《倾世眷宠:王爷墙头见》 正文 【1】拜的是人不是神 幽香四溢的闺房中,女子独坐妆台前,再一次对着铜镜中自己的容貌自恋赞赏。 真滴那个美! 无瑕肌肤,滑如凝脂,美目如月,顾盼生姿,她活了两辈子,真没见过这么轻灵绝色的容貌。 而且还是长在自己脸上。 指腹刮着自己脸颊,要不是触感真实,她都要怀疑这是一场梦。 从二十一世纪来到这个叫天秦国的地方,睁眼就变成了丞相府的大小姐诸葛颜。 离奇就不说了,但奇葩事太多了,她是真心受不了眼下的境遇。 拿起妆台上乳白色的瓷瓶,夜颜翻着脑海中属于别人的记忆,一边从阔口瓷瓶中挖了一坨黄色的膏脂涂抹在倾城绝色的脸颊上。 记忆中,见过她这张真容的人,不超过五个。 从五岁起,她被亲娘托付给诸葛昌明,然后被诸葛昌明带回丞相府,从此她就必须用这些特殊的像粉底一样的东西伪装自己。 她这具身体的亲娘和诸葛昌明之间有什么协议她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她被带回丞相府以后,由夜颜改姓叫诸葛颜。 如今这身体十六岁了,诸葛昌明要她嫁给当今二皇子祁司尘,还说祁司尘是她年幼时的救命恩人,说她亲娘交代了的,找到她的救命恩人,就要她兑现当年的承诺,长大后以身相许…… 随着膏脂抹完肌肤,铜镜中原本绝色的容颜已经变成了另一张黝黑的雀斑脸,虽然五官没变,可就这肤色,也能让人倒尽胃口,谁还有心情欣赏她五官漂亮不漂亮? 将白瓷瓶收回怀兜里,她起身拉了拉身上的夜行衣。 已经决定了,今晚必须离开这里。 离开丞相府! 去他的恩人、去他的以身相许,诸葛昌明以为随便找个人就能替代她记忆中的少年。他也不看看,那祁司尘是个什么货色。 二皇子又如何,在她眼中不过就是一个喜欢寻花问柳的臭渣男。 再说了,当年遇那少年时,她这身体才四岁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就算会说以身相许的话,但能把这话听进去的人,脑子怕也是不灵光的。 这诸葛昌明虚假小人,摆明了是把她当棋子利用,目的就是为了取得二皇子祁司尘的信任。 这俩东西,八成都是想干什么大事! 反正她是决定了,今晚死也要离开丞相府! … 随着黑影攀爬树枝上墙头,偌大的府邸中,很快传来家奴高声呼叫的声音—— “不好了,大小姐不见了!” 刚爬上墙头的夜颜一听声音,忍不住对着那方向暗骂,“该死的,等我下去后再喊不行啊?” 原本还想喘口气的,可现在被人发现,她哪还敢停留? 将准备好的绳索系在树干上,另一头绑在自己腰间,她抓着树干这头的绳索,身体垂在高墙外面,双脚蹬着墙体慢慢往下移动。 此刻,她真是万分感激当初警校的训练,要不然,这会儿别说爬墙了,光是看着这面面宏伟高墙她都会腿软。 虽然离地面越来越近,可高墙内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多。 就在她落地的瞬间,远处传来奔跑的脚步声。 她连骂人的时间都没有,解开腰间绳子就往黑夜里冲。 诸葛昌明早算到她会跑,是不是? 平常她不能离开丞相府就算了,居然还让人时时刻刻监督着她,这虚伪小人,真是低看他了! … 夜晚的京城,静谧得犹如鬼城。 夜颜根本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只能像无头苍蝇在黑漆漆的街道上跑。 就冲诸葛昌明让人监视她的态度,她也清楚的知道,他绝对不会就此放她离开。 一来,他没法向她亲娘交代,二来,他更不好向二皇子祁司尘交代。 所以,她还得跑,跑到一个让诸葛昌明找不到的地方才行。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她背靠着一堵墙蹲下,喘气休息。 反手摸墙的时候,不经意的抓到一团软东西。 她扭头,借着月光一看,手里抓的居然是草! 她心下诧异,把软软的草扒开,这才发现不是墙上长草,而是这里有个洞,草是从洞里长出来的。因为太茂盛,把这个洞全遮了,看起来就像墙上长了草一样。 面对这个半米宽的洞,她心中一喜。 还等什么,钻啊! 就在她钻进洞里不久,外面一阵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跑远,惊得她直用手背擦脸上的冷汗。 等她稳了稳心神,从草丛里直起身,顿时又被眼前的情景给刺激到了。 这又是哪座府? 借着月光,一眼望去,竟比丞相府还宽敞气派!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好像没人住一样,墙边这里的草都有半个人高,也没看到有什么人出现,连灯笼都没挂一盏。 而她站在这里,直感到一股股林寒洞肃的气息朝她扑来。 一阵夜风吹过,树声沙沙,草声索索,她后背莫名一凉,身子不受控制的打了冷颤。 回过神,她挺了挺腰背,眸光不屑的扫着各处。 有什么好怕的? 她从另一个世界穿越到这个鬼地方,还霸占了别人的身体,还有什么能比她遇到的事更离奇、更惊悚? 确定真的没人出现后,她大摇大摆的朝中间那座用高大石柱修筑的屋舍走去。 推开门,异样的寒气扑面而来,比起外面阴森冷萧的感觉,这里气息更冷冽刺骨,好似里面藏着冰天雪窖,又让她狠狠打了个寒颤。 但她只是顿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黑,比外面还渗人,月光透过房门,才让她看清楚一点点里面的陈设。 见有桌椅,她径直走了过去。 而刚走到桌椅旁,她才发现一面墙下隐隐有面圆台,圆台中间有蹲人塑,隐约能辨出人塑姿势是在打坐。 她默了默,猜想这一定是什么人供奉的神灵之类。 于是低着头走过去,对着塑像跪拜起来,“不知道是哪路仙家,小女子先道个歉,迫于逃命才来此地躲灾,若有打扰之处,还请仙家饶恕。等小女子逃离苦难,日后一定回来拜谢仙家救命之恩。” 其实她也不信这些鬼鬼神神,可实在是走投无路,哪怕是个泥塑,她都觉得对方很亲切。 总之,到了人家地盘上,讲点规矩自己心里也踏实。 拜完后,她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大圆台休息。 一想起诸葛昌明的虚伪,她就怨气难消。身边除了一蹲黑漆漆的泥塑外,也没人,于是就肆无忌惮的骂起来。 “诸葛昌明,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老娘早晚有一天要弄死你!” “嫁人?嫁你妹!你怎么不把你亲闺女嫁了?你妈、你老婆、你女儿、你姐、你妹全他妈是女人,怎么不嫁她们?” “要你帮我找恩人,我他妈眼睛没瞎,不知道自己找啊!王八羔子,想跟祁司尘勾结就明说,想把老娘踩脚底当垫脚石,你他妈下辈子都没机会!” “总有一天老娘要揭穿你所有的伪装,把你满肚子的蛆摆在世人面前!” 从离开丞相府…… 不,应该是从她穿越到这个身体的第一天开始,夜颜就积了一肚子火。 诸葛昌明表面上是报恩,答应她这个身体的亲娘照顾好她的女儿,可他私底下,却阴险狡诈,又想巴结江湖势力炽焰宫,又想在朝中跟二皇子祁司尘勾结,他那野心,真不是一般的大。 她这个身体在丞相府十来年,确实养得好。 可人家的养纯粹是把她当猪养,现在时候到了,就该磨刀杀猪了。 这个身体的女孩跟她一样宁死不从,可诸葛昌明这些年借保护她为名,不让她跟外界任何人来往,一直软禁她。她想逃无望,求助无门,又不甘心嫁给一个浪荡王爷,于是就投进了丞相府后院的湖中。 她醒来后,继续被诸葛昌明软禁。反正他一句话,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那狗东西,是想趁她这个身体的亲娘找来之前,把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怎么说都行! 骂骂咧咧许久,夜颜自己也累了,趴在石头做的圆台边上,都想这么睡一觉。 可正在这时,一道劲风从她头顶呼嗖掠过。 刹那间,四周明亮如昼。 宽敞的屋子清晰的呈现在她眼中。 红木做的古色古香的家具,陈设干净整洁,只是房间的格局很像个密室,没有房顶,没有窗,只有一道被她打开的门。 照亮这间屋子的不是什么烛火,而是墙壁四个角落里镶嵌的四颗手腕大小的夜明珠。 终于有光亮了,可夜颜眸子突睁,已经被魔术般的场景吓得头皮发麻。 最重要的是,她感觉到背后好像多了座冰山,寒气直往她后背涌。 她缓缓的回过头,猛然间对上一双冰冷到砭人肌骨的眸子。 “啊——”浑身一抖,充满惊恐的尖叫声冲破她喉咙。 什么塑像…… 什么仙家…… 她在这里骂了半天,竟然没发现这里坐着的是一个人! 一个身穿黑衣,神色冷到没有人气的男人! 伴随着自己的尖叫声,她第一反应就是跑。 可是确确实实被吓惨了,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惊悚场景,让自诩女汉子的她双脚被吓到使不出力气,奋起身时不但没跑出去,还一头栽向地面—— 正文 【2】王爷,开个灯行不? 然而,惊吓她的还不止是圆台上散发死气的男人。 随着她扑倒在地,十几名黑衣人如疾雷迅电般出现,随着他们身影晃动,数十道泛着白光的利剑将她包围。 这一幕幕刺激的场景,换做普通人,怕是早就吓破胆了。 夜颜脑门上全是冷汗,她没感觉到这大宅子里有人气,以为是无人居住的空府。 谁知道这府里居然藏着这么多人! 先不说她身后圆台上的男人给她多大的恐惧感,就现在包围她的这些黑衣人,一张张冷肃的脸,一双双阴鸷的眼睛,一把把锋利的刀剑,都足以让她心惊胆颤。 立在她身前的人冷声斥问,“你是何人,夜闯魂殿意欲何为?” 夜颜猛的抬起头,眸子大瞪,“魂、魂殿?” 随即她震惊的看向身后圆台上冷到没有人气的男人,“伏戾王?!” 妈的! 她运气太好了吧?躲个猫猫也能躲到这处鬼宅来! 魂殿,是整个京城出了名的鬼宅,不是因为这里闹鬼,而是这里住着伏戾王慕凌苍。 说起这位伏戾王,那真是名动国内国外的人物。 不是皇族子嗣,却深受当今皇上宠爱,从他出生起,这事就成了天秦国国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 他是当今皇上亲自抚养长的,据说他十几岁就带兵打仗,在沙场上勇猛无敌,手撕敌军,几千兵团就把侵犯天秦国领土的几万敌军给杀退了。此后,他威名震国,别国更是给他起了一个别号叫‘鬼王’。 这位‘鬼王’除了被人传得暴戾血腥外,就是天秦国朝中的人也对他敬而远之。 也不是说他坏,而是说他很怪! 怪到什么程度呢?就拿这座魂殿来说吧,据说除了皇上召见外,他从不入朝堂,把自己封闭在这里,与外界任何人都不来往。 望着那双冰冷彻骨的眸子,夜颜不停的在心里暗骂。 刚从狼窝逃出来,又落入一处鬼地,早知道她就该看看日子再实施逃跑计划的! 面对周围十多把利剑,她能怎么办? 硬打硬杀吗? 撑起身体坐在地上,她扫了一圈满身杀气的黑衣人们,露出几分可怜状,“我被人追杀,因不识路,所以才从墙角的狗洞里钻了进来。我只想找个地方躲难而已,没有想到会打扰到伏戾王。” 问话的黑衣人都没询问圆台上的男人,直接下令,“带走!” 瞧他二话不说就要置人死地的样子,夜颜拧眉瞪向他,“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我都解释了你还要杀人啊?” 黑衣男子面色冷肃,低沉的嗓音更是无情,“擅闯魂殿,杀无赦!” 闻言,夜颜被气到变脸,呼啦站起身,把两只衣袖撸到手臂上,指着他骂道,“杀个鸡毛!我一个弱女子走投无路才跑这里来,而且也不是故意的,你们不同情就算了,还十几个杀我一个,我问你们,还是爷们吗?” 不是她不怕死,而是这些人杀气太重,根本不像讲理的人。既然装可怜都没用,那就来粗鲁点吧,反正横竖都是死,就算死也要死得大气点,好歹她曾经也是一名除暴安良的警察,死太怂她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黑衣人们压根没想到她还会直指他们高声辱骂,一双双眼睛微睁,默契十足的攥紧剑柄准备出手。 “慢着!” 一道冰冷的嗓音忽然传来。 所有黑衣人提剑的动作同时停住,全都将目光投向圆台上。 他一开口,室内的温度好像又下降了许多。顶着发寒的头皮,夜颜也朝圆台上的男人看去。 对这个男人,她原身只是听说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讲真的,这伏戾王长得还挺俊的。就是脸色太像死人了,浑身气息砭人肌骨,这种寒气就像他身体里里外外都是冰块筑成的,连头上玲珑剔透的玉冠都散发着阴冷的光泽。 没表情就算了,那双眼更是没有一丝温度,眸光扫过之处都能留下一种阴森冷冽的感觉。他只穿着一件玄黑色的长袍,就在石台上打坐,哪怕纹丝不动,也释放出一种威震八面、叱咤千军万马的气场。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怀疑自己见到的不是个人,是个刚从地底下出来的阎王。 所有的黑衣人都注视着男人,而男人的注意力全在夜颜的脸和手臂上。 夜颜顺着他冰冷刺骨的眸光朝自己手臂看去,刚刚把夜行衣的衣袖撸高,在月明珠的照耀下,她雪白的手臂外侧,一抹鲜红的烙印格外醒目刺眼。 在她记忆里,这烙印从小就有,随着她长大,这枚火焰形状的烙印并没有淡化,反而越发红艳。 她不知道对面的男人干嘛盯着她这枚烙印看,她只是觉得他眸光太冷太阴,那种砭人肌骨的压迫感真的能把人逼到紧张和恐慌中,要是胆子再小一点,绝对能被他的气场逼疯。 她赶紧拉下衣袖,一是不爽他的直视,二是临死前给自己壮胆,对他凶恶的开口,“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男人眸光移到她脸上,那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突然启开,“你姓夜,对吗?” 夜颜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眉头也突然皱紧。 男人突然闭上眼,微不可查的调了调气息,才又开启薄唇,“随她留下,你们退下吧。” 黑衣人们瞬间又把目光射向夜颜,虽然神色依旧冷肃无情,但也格外听话。 眨眼功夫,他们如骤风散去。 只留下夜颜在原地傻眼。 怎么回事? 刚刚不是说‘杀无赦’吗? 她双手背在身后,不停的擦着手心里的冷汗,同时也暗骂了自己两声。 犯贱啊,人家不走,难道要杀了她她才高兴? 随着黑衣人秒退,原本如白昼的屋子瞬间黑了,如同她之前到来一样。刚刚门口还有月光洒进来,而此刻,那房门被黑衣手下们关上,整个屋子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气氛比她进来时还死寂阴沉。 最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圆形石台上的男人纹丝不动就算了,真的是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 她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抖,双脚有些发软。 人家没气,她是不停的喘粗气。 这伏戾王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离开这里是不可能的。诸葛昌明的人还在抓她呢,谁知道他们离开没有。 既然这位伏戾王没有要杀她的意思,那就代表她可以留下来。以魂殿的名气,这算是全京城最安全的地方了。 可不离开,难道让她一直和他待在这个屋里? 虽然孤男寡女待一屋,她不认为会怎样,可这死男人,好歹给点人气吧!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居然能把气息屏蔽到这种地步…… 吸着死气沉沉的空气,许是神经受不了这种压迫,她突然朝他走过去,在石台边蹲下身,盯着黑暗中如雕塑般的身影。 “那个……王爷,开个灯行不?” “我是个弱女子,你这屋子太吓人了,我怕待久了会整出毛病。” “王爷,行个方便好不好?” 然而,不管她怎么说,面前的身影始终都没动一下,依然屏息静气打着坐。 她有些不耐,大着胆子伸出手,“王爷——啊——” 然而,她压根没想到,就在指尖触及到他的时候,一股气流突然冲向她。 气流之强大,犹如高压伏电让她浑身颤抖,又如龙卷风之势瞬间将她整个身体扫荡飞出。 刹那间,她像铅球一样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随着后背撞击地面,她尖叫声噶然而止,紧接着心口一甜,有什么东西瞬间冲破喉咙—— “噗!” 来不及舔闻嘴角血腥的气味,她两眼一翻,在晕迷前隐约听见圆台上传来一句‘该死的’,然后就见一抹黑影朝她飞来—— ------题外话------ 欢迎各位妞跳坑,从今天起正式更新了! 正文 【3】他要吃人?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夜颜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而此刻,光线很亮,从窗外的阳光可以辨出,这是白天。 虽然离开了漆黑的环境,可昏迷前的那一幕还是让她心有余悸,甚至背后一阵阵发凉。 如果不是亲身体验,打死她也不会相信会有这样的人和事存在。她只不过碰了一下那男人而已,居然就被一阵气波震飞了…… 她人是活着,可浑身像是被人拆过,连皮带骨都疼痛难忍,特别是心肺间,喘口大气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疼得她不得不卷缩成一团。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一名矮小的身影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床边,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夜颜抬起扭曲的脸,这才发现对方是个十来岁的男孩。 男孩穿着灰色小长袍,头发像大人一样挽在头顶,他五官清秀,还有些稚嫩,可神色冷漠,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不但没有露出一丝同情,竟还冷哼道,“死了都活该!” 夜颜没想到他一开口就这么恶毒,本就扭曲的脸更加的难看,“你、你是谁?我得罪、得罪你了吗?” 哪里来的臭小子? 男孩恶狠狠的瞪着她,“要我说,就该杀了你!你这个害人精,擅闯魂殿、打扰我们王爷闭关不说,还让我们王爷半年静修前功尽弃!幸好王爷没有伤到元气,否则你定死无全尸!” 夜颜双眼猛突,死死的瞪着他凶恶的嘴脸。 也难怪世人忌惮这里,甚至把这里当鬼地,连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都这么凶恶狠毒,其他人只怕是吃了人都不会吐骨头! 她不是不想教训他,实在是浑身都痛,被他这么一激,她心口火冒,随着心跳加速,五脏六腑痛得更难受。 “啊!” 不堪痛苦折磨的她忍不住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然而男孩不但没帮她,还突然抬起手。 他手掌不大,但指缝中夹着一根长长的银针。 随着他神色变得狠戾,那比手掌还长的银针瞬间扎向夜颜肩膀—— “啊—” 他凶狠毒辣的举动让她意外,也没有防御能力,刺骨钻心的疼痛让她想挣扎,可还来不及挣扎,她眼皮一重,又瞬间晕了过去—— 等她再苏醒时,夜颜发现自己浑身的疼痛感居然减轻了。 不但浑身疼痛感减轻,就连被男孩用银针扎过的地方都没感觉到疼。 她以为是痛麻木了才没有知觉,可是掐了掐手臂,还是有知觉的。 只是…… 顺着手臂看向自己右手的手腕,她眸子瞪大,充满惊骇。 手腕上居然被白纱缠住,白纱上渗透的血迹醒目又刺眼,被刀割后的余痛是那么明显。 左手快速解开白纱,显眼的刀痕不仅刺痛了她的眼,还像火苗子一样点燃了她心中的怒火。 “妈的!” 顾不上身体的不适,她跳下床,赤着脚就去开门。 说他们吃人不吐骨头,还真是! 先是用气波妖术伤她,再让人用银针扎晕她,然后还放她的血…… 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伏戾王,下一步是不是要把她剁了做人肉包子?! 打开门的她被天边火红的朝霞晃住了眼,她下意识的抬手遮了遮视线,这才发现时间有点不对。 上次醒来的时候她看到那烈日,明显就是大晌午才有的。现在太阳刚升起,也就是说,她在这里晕迷的时间加起来最少都有两天了! 去去…… 管他几天,这鬼地方她都不能再待了! 躲得了诸葛昌明,可这伏戾王摆明了要她命,同样不是个好东西。她再待下去,回头被人弄晕煮成人肉汤都没人知道! 走出房门,环顾了一眼四下。 四合院的设计,还有花园和凉亭,初步分析,这应该是一处供人居住的地方,跟那晚看到的大石柱修筑的房舍有很大不同。不过气氛都差不多,死寂沉沉的,花园里连虫叫声都听不到。 踩在青石板铺的地面上,她感觉到凉意,低头看了看自己雪白的脚丫子,又赶紧回屋在床边把那双绣花鞋穿上,然后才又出了屋子往院门口跑。 然而,刚跑出院门口的她又噶然停下,脸黑的望着对面穿小长袍的男孩以及他身后一排没有表情的黑衣人。 男孩看她的眼神依旧冷漠,“王爷要见你。” 说完这一句,他转身朝东面方向走去。 那些黑衣人没跟他离开,而是朝她围拢过来。 夜颜捏着拳头,瞪着那小小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她的手腕绝对是这个小屁孩割的! 伏戾王想见她? 怎么,是血不够,还想吃她的肉吗? … 尽管太阳已经升起,可站在封闭的石房中,依旧是雪窖冰天的感觉,冷得人骨头都隐隐泛疼。阳光比月光明亮,可从大门口照射进来,一样然并卵,不明不暗的光线反而让石屋多添了许多阴沉的气息。 这里,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与外面的天与地完全隔离。 夜颜冷冷的瞪着圆台上的男人,当看到男孩从男人腿边拿走一只空碗,那空碗里还有余留的血迹时,她心火蹭蹭上涌,直感觉自己快要炸了。 这不人不鬼的东西,还真的是要喝人血! 等男孩离开石房,她咬牙怒道,“说吧,想怎么吃我?” 圆台上的男人一直都没动,甚至当她进石屋时都没掀一下眼皮,如磐石雕刻成的塑像般安静的打着坐。 唯一不同的是,夜颜能感觉到他有呼吸了。 听到她的话,男人缓缓的掀开眼皮,冰冷刺骨的眸子先是直视着她的脸,紧接着在她纤细的身体上扫了一遍,只见那薄唇轻启。“为时尚早。” 夜颜眸子大瞪,“你!” 妈的,他是真要吃人啊! 就在后背冷汗涔涔,想着要不要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去时,男人又直视着她的脸,“为何把自己弄得如此丑陋?” 夜颜下意识的往后退,这一下,更是震惊得心跳加速,“你、你说什么?” 在京城,见过她真容的只有诸葛昌明,以及他的夫人张荞茵和女儿诸葛婉儿! 对上他冰冷到没有温度的眸子,她猛的直起身,一脸决绝,咬牙溢道,“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这幅样子就能把我吓到,我要是狠起来连我自己都怕!你喝我血我忍了,我就当施舍,可你要是敢吃我,我就算死也要先把自己毒死,你吃了我的肉你也会不得好死!” 说着,她从怀兜里摸出白色的阔口瓷瓶,装腔作势的举给他看。 “……” 男人冰冷的眸子微眯,抿成直线的薄唇上,唇角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 正文 【4】你算哪门子恩人? 他不说话,夜颜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但她已经迈出恐吓对方的这一步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威胁他,“我现在要离开,识相的就别让人阻拦我,否则,我这瓶子里的毒气一旦放出来,定要让你付出代价!哼!” 语毕,她转身就走。 可脚才迈出第二步,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流朝她背后袭来。 她握着白瓷瓶的手感受到无比寒冷的气息,指骨瞬间传来麻麻的痛意,让她忍不住惊呼并下意识张开五指。 “啊!” 她惊叫着想去救瓶子,可瓶子并没有落地,而是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到了男人的手中。 “你!”回过神,她想都没想的冲向他,欲把瓶子抢回来,“混蛋,快把瓶子还我!” 然而男人身躯依旧纹丝未动,只略略的抬了抬眸子,冰冷的眸光像利剑般射向她。 伴随着他没有温度的眸光,他另一只空闲的手如影般晃动,又一股无形的冲击力从他弹开的指上射出,夜颜感到肩膀不受控制的震了一下—— 瞬间,她眼里露出惊恐。 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了! 就在离他一尺远的距离,整个身子突然僵住,别说动不了,就喊她喉咙里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这还不算,她因为着急那只能改变自己模样的瓶子,准备扑向他把瓶子抢回来。突然被定住,刚好在她脚后跟抬起的时候,这么一僵,根本立不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以一个无比夸张的姿势栽倒—— 好在男人也没躲开,她整个脸没撞在石台面上。 但下巴却碰在了他盘坐的小腿上! 呜呜呜…… 生疼的感觉让她瞬间泪崩,眼泪顺着眼角倾泻而出。 她从考入警校到正式成为一名合格的女警,什么苦没吃过,什么危险的场面没见过,但自从走进这个叫魂殿的地方,她才发现,以前吃的那些苦根本不值得一提。 如今遇上的,才真他妈叫苦! 魂儿差点吓没了,还差点被他身上的怪力伤成瘫痪人士,紧接着又被针扎又被割腕放血,此刻此刻还被整成活体僵尸,动不了就算了,他妈连话都说不了…… 穿越这档子事她认了,可她不甘心的是,没被诸葛昌明算计死,居然被面前这个不人不鬼的男人不声不响不费吹灰之力就搞死了! 而临死前,她连个帅气的姿势都没有…… 甚至连这个异世清新的空气都没认真吸一口…… 就在她闭上眼流着绝望的泪水时,耳边传来冰冷到刺骨的嗓音,“本王被你坏了修行,取你一碗血,算是你对本王的赔偿。” 夜颜能说什么? 她特么连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活了两世,她第一次遇见这么不要脸的人。割她血管放血,还如此理直气壮,好像她不该生气,还应该对他感恩戴德…… 男人只说了这么一番话,随即盯着手中的阔口瓶子,修长的手指打开瓶塞。 看着瓶中淡黄色的膏脂,他低垂的冷眸中总算起了一丝波澜。 但晃动的眸光也只是一瞬间。 将瓶塞塞回瓶口,他将瓷瓶放在女人手边,不染温度的眸光落在她蜡黄又满是斑点的脸上。 “你就是靠此物伪装容貌?” “……” 夜颜没想到自己的秘密就这样被他识破,睁开眼看着手边的瓷瓶,她也没再流泪了。 男人突然又出手在她肩上点了两下。 她身体一震,四肢瞬间恢复动弹。 抓住瓶子的瞬间,她迫不及待的往侧面翻滚,离他一米之远的距离,死死把他瞪着。 感受着她的恨意和惧意,男人轻扭脖子,眼角斜睨着她,“不用怕,本王不会要你的命。” 夜颜忍无可忍,“你是不要我的命,可你想要折磨死我!我只不过不小心闯入了你地盘而已,你用得着这么对付我吗?” 男人冷眸微眯,眼角瞬间变得凌厉,“你就是如此对待恩人的?” 此时此刻,夜颜已经不怕他了。跟这么一个恐怖的男人在一起,尝够了要死不活的滋味,只剩下了豁出去的念头。 对他的话,她忍不住冷笑讽刺,“恩人?我都差点死在你面前了,你算哪门子恩人?” 男人收回眸光,轻合上眼皮,“你坏了本王修行,险些让本王走火入魔,本王看在你无意冒犯的份上不与你计较。” 夜颜都被他正儿八经的样子逗笑了,“呵呵……意思是我还得感谢你了?” 她脸色瞬变,咬牙切齿,“就算我承认不该碰你,受伤也是我自找的,可你让一个小屁孩拿那么长的银针扎我,差点没把我扎死,这么对待一个弱女子,我问你,你良心不会痛吗?” 许是接受不了她如此冒犯的质问,男人又扭动脖子,眼皮轻掀,冰冷的眸光定定的落在她激动不已的脸上。 “你是在指骂本王眼拙吗?本王只看到一个以下犯上、不知好歹、目无尊卑的悍妇,何来的弱女子?” “你……”夜颜脸色瞬间铁青,被堵得心口颤抖,差点又像那晚一样吐血晕死过去。 “你被本王内力反噬,伤及肺腑,若不是小羿为你施针,此刻你早已身亡。哼……” 带着冷哼声,男人又合上双眼,仿佛不屑再与她多言。 夜颜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怎么都不愿相信他的解释。 臭男人,敢骂她是悍妇? 最让她没想到的是,这男人的嘴皮子功夫居然如此厉害! 好,算她倒霉,这口恶气她忍了,毕竟好女不跟恶男斗! 将药瓶塞回怀兜里,她从圆台上跳到地上,屁股都没拍一下,准备走人。 而就在她刚准备抬脚时,门外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启禀王爷,丞相诸葛昌明求见。” 这一声,让夜颜脸色瞬变,抬起的脚不自然的收回。 好家伙,这都两天了,诸葛昌明那虚伪小人居然还在附近找她! 正文 【5】顺从 回头朝圆台上的男人看去,他居然掀开了眼皮,正用那双冰冷到没有人气的眸子盯着她。 她后牙一咬,“多谢伏戾王这两日来的收留,小女子不敢再打扰您静修,就此告辞。” 语毕,她一头冲向门外。 说不愿多留都算客气的,她恨不得长对翅膀瞬间飞出这里。 与其在这个鬼地方承受心理摧残,还不如回丞相府呢! 在诸葛昌明那里,她还有利用价值,至少她能吃饱穿暖,性命不会受到威胁。可在这鬼城一样的魂殿里,简直如地狱般,不但身体遭受摧残,特么连心灵都要经受折磨。 瞧瞧她这两天,都经历了些什么?没变成伤残人士,也差点崩溃疯魔,不赶紧离开,难道还打算在这里长眠? 盯着她决绝的背影,男人眯着眸子,本就冰冷的眸光更多了一丝阴鸷,放在腿上的双手十指缓缓收紧,指关节发出‘咔咔’的脆响声。 很快,十来岁的男孩从门外走了进来。 感受到石屋内不同寻常的阴冷气息,他低下头,毕恭毕敬的靠近圆台。 “启禀王爷,夜小姐已从墙洞离开。” “嗯。” “王爷……”男孩抬起头,虽然五官还很稚嫩,可神色早已脱离稚气,如成年人般冷肃。 “说!”男人还是打坐的姿态,闭目清修,彷如不耐烦被人过多打扰。 “既然王爷已经认出她是炽焰宫的人,为何还要让她离去?留她在身边,对您也大有益处,不是吗?” “她会回来的。”男人轻启的嗓音依旧冰冷,但语中充满了笃定。 … 没错,夜颜怎么来的,就怎么离开的。 诸葛昌明已经找到魂殿来了,她不可能从大门正大光明的出去。 顺着来时的路,她一路赶回丞相府。 得知她回来,丞相夫人张荞茵带着女儿诸葛婉儿很快来到她所住的闺房。 没有外人在场,诸葛婉儿一脸怒气,张嘴就指骂她,“你去何处了?为何半夜私逃?你可知道我们找你找得有多辛苦?” 张荞茵忙给女儿使眼色,随即上前拉着夜颜的手,难过的说道,“颜儿,你心中有何不快可以对娘说,你这样跑出去,我们都很是担心。答应娘,以后不要如此任性了,好吗?” 对她们,夜颜心里早就恶心了。 可寄人篱下,她也只能跟她们一样虚假。 “娘,婉儿妹妹,我承认我错了,让你们担心了。等爹回来,我会亲自向她认错领罚的。” “哼!”诸葛婉儿冷哼着扭开头。 “婉儿妹妹,你别生我的气嘛,让你们如此担心,我真的知错了。”夜颜过去轻挽着她的胳膊。 “婉儿,既然颜姐姐知错了,你就不要再生她的气了。她回来就好,回来我们就放心了。”张荞茵温柔的劝道。 “我没生她的气!”诸葛婉儿嘴上说着,可看夜颜的神色还是充满了厌恶。 对她的厌恶,夜颜当然懂。 她五岁被诸葛昌明带回京城,为了掩藏她的身份,诸葛昌明对外宣称她是他和张荞茵的长女。 头几年诸葛昌明正巧在京外任职,她的出生来历也顺利的被外人接受。 但对比她小一岁的诸葛婉儿来说,那可就委屈了。 试问,堂堂正正的诸葛家嫡长女,被她一个外来人口挤到只能当诸葛家的次女,换谁都会不甘心吧? 为避免不经意间露出破绽让人起疑,她自从到了诸葛家以后,诸葛昌明要求她喊他‘爹’,对张荞茵喊‘娘’。除了他们夫妻俩和诸葛昌明的老娘申氏以及女儿诸葛婉儿外,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她的来历,真的把她当成了诸葛昌明和张荞茵在京外生的大女儿。 诸葛婉儿在外人面前对她挺好,但私下里,就是现在这个模样,厌恶她可又拿她没撤。 至于张荞茵,她从来都是一副温婉大德的模样,至于她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夜颜就不得而知了。 “夫人,相爷回来了。”门外,丫鬟恭敬的禀报道。 夜颜和她们母女同时抬起头,只见诸葛昌明走了进来。 那双锐利的眼中满是厉色,长袍下瘦高的身躯都源源不断的释放着怒火。 她上前唤了一声,“爹。” 诸葛昌明死死的瞪着她,跟诸葛婉儿一样,开口就骂,而且比诸葛婉儿说话更凌厉难听,“你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叫我‘爹’?我们含辛茹苦将你养大成人,你这样对待我们,对得起我们吗?想当年,我受你娘托付将你带来京城,答应过你娘要好好抚养你,可你这般任性,你让我将来如何面对你亲娘?她若理解到也罢,她若不理解的话,岂不是认为我诸葛昌明是忘恩负义之人?” 夜颜走到他面前,低着头,像原身曾经一样乖巧的认错,“爹,是颜儿任性了。颜儿出去两日,吃了不少苦头,才明白爹娘和诸葛家对颜儿是多么的好。爹娘的抚养之恩,颜儿铭记在心。颜儿知错了,以后定会好好听爹娘的话,回报爹娘的养育之恩。” 这些违心的话,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原身已经让他们逼得跳湖死了,她现在就一冒牌货,这养育之恩可跟她没关系。 可她能怎么办?别说逃出京城了,就是想脱离丞相府都是那么艰难。 那晚冲动的离开让她吃了不少苦头,她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策划策划,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能再付诸行动。 否则,以诸葛昌明的阴险,绝对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见她认错,诸葛昌明眼中的厉色少了许多。 张荞茵走向他们,又开始做和事老,温声安慰道,“老爷,既然颜儿平安回来,您就别再怪她了。她整日闷在房里,想出去走走也是情有可原的。” 诸葛昌明‘嗯’了一声,语气总算多了一丝疼爱,“颜儿,你别怪我对你严厉。你亲娘把你托付给我,我自当要看护好你,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你说我怎么向你亲娘交代?我希望你能多体谅我,别再让我们担心了,好吗?如果你嫌闷,那从今以后我不再约束你,反正你也长大了,多出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闻言,夜颜抬起头,有些不信,“爹,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出门了?” 诸葛昌明嗔道,“我何时骗过你?” 夜颜心里恶寒,可面上却露出欣喜,“谢谢爹,颜儿以后再也不任性了,一定时时刻刻谨记爹和娘的教导,做任何事都要多为爹和娘着想。” 诸葛昌明同张荞茵不着痕迹的交换了目光,夫妻俩脸上都多了一丝笑。 张荞茵试探的问道,“颜儿,那你和嘉和王的事?” 夜颜故意露出一抹羞涩,“娘,以前是颜儿任性,才忤逆爹。如今颜儿想通了,既然皇上都颁下诏书了,那颜儿肯定会遵照圣意与嘉和王完婚的。颜儿之前是真的不知好歹,就算嘉和王不是当年救我的小少年,可他也是尊贵无比的二皇子,爹能替我寻得如此良缘,让颜儿将来能得享荣华富贵,颜儿更应该感激爹的用心良苦才是。” 她这番一出,诸葛昌明和张荞茵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也露出了欣慰的笑。 就连刚刚还指骂她的诸葛婉儿也收起了厌恶之色,上前拉着她的手,亲昵的道,“姐姐,你总算能明白爹的用心良苦了。” 正文 【6】伏戾王也在 看着她精致的瓜子脸,再看看诸葛昌明和张荞茵欣慰又疼爱的目光,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这一刻夜颜都要怀疑,自己真是他们诸葛家的人。 诸葛昌明突然道,“颜儿,嘉和王早就跟我提过,想邀你去他府中坐坐。之前你们婚事未定,我担心你闺誉受损。如今皇上已经颁下你们成婚诏书,我想你去他那里应该不会再受人闲话了。你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我就安排你去嘉和王府,可好?” 夜颜乖顺的点了点头,“颜儿全凭爹做主。” 见她如此配合,诸葛昌明更是满意,吩咐过丫鬟好生服侍她后,才带着妻女离开她的院子。 坐在闺房里,闻着房里幽香的气息,夜颜却是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想轻轻松松离开京城,真是她高看了自己、小看了诸葛昌明。 先不说诸葛昌明逼她嫁给嘉和王祁司尘的目的,就说诏书的事,皇上赐婚的诏书都下了,诸葛昌明要是让她跑了,他拿什么给皇上交代? 强硬的态度,原身该用的都用了,她也是脑子犯抽,居然也这么冲动。硬的明显不行,那就来软的啊。 看看,她一服软,这家人不是挺好说话嘛! 婚期还有两个月,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她想办法脱身,干嘛要急在一时犯傻呢? 抬起手腕,夜颜悔得肠子都在泛疼。 没逃出去不说,还被人割腕放血,要不是跑得快,估计这会儿她都被魂殿的人丢进油锅里炸成麻花了! 尽管伏戾王都做了一番解释,什么内力反噬,用银针扎她是为了救她,这么能编,他咋不去街头摆个摊说书呢? 真当她是三岁孩子好哄啊?! 摸了摸干焉的肚子,她有气无力的朝门外唤道,“翠香。” 很快,房门被推开,一名同她年岁差不多的丫鬟毕恭毕敬的走进门内,“大小姐,您有何吩咐?” “给我熬一锅人参粥,再整点鸡鸭鱼肉,我两天没好好吃饭了,快饿死了。” “是。” 随着她躬身退下,夜颜放松的躺在床上。 诸葛昌明除了利用她外,生活上确实没亏待过她这身体。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怕虐到了她没法向她亲娘夜芸交代。 要不是他执意要她嫁给嘉和王,还骗她说嘉和王就是当年救她的小少年,她这个身体的主人其实真的挺感激她的。 就是这一桩婚事,暴露了诸葛昌明的私心,也暴露了他的虚伪。原身也是个倔性子,不管他怎么劝怎么说,都坚持要找到真正的救命恩人,就算一辈子不嫁,也要实现她当初对恩人许下的承诺——嫁小恩人为妻! 翻腾着脑海中的记忆,夜颜也不禁替她叹息。 都说童言无忌,她那个时候才五岁不到,就乱许承诺,而且还一根筋的坚守着承诺,真不知道该说她单纯还是该说她傻气。 再说了,谁会把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放心里去啊? 年生有点久了,她脑子里的记忆中,对那小少年的模样都有些模糊了。只记得他当初勇猛无敌,小小少年竟能重伤猛虎,把她从猛虎爪下救出,然后他带着她藏在一棵巨大的树上,整整度过了一晚上。 记忆中,那少年不怎么说话,只会‘嗯’,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说。 原身当时是个小丫头,因为被他救,所以把他当英雄崇拜。一整晚都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说话,最后还赖着他要他抱着她睡觉…… 第二天她亲娘找来时,得知女儿被救的经过,对那小少年也很是感激。 小少年要走的时候,小丫头拉着他哭哭啼啼,非说长大后就去找他,还要嫁给他,如果他不答应的话就不让他走。 那小少年为了离开,肯定会答应啊。人家亲娘是江湖组织的头目,不答应的话,估计就被母女俩强抓回去做压寨女婿了。 对别人的这些隐私,夜颜也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觉得很不可思议,翻着这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就像看片子一样。 想着明天要去见祁司尘,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甭管嘉和王是什么样的人,先去见见再说吧。 … 书房里,诸葛婉儿严肃的问道太师椅上的诸葛昌明,“爹,您真相信她的话?” 诸葛昌明不屑的冷哼,眼缝中泛着锐利的光,“她违抗得了吗?就算她逃出了我们的掌控,皇上也不会由着她悔婚!” 诸葛婉儿柔丽的脸庞上也带着一丝狠劲儿,“但愿她是真心接受了这桩婚事,要是她敢耍什么花招,我们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她弄成傻子!我毒药都准备好了,就看她是否听话了!” 对女儿的狠毒,诸葛昌明一点都不介意,反而‘呵呵’笑道,“婉儿放心便是,既然她能主动回来,就说明她已经改变主意了。” 张荞茵忍不住插话,认真提醒道,“老爷,虽然她嘴上不反对了,但我们也不可大意,还是谨慎些为好。毕竟赐婚诏书已下,如今我们可没有反悔的余地,稍有差错,这可是会连累到我们一家的。” 诸葛婉儿赶紧附和,“娘说得在理,爹,您可别大意了啊。要是她不见了,或者让皇上知道她要悔婚,到时候担罪的可是您。” 诸葛昌明眯着眼点了点头,“嗯……我就再观察她几日,若是她有任何不安分之处,我就听婉儿的,让她变成傻子!” … 说让夜颜去嘉和王府,第二天午后,嘉和王府的马车就出现在丞相府大门外。 夜颜在丫鬟服侍下,精心打扮好了才走出闺房。 不过她再怎么精心打扮,也只能用两句话形容,婀娜迷人的背影能迷倒千军万马,但只要一回头,蜡黄又满是雀斑的脸绝对能吓退雄兵百万。 看得出嘉和王的诚意,来接引她的丫鬟和侍卫多达几十人。 半个时辰后,她在翠香的搀扶下,进了气派的嘉和王府。 本来吧,她以为今天过来就是跟祁司尘打个照面,可哪知道,在嘉和王府宽敞华丽的厅堂里,居然见到了让她做噩梦的男人! 没错,她一点没眼花,正上位右椅上坐着的男人正是伏戾王慕凌苍! 正文 【7】他的诡笑 见她到来,坐在慕凌苍左位的男人满脸笑容,那一口白牙、热情好客的模样与慕凌苍那张冰冷的面庞简直是鲜明的对比。 “颜儿来了?真是太巧了,今日伏戾王也来本王府上做客。” 夜颜已经顾不了他肉麻的称呼,只觉得心中有万头草泥马在狂奔,可面上,她不得不端着恭敬之态,小步的走到中央,对着两人分别行礼,“小女参见嘉和王,参见伏戾王。” 祁司尘笑着朝她抬手,“颜儿快坐下说话。” 夜颜站着没动,故作扭捏的问道,“王爷,既然伏戾王在此,那小女还是先退下吧,免得打扰了您与伏戾王谈话。” 她实在受不了慕凌苍那冰冷的眸光和他身上砭人肌骨的气息。明明这地方比石屋还宽敞明亮,可今天他给她的感觉比在石屋还冷冽。 偷瞄过他一眼,发现他注意力没在她身上,可她总觉得无形中有很深冷的风吹向她,让她背后一阵阵冷凉。 谁知祁司尘并不介意,回道,“伏戾王也不是外人,你在此也无妨,不用刻意回避。” 人家都这样说了,夜颜当然不好甩手走人,只能硬着头皮走向侧面的客椅。 因为她和祁司尘是第一次见面,知道祁司尘会打量她,坐下后,她倒也从容大方,任他打量。 当然,她也不忘偷看,特别是某个冰冷的男人。 从魂殿走出来的慕凌苍跟在石屋里略有不同,大刀阔斧的坐姿,一只手肘搁在椅子扶手上,另一只手随意的放在大腿上,冷硬的下巴微微低垂,视线落在地面上。 姿态说不上端庄,但他浑身冰冷的气息到哪都能释放出一种林寒洞肃的气场,这明明是人家华丽的府宅,就因为他往这里一坐,感觉就跟腊月天要来了似的。 要不是他大白天出现,她真的不会把他当人看。 不过今日这家伙还是有看点,那身漆黑的长袍换成了镶金的深蓝色锻袍,头上的玉冠和腰间的玉佩,碧绿的色泽给他增添了不少人气。这么一看,也真是帅气迷人。 再看祁司尘,脸型削瘦,细皮嫩肤,比女人还精致。白色的锦袍衬托出他风度翩翩、矜贵不凡,特别是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唇角倾斜,阳光俊美中又带着一丝邪肆。 讲真的,这两个男人她都没好印象,特别是祁司尘的风流韵事,外界对他的传言太不堪入耳了,就连丞相府的下人在听说她要嫁给嘉和王时,都偷偷笑过,说她嫁到嘉和王府来,绝对没好日子过。 因为这嘉和王府里不但养着众多美姬,还养着许多男宠,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嘉和王府的男宠还要和祁司尘的宠妾争宠…… 试问,有谁会嫁给这样的变态? 再加上祁司尘母妃早逝,皇上对他并不重用,提到为他选妃,朝中有点实力的大臣都不愿把女儿嫁给他,只要被皇上点到名的,都会找各种理由婉拒。而一般的女人,祁司尘又看不上眼,所以到现在他府上都没个正妃。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把诸葛昌明笼络住,但他想娶她的目的,她猜到一个,那就是他想巴结朝外的势力。 除此外,她真的想象不出更好的原因。毕竟诸葛昌明也有亲生女儿,他要是想牢笼朝堂势力,大可以娶诸葛昌明的女儿。 对她满脸斑的容貌,祁司尘好似一点都不嫌弃,打量完她后,还主动的向她解释,“伏戾王前阵子闭关休养,所以未及时获知你与本王的婚事。今日他来本王府上,是专程向本王道贺的。” 夜颜微微一笑,表示明了。 但心里,她是骂得不行。这冻死人的冰块,也他妈太会选日子了! 早不来晚不来,非赶在今天来,让她真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本以为慕凌苍会一直保持沉默,谁知他冰冷的眸子在夜颜脸上掠过后,随即朝祁司尘问道,“听人说起嘉和王与诸葛大小姐年幼时就互定终身,不知道是真是假?” 祁司尘脸上的笑突然僵了一下。 夜颜也忍不住皱眉。怎么回事?她这身体与小少年的事这家伙怎么知道的? 当然,她也没错过祁司尘尴尬的神色。 心中只觉得好笑,他当然尴尬了,就算诸葛昌明知道当年她被一个小少年救下的事又怎样,除了她和小少年两个当事人外,连她亲娘都不知道那晚的经过。 现在要祁司尘讲诉过去,他要说得出来,那才真是有鬼了! 不过她倒是生了几分恶趣味,故作羞赧的对祁司尘道,“王爷,恕小女当年年幼,时隔多年,已经记不清那次偶遇王爷的经过了。” 闻言,祁司尘僵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扩大,“哈哈……你当时还不满五岁,不记得往事也情有可原。”随着他眼眸子狐狸般转动,他朝身侧慕凌苍看去,“伏戾王,你是不知道,当初为了救她,本王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慕凌苍挑了一下眼角,“哦?是如何一番邂逅,不如嘉和王说来听听?” 祁司尘又看了一眼夜颜,见她也用一双好奇的目光望着他,好似真忘了当初的事,于是这才轻了轻嗓子,笑谈起来,“那是一个傍晚,本王带着随从正巧路过溪边,听闻呼救声才发现有人落入溪水中。于是本王将那小女孩救起,并护送小女孩回到她家中。当时本王还不知道她就是诸葛丞相的女儿,后来无意中与诸葛丞相谈起那件往事,才发现当初救下的女孩就是诸葛大小姐。” 听着他的故事,夜颜是真差点吐。 妈的,能再编恶心点吗? 还不等她开口,某个男人开口赞道,“嘉和王与诸葛大小姐真是天赐良缘,本王听来都好生羡慕。” 她抬眸看去,正巧与他视线相撞。 四目相对就算了,她居然看到他唇角勾勒! 这淡淡的一笑,潋滟迷人,风华绝代…… 但夜颜不是被他迷住,而是暗打了一个寒颤。 她承认他的笑容很迷人,可她绝对没看花眼,他轻勾薄唇的一瞬间暗藏着让人头皮发麻的诡色。 正文 【8】请她喝汤 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 祁司尘谦虚的笑道,“伏戾王过赞了,听说父皇也准备替你选妃,想必伏戾王大喜的日子也快了。” 慕凌苍冰冷无波的眸光似不经意的从夜颜身上划过,淡漠的回道,“本王身体有疾,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不敢奢想娶妃之事。”语毕,他突然起身,“出来时辰已久,本王也该回去服药了。” 祁司尘也跟着起身,没有挽留他的意思,只是礼笑道,“那本王就不留伏戾王在府上用膳了,只愿伏戾王得闲之时多来府上坐坐。” 慕凌苍淡淡的颔首,“嘉和王留步。” 说完,他挺拔的身躯朝厅门外走去。 夜颜在他们起身时也跟着起了身,目送着他说走就走的背影,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这男人气场太强大了,在人家府上,硬是把主人家的光芒都给压下去了。 祁司尘送他至厅门外,返身回到厅堂里见她还站着,忙好客的抬手,“颜儿快请坐。” 他这声‘颜儿’让夜颜恶寒,但面上还是拘礼道,“多谢嘉和王。” 祁司尘没上主位,而是走近她,微眯的眸子敛着笑,直视着她的脸,“颜儿对本王不必如此生疏,以后再见本王时,也不必乔装。我们时隔多年再相见,本王甚是好奇颜儿如今的真容。” 他的言语好似他们之间真的很早就认识,亲切又自然。要不是之前他胡编的故事让夜颜感到好笑,真差点就信了他们是阔别多年再重逢。 她心里恶寒的同时也有些心惊。 诸葛昌明竟然将她故意扮丑的秘密都告诉他了! 她可不可以推测出,炽焰宫的秘密也被诸葛昌明泄露了? 要真是如此,那诸葛昌明就真是个背信弃义的虚伪小人! 就在她愣神之际,下巴突然被人捏住。 她被迫抬起头,对上一双带着笑同时又充满挑逗的眸子,“本王知道颜儿容貌过人,真想立刻见到颜儿的真容。” 她不着痕迹的扭开头,甩掉了他不规矩的手,“王爷谬赞了,小女容貌普通,并无过人之处。” “本王不信。” “……” “不如颜儿就此洗去脸上伪装,让本王一睹真容?” “这……” 夜颜皱着眉,没想到他开口这么直接。 而正在这时,一名俊美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厅门外,“王爷……” 他不开口还好,夜颜绝对不会多想,只当他是嘉和王府做事的人。可他一声‘王爷’绵软柔气,酥麻入骨,让她心口一恶,唇角都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一下。 男子很年轻,肌肤白里透红,竟比女子还粉腻。最为显眼是他身上的着装,白色的长服腰间竟系着粉丝的腰带。站在厅门外望着祁司尘的眼神,充满了委屈,细看眼眶里还有水光晃动。 夜颜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在警校中见惯了铁骨铮铮的男儿,突然见到一个娘娘腔,真是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原来传言不虚,嘉和王真的养了男宠! 对同性恋,她不歧视,可这种又搞男人又睡女人的,恕她胃口太淡,真的接受不来。 对柔弱美男的出现,祁司尘脸上的笑瞬间抹去,狭长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怒气,“何事?不知道本王此刻正忙吗?” 那美男不但没被他吓退,还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瞪了一下夜颜。 此时此刻,夜颜再没心思待下去了,赶紧对祁司尘福了一礼:“既然王爷府中的下人有事找王爷,那小女就先回去了。” 祁司尘张嘴欲想说什么,但听她嘴里‘下人’两字,于是又换上了迷人的笑容:“好吧,本王今日就不多留你。反正来日方长,等过两日本王亲自到丞相府接你出去游玩,不知颜儿意下如何?” 夜颜又福礼道,“小女听从王爷安排,一切王爷做主便是。” 虽然他们见面时间不长,但祁司尘对她的印象极好。特别是她温顺的性子,最让他满意。 走出嘉和王府时,夜颜对着天空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 这样子的生活不是一句‘习惯不习惯’就能形容的。 见什么人、做什么事,都要端着、装着、藏着、掖着,就算她是专业的演员,那也需要休息的。 何况她还不是专业演员。 “大小姐,您怎么了?”翠香关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没事。”夜颜压下心中的酸涩和郁闷,在她搀扶下上了马车。 … 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马车内的男人眸中阴沉翻涌,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抓着竹帘,深蓝色锻袍下的身躯不单单散发着砭人肌骨的寒气,还隐隐夹着不可描诉的怒意。 男孩收回视线,对着马车道,“王爷,要不小羿把她带过来吧?” 男人突然松开手,任帘子遮住他阴沉满布的俊脸,“不用!既然她已经忘了当初的事,再见她也毫无意义!” 男孩抿了抿嘴,抬头对车夫吩咐道,“回魂殿。” … 还是之前那波丫鬟和侍卫,将夜颜护送回丞相府。 她刚回闺院,张荞茵就带着丫鬟来了。 “娘,您来了。”她乖巧的迎上去。 “颜儿,怎么样,见到嘉和王了吗?” “嗯,见到了。”夜颜故作娇羞的低下头。 “那你觉得如何?”张荞茵看着她,温柔中充满了关心和疼爱。 “嘉和王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夜颜羞羞答答的回了一句,随即嗔道,“哎哟,娘,您就别问这样的话了嘛,你让颜儿怎好意思说?” “呵呵……”瞧着她的反应,张荞茵掩嘴轻笑。当然,更多的是满意。 她来就是想看看夜颜去过嘉和王府后的反应,如果她还像之前那样提起嘉和王就一副厌恶的神色和口吻,那就休怪他们一家不客气了。 这桩婚事从老爷与嘉和王商议好后,她这个‘娘’真是嘴皮子都快说出水泡了,可好说歹说这死丫头硬是不同意。不得已,他们只能来个先斩后奏让嘉和王去皇上那里求请,让皇上下旨赐婚把这桩婚事定下来。 可即便是这样,这死丫头都还是不同意,还在他们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真是让他们夫妇心都焦碎了! 她满意的离开,准备去见诸葛昌明,好向他汇报汇报。 刚走出夜颜的小院,就见女儿带着丫鬟前来,丫鬟手里还端着食盘。 “娘。”诸葛婉儿上前唤道。 “婉儿,你这是?”张荞茵盯着丫鬟手里的食盘,食盘上有一瓷盅,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娘,这是婉儿特意给颜姐姐煲的参汤。” “参汤?是何参汤?好端端的为何给她煲这种东西?”张荞茵柳眉微皱。 “娘,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女儿自有分寸。”诸葛婉儿杏眼弯弯,笑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狡色。 张荞茵只默了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见她要进院里,忙拉住她,压低声音道,“婉儿,这样妥当吗?万一她亲娘突然来京城,那我们该如何向她亲娘交代?” 诸葛婉儿不以为意,“娘,你就放心吧,我既然敢做,肯定会想办法应付夜芸的。” “可是……” “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与其担心夜芸到来,还不如担心眼下。夜颜现在看着乖顺了,可离大婚还有两个月,谁知道这两个月她会不会再闹情绪。我也没想要她命,只想让这两个月安然度过,等她嫁给嘉和王后,生米煮成熟饭,她再闹情绪也有嘉和王收拾她,我们也能少操些心了。” 女儿的话张荞茵不是不懂,只是她觉得夜颜今天的表现还不错,应该用不着再治她。 但她必须得承认,女儿说得话很在理。 自从和夜颜商议婚事起,她就各种不满和闹腾。就前几天还投进大院的池中轻生,好在池水浅,她自己最后爬起来了。 “娘,你放心吧,我不要她的命,只要她稍微变傻点,然后乖乖听我们的话。等她和嘉和王大婚后,我自然会找人医治好她。” 诸葛婉儿安抚的轻道,然后对身后的丫鬟使了使眼色。 看着她们进了夜颜的院子,张荞茵沉着脸又站了片刻后,才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 … 见到诸葛婉儿来,夜颜也不意外,热情的上去迎道,“婉儿妹妹,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诸葛婉儿搀着她,笑问道,“颜儿姐姐,今日去嘉和王府可开心?” 夜颜对她羞涩的点了点头。 面前这位正宗的诸葛大小姐,是除了诸葛昌明以外她第二个厌恶的人。 别看诸葛婉儿那瓜子脸杏眼樱唇娉婷生娇,她要阴险狠辣起来,也跟变态没两样。她脑海中还有诸葛婉儿整死丫鬟的记忆,那手段,说残忍都是恭维话。 不管是原身在世还是她跟诸葛婉儿接触,她们都是满心戒备,绝对不能把诸葛婉儿的友好放在心上。 “颜儿姐姐,嘉和王对你好吗?” “他对我极好。” “那真是恭喜颜儿姐姐了。嘉和王能宠着姐姐,姐姐以后有福了。” “谢谢婉儿妹妹。” 寒暄了几句,诸葛婉儿像是才想起般,对自己的丫鬟红叶嗔道,“看我,都忘了。红叶,快把参汤盛给我姐姐。” 红叶恭敬的应道,“是。” ------题外话------ 推荐檀心月《撩入指掌:少爷喜当娘 “顾太太,你是想要告诉我,我的妻子其实是赫赫有名的苏南少爷?”顾琛言步步紧逼,让乔苏南顺势跌在了床上。 女扮男装23年,一场意外让乔苏南被卖进顾家闪婚为妻,瞒媒体,瞒老公,瞒天过海。 奈何顾少如狼,将苏南少爷撩入指掌。 某日,苏南少爷一袭长裙翩然出场,举世震惊,众人侧目,听说苏南少爷喜当娘? 此后,乔家惊变,顾家抓狂,金融界风起云涌。 但顾琛言却淡若清风地牵起乔苏南的手当众宣布:“她,苏南少爷,就是我顾琛言的妻子。” 正文 【9】伏戾王心仪的女子是你 看着红叶端着的食盘上的瓷蛊,夜颜微微皱眉,“婉儿妹妹,好端端的,怎么想起给我送参汤?这些东西一定很名贵,爹和娘都没用,我怎敢用这些,你这样,不是折煞我吗?” 诸葛婉儿搀着她往桌边去,笑面更温柔体贴,“姐姐,你跟我还讲这些客气话?我听翠香说你出去这两日吃了不少苦头,很是担心你身子,这才让厨子为你煲了一些汤水。你放心用就是,爹和娘巴不得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呢。” 她的热情对夜颜来说就是一种毒。 看着红叶将瓷蛊里的参汤倒进带来的细碗中,她还没尝一口就竖起汗毛了。 她是猪才会把这参汤喝下去! 在屁股坐下的瞬间,她正好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流在肚子里涌动。 于是眸子一转,微微屏气,然后暗咬牙关,本该偷偷放出的哑气被她卯足劲儿用力一震—— “咘咘……咘咘……咘咘……” 一串长气瞬间响彻闺房,而且还是带着高分贝节奏的。 顿时,诸葛婉儿用长袖捂面,皱眉不悦的瞪着她。 就连正在盛汤的丫鬟都忍不住捂嘴。 夜颜赶紧从凳子上起身,尴尬的朝她们道歉,“婉儿妹妹,不好意思,我昨天晚上吃多了,今天肚子里积食严重……哎哟……” 说着话,她抬脚就往门外跑,“不行了,我要去茅厕!” 望着她一溜烟跑走的身影,诸葛婉儿刚刚还一脸的温柔体贴,此刻杏眸半眯,眸底卷着怒火。 “二小姐,您看?”红叶低声询问道。 “无妨,等着她回来便是!”她冷哼着在桌边坐下。 大白天的,她能往哪里跑? 今天无论如何她也要夜颜把这汤喝下去!要是不肯喝,哼,那就别怪她翻脸来硬的! 跑进茅厕的夜颜也没心思拉屎拉尿,这个节骨眼上,她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保命。 诸葛婉儿无事献殷勤,绝对不会有好事的。要是她直接翻脸对她动手,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躲在茅厕里,闻着臭兮兮的味道,她是真有点抓狂了。 怎么办? 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啊! 而且就算勉强躲过了诸葛婉儿的暗算,她心里也不甘心。这表里不一的婊子,真把她当软柿子捏了! … 重新回到自己的闺房,见诸葛婉儿果然还在,夜颜不慌不忙的朝她们主仆走去,一脸歉意,“婉儿妹妹,真的对不住,让你见笑了。我昨晚吃太多了,今早就觉得肚子不适,在嘉和王府的时候,还险些在嘉和王和伏戾王面前出丑。” 诸葛婉儿微眯的杏眸不禁睁大,“伏戾王?怎么伏戾王也在嘉和王府?” 夜颜微微一笑,“听嘉和王说,伏戾王前阵子闭关休养没来得及向他道贺婚事,他如今出关了,所以特意前去嘉和王府道贺。婉儿妹妹可以问翠香,她虽然没当面见到两位王爷,但伏戾王先行离开,她在外面候着,应该是见到了的。” 诸葛婉儿眸光闪烁着激动,赶忙朝门外唤道,“翠香!” 很快,候在门外的翠香走了进来,恭敬的朝她询问,“二小姐,您有何吩咐?” “伏戾王今早真的去了嘉和王府?” “回二小姐,是的。” “也就是说伏戾王身子好了?”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诸葛婉儿立马又看向夜颜,“颜儿姐姐,伏戾王如今怎样,身子好了吗?” 看着她眼眸中毫不掩饰的情意,夜颜在心中得意的笑了笑,但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正经样。 “我也看不出伏戾王有何不适之态,只是听他说了一会儿话以后,他就说要回魂殿服药,然后就离开了。” 诸葛婉儿立马上前拉着她的手追问,“他都说了什么?” 夜颜想了想,突然惊讶起来,“婉儿妹妹,你不问我都没在意,现在想想,伏戾王对嘉和王说的话,分明就是在说你!” 闻言,诸葛婉儿更激动,“他、他说我什么?” 夜颜也不吊她胃口,赶紧有模有样的道来,“嘉和王问他可有心仪的女子,伏戾王先是不愿说,后来才卖起关子,说他心中早有中意的女子。那女子之父位极人臣,且那女子刚及笄,但因为他身子有疾,怕耽误女子终身幸福,所以不敢向那女子家人开口。” 诸葛婉儿轻念起来,“位极人臣?家中女儿刚及笄?” 念完,她眸底突然晃出晶莹的水光。 这说得不就是她吗? 朝中是有好几名大臣声望极高,很受百姓敬仰。可家中有女儿刚及笄的,却只有她诸葛婉儿一人! 看着她激动的都哭了,夜颜内心一阵猛抽。要不是经过专业训练,她现在都怕要笑出翔了。 她和诸葛婉儿虽然私下并不和睦,但诸葛婉儿的心事整个诸葛家都知道。只是伏戾王多年都深居魂殿休养,鲜少有露面的时候。加上诸葛婉儿才及笄,诸葛昌明也不着急她的婚事,于是诸葛婉儿就这么单相思着…… 装出心疼她的样子,她提议道,“妹妹,我知道你爱慕伏戾王已久,对他也是百般想念。今日我见到伏戾王之后,也看出他内心自卑,不敢对心爱的女子表露真情。瞧着你们两个如此,我真是替你们感到心痛。妹妹,为了你能够和伏戾王在一起,我今天就向你透露一个秘密。我前两天逃出去,不经意间发现了魂殿的一处残墙,那里可以直接进入魂殿。我想伏戾王要是见到妹妹,一定会很惊喜的。” 闻言,诸葛婉儿抓紧她的手,“姐姐,真的吗?我真的能见到伏戾王?” 夜颜无比认真的点头,“真的!我骗你做什么?你应该知道,我再乱跑出去,爹一定会狠狠罚我的。为了你,我可是要顶着挨打的危险,要不是你是我妹妹,别人求我我都不干呢。再说了,魂殿那里,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去,你是伏戾王放在心底的女子,只有你去,才不会惹恼他。” 她话音一落,诸葛婉儿拉着她迫不及待的往房门外走,“姐姐,我们现在就去!” 正文 【10】告白 她要马上见到伏戾王…… 见到那个让她魂牵梦萦多年的男子…… 原本以为,她对他的爱慕倾心只是一厢情愿,这一辈子他或许都不知道她对他的情意…… 没想到…… 不是她单相思,原来伏戾王心仪的女子竟是她! 得到这样的消息,她如何还能平静? 她要见他,必须马上见到他!她要向她表露情意,告诉他她喜欢他许多年了! 从他胜战归来的那一刻,看着马上威风凛凛的他时,她就默默的告诉自己,这就是自己今生今世必嫁的男人! “妹妹,别急啊!爹那边——” “有我在,你尽管带我去,爹不会说你半句不是!” 跟着诸葛婉儿急跑出闺院,夜颜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 慕凌苍,他得感谢她,给他带这么一个大美女上门…… 至于诸葛婉儿,讲真的,她算不准会出啥事,唯一能肯定的是,不会有好事发生。 别怪她瞎搞,她现在都快成案板上的死猪肉了,还怕开水烫吗? 能整就整,整不了人大不了拉人垫背。 命,她还是玩得起的! … 安静的寝居里,男人倚着床头,手里握着书册,专注的看着。 男孩推开门,望了望屋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何事?”男人头也不抬的问道。 “禀王爷,夜小姐在魂殿外面……” “嗯?”男人倏然抬起头,尽管眸子微眯,可依然能看到他眸光不自然的闪烁。 “王爷,夜小姐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带了另外三人前来,其中一人好像是诸葛婉儿。不知道为何,她们一直在魂殿附近走动。”男孩最后还是如实禀道。 “嗯?”男人冷削如剑的浓眉紧紧蹙起。 … 为了尽快见到自己的意中人,诸葛婉儿也不嫌弃那个狗洞,要不是夜颜拉着,她早都不顾形象从狗洞钻进去了。 “妹妹,你别心急,这大白天的要是让人看到了,别人会笑话我们的。我不是要阻止你去,而是为了你闺誉着想,毕竟你和伏戾王没有婚约,就算你们两情相悦也不能这么冲动。” “可是……” 诸葛婉儿望着远处长草的狗洞,杏眼中充满了期盼。 就是因为担心被人看到,所以她才不敢走大门。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没有正常的理由去魂殿,传出去确实很遭人诟病的。 “妹妹,听我话好吗,等天黑之后再去。”夜颜拉着她又躲进了深巷中。魂殿那种地方,要晚上才‘刺激’,这可是她亲身经历过的。大白天去,有屁的意思! “那就再等等吧。”诸葛婉儿衡量再三,最终还是听从了她的话。 眼看才过午时,离天黑尚早,两个人还带着丫鬟红叶和翠香去了最近的小酒馆,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打算剩下的时辰都在这里熬过去。 酒菜一上桌,诸葛婉儿相思难耐,也没胃口吃东西。 倒是夜颜一盘菜接一盘菜,还连喝了好几壶酒馆的招牌酒。到傍晚的时候,除了吃撑以外,人也醉呼呼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诸葛婉儿之所以没制止她暴食暴饮,是因为没打算让她一同进魂殿。她是去见心上人的,怎么能让外人跟着,万一破坏了她的好事怎办? 而夜颜也没打算跟她同去,难得有美味佳肴,不吃白不吃。 夜幕降临的时候,诸葛婉儿带着红叶钻狗洞去了,而她就带着翠香在酒馆外面的小巷子里纳凉,准备等酒醒以后就把翠香给甩了,然后自己试着再逃一次。 她猜测诸葛婉儿没那么容易从魂殿出来,这次她要是跑不掉,完全可以把责任往诸葛婉儿身上推,要是跑掉了,哼哼…… … 面对高耸的围墙,站在空旷又幽静的院子里,主仆俩寒颤连连。 晚风拂过,更是砭人肌骨的阴冷。 红叶又打了个寒颤之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黑漆漆的四周,开始怕了,“二小姐,要不我们回去吧,这地方根本不像是人住的。” 而诸葛婉儿虽然心里发怵,可一想到自己所爱的男人就在这里,相思病一起,倒也状了几分胆量。 “不用怕,魂殿本来就是伏戾王的禁地,与别府比起来自然有不同寻常之处。” “可是二小姐……奴婢、奴婢……” “我说没事就没事!” 面对红叶的胆怯,诸葛婉儿厉声斥道。 不管夜颜有没有欺骗她,至少有一件事夜颜没说谎,就是这处能进到魂殿里的狗洞。 别说这里空寂无人,就是地狱,为了见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她也要拿出勇气,如此才能显示她的诚意。 否则,谈何资格说爱他? 月光下,远处耸立的石屋很显眼,虽然笼罩在阴沉的气息中,但不失高大气派。 她眯着眸子深吸了一口气,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夜颜说这座石屋就是伏戾王闭关的地方…… … 而石屋里,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男人睁开眸子的瞬间,也点亮了墙壁上的月明珠。 顿时,石屋内明亮如昼。 推门而入的诸葛婉儿双眼被亮光晃了晃,忍不住顿了一下脚步。 但很快,她惊喜不已,直奔石屋内。 “王爷!” 陌生的女声让圆台上的男人怔住,特别是看到女人出现的瞬间,他眸子陡然释放出寒芒,玄黑色的长服下,阴沉冷冽的气息源源不断的释放出来,顷刻间让石屋冷如冰天雪地。 “王爷……”再开口的诸葛婉儿也猛然怔住,被他冷箭般无情的眸光瞪得不敢上前。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本王禁地?”男人薄唇轻启,字字冷硬,俊美非凡的脸上每一处都如同冰雕。 “王爷,小女就是诸葛丞相的女儿婉儿,可是多年未见王爷不识得小女了?”诸葛婉儿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被他的冷漠吓到了。 跟在她身后的红叶还不小心让她踩了一脚。 石屋内虽然亮如白昼,可比外面空旷幽深的气息还冷冽。加上圆台上男人冷若冰霜的神色,红叶差点尖叫,赶紧跪在地上磕头,“奴婢参见伏戾王。” “来人!”男人突然对空低喝。 很快,十几名黑衣人如影子般出现,不用人吩咐,一把把锋利的长剑直指屋中主仆俩。 领头的黑衣人怒喝,“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魂殿打扰伏戾王静休?给我拿下!” 这一声无情的嗓音犹如一盆冷水从诸葛婉儿头顶浇下。 她花颜失色不敢置信的瞪着圆台上,那冷冰阴寒的眸光,那身生人勿进的气息,仿佛不是个正常人。 “王爷……您、您不是说中意的女子是我吗?我、我来见您了,您怎能对我、对我这般冷漠?” 圆台上的男子眸子微突,森寒的眸光更显凌厉。 ------题外话------ 妞们,快出来冒泡…… 正文 【11】酒后揩油 然而不等他开口,领头的黑衣人已经忍无可忍的先开了口,“哪里来的丑八怪,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们王爷能看上你?” 语毕,他手一抬,厉声喝道,“给我拿下!” 很快,十几把锋利的剑刃抵上她们主仆的脖子。 “啊!”跪在地上的红叶惊恐的大叫后,两眼一翻竟被吓晕了过去。 “不……”诸葛婉儿脸色苍白如灰,可没人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剑架在她脖子上不说,还被两名黑衣人粗暴的抓着肩头强押着往外走。 白光闪闪的利剑就在脖子上,她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一眼圆台上的男人。 泪水不知不觉的从眼眶中滑落,心寒至极…… 然而比心寒更深的对夜颜的恨! 突凸的杏眸,盈盈水光中泛着赤红的毒光,此时此刻的她恨不得立马杀了夜颜那贱人! 她要让那贱人生不如死! 她是真的以为伏戾王心里有她,满心期待的跑来,没想到竟是一场让她受辱难堪的骗局! 伏戾王根本就不认识她…… 他的冰冷,哪里有半点像是对她有情的样子?! 而黑衣人押着主仆二人刚离开,男孩快速跑进石屋内。 “小羿,把那该死的女人给本王抓来!”圆台上,男人闭着眼下令。那菱角分明的俊脸上看似波澜不惊,但每一个字冷硬得都如牙齿间磨出。 “王爷,已经带夜小姐来了,只是她……醉着呢。”小羿低头回道。 “给本王带进来!” “是……” 他顶着发麻的头皮跑出去,很快,领着两名黑衣人进来。 而黑衣人手里架着的,是一个满身酒气、走路都走不稳的女人。 慕凌苍睁开一看,脸色骤然铁青,放在腿上的双手都紧紧攥着,指骨节‘咔咔’直响。 小羿也会看脸色,赶紧给黑衣人使了使眼色。 很快,他带着他们离开了石屋。 看着走路东倒西歪就似瞎子摸路般的女人,慕凌苍眯着眸子,要是眸光能杀人,估计女人浑身已是千仓百孔了。 可偏偏某个女人一点危机感都没有,本以为在巷子里吹吹冷风就会清醒的,谁知道酒馆的佳酿后劲儿如此足,不但没清醒半分,反而醉得连人和路都看不清楚了。 摸着走向圆台,被圆台的石阶绊了一下,她直接扑倒在圆台上。 手上摸到什么东西,她试着想拿起来,可用足劲儿也搬不动,于是就抓着那东西不放,还边拉边扯边念叨,“什么玩意儿……呃……” 打嗝声从她喉间溢出,酒气晕人。 慕凌苍死死的瞪着正在扳他脚的她,忍了又忍才没动手。 然而醉得爹妈都不认识的夜颜扳不动手里的‘东西’后,又顺着那东西往前摸,这一摸让她咧嘴乐了起来,“好大一个熊……我就说怎么抱不动呢……” 慕凌苍不但听清楚了她醉醺醺的话,最让他俊脸黑沉的是女人在他身上乱摸一气后,竟还爬到他身上,像骑马般跨坐在他腰腹间。 夜颜浑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抱着他脖子一个劲儿傻笑,“大熊……大熊……今晚跟我睡哈……等睡醒了我就带你回家……嘿嘿……” 瞧着她疯言疯语的样子,慕凌苍黑着脸欲将她从身上扯开,可谁知她不但死死搂着他脖子,还不断的在他身上扭来扭去,纤瘦的身子就像毛毛虫一样不停蠕动着。 而一点危机感都没有的女人突然发现屁股下有什么东西抵着,她‘咦’了一声,低下头想瞧个清楚。可视线模糊的她压根就瞧不出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于是往后退了退,把脑袋凑近,双手朝那硬邦邦的地方摸去。 男人倒抽了一口气,放在腿上的手背青筋都攥出来了。 而女人还抓着左摇右晃,那咧嘴傻乐的样子就差流出口水了。 “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枪啊……” “终于又有枪了……哈哈……诸葛一家王八羔子……等、等老娘明天就去崩了他们……” 而此时此刻,面对她的风言风语,男人已经没心思去听了,身躯绷得僵硬,所有的感知全凝聚在女人的手中。 随着她过分的拉扯,从来波澜不惊的他气息变得紊乱,后牙死死的咬紧,松开拳头的手横过她纤细的腰肢,将她重新捞到腰腹间坐好。 夜颜那真是醉得七晕八素,模糊的视线晃动之后,竟忘了前一刻自己在笑什么,抱着身前的‘熊脖子’,又开始迷迷糊糊的道,“熊宝宝……快睡觉了……别玩了啊……” 说睡觉,她还真趴在他肩膀睡了过去。 “……” 男人喘着粗气,抬起的手掌悬在她屁股后面,差一点就打下去了。 脑海中,当年的一幕幕突然浮现出来,此刻的她跟孩童时相差无几,甚至脸皮更厚了—— “小哥哥,颜儿是大美人,以后给你做媳妇。” “颜儿困了,你抱颜儿睡觉好不好?” “颜儿答应要嫁给你的,要是颜儿睡梦中掉树下被老虎吃了,以后你就没媳妇了。” “呜呜呜……你不抱颜儿睡觉,颜儿就哭给你看!” … 翌日—— 夜颜睁开眼,还以为做梦呢,吓得呼啦坐起身,惊恐无比的瞪着床外。 这间房她上次住过,就是在这里被那个十来岁的孩子用银针扎了。 而这次,等待她的不是那个孩子,而是魂殿的主人慕凌苍! 尽管他背对着床,可高大挺拔的身躯依旧被冰冷的寒气笼罩着,整个房间就比冬天开冷气还寒冷。 “你……我、我怎么在这里?” 她烦躁的抓着头皮,想死的人都有了。 就几壶酒而已,她喝的时候只觉得醇香无比,压根就没想到后劲儿会那么大。 以至于醉酒后她都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反正脑子里有很大的空白。 本以为男人会像石屋里一样静静的当一蹲雕塑,可就在她准备下床时,只听冷得没有温度的嗓音传来—— “为何去嘉和王府?” 正文 【12】从今以后,你的命是本王的! “呃……王爷,您在同我说话?”夜颜对着他背影眨了眨眼 男人突然又沉默起来。 夜颜眼珠子转动着,虽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想了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而且想起双性恋的祁司尘,她还无奈的叹了口气。 “哪是我要去嘉和王府,都是诸葛昌明安排的。他说嘉和王要见我,然后嘉和王就派人来接我了。”想起什么,她又反问道,“那你又为何去嘉和王府?” “诸葛婉儿是你带来的?”然而男人好似没听到她的问话,继续冰冷的问道。 “唉!”提起这事,夜颜更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她也不是装无奈,而是真心无奈。既然被他发现了,再狡辩也没意思,不是吗?反正横竖都是死,也无所谓了。 “是我骗她来的!” “为何?”男人冰冷的口吻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霸道,好似她不说出实情会立马要她命一样,尽管他从始至终都没转过身看她一眼。 “昨天诸葛婉儿突然给我煲了一锅汤,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反正她就是想要我喝下去。我又不是傻子,哪敢吃她给的东西啊?情急之下我就说在嘉和王府见过你,还听你说起你喜欢某个大臣的女儿,结果她就自己对号入座认为你喜欢的人就是她,然后就让我带她来魂殿找你。”说着话,她往床上一躺,耸着肩道,“实情就是如此的,你要不信可以去问问她。我知道不该拿你去骗人,这事该向你道声歉。不过我也是为了保命才对她说谎的,现在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剐我都认了。” 从来都是她审问犯人,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被当犯人一样审问。 不过想起一些事,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诸葛婉儿单相思挺严重的,一听说你的意中人有可能是她,那花痴的样子真差点笑死我。”末了,她突然跳下床,不怕死的朝他跑过去,蹲在他脚边嘻哈问道,“王爷,看在我帮你找了这么个大美人的份上,你能不能不杀我?” 男人除了眼神锋利外,俊脸隐隐泛着黑气。 夜颜撇嘴,往地上一坐,“算了算了,要杀要剐随便你吧,反正我也不想待在这个世上,死了也清静……” 她怂拉着肩膀,低着头安静的等死。 自她身上流露出的消沉气息让慕凌苍眯紧了眸子,“本王有说过要你死吗?” 夜颜对着地上叹了一口气,“那就当我求死吧。反正你不杀我,诸葛昌明也不会放过我。与其当棋子被人利用,我还不如找个地方死了一了百了呢。就我现在窝囊的样子,我自己都看不下去。要本事没本事,想找个靠山,更是难如登天。除了跟人动动嘴皮子骗骗人暂时保住小命以外,还能做什么?讲难听点,我就是个废物,不死留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可悲的是,离开丞相府,我连浪费粮食的资格都没有。” 除了要面对诸葛昌明一家的算计和利用,她身上还背着另一个身份,炽焰宫宫主的女儿。 想想她都心烦意乱。 重活一世,想做个简单的普通人,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她沮丧的话,慕凌苍一字不漏的听进耳中,越听神色越发阴沉。 感受到他身上释放出来的寒气,夜颜抬起头,望着他冰冷到没有人气的俊脸,平静的闭上双眼,“王爷,动手吧。” 然而,等了许久都没感觉到杀气,只听他冷硬的嗓音传来,“本王今日放过你,从今以后你的命就是本王的。” 夜颜睁开眼,刚准备点头,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眨巴了好几下眼睛,她拉长了脸,“王爷,你这样算计可不对。我没求你放过,怎么命就成你的了?不死在你手里,我也会选别的地方自行了结的。” 这男人也太会捡便宜了! 当她智商低下,不会算账? 男人浓眉紧蹙,低喝,“本王说你的命是本王的,那就是本王的!” 这霸道的口气,隐隐还带着几分无赖,夜颜呼啦从地上爬起来,怒瞪着他,“去去!我不想死了总可以吧?” 说完,她气呼呼的甩袖,准备离开。 然而,肩后突然被什么弹中,她迈开的步子瞬间被定住,整个人又成了活体蜡像。 “本王已经说了,从今日起,你的命属于本王。若敢违抗,本王定要你生不如死!” “……” 如果可以动,夜颜绝对会扑向他抓烂他的脸! 这算什么事呀? 好端端的,她的命怎么就成他的了! 小羿走了进来,先望了望房里的情景,目光重点在夜颜身上多瞄了几眼,然后对着桌边主子禀道,“王爷,丞相府得知诸葛婉儿夜未归宿,正派人四处找她。如今她与那两丫鬟在我们手中,该如何处置,还请王爷发落。” 慕凌苍轻合上眼皮。 “这世上,本王只放心两种人,一是死人,另一种……你知道的。” “是,小的明白了。” 小羿神色一沉,原本稚嫩的脸上露出成年人才有的狠辣。 夜颜眸子瞪得大大的,目送着他领命离去。 他们要干什么? ‘一种是死人,另一种……’究竟是什么? 本以为慕凌苍点她穴只是为了震住她,可谁知男孩一走,他也跟着出了房门。 目送他高大的背影远去,夜颜一双眸子瞪得通红,眼泪啪啪直掉。 解穴…… 妈的,给她解穴啊! … 封闭的密室里,墙上挂满了各种刑具,三个女人被绑在石柱上,嘴里塞着布条说不出话来,只能惊恐的扭动身子作垂死般的挣扎。 小羿独自走了进去,眯着的目光先扫了她们一眼,随即朝诸葛婉儿走去。 他一句话也没说,但看守诸葛婉儿的侍卫自觉的将诸葛婉儿从石柱上解下,然后粗鲁的朝她膝盖窝踹去。 “跪下!” 诸葛婉儿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只能抬起头死死的瞪着面前年纪不大的男孩,原本明亮动人的杏眸布满了倔气和不甘,似在无声的威胁男孩不许动她一根毫毛。 然而小羿对她的神色罔若未见,右手从身后拿出,指尖的银针还没被人看清楚,就已经刺进了诸葛婉儿墨发中。 那两名丫鬟看得都忘了挣扎,两双眸子像是见了鬼般。 而诸葛婉儿闷哼了一声,眸子由清明逐渐变得浑浊,再渐渐的变得空洞。 小羿嘴角轻扬,稚嫩的脸上挂了邪恶。 凝视着她空洞的目光,一字一字轻声溢道,“忘吾本心,人言索索,皆不知……” 正文 【13】她就是传世之宝 看着诸葛婉儿倒下去,红叶和翠香就差吓破胆了,两个人脸色惨白得犹如死灰,惊恐得只感觉到了绝望。 特别是看到这个十来岁的男孩走向她们时,翠香最先被吓晕了过去…… … 对于诸葛婉儿的死活,夜颜不是不想关注,可她现在就跟雕塑一样动也不能动、话也不能说,自身都难保,哪里还管得了别人的死活。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用银针扎过她的男孩才从外面进来。 这一次,他挺和善的,一来就给她解了穴。 僵硬久了,夜颜浑身有了知觉后,瞬间像泥一样瘫坐在地上。 虽然为她解了穴,可男孩说话还是不太好听,连嘲带讽的,“真没见过比你还蠢的人,明知道回丞相府是送死,居然还敢回去。这次要不是你耍了些小聪明,估计怎么被人弄死的都没人知晓。” 被一个臭屁孩教训,夜颜当然不服了,立马朝他喷了回去,“说得好像你们就是好人一样!” 小羿低头,犹如看傻子般打量她,“我真不知你是如何在丞相府里活到现在的?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作用?” 他那眼神让夜颜深深的受辱,这臭屁孩明显就是在骂她蠢货。 可他最后一句话却让她抓住了重点…… “我的作用?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小羿摸着下巴继续观察她的神色。 “我该知道什么?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卖关子!”夜颜烦躁又恼火的瞪着他。 小羿冷哼着走到桌边,示意她坐下。 夜颜也是真好奇他接下来要讲的话,于是赶紧从地上爬起,撑着腰过去在凳子上坐下。 小羿还给她倒了一杯清水,递给她后才板着脸正色问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夜颜捧着茶杯,皱眉瞪着他,“你是说?” 小羿又一声冷哼,“你第一晚来魂殿我们王爷就认出你身份了,在我们王爷面前你别想藏着掖着。今天跟你说这些话,不是我有何目的,只是想提醒你,别再傻傻的相信诸葛昌明,我们王爷要你的血只是为了解除体内的蛊毒,要是诸葛昌明知道你的血就是炽焰宫的传世之宝,他不但会要你的血肉,怕是连你的骨头都不会放过!” 夜颜听得一惊一愣,“传世之宝?我的血?” 小羿看她的眼神都变得鄙夷起来,“你以为诸葛昌明收养你是为了报答你亲娘的恩情吗?他根本就是想得到炽焰宫的传世之宝。他为何伙同嘉和王,还不是因为嘉和王在朝中孤立无援想得到江湖势力帮他谋权。你亲娘之所以不敢在世人面前露面,就是因为她也是炽焰宫嫡脉,你们母女都一样,是江湖邪派血盟庄的天敌。你娘不露面,就是不想把血盟庄的人引到你身边,免得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他随即又摆了摆手,“算了,也不能说你笨,听说你进京时也才四五岁,不了解这些也是情有可原。” 夜颜张着嘴,好半天才挤出声音,“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羿对着虚空叹了口气,“我从小就被王爷收养,王爷被血盟庄下蛊的时候我已经懂事了,当然知道这一切。这些年,王爷不是不想面对世人,只是他被人下蛊畏惧烈阳,除了月明珠外,就连烛火都能伤及他内力。” 他所有的话可以说就像天方夜谭一样让夜颜不敢信。 可是听完这一切,她之前想不明白的事全都能串联在一起,也全都想明白了。 慕凌苍一直以身体有疾长年累月把自己关在魂殿的石屋中,原来不是他性格孤僻,而是他怕见光。 诸葛昌明最终的目的也露出水面了,只是…… 她沉着脸问道,“也就是说诸葛昌明还不知道炽焰宫的传世之宝就是我们母女的血液?” 小羿点了点头,“他应该不知道。要是知道,他也不会勾结嘉和王了,早就对你下手了。” 夜颜忍不住摩擦自己的手臂,想想被人放血的情景,她就忍不住发怵。 不过还有一件事她不太明白,“你们王爷怎么就被人下蛊的?抓到那个下蛊的人了吗?” 小羿淡淡的摇了摇头,提起这事,他神色比那些黑衣人还阴沉冷冽,“王爷胜仗回京,被人嫉妒上了。可是对方藏得也深,我们唯一能断定的是朝中一定有血盟庄的人,而且对方在朝中的地位还不低。” 夜颜继续擦着手臂上冒出的鸡皮疙瘩,“那、那我岂不是最危险了?” 特么,她还想着逃跑呢! 眼下得知这么心骇的秘密,她还敢往哪里跑? 万一被血盟庄的人抓住,别人还不得把她剁成肉酱啊? 凭慕凌苍都没找出对方,她一个废材能干什么? 小羿对她冷冷一哼,“你知道危险就好,怕的就是你不知好歹最后被人整死都不知道!” 看了看外面天色,他再道,“行了,诸葛昌明差不多快来了,你准备一下,随他回去吧。” 闻言,夜颜惊恐的摇头,“我才不要再回去呢!你们这里凉快,反正地方大,我就勉为其难多住几日。” 小羿嘴角狠狠一抽,要不是自制力好,都差点喷笑出声。 他也懒得拆穿她,又道,“诸葛婉儿和那两个丫鬟已经成了痴傻之人,你用不着担心她们会再加害你。眼下,你若想保命,最好的办法就是扮成傻子与她们一样。如果可以,你想办法住到外面去,说不定我们王爷善心大方还能护你周全。你要是再继续留在丞相府,出了何事我们可管不了你。” 夜颜没想到他居然会帮她出注意,感激之外也有些不解,“你……你为何要帮我?” 小羿没看她,转身朝门外走去,“看在你的血救了我们王爷的份上。” 目送着他再度离去,此时此刻夜颜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复杂,比当初发现自己穿越了还纠结难受。 本以为诸葛昌明主导她的婚事已经够她无语加无奈了,谁知道现在又出来一个血盟庄,而且还就在京城里,还有可能是某个大人物…… 这日子还能过? 这不是逼她去死吗? 而除了这个血盟庄的人隐藏深厚外,眼下她和嘉和王的婚事也是头等大事。 诸葛昌明和嘉和王是不知道她血液的秘密,只以为控制她就能得到炽焰宫的传世之宝。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发现这个秘密,万一被他们发现了,她的下场绝对比落在血盟庄的手上还惨。 她要怎么办? 谁能帮她把婚事解除了?谁能帮她消除隐患? 坐在凳子上一脸苦楚的她脑子里突然显出某个男人冷得没有人气的俊脸。 她呼啦站起身,朝门外跑去—— … 石屋里,对她的到来,男人好像没察觉,依旧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可夜颜知道,自己能进到这个地方,没有他的特许根本不可能。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再进石屋时,胆子都大了许多,就连看他也没那么多生疏和敌意了。 “王爷?” 见他不理睬,她跪坐在他身前,将脑袋凑到他面前,眼眸子滴溜溜的转动着。 “王爷,我要走了,你开口说两句行不?” “何事?”男人眼都没睁,冰冷依旧。 “你刚不是说我命是你的吗?等我回丞相府以后,你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多来看看‘你的命’?” “……”男人嘴角不着痕迹的动了一下。 正文 【14】你想娶她为妃,对吗? “我也不跟唠叨了,先回去把诸葛昌明唬住了再说。不过王爷,你要记得想人家哈。” 跟雕塑一样的他说话费劲,夜颜也没打算浪费多余口水,撒娇般的对他嘟了嘟嘴后就赶紧跳下圆台跑了出去。 她现在要回丞相府应付诸葛昌明,等唬弄过去了再来考虑怎么巴结这个男人…… 嗯,没错,就是巴结! 有这么大颗树不靠,她是傻子么?再说了,她现在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了,她相信这男人之所以屡次放过她就是因为她拥有一种神奇的血液,凭这一点,她就笃定这个男人一定不会不管她死活! 男人掀开眼皮,目送着她纤瘦的背影,眸光微闪,常年冰冷的眸子总算多了一丝不一样的色泽。 小羿从外面进来,忍不住干咳了一声,然后对圆台上的主子眨了眨眼,“王爷,您应该会想她的,对吗?” 慕凌苍猛然朝他射去一道冷芒。 小羿‘嘿嘿’一笑,转身逃一样跑了出去。 … 诸葛婉儿和夜颜带着贴身丫鬟一整夜未回府,丞相府早已炸开了锅。 张荞茵急得哭成了泪人,“婉儿究竟被带去了何处?好端端的她为何要与颜儿一同离开丞相府?要是她们只是贪玩还好,怕就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就连平日里在佛堂里吃斋念佛的太夫人申氏听闻消息后都赶来了诸葛昌明书房中,听张荞茵担心的哭声,气得她脸上的皱纹都是一层接一层。 瞪着儿子,她忍不住发泄心中积压多年的怨念,“我早就说过别把妖女带回家中,你偏不信,还反劝我说她什么也不会,做不出什么大事。你自己看看,还要多大的事才能叫大事?就为了那个妖女,我们婉儿还必须委屈求次,让那个妖女充当我们诸葛家的嫡长女,你说你这个当爹的对得起自己的亲生女儿吗?婉儿要是无事便罢,要是她有何意外,我看你拿什么赔我孙女!” 诸葛昌明铁青着脸听她指责,也不敢回半句嘴。 他是恨不得把夜颜抓回来狠狠教训一顿,可对于把她领回来收养的事,他却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当初他设下陷阱让夜芸误以为血盟庄的人要杀她,随后又演了一出救人的戏码,真是废了好大的劲儿,还差点赔上了性命,最终才取得了夜芸的信任,并且把女儿交到他手中。 他想要炽焰宫的传世之宝,可他也知道自己掌控不了夜芸,唯一的希望就是从她的女儿夜颜身上下手。 眼看着一切都在他掌控中,只要夜颜成亲后夜芸就会把传世之宝交给她,他到时候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拿到这个让整个血盟庄为之忌惮的宝物…… 可自从他要夜颜嫁给嘉和王以后,这死丫头就一直不安分,从一哭二闹三上吊到现在带着他女儿失踪,可谓是不断的惹事添乱。 这一次逮着她,他绝不留情,非要她好看! 派出去的人不少,眼看着天亮了,还是没诸葛婉儿的消息,诸葛昌明准备让管家阿奇去衙门求助。毕竟衙门是专门办差的,那些衙役和捕快熟知的门道也多,说不定他们比丞相府里的侍卫更有办法。 阿奇正巧跑来书房,紧张不已的朝书房里的几位主子禀道,“太夫人,老爷,夫人,有大小姐和二小姐的消息了。据西槐巷口的酒馆掌柜说,昨日见过大小姐和二小姐带着丫鬟去酒馆,傍晚的时候看到她们往魂殿方向去了。” 这消息,让椅子上的人全惊起,一张张脸唰得惨白,“魂殿?!” 诸葛昌明震惊的瞪着管家,“她们为何要去魂殿?” 太夫人申氏忍不住催促他,“昌明,你快带人去魂殿看看吧!那是伏戾王的禁地,可千万别让婉儿出事!” 张荞茵红着眼眶也跟着催道,“老爷,您快带人去把婉儿接回来,那地方可不是闹着玩的……呜呜……” 诸葛昌明也不再迟疑,立马让管家准备车马,带着人匆匆离开丞相府—— 魂殿,这个让人闻风丧胆地方,它不仅仅是伏戾王的禁地,更是皇上下了口谕‘擅闯魂殿者一律杀无赦’的地方。 别说他一个丞相,就是当今太子路过魂殿都要绕道!皇上对伏戾王的袒护那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太子让道,皇后娘娘缄默,就连皇太后都默许这样的事存在。 要问皇上为何如此宠爱伏戾王慕凌苍,甚至比皇族血脉还器重? 这是天秦国几十年都无法解开的谜团,就算他们这些入朝多年的老臣都只知道,慕凌苍自出生起就被皇上带在身边,且亲自抚养栽培。 五六年前,伏戾王胜战归来,明明庆功宴上他都好端端的,但没过两日就听说他病重,传言说他是在行军打仗中染上了不治之症,需要常年休养。 从此以后,他就没在朝堂上出现过。 但他在天秦国的名气可并未随着他的隐匿而减弱,反而因为皇上过度的保护以及那‘杀无赦’的圣旨,让魂殿变成了全京城闻风色变的禁地。 他想不明白,女儿和夜颜为何要跑去那个地方? 夜颜是有些不知死活,可他们婉儿不傻啊! … 然而,当他带着人赶去魂殿时,跟两日前打探夜颜下落一样,被魂殿的精兵阻拦在外。 “没有皇上的特许,任何人不得擅闯魂殿,违令者,杀无赦。”领头的一名将军手持长戟,威风凛凛又不近人情的宣读着圣谕。 “胡将军,老夫急于求见伏戾王是为了两位女儿而来。听说她们来了魂殿,老夫很是痛心,还请胡将军通融一下让老夫当面向伏戾王解释清楚。”诸葛昌明难得对人放下官架子。虽然面前的胡一永官品不如他高,可手握兵权又深受皇上器重的人,他也是不敢轻易得罪的。 “丞相不必多言,末将皇命在身,实难帮你。要知道,打扰到伏戾王休养,皇上责怪起来,非你我二人能担得起的。与其在此求请,你不如进宫面圣,让皇上开恩赦免两位小姐之罪。”胡一永将长戟往地上一顿,冷肃的劝道。 “这……” 诸葛昌明皱紧了眉,脸色惨白惨白的。 尽管被阻,可他已经能够肯定女儿和夜颜是在魂殿中! 知道胡一永不会帮他,他也没再驻留,而是带着府里的人匆匆往宫门去。 路上,他还不忘吩咐管家阿奇,“快去嘉和王府将此事告诉嘉和王,让他即刻进宫。” 阿奇立马带着几名侍卫与他分了路。 … 诸葛昌明被宣进了御书房,但他没想到慕凌苍居然也在! “臣参见皇上。” “诸葛昌明,你可知罪?” 龙椅上,祁曜威严冷肃,一身帝王气息夹杂着怒火,让诸葛昌明赶紧低头认错,“皇上,是小女无知贪玩擅闯了魂殿,臣愿意向伏戾王赔不是。还请皇上看在臣一家忠良的份上饶过她们,臣以后定会好好管教她们。” 祁曜龙颜带怒,直指他训道,“别人不懂事也罢,你丞相府里的人还如此莽撞不懂事,你以为这只是寻常之过?朕早有圣谕,擅闯魂殿者,不论是谁,当斩则斩、当诛则诛。你府中两女如此无视朕意,你还有脸来向朕求情?” 诸葛昌明赶紧将膝盖挪向桌案边负手而立的男人。“伏戾王,小女真是无心之过,绝非有意打扰您静养。看在她们年幼无知的份上,请伏戾王开恩,老臣愿代她们受罚。” 不等慕凌苍开口,祁曜又接着厉声训道,“她们冒然闯入魂殿,伏戾王受惊险些伤及身子,幸而伏戾王福大命大躲过了这一劫,否则朕定要胡一永当场斩了她们!” 比起他的怒火,慕凌苍平静得仿佛不是当事人,自始至终他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但也因为如此,祁曜对他的袒护之心更让诸葛昌明心惊胆颤。 一向老谋深算的他也失了主心,不知要如何才能化解这一场劫难。 本以为慕凌苍会让皇上发落,但没想到他突然开口,“皇上,看在丞相三代忠良的份上,此事臣就不追究了。何况她们四人也因惊吓过度而神志不清,算是受到了责罚。臣恳请皇上饶她们一命吧。” 诸葛昌明一听,惊喜的朝他磕了一头,“多谢伏戾王开恩!” 祁曜瞪着诸葛昌明,厉色不减,“既然伏戾王愿意网开一面,那朕就饶她们一次。你且将她们带回去严加看管,以后不许再如此无礼莽撞!” 诸葛昌明又赶紧朝他猛磕头,“谢皇上开恩,臣今后一定严加管教子女。” 祁曜龙袖一拂,眼里有着深深的不耐,“赶紧去魂殿接她们回去!” 诸葛昌明也不敢迟疑,再次跪谢之后很快离开了御书房。 他一走,祁曜从龙椅上起身,绕过书桌走向慕凌苍,握着他手臂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龙颜一改先前的暴怒,欣喜得满眼都是疼爱,“皇儿,你终于没事了,朕总算能放心了!” 慕凌苍低垂着头,知道他是太过惊喜才会唤错,也没纠正,只是恭敬的回道,“皇上,臣之所以解了多年的蛊毒,全靠一女子相救。今日臣前来,除了向皇上报喜外,还有一事恳请皇上替臣做主。” 祁曜擦了擦眼角的水光,了然于心的笑问道,“你感激她所以想娶她为妃,对吗?那她此刻在何处,怎不带她一同前来见朕?” ------题外话------ 推荐蓝岚天空的文:《重生之君爷溺宠狂妻》 苏婉在飞升渡劫的时候被天雷特殊照顾了,好不容易已经挨过前面八道天雷,就差临门一脚就可以去找师傅了,可是看着那八合一的天雷,苏婉都来不及吐槽,整个人都被劈没了。 被雷劈没了的苏婉重生了,重生在一个可怜的现代山村小妹身上,然后开始了她新的一段不一样的人生旅程。 极品亲戚拿了她的给她吐出来,呵,也别以为吐出来就可以了,照样得付出代价。 赌石古玩,行医救人,她一路谋了个亿万家产。 但风光太甚,引来不少人觊觎? 某人站了出来,不好意思,此人已被订走。 本文一对一军婚,宠文异能于一身,欢迎大家入坑 正文 【15】他是皇上的亲生骨肉 “皇上,她有事需离开京城,走时匆匆,所以来不及进宫面圣。” “哦?那她是哪里人氏?” “她娘亲与我娘曾是结义金兰的姐妹。” “什么?那她娘姓何名甚?”听到这,祁曜激动的瞪大双眼。 “夜芸。” “竟是她?!”祁曜更加意外。 “皇上也见过夜芸?”慕凌苍微蹙着浓眉,向来波澜不惊的他也露出一丝诧异。 “嗯。”祁曜突然对着虚空深吸了一口气,“当年你娘家中出事,你皇祖父不想朕插手,就将朕软禁在宫中。朕出不去,又不忍心她被斩首,于是就派人偷偷给夜芸带去消息,是她冒死才把你娘救出来的……” 他嘴角上扬着,可嗓音低沉沙哑,眼中含着湿润。哪怕二十多年过去,每每忆起当初,他还是会心痛。 费尽心思救下她,可他没用,还是让她消香玉损永远离开了他。 只给他留下了眼前的孩儿…… “皇上,那臣与夜颜的婚事?” “朕准了!”祁曜回过神果断应道,湿润的眼中带着满意和欣慰,“她们母女与我们有恩,且皇儿又如此喜爱她,朕自然要成全你们。朕这就立诏,许夜芸之女伏戾王妃之位。待她再回京之时,朕就替你们把婚事办了。” … 宫门外,华丽的马车内,男人绷着脸,神色极其阴沉。 马车下,随从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要去吗?” 祁司尘冷哼,“伏戾王在宫里,本王去做何?自找难堪吗?” 他们父皇对待一个来历不明的弃婴比对他们这些亲身儿女还宠爱,不是他一人小肚鸡肠,而是所有皇子公主都嫉妒! “回府!” “是,王爷。” 随着他命令声,马车又朝嘉和王府的方向返回。 … 离开御书房,慕凌苍也没急着回魂殿,而是去了泰和宫见庞太后。 听说他痊愈,庞太后比儿子还激动,拉得他就差老泪纵横了。 “苍儿,你总算没事了,哀家真是太高兴了。” “太后,是凌苍没用,让您担心了。”行礼过后,慕凌苍顶替了宫女亲手搀扶住她。 “苍儿,不是你的错,是奸人作祟才致你痛苦多年。”想起这个孙儿被害,庞太后满腹恨意,可看着他能重见天日,她又喜极而泣。抬手摸着他脸颊,又哭又笑,“我能干的苍儿又回来了,皇祖母终于能心安了。苍儿,这几年你受委屈了。” “太后,凌苍虽然闭关静休,但也时常想您。”面对她的心疼,慕凌苍俊脸上的冷硬渐渐的柔和,接过宫女递来的手绢为她轻拭掉脸上的泪水。 他来之前,庞太后身边的景嬷嬷已经将多余的宫人遣了出去,只留下几名心腹在左右伺候,为得就是他们祖孙能够好好说话。 见庞太后太激动,她忙劝道,“太后,王爷如今痊愈,您应该高兴才是,可别再哭了,小心伤了身子。” 庞太后这才收住眼泪,满身雍容华贵的她笑得像个孩子,还直点头,“嗯嗯……哀家是该高兴不该哭的。” … 泰和宫里洋溢着喜悦,而在永华宫中,同样得知慕凌苍痊愈消息的皇后魏闵芝却连摔了两只茶盏。 宫女太监嬷嬷们也不知道她为何突然生气,只能齐齐的跪在地上承受她的怒气。 “都退下!任何人都别来烦本宫!” 她一声厉喝,吓得众宫人迅速退到寝宫外面。 一个坐在寝宫里,魏闵芝也难以平静,抓起妆台上的梳子簪子全通通砸在地上。 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死女人的儿子会如此得宠! 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皇上还是忘不了她,甚至把他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她的儿子! 那他们母子算什么? 她这个正宫娘娘和太子算什么? 二十二年了,没人能明白她这二十二年来是如何度过的! 她守了这个惊天秘闻二十二年了,就是对她的太子,她也不敢提一个字。 皇上当初答应过她,只要她能守住秘密,皇后之位就一直是她的,太子之位永远都是她皇儿的…… 她也知道,绝对不能泄露半个字眼,要不然,不但他们母子地位不保,全天下都会知道慕凌苍是皇上的亲生骨肉! 让他身份暴露,不但反伤他们母子,而且还能够让慕凌苍能正大光明的与她皇儿争夺太子之位。 她不傻,知道泄露秘密的后果。 可是…… 这样的事实让她帮着隐瞒了二十二年,也痛苦了二十二年,眼看着他又重见天日,她真的快受不了这样的威胁了…… 皇上是说过太子之位会永远是她皇儿的,但他没有说过皇位也会是她皇儿的! 她到底还要隐忍多久? 他们母子到底要如何做才能不被人威胁? … 从魂殿接到夜颜和诸葛婉儿以及红叶翠香两个丫鬟,诸葛昌明震惊得就差当场晕死过去。 御书房里,慕凌苍是说过她们四人因为某些惊吓而变得神志不清。他当时只顾着求情,根本没往深处想。 眼下,看着言行举止怪异无比的四人,他脑子轰一声响,犹如山裂般难受。 “婉儿!婉儿!”抓着女儿的肩膀,他激动的唤道。 “嘿嘿……嘿嘿……”诸葛婉儿露齿笑了起来。 然而她这一笑没有倾城绝色,原本明眸樱唇的她,迷人的杏眸中一片浑浊,咧开的樱唇充满了痴傻,直让见者神色大变。 而红叶和翠香则是抓着人就叫嚷,“饿……好饿……” 至于夜颜,那更是疯得让所有人不敢上前,对着蓝天白云扯开嗓门高歌,“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正文 【16】给本王看好了! 要说她内心的震惊,其实并不必诸葛昌明少。 但她震惊的不是诸葛婉儿和两个丫鬟的变化,而是惊讶那个孩子的手段。 她是亲耳听到慕凌苍吩咐那个男孩做事的。 那个屁孩子才多大啊?最多十岁! 可他居然把这三个正常人变成了这般癫傻模样! 眼下,她们三个是真傻子,她要想蒙混过去,就必须按照那个男孩交代的去做,装疯卖傻跟她们一样。 无视诸葛昌明和一群手下受惊的目光,她飙完歌,又行起军礼走起军步,嘴里喊着‘一二三立正稍息’。 要她跟她们几个一样傻,她自觉演技差容易暴露,相反的,用几百千年后才有的东西糊弄他们,说不定‘疯癫效果’更好。 “把她们全带回去!”诸葛昌明指着她们的手都在颤抖。 … 面对癫傻的她们,在丞相府里等待消息的太夫人申氏和张荞茵也是震惊到差点晕过去。 张荞茵抱着诸葛婉儿哭得都快晕厥了,“婉儿啊,你怎就变成这幅模样了?老爷,快请大夫,我要我的婉儿……” 然而,不管谁在自己眼前如何激动,诸葛婉儿都只会‘嘿嘿’傻笑,任谁看着都发怵。 管家阿奇上前劝道,“夫人,小的已经命人去请大夫了,您还是先陪二小姐回房吧。” 张荞茵这才吩咐自己的丫鬟搀扶着诸葛婉儿离开。 而太夫人申氏被人搀着,激动得直跺脚,“冤孽啊冤孽啊……” 她指着正在学兔子跳嘴里唱着‘小兔子乖乖’的夜颜,对着诸葛昌明大骂起来,“我要你立刻把她赶出我们家!我们诸葛家是官圚之门,容不下这样的妖女存在!你今日不撵她走,那我就当没生过你这儿子!” 对亲孙女的遭遇,不仅仅是她,所有人都把过错推到了夜颜身上。 如果不是因为她也傻了,诸葛昌明恨不得亲手弄死她。 阿奇小心翼翼的提议,“相爷,要不然让大小姐搬去舒雅居那里住吧?” 他所说的舒雅居是很久以前诸葛昌明为一名青楼女子买的别院,只是那名女子没福消受,搬进舒雅居半年不到就消香玉损,而那里也再没有住过人。 面对勃然大怒的老娘,加上自己也是怒不可遏,诸葛昌明听他提议后,铁青着脸立马下令,“来啊!把大小姐带去舒雅居严加看管!” 唱完‘小兔子乖乖’的夜颜正准备学蛤蟆功第一式,刚拉开弓步就听诸葛昌明的下令声,惊喜得让她差点欢呼。 她就在想呢,现在装疯卖傻是成功了,但要像男孩提议的那样离开丞相府去别处住,这绝对是个大难题。 没想到,诸葛昌明居然主动把她撵到外面去…… 眼见阿奇带着家丁朝她来,她赶紧换了一招,跑到太夫人申氏身边开始扭腰摆手跳起了‘甩葱舞’。 “阿拉擦擦呀哔哔拉哔哔……” 看着她诡异的‘舞姿’,嘴里还哼着乱七八糟的调子,申氏就跟见到鬼一样,福态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快……快把这妖女给我弄走!” 诸葛昌明再喝道,“赶紧把她带走!” 对于现在疯癫的夜颜,他没有一丝心疼,更没想过要找大夫给她医治。毕竟他们一家早就商议过,如果她还不安分,那就让她变成傻子,如此一来他们才能更好的操控她。 现在她变成这样,也算是如了他们的心愿。而且以后夜芸追问起来,他还可以把责任全推到伏戾王身上。 他恨,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被她给害惨了! 眼下不杀她,已经是他们诸葛家的仁慈,还想继续在他们家白吃白喝被人伺候,做梦! … 夜颜也听说过舒雅居,当初为了那个青楼女子,太夫人申氏和诸葛昌明母子俩可是闹得不可开交。 事情的起因就是诸葛昌明为一青楼女子赎身,但太夫人说什么也不让她进门,不得已诸葛昌明就在外面添置了一别院,将那青楼女子养在别院中。 但没过多久,那女子就病疾而亡。 这事过去七八年了,也就是说这别院空了有七八年了。 夜颜被带到舒雅居时,都忍不住偷偷皱眉。 满院野草跟人一样高,地面灰垢一踩就是一个脚印。从装修格调和家具来看,当初这里应该是很精致华丽的,只是太久没人居住,真是处处都透露着荒凉,有些家具上面全是发霉的味道,还有老鼠到处咬过的痕迹。 被家丁带到一间屋子里,夜颜都差点吐。 这种地方怎么住人…… 因为府里的事够多,管家阿奇并没有来,那几个家丁把她扔在满是灰垢的房里后,就去隔壁打扫他们的房间了。 闻着空气里浓烈的霉腐味,看着满屋子的灰垢和蜘蛛网,夜颜除了抓狂还是抓狂。 可她现在变成了‘傻子’,这么脏的地方她敢嫌弃吗? … 魂殿里—— 男人刚从宫里回来就听到小羿来报,“启禀王爷,诸葛昌明派人把夜小姐送去了东水巷的舒雅居。” “舒雅居?” “小的打听过,那地方曾是诸葛昌明为一青楼女子所买的别院。” “嗯?” 随着男人一声轻调,那冰冷的眸子瞬间多了一丝阴沉。 小羿抿了抿嘴,才又开口,“王爷,为了大局着想,就让夜小姐委屈一段时日吧。她在舒雅居总比在丞相府里好,至少我们可以掌控一切。” 男人眯紧了眸子,斜眼如刀刃般剜向他,“给本王看好了,要是少根毛发,看本王如何罚你!” 小羿赶紧低头,“王爷,您放心吧,小羿绝不会大意的。” … 面对女儿的痴傻,诸葛昌明是敢怒不敢言,不但如此,他在祁曜和慕凌苍面前还必须感恩戴德,谢他们饶过自己女儿性命。 这口恶心,一家人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只能发泄到夜颜身上。 张荞茵得知夜颜被关进了舒雅居,随即也给阿奇下了命令,“那狗东西,自己不安分,如今还把我女儿害成这般模样,我绝对不会轻饶她!吩咐下去,只要留她一条命,别管用什么手段,给我狠狠收拾!” 阿奇刚要准备应声,负责看守舒雅居的下人突然出现,见张荞茵在厅堂里,扑通跪下,哆嗦着禀道,“启禀夫人……舒雅居闹、闹鬼了……” 闻言,厅堂里的张荞茵和阿奇以及丫鬟们纷纷瞪大眼。 张荞茵怒喝,“胡言乱语,大白天哪来的鬼怪?” 来人脑门贴在地上,浑身直抖,看样子明显是被吓得不轻,“夫人,小的没有说假话,真的闹鬼了!” 阿奇接着怒问,“鬼怪何来?” 来人抬头望着他,带着哭腔回道,“阿奇管事,是真的!昨日我们带大小姐去舒雅居,下午都还好好的,可晚上……也不知道是谁做的,一夜之间舒雅居不但焕然一新,就连院子里的野草都被人除掉了。还有、还有花园里多了假山和树草,不知道是谁种上的……” ------题外话------ 难道就没人关注小颜颜有两个未婚夫的事?哈哈…… 正文 【17】他想提前洞房 张荞茵听得脸色微白,“还有这种事?” 阿奇继续问道,“那你们晚上在做何?” 来人哆嗦道,“小的们把大小姐锁在房里后,以为不会发生什么事,晚上都在房里睡觉……” “那大小姐呢?” “大小姐还是疯疯癫癫的……最可怕的是小的们明明给大小姐的房门上了锁,可今早上小的们发现连大小姐的房间都被人收拾整洁了……夫人、阿奇管事,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看看,真的、真的太可怕了……” … 对下人带回来的消息,诸葛昌明听闻后也是震惊和不信。 他和张荞茵带着不少家丁赶去舒雅居。 然而,真实的场景让他们所有人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诸葛昌明最清楚,这里自小珍死了以后,连他都不曾经来过。其他人,更不可能来这里。 而眼前,他看到的不是荒凉凌乱,而是整洁华丽。 如下人禀报的那般,花园里不但多了假山峋石、花草树木,就连路面的青石都被人重新铺过。 别说有人偷偷做这些事,就是大白天让自己府里的人做这些活也不可能在几个时辰就能做完。更何况如此大的动静,下人们就算睡得再死,也不可能一点响动都听不见。 张荞茵来之前还以为是家奴胡说八道,而来了以后,看着崭新明亮的别院,吓得一直紧紧抓着诸葛昌明的衣袖。 “老爷,这究竟是如何回事呀?” 她不相信是小珍的鬼魂做的,毕竟她和夜颜之间连面都没见过,就算鬼能做这种事,小珍也没理由帮她。 “大小姐呢?她现在在哪里?”诸葛昌明朝看守这里的下人问道。 “回老爷,大小姐在房里呢。她说房里有老鼠,还说想逮只老鼠当午膳。”下人赶紧回道。 诸葛昌明和张荞茵听得直瞪眼。 夫妻俩在下人引路下走向了夜颜住的房间。 房门是打开的,他们站在门口就看到了屋里那抹纤瘦的身影,身上穿得脏兮兮的,跟整洁的房间有些格格不入,此刻正趴在墙角,手里抓着一只树杈,正不停的捅墙角的小洞。 “给我出来!我要吃肉!” 光是听她嘴里说的话,夫妻俩都直犯恶心。 对她,夫妻俩是恨得要死,但眼下,她已经是废人一个了,除了收拾她发泄一番外,也威胁不到他们什么。 他们更在意的是,这舒雅居为何会变成这样! 诸葛昌明在四处转了转,包括假山和花草树木都仔细看过,可什么蛛丝马迹都没发现到。 不得已,他们也只能回去,这个地方本来就死过人,如今又发生这样的怪事,说心里不怕那肯定是假的。 至于这其中的蹊跷和怪异,他们肯定是要查的。只不过,不能明目张胆的查,免得外人得知他们把未来的嘉和王妃关在此处,定会引来不必要的闲话。 夫妻俩一走,那些家奴站在院子里,无论看哪个地方都是毛骨悚然、胆颤心惊。 “现在如何是好?相爷和夫人为何就这样走了呢?难道我们还要继续留在这里?” “这地方一定有鬼,真不知道今晚还会发生何事!” “那怎办啊?” “先别管了,赶紧去把大门锁上,我们回屋里去吧。只要锁好了大门,大小姐也跑不了,等天黑以后我们全躲在屋里,谁都不出去,相信应该没事的。” “对对,全躲屋里去!反正夫人也说了要好好教训大小姐,咱们也懒得给她弄吃的喝的,每天给她点剩菜剩饭她也不会嫌弃,只要她不死就行了。” 几名家奴商议完后,一溜烟全跑进了他们昨晚睡得那间房。 而夜颜清楚的听到他们的谈话,等外面安静下来后,把门一关,捂着肚子直笑。 这群废物! 看着干干净净整整洁洁明明亮亮的房间,她脸上都笑开了花。 昨夜她正愁没地方睡觉,到处脏得她几近暴走,可有人监视着她,她只要打扫卫生就会穿帮。 没想到魂殿的那个男孩来了,而且还告诉她隔壁那几个家奴已经被他点了穴。 然后,起码有上百个人聚到这处别院中…… 他们打扫房间不说,还给她换床换家具,最让她瞠目结舌的是他们居然把院里的地面都给掘了,重新铺了青石板,不知道从哪里挖来两棵大银杏树载在院中,还给铺满了新土。 最最夸张的是,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居然让人搬来各种嶙峋怪石在院中造了一座假山…… 百来个人分工明确,动作矫健灵敏,天还没亮,这些人居然就完成了如此大的施工改造。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恐怕跟丞相府的人一样,以为有鬼呢。 那男孩带着人离开时还说了,住的地方为她收拾妥当了,吃的也会给她每日按时送来,要她别再吃其他人给的食物。 眼看诸葛昌明和张荞茵被吓跑,那几个家奴也被吓得躲起来了,她总算不用再装疯卖傻了。 一夜未眠的她躺在崭新的床上,舒舒服服的睡起了大觉。 这一觉,她直接睡到了下午,睡梦中被拍门声惊醒。 她本以为是诸葛昌明又派人来了,赶紧跳下床准备又去刨墙角那个洞。 可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道半生不熟的声音,“本王听说大小姐被安置在此休养,特意过来看看。” 夜颜又惊又诧异。 祁司尘?! 他怎么来了?! 对他的到来,她不是怕,而是心里没谱。 第一次见面那家伙就能对她动手动脚,眼下她是个“傻子”,那家伙要是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她该怎么脱身? 很快,房门被推开,祁司尘在家奴的带引下出现在房门口。 一身白袍丰神飘洒、气宇轩昂,狭长的眸子盯着墙角那抹纤瘦的身影,绯红的薄唇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臭老鼠,给我出来,看我不剁了你熬汤!”夜颜像是没发现他们,用树枝捅着墙角的小洞。 “王爷,我们大小姐误闯魂殿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家奴低着头向祁司尘解释。 “可有让大夫给大小姐看过?”祁司尘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抹脏兮兮的身影,眸光忽沉忽暗。 “回王爷,相爷昨日就请了大夫给两位小姐诊治。可是大夫说两位小姐受惊过度,特别是大小姐最为严重,短时内神志恐怕难以恢复。” “无妨,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本王都不会嫌弃她。”祁司尘背着手进了房里,并朝墙角走去。 而听着他们谈话的夜颜真是快吐了。 诸葛昌明有找大夫给她看病?去他娘的! 至于这嘉和王,更是死不要脸。 什么不嫌弃,说得这么情深义重,他都不嫌恶心吗? 他和诸葛昌明狼狈为奸,现在她傻了癫了,他们不用再担心她会破坏他们的计划,以后能彻彻底底的将她掌控在手里,怕是睡觉都能笑醒了吧? 闻着他靠近的气息,她缓缓抬起头朝后看,然后露出受惊的样子,“啊——” 为了更逼真,她挥起手中的树枝,身子往墙壁上贴,嘴里乱喊着,“别过来!别抢我的老鼠!是我吃的!谁都不许抢!” 祁司尘收住脚步,面对神志不清的她,也不敢再上前。 门外的家奴见状,赶紧跑进屋内,先夺下她手里的树枝,然后两个人架着她左右臂膀,不让她乱动。 “大小姐,嘉和王来看您了。” “呜呜呜……我要老鼠……我要吃老鼠……”夜颜看都没看他们,盯着墙角那个洞哭了起来。 “大小姐,您别闹了好吗?您这样子会让人笑话的。”家奴耐着性子劝道。 “你们帮我逮……快帮我逮……呜呜……” “大小姐……” 两个家奴都无语了,只能把目光投向对面的祁司尘。 “由她去吧。”祁司尘温润的开口,除了眸光深邃不明外,看起来仿佛对她充满了宠溺和纵容。 “是。”两家奴这才放开了夜颜。 而夜颜一得自由,立马又趴到墙洞边,继续对着洞里喊道,“出来出来!不许再躲我了!” “你们都下去。”祁司尘又开口。 “是。” 很快,房里就他们两个人。 一只大手突然抓住夜颜胳膊,将她从墙洞边拉起。 “不要跟我抢!不要跟我抢!”她惊慌的摇着头,并用脚把墙洞堵上。 “本王不会跟你抢的。”祁司尘一手抓紧她胳膊,另一只手捏住她下巴,狭长的眸光盯着她黝黑的脸。 这张小脸粗看确实丑陋不堪,似营养不善般肌瘦,而且还满脸斑点。 可除去这些,无论是她眉眼的形状,还是唇鼻的轮廓,都极其精致。可以想象,当她洗去脸上的脏垢,是如何一番倾城绝色之貌。 无视她眼里的惊恐和身子的轻颤,他修长的手指沿着她脸颊轮廓渐渐的往下游移,并将她衣襟口扯开。 看着她脖子下如雪般细腻的肌肤,他绯红的薄唇不禁勾勒,微眯的眸子瞬间多了一丝邪气。 “颜儿,要不我们提前洞房,嗯?你放心,本王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正文 【18】启动三急自救措施 “我要吃老鼠!”夜颜好似没听到他的话,手指墙角的小洞,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可本王想吃你。” “呜呜……我要吃老鼠!”她突然大哭起来,并将他推开。 见她又趴到墙洞边,祁司尘俊脸微沉。 但他并没有再抓她,而是转身去将房门关上。 夜颜虽背对着他,嘴里一直嚷着要逮老鼠,但心早就悬到了喉咙口了。 这死变态,口味真他妈重! 明知道她现在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他居然还能对她有性致! 本以为装疯卖傻可以保全性命,可谁知道打消了诸葛昌明对她下狠手的心思,却忽略了祁司尘这个男女通吃的变态…… 听着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明显是他在脱衣服。 她神经绷得紧紧的,心跳彻底的乱了。 如果真要她失身,她宁可被慕凌苍占便宜,也不愿被这种变态糟蹋。 魂殿她去过,里面找不到一个雌性生物,至少她知道慕凌苍在男女关系上是干净的。但这祁司尘,想想那天在嘉和王看到的优柔美男,她就大感反胃。 这种乱搞关系的人,说不定满身都是见不得人的病! 怎么办? 就算那个男孩出现,也不可能跟堂堂的嘉和王作对,更别说她现在根本没机会通知他来救自己。 她是真紧张,紧张到额头上全是冷汗,同时肚子也咕咕的直叫。 昨晚那个男孩给她带了好多吃的,她几乎全扫荡进肚子里了。东西吃多了吃杂了不消化,肚子当然气涨气涨的。 想起那天应付诸葛婉儿成功摆脱了那盅参汤,此刻此刻她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又开始努力的憋气酝酿。 两世为人,她做梦都没想到,人的‘三急’也能成为她的救命‘武器’…… 祁司尘已脱得只剩一条亵裤,正将里衣扔向床尾,突然听到墙角传来连串‘咘咘’声响。 反应过来是什么声音以后,他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然而,当不满的眸光瞪向墙角的女人时,看到的一幕更是让他脸色发青。 只见女人脚边一滩水泽,像小渠一样正朝屋中央流淌…… “你?!”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那么一丝怀疑,猜测她或许是在装疯卖傻,那此时此刻看到地上的尿液,他不得不相信这女人是真疯了。 哪个大姑娘能当着男人的面撒尿的? 除非她有病! 眼看着那一滩带着异味的‘水渠’在地面蔓延,离他越来越近,他想都没想抓起床尾的衣袍就冲了出去。 别说性致了,他都快被恶心死了! 听着外面家奴送他出院门的声音,夜颜继续蹲在地上。 果然,没多久就有两名家奴跑来,但他们只到门口就惊讶得大叫。 “大小姐居然尿裤子了!” “太恶心了,大小姐真是疯了!” “怎么办?总不能让我们给大小姐换裤子吧?”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不管了!你没听阿奇管事说吗,只要留她一口气,就算她要死不活我们都不用理。” “那行,我们走吧,我让阿信去买酒了,一会儿我们好好喝酒。” 听着家奴远去的声音,夜颜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但同时,也囧了。 看着脚下一滩液体,她只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这就是装疯卖傻的代价,吃喝拉撒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讲究了。 今天她是成功把祁司尘恶心跑了,但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她还会遇上什么事…… … 而此刻别院门外,两辆马车迎头相遇。 祁司尘穿戴整齐后,矜贵之气依旧,面对从马车里探出头的冷面男人,他友好的上前。 “伏戾王今日怎有空出来?” “本王闭关休养多年,如今身子有所好转,想出来透口气,顺便看看京城的变化。”慕凌苍并未下马车,只是掀着帘子同他说话。 “既如此,那本王就不打扰伏戾王的雅兴了。本王府中还有事,改日再邀伏戾王一同外出游玩。” “嘉和王请便。”没有过多寒暄,慕凌苍放下帘子,随即对着车夫淡声吩咐,“走吧。” 帘子遮挡,无人看到他俊脸上浮出的阴沉和眸中冰寒的气息。 看着他的马车和侍卫远去,祁司尘这才上了自己的马车。 对慕凌苍出来的理由,他也没往心里去。毕竟慕凌苍这几年确实没在人前露过面,他如今身子恢复,想出个门看看京城的景致,也是正常的。 至于那夜颜和诸葛婉儿在魂殿变疯的事,说起来,他应该感谢慕凌苍才对。 夜颜在他手里变成傻子,他和诸葛昌明也省了心思,更省了麻烦。以后夜颜她娘追问起来,怎么都轮不到找他算账。说不定还会感动,毕竟没几个男人会娶一个傻子。 但一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幕,他又恶心至极。就算知道那女人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可她连大小解都无法自理,这样的女人让他如何下手? … 祁司尘虽然走了,家奴们也在隔壁吆喝着吃喝,可夜颜还是不好过。 为了保住清白,她尿了自己一身,脱吧,没有干净的衣物给她换,不脱吧,她自己都受不了了。 听家奴的话,诸葛昌明和张荞茵分明就是想要她生不如死。 操他全家大爷,把她关在这里就算了,一天不给饭吃就算了,连一套多的衣物都不给她准备! 什么叫只留她一条性命,就算她要死不活都不用管?这对虚伪无耻的夫妻,她要是有翻盘的一天,第一刀就是剁了他们的项上人头! 她现在就盼着隔壁那几个家奴能醉死过去,然后再出去弄些水回来洗洗身子。 “咚咚……咚咚……” 突然,窗上传来声响,虽然细微,可节奏清晰。 她赶紧跑去开门。 还不等她看清楚,一抹瘦小的身影风一样闪进门内,并主动替她关好房门。 “小羿!” 她惊喜不已,如今再见到他,她早已忘了前不久对他的各种抱怨和不满。当然,也包括他扎自己的那一针以及割她手腕的事了。 虽然跟慕凌苍只见过几面,但如今她对他的信任早已胜过对诸葛昌明一家的信任。特别是在昨夜这男孩带那么多人来帮她改造生活环境,她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也是在昨夜,她才问出他的名字,叫尹肇羿,但大家都习惯叫他小羿。 “嘘!”小羿用食指在嘴上比了比,示意她别出声。 只是他刚一转身,灵敏的鼻子就闻出屋里一股不寻常的气味,特别是夜颜身上,味道似乎更浓。 于是又转回头,好奇的打量她,清秀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你做了何事?” ------题外话------ 小颜颜的一世英名啊! 正文 【19】王爷,可想死我了! 夜颜脸颊开始发烫,可眼下能求助的人只有他,她也没法隐瞒,“我、我就是尿裤子而已……咳咳!” 闻言,小羿就跟听到惊悚的故事一样,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嫌弃的捂住鼻子,“你……你多大了还尿裤子?” 被他这么嫌弃,夜颜虽尴尬,可脸皮还是够厚的,直接怼了回去,“年纪大就不能尿裤子啊?我高兴我乐意,怎么滴?” 小羿嫌弃归嫌弃,但还是追问道,“到底发生何事了?我知道嘉和王刚来过,他来这里做何?” 提起祁司尘,夜颜恨得牙痒痒,“那变态,想趁没人管我的时候糟蹋我,我急得没法,只能故意尿自己一身。他嫌我脏,才没对我下手。” 扯了扯身上湿漉漉的地方,她真有种想哭的冲动,没事谁会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她是真委屈,而小羿听完她的话,稚气的小脸绷紧,脸色瞬间冷得难看,“该死的嘉和王!” 夜颜只以为他是替自己打抱不平,见他动怒,不忍心的安慰道,“小羿,现在没事了,你也不用替我着急。那家伙是个变态,咱们别跟变态一般见识。” 小羿嘴里‘嗯’了一声,可小脸还是绷得紧紧的。 要是王爷知道嘉和王来此的目的,方才在门外定会当场杀了他! 得知事情经过和缘由,他也不嫌弃夜颜尿裤子的事了,压低声音道,“你且等我片刻,我这就去给你找几身新衣裳。” 说完,他去拉开门,又如同一阵风般消失在门外。 夜颜呼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再为尿裤子的事发愁了。 慕凌苍虽然高冷,看着像是不近人情似的,但自己的血液救过他以后,他能帮她到这样的份上,真的让她意外又感动。 特别是他们把诸葛婉儿弄成真正的傻子,她是由衷的感激。要知道,诸葛婉儿那盅参汤摆明了就有问题,说明她已经准备对她下手了。如果她不成傻子,以后绝对还会找她的麻烦。 她不会去同情诸葛婉儿的,他们一家人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值得让人同情。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居心不良的人,对付他们如果不拿出‘先下手为强’的勇气,那遭殃的绝对是她夜颜。 只是,她在感激慕凌苍帮她对付诸葛婉儿的同时,也替他担心着。他如此对付诸葛婉儿,定会受诸葛昌明很大的记恨。 说实话,她是心虚的,但形势所迫,她又无能为力…… … 那几名家奴下午在别院的房里喝得酩酊大醉,直到晚上才醒来。 一个个刚酒醒,出门被风一吹,都有些打哆嗦。 “去看看大小姐怎样了。” 因为昨夜别院离奇的变化,今晚的他们都不敢单独做事。 几个人手里都提着灯笼,准备一同去隔壁。 夜颜房里是没灯的,包括花园里,也都是黑漆漆的,在夜风吹拂下,静谧的气氛在他们心中始终带着阴森森的感觉,直让几个胆小的家奴脚底打软。 “你们说,世上真的有鬼吗?” “没鬼?骗谁呢,你看看这里的一草一木,像是人种出来的吗?” “如此说的话,那我们在这里不是找死吗?” “别说了,再说下去我们更怕。老爷让我们来这里看守大小姐,我们能怎么办,要是让大小姐跑出去,我们一样会死的。” 几个人哆哆嗦嗦的说着话,一步步朝夜颜的房门靠近。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劲风从他们身边刮过,吹着院中那两棵大银杏树‘沙沙’响。 “啊!” “有、有鬼啊!” 有两个人同时看清楚了刮过去的影子,吓得当场惨叫,甚至拔腿就往他们的屋子跑。 剩下三个人反应迟钝了些,但脸色都不同程度的变得苍白,身体也在夜风中颤颤发抖。 他们侥幸的以为是那两人眼花,准备把手里的灯笼举高想看个清楚。 “还我命来……” 这一看不要紧,吓得三人齐声惨叫,“啊——鬼啊——” 从假山后飘出一抹白色的身影,因为有些远,他们看不清楚对方的容貌,但可以清晰的看到确实是个人形,正朝他们一步步走来。 三人惨叫着就跑,甚至连手里的灯笼都吓掉了。纸灯笼一落地,瞬间被烛火烧成一团火球。 正贴着窗户看的夜颜,憋着笑,看他们落荒而逃。 很快,房门被人推开,小羿带着嬉笑跳进了屋里。 “夜小姐,快跟我走吧。这里有‘鬼’盯着他们,他们几个今晚绝对不敢再出来。” … 再见慕凌苍,夜颜那个激动啊,直接忽略掉他一身冷若寒冰的气息,一头朝他扑过去,比抱住亲爹还亲。 “王爷,可想死我了!” 石屋门外,小羿一脸抽搐,原本想跟着进去的,但想了想还是默默的退下了。 慕凌苍负手站在石屋中央,对于‘投怀送抱’的女人,他俊脸绷着,高大的身躯笔挺如柱,只有冰冷的眸子在微微闪烁。 然而,在他回过神,背在身后的双手僵硬的抬起时,原本抱着他的女人突然推了他一下,接着跑去圆台上坐着,笑嘻嘻的道,“王爷,还是你这里凉快,虽然没什么人气,不过比我现在住的别院好多了。” 怀里一空,看着垂在半空中的双手,男人脸色有些泛青。 不着痕迹的将双手重新背在身后,他微微侧目,冷眼瞪着她,“没人气?难道本王不是人?” 夜颜愣了一下,赶紧打哈哈,“我不是这个意思。” 接着她又赶紧转移话题,“王爷,你让小羿深夜带我过来,到底有何吩咐?” 男人移开眸子,背对着她沉默起来。 夜颜抓了抓头皮,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就在她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总算开口了。 “听说嘉和王去找过你?” “呃……” “他找你何事?” “王爷,隐私问题我可不可以不回答?”想起尿裤子的尴尬,夜颜就觉得丢人。这恐怕会是她人生中最糗最糗的事了! 被小羿发现还好,毕竟他只是个孩子。可要她当着一个成年男人描诉那种事,她脸皮再厚也开不了口。 “别忘了,你命是本王的!”男人倏然转身,眸子敛着霸道的气息。 “王爷,我就尿个裤子而已,你用不着这样逼人吧?”夜颜冷哼着转身,趴在圆台上装死,“我就不信小羿回来没给你说!明明都知道了,还要问,分明就是想嘲笑我!” 她总算知道他让小羿带她来的目的了,就是听笑话不够,还想当面嘲笑她。 男人瞪着她趴在圆台上不雅的姿势,再听她嘴里怨念的话语,俊脸沉了又沉。 “本王是问你嘉和王究竟对你做了何事!” “他想占我便宜,但见我傻到尿裤子,就没性致了,然后就跑了。”夜颜闷声闷气的回道。想起祁司尘的举动,她就恶心到反胃,于是又坐起身,眼眸子滴溜溜的在他身上转动。 突然嘴角咧开,像个傻白甜一样,“王爷,我突然发现你比嘉和王帅气……” 她话还没说完,有侍卫突然在门口禀道,“启禀王爷,三公主、五公主、六公主、八公主在魂殿外面求见。她们听说您身子好转,特意从宫里赶来探望您。” 正文 【20】给他做通房丫鬟 夜颜说到一半的话卡在喉咙里,除了小心思被人打断外,还异常惊讶。 大半夜的,这么多公主集体跑来魂殿…… 这男人艳福也太好了吧! 对这么多公主的到来,她不用问也知道,这些公主绝对不会是单纯的来探望他。 他虽然被皇上封为伏戾王,可是有一点很重要,他慕凌苍可不是皇上的儿子,也不是祁氏家族的子嗣,公主们心仪他,当然是正常不过的事。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外来人口’,不喜欢跟这个时代的古人谈情说爱,说不定啊她也会喜欢上这个男人。 可惜,她很明确的知道,他们是不可能的。 先不说他们身份配不配,就是时代观念上他们也不在一个平行线上。这时代,但凡有点能耐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美姬成群?女人,是身为成功男士最基本的配置。 就算这伏戾王表面冷漠、不近人情,但他也是这时代的男人,不是吗? 慕凌苍也没让她把话说完,在垂眸片刻之后转身离开了石屋。 夜颜撇了一下嘴。 眼见主人家去接待贵客了,她也不好意思赖在这里,准备去找小羿让他送自己回去。 刚走到门口,小羿就跑了出来。 “夜小姐,你要去哪里?” “小羿,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出来透了口气,她已经很满足了。 “回去?可王爷没说送你回去呀。”小羿皱了皱眉。 “他是没说,可我待在这里也无事可做,还不如回去呢。”夜颜对他耸了耸肩。 “夜小姐,你该不会是因为那几位公主深夜到访生气了吧?”小羿盯着她的神色,眼珠子转个不停。 “啊?”夜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随即噗嗤笑了起来,“我说你这家伙怎么这么逗呢?公主来就来呗,我生气干嘛?” 慕凌苍之所以让她接近,还不是因为她身上有宝贵的血液,这小家伙应该是最清楚的。 而她之所以愿意接近慕凌苍,那是因为身边无人可依靠,她只能借着血液的作用利用慕凌苍当她的保护伞。 说起来,他们之间是各取所需,无形中达成了一种契约。只要慕凌苍继续帮她,就算让她再割腕一次,她也不会拒绝的。 “真的没有生气?”小羿偏着脑袋把她瞅着,眼睛微眯,充满了不信,“你如果不喜欢我们王爷,那为何对我们王爷又亲又抱的?” “呃……”夜颜被他问得哑口无语。 又亲又抱? 她只记得刚刚是有抱过慕凌苍,可那是因为见到他太激动了,他这么帮她,给他个拥抱表示感谢好像也是应该的。 可她知道他性子冷,所以也就象征性的抱了一下,最后不是放开他了吗? 至于亲他,好像没有吧? 当然了,她也不可能去跟这个小家伙讨论这样的问题,毕竟她所用的礼节跟这个时代不相符合,说多了只会引人怀疑她的身份而已。 但是,小羿见她不搭话,以为她是害羞不敢承认,“夜小姐,你就不要遮遮掩掩了,喜欢我们王爷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我不会笑话你的。” 夜颜瞬间黑脸,“去去……瞎说什么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你们王爷了?” 然而她越是这样,小羿越是忍不住笑,“算了,你不承认也无所谓。”面对她黑脸,他还挑了一下眉头,意味深长的道,“你别担心那几位公主跟你抢我们王爷,你安心便是,就算全天下一个女人都没有,我们王爷也不可能娶她们的。” 这话…… 夜颜忍不住好奇,“为何呀?公主条件这么好,你们王爷都不心动?” 小羿神秘的咧了咧嘴角,然后伸手对她做了‘请’的姿势,“没有王爷的允许我是不会随便说的,不过你以后会知道答案的。王爷只是过去打发她们,很快就会回来,你还是等王爷回来了再走吧。” “切!” 夜颜不爽的转身,走回圆台上坐下。 小羿并没有跟着进石屋,而是安静的候在门外。 夜颜知道他是负责看守她,怕她在魂殿里瞎摸乱跑。 虽然没有打听到有趣的事,但今晚她得到一个很有利的讯息,那就是—— 慕凌苍很不简单! 他除了敢得罪诸葛昌明外,还不把当朝公主放在眼中,可见这男人在朝中的地位和势力。 如果她能把这男人勾搭上手,那她和嘉和王的婚事会不会发生变故? 嘉和王在朝中没什么权势,但他皇子的身份也能让一般人望而生畏。如果她把慕凌苍勾上手,以后让他做自己挡箭牌跟嘉和王叫板,说不定她就有重获自由的机会…… 她望着虚空,眸子紧了又紧。 是,她承认这样的念头很卑鄙。 可是,她再不找机会摆脱诸葛昌明和嘉和王,一旦让他们发现她身上血液的秘密,那她就是寻死,人家也会把她肢解的。 她势单力薄,跟他们玩不起。 如果慕凌苍愿意帮她恢复自由身,哪怕就是让她献出清白,她也愿意。 贞洁和生命比起来,她肯定是选择后者的。 再说了,今天被嘉和王那么一吓,她当时的想法就是,宁可白让慕凌苍睡,也不愿被嘉和王那变态糟蹋。 放眼身边的人和事,还有谁能替她摆脱嘉和王?就算慕凌苍最后不愿意帮她,她一个残花败柳之身,想必嘉和王也看不上了。 真的,她愿意赌一把! 她深深的陷入自己的想法和算计中,压根没注意到某个男人已经去而复返,正盯着她发呆的样子,好似要看她能发呆到何时。 等夜颜回过神抬起头时,差点被他那张冰冷的脸吓尿,“啊!” 男人背着手走向她,眸子一直都直视着她的表情,“想何事?” 夜颜咽了咽口水,想到自己的计划,心一横,脱口问道,“那啥……王爷,你缺女人不?” 慕凌苍俊脸微沉。 夜颜赶紧跳下圆台,在他面前摆了个自以为傲人的‘S’型,“王爷,我个头虽然矮了些,但现在年纪小,还有长高的机会,你可以先忽略。不过呢,我瘦是瘦,身材还是很有料的。” 慕凌苍不仅沉着脸,连眸子都眯紧了,“所以呢?” “所以……王爷可否考虑让我做个通房丫鬟?” “……?!” 正文 【21】武功秘籍 瞧着他黑脸的样子,夜颜立马站得笔直,面对比自己高两个头的他,她仰着头不服气的道,“你别看我现在样子丑,我要卸了妆容,保准迷死你!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 “本王不用通房!” “你……” “小羿,送夜小姐回去!”慕凌苍突然转过身,对着门口一声令下。 他那模样,简直把夜颜心窝子都戳痛了。 要不要这么无情? 明知道她现在的容貌是假的,他好歹给个面子多看她一眼吧? 想想嘉和王见她的样子,都恨不得立马上了她。结果到这男人面前,她自荐枕席他都能不为所动。 这不是伤她自尊心嘛! … 回舒雅居的路上,夜颜很是不甘心,忍不住朝小羿问道,“小弈,你们王爷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小羿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在夜色中气呼呼的脸,“夜小姐为何如此问?” 不喜欢女人? 那他面前这位是什么? 据他所知,那晚她醉酒赖着王爷不放,王爷可是抱了她整整一宿。 他从小在王爷身边长大,可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能近王爷身子的,除了她以外。 而且,自她出现后,王爷每日问得最多的就是她。 夜颜摸着自己的脸,“难道是因为我这副样子太丑了,所以他才对我下不了手?” 小羿嘴角狠狠一抽,“……” 夜颜对着空气咬了咬牙,“那我下次见他一定要用真容!我就不信了,我这绝世的容貌会迷不倒他!” 小羿这次不光是嘴角抽动,连眼角都开始抽搐了。 这女人,还说不喜欢他们王爷! 他以为王爷求皇上赐婚已经很心急了,没想到她比王爷还急…… 虽然自荐枕席被慕凌苍无情拒绝,夜颜内心是受了些挫败,但这并不能终止她的计划。 对她来讲,勾搭慕凌苍的主意是临时想起的,自己都没有好好准备,失败理所当然。 想她一个二十一世纪警花,如今容颜比以前还美,只要她肯下功夫,还有勾搭不上的男人吗? 甭管慕凌苍有多清高冷傲,她相信他迟早会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 第二天天黑,她主动要求小羿带她去魂殿。 不过今晚慕凌苍并没有在石屋里,而是在寝居室里。 夜颜也是才知道,她两次醒来的地方居然就是他的卧室! 站在门口的时候,她心里都忍不住犯嘀咕,这家伙不喜欢她,干嘛要让她睡他房里? “王爷,夜小姐来了。她说她想您想得茶饭不思,想时时刻刻见到您,小的这才带她过来的。” 听着小羿对门里说的话,夜颜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饶是她脸皮再厚,也忍不住发囧,脸上也火辣辣的发烫。 这小屁孩,谁教他乱说的? “进来。” 房里传来男人的嗓音,莫名的少了许多冷硬,多了一丝低沉。 小羿赶紧对夜颜道,“王爷让您进去。” 语毕,他自觉的退后。 夜颜吸了一口气,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点着烛火,男人静坐在桌边,借着火光正在看书。 “王爷?” 她先唤了一声。 不过看书的男人很专注,好似没看到她进来,头不抬,身子都没动一下。 望着他冷硬的侧脸,那冰冷的轮廓让她嘴角撇了又撇。 想到自己的目的,她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过去,站在他身侧露出一副讨好的笑脸,“王爷,小女有一本武功秘籍要献给你,你要不要?” 男人这才抬起头,眼角睨着她。 今晚的夜颜可是有备而来,不再是黝黑的肌肤,白皙的脸蛋上也没有一点斑,无瑕的肌肤细腻如脂。 慕凌苍没想到她今晚会卸了伪装前来,冰冷的眸底灼光闪动,即便知道她容貌不丑,可也没想到是如此的绝色多娇。 鹅黄色的儒裙包裹着她娇小的身子,秀美婀娜,轻盈娇俏。那巴掌大的鹅蛋脸上,明亮的眸子充满了灵动,神采绝艳,撩人心扉。绯红的樱唇荡漾着明媚的笑意,如暖阳般潋滟迷人…… 察觉到心思走神,他不着痕迹的抿了抿薄唇,低沉问道,“是何样的武功秘籍?” 夜颜赶紧从怀里摸出一本书,但没有急着递给他,而是先藏到身后,继续对他展露笑颜,“王爷,我这本秘籍可不是一般的秘籍,那里面的功夫可是人类的始祖传下来的。男人学了它,不但可以强身健体,还能增长寿命,女人要是学了它,不但能预防一些小疾病,还能驻颜美容光彩照人。” 许是她语气认真,男人总算放下手中书册,转身面向她,“拿给本王看看。” 夜颜‘咯咯’笑着,把‘武功秘籍’从身后拿出塞到他手里。 “那,这就是了。” “……?!” 男人视线垂下的一瞬间,嘴角忍不住狠狠抽动。 夜颜干咳了一声,“王爷,想不想跟我一起修炼这些‘武功’”? 慕凌苍猛然抬眼瞪着她,俊脸不为所动,反而带着几分怒意,“你从何处得来的?” 夜颜眨了眨眼,看不透他心思,但也没隐瞒,“我在舒雅居找到的呀!那地方曾经住得是一名青楼女子,我想这本春宫图应该是她留下的。”紧接着她挑了一下眉梢,抛了个自以为撩人的媚眼,“王爷,我捡到这个‘宝贝’,第一时间就想到上供给你,你看,我够有诚意吧?” 可她想没想到的,男人将春宫图往桌上重重一拍,冷声喝道,“你可是想挨板子?” 闻言,夜颜脸上的笑僵住,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美色当前他看不到就算了,这种小黄文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小黄片了。试问,哪个男女看到这种东西没点YY念头的? 这男人,是男人吗? “小羿!” 男人转身背对着她,负手而立,冷气骤然飙升。 很快,小羿从门外跑进来。 “王爷,您有何吩咐?” “把她送回去!” “是。” 小羿抬头望着夜颜,眼角抽了又抽。真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何事,连着两晚都让王爷送走。 夜颜一听他下令的声音,也忍不住来气了。 “切!枉我一番美意,居然不识好歹!走就走,你以为我好稀罕来你这里啊!” 语毕,她也不用小羿请,一头冲向了门外。 连着两晚上被拒绝,就算她内心强大、脸皮够厚,还是知道难堪的。 这男人既不喜欢公主,又不屑她这个主动献身的女人,她敢说,这八成是个假男人! 就当她看走眼了吧。 大不了她重新选对象就是了! 目送着她气呼呼的背影,慕凌苍俊脸沉了又沉。 垂眸看着桌上所谓的‘武功秘籍’,他眸光轻闪,抬起的手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其翻开…… ------题外话------ 王爷表示:自己要先偷着练,不能让小颜颜发现自己‘武功’太差…… 正文 【22】就想做几根月经带而已 回到舒雅居的夜颜气得不轻,连着好几天都没出房门。 甚至气到都没有心情再装疯卖傻了,白天晚上都在房里睡大觉。 而那几个家奴,自从亲眼看到女鬼之后,就连白天都不敢随便出来,更别说晚上了。 对舒雅居这边闹鬼的事,张荞茵都知道。可是诸葛昌明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不得不大着胆子去跟他商议。 “老爷,那几个下人都说舒雅居不干净,您总得想个法子,可别闹出人命才好。” “那都是他们看花了眼!”对闹鬼的事,诸葛昌明摆明了不想过问,甚至表现出极度的不耐烦。 “他们好几个人,一人看花眼还说得过去,可是他们全都看到了……” “别说了!”诸葛昌明精明的脸上带着一丝薄怒,“就算真有鬼,我们也不能声张!你想想看,要是外人知道我们把夜颜软禁在舒雅居,会如何议论我们?她们四人在魂殿受惊过度,皇上是知道的,可皇上不过问不代表他不在意,要是外面议论颇多,碍于颜面他也必须过问。你可以认真想过,要是皇上真过问起来,就凭夜颜那疯疯癫癫的模样,她和嘉和王的婚事还能成吗?换做是你,你会让一个傻子做自己儿媳?” “这……”他几句话点明要害,张荞茵顿时无话反驳。 老爷没说错,舒雅居的事确实不宜声张。 皇上不过问夜颜的疯病,那是因为根本不看重嘉和王。要是夜颜的疯病招来过多议论,皇上就算不想管也得出面管。 到时候,他们处心积虑谋算好的这门婚事肯定会遭受破坏…… “夫人,你就别多心了,为夫不管舒雅居的事,并非是为了小珍。至于舒雅居如何不干净,只要不出人命,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有。等熬过这两月,待夜颜与嘉和王完婚后,我们就可心安了。再说了,她现在疯疯癫癫的,根本不懂得害怕,你我又何必多操心呢?”诸葛昌明知道她已经想通,于是缓了几分语气安慰她。 “老爷说得是,是妾身多虑了。”张荞茵自责的低下了头。 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美目中溢出冷色,心里始终不爽快。 不管是不是小珍鬼魂作祟,不把舒雅居的事处理干净,她心中始终不安! … 夜颜情绪消沉了好几日。 这天晚上,小羿按时送来饭菜,一边守着她进食,一边忍不住问道,“夜小姐,你多日未出门,今晚要不要去魂殿走走?” 夜颜夹菜的动作僵住,随即摇头,“不用了,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们王爷对我这么冷漠,我再去见他也是自找难堪。” 小羿皱紧眉头,“你怎知道王爷不喜欢你?” 她连着几日没去魂殿,王爷这几日才是真的茶饭不思。 夜颜看着他,反问,“他对你说过他喜欢我吗?” 小羿愣了一下,然后摇头。 这种肉麻兮兮的话王爷就算要说也不会对他说! 夜颜对他牵了牵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那就对了,他又不喜欢我,我干嘛还往他面前凑?”接着她放下筷子,没了食欲,“行了,你快收拾东西回魂殿吧,我想早点休息。” 她在找机会,等这里的几个家奴放松警惕后,她就想办法逃跑。要是跑不掉呢,她就去街上随便抓个男人搞搞暧昧,反正现在她是‘疯子’,无所谓名声臭不臭,只要祁司尘那变态能彻底的嫌弃她就行了。 如今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在成亲前给祁司尘戴顶绿帽! 她不去,小羿也不敢勉强。 收拾好桌上,他提着两只大食盒,临走前还回头问道,“夜小姐,你真的不跟我去吗?” 夜颜无精打采的摇头,“不用了,省得麻烦你再送我回来。” 小羿赶紧道,“不麻烦,反正我现在除了给你送吃的,其他事都不用做。” 夜颜还是婉拒道,“我最近身子不太舒服,就不去打扰王爷了,等我身子好了些再说吧。” 小羿一听,把食盒放下,欲上前给她把脉,“你哪里不适?赶紧让我看看。” 夜颜眼里露出一丝尴尬,压根没想到他这么热情积极。 她确实有些不舒服,那是因为月事快来了,今天开始小腹就闷胀闷胀的。 只是,这种事她怎好意思跟一个孩子说? 虽然他只比如今的她少六七岁,可他在她眼中始终是个孩子。 “不用不用,我就是不想出去,嫌麻烦。你快回去吧,晚了小心挨骂。” “哦……”小羿眼眸子盯着她转动,似是想通过她气色来辨别问题。可她除了那晚露出真容外,又抹了那些药脂在脸上,假肤色挡着,他真是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对劲儿。 确定她不会跟自己走以后,他才又去提起食盒,临走前还带着一丝失望。 “那我回魂殿了,有事你就打暗号,有人会去魂殿报信的。” “嗯,多谢了。你回去路上小心点,注意安全。” 夜颜对他笑了笑,虽说她生慕凌苍的气,可对小羿,她却是心怀感激。 送他离开后,她把房门关上,把针线篓找出来。没有布匹可用,她只能拿那些衣裙开剪。 没办法啊,大姨妈要来了,她要是不准备点东西迎接,那后面几天要如何度过? 总不能让她去找家奴要月经带吧? 她现在只能靠自己发挥创造力,把衣裙剪成布条,再把小羿给她准备的新被褥拆了,拿里面的棉絮做姨妈巾。 条件有限,她只能这么将就…… … 回到魂殿,小羿像往常一样先找到自家王爷,主动把夜颜的情况描诉一遍。包括她说了什么话,吃了多少东西,一五一十都要交代清楚。 听说她不愿来,慕凌苍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沉冷冽,对小羿说话也变成了惜字如金。 “然后呢?” “夜小姐说您不喜欢她,就不太愿意来。” “嗯?” “王爷,依小的看,夜小姐这是在意您呢。她要是不在意您,您想,她可能会生这么久的气吗?” 慕凌苍阴沉的俊脸绷得紧紧的,还是对某个女人很不满。 小羿接着又道,“王爷,小的看夜小姐神色倦怠,多半都是想您想的。而且她自己也说身子不适,这更加说明夜小姐心里是想您的。” 慕凌苍俊脸上的阴沉这才少了几分,但浓眉蹙了起来,“她身子不适?你可有替她把过脉诊断?” 小羿摇头,“王爷,夜小姐说没大碍,只是想多休息,小的也不敢勉强她。不过小的以为,她这只是借口,分明是她心里在想王爷,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慕凌苍垂下冷眸,搁在腿上的手渐渐攥紧。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声音,“王爷,小的有急事禀报。” 小羿一听,赶紧跑去开门。 这是派去舒雅居的人! 来人进屋后,立马到慕凌苍身前跪地禀道,“启禀王爷,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夜小姐在房里撕毁了被褥,并把衣物都剪坏了。小的也不敢进她屋中,只得回来向王爷禀报。” 闻言,慕凌苍呼啦从凳子上起身,整张俊脸冰寒刺骨,浑身气息更是阴沉得让人不敢直视。 小羿惊道,“怎么会呢?我刚刚从夜小姐那里回来,她不是说要休息吗?” 来人低着头,“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 夜颜挑灯努力的做着针线活。 油灯和火折子还是小羿给她准备的。那几个家奴晚上根本不敢出来,自从那晚见到“女鬼”后,就晚上风吹着院子里那两棵大银杏,他们也会喊着“鬼啊鬼的”。 然而她做梦都没想到,她正穿针引线之际,某个男人居然闯进了她房里…… “啊!”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她吓得惨叫了一声,以为是家奴过来看她了。 当看清楚来人是谁后,她狠狠的吐了一口气,把被针扎到的指腹放进嘴里吮吸起来。 一边吸着指腹,她一边蹬着不请自来、而且擅闯她闺房的男人,不满的问道,“你干什么呀?大晚上的想吓死我啊?” 男人紧敛着冷眸,快速扫着屋里的凌乱。 原本崭新的被褥已经被她拆了,满床都是散开的褥絮,地上也飞落着许多白色。 桌子上,铺着一条条长带子,定眼细看,正是她那晚穿过的鹅黄色襦裙。 “你想做何?”男人敛紧的眸中寒芒如针,凌厉的射向她。 “我、我没做何呀!”夜颜搞不懂他吓人的神色,只觉得他出现得诡异,态度也难以理解,“我就想做几根月经带而已,难道有错吗?” “……?!” 男人高大的身躯猛然绷得笔直且僵硬,脸色依旧阴沉,但眸子在短暂的错愣之后露出一丝尴尬。 ------题外话------ 潜水的妞快出来冒泡…… 正文 【23】王爷,人家怕怕 对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夜颜来说,姨妈巾这种东西早已经不是难以启齿的东西了,就跟聊‘吃饭’一样随意。像电视里满屏的广告,连三岁孩子都知道那是女人用的‘尿不湿’。 “王爷,没事劳烦您快些回去,免得被人发现。”对他的到来,她并没有惊喜的感觉,只觉得莫名其妙。 因为跟他说话,指腹上被针扎的地方又溢出血滴。 慕凌苍眸子一紧,突然走近她,将她手腕捉住,并将她溢血的指腹含在嘴里。 “……?!”夜颜瞪大双眼。 然而男人垂下眼眸,她根本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他嘴里温热的气息,跟他身上的冷漠气息天差地别,随着他吮吸的劲儿,她指腹痒痒的,也让她立马回过神。 “我说王爷大人,您用不着这样节俭吧?要喝血,我另外给你放一点就是。” 几滴血他都不让浪费,难道她血液真有那么珍贵? 随着她话音落下,男人掀开眸子冷冷的瞪着她,并将她手指从嘴里拿出。 夜颜赶紧抽回自己的手,在身上胡乱的擦起来。 太恶心了! 除了他的口水外,她的口水也在上面,这算不算间接接吻? 眼见男人瞪着她的眸子带着火气,她头皮一麻,脱口问道,“小羿说你中了蛊毒,是不是毒没解干净?要不要我另外给你准备点血?” 拜托,这大晚上的,他跑来她这里甩冷脸,特么比那晚的‘女鬼’还吓人。 可慕凌苍只瞪着她擦手的动手,恨不得把她爪子剁了似的。 他越是这样冷漠,夜颜越不爽他,想起那晚上被他撵走的事,她伸手一摊,也学他冷脸道,“王爷,麻烦你把那天我给你的书还给我。” 慕凌苍眯了眯眼,“讨那种书看,不觉得羞耻么?” 夜颜勾唇,突然邪气的笑道,“王爷该不是看上瘾了吧?所以才不打算还我?”语毕,她壮着胆子朝他走近,眉眼挑高,“王爷,看那种书会上火的,要不要我帮你泻火?” 慕凌苍抿紧薄唇,冷眸从她黝黑的脸颊上移开。 可正是因为他微侧着头,夜颜突然发现他耳根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因为有这抹红晕,使得他侧脸的轮廓都没那么冷硬了。 她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可定眼仔细一瞧,那红晕绝对是真的! 这一发现,她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嘴角抽搐外,心里也差点笑崩。 原来不是她没魅力,而是这厮隐藏得太深……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闷骚男? 就在这时,大门传来拍响声,夜颜回过神,正大感奇怪,对面的男人素手一翻,一记劲风将桌上烛火熄灭。 而她还来不及适应屋中的黑暗,身前突然贴来一具胸膛。 男人的气息浑厚浓郁,清冽中又不失阳刚,突然被他抱紧躲到角落,她脑子里有暂短的空白。 要知道,她主动勾引他,拿小黄图画给他看,他都一副清心寡欲的姿态,此刻却主动抱住她,这代表什么? “王爷……” “别说话!” 耳边温热的气息让夜颜忍不住缩脖子,他很高大的,在他面前,她还不到他肩膀,眼下他除了抱着她外,还低着头在她耳边说话。 这气氛…… 夜颜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 她是打算勾引这男人,可是有些事她并没经验,就算脸皮厚也难免别扭。 她忍不住抬起头,然而,她忘了他是低着头的,结果这一抬头,突然与他脸部撞在了一起,双唇直接印上了他嘴角。 瞬间,暧昧的气氛直接飙到了顶点。 夜颜自己都囧了。 而抱着她的男人身躯明显一震,似乎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接触。 黑暗中,两具身体紧贴在一起,尽管各自神色不明,可彼此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而这时,外面传来说话声,除了家奴外,还有陌生人。 “道长,这里的女鬼可厉害了,不但会把旧舍变成新居,而且还会出来吓人。既然是夫人要你来收鬼的,那你可得把鬼收拾干净,让她以后别再出来作怪了。” “贫道受夫人托付来此,定要那东西魂飞魄散!” 陌生人的声音中气十足,一听就是有备而来。 夜颜表示意外,没想到张荞茵居然请了人大半夜的来捉鬼。 鬼肯定是没有的,都是小羿跟别人搞出来吓唬人的。 不过…… 如果他们这会儿进她屋中,发现她跟伏戾王抱在一起,那她是不是就成功给嘉和王戴上绿帽了? 想到这,她心里一阵激动。 “王爷,我好怕啊!他们要是进来了,我们可如何是好?” 嘴上说怕还不算,她双手突然抱住他脖子,两脚一垫,用力攀爬,一双腿儿盘上他腰间。 “王爷,您说他们会不会把我当鬼抓走啊?”她无赖的挂在他身上,还在他耳边’无辜‘的问道。 “……你先下去。”黑暗中,男人的神色看不清楚,但嗓音突然变得低沉沙哑。 “我不要!”夜颜抱住他脖子的手臂收紧,双腿也更用力的夹着他腰,整个上半身几乎是毫无细缝的贴在他胸膛上。 “……”慕凌苍没再出声,仿佛被她无赖的举动气得说不出话来,但他气息急促而凌乱,跟平日里波澜不惊完全不同。 “王爷,人家怕怕,您别丢下人家好不好?”除了在他耳边柔弱撒娇,她还像毛毛虫一样在他胸膛上拱来拱去。 今晚可是他自己找来的,入了她的门,就休想全身而退。 这男人,装出一副性冷淡的样子,差点都把她骗了。瞧瞧他现在的反应,敢说对她没性趣? 门外,家奴向那个所谓的道长诉说着舒雅居闹鬼的怪事。 路过夜颜房门口,那道长开口问道,“大小姐可是住在里面?” 家奴应道,“是的。” 夜颜趴在慕凌苍肩膀上,双眼激动的盯着房门,就盼着他们推门而入。 赶紧进来捉奸啊! ------题外话------ 慕慕表示:快招架不住了,咋办?是吃还是留到洞房? 正文 【24】又遇色狼 只要抓到她和慕凌苍在一起的现行,那她就不用失身给谁了,就凭他们现在抱在一起,祁司尘也一定会恨死她。如果世人知道他未来的妃子在婚前就跟其他男人有染,不知道会怎么笑话他,说不定他顶不住压力然后就悔婚…… 而她现在是一个傻子,能有多大的过错? 虽说这样坑人很不对,可她也很无奈。但凡她有多余的办法,也绝对不会去算计眼前这个男人。 然而,就在她紧张又激动的盼着外面的人进来时,门外突然传来家奴惊恐的声音—— “那边……我……我看到一个影子……” “好个鬼祟,在贫道面前也敢如此嚣张,待贫道这就收了你!” 随着道长憎恶的语气,脚步声突然远去。 “……”夜颜瞬间懵逼。 要不是怕慕凌苍当场掐死她,她都差点叫出声了。 走什么走啊?快进来捉奸啊! 难道注定要她献身才有用? 门外,家奴们恐惧的声音不断的传来,那个所谓的道长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在外面叽叽咕咕的念叨着咒语,还有铃铛摇晃的声音。 总之,外头热闹得很。 这会儿夜颜也不担心什么了,既然那些人不管她这里,那她就继续实施自己的勾引计划…… 抱都抱上了,眼看着他对她都来感觉了,她不可能傻傻的放他走! 黑暗中,她从慕凌苍肩上抬起头,捧住他脸颊。 这一触碰,她才发现他脸很烫,就连那双冰冷的眸子都散发着热气,眸光灼热的盯着她。 她心一横,对着他薄唇就贴了上去—— 两唇相触,她更加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和气息的变化。 然而,她并没有往下做的念头,很快离开他薄唇,然后又趴在他肩上,娇滴滴的道,“王爷,我不但命是您的,现在连人都是您的了。” “……”慕凌苍托着她身子的双手猛然收力。 也是房里黑暗,夜颜看不到他脑门上密密的黑线。 但对她来说,不管他是何反应,此刻他没推开她,就说明了她是有希望扑倒他的! 门外好像出现了打斗的声音,那个所谓的道长突然传来叱喝声,“厉鬼,看你往哪跑!” “道长——” 家奴们齐声惊呼,随即脚步声朝大门外跑去。 夜颜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跟‘鬼’斗的,但她也不傻,猜到那个‘鬼’故意把这些人都引开。 果然,男人将她从身上拉下,在她耳边的嗓音低沉又沙哑,“本王不便久留,你且安心待在房中,外面的事自有人张罗。” 语毕,他将房门打开,纵身消失在黑夜中。 夜颜抓着门框,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得意的笑了笑。 她怎么都觉得这男人是受不了她勾引才跑的…… … 宽敞的厅堂里,除了张荞茵外,客椅上还坐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他是张荞茵的堂弟,是她叔伯家的儿子,叫张元彬,在衙门任职。 听完阿奇的禀报,两人都很震惊。 特别是张元彬,站起身不信的问道,“弘道长去追那女鬼后就失踪了?其他人呢,为何没去追?” 阿奇低头回道,“不是那几个家奴不追,而是那女鬼把弘道长引去了别的地方,他们追不上。” 张荞茵越听神色越难看,“那还不赶紧派人去找!” 阿奇忙应声退下了。 他一走,张元彬也坐不住了,“堂姐,看来我有必要亲自去一趟舒雅居。” 张荞茵咬着牙,一改平日里温婉贤淑,气得也没什么主见,只能拜托他,“那此事就有劳堂弟了。相爷不喜欢别人过问那个小珍的事,我也不敢在他面前多提。只是这事很是玄乎,不弄清楚我心里着实不安。” 张元彬点着头,“堂姐,我都知道。放心吧,就算相爷知道怪责起来,我也会替你担着的。” 有关诸葛昌明和那个小珍的事,他也是清楚的,自然明白堂姐的焦虑和不安。 那女人在世的时候就把他堂姐夫的魂儿都勾去了,如今死了这么多年,在她的地盘屡出怪事,这事不弄个明白,谁都会不安。 … 舒雅居里,在慕凌苍离开后,小羿就给夜颜带来了新的被褥。 对于那个道长抓鬼的结果,夜颜有打听,但小羿却有意隐瞒,只告诉她别管那么多。 她知道,那道长肯定抓不到鬼。因为根本就没鬼,只是小羿他们安排的人故意在舒雅居吓唬人的,目的就是转移别人的视线,好让那些家奴多留意‘鬼’,少注意她。 她打听那名道长的下落,主要是他是张荞茵找来的人,万一张荞茵要追究起来,舒雅居更别想清静了。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麻烦第二天就上门了。 虽然来的不是张荞茵,但她堂弟张元彬也让她反感。 这张元彬人长得丑就算了,关键是要文采没文采、要武艺没武艺,还特别好色。他经常以各种理由到丞相府玩弄府里的丫鬟,被张荞茵都逮着好几次。 按理说,他是张荞茵的堂弟,诸葛昌明位极人臣,怎么也该拉他一把混出点人样吧。可诸葛昌明因为他品性差,只让他在衙门里做了一个监守。 张元彬来的时候,夜颜正在假山后面晨练。 这阵子借着装疯,她每天都很早起床,然后开始训练体能。没办法,她现在这具身体养尊处优惯了,柔弱得跑几百米都要累断气。她也不是要像慕凌苍那种武功盖世,只是想让自己变得跟二十一世纪一样,就算以后碰上什么小混混,至少她还能撸起袖子打打架吧。 “堂舅爷,大小姐一早就在假山后面,也不知道做什么,反正疯疯癫癫的,您一会儿见到她,可得离她远些。”家奴引着他,一路体贴的提醒他。 “你下去吧,我今日来不是看大小姐的,只是想四处转转,看看这里究竟有何奇怪的。” “是,那您随意,小的下去忙了。” 听着脚步声走近,正在压腿的夜颜顿时有些慌了。 平常那几个家奴都害怕出门,所以她这两日都没有用药脂伪装自己的脸。现在也一样,她起床后就来这里锻炼了,压根没想到这么早就会有人来。 而且还是那个喜欢调戏丫鬟的张元彬! 眸子一转,她赶紧趴地上开始做俯卧撑,至少这样就不用抬头被人看到她的真容了。 张元彬从假山走过,他今日来真是为了舒雅居闹鬼的事,作为一名监守,死在他手中的囚犯不知有多少,他压根就不信这世上有鬼。只是为了讨好张荞茵,他才特意找了个道士前来舒雅居做法。 谁知道道士捉鬼最后却被鬼捉走了,他不信邪,当然要来看看究竟。 见夜颜趴在地上一起一伏的,突然停下脚步,讥笑道,“看来还真是疯得不轻。” 夜颜当做没听到他说话,继续做着俯卧撑。 可她也高估了身体的承受力,几个俯卧撑让她膀子累得直打颤,突然手臂一软,整个前胸贴到了地上,眼看着鼻子要撞上地面,千钧一发之际,她不得不侧脸。 然而,这一侧脸,让看笑话的张元彬瞬间惊呆了。 眼前的女子并非以前那张让他看了就倒胃口的丑陋面容,而是一张白皙无暇、精致绝艳的芙蓉面。 “你……?!”他没想到她平日里丑陋的容颜竟然是假的! 面对他惊诧无比的神色,夜颜懊恼得都想找块砖头把自己拍死。 好在她没忘记自己现在的角色,立马嚼了一口口水顺着嘴角流出来,还对着他身后露出傻笑,“姐姐,你来陪我玩。” 张元彬下意识地回头,瞬间脸黑。 身后哪有什么人! 他是真不信那些东西的,此刻倒也没有被人戏耍的感觉,反倒是确信了夜颜变傻的事实。 看着她那娇艳无双、倾城绝色的容颜,作为一个男人,哪有不心动的? 顿时心中就起了邪念! 张望四下,确定附近没有家奴过后,他赶紧上前,抓住夜颜胳膊将她搀扶起来。 “颜儿,你看这里多脏啊,快随我回屋里去。不知道你摔疼没有,回房后我替你查看查看。” 许是认定她是傻子,他也不等夜颜说话,一手抓着她胳膊不说,另一手还搂住了夜颜的腰,直接带她朝卧房走去。 夜颜此刻被他搂着,是真被恶心到了! 这张元彬绝对不知道她跟诸葛一家没有血缘关系,诸葛昌明是绝不会把这种秘密告诉这种人的。 换句话说,张元彬对自己堂姐的女儿都敢起邪念,难道这还不够恶心?! 此时此刻,她心中不知道“草”了多少遍,脑子也在飞速转动,万一他真想对她那个,她该怎么办? 若现在骂他喝止他,那她这些天的傻不是白装了吗?而且最劳累的还是小羿和幕后保护她的人,他们那么努力装神弄鬼,不就是想让她过得自在点,不用被别人欺负。 想到他们的默默付出,这口恶心被她深深的压了下去。 就在他们转身时,墙头几道身影如影子般闪动,其中两道影子很快消失不见…… 回到夜颜房中,张元彬并没有将她放开,房门一关,直接把她抵在墙上,不由分说低头就要亲她。 “我的乖侄女,没想到你这么美,真是太让我意外了!” ------题外话------ 猜猜这次颜颜怎么脱险? 正文 【25】毁尸 他的言行举止代表的全是他内心的龌龊和无耻。 这一次,夜颜是真怒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跟男人近距离接触,唯一不反感的只有慕凌苍。其他人碰她,她真有种要被猪拱的感觉。 上次祁司尘想占有她也是这样的感觉,恶心到她没法形容。 而这次,她恶心到只想杀人。 在那臭嘴离她半指都不到的距离,她猛然抬手捏着他喉结,膝盖不留余力的狠狠一顶—— “唔!” 男人最脆弱的两个地方都被攻击,张元彬痛得瞬间跪在地上。 然而,当他抬起因疼痛而扭曲的脸时,猛然被惊到了。 眼前的人儿,根本没有一丝傻气,那绝美的容颜带着狠色,迷人的美目中泛着凶狠的光—— “咔咔!” 可惜,他明白得太迟了。 骨骼被掰断的响声从他脖子上传来。他连多余的声音都没有留下一句,眼孔突凸,脑袋就已经歪了。 “妈的,敢强老娘,去死!” 将他脑袋一推,夜颜还不忘朝他裆部狠补了两脚。 真当她是吃软饭的? 也不问问她上辈子是干什么的! 这种狗东西,杀了他都不可惜!若是他知道她原来的身份也罢,可这狗东西明知道是他堂姐的女儿,居然还敢奸污她,太不是人了! 对死人,她也不怕。眸子一转,赶紧跑去床边从枕头下拿出小羿前几日偷偷给她的匕首。 回到张元彬身边,她蹲下身把匕首放在他手中,然后握着他的手狠狠刺向他腹部。 做完这些,她赶紧把药脂拿出来,对着梳妆台上的铜镜把丑妆扮好,然后才跑出房门继续去了假山后面。 不过这次她没心思再锻炼身体了,而是借着假山遮掩偷偷盯着家奴住的方向。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家奴出来找张元彬。尽管是大白天的,但他们还是胆怯畏惧,在舒雅居经历了这几天后,一个个真是被吓得快精神失常了。 夜颜这才继续在假山后面蛙跳,嘴里还唱着,“我是一直小青蛙,呱呱呱……” 很快,她房里传来惊恐的叫声。 “啊——鬼杀人了——” … 张元彬的死,引来了一大波人到舒雅居。 诸葛昌明来了,申氏听闻这里出了命案,也在张荞茵搀扶下来了。 因为张元彬是衙门的人,除了丞相府的家奴和侍卫外,掌管衙门的知府魏先照也带着几十名衙役来了舒雅居。 对于张元彬的死,家奴们经历好几日的精神折磨,完完全全相信是鬼杀的人。 可青天白日的,就算有鬼,也不可能大白天出来杀人。 再者,前来的魏知府根本不信他们的话,于是让人把夜颜带来问话。 毕竟家奴不在场的时候,唯有她可能跟张元彬接触。 夜颜被带来的路上就在唱歌,到了这么多人跟前,她就似没看到这些人一样,不知道行礼就算了,还把一侍卫手中的长矛抢了,当成了支架,模仿上面架着话筒,对着长矛尖端,大声飙起了歌声—— “那一夜,你没有拒绝我……那一夜,我伤害了你……那一夜……” 自诩麦霸的她唱得那叫一个声情并茂,可是这歌声在所有人看来,不止叫惊世骇俗,还能叫伤风败俗。 特别是太夫人和诸葛昌明,脸色难看到都想马上杀了她。 要知道,夜颜是他们对外宣称的诸葛家的嫡长女,她现在的一言一行可都代表着他们诸葛家的声誉。 眼下,她唱些如此不要脸的词调出来,等于就是丢他们诸葛家的脸面! 诸葛昌明紧攥着拳头对身侧的阿奇下令,“把大小姐带回房里去!” 语毕,他又朝魏知府拱手,“魏贤弟,小女曾受过惊吓,这阵子神志有些混乱,让你见笑了。但老夫敢担保,张元彬之死绝对不是小女所为。” 他这一声‘贤弟’算是放下了丞相的身段,魏先照赶紧回揖道,“相爷,并非下官为难大小姐,张元彬于大小姐房中自尽,下官为了顺利结案才想到把大小姐请来走走过场。” 死去的张元彬腰腹插着匕首,且匕首另一端还被他握在手中,初看确实像是自尽的。 但仵作验过尸,也在他耳边悄声告知,张元彬脖子被人拧断了。 就凭这一点,足以证明张元彬之死并非自杀,而是他人所为! 可事情发生在诸葛大小姐房中,且她又是将来的嘉和王妃,现在又有丞相护女心切,这件事他若不谨慎处理,就会同时得罪嘉和王和丞相。 就算自己是太子和皇后娘娘那边的人,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张元彬去得罪他们。 而且听丞相之言,他断然是想保护女儿…… 他都开口说张元彬是自尽的了,其他人还敢说什么? 除了张荞茵脸色不太好看外,诸葛昌明和太夫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尽管他们恨不得打死夜颜,可还是不会舍弃大局。要知道,这种事传出去,横竖都是他们诸葛家丢脸。 至于张元彬为何要来这里,等回去关着门再追究便是! … 这件命案,在两方人马的默契中结案了。 这也在夜颜的预料中,因为她知道诸葛昌明一定不会让她背上杀人的罪名,所以她才敢将张元彬无所顾忌的杀了。 然而,被关在舒雅居的她没想到张元彬的死还会有后续发展。 看守她的家奴在外面议论时她才知道。 张家在给张元彬办理后事时,尸首竟失踪了! 就在张家刚报案的当晚,失踪了一个时辰的尸首出现在张家大门外,且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最让人震惊的是张元彬的命根子没了! 他身上的寿衣被鞭打破碎,家人在给他清理时,发现他那玩意儿连根都没有了…… 张家犹如炸开了锅,还没等到天亮,这件离奇又诡异的事就被人传了出去。 诸葛昌明半夜被惊醒,还没来得及更衣,张荞茵就赶到他房中,说张家准备去舒雅居捉鬼,势必要替张元彬报仇。 ------题外话------ 预告:张元彬的死是颜颜脱离身份的转机。 正文 【26】带她离开 比起张元彬的死,诸葛昌明更怒的是别人去舒雅居闹事。 指着张荞茵,他眼中全是火气,“张家还有脸提报仇?我问你,是谁让张元彬去舒雅居的?我之前是如何警告你的?你说!” 张荞茵跪在他面前,哭泣道,“老爷,此事与妾身无关。是张元彬从家奴那里听到了舒雅居闹鬼的事,他也是出于好心想暗中替我们查个究竟。可谁知道,他竟死得如此冤枉。” 诸葛昌明神色不但没好转,目光反而越发凌厉,“冤枉?你们觉得他冤枉,可我却觉得他死有余辜!” 他话中带着明显的恨意,张荞茵抬起头,委屈又不解的望着他,“老爷,妾身不懂您的意思。” 诸葛昌明铁青着脸怒道,“那张元彬死在何处?虽然夜颜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可张元彬知道这个真相吗?他不知道!他作为堂舅,居然跑到侄女房中去,你说,他不该死吗?” 闻言,张荞茵脸色也变了。 她只在意张元彬的死,压根就忽略了这事! 没错,发现张元彬的时候他确实在夜颜房中,就算他是为了闹鬼的事去舒雅居,也不该独自进夜颜的闺房。要是传出去让人知道,这简直是有悖伦法! 诸葛昌明怒起,“要不是他已死,今日我也绝不会饶他!如今张家还敢跑去舒雅居闹事,他们可有把我放在眼里?这事是你惹出来的,如今你不劝阻他们,反而要我替张元彬主持公道,你说,你可是吃里扒外想我休了你?” 面对他怒不可遏的神色以及话中露出的恨意,张荞茵脸色苍白如腊,跪在地上的身子都忍不住颤抖。 眼泪顷刻间滚落而出,跪着上前将他衣角抓住,“老爷,苍天可鉴,妾身对您、对整个诸葛家绝无二心!妾身听闻张元彬尸首惨遭凌虐,只是倍感震惊而已,张家如何作想,妾身绝对没有参合一言半句!老爷,您误会妾身了!” 看着她委屈的泪水,想着平日里她的温婉贤良,诸葛昌明也知道自己说的话过重了。 神色微缓,他伸手将她拉了起来,沉声道,“为夫是担心有人给我们添乱,所以才迁怒于你。你应该知道,我们家的事哪怕在你娘家人面前也不能泄露半句。如今夜颜同嘉和王又有婚约,倘若她假嫡女的身世被人发现,后果你应该知道的。先不说外人如何议论我们诸葛家,就算皇上那里,我们也没法交代。” 张荞茵垂泪点头,“老爷,妾身明白的。您放心,妾身一定会劝阻张家的人,绝不会让他们乱来的。” 诸葛昌明这才轻拥着她,“为夫信得过你。这几日我就不露面了,有人问起,你就说我身子不适,省得我见到他们心烦。” 张荞茵靠着他,温顺至极,“是,妾身不会让他们来烦您的。” … 舒雅居里,听家奴议论起张元彬死后都被人阉了的事,夜颜也是狠狠的惊讶到了。 这才是真正的补刀啊! 对这个暗中向张元彬补刀的人,她都不用问也能猜到是谁。 天还没亮的时候,她正睡得香呢,院外突然传来很大的动静,把她给吵醒了。 “这是我们大小姐休养的地方,你们不能擅闯!要是让相爷知道了,谁都免不了责罚!” “我们只是来捉拿厉鬼替我们少爷报仇的,没有要打扰大小姐的意思。” “那也不行!没相爷的允许,谁也不能扰这里的清静!” 听着外面争执的声音,夜颜脑炸的翻身坐起。 她压根没想到,张元彬被自己杀了后,居然整出这么大的动静。 现在张家把张元彬的死都归到这舒雅居的厉鬼身上,要是让他们继续下去,那他们早晚会怀疑到她头上来的。 门外,两方人马争执过后,只听丞相府的家奴说道,“既然你们执意不听劝阻,那就随你们。反正相爷怪罪下来,你们自己担着!不过为了我们大小姐身子着想,你们且等我们把大小姐带走再举行法事,免得你们招来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害了我们大小姐。” 听到这,夜颜坐不住了。 他们是想给她换个地方吗? 这里可是慕凌苍花了好些功夫为她‘打造’的,要是换去别的地方关着,她还有鸡毛的自由啊! 事发突然,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见两名丫鬟进了她的房。 她装着傻气摇头晃脑,两丫鬟将她搀下床,怕她不配合,其中一人还低声安慰道,“大小姐,奴婢们带您去别处玩,你不要吵闹哦。” 两张陌生的脸,夜颜以前在丞相府没见过。不过她想,应该是相府新进的丫鬟。 这会儿她心中沮丧,压根没心思在人前耍疯,干脆就安安静静的当个傻子,在她们左右搀扶下走出了舒雅居。 大门外,早就候着一辆马车,两丫鬟扶她上了马车后,就对车夫吩咐道,“快些走吧。” 夜颜原本以为他们是诸葛昌明派来的人,可马车行驶没多久,她才发现不对劲儿。 这根本不是回丞相府的路…… 而是朝嘉和王府去的! 反应过来这车夫和丫鬟是嘉和王府的人后,她心中大惊,手心里都开始冒汗了。 完了! 这不是送上门给祁司尘那变态糟蹋嘛! … 听着小羿禀报,在石屋打坐了一夜的男人掀开眼皮,眸光凌厉,一身寒气自黑袍下溢出,瞬间让石屋的温度冷若冰天。 小羿低着头都不敢看他动怒的容颜,但还是硬着头皮道,“王爷,是小的们失职,没想到诸葛昌明会暗中将夜小姐送去嘉和王府。小的这就去把夜小姐救出,再回来领罚。” “不必了!” “王爷?”小羿欲转身离去,听到他冰冷的嗓音,回头怯怯的望着他。 “本王亲自走这一趟。” 正文 【27】不枉本王惦记你 再次到嘉和王府,再次见到祁司尘,夜颜只有一种曰了狗的感觉。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祁司尘一见到她就让人将她绑在大椅子上,然后吩咐左右丫鬟打来一盆清水。 她一边在心里暗‘艹’着,一边还得卖力装疯卖傻。 上次是尿裤子把祁司尘恶心到的,可现在她尿不出来怎办?难道要在裤裆里拉粑粑吗? 很快,丫鬟打来水,祁司尘让她们把水盆放在桌上后,随即把她们打发出去了。 看着他朝自己走近,她内心一阵阵紧张,但面上还得嗨歌,“爱我的人为我付出一切,我却为我爱的人甘心一生伤悲……亚拉索……这就是青……藏……高……原……嘿嘿哈嘿……快使用双截棍……” 随着她嘴里鬼哭狼嚎的声音,祁司尘神色沉了又沉,越发难看。 待会儿就洗去她脸上丑陋的妆容,要是她的容貌让他失望,那就休怪他狠心了! 这女人,真是疯癫得让人没法忍受,如果不是因为炽焰宫的传世之宝,他早就刺她一剑让她去见阎王了! 当蘸着清水的布巾擦掉她脸上的黝黑,露出如玉般光滑细腻的肌肤,他定着神,狭长的凤眼中先是惊艳,随即布满了邪笑。 “丞相果然没有欺骗本王。” 眼前的人儿,美得不可方物。无瑕的肌肤犹如白玉,剔透玲珑,没有那丑陋的肤色和斑点掩饰,精致的五官盛放着原本该有的绝艳。 哪怕此刻她疯疯癫癫,可这轻灵绝色的容颜也足以让他下腹一热。 捏着她精致的下巴,不顾她脸上的傻气,他绯红的唇瓣勾起斜斜的弧度,低头倾近她脸侧,微微一嗅,邪气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癫傻之人还能如此馨香,果真美人销魂,不枉本王时刻惦记你。” 他的气息近在耳边,虽然不臭,可对夜颜来讲,却比臭鸡蛋还恶心。 然而更让她恶心的事是,他修长的手放开她的下巴,突然落在她胸口上—— 她内心里是真抓狂了! 可她很清楚,如果自己暴露了装疯卖傻,那后果更不敢想象。他对个疯子都能有性致,何况是个正常人。 这变态的口味真是重到没法形容! “王爷,该去上朝了。”门外突然传来毕恭毕敬的声音。 祁司尘直起身,也将手从她身上收回,但脸上邪气的笑丝毫不减,转身前,眸光还在她绝色的容颜上流连不舍。 目送着他走出去,夜颜大大的呼出一口气。 但也只是暂时松气,很快她又拧紧眉头。 现在该怎么办啊? 这是嘉和王府,小羿就算知道她在这里,也不可能跑来救她的! 这变态上完朝回来,绝对会把她强了的。这一次是在他的地盘上,她要怎么做才能脱身? 呜呜呜…… 早知道,头几天晚上就该把慕凌苍给扑倒的…… 要是自己被祁司尘玷污,就算她再找上慕凌苍,恐怕人家也看不上她了。那她所有的计划和期待,也要全部都落空了。 就在她沮丧又绝望的时候,头顶上突然传来细微的声响。 她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房顶的瓦砾少了几块,露出一个洞,一颗脑袋从洞里钻进里,正对着她咧嘴笑。 就是这么一眼,夜颜差点泪崩。 因为知道外面有人看守,她忍着没敢出声,但眼眶里是真的有泪在打转。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小羿会冒这么大的危险来嘉和王府! 在确定不会有人进来后,小羿才从房顶飞下,落在夜颜身后,宽大的椅子正好能挡住他还比较清瘦的身体。 “夜小姐,你别急,王爷已经在想办法救你了。你暂且忍忍,很快就能离开这里的。”他没有急着给夜颜松绑,而是在她身后压低了声音安慰她。 “嗯嗯……”夜颜激动的点着头。他冒着危险跑来安抚她,仅凭这一点,她就知道慕凌苍是有把握救她出去的。 哪怕她恨不得此刻就飞出这里,可她也没有失去理智。 现在让小羿带她走,她又不会轻功,他们一出去就会被人发现,嘉和王府侍卫那么多,强行逃跑无疑是找死。 “夜小姐,我不能在此久留。不过你放心,嘉和王再回来,也不敢再欺负你的。你安心等着便是。” “嗯嗯……”夜颜扭着脖子对他直点头,也不忘提醒他,“你千万注意安全,别被人发现了。” 目送着他飞出房顶的洞,看着一块块瓦砾重新补上洞口,她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原处。 就凭慕凌苍这样的仗义,失身给他也算是报答吧…… 她也没有其他可以给予的,除了一具身子外,真是穷到讨口的资格都没有。 … 有了小羿安慰,她也不再紧张和担心,就在椅子上唱着歌。 这些流行歌曲对这时代的人来说,比鬼叫好听不了多少,不但能轻易的让他们以为自己是在发疯,而且她也能排解一些无聊和消极的情绪。 终于,祁司尘回来了。 但他再次出现时跟离开时的神色完全不同。 此刻的他身着朝服,高贵又威风,可蟒袍下却散发着无端的怒火,连邪气的俊脸都泛着淡青色。 “给她松绑!” 在他一声令下后,门外两名丫鬟急步进入屋中,很快将椅背上的绳索解。 夜颜被反剪在椅背上的双手立马得到了自由。 她赶紧起身跑到墙角蹲着,像是受到惊吓般胆怯的躲着他们。 然而,让他意外的不是祁司尘给她松绑,而是诸葛昌明随后的出现。 “王爷。” “嗯。” “那老臣先将她接回去,待御医为她看诊过后再送她过来。” “嗯。” 祁司尘背着手立在屋中央,狭长的眸子紧紧眯着,眸光阴沉沉的落在墙角女人身上。 感受到他的怒火,夜颜也搞不清楚状况,单从诸葛昌明的话中能听出点端倪。 御医要给她看诊? 正文 【28】死了都要爱 她都疯了好些天了,不可能是诸葛昌明帮他请的御医。他们都巴不得她一辈子做个傻子呢,怎么可能希望她恢复正常? 她心下默了默,想起小羿说的话,猜到这事肯定跟慕凌苍有关。 诸葛昌明见夜颜露出真容,精明的脸上,眉头微蹙,随即朝屋中丫鬟吩咐道,“给她蒙上面纱。” 丫鬟应声,取来一块手绢走向夜颜,蒙住了她大半张脸。 回到丞相府,她被送回以前住的闺院,张荞茵得知她被接了回来,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看着蹲在墙角画圈圈的女孩,她很是不解朝诸葛昌明问道,“老爷,不是说好了让她去嘉和王府避避吗?怎么把她接回来了?” 因为她娘家那边对张元彬的死耿耿于怀,怕他们最后把怨气发泄到夜颜身上,到时候给他们惹下乱子,所以他们夫妻商量过后就决定把她暂时送去嘉和王府中。 反正她现在和嘉和王有婚约在身,也不怕外人说太多闲话。加上她现在这般痴傻,早晚也会被人知晓,这个时候嘉和王照料她,还能博得重情重义的美名,可谓是对谁都有好处。 眼下突然把人接回来,不但会让她婆婆不满,说不定张家的人还会到丞相府来找事。身为相府主母的她,夹在张元彬的死因当中,也是相当为难的。 诸葛昌明脸色很不好看,但也没隐瞒她,“不知为何,皇上今日早朝后宣了我与嘉和王觐见,还突然提起夜颜神志不清的事,说随后就会派御医来府上替她看诊。” 张荞茵忍不住皱眉,“自她们四人擅闯魂殿后,皇上几乎没过问一句,怎今日突然提起这事呢?” 诸葛昌明坐到椅子上,沉着脸道,“想必是有人在皇上面前多嘴多舌,皇上抹不开颜面才想让御医替她医治!”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万一御医诊治过后发现她无痊愈的可能,那她和嘉和王的婚事还能成吗?” “唉!” 她担心的事,也是诸葛昌明和祁司尘心中最担心的。 皇上都亲自过问了,要是发现他们这个‘女儿’没救了,就算他位极人臣,也不可能让‘女儿’顺利嫁入皇门。 在墙角听着他们的对话,夜颜心里那个激动啊,差点都想哭了。 难怪祁司尘那变态上朝回来后满身怒气,难怪诸葛昌明突然接她回丞相府,原来是皇上过问起她的疯病了。 如果疯疯癫癫就能让她摆脱和嘉和王的婚事,别说尿自己一身,就是拉屎在裤裆里,她也愿意! 她背着夫妻俩在墙角画完圈圈又学蛙跳,他们自然看不到她脸上的激动,此时此刻都在担忧接下来御医看诊后的情况。 可皇上的心思哪是他们能够猜透和左右的? 夫妻俩沉默片刻后,诸葛昌明让张荞茵取来药脂,给夜颜脸上重新抹好丑陋的妆容。 也没过多久,御医带着几名小太监和宫女来到了丞相府,被请到了夜颜闺房中。 为防止她乱蹦乱跳,诸葛昌明让府里的丫鬟将她搀住,暗中稳住她。 御医替她把脉的时候,夜颜也是真不安分,扯着嗓子又开始飙歌,“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啊啊……西湖的水我的泪……” 知道她疯病每时每刻都在发作,其他人都还好,唯独张荞茵,听着她唱出的词,脸色越来越苍白,越来越难看。 同其他人一样盯着夜颜,可她美目中全是恨意,眸光就像放毒一样,指尖掐着手心,恨不得上去撕烂她鬼哭狼嚎的嘴! 都说舒雅居闹鬼,都怀疑是小珍的鬼魂在作祟,而此刻这些词调从夜颜嘴里唱出来,她怎能不多心? 难怪弘道长没捉到厉鬼,难怪张元彬死在夜颜房中,难怪她的疯病跟婉儿她们不同,依她看,夜颜如今的疯病绝对跟小珍有关…… 依她看,小珍定是附在了她身上! 御医全程皱着眉头,眼神眯着,除了静心听诊她的脉搏外,还不停的打量她。 待他收手,诸葛昌明已经忍不住了,上前急声问道,“小女病情如何?” 御医对着夜颜看了又看,然后才回道,“诸葛大小姐的脉象与常人无异,下官并未看出她身子有何病症。” 诸葛昌明对着他叹了口气,“不瞒何老弟,小女这疯病来自魂殿,也不知道她受了何种惊吓才变得如此。” 御医点了点头,许是同情,接着又道,“相爷也不必焦虑,大小姐身子并无大碍,想来也是受惊过度才致如此,依下官看,只要让大小姐静心休养,早晚会清醒的。” 闻言,诸葛昌明眼里露出惊喜,“那小女这样的情况可会影响到她与嘉和王的婚事?” 他的担忧理所应当,御医也能够理解,只是这种事哪是他能决定的? “相爷,下官只是奉命前来替大小姐看诊,至于大小姐与嘉和王的婚事,还得皇上做主。” “这……” 看着他焦心不已,御医也有些不忍,于是安慰道,“相爷,听闻大小姐与嘉和王自幼就结下姻缘,为此皇上才赐下他们婚事,对吗?如果真是如此,那相爷也不必担忧,倘若嘉和王对大小姐用情至深,想必皇上也不忍拆散他们的。” 听到这里,诸葛昌明总算好受了一些。 可被丫鬟搀着还在飙歌的夜颜就淡定不了了! 御医脉不出病情很正常,因为她压根就没病。可御医说的话,她是越听越起火。 就她这疯癫模样,还不能摆脱嘉和王啊? 想到自己白高兴了一场,她干脆挣脱身边俩丫鬟,朝桌边跑过去,提起一只圆凳就朝张荞茵砸了过去—— “坏人!你们全都是坏人!我要你们通通去死!” ------题外话------ 颜颜(懵逼脸):唱情歌也能唱出鬼附身的感觉?这些人是不是耳朵聋?我可是麦霸麦霸麦霸啊! 正文 【29】后山相见 选择张荞茵,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张荞茵离她最近、最顺手罢了。 随着她厉声大叫,房里的人全被吓到了。 “夫人小心!”张荞茵的贴身丫鬟最先反应过来,眼疾手快的把她推开,用自己的肩膀挡下了凳子,“唔!” 夜颜也是下了狠手的,她当场就晕了过去。 “小兰!”随着丫鬟晕厥倒地,张荞茵才迟钝的惊呼出来。 “快把大小姐拦下!”诸葛昌明回过神,立即朝房里的丫鬟喝道。 “你们都是坏人!我要把你们通通杀了!”夜颜把眼瞪成了牛眼,凶相狰狞,还不忘疯狂的朝他们吼起来。 别说诸葛昌明和张荞茵脸色如何难看了,就御医都也被她此刻的模样吓到了。 而诸葛昌明反应也快,赶紧抬手示意他跟自己出去说话。 在房门外,听着里面撒疯的声音,诸葛昌明火大得不得了,但在御医面前,却又不得不放下身段,把自己当了一个心疼女儿的爹。 “何老弟,小女这般模样实属无奈,让你见笑了。看在她如此可怜的份上,还请你在皇上面前能多帮她说几句好话,老夫在此先谢过了。待她清醒,老夫定带她亲自去老弟面前磕头拜谢。” “相爷,您这样可真是折煞下官了。”御医赶紧虚扶着他,紧接着又安慰道,“纵然大小姐神志不清,下官也做不出拆人婚缘之事。您放心吧,下官不会乱说话的。不过依下官看,若要大小姐早日恢复神志,相爷需得好生安置大小姐。她因受惊过度才变得如此,想必是害怕见到生人,您最好替她择一清净之地,少让人接近她,或许能让她更快恢复神志。” 诸葛昌明忙点头,感激道,“多谢何老弟提醒,老夫真是感激不尽。” 因为要回宫里回话,御医安慰了他一番就要告辞。 诸葛昌明为表感激,还亲自送他出府。 回到夜颜房中,他吓一跳,脸色瞬间铁青难看。 只见房中凌乱不堪,桌椅全掀倒在地,就连柜子里的衣裳和梳妆台上的饰物都散在地上,而夜颜正被丫鬟拼命拉着,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气,三四个丫鬟都拦不住她。 而张荞茵见他回来,又委屈又恼火,“相爷,您快看,她真是疯得彻底!” 诸葛昌明当即怒喝着下令,“来啊,把她关进后山!除了送食,任何人不得靠近后山半步!” 跟在他身后的阿奇赶紧叫来几名年轻力壮的家奴,替换下那几个丫鬟,合力扭着夜颜胳膊,像押囚犯般将她押走了。 直到房里彻底的安静下来,张荞茵神色才稍稍好看些。 “老爷,何御医走了吗?” “嗯。” “那您可有跟他说我们婉儿的病情?” “说了。”提到女儿的痴傻,虽不及夜颜这般疯癫,可那真是让诸葛昌明痛心疾首,“方才我送他出府时有向他说过婉儿的情况,不过他今日是奉命前来替夜颜看诊的,时辰上耽误不得,但他答应过我,明日晚些时候会来府中看看婉儿的病情。” “希望他有办法治好婉儿。”提起女儿,张荞茵忍不住哽咽抹泪。 “唉!”诸葛昌明难受的叹了一口气。 他又何尝不希望女儿能恢复神志,可见夜颜如此疯癫,连御医都束手无策,此刻的他对女儿的病情真是没有多大的盼头。 对夜颜被关后山的事,张荞茵也没有意见,现在她怀疑夜颜是被小珍的鬼魂附了身,把夜颜关在没人的后山,也是最妥当的安置。 而且皇上已经开始在意这个未来的嘉和王妃了,他们也必须小心行事,后山清静,适合静休,若皇上问起话来,他们也好交代。 … 对今日撒泼打砸,夜颜表示,那就是故意的。 本以为御医来给她看诊之后会对她的病情表示失望,可听御医和诸葛昌明的谈话后,她才是最失望的那个。 很明显,御医来丞相府就是走走过场。 虽然今日顺利从祁司尘手中逃脱,可这样的结果她并不满意。 她害怕诸葛昌明把她留在丞相府,她还想再回舒雅居。毕竟在那里,她有机会跟慕凌苍接触,可以得到他的庇护和照料。如果留在丞相府,她无法跟慕凌苍接触不说,祁司尘再对她动邪念,这府里的人也一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要她如何能淡定? 最主要的是她的勾引计划才刚开始,若是让她回了丞相府,她还怎么实施计划给祁司尘戴绿帽? 想起被祁司尘袭胸的那一幕,她心里真是膈应。 所以她发了疯的打闹,希望诸葛昌明和张荞茵嫌弃她,立刻把她送回舒雅居。 眼下被人送到后山,虽然有些出乎她的预料,但她也能够松口气了。 也不知道这间茅草屋是为谁造的,看着挺简陋,但屋里有床有桌椅,比起露宿街头来还是很不错了。 只是,当家奴把她丢在茅草屋里离开后,她低头掀起裙摆,面对被经血浸湿的亵裤,她直接囧了。 一夜间她被人从舒雅居带去嘉和王府,又被带回丞相府,然后又被扔在这荒山之中,前两日做的那些月经带,一根都没带上。 现在大姨妈造访,她该怎么弄? … “王爷,夜小姐被送去丞相府的后山上了。”小羿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回了魂殿禀报。 “嗯。”石屋的圆台上,慕凌苍冷硬的俊脸上带着一贯的冷漠,但搁在膝上的双手却突然攥紧。 “王爷,山上荒凉,小的担心夜小姐心中不安,不如让小的去山上陪夜小姐吧?” “不必了。”慕凌苍冷声拒道。 小羿诧异的抬起头,却发现他已经下了圆台,颀长的身姿消失在了门口。 他眼角微微抽动后,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偷笑起来。 … 一夜未睡,又连着辗转好几个地方,夜颜在小茅屋中狠狠的补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这里跟舒雅居的环境相比,肯定差远了。睁开眼,里里外外一片黑暗,荒凉和寂寞的气息随处可闻,无形中让人的神经都变得压抑起来。 她不是那种胆小怕黑的人,只是太过寂寞,会让她精神消沉。 “醒了?”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嗓音。 “啊!”夜颜下意识的尖叫并挺身坐起。待回过神来才发现这声音很熟悉,定眼看向床尾,虽看不清楚男人的模样,可高大的身影确实无与伦比的熟悉。 “王爷?!你怎么来了?!” “嗯。” 此时此刻,哪怕他声音冷漠依旧,哪怕他身上依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气,但对夜颜来讲,真的是比见到亲祖宗还激动。 甚至没有多想,直接扑到他身上,“王爷,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真是想死我了!” 伴随着她兴奋的声音,她不由分说捧住他轮廓分明的俊脸,重重的在他脸上亲了两下。 ------题外话------ 推荐友友文【重生军婚:彪悍农家女】|雨辰宝宝 重活一世的沈云歌没有多大的志向,只想找个好老公,散养在家,然后生个娃,上午抱着孩子喂喂奶,下午做做按摩抹抹脸,晚上学学烹饪烧烧菜,夜里抱着老公滚滚床单。 奈何一路上极品环绕,屡次来犯,既如此,就莫要怪她大杀四方。 虐渣身小意思,虐渣心才是硬道理! 一路上虐渣,致富,无比欢乐! 然而,当她遇到他……各种情话各种撩,各种姿势各种招,各种追法各种飘。 丢不开,甩不掉,女主脸色涨红轻喝道:“那个冷酷军长,听指挥,松开嘴,迈开腿!” 正文 【30】他第一次主动 随着‘叭叭’两声落下,男人绷紧了身子,垂在半空中的双手缓缓的抬起。 可就在他刚准备收紧手臂时,怀中女人又突然推开他,回到木板床上。 昏暗中,他垂眸看着又一次捞空的双手,薄唇悄然抿得又冷又硬。 “王爷,我身子这几天不太干净,就不抱你了哈。” 听着女人解释的话,他刚溢出的寒气又瞬间收敛。 夜颜跪坐在他身边,叹了口气,“头两天赶着做的月经带,一根都没带出来,真是烦死了。” 她怨声一落,男人突然低沉开口,“包袱在桌上。” 嗯? 夜颜眸子一睁,带着惊疑跳下床,走到桌边用手一摸,当真有个大包袱,而且还特别沉。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回头朝男人问道,“王爷,这都是我在舒雅居用过的东西吗?” “嗯。” “真的呀?” 她欣喜不已,赶紧将包袱打开。 在一堆衣物中,她很快摸到那些条状物,于是拿了一条就往外跑。 “王爷,你先坐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望着她欢快的背影,男人眸光轻闪着,昏暗中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但隐约可见他唇角勾勒的弧度。 夜颜也没用多少时间,很快返回了小黑屋,然后对着床尾的黑影傻笑了两声,“那个……我忘了拿换洗衣物了,你再等我片刻。” 说完,她又去包袱里翻找,然后又跑了出去。 男人再一次目送着她背影,嘴角开始抽动。 重新回到小黑屋里时,夜颜整个人都精神了。再坐回他身边时,那真是一脸的亲热劲儿,“王爷,让你亲自给我送包袱过来,我真是太意外了。” “嗯。” “王爷,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 “要不,今晚你别走了行吗?” “……” 他又开始沉默,夜颜偷偷看了看他侧脸,但光线实在太暗,她真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眸子一转,她厚着脸皮挽上他胳膊,现在在他面前装可怜真是脸都不会发烫了,“王爷,人家害怕嘛!你看人家一个弱女子多可怜,你就不能对我多一点同情?” 慕凌苍微微侧目,淡淡的剜了她一眼,“弱女子?你告诉本王,你是如何杀掉张元彬的?” 夜颜愣了一下,随即傻笑起来,“也没什么,就是拧断了他脖子而已。”提起张元彬,她现在还恶心,紧接着哼道,“那畜生不如的东西,我早看他不顺眼了,他连自己的侄女都想玷污,这种东西留在世上也只会祸害更多女人!” 不等他发表看法,她接着反问道,“王爷,张元彬的尸首被阉割,是你派人做的,对吗?” “嗯。” 尽管早就猜到了,可亲口听他承认,夜颜还是很触动的。 抿了抿唇,她轻声道,“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事。” 如果有别的办法摆脱困境,她也不想利用他。说不心虚,那是假的。 她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个惩恶扬善的英雄,为维护社会稳定和和平而奋斗,可自从来到这个异世,她的心态就变了。 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一个处心积虑的人。 真的,很无耻。 可是,又好无奈。 没有人能理解她对自由的渴望,也没人能理解她踏入这个时代的纠结和为难。 曾经的梦想,在这个时代只能变成一个笑话,她连最基本的自由都得不到,有何资格谈梦想? 对张元彬的死,慕凌苍似乎也不愿多提,所以没追问下去。 只是在黑暗中盯着她,突然话锋一转,“你那些鬼哭狼嚎的腔调是何处学来的?” 夜颜不自然的干咳起来,好在没有光线,她不用担心脸红心跳被他发现。 “王爷,这个问题……怎么说呢,我也就随便乱吼的,没根据可寻的。” “是吗?”黑暗中,也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但从他低沉的嗓音中能听出他的不信。 夜颜嘿嘿笑着,将脑袋伸到他眼皮下,“王爷,难道你也想学?” 男人眸子一沉,冷声斥道,“休得胡言乱语。” 夜颜拉长了脸,“既然不是要学,那你问这么多做何?” 气氛突然有些僵,夜颜很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上释放着冷气。 抿了抿唇,她松开他胳膊,拉住他的手,示好的哄道,“王爷,难得你能到这里来看我,咱们聊点开心的话题行吗?要不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她还真是不想让他走。 这地方鬼影子都没一个,也不是她害怕,就是觉得太寂寞无聊了。 在舒雅居好歹还能做点手工活打发时间,可这里,真是简陋得让她没法形容。 可慕凌苍听完她的提议,却又是一声冷斥,“身子不适就好好待着!” 夜颜垮脸,“那你也别凶啊!” 嘟了嘟嘴,她拉着他的手晃起来,“王爷,我也不是故意要惹你不满,可人家是女孩子嘛,你能不能稍稍温柔点?好歹人家是你的命啊!” 慕凌苍又剜了她一眼,不过身上冷冽的气息却是渐渐收敛。 垂眸看着她的手,虽然屋中黑暗,可对他来讲,其实视线一点都不受影响。 手指微动,迟疑了一瞬,最终将她纤细的柔胰反握在手心里。 夜颜猛然一怔,很意外! 要知道,她不断的撩这家伙,可他一直都不为所动。 就是在舒雅居那晚,他都起反应了,但最终还是放开了她。 这一次,真是他第一次主动! “王爷。” “嗯。” “今晚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很无聊。你要是肯留下来陪我,我明天送你一份大礼,相信你一定会满意的。” 她真是恨死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了! 你妹的,多好的机会扑倒这男人啊,结果呢,大姨妈居然跑来当电灯泡! “是何大礼?” 她月事来了,当然不可能再提自荐枕席的事。慕凌沧低沉而磁性的声线也露出的几分好奇。 “你先陪了我,我再给你惊喜!”夜颜将脸蛋凑到他眼皮下,神秘的咧嘴笑。 “……嗯。” 慕凌苍微微移开眸光,淡漠的应了声,好似在告诉她他很不情愿。 可自打那晚夜颜明显感觉他对她有反应后,就知道他是闷骚型的了。再说了,这会儿可是他握着她的手,她可没逼他哦。 所以她可以直接略去他的冷漠! “王爷,能不能求你个事?” “嗯?” “你能不能让小羿教我点功夫?就是那种会飞的,很牛逼的轻功。” “牛逼?何意?”男人突然扭脖子,黑暗中可见他冷眸中泛着忽沉忽亮的光。 ------题外话------ 推荐姒玉种田文《田园秀色:美夫山泉有点甜》PK支持有奖 简介:强军女王穿越成了村姑,种田、盖房、鸡鸭成群,偶尔来只极品亲戚来找茬,打的你屁滚尿流。瓜果蔬菜样样鲜,美酒佳肴惹人妒,后面还跟着个‘吃货’美夫,身份大有来头。 逗比剧场: “小丫头,求合作!” 听了理由合作了,反正获利的也是自己。 “小丫头,要亲亲!” 吧唧一口,反正这公子生的美,自己也不吃亏。 “娘子,名分很重要,求正名、求啪啪……” “滚,我都还没过够姑娘的瘾,这就要当娘了,还啪个屁!” “要不,走后门?” “……马不停蹄的滚!”这谁家邪恶夫君,能不能退货,太无耻了! 正文 【31】偷吻 “咳!”夜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也没什么意思,就是了不起啦。” “……” 他又不说话了,只是一双冷眸直直的盯着她,让她头皮一阵阵发麻。 她是可以规规矩矩的说话,可是另一个世界二十多年的习惯用语,不可能说改掉就改掉的。 拉了拉他的手,她讨好的求道,“王爷,教我点功夫吧。你放心,我不会白学的,等有机会的时候,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慕凌苍还是盯着她,黑暗中的眸光多了许多深沉和复杂。 就在夜颜打算厚着脸皮再多求他几句时,他才突然开口,“坐好,凝神。” 夜颜一听,欣喜不已。 赶紧像他平常打坐那样,规规矩矩的盘好腿,收住笑容让自己心思平静下来。 他就坐在她对面,确定她气息平稳后,他才拉起她的手,与她掌心合在一起。 夜颜忍不住瞪大眼。 但对面的他随即轻斥道,“凝神敛气,不可分心!” 她赶紧闭上眼,再不敢分心。 很快,她感觉到他掌心中突然窜起一股热源,而这股热源好似有穿透力似的,她手掌开始发烫,接着,这股热源顺着她两手朝身躯涌入,顷刻间她只觉得胸腔像是有火烧一样,难以承受这股汹汹热浪。 “王爷……我……” 她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整个人就像在火中烧烤,脑袋也随之晕沉。 一句完整的话都来不及说,她双眼一翻,身子一软,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男人眼疾手快将她捞到怀中。 垂眸看着她不省人事的样子,黑暗中的眸光沉了又沉。 他没想到,诸葛昌明竟封了她经脉! 摸着她手腕脉搏,确定她并无大碍后,他才替怀中的她挪了挪姿势。 抬手拂去她额角的发丝,黑暗隐去她丑陋的肤色,手掌下她肌肤细腻如脂,想起那日她露出的绝色容颜,他唇角不禁轻扬。 摸着她精致细滑的五官,指腹最后落在她轻合的柔软唇瓣上,他眸光微闪,脑海中又是前几日她亲他的情景。 静谧的小黑屋中,清晰的传来他喉结滚动的声音,随着他呼吸加重,他挺拔的背脊弯下,薄唇也落在她唇上—— … 翌日,夜颜醒来,外面已是太阳晒屁股了。 简陋的屋中不见男人的身影,她知道他肯定早就回魂殿了。 昨晚的一切回荡在脑海,她也知道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主要是受不了他传递给她的气流,好在那种烧心的滋味现在没有了。 至于后面的事,她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她能肯定,那男人不会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赤裸裸的勾引他,他都能克制冲动,更何况她人事不省,半点吸引力都没有,他怕是在她晕迷之后就无趣的走掉了。 刚坐起身,她不经意间抿唇,突然感觉到唇瓣有些麻刺刺的痛,舌头舔了舔唇,又觉得舌头也有点刺痛刺痛的。 “怎么回事?难道昨晚被气功伤到,留了后遗症?”她皱着眉疑惑的嘀咕起来。 想到这个可能,她也没往深处追究,想着该去换条月经带了,于是下床准备去开门。 然而,脚刚落地,就听到外面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 “夫人,您慢点。大小姐就在那草屋里,听看守后山的人说,大小姐一晚上都在这里,她跑不出后山的。” 就凭这声‘夫人’,夜颜脸色大变,心里更喊了一声‘遭了’。 她压根没想到张荞茵会亲自跑到后山来找她,所以没一点准备。 就连桌上的包袱都来不及掩藏…… 小茅屋没有门,张荞茵带着一名丫鬟刚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怪腔怪调的歌喉。 “我爱你爱的那么真,你却伤我伤的那么深,夺走我躯体和灵魂,留给我残酷转身,我脸上流着泪痕,仍对你一往情深,一路无尽的狂奔,却怎么也抓不住你的体温……” 她站在门外,没有立刻进去,不是因为这从未听过的歌喉,而是因为这歌喉所唱出的意境,让她指尖深深的掐着手心。 白皙的脸逐渐泛着青色,温婉的五官随着咬牙的动作变得扭曲。 直到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才一头冲进茅屋中,直指着木板床上唱歌的人儿,激动的喝道,“够了!樊珍,你附在她身上究竟想做何?你别忘了,你已经死了!” 她这一声怒喝,真是把夜颜吓了一跳。 特别是她喊出来的名字,简直让她有一瞬间懵逼。 樊珍? 她把她当成那个死去的青楼女子了? 而她一瞬间的错愣被张荞茵清清楚楚的捕捉到了,脸色更是青白交错,连精致的妆容都掩盖不住她脸上的狰狞。 “樊珍,别以为你附在她身上就可以胡作非为,识相的你就自己滚,否则别怪我们让你魂飞魄散!” “……”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吓人的神色,夜颜并不是害怕,而是意外得不得了。 舒雅居的家奴说闹鬼那还情有可原,毕竟小羿他们装鬼出现,那是真的把他们吓到了。 可这张荞茵,居然以为她被小珍的鬼魂上了身。 这…… 虽然她也是借得别人的身体,可也没这么惊悚和神呼。要是鬼能害人,她这个二十一世纪来的灵魂还用得着如此落魄? 她是真被张荞茵的猜测给震惊到了,以至于忘了继续疯下去。 张荞茵不但没收敛激动的情绪,还指着她,声嘶力竭的斥道,“樊珍,你回来到底有何目的?我承认我厌恶你,可你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怪就只能怪你红颜薄命!你为何还要回来作怪?为何要带我女儿去魂殿把她害成那般模样?你说,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夜颜听着听着都忍不住笑了。 她不仅以为小珍附了她身,还以为是小珍带她们去魂殿,然后把诸葛婉儿弄成那副傻模样…… 不过站在她的角度,似乎只有这样想才能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既然如此,那好吧,就当她是樊珍附体吧。 她从床上起身,也不装疯卖傻了,带上了一副得意又挑衅的神色面对她。 “夫人,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哦?没想到你居然是第一个识破我的人。” ------题外话------ 推荐花间妖新文/闪婚密令:军爷悠着点 郁小糖说:嗯,我二十六了,可以怀孕了! 接着,云锦城三大家族之首的阎家太子爷——阎烬被一个女人困在酒店三天三夜的流言就传遍了云锦城大街小巷。 郁小糖,花瓶一个。 阎烬,军爷一枚。 当烫金的红本本落在郁小糖手上的时候,郁小糖欲哭无泪,她只是想要一个娃娃,没想要男人的啊! “这位军爷,你果真没有认错人?”郁小糖心存侥幸,拿着结婚证颤巍巍的问。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六百五十度的近视还不稀罕戴眼镜?”阎王冷笑,一脸的鄙视。 正文 【32】一把火烧了她!【题外话重要】 “你……”她这声夫人让张荞茵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尽管面前的人不论容貌还是声音都是夜颜的,可在她亲口承认是小珍俯身后,张荞茵真是深信不疑。 看着她的反应,夜颜差点笑出声。 那几个家奴好骗就算了,没想到身为丞相夫人的张荞茵还自己送上门来让她骗。 “夫人,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你为何要拆穿我?”既然她深信不疑,夜颜觉得那就顺着她把戏演下去吧。至少这样她还能正常说话,疯疯癫癫的确实有点累。 “你、你别过来!”张荞茵低吼,美目中充满了恐惧,身子都有些发抖。但她也没被吓跑,而是抬手指着夜颜,带恨的质问道,“你为何要把我女儿害成这样?为何要杀张元彬?你附在别人身上,到底想做何?” “呵呵……”夜颜干笑了两声,故意学起电视里那种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我一个人在下面好冷哦,看着你们享受着荣华富贵,我真是心有不甘。” “啊!”张荞茵突然抱着头尖叫起来。 外面候着的丫鬟正跑进来,她突然发疯一般转身,撞到丫鬟后,带着尖叫声跑了。 对她来讲,真是见鬼了! 丫鬟被撞后,瞪着夜颜全身发抖。她们的话她在外面全都听见了,夫人都吓成这样了,她能不害怕? “你、你别过来……”同样无比害怕的她翻身爬起,跌跌撞撞的跑了,“来人啊……救命啊……有鬼啊……” 夜颜将脑袋探出去,瞧着主仆俩失心疯一样跑没影了,她才冷笑起来。 “让你们使坏,看我吓不死你们!” 主仆俩刚跑不久,小羿就出现了。 “夜小姐。” “小羿!”看到他手里提的食盒,夜颜惊喜不已。 “夜小姐,我给你送吃的来了。”多日的来往和相处,小羿对她早就没了那些冷漠,反而见到她时越发亲切自然。 夜颜赶紧把桌上的包袱收拾到床上,然后擦了两根凳子,自己坐一根,示意他也坐。 “这么远跑来肯定累了,快坐下说话。” “夜小姐,你坐就好,别管我,我不累的。”小羿赶紧摇头。他要是敢坐,回去一定被王爷罚死。 “小羿,王爷什么时候回去的?”夜颜也没勉强,从他手里接过食盒,一边把饭菜从食盒里拿出来,一边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天亮王爷才回去的。”小羿如实回道,并不解的看着她,“怎么了?” “没事,我就问问。”夜颜对他笑了笑。 但心里却嘀咕着,那家伙昨晚在这里待了一夜? 不是她不信小羿的话,而是觉得这不像是慕凌苍能做出来的事。 虽说凭女人的直觉,她能确定慕凌苍对她还是有些想法的,但是,男人身体跟心理的想法不同,他身体能对她有反应,不代表心里就喜欢她。 对这个时代的男人,一定要理性分析、理性对待,绝对不能因为他们的一点点好就以为他们会好好对待女人。满大街都是三妻四妾的男人,足以证明这时代的男人有多不把女人当一回事。 更何况,慕凌苍那种类型的,别想着能跟他谈情说爱,就冲他那冰山脸,爱是什么估计他都不知道。 小羿如往常一般守着她进食,一边打量着四处一边陪她说话。 “夜小姐,我刚来就看到丞相夫人带着丫鬟跑了,她们神色为何惶恐不安?” “她们呀?呵呵!”夜颜一边嚼着食物,一边把张荞茵到这里的事说给他听。 可她没想到的是小羿听完,不但没觉得好笑,反而绷紧了小脸。 “夜小姐,你怎能如此戏弄她?你可知道这样会给你自己带来麻烦的!” “麻烦?难道我现在就没麻烦吗?”夜颜不以为意的挑眉。现在被扔在山上当野人,吃的穿的全靠慕凌苍施舍,还有什么情况能比此刻更差? “唉!夜小姐,你真是……”小羿皱着眉头,恼火的剁了一下脚。 “怎么了嘛?我只是顺着张荞茵的话骗她而已,是她先误会我被鬼附身,又不是我主动戏耍她的。”他这般恼火,夜颜也没心思吃饭了,很不解的把他望着。 “算了,你快吃吧,等我回去向王爷禀报后再说这事。”小羿也拿不定主意,只能催她快些用食。 夜颜是真觉得他大惊小怪,所以也是真的没放在心上。 这阵子小羿他们装神弄鬼吓唬丞相府的家奴,他们也不玩得挺嗨的?她也没有刻意捣乱,只是顺着张荞茵的猜测陪她玩玩,怎么就不行呢? 吃完饭,见小羿收拾好食盒急着离开,她也没挽留他,只是对他道,“小羿,麻烦你再过来的时候帮我带文房四宝,我答应过王爷要送他大礼的。” 小羿在房门口停下,转身好奇的问道,“文房四宝?你是要作画送给王爷?” 夜颜掩嘴偷笑,“我才没那个雅兴呢!你帮我带就是了,等我把‘大礼’送给王爷你就知道了。” 小羿点了点头,“嗯,那我先回去了,你多小心点。” 夜颜跟着出门送他,“你也注意安全。” … 从后山一回去,张荞茵就直往佛堂,见到申氏的时候,脸色苍白,说话都不停颤抖。 “娘,小珍她、她变成鬼回来了!” “嗯?”申氏坐在大椅上,手里还拨动着佛珠,听到她充满惊恐的声音,拧眉睁开了眼。 “娘,是真的,小珍她现在附在夜颜身上,我刚刚见过!”张荞茵扑到她脚边,或许是因为见到她的原因,被吓惨的她这才啪啪掉起了眼泪,“娘,现在该如何是好?是她把婉儿害成痴傻的,也是她杀了我堂弟张元彬,现在她就在夜颜身上,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做何伤天害理的事。” “你确定?”对她的哭诉,申氏还是保持着冷静。 “娘,这种事我能同您开玩笑吗?是真的!真的是她!”张荞茵抓着她的手腕,很笃定,“你也知道老爷曾经有多宠爱她,这事我根本不敢去告诉老爷,只能来找您。娘,您快想想办法吧,她要是阴魂不散,迟早会害得我们诸葛家家破人亡的。” “她敢!”申氏停下拨佛珠的动作,面带怒容从椅子上起身,随即朝左右丫鬟厉声吩咐起来,“多叫上一些人,我们这就去后山看看究竟!” “娘,她是会害人的,您不能这样去。”张荞茵从地上起身,忙把她搀住。 听她劝阻,申氏神色沉着,保养得当的脸上挤出一道道皱纹。 她迟疑着,老眼中泛着狠光,片刻之后才又下令,“让人去后山,一把火烧了她!” ------题外话------ 明天凉子要出发参加潇湘年会,后面的留言如果不能及时回复,大家见谅哈。别担心请假断更问题,凉子已经准备好了存稿,会定时发布的。有关本文的更新和福利问题,可以留言或者进群咨询管理。 爱你们(づ ̄3 ̄)づ╭?~ 想想要去见好多大神,表示极度亢奋!哈哈 再挂个题外: 《枕边天后:总裁限时9块9》/漪兰甘棠 男友和闺蜜的背叛已经够狗血了,没想到连下药都被她撞上。 第二天连男人的样子都没看清,留下9块9,逃离房间。 经年之后—— “啪!”把报纸摔在他的面前。 “宋总,我们素昧平生,我又什么时候被你包养了?” 促狭的桃花眼一直久久凝视她,而后,启唇轻吐。 “你那晚的味道好甜。夫人,你忘了?” 宋氏传媒总裁是自己老公?她怎么不知道! 正文 【33】深情演出 张荞茵还是摇头劝道,“娘,这样更不可。你也知道老爷这么多年为何收留夜颜,眼看大事既成,他就要得到炽焰宫的宝物了,这时候若杀掉夜颜,等于是毁了他多年的心血。” 这时,申氏旁边的一名老奴突然插嘴,“太夫人,近来发生如此多蹊跷的事,奴婢也觉得非同寻常。听说张元彬死之前还请了一名道长去舒雅居捉鬼,可那厉鬼很是厉害,连道长都不知踪迹、生死未卜。太夫人,依奴婢看,此事最好从长计议,要是真惹恼了她,恐怕后果更不堪设想。” 申氏点着头,也冷静了几分。 捏着佛珠,她目光看向门外,突然眯起了眼。 “对付这种东西,一般道人自然不是她的对手。我与云潭寺的善静师太有些交情,我这就派人去把她请来府上。善静师太修为极高,我相信她一定有办法收了这作恶的鬼祟!” 闻言,张荞茵露出惊喜,苍白的脸色这才有所恢复。 … 这种事,哪能瞒得下去? 张荞茵刚去找太夫人,后脚就有人向诸葛昌明禀报了。 倒也不是诸葛昌明把后山盯得紧,而是多留了个心眼让人把府里的人盯得紧。 如同张荞茵所说,他处心积虑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 自家老娘厌恶夜颜他是知道的,自己的夫人忌惮小珍存在,他一样了然于心。 舒雅居发生了那么多事,还死了一个张元彬,这不就是自己的女人搞出来的?所以他才特意交代过,要阿奇把她们看好,免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添乱。 听说张荞茵慌张从后山跑出来,跟丫鬟同时叫嚷着‘小珍附身’了,他也有些坐不住了。 本想去把张荞茵叫来问话,可她去了佛堂久久不出来,不得已,他只好带着阿奇亲自前往后山,想过问个究竟。 对他亲自到来,夜颜又被吓了一跳。 这半天功夫,他们夫妻俩轮流到后山来看她,不是怕,是她很嫌烦! 做个普通人不容易就算了,你妈的,连装个疯子都还要受干扰。这些傻逼玩意儿,她要是鬼,第一个就把他们给弄死! 她都懒得再唱歌了,干脆躺床睡大觉。 诸葛昌明站在小屋门口,目光盯着她,疑惑、复杂、纠结、不置信…… 许许多多情绪在眼中流转。 “小珍,是你回来了吗?” “……” 他一开口,夜颜脑门上忍不住掉下黑线。 她总算知道小羿为何会说她惹了麻烦了! 在张荞茵面前承认她是小珍附身还挺有趣,可在诸葛昌明面前承认这种事,那诸葛昌明会不会也对她起邪念啊? 你妹的! 她都忘了,诸葛昌明多年前可是对那个叫小珍的女子宠得神魂颠倒的,都差点跟家里人翻脸了呢! 谁来告诉她,这戏要怎么演下去? “小珍,是你吗?”诸葛昌明紧攥着双手,又低沉的唤道。 “相爷,您来了……”夜颜硬着头皮起身回道。 她也没转身直面他,而是背对着他很缓慢的直起身,她也不知道小珍的声音是怎么样的,只能低低柔柔的说话,顺便把尾音拉长,给人一种很幽幽冷冷的感觉。 看过不少鬼片,要演出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对她来讲,也不算太难。 “小珍?!真的是你?!” 她这回应,诸葛昌明眸孔大瞪,下意识的就朝她冲过去。 夜颜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激动,忙反手示意他别靠近,“相爷……如今你我已是人鬼殊途,还请相爷莫要再靠近贱妾。” 诸葛昌明盯着她后背,瞪大的眸孔渐渐敛紧,眼缝中流露着悲痛,连说话都有几分哽咽,“你可是还有心愿未了?告诉我,我替你了却心愿。” “相爷,贱妾回来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替您看好夜颜。贱妾知道她对您很重要,贱妾不忍看着您多年的心血被毁一旦,所以贱妾才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借她身子。” 听着她回来的目的,诸葛昌明激动中又带着几分不置信,“小珍,你回来是为了我?!那婉儿她……她为何会变得痴痴傻傻?” “相爷,贱妾无意加害大小姐,只是大小姐有加害夜颜的心思,贱妾怕她坏了您的计划,才不得不将大小姐变成了痴傻之人。相爷安心便是,待嘉和王迎娶夜颜过后,贱妾会让大小姐恢复神志的。” 她口中的‘大小姐’指的不是她自己,而是诸葛婉儿,诸葛昌明自然听得懂。 对女儿痴傻的病情,他本来就有许多不解,甚至请了大夫替女儿诊治,可大夫都查不出病因。 如今听她一解释,顿时松了一口大气。 原来是这样…… 因为激动,他双唇有些颤抖,“小珍,那道长和张元彬?” 夜颜继续有气无力的回他,“道长和张元彬都是夫人找来的。道长要贱妾魂飞魄散,贱妾自然不会放过他。至于张元彬,他明知夜颜是您的女儿,却还对夜颜动了邪念,贱妾实在看不过,所以才杀了他。相爷,贱妾没有要加害谁的意思,贱妾只想尽一点微薄之力助相爷早日得到炽焰宫的宝物。如今夜颜已被贱妾所控,相爷若是信我,大可将她交给贱妾,贱妾一定会看守好她,让她顺利与嘉和王完成大婚。” 依照她的解释,最近接连发生的蹊跷事,全都迎刃而解。 诸葛昌明在脑中一一分析,真是一点破绽都找不出来。 女儿的痴傻,大夫说无药可治;舒雅居旧貌变新颜,家奴见鬼;道长捉鬼,张元彬尸首被辱…… 在她口诉中,一件件事变得清晰明朗,合情合理。 再者,他比谁都清楚,夜颜是如何在他身边长大的。是他封了她经脉,不想让她有朝一日与他为敌,就凭她半点拳脚功夫都没有,怎么能做出这一件件惊天动地的事出来? 尽管面前的她声音跟曾经不同,可他宁可相信是小珍回来了。 毕竟当初他是那么宠爱她。 “小珍……” “相爷,如今你我人鬼殊途,恕贱妾不能再侍奉您,还请相爷忘了小珍。小珍只等夜颜能顺利与嘉和王成婚,待相爷心愿达成,小珍也算报答了相爷曾经的深情和厚爱,到时小珍自会离去。”夜颜打断了他,并说得情真意切。 她觉得自己都快把自己感动到了! 正文 【34】一言不合就吻 “好!”诸葛昌明哽咽的点头,目中多了一丝水光,“有你如此替我着想,也不枉我当初疼你一场。今日起,你安心在此,我会让人看守好后山,绝不让人打扰你。” “相爷……你快回去吧……白日阳气太盛……我坚持不了多久……”夜颜故作气若游丝,最后干脆倒在木板床上,像是真被抽了魂儿似的。 诸葛昌明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即转身阔步离去。 听着他们远去的脚步声,夜颜才又翻身坐起。 一边盯着门外,一边擦拭着脸上的冷汗。说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她一直在担心万一诸葛昌明不信她编造的话,那该怎么办? 不得不说,真要感谢他迂腐迷信! … 魂殿里,小羿很明显的察觉到今日自家王爷不太对劲儿。 书在他手中,可一个时辰过去了,也没见他翻一页。 他也不是静坐不动,时不时会抬一下手,用指腹摸摸自己的嘴。 “王爷,您今日可是不舒服?” 实在看不懂他要做何,小羿最终大着胆子问道。 男人像是被打断思绪,背脊不自然的挺了挺。抬眸斜睨着他,冷声问道,“让你盯着她们,可有消息传回?” 小羿忙低头回道,“王爷,小的有派人盯着丞相夫人和太夫人。不过丞相府戒备森严,我们的人近不了她们的身,只知道丞相夫人去了佛堂后,太夫人就派人往云潭寺去了。依小的看,她们应该是去请人回来做法。” 慕凌苍也没多言,只是冷声叮嘱,“务必盯好他们,若她有何意外,本王定要你们提头来见!” 小羿身板一震,冷肃应道,“是,小的们一定会保护好夜小姐!” 语毕,他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夜小姐让小的给她带文房四宝,还说她要送您大礼,您看,是小的前去还是您亲自去见她?” 慕凌苍抿紧薄唇,将手中书册突然往桌上一放,“本王闲来无事,正好去她那里走走。” 小羿低下头,嘴角狠狠抽搐起来。 明明就是想夜小姐嘛…… … 诸葛昌明离开后,府里再没人来后山。 夜颜知道,他是信了自己的话,估计后面好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人再来打扰她了。 所以傍晚的时候见到慕凌苍,她跟他描诉完经过,还不忘对他挤眉眨眼,自夸道,“王爷,你看我够聪明吧?我也真是佩服死我的应变能力了!要不是我脑子够滑,都不知道该怎么混过他那一关呢!” 但让她意外的是慕凌苍不但没夸赞她,甚至俊脸冷得跟冰雕一样,眸光生寒,死死的瞪着她。 她很是不解,“王爷,怎么了?” 慕凌苍突然冷喝,“你可知‘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道理?谁让你胡来的?” 认识他也有好一阵子了,大多时候他都是冷漠无语的,第一次见他如此大嗓门,夜颜一边缩着脖子,一边又有些不服气,“我哪有胡来?是他们以为我被小珍上了身,我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而且也是你让人假扮鬼怪吓唬他们,怎么你们能做,我就不能呢?” 慕凌苍一记冷眼射向她,“做错事还敢狡辩?” 对上他冰冷的眸光,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一股火突然冒了出来,“你倒是给我说清楚,我做错什么事了?我不过是临时应场而已,如果不顺着他们骗他们,那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做?” 她也不甘示弱的瞪着他,“你一来就骂我,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别以为你帮了我不少就可以对我管东管西,我要是受管就不会跟诸葛昌明翻脸了!” 语毕,她转身就要往外跑。 “站住!” 男人怒喝声紧接着从身后传来。 她顿了一下,只觉得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似的,让她莫名哽咽,“王爷乃皇上器重的天之骄子,又是威名远扬的战神,这些日子能得王爷庇佑,乃是我三生之幸。但夜颜福薄,不敢再受王爷恩照,我会想办法离开这里,以后定不会再惹王爷您心烦。” 她哽咽声下是一腔绝然,听在慕凌苍耳中,那冷峻的脸瞬间布满了阴沉,眸底冷冽的寒芒犹如利剑射着她纤细又倔气的背。 “你胆敢走出这里一步,本王定砍了你双腿!” 他这一声威胁,冷肃又无情,夜颜当即就怂了。 垮着肩膀背对着他,哪怕心里极度不满,可双脚怎么都迈不出去。 简陋的小屋中,全是冷冰的气息,犹如寒冬腊月的风,冻得她骨头都暗暗发疼。 缓缓的转过身,她红着眼眶瞪着他,“那你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批评我,换你你也不高兴的。” 别看她态度好转,但她眼中隐忍的泪水就足以证明她骨子里深藏的倔劲儿。 慕凌苍移开眼,像是不耐烦看她这般模样,对着虚空冷声道,“你就没想过万一诸葛昌明把你当成那个女人……后果会如何?” 闻言,夜颜总算明白了他的怒火为何而起。 眼眶都还红着呢,顿时又咧嘴朝他笑了起来,“你是担心我被他占便宜,对吗?” 慕凌苍没应声,只给了她一侧冷硬的脸。 尽管他什么都不说,可夜颜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也不计较他刚才对自己冷声呵斥和威胁了,上去拉着他手,撒娇的摇晃起来。 “王爷,人家才没那么傻呢,他要是想占便宜我就像对付张元彬一样把他咔嚓,绝对不给他留一口气。” “嗯。” 慕凌苍冷冰冰的应了声,身上带怒的寒气悄然敛住,冷硬的侧脸也柔和了几分。 夜颜眸子一转,突然把脸凑到他眼皮下,对他挤眉眨眼,“话说,王爷,我这颗好白菜,你打算什么时候摘?你要不先下手,万一被别人先摘了,那可别怪我哦。” 慕凌苍垂眸瞪着她,“休得胡言乱语!” 夜颜没怒,反而嘻嘻笑着。 在她看来,这个男人虽然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可他不拒绝自己,那就代表她有很大的机会将他扑倒。 可惜的是她现在身子不便,要不然…… 哼哼! 眼前的她,虽然肤色黝黑,脸上那些斑斑点点也实在碍眼,可药脂遮住了她的肌肤,却遮不住她星辰般动人的眸子,还有这张精致可口的樱唇…… 想起昨夜的滋味,他只觉得下腹一热,眸光也多了一丝灼热。 离得这么近,他气息的变化夜颜当然察觉到了,特别是看到他冰冷的眸子突然变得深邃起来,她都忍不住诧异。 这神色…… 突然,慕凌苍反握住她的手,将她往他身前一拽。 遂不及防的贴上他胸膛,夜颜还来不及反应,后脑勺就被他大手扣住,紧接着见他低下头。 两唇两贴,他炙热的男人气性顷刻间笼罩着她,她睁大眼,下意识的张开嘴想说什么,但他舌头却猛然挤进她牙关—— 此情此景,她被彻彻底底的震惊到了! 正文 【35】王爷,注意形象 要知道,从来都是她在撩他的,她做梦都想不到这男人会一言不合就吻她! 他的吻并不娴熟,说是亲吻,倒有点像饥饿难耐,想在她嘴里寻找食物一样。 随着他有些粗鲁的吸吮,他搂着她肩膀的手臂越发收紧,彷如要将她揉进他身体中,力道大得让她吃痛。 “唔……嗯……” 可她一发声,调不成音,竟全是破碎的呻吟。 她自己都听得耳烫脸红。 力量的悬殊在此刻彻底的显现出来,要推开他根本不容易。而她,也没想要推开他,这样的事可是她求之不得,眼看着他终于主动了,她脑子犯抽才会拒绝。 在他侵略般的深吻中,她也抱紧了他健硕的腰身,渐渐的闭上了眼,青涩的回应着他…… 而随着她的回应,男人似乎更加忘情,大手也在她身上游移起来。 胸口一重,夜颜猛的睁开眼,这才挣扎起来。 她扭开头,干咳道,“王爷,别忘了我那个来了。” 不是她不想啊,是身体太不争气了! 大姨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汹涌而来,她也好无奈的! 慕凌苍也没再继续下去,下巴抵着她额头,闭着眼的他气息粗重,胸口更是不断的起伏。 虽说前几天她吻过他,可这一次对夜颜来说,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接吻。 这种感觉当然是陌生的,但心跳却管不住的狂跳,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过疯狂,好几次都让她快要窒息,生怕下一秒自己晕过去。 好在,这种糗事没发生。 天渐渐的黑了,这个时候她根本不担心丞相府的人会来。 两人心跳和气息归于平静后,她才将他推开,将桌上他带来的包袱打开。 包袱里,除了她告诉小羿要的文房四宝外,还有蜡烛和火折子。 她先点燃蜡烛,然后把文房四宝摆在桌上,只是拿起毛笔的时候,她皱起了眉。 “怎么了?”男人一直都盯着她的反应,虽说气息平稳了,但磁性的嗓音还带着沙哑。 “没、没事。”夜颜赶紧摇头。顿了一下,她把毛笔放下,然后拔腿往外跑,“王爷,你等我一下下。” “嗯?”男人敛着眸子追随着她跑出去的身影,眸底闪过一丝不解。 她也没出去多久,很快又跑了回来,手里多了一小块褐色的石头。 她没再碰笔墨,而是用石头顶尖在铺开的纸上画起画来。 慕凌苍也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对她所谓的大礼其实并不期待。只是好奇她用石头作画,于是背着手走近了她。 然而,当他看到纸上她已经画出的图形时,他敛紧的眸子骤然睁大。 许是感觉到他的诧异,夜颜一边专注的画画,一边向他解释着,“我有偷偷问过小羿你的喜好,小羿说你最喜欢兵器,以前带兵打仗剿灭敌人的时候,遇上对方有精锐罕见的兵器,你都会收集起来。正好呢,我前阵子做了一个梦,有个老神仙给我看了许多宝器,我寻思着那些东西对我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画下来送给王爷。你要是喜欢哪个式样的,可以照着这些图形让人打造出来。” 故事当然是她编造的了,但她所画的十八般武器却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有些事她不能直接说出来。 她在这时代已经有一段时日了,看到那些侍卫所用的刀剑和长矛,都是极其粗糙的,可以见得,现在的社会打造兵器的技术还不够成熟。 而她所画的这些兵器,或许绝大多数都已经出现了,但她相信,就算他见多识广,也绝对没见过这么精致锐利的。 慕凌苍薄唇微开,双眸紧紧盯着她所画出的一件又一件兵器,饶是他见过的兵器不计其数,可也从未见过如此精锐的兵器…… 她所画的这些,倘若打造出来,那该是如何的锐不可当! 夜颜扭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脸上罕见的露出震惊,从来都冰冷的神色竟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不,也算不上失态,只是他完全掩饰不了内心的激动。 她红唇一勾,继续作画。 当一张纸画满以后,还不等她主动给他看,桌上的画纸已经被他拿起。 “这些……真乃巧夺天工之宝物!” 他出口的赞赏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夜颜看着他被震撼到的神色,眸中犹如散发着万丈光芒,烛火照射下的俊脸也如布上了霞光,那唇角上扬的弧度让他跟平日判若两人。 本就生得俊美非凡的人,此刻更是无与伦比的阳光帅气,她盯着他,都忍不住看痴了。 “咳咳咳……王爷,注意形象。” 回过神的她忍不住打趣。 第一次见他这副神情,她还多不习惯的。 慕凌苍高大的身子微微一僵,朝她瞪眼的同时嘴角已经抿紧。 夜颜双肩抖动,忍不住偷笑。 “行了,你等下再来高兴,先让我画完。” 说着话,她又取了一卷纸铺好,继续专注画画。 然而,慕凌苍这一次并没有再注视她所画的东西,而是凝视着她认真的侧颜。 随着纸上一件件精致的兵器出现,他眸光时而深邃,时而复杂,时而幽深,时而炙热…… “你确定这是神仙托梦给你的?” “……”夜颜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扭头,对他咧嘴笑道,“对呀!神仙说我长得漂亮,还说我今后大有作为,所以就让我看了不少宝器。” “你当本王三岁孩童?”他眯紧了眼。 “不信就算了。”夜颜撇嘴,故作不满的道,“别打岔,等我画完再说!要是耽误时间,我不小心忘掉一两件,到时候你别怪我。” 对他的猜疑,夜颜当然理解。 这男人,在感情上或许是个二楞子,但其他事情上绝对不是那种任人牵着鼻子走的。 只是,嘴巴长她身上,她愿意怎么编就怎么编,打死都不讲实话,他也拿她没辙的! 第二张纸画完后,慕凌苍依旧先行拿到手中,虽然激动的神态有所收敛,可眸中的震撼还是无法掩饰。 只是看到最后一幅图时,他浓眉微蹙,“此物何名?有何厉害之处?” 夜颜踮起脚,顺着他眸光看去,忍不住笑了,“这玩意儿叫枪!至于厉害之处嘛?”她狡黠的对他眨眼,“如果我说它的威力比其他所有的兵器都厉害,你信吗?” “你确定不是胡编乱造?”男人冷冷的斜眼,明显不信她的话。 正文 【36】她已经死了 “我干嘛要编造?这玩意儿是真的厉害!什么百步穿杨、削铁如泥的武器在它面前真是弱爆了!”说起手枪的厉害,夜颜也是惯性动作,当着他的面比了个瞄准的姿势,“拿着枪,只需要这么一瞄,只要有准头,保准一枪要人性命!” 语毕,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眸光不对劲,可是她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咳咳……你也别嫌我乱说,毕竟都是梦里见到的东西。那个,王爷,你慢慢欣赏,我出去小解一下。” 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她拔腿就往外面跑。 慕凌苍盯着她心虚落跑的背影,此刻完全没有兴致再看手中的两纸,眸光越敛越紧,越敛越深沉复杂。 这一晚,抛开之前短暂的不愉快,两人再同处一室,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自然和谐。 而且夜颜还没主动开口,慕凌苍就要她盘腿打坐。 想起昨晚受他内力烧心的感觉,夜颜都有些怕了,“王爷,你练的到底是什么功啊?我昨晚都以为自己要死了,你确定我还能继续练下去?” 如昨晚一样,慕凌苍撩袍在她对面坐下,又恢复了他惯有的冷漠。 “凝神屏气!” “王爷,要不咱俩玩点别的吧?这功有毒,我怕死啊!” 要体会烧心的感觉已经很难受了,后面大部分时间都陷入晕迷中,她心里真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万一丞相府来个什么人,她不是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吗? “你经脉被人封锁,想练武,必须先打通经脉!” “啊?!”听着他突来的解释,夜颜忍不住惊呼。 她还想再说话的,可他已经拉起她的手与他手掌贴合。 温热的气流顺着他掌心传递给她,她不得不收声,怕影响到他发功到时候又像在魂殿里一样被气波伤到。 最终,她还是像昨晚那样脑袋一沉,受不了热气灼心的感觉,晕了过去。 今晚房里多了烛火,火光照耀着怀中女人的脸蛋,清柔恬静。好似只有她没有知觉的时候才会如此安静,其他时候就没见她安分过。 指腹轻刮着她肌肤,他唇角轻扬,脑海中浮现出她褪去丑妆时绝美的容颜…… … 听说自家老娘把云潭寺的师太请到了府上,诸葛昌明哪里还坐得住,赶紧去了佛堂见申氏。 张荞茵也在佛堂,见他来,下意识的往申氏背后躲了躲,低着头不敢出声。 诸葛昌明冷冷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换上谦和的笑,对上座身着素衣、手捻佛珠的中年女子拱手道,“善静师太远道而来,本相未能远迎,真是失敬。” 善静师太起身,对他合掌回道,“相爷多礼了。” 不等诸葛昌明再说话,座上的申氏沉着脸先道,“昌明,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找你过来,让你听听师太是如何说的。” 诸葛昌明皱眉看向她,“娘,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要劳烦师太大老远而来?” 申氏脸上带着薄怒,“你还问我为何?你可知道,那夜颜已经死了吗?” 闻言,诸葛昌明脸色瞬间变了,“死了?” 他知道小珍回来了,而且就附在夜颜身上,可是小珍说过,等到夜颜跟嘉和王成亲以后就会离开。 这‘死’从何说起? 他正把目光投向善静师太,只听她道,“相爷,贫尼算过大小姐的生辰八字,她确实死了,而且死期就在半个月前。” 诸葛昌明莫名的感到脚软,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睁大的双眼里布满了震惊和不信。 半月前?半月前不就是夜颜跳入池中那一次吗? 可是,她不是自己从池中爬起来了吗? 难道小珍那个时候就附了她身? 不等他说什么,申氏沉声道,“看在她无依无靠的份上,我诸葛家能收留她,可我绝对不允许妖魔鬼怪在府上作祟!” 看着绝情的老娘,再看了看闭目养神的善静师太,诸葛昌明脱口道,“娘,能否饶她一命?她回来不是害我们,而是帮我!” 这句‘她’,不但说明了他清楚真相,也间接承认了‘小珍’是真的回来了。 申氏脸色难看。 张荞茵低着头,死死的掐着手心才勉强将嫉妒和恨意压下。 善静师太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闭着眼道,“相爷,人鬼殊途,当断则断,方是善缘。” 虽说自己的老娘就在面前,可诸葛昌明却听不得她这番劝说,负手挺背,瞬间拿出了威严的神色,“本相大事未成,任何人横加干涉都是与本相为敌!你们不用多劝,更不许背着本相对付她,待本相心愿达成之日,定会亲自送她离开!” 他是震惊夜颜已死的消息,而且也相信善静师太不会骗他。但是,既然现在是小珍附在夜颜身上,那他也没有什么可畏惧的,甚至应该高兴才对。 有小珍帮他控制夜颜,让夜颜顺利嫁给嘉和王,他还愁拿不到炽焰宫的宝物吗? 临走前,他一记厉眼瞪向申氏后面的张荞茵,其中的恨意他知道她能看懂。 对申氏,他眼中带着沉痛,道,“儿子对娘一向孝顺有加,如今儿子只求娘一件事,暂时放过她,难道娘也做不到吗?” 申氏被他问得说不上话来,“昌明……” 张荞茵被他带恨的一眼吓到了,想起夜颜的作用,想起这些年他们收养夜颜的目的,她这才有所清醒,顿时也懊悔了自己的嫉妒和冲动。 于是忙对申氏跪下,“娘,昌明这些年真的很不容易,您就听他的,暂时饶过小珍吧。儿媳也相信,他对小珍早已没了当初的情意,待夜颜和嘉和王完婚后,他一定会把小珍送走的。” 申氏看了看满脸痛心的儿子,又看了看闭目养神的善静师太,气归气,可这个家还是要指望她儿。几年前他们母子就差点反目,如今她年事已高,儿子也位极人臣,他们母子若再因外人而心生仇恨,对谁都没有好处。 心中纠结一番,最后无奈的点了点头,“行,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既然昌明要执意留下他,那就随他吧!” 这话也等于是说给师太听的。 师太随即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小佛堂里,就他们四人,考虑到有些事不便外传,就连他们贴身的丫鬟都没让进来。 要说他们四人中最想捉鬼除掉小珍的人,那肯定是张荞茵了。 但最先妥协的也是她。 她是嫉妒小珍曾经的出现,可被诸葛昌明带恨的眼神警告,她才彻彻底底的清醒过来。 那小珍都已经死了,她为何还要跟一个鬼争风吃醋? 就算她附在夜颜身上又怎样?难道老爷会为了她去动夜颜吗? 她真是被嫉妒冲了头脑,太糊涂了! … 魂殿里,小羿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家王爷最近这几日都心不在焉。 人倒是在他面前,但魂儿就像飞远了似的。 最终他实在忍不住,小声提议道,“王爷,您要是想夜小姐了,不如把她接过来吧。” 慕凌苍掀了掀眼皮,斜眼睨着他,“丞相府里有何动静?” 小羿立马回道,“王爷,太夫人请了云潭寺的善静师太到丞相府,不过听说丞相极力阻止,太夫人才没让那位师太去后山。” 慕凌苍眸底寒光乍现,突然沉声下令,“去把夜小姐接来魂殿,不可让她与那位师太见面!” 小羿抬头不解的反问道,“王爷,夜小姐只是装鬼附身,又不是真的,为何她见不得那位师太?” 慕凌苍修长的手指猛然捏紧,垂眸掩下了内心的波动。 “别问那么多,照本王的话去做便是!” “是。那小的这就去把夜小姐接来。” 正文 【37】王爷真威武! 听说可以去魂殿,夜颜当然高兴了。 “小羿,王爷真的让你来接我啊?可是这里怎么办?要是让丞相府的人知道我不在后山里,他们肯定又要到处搜查我的。” 她也巴不得离开,但是依照诸葛昌明的性子,掘地三尺都要把她找出来。 小羿呵呵笑道,“你放心去魂殿陪王爷,这里,我已经安排好了。反正诸葛昌明信以为真,以为小珍附在你身上,以后我就让人扮成女鬼,专门骗他。” 这办法夜颜也觉得可行,只是不太放心的提醒道,“小羿,我跟你说,诸葛昌明看着斯文,但他武功极高,是真的深藏不露。你让扮鬼的人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千万别落到他手中了。” 随着她提醒,小羿绷紧了清秀的脸盘,眼里也多了一丝冷肃,“我知道。” 王爷说她经脉被封,这足以证明诸葛昌明身边有高人存在。 而他,最有可能就是那个封锁夜小姐经脉的高人! … 诸葛昌明确实多加派了人手看守后山,但他也交代不让这些人近距离接触夜颜。 比起在舒雅居,夜颜能活动的范围加大了不少。再加上小羿那绝顶的轻功和其他人掩护,离开丞相府后山真是一点难度都没有。 小羿带着她到了魂殿,把她的包袱直接送到了慕凌苍寝居里。 夜颜也没说什么,只是瞅着空空的房间,问道,“小羿,王爷又在石屋里吗?” “今日是初一,王爷去后院的药池了。” “嗯?” “这些年,王爷为了调理身子,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药池沐浴的。只是今日王爷去早了两个时辰。”小羿主动给她解释着,并指了指方向。 “哦。”夜颜点了点头。 只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深深的懊恼。 算算日子,她‘大姨妈’要明天才走。 唉!注定今日又没搞头了! 因为他还有别的事做,夜颜也不缠着他,在房里转了一圈,实在无趣,就出了门往后院去。 魂殿里的气氛,始终像她第一次来一样,处处都是林寒洞肃的感觉。 她知道这里大有侍卫存在,只不过这些侍卫就跟见不得光一样,没有事绝对不会露面。 很快,她找到了后院。 说是药池,在她看来,就是一处游泳池。 只不过池中没有消毒水的味道,而是散发着中药的气息。 不用说,这池子绝对是个宝地! 而她要找的某个男人正在池水中泡着。 目测池水并不深,他背对着她,看姿势应该是坐着的。许是他太高的缘故,腰背以上都露在池水外。 这一幕,让夜颜看得热血沸腾。 平日里就看得出来这男人身材很好,又高又健硕,哪怕就是一身素色的长服也无法遮掩他外在的俊朗。 眼下这光溜溜的样子,古铜色的肌肤在晚霞映照下,充满了力量和健美,那紧实而突兀的肌理,让她口水咽了又咽。 能不能再销魂点…… 一激动,她拔腿就跑了过去,别说什么矜持不矜持了,这种养眼的美男沐浴场面,怎么能错过? “王爷!嘿嘿……” 干笑的声音靠近男人,她压根没发现此刻的自己就跟一女流氓似的,满脸都是邪气。 男人静心打着坐,眼未睁,身未动,好似没听到。 可他压根就忽略了这个女人的脸皮,那可不是一般的厚。 夜颜蹲在池边,不停的往池水中看,当看清楚水底有一团白色时,她忍不住拉长了脸,撇嘴嘲讽,“王爷,谁洗澡还穿裤子呀?黏在身上很舒服?” 男人嘴角微动,掀开眸子冷冷睇着她,“你可懂‘羞耻’为何意?” 夜颜不屑的对他挤了挤鼻子,“我干嘛要懂?你可有听过一句话,‘食色性也’?这人生在世,除了吃吃喝喝外,也少不了男欢女爱,要不然如何繁育后代?而这繁育后代的事要男女配合才行,凭什么男人能好色,而我们女人必须矜持?” 男人蹙起浓眉,一字一字冷硬溢道,“你可是想挨板子?” 自从昨晚他主动吻过她以后,夜颜压根就不再怕他。对上他威胁的冷眸,故作娇羞的用手指绞着肩上的发丝,抛了个媚眼给他,“人家好色也只对你而已,换别的男人,我早都恶心死了。” 先不说她勾人的小眼神有多好笑,就她这番话也足以让慕凌苍收敛了眸中的冷色。 “回房里等着,本王稍后就来。” “才不要呢!”夜颜想都没想的拒绝,看着他健硕无比的胸肌,她口水都不知道咽了多少,眼里全是心心闪烁,“王爷,要不要我帮你搓背呀?你光是泡在水里,这样是洗不净身子的。” 这身肌肉,摸一回的话她就是死也无憾了吧? 如果不是因为来了月事,她敢保证,绝对会一头跳进池中把他给…… 许是受不了她没脸没皮的样子,慕凌苍忽然从池中起身,淌着池水上了岸。 夜颜直勾勾的盯着他,一脸花痴,情不自禁的赞道,“王爷真威武!” 尽管面前的男人不是一丝不挂,可那层裤子湿漉漉的贴着他腰腹和大腿,真真是曲线毕露! 慕凌苍背对着她,拾起岸边的衣物,淡定穿上。 从夜颜的角度来看,他确实从容淡定,好似她色眯眯的视线不存在一般。 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男人面颊微红,犹如酒醉熏染。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往前院去,她赶紧追上去。 “王爷,等等我,你别不好意思嘛!” … 尽管自家老娘答应了暂时不为难小珍,但诸葛昌明回去后却怎么都坐不住。 善静师太还在他府中,他就怕他娘趁他不注意带人去后山。 他左思右想,可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眼见天快黑了,他决定带着阿奇再去一趟后山。 就在他刚离开不久,张荞茵的爹娘到了丞相府。 听闻他不见府上,张父张广义和张母屈氏反而还松了一口气。 在他们落座后,张荞茵开门见山的问道,“爹,娘,你们可是为了堂弟的事而来?” 张广义给屈氏递了个眼色,屈氏先开口道,“荞茵,说真的,你堂弟死得太惨了。我们也知道,他那人德性不好,早晚会在外面惹出乱子,可是他这样的死法,你二伯一家实难接受,我和你爹处在其中也是极其为难。” 提起这事,张荞茵对他们少了许多亲热感,加上女鬼的事,她现在更是一丝笑意都露不出来。 “爹,娘,我知道你们就想让相爷出面说句话,可是相爷也有他的苦衷,这事我也帮不了张家。” 张广义一听,拉长了老脸,“荞茵,再如何说元彬也是你堂弟,你怎能如此冷漠?我们也不是要找丞相麻烦,只是想请他出个面替元彬主事公道。事情是在舒雅居发生的,究竟是何人杀了元彬,又是何人凌辱他尸身,这事丞相怎么说也该给我们张家一个交代,方可说得过去!” 张荞茵看了二老一眼,情绪低落的叹了口气,突然反问道,“你们还知道当初那个叫樊珍的青楼女子吗?” 二老同时愣住,屈氏最先回过神,惊讶不已,“荞茵,你该不会告诉我们元彬之死跟她有关吧?她可是死了好多年了!” 张荞茵认真看着她,美目中有着深深的憔悴和无奈,“娘,这种事我能骗你们吗?我婆婆已经请了云潭寺的善静师太到府上,师太给颜儿算过,说颜儿早在半月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的颜儿疯疯癫癫,就是那樊珍在作祟。” 这消息,让椅上的老两口惊得站起,脸色都吓白了,更是话都说不出来。 对他们,张荞茵都没敢泄露夜颜不是自己亲生女儿的事实,为的就是不想他们走漏风声,从而影响到诸葛昌明的计划。 所以在他们面前,她还是有借口圆谎的。 “爹,娘,我现在也很痛苦,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颜儿之死让我伤心欲绝,那樊珍生前妖媚勾引相爷,死后又回来害人作怪,我是恨不得立马杀了她替颜儿和堂弟报仇。可是,颜儿与嘉和王有婚约,且再过一月多他们就要完婚了,这个时候对付那厉鬼,到时候我们拿什么给嘉和王交代?”她掉着眼泪,红红的眼眶望着他们,满是悲痛。 “这……”张广义和屈氏面面相觑,真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爹,娘,我也想替颜儿报仇,可是那小珍如今霸占着颜儿身子,你们让我和相爷如何处置?相爷也不是故意要避着你们,这事他也有苦衷的。我和婆婆已经商议好了,待颜儿和嘉和王大婚过后就让善静师太收了她,所以你们就别再逼我了,好吗?” 正文 【38】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屈氏也越听越难受,忙过去搂着她,“好女儿,你什么都别说了,这事我和你爹知道该如何做了。你和丞相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稳住你二伯他们的。待颜儿和嘉和王大婚后,我们再行事。” 张广义也沉着脸表态,“这事我们就听你的,先让颜儿嫁入嘉和王府后再商议如何除去那厉鬼!” 对诸葛颜这个长外孙女,其实夫妇俩也没多少感情。也许是这个长外孙女鲜少露面的缘故,他们与她并不亲近,反倒时诸葛婉儿这个外孙女,他们更是喜爱。 只是毕竟是自己的外孙女,再怎样不亲近,听到她已经死去的消息,心痛也是难免的。 屈氏随即又问道,“荞茵,婉儿的病情如何?可有好转?我们能否见见她?” 张荞茵忍着心头的恨,垂泪道,“相爷请了何御医给婉儿看诊,可没想到何御医也束手无策。其实我和相爷都已经清楚了,婉儿的痴傻也是樊珍害的……呜呜……” 屈氏痛恨道,“这厉鬼为非作歹,实在天理难容!” 张广义双手紧攥,也是咬牙恨道,“待嘉和王大婚后,我定要用烈火烧死那厉鬼,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能把他们稳住,张荞茵也松了口气。如今丞相府出了这样的事,传不得、动不得,只能靠他们老爷把厉鬼稳住。张家这个时候若是出来闹事,只会更加添乱。 但一想到最近连连发生的事,她带泪的美目中恨意深沉,犹如蘸毒般狠辣。 待事成之后,她真会如爹所说那般,烧死那该下地狱的樊珍! 至于夜颜,善静师太都说她早就已经死了,樊珍一除,她那躯体还有何作用? … 而后山上,诸葛昌明并未在茅屋内见到夜颜的身影。 “小珍?”他从阿奇手里接过灯笼四下寻找,可周围荒地,除了野草树木,就他们主仆俩。 “小珍姑娘?你在何处?相爷来了!”阿奇也忍不住朝四下轻唤。 就在主仆俩对视的瞬间,空中响起一道幽幽女声,那声音在夜风中沙沙哑哑,好似低泣而出。 “相爷,恕贱妾暂不能与您想见……太夫人请了师太欲除掉贱妾……贱妾只能暂避……相爷,莫要担心贱妾,待嘉和王迎亲之日,贱妾再来见您……” 这声声似哭似泣的话,让阿奇止不住的发抖,眼神都不敢乱瞄了。 善静师太都说了,他们大小姐半月前就死了,如今的大小姐已经被鬼魅霸占了,试问,他怎能不害怕? 当初把大小姐送去舒雅居,那几个家奴说起闹鬼,他还不相信,现在每回想一次,都会全身冒冷汗。 诸葛昌明眯着眼四下打量,可周围连点气息都感觉不到。 “老爷,我们、我们还是回去吧。” “嗯。” 诸葛昌明也没坚持寻人,只是转身往原路返回时,他神色很是阴沉。 没走几步,他突然压低声音朝紧跟在身后的阿奇问道,“善静师太现在在何处?” 阿奇愣了一下才回道,“回相爷,太夫人已经派人送善静师太回云潭寺了。”他颤颤惊惊的张望过后,贴近诸葛昌明耳边接着道,“太夫人说等婚事过后再请师太前来。” 诸葛昌明眯着眼点了点头。 灯笼的火光照射着他精瘦的脸庞,可怎么都散不去他眼缝中阴戾的气息。 … 听着小羿带回来的消息,夜颜乐得合不拢嘴,又笑又骂,“那群迂腐的蠢货,玩死他们都活该!这么好骗,都不知道他们是吃啥玩意儿长大的!” 慕凌苍全程面无表情,最多斜她两眼,以示看不惯她毫不矜持的德性。 小羿见她高兴,自然也跟着乐。对自家王爷,他现在都能摸到一点门道了,夜小姐高兴王爷就高兴,夜小姐不高兴,王爷就不高兴。 笑归笑,乐归乐,可夜颜还是有自己的心事,“唉!就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摆脱他们。” 小羿忙安慰道,“夜小姐,你放心吧,王爷早就为你做好打算了!” 闻言,夜颜下意识朝身旁某个男人看去。 除了好奇,更多的是意外。 这个男人为她打算好了? 打算好什么了? 但慕凌苍却给了小羿一记冷眼。 小羿立马缩起脖子,小心翼翼的道,“王爷,告诉夜小姐应该没什么的。” “舌头不想要了?” “呃……那小的不说就是。”小羿委屈的看着他,绯红的小薄唇微微嘟起,罕见的露出了孩子纯真的一面。 “下去。” “是。” 望着他耸拉着肩膀离去的背影,夜颜没好气的朝男人瞪眼,“你干嘛呢?这么可爱又勤快的孩子,你居然忍得下心去威胁他?不就是为了我的事嘛,瞧你那紧张的样子,是不是打算把我卖了换银子啊?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都不用你派人送。” 见她气呼呼的起身,慕凌苍俊脸顿时沉下,“坐下!” 夜颜对他挤鼻子哼道,“坐什么坐呀,这么晚了,我该找地方睡觉了。”说着话,她将小羿放在箱子上的包袱拿起,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嘴里还说着嫌弃的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男人脸黑的目送她走出去,“……” 她这会儿知道矜持了? 其实夜颜没走多远,就在他隔壁而已。 也不是她不想赖在慕凌苍房中,而是身子还没彻底干净,她很清楚就算是干柴烈火,这会儿也燃烧不起来。 除非慕凌苍跟那些变态一样重口,比如说来个什么浴血奋战啊…… 但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要真是那样的人,在茅屋那两晚就能对她下手了。 她让小羿给她准备了针线和布料,回房后,她也没急着睡觉,而是坐在被窝里,床头点着烛火,连夜赶着缝制性感比基尼。 这可是她专门为了隔壁那男人准备的! 本来,她都没想过准备这种东西,但今天见他去后院药池沐浴后,她突然来了灵感。 难怪自己几番勾引那男人都不上钩,都怪自己准备不够。她就不信了,比基尼上阵,那男人还能把持住! 除非他不是男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房门被人推开。 她下意识抬头,瞬间有点怔,“王爷,你还没睡啊?” 男人原本面无表情,但见她在床上挑灯夜缝,于是眯紧的眸子。 “做何?” “没做何,就无聊做点小玩意儿。”夜颜赶紧停下手里的活,把已经缝制成型的比基尼和小裤裤快速藏到枕头下,然后再把针线收起,最后才对他露出一张无辜脸,“王爷,有什么事吩咐吗?” 灯火下,她肤色丑陋,但一双眸子灵动迷人,闪烁的眸光看似无辜,但实则一股子精灵劲儿。 慕凌苍艰难的收回视线,如平日一样,面无表情带着冷漠的气息走向她。 “不是要学武功吗?今日继续。” ------题外话------ 学武是假,想吃豆腐才是真!哈哈 正文 【39】王爷,我美吗? “啊?” 夜颜一听,当场垮下脸。 想起那两晚烧心的感觉,讲真的,她都怕了。 想当初,她在军校的训练,那么艰苦她都咬着牙挺住,真不是她胆小懦弱。 前几晚那种感觉真的太吓了。 烧心不说,承受不了而晕厥过去的现象才是让她最恐怖最没安全感的。 “王爷,能不能不学武功了啊?” “想半途而废?” 夜颜想点头,可他已经脱了脚上黑色的大长靴,主动上了她的床。 眸子一转,她赶忙向他提议,“那我不学轻功了,我学其他的行吗?” 慕凌苍眯着眼冷冷的瞪着她,“任何武功都需打通你身体内的奇经八脉,否则,不论你学什么都将一事无成。” 夜颜一头栽在被褥上哀嚎,“那我学口才行不行?” “口才?口才能御敌?” “怎么不可以?”听到他不屑的冷哼,她抬起头瞪眼道,“我把嘴皮子练好,就算拳脚上伤不了人,你信不信我喷口水也能喷死对方?” “……”男人嘴角狠狠抽搐。 “别看不起人,世上你没见过的人和事多了去了,天才都是无名的。特别是我这种天才,绝对是深藏不露那种。”夜颜不服气的挑高下巴。 “哦?”男人挑了一下眉梢,“那你有何能耐?” “我……”夜颜刚开口,但这一次反应极快,立马打住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迎着他幽深莫测的眸光,她赶紧换了一副笑面,并将脑袋伸到他眼皮下,俏皮的眨了眨眼,“长得美算不算优点?” “……”男人嘴角又狠狠抽了一下。 对自己如今的容貌,夜颜那真是相当自信,看看嘉和王和张元彬在她面前色眯眯的样子就知道了,她都不用再另外找人证明。 也就眼前这男人还端得住! 说了这么久无关紧要的话,她赶紧切入正题,拉着他手求道,“王爷,今晚我请假行不?练功这事急也急不来的,好不容易从后山出来,等我休息两天再麻烦你帮我打通经脉,行吗?” 她要赶着做比基尼呢! 慕凌苍抿紧了薄唇,冰冷的眸光直直的瞪着她。 夜颜知道他是在嫌弃她懒,可是她今晚真的不想再晕了! “王爷,很晚了,你该回房睡觉了。不是我懒,我这可都是为你身子着想,你看头几晚你都在丞相府后山陪我练功,虽然我每次都昏迷不醒,可我也知道你是没休息好的。老让你这么熬夜,我良心真是大大的痛。” “你有良心么?”男人冷声反问。 “怎么没有?”装作听不懂他的讽刺,夜颜抓起他的大手往自己胸前一贴,“王爷,你自己摸摸,看我心窝可是热的?人家都是在为你着想,你怎这么不领情呢?” “……”被迫放在她胸口上的大手不自然的僵住。 “王爷,真的,你快回房睡觉吧,再不休息好,我是真的会心疼的。”夜颜拉下他的手,紧接着又催促道,一脸的关心和体贴,那模样真像是他不休息好她就会难受死一般。 眸光从她胸前移开,慕凌苍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虽不见神色波动,但他薄唇抿得更紧。 “嗯。” 他没有多看她一眼,双脚踩在地上又重新将自己黑色的大长靴穿好,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的房间。 目送他离开后,夜颜才跳下床去关门,这次把门闩也上了。 回到被窝里,想着他的反应,她表示耸耸肩,看不懂。 她确实很不知好歹,估计这就是他不爽的原因吧? 可今晚真不行,她比基尼就差带子了,今晚怎么也要完成。明天大姨妈差不多就走了,现在在魂殿里住着,天时地利,就差她本人能争点气了。 无论如何,她都得把那男人拿下! 一个嘉和王已经够她心里堵了,现在她又假扮小珍附身,要是哪天诸葛昌明突然对‘小珍’旧情复燃,那她还得防着诸葛昌明的魔爪…… 试问,她能不心急? … 丞相府后山的情况,小羿他们都盯着,夜颜放心得很。 如果她不叫‘诸葛颜’就好了,大摇大摆的都可以离开魂殿,直接去外面逍遥快活。 可‘诸葛颜’和嘉和王的婚事不是儿戏,更不是平民老百姓嫁娶,那可是皇上儿子娶媳妇。就算皇上不重视嘉和王,但事关皇家颜面,她要是真这样跑了,天涯海角怕是都过不安宁。 而且,她依旧没甩掉‘诸葛颜’的身份。 现在,她所有的希望都在慕凌苍身上,只有他能帮自己。 从他进宫让皇上安排御医去丞相府给她看诊,就足以看出,他是绝对有实力帮她脱离苦海的。 她现在也不去想怎么摆脱‘诸葛颜’的身份,眼下最重要的是给嘉和王戴绿帽! 五天了,她大姨妈也干净了。 晚上在房里用膳的时候,她装似随口问小羿,“后院那药池,除了王爷外,其他人可以用吗?” 小羿不答反问,“夜小姐,你也想用?” 夜颜故作惆怅,“我身子弱,如今在外总担心风寒感冒,怕给你们多添麻烦。就是不知道那药池有没有强身健体的功效,要是有的话,我真想泡个澡,说不定对我身子大有益处。” 小羿转着眼珠犹豫了片刻,“那药池确实有强身益体的功效,不过一直都是王爷在用,如果你要用,那我就帮你问问王爷。要是王爷同意,我就让肖护卫把药池附近的人撤走,你也能安安心心在药池里多泡泡。” 夜颜一听,眼里放光,“真的呀?那就麻烦你去帮我问问。” 小羿笑了笑,示意她先用膳,然后跑了出去。 夜颜目送他跑出去,赶紧端着碗大口剁食。 她来这里好几次,从来没跟慕凌苍一起用过饭。当然,也不希望跟他一桌吃饭。 试问,在面对一张冰块脸,时不时被对方瞪两眼,这种气氛下,就算面前摆着龙肉,那也会倒人胃口的。 好在隔壁男人也大方,听说她要用药池,也默许了。 夜颜不知道小羿怎么请示的,饭还没吃完,小羿就来告诉她,说四周的侍卫已经唤走了,因为魂殿特殊,没有女人,沐浴的事就只能她自己准备。 夜颜乐得放下筷子就去准备了。 … 隔壁,半个时辰过去了,听说女人还没回房,慕凌苍脸色越发沉冷。 小羿劝道,“王爷,您去把夜小姐叫回来吧,那池水药性虽温和无毒,但她在池中待久了也不妥。” 慕凌苍紧抿着薄唇,带着一身冷寒的气息出了房门。 然而到了池边,看着池中如鱼儿般欢快畅游的女人,他突然迈不开脚步了。 发现他来,夜颜一点都不意外,很快朝他游了过去,嘴里还招呼道,“王爷,要不要下来一起洗澡呀?” 当看着她从池中钻出的身子,慕凌苍高大的身躯绷得笔挺且僵硬,呼吸都为之紧蹙。 月色下,她几乎赤裸,白玉般的肌肤上,就巴掌不到的布片遮着重点部位。 可这种遮法,比没遮还勾魂! 顷刻间,他只觉得浑身血液沸腾,只往小腹汹涌而去。 偏偏某个女人还淌着池水走向他,轻撩着滴水的发丝,露出倾城绝色的脸庞,那双在池中沐浴过的眸子半眯着,媚眼如丝,整个人如妖精般勾魂摄魄。 “王爷,我美吗?” 月光下,男人粗看面色从容,但仔细观察,也能透过皎洁的月光看清楚他烫红的耳根,以及…… 急促的呼吸声! ------题外话------ 记得加群哦!4981969,请带上会员名和书中任意角色。 正文 【40】好事终成! 一阵风袭过,夜颜忍不住皱眉。 她都穿成这样了,他还能把持住?! 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眸子一转,她突然扭了一下脚后跟,整个身子有预谋的往池水中倒去—— “啊!” 伴随着她夸张的叫声,她从溅起的水花中看到他以迅雷闪电之势跃入池中。 腰间一紧,她被捞出了水面。 贴着他胸膛,四目相对。 他眸中有着炽热的光华,其中还夹杂着怒火。 她心中一笑,面上却是不怕死的紧抱着他,跟受了罪一样哀嚎,“王爷,人家快不行了,要人工呼吸!” 男人紧绷着身躯,随着胸口起伏,搂着她身子的手臂更为收紧。 见他还愣着不动,夜颜勾下他脖子,踮起脚,直接吻上他抿得死紧的薄唇。 “这就是人工呼吸,知道了不?” 遇上这么个冰块,她都想给自己跪了! 她敢自信的发誓,真的不是她魅力差,是这家伙定力太好了! 慕凌苍从走近药池,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此刻娇躯在怀,紊乱的心脉跳动已经出卖了他的定力。 “你确定不会后悔?” 他们的身体贴得几乎没有细缝,从他身体反应,夜颜知道他在压抑,而他这一开口低沉又沙哑的嗓音,证明了他定力已在崩溃边沿。 她嘟着嘴,低声怨道,“几次三番勾引你,你都不为所动。我现在是豁出去了,你要是再不为所动,那我只能打退堂鼓了,以后再不跟你有往来。” 她不敢当他面说要另外选对象,但以后绝对会远离他。 再怎么说,她还是有羞耻心的,三番五次被他拒绝,再多激动和幻想都得打住!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在她话音刚落时,他突然放开她,脱下了身上长袍裹住了她身子,然后将她打横抱起,淌水上了岸。 “你……”夜颜一颗心都像落在冰窖里,那真叫一个心寒。 “难道你想在这里?”男人不满的瞪着她。 察觉到他脚步迈得极快,夜颜抱住他脖子,忍不住笑场。 许是被她得意的笑声刺激到了,慕凌苍将她抱回房,还不等扯下裹在她身上的外袍,在踹上房门的那一刻突然低头将她吻住。 他的吻没有温柔可言,长驱而入直搅她檀口,像是故意惩罚她似的,准确又灵敏的俘虏住她香舌,重重的吸吮起来。 “嗯……” 夜颜压根没想到他一来就气势汹汹,下意识的就想扭头。 可她哪里知道眼下的场面根本不是她能控制的。 早在池边,身边这男人就已经被她近乎赤裸的身子撩拨得热血沸腾。更何况她现在还在他怀中,这就跟羊肉到了虎口边,这虎能不吃? 她被吻得头晕脑胀差点窒息,待回过气来,他已经将她压在了床上—— … 这一晚的激情,夜颜用了一天一夜才缓过劲儿。 醒来的时候都是第三天早上了。 而且她还是被吻醒的! 一股药味入口,在他逼迫下入喉,她不得不睁开眼,警惕的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对你身子有好处。”男人退开她唇齿,直起身坐在床头。 “难道……”夜颜刚开口,又自己打住,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吞了回去。 这应该是避孕药吧? 她身体又没毛病,这个时候给她吃的药只有这种可能。 默了默,她也能理解。 不但能理解,还有些意外和欣喜。 别说她是假高兴,她有自知之明的。就他们这种关系,压根就没结果,怎么可能要孩子呢? 再说了,就他的身份地位,也轮不到她给他生孩子。 如果他不知道避孕,她也会找避孕的法子的。 孩子,对她来说,除了是血脉的延续外,也是一份责任。但就她目前的处境来讲,她连前途都看不到,拿什么谈生儿育女? 消化完喉咙里的药味,她这才注意到他,已经穿戴整齐,玄黑色的长服下还是那身不近人情的气息,俊脸上还是没有多余的表情供她欣赏。 要不是身体上传来的各种难受,她都要怀疑他们睡了一场假觉! “王爷……” 她刚开口,门外突然传来小羿的声音,“启禀王爷,嘉和王来了。” 她含在嘴里的话不得不咽回去,同时皱紧了眉。 那变态居然会上魂殿来? 慕凌苍斜睨了她一眼,“好生休息,别乱跑。” 语毕,他起身直接去开门。 看着房门被关上,夜颜缩回被子里,望着头顶上的床罩,莫名的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她看不出这个男人对她有任何变化,哪怕多一点温度和情意都没有。 “唉!” 认真说起来,她也没资格计较。 主动的是她,她吃亏与否,跟他有何关系? 她做出这种事,可不是为了要他负责,只是为了挂个‘他女人’的名号去摆脱诸葛昌明和嘉和王而已。 掀开被子下床,脚刚踩到地上,她双腿就忍不住打抖。 “嘶……” 那种痛犹如雷劈过似的,特别是下半身,她都怀疑他是不是把她拆卸了然后又重新组装起来的。 拉开亵衣衣襟,看着胸前一片痕迹,她真是哭都没好意思哭。 她要是早知道那男人凶猛,肯定会犹豫再三的! 这可能就是彼此没有感情的缘故吧,所以对他来讲,根本用不着心疼,更不用理睬她的感受。 唯一让她有点欣慰的是,她身子是被清洗干净了的。 拐着脚,她前去箱子里找衣服。打开最面上那只大箱子,她忍不住愣了一下。 她的衣物什么时候跑这里来了? 想到什么,她伸长脖子朝床上看了看,脑门上一溜感叹号。 床单被套都换过了! 是他换的?! 穿好自己的衣裙,她在枕头下面找到药脂,熟练的摸到脸上。 打开房门,见小羿在外面,她微微皱眉,随即装作惊讶的问道,“小羿,你没跟王爷去见嘉和王吗?” 小羿毕恭毕敬的回道,“王爷让小的在此听候您吩咐。” 夜颜心里沉了沉。 分明是慕凌苍故意让他在这里看守她! 她没想到嘉和王会突然来魂殿,但转眼一想,这不正是个机会吗? 只要她现在出现在嘉和王面前,那她和慕凌苍的关系就直接曝光了,想想他绿油油的脸色,她心里就有点小激动。 可眼下,小羿在这里守着,她还怎么去? 总不能让她直接告诉他,她要去跟嘉和王打招呼吧?她要是这样说,她敢保证,小羿立马会摸出他的银针扎死她! “小羿,我饿了,有吃的吗?” “夜小姐,王爷早已吩咐厨子为您准备好了膳食,您先回房歇着,很快厨子就会把膳食送来。” “呃……”夜颜无语。 盯着面前比她矮半个头的小家伙,她微微眯起眼,这才发现他有些不对劲儿。 倒不是说他对她冷漠,而是从他言行中她看到了几分敬畏。 “小羿,干嘛呢?是不是王爷对你说了什么?” “夜小姐,主仆有别,您要是没别的吩咐,就赶紧回房吧。”小羿视线盯着地面,看不清楚他表情,但态度确实是毕恭毕敬。 “我睡了一天一夜,都快睡瘫痪了。你要是没事,不如进来陪我说说话吧。”她主动邀请道。 “夜小姐,这可使不得。”小羿嘴里拒绝着,眼神不停的往某个方向飘,明显在担心那里有什么突然冒出来。 “你今日真的很奇怪耶!我跟你之间有什么话害怕别人听见的?” “夜小姐,您还是快回房吧。”小羿抬头望着她,眼神带着求饶。 “呵呵……”很难看到他这幅表情,夜颜忍不住笑出声。 这家伙,真是小题大做! 她和慕凌苍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就成‘主仆有别’了?她可没想过做他主子! 见他神情越发紧张,她干脆换了个正经话题,“小羿,这两日丞相府那边有何情况?诸葛昌明还有去后山吗?” 小羿听她提问,小脸不由得绷紧,突然变得冷肃起来。 她发现端倪,当然要追问了,“怎么了?是不是出何事了?” 小羿又朝拐角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才对她道,“夜小姐,这事我还没来得及禀报王爷,监视丞相府的侍卫刚带回消息,说是丞相府今早来了一名女子,很是神秘。” 捕捉到他眼神中纠结的神色,夜颜心中一默,脱口问道,“不会是我娘吧?” 神秘女子? 她能想到的就是这具身体的亲娘! 夜芸每隔几年才会来京城看她,每次来都是神神秘秘的。虽说一年前她们母女才见过面,但如今她和嘉和王有了婚约,作为亲娘,她若真来京城也不奇怪。 但正因为这个消息,她脸色有变,忍不住咬唇跺起脚来,“遭了!我必须回去一趟!” 小羿皱眉,“回去?你回去做何?” 夜颜捏着拳头,“你是不知道,诸葛昌明那狗东西,早就准备把我疯癫的事嫁祸给王爷。我娘要是真来了,以她对诸葛昌明的信任,一定会听进他的挑唆,到时候我娘一定会记恨王爷的!” ------题外话------ 群号:4981969请入群的亲自带会员名和书中人物角色,配合管理验证。 正文 【41】你可知戏耍我的代价? 她不会让诸葛昌明得逞! 如果夜芸真来了京城,她一定要向她揭穿诸葛昌明的虚伪和野心! 小羿听她说完,小脸都多了许多阴沉,“他敢!” 夜颜忍着一身酸痛跑下门外的台阶,着急的道,“他那人没什么不敢做的!我娘能将我交给他,你们想想她对诸葛昌明有多信任?小羿,我等不及王爷回来了,麻烦你让人送我回后山。我想诸葛昌明一定会带我娘去后山看我的,这事我必须亲自在场才行。” 要真是夜芸来了,她反而高兴,至少她有诉苦的人了! 而且她相信这个人还能完完全全站在她这一边! 如果只是一场误会,夜芸并没有来,那也无所谓,就当她回后山探探风声,没什么损失的。 … 前厅里,座上两位男人一边饮着香茶,一边交谈着。 “皇兄代父皇出巡访查已有半载,本王听到些消息,据称他很快便会回京。若皇兄知道伏戾王身子痊愈,想必也会替伏戾王你高兴的。” 对他嘴角意味深长的邪笑,慕凌苍淡漠如常,只是低沉回道,“我不过是无族之辈,不敢劳太子记挂。” 祁司尘挑高眉梢,在他没有情绪的脸上打量了一番,突然岔开话题,“几日不见,伏戾王的气色真是越发好转了,莫非是有何喜事?” 慕凌苍抿茶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不以为意的回他,“近日进补得厉害,虚火过剩罢了。” 祁司尘‘呵呵’轻笑,打趣道,“听闻前几日夜里好几位皇妹来魂殿探望你,想必过不了多久,魂殿就会有喜事了。” 慕凌苍牵了一下嘴角,算是礼貌的回笑,“嘉和王言过了,公主乃金枝玉叶,岂是我能般配的?”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一名侍卫出现在厅门外,恭敬开口,“王爷,时辰到了,药汤已备好,您该沐浴了。” 慕凌苍淡淡的应了声,“嗯。” 祁司尘也识趣,起身笑道,“既然伏戾王要调理身子,那本王就不多打扰了。” 慕凌苍也跟着起身,对厅门外的侍卫睇了一眼,“送嘉和王。” 侍卫恭敬的应道,“是。” 目送着祁司尘走出厅门,慕凌苍眸子渐渐敛紧。在默算着他应该离开了以后,这才阔步离开厅堂朝卧房而去。 然而,迎接他的是空荡荡的房间。 小羿在他身边低着头,怯怯的说着经过,“王爷,夜小姐说一定要回去看看,小的拦不住,只能让人带她回丞相府后山。” 慕凌苍广袖下的双手紧紧攥着,脸上全是阴沉的黑气。 … 回到后山小茅屋中,夜颜耐着性子等待。 这片后山属于诸葛家的地盘,除了一道出入口,再没多余的路。后山尽头全是悬崖峭壁,所以诸葛昌明才敢将她放养在这里。 离开魂殿,看着外面土坡地,空气中静谧的气息也让她能够平静的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 还是那句话,没什么好后悔的。 人都是往高处走的,哪怕世人认为她不知廉耻,一样影响不到她。 要是夜芸能救她出苦海,她就当拿身体报答了慕凌苍,想想,如果不是他这阵子的照顾,她或许早就被祁司尘糟蹋了。 都是牺牲清白,她还能做主选择对象是谁,已经够欣慰了,不是吗? 如果夜芸这次没出现,那她就—— 外面,脚步声由远而近。 她赶紧打住思绪,竖耳听起来。 听动静,来的不止一个人,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只有一个。 她往门旁站好,等着对方进来。 当一袭黑色进入视线时,她猛得跳起,无比夸张的举手大叫,“啊!” “啊!” 对方压根没想到她会躲在门边吓人,遂不及防的被夜颜吓到失态,也跟着大叫起来。 结果她一出声,夜颜就想草人了。 这个一身黑装,像行走江湖的侠女一样的女人,根本就不是夜芸! 哪怕她头上戴着像床罩一样的斗笠,整个脑袋都藏在黑纱中,她从声音就听得出来,这是假的! “哈哈……”指着女人,她疯癫的笑着,还准备上去揭她头上的斗笠。 “颜儿?你怎会变成这样?”女人稳住心神,见她扑来,不着痕迹的错开身子,没让她成功抓到斗笠上垂下的黑纱。 “我要玩!呜呜……快给我玩!”夜颜装疯卖傻的再次扑上去,说什么也要看看这个女人的庐山真面目! 妈的,要是她亲娘,会遮遮掩掩不让她看? 诸葛昌明这狗东西,真是过分,居然敢用假夜芸引她出现—— 等等! 她身子猛然一震,脸色随之变白。 他会用假夜芸引她出来,这不摆明了他已经识破她了吗? 就在她愣神的瞬间,一抹瘦高的身影突然在门口出现。 四目相对,她清楚的看到诸葛昌明露出阴冷的笑。 “夜颜,你可知戏耍我的代价?” 眼前的场景,夜颜很清楚,再装疯卖傻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直起身,迎着他凌厉的目光,不屑冷笑,“诸葛昌明,你这只老狐狸,还真是不好糊弄!” 诸葛昌明眯紧了双眼,狠厉的光从眼缝中射出。 这还是夜颜第一次见到他对自己露出杀意! 怕,她肯定是怕的。 只不过她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就算死,那也得挺直了背! “夜颜,是何人在背后助你?告诉本相,本相可以饶你一命。” “呵呵……” “你不说本相也知道,是伏戾王,对吗?” 正文 【42】他来了 “呵呵……”知道他在试探她,夜颜连连轻笑,当然也不忘骂他,“就凭你忘恩负义、狼子野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德性,我会相信你放屁的话?想知道什么人帮我,你做梦去吧!赶紧的,现在就去找伏戾王,要是能借他的手弄死你,改天我一定对他以身相许!” 其实,她很想直接把慕凌苍搬出来镇压他,可是…… 话到嘴边她却说不出口了。 看看眼前让人恶心至极的阴险小人,她若把慕凌苍牵扯进来,岂不是跟面前的诸葛昌明成了同类? 再无助不就一个死字吗? 暴徒的刀枪她都不怕,还有什么能让她害怕的? 对他的辱骂,诸葛昌明眼里的杀意更深,可紧眯的眼缝里,却闪过一丝狐疑。 难道是他判断有误? 她第一次逃出去是在魂殿附近,当他想进魂殿求见伏戾王时,她突然自己回了府。 第二次她带着婉儿擅闯魂殿,四个人同时变得痴傻疯癫。 他之前一直都没想到伏戾王会参与其中,直到那女鬼有意躲着他,他才开始起疑。 要知道,小珍对他情深义重,她说自己变成鬼回来帮他,他能信。但她若真的变成鬼回来,绝对不会对他避而不见! 回去之后,他想了很久,把从一开始发生的事都细细推敲过后,他猛然惊觉,似乎从一开始他们就被人牵着鼻子走路了! 能帮夜颜与他作对的人,除了深居魂殿的伏戾王外,他想不到还能有谁。 而且,他假设过,若是伏戾王参与其中,所有离奇诡异的事全都能够迎刃而解! 他双眼中杀意喷薄而出,“不管是何人在暗中助你,今日,本相都不会让你再活下去!” 他身上的杀意绝对不是假把式,夜颜后背隐隐发凉,好在她临场能力不弱,还能跟他继续怼下去,“怎么,不想要炽焰宫的绝世之宝了?” 她敢胡乱来,就是仗着诸葛昌明绝对不会杀她。 可现在这王八老龟是怎么回事?不要她这颗棋子,难道他放弃炽焰宫的宝物了? “哼!本相就算杀了你也一样能拿到炽焰宫的宝物!” 秘密被揭穿,诸葛昌明并不意外,这反而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有一个人正不遗余力的在帮她! 她是不可能知道他蓄谋已久的秘密,而她现在敢当面同他叫嚣,可见帮她的那人绝非寻常人! “杀了我还想让我娘交出传世之宝?呵呵……”夜颜当然不信,但她更在意的是诸葛昌明隐藏在话中的意思。 听他的口吻,信心十足,好似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换言之就是这其中可能还有阴谋! 但诸葛昌明已无耐心再同她说话,眼神突然变得锋利无情,并对那个戴黑纱斗笠的女子下令,“拿下她!” 夜颜猛喝,“慢!谁敢动我,我就让诸葛婉儿立刻毒发身亡!” 闻言,戴黑纱斗笠的女子刚摆出爪式又突然僵住。 而诸葛昌明精瘦的脸变得扭曲,怒指着她,“婉儿痴傻如此,果然是你做得手脚!你信不信本相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你到底对婉儿做了什么?” 见他上钩,夜颜耸肩冷笑,“我对她也没做什么,不过就是受高人指点,给你亲闺女下了点蛊毒而已。那人说了,只要我帮他对付你和你的家人,他就教我蛊术。如今你女儿中了他的蛊毒,要是我死,你女儿也活不成。” 她扬着下巴傲气十足,一副‘你们不敢动我’的笃定姿态,诸葛昌明眸孔大睁,几乎不敢相信,“你、你居然跟血盟庄的人勾结?” 提到蛊毒,但凡有点能耐的人都知道血盟庄。而他之所以震惊,是因为血盟庄和炽焰宫有不共戴天之仇! 如果说她被血盟庄的人收买,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族人在世的情况。 夜颜抱臂,更加得意和骄傲,“哼!我现在可是有大人物撑腰,想杀我,你以为是那么容易的?识相的就让我和嘉和王解除婚约并放我走,否则,后果你自己掂量!” 对诸葛昌明的反应,她还是很满意的。 既然决定不把慕凌苍牵扯进来,那就另外拉人背黑锅吧,反正那啥血盟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再说了,诸葛昌明之所以取得夜芸信任,不就是为了得到炽焰宫的传世之宝对付血盟庄么?让他去找血盟庄麻烦,等于是狗咬狗,这种场面她表示非常期待。 诸葛昌明先是死死的瞪着她,随后渐渐的又眯紧了双眼,“你以为本相会信你的话?” 夜颜把脖子伸直,不怕死的挑衅,“来来,你杀我试试。” 见他脸都青了,紧握双拳的手臂青筋都一鼓一鼓的,她也知道适可而止,于是又换了一副认真脸,“唉!其实我也不想与诸葛家为敌的,毕竟你们养了我这么多年,这养育之恩我还是铭记在心的,否则婉儿妹妹就不是痴傻这么简单,早就被血盟庄的人抓去了。也是我极力的保她,对方才答应不杀她。想起这些年受诸葛家的照顾,我心里还是很愧疚的。” 她忏悔般的叹了口气,“罢了,反正都是死,看在你们养育之恩的份上,我还是替婉儿把蛊毒解了吧。” 她的转变别说诸葛昌明适应不了,就旁边戴黑纱斗笠的女子都一愣一愣的。 诸葛昌明当然不信她的话,但想到女儿的痴傻连御医都捂手无措,如今她道出实情,还愿意给她女儿解蛊毒,不管是真是假,他肯定愿意试试。 看出他眼里的杀意减削,夜颜主动朝门外走去,嘴里还道,“别担心我会耍什么花样,我既然能向你坦白这么多,也没别的心思了,你要信我,现在就带我去见婉儿妹妹吧。” 诸葛昌明沉着脸盯着她,目光凌厉又复杂。 但夜颜好似没看到一样,试探的绕过他走了几步,见他没阻止,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气,于是又对他招手,“快回府吧,我怕多耽搁下去婉儿妹妹会有性命之忧。” 打是打不过的,凭她如今的身体,硬碰硬那才真是找死。 她现在就是在想办法拖延,能多拖一点时间算一点…… 反正骗死这老狐狸她也不会内疚。 慕凌苍不是嘲笑她没武功一事无成吗?那她就让他看看,口才好一样能制敌的,嗯哼! 最终,诸葛昌明带她离开了后山。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当夜颜完好无损的走出小茅屋的那一刻,隐匿在远处的人影正准备发出暗哨,因为他们一前一后平静的离开,暗哨终止。 … 诸葛昌明愿意暂时放她一马,也是计量过的。 他比谁都清楚,夜颜一点本事都没有,就算她要耍什么花招,他也可以随时要了她性命。 哪怕血盟庄的人真有在暗中与她勾结,但她现在在他手上,他们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到他府上作乱。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带着夜颜刚到丞相府大门,就见一辆马车停在他家大门外。 看着从马车里下来的男人,他脸色比中了毒还难看。 夜颜也是没想到他会亲自来这里,又惊喜又纠结。 她知道他来肯定是为了她,但她已经改变主意不想拉他下水了,他现在出现,不等于自己上门背锅吗? ------题外话------ 亲们,福利都看了吗?为啥留言这么少?【哭脸】 正文 【43】能不能吃饱了再跪 男人负手而立,那如雕琢般的脸庞,即便没有一丝表情,可也俊美非凡。素色的长袍不需要任何一样饰品修饰,那颀长挺拔的身躯散发出来的气场就能镇压周围一切。 他不是皇子,但那与生俱来的尊贵总会自然的流露,他明明低调得不能再低调,可哪怕他什么也不做,也有冠绝天下的气质,无形中让人对他敬而生畏。 看着他主动上前,诸葛昌明敛住一切情绪,作揖问道,“不知伏戾王驾临相府所为何事?” 按理说,他位极人臣,在天秦国地位显赫,这些年又掌执着朝中科选重任,其下的门徒涉足各职,一般皇子公主见他都是倍加敬重,巴结都来不及,可就是有这么一个人,不将他放在眼中,甚至要他给足颜面,不能有丝毫怠慢。 慕凌苍敛着冷气的眸子从他身上移到旁边某个低着头的小女人身上,低沉的嗓音冷漠至极,“前阵子两位诸葛小姐擅闯魂殿,本王近日才得知魂殿失窃了一样至宝,今日前来,就是想问问是否是两位小姐所为。” 诸葛昌明眉头皱得死紧,目光冷冷的朝夜颜瞪去。 夜颜都被慕凌苍一番话整懵了。 他这是要闹哪一出? 诸葛昌明沉着脸,不解问道,“不知王爷丢失的是何样至宝?” 慕凌苍只是冷漠的睨了他一眼,随即朝夜颜冷眼斜去,“诸葛大小姐,随本王走一趟,不论魂殿失窃是否与你有关,本王都必须弄个清楚明白。” 语毕,他这才又对诸葛昌明开口,“本王也不想误会丞相家中两位小姐,但为显两位小姐清白,还请丞相谅解。” 这道理诸葛昌明当然懂。 两个女儿去过魂殿,这事皇上都知道的。 如今魂殿发现有东西失窃,人家怀疑到他两个女儿头上也是应当。如果不弄个清楚明白,那他两个女儿不就背上了窃贼之名? 他怒火心中狂燃,但面上又不得不镇定推脱,“王爷,本相两位小女如今神志失常,恐怕难以从她们嘴里问出任何,但本相敢替她们担保,小女虽贪玩,但绝对不会做那种鸡鸣狗盗之事。” 不管伏戾王的目的究竟为何,此刻要他放走夜颜都是不可能的! 慕凌苍面色冷漠如常,只是语气冷冽了几分,“本王并未说宝物失窃是两位小姐所为,丞相又何必阻拦?请诸葛小姐去魂殿一趟过问清楚,也是为了两位小姐闺誉着想,难不成要本王奏明皇上请皇上发落丞相才满意?” 他的话,说白了就是威胁。 而且是毫不留情面的威胁! 诸葛昌明脸色跟猪肝一样,那叫一个难看。 当然,还有难堪! 夜颜抬起头把他望着,既感动又复杂。 他来这里的目的分明就是要帮她离开! 可惜慕凌苍正眼都没给她一个,好似对她极其厌恶,对诸葛昌明威胁完以后,他也不等诸葛昌明再说什么,直接对马车旁的侍卫下令,“带诸葛大小姐去魂殿!” 语毕,他连虚礼都没有一个,负手转身上了马车。 “王爷……” 诸葛昌明上前想说话,可魂殿的侍卫不着痕迹的将他阻拦,并冷肃的立在夜颜左右。 看着慕凌苍已上了马车,他目光凌厉的瞪着夜颜,可夜颜被侍卫高大的身躯挡得严严实实,压根就接收不到他眼中的杀意。 当然,就算接收到了,此时此刻对夜颜来说也能当什么都没看到。 在侍卫‘压迫’下,她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对他安慰,“爹,你放心吧,伏戾王一定不会为难我的。我去去魂殿,很快就回来的。” 就这样,她大摇大摆的从诸葛昌明眼皮下被慕凌苍带走。 留下一身杀意的诸葛昌明,险些原形毕露上前抢人。 好在一旁戴黑纱的斗笠女子出口安慰道,“相爷,别担心,伏戾王是从您手上把人接走的,他若是不把‘大小姐’送回来,您也可以去魂殿要人。” 诸葛昌明眯紧眸子,这才作罢。 只是望着远去的马车和侍卫队伍,他后牙磨着,广袖下的双拳捏得咔咔作响。 直到人影全消失在拐角处,他沉声对着女子下令,“再见到她时,无论她再说什么,都不能再留她!” 不管夜颜是否与血盟庄勾结还是伏戾王参与其中,对他来说,夜颜已经没有再留的必要! 好在他多年以前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给留了后手…… 他相信,没有真正的夜颜,他一样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 再次回到魂殿,夜颜被慕凌苍直接带回卧房。 其实也不算带,只是他回到魂殿后不发一言的往卧房去,夜颜几次想跟他说话都跟不上他脚步,只能追在他后面跟他回房。 看着男人坐在椅子上,那一身冷冽的气息把房间熏染得就跟冰天雪地似的冻人,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上前,在他面前站立。 偷偷瞄了几眼那张冰雕似的脸,她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王爷,你生什么气呀?” 谁知男人冰冷的眸光猛然射向她,“跪下!” 夜颜都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四目相对,她从他砭人肌骨的眸子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怒气,她后背忍不住发凉,赶紧低着头跪在地上。 “王爷,我知道我不该冲动的回去,可是我也担心我娘是真的回来了。你也知道诸葛昌明的心思,我是真怕我娘会再受他欺骗。” “那你就不能等本王回来再做决定?”慕凌苍瞪着她,冰冷的语气丝毫不减。 “我……我以为你跟嘉和王要说很久的话。”夜颜低着头,是真不敢看他。 虽说跪着很卑微,可大女子能屈能伸,她能从诸葛昌明那里再逃出来,等于是保住了性命,就当感谢而跪吧。 只是跪久了她身子也不舒服,本来就让他折腾得腰酸腿疼,这会儿膝盖抵着硬邦邦的地上,她难受得想哭。 吸了吸鼻子,她大着胆子抬起头,可怜兮兮的望着他,“王爷,能不能让我吃饱了再跪,好饿。” 正文 【44】烧死她 慕凌苍那真是在气头上,气到就差给她一顿板子了。 可听到她那哽咽又委屈的声音,徘徊在胸腔里的怒火硬是发不出来。 “命都不想要了,还会怕饿?” “人家不想当饿死鬼嘛。” “……” 慕凌苍嘴角忍不住抽动,索性扭开头不再看她那委屈的样子。 见状,夜颜干脆不跪了,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外走。 “不给吃就算了,好像谁稀罕似的!” “站住!” “我去外面挖坑,一会儿自己躺坑里去,免得饿死还要劳烦你们抬我出去埋!” 说着赌气的话,她是真一头冲了出去。 本就怒气未消的男人此刻脸色唰青,瞪着她跑出去的身影,眸子里全是火。 他正准备追出去,小羿找了过来,绷着小脸禀道,“王爷,诸葛昌明来了。” 慕凌苍敛紧冷眸起身。 小羿担忧的问道,“王爷,您如此将夜小姐带回来终究不是办法,若传出去,对您对夜小姐都极为不利。不如您让小的随夜小姐回去吧,小的一定会保护好夜小姐的。” 慕凌苍走到他身前,垂眸看着他,冷声道,“诸葛昌明已经动了杀心,她此番回去定是凶多吉少。本王已忍诸葛昌明多日,是该跟他做个了结了。张家那边的情况打探得如何,他们何时动手?” 小羿赶紧禀道,“张家听闻夜小姐被诸葛昌明关在后山,已经做好准备要杀夜小姐替张元彬报仇了。我们买通了张家的管事,据他透露,张家准备放火焚山,欲将夜小姐焚于后山上。” 慕凌苍眸中卷着阴沉,“那本王就成全他们!” 小羿背脊一挺,“是,小的这就让肖护卫带人前去准备!” 他比谁都清楚,王爷一直按耐不动,不是不想把夜小姐从诸葛家解救出来,而是在等这么一个契机! 为何要凌辱张元彬的尸首,除了解恨外,最要紧的是要让张家加深对‘诸葛颜’的恨意。 他们出手杀‘诸葛颜’,比谁动手都更有说服力,事后诸葛昌明想起疑都难。 而最为关键的是,他们必须要在诸葛昌明对夜小姐动手之前让张家先动手。 虽说都是杀夜小姐,但诸葛昌明的人他们还未摸清底细,如果遇上高人或者诸葛昌明亲自动手,那营救夜小姐的计划就显得被动,极易出现差错。 让张家在其中做个侩子手,他们要解救夜小姐就容易多了。 如此一来,还能让诸葛昌明和张家因为‘诸葛颜’的死而心生芥蒂。就算诸葛昌明有意要杀夜小姐,可夜小姐‘诸葛颜’的身份,也会让他们两家不敢再亲近来往。 。。。 夜颜本以为这次慕凌苍把她从诸葛昌明手中弄走,她应该能找到机会彻底摆脱诸葛昌明了。可谁知道一个时辰不到,诸葛昌明就找来了,而且慕凌苍居然让小羿告诉她,要她跟诸葛昌明回去。 在隔壁房里的她,看着桌上小羿送来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 “小羿,这真是王爷的意思吗?” 莫名的,她心里很酸。 可再酸涩她还是得接受现实。 再说了,人家也没义务保护她一辈子,他能为她做这么多,已经够了。 看着她心情低落,小羿张了几次嘴,最后才道,“夜小姐,您放心跟他回去吧,王爷自有安排,不会让您出事的。” 夜颜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选择相信慕凌苍吧,可是他对她的态度一直不明了。 她看得出来慕凌苍对她有不同寻常的在乎,但她分辨不出这样的在乎是出于什么目的。 可要是不相信他,她现在还能相信谁? 小羿绷着小脸,难得对她认真又严肃的叮嘱,“夜小姐,您跟诸葛昌明回去后,一定要想办法再回后山,不论怎样都不可以回丞相府。” 夜颜闷闷的从喉间挤出一个音调,“……嗯。” 最终她还是离开了魂殿,上了丞相府的马车。 本以为诸葛昌明会问她有关魂殿失窃一事,可诸葛昌明从头到尾都没跟她说过一句话,甚至独自坐着另一辆马车先行回府了。 她想着小羿的吩咐,一路上都在算计着要怎么才能让诸葛昌明同意她去后山,谁知马车快到丞相府时,车夫突然转道,绕过回丞相府的路直朝后山的方向驶去。 她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 只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在惊喜过后,心里又七上八下的。 凭着职业的警觉性,一股子阴谋味道她想忽视都难。 可该死的,她就是这么被动! 现在除了把小羿的叮嘱拿来当安慰以外,她是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马车在后山路口停下,车夫还很恭敬的请她,“大小姐,相爷有要事处理,还请您多委屈几日。” 夜颜话都不想同他多说,提起裙摆主动往山上去。 这些鬼魅日眼的东西,她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何事。 回到茅屋,她静坐在木板床上,可半下午过去,外面除了风吹茅草的声音,什么动静都没有。 眼看着天都黑了,她人也快坐僵了,可外面不仅没动静,就连答应过她会来后山陪她的小羿都没出现。 就在她准备去外面透透气时,突然听到了动静。 不知道是什么鸟儿的叫声,一阵阵‘咕咕’,仔细听来好似怪叫一般。 她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先躲在角落里。 可人刚躲好,外面突然闪起亮光…… 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火光! 因为茅屋没有门,她能清楚的看到那火光由远及近的朝茅屋袭来,炙热的光亮犹如一张血盆大口欲将她和茅屋吞噬,刺激着她眸孔大睁。 她几乎是本能的朝茅屋外冲去—— 外面怎么起火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就这样的火势别说茅屋了,就是她也能被烧成焦炭! “夜小姐!”突然,一道稚气的声音划破夜空传入她耳中。 “小羿!”正愁不知往哪跑的她激动得抬头,熟悉的声音让她差点泪崩。 ‘嗖——” 她还没来得及找到声音来源的方位,一道破空声俯冲而来,下一瞬,她腰间猛然一紧,很明显的感觉到被绳索缠住。 而另一头更是片刻迟疑都没有,直接收力,她整个人瞬间离开地面,在一片火扇扑袭而来的千钧万发之际被绳索带着向夜空飞去。 茅屋被大火吞噬,地面犹如火海。 看着这一幕,夜颜是真被惊到心底发寒打颤。 茅屋四周全是荒芜的坡地,可大火却能在没有可燃物的坡地上蔓延,不用问她都能猜到,这地方绝对被人做了手脚! 这两日她都住在魂殿中,显然对方做手脚的时间就在这段时间内! 腰间的绳索很结实,对方使出的拉力也很强劲,她本以为是小羿,可当身体落入一具宽厚的胸膛中,闻着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时,她又是一番意外。 “王爷……” 大树之上,月光被枝叶遮住,她看不清男人的神色,只知道她现在正被他搂得紧紧的。劫后余生的激动让她鼻子忍不住发酸,从来不喜欢哭的她此时此刻竟有一种想大哭的冲动。 正文 【45】自由了? “此地留不得,去山崖下再说!” “……嗯。” 没有太多温情的话语,他一如既往的冷漠声调,可这一次夜颜却觉得,这声音真是比唱歌还好听。 情况紧急,加上她视力有限,小羿在什么地方她不知道,但肯定就在他们身边。 要下山只有一条路口,就冲这火势,不用想也知道此刻唯一的路绝对有埋伏。哪怕他们的人平日里来去自如,眼下也不可能去冒这个险。 她原以为慕凌苍会带着她直接跳崖,可被他搂着飞到山崖边时,她才发现原来他们是早就有准备的。 一条绳索系在山崖附近的一棵树干上,绳索的另一头垂在山崖下。 慕凌苍片刻都没耽搁,单手搂着她的腰身用力收紧,在抓住绳索的时候带着她纵身跃下—— “抱紧!” 耳边疾驰的风声像铁刷子般刮着夜颜的脸颊,疼得她不敢睁眼。虽然有他搂着,可两世为人的她也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刺激的场面。 就算是蹦极也有安全措施,而他们这样,是真正意义上的跳崖! 没有人知道她心跳得有多快,就差冲破喉咙蹦出来了。然而,她死死的咬着唇,生怕自己没忍住喊出声音。 双手抱着他绷紧的腰身,脑袋深深埋进他胸口,将自己彻彻底底的交付给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消除她内心所有的恐惧—— … 也好在这只是一座山,不是万丈深渊,她的恐惧没有持续多久双脚就落了地。 然而,她就跟抱上瘾了似的,腰间强健有力的手臂松开了她都还死死的把面前的男人抱着,一副恨不得贴在他身上的样子。 “你也有知道害怕的时候?”男人垂眸看着她脑门,似嘲讽般开口。 “我……”夜颜先是一愣,随即赶紧松手退离他。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双腿像突然得了软骨病,膝盖一弯,眼睁睁看着自己往地上栽。 就在她本能的想用双手撑住地面时,腰间又一紧,双脚又离开了地面。 天旋地转过后,待她回过神,已经被他打横抱起。 四目相对,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别扭的扭开头。 慕凌苍也没再说什么,就这么抱着她开始在杂乱不平的野地里走着。 天上,月光皎洁,地上,虫鸣鸟叫,明明夜色这么美,气氛这么浪漫,可夜颜的心情早就跌落谷底,甚至收起了平日里的不正经,难得同他认真说话。 “王爷,要是诸葛昌明没看到我的尸首,那该怎么办?” “与其操心后山之事,不如安心调理身子,早日练成武功,也能让本王少烦心!” “我……”他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朝夜颜浇下,让她忍不住拉长了脸。 是,她是很没用,别说他嫌弃,就是她自己都嫌弃自己。 可是,当面这样打击她,他也是一点都不顾她的感受。 她知道他帮她的目的,不就是想随时取她血液嘛,她又没说不给,只要他想要,她就是放几百cc血也不会皱下眉头。 看着他俊美非凡但又冷感十足的侧脸,她也没有了再谈话的心情。 慕凌苍垂眸看了她一眼,“别管后山的事,小羿从乱坟岗找了一具无主尸替换了你,待大火灭去,除了魂殿的人,没人知道你还活在世上。” 闻言,夜颜又惊又喜,“王爷,你的意思是我从今以后自由了,对吗?” 慕凌苍脚步顿住,冰冷的眸光落在她兴奋的小脸盘上,“自由?” 夜颜越想越激动,抱住他脖子,也不嫌弃他冰冷的俊脸了,嘟着嘴连续在他脸颊上‘叭叭’亲了好几下。 “王爷,真的是太感谢你了!你放心,哪天等我发达有钱了,一定给你塑座金身把你供奉起来!哈哈……” “……”夜色下,男人的额头上隐隐掉着黑线,瞪着她欢喜忘形的样子,要不是抱着她,真恨不得给她屁股几巴掌。 穿越到这个异世,这是夜颜最兴奋最激动的一刻。 她梦寐以求的自由,终于来临了。 而且她做梦都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突然! 同时,她也感慨自己押对了赌注,面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帮她摆脱了诸葛昌明一家! 随着臂弯里她的扭动,慕凌苍渐渐绷紧了身体。 她安分些还好,可怀中的她就似故意般,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身子还疼吗?” 夜颜正乐着呢,听到他突来的问话,抬头朝他看去,只见他原本冰冷无波的眸子突然变得深邃,似有暗火在他眸中窜动,连眸光都多了一丝火热。 欢乐的笑声停住,她尴尬的扭开头,“那个……能不能回去再谈这种事。” 不是她矜持,都有过关系了,在没有离开他之前他们再有那种事也不奇怪,只是这荒郊野外的,上面山上还在烧大火呢,这个时候让她哪有性致啊。 没听到他回应,也没见他继续走,她偷偷的瞄了他一眼,从他阴沉的俊脸上看到了深深的不满。 她暗撇了一下嘴,然后吻上他紧抿的薄唇,“这样总行了吧?” 然而,男人并不满意她蜻蜓点水的态度,在她柔软的唇瓣离开前,迅猛的反被动为主动,将她呼吸瞬间夺走。 正文 【46】没有动静 他的吻不但霸道,而且还透露着迫切和急躁,夜颜抬着下巴被迫迎合,心里全是腹诽。 就他们有过关系后,她才发现,平日里的他跟床上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如果非要她形容,她只能说平日里的他有多冷漠,那床上的他就有多疯狂。 就在她以为他们会在这山崖下来一场野战时,他突然从她唇上退开,搂着她肩膀的手臂用力收紧,让她脸蛋枕着他颈窝。 “再让你休息一夜。”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那低沉的嗓音饱含沙哑,他没有掩饰自己的欲望,但同时也能感受到他的隐忍。 夜颜轻咬着唇,嘴里还有他霸道的气息,怎么咽口水都吞不完。 特别是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开恩赦免,可回想起那一晚他的疯狂,她心中又是一番腹诽。 敢情等她休息够了,他就要‘大展拳脚’吗?要不要那么疯狂,一整夜一整夜的,他是嫌自己不够禽兽? … 后山的大火对夜颜来说,那真是惊心动魄。 慕凌苍带着她绕着山崖下走了一夜才回到魂殿。 她本以为这场大火是诸葛昌明放的,目的就是要她在意外中丧生,他这个做‘爹’的才能对世人有个交代,然后诸葛家从此再无‘诸葛颜’这个女儿。 第二天她满心期待的等着诸葛家传出‘诸葛颜’死于火中的噩耗,可左等右等,丞相府都无半点动静。 在他们回魂殿后没多久,小羿也回来了,只是不知道忙什么,一上午都没影。 下午的时候夜颜才在石屋中看到他,刚准备进石屋就听见他在里面向慕凌苍禀道,“王爷,着实奇怪,诸葛昌明竟封锁了后山失火的消息。” 不等慕凌苍出声,她已经忍不住冲了进去,激动的问道,“小羿,你刚说什么?诸葛昌明把后山失火的事封锁了?” 小羿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见他没任何反应,这才对她回道,“夜小姐,那火不是诸葛昌明所放,而是张元彬的家人所为。我们早就知道张家会替张元彬报仇,欲除掉被小珍附身的‘诸葛大小姐’。” 夜颜瞪大眸子,“是张家放的火?那诸葛昌明呢?他怎么还能如此淡定?你不是用无主尸替代了我吗?难道他发现那具尸体不是我?” 小羿绷着小脸摇头,“丞相府未有任何动静,我们的人也打探不到具体的消息。” 夜颜兴奋了一夜,可此刻听到他的话,心里瞬间拔拔凉。 这场火是谁放的都不重要,因为诸葛昌明和张家都想要她死。她现在已经‘死’了,按理说诸葛昌明接下来就该宣布女儿已死的噩耗,可他居然无动于衷! 这老狐狸,到底要做什么? 可现在的形势,她也不好提议再去丞相府打探。万一诸葛昌明的沉默是一场陷阱呢,要是小羿他们不小心被发现,诸葛昌明说不定还会反咬慕凌苍一口。 道理就是,没做亏心事,干嘛盯着他府中的事打探! 慕凌苍还在圆台上打坐,只是眸光垂下,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还是小羿主动安慰她,“夜小姐,你放心便是,茅屋那具无主尸已被烧毁,没人能辨出真假的。” 夜颜点了点头,只能将不安压在心中。 依照目前的情况,着急也是没用的,先耐着性子观察再说吧。 … 府宅内—— 大椅上的中年男人听着管家前来禀报的消息,眉头拧得如同打结,脸上挤出少许皱纹,凌厉的神色中有着深深的不解。 “诸葛昌明居然如此沉气?还把诸葛颜被烧死的消息封锁了?” “老爷,确实如此。丞相府没有噩耗传出,府里的人似乎还不知道昨晚后山失火的事。” “这……” 对于这样的消息,张广仁也很是意外。 杀诸葛颜是他的决定,而且他已经做好了与诸葛家翻脸的准备。 虽说诸葛颜被鬼附身,可他小儿元彬之死确实跟诸葛颜有关,甚至死后还被阉了命根受尽凌辱。 先不说这口恶气他们张家咽不下去,就是诸葛家的处事态度也让他们张家上下憎恨不已! 他小儿死得如此凄惨,诸葛昌明非但没过问,甚至还故意避而不见。试问,他这个做爹的要是不替自己的儿子报仇雪恨,那他还算爹吗? 一旁神情悲伤的女人哽咽开口,“老爷,会不会是荞茵劝过丞相,所以丞相才把诸葛颜的死隐瞒下去?” 张广仁扭头朝她瞪眼,“你指望她?她要是能帮我们出头,还会让她爹娘来我们面前当说客?自她做了丞相夫人,有几件事是向着娘家人的?” 女人咬着唇,不再说话了。 确实如此,张荞茵虽说是他们侄女,可是自打她做了丞相夫人以后,一心帮衬着诸葛昌明,根本不怎么过问张家人的事。 就是他们儿子元彬无事所做,让她去跟诸葛昌明求份体面的差事,最后也只让他们元彬在衙门做了个监守。 如此不体面的差事,简直比打发叫花子还不如! 她儿惨死、尸首受辱,张荞茵作为堂姐,居然连句话都没有,可见他们夫妇有多不把他们一家放在眼中! 杀他们女儿,那也是活该! 张广仁眯着眼,只能咬牙对管家下令,“盯着丞相府,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何!” … 丞相府是真的没有一点动静。 然而,这样的安静让身在魂殿的夜颜越发不安。 眼看着和嘉和王的婚事近了,诸葛昌明掩盖女儿去世的消息,这是想做什么? 后山的大火又不是他放的,他就算宣布女儿意外身亡,也摊不上麻烦。但他若是遮着掩着,最后大婚到了,他嫁不出女儿,那才是麻烦。 身为一只老狐狸,诸葛昌明难道没想过后果? 这一天,她都在左思右想中度过,分析来分析去,她只分析出两种情况。 一是,诸葛昌明不相信那具被烧的尸体是她的。 二是,诸葛昌明在策划别的阴谋。 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足够让她吃不下睡不着。 晚上小羿送吃的来,她也只用了一点点。天刚黑下,她衣物都没脱就去床上睡了。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房里多了人,正准备睁眼,床边的位置突然沉了下去,吓得她猛然坐起。 “谁?!” 她没点灯,房里一片昏暗。 待闻到熟悉的男性气息,她才反应过来,忍不住舒了一口气,“王爷,你来就来,下次能不能吱个声?” 男人没说话,但她能从他的动作中看出他在宽衣解带。 昏暗中,夜颜只觉得脸颊在发烫,下意识的往床里挪了挪。 眼看着他转身,她尴尬的咳了咳,“那个……王爷……我、我还没洗澡呢。” 正文 【47】梦呓 可男人就似没听到一般,片刻都不耽搁,伸手就将她捞到怀中。 贴着他光裸的胸膛,那身紧实的肌理比她脸还烫,浑身流露出的气息更是不容她抵抗。 吻,精准的落在她唇上,如饥饿觅食,让她呼吸变得困阻,只能一边吃力的迎合他一边嘤嘤出声。 比起第一次,男人的动作熟练了不少,一手困着她一手扒着她的衣物,连拉带扯将她剥得干干净净。 他的气息和动作,完全让夜颜没法招架,她唯一的感觉就是,今晚的他比那晚的他更急切、更狂野—— … 翌日,当她睁开眼的时候,竟意外的发现他还睡在身旁。 回想起昨晚的激情,她脸颊不由得变烫。 她阻止不了他的狂野,可该死的是她居然会沉浸在那种疯狂中,那种把理智抛却脑后的沉沦,她想不通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是她饥渴太久了? 眼前是他的睡颜,她第一次看到他睡觉时的样子,没有那么多冷漠的气息,如雕琢的五官本就俊美非凡,此刻睡梦中的他更是比平日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个男人,除了性格孤僻外,真的样样完美。 完美到她只要面对他,就能理智的认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让她随时提醒自己,这样的男人她要不起,千万别对他抱有什么幻想。 他和自由比起来,肯定是自由更重要! 正在她神游之际,男人突然掀开了眼皮。 被他眸子一盯,夜颜差点被口水呛到,“咳咳……你、你醒了?” 慕凌苍半眯着眼,眸中虽有惺忪,但更多是不悦,“在想何事?” 夜颜嘟起嘴,“你觉得我能想什么?” 慕凌苍搂着她身子的手臂紧了紧,盯着她的眸子多了一丝警告,“什么也没想最好!” 夜颜给了他一对白眼球,“什么也不想?你当我是木头做的?那我问你,你身边睡着一个女人,你敢说自己什么也没想?” 慕凌苍不自然的怔住,眸光也不自然的闪烁,接着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见状,夜颜忍不住失笑,“干嘛呢?是不是心虚了?我又没说你不该想!像我这么个大美人睡在你怀里,你要是一点想法都没有,那我才觉得奇怪呢!” 慕凌苍移回视线,冷飕飕的瞪着她,“脸皮如此厚,也不怕遭人笑话?” 如果不是他俊脸绷得冷硬,夜颜都以为他是在同她打趣,甚至有种被他宠溺的错觉。 可她才不是那种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也没有傻到去相信他会把她当爱人一样对待。他们的关系说难听点就是炮友,露水鸳鸯而已,何来宠溺? 撇了一下嘴,她自嘲道,“怕人笑话我就不会千方百计勾引你了。命如草芥,我要脸皮又有何用?” 慕凌苍微微收敛眸子,盯着她的眸光突然黯沉。 对他的反应夜颜并不在意,毕竟她从来都看不懂他,也懒得费心去揣摩他的心思。 床上的气氛突然有些僵冷,她不自在的扭动起身子,想把被子下他压着她的大腿挪开。 可她刚扭动,男人突然翻身,直接整个人压在她身上。 “啊!” 她下意识尖叫,双手抵住他胸膛的同时,脸颊瞬间涨红。 要知道,他们可是裸睡的! 刚刚只是聊天,她可以假装不在意,可变成这样的姿势,她想忽略都不行。 对上他幽深莫测的眸子,她忍不住恼道,“你够了!昨晚差不多做了一晚,你就不怕累死?” 她不抱怨,不代表她没怨气。 只不过一想到是自己勾引他在先的,再怎么吃苦头她也没立场抱怨。 但她真的快受不了了,如果不是昨晚她晕过去,这男人别说当一夜七次郎,恐怕她会直接被他做死在床上。 拜托,她要是有上辈子那种体力,压根就不怕他。可她现在这破身子,别说当女汉子了,就是抱几块砖也嫌累。 不是她不想奉陪,而是真怕自己来个猝死什么的,到时候就算做鬼也丢脸啊! 慕凌苍压着她也没动,只是捏住她的下巴,冰冷的眸子敛着寒气,比起方才,语气冷硬得犹如利刃。 “本王不喜欢听那些话,若有下次,本王定不饶你!” 夜颜还以为他会做那种事,没想到他说完话后翻身坐起,甚至不再看她一眼就下了床。 望着他光裸但健美十足的背影,她忍不住皱紧眉头。 她说什么话惹到他了? 翻着他们刚刚的对话,她没发现有冒犯到他的言语。 相反的,还是他在嘲讽她脸皮呢! 目送着他带着一身冷气离开卧房,听着重重的关门声,她无语的扯了一下嘴角,有些不屑。 这人性格是真孤僻! 反正她是看不透他。 当然了,她也没想过要去深入了解他。 捏捏自己酸疼的腰,她抽着冷气换了个睡姿,打算再补个觉。 至于某个莫名其妙生气的男人,她直接甩在了脑后。 折腾了她一晚,他没半句体贴的话,这样的男人还指望她去哄,除非她脑子进水。 这时代女人的地位低贱,但不代表她就会顺应时代风气。她是可以为了性命变得卑微下贱,但绝对不会为了取悦某个男人而丢了本心。 … 石屋里—— 小羿摆好了饭菜,回头看了看圆台上纹丝不动的男人,张了好几次嘴才小心翼翼的唤道,“王爷,该用膳了。” 男人眼皮都没掀,“她起了吗?” 小羿摇头,“小的去叫过门,但夜小姐说她没胃口。” 男人俊脸一沉。 小羿暗叹了口气,顶着他散发出来的寒气,低头劝道,“王爷,您还是回房去吧。小的不知道夜小姐怎么惹恼了您,可是夜小姐那性子您该清楚,她说话都不经脑子的。您要是为了她说几句话就置气,也太不划算了。” “本王不用你来教训!” “……是。” 听着他带怒的嗓音,小羿将脑袋埋得更低。 可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惩罚时,只见圆台上的男人突然起了身—— … 再回到卧房,慕凌苍一身的寒气不减反增。 原本以为她会追着去石屋哄他,像前阵子一样围着他叽叽喳喳不消停,可哪知道他在石屋坐了一个时辰,这该死的女人影儿都不冒一个! 拉开床幔的时候他脸上还带着怒,然而,当看到床上女人一脸通红时,他猛然愣住。 不仅她白皙的脸变得通红,就连呼吸都变得低沉急促! 他回过神,弯下腰快速将她连被抱起。 隔着被褥都能感觉到她浑身滚烫,这一发现让他浓眉蹙紧,从被中抓住她的手腕,快速替她把脉起来。 “该死的!” 随着他一声低咒,原本一身的怒气瞬间荡然无存。 他哪里知道,短短一个时辰而已,她居然发起高热! 而被他锁在怀中的女人,迷迷糊糊的转醒,掀开眼看了看,嘀嘀咕咕的道,“天气怎么变热了……我、我是不是回到现代了……姚梅,我没死对不对……暴徒抓到了吗……你赶紧帮我叫医生来,我特么头痛得好厉害……” 无视她在被褥中扭动的身子,慕凌苍睁大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然而,女人接下来嘀咕的话更如惊雷劈下,让他整个人僵如硬石,脑子轰鸣炸响。 “姚梅……我跟你说……老子真他妈像做了一场噩梦……你是不知道……我居然、居然跑到古代去了……有个什么丞相当我爹……整得老子差点崩溃……还、还有更离谱的……说出来你都不信……老子把一个男人给睡了……” ------题外话------ ps:每天字数不多,看起来会觉得慢,但情节在逐步展开,所以亲们耐心点哦。 推荐西梧的文:《重生之军少枭宠狂妻》 前世是组织顶级的杀手,却难逃双杀的命运,再活一世重生在一个被拐卖的女孩儿身上,既然如此,前世今生仇她一起报。 本以为能自由自在过闲云野鹤的生活,谁知在人贩子窝也能遇到一个兵哥哥,还是个熟人。 被拐到军营不说, 要她服从命令?不可能。 要她团结协作?做梦吧。 她说:“只有从地狱走出来的人才能不被黑暗吞噬,唯有黎明的曙光可以拯救她死去的灵魂。” 神秘特种部队的队长,当个卧底居然能拐到一个媳妇,他一步步打开她尘封心,用他炙热的温柔打开她坚固的外壳,寻找时机,将她拆入腹中。 他说:“我是你的曙光,我带你回家。” 正文 【48】受惊的心 男人眸孔瞪大,僵硬的双手突然松开。 被褥从他怀中脱落,说话的夜颜‘咚’一声栽在床上。 “唔!”闷哼了一声,她也没清醒,只是揉着额头继续嘀咕着,“我、我特么是不是脑震荡了……为什么脑袋这么难受……可千万别留下什么后遗症……老子还没嫁人呢……姚梅……快、快帮我喊医生……我不想再去那个破地方了……” 男人死死瞪着她,从来无波无惊的脸上布满了骇色,胸口剧烈起伏着,哪怕他已经极力控制,可依旧无法压抑心中如巨浪翻腾般的震惊…… … 要说高热,夜颜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发起烧来的。 等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黑了。 房里点着烛火,她揉着晕沉沉的脑袋坐起。刚抬头,突然发现床尾站着一名陌生女子。 “啊!”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被吓得当场尖叫。 不是她惊怪,而是她来魂殿好多次了,别说女人,就是雌性生物都难找到一只。突然冒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出来,还像石柱一样立在她房里,她能不惊慌? “夜小姐,您醒了?”床尾的女人也不沉默,主动开口同她说道,“奴婢叫沈秀兰,是王爷让奴婢前来服侍您的。” “……哦。”夜颜稳了稳心神,瞪着她直打量。 陌生女人素面素衣,不是特别漂亮,但干净整洁。而且看她的举止和神态,并不像新买进的下人。相反的,她脸上淡淡的微笑,恭敬又不失从容,在丞相府见过了很多女婢,这样不卑不亢的女婢应该是有些阅历和见识的。 能出现在魂殿的人,她还是信得过,至少在人身安全上她能放心。 揉着又涨又沉的脑袋,她好奇问道,“我来过这里好多次,怎么都没见过你?” 女人垂眸回道,“回夜小姐,奴婢不在魂殿当差,所以您之前并未见过奴婢。” 夜颜抬了抬眉梢,“哦?那你之前在哪里做事?” 女人又回道,“奴婢是永安侯府的人。” 永安侯府? 夜颜眨了眨眼,随即眸子睁大,惊讶无比,“你既是永安府的人,为何会来魂殿做事?” 说起这个永安侯府,那还有些故事的。 她在京城生活了十多年,自然也听了一些传言。 京城有这么一座候府,府里的男女主人刚成亲不久就去世了。虽然他们去世多年,但永安侯府一直保留着,而且府里做事的人至今还在。 比起那对夫妇去世的原因,让世人议论得最多的是永安侯府的存留。 据说当今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与永安侯府的主人是拜把子兄弟,所以永安侯夫妇去世以后,皇上缅怀这段兄弟情,专门派人打理永安侯府,一直到今日,这座无主的府宅都保持着二十多年前的原貌。 对这个女人的到来,她当然惊讶了。貌似魂殿跟永安侯府一点关系都扯不上,就算皇上再喜爱慕凌苍,也没必要把别人府中的下人叫到魂殿来吧? 她看着女人的神色多了一丝复杂,“你刚才说是伏戾王让你来这里的?” 女人不但没回避这个话题,又对她微微一笑,“回夜小姐,是的。王爷说您病了,但魂殿没有女子能近身服侍您,所以就差奴婢来魂殿了。” 夜颜越听越难理解。 别人家的下人慕凌苍都能随便差使? 这货是伸手太长,还是权利太大? 不过呢,有女的在眼前,确实方便很多。 这魂殿明面上的侍卫和暗处的侍卫都是男的,小昇虽然是个孩子,但也是男的,很多时候对她来讲,真的一点都不方便。 就像她现在生病了,总不能让堂堂的伏戾王来服侍她吧? “那个……能不能帮我倒杯水,我有些渴。” “是。” 对她的吩咐,沈秀兰没有丝毫不满,转身去了桌边,手脚麻利的给她倒了一杯水,再返回床边还准备亲手喂她。 “谢谢,我自己来吧。”夜颜接过茶杯,对她礼貌的笑了笑。只是她气色不太好,笑容也带着虚弱和病气。 “夜小姐,王爷说您一天没进食了,但您高热刚退,需要服药,奴婢这就去把药端来,您先服药,再进食,好吗?” “嗯。”听着她体贴的安排,夜颜又对她微微一笑。 目送着她离去,直到房门掩上,她才收回视线。 揉着沉重的脑袋,她失望的嘀咕着,“还以为回到现代去了,没想到只是做了一个梦,真是的,白高兴一场了!” 估计她是太想念过去的生活了,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真实的梦。 对着虚空,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苍白无色的脸上布满了哀愁。 她在现代的尸首,怕是早就化成灰了吧? 今生今世,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 石屋里—— 看着圆台上凝神静气打坐的主子,小羿都不知道叹了多少气,想着寝居那边的情况,张了许多次嘴,最终还是大着胆子道,“王爷,夜小姐身子已无大碍了,您过去看看她吧。” 然而,圆台上的男人眼皮都没掀一下,更别说回应他了。 小羿稚气的脸盘上布满了揪心,可他也不知道王爷和夜小姐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他只知道王爷已经多日没去寝居了。 就像又回到了之前调理身子的时候,无所谓在哪里过夜,反正偌大的魂殿中到处都是空荡荡的。 可是…… 以前是以前,如今王爷体内的蛊毒已解,他和夜小姐也已那般亲密,怎么还能再像以前那般无所谓呢? 他失望的离开了石屋。 圆台上的男人缓缓的掀开眼皮,眸光深幽阴冷。 平搁在腿上的双手慢慢收成拳头,指骨节‘咔咔’作响,哪怕几日过去,依旧抚平不了内心所受的震撼。 他努力的去回想当年那个被他救下并说要对他以身相许的小女孩,可突然间发现,那个小小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就连她曾经稚气的语声都变得缥缈凌乱…… 取而代之的全是寝居里那个女人的音容笑貌! 她是谁? 她究竟是谁? 她说的那些话究竟从何而来? ------题外话------ 慕慕:本王这是遇到真正的妖精了? 凉子:妖精不喜欢,难道你喜欢妖怪? 正文 【49】你不喜欢这里,对吗? 几日来,这是夜颜来到这个异世过得最安静的日子。 没有丞相府的人和事膈应她,就连某个男人都不来她面前摆冷脸了。 这样的怪异的气氛,她怎可能感觉不到? 只是,她故意不理睬罢了。 难得有机会修身养性,何况她是真正的病人,少点烦心的人和事,这不就是她如今向往的生活吗? 当然,要是这个地方不是京城就好了。 如果能离开京城,如果能去外面的世界过这种自由散漫的生活,那才是真的好。 白天休息太多,这天晚上,她趁沈秀兰去休息后,偷偷摸摸的打开门,准备出去转转。 其实说出去,也还是在魂殿里。就目前她的处境,能往哪里跑? 就算慕凌苍真放她离开,她还没胆子上街呢。 要知道,丞相府一直都没动静,很有可能是诸葛昌明怀疑她没死,正在暗中等着她自己现身。 还有,她没忘记小羿说过的话。京城里有血盟庄的人,而且对方身份地位还不低,这些人对她来说,比对付诸葛昌明还棘手。 就在她打开房门的一瞬间,被门口伫立的高大黑影狠狠吓了一跳。 “啊!” 下意识的退后,定眼看清楚对方是谁后,她才不停的拍胸口。 “王爷,这大晚上的你不休息,做啥呢?” “去哪?”月光下,男人负手而立,身姿挺拔,气息冰冷刺骨,嗓音更是没一点温度。 “我……我不去哪,只是觉得今晚月色好,想去外面晒晒月光。” “晒月光?”男人敛紧了眸子。 光线昏暗,他脸上的神色有些模糊,但夜颜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眸光的冷冽和凌厉。 “怎么了?”她抬起下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看不懂他,“我这几日在房里都快闷坏了,想在花园里走走而已。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话,那我不出去了就是。” 语毕,她也不等他回话,直接把房门关上了。 就那天她不知道说了什么话把他惹到了,一直到今天他都还在生气。 这种气泡做的男人,她还是少接近,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 至于散步的问题,人家主人不高兴也就算了,毕竟魂殿不同其他地方,这点她还是理解的。 然而,当她刚回到床上,准备睡觉时,房门被人推开。 原本立在外面的身影走了进来。 随着他的进入,房间的空气也变得幽幽冷冷。 特别是他走近以后,夜颜都能感觉到冷空气扑面而来。 她拧紧了眉头,终于忍不住问道,“王爷,你要哪里不高兴就明说,能不能别这么阴沉沉的?如果是我打扰到你了,那我现在就离开,你没必要这样子。” 他的冷漠她一清二楚,哪怕他们有过肌肤之亲,他一样没有丝毫热情。 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句话在他身上真是表现得淋漓尽致。他要她的时候,不留余力,肆意而疯狂。但他一下床,他们之间就好似有堵无形的墙,谁也别想走进谁的心里去。 当然了,她也无话可说,毕竟是自己倒贴上去的,人家爽过头拍拍屁股就走人,那也是她早就应该想到的。 只是,这人最近冷漠得过了头! 不来找她也就罢了,她乐得清闲。可是他一出现就跟阎王降世一般,她到底哪做错了? 她赌气的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可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堵在床边,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 房间里的烛火早被她吹灭了,这会儿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只能感受着他浑身的冷气像龙卷风来临般往她身上扑来。 她咬了咬唇,再抬起头时,语气哀求道,“王爷,你想做什么就直说,好吗?我现在是病人,病人是需要好好休息的。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怕。” 她试着伸出手去碰他。 见他并没有推开她,她才大着胆子将他腰身抱住。 “王爷,你不是说我的命是你的吗?就算你再不喜欢我,好歹我也是你的命啊!你就不能对‘你的命’好上那么一点?” 如果有一天她能离开京城,她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他有任何关系,更不会再多看他一眼! 许是她言行温柔,又或许是看在她是病人份上,男人绷紧的身子这才渐渐放软。 感觉到他身上的冷气都少了许多,夜颜又抬起头,对他咧嘴笑起来,“王爷,不是我这几日故意不去找你,而是我病了,害怕把病气过给你。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生我的气呀?” 黑暗中,她看不清楚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只能从他气息中辨别他的情绪。 原本不期望他有什么反应的,但他突然抬起手,修长的大手落在她脸颊上。 “你不喜欢这里,对吗?” “呃?”突来的问话让夜颜有些怔愣,也有点懵,但她还是很快回道,“怎么会呢?这里比丞相府安全,住得也比丞相府舒心,现在又有沈姐照顾我,我过得就跟一条懒虫似的,我可喜欢这里了!” “是吗?” “我骗你你会给我糖吃吗?” 随着她打趣般的反问,男人沉默起来。 夜颜赶紧把他往下拉,让他在床上坐好,脸蛋往他跟前凑,一副卖萌讨好的无害模样,“王爷,这两天是我冷落了你,看在我病了的份上,你就不跟我计较了,行不?等我身子好彻底了,改明儿我亲手下厨给你做吃的,好不好?我这么个大美人难得伺候人,你可不能拒绝哦。” 对夜颜来说房里漆黑一片,可对慕凌苍来说,这样的黑暗丝毫影响不到他的视力。 眼前的女子,娇俏可人,一双杏眼仁璀璨如星,如同顽皮的小动物正极力的讨好着他。 他眸光冷色渐渐散去,突然将她揽到怀中。 扣住她后脑勺,精准的覆上她两瓣柔软。 “唔唔……”夜颜象征性的扭了扭,随即放松了身子,主动启开贝齿回应他。 就这家伙闷骚的性子,这几日想必是憋惨了吧? 随着她的乖顺,慕凌苍在扯动她衣裳的同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正文 【50】编笼子 翌日—— 小羿往石屋送午膳,看着刚练完功的自家王爷的气色,他都忍不住挑了挑清秀的眉头,“王爷,您怎不在房里多陪陪夜小姐?” 男人斜睨了他一眼,“有何好陪的?她又不是三岁孩童。” 小羿无言以对,只是小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一边将食盘里的饭菜摆放在桌上,一边禀道,“您一早就来这里练功,夜小姐呢,一早就去了后院,也不知道她要做何,砍了不少竹子弄到花园里,还让沈姨帮她削了一上午竹子呢。” 闻言,男人俊脸一沉,“她要做何?” 小羿转身面对他,摇头,“小的也不知道,沈姨现在都还在花园里帮她呢。” 对桌上香气四溢的饭菜,慕凌苍看都没看一眼,拂袖离开了石屋。 刚到寝居外,沈秀兰正抱着一堆夜颜不要的竹片往院外走,见到他来,忙蹲膝行礼,“参见王爷。” 慕凌苍冷冷的瞪着她手中抱的东西,“你们这是做何?” 沈秀兰低头回道,“回王爷,夜小姐说想用竹子做几样暗器。” 听着她的话,慕凌苍抬头朝院中跪坐在地上的身影望去。 本该好好休息的女人此刻正忙着编制什么,看她身前初具形状的东西,都能装得下一个人了,这也能称暗器? 他沉着脸走了过去。 “做何?” “王爷,你来了?”听着他问话,夜颜抬头,杏眸弯弯望着他,“我在编笼子。” “何用?” “我未出嫁就先背叛了嘉和王,被他们发现我和你的事,一定会被浸猪笼的。趁着没被发现之前,给自己编个好看的笼子,以后被沉湖的时候也能摆个姿势死得好看些。” 她言语轻巧,明明在说自己的事,但丝毫听不出她有何心虚之处,反倒是带着许多趣味。 “……” 男人瞪着她编制成型的大笼子,俊脸黑成了锅底。 不等她再说下去,他带怒的开口,“诸葛昌明已经找了替身冒充你,以后没人会再把你当诸葛颜!” 他这一嗓子,让夜颜瞬间停住手里编笼子的动作。 呆滞的望着他怒容,她回过神猛然从地上跳了起来,丢了手中的竹片,激动的上去抓住他的手。 “王爷,你说的是真的?我、我以后不用再给诸葛昌明当女儿了?他找到替身了,我不用嫁给嘉和王了,是吗?” “哼!”慕凌苍倒也没拉开她,只是一看到地上她所编的笼子,心口里就有一把火在燃烧。 “我……我真的自由了?” 此时此刻,夜颜哪里会管他高兴与否,突来的消息真比中了几百上千万的大奖还让她震惊和兴奋。 她后退了几步,激动得眼眶都红了,但脸上却布满了笑。 她不用再给诸葛昌明当女儿了! 更不用嫁给祁司尘那个双性恋了! 只要她隐藏得好,这辈子绝对能安生了! 原来诸葛昌明的沉默是这样的,她终于明白了。 他封锁后山失火的消息,将‘诸葛颜’的死保密,不是他怀疑她没死,而是他没打算放弃他多年来处心积虑的计划! 他还要用‘诸葛颜’和祁司尘合作,他还要利用‘诸葛颜’去骗夜芸,他还要继续把棋走下去…… 这狡猾的老东西,她就说嘛,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 但是,她真的没想到诸葛昌明会有这样的后招。 不过呢,他这一招‘狸猫换太子’对她来讲,真的太美好了。 这么多日子以来,心中积压的那一块大石头总算没有了,想想以后不用再给他做女儿,她就如同获得新生般,总算看到未来了…… 哈哈…… 她脸上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如朝阳般明媚动人。漂亮的眸子闪着晶莹的光,就连看对面男人的冷脸都觉得不再那么讨厌了。 激动的上前抱住他,她笑中带哭,哭中带笑,“欧耶!我自由了!我终于不用再回诸葛家了!” 慕凌苍薄唇抿了又抿,地上的一堆竹片和那只已成型的大笼子真是刺得他眼疼无比,让他生不出半点愉悦。 “把地上的东西给本王扔出去!” 沉湖…… 他真想把她掐死! 被他一喝,夜颜这才恢复了理智,回头一看地上的凌乱,不觉得心虚,反而放开他跑到竹笼边,从地上捡起一截竹筒快速的藏进衣袖中。 她花了一个时辰才做好的暗器,可不能让这家伙发现了。 慕凌苍眯着眸子看着她将东西藏入袖中,正准备上前,把守大门的侍卫突然前来。 “启禀王爷,三公主来了。” 慕凌苍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更显阴沉。 夜颜看了一眼那侍卫,随即拔腿往卧房里跑,“王爷,我先回房去了。” 语毕,她也不用慕凌苍点头,赶紧往卧房跑。 躲进卧房的她并没安分,而是隔着门板从门缝中偷瞄着外面的动静。 很快,一名年轻女子在众多人拥簇下进入了她的视线。 女子年纪估摸着二十岁不到,华丽的长裙旖旎垂地,仅是身姿就显得娇贵无比。那容貌也是极美的,妆容精致到无可挑剔。 在行到慕凌苍身前,她身上尊贵的气场明显收敛了许多,优雅的举止中多了一丝娇柔妩媚。 同是女人,夜颜感觉尤其明显,这三公主能放下自身的高贵去迎合一个男人,可见这心思是有多不单纯。 再看慕凌苍的反应…… 一如既往的冷漠。 不知道为什么,偷瞄着这一切的她有些想笑。 这男人也真是不知好歹。 难得人家公主屈尊降贵来找他,他也能继续端着冷架子。 这人,就不怕把公主得罪了给他穿小鞋吗? 人家好歹是皇上的亲女儿呢! 房门外,不大的花园里因为祁馨沅的到来,十来名宫人的身影给花园添缀了不少热闹。 慕凌苍冷漠依旧,见礼完后,也没有要把客人往厅堂里请的意思,而是就在原地询问,“不知三公主前来所谓何事?” 祁馨沅好似也不在意他的疏离,嫣然轻笑着,并让身旁的婢女出列。 “王爷,这是我派人到民间搜集的药材,都是宫里稀缺的。我也不知哪些药材对你有帮助,所以每味药材都让人备了一些,以便王爷自行挑选用得上的。” 慕凌苍淡漠的扫了一眼婢女们手中托着的各种珍贵药材。 哪怕有几味药材的确稀罕,但也没让他眸光多留恋片刻,更没让侍卫上前接下。 “公主的好意凌苍心领了。如此珍贵的药材,凌苍愧不敢受,还请公主收回。” “这……” 祁馨沅娥眉微蹙,正准备说话,突然间一名着装朴素的中年女子从院门进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抱废竹去扔的沈秀兰。 望着院中一群人,沈秀兰也意外的顿住脚步,是没想到她离开一会儿这里就来了这么多人。 眼下,她退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奴婢参见公主。” 魂殿里突然多了做事女子,祁馨沅倒也没觉得惊奇。 她惊奇的是沈秀兰端着的托盘…… 盘中是一叠衣物,看色泽分明就是年轻女子所用的。 她抬起美目朝慕凌苍看去,也不隐藏疑惑,直言问道,“王爷,这些衣物如此娇艳,是何人所用?” ------题外话------ 慕慕:本王睡自己媳妇,何时成奸夫了? 凉子(翻白眼):媳妇?什么时候求婚的?彩礼备好了吗?扯证了吗?吃瓜群众同意了吗? 正文 【51】拿她挡桃花 她这一问,沈秀兰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刚刚她离开,正好绣庄里的人前来送货。 天气转寒,这些衣物都是王爷给夜小姐定做的新衣。绣庄连夜缝制出来,今日送到后门,她听说新衣到了就去取,哪知道公主会在正午时刻来魂殿…… 在房间里偷听的夜颜脸色都被吓白了。 那堆穿的不用问也知道是给她的! 慕凌苍冷眸为敛,也没正面回她的话,而是朝沈秀兰冷硬下令,“下去!” 沈秀兰端着托盘赶紧起身,她也聪明没往夜颜所在的卧房去,而是去了他们俩隔壁的那间房。 她走了,但门后的夜颜可没松气,因为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三公主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没人知道她心里跟猫抓似的。 三公主对慕凌苍绝对有心思,眼下发现慕凌苍身边有女人存在,她不吃醋才怪! 祁馨沅目送着沈秀兰进了偏房,收回美目的同时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四处。 地上摆满了竹条,还有一只刚成型的大竹笼,她娥眉再蹙,又问道,“伏戾王,你这是?” 慕凌苍还是没正面回她,眸光突然朝卧房睇去,“出来!” 他这一嗓音,让祁馨沅下意识顺着他眸光望去,美目微眯,神色复杂。 夜颜那才真叫一个恼火。 这家伙什么意思? 公主起疑,他随便编造点借口就可以糊弄过去的,干嘛非把她推出去! 可她敢不出去吗? 咬着唇,她打开房门,低头跨出门槛。 礼节她还是懂的,行到祁馨沅身前,她恭敬的跪下,“民女参见公主殿下。” 从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祁馨沅就一直盯着她打量,半眯的美目中射出一道道冷光。 她丝毫没掩藏自己的嫉妒,甚至直接指着她朝慕凌苍问道,“伏戾王,她是何人?为何会在魂殿出现?” 对她的质问,慕凌苍只是淡漠开口,“这是本王的私事,三公主不必多问。” 在其他人看来,他的冷漠是惯性,并没有针对谁。 可祁馨沅脸色僵冷,精致的妆容也掩饰不住她脸上的苍白。 他的冷漠如同利刃般,无情的在她心窝里剜了一刀。 但很快,她又换上了平易近人的微笑,对着地上的夜颜抬手示意,“起来吧。” 夜颜也没发愣,温顺的起身,“谢公主。” 祁馨沅眉眼中尽显谦和,“伏戾王身子刚痊愈不久,你在他身边服侍可得尽心尽责。” 她又朝慕凌苍看去,阳光下的她贵气逼人,但更多的是温柔体贴,“方才本宫失态,只因被她吓了一跳。王爷也太小心翼翼了,做何把她藏起来呢?” 慕凌苍还是没应她的话,眸光一直都落在低头的小女人身上。 如果地上有个洞,夜颜发誓,她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别人有没有闻到酸味她不知道,反正她呼吸到的气息里全都是醋酸味。 而这些酸味全都是从三公主身上散发出来的。 有谁能理解她现在的尴尬和别扭? 特么的,慕凌苍居然学她,拿她去做挡箭牌应付他身边的桃花! 他也不想想,凭她的身份,能跟堂堂的公主较量吗? 花园里,她是不敢出声,而慕凌苍从来都是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只有祁馨沅在不断的打破气氛,甚至一点都不在意慕凌苍的冷漠,好似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夜颜身上,还亲近般的朝她走了两步。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是。” 夜颜也不敢拒绝,迎着醋酸味抬起下巴。她没敢乱看,眼皮垂下,一副顺从之态。 “好一个美人!”祁馨沅行走的脚步突然顿住,美目在微眯之后才又换上了笑意,优美的红唇吐出赞赏的话,“难怪伏戾王会将你藏起来,这般倾城绝色之貌,真是连本宫看了也心生嫉妒。” “公主过奖了,民女不敢当!”夜颜扑通又跪在地上。 想保命,在这些人面前就得老实点,她可没傻到当面去跟公主比美。 祁馨沅嘴角含着笑,似好奇般问道,“你是哪里人氏?是如何到魂殿来的?” 夜颜心知肚明,这三公主是故意挑着她问话的! 慕凌苍压根就不甩她,哪怕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 可她不同,公主问话,她敢不应? 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她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回答! 谁他妈知道公主会大中午跑来这里?就跟特意来赶午饭似的! “回公主……” “三公主,她乃本王恩人,是本王请来府中做客的,还请三公主别太难为她。” 夜颜刚准备乱编借口,一直都保持冷漠的男人总算主动开口了。 但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祁馨沅盯着夜颜的美目又闪过一丝冷意。 谁都看得出来慕凌苍是在维护她! “王爷,本宫只是好奇而已,你如此袒护她,可真让本宫吃味。”祁馨沅转身面向他,也许是夜颜的出现太让她无法接受了,所以她连嫉妒都难得掩饰了,直接大大方方的表白起来。 “三公主过言了。”对她流露出来的心伤和难受,慕凌苍一如既往的无视。 走到夜颜身边,直接将她拉了起来。 把她拉起来不说,还把她挡在自己身后。 说不上有多亲密的举动,但那保护之心却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有他挡着,夜颜接受不了祁馨沅嫉妒的目光,倒也稍微放松了些。 可祁馨沅目中的嫉妒却更加深沉。 她喜欢伏戾王,这早就不是秘密了。 伏戾王自幼在他们父皇身边长大,和他们这些皇子公主享受着同等的尊荣。 别说官宦家族中的女子,就是她们这些已经知人事的公主,也争相把他当做驸马的最佳人选。 大皇姐和二皇姐虽远嫁,但同样怀着对他的爱慕之心。 而她一直抗拒着父皇指婚,等的也是有朝一日能与他结连理共度一生。 放眼京城未出阁的女子,谁比她高贵?谁比她更合适做他的女人? 少年时的他就威名远扬,只可惜那时他们还不到婚配之时,加之他养病多年,她只能将心思压在心底。 老天庇佑,在她未嫁之前终于盼到了他痊愈。 可眼下,突然冒出一个女人,还与他如此亲近,甚至如此受他庇护。 她怎能不生妒忌? 正文 【52】纠结 她还想再说什么,身边一名有些年长的妇人悄悄拉了拉她华丽的广袖。 她微微侧目,只见妇人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她这才敛住面上的失态,对慕凌苍重新换上温柔如水的笑意,“本宫都忘了还要去办别的要事,就不打扰伏戾王了。” “恭送三公主。”慕凌苍拘礼相送,丝毫没有要挽留她的意思。 祁馨沅心中又是一痛,但还是极力的保持自己的优雅和从容。 直到转身那一刻,她才紧咬着红唇。 华服垂地,没有人能看到她迈出的脚步是有多吃力…… … 花园里,恢复了安静。 直到侍卫回来禀报,确定三公主带着人离开了魂殿后,夜颜才从慕凌苍身后站出来,小脸绷得紧紧的,很不爽的仰头瞪他。 “好端端的,你干嘛把我叫出来?你看看三公主那样子,真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剖了!麻烦你别拿我去帮你挡桃花行不?你看我这怂样,压根就不是她的对手,你把我弄出来,是想我被她捏死吗?” “难道你要躲一辈子?”慕凌苍脸色有些黑,瞪着她的眸子也很是不满。 “我……”夜颜有些无语。 但她也不能直说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个男人脾气超臭,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利用完他就跑,铁定会第一个把她弄死。 至于他意味深长的反问,她懒得推敲。 虽然小羿说过他跟公主们绝对没可能,但这不代表公主们会放弃他。 就拿三公主来说吧,人地位尊贵,长得又美,嫁给他做伏戾王妃恐怕也是早晚的事。 而她呢,就算用夜颜的身份留在他身边,充其量也只能给他做一房小妾。说不定啊,连小妾都没资格,最多做个侍寝的。 光是想想,她就犯恶心了。 她现在跟他是有亲密的关系,可好歹他们现在彼此干净。要真是看着他跟其他女人亲亲我我,就算她不喜欢他,也会觉得脏。 这些身份高贵的男人,可真不是她能肖想的。 为了不跟他起争执,她干脆转移注意力,开始蹲下身主动收拾起地上的竹片和大笼子。 “王爷,你还没用午膳吧?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去用午膳,等我把院子收拾干净再去找你。” 然而,男人伫立在她身后纹丝不动。 感受到背后有一道道厉光恨不得戳死她,她蹲在地上不得不回头。 “王爷,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就不想知道诸葛昌明如何让人冒充你的?” “这……”夜颜神色不自然的黯下。 “你就不怕你娘被他算计至死?” “我……” “你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娘亲死在奸人手中?你就不想当着你娘亲的面揭穿诸葛昌明的虚伪和阴险?” 他质问的话一句比一句冷硬,一句比一句更让夜颜心虚。 她微微扭开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觉得心里很沉重。 先前听到诸葛昌明让人假冒她的消息,她只有一种拥有了自由的解脱感。 但她忘了,诸葛昌明的目的最终是对付夜芸…… 如果她离开,那夜芸要是真的回京城了,岂不是凶多吉少? 虽然她和夜芸并没有母女情分,可她现在霸占着她女儿的身体,说简单点,她现在和夜芸血脉相连,那个女人是她在这个异世唯一的亲人。 她咬着唇看向他,眼中纠结无措。 如果可以,她真想告诉他,夜芸的女儿已经死了,她现在只是借了那个女孩的身体而已,尽管她们同名同姓,可她毕竟不是夜芸的女儿。 如果可以,可否让他在见到夜芸时,代她向夜芸解释清楚,代她帮助夜芸揭穿诸葛昌明的阴险和算计? 然而,脑子里盘算的这些想法,她直接否决掉。 要她告诉别人这些真相,谁信啊? 就连她自己都是适应了好久才接受现实,更别提其他人了。 说出这些,有人信倒也好,可要是别人不信,那还不得把她当妖怪? 哪怕就是面前这个男人,她也没把握他能尽信她的话。 她所有的神色,慕凌苍一丝一毫都没漏过,一一收入眸中。 而他一句话也没再说,甚至连她此刻究竟在想什么都没追问,只是眯着眼静静的看着她。 夜颜垂下肩膀,颓败般的往卧房走去。 她现在只想静静…… 门外,男人广袖中的双手紧紧攥着,目送着她进房的背影,眸光沉了又沉。 … 回宫的马车里—— 老妇人陪着祁馨沅坐在马车里,看着祁馨沅一脸的伤心,那红红的眼眶只差哭出声来了,她也是心疼无比。 公主的心事,她当然是最了解的。 眼见马车离魂殿越来越远,她朝小窗外看了一眼,然后对祁馨沅压低声音开口,“公主,有一件事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祁馨沅抬眸看着她,说话都带着哽咽,“奶娘有话直说无妨。” 妇人往她跟前凑近,“公主,奴婢觉得魂殿那女子有些面熟。” 祁馨沅娥眉微蹙,“你见过她?” 妇人赶忙又道,“奴婢不是见过她,而是奴婢觉得她很像丞相府的诸葛大小姐。” 闻言,祁馨沅美目睁大,颇有些惊讶,“诸葛大小姐?怎么会呢?本宫可是听说过,据说诸葛丞相的长女长得其丑无比。” 丞相诸葛昌明有位丑女,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正是因为那女子容貌丑陋,不敢面见世人,所以很多人都只听说诸葛昌明有这么一个女儿,鲜少有人见过她。 反倒是诸葛昌明的次女诸葛婉儿在京城闺秀中颇有美名,若是有什么大席,诸葛昌明几乎都带着诸葛婉儿前去,她也见过诸葛婉儿几次,对她印象不错。 只是前阵子听说她误闯魂殿受了些惊吓变得痴痴傻傻,她还与其他几个妹妹在一起嘲笑过。 真是不自量力的人,魂殿那种地方也是她能去的? 妇人摇了摇头,“公主,诸葛大小姐奴婢见过,上次皇上为嘉和王赐婚时,丞相带着诸葛大小姐进宫面圣,奴婢刚巧经过御花园遇上了他们。诸葛大小姐确实丑陋不堪,可奴婢也绝不会欺骗公主您,撇去诸葛大小姐作呕的肤色,模样真的跟魂殿那女子如出一撤。” 正文 【53】究竟有几个女儿 听到这,祁馨沅不敢置信,“真的?” 妇人点头,语气越发笃定,“公主,奴婢不会看错的。” 她的话,祁馨沅当然信。但她锁着娥眉,百思不得其解,“除了孪生姊妹,本宫不信这世上会有模样相同之人。诸葛颜与嘉和王有婚约在身,而魂殿里那女子与伏戾王如此亲近,她们……应该不会是同一人。” 妇人突然提议,“公主,要不我们去一趟相府吧?奴婢也很好奇,为何诸葛颜会与魂殿的女子如此想象。” 祁馨沅垂眸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我们这就去相府见诸葛颜一面。” … 今日,诸葛昌明受同僚相邀外出,并未在府中。 听说三公主驾到,张荞茵颇是意外,赶忙带着府中的人到大门外恭迎。 一番行礼后,张荞茵歉意的解释道,“因不知三公主驾临,今日相爷恰巧不在府中,有怠慢之处还请三公主见谅。” 祁馨沅端着优雅的微笑,谦和道,“本宫只是临兴而来,夫人不必往心里去。” 张荞茵恭敬的为她引道,“公主,请。” 在众人簇拥下,祁馨沅拖着华丽的长裙进了丞相府。 因她来得突然,张荞茵没什么准备,这点她还是理解的。 扫了一眼前来迎她的人,并未发现有诸葛家的子女。 她一边在张荞茵引路下往主院而去,一边状似聊天般与张荞茵说话,“嘉和王大婚之日就快到了,本宫近来才想起,还从未见过诸葛大小姐。很快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本宫这个做三姐的理应来见见未过门的弟妹。” 张荞茵也没异样的反应,只是深表歉意的回道,“三公主有心了。说起来真是惭愧,本该是颜儿去拜见三公主的,可是却让三公主屈尊前来,妾身在此代颜儿向三公主陪个不是。” 看着她蹲膝,祁馨沅亲切的将她搀起来,“夫人不必如此。本宫前来,只是想提早见见弟妹,可不是来为难人的。你这样,倒显得本宫别有居心了。” 她话中含着打趣的意味,张荞茵迎合着露出感激的笑意。 不过提起女儿,她随即对着地上叹了一口气,“不瞒三公主,小女颜儿自卑容貌过丑,所以鲜少露面。我们也担心她容貌惊吓到别人,所以也默许了她深藏闺房之中。” 祁馨沅点了点头,以示体谅。 只是她随即又道,“本宫理解她的难处,不过她即将与嘉和王成亲,很快我们便是一家人。自家人见面,不会有那些闲言碎语的。” 如果说之前张荞茵还疑惑她来丞相府的目的,那此刻听她说完后,当即就明白过来了。 这三公主显然是为了他们女儿‘诸葛颜’而来! 尽管她还是不解三公主见他们‘女儿’的最终目的,但她还是婉声应道,“请三公主稍等片刻,妾身这就让人去把小女颜儿叫来。” 祁馨沅谦和的笑容中多了一丝满意,这才随着她一起进了厅堂。 她不是不相信奶娘对她说的话,来见诸葛颜,真的只是因为好奇。 魂殿里的女子她已见过,倾城之貌让人心嫉,而诸葛家的嫡长女,传言其丑无比,连身为她亲娘的张氏对女儿的容貌都带有嫌弃之意,可见这诸葛颜的丑陋绝非凭空捏造。 这样的两个人,如何能相提并论? 可奶娘却说她们有相似之处…… 在厅堂里,她与张荞茵说了些体面话,也顺便问了诸葛婉儿的病情。 谈话中,诸葛颜带着丫鬟进了厅堂。 “小女颜参见三公主!” 祁馨沅的眸光立刻被她吸引了过去。 她是蒙着面纱的,看不清楚五官,但纤细的身姿跟魂殿里的女人还真是很相似。 就冲这一点,她敛紧了美目。 张荞茵也看出她对自己女儿容貌好奇,不等她开口,主动朝女儿吩咐道,“三公主不是外人,你不用再遮面。” 诸葛颜抬起头,怯怯的看了一眼座上贵气逼人的祁馨沅,又小心翼翼的对张荞茵道,“娘,颜儿是怕惊吓到三公主。” 这次没让张荞茵开口,祁馨沅温声道,“不必担心吓着本宫,你与嘉和王很快便会成亲,以后就是一家人,既是一家人,又何必对本宫遮遮掩掩呢?” 望着她脸上平易近人的微笑,诸葛颜似乎放下了忐忑,在张荞茵鼓励的眼神中缓缓将面纱取下。 见她还低着头不敢将脸示人,祁馨沅又温声道,“抬起头来吧。” “……是。” 诸葛颜轻咬着下唇,这才将下巴抬起。 这一面,只一眼就让她祁馨沅愣住,方才敛紧的美目倏然睁大,眸光惊诧无比的瞪着对面肤色黝黑的女子。 “你、你们真是长一个模子!” 不止她,在她身侧站定的奶娘也是瞪大了双眼。 虽说是她提议来丞相府的,但亲眼证实魂殿的女子跟诸葛颜五官完全相同时,也是震惊不已。 “嗯?”听出她话中的怪异,再看主仆两人受惊般的神色,张荞茵很是不解,“三公主,您为何如此惊讶?” 祁馨沅惊讶到脸色微微泛白,还是奶奶最先回过神,主动向她问道,“夫人,请问您和相爷究竟有几个女儿?” 张荞茵眉头蹙起,“不知道惠奶娘为何如此疑问?” 奶娘与回过神的祁馨沅相视了一眼,在祁馨沅暗暗授意下,她突然神色沉着,直言道,“不瞒夫人,奴婢陪同三公主刚从魂殿过来。只因魂殿中有一女子与诸葛大小姐长相很是相似,我们心生好奇,这才来相府,欲打探个究竟。” “什么?!”张荞茵忍不住惊呼,温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夫人,这究竟是如何回事?难道诸葛大小姐还有孪生姊妹?”惠奶娘紧紧盯着她的失态,好奇的追问道。 “这……这……”张荞茵掐着手心,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 如果三公主和惠奶娘见到的人是真的,那说明夜颜根本没有死! 那狗东西,居然骗他们,还藏到了魂殿之中! 不但如此,还让他们误以为真正的夜颜已经死了,为了继续骗取夜芸的信任,老爷不得不让假夜颜出面。 这也是老爷早几年密谋好的。 他虽然相信夜颜没有能耐摆脱他们,但也担心中间出什么意外,所以几年前就找了人开始模仿夜颜的一言一行。 经过多年的教导,加上江湖中独特的易容术,当假夜颜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都差点信以为真。 眼下,他们刚把假夜颜弄到台面上,却突然告诉她真的夜颜还活着…… 她如何能不震惊? 面对追问,她要如何才能把事情解释清楚? 而祁馨沅还真是有心知道真相,见她吞吐,美目中多了一丝肃色,“夫人可是有难言之隐?” 张荞茵心中一慌,脱口道,“三公主,不瞒你说,妾身当初确实生下了孪生姐妹。早年相爷在外乡任职,因公事太过廉明所以得罪了不少小人,妾身所生的一个女儿就是被小人偷走的……呜呜……” 说着话,她掩面伤伤心心哭了起来。 ------题外话------ 推荐月初姣姣的文《名门隐婚:枭爷娇宠妻》 叶家,燕京最低调的顶级豪门,叶九霄,特种兵退役,神秘低调,性子乖戾,“我从军十年,霸道又护短。” 第一次碰面,她就把他给看光了。 却不曾想他竟要以身相许。 “九爷,以身相许,我真的受不起!” “我不嫌弃你。”谁让你是我儿子亲妈呢。 【解锁姿势篇】 经纪人坐在叶家客厅,着急上火,偶遇某包子骑狗而过。 “小九爷,你麻麻人呢?” “哦,听说麻麻过段时间要拍动作片,粑粑从昨晚开始就在房间帮她解锁姿势。” “呃——”某人僵住。 “粑粑说麻麻肢体僵硬,不帮她把筋骨拉开,很容易受伤。” 经纪人无语望天,自从她家这棵白菜跟了叶九爷,就变成花椰菜了,双腿就没合拢过,有这么多姿势需要解锁吗? 正文 【54】来魂殿要人 闻言,祁馨沅和惠奶娘又忍不住变脸。 特别是祁馨沅,纤瘦的手指紧抓着椅子扶手,心中除了震惊外,还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如果魂殿里的那女子只是普通人也就罢了,至少不会威胁到她嫁给伏戾王为妃。毕竟对方只是一介民女,根本没资格与她争夺伏戾王妃之位。 可是…… 如果她真是诸葛昌明的女儿,那就不同了。 诸葛昌明位极人臣,他的女儿虽不及公主尊贵,可要是伏戾王执意娶她为妃,那外人也说不出闲话…… 一旦他们婚成,那她还有何机会? 她陷入嫉恨中没有再言语,而张荞茵为了演戏逼真,哭着哭着突然往厅堂外跑,“我的女儿……我要去找我的女儿……” 至于还跪在地上的‘诸葛颜’,见她跑出去,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追了出去,“娘……” 母女俩就这样把祁馨沅丢在厅堂里。 “公主,我们是否跟着去看看?”惠奶娘出声问道。 “不必了!”祁馨沅冷着脸起身,美目中除了嫉恨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心伤和难受,“本宫不想再见到她!” 望着她带怒的后背,惠奶娘深吸了一口气,目中露出一丝狠色。 “放心吧,公主,敢与您抢伏戾王的人,不论是谁,奴婢绝不会让她久活!” “……嗯。” … 张荞茵喊着要去魂殿见女儿,一方面除了演戏给祁馨沅看以外,另一方面也是想亲自去魂殿证实。 然而,就在她带着管家阿奇前去魂殿的路上,诸葛昌明乘着马车回府,正巧于她遇上了。 听闻三公主到自家府上的经过,诸葛昌明又惊又怒,“那该死的东西居然还没死?!” 张荞茵同是一脸恨意,“老爷,三公主没理由骗我们,夜颜绝对在魂殿,前阵子在背后帮她的人也一定是伏戾王!” 诸葛昌明捏紧拳头咒骂,“该死的!我早就猜到伏戾王跟她脱不了干系!” 此刻他也明白了,那日夜颜跟他提起受血盟庄收买的事,很显然她是在撒谎,目的就是为了打消他对伏戾王的猜疑,好让他对伏戾王不设防! 这混账东西,竟变得如此狡猾,实在可恨! 当听说张荞茵在三公主面前承认夜颜有孪生姐妹时,他眸孔一瞪,“什么?你居然如此对她说!” 张荞茵忙解释,“老爷,妾身也不想啊!三公主明确告知妾身在魂殿里见到了夜颜,她来府上见假夜颜也是为了打探个究竟。妾身先不知她来府上的目的,她只说想见见未来的弟妹,妾身也没多想就唤了假夜颜出来,谁知道她居然在魂殿见过真的……妾身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顺着她的猜疑哭诉当年丢失了一个女儿。” 诸葛昌明沉着脸,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对外称他有多少女儿都无所谓,他担心的是万一夜芸突然出现…… “老爷,您说这事该怎么做?我们现在是否去魂殿把夜颜接回来?”张荞茵拿不定主意,只能征求他的意见。 “容我好好想想……”诸葛昌明眯着的眼缝里充满了算计。 … 自从三公主离开以后,夜颜就消沉到了极点。 她不是担心三公主如何,而是满心纠结到底要不要离开京城。 晚上,她没吃几口饭菜,早早的上床歇下了。 某个男人天黑后回了卧房,显然,今晚他还要跟她一起睡。 房里没点烛火,进来的男人也不在意,脱了衣袍就上了她的床。 黑暗中,她被他捞进怀中,吻,不由分说落在她唇上,手,不由分说在她身上游移。 他身上火热的气息笼罩着她,让她分不出心去思考别的事。 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除了最开始是她主动外,后面每一次都是他主动,她开始觉得吃不消,可他却跟上了瘾一样,而且…… 还这么理所当然! 要不是很清楚彼此的关系,她真有种他们是男女朋友的错觉。 就在她不知不觉陷入意乱情迷中,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嗓音—— “启禀王爷,丞相在外求见,说是想见见夜小姐。” 床上,正准备进入主题的男人停下所有的动作,原本火热的气息渐渐转冷。 夜颜也在他身下清醒过来,吃惊的问着他,“这么快就找来了?” 当他把自己叫去三公主面前时,她就知道早晚会暴露的。 不过她也不担心,诸葛昌明连假女儿都整出来了,现在‘诸葛颜’就在丞相府,至于她嘛,当然是做真正的自己了。 慕凌苍依旧压着她,只差一步了,紧绷的身躯明显是不愿意放过她。 夜颜脸蛋发着烫,抵着他胸口推了推,怨道,“还不赶紧让开?谁让你把我叫去三公主面前的,看吧,消息走漏了呗,人家找上门来坏你好事也是你自找的。” 不跟她商量就泄露她的存在,这笔账她还没跟他算呢! 慕凌苍敛紧了眸子,火热的气息又少了许多。 不过放开她之前,还不忘扣着她后脑勺在她唇齿间掠夺一番。 “晚些再让你好看!” “……” 要不是打不过他,夜颜真想骂他一句禽兽。 平日里装得跟禁欲千儿八百年似的,一到床上那真叫野性大发。 要是早知道他对这种事这么热衷和疯狂,她肯定会犹豫的…… … 厅堂里—— 自慕凌苍到来,气氛就变得僵冷。 倒不是慕凌苍身上的气息所致,而是诸葛昌明身上散发出来的敌意。烛火照着着他铁青的脸,不用多问就知道他今夜来是没有善意的。 他站在厅堂里等他出现,慕凌苍也没招呼坐下,径自上了主位,面无表情的开口,“不知相爷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诸葛昌明也没绕弯子,目光冷冷的瞪着他,“王爷,据说小女颜儿在魂殿中,老夫此番前来,是来接女儿的。” 慕凌苍挑了一下浓眉,“哦?诸葛大小姐在本王这里?本王怎不知道?” 许是早就猜到他会如此反应,诸葛昌明也没发作怒气,只是轻哼,“王爷,小女与嘉和王有婚约在身,你如此做,难道就不怕世人耻笑?小女闺誉被损是小,可王爷这般做法也太不厚道了,倘若传出去,只怕有损王爷在世威名。” ------题外话------ 国庆快乐!祝大家假期愉快! 上架倒计时——四! 正文 【55】呸!真不要脸 慕凌苍眸子一沉,俊脸上罕见带怒,一股冷冽的寒气更是从他玄黑色长服下散发出来,“丞相乃群臣之首,竟如此侮辱本王,究竟是何居心?” 诸葛昌明迎着他释放的寒气,不甘示弱的咬紧牙,“王爷,老夫是否侮辱你,你心中有数!你明知小女与嘉和王有婚约在先,为何还要与小女亲近?” “你女儿?”慕凌苍眯了眯眸子,对上他铁青的脸,丝毫不掩饰对他讥讽,“你女儿不该在你丞相府么?如果本王没弄错,晌午时刻三公主还去了丞相府见过诸葛大小姐,说本王与诸葛大小姐亲近,本王看你是上了些年纪,老糊涂了吧?再者,就凭诸葛大小姐那般丑陋,本王亲近她,你当本王眼瞎么?” “你!” 诸葛昌明被堵得脸都变扭曲了。 而厅门外,听着里面的对话声,夜颜捂着嘴差点笑出声。 慕凌苍这家伙平日里是沉闷孤僻,可关键时刻这家伙从来不掉链子,看看,这怼话都快把诸葛昌明给气吐血了。 这老狐狸,搞了一个‘假夜颜’就算了,还敢跑魂殿来要人,真是够不要脸的! “丞相大人,恕本王直言,你诋毁自己女儿的清白,本王无权过问,但本王清白容不得你诋毁侮辱!” 座椅上,慕凌苍字字清晰有力,在年龄上他或许比不过诸葛昌明,但论气场,自幼就在沙场中历练的他当真狠起来,那一身杀伐之气绝对不是诸葛昌明这样的文臣可以抵抗的。 他年轻是真,但‘鬼王’之名绝对不是凭空而来。 感受着他满身阴戾,诸葛昌明也有些不敢直视他砭人肌骨的眸光。 但他也没想过放弃,只是缓了几分语气,“王爷,多说无益,还请王爷把小女交给老夫,老夫感激不尽。” 慕凌苍阴沉满布,猛然起身,“放肆!本王魂殿之内,何来你女儿?你仗着一国之相到本王魂殿之中滋事,是觉得本王好欺负不成?” 因为动怒,他身上冷冽的寒气散发到了极致,厅堂里,犹如冰窖般冻人肌骨。 诸葛昌明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惊到后退了半步。 而外面的夜颜,自觉该上场了,她也没犹豫和胆怯,提着裙摆大大方方的走进了厅堂。 “王爷,是谁惹你生这么大的气呀?” 佯装没看到厅堂中央的诸葛昌明,她直接朝主位小跑过去,挽着他的手臂,一副关心他又依赖他的小女人模样。 随着她进来,诸葛昌明双眼突瞪。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估计夜颜这会儿已经是满身血窟窿了。 不过她今时可不跟往日一样了,身旁有个男人给她挡着,而且这场戏还是他安排的,她还怕个鸡毛啊! 慕凌苍眸子敛着冷气,死死的盯着诸葛昌明,“据本王所知,诸葛大小姐容貌其丑无比,劳烦丞相大人睁大眼好好看看,这是你女儿吗?” 自从正式入住魂殿,夜颜就再没画过丑妆。此刻尽管是素颜净面,但美得轻灵出尘,挨着身旁高大挺拔的男人,更衬托得她娇柔迷人。 诸葛昌明瞪着他们两人,只觉得心口怒火狂烧,但由于不敢发作,憋得一张老脸忽白忽红。 “你、你们……” 果然,他一点没猜错,前段时日所发生的事,全都跟伏戾王有关!是他在暗中帮助夜颜装神弄鬼戏耍他们,说不定也是他们故意把婉儿害成那般痴傻的! 想到这,他更是不甘心就此放过夜颜,抬手指着她,突然高声道,“老夫原本有一对孪生女儿,只因小人作乱将其中一女盗走他乡!而她,就是老夫丢失多年的女儿!” “呸!”他话音刚落,夜颜直接朝地上重重的吐道。这次不等慕凌苍怼他,她也忍不住发飙了,“丞相大人,你可真够不要脸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凭你们夫妻俩,能生出我这般倾城绝色的女儿?” 讲真的,她还是小看了诸葛昌明。 压根就没想到,他除了虚伪狡猾外,还不要脸到了这种程度!她自觉脸皮已经够厚了,但这老狐狸,脸皮厚到都不想要脸了! 诸葛昌明突然收住怒气,换上了一脸痛苦,“你就是我的女儿,是我失散了多年的亲生女儿!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可我真的是你爹!孩子,你还有妹妹,她长得跟你一般模样,只是没你好看而已,你要不信,可以随我一同去看看。” 他哽咽的嗓音和伤心的神色,可谓是声情并茂,让人听得感动至极。 夜颜眼角都忍不住抽搐。 “丞相大人,你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做作,不怕传出去遭人笑话?怎么滴,我今天要是不认你,你还能强迫做我爹?咱们今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以为撒个谎说自己丢了女儿就能强迫我再回丞相府?我劝你还是打消念头吧,哪里来的赶紧回哪里去,带着你的假夜颜好好跟嘉和王成亲,别没事自找难堪。” 这个时候不扯破脸,还等什么时候? 她是真没耐性再陪他们玩,人家如何看她无所谓,她夜颜要是个要脸的人,今天也不会把慕凌苍给睡了! 这一天翻脸,她可是等了好久! ------题外话------ 上架倒计时——三! 正文 【56】指控他拐女 “你……”诸葛昌明额头上的青筋都隐隐凸出,能来这里要人,他知道会遇到难堪,只是没想到夜颜会毫无忌惮的指着他骂。 到了这一步,他才幡然醒悟,是他看轻了这个死丫头! 他原本以为封锁了她经脉,就能很好的掌控她。再将她圈养起来,让她与外面的人和事隔绝,她就算心有不服也逃不出他的掌心。 可事实难料,他预想过许多变故,唯独没有想到,她竟找了伏戾王做靠山! 眼下,三公主见过面前这死丫头,且因为夫人的大意,还让三公主见过丑陋的‘诸葛颜’。 虽说见过‘诸葛颜’的人并不多,但恰恰皇上在赐婚的时候也见过‘诸葛颜’,要是面前这死丫头铁了心以真容示人,他也是拿她没撤的。 为今之计,他只能顺着夫人编造的谎言,说自己丢失了一个女儿。 当务之急,必须把面前这该死的东西哄回去! 他心中快速的盘算着,突然指着慕凌苍,对夜颜又换上了一张充满慈爱的脸,“孩子,你不能跟他在一起!你身上藏着惊天大秘密,若是被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你想想,就凭你什么本事都没有,他乃堂堂的伏戾王,又是皇上最宠爱的臣子,若没有可图,怎会如此用心帮你?” 这番话一出,倒是把夜颜说来愣住了。 这老家伙,脑子真是滑溜! 再看看身旁男人,那脸就跟被人泼了墨汁一样,难看到她都不忍直视。 她一边轻笑着,一边对他挑了挑柳眉,不过话却是说给诸葛昌明听的,“王爷对我,当然是有不正常的心思。” 眼看着他眸光如利剑般瞪来,还能隐隐听到他手握拳头指关节‘咔咔’的响声,她又赶紧笑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保护有加,除了男女那点事外,还能图什么?我生得这么美,要是王爷真的一点邪念都没有,那还叫男人吗?王爷,你说我讲得可对?” 她血液的秘密只有慕凌苍和小羿知道,至于他们是不是图她的血液,这个不重要。 至少在诸葛昌明面前,她不能把这个秘密给泄露了。 慕凌苍眸中的厉色减缓了一些,可仍然一副恨不得捏死她的模样,对着她狠声溢道,“对!对极了!” 诸葛昌明又气又伤心,“你怎能如此傻啊?孩子,他只是喜爱你的容貌,不是真心对你的!快跟我回家吧,你娘还在家中等你呢!” 说着话,他还激动的上前欲抓人。 可惜,他忘了,在他面前的这个冷面男人也不是个好相处的。 慕凌苍眼疾手快,一把将夜颜拉置身后,高大的身躯犹如冷冻的石墙挡住了诸葛昌明的脚步。 诸葛昌明扑了个空,老脸顿时生怒,“伏戾王,你诱拐我女儿,看在你们情投意合的份上,我可以成全你们。可是,她毕竟是我诸葛家的骨肉,今日我无论如何都要带她回去认祖归宗!” 然而,慕凌苍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过激的怒容,薄唇勾勒,凉薄的轻笑着,“丞相大人,你一会儿说本王与你的长女有染,一会儿又说本王诱拐你丢失的女儿,本王敢问一句,你今夜来此,究竟目的何在?你可清楚,皇上对魂殿的禁令并未收回,今日你擅闯魂殿,就算本王不计较你蓄意中伤,仅凭你叨扰本王清休,本王也可命胡将军将你先斩后禀。” 闻言,诸葛昌明脸色苍白,下意识的收回脚步。 迎着他没有温度的轻笑,他暗暗捏拳,有些懊悔自己来早了。 夜颜忍不住从慕凌苍身后伸出脑袋,无比憎恨的接着补刀,“就是嘛,一会儿诬陷王爷跟未过门的嘉和王妃有染,一会儿又乱认女儿,你当魂殿是什么地方,以为自己是一国丞相就可以到处撒野吗?识相的赶紧滚,要不然等王爷发飙的时候你想滚都滚不了了!” 什么叫狐假虎威,在她身上可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就连慕凌苍都忍不住睇了她一眼。 可夜颜却对他咧嘴笑道,“王爷,你放心吧,我可是你的女人,任何人都拐不走我的。” 即便知道她这番话言不由衷,甚至是故意说给诸葛昌明听的,可慕凌苍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俏皮的笑脸,眸中柔波闪过。 “你们、你们居然……” 诸葛昌明指着他们,忍不住惊呼。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还不等慕凌苍表态,夜颜先挑衅般的抬高下巴,“没错,我跟王爷早就有肌肤之亲了,我现在可是他的女人。” 她真是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 要不是提早把慕凌苍给成功扑倒,今日这场面,她恐怕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他们没发生关系,慕凌苍也不可能这样挺身护她。 无关情爱,就他的霸道来说,现在在他的地盘,诸葛昌明还想动他的东西,除非主人家太怂,否则换谁来谁都难以容忍。 厅堂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僵冷到了极点。 “胡将军!” “王爷!” 随着一声冷喝,以及胡一永带着侍卫从厅门外进来,诸葛昌明铁青着脸把他们瞪了又瞪。 他知道自己再留下也无济于事,何况皇上的禁令还在,如若伏戾王真对他动手,他也会理亏…… 只是,到了这一步,他肯定不甘心。 就算夜颜不受他控制,他也不会让她落在别人手中! 如今的她已经成了他的心中大患…… 他绝对不能让她活在世上! “伏戾王,老夫认不回女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题外话------ 上架倒计时——二! 推荐落风一夜的新文《军婚之痴汉男神宠妻录》 简介:翟渊宁,京都排行第一的黄金单身汉。 传闻性格冷血铁腕、权势滔天却有个致命弱点,不能碰女人,牵个女人的手都能过敏。 单瑾喻,京都人见人可怜被嘲笑的魏家媳妇,却是他唯一不排斥能碰的女人? 婚前 男人居高临下命令:“只要你嫁给我,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给你!” 单瑾瑜:这男人有病得治。 婚后 “这是我媳妇!”,某忠犬男人一脸傻笑带着自家媳妇每逢人就要介绍,恨不得京都众人皆知。 翟老爷子:这真是他以前英明冷酷最有手段的儿子? “这是我妈咪!”小家伙也不示弱,挺直胸板叉腰,站在一旁狂刷存在感。 单瑾瑜:…… 一句话:论一个眼高于顶的忠犬养成之路! 正文 【58】本王只有一个女人【首订】 “回皇上,是的。”夜颜不知道他为何认识夜芸,但此刻见他喊出夜芸的名字,吃惊归吃惊,但她还是毕恭毕敬的回道。 祁曜的反应,让诸葛昌明和祁司尘脸上同时变了脸。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皇上居然认识夜芸! 而他们更加不知道的是,祁曜不但认识夜芸,而且他们二十几年前还有莫大的交集。 也只有祁曜清楚,为何夜芸不敢在京城露面。并非她不愿来京,而是当初她冒死救下身怀有孕的凤玲,那时就出尽了风头,甚至被先皇下令追捕。 尽管现在他做了皇帝,可朝中还是有老臣记得当年的事,诸葛昌明那时候在外乡任职,自然不清楚凤玲和夜芸之间的生死情谊。 这些,是祁曜深埋在心中的秘密,主因就是凤家谋反篡位,以至于他深爱的女子遭受连累。 也正是因为凤家被先皇下令抄斩,夜芸将凤玲救出之后,被追捕多年而不敢再踏入京城。而他为了保住玲儿性命,让她改姓埋名,并托付给自己的好友永安侯白挚峰照料…… 这也就是他为何不敢曝光慕凌苍是自己亲身骨肉的原因,也是他为何要在永安侯死后将慕凌苍接到身边亲自抚养的原因。 这是他挚爱为他生下的骨肉,是她为他留下的最珍贵的礼物…… 当初的一幕幕美好,如今全变成了心酸和苦楚,祁曜陷入回忆中,双眼不知不觉的湿润起来。 “皇上。”看着他情绪失态,慕凌苍浓眉蹙紧,沉声唤道。 祁曜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赶紧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了威严冷肃的神色,瞪向地上的诸葛昌明。 “诸葛爱卿,她分明就不是你的女儿,为何你要冒认她?” “臣……”诸葛昌明低下头,冷汗已经溢满了后背。 “你深夜见朕,非说伏戾王诱拐你女儿,如今朕亲自证实,她并非你丢失的女儿,你说,你究竟想做何?”见他支支吾吾,祁曜龙颜带怒,厉声追问起来。 “皇上,她真的是臣的女儿!”诸葛昌明抬起头,脸上除了沉痛外,目光突然变得毅然坚定,“她与臣府中的长女诸葛颜都是夜芸为臣生下的女儿!” 他这话,犹如山崩地裂之气势,震得在场所有人瞪大了双眼。 最先忍不住的当然要数夜颜了,指着他,无比憎恶的开口,“诸葛昌明,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娘眼瞎都不会看上你的!” 妈的,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虽然她还没见过假夜颜,但就凭他把假夜颜弄出来,也足以证明他说的话全是胡编乱造! 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为了把她弄回丞相府控制,为了圆他撒下的谎,现在居然把夜芸都给牵扯进来了! 这老王八,是真的快恶心死她了! 就夜芸那气质、那容貌、那天下无双的才情,就是眼瞎也不会看上他! 她有原身的记忆,当年小的时候问过夜芸为何别家的孩子都有爹,而她没有。夜芸说她爹丰采冠绝、文韬武略无所不能,只因无人可羁绊住他,所以她才不想要他给自己的女儿做爹。 当初原身年幼,不知道其中的含义。但她觉得,就凭夜芸这番描述,她这身体的亲爹不是人中龙凤也是哪一门权贵。 要知道,夜芸不但漂亮,看她这个女儿的容貌就知道她那个做娘的有多美了,而且她性子清高倔傲,一般男人压根就入不了她的眼! 再看看诸葛昌明,长相一般,身材除了高点,也不强壮,现在是有点地位,可当初不过是一小小的知州,最重要的是他早就娶了张荞茵。就这种货色,给夜芸添鞋都嫌恶心! 诸葛昌明满脸心痛的望着她,哽咽起来,“孩子,我说得都是真的!你娘当初跟我确实有一段情,只是她留恋江湖,受不了相夫教子的约束,所以才狠心与我别离。你自幼被人盗去,自然不了解这些,如若你不信,你可以随我回去问问你大姐,她从小跟在我身边,对我和你们娘的事最是清楚了。” 他那情真意切的模样让其他人只能看着,根本不知该如何插嘴。 也只有慕凌苍和夜颜心中明白,他这些言语全是谎言! 夜颜气得脱口而出,“你府里的长女怎么来的你自己清楚,少拿她……” 见她情绪过激,慕凌苍再一次冷声打断了她,“丞相,这些都是你一面之言,无凭无据,怎能让人信服?” 夜颜抬头朝他看去,被他不着痕迹的睇了一眼。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说漏了嘴! 假夜颜正在顶替她的身份,如果她冒然把这事给拆穿了,等于自己又跳进了坑里。 而且,要是皇上知道她就是曾经的诸葛颜,说不定还要追究她欺君之罪…… 他们各执己见,祁曜沉着脸,看不下去了,“都别闹了!” 有他出声,诸葛昌明和夜颜都低下头沉默起来。 场面,说凌乱那是真凌乱,别说慕凌苍和夜颜恼火,就祁曜都不怎么信诸葛昌明的话。 可夜芸并不在场,这么多年了,他甚至都打听不到她的下落。 眼下,要去哪里找她来对质? 诸葛昌明沉默了片刻,又突然抬起头,还是一脸的痛心疾首,“皇上,臣所说句句属实。您也是见过小女诸葛颜的,她与这位女孩除了肤色稍有差异外,其实长相很是相似。当初,为了不亏待夜芸为臣生下的女儿,臣不得不与贱内商议,对外宣称诸葛颜是贱内所生。如果诸葛颜不是臣的亲生骨肉,臣怎会让她进诸葛家,又怎会委屈嫡出之女婉儿呢?臣有罪,是不该隐瞒诸葛颜的出生,可臣也是为了保护夜芸母女。如今丢失的女儿已找到,臣并没有任何企图,只是想认回女儿,好让她回到诸葛家,以弥补臣这些年对她的亏欠。她与伏戾王的事,臣也是满意的,绝不会阻止他们在一起。” 这一番话感人肺腑,简直都快催人泪下了。 然而,除了夜颜吐血外,还有另一个人被他的话气到快吐血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隐忍着没出声的嘉和王祁司尘! 从夜颜出现,看着她与慕凌苍在一起的那一刻,他已经是愤怒到极点了。 他可是见过夜颜真容的! 至于府上的那一个诸葛颜,还用问吗,当然是假的了! 他知道自己被诸葛昌明骗了,可奈何父皇也在,他不好发作。但没想到,诸葛昌明居然想把眼前这个真夜颜嫁给伏戾王! 有多少个夜颜他不关心,只是看着地上女子绝美无双的容颜,他就咽不下这口气—— 当诸葛昌明感人泪下的话一完,他已经忍无可忍,当即冲到诸葛昌明和夜颜跟前,指着夜颜对诸葛昌明怒道,“丞相,你究竟是何意思?难道要本宫娶你府上的丑女,而她,则是要嫁给伏戾王吗?” 本来吧,诸葛昌明一番话已经让现场气氛控制下来了,至少祁曜有些受触动。 不管诸葛昌明说的话是真是假,地上跪着的女子已经证实,是夜芸之女无疑。而伏戾王前阵子就向他禀明了要娶这个女子的决心,而且他已经立了赐婚诏书,只是伏戾王说要等她来京之后再将婚事公之于众。 夜颜跟诸葛昌明是怎样的关系,只能等夜芸出现再做定夺。认真计较起来,这对伏戾王的婚事丝毫不受影响。如果诸葛昌明所言属实,反倒抬高了夜颜的出生,对伏戾王来说也是好事一件…… 可哪知道,这个时候嘉和王突然跳出来添乱…… 祁曜气得龙颜大怒,毫不留情面的训斥起来,“嘉和王,不得放肆!诸葛颜不是你自己挑选的吗?也是你告诉朕你与诸葛颜自幼相识,且今生非她不娶,怎么,难道诸葛颜容貌不及他人美艳,你就想反悔了?” 祁司尘绷着身子,胸膛气得一起一伏,目光死死的瞪着跪在地上的‘父女’。 除了不甘心夜颜被伏戾王横刀夺走外,更愤怒自己被诸葛昌明耍了! 如果今日没有陪皇姐来此,他或许还不知道,夜芸真正的女儿已经摆脱了他们,而那个所谓的‘诸葛颜’根本就是一个假货…… 诸葛昌明居然让他娶一个假货! 夜颜也没想到祁司尘会这样蹦出来闹,真是快被他的举动呕死了。 妈的,她千方百计勾搭慕凌苍,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摆脱诸葛昌明和祁司尘嘛。现在诸葛昌明虽然还揪着她不愿意放手,但好歹她不用再嫁给祁司尘这个双性恋了。 哪知道这家伙竟当着皇上的面嫌弃未过门的媳妇,那一身怒火加妒火,也难怪皇上对他动怒了。 然而,偏偏还有人此刻出声补刀—— “嘉和王,若本王没记错,本王曾在你府上听你说起过与诸葛大小姐相识的经过。你们自幼情投意合,你对她有恩,她对你有情,你们二人互定终身,真是羡煞了本王。怎么,就因为本王的颜儿比诸葛大小姐美艳,你就要抛去对诸葛大小姐的承诺?这……是否太薄情寡义了?” “伏戾王,休得嘲笑本王!”祁司尘铁青着脸,眸光阴冷中都多了一丝杀意。 “嘉和王!”祁曜更为恼怒的低吼起来。本来是处理诸葛家的事,结果这个儿子跑出来胡闹,简直不可理喻! 祁司尘阴沉的眸光狠狠的扫过在场所有的人,特别是对夜颜和慕凌苍,那真是恨不得当场杀了他们! 他们竟敢背着他私通,这样的侮辱要他如何忍受? 好在他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也不敢在祁曜面前对任何人动手,一脸铁青的他只能带着恨意跑出了御书房—— “岂有此理!竟敢在朕面前放肆!”祁曜瞪着他消失的方向,怒不可遏。 “父皇,王弟只是一时糊涂,您别为了他把身子气着了。”沉默了许久的祁馨沅总算开口了。 “他一时糊涂?朕看他分明就是没把朕放在眼中!”祁曜丝毫不接受女儿的劝慰,连她一同训斥起来,“都是你,为何把他带来这里?你是嫌朕不够头痛,想让他把朕气死吗?” “父皇息怒!”祁馨沅见他连自己都吼上了,忙跪在他脚边解释,“馨沅得知丞相多了一名女儿,想着诸葛颜与王弟有婚约在身,就带他一同前来,好让他帮丞相辨个真假。哪曾想,王弟会无端闹事,还惹得父皇如此动怒。”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退下!”祁曜转过身,不耐烦的挥手。 “……是。”祁馨沅低着头应道,“父皇,儿臣告退。” 起身后,她朝诸葛昌明和夜颜各看了一眼,美目中快速的闪过恨意。 再看向旁边俊美非凡却又冷如冰雕的慕凌苍时,她毫不掩饰自己的难过和失望,最终咬着唇离开了御书房。 依照目前的形势看,那女子根本不愿与诸葛昌明相认,似乎伏戾王也反对他们父女相认…… 也不知道是他们傻,还是他们有别的目的。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伏戾王对这个女子的态度。 这才是她真正伤心的!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就算年少时不知情为何物,可在他成年之后,他不该最先对她动心吗? 为何他对自己多看一眼都做不到,却去在意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他可知道,他这样真的很伤人? 她不信,自己贵为公主,会输给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 这段情,她是不会放弃的! 御书房内—— 尽管祁司尘和祁馨沅都离开了,可该解决的事依然没解决,相反的,祁曜被儿子那一通闹法,气到就差把怒火发泄到面前这对‘父女’身上了。 已经明白了诸葛昌明的心思,但他发现夜颜并没有要认爹的意愿后,只能对诸葛昌明说道,“诸葛爱卿,你且先回去。伏戾王的婚事,朕自有主张,不必你费心。” 诸葛昌明一听,当然不愿意了,对着他磕起头来,“皇上,臣只想认回遗失的女儿,好弥补臣多年来对她的亏欠。” 祁曜又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夜颜,沉声对他道,“先不论她是否是你和夜芸所生的女儿,就算她是你们生的,可你多年不在她身边,她一时难以接受你也是情有可原。朕相信夜芸早晚会出现,待她现身时,有她亲口作证,朕相信你们父女会相认的。” “可是……” 诸葛昌明皱着眉,一脸痛心的还想说话,可祁曜已经不耐到了极点,将他后面的话全打断,“此事应是你府上的家务事,朕也不便过问太多。但你们既然闹到朕这里来了,朕不得不多说几句。反正她现在人在京城,你要认她,大可对她好一些,至于她是否认你,这事也不必着急。若她是你的女儿,早晚会回到你身边,你不必如此强迫她。” 语毕,他龙袖一拂,“退下吧,朕还有话问他们。” 事到如此,诸葛昌明就是满腹说词都不敢再开口了。 他千算万算都没想到,皇上与夜芸竟是熟人。且看他对夜颜的态度,他和夜芸之间,恐怕不是一般的关系! 正是因为没想到这一点,他今夜所有的计划全白费了…… 而那个该死的夜芸,最是可恨了! 认识她那么多年,她偷偷来京好几次,可从来没听她提起过皇上! 想来,他们之间也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不会把这层关系掩盖得如此深! 诸葛昌明虽然也离开了御书房,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心有不甘。 眼见夜颜还跪在地上,而重回龙椅的祁曜像是没看到般,慕凌苍眸光黯下,突然道,“皇上,臣也该带颜儿回去了,她刚病愈,不宜在外久留。” 这话听似没问题,可他把‘病愈’两字咬的冷硬,显然是对某件事很不满。 祁曜没好气的睇了他一眼,这才朝夜颜抬了抬下颚,“起来吧。” “谢皇上。” 夜颜早就跪麻了腿,听到他喊起,磕头之后慢吞吞的站起。 见她柔弱得像风都能刮跑一样,祁曜不禁皱眉,“你娘武艺超绝,为何你如此娇弱?” 夜颜听出了一些嫌弃,不过还是恭恭敬敬的回道,“回皇上,并非民女娇弱,而是早年受奸人算计被封了经脉,才致使民女如此无用。” 闻言,祁曜忍不住好奇,“是何人所为?” 夜颜抬起头,小心翼翼的求道,“皇上,民女能不说吗?这是民女与那人之间的仇恨,民女不想给皇上增添任何麻烦。” 他是一国之君,她知道说谎要付出的代价,能不说谎她肯定不会说谎的。 可也不能说实话。 因为她知道,只要说了实话,那她曾经是‘诸葛颜’的事也会被暴露出来。 好不容易出现个假货替她嫁给嘉和王,她自己再去承认以前的种种,那不是犯傻么? 她不说,她相信诸葛昌明也不敢说,毕竟是欺君之罪,其中还牵扯到诸葛昌明多年的计划。 至于同样知晓整件事的嘉和王,她更不用担心了,因为方才皇上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就是认定他在胡闹。他就算拆穿了她又怎样,谁信啊? 祁曜虽有些不满她的隐瞒,但也没逼她。 很快,他又问道,“你叫何名字?” 夜颜又恭敬回道,“回皇上,民女叫夜颜。” 祁曜不解,“你姓夜?丞相不是说你是他与夜芸的女儿吗?为何你随母姓?” 夜颜赶忙道,“皇上,您别听丞相胡说八道。民女虽幼年时离开娘的身边,可那时还是懂事的,民女从未听娘说起过她与丞相之间有任何亲密关系。夜颜的名字是娘亲自为民女取的,若是丞相所言属实,我娘早该让民女姓诸葛了。” 祁曜认真盯着她的脸,“那为何你与诸葛颜长得如此相似?虽说她肤色过于丑陋,可你们确实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皇上,这世上容貌相似的人不在少数,颜儿与那诸葛颜即便有相似之处,但臣相信,她们之间绝无半点关系。”慕凌苍又一次打断了夜颜的话。 他对夜颜的爱护之心,祁曜今晚看得明明白白。不过,他也不介意,毕竟夜颜是他恩人之女,且他也成全了他们的婚事,这个儿媳是太娇弱,但也有可取之处。 比如,她在他面前从容不迫…… 他盯着夜颜的眸子微微眯起,这才发现她似乎没有一点胆怯和惧意,甚至还敢当着他的面与诸葛昌明起争执,那理直气壮的模样此刻回想起来,跟她表面的娇柔真是判若两人。 他看向一旁心爱的儿子,故意板起脸,“你为何如此肯定她与诸葛颜没有半点关系?万一她们就是孪生姐妹呢?” 慕凌苍看了一眼夜颜,眸光闪过一丝柔色。 “皇上,您可还记得当年臣失踪一夜之事?” “嗯?”祁曜又是一脸不解,“怎么又扯上你当年的事了?” “臣不是告诉过您,臣之所以失踪一夜,是为了一个小女孩吗?” 闻言,祁曜眸子一睁,惊得又从龙椅上起身,“那夜你失踪,说是为了救一个小女孩,后来还被她们母女缠住……你说的母女难道就是她们?” 他抬手指着夜颜。 夜颜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然而,慕凌苍接下来的话差点把她呛死过去—— “皇上,当年臣从虎口下救下的小女孩就是她,挽留臣的人也正是她们母女。臣当初年少,不知她们母女身份,后来得知那妇人就是夜芸,可惜已经找不见她们母女踪影。好在上天眷顾,让臣能再次与颜儿相逢。只是没想到丞相得知颜儿与臣在一起后,竟声称他乃颜儿之父。皇上,臣虽没有证据证明他所言是否为凭空捏造,但早年臣见到夜芸时,她身边只有颜儿一人,如果颜儿与诸葛颜真是孪生姐妹,她为何只带其中一女在身边,而对另一个女儿弃之不顾?” “你……”夜颜望着他,目瞪口呆。 她做梦都没想到,他就是当年救了原身的少年! 要不要这么狗血? 嘉和王说自己就是那个少年时,她是嗤之以鼻的。 因为他说的话完全是编造的! 只有真正的当事人才知道是如何回事! 当年的小夜颜在林中玩耍,碰到了老虎,差点被老虎叼了去。 是那个小少年用轻功救了她,为了躲老虎,他俩还在树上待了一整夜。 第二天送她回家,夜芸见到他可喜欢了,想留他在家里多住一阵子,但他执意要走。走的时候,小夜颜舍不得,非拉着他要他答应以后娶她…… 对她的惊讶,慕凌苍并不意外,甚至对她勾起薄唇,露出稀世般的笑容。 那笑别提多好看了,而且笑中带着深意,好似在嘲讽她傻一样。 祁曜看着他们‘眉目传情’,有些被忽视的感觉,随即轻咳了一声,“咳!” 夜颜赶紧低下头。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脸蛋涨得又红又烫。 这什么狗屎猿粪?她千方百计勾引的男人居然就是当年喊着要以身相许的少年…… 难怪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不但没杀她,甚至还默认她留在魂殿中。 回想起这段时间与他之间的交往,包括他对她各种保护及照料,她现在总算想明白了…… 等等! 她偷偷朝慕凌苍瞄了一眼,脑门有些黑。 如果这男人早就认出她了,那她千方百计勾引他的事…… 该不会他是故意装高冷,就等着她献身吧? 此刻此刻的她,脑子里就跟浆糊一样,思绪完全乱套了。就连祁曜和慕凌苍后面说的话,她几乎都没听进去。 如果不是他俩在场,她恐怕会找面墙,直接把自己撞死过去! 祁曜也是沉默了片刻之后才道,“你们且先回去,至于夜芸的事,以后不可再向他人提起。丞相那里,要不要认他为父,夜颜你自己决定,朕就不掺合了。” 诸葛昌明虽然说得动情动理,可夜芸没出现之前,他也不能只信他一面之词。 说到底,他也是不信夜芸会委身诸葛昌明的。 那样一个清高的女子,想当初荣国太子那般追求她,而她都不为所动,区区一个诸葛昌明,她能看上他哪点? 只是,这种事也说不准。 再看一眼对面姿色绝丽的女子,他眉头微微挑起。 当初的荣国太子已登基为皇,且明年会来天秦国参见五年一度的缔盟宴。 若是他得知夜芸有一女…… …。 这一夜,对夜颜来说,真是热闹得不要不要的。 直到出了宫门上了魂殿的马车,她心里都还乱糟糟的。 不是因为诸葛昌明大闹的这出戏码,也不是嘉和王和三公主临走时对她的恨意,而是与她同乘一辆马车的这个男人。 只有老天知道,她心里是有多别扭。 当年她才四五岁,离现在十多年,脑子里只记得他们相识的经过,可对那个少年的模样,真有些模糊了。而且时隔多年,他也有变化,她是真没想到他就是那个少年。 要是知道,她哪需要费尽心思去勾引他啊! 其实这些都不叫问题,真正让她心里烦乱的是,他喜欢的那个小丫头已经不在人世…… 她现在是借用她的身体,如果这事被他知道,他会不会以为是她杀了那个小丫头,然后为了给那小丫头报仇把她给杀了? “想什么?” 没有光线的马车内,男人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 夜颜受惊般的挺直背,“啊……没、没什么……” 她压根就不知道,慕凌苍将她所有的神色都看得一清二楚。 瞧着她受惊的慌色,他语气冷硬起来,“谁让你坐那么远的?” 夜颜这才发现,自己挨着马车壁,就差缩成一团了。 可她现在真不敢同他太亲近! 不是心虚,是真虚! 就凭他还记得当年的小女孩,甚至在认出她以后给予了这么多的照顾,她就可以断定,要是他知道她也是个冒牌货,估计他比诸葛昌明还想弄死她…… “王爷,我热,还是离你远些好……” “热?” 男人不满的皱起眉,伸长手臂将她抓住,直接一扯将她拉到了他腿上。 “啊!”夜颜下意识尖叫。 “闭嘴!”察觉到她不愿意让他碰,慕凌苍冷声喝道。大手在她后背摸到汗湿的痕迹,他更是不解中带着少有怒气,“做何亏心事了?” “我……”感受到他言语的威压,夜颜赶紧对他嘟嘴装可怜,“王爷,人家在宫里被吓到了。” “吓到?本王怎没看出来?” “王爷,人家是反应迟钝,现在才开始害怕嘛。”夜颜知道自己躲不掉,干脆跨坐在他大腿上,然后安静的趴在他胸膛上。 黑暗中,男人盯着她无辜又柔弱的样子,薄唇抿了又抿。 尽管知道她言不由衷,可对她如猫儿般乖顺的样子,他心底那一处冷硬总会被她软化,身上冷冽的气息也会随之消失。 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夜颜才抬起头来。 “王爷,你是不是很喜欢小时候的我?” 对她的提问,慕凌苍没应声,只是大手略显僵硬的抬起,手掌贴着她的脸颊,眸光一瞬不瞬的锁着她轻灵绝色的容颜。 他不说话,但夜颜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正准备再开口,突然听到他低沉反问,“为何要如此问?难道你们不是同一人?” 他背对着小窗,夜颜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能低下头躲着他的眸光,“我只想知道你有多喜欢小时候的我,是不是我小的时候特别可爱,而现在的我特别讨人厌?” 覆在她脸颊上的大手捏到她下巴,微微抬起。 他的吻落下之际,只听他嗓音从薄唇中低喃溢出—— “本王只有一个女人!” … 翌日,夜颜睡到晌午才起。 沈秀兰服侍她梳洗过后给她端来饭菜。 夜颜也不嫌被某人冷落,印象中,慕凌苍就一次早上睡在她身边,其他时候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至于吃饭的问题,她更没意见。 要是哪天对着他那张冰块脸吃饭,她怕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不提昨晚被他如何压榨的事,一身酸痛外加满身很难消的痕迹,就当被某种动物咬的,跟他提‘精尽人亡’,只怕会被他活活捏死。 她现在满心想的都是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 比如说诸葛昌明找人暗杀她…… 经历了昨晚,她对诸葛昌明更加提防。这老匹夫都敢跟慕凌苍撕破脸抢人了,甚至还闹到了皇上那里,试问,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她和诸葛昌明的事因为牵扯到嘉和王的婚事,所以她也不敢把实话说给皇上听。而皇上昨晚的态度尽管在帮她和慕凌苍,但也明明确确说了不干涉诸葛昌明认女儿的家务事。 这就等于默许了诸葛昌明可以接近她,她能不提防? 吃着沈秀兰为她精心准备的午饭,她把能想到的都想了一遍。 填饱肚子后,她才朝沈秀兰问道,“沈姐,王爷呢?” 沈秀兰微笑回道,“王爷一早就去石屋练功了,这会儿应该还在石屋。” 夜颜扯了扯嘴角,“嗯,我知道了。” 她真搞不懂,那石屋究竟有多大的魅力,竟能比得上她这里的温柔乡。 说他不在意她吧,她有什么事他都罩着,为了她还专门把永安侯府的沈姐叫来魂殿服侍她。 说他在意她吧,除了晚上那种激情外,别的时候她又感觉不到多少情意,反而觉得他就是那种办完事提上裤子就跑的那种人。 当然,她也不是抱怨。 他们之间,这样的关系继续保持下去最好不过了。 别说谁离不开谁,更不要提情啊爱的,要不然等她想走的那一天,不知道又会增添多少烦恼。 “沈姐,丞相府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回夜小姐,您不用担心,王爷派人盯着呢。”知道她想问什么,沈秀兰主动安慰道。 “哦。”夜颜这才没继续问了。 “不过……”沈秀兰犹豫了一下,“听说嘉和王昨夜没回府,今早他府里的人四处寻找他也没见到他踪影。” “啊?”夜颜惊诧的望着她,“那他是不是跑去丞相府找诸葛昌明闹事了?”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沈秀兰摇头。 夜颜沉默起来。 昨晚祁司尘对她和诸葛昌明表现出来的恨意,她现在想起来是真有些后怕。不过魂殿这种地方,有皇上的爱将胡一永把守着,谅他也不敢来闹事。 说不定他会先去找诸葛昌明。 站在他的角度,他马上要娶‘假诸葛颜’,换做任何一个人提前知道真相,恐怕都得炸毛。 关键是,诸葛昌明做这些事都没跟他打过招呼,简直把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中,她不信祁司尘不找诸葛昌明算账。 … 石屋里—— 男人并未像往常一样打坐,盯着虚空的眸光涣散空洞,很明显的在发呆。 小羿送去午食,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小眉头忍不住蹙起,“王爷,夜小姐就在房里,您不用躲在这里单相思。” 他是真的不明白,明明王爷对夜小姐在意得很,却总是丢着夜小姐不管,然后自个儿躲着走神。 男人回过神,直接抛给他一记冷眼。 小羿绷着小脸很认真的说道,“王爷,您这样很容易让夜小姐误会的。听沈姨说,夜小姐方才也没吃多少东西,估计醒来没见到您,在生您的气呢。” 慕凌苍移开冷眸,唇角自嘲的上扬,“她是因为逃不开本王身边才寝食难安。” 小羿诧异,“怎会呢?夜小姐对您可是热情得很,她怎舍得离开您?” 对他的不信,慕凌苍并解释,只是盯着虚空的眸光再次黯下。 与其说他不知该如何留下她,不如说那个女人太过口是心非…… 今早她又说梦话了…… 见他神色异常悲凉,小羿忍不住揪心,“王爷,就算夜小姐口是心非,但她毕竟是您的女人。如果她要走,难道您真舍得放她走?您就不能主动留下她吗?” 留下她? 慕凌苍又勾起薄唇,无言的苦笑。 她梦呓中所说的那个地方是她真正的家,她若执意要回家,他如何留? 仅仅把她躯壳留下又有何用? “王爷,小的劝您还是多去陪陪夜小姐吧,您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对谁都没好处。”小羿认真劝道。 大人的世界他还不懂,他知道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时时刻刻跟对方在一起,把人丢在一旁,怎么舍得呢? 慕凌苍又沉闷的坐了片刻。 就在小羿以为他无动于衷的时候,他突然离开圆台朝石屋外走去。 “王爷,您还没用膳呢!”小羿偷笑着,故意对着他背影喊道。 可是行走的男人就似没听到一般,很快消失在他视线中。 … 沈秀兰离开以后,夜颜无聊着,想着自己做的比基尼被某人扯烂了,干脆找出来补一补,顺便再给自己做几件换洗的内衣。 肚兜穿着虽然松敞,但她还是习惯了bra,再加上自己身体又处在发育的年纪,她肯定要对自己的胸好。免得以后上了年纪下垂过度,真的太影响美观了。 别人是习惯了,可她看着这时代的女人胸前的形状,讲真的,很别扭。再贵气的女人,胸前不挺拔,在她看来都少了一份气质,比如说张荞茵。 沈秀兰因为没生过孩子,稍微好点,但她每次总会忍不住往她胸口瞄。她都打算好了,等新内衣做好后,让她也拿两件去换着穿。 她弯着腰低着头在桌边裁布,听到脚步声进来,以为是沈秀兰,于是头也没抬的道,“沈姐,你去休息吧,我这里没有要帮忙的事。” 来人没出声,她才觉得奇怪,这才抬起头,顿时有些诧异,“你不是练功吗?” “做何?”男人沉着脸走近她,盯着桌上形状有些眼熟的布料,浓眉皱得紧紧的。 “没做何,就想做几件贴身衣服,天变冷了,肚兜穿着总觉得空荡荡的。”在他面前,她也没刻意避讳谈女儿家的东西。 再亲密的事他们都做过了,遮遮掩掩的未免也太矫情了。再说了,那晚在药池勾引她,他也知道这东西的用途,何况最后他还亲自把比基尼给扯烂了。 “穿这些可自在?”慕凌苍用手勾起一块裁剪好的布,眸光幽深的落在她胸口上。 “这都是女人家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夜颜脸蛋一烫,踮起脚将布片抢到自己手中。要不是知道他晚上是个大禽兽,她真就信了他的一本正经。 “你身上哪样本王没见过?”慕凌苍也没抢回去,只是冷眸阴测测的睨着她。 “是,你都见过,里里外外都见完了,总行了吧!”夜颜没好气的瞪着他,自诩脸皮比城墙厚的她,此时此刻只觉得脸上就跟火烧一样,怎么都控制不住那种发烫的感觉,“王爷,你来到底是干嘛的?” 见她有撵人的意思,慕凌苍不但沉了脸,还撩开长袍往凳上一坐。 “本王回自己的卧房还要你同意?” “呃……”他一句话堵得夜颜无力反驳。好吧,这是他大爷的地盘,他想在哪都没人管得了。 只是,当着他的面,她这些手工活肯定是做不下去的。也好在这家伙跟其他女人接触得少,对她做的这些东西并不是太稀奇,否则怕是会让他起疑。 毕竟胸罩这东西不属于这时代的产物。 把布料和针线全收进篓子里,她又把桌子擦了擦,重新摆好茶具。 还主动给他倒了一杯水。 “王爷,喝水。” “嗯。”慕凌苍也没客气,好似她如此体贴是理所应当般,接过杯子抿了一口,然后斜着眼角在她身上扫视,“怎不多休息?” “我睡饱了呀。”夜颜虚虚一笑。 “可有哪里不适?” “……”夜颜忍不住给了他一对白眼。 他好意思问这种问题? 哪里不适? 她全身连皮带骨都不适! “想出去走走吗?”男人突然转移了话题。 “去哪走?”夜颜并不热情,以为他只想带她在魂殿里转转。 “本王乏闷想去外面看看,你可同去?” 夜颜盯着他没有表情的俊脸,有些意外。 “可以吗?你真愿意带我去街上逛逛?”顿了顿,她突然垂下眸子,有些犹豫,“可是我没银子,去逛街会不会太尴尬了?” “本王像是吝啬之人?”男人冷眼剜着她,很是不满。 “就算你借我银子我也还不了啊!”夜颜脱口而出。她受他照顾归照顾,但扯上真金白银又不一样了。她不用隐瞒自己囊中羞涩,但也不是那种随便向人伸手要钱的人。 “你!”男人脸黑的起身,眸光瞪着她,恨不得一把捏死她。 “干嘛呀?”夜颜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没明白他怎么突然起火了。 “走!”懒得再与她多说一句,慕凌苍黑着脸,抓起她手腕就朝门外大步而去—— “唉唉——你慢点!”夜颜一边小跑着一边叫着。 啥意思嘛?她就说了自己没钱而已,又哪里刺激到他了? 本来她就没钱啊,她都不尴尬,他气个毛线! … 宫里—— 华丽的寝宫内,听着小太监的禀报,雍容华贵的女人脸色极其难看。 “那女子真是夜芸的女儿?确定没弄错?” “回娘娘,千真万确。” “哼!”魏闵芝突然咬紧了牙,描得精致的美目中带着浓浓的恨意。 旁边的大宫女和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大气都不敢出,只知道她动怒了,却不知道她为何动怒,甚至不敢主动询问。 “你们通通下去!”魏闵芝华袖一甩,冷声喝道。 “是,娘娘。”众宫女和太监纷纷应声退下。 身旁再没他人,魏闵芝身上散发的怒火笼罩着整个华丽的寝宫,那双美目再不是温婉端丽,而是充满了阴毒,“本宫就说伏戾王怎么解了蛊毒,原来是夜芸的女儿救了他!该死的东西,竟敢坏本宫好事,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良久之后,她才收敛住烧心的怒火,对着寝宫外又喝道,“来人,把三公主叫来!” … 从误闯魂殿到今日,这还是夜颜第一次有机会去京城的大街小巷溜达。 虽然上次她跟诸葛婉儿也去过小酒馆吃喝,可那一次她满心都在算计诸葛婉儿,想把诸葛婉儿骗去魂殿,哪有心思游玩哦。 她知道慕凌苍很喜欢安静,能带她上街一趟真的算是恩赐了。 而他也不像其他达官贵族那么高调的出门,就一辆马车载着他俩,外加一名侍卫装扮的车夫,走在熙攘的街上,虽然人多前行慢,但也方便她看够京城的热闹和繁华。 当然,小羿也去了。外面的热闹对他一个孩子来说,吸引力还是瞒大的,他哪里肯乖乖在魂殿等他们回来。 只不过,他扮成路人小孩,一直在他们马车附近转悠,时不时去围观一下叫卖的摊贩,大多时候还是在帮他们观察附近的情况。 “王爷,你看京城这么多景点,你干嘛整天闷在魂殿里?总窝在一个地方,就跟老母鸡生蛋似的,多没劲儿啊。”夜颜一边看着小窗外面的热闹街景,一边同身后的男人说着话。 “……”男人冷眼跟放暗箭似的瞪着她后背。 “真羡慕能出来晃悠的人!你要是再不带我出来,我感觉我都快发霉了。”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呃……”听到他不满的嗓音,夜颜这才回头看他,耸了耸肩,“我就打个比方而已。” 慕凌苍又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因为出来玩,夜颜心里高兴,也乐得去哄他。于是坐到他身旁,抱着他手臂亲昵无比的笑道,“王爷,你别见怪嘛,人家就是个土包子,都没什么见识的。” 慕凌苍侧目睇着她,“没见识?你不是在梦中见识过神仙么?这见识,本王都自叹不如。” 夜颜不自然的愣了一下。她当然明白,她指的是那些兵器图。 眸子一转,她打哈哈的笑道,“王爷,不就是做个梦嘛,没什么稀奇的。”随即她指着小窗外面转移话题,“你看看,人家叫卖胭脂水粉,小羿这个小屁孩居然跑去凑热闹! 慕凌苍顺着她指的方向淡淡的睇了一眼,随即眸光落在她未施半点脂粉的脸颊上,薄唇抿了抿,突然低沉问道,”喜欢那些吗?“ 夜颜想也没想的摇头,”不是太喜欢,以前总用药脂涂在脸上做伪装,对那些涂涂抹抹的东西我都有抵触情绪了。“抬眼望着他冷硬感十足但又俊美非凡的脸,她摸着自己面颊,对他挤眉弄眼,”难道我这样子还需要脂粉?“ 慕凌苍忍不住勾起薄唇。 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就收住了罕见的笑意,只是眸中留了些许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 这一日游,尽管夜颜没买任何东西,可已经心满意足了。 要知道,她这身体还是诸葛颜的时候,诸葛昌明根本不会让她轻易出府。十一年在诸葛家,她出过大门的次数一只手指头都嫌多。 对原身来说,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很正常的,可对她来讲,跟关在笼子里的动物有何区别?再者,人家也真是把她当动物圈养的,就为了养大后某一天将她宰了。 她知道慕凌苍有自闭倾向,能带着她一起出门转转,真的算难得了。 绕了大半个京城,回到魂殿时,天已经快黑了。 他们刚回房,小羿就找来了,还带着两名侍卫一同来的,三个人每人手中拧着两只大包袱。 ”这是?“夜颜好奇的望着他们。这是谁要远行吗? ”夜小姐,这些都是您看中的东西,王爷让我们都替您买下了。“小羿一边带着侍卫把包袱全放在桌上,一边对她解释道。 ”啊?!“夜颜惊讶不已。 六只大包袱在桌上堆成了小山,她不敢置信的看向凳子上的男人。 然而,慕凌苍只是对她抬了抬下巴,”自己看看,可有落下没买到的?“ 夜颜此刻的心情真的叫受宠若惊。 最最重要的是,她一路上没下过马车,甚至没指过什么,他们究竟是如何买下这一堆的? ”夜小姐,小的们也不知道您的喜好,还请您过目自行挑拣。“小羿偷笑着,然后对着两名侍卫招了招手,带着他们离开了。 夜颜目送着他们离开,再看看桌上重叠成山的包袱,赶忙上前挨着打开。 包袱里,可谓是品类齐全,这一趟出去但凡她多留意了两眼的,基本上都被买回来了。 有杂货铺的手工小玩意,有女人专用的发簪饰品,其中还有街边小摊卖的烘饼小吃…… 这些东西,算不得名贵,但真的是琳琅满目,让她意外之余又忍不住感动。 ”王爷,这些……谢谢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讲真的,感动肯定是感动的,但她也不太好意思收下。 ”自己拾掇,别弄得满屋子脏乱。“将她的感动收入眸中,慕凌苍板着脸叮嘱道。 夜颜还想再说什么,他已经起了身朝外面走去。 站在桌边,目送着他离开,夜颜哭笑不得。这男人,跑啥跑啊?以为她没看到他耳根泛红? 两辈子,她就没见过这样不会哄女人的男人! 再看着桌上一堆包袱时,她嘴角多了一丝苦涩和无奈。 三公主那样身份的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而他却对一个年少时遇见的小丫头情深不忘,可见那个小丫头在他心中的地位是有多深。 这些东西,看似是买给她的,其实都是属于她这具原身的。 真不知道某一天他要知道夜芸的女儿已经死掉时,会有多伤心难受?到时,只怕他对她的恨意不比诸葛昌明少…… 摸着自己心口,她突然摇了摇头。 这里有些微疼,应该是原身的感知在作怪吧? 她以前不知道他就是那个少年,想着两人身份地位的差距,她也没想过要跟他有真正交往的一天。 如今,知道他和原身有那样的相遇,也知道他心中深深住着一个可爱的小丫头,她更加不敢有任何想法。 唯一让她良心过意得去的是,她把身体给了他,也算是完成了那个小丫头的心愿…… … 晚上,夜颜在房里吃过饭,都准备睡觉了,可慕凌苍还没回房。 问过沈秀兰后,才得知他在后院药池。 她这才想起小羿说过的话,每月初一十五他都会去药池泡澡。尽管他现在身体已经摆脱了蛊毒,可这么多年的坚持却成了习惯,一时是难以戒掉的。 她想着就算先睡下,一会儿说不定也要被他弄醒,还不如去后院陪他数数星星。 今晚的她再到药池,可没有前两次那种热情。人都被她成功扑倒了,她现在就算不勾引他,他也没少‘欺压’她。 到了药池边,还是那个位置,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在池中安静的打坐。 她蹲在池边,看着他一副随时像要升天的模样,忍不住打趣,”王爷,你啥时候得道成仙,别忘了带上我啊!“ 慕凌苍掀开眸子,冷飕飕的睇向她。 夜颜‘呵呵’直笑。现在压根就不怕他了,大不了他生气甩手走人,她还乐得轻松呢。 见他从池中起身,她以为他生气要走了,所以也没在意。 可慕凌苍这次不是去岸边拿衣物,而是走近她时,突然伸手抓住她胳膊—— ”啊!“ 夜颜遂不及防的落到池中,吓得直叫。 好在腰间有手臂搂着她,也没让她吃到一口池水。 但是,眼前的场景就有些出乎夜颜的想象了。 她被他拉下池,身子贴在他身上,他上身光裸着,一身硬邦邦的肌肉展现着男人的健硕,而她身上衣裙半湿,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火热的气息。 看着他低下头,那眸底跳跃的灼光,分明就是邪念的开端……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唔唔唔……“她这次可是带着纯洁来欣赏美男沐浴的,可不是来跟他‘打水战’的! 然而,她那点挣扎的气力对慕凌苍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抱着她坐入池中,深吻着她的同时,也快速扒着她身上湿透的衣物…… … 这一场鸳鸯浴,说白了就是夜颜自找的。 等她被他用湿衣裹着抱回卧房的时候,她后悔的力气都没了。 躺在他怀中,泥一样瘫软的她还要被他从头到尾啃,就似一头不知餍足的狼,非要折腾到她喊累哭求他才会偃旗息鼓。 ”王爷,宫里出事了!“ 就在另一波激情之火刚点燃时,门外传来胡一永浑厚又冷肃的嗓音。 他亲自来禀报,说明事不小。 慕凌苍不得不打住,从身下小女人锁骨上抬起头,冷硬的嗓音即便被他刻意压制,也是沙哑到了极致。 ”何事?“ ”皇上突染风寒,裕德公公在魂殿外,欲接您进宫一趟。“ 这一道消息让慕凌苍不得不放弃身下软得跟泥一样的小女人。 ”你且好好休息,本王带小羿去一趟宫里。“起身前,他贴着她耳边低喃叮嘱。 夜颜心中窃笑,可面上不敢露出来,抱着脖子亲了亲他的脸,”希望皇上没事,你也注意安全。“ ”嗯。“因为她叮嘱的话语,慕凌苍看她的眸光里更添了一份不舍。 目送着他穿戴整齐离开卧房,夜颜撑着身子坐起,揉着酸痛的大腿根,忍不住嘀咕抱怨,”天天这么干,早晚被他榨干!这家伙,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好的精力!“ 就慕凌苍那年纪,冲动气盛也算正常,可他也是真的很疯狂,对她现在的身体来说,是真吃不消。 偏偏他就跟上了瘾一样,不满足不罢休,完全忘了要多体谅她。 回想到之前池中那些羞人的场景,她又一头栽在枕头上,拿被子把脑袋捂住。 她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色女,明明不热衷那种事,偏偏还总是被他整得意乱情迷。 这样下去,她还真担心‘日久生情’…… 本以为今晚消停了她就能够睡安稳了,可在床上滚了许久,她都感觉不到困意,脑子里总会胡思乱想许多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秀兰的声音突然在门外传来,”夜小姐,您睡下了吗?“ 夜颜抬起头,”沈姐,何事呀?“ ”夜小姐,三公主来魂殿,说是想见见您。王爷走得急没特别叮嘱,胡将军让人来问您,可愿意见三公主?“ ”三公主来了?“夜颜顿时拉长了脸。 这大晚上的,她来做什么? 指名点姓见她,说明她不是来找慕凌苍的。不过呢,肯定是跟慕凌苍有关! 还真是会掐时间,慕凌苍刚走,她就来了! 沉默了片刻,她掀开被子起身,并对门外道,”沈姐,你进来吧,帮我梳个头。“ 不可能就这样去见人家,她现在这幅样子,只会让三公主更恨他。 … 厅堂里,夜颜跪在地上。 感受自头顶传来的恨意,她屏着气息,是真的大气都不敢喘。 ”你叫何名字?“ ”回公主,民女叫小夜。“ ”伏戾王在魂殿休养多年,据本宫所知,他这些年并未离开过京城,你是如何与他相识的?“ ”……“ 对她审问犯人般的姿态,夜颜无法反抗,谁让人家是堂堂的公主呢。 官大一级都能压死人,何况是皇帝的女儿。 只是,对她和慕凌苍的相遇经过,她纠结着该怎么说才适合。 ”怎么?难道你与伏戾王相识还有不可说的秘密?“ ”这……“她逼迫的口吻让夜颜忍不住皱眉,自己跪在这里已经够憋屈了,还要忍受无理的压迫,好似她不作答就会随时要她命一样。 妈的,就算要查她三代背景,也轮不到这位三公主! ”嗯?“头顶上,祁馨沅似乎没了耐心,轻蔑的声调中多了一丝怒气。 ”回公主,有关民女与伏戾王相识的经过,民女不便作答,还请公主海涵。“区区一个公主,既不是慕凌苍的妈,又不是他老婆,有何资格审问她? 就算她和慕凌苍有不清不楚的关系,那也跟这鸡婆公主没关系! ”如果本宫非要问下去呢?“ 夜颜抬起头,迎着座上威不可犯的神色,她微微眯起眼。 ”公主殿下,恕民女无可奉告。“ ”放肆!“候在祁馨沅身侧的惠奶娘厉声喝道,”公主问话,你敢不答?“ 瞧着主仆俩霸道的气焰,夜颜反倒收起了卑微姿态,挺直了腰背,倔气的开口,”公主虽贵为金枝玉叶,可民女是伏戾王的人,此处也是伏戾王的地盘,民女的所言所行都受伏戾王管束,没有伏戾王允许,但凡跟伏戾王有关的事,民女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外泄。公主若想知道民女来历,与其在此审问民女,不如当面询问伏戾王。“ 不是她不怕死,而是她真受不了被人威胁的感觉。 要是讲理的,大家和和气气说话,要是不讲理,那也别怪她脾气大。 不惹毛她她当孙子都可以,要是惹毛她,别说区区一个公主,皇帝老子她都敢怼! 大不了一死,谁怕谁啊! 祁馨沅似乎也没想到她前一刻还卑微胆怯,后一刻竟敢如此理直气壮说话。精致的容颜上除了尊贵和威严,美目中还多了一丝凌厉。 然而,更让她动怒的是夜颜从地上起身,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被人如此无礼对待,她忍无可忍。 ”公主,有何话请等伏戾王回来再说,民女只听从伏戾王差使,其他人恕民女不奉陪!“夜颜背对着她们,捏着小拳头应道。 ”你敢藐视本宫?“祁馨沅猛然从座椅上起身。 倒也不是她脾气大,实在是第一次遇见如此不把她放在眼中的人。 而且对方还是个没名没分跟她抢男人的女人! 除了嫉恨她在伏戾王身边外,最主要的是威严被藐视,要是不给她点教训,只怕这一无是处的女人会仗着伏戾王撑腰更加不把她放在眼中! 候在她身旁的惠奶娘见她气得起身,没等她吩咐就朝夜颜冲上去,欲将她抓住重新让她跪下。 ”滚开!“ 可哪知道她刚碰到夜颜,夜颜奋力将她的手臂挥开。 惠奶娘没想到娇小的她会如此粗鲁,有些遂不及防,差点被她推倒。 稳住身形,她指着夜颜,发福的脸上布满了厉色,双眼瞪大,眼中全是怒火,”你一个无名之辈,竟敢不把三公主放在眼中,你是想死么?“ 本来就是她先动手,现在还反过来指骂她,夜颜哪里受得了这种气,还不等她扑上来,先箭步朝她冲了过去。 ”滚尼玛的——“ ”啊!“ ”咚!“ 随着她暴戾吼骂,在场的三公主以及厅门口正担心不已的沈秀兰都忍不住尖叫。 当然,叫声最凄惨的还是惠奶娘! 谁也想不到,娇小的她居然把有些发福的惠奶娘给举过了肩膀,甚至把惠奶娘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猛然,甚至让人难以想象。 包括听到声音赶过来的魂殿侍卫,目睹着厅堂里发生的事都有些怔愣,完全理解不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然,夜颜也不好受。 她熟悉摔跤和散打的要领,要是换做以前的身体,别说一个惠奶娘,就是徒手空拳单挑十个大汉那都不在话下。 可现在的身体,那真叫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过肩摔,心口都像火烧般难受。 不过这个时候,容不得她软弱叫苦,强压住急喘,直起身的她一脸狠色的瞪着被吓到的祁馨沅,”我再说一次,有什么事找伏戾王,别把主意打到我头上! 看着地上吃痛的惠奶娘,祁馨沅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正抬手指着她,“你……” “公主且慢!” 一道冷肃的嗓音从厅外传来。 见到来人,外面的侍卫肃然起敬,“胡将军!” 祁馨沅朝他冷冷瞪去,“胡一永,此人胆敢冒犯本宫,本宫命你立即将她拿下!” 一身铠甲的胡一永笔挺的踏进厅堂,冷肃的目光看了一眼夜颜,随即对祁馨沅抱拳,“三公主息怒!夜小姐乃王爷恩人,又是王爷请到府中的贵客,若有冒犯三公主的地方,还请三公主宽容大量莫要与她计较。如若三公主有何不满,待王爷回来,三公主可与王爷说明,让王爷发落。” 闻言,祁馨沅脸色全青了,“你、你居然帮着她说话?” 胡一永垂下目光,虽不敢直视她,但气势骁勇冷肃,也有着身为大将军的威严,“三公主,别忘了这是魂殿!” 一句话,犹如刀刃直戳祁馨沅胸口,同时也让震怒中的她恢复了几分清醒。 没错,这是魂殿,不是她的寝宫。 其实,她今日来也不是闹事的,只是对魂殿这个女子太过好奇了,她就想知道这女子究竟有何来历,为何伏戾王会将她留在身边,为何父皇听到她娘的名字那般激动,为何嘉和王一见到她和伏戾王在一起会失去理智…… 昨晚御书房里的一幕幕,真是太乱、太无法理解了! 父皇染了风寒,她知道伏戾王被宣进了宫,所以才趁此机会来魂殿欲打探一番。 谁知她问话还没几句,这叫小夜的女子竟突然变脸…… 她也没想把事情弄大,毕竟伏戾王要追究起来,她无法交代不说,还容易惹他生厌。 见奶娘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冷声低喝,“奶娘,我们走!” 别说伏戾王面前她嚣张不起来,就这胡一永也是个出了名的硬脾气,今日这份难堪是她注定了的! 目送着她们走出厅堂,夜颜这才开始甩起手臂来,“嘶……” 那奶娘起码有一百三四十斤,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劲儿才把人给摔出去! 沈秀兰见她抽冷气难受,赶紧上前询问,“夜小姐,您可有伤到哪里?” 方才那一幕太过惊人,她真是被吓到目瞪口呆。 夜颜咧开嘴角正准备对她摇头示意不用担心她,“我……” 可她脑袋刚一晃,一阵眩晕感猛然袭上脑门。 一句完整的话都来不及说,她两眼翻动朝沈秀兰身上倒去。 “夜小姐!” “夜小姐!” 沈秀兰忙用力抱住她。 就连一身盔甲浑身散发着骁勇气息的胡一永都被她吓得惊呼出声。 三公主不知这位夜小姐的来历,可他是知道的。 王爷把她的来及以及皇上赐婚的事都如数向他说过了。 他也不敢上去碰夜颜,只能沉声对沈秀兰吩咐,“快送夜小姐回房,我这就派人去宫里禀报王爷!” … 床边,一大一小守着床上的女人。 比起慕凌苍满身阴沉冷冽的气息,小羿眼中反而带着一丝喜色,“王爷,夜小姐也是因祸得福,您就别生气了。” 看着床上还陷入昏迷中的女儿,慕凌苍怒归怒,冷眸中也有着小羿窥见不到的柔色。 “本王试着替她打通经脉,可她身子太薄弱,几次都不得而行。没想到,她竟自行催通了经脉,想来也让人颇感欣慰。” “呵呵……”小羿忍不住笑出了声,“王爷,夜小姐骨脉清奇,诸葛昌明许是早就知晓这一点,所以才趁她年幼封锁了她经脉。如今夜小姐经脉尽通,若好生磨炼,假以时日,就算称霸江湖也是极有可能的。” “你以为这是好事?”慕凌苍冷冷的斜了他一眼,“就她这实难安分的性子,真有那么一天,也不知道会惹下多少乱子。” “王爷,大不了您给夜小姐收拾点烂摊子,这应该难不住您的。”小羿掩着嘴打趣道。 “贫嘴!”慕凌苍甩了一记凌厉的眼神给他。 “呵呵!”因为感觉不到他身上有动怒的气息,小羿笑着拔腿往外跑,“王爷,小的去给夜小姐煎药了——” 瞪着他飞溜出去,直到人没影了,慕凌苍才收回视线。 床上的女人虽然安静的睡着,这那两道柳眉一直蹙着,睡得并不安稳。 他抬起手,指腹轻刮着她的眉心,心口隐隐沉闷。 她可是又梦到回那个地方了…… … 这一觉,夜颜足足睡了两天两夜。 当然,她自己并不知道,睁开眼看到外面天色漆黑,还以为只是晕迷了一会儿呢。 “嘶……卧槽……” 刚一动,浑身就像骨折般,痛得她咬牙切齿。 床头边点着烛火,慕凌苍正看书打发时间,听到她吃痛的声音,当即放下手中书册,一记冷眼甩过去的同时,抬手将她压住。 “别乱动!” “哎哟!”夜颜脸都痛扭曲了,龇牙咧嘴望着他,可怜中又带着几分抱怨,“王爷,你是不是趁我晕迷的时候打了我?” “……”男人的脸一点点变黑。 “对了,你何时回来的?皇上的病情如何了?”夜颜主动问道,想以说话的方式来转移身上疼痛的感觉。 “两天前回来的。” “呃?”闻言,夜颜先是一怔,随即眸子瞪大,一脸的不置信,“我、我晕了两天?不会吧!” 她这是有多脆弱,打个架而已,居然能晕迷两天! 慕凌苍没再说话,起身去了桌边,将温在热水中的药碗端到床边。 见状,夜颜很自觉的想起身,但她的动作还是没他的快。 只见他坐上床头,单手将她上半身托了起来。 躺在他臂弯里,夜颜抬头望着他冷峻十足的脸,“你让沈姐来帮我就可以了。” 拜托,又不是她求着要他照顾,摆一副冷脸给谁看啊? 慕凌苍瞪了她一记,将散发着热气的药汁送到她唇边。 夜颜抿了抿唇,还是顺从的喝了起来。 对这种又臭又苦的药,她前几日生病的时候就已经尝够了,这会儿喝得也还算利落,咕咕几口就咽进了肚中。 许是喝得太猛的缘故,她全身热腾腾的,脑门上也溢出了细汗。 男人将空碗放在身侧,从枕下拿出一张丝绢给她擦拭起来。 那动作算不上温柔,加上他没有表情的脸,就好似有人逼着他做事一样。 夜颜愣着都不敢动。 她不是不感动他的体贴,而是一看到他那冷冰冰的脸,她就是感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有那么一种错觉,担心他随时会将她拍飞出去。 “王爷,你不怪我吗?”她没忘记三公主来魂殿的事,当时她是耍了脾气,可现在面对他,她心里还是有些虚。 总之,都是因为她猜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所以没法判断他是否会生气。 慕凌苍垂眸盯着她,“知道做错了?” 夜颜‘嗯’着低下头,“我知道三公主喜欢你,因为喜欢你所以才对我有敌意。我以后不会再见她,免得一时冲动又给你增添麻烦。” 她很诚恳的解释和致歉,可是听她说完话的男人非但没满意,身上突然散发出寒气,连搂着她的手臂都猛然收紧,好似恨不得捏死她。 “本王与她之间清清白白!” 夜颜忍着他手臂传来的力道,抬起下巴,认真看着他脸上的怒火,“我知道你跟她是清白的,可是人家不这样想啊。你身边的人非富即贵,而我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人,以后你别拿我出去挡这些桃花,行吗?我不仅对付不了她们,甚至没任何立场去跟她们争斗。” 这一次是公主,下一次不知道又会是谁把她当情敌。 这男人哪怕深居简出也避不开满京城的桃花。 慕凌苍眯紧了眸子,眸光如刀般剜着她认真的小脸,“你不在乎本王?” 夜颜本以为这种事可以好好商量,哪知道他蹦些无关紧要的话出来。 黑线顺着额头往下掉,因为身体虚弱,假笑起来就跟哭一样,“王爷,你这问题和我说的话是两回事,咱们能不能别混成一团?” 她是身体不好,不是脑子不好。 相反的,她脑子好得很,才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呢! 眼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那勒着她腰身的手臂也越收越紧,她闷痛着赶紧服软,“唉唉……你别这样!我在乎、在乎着呢!我现在什么都指望着你呢,怎么可能不在乎你?正是因为在乎,所以我才不想给你多添麻烦啊!” 说完这些话,她眼眶都红了。 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他刚才有一瞬间真的太用力了,感觉自己说慢点都会被他勒成两段一样。 触及到她眼眶里的湿润,慕凌苍这才松了几分力道。 夜颜在他臂弯中蜷缩着,难受到都不想再跟他说话。 要是有跟绳子在房梁上,她真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挂上去。 他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这男人真的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如果换成她以前,早就把他打趴在地上唱征服了! 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慕凌苍这才将她脑袋放回枕头上。 夜颜开始闭着眼装死,再不想跟他说一句话。 而男人也没逼她说话的意思,替她掖好被角,在她头顶沉声道,“这几日最好卧床休养,待筋骨疼痛减缓方可起来。” 夜颜好奇的掀开眼皮,皱眉问道,“为何会这样?我不过就动了一下手而已,怎么会变得浑身酸痛?” 这种痛跟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时不同,她很清楚的感觉到筋骨痉挛,像被拆了重新组装似的,骨节稍微活动都很难受。 “你经脉已通,只是封闭过久,你还无法适应罢了。” “啊?” “多几日便会好转,不用太在意。” “呃……” 听着他的话,夜颜惊讶得目瞪口呆。 难怪她有一种皮下组织受伤严重的感觉…… 只是…… “呜呜呜……好痛啊……”也许是因为惊喜,她突然控制不了情绪,张嘴嚎叫了起来。 男人眼角狠狠一抽。 要不是知道她并非装的,真想给她屁股上来一巴掌! 从袖中摸出一只小瓶,取开瓶塞倒了一枚黑色药丸放在她嘴里。 夜颜抿了抿,红红的眼眶里闪过一丝惊疑。 这药怎么像他给她吃的避孕药? 就是每次他们做了以后,他会用嘴渡给她吃的那种,这味道她不会弄错的。 不过她还是顺着口水咽了下去。 “你这药功效还挺全面的。”既能避孕,还能止痛,真不知道他是哪里弄来的。 ------题外话------ 推荐【偏方方】的古言宠文《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 一觉醒来,穿越到一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乔薇无语望天,她是有多倒霉?睡个觉也能赶上穿越大军?还连跳两级,成了两个小包子的娘亲。 看着小包子嗷嗷待哺的小眼神,乔薇讲不出一个拒绝的字来。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吧,不就是当个娘吗?她还能当不好了? 养包子,发家致富。 不为恶,不圣母,人敬我,我敬人,人犯我,虽远必诛。 杏林春暖,侯门弃女也能走出个锦绣人生。 正文 【59】大不了我现在让你睡 “嗯?”男人收瓶子的手微微一顿,不解她话中的含义。 “哎哟!要死了啊——”夜颜抓着他手腕,痛苦的拉扯着他,“王爷,你快把我扔出去,要我死在外面吧!哎哟!我不行了——” 她这幅痛苦不堪的样子,慕凌苍反手抓住她手腕,两指快速搭上她脉搏。 下一刻,他俊脸一沉,突然将她身子翻了一面,一巴掌毫不犹豫的朝她屁股拍了下去—— “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瞬间响起。 “给本王安分些!再胡闹,看本王如何罚你!” “呜呜呜……” 这次夜颜是真飙出了眼泪。 透过朦胧的视线,她对着男人带怒的冷脸,龇牙咧嘴哭道,“我就开个玩笑而已,有必要这么凶吗?人家是真的难受嘛,你都不心疼我,我当然想死了。” 前一刻还气得胸膛直颤,听到她委屈的抱怨声,慕凌苍僵住身子,冷眸将她瞪了又瞪。 夜颜一手捂着被打过的屁股,一手擦着眼泪。突然间,擦眼泪的手被他捉住,她以为他还要动手,正准备喷火反抗,突然手心一沉。 她眨了眨眼,把泪水挤掉,定眼看着手里冰冰凉凉的绿珠子,突然怔住。 好漂亮的手串! 碧绿的珠子通体透明,冰凉沁心,只一眼,她就知道这东西是个宝贝。 “东西你收下,不许再闹了!”男人沉着脸开口。 “这、这是给我的?”夜颜两眼放光,当然,不是泪光,而是因为激动才有的。 这玩意儿绝对是高价正品! 要是以后缺钱拿这个去换银子…… 那她不就一夜暴富了? “嗯。” 听着他肯定的声音,她回过神,赶紧将玉珠手串捏紧,然后仰着小脸又开始挤眼泪。 慕凌苍浓眉微蹙,“怎么?不喜欢?” 夜颜摇头,撇嘴做出哭状,“王爷,我要是再哭一会儿,你会不会还送我一些?” 闻言,慕凌苍嘴角狠狠一抽。 夜颜低头再看了眼手中的串珠,害怕他会抢回去似的,赶紧塞到贴身衣物内。 慕凌苍简直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何止嘴角抽动,就连心口处都有痉挛的冲动。 虽说看出她喜欢,但他也忍不住板起脸叮嘱,“好生收着,别弄丢了!” 夜颜‘嗯嗯’点头,眼泪还掉着呢,但因为激动,还不忘对他咧了咧嘴。 看在这串珠子的份上,她就听话点吧。 感觉有了这宝贝,身上都没有那么疼了。这玩意儿当真是个宝贝,能‘包治百病’! 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她心情变好了,甚至气色都比之前好了不少。 慕凌苍斜睨着她护宝的样子,“怎么?不难受了?方才是谁要死不活的?” 夜颜翻个白眼,“别以为打了我之后送礼我就能消气,我可是记着的!哼!” 说完,她忍着难受翻了翻身。 被一个男人打屁股,这口气让她怎么咽的下去? 瞧着她气呼呼的样子,慕凌苍嘴角勾了勾,一丝宠溺的笑在眸中浮出。 … 又是好几天在床上度过,夜颜郁闷得都快得抑郁症了。 自从正式入住魂殿后,她就没几天是完好的! 先是被某个男人折腾得天天爬不起来,再接着生病躺了几天,现在又跟瘫痪似的,除去晕迷的那两日,就后面连着四五天都没能利索下床。 这前前后后加起来,都赶得上坐月子了。 但是,自从她晕迷两天醒来之后,感觉到身体明显跟以前不同了。 怎么说呢,她觉得身体好像变轻了,举手抬足很轻巧,再不像之前那样费点力都能喘气。 最最神奇的是,她这个完全没有训练过的身体居然能完成劈腿下腰的动作! 就好比现在,她垫着脚尖学着芭蕾舞蹈员那样旋转,能一口气转上七八圈—— “卧槽!这太神奇了吧?” 停下动作的她自己都不敢置信。明明她的灵魂已经跟这个身体融成一体了,可她却倍感陌生,比刚穿越到这具身体里时都还要惊奇。 房门被打开,看着屋中桌椅被移到角落,而她在屋中央比手划脚,慕凌苍浓眉一蹙,“做何?” 夜颜兴奋的像小鸟一样朝他扑过去,将他高大的身子用力抱住,激动得难以控制,“王爷,我变了、变了!我可以打拳了!可以练武功了!再也不用像以前那般没用了!” 她想变强,无时无刻都在怀念另一个世界的她,想像原来的她一样坚强无畏。 可自从来到这里以后,步步艰难、满身束缚,就连拥有一个梦想都成了奢望,所有的一切只能用无助来形容。 哪怕身边有个处处帮她的男人,但她依然感觉不到安全,依然看不到未来。 如今,自己脱胎换骨的变化,真的太让她振奋和激动了! 慕凌苍垂眸盯着她兴奋的脸蛋,那模样完全忘了形,彷如一只摆脱了束缚的鸟儿,恨不得立马从他眼皮下飞走。 比起她的兴奋和激动,他眸底一片黯色,身上流转的气息都微微变冷。 夜颜抬头望着他,“怎么了?你不为我高兴吗?以后我能练武功了,你也不用再事事保护我了,多省心啊!” 慕凌苍俊脸绷得越发冷硬,薄唇抿成了直线,眸底的黯色氤氲成了浓浓的寒气。 他这样的变化让夜颜有些懵,也有些被吓到。 收敛住激动的心情,她抱着他精壮的腰身摇晃撒娇,“王爷,不要这样子嘛,人家就算会武功也打不过你呀!” 慕凌苍冷冷一哼,“怎么,还想和本王动手?” 夜颜脑袋蹭着他,呵呵直笑,“开玩笑的,王爷这么威猛,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不屑的撇了一下嘴角。 要是她练了功夫,第一个想打趴的人绝对是他! 身前的她顽皮娇俏,不但让慕凌苍收敛了自身的冷寒,甚至被她的磨蹭撩得有些心痒难耐。 “身子好了,是不是该服侍本王了?” “呃……” 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嗓音,伴随着炙热的气息,夜颜猛然僵住身子。相处久了,他什么反应代表什么,她都很熟悉了。 这几天她能好好休息,也都全靠他忍着…… “王爷……唔!”抬起头想说话,可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封住她唇瓣。 火热的舌长驱直入,不容她有丝毫反抗。 夜颜双脚忍不住发软,而他顺势将她打横抱起—— “王爷……咳咳咳!” 小羿急急忙忙过来报信,因为房门没关,直接撞上了他俩拥吻的场面,尴尬得在门外猛咳。 而拥吻的两人也被惊到了。 夜颜赶紧从他手臂上跳到地上。 慕凌苍转过身,不悦的瞪着门外,“何事?” 小羿脑袋都快埋到胸口了,虽然看不到他小脸,可脖子和耳根全都涨得通红,“王爷,皇后娘娘得知夜小姐跟您在一起后,对夜小姐很是好奇,就派了人前来,想让您带着夜小姐去永华宫坐坐。” 闻言,慕凌苍沉着的俊脸这才多了一丝温和。 夜颜皱起眉头,“皇后娘娘要见我?”她朝慕凌苍看去,见他并未有任何不满的反应,“那我要去吗?” 慕凌苍微微颔首,“她没有恶意,你去给她请个安也是应当。” 夜颜拉长了脸,“不要吧?我不太喜欢跟宫里的人打交道。而且你也知道我的,见的人越多,对我越没好处。” 知道她担心什么,但慕凌苍似乎也是有心要她进宫,“不必担心有人会追问你的来历,父皇已经暗中警告过,任何人不得提‘夜芸’二字。本王自幼在宫中长大,娘娘对本王也是照顾有加,何况她与你素未谋面,又无冤无仇,不会对你有害心的。” 他难得替一个人说话,还说得如此认真,夜颜想拒绝都找不到好借口。 可能是电视剧看多了,对皇宫里的人,她忌讳莫深,打心眼里就对他们有所排斥。更何况,自打出了三公主上门查户口的事,她更是反感那些主动找她的。 可他既然能帮着皇后娘娘说话,想来这位皇后娘娘应该是个好人,不会为难她的。 就这样,她让沈秀兰帮她梳妆打扮过后,随着慕凌苍一同再次踏入了宫门—— … 然而,当他们进了宫以后,到了一处宫殿外,夜颜抬头望着金碧辉煌的大门,又惊讶又不解。 “泰和宫?王爷,我们不是要去皇后娘娘那里么?这泰和宫是谁住的?” “太后。” “啊?!”夜颜浑身一颤,额头直接掉下一溜黑线。 “走吧。”不给她回神的机会,慕凌苍牵着她的手朝大门走去。 “我……”夜颜很是无语,可他抓得紧,她根本挣脱不掉他的大手。 一个皇后就让她紧张了,现在又来一个太后,他这是要干嘛? 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就算跟他有肌肤之亲,可也是上不了台面的,那些大人物会乐意见到她? 然而,眼前的事根本没有逆转的余地,就这样,她没一点心理准备就被带到了庞太后面前—— 面对雍容华贵的庞太后,她跪在地上行完礼后大气都不敢喘。 庞太后也没立刻叫她起身,而是先盯着她从头到脚打量。可惜的是,她没看到庞太后脸上慈祥的笑意。 “凌苍,她就是夜芸的女儿么?” “回太后,她正是夜芸唯一的女儿。”慕凌苍作揖回道,并故意将‘唯一’两字咬得有些重。 “既是唯一,为何丞相又说她与诸葛颜是孪生姐妹?”庞太后收起威仪的气质,慈爱的笑一直挂在嘴角。只是对听来的一些事颇为好奇,所以想追问缘由。 “回太后,丞相认错了人,所以才有那场误会。” “是这样啊?”庞太后大悟般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看着地上的人儿,“你叫夜颜,对吗?” “回太后,是的。”夜颜一直都不敢抬头。 她这具身体也就进宫三次,第一次是皇上把她许给嘉和王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是原身来宫里见皇上的,第二次就是头几天诸葛昌明闹到御书房的那次,这一次,她第三次进宫。 她胆儿虽然不小,可也深知宫门深似海,在后宫的这些女人面前,真是一言一行都得小心谨慎。 “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是。”听到她吩咐,夜颜合上眸子抬起下巴。 “确实像极了她娘。”庞太后并未评价她容貌,只是感叹道。随即,她温和抬手,“过来哀家这边,让哀家好好看看。” 她没让起,夜颜只能跪着朝她过去。也是她现在身子骨变好了,要是换成几天前,这样跪着,她绝对受不了。 对她的乖顺,庞太后神色越发满意,连对着她都多了一丝疼爱,“你娘和凌苍的娘是生死之交的姐妹,你和凌苍能在一起,也算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哀家也不要你多有才学,只要你以后在凌苍身边好好服侍他,哀家也不会亏待你的。” “是,太后,民女一定好好服侍王爷。” 夜颜敢说什么? 还不是只能恭恭敬敬的点头应声。 她也搞不懂,庞太后怎么对慕凌苍像孙子一样,她应该不缺亲孙子才对。 难怪世人都想不明白,为何慕凌苍不是皇子却高贵过了皇子。不但皇上器重他,为了他养身子特意修了一座魂殿,就连深宫里的太后都对他疼爱如孙,有这样至高无上的两人撑腰,谁敢不把他放在眼中? 要是换做她,她估计能牛逼上天与太阳肩并肩了! 庞太后朝身侧候着的景嬷嬷睇了一眼,景嬷嬷很快端来一只镶了金边的木匣子。 庞太后接过后亲自打开,取出里面一只血红色簪子,“这簪叫凤鸢,乃是哀家与先皇成亲时先皇祖母所赐给哀家的。今日,哀家就将它赐给你,望你好生保管。” 夜颜惊得瞪大眼眸。 血色的簪子初看只觉得颜色很鲜艳,可仔细看,那簪头光滑的地方竟隐隐浮出一只彩色的凤凰。 这东西,用精美都不足以形容! 绝对是一个巨宝! 她僵硬的抬起头朝慕凌苍望去,只见他也盯着庞太后手中的簪子,眸中露出罕见的惊艳。 也许他也没想到庞太后会送这样贵重的东西给她,意外之后他薄唇勾起笑,不等夜颜接下就替她朝庞太后跪下拜谢,“谢太后隆恩!” 夜颜更傻眼了,东西是送给她的,他激动个毛线啊! “夜小姐,快收下吧,这可是皇后娘娘都没有的恩宠哦。”景嬷嬷含着笑意出声催道。 “我……”夜颜话都说不利索了。太后说这东西是先皇他奶奶送的,那这不就是传家宝么?太后居然把传家宝给她,这会不会太儿戏了? “还不快谢恩?”身旁的男人直起身,见她还在发怵,板起冷脸也开始催她。 “谢、谢太后隆恩!”夜颜硬着头皮对着庞太后重重的磕了一头。 今日来宫里,真是超出了她的意料和想象。 太后对慕凌苍的喜爱比传言还要厉害,传家宝都能当礼物随手赠给慕凌苍的女人,就是再豪气的人恐怕也做不出来。 她还以为太后会嫌弃她出生低呢,没想到这么慈祥可亲,真是白让她紧张了一把…… 离开泰和宫,慕凌苍才带着她不慌不忙的往永华宫去。 刚开始,谁也没说话,但走了一会儿,夜颜就忍不住了,压低了声音问道,“王爷,太后为何如此喜欢你?” 慕凌苍脚步顿住,斜眼看她,“怎么?不可以?” 夜颜撇了一下嘴,“你除了长得好看外,我没觉得你哪里讨喜。” 慕凌苍俊脸一沉,朝她瞪去,“再说一次?” 夜颜笑着后退了两步,“本来就是嘛!跟你在一起,就没见你说几句好听的话。你这么不会哄人,怎么能让人喜欢得起来?” 慕凌苍也没急着抓她,继续瞪着她,“你不喜欢本王?” 这…… 夜颜微微一愣。 回过神,她嘿嘿笑道,“喜欢,喜欢得不要不要的!” 前面两个字慕凌苍听得,可后面那一句让他俊脸瞬间黑了。 抬脚就要去抓她,可夜颜早有防备,撒腿就往前跑了—— 看着她顽皮的背影,慕凌苍咬牙嚯嚯。 喜欢还不要? 这女人,欠收拾不成? … 到了永华宫,早有太监在大门外迎候,看样子已经等了他们许久。 不过见到他们,那太监也没表示不满,还是恭敬的先给慕凌苍行礼,然后对他们引道,“王爷,皇后娘娘早就盼着你们来了,请。” 在泰和宫里见了慈祥的太后,这会儿再见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夜颜的紧张感都少了许多。 而魏闵芝也没让她在地上久跪,在她行礼后很温柔的让她起了身。 夜颜还是那副乖顺样子,任凭她打量自己。 而她,也暗中偷看了魏闵芝两眼。 比起太后来,魏闵芝一样很温和。她不算那种特别让人惊艳的女人,只是长得端正。但是华丽的凤袍穿在身上,这仪态也是能盈万方的。 富丽堂皇的殿宇中,甚至还早早备好了点心和茶饮,就等他们来了。而魏闵芝慈母般的笑容让夜颜都产生一种幻觉,这难不成是慕凌苍的亲妈? 这次进宫,真是颠覆了她前两次的印象,她甚至有种愧疚感,自己太多心眼了,还没跟别人打过交道就先把人往坏处想。 唉!都怪三公主,没事找她茬,让她心里阴影面积太大了。 “凌苍,快带颜儿入座。”魏闵芝疼爱的看着他们,“本宫特意让御膳房做了些可口的糕点,你快让颜儿尝尝。要是喜欢的话,以后让她多来永华宫,正好也能陪本宫解解闷。” “谢娘娘。” “谢娘娘。” 夜颜站在慕凌苍身侧,跟着他一同行礼谢恩。 在宫人殷情服侍下,慕凌苍在魏闵芝手下方的矮桌后盘腿坐下,夜颜就在他身侧的位置乖巧的跪坐着。 许是宫人太过紧张了,离她很近的两名宫女同时忙活着,在转身时突然互撞了一下。 “啊!” “啊!” 两人这一撞不要紧,其中一人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的茶壶直接朝夜颜倾斜而去。 不仅夜颜没防备,就是慕凌苍都没想到她们会出此差错,所以慢了一步。 茶壶里的水虽没有泼到夜颜身上,但她脚边的裙襦全湿透了。 “你们如何做事的?”魏闵芝最先发声,指着她们恼道,“来啊,把她们带下去,各赏十板子!” “娘娘息怒,奴婢不是故意的。”两宫女恐慌的跪下求饶。 “带下去!”魏闵芝冷肃喝道。 此刻的她一改之前温和柔眉,威仪之气尽显。 慕凌苍把夜颜拉到自己身后,转身为她检查着,确定她并没有事,只是裙摆被打湿了。 对魏闵芝惩罚宫女,他似乎不在意,头都没抬一下。 夜颜其实并没有被烫到,在慕凌苍为她检查的时候,她有分心观察魏闵芝的反应。 对魏闵芝的严厉,她也很淡然,没想过要去帮宫女求情什么的。 虽说她有人权观念,可她还没傻到去做圣母。这里是别人的地盘,做错事的也是别人的人,哪轮得到她说话?她可没想过要去出啥风头! 见魏闵芝从凤椅上起身朝他们走来,她也赶紧示意慕凌苍,然后两人也从垫子上起身。 “颜儿,没事吧?” “谢娘娘,民女没事。”夜颜低头回道。 “凌苍,先让颜儿去偏殿换身衣裳吧,可别着凉了。正好前几日本宫让人给五公主做了一身新衣,还未来得及给她,颜儿身子与五公主相仿,应该合身。”魏闵芝朝慕凌苍看去,温声与他商议着。 “谢娘娘好意,民女……”夜颜哪敢啊,当即就要婉拒。 “嗯。”可慕凌苍却替她点头应下了。 “王爷?”夜颜朝他蹙了一下眉头。这人怎么老是这样插嘴呢?给五公主的衣裳是她能穿的? 然而她并不了解慕凌苍的想法,也真是怕她着了凉气,毕竟她前段时日才生了一场病。 “去吧。”慕凌苍也没多解释,只是对她抬了抬下巴。 “夜小姐,请随奴婢来。”魏闵芝身旁的宫女主动上前,恭敬的为她引路。 夜颜也没办法,只能跟她走。 她也是服了这些人的大惊小怪。 但皇后娘娘如此热心,且慕凌苍完全不拒绝她的好意,她也是真没撤。 跟着宫女到了偏殿,等了片刻,另一名宫女还真捧着一套衣裙来到她面前。 衣裙质地不用说,料子轻薄丝滑,绝对上乘。而那款式,也确实是年轻女子所穿的,看样子,确实是皇后娘娘给五公主准备的。 在宫女服侍下,她换下了里衣和儒裙,这一上身,还真是刚刚好。 翠色的儒裙穿在她身上,衬得她原本白皙的肌肤更加剔透玲珑,连服侍她的宫女都忍不住赞道,“夜小姐真是美若天仙。” 夜颜礼貌的对她们回笑,“谢谢。” 就在她准备回殿宇时,突然小腿肚一痛,她忍不住皱紧眉头,并下意识的掀起裙摆。 然而,就是这一掀裙子,吓得她差点尖叫。 一只像瓢虫似的虫子从她小腿肚上滚落到地上,她的小腿肚之所以痛,是因为被那虫子咬了一口。 别看那虫子小,都把她细腻的肌肤咬出血了! “该死的虫子,哪里来的?”宫女回过神,惊慌的想要捕捉它。 可接下来,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虫子落地之后,不是跑,而是‘啪’一声炸了。 炸不说,还炸成了一小团黑水! 夜颜瞪大眸子,若非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相信。 两世为人,她还没见过这样自己爆炸的,而且还是一只虫…… 而服侍她的两名宫女虽然惊慌,但手脚麻利的把地上的黑水给清理干净了,那模样生怕她踩到会脏了脚一般。 夜颜此刻此刻还沉浸在刚才虫子爆炸的那一幕,也没多留意她们的神色和举动。 用手绢擦了擦小腿上的血珠,见并没有发痛发痒的症状,她也就没往心里去。毕竟只是一只小瓢虫,能有多大伤害力? 整理好衣裙,她在宫女带引下又回了殿宇。 不知道魏闵芝和慕凌苍在说什么,魏闵芝愉悦的笑声不断,见到她回来,还打趣道,“颜儿可算回来了。你要再磨蹭些,凌苍都快忍不住去找你了。” 夜颜故意羞涩的低下头,“娘娘见笑了。” 偷偷打量了一眼矮桌后的男人,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恕她眼拙,真没看出他对自己有半点不舍。 受魏闵芝邀请,他们留在永华宫陪她用了午膳才离开。 这一趟进宫,夜颜感受很深刻。虽然规矩还是很多,讲究的礼数也很繁琐,但所到之处没受一点刁难,甚至连白眼都没收到过。 这种感觉当然舒服了。 原本她以为深宫里的女人是很难相处的,电视剧看多了,无形的给了她很多压力。 可见过庞太后和魏皇后后,她对深宫里的女人有了质的改观。 深宫里不会少争斗,但对她这样的,就拿慕凌苍的话来说,无冤无仇的,人家有必要伤害她? 回去魂殿的路上,在马车里,夜颜还有些小激动,主动挨着他坐,抱着他胳膊不停的问话。 “你从小都在皇上身边长大,皇后娘娘一直都待你如亲生的,对吗?” “嗯。” “我看出来了,她对你还真是不错。” “嗯。” “对了,太子呢?他怎么不在宫里?” “朝政事务繁忙,皇上离不了京城,太子代皇上南下巡查去了。” “哦。”夜颜点着头。 再看他提起魏皇后的神色,少了许多冷感,多了许多温和。 见过魏皇后以后,她也能理解了。 魏皇后对他亲切如己出,而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爹娘,对一个从小缺少父母爱的孩子来说,有个人能给予哪怕一丝一毫的关爱,都是极其让人感动和难忘的。何况人家还是国母,也有太子傍身,能对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如此关怀爱护,也真是世上罕见了。 “那这么说,你跟太子关系很好了?”夜颜眨着眼继续问道。 “嗯。”对她的小兴奋,慕凌苍都看在眼中。尽管从他神色上看不到一丝热情,但对她的疑问还是有问必答。 “王爷,我发现你真的好厉害!”夜颜抱着他手臂,好奇脸变成了崇拜脸。 “嗯?本王厉害在何处?”慕凌苍垂眸睇着她,浓眉微微挑动,显然是很享受她的夸赞。 “数一数二的大人物都那么喜欢你,凭这点,你就称得上是天秦国最牛逼的人物。”夜颜对他比了个大拇指,“最让我佩服的是,你这人性子这么孤僻,嘴巴又不会哄人,做事又没半点热情,居然还有那么多人喜欢你愿意给你撑腰。” “嗯?!”前面的夸赞慕凌苍特别满意,可就在他唇角欲勾起的时候,突然间黑了脸。 “王爷,你别生气,我可是夸你呢!”夜颜见他变脸,赶紧拍着他手臂安慰。 “你确定这是夸本王?”睇着她讨好的样子,慕凌苍暗暗咬紧了后牙。 “呵呵……”夜颜自己都忍不住笑,抱着他手臂又开始撒娇卖萌。 一路上,马车里都是热热闹闹的,虽然大都时候都是夜颜在独乐。 回了魂殿,夜颜急着回房换衣裳,慕凌苍盯着她跑在前面的纤瘦身影,默不作声的跟着她往卧房去。 虽然她现在穿的衣裳是新的,可一想到这是魏皇后为五公主准备的,夜颜还是挺别扭,一回房就开始翻柜子找出自己的准备换上。 然而,就在她脱下儒裙露出细白腿的一瞬间,她忍不住叫了一声,“啊!” 刚好慕凌苍推门而入。 听到她的叫声,反脚踹上房门并快速的朝她过去。 “出了何事?”他直勾勾的盯着她匀称的腿儿,没发现任何异状,不明白她叫什么。 “王爷,好奇怪啊!”夜颜顾不得羞赧,一边拿脱下来的儒裙遮着重点,一边指着右脚小腿肚,“之前我在永华宫换衣裳的时候,明明被一直小虫子咬出血了,可是为什么被咬的地方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闻言,慕凌苍高大的身躯一震,神色瞬间变得阴沉。 “何样的虫子?” “就、就跟小瓢虫一样的。”夜颜很是想不通,对他描述起当时的经过,“那虫子好像就藏在儒裙里,我刚换上就被它咬了一口,还挺疼的。哦,对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虫子咬了我之后居然自己爆炸了!” 说到诡异的地方,她比划起来。 “为何不早说?” “怎么了?不就是一只普通的虫子吗?”夜颜不解的望着他,只见他俊脸阴沉,眸光寒得让她后背都隐隐发凉。 慕凌苍敛紧眸子,将她打横抱起,快速走向大床。 夜颜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看他那神色也不像是要欺负她。 被放在床上后,她的手腕被他捉住,只见他两指搭在她手腕脉搏处,薄唇抿得死紧,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何事变了脸。 “王爷,到底怎么了?” 慕凌苍一声不吭,专心替她把着脉,许是她身体没任何异状,他神色这才转好。 可夜颜已经被他弄得好奇又紧张起来。 就在她准备继续追问时,只听他低沉问道,“你说那虫子自毁了,可是你亲眼所见?” 她赶紧点头,“是啊,我亲眼看到它‘啪’的一声爆炸了。”顿了一下,她像是才想起来,“哦,还有,他炸了以后地上就剩一滩黑水,跟墨水一样。” 慕凌苍望着虚空,敛紧的眸光凌厉又寒冷,那张俊脸绷得五官像被冻住了似的。 他这个样子也不像是动大怒,但却是夜颜从未见过的。 她心里有些发怵,拉了拉他的手,这才发现他的手攥得死紧,手背青筋都绷出来了。 “王爷,到底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好吓人?” “那不是普通的虫子。” “啊?那它是什么东西?” “血盟庄的蛊虫!” “什、什么?!”夜颜吓得脸色都白了。 说不怕,肯定是假的! 要是别人告诉她这种虫子有多厉害,她肯定不会当真。 可是身边的他就亲自经历过,而且中了血盟庄的蛊毒后连阳光火烛都不敢见,天知道她被那虫子咬过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王爷,我、我应该没事吧?”就一瞬间的事,她后背全是冷汗。 要是让她得见光死的病,那她还不如真去死呢!她可不像面前这男人这么有耐心,整天死宅在黑布隆冬的房子里,她就算不闷死也要精神失常。 “没事。”慕凌苍睇了她一眼,“你忘了血盟庄的克星是谁了吗?” “……”夜颜怔住,随即兴奋的咧开嘴,“对哦,我都忘了,我的血能解血盟庄的毒蛊!哈哈……” 妈蛋! 快吓死她了! 想到什么,她收住笑,又朝他问道,“那虫子自己炸掉了,是不是因为我血液的原因?” 慕凌苍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夜颜得意的继续笑,“没想到我也有这么牛逼的时候!” 之前她惊恐自己的血液会带给她安全隐患,如今她觉得有这么厉害的血液似乎也不是坏事。 就比如这一次,如果不是自己独特的血液,她都不敢想象后果。 慕凌苍这样强壮的身体,都因为中了毒蛊而忍受多年的禁闭之苦,要是她中了蛊毒,真的不敢想象那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和折磨…… “王爷,你说永华宫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她只是好奇的提问,可没想到她这问一出口,慕凌苍突然僵住,神色一下子又变得阴沉起来。 夜颜脱口道,“难道皇后是血盟庄的人?” 她不是乱说,而是有依据的! 小羿说过,他们一直在寻找血盟庄的下落,可是都没有结果。对方的人极有可能隐藏在朝中,而且地位不一般,所以才有那么大的能耐把自己隐藏得那么深。 如果魏皇后是血盟庄的人,那很多事都能理出眉目了! 比如说给慕凌苍下蛊…… 一般人谁接近得了他啊?除了同他接近外,还要得到他的信任,只有这样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手。 再者,她这次可是亲眼见过那种奇怪的虫子,而且就在永华宫里! 试问,一个国母的宫殿,怎么会出现那种东西? 再想想魏皇后对他们的亲切和关爱……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的温柔,分明有毒啊! 回过神,她又望着身前的男人,只见他眸子敛的紧紧的,眸光寒冷到让人心颤。 而他一双手,捏得指骨节都泛青了。 “王爷?” 她想,他应该是明白了一些事。 站在他的角度,这确实是一个悲伤又沉痛的打击…… 他对魏皇后挺尊敬的,甚至还亲口承认跟太子关系要好,可魏皇后要是血盟庄的人,那可真是…… “你好生休息。” 慕凌苍没多说什么,起身欲离开。 夜颜望着他挺拔的身躯,即便他面上把情绪掩藏得很好,可他身躯却被沉痛和失落包裹着,那么强烈,让人根本忽视不了。 “你别走!”她快速抓住他手腕。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这个样子,她心里揪得难受。 或许是受他照顾太多,哪怕他总是一副不近人情的冷脸,以及他不懂情调的性子,可他对她,已经算很好很好的了。 就冲她不用再嫁给嘉和王,她也应该感谢他。现在他承受打击,她要是什么也不做,那也太没良心了! “本王还有要事,你休息吧。”男人背对着她,欲甩开她的手。 “我又没病,休息个毛线!”夜颜忍不住爆粗,并两只手把他手臂抱住往床上拖,怕他用力挣脱,她一边拖他上床一边张嘴大嚎,“王爷你这是要抛弃我吗?你要抛弃我我可怎么活啊?你今天要是走出这个门,我立马就找根绳子死在这里!” “……”慕凌苍僵着身躯,可听她那无中生有的哭嚎声,唇角又忍不住抽动。 “王爷,人家孤单寂寞冷,你别走行不行?大不了我现在让你睡!”夜颜继续拖他,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题外话------ 感谢大家订阅、投票、打赏!群么么! 从今天起,v章更新时间定在上午10点。凉子努力码字,争取每天更多些。 正文 【60】你是在担心我吗? 就他这孤僻内向的性子,她不怕他得抑郁症也怕他做傻事。 反正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离开,就算去石屋也不行! 慕凌苍缓缓转过身,冷眸睇着她脸上过分夸张的表情,薄唇抿得紧紧的,似嫌弃又似无奈。 夜颜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王爷,看在人家这么美的份上,你就陪陪人家嘛!” 她说着话,把纤细的小白腿换了个撩人的姿势。 借着她双手的拉力,慕凌苍顺势坐上了床,并将她一把抱在怀中捂得紧紧的。 “为何要这般顽皮?” “还不是为了哄你。” 夜颜脸埋在他胸膛中,回得那叫一个老实。 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悲哀真的让她心揪,哪怕他嘴里一个字都不提,可她就是能感觉到他压抑在心中的难受。 “王爷,别去想那么多为什么,世上‘为什么’太多了,如果每一个‘为什么’都有答案,那知道这个答案的人他就不是人,是神了。咱们都是凡夫俗子,只能管着自己,就算皇上他一统江山,他也管不了人心变化。更何况,有些人一开始就没安好心,这样的人你就算为了他悲伤难受,也唤不醒他的。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以前吃过亏,大不了以后躲远点,多提防着点,那就能少许多难受。”她抬起头,对着他冷硬的下巴认真的说道。 “你遇事都是如此安慰自己的?”慕凌苍垂眸盯着她,低沉的嗓音不再那么刻板冷硬,显然是有将她的话听进去,情绪有了波动。 “王爷,不瞒你说,我的人生格言就是,‘最惨不过一死,最苦不过要饭,只要能挺下去,总有我辉煌腾达的一天!”夜颜傲娇的抬起下巴。 她容颜或许柔美,可那皮下的倔傲却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好一句‘最惨不过一死,最苦不过要饭’!”慕凌苍抬起手,抚着她绝丽容颜,伴随着眸光闪烁,蹙紧的浓眉渐渐舒展。 “过奖过奖!”夜颜对着他抱拳谢道。 “呵!”她这动作,莫名的取悦了慕凌苍,竟罕见的轻笑出了声音。 察觉到自己失态,他不自然的扭开头,也不出声了。 夜颜看着他泛红的耳根,收起玩笑心,拉着他手直摇晃,“王爷,别不好意思嘛,人都有笑有哭的时候,没人会笑话你的。” 真服他了! 露个笑脸还不好意思,那她一天到晚现尽洋相的怎么办?难道要她羞愤而死? “闭嘴!”慕凌苍扭回头瞪着她,俊脸又板得冷硬。 “不闭!”夜颜也直接回瞪着他。知道他是在要面子,她眸子一转,突然抱住他脖子,对着他薄唇吻了上去,“我要闭了嘴,还能亲你么?” 慕凌苍不满的剜了她一眼,但下一瞬搂上她娇躯的同时也将她扑压在床上。 吻,一开始是夜颜主动的,可很快就变成了他主导。 床上的温度急剧升温,大下午的时间,房里‘嗯嗯啊啊’的声音就没断过—— … 永华宫—— 在慕凌苍和夜颜刚离开,魏闵芝就以休息为由回了寝宫,并遣退了身边的宫人。 她刚躺上凤榻,靠窗的帷幔后走出一名太监。 太监并不显年轻,看上去差不多四十来岁,虽然浓眉大眼,可脸盘太过方硬,拉低了整张脸的俊气。 “事办得如何?”魏闵芝半合着眼眸,慵懒的姿态下也代表着她对此人办事很有信心。 “妖蛊死了!”太监沉着脸开口。那嗓音低沉有力,完全没有宫中阉人该有的尖锐。 “妖蛊死了?”魏闵芝猛得坐起身,美目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是,妖蛊死了。”假太监眼底带着狠色,“不过我已知道伏戾王是如何解毒的了!” “你发现什么了?”魏闵芝坐不住了,赶紧下床朝他走去。 “妖蛊是被那女子的血液毒死的!” “什么?!” “原来,炽焰宫克制血盟庄的法器是夜家嫡女之血!” 听着他一字一字咬牙溢道,魏闵芝脸色全变了。 夜家嫡女之血…… 原来炽焰宫的传世之宝就是夜家女子的血液!难怪血盟庄的人如何寻找都找不到传世之宝! 有一次夜芸还落在血盟庄的手中,可任凭酷刑折磨,她都不肯交代,就连捣毁炽焰宫的人也空手而归…… 原来宝物不是别的,而是她的血液! 而夜颜是夜芸的女儿,自然也拥有同样的血液! 假太监眯紧了双眼,自太监服下面散发出来的戾气又狠毒又无情,“我一定要把她弄到手,将她带回血盟庄!” 魏闵芝从思绪中回过神,严肃的警告他,“罗克,别冲动坏事!你之前已经出过手了,要是接连动手,慕凌苍一定会察觉的!” 之前夜颜从偏殿回来并没有异常之色,想来她应该没有发现到什么。 本来她是不赞同罗克的做法,毕竟是在她永华宫,万一被慕凌苍发觉,那罗克以后就无法再在宫里藏身了。 可罗克说,他只想试探一番。 如果夜颜中了蛊毒而自行解毒,那就证明传世之宝在她身上。如果她身上没有传世之宝,那也可以把夜芸引来,到时候就能活捉她们母女…… 她也很好奇,夜颜到底是如何给慕凌苍解毒的,所以也就默认了他的做法。 只是没想到,夜颜的血就能杀死蛊虫! 他们是该为知道这个秘密而高兴,可另一方面却又很难做。如今夜颜跟慕凌苍在一起,想要传世之宝就必须把夜颜抓到手,可如此一来,慕凌苍一定不会答应。 假太监咬着牙,恶狠狠的道,“夜芸杀了我爹娘兄长,此仇不共戴天!如今她女儿就在我眼皮下,我一定要抓到夜颜,剥了她的皮做成人皮灯笼挂在血盟庄大门上,以慰藉死在夜芸手中的亲人和兄弟!” 魏闵芝叹了一口气,接着又提醒道,“仇,肯定是要报的。但是,不能为了抓夜颜而打草惊蛇。难道你忘了丞相大闹御书房的事了?那夜芸可不是只有一个女儿。” 提起这事,伪装成假太监的罗克露出一丝不解,“说来真是奇怪,血盟庄一直都在寻找夜芸,其中多次都查到了她的下落并与她交过手。她有女儿这事确实是真,但是,从未听血盟庄的人说起过她有两个女儿。” 魏闵芝皱眉分析道,“她一个女人要抚养两个女儿并非易事,说不定她早就做好安排把其中一个女儿交给诸葛昌明抚养。你想想,这些年,有谁关心过诸葛颜?这说明什么?说明诸葛昌明把人掩护得很好,让我们完全想象不到。至于那个夜颜,以我猜测,肯定是在别处躲藏着,要不是伏戾王从现天日,说不定她也会一直躲下去。” 罗克点着头,“你分析得在理。” 顿了一下,他双眼眯紧,又咬牙恨道,“抓夜颜不容易,那我就先把诸葛颜抓来!都是夜芸的女儿,我就不信夜芸不现身!” 魏闵芝突然轻笑起来,“你看你,又着急了。这诸葛颜如今是相府嫡女,要抓她易如反掌。待我宣她进宫,不怕她不来。” 有她这话,罗克脸上才露出笑容。 只不过,他笑中带着狰狞,很是吓人。 … 今日一早,夜颜睁眼就发现身旁有人。 揉了揉眼,她才意外的问道,“你不是老喜欢练早功吗?今天怎么不去了?” 平时吃干抹净就丢她一个人在房中,今日真是稀奇了。 慕凌苍不满的睨着她,“怎么?本王好意多陪你,难道你还不愿意?” 他眉眼清明,可见早就醒了,夜颜在他臂弯里换了个姿势,讨好的笑道,“人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少有留下来陪我睡懒觉,所以觉得好奇嘛。” 他没离开,她其实也松了一口气,估计他是接受了被魏皇后伤害的现实。 偷瞄了一眼他的神色,丰神俊朗、俊美无双,气色不错。 “王爷,想通了吗?”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慕凌苍敛下眸子,不自然的将眸底的情绪掩藏着。 “你呀,早就该提防魏皇后了。你想想,她那样的身份,又有太子儿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呢?说起来,她连继母都不是。继母都无法容忍别的孩子同自己的儿女争宠,何况她是一国之母,能眼睁睁看着你风头盖过太子?”夜颜认真的为他分析道。 也是他没有过激的情绪,她才敢提这些。 而这些话,憋在她肚子里,倒不如说给他听。无论他是否听得进去,至少她有开导过他、安慰过他,在良心上她也好受点。 其实,真不能怪他傻。 他现在二十出头,抛开在魂殿的这五年,当初他也才十六七岁,能有多深的城府? 何况,魏皇后对他好了十六七年才出手,换谁来谁也防备不了的。 这点跟她原身在丞相府是一样一样的。 诸葛昌明和张荞茵早些年对她这个原身可是好得很,连嫡女的身份都让给她做。 也是因为原身不相信嘉和王就是当初那个救她的少年,所以才同诸葛昌明翻了脸,才让诸葛昌明和张荞茵彻底的露出了狐狸尾巴。 说起来,她这身体跟慕凌苍真是有缘得很,两个人连经历都是那么的相似,简直可以称同病相怜了。 唯一不同的,她这原身还有个娘在人世,而慕凌苍却是一个孤儿。 听着她一番发自肺腑的话,慕凌苍也没驳斥她的言论,反而将她拥得更紧。 夜颜窝在他颈窝里,突然转移了话题,“王爷,你何时教我点武功呀?看在我这么乖的份上,你教我几招防身的功夫好不好?” 慕凌苍低下头,捕捉到她眼中的狡黠,淡声哼道,“教会了你对本王有何好处?” 夜颜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圈,然后一脸羞赧的道,“人家这身子有多弱你是知道的,要是我练了武功,说不定还能更好的服侍你。” 慕凌苍眉眼都狠狠抽了一下。 但这理由确实诱人,让他无法拒绝。 捉着她捣乱的小手,他轻巧翻身压着她,板着脸在她上方问道,“那你可听话?” 夜颜如捣蒜般的点头,“听话听话!你让我做何我就做何,绝对不会再有一句怨言了!” 慕凌苍这才勾起薄唇,在她耳边吐着炙热的气息,“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本王可没逼你。” 门外,沈秀兰早就候着了。 可许久都不见里面传唤她进去,她也只能继续守着房门。 听到里面不和谐的声音,她忍不住想笑,这才离开往偏房去。 照这么下去,王爷明年就会有后了,他们这些闷在永安侯府多年的人总算有正事做了…… … 虽说慕凌苍答应了教夜颜武功,可夜颜对他的教导却并不满意。 就好比现在,她一个人在空坝里扎马步,不提无聊不无聊,光是练武的进度她就很不满。 可慕凌苍为了防备她偷懒,让魂殿的暗卫们把她紧紧盯着,她要敢动敢偷懒,就会有石子落在她脚边,不是一颗,是四面八门都会飞来石子。 好几次想暴走都差点被石子砸中,气得她干脆不练了,叉着腰对着半空挑衅道,“别尽给我暗中使诈,有本事就给我出来单挑!” 她也不怕人笑话,反正整个魂殿里就她最没用,她纯属是破罐子破摔了。 “夜小姐,怎么了?”小羿从远处的拐角跳出来,关心的跑向她。 看他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狐狸,明显是在附近躲着偷看她的笑话。夜颜翻了翻白眼,连他一块嫌弃起来。 “说什么教我练功,就这三岁小孩都会做的还让我做,你家王爷是当我傻还是当我是草包?” “夜小姐,王爷也是为了你好。”小羿笑呵呵解释道。 “为我好?我看他是为了他自己好吧!”夜颜恨道。 “这如何说?”小羿很不解的把她望着。 “这扎马步不就是……”夜颜脱口而出,可说到一半她赶紧收声。 这扎马步分明就是慕凌苍故意的! 都是张腿的功夫,别以为她不知道那家伙的用意! “扎马步怎么了?”小羿抓着后脑勺,更不解她要表达什么。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做什么,赶紧边上凉快去。”夜颜哪可能跟他说这种事,装模作样的又开始扎起马步来。 “这扎马步是练武的基本,我从小就练的,为何不能问?”小羿说着说着绷紧了小脸,还把背挺得笔直,“再说了,我快十岁了,不是小孩了!” “呵呵……”夜颜扎着马步,笑得两腿直抖。 就她这不正形的样子,练到猴年马月估计都出不了师。她索性也不练了,耍赖般的往地上一坐。 小羿皱紧了小眉头,“夜小姐,您这样可不行的。习武之人靠得就是持之以恒的毅力,您这才刚开始呢,怎么能偷懒呢?” 夜颜翻了翻白眼,“这种一点难度都没有,简直是侮辱我超凡的能力。有本事就教我一点厉害的!” 她不仅要学,而且还要快速的学。 就慕凌苍这种慢吞吞的课程,她头发白了恐怕都学不到什么。 小羿围着她走了两遍,摸着小下巴盯着她看了又看。 她也不知道他要做何,“干什么呢?” “夜小姐,您真不怕吃苦吗?” “吃苦有什么好怕的?”听他问话,她忍不住嗤笑。 “可我就怕王爷心疼。”小羿站在她身前,神色有些纠结,也不像是在开她玩笑。 “你管他做何?又不是让他吃苦!”夜颜赶紧拍屁股起身。对他的话,她更是没往心里去。慕凌苍那大禽兽,要是真那么心疼她,也不会彻夜彻夜的不让她睡觉了! “那……”小羿又犹豫了片刻,然后才对她招手,“那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王爷的练功房!” … 丞相府—— 听着永华宫太监带来的消息,张荞茵惊得从椅子上起身,“什么?颜儿路上被人劫走了?” 小太监低着头回她话,“夫人,对方极其厉害,为了劫走诸葛大小姐,还打伤了众多宫人和侍卫。娘娘听闻消息后很是气愤,已经向皇上禀报了。因怕您和相爷担心,这才令奴才前来报信。” 张荞茵脸色惨白惨白的,当着他的面痛心无比的哭了起来,“我的颜儿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究竟是谁与我们过不去,要对我无辜的女儿下手?” 哭,只是为了表现给外人看。 但她内心却是真的愤怒和紧张。 这个‘诸葛颜’可是她老爷耗费了几年功夫才培养出来的。不论容貌、还是模仿夜颜的言行举止,她都敢保证,绝对能骗过夜芸。 如今她被人劫走,还是从皇后娘娘的人手中被人劫走,可见对方是拼了命在与他们作对! 最为重要的是,现在真夜颜离开了诸葛家,若是假夜颜也没有了,那他们要如何向夜芸交代? 眼看着嘉和王的婚期还有不到一个月,这个节骨眼上,怎能出这样的事呢! 小太监看她哭得伤心,四下望了望,突然问道,“夫人,相爷呢?怎不见相爷?” 张荞茵带着哭腔道,“秋试要到了,相爷这两日都在试场,忙得无瑕分身回府。”语毕,她朝门口的阿奇道,“快去试场禀报相爷!” 阿奇不用她吩咐都差点跑出去,听她吩咐,忙带着人离开了丞相府去找诸葛昌明了。 小太监要回宫复命,也没久留。 厅堂里,张荞茵擦掉了眼泪,恨得后牙都快咬碎了。 今早皇后娘娘派人来宣他们‘女儿’进宫,说是几位公主到永华宫看她,她一时兴起就宣了好几名官家小姐进宫作陪。 往常这种事也是有的,不过以前都是召见他们婉儿去宫里。如今他们婉儿神志痴傻,加上他们‘大女儿’要与嘉和王成亲了,于是皇后娘娘就宣召他们大女儿‘诸葛颜’进宫。 谁知道…… 该死的夜颜,一定是她做的! 除了她,还有谁对他们家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她把自己的假身劫走,不就是为了报复他们吗?! 而且,她现在跟着伏戾王,以伏戾王的能耐,劫走一个人根本不在话下! 只是,他们也太逞性妄为了! … 慕凌苍身上的蛊毒解了以后,祁曜又给了他一段时日休养,确定他是真的痊愈以后,自然就想召他回身边做事。 当然,这些都是私下的交代,夜颜肯定是不知道的。 对于慕凌苍来说,肯定不会在魂殿待一辈子。他在魂殿养身,不代表他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做。朝中的局势,他也是清楚的,要如何做事,更不用任何人来教。 在书房里,他翻着曾经看过的兵书,正准备交代侍卫做事,就见沈秀兰匆匆找来。 “何事?” “启禀王爷,夜小姐受伤了!” “嗯?”慕凌苍翻书的动作顿住,扎马步也能伤到她? 他也没迟疑,放下书卷就离开了书房。 回卧房的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某个女人跟小羿提醒,“一会儿王爷问起来,你就说我是扎马步跌倒的,知道不?可千万别说我去了他练功房打木桩。” 他俊脸一黑,长腿跨进了房门,冷声哼道,“可惜,本王已经知道了!” “啊!”夜颜吓得惊叫回头。 “王爷……”小羿赶紧把脑袋垂下,压根不敢看他。 “王爷,那个……”夜颜捂着额头,眼神飘移,突然指着窗外,“今儿天气真好,适合晒太阳。小羿,走,陪我赏日光去。” 然而,慕凌苍就在门槛内,高大挺拔的身躯几乎把门给堵了。 她能往哪走? 望着身前的大肉墙,夜颜还不怕死的嘻哈问道,“王爷,要不要一起去?” 见她葱白的手捂着额头,慕凌苍眯紧了眸子,一把抓下她的手。 这一看,让他怒火顿起,“如何弄的?” 只见她额头鼓起发红的小包,虽然没有破皮,可那雪白的肌肤上有这么一团红肿,依然刺痛了他的眼。 夜颜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嘴里还在打哈哈,“也没怎么弄,就是打木桩的时候……不小心被撞了一下。” 谁让那木桩太高的!她个子矮,加上这个身体才刚变得灵敏,她空有一脑子练功的决心,可也高估了自己的*。 慕凌苍瞪了她一记,随即朝旁边低头不语的小家伙喝道,“还杵着做何?” 小羿这才绕过他们往门外跑,“小的这就去给夜小姐拿药!” 独自面对他又冷又黑的脸,夜颜都笑不出来了,上前抓住他的手,赶紧示弱道歉,“王爷,你别生气,我只是太心急了,所以才去了你的练功房。你放心,我没弄坏里面的东西……” “闭嘴!” 慕凌苍冷声打断她的话。 夜颜还想说下去,可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有些粗暴的把她拉到桌边坐下。 她眨巴着眼,小心翼翼的问着他,“你是在担心我吗?” 慕凌苍一记冷眼瞪过去,更加砭人肌肤。 夜颜缩起脖子,嘟嘴,“你担心我就直说呀,这分明就是想吓死我嘛。” “谁让你去练功房的?” “我自己呀。” “是谁说会听话的?” “……我。”看着他一副审问犯人的气势,夜颜也开始不满起来,直起脖子瞪着他,“你也答应我要教我武功,可你居然让我去扎马步。怎么,嫌我晚上腿张得不够久,白天还变着法子让我继续?” “咳咳……”她最后一嗓子让慕凌苍扭头轻咳。从那涨红的耳根来看,是真被她给呛住了。 “不想理你了。”夜颜气呼呼的转过身。 小羿都告诉她了,魂殿里其实有很多武功秘籍,只要她肯学,那些武功对她来说都没有难度。 可这家伙完全不把她当一回事,以为她只是好玩。 看着她生气的背影,慕凌苍薄唇抿了又抿,这才把眸底的笑意给全部掩下去。 握着她削瘦的肩头,将她身子扳了回来,眸光沉沉的盯着她额头。 “疼吗?” “嗯。” “以后不许擅自去练功房。” 夜颜皱着眉正准备说他小气,只听他接着道,“要去也得有本王同行。” 她咽回即将出口的话,转眼就是一脸的谄媚,并扑过去将他抱住,“王爷,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慕凌苍刚把她投怀送抱的身子接住,胡一永就带着侍卫出现在门外。 对房里的情景,他只是微微愣了一下,毕竟也是有阅历的人,即便有些尴尬,但也很快恢复了从容冷肃。 “启禀王爷,丞相夫人求见。” “嗯?”慕凌苍也没将怀中人儿推开,只是冷眼睇过去。 “据丞相夫人声称,诸葛大小姐在去宫里的途中被人劫走,如今下落不明。” 闻言,夜颜从慕凌苍怀中跳了出去,又惊又怒的跑向他们,“胡将军,张氏跑来魂殿,不会是以为我们把她‘女儿’藏起来了吧?” 胡一永看了她一眼,冷肃的眸子已经说了一切。 夜颜歪起嘴角,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些人,三天不找她麻烦,是不是就活不下去了? 她去对付‘诸葛颜’?她是吃多了撑着吗? 看似她最有动机,可她却是最不想‘诸葛颜’出事的那一个! 有诸葛颜在,嘉和王的婚事轮不到她,最最重要的是,她要等着夜芸出现,让她亲眼看看,诸葛昌明为了炽焰宫的传世之宝都在干什么好事! 可以说,‘诸葛颜’是她当着夜芸拆穿诸葛昌明最有利的证据。 她脑子进水才会去劫人! 再说了,她忙着练功呢,谁有这闲工夫管别人家的破事! 回头看着慕凌苍,见他神色阴沉,显然这事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 厅堂里,张荞茵高冷的坐在客椅上。 当夜颜顶着额头的红肿出现时,她猛的起身,直指着她,眉眼间全是怒火,“亏我从小那般待你,如今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就对我们夫妇如此狠心绝情。你,你可有良心?” 夜颜是擦了药才过来的,一来就听她骂声,当即脸色就变难看了。 “丞相夫人,恕我愚笨,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甭管她说什么,她现在都不再是诸葛颜,傻子才会去接她的话! “你真是头白眼狼!”张荞茵咬牙恨道。 “白眼狼?呵呵!”夜颜对着她轻蔑的冷笑起来,“白眼狼也比披着羊皮的狼好!有些人啊,从皮到骨都是烂的,以为华丽的外衣就能欺骗得了别人,殊不知,这烂到骨子里的腐臭味,就算全身贴着金片,一样是臭的。丞相夫人,你有何资格指着我骂?” 她讽刺的话别人或许听不出来,可张荞茵怎么可能不懂? 精致的妆容下那脸色也泛着青白,或许是被戳到痛点恼羞成怒,她直接表明了来意,“把我女儿交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事是你做的!” 夜颜走到主位上坐下,更是嘲讽的看着她,“你女儿?丞相夫人,你女儿不是诸葛婉儿吗?她现在就一个傻子,怎么会跟我在一起?” 提起女儿的痴傻,这等于是往张荞茵的痛处上撒盐,完全把她给激怒了。 “夜颜,你别太嚣张!总有一日,我一定会让你知道背叛我们的后果!”她不但要替女儿报仇,还要将这些年在她身上付出的讨要回来! 瞧她那样子,都快失去理智了,夜颜忍着得意,不介意再给她一点暴击。 “夫人,我说几句为你好的话,你也别‘我们我们’的了,你对丞相一片忠心和痴情,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可是丞相似乎并没有把你当一回事,这也是我才知道的。你口口声声称‘诸葛颜’是你的女儿,可你知道吗?丞相当着皇上的面亲口承认的,‘诸葛颜’是他和夜芸的女儿。” “你、你胡说!”张荞茵猛然怒喝。 “夫人,你别不信。这事可是丞相当着皇上的面亲自承认的,嘉和王和三公主当时还在场呢。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不信,毕竟丞相这个人在外风流惯了,估计他自己都数不清楚究竟有过多少女人。”对她的怒火,夜颜压根就不屑,一股脑的煽风点火。 挑拨离间这种事,虽然不厚道,可对诸葛昌明和张荞茵这种人,她可高兴做小人了。 “不、不可能的!”张荞茵身子轻晃着,嘴里不愿相信她的话,但神色却充满了痛苦。 她脑海中一遍遍的回想着诸葛昌明曾经跟她说过的话。 他说抚养夜芸的女儿,只是为了得到炽焰宫的传世之宝。只要得到了那宝贝,就可以克制江湖上最厉害、最阴毒的门派血盟庄。 他想要拿下这两个门派为自己所用,然后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她不明白,他官途平步青云,如今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国丞相,为何他还想要炽焰宫的传世之宝?得到那个宝物,比做丞相还重要吗? 明明早就可以杀掉夜颜的,或者打发她离开,让她的婉儿恢复嫡长女的身份,可他就是不放弃,依然心心念着传世之宝。 如今她总算明白了,他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传世之宝,而是那美若天仙的妖女夜芸! 什么帮人抚养女儿,眼前这个跟她娘一样狐媚的女子,根本就是他和夜芸的亲生女儿! 是她太傻了…… 被他一直欺骗着! 她不仅帮着他外面的女人养女儿,还让自己的女儿让出嫡长女的身份,她们母女俩竟然被他欺骗了十多年! 夜颜将她近乎崩溃的情绪全收入眼中,心中暗笑着,嘴上也不松懈,继续给她精神上下毒药,“夫人,这些事我也是才知道。看在你曾经善待过‘诸葛颜’的份上,我才告知你真相。如今,我只想问你,你还愿意替别人养女儿吗?你可要想好哦,今天你是在替别人养女儿,改天,说不定你丞相夫人的位置也得让给别人坐。” 张荞茵身子一颤,端庄的容颜变得扭曲,目光死死的瞪着她,“夜颜,你休得幸灾乐祸!告诉你娘,我张荞茵死也不会让她进诸葛家的大门!你们母女有多远滚多远,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语毕,她愤袖一甩,挺胸抬头朝厅堂外走去。 那背影散发出来的气势远远看去盛气凌人,可夜颜嘴角歪着得意的笑,怎么都觉得她是在掩盖内心的狼狈。 诸葛昌明,不怕他狡猾奸诈和死不要脸,有句话说得好,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还想占夜芸的便宜? 呸! 她就不信张荞茵会容忍下去,这事就等着看好戏吧! 最好是回去就给诸葛昌明一包老鼠药,毒得他亲妈都不认识。 虽然这种想法很不切实际,毕竟张荞茵舍不得丞相夫人的位置。不过呢,她就算能原谅诸葛昌明的欺骗,恐怕也容不下‘诸葛颜’了。 厅堂外拐角处—— 一高一矮俩人听着里面的动静,再目送张荞茵愤怒而去,小家伙摸着下巴一脸的佩服。 “王爷,我看夜小姐不用练武功了,练嘴皮子功得了。就她那性子,练好嘴皮子都能气死敌人的。” 想起某个女人自己也说过这番话,慕凌苍忍不住抽动嘴角。 “王爷。”胡一永又找了过来。 “何事?” “皇上急召您与夜小姐进宫。” … 去宫里的路上,夜颜才得知‘诸葛颜’被劫的经过。 以她的性子肯定安静不了的,当即就对慕凌苍分析了好几种可能。 “王爷,这事最有可能是嘉和王干的。你想啊,那天晚上他那么激动,要不是皇上喝退他,他都要跟诸葛昌明打一架了。最近他又玩起失踪,肯定是躲在背后算计我们。‘诸葛颜’这一被劫,不但可以把脏水泼给我们,他说不定还会偷偷杀了‘诸葛颜’,然后让自己和‘诸葛颜’的婚事泡汤。” “嗯。”对她的分析,慕凌苍也找不到可反驳的。确实,嘉和王有劫走‘诸葛颜’的动机。 “王爷,其实我还怀疑另一个人。”夜颜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的提了出来。 “皇后?”慕凌苍脸色微沉。 “嗯。”夜颜点了点头,认真道,“刚那宫人不是说魏皇后是临时起意宣‘诸葛颜’进宫吗?先不说那劫匪多厉害,就那么成功的劫走‘诸葛颜’,这时间地点掐得也太准了吧?再说了,那可是魏皇后的人,如果嘉和王作案,他大可以选择别的时机。离他大婚还有近一个月呢,他没必要因为心急去得罪魏皇后。除了嘉和王有动机外,我们也不要忽视了魏皇后,说不定是她自编自演呢。” “那她的目的?”慕凌苍眯着眸子,绷紧的俊脸上尽显阴沉。 “你忘了诸葛昌明在皇上面前说的话了?我想魏皇后一定是当真了,以为‘诸葛颜’真是我娘和诸葛昌明的骨肉。” 慕凌苍紧抿着薄唇,再没开口说一句。 感受着他因为隐忍而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夜颜主动握着他的手,安慰道,“说好了要想开的,可别为了她做任何傻事,不值得。你看我,不一样被诸葛昌明和张荞茵算计吗?可我不一样活蹦乱跳的?再说了,她并非你至亲,她对你好是她人品好,她对你不好,你也没权利要求她必须对你好。” 慕凌苍抬起眸子,反手捉住她手指的同时冷飕飕的瞪着她,“你就是这般没心没肺过日子的?” 夜颜先是‘呵呵’一笑,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光垂下,扬起的嘴角多了一丝苦涩,“真心实意也好,没心没肺也罢,只要无愧于心,到哪都不用背上人情债。跟我一个朋友比起来,你比她幸福多了,所以我觉得你没必要抱怨什么,而且皇上和太后似乎是真心喜欢你,不像我那个朋友,该对她好的人连虚情假意都懒得做,可她一样坚强一样乐观。” 慕凌苍微微敛紧眸子,一抹黯色从眸底快速划过,“你朋友?她出了何事?” 夜颜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自然的吸了吸鼻子,“我那个朋友吧,命特别苦。爹娘分道扬镳后,因为她爹嫌她是女儿身,所以不肯要她。而她娘改嫁后又给夫家生了一个儿子,也嫌弃她。可是我那朋友特别争气,哪怕没爹疼没娘爱,她一样活出了精彩,丝毫不输任何男人。” 抬起头,她苦笑的看着他,“怎样?我那朋友是不是比你惨多了?你没有爹娘在身边不代表爹娘就不喜欢你,可我那朋友呢,有爹娘还不如没有呢。” 慕凌苍猛然收紧了指骨,将她小手紧紧的包裹在自己手心里。 他的动作,夜颜只以为他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随即又恢复了嬉皮笑脸,“所以啦,你也别那么悲观,那些见不得你好的人巴不得你意志消沉,一辈子都振作不起来呢。” 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那双眸子隐隐带着湿气,可因为笑,让它们变得更加晶莹透亮。 慕凌苍抿着薄唇,惯常冰冷的眸子隐隐的多了一丝暖色,从喉间淡淡的溢道,“嗯。” 马车到了宫门,夜颜先钻出跳到地上。 就在她直起身时,不经意间瞥到一抹太监身影。 其实也不是她特别关注,而是瞥到对方的时候,发现对方也正好朝他们这边看来。 于是她眯眼直勾勾望去。 没想到这一定眼,她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甚至拔腿就朝那太监追过去。 慕凌苍浓眉蹙起,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但也迈开腿跟了上去。 夜颜本以为可以抓到那太监,可哪知道那太监转身就跑,而且闪进一处花坛后就没影了。 “该死的,跑哪去了?”她弯着腰刨着花坛里的花枝,嘴里不甘心的骂道。 “出何事了?”慕凌苍来到她身后,不解的瞪着她的举动。 “王爷,刚那个太监……”夜颜扭头,面对他冷硬的俊脸,她后面的话突然间断在了喉咙里。 “那太监怎么了?” “那太监……那太监……”夜颜拿手掌拍着额头,一副恨不得把自己拍过去的样子。 她总不能告诉她,那太监长得像她上辈子的仇人吧? 她绝对没有看错,刚那个人,方形脸、浓眉大眼,跟二十一世纪那个杀了她的暴徒一模一样! 这事太巧了,巧得她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巧合,她更不敢大意。自己都是穿越过来的,要是那家伙也穿越的呢? 就这种内心阴暗报复社会的杀人狂魔,不管在哪里都是祸害,绝对要抓住他! 正文 【61】有本王在,何时都轮不到你出头 “走吧。”慕凌苍拉下她的手,本来额头就没消肿,再拍下去,只怕成真傻子了! “王爷……”夜颜小跑着跟上他脚步,又矛盾又揪心。 “有何话回去再说。”慕凌苍头也没侧,仿佛没耐心听她说什么。 夜颜还不停的回头张望,那太监是真没影了,可见对方是有身手的,否则不会逃得这么快。 最主要的是他跑什么? 出于职业的敏感,她也能笃定这人有问题! 因为祁曜召见,她不得不放弃追人,跟着慕凌苍前往御书房。 ‘诸葛颜’是在魏皇后的人手中被劫的,这事魏皇后也有责任,祁曜肯定要过问的。虽然不是问罪魏皇后,但对‘诸葛颜’的下落于情于理都要追查下去。 见到他们来,祁曜把事发经过略略一说,随即就朝慕凌苍问道,“凌苍,你怎么看?” 慕凌苍拱手回道,“皇上,此事嘉和王可知晓?” 祁曜龙颜一沉,“朕还想找他呢!那晚他离开以后就不知踪影,不知这混账东西究竟去哪了!” 顿了一下,他双眼微睁,“你怀疑‘诸葛颜’是被嘉和王劫走的?” 慕凌苍不答反问,“皇上以为呢?” 祁曜猛的拍起桌案,“这混账东西,肯定是他所为!” 那晚祁司尘是如何激动的,在场的人都有目共睹。如果说比动机,夜颜是有,但肯定没祁司尘的动机大。 谁让他嫌弃‘诸葛颜’的丑容呢! 夜颜安静的听他们对话,祁曜突然朝她看来,盯着她额头的红肿,突然问道,“你头上如何弄伤的?” 她摸了摸额头上还未散去的肿包,正欲回话,慕凌苍主动替她解释起来,“今早练功所致。” 她哭笑不得,大着胆子朝祁曜开口,“皇上,您该不会怀疑是民女作案吧?民女是跟丞相有些过节,可是民女不愿认他做爹,躲都来不及呢,为何还要去招惹他们?” 祁曜盯着她沉默起来。 她说得确实在理,她都不愿回诸葛家做千金小姐,又怎会去动诸葛颜? 她要真对诸葛颜有何不满的,大可以回诸葛家,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做手脚。 他宣他们进宫,夜颜也知道自己被怀疑上了。她也不怪皇上,这事搁谁都会认为是她干的。 好在祁曜也没为难他们,问过话之后就让他们回去了。 从御书房到宫门,夜颜一路走一路都在观察着,还想着能碰上那个落跑的太监。 她的心神不宁慕凌苍都看在眼中,直到出了宫门上了马车,他才沉着脸问道,“你在留意何人?” 夜颜咬着唇,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要说那太监是上辈子杀她的凶手,他会不会直接把她扔出马车? 可那太监的出现太让她震惊了,不捉到他,她心里不安啊! 眸子一转,她低下头道,“王爷,来的时候我看到一名太监正鬼鬼祟祟偷视我们,我刚想上去问个究竟,可他居然跑了。你说他如此心虚,难道就不可疑吗?” 慕凌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眸子敛着沉冷,紧紧的盯着她不敢正视自己的双眼,“只是这样?” 夜颜知道他肯定会追问的,不敢说实话的她只能扯谎,“我之所以想抓他,是因为他长得很像我一个仇人。” 慕凌苍还是紧紧的盯着她,“是何样的仇?” 夜颜垂下眸子,“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有一个身世比你还惨的朋友吗?我那个朋友死在暴徒手中,而那个太监长得跟暴徒一样,所以……” 说到这,她咬牙恨道,“我一定要抓住他为我朋友报仇!” 慕凌苍神色不自然的黯下,放开她下巴的同时突然将她抱到自己怀中。 夜颜趴在他胸前,刚陷入追忆的她不得不回神,对他遂不及防的举动打趣道,“王爷,你做何呀?我在说我朋友的事,又不是说我。” 慕凌苍收紧手臂,在她头顶不发一言。 她没看到他眸底翻腾的情绪,复杂、激动、憎恨、心疼…… 就在他们安静下来时,外面车夫突然压低声音道,“王爷,有人跟踪我们。” 闻言,两人不得不分开。 还不等夜颜去拉小窗的帘子,慕凌苍已经掀开一个小角,冷硬的俊脸上布满了阴沉,眸底溢出的寒气那真是冷得夜颜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王爷?” “去东郊陵园!”慕凌苍没应她,只是冷冷的对车夫下令。 夜颜靠着他不再说话了,她敢保证跟踪他们的人一定是那个心虚的太监! 她也知道慕凌苍的打算,是想把那人给引出来。 怕她倒是不怕,反而心里充满了愤慨和激动…… … 慕凌苍让随行的侍卫回了魂殿,故意给对方造成落单的假象,让车夫扬鞭驾马一路朝东郊陵园而去。 路上,看似风平浪静,可车夫马不停歇的举动在无声的告诉夜颜,暗中跟踪他们的人并未放弃。 东郊陵园相比皇陵来说,规模稍小,但陵寝群的建筑气势也很是宏伟磅礴。据说这里是专为朝中有功之臣薨逝而建,朝中有名望有功绩的人死后都有机会葬在这里。 驻守在这里的人看过慕凌苍的身份信物后,恭敬的放他们进了陵墓园。 他们的马车在一处缓坡地停了下来。 慕凌苍把车夫也遣去了别处,只带着夜颜上了山坡。 如果不是知道被人跟踪了,夜颜都要怀疑他们是来这里扫墓的。 坡上平坦空旷,起码有三四亩,就跟一个巨型广场似的。正中央有一座极其高大宏伟的陵墓,远远望去,让人莫名发怵。 其他陵寝分布在山坡四周,站在坡上往下眺望,有一种很强烈的比对,就好像四面八方的陵墓在向他们面前这座陵墓叩拜。 一座陵墓也能散发出这种俯视群雄的威仪感,夜颜真是好奇得不得了。 可当她随慕凌苍走近时,才发现陵墓连块碑都没有。 “王爷,这是谁的墓啊?太霸气了!” 然而,当她扭头朝慕凌苍问话时,只见慕凌苍突然朝陵墓跪下,在来时他俊脸还带着阴沉,可此刻神色变得肃然起敬,望着陵墓的眸光甚至还充满了悲痛。 她睁大眼没敢再出声。 慕凌苍磕完头,起身站定后才低沉回了她的话。 “这里葬得是我娘。” “……” “她因生我而亡。” “……” 他低沉的嗓音罕见的带着悲伤,而夜颜听得满脸只有一个大写的‘懵’字。 环视周围,这种地方、这个位置…… 他的娘居然葬在这里? 那他娘的身份得有多高贵! 不来这里她最多只把他当一般牛逼的人物,可来了这里,她才发觉,这男人到底有啥来头,这都快牛逼上天了好么? 也许他只是因母而荣,但他母亲这样的地位,那真的是让人望尘莫及的…… 就在她陷入懵逼中,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阴沉的冷笑。 她犹如被雷电击中般回过神,“啊!” 还以为闹鬼了呢,结果定眼一看,愤怒之火像小宇宙爆发般散发,指着对面凌空出现的蒙面太监怒道,“罗克,你这个杀人狂魔,别以为你蒙了脸我就认不出你来,你就是化成灰我也知道是你!” 他的模样在宫门那里就已经见过了,此刻再见他被戾气包裹的身形,她已经百分之百能确定,这就是那个危险社会的暴徒! 他不仅制造了暴乱让几十个无辜的百姓伤亡,而她也因为制止他的暴行被他用枪击中。 她本可以避开子弹的,也当时那场面太过混乱了,人群惊恐拥挤,一个孩子就在她身前,她几乎是本能的把孩子拉到身后,看着那颗子弹朝自己胸膛而来…… 她愤怒的嗓音一落,太监意外的愣了一下,蒙着面纱的脸上双眼微微眯起。 “你认得我?” “你个杀人变态,化成灰老娘也认得出你!” “……”太监眼中又露出一丝不解。 别说他,就慕凌苍都侧目睨着她怒发冲冠的样子,眸光深沉难测。 夜颜在激动中,都忘了自己所处的环境了,捏着拳头恨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天我一定要逮着你给那些受伤的群众一个交代!” 眼看她拔腿冲过去,慕凌苍俊脸一沉,手快的将她给捉住,一把扯到自己胸前,“不许胡闹!” 这女人,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 居然还想跟人打架! 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夜颜这才眨着眼清醒过来。 看着他脸上的怒气,她心虚得都想找个地缝钻了。 瞧那罗克凌空就来的架势,她现在上去,怕是又得被他给杀一次…… “王爷,帮我个忙,逮住他好吗?这人跟我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我一定要把他五马分尸!”认识他这么久,她求他的时候都是撒娇耍赖,这还她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哀求他。 慕凌苍抬起头,冷眸释放着寒气,死死的瞪着对面的太监身影,“你是何人?敢现身为何又不敢露面?” 太监‘呵呵’一笑,那笑声中像是夹杂了毒药似的,空气中似乎都多了一丝腐烂的气息。 “我是阎王爷派来取你俩性命的,今日就是你俩的死期!” “我呸!”夜颜转身就是一口水,指着他又忍不住激动起来,“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杀人就杀人?有种你就放马过来,看谁把谁弄死!” 她不是故意要激动,她是激动到无法控制。这可是杀过她的仇人,就是他,把她害死让她跑来这天秦国的。 试问,她怎么能不恨? “哼!跟我逞嘴劲儿?”太监不屑的哼道,随着他双眼露出狠毒的光,只见他猛然张开双臂。 那广袖无风自动,仅是这一个动作就让夜颜看傻了。 而接下来的一幕是让慕凌苍变了脸—— 那两只广袖在摆动中,竟有无数只虫子飞出! ‘嗡嗡’的声音比蜂巢涌动还惊人! “不好!是蛊虫!”他厉声一喝,抓着夜颜的手腕就朝远处飞去。 然而,那些虫子像是有灵性似的,追着他们而去。 密密麻麻的一片,光是那‘嗡嗡’的声音也能让人毛骨悚然。 夜颜是可以不怕,可是这些玩意儿对她身边的男人来说,就算武功绝顶,也不敢冒然出手。 慕凌苍这一飞,至少飞出几十丈远。 眼看到了坡边,夜颜回头一看,心都快从胸口跳出来了。 “王爷,你先走,我顶着!它们就是再多也不敢咬我!”她急声说着,准备把身边的他推到坡下。 他是有武功的,上次丞相府后山那么高的悬崖都难不住他,这点坡度对他来说更不用放在眼中。 然而,在她扭回头时,突然地面传来沉闷的响声,随着响动声,他们踩着的地面竟然裂开出一道缝—— “啊!” 她还没回过神来,慕凌苍已经抓着她跃进了地缝中,吓得她惊魂尖叫。 落地的瞬间,头上的缝隙又在一声闷响中合上了。 夜颜惊讶的发现,这里不但有暗门,地下更有修建的石屋,屋中各个角落还有月明珠…… 她原地转了两圈,看格局,不止一间房。 而且,这里居然还有床! 她好奇的跑过去,刚准备摸摸那简陋的床,突然发现墙角有两只大斗,里面居然装着面粉和米! “王爷,这里有人住吗?”她问着话,四下张望,并没有听到附近有什么动静。 “这是?”慕凌苍随后就跟了过来,看着斗中的食粮,忍不住皱紧浓眉。 很显然,他也意外这种东西的存在。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啪啪’的撞击声,两人猛然一震,脸色都变了。 夜颜恨道,“这些毒虫,留在世上一定会害死很多的人,我还不如出去把它们干了!” 在永华宫看着虫子自爆以后,她一点都不怕这些所谓的蛊虫。最多被它们咬一口,反正也会自愈的,要是连这点都怕,她活着还有个卵用,真的可以去死了! 慕凌苍手快的把她拉住,不满的瞪着她,“何时变得这般冲动了?” 夜颜难得一脸严肃跟他说话,“王爷,这不是冲动,这是热血。我要是什么也不做,那也太怂了。再说了,我能对付虫子,总不能还要你去替我挡着吧?” 慕凌苍将她拉到胸前,抬手抚着她绝色又无畏的脸颊,低沉道,“有本王在,何时都轮不到你出头。” 如果外面没有那个太监和那些吓死人的虫子,这种气氛下,夜颜绝对不会跟他正经的。 但眼下情况不容她有打趣的心思,拉着他的大手,认真道,“王爷,废话少说,把外面的东西干掉才是正事。” 慕凌苍俊脸瞬间有些黑。 他说的是废话? 然而事实证明,他俩现在说得都是废话—— “嗡嗡嗡……” 虫子的叫声像针一样刺入他们耳中。 夜颜转身一看,脸色都吓白了。 那地缝合得严严实实,连一缕阳光都透不进来,这虫子是怎么进来的? 她没有多想,几乎是下意识的朝那虫子扑去,“王爷,你快躲一躲!” 他带她进入这密室是为了躲那些虫子,可眼下这情况,出乎了他们的想象,最重要的是躲在这里,对他们更不利! 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替他挡下这些蛊虫,不想他被咬,哪怕只是一口…… 然后,就在那蛊虫快落在她身上时,一道劲风掠过她脸颊,只见那虫子犹如遇到龙卷风似的被刮没影了。 夜颜回头,哭笑不得的看着一脸阴沉的男人。 “王爷,你这样没用的,那虫子不死,一会儿说不定还会来。”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完,只听‘嗡’声从角落里传来,定眼一看,那像瓢虫似的蛊虫当真扑腾又要起飞。 “卧槽!”夜颜忍不住爆粗。 趁它没恢复起飞前,她冲了过去,一脚狠狠的踩了上去。 别看那虫子小,当她踩上时才发现,那虫子好坚硬,像铁石子一样。 她没踩碎,又不敢放脚,只能严肃的回头,“王爷,快躲一边去!” 这一回头,余光正好瞥到墙角的那两斗面粉和大米。 她眸子一沉,又冲慕凌苍叫起来,“我有办法对付这些虫子了,你快把面粉抬到隔壁去!” 慕凌苍朝墙角看去,不懂她要做何。 见他不动,夜颜心急的道,“快啊!一会儿蛊虫多了,我要面粉对付它们!” 时间紧迫,她也没心思多跟他解释,双眼紧紧的盯着头顶,并快速把外衫脱下来,打算来一只捕一只,先把时间拖住再说。 慕凌苍被她一喝,虽心有不解,但还是照她的话做了。 这里好几间隔间,每个隔间都用暗墙做门,小时候他时常来这里,有时还会在这里住上一晚,对这里是再熟悉不过了。 之所以把人引来这里,是因为这里地旷人少,方便对方现身,也方便他与人交手。再者就是这里独特的机关,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敌人困死在此。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是血盟庄的人! 更让他意外的是,这里居然还有除了他以外的人在此居住! 这些面粉和大米就是最好的证据! 夜颜打起十二分精神等待着,果然没过久,翅膀扇动的声响又从头顶传来。 听声音,她可以猜测到,血盟庄不止养了一种蛊虫! 脚下踩着的家伙好似也没动静了,她这才跳开,专心的去捕捉头顶飞进来的。 虽说这些蛊虫咬不死她,可她到底是血肉之躯,几只还可以容忍,当真一大片的包围她,她也怕自己变成满身血窟窿。 回头看了一眼某个男人,只见他已经把装有面粉和大米的斗都搬去了隔壁石屋里,而他不放心自己正准备抓她一同去隔壁躲避。 她赶紧甩了衣裳,主动跑向他。 “王爷,快进去!” 不等他伸手抓她,她反拉着他朝隔壁跑去。 两屋之间原本是没有门的,随着慕凌苍拨动墙上盛放月明珠的托盘,只见门口的地方,一面石墙正快速落下。 “王爷,留一条缝,把这些面粉撒进去!”夜颜赶紧招呼他。 虽然还是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慕凌苍此刻也愿意听她的话,照她说得去做。 见他配合自己,夜颜还是挺感动的。要知道,这家伙性子酷傲死了,动不动就甩眼刀子,她还真担心他这个时候跟自己耍脾气呢。 当然,她也没闲着,动手把斗里的面粉倒在了门口处,然后又向他交代起来,“你用点内力把这些粉末吹过去,记住,要让它们全散开!” 她往后退了退,免得打扰他发功。 这石屋可能有人居住,但他们进来的时候她发现这里面空气闭塞,在这里住的人应该离开好一段时间了。 也真是如此,让她想到了粉尘的爆炸原理—— 慕凌苍也没让她失望,那挺拔的身躯下暗气涌动,随着他素手翻飞,广袖如扇般扇出一道道强烈的风。 那小山般的面粉如同滑带般从留出来的缝口飞进对面石屋。 这一幕,夜颜都看呆了。 望着他帅气无比的后背,她心口微微触动。明明他才是最应该受到惊吓的,可他镇定从容、冷肃无惧,甚至还想着要保护她…… 不可否认,这一刻是真的触动到了她的心。 如果放在前世,要是遇上这样的男人,她肯定会主动追求。 可如今…… 就算他们亲密得好似连体婴,她也不敢放飞自己的心。 眼见地面的面粉全没了,她赶紧又道,“王爷,退后!” 慕凌苍肃然转身走向她,只见她从袖中摸出一只火折子,他都没反应过来,她却突然将那火折子从石门的缝口扔向了对面石屋—— “嘣——” 山崩石裂的响声震痛了他的耳膜,可就在这响声瞬间,他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将她纤瘦的身子抓到怀里—— “颜儿!” 爆炸声还不算,随着炸响声,墙体也裂了,头顶也裂了,尘沙犹如乌云般将他们包围,甚至有石块落下。 两人蹲在角落里,夜颜除了耳朵被震到没知觉外,身体完全被他包裹保护着。她暂时听不见声音,只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体不正常的动了两下。 而在密室外面的罗克,正得意洋洋的等着里面的人被他放出的妖蛊咬死,可谁知道,眼看那些妖蛊钻进了地下,却突然传来山崩的巨响声。 “怎会这样?!”他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震惊得有一瞬间脑子空白。 他知道伏戾王的厉害,所以不敢轻视,加上夜颜也在他身边,他更是放出了自己所有的妖蛊,就是要全力以赴把这两人弄到手。 可这么多妖蛊居然…… 回过神,他抬脚就想去看看自己的妖蛊怎么样了,可刚跑两步,地面突然塌陷,在他身前露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他还没来得及跃身下去,一抹黑影突然间从窟窿里腾飞而上。 他下意识的运起轻功后退,目光狰狞的瞪着逃出来的男女,“你们、你们居然没死?” 慕凌苍一身寒气笼罩,将怀中女人放在地上就朝他猛飞过去—— 夜颜浑身无力的躺在地上,耳朵还没恢复听觉,只能看着他们打成一团。 蛊虫或许厉害让人忌怕,可那穿太监的恶人身手明显不敌慕凌苍。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慕凌苍跟人交手,也算是大开了眼界。 这个十几岁就征战沙场的男人,被外敌冠以‘鬼王’之称的男人,那真是容不得人半分轻视和小看。 那行云如流水的招式,让那罗克毫无还手之力,尘沙漫天,皆因他风暴般的气势蹿涌—— 她看得出来他有活捉罗克的心思。 其实,她也很想捉住这个随身带着蛊虫的恶人! 不管他是否跟她一样穿越而来,就凭他随身带着害人的虫子,也绝对不能放过他! 确实,罗克步步败退,根本招架不住慕凌苍的一招一式。 粗喘的气息代表着他快没力气躲闪了,眼看着慕凌苍腾空而来,自己即将被生擒住,他突然朝夜颜的方向低吼喝道,“把她拿下!” 这一吼声,慕凌苍不觉有诈,几乎是本能的收手欲飞身去救自己的女人。 可他这一收手,罗克翻手就朝他掷去一把匕首—— “王爷小心——”夜颜没听清楚他吼了什么,但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对慕凌苍使诈,这一幕,吓得她浑身血液倒流,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提醒她。 她尖锐的嗓音充满了恐慌,慕凌苍在飞身闪过暗算时,嘴角不由得扬高。 看着罗克遁逃,他眯着眸子也没去追,而是折飞回了她身边。 “你、你没事吧?”他蹲下身抱起她的时候,夜颜喘着粗气在他肩上摸索起来。 “没事。”将她所有的紧张和慌乱收入眼中,慕凌苍低下头,抵着她额头轻蹭着。 “呼呼呼……”夜颜躺在他臂弯里喘气如牛,压根没注意到他眼里罕见的温柔和心疼。 不是她害怕,而是身体本能的反应,被那爆炸声吓软了腿。 慕凌苍刚准备抱着她下山,驻守陵园的侍卫们就从坡下赶了来。 同来的还有胡一永和魂殿的侍卫。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四处弥漫的沙尘,不明白刚刚经历的什么。 胡一永快速上前,沉着脸的他语气里很是不满,“王爷,听说有人暗中盯梢,为何不等末将来了再动手?” “本王没事,胡将军不必担忧。”对他不满的口吻,慕凌苍丝毫未动气,只是淡声对他道,“检查一下陵墓,看是否有损坏。本王会去皇上面前请罪,你且加派人手保护好陵墓,其他事宜等本王回魂殿再说。” 语毕,他抱着夜颜朝坡下走去。 回到马车里,夜颜才缓过一口气,虽然耳朵还‘嗡嗡’响,但也总算能听到声音了。 “王爷,我是不是做了一件要受罚的事?”靠着他胸膛,她揪心问道。 那陵墓一看就非同寻常,虽然地下密室只被炸毁了一角,可对封建的古人来说,这也是大忌。 “不用担心,本王会向皇上禀明清楚的。”慕凌苍收紧手臂,许是知道她听觉有伤,所以低头在她耳边轻道。 “可是,我怕你娘晚上会来找我算账。” “……”慕凌苍嘴角狠狠一抽。贴着她皙白的耳朵,接着道,“她就算找你,也是因为喜爱你。” “不要吧?我开玩笑而已。”夜颜都被他的话吓出冷汗了,“回头你给她老人家上柱香,就说我是无心冒犯,那种情况下不把虫子炸死,我们会被咬死的。” 慕凌苍嘴角再狠狠一抽。 也是他贴着她耳朵说话,夜颜又没看到他眼中流露出来的笑意。 … 听说皇陵发生的事,祁曜又震惊又怒。 指着跪在地上的两人,气得手都在颤抖,“你们、你们居然毁了她的陵墓!” 如果说他是为了血盟庄的人动此大怒夜颜还能想通,可他因为慕凌苍母亲的陵墓而动此大怒,夜颜那真是一脸懵逼,怎么都想不通。 难道慕凌苍的娘是他亲妹子? 可公主墓不该修在皇家陵园里吗? 她知道毁坏陵墓是大罪,但是是真的想不明白皇上的在意究竟是为了什么。 对慕凌苍的宠爱,对慕凌苍母亲陵墓的在乎,要不是慕凌苍姓慕,她都要怀疑那地方葬的是皇上最心爱的人了。 “皇上,臣知罪。”慕凌苍也不辩解,面无表情的承认着错误,“损毁陵墓,是臣不孝,臣回宫并非为了求得皇上原谅,只是想向皇上禀明一切,望皇上今后能多加提防,以免受血盟庄毒害。臣这就带颜儿回娘的陵寝以死谢罪,从今以后在泉下常伴娘左右。” “你……”祁曜眸孔大瞪,厉声呵斥起来,“胡闹!朕有说过要治你死罪吗?” 听着他俩对话,夜颜额头上全是冷汗。 特别是她身边的男人,要不是皇上就在跟前,她都想扑过去掐死他了。 谁要跟他徇情啊? 她还以为他们进宫只是解释陵园发生的事呢,哪知道他居然想拉她一起去死…… 要这样的话,那她干嘛冒着被炸死的危险去对付蛊虫,还不如让它们咬他们! 气氛突然变得僵起来,但祁曜的怒火并没有消下去,转眼厉声问道,“血盟庄不是江湖邪派吗?你们如何招惹上他们的?” 慕凌苍不答反问,“难道皇上忘了夜芸与血盟庄的世仇?” 闻言,祁曜身子一震,很显然,他是才想起这事。 也不怪他忘记了,他跟夜芸说起来也有二十几年没见了,日理朝政的他也分不出心思去管这些私人恩怨。 他目光看向跪在身前的夜颜,多了一丝复杂,“朕已经下令封锁那晚的消息了,为何还有人知道你的来历?” 夜颜抬起头,也不惧怕他,只是如实道来,“回皇上,那个人乔装成太监的样子,之前入宫时民女与王爷就在宫门口的花坛附近见过他。我们出宫后他就一直尾随我们,直到到了陵园时才现身对我们动手。皇上,我们也不是有意带他去陵园的,实在是不知对方底细,王爷只能把他往陵园引。您是不知道,他随身携带的蛊虫有多厉害,而且数量繁多,那些蛊虫若不毁掉,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灾难。” 如今冷静下来,她还真是感到后怕。 要是蛊虫为害一方,就算她放干血也救不完人。 要是皇上重视还好,她就怕皇上不重视,宫里太监出了问题,说不定那人报复起来,第一个就拿皇上出气。 祁曜龙眉头皱得死死的,神色又沉又怒。 对她的话,他没有怀疑的理由。而且有人乔装成太监出现在宫里,不论是谁,都必须要找出来! 在他们面前,他背着手来回走了两圈,随即对一旁年长的太监道,“裕德,宣郑绍和华武两位将军进宫见朕!” 裕德速上前,恭敬领旨,“是,皇上。” 他一走,祁曜随即就对夜颜道,“你先下去,朕还有事同伏戾王商议。” 夜颜哪敢不从? “是,皇上,民女告退。” 看了慕凌苍一眼,见他正对自己颔首示意,她也点了点头,然后退出了御书房。 对这皇宫,她一不熟地儿,二没熟人,自然不敢乱跑,只能在御书房门外的小花园边等候慕凌苍出来。 可她哪里知道,她就是站在御书房门外也有人敢找上她。 一侍卫从远处走来,直接走向她,恭敬道,“夜小姐,三公主有请。” 夜颜脸色一下就变了。 这三公主现在盯死她了么? 她现在完全把她当成第三者插足了,简直可笑到了极点。 就慕凌苍来说,压根就没把她当一回事。再说了,就算讲先来后到,那也是她这身体跟慕凌苍最先定情的,那家伙现在都忘不了当初的小丫头,可见三公主有多自作多情。 “劳烦你回禀三公主,就说我随时会被皇上召见,实在不敢走远。”她肯定不会去的,傻子才会听人摆布! “夜小姐,三公主就在外面,不用您走太远的。”侍卫耐心劝道。 “可我脚痛,真的不便走路。” “这……”侍卫盯着她的双脚打量起来,明显不信她的话。 “怎么,难道要我大庭广众之下脱了裤子让你检查吗?” “小的不敢!”侍卫低下了头。本以为他会放弃劝说,可没想到他接下又道,“但是三公主可以替您查看,若夜小姐身子有伤,还可让御医替您诊治伤痛。” 听到这,夜颜耐性全无,冷着脸朝他怒道,“滚!” 要是平日里她心情高兴,兴许也就去了。 可今日经历了那么大一场爆炸事件,她实在没心情跟这些人玩! 那侍卫变了脸,压根就没想到她会这么凶,最主要的是丝毫不给三公主面子。 “夜小姐,您这样可是对三公主不敬的。” “耳聋了吗?我让你滚!”夜颜一嗓子扯高,白皙的脸都涨红了。 “出了何事?”御书房的门被打开,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冷冰至寒的眸子死死的瞪着夜颜身前的侍卫。 “参见王爷。”侍卫见到他,极快的跪下行礼,并解释道,“三公主听闻夜小姐在宫中,就差小的过来请夜小姐去御花园赏景。” “王爷……”夜颜一头朝门口的男人扑过去,委屈的指着地上的侍卫,“我说今日受了伤走不得,可他居然怀疑我说谎,还想叫人给我验身。王爷,人家清清白白的身子怎么能给人看呢?这人,分明就是见我貌美对我起了色心!” 管你妈什么公主,想欺负她,门都没有! 来这个异世,她总结的教训就是,缩头要挨刀,迎头也要挨刀,横竖都是刀,她干嘛要当缩头乌龟? 她一个未来世纪的人,连心机都耍不过人家,那她也别混了,找根绳子上吊得了! “你好大的胆子!”慕凌苍一把将她扯到身后,抬脚朝侍卫走了过去。 夜颜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但那一身砭人肌骨的杀气让她下意识的移开视线。 只见慕凌苍夺下那侍卫腰间佩刀,一刀刺入他胸膛—— “唔!”那侍卫眸孔突出,嘴角快速的溢出鲜血,估计他自己都没想到会这样死。 这一幕,让把守御书房的御前侍卫都惊得目瞪口呆。 夜颜偷偷瞄了一眼,嘴角勾起冷冷的干笑。 这么为三公主说话,真不知道得了三公主多少好处! 别想她同情,她现在四面楚歌,同情谁都是挨刀的下场! “你比你娘聪明得多。”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嗓音。 “皇上!”夜颜头皮一麻,赶紧朝他跪了下去。 ------题外话------ 慕慕还是很有潜力当妻奴的,有木有? 正文 【62】王爷,我觉得你今天变了好多 “起来吧。” 祁曜龙颜上也没怒色,只是目光复杂的打量她,像是才认识她一般。 夜颜直起身,毕恭毕敬的低着头。 祁曜收回目光,突然朝门外侍卫下令,“将三公主带过来!” “是。”侍卫领命离去。 夜颜暗暗皱眉,她能说她现在特别讨厌见到三公主吗? 就跟那晚诸葛昌明告御状一样,她特别恼火,现在又让她再跟三公主‘打擂台’,她真是有一种哗了狗的感觉。 被慕凌苍杀掉的侍卫已经被宫人快速抬走,而慕凌苍转身朝他们走来。 尽管他俊脸上不见波澜,可那冰冷的眸子也示意着他心中的怒火并未消退。 走到祁曜身前,他作揖道,“皇上,臣带颜儿先回魂殿了。” 对他杀侍卫的事,祁曜提都没提,更别说有任何不满了,只是点了点头,不忘提醒他,“别忘了明早来早朝。” 慕凌苍垂眸应道,“是。” 抬起头,他朝夜颜睇去,不明白她愣着做何。 夜颜还以为祁曜会留下她跟三公主干上一场口水架呢,没想到他却愿意让她离开。 收到慕凌苍的眼神,她赶紧朝祁曜行礼告退,“皇上,民女告退。” 而就在她起身时,祁馨沅正从外面走来。 今日的她打扮得特别华丽,长长的儒裙拖在地上,优雅的她满身都不失矜贵和骄傲。 夜颜朝她望去,祁馨沅脸上带着微笑,可她也捕捉到了祁馨沅暗中朝她射来的恨意。 慕凌苍都不等她走近,抬脚就走。 夜颜见状,赶紧像跟班一样跟了上去。 他甚至不屑与祁馨沅照面,故意绕了几步带着夜颜离开了御书房。 而祁馨沅在他绕道时尴尬的停住脚步,美目不甘心的望着他又绝情又冷酷的背影。 “馨沅!”祁曜沉着脸厉声喝道,“给朕进来!” 祁馨沅这才收回不甘心又不舍的眸光,低着头朝他走了过去。 … 对祁曜找女儿谈话的事,夜颜不关心,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逃走的罗克。 靠着慕凌苍手臂,还没等回到魂殿就忍不住问他,“王爷,我猜那罗克不会再回宫里了。我都已经见过他容貌了,他没那么蠢,肯定不会回宫等着被我们抓。” 慕凌苍淡声回着她,“宫里有假阉人出现,皇上定会严加审查。郑绍和华武两位将军进宫,就是为了彻查此事。即便有人在此之前逃离宫中,但以后,他们也绝无机会再回宫里。” 夜颜抬头看着他,“如果我们告诉皇上,魏皇后很可疑,你说皇上他会信吗?” 慕凌苍摇了摇头,“不信。” 他回得果断,这也是夜颜没有当着祁曜提魏皇后的原因。 因为她没底,毕竟魏皇后是他的妻子,而她只不过是他故友的女儿。 再说了,要状告母仪天下的魏皇后,总得拿出证据吧? 她是在永华宫见过蛊虫出现,她和慕凌苍也同时见过那个穿太监服的男人,可这又能代表什么? 他们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那个假太监就是魏皇后的人,更加不能证明血盟庄跟魏皇后有关。 就目前的情况,他们就算怀疑魏皇后也只能压在心中,要是冒然告诉皇上,不但没理没据,还有可能被冠上诬陷的罪名。要知道,魏皇后的娘家势力也大,她这些年母仪天下也深深受人敬仰和爱戴。 本来就被血盟庄的人盯上了,要是再冒然得罪魏皇后那一派人,那他们等于里里外外都把人得罪完了。 就算魏皇后有猫腻,至少现在她还有顾忌,明面上是不敢对他们怎样的。 “王爷,我有个猜测。”想到什么,她突然坐直身。 “嗯?”慕凌苍扭头看着她。 “我猜想,‘诸葛颜’一定是被血盟庄的人劫走的。”夜颜认真分析道,“你想啊,我娘是夜芸这事已经被某些人知道了。而且那晚诸葛昌明亲口承认他和夜芸有两个女儿,这么重要的讯息血盟庄的人怎么可能忽视呢?我先在永华宫被虫子咬,‘诸葛颜’随后就被人劫走,这动机和目的一点都不难猜。” 慕凌苍敛紧了眸子。 夜颜叹了口气,“我们已经跟那人交过手了,也算是打草惊蛇了吧。本来我们就很难找到血盟庄的人,现在怕是更加不好找他们。就算魏皇后真的跟血盟庄的人有关系,皇上也已命人彻查深宫内院,她再有心机,这段时间也只能夹着尾巴。” 说完,她又不满的嗔了他一眼,“你也是的,眼看都要把那毒人抓到手了,为何要突然收手?” 她当时耳朵就跟被堵了似的,没有听到罗克耍诈的低吼声。 慕凌苍也不怨她,只是将她纤瘦的身子搂到怀里。 在她头顶,他眼波闪动,回想起她舍身护他的模样,他脸上的冷酷不再,取而代之的全是柔色,那是从心尖散发出来的温柔…… 宫里彻查假太监的事一时半会也没结果,夜颜只能按捺着等消息。 两人回到魂殿,沈秀兰见他们衣裳脏乱且还有划破的痕迹,紧张的直问他们,“王爷,夜小姐,到底出了何事?你们为何会这般模样?可有哪里伤到,要不要请御医来看看。” 小羿也是同样紧张,但听完沈秀兰的话,他又忍不住打趣,“沈姨,王爷自己就是神医,还请何御医啊?” 沈秀兰这才察觉自己太紧张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夜颜知道他们是担心他俩,赶紧出声安慰他们,“我们没事,只是弄得比较脏。沈姐,麻烦你让人帮我们烧点热水,我跟王爷先洗洗干净。” “奴婢这就去。” 沈秀兰很快跑了过去。 小羿也准备跟上去,慕凌苍却突然对他吩咐,“去把药箱拿过来。” 小羿刚松气的小脸立马绷得紧紧的,不停的打量他们,“王爷,是谁受伤了?” 夜颜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惊呼着朝慕凌苍瞪去,“你受伤了?” 她可以保证自己完全没事,就是之前耳鸣太严重,但这会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不是她受伤,那肯定就是他了! 想起什么,她不顾小羿在场,上去就开始解慕凌苍的腰带,嘴里怒道,“为什么不早说?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一定是石屋顶塌破的时候砸到他了! 当时她整个人都被他护在怀中,而她很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体震动了两下,只是当时的她暂时失去听觉,所以他就算喊痛她也听不见。 慕凌苍也没阻止她为自己宽衣,还很自觉的展开手臂。要不是小羿在旁边看着,估计他这会儿还会露出一副享受的神情。 当他健硕的上身裸露在空气中,别说夜颜了,就小羿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也不再迟疑,拔腿就往外跑,“王爷,小的这就去拿药箱来!” 夜颜站在他身后,要不是他后背受伤,绝对会给他几拳。 那古铜色的肌肤上有两处皮开肉腚,整个后背全是干涸的血迹…… 如果不是她胆子大,看到这一幕,绝对吓晕过去。 可即便胆子大,她也是怒火狂烧,“为什么现在才说?你以为自己是铜墙铁壁吗?隐瞒伤势就算了,还急着去宫里,你是嫌命大不怕死吗?” 将他黑色的长袍狠狠的甩到地上,“以后别穿这种颜色的袍子,丑死了!再给我穿着这种黑里吧唧的东西,我立马跟你绝交!” 慕凌苍压根就没想到她会发这么大的脾气,眼前的小女人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就像个发疯的母老虎般,看得他眼角不停的抽动。 见她越发激动,他不得不把她拉到身前,“这点皮肉伤不碍事。” 他面上波澜不惊,语气更是云淡风轻,犹如在说别人一般,夜颜气不打一处来,凶神恶煞的怒道,“你给我闭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挥开他的手,她带着怒跑去了箱子那边,打开箱子呼啦呼啦的把里面一些黑色衣物给扔到了地上。 这些东西,穿着就跟鬼一样,要多难看就多难看! 就是因为他一身黑,以至于她都没发现他受伤…… 甩衣物的动作猛然僵住,她不自然的眨了眨眼,才有些清醒过来。 瞧瞧她都在干什么呀? 他不就受个伤而已吗,她急什么? 那种情况下,他就是喊受伤了也是没办法的,不是吗?她凭什么发脾气? 察觉到自己不正常的激动,她神色黯下,也没继续扔衣物了,而是慢慢的把深色衣物从箱子里挑选出来,嘴里还状似平静的道,“这些颜色不适合你,还是让人给你换几身亮眼的长袍吧?皇上不是让你明日去早朝吗?以后你外出做事也不要把自己打扮得太寒颤,浅色的衣裳不但能提神,而且自己心情也会好很多。” 她没有看到,身后男人脸上全是温柔的笑意,眸底流转的情愫更是潋滟迷人。 没过多久,沈秀兰带着侍卫送来了热水。 夜颜让他们下去,她自己给浴桶里兑着水。 沈秀兰因为没看到慕凌苍后背的伤,见夜颜如此主动,离开时,还忍不住偷笑。 把水兑好,夜颜见某人还立在屋中央,顿时拉长了脸,“还不赶紧过来!” 慕凌苍这才走向她。 他身上有伤,自然不能沾水,这是常识,两人都懂。夜颜也没让他进浴桶,而是跑去桌边提了一只凳子放在浴桶旁。 “坐下!” 今日的慕凌苍特别听话,她发怒,他也没皱一下眉头,对她施令般的态度,更是积极配合。 见他听话,夜颜也没再说什么,用布巾蘸了些热水,开始替他擦拭后背的血迹。 慕凌苍看不到她气呼呼的样子,但她的动作却让他扬高了唇角,就像身后的女人在给她挠痒一样,唇角怎么都收不回原位。 夜颜是没看到他此刻的样子,要是看到,估计得先吐一口老血。 对他皮开的伤口处,不敢沾湿,她也只能先替他清洗那些流出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小羿把医药箱抱到他们房里,夜颜在药箱里翻了翻,皱着眉对他道,“小羿,去拿些酒来,浓度越高越好。” 小羿不解的望着她,“夜小姐,浓度是何物?” 夜颜愣了一下,随即又道,“越烈的酒越好。” 小羿朝自家王爷看去。王爷自己懂医术的,怎么他看着像是夜小姐在帮王爷治伤呢? “去吧。”慕凌苍对他抬了抬下巴。 “是。” 有他示意,小羿这才又跑出去了。 好在慕凌苍受的伤并不深,夜颜给他仔仔细细检查过,确定不需要缝针后才松了一小口气。 但经过这事,她也是真心佩服他的忍耐力。这要是换做她,早就哭爹喊娘直叫唤了。而他呢,忍了快两个时辰,居然吭都没吭一声。 没有未来时代的消炎药,她只能先给他用酒精清洗伤处,然后用小羿碾好的药粉给他敷上,最后缠上布条。 做完这些,她身上不仅脏,还满头大汗。 知道她也需要清洗身子,小羿也没在他们房里久留。 虽说房里有个男人正盯着自己,可夜颜这会儿也不怕他起色心,毕竟他还受着伤呢! 屏风一挡,她大大方方的在浴桶里洗起澡来。 可是,就在她洗干净身体准备出浴桶时,本该在屏风另一面的男人却突然出现在浴桶旁,夜颜转身之际被他吓得差点尖叫。 “你、你干什么呀?”这家伙,走路居然不带声! “需要本王帮忙吗?”男人面无表情的问道。 如果不是他眸中流窜着火苗,夜颜真的会相信他是一本正经。 可他眼眸中全是火热的*,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缩进水中,她脸红耳烫的朝他喝道,“你给我出去!” 她也是真低估了慕凌苍的脸皮厚度,这个从开荤后就一直上瘾的男人,岂是她说不就不的? 他也不恼,伸手将她从水中捞了出来,抱上手臂就往床那边走去。 夜颜抬起手,可要打中他肩膀的时候又猛然停住。 一身湿漉漉的她备显尴尬,干脆伏在他颈窝里装死。 本以为他会不顾伤势把她压在床上各种欺负,可上了床以后她才发现,人家压根就没那么邪恶的心思。 不但没有扑倒她,还拿了干净的布巾给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以及身上的水珠。 或许他从来没照顾过别人,所以动作显得有些僵硬和笨拙。但夜颜绝对没有眼花,甚至偷偷掐了自己一把,证实自己并没有做梦。 他真的在服侍她! 这种举止就是他们所说的服侍! 她一手拿被子遮着重点部位,一边嗔着他还是面无表情的俊脸,“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好了?” 慕凌苍擦拭她发丝的手微微一顿,薄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继续给她打理湿发。 夜颜不止感觉他人变了,就连他身上的气息也有很明显的变化。 此时此刻的气氛,她也形容不出来。 就像他们真的是一对亲密的恋人…… 想到他心中驻扎的那个小丫头,她只能苦涩的笑笑。 讲真的,她现在已经摆脱了诸葛昌明和嘉和王,她反而希望他对她能够绝情点,好让她没有任何心理包袱离开他。 现在只等夜芸出现了,只要夜芸一出现,她把诸葛昌明的虚伪拆穿,那她就能彻彻底底的撇下一切做一个真真的自己了。 还没有实质证据证明魏皇后对他慈母般的爱是假的,要是找到证据,他会真正的难受。而要是再让他知道自己在意的小丫头也死了,而她一直借用小丫头的身体在骗他,真不知道到时候他能否接受第二次伤害和打击…… “王爷……”她扭头看了一眼他,含着几分小心翼翼。 “嗯?” “如果有人欺骗了你,你会如何对付他?” 慕凌苍捻着她发丝的手又顿了一下,侧目冷飕飕的睇着她,“想知道?” “嗯。” “留在本王身边,自会看到那人下场。” “呃……”夜颜头皮麻了一下,随即赶紧把自己已被他擦拭得半干的发丝抢回自己手中。 就她今日刺杀宫中侍卫那一幕,她就知道自己的下场了。 估计这家伙会直接拿她头发把她勒死…… 然而,她并没有看到身后男人眸底流露出的那抹深意。 “那个……王爷,我有些冷,帮我把浴桶边干净的衣裳拿过来,好吗?”夜颜赶紧转移话题,还故意打了个冷颤。 慕凌苍起身去了屏风后面,丝毫没拒绝她的‘吩咐’。 夜颜在被窝里把贴身衣物穿好,又套上了里衣。刚钻出被子,就听小羿在门外唤道,“王爷,胡将军回来了。” 慕凌苍俊脸微沉,拉下床幔后才去开门。 尽管他把房门关了,与胡一永在门外说话,可夜颜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启禀王爷,已经查看过陵墓,虽暗室被毁,但墓室完好。太师听闻陵园出事也前去看了,他说密室不在风水范畴,故而老夫人的陵寝并未受到任何损坏。王爷,太师已进宫向皇上禀明陵园情况,您也可以放心了。” “嗯。”慕凌苍紧皱的眉头舒展开,确实是松了一口大气。 “王爷,还有一事很是蹊跷……”胡一永神色沉着,突然犹豫起来。 “说。” “末将带人去密室看过,那密室里似乎有人居住。” “本王知道。” “王爷,您这几年在魂殿休养,除了老夫人生忌日夜中去陵园祭拜老夫人外,别的时候都未曾离开过魂殿,可末将在陵园密室中不但发现了米面食粮,还发现了庖屋所用的东西,并且还发现了一件女人穿过的外衣。”胡一永沉声道来,并朝身后的侍卫睇去。 那侍卫随即上前,将手中一件墨绿色绸衫呈到慕凌苍眼前。 慕凌苍眸子微睁,上前一步将绸衫拿到手中。 越是打量这件陌生的女衫,他神色越是诧异,显然很意外这样的发现。 “王爷,这……”胡一永察觉到他异样的神色,正准备再说什么。 “胡将军,本王已知晓是何人借住在密室中。”慕凌苍冷硬的打断他的话,难得对他用威严的口吻说话,“此事不可外传!就算皇上面前也不许提半个字!” “是!”胡一永抱拳领命,也不敢再多问下去。 “你们下去吧。” “是,末将告退。” 看着他们走远,慕凌苍再盯着手中绸衫,眸子眯了又眯。 他刚转身准备回房,房门就被夜颜打开了。 “王爷,这是谁的?”她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也快速穿戴好准备出来看个究竟,见他手里拿着陌生绸衫,赶紧问道。 “你看看这像谁的?”慕凌苍不答反问,并将绸衫递给了她。 夜颜刚接过手,一缕熟悉的香气从绸衫上传来,她顿时忍不住惊呼,“这是我娘的衣物!” 尽管夜芸这些年只来京城看过女儿几次,可她这身体小时候也跟夜芸相依为伴,对她的气息再熟悉不过了! 她激动不已的抬起头,“王爷,没想到我娘居然藏在你娘的陵墓那里!” 下一刻,她拔腿就要冲出去。 可惜她刚抬脚就被抓住了手腕。 她扭头,难掩兴奋的道,“王爷,我要再去陵园一趟,把我娘找到!” 她要见夜芸! 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她! 诸葛昌明已经对自己起了杀意,而他搞出来的假夜颜又被人劫走了,真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但绝对不会有好事等着她! 如今夜芸已暴露踪迹,她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要尽快将她找到,把所有事情都全告诉她! “你找不到她的!”慕凌苍冷声道,犹如一盆冷水从她头顶浇下,“此刻陵园已被下了禁令,且胡将军带人彻查过陵园,只在密室中发现有人曾居住过,并未发现你娘影踪。” “这……”夜颜垮下脸。 她很清楚他并没有搪塞她,她自己也去了陵园,确实没在密室里发现有人。 密室爆炸后,那么多侍卫包围着陵园,别说人了,就是一只老鼠恐怕都没地方躲藏。 “不必担心她。”看着她焦急,慕凌苍也于心不忍,缓了几分冷硬,低沉道,“既然她曾在密室中居住过,本王猜测她一定还在京城里,你安心便是,她早晚都会出现的。” “可是……” “不许胡闹!忘了血盟庄的人也在京城么?你娘孜身一人,难道你想她被血盟庄的人发现?”慕凌苍板着脸提醒她。 被他这么一喝,夜颜才渐渐冷静下来。 是啊,他们今天才跟血盟庄的人交过手,已经证实自己被血盟庄的人盯上了。若冒然去找夜芸,等于是给血盟庄的人带路。 就算找不到夜芸,也给了血盟庄的人讯号,万一那些人用非常手段先一步找到夜芸呢? 她苦着脸走回房里,一脑子都是纠结的情绪。 将那件绸衫放在桌上,她走到床边倒床上,用被子把脑袋蒙住,恨不得就这么憋气憋死过去。 太憋屈了! 有权势的她动不了,没权势的,她因为武功不如人,也打不了。 细数身边的局势,不是丞相就是皇后,还有嘉和王和三公主暗中对付她…… 这现状,是真憋屈! 被子突然被人拉开,她趴着没动,就跟装尸一样。 瞧着她一身懒骨样,慕凌苍冷眼瞪了又瞪。 倒不是嫌弃她这般模样,而是深深的拿她没撤。 “王爷,您和夜小姐出去这么久,还没用膳吧?奴婢刚把吃食热过了,你们先用一些,等会儿奴婢再做一些新鲜的。”沈秀兰手里端着食盘体贴的出现在门口。 “进来吧。”慕凌苍看了她一眼,淡声道。 不提吃的还好,一提吃的夜颜才发现自己是真饿了,而肚子也像长了眼睛鼻子似的,居然咕咕叫唤起来。 她赶紧翻身跳下床,直奔沈秀兰而去。 瞧着她那猴急样,慕凌苍眉眼中又闪过一丝笑意。 两个人坐下吃饭,夜颜狼吞虎咽了好几口才猛然抬起头,“咦?你为何在这里用膳?” 慕凌苍嘴角狠狠一抽,“……” 她这一问,让一旁服侍他们用膳的沈秀兰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王爷,锅子里还温着热汤,奴婢这就去端来。”她怕自己失态惹人不满,赶紧找借口退下了。 夜颜只问了那么一句,随即也没再搭理他,继续大筷大筷的往嘴里塞食物。 “慢些,本王不会与你争抢。”男人沉脸提醒道。 也不能说他嫌弃,实在是某女的吃相很不雅,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恨不得把碗也一块吞了。想之前小羿给她送饭时,哪一次没嫌弃过? 夜颜一边动着腮帮子,一边没好气道,“人家饿,有这么多吃的,难道还要我省着吃?” 慕凌苍剜了她一眼,“食量如此大,也不见你长多少肉。” 那口吻、那眼神,分明就是拐着弯嫌弃她身材瘦。 夜颜把挺了挺胸,“这里长肉就行了,其他地方可长可不长。” 慕凌苍唇角又是狠狠一抽。 “坐过来!”他用眼神示意自己身旁的位置。 “干嘛?”夜颜白了他一眼。对着他冷脸吃饭已经够了,还要挨着他,她手脚能放开吗? “过来!” 见他板起脸跟下令似的,夜颜也只能端起碗筷换到他身旁坐下。 就在她屁股刚挨着凳子,身旁的他突然抬起手,而且跟变魔术一样捏着她的丝绢,替她擦着嘴角。 “……”夜颜瞬间怔住。垂眸盯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她只觉得浑身像触电一样,心口也烧得慌。 “慢些用,不够再让人做便是。”替她擦干净嘴角,男人又低声提醒。 “王爷,我觉得你今天变了好多?”她也没心思吃饭了,侧目睇着他,一副看不懂的样子。 “咳!”慕凌苍手握拳放在唇边,不自然的干咳了一声。许是知道自己失态了,随即冷冷剜着她,“专心用膳!” “王爷……唔唔!” 夜颜还想说话,可他居然低下头用他的唇把她嘴巴堵住。 遂不及防的吻,还是在吃饭的时候,她是真差点被他吓得呛住。 而慕凌苍也没深入,只是在她唇上轻咬了一口,然后板着俊脸威胁道,“不想本王现在‘吃’了你,就专心点!” 夜颜都不敢擦唇上他的口水,赶紧埋下头扒饭。 估计是习惯了他的冷漠,突然变得温柔了,她还真有些瘆得慌…… … 比起他俩感情的增进,丞相府里可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从魂殿回去,张荞茵就称病卧床,想着夜颜对她说的话,那真是字字戳她心口,痛得她连呼吸都觉得难受。 诸葛昌明现在是比以前顾家了,可是他早年的风流却是出了名的。 说他跟夜芸有过一段情,她一点都不怀疑。 而夜颜也没道理骗她,毕竟夜芸是她生母,她怎能拿自己生母的名节开玩笑? 这些年,她恪尽职守,对上恭从孝顺,对下温婉大德,哪怕就是在娘家人面前,她也处处维护着诸葛家。 可是这一次,她真是太寒心了! 比起诸葛昌明在外圈养青楼女子樊珍,更心痛更气愤! 没想到自己毫无保留的付出,竟换来十多年的欺骗!没想到她身为正妻,又为诸葛家生下两儿一女,却把嫡长女的位置让给了别人的女儿! 这一口口恨气,要她如何咽得下去?! “夫人,老爷回来了。”门外突然传来丫鬟的声音。 她也没起身,心痛到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应付这个欺骗她多年的男人。 “夫人,究竟如何回事?是何人劫走她的?”诸葛昌明推门而入,疾步到她床边,还没停住脚就怒不可遏的追问起来。 “皇后娘娘已经禀明皇上,皇上正派人彻查此事。”张荞茵缓缓的睁开眼,有气无力的回着他。 “夫人,你怎么了?出何事了?”诸葛昌明这才发现她气色不对。 “妾身去了魂殿,被夜颜推了一把,受了些惊吓。” “什么?她居然敢对你动手?”诸葛昌明又惊又怒,“这混账东西,当真要与我们决裂!” 张荞茵没接他的话,只是无神的望着他激怒的样子。 看看他回来后最关心的是谁?一个假夜颜而已,居然也值得他如此上心,不就是怕夜芸来了之后没法向夜芸交代吗? 如今,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再相信他了。夜颜一日不死,他在她面前所说的、所做的一切都是假象! “夫人,可让大夫来看过?可有被那畜生伤到?”见她神色很不对劲儿,诸葛昌明以为她受伤很严重。 “老爷,妾身受了些惊吓,能否让妾身先休息?”张荞茵更加虚弱的开口。 “好好,你好生歇着。我现在就去宫里,问问看可否有她的下落!”替她掖了掖被角,诸葛昌明也没多留,转身就离开了她的房间。 目送着他疾走的脚步,张荞茵恨得更是咬牙切齿。 果然,在他眼中,夜芸那妖女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今日她死在夜颜手中,恐怕他也不会有任何悲伤! 就这样,她一个人静静地睡在房里,被心寒所包围,越想越恨。 转眼天黑,可诸葛昌明再也没有回来。丫鬟端来吃食,她也没动一下,让丫鬟把吃食端走,继续一个人在房里数着自己的伤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浑浑噩噩半睡半醒之时,窗户突然响了一下,随即就听到床尾柱子上传来‘咚’的响声。 她睁开眼,结果这一看吓得犹如诈尸般坐起身。 “谁?!” 没有人回应她,她赶紧爬到床尾,把床柱上那只飞镖摘下。 飞镖上绑着折好的纸,她哆嗦着将纸打开,只见纸上写着极小的几行字—— ‘诸葛婉儿是被夜颜和伏戾王害成痴傻的,只要你捉住夜颜,我定能让你女儿恢复神志。’ 将纸片紧紧的捏在手中,张荞茵忙跳下床朝窗户跑去。 可窗户外是漆黑的花园,只听得风吹树枝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异常动静。 她喘着粗气,再一次将纸片摊开,看着上面的字又紧张不安又激动不已。 紧张的是她不知道是何人送来的信条,这是丞相府,对方居然跑进了他们府中! 激动的是她替女儿看到了希望,寻遍了京城的名医都治不好女儿的痴傻,就连宫中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如今有人愿意替她医治女儿,她如何能不激动? 可是…… 她抬起头,目光空洞的望着虚空。 是何人要夜颜的性命? 他能深夜潜进丞相府送信,可见此人身手不凡。如此厉害的人都拿不住夜颜,她又如何能将夜颜拿下? 她死死的捏着纸片,在房中烦躁的走动起来。 如此好的机会,她绝不能错过! 不但能让女儿恢复神志,她还可以在外人的帮助下除掉夜颜! 就算老爷问起来,她也可以把罪责推出去…… … 离天亮还早,夜颜因为身旁男人抽手的动作睁开眼醒了。 “干嘛呢?”她惺忪的问道。 “今日要早朝。”慕凌苍也没马上离开暖被暖帐,指腹轻刮着她昨日被撞过的额头,虽然已消肿,可他还是忍不住在她耳边提醒,“想练好武功需一步步提炼根基,不可急于求成。再让本王知道你胡乱来,当心回来罚你板子。” “小气!”夜颜忍不住送了他一对白眼。想到什么,她突然先坐起身,指着侧卧的他身后,“你伤还没好呢,去什么早朝?” “闲了许久,是该回去帮皇上做事了。食君之禄,总不能何事也不做吧?”慕凌苍跟着坐起身。 许是刚醒,他眼波里并未有多少冷气,反而多了几分别样的温柔。 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有多不舍离开…… “哦……那你早去早回吧。”夜颜也不好再劝什么。就像他说的,食君之禄,总要替君分忧的,又不是皇上的儿子,皇上可没义务养着他。 “怎么?舍不得本王?”慕凌苍突然低头,俊脸几乎贴到了她面上。 “……”夜颜僵硬的抽了抽嘴角。 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他的举动。 一张不会卖萌的脸非要做出卖萌的样子,她不觉得好笑,只觉得浑身好冷。 “你接着睡,本王晌午之前定会回来。”凝视着她似笑非笑的样子,慕凌苍也不恼,贴着她红唇轻声道完,随着眸光深邃,突然又将她深深吻住。 “唔唔唔……”夜颜对着他胸膛拍了起来。从昨天到现在,他的变化她真的适应不过来。 而且一大早的接吻,他不嫌口臭啊! … 从男人出门起,夜颜没就了睡意。 一大早的来个火辣辣的吻,还差点擦枪走火,她也是服气得很。 想到他早朝后可能会带点宫里的消息回来,于是更加睡不着了。天刚亮,她滚床单都滚累了,索性起床,准备把小羿叫上再去练功房。 慕凌苍虽然叮嘱了她好几次,可也没说不让她去。 要练神功,必先自宫! 虽然她没有供她自宫的家伙,可自虐还是能做到的。 不对自己狠点,怎么能变成盖世英雄? “夜小姐,您起了吗?”门外突然传来沈秀兰的声音。 夜颜赶紧去开门,笑嘻嘻的跟她打招呼,“沈姐。” 可沈秀兰皱着眉头开口,“夜小姐,丞相夫人来了。王爷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擅自来魂殿见你,胡将军将她拦在了外面,可她非不走,还说她有你娘的消息,要急着告诉你。” 夜颜脸上的笑僵住,神色慢慢的变冷,“就她也会有我娘的消息?” 沈秀兰又道,“胡将军也是如此反问她的,可她告诉胡将军,说你要是晚去了,恐怕你娘性命堪忧。” 夜颜瞪大眼,“她的意思是我娘受伤了?!” 正文 【63】多谢岳母大人成全 对张荞茵的话,夜颜肯定是不信的。 她来这个异世也有一段时日了,对接触过的人和事,她不敢说摸透了,但也摸得七七八八。谁是什么样的,她心里都有数。 比起刚穿越来那段时日的迷茫,她现在渐渐的适应了,再不会像之前那么莽撞冲动了。 去见张荞茵,她的本意就是这种人见一次打击一次,打击到她怀疑人生为止! 为了不让胡一永为难,她没让人把张荞茵放进魂殿,而是带着沈秀兰去了大门口。 胡一永见她来,上前沉声劝道,“夜小姐,此人不怀好意,您还是别见了。” 夜颜牵了牵嘴角,“虽然我现在跟他们没任何关系,到她毕竟还是丞相夫人,见一见也无妨。”见他还要劝说,她认真保证道,“放心吧,不管她说什么我都不会跟她去,我就在门外会会她,要是她有什么恶意,你们也可以很快的帮我。” 胡一永沉默了两息,这才让侍卫给她开了大门。 但夜颜走出去的时候,两名侍卫很自觉的跟在她身后,那架势,一下子提高了夜颜的威风,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还很配合的挺了挺胸。 张荞茵在马车里张望着,见到她出来,赶紧对她招手,“夜颜快点!” 夜颜冷笑着上前,“夫人,出了何事如此让你惊慌?” 张荞茵急声道,“夜颜,你娘出事了!有人向相府报密信,对方还以为你仍然在相府,根本不知道你已经离开了。我得知消息,就赶来见你了。事关紧急,你快些随我去救你娘,要是去晚了,我怕你娘命都没了!” 夜颜立在马车下,丝毫没有要上马车的打算。将她焦急的神色收入眼中,她十指指了指张荞茵,接着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好笑,“夫人,就我们俩去救人?你确定不是去送死的?” 张荞茵又急道,“我已经让相府的侍卫先去了!此刻你娘就在荆桥那边,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已经把知道的告诉你了,是否去搭救你娘,你自己斟酌!” 夜颜摸着下巴干笑,像是听得津津有味般,“夫人,恕我问一句,你这么着急是为何呀?虽说你想救我娘是出于一番好意,可我很不理解,难道你就不怕我娘出现后跟你抢丞相夫人的位置?” 张荞茵脸色微微难看起来。 尽管她比昨日要冷静得多,可夜颜还是能感觉到她压抑的恨意。 就凭这点,她也不可能跟她走! “夫人,你回去吧,多谢你的好意了。我呢,也不是不想去救我娘,实在是我势单力薄没那个能耐。我这一去,不但救不了她,说不定还会拖累她。”说完,她转身就朝魂殿大门回,走得那真叫一个绝情。 “你!”张荞茵脸色青白交错,也根本没想到她对自己的娘如此心狠无情。 而夜颜回了魂殿中,也没回房,就站在大门口内发呆。 张荞茵的话不可信,她只是觉得奇怪,张荞茵来报信的目的。 她这样正大光明的带她去荆桥,要是她出事,她也脱不了干系的。就算诸葛昌明要杀她,都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她张荞茵难道就不怕慕凌苍事后找她算账? “夜小姐?” 听到胡一永的声音,夜颜回过神朝他看去。 “胡将军,有事吗?” “夜小姐,王爷说过,不论发生何事,都要等他回来再做打算。” 面前的威武大将军,一身铠甲威风骁猛,让人由衷起敬。能得他关心劝道,夜颜心存感激,对他自然的多了敬意。“多谢胡将军。你放心吧,我不会听信外人的话,免得给王爷和你增添麻烦。” 确定她没有要离开魂殿的心思,胡一永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夜颜又感激的对他笑了笑,突然瞥到小羿正匆匆朝他们跑来,她赶紧跑了过去。 “小羿。” “夜小姐,听说丞相夫人找您?”小羿绷着脸,显得很是紧张。 “我打发她走了。”夜颜笑笑。 “她说什么了?可是又来找您麻烦?” “我也不知道她来找我的目的。”夜颜蹙起眉头,“她说我娘在荆桥那边有危险,还说要带我去救我娘。” “她分明就是想骗你离开魂殿!”小羿果断的下结论。 “我知道这其中肯定有诈,只是我又有点担心我娘,万一她真的被血盟庄的人发现了呢?”夜颜叹着气,也不隐瞒自己的揪心。 “夜小姐,这简单,小的这就跟胡将军商议,让他派人暗中前往荆桥,看看那里究竟有何埋伏。” “嗯,这样也好。先探一探,看看张荞茵究竟耍什么把戏。”夜颜也赞同他的提议。不论张荞茵说的是真是假,探过之后总会知道是虚是实。 对他的提议,胡一永也是采纳了,很快就派人乔装去了荆桥。 这一上午,夜颜也没心思练功了,吃了几口早饭后就在花园里等慕凌苍回来。 以前吧,他一上午不出现,她都没追问过他的去处。可今日她却不停的望天看时辰,总觉得一上午就像过了一年似的,恨不得自己也能随便进宫去找他。 眼看着太阳都跑到头顶上了,她是真坐不住了,这才见某个男人回来。 “王爷!”她欣喜不已的跑过去,完全忘了之前的无聊和急躁。 对她的投怀送抱,慕凌苍早已习惯,可今日是自己重返朝堂第一日,一回来就迎来如此热情的她,这心底的触动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形容的。 “怎么了?”拥着娇小的她,他垂眸凝视着她如脂的脸颊,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声音是有多温柔。 “王爷,可想死我了!”夜颜脑袋蹭着他胸膛,就跟只耍赖的动物似的。 因为她的表白,慕凌苍深眸中的柔情再难掩饰,阳光下,俊美无双的容颜犹如渡了一层霞光,美不胜收。 只是女人接下来的话—— “王爷,你再晚点回来我都快急死了!你是不知道,张荞茵来找过我,说我娘有危险,想带我去搭救我娘。我也不知道她耍什么诡计,就拜托胡将军派人去了,可是派去的人也还没回来。” “嗯。”慕凌苍抿紧薄唇,眸底的柔色收起,淡淡的剜了她一眼。 两人刚说上话,胡一永就从外面疾步而来。 “启禀王爷,据侍卫打探,荆桥那边确实有可疑之人出没。” “如何回事?”慕凌苍沉脸朝他看去。 “难道我娘真的在那里?”夜颜赶紧推开他,急着追问道。 “侍卫并未发现夜宫主影踪,但有不少可疑之人在荆桥附近,像是在搜查什么人。”胡一永如实禀道。 “那些人难道是血盟庄的人?”夜颜又忍不住反问。 “不好说。”胡一永皱着眉,不敢给她肯定的答案。 “如果是血盟庄的人在荆桥附近找我娘,那张荞茵就没说谎了。可是,她没理由帮我们呀?我只要提到我娘会抢她丞相夫人的位置,她立马就会变脸,都恨不得我们母女早点去死呢,怎么可能会帮我娘求救?”夜颜认真的分析着,想不明白张荞茵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胡将军,你去安排一下,天黑之后我们去一趟荆桥。”慕凌苍沉默片刻之后做了决定。 “是。” 胡一永领命退下了。 对他的决定,夜颜也没意见。 … 夜幕刚降临,一行人从桥边的草丛中露出头,隔着一道河流,紧紧的盯着对岸的情况。 如侍卫打探的那般,对岸一直有人在走动,看着像行人在散步消遣,可从早上到晚上一直这么个消遣法,显然就不正常。 因为担心对方是血盟庄的人,所以他们也不敢冒然去接近他们,只能隔着河道留意他们的举动。 也不知道在草丛里趴了多久,对岸的人还在继续走动,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除了这点让人看不明白外,一切都很平静。 “王爷,要不我们回去了吧。这些人,说不定只是某个团伙,不像是血盟庄的人。”看着附近跟做贼一样藏身在草丛中的侍卫,夜颜有些不忍,最先提议回去。 她大概猜到张荞茵的目的了,就是拿这种有危机感的事情来引诱她,对岸这些人,连魂殿的人都探不出底细,她张荞茵怎么知道他们是在搜找夜芸? 本以为慕凌苍会答应她收兵回去,可没想到他竟不同意。 “再等等。” “可是……” 夜颜刚想说话,只听他突然压低声音道,“别说话,有人来了!” 她抬头朝对岸看去,只见一女子从天而降,而那些原本在对岸来回走动的人,突然间像如临大敌般集合起来,然后将那女子围困住。 因为隔着段距离,听不到对面的谈话声,不过夜颜还是眯紧了双眼,努力的打量那个女子。 看身形确实像夜芸。 但是她蒙着面纱,就算月光皎洁也看不清楚她的模样。 因为不敢确定真假,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对岸,两边的人似乎有很深的仇恨,没一会儿功夫就拉开拳脚打了起来。 蒙面女子的架势很犀利,几招就打趴了三个,只听哀嚎声传来,明显是受了很重的伤。 而那蒙面女子丝毫不停歇,更没有软下半分气势,一直追着其他人攻击。 这局面,夜颜都佩服不已。她一个女子只身一人挑战这么多男人,不说身手,就是这份勇气也足够人佩服。 然而,就在女子即将完胜时,从她头顶突然降下一张大网—— “卧槽!”眼看着女子被网住,夜颜忍不住惊呼。她是真的看得热血沸腾,甭管那个女人是不是夜芸,就冲这份女豪气也够带劲儿的。 而她身旁的男人也没迟疑,快速朝胡一永睇去,只听胡一永厉声喝道,“将他们拿下!” 随着他嗓音落下,草丛里瞬间冲出十几道黑影,直朝对岸飞去。 桥就在右手边,可这些黑衣人没一个从桥上过,全踏着河面像溜冰般滑向对岸—— “哇!”夜颜又忍不住惊呼。 跟他们一起藏身在这里这么久,她一直以为这些人是侍卫乔装的,眼下见他们一个个轻功绝顶,真是傻透了眼。 “想过去吗?”身旁男人突然问道。 “想!”夜颜想都没想的点头,还不等他伸出手,她抢先一步抓着他起身,“王爷快带我过去!” 睇着她期待又兴奋的样子,慕凌苍勾起薄唇,月光下,他深邃的眸中除了含笑,还有对她第一无二的宠溺。 夜颜被他搂着飞向对面,犹如空中滑翔般刺激,那感觉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要不是对面情势险急,她这会儿绝对会放飞自我的放声喊叫。 对岸边,那些用网暗算女子的人见他们出现,显然被吓到了。一个个都来不及收网,全拔腿就跑。 可是他们低估了魂殿暗卫的身手,那速度真的是如影瞬移,很快将对岸七八个人围困住。 夜颜一落脚就朝网下的女子跑去。 她不确定对方是否是夜芸,只想上前辨认清楚再认人,毕竟防着点也是应该的。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当她靠近之后,弯下腰正帮女子扯开困住她的大网时,那女子突然从网中伸出一只手,月光下,那手中的匕首泛着阴森的白光,狠厉果决的朝夜颜刺去—— “啊!” “啊!” “颜儿!” 突来的一幕让夜颜遂不及防,她的声音和慕凌苍低吼的声音同时响起。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他喊她! 可是此刻她却没心思转身,因为眼前行刺她的女子也痛声尖叫起来。 夜颜不是被她吓傻了,而是被她断掉的手掌吓傻了。 那女子行刺她的那一瞬,有两道破空声从她身体擦过。她知道慕凌苍在出手救她,从身侧飞来的暗器击中了女子的手腕,可紧接着一道白光从头顶而来,她清清楚楚的看到那白光把女子的手削掉—— 白光是一把没有柄手的刀,此刻染着鲜血正躺在她脚边。 而那女子的匕首早已飞了出去。 她这会儿也看清楚了女子的容貌,哪里是夜芸,只是身材相似而已! “去你妈的!”回过神的她没有同情,直接一脚踹向女子的头部。 “唔!”那女子还没从断手的疼痛中缓过劲儿来,又被她一脚踹扑在地。 夜颜刚想上去补脚,腰间突然一紧,瞬间被锁进了熟悉的胸膛中。 贴着慕凌苍,她喘着粗气,激动的回头瞪着地上快痛晕过去的女子,“果然有诈!真没想到张荞茵是如此安排的!” 被暗卫困住的七八个男子也是吓傻了眼,眼见被拆穿,全噗通跪在地上求饶起来,“饶命啊——” 夜颜气得牙痒痒,正要开口时,身前的男人已经替她发了令,“拿下!全带回去!” 她不再说什么,此时此刻恨的不是他们,而是张荞茵。 之前这些人的打斗,完全是演的一场戏给他们看! 谁指使的,还用说吗? 等她去丞相府,非揍死张荞茵不可! 眼看暗卫将所有人带走,夜颜也推了推身前的男人,“我们也回去吧。” 可谁知慕凌苍突然对着虚空开口,“夜姨,出来吧。” 夜颜正诧异他的举动时,只听头顶传来一声宛如黄莺般的笑声。 紧接着一道纤瘦的白影落在他们对面。 月光下,女人的容颜绝美如仙,那轻盈的身姿更是婀娜妖娆,哪怕她素装净面,都美得让人窒息。 “娘……”夜颜小声唤道。 别看夜芸三十多岁,天生气质的她看起来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她这身体继承了夜芸的容貌,但比起夜芸来,她现在的容貌稍显稚气,而夜芸就犹如那绽放的雪莲,美中带着妖娆和妩媚,把女人的绝色真是散发到了极致。 “凌苍拜见夜姨。”慕凌苍将夜颜放开,恭敬的朝夜芸作揖拜道。 “还是你机灵,不像我这傻女儿。”夜芸含笑开口,对眼前的准女婿,那真是越看越满意。 “娘,你为何不早点出来?”夜颜心里虚怕,不敢跟她亲近,只能转移话题。 “你们亲亲我我的,我好意思出来打扰你们?”夜芸嗔了她一眼,比起对准女婿的喜爱,瞧着女儿急躁的样子,她忍不住板起脸,“娘是如何警告你的,不论何时都不可性急莽撞,你看看你,搅得一团乱,还让凌苍处处替你收拾烂摊子,你好意思么?” 夜颜低下头,除了心虚不是她真正的女儿外,也承认她教训得对。 她确实把很多事情搞复杂了,弄得现在到处都是仇敌,而且也全仗着慕凌苍撑着,要不然她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夜姨,先回去吧。凌苍早已让人替您收拾好了厢房,以后您不用再去丞相府了。”慕凌苍恭敬的邀请她,说白了就是不想她继续训女儿。 “嗯,回去再说。”听到‘丞相府’三字,夜芸神色变冷,转身先朝对岸飞去。 看着她如仙女般飘远,夜颜没心思赞叹,扭头瞪着身旁男人,“你何时让人收拾的厢房?我怎么不知道?” 这家伙,还真看不出来啊! 平常对她都是一副冷死人的面孔,可在夜芸面前,比亲儿子还贴心。 她还以为只有她才会干抱人大腿的事,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学她! 慕凌苍不满的睇着她,“难道不该?” 夜颜抽了一下嘴角。 可别告诉她,他已经把自己当女婿了! … 今夜注定无眠了。 厢房里,夜芸坐在桌边,年轻的两个小辈敬站在她身前,诉说着最近发生的事。 “娘,您为何躲在陵园那里?胡将军带人搜查陵园时发现了一件外衫,我一看就知道是您的。” “唉!”提起这事,夜芸先是叹了口气,随即美目中露出一丝恨意,“自去年见过你后,我就被血盟庄的人盯上了,与他们交手时我受了些伤。想起姐姐在陵寝无人陪伴,索性我就去了陵园陪了姐姐一阵子。” “那您的伤好了吗?”尽管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可夜颜还是担心的问道。 “如今已没大碍了。”夜芸握住她的手,哪怕对女儿严厉过多,可此时此刻她神色中也只有满满的疼爱。 再看向女儿身边的男子,当初的小少年早已长成了器宇轩昂、俊美无双的男人。 她也不掩饰自己的欢喜和满意,“凌苍,还记得当初颜儿求你娶她,那时我还笑话她天真,没想到时光一转,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可惜啊,我这女儿生来娇蛮,做事又冲动莽撞,今后你可得多担待些。” 夜颜正想翻白眼,突然间身旁的男人朝夜芸恭敬的跪下,“多谢岳母大人成全!” “噗!”夜颜没忍住,差点口水喷了夜芸一脸。 “你这孩子!”夜芸脸黑的训起来,“何时才能有个正形?看看人家凌苍多懂事,再看看你,像何样子?要不是凌苍肯娶你,我还得多给你备些嫁妆才能将你嫁出去!” “……”夜颜一脸黑线。 她知道夜芸性子很烈的,温柔妩媚只是她的表象,真正的她倔傲、洒脱、无可羁绊。 可是,把女儿骂得狗血淋头,这真是做亲妈的? “岳母大人,颜儿并非如此不堪。”慕凌苍又出声。 “凌苍,快起来。”夜芸转眼就是一副慈母脸,还心疼的亲自扶他起来。 “……”夜颜嫌弃的看着他们的互动。特别是某个男人,今晚简直颠覆了她对他所有的印象。 一口一个岳母大人,他不嫌害臊? 再看夜芸那热情样,真应了一句老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最让她无语的事,正事都还没说两句呢,他们居然当着她的面就把她给‘嫁’了…… 这样真的好吗? … 翌日—— 诸葛昌明早朝回府,刚进大门,早已等候他的管家阿奇就上前禀道,“启禀相爷,夜芸来了。” 他猛然一震,瞪大眼问道,“她现在在何处?” 阿奇回道,“她让人来传了话,说在聚香楼等您。” 诸葛昌明眯紧了眸子。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来了! … 今日难得到酒楼吃饭,夜颜也是小小的兴奋着。 从昨晚起,她就苦逼到有泪没处流,夜芸跟以前来京城时见女儿一样,对她说不上三句话就会训人。 不是嫌弃她没规矩,就是嫌弃她不懂事,就差把她塞会肚里回炉重造了。 就像今早,她就睡晚了些而已,这做娘的就直接破门而入把她被子给掀飞了。她敢说她要是再不起床,夜芸绝对会提桶冷水泼她一床。 以为她想睡懒觉啊? 还不是某个男人造成的! 都后半夜了他们才回房睡觉,眼看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去早朝了,那厮干脆不睡了,直接欺压上她…… 好在他离开的时候有给她穿了一身单薄的衣裳,要不然被夜芸那么一掀被子,她绝对尴尬死。 眼看店小二把酒菜摆上了桌,她口水直咽,拿起筷子就准备开动。 结果筷子还没挨着她看中的那只鸡腿儿呢,手背就被狠狠拍了一下。 “急什么?凌苍还没到呢!” “我……”夜颜扭头看着她板起的脸,无语得只能放下筷子端正坐好,不过嘴里有些不满的道,“早上没吃东西,我饿嘛。” “谁让你起晚的?饿着也是活该!” “……”夜颜不说话了。 她能不能换个讲点理的娘? “拿去啃!给凌苍留一只!”就在她心里腹诽受了虐待时,夜芸主动夹了一只鸡腿儿到她碗里。 可夜颜还是撇嘴。 这哪是给女儿饭吃,分明就是把她当某种动物…… “夫人,丞相的马车已经在楼下了。”一直在窗边盯着楼下动静的沈秀兰突然出声提醒。 “你在这里等凌苍,我去隔壁会他。”夜芸冷着脸起身,但临走时还不忘警告她,“讲点规矩,别让凌苍来的时候一口都吃不上!” “知道了。”夜颜有气无力的回着她。 待她消失在帘子外,她立马就抓起筷子挑起食物来。 要是慕凌苍不让她吃饭,她分分钟都能甩了他! … 雅间里,见到矮桌旁跪坐的绝色女子,诸葛昌明还是那副见到老友的样子,热情的上前,“夜宫主,来京怎不知会一声?府上都为你备好了酒菜,你看你这样,倒让我很是惭愧。” 夜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相府贵地,岂是我等粗人可去的?” 诸葛昌明仿佛没看到她冷漠的神色,继续热情笑道,“你我相识多年,今日怎说起见外的话来了?” “我的意思是相府乃幽冥地路口,像我们这般山野粗人前去,恐怕去了就直接去见阎王爷了。” “夜宫主,你这是什么话?”诸葛昌明站在桌边,居高临下的瞪着她。 “丞相大人,事到如今,你还需要如此伪装吗?”夜芸斜视着他,红唇勾着嘲讽的冷笑。 “夜宫主,我真不知你究竟想说什么!”诸葛昌明不满的在她对面坐下,“难得你来一趟京城,还未与你叙上几句,你就这般损我!” “丞相,我女儿就在对门,难道非要让我唤她过来你才会露出原形?” “颜儿在这里?”诸葛昌明并露出慌色,还一副欣喜无比的样子。他作势起身,可刚动了动又突然坐回原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总算知道你为何一见到我就如此生疏冷漠了!” “怎么?丞相还有话还说?”夜芸也没急着拆穿他,饶有兴味般的挑了一下眉头。 “这事也是贱内心急所致,才让颜儿把我们当成了想害她的人。” “哦,说来听听,看看究竟有何误会之处?”看着他一脸懊悔,夜芸继续挑眉。 “这事说来话长……唉!都怪贱内信了嘉和王的鬼话,使得颜儿如此恨我们。”诸葛昌明闭着眼摇晃着头,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你不是交代过我,要帮颜儿找到曾经救过她的小少年吗?那嘉和王为了笼络我,就找到贱内,骗她说他就是当初救下颜儿的小少年。贱内信以为真,就回来与我说了。本来我是不信的,可嘉和王竟背着我们提前去了皇上面前,并求皇上把颜儿指婚给他。皇上念及他府中还未有正妃,加之颜儿又是我府上的嫡长女,觉得他俩也般配,于是就答应了嘉和王。等我得知时,皇上都将圣旨颁下了!” “然后?”夜芸继续挑眉,听得津津有味。 “我两头为难,实在没法,就去与颜儿说,可颜儿说什么也不嫁嘉和王,无论我与贱内如何安抚,她都执意要退婚。还非说我是为了炽焰宫的宝物将她当做棋子嫁给嘉和王。”诸葛昌明悔恨无比的又重重叹了口气,“夜宫主,我的为人如何你是清楚的,别说我把颜儿当棋子,就算我真想利用她,我不该把她嫁给得势的皇子,为何要她嫁给一个闲散不受宠的嘉和王?我之所以找她商议,那是因为皇命不可违,我也难做啊!” 他说到最后情绪也有些激动,夜芸看在眼中,话锋突然一转,“丞相大人,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生了两个女儿?” 诸葛昌明脸都没红一丝,立马压低了声音同她解释起来,“还不是为了颜儿!那嘉和王的婚事是皇上定下的,颜儿死活不肯嫁,我实在没撤,只能出此下招。”他精瘦的脸上带着受伤般的难受,解释的话语连绵不绝,连结巴都没有一个,“夜宫主,你说我要是想害颜儿,我会背着欺君之罪做这等事吗?” “嗯……丞相所言极是。”夜芸点着头,似乎接受了他的解释。 见状,诸葛昌明抬起手指天发誓,“我对夜宫主多年敬仰,从未有过想加害你们母女的心思,今苍天作证,我诸葛昌明……” 夜芸掀了掀眼皮,冷不丁打断了他的话,“丞相,你手指的不是苍天,是房梁。” 诸葛昌明抬眼望了望,顿时老脸露出一丝尴尬。 他在这一头解释得振振有词,每一个细节都说得合情合理,要不是亲身经历了他和张荞茵的虚伪,夜颜听得都差点信了! 太感人了,有没有? 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她嬉笑着掀起帘子走了进去,顺带拍了几个巴掌,“丞相一番番解释,真是感人肺腑。你与夫人的用心良苦,真叫我这辈子无以为报啊!” 见到她出现,诸葛昌明的神色才有所变,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一脸的悔恨加痛苦演得真是比戏台上的戏子还要传神。 “颜儿,我说的句句属实,你可以不信,但今日你娘在此,我必须要向她交代清楚,以免你继续误解我们的好意!” “呵呵!”夜颜干笑着在夜芸身边坐下,“这么说,你对我禁足也是为我好了?把我关在舒雅居不给我饭吃、不给我衣换也是为我着想了?你可知道,那些馊掉的饭菜早就让伏戾王的人换过了?要不是伏戾王赏我吃、赏我衣裳,我想我此刻怕是连叫花子都比不上吧?” 被她直指控诉,诸葛昌明的脸色白了几分。 见他总算有点心虚反应了,夜颜继续冷笑,“你明知我厌恶嘉和王,还把我往他府里送,要不是伏戾王请求皇上派御医给我治病,恐怕我现在不是伏戾王的女人,早成嘉和王的女人了。怎么,这也是你被逼无奈?你让人把我送去后山,还恐吓要杀了我,这些话难道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你知道张家的人要火烧后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任由他们纵火将我焚烧,这些,你总不能说是张家人逼你的吧?” “误会!那全是误会!”诸葛昌明急声辩道。 “误会?”夜颜憎恨的瞪了他一眼,随即朝夜芸继续告状,“娘,您知道他如何向皇上说的吗?他说您是他女人,曾经跟您有过一段情,所以您才生了一对孪生姐妹。” “什么?!”本来听得饶有兴味的夜芸突然沉了脸。 “夜宫主,这也是误会啊!”诸葛昌明立马又解释起来,“皇上追问颜儿和另一个假颜儿的来历,我怕欺君之罪会被发现,就编造了谎言想把这事糊弄过去。哪知道颜儿听进了心里,以为是我亵渎你……” “诸葛昌明!”夜芸猛然怒喝。 她这一嗓子,差点把夜颜吓趴。 来不及揉耳朵,就听夜芸冷笑夹着嘲讽的嗓音传来,“你知道我男人是谁吗?你以为你帮我养了女儿是委屈了自己?我告诉你,就我女儿的身份,你能养她,是你诸葛家的福气!别说你女儿将嫡长女之位让给我女儿就委屈了,就是当朝公主见到我女儿,也得礼让三分!” 她这番话一出,诸葛昌明惊讶得双眼大睁。 就夜颜嘴巴都变成了‘o’型。 她这身体这么有来头? 确定不是夜芸虚张声势? 不是她不信夜芸的话,而是完全不信! 照她说的这么厉害,那她干嘛还要带着女儿四处安家? 原本好端端的一个江湖门派,就因为她做了宫主之后,整个门派的人被她遣散,然后她带着女儿就跟躲灾难似的。 难道她不是为了躲血盟庄的人? 女儿身份都能高贵如公主了,那睡她的那个男人起码也得是个皇帝…… 呃…… 不会是嘉和王和三公主的爹吧? 要是这么狗血,她真的找根绳子上吊,死也不会跟那种恶心巴拉的人做亲戚! 她刚想到这,帘子被人掀起,那个曾在御书房听过几次的嗓音突然传入她耳中—— “朕今日出宫是为了见见多年不见的旧友,没想到却听见诸葛爱卿如此一番感人至深的话。看来,朕今日出宫收获也不小啊!” “皇上?!”诸葛昌明惊得从垫子上弹跳起来,然后又噗通朝他跪下。 那精瘦的脸也不再有一丝懊悔了,而是苍白苍白的,就像一瞬间被抽了血似的。 比起之前流利的解释,此刻他舌头也像打了结,张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皇上……臣……臣……” “夜芸,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可祁曜却未看他一眼,只对夜芸招呼起来。 “夜芸参见皇上。”夜芸也从垫子上起了身,对着他蹲膝一拜。 “不必多礼。”祁曜抬了抬手。 比起在书房,夜颜发现他把那身龙袍换成了深蓝色长袍,威仪之气也被儒雅所取代。 自他神色中流露出来的温和,也能够知晓他此刻见到夜芸是激动和欣喜的。 “参见皇上。”她也赶紧跪下行礼。 “平身。”祁曜又抬了一下手,语气明显更严肃。 “谢皇上。” 夜颜起身后也没挨着夜芸站,而是朝祁曜身后走去。 讲真的,夜芸的脾气比她还不好,她宁可看慕凌苍那张一直冰冷的脸,也不愿被夜芸各种嫌弃。 慕凌苍一直没出声,见她主动朝自己走来,满意的勾了勾薄唇。 待她在身侧站立,立马将她小手抓在手心里。 夜颜无语的对他翻了翻白眼。 因为多年未见,祁曜问了一些夜芸的境况,夜芸都有问必答。 对于跪在地上的诸葛昌明,两人仿佛当他不存在,久别重逢,只顾着交谈。 夜颜知道,诸葛昌明这一次是到头了! 她憎恶的瞪着他惶恐不安的样子,想起他编造的那些谎言,都恨不得先上去给他一刀子。 正文 【64】催他们生孩子 许是察觉到她有些冲动的迹象,慕凌苍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夜颜抬头看着他,压低声音问道,“是你把皇上叫来的?” 慕凌苍垂眸看着她,薄唇微勾,“如此精彩的场面,怎能少了皇上?” 夜颜笑了笑。 确实,如此精彩的场面,皇上若不在,以后他们还得找机会找证据向皇上证明。 慕凌苍捏了捏她纤细的手指,“可是来了许久?为何不多睡会儿?” 提起睡觉的事,夜颜就是一肚子气,她不敢跟夜芸耍脾气,只能跟他撒气,再说了,本来也就是他造成的。 “以后最好分床睡,别只顾着自己爽!” “嗯?”慕凌苍睇着她的眸光转瞬变冷。 “你倒是提起裤子就跑,我呢,你是没看到我娘那架势,就差没把床给我拆了!” “……”慕凌苍紧抿的唇角狠狠一抽。 他早朝之后直接过来聚香楼,还没来得及回魂殿,自然不清楚某些事。 眼前的她虽然满口抱怨,但从他这个角度看去,那气呼呼的样子别有一番娇态。 两个人几乎是嘀咕着说话,好在桌边重逢的俩旧友谈笑甚欢,也不在意他们做什么。 夜颜跟慕凌苍说着悄悄话,也没忽略他们。不但没忽略,还特别用心观察。 之前她怀疑夜芸说得男人是祁曜,骇得她浑身鸡皮。 此刻见他们相处的情景以及谈话的方式,她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祁曜对夜芸是很谦和,那身帝王气在夜芸面前收敛了许多,儒雅温和得就像一个大哥。而且他是直呼夜芸其名,虽不亲昵,但给人一种很稳重的感觉,无形中就能断了别人某些遐想。 而夜芸对他,收起了她的妩媚,婉约静秀,乍一看连那身不羁的江湖气都没了,就像一个端庄的名门闺秀。 确定了他俩之间不是那种关系后,夜颜又开始琢磨了。 到底夜芸跟哪个男人有说不清的关系? 一个假爹‘诸葛昌明’就快把她逼疯了,要是真爹也是渣货,那她这辈子不得在崩溃中度过? 就夜芸这种宁可四海为家也不让孩子认爹的举动,她对自己这身体的亲爹还真不看好…… 他们简单的聊完这些年的大概,祁曜想让她去泰和宫陪伴太后。 夜芸婉拒,“皇上的好意夜芸心领了,夜芸行走江湖,习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实在受不起宫中的荣华。再者,夜芸是个祸根,走到哪都会带来麻烦,皇上如夜芸兄长,夜芸更不忍给您添乱。” 她最后的话说得隐晦,但知情的人都懂。 炽焰宫和血盟庄有着几代的仇恨,夜芸虽然解散了炽焰宫,但血盟庄就跟顽强的蟑螂一样,一直追着她不放。恨不得杀了她以及与她血脉相同的女儿,如此一来,就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克制血盟庄…… 祁曜也没勉强她,只是温声道,“那你得空之时去泰和宫见见太后吧,这些年她也时常提起你,总想着再见你一面。” 夜芸顺从应道,“夜芸会找机会去给太后请安的。” 她说着话,从袖中摸出两只很小的瓶子,双手捧着呈给祁曜,“皇上,这是夜芸偶然得到的两粒丹丸。此丹虽没有长生之效力,但能解天下百毒,也是江湖中不可多得的神药。夜芸并未有诅咒之意,只是将此丹作为避毒之符,望皇上与太后得享永康。” 祁曜盯着她手中两只精致的小瓶,眉眼挑高,难掩惊喜,“能解天下百毒?那此丹可不得了!” 他也不客气,将两只小瓶子接过托在手心里,越看越欢喜。 该叙的都简单的叙过了,接下来,自然是要处理地上一直跪着的人了。 夜芸瞪着诸葛昌明,但话却是对祁曜说的,“皇上,你可不能小看了你的丞相。此人身为朝廷官员,且位极人臣,可私下却对江湖上的事尤为上心,其心实是可疑!” 诸葛昌明匍匐在地,对着祁曜哭腔喊道,“皇上,臣一片赤胆忠心,绝无二念!之所以编造谎言,也是为了不伤臣与夜宫主多年的友谊。臣知罪,望皇上看在臣一家三代忠良的份上网开一面,让臣改过自新。臣以后定会全心全意辅佐皇上,为天秦国万年昌盛效犬马之劳!” 在场的人都看着他表立忠心,可没一个人神色有舒缓,全都沉着脸。 祁曜在场,夜颜不敢造次,但对诸葛昌明的话,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别看他说得这么忠诚坚定,其实言语都在避重就轻。和嘉和王暗中结亲的事他没提,弄假替身取代她的事他一句怕伤害友谊就糊弄过去了。其他的事,更是只字不吭。 这种人,有忠心的话,她夜颜敢把头割下来给他当球踢。 她看向祁曜威严的背影,只听他低沉喝道,“御前侍卫何在?” 很快,数名侍卫从帘子外面进来。 祁曜指着地上磕头的诸葛昌明,“收了他的官符和官袍,将他押入天牢,待朕回宫再审!” 侍卫齐声应道,“是。” 诸葛昌明不敢置信般的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像真有哭过的迹象。 “皇上……臣……臣真的是一片忠心啊……” “带走!” 祁曜低喝,愤袖转身再不看他一眼。 在诸葛昌明看来,他这个君王做得是够绝的,二话不说就收了他的官符和官袍,这分明就是当众将他革职。 可在其他人眼中,没有立即杀他,真是祁曜仁慈了。 不过想想,诸葛昌明乃当朝丞相,尽管心思不纯,但这些年对朝堂也是有一定功绩的,能在审罪前就将他革职,说明祁曜还是把夜芸的话听进去了的。 至于怎么处理诸葛昌明,最终还得祁曜衡量后再做决定。 因为临时出宫,祁曜也不便在宫外久留,跟夜芸又叙了几句就带着宫人离开了聚香楼。 送走他,夜芸回到矮桌边,准备用今日丰盛的午膳。 当然,她也没忘记招呼自己喜爱的女婿,“凌苍,快来,陪我一起用。看看这些菜色可合胃口?要是不喜欢,我让店家再换几样来。” “多谢岳母大人。” 慕凌苍恭从上前,但也不忘牵着身边的小女人一起。 待他们入座,夜芸没好气的睇着对面的女儿,“怎么?在隔壁还没吃饱?” 夜颜咽了咽口水,把吐血的那口劲儿给逼了回去。 “岳母大人,颜儿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多食一些对她身子有好处。”慕凌苍说着话,夹了两片肉到夜颜碗中。 “也是。”夜芸点着头,眼神嫌弃的在女儿身上来回扫动,“就这身板,以后生了孩子都没几口奶水。” “咳咳咳……”夜颜咳得满脸涨红,是真的被口水给呛到了。 “咳!”而慕凌苍低着头也干咳了一声,尽管看不到他唇角的抽动,但他肩膀却狠狠的抖动着。 “娘,你能不能矜持点,别这么豪放?”夜颜抬起涨红的脸,算是求她了吧。 就她这身体的年纪,在古人里是到了谈婚论嫁、生儿育女的时候。可对她来说,是真的太早了。 何况,她也没有要跟慕凌苍过一辈子的心思。 皇上即将调查诸葛昌明,现在她和嘉和王更是没有任何关系,可以说她现在是一身轻了。 眼下,必须要在慕凌苍知道她来历前摆脱他,要不然等他发现自己也是个冒牌的,那就等着被活活掐死吧。 她希望夜芸别那么看重慕凌苍,免得以后他俩联合起来对付她一个人,那她这辈子恐怕得亡命天涯了…… “想当年我十八就生下了你,你如今都过了二八,让你生孩子又怎么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夜家血脉有多重要?就是我一滴血也能让江湖掀起腥风血雨,你要是一口气生下十个八个,不但能气死血盟庄,我们母女这辈子说不定还能坐拥万贯家财。”夜芸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傲气而谈。 “娘,那是牲口才生那么多。”夜颜实在忍不住怼她。这是当外婆的人说的话?活似她以后的外孙都跟小猪仔一样,没事就卖一两只? “你这是什么话?”夜芸端起酒杯的动作顿住,没好气的瞪着她。 “岳母大人,小婿敬您一杯。”慕凌苍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快速的敬上。 “还是凌苍懂事。”夜芸转脸就是一声赞扬,“你呀多用点功,好让颜儿早些为你诞下子嗣。说到这,我这个做岳母的也要先提醒你,我们夜家祖训是重女轻男,这缘由吧,你或许还不知道,我今日当着你们的面就全说了。” “您说,凌苍洗耳恭听。”慕凌苍脸上多了一丝肃色。 “我们夜家只有女子才拥有珍贵的血液,要是以后颜儿诞下女婴,你可别嫌她不会生养。男丁对你们家来说或许重要,可在我们夜家,男儿真不如女儿稀罕。” “哦?”慕凌苍挑高了浓眉,是没想到夜家还有这样的秘密。 “娘,你说得是真的啊?”夜颜也听得兴起。 “难道我还骗你们不成?”夜芸又没好气的嗔了她一眼,再看看她的肚子,“我们夜家好几代都只出了一个女儿,你最好争口气,一次生个十个八个的,夜家先祖在泉下都会合不拢嘴的。” “……”夜颜冷汗。 慕凌苍淡淡的勾了勾薄唇,这次比刚才稳重了。 为了终止谈论生孩子的事,夜颜不得不转移话题。 “娘,我爹到底是谁呀?他长何模样?” “这……”夜芸饮了酒,正准备提筷夹菜,听到她突来的问话,不自然的愣了一下。 “娘,我都这么大了,你不能瞒我一辈子吧?”夜颜再接再厉,这是她如今最关心的事,今天说什么也要问出个答案。 “问这些做何?”夜芸板起了脸,“你爹丑得没法说,满身脓包,只会瞎叫唤。提他我都嫌恶心,他更没资格做你爹!” “娘,难不成我爹是癞蛤蟆?”从她的形容里,夜颜能想到的就只有这种生物。 “对,就是只癞蛤蟆!”夜芸傲气的抬起下巴,“一只丑八怪还想得到我这么美的天鹅,想得美!” “……”夜颜抽着嘴角扭开头。就她那满身的不羁,只怕是被人嫌弃的。 “岳母大人,请再饮杯。”慕凌苍抽了两下肩膀,主动为她斟起酒来。 “贤婿真是太懂事了!”夜芸立马又换上了笑面。 夜颜是一身鸡皮疙瘩,屁股下面就像扎了刺一样,恨不得赶紧闪人。 她实在受不了夜芸这种亲女婿仇女儿的态度,活似自己女儿真的嫁不出一样。 就慕凌苍这种身份,即便他要退货,夜芸又能拿他怎样? 一顿饭下来,夜颜还是没打听到亲爹是何方神圣。 一行人回道魂殿,夜芸借口要午休便撇下他们回厢房了。 夜颜跟慕凌苍也回了卧房。 只是门一关上,她就被慕凌苍拽到怀中,吻疯狂的落下,让她连抗议声都没机会发出。 从门口吻到床上,夜颜身上被扒得只剩里衣。 眼见他来真格的,她卯足劲儿抓住他的大手不让他继续,“我说你昨晚都没睡觉,不嫌累啊?” “去宫里的路上小睡过。”慕凌苍伏在她身上,贴着她耳朵沙哑低喃,明显是不愿意放过她。 夜颜无语,特别是感觉到他比往常还要激动,更不解。 “是不是我娘来了你特高兴?” “难道我不该高兴?” “……”夜颜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随着耳边的热气不断,她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栗,缩着脖子直躲,“晚上行不行?要是我娘突然找过来,那得多尴尬啊!” “她不会找来的。” “王爷。” 就在夜颜快架不住他的时候,门外传来沈秀兰的声音。 她是个会看事、会做事的人,如果不是特别情况,她不会在他们相处的时刻随意来打扰。 夜颜赶紧推了推身上的他。 慕凌苍这才抬起身,扭头瞪向房门,“何事?” “启禀王爷,丞相夫人在大门口求见。胡将军想打发她走,可她还跟胡将军跪下了,说见不到夜小姐就不走了。” 慕凌苍俊脸一沉,眸中敛着深深的寒气。 夜颜推着他坐起,紧接着整理凌乱的衣裳,同时也对门外道,“沈姐,你让胡将军带她去厅堂,我们很快就来。” 他们都还没去找她算账呢,没想到她却自己跑来了! 新仇旧恨,今天就一起算! … 两刻钟以后,他们到了厅堂。 张荞茵一见到他们,噗通就跪下了,哭得更是凄惨无比,“王爷、颜儿,求你们饶了我家相爷吧……我知道我们做错了事,我们今后一定改,不会再对你们起恶念了……王爷、颜儿,求你们开恩哪……” 她不停磕头,完全没有昔日丞相夫人的矜贵,楚楚可怜之中又充满了狼狈。可惜厅门口的男女连眉都没皱一下,同是冷着脸憎恶的瞪着她。 夜颜最先开口,“夫人,您这是做何呢?我一介民女,怎受得起您如此跪拜?” 张荞茵头也没抬,继续磕头哭求道,“受得起……受得起……我们知道错了……求你们饶过我家相爷吧……” 夜颜故作惊讶,“相爷怎么了?” 张荞茵这才抬起头,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一双美目犹如被水泡过又红又肿,“颜儿,看在我们家抚养你多年的份上你就饶了我们吧。只要相爷没事,以后你让我们做何事都可以。” 夜颜呵呵一笑,“饶相爷?我还有账没跟你算呢!你当我们是什么?大善人?要是换做你,你会这么轻易饶过我们吗?” 张荞茵也不傻,知道她想说什么,不得不说,今日她也真是有备而来,所以很快从袖中摸出一片纸,双手呈上,泣哭道,“有关昨日之事,我也是受人迫使的,我知道你不会信我的话,所以这信条我特意带来了。颜儿,真不是我想对你如何,实在是对方来头不小,我惹不起啊!” 正文 【65】别了 慕凌苍纹丝不动,夜颜也是冷笑着不动。 张荞茵肯定恨诸葛昌明,但诸葛昌明出事,她也会急的。毕竟诸葛昌明出事她也捞不到一丁点儿好处,甚至还会跟着诸葛昌明受罚。 试问,她能不急? 诸葛昌明都被皇上发落到天牢了,这个时候她要是再装糊涂,她的下场也不见得有多好。 对昨夜的事,不是他们不在乎,而是昨夜那七八个男子外加一个被削掉手的女子已经全部招供了。 他们还准备把这事拿来当证据使呢,好让诸葛昌明罪名加重,让其他人想保他的难度更大。 “颜儿,我是实心实意来道歉的。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能不能看在我们曾经母女一场的份上原谅我一次?这些年我虽然没有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可为了让你更好的藏匿于京城,我也宁可让自己的女儿让出嫡女的位置。即便我们没有功劳,可你能否念在我们这份苦心上原谅我们?以后我们再也不起邪念了,给我们一次机会让我们做真正的一家人吧?”张荞茵望着她哭说着。 她字字句句诚恳无比,也当面承认了这些年对她的母女情分都是虚假的,这么自觉的悔悟,倒还真是让夜颜有些触动。 也不是她想原谅张荞茵,她跟他们家的仇恨也就最近一个多月的事。她之所以触动,主要是站在原身的角度上去思考,或许他们夫妻心怀恶念,但这养育之恩也确实是笔人情债。 要想跟他们划清界限,那就得把债还了。可这债让她来背,她又觉得委屈。 又不是她要来这天秦国的,她还喊冤呢! 就在盘算着要怎么跟张荞茵算清楚关系时,身旁一直如冰雕的男人突然开口,“胡将军!” “末将在!”在门口的胡一永立刻应声。 “送丞相夫人离开!你且随她回相府,让她把夜小姐这些年所用的花销算一算,本王替夜小姐加倍还给他们!” 他冷硬又果决的话让夜颜和张荞茵都惊讶的望着他,压根就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 夜颜用食指揉了揉太阳穴,虽然感激他帮她,可是这账一转移,她不就等于卖身给她了? 那还不如欠着诸葛家呢,至少他们家人也有心虚的地方,在花哨这个问题上,彼此都不会主动开口。 张荞茵从他冷绝的神情中也看到了答案,知道自己今日是白来了,她咬着唇,再也没一丝底气出声。 目送着她离开,曾经的那身骄傲化作了失望和无助,夜颜叹气的摇了摇头。 “怎么?心软了?”一旁男人侧目睇来。 “才怪!”夜颜冷笑了一声,“一个人能坚持伪装多年,仅凭这份毅力就可以得知他内心有多强大。诸葛昌明处心积虑多年,一点好处都没捞到就被我们破坏了,我不信他会这么容易收手。而张荞茵别看她是女的,她内心的忍力一样不容人小看。我叹气,只是担心皇上心软,当真给他们一次机会,等于是养了条冻僵的毒蛇在身边,一旦蛇苏醒后,说不定就把养蛇的人给咬死了。” 对她的形容,慕凌苍抿紧了薄唇。 “算了,王爷,不提这些事了,看看皇上如何做再说吧。”夜颜主动打住,要怎么做皇上自会定夺,她看得出来皇上不是个昏君。 就算诸葛昌明不死,他们也应该会引起重视,再坏的结果也坏不到哪里去。 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怎么离开…… 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她眸光黯下。 舍得吗? 哪怕心里闷痛闷痛的,她还是会告诉自己,舍得。 他心里装着另一个她,这是谁都不能否认的事实。 说起来很好笑,她居然在吃自己身体的醋…… 怕被他察觉,夜颜收了心思,突然左顾右盼,“咦,小羿呢?我突然发现从昨晚开始他就失踪了呢?难道是昨晚他跟着我们去了荆桥附近,然后迷路了?” “小羿……”慕凌苍不自然的僵了一下,但很快,他正色如常,“我有事交代他去做,他昨夜就去了别处。” “哦。”夜颜也没多心。 那小子轻功好,人又机灵,跑腿之类的活也适合他去做。 讲真的,如果非说她对京城有何不舍的,那肯定首选小羿。要是,她也有这么机灵又能干的小跟班就好了。 有心事的她都没注意到身边男人改口后的自称…… … 丞相府—— 胡一永离去,张荞茵转身就朝管家阿奇问道,“王大人何大人他们人呢?” 阿奇回道,“回夫人,王大人他们已经进宫替相爷求情了。” 张荞茵深吸了一口气,眯着美目一字一字溢道,“告诉他们,只要保住了我们相爷的官位,日后相爷一定不会亏待他们的。至于那些贪生怕死不肯替相爷说话的,以后相府的大门绝不为他们敞开!” 阿奇又应道,“是,夫人。” 张荞茵咬紧了后牙,放在身侧的双手死死的攥紧。 夜颜,今日的屈辱一定要她加倍偿还! … 得知诸葛昌明被押入天牢的消息,魏闵芝也很是惊讶,“他犯了何事?皇上为何要如此对他?” 报信的小太监忙回道,“禀娘娘,据说皇上亲自证实,诸葛颜并非丞相亲生女儿。因为丞相隐瞒多年,所以才惹皇上大怒。” 魏闵芝皱着眉摇了摇头,“这也不能成为大罪呀?即便那诸葛颜并非丞相亲生女儿,也可做丞相养女,就算皇上觉得委屈了嘉和王,也不至于如此动怒。” 小太监低下头,“娘娘,奴才只听到这些。” 魏闵芝摆了摆手,“下去吧。” 小太监应声退下,“是,奴才告退。” 待他一走,魏闵芝突然皱起了细眉,眉眼冰冷。 诸葛颜不是诸葛昌明的女儿,那罗克抓去的那个诸葛颜…… 然而,她现在在意的不是诸葛颜的身世,而是罗克的安危。 自他去捉夜颜以后,就再没回宫过。 皇上下令彻查宫中所有阉人,她就知道罗克出事了。 可这风头上,她不能多问,只能沉默着等罗克主动出现。 眼下,诸葛昌明出这样的事,她倒是可以去皇上面前探探…… … 御书房—— 对门外跪着替诸葛昌明求情的文武官员,祁曜充耳不闻,拒绝召见任何人。 倒是旁边的裕德公公有些担心,忍不住开口,“皇上,要不奴才去打发他们回去吧?” 祁曜批着奏折,头也没抬,“他们爱跪就让他们跪,朕倒要看看,有多少人帮着诸葛昌明说话!” 裕德皱着眉,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的道,“皇上,夜宫主的事不能声张,撇开她们母女的事,丞相只是隐瞒了诸葛家嫡长女的身份,此事在大臣们看来,并不能成为丞相被革职的理由,反而还以为皇上您是小题大做。” 祁曜手上的奏折‘啪’声合上,目光冷肃的瞪着虚空,“先有血盟庄的人潜入宫中,如今夜芸指诉诸葛昌明包藏野心,朕若是轻易放过他们,那要不了多久,朕的这把龙椅都得让给他们坐!” 诸葛昌明这些年确实为朝中培养了不少人才,也因此门徒众多,深受百官敬仰。 但说起信任,他宁可选择曾为了帮他救人而险些丧命的夜芸。 这种生死之交,比起嘴上的忠诚,谁更可贵? 他冷冷的勾起唇角,朝一旁裕德睇去,“古有忠臣以死劝谏,今有众臣为保丞相而谏君。你且传话下去,谁要誓保丞相无罪者,可以身做证。让朕看看,究竟是丞相重要,还是朕的江山社稷重要。” 裕德惊得瞪大眼,“皇上,万一、万一真有大臣……” 祁曜龙颜瞬冷,一字一字冷硬溢道,“朕的威严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居心叵测的丞相?真有人为了诸葛昌明死于朕身前,朕定要他九族难逃!” 听到这,裕德忙跪下,“皇上,奴才懂您的意思了。” 看着他退下,祁曜眯了眯眼,随即拿起另一本奏折批阅起来。 对于外面大臣的惊呼声和他们激动的窜动声,他充耳不闻,好似没听到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总算安静了。 裕德重回御书房内,恭敬禀道,“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祁曜翻阅奏折的手顿住,“不见!” 裕德又躬身退了出去。 对魏闵芝的到来,祁曜也只有一瞬间的不悦,随即又把注意力全投在奏折中。 … 而被拒在门外的魏闵芝当着裕德的面也没露出一丝不满,还对裕德叮嘱了几句,要他服侍好祁曜,记得提醒他早些休息。 一回到永华宫,她屏退宫人,连摔了好几样贵重之物。 “为何?为何?我究竟做错了何事?为何要这样对我?”瘫坐在华丽的毯子上,她满心伤痛,一脸寒心和绝望。 当初为了怀上太子,她确是做了一些错事。 可是,那也是被他逼得! 先皇临终前替他们举办了大婚,可她守着深宫孤孤单单的过了半年,他连永华宫的门都没踏进一步…… 她知道那时候凤玲因难产去世,他痛心不舍。 可她给了他半年时间他依然走不出伤痛,依旧不愿意碰她。 她能怎样?难道要被他冷落在永华宫一辈子? 这些年,为了让他多看自己一眼,她忍着心痛,视伏戾王为己出,还替他守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他呢,冷漠依旧,宁可随便宠幸后宫的女人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偏偏她还要强忍着,还要与他在大臣们面前佯装恩爱夫妻。 眼看着伏戾王羽翼一日日丰满,她还得忍受他与自己的皇儿争夺皇位。 他知道他对当初的事还记恨在心,之所以她还能坐在凤椅上,是因为她能替他保守秘辛,最主要的是他身边缺一个能替她掌管后宫的女人…… 仅此而已! 她母仪天下,在他的心中,只是一个女官的地位! 试问,她如何能甘心?如何能心平?如何能继续爱他? … 听着宫里的事,夜颜也有些意外。 跟夜芸聊天时,她还忍不住感慨,“没想到皇上做事这么霸气!” 就他一句‘谁要替丞相求情,死给朕看看,让朕看到你们替他求情的决心,说不定朕一感动就放了他’。 还别说,真有一名大臣舍身替诸葛昌明求情,立保诸葛昌明忠心有加。 结果不但没换来皇上心软,还被皇上当即下令抄斩九族。 其罪名还有些搞笑,给那大臣安了一个‘恐吓君王’的罪名。 这一下,还有哪个大臣敢替诸葛昌明说话? 夜芸倒是把这事看得很淡,“诸葛昌明这些年广收门徒,表面上是替朝堂栽培了不少人才,可他暗藏野心,皇上不得不重视。如今皇上要治他,不过是警告某些人而已。” 夜颜眨着眼认真问道,“娘,你对皇上真了解,究竟你们以前是有多深的交情啊?” 夜芸立马剜了她一眼,“不该问的别问,问了也没答案!” 夜颜立刻垮下脸,“问了又怎样嘛?你们是朋友,那就大大方方的说,这样遮遮掩掩的,不知真相的人还会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呢?” 谁知夜芸突然冷脸喝道,“不得胡言乱语!” 夜颜正想辩解,可她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目送着她背影,夜颜不停的翻白眼。 搞得就像要她泄露国家机密似的,对自己的女儿有什么说不得的? 夜芸这一走,她也没想到再见她时已是隔年。 当天晚上,听慕凌苍说起夜芸离开后,正铺床的她惊讶的回头,“什么?我娘走了?她去哪了?” 慕凌苍温声道,“她离开也是为了我们着想。” 夜颜僵硬的立在床边,尽管她和夜芸只做了两天母女,可听到她离开的消息,心里却莫名难受。 估计是她这个身体的感知吧,所以能带动她的情绪。 两世为人,上辈子被父母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这辈子又遇到一个脚不沾家的娘,同是将她抛下的父母,可她对夜芸却并不反感。 她有她的顾虑,知情的人会理解。就如同她自己所说,她是个祸根,跟谁在一起都会给人带去灾祸。所以她选择孤单,宁可只身一人四海为家…… 她对慕凌苍好,不过是希望他能善待她的女儿…… 突然,她被拉进宽厚的胸膛。 “她会回来的。” “嗯。”夜颜靠着他,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闻着他清爽的男性气息,不由得就想起了这两日他们三人在一起的场景。 如果她是真正的原身,那该多好…… 还记得刚穿越来这个异世的时候,她各种鄙视这具身体,嫌弃它一无是处,憎恶它束缚了她的灵魂。 可现在,随着她渐渐的适应,她越来越喜欢这具身体。特别是这两日,她借着这具身体感受到了夜芸的母爱。虽然她对女儿的爱与世上大多数父母的爱不同,甚至对她这个女儿各种严厉苛刻,但她能深刻的感觉到夜芸对女儿的在乎。 可惜,他们都不知道,如今在他们面前的,早已不是当年的小丫头,她因为一时冲动,已不再人世了…… 抬头看着身前拥她入怀的男人,他那俊美无双的样子是真的很迷人,在他冷硬的外表下,他其实有一颗温暖的心,只是…… 这份温暖不属于她…… 踮起脚,她双手勾上他的脖子,对着他轻抿的薄唇吻了上去。 不再是像以前那般为了某种目的可耻的勾引他,这一刻,她真的想好好爱一次,哪怕只有一次…… 突如其来的香吻让慕凌苍不自然的怔了一下。 她都有多久没主动过了? 看着她脸颊渐渐浮上的红晕,他眉眼添了一丝笑,扣住她身子的同时反被动为主动的将她深深吻住…… … 永华宫—— 看着身边正搀着自己在花园赏景的年轻女子,魏闵芝欣慰的赞道,“馨沅最是孝顺了,每日都来永华宫陪本宫解闷,就是太子,也不及你。” 祁馨沅体贴回道,“娘娘,馨沅母妃早故,是您一手带大的馨沅,馨沅孝顺你是理所应当的。” 魏闵芝停下脚步,温柔的替她拨了拨发丝中有些歪斜的珠簪。 “本宫没有女儿,视你们几位公主如己出,看着你们长大成人,且一个个出落得如此美貌动人,本宫也甚是欣慰。如今,本宫最操心的就是你的婚事,真想看到你穿上嫁衣时的样子,那一定美极了。” “娘娘……”祁馨沅娇嗔的唤她,一脸羞赧。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何好羞的?”魏闵芝轻笑着,满满的疼爱。 “娘娘,馨沅还不想嫁人。”提起婚事,祁馨沅娇颜上多了一丝心酸和哀愁。 “可是因为伏戾王?” “嗯。”既然被问起来了,祁馨沅也不瞒她,难受的点了点头,“他在魂殿养身多年,我就在宫里担忧了多年,如今他身子痊愈,可他眼中却没有我。那日父皇还把我叫去御书房狠狠的警告了我一番,说什么我是女子,不可做有违女德之事。娘娘,我只是想多看一眼心爱的男子,而且我与他一同长大,您说,怎么就违背女德了?那夜颜未婚之前就与伏戾王居住在一起,父皇怎不说她不知廉耻呢?” 说到心伤之处,她美目中掉下泪珠。 魏闵芝忙抽出手绢给她擦拭起来。 “莫哭了,你难受,本宫是会心疼的。你的心事本宫当然懂,可你是金枝玉叶,不能拿自己跟那些不知廉耻的女子相比。你父皇训斥你,也是怕你做出出格的事让人笑话了去。” “娘娘,可是父皇都不听我说完心事就斥骂我,还让我对伏戾王死心。”祁馨沅越哭越伤心,眼泪也浸湿了精致的妆容。 “傻丫头,就为这事就伤心了?依本宫看啊,是你太心急了,伏戾王身子刚痊愈,你就急着想要嫁给他,就是本宫,都觉得你应该再等等。”魏闵芝心疼的安慰她。 “可是,伏戾王身边都有女人了,我如何能等得下去?” “哪个男人婚前没个陪侍的?伏戾王是个成年男子,要是身边连个陪房的人也没有,那才让人奇怪呢。”魏闵芝一边替她擦着眼泪,一笔继续温声安慰着,“皇上如此器重伏戾王,岂能让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子做他的王妃?” “可是父皇也不会让我嫁给伏戾王的。” “皇上亲口说的?” “父皇没有亲口对我说这话,可是我能感觉到父皇反对我与伏戾王的婚事。”祁馨沅掉着眼泪,很肯定的回道。 “你呀,真是想多了。”魏闵芝一边继续为她擦拭眼泪,一边嗔道她,“伏戾王刚痊愈不久,你父皇也是想他能多休养一段时日。再者,你们几位公主年龄相仿,他心里肯定有所计较。这要是把你许给了伏戾王,那其他公主一样伤心难受。你们父皇是如此英明的一个君王,本宫猜想,他一定是想找个机会,让你们几位公主比试一番,从中挑出最为优秀的与伏戾王完婚。如此一来,输者也能心甘情愿的退出,将来也不会影响到你们姐妹之间的情义。” “娘娘,真的是这样吗?”祁馨沅像是看到了曙光般,一下子提起了精神。 “本宫何时敷衍过你?”魏闵芝又嗔道,“快别哭了,再哭下去,本宫这心都快疼死了。” “……嗯。”祁馨沅温柔的靠着她肩膀,能得她这么多安慰和在意,心里自然是感动不已的。 “馨沅,本宫说句实话,那夜颜本宫也见过,除了长得狐媚妖艳外,本宫真没看出她有何好的。真不知道,伏戾王究竟喜欢她什么?可惜本宫也不敢当他面多问,怕因为一个女人而惹他不快。”魏闵芝抚着她肩后的顺发,温声细语中充满了许多不解。 “娘娘,就是因为她长得狐媚妖艳,所以伏戾王才被她迷惑住了!”祁馨沅咬牙恨道。一个靠姿色勾引男人的女人,这种女人居然敢抢她的伏戾王,真是不知羞耻、不自量力! “馨沅,你就没想过要赶走她吗?”魏闵芝突然转身看着她,认真问道。 “娘娘,何止赶她走,我都恨不得杀了她才好呢!”祁馨沅咬牙,提起夜颜就是一肚子无法控制的恨,“前阵子的事您还记得吗?您让我去魂殿打听她的来历,我按您的吩咐去了,可我还未问她几句她就翻脸,甚至还打了惠奶娘。您是不知道,伏戾王对她太袒护了,就连胡一永都帮着那个妖女!要不是我很难接近她,我早都派人除掉她了!” “直接除掉她当然不行了。”魏闵芝嗔怪,“再说了,我们也不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怎能随便杀人呢?” “娘娘,不杀她,我怎么夺回伏戾王?”祁馨沅皱着眉,很是不解。 “要得到伏戾王,不需如此。”魏闵芝温声示意,“你附耳过来,本宫教你如何做。” “……” …… 魂殿大门外—— 面对又一次找来的三公主,夜颜服气得很。 胡一永不敢撵她走,但又不能放她进魂殿,僵持了小半个时辰,夜颜决定到大门口会会,看看她究竟要做何。 “三公主,与其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不如你去求皇上,看他能不能把你许给伏戾王。你天天盯着我,我也不能替你做主啊。” “夜颜,本宫今日来就是为了此事,特别来向你报喜的。”马车里,祁馨沅也没露面,隔着帘子平静的与她对话。 “哦?那我得恭喜三公主了?”夜颜挑眉。 不是意外,而是压根不信。 夜芸和皇上的交情,她看得清清楚楚。皇上也知道她和慕凌苍在一起,甚至都没反对过,可想而知,他和夜芸都赞同这门亲事。 再说了,她见过皇上好几次,如果皇上要反对,早就明里暗里提醒她了,更别说太后她老人家还送了那么贵重的见面礼。 可现在三公主却跑来她跟前报喜? 拜托,也不看看慕凌苍的态度,人家都不鸟她这位公主好么! “本宫知道你不信,所以今日把证据带来了。”马车里,祁馨沅一副高傲口吻,充满了自信和得意。 “哦?”夜颜眉头挑得更高。这种事还有证据?别告诉她这时代还有相机存在,想给她看他俩亲密照之类的? “你上来吧,看在本宫心情好的份上,今日就让你见见,也好让你识趣点。” “……”夜颜沉下了脸。 但见马车另一面就是魂殿的侍卫,她也稍安了一些。就算三公主要劫走她,那些侍卫也会立即将马车拦下。 何况如此明目张胆的劫人,就冲慕凌苍的性子,也绝不会容忍。 她倒要看看,三公主搞了什么证据来证明自己跟慕凌苍有关系! 心下冷哼后,她也没让人安脚踏,直接爬上来马车,掀开帘子坐了进去。 要说慕凌苍有花边新闻,她是不信的。 看看魂殿里的人,有几个女的? 他长年累月禁闭在魂殿里,大可以多找些女人陪伴左右、消遣作乐。 可人家并没有。 不但没有,明知三公主喜欢她,他还故意与三公主保持距离,就凭这点,她也得给他竖个大拇指。 看着今日容光焕发更显矜贵的祁馨沅,她是真不知道她的自信来自哪里。为了不耽误时间,她直接开口,“三公主,有话就直说吧,别拐弯抹角的。” 祁馨沅眯着美目,“夜颜,你可知道,就你这般目中无人的态度,本宫也可治你的罪?” 夜颜冷笑,“随便。就算你告到皇上那里,该受罚的我也会认。再说了,又不是我求着你来找我的,逼着我见你,还想逼着我对你笑,就算我不说什么,伏戾王那里也会没面子的。” 祁馨沅猛然低喝,“别拿伏戾王说事!你以为伏戾王会宠你多久?不过是贪图你那点姿色罢了!” 瞪着夜颜绝色无双的脸蛋,她眸光就似放毒般又恨又凌厉,从座榻上拿起一卷黄锦,重重得拍到她胸口上,“拿去看!别说本宫没提醒你,你要是对本宫放尊重点,本宫将来还能给你个容身之地。要是你继续目中无人,别想本宫以后会善待你,就算伏戾王能给你撑腰,你也休想凌驾本宫之上!” 夜颜忍不住皱眉,不是她威胁的口吻,而是被她拿黄锦打痛了胸口。 忍着怒火,她将黄锦抓住,瞪了一眼对面高傲的脸,不屑的打开。 然而,当她垂下眸光时,只看了一行,眸子猛然放大。 “这……” 她怎么也不相信,皇上居然下旨召慕凌苍为当朝三驸马! 甚至连完婚的日子都定好了! 这消息,犹如一记榔头敲在她脑门上,震得她脑子一阵阵眩晕。 “夜颜,本宫念在伏戾王喜爱你的份上才同意他暂时隐瞒你。你应该知道,本宫与伏戾王自幼一同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们之间的情分可不是外人能看透猜透的。父皇早就立了圣旨,但本宫念及伏戾王身子刚痊愈,不便急于操办婚事,所以也就让父皇赞不宣扬。至于你在伏戾王身边,那也是本宫大德默许了的。这男人三妻四妾也属寻常,今后本宫嫁给伏戾王,也少不得操心后院之事,你不过是伏戾王后院中的女人之一罢了。只是你很没自知之明,让本宫很是厌恶,这才不得不把实情告知于你。希望你从今以后能有自知之明,别以为伏戾王一时宠你你就可以无视本宫的存在。” 她的话犹如针一般,每个字眼都深深的扎痛了夜颜的心口。 前一秒她还在对自己说,慕凌苍跟三公主是绝无可能的,可后一秒就啪啪打脸,自己给自己一顿难堪。 她不想信,可手中的圣旨宛如千斤重,她想当做没看到都不行。 这东西,能造假吗? 不能! 那它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慕凌苍对她,真的只是玩玩! 她心口痛,但痛着痛着,她嘴角倏然扬起一丝自嘲的笑。 本来就是自己舔着去献身的,人家玩她又怎么了? 再说了,她不也是决定离开了吗?如今有这道圣旨,她还有什么可留念的? 她唯一觉得不能接受的是,她把他想得太高尚纯洁了。他心中或许有那个小丫头的存在,但他的心里绝对不止小丫头一个人。 就像面前这位高贵的公主所说,他们是自幼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样的情分,岂是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小丫头就能比的? 将她的震惊和受伤的表情收入美目中,祁馨沅得意不已,“怎么,还不信吗?可是想等伏戾王回来找他证实一番?本宫劝你还是算了,免得自取其辱。” 夜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收起所有的苦涩,将黄锦递给她,“多谢公主提醒,放心,我有自知之明,不劳公主费心。” 离开是必然的,不论三公主今日有没有来向她示威,她都不可能跟慕凌苍在一起。 只不过有了她的示威和这一道圣旨,她能走得更轻松罢了。 就算昨晚对慕凌苍还有许多不舍,可此时此刻,她心中再没半点不舍之情。 不是她的菜,她咽下去也只会觉得恶心…… 跳下马车,她笔挺的走进魂殿大门。 胡一永上前主动询问道,“夜小姐,三公主为了何事找你?” 夜颜对他笑了笑,“没事,就因为我上次对她的人动了手,她故意来气气我罢了。” 胡一永沉着脸道,“三公主也是真任性!” 夜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即对他道,“没事了,胡将军,你去休息吧,我去房中等王爷回来。” 胡一永这才让人关上大门。 而门外,祁馨沅也没再久留,很快便让马车朝宫里的方向驶去。 坐在马车里,看着手中的圣旨,她一路都在笑,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愉悦。 … 晌午十分,慕凌苍回了魂殿。 夜颜让沈秀兰准备了一桌好菜,见他回来,一边为他宽衣换下朝服,一边邀功似的对他道,“王爷,今日这些饭菜可是我跟沈姐一起做的哦,一会儿你可要多吃点。” 慕凌苍扫了一眼桌上,眼角暗暗抽动,“无事献殷勤,说吧,要做何?” 夜颜对着他翻了翻白眼,“你就不能想作这是我对你的好?” 慕凌苍冷飕飕睇着她,“你自己信吗?” 夜颜‘咯咯’直笑。 看着他们相处的样子,沈秀兰也忍不住偷笑,还主动也夜颜开口,“王爷,明日儿汕水寺有庙会,夜小姐说想让您带她去庙会走走。” 慕凌苍突然蹙起浓眉,“明日?” 夜颜眨着眼望着他,“怎么?明日不行吗?还是说你不想让我去?要是你觉得我出去不安全,那就算了吧。” 她也没为难她,只是有意露出失望的表情。 慕凌苍抿了抿薄唇,随即侧目对沈秀兰吩咐起来,“明日有地方官吏进宫述职,皇上要本王作陪。你且陪同颜儿去庙会,稍后本王会交代胡将军,让他多派人人手暗中保护你们。” 闻言,夜颜难掩惊喜,“王爷,我真的可以去玩啊?” 对出魂殿的大门,她一直以为慕凌苍管得严厉,毕竟她在这里一段时日了,就出去过两次。 她也只抱了一半的希望,决定先问问看。要是他反对,她再想别的办法。对这个男人的脾气,她还是了解的,他要是反对,那就听他的,要是跟他反着干,只会让他起疑。 慕凌苍剜了她一眼,“早去早回,一切听胡将军安排,不许你擅作主张!” 夜颜赶紧抱住他,“王爷,你对我真是太好了!你放心,我肯定会听胡将军的话,不会乱来的!” 在他和沈秀兰看不到的地方,她嘴角勾起冷笑。 一个个不是都喜欢装吗?那大家都装! 等她离开,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他一眼! … 翌日—— 慕凌苍按时早朝去了,夜颜在他离开后就起了床。 能找到机会摆脱他,她真的感谢皇上。要不是皇上把慕凌苍召回朝中做事,她休想离开慕凌苍的视线。 也不知道小羿究竟干嘛去了,他没回来,也少了一个人盯着她。 现在,她只需要装作去玩耍的样子,不让任何人起疑心。 东西,她是一样都不会带的。 这里她拥有的一切,穿的用的,都是慕凌苍给她准备的。 包括她手腕上价值不菲的玉珠…… 她将它取下,没有多看一眼,直接塞到了枕头下。 唯有太后给她的簪子,她决定带着。 这东西有来头,她就算要还也是亲自还给太后。若是没机会还,那就留着,像太后这种身份的人,她给的东西,说不定还能成为一道护身符。 天刚蒙蒙亮,沈秀兰来叫门。 早已收拾好自己的她前去打开房门,对着沈秀兰笑道,“沈姐,我们走吧。” 她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收拾整洁的房间,这个曾经作为她避风港的地方,她眸中闪过一丝苦笑。 这里以后会有它的女主人存在,而这个女主人,绝对不会是她…… 正文 【66】抓到非撕了不可! 庙会人山人海,他们到的时候汕水寺早就被人头包围了,各条道路上也全是接踵摩肩的人影,其热闹程度都让夜颜有些傻眼。 去寺里进香的人也太多了吧?! 但转眼她又是眉开眼笑,这么多人,简直是老天助她! 胡一永派去保护他们的人乔装成香客,一直紧跟在她和沈秀兰身后。虽然他们各个牛高马大,走在人群中很是惹眼,但今日人多,别人也只把他们当成来汕水寺进香的善男信女。 想去寺里求神拜佛的人排到了山脚,阶梯长但不宽,一去一返两行人都显得有些拥挤。 好不容易进了寺里,夜颜一身都快汗透了。她跟沈秀兰随香客进了香拜了神像,沈秀兰见人多,就想催促她下山,“夜小姐,这里太拥堵了,不如我们早些下山吧。今日山下也很是热闹,王爷说您要是有看上的尽管买回去。” 都来这里了,夜颜哪可能就这么跟她回去? 先前她觉得人多还以为能帮她做掩护,结果混在人群里,她才发现想溜的话更加不容易。 转身都困难,还能往哪跑? 她四处扫视着,见角落那边有个老和尚,不知道做什么,在他身前排了好长一条队伍。 “沈姐,他们做何呀?” “哦,那是问签的香客。” “问签?”夜颜抬了抬眉,这才发现有不少人在拜神像的时候顺便在神像面前摇签。眸子一转,她赶紧去神像旁边拿签筒,“沈姐,你等我会儿,我也去问支签。” 沈秀兰想说什么,可她已经跑开了。不得已,她只能跟上去。 夜颜纯属是做样子,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找机会溜,结果摇起签筒时,哗哗蹦出一大把竹签。 沈秀兰哭笑不得,在她耳边低语,“夜小姐,你要诚心一点。” 夜颜干笑了一声。 要她怎么诚心?她跑这异世来混得还不如一个要饭的有自由,一两个月了,就没过几日清静日子。 好吧,看在这么多人都大老远跑来的份上,就试着问问神仙吧,问问看她什么时候能转运,什么时候能发大财,什么时候翻身把歌唱…… 重新摇着签筒,她还真多了几分认真。听到竹签掉地上的声音,她这才睁开眼。 沈秀兰已经先替她捡起了签,神色大喜,“夜小姐,是上上签!” 夜颜接过签仔细一看,顿时脸黑了大半,“‘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上上签?确定没搞错?” 她问的怎么发财,这签怎么整出泡妞的感觉了? 沈秀兰一脸喜色,“夜小姐,您求的是月老,这签分明就是在说您和王爷好事将近了啊!” 闻言,夜颜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抬头一看,坐像是一红衣老者,身边一对穿着喜袍嫁衣的男女,手里还牵着一根红线,两人正深情凝望…… 她身子一麻,顿时觉得鸡皮疙瘩都起了。 她现在就要跟慕凌苍拜拜了,鬼才跟他好事将近! 这签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说她今后自由了,会遇到很多美男帅哥…… 对,一定是这样的! “那个……沈姐,我们也去找大师解解签文吧?”她突然提议。 “好,奴婢这就排队去。”沈秀兰高兴着,记下签号后就将竹签放回签筒中,打算让下一位求签者使用。 见她真去排队了,夜颜又朝侍卫的方向看去。那几个人就在门口,虽然没有跟进庙里,但却是一直关注着她们。 夜颜挤着人群过去,对着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我们刚上来的时候,我见到有一身穿白色长袍的男人用不正常的眼神注意我,你们四处看看他有没有在附近。我跟沈姐先去问签文,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那侍卫一听,还得了? 当即就朝身旁的兄弟低语起来。 见夜颜跟着沈秀兰身后去了,他们互相递了个眼神,开始在附近寻找起夜颜说的人来。 而夜颜刚到沈秀兰身后就对她道,“沈姐,我尿急,去后面面找找茅厕,你替我排队问问签文,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她一手捂着肚子佯装很急的样子,拔腿就往寺庙后面跑去。 “夜……”沈秀兰张嘴想喊她,可她喊了一个字就不敢了。王爷说过夜颜的身份特别,在外绝对不能让人发现她的身份。 看着她跑没影了,她又看看前面还有好几个人呢,默了一瞬,也跟着朝寺庙后面跑去。 只是,当她跑到寺庙后面时,却没看到夜颜的身影。 “小姐?小姐?” 这后面是一处简陋的小院,到这里的基本都是临时来歇脚的,人比前面少许多,一眼望去都能尽收眼底。沈秀兰寻到茅厕去,可连喊了两声都没人应她。 问过刚从茅厕里出来的一名女子,可人家一个人进的茅厕,并没有看到有多的人。沈秀兰急得在院子里奔跑寻找,每个角落都找了一遍,包括寺庙的厨房和柴房。 就连院角一口枯井她都差点跳下去找人了。 可那枯井里面草都没长一根,井口大,她朝里面望,发现井底只有一块木板,这一眼都能瞧完,她自然就放弃了。 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虽然满头大汗,可脸色惨白惨白的,找完院子后赶紧拔腿去寻那些侍卫—— … 胡一永接到消息的时候都忍不住大骇。 慕凌苍还在宫中,他只得先下令让魂殿的侍卫全数去汕水寺附近寻人,而他让人牵了马来之后扬鞭直往宫门去。 今日是各地地方官吏回京述职的日子,因为慕凌苍好几年都没入朝堂,祁曜留下他,也是希望他能尽快熟悉全国各地的情况。 如此重要的事,本不该受打扰,可胡一永还是让裕德公公帮忙传了话。 夜颜失踪的消息,就连祁曜听闻后都猛然大惊,更别说慕凌苍了。那脸色阴沉得如同罗刹,当着各地官吏的面如风般冲出了御书房。 祁曜虽觉得他过于冲动了,可一想到夜颜有可能被血盟庄的人抓去,也很快对胡一永下了命令,“速速调派城中将士,务必将夜小姐找到!” 他知道血盟庄和炽焰宫的世仇,也知道夜颜落在血盟庄的手中会带来的后果,虽说他不管江湖上的恩怨,但如今夜颜即将成为自己的儿媳,就凭这一点,他也要帮儿子将其找出来。 何况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就算血盟庄的人站在他面前,他也可以无惧。 世上就两个女人能克制血盟庄,那荣国皇帝追了夜芸十多年都没留住夜芸,如今儿子能得到夜颜,那真是别人想都想不来的。 如若不是这般厉害关系,他也不会在儿子提出想娶夜颜时一口就应下了。 他甚至还替儿子看好了日子,打算在明年初盟国宴之前替他们把婚事办了,免得那荣国皇帝见到夜颜,只怕想娶他女儿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 因为庙会人多,怕引起慌乱反而利于血盟庄的人逃走,魂殿的侍卫也不敢大肆上山进庙搜人。一部分人扮成香客在庙中继续搜查,而大部分侍卫都驻守再各个路口处,但凡有人带着大物件或者大包袱的,都会被他们拦下盘查。 行人都以为是官府通缉要犯,要也配合。 就这样,搜了一下午,查了一下午,眼看着来庙会的人纷纷离去,天黑时山上只剩一座孤零零的寺庙,可依然没有盘查到任何有关夜颜的消息。 小羿从外面回来,听闻夜颜失踪的消息后就找来寺庙。 在山脚下看到了一直不肯下令撤人的自家王爷,他激动的上前,许是赶得急,说话都带着颤音,“王爷,夜小姐怎会、怎会不见的?” 他就出去躲了两三日而已,谁知道一回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慕凌苍背着人负手而立,没有人能看到他此刻的神色,但能从他颀长挺拔的身躯上感受到巨浪滔天般的怒火,在这漆黑的夜里,犹如四周蛰伏着风暴,随时会将他们所处的地方摧毁成乱岗残地。 侍卫们离他们远远的,谁也不敢近前。就连小羿靠近他之后,都暗中心颤。他从小就在王爷身边长大,哪怕王爷战场杀敌,也没有如此惊人的煞气。 他也没指望王爷此刻能与他说话,只是绷着小脸咬着牙坚定无比的道,“夜小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站在他身前的男人依然没回应,但他听到那指骨节碎裂般的声音传来,在这寒气笼罩的夜里很是刺耳。 “王爷——” 突然,沈秀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慕凌苍纹丝不动,犹如一座冷雕感觉不到身边所有的人和事。 小羿主动迎上去,“沈姨,出何事了?可是找到夜小姐下落了?” 沈秀兰一头汗水,也不知道她用了多大力气跑路,从来都把自己打理得干净整洁的她,此刻头发蓬松凌乱,两鬓的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她都顾不得捋一下。 对小羿摇了摇头,她急匆匆的跑到慕凌苍身后,喘着粗气将手中的东西呈上,“王爷,奴婢在整理寝居时发现夜小姐留下的书信和这串腕珠。” 一直都没动过的男人猛然转身,冰冷的眸子盯着她手中的东西,冷冽的寒气更如风刀霜剑从他身骨中射出。 下一瞬,书信已到他手中。 月光下,寥寥几字映入他砭人肌骨的眸子中,小羿都感觉头皮发麻,可他也想知道信中到底写了什么,正打算硬着头皮上前询问,突然见自家王爷将信纸攥在手心里,紧接而来的是充满暴戾之气的低吼声—— “夜颜,你胆敢吃干抹净就跑,待本王抓到你非撕了你不可!” … 此刻,在枯井中藏了一下午的某人猛打冷战,不停的搓着手臂望天。 奇怪,这里都没风,怎么突然这么冷? 搓着鸡皮疙瘩的她将视线收回,重新盯着身前一直晕迷不醒的男人。 她也是盲目跳到这口枯井里躲避,可跳下来以后她才惊奇的发现,枯井下面这一块木板只是一个迷惑人眼球的东西。 木板下竟然有个深坑…… 而深坑里居然躺着一个男人! 她是真被吓了好大一跳,以为他死尸被埋藏在此。可这个晕迷的男人突然呓语一声,又狠狠吓她一次,最终她才发现这人并没有死,只是陷入了晕迷中。 就她现在的处境,她哪敢呼救啊。 而且,她看这个男人衣裳完好,身上也干净,不像是被人迫害的样子。这个深坑刚好容下他修长的身子,就似专为他挖的,反倒像是有人特意将他安放在此的。 她不敢出声,也没有去碰他,只是缩在角落里,借头顶的木板把自己隐藏起来。 她也知道现在还不能出去,慕凌苍知道她在这里失踪,一定会大肆搜查的。就好比现在,她都能听到侍卫踱步奔跑的声音,说得也是有关寻找她的话。 这一次,真是托这个陌生男子的福,要不是有人故意在枯井中制造了障眼法,她怕是根本就摆脱不了魂殿的人。 只是,不知道那些找她的人何时能离开,也不知道慕凌苍有没有看到她留的书信,一直窝在这口枯井底下,还跟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在一起,她心里也是发怵的。 万一这人死了,她可是说不清楚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枯井外面总算没有人走动了。她绷紧了好几个时辰的心,总算能正常的跳动了。 她试着起身动了动,然后去掀头顶的木板,可突然发现,井口里她至少四五米远,压根就没法出去。 就在她又替出不去揪心时,突然又听到脚步声朝井口边来,吓得赶紧又缩回角落。 而这次,来人并不是在院中走动搜查,而是直接跳入了惊吓。 听着木板上的声音,夜颜差点破喉尖叫。 躲了一下午,难道真的躲不下去了吗? 就在她捂着嘴且满头冷汗时,来人掀开木板跳了进来—— “啊!” 惊呼的不是她,而是来人。 夜颜缩成一团眼都不敢睁,已经做好被逮回去的准备。 结果突然又听到来人惊讶无比的声音,“阿弥陀佛,女施主,你为何在此?” 她愣了一下,随即睁开眼。头顶的木板已经被井口边的人弄上去,月光竖直洒下,照着来人的光头和僧袍,她顿时拍着胸口狠狠松了一口气。 真是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而来到井下的僧人又询问道,“女施主,你为何在此?” 夜颜‘嘿嘿’笑了一声,“不好意思,我迷路了。” “迷路?”僧人望了望头顶,又看了看井下四周,显得很是不解。 “小师傅,你能救我上去吗?” … 禅房里—— 原本躺在枯井下的男子此刻已经被年轻僧人抱到房里地铺上。 夜颜也被带出了枯井。 正在询问她来由的老者就是今天帮人解签文的老和尚,那年轻僧人喊他方丈。 “女施主,你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方丈胖胖的,长得很慈祥,但他没有立刻放她走,而是让她到屋中说话。 “他不是我弄成那样的。”夜颜以为他是要追究自己的责任,赶紧向他解释起来,“我跳到井下时,他已经躺在那里了。” “阿弥陀佛,女施主误会老衲的意思了。”方丈合掌念了声佛号。扭头看向地铺上的男子,突然摇头叹了口气,“这位男施主是负伤而来,与女施主并无关系。” “哦。”夜颜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见年轻僧人正在给那男子喂水,而那男子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她也是好奇,多问了一句,“大师,那人怎么一直晕迷着?他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 谁知方丈又常常的叹了口气,还向她解释起来,“这位男施主已经晕迷两天了,我们也不知他来自哪里,要如何救他。”他一边解释着,一边从袖中摸出一块玉佩,突然面带恳求的对夜颜道,“女施主,你可大发慈悲帮这位施主?” 夜颜黑线,“帮、帮他?” 拜托,她现在在逃亡呢,连城门方向都没摸清楚的人,有资格去救人? 方丈将玉佩递给她,“此物是男施主清醒时给老衲的。男施主有交代,若谁人能他一命,将以城池作为谢礼。老衲乃出家人,出家人不求功名利禄,而今女施主与他井中相遇,也是缘分一场,望女施主大发慈悲,救他度过这一劫难吧。阿弥陀佛!” 夜颜抽着嘴角,小心翼翼的接过玉佩。 不是对他话中救人的报酬吸引,而是被这块静美的玉佩吸引住了。 这种有图文的玉佩她在慕凌苍身上也见过,是他们身份的象征。只是这块玉佩所雕刻的图文不一样,是一条赤龙。 她朝那昏迷的男子看去,这家伙明显是大有来头! 可是慕凌苍说过,天秦国太子祁滟熠南下巡视去了,他身边跟着许多人,不可能孤身出现在这种地方。 看向面前慈悲为怀的方丈,她忍不住问道,“方丈大师,您能看出这是哪国出的玉佩?” 她这问确实问到点子上了,那方丈合掌回道,“阿弥陀佛,女施主真乃细心之人。老衲与当今太子曾有过一面之缘,此物并非天秦国太子所有,想必这位男施主应是他国人士。” 夜颜又是一脸黑线。 问了等于没问…… 她不是不想做好事,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不找别人救济都算好了,还让她去帮人,她能帮什么? 偏偏面前这位老方丈一副慈悲样,她想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拿着那块玉佩,她朝昏迷男子走去。年轻僧人见她过来,忙合掌退到一旁。 之前在井下,夜颜看不清楚他长何模样,只从身形上能辨认出是个男的。 这会儿油灯照亮着,她才将对方看清楚。 估摸着他二十多岁,身材修长,有差不多慕凌苍那般高,长相也是出奇的俊美,就是脸色黄得跟涂了泥巴似的,在灯火照耀下看起来特别诡异。 从常识上来看,此人也不像是中毒的样子。她蹲在地上翻了翻他的眼皮,还板着他脸仔细瞧了瞧,也不像普通病人该有的症状。 那年轻僧人见她如此,以为她多少懂些医术,于是也蹲在她身边,执起男子的手腕,撩开他袖子对夜颜说道,“女施主,我们发现他时,他身上并无伤处,只有这个地方有被咬过的痕迹。也不知他被何物咬过,这才两日,就成这个样子了。” 他撩起男子袖口的那一刻,夜颜就吓了一跳。 只见对方手腕处有个黄豆般大小的血洞,顺着血洞直到手肘,肌肤不但化脓,还破了皮,那浓水简直让人犯呕。 她曾破案无数,见过的血腥场面也不少,自诩对这样的场面都麻木了,可此刻眼前的情景直让人头皮发麻,恶心到她都有些不忍直视。 她诧异的问道年轻僧人,“你说他被什么咬过?” 年轻僧人点头确认,“是的。方丈让镇上的大夫前来为他看诊过,可那大夫说他得的是怪病,说是无药可救。” 夜颜嫌弃的盯着男子化脓作呕的手,讲真的,她也觉得这人快活不了了。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突然想起自己在永华宫被蛊虫咬的情景。当时好像也有个很显然的咬痕,而且还流血了。 只是后来那痕迹莫名其妙的自愈消失了…… 想到这,她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于是咬破了自己的食指指腹。 她也不是想救人,只是想试试看。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老方丈和年轻僧人都惊呆了—— 只见从她指腹上滴落的血珠落在男子被咬的血洞上时,那血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浸入他肌肤。 最神奇的是血洞旁边的脓包居然变小了! 这情景,就连夜颜都惊了一把。 如果她的血对他的脓包起作用,那就说明这人不是被一般动物咬过,而是被蛊虫咬过! “女施主,这、这……”年轻僧人又惊又喜,话都说不利索了。 还是老方丈比较从容,上前合掌道,“女施主,既然你有救他的法子,不如救他一命吧。” 夜颜又忍不住黑线。 拜托,她跟这人都不熟,凭什么要她救?万一救了个恶人,她不是自惹麻烦吗? 再说了,她现在的处境已经寸步难行了,还要去当救世主,这不是扯淡吗? “女施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功德无量,南无阿弥陀佛!” “我……” 夜颜仰头望着他慈悲为怀的样子,都有种想哭的冲动。 叹了一口气,她苦兮兮的道,“不瞒方丈大师,我也是逃难于此的。我现在都自身难保,又如何能救人呢?” 没想到老方丈合掌道,“若女施主肯施救,老衲愿为女施主打开方便之门。阿弥陀佛。” 夜颜又黑线。 难道她不救人,他们还要弄死她不成? 看看手中精美绝伦的玉佩,再瞅瞅老方丈有点逼迫人的架势,她心下一默,大概猜到一些。 这被蛊虫咬的男子明显有来头,老方丈想她把人救下,是不想给他们带来麻烦。毕竟这人要是死在庙中,他们就算有千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可是,她要是把人救了,他们是可以松口气,但她呢? 苦笑一声,在师徒两人紧紧注视的目光下,她只能点头。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救人居然耗费了她整整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以后,昏迷的男子才苏醒。 这一个月,老方丈还真是给她各种方便,不但把自己的禅房让给她住,还让僧人每顿将饭菜送到她房里,虽说寺庙吃住都极其朴素,但对夜颜来说,她在这里享受的待遇算得上高级了。 不知道是不是待遇太好的缘故,她最近越来越懒,时常犯困不说,一沾被子就能睡成猪样。 这天早上睡得正香,那名年轻的僧人就来拍门,激动的在外面喊她,“女施主,那男施主醒了!” 她一下子惊醒,想到自己用血喂了那人整整一个月,她也有些小激动,于是赶紧穿戴好,跟着僧人去了隔壁。 然而,当天出现在男子面前时,正与方丈说话的男子见到她,露出一副吃惊的神色,“夜、夜姨……你、你怎么变成……” 夜颜猛然愣住。 这人认识夜芸? 不怪对方乱认,她跟夜芸是真的很像,只是她没夜芸那般成熟。 瞧他的样子,怕是以为夜芸返老还童了吧? 回过神,她直言问道,“你认识我娘?” 男子眸子瞪大,像是听到什么震惊的消息般,“你、你是夜芸的女儿?” 夜颜黑线。 这啥表情? 难道夜芸就不能有女儿? 懒得回他话,她过来只是想确定他还有没有事。要是没事,她也该收拾东西离开了。在寺庙住了一个月,因为怕被香客发现,她几乎都躲在房里,整个人都快变颓废了。 再说了,这是僧人的地方,始终不适合她一个女人长期居住。若是传出去,对谁的名声都不好。 比起初见这男子时的样子,如今苏醒的他气色如常人,昨天检查过他的手,那些化脓的肌肤也已经好了。 看样子,他确实是没事了。 她正准备跟老方丈说话,那男子还面带惊色,突然问道,“你可知你爹是谁?” 夜颜冷飕飕的斜睨着他,“跟你有关系吗?” 就算他认识夜芸又怎样,认识夜芸的人怕是多了去,她哪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男子干涸的嘴唇动了动,似想说什么,但最终并未说出口。 老方丈突然插声,“施主,正是这位女施主救了你。” 男子盯着夜颜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也不知道他盯着颜颜看什么,好半响才艰难的挤出一句,“多谢。在下姓蓝,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家住何处,待蓝某回家后,向家父禀报姑娘救命之恩,到时蓝某与家父定登门报答姑娘。” 这话听着好听,可对夜颜来讲,都是客气话。 所以她只冷漠的回道,“报答就不用了,公子要是有诚意,就把这玉佩送我好了。” 说着,她将方丈给她的那块玉佩拿出来。 与其要那些华而不实的承诺,还不如要这种玩意儿。她知道这人来历非常,这玉佩的作用恐怕也不小。就跟太后送的凤鸾玉簪一样,她要是把这些玩意儿收集起来,就算不卖钱,也可以装逼用。 本以为男子会不舍,可没想到他莞尔一笑,竟毫不犹豫的点头,“姑娘若是喜欢,拿去便是。” 夜颜忍不住回了他一句,“公子大方!” 得到宝物,她心情稍好,这才多打量他一眼。 不得不说,这男人也是个罕见的美男,跟慕凌苍有得一拼。但气质上,他跟慕凌苍差太远,慕凌苍太有个性了,那种骨子里带着的冷漠,很难有人能比得过他。而面前这个男人,光是那双温润的眸子就让他多了一种文雅气质。 可惜,她现在对帅哥没啥好感,而且还是这种有点来头的,真是恨不得离这些权贵人士越远越好。 正好方丈也在,她也就直言道,“方丈大师,如今这位公子已经苏醒,我也收了他的谢礼,今日我就想下山去别处。” 方丈对她合掌,“女施主舍血施救,福报无量,南无阿弥陀佛!” 夜颜也对他合掌鞠了一礼,“多谢方丈大师吉言。” 她是真打算走了,然而在她转身时,那男子急声唤道,“夜……姑娘,你要去何处?” 夜颜回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皱眉,“你还是好好休养吧,我的事不用任何人操心。” 男子一副心情复杂的样子,甚至突然提议,“你一个女子出门在外也不安全,不如跟在下一同回家吧?” 夜颜瞬间黑线。 见过诱拐人的,可还没见过这么直接的! 她很想把这人当登徒子臭骂一顿,可见他眼中并没有一丝猥琐,反而面露担忧,她也很是看不懂,这人究竟想干嘛? “多谢公子好意。” 丢下一句话,她直接走了出去。 赶紧溜吧,再跟这种人多废话下去,她怕自己忍不住会爆粗。 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决定以后还是要伪装过日子,长得太美也是一种烦恼…… … 京城—— 自从夜颜留书离去,魂殿又恢复了曾经的冷清。 尽管慕凌苍每日按时早朝,尽管沈秀兰依然留在魂殿中做事,尽管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事做,可谁都能感觉到魂殿中少了一股人气。 包括一向话多的小羿,也变得内向起来。 这一日,早朝后,慕凌苍刚回卧房,胡一永就在门外禀道,“启禀王爷,荣国太子求见。” 卧房里,男人静坐在床边,手中捏着冰凉的玉珠,听到门外的声音,才缓缓的抬起头。 冰冷的眸中,是数不尽的孤寂和落寞。 “知道了,本王稍后就到。” “是。”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他闭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将所有的情绪收起。 三个多月了,不论如何寻找都没有她的影踪…… … 荣国与天秦国有缔盟之谊,五年就有一次盟国宴,蓝文濠身为荣国太子,早些年就与慕凌苍认识。 只是对蓝文濠这一次前来,慕凌苍是有些意外的,毕竟离盟国宴还有半年之久。 他也没在房中久待,很快换了衣裳前去书房见客。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刚到书房,蓝文濠连问候的话都没有,就指着桌上一副画激动的问他,“凌苍兄,这画中的女子是你何人?” 书桌上的画,是慕凌苍没来得及收起来的。他也没想到蓝文濠会突然来访,更没想到他见到画中的人如此激动。 他忍不住沉下眸子,不答反问,“太子见过画中之人?” 蓝文濠也不瞒他,“见过,她还救了我一命。” 闻言,慕凌苍眸子大睁,激动的上前,“你在何处见到她的?她现在在哪里?” 蓝文濠勾了勾绯红的唇角,指着桌上画中的女子,意味深长的继续问道,“凌苍兄,你该跟我说说,这女子跟你是何关系?” ------题外话------ 好友久陌离的军婚文《宠你上瘾:军爷的神秘娇妻》正在参加现代征文,手里有征文票的亲们帮忙投个票,谢谢你们!以下是简介: 她是军政世家沈家的大小姐,容颜绝世,气质清冷,是家中人手心里的宝,却不受亲生母亲待见; 他是顶级豪门傅家唯一的继承人,权势无双,矜贵淡漠;是神秘特种部队的队长,也是最年轻的少帅。 因为奶奶的遗愿,她以闪电般的速度嫁给了他,原本以为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婚姻,却没想到迎来的是他的极致宠爱。 正文 【67】王爷,我只是胖了 那他意味深长的笑,不论是何含义,那都是慕凌苍不允许的。 将画纸卷好,他转身去了书架,将卷起的画放入书架旁边的一只大箱子里。 蓝文濠惊奇的发现,那箱子里全是卷好的画,都快装满了。 “凌苍兄,这女子怕是跟你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吧?怎么,连我也说不得?” “我未过门的妻子。” “哦?既是弟妹,那为何她要离开?” 慕凌苍身躯僵直,扭头冷冷的瞪着他,“你是故意的?明知她在何处却偏要帮她隐瞒?” 蓝文濠摇头失笑,“你误会了。” 可慕凌苍眸底卷着阴沉,就这么一动不动的扭着头,无声中也充满了某种威胁。 蓝文濠眼角暗抽,看在他随时都要与自己绝交的份上,也不敢再卖关子了,将汕水寺的事如实道给他听。 末了,他低语呢喃,“真没想到居然被她所救,更没想到夜姨居然替父皇生了个女儿。呵!” 慕凌苍没注意听他最后的呢喃声,疾步上前,沉声问道,“你真不知道她往何处去了?” 蓝文濠不满的睨了他一眼,“我实话都说了,还需要隐瞒她去处吗?她急着离开,我想留她都留不住。这不,她将我信物要去了,我一时见不了你们皇上,只能来找你了。” 慕凌苍双拳紧握,一脸铁青,下一瞬,他转身冲出书房。 … 汕水寺附近的村庄—— 土房小院里,正在劈柴的女子听到脚步声,忙放下斧头,笑着迎了上去,接下老妇人手腕上挂着的洗衣篓子。 “婆婆,给我吧。” “颜颜,饿了吧?我去生火,今早拾了两只鸡蛋,一会儿给你做你爱吃的鸡蛋饼。”老妇人将洗衣篓子睇给她,转身就去了灶房。 “谢谢婆婆。”夜颜笑着去晒衣服。 很快,老妇人在溪边洗好的衣物都挂在了绳子上。 站在院子里,夜颜低头盯着肚子,双手隔着袄褂子抚摸着。 四个月了…… 还有五六个月她就要当妈了…… 抬头望了望天,她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从汕水寺离开,她也不识城门口的方向,于是就想在附近问问。 可刚到这里,就莫名其妙的晕在人家房门前。 醒来后被告知,自己怀了身孕。 天知道她有多震惊,那种感觉真的犹如被雷劈中,吓得她就差哭出来了。 就她现在这落魄样,别说生孩子了,就是养活自己都难,她要拿什么养孩子? 好在这家主人刘婆婆人心好,见她晕迷给她请了村里的大夫,知道她没地方可去,好心让她住在这里。 刘婆婆有个从军的儿子,但他一年里也难得回来,她老伴早就去世了,家里现在就她一个人。 她也表明了自己很孤单,就想家里多口人,要是自己愿意,可以留下跟她做个伴。 她那个时候得知怀孕的消息,整个人懵了好几天,稀里糊涂的就在这里住下来了。 如今肚子一天天变大,她虽然接受了现实,可是对未来更加迷茫。 她没当娘的准备,甚至计划里从来没有孩子的份,她只想放飞自己,脱离京城,去一个能让她有发展空间的地方,找一个适合她的工作…… 然而,一切的计划全部因为肚里的孩子泡汤。 最近几日,肚子里的孩子开始胎动了,更是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她要做娘了,别再做那些美梦了,醒醒吧,以后就算去街上乞讨也得带着他…… 见劈好的柴还散在地上,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准备把柴抱进灶房。 就在她刚弯下腰时,突然听到外面有许多脚步声。 她下意识扭头。 这一看,吓得她猛的转身,脸色瞬白,双眼瞪得又圆又大。 “你、你……” 对眼前男人的到来,她是真觉得比见到鬼还恐怖。 他早就让汕水寺寻人的侍卫撤退了,寺里的方丈为了她方便救那个姓蓝的男子,还特意派寺里的僧人巡视过附近,确定真的没人再在附近寻她。 而她下山后一直在山下村里住着,也没见什么人来搜查什么,一切都很太平。 谁知道…… 他说来就来! 大冬天,她穿着袄褂子,看起来是臃肿了很多。但她忽略了一个细节,自己冬天的衣物都是刘婆婆去别家要来的,对她来说,只能御寒,并不合身。 就好比她身上这件,有点紧,据说是村里某个女孩穿过的,因为她身材瘦,刚好能穿上。但现在肚子有点显怀后,腹部这一块就绷得鼓鼓的。 这突兀的地方第一时间吸引了男人的注视…… 以前的她那是真纤瘦,杨柳腰不盈一握,如今虽然穿得厚,但也不至于完全看不出腰的形状。不仅腰没了,那肚子就算吃撑也不可能绷得如此厉害。 夜颜顺着他眸光低下头,心中大叫‘不好’。 她赶紧用双手遮住肚子,挤出一抹自以为很自然的微笑,“王爷,我只是胖了,呵呵!” 慕凌苍一动不动的立在院门口,一身寒气比这寒冬腊月天还刺骨,那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白一会儿黑,如同调色盘似的,配上他带怒的眸子以及磨牙的声音,此刻的样子真的是从未有过的吓人。 夜颜下意识的往堂屋退,可那双泛着冷光的眸子缓缓眯紧,指骨节的响声从他手上传来,异常的刺耳。 她就退了一步,再也不敢动了,低下头也不敢再去看他骇人的神色。 算了,想掐死她就让他掐吧,反正也打不过。 很快,那双穿着黑靴的大脚出现在她视线中,她咬着唇绷紧了身子。 只是没想到,下一瞬男人伸出的手没有往她脖子掐,而是将她打横抱起。 他甚至都没有停留,转身就往院外走。 “颜颜!”刘婆婆的声音突然传来。 她抬起头,却见一名侍卫走向了刘婆婆,阻止她的同时也不知道对她说了什么,刘婆婆的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然后僵在原地目送她被人抱走。 … 马车里,气氛僵冷到了极点。 谁都没说话。 夜颜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从知道自己怀孕以后,她一时方寸大乱,不知道自己挺着个大肚子该往哪里去,今日被捉,可以说也是她意料中的事。 毕竟自己还在京城里,如果他不甘心再让人搜查一遍汕水寺附近,一定会发现她影踪的。 她不是不想跑,而是不敢跑。 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让她晕过一次了,要不是刘婆婆,她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营养跟不上,孩子早晚会出事。尽管这个孩子不在她期望中到来,但怎么说也是她肚里的骨肉,她就是觉得累赘,也没想过不要它。 她只是没做好当娘的准备,还需要适应它的存在。 好了,现在孩子他爹来了,要怎么处理看他吧。反正在他面前,她不认为自己有权利决定是生还是不生。 “为何离开?”最终还是坐她对面的男人沉不住。 只是他的态度让她有些意外,她以为他会很激动、很抓狂,没想到他语气很平静,让她有种幻觉,感觉他不是要审问她,只是想与她聊聊天而已。 “不喜欢待在京城里。”他不激动,她自然也激动不起来,跟他一样平静的回着话。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平静,就像有人在敲击着她心口一样,难受得她想哭。 “为何不喜欢?” “就是不喜欢。”夜颜使小性子般撇开头。 “难道本王对你不够好?” “呵呵!”夜颜扭回头对着他干笑了一声,也是现在才正眼看他,触及到他的眸光,她才知道他一直都在控制情绪,“王爷,没必要再这样装下去,男人嘛,三妻四妾很寻常,我懂。但我有选择的权利,要不要跟你在一起,我说了算,一个想左拥右抱的男人,还没资格管我。” “三公主对你说了什么?” 他眸底敛着怒火,彷如随时都会从眸中倾泻而出将她焚烧至烬,只不过他双手握拳显然是在努力克制自己。 “她说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她唇角勾起冷笑,凉薄而轻蔑。 “本王不知。” “呵呵!你干脆说你们之间的婚事也是假的,这样更容易打动我。” “本王与她的婚事?”听到这,慕凌苍身躯一震,眸孔突睁,像是受到很大刺激般,总算克制不住激动的情绪了。 夜颜撇开头,她说了只要他好好说话,她就陪聊,他要是不想好好说话,那就省点口水。 反正人落到他手里,什么都无所谓了。 许是是她这样的沉默让慕凌苍怒到极点,激动的情绪再难控制,一把将她从对面抓到他腿上,那手臂勒上她腰身的同时,低吼声如铜鼓般狠狠的撞击着她的耳膜—— “全天下女人绝灭了,本王也不可能娶自己的妹妹!” “……”夜颜被他狮吼般的嗓音震得耳痛,但听清楚他话中的内容后,完全呆傻了。 空气又僵冷了起来。 除了男人因为动怒而粗喘的声音,她连自己的呼吸声仿佛都听不到了。 三公主是他妹妹? 怎么可能? 许是知道她被震惊到了,慕凌苍稍微平复了气息后,板着她肩膀,咬着牙一字一字溢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娘为何葬在东郊陵园吗?她,就是曾经的太子妃!你不是好奇为何她的陵寝连块碑文都没有吗?那是因为凤家犯了诛九族之大罪,先皇废除她太子妃之位,她连身死都无法昭告天下!” 这一嗓子让还未回过神的夜颜脑子更是一团泥乱。 他……是皇上的儿子?! 此刻此刻,她在被震惊到无以言表的时候,曾经生出的许多疑惑一一有了答案。 难怪他娘的陵寝会如此气派宏伟…… 难怪皇上和太后如此宠他…… 她还暗笑说太后对他像亲孙子一样,没想到,他还真是太后的亲孙子…… 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公主给她看的那道圣旨明显就是一场骗局。他是皇上的亲生儿子,皇上怎么可能会让他娶三公主? 她现在才明白小昇对她说过的话,他也说就算全天下一个女人都没有,他家王爷也不会娶公主的。 可是…… 纵然误会解开,那又如何? 她撇开头,还是不愿意面对他。 “王爷,我们是不可能的,我……” “就因为你来自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她的话没说完,耳边又传来他打断的声音。 她又是一惊,抬起苍白的脸,不敢置信的瞪着他,“你、你怎么知道?” 慕凌苍恶狠狠的回瞪着她,“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本王就不知道?” 他这样子,根本就不像是要套她的话,分明就是掌握了实证。 夜颜又低下头。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想逃避,慕凌苍哪能答应? 捏着她下巴,抬起,逼她正视自己,“说话!” 夜颜都没看他,闭着眼道,“她是在丞相府水池里自溺身亡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她。既然都被你发现了,要杀要剐随你便。” 要不是看在她肚子大的份上,慕凌苍那真是恨不得给她屁股几巴掌。 夜颜感受着他怒火,等着被他一把掐死呢,结果他带怒的呼吸突然一近,下一瞬他就吻上了她。 那舌头蛮横的撬开她唇齿,不给她惊呼的机会就疯狂的在她口中作乱,像攻城略地般誓要征服她。 “唔唔唔……”她抬起手使劲儿的捶打他肩膀,扭着身体想要摆脱他。 可她那点气力慕凌苍根本没放在眼中,她越是挣扎的厉害,他越是不依不饶的纠缠。 夜颜身子被他抱得紧紧的,只觉得下一刻就像要断气似的,他这哪里叫吻,分明就是想把她舌头扯断…… 在放弃挣扎的同时,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直到尝到那咸咸的水珠,慕凌苍才从她贝齿中退出,抵着她微红的唇瓣,呢喃问道,“你就这么不想与本王在一起?三个月了,你就一点都不想念本王?本王待你如何,难道你一点都不记好?” 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来的心痛,夜颜情绪也有些崩溃,“我记你的好又如何?你喜欢的只是我身体?你心中在乎的是那个非你不嫁的小丫头!” “那你相信小羿现在会爱上一个人,并且非他不娶吗?” 夜颜想都没想到的回道,“我和你之间的事跟小羿有何关系?他那点年纪怎么可能爱上一个人?” 话音一落,她猛然怔住。 紧接着耳边传来他更为低哑的嗓音,“你也知道他那般年纪不会爱上人,那本王当初也就他那般年幼,又如何爱上别人?” 这逻辑让夜颜找不到话反驳,只能瞪着他,“那我也不相信你会爱上我!” 语毕,她又是一怔,脸蛋瞬间飘出两抹红晕。 这怎么都像是她在逼人…… 她窘迫,可面前的男人突然出来咧嘴露出一口整洁皓白的牙。 她又见过他笑,但很罕见,而且都是昙花一现般转瞬即逝,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毫无保留的露齿笑。 之前那个满面煞气恨不得掐死她的男人仿佛变了个人,他身上的怒火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近在半寸不到的俊脸,丰神俊逸,不止笑得阳光迷人,那双眸子漆黑如墨,深邃的眸光潋滟温柔,像是被深情注满…… “为何不信?” 夜颜只觉得像做梦一般,仿佛面前的全是幻影,让她咬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这会儿就想大哭一场。 从来到这个异世,她每天都在烦躁和无助中度过,哪怕笑,那也是有目的的迎合别人…… “不逃了,行吗?”男人突然将她拥紧,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就像在乞求她一般。 “给我个理由。”她没自信站在他身边,也没立场去应付对他虎视眈眈的女人。 “是谁说过她是本王的命?”她的手被他抓起放在他胸口处,“你说,本王要是连命都没了,还能活吗?” 认识他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深情的对她说话…… 夜颜伏在他肩膀上,压抑的哭着。 说她不想他,能不想吗? 肚子里有个孩子,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要她记住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是她选择的离开,她没有资格回头,唯有把那些深入骨髓的回忆全压在心底。 慕凌苍抓着她的手没放,只是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她脉搏上。 几息之后,他眉梢微微一挑,一丝惊诧从眸底快速闪过。 她穿着不合适的袄子,绷紧的腹部正贴着她,他手掌先是轻轻触碰,再慢慢的贴上,再满满的抚摸…… 夜颜哪会没感觉? 只是不想打扰他罢了。 再者,她也需要平复下自己的心情,不想破坏这安静的气氛。 … 人找到了,慕凌苍也直接将她带回了魂殿。 沈秀兰和小羿见到她那一刻,都忍不住哭了。 特别是小羿,第一次露出孩子的本性,哭得稀里哗啦的,一手擦着眼泪一手拉着她衣袖不放,“夜小姐,你以后不走了好不好?我教你练功,我帮你找了好多武功秘籍,你说过要成为绝世高手的,还说要带着我打遍天下无敌手的……” 沈秀兰也不停的抹眼角,“夜小姐,奴婢要是哪里做得不够好的,您说,奴婢以后改就是了。求您以后别吓我们了,好不好?您不知道您这一走,这魂殿都、都不成样子了。” 夜颜压根就没想到他们会这样…… 在回来的路上,她一直不敢问魂殿的人和事,就怕他们会讨厌她,担心他们不会再接纳她,要不是慕凌苍抱着她进门,她压根就没脸再走进魂殿大门。 “小羿……沈姐……我……对不起……” 看着她跟着激动,慕凌苍俊脸一沉,对着身前二人开口,“沈姑姑,她怀了身子,你去准备些热水,让她换身宽松的衣裳。小羿,去准备火炉。” 语毕,他牵着夜颜转身朝卧房走去。 一大一小两人像被点了穴一样定在原地,望着他们的双眼都睁得大大的。 还是小羿最先反应过来,赶紧拉着沈秀兰的手激动不已的问道,“沈姨,我们听错吧?夜小姐有孩子了?” 沈秀兰这才回过神,想起夜颜的肚子是不大对劲,她刚只顾着高兴了,都没注意她身子变化…… 见眼前的小家伙脸上还挂着泪珠,她赶紧用手给他擦了擦,同是兴奋的道,“快去,给夜小姐把火炉拿来,我这就让人烧热水去!” “好勒!”小羿兴奋得转身就跑。 “呵呵……”沈秀兰望了望房里,一边笑着一边擦着眼角,随后也赶紧去做事了。 卧房里,夜颜端坐在床上,想着沈秀兰和小羿那伤心的样子,她心里就一抽一抽的难受。 他们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可她却走得那么任性,连一句别离的话都没多留…… “知道错了?”男人立在她身前,这会儿才像个审判官一样。 “嗯。”夜颜吸了吸鼻子,哽咽的应了一声。 “还任性吗?” “不了。” “这账先给你记着,以后再冲动任性,看本王如何跟你算账!” “嗯。” 本以为自己态度良好,他也不会再审问什么,结果听他话锋一转,又接着问道,“还有没交代清楚的?自己说!” 夜颜小心翼翼的抬头,眼眶红红的望着居高临下的他,“还要交代什么呀?” 慕凌苍冷冷一哼,“本王让人搜查寺庙,你躲在何处?” 颜颜又心虚的低下头,“寺庙院中有口枯井,我跳下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另有玄机。” “在寺庙里藏了多久?” “一个月。” “与何人一起?” “……”夜颜眨了眨眼,他都没在寺庙中找到她,又怎么知道她跟其他人一起? “嗯?为何不说了?可是做了对不起本王的事所以心虚了?” “我干嘛心虚啊?”他这一问,夜颜立马直起脖子,不满的瞪着他,“那老方丈心慈仁厚非要我救个人,我也没办法,只能帮他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别乱给我泼脏水,人家见我孤身可怜要诱惑我我都不同意呢!” “诱惑你?”慕凌苍眸子一眯,这次脸色是真添了一层冷气。 “是啊!那人苏醒之后,见我一个人无家可去,就提议带我去他家。我当时都想冒火来着,真想把他当色狼臭骂一顿。后来我想想,佛家圣地,老方丈也在旁边看着,懒得跟那种人一般见识,也就算了,然后我就直接下山了。”夜颜如实道。 人都被他带回来了,不说清楚能行吗? 看看这家伙,背个手立在她跟前,一副她不老实交代就不放过她的样子,丝毫不考虑她的感受。好歹她现在是个孕妇,却把她当成犯案的罪人,像话吗? “嗯。”慕凌苍脸上的冷气这才渐渐消退,但继续追问着,“老方丈为何要让你出手救他?” “那人被虫子咬了,手都快废了。你是没看到当时那场面,可恶心了。我本来只想试试,就滴了一滴血在他被咬过的地方,没想到那血居然能控制他身体的蛊毒。老方丈说我要是能救下他,他会以城池相报,说得我没法拒绝,这才一直躲在寺庙里。” “为何用了一个月?” “我没把握能治好那人,也不知道要多少血液才合适,所以每天只给他几滴血,这样一拖就拖了一个月。” “那下山之后呢?” “下山之后我想出城,但是问路的时候晕到在刘婆婆家门口了。刘婆婆好心帮我请了大夫,我才知道自己怀了孩子。后来刘婆婆看我可怜,就说可以让我借住她家,她还说她儿子从军很少回家,她一个人很孤单。我怕孩子在路上出什么意外,所以就不敢走了,然后就一直住在刘婆婆家里。” 说到最后,夜颜又抬头对他鼓眼,“我说你那药凡是不是买到假货了?怎么吃了还能怀上?” “药凡?”慕凌苍浓眉一蹙,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你每次都让我吃的那种黑药凡啊!不是避子药吗?为什么我吃了还会怀上?”夜颜忍不住逼问他,都说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能拿出来扯的? “谁跟你说那是避子药?”慕凌苍脸色开始黑了。 “不是避子药?那你每次做完为何都要让我吃?” “那是给你调气补身的!”他磨着牙一字一字溢道。 “调气补身?”夜颜眨着眼,又开始懵了。 “不然呢?让你每次都晕过去?” “呃……”被他厉声反问,夜颜一时涨红了脸。原来是她误会了啊? 她像皮球漏气般低下头不再出声了,只是手摸着肚子,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委屈。 不是避孕药就早说嘛,害她一直误会,结果就整了这么个小东西出来…… 正在这时,沈秀兰带着人送热水进房。 夜颜想起身过去帮忙,但慕凌苍却用手压着她肩头不让她动,“安分些,别乱动!” 待一切准备妥当,沈秀兰欲上前,慕凌苍对她抬了抬下巴,“下去吧。” 沈秀兰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看夜颜的时候,一直都盯着她肚子,嘴都合不拢了。 “王爷,奴婢就在外面候着,有事您就唤奴婢。” 看着房门被她关上,夜颜这才抬起头对身前的男人道,“你也出去吧,我自己洗。” 可男人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将她从床上拉起来,开始解她领上的盘扣。 夜颜脸蛋涨红,抓着他手腕不让他继续,“我自己洗行不行?” 慕凌苍绷起脸,不满的挣开她的小手,继续解她扣子。 他越是这样,夜颜越觉得窘迫。 几个月不见了,就他那野性,一会儿准得‘兽性大发’。她现在这个样子,敢让他碰? “王爷,火炉送来了。”门外突然传来沈秀兰的声音。 “进来吧。”慕凌苍这才停下帮她解扣的动作。 很快,沈秀兰把两盆火炉搬进房里。 而门外,一颗小脑袋偷偷往房里张望,就像房里有什么稀罕宝物一样,那双眼仁儿充满了兴奋和好奇。 夜颜在房里清清楚楚的看着他做贼般的样子,心下哭笑不得。 等她收拾妥当,这小家伙一定会来找她的。 有了火炉,房里渐渐暖和起来。 而慕凌苍也继续脱着她身上又丑又不合身的衣物。 夜颜压根就拦不住,只能羞窘的一会儿遮上一会儿遮下,还要腾手遮隆起的肚子。 “王爷,你能不能出去?我自己洗!” “闭嘴!” 她每开口一次就要被他呵斥一次,等被他放进浴桶中,她恨不得把头都埋到水里去。 看他那严肃正经的神色,像是真的没有邪念。可他眸底窜动的小火苗,还有他变得粗重的呼吸,夜颜压根就不信他会规矩。 就在她纠结着怎么转移气氛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磁性的男声—— “凌苍兄呢?听说他回来?” “回蓝太子,王爷是回来了,可是现在不太方便出来见您,您能否去客堂坐坐,待王爷忙完再出来见您?” “那在下就去客堂等他。” 夜颜听着听着,突然惊讶的扭头,“王爷,他就是我在汕水寺救过的人,怎么会在魂殿里?” 慕凌苍淡淡的剜了她一眼,“他是荣国太子蓝文濠。” 夜颜一点都不诧异,在老方丈给她玉佩看的时候,她就猜到他来历不简单。 她关心的是,“你怎么跟他认识的?” 正文 【68】我慕凌苍此生只有一个女人 “荣国乃我国邻邦,曾有外敌入侵两国交壤,我与他曾联手制敌,故而有些交情。” “哦。”夜颜也没再问下去了。 她能被找到,十有*都是那蓝太子泄密的。 但这又怎样?如果她和慕凌苍能幸福的在一起,他们还得记他一个人情。 抬眸看了看浴桶边某人,见他一双眸子正盯着水中。她顺着他视线低头,脸瞬间一烫,夸张的叫了起来,“啊!” 偏偏某人一点都不觉得羞,还出声评价,“嗯,长了不少。” 夜颜把手从浴桶里伸出,湿漉漉的一双小手像扇子一样盖在他脸上,遮住他视线不让他再看下去。 “赶紧的,出去招待客人!” 就她现在的身材,腰都被大肚子占据了,有何好看的? 眼上被遮,慕凌苍也没拉开她的手,只是自己的手在手中改变了方向而已。 “啊啊!” 夜颜抽回手,在浴桶里拍着他手臂尖叫。 慕凌苍突然低下头,贴着她耳边的气息火热得烫人,“你是想让人误会?” 夜颜又羞又窘,“那你别乱来啊!” 此刻的她沐浴在热水中,红晕爬了整张脸,娇态尽显,水珠儿沾着她芙蓉面,让她娇颜更加晶莹剔透。 慕凌苍就这么定定的看了她两息,眸中的热气也越来越深浓,呼吸也随时紊乱。就如此都能让他心痒难耐,何况水下的…… 吻,霸道的落在她唇上。 一发不可收拾! 夜颜早都料到他撑不下去的,在他肩上拍了几下,也就渐渐的软下了身子。 然而,当两人吻得忘乎所以时,夜颜感觉到肚子里的小家伙动了一下。 不仅她感觉到了,正准备将她抱出浴桶的男人也感觉到了。 两个人默契的停下,眸光胶着,怔愣之后都有一丝难掩的尴尬。 “让开啦!孩子都闹意见了!”夜颜最先回过神,试图把他推开。 “有吗?依本王看,是你有意见才对!”慕凌苍直起身,板着脸离开了浴桶。 “我……”望着他生气的背影,夜颜张开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样就生气了? 又不是她喊停的! 就在她缩回水中发闷时,男人又返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块大布巾。 被他从水中捞起,布巾裹着她身体,她抬头望着他绷紧的脸,顿时噗嗤笑了起来。 这哪里是生气,分明就是欲求不满! 慕凌苍也不恼,低头在她馨香的脖子上重重了吮了一口,“别以为我不敢,等你填饱肚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夜颜缩着脖子直笑,“你就不怕伤到孩子?” “本王有分寸!” “……” 她额头上隐隐掉下几根黑线,这‘分寸’怎么听都有两种含义。 将沈秀兰准备的衣物都穿好,有他一直抱着,房里火炉烤着,夜颜丝毫感觉不到冷意。 三个月前她在魂殿时,慕凌苍提早就让人给她做了过冬的衣裳,原本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但现在的她肚子有点显,只能不束腰带。 穿戴好以后,她不停的扯着袖口,有些惊讶,“我是不是长个子了,为何感觉袖子比以前做的短了不少?” 慕凌苍在为她绞湿发,听她惊疑,淡淡的睨了一眼,“明日让人重新为你量身。” 夜颜懂他的意思,随即摇头,“算了,这些冬衣还是崭新的,将就一下也没问题。” 可慕凌苍却抿着薄唇没应她,好似没听见她说的话。 从见面到现在,他是寸步不离,哪怕客堂里还有人在等他,他也没有要离开她的意思。夜颜回头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唇,才问道,“那蓝太子怕是还在等你,要不你去吧,让沈姐进来帮我。” “理他做何?” “呃……人家好歹也是客啊。” “那就客随主便。” “……”夜颜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 时隔三月,再次与他相处,气氛的变化,她感觉尤为明显。 从他亲口表示对那个小丫头没有男女之爱后,她的心也像找到了归属。不用再去纠结他心中装着谁,不用担心他会憎恨她。 她缓缓转过身,看着他为自己绞发时轻柔的动作,那认真的样子让她的心口热热的。 “为何不早点拆穿我的身份?你就不怕我是妖精变的?就不怕我祸害你吗?” “妖精?”慕凌苍凝视着她皙白如脂的脸蛋,突然薄唇勾起,深邃的眸光也夹着一丝暖笑,“你若是妖精,那说明本王能耐甚大,连妖精都能被本王驾驭收服。” “噗!”夜颜忍不住喷笑。捧着他的俊脸,她好玩似的搓着,笑骂,“真看不出来你脸皮这么厚!” “难道不是?”慕凌苍也不恼她顽劣的举止,只是眸光深深的凝视着她,低沉的反问中隐隐带着另一种含义。 “我……”夜颜收起笑,知道他想要她说什么。短暂的沉默之后,她勾住他脖子,脸颊枕着他肩膀,“王爷,我很小气的。” “嗯。” “我们那边都是一夫一妻,若是感情不合,可以离婚再找配偶,但不像你们……” “离婚?”慕凌苍直接打断了她后面的话,好似听不懂她说出的词义。 “就是和离啊。”夜颜也耐心的给他解释,“男人可以提出离婚,女人也可以提出离婚,男女权利都有一样的。”说到这,她直起身,继续给他讲起来,“还有哦,我们那里女人可以抛头露面、赚钱养家的。当然,这些也是自愿的,女人可以根据自身条件和喜好选择。” “那岂不是女子各个如男?”慕凌苍挑了一下眉头。 “也差不多吧,反正男人能做的事女人几乎都能做。” “如此说,那男人也能生儿育女了?” “噗!”夜颜笑趴在他身上,“要是男人真能生孩子就好了,我们女人可是求之不得呢!” 慕凌苍拥着她身子,一边不着痕迹的护着她腰间,一边蹙起浓眉,“女子既能如男,而男子却不能像女子般生儿育女,那要男子何用?” “哈哈……”夜颜抱着他脖子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说白了他就是个大男子主义思想的男人,无法接受女人比男人能干。 等笑够了,她才直起身子,但脸上还是藏不住笑,“王爷,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少约束我一点,我这种人不适合做贤妻良母。” 闻言,慕凌苍俊脸一沉,“难道本王还要你抛头露面养家糊口?” 夜颜闷笑着抖了抖肩膀,嗔道,“我的意思是,以后我们之间有任何事能不能多商量?还有,不要像其他男人一样厌烦女人管束、觉得女人就不该过问男人种种。你要是这样,我只会觉得你心里没我,短时间我可能受得了,但时间长了,我就不保证是否受得了了。” 慕凌苍将她重新拥住,“我无意要瞒你什么,只是有些事牵扯甚多,不想惊忧你罢了。” 夜颜沉默了一下,话锋一转,“那以后要是有女人喜欢你逼你娶她呢?” 慕凌苍突然捏住她下巴,微微一抬,让她看着自己,“我慕凌苍此生只有一个女人,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妖精!以后无论是谁在你耳边挑拨离间,我允许你随意处置,后果我自会替你担着!” 他眸中有着些许戾气,但却更能代表他的严肃和认真。夜颜抓下他的手,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态度! 如果他含糊其辞、顾左而言他,她就算今日回来,早晚也会再离开。 就在她红唇离开时,慕凌苍突然翻身将她扑倒在床,出其不意的将她深吻住。 “唔唔……” 虽然他有意避开她的肚子,可夜颜总有想打他的冲动。 每次接吻都搞得像突袭一样,就不能先来个含情脉脉的对视把气氛调好点? 就在两个人又要引动天雷地火时,之前那道磁性的嗓音又从门外传来了—— “凌苍兄,在下可是等候你多时了。” 床上吻得忘情的两人不得不停下。 慕凌苍喘着粗气,整张俊脸都是黑的。 夜颜尴尬的红着脸。 外面那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沈姐都给他说了慕凌苍现在不方便,他还敢跑来叫门,这不是自己招人厌嘛。 有人故意当高瓦电灯泡,要继续下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夜颜只能给慕凌苍使眼色,让他赶紧去把人应付了。 “我让沈姑姑把吃食端来房里,你先用着。”慕凌苍黑着脸下床,但也不忘叮嘱她。 “王爷。”在他转身时,夜颜突然将他唤住。 “嗯?”慕凌苍微微侧目。 “那个刘婆婆……” “我不会亏待她的,你安心便是。” “嗯。”夜颜笑着对他摆手,“那你快去吧,我等你回来。” 慕凌苍淡淡的勾起唇角,这才朝房门走去。 … 客堂里,看着姗姗来迟的男人,蓝文濠抿了一口茶水,温润的脸上带着一丝戏谑,“若不是在下叫门,凌苍兄怕是好几日都出不得房门。” 慕凌苍甩了一记冷眼过去,“可是羡慕?” 蓝文濠手握拳干咳了一声,眸底倏然间划过一丝黠光,“如叶姑娘那般容貌,但凡是个男子都免不了动心。与其说在下羡慕,不如说在下妒忌。何况,叶姑娘有恩与在下,在下就算以身相许也不为过。” 慕凌苍脸色瞬沉,直接一句话堵死他玩笑的心,“对自己的妹妹起这般心思,你就不怕世人笑你龌龊?” “咳咳咳……”蓝文濠这次是真被口水呛到了,尴尬的瞪着他,“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哼!”慕凌苍懒理会他,径直走向主位大椅。 “难道是夜姨告诉你的?你最近见过她?”蓝文濠可没这么好打发,随即就追着问道。 夜颜是他妹妹的事,可不是随便哪一个人都知晓。 就是他也只知道自己的父皇曾经疯狂的追求过夜芸。他见过夜芸两次,但也是见到夜颜的时候他才知道夜芸有了女儿。 不用问也知道夜颜是如何来的。 只是好多年了,夜芸再没出现过。 所以那日见到夜颜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夜芸返老还童…… 慕凌苍抿唇不语。 蓝文濠温润的眸底难得露出一丝急色,“难道你怕我对付她吗?” 慕凌苍睇了他一眼,“几个月前她是出现过,可后来又走了。她走得仓促,包括颜儿都不知她去向。” 闻言,蓝文濠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慕凌苍挑了挑眉,这次换他打听消息了,“你父皇很在乎她?” 蓝文濠的情况他是清楚的。他母后在五岁那年病逝,他如今二十有三,如果用自己女人的年岁去推敲,他父皇应该是在他母后去世后才认识的夜芸。 也是现在他才明白,为何荣国至今无一国之后。外界盛传荣皇对病逝的皇后情深义重,所以才不愿再册立新后。 如今看来,荣皇不立新后恐怕是另有其因。 他也不担心蓝文濠会加害她们母女,毕竟夜芸做不做荣后都影响不到他在荣国的地位。 蓝文濠沉默了片刻,苦涩的笑了笑,才道,“实不相瞒,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寻她。你应该知道我二王弟一直不满我这个太子,就是因为我比他早一刻出生。前段时日,他公然要与我一争高下,父皇被他气得没撤,把我也给连累进去了,说是谁先找到夜芸就把皇位传给他。” 慕凌苍暗暗抽了一下嘴角。 蓝文濠揉了揉眉心,继续道,“既然夜颜在此,那我也不去别处了,就在这里等着夜姨出现。” 闻言,慕凌苍俊脸一黑,“本王有让你留下?” 蓝文濠不满的瞪着他,“南院那里不是在修建房舍吗?留一间给我又如何?” 慕凌苍磨牙,“那是本王的婚房!” 蓝文濠往座背一靠,冷哼,“婚房?娶谁呀?别告诉你想娶我妹子?大舅哥在此都还没发话呢,你就想把我妹子娶了?先别说我这个大舅哥同意不同意,要是我父皇知道夜颜是他女儿,就是你们成亲了,他也敢把人抢了去!” 慕凌苍猛的起身,眸底冷芒翻涌,“你想打架?” 蓝文濠‘啧啧啧’直摇头,“你这人就是一点都不会变通,真不知道我妹子喜欢你什么?你见过有人对自己的大舅哥喊打喊杀的?我如今把腰牌给夜颜,目前也不便进宫见你们皇上。我住在你这里,一来呢是等夜姨出现,二来嘛,将来我们父皇要是对你有何不满,我这个大舅哥还能帮你多说几番好话。再者,你娶夜颜,有我这大舅哥送妹子出嫁,你脸上不也更风光?” 慕凌苍被他说得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最后只能鄙夷的削了他一眼,“是不是你妹妹还不一定呢!” 语毕,他笔挺的朝客堂外走去。 蓝文濠对着他背影送了一对白眼。但很快,他又端起手边茶碗,优雅的抿着香茶,犹如在自家般悠哉。 … 慕凌苍离开没多久,沈秀兰就将饭菜端到了他们卧房里,摆了满满一桌。 夜颜刚准备动筷,小羿也跑了进来。 她一个人用膳,一大一小两个人就站在桌边,两双眼睛盯着她肚子,一边瞧一边笑。 就这场面,她哪好意思吃饭啊,赶紧道,“你们别瞧了,再瞧下去我都想钻地缝了。” 两人都不觉得尴尬,相视笑了一下,沈秀兰小声问道,“夜小姐,王爷给你把过脉了吗?是小世子还是小郡主呀?” 夜颜顿时就被问呆了,“这把脉还能分辨出男女?” 她随即朝小羿看去,并把手腕伸出,“小羿,你不是也会把脉吗?来,给看看是男是女?” 小羿立马摇头,“夜小姐,喜脉我会看,可是,我也分辨不出男女。” 夜颜呵呵直笑。 倒是沈秀兰突然朝她跪下,“夜小姐,是奴婢错了,是奴婢不该问,您别往心里去。奴婢只是一时高兴过了头,才……” 不等她认完错,夜颜已经将她搀扶了起来,“沈姐,我又没生气,你做何呀?就算你不提,我也会找小羿问的。” 沈秀兰小心翼翼的抬头,见她脸上笑容灿烂,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这才不好意思道,“是奴婢心急了。” 夜颜摇头,“快别这么说,你也是关心我和孩子,我怎么可能生气呢?”摸着肚子,她低头看了一眼,叹道,“也不知道孩子情况是正常还是不正常,这几个月我没长什么肉,吃的全都长肚子了。就连刘婆婆都说,我这一胎比寻常孕妇要大上许多。” 小羿惊问道,“夜小姐,您肚子里该不会有两个孩子吧?” 他这一惊讶,夜颜也跟着惊道,“不会吧?” 双胞胎? 就她这幅身侧架子生两个? 紧接着,她又把手腕朝小羿递去,“小羿,你能不能把出来?” 小羿刚准备过去,然而在抬脚的那一刻就被门外一道冷硬的嗓音呵斥住了—— “做何?想挨板子不成?” 他立马手脚,低着头不敢动了。 夜颜望向房门口,见男人正跨进房门,张嘴想替小羿说话,“王爷……” 但慕凌苍却突然对她皱了一下眉头。 就一瞬间的事,她差点都以为看花眼了。 眨眼之间就见他面无表情的对沈秀兰和小羿道,“你们下去吧。” 沈秀兰和小羿赶紧应声退了出去。 等他们离开后,慕凌苍亲手关了房门。 “你干什么呀?有什么话不能当他们面说的?”夜颜不理解他方才皱眉的含义。 “除了本王,不许任何人替你诊脉!”慕凌苍走到桌边坐下,神色沉冷的交代起来。 “连小羿也不行?” “他年纪小,容易被人哄了去。” “这跟我怀孕有关系吗?”夜颜一脸懵的看着他。 慕凌苍剜了她一眼,对她伸手,“过来。” 夜颜朝他走了过去,手被他抓住,紧接着就被拉到他大腿上。 只听他压低的嗓音传入她耳中,“夜家血脉实属难得,你怀孕之事瞒不了多久,为了安全起见,我准备替你向皇上求一道特令,不论何人要你走出这魂殿,你都可以拒绝。” 他不提还好,一提夜颜就变成了一副哭脸。 她怎么就忘了这事了…… 血盟庄的人追夜芸都追了几十年,而且从上几代开始就交了恶仇。而她靠着‘诸葛颜’的身份才避过了血盟庄的人,后面也是认识他后,他一直护着她,所以她才没觉察到危机感。 如今她叫夜颜的事已经暴露了出去,上次还和罗克交了手,估计要不了多久血盟庄的人就会集聚京城对付她。 要是再让人知道她怀孕了,那血盟庄的人还不得通通犯红眼病发狂?到时候怕是找到点机会就要拼命弄死她…… 此时此刻,她越想越发麻,早知道还不如留在刘婆婆家呢! 为什么这三个月她在汕水寺都相安无事,估计是慕凌苍搜了一整天都没有结果的原因。 她失踪的消息肯定传出去的了,试想一下,血盟庄的人如果要找她,怎么找才不容易被慕凌苍发现? 最保险、最省事的办法就是盯着慕凌苍的人。 可谁也没料到,这次她能顺利避开慕凌苍的人,全靠了那个老方丈。 他要救治姓蓝的,也猜到姓蓝的肯定招惹到了什么才会中蛊毒,所以那段时日整个寺庙的戒备都很严。他们甚至以翻修寺庙为由,暂时拒绝远道而来的香客留宿。 慕凌苍都不盯着汕水寺了,血盟庄的人自然就转移目标了。 如今她回京城,只怕是少不了一番较量。 敛回心绪,她对慕凌苍提议,“王爷,要不把我送别处吧?我在魂殿里,说不定就要连累你们。要真那样,我还不如找个山洞暂时躲起来。” 慕凌苍眉眼一沉,“你胆敢再跑出魂殿一步,看我不折了你的脚!” 夜颜抱着他脖子摇晃,“可我也不想跟你们添麻烦啊!” 慕凌苍拥着她,缓了几分语气,“我让蓝文濠在魂殿住下,多个人在我们身边,也能多一份安稳。” 夜颜抬眼瞪着他,“他可信吗?还有,他是一国太子,你把他留在这里,合适吗?” 慕凌苍突然勾起唇,眸底多了一丝充满深意的笑,“如果我说还能让他父皇来魂殿守着你,你信吗?” 夜颜对着他肩膀敲了一下,哭笑不得,“我跟你说正事呢,开什么玩笑?” 让荣国皇帝来守着她,她怕是做梦都不敢! 至于姓蓝的怎么会留在魂殿,她猜想,他应该是知道血盟庄的人就在附近,所以跑这里来避难了。 她可没忘记他中蛊毒差点死在庙里的事。 慕凌苍收起笑意,接着又正色道,“我求皇上下旨,是避免有人用身份压你。稍后我就进宫,顺便求太后借我一两名可信之人。” 夜颜不太赞同他后面的想法,“魂殿的人够多了,没必要再添人进来。再说了,不是有沈姐嘛,你让其他人进来,等于是在说她工作没做好,她要是知道了,心里肯定不舒服。” 慕凌苍淡淡的牵了一下唇角,“此事你不用多虑,就算我不开口,皇上和太后也会派人来。再说了,多几个人,也能更好的服侍你,我不在的时候也更加放心。” 就听他这口气,夜颜也知道他是下了决心的。 她不想跟他争,毕竟他也是为了她和孩子的安全。 … 两人一起用过午膳,慕凌苍就去了宫里。 她失踪了三个月,据说皇上和太后也很是担心她安危,她现在回来了,怎么说也该去回个话。 但慕凌苍这次拒绝她一同去宫里,就是之前他说的那样,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能离开魂殿一步。 她失踪的理由,慕凌苍也替她想好了,要是有人问起,就说夜芸带走了她,想让她去外面安胎,她实在想念慕凌苍,所以才又回了京城。 不得不说,这理由是最好糊弄人的。皇上和太后都知道夜芸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她做娘的想带有孕在身的女儿去外面避避,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血盟庄的人确实在京城出现过。 而且把责任推到夜芸身上,就算皇上和太后也不会多怪。 只要皇上和太后不多心,其他人,压根就不用理会。 她送慕凌苍出魂殿后,在大门处见到胡一永,于是就跟他说了会儿话。 主要还是感谢他们到处寻找她,因为她一时任性给他们添了麻烦。 然而,他们还没说上几句,就听到有人在大门外把大门拍得‘啪啪’响。 侍卫开了小门,询问过后就朝她和胡一永跑来,一脸肃冷的禀道,“启禀胡将军,三公主又来了。” 胡一永的神色顿时沉冷起来。 夜颜冷冷一笑,“她消息可真灵通!”不等胡一永前去打发人,她主动说道,“让她进来吧,正好我也有话要对她说。” 慕凌苍的秘密她肯定不会外泄的,但是知道三公主和慕凌苍是兄妹关系后,她现在压根就不怕三公主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相反的,该是她刺激刺激三公主的时候了! 自己找上门来受辱的,她需要客气? 正文 【69】你确定不会伤到孩子? 客堂里—— 当祁馨沅带着惠奶娘跨进门槛时,面对上位坐着的女人,祁馨沅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 惠奶娘指着上位,怒斥,“放肆!公主驾到你不迎驾就罢了,见到公主还不行礼?” 夜颜眯着眼慢悠悠的打量着主仆二人。 有她们这种人在,难怪慕凌苍说什么也不让她出魂殿。要是在外面,稍不注意就能被她们拿下。如果遇到心狠手辣的,说不定当场就能要她的命。 人家先斩后奏,事后再认错,找个过失杀人的借口,就凭她们高贵的出生,难道还想指望她们赔命? 但在魂殿里就不一样。 怎么说这也是慕凌苍的私人地盘,最特殊的是这个地盘还是皇上为了他养身亲自选址修建的。就算皇子公主到这里,都得收敛点。 就拿上次她对惠奶娘动手的事来说,三公主不也拿她没撤?她要是能站得住里,早就到皇上面前告状去了。 她微微一笑,指了指下手客椅,“王爷亲口对我说的,来者是客,客随主便,我这人也不讲究,所以你们自行找地方坐吧。” 惠奶娘气得抬脚就想冲她去。 “奶娘!”然而,祁馨沅却将她喝住。 “公主,她太狂妄了!您贵为公主,她却如此侮辱您,奴婢定要替您教训教训她,让她懂得何为尊卑贵贱!”惠奶娘指着夜颜,咬牙切齿恨道。 “退下。”祁馨沅给她一个眼神,好似并未听到她的指控,换句话说就是不介意夜颜的无礼。 “……是。”惠奶娘还想再说什么,但接受她一记警告的眼神,立马就收敛了气焰。 祁馨沅走到客堂中央,丝毫没有要入座的意思。 夜颜坐在主位上,她要是坐上了客椅,等于是在自降身价。就算跟夜颜左右平坐,那也是在抬高夜颜的身份。 所以,她宁可站着,骄傲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瞪着夜颜。 “夜颜,你可知道,你如此无视尊卑、以下犯上,本宫大可当你就地惩处?” “哦?三公主想如何惩处我?”夜颜挑了挑眉梢。 手边是沈秀兰给她准备的枣子,她捻了一颗放进嘴里,吧嗒吧嗒的嚼着,然后将小小的枣核吐到了祁馨沅脚边。 “夜颜!你休得放肆!”惠奶娘忍无可忍,冲到祁馨沅身侧,指着夜颜厉声喝道。 夜颜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祁馨沅气青的脸,然后眸光移向惠奶娘,无辜笑道,“我放肆什么了?不就是吐了枣核吗?王爷又没给我立规矩说这里不能吐。” 她言外之意,这魂殿每一寸地方她都可以横着走。 对主仆二人来说,怎么可能不懂,她这分明就是故意挑衅! 惠奶娘估计是没见过如此无视尊卑的人,气得只想上前狠狠教训她。 但祁馨沅又一次将她呵斥住,“退下!” 惠奶娘又不得不退了一步。 祁馨沅美目微眯,轻蔑的眸光直视着夜颜,“想向本宫示威?你觉得自己配吗?” 夜颜又捻了一颗枣子在手里,“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 祁馨沅娥眉一蹙,骄傲的嗓音沉了几分,“忘了本宫说的话了?” 夜颜咬了一口枣,一边嚼着一边笑,“忘肯定是不会忘的,三公主亲口说的话都敢忘在脑后,那也太对不住三公主的一片苦心了。只不过呢,我这人也是个倔驴脾气,自封外号叫‘死不要脸’。本来吧,我都打算成全三公主的,可后来想想,我这要是退出了魂殿,岂不是自己把自己的招牌给拆了?那我‘死不要脸’的名号以后还怎么混?所以呢,我就回来了。” 祁馨沅精致的妆容变得有些扭曲,一双美目带着厉光,恨不得下一瞬戳死她。 “不怕将来我让你身不如死?” “将来?”听到这,夜颜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三公主,如今我回来了,也下了决心要留在伏戾王身边。你现在也不用藏着掖着了,更不用担心我会伤心难过,尽管把圣旨宣了吧,让我也沾沾喜气。” “你!”祁馨沅的脸完全变了色。 “呵呵……”夜颜不怕死的干笑了一声。 宣圣旨?她敢吗? 伪造圣旨不死也得脱成皮,她赌一颗脑袋三公主也不敢把圣旨拿出来。 那玩意儿已经亮过一次相了,再拿出来那就是找死。 她把圣旨的事挑开了说,就是想吓退祁馨沅。说简单点,就是恐吓她,让她知道自己已经怀疑那道圣旨有假了,等于是捏住她的把柄,以后见着她让远点,否则就不是今日目中无人这么简单了。 可她也低估了祁馨沅内心的强大,不但没有心虚而退,还突然收住了恨意,对她直言问道,“夜颜,本宫就想知道,你这三月究竟去了何处?” 夜颜将嘴里的枣核又吐在她脚边,“抱歉,无可奉告。三公主要是想关心我的去处,可以直接去问伏戾王。”末了,她还故意挑了一下眉,“你与伏戾王不是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吗?有关我的事,伏戾王应该对三公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才对,三公主怎么问起我来了?” “夜颜!”祁馨沅了咬牙低喝,“别挑衅本宫底线!” “呵呵……”夜颜耸了耸肩,一副你拿我没撤的样子。 就是要气死她! 撇开假圣旨的事不说,仅凭祁馨沅仗势欺人的态度她就不爽到了极点。 恋爱自由、公平竞争,她要真有能耐,就直接去跟慕凌苍表白啊,到她跟前来玩霸凌,她夜颜是吃这一套的主? 相反的,她最记恨的就是这种霸凌! 以为她没能耐、能背景、没保护伞,想打就打、想杀就杀、想辱就辱?也不问问她以前是干什么的! “罢了,本宫看在伏戾王袒护你的份上,不与你计较,免得让伏戾王说本宫仗势欺人。”就在夜颜以为她该被气跑时,祁馨沅又消了一竿子气,突然话锋又一转,“本宫今日来魂殿,除了想问问你为何回来以外,顺带替皇后娘娘传个口信,娘娘问你何时进宫见见她?” “娘娘要见我?”夜颜眉头又一挑,随即故意让自己变得认真起来。 “哼!”祁馨沅冷哼,“你离开京城这么久,娘娘也很是担心你的安危,如今你回来了,不该去向她请个安报声平安吗?” “也是哦。”夜颜点了点头。 “真看不出来,你还挺会收买人心的,伏戾王爱护你就罢了,连娘娘都如此重视你!”祁馨沅毫无掩饰自己的嫉妒。 “公主过奖了。”夜颜佯装没听出来她嘴里的酸味,还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夜颜无德无能,没想到娘娘竟如此关心夜颜。” “行了,那就随本宫走吧。”祁馨沅愤袖转身,扭头用眼角示意她起身。 “走?去哪啊?”夜颜对着她眨眼。 “进宫给娘娘请安啊!难不成还让娘娘亲自来见你?”祁馨沅语气又开始变恶了。 “现在就去?”夜颜无辜的眨着眼睛,“可是王爷说了,没他的命令我是不能走出魂殿的,要是我敢走出魂殿一步,他就要打折我的腿。” “你!”祁馨沅又转身怒指着她,“娘娘传你进宫你敢不去?你不把本宫放在眼中也就罢了,连娘娘你也敢不从不敬?” “三公主,怎么说我也是伏戾王的女人,你往我头上泼粪,是想把伏戾王熏死吗?”夜颜收起无辜,又挂上了冷笑,“都说了伏戾王对我下了禁足令,你还拿娘娘压我,我要跟你去,很快就变成残废,要是不去,又忤逆了皇后娘娘,对她不敬。我是出生低贱,是死是残都无所谓,可是你这样一搞,不是让伏戾王难堪吗?” 看着祁馨沅又变青的脸色,她故意提议,“要不这样吧,王爷刚进宫,我请胡一永快马加鞭去追王爷,让王爷代我去给皇后娘娘报个平安。” “夜颜,你好大的架子啊!”祁馨沅咬着牙,一字一字溢道。 “三公主,你也好大的威风啊!” 门外一道磁性的嗓音突然传来。 祁馨沅下意识回头,美目不禁露出惊讶,“蓝太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夜颜也望着走进客堂的男人。 他颀长的身姿一进来,那身矜贵气就把祁馨沅的气焰压下去了大半。 而他直接走到夜颜左侧,在右手位的大椅上坐了下去。 那随意的姿态让夜颜都有些看愣了。 但一直立在客堂中央的祁馨沅关注的焦点跟她不一样,她纤纤玉指指着夜颜,不赞同的对蓝文濠道,“蓝太子,你怎能与她平坐?” 蓝文濠眼梢微挑,朝夜颜看了一眼,随即不答反问,“在下为何不能与她平坐?” 祁馨沅一口恶气,“她不配!” 蓝文濠突然哑笑,“配与不配,在下说了算。” 祁馨沅眯起的双眼,脸上带着怒气,但盯着他们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蓝太子?为何你也要帮她说话?她可是伏戾王的女人。” 蓝文濠又扭头看了一眼夜颜,“她是伏戾王的女人又如何,他救过蓝某,是蓝某的恩人,蓝某自然见不得她被人欺负。” 夜颜忍不住牵了牵嘴角,还算这人有点良心。 慕凌苍说要留他在府上,目的是能多一个人保护他,想必就是这个原因吧。 毕竟她救过姓蓝的。 而且外头有血盟庄的人,他孤身一人没有人保护,若是再随意外出,说不定又被蛊虫咬了去,到时候可就没人救她了。 再看祁馨沅,一身傲气撒不出来,憋得脸色半青半红,那模样,就跟中了毒一样。 特别是对她的恨,只增不减。 “夜颜,走着瞧!” 丢下狠话,她连跟蓝文濠招呼声都没有一句,转身就离开了客堂。 惠奶娘也敢紧追了出去。 目送她们主仆离开,夜颜不屑的哼了一声,抓起一颗枣子又塞到嘴里。 “你擅自放他们进来,不怕凌苍生气?”蓝文濠扭头看着她,温润如玉的脸上半丝笑意都没有,反而莫名的严肃,就像在指责她做错了事。 “有些人自己找上门来受辱,拦都拦不住,我有何办法?不羞辱他们一番,他们还会说我不给他们面子。”夜颜撇嘴。 “你嘴皮子如此厉害,凌苍怎不好好管教你?”蓝文濠板着脸道。 “你什么意思?”夜颜顿时横眼过去。 “我要是他,非打你一顿板子不可!” “你!”对他莫名其妙的严肃和生气,夜颜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她能感觉得到面前姓蓝的不是在跟她开玩笑,而是真的在责骂她,用那种像大人一样的姿态在教训她的。 要不是知道他是荣国太子,她真想毫不客气的给他怼回去。 他谁呀?居然比慕凌苍还管得宽! 她要做什么事,慕凌苍都没这么训过她,面前这家伙,哪来的底气? 更绝的是,她还没暴走,蓝文濠先起了身,抬脚前还扭头瞪着她,“没事别招一些麻烦到自个儿身边,省得给凌苍添乱!你一个女子家家,别整天野着性子,都要嫁人了,也该知道出嫁从夫的道理!” 语毕,他直直的走出客堂。 “你……”夜颜起身瞪着他离开的方向,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似的,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这人说话咋这么欠揍呢! 说她招惹麻烦就算了,居然还教训她要她出嫁从夫…… 从他妹! 别说她不吃古人那一套,就算真要教训她,也该是夜芸,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来训教她了? … 傍晚的时候,慕凌苍才从宫里回来。 祁馨沅来魂殿的事,在大门口胡一永就跟她说了。 一回房,慕凌苍也是板着脸,“谁让你见她的?” 夜颜坐在床边,手指拨着肩上的发丝,对着他的方向撇了一下嘴,“她自己找上门来讨难堪的!”顿了一下,她补充了一句,“放心吧,你的身世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就算跟她再大的怨气,也不会拿这种事当箭使!” 慕凌苍走到她身侧坐下,勾着她肩膀将她带入怀。 “以后她再来,不许再见她了,省得给自己添堵。” “知道了。”听出他没有生气的意思,夜颜这才温顺的趴在他怀里。 “她来,又跟你说了什么?”慕凌苍在她耳边追问。不生气归不生气,但细节还是要问清楚的。 “示威呗!她以为是她把我逼走的,现在一听我回来,哪还能坐得住?你以为我想见她啊,我还不是咽不下那口气,早晚都要跟她比划一场,光是躲着有何用?”夜颜抬眼嗔着他,“真不知道你怎么搞的,居然能让自己的妹妹喜欢上自己。” 慕凌苍脸色有些黑,但也只是抿紧薄唇,并未辩解什么。 他情绪中隐藏的难受夜颜也感觉到了,知道自己说重了话,这才直起身软了语气跟他道歉,“对不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这种事跟你没关系,你在魂殿好几年,外面谁惦记着你,也不是你能管得到的。” 就冲他这性子,也没有跟女生搞暧昧的基因。更何况他明知道公主们都是他妹妹,更不可能去撩谁的感情。 而且,她也看得清清楚楚,他在跟三公主的来往上,已经做到很避嫌了。像上次三公主来魂殿找他,他连厅堂都没请她进,就是想给她一点难堪让她走,宁可被她记恨也不跟她亲近。 可感情这种事,不是自己把自己控制好了就相安无事的,遇上其中一方执念很深的,另一方不论是男是女,都会有一种麻烦上身的感觉。 像三公主这样出生的人,一般男人她肯定看不上的。被她看上的男人,除了身份外,还得有很强的能耐,不能让她掉了身份,更要帮她维护住身为公主的尊严。 像慕凌苍这样的,要是来个抛绣球选亲,她敢说,全城没出嫁的女子都得为他变疯。 何况是近水楼台,三公主能放弃? 除非有个比慕凌苍还出色出众的男人出现,能用他的魅力打动骄傲的三公主,说不定她就能放弃慕凌苍了。 如有一天慕凌苍的身世大白天下,也能少许多难堪。要不然,以后出什么事,就算慕凌苍心中无愧,良心上也会过不去。 见他抿唇不语,她突然扭转身子,拿屁股对着他,“你想打就打吧。” 慕凌苍狠狠的剜了她一眼,立马把她拉回怀里,在她耳边冷声训道,“谁说要打你了?” 夜颜嘟嘴,“姓蓝的太子说的。” 慕凌苍浓眉拧紧,“他说的?他为何那样说?” 夜颜开始告状,“他说我不该把三公主叫进魂殿里来,会给你惹麻烦。最可恨的是那家伙居然教训我,说什么女子出嫁从夫。你说,他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所以闲得慌?我们俩的事,他有什么资格过问?” 本来吧,她就想撒个小娇改改气氛,顺便让慕凌苍去警告蓝文濠,让蓝文濠知道女人吹耳旁风的厉害。 可慕凌苍听完后,突然朝门外唤道,“沈姑姑!” 夜颜顿时暗笑,以为他要替自己讨‘公道’了。 可在沈秀兰进门时,只听他对沈秀兰吩咐道,“今晚多做几道好菜给蓝太子送去,再给他准备几坛好酒。” “是,王爷,奴婢这就去。” 沈秀兰应声退下了。 夜颜脸上的窃笑犹如冰冻般僵住,随即脸色越变越黑,磨着牙把身前的他瞪着,“你什么意思?” 慕凌苍用巧劲儿抱住她身子,防止她有过激的举动,抵着她额头,薄唇勾起,“他教训得没错,我自然要奖赏他。” 此刻的他笑得魅惑迷人,可在夜颜看来,那真是欠扁的很。 抱着他脖子就往床上扑倒,对着他肩膀一顿闷敲,“你居然帮外人也不帮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打算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好联手教训我?” 她扑劲儿一起,慕凌苍就顺势往后倒,配合她不说,还不忘扶着她身子,免得她肚子撞上他。 至于肩上的小拳头,几乎可以无视。 无视她小猫抓狂的样子,他愉悦的勾着唇角,不怕死一般继续道,“魂殿里正好缺个管事的,看来留下那厮还是大有作用。回头我再叮嘱他几句,让他把你盯紧的,免得我一离开魂殿,你就要上房揭瓦。” 夜颜听得龇牙咧嘴,“信不信我咬你?” 她说着话,当真对着他肩膀咬了下去。 慕凌苍更是眉眼上扬,从她使的力道上就知道她舍不得。 她咬她的,他也低下头埋进她香颈中。 当然,他是不可能咬的。 那舌头在肌肤上传来的温度和温度,让夜颜立马松了口,并缩着脖子开始躲,“咯咯……你别啃……把我放开……” 她痒的难受,可慕凌苍却有些把持不住了,薄唇抵着她细腻如脂的肌肤,在她颈项中沙哑开口,“颜儿,我要一次,可好?” 夜颜瞬间红了脸。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商量的口吻跟她提这种要求…… “你确定不会伤到孩子?” “……嗯。” 她问话一出,慕凌苍抱着她突然翻了一圈,避开她肚子,轻巧的压着她上半身,已迫不及待的吻住了她。 气息交织,犹如被胶着般,缠绵不绝。 然而,还不等两人坦诚相见,门外又响起一道煞风景的声音—— “连个陪饮的都没有,你们就是如此待客之道?” 床上气息紊乱,可却不得不停下。 夜颜笑看着身上脸黑的男人,搂着他脖子不撒手。不是想他继续,而是不敢撒手。 她敢说,她一松手,他一定冲出去把姓蓝的拍飞。 一天之内,他就破坏了两次,搁谁也想拍死他。 这会儿还不到睡觉的时间,要继续下去明显是不可能了,夜颜不得不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王爷,你去宫里的事怎样了?皇上有说什么吗?” 慕凌苍抱着她坐起,一边替她整理微乱的发丝,一边回道,“皇上知道夜家血脉的重要,自然会想法保护你。我一开口求他,他就准了。明日胡将军会与我一同进宫,他会亲自交代胡将军的。至于太后那里,他知道我喜静,所以也不多派人来,就只让景嬷嬷来。从明日起,你所有的膳食全由景嬷嬷安排。” 夜颜听完,真正的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景嬷嬷就是那次在太后身边的人吗?” 慕凌苍淡淡点头,“是的,她跟随了太后几十年,是太后身边最信得过的人。而且,我的事,她都清楚。曾经我娘难产,她还陪在我娘身边,也是她偷着把我抱进宫里的。初进宫时,我是由太后抚养,太后对外宣称我是她恩人的孩子,也因此让外人不敢打听我的来历。后来宫里出了几件命案,太后被刺客惊吓,那一阵子精神恍惚,皇上怕我有意外,故而把我带在了他身边。直到我中了蛊毒需要闭关静养,才从宫里搬了出来。” 虽然是谈论景嬷嬷的事,但他还是把一些秘密顺带说给了她听。夜颜听了后也有些伤感,“你比我好命多了,至少你的至亲从来没想过要放弃你。” 慕凌苍抵着她额头,“你也可以把他们当做你的至亲。皇上和太后或许有些脾气,但他们却是有情有义之人。” 夜颜不自信的问道,“你确定他们会喜欢我?” 慕凌苍抬手捏了捏她如脂般细滑的脸颊,“血盟庄在江湖的势力越来越壮大,而你娘当年解散了炽焰宫,致使夜家血脉仅剩无几,这更使得血盟庄近年来越发肆无忌惮。你娘给了皇上两粒丹丸,已经在暗示皇上,血盟庄的势力不仅仅在江湖中扩大,他们有可能侵入各国皇族内部,欲达到统一天下的目的。如今,你们母女俩有多珍贵,不用我说,皇上和太后都清楚。有你在身边,他们无需忌怕血盟庄。你说,他们能不喜欢你吗?” 夜颜听得心花怒放,“那我不是成了国宝级人物了?”想到什么,她瞬间又收起笑,认真问道,“王爷,你去宫里见了魏皇后吗?她可有点名让我进宫?” 慕凌苍眸底顿生寒气,“她有派人让你进宫?” 夜颜摇头,“她倒是没派人来,但三公主明确的告诉我,说魏皇后很关心我,得知我回来的消息后,就想让我进宫一趟。” 慕凌苍不仅俊脸上布满了阴沉,就连嗓音都沉冷起来,“下次再敢有人要你离开魂殿,就让胡一永将其就此处斩!” 感受着他怒火之下的戾气,夜颜握着他的手,认真保证起来,“放心吧,谁让我离开我都不会听的。”顿了一下,她又忍不住分析起来,“我看公主那样子,也不像是代魏皇后传话,说不定就是想骗我出去,好找机会教训我。要是魏皇后真要让我进宫,也应该派个人陪她一同前来,你说对吗?” 慕凌苍淡淡的点了点头,“我有去永华宫代你向她请安,并未听她提起过让三公主传话之事。此事可作为一个警示,以后绝不听信任何人之言。你要如何做事,若有人多加干涉,你也必须多留个心眼。” 夜颜笑了笑,“我会记住的。” 对她来讲,其实她并不害怕见魏皇后。目前他们是怀疑魏皇后有问题,但没有实质证据前,这事也只能搁在心里。就算魏皇后真的跟血盟庄有任何关系,她也不怕,那些妖怪般的虫子对她不起任何作用,明知道这一点还让虫子咬她的话,那对方就是傻子了。 她担心的是别人用武力对付她,或者搞些其他名堂,她现在怀着孩子,可一点都不能马虎。 打个比方,万一谁把她骗出去打一顿,她连反抗之力都没有,所以像三公主这样的人,她宁可把她得罪完,也不会卖她一点好脸。 今日也不是她故意坐着不动,主要是怕三公主看出她怀孕。 那女人妒忌心太强了,万一让那个奶娘碰一下,事后她找谁哭去?追究下来,三公主也可以把事情撇得干干净净。 说了这么多,夜颜下意识的往门口瞧了一眼,然后笑着催促他,“快去蓝太子那边看看,要不然他一会儿又来了。” 慕凌苍这才带着她一同下床。 … 在房里说了许多话,等他们打开房门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明月高高挂起。院子里,摆着桌子,桌上满满酒菜,某人正独坐桌边饮酒赏月,那姿态别说多惬意了。 可夜颜和慕凌苍一开房门,脸色都是黑的。 魂殿不小,空地更不少,什么地方不好摆放桌凳,某个人居然把桌凳酒菜摆他们房门口! 要不是怀着孩子,夜颜真恨不得上去把他坐的凳子给踹了。 这是吃饭吗?分明就是想听他们的墙角! “蓝太子,真是好雅兴。”她转眼变出笑脸走了出去,“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月色,蓝太子身边居然没有佳人作陪。要不这样吧,我让我们王爷给三公主带个话,让三公主来陪陪蓝太子,不知蓝太子意下如何?” “咳咳咳……”蓝文濠正一口美酒准备往下咽,被她一番话呛得差点把桌子碰翻。 “王爷,你看蓝太子好激动,一听三公主的名字都高兴得忘形了。”夜颜扭头,见房门口的男人正暗抽唇角,她赶紧挤眉弄眼。 她就是要恶心死这姓蓝的! 敢教训她,信不信她能把他卖给三公主! ------题外话------ 冒个泡…… 正文 【70】来打群架的? “凌苍,你就是这般管教她的?你自己看看,她像话么?”蓝文濠回过气,同样扭头瞪着房门口的男人。 “蓝太子,颜儿只是好玩,本王没觉得不妥。”慕凌苍朝夜颜走过去,不着痕迹把她和蓝文濠的距离隔开。哪怕知道蓝文濠不会对她动手,但也一样让夜颜处在安全的范围内。 “瞧你那德性,你就使劲儿惯着她吧!”蓝文濠假装没看出他的心思,嫌弃的睇着他。 “王爷,蓝太子分明就是见不得我们感情要好。”夜颜拉着慕凌苍的手,不是阴险的挑拨离间,是当着人家的面正大光明的挑拨离间。 “男人说话,没你的事!”蓝文濠又一记嫌弃朝她射过去。 “王爷……”夜颜转身扑到慕凌苍胸膛上,脸埋在他胸口,委屈的哭声随即响起,“我看蓝太子也是见不得我们俩好,他跟别人一样巴不得拆散我们……” 这哭声一起,蓝文濠就忍不住抽搐嘴角,压根就没想到她会当着面给自己泼一通脏水。 但他嘴角刚抽了两下,下一瞬整个脸都是黑的,如同被人泼了墨一样。 只听夜颜接着哭道,“王爷,蓝太子一定是喜欢你,所以才对我嫉妒有加。” 他们身后就是屋檐,屋檐下就是高挂的灯笼,可灯笼的光晕打在蓝文濠脸上,也散不去他一脸的黑气,犹如整个人掉入了臭水沟似的。 “你……”要不是稳了一把心脉,他真差点吐口血出来。 “王爷……呜呜呜……”夜颜抱着慕凌苍,在他怀中的身子都一颤一颤的,活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如果不是胸前一点湿润感都没有,慕凌苍都差点信了。 垂眸看着女人因笑而颤栗的身子,他薄唇勾勒,斜眼睇着不远处的某人,既得意,又带着丝丝挑衅。 看他如何化解! 反正自己有女人,无所谓别人怎么说,可这厮就…… “夜姑娘,在下方才言语过激,这里给你陪个不是。”蓝文濠憋着一脸黑气起身,还得努力的压低嗓音。 不然要他如何? 难怪他爹拿不下夜芸,看看夜芸生的女儿,有几个男人能让驾驭她们? 倒也不是他自降身段去讨好她,说白了她也是自家妹子,自家人哄自家人也算不上失面子。 夜颜这才抬起头朝他看过去,可脸上哪有一滴泪,甚至是嬉皮笑脸的,“蓝太子,跟你说笑的呢,我们王爷都有我了,怎可能有那种癖好?应该是我跟蓝太子说一声对不起,你别往心里去啊。” 蓝文濠放在身侧的手捏得‘咔咔’的。 本想不要理会她,继续喝自己的酒,可他眸光垂下时不经意间扫到她肚子。 灯火不明亮,他还特意定了一眼。而这一眼,让他吃惊的抬起手,指着夜颜肚子,“你怀了身子?” 三个月前在寺庙里见到她的时候,她身子纤瘦,虽然现在四肢也纤细,但肚子那一块却是鼓鼓的,与三个月前大相径庭。 下午见她的时候之所以没发现,是因为她一直坐着,他真没多想。就算她连腰带未系,他也以为她是故意不整衣裳,就是为了挑衅三公主。 哪曾想,她居然…… “嗯,是怀孕了呀。怎么了,有何不对?”夜颜不解他的惊讶,但抚摸着肚子大大方方的承认。 “你……”蓝文濠抬起眸子,这次是瞪着慕凌苍,“你如何下手的?” 他除了惊讶,还有生气。颜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挡在慕凌苍身前,“我说你这人,会不会管太多了?我跟王爷怎样,还要你来指画?” 结果蓝文濠朝她狠瞪了一眼,“你还帮着他?你知不知道你们还未成亲?” 夜颜不以为然,“那又怎样?这是我跟他的私人感情,也是我自愿的,跟成亲与否没关系。” 她不明白蓝文濠的态度怎么像极了长辈,她只知道有人拿未婚先育的事说他们,她很不爽。 况且,她和慕凌苍之间,也的确是她主动的。敢做就敢当,不可能把责任都推给慕凌苍一个人。 蓝文濠又指着她,“你还有脸说?” 夜颜一下来火了,可这次她却被慕凌苍拉到身后,只听他沉着嗓子道,“此事之前皇上就为本王和颜儿定了婚约,只是顾及颜儿身份不宜宣扬,所以才未昭告。” 他这话,如果只是当着夜颜的面说,夜颜肯定不信。可在一个外人面前说,那肯定是有证据的。 夜颜好奇的想开口,然而他说完就朝卧房走去。 等他再出来时,手里捏着一卷圣旨,直接递给了蓝文濠。 蓝文濠快速展开,这一看,脸上的怒色是退了,可脸色却是臭的。 夜颜等他看完,也把圣旨拿到手中,看到上面的内容时,额头黑线唰唰直掉。 他和三公主都各自拿了皇上赐婚的圣旨,但这一道,她肯定不会怀疑。谁知道蓝文濠会关注他俩的事?他有必要整一道假圣旨给蓝文濠看? “王爷?”她朝他看去,除了有些哭笑不得外,还想听他给他解释。 慕凌苍迎着她询问的眸光,抿了抿薄唇,才低沉道,“我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蛊毒解除后我就进宫向皇上求了这道圣旨。但你的身份确实不能外扬,所以皇上也有意替我隐瞒。” 夜颜握着圣旨,望着他的眸光中带着一丝湿润,她是可以骂他擅作主张、不尊重她,但在他们之间,不止是他任性,自己更任性。 两个人都在按自己的心思做事,谁都没资格说对方。 反倒是他先一步得到圣旨,说明了他一开始就奔着终点去的,而不是像她曾经猜测的那样会拍拍屁股走人。 “行了,都别站着了!”最先打破气氛的还是蓝文濠。 “哼!”夜颜对他皱了皱鼻子。要不是看在他是荣国太子的份上,她绝对拿笤帚把他打出去! 慕凌苍将她迁到自己身边,还是像之前那样,用自己阻隔他们之间的距离。 蓝文濠也重新坐下,除了眼神嫌弃他俩外,对夜颜冷不丁嘲讽起来,“见过傻的,还没见过像你这般傻的?无媒无聘就把自己嫁了,还附送别人一个小的。” 夜颜深吸了一口气,把眸中情绪忍了又忍,“我说蓝太子,你这么婆婆妈妈到底有何目的?你要再如此,我可真把你划到三公主的行列里了。” 这次,蓝文濠还没开口,慕凌苍捏了捏她的手,替他先说了,“你娘与他父皇有过一段感情。” “什么?!”夜颜震惊的瞪大眼。 事关她身世,她哪能淡定得了? 脑海中突然想起夜芸在酒楼对诸葛昌明说的话,说她诸葛昌明能帮她养女儿是诸葛昌明的福气,还说就算当朝公主见到她女儿,也得礼让。 她那口气并不像是虚张声势,而是充满了自信。 自己当时还怀疑,当年睡了夜芸的男人起码也得是个皇帝…… 要不然,怎么有资格去跟公主比身份? 眼下,慕凌苍直接说出了夜芸和荣国皇帝的关系,再看看对面蓝文濠,她只有一种世界太小的感觉。 回过神,她一头黑线,盯着蓝文濠不停打量,“这应该不可能吧?我娘都没明说,凭什么证明我就是你父皇的女儿?” 换言之,如果慕凌苍说的是真的,那这个姓蓝的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蓝文濠也没辩解什么,只是倒了杯酒自己饮了一口,才闷声闷气的道,“真相如何我不知情,但你娘躲了我父皇十多年,到现在我父皇还在遍天下找她。你不止我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姐姐,你二哥与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其余两个姐姐都是其他女人为我父皇生下的。我父皇以前是有些风流,但自从你娘出现过后,就再没与其他女人生过孩子。” 他又抿一口杯中酒,才接着道,“你二哥一心要与我争夺皇位,我们这次同时离开荣国就是为了寻找你娘。父皇说了,谁要先找到你娘,皇位就是谁的。” 夜颜只想听他说点有关荣国皇帝和夜芸的秘闻,谁知道他把自家的事一股脑的都说出来了。 听完之后,她只有一种汗颜的感觉。 “蓝太子,这是你家的事,应该跟我扯不上关系吧?” 蓝文濠对她抬了抬眼梢,“你觉得呢?” 夜颜无语。 他家的情况光是听听就让她喜欢不起来。兄弟姐妹不合都好说,扯上皇位了,那就不是动动嘴皮子斗气的小事了。 就夜芸的性子,离他们一家人远远的,也符合她的行事作风。 不过有一件事她必须确认,“你留在这里,就是想等我娘出现?” 蓝文濠点了点头,“我的确是有这样的打算。”他扭头看向不远处的花坛,“我已经出来有半年了,原本我打算回去告诉父皇,让他把皇位给二王弟,但从我在汕水寺被你救下之后,我从方丈那里得知我中的是蛊毒,我就打消了回去的念头。这一路上,我不断被人追杀,被我带出来的人都丢了性命,我知道是老二做的,但我没想到我会中血盟庄的蛊毒……” 听到这,夜颜不禁沉了脸,“你的意思是你弟弟跟血盟庄的人有关系?” 为了权势,对一母同胞的兄弟下手,这本来就够可恨,若是再伙同外人用卑鄙手段对付自己的亲兄弟,那简直就是畜生都不如。 她也不是想管他家的事,只是因为见过蓝文濠中毒蛊后那种惨样,她心难免被触动到。 若是她不救他,依照他中蛊毒后的情况,他整个人怕是会变成一滩浓水…… 蓝文濠没有回她的话,只是沉默的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口饮下。 这一顿晚饭,从刚开始热热闹闹的互怼,到最后的沉默不语。夜颜也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感觉,直到夜深回房,她脑子里都还想着蓝文濠说的那些话。 “王爷,你跟蓝太子他弟弟见过面吗?他弟弟那人怎样?” 不管她是否是荣国皇帝的女儿,蓝家的事她都有必要打听。有些人,就算她不主动接近他们,他们也会主动朝她靠拢。 就好比这蓝文濠。 他既然能接近她,那其他人也一样会想办法接近她。明知道有可能成为别人关注的对象,她当然要把准备工作做好。 慕凌苍一晚上也没说什么话,这会儿听她提问,才缓缓道来,“他与蓝文鹤是孪生兄弟,我见过他几面,蓝文鹤眼界甚高、野心博大,我对此人并无好感。” 夜颜挑了一下眉,“为何你跟蓝文濠关系好?” 慕凌苍对她勾了勾薄唇,“我与他有以血互哺之情。” 夜颜顿时瞪大了眼,随即拉着他好奇的追问起来,“王爷,快给我说说,究竟是什么情况?” 要知道,外界对这位‘鬼王’可是好奇得不得了,如今有机会打听他的事,她能错过机会? … 一晚上夜颜都在缠着慕凌苍讲他的过去,难得两个人同被而眠啥事都没干,还说了一晚上的话。 第二天,她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之后的她还在回味慕凌苍说的那些,直到沈秀兰进房服侍她洗漱才告诉她,魂殿里来人了。 不止是景嬷嬷被太后派来魂殿做事,还有太子和五公主、六公主也来了魂殿。 她一听,惊了一跳,“沈姐,你怎么才说呀?王爷呢?” 卧槽! 这啥情况? 昨天才跟把三公主得罪透了,今天五公主、六公主又来,太子还跟她们一起来,这架势,是兄妹齐出,准备跟她拼个你死我活? 沈秀兰微笑回道,“夜小姐,王爷说你需要多休息,不让人打扰您。” 夜颜从妆台起身,冷着脸要出去,“这么多人来找事,王爷一个人能应付?” 沈秀兰眼疾手快把她拦下,“夜小姐,您误会了。太子和两位前来,不是来惹事的,是来府上做客的。” 夜颜又诧异的扭头看着她,“做客?” 沈秀兰知道她误会了,紧接着解释,“太子一个月前才回京,他听闻你与王爷的事后,特意来魂殿,只是想见见你。还是王爷早朝后带他来的。” 夜颜这才松了一口气。 慕凌苍自己带的人回来,那肯定就没问题。 吓了她一跳,还以为那兄妹几人要来魂殿打群架呢! 以前吧,她肯定会顾忌身份,但现在不同了,蓝文濠也在魂殿里,公主们那边有太子,她这边一样有太子,论身份,旗鼓相当,论人数,他们也不少。 要是再有人像三公主一样的来找她茬,她这次绝对会把矛盾整到国际高度去! 甭管荣国皇帝是不是她爹,有这么一把‘令箭’在手,她要是拿堂堂的一国皇帝当鸡毛,那才真是怂到家了。 … 她从卧房出去,还没到客堂,就听到里面有女子传来的笑声,阵阵悦耳,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的气氛很热闹。 在沈秀兰搀着她走进客堂时,顿时就有一波目光朝她聚齐。 客堂里,除了站在慕凌苍身侧的景嬷嬷上了岁数外,其余人皆是年轻的面孔,不是矜贵优雅,就是花容月貌,谈不上赏心悦目,但惊艳感还是有的。 “夜小姐。”景嬷嬷最先朝她走来。 因为她现在还没正式的身份,景嬷嬷也没向她行礼,但她走到夜颜身边直接替换了沈秀兰,紧是她搀扶夜颜的动作就让在场的人都愣了。 要知道,景嬷嬷可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就是在场的人也没人敢直接吩咐她做事。 夜颜在她轻托自己手臂时,就快速的扫了一眼,座上三个男人不同程度的挑高眉,客椅上两名年轻的女子皆是一脸羡慕,站在她们身后的丫鬟更是用着不敢置信的目光把她和景嬷嬷盯着。 也好在她临场能力不错,要不然,面对这些人,她怕是得整出一身冷汗。 景嬷嬷这一搀扶,并未带她入座,而是引着她到客堂中央,先向她介绍起正主位上年轻俊美的男子,“夜小姐,这位是太子殿下。” 夜颜也上道,赶紧蹲半膝行礼,“夜颜参见太子殿下。” 她能感觉到景嬷嬷并未让她行大礼的意思。 也正是这一点,她对景嬷嬷的好感蹭蹭上升。她来搀她,定是受了太后的交代,要不然,她今日免不了要跪来跪去。 “夜小姐免礼。”座上的男子声线温润,对她抬了抬手。 “谢太子殿下。” 景嬷嬷随即又引着她转身,对客椅上的两位年轻女子介绍起来,“这位是五公主,这位是六公主。” 夜颜又对着她们蹲下半膝,“参见五公主、参见六公主。” “夜小姐,快起来吧。”六公主离了椅子,上前亲自将她搀扶起来。 “谢五公主、谢六公主。” 夜颜不好明目张胆的打量所有人,但六公主一靠近她,她很自然的就看清楚了她的容貌。 小圆脸,还有些婴儿肥,看年纪也就十五六岁,但五官小巧精致,整个人面相稚嫩,还有点软萌的味道。 比起三公主美艳和嚣张,这六公主给她的印象好了不少。 “郁桐,你手脚轻些,夜小姐可是有身孕的人。”座上未动的五公主突然出声。 ------题外话------ 好吧,今天凉子偷懒了,遁走先…… 正文 【71】公主的伤 她这一嗓子,声不大,但却让慕凌苍和蓝文濠脸色同时变了。 两人本来就紧紧盯着亲近夜颜的六公主,一瞬间,眸底寒光涌现。 似是感应到了这两股刺骨般的寒气,六公主抬眼就朝五公主嗔去,“五姐,你说什么呢?”语毕,她嘟着嘴看向慕凌苍,“王爷,郁桐只是见夜小姐行动不便,想搀她一下。” “多谢六公主。”夜颜又对她道了一声,只是这一次没屈腿了。 “夜小姐,你看王爷多疼你,我五姐刚用言语叮嘱我,王爷就紧张得不得了。”祁郁桐一双眼仁儿漆黑明亮,本来就稚气未脱的脸,因为这双灵动的眼眸子,整个人又娇又萌。加上她一口轻细的娃娃音,给人一种很想把她当洋娃娃疼爱的感觉。 “郁桐,快让夜小姐入座,她怀着身子,不宜久站。”在六公主刚说完话,她们对面座上的五公主又开口了。 连着两声提醒都出自她口,夜颜也忍不住抬眸朝她看去。 之前她们几位公主来过魂殿,小羿告诉过她们的名字,只是这是她第一次见五公主和六公主,据说还有个八公主,但年纪跟小羿差不多大。 这几位公主不论容貌还是性格,都各不相同。三公主祁馨沅美艳高傲,喜欢华丽的装扮,六公主祁郁桐可爱甜心,像个孩子一样无害,而这位五公主祁雪,一张瓜子脸,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冷艳是冷艳,但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感觉。 她这抬头,正好与五公主对视上了。 “夜小姐,坐下说话吧。”景嬷嬷突然开口,将她引到慕凌苍左手边的空位。 “谢谢景嬷嬷。”她在说话的同时也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视线。 坐下后,她朝慕凌苍看去,四目相对,他眸光轻晃,她唇角微扬。 六公主也回了座位,而景嬷嬷就站在他们身后。 因为她的到来,客堂的气氛有片刻的安静。 在场的人,明显六公主最活波好动,回了座位以后又开始说话了,而且话题直接就围着夜颜的肚子。 “夜小姐,听说你怀了身份,我们都很替伏戾王高兴。你在京城我们一直都没机会见面,这不,皇兄说来魂殿,我和五姐就厚着脸皮求皇兄带我们一同前来。我们也不是有意打扰你养胎,只是太喜欢孩子了,就想过来看看。” 夜颜的正对面就是五公主,在六公主活波的话音一落,五公主祁雪面无表情的瓜子脸朝她侧过去,狭长的眼角冷冷的睇着她。 可六公主就像没看到似的,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夜颜肚子,那好奇的样子跟小羿看她肚子的时候很像。 两位公主的神色夜颜都看在眼中,只有一种怪兮兮的感觉。 怎么说呢,两位公主的年纪相仿,也就十六七岁,可六公主祁郁桐就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而五公主祁雪就像个严厉的家长,无论祁郁桐说什么做什么,祁雪都像很不满似的。 前面她两次出声警告,这次又用眼神示意不满,看得夜颜心里都挂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多谢太子殿下和两位公主对夜颜的关心,你们对夜颜如此屈尊附就,可真是折煞了夜颜。”面上,她愧疚的回道。 “夜小姐,你别这么拘礼。我们与伏戾王自幼一起长大,都把他当做了自家人,如今你做了他的女人,跟我们自然也是一家人呀。” 不得不承认,祁郁桐的嘴巴真是甜得能腻死人。 夜颜偷偷的扫了一眼主位。太子祁滟熠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只是优雅的吃着茶。 上坐的两位都是太子,贵气逼人,不相上下。同是美如冠玉的姿容,但蓝文濠身上有一种随性散漫的气息,粗看不觉得,但他脸上带点笑意的时候就会流露出来。这种随性散漫倒不是说他哪里不好,而是他骨子里的骄傲所催生出来的。 而祁滟熠比起他来,明显更内敛低调。从他一直不出声,由着祁郁桐不停说话,看得出来他这个做哥哥的也挺纵容妹妹的。 如果不是对魏皇后有猜疑,今日她对祁滟熠的印象一定是很好的。 可惜,因为魏皇后让他们起疑,她对这位太子殿下就算有好感也要多留一个心眼。 “我想去外面走走。”祁雪突然离了座,对着众人欠了欠身,然后就朝客堂外走去。 “五姐?”祁郁桐不解的唤了她一声,随即也起身道,“皇兄,蓝太子,王爷,我五姐今日心情不太好,我出去看看。” 蓝文濠和慕凌苍都没什么反应。 祁滟熠微微颔首,润声叮嘱她,“要守规矩,不可乱跑。” “是,皇兄。”祁郁桐甜甜的应下,这才追着祁雪的方向而去。 两个公主一前一后离开,蓝文濠突然朝祁滟熠笑道,“六公主真是娇俏可人,祁太子有这样的皇妹,可真让蓝某羡慕。” 祁滟熠淡淡摇头,润声道,“蓝太子过奖了。郁桐虽讨巧机灵,但也最是顽皮,实在不敢过赞。” 蓝文濠眸光投向客堂外,绯红唇角勾起。 他那神态就像看上了别人一样,而且丝毫不避讳任何人。夜颜端起手边的茶杯,借着抿茶的动作送了一对白眼。 这厮是没见过女人吗? 他又不是第一次来天秦国,犯得着对六公主一副一见钟情的模样? 慕凌苍在,招待客人的事肯定轮不到她,她起身对景嬷嬷道,“景嬷嬷,委屈你了。昨日王爷让人把厢房收拾出来,我这就带你去看看,需要什么添置好让王爷派人去准备。” 景嬷嬷笑着点了点头。 夜颜先对慕凌苍道,“王爷,景嬷嬷刚才,我陪她熟悉一下环境。” “去吧。”慕凌苍抬了抬下巴。 夜颜又转身对着主位上的俩太子福礼道,“太子殿下,蓝太子,夜颜不打扰你们说话了。” 见两人同时点头,她这才跟景嬷嬷离开了客堂。 其实她想留下来,目的就是跟祁滟熠多接触,人与人只有多接触,才能察觉到很多东西。就算对方装得太深,但总有露出破绽和端倪的时候。 但她想起蓝文濠说的一句话,男人说话,女人别多事。 这话虽然很歧视女人,但也提醒了她,有些场合她该低调点。今日景嬷嬷的举动已经在告诉所有人,太后和皇上对她很重视,无形中已经在帮她立威撑腰了,她也没必要再出其他风头。 带景嬷嬷回房的路上,她故意问道,“景嬷嬷,是不是我礼数不到位,所以才惹了五公主不悦?” 景嬷嬷轻呵了一声,“夜小姐,五公主的性子一直都如此,你不必放在心上。” 夜颜又歉意的道,“我最近嗜睡,老是懒床,今日太子殿下和几位公主屈尊前来看我,而我却浑然不知,真是太失礼的。” 景嬷嬷对她摇了摇头,“夜小姐多虑了。早朝后王爷才邀太子来魂殿做客,两位公主是我们在宫门口遇上的,她们听说太子要到魂殿来,就主动求情要与太子一同前来。你没准备妥当,也是自然的。何况你如今有孕在身,自该多休息。” 夜颜释然的对她笑了笑,“那就好,我还真怕自己怠慢了他们会惹他们不高兴。” 几句话,她成功的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就说嘛,慕凌苍很避嫌跟几位公主来往,怎么会把她们给请来魂殿里。昨天才训了她说她不该见三公主,今天就带着两位公主回来,这明显不是他的作风。 从景嬷嬷的话中,可以推算,两位公主跟太子也不是事前就沟通好了的。慕凌苍是早朝后临时邀请的太子,太子就算想带两位公主来,恐怕也没时间去通知。 那两位公主的到来,显然就有点别有居心了…… 不怪她心眼多,实在是被三公主深深影响到了。而且小羿早就跟她说过,公主们都很喜欢慕凌苍。 他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都知道公主们对慕凌苍的心思,这见这种事假不了。而且他知道慕凌苍的身世,更不可能随便拿公主的名声去开慕凌苍的玩笑。 虽说五公主和六公主表面上并没有露出对慕凌苍有什么想法,比起三公主直白的喜欢和嫉妒,这两个公主算是隐藏得很深了。 心里正分析着,突然花坛那边传来祁郁桐的惊呼声,“五姐,你疼不疼?怎么如此不小心呢?” 夜颜顺着声音望着,但她身侧的景嬷嬷却已经抬脚朝花坛那边去了。 不得已,她也只好跟了上去。 走近花坛时,只见祁雪面无表情的立在那里,用一种很冷的眼神瞪着祁郁桐。 “两位公主,发生何事了?”景嬷嬷出声询问道。 祁郁桐见她们过来,眼睛红红的,“五姐刚不小心绊了一跤,手撞上了花坛。够怨我,没拉住五姐。” 夜颜这才发现,祁雪右手捂着左手手背。 她眉头微皱,朝花坛边沿看去,离她们俩有一步远。 “五公主,您没事吧?”景嬷嬷关心的问道。 “没事。”祁雪简短的回了两字,目光又冷冷的瞪着祁郁桐。 “五公主,我房里有治跌打的药。”夜颜说着话已经走到她们跟前。 “多谢夜小姐好意,不用了。”祁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在外人面前看来,就像是不屑夜颜的好意。 “五姐,既然夜小姐有药,不如用点药吧。”祁郁桐红着眼眶,心疼无比的劝道。 “不用了!”祁雪声音冷了几分,摆明了是不听她的劝,也不想领夜颜的情。 夜颜眸子不禁眯紧,突然抓着她手腕,拉着她就朝厢房去,“五公主既是在魂殿受了伤,不管伤大伤小,都不能置之不理。免得王爷追问起来,说我们不懂事。” 祁雪并没有挣扎,甚至还顺着她啦引加快了脚步。 夜颜在行走的时候不免偷瞄了她一眼。 “夜小姐!”祁郁桐紧接着就来追他们。 “六公主。”夜颜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她笑道,“我出来的时候,王爷交代我,说有事要与你商议,让我看到你请你快些回客堂去。” “王爷找我何事呀?”祁郁桐眨着眼,像是很不理解。 “我也不知道,他说要亲自跟你说。”夜颜保持着微笑。 “那……”祁郁桐看着祁雪捂手的动作,“可是五姐受了伤……” “我拿了药就回去,不会劳烦夜小姐。”祁雪面无表情的开口。 “那五姐,我先去堂客了,你赶紧过来哦。”听着她会用药,祁郁桐才放心的点头。 目送着她朝客堂小跑而去,夜颜这才拉着祁雪的手走进厢房。 景嬷嬷也跟在她们身后进了厢房。 “景嬷嬷,麻烦你关下门。”夜颜回头对她笑道,“魂殿男子居多,敞着门给五公主用药,多有不便。” “是。”对她的吩咐,景嬷嬷很顺从。明明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可完全没有一点老人的架子。 夜颜拉着祁雪到了桌边,松开她手腕的同时,也拉开了她的右手,让她左手背上的伤露了出来。 然而,这一看,她脸色微变,“五公主,这是……” 祁雪依旧面无表情,“摔的。” 夜颜冷笑,“我看是被什么东西咬的吧?” 闻言,祁雪不自然的扭开头。 她的肌肤很白,但不是自然的白皙,而是有一种病态的白。 夜颜紧紧的盯着她脖子,因为她扭头的动作,露出一块青肿的痕迹。 从祁郁桐说她绊了一跤,她就知道祁郁桐在说谎。 人摔跤,其他地方一概没事,唯独手背受伤? 她抓祁雪的手腕,就是在试探她手腕有没有事,拉她快速转身,就是在试探她腿脚有没有事。 都没反应,那就说明手脚都没事。 而她还一直蒙着伤口,这就更说不过去了。 像她们这种含着金勺出生的人,身娇体贵惯了,有点小伤小痛不该很紧张吗?而且,这还是一个撒娇求重视的好机会,太子和慕凌苍都在客堂里,只需要她喊喊痛,就算慕凌苍不在乎,太子也会关心她。 可她还咬着牙说没事。 故意把祁郁桐支走,她就是想看看她们究竟玩什么把戏。 反正有景嬷嬷在,她也不怕五公主耍花招。 可要是不管不问,谁知道她们会不会拿这种事做文章?回头给魂殿泼一盆脏水,怕是没人能解释得清楚。 而眼下,祁雪手背上的伤让她很意外。如果她没看错,这绝对是被什么给咬的! 最近她对虫子之类的极其敏感,不得不防。 于是她大胆的又抓起祁雪的手腕,将她华丽的广袖往上一掀—— 然而,当那纤细的手臂暴露在空中时,不仅她眸孔大瞪,就连景嬷嬷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这如何回事?” 祁雪的手可以用‘吓人’来形容。 她肌肤上,全是大小不一的伤痕,新疤和旧疤交错,而且每个疤痕的形状几乎不重样…… 别说这些伤出现在一个公主身上,就是出现在一个普通人身上也不正常,简直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夜颜回过神,下意识要去抓她另一只手臂,可一直都没什么情绪的祁雪却突然侧身躲过。 不但不让夜颜再碰她,还冷漠无比的道,“这些都是我自己弄的,不用你们管!” 语毕,她快速的跑去打开房门,并一头冲了出去。 目送她跑没了影,夜颜这才朝景嬷嬷看去。 而景嬷嬷注视着门外,眉头皱得紧紧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既然公主亲口承认是她自己弄的,她也没立场在多问了。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两位公主别在魂殿使乱。 至于祁雪手背上被什么咬过,她反复推敲,也不像是遇上了蛊虫。 那玩意儿咬人她是体会过的,咬的时候很疼,而且那东西有毒,咬上她是列外,但正常人中毒伤口颜色肯定不寻常。她刚刚看过祁雪手背的咬痕,只有轻微的红肿,想来咬她的东西不会是毒物。 … 她带景嬷嬷离开后就再没去客堂了,都已经跟那些人打过招呼了,再去也没意思。 而且,她也不想看到那两位公主。虽然祁郁桐娇俏可爱,嘴巴也很甜,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就是喜欢不起来。 至于祁雪,那一身伤痕就让她敬而远之。 要么就是被人折磨的,要么就是自己弄的,如果是前者,那也有点说不过去,谁敢把一个堂堂的公主折磨得遍体鳞伤?她脸色苍白,看上去病气很重,应该是长期受伤失血而造成的。要是她有自虐的倾向,那也太恐怖了。 她有武功保底还行,如今她没武功,还是一个孕妇,跟她接触过多,光是想想都觉得发麻。 景嬷嬷让沈秀兰带她去厨房了,以后夜颜的食物都是她负责,她自然要先熟悉一下魂殿的情况。 夜颜就在床上无聊的发呆打发时间。 突然,一丝轻微的细响声从窗户传来,她掀开眼皮望了一眼,没发现异状。 又合了会儿眼,她才撑着床坐起,有些尿急,打算去茅厕。 然而,就在她双脚要落地时,猛地打了个激灵,脸色惨白,就像瞬间被人抽了血一样。 蛇! 三条擀面杖粗的红花蛇正朝床边游来! 正文 【72】得令牌 这种东西怎么到他们房里的? 而且,一来就来三条! 夜颜收紧呼吸,别说叫,她甚至连动都不敢动。 她知道,遇上蛇,绝对要保持镇定和安静,一旦惊到它们,它们立马就会发出攻击。 先不说这里有三条,就是只有一条,一旦被咬,后果都不堪设想。 何况,面前吐着信子的三条蛇,血红的身子,明显就是毒蛇。 一瞬间的功夫,她不仅脸上是汗,整个后背都汗湿了。 别说她没武功,就算她有武功,也不敢轻易去跟它们搏斗,她肚子里有孩子,一口都赌不起! 是谁? 是谁这么卑鄙用这种东西对付一个孕妇? 五公主?六公主?还是太子? 现在要怎么办? 喊救命吗?还是跟它们拼个你死我活? 不论哪一种,她都有可能受攻击。她被咬没什么,可是被咬了之后呢? 肚子里的孩子还能保住吗? 眼泪夺眶而出,她还必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两辈子,她从来没有真正怕过什么,哪怕危机关头她宁可拿命去博,也从来没在骨子里服输过。 而今,一想到自己肚中的孩子会出事,她就心如刀绞…… 她夜颜对天发誓,今日若她的孩子要是有何意外,她定要找出放蛇之人,将她千刀万剐! 不论她是谁! 不论她是谁! 不论她是谁! 恨意从眼眶中溢出,让她瞳孔变得猩红,她渐渐的收紧十指—— “嗖嗖——” 突然,几道破空声从窗户传来,声音不大,但气势凛冽,让她绷紧的身子猛然惊颤。 伴随着声响,一抹小身影如骤风刮进窗户。 “找死!” 小家伙的厉喝声让夜颜回过神,“小……小羿……” 朦胧的视线中,那三条红花蛇不断的在地上蠕动,但都停止了前行。 每条蛇的七寸处都有插着一把飞镖,尖锐的镖头无情的贯穿蛇身。 “夜小姐,没事了。我那些镖有毒,它们活不了的。”小羿并未去动那三条蛇,而是立在她身前,哪怕知道地上毒蛇没法再攻击人,但还是展开手臂护着她。 “呼呼……”夜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危险过去,剩下的都是余怕,这一次的惊吓,她是到死都忘不了! “夜小姐,您为何把五公主带去厢房?”小羿转头看了她一眼,不解的问道。 “我……”夜颜一手抚摸着肚子,一手压着心口,努力的深呼吸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五公主不知道怎么受了伤,我觉得不正常,害怕她们搞事讹诈我,所以我就把她当带到房里。我想景嬷嬷也在场,给她胆子她也不敢当着景嬷嬷的面加害我。但五公主跟我们进房后,什么也没做,她自己就跑出去了。” “夜小姐,她们两个很古怪!”小羿咬牙溢道。 “你是不是看到她们做什么了?”夜颜忍不住反问。 “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发现,所以才古怪!”小羿哼了一口气,“五公主离开客堂后就去茅厕,六公主追出来,也跟着去了茅厕。就那么小个茅厕,居然两个人同用,您说,能不古怪吗?” “嗯,确实古怪。”夜颜沉着脸点头,“六公主我暂时还看不出来她哪里不对劲儿,但五公主在被我带进房以后,我发现她浑身都是伤,而且那些伤痕来源各不相同,像是受过很多折磨。而且,六公主称她被绊了一跤,可我看到五公主受伤的手背上有被什么东西刚咬过的痕迹。” “真的?”小羿惊讶的又扭回头看着她。 “小羿,快去把王爷叫来,这三条蛇跟她们脱不了关系,我绝对要追查到底!” “夜小姐,我不能出去。”小羿突然哭丧着脸。 “嗯?为何?”夜颜狐疑的看着他。 “我……我……”小羿吞吞吐吐的低下头。 “没事,那就不去吧。”夜颜立马改了话,“有你在这里陪我也是一样的。你是不知道,我刚才真的被吓住了。” 她胡乱的擦了擦脸,也不怕他笑话自己的狼狈。 到现在她才惊觉,小羿确实有被慕凌苍藏匿的嫌疑。 平时要来什么人,小羿几乎不露面。他可以帮慕凌苍偷偷做事,但好像很少有人知道慕凌苍身边有个孩子。 就她印象中,小羿只被慕凌苍带出去两次,一次是皇上晚上生病,慕凌苍带他去了宫里,另一次是他们逛街,但小羿扮作路人甲孩子,一路上都不跟他们正面接触,谁也不知道他跟慕凌苍有关系。 最奇怪的那一次是夜芸来京城。 小羿居然连着好几天都不出现…… 她问过慕凌苍,慕凌苍说有事交代他去做。现在回想起来,那一次慕凌苍绝对是在敷衍她。 看着立在自己身前保护自己的小身板,她心理有着深深的疑惑和复杂。 如果不是他身上有什么秘密,那就是他有不寻常的来历,否则慕凌苍不会如此保护他。 就在这时,景嬷嬷推门而入。 “啊!” 一进门就看到地上三条蜷缩的东西,她吓得在门口跳了一下,手里的食盘没掉,但食盘上的碟子飞落到地上,‘啪’一声碎裂,碟子里的点心也全溅落在地上。 “景嬷嬷!”夜颜赶紧朝她过去搀住她。 “这、这如何回事?”景嬷嬷脸色灰白,明显被吓得不轻,指着地上三条东西,凌厉的问道。 夜颜当然知道她不是在冲自己发火,赶紧把经过说给了她听,也包括小羿救她的过程。 小羿就在房里,她想藏都来不及,而且看小羿的样子,也没有要回避她的意思。 景嬷嬷听完,脸色很是难看。她抚着起伏的胸口,对小羿抬了抬下巴,“小羿,你先下去,这里由我来。” 小羿点了点头,“景嬷嬷,劳烦您了。” 说完,他朝窗户跑去,飞身消失在窗口。 待小羿一走,景嬷嬷又朝夜颜问道,“夜小姐,你没事吧?” 夜颜摇头,“我没事,多亏小昇来得快。”指了指地上,她很是不解,“就是不知道这些东西从何而来,王爷不会养这种东西的。” 景嬷嬷也渐渐的冷静下来,瞪着地上已经的三条红花蛇,冷声道,“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把毒蛇放到魂殿来,我看有人是嫌命太长了!” 从第一次在太后身边见到她起,夜颜就觉得她很和蔼,这次她来魂殿,在客堂里帮她立威,让原本高贵的太子和公主都不敢低看她一丝一毫。 此刻看着她流露出来的厉色,夜颜都忍不住心颤,这才发现自己把人看简单了。 太后身边几十年的老人,怎么可能没点气势? 她倒不是怀疑景嬷嬷,相反的,今日来的人里,景嬷嬷是最没嫌疑的。 太后能把传家宝之类的东西送她,就可见太后对她的认可。她和皇上都知道她的作用,即便她出生无名,也不可能亏待她,所以慕凌苍才有那份底气能让太后派人来她身边。 而太后不是随便指派哪一个人,是把她身边最可信的人派来魂殿,用意就是立保她安全。景嬷嬷代表着太后,不论是谁,想要得罪她之前,也得看看是谁在给她撑腰。这一招对江湖人来说或许没用,但对付权贵人士,那是绝对的保障。 慕凌苍也告诉过她,他出生后,是景嬷嬷亲自将他抱到太后身边的,仅是这一点,她就没资格怀疑景嬷嬷。 “景嬷嬷,你看这?”敛回心绪,她指着红花蛇朝景嬷嬷征求意见。 “夜小姐,你别急,此事我不会这么轻易就让它了的!”说这话的时候,景嬷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杀气。但看向夜颜时,她又多了一丝安抚,“太子和两位公主都还未离开,现在惊扰他们过来,只会把事情闹大。” 夜颜默了一下,当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怎么说那三位都是皇上的骨肉,不论揪出是谁都有损皇家颜面。景嬷嬷或许很生气,但她毕竟是宫里的老人,对她来说,皇上和太后的颜面至高无上,那是绝对不容人损伤的。 这事就算要彻查,也只能私下查。查到是谁做的,直接交给皇上处置,到时候是秘处还是明处,皇上自会决断。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她点着头表示自己懂了,随即朝景嬷嬷道,“那我们就在房里等王爷吧。” 本来她是想把事情闹大的,但景嬷嬷适当的提醒,也让她冷静了很多。 看在皇上和太后对她重视的份上,她先把这口气忍了。 至于是谁放的蛇,她肯定会查到底,至于查到是谁以后,要如何做,等后面再说。 她只需要记住,此人不死,她夜颜做鬼都不会放过她! 就这样,他们谁也没出去,安静的在桌边等待着。 夜颜很清楚,她一时半会不出去慕凌苍只会认为她在房里休息,但景嬷嬷一直在他们房中,他一定会起疑。他应该知道,她不习惯被人近身伺候,就算要睡觉,也一定会让伺候她的那个人离开,让对方去休息或者做别的事。 沈秀兰到他们身边有一段时日了,她和沈秀兰同屋相处没有一次超过半个小时。 果然,两刻钟的时间不到,慕凌苍推门而入。 同景嬷嬷一样,但看到地上蜷缩的三条红花蛇时,他眸孔大睁,一身杀气从他身躯下汹涌炸出,冰冷的嗓音中隐隐都能听到他牙齿在磨动。 “谁做的?!” “王爷,太子他们走了吗?”夜颜忙朝他走过去。 “该死的!究竟是谁做的?!”慕凌苍勾住她肩膀的同时,又厉声斥问道。 “我也不知道。”夜颜摇了摇头,不等他再问,主动将经过说给了她听。 景嬷嬷在她说完后,突然开口,“王爷,奴婢先回宫一趟,晚些时候再来。” 夜颜不用问都知道她回宫的目的,这三条蛇不论是谁做的,都必须向皇上和太后禀报,说直白点就是要向到皇上和太后那里备案,顺便听听皇上和太后的指示。 慕凌苍肯定不会阻拦她,谁去报信都没有她去报信可靠。换他们俩去皇上面前告状,说不定某些人还会说他们无中生有,要是从景嬷嬷嘴里说出来,那就不一样。 “有劳景嬷嬷了。”慕凌苍沉着脸对她点了点头。 景嬷嬷什么话也没再说,疾步走了出去。 慕凌苍用脚勾上房门,面色阴沉不减反增,“你可猜到是谁?” 夜颜拉着他往床边去,两人并排坐下后,她才把出了客堂的所发生的事补充给了他听。 把经过说完,她才道出自己的判断,“五公主性子看着是怪,可是更让我起疑的是六公主!你是没看到五公主身上的伤,那绝对不会是她自己弄得。一个人再心狠,也自残不到那种地步。退一步说,她真是自己伤自己,其他地方可以自虐,但她脖子的伤怎么自虐出来?难道你信一个人会拿着东西不要命的敲打自己耳后吗?如果她对自己真这么狠,那她早都把自己整死了!” 慕凌苍紧捏着双手,指骨节‘咔咔’的响声无比刺耳。 夜颜接着又道,“小羿说,五公主先去的茅厕,六公主很快就跟了去,先不说两个人同时上茅厕有多不合适,六公主看着是无害,但她又不是三岁孩子,难道憋会儿屎尿都憋不住?五公主明明是被什么咬了,她还非说是绊了一跤,睁着眼说瞎话,只能说她人品就有问题。” 慕凌苍冰冷的眸子睨着她,“你为了支开她,所以就骗她说我找她?” 夜颜点头,“我看出她说谎,担心她和五公主搞什么诡计,想着景嬷嬷也在我身边,就想把她先支开,然后单独跟五公主说话。就算套不出什么话,至少也要警告她,免得她们耍什么把戏把我们给坑进去。谁知道,五公主的伤……” 说到这,她眸子微睁,一把抓住他的手,“王爷,这几条蛇一定是六公主放的!如果五公主会养蛇,你觉得她自己养的蛇会咬她自己吗?她手背上的痕迹分明就是被蛇咬的!” 慕凌苍半眯的眸底闪过一丝血气,“若六公主真是如此阴险毒辣,本王绝不轻饶她!” 夜颜叹了口气,“这些公主们真是一点都不能小瞧,你一直有意的避着与她们来往,不了解她们也是正常。” 顿了一下,她又问道,“太子他们走了吗?” 慕凌苍点了点头,“沈姑姑说为你熬了些汤,只等景嬷嬷查验过后就会送到房里。景嬷嬷做事不会如此拖沓,沈姑姑说她在房里一直未出,我就料定你们有事。我寻了借口,太子也带着人离开了。” 他说完话,托起她手腕为她把了把脉。 夜颜看着他阴沉依旧的俊脸,安慰道,“我没事,好在小羿赶来及时。” 提起小羿,她嘴巴张了几次,可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慕凌苍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为她把脉完确定她没有动到胎气后,才低沉道,“小羿来历特殊,他可以见一般人,但不能让他见朝中以及江湖中人。” 夜颜诧异,“为何呀?他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慕凌苍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他身上背着上百人的冤情,如今他还小,还不到报仇的时候。” 夜颜瞪大眼,本想再说什么,却又听他继续道,“此事谁也不许提,如若有人询问他的来历,只需告诉对方他是鬼手的徒弟即可。” 尽管她满腹惊讶,可他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问下去。 就像他所说的,小羿还小,有些事提早谈论,说不定秘密就泄露出去了。上百口的冤情,这等于是血海深仇,他一个孩子怎么能承受这些? 他的用意,也是不想小羿在仇恨中长大,她懂。 房间里的蛇,慕凌苍让人清理了。 看着侍卫拿竹竿把蛇挑走,她的心还在余悸中。等房里再安静下来时,她咬牙道,“王爷,我要再请六公主来魂殿一趟!” 慕凌苍缓缓的敛紧冰寒的眸子,“好。” 夜颜刚准备说自己的打算,只见胡一永疾步而来,“启禀王爷,景嬷嬷回宫途中遇蛇群攻击,已中毒身亡!” 闻言,慕凌苍骇然起身,“什么?!” 夜颜差点跳起来,“怎么会?!” 。。。 泰和宫—— 听着宫人悲恸的哭声,看着白布下没有生气的人,夜颜只觉得浑身血气倒逆,就连指甲掐破了手心的皮她也不觉得痛。 她比谁都清楚,景嬷嬷为何而死。 是有人不想景嬷嬷在她身边! 有人要置她于死地,而且心急到了不顾一切! 哪怕明知道景嬷嬷是太后的人,对方也敢明目张胆的将她杀害! 这仇,她一定要替景嬷嬷报回来! 庞太后在看到景嬷嬷尸首的那一刻就晕厥了过去,陪在她身边几十年的人突然离世,上了年纪的她根本受不住打击。 泰和宫的人忙成了一团,好在祁曜亲自前来,并吩咐裕德着手安排景嬷嬷的后事。 慕凌苍在庞太后寝宫陪着,她被祁曜单独召见。 对今日魂殿发生的事,她把详细经过如实说给了祁曜听。 祁曜听完,不但龙颜大怒,当即就要下旨把今日去过魂殿的太子和两位公主抓来审问,“ 夜颜反而无比平静的开口,“皇上,此事能交给夜颜去办吗?” 祁曜带怒的瞪着她,“你去办?有人就是冲你而来,你去办,不等于去送死?” 夜颜直视着前方虚空,嘴角勾起冷笑,“想我死的人多得是,与其日日夜夜防着,还不如主动出击。我越是胆怯,别人越有底气。”她抬头望着祁曜,“皇上,如果一个人站在众人身前,当众对人说‘你来杀我呀’,您说,众目睽睽下,还有人敢动手吗?” 祁曜眯紧了双眼。 夜颜接着道,“皇上,若是民女把此人扭出来,您能下旨杀他吗?” 祁曜带怒的龙颜渐渐的多了许多阴沉。 夜颜也没催促他,只是安静的等待他做决定。 都知道是冲着她来的,而想杀她的人究竟为了什么目的,她不用明说相信他也知道。 如果查出指使者,但因为某种原因让他舍不得、或者说心有顾虑而不敢将其处决,那她和夜芸也没必要留在天秦国了…… 而且,她现在才发现,夜芸之前给他两粒丹丸,绝对是有提示的含义。 蓝文濠说过,血盟庄的人有吞噬天下的野心,而且已经有人侵入皇族内部,这种事蓝文濠都知道,夜芸行走江湖,难道她会不清楚? 只是,她也不可能去告诉祁曜,你要防着你的至亲。那这样的话,祁曜怕是看谁都怀疑。 而他一旦变成多疑的人,那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 景嬷嬷的后事,夜颜没有参与。 慕凌苍还留在泰和宫等待庞太后苏醒,她本来也想留在泰和宫与慕凌苍一起陪陪庞太后,但她现在是孕身,祁曜连问都没问慕凌苍一声,就直接把她送回魂殿了。 慕凌苍第二天中午才回来。 虽说他身强体健,可一夜未眠的他还是难掩疲色。 吃过饭,夜颜陪他在房里休息,顺便把祁曜给她的东西拿给他看。 “皇上竟把斩令牌给了你?”看到她拿出的玉牌,慕凌苍都忍不住诧异。 “是呀。”夜颜笑了笑,不过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 “他有何条件?”慕凌苍眯着眼紧紧的看着她。 “连这个你都猜到了?”夜颜不答反问。但见他脸色不好看,也没卖关子,“皇上说,如果我有铁证能证明谁是血盟庄的同党,不论是谁,我都可以做主杀了他。但是,如果你那帮兄弟姐妹有何意外,也不允许我置身事外。” 说白了点,就是想要她的血液。 她是在他们身边,但是如果真有人被血盟庄暗算了,要不要出手相救也得看她的意思。 皇上和太后是在保护她,而她也确实欠了他们人情,其实他们不提这个要求,她都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有她亲口保证,至少他们也能心安。 这一点,她是理解的。 将令牌紧紧的捏在手中,她朝慕凌苍挑了一下眉,“王爷,从明日开始,咱们就敞开魂殿大门吧。” 正文 【73】杀蛇儆人 慕凌苍禁她足,又求太后派人来魂殿,还让皇上暗中派人保护她,所有能想到的危险他都考虑进去了,做这么准备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她和肚里的孩子嘛! 此刻听她意思要面对所有人,顿时就沉了脸,“不许!” 夜颜也没急着跟他争执,只是将头靠在他肩上,缓缓说道,“王爷,我知道你担心我和孩子,你想了很多办法,就是要我们母子与危险隔绝。可是,你这样做,只会让我们处在被动的地位,我们可以远离危险,但危险不会放过我们呀。” 慕凌苍带着她从床上坐起,两手抓着她双肩,眸光里怒火狂燃,“我能拿你们母子去赌吗?!你可知道一旦有何闪失,那是何样的结果?” 夜颜平静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慕凌苍忍不住怒喝,“既然知道,那就不要任性!” 此刻的他满身怒火,而这身火,跟任何时候都不同,全是因为他心中过度的紧张而起的。 夜颜心里很清楚,他得知自己即将要当爹的消息只有两三天的时间,就是她刚发现自己怀孕时也消化了好几天,更别说身边还潜藏着这么多危险,他既要为当爹做准备,还要思考怎么保护好她和肚里的孩子,就算心理再强大的人,也得绷紧神经。 而景嬷嬷出事,直接触动了他的神经,她现在突然说想要正常的面对外来的一切,他能不炸毛才怪。 拉着他的手放在她肚子上,她两眼嗔着他,“你敢嗓门再扯大点吗?他现在已经能动了,肯定会偷偷学你。要是以后孩子学坏,我可不包赔。” 尽管慕凌苍脸上的怒火未消,但身子却不自然的怔了一下。 看着他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出声的样子,夜颜差点失笑。 可这会儿是安抚情绪的时候,她哪敢不正经? 她主动靠上去,抱住他,看似撒娇,可却认真的说道,“凌苍,我没你想的那么柔弱,我也不希望自己做一个只会躲在你背后的女人。我承认以前任性,而且刚开始接近你确实是为了摆脱诸葛昌明和嘉和王。可是离开你,不是我不喜欢你,而是我以为你在乎的只是夜芸的女儿,我心里难受。如果我真是一点都不喜欢你,就算你说在乎的是我,我也不会跟你回来。夜芸说我们不管到哪,都是灾祸,我想跟你在一起,可我也怕自己成为你的负担。你担心我,我又如何不担心你?相信我,我有自信解决与我们为敌的人,因为我也想要一个家,一个有你和孩子陪着我的家。任何对我们造成威胁的人,我都不允许他们存在。” 在这具驱壳里,她躲够了,不想再畏首畏尾的下去了! 她要做自己,原原本本的自己! 她要并肩站在他身边,让那些说他们不配的人通通闭嘴! 许久,都没听到他说一个字,她只能从他心跳的频率和他手臂传来的力道去感受他的情绪。 “凌苍……” “嗯。” “……”夜颜抬起头,只见他眸光深邃,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她忍不住在他胸上捶了一下,“我说了这么多,你倒是回句话啊!” “你说了这么多,还让我说什么?”男人薄唇压下,抵着她唇瓣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咬着。 夜颜搂住他脖子,挑着眉眼,笑得娇媚艳绝,“我最喜欢听你说‘我爱你’三个字,你要是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以后每天就说这三个字吧,就算我耳朵听起茧子也不会嫌弃。” 她话音刚落,床幔突然落下,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她压在身下。 “唔唔……” 本就在她唇上的薄唇长驱而入,压根就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 。。。 花园里,棋盘摆着,两个男人你来我往的落着子儿。 旁边躺椅上,女人闭着眼,享受着午后阳光。 冬日的太阳,再烈都烈不到哪去。晒得一身暖洋洋的,比在屋里烤火炉好多了。 听着她哼出的怪腔怪调的歌声,蓝文濠都不知道抬头看了多少眼,最后实在忍不住,压低声音朝对面问道,“她是不是中邪了?” 慕凌苍朝躺椅看了一眼,唇角轻勾,“她喜欢就好。” 蓝文濠嫌弃的睇着他,“你就不怕把她宠出毛病?” 慕凌苍不以为然,“我喜欢。” 听着他俩对话,夜颜扭头送了一对白眼过去,“蓝太子,你一天不挑拨离间是不是过不下去? 蓝文濠瞪了她一眼,重重的把子儿落在棋盘上。 正在这时,有侍卫来报,“启禀夜小姐,六公主来了。” 慕凌苍专注着棋局,头都没抬。 夜颜笑着对他挥手,“让她进来吧。” 看着侍卫朝大门跑去,她扭头朝蓝文濠抬了抬下巴,“蓝太子,你不是说六公主娇俏可人吗?机会来了,你可得把握好。” 蓝文濠脸黑的朝她放冷眼,“你认为蓝某眼瞎?”片刻之后,他眉眼上调,突然换了一副笑脸,“其实吧,蓝某娶谁都无所谓。娶个歹毒点也不错,还能帮衬着蓝某把几个弟弟妹妹管好,让蓝某省不少事。” 这一下轮到夜颜脸黑了。 他们都清楚彼此的关系,只待夜芸出来确定了。 要是蓝文濠真娶一个她的敌人做老婆,那以后别人就是她嫂子。都说‘长嫂如母’,她可以不把嫂子放在眼中,但做嫂子的不一定就会放过她。 这家伙…… 自己女人吃瘪,慕凌苍当然不会置身事外,眸子一抬,朝自家女人道,“他娶到妻再说吧。” 夜颜立马笑开了颜,“也是哦,蓝太子,你要加油哦。我和王爷祝你早日娶妻。” 蓝文濠又被两人合伙堵得脸黑,“哼!” 夜颜在躺椅上‘咯咯’直笑。 慕凌苍跟她说过蓝家兄弟的事,蓝文濠凭着早出生一刻钟做了大哥当了太子,他那孪生弟弟蓝文鹤一直都不甘心。 偏偏两兄弟性格差很远,就拿感情上的事来说吧,蓝文濠现在都还没娶妻,更别说什么小妾了。她当时听了也很诧异,这太子没个子嗣傍身怎行呢?就这个时代来说,就他那样地位的男人,换谁来都会早点娶妻生子吧? 蓝文鹤为何敢明目张胆的跟他争太子之位,就是因为蓝文鹤已经有三个儿子了,女人就不说有多少了。可这蓝文濠硬是撑着不娶,哪怕大臣们联名上书他都坚定不摇,气得他们父皇还真差点把他太子位给收了。 可蓝文濠除了不娶妻这点外,其他样样出色,不论是治国之道还是带兵打仗,都强过了蓝文鹤,让他们父皇想不器重他都难。 她都问过慕凌苍,是不是蓝文濠不喜欢女人,结果慕凌苍只回了她四个字——宁缺毋滥。 试问,就他这标准,会随便给她找个‘嫂子’么?要他真做得出来,恐怕她还没被膈应到,他自个儿就先被恶心死了。 在她笑声中,六公主带着人走进了院子。 路过躺椅,她都没停一步,直接走到棋盘旁边,甜笑着朝正在对弈的两个男人见礼,“伏戾王,蓝太子,郁桐有礼了。” 按礼数,她也没错,是该先向两个男人打声招呼。 可是呢,对弈的两人目光就跟黏在棋盘上了似的,别说抬头了,连回一句话都没有。 祁郁桐尴尬的愣着,正准备再出声时,躺椅上传来轻笑声,“六公主,你还是别打扰他们了。” 祁郁桐转身走向她,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对着她嘟嘴,“夜小姐,你看他们俩,也太着迷了!王爷让人家来魂殿,人家来了她居然都不搭理。” 她那娃娃脸再配上娃娃音,再一副委屈的模样,换做其他人,怕是心都疼酥了。 特别是两声‘人家’,那真是…… 直把夜颜恶心透了! 当着她的面无形的向她男人撒娇,这是干嘛?想挑战她的魅力? 慢腾腾的在藤椅上坐起,她热情的开口,“六公主,是我托王爷派人去请你的。那日你来过魂殿后,我就特喜欢你可爱的样子。我呢天天没事做,就想找个人说说话,于是就想起你了。” 祁郁桐的神色有些僵,但不算明显。 倒是她带来的两名宫女脸色变得很难看。 夜颜装着没看到,对旁边的沈秀兰吩咐起来,“快把椅子给六公主抬过来。” 那两名宫女脸色更难看了。 夜颜都看在眼中。 她们能不生气才是怪事! 人家堂堂的公主殿下,她一句无聊就把人叫来,完全无视公主的尊贵把人家当成陪聊消遣的了。 来了之后才让人安座,说简单点是没诚意,说难听点,就是根本没把她们公主放在眼中,甚至是在给她们公主难堪。 祁郁桐很快接上她的话,“夜小姐,就算你不邀我过来,我也想来魂殿找你玩。你不知道宫里有多闷,平时想出来玩还要找各种理由,真是烦死了。”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脸蛋,夜颜更是热情,“六公主,那今日就在魂殿用膳吧。上次你们来,都没好好招待你们,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祁郁桐朝棋盘那边看了一眼,有些扭捏的问道,“会不会打扰到王爷?” 夜颜忙摇头,“怎么会呢?王爷巴不得有人陪我呢。”顿了一下,她也扭捏起来,“倒是我担心六公主不愿意……” 祁郁桐假装不满的嗔道,“夜小姐,你看你,见外了不是?我一直把王爷当兄长,你是他的女人,等于是我的兄嫂,都是一家人,你就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 语毕,她又朝棋盘那边看去,疑惑不解的问道,“他们在做何啊?为何都一动不动?” 夜颜扭头看了一眼石雕般似的两个男人,差点破功笑出声。 不明真相的人只怕会认为他们是被人点了穴! 只有她知道,这两个人压根就没心思下棋了,注意力都在她们这边呢。 可面上,她却对祁郁桐回道,“六公主,你别管他们,他们在玩木头人游戏,谁先动谁就认输。” 祁郁桐眼眸一亮,“木头人游戏?”说着话她已经抬脚跑了过去,并在慕凌苍身旁的凳子上坐下,学他们一样随便摆了个姿势静坐,“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我也要跟他们一起玩。” 夜颜,“……” 慕凌苍身边的凳子是她之前坐过的,被她随便一坐倒没什么,但离慕凌苍的距离就…… 正在她有些冒鬼火时,蓝文濠先直起身,“王爷,既然六公主要一同玩,那就重新开始吧。” 慕凌苍直起身,不着痕迹的离开凳子朝夜颜走去,在躺椅上坐下后,将夜颜抱到她腿上,轻道了一句,“该午睡了。” 摆动好她方便睡觉的姿势后,他才抬起头,对着棋盘那边低沉道,“可以了,开始吧。” 他这一句‘开始吧’,差点让她笑崩。 这两个家伙,谁让他们临时加戏的?特别自家这个男人,是想笑死她然后替代她生孩子? 不止她,蓝文濠看着他把人抱着哄睡觉,也是差点破功。 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劲儿才让自己镇定下来…… 手握拳放在唇边,他清了清嗓子,才对祁郁桐道,“六公主,我们玩的游戏叫木头人,是夜小姐教我们玩的。最后赢的那人可以向最先输的那人提一个条件,输者必须答应。那好,从现在开始——” 他说着话,面朝墙壁,背对众人,双手背在身后,说完‘开始’就跟被点了穴一样纹丝不动了。 夜颜枕着慕凌苍手臂,刚好抬眼就能看到慕凌苍背后的他们。看着蓝文濠出其不意的喊开始,再看六公主茄子一样的脸色,她憋笑都快憋到她内伤了。 别看这两个男人性格属性差很多,他们之间的默契让她都心生嫉妒。她一直陪着他们下棋,压根就没听他们说过一句跟正事有关的话,最多就是抬杠。可他俩的配合,就跟早已商量好似的。 她可以作证,慕凌苍在魂殿的时候都跟她在一起,蓝文濠来找他也是他们三个待在一起,他俩要谈及什么都是当着她的面,根本不存在谁指挥谁。 祁郁桐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处,屁股离凳子有两寸距离,上半身朝前倾斜着。蓝文濠说话的时候她刚准备起身,哪知道蓝文濠突然喊‘开始’,让她措手不及,一时间起身也不是,坐下也不是。 “公主!”祁郁桐带来的两名宫女跑到她身边,试图搀扶她起身。 “走开!”祁郁桐从牙间里硬生生的挤出声音。 她视线垂落在棋盘上,神色不分明,只能看到她脸上酱紫的颜色,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没办法呼吸快窒息了似的。 “你们别动她,一动她她就输了。”背对众人的蓝文濠‘好意’提醒她们。 “这……”两名宫女对视了一眼,脸上都带着怒气,可却又不敢发作出来,只能看着自家公主滑稽的定在原地。 院子里人不少,但除了呼吸声,没有一个人再出声。 夜颜也不敢动,只能转动着眼珠四处瞄。 在场的人除了祁郁桐姿势别扭外,她一样的觉得别扭。慕凌苍像是在哄她睡觉,可他合着眼皮,给人感觉就是该睡的没睡着,哄人睡觉的却先睡着了。 她知道慕凌苍的定力,如果没有外界因素,让他一动不动坐上一天都不成问题。 可她压根没想到他会选择这种抱她的姿势…… 对祁郁桐和她的宫女来说,这出其不意的游戏简直就是一种煎熬,碍于蓝文濠和慕凌苍的身份,两个宫女想帮祁郁桐作弊都没那个胆子,急得两人只能瞪完这个瞪那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传来枝叶‘沙沙’的声音,就在棋盘上方。 两个宫女下意识抬头,这一看不要紧,当看到从树上伸出的吐着信子的舌头时,俩宫女顿时吓得抱头尖叫—— “啊——” 然而,那伸出头的蛇不但没跑,还‘嗖’一声往下跳,‘嘭’一声落在棋盘上。 原本棋盘上的棋子瞬间朝四方飞溅出去。 “啊——” 跌落的蛇有女人手腕粗,吓得祁郁桐尖叫的同时身子往后退。但她身后那个凳子成了阻碍,一步都没退到,反而后仰过猛让她狼狈的倒翻在地。 “公主!”两名宫女回过神,赶紧去搀扶她。 主仆三人惊魂未定时,背对着众人的蓝文濠突然转身,将手中一颗白子掷向蛇身。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明明他动作气定神闲,就像随手扔东西一般,可那白子却穿透蛇皮,打进了蛇身中,而且恰恰在七寸的位置。 “啊!”祁郁桐又一声尖叫,然后脑袋一歪吓晕了过去。 “公主!”俩宫女一左一右抱着她惊呼。 “来人,带公主去厢房休息。”躺椅上,慕凌苍掀开眸子,冰冷的眸光朝院角的侍卫睇去。 很快,两名侍卫上前,给那俩宫女引路。看着晕迷过去的祁郁桐,两宫女相视了一眼,也只好架着祁郁桐跟他们走。 棋盘上的蛇还在扭动,蓝文濠上前,一把抓住蛇身朝不远处的侍卫抛了过去。 “拿去熬汤。” 夜颜在慕凌苍怀中坐起,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额头上的黑线不停的往下掉,“下次能不能先跟我提个醒?” 一看就知道这蛇是他们准备的的道具。 难怪慕凌苍要抱着她玩游戏,就是怕她也被吓到。 。。。 祁郁桐没多久就醒了过来,许是被吓惨了,那脸色苍白,醒来的时候都还在发抖。 “六公主,您受惊了。”不等两名宫女先开口安抚她的情绪,夜颜就先表示歉意,“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大冬天的老有蛇出没。今日吓着六公主,真是我们失职。” “没什么,夜小姐不必放在心上。”祁郁桐对她虚虚一笑。受惊过后的她脸上还有稚气,但少了许多娇俏。 “六公主,你放心吧,王爷说了,这仇一定要替你报。那蛇太目中无人了,我们这么多人在场,他居然无视我们的存在,还把尊贵的你给吓晕过去。这仇不报,我们咽不下这口气!”夜颜愤愤不平的说道。 “夜小姐,区区一条蛇,打死就是。劳烦你们为我担心,反而是我过意不过。” “这如何能行?非报仇不可!”夜颜咬牙恨道,好似跟那蛇有深仇大恨般,“光天化日之下出来吓人,这种畜生非死不可!再说了,我们王爷威名远扬,区区一条畜生,竟不把我们王爷放在眼中,这种东西,不但要打死,我们还要将她千刀万剐!” “这……”祁郁桐扭头看着她,小脸白森森的,好像受惊的心还没安定下来。 正在这时,沈秀兰端着食盘走了进来,食盘里是一碗黑乎乎的汤汁。 “夜小姐,参汤来了。” 夜颜也没动手去接,而是朝她吩咐起来,“快让六公主趁热喝了。” 沈秀兰将汤碗直接送到床边。 床头边两名宫女见状,其中一人先问道,“夜小姐,这是何物?” 祁郁桐也坐起了身,“夜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只是受了些惊吓,没有大碍的。” 夜颜立马安慰她们,“六公主,这不是药,只是用参汤而已。你受了惊吓,这参汤能让你安气定神,是王爷特意为你熬的。” 闻言,祁郁桐有些不置信,“王爷为我熬的?”看了一眼食盘里黑乎乎的汤汁,她细眉皱起,“可是,为何这汤没有参味?” 夜颜笑了笑,“估计是人参用少了,没压住蛇腥味吧。” 祁郁桐脸色比之前还苍白。 旁边的宫女立马不满起来,“夜小姐,你们这是何意?明知我们公主被蛇惊吓到了,还拿蛇汤来吓我们公主!” 如果不是在魂殿里,两名宫女怕是早就对她动手了,虽然言语压着怒气,但瞪她的样子就跟瞪仇人一样。 偏偏还有个让她们不敢发作的原因,那就是房门外走来走去的身影。 蓝文濠没进房,但一直都在门槛外,房门也没关,他就背着手在房门口来回走动,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何。 那么高大的一个人,祁郁桐和两名宫女又不是瞎子,哪可能看不见?但这地方是魂殿,蓝文濠又是慕凌苍的座上宾,她们就是有不满的地方也不敢发作。 夜颜见她们不领情,也没恼,继续安慰道,“六公主,你误会了,这蛇汤真是我们一番好意。你不知道,王爷看到你被蛇吓晕,气得不得了。他亲手把那蛇撕成一片片的,然后让人炖成了补汤,一来是替你报了仇,二来也能补补你的身子。你说,王爷如此心疼你,你怎能误会他呢?” 两名宫女不说话了,只是看着祁郁桐。 祁郁桐脸色这才有所好转,但依旧没去接碗,“王爷呢?他现在在何处?” 夜颜笑着回道,“王爷在院子里摆弄蛇皮呢。他说那蛇把你吓得厉害,不但要把蛇剁肉熬汤给你喝,还要拿蛇皮做条腰带送你。他说你胆子小,以后腰上系着蛇皮,那些畜生闻到你身上有蛇气,就是见到你也会躲得远远的,绝对不敢再伤出来吓你。” 祁郁桐刚刚好转的脸色又变得惨白惨白的。 夜颜就像没看到似的,堆着一脸的笑,“六公主,你快把参汤喝了吧。这可是王爷的一翻心意呢,你要是不领这个好,王爷可是会生气的。要知道,你们几位公主中,王爷说他最心疼的就是你,因为你最乖巧,他最害怕你受委屈。” 祁郁桐盯着食盘中的碗,缓缓的伸出手。 “公主……”两名宫女脸色难看,试图要阻止她。 “你们这是做何?”夜颜立刻拉长了脸,“这魂殿乃是皇上极为重视的地方,又有我们王爷主事,难道一碗汤还能害六公主?你们自己看看,六公主都被吓成什么样子了?她气色如此不好,身子如此虚弱,我们王爷为了她,不惜亲自将蛇凌迟,处处为六公主着想,你们居然如此不屑王爷的好意?那行,以后六公主也少来魂殿吧,免得伤了王爷的心。” 两名宫女被她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揪心的把祁郁桐看着。 祁郁桐伸出的手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端起汤碗,然后不发一言的把黑乎乎的汤汁喝了下去。 许是那汤汁味道不好,让她脸色越发惨白,就像有人在放她的血一样,她喝一口脸色就更加白一分。 夜颜嘴角勾了勾。 直到她喝完,才又道,“六公主,王爷说,为了消除你心里的阴影,还特意安排了一场鞭蛇戏给你看。” 祁郁桐缓缓的抬起头,原本活波灵动的双眼此刻黯然无神,“鞭蛇戏?” 夜颜也没多说,对着门外开口,“把那三条畜生带进来!” 很快,进来三名侍卫,每个人手里提着一根红花蛇。 蛇早就死僵了,但每根蛇都被绳子捆着,从蛇头缠到蛇尾。 三名侍卫将蛇并排摆在屋中央后,其中一名侍卫将一条鞭子呈给夜颜。 夜颜接过鞭子,指着地上三条红花蛇,扭头对祁郁桐道,“六公主,这些畜生都是有眼无珠、目中无人的东西,今日王爷要我对它们实施刑法,一来是要告诫其他还没出现的畜生,敢到魂殿来作恶,我们不但要将其碎尸万段,就算其死也要将其挫骨扬灰!二来,六公主被蛇惊吓过,今日当着六公主的面鞭打这些畜生,就是要消除六公主心里的恐惧,以后六公主再遇上这种东西,就不会再害怕了。” 祁郁桐盯着地上三条死僵的蛇,眸孔瞪大,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角,不知脸色惨白,浑身还止不住颤抖。 将她的神色收入眼中,夜颜怒指着地上绑着绳子的死蛇,“你们这些畜生,看看,六公主都被你们吓成什么样了?!该死的东西,今日我非要让你们碎尸万段!” 随着她厉喝,手里的鞭子已经朝死蛇甩了过去。 “啪——” “啪——” “啪——” 死僵的蛇在鞭子下弹飞跳动,先不说场面是如何诡异,就祁郁桐的神色都像见到鬼般,那稚气的五官逐渐的扭曲,突然‘啊’一声大叫。 “够了!住手!” 可夜颜就似没听到一样,不但鞭子摔得响,还边甩鞭子边骂,“你们这些恶毒的畜生,吓唬我就算了,你们还敢指使同伙咬死景嬷嬷,我今日把你们挫骨扬灰替景嬷嬷报仇雪恨!让你们作恶?我要你们下辈子见到我都要躲得远远的!” “够了!”祁郁桐猛然嘶吼起来。 “听到没有,我们公主要你住手!”那两名宫女早就被这诡异的场面吓到了,见自家主子吓到,立马就要上千阻止夜颜鞭蛇的暴行。 可她们刚一动,房里的侍卫立马拔刀将她们拦下。 其中一人冷声道,“王爷有令,罚蛇百鞭,由夜小姐执行,任何人都不得阻拦!” 正文 【74】亲了她一晚上 其中一宫女怒道,“你们疯了吗?蛇都已经死了!” 另一宫女接着发怒,“你们分明就是嫌我们公主被吓得不够,还想再吓她!” 夜颜停下鞭蛇的动作,先看了一眼神色扭曲的祁郁桐,再不以为然的对她们俩道,“有何吓人?不就是几条死蛇吗?而且还给它们绑了绳子,别说它们活不过来,就算活过来也不会先咬你们。我一个孕妇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要说鞭蛇,她确实是在鞭蛇,不过也没用太大力气,就是挥动手腕把鞭子甩到地上而已。真要费劲儿的事,慕凌苍才不会让她做呢。 从树上掉蛇,到蛇汤,再到鞭蛇,祁郁桐的气色越来越难看,可她始终没与夜颜对视过。见夜颜又继续甩鞭子,她突然跳下床,一头朝门外冲去。 “公主!”俩宫女见状,不约而同的呼喊起来。 可侍卫锋利的长刀就架在她们脖子上,她们也不敢硬拼,只能急得跺脚哭。 这时,蓝文濠从门外进来,走向她们,将手中一只长盒子递给其中一人,那温润如玉的俊脸带着迷人心扉的笑,“这是王爷给六公主的一点心意,你们带回去给六公主吧。” 宫女接过木盒一打开,脸色瞬间如死灰。 蓝文濠用带笑的眼角睇了一眼身侧的侍卫,“六公主已离开魂殿,送她们回去吧。” 侍卫这才将刀收起来,“是。” 没有了威胁,俩宫女拔腿就往外跑,那身影一个比一个狼狈,在门口的时候还挤撞了两下,生怕自己跑慢一步就走不掉了似的。 “公主——” “公主——” 听着远去的声音,夜颜也收起了鞭子。 刚刚蓝文濠拿给她们的盒子,她知道里面装的是蛇皮,说不定还是血淋淋连洗都没洗过的。 “玩得可高兴?”蓝文濠朝她走了过来。 “这才开始呢。”夜颜撇了一下嘴。 “我倒要看看,那厮会把你宠成何样?”蓝文濠一改先前的温润,不乱上看她的神色,还是言语,通通都是嫌弃。 “他高兴他乐意!怎么,挑拨离间不成,改冷嘲热讽了?”夜颜不甘示弱的怼了回去。 “哼!”蓝文濠背上双手准备离开。可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下脚,微微扭头压低声音道,“难道你就没发现这些公主们没一个正常的吗?” “嗯?”夜颜朝他看去。 可他再没有多话,背着手走出了房门。 夜颜站在原地,琢磨着他话中的意思。看他的样子,似乎有话不敢明说。 不过她也明白,这里毕竟不是荣国,他只是一个客人,若是说错了话不小心被人听了去,就算外面的人听不到,慕凌苍知道了也会多心的。 … 回到他们的卧房里,小羿也在。 慕凌苍似乎刚交代完什么事,小羿正准备离开。 “夜小姐,小的先下去了。” 看着他风刮似的离开,夜颜忍不住皱了皱眉。朝他床边的男人看去,她直接问道,“你这是要他出去办事?” 慕凌苍没应她的话,只是对她伸手,“过来。” 夜颜走过去,自觉的往他身上坐下。 而慕凌苍一手圈着她肩膀的同时,另一手自然而然的抚上她肚子。 夜颜发现,他最近特别喜欢这样抱她。就想之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也不怕别人笑话,反而做得理所当然。 要是换做以前,哎哟,都是她主动往他身上贴。 “凌苍……”她现在都习惯喊他名字了。 “嗯。” “能和我说说其他皇子公主的事吗?比如说他们的性格、喜好。”犹豫再三后,她还是决定问一问。 蓝文濠说那话绝对有用意的,只是碍于什么人不敢明说而已。 他不提醒还好,一提醒,她发现自己真的漏了很重要的一步。就是这些皇子公主的底,她还不太清楚。 其实也不怪她粗心,她一心想过安稳日子,对那些皇子公主,她觉得自己跟他们都不是一个平面的人,别说没那个资格接触他们,就算有接触,估计人家也不会把她当一回事。 可自从回来魂殿后,这格局就改了。 谁都知道她是慕凌苍的女人,虽然现在他们还没举行大婚,但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很重视他,她和慕凌苍的婚事已是注定。就算她现在未婚先育,三公主那么偏执和骄傲的人都没敢拿这事大做文章。 她已经感觉到了,那些皇子公主纷纷朝她靠近。相信要不了多久,接近她的人会越来越多。 可她呢,因为内心的抵触,还没把这些人的底摸查清楚。 慕凌苍蹙起眉头,“问他们做何?我鲜少与他们来往。” 夜颜笑了笑,“我就是好奇问问。” 问他,确实找错了人。 他怕公主们对他产生感情,潜意识里就抵触跟她们过多来往。躲都来不及,哪可能会去关注她们。 再说,这几年他都在魂殿闭关休养,公主们是怎么想的,都在做什么,他要一清二楚的话,那才叫怪事。 就好比五公主六公主,她们现在才十五、十六,五年前她们多大点?各个都是黄毛丫头,谁没事去把她们盯着? 算了,这事还得另外找人打听,还是说眼下的正事吧。 “凌苍,初步怀疑,六公主确实有养蛇的嫌疑。可是,她人在宫中,如果养蛇的话,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慕凌苍沉着脸,眸底一片阴沉。 夜颜继续道,“我们现在抓不到她的现行,只能从旁警告她,但我觉得这事肯定不会完。不管她为何有这样的喜好,总之她一日在宫里,对宫里来说就是一个安全隐患。” 慕凌苍眯紧眸子,“如若证实她真有如此手段,本王第一个不饶他!” 他眸底暗藏的杀气夜颜看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六公主这是踩了他底线。如果她没怀孕还好说,可用毒蛇来对付她这个孕妇,可见其心有多阴毒。再者,景嬷嬷不过是回宫说明情况,居然惨遭毒蛇咬死。 她和六公主只是初次接触,不存在谁与谁为敌,可六公主一开始就做下如此阴险毒辣的事情出来,蓄意谋杀不说,杀人还杀得怎么任性。不揪她出来,天理难容! 感受着他身上低沉冷冽的气息,夜颜有意把话题转移了。 “凌苍,南边那块地修建的房舍据说是用来做新房的,对吗?” “嗯。” “那新房里的装修能不能让我来设计?”她连续眨眼,一副期待的样子。 “你想如何做?”慕凌苍不答反问。 “你不是想知道我老家那边的情况吗,那我就把新房布置成我老家那边的样子。我先把需要的家具画在纸上,你让工匠照着做就行。” “好。”慕凌苍一口应下,之前还幽深沉冷的眸子倏然多了一丝亮光,期盼之心不言而喻。 夜颜搂住他脖子,抬起下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就这点表示慕凌苍哪会满意,当即就要‘反攻’。夜颜早就料到,手快的将他嘴巴捂住,没好气的瞪着她,“不许乱来。” 慕凌苍拉长了脸,将腿上的她放到床上,紧接着就欺压上她。 “干什么?都说了不要在白天……唔唔……”夜颜下意识的抵着他胸膛,可还是被他深深吻上。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才分开。 看着他眸底炙热的气息,夜颜哭笑不得,“让你别你还非要,把自己整得欲火焚身好受啊?” 她知道现在的他就跟受酷刑一样,那天做了一次他全程都小心翼翼。不敢大手大脚再像以前那般疯狂,这种只止渴不能饱的感觉只会让他更想。 慕凌苍伏在她颈项中,薄唇贴到她细腻的肌肤蹭着。 夜颜痒得直缩脖子笑,“你还得劲了是不是?” 她知道他在克制,要不然就他那闷骚性子,早就在吻她的时候把她剥得干干净净了。 捧着他脸颊,她额头抵住他额头,问了一句憋了许久的问题,“当初我拿春宫图给你,我知道你肯定看了,老实讲,有没有‘自己动手’过?” 慕凌苍瞪着她,“本王是那样的人?” 夜颜盯着他耳根,噗嗤笑道,“那你耳朵干嘛红了?”贴到他发烫的耳朵上,她柔声再问,“真的没有?你说实话,一会儿我奖励你,嗯?” 慕凌苍放在她腰间的手对着她屁股轻拍了下去,“知道某个妖精要勾引本王,本王需要‘自己动手’?!” 夜颜本想逗逗他,可哪知道反过来被他弄红了脸。她也学他恼羞成怒,在他脖子上轻咬了一口,“明明是你在算计得到我,还偏偏看我各种出糗!” 在后山那次他主动吻她,她就应该看出来了,这闷骚家伙应该是快忍不住了,要不然绝对不会主动的! 等等…… 她抬起头,故作严肃的问道,“你老实交代,在后山我晕迷的时候,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慕凌苍紧抿薄唇,眸光突然飘动。 看着他越来越红的耳根,夜颜哭笑不得的拿拳头捶他肩,“可恶!竟敢偷袭我!难怪我醒来的时候嘴巴老疼!” 这家伙,绝对亲了她一晚上! 亲还不算,说不定还有更过分的! “慕凌苍,你给我交代,那晚你还对我做了什么?!” “咳咳……”慕凌苍干咳了两声,但见她又要咬上他,于是立马扣住她后脑勺先覆上了她红唇,眸子含着笑,在她唇上回道,“除了最后一步……” “你……唔唔……” … 祁郁桐回去后,夜颜按耐了两天才给五公主祁雪派去请柬。 结果让她意外的是,祁雪婉拒了她的邀请。 “你们两个说说,她究竟是真病还是假病?”夜颜朝树下对弈的两个男人问去。 小羿说过,这些公主是真的喜欢慕凌苍,挤破头想来魂殿,据说连只有几岁的小公主都对慕凌苍有崇拜之情。 平日不邀请她们她们都要来,今天她借慕凌苍的名义大大方方的邀请人来魂殿做客,居然还有不来的。 是因为六公主向五公主说了鞭蛇的事,还是五公主欲擒故纵? “她不来不是更好么?”蓝文濠头也不抬的道。 “说得轻巧!这人不近距离接触,如何能摘掉她的面纱?”夜颜送了对白眼给她。 正在这时,有侍卫匆忙入园,“启禀夜小姐,三公主来了!” 夜颜忍不住挑眉,“她来做什么?” 上次她可是铆足了劲羞辱她,不说祁馨沅恨她一辈子,至少提起都应该咬牙切齿。 这才几天,就忘了? 棋盘边两个男人同时冷了脸。 夜颜看了他们一眼,也知道他们的想法。 比起祁郁桐的娇俏可人,祁馨沅的性格更让人讨厌。她目的性强,对慕凌苍的感情可以说是很直白的。 有一点连她都自叹不如,如果她惨遭慕凌苍拒绝,或者慕凌苍暗示对她没兴趣,那她肯定会知趣的放弃。可祁馨沅一点放弃的念头都没有,不论慕凌苍如何冷漠对她,她反而有越挫越勇的趋势。 “让她进来吧。”既然说了要敞着大门,那些让她膈应的人和事肯定是免不了的。 很快,祁馨沅带着人出现在他们面前。那华丽的身姿一现,如同骄傲的孔雀要上擂台比美似的。 别人怎么想的她不知道,反正她就是这样感觉的。 “三公主大家光临,不知道今日有何事指教。”夜颜坐在躺椅上笑面相迎,但屁股挪都没挪一下,更别说起身去行礼了。 “夜小姐深受父皇重视,说指教的那人,应该是本宫才对。”祁馨沅在她身前停下,美目落在她肚子上,强撑在脸上的笑瞬间被冷色取代,“夜小姐真是小心翼翼,本宫上次来魂殿,居然都不知道你怀了身孕。” “三公主言过了,生儿育女这种事哪家都有,夜颜不过是个普通人,怀个孩子而已,怎好意思惊扰三公主呢。” 不等祁馨沅再开口,棋盘边蓝文濠先起身朝她们走了过来。 “三公主若是羡慕,也可找一称心如意的驸马,相信明年今日也能抱上孩子。” “……”夜颜黑线的看着他走近,差点吐一口老血。别告诉她,这厮真的在打三公主的主意! “蓝太子真是说笑了。”祁馨沅虚笑了一下,话是对着蓝文濠说的,可一双美目却直视着棋盘边另一个男人。 “三公主,蓝某如何?” “你……”蓝文濠直白的话让祁馨沅惊得目瞪口呆。 “噗!”夜颜是真没忍住,心肝脾肺都在一瞬间同时抽搐。 可蓝文濠就似说真的一样,一双比玉光还温润的眸子盯着祁馨沅,绯红的薄唇漾着如沐春风般的微笑,“蓝某再不济,也能许三公主太子妃之位。我想这天下,应该没几个人能比得过蓝某吧?” 他话音一落,祁馨沅除了惊讶外,一脸的尴尬,“蓝太子你……” 夜颜都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要不要玩这么大? 别告诉她,就因为她跟他抬杠,所以他赌气要娶三公主,目的就是娶个偏执成狂、嚣张狂傲的嫂子镇压脚下的弟弟妹妹? 她忍不住朝蓝文濠猛睇眼神,可蓝文濠突然转身走回棋盘,“罢了,蓝某也不做强人所难之事。既然得不到三公主的芳心,那蓝某死心便是。” 夜颜只觉得心肝脾肺又是一顿猛抽。 而祁馨沅的脸色从尴尬变成了难堪,一阵青一阵白,美目突然像放利剑似的狠狠瞪着他的背影。 夜颜瞅着她快扭曲的容颜,这才明白过来蓝文濠的用意—— 他刚刚那一刻是玩真的! 但是,三公主犹豫了…… 对他那样的身份来说,犹豫代表什么?说白了就是打他的脸,看不起他许诺的‘太子妃’之位。 这家伙,是在玩真的,但也知道事情成不了。 别说三公主心里有意中人,就算没有意中人,那也得矜持一下下吧。 可这厮连半分钟时间都不给人家,转眼就变脸,瞧瞧三公主,连神都没回过来,更别说其他纠结的情绪了。 这场面,真不是一点点尴尬…… 这种半真半假的玩笑,算得上羞辱了吧?可祁馨沅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夜颜只好开口打破气氛,“三公主今日来究竟有何要事?” 祁馨沅华丽的衣袖不停的抖动,也不知道她掐了多少下手心,最终脸色才有所好转。 “夜小姐,前几次我多有得罪,今日来魂殿,是专程向你道歉的。我这人,性子不讨喜,有何事都不会藏在心里,所以屡次与你闹得不快。” “……”她突然的转变让夜颜有种应接不暇的感觉,前一刻还高傲得不拿正眼看她,这一刻就开始道歉了,而且连自称都变了。 这些人,是不是都学过变脸术? “夜小姐,我是专程前来向你道歉,以前的事都是我任性而起,希望从今以后我们能化干戈为玉帛,和睦来往。我来之前已经在聚香楼安排了酒宴,如果你能赏脸,我们现在就过去。当然,若是王爷不放心,也可同去,顺便帮我的诚意做个见证。” “这……”夜颜看着她,有些接不上话。 祁馨沅神色是认真的! 她有自身的骄傲,虽然举止上谈不上谦和,但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是什么让她放下了骄傲跟她这样说话? 见慕凌苍沉着脸朝她走来,她眸子一转,朝祁馨沅笑问道,“公主刚也说过,你有何事都不会藏在心里。那夜颜敢问公主,今日公主这番求和的话目的何为?”她故意当着她的面抚摸着肚子,“你也知道我怀孕了,别说我不愿意离开魂殿,就算我愿意随公主前去聚香楼,恐怕王爷也不会同意。公主有何想说的想做的,不如在此直言吧。” 慕凌苍已经走到躺椅边。 他那一脸的寒冰让祁馨沅突然低下了头,“惠奶娘生了怪病,我听说夜小姐的血能治好她,所以……” 夜颜这才发现,今日她来就带了几个宫女,还真是没有惠奶娘的身影。 不等她开口,慕凌苍已先问道,“你听何人说的?” 三公主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朝夜颜哀求起来,“夜小姐,不管我听谁说的,我只想求你救救惠奶娘。我母妃很早就去世了,是惠奶娘一直陪在我身边,如今她生不如死,我不能置之不理。” 从她说‘夜小姐的血’时,蓝文濠就又走到她们身边。 不止慕凌苍神色阴沉难看,他也一样脸若寒霜。 夜颜沉着脸问道,“你能说说惠奶娘得了什么怪病吗?” 祁馨沅带着哭腔回道,“两日前,她突然变得畏热,明明天气如此寒冷,她只着一件单衣都喊热,不但畏热,浑身还长满了疹子。我亲自出面求御医给她看过,御医也找不出她病因。不得已,我只能来魂殿求你。夜小姐,求你救救她吧,我实在不忍心看她经受那样的痛苦。” 尽管她的哀求不似作假,可夜颜还是一口回拒,“抱歉,御医都束手无策,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屁大的本事都没有,根本帮不了你。” 祁馨沅赶紧又道,“你能帮我的!宫里有个小太监偷偷告诉我,说你的血可以治好惠奶娘的怪病……” “荒谬!”慕凌苍冷声斥道,“是何人造谣生事,把他带来魂殿,本王要亲自问问!” 对他的冷漠,祁馨沅是畏惧的,所以从开口到现在几乎没敢看他,他知道慕凌苍对夜颜袒护得紧,所以也只能不断的求夜颜,“夜小姐,求你了,救救惠奶娘吧。” 夜颜也没给好脸,“那太监是谁?在哪个宫做事?” 祁馨沅眼眶都开始红了,“他告诉我来找你的时候,我没当一回事,就没问他是哪个宫的。后来我想起他时,想找他确认真假,可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感受到身旁男人传来的杀气,夜颜眯着眼,干脆果断的拒道,“三公主请回吧。我只想知道造谣的人是谁,至于其他的事,恕我无能为力!你也没必要为了这事对我低声下气,毕竟我帮不上忙,受之有愧。” 她之前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在中间挑事。 可祁馨沅哀求的态度让她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是,不过是几滴血而已,针扎一下就完事了。可是,她给了血的后果呢? 她血液的秘密只有几个人才知道,就连诸葛昌明都不知道炽焰宫的传世之宝是什么,可三公主遇到的太监却直指出她的血能救惠奶娘,难道这是随便猜就能猜到的? 皇上和太后是知道的,可是一个惠奶娘而已,他们会为了一个惠奶娘出面? 这事摆到他们面前,他们也只会彻查那名小太监,至于惠奶娘的死活,他们犯得着为了一个身份低微的人向她讨人情? 要知道,曝光了她血液的秘密,对谁都没好处,到时候想抢她的人多了去,皇上舍得把她这颗大药丸拱手让人? 出手救惠奶娘,她会给自己惹来更多的麻烦,不救,三公主会更加憎恨她。 后面那个操控者,恐怕就是冲这两点来的吧? 祁馨沅哀求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至极,“我都如此求你了,你还无动于衷?几滴血又要不了你的命,为何要如此见死不救?” 夜颜脸色也冷了,“我救不了,三公主请回吧!” 祁馨沅美目中溢出恨意,“难道你还想我跪下来求你吗?是,我是喜欢伏戾王,也恨不得把你撵走,因为只有我才配得上她。可你如今得到他了,你还想怎样?我诚心诚意向你求和,你视若无睹,我低声下气向你求几滴血,你更是无情回拒。我真没想到,你心肠是如此硬!” 她的反应是夜颜意料中的事,所以对她的指骂,她是真的无所谓。 可在她身旁的慕凌苍就忍不住了,她感觉到一道劲风从她眼角掠过,连看都没看清楚,就见三公主猛然后退,‘啊’一声惨叫就摔在了地上。 “公主!”她带来的人全惊呼着去搀她。 “来人!” 头顶传来冰冷的怒喝声,夜颜抬头看去,只见他指着地上,铁青着脸对急跑而来的侍卫下令,“把三公主给本王撵出去!从今以后,不得让她靠近魂殿一丈!” 正文 【75】比她还可怜的人 祁馨沅和她的人很快被清理出了魂殿,眼前是清静了,可她临走时那怨毒的眼神却深刻的留在了夜颜脑中,怎么都挥之不去。 “凌苍,皇上不是让人彻查过宫里的人吗?那小太监是如何出来的?难道宫里的管制又松懈了?”她现在最疑惑的就是这个。 “如今宫中管制甚严,不会出现冒名顶替之事。” “没有冒名,那也可能是收买。”夜颜叹气,“凭她的本事,就算通过了审查的宫人,也有可能被她利用。” “嗯。”慕凌苍也不否认她的想法。 两人正说着话,蓝文濠突然插声,“为何不找一人做你们的内应呢?” 夜颜皱眉朝他看去,“内应?谁会做我们的内应?” 魏皇后统领后宫,手中可利用的人何其多,而他们想要安插人手去监视她,先不说难度,就算顺利安插了内应,这内应能否得到魏皇后信任也是个问题。 而且,谁能保证内应的安全?依魏皇后的身份,想杀一个身边的太监宫人,那就是一句话的事。 蓝文濠并未答,而是把视线投向慕凌苍,哑笑问道,“不打算试试吗?” 慕凌苍沉着脸,敛紧的眸中冷光浮动。 两个人就跟打暗号似的,夜颜撇了一下嘴,干脆挑明了说,“你们是想拉拢五公主,对吗?” 慕凌苍看向她,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你知道?” 夜颜哼道,“我又不是傻子,早就看出五公主跟其他人不一样了!就你俩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还想藏着掖着。” 慕凌苍抿紧薄唇,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蓝文濠挑眉,“说来听听,你如何看出来的?” 夜颜耸了耸肩,“都说几位公主喜欢凌苍,可我那天见到五公主时,没看出她对凌苍有任何想法。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就算不善于表现自己,也会偷偷关注对方。五公主来的那天,我发现她不仅没看凌苍一眼,就连我她都没正视过。刚开始我还以为她是清高冷傲,不屑与我说话。可后来看到她遍身是伤的时候,我就很奇怪,这么清傲的一个公主,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惨样?我不相信那些伤是她自己弄的,但如果是别人伤的她,那这个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蓝文濠哑笑,在一旁坐着不说话了。 慕凌苍握着她的手,放到唇上啄了啄,低沉道,“五公主在几位公主当中,确实有古怪之处。只是我一向回避她们,并未去查实究竟。那日听你说起她的伤,我才觉得这其中有我们所不知的内幕。” 夜颜皱眉道,“我懂你们的意思,但她好像有意疏远我们。当然,也有可能是某些人给她施压,不让她与我们过多来往。” 慕凌苍微微眯眼,“明日,我会让她来的。” 。。。 翌日,慕凌苍早朝还未归,夜颜早起后就带着小羿在房里烤红薯。 红薯是她让小羿去汕水寺刘婆婆家拿的。 她在刘婆婆家住了三个月,知道刘婆婆种了许多,而且房屋后面还挖了地窖,储藏了许多过冬吃。 为了感激她的照顾,慕凌苍原本是想把她安置到京城,小院都准备好了,下人也买好了,可刘婆婆却拒绝了他的好意。 她不受礼,慕凌苍也没勉强,派人给她送了一箱珠宝后,又把她唯一的儿子刘康从军营里弄了出来,在衙门给他安了份差事。虽然不算大官,但也管了好几十人。 现在刘康隔三差五就能回去陪刘婆婆,可把刘婆婆高兴坏了。 这不,小羿带着人空手去,回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牛车,载了一车红薯和菜回来,据说刘婆婆把他们送到村口,还说不够吃再去拿。 “夜小姐,这东西明明是猪食,您吃这些,不怕王爷生气啊?”小羿蹲在碳火盆边,一边替她烤着红薯,一边纳闷的问道。 “去去,什么猪食,这话你可别在王爷跟前说。”夜颜翻着白眼,“那我在刘婆婆家里吃了好几个月,我是不是变成猪了?” “可是……算了,您喜欢就好。”小羿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妥协了。就他们王爷宠夜小姐的样子,别说这种东西,就算夜小姐说要吃人肉,王爷都不会吭一声。 “夜小姐,宫里分发了一些供品给王爷,皇上专派五公主给送来了。”沈秀兰突然跑来传话。 “哦?那快请五公主进来吧。”夜颜先是一愣,但下一秒就反应了过来,于是朝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把人请到房里来。 今日没太阳,外面寒风阵阵的,她一点都不想出房门。 五公主来送供品?这一听就知道是慕凌苍找了皇上的结果。 很快,五公主就被沈秀兰引进了他们房里。 再见五公主,夜颜明显的发现她气色比前几日还要差。她有一张精致的瓜子脸,明明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可那肤色僵白得吓人,上次见她就是一脸病气,这次见她,就像得了不治之症一样。 “夜小姐。”站在屋中央,祁雪面无表情的唤了一声。 “五公主,外面可是很冷?你看你,脸都冻紫了,快过来烤烤火吧。”夜颜指了指炭火盆边的凳子。 房里摆着三个碳火盆,夜颜身前一个,另外两个被拿来烤红薯。小昇蹲在碳火盆边,专心的翻着盆里的红薯,好似没发现有人到来。 许是没想到夜颜会在房里整出这样的场景,祁雪有些呆愣。 夜颜又指着小羿背影对她歉意的笑道,“五公主,你别怪他不懂规矩,她是我在行走江湖时捡到的孩子,耳朵有些背,我想教他一些规矩都很麻烦。你就当他不存在吧,不用理会他。” 这是慕凌苍教她说的。 她也不想让小羿在外人面前现身,但上次房里出现蛇以后,小羿就主动要求回她身边。蓝文濠虽然也在魂殿里,但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围着她转。 祁雪慢慢的走向她。 “快坐吧,你看你手都冻僵了。”夜颜微微倾身,主动拉起她的手。 “我……”祁雪就像被雷击中一般,不止身子颤了一下,被夜颜握住的手也不停的抖动。 “来来,快烤烤火。让你这么冷的天来魂殿,真是太过意不去了。”她的手是真的像冰块,夜颜碰到她的时候都惊了一下,但面上,她只能做出一副客气的样子。 架不住她的热情,祁雪慢吞吞的坐在凳子上。 碳火的热气驱散着她身上的寒气,她两手交握在身前,身子不受控制的发着抖。 没过久,沈秀兰端来了刚起锅的姜汤。 “五公主,喝一碗姜汤去去风寒吧。” “……嗯。”祁雪也没拒绝,伸出颤抖的双手接下。 热碗被她捧着,碗里的姜汤都不停的晃动,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挥洒四溅。 夜颜看着她单薄的身子,不禁皱起了眉。尽管她外衫很是华丽,可仔细一看,她这身衣物明显是春秋才穿的。 抿了抿唇,她朝沈秀兰说道,“去把我那件新做的狐裘给五公主拿来。 祁雪先是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后,赶紧摇头,“不不……我不冷。” 她嘴里说着不冷的话,可身子却在火盆的暖气中颤抖不停。若是仔细听,还能听到她牙齿打颤的声音。 夜颜给沈秀兰睇了一眼,示意她快去,随即又笑道,“我上次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不小心弄湿了衣裳,刚好娘娘那里有套新衣,说是为你做的,她见我湿身便做主给了我穿。那身衣裳已经被我弄脏了,我也没法还你。今日恰好你来,我理当回赠,所以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要不是你那身衣裳,我那日说不定就要着凉了。” “那……那其实……” 祁雪低下头,明显想说什么,可吞吐之后突然没声了。 夜颜佯装没听到,只是催促她,“快把姜汤喝了吧。” 祁雪捧着姜汤碗呆呆的愣了片刻,直到沈秀兰抱着一件狐裘走到她身边,她才开始小口小口的喝起姜汤。 谁都没有出声,默默的等她喝完姜汤,沈秀兰才将狐裘为她披上。 “夜小姐,这、这太贵重了……”祁雪别扭的抓住沈秀兰的手,在狐裘落在她肩上的那一刻,她美目中闪过一丝惊慌,好像落在她肩上的是一副枷锁似的。 夜颜将她的神色一一收入眼中,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口突然闷闷的。 一个堂堂的公主居然不敢接受一件狐裘…… 对普通人来说,这裘衣确实贵重,可对一个公主来说,就算她不愿领这份心意,也不该出现这种惶恐不安的神色。 难道这件狐裘还能吃了她不成? “沈姐,算了吧,既然五公主不喜欢,我再选样别的东西回赠她。”她摆了摆手,示意沈秀兰下去。 “是。”沈秀兰抱着狐裘退到了一旁。 “五公主,劳烦你大冷天的来我们这,不如今日就留在这里用膳吧?”夜颜微笑着开口邀请她。 “不不……”祁雪脸色难看的回拒道,“我、我还有事……对,我还要回去向父皇回话!” 说她脸色难看,是因为她听到夜颜的邀请后脸色变得灰白,从她眼里流露出来的神色很紧张、很焦急,犹如夜颜留她下来是要吃了她似的。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夜颜一眼,小小的樱桃口说话都在打颤。 几日前夜颜第一次见到她,听她连着两声提醒祁郁桐,她当时的反应就是这五公主好高冷。 看到她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新旧伤痕时,她又觉得好怪异,堂堂的公主不该是娇生惯养吗,怎么弄得遍体鳞伤?她敢说,就是随便去牢里抓个死囚犯出来,身上的伤都没她的多! 今日再见她,从最开始的冷艳高傲到收受一件裘衣都会害怕,如此迥异的反差,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不会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不知道为何,看到她眼里流露出来的恐惧,她竟莫名的生出心疼的感觉…… 祁雪说走还真的准备往门外跑。 好在夜颜反应快,忙把她唤住,“五公主且慢。” 祁雪停了脚步,慢吞吞的回头看她。 夜颜起身朝她走了过去,从袖口里摸出一只阔口瓶子,递给她,“这是治疗跌打损伤的药,王爷亲自调制的。” 祁雪盯着她的手,呆滞的双眼中浮出一层水光。 “我……” “拿着吧。”夜颜握住她冰冷的手,将瓶子塞在她手心里。 看着她颤抖的收拢攥紧瓶子,她又朝沈秀兰睇了一眼。 沈秀兰抱着狐裘走向她们,她接过狐裘,继续强塞到祁雪臂弯上,“不用担心别人说是说非,我借你衣裳的事娘娘是知道的。今日我还一件衣裳给你,也是理所应当的。” 小羿用纸包着一只烤熟的红薯走到她们身前,夜颜会心接过,将热乎乎的小纸包塞到她另一只手里,笑道,“你把这个当手炉吧,不但可以路上保暖,等凉一些还能吃,很香的。要是喜欢,下次我们一起烤。” 祁雪紧紧的咬着唇,眼中的水光越积越多,多到随时都要倾斜而下,她才松开唇艰难的挤出一声颤音,“……谢谢。”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正眼看过这里的任何人。 但每个人都看到她转身跑出去那一刻眼里涌出的泪。 目送她离开,屋子里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摇头,没一个人有说话的心情。 夜颜重新回到碳火盆边,她自己也没想到,单独见过五公主之后心情会这么沉重。 她早就怀疑,五公主身上的伤不是自己弄的那就一定是被人打的。如今看来,对五公主下手的那个人已经不需要明指了。 沈秀兰下去做事了,小羿继续在房里陪她烤红薯。 随之一只只红薯烤熟,摆满了半张桌子,可她吃一口的心情都没有。 直到慕凌苍回来,她第一句话说的就是,“凌苍,想个办法让皇上看看五公主身上的伤吧。” 她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她不相信皇上会无动于衷。 就算他再不喜欢自己的女儿,可五公主身上的伤也足够让他这个做爹的颜面扫地。 堂堂的公主被人虐待成这样,他这个做爹难道就不惭愧? 听她说完五公主来后的种种反应,慕凌苍沉默了片刻,低沉回她,“我会禀明皇上。” 夜颜叹了一口气,“我也没想过要发善心帮她,只是觉得她比我在丞相府还要可怜。诸葛昌明虽然是伪君子,可到底没让我吃苦头。她那样一个公主,本该享受荣华富贵,可却像极了受尽凌辱的乞丐……” 她没有侮辱人,五公主祁雪给她的感觉就是乞丐都不如。 这与她收不收赠礼没有关系,而是她收下赠礼时的情绪…… 她甚至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 总之,很心酸。 这事他答应帮忙,她也就不再多提了。刚刚提起某个人,她这才想起来,回来魂殿后居然忘了打听他的事了。 “凌苍,诸葛昌明现在怎样了?” “皇上革了他丞相之职,如今他还在天牢里反思其过。” “皇上没有说怎么处理他吗?” “没有。” “那他留着诸葛昌明干什么?”夜颜不解的看着他。 “逼他亮底!” 听他如此说,夜颜才知道自己多虑了。 看来皇上真的不傻,猜到诸葛昌明不会那么简单。 要说诸葛昌明的罪,撇开跟她有关的事,他只隐瞒了嫡女并非亲生骨肉这件事,认真计较起来,也不是什么大罪。如果冒然除掉他,只会让朝臣替他感到不公。 但不治他吧,皇上又不放心。已经怀疑他跟江湖上的人和事沾染上了,在重用他,除非皇上是傻子,才会把一头狼放在身边做事。 现在打着让他反省的旗号将他软禁在天牢中,一来可以稳住朝臣,二来又能考验诸葛昌明的耐心。 要是诸葛昌明真有不可告人的动机,他绝对忍不了多久的。要是耐心好,能死撑下去,那皇上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他在天牢的日子,皇上有大把的时间把朝中他的党羽慢慢撤换掉。等他接受完了考验再复职,就算他依旧是丞相又如何,麾下已无人可用,他那丞相也就一个摆设罢了。 家长里短的事她或许欠缺经验,但官场上的一些争斗和套路,她还是懂的。 他们正说着话,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禀报声,“启禀王爷,有人送来书信,说夜夫人出事了!” 什么?! 夜颜猛一震,赶紧去开门。 侍卫见到她,立即将手中一封信呈给她。 她拿过信快速打开,这一看,直让她倒抽冷气—— ‘想要夜芸的命,今晚子时让夜颜来平屯岗’ 手中书信很快被夺走,她回头看着慕凌苍,只见他单手将书信捏成一团,眉宇间杀意如潮涌现。 “凌苍,平屯岗是什么地方?”她心揪的问道。 “城外乱坟岗!”慕凌苍铁青着脸,捏着书信欲往外走,但刚抬脚,他沉声叮嘱道,“此事我会处理,你留在魂殿,哪里也不许去!” “我……” 见他往书房去,她手抚着肚子也赶紧跟了去。 听说有夜芸的消息,蓝文濠很快赶到了书房。见过那书信纸后,他激动的一拳头砸到书桌上,“该死的!敢跟我抢人!” 他对夜芸的重视可是一点都不输夜颜和慕凌苍。要知道,他这次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夜芸。除非他不想要皇位,愿意把皇位拱手让给自己的弟弟,否则,他就必须找到夜芸并将她带回荣国。 当然,不可能带个死人回去。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夜芸在他们父皇心中的分量,带个死人回去,别说皇位了,恐怕他们父皇二话不说就会削了他脑袋。 慕凌苍已经把胡一永叫来书房,正下令让他调派人马前往平屯岗。 虽说子时离现在还有近六个时辰,可要出城去救人,还要部署充分,这点时间其实很紧迫。 夜颜把书信拿回手里,又恨又揪心的瞪着上面的字,“他们真是迫不及待的要我们母女的命吗?到底血盟庄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我娘怎么就落到他们手里了?” 胡一永刚准备离开,听到她喃喃自语的话,突然收住脚步,冷肃的对她道,“除了夜夫人,没人进过血盟庄。据江湖传言,血盟庄成立初,只是一方流派,专门替雇主杀人。后来,不知是谁在炼制毒药时偶然炼出一只蛊虫,从此他们利用蛊虫谋财害命,逐渐变成江湖上一门靠妖蛊害人的邪派。” 夜颜认真听着,但又忍不住问道,“胡将军,蛊虫的厉害我们已经领教过了,我不明白是,按照他们所拥有的那些蛊虫,一统天下岂不是指日可待?我们母女就两人而已,他们为何又要追着我们母女不放呢?” 胡一永接着道,“如果没有你们母女,他们一统天下确实指日可待。之所以追着你和夜夫人不放,乃是他们炼蛊不易。据说炼制蛊虫的虫体每年繁育的数目是有限的,且每只蛊虫攻击人后都会自行灭亡。如此苛刻的条件下炼制蛊虫,加上你娘又四处与他们作对,他们自然视你们母女为眼中钉肉中刺。” 夜颜紧紧的皱着眉,“上次那罗克放出大量蛊虫对付我和王爷,就他拥有的数量没有千只也有几百,他一个人都能养这么多,这还叫炼蛊不易?” 胡一永又接着道,“在陵园密室的那些蛊虫,我看过。那些不算是炼制成功的蛊虫,应该是正在炼制的幼蛊。这些年为了给王爷解毒,我也是多方打听,才知道这些秘密。幼蛊虽能伤人,但要不了人性命,千百只幼蛊最多也只能炼出一两只真正的蛊虫。上次那人损伤了大量的幼蛊,等于是损兵折将,我想即便夜夫人真的在他手上,几个月的时间,我们也不需要畏惧他。就算血盟庄的人全部出现,我们也有千军万马,就不信取不下他们首级!” 看着他那身骁勇无畏的气势,夜颜暗暗松了一口气。 难怪血盟庄的人只敢在暗中作乱,原来是他们可用的蛊虫有限。光明正大的与人较量,只要人多,就能以绝对优势辗轧他们。 所以,他们只能像蝼蚁一样生存,即便选中目标也不敢轻易行事。 换句话说,即便那封勒索信是真的,夜芸真在他们手中,只要夜芸不被撕票,那他们绝对能将夜芸救出来…… 等等! 她眸子一睁,赶紧道来,“我觉得这封信应该是假的!” “嗯?” 站在她对面的三人同时惊疑的看着她。 夜颜沉着脸给他们解释起来,“如果胡将军打听到的秘密属实,那血盟庄的人根本没底气和我们正面交锋。这封信是送来魂殿的,对方不可能不清楚王爷的底细。一旦王爷发兵下令围剿平屯岗,他们一个人都跑不了。可他们却明明白白的指出自己的确切地址,这不等于自己送上门来找死吗?” 慕凌苍走向她,浓眉锁得紧紧的,“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必须去平屯岗一趟。” 听了胡一永一番讲解后,夜颜反而最先恢复理智,对他笑了笑,“我娘那人,一直都在跟血盟庄的人捉迷藏,如果她知道血盟庄的人拿她威胁我,绝对咬舌自尽都不会给他们机会。” 为了将她藏匿好,夜芸不惜与她分离,将她藏在诸葛家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保住夜家血脉么? 她那脾气,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一个怕死的人。 就在这时,又有侍卫跑来书房,将一巴掌大的纸呈给慕凌苍,“启禀王爷,方才有人将此纸扔在大门口。” 慕凌苍夺过纸,其他人也纷纷朝纸上看去。 只见纸上写了两个娟秀的小字——陷阱 三个大男人沉着脸,神色都显得很复杂。 只有夜颜看着那娟秀的字迹,唇角倏然勾起笑意,“我说是陷阱嘛,看,这不,有人帮我们确认了。” 三个大男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看向她。 夜颜也不卖关子,拿着纸嘿嘿直笑,“这字迹一看就是女子写的,我在京城里除了你们外,可没有朋友。你们自己想,这信会是谁写的?” 慕凌苍眉梢微扬,“五公主?” 夜颜点了点头。 她能百分之百肯定是五公主送来的! 女人的字迹…… 她在京城认识的女人虽然不少,但不会对付她的只有沈秀兰和庞太后。可要是庞太后知道夜芸被抓的消息,还需要给他们送信吗? 其他女人,全都是巴不得掐死她的。 但有一个例外…… 看着简陋的信纸,她除了欣慰以外,也有些感动。 以五公主的处境,能送出这样的消息给他们,怕是很不容易…… “原来是一场陷阱,害我白高兴了一场!” 听着突来的怄气的声音,夜颜扭头瞪着他,“蓝太子,你啥意思?巴不得我娘出事啊?” 蓝文濠黑着脸,哼道,“她要是真在平屯岗就好了,我也用不着再找她。要是让蓝文鹤先找她,以蓝文鹤的手段,别说对付我,连你都落不到好果子吃!” 语毕,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 夜颜无语的磨牙,这家伙,有脾气把这些话对她娘说去,看她娘削不死他! 慕凌苍将她揽到怀中,温声道,“别理他。” 夜颜能说什么呀?又不是不知道蓝文濠的目的,他也是巴不得夜芸早一点出现,免得夜长梦多。 抿了抿唇,她提议,“凌苍,你今晚就偷偷进宫,让皇上或者太后安排一下,好吗?如果真是五公主给我们传的信,我们一定要尽快解救她。今天我看到她那气色比前几日还差,真担心她哪天死在别人手上。” 慕凌苍轻拍着她肩,“你安心便是,我会去做的。” 。。。 泰和宫—— 景嬷嬷的丧事已经办完,夜颜见到庞太后的时候,她满面哀伤,说几句话都是有气无力,始终没从悲伤中走出来。 “太后,人死不能复生,您这样,景嬷嬷在天之灵也会不安心的。”跪在凤榻边,夜颜帮不了她什么,只能说话安慰他。 “自哀家入宫,景红就一直跟着我,四十多年了,我们虽为主仆,可情同姐妹,甚至比同胞姊妹还亲……”说到往事,庞太后又忍不住泣哭起来,“她说走就走……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 看着她老泪纵横,夜颜狠狠的咬了咬唇,“太后,您放心,景嬷嬷是为我而死的,我一定会替景嬷嬷报这个仇!” 庞太后含着泪的双眼也露出深深的恨意,“待我查到是谁害死景红,我一定亲自斩了她!” 夜颜用手绢为她擦拭着眼泪,“太后,您别再伤心了,身子要紧。” 看她还跪在地上,庞太后抓着她手腕将她拉到凤榻上,“你也是,当心着肚子的孩子,最近京城不太平,你更要多谨慎些。凌苍从小就没有家,我们也无法认他,以后你在他身边,就是他的全部,你跟孩子可千万别出任何闪失。” 夜颜乖巧的应道,“太后,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王爷和自己的。” 寝宫里,她陪着庞太后说了许久的话,庞太后的情绪也渐渐的稳定了下来。等她搀扶着庞太后走出寝宫,外面花园里,各皇子公主都差不多来齐了。 庞太后除了神色憔悴外,精神也提足了,在这些孙儿孙女面前,威仪的气势一散开,众皇子公主立马肃正,同时跪地行礼。 “参见皇祖母,皇祖母万福金安!” 庞太后扫了一眼跪着的近十个身影,冷肃问道,“哀家说过宫中所有皇子公主必须前来,为何不见五公主?” 她朝身侧宫女看去,威严的语气里充满了不悦,“去,把五公主给哀家叫过来!真是岂有此理,平日里不来给哀家请安也就罢了,连哀家亲自召见也敢不到,简直是大逆不道!” 正文 【76】皇后中毒 庞太后动怒,任谁都看得出来。 可跪在地上的一个人突然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道,“禀皇祖母,五公主昨日出宫染了风寒。她让郁桐代她向皇祖母告个假,等她病愈了再来给皇祖母您请安,免得将风寒之症带来泰和宫。” 庞太后一记怒光朝她瞪了过去,“出宫?谁让她出宫的?出宫做何?” 祁郁桐看了一眼她身边的夜颜,轻声轻语的回道,“听五公主说,父皇派她去魂殿送供品,可能是天太冷的缘故使她受了过多寒气,所以回宫之后就病了。” 她说得都是实话,可夜颜却是冷下了脸。 依照六公主的意思,还是魂殿把五公主害病的? 谁不知道这天冷,可谁又知道五公主穿了多少衣裳!那一纤瘦的身子只差没把骨头冻裂了! 这扮猪吃老虎的东西,居然不动声色的朝他们魂殿泼脏水! 真以为没人能拿捏到她的把柄? 等他们一步步把她揪出来,到时候太后要斩她脑袋,他们绝对拍手叫好! 庞太后收了几分怒火,“可有让御医看过?御医如何说?” 祁郁桐回道,“郁桐来时已经替五公主叫过御医了,这会儿御医应该在五公主身边。” 庞太后神色一沉,“五公主身边的人呢?他们是如何做事的?昨日就染了风寒,今日才叫御医,怎么,是算到今日哀家要召见她,所以故意拖延病情吗?” 话音一落,她不再让祁郁桐说什么,又朝身侧宫女厉声道,“去,把五公主带来!告诉她,今日哀家召见,就是爬也要让她给哀家爬过来!” 看着宫女带着人离开泰和宫,五公主脸色瞬间变了。 其余人虽没有抬起头,但有几个年纪稍大的皇子公主莫名的抖了抖身子。 不仔细看,还以为他们是受不了寒冷的天气在打冷颤…… 站在庞太后身边,夜颜将每个人的反应一一收入眼中,不知道为何,总感觉心里有一把火在燃烧。 在场的人都是还未婚配的皇子公主,按理说这是别人的家事,但这个家庭的成员于她来说,都如同蛰伏在黑夜里的猛兽,随时都有可能对她或者与她有关系的人出手。 景嬷嬷的死就是一个例子! 她能置身事外吗?她能不以为然吗?她能忍受这些毒虫猛兽扑向她吗? 连太后身边的人都惨遭毒手,要是她和慕凌苍再看着这些毒虫猛兽横行而置之不顾管,那下一个受伤害的人会是谁? 是她、还是沈秀兰、还是小羿、还是胡将军…… … 再见到祁雪的时候,夜颜做梦都没想到,他们的动作已经很快了,可居然还是快不过某些人的手段! 看着被两名宫女架着出现,那双脚无力到没法走路,昨日就显得僵白的脸色今日更没有生气,那双眼眸甚至都无力把眼皮掀开…… 这是怎么一副惨样,夜颜没法形容,只觉得再看到她的这一刻心口猛然收紧,放在身侧的拳头捏得紧紧的。 “皇、皇……祖母……” 如果不是宫女左右扶着她跪在地上,夜颜都保证她绝对连爬都爬不动。 庞太后也是被她的样子吓到了,颤抖的指着她,“你、你怎会病得如此严重?” 她回过神,猛然朝自己的宫女喝道,“还杵着做何?还不快去把御医叫来!是谁给五公主看诊的?为何五公主病得如此严重都没人上报?来啊,把五公主的人全给哀家带过来!” 她怒不可遏的样子把泰和宫的人都吓得不轻,赶紧分头做事。要知道,他们的太后平日里可是很慈祥温和的,就是他们做错了事太后都极少重罚,没想到太后会突然发如此大火。 不止泰和宫的宫人被吓到,就是一群皇子公主全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看着气若游丝的祁雪,夜颜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她了,赶紧上前对宫女吩咐起来,“快把五公主送到大殿里去,再找一身暖和的衣裳给五公主披上……” 庞太后这才注意到孙女身上的衣物单薄得不得了,顿时火冒三丈,“谁是五公主身边的近侍?给哀家绑过来!” 随即她指向搀扶孙女的两名宫女,“把五公主送到哀家寝宫去!” … 很快,御医赶到泰和宫替五公主看诊。 看着御医把脉时忍不住哆嗦的手,夜颜就大感不妙。 庞太后也看出了端倪,还不等他收手就忍不住怒喝,“五公主究竟得了什么病?” 御医‘扑通’一声跪在她身前,整个身体都开始哆嗦,“回、回太后……五公主快、快不行了……” “什么?!” 不知庞太后惊呼,夜颜也瞪大眼忍不住惊呼。 凤榻上的人儿气息微弱,甚至只能感觉到她出气,很难听到她呼吸声,原本是那么标志的一个美人儿,此刻面如白蜡,让人都不忍心直视。 “启禀太后,伏戾王来了。”寝宫门口,宫女急声禀道。 “快让他进来!” 就在庞太后声音刚落,慕凌苍已经踏入了寝宫,并疾步走向凤榻。 庞太后随即怒指着地上的御医,“给哀家滚出去等候发落!” 那御医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庞太后也没再管其他,走到凤榻前揪心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孙女,“凌苍,你快给五公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凌苍先从袖中取出一只药瓶,倒了一颗药丸塞到祁雪嘴里,然后才握着她手腕替她把起脉来。 夜颜上前,帮忙把祁雪手腕上的袖口往上推了推,露出她满手的伤痕。 “这、这……”看着孙女手上的伤痕,庞太后惊吓得后退了一步。 “太后,五公主长期遭人虐打,凌苍也是想救她一命,所以昨晚才进宫求你把所有人都召集到泰和宫来。如今五公主性命垂危,估计也是重伤造成。”说这些话的时候,夜颜都忍不住哽咽。 她隐隐觉得,五公主此刻的样子与昨日他们收到的纸条有关…… 听着她道出的话,庞太后震惊得不敢置信,“你说什么?五公主长期遭人虐待?!谁?是谁虐打公主?!”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孙女会遭遇这样的事,可孙女手上的伤却是一道道刺痛了她的双眼。 对这些孙儿孙女,她给的宠爱或许没有长孙凌苍多,可他们毕竟是她的孙儿孙女,她从未对谁重言重语过。 看着孙女受此重伤,她怎能不心疼? 慕凌苍已经把完脉,夜颜赶忙把他拉到一旁,看着她阴沉满布的俊脸,揪心问道,“怎么样?五公主会死吗?” 慕凌苍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差一点点……”顿了顿,他沉声道,“我已用药稳住她心脉,只要她这口气不落,我就有办法救她。” 夜颜刚想松口气,听他后面的话顿时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么说,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不等她说话,慕凌苍捏了捏她的手,正色叮嘱道,“你且在此守着,我亲自去抓药。这期间,不许任何人惊扰到她。” 目送他疾步离去,夜颜刚一转身,就见庞太后直起身,而五公主双手的衣袖被撩高,衣襟口也被扯开了。 她知道她身上有触目惊心的伤痕,可看到她胸前到肩颈一道道崭新的鞭痕时,她心口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这是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对一个本就弱不禁风的女子下如此重手?! 庞太后许是听到了慕凌苍的交代,并未再激动。但她脸色铁青,眼里怒火浇灌,咬着牙对身侧的宫女下令,“传哀家旨意,宫中各皇子公主不得离开泰和宫半步!将五公主宫殿里的人全部绑来哀家面前!告诉皇上,今日哀家要亲自彻查后宫,让他立刻派人看守各宫殿,没有哀家旨意,谁敢擅自走动一步,不论是谁,格杀勿论!” 她这三道旨意,让夜颜心里暖了不少。 有庞太后亲自主事,不管幕后的那个人能否被揪出来,至少五公主不用再遭受虐待了…… … 听闻女儿身上发生的惨案,祁曜起初都不信。 到泰和宫一看,仅是女儿手上的伤就让他深深的被震到了。 所有的人被控制起来了,整个后宫的气氛比前几个月彻查假太监的事还要严厉,庞太后那一声‘格杀勿论’,当真是把许多人都给震撼到了。 消息不知道怎么的传到了宫外,听到风声的大臣陆陆续续的想进宫一探究竟,可通通都被拒在宫门外。连胡一永都被祁曜从魂殿召回负责把守宫门,禁止一切人进出宫中。 夜颜又被祁曜单独召见。 面对龙颜大怒的祁曜,她早有心理准备,倒也不怕。 在追问下,她也把发现五公主伤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给了他听。 祁曜能如此动怒,她觉得这才是正常的,要是女儿重伤至此他这个做父皇的无动于衷或者草率处理,那她才真正替慕凌苍和五公主感到心凉。 不管爱不爱,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身为公主,被虐打到性命垂危,都等于在挑战皇家威严。 “你是怀疑郁桐?”祁曜背着手站在她身前怒视着她。 “皇上,民女可没说怀疑过谁。”夜颜低着头,她只是有问必答,如实描诉自己见到的,就算皇上重视她,她也不会傻到在他面前分析这个分析那个。 毕竟是他的至亲骨肉,万一他护短,给她一个‘妄加揣测’的罪,她还吃不完兜着走呢。 “郁桐从小乖巧,怎么可能做出伤害自己姐姐的事?”祁曜背着手又开始走来走去,嘴里也喃喃自语。 “……”夜颜偷偷撇了一下嘴。果然,不挑明说是明智的。要让他相信自己的女儿品性恶毒,没有石锤的证据,她最好就是闭嘴。 魂殿里那三条蛇说明不了什么,因为没人看到是谁放的蛇,别人也可以说是外面爬进来的。景嬷嬷在路上被毒蛇咬死,更没有抓到作案人,她把六公主祁郁桐指出来,谁信? 把她叫到魂殿耍鞭蛇的戏码给她看,不过是在警告她谁惹他们就会跟蛇一样的下场。 “你下去吧。”或许是走累了,祁曜坐到椅子上,一手压着额头,一手对她摆了摆。 “是,皇上,民女告退。”夜颜行礼之后也赶紧退下了。 然而,当她刚准备去找庞太后时,只听花园中传来一阵阵惊叫声。 她踱步过去,被花园里的场面惊得目瞪口呆。 庞太后正审问五公主身边的人,侍卫也持刀站在那些人身后,随时听候庞太后命令斩人。可庞太后问话刚开始,那些被绑的宫女太监竟一个个口溢鲜血倒到了地上。 这一幕,让花园里乱成了一团。 被留在这里的皇子公主们抱头呼救,宫女太监们尖叫乱窜,就连侍卫都纷纷退后,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听到声音出来的祁曜,也同样被这一幕惊得龙颜失色。 “来人,宣胡一永!”回过神的他吼声震天。 也是他是这一嗓子,让惊魂失魄的众人才稍稍冷静下来。一个个也不敢乱跑乱窜了,纷纷躲到角落里发抖。 “太后。”夜颜走到庞太后身边。 “夜颜,你快看看,这到底是如何回事?”庞太后指着地上,扭头朝她问来。 “太后,先让人把他们抬下去,稍后让凌苍来处理吧。”如果是正常死亡,她倒不怕。但这些人死因蹊跷,她就算胆大也不敢去碰。 毕竟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她怎么也得预防。 “来人,把他们全抬下去交给伏戾王处理!”庞太后当即下令。 “是。” 那些被吓了一跳的侍卫见皇上动怒,这才稳住了心神,听到她下令,赶紧上前将地上死去的宫人抬走。 夜颜朝寝宫门口望了望,慕凌苍在里面救治五公主,也不知道情况怎样了。 她刚想对太后说想进去看看,突然永华宫来人急报,“启禀皇上、启禀太后,周淼水周公公在永华宫自尽了!皇后娘娘受惊过度,也被吓晕了!” 祁曜听得双眼大瞪,一身帝王之气夹着怒火,要多吓人就有多吓人。 连夜颜都没敢直视他,回过神就听庞太后下令,“摆驾永华宫!” 所有的人刚要动身,胡一永赶来了泰和宫。 祁曜铁青着脸指着花园里瑟瑟发抖的儿子女儿,“把他们全带下去,由你严加看管!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许见他们,如有违令者,就地处斩!” 威严凌厉的声音一落,他愤袖离开了泰和宫。 夜颜知道,他把人交给胡一永,有三成是信她的话,对儿女有了怀疑。另外七成应该是慕凌苍的原因。 别人只知道胡一永是皇上最信任的大将之一,却不知道慕凌苍是这些皇子公主们的长兄。让胡一永看守这些皇子公主,其实就是把人交给慕凌苍这个兄长,调查是一回事,更多的应该是希望慕凌苍能保护这些弟弟妹妹。 庞太后也带着人紧随祁曜去了永华宫。 她正犹豫要不要跟着去,慕凌苍刚好从寝宫出来。 “凌苍,五公主怎样了?脱离危险了吗?” “命是保住了。”慕凌苍低沉回道,冷眸望着远去的人,他牵起夜颜的手,“走吧,去看看。” “可是五公主这里?”夜颜回头望了望寝宫,有些不放心。 “小羿在里面看着的,不会有事。” “那就好。”夜颜松了一口气。小羿是否会医术她不清楚,但他有制敌的针法,这点她倒是很清楚。有他守着五公主,凭他的机灵和手段,绝对没问题的。 一路上,她把祁曜找她去问话的经过说给了他听。慕凌苍只是点了点头,也没特别交代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就冲他这态度,夜颜都很欣慰。 他愿意让她参与、尊重她的想法和决定,这种被他信任着并宠着的感觉,真的很暖她的心。 路上,他握着她的手就没放开过,夜颜偷瞄了他几次,可那俊脸绷得紧紧的,专心的带着她前往永华宫,对手牵手的小动作好似没意识似的。 “凌苍,那周公公是做什么的?” “他乃后宫副总管,品级仅次于裕德。” “哦。” 夜颜点了点头,心里有了个大概。 想到什么,她突然又问道,“太子呢?为何不见太子?” 慕凌苍边走边回她的话,“父皇已下令关闭宫门,太子与前来的大臣都在宫门外。” 夜颜又点了点头。皇上之前下旨关闭宫门,是因为看到五公主受的伤,担心宫里又出现了血盟庄的人。哪知道五公主的事还没审问清楚,又传来太监副总管自杀的事。 如此正好,先把太子拒在外面,省得太子与他们当面起冲突。 永华宫内,早已乱成一团。 太后下旨禁止各宫殿的人走动,周公公在永华宫自杀,永华宫的人除了呼救,跑都没地方跑。 他们赶到的时候,魏皇后还昏迷着,永华宫的人各个哭哭啼啼,一边是自杀的副总管,一边是被吓晕的皇后,一个个惊慌又无措。 有慕凌苍在,祁曜连御医都没叫了,直接让他去给魏皇后看诊。 夜颜就在旁边看着,来之前她还在想,魏皇后这出戏设计得真是时候,发现纸保不住火了就想杀人灭口,自己再装成无辜博得别人同情。不说能撇去什么嫌疑,至少能给人一种她很无辜的印象。 可在慕凌苍替魏皇后把脉时,她看着慕凌苍逐渐阴沉的神色,心里瞬间‘咯噔’弹了一下。 “凌苍,皇后到底怎样?可有大碍?”庞太后也发现他神色不对劲儿,忍不住先开口问道。 慕凌苍直起身,冰冷的眸光扫了一眼永华宫的宫人,然后才对祁曜和庞太后回道,“皇后娘娘晕迷不醒乃是中毒所致,并非受惊过度。而且她所中的毒乃是……血盟庄的蛊毒。” 闻言,在场的人都露出惊恐。 特别是祁曜和庞太后,脸色那真叫一个难看。 祁曜铁青着脸指着其中一名发抖的宫女,“说!究竟是如何回事?你给朕一五一十的说清楚,要是有半句假话,朕立刻腰了你的脑袋!” 那宫女立马伏地,哭着道,“皇上,不管奴婢的事,是周公公想加害娘娘……周公公给娘娘奉了茶以后,就跪在娘娘身前说他犯了不可饶恕的死罪,他将一纸悔过书呈给娘娘以后就拿出匕首自尽了……然后、然后娘娘也晕过去了……” 夜颜冷着脸听她说完,见自杀的周公公身边真有一纸书信,她上前捡了起来,看着纸上的内容,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她真想爆粗狠狠骂人。 纸上全是周公公忏悔的话,不但直接承认了他虐待五公主的事,还把他憎恨五公主的原因以及虐打五公主的经过都交代得详细至尽。 他说早年被五公主的母妃晨妃冤枉,并受了一次重罚,他因此怀恨在心。虽然晨妃早亡,但他心中的恨并未消除,因为就将仇恨转嫁到了五公主身上。这些年,他不但克扣五公主的俸禄,还仗着自己是副总管的身份虐待五公主。而五公主生性软弱,又没有人替她撑腰,在他常年恐吓之下也不敢声张,继而让他变本加厉的虐打公主。 直到今日太后召见五公主,他感觉自己的罪行掩饰不住了,所以才到皇后娘娘面前来请罪…… 将这篇有理有据的书信呈给祁曜,她默默的站到了一旁。 望着中了蛊毒不省人事的魏皇后,她眸子眯了又眯,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难道她判断有误? 难道魏皇后跟血盟庄的人没有关联,是这个叫周淼水的太监跟血盟庄的人有来往? 那日在永华宫换衣裳,是周淼水在对付她、而不是魏皇后在对付她? 周淼水乃后宫副总管,他要藏匿一个假太监,一点难度都没有,至于在永华宫放虫子咬她、试探她,对他来说,更是轻而易举的事…… “凌苍……”她朝慕凌苍看去。 “回去再说。”慕凌苍走到她身侧,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他阴沉的神色不减,夜颜知道,此刻的他肯定跟她一样心中有了纠结。 这件事没这么简单的…… 虽然他们手里还有个五公主可以做人证,但五公主性命垂危,能不能救得活还不一定。 就算救活了,也不知道她能说出多少有用的东西。 看周淼水的遗书,对五公主所做的事似乎都是他一手操作,并没有牵扯到其他人。 而五公主身边的人,又全都暴毙身亡,对方做得干净利落,连一个活口都不留给他们! 周淼水这样一死,不仅把五公主被虐的事给解释了过去,还打乱了他们怀疑魏皇后的心…… 祁曜龙颜大怒的让人把周淼水的尸体抬走,并让侍卫把永华宫的人也带走了。 现在,就他们几个人留在原地。 看着祁曜朝自己投来的目光,夜颜下意识的移开视线。 她当然知道皇上接下来要她做什么,正努力想借口的她只见身旁的男人替她开了口,“皇上,颜儿如今是孕身,先不说血液能否解除娘娘体内的蛊毒,冒然要她出血,臣担心她腹中孩子会受此影响。不如等夜宫主出现,让夜宫主想办法为娘娘解毒。” 祁曜不满的朝他瞪去,“朕又没说要她大出血,难道一点点她都舍不得?” 他直指的是‘她’,就像在指责夜颜小气似的,夜颜听得心都都冷了好大一截。 感受到慕凌苍身上的气息猛然生寒,她赶紧拉住他的手,面无表情的开口,“皇上不用担心,娘娘我会救的。王爷是担心我身子弱怕累及到肚中的孩子,并不是故意阻拦我为娘娘解毒。” 庞太后看了看夜颜的肚子,皱着眉头朝儿子道,“皇上,你也别太心急,如今颜儿怀孕在身,确实该谨慎些。你我都知道她腹中孩子的重要,凌苍有所迟疑,也是理所当然。” 祁曜这才缓了一些神色,“那皇后朕就交给你们了,朕也不懂要如何救她,你们做主便是。” 语毕,他朝庞太后道,“儿子还有别的事处理,后宫的事就劳烦母后了。” 庞太后点了点头,“你去吧,哀家知道该如何做。” 祁曜临走时深深的看了夜颜一眼,这才背着手离开了永华宫。 目送他离去,夜颜还能说什么? 魏皇后中了蛊毒,还能让皇上相信她是血盟庄的人吗? 是,要她救人其实也就举手之劳的事,可她心里就是怄气得要死! ------题外话------ 蓝太子【瞪眼】:谁在给蓝某乱点鸳鸯谱,蓝某有说要女人? 正文 【77】把你们配一对,怎样? 庞太后让自己的人把魏皇后抬进了寝宫,她没像儿子那般给夜颜施压,而是拉着慕凌苍的手,说道,“哀家知道要委屈颜儿,但哀家保证,以后哀家会好好疼爱颜儿,以弥补她今日的付出。你放心让颜儿去救皇后,皇后欠你们一个人情,哀家会帮她记下的,以后只有颜儿得益,绝对不会有颜儿吃亏的地方。” 听着她这番话,夜颜心里才舒坦了些。 站在他们的角度,她理解他们,自己就是一颗大药丸,给她那么多特殊和优待,现在要她救她救人,她自然不能推卸。 在拿到皇上的‘斩令牌’时,她就知道自己不能置身事外。 她心里不爽快,只是因为皇上的态度,完全把她当成供血机器了! 眼下太后对慕凌苍说的话,其实就是在安抚她。但有一句话太后说道她心里去了,他们这次把皇后救了,皇后确实要欠他们一个人情。虽然她不稀罕,但太后都亲口说到这上面了,她再不出手就显得不知好歹了。 周淼水自杀这一出,真是让他们遂不及防。 她现在只求魏皇后真的是一个好皇后…… 。。。 救治蓝文濠的时候,夜颜就在他身上做过一些实验,魏皇后是刚中蛊毒,也要不了几滴血。她用针在指腹上扎了之后,将血滴在魏皇后被蛊虫咬过的地方,看着那咬痕神奇的消失,过了半个时辰慕凌苍才重新替她把脉,已经确定她身上的毒气消失了。 庞太后亲眼目睹整个过程,一把年纪的她激动的跟个孩子一样,拉着夜颜的手直佩叹夸赞,“没想到颜儿的血液如此神奇,今日哀家真是大开眼界了。” 夜颜被她夸得都不好意思,直给慕凌苍抛眼色,“太后,我也就这点能耐,不足为奇的。” 不是她担不起夸,而是她很想低调,让她能平平静静的过点好日子。 庞太后看她的神色真如捡到了宝一样,拉着她的手都不愿意放开,“你不仅救了皇后一名,还救了哀家的孙女,哀家一定要皇上重重的奖赏你。” 夜颜赶紧道,“谢太后。” 慕凌苍刚准备过来‘解救’她,床边的宫女就惊呼了起来,“皇后娘娘醒了。” 魏闵芝好似不知道自己中了蛊毒的事,睁开眼的瞬间就像做了噩梦一样,惊恐的喊道,“周淼水……周……” 在喊第二声的时候她才注意到床边的人,愣了一下才急着要下床,“太后……臣妾、臣妾……” 庞太后放开夜颜的手,上前拦住了她欲行礼的举动,“免礼吧,你身子刚好,就不要动来动去了。” 魏闵芝懵怔的望着他们,“发生了何事?为何我在这里?” 夜颜和慕凌苍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倒也不是他俩因为血液的事而不满,而是因为心中那份怀疑让他们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面对她。 庞太后温声细语将经过说给了她听。 末了,她拉着夜颜的手,对魏闵芝道,“这次真是多亏了颜儿,要不是她,后果都不堪设想。以后你待颜儿可要视若己出,别辜负了她对你的敬仰和救命之恩。” 魏闵芝双眼含着泪,对她点着头,同时又感激不已的朝夜颜道,“颜儿的救命之恩我一定铭记于心!太后提醒得即是,以后我对颜儿一定视如己出,绝不会亏待她丝毫。” 夜颜谦虚的回道,“颜儿何德何能能得娘娘厚爱?娘娘,您快别说了,此事已过,您该好好休养才是。” 庞太后接着夜颜的话又道,“皇后,你好生休养,我们也该回泰和宫了,五公主如今还在晕迷中,哀家也很是担忧。” 魏闵芝一听,赶忙问道,“太后,五公主可有性命之忧?”叹了一口气,她一脸自责,“都怨臣妾,是臣妾没把他们看好。臣妾掌管后宫多年,竟失职到如此地步,真是愧对太后和皇上的信任。太后,臣妾恳求您降罪,让臣妾给六公主一个交代。” 说到最后她泪水连连。 庞太后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此事你确实有失职之过,但现在罚你也换不回五公主所受的委屈。你先把身子养好,此事等五公主好转之后再说吧。” 魏闵芝自责的哭泣道,“是臣妾失职才使五公主受此莫大的委屈,不论皇上与太后如何惩罚臣妾,臣妾都毫无怨言。” 庞太后也没再多说什么,朝慕凌苍和夜颜睇了一眼,“我们回去。” 临走时,她也不忘严厉的叮嘱魏闵芝的宫人,“好生服侍娘娘,再出任何差错,定斩不饶!” 宫人纷纷跪地磕头,“谢太后不杀之恩……谢太后不杀之恩……” 太后带着他们刚走出永华宫,就见太子祁滟熠从远处疾步而来。 皇上亲自下的命令关闭宫门,也不怪他现在才赶来。 “皇祖母,我母后怎样了?”到他们身前,祁滟熠焦急问道。 “她中了蛊毒,幸好有颜儿在替她解了毒,如今她已经没事了。”庞太后简明的告诉他经过。 祁滟熠看了看夜颜,又看了看她身边的慕凌苍,脸上的焦急少了许多,如玉般温润的眸子多了一丝感激,再看向夜颜时,他轻轻颔首,“多谢夜小姐出手相救,此恩滟熠定会铭记在心。” 语毕,他迫不及待的跑进了永华宫。 夜颜回头看了一眼,眸光微微黯下。 她现在无法判定太子的为人…… 今天太后宣宫里的皇子公主到泰和宫,乃是临时而为。也正是因为太后遂不及防的召见,伤害五公主的人才来不及掩饰五公主受虐的秘密。 宫里的人都来不及准备,更何况在宫外的太子,就算他有参与其中,也没有机会部署后面发生的事。 表面来看,太子没有任何可疑的举动。 她朝慕凌苍看去,见他也正看向自己,四目相对,她从他眸中看到许多深沉和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他也在纠结,也跟她一样无法判定某些人和事…… 随着周淼水的自杀,他们现在就像遇到了瓶颈,积压在心中的疑惑明明就在瓶口外,可他们却冲不出去,只能在黑漆漆的瓶中与某个不现身的人被迫周旋…… “走吧。”他轻启薄唇,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嗯。” 。。。 五公主的命是保住了,但她身上的旧伤加新伤实在太多,多到都不知道究竟那一道伤是致命的。 庞太后心疼的叹道,“真没想到五公主会遭受如此伤害……他们这些孩子,平日里乖巧安分,哀家也鲜少去管教他们,谁曾想,竟给了恶奴钻空子的机会,将我孙女残害成这般模样……” 夜颜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看向慕凌苍。 慕凌苍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对庞太后道,“五公主伤势严重,想要痊愈,恐怕还得费些时日。如今颜儿有孕在身,我分身无术,若想五公主能早日痊愈,只能将她安置在魂殿中。” 闻言,庞太后忍不住皱眉,“你提议是不错,五公主在你身边,哀家相信她定会早日痊愈。宫里虽然御医众多,也能医治五公主,可五公主经历这么多的伤害和委屈,哀家也不放心再把五公主交给他们这些外人。只是,五公主到魂殿多有不便,哀家是担心……” 她说着话,看向了夜颜。 慕凌苍一开口,夜颜就觉得他这提议很好。不管五公主能告诉他们多少事,对他们来说都是极有用的。而且五公主的人集体暴毙,这杀人灭口的动机太明显了,要是把五公主再留在宫里,说不定他们一转身,五公主就被人弄死了。 就五公主现在的情况,随便伸根指头都能要她的命! 见庞太后看向自己,她抿唇笑了笑,“太后,您放心,我会帮着照顾好五公主的。” 庞太后欲言又止,“哀家是怕你……” 夜颜掩嘴道,“太后,我再小气也不可能跟自己的小姑子吃味,您多虑了。” 闻言,庞太后先是一怔,看着慕凌苍嘴角勾起,她才释然的道,“既然颜儿都知道凌苍的身世了,那哀家就更放心了。” 商量好五公主去魂殿的事以后,夜颜去五公主的寝宫整理她的衣物和生活用品。 五公主的寝宫也不失华丽,各处都收整得很好。但夜颜还是很快发现了许多不寻常之处,比如说五公主所用的东西,她和泰和宫的几名宫女四下找遍了也没找到几样值钱的物件。 一个堂堂的公主,连一件贵重的私人物品都没有,要不是宫殿里干净整洁,他们都还以为事先来了贼把五公主的物品偷完了。 在整理五公主的衣物时,其中一宫女忍不住惊讶,“怎么五公主的衣裳如此少?难道真有贼来过?” 另一宫女接着道,“就是啊,太奇怪了,我找完了箱子,竟然没找到一件冬衣。这么冷的天,五公主都不觉得冷吗?” 夜颜听着她们的话,眸子突然睁大。 她赶紧过去跟着她们在箱子里翻找起来,可整个箱子都被扒空了也没找到她要找的东西。 一宫女不解的问道,“夜小姐,您这是?” 夜颜冷着脸瞪着面前几口箱子,“昨天我才送了五公主一件狐裘,怎么没看到?那件狐裘还是王爷用白狐皮毛给我做的,我一次都没穿过,昨日五公主去魂殿,我见她穿着单薄,就将崭新的狐裘送给了她,为何寝宫里没有?” 几名宫女听她这么一说,全都睁大双眼瞪着地上被翻乱的衣物。 很快,其中一宫女沉声道,“一定是有人盗走了五公主的东西!” 这个宫殿,看似华丽,可五公主所用的东西还没有她们的东西多,简直到了寒酸的地步! 夜颜眯紧了眼,“我知道在哪里了!” 。。。 看着地上哭啼不止的女孩,夜颜全程冷着脸,哪怕听完她的解释,也丝毫不为所动,“六公主,你编的这些话你自己信吗?五公主寝宫里每一件像样的东西,连一件御寒的衣物都没有。就这么一件狐裘还是我昨日送给她的,如今你却说五公主把狐裘送给你,你是想告诉我们五公主是低能儿还是我们都是傻子?” 她手里抱着的狐裘是从祁郁桐寝宫里找到的,找到这件狐裘的时候,她真的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庞太后也是怒不可遏,“郁桐!如实交代,你究竟拿了五公主多少东西?” 祁郁桐一边哭一边磕头,“皇祖母,真的是五姐给我的,不是我拿的。五姐说她生了大病,有可能命不长也,于是就把她的东西偷偷的给了我。我以前也不知道五姐为何会这样做,直到今日看到五姐被人伤害成那样,我才明白五姐说她‘命不长也’的意思。皇祖母,请您相信郁桐,郁桐不缺这些东西,怎么可能去偷盗五姐的呢?” 庞太后厉声训道,“就算是五公主给你的,可你明知五公主身子抱伤,为何要替她隐瞒?” 祁郁桐哭着解释,“回皇祖母,郁桐只知道五姐身子抱恙,并不知其中缘由。好几次我问五姐究竟得了什么怪病,可五姐都不说。她还说不想连累我们,让我们别管她的事。皇祖母,郁桐说得句句属实,绝对没有半句假话。” 夜颜冷笑,“听六公主这番话,好似料定了五公主活不了?” 祁郁桐抬起头,眼泪汪汪,又委屈又不满的瞪着她,“夜小姐,你这话是何意思?五公主是我姐姐,我当然希望她能好好的。平日里她对我疼爱有加,有任何好东西都不会私用,都会想着我这个妹妹,现在她出事,我都心疼死了,为何你要挑拨我们姐妹之间的情意。” 夜颜也毫不客气的反击,“说五公主对你有情,我信。但说你对五公主有姐妹情谊,恕我眼拙,真没看出来。你也说五公主对你疼爱有加,什么东西都能给你,可你呢,你为她做了什么?她身受重伤你可以说不知道,但你明知她身子不好,却一直替她隐瞒。更可笑的是,她身子本就单薄,你却还收受她的狐裘,我就想问问六公主你,看着自己的姐姐挨冻,你良心过得去吗?你是有多大意的心才能霸占你姐姐的东西?” 祁郁桐哭得梨花带雨的脸蛋唰的变白了。 夜颜厌恶的指着她,“我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觉得五公主真是可怜至极,而你身为她的妹妹,在这里狡辩了如此久,却从未问过一句五公主现在如何了!在你心中,难道一件狐裘的来历比你姐姐的命还重要吗?” 祁郁桐脸色不仅变白,还白得很难看。 听完夜颜的话,再看看夜颜手中的狐裘,最后瞪着地上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孙女,庞太后眼里不但带着怒,还有了几分憎恶,“来啊!把六公主带下去,罚杖二十!” 祁郁桐猛得慌了,跪着爬向她,哭得更委屈,“皇祖母,不是您想的那样……郁桐是心疼五姐的……郁桐是心疼五姐的……” 在她伸手的时候,庞太后厌恶的侧过身,“拉下去!” 候在一旁的宫女合力将人拉了出去。 看着祁郁桐一路洒下的泪水,夜颜没一点动容,反而更觉得她可恨加无耻。 她忘不了五公主收下狐裘时的模样,那种惊慌和害怕让她如何理解。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五公主不是不想领她的心意,而是知道自己收下了也守不住…… 庞太后失望的长叹,“哀家一直都以为这些孩子乖巧懂事,可没想到这六公主竟然自私到如此地步……” 她缓缓转过身,认真看着夜颜,“颜儿,告诉凌苍,无论如何也要让五公主好起来,哀家会亲自替她做主讨回所有的委屈。” 夜颜点头,“太后,您放心吧,凌苍会尽力的。” 。。。 宫里乱了一整日,他们忙了一整日,等回到魂殿时,已是夜深了。 听完今日所发生的事,蓝文濠没发表何人意见,但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孩时,他却不赞同慕凌苍和夜颜的做法,“你们还嫌不够乱?要是能治好她也罢了,可要是治不好呢?如果她在你们手里出了差错,你们就不怕给自己惹来麻烦吗?” 夜颜直接朝他喷道,“你个乌鸦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们带她回来自然有我们的用意,又没让你照顾他,你急个屁啊!” 蓝文濠瞪眼,“你还想让蓝某帮你们照顾人?” 夜颜送了他一对白眼,然后转身替床上的人儿掖了掖被子。 在蓝文濠看不到的地方,她唇角勾着狡猾的笑。 没错,她确实有这个打算…… 姓蓝的在他们这里白吃白住,帮他们照顾个人也是理所应当。 再说了,也没有要他近身照顾,毕竟男女有别嘛。她想的是平时慕凌苍去早朝或者办事,魂殿里有蓝文濠这么个大男人,遇到一些突发事件她就能省心不少。 偷瞄了一眼桌边黑脸的他,夜颜眸子一转,笑得更像一只狐狸,“蓝太子,你不是正好缺女人么?你看我们五公主,要身份有身份,要模样有模样,等我们把她的伤医治好,让凌苍做你们的媒人,把你们配一对,怎样?” 谁知蓝文濠嗤嗤一笑,“想做蓝某的女人?行啊,只要在一息之间回答上蓝某的问话,不论是何样的女人蓝某都娶。” 夜颜拉长了脸,“一息?你确定五公主这个样子能回答你问话?见过刻薄的,还没见过你这么刻薄的。” 说他刻薄都是好话了,依她看,这家伙简直就是恋爱观极度扭曲! 哪有人找老婆直接问人家愿意不愿意的,而且还要立马做出回答。想想他问三公主要不要做他太子妃时的场景,别说对他没想法的三公主,就算爱他爱到死去活来的女人也不一定能在一息之间做出回应。 。。。 回到卧房的时候,都后半夜了。 可沾着被褥,夜颜却了无睡意,枕着慕凌苍的手臂,将心里许多疑惑说了出来。 “凌苍,那些暴毙的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去看过,是中毒所致。” “中毒?谁下的毒?太后是临时召见,就算有人想杀人灭口,也做不到如此周密的部署才对。说死就死,这根本解释不通啊!” “这种毒药叫妖脑,服过此药的人一旦情绪不安,药性就会在体内发作。”慕凌苍侧身搂着她,一边为她焐热手脚,一边向她解释,“此药曾在江湖中出现过,早些年我领兵出征时听过此药的厉害。据说是某个帮派为防止门下弟子叛变,特意炼出此毒以掌控门下所有弟子。只要其门下弟子有反叛之心,定会当场暴毙身亡。” “这么厉害……”夜颜听得背脊发麻,但又忍不住去推断,“照今日的情形来看,那些皇子公主应该没服过此药。” 今天泰和宫的人都惶恐不安,那几个皇子公主也被皇上和太后的气势吓到了,可他们依然没事,所以她才敢说他们没服过那种毒药。 “嗯。”慕凌苍眯着眸子,冷哼,“宫人暴毙身亡不会太引人注目,但若是皇子公主暴毙身亡,皇上一定会重视。那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皇子公主身上下药。” “可惜,我们现在又回到了被动的局面。”夜颜窝在他颈窝里叹气。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慕凌苍低下头,薄唇在她额头上轻啄着,“今日之事,我们也并非毫无收获。至少五公主在我们手上,只要她不死,对某些人来说就是一种威胁,有人自然会坐不住。我想,后面有一段时日,宫里的人应该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了。如此也好,你也能静心养胎。” “嗯。”夜颜紧紧抱着他。 “冷吗?”被她四肢缠紧,慕凌苍下意识的收紧臂弯,顺便替她掖了掖身后的被褥。 “冷……”夜颜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晚上抱着不觉冷,可早上起床的时候就冷得不想动。” 慕凌苍忍不住抽了一下唇角。下一瞬,他直接覆上她嘟起的樱桃小口,“明日我告假,陪你睡,嗯?” 夜颜抓着他的手放在她凸起的肚子上,认真纠正,“是陪我们! 慕凌苍眸底溢出一丝暖笑,抚摸着她肚子的同时也加深吻住她…… 。。。 正如慕凌苍所说的那样,一连过去大半个月,宫里再没人来过魂殿。 自从周淼水自杀后,皇上让裕德又将后宫彻彻底底的查了一遍,宫中的皇子公主们也被下令禁足三月。 宫里看似平静,可人心惶惶,生怕自己跟周淼水沾上一点关系。一个个禁足的禁足,低调的低调,谁还没事跑魂殿来? 在慕凌苍和夜颜精心照料下,五公主祁雪在晕迷半个月后总算苏醒了。 看着床边一群人,她犹如刚从噩梦中醒来,未语先哭。 沈秀兰先开口安慰她,“五公主,没事了,以后再没人敢欺负你了。你有何委屈,都可以跟王爷和夜小姐说,他们会帮你的。” 祁雪盖着厚厚的被子,随着她哭泣,厚重的被褥都不停的起伏。她眼中的泪水充满了委屈,可委屈之外更多的是恐惧和无助。 或许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也有摆脱苦难的一天,所以在看到这么多人围着自己时,分辨不出是做梦还是现实,以至于情绪崩溃,不知道做何反应。 夜颜坐在床头边,温声道,“没事,你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哭完就好了。” 祁雪先是抱头闷哭,哭着哭着就开始说话,“周公公……非要逼我说出与你们的关系……我不知道父皇为何要让我来魂殿……他说我跟你们有秘密……” 夜颜试探的问道,“为何你要听他的话?” 祁雪摇着头,泪水浸湿的脸上浮出更多的恐惧,“他伸个手指头就能让人死……他说他有法力能随时取人性命……” 夜颜眸子黯下,心中稍微一默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那些宫人服了妖脑,只要周淼水一恐吓他们,他们心中一恐慌就会暴毙身亡。 同慕凌苍相视一眼,她接着朝祁雪问道,“周淼水是皇后娘娘的人,可是皇后娘娘叫他如此对你的?” 正文 【78】酒宴冲突 祁雪继续摇头,“不……不是……周淼水说他也能让娘娘听他的话……要是娘娘不听他的话一样要死……” 夜颜沉下了脸。 包括她身后两个一直都没出声的男人也沉着脸。 所有的事全都是周淼水一手在操控,他不但威胁皇子公主,连魏皇后都被他控制了…… 他们是该说周淼水能耐大,还是该说这一切布局太过完美? 如果说是前者,那周淼水真是个干脆的人,做了这么多事,说自杀就自杀,半点不脱离带水。 如果是后者,那这个布局的人真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们也不得不服。 对夜颜来说,无疑是失望透顶的。 本来还想着五公主能告诉他们一点跟血盟庄有关系的线索,让他们能抓到一点端倪往下深挖下去。可现在,却是这样一种结果…… 祁雪断断续续的把周淼水的恶行说完,甚至告诉他们魏皇后处处都在维护他们,虽然她也被周淼水威胁了,但她身为后宫之主,给了周淼水不少特权,才换来各皇子和公主的平安。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些皇子公主对魏皇后心存感激和敬仰,魏皇后说什么他们都深信不疑,魏皇后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不会推拒。 听到后面,夜颜都快听感动了。 难道他们真的误会魏皇后了? 从一开始,她在永华宫被蛊虫咬,那一个虫子就是周淼水跟罗克联手试探她的? 因为她人在永华宫,所以就开始怀疑上了魏皇后。 如果真是一开始就怀疑错误,那后面…… 后面…… 后面好像还真是没魏皇后什么事。 不论是罗克跟踪他们到陵园,还是几个公主来魂殿,还是景嬷嬷被毒蛇咬伤,这一切的一切认真计较起来,真的找不到一点点魏皇后参与的痕迹。 就连蓝文濠听完之后都忍不住开口,“看来你们一开始就判断错了。” 慕凌苍抿紧着薄唇,眼眸中一片深沉,同样在纠结自己的判断。 蓝文濠转身拍了拍的肩,“如果真是判断有误,你们也该高兴才对。如今周淼水已死,宫中再经过彻查,你们也不必再担心宫里有人作乱了。” 夜颜扭头望着他,虽然这话听起来轻松,可她心里始终有些乱。 周淼水死了,宫里真的就干干净净了吗? … 为了证实五公主所说的话,慕凌苍请庞太后出面,把未成年的皇子和公主分别叫去审问。只要如实说的,都可以解除他们的禁足令。 结果,各皇子公主说的都跟五公主说的话一样,因为周淼水在他们面前杀过人,从而让他们相信周淼水有妖术在身。魏皇后甚至当着他们的面与周淼水谈判,答应给他许多好处,才让周淼水没有杀害他们。 至于五公主被周淼水虐待,是因为周淼水一直想让五公主去接近慕凌苍,其他公主都或多或少的对慕凌苍有爱慕之心,偏偏五公主当着周淼水的面说慕凌苍不是她喜爱的类型。 周淼水为此才开始毒打她,并唆使其他弟弟妹妹一同欺负她,甚至分占她的东西。 如今皇子公主都一致证实周淼水是主犯,随着周淼水一死,这件事算是尘埃落定了。 这日下午,夜颜在书房陪慕凌苍。 他在办公,她就在书房里闲转。转着转着,就把一箱子给打开了。 本以为他私藏了什么秘密,可打开箱子里的那些画卷时,她人都惊呆了。 半米长的箱子,里面收藏的画卷全是画的她。 她先是好奇,再是惊讶,等看到第七八副画卷时,眼眶都红了。 突然,熟悉的气息从她身后传来。 还不等她主动转身,他从后面将她抱住,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圈得牢牢实实。 夜颜把眼眶里的湿润吞了回去,举着手中的话,不满的道,“看看这都画的什么?我什么时候变这么丑了?你这人,是不是嫉妒我美貌,故意把我丑画的?” 画中都是她平时生活的样子,吃饭时的她、睡觉时的她、笑时的样子,凶巴巴时的样子、连勾引他的样子都能在画中见到…… 这些话不但画得逼真,看着它们,就像在看一本日记一样,记录着她曾经在他身边时的点点滴滴。 他从一开始就有认真对待他们的相遇,而她呢,单从画中就可以看出自己的满腹算计和贼一样的心思。 说心中没有惭愧,肯定是假的。 “本来就丑。”男人低沉的嗓音落在她耳畔。 “嗯?你敢说我丑?”她扭头瞪去。 俊脸近在咫尺,那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眸中是她清晰的影子。她凶恶的样子也只维持了一瞬间,突然红了脸。 偏偏他却跟她较上劲儿似的,取出一卷画给她看,“你自己看看,这上面的人不是丑八怪,难道还是天仙?” 画中的她是她闯入石屋时的样子,那时的她用药脂遮住了白皙的肌肤,在他笔墨下她脸色变成了灰黑灰黑的,别提有多丑了。 她赶紧抢下画,卷好扔到箱子里,脸红的说道,“这一定不是我,说不定是你背着我认识的哪个相好的。” 她话音刚落,脖子上就被他重重的吮了一口。 她缩着脖子转过身,眼眶红红的看着他,“我走了以后,你是不是很恨我?” 慕凌苍将她搂得紧紧的,一边嗅着她身上的气息,一边吮着她细腻的肌肤,“再恨也比不及想念……” 夜颜回抱着他,脸埋在他肩上,想说什么可喉咙里就像鱼刺卡住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怀孕,或许她已经离开了京城,这一生再不会跟他相遇,更不会有现在相拥的机会…… 回想起自己的离开,她心里又何尝不是心酸的? “启禀王爷,太子派人给您送来了请柬。”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声音。 相拥的两人都微微愣了一下。 夜颜抬起头,眉头蹙起,“太子送请柬做何?” 慕凌苍揉着她肩后的墨发,轻道,“早朝后他与我说过,为感激你替魏皇后解毒,他在聚香楼设了酒宴,让我带你前去赴宴。” 夜颜撇嘴,“我看你去就行了,我就不用了吧。反正皇上和太后都赏赐过我好些东西了,我也不稀罕太子的心意。” 慕凌苍勾了勾薄唇,“去也无妨,你替魏皇后解毒有功,他替母答谢你也是理所应当。” 既然他没意见,夜颜也点头同意了,不过想着难得跟他出去,她也有小要求,“那赴宴完后你要陪我去买东西。” 慕凌苍浓眉微蹙,“想要什么让人去买便是。” 不是不想陪她去,而是怕她高兴起来就忘了自己是个孕妇。 夜颜立马拉长了脸,抓着他衣襟嫌弃道,“我早就说过不让你穿这些黑不溜秋的颜色,你压根就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去布庄,你不换那我就替你选。而且我还要多选些布匹回来,沈姐说她可以教我缝制衣物,往后的日子里,我想多给孩子做些穿的。” 慕凌苍浓眉蹙得更紧,“我会让人去准备,不用你费心。” 夜颜一口回拒,“不要!这种事还是自己准备最好。”顿了一下,她突然摸着肚子纠结道,“就是不知道这一胎是男是女,沈姐说看我肚子像是生儿子的,但看我脸又像是生女儿的。” 慕凌苍垂眸盯着她肚子,手握拳放在唇上轻咳了一声,“咳……那就都准备上吧。” 夜颜点着头,“所以啦,我们要去布庄多挑些布匹回来。就我这种生手,不知道学会以后要浪费多少布料。” 慕凌苍握拳遮着唇角,但眼眸里的笑却是怎么都遮不住,“你做主便是。” … 晌午到了,蓝文濠正准备叫人把午膳送到房里,突然听到沈秀兰在门外焦急的声音,“蓝太子,您能帮帮奴婢吗?” 他前去打开房门,不解的问道,“发生何事了?” 沈秀兰道,“不知怎么回事,五公主突然上吐下泻,王爷带着夜小姐去聚香楼赴太子的酒宴了,小羿去外面寻草药也未回来,奴婢又不敢让侍卫搭手,只能来求蓝太子您帮忙了。” 蓝文濠俊脸一黑,“那两人就这么走了?” 混账东西! 有酒宴都不叫上他! 沈秀兰着急道,“蓝太子,您帮帮奴婢可好?” 蓝文濠能说什么? “走吧。” 他也只能黑着脸走向对面那间厢房。 沈秀兰一边领着他进房,一边道,“蓝太子,您只需帮奴婢看着五公主就可,她方才吐的秽物奴婢已经收拾干净了。奴婢这就去为五公主煎药,很快就回来。” 交代完后,她很快跑没了影。 说起来,她也是逼不得已才找蓝文濠。魂殿里虽然侍卫有余,但也不能让他们近身服侍五公主。 而且夜颜早有交代,要是缺人手,就叫蓝文濠帮忙看个门。虽然他也是个男人,但比起其他男人来说,蓝文濠对女人这种生物骨子里就带有排斥,五公主在她手里吃不了亏。 见到他进来,祁雪下意识的抓着被子想起身。 蓝文濠背着手散步般的走过去,斜眼睨着,没好气道,“省省气力吧,蓝某不会吃人。” 祁雪小巧的瓜子脸白的不见一丝血气,因为使了几分力的缘故,她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汗。 听到他的话,她又缓慢的躺回枕头上,同时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眸子小心翼翼的盯着他。 蓝文濠就似没看到她尴尬和别扭,往床头边的凳子一坐。 “蓝太子……不、不用麻烦您……我……” “你不用不好意思,蓝某就看看你是如何上吐下泻的。”听到她怯生生的话,蓝文濠没好气的打断。 “我……我没事了……”祁雪怔了一下,随即把双眼都藏进了被子里,只露出半个脑门。 “做何?想闷死自己么?”蓝文濠脸黑的伸出手,把蒙在她脸上的被子掀开。 “蓝太子……我、我不用你陪……”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被子里捂住了,祁雪原本苍白无色的脸上突然长出两团红晕,尽管她说话断断续续,可一双杏眼却用力的瞪着他。 “你以为蓝某乐意在此?”蓝文濠斜睨着她,“闭上你的嘴,把话捋清楚了再开口,蓝某不想听结巴说话!” “……”听着他厌恶的话语,祁雪闭上了眼,同时也咬紧了唇。倒也不是她说话结巴,只是她伤及肺腑,话说多了会难受。 看着她绷紧的小脸,蓝文濠轻哼了一气,将头扭开。 沈秀兰没去多久,很快把煎好的药端进了房里。 见男人坐在床边,她一边上前一边感激道,“多谢蓝太子。” 蓝文濠也没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用勺子喂床上的女孩吃药。 人家帮她看照人,他不走沈秀兰也不好撵人,只能由着他在旁边当观者。 “五公主,您感觉怎样?舒服些了吗?”一碗药喂完,她还是不怎么放心。 “……嗯。”祁雪点了点。 然而,就在这时,谁都没想到床边的男人会突然伸出手—— 那手先是掀开被子,随即快速的在祁雪身上点了两下。 祁雪瞪大眼还没来得及惊呼,突然脑袋一偏就不省人事了。 “蓝太子您……”沈秀兰吓得差点跳起来。 “蓝某点了她的穴,两个时辰内她不会醒的。”蓝文濠不等她说话,主动解释道。 “可是……这……这……”沈秀兰擦了擦额头上被吓出的冷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你不是说她上吐下泻吗?蓝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蓝文濠背着手往外走,“这两个时辰你大可放心,她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乱子。蓝某现在要去聚香楼,不用给我准备午膳了。” “……”沈秀兰瞪大眼,傻了一样的目送他背影消失。 再看看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孩,她额头上的虚汗不停的往外溢。 这、这叫什么事? … 聚香楼里—— 面对举手投足都优雅无比的祁滟熠,夜颜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随性。 慕凌苍与他谈话的同时,也不忘给她碗里添菜。就片刻功夫,她碗里堆得跟小山似的。 别说其他人看着好笑,就夜颜自己都有些窘,不停的在桌下扯他的衣袖。 “夜小姐,不必拘礼。”祁滟熠含笑开口,“这些酒菜都是为你准备的,你若是不喜欢,本宫再让人换一桌。” “太子客气了。”夜颜尴尬的笑了笑。 桌下摸到某人大腿,偷偷拧了一把。这家伙,好菜都夹她碗里了,这让她怎么好意思吃? 慕凌苍捉着她的手,在她手心里捏了捏,还不忘剜了她一眼以示警告。 对两人的小动作,祁滟熠只是眼含笑意,并未揭穿。 扶着广袖斟了两杯酒,他才突然问道,“嘉和王不在京城已有好几月,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慕凌苍接过他递来的酒樽,面无表情的盯着酒樽里的酒水,“据说他不满皇上赐下的婚事,赌气外出。至于去了何处,这就无人知晓了。” 祁滟熠挑了一下眉,“据本宫所知,诸葛大小姐丑颜无貌,如今又证实她并非诸葛昌明亲生骨肉,嘉和王不满此婚,想来也是情有可原。但本宫听父皇说,已经撤了他与诸葛颜的婚事,不明白他为何还不回京。” 慕凌苍勾了一下唇角,端着的酒樽也被他放在桌上。 “可是不合胃口?”他突然转向身旁的女人,低沉问道。 “这菜看着可口,可油腻得很,实在吃不下。”夜颜对他笑了笑,接着看向对面如美玉般贵气又不失温和的男人,“恕民女有孕在身,对这些山珍海味多有忌口,今日,让太子殿下您破费了。” 她没有多看他黯下的眸光,拉着慕凌苍的手就要起身。 “既然夜小姐不喜欢,那本宫让人换一桌如何?”祁滟熠说着话,朝旁边静候的太监睇了一眼过去,“去把聚香楼的掌柜找来,本宫想问问他,这聚香楼他还想不想开下去了,居然连一顿可口的菜饭都做不出来!” 尽管他语声温和,可他这番言语却让夜颜冷下了脸。 然而,还不等她做出回应,坐在她身旁的男人抬手朝桌面一扫,凌厉的掌风从他修长的手掌中散开,顷刻间桌上的酒菜如被风刮飞,‘噼噼啪啪’全落在了地上。 “何必如此麻烦,这酒楼乃是本王名下的产业,太子有何不满之处只管对本王说。” “啊?”听着身旁男人冰冷的话,夜颜惊讶不已。这聚香楼是他的呀? “皇兄,跟他们有何好说的?你看他们目中无人的样子,根本不会把你放在眼里。”正在这时,门口走进来一抹华丽的身影。 看着她出现,夜颜眯紧了眼,特别是她脸上含讥带讽的笑,让她忍无可忍,抓起落在脚边的一只酒樽直接朝她砸了过去。 “啊!” “馨沅!” 谁都没想到她会动手,而且那铜制的酒樽还是往祁馨沅脑袋飞去的。 祁馨沅遂不及防被砸中了额头,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祁滟熠见状,忙起身过去将她扶住。 看着祁馨沅破皮的额头,他猛然朝夜颜瞪去,一直都温和如玉的俊脸布满了怒火,“夜颜,你胆敢出手伤人?” 夜颜冷笑,“伤人?我今日杀人都敢,你信吗?”指着祁馨沅,她毫不客气的骂起来,“我虽然不知道太子为何要摆这出‘鸿门宴’,但我知道,你这是在恩将仇报!三公主我就不说了,你为何针对我,你心里有数。至于太子,今日你若不向我道歉,休想走出这聚香楼!” “放肆!”祁滟熠怒喝。 房间里,他的侍卫立马拔出刀剑朝夜颜和慕凌苍围拢过来。 慕凌苍依旧盘着腿坐着,单手搂着夜颜的同时,冰冷的眸光扫着靠近他们的侍卫,“不想死的都给本王退下。” 他嗓音不厉,但一身寒气砭人肌骨,那些侍卫围着他们也不敢动手,甚至不敢与他对视。 “真是热闹啊!”一袭紫袍步入众人视线,那一脸的笑就跟见到了稀奇宝物似的,“要是今日没来,蓝某都看不到这处好戏了。” 路过祁馨沅身边,他惊讶的挑眉,“三公主,你破相了?”顿了一下,他摇起头叹道,“本来就丑,破相与否,也没多大关系,反正蓝某料定你这辈子也嫁不出去。” 祁馨沅捂着渗血的额头,本来就恼怒,结果他一出现,更是脸都气青了,“蓝太子,你可记住今日的话!” 祁滟熠也忍不住怒斥,“蓝太子,本宫敬你是客,你却出言羞辱三公主,未免太目中无人了!” 蓝文濠笑迎他的怒火,“祁太子,你都能护着你妹子,蓝某为何不能替自己妹子说两句?难道你妹子是人,我妹子就不是人?” 他这话一出,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祁滟熠和祁馨沅同时震惊的瞪着夜颜,兄妹俩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蓝文濠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是亲的,不是义妹哦。” ------题外话------ 谁要蓝太子这货?低价出售…… 正文 【79】让你不避孕!这下知道难受了吧? 祁馨沅最先回过神,带恨的嘲讽道,“真会攀亲!谁知道是真是假!” 蓝文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怎么,蓝某有几个妹妹,还需要你来判定。” 眼下的场面,说乱那是真的乱。 随着蓝文濠的到来,祁滟熠好似都忘了这场冲突的起因,扶着祁馨沅就要走,“三妹,我们回去吧。” “慢着!” 矮桌旁,夜颜和慕凌苍几乎是同时开口。 祁滟熠铁青着脸瞪向他们。 从一开始夜颜见他的时候都是温文如玉、高贵优雅,这一翻脸,她才知道自己又看走了眼。 说起来,也不怪他帮祁馨沅出头,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这点护犊的精神都没有,那才让瞧不上眼。 但既然他选择了自己的妹妹,那就没什么话可说的了,该怎么了就怎么了。 慕凌苍冷眸敛着寒芒,“母债子偿天经地义。既然今日是太子主动表示诚意,那就请把诚意拿出来!” 祁滟熠同样冷冷的瞪着他。 这一记冷眼,尽管不见火光,但足以流露出他的恨。 亦可能是压抑过久的恨,亦可能是因为自己妹妹受辱所生出的恨。 但他也干脆,随即就朝侍卫喝道,“拿刀来!” 离他最近的侍卫将自己的佩刀呈给他。 他握着刀柄,露出自己的手臂,咬牙一划拉。 一条血口子赫然生成,鲜血迅速的渗出滴落在地上。 “皇兄!”祁馨沅被吓得脸色失血。 “我们走!”祁滟熠将滴血的刀扔在地上,拉着她就要离开。 “慢着!”这一次慕凌苍没出声,只是夜颜冷声喝道。 “本宫以血还恩,难道还不够?”祁滟熠死死的瞪着她。 “呵呵……”夜颜干笑了两声,“太子,听你的口吻好像我夜颜的血不值钱似的。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有多少人想要夜颜一滴血。那日我救下魏皇后乃是我大仁大义,今日你把刀想向,乃是忘恩负义,即便你今天以血还恩,可你堂堂的太子殿下在我眼中依旧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今日看在皇上的面上,我夜颜勉强咽下这口气,但请你记住,来日需要我夜颜时,我救猪救狗也不会救你们母子二人!顺便还请你记住,今日并非我夜颜目中无人,而是你太子恩将仇报,将来要是因为今日的事让夜颜背负骂名,我夜颜一定会与你计较到底!” 她眸光一厉,指着祁馨沅,“我夜颜与你无冤无仇,你一来就辱骂我们目中无人。三公主,今日你若不跪下赔礼道歉,我夜颜定要撕了你的嘴!” 闻言,祁滟熠和祁滟熠同声斥道,“你敢!” 夜颜不慌不忙的从怀兜里摸出巴掌大的玉令,往桌上轻轻一放,“我不敢么?好,试试这牌子有没有用。” 随着玉令一出,兄妹俩犹如被人抽了血似的,脸色惨白的吓人。 要不是祁滟熠搀扶着,祁馨沅双脚打软,铁定一屁股吓瘫在地上。 “你、你怎么会有、有它……” “三公主,我夜颜只问你一句话,道歉还是不道歉!”夜颜憎恶的瞪着她,绝对的气势逼人。 她一再的退让,可有人一再的挑衅,这口气她今日不出,还要忍到何时? 她咄咄逼人般的气势,以及桌上让人忌惮的‘斩’玉令,祁滟熠也许被震到了,回过神的他除了脸色不好看外,神色逐渐平静了下来。 别人不知这玉令的威力,他身为太子,怎能不知? 祁馨沅气的身子直颤,瞪着夜颜的美目犹如蘸了毒一般,“如果本宫今日不跪呢?” 她话音一落,坐在夜颜身侧的慕凌苍突然翻动手掌,不知道什么东西‘嗖’一声从他袖中飞出,凌厉的射向她的膝盖—— “啊!”祁馨沅单腿猛的栽在地上,扶着她的祁滟熠也差点被她拉倒。 “伏戾王!”祁滟熠抬起头,不满的朝慕凌苍低喝,“不论怎样,她都是本宫的皇妹,天秦国的三公主!” 慕凌苍缓缓起身,背着手走向他们。 迎着他们怒中带恨的目光,他敛紧的眸中只有冷冽刺骨的寒气。 “今太子以血还恩,本王与太子之间那点情分也荡然无存。三公主虽未冒犯本王,但屡次出言针对本王的女人,本王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你不但不领情,还追着本王的女人不放。今日若本王不替自己的女人出头,那本王还是个男人么?” “伏戾王,她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你为何要处处维护她!”祁馨沅望着他,满眼是泪。 “本王要什么样的女人,难道还要经过你同意?她来历不明?这话你敢当着皇上的面说吗?这话你敢去对荣国皇帝说吗?如果因为她而使两国交战,本王敢保证,皇上会亲自摘了你的人头去向荣国赔罪,你信吗?!”慕凌苍厌恶的瞪着她,冷硬的话字字如冰,气势决裂。 “呵呵……”蓝文濠摸着下巴戏谑笑道,“我荣国堂堂的公主居然被三公主说成来历不明?真不知道是该夸三公主自视甚高呢,还是该夸三公主有眼无珠?就我这妹妹,随便往哪一放也能让人争得头破血流,而你三公主,就算十个白送人,人家也得嫌弃糟蹋了粮食。别说蓝某侮辱了你,你要不信就回宫问你父皇,你和我妹妹,他选谁,呵呵……” “你!”祁馨沅恶毒的瞪向他。 “蓝太子,你在我天秦国为客,本宫劝你还是口下留情的好。”祁滟熠眸光转厉,明显不满他对自己妹妹的侮辱。 “我留情?”蓝文濠冷笑,“蓝某今日要是不留情,早杀她了!你们兄妹多人仗着我妹妹和伏戾王孤立无援,不仅上门欺负人,还要把人邀出来受你们奚落,难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留情?”他眸子一沉,“祁太子,信不信本宫今日就将战书送到你们父皇面前?蓝某倒要看看,你们兄妹究竟要强势到何种地步!” “你!”祁滟熠如玉般的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但咬牙切齿的他却硬是挤不出一句话出来。 “三公主。”蓝文濠冷笑的看着她,犹如看小丑般,“今日没人逼你来,是你自找的侮辱!我蓝某拿人头跟你赌,今日蓝某战书一下,宣告天秦国与荣国从今往后势不两立,蓝某敢说,你一定活不过今晚!怎样,敢跟蓝某赌吗?” 祁馨沅除了恶毒的瞪着他,一口牙快咬碎了都不敢再吱声。 场面,那真是剑拔弩张,只差刀剑相交了。 夜颜安静的旁观着,倒不是她想看戏,而是两个男人那一致对敌的默契,她压根就插不上话。 总有一种被他俩抛弃的感觉…… 气氛僵持不下,她都准备开口提议去皇上面前评理了,就在这时,祁滟熠突然朝单膝跪在地上的祁馨沅厉声喝道,“馨沅,去给夜小姐认错!” 祁馨沅抬头望着他,不敢置信,“皇兄……” 祁滟熠没看她,目光投向还坐在软垫上的夜颜,一字一字重复了一遍,“去给夜小姐认错!”顿了一下,他接着补充道,“从今以后,不许你再对伏戾王有任何想法,更不许你随意接近伏戾王!” 祁馨沅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我不……” ‘啪’! 一记耳光落在她脸颊上。 这一幕,所有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也诧异祁滟熠的动手。 他不止动手了,恼怒的声音更是响彻房梁,“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他对你有一点情意吗?你说夜颜来历不明,可她却是荣国公主,又是炽焰宫公主的女儿,你拿什么和她比?如果你还要坚持,那本宫就不再管你的事,以后无论你受到多大的侮辱,也休想本宫替你出头!” 语毕,他厌恶无比的推开她,捂着还在滴血的手臂,愤然离开了房间。 他的直接退出意示着祁馨沅孤立无援,那些侍卫见自家太子离开,也纷纷收起刀剑追了出去。 祁馨沅捂着脸,泪如雨下,“皇兄……皇兄……” 直到他们所有的人消失,她才缓缓的扭回头。面对房中三双憎恶的眼神,特别是身前对她冷漠到骨血的男人,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咬着牙恨道,“别想我会认错,有种现在就杀了我!” 语毕,她抬高下巴,挺起胸膛,哪怕一身脸色失血般苍白,哪怕腿脚打着颤,可那身华服所折射出的骄傲依旧不减…… 目送着她离去,夜颜除了撇嘴还是撇嘴。 有人不见棺材不掉泪,她能有啥办法? 蓝文濠转身拍着慕凌苍肩膀,笑道,“算了吧,除非你身世曝光,否则她不会死心的。” 慕凌苍沉着脸不发一言。 看着一地狼藉的酒菜,蓝文濠拉成了脸,“出来陪你们玩一场,就这么招呼我?”他转身朝门外喊道,“小二,换一桌,要最好的酒菜!” 夜颜看了看地上,也是胃口倒尽。她刚准备起身,慕凌苍已走到她身旁,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搂着她起身。 “去隔壁吧。” “嗯。”夜颜顺从的点着头。 既然知道他是这聚香楼的当家,她自然不会客气。 慕凌苍牵着她走向了尽头那间房,她一进门就被里面的人吓到了。 只见愤袖离去的祁滟熠正坐在屋子中央,他受伤的手臂露在空气中,他的随从正为他包扎着伤口。 见到他们进来,他勾起绯红的薄唇,然后看向夜颜,笑中带着几分歉意,“抱歉,让夜小姐受惊了。” 夜颜扭头看向身旁的男人,有点懵,“这……” 慕凌苍牵了牵唇角,似有些无奈,不知从何开口。 还是祁滟熠主动解释道,“馨沅任性,一直想找你麻烦。我实在劝不了她,只能让凌苍配合演一场戏。”末了,他深深皱起浓眉,长叹道,“我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固执,软硬都不吃。” 夜颜顿时一头黑线,“……” 演戏? 刚刚他们就差动手了,没想到只是为了演戏? 蓝文濠从他们身边走过,径直走到祁滟熠身旁坐下,盯着他受伤的手臂,打趣道,“你这一刀也真够拼的。” 祁滟熠苦笑,“不然呢?我若不狠一点,她连我都得一起恨。” 他又朝夜颜看去,“夜小姐,可是被吓到了?” 夜颜抽了一下嘴角,“我还担心把太子你给吓到了。” 祁滟熠‘呵呵’一笑,“父皇给了你斩令牌的事我早就知晓,正因为如此,我才想到邀你们出来帮我演这场戏。只是没想到,馨沅会如此顽固,连令牌都震不住她。” 夜颜对他没什么话好说,只是不停的对身旁的男人翻白眼。 她觉得有必要准备一块搓衣板…… 搞这么大动静居然都不提前告诉她,害她以为今日真要大干一场。 将她的不满收入眼中,慕凌苍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夜颜恨恨的剜了他一眼。 看在外人在场的份上,她暂时不发作,回去再跟他好好算账! 重新在桌边坐下,不过这次多了一个蓝文濠。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等酒菜重新上桌后,夜颜才发现其实三个男人也能凑成一台戏。 他们也不在酒桌上谈国事,都在说江湖上的一些小秘闻、小八卦。 夜颜虽然没插嘴,但心思也没闲着。 对面祁滟熠又恢复了她第一次见到时的样子,高贵、优雅、内敛,像块暖玉一般让人赏心悦目。 酒席到一半,他的侍卫抱来了一只约一尺长的箱子。 聊天的三个人这才放下酒樽。 侍卫将箱子直接放到夜颜脚边,祁滟熠温润的言语带着感激,“母后得以平安,全靠夜小姐慷慨相救,这份薄礼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夜小姐务必收下。” 夜颜朝慕凌苍看了看,见他颔首示意,她这才打开箱子。 满满一箱的珠宝! 沉默片刻,她微微一笑,大方收下,“太子有心,那夜颜就不客气了。” 皇上和太后都赏赐了许多珍贵的玩意儿给她,她也都一一收下了。就像蓝文濠说的那样,以她现在的身价,无论放到哪也能让人争得头破血流。说什么‘不敢收’之类的话,等于是自己先把自己看扁了。 再想想蓝文濠,人家一开口就是城池做报酬。虽然她最后只要了他的玉佩,可人家眉头都没皱一下。要知道,那玉佩可不是几箱珠宝就能换到的。 酒席末,有太监找了过来,说是皇上请祁滟熠即刻入宫。 祁滟熠这才与他们告别离开了聚香楼。 夜颜饭后抿着清茶,等确定他走远以后,才开始对屋里两个男人摆脸色,“真是够可以的啊,带我出来吃个饭还得先跟人干一架,末了再告诉我,这是假的,哼!” 慕凌苍端坐着,将她手牢牢握住,尽管不发一言,可眸底心虚难掩。 蓝文濠耸着肩,“不关我事。” 夜颜没好气的瞪他,“不关你事?那你是怎么看出来他们演戏的?别跟我说你事先知道,凌苍从早朝回来就跟我在一起,可没机会跟你商量1” 蓝文濠哑笑,“太子那一刀我就知道是作假的。你也不想想,你救皇后的事众所周知,若太子连这个恩情都不记,他人会如何作想?他是可以恩将仇报,但后果他可担不起。” 夜颜转头朝慕凌苍问道,“太子知道你的身世吗?” 慕凌苍垂下眸子,低沉道,“他就算无法证实,也应该猜到一些。” 蓝文濠立马接话,“他知道最好!” 夜颜皱眉又看向他,“知道最好?” 蓝文濠也不含糊,给她详尽分析起来,“如果他知道凌苍是他大哥,他还能千方百计帮凌苍隐瞒身世。你想想,凌苍的身世若曝光,对他有好处吗?只要凌苍没有惦记皇位的心思,他与凌苍就不会翻脸。至少在他做皇帝之前,不会动凌苍。所以,现在的他,还是可信的。” 夜颜沉着脸想了想,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太子现在跟慕凌苍翻脸,一旦冲突达到某种地步,皇上和太后肯定要出面处理。大家都知道皇上和太后对慕凌苍宠爱有加,这冲突一起,他们会偏向谁,难道太子心里没数? 若是把慕凌苍的身世逼出水面,他太子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蓝文濠也是跟自己兄弟斗了几十年的人物,对于利弊取舍,他应该有老谋深算的一套,所以他对祁滟熠的分析,可以采纳。 抿了抿唇,她又没好气的道,“谁让你出来的?你这么一走,沈姐忙得过来吗?” 她这话摆明了把他当成做事的下人了,要是换做平日,蓝文濠绝对冷脸反斥。可今日的他许是酒足饭饱心情好,所以只是干咳了一声,然后起身道,“蓝某出去透透气,你们随意。” 等他一走,夜颜狐疑的皱起眉,“咋觉得这家伙有点心虚呢?” 慕凌苍将她拉到身前搂住,俯首贴着她耳朵道,“不生气了,可好?” 夜颜摸到他腰间,恨恨的拧了一把,“今晚你去石屋睡,别想回屋上我床!” 对她下手的力道,慕凌苍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把她搂得更紧,薄唇有意的吮着她敏感的耳后,“我这么大个火炉,你舍得不用?就算你舍得,你可有问过孩子?” 夜颜顿时哭笑不得,缩着脖子捶着他胸膛,“孩子这么小,知道个屁!” 慕凌苍任由着她打闹着,只负责搂着她不让她扭腰乱动。 夜颜捶够了,才突然抬起头,有些担心,“我之前把三公主伤到了,要是破相,她怕是更不会饶我。” 慕凌苍眸子沉了沉,“她心中早已积怨,容貌对她来说已不算什么。太子找我之时就已经告知我,如果她这次还不反省,就让皇上择一门亲事将她远嫁。” 夜颜叹道,“那我更相信蓝文濠的话了。太子应该是知道你的身世,所以才会安排这一出戏,好让三公主知耻而退。作为兄长,他应该也不希望自己的妹妹爱上自己的哥哥。” 如果他们推测的都成立,那祁滟熠倒是一个不错的哥哥。至少他在想办法让妹妹回头,而不是视而不见、又或者是把妹妹往火坑里推。 瞥了一眼那箱珠宝,她自嘲道,“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得到,至少还捞了好几箱宝物。” 她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还能卖血赚钱…… 卖血赚钱…… 她总算明白夜芸为何能抛弃荣国皇帝了,对她来说,她自身就是一棵摇钱树,只要血盟庄存在一日,她就有莫大的价值,遍天下的人都可能去求她,区区一个皇后之位,她需要放在眼里? 而且还要去给人当后妈,就夜芸那性子,亲生女儿都严厉苛刻,当人后妈还不得把人给虐死? 想到什么,她突然又直起脖子,指着房间板着脸问道,“这酒楼是你的?” 慕凌苍点了点头。 她哼哼一笑,“我不问你话,你都不会自己露底,怎么,是怕我侵吞你家产?” 慕凌苍把她两只手同时收在掌心里,低声轻笑,“你都不曾问过这些,我如何开口告诉你? 夜颜没好气的瞪着他,“那你还有哪些产业?谁管着的?” 确定她不会闹脾气后,慕凌苍这才将她纤纤玉手放在唇边,一边轻啄着一边回她,“京城的药材生意几乎都与我有关,其他产业只是顺带经营而已。自从小羿懂事,我就一点点教他,如今许多生意和账目都是他在打理。” 夜颜诧异无比,“他这么小你就让他管这么多?” 慕凌苍哑笑,“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接手帮忙。” 夜颜赶紧摇头,“算了,我才没那个耐心呢。而且小羿做得好好的,我干嘛要去抢活做?” 其实想来,她也不惊讶了。魂殿那么多侍卫,明的、暗的,都要吃饭,就算有俸禄每个月花销也大。不找外水,怎么养活一大帮人? 他这几年是在魂殿闭关休养,但以他的性子,也不像是那种坐吃山空的人。 这些事并不影响她的心情,过问一下心里有数就行了。 只是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她就忍不住皱眉嫌弃,“真是的,姓蓝的劝你酒你也不知道拒绝,喝得一身臭熏熏的,也不怕孩子嫌弃?” 慕凌苍低下头抵着她额头,“只要你不嫌弃。” 夜颜抬手捏他脸颊,龇牙咧嘴,“谁说我不嫌弃?我嫌弃得很!” 她刚捏了两下,慕凌苍就将两手放在她胳肢窝下,还不等他手指动,她就痒得‘咯咯’直笑。 好在慕凌苍也只是做做样子,真怕她把扭着腰伤到肚子。 两个人也是难得在外面嬉笑打闹,撇开之前发生的事,这一刻玩得也很是欢乐。 不过呢,玩着玩着某人就会‘忘形’…… 夜颜成功把他扑倒在垫子上,都还没来得及欺负他呢,他抱着她翻了一圈,就占了上风将她半压在身下。 瞧着他眸底那一丝灼热,夜颜想都没想先把他嘴巴捂住,哭笑不得,“你能不能克制点?让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慕凌苍直接抓下她的手,不甘心的低下头吻住她。 夜颜在他身上捶了两下,拿他无法,只能由着他深吻。 比起几个月前,现在的他完全从被动变成了主动,以前那些一本正经根本就找不着了,现在她什么都不做,他都能化身成狼。 想想以前,她为了扑倒他,那真是煞费苦心,脑细胞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如今再回想以前的一切,她最佩服的不是自己的脸皮厚,而是这男人的耐力…… 是该说他忍得辛苦呢,还是该说他清心寡欲的样子做到了位? 直到他气息紊乱,才将她放开。被他搂着坐起,她是真没好气对着他手背拍了好几下,“让你不避孕!这下知道难受了吧?” 本有些欲求不满的男人忍不住抽了一下唇角,“我何时说过不让你生孩子的话?” 夜颜低头看着肚子,撇嘴道,“这小的也是,不打声招呼就跑来了,害我到现在都像在做梦似的。”顿了一下,她又抬头看着他,皱起眉头,“凌苍,你确定孩子很好?我怎么觉得他长得很快,我也没暴饮暴食啊,为什么感觉腰围又粗了?” 慕凌苍用手掌在她肚子上摸了摸,认真的点着头,“是又长大了不少……等回去后,我仔细瞧瞧。” 夜颜脸红的拍开他的手,“闪开!说得好像你哪天没瞧过似的!” “咳咳咳……蓝某可以进来吗?”门外突然传来某人带笑的嗓音。 慕凌苍以指代梳替自家女人整理着肩后的发丝,头也没抬的回道,“你好意思进来么?” 夜颜也没好气的接话,“吃饱喝足了赶紧回去给我看门!” 可他们同时出声也没阻止得了某人的厚脸皮。 随着帘子被掀开,一袭蓝袍身躯笔挺的出现走进他们房里。 夜颜本不想搭理他,可余光瞥到那身蓝色,她不禁一愣,随即想都没想的朝他看去,“你什么时候换衣裳的?难道去上茅厕掉屎坑里了?” “咳咳咳!”男人手握拳放在唇边猛咳。 夜颜正准备损他几句,突然发现身边自家男人气息骤然变冷,“既然来了,就请坐吧。” 她不解的看着他变得冷漠的神色。 慕凌苍将她搂近,连着冷芒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蓝袍,“不知二皇子驾到,有失远迎,怠慢之处还请二皇子海涵。” 夜颜猛然一惊,朝那身蓝袍定眼看去。 二皇子? 他长得跟蓝文濠一模一样,要不是慕凌苍提醒,她还真以为是蓝文濠换了件衣裳。 这男人,是荣国二皇子?蓝文濠的双胞胎弟弟蓝文鹤?! “哈哈哈……”男子仰头大笑,“多年未见,没想到还是难逃伏戾王一眼。” “呃……”夜颜忍不住皱眉。这笑声爽朗归爽朗,但是太过刺耳恣意,跟蓝文濠比起来,确实有差别。 “听说我们多了个妹妹,近日恰巧路过天秦国京城,所以蓝某就来看看。”蓝文鹤也不虚礼,大摇大摆的在他们对面坐下。那漆黑的眸子眯成两道缝,笑缝中虽然含着笑,却也直勾勾的将夜颜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没想到我们还有个如此倾城绝色的妹妹,哈哈……” “凌苍,我们走吧。”听着他过分夸张的笑声,夜颜冷着脸去拉慕凌苍的手。 早就听蓝文濠说起他这个弟弟了,今日一见,果然…… 让人讨厌! 两兄弟接近她的动机,她很清楚,都是为了想尽快找到夜芸。 但蓝文濠见到她的时候,除了惊讶她是夜芸的女儿外,很自然的对她流露出兄长的架势。她是经常跟蓝文濠拌嘴,但却不讨厌他鸡婆一样的性子。 而这蓝文鹤一出现,看她的眼神就跟发现宝藏似的,那笑声只让她毛骨悚然,就差没听他高呼‘我发财了’了! “小妹,你这是何意?为兄今日第一次与你相见,难道你不高兴?”蓝文鹤突然板起脸,明显不满她对自己的不待见。 “蓝公子,我想你认错人了,我娘就生了我一个女儿,我没有哥哥。”夜颜脸黑的回道。 “蓝文濠你都认,难道在下就没资格做你兄长?” “蓝公子,你更是误会了。我是认识蓝文濠,可我也没认他啊。”夜颜耸了耸肩,“我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哪敢跟你们攀兄妹之情,你这不是故意笑话我吗?” “你真没认他?”蓝文鹤不信的反问道,不过神色舒展开,又扬唇笑了起来,“既然蓝文濠如此不识货,那在下就先把你这个妹妹认了。” “……”夜颜差点吐血。 认你妹! 她又说缺哥哥吗? ------题外话------ 抱歉,更新晚了。我主要是想多写些…… 正文 【80】她设计的大圆床 “二皇子,据本王所知,颜儿自幼无父。你这般认亲,实在唐突,会让颜儿惶恐不安的。”慕凌苍轻勾着薄唇,似笑非笑的替夜颜说着话。 “伏戾王此话差矣!”蓝文鹤也不怒,一边把玩着桌上的空酒樽,一边含笑的盯着夜颜,“夜宫主与我们父皇是何关系,我们兄弟二人再清楚不过。即便最后证实夜颜并非我们父皇的骨肉,那也无妨,蓝某对夜颜一见如故,多认个妹妹也不损伤什么。” “呵呵……”门外突然传来轻笑声,“老二,你这脸皮可真是让为兄佩服。” 随着嘲讽的轻笑声,帘子再一次被掀开,蓝文濠一袭紫色长袍优雅的走了进来。 蓝文濠刚刚还含笑的眸光瞬间一厉,如凌厉的刀剑出鞘直射他而去,“皇兄,说我之前可得把嘴擦干净!” 蓝文濠玉盘般的脸上虽不见怒色,但言语却没一丝退让,“想让我说好听的,那也得你要点脸才行。” 蓝文鹤咬紧了一侧后牙,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我至少光明正大的认妹妹,不像某人,做出一副走投无路的样子博取别人同情,一步步跟人套近,等俘虏住人心之后再为所欲为。比起我的光明磊落,某人就不觉得自己的算计太过卑劣无耻吗?” 蓝文濠眸子瞬冷,“你觉得这样的污蔑有意思?” 眼前的两兄弟,不但脸一样,就唇枪舌剑的气势都互不承让。 夜颜看得头掉黑线,实在忍无可忍,“要不要给你们搭个戏台让你们吵个够?” 换做以前,谁要跟她称兄道弟,她巴不得呢。多一个哥们,就多一个依仗,工作生活都能多一点方便。 可现在,面前两个男人,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是她这身体的亲哥,可她不但高兴不起来,还想找块转头把他俩拍飞出去! 能不能让她多点舒心的日子? 被她嘲讽打断,唇枪舌剑的两个男人立马停下,同时朝她看来。 她抬手朝蓝文濠一指,“一会儿我要跟凌苍去买货,你赶紧给我回去守门!就沈姐一个在忙,要是需要人手怎么办?” 语毕,她又指向对面蓝袍身影,“你哪里来的回哪里凉快去,别往我跟前凑,我们不熟!” 也不管他俩是何表情,她拉着身旁的慕凌苍起了身,然后眼都没侧的往外走去,边走边对慕凌苍道,“凌苍,调百来个侍卫跟着,别让人来打扰我们过二人世界!” “好。”慕凌苍被她牵着,脚步也跟随者她的脚步。路过蓝文濠身边时,他眉梢微微一挑,“记得回去把门看好,别放些乱七八糟的人进去。” “……”蓝文濠脸色又黑又臭。 等他们一走,身后立马传来冷笑声,“堂堂的太子给人当看门狗,真是稀罕之事,闻所未闻啊!” 他转身,绯红的唇角勾起一丝轻蔑,“有些人想进那道门还进不了,岂不是连狗都不如?再说了,身为长兄的我保护自己的妹子也是天经地义,流传出去别人也只会夸我这个兄长疼爱妹妹,不像有些人,想认亲,连个好脸都得不到。” 蓝文鹤猛的从垫子上起身,眸底卷着凌厉的光,不甘示弱的哼道,“别以为你能近水楼台先得月,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从今日起,我陪你在此等着,只要我先见到了夜芸,一样酸我赢!” 语毕,他愤袖一甩,快速的冲向了门外。 看着他如风般消失在走廊尽头,蓝文濠抬起下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 马车里—— 看着蓝袍身影消失,夜颜揉着额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凌苍,要不我找个山洞藏身去?等他们这些人都走了再回来?” “胡言乱语!”她话一出,慕凌苍立马冷了脸。 “那要不怎么办?这家伙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他连自己亲哥哥都敢下手,何况我呢。”夜颜哭脸望着他。 如果说几个月前她认为自己是被老天坑了,给了她一个一无是处的身体,让她走投无路。那此刻她已经完完全全被老天打败了,而且败得连苦头都不知道该怎么倒了。 诸葛家的事可以搁在一旁不管,要怎么对付诸葛昌明,皇上自有主张。 但她刚摆脱那样一个复杂的家庭关系,刚摆脱诸葛颜的假名,这还没过上安宁的日子呢,结果一连冒出两个兄长。 她可以肯定,要不是有肚子里孩子的爹给她撑着,她绝对能被这两个从天而降的兄长劈成瓣然后被瓜分得连骨肉都不剩。 “在你娘没出现之前,蓝文鹤不敢动你,你安心便是。”慕凌苍搂着她,低声安慰道。 “瞧他们两兄弟那样子,我娘要是出来,估计更乱套。”夜颜撇着嘴,一点都不看好将来的事。咬了咬唇,她突然提议,“要不你给荣国皇帝写封信吧,拜托他把他两个儿子召回去。我还要生孩子呢,他俩要是因为我娘在我身边乱蹦跶,你说我还能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吗?” 慕凌苍沉着俊脸,眸中寒芒阵阵。 夜颜抱着他,故意蹭着他撒娇,“我不管,你要想办法让荣国皇帝把他俩弄回去。” 蓝文鹤她虽然第一次见到,但听他们说起他的野心和手段,她就不想跟这种人过多来往。这座京城她待着本来就诚惶诚恐,现在在加入他们兄弟俩,不仅她烦,还有可能给身边的他招惹麻烦。 她的担心慕凌苍不是不知道,他甚至知道蓝文鹤早晚会出现,只是没想到他出现得这么早。看来,他应该也是心急了,怕蓝文濠跟他们在一起久了,一旦夜芸出现,他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拍着她撒娇的身子,他也没过多犹豫,点头应道,“我会派人给荣皇送书信的,但是……”说到这,他浓眉蹙得紧紧的,“就怕他们荣皇也会忍不住来插一脚。” 夜颜一听,额头上又是一溜黑线,“……” 两儿子在这里不算,要是老子也掺合进来,这日子…… 还要不要过了?! 不是她不想要个牛逼哄哄的老爹,而是这些人接近她,全都有目的性。哪怕荣国皇帝真是她爹,她也不敢乱认。 认了爹,在身份上她是能出人头地,甚至可以让无数人羡慕嫉妒恨,可除了表面的荣华富贵以外,她还能得到什么? 亲情? 他们蓝家两兄弟斗得这么厉害,抛开对蓝文濠的个人感觉,说他们家人之间彼此很和睦,她压根就不信。她要是加入那个家庭,说不定比在诸葛昌明家更糟糕。 父女情? 这更扯淡了,她连自己爹长何模样都不知道,哪来的父女情? 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别人对她的虎视眈眈。由其是今日见到蓝文鹤之后,她只有一种感觉,好像自己是一块美味的大肥肉被人惦记着。 就算荣国皇帝真是她爹,真要认她,谁能保证他这个做爹的能单纯的把她当女儿看,而不是把她当成活生生的药人? 要是他真的可靠,夜芸也不会把她这个女儿寄托在诸葛昌明家里了。 哭丧着脸,她叹气道,“那还是算了吧,我还盼着我娘出现然后帮我们带孩子呢,要是把那皇帝招来,我娘更不会现身了。” 慕凌苍低头,额头蹭着她额头,正色道,“岳母大人如此躲下去也不是办法,她也有老的一天,也有累的一天,有些事该她面对的她始终要面对。若是她能尽早把前程往事处理好,对她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坏事。” 夜颜也赞同他说的话,只是无奈的道,“我也看得出来她确实在逃避许多事,但是她那人太有主见了,凭我们根本说服不了她。更何况,我们连她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劝她去处理前程往事?” 慕凌苍轻拍着她,“她早晚会出现的。” 夜颜撇了一下嘴,“算了,还是别提他们了。”她搂住他脖子,突然笑弯了眼,“难得某人愿意把我从笼子里放出来,我应该好好玩才对。” 慕凌苍立马板起脸,“可是觉得我虐待了你?” 夜颜咧嘴,“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见他抬起头手掌,她下意识的捂住屁股,夸张的叫起来,“你这是家暴,家暴是犯法的!” 慕凌苍作势的手掌将在半空中,最后圈住她身子,低头在她红唇上咬了起来。 当然,真咬是不可能的,只是喜欢这样欺负她而她又无力反抗的感觉。 自从再回到他身边后,夜颜发现他的变化出奇得大。 也许是有孩子的原因吧,他在很多时候都显得小心翼翼。房事他们也有的,但都是浅尝辄止而已,没有再像以前那么随心所欲了。 正是这个原因,房事上满足不了他,他就转移到其他举止上了。比如说抱她的时候变多了,亲她的时候也变多了,就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还会陪她玩闹。 换做几个月前,他哪天没给冷脸、哪天不飞刀子眼的? 不过话说回来,她肯定喜欢这样的他,两个人私下相处若是还要端着矜持,那还叫爱吗? 今天出来,或许有郁闷的地方,但她的心情总归是开心的。 太子出面狠狠打击了三公主对她男人的念想,而且慕凌苍也说了,太子会帮着皇上将三公主远嫁,也就是说,今后三公主不会再来给他们添堵了。 少了这么一个膈应她的人,她当然开心了。 至于蓝文鹤的出现,还有蓝文濠挡着呢,她只要跟蓝文鹤保持距离,应该能应付得过去。 马车在街道上行驶着,车夫有意让马儿走得很慢,让他们可以好好的欣赏京城繁华的街景。 “美吗?”男人拥着她,替她减少颠簸感,只是不解她为何对着街外景致发呆。 “美。”夜颜回头对他道,“你不知道,我家那边这样的建筑都成了文物,都不住人了,只会拿来做景点供人参观。” “那你们住何处?”慕凌苍蹙起眉头。对他来讲,房舍不住人,难道住荒郊野外? “住楼房呀!”他眸中的疑惑让夜颜忍不住失笑,开始为他比划起来,“我家那边的房子都*十丈高,一栋房子住几百户人。” “如此之高?!”慕凌苍罕见的惊呼。 夜颜也不怪他反应大,对他来讲,他是绝对想象不出几百千年后的事。就连她在这里生活久了,曾经的过往都快变成一场梦了。 就在她想着该怎么对他描诉未来世界时,慕凌苍突然沉下了眸子,眸光紧紧盯着她,突然问道,“你在那边可有心仪的人?” 夜颜先是一怔,随即‘噗嗤’笑出了声。 肩上的手臂猛然收紧,眼前俊脸也变得黑气沉沉,她赶紧捂嘴,含笑的双眼嗔着他,“你不是听我说过梦话么?那我在梦中有没有喊其他男人的名字?” 慕凌苍脸上的黑沉不减,“姚梅是女的?” 夜颜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那是我同事,就是跟我一起做事的,女的!” 她故意把‘女的’咬得很重。 见他脸上的黑气褪去,她才抱住他脖子,一边笑一边道,“我们那边不兴早婚,我读完书之后就一心想着赚钱,根本没心思去考虑感情问题。” 她理解他的吃醋,她经历的世界他无法想象是怎样一番场景,那他对她曾今的生活,也一样迷惑不知。 她解释,也不是要证明什么,只是想让他安心,别胡思乱想。 醋这种东西,她已经见识过、也体会过了,那真真是能折磨死人的。她可不希望他搞些假想敌出来,好不容易才敞开的心扉,若是因为一个假想敌而使彼此再生隔阂,那也太划不来了。 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变柔和了,她抬起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以后不要问这种傻乎乎的问题,知道吗?跟你在一起,我也是鼓起了很大勇气的。在你之前,我从未想过要结婚生子,来到天秦国后我更是迷茫,不知道要何去何从。我心里有抱负,有理想,可老天打乱了我的生活,我有劲儿也不知道往哪里使。最开始接近你,那是我一头热,因为我实在想不出逃离困境的办法。至于后来怎么就喜欢上你了,我也不知道。” 说到伤感处,她红了眼眶,但紧接着,她摸到他脸颊,咧嘴笑道,“估计是看你长得好看,呵呵……” 慕凌苍捉着她的手,落在她脸上的眸光闪烁着温柔,“那你愿意看我一辈子吗?” 夜颜突然板起脸,“那你爱我一辈子吗?” 慕凌苍将她的手掌贴在他心口处,漆黑的眼眸中清晰的倒映着她的影子,犹如他的世界里除了她再也装不下其他,“有人说她是我的命。命在心在,命无心无,你舍得让我丧命吗?” 夜颜撇嘴一笑。下一刻抱紧他脖子,将脸埋进他颈窝里,故作不满的在他背后轻捶了一下,“这话已经说过了,下次得换新颖的词!” 以前她故意说她是他的命,不过是为了引起他重视而已,结果这家伙却拿来当表白词,没新颖不说,还故意勾起她的回忆,让她不要忘了自己当初脸皮是有多厚…… 搂着她身子,慕凌苍也忍不住在她颈项中轻笑着。 … 他们的马车傍晚才回到魂殿。 夜颜还来不及去整理购买回来的货物,小羿就绷着脸出现在他们房中。 听他告完状,她立马拉长了脸,“太过分了!没让他搭手帮忙就算了,他居然把人家点穴定住?” 小羿直点头,“就是,要不是小的回来及时,五公主还得挨好久才能苏醒。” 夜颜哼道,“给沈姐说一下,今晚别给他送饭,反正他今天吃得够多,那就饿他一晚上!” 小羿这才笑着跑出去传话了。 夜颜转身朝桌边挤了挤眉,“你说我这样罚他,应该没事吧?” 慕凌苍眸底闪过一丝笑意,“你高兴就好。” 有他纵容,夜颜心里也踏实了。 只是—— 翌日早上,她在书房里画图,刚把一张床的框架用碳笔勾勒出来,沈秀兰就匆匆找了过来。 “夜小姐,您让王爷说说蓝太子吧,五公主又没招他惹他,他为何非要那样对五公主呢。” “出何事了?”夜颜一听,立马感到不妙,赶紧把手里的图画放下。 “夜小姐,是这样的,今早奴婢去叫五公主的门,可是五公主没应声,奴婢以为她还没起,就没进去打扰她。就在方才,奴婢觉得不对劲,就去了五公主房里,没想到五公主跟昨日一样被人点了穴,现在都还动不了呢。”沈秀兰揪心的描诉着经过。 “什么?!”夜颜听得脸色顿黑。 这是谁做的还用问吗! 昨晚她扣了蓝文濠一顿伙食,那家伙绝对是在向她宣泄不满! 可恶! 人家五公主怎么得罪他了?对她不满,大可以冲她来,干嘛要去针对别人? 这家伙,分明就是挑软柿子捏! “走,沈姐,我们去看看。” … 到了祁雪房中,小羿已经替她解开了穴道。 看到她,祁雪眼泪汪汪,可又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五公主,是不是蓝太子做的?他何时跑你房里来的?”夜颜坐在床边轻搂着她,一边拍着她安抚,一边又愤恨不已的问道。 “蓝太子他……他半夜偷跑到我房里……我、我都没来得及说话他就对我出手……”祁雪哽咽回道。 “这家伙,太可恶了!”夜颜重重的骂道。 偷袭人就算了,关键是他一个大男人大半夜潜入人家姑娘房中,他也不想想这是啥行为! 就算身体没受伤害,这心里也恐慌啊! 拿手绢给祁雪擦着眼泪,她压着火气安慰道,“五公主,你别往心里去,他不是要吓你,只是故意跟我作对而已。回头我会让王爷找他算账的,他不敢再欺负你了。” “夜小姐……”祁雪担心的摇着头,“还是、还是算了吧……我没事的……你也不要找他麻烦了。” “你别担心,好好休息就是,其他的事我会处理的。”夜颜拍着她肩,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 她是怕她找过蓝文濠之后,蓝文濠反过来又拿她出气…… 就她现在的状况,说话都费力,更别提跟人理论了。慕凌苍也说过,她身子想要痊愈,至少也要养半年。 本来就被人欺负够了,要是再有人欺负她,她不怕才怪。也是这丫头性格好,能忍,换做别人,早拉着他们诉苦了。 这段时间,都是她和沈秀兰一起陪着祁雪。沈秀兰负责起居饮食,她就负责陪祁雪说话。但考虑到祁雪说话久了会胸闷难受,她大都时候都让她休息着。 安抚好了祁雪,她才离开去找蓝文濠。 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最后问侍卫,侍卫说他一早就出去了。 没法,她只能先回书房接着画图。 她离开的那三个月里,慕凌苍也没闲着,让人在南边修盖新房。哪怕她不在,他也在用行动告诉她,他在等她回来。就冲这,她一想起来就心痛和感动。 本来皇上都给他们定好了婚期,是他提出把婚期推后。孩子的到来是他没预料的,尽管婚礼重要,可他又担心婚前婚后事务繁多,一旦哪里疏忽到了就容易给某些人可乘之机。 她还笑开玩笑说拜个堂就可以了,结果他却说,“你就不想你娘看着你出嫁?” 这话一出,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婚,是他求皇上赐下的。在她还没摆脱诸葛昌明和嘉和王时,他就已经在她身上贴了标签。 他名义上是孤儿,她也只有一个娘,他希望夜芸出现,能参与女儿的婚事,也是他对这桩婚事的重视。没有长辈在场祝福,对他们两人来说,多少会有一些遗憾。 其实对她来说,婚礼可以缓缓,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新房布置好,等孩子一出世,他们就可以搬到新房里去了。 她首先就想换一张大床,不要这种四面雕花的样式,上床下床都显得累。她要工匠做张大圆床,然后放卧室中央,以后带着孩子睡觉想怎么滚就怎么滚,光是想想孩子在床上抓爬打滚的场景,她心里就美得冒泡。 要是某个当爹的不喜欢,她就给他整张备用床放墙角,以后她娘俩睡大圆床,他就自己睡角落去…… 临到晌午,慕凌苍从宫里回来。 听说她在书房,他连朝服都没换直接找来了书房。 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夜颜到处找的某位太子爷。 见到他出现,她一记鄙视眼过去,“哟,蓝太子半夜当了采花大盗,这大白天也不休息一下呀?” “嗯?”慕凌苍朝脸黑的好友看去,眸中露出一丝不解。 “哼!”蓝文濠黑着脸哼了一声,转身就要往外走。 “蓝太子,你就不解释一下半夜潜入五公主房中的举动吗?”夜颜没想要放过他,直接把他恶行给暴露出来。 蓝文濠噶然停住脚步。 慕凌苍冷飕飕的盯着他后背,“你去祁雪房中做何?” 蓝文濠转身,对着他们俩突然挑高了眉梢,“蓝某闲来无事,去找五公主说话解解闷而已。怎么,有何不妥吗?” 慕凌苍当即沉下了脸,“胡闹!” 夜颜冷笑,“说话解闷?你把人家定在床上一晚上都不能动,你确定她还能陪你说话解闷?你是不是还想说,你俩心意相通,都不用嘴说话,全靠腹语交流的?” 蓝文濠哑笑,“真不愧是我妹子,真了解我,这样都被你猜到了。” 夜颜差点吐血,直接飞给他一对白眼,“你能要点脸不?人家怎么说也是伤患,你好意思欺负她?” 蓝文濠哼哼闷笑,不但没见半丝心虚,还扬眉道,“蓝某在你们这里白吃白喝,自知惭愧。从今日起,蓝某决定了,以后呢帮你们多做事,五公主那边你们也不用操心了,蓝某保证一定把她照顾得妥妥当当。” 闻言,不仅夜颜黑了脸,就慕凌苍都忍不住朝他飞射冷眼,“你想做何?” 蓝文濠耸肩,背着手大摇大摆的往外走,“不说了,蓝某做事去了。” 见状,夜颜赶紧起身要追出去,“姓蓝的,你别乱来!” 慕凌苍快手将她捞到怀中,忍不住轻斥,“有何急的?” 夜颜手指着外面,“那你还不快去把那家伙拦下来?这变态,不敢找我茬,就跑去找五公主撒气,你说他过分不?” 慕凌苍俊脸微沉,“由他去便是,要是五公主有何损伤,下半辈子就赖他身上。” 夜颜一听,立马一头黑线,“我说你……那可是你亲妹妹耶!” 都是做人兄长的,怎么没一个做哥哥是靠谱的? 蓝文濠是心比针眼还小,一顿饭都能让他记仇报复。 面前这位做大哥的呢?心比海还大,压根就不管自家妹子会不会被人欺负死。 就蓝文濠那小气劲儿,五公主落他手里,那不得天天当植物人? “我懒得管你们了!” 跺脚推开她,她走回书桌后面,拿起碳笔准备继续画画。 慕凌苍跟着走了过去,还以为她在画什么稀奇宝物,结果看到纸上圆饼似的东西时,他浓眉不由得蹙紧,“这是何物?” 夜颜头也没抬,“床啊。” “床?” “嗯,大圆床。” “这如何能睡觉?” “我省略了床头,以后想睡哪个方位就睡哪个方位,主要是考虑到孩子睡觉方便。” “孩子睡的?那我们睡什么?” “我跟孩子睡的,你睡旁边小床。等我画好这幅给工匠后,我再帮你单独设计一张。” “嗯?”慕凌苍脸黑的瞪着她脑门,“你是想挨板子?” “哼!”夜颜抬头送了他一对白眼,“大不了分你一个位置。” 正在这时,沈秀兰突然跑来门口,焦急不已的道,“启禀王爷,出事了。蓝太子他、他跑五公主房里捣乱去了!” 她这一嗓子,夜颜哪里还坐得住,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厢房去。 慕凌苍也沉着脸跟了上去。 … 厢房里,祁雪一脸惊恐,拉着被子不停的往床里挪动,也不知道扯到哪里的伤,那白皙的额头上不停的冒冷汗。 而床头边,某人端着汤碗,一把白牙笑得璀璨如花,捏着汤勺不停的往祁雪嘴边送,“五公主,来,蓝某喂你。以后你的事都由蓝某负责,你放心便是,吃喝拉撒蓝某都不会亏待你的。” 眼前的男人,美如冠玉、应是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可在祁雪眼中,那惊恐的眼神就似看到了怪物一般。 “我、我不要你照顾!”她牙齿打着颤,艰难的挤出一句拒绝。 “你是怕蓝某照顾不好你么?”男人非但不恼,还放大了唇边的笑容。 “你能不能出去?”祁雪几乎是咬着牙与他说话。 “这可不行。”蓝文濠摇了摇头,收起笑摆出一张认真脸,“蓝某答应了夜小姐的,为弥补昨晚蓝某的冒昧,从今以后负责你的一切。虽然蓝某没服侍过人,但沐浴、更衣这些事蓝某还是能做。” “你……你别过来……”祁雪瞪大双眼,脸色比失血还吓人。 ------题外话------ 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被读者骂,然后……哇得哭醒了!o(╯□╰)o 正文 【81】要跟孩子深入交谈 “蓝太子,我是该夸你心肠好呢,还是该骂你臭不要脸?”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对话,夜颜都快气笑了。 “不是你让我做事的么?”蓝文濠斜眼睨向她。 “我有让你给人沐浴更衣?”夜颜臭着脸瞪他。要是有砖头,绝对一砖头拍死他。 二十几岁的大男人说要给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洗澡穿衣,把不要脸说的这么慷慨就义,她也是第一次遇到。 “哼!”蓝文濠从床边起身,将汤碗重重放在桌上,“真是应了一句话,女人与小人难养!” 绷着俊脸,他双手往身后一背,大摇大摆的从夜颜身边走过,径直回了对面他所住的厢房。 夜颜除了瞪他两眼,还能拿他怎样? 再看向从书房跟来的自家男人,她也把他狠狠瞪了一眼。 自己妹子被人调戏,他这个做兄长的居然能无动于衷,她也是服气得很! 他跟姓蓝的就差没一个鼻孔出气了! 接收到她不满的眼神,慕凌苍抿紧薄唇,眸光不自然的移向别处。许是怕迁怒自己,他迟疑片刻后也背着双手走向了对面厢房。 夜颜这才朝床边走过去。 “五公主,蓝太子只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 人在他们这里养伤,太后和皇上也时常问起她的情况,要是让人知道蓝文濠如此欺负她,指不定要闹出什么流言蜚语。 说到底,她和慕凌苍也不好交代。 要是蓝文濠和五公主真有什么,那还好说,两个人门当户对也般配。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压根就打不着一块,整些不好的丑闻出来,男的倒无所谓,可五公主就吃亏大了,说不定以后嫁人都成问题。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夜小姐……蓝太子他……他为何要如此吓我?”祁雪受惊的心还没平静下来,不停的朝门外张望,生怕某个男人又突然跑回来。 “那个……一场误会。”夜颜都开始结巴起来,“他那人就是无聊,因为无聊所以就想找你解解闷。” “可他为何要点我穴?”祁雪还是没法理解。 “他有病呗!” “有病?”祁雪眼眸子不停的眨,两片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惊讶又好奇的望着她。 “他脑子不太好使。”夜颜在床边坐下,很肯定的点头。 “可是……我以前见过他……他以前都不这样……”祁雪还是不太理解。 盟国宴五年一次,蓝文濠每年都有来天秦国,她或许没什么机会近身接触他,但是在她印象中,这位荣国太子是温文儒雅、优雅高贵的。 而他们现在身边这位蓝太子,完全颠覆了曾经对他的印象,人还是那个人,可性子却不是那么回事。 她的不解夜颜都懂,但蓝文濠的坏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她也不怕再泼他一身臭水。用手绢替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她‘嘿嘿’笑道,“他以前是好的,脑子不好是最近才有的事。” 祁雪点了点头,像是听明白了,眼里的恐惧渐渐没了,相反的还多了一丝同情,“那……那我以后多避着他。” 夜颜嘴角狠狠一抽,不过她最终还是将笑意忍了下来。 她心里清楚的,蓝文濠不坏。 客观来讲,他不仅不坏,而且很好相处。当然,这个很好相处也得看人。只要是他认定的人,他就能好说话,但要是他不待见的人,那就别怪他使太子爷性子了。毒嘴算什么,他堂堂的太子殿下,看不惯的人和事,也用不着憋着忍着。 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多多少少也夹着些真性情。如果真要挑蓝文濠身上的毛病,还真挑不出他人品上的缺陷。 ‘欺负’五公主,不过是他跟她斗气罢了。试想,被自己的妹妹罚扣伙食,偏偏他还拿她没撤,除了欺负别人让她站出来跳脚外,他还能怎么着? 要说他对五公主有任何想法,她和慕凌苍都不会相信的。这家伙婚恋观太自主了,要是有他看中的人,他绝对不会耍这些花招。求婚的话他都能向三公主提,要是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他怕是早都出手了。 慕凌苍对她都能先斩后奏,她不相信蓝文濠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会保留矜持。这两人,性格不同,但在观念和认识上,绝对是有相似点的,否则也不会好到跟亲兄弟一样。 “五公主,你不用避着他,也不用怕他,他就一时脑子犯抽,相信我,明日他就正常了。”她现在得先把面前这女孩哄好,别让她误会了。 “我、我没事的……”祁雪白皙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丝红晕,“只是希望他别没事就往我这里跑……那样不好。” “好,一会儿我让王爷提醒他。”夜颜笑着点头。 … 从祁雪房里出去,她直接去了对面的厢房。 门没关,两个男人正坐在桌边闲情逸致的喝着茶,就跟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她臭着脸走了进去,在慕凌苍身旁坐下后,不客气的喷道,“你幼稚不?要是把人吓出好歹,你替人家下半辈子负责?” 蓝文濠无所谓的斜了她一眼,“我又没把她怎样。” 夜颜耻笑,“等你想对人家怎样的时候,你这辈子都甩不掉人家了!” 蓝文濠不以为意的歪了一下唇角。 夜颜从慕凌苍手中夺走茶杯,抿了一口,把火气压下后才正色道,“也好在人家五公主不跟你计较,要是她多个心眼,这辈子讹上你你也没话说!真是服你了,怎么什么人都敢去惹?你倒是觉得无所谓,可十几岁的女孩人家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你瞎惹什么呀?” 蓝文濠被她说得脸色发黑,但这次罕见的没跟她斗嘴,而是抿紧薄唇沉默起来。 夜颜放下手里的茶杯,伸长手把他手里的茶杯夺走,端起茶壶倒满之后再递回给他,“呐……快喝!” 蓝文濠不屑的剜了她一眼,但还是将茶杯接过抿了一口杯里的清茶。 这事等于就接过去了,以后谁也不许胡闹。 夜颜这才问到正事,“蓝文鹤是不是在京城住下了?他也要在此等我娘出现,对吗?” 蓝文濠沉着脸点头,“嗯。” “那她现在住哪?” “东门客栈。” “你一早出去就是为了这事?” “嗯。” “你有什么打算?是容忍他留在这里,还是想把他撵走?” “撵不走的。”提起自己的孪生兄弟,蓝文濠苦涩的叹了一口气,“他那人野心大,手段狠,心肠硬,没人能管得了他。如今他知道你的存在,想要他离开,更加不容易。” “可是我也不知道我娘何时会出现,难道你们打算在这里等一辈子?”夜颜揪心问道。 “那就等一辈子吧。”蓝文濠沉声道,“我与他总要分个胜负的。” “……”夜颜无语。 昨日见到蓝文鹤那架势,那雄心壮志、自信满满的样子,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讲真的,她现在也想见到夜芸,比任何人都想见到她。 可是,她从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怎么找她?这么多年了,她没有个家,也从来没听她说起过跟谁来往密切,想找到她,真的就跟大海捞针似的。 … 从蓝文濠住的厢房里出来,夜颜随慕凌苍回了他们的卧房。 在帮他更衣换下朝服时,夜颜忍不住问他,“三公主的事皇上怎么说?” 慕凌苍呼了一口气,“皇上已经对她下了禁令,直到她出嫁。” 夜颜诧异,“这么快就给她找到驸马了?” 慕凌苍摇了摇头,“皇上想等到盟国宴之后再将她嫁出去。” 夜颜默了默,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再过几个月,好几个国家的首脑要在天秦国会晤。据说五年一次,现在都成了惯例了。 这种几国首脑交流的大会,明面上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但少不了许多耐人寻味的事。 比如说联姻。 说白了,都是想靠婚事使各国之间有所牵制…… 皇上想借这种方式给自己的女儿选门亲事,也无可厚非。身为皇子公主,或许出生高贵、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是从他们出生的那一刻就自带了使命感,这也是他们无法逃避的。 何况这盲婚哑嫁的年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能让他们身不由己。 她也不评价什么,自己虽然来自未来的社会,可处在这样的年代她都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无力感,有什么资格再去评说别人的命运? 不过,皇上能下旨管住三公主,这边的事她倒是能放心了。 看着他换上便袍,她拿着腰带准备给他束上,双手刚圈住他腰身,就被他抱个满怀。 她扭了扭身子,抬头嗔道,“干嘛呢?” 慕凌苍低下头,眸光不满的瞪着她,“说清楚,以后我睡哪里?” 夜颜噗嗤笑道,“魂殿这么大,你是一家之主,就算你说想睡茅厕也没人管得着。” 一张床而已,而且她就是说了两句小气的话,瞧他这不依不饶的样子,就像她有糖不给他吃似的。 慕凌苍俊脸一沉,满身威胁之气将她笼罩,“今日不说清楚,你休想走出去!” 夜颜哭笑不得,赶紧勾住他脖子,使劲儿往他脸上‘叭叭叭’几口,“好好,大床给你睡,你想横着睡、竖着睡、仰着睡、趴着睡都可以,我跟孩子睡小床,这样总可以了吧?” “嗯。”慕凌苍点了点头,但下一刻却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有关如何睡觉之事,看来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你、你干什么?”夜颜捶着他肩膀,又想笑又有些惊怕,“慕凌苍,你敢乱来我一定不饶你——唔!” 虽说他现在有节制了,也知道小心翼翼,可她也知道他的‘本性’,要是他像几个月前一样疯狂,她绝对受不了。 在被他放床上时,她抓着他的手,涨红着脸瞪着他,“人家是个孕妇,你连孕妇也欺负啊!” 慕凌苍凑到她耳边,薄唇勾勒,“我跟孩子深入交谈都不行?” 夜颜不止脸颊涨红,连耳根和脖子都涨红了起来,“你就不怕孩子说你耍流氓?谁家当爹的这么坏?” 还‘深入交谈’…… 慕凌苍就站在床边,看着她脸红耳涨又担心自己乱来的样子,黑眸里全是笑意,就似在欣赏什么宝贝似的,这般赏心悦目。 … 厢房里—— 为了让祁雪方便说话,沈秀兰扶着她坐起,并将枕头塞在她身后。 夜颜替她掖好被子,这才在床边坐下。 “五公主,沈姐说你有事找我,什么事?” “夜小姐……我……”祁雪看了她一眼就低下了头。但从这一眼里,夜颜就能看到她复杂和纠结的情绪。 “有何话你就直说吧。我们认识也快一个月了,我的性子该是知道的,没什么我听不得的话。” “不不……你误会了……”祁雪赶紧抓着她的手解释,“皇祖母寿诞快到了……我听说你和王爷要去宫里给她贺寿……我就是有些话想对你说……” 她说话一急心口就一颤一颤的,感觉就是结巴一样。夜颜知道她是肺部受伤才造成这样的结果,所以跟她说话也从来不催促她,一直都很有耐心。 “你别着急,有何话慢慢说。” “夜小姐……”祁雪眼眸里起了一层水雾,纠结的神色中也饱含了许多痛心,“我希望你再见到六公主时能离她远一些……她身上……咳咳……她身上有蛇!” 夜颜没惊讶,反而欣慰的对她笑了笑,“你因为知道她身上有蛇,所以在那次你们一同来魂殿时,你几次开口提醒,其实目的不是在警告她,而是故意要让我们提高警惕,好让我远离她一些,对吗?” 祁雪红着眼眶点头,“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学会养那些东西的……因为被她放蛇咬过多次……我也不敢向别人说……那些东西太吓人了……” 夜颜‘唉’了一声,“我是不想跟她接触的,讲心里话,你们这些公主我一个人都不想跟你们来往,总觉得你们太过复杂了。三公主和六公主针对我,主要是因为王爷不喜欢她们,她们就把不满转移到我身上。要说仇恨,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哪敢轻易招惹你们哦。在这些事情上,我才是最冤枉的那一个。” 祁雪张了几下嘴,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你怎么看出我不喜欢王爷的?” 夜颜直视着她清澈的眸光,抿唇笑道,“女人的直觉!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很冷漠,我刚开始以为你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但随着你开口提醒六公主以后,我发现你身上有许多不对劲儿的地方。六公主娇俏可人,那是大家都看得出来的。但第一次见我就对我过分亲密,这显然就不合常理。相反的,你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六公主身上,按理说,你就算不愿意接近我,那也该多瞅瞅王爷吧。” 祁雪不好意思得低下了头。 夜颜反握着她的手,认真道,“既然你愿意坦开心扉和我说话,那我们有什么就说什么,都别藏着掖着了。我也不怕你生气,王爷也是感觉到你对他没那种心思,他才主动提出接你到魂殿来养伤。” 祁雪抬起头吸了吸鼻子,“我、我从来没想过要嫁人……我母妃去世以后……我没有一日是开心的……宫里那些争斗我假装看不懂……父皇对他的女人都不上心……我对未来的夫君也不抱任何期望……” 夜颜揪心的看着她,“你可别想不开啊!” 她身上的伤不是假的,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可以想象她这些年忍了多少痛苦和屈辱。 她眼里的痛也不是假的,就她现在的样子,完全可以去找皇上和太后诉说委屈和痛苦,但凡有点心机的人,这么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只要她开口,皇上和太后就是再不喜欢她,也会在很多事情上弥补她。 可她什么也没做,就默默的在魂殿里养伤。 现在听她诉说心里的难受,她还真担心她会做什么傻事。 祁雪努力的把眼里的泪水吸了回去,见她担心自己,逼着自己露出一丝笑容,试图让她放心,“夜小姐……我没有想不开……我只是、只是一直在找机会……要是可以……我想削发为尼……” 听着她最后一句话,夜颜眸子瞪大,真被她的想法给吓到了,“五公主,这种话你可别乱说!” 开什么玩笑?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说要出家! 她只听说为情所伤、看破红尘出家的,还没听过一个花季少女要出家。就算叛逆心重要闹离家出走,她都能理解,这削发为尼是要闹哪般? 祁雪苦涩的低下头,“我其实早都想好了……只是还没找到机会向父皇说……等我伤好以后……我想我再去求父皇……他一定会可怜我答应我的……” 夜颜抬头朝旁边的沈秀兰看去,沈秀兰一样被她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相视一眼,都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夜颜试探的问道,“为何呀?现在没人敢再欺负你了,以后有的是好日子等着你,你为何还想出家。” 祁雪吸了吸鼻子,除了摇头还是摇头,“就算以后父皇要我嫁人……也不会是我喜欢的人……就算嫁我喜欢的人……他也不会只喜欢我……不论嫁得好与坏……我都不想要……咳咳……” 夜颜倾身帮她抚着胸口顺气,尽管心里被她的想法吓到了,但面上还是认真的劝道,“你别胡思乱想,更别想着去做傻事,就算所有的人都不疼你,你也要自己疼自己。来,躺下休息,今日你说了太多话了,一会儿让沈姐再给你端碗药来,你喝了药好好睡一觉。” 祁雪温顺的点着头,在她和沈秀兰搀扶下躺回了床上。 看着又安静下来的她,夜颜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除了她苏醒那一天情绪崩溃外,其他时候她都安静得不得了。 说她心事重吧,她从来不唉声叹气,说她勇敢坚强吧,她又要逃避现实想去出家。 青春期她也叛逆过,更见多了叛逆期的人,可两世为人,真是第一次见到她这种性子的。 离开祁雪房间,她心情都变得沉重了。 刚准备回卧房,就见小羿从外面匆匆跑来,还准备往书房去。 “小羿,出何事了?” “夜小姐,小的有急事向王爷禀报。”小羿停下对她回了一句,然后快速的跑进了书房。 夜颜皱起眉头,跟了上去。 刚进门就听见小羿充满郁闷的声音,“王爷,小的绝对没认错,诸葛婉儿真的恢复神志了。小的听吴掌柜说起的时候还不信,然后小的亲自去证实,确实是诸葛婉儿,她和六公主还在画舫上游玩呢。” 慕凌苍神色沉着,看样子也是有些诧异。 她朝小羿走过去,追问道,“有没有打听到她是何时恢复神志的?” 小羿点头,“小的去打听了,就是最近几日。”他小脸绷得紧紧的,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小的针法是跟鬼手师父学的,我师父不可能救她。她能恢复神志,绝对有人暗中相助,而且这人恐怕还不简单。” 夜颜朝慕凌苍看去,“看来皇上囚禁了诸葛昌明,那张荞茵在家也没闲着啊。就是不知道他们巴结上了哪路高人,也不知道他们接下来想做何事。” 慕凌苍眯紧了眸子,沉默片刻后,他突然对小羿道,“派人盯紧蓝文鹤,有任何动静立刻回报!” 小羿赶紧领命,“是,王爷,小的这就去办。” 目送他跑出去,夜颜有点想不明白,“凌苍,你是说诸葛婉儿的恢复跟蓝文鹤有关?” 慕凌苍道出了其中缘由,“蓝文鹤跟六公主关系不错,小羿说见到六公主与诸葛婉儿在一起,那其中毕竟有所关联。你别把蓝文鹤想得太简单,他那人除了野心大以外,也擅长笼络人心,江湖上愿意帮他做事的人可不再少数。京城里都知道诸葛昌明是被皇上有意囚禁,如今还能帮诸葛家的人,除了蓝文鹤,我想不出第二人。” 听他说完,夜颜忍不住骂道,“这蓝文鹤,我就知道他出现没好事!” 他谁不笼络,偏要去笼络诸葛家,这安得究竟是什么心? 最让她计较的是诸葛婉儿对慕凌苍可在意了!蓝文鹤这混蛋把诸葛婉儿治好,分明就是给她添堵! 还说是她哥哥呢,泥煤,有这样坑自己妹妹的哥哥吗? 就在这时,门外有侍卫来报,“启禀王爷,荣国二皇子求见。” 正文 【82】亲兄弟,明算计 夜颜脸黑成了碳,“这家伙,酒楼招人厌就算了,还敢上门来,真当我们一点脾气都没有?” 慕凌苍从书桌后起身,上前搂着她的同时也给了侍卫一个眼神。 侍卫很快离开了。 他这才低沉道,“来者是客,你不喜欢见他,不见便是。有为夫在,他也不敢胡来。” “我……”夜颜刚准备说话,突然愣了一下,然后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还‘为夫’呢,我什么时候嫁给你了?” “皇上立下圣旨的那天你就嫁了。”慕凌苍脸都没红了一丝,说得理直气壮。 “还好意思说!”他没脸红,倒是夜颜红了脸。要是诸葛昌明没搞个假诸葛颜出来,现在这局面估计更高。 试想一下,张家不放火烧她、没有假诸葛颜出现,她跟嘉和王的婚事赖不掉。然后这家伙又拿到一道圣旨,娶的是她夜颜。 等于就是她一个人两个身份嫁两个男人! 这关系…… 估计要把好多人整疯! 多亏了诸葛昌明自以为是,要不是他弄巧成拙,她还在水深火热中了。 幸好,这一切都成了过去…… 慕凌苍弯了弯腰,俊脸凑到她眼皮下,薄唇轻勾,“爱妃,愿意陪为夫一同去见客吗?” 夜颜噗嗤笑出了声,五指盖住他的脸,推开,“谁是你爱妃?就一张圣旨而已,我有说过嫁你吗?还有,聘礼你准备好了吗?一个铜板都没给就想娶我,还要我贴个小的赠你,你这算盘打得也太好了!” 慕凌苍抓下她的手,继续把俊脸往她眼前凑,不但没因为她的话而恼怒,反而还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贴一个小的可不够,我还要你多贴几个。别忘了你娘如何交代的,没个七八个她都不会饶你。” 眼前的俊脸,稀世罕见的笑容,但夜颜不是被他迷住,而是被邪恶的笑容噎到了,“咳咳咳……慕凌苍,你信不信我打你!” 慕凌苍一把将她搂紧,在她耳边哑笑起来,“等你生完孩子练好功夫再说。” 夜颜摸着他腰间,涨红着脸对他一顿狂拧。 她最大的失败不是栽在他手里,她最大的失败是栽在他手里还被他吃得死死的! 怪谁?都怪她没武艺! 要是她有武功,她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把他绑床上困半个月先! … 两个人相携走出书房时,已经过去两刻钟了。 客堂里,除了蓝文鹤外,六公主祁郁桐也来了。好在慕凌苍之前解释过,此刻见到两人同时出现,夜颜才没有太意外。 “王爷,郁桐今日起来,主要是看望五姐的。不曾想二皇子也要来魂殿,所以就同他结伴来了。”见到两人出现,祁郁桐主动解释道。 今日的她还是那么乖巧可人,面对夜颜时也是面带微笑,仿佛泰和宫被夜颜追问狐裘的事以及被太后杖罚的事都不曾发生过。 慕凌苍面无表情的睨了她一眼,再冷漠的看向客椅上面带笑意的男人。“二皇子今日来,不知所为何事?” 蓝文鹤朗声笑道,“蓝某来此也不为何事,只是听说自家妹妹怀了身孕,故而特意来看看她。”他转眼看向夜颜,笑得更是爽朗亲和,“小妹,二哥事先不知道你在此,所以也没准备好见面礼。这一路来天秦国,幸而在途中偶得了一样稀罕玩意儿,就给你带来了。这些玩意儿你先拿去随便玩玩,等以后二哥再准备大礼给你补上。” 他说话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随从捧着一只长方形的盒子走到夜颜面前,恭敬的呈给她。 夜颜只是微笑着,没接。 准确的来说,是不敢接。 别说什么稀罕玩意儿,现在就是给她牵一条龙让她骑,她也只能望着。 慕凌苍倒是一点都不客气,伸手将长盒子拿到手里,打开看了一眼,薄唇随即勾了一下,“二皇子真是阔气,如此难得的宝物居然舍得拱手相送。” 夜颜好奇的朝盒子看去,只见盒子里摆放着一双紫色的筷子。 这礼物特别不说,紫色的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那筷子通体剔透,紫光潋滟,粗一看有点像荧光棒的感觉。 她朝慕凌苍挑了一下眉头。 慕凌苍侧脸对她解释道,“此箸叫紫魄仙筋,传言是一位仙人用自己的筋脉炼制而成,世间仅此一件,罕贵异常。而且此箸能验天下毒物,不论是何样高深隐匿的毒物,用它一试必定显形。” 夜颜听得眸子微睁,心里狠狠的惊讶了一把。 如果他不说,她当然不识货。别说瞧不上看,就算收下也会当成一件普通玩意儿丢一旁。 眼下听他这么一说,她才知道这是一件宝物,而是是有钱都买不来的宝物! 只是…… 她能收下蓝文鹤的东西吗? “既然二皇子如此大方,那颜儿就收下了。”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收下时,身旁的男人已经替她做了决定,并将盒子盖好,然后放到她手里。 她低头看手里的盒子时,嘴角也狠狠抽了一下。 知道这是宝贝,他还真不客气! 蓝文鹤又发出夸张的笑声,“哈哈……伏戾王果然见多识广。” 拿着人家给的礼物,再听他那笑声,夜颜其实瞒尴尬的。 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段,她无缘无故就收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真的好吗? 当然,她也知道蓝文鹤的意思,蓝文濠在她身边,已经先一步跟她接触过了,他蓝文鹤要是对她没一点表示,将来夜芸出现,占尽好处的一定是蓝文濠。 她再抬起头时,正好瞧着祁郁桐将眸光从她身上收回。尽管她巴掌大的小脸上依旧挂着可爱的笑容,但她也没漏掉她方才一闪而过的羡慕和嫉妒。 慕凌苍牵着她走向主位,一左一右的在主位上坐下。 对刚才手下的礼物,慕凌苍没再提一个字,反而是直面蓝文鹤问道,“听说二皇子帮诸葛婉儿治好了病,不知是真是假?” 也许是他问得突然,客堂的里气氛突然沉默起来。 但蓝文鹤随即用笑声打断了这短暂的安静,“没想到伏戾王如此关心在下的一举一动,真是让在下受宠若惊。没错,是在下托人医治好了诸葛婉儿。” 慕凌苍微微眯眼,“不知二皇子用意?” 蓝文鹤像是无奈般,先叹了一口气,“并非在下多管闲事,而是在下曾经欠诸葛昌明一份人情。得知他女儿神志不清后,在下就主动找到她们母女要求偿还人情。你们也知道,这世上什么债都好说,唯独这人情债,实在磨人。在下也不想继续欠别人什么,索性把这人情了了,以后也不用为债寝食不安了。” 慕凌苍勾起唇角,但笑意并不达眼底,“二皇子真是守信仗义。” 夜颜紧接着阴阳怪气的道,“真是感动死我了。” 蓝文鹤眉头轻蹙,不解的朝他们问道,“怎么了?在下哪里做错了吗?为何在下听出你们有不满之意?” 夜颜立刻将视线移向别处,那真是心里堵着一把火发泄不出来。 整个京城都知道诸葛昌明和慕凌苍不合,也是因为她和慕凌苍,诸葛昌明才被皇上革职囚禁,他蓝文鹤这么能耐,会错过这样的消息? 救他们的敌人,就等于是与他们作对,今天又跑来他们面前装无辜、送大礼。 这是什么行为?典型的扇了别人一耳光再赏别人一颗糖! 偏偏蓝文鹤还讨好的对她道,“小妹,二哥不知如何惹你不高兴了,但二哥保证,以后定以小妹为主,如果有小妹不让做的事,二哥绝对听小妹你的。” 夜颜牵了牵嘴角,“二皇子此言过重了,我夜颜可受不起您这份心。” 蓝文鹤不但不恼她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还露出心伤的样子,“小妹,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我终究是你二哥。我们兄妹初见,感情薄弱,这是可以理解的。这些年你在外面吃了不少苦,二哥很是心疼,如今我们兄妹团聚,二哥发誓,以后绝对好好疼你。虽然我和皇兄多有不合,但这都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小妹你无关,你终究是我们的小妹,我们都该好好待你。” 这么感人的话,要不是他刚把诸葛婉儿医治好,夜颜都要感动死了。 看着他与蓝文濠如出一辙的脸,这幅煽情的神色挂在他脸上,她怎么看怎么别扭。 讲真的,蓝文濠在她面前一直都端着哥哥的架子,要是他有蓝文鹤一半会讨好她,她绝对每天笑哈哈的。 偏偏愿意放下身段讨好她的人是蓝文鹤…… “多谢二皇子看重,夜颜感动于心。不过呢,我的身世还有待确认,所以夜颜不能冒然与你们相认,还请二皇子多理解。” “唉!既然你执意要确认之后才肯与我相认,那我也就不勉强你了。”蓝文鹤惋惜叹道,“为了你,我会留在京城等夜姨出现,待她确认你身世之后,我们兄妹就能大大方方相认了。” 夜颜心里狠狠的呕了一下。 最后一句话才是他的目的吧! 他们这些别国的皇子跑来天秦国晃悠,不找个能站得住的理由,皇上早晚要过问起来的。 蓝文鹤做出一副要告辞的样子,可刚起身又停下了,像是才发现身边坐了个六公主似的,诧异道,“六公主,你不是说来魂殿看望五公主吗?” 祁郁桐一直安安静静的听他们说话,直到他问,她才无辜的笑了一下,然后朝夜颜看去,“我今日来是看望五姐的,就是不知道五姐方便与否?” 夜颜礼貌的回她一笑,“五公主伤势严重,不宜见客,六公主的关心,夜颜会代转给她的。” 想想祁雪说要出家的话,她现在看祁郁桐真是怎么看怎么恶心。 不管祁雪是为了什么事而生出那样的念头,她的这些兄弟姐妹都有一定的责任! 祁雪说祁郁桐会养蛇,她也亲自见过祁雪被蛇咬过的手,敢对自己姐姐下狠手的妹妹,这心是有多毒辣? 祁郁桐就似没看到她的拒绝,转头就朝慕凌苍看去,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对姐姐的关心,“王爷,郁桐已经有一月没见到五姐了,五姐的伤势到底如何了?郁桐真的很担心她,很想见见她。” 慕凌苍冷漠的眸光从她脸上扫过,“五公主伤势严重,不便见人。” 祁郁桐扁着嘴,“难道见一眼都不行吗?我真的很想五姐。” 慕凌苍依旧面无表情,“六公主有何话要对五公主说,可以留下,我们自会转告五公主。” 见他连商量的语气都没有,祁郁桐只能惋惜作罢,红着眼眶对他道,“那就请王爷代我转告她,让她好好养伤,我们都很挂念她,希望她能尽早痊愈回到我们身边。” 慕凌苍点了一下头,“本王会转告五公主的。” 看着她跃跃欲哭的样子,蓝文鹤安慰道,“六公主也不必难过,既然皇上把五公主交给了伏戾王,伏戾王一定不会亏待五公主的。你们姐妹分开也只是暂时的,相信要不了多久,五公主就能痊愈,到时候你们姐妹自会团聚。” 祁郁桐这才吸着鼻子点头,“嗯,那我就不打扰王爷了。” 蓝文鹤这才起身告辞,“在下也不打扰伏戾王了。等在下安顿好,定会设宴邀伏戾王前往,到时候还请伏戾王能赏脸赴邀。” 慕凌苍起身,对他抬了抬手,“二皇子慢走。” 蓝文鹤笑道,“伏戾王留步。” 客气完,他才朝夜颜看去,关心的叮嘱道,“小妹也要多注意休息,你现在怀着身孕,可要事事谨慎。二哥先走了,等安顿好再请你们上门去玩。” 语毕,他率先朝客堂外走去。 “王爷,夜小姐,我也告辞了。” 祁郁桐对着慕凌苍和夜颜点了点头后,也随他一同离开了。 目送他们消失,夜颜收回视线,打开手中的盒子,将里面紫色的筷子捻起,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凌苍,这东西真那么神吗?什么毒都能验?”对传言的东西,她从来都是半信半疑。什么仙人筋脉,这不过是一种提升宝物价值的噱头而已。 “想试试吗?”慕凌苍转身走向她,并从袖中取出一只瓶子。 他将瓶塞取下,从她手里拿起一支紫箸,将其一头插入瓶中。 也就瞬间的功夫,原本通体姿色的筷子就像霓虹灯一样自己变成了淡红色。 夜颜惊讶不已,赶紧把瓶子和筷子拿到自己手里,她把变红的筷子从瓶子里抽出来,那筷子又渐渐的变回了姿色。 “哇!这东西好神奇哦?对了,你这药是做何用的?难道是剧毒?” “这药并无毒性,只是一般疗伤的药。” “没毒?没毒这筷子怎么变色了?”夜颜抬头不解的看着他。 “世间传闻,紫魄仙筋能验天下奇毒,这双紫箸不仅让江湖中人趋之若鹜,更是皇族百般寻觅而不得的罕世珍宝。”慕凌苍拿起一支,耐心的为她解说,“但我曾经听鬼手说过,这紫箸不但能验毒,但凡有药性之物都能被它验出。” “真是神了!”夜颜双眼发亮,是真的大开了眼界。默了一下,她笑眯眯的问道他,“就是因为这东西稀世罕见,所以你才让我收下?” “嗯。”慕凌苍淡笑着点头。将紫箸收回盒子里,再放到她手上,“你且好生收着,适当的时候用一用也能防患于未然。” “没想到蓝文鹤这么大手笔!”夜颜握着盒子,既是感叹,也是不解,“这东西别人想都想不到,而他却随手拿来送我,真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不过是想讨好你罢了。”慕凌苍替她做出了结论。 “也是。”夜颜忍不住打趣,“他应该是知道他哥做不出这些事。” 蓝文濠的性子没这么花哨,而蓝文鹤一看就知道很圆滑世故。 相比下,她还是喜欢蓝文濠这种性子,至少接触起来不会那么累。要是跟蓝文鹤这种人打交道,随时都要提防他的下一步,因为你压根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翻脸。 … 巷口的马车里—— “二皇子,你也看到了他们是有多不待见我。”祁郁桐嘟着嘴抱怨,“要不是今日你带我同去,我连大门都进不了。” “你有做过何事让他们厌恶吗?”蓝文鹤坐在她对面,一边把玩着拇指上的扳玉,一边似笑非笑的反问着她。 “我……”祁郁桐咬着唇,说不出话了。 “你心急成这样,能做成何事?”蓝文鹤抬了抬眼皮,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 “可人家就是看不惯夜颜!你看伏戾王对她的样子,想来我就气恨!”祁郁桐冷着脸恨道。 “六公主,你要搞清楚,夜颜可是我妹妹,你当着我的面说这些,你觉得合适吗?”蓝文鹤好笑的勾起唇角。 “我……”祁郁桐又说不出话来,精致的脸蛋绷得紧紧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三公主被他们父皇下令禁足后,她才得知,原来夜颜是荣国皇帝遗落在民间的女儿。本来她还不信,结果从蓝文鹤这里证实,夜颜的娘确实跟荣皇有过一段情,她十有*是荣皇的女儿。 蓝家两兄弟都不否认,其他人更没话说。 她做梦都没想到夜颜是这样的出生,难怪父皇和皇祖母对她疼爱有加。之前她想不明白伏戾王为何要选她,现在总算明白了。 可即便夜颜有来头又如何,她还是看不惯她! 可她又不能像三公主那样直接去告白,看看三公主如今的下场,别说还能妄想嫁给伏戾王了,她现在失去了自由随时都会被父皇嫁出去。 “我说郁桐,你怎么跟你三姐一样死心眼呢?”蓝文鹤转眼一副瞧不起她的样子,“慕凌苍的性子你还不清楚?他既然选了夜颜,你就算不甘心也得死心,否则只会像你三姐一样,这辈子都别想再见他一面。” 祁郁桐咬着唇不搭他的话。 可蓝文鹤却苦口婆心的劝说起来,“你看看你,堂堂的六公主,尽做些让自己难堪的事。这世上又不是慕凌苍一个男人,你犯得着在他身上吊死?他那人从来都是油盐不进、铁石心肠,如果一开始他就没选择你,那你就是把他心刨出来他也不会正眼看你的。你这般痴情,又何苦呢?” 祁郁桐眼泪汪汪的看着他,“那我该如何做?” 蓝文鹤继续道,“你输给我妹妹,不丢人。你要是继续把心放在慕凌苍身上,等到被他无情拒绝时,那才丢人!我都说了,天下间又不是他一个男人,像我皇兄,也不必他差,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变通呢?” 祁郁桐忍不住惊呼,“你要我跟蓝太子?” 蓝文鹤板起脸,“怎么?我皇兄配不上你?” 祁郁桐摇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对你皇兄没那种心思。” 蓝文鹤叹了口气,又苦口婆心起来,“你我也算自幼相识,我呢,更是看着你长大的。如果不是这份友谊,我今日才不会对你说这些话,更不会把你往自家门里引。虽说我皇兄比你年长好几岁,可他还没娶妻,你要是嫁给他,那可就是我荣国未来的皇后,你知道有多少人会羡慕你吗?那时候,你不但是我荣国后宫的主宰,还是夜颜的长嫂,你说,她和慕凌苍还能不把你放在眼中?即便你不能嫁给慕凌苍,可你也扬眉吐气了,这风光谁能比?” 祁郁桐先是咬着唇,听到后面垂下的眼睫不停的颤动,放在膝盖上的一双小手也紧紧攥着。 将她的反应一丝不落的收入眼中,蓝文鹤悄然勾唇,紧接着又继续,“我之所以劝你嫁给我皇兄,也是看在咱俩多年的交情上,不想这样的美事落到其他女人手中。当然,我也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你要是对我皇兄真没那个意思,就当今日的话我没说过,以后我也不会再提。” 祁郁桐一双小手攥得指骨节都发白了,盯着自己的脚尖许久,才硬生生的挤出一句,“要是蓝太子也不喜欢我呢?” 蓝文鹤嗤一声笑了起来,也不是嘲笑,而是宠溺的笑她傻,“你是天秦国的公主,他是荣国的太子,你们要是生米煮成熟饭,他还敢赖账?再说了,我皇兄现在心中还没有女人,一旦你先下手,让他尝到了男欢女爱的滋味,你还怕他心中没你?” 祁郁桐也没抬眼看他,两只耳朵渐渐发烫发红。 蓝文鹤鼓励的道,“只要你愿意做我皇嫂,这事就包在我身上,我保管他飞不出你的手掌心。只要你得到他的心,以后有多风光我就不说了,你自己应该明白。就这样吧,我给你三日时间考虑。三日后你要是愿意,就到聚香楼找我。” 祁郁桐又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湿润里的眼眶里充满了坚定,“不用三日,我现在就同意了!” 嫁不了伏戾王,她也免不了嫁别人的命运。 与其让父皇做主,还不如她自己为自己做主。 盟国宴还有几个月,她若现在迟疑,等父皇为她选亲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二姐不就是被父皇逼着远嫁的吗?三姐的现状也注定了她只能遵从父皇的决定,她绝对不能像她们一样傻傻的等待,就算做联姻的棋子,她也要为自己的将来争取一番! … 这日傍晚,夜颜在厢房里跟祁雪说话,看到她喝下药后,才和沈秀兰离开她房间。 准备去书房的她在门口又碰到小羿从书房里出来。 “小羿,怎么了?”她随口问道。 “夜小姐,没事,就是蓝太子让人带话回来,说他今晚在聚香楼用膳,不回来了。”小羿如实回道。 “他过得还真是滋润啊!”夜颜立马拉长了脸,“去酒楼也不打声招呼,他当是自己家开的?” 这家伙,要是不给她带点外卖回来,明天绝对收拾他! “夜小姐,听说二皇子也在聚香楼。”小羿又道。 “他俩怎凑一块去了?”夜颜皱起眉,立马就没了吃外卖的食欲。 “小的也不知。”小羿笑了笑,随即又道,“夜小姐,王爷在里面等您呢,您快些进去吧,我去帮沈姨做事了。” “嗯。” 见他跑远,夜颜这才转身进了书房。 虽说她觉得蓝家两兄弟不会和平相处,但人家毕竟是亲兄弟,坐一块吃喝也很正常,毕竟还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再说了,聚香楼是慕凌苍的地盘,蓝文鹤如果真要耍什么心眼,大可以找别处对蓝文濠动手。 … 酒楼里—— 本该打烊了,可某人豪气包下了整个酒楼,加上来酒楼的客人身份又特殊,掌柜和店小二只能继续陪着。 “皇兄,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所以呢我才选在这里跟你见面。你大可放心,这里都是伏戾王的人,我再卑鄙也不敢在伏戾王的地盘上对你做何。”矮桌对面,蓝文鹤一边斟酒一边解释着,虽然有些吊儿郎当,但也带着一番诚意。 蓝文濠朝上菜的店小二看了一眼,确实是熟面孔,他这才冷着脸朝对面开口,“找我何事?” 蓝文鹤将斟满的酒樽递给他,挑眉道,“我承认我对你很不满,可我们到底是兄弟,这离乡背井的,我们兄弟俩坐一起叙叙话,难道也不行?” 蓝文濠接下酒樽,看了一眼晃动的波光,冷笑,“兄弟?我可当不起你兄弟。” 蓝文鹤板起脸,“再怎样,我也叫了你一声皇兄。” 蓝文濠眯紧眸子,寒芒如剑从眼缝中溢出,“我只想问你一句,你跟血盟庄可有交集?” 蓝文鹤立马皱起浓眉,方才还有些不正经的神色被怒气取代,“皇兄,你这是何意?我乃荣国二皇子,怎能跟邪派来往?我承认江湖上的朋友过多,可我也知道哪些人可交、那些人不可交。你如此质问我,是何居心?” 蓝文濠死死的瞪着他,“记住,我可以和你公平竞争,但是如果你真同血盟庄有任何来往,那就休怪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念手足之情!希望你能记住父皇告诫,别让自己走上了死路!” 蓝文鹤铁青着脸,一拳头猛然砸在桌面上,恼怒的低吼道,“我蓝文鹤只想要皇位,没想过要一统江湖!若我真跟血盟庄勾结,我还用得着如此向你宣战吗?就算我要皇位,我也要正大光明的要,我要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臣服我,而不是靠卑鄙手段坐上皇位!” 看着他一身暴戾气息,蓝文濠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神色缓和,“那是为兄多疑了。” 可蓝文鹤却不愿接受他这样的道歉,铁青着脸怒瞪着他,“你一句多疑就完事了?你可想过这样的疑心会害死我?” “只要你没与血盟庄来往,谁也害不死你。”蓝文濠举了举酒樽,“这杯酒算是我道歉吧,接受与否随便你。” 语毕,他一口饮尽。 “算了,都是自家兄弟,跟你置气倒显得我小气了!”蓝文鹤哼道,也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去,他脸上怒色少了许多,但嘴里还是不满的道,“赶紧吃,不合胃口再让人换一桌。难得请你出来聚聚,你非要没事找事!我看你就是想把我气饱了然后吃独食!” 蓝文濠冷冷的剜了他一眼,但还是拿起筷子伸向菜肴。 只是,他没往自己碗中夹菜,而是把第一筷子夹的菜放到对面的碗中。 蓝文鹤立马又板起了脸,“怎么,还怕我在饭菜里下毒?”他抬手指了指门口候着的店小二,“他们可是慕凌苍的人!我要真想毒死你,用得着请你上这来?我要真想毒死你,我直接把毒药倒你嘴里!哼!” 对他气急叫骂的声音,蓝文濠充耳不闻,慢条斯理的吃着。 接下来,两兄弟一个吃菜,一个只喝闷酒,谁也不搭理谁,谁也没再出过声,就似两个不相识的人拼桌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蓝文濠抬头朝门口看去,店小二许是受不了他们这样相处的气氛,也不知跑哪去了。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他放下筷子,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蓝文鹤见状,赶紧放下酒樽跟他一起起身,“既然你要走,那我也没必要留在这里,都走吧。” 说完,他先朝门外走去。 蓝文濠刚准备抬脚,眉心突然不受控制的抽动。 他晃了一下头,俊脸瞬间染上一层寒气。 ------题外话------ 你们老说蓝太子不好,比起蓝老二,蓝老大可是好多了…… 正文 【83】会负责的 聚香楼外,蓝文鹤站在一辆马车前,热情的引道,“皇兄,我送你一程。” 蓝文濠半眯着眼,眸底除了寒芒再无其他。 他咬了咬后牙,背着手走了过去。 蓝文鹤更加热情的为他掀开帘子,“皇兄,请。” 马车内,隐隐约约的露出一抹身影,虽然看不清楚容貌,但那端坐的身姿娇俏玲珑,在黑暗中别有一番美韵。 “老二费心了。”蓝文濠勾起唇角,但眼底冰寒依旧。 “皇兄,自家兄弟,不必客气。”蓝文鹤同样笑着,但笑脸放肆邪魅。 蓝文濠一瞥眸光,撩开袍角上了马车。 车夫更是利索,不等人开口就扬鞭驾马往无人的街头驶去。 看着马车远去,蓝文鹤笑眼中掩藏的算计完全显露了出来,只差没把嘴角咧到耳根去了。 “呵呵……” 他就不信,蓝文濠不需要女人! 魂殿里也就三个女的,一个夜颜、一个据说伤重到不能自理的五公主、还有个上了年纪的女奴。 他敢碰哪个? 现在就看六公主的了,只要她脸皮够厚,那过了今晚,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他蓝文濠不是自视清高吗?他要看看他今晚怎么个清高! 玷污了六公主的清白,那就由不得他任性了。到时候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想不认账,父皇都不会顺他的意! 等六公主做了太子妃,凭她跟猪一样愚蠢的脑子,掌控她简直是轻而易举…… 就算这次寻找夜芸他输了,总有一天他也会反败为胜! 皎洁的月光下,马蹄声和车轮轱辘声混合在一起,在寂静的街巷中落下一阵阵回声。 看着对面端坐的女子,蓝文濠放在膝盖的双手暗暗捏紧。 怒火笼罩着狭小的空间,能让人呼吸都感觉到困难。即便如此,坐在他对面的女子还是主动开了口。 “蓝太子,我心仪你很久了。” “六公主,要脸么?”男人冷冷的睇着她,哪怕额头已经溢出了细汗,他也纹丝未动。 “蓝太子,你可以羞辱我,可我既然选择了走出这一步,就没想过后悔。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感情的事也可以慢慢培养,说不定今夜之后你就能爱上我呢。”祁郁桐也没躲避他眸中的寒气,抬着下巴的她坚定又自信。 “呵呵……”蓝文濠低声轻笑。 只是狭窄的空间里,那笑声在压抑的气氛中充满了阴沉。 “难道我配不上你吗?我有哪点不好?”祁郁桐受伤般的质问起他来,“就算你今日不要我,等盟国宴到了,我一样会让父皇帮我做主,让他和你父皇商议,促成我们好事!” “就凭你?呵呵……”蓝文濠继续阴沉的笑着。 “你非要如此伤人吗?”祁郁桐突然哽咽起来,并从座榻上滑下蹲在他脚边,一双小手握住他放在膝盖上攥得死紧的拳头。握紧还不算,还把他手牵到自己身上,柔声求道,“我就在这里求你要我,此时此刻也只有我能帮你。药性已经在你体内发作了,若是半个时辰之内没有女人,你这一辈子都做不了男人的。” “滚开——” “啊!” 随着一记硬拳擦过脸颊,祁郁桐被迫松手,尖叫着退到角落。 而暴怒中的男人因为这一嗓子,先前压抑的臊动也爆发出来,哪怕他用尽全力调整气息,都再难抑制体内汹涌的热流。 “蓝太子,你受不了的,就让我帮帮你吧。”看出他的镇定崩塌了,祁郁桐起身扑到他身上,并紧紧的抱住他。 “滚!” 蓝文濠死死的抓住车壁,体内紊乱的热流不但直往下腹涌,就连脑袋也变得很沉很重,就一个音调而已,都是他紧咬着牙关狠狠磨出。 他猜到蓝文鹤的手段,只是没想到体内的药性竟如此猛烈。 他神志是清醒的,但身体就像变成了别人的,他试图用内力调整气息,但内力刚一运转,体内那团热流蔓延得更加汹涌。 短短片刻,他不仅脸上湿汗淋淋,甚至浑身都开始冒汗。那汗液浸湿衣裳,衣裳紧贴着他肌肤,犹如被人撩拨着,更是让他痛苦难耐。 “文濠……”感受到他身体绷紧到颤抖,祁郁桐开始在他身上蹭着,甚至坐到他大腿处,娇羞的扭动着。 她的双手也没歇着,开始解着他腰间的束带,樱桃小口贴在他耳朵边,温柔似水的唤着他的名字。 女人的气息萦绕在身,愈发让蓝文濠呼吸加重。他已尽力和体内的热流做抵抗,可自内而外所散发的臊热不但没减缓,那些朝小腹涌动的热流反而加剧膨胀,仿若有一把火在狠狠的煅烧他,下一刻就似会焚身爆裂一般…… 抓着车壁的手也快失去知觉,他越想使力越使不上力,只能看着自己的手慢慢松开,慢慢的朝身上的娇躯靠近。 女人的身子、女人的馨香、女人的气息……他哪怕闭着眼,脑海里也全是‘女人’的一切。 “滚——” 暴戾的吼声响彻黑夜。 随着震耳欲聋的吼声,马车在‘嘭’声巨响中四分五裂。就连车夫都被瞬间震飞了出去,马儿受惊仰天嘶鸣。 一抹纤细的身影从裂开的马车上滚落下地,车夫从地上爬起后赶紧跑了过去。 等他靠近时才发现人已经昏了。 “六公主!六公主!” 他惊呼着望向破烂的马车,根本找不到男人的身影。 … 魂殿暗处—— “肖护卫,刚刚飞进去的蓝太子么?他为何不走大门?” “看样子是喝醉了。” “确实有点像……你看他都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又跑去人家五公主房里了。” “随他吧,反正明日夜小姐会找他说教的。” “是。” 而厢房里—— 随着关门声响起,睡梦中的祁雪瞬间惊醒,“谁?!” 沈秀兰离开时帮她熄了烛火,此刻房里黑漆漆的,她只能受惊的看着一抹高大的黑影朝自己扑来。 “你、你又想干什么?” 尽管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可凭感觉她就知道是谁。那天晚上他也是如此跑进她房里,还莫名其妙的点了她的穴,今晚再看到他出现,她都想落泪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他了,为何老是半夜三更来吓她? 吓她就不说了,明知道她行动都很困难,他还要点她的穴,让她一晚上只能僵硬的躺着,那种滋味真是让她难受到了极点。 “女人?”触摸到别样的柔软,视线有些模糊的蓝文濠虎躯一震,咬着牙凶狠的问道,“你是谁……为何在我房里……” 如果是在平时,他一定是凶恶暴戾的。可此时此刻,他所有感官都不受控制,就连凶恶的样子都没有凶恶的气势,嗓音更是嘶哑无力。 “这是我的房间!你房间在对门!”祁雪被他压着,双手抵在他胸膛,吃力的想把他推开。 他身上有酒味,但不浓烈,不像是醉酒的样子。但他身上滚烫的温度跟火球一样,她就算再笨也感觉到他不正常。 可不管他是出何原因,半夜跑她房里来欺负他,就是不对! 然而,压着他的男人非但没起身,双手还到处摸,就像要找什么东西一般,摸着摸着就连拉带扯。不但扯她的衣裳,还扯他自己的衣裳。 “蓝太子!”祁雪真是被吓坏了,试图去抓他的手阻止他,可她一碰到他的手,他就将她的手甩开,然后继续抓扯。 除了他举止让她害怕外,他的身体变化也让她恐惧。虽然她未有婚配,可宫里早就教过他们人事,即便从来没跟男子接触过,她还是知道他要做什么。 “帮我……”在她准备呼救时,男人喘息着开口。 漆黑的房间里,她看不清楚他此刻的样子,只能从他身体和举止分辨出他遇上事了。 在她疑惑的瞬间,胸口突然那一凉。 “啊——唔!”她想护着那一片的时候,男人的手掌突然捂住她的嘴。 她挣扎不掉,就连用尽全力都推不开他。看着健硕的身影压下,她惊恐的双眼里滚出了泪水…… … 男人背靠着床头,上身裸露在空气中,明明是寒冬腊月,他却感觉不到冷似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坐了多久,反正体内的药性一过,他就一直这么坐着。 身旁的女人早就晕了过去,被褥包裹着她柔弱不堪的身子,露出的小脸苍白憔悴,哪怕在晕睡中,眼角也挂着泪痕。 眼看着天快亮了,屋子里也亮堂起来,他下床走向靠墙的柜子。 柜子里有她平时需要的药,他拿起一只药瓶走回床边。 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人儿,他眸光黯了又黯,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感觉。 坐上床,他将被褥缓缓掀开,露出她满身痕迹的肌肤。 只听说她受伤严重,当那身大大小小的伤痕映入他眼眸中时,他眸孔微睁,一股怒火突然从心口涌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无法想象一个公主遍体鳞伤的样子…… 而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痕,还出现在一个柔弱的身子上,她究竟是怎么挺过来的?! 捏着药瓶的手指颤抖着收紧,心口中的那股怒火也冲上了他的脸,眸光落在她各处伤痕上,他眸子死死的敛紧。 身下的床单上,点点殷红如梅花般绽放,他回过神,快速的将瓶中的药脂涂抹到她身上。 除了伤痕外,他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也不少,不知道为何,面对如此伤痕满布的身体,他非但没觉得恶心,反而心口处闷涨难受。 算是愧疚吧…… … 沈秀兰服侍夜颜梳洗过后,算好时间厢房里的人应该醒了,她来到厢房正准备叫门,房门却突然被打开。 “蓝太子?!” 看着门槛内的男人,她傻眼惊呼。 对她的惊讶蓝文濠仿佛没看到,只是跨出一步将她端着的水盆接到自己手里,在关上房门前低沉的丢出一句,“我来服侍她,你下去吧。” 沈秀兰惊若木头,双手还保持着端水的姿势。 直到房门在眼前关闭,她才回过神,然后惊慌的转身往主卧那边跑。 先不说蓝太子在六公主房里做什么,就冲他上次把五公主点了穴,她也不敢大意! … 听说蓝文濠又跑祁雪房里去了,夜颜也是又惊又气,第一时间就赶去了厢房。 她真不知道他哪根神经出了问题,怎么老去欺负人呢? 随随便便钻女孩房间,他还上瘾了不成? 然而,当她进入厢房时,完全凌乱了,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地上一片凌乱,男女的衣物混搭在一起,而且还有撕裂的痕迹。床上,女孩虽然被被褥包裹着,可她一动不动,连他们到她房里了,她也没苏醒的意识。 而房里的男人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正捏着蘸了水的布巾给女孩擦脸。 要不是知道他们的关系,夜颜都要以为自己误闯了小情侣的房间。 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全是一团浆糊,这场景,就算她想往纯洁的方面想,也根本是自欺欺人。 “把门关上。”男人背对着她低沉开口。 夜颜看不到他的神色,只看到他替床上的女孩擦洗完脸后,从容的将水盆端到桌上。 她走进房内,反手将房门关上。 看着他回到床边坐下,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不敢置信的开口,“你……你……”可一开口她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跺脚道,“你这是要做何?” 蓝文濠始终没看她,哪怕坐在床边,眸光也是落在床上的女孩身上。 她走过去,指着床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就算你对五公主有想法,你可看她现在的样子,你……你怎么下得去手?” 见他还是不应声,她只能撑着腰瞪他,“我看你怎么跟凌苍解释!” 骂他禽兽,她都觉得轻了! 最主要的是平日里根本没见他对五公主上心过,现在突然把人家睡了,那也别怪她无法理解了。 可任凭她怎么着急,蓝文濠都异常沉默。 换平日里,他可是受不了别人说教的,早都反唇相讥了。 “说话啊!哑巴啦?你怎么想的你倒是说说看啊!” “我会负责的。” “你负责?”听到他总算开口了,夜颜‘呵呵’一笑,“你说负责就负责?你有问过她的意见?” 蓝文濠扭头看向她,眸底一片寒沉,“怎么?难道我开口,她还能不嫁?” 夜颜抱臂,毫不客气的鄙视他的自大,“如果换个女人,我相信你们能成。可五公主嘛,那就说不定了。你别说我不祝福你们,五公主的心思你一点都不了解,不信的话我们就赌一赌,你要是能让她嫁你,我改名跟你姓!” 蓝文濠俊脸犹如布上了冰霜,眸子也敛得死紧,“难道她心中有喜欢的人?” 夜颜摇头,“那倒不是。” 见他神色吓人,随时都要翻脸似的,她又赶紧道,“行了,你们的事我也管不着,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得向凌苍解释清楚。毕竟五公主是太后托付到魂殿里让我们照顾的,她出了任何意外凌苍都得负责。” 对这件事,她确实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可事情都发生了,她能说什么? 如果蓝文濠逃避现实,她还能站出来骂他,可人家主动留在‘作案现场’,还负责给五公主擦洗,还亲口承认要负责,她就是满肚子批评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眼下,五公主又没醒,她也没法去安抚她的心情。 正在这时,门外有侍卫来报,“夜小姐,皇上派人来欲请蓝太子入宫。” 闻言,夜颜诧异的转身,朝门外问道,“来人有没有说为了何事?” 侍卫在外回道,“回夜小姐,来人没说为了何事,只是说皇上要急见蓝太子。” 夜颜朝蓝文濠看去,见他神色阴沉,整个人仿佛被冷冽的气压笼罩着,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子,像是积了很多怒火随时等着喷发似的。 “到底出了何事?”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知道皇上找他的目的。 难道跟五公主有关? 但是,这不可能啊! 他们昨晚才这样,她都是才亲临现场,皇上就算有千里眼也没这么快的速度来找他算账吧? 蓝文濠薄唇抿得紧紧的,始终不发一言,只是在临走时,多看了床上的女孩一眼,然后径直离开了房间。 夜颜瞪着他消失在对面的厢房里,再看看地上堆在一起凌乱的衣裳,心里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好不容易把皇子公主们给镇压到了,这会儿又搞出这种事,她不窝火才怪! 而且这种事没法瞒,早晚都会被人知道,到时候皇上那边他们该如何交代?就算蓝文濠愿意负责,可对五公主来说,身心受创,这是‘负责’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她不怕蓝文濠跑路不承认,她是怕五公主接受不了现实,本来她对生活就产生了消极的念头,要是她因为丢了清白而寻死,到时候该如何收场? 蓝文濠这家伙,到底吃错什么药了?! … 永华宫里—— 面对哭啼的女儿,祁曜暂压着怒火,只等某人到来。 魏闵芝将祁郁桐轻搂着,不停的安抚她的情绪,“郁桐,你先别哭了,这事你父皇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祁郁桐哭得双眼红肿,在她怀里也不停的发抖,哭声断断续续的几乎没停过,“娘娘,我不想活了!她那样对我,我以后还如何嫁人?呜呜呜……” 魏闵芝朝坐上的祁曜看了看,祁曜也没多一句安慰的话,只是听着女儿伤心欲绝的哭声,越发烦躁,索性背着手在她们面前走来走去。 他知道蓝文濠在京城,只是没想到他竟会做出如此廉不知耻的事! 枉他如此欣赏这个年轻的晚辈,如今却让他失望到了极点! 华丽的宫殿内,气氛压抑,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听着祁郁桐深受委屈的哭声以及魏皇后温柔的安抚声。 直到蓝文濠出现在他们面前。 祁曜都不等他见礼,指着女儿就朝他质问起来,“蓝太子,你如此做可有把朕放在眼中?” 因为他的出现,祁郁桐更是放声大哭起来。 蓝文濠冰冷的眸光从她身上扫过,迎着祁曜的怒火,淡漠如冰的反问道,“恕文濠愚笨,不知陛下为何动怒?” 祁曜咬牙瞪着他,“你还想装糊涂?朕问你,为何要玷污六公主清白?” 蓝文濠不禁冷笑,“陛下,您这是开玩笑还是蓄意嫁祸?我虽然在您脚下,可我与六公主并无往来,我如何能将她玷污?” 魏皇后忍不住插话,“蓝太子,六公主被你欺负,可是有人证的。你既然敢对六公主做出那样的事,为何不敢承认?” 蓝文濠冷脸面向她,“敢问,蓝某对六公主做了何事?为何蓝某不知道呢?” 祁郁桐痛苦满面的指着他,“你昨夜在街上欲强行对我那样……难道你都忘了?”她转头又伏在魏皇后肩上哭起来,“娘娘,我真的不想活了……呜呜呜……” 魏皇后搂着她,不满的朝蓝文濠道,“名节是何等重要,蓝太子不会不懂。这事事关六公主清白,难道她会说谎吗?” 蓝文濠抬头哑笑,“昨夜街头?身为公主,深夜还在街上抛头露面,这符合常理吗?” 祁郁桐又抬起头,憎恨的指着他,“你休得狡辩!侵犯我就是侵犯我,要不是我极力挣扎,早就被你……今日你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来日我一定血见你父皇誓要他替我主持公道!” 蓝文濠敛紧眸子,阴沉的睨着她,“六公主,蓝某是怎样的人蓝某自己清楚,你是怎样的人你自己也清楚。如果蓝某真对你有何想法,蓝某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向你父皇提亲,有必要为了一时之欢自毁名声?” 他转向祁曜,毫不避视他的怒火,“蓝某虽不是陛下之子,但陛下也应该了解蓝某的为人,蓝某要是风流成性,也不会寡身至今。” 在听女儿哭诉时,祁曜确实是火大的。 但听他正义凛然的说完,心下也泛起了嘀咕。 蓝家兄弟俩,他也算看着长大,这蓝文濠为人品性确实称得上正经。在女人的问题上,就是荣皇也向他倾吐过无奈。 这蓝太子誓要自主成婚,谁给他说亲都无用,就连朝中大臣联名上书要他尽早成亲都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如果他真对六公主有何心思,凭他们两家的交情,只需要提一句,他绝不含糊,定会一口应下他们的婚事。 想到这,他怒容转向女儿,“郁桐,你自己说,可有认错人?” 祁郁桐伤心的哭诉道,“父皇,这种事我怎能认错人呢?就是他拦住女儿欲轻薄女儿的!” 蓝文濠放声冷笑,“六公主,难道你忘了蓝某还有个孪生弟弟吗?” 正文 【84】我们是两情相悦 祁郁桐立马驳斥道,“你们兄弟俩谁是谁,我分得出来,你别想把自己犯的错推到你弟弟身上!” 蓝文濠再笑,“那你说说看,我跟我兄弟差别在哪?” 祁郁桐想都没多想,“你们兄弟性子完全不同!” 蓝文濠嘲讽的撇了一下唇角,然后又面朝祁曜,“陛下,六公主夜半深更遭人轻薄,先不说事发在何处,但六公主仅凭我们兄弟的性子就断定是我蓝文濠轻薄她,我实在无力辩解。” 祁曜沉着脸朝女儿瞪去,“他们兄弟二人极其相似,那种情况下你如何分辨性格?” 尽管受委屈的是自己的女儿,可女儿辨人的说词他也不赞同。 敢当街轻薄女子,都是无耻之徒,那种情景之下的男人都丧失了理性,加之他们兄弟俩确实长得像,这如何能把区分人? 其实在蓝文濠提到他那个孪生弟弟时,他就已经开始怀疑了,说不定轻薄他女儿的人正是蓝文濠的弟弟蓝文鹤! 年轻一辈中,蓝文鹤是出了名的狡猾世故,此人不但心机重,心眼也多。如果说蓝文鹤对他女儿起那种心思,他一点都不怀疑。 祁郁桐见自己的父皇也开始质疑自己的判断,正准备解释,突然被蓝文濠打断了。 “陛下,既然说到这里了,那文濠不妨向陛下坦白一件事。文濠与五公主已互生情意,文濠想求陛下将五公主许给文濠为妻。文濠也要再说一次,六公主被人轻薄,与文濠绝无关系,昨夜文濠在五公主房中陪她,一夜未离,陛下若不信,大可派人去魂殿查问。” 他这番话一出,祁郁桐傻了眼,脸色唰白。 魏皇后也惊讶的把他望着。 祁曜更是敛紧目光瞪着他,“你、你跟五公主好上了?” 在他印象中,五公主这个女儿一向寡言少语,甚至不喜欢与任何人亲近。没想到她居然被蓝家的长子看重,倒不是他要反对什么,而是从心里觉得他们并不般配。 蓝文濠单膝向他跪下,拱手道,“求陛下成全!” 祁曜回过神,再看着他认真又坚定的神色时,突然放声笑道,“朕甚是意外!不过既然你主动开口了,那朕自然会成全你们。待朕与你父皇商议过后,再为你们择日完婚。” 他们两国邦交甚好,唯独在联姻上有缺失。如今伏戾王与夜颜在一起,荣国太子又想要他的五公主,两桩婚事凑到一起,可谓是双喜临门,他怎能不成全? 蓝文濠随即叩首,“多谢陛下成全。” 看着眼前的一幕,六公主梨花带雨的小脸再不是委屈,而是充满了愤怒,“蓝太子,你怎能在轻薄我之后又要迎娶我五姐?你如此做,置我们姐妹情谊与何地?难不成你还想让我们姐妹俩都嫁你不成?” 蓝文濠起身,冷着脸直视她,“蓝某再说一次,五公主伤重,蓝某昨夜在五公主房中陪伴她,不曾与你见过面。再者,蓝某想娶的只有五公主一人,对六公主你,蓝某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他再面朝祁曜,沉声道,“陛下,为了证明文濠清白,文濠恳请陛下派人前去魂殿查问清楚。此事关系到文濠与六公主名节,不论六公主是否认错人,文濠都应当主动证明自己清白。” 看着他斩钉截铁的模样,祁郁桐想猛然惊悟,难不成昨晚为他解药的人是…… 祁雪?! 她不是伤重吗?如何能与他行鱼水之欢?! 可是,若不是祁雪,蓝文濠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提议要娶她! 这…… 这不是真的,事情不该如此发生的,祁雪都是要死不活的人了,怎么能与她抢夺男人? 眼下的情景,就连魏闵芝都有些看不懂了。 她之前确实相信六公主的话,还以为她真收到了蓝文濠的轻薄。 而蓝文濠却在这个时候向皇上求亲说他与五公主好上了,这让她不得不相信蓝文濠是清白的。 试想,如果他真对六公主有心思,大可以趁机娶六公主,没必要为了抵赖而选择伤残至重的五公主。 看着怀里哭得像泪人的祁郁桐,她也忍不住多说了一句,“郁桐,蓝太子说得也在理,此事事关你们之间的清白,理应查明清楚。如果证实蓝太子是清白的,更应该找出那个轻薄你的人,让那人给你一个说法。” 祁郁桐眼泪直掉,借着擦眼泪的动作隐藏了恨意。 她没想到事情会偏移成这样! 就算昨晚没成功,她也想通过污蔑把自己和蓝文濠绑在一起。可眼下,蓝文濠把祁雪那贱人抬了出来,还当面向父皇求亲,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就算她得不到蓝文濠,也不能便宜了祁雪那贱人的! 鉴于蓝文濠要力证清白,也为了找出真正轻薄女儿的人,祁曜随即对裕德下令,“你去魂殿一趟,问问五公主,昨晚她可是与蓝太子在一起?” 祁郁桐心里就跟滴血似的,又恨又无话可说。 她最着急的不是裕德去魂殿的事,而是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收场…… … 厢房里,夜颜一直都没离开,守着床上的祁雪醒来。 本来吧,这事完全怪蓝文濠,跟他们没啥关系。可这事出在魂殿里,祁雪又是在他们身边养伤,于情于理他们都得管。何况,祁雪是慕凌苍的妹妹,蓝文濠也疑似她大哥,关系在这里摆着的,她更没理由置身事外。 本来吧,她以为祁雪醒来后会痛哭一场,可哪知道,她醒来后很平静,除了气色不好外,情绪一点波澜都没有。 这反而让她很是别扭,都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了。 而她纠结和犹豫的神色,祁雪也都看在眼中,先开口的她还是她,“夜小姐……你不用多问了……我知道发生了何事……” 夜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抱歉,是我们没保护好你。” 祁雪摇了摇头,“不关你们的事……我谁都不怨……” 她这么一说,夜颜反而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五公主,你可别想不开!我知道这事对你打击很大,但你要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跟我说,我也能保证蓝太子会对你负责的。” 既然蓝文濠亲口承诺会负责,她相信他做得到。 不管他们之间有没有感情,他做错了事,就该给人家一个说法。想拍拍屁股就走人,就算祁雪不在乎,她相信慕凌苍也不会答应的! 祁雪牵了牵嘴角,“不用对我负责……能帮他也是我的福气……就我这样的身子还能被他看上……我真的没什么可怨的……” 她虽然在笑,可虚弱的笑容中全是苦涩。 夜颜看得心疼,“你别轻视自己好吗?没有人嫌弃过你,更没有人瞧不起你。如果你非要这样把自己说得下等低贱,那我们就一同去皇上面前把事情说清楚。这事不仅蓝太子有错,王爷和我容留他在魂殿也有错,你看看皇上会不会替你主持公道?” 她的心结在于亲情疏离,皇上对他们这些子女都疏于管教,连一个宦官都可以威胁这些子女的性命,加之他们兄弟姐妹又不团结,姐妹之间还互相伤害,对一个十多岁的女孩来说,安全感的缺失是有多严重,可想而知。 没有一个正确的引道,长此下去,偏执的偏执、任性的任性、胆小的胆小…… 祁雪突然抓着她的手,刚刚还平静的她变得紧张起来,“夜小姐……我不要去宫里!” 夜颜反手将她的手握住,正色道,“那你就不要说那些轻视自己的话!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也知道你想逃避,但是你逃避能起什么作用?” 她看得出来蓝文濠对昨晚的事有愧疚,发生了这种事,她也想把他们撮合在一起,可偏偏这个吃了亏的当事人却一点都不在意,这叫什么事啊? 正在这时,有侍卫前来门外禀报,“启禀夜小姐,裕德公公来了。” 夜颜愣了一下,也不敢怠慢,赶紧起身去开门。 而裕德就在房门外,见到她,先作了个揖,“老奴见过夜小姐。” 夜颜礼貌的福礼,“裕德公公,不知你来魂殿所为何事?可是皇上有何吩咐?” 裕德也没迟疑,直言道,“六公主状告昨夜受蓝太子轻薄,皇上特令奴才前来询问,蓝太子昨夜究竟在何处?” 闻言,夜颜诧异的皱起眉头,“轻薄六公主?怎么会呢?蓝太子昨夜可是在魂殿过的!” 裕德淡笑,“夜小姐,还有谁可以为蓝太子作证?” 夜颜朝身后看了看。 怎么回事?难道皇上把蓝文濠叫去宫里就是为了六公主被轻薄的事? 到底昨晚发生了多少事? 门外的话,房里的祁雪都听到了。 别说夜颜惊讶,她一样很诧异。尽管昨夜发生的事让她难以启齿,可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是谁强行要了她身子…… 六公主说蓝太子轻薄她,怎么可能呢? 想到这,她撑着身子缓缓的坐起。 夜颜见她有话要说,忙转身到床边帮她。 她刚回头就是想看看祁雪的反应。 蓝文濠是否清白,祁雪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这也事关她的名节,她要是替蓝文濠证明了,那她和蓝文濠的事也会曝光。 就在她心里矛盾时,只听祁雪对着门外唤道,“裕德公公……你进来吧。” 裕德垂眼进了房里,恭敬的问道,“不知五公主有何话要对奴才说?” 祁雪咬了咬唇,“蓝太子昨夜一直在我房中,直到今早宫里来人他才离开。” 裕德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五公主与蓝太子所言一致,奴才这就回宫向皇上复命。打扰夜小姐与五公主了,奴才告辞。” “裕德公公慢走。”祁雪虚弱的回他一笑。 “沈姐,送裕德公公。”夜颜也赶紧朝门外的沈秀兰吩咐。 目送裕德离去,夜颜重新去把房门关好,房里就她们两人,她也没什么好忌惮的,直接发表了自己的疑惑。 “这六公主又想搞什么事?她当蓝太子眼瞎啊?会轻薄她?” 蓝文濠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何况六公主表里不一,他又不是不知道,对谁下手嘛也不会去招惹这样有心计的女人。 等等…… 她皱着眉坐到祁雪身边,认真问道,“五公主,昨夜蓝太子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祁雪咬着唇,皙白的脸上泛出不正常的红晕,低着头的她沉默了片刻才轻道,“他昨夜确实不对劲儿……我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变成那样……他还一个劲儿的要我帮他……” 夜颜听着,脸色都冷了。 小羿说他们兄弟俩在聚香楼吃喝,昨夜蓝文濠偷潜祁雪房里来当禽兽,现在又闹出一个祁郁桐说蓝文濠非礼她。 要说昨晚没异常,鬼都不信! 蓝文濠如果真那么流氓,也不至于现在还没娶妻。他们这种身份的男人,想要女人动动手指头,就有数之不尽的女人朝他们扑去。 无缘无故的,他犯得着为了一时冲动把自己清白和名声给赔进去? 想到这,她叹了口气,“我猜蓝太子昨夜多半被他兄弟给算计了。” 祁雪抬起头,不解的看着她。 夜颜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你先休息,别胡思乱想。蓝太子本来是想等你醒来的,但宫里来人,他不得不去。有什么话,等他回来,你们再好好谈,行吗?” 祁雪双手捏着被子,双眼涣散的摇头,“我不想见到他……跟他没什么好谈的……” 她这话一出,夜颜都想哭了。 要是蓝文濠听到这些话,恐怕会找根绳子上吊。 失去清白的是她,她不该一哭二闹求负责吗? 尽管她嘴里不要负责,可夜颜还是担心她,“不管你怎么想的,都不能做傻事,知道不?”顿了一下,她又接着道,“算了,我还是在这里看着你好些。等蓝太子回来我再走,免得你一个想不开要寻死觅活的。” 祁雪嘴角不自然的抽了一下,偷偷看了一眼她认真的样子,她低着头小声道,“我不会的……” 夜颜撇嘴,“这可难说。反正我只知道,你要是没了,我和王爷赔不起。” 祁雪,“……” … 听着裕德带会来的话,祁郁桐激动起来,“五姐她说谎!”她抬手指着蓝文濠,“你招惹了我,还拿五姐做你当挡箭牌,你完全是不想负这个责任!你说,你是不是想同时霸占我们姐妹二人?” 祁曜忍不住喝道,“郁桐,不得胡闹!” 祁郁桐扑通朝他跪下,“父皇,我没有冤枉他,事实就是他轻薄了我然后不想负责,才让五姐帮着他圆谎。” 祁曜恼怒不已,“此事也关系着五公主的名节,她能随便撒谎吗?” 魏闵芝将他们父女的争执看在眼中,也不好沉默旁观,走到祁郁桐身边温柔又心疼的对她道,“郁桐,此事你一定要想清楚,可别因为一时错眼而冤枉人。五公主都能替蓝太子作证了,你也要有足够的证据我们才能相信你。” 祁郁桐抱着哭啼,“娘娘,郁桐没有看错,那个人就是蓝太子,他是在轻薄我之后才回五公主身边的。” 这些话对当事人来说,真假各自有数,但听到祁曜耳中,却是怒火中烧,“闭嘴!你要再满口胡言乱语,朕立马把你撵出宫门!” 这一次,他选择相信五公主! 她与蓝文濠同在魂殿,两人互生情意,也不是不可能。 再比较蓝文濠的品性,还真不像是那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这事传到他父皇那边,这只能成为一个笑话! 退一步说,蓝文濠要真看中了六公主,也可以像此刻一样大大方方的提出来,他巴不得嫁一个女儿给他,又怎会干涉呢? 可他提亲只为了五公主,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只看中了五公主。 祁郁桐还是不甘心的哭道,“父皇,天再做人在看,我若说认错了人就不得好死!” 这一次,不等祁曜怒喝,魏皇后都忍不住板起脸斥道,“你看你,非要惹你父皇动怒吗?事实都查明清楚了,而且蓝太子也表了心意要娶五公主,你为何还要这般任性?” 祁郁桐满脸是泪的对她道,“娘娘,我也想嫁给他啊!凭什么五公主可以嫁给他,我就不行?就算他不承认昨夜的事,他也可以在娶五公主的同时娶我的!” 她这话一出,祁曜脸都黑了,“你、你……你还真不知羞耻!” 一直没再开口的蓝文濠突然开口,“皇上,五公主还在魂殿等我,我先回去陪她了。” 对祁郁桐所提的要求,他当没听到,碍于祁曜也在场,他也懒得嘲讽人。 祁曜点头道,“那你先回去。顺便告诉五公主,待她伤好些后与你一同来见朕。” 事情已经明了,再留下他也是看笑话…… 蓝文濠一离开,他随即就指着地上哭啼的女儿怒骂起来,“你可真不嫌丢人的!如此污蔑蓝文濠,你不就是想嫁给他吗?!” 祁郁桐眼泪汪汪的望着他,“父皇,我说得都是实话!” 祁曜铁青着脸,气得指她的手都开始颤抖,“你还敢说!他要是真对你有想法,刚刚他提亲的人就不是五公主而是你了!” 魏闵芝拍着祁郁桐肩膀,苦口婆心劝道,“郁桐,你再好好回想一下,究竟那人是蓝太子还是蓝家二皇子?你也说过是夜间,万一辨错了人呢?” 祁郁桐还想争辩,却见她不满的朝自己嗔了一眼。 她咬着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她懂皇后娘娘的意思,再说下去只会让父皇勃然大怒。而且蓝文濠已经离开了,她再死撑下去也改变不了父皇的判断和决定。 娘娘不知道她的目的,但娘娘心疼她,不想她把父皇激怒,而且她有意提出二皇子,很明显是要她抓着机会…… 一来,她已经丢人了,要是传出去,不知道要遭受多少流言蜚语。二来,她嫁给二皇子也不错…… 可是,娘娘不知道,她根本就没想过要跟蓝文鹤…… 她这一犹豫,祁曜失去了耐心,“你自己要是不想清楚,休怪朕不管你!大半夜的你跑出宫去丢人现眼,如今连轻薄你的人是谁你都分不出,你是想把朕活活气死吗?” 祁郁桐跪着爬向他,委屈的哭道,“父皇,郁桐自知不该擅自出宫,郁桐知道错了,求您不要生气。昨夜事发突然,郁桐是受惊过度才辨错了人。蓝家两兄弟都去了聚香楼,我想着蓝文鹤与我有几分要好,不会对我做那样的事,所以才怀疑那人是蓝太子。父皇,求您替女儿做主,否则女儿没脸再活下去了。” 祁曜被她气得胸部一起一伏,“你辨识不清就辨识不清,为何非要咬定是蓝文濠所为?倘若朕信了你的话逼他对你负责,你可知后果会如何?朕平日里疏于管教你们,没想到你们一个个任性到如此地步!你三姐固执己见,你也是任性妄为!你们一个个,是想把朕起死吗?” 魏闵芝忙劝道,“皇上息怒……” “你闭嘴!”祁曜毫不领她的情,怒瞪她同样训斥起来,“朕信任你才把这些儿女交给你管教,可你自己看看,你都管出了什么?!周淼水的事朕还没跟你算账,你现在还纵容她任性,你是不是认为朕不敢把你怎样?!” 魏闵芝也赶紧跪下,红着眼眶道,“皇上,臣妾知道有些事臣妾做错了,可是臣妾也是出于爱护之心。他们母妃早亡,臣妾把他们全当成自己的孩子,臣妾就算有所纵容,那也是因为臣妾不舍他们伤心难过。周淼水威胁臣妾的事,臣妾自知不该隐瞒,可臣妾也是逼不得已,他用皇子公主的命做要挟,如果臣妾不给他好处,万一他真的对孩子们下手,那臣妾就是死也不心安啊!” 祁曜紧抿着唇说不出话来。 还是魏闵芝继续道,“皇上,臣妾的过错请不要迁怒到孩子们身上。六公主哭诉委屈,臣妾相信她是真受了委屈,这事关清白名节,臣妾当然心疼。还请皇上为六公主做主,找出那人让他对六公主负责。” 祁曜抬起头朝裕德瞪去,“蓝家二皇子现在何处?把他给朕找来!” 裕德领旨退了出去。 再看着地上的女儿时,祁曜又忍不住头痛,“你让朕说你什么好?被谁轻薄都分辨不清,你怎么就傻成这样?你自己说说,朕现在要如何做?” 祁郁桐也不说话了,只顾着‘嘤嘤’直哭。 她委屈的样子就跟受了欺负的孩子一样,祁曜也多了一丝心疼,“行了,此事朕会找蓝文鹤问个清楚明白。要是他拒不承认,待盟国宴时朕自会替你状告到荣皇哪里,让他们父皇给你个交代。但你给朕记住,以后不许你擅自出宫!” 祁郁桐哭着磕头,“谢父皇。” 祁曜再瞪了魏闵芝一眼,丢下冷哼声离开了永华宫。 他一走,祁郁桐赶紧去搀扶魏闵芝,“娘娘,对不起,是郁桐连累您了。” 魏闵芝起身,拍着她的手摇头叹道,“与你无关,你不要自责。周淼水的事是我处理不当,皇上没罚我不代表他没生我的气。我挨一顿骂,也是应该的。” 祁郁桐立马愤恨不平的道,“娘娘,一切都是周淼水的错,您隐瞒他的恶行也是为了保护我们。父皇不在乎我们也就罢了,还要把错加在您身上,真是太不应该了!” 魏闵芝苦涩的叹息,“唉!” 叹息完,她才又温声问道,“郁桐,你老实说,昨夜轻薄你的人究竟是谁?” 祁郁桐咬起了唇,也不敢直视她。 昨夜的事是蓝文鹤一手安排的,她不能说实话。而且父皇都信了蓝文濠的话,她现在再说蓝文濠又有何意义? “是蓝文鹤吗?” “……嗯。” 魏闵芝只想试探一下,没想到她突然承认了,顿时忍不住惊讶,“那你为何要指控蓝太子?” 祁郁桐嘟嘴,泪眼可怜兮兮的望着她,“蓝文濠不是没成亲么?我就想嫁给他。蓝文鹤都有妻妾了,我嫁给他得不到半点好处。” 魏闵芝板起脸,“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种事是能胡乱指控的吗?也难怪你父皇动怒,要是坏了两国邦交友谊,看谁救得了你。” 祁郁桐委屈的咬起唇。 魏闵芝想了想,只能语重心长的劝道,“你也不想想,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父皇面子往哪搁?就算蓝文鹤不负责,你父皇碍于面子,也得给荣皇施压。如今看来,你只能与蓝文鹤成亲了。” 祁郁桐伤心的又要掉泪,“娘娘,那蓝文鹤又不缺女人,我才不要嫁给他呢。” 魏闵芝嗔道,“那能怨谁?明知道他不可信,你还跟他走得如此近。现在被她欺负了,你又闹到你父皇面前,如今你不嫁他,你父皇都不会同意。我们也知道他有妻妾,但这事你父皇说了为你做主,就不可能让你给她做妾。你呀,以后别胡来了。” 祁郁桐还能说什么? 只能把一肚子苦往肚子里倒! 她做梦都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自己非但没得逞,反而还便宜了祁雪那贱人! 而她和蓝文鹤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 … 御书房里,祁曜听着裕德带回的消息,气得吹胡子瞪眼,“那蓝家老二太不像话了!等朕见到他们父皇,非得好好告他一状!” 裕德忙劝道,“皇上,您息怒。那蓝家二皇子避而不见,应该是他自觉理亏,怕受您惩罚。依奴才之间,此事还是压着好,待盟国宴时,让他当面向荣皇交代,您也免了逼迫之嫌。荣皇处事也较明理,相信他会给六公主一个交代的。” 祁曜沉着脸哼气。 他确实想找蓝文鹤算账,可到底他是荣国皇子,单独找他,确实有逼迫之嫌。而且那蓝文鹤性子桀骜不驯,不像他大哥蓝文濠儒雅稳重,私下与蓝文鹤谈判,也不见得蓝文鹤就会承认错误。 而且要是他们之间起了争执,那蓝铮肯定是先帮儿子的,到时说他逼迫他儿,自己就算有理也变得无理了。 “那朕就先把这事压下,等蓝铮来了,朕再与他提!” … 宫门口,看着不远处等候自己的马车,蓝文濠抿了抿唇,快速过去上了马车。 “怎么?又被你家老二摆了一道?”慕凌苍似笑非笑的睨着一脸臭气的好友。 “我真想宰了那混账东西!”蓝文濠咬牙切齿。 “真要你下手,你下得了手?” “我……” “行了,你也没吃亏,好歹一夜*,说白了你还得感谢你家老二。”慕凌苍扬唇哑笑。 “我还得感谢他?!”蓝文濠瞪眼,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打算如何弥补五公主?”慕凌苍就似没看到他黑脸,继续戳他心窝子。 “这是我的事,你少搅和。”提起某个女孩,蓝文濠突然收了火气。 “那可是我妹妹,怎么,我还不能替她讨个说法?” “你好意思对我说这话?”蓝文濠立马直起脖子反击,“我妹子不声不响的就被你霸占了,你又给了我们蓝家什么说法?到现在为止,聘礼我都没见到,我没跟你计较就算了,你还好意思跟我开口?” 慕凌苍不以为意,“那可不一样的。颜儿跟我是两情相悦,你跟五公主算什么?” 蓝文濠差点吐血,“你就知道我跟五公主不是两情相悦?” 慕凌苍轻蔑的摇头,“没看出来。” 蓝文濠捏着拳头,恨恨磨牙,“那是你眼瞎!” … 厢房里,祁雪喝了药晕晕沉沉的睡了过去,夜颜还真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直到某个男人从外面进来。 看着他那黑气冲天的脸色,她没好气的道,“又出何事了?” “被你男人气的!”蓝文濠走向床边,一把将她手臂抓住提了起来,“赶紧出去,别在这里碍事!” “……”夜颜呕血。 “出去出去!我的事不用你们管!”蓝文濠一屁股坐在床头边,黑脸朝她摆手。 “我说你这人,吃错药了不成?凌苍怎么把你给刺激到了?还有,我可是在这里陪了五公主一上午,你就这样赶我走啊?”夜颜不满的瞪着他。 “她……”看了一眼睡着的人儿,蓝文濠下意识的放低了语气,“她怎么样了?可有说过什么?” “你想知道呀?” “嗯。” “我偏不告诉你!”夜颜傲气的转身,“你自己慢慢哄吧!” “你!”蓝文濠又黑了脸,担心将人吵醒,只能压着脾气瞪着她离开。 ------题外话------ 其实有点便宜蓝老二了,白得了一个女人……有没有? 正文 【85】女人,要怎么哄?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他自己的呼吸声。 看着床上气色苍白的人儿,他眸子黯下,或许是昨夜的亏欠,他心坎上始终堵得难受。 下意识的抬起手,僵缓的伸向她平静的睡颜,指尖替她拂去额头上的发丝,露出她秀丽的脸庞。 这是他的女人…… 一个毫无征兆就闯进他生命的女人…… 昨夜,他并非完全失去理智,至少他知道自己对她做了何事,也知道她明明有机会呼救却选择隐忍,更知道自己疯狂的占有她多次…… 指腹从她脸颊划过,落在她小巧的下巴上,他绯红的薄唇不自觉的勾勒。 之前怎么没看上她呢? 经过昨夜他才发现,有个女人在身边,貌似也是不错的。 他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让内心某些想法变得更加坚定。就在他睁开眼准备把手收回时,突然看到那闭合的眼眸动了动。 那像扇子一样的长卷眼睫并未掀开,但眼皮在隐隐跳动! 他眸光闪了闪,不禁哑笑。 俯下身,他故意凑到她耳朵边,低声问道,“服药了吗?肚子饿吗?要不要我拿吃的进来?” 可闭着眼的人儿却把头往被窝里缩,只剩一个脑门的时候突然慢慢翻身,然后…… 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他俊脸立刻变得僵冷。 这还不算,接近着被窝里传出轻细的嗓音,“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昨夜的事我已经忘了……什么都不知道……” “……”蓝文濠的俊脸不仅僵冷,更是冷得像过久的馊肉。 然而,还不等他回过神动怒,被窝里又传来嗓音,“我没有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对你也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你不要觉得愧疚……我愿意帮你……是因为夜小姐和王爷救了我的命……你是王爷的好友……又是夜小姐的哥哥……我换这份人情是应该的……所以……你走吧……” “你……”蓝文濠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一开口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愤怒的瞪着她的后脑勺。 他愿意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他愿意抛弃多年的原则去接纳一个不熟悉的女人,他愿意生命中多一个女人陪伴自己…… 可她、她居然不要他?! “你走吧……不要再让我去想昨夜那些……否则我会恨你的……”被窝里继续传来她的声音。 别听那声音底细轻柔,可听在蓝文濠耳中,那真是尖刺一样,刺得他心痛头大一身都是火。 他猛然起身,黑气照面,凶狠的瞪着那无情的后脑勺,“这是你自己说的!以后可别拿昨夜的事来缠着我!” 放下狠话,他也不再停留,愤然又恼怒的朝外而去。 ‘嘭’! 巨大的关门声让祁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他为何会生气,毕竟吃亏的是她而不是他,她愿意放过他,他不该感到轻松吗? 要问自己难不难受,她只会摇头。 这么残破的身子,就算不*她也嫌弃。 夜小姐和王爷待她这么好,她牺牲一点点又何妨? 她没有能耐去还这份恩情,还好,他不嫌弃她的丑陋,她也算帮了夜小姐和王爷一次…… … 书房里—— 夜颜说着早上到他们回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包括祁雪的心思,包括裕德来魂殿求证,都详详细细说给了他听。 慕凌苍全程没说话,只是轻抿着浅笑认真听。 夜颜说完,果断的总结道,“凭我的观察,五公主绝对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慕凌苍这才挑眉出声,“依我看,她逃不出那厮的手心。” 夜颜往他手臂上捶了一下,“我说的情,你讲的是霸道。要是五公主不喜欢他,他就是拿绳子绑着人家也没用啊!” 慕凌苍捉着她的手放到唇边啄了啄,“情是可以培养的,鲜少有人一开始就互生情绪。” 他这话倒是符合当下盲婚哑嫁的婚恋观,夜颜还真没法反驳。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能把两个从未见过面的人塞进一个被窝,这样结合的两人还能度过一辈子,这种现象不是个别,而是遍地都是。 五公主和蓝文濠如果被捆绑在一起,就算彼此心有不甘,也不能轻易摆脱婚姻束缚。无法抗衡世俗的结果就是,凑合凑合过日子,过着过着就习惯了,在这个过程中,多少总会生出一点感情的。 然而,她担心的不是他俩培养感情的事,而是——祁雪的心结! 对慕凌苍干笑了一声,“我承认你说得有道理,可是你了解五公主吗?” 慕凌苍蹙起眉头,“这与了解她有关系么?” 夜颜忍不住翻白眼,“我说你们这些男人,能不能别这么自大?是,蓝文濠如果想要一个女人,凭他的身份和本事,绝对能得到对方。可是占有不等于爱情,光得到那个人而得不到那人的心,那跟娶个木头有何区别?” 慕凌苍有些不满她的说法,但又不想跟她争执,只能捏着她下巴低头在她唇上轻咬了一口,“那你说说看,他们接下来会如何?” 夜颜没好气的拍掉他的爪子,叹了一口气才道,“他们接下来会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五公主过度自卑。她心中没有美好的人和事,也习惯了隐忍,对人生她没有追求,也不羡慕任何东西,你说一个无欲无求的人,要她去跟人谈情说爱,可能吗?我跟她接触的这一个月来,听到最多的就是她看淡人生的话语。你想想,她都把自己看淡了,还会在乎昨晚发生的事?” 陪了祁雪一上午,她真没看到她有一点点悲伤。 这社会,哪个女孩子不在乎名节? 但她就是那么平静,平静到她满肚子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慕凌苍刚准备再说什么,耳朵突然动了动。他对怀里坐着的她抬了抬下巴,用眼神示意她朝门口看。 夜颜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房门是关着的,她看不到门外的人,但她相信自己的男人。 偷偷笑了笑,她稍稍提高嗓门,继续一本正经的说道,“王爷,我敢跟你打赌,五公主绝对不会接受任何人。” “何以见得?” “刚我不是说过了吗?五公主过于自卑,别说蓝太子,就是一般人说要娶她她都不会答应。不但不会答应,还会躲得远远的。她从小受冷漠、长期受姐妹欺负,对她来说,连亲情都不可信,还有什么值得她信任的?蓝太子要想跟她在一起,除非有足够的耐心,把她那颗受了凉的心给暖回来。但我瞧着可能性不大,就蓝太子那脾气,指不定还会说‘又不是我造成她受伤的,关我屁事’。所以啊,我一点都不看好他们。” 话虽然是说给门外的人听的,但也是她心里的话。 至于蓝文濠怎么想的,这得他自己拿主意。祁雪不要他,而他高高在上的心又受不了一点委屈,那他们也不能逼着他去追求祁雪。 慕凌苍扫了一眼房门,但笑不语。 夜颜对他挤了挤眼睛,见他点头示意,她才知道门外的人已经走了。 于是耸了耸肩,“希望他能听进去。” 对于昨夜的事,她也有没弄明白的地方,随即又问道,“凌苍,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六公主也掺合在里面?” 慕凌苍一手搂着她肩,一手抚摸着她越发高耸的肚子,漫不经心的回道,“蓝文鹤的把戏而已。” 夜颜皱起眉,“你是说他跟六公主合伙坑蓝文濠?” “嗯。” “五公主说蓝文濠昨晚很不对劲儿,难道是被人下药了?” “嗯。” “蓝文鹤想让他哥跟六公主……但是失算了?” “嗯。” 问到这,夜颜才明白了全部。 蓝文濠让他们失算了,但是他又需要一个女人,所以就去了五公主房里,然后就这样了…… 对好友的事,慕凌苍也没过多发表意见,只是她喜欢聊,他就陪着聊。 见她也弄清楚事情经过后,他突然转移了话题,“颜儿,改天我请个人回来照顾你。” 夜颜不解,“这样挺好的,没必要多添人。” 别看他们身边只有一个沈秀兰,其实做事的人足够多,沈秀兰只是负责近身服侍他们而已。 最近这一个月,沈秀兰大多在服侍祁雪,他们房里的事她能做的都自己做了,也没感觉到多累。 慕凌苍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蹭着,眉眼间尽显着对她的温柔,“此事我来安排,你只管好好养胎。来的人或许有特殊的地方,你也别问那么多,只要信任她便可。” 夜颜听得有些糊涂,“难道又是安平侯府的人?” 慕凌苍勾起薄唇,眸底闪过一丝别有深意的笑,“不是。” 夜颜在他怀里坐直,“那是谁呀?瞧你说得,好像来的人跟你很熟一样,到底对方有何来历?” 听出她吃味,慕凌苍好笑,但又刻意控制着,只是轻描淡写的道,“江湖上的一位前辈而已,你不必多心。” 前辈? 夜颜这才压下某种怀疑的冲动。 既然是前辈,应该有些年纪了。要是告诉她来的人是些年轻的小姑娘啥的,看她不把他第三条拧断! … 回到自己的房里,蓝文濠却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他是带着怒火从对面女人房中出来的,但是在书房门外,他却歇了火气,此刻脑海里全是书房里某个女人说的话。 坐了一会儿,屁股下犹如针毡,他烦躁的在房里走来走去,但怎么都赶不走心里的闷气。 这世上还有对他不为所动的女人! 那她究竟把他当什么了? 他是越想越恼火,越想越不甘心,他蓝文濠保留了二十多年的清白难道就这么算了? 黑着脸将房门打开,他又径直朝对门而去。 刚到房门口,就见沈秀兰端着食盘过来。 脚步一转,他主动走向沈秀兰,接过她手里的食盘后对她使了个眼色。 沈秀兰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时还不忘偷笑了一下。 看着食盘里的汤药,蓝文濠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抿紧薄唇往房里去。 床上的人儿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睡姿,脑袋依旧藏了半个在被窝里,他只能看到她半个后脑勺。 他将食盘放在床头的凳子上,也不管人家睡着没睡着,俯下身就将人连着被子一同抱起。 “你……”发现是他,祁雪有些惊讶,特别是被他抱到他腿上,她瞪着双眼,脸色一点都不好看。 “该喝药了。”蓝文濠也没过多表情,甚至有些冷漠,但搂着她的手臂却收得又牢又紧。 将她锁定在臂弯里以后,他才去端药碗,在唇边吹了吹热气,刚准备喂她,又不放心的低头抿了一下。 确定药汁不烫嘴以后,才送到她嘴边。 祁雪从头到尾都瞪大着双眼,特别是看到他吹热气的动作,就跟看到妖怪似的绷紧了身体。 “快趁热喝。”男人无视她紧张又嫌弃的神色,还出声催促。 别说他喂她吃药了,就他抱她这姿势都够她别扭了。可她不敢挣扎,好不容易养了一个月都能下床走走了,昨夜他那么凶,她都是疼晕过去的,感觉这一个月都白白休养了。 现在跟他动手,先不说能不能打跑他,光是动一动她都好难受。 “快喝!”蓝文濠再催,明显有些不耐了。 他绷着脸的样子也让祁雪恐慌,垂眸看着碗里的药汁,她咽了咽口水,还是乖乖的喝起来。 再不想看到他,可她也知道不能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而且,她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好起来,不说痊愈,至少能做点事,不要再做一个负担。 看着她一口气喝完,那苦臭的味道就是闻着都让人犯呕,可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蓝文濠黯下眸子,心里那股子闷气渐渐的消失。 “早上我都替你擦过药了,还疼吗?要不要再重新擦过?”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白净的脸蛋,这张瓜子脸小巧精致很是耐看,只是没有血色的肌肤很是刺眼。 “不要!”祁雪想都没想的一口回拒,就算不看他,她脸上也写着‘厌恶’两个字。 “那你睡会儿,饿了我给拿吃的。” “你走!”祁雪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 “走哪?你父皇都同意把你许给我了,我就算要走,也会带着你一起。”她不愿意面对他,那他就教她面对! “什么?!”祁雪震惊的把他瞪着。 “你若不信,我现在都可以带你去宫里。你可以自己问你父皇,看看他是否在开玩笑。” “不……我没说过要嫁人!”确定他不是说谎后,祁雪有些激动起来。 可她刚想挣扎,蓝文濠就先抱紧了她,不耐的低喝道,“不想受苦就给我安分点!” “你走!”祁雪不惧他脸上的怒气,又一次恨恨撵人。 “行,我走!”蓝文濠也干脆。 只是,他没有放开她,而是连人带被打横抱起,然后大摇大摆的朝房门外走去。 “你、你要干什么?”不明白他的企图,祁雪有些慌了。本来他们之间就很难堪了,现在他还这样抱着她出去,这是嫌不够丢人还想让所有人看他们笑话吗? “以后我住哪你就住哪!”蓝文濠也不怕把她激怒,而且还补充道,“你要有意见就去向你父皇提,别跟我耍小性子!” “你……”祁雪气得脸色都青了,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到底是他的意思还是她父皇的意思? 如果是父皇的意思,那不可能的。父皇从来都不关心她,怎么可能把她许给他? 如果是他的意思,那他也太过分了!她都说了不想跟他再有什么,凭什么她吃亏过后还要跟他一起住? 她的安静让蓝文濠稍稍有了成就感,不过还是板着脸警告她,“以后你听话,我不会亏待你。但你若是惹我生气,那也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祁雪死死的咬着唇,无语到了极点。 怎么说也是她帮了他,为何他还要这样欺负她? 偏偏蓝文濠就像啰嗦大娘一样,嘴里提醒加警告的话不断的传入她耳中。 “你要是怕人说闲话,我们可以出去住,以后由我照顾你。你要是喜欢这里,那我们就留在这里,等盟国宴一过我就带你回荣国。至于成亲的事,你父皇与我父皇商议过后会帮我们挑选日子,你什么都不用操心。但你要记住,以后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别想着与我对着干,对你没一点好处!” 说完这话的时候,他已经抱着她进了他的房间。 “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祁雪是真慌了神,眼眶都急红了。 还要跟他回荣国…… 凭什么呀? 她跟他不熟,跟他的家人也不熟,她才不要去陌生的地方受人白眼! 蓝文濠停住脚,垂眸睇着她,一字一字清晰的道,“我现在是你男人!” 祁雪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我不想要你……” 蓝文濠脸黑得难看,“不要也得要!” 要不是看她受伤的份上,他今日非狠狠教训她一顿不可! 就算他们彼此不熟悉,那也可以先了解,可她呢,一开口就是毫不留情的拒绝。 这算什么事?到底他是男人还是她是男人?明明是她该哭着求负责的,怎么就变成他被抛弃了? “我不要……”祁雪低着头,也不敢放声哭。 还在被褥中的她哭声虽小,但身子一颤一颤的,蓝文濠一下子就来火了。 “闭嘴!” “我不要跟你……” “我让你闭嘴!” “我不要跟你……” “你!” 疾步到床边,他将她放在他床上,然后怒容满面的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瞪着她,“好,不想跟我在一起,是吗?那你就起来跟我打,打赢我了我就让你出去,打不赢我,我就把你关屋里,一辈子都不让你出门!” 跟他犟? 哼! 他就不信他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祁雪蜷缩在被褥中,泪水连连的望着他,“你好过分……” 要是能打赢人,她还会变成这幅摸样吗? 蓝文濠狠狠的吸气,她那红红的双眼让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最后只能硬生生的憋出一句,“说!答应不答应?” 祁雪整个脑袋都锁进了被褥中,“我不要……” 蓝文濠紧捏双拳,气得牙都开始疼了。 哄女人…… 要怎么哄? 他几个妹子,他没哄过一个! 眸子转啊转,最后他松开拳头,坐床上,用手碰了碰她肩膀的位置,“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来。” “我不要……” “那我带你去外面玩?” “我不要……” “那我去帮你拿吃的?” “我不要……” “那我走了。” “我不要……” “嗯,那我不走便是。”他嘴角挂着邪气的笑。 “……” 房间里突然变安静了,可这气氛却别样的尴尬。至少对被褥中的人儿来说,这绝对是尴尬的。 蓝文濠忍着笑出声的冲动,用手扯了扯被褥,“你是想当乌龟不成?赶紧出来!” “你走!” “这是我的房间,我往哪走?” “我要回去……” “回哪去?你父皇已经把你交给我了,以后我在哪你就在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没得选择!”他又忍不住板起脸。 “我不要你……” “我要你就行了。” “……” 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见她还是不松口,蓝文濠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连哄都不好使? 这女人究竟是没长心,还是她的心根本就是石头做的? 黑眸狡猾的转动后,他突然对着她乌黑的发顶叹了一声气。 “我承认,昨夜是我深深的伤害了你,所以你讨厌我、恨我都是应该的。但我也想说,其实我也是被逼的。六公主与我弟弟合伙算计我,在酒菜中下了药,所以我才控制不住自己。这事你可以去问夜颜和凌苍,他们能证明我没说谎。今早你父皇宣我进宫,也是为了这件事。六公主诬陷我,说我毁了她清白,要逼我取她。我实在没撤,所以让宫人回来向你求证,有了你的证言,我才能逃过他们的算计。可正因为把你牵扯进来,我在你父皇那里也没办法交代,只能同意娶你。” 被褥裹着的人一动不动,比之前还安静。 他勾了一下薄唇,继续道,“既然你死活不同意,那我就去向你父皇说明,就说我跟你之间是清白的。不过呢,我跟你之间是清白了,那就意味着我和六公主之间不清白。你这么不情愿,我也不强求了,等下我就去宫里告诉你父皇,说昨晚轻薄六公主的人就是我。事到如今,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被他们算计死,我也认命!” 他一边起身一边又道,“我现在就抱你回去,既然你说不会恨我的,那我就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可别等六公主嫁我之后又要求我负责,到时候我不但要背负欺骗你父皇的罪名,还要闹得你们姐妹不合。” 说完,他倾身要抱她。 可他的双手刚碰到被褥,一张挂着泪的小脸就从被褥中露了出来。 “你说的是真的?” “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六公主,她死活要我负责。”蓝文濠生气般的扭头开,“那种药不靠女人是解不了的,我要说跟你是清白的,那就跟六公主不清白。你父皇现在是信我的话才把你许给我,要是不信的我话,那我就不得不娶六公主。” “我……”祁雪眼里还包着泪,怯怯的望着他,“我能帮你什么?” “你只要跟我成亲就行了。” “不成亲可以吗?” “那你父皇就以为我是在骗他!”蓝文濠一脸苦恼,还作势的揉起太阳穴,“反正他们都知道我昨晚肯定碰了一个女人,不是你就是六公主。” “我……那……”祁雪绷着小脸,秀气的眉头也皱得紧紧的,“那……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妹妹,这种事她绝对做得出来。 而且,六公主跟蓝家二皇子关系好,她也是知道的。 但他们一起算计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不闹了?”蓝文濠像是不信她的话。 “不闹了……” “那就好。”蓝文濠起身往外走,“你先休息,我去拿些吃的进来。” 不给她出声的机会,他快步出了房门。 再不走,他怕自己会破功…… 然而,刚走出房门的他就被人拦了下来。 夜颜抱臂,憋笑憋得脸都快扭曲了。 蓝文濠往身后侧了一眼,确定某个女人不会跟出来以后,这才上前拧着她衣领往拐角拉。 夜颜实在绷不住了,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揉着心口,“哈哈……蓝老大,我孩子都在我肚子里笑翻了!” “闭嘴!”蓝文濠压低声音喝道。 “哈哈……” “你再笑试试?”蓝文濠黑着脸威胁。 “我就想不明白了,凭蓝老大你这张嘴,死的都能吹活,怎么到现在都没个女人呢?哈哈……不对,现在已经有一个了……哈哈……” 刚听人说这家伙强行把祁雪抱进了他房里,她怕出事,就赶着过来看。没想到,却听他在房里对人家小姑娘连哄带骗。 这一咕噜博同情的话,简直是绝了! 什么不娶五公主就娶六公主,也真亏他说得出来! 偏偏祁雪是个不长心眼的,一番话就把她唬住了,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笑够了吗?”蓝文濠咬牙切齿。 “行了,你快去忙你的吧,我又不会拆你的台。” “你倒是拆台试试?哼!”蓝文濠哼了一声,转眼软了语气,“这女人太难伺候了,你没事多帮我说说话。” “你给我什么好处?”夜颜白眼。 “好处?”蓝文濠歪了一下嘴角,不屑她威胁,“她和六公主,要谁做大嫂,你自己掂量着吧。” “说得好像我捡了便宜似的。”夜颜也冷哼起来,“你回来时给凌苍说的话,他都跟我说了。六公主不嫁给你,也很有可能嫁给蓝文鹤,到头来,她还不是一样变成我二嫂。” “你二嫂多着呢,她要是嫁给蓝文鹤,管自己都顾不过来,还有心思管你?”蓝文濠抬了抬眼,总担心房门口会冒出一抹身影。 夜颜还想说话,他却不耐的抬脚走了。“行了,改日再说,我先把那女人震住再说!” 夜颜无语的瞪着他背影,“……” 还震住呢? 震得住嘛? 人家都不鸟他,他还一副大爷模样。还不是人家祁雪心肠好,看他可怜才不闹的。 凭他那脾气,谁鸟他啊! … 客栈里—— “嘭!” 蓝文鹤重重的把茶杯放在桌上,气急败坏的骂道,“祁郁桐那蠢货,自己干不成事,还把我给拉进去了!” 随从在一旁接话,“二皇子,依小的看,六公主怕是早就惦记着您了。” 蓝文鹤扭头恶狠狠的瞪着他,“就她那蠢样,也配嫁给我?” 他的女人,哪个不是乖巧聪明?然而,祁郁桐却是乖巧有余,脑子有粪! 说什么喜欢慕凌苍,结果被他三言两语就劝服了,也同意要嫁给蓝文濠,现在呢,还想嫁给他,这种水性杨花又没脑子的东西,他娶回去就等着戴绿帽子吧! 随从讨好的道,“二皇子,您也不要生气,这事怎么说您都不吃亏。您想想,六公主好歹是个公主,她和五公主自幼一起长大,姐妹俩关系也很是要好。要是娶了六公主回去,以后让她通过五公主去对付太子,也能替您省不少事呢。” 蓝文鹤摸着下巴想了想,“也是……那蠢货蠢是蠢了点,但多少还有点用处。” 随从笑道,“所以,二皇子,您真的没必要为此事置气。” 蓝文鹤点着头,也是真的歇了几分火气。 随从俯下身,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又道,“二皇子,您在这里也没个女人,现在有个六公主陪您,也能让您解解闷。反正皇上都有把六公主嫁给您的意思了,不如您就和六公主早点那啥。” 蓝文鹤一脸邪笑,“这倒是可以有!” 夜芸至今都没出现,但他相信,夜颜分娩的时候她一定会现身。 自己唯一的女儿生孩子,她怎么也该来看看生的是男是女吧? 至于祁郁桐,随便她爹去告状,反正要他娶,他娶就是! 随从嘿嘿笑了两声,“二皇子,那小的这就去安排了。” 蓝文鹤随意的‘嗯’了一声。 他现在想的不是女人,而是怎么继续对付蓝文濠。 这次算计不但没得逞,还白让蓝文濠捡了个女人,想起来他就窝火! 如今五公主在魂殿养伤,上次他们去都没见着人,想要接近她,还真是不容易…… … 幽静的小宅院中,女人坐在椅子上怒瞪着身前认错的准女婿。 “你可真是会藏,居然把他带在身上藏了这么多年!上次我来,你明知我在四处找他,你还不给我老实交代,慕凌苍,你要我说你什么好?” “岳母大人息怒。” “我息怒?我怎么息怒?你知道我找了他多少年吗?”女人风华绝代的容颜都快气变形了。 “岳母大人,小婿之前并不知道您在找他。您上次来京城,我听说您在暗中打听他的下落,这才知道的。” “那你上次为何不把他交给我?” “岳母大人,能再缓几年吗?家仇是要报,可现在让他去报仇,不是等于让他去送死吗?” “我也没说让他现在去报仇。”女人缓和了语气,长声叹气,“我想带在身边亲自教他,顺便也让他看看江湖的险恶,免得将来出去什么也不懂。” “岳母大人的心意小婿明白,但小婿还是恳请您多给小羿几年时间。” “罢了罢了,现在找着他就好了。”女人摆了摆手,“反正我后面哪里也不去,就在你们身边。” 慕凌苍抬眼看了看她,确定她火气消了以后,才又垂下眼眸,问道,“岳母大人,不知您与蓝家两位公子是何关系,为何他们争相要找您?” 夜芸黑起了脸,“你这话是何意?难不成还怀疑他俩是我生的?” 慕凌苍嘴角狠狠一抽,“岳母大人误会了,小婿不是这个意思。” 夜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调整了一下情绪,才开口,“反正你们也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们了。没错,蓝铮是夜颜的爹,只是他一直不知道夜颜的存在。说起当年,也都怪我傻。他追着我满江湖跑,也不告诉我他究竟是何身份,等我跟他好上了以后,突然蹦出两个儿子来。” 她说着说着就冷笑起来,“不止两个儿子,还有两个女儿,他原配去世了,他还有好多好多女人。我当时啊,真是恨不得杀了他!” 慕凌苍认真听着,只是低着头的他不停的抽动嘴角。 夜芸一边说一边骂,“这混账东西,欺骗我感情也就算了,还想把我弄去他家跟他的那些女人住一起?这混账东西,他简直就是存心想把我恶心死!我一气之下就跑了,这种洗不干净的男人,谁要谁拿去!想当年,追求我的人那是随手都能抓一把,可我却瞎了眼看上那么一个脏东西。我好歹是黄花大闺女,跟了他之后还得去给人做继母,你说说看,凭什么呀?凭他长得好看?真是笑话!长得比他好看的男人多了去了!” 慕凌苍肩膀忍不住动了动。 以她的心性,确实不会委屈自己。之所以相信她的话,是因为他家里也有这么一个女人。 能受苦、能受辱,就是醋劲儿大,一不留神就能跑没影…… 说了这么多,夜芸最后叹道,“都是过往的事了,要怨也只能怨我自己。我知道几个月后他会来天秦国,所以我哪都不去了,就在你们身边待着。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他想逮我,没那么容易!” …。 看着眼前陌生的女人,夜颜毫不客气的打量她,除了盯着她脸看外,也把她手手脚脚全看了一遍。 “凌苍说你叫仁夕?那我就叫你夕姐,行吗?” “夜小姐,你随便怎么唤我都行。”女人规规矩矩的立在她面前,一直面带微笑。 “好奇怪,总觉得像在哪里见过你一样。”夜颜继续打量她,是真的有种熟悉的感觉。 可慕凌苍说这个女人是外面请回来的,她又没出去过,道理说应该很陌生才对。 “夜小姐,可能是我们有缘吧。”女人从容的回道。 夜颜盯着她脸上的笑仔细看了看,又瞅了瞅她的身形,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头,“夕姐,讲真的,你跟我那像猴子一样满山跑的娘有点像,不过你穿着比她稳重。” 她说的是真话,这女人除了声音、容貌和气质与夜芸不同外,年龄和身材跟夜芸差不多。 “夜小姐,你说笑了。我就一山野村妇,怎能跟你的娘亲比较呢?”女人故作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暗暗咬了咬牙。 猴子…… 这死丫头真是欠收拾! 慕凌苍去书房了,让夜颜单独和他领回来的女人谈谈。夜颜在客堂里打量完她后,也赶紧给她安排了住处。 “夕姐,我们家正在装修,这小院暂时有点挤,你可不要嫌弃。我稍后就让沈姐带你去厢房,那间屋子之前五公主住过,现在她搬到对门去了,你以后就住那间屋子吧。” “全听夜小姐安排。”女人又对她笑了笑。 她是外面来的,夜颜也没想过她像其他人一样跪拜过来跪拜过去,交代完后,她就起身往客堂外走,“夕姐,你先回房整理一下吧,需要做什么我会让沈姐告诉你。没什么事你都自己安排,我去书房找王爷了。” 目送她离去,女人狠狠磨牙。 等生了孩子,看她怎么收拾她! 敢说她像猴子,还说她穿着不够稳重…… 正文 【86】爱管事的岳母大人 书房里,看着女人气呼呼的进来,慕凌苍下意识沉了脸,“出何事了?谁惹你了?” 夜颜边走边抱怨,“你在哪里请的人呀?” 慕凌苍起身朝她走了过去,“怎么了?” 夜颜指了指门外,一脸的不满,“你确定她是来照顾我的?我怎么瞅着她是来我们家混吃混喝的呢?你看沈姐多懂礼貌,可你再看看她,说话都是拿鼻孔朝着我。到底我跟她谁才是主谁才是客啊?” 慕凌苍浓眉蹙了蹙,“不会吧?你们第一次见面,她应该不会失礼才对。” 夜颜不敢置信的瞪着他,“应该不会?你这是很信任她是不是?到底你们是何关系?你居然信她不信我!” 说完,她将他推开,然后气冲冲的跑去书桌那边,伏在书桌上‘嘤嘤’哭泣起来。 “……” 慕凌苍僵愣在原地,完全摸不清楚头脑。 但听着她哭声,又分外心疼,于是赶紧过去将她抱到怀里。 “有何不满的你就说,回头我训她几句,她以后也就规矩了。” “我就是不满她的态度,就像仗着谁给他撑腰一样,什么都不怕。这样的人留在我身边,万一我有哪里让她看不惯的,她还不得骑到我头上啊?”夜颜脸埋在他胸膛上,一边抽泣一边诉说自己的不满,“我不管,我就要你教训教训她,最起码也要罚她十板子!” “这……”慕凌苍眼角抽动,别说十板子,就是一板子他也不敢…… “我不管,你今天要是不教训她,我跟你没完!”夜颜双手环抱着他腰,在他腰后捶打起来。 “她应该不是故意的。”慕凌苍抱着她,眼神飘移,努力的想着让她消气的法子。 “她不是故意,那就是有意了?她跟你早就认识,一定有先入为主的想法,所以才会不屑我!”夜颜继续捶他。 “她不会有那种想法!”慕凌苍哭笑不得。到底她们方才都说了些什么?早知道他就应该陪着! “我认为她有她就有!我不管,你今天一定要教训她,不给她十板子也要让她给我跪下认错!” “……”她这话一出,慕凌苍脑门上瞬间冒冷汗。 偏偏怀中的女人不依不饶,从来都没有这样不讲理过。 “对!我就要她给我跪下磕头认错,还要答应以后事事顺着我,不许给我脸色看、不许跟我顶罪、不许做冒犯我的事!” “我……”慕凌苍仿佛觉得头顶有一道惊雷,会随时劈在他头上。 “你什么你啊?我看你就是不爱我了!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你都不管我和肚子里的宝宝了!”夜颜捶着他后背,还在他脚上踩了两下,以示自己的愤怒。 “我……你可是想挨板子?”听到她无端指责的话,慕凌苍也沉了脸。 “好哇,你宁愿打我都不愿意教训她,你就是不爱我了!”夜颜开始拿脑袋顶他的胸膛。 慕凌苍脸黑到不行,眼见她越发无理,随时都可能伤及到肚子,他干脆捧起她脸蛋,气势汹汹的堵上她叫嚣的红唇。 然而,这一吻,他才清楚的发现她眼眶里根本没泪水。不但没有哭泣的痕迹,还有她来不及收起的笑容! 他猛然僵住,先是一惊,随即眸底闪过心虚。 如果他还不清楚她假哭的意思,那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也就白过了! “你……” “我什么我?你骗我,难道还不允许我生气吗?”夜颜知道他反应过来,推开他,气呼呼的转过身去。 “是她不让我说的。”慕凌苍上前一步将她拉回怀里。 “她不让你说你就不说,那我让你罚她你怎不罚?我就知道,你心里根本没有我!”如果之前是故意装给他看的,那此时此刻她也有些小性子了,“还跟我说什么旧友要来照顾我,话都说道嘴边上了还故意隐瞒她的身份,你这分明就是不信任我!跟一个不信任我的男人过,这日子还能过吗?” “颜儿!”她一说这些气话,慕凌苍就忍不住绷脸。 这对母女除了身体是亲母女外,灵魂不是亲母女,可她们说话做事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冲动起来,什么话都说,不但说,还敢做! 面前这个是被他逮回来的。 他那个准岳母大人至今还躲着人呢! “哼!”夜颜瞪了他一眼,扭头继续生气。 慕凌苍把她搂到身前,没好气的道,“你也知道蓝家兄弟都在找她,可她现在不想跟蓝家人有联系,她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你肚里的孩子,她不放心但又怕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才隐藏了身份来我们身边。” 夜颜还是有些不爽,“你那天为何不说?隐瞒就是隐瞒,再狡辩还是隐瞒。” 慕凌苍低下头,脸蹭着她的脸颊,温声哄道,“好好……这事为夫错了,等晚上我再向你赔礼,可行?” 夜颜一拳头捶他胸膛,“去你的,谁稀罕你那些不正经的赔礼道歉!” 慕凌苍捉住她的手,哑笑,“你也知道你娘的性子,她不让我说,我哪敢?要是她一个不高兴,说要带走你,那我去哪里找你和孩子?” 在这一点上,他对夜芸是真的忌惮。 十多年了,荣皇到现在都没找到夜芸,可想而知她躲人的功夫都有深。天下之大,她能四海为家,要是惹恼她,真让她把女儿带走,那他就等着哭吧。 夜颜哼道,“她自己乱跑没个正形,还敢威胁你,看我怎么治她!” 慕凌苍轻触着她唇瓣,“你也别拆穿她,行吗?想想那两兄弟,你也不想让她陷入麻烦中,对不?” 夜颜‘啧啧啧’撇嘴,“哟哟,现在丈母娘一来,你就有后台撑腰了,想着法子巴结她,是不是?怎么没见你这样讨好我呢?” 慕凌苍哭笑不得,索性扣着她后脑勺,直接给来她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 … 晚上用膳的时候,蓝文濠也出现了,见到陌生女人,也是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这位是?” “蓝太子,她叫夕姐,是王爷在外结交的一个老朋友,因为最近家里出了一点事,于是就到我们这里来避一避。”夜颜主动为他介绍起来,随即又对女人道,“夕姐,他是荣国的太子,是我们王爷的好朋友。” “见过蓝太子。”女人礼貌的点了点头。 “夕姐?”蓝文濠眯了眯眼,又盯着她再打量了一遍。 “坐吧,饭菜都凉了。”慕凌苍早已落座,见他们都站着,于是开口催促道。 蓝文濠也不客气,在他和夜颜对面坐了下来。 只是,他坐下后还是不停的朝‘夕姐’看。他也不避讳谁,就是那种大大方方的注视她的神情和一举一动。 “蓝老大,五公主没闹了?”夜颜突然笑问。 她不确定蓝文濠是否认出了夜芸,但该替夜芸隐瞒的肯定要隐瞒,毕竟是她娘。要是被他们兄弟发现,还不得把夜芸活劈一分为二啊! “还好,没闹了。”提起房里的女人,蓝文濠收回视线,淡淡的笑了笑。那小女人一根筋,有些倔,但连哄带骗也很好收拾。 “那就好。”夜颜点了点头。 “凌苍。”蓝文濠又忍不住朝‘夕姐’看了一眼,干脆直言问道,“你与夕姐如何认识的,为何我从未听你说过?” 慕凌苍也朝‘夕姐’看去。 ‘夕姐’也没等他解释,而是主动朝蓝文濠回道,“蓝太子,家夫在世时跟王爷打过一些交道,只是家夫去世早,也就跟王爷断了联系。我是走投无路才想起家夫还有王爷这么一个朋友,所以就主动上门求王爷相助。正好王爷说夜小姐身边需要人手,我想着自己是个妇人,又知晓生儿育女的经验,所以就自荐到夜小姐身边做事。” 蓝文濠盯着她观察的同时,听得也很认真,“原来是这样。” ‘夕姐’微微一笑,见夜颜要动筷,赶紧上前帮她盛了一碗汤,还关心的叮嘱她,“饭前先喝汤,有利于消食。” 夜颜接下碗,礼貌的道了声,“谢谢‘夕姐’。” 蓝文濠也看了看她,见她对‘夕姐’并不热情,这才开始给自己斟酒。 饭桌上,夜颜跟平时一样,不是跟蓝文濠抬扛,就是跟慕凌苍秀恩爱,对身后的‘夕姐’,她并没有过多在意。 ‘夕姐’殷情的给她夹菜盛饭时,她最多礼貌的道声谢,努力的保持着自己的淡定从容,就像当初跟沈秀兰初次接触一样。对刚认识的人,或多或少的保持距离,不失礼但也不热络。 想她跟蓝文濠在汕水寺认识时,一样对他没好脸。 事实证明,她这样的淡定也让蓝文濠在后面减少了对‘夕姐’的关注。 吃完饭,蓝文濠就回房去了。现在他房里多了个小女人,而且还是个不把他当回事、要靠他坑蒙拐骗才能哄好的小女人,他现在急于改善两人的关系,要不是听说魂殿来了新人,他压根没心情出来晃悠。 ‘夕姐’跟夜颜他们回了卧房。 也没人叫她跟去,她自己跟上他们的。 夜颜盯着她那张陌生的脸,忍着别扭道,“夕姐,你今日刚来,还是回房早点休息吧。” 不知道她怎么做出这张脸的,五官出奇的平凡,转过身就容易忘记她长什么样子。 要是不知道她的身份还好,留她在房里说说话也能解闷。可是她已经知道她底细了,就算面上再平静,心里也别扭。 总不能她和慕凌苍睡觉,让她这个当娘的在外面守门吧? ‘谢姐’笑着回道,“我习惯晚睡,现在还早,你们有何吩咐只管说,我等你们歇下再去休息也不迟。” 夜颜额头开始掉黑线,“……” 这臭老娘是打算留下来听墙角吗? 慕凌苍轻咳了一声,“夕姐,颜儿不喜欢别人太近身。” ‘夕姐’又笑道,“这不碍事,我与夜小姐今日初见,她对我生疏也是常理。等过段时日,夜小姐与我熟识了,自然愿意与我亲近。” 不等两人再开口,她快速将房间扫了一遍,紧接着问道,“王爷与夜小姐一直都同房居住吗?” 这问话,要是别人,夜颜早翻脸了。不住一起,难道分床睡?她倒是想,可也要某个男人同意啊! 慕凌苍手握拳又轻咳了一声,“颜儿怀着身子,晚上要起夜,我陪着她也方便照顾她。” ‘夕姐’点了点头,但转眼收起微笑,认真盯着夜颜高耸的肚子,“王爷,夜小姐这是有几个月了?” “五个月了。” “才五个月就这么大了?”‘夕姐’有些惊讶,接着又道,“王爷,恕我多嘴,夜小姐这般孕态,你不该再与她同房。你是个正常男人,要是不知轻重伤到夜小姐,那可就不太好了。” “……” “……” 这下,男女都掉着黑线不说话了。 自从他们和好以后,没有一天分开睡过。现在有人提出要他们分房睡,这谁心里能高兴? 可关键是,提出这话的人不是其他人,是孩子的外祖母…… 慕凌苍抿了抿嘴,声音都沉了几分,“夕姐,颜儿畏寒,我陪着她也能更好的照料她。” ‘夕姐’又微笑起来,“王爷,不如这样吧,以后由我陪夜小姐睡一屋,我是女人,应该不会引人非议,而且我也生过孩子,这方面的事也比较有经验,相信我陪着夜小姐,更能照顾好她。你是男人,平日要忙的事务也多,夜小姐跟你住一屋,难免会影响到你休息。” 慕凌苍听她说完,俊脸都黑了一半。 夜颜脸色不比他好看,而且都想发飙喷火了。 这臭老娘是要干什么? 挑拨他们关系,还是见不得他们好? 睡一屋又怎么了?有哪条法律规定孕妇不能跟自己男人睡一屋了? 既然她想搞事,那就别怪她这做女儿的不给好脸了! “夕姐,我跟王爷一向都是这么住的,你一来就要我们分房,究竟是何意思?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又不是我娘,我跟你睡一屋也不自在啊!” 有脾气就坦白啊! 搞这么副伪装来别扭人,她也真是不怕人笑话的? ‘夕姐’不但没恼,还继续笑着,“夜小姐,你误会了,我也是为你们好。既然你们不愿意分开睡,那就当我多嘴吧。” 夜颜‘哼’了一声,拉着慕凌苍到床边坐下,故意秀恩爱给她看。 “王爷,帮我摘下簪子。” “嗯。” “王爷,有些冷,今晚多添个火盆,行吗?” “好。”慕凌苍将她靠近的身子搂着,还主动为她暖手。 对于还在房里的‘夕姐’,两人无视得彻底,你侬我侬,恩爱得就跟两块牛皮糖黏在一起似的。 “王爷,沐浴的热水准备好了。”沈秀兰突然来到门口。 不等慕凌苍和夜颜抬头,‘夕姐’朝她走了过去,从她身后的小厮手里接过水桶,一手拧着就往屏风后面去,还边走边道,“我来服侍他们吧。” 沈秀兰惊讶无比的看着她提那么沉的一桶水,有点难以相信她一个纤瘦柔弱的女子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气,满满一桶热水晃都没晃一下,提水桶的她更是眉头都没皱一皱。 可床边的男女却同时黑了脸。 夜颜忍不住开口,“你们都出去吧,我们自己来。” 拜托,洗澡耶,谁让她伺候了! ‘夕姐’已经到屏风后面了,沈秀兰赶紧把他们需要的东西准备好,然后拉了拉‘夕姐’,“我们下去,王爷会照顾夜小姐的。” ‘夕姐’不放心的道,“夜小姐挺着这么大个肚子,王爷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不如我留下服侍他们。” 沈秀兰都有些为难了,“这……” 很快,床边响起男人的声音,“夕姐,你下去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夕姐’还想说什么,但沈秀兰拉住她,不停的给她使眼色,“走吧走吧,他们有何吩咐会叫我们的。” ‘夕姐’这才不情不愿的跟她走出屏风,离开时,还不忘提醒他们,“有何事需要我做的就叫我,我就在外面。” 沈秀兰都笑了。 她当然想不到‘夕姐’的身份,只把她当成了新来的人。新人要挣点表现,也是正常的,只是这‘夕姐’也太朴实勤快了。 目送她们离去,看着房门被‘夕姐’关上,夜颜揉着太阳穴,完全不适应这样的事。 不,应该是说,完全不能适应夜芸的存在…… 慕凌苍不比她好受,甚至比她更郁闷。 把这岳母大人弄到身边来,到底是对还是错? 第一天晚上就要管他们睡觉,那后面如此长的时间,还不知道她会起何心思! “凌苍。”夜颜一边偷瞄着房门,一边压低声音道,“这样下去不行啊,我娘太啰嗦了。” “……嗯。”慕凌苍沉着脸,但又拿这个岳母大人没撤。 “不如这样吧,我们早点把她嫁出去。”夜颜几乎是贴在他耳朵上说话,谁都知道夜芸功夫厉害,隔着墙也不一定能妨碍她的听力。 “嫁出去?嫁谁?”慕凌苍拧起浓眉。 不是他觉得这个岳母大人差,而是以这个岳母大人的性子,一般男人敢娶她吗?就算有愿意娶她的,也得她愿意嫁才行。 “嫁我那个素未蒙面的爹呀!” “这……” “我跟你说,这才刚开始,要是我娘一直都跟我们住一起,绝对要给我们添乱。你瞧瞧她那脸皮,我都没法形容有多厚了。我们两个又不敢把她怎样,除了把她嫁出去以外,你能想到更好的办法让她不管闲事吗?”夜颜嫌弃无比的道。 “可你娘不会嫁人的。”慕凌苍也不怕泼她冷水,因为这是事实。夜芸要是对荣皇有想法,哪怕有一点点念想,也不会跟他分离得如此彻底。 “她不想嫁,不代表没人追。只要那个想要她的男人出现,有个人成天缠着她,我就不信她还有闲心管我们的事。”夜颜一脸的自信。荣皇让两个儿子来找夜芸,还拿皇位做条件,可见他对夜芸的在乎不是一点半点。 “这倒是个好办法。”慕凌苍眯着眼,也有些心动了。 不是他嫌弃自己的岳母大人,而是这个岳母大人很任性,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夜颜拉了拉他的手,贴着他耳朵继续道,“我都打听过了,天秦国到荣国一去要近一个月,离盟国宴也就三个多月了,你跟荣皇写封信,让他提前来也行啊。” 之前就跟他提过,他没答应。但现在,她觉得只有这办法能让夜芸分心了。 而且她迫切的希望荣皇来,最主要的还是他那两个儿子。他这个老子一来,怎么也能压制住蓝文鹤吧?她后面养胎的几个月,真不想再闹出幺蛾子了,只想平平安安的生孩子。 这蓝家的事,谁也管不着,就让荣皇提前过来把他家的事处理干净,省得他们两口子一天到晚操心这个担心那个。 慕凌苍沉着脸思索了片刻,也点头应道,“我明日就去准备。” 正好把聘礼送去荣国,免得蓝家一直拿这事奚落他…… 就在两人刚敲定下主意,房门被人叩响,‘夕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们两个磨蹭什么呢?不怕水凉了啊!” 两人相视了一眼,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奈感。 慕凌苍这才开始给夜颜宽衣解带。 夜颜莫名的红了脸,还不时往外看,生怕有人破门而入。 她这老娘可不是讲规矩讲礼貌的人,上次她在房里睡觉,她就是直冲冲的进门掀她被子的。 一想到她在外面守着,她心里是真的凌乱到没法形容。 “凌苍,我自己来行不行?” “你觉得呢?”慕凌苍睨了一眼她肚子。 穿着厚衣还不太明显,但脱了衣物那肚子就完全暴露出来。这一个月,她脸、手、脚都没什么变化,就是肚子长了一圈。 当然,还有孩子的口粮…… 从圆圆的肚子上移到她胸前,他眸色加深,喉结忍不住蠕动。 想想他那岳母大人的话,他还是理解的,天天守着她只能看不能吃,这完全是一种折磨。 即便有时候碰她,也是小心翼翼,完全不能尽兴…… 将她抱进浴桶,刚给她洗上澡,门外又传来‘夕姐’的声音,“水是不是凉了?要不要我重新打一桶热水来?” 夜颜想都没想到就冲门外扯开嗓子,“不用了,你赶紧下去休息吧!” 她要不要提醒一下这臭老娘,应该跟人家沈姐学学怎么做下人的。 就她这样的丫鬟,搁别人家早就被撵出去了! “那你们动作快些,别磨磨蹭蹭的,洗个澡而已,又不是逮虱子!” “……”夜颜差点吐血。 慕凌苍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抿紧薄唇加快动作。 两人相视一眼,也更加坚定了之前的主意。 尽快把蓝家兄弟俩的爹找来! … 另一头—— 看着男人穿衣解带要上床,祁雪就有些不淡定了。 “你不能去别的地方睡觉吗?” “没地方了。” “我之前那个屋子呢?” “今天来了新人,夜颜安排她住进了那屋里。” “可是……” “可是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蓝文濠脱完外袍就往床上一趟。 祁雪只能抓着被子慢慢的往床里挪动,一边避开与他接触,一边小声道,“我们这样不妥……让人知道会笑话的……” 蓝文濠不满的斜睨了她一眼,“有何不妥的?谁都知道你受了伤要人照顾,你父皇也知道我在照顾你,就算传出去,别人只会羡慕你,去哪里找像我一样体贴的男人?” 祁雪一头黑线,“……” 说完这些话,蓝文濠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占你便宜,可魂殿能住人的地方就这么大点,你就不能将就点吗?” 祁雪撇着嘴,“万一你晚上……” 蓝文濠立刻打断她的话,“那晚是意外!你放心,我不会再碰你的!” 能不能忍住他自己也没底,不过就算心痒痒他也不会告诉她…… 他又不是傻子! 又他这么严肃的保证,祁雪也松了口气,抓着被褥的手都没那么紧了。 蓝文濠挥手一掌熄了烛火。 这是他住的房间,也是他睡得床,突然多了个女人,讲真的,他也是别扭。 可别扭之中心里又砰砰直跳,总觉得有双爪子在撩拨他,让他满脑子里全是邪恶的念头。 哪怕闭上眼,也挥不去那晚的某些片段…… 他假装翻身侧卧,脸朝着她,从眼缝中偷瞄着她的反应。 果然,床里的女人下意识的往里缩,手抓着被褥,彷如他就是个吃人的妖怪,她随时都会把脑袋缩进被窝里躲起来。 他也想不明白,就这么个小东西,有什么迷人的? 身无二两肉,还胆小如鼠,从头到脚都不合他口味。 可他也不知道被什么鬼给迷住了,就这么挨着她睡,哪怕一人盖一床被子,他都还能胡思乱想…… “咳咳咳……冷吗?” “不冷……” “我冷,怎么办?” “……” “借我半床被子可好?” “不借!”床里的人儿想都没想就一口回拒,而且还把身上的被褥抓着得紧紧的。 “小气!”蓝文濠哼了一声,气呼呼的翻身背对着她,“不借就算了,等我染上风寒,大不了把你们全染上!” 尽管看不到身后的人儿的反应,但他还是竖着耳朵听她的动静。 果然,她在拉被子,还是不愿意! 正当他准备再开口时,身后那床那床被子明显的挨上了他。 “那……那就借一点给你……” “嗯。”他也没急着转身,但嘴角的笑容咧到了耳根。 将她半床被子拉到自己身上,他又眯着眼装睡了一会儿。 确定她渐渐放松以后,他这才又转过身面对她,一副自责的口吻对她道,“我也不能这么自私,要是把你冻着了我良心也过不去。不如把两床褥子合在一起,这样我们谁都不会挨冻。” 祁雪又开始抓紧被褥,“不用……我不冷……” 蓝文濠哪管她愿意不愿意,手脚并用快速把两床被褥重叠上,然后大半部分盖她身上,自己就盖了一个角。 这一合被,两人的气息也合在一起,对祁雪来说,浑身绷紧,汗毛直竖,生怕他又想昨晚一样压上她。 但对蓝文濠来说,又是另一番滋味。 少女的馨香扑面而来,比猫儿挠痒还难耐。 真是要命得厉害…… 短暂的挣扎后,他整个身子钻进被褥中,一把将她抱到怀里。 “啊!” 一点都不意外她尖叫的反应,他随即低声哄道,“我不碰你,你别叫行吗?这样睡觉方便些,不但能互相取暖,还能防止你我睡梦中争抢被褥子。” “可你身子……” 祁雪双手抵着他胸口,努力的避开他大腿根。 蓝文濠黑脸道,“你当它不存在就好了!” 这女人,真想劈晕她! 祁雪咬着唇,脑袋埋进被窝里,一句话都不说了。 好在后面男人再没有其他动作,真像抱着她取暖一样。她瞌睡来了,迷迷糊糊的时候才突然发现,他身体比她暖和多了,感觉不是他在取暖,而是她在取暖…… 听着她匀称的呼吸声,蓝文濠这才睁开眼。 确定她睡沉以后,这才挪了挪彼此的睡姿,让她脑袋枕着他臂弯,让她卷缩到肚子的双腿打直,确定她翻不出自己的怀抱时,这才狠狠的吸了两口气。 先就这样吧…… 明晚接着哄,他就不信哄不上手! … 天刚亮—— 房间里就传来水哗的声音,夜颜模模糊糊的掀了掀眼皮,呢喃了一声,“沈姐,我还想睡一会儿。” “起来吃了东西再睡!” 听着陌生女人的声音,夜颜猛的睁大眼,一下子把瞌睡虫全抖掉了。 然而,不等她起身,一张湿毛巾盖上了她的脸,一只手压着热乎乎的毛巾在她脸上揉搓起来。 “把脸洗了,吃了东西再睡。别成天懒得跟虫子一样,小心孩子都跟你学坏了。”女人念叨声不停的传入她耳中。 “我……”夜颜险些吐血。夺下热毛巾,她没好气的道,“孕妇哪有不嗜睡的?你一大早跑来究竟安的什么心?王爷他都不管我,你凭什么管我?” “他不管你,那是因为他没经验。”‘夕姐’一脸鄙夷的瞪着她。 “我说娘,你能不能饶了我?!”夜颜炸毛,坐起身把她给拆穿了。 ‘夕姐’愣了一下,随即拉长了脸,“怎么认出我的?凌苍告诉你的?” 夜颜捶着床面,“我要是连你都认不出来,还是你女儿吗?” 夜芸脸色好转,坐到她身旁,单手搂着她肩膀,呵呵笑道,“不错不错,闺女还认得出娘。”但转眼,她一记弹指功弹到夜颜脑门上,怒骂,“死丫头,敢说老娘像猴子,你讨打是不是?” 夜颜捂着脑门,差点哭出声,“娘,你能不能轻点?我现在可是孕妇、孕妇!” 夜芸哼道,“孕妇又怎样了?你这招对凌苍好使,对我没用!想当年,你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兜着你还满天下跑呢!” 夜颜立刻瞪着她,“我能跟你比啊?” 她真心怀疑这个不是亲妈,是恶婆婆! 谁家亲妈以欺负女儿为乐的?! 夜芸又拍了一下她脑门,“小声点,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在这里,对吗?” 夜颜揉着脑门,连哭都哭不出来,“娘,我拜托你,你要装也装得像点好不?你见过哪家丫鬟像你这么随意的?别说我一眼就认出你,多几天蓝文濠一样能怀疑你。” 夜芸冷哼,“怀疑我又怎样?他有能耐撕掉我的假面?” 夜颜直接翻白眼。 顿了一下,夜芸认真起来,反问道,“他兄弟俩同时离开荣国,为了何事?” 夜颜撇嘴,“还不是为了你!他们父皇说了,谁先找到你,皇位就归谁。我之前在汕水寺救过蓝文濠,他认出我以后就在京城里住下了,还说要在这里等你出现。那蓝文鹤一直盯着他哥,也跑来京城,一样把我给盯上了。” 夜芸脸色有些难看,“蓝铮这混账东西,真是够不要脸的,现在连亲身儿子都利用起来了。” 夜颜抱住她胳膊,不解的看着她,“娘,我真是荣皇的女儿?你跟那皇帝到底发生过什么?我麻烦你跟我说清楚行不?你看一个二个的成天把我盯着,我又没做错事,就不能让我安生几天吗?” 夜芸扭头瞪她,“谁说你是他的女儿?” “那我从哪里来的?” “当然是我肚子里钻出来的!难不成还是我外头捡的呀?” “……”夜颜抚额。这是把她当三岁孩子哄骗么? “好了,事实就是如此,你别东想西想的。你只要记住,但凡来找你认亲的,都是骗子,都想骗我们母女的血。” “娘……”夜颜对着她狂掉黑线。 事实就是如此? 如此什么? 问了半天,她打死不承认,有毛线的事实! 夜芸没再搭理她,起身去桌边把碗里的热粥端到床边,总算软了语气,温声道,“早上要记得吃东西,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多吃点,以后孩子生下来也能白白胖胖的。” 看着碗里热乎乎的粥,夜颜心里忍不住暖了一把。 她以为夜芸把她交给慕凌苍后再也不会管她了,就算慕凌苍说孩子出世的时候她有可能回来,她都没抱什么希望。 没想到她这么早就出现了…… 说到底,她还是心疼女儿的! 吸了吸鼻子,她对她咧嘴一笑,“谢谢娘。” 双手碰过碗,她吹了吹热气,呼哧呼哧喝了起来。 只是一口粥刚下肚,耳边又传来轻骂声,“你是猪变的呀?就不能端庄点?真不知道凌苍那小子是怎么调教你的,真亏他受得了!” 夜颜咬了咬碗沿,不断的翻白眼,“我是猪变的,你又是啥?” 总是嫌她这样嫌她那样,她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 当然,这话她可不敢说出口,要说了,估计能被她一巴掌拍晕…… 夜芸下巴一抬,“我当然是人了,你爹才是猪!” ‘噗’! 夜颜一口米粥瞬间喷出。 “你、你……”夜芸一下子跳开,随即恼火的指着她,“死丫头,敢喷我,信不信我打你!” “哈哈……”夜颜忍不住大笑。 真不知道她那爹听到这些话后会是啥反应…… 就算不被气死,恐怕也要气吐血! 就在母女俩闹得正欢时,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启禀夜小姐,荣国二皇子来了。” 母女俩当场愣住。 夜颜拉长了脸,朝门外问道,“他来做何?告诉他,王爷早朝去了,如果有事,请他午后再来。” 侍卫回道,“回夜小姐,二皇子说蓝太子要与五公主成亲了,今日来魂殿是来见未来的皇嫂。” 夜颜忍不住磨牙。 见他妹! 这破借口亏他想得出来! 她正要开口,夜芸拉了拉她,对她使了使眼色。 她不赞同的翻起白眼,“做何呢?他那人心眼多得很,我们可烦他了!” 夜芸不屑的道,“有娘,你还怕他?” 夜颜没好气道,“我是怕他认出你!” 夜芸冷笑,“放心吧,就算他们怀疑我,也没证据。你娘我是那么容易让人碰到的?” 夜颜拿她没撤,只能朝门外吩咐,“请他们去客堂等着,我一会儿再去见他们!” “是。”侍卫领命退下了。 把侍卫打发走以后,夜颜这才又赶紧把粥喝完,然后下床板着脸道,“老丫鬟,还不快过来服侍我更衣?” 她话音一落,夜芸脸黑如墨,“死丫头,你再说一遍?” 夜颜把肚子朝她挺了挺,“来啊,朝这里打!” 夜芸还真没客气,当真挥起手臂。 见状,夜颜赶紧捂头往梳妆台躲—— “你这死丫头,看我今日打不死你!” “救命啊……呜呜呜……我错了……” ------题外话------ 来点温馨的,这对母女还没好好相处过呢。 推荐文文<庶女荣宠之路>菠萝饭。 一朝穿越,宁仪韵得了个姿容绝色的身子,眉眼如桃花含春,身段是妖娆风流。 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却听这具身子的父亲同眼前的华服男子,这样说: “我这女儿没有旁的长处,就是有几分姿色。若是侯爷看得上眼,就让她给您做个妾,能给侯爷暖床,也是她的造化。” 这是个小官庶女摆脱宿命,走出一条荣宠之路的故事。 正文 【87】看他们睡觉 这是夜颜第三次见蓝文鹤,第一次是在聚香楼,第二次他跟祁郁桐一起来魂殿,这一次,跟上次一样,也是两人同来。 唯一不同的是,两人坐在一起时的神色。 蓝文鹤春风满面,眉眼舒展,喜气外泄,祁郁桐在他身侧,还是一如既往给人娇俏可人的感觉,但她在看蓝文鹤的时候却含羞带怯,本来她就长得甜美,这含情脉脉的样子真是把小女儿姿态散发得淋漓尽致。 夜颜没眼瞎,当然看得出他们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哟,今儿吹的什么风,居然又把二皇子吹来魂殿了?” “小妹,别这么说嘛,好歹我也是你二哥,我来看看你难道你还不高兴?”蓝文鹤板起脸不满的道。 当然,他嘴角始终含着笑,一看就不是真生气。 “高兴,怎么不高兴,虽然蓝家还没跟我相认,但二皇子如此关心我,我心里自然是感动的。”夜颜虚虚一笑,然后托着肚子走上主位。 夜芸小心翼翼的搀着她,卑躬的样子也做得够足。 许是上一次来并没有见过夜芸,所以蓝文鹤自然而然的多看了她一眼,也随口问道,“这位是?” 夜颜坐下后,也大大方方的介绍了一下,“她叫夕姐,是王爷提前为我买回来的稳婆。” 夜芸低下头,也没站出来行礼。 夜颜也不指望她给人跪拜,紧接着又道,“她是外面来的,我还没来得及教她规矩,若有不敬的地方,还望二皇子和六公主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多多包涵。回头我再好好教导她,免得她以后失了礼数让王爷脸上无光。” 她这话一出,不但蓝文鹤惊讶,祁郁桐也惊讶得忍不住开口,“夜小姐,你不是还有好几个月才分娩吗?怎么这么早就让稳婆来了?” 夜颜抿笑,“王爷怕我闷着,原本是想多买些小丫鬟回来服侍我,但又怕小丫鬟做事不牢靠,思来想去就决定找个年纪大些的。刚好我也怀了身孕,他就想啊,反正后面也要请稳婆的,还不如提前让稳婆来我身边,毕竟稳婆对接生比较有经验,平日里还能多给我说说与孩子有关的事。可请人吧,王爷又不放心,所以就将夕姐给买下来了。” 祁郁桐点着头,“原来是这样。”她随即咧嘴,俏颜充满了羡慕,“王爷真疼你,真是让我好生羡慕。” 听着她后面一句话,蓝文鹤微微眯眼,一丝冷意从眼角划过,斜射她而去。 夜颜没漏过他的神情,忙朝祁郁桐挤了挤眼,“六公主,你也不缺人疼爱呀。” 祁郁桐立马朝蓝文鹤看了一眼,羞涩的低下了头,“……嗯。” 瞧她那小女儿姿态,夜颜觉得,自己要是个男人,肯定骨头都会酥掉。 当然,她也更加确定了,这两人已经好上了。至于好到什么程度,这个嘛,其实也不太重要了。反正只要他俩好上,就凭蓝文鹤的德性,他们也少不了有一腿。 蓝文鹤轻咳了一声才又开口,“听说天秦国陛下欲将五公主许配给我皇兄,今日来,我是专程来向皇兄道贺的。顺便呢,也来见见我未过门的皇嫂。” 夜颜还是虚笑,“二皇子,并非我阻拦你去见五公主。实在是五公主伤势太过严重,就是服侍她起居日常都得万分小心。何况,她现在出不了房门,实在不便与你相见。” 蓝文鹤脸色沉了几分,“见一面都不行?” 夜颜摇头,“真不行。五公主是太后亲自托付我和王爷照顾的,若是出了半点闪失,我和王爷都没法向太后交代。别说你,就是我平日里都不敢轻易去打扰她休息。所以,我请二皇子别太为难我。其实吧,我觉得二皇子也别心急,既然皇上有意撮合蓝太子和五公主,那他们的婚事早晚都会成的,而她也早晚都会成为你的大嫂,你们早晚都会见面的。” 蓝文鹤眸子垂下,没再说话了。 但他身旁的祁郁桐可怜的扁起嘴,“夜小姐,可是我好想五姐。你就让我见见她吧,我保证我只远远的看她,不会打扰到她休息的。” 看着她犹如受了委屈般的可怜,夜颜表情都没变一下,还是摇头,“六公主,确实不方便。二皇子不知五公主的情况,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五公主遍体鳞伤,连说话都不利索,在魂殿休养了一个月,现在都没法出门,你说,我能不担心吗?你也别太着急,要不了多久她就会痊愈的,你们两姐妹感情如此要好,这点分离不会影响你们的姐妹情的。” 祁郁桐可怜的咬着唇,也不说话了。 场面一下子变得有些僵冷。 就在夜颜准备找借口把他们打发时,蓝文鹤又朝她开口,“我皇兄呢?他现在在哪?” 夜颜笑道,“他呀,现在更没空。自从皇上同意把五公主许配给他后,他现在忙着照料五公主,连跟我们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蓝文鹤蹙了一下眉,惊讶道,“我皇兄如此在乎她?” 夜颜点头,“是啊,蓝太子可满意这桩婚事了。现在他简直把五公主当成了心肝宝贝,捧着怕摔了,含在嘴里都怕烫着,哎哟,真是难以形容他对五公主的深情。” 祁郁桐同样惊讶的问道,“蓝太子当真如此在乎我五姐?他都不嫌弃我五姐的伤吗?” 尽管她模样很无害,可夜颜还是能从她的惊讶中听闻许多羡慕嫉妒,于是掩嘴笑起来,描述得更夸张,“唉,六公主,你真是替五公主多虑了。你是不知道,蓝太子对五公主那真是宝贝得,连我都不好意思说。五公主吃什么,他亲自喂,有时候还用嘴喂呢!” 说到这,她故意露出不好意思的样子,对她挤眉眨眼,“五公主要沐浴,他还亲自服侍,就连晚上睡觉,还得把人搂着才行!啧啧啧……真是的,说得我都害臊啊!” 这两个人今天来,不就是想看蓝文濠的笑话嘛! 他俩狼狈为奸,六公主没把蓝文濠弄到手,却便宜了五公主,她心里能甘心才怪! 既然如此,那她就帮蓝文濠一把,膈应死他们! 但不得不说的是,她说得是夸张,其实跟事实也差不了多少。蓝文濠的样子确实是对祁雪有了几分心思,要不然他也不会把祁雪抱去他房里,还连坑带骗的。 至于他们在房里做了什么,虽然没人看见,但沈秀兰说很多事蓝文濠都主动在做,嘴对嘴喂食可能没有,但亲手喂食是有的。至于晚上怎么睡觉的,傻子也能想到,一个被窝里,要是蓝文濠什么都不做,那还是男人吗? 祁郁桐的脸色有几分僵,蓝文鹤的神色也不怎么好看。 夜颜心中冷笑。没想到吧,想害人,结果还凑成了一段姻缘。对他们来说,五公主如何想的,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蓝文濠的态度。 蓝文濠越满意,就越是等于扇了他们一记耳光,要是他俩再被凑成一对,今后见着蓝文濠和祁雪,除非死不要脸,否则只会难堪。 该说的说完了,她又准备下找借口撵人,沈秀兰突然从外面进来,直接走向她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夜颜眉梢挑高,“哦?” 扫了一眼客椅上不甘心的两人,她突然转变口风,“你们稍等一会儿,蓝太子说他等下就带五公主出来见你们。” 蓝文鹤眯了眯眼,狭长的眸子下意识的转向客堂外。 祁郁桐也直起脖子,跟他一样的反应。 … 厢房里—— 祁雪一听蓝文濠要带她出去,说什么也不同意,“你自己去……我不去……” 看她抓着被褥,一副像是受辱的委屈样子,蓝文濠有些头大,“不用你做任何事,你只管随我去便是。” 祁雪还是摇头,满心满眼都是排斥,“我不想跟他们见面……” 哪怕其中一人是她妹妹,她现在都不想再见到她。 经历了那么多折磨,这些年她过着地狱般的生活,也就这一个月,她才感觉自己像一个人,也就在魂殿的一个月,她受惊又受伤的心才有所好转。尽管伏戾王每次出现只是为了替她把脉,但魂殿给她的照料却是她从未体会过的。 还有夜小姐,她之所以脱离苦海,全靠她的心细和善良,要不是她,也许她这辈子都会生不如死。 现在别说是外人,就是至亲的人,她一个都不想见…… 看得出她在害怕,蓝文濠没好气的道,“你连我都不怕,你怕他们做何?” 祁雪突然红了脸,“那不一样……” 蓝文濠哑笑,“哪里不一样了?” 祁雪低下头,又想把脑袋埋进被褥中。 蓝文濠也不是想逼她,只是她早晚都要去面对那些人,不管是那一方面,她都避免不了的。 站在床边的他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最后只能软了语气耐心哄道,“他们就是来看我们热闹的,你想想他们有多可恶,难道你不不能配合我一下,给他们点难堪吗?” 说着话,他坐上床,伸手探进被褥中将她给捞了出来,“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再欺负你。你什么都不做,只需要配合我就可以了。” 靠上他胸膛,祁雪就忍不住挣扎,“那你放开我……我能自己走……” 她可以下床慢慢走动,只是她犯懒不想出去见人而已。 蓝文濠板起了脸,圈着她身子的手臂越发收紧,“不听话是不是?我抱一下又能怎样?少你肉了么?再跟我闹脾气,信不信我现在就‘欺负’你!” 祁雪红着脸冲他骂道,“你不要脸……” 她因为虚弱,说话都是轻轻细细的,哪怕骂人,也没一点气势,相反的,这轻细软绵的声音就像撒娇一样,只是她自己没发现而已。 蓝文濠‘呵呵’笑起来,将带着邪气的俊脸凑到她眼皮下,“你要再不听话,我还能更不要脸。要不要试试,有我在这里,看谁敢来救你。” 祁雪赶紧把他欠揍的脸推开,咬着唇干脆不说话了。 看着她通红的小耳朵,蓝文濠就算对她有许多不满,可也生不出气来。 别说她不习惯这样,就是他都觉得太快了…… 守身如玉二十多年,结果栽在这么一个丫头手里,他也倍感无奈。这哪里是个女人,分明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时时刻刻都要靠哄,这不是给自己添女人,而是多了个女儿的感觉…… … 花园里,平日里夜颜晒太阳用的躺椅被蓝文濠征用了。祁雪被他安置在上面,身上还搭着毛皮毯子,而他就坐在躺椅旁,手里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喂她喝药。 夜颜领着蓝文鹤和祁郁桐前去见他们的时候,连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祁雪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墨发压在身后,一点都不显凌乱。尽管那皙白的肌肤没有多少血色,但干净秀美,在身边男人的照料下,这才两天而已,就感觉变了好多。 这样的她文静典雅,也称得上赏心悦目了。 她都是如此诧异,更何况其他人。 祁郁桐在看到躺椅上的人儿时,脸色就变了。尽管她把许多情绪控制着,可她衣袖中的手不停的抖动着,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在掐自己的手心。 之所以她情绪波动最大,那是因为在她记忆中,祁雪从来都是受欺负的那一个。因为她不服从周淼水的安排,周淼水总会威胁其他人去惩罚她。 当初被人欺负的人,如今却被人细心照料,而且照料她的人还是荣国的太子爷,这莫大的变化和反差,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都不信! 至于蓝文鹤,反应不算大,只是盯着蓝文濠喂人喝药的动作,越看下去眸子眯得越紧。 “皇兄,好福气啊,终于有美人陪伴了。”他含笑上前,一双微眯的眼眸开始打量躺椅上的人儿,嘴里全是打趣的话,“没想到五公主会成为我未来的皇嫂,早知道,我该提早打点跟五公主多接触,以后五公主进了我蓝家的门,也能多关照我这小叔一些。” 祁雪只是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垂下眼皮。也不是她不想开口,而是某个男人不停的往她嘴里喂药,她一勺接一勺的咽着,压根就说不出话来。 蓝文濠趁她吞药的空档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特别是看向祁郁桐时,绯红薄唇一勾,笑得别有深意,“老二也不错哦,六公主俏色可餐,跟你在一起,也真是般配。” 祁郁桐低着头,那一晚的事虽然没人看见,但至少面对蓝文濠时,她还是难掩尴尬。 蓝文鹤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又带着邪气的笑容走近他们,“皇兄,我看五公主这模样,怕是服侍不好你,要不要兄弟我再多送你几个女人?这男人一旦开了荤就该知道有女人服侍的乐趣,趁着年轻也应该及时行乐,我想五公主肯定满足不了你的。” 他这番话算的是上污言秽语了,就旁边夜颜都听得差点炸毛。 怎么会有如此变态的人?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 但这次蓝文濠却罕见的没跟他翻脸,甚至笑容灿烂的回道,“女人多了也不见得是好事,要是哪天冷落了某一个,说不定头上就是一定绿帽子。我虽然只有一个雪儿,至少不用担心她水性杨花,更不用担心她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说着话,他也不害臊的低头靠近祁雪,亲昵的用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雪儿,你说对吗?” 大庭广众之下被他调戏,祁雪原本无色的瓜子脸瞬间如同烫红的虾皮,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如果说蓝文鹤的话露骨,那蓝文濠的话就是*裸的讽刺。 至于讽刺的是谁,那就只有各人明白了。 蓝文鹤脸上的邪气还在,但脸色却是青的。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祁郁桐,祁郁桐低下头都不敢跟他对视。 蓝文濠继续喂了祁雪一勺药,旁若无人的亲昵的给她擦了擦嘴角。 而祁雪一直都低着头,不敢面对任何一个人。 倒是祁郁桐架不住尴尬又难堪的气氛,率先厚着脸皮转移了话题,带着关心朝祁雪问道,“五姐,你身子好些了吗?我都好久没见到你,着实想你。” 祁雪这才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她,“好多了……” 祁郁桐走到躺椅前,心疼无比的道,“五姐,看着你这样我真的好难受,真想为你做点什么。要不这样,我留下来陪你好吗?反正我在宫里也无事可做,而你在这里养伤我又不放心,以前我们姐妹到哪都是形影不离的,如今没与你在一起,我真是分外孤单。五姐,你就让我留下来陪你吧,看着你这样而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我真是感到过意不去。” 她说的话感人肺腑,可祁雪看她的眸光却变得很冷。 不是疏离的冷漠,而是憎恨至深的冰冷。 还不等她开口拒绝,蓝文濠侧目斜睨了过去,“六公主,不劳你费心了。雪儿如今有蓝某亲自照料,相信比任何人都照料得好。你是有大前途的女人,好生服侍你该服侍的人,不必将心思耗在你五姐身上。” 祁郁桐扁了扁嘴,眼眶开始泛红,“蓝太子,我与五姐感情深厚,你没必要如此排斥我。” 蓝文濠勾了勾唇,毫不掩饰眸中的鄙夷,“姐妹情深?恕蓝某眼挫,真没看出来。” “你……”祁郁桐小巧的脸盘一下子像调色盘似的,忽红忽白。 压根没料到他说话这么不留情面…… “郁桐,算了。”蓝文鹤沉着脸开口,“我皇兄这人向来自私,如今你五姐已是他的女人,他不会让你接近你五姐的。” “可是她到底是我五姐呀!”祁郁桐眼眶更红,泪水都在眼里打转了,委屈的就受了天大的侮辱一样。 “我还是他兄弟呢,你看他对我有好脸色么?”蓝文鹤冷哼。 夜颜在旁边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真是想插嘴都插不上。 不,应该是被恶心到不想开口说话。 这两人满腹鬼心跑来,结果被蓝文濠喷得一脸难堪。这会儿还不知趣,还想反咬人,见过不要脸的,像这种人,简直就是死不要脸! 无视两人的不满,蓝文濠继续喂着祁雪喝药,直到药汁见底,他才温声朝祁雪问道,“是不是耳朵进了脏东西?走,我抱你回房,帮你洗洗耳朵。” 语毕,他将药碗放在一旁,起身的同时也将祁雪打横抱起。 然后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往他房里去了。 目送着他们同时进了一间房,蓝文鹤和祁郁桐同是铁青着着脸。 夜颜忍着笑,上前假装无奈的开口,“都跟你们说了,他俩现在如漆似胶,恩爱得彼此眼中只有对方。别说你们了,就我和王爷在他们身边,他们也没闲心理睬我们的。” 蓝文鹤侧目冷冷的睇了她一眼,随即一句话没再说,转身大阔步离去。 祁郁桐也咬着唇小跑着追了上去。 直到魂殿的侍卫来报,说他俩离开了,夜芸才开口,一脸的不敢置信,“他们兄弟的关系坏成这样?” 夜颜耸了耸肩,“如你所见。不过这还不是最坏的,更坏的你还没看到呢。” 蓝文濠说他离开荣国后,蓝文鹤一直都有派人追杀他,甚至怀疑上次中蛊毒,也跟蓝文鹤有关。 这不,两天前蓝文鹤才把蓝文濠给阴了一道。 夜芸走到躺椅前,大摇大摆的往上一躺,对着空气冷哼道,“这种也能成为兄弟?换做是我,早把人打得满地找牙了!” 夜颜翻着白眼,“幸好啊你没做他们继母,否则他们在你手中早夭折了!” 夜芸立马瞪向她,“你这死丫头,非要我收拾你才好?像你娘我这样风华绝色的女人,会卑贱到去给别人当牛做马?这天下之大,肖想我的男人不计其数,你娘我一个眼神就能迷倒万千男人。让我给别人做续弦?哼!” 夜颜摇了摇头,懒得跟她争执。 摊上这种心高气傲的女人做娘,她也很无奈的…… 上前拉了拉她胳膊,不满的提醒道,“赶紧起来吧,像什么样子?” 拜托,她现在是‘买回来的人’,有点做下人的样子好不好? 夜芸也没继续赖在躺椅上,但她起身后,突然将躺椅抗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她房里走—— “这椅子挺不错的,以后归我用了。” 望着她抗椅子的背影,明明是那么婀娜动人的身姿,可头上却顶着一张硕大的椅子,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滑稽…… 夜颜除了掉黑线还是掉黑线,“……” 要不要这么过分? 这可是慕凌苍为了她特意让木匠做的! 这究竟是她孩子的外婆,还是外面来的土匪? 很快,夜芸又从厢房里出来,还把门关上,生怕有人闯进去偷她东西似的。 夜颜都想甩手走人了。 但夜芸却对她招手,“走,女儿,陪娘去转转。” 夜颜撇嘴,并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这样子能去哪?凌苍知道会不高兴的。” 夜芸嗔了她一眼,“有你老娘我陪着,你只管给我横着走!等我见到凌苍再说说他,这怀孕生孩子就应该多走走,以后孩子也生得快些。天天躲在房里,你们以为是孵蛋啊?” 夜颜无语得都想吞口水把自己噎死过去了。 但不得不说,这个娘的出现真是让她安了不少心。 她夜芸的骄傲,真是谁都学不来的。别看她骄傲得跟只老孔雀似的,她压根就不是那种靠美貌求生存的人。 单是看看她的‘朋友圈’,祁曜把她当小妹一样看待,荣国皇帝还是她的裙下之臣,就这两个男人跟她的关系,就足以证明她不是空有美貌的花瓶。 至于她外面还有多少人际关系,估计是她没法想象的。 母女俩刚走到院门口,夜芸突然停下脚步,松开女儿的手走向了角落。 夜颜跟了过去,只见她从地上捡起一只精秀的香囊,还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娘,这谁掉的?我可没这东西。”她好奇问道。 “这香囊里有蛇食。” “蛇食?!”夜颜惊吓的往后缩了一步。 “魂殿里有谁养蛇吗?”夜芸沉着脸朝她问道。 “谁敢啊?”夜颜又上前一步挽住她胳膊,盯着她手里的香囊,冷下了脸,“这东西,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六公主的!” “就是刚才那个小丫头?”夜芸挑了下眉梢。祁曜的儿女她几乎没见过,所以并不熟悉。 “你别被她外表迷惑了,她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小丫头。”提起祁郁桐,夜颜就憎恶得很。 “哦?来,给娘说说,她有何能耐?” 看她认真的样子,也不像是单纯的八卦,夜颜想了想,还是把最近一个多月的事全盘说给了她听。 母女俩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魂殿外走。 今日奇怪的很,那些侍卫见到她们出去,连上前盘问都没有。夜颜知道,肯定是慕凌苍早就打过招呼。对这个岳母大人,他可是一点都不敢得罪,估计早就算到她不会安分的待在魂殿里。 在她们走出魂殿后,几名侍卫也有跟上她们,但只是远远的跟着。 走在外面高墙之下,夜芸也听完了最近女儿身边发生的事,很难正经的她总算变得严肃起来,“堂堂的公主都能学这些旁门左道,可见这宫里的水有点深啊!” 夜颜也赞同她的话,只是摸着高耸的肚子,无奈的道,“如果我没怀孕,说不定还可以去探探水深,可惜我怀着孩子,凌苍也要求我与宫里的人保持距离。” 夜芸点头道,“当然。别人家的事再重要都没我们家血脉重要,你能管就关,管不着就随他们去。狐狸终究藏不住尾巴,早晚会露出来的,凌苍有功夫,你也不畏惧血盟庄,你们俩联手也不用怕谁,就这样静观其变也是可行的。” 夜颜试探的问道,“娘,你有没有办法去宫里试探一下?” 夜芸不满的瞪了她一记,“我看你是怀孕怀傻了!凭你娘的名气,人家见到我也只会夹着尾巴做人,谁会傻乎乎的在我面前露出原形?” 夜颜又被她喷了一鼻子灰,干脆不说话了。 夜芸手里还拿着那只捡来的香囊,突然问道,“女儿啊,二皇子现居何处?” 夜颜皱眉反问,“你要做何?” 她不会真看不惯蓝文鹤,然后跑去打人家一顿吧? 夜芸掂了掂手里的香囊,笑得狡猾又奸诈,“这是六公主的香囊,应当送给她目前的情郎,我们留着算什么啊?” 夜颜哭笑不得,最终还是告诉了她蓝文鹤落脚的客栈。 本以为夜芸自己会去,可哪知道,她把自己这个大肚婆女儿也硬拉去了东门客栈—— … 蓝文鹤从魂殿离开后,把祁郁桐也带回了客栈。 只是,两人在蓝文濠面前遭遇了反讽和难堪,所以两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回到客栈里脸色都还难看着。 还是祁郁桐先去讨好的他,软声软气的哄道,“二皇子,你别受你哥挑拨,我现在对他没有一点想法,人家一颗心都在你身上。” 蓝文鹤斜睨了她一眼,“那你为何露出嫉妒之色?” 祁郁桐立马解释起来,“我的嫉妒不是因为你哥,我只是对我五姐不满而已。像她那样无用的女人,居然受到别人如此宠爱,我是真的看不惯!” 蓝文鹤嗤嗤一笑,嘴角邪气外露,“怎么,怕我不疼你?” 祁郁桐红了脸,扭捏的绞着手指头。 蓝文鹤一把将她搂到身前,勾起她小巧的下巴,从眉到唇都挂上了邪魅的笑,“等你做了我的女人,我能把你宠上天,信吗?” 祁郁桐羞涩的别开眸光。 见状,蓝文鹤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邪气的眸光得意的凝视着她,抬脚就往大床而去。 随着床幔落下,一件件衣裳从床里扔出,女人娇气的呻吟声也不断传出。 陷入激情的两人压根没注意到床罩上方破了一个洞,洞的上方少了一块瓦砾—— 床幔里激情似火,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女人娇喘的声音中猛然响起男人带着闷痛的低吼声,“蛇?!哪里来的蛇?!” “二皇子!”女人都忍不住尖叫。 床幔瞬间被人拉开,露出男人愤怒到扭曲的脸。 已推开女人的他单手捂着屁股,另一手死死的捏着一条红蛇,那蛇张着嘴,剧烈的在他手中挣扎。 他手指猛收,随着他眸光狰狞,那蛇身在他手心中瞬间断裂。 祁郁桐急着找东西遮身,慌乱中摸到一只香囊,顿时就傻眼了。 “这……这……” 蓝文鹤扔了蛇,见她神色怪异,怒容满面的喝道,“到底如何回事?!” 祁郁桐捏紧香囊,咬牙恨道,“这香囊我明明扔在魂殿的,怎么会跑来这里?” 蓝文鹤这才下意识的抬头,可头顶出了一个破洞外,再无其他。 他满脸狰狞,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见她还盯着香囊看,不满的低吼道,“还不赶紧给我看看!” 祁郁桐这才回过神,也顾不得彼此一丝不挂,跳下床就去地上捡衣裳,并从自己的衣裳里翻出一小纸包。 蓝文鹤敛紧眸子瞪着她手里的东西,“你、你怎么会有解药?” 祁郁桐委屈道,“我本来是想把蛇引去魂殿的,不知道如何回事,那装着蛇食的香囊居然在这里出现……” 蛇食? 蓝文鹤这才朝那只香囊看去。 这一看,他眸子眯得更紧,眼缝射出的眸光紧紧的盯着她的脸,沉声问道,“你会养蛇?” 事到如今,祁郁桐也不瞒他了,点了点头。 蓝文鹤盯着她娇俏可人的脸庞,眸光先是复杂,随即渐渐的染上了一层笑。 将一丝不挂的她又重新搂到怀里,突然放声邪笑,“你怎么不早说呢?” … 客栈附近的深巷中—— 夜颜拉着刚从房顶飞下来的老娘,急着问道,“怎么样了?” 夜芸像是受了刺激一样,连声唾骂,“这蓝家老二真不是个东西!大白天的也敢做这等伤风败俗之事!” 夜颜冷汗,“娘,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夜芸嗔了她一眼,“你说呢?他们一男一女在房里,还能干什么好事?” 闻言,夜颜有些不信,“不会吧,六公主有这么随便?” 夜芸鄙弃的耸了耸肩,然后拉着她快速离去。 一路上,听着她把人家房里的事说出来,夜颜又忍不住好笑,“娘,你说你这样搞,万一那蓝文鹤以后要是不举了,会不会找你拼命啊?” 夜芸冷哼,“他敢!” … 母女俩刚回魂殿,慕凌苍正好也回来了。 一碰面,夜颜赶紧丢下自家老娘往他怀里扑去。 不是她要乱跑,是她娘逼着她出去的…… “你们这是去了何处?” 夜芸大咧咧的笑道,“去看蓝家老二跟女人睡觉。” 说完,她转身朝院子里去。 慕凌苍凌乱的目送她走远,然后才朝怀里的女人问道,“出何事了?” 夜颜一五一十的全说给了他听。 最后无辜的耸肩,“有何话找我娘说去,我可什么事都没干。” 慕凌苍听得那真是一个哭笑不得。 这岳母大人是嫌事不够多吗? 两人回到房里,关上门后慕凌苍才突然反应过来,“你如何把你娘拆穿了?” 夜颜坐到凳子上,没好气的抱怨起来,“我没想拆穿她,是她自己太过分了!大清早的就跑我们房里来,又是让我吃早饭,又是给我洗脸,说什么都不让我睡懒觉,我实在受不了了就把她给揭穿了!” 看着她那气呼呼的样子,慕凌苍哑然失笑,“她也是为了你好。” 夜颜送了一对白眼给她,“她现在不在,你不用拍她马屁!”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拍门声,“女儿啊,沈姐做了糕点,快开门!” 房里两人无语相视。 慕凌苍前去打开门,温声道,“岳母大人,您多休息才是,这些让沈姑姑来做就行了。” 夜芸端着食盘往他们房里走,边走边道,“我还没到颐养天年的时候,不用替我操心。如今颜儿怀着身孕,我自然要看好她,免得她不听话乱跑。” 夜颜脸黑的瞪过去,“谁乱跑了?娘,你说话能不能讲点道理?” 夜芸也不恼,还说得振振有词,“我是带你走动,可没带着你跑。” 小两口都抿着唇不说话,相互对视了一眼,只有一种深深的无奈和惆怅感…… 夜芸放下糕点后,一边将一块糕点送到女儿嘴边,一边对身后女婿道,“午食我要去聚香楼用,一会儿你把小羿叫来,我带他一同去。” 夜颜一听,嫌弃的把她手里的糕点夺下,然后放回碟子里,“凭什么你们俩去吃好的?我也要去!” 夜芸没好气道,“你不是嫌我乱跑了吗?去什么去,你就在家里孵蛋!” 孵蛋…… 慕凌苍听得一脸黑气“……” ------题外话------ 慕慕【望天】:谁来把这岳母大人给收了…… 正文 【88】爹来了 看着自家男人那黑脸,夜颜都想跪了,“娘,你能不能正经点说话?好歹我怀的是你外孙,你把你外孙当什么了?” 孵蛋? 她是真不怕被女婿扫地出门啊! 夜芸回头看了一眼女婿,干咳了起来,“那个……凌苍啊,你别往心里去,我跟颜儿开玩笑的。” 慕凌苍能说什么?敢说什么? 这才一两天而已,他都快内伤了…… 夜芸眼眸子转了转,干脆转移话题,“走走,今儿都去聚香楼,我们一家难得团聚,今儿都去吃好的,我掏银子。” 说完,她拔腿往门外走,“你们准备一下,我也回房打扮打扮。” 听着关门声响起,慕凌苍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夜颜光是看他那憋气的模样就哭笑不得,“谁让你把她找回来的,看吧,知道难受了吧?我早都知道她是什么性子,压根就没想过要跟她一起过,她那人,谁跟她在一起都别想清静。” 慕凌苍牵了牵嘴角,笑容牵强不说,还带着一丝苦味。 他那憋屈的表情夜颜也是从未见过,赶紧笑着走过去哄他,“好啦,我们都知道她的性子,她习惯了自由散漫,也习惯了无拘无束,哪天她要是规矩起来,说不定我们还别扭呢。” 慕凌苍搂着她,低头抵着她额头,低沉问道,“那你喜欢她在身边吗?” 夜颜点了点头,并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满足,“虽然,我并非她真正的女儿,可我愿意做她的女儿。她嘴巴是唠叨,可是我还是爱听她唠叨。做娘的,如果对自己的孩子都无话可说,那才是一种悲哀呢。我上辈子已经尝够了被父母冷落的滋味,如今有这样一个活泼的娘,我真的很欣慰、很知足。即便她长时间不在我身边,即便她总爱念叨我,可我知道,她是个疼女儿的娘亲。我也愿意借这具身体去做她的女儿,去尊重她孝敬她。” 慕凌苍蹭着她脸颊,也感性的应道,“她值得我们对她好。” 与他面贴面,看着他柔软的眸光,夜颜心里触动良多,幸福的笑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 想当初,他是那么的冰冷,离他三尺远都能被他身上的寒气震到。可如今,他在她面前变得越来越柔软,而他的柔软越多,她心中的温暖就越多。 曾经她巴不得远离他,永远都不要介入他的世界,如今,她愿意站在他身边,不管将来有多少惊棘多少风雨,她都会陪着他一起面对…… 察觉到自己想多了,她赶紧推了推他,“快去换衣裳,说好去聚香楼吃饭,不许赖皮。你看,宝宝都在我肚子里催我了。” 怕他不信似的,她将肚子挺了挺。 慕凌苍手掌贴上她的肚子,感受着孩子弹动的劲儿,虽然隔着衣物和一层肚皮,可他始终觉得孩子就在他手中,正被他捧着,再是坚硬的心也都因为他们母子而融化…… … 小羿被慕凌苍藏了几天,今日总算被放出来了。 听说夜芸要带他去聚香楼吃喝,高兴得不得了。而夜芸一见到他,就拉着他左看右看,那疼爱的样子,夜颜在旁边都忍不住吃味。 “小羿,你今年多大了?” “回夜宫主,我十岁了。” “别叫夜宫主,按辈分你该叫我姨婆。” “姨婆?” “呵呵……走,姨婆带你吃好的去!” 在门口见面后,夜芸也没解释这个‘姨婆’是怎么来的,拉着小家伙的手就急着往酒楼里走。 “以后啊你就跟着姨婆,想要什么就跟姨婆说,姨婆什么都给你买,就算以后娶媳妇,姨婆都帮你包办了!” “……” “姨婆可不是说大话哦,以后有何事你只要跟姨婆说一声,姨婆一定帮你出头,谁敢惹你,姨婆保证杀得他爹妈都不剩!” “……” 走在他们后面,夜颜都能感觉到小羿脑门上的冷汗。 别说他说不出话,就她都快无语死了。 什么叫杀得别人爹妈都不剩?!哪有人这么跟孩子说话的?! 他们四人进了一间雅致的房间。 没多过一会儿,小羿就跟夜芸熟络起来,开始一口一个‘姨婆’的叫唤了。 “姨婆,你以后要多教我功夫,我很聪明的,只要你肯教我,我什么都能学会。” “好,姨婆以后天天教你功夫,保证你以后称霸武林!” “姨婆,我答应过夜小姐,等她生完孩子我也要教她功夫的。以后我跟她一起练功,我们要一起闯堂江湖!” “等等……”夜芸立马纠正道,“以后你不能叫她‘夜小姐’,要叫小姨。还有哦,就你小姨那副懒骨,她学不好的,你就不要在她身上下功夫了,她跟你学,只会给你丢脸。再说了,有凌苍照顾她呢,你管她做何?” “呃……”小羿偷偷的朝夜颜瞄了一眼。 “娘,你确定我是你亲生的?”夜颜听得连吵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冷飕飕的把她瞪着。 “我们婆孙讲话,你别打岔。”夜芸不满的瞥了她一眼,扭回头继续拉着小羿的手,疼爱的继续道,“小羿啊,姨婆真后悔没早点见到你,这些年真是白耽搁了。今后姨婆一定好好疼你,比疼亲孙子还疼。” “谢谢姨婆。”小羿嘿嘿的摸着后脑勺,稚气的小脸带着腼腆的笑,深深的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夜颜也没再插嘴了,认识这小家伙这么久,他第一次看到他有这样的表情。 她也能理解和体会,这孩子自幼就在慕凌苍身边长大,当时慕凌苍也不过才十二三岁,可以想象他们两个的状态。慕凌苍自己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他都是一个极度缺乏母爱的男人,如何去给另一个孩子家的温暖? 不过也不能否认,慕凌苍把孩子照顾得很好,尽管明面上小羿看着像他的跟班小弟,但他小小年纪就有一身本领,可见慕凌苍在他身上是下了功夫和心思的。 见他们一老一少聊得起劲儿,夜颜嫌无聊,就起身去了窗边。来几次聚香楼,而且还是自家的地盘,她都没有好好欣赏过附近的景致。 此刻在阁楼上往远处眺望,还真别说,风景真美。一眼望去,全是古色古香的房舍和街景,这还是她来到这个异世,第一次有雅兴欣赏天秦国京城的繁华。 只是,当一辆马车从楼下经过时,马车里露出的一张女孩的脸,让她欣赏美景的兴致瞬间被冰冻,脸色也下意识的冷了起来。 马车里露出头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诸葛昌明的女儿诸葛婉儿…… 一个几乎快被她遗忘的人! 想当初,诸葛婉儿为了帮她爹诸葛昌明控制她,准备给她下药,想将她变成一个傻子。慕凌苍为了替她出这口气,让小羿把她整得神志失常。 如果不是蓝文鹤的出现,如果不是蓝文鹤找人把诸葛婉儿治好,她真的快忘了有这么一个人。 一个对慕凌苍同样爱慕至深的女孩、一个为了目的比成年人还心狠手辣的女孩…… “怎么了?”男人从她身后轻拥着她,低沉的话饱含着关心,显然是发现她有些不对劲儿。 “你看到她了吗?诸葛婉儿,刚从这里路过。”夜颜沉着脸指了指马车的方向。 “嗯。” “你说你她出来做什么?这方向有点像是去东门客栈的。”上午被夜芸带去找蓝文鹤,她们就路过聚香楼,因此也知道东门客栈的方向。 “小羿。”慕凌苍回头,沉声打断了婆孙俩的交流,“去东门客栈,看看诸葛婉儿是否去了那里!” “是。”他吩咐的话一落,小羿习惯性的立正应声。 “诸葛婉儿去东门客栈?”夜芸听出了一些端倪,“难道她也跟蓝文鹤认识?” “娘,诸葛婉儿之前被我们弄傻了,是蓝文鹤找人治好了她。”夜颜简单的道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样的?”夜芸皱了皱眉,也从软垫上起身,拉着小羿的手往外走,“走,小羿,姨婆也跟你去看看。” “好。”小羿当然高兴,一老一少牵着手跑出去,连头都没回一下。 夜颜默数着他们应该走出聚香楼后,才朝慕凌苍问道,“我娘那一脉只有她一个女儿,她怎么就成了小羿的姨婆了?” 夜芸虽然是她娘,但夜芸从来不会告诉女儿她的事,不论是感情、还是人际关系、还是她在外的一切活动,她在女儿面前都是守口如瓶。 以前她不懂,现在她有所明白,夜芸把她交给诸葛昌明,其用意就是不让她重复她的生活和她的过往。她浪迹江湖,身为一个女人,不管她是如何度过这些年的,但凡是个人,那也有累的时候。 她宁可女儿寄人篱下,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像正常人一样做一个简简单单的人。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她是夜芸女儿这件事,还是暴露了。 如今,她又怀着孩子,夜芸不得不面对现实,不得不来到她身边…… 慕凌苍对着窗外远景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来,“你娘年轻时活波好动,加之她为人仗义,所以交了知己好友。除了我娘与她是结义金兰的姐妹外,还有小羿的外祖母吕素,也是能与她同生死、共患难的姐妹。” “吕素稍年长,有一女儿嫁给东龙国尹世子为妃,不想临盆前夕,尹世子被兄弟算计至死,而他府里的人拼劲全力帮尹世子妃逃出重围。恰好我那年游走东龙国,将其救下。只可惜她也身负重伤,拼尽最后一口力气生下小羿后,就含泪去世了。” “尹世子妃怀孕之事众人皆知,仇家未找到她,自然不甘心,猜到她一定生了孩子,所以这些年一直在打听那孩子的下落。你娘后来得知这些事,也在不停寻找孩子。恰巧我这些年深居魂殿,小羿就这样被我隐藏了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夜颜听完,心情随之沉重起来。 这样的血海深仇,任谁都接受不了。难怪他不愿提起,就是怕小羿现在太小,还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摸着自己的肚子,她现在也是有孩子的人了,她的孩子也会在几个月后出世,她无法想象一个母亲拼命产子时的场景…… 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痛心和悲惨?! 别说小羿了,就是她这么一个成年人听了都心如刀绞、都为之愤怒。 主动握住他的手,她坚定道,“放心吧,不到时候我不会乱说话的。不管小羿背负了怎样的血海深仇,他都应该有一个开心的童年。至于将来,我们只能选择尊重他的决定。” 慕凌苍没再说什么,只是将她轻拥在怀中,手掌温柔的贴着她高耸的肚子。 两个人安静的眺望着远处的景致,尽管沉默无声,可彼此的心却在无声中渐渐的融合在一起…… … 客栈里—— 看着前来求见自己的女孩,蓝文鹤只着一件单衣斜靠在床头边,对她的到来也只是冷眼斜视。 “为何事来找蓝某?” “二皇子……”诸葛婉儿低下头朝他走了过去,扑通跪在他脚下,突然泣哭起来,“小女想求您救救我爹。” “救你爹?呵!”蓝文鹤嗤笑,“我是欠过他一份人情,但自从让你恢复神志以后,我与他再无相欠。如今他被天秦国皇帝革职囚禁,别说我救不了他,就算能救他,你可替我想过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二皇子,我们真是的别无他法才来求您的,求您看在我爹早年帮过您的份上,救他一命吧!”诸葛婉儿继续跪着苦苦哀求。 “蓝某真的爱莫能助。”蓝文鹤冷着脸回道,“他是祁曜的臣子,并非我荣国之人。别说我没能耐插手,就算我能插手,一旦被我父皇知道,我所受得责罚不会轻于你爹如今所受的罪。” “二皇子,求您了!只有你才能帮助我们诸葛家,您就是我们诸葛家唯一的希望!求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爹吧,婉儿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 “呵呵……”蓝文鹤突然放声大笑,但夸张笑声中没有被感动的痕迹,而是满满的嘲讽,“就凭你,也配当成酬劳与我交易?” “二皇子……求您……”诸葛婉儿一边磕头一边哭求。 “行了,你回去吧。别的事好说,这事蓝某是绝对不会管的!”蓝文鹤鄙夷又厌恶的撵人。 可诸葛婉儿哭得声嘶力竭,怎么都不愿意离开。 见他撵人,于是压住哭声继续求道,“二皇子,小女也不是非要您把我爹从牢里救出来,小女只求二皇子能在我爹有性命之忧时尽可能的救他一命。不知皇上还会囚禁我爹多久,但他随时都有可能除掉我爹。我希望二皇子看在曾经与我爹的交情上能保住他性命,将来我爹一定会报答二皇子。凭我爹的才识和能耐,有他在二皇子身边做事,绝对不会让二皇子失望。至于小女,恳请二皇子收下,从今以后小女愿服侍二皇子左右,一辈子为您效劳。” “这样……”蓝文鹤摸着下巴,眯着眼算计着。 他身边不缺人,但能被他所用的人才并不多。朝中那些老家伙,各个偏袒蓝文濠,而他确实需要笼络能才异士,为将来积蓄势力。 他的犹豫也让诸葛婉儿看到了希望,抬起泪眼望着他,“二皇子,婉儿今后就是您的人了,还请二皇子不要嫌弃婉儿,以后诸葛家上下都会一心一意终于二皇子……” 蓝文鹤盯着她梨花带雨的容颜,眸色微闪。 这诸葛婉儿也算得上一个小美人,虽不及祁郁桐娇俏,但也娇柔可人。 只是…… 他下意识摸了摸被蛇咬过的屁股,再侧目看了看有些凌乱的床。 祁郁桐刚走不久,他都还没来得及让人收拾屋子,床上还有祁郁桐留下的处子血迹…… 今日两个女人同时献身,也是他艳福不浅,可该死的他却被蛇咬了,想起来他就气恨不已。 祁郁桐那蠢东西,掷蛇食前也不给她说一声,竟让人把蛇食弄到了他房间里来…… 要不是留着她还有用,他真想一爪子捏死她! 诸葛婉儿见他没有拒绝,缓缓的从地上起身,闭着眼羞涩的将衣裳一件件解开…… 蓝文鹤原本打算过两日再用这顿‘美食’,可他回过神时,眼前的人儿已经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了。 娇美羞涩的容颜,稚嫩诱人的身子,对他这样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来说,能把持得住才怪。 不等诸葛婉儿走近,他已先伸出手,快速的将她拽上了床。 忍着屁股上的痛,无视这张床之前才睡过另一个女人,此刻的他被*操控,只管纵情展示他男人的魅力…… … 回去的路上,小羿一直不懂,“姨婆,后面都还没看到呢,你怎么就带我走了呢?万一他们商量什么坏事我们都不知道。” 夜芸‘呵呵’直笑,“没啥好看的,后面就是两只妖精打架,这种事看了会长针眼的。” 小羿撇起小嘴,“姨婆,你不用这么说,我知道他们是睡觉。” 夜芸差点软脚。 不过想到他一直在慕凌苍身边,如今慕凌苍和她女儿连孩子都有了,这小家伙肯定也知道一些男女的事了,这才淡定的轻咳道,“他们爱睡就让他们睡吧,咱们管不着。走,回聚香楼,陪姨婆好好吃一顿。” 不过小羿却皱着眉头想不通,“姨婆,那诸葛婉儿我认识的,以前她可喜欢王爷了,还被小姨骗进魂殿向王爷表明心意呢。她现在怎么又跟二皇子睡觉呢?” 夜芸哭笑不得,“瞧你说得,难不成你还希望她去跟你小姨抢王爷?” 小羿赶紧摇头,“那可不行!王爷是小姨的,谁都不许抢!” 夜芸摸着他的脑袋,笑道,“那不就行了?其他女人爱跟谁睡觉就跟谁睡觉,只要他们不影响到王爷和你小姨,我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羿这才释然的咧嘴笑,“姨婆说得有道理。” … 说是一起聚餐用饭,但一老一少因为中途离开,夜颜和慕凌苍也没等他们,先填饱肚子后就回魂殿了。 也不知道夜芸带着孩子在外面怎么玩的,都傍晚了,这一老一少才回来。 小羿一回去怕挨骂,就先把东门客栈的事说给了他们听。 夜颜听完都忍不住咂舌,“诸葛婉儿也跟蓝文鹤睡了?!” 这什么狗血情节,那蓝文鹤有何好的,居然一天连睡两个女人! 不不…… 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蓝文鹤算是她二哥,这些跟他睡过的女人岂不都成了她二嫂?! 难怪蓝文濠会说,她二嫂多的是…… 看看看看,这才多久,蓝文鹤就把两个女人搞到手了,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道他有多烂情呢! 想到什么,她朝一直没出声的慕凌苍看去,“凌苍,皇上还没有决定怎么处置诸葛昌明吗?” 慕凌苍沉着脸道,“我听他暗示过,盟国宴之后会找个借口把他流放出去,到时候再不声不响将他除掉。” 夜颜赶紧摇头,“那你可得告诉皇上,最好换个法子治他。要是真把他流放出去,只会便宜了蓝文鹤。蓝文鹤一直想夺皇位,诸葛昌明又野心勃勃,而且至今都深藏不漏,他们要是狼狈为奸,肯定会祸害我们和荣国。” 慕凌苍眯紧眸子,“我会提醒皇上的。” 对这事,夜颜也只能帮忙分析分析,朝政之事,就算慕凌苍愿意听她说,祁曜也不一定会采纳她的意见。毕竟,她只是一个女人,祁曜能听她的才怪。 不过诸葛婉儿和蓝文鹤搞在一起,意外归意外,其实她心里还挺乐的。 她这身体在诸葛家生活了多年,对诸葛婉儿的心思再清楚不过。她可是把慕凌苍当做英雄偶像崇拜的,甚至私下里还发誓非慕凌苍不嫁呢。 那一次能把她骗进魂殿,就是因为她对慕凌苍爱慕至深,而且听说她还亲口向慕凌苍表白了。 这样的女人,哪怕被慕凌苍拒绝了,她也膈应。试问,谁高兴自己碗里的肉被别人盯着惦记着? 如今诸葛婉儿能跟蓝文鹤,不管她是忍辱负重也好,还是她对蓝文鹤真心真意也罢,至少,她没资格再肖想慕凌苍了。 少了个狂花烂蝶,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 … 转眼,两个月过去—— 这两个月,或许是有夜芸陪在身边的缘故,夜颜过得最是舒坦。撇开这个老娘的唠叨和各种恶搞不提,至少外面没有人再来烦扰她和慕凌苍。 加上盟国宴还有一个月,京城中的戒备加强,胡一永两个月之前被祁曜召回去之后,一直都在为这事操忙。 城里城外都部署的井然有序,除了慕凌苍比较以前更忙些外,这两个月夜颜真得过得很轻松惬意。 想起以前她刚来魂殿时,到处幽静得跟鬼屋一样,如今,从天亮到夜深,魂殿里的热闹就没停过。 大清早的,夜芸就会带着小羿练功习武,时间一到会准时把她从被窝里拽起来,然后母女俩各种互看不爽,一直持续到午时慕凌苍回来。 下午空闲,夜颜就会去找祁雪说话,有阳光的时候就把她叫到院里一起晒太阳。 经过三个多月的休养,祁雪的伤除了还有些疤痕外,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皇上几次都想把女儿召回宫里去,但蓝文濠却一直以她伤势未痊愈为借口,想着各种法子把她强留在魂殿中。 夜颜也知道祁雪不愿回宫,她和慕凌苍从来不提这事,反正大家子人住在一起这么久,天天都有乐的,这种热闹可不是随便哪家都能有的。 这日午后,夜颜挺着箩筐一样的大肚子又准备去找祁雪。 刚走到厢房门外就听见里面在争吵—— “为何不去?你有何见不得人的?” “我就是不想去!” “不去也得去!” “我就不去!” “你再给我说一次?!” 男人明显动怒了,声音都吼上了。 被他气势一压,女人嘤嘤哭起来,“为何要逼我?我这样去,不是自找难堪吗?那是你的家人,跟我又没关系,我才不要去……” 听到这,夜颜忍不住上去叩门,“五公主,我来了。” 房间里争吵的声音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房门才被打开。 看着满脸黑气的男人,夜颜忍不住送他一对白眼,“我说你们这是做何呢?” 蓝文濠挡着门,恶声恶气的道,“没你的事,去别处玩,别来烦我们!” 说完,他‘嘭’声关上了房门。 “我……” 夜颜一脸懵逼的瞪着紧闭的房门。 这家伙,吃错药了啊? 她装作离开的样子走了几步,然后做贼一样偷偷的回到房门外,隔着门板开始偷听。 她没听人墙角的爱好,只是很好奇,这两个月蓝文濠对祁雪那真是无微不至的照料,无缘无故的,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呢? 房里—— 看着趴在床上哭泣的小女人,蓝文濠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火气给压下去。 不怪他失火,他就想带她去见他父皇,可她死活都不去。 这算什么?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吧?她这样做,摆明了是不想承认与他有关系,他能不火大? 走过去,他刚伸出手准备将她给抱起来,但祁雪却早有预防似的,在他快要挨上她的时候就反手将他挥开了。 “走开!你这么凶,我不稀罕跟你在一起!” “你……”蓝文濠又开始揉太阳穴,“我为何凶你?难道你不知道?” “我不想听你说话,你给我出去!” “你、你是不是非要我收拾你一顿?”听着她赶人的话,蓝文濠作势扬起巴掌,对着她屁股随时准备拍下去。 也许感觉到危险要降临,祁雪扭头泪眼婆娑的瞪着他,“你就是个大坏蛋,要我这样要我那样,现在还嫌我不够听话,还要对我动手……” 蓝文濠哭笑不得收起巴掌,“我要你哪样了?你扪心自问,我这两月要过你吗?” 天地良心,他一个正常男人忍着两个月没动她,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她早些好起来嘛! 祁雪泪痕交错的脸蛋瞬间涨红,“你是没要我,可是你每天晚上都要对我耍流氓!你自己没手啊,凭什么要我这样要我那样?” “噗!” 门外,夜颜被他们劲爆的话惊得忍不住喷笑。 她刚暗叫不好,房门瞬间被人拉开。 她身形不稳,好在对方一下子抓住她胳膊将她扶正。 只是,对上那漆黑如墨的脸,她尴尬的朝外面的天指了指,“那个,我看太阳看晕眼了,不小心走到这边来了。” 还不等蓝文濠把她拧出去,祁雪已经从床上下来,并跑到她身边,拉着她左右细查,“夜小姐,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夜颜笑了笑,捧着高耸的肚子摇头,“没事没事……你们继续,我先回去了。” 祁雪脸上还有未消的红晕,一把将身旁的男人推开,“走开些,粗鲁鬼!” 蓝文濠脸黑得比罗刹还难看。 夜颜正想笑,祁雪已经搀着她往外走了,“夜小姐,我送你回房,别理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夜颜没回头,但清楚的听到背后磨牙的声音和捏手指的声音。 可祁雪头也不回,绷着小脸陪她往主卧走去。 “五公主,发生何事了?好端端的你们吵什么呀?” “我……我也不想跟他吵。”祁雪一脸纠结,说话声越来越低,“他非要带我去见他父皇,我、我不想去……” “什么?!荣皇来了?!”夜颜忍不住咋呼。 正文 【89】你娘呢? “是啊,听他说他父皇来了。”祁雪点头,见她震惊,这才反应过来,顿时不解的望着她,“夜小姐,荣皇不是你父皇吗?他来了你不知道吗?” “呃……”夜颜尴尬得语塞。什么父皇不父皇的,她压根就没想过要认爹…… “夜小姐,你怎么了?你父皇来了,难道你不高兴吗?”祁雪侧脸看着她,对她的反应越来越不解。 “呵呵……五公主,不是的,我只是太激动了。”夜颜干笑起来。 蓝家两兄弟认她这个妹妹,这是众所周知的。但对于夜芸和荣皇蓝铮的关系,却是鲜少有人清楚,所以祁雪不懂她的反应是正常的。 当然,她也没法向她解释这一切。 不仅不好解释,她现在都有一种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的冲动。 “那个……五公主,我先回房收拾收拾,你别管我了,蓝太子还在生气,你快回去哄哄他吧。”她赶紧找借口开溜。必须马上找到夜芸,让她做好‘战斗’准备。 她承认,两个月前是她向慕凌苍提议,请荣皇蓝铮提前来天秦国,然后赶紧把她娘给弄走。可当真人家来了,她心里却开始打鼓不踏实了。 说完话,她撇下祁雪,捧着高耸的肚子逃一样的回了她和慕凌苍的卧室。 祁雪目送着她消失的背影,不停的眨巴眼,始终想不明白她奇怪的反应。 她没看出夜小姐有任何高兴的表情,反而觉得她在害怕…… 怕? 怕什么呢? 害怕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都是蓝文濠惹得祸,害她现在脱不了身,不但脱不了身,她还必须受他管束,他要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不做他就发火…… 怎么会有如此霸道的人? 她不想嫁人,难道也有错了? 转身,她拖着僵硬的步子回厢房。一边走着一边纠结着,真不知道要如何他才能放过她? 推开房门,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双黑色长靴立在门口,她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伸手欲将他推开。 可她伸出去的手刚碰到他就被他反手抓住。 他将她拽到一旁,一脚狠狠的踹上房门,随即又被他推到门后。 看着高大的他抵上来,她下意识的就想挣扎,“你、你走开!” 她越是抵触他的靠近,蓝文濠越是黑脸气急,将她两只手腕反剪到身后,单手像锁一样禁锢住她手腕,不给她半点挣扎的机会。 另一只手捏着她下巴,逼着她看清楚自己的怒火,“我之前如何跟你说的?只要你听话,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什么都能由着你,两个月了,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他身子抵着她,双手又被他控制,连脑袋都扭不开,祁雪只能眼泪汪汪的瞪着他,“是,你是为我做了许多事,可是我也没求着你做啊!你也对我做了那么多不要脸的事,我不是什么也没说吗?为何非要逼我?难道我不想嫁人也有错吗?” 蓝文濠忍不住怒喝,“不嫁我那你想做何?” 被他这么一凶,祁雪都不敢看他恐怖的样子,闭着眼张嘴大哭了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哭得声嘶力竭,哭得浑身都在发抖,蓝文濠咬了咬牙,松开手将她放开。 “好,你要离开我,可以,只要你拿它杀了我,你就可以走出去!” 说着狠话,他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强行塞到他手中。 握着刀柄的那一刻,祁雪眸孔大瞪,颤抖的将匕首扔了出去,“啊!” 蓝文濠铁青着脸立在她身前,什么话也不说,什么动作也没有,就是视死如归般盯着她。 祁雪蹲在地上,除了哆嗦外,就只剩下哭声了,“呜呜呜……” 她哭得像是随时会断气一样,蓝文濠不是不心疼,可一想到她拒绝自己的样子,他也是受够了,忍无可忍了…… 说她胆小,他反而觉得她胆子贼大,不把他气死她不甘心似的。 说她胆大吧,她又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始终不愿接纳他们的关系。 他觉得自己再不动真格,早晚会被她气死过去! 都是死,那他就做绝点,看看究竟是她犟还是他犟?! “行,你不动手,那我就自己来。”他说着狠话,弯下腰将匕首捡了起来。 “不——”祁雪猛得抬起头,惊恐无比的扑上去,死死的抓住他手腕。 “你不杀我,又不让我自杀,你这样不是让我生不如死吗?”将她受惊的神色收入眼中,蓝文濠狠狠的压下心里的疼,逼着自己做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你觉得你跟我在一起会被人笑话,那我也可以告诉你,我连个女人都弄不到手,我也会遭人笑话。你要面子,那我也要面子,怎么说我也是蓝家的长子,被人笑话我比你还难堪。与其笑话我被女人抛弃,那我还不如自行了结了,省得被人骂不中用!” 他越是这样说,祁雪抓着他手腕的双手更加用力,他都感觉到了她的指甲快嵌进他皮肉中了。 而她,脸色失血,整个身子都在不停的哆嗦。 他很清楚,自己把她吓到了。 可是,不这样,他又如何能让她重视自己? “那你告诉我,你要我生还是要我死?别告诉我你不会选,你要什么都不选,那我就是生不如死!”蓝文濠咬着牙撂着狠话。 “呜呜呜……”祁雪闷声痛哭着,双手渐渐的松开他的手腕。 见状,蓝文濠故意捏紧了刀柄。 “呜呜呜……”他这一动,祁雪身子一震,猛然扑到他身上将他紧紧抱住。 胸前颤抖的娇躯,让蓝文濠闭上了双眼,深呼吸的同时将匕首扔掉,然后紧紧将她搂住。 为了这么个东西,他真是十八般武艺耍尽了…… 今天要是不成,他真会狠下心来掐死她! 天下多少女人想嫁给他,可她居然说嫁给他,别人就会笑话她。 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听到这么荒谬拒嫁的理由,可笑不可笑? “不许哭了!”捧着她的脸,他低下头不满的喝道。 “那你不要这样凶我……呜呜……”祁雪泣不成声,泪水就像决堤一样冲洗着她白皙的脸庞。 “谁让你不听话的?”蓝文濠最终还是破功了,心疼的开始为她擦拭眼泪。 “我没有不听话……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了的……” “你确定?”他拉长了脸,“那我说要你你为何不同意?” “我……” 看着她脸颊涨红,他难忍冲动,直接俯身将她狠狠吻住。 两唇相触,祁雪瞪大眼,泪水还在眼眶中,可被他举动惊得没了反应。 而蓝文濠不但闯入她檀口,还快速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也是第一次他把她吓坏了,两个月了,他们睡一起,她说什么都不让他碰。念及到她身子也没恢复,他也只好逼着自己忍忍忍。 如今,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管她同意不同意,今日他非要她不可! 当被他庞大的身躯压在床上时,祁雪才开始推他,“不……唔唔……” 可她那点力气哪是他的对手,不但没推动他,还激发了他更迫切的*,让他吻得更加深入。 呼吸中全是他霸道的男性气息,嘴里像蛇一样的东西逼得她快喘不上气,她无处可躲,只能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臂。 感受着她内心里散发出来的害怕,蓝文濠不得不暂时退出,薄唇贴着她耳朵,吐着炙热而沙哑的气息,“我保证这次不会疼了……” 祁雪闭着眼咬着唇,根本不敢看他,只是更紧的抓着他手臂。 蓝文濠抿笑一笑,终于没骂他流氓了…… 单手拉下床幔,他再度将她吻住,撬开她贝齿,这次没有蛮力,而是缓慢轻柔的在挑逗她胆怯的小舌尖。 时隔两个月才又真正碰她,虽然憋得难受,但这两个月也足够他把她身子了解透彻…… … 回到房里的夜颜坐立难安。 慕凌苍昨晚就告诉她今天中午会在外面用膳,她想着他难得有个应酬,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于是也就没多问。 此刻她才反应过来,他一反常态在外面应酬,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她能百分之九十九的肯定,他一定是去见荣皇蓝铮了! 挺着箩筐似的肚子,她在房里来来回回的走动,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不是她怕见荣皇,而是她在替夜芸担心! 这个老丫头,上午就带小羿去街上溜达了,这个时候都没回来。 眼看着荣皇都到了家门口了,她还在外头疯,万一碰上了,难道不尴尬? 就这样,她在房里胡思乱想了一个下午,盼着这个回来,可这个不回来,盼着那个早点回来,那个也没出现…… 直到傍晚,侍卫才来报,说慕凌苍回来了,还带了贵客,要她前去客堂。 她没什么好准备的,大肚婆一个,有什么好打扮的? 毕竟她又不是夜芸! 挺着大肚子去了客堂,慕凌苍并未在里面等她,而是在门口等她。 待她走近,就将她手牵起,四目相对,已经不需要明语了,所有的话全在彼此眼神中。 夜颜眼角余光从他身侧掠过,就见一陌生人霸气的坐在正位上,看身形高大威猛,从里面传来的气息也冷肃威严,还没进去呢,她都感觉到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她抿唇一笑,故意拔高音量,“王爷,有客人你招呼便是,我这幅样子,怎好意思见人呢?要不我先回房了,你陪客人多说说话。” “咳!”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咳嗽,而且声音洪亮有力。 夜颜瞬间拉长了脸。 慕凌苍略勾薄唇,牵着她进了客堂。 一进门,夜颜就从对方脸上看到了震惊的神色,瞪着她眼都忘了眨。 而她也总算看清楚了这位荣国皇帝的尊荣。 不错,丰神俊逸、英姿勃发,她娘的眼光确实好。 不得不说的是,这年代流行早婚,夜芸生她的时候才十八岁,如今也才三十四五。而对面这个男人,别看两个儿子都二十三四了,可这个爹顶多四十岁。 三四十岁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他身上不但具有王者的高贵和霸气,还有成熟男人的儒雅和稳重。站在女人的角度,仅凭他这身外貌,她都能给他打个‘优’。 她有些搞不懂,夜芸究竟是如何控制的,居然舍得放弃这样近乎完美的男人。 她承认夜芸傲娇,可这傲娇得也太过分、太任性了。 “陛下,她就是颜儿。”慕凌苍出声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拜见荣国陛下。”夜颜福了福身。不是她不跪,是身旁的男人一直不放开她的手,她没法行大礼。而且,她现在肚子大得低头都看不到鞋尖了,让她跪下去都不容易爬起来。 “你……你……”看着面前这张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蓝铮抬手指着她,哪怕已经早知道有这个女儿的存在,可此时此刻依然激动得不能言语。 “陛下,为何见到民女如此惊讶?”夜颜佯装不懂。 “你……你娘呢?!”蓝铮猛然起身,激动朝她走近,嗓门一开就像吼人一样。 夜颜也不怪他这样的反应,只是面对他的质问,她抬头望了望房顶,嫣然笑道,“我娘啊?飞了呀!她那人的性子,不会乖乖待在一个地方的。” 蓝铮用拇指指着自己,张了好几下嘴才又发出声,“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夜颜点头,“知道呀,你是蓝太子的父皇、荣国的皇帝陛下。” 闻言,蓝铮丰眉紧蹙,激动的纠正道,“我是你爹!” 夜颜撇着嘴摇头,露出一副不信的表情,“不可能,我娘说了,我爹是只癞蛤蟆。不信你问我们王爷,我娘亲口承认的。” 慕凌苍侧头轻咳,“咳咳咳……” 蓝铮瞪着她,几乎就没眨过眼。此刻也管不了她是嘲讽自己还是别的含义,失控的上前抓住她肩膀,眸子越瞪越大,情绪越来越激动,“你是我的女儿!没错,你就是我的女儿!你告诉我,你娘呢?她在哪?她究竟在哪儿?!” 夜颜总算明白慕凌苍为何一直牵着她不放了,此时此刻要不是他的手给她支撑,她恐怕直接被这位‘大叔’给按坐在地上。 “陛下,颜儿还怀着身孕!”慕凌苍同样感觉到他动作过猛,也不怕得罪他,沉着脸提醒道。 蓝铮下意识朝她高耸的肚子看去,这才缓缓的松开她的肩膀,但他激动的神色不减,依旧急迫的问道,“告诉我,你娘现在在何处?!” 夜颜虚虚一笑,“我能不能问问,您找她做何?要知道,想找我娘的人数不胜数,什么心思的都有。您不交代清楚,我如何判定你是好意还是歹意?” 蓝铮先是僵住,然后退到椅子上坐下,前一刻还激动到快失控的他,此刻手掌撑着额头,无力的靠着椅背。 “十七年了……十七年了……”他嗓门不再洪亮,像被人抽了气一般,痛苦的呢喃着。 夜颜承认,看到他这样的反应,确实揪心。 可她也不能为了这点反应就心软,毕竟人都会做戏的,对面这个悲伤的男人也有可能是为了博得她同情才装出这么一副被情重伤的模样。 她拉了拉慕凌苍的手,示意他给点主意。 慕凌苍也没说话,只是牵着她在椅子上坐下,他自己也在她身旁坐下,两人就这么看着主位上的男人在伤痛的情绪中挣扎。 夜颜这是第一次见他,不敢妄加评价。 她承认这个男人的悲痛很有感染力,让人下意识的就想同情他,特别是他这样身份的男人,怎么能像一个为情所困的小伙子一样把情绪流露给别人看呢?他不应该是高高在上,然后趾高气扬的命令他们把人交出来吗? 但她还得强调一遍,想得到夜芸的人真的很多,他是为了情还是为了某种目的,只有他自己清楚。她不可能因为看到他难受就相信他对夜芸有多爱,这点必须夜芸说了算。 让他来天秦国的目的,是为了让夜芸能面对现实,尽早把这一段关系解决好。她一直这么躲着下去,别说其他人闹心,就她自己也没个安生。她一个女人,就算不想依靠男人,可也得为自己将来做打算吧? 不处理好这些事,难道让她躲一辈子? 客堂里,气氛很安静,主位上的男人一直用手掌蒙着额头,不让他们看到他眼里的神色。原本是高大威武的身形却像得了软骨病一样靠着椅背,周身散发的悲痛不但将他包裹,甚至弥漫在空气中,让整个客堂都充满了悲哀的气息。 就片刻的功夫,夜颜有些受不了了,这气氛怎么感觉跟开追掉会一样…… 突然,门外进来一人。 “父皇。” 客堂里悲痛的气氛这才被打破。 蓝文濠行至主位前,恭敬的跪下,“儿臣参见父皇。” 蓝铮抬了抬手,“起来吧。” 他挺直了腰腹,王者之气又回到了他身上,不过在他眉眼中,还有许多来不及掩饰的悲哀。 蓝文濠似乎没看到这些,起身后躬身问道,“父皇,这一路舟车,可辛苦?” 蓝铮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下,才冷肃的反问道,“文鹤呢?不是说他也在京城么?” 蓝文濠垂眸看着地面,叹了口气,“您知道我们向来不合,他怎可能与我们在一起?” 蓝铮目瞪着客堂外,重声道,“今晚罢了,明日让他来见我!” 夜幕降临,外面挂起了灯笼,客堂里也点了烛火。 也不知道蓝文濠是何意思,突然朝夜颜问道,“今晚怎不见夕姐?” “咳咳咳……” 夜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慕凌苍忙倾身向她,伸长手臂轻拍着她后背,然后冷飕飕的瞪了一眼说话的人。 其实夜颜也早有感觉,蓝文濠应该早就猜到‘夕姐’的身份了。不过这家伙沉得住气,一直都没什么反应,私下里也从来不打听‘夕姐’的事。 但是,他这一‘提醒’明显就暴露了…… 这家伙绝对知道‘夕姐’就是夜芸! 蓝铮对儿子的话没在意,只是看着夜颜的反应后才微微皱眉,“‘夕姐’是何人?” 夜颜刚想解释,蓝文濠早有准备似的,赶紧抢下解释权,“回父皇,‘夕姐’是凌苍外面请来照顾颜儿的,平时里对颜儿‘可好了’!” 他故意把‘可好了’三个字说得很重。 夜颜脸上都开始掉冷汗了,嘴里干笑道,“不过是凌苍从外面买回来的稳婆而已。” 蓝铮眯起了眼,先是盯着她大肚子瞧,随即又盯着她的脸,眸光越变越深沉。 慕凌苍突然起身,“陛下,您舟车劳累也该早些休息了。魂殿窄小,一时难以腾出厢房供您休息,今晚‘夕姐’怕是不会回来了,如若您不嫌弃,可先到她屋中暂歇一晚。待明日凌苍让人收拾好南面新房,再恭迎您前往。” 他这话一出,蓝文濠挑高了眉,对他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 但夜颜却是又惊又诧的把他瞪着,何止冷汗,整个人都快凌乱了。 这家伙,不怕她娘拿刀追着他砍啊! 平日里左一口‘岳母大人’右一口‘岳母大人’的,可卖乖了,就差没把他的‘岳母大人’供起来了。结果‘老丈人’一来,他直接就把‘岳母大人’给卖了,这…… 到底谁才是最猴急的?! 将她的神色全都收入眼里,蓝铮眯紧的眸子里多了一丝冷色。 他没说一句话,起身背着手就朝客堂外走。 感受着冷冽的气息从脸前刮过,夜颜都没敢动,只能沉默的目送他们三人去某间厢房。 … 某处房顶上,一老一少盘着腿啃着香喷喷的鸡腿,骨头渣子撒得到处都是。 “姨婆,那个男人好像是来找你的。” “管他找谁,反正我不认识他。” “姨婆,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有何好看的?那种人看多了吃东西都没胃口!” “可我们总得回去呀?要不然王爷和小姨会担心的。” “用不着回去!姨婆身上带着银子呢,京城这么大,你还怕没地方睡觉?” “呃……”看着手里的鸡腿,小家伙表示妥协了。 反正回去他也只能躲着,还不如跟着姨婆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 正文 【90】老情人相见 站在房里,蓝铮犹如被定住了一般,再也挪不动双脚。 不是房间收拾得多干净整洁,而是空气中留存的气息让他记忆倒流,彷如又回到了多年前的某一天…… 十七年…… 她绝情离去,从未回头,没有留下只字片语,甚至在临走时烧掉了她所有的东西…… 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心硬的女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却让他牵肠挂肚了十七年整。 这十七年,他恨过、痛过、苦过…… 可她就是再没有出现过! … 客堂里—— 看着男人回来,夜颜打趣笑道,“你真不怕我娘追着你砍啊?” 慕凌苍走到她身边,不以为意的挑眉,“你觉得她现在有那个闲心?” 夜颜哭笑不得,“可你也不能让他睡我娘房里啊,别忘了,我娘现在是‘稳婆’!” 慕凌苍牵着她回房,一边走一边状似无辜的解释,“他不愿去别处休息,我也没撤。” 夜颜一路都在对他飞白眼。 这话骗鬼鬼都不信! 明明是他把人领进门的,也是他把人引到夜芸房里去的,在她面前还想装无辜,当她是三岁孩子啊! 他们刚回到卧房,准备关门时,蓝文濠突然找来了。 “你不去陪你父皇吗?”夜颜随口问道。 “他不需要我陪。”蓝文濠摇了摇头,随即给慕凌苍睇了个眼神,然后就去了门旁阴暗处。 慕凌苍挤了挤浓眉,朝他走了过去。 夜颜狐疑的瞧着他们,两个大男人凑近后,开始嘀咕说话,然后慕凌苍肩膀颤动了一下,从袖中摸出什么东西。然后蓝文濠像抢似的把那东西夺走,再然后招呼都没一声就疾步离开了。 “干嘛呢?”她忍不住拉长脸。 “没事。”慕凌苍轻勾薄唇。 “你俩商量什么?” “他来取些药。” “哦。” 听他这么一说,夜颜才没追问下去。这两个月蓝文濠照顾祁雪,平日里若药材缺少的时候他也会过来打招呼的。 只是…… 她对着房门外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似的,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儿。 想着今晚蓝铮在他们这里过夜,她也没多余心思去管其他人,很快又陷入惆怅中。 “凌苍,我说我娘会回来吗?” “也许……” “也许什么?”夜颜嗔了他一眼,“也许回来?也许不回来?你还不如不说呢!” “随他们吧。”慕凌苍勾着唇,走到她身旁弯下腰摸她肚子,今天回来晚,还没跟孩子打招呼呢。 随着月份增大,肚子里的小家伙动静儿也更大,有时隔着衣物都能摸到鼓鼓的,像小拳头一样,让他摸着都不愿把手再拿开。 “累吗?”他拿额头蹭着她脸颊,心疼她每天都挺着这么大个肚子。 “还好。”跟他一起摸着肚子,夜颜眉眼都能笑出甜味。 宝宝很听话,也很好玩,她现在除了行动迟缓外,也谈不上辛苦。她不用做事,每天的任务就是吃喝、睡觉、晒太阳。如果这样都还能喊累,那她就是在拉世界级仇恨了。 … 从夜颜那边离开,蓝文濠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对于自家父皇,他知道他今晚会在‘夕姐’房里等人,他就算主动去陪伴也只会被嫌弃。 而他,今晚也没心思去应付那单相思多年的爹,毕竟房里还有个小女人等着他回去哄呢! 房里很安静,跟他离开时一个模样,床上的人儿侧卧着,半边小脸枕在枕头上,要不是那跳动的眼睫,他还真以为她没醒呢。 勾唇哑笑,他慢条斯理的坐上床,先脱鞋再脱衣,只剩单薄的里衣时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还没碰到呢,就明显的感觉到她绷紧了身子,这反应,让他再也忍不住,俯身贴着她耳朵轻笑起来,“还觉得难为情吗?” 假睡被他拆穿,祁雪赶紧把头藏进被窝里。 可偏偏某人就是喜欢跟她反着干,知道她羞于见人,还强行将她抱紧,贴着她耳朵继续挑逗她。 “还疼么?” “你说呢?”无处可躲,祁雪只能睁眼瞪他。 看着她通红的脸蛋,蓝文濠笑得一口白牙明亮璀璨,两个月总算又开了荤,这滋味当真叫一个美。 “你要是天天让我碰就不会疼了。”尝了甜头的他没羞没臊的在她耳边继续*。 “你……”祁雪羞得咬牙切齿,偏偏又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别说打不过人,就是吵架她都不怎么会,平日里骂他流氓都是她忍无可忍才出口的。 “呵呵……”蓝文濠伏在她脖颈里放肆笑着,就跟一只偷了腥的狐狸一样。 两个月的相处,他几乎是把这女人的性子摸透了…… 他承认,刚开始他真的很无奈,不知道拿她如何办。人家都不喜欢他,他为何还要厚着脸皮去哄她? 可真正与她接触过后,他才发现她的单纯,哪怕她总是使小性子,但他也乐得去逗她。而且他发现,逗她还能上瘾。 就喜欢看她充满怨气又拿他没撤的小样儿…… … 翌日—— 夜颜刚用过早膳,侍卫就找了过来,说蓝铮要见她。 她当时就黑了一把脸。 昨晚蓝铮真是在夜芸房里度过的! 她知道这是慕凌苍有意安排,说白了,就是想讨好蓝铮,免得将来他们父女相认之后蓝铮给他出难题。 她也真是佩服他的算计。前面讨好岳母,后面讨好老丈人,然后再把岳母和老丈人凑一起,以后谁都不好意思为难他,而且还得记他一个人情。 要说这里里外外一大家子人谁最腹黑、谁的心眼最多,那真得属慕凌苍了! 把人弄到魂殿来,自己又跑去早朝,合着应付人的事全落她头上,这家伙,等他回来非咬他几口不可! 简单打扮过后,她挺着大肚子去了夜芸房里。 蓝铮坐在床头边,双手放在腿上,目光涣散的盯着地面,仿佛没注意到她的到来。 她慢慢的朝他走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索性保持沉默。 叫陛下吧?别扭。 可叫爹吧?更别扭。 “颜儿……陪为父坐坐……”蓝铮头也没抬的开口。 也不知道是他没睡好还是没吃饱,他声音没有精气,苍老得像是另外一个人在同她说话一般。 “您有何话就说吧,我听着呢。”他这幅样子是让人揪心,可她对他也亲热不起来。 “告诉我,要如何才能见到她?”蓝铮突然抬起头。 “这……” 夜颜下意识的移开视线。 昨天见他还是威风抖擞的成熟男人,此刻一脸疲色,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眼中浓浓的伤痛让她心惊到不敢直视。 “颜儿,告诉我好吗?”蓝铮沙哑的再开口,低沉的语气充满了哀求。 “我……”夜颜咬着唇,为难得更不敢看他。 她幻想过他们父女见面的场景,但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让她无措的场面。 他是帝王,是高高在上、威慑八方的男人,他应该像祁曜一样霸道又严肃与她说话…… 可事实呢? 她感觉眼前的场景是一场幻觉,坐在她面前的男人不是什么高贵的大人物,而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可怜虫…… “颜儿……” “陛下,我娘好玩,我真的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这是她的房间,你若真想见她,就在这里等吧。”夜颜打断了他的话。 她只能帮到这里,其他要求她真的爱莫能助。 她承认他的样子很让人心疼,甚至觉得他很可怜,可是,这是他和夜芸两人之间的事,她就算是他们的‘女儿’,那也得尊重双方的意见。 想撮合他们在一起是一回事,他能否追到夜芸又是另一回事。不是说把他引来了,他们就要把夜芸绑到他面前给他…… 就在她抬脚朝门外走去时,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重响。 她下意识回头,只见蓝铮捂着肚子痛苦的倒在床上—— 这一看,吓得她忍不住惊呼,“荣皇陛下?!” … 看着服药后沉睡过去的男人,夜颜的心情一直都很沉重。 之前真把她吓惨了,赶紧派人去宫里把慕凌苍叫回来,又叫了蓝文濠过来,大家手忙脚乱的安抚着,直到这会儿才敢松一口气。 慕凌苍给他诊治过后,说他没大碍,只是舟车劳累、饮食不规律,加上心中郁结过多,胃病加上心病,所以才出现这种情况。 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她是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蓝文濠也一直守在床边,直到床上的人睡沉后,他才朝夜颜开口,“夜姨真有那么恨我父皇吗?” 夜颜叹了口气,“恨不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娘从来不提这些事。” 蓝文濠拧眉看向她,眸中带着一丝哀求,“让她出来见见我父皇,行吗?” 夜颜揉了揉太阳穴,“我是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你在这里看了‘夕姐’两个月,你难道没看出她是什么样的性子?” 蓝文濠没再说话了,只是沉默的注视着床上沉睡中的男人。 发生这样的事,夜颜是真没想到。 这要是个普通人,她也没这么大的压力。可蓝铮不是普通人,他这一病要是整出个三长两短,她和慕凌苍能付得起这个责任? 祁雪也跟他们在一起,只是她说不上话,只能担忧不已的把他们所有人看着。 他们两对都留在房里,离开也不是,想说话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直到一抹身影推门而入—— “哟,这是做何呢?我一晚上没回来,地儿都被人霸占了啊?” 正揪心的四人见到她,犹如打了鸡血一样,赶紧上前把她包围起来。 夜颜拉着她恼道,“娘,你跑哪里去了?” 夜芸还是‘夕姐’的模样,无视几个晚辈激动的神色,她抬手指了指床上,不答反问,“这是如何回事?哪里来的男人?” 慕凌苍不自然的移开眸光。 蓝文濠拉着她另一手腕,痛心的开口,“夜姨,我知道是您……您有何不满的,大可以说出来,别再躲着我们了,好吗?这么多年,我父皇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您,您能不能看在他这些年对您相思成疾的份上,回到他身边?” 夜芸斜睨着他,就跟看妖怪一样鄙夷,“蓝太子,你是来羞辱我的么?你父皇后宫佳丽三千,对我这么一个山里跑出来的野女人相思成疾,你不怕别人笑话,我还怕别人笑话呢。” 扒开他们,她朝床边走去。 两对男女跟在她身后,心情纠结的同时又小心翼翼。 夜芸就跟看稀奇似的盯着床上看了看,然后摸着下巴道,“这人是有些眼熟,不过我忘了在哪里见过他了。” 闻言,身后四人差点集体栽倒。 夜颜揉着太阳穴,直接怼道,“娘,你才三十几岁,还没到老年痴呆的时候!” 装,继续装! 蓝文濠不敢像她这样说话,只能压着急切的心情道,“夜姨,我父皇这些年来想的全是您,您不要误会他,行吗?” 夜芸先是瞪了自家女儿一样,随即才朝他冷笑,“想我的人多的是,你去江湖上打听打听,有几个不想我的?” 蓝文濠知道她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赶紧上前,抓着她手腕求道,“夜姨,您别说气话了行吗?就算你对我父皇有何不满,您也可以当他面说,您再这样一走了之,他真的承受不住的。” 夜芸嫌弃的撇嘴,“你这是做何?我去哪是我的自由,与你们有何干系?难道你父皇想要女人,我就得牺牲自己陪他?你们这样,是想强迫民女吗?” 从她进来,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得四个小辈都无话可接了。 什么叫油盐不进? 在他们面前的女人就是最好的诠释。 见她抬脚转身,夜颜和蓝文濠下意识的伸手将她拦住。 夜芸顿时黑了脸,“做何?” 夜颜挤着笑,道,“娘,既然回来了,那就多坐一会儿吧。” 不管夜芸对蓝铮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她能回来,这就是一个好预兆。 夜芸不满的指着床上,“你们弄个男人睡我房里,我还能往哪坐?”说着话,她又扒开他们,气呼呼的去翻她的箱子,“要不是看你们是小辈,我早打死你们了!我这么多东西都在房里,你们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弄个男人来,也不想想,这合适吗?” 众人看着她翻箱倒柜,面面相觑时,又听她惊呼骂道,“谁这么不要脸翻了我的东西?我明明叠得整整齐齐,谁给我整乱的?” 四个年轻人只敢把她看着,话都不敢接。 昨晚蓝铮在这里住了一夜,除了他,还能有谁? 夜芸越翻越生气,等扒完箱底,又骂道,“还有一身衣裳呢?谁给我偷了?” 夜颜站的位置正对床中央,余光突然瞥到床上一抹朱红色,顿时心里一颤。 蓝铮睡的枕头下,里面一方压着的,虽然只露出一点点,但应该不会错的…… 她赶紧偷偷拉了拉身侧慕凌苍,示意他朝床上看去。 慕凌苍顺着她指使抬眼,这一看,紧抿的薄唇止不住的狠抽起来。 夜芸找完了箱子和柜子都没找出自己想要的那一身衣裳,于是又返回床边。 之前蓝铮出状况,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根本没去注意他床上都有些什么。 夜芸回来以后,他们彼此呛声,也没注意这种细节。 此刻站在床边,瞪着枕头下那抹朱红色,夜芸险些气炸,指着蓝文濠就骂,“你看看你父皇,老流氓一个!” 蓝文濠下意识的上前要替自家父皇解释,“夜姨……” 慕凌苍则是拉着夜颜的手悄然退到门口。 夜颜也很配合躲开,担心自家老娘发起威来,她挺着个大肚子哪里招架得住啊! 夜芸挥开蓝文濠的手,更不愿听他多说,气势汹汹的扑到床头,欲把枕头下的衣裳夺回来。 然而,就在她倾身伸长手臂时,原本在沉睡中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紧接着快如闪电的在夜芸肩上点了两下—— 这一幕,快得让人没一点心理准备。 “啊!”祁雪一直都揪心望着他们,胆子最小的她被蓝铮的举动给狠狠吓了一跳。 “咳咳咳……”蓝文濠正准备拉住夜芸解释,也没想到自家父皇这时候会醒来,反应不及的他差点脑充血。 至于夜颜,先是一惊,想上去却被慕凌苍抓住不让她动。 她刚想说话,慕凌苍搂着她就转身往外走。 “凌苍……我娘她……” “她不会有事的。” 不得不说,他是最识趣的一个,都这样了还不溜,难道还留下来看这对老情人‘谈情说爱’么? 房间里,夜芸一动不动的趴在蓝铮身上。 蓝文濠回过神来后,再看着自家父皇阴沉的神色时,他也识趣的拉起祁雪的手往门外退,“父皇,您和夜姨好好说话,我们、我们先下去了。” 房门被关上,蓝铮也没急着起身,而是将身上的女人挪到床里,半个身子压着她。 眼前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他铁青着脸摸到她耳后,很快将这张碍眼的假面从她脸上剥落。 熟悉的容颜暴露在他眼中。 他忘了眨眼,忘了自己的怒火,忘了身心承受的痛苦…… “芸儿……” 时光易逝,可她并未有多大变化,眼前这张绝色的容颜与记忆中的模样重合在一起。哪怕他这些年痛恨至深,哪怕这些年他相思成疾,在这一刻,他眼里只是对她的深情…… 可夜芸闭眼不睁,彷如没知觉般。 动弹不了是他造成的,而她也是真的不想看到他。 蓝铮痛心的伏在她耳边,哽咽的呢喃,只差抱着她痛哭了,“你玩了这么多年,也够了……回到我身边好吗?” “我不会再逼你接受她们、也不会再有她们……从今以后只会我们两个人!” “芸儿……回来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伤你的话!” “不管你是否相信,自从有了你我没再碰任何一个女人!” 他嘶哑呢喃,在她耳边不停的诉说着心里的话。 迟了这么多年的解释,他不求她能听进去,他只想告诉她,他知道错了,也尝够了没有她的日子是有多痛不欲生…… “说完了吗?”夜芸睁开眼,突然开口。 这样就想点她的穴,要是她如此无用,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蓝铮一点都不惊讶她开口,也知道她能动了,可对上她冷漠的神色,他心中痛意更深,愈发将她抱紧。 “芸儿!” “蓝铮,你能要点脸不?门外还有听墙角的,你别告诉我你现在想占有我!” “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她调侃的话中饱含了冷漠和无情,蓝铮突然激动起来。 “呵呵!”夜芸轻笑着扭开头。她爱玩爱闹,可就是不屑与人在感情上争吵。 而且,她也没觉得他们之间还有任何可争吵的。 “芸儿……”蓝铮俯首在她脖子里,颤抖着用力抱紧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 然而,夜芸再没说过一句话,甚至连挣扎都没有,任由他抱着,就跟睡着了一样。 门外—— 几个人提心吊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可听着听着就没声了,一个个都无语又无措。 夜颜实在忍不住,拉了拉慕凌苍的手,压低声音问道,“他俩不会傻殉情死了吧?” 正文 【91】让他睡门外 殉情? 两个男人同时抽了一下唇角。 祁雪没听出调侃的意思,反而被吓了一跳,“殉情?这怎么可以呢!好好的他们为何要死?” 蓝文濠赶紧将她搂到怀里把她嘴巴捂住。 夜颜闷笑,对着她比了个‘嘘’。 祁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动静弄大了,心虚的她红着脸扑到蓝文濠怀中。 她这下意识的举动,是真取悦了蓝文濠,抱着她得劲儿的哑笑起来。 不错,孺子可教,知道要往他怀里钻了。 好笑归好笑,但房里的动静确实让他们不解。 按理说,就夜芸这脾气,不说扯着嗓子骂天骂地,至少也会掀了半间房瓦吧? 而痛苦不已的蓝铮也该很是激动,怎么着也该哀求夜芸留下吧? 可里面就是没一点儿声音。 夜颜摸着下巴直纳闷。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好好谈话的主儿,到底他俩在里面做啥呢? 不仅仅是她,其他人一样摸不着头脑,正因为如此,更加不敢离去。 而房间里—— 说沉默其实也不沉默,只是交流的方式是外面的人无法想到的。 夜芸还是被压着,虽然处在劣势,但神色依旧冰冷,丝毫没一点服软和妥协的样子。 蓝铮虽然压着她,看着像欺负她,但只有他俩才知道他是最痛苦难受的一个。 夜芸动着嘴巴,无声的表示着嫌弃,‘一把年纪了还学年轻人耍流氓,你知道有多恶心吗?’ 蓝铮垂在她头顶,不甘心的瞪着她,同样动着薄唇,‘你欠了我多少年,你自己说!’ ‘承蒙你看得起,没想到我这么个老蚌肉还有如此魅力,呵呵。’ ‘你就是老成骨头我也要!’ ‘算了,我不想跟你多说,你要做就做,做完就快滚,我不爱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夜芸动着嘴巴,双眼闭上,也看不出有被人强迫的委屈,反而淡定十足的迎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门外,听动静的四个人都快没耐心了。 特别是夜颜,都想拍门了。搞什么东东啊,是好是闹总得吱个声啊,真是急死她了! 正在她抬起手时,突然从房里传来一道洪亮的低吼声—— “谁敢在外偷听,我让他晚两年成亲!” 这一嗓子,那真是毫无征兆的把人吓了一跳。 祁雪躲在蓝文濠怀里都开始哆嗦了。 夜颜下意识的摸着肚子后退,好在慕凌苍一直搂着她,才没让她受到过度惊吓。 蓝文濠与慕凌苍相视了一眼,默契得不需要交流,随即就想带着各自女人离开。 可夜颜回过神后,立马上前拍响了房门,扯高了嗓门朝里面道,“有什么话当着大家的面说,别仗着自己势大就欺负人!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要是不出来,我们就闯进去了!” 搞毛线啊! 半天不说话,一说话就动吼威胁,他还真不客气,把这里当他荣国了吗? “颜儿……”慕凌苍和蓝文濠同时紧张的唤道。 “你们给我闪开!”夜颜左右各瞪了一眼,指着房门越发激动起来,“你们想干什么?把我娘丢在里面受他侮辱吗?是,我是有意要让他们见面,可我只想让他们把事情摊开说清楚!你们一个个遮遮掩掩的,要么什么都不说,要么心怀算计,这样对我娘公平吗?” 她之前是被蓝铮痛苦的样子触动到了,而且蓝铮又相思成疾,她一时被感动,无法去评断他们两个长辈之间的爱恨情仇。 在门外听了这么久,里面过分的安静让她渐渐恢复理智,也担心起夜芸的安危来。 要是他们能好好交谈,她可以不管,毕竟感情的事旁人没有权利干涉。但是蓝铮那一嗓子吼声,一下子击破了她的冷静,想起夜芸之前被他点穴,她就无法再淡定了。 慕凌苍和蓝文濠相视了一眼,都没再出声,也没阻止她。 夜颜又带着火气拍了一下房门,“一刻钟,谁要不出来,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丢下狠话,她没理任何人,转身朝客堂而去。 … 没到一刻钟,客堂里就坐满了人。 主位上,蓝铮脸色黑沉,目光死死的瞪着不远处的母女俩,双手抓着大椅扶手,指关节都崩成了青色。 夜颜坐在最外的客椅上,夜芸正弯着腰抚摸她肚子,还笑眯眯的道,“好了,别生气了,否则我的宝贝外孙要学坏的。娘也没吃啥亏,就是被人摸了两下而已,又不是黄花大姑娘,怕什么呀?” “咳咳……”慕凌苍和蓝文濠默契的低着头,都不敢看主位上那张快气得冒烟的脸。 祁雪就在蓝文濠身侧,同样低着头,耳根红红的,完全是被夜芸的话给刺激到无所适从。 夜颜没好气的瞪着面前不害臊的娘,“你还好意思说?到底是谁会教坏孩子?” 夜芸不以为意的道,“娘也是个女人,有男人主动送上门用,你说我能拒绝吗?” 夜颜差点吐血,“我……” 她是气夜芸的随便,然而还有人更气,‘砰’声拍桌而起,铁青着脸怒指夜芸,“你胆敢再说一次!” 在他看来,自己的女人可不仅仅是随便,简直是…… 她究竟把他当什么了?! 夜芸眼神轻飘飘的飞向他,“你不是快要死了吗?说话还这么有底气?” 蓝铮气得胸口都颤抖起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而且还全是小一辈的,他就算脸皮再厚,也架不住这样的难堪。 羞愤让他忍无可忍,突然就朝她阔步而去—— 夜芸的反应不比任何人慢,脚尖一垫就离开了原位。 众目之下,她身轻如燕在空中飞转,眨眼就稳稳的落在主位前。 蓝铮扑了个空,回头一看,怒火在眼中狂烧,转瞬就追扑了上去。 夜芸一声轻哼,用着比他更快的速度再次离开原地,这次腾空而上直跃房梁。 蓝铮连扑两次都没能抓住她,气得跺脚低吼,“给我滚下来!” 他一身暴戾的火气,看得众人都替夜芸捏了把汗。但见夜芸盘踞在房梁,而他只是干瞪眼跺脚,夜颜和其他人也都松了口气。 不但松了口气,还有些想笑。 对自家老娘,夜颜是打心眼里佩服。想当初,她也任性,也有把慕凌苍气到想打她屁股的时候,可慕凌苍也没有如此滑稽的抓狂。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叔’对着一个女人跺脚…… 她不是不想严肃,实在是憋不住。 想想,这两个人当年没在一起,恐怕是正确的。要是他们早在一起,这蓝铮估计早就被夜芸气死八百回了。 对蓝铮的狂躁,夜芸仿若未见,只是对女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女儿,这京城戾气太重,娘恐怕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你敢跑!”她话还没说完,蓝铮又指着她重重的跺起脚来,那瞪着头顶的双眼都瞪得通红了,像嗜血一样吓人。 “娘……”夜颜惊讶的起身,仰头望着她,“有什么话好好说行吗?我都快要生了,你舍得这个时候离开吗?” 夜芸沉默了起来,略微扭开头,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神色。 夜颜开始心急了,指着蓝铮恼道,“你能不能不要逼我娘?让你来天秦国是想你们把话说清楚,有什么不满和冲突都能好好解决,不是让你来把我娘逼走的!这些年,她老躲着,你以为只是血盟庄的缘故吗?我们母女真正在一起的年月屈指可数,你一来就要逼走她,究竟是何居心?” 蓝铮脸色铁青,但一动不动的僵在原地,也没再出声嘶吼了。 谁都听得出来她动怒了,客堂里安静得只剩人的呼吸声。 片刻之后,蓝文濠走向蓝铮,低沉道,“父皇,颜儿身怀六甲,确实需要夜姨在身边。” 他也不敢指责谁,只能把夜颜肚里的孩子抬出来。 蓝铮也没再瞪头顶上方的女人,带着铁青着的脸坐回了椅子上。 见夜芸还在房梁上,祁雪也着急的劝道,“夜姨,您先下来吧。” 夜芸也给面子,转眼就轻盈的落在夜颜身旁。 夜颜立马拉着她的手,是真怕了她再离开。别人说走,可能只是一句威胁的话,但她知道夜芸的性子,她要真想离开某个地方,绝对二话都不会说一句的。 “娘,你别再离开了好吗?”她是真不舍,这两个月她们在一起生活,尽管天天斗嘴,可这其中的欢乐和幸福却是外人无法体会的。想到这,她眼眶忍不住泛红,“让荣皇提前来,是我出的主意,你要怪就怪我吧。我知道你不想见到他,可是娘,你打算一辈子这样躲下去吗?我不在乎自己的爹是癞蛤蟆还是猪,我也不在乎我爹是死是活,我只在乎你是否能一直陪着我!但我也知道,你们俩的事一天不解决,你随时都会东躲西藏,随时都会再丢下我不管。娘,就算你甘愿这样一辈子,可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这些话是她的心里话,也是她原身想说却没有机会说出口的话…… 就算夜芸不愿再踏入感情,她也希望她能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留在自己身边。 哪怕生活只是相依为命,她也觉得这是一种幸福。 客堂里,没有一个人出声,所有人都安静的听着她哽咽的话语。 就连蓝铮都收敛了怒火,尽管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但他在看着女儿时,眼里却是水光晃动。 夜芸笑了笑,将她拥住,额头不停的蹭着她的脸颊,“娘不走,娘以后哪里都不去,你在哪,娘就在。” 她能亲口答应下来,夜颜当然高兴。 可是…… “娘,那你们?” 她想帮忙解决的事还是没着落,要是这样,那以后的日子还是会鸡飞狗跳。 夜芸抬起头,绝色的容颜带着清冷的笑,直视着主位上的男人,“蓝铮,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重新追求我。至于我什么时候能接受你,看你的表现。当然,你要受不了,随时都可以离开。” 看着他震惊又激动的起身,她收回眸光转身离开了客堂。 “芸儿!”蓝铮压根就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发生,刚刚还满腹痛心,此刻满脸惊喜。眼见她离开,激动得立马就要追出去。 “荣皇且慢。”夜颜抬手将他拦下。 “嗯?”再看女儿时,蓝铮眼里多了一丝温柔和疼爱。夜芸能说出给他机会的话,完全是这个女儿的功劳! “她说过不会离开的,就让她安静一会儿吧。”夜颜叹了一口气,补充道,“你若真想挽回她的心,就别逼那么紧。我不知道你们当初是为了什么而分开,但我知道我娘心里有很多怨恨,这些怨恨不是你几句情意绵绵的话就能消除的。我真心希望你能明白。” 蓝铮脸上的喜色消退,目光也随时黯下,“……我知道。” 他收住脚步,没有再追出去的意思,只是呆滞的望着夜芸消失的方向…… “凌苍,我想回房休息会儿。”夜颜朝身旁看了看。 “嗯。”慕凌苍牵起她的手,带着她也离开了客堂。 就剩蓝文濠和祁雪还在蓝铮身后陪着他。 感受着他低落的情绪,祁雪体贴的开口,“荣皇陛下,您身子不适,不如先回房休息吧?” 蓝铮回头看了她一眼,再看看一旁的儿子,低沉道,“你们随我来。” 语毕,他率先朝那间厢房而去。 … 慕凌苍带着夜颜刚推开房门就被堵住。 夜芸站在他们房内黑着脸把他瞪着又瞪,然后把女儿从他手中拉到门内,冷哼道,“从今天开始,我陪颜儿住!” 说完,她都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嘭’一声将房门关上,还上了门闩。 “……” 看着紧闭的房门,慕凌苍张着嘴,硬是一句话都发不出来。 而房里,夜颜顶着发麻的头皮,也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夜芸冷着脸在桌边坐下,拍起桌子就开骂,“你们俩胆儿挺大的啊?连我都敢算计!你说,姓蓝的给了你们多少好处?嫌我碍眼是吧?所以恨不得把我卖给别人是吧?” 夜颜低下头,难得没跟她顶罪,只是心虚的解释起来,“娘,我们没有出卖你,我只是不想你再躲躲藏藏下去了……” 夜芸不耐的打断她的话,“你以为这样是为我好?你觉得我还应该感动你们的所作所为?那你可知道,自从我离开他的那一天起,我就发过誓,这辈子再不与他相见!” 这么久以来,是她第一次动真格生气,夜颜心提到嗓子眼,心虚又紧张。可另一方面,她又有些不甘心,索性壮着胆子问道,“娘,你俩到底哪里不合?” 夜芸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起来。 夜颜干脆豁出去,“究竟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总这样,我能不胡思乱想吗?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你们矛盾所在,我也不会把他叫来这里!” 夜芸扭开头,像是很厌恶听她说话。 夜颜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哀求道,“娘,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矛盾,我是你的女儿,为什么你就不能对自己的女儿说出自己的心事?” 夜芸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我跟他没什么矛盾,只怪我当初太单纯,眼睛瞎了才跟他好。” 夜颜想说什么,她突然抬手制止,苦笑过后主动道出,“跟他相识,我不知他的底细,只以为他是一个有点家世的儒商。直到后来他把我接去荣国,我才知道他的身份……” 她顿了一下,抬头吸了吸鼻子,“你永远无法体会我那时的心情,他不但有孩子,还有好多好多女人……我夜芸虽然没有高贵的出生,可我也有我自己的骄傲,我不认为我比任何女人差,但我没想到自己喜欢的男人一直骗着我,不但骗我,还要求我与他那些女人同处,他甚至拿我和他去世的原配比较,说她都能接受那些女人,为何我就不能接受……” 说到这,她紧咬着牙,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看着她攥紧的拳头,夜颜将她双手捂在手心里,认真的点着头,“娘,我能体会你的心情!” 虽然她和夜芸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但她们观念没有差别。 如果换做慕凌苍对她说那些话,她一样会扭头就走,甚至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嫁给普通男人都有可能与人同侍一夫,更何况是一代君王。这个时代的女人想要一夫一妻的生活,那是很可笑的。 她总算明白她为何不愿意说那些过往,因为即便说了,不会有人理解她,反而还会让人笑话。 她夜芸说她骄傲,她确确实实有骄傲的资本! 论美貌,她倾城绝色,足以迷倒天下男人。 论人脉,她和慕凌苍的母妃凤玲以及小羿的外祖母吕素是结义金兰的姐妹。这还只是她知道的,她相信绝不会只有这些。 论胆识,她功夫一流,敢独立于江湖。 论品性,她更是重情重义,为了姐妹敢置生死于不顾。慕凌苍的母妃就是一个例子,是她把凤玲救出,连祁曜都得记她这份恩情。吕素之女一家被灭,她帮忙寻找小羿多年。 这些,都足以证明她是一个把情字看得很重要的人。 试问,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女人,能不骄傲吗? 而正是因为她有这份骄傲,所以她才容不下一点瑕疵。 这样一个女人,让她去与别的女人分享丈夫,可能吗? 隐瞒婚史就算了,还拿其他女人去侮辱她,她要是能接受,也就不叫夜芸了。 蓝铮想拥有她,真的不配。 她本想表达自己的看法多安慰她一些,结果夜芸突然哼道,“没男人我照样能过下去,别人把他蓝铮当人物,在我眼里,他就是一坨牛粪!” 夜颜抽了一下嘴角,试探的跟她开玩笑,“牛粪太丑,好歹他长得还算可以。” 夜芸嗔了她一眼,“可以?你是没见过世间长得真正好看的男人!再说了,瞧他那死样,都开始老了,再过几年更没看头!” 夜颜擦了擦额头的黑线。 蓝铮现在也才四十岁左右,说老应该算不上,只是有些憔悴而已。 见她说话语气恢复正常,她提到嗓子的心也渐渐的落下。看一眼紧闭的房门,她摇了摇她的手,撒娇道,“娘,你真要跟我睡啊?那凌苍怎么办?” 夜芸想都没想到的回道,“随便他,要是找不到地儿睡就让他睡门外!” 夜颜忍不住掉冷汗,嘟嘴道,“那我想跟他睡一起呢?” 他们从来没分床睡过,一下子把他们隔开,别说慕凌苍不会同意,就她都不习惯。 夜芸指了指门,“你可以跟他一起睡门外!” 夜颜抱着她肩膀假哭起来,“娘,好歹我是个孕妇,你怎么舍得我跟你外孙睡门外呢?” 夜芸冷哼着,“现在知道哭了?把男人往我房里带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的感受?” 夜颜心虚的不敢直视她。 这事确实是他们安排得不妥当,现在蓝铮霸占着那间屋子,除非他自愿离开,否则也不好弄走他。 看来,要提前搬去新房住了…… 就在她准备跟夜芸商量搬新房时,夜芸一手拉着她,一手轻抚着她高耸的肚子,脸上挂着淡如清风的浅笑,“你们这些孩子啊,自个儿的事都忙不完,还成天操我们的心。我这年纪虽然还不算老,可我的心早就老了。江湖、恩怨、人情、世故……那一样我没经历过?对蓝铮,我也不恨他,恨他又能怎样呢,他是君王,难道要他跟着我满天下跑?所谓的情啊爱啊,尝过了也就没什么遗憾了,没必要执着。” 听着她发自内心的感悟,夜颜试探的问道,“娘,要是他现在愿意跟你携手天涯呢?” 这可不是她猜想,而是完全有可能。 蓝铮已经放话要退位,这次来天秦国绝对是有备而来。 夜芸对着虚空抿唇一笑,“这是他的事,我从来不勉强别人。” 夜颜嗔道,“娘,你说得模棱两可,我都听不出来你究竟想怎样。” 夜芸摇头失笑,“还能怎样啊?当然是顺其自然了!” 夜颜越听越不理解,“那万一他要占你便宜呢?” 夜芸抛了个白眼给她,“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再说了,你们一个个把我跟他想成一对,在他面前我还死守着贞洁牌坊,你们不觉得我很矫情吗?” 她不耐的摆了下手,“算了,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夜颜哭笑不得,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 就她们母女说了这么多,她都无法理解夜芸的想法,换做蓝铮,只有被气吐血的份。 她可以肯定夜芸当年是很爱蓝铮的,但是现在…… 难说! 夜芸突然放开她去开门。 门外,慕凌苍还保持着之前的站姿,可以说动都没动一下。 夜芸单手叉腰,指着他训了起来,“我先把今日的账给你记着,以后再慢慢给你算!” 慕凌苍垂眸盯着地上,都不敢正视她,“岳母大人息怒。” 夜芸不耐,“给我让开,我今晚去新房睡,你让人把我的东西送过去!” 慕凌苍如同大赦般赶紧退后。 新房早已修建完成,里面的家什也准备齐全,只是自己的女人说新房味大,让多晾晾,他们才没急着搬过去。 而且新房那边有专门给夜芸准备的小院,她这会儿要搬过去,哪怕先他们而住,他也求之不得。 总不能让她霸占他们的房,让他跟自己的女人分开吧? 夜芸一离开,他赶紧进房,关门,是真怕她再返回来。 “呵呵……”看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夜颜忍不住失笑。 慕凌苍黑着脸不爽的睇着她,“还笑?” 夜颜主动朝他靠过去,“我怎么就不能笑啊?这事本来就你做得欠妥当,我娘生你气也是应该的。” 对此指责,慕凌苍没有辩解,反正他知道这次把尊敬的岳母大人给得罪了…… … 对蓝铮的到来,夜颜都做好了鸡飞狗跳的准备,可两日过去,魂殿里却是出奇的平静。 她还以为蓝铮会对夜芸死缠烂打,没想到他连着两日都待在房里,提都没提夜芸一句。 这天午后,她跟祁雪一起去南面新院找夜芸。 就在她们刚走进院门时,突然看到蓝铮从一间房里出来。 他来这里,她们也不意外,但意外的是蓝铮只着一身里衣,连外袍都没穿就从房里出来—— ------题外话------ 推荐小田心的文:《巨星闪耀:重生撩宠高冷军少》7—10号pk,求收藏,点击,评论,收藏评论送花花有奖励哦! 简介:这是一本被害重生在萌宠身上的军少迷妹,撩宠高冷军少的血泪史,虐渣打脸的女强史,璀璨耀眼的明星史。 (女强+男强,搞笑,滤渣,爽文,一对一,双洁。) 她是百年神秘世家流落在外的嫡女,被贱人所害变身萌宠, 他是华夏过赫赫有名的军中战神,年轻有为的高冷上将。 简介渣,精彩内容请阅读此文,欣赏精彩内容 正文 【92】夜妈训人 这情景,夜颜和祁雪都不敢再上前了。 衣衫不整的从夜芸房里出来,这摆明了就是…… 蓝铮也看到了她们,但他只是愣了一下,片丝惊慌都没有,而且还从容不迫的走进了另一间房。 等他关上房门,夜颜赶紧往他出来的那间屋子去,轻叩小声唤道,“娘……你在里面吗?” “进来吧。”房间里,夜芸的声音很平静。 夜颜狐疑的皱起眉,轻轻推开房门。 房间里,各处都是崭新整洁的,并没有凌乱的迹象。 夜芸不仅穿戴整齐,而且还在桌边穿针引线。桌上放着一只小虎头鞋,她手上还有另一只,正在缝制小虎头的耳朵。 “怎么回事?他做何来了?”她实在好奇,没看出这房里发生过什么。 就算夜芸想装成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也做不到这样快的速度。而且,她和祁雪是临时过来的,又没提前约好。 那蓝铮穿成那样…… 难道他是想大白天耍流氓? 夜芸停住穿针的动作,朝桌上努了努嘴。 夜颜一看,桌上放着一件镶着金边的绛紫色长袍。 “娘,这是?” “他说袖口开线了,让我给缝缝。” “……”夜颜黑线。 她拿起那件宽大的长袍,快速找到开线的地方。这一看,她直接拉长了脸,抿着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袖口确实开线了,但这开线的位置并不是脱线,一看就是被人扯裂的。 蓝铮安的什么心,还用猜吗? 靠这种办法接近她娘,他都不怕别人笑话他幼稚? “娘,我拿去给沈姐,让她帮忙补补。” “算了,放着吧。”夜芸抬起头看了一眼门外,眸底带着鄙夷,“你拿走了,他还会再把其他衣裳撕破的。别给沈姐添麻烦,我反正没事,补补也无所谓。” “……”夜颜嘴角狠抽起来。 就蓝铮这幼稚的举动,还真有可能像她娘说得那样…… “你们没事就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去找你们。”夜芸低下头继续穿针。 “娘,你确定不要我们陪?”夜颜有些不放心。看样子,这蓝铮也是个无赖,而且段位还不低。 “陪我做何呀?我赶着给我的宝贝外孙做鞋子呢!”夜芸头也没抬。 “那……那我们先回去了。”见她确确实实是在认真做小鞋子,夜颜也不再勉强什么。 离开时,她又朝桌上的长袍看了一眼,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按理说,他们一个是自己的爹,一个是自己的娘,可为啥他们在一起,她就觉得特别别扭呢? 她想夜芸有个好归宿,可她又担心蓝铮会委屈到她。 讲真的,驻扎在这具身体里,如今身为他们的女儿,她是最最揪心和矛盾的一个。 天下间,没几个子女盼着爹妈不合,谁都希望自己的家庭能和睦…… 夜芸把一双小虎头鞋子做好以后,才拿起桌上的长袍,将裂开的袖口认认真真缝补起来。 她没有不满,没有不情不愿,从头到尾都平静如水。 送去隔壁房里时,她也没多看房里的男人一眼,将长袍放在桌上后就准备离开。 “芸儿……”蓝铮起身走向她,伸出手试图抓她手腕,可在离她手腕一寸时却僵住。 “魂殿人手不够,我要过去帮着沈姐做事。”夜芸头也没回,平静的走向门口。 “那我能住在这里吗?”眼看着她要走出去,蓝铮急声问道。望着她纤柔的背影,有着深深的期待。 “你可以住这间屋子。”夜芸平静的说完后走了出去。 这处小院是女婿特意为她准备的将来养老住的,不得不说,女儿眼光好,没挑错人。 有几个姑爷会给丈母娘养老送终?别说养老送终了,有些娘家人在姑爷家多住几日都要遭人嫌弃。 她借着女儿享福,居然还能有个落脚养老的地儿,这可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 小院不算大,但环境清幽,花园里栽种的树木花草都足以证明她家姑爷是用了心的。 至于蓝铮住进来,她是真的无所谓。 不是她不生气,而是压根就气不起来。对他为人,她很清楚很了解,明知有些事是他故意而为,她若还要去争辩、还要去理论,那就等于钻进了他的套里。 说简单点就是,她既然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那就别去迎合他。 这就她所说的‘顺其自然’…… 拿着缝补好的长袍,蓝铮神情黯然,不但高兴不起来,心窝口反而更加沉闷难受。 站在崭新的房间里,他紧紧的抓着长袍,目光坚定如铁。不论她对自己有多疏离冷漠,他都要打开她心扉、让她重新接受他! 他要他们回到当初在炽焰宫时的模样…… … 夜颜和祁雪刚回去,侍卫就来报,说蓝文鹤与六公主来了。 蓝铮这次提前来天秦国并未声张,知道的人也就魂殿里的人。本来他想让蓝文濠把蓝文鹤叫来身边问话,但考虑到他前两日身体抱恙,蓝文濠建议他多休息两日,等身体好些了再见蓝文鹤。 明知蓝铮召见,蓝文鹤又把祁郁桐带来,这其中的意思旁人不需要多问也很清楚明白的。 所以夜颜也不意外,随即就让人把他们请了进来。 祁雪听说他们来,就想避退,“颜颜,我先回房了。” 夜颜拉着她手,嗔笑道,“荣皇都同意你和蓝太子的婚事了,你现在还需要当缩头乌龟?你看看人家六公主,不也大大方方的跟二皇子一起?而且,你现在可是他们的准大嫂,哪有大嫂见小叔子还躲着的道理?” 据她所知,蓝铮来的第二天就找祁雪和蓝文濠谈过话,甚至已经派人回荣国准备他们的婚事了,只等他们回国就举行大婚。 而且,不仅仅是他们的婚事,还有蓝文濠登基大典…… 他们两兄弟的争斗,胜负已经分明。 而祁雪,不但即将嫁给蓝文濠为妻,还一跃成为荣国之后,这份殊荣不知道会引来多少人的羡慕和嫉妒。 想想这事,她都替祁雪激动。 祁雪被她说得羞红了脸,“我还没跟他成亲呢……” 夜颜笑哈哈,“是没成亲,不过公公和夫君认准了,这可不是你能赖掉的。” 祁雪拉着她手跺了一下脚,“颜颜!” 夜颜突然凑到她耳边调侃,“现在还想出家吗?你说我大哥要是知道你有出家的念头……” “谁想出家?” 突然一道低沉的嗓音从她们身后传来。 “啊!”正说话的两个女人同时被吓了一跳。 特别是回头看到一张黑沉沉的脸时,两人都忍不住掉冷汗。 “那个……我先去客堂里坐坐,怀着孩子真是累啊!”夜颜很不厚道的开溜,还装模作样的摸着肚子边走边说话,“宝宝乖,别吵哦。” “颜颜……”祁雪张着嘴,她也想溜,可身前男人高大如山,她压根没勇气迈出腿。 “怎么,事到如今还不愿嫁我?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对吗?我真没想到你如此清高,宁可常伴青灯也不屑我蓝文濠给你的身份!”蓝文濠眸底卷着怒火,脸色黑沉得吓人,就连说话都是咬着牙狠狠磨出来的。 “我……”祁雪惊恐的看着他动怒的样子。 “那你就去追寻你的古佛青灯,别在我面前出现!”蓝文濠怒声低吼,激动中的他愤然甩袖后就朝他们住的厢房而去。 “文……文濠……”祁雪红着眼眶,赶紧追了上去。 等她跑回厢房,房门已被蓝文濠关上,任她怎么都推不开。 她也不知道里面是上了闩还是他故意堵着不让她进去,急得她不停的拍门,“你开门啊……呜呜呜……你听我说好不好……呜呜呜……不是你想的那样……” 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他生气的样子,本就不善言辞的她越是惶恐不安越是语不成声,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可不管她怎么拍门怎么哭,里面就是没一点动静。 她急得双腿打软,顺着门板跪在地上,伤伤心心的捂着脸痛哭起来。 “五姐,你怎么坐在这里哭啊?”突然,一道充满惊讶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呜呜呜……”祁雪没有回头,甚至连哭声都没断一下。 “五姐!”祁郁桐见她不理自己,于是小跑到身边着急的问道,“发生何事了?为何你在此痛哭啊?蓝太子呢?他怎么不陪着你?” 提起蓝文濠,祁雪哭得浑身颤抖。 她怕蓝文濠,更怕他生气,而且这一次蓝文濠生气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五公主,莫不是我皇兄不要你了吧?”蓝文鹤背着手上前,脸上带着邪气,嘴里还调侃似的笑问道。 祁雪突然停下哭声,含泪的双眼呆滞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不要她了…… 他生这么大的气,还会要她吗? 他都不听自己解释,还会要她吗? 他连门都不愿开,还会要她吗? …… 他为何要她? 她什么本事都没有,拿什么要求他要她? 耳边祁郁桐充满关心的声音她完全没听进一句,脑子里依旧只有蓝文濠先前动怒的容颜…… 她抓着门缓缓的起身,然后木讷的转身,红肿的双眼空洞的看着地面,一步步朝石屋那边走去。 夜颜在客堂等蓝文鹤和祁郁桐,见他们走过客堂门口却不进,而是朝厢房那边去,她心中一诧,赶紧出去看情况。 结果就看到祁雪失魂落魄的样子。 “雪儿!” “颜颜……”听到她的声音,祁雪空洞的眸光总算有了一丝焦距。 看着她又红又肿的双眼,再看一眼远处紧闭房门,夜颜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压根就没想到自己偷偷开玩笑居然会被蓝文濠听个正着。 听到也就罢了,关键她说的都是祁雪以前的心里想法…… “雪儿,别哭了,回头我帮你解释。”她心疼又自责的将祁雪拥住。 “颜颜……我……” “嘘,有什么话等下再说。”夜颜拍着她的背低声哄道,因为她看到蓝文鹤和祁郁桐朝她们来了。 蓝文濠也是,居然舍得让自己媳妇在外人面前哭成这样!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媳妇很不经吓吗? “夜小姐,到底发生何事了?为何我五姐如此伤心?”祁郁桐上前,一边关心的问道一边替祁雪擦眼泪,“五姐,有何委屈你就说,我会帮你的。你这样,我好心疼的。” 有夜颜在身边,祁雪这才冷静下来,并躲开祁郁桐的手自己擦掉眼泪。 夜颜挤了挤笑,“六公主,没事,五公主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祁郁桐皱眉,一脸不信,“心情不好会哭成这样?我看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吧?说不定啊是有人故意欺负我五姐!” 夜颜脸色一沉,眸子眯起,咋的,来挑事? 祁雪本不想说话的,听她这么一说,赶紧道,“郁桐,没人欺负我,你别乱说话!” 祁郁桐并未将她的话听进去,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试图将她从夜颜身边拉到自己身边,“五姐,你看你这样子,还叫没被欺负?你就是这样,明明受了委屈却总是隐忍不说,别人就爱欺负你这样的!” 祁雪感觉到她的拉力,怕自己跟她拉扯伤到夜颜,于是赶紧松开夜颜的手。 可祁郁桐却在拉了她一把后也松开了手。 不但松了手,还不着痕迹的推了她一下。 祁雪原本顺势朝她去的,她这一放手,让人始料未及,加上夜颜抓着她没放,她身形不稳的同时不受控制的撞向夜颜。 “啊!” 夜颜没叫,尖叫的反而是她。 夜颜来不及躲开,只能选择抱住她。 可祁雪撞回来的力气有些大,她挺着个巨大的肚子,根本掌握不了平衡,抱住祁雪连退了两步都还不稳。 而祁雪因为没跟上她后退的脚步,膝盖一弯,突然朝地上跪去—— 眼看着自己要随她倒在地上,夜颜心跳骤停,顷刻间脸都唰白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抹身影由远处飞来,如闪电般冲向她们,并一手抓住一个。 “娘……”夜颜哆嗦的抱住她。 “夜姨……呜呜……”祁雪也哆嗦的把她胳膊抱住。 刚刚的事看似只有一瞬间,可就这么一瞬间,把她俩都吓得够呛。 祁郁桐也没闲着,正准备扑上去‘救人‘呢,结果刚迈出脚就见她俩被‘夕姐’救下。 听着她俩嘴里的称呼,她诧异无比的看着‘夕姐’,“你……” 她不是稳婆吗?怎么变成‘娘’和‘夜姨’了? 别说她,在不远处看戏的蓝文鹤也震惊的上前,激动的指着‘夕姐’,“你、你是夜芸?!” 其实蓝铮来了之后夜芸戴不戴假面都没关系,但她为了低调做事,所以还是带着‘夕姐’的假面。 此刻被他们认出,她也不辩解,将女儿和祁雪拉到身后,她面无表情的朝祁郁桐走过去。 “啪!” 二话不说一记耳光甩了出去。 “啊!” 也不知道她用了多少力,祁郁桐整个身子都飞了出去,然后‘重重’的摔在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 落地的瞬间,一口鲜血从她嘴里喷出,她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蜷缩成一团,不停的颤抖。 这一幕,也是发生得让人没心理准备。 蓝文鹤脸色都青了。 祁郁桐嘴角淌着血水,委屈的瞪着她,“你、你竟敢伤我?” 夜芸微抬着下巴,眸光冰冷的睥睨着她,“伤你?你心怀歹意,我今日就算杀了你你父皇还得谢我一声!” 祁郁桐原本精致的小脸因为她的话变得扭曲,“你好狂的口气!” “哈哈……”夜芸抬脚走向她,就在这几步间,她骨子里的傲气倾斜而出,微眯的眼眸中是不可一世的笑。抬手指着蓝文鹤,她朝祁郁桐挑了一下眼角,“你问问你的二皇子,他敢伤我替你报仇吗?别说他不敢伤我,我就算一个不高兴杀了他,也没人敢把我怎么着。” “你……”祁郁桐朝蓝文鹤看去,虽然他脸色铁青,可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别说没替她报仇了,就是连过来扶她的意思都没有。她不得不再瞪向夜芸,委屈的质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要伤我?” 夜芸眸子一沉,冰冷的眸光射向她还在装无辜的脸,“别人没看到你出暗手,我夜芸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别说我没警告你,我夜家的骨血,少一跟毛发我都会让你拿命来尝!” “夜姨!”蓝文濠从房里出来,看到花园里的场景,拔腿跑向他们。 “你给我一边去!”夜芸转头对他一顿斥骂,“让你看着她们两个,你做何去了?要不是我赶来及时,你现在就是以死谢罪也休想我原谅你!” “我……”蓝文濠脸色一阵阵泛白,看了看地上嘴角流血的祁郁桐,再看看那边抱成一团的两个女人,他眸底寒光乍现,怒指着蓝文鹤,“你们是想死在魂殿吗?要不要我现在成全你们!” 夜芸脾气是不太好,但他也知道她不是过多事的人。一般人就算想惹她生气她都不屑,除非是触及到她底线! 蓝文鹤神色逐渐恢复正常,摊着手很无辜的道,“皇兄,究竟发生了何事我也不清楚。” 祁郁桐听他说完,脸色像失血一样唰白,根本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事不关己的话出来。 夜芸将兄弟俩各瞪了一眼,“哼!” 不再理会任何人,她转身走向夜颜和祁雪,一手拉着一个远离他们的视线。 祁郁桐吃力的从地上爬起,一手捂着被夜芸打过的脸,一手不满的指着蓝文鹤,“你为何不帮我?看着我被欺负你居然无动于衷!” 蓝文鹤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蓝文濠冷眼睇着她,冷笑,“帮你?你知道夜芸是谁的女人吗?我劝你收起那套无辜的嘴脸,别自找难堪了。这魂殿里,还没一个人敢对她大呼小叫,你没死那是她看在你父皇的面子上饶你一命!你若再不知好歹,就算你父皇出面也救不了你!” 祁郁桐咬紧牙,委屈又不甘心的瞪着他。 可蓝文濠没再多看她一眼,冷声转向蓝文鹤,“父皇在南面院里,你自己过去找他吧。” 语毕,他带着冷脸朝几个女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他也没想到自己一时气性中,居然会发生这么些事! 祁郁桐恨恨的瞪着他远去,扭头瞪向一旁从头到尾都没对她伸出过手的男人,“二皇子,你对郁桐究竟是不是真心的?” 蓝文鹤眸底一闪而过的厌恶,转瞬的功夫,他体贴上前将她搂住,愧疚无比的哄道,“我的小心肝,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们都惹不起夜芸。她虽然跟我父皇没名没分,可我父皇对她却是掏心掏肺的宠爱,说了你都不信,我们父皇宁可不要我们也要她。你说,我敢对她动手吗?” 祁郁桐诧异无比,“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已,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舍弃儿子?” 蓝文鹤一脸悲哀,重重的叹了口气,“你刚也看到了,她如何骂我皇兄的,我皇兄敢顶嘴吗?连他都不敢吭声,何况是我呢。” 祁郁桐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眸中恨意连连,“太可恨了!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竟敢如此嚣张、如此目中无人!” 蓝文鹤没接她的话,心疼的为她擦掉嘴角的鲜血,“我的小心肝,真是委屈你了。都怪我无用,才让你被人欺负。你放心,等我找到机会,一定杀了她替你解气。” 听着他心疼的话,祁郁桐的心情这才好受些。对于他不出手扶自己的事,她也在他解释中释然了。 这一切怪不了他,都怪这个叫夜芸的女人太过强势! 看蓝文濠对夜芸的态度就知道她的男人没有撒谎,并非她的男人不在乎她,只是惧怕夜芸在荣皇面前说他们坏话。 将这口恶气暂时咽下去,她也恢复了温柔,“二皇子,我们快些去见荣皇吧,别让他等久了。” 蓝文鹤忙点头,拥着她往南面去,边走还边煽情的哄她,“暂时委屈你了,回去我一定好好弥补你。” … 主卧房里—— 夜芸带着她们一进门,就冷着脸开始训人,“你们两个做何?给我解释清楚,怎么傻到让她碰的?” 夜颜刚想解释,祁雪就哭了起来,“夫人,都是我不好,是我大意了才让她推了一把……” 夜芸坐到凳子上,指着她,“你给我过来!” 祁雪从没见过她凶恶的样子,当场就吓得腿软哆嗦,“夫人……” 夜芸怒喝,“给我过来!” 夜颜都被她吓到了,赶紧护着祁雪劝道,“娘,雪儿她不经吓,你别这样好不好?说起来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她跟蓝文濠……” 对祁雪的过往,她再清楚不过。她从小就被人欺负,心理上不知道受了多少摧残,眼下这么凶她,只会吓死她。 夜芸压根就不听她解释,抬手指着祁雪,更凶恶的开口,“我再说一次,你给我过来,否则我饶不了你!” 祁雪脸色苍白,又惊又怕,眼泪也流个不停。 可架不住威胁的声音,她还是哆嗦的迈开脚,“夫人……” 夜颜想拉她的,但见夜芸虽然神色凶恶,却一动不动的坐在凳子上等人过去,心中微微狐疑,也就没阻拦。 她娘要是真想教训人,不会这么有耐心的…… 祁雪颤颤惊惊的走到她身前,膝盖一软就朝她跪了下去,“夫人,我知道错了,是我差点撞了颜颜……” 夜芸沉着脸,一瞬不瞬的瞪着她,“我有说你错了吗?” 祁雪缓缓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着她眼里的恐惧,夜芸眉头皱了又皱,也稍微放低了语气,“你和颜儿,一个没武艺,一个缺乏胆量,你说你们这样,以后在蓝家怎么混?别说我瞧不起你们,就你们两个,连个六公主都应付不了,还会中她暗招,那以后到蓝家,随便一个人都能整死你们!” 她嫌弃的朝女儿看了一眼,紧接着又厉声训起地上的人儿,“从今日起,你到我身边来,给我挺直腰杆做事,别再像过去一样见到人就想躲!躲什么躲?有什么好躲的?他们是要吃了你还是会卖了你?受那么重的伤,我也没见过你怕死。既然死都不怕,你还怕少块肉吗?就算谁要吃你的肉,你当着他的面割一块喂他,不吓死他都要恶心死他,你看他还敢欺负你不!” 夜颜低着头,听得心惊胆颤。 祁雪瞪大双眼,听得目瞪口呆,“我……” 夜芸没好气的继续训道,“我什么我?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就你这样,怎么做蓝家长媳?不出三年,你就能被蓝文鹤的女人连皮带骨熬成一锅粥!” ------题外话------ 有关颜颜对夜妈的感情,我只能说,颜颜正在享受这份母爱。夜妈喜欢东奔西跑,她想把这份母爱留在身边,就必须帮夜妈把感情上的恩怨解决好,否则夜妈会一直逃避下去。 有读者认为颜颜自私,想把夜妈推给蓝铮,站在颜颜的角度,一个是爹一个是娘,谁家孩子希望爹娘反目成仇的?能撮合当然会撮合啦。尽管这对爹娘在灵魂上不是亲身的,但现实中就是亲的。当然了,颜颜也会尊重夜妈的选择,并没有强迫夜妈一定要跟谁。 正文 【93】去准备红烛,今晚就拜堂 夜颜抬起头,不信的反问道,“娘,没这么恐怖吧?蓝文鹤的女人有那么凶残?还有,你又不在荣国,你如何知道的?” 夜芸斜了她一眼,“我不在荣国就不能知道这些事?你要是不信就去问蓝文濠,看看我可有危言耸听?” 夜颜又低头沉默起来。她就好奇问问而已,并非怀疑自己娘的话。 她也清楚,就蓝文鹤那德性,身边的女人不可能简单。先不说善良的女人能否看上他,如果女方没一点能耐,也不一定能入他的眼。 夜芸对着祁雪摇头,长叹了一口气,“五公主,你想跟蓝文濠在一起,就得拿出胆量和底气来。蓝文濠是不错的夫君人选,我也相信他有能耐保护你,可你要知道,你们一旦回荣国,你身边除了他就没人能替你撑腰了,他就算在乎你也做不到时时刻刻守着你。你若以这般性子跟着她,将来吃亏吃苦都算小事,往大了说,你只会成他的负担。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祁雪认真的听着,盈满泪水的眼眶里多了许多复杂和纠结,“夜姨……我、我明白……” 夜芸对她伸手,“起来吧,别跪我,我可不会吃人肉。” 她是几句话就会没个正经,祁雪忍不住破涕而笑,一边擦着泪一边起身走向她。 夜芸拉着她的手,难得像一个长辈认真又严肃的教导人,“本来吧,我也没资格管你们的事,可是呢,你嫁给蓝文濠,以后就是颜儿的嫂子,冲着这层关系,我都有必要提点你一番。刚刚我说的话不是开玩笑,更不是恐吓你,你遭受过那么多欺凌和委屈,应该懂得弱肉强食的道理。你看看别人,但凡有点心机的都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可你呢,身边一把把令箭给你用,你偏偏当鸡毛。你说你这样,别人能不欺负你吗?” 祁雪低下头,心虚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夜芸脸色一沉,“我问你,要是再有人欺负你,你该如何做?” 祁雪下意识的绷紧身子。 夜芸虽然没有催促她回答,但严肃的神色带着压迫,很明显,她要听答案。 祁雪手绞着衣角边,紧张的咬着唇,透过朦胧的视线小心翼翼的看着夜芸。许是受不了这样的压迫,她最后才低下头细弱蚊蝇的道,“我、我会杀了他……” 夜芸摇了摇头。 祁雪偷偷看了她一眼,手指就差没把衣角边绞烂了。就在她以为自己还会挨骂时,只听夜芸突然拔高嗓门,厉声道,“大点声!你会如何做?” 她身子一哆嗦,赶紧回道,“我会杀了他。” 夜芸拍桌,脸色都变凶了,“再大点声,我没听清!” 祁雪深吸一口气,闭着眼低吼了出来,“我会杀了他!” 夜颜先是紧张的看着她们,待她吼出来后,这才走上前,搂住她肩膀笑道,“说到就要做到,我娘可是很讨厌别人骗她的哦。如果她发现你是敷衍她或者骗她,以后你求她帮你,她都不会理你。” 祁雪红着脸,手指还绞着衣角边,再看夜芸时,眼里多了深深的感激,“夜姨……我、我不会让人再欺负我的……” 夜芸叹气,嗔着她们道,“我也不是非要你们变成恶人,但你们最起码要学会自保。颜儿呢,有谋无力,我只能等你生完孩子再传授你内力。五公主,你将来的责任重大,可不是有蓝文濠撑腰就能解决的。你想想,要是你被人欺负,然后人家拿你去威胁蓝文濠,这后果你能承担吗?” 祁雪心虚的又低下了头,但垂下的眸光里多了一丝坚定。 夜芸起身往外走,“行了,找机会我再看看你们各自的表现,今日就说到这里,我去看看中午要用的食材。” 祁雪目送她去开门,眼眶里涌出感激又感动的泪水。 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会如此用心的跟她说话和教她做事…… 房门打开,某人笔挺的立在门外。 夜芸立刻拉长了脸,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让你看两个女人你都看不住,你说你有什么用?你娶女人不是用来宠的,那你娶来做何?如此喜欢听人哭,你怎不娶头母狼回去,天天晚上都能对你嚎!” 蓝文濠被她训得脸色忽青忽白,可硬是一句话都不敢顶。 而夜颜和祁雪只能低着头,虽然挨骂的是男人,可心虚的却是她们。 夜芸骂完,直接就走了,嫌弃得连多一个眼神都没有。 这么久以来,这是夜颜见她发火最大的一次。就算在蓝铮面前,她都没有这么激动激怒过。 其实她也知道,她这娘之所以发这么大的火,主要是对他们失望了。 人家都说青出于蓝胜于蓝,可他们这几个,对外敌不够强硬,自己人还搞内乱,这才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今日,夜芸是在给他们上课! “还不出来?”夜芸一走,蓝文濠才敢开口。 祁雪朝他的方向瞪了一眼,不但没朝他过去,还转身背对他。 虽然夜芸暗骂他们不该有矛盾,但此刻她不在,夜颜玩心一起,替祁雪朝门外道,“你回去吧,雪儿不会跟你走的,我娘之前说了,以后要把她带在身边。” 蓝文濠绷着脸,放在身侧的双手捏了捏,最后迈开长腿走向她们。 在牵起祁雪的手时,祁雪把他大手甩开,并不领情。他脸色一沉,干脆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祁雪也没再哭,只是挣扎了几下就安静的把头埋进他颈窝里。 瞧瞧这没出息的样子,夜颜哭笑不得。 夜芸骂蓝文濠弄哭她,蓝文濠有没有把话听进去没人知道,但这丫头肯定是把话听进去了,所以都不敢哭闹了。 本来她还想帮着祁雪解释一番,眼下看他们的样子,她觉得应该没必要了。 … 把女人抱回房,蓝文濠还没想松手,臂弯中的女人就开始挣扎。 他把臂弯收紧,大步朝床边走去。 被他放在床上,祁雪翻了个身跪坐着,也不看他,只是不停的扯衣角。 瞧这委屈又不敢跟他闹的小模样,蓝文濠的冷脸也绷不下去了,坐到她身旁,将她搂到了怀里。 想起自家妹妹说她要出家的话,他心里还是有火的,可再想想她的过去,他除了心疼,也发不出火来。 抬起她下巴,看着眼眸又红又肿,还充满了幽怨,他用指腹刮了刮她眼角,薄唇心疼的贴了上去,轻触着她眼眸。 “今日是我不对,不该冲你发火,以后再不会了。” 他花了好几个月的力气才换来她接受,哪有不疼的?听着她在门外的哭声,他还真是心如刀绞。 见她扁起嘴,眼眶里又变得湿润起来,他薄唇从她眼眸移到红唇上,温柔的将她吻住。 “唔唔……”祁雪在他胸前捶了两下,随着他闯入口中深入纠缠,她也渐渐的软了身子羞涩的迎合他。 对她的乖顺,蓝文濠相当的满意,加上之前他也有错,所以没‘刻意’欺负她。 把她吻到气喘吁吁,他抵着她额头沙哑道,“暂时放你一马,晚上继续,嗯?” 祁雪满面通红,没敢看他眸中火热的*。 两个人又在房里亲昵了好一会儿才走出房门去往南面小院。 … 蓝文鹤带着祁郁桐去见蓝铮,但蓝铮并未接见祁郁桐,而是单独让儿子进屋,祁郁桐只能独自在院子里等候。 她也不敢乱跑,担心里面的人随时叫她进去,可半个时辰过去了,里面不但没有传唤她的声音,蓝文鹤也在屋里一直没出来。 就这么干等着,她心情郁闷不说,还很是尴尬。 当看着蓝文濠带着祁雪从远处走来时,她脸色冷了又冷,难看到没法形容。 荣皇虽然住在魂殿里,可据她听到的消息,蓝文濠和祁雪的婚事已经被定下了,且大婚日子都挑好了。最让她嫉妒的是祁雪被荣皇钦点嫁给蓝文濠为正妻,她们父皇还以两座城池做嫁妆,以结两国永世之好。 而她呢,和蓝文鹤的事至今还没消息,而且蓝文鹤早有了王妃,连侧妃之位都没空缺,试问,她能不着急? 到底蓝文鹤会如何待她,她心里真是一点底都没有。 本来心里就不踏实,再看到祁雪如今幸福的模样,她心窝里就像插满了刺,疼得难以承受,但又不知道如何拔掉这些刺…… “五姐。”待他们两人走近,她换上笑颜亲切的迎了上去。 “六公主。”祁雪面无表情的对她点了点头,生疏得如同与陌生人见面。 之前发生的事,尽管她没有当面拆穿祁郁桐推她去撞夜颜的举动,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祁郁桐的卑鄙心机。 不怪夜姨骂她,她是真的差点伤到颜颜的肚子。 而这些事,都是面前这个妹妹所为…… “五姐,你们是要进去吗?也不知道荣皇有何事交代,文鹤进去后到现在都没出来。”祁郁桐对紧闭的房门努着嘴,说话的同时不着痕迹的往祁雪身边靠近,还自然而然的想去拉祁雪的手。 可惜她忽略了,这次祁雪不是一个人出现,身边还立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呢。 蓝文濠伸手一搂,祁雪瞬间落入他怀中。 祁郁桐别说拉住她的手了,就连衣角边都没挨上。尴尬就算了,还得看着他们两个恩爱的拥抱在一起。 偏偏蓝文濠一点都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大大方方搂着自己的女人,那十足的占有欲更是刺痛了祁郁桐的双眼。 “五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之前的事只是一场误会,你相信我好不好?”她带着哭腔解释起来。 “六公主,你成天这么装不累吗?”蓝文濠斜眼睇着她,厌恶得不想再给她留面子。 “我……”祁郁桐巴掌大的小脸微微变色。 “别拿你的无辜到处招摇撞骗,别人傻,你当我们也傻么?要不要去转转,问问这魂殿里谁会把你的天真无辜当一回事?”蓝文濠冷笑。 “蓝太子,都快成一家人了,你怎能如此说我?”祁郁桐瞪着她,又无辜又不满。 “一家人?你也配?”蓝文濠更不屑的耻笑。 “五姐,你看他……太过分了!”祁郁桐转眼对着他怀里的祁雪掉眼泪。 从头到尾,祁雪都没说话。这两个月来,她深知蓝文濠的为人,遇上看不惯的人和事时,他会毫不留情的指出来。别说六公主,就是颜颜,他这个做大哥的都不会口软。 而六公主到现在才被他厌恶指骂,只能说明他已经给足了六公主颜面,现在是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了。 “六公主,你还是自重些吧,否则难堪的只会是你自己。”对这个妹妹,她是真的心寒到了谷底。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们底线,就像夜姨说的,如果再容忍她装无辜装可怜,总有天她这个做姐姐的会被这个表里不一的妹妹给连皮带骨熬成汤。她死无所谓,可是要牵连到她身边的人,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五姐,你、你怎么变得跟他一样了?”祁郁桐红着眼眶像是见到陌生人一样。 “是我告诉他们要防着你的。”对她跃跃欲哭的伤心样子,祁雪只是看着,并无一丝波澜,甚至第一次当面指出对她的不满以及自己的立场,“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彼此心里都有数,我们是姐妹,可是我们之间没有姐妹亲情,你在我心中,只是一个恶魔,一个披着人皮到处骗人、害人的恶魔。” “你……”祁郁桐做梦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眼泪倏然打住,脸色青白交错,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难堪。 “雪儿,我们过去吧。”蓝文濠嚼着笑,宠溺的将她搂得更紧。对她今日的表现,他满意极了。 看来,被夜姨骂一顿还是有好处的…… 她的女人总算知道要反击了,而不是一味的忍让和逃避。 看着他们朝房门口走去,且蓝文濠大大方方把祁雪带进房中,祁郁桐死死的咬着牙,指尖掐着自己的手心,仇恨加妒忌,她真恨不得撕了走进屋中的两人。 明明这贱人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为何会比她好命? 蓝文濠进去没多久,蓝文鹤就从里面出来了。 也不知道这半个多时辰蓝铮对他说了什么话,他出来时脸色铁青,眸底赤红,高大的身躯被一种暴戾的气息笼罩着,看什么都像带有深仇大恨似的。 “文鹤!”她小跑着上前,关心的问道,“怎么了?你父皇如何说?他可有提我们俩的事?” 蓝文鹤一把推开她,一句话都没说,带着铁青的脸朝院外冲去。 “文鹤!”祁郁桐忍不住喊道。 可男人别说等她了,就是头都没回一下。 她回头看了看又被关上的房门,后牙都快咬碎了。 为何不让她进去?难道荣皇一点都不在乎她和蓝文鹤的婚事? 凭什么祁雪那个贱人和蓝文濠的婚事就能成,而荣皇到现在都没有要见她的意思?! 同样是他的儿媳,为何要有如此大的差别对待? 可蓝文鹤都跑了,她也不好闯进里面去质问,只能带着恨意和不甘朝着蓝文鹤离开的方向先追去。 房间里—— 蓝铮沉着脸一言不发。 蓝文濠陪着他沉默了许久,才出声道,“父皇,不如将兵权给他吧。” 蓝铮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就他那性子,是带兵打仗的料?” 见儿子还要说什么,他抬手制止道,“别说了,为父已经决定了!他要么收心敛性辅佐你,要么闲赋在府中任何事都不用做!” 他话音刚落,房门被人推开。 “夜姨。”祁雪赶紧迎上去。 “嗯。”夜芸对她点了一下头,随即朝座上的蓝铮斜眼过去,“我同意你住在这个院里,没说你可以住在我房里。” “咳咳……”蓝文濠抬手遮着嘴巴干咳了一声,看了一眼自家面露尴尬的父皇,然后走向祁雪,拉着她手往外走。 “你到底住哪间屋子?”等他们一走,夜芸面无表情的问道。 “你住哪间?”蓝铮瞪着她不答反问。 “这就是我的房间!” “那我也看上这间了。” “好,我让给你。”夜芸也没露出不满,转身就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芸儿!”蓝铮走到她身后,突然激动的把她抱住。将她纤柔的身子困在怀中,俯首在她肩上,低沉道,“你说过给我机会,可又不愿与我亲近,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 “蓝铮,我想嫁人了。”夜芸也没挣扎,只是低头轻道。 “你要嫁谁?!”蓝铮猛然一震,激动得把她转过身,用力抓着她肩膀。 “谁会娶我呢?”无视他眼中的怒火,夜芸平静的问道。 “你是我女人,除了我谁敢娶你?!”蓝铮激动的咆哮起来。但他咆哮过后突然怔住,“你、你想通了?” 夜芸拉开他的手,走向一旁,望着虚空道,“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现在对你没那种感觉了。这些年,我谁都不欠,该给情我给过,该还的人情我也偿还完了,唯一亏欠的就是颜儿。我没有给过她安稳的生活,更没有尽到一个娘亲该尽的责任,后面的几十年我想陪着她,弥补这些年来对她的疏忽和冷落。眼下,她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能配得上慕凌苍的身份。这,也是我欠她的。” “她本来就是我们的女儿,谁说她配不上姓慕的小子?”蓝铮不满她的说词。 夜芸转过身,眸光清冷的望着他,“正室所出与妾室所出能相比吗?我不做你的皇后,我只要一个妻位,并且你要保证,从今以后再无二妇,不管生死,都只属于我夜芸一个人。” 蓝铮一步上前将她拽到怀里,臂膀像铁箍子一样恨不得把她镶在自己身上,激动得身躯颤抖。 “我答应……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尽管这一刻晚了十七年,可他终于等到了! 不论她心中是否还有他,他有她就足够了! 只要她松口,只要她愿意接受他,他相信早晚有一天他们会回到从前…… 对于他的激动,夜芸还是波澜不惊,只是将他推开,认真道,“去准备红烛,今晚就拜堂。” 闻言,蓝铮傻眼的愣住,“今晚?” “我说了,我只要一个妻位,仪式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当然,你也可以不用准备,我只给你一晚时间,过期不候。” 蓝铮皱起浓眉,张着嘴想说话,可看着她没有商量的神色,他话到嘴边都不敢说出来。 这、这也太仓促了! 他要昭告天下、他想明媒正娶她过门…… 如果这样就成亲,她不觉得委屈,他还委屈呢! “怎么,不愿意?”夜芸眯了眯眼。 “我……我这就去准备!” 蓝铮回过神,拔腿就去开门。几十岁的男人就跟一个孩子般脚步都是凌乱的,生怕她突然反悔…… 正文 【94】改姓,叫爹 蓝铮搬去南面新院,夜颜也知道是夜芸默许了的。 他们这几个晚辈也不能说什么,认真想想,反而觉得他俩这样也挺好的。毕竟他俩是长辈,不论是矛盾还是情感,都可以避着儿女减少许多尴尬。 至于他俩究竟会不会破镜重圆,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都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了,且夜芸也当众答应会给蓝铮机会,那他们的事早晚都要成。 只是,夜颜没想到,他们的发展比火箭上天还要快速—— 翌日,她跟祁雪又去新院。 虽然这次没看到蓝铮再从夜芸房里衣衫不整的出来,但是,当她敲门时,里面却传来蓝铮低沉的嗓音,“你娘累了,你们午时再过来。” 这声音虽然很低,但依稀可以听出是没睡醒的样子。 夜颜那个凌乱啊,大眼瞪着紧闭的房门,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啥叫她娘累了? 她娘怎么累了? 这姓蓝的就跟没睡醒似的,还一早就在她娘房里…… 不是她思想不纯洁要往那方面去想,而是一串串讯息都指向某个答案,容不得她这个时候纯洁。 在她身边的祁雪同样惊讶,但她的惊讶只有一瞬间,回过神之后,就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呵呵……” 在她看来,蓝铮和夜芸本来就该这样。女儿都长大成人了,他们还像仇人一样陌生,那才叫不正常呢。 “颜颜,我们走吧。”她一手拉了拉夜颜,一手掩着嘴,跟做贼一样提醒她。 “我……”夜颜还瞪着房门,手抬起来却怎么都拍不下去。 她娘这会儿肯定醒着呢! 她想确定情况,可是,如果这样闯进去,要是他俩真那样…… “走吧。”她反手拉着祁雪,主动离开新院。 她娘那人心高气傲很好面子的,她这个时候进去,只会让娘难堪。 但她相信,娘一定不是被逼的。 只不过,她搞不懂,他俩怎么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了? 罢了,等会儿把其他人都召集过来,看看他们俩到底要做何? 听着门外远去的脚步声,蓝铮暗自松了口气,重新躺回床上。 床里的女人背对着他,从头到尾都没动一下,但他知道,她是醒了的。 侧目看了一眼自己肩上的抓痕,他哑笑着将她捞到胸怀中,像个得到了甜食的孩童般,心都被腻化了。 说对他不爱了,不爱了还能抓他如此狠? 枕在他肩上的娇颜,依旧是那么绝丽倾城,时间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她如十七年前般美好。要说变化,也不是没有,只是她变得越发妩媚诱人,褪去当年的青涩,犹如绽开的雪莲,更能撩动他的心扉让他为她着迷…… 他的气息就在脸颊边,夜芸不睁眼也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被人盯着多少有些不自在。 “一把老骨头还学年轻人彻夜奋战,都不怕闪着腰吗?” “难道昨夜让你失望了?”蓝铮也没恼,现在这女人里里外外完全属于他,就算她再嘴硬他也不会生气。 “失望嘛倒没有,只是怕伤了你这身老骨头我赔不起。”夜芸冷哼。 “还敢说我老?要不要再试试?”蓝铮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虽说嘴里不满,但俊脸上笑容不减丝毫。 他四十而已,怎么就老了?而且昨晚可是证明给她看了的! 夜芸掀开眼皮,冷飕飕的瞪着他,“你是打算折腾死我然后娶新妇?” “我……” “赶紧给我让开,别妨碍我休息!” “不放!”忍着吐血的冲动,蓝铮将她压得更紧,额头抵着她额头,逼她看着自己,“说清楚,为夫跟以前比,可有差?” “差强人意。”看着他眼底邪肆的气息,夜芸闭上了眼。 “你……”蓝铮忍不住脸黑。 换做从前,他绝对不会放过她,非要她承受不住才行。 但今日…… 看着她眼底浮出的青色,他心里也是有些虚怕的。昨晚她迎合他,是看在洞房花烛夜的份上,要是他再过分,这女人翻起脸来,只怕会把他踢下床去…… 思来想去,他决定不冒这个险。 来日方长,现在他们拜了堂,他可以名正言顺的行使夫君的权利,不用担心她各种不愿。 从她身上翻下,他重新将她搂到胸怀中,跟她一起闭上了双眼,“再睡会儿,睡饱了再见他们。” 他们,当然指的是自己那几个儿女。 特别是那个女儿,到目前为止都没叫他一声‘爹’呢。 … 午时,两对男女出现在新院中,在厅堂里一字排开站着,望着主位上的两人,各个目瞪口呆。 好半响,夜颜才最先回过神,惊呼道,“娘,你们是不是太儿戏了?成亲这么大的事你俩就这么办了?你就这么嫁人,你把自己当什么了?” 不怪她震惊,就她娘这性子,不说十里红妆,那也得要八抬大轿吧? 可是呢,她和蓝铮就简简单单拜个堂了事,而且连个观礼道喜的人都没有,更别说成亲要做的那一套流程了…… 这、这叫什么事啊? 见着几个晚辈各个不敢置信的样子,蓝铮脸色就不太好看。此刻听女儿一开口,更是把脸拉得老长,“怎么,难道我和你娘不能成亲?你说这话可是想讨打?” 夜颜压根就不惧怕他,对他说话自然就不客气,“我不是反对你们成亲,我是觉得你们俩太儿戏了!你不是爱我娘爱得生不如死吗?那你倒是拿点诚意出来啊!你就这么把我娘娶了,你当是小孩子办家家酒啊?” 她话音一落,蓝文濠也忍不住接话,“父皇,你们如此,确实太仓促了。这对夜姨来说,着实委屈。” 蓝铮恼火的指着他们兄妹俩,“你们、你们……” 作为今日的主角,夜芸也没打算当哑巴,清了清嗓子平静又从容的开口,“是我做主的,跟你们父皇没关系。” 闻言,四个晚辈更是不敢置信,齐刷刷的把她盯着。 夜颜激动的问道,“娘,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老实说,是不是他逼你的?” 连蓝文濠都觉得这事委屈了她娘,更何况她呢! 虽然她也希望这对老情人能再续前缘,可她娘这样的把自己嫁出去,真的是太吃亏了。如果蓝铮只是一个普通人,说他条件差,那婚事从简还有说头。可蓝铮这种条件,连成亲这样的大事都偷偷摸摸的,这摊谁身上谁都委屈啊! 她话音一落,蓝铮就拍桌怒道,“胡说八道,我何时逼过你娘?她本来就是我女人,我们成亲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我需要逼她吗?” 夜颜也不客气的怼他,“就算我娘主动要嫁你,你也不该如此仓促同意!说什么她是你心爱的女人,你对你心爱的女人就是这么一个态度?” 蓝铮脸色一青,“放肆!难道爹娘成亲还要经过你允许?!” 夜颜被他这话堵得瞬间哑口,“……” 人家也没说错,做人子女的,当然希望爹娘感情好,这样一家才能其乐融融。 而且理论上来说,确实是先有爹娘成亲,才可能有她这个女儿…… 眼看着他们父女俩像仇人一样争得面红耳赤,夜芸从椅子上起身,走向女儿,拉着女儿的手轻声哄道,“是娘的主意,你爹没有逼迫我。娘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的,不管你们如何作想,娘只想说,娘也是个女人,也想后半辈子能有个肩膀靠一靠。你应该知道娘的性子,不喜欢那些繁琐的礼俗,加上你爹现在又在外面,婚礼从简是最妥当的。” 虽然她解释得合情合理,可夜颜怎么都不信这是她的心里话。 什么找个肩膀靠一靠,要是她这娘能把男人当做依赖,那她这些年也用不着满天下跑了。 在某种程度上,这娘跟她的观念是一样的,男人靠得住那才叫依靠,男人靠不住,那真是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 从见到蓝铮出现到现在,她没看到这娘对蓝铮有任何感情流露,既然她都觉得这个男人无所谓了,那为何还要委屈自己嫁给他? 这么一嫁,那她这十多年的坚持是为了什么? “娘……”她拉着夜芸的手摇了摇,可眼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很多话又不能说出口。 “颜儿,乖,来给爹请个安。”夜芸像是没看到她的揪心,拉着她走向蓝铮。 “我……”夜颜心里抽搐得都发疼了。 “快跪下叫爹。”夜芸耐心的提醒道。 今日的她不但梳上端庄的妇人髻,而且性格都变得温婉起来了。没有了平日里那种随心所欲的性情,像是一个典雅温柔的贵夫人。 夜颜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蓝铮给她灌什么*汤,把她神志给控制了,所以她娘才变得这么不正常。 所有的人都看着她,蓝铮更是沉着脸把她死死瞪着,那威风的坐姿加上极度不满的神色,好像在说她今日要是不叫‘爹’就会掐死她一样。 她努了努嘴,在夜芸搀扶下小心翼翼的跪在了早就准备好的垫子上,“爹。” 蓝铮这才转怒为笑,“起来吧,以后要听爹娘的话,别动不动就使小性子。” 夜颜嘴角狠狠一抽,“……” 什么要听爹娘的话,当她是才从娘胎里出来啊? 她准备起身,可夜芸却突然压着她肩头,冷飕飕的睇着座上的男人,“你就是这样认女儿的?这声‘爹’就如此不值钱?” 夜颜抽着嘴角扭头看她。 她娘何时变得这么讲究了?这位美丽无双的妇人真的是她娘? 蓝铮干咳了一声,同时反睇了她一眼,“急什么?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我还能亏了她不成?”顿了一下,他神色严肃起来,“从今以后你该叫‘蓝颜’了,为父封你为‘文妍’公主,赐公主府一座。至于其他赏赐,待为父回荣国昭告天下时再赐予你。” 夜颜有点愣,而夜芸看似扶着她,但落在她肩头的手又压了压她。 她这才磕头道,“谢爹。” 蓝铮板起脸纠正,“该叫父皇。” 夜颜抿了抿一下嘴,又改口,“谢父皇。” 蓝颜…… 这名字除了拗口外,还很别扭…… “好了,起来吧。”夜芸这才将大腹便便的她扶了起来。 夜颜刚转身,就见蓝文濠朝自己走过来,那俊脸带着温润如玉的笑,但看她的眼眸却是透着狡黠,“小妹。” 她先是送了他一对白眼,然后才不甘不愿的叫了一声,“大哥。” 蓝文濠咧嘴‘嗯’了一声。 瞧着那欠扁的笑容,夜颜伸手朝他摊开,“大哥,不会连个礼物都没有吧?” 蓝文濠脸上的笑瞬间僵住,没好气的瞪眼道,“急什么?少得了你的么?等回家再补!” 夜颜想笑,但还是憋住了,嫌弃的哼道,“小气!” 她当然知道他拿不出东西。 在汕水寺的时候他性命垂危,就一块玉佩都当做报酬给她了。这几个月,这家伙在魂殿里真是白吃白喝白住的。 指望他这个时候拿出好东西送他,除非把他给卖了。 看着兄妹俩斗嘴的样子,祁雪都在一旁忍不住掩嘴笑。 夜颜朝她看去,恶作剧的心一起,脱口道,“雪儿,要不这样吧,这家伙还有点姿色,我们给他贴个价把他卖了,卖的银子我俩对半分。” “呃……”祁雪看了看蓝文濠的黑脸,赶紧低下头。 “我看你是想挨板子了!”蓝文濠咬着牙,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模样。 “看吧,我就说你小气吧!玩笑都开不起,哼!”夜颜挺了挺肚子,她现在自带‘护身符’,谁敢打她? 走回慕凌苍身边,与他相视,只见他黑眸中也是浓浓的笑意。在外人面前,他可是从来不笑的,可见他有多欢喜眼下发生的事。 说简单点,他在替她高兴。 从今以后,她不但有一个强大的娘家,还有团圆的爹娘和哥哥,这样美满的一幕,不但是她曾经没想到过的,也是他曾经没想到过的。 与自家女人对视过后,慕凌苍对着主位拱手作了一个揖,“恭贺荣皇陛下一家团圆。” 他这声道贺引得蓝铮‘哈哈’大笑,“不错不错,颜儿选的夫君我甚是满意。凌苍啊,我看着你长大,你从未让人失望过。以后,你也别让颜儿失望哦。” 慕凌苍毫不迟疑的掀开袍角朝他跪拜下去,“多谢父皇成全,凌苍定会视颜儿为掌中宝,绝不让她受丝毫委屈。” 蓝铮满意的点着头,“你们的婚事呢,既然你们陛下愿意替你操办,那为父就依了他的意思。待你们回荣国时,为父再另行封赏。” 慕凌苍又郑重的磕了一头,“多谢父皇。” 夜颜看得眼角都快抽筋儿了。 这家伙啥时候变得这么油腔滑调了? 而且,她现在才发现,他特擅长拍马屁! 她娘刚出现时,他也是一个劲儿的捧人,现在对蓝铮也是恭敬得不得了。 她一直都以为他是特别木讷和被动的人,可没想到,这么多人中,貌似这家伙最会来事! 看着他朝自己走回来,她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 嫌弃他腹黑吧,可他做这些又都是为了她…… “行了,没事你们都下去吧!”蓝铮突然出声撵人。 几个晚辈都直愣愣的把他望着。 一家团圆正是高兴的时候呢,他们为何要下去? 就连夜芸都不解的反问道,“正高兴呢,你让谁下去?” 蓝铮扫了一眼众人,脸不红气不喘的道,“我们新婚,累了,你们全都退下。” 噗! 夜颜低头闷笑。 其他人也一样低下头开始抖肩膀。 一把年纪了,在他们小辈面前说这些,他都不害臊吗? 难怪今早他在她娘房里,想来昨晚他俩肯定‘打架’很激烈…… “儿臣告退。”蓝文濠虽然没抬头,但嗓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他率先朝门外走去,其他人哪好意思再留下,赶紧跟着往外走。 等他们走远,夜芸坐在座位上,冷飕飕的斜睨着身侧,“你是不打算要你这张老脸了?” 蓝铮起身走到她身前,真是一点都没脸红,还说得振振有词,“他们又不是外人!” 夜芸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说要进宫见祁曜吗?还不快去?” 蓝铮笑道,“要去也得带上你才行。” 夜颜垂下眼眸,手摸到腰间按了按,细眉蹙眉。 这混蛋昨夜差点折腾死她! 但进宫的事,也很有必要…… … 永华宫—— 听说蓝铮来了,魏闵芝并不意外,前几日蓝铮进城她就听到消息了。 但听到蓝铮带着夜芸一同前来,她就很震惊了,瞪着美目朝报信的太监问道,“他们成亲了?何时成亲的?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太监摇头,“回娘娘,此事奴才也不知,只听荣皇说夜芸如今是他的妻子。” 魏闵芝皱着眉左右想不明白,“妻子?不该是荣后么?”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夜芸何时出现的,又如何与蓝铮在一起的? 据可靠消息,夜芸这些年一直躲着藏着,就算出现也是来无影去无踪,而蓝铮寻找夜芸多年的事也是天下尽知,这两人为何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了? 正在这时,宫人来报,“启禀娘娘,六公主来了。” 魏闵芝脸色微冷,但还是抬了抬下巴,“让她进来吧。” 很快,祁郁桐娇俏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只是今日的她少了往日的活波,不但神色憔悴,双眼还红红的。 “娘娘……”一见到魏闵芝,她就未语先哭。 “郁桐,发生何事了?”魏闵芝关心问道。 “娘娘……蓝文鹤他……他不见了!”祁郁桐上前抱住她,伏在她肩膀上哭得伤心欲绝,“我与他的事他都没个交代……而且一声不吭就离开了……娘娘……呜呜呜……” “怎么会呢?他不是一直在京城吗?而且他父皇也来了天秦国,好端端的他为何离开?可是你弄错了?”魏闵芝不太相信。 “娘娘……”祁郁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这才抬起头来向她说明情况,“我与他原本都好好的,可他见过他父皇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我跟他说什么他都不理,今日一早我去东门客栈找他,就听客栈里的人说他已经带着他的人离开了。我找遍了他能去的地方,都找不着他。” “那可真是奇怪了!”魏闵芝叹了一声,随即问道,“那你可知他父皇与他说了什么?” “不知道,问他什么他都不说。”祁郁桐哽咽得又要掉泪。 “会不会是他父皇有急事需要他去做,所以他才离去匆匆?” “这……”祁郁桐眨了眨眼。这样说倒是有可能…… “郁桐啊,你和他的事,我们都知道。以他的身份,你还怕他赖账不成?” “可是娘娘,他就算要做何事也应该跟我说啊,一声不吭就离开,也没说何时回来,您说,他有把我放心里吗?”祁郁桐又委屈的哭了起来。 “你呀,就是傻。”魏闵芝轻拍着她的肩背,温声安慰道,“他父皇都在我们眼皮下呢,他能跑多远?” “这、这倒也是……” “对了,你跟蓝文鹤都如此要好了,那你与夜颜他们处的如何?”魏闵芝突然转移了话题。 “娘娘,您别提他们了,提起他们郁桐更气。”祁郁桐擦掉眼泪,红红的眼眶里多了许多恨意。 “怎么了?你不是与五公主要好么?夜颜既然能接受五公主,为何不愿与你交好?”魏闵芝疑惑不懂的看着她。 这是她一直都想问的。祁雪在魂殿几个月,先是说养伤,后来又以各种借口留在魂殿里。而正是因为她与蓝太子同在魂殿中,这才促成了他们的婚事。 重重迹象都表明,夜颜对五公主祁雪很友好。 她一直不明白,几个月过去了,为何祁郁桐还未通过祁雪让夜颜认可…… 提到祁雪,祁郁桐真是咬牙切齿,“娘娘,五姐变了!她现在仗着伏戾王和蓝太子撑腰,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就连我这个妹妹,她都可以当着外人羞辱我!” 魏闵芝有些诧异,“五公主有这胆量?” 见她不信,祁郁桐坚定的点头,“娘娘,您不要不信,五姐真的变了!她现在不但伙同夜颜他们,而且还帮着他们对付我这个妹妹。依我看啊,她是觉得她以前受多了委屈,现在想报仇呢?您说我们这些兄弟姊妹以前也不是故意欺负她,都是被人所迫的,她要是把这笔仇恨算到我们头上,那我们该找谁伸冤呢?” 魏闵芝眼里闪过一丝冷色,同时心情也有些复杂起来。 周淼水的事除了她,没人知道真正的内幕。如今周淼水的事都被掀过去了,祁雪没理由报仇才是。 但她如今跟夜颜几人打得火热,且连姐妹情都不要了,确实说不过去。 “郁桐,找个机会我见见五公主,看看她究竟有多大变化。” “好……” 祁郁桐刚想再说什么,又有宫人来报,“启禀娘娘,皇上宣您去御花园。” 魏闵芝微微一默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蓝铮来了,而且还带着夜芸,她这个皇后也没道理不出现。 祁曜冷落她,但在关键重要的时刻,还是需要她的…… 就比如现在。 收起心中的苦涩,她朝那宫人抬了抬下巴,“本宫这就过去。” 打发了宫人,她又对祁郁桐道,“你的婚事不用着急,你父皇会替你做主的。至于五公主那里,我先见见她再说。” 祁郁桐原本想在她这里找点安慰,顺便让她替自己出点主意,可眼下他们父皇召见,她也只能把委屈暂时压下。 … 祁曜在御花园设宴,魏闵芝走进御花园,隔着一段距离就听到祁曜与人交谈甚欢的声音。 这些笑声,在她听来真真是刺耳得紧。她与祁曜成亲二十多年,别说欢笑了,他们连促膝相谈的时刻都没有过。 这二十多年来,她从祁曜身上感受到最多的就是报复! 没错,就是报复! 当初,他们成亲半年,祁曜依旧不愿碰她,她实在受不了冷漠就对他用了点手段,最终才得以圆房。 事后,他龙颜大怒,不听她任何解释。就算宠幸其他女人,那也是有意做给她看的,目的就是告诉她,哪怕她成了他的女人,他也一样不会在她身上留情! 这二十多年来,她有多孤单寂寞,无人能知,她有多少委屈,无人能晓。可为了她皇儿,她只能含泪咽血忍下…… 离他们越近,夜芸的容貌和身姿越发清晰的映入她美目中。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她,这个扬名江湖深不可测的女人…… 不得不说,她真是美极了,美到让身为女人的她都忍不住心生嫉妒。 ------题外话------ 双十一了,大家做好战斗准备了吗?哈哈 正文 【95】一家人的欢乐! “见过荣皇陛下。”走上前,她先附手鞠躬向蓝铮行了一礼,抬起头在看向蓝铮身边的女人时,诧异问道,“这位是?” “娘娘,她乃蓝铮皇后,姓夜名芸。”蓝铮抬手向她介绍起来。 “夜芸见过娘娘,娘娘金安。”夜芸也没端着不动,起身向她福身行了一礼。虽说蓝铮还没封她后位,但她也懒管他如何介绍。 “荣后免礼。”魏闵芝友好的抬了抬双手,客气的道,“你们远道而来,我们都未曾夹道恭迎,真是失敬,还望荣皇和荣后见谅。” “娘娘客气了。”夜芸对她也是微微一笑。 她这端庄典雅的模样,只差没让蓝铮看痴了去。 要不是时时刻刻与她在一起,他都快怀疑自己的女人是不是被人取代了。从他们相识至今,她何时知书达理过? 还记得他们相遇时,她如同山大王般,刁蛮任性,目中无人,骄傲狂妄…… 今日她的变化,真真是让他意外,但更多的是满足和欣慰。 其实不管她是何模样,他都爱她爱到骨子里,可他们毕竟不再年少,他当然更喜欢她温婉典雅的一面。这样的她,他才觉得踏实和安心,如果她还像以前一般任性,他只会寝食难安,不知道她任性起来又会跑去哪里…… 他眼里的情意和痴恋,自然没漏过旁边的眼。 祁曜淡笑着,也没出声打扰。 夜芸也不是没感觉,这么强烈的目光她哪会感觉不到,只是不着痕迹的剜了他一眼。 真是快被这个男人恶心死了! 从魂殿到宫里,一路上就受够他了,现在当着别人的面大庭广众之下也跟一色痞似的,他当自己还是十七八岁的二愣傻小子啊? 然而,没有人知道,真正受刺激的却是后来的魏闵芝。 一身凤袍雍容华贵,比起夜芸不算华丽的妆扮,此刻的她尽显母仪之姿。可是,就凭蓝铮对夜芸那般痴恋着迷的神色,夜芸在无形中就把所有的风头抢去了。 再看祁曜,对宫人不冷不热的吩咐道,“给皇后赐坐。” 宫人很快搬来椅子,魏闵芝这才在他下手位坐下。 抬眼看着对面的男女,女人绝色倾城,男人痴情相守,真正是一对鹣鲽情深的璧人。再看她和祁曜,从她出现,祁曜就没正眼看过她一眼。 同是夫妻,这差别简直是云泥之别! 可是,她又能如何呢? 她不但要咽下这些酸苦,还要维持着自己端庄典雅的形象,更要配合自己的丈夫去假装他们夫妻相敬如宾…… 这样的日子,究竟何时才到头? 对他们拜堂成亲的事,祁曜在魏闵芝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魏闵芝来了之后,此事他也没向她再提。 对夜芸和蓝铮之间的感情,他有所耳闻,如今他们缔结连理,不论夜芸是否母仪天下,她在蓝铮心中的地位都是无可取代的。 今日他们相见,一来是叙叙老友之间的情谊,二来就是两边儿女的婚事。 而且,还是三对新人,这样的联姻,不仅关系着六个晚辈的幸福,还关系着两国邦交友谊,待盟国宴举行时,不知道会让多少人惊讶和哗然。 所以,他们当然要好好商议商议。 夜颜和慕凌苍的婚事最为简单,毕竟名义上慕凌苍只是一个王爷,只要蓝铮不出难题,聘礼给足够,这婚事几乎没商讨的必要了。 蓝文濠和祁雪,由于这个儿子终于要成亲了,蓝铮求之不得,逼婚多年都无果,现在儿子有了选择,他哪敢说半个不字。就算祁雪乃和亲的公主,他也认了,全凭儿子做主。 这事祁曜也很是满意,没想到最不起眼的一个女儿却是最争气的一个。 但说道六公主祁郁桐和蓝文鹤的婚事,蓝铮面露为难之色,“不瞒曜兄,小儿文鹤早有正妻,侧室也有两房,六公主与小儿文鹤的婚事,真是让我为难。” 祁曜拧着眉也没说话。他早就查清楚了蓝文鹤的情况,要让自己的六公主嫁蓝文鹤为妻,根本不可能。 蓝文鹤的正妻乃是他母后的亲侄女,他们表兄妹不但感情深厚,还是亲上加亲,这样的正妻,别说他的六公主能取而代之,就是平起平坐的机会都没有。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僵,这桩婚事谁先开口都有为难对方的意思。 夜芸抿了一口茶,帮他们打破了气氛,“不如让二皇子多添一房侧室。” 祁曜之所以不开口,也是想看蓝家的态度。位分低了,他替女儿不平,但要求高了,又怕惹来蓝铮不满。毕竟五公主破例嫁给蓝文濠为正妻,蓝家已经给足了诚意。 此刻夜芸开口,等于是帮他找了台阶下,而且一点都没亏待他的六公主,他要是再不开口,那就显得过分了。 当然,他也不能一口应下,而是向蓝铮确认,“荣皇若是如此决定,那我就替六公主应下了?” 夜芸都开了口,蓝铮敢说‘不’字? 他正愁找不到法子哄自己的女人开心呢,既然她愿意帮忙拿主意,他当然是乐得开怀。 “哈哈……那就如此说定了。” 欢喜归欢喜,但他心里还是把某个儿子狠狠骂了一通。 混账东西,女人一院子都快装不下了,他居然还在外面胡来! 而此刻,躲在花园一角偷听他们对话的祁郁桐死死的咬着唇,脸色苍白,眼眸中充满了仇恨的泪水。 她居然只是一房侧室…… 该死的夜芸,分明就是借此事羞辱她! 凭什么祁雪那贱人就能做正妻,而她只能给蓝文鹤做侧室! 他们父皇都没开口,夜芸这个可恶的女人有何资格替她的婚事做主? 听着不远处继续的谈笑声,祁郁桐真是心如针扎。 夜芸,她不会放过她的! 不单单是今日她越俎代庖做主她的婚事,还是昨日那一耳光…… 她全都记着…… 全都给她记着! 等她到荣国,等她成为蓝家的人后,她一定一定一定要弄死这两个姓夜的女人! … 自从夜芸和蓝铮成亲后,魂殿又添了新成员。 蓝铮拒绝了祁曜隆重而热情的安顿,一副老丈人姿态大摇大摆的在魂殿住下了。对这事呢,夜颜当然没话可说。慕凌苍在魂殿可是给夜芸留了养老的地儿,如今他们一成亲,蓝铮理所当然要跟她在一起。 他的到来,没有之前欲想的惊涛骇浪,反而是他和夜芸成亲后,魂殿的气氛又添了另一种温情。 每日慕凌苍早朝回来,夜颜都会把新院的事第一时间告诉他,而每一次说起新院的事,大腹便便的她都笑得跟个不倒翁似的—— “凌苍,我跟你讲,今天我爹差点掉井里……哈哈哈……” “……”对她话没说完就先笑崩的样子,慕凌苍除了无语的把她看着外,还得搂着她替她保持身体平衡。 “艾玛,笑死我了!哈哈……” “……” “我爹那个二货,比当初你追求我还傻!哈哈……” “……”听到这,男人不得不脸黑。他早就从她嘴里得知‘二货’不是什么好话,现在居然借‘二货’拐着弯骂他…… 看了看她高耸的大肚子,他暗暗吸气,告诉自己别跟孕妇一般见识,等她生完孩子,把‘帐薄’拿出来,到时候慢慢跟她算! “你是没看到那场景,真是快笑死我了!哈哈……” “……”慕凌苍不止脸黑,额头更有冷汗溢出。说了半天,他都还不知道哪里好笑…… 这个笑话,等夜颜讲完的时候,都是一刻钟以后了。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上午夜颜和祁雪去新院,听说夜芸去后面水井打水去了,她俩也找了出去。可没想到,找过去的她们刚好看到蓝铮正从夜芸后面偷袭她。 夜芸正好把水桶从井里拉出来,蓝铮扑上去想将她抱个满怀,哪只夜芸突然闪开身子,结果蓝铮不但扑了个空,还差点一头栽进井里。 好在夜芸‘大发善心’,把他一条腿抱住,才没让他栽进井里去。 当时那场面,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要多好笑就有多好笑。夜颜和祁雪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笑得差点没喘过气。 最后是被蓝铮给哄出来…… 慕凌苍听完,也忍不住抽动嘴角抖了抖肩膀。 两人正说完笑事,门外就传来夜芸的声音,“凌苍啊,拿点疗伤的药给我。” 夜颜赶紧擦干笑泪去开门。 “娘,你要伤药做何?” “你爹把腰闪了。” “噗……哈哈……”夜颜没忍住,又喷笑起来。 想起之前发生的那一幕,夜芸自己都忍不住摇头失笑。虽然她还是喜欢对蓝铮板着脸,但在女儿面前,她也从来不端着装着。 慕凌苍走到她们身边时,手里已经拿着一只瓶子,他是清了清嗓子才开口,“岳母大人,将此药兑在水中便能用了。” 夜芸接过药瓶,转身时还不忘嗔他们一眼,“回头见到他,你们都忍着点,要是挨板子我可不管。” “好……哈哈……”目送她离去,夜颜转身抱着慕凌苍,又笑得不能自已,“凌苍,我现在才发现我爹可好玩了……哈哈……” 蓝铮在人前那绝对是个威风霸气的男人,但在她娘身边,那真是逗比的二货一个。 她几乎可以想象,当年他年轻时是如何追求她娘的。 “我们也去看看吧。”慕凌苍搂着她突然提议。 “你不怕被打出来?”夜颜知道他的目的,一个帝王的糗态,这种百年都难遇的事,不凑热闹都说不过去啊。 “他腰都闪了,还能打人么?”慕凌苍搂着她走出房门往新院去。 “对哦……哈哈……” … 新院里—— 蓝铮赤着上身趴在床上,反手压着后腰痛得唉呼叫唤,“芸儿,疼死我了。” 夜芸正将瓶中碾磨成粉的药倒入水碗中,听到他哀嚎,细眉蹙起,但就是不愿理他。 “芸儿,你再不过来我就要死了!” “哎哟——” “芸儿——” 蓝铮凄惨的叫着,别人要死之前是越来越虚弱,而他喊着要死了,却是越叫越大声。 夜芸搅和好药,端着碗走到床边,冷飕飕的睨着他,“如此痛苦,要不要我送你一程让你走得快些?” 蓝铮反压着后腰的手突然伸向她,手臂像藤条一样将她腰肢缠住,“我可舍不得你守寡!” 夜芸面无表情的想拉开他粗壮的膀子,可却被他越搂越近,察觉到他下一步的举动,她突然弯下腰,两指压在他后腰喊疼的地方—— “啊!”蓝铮不得不松手,这一次额头上还溢出了冷汗。 “再敢鬼叫,我让你一个月都下不了床!”夜芸冷声威胁。 “芸儿……”蓝铮扭头,深邃的墨眼充满了委屈,“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 “闭嘴!”夜芸黑着脸呵斥道。 “娘,我们来了。”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女儿的声音。 夜芸想都没想就要去开门,蓝铮快速将她手腕捉住,扭头对着门外恼道,“你来做何?” 夜颜在门外回道,“爹,你叫得这么惨,肯定伤得严重。凌苍也来了,他懂些医术,不如让他帮你疗伤吧,这样也能好得快些。” 蓝铮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低吼道,“没你们的事,都给我回去!” 夜芸嘲讽道,“刚不是要死要活的吗?难得姑爷有孝心要帮你疗伤,你还不领情?” 蓝铮猛的翻身坐起,咬着牙,压低声音威胁,“你敢让他们进来!” 这些没眼力劲儿的东西,谁希望他们来帮忙的? 看着他那迅猛的动作,夜芸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哟,还没上药都自愈了?” ------题外话------ 我检讨,今天剁手去了,没时间码字【哭】 正文 【96】他回来和解 蓝铮又恼火又尴尬,也不敢把她怎样。 门外传来窃笑声,一听就是自家女儿的声音。 他现在是趴下也不是,坐着也不是,一张脸憋得通红。 夜芸也没去开门,鄙夷的瞪着他,“还不赶紧趴下,真要我把他们叫进来?” 蓝铮佯装气恼的趴回原位,这次可没再喊痛了,而是生闷气似的把脸转向床里。 他究竟伤没伤到夜芸不知道,但碗里的药都调好了,不给他用上去岂不是浪费? 有女儿在外面,蓝铮可规矩了,虽说外伤没大碍,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内伤’很严重。 偷袭不成,反让女儿和儿媳看尽了自己的糗样,他这老脸算是丢尽了…… 就在夜芸给他涂抹着药膏时,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启禀王爷,嘉和王回京了,而且就在大门外求见。与他同来的还有一名女子,据此女子声称,她乃是荣国锦珠郡主。” 门外,夜颜诧异,“嘉和王回来了?” 慕凌苍俊脸沉了又沉,眸子敛紧沉凝了片刻,才道,“让他们去客堂等着,本王稍后就到。” 侍卫应声退了下去。 夜颜拉了拉慕凌苍的手,“你说他来做何?难道是找我们算账?” 没有人知道嘉和王祁司尘这七八个月去了哪里,祁曜听说他失踪后,象征性的派人找了找,最后都懒得理会了。 谁都知道祁司尘离开是因为‘诸葛颜’的事,而祁曜也把那桩婚事废除了,如今祁司尘不会再娶‘诸葛颜’,但是,她相信祁司尘会恨她和慕凌苍。 因为他清楚,她就是曾经的诸葛颜,她在与他有了婚约的情况下给他戴了一定绿帽。虽然她是换了个身份与慕凌苍在一起,在这顶绿帽祁司尘确确实实戴牢了的。 现在他突然回来,鬼才相信他是善意而来! 慕凌苍看没有回她话,只是低沉道,“去看看再说。” 夜颜点了点头。 肯定要见面的,祁司尘是皇子,他们之间再有仇,都免不了见面。 再说了,给他戴绿帽她也不心虚。那桩婚事指点的是‘诸葛颜’,关她屁事啊! 而且,她在做‘诸葛颜’的时候,完全被诸葛昌明当成棋子,他和祁司尘狼狈为奸算计这桩婚事,要说恨,她才是最有资格生恨的那一个。 房间里,听着他们离去的脚步声,蓝铮转头朝紧闭的房门看了看,浓眉蹙得紧紧的,目光也变得深沉复杂。 夜芸微微眯眼,“你知道嘉和王和颜儿之间的事?” 谁知蓝铮惊讶反问,“嘉和王和颜儿之间的事?他们有何事发生?” 对祁曜的几个儿子,他都熟悉,也知道这个嘉和王品性不佳。 夜芸皱眉,“你不知道?那你为何面露惊疑?” 蓝铮坐起身,对她丝毫没隐瞒,“我疑惑的是锦珠为何与嘉和王在一起,而非其他。你有所不知,锦珠乃是我胞弟之女,早些年就对凌苍有爱慕之心,五年前的盟国宴甚至求我替她做主,想让我促成她与凌苍共结连理。而我也找凌苍谈过,可凌苍直言拒绝,并声称早已有了意中人。五年前锦珠刚及笄,如今她已到双十年华还未婚配,就是在等凌苍!” 闻言,夜芸眸子一瞪,“你怎不早说?” 蓝铮刚想再说什么,只见她转身将手中药碗放桌上,然后就要去开门。 “你做何去?” “我去替女儿铲除狐狸精!”夜芸头也没回,打开门快速离去。 慕凌苍可是她女儿从小就选中的夫君,而他所承认的意中人,肯定也是她家女儿。 如今慕凌苍是她的准女婿,其他女人想来插足她女儿女婿的婚事,首先得问问她能否同意! “芸儿!”蓝铮快速跳下床,可跑了两步才发现自己赤着胳膊,于是赶紧从衣架上取下衣袍穿戴起来。 他没想到锦珠会来,毕竟五年前慕凌苍已经拒绝了她,如今她再出现,难道不觉尴尬吗? 最主要的是他女儿还不知道此事,要是知道锦珠这个堂姐心仪慕凌苍,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事呢。 最最最让他担心的是他女人…… 他女人绝对不会让颜儿吃亏的! … 客堂里—— 看着时隔八月未见的祁司尘,还是那般俊美邪肆。不过意外的是他面带笑容,而非他们猜想的那般带着怨恨而来。 甚至在看到她大腹便便的出现时,他也只是挑了一下眉头,并未有任何受刺激的表情流露。 在他右手边,坐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在看到他们进客堂时,女子起身,面带微笑,主动朝慕凌苍福礼道,“伏戾王,我们又见面了,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她优雅又不失娇柔,甚至在看着慕凌苍的时候,那双美目流露出璀璨夺目的光泽。 夜颜一直盯着她,随着她那声‘又见面了’,柳眉暗蹙,再捕捉到女子眸中那一抹情味时,她心里更是不舒服。 咋的?又来一朵浪花? 女人的直觉,她相信自己不会感觉错误的。哪怕这女子保持着端丽优雅,但她见到慕凌苍的第一眼流露出来的小激动,让身为女人的她很是不舒服。 慕凌苍只是颔首点了一下,眸光冷漠的从她脸上扫过,然后牵着大腹便便的夜颜走向主位。 “王爷,没想到我离京几个月,你都快要做爹了,真是可喜可贺。”祁司尘笑侃道,仿佛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不愉快的事。 慕凌苍让自家女人先在座椅上坐好后,才在她身旁坐下,然后面无表情的反问道,“嘉和王何时回来的?不知今日来魂殿所为何事?” 祁司尘勾起唇角,“本王前来,主要是为了向你们道一件喜事。本王与锦珠郡主在外相识,并一见钟情,本王打算迎娶郡主。如今本王已有心爱之人,曾经与你们产生的误会,今日理当放下了。” 他这话一出,慕凌苍和夜颜肯定是诧异的。 他之所以不带仇恨而来,是因为找到自己的真爱了? 再看被祁司尘提到的女子,一脸娇羞…… 夜颜诧异的同时心里忍不住犯嘀咕,难道自己方才看眼花了? 这个女子对慕凌苍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因为见到熟人所以才有所小激动? 她安静的打量着他们,只见两人眉来眼去,确实情意绵绵。而且容貌上来看,也是般配得很。 慕凌苍唇角带着一丝浅笑,“那本王提前道声恭喜。” 女子突然开口,柔声询问,“请问伏戾王,我们皇上可在您府上?能否让我前去向他请个安?” 慕凌苍没应她的话,而是将眸光投向客堂外。 女子顺着他视线转身,只见蓝铮背着手步入客堂。 没有夜芸在身边的他,那身帝王气绝对是威风凛凛的,目光所过之处都是充满了威严肃穆。 女子赶紧上前叩拜,“锦珠参见皇上。” 祁司尘也起身恭敬的作揖拜道,“司尘见过荣皇陛下。” “嘉和王免礼。”蓝铮先对祁司尘抬了抬手,随即对着地上的侄女沉声问道,“你为何来此?” “回皇上,锦珠此番来天秦国只是出于好玩,不想在路途中结识了嘉和王,于是就与他结伴来了京城。听说您在此,锦珠特意来向您问安。”女子跪在地上恭敬的回道。 “起来吧。”蓝铮也没再多问什么,目光不自然的瞥向已经起身的女儿女婿。 “陛下,颜儿该休息了,凌苍先带她回房。”慕凌苍牵着人走到他身前。 “嗯。”蓝铮点了点头。 谁知刚起身的女子突然看向大腹便便的夜颜,不解的询问道,“这位是?” 她是朝慕凌苍询问的,但慕凌苍连个眼角都没给他。 蓝铮道,“她就是夜芸与朕的女儿夜颜,如今也是凌苍的妻子。” 即便女儿女婿还没正式拜堂,但他们也认定了这对小夫妻。毕竟熟悉她们母女的人都知道,她们母女特殊的身份不宜过度曝光。再加上夜颜怀着孩子,从安全的角度着想,目前举行大婚确实不妥。 好在祁曜早就下过圣旨,钦点了他们的婚事,虽说他们未婚先育不合礼俗,但也无人敢说闲话。 女子震惊不已,那表情就像才看到夜颜似的,“皇上,那位夜宫主竟替您生了女儿?都这般大了?” 蓝铮并未解释过多,只是脸色有些沉冷。 女子还继续惊讶,“没想到伏戾王都成亲了,这是何时的事,为何都不曾听说呢?” 眼看女儿女婿双双冷脸,蓝铮不满的瞪了她一眼,“这是他们夫妻间的事,你身在荣国,如何听说?” 女子露出一丝委屈,“皇上,锦珠没别的意思,只是很替伏戾王惊讶罢了。没想到,他所娶的女子居然是您的亲生女儿。” 语毕,她友好的朝夜颜点头,“颜儿妹妹,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对她的出现,夜颜就喜欢不起来。再看她这一长串的言行举止,心里更不舒服。 学着慕凌苍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她淡漠回道,“郡主言重了。你没发现蓝颜的存在,只能说明蓝颜不被人所容下,跟郡主失礼无关。” 女子脸色瞬间露出一丝尴尬。 “父皇,我和凌苍先回房了。”夜颜都没多看她一眼,对蓝铮说完,就主动朝客堂外走去。 慕凌苍当然是跟上了。 不但跟上,还小心翼翼的牵着她,生怕她挺个大肚子会走不稳似的。 不过他这体贴的举止也并不夸张,如今怀孕近八月的夜颜肚子真就像挂着一个箩筐似的,单看她手足并不显臃肿,唯独肚子巨大,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现在站着像只人形企鹅,走路就像不倒翁。 慕凌苍也不是只在人前小心翼翼的护着她,只要他在她身边,那真是时时刻刻都护着,一点都不带马虎的。 谁都知道她现在是个宝,肚子怀着的更是宝中宝! 望着他们远去,直到从视野里消失,蓝锦珠才收回眸光,羡慕的叹道,“伏戾王对颜儿妹妹真好!” 蓝铮斜睨了她一眼。 祁司尘突然笑着道,“郡主,你放心,待我们成亲以后,我也会这般疼爱你。” 闻言,蓝铮沉着脸朝他看去,“嗯?嘉和王,你这话是何意?” 祁司尘拱手又对他作了一个揖,一脸真诚,“荣皇陛下,司尘对锦珠郡主一见钟情,而锦珠郡主也被司尘打动,我们已互许心意,且司尘决定娶锦珠郡主为妻,择日就会求请父皇向雷霆王府提亲。” 雷霆王,乃是蓝铮的胞弟、蓝锦珠的父王。 蓝铮浓眉拧紧,很是诧异打量着他俩,“你们?” 他还记得五年前锦珠被慕凌苍拒绝以后伤心欲绝的模样,且当着他的面发誓今生哪怕不嫁,也要等待慕凌苍。 后来,不管雷霆王如何给她安排婚事,她都以死相逼誓死不嫁除慕凌苍以外的男人。以至于她如今年芳双十了,都还未有婚配。 眼下告诉他,这个侄女和天秦国的嘉和王在一起…… 这让他如何能信? 祁司尘说完,蓝锦珠羞涩的低下头,“皇上,嘉和王说的是真的。锦珠也是与嘉和王熟悉之后才发现,原来嘉和王是如此的健谈和体贴,他对锦珠有情,锦珠也对他心生好感。” 他们俩一个一脸真诚,一个含羞带怯,蓝铮想从他们身上找到一丝假象,可怎么都找不到。 他盯着祁司尘,目光有些沉冷。 这嘉和王风流不输他家文鹤,在外名声很是不堪,让侄女嫁给这样的人…… “你……” 他刚开口,突然又止声,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 难得锦珠有了喜欢的人,他若是出言反对,那她要是回头又去找慕凌苍…… 抿了抿唇,他才又道,“你们的事,你们各自与家人商议,朕不作任何异议。” ------题外话------ 这两天真真真真是太忙了,呜呜呜……明天就好了,一定能雄起的!【握爪】 正文 【97】摆摊,让你逛个够 夜颜在关上房门那一刻就开始变脸,“说吧,那什么郡主跟你是何关系?” “没关系。”许是知道她会质问,慕凌苍回得很平静。 “她喜欢你,对吗?”她紧盯着他,想看他是什么反应。 “那是别人的事。”慕凌苍一边淡漠的回道,一边将她牵到床边。 “你说,到底有多少女人喜欢你?”她扁着嘴,心里的烦躁开始往外喷了。 她知道这个男人优秀,除去他在魂殿休养的五年,他一直都深受外界的关注,从诸葛婉儿到三公主、六公主,现在又冒出一个什么郡主,这烂桃花会不会太多了? 虽然她也明白,五年前的他十七八岁,正是花样年少让小姑娘着迷的年纪。可是,迷恋他的人如此之多,她心里能不吃醋? 慕凌苍搂着她,温声哄道,“别人如何作想,我从不关心,你不能将别人的想法当成错误算在我身上。” 夜颜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让你招人喜欢!讨厌死你了!” 慕凌苍低下头将她吻住,温柔的闯入与她舌尖纠缠,直到她软在他怀中,他才从她唇上退开。 “任何时候都不许向我泼脏水,知道吗?” “……嗯。”夜颜嘟着嘴,“我也没说你跟那些女人有什么,只是心里不舒服而已。自己的男人被人惦记着,换谁也不好受。” “瞎操心!”慕凌苍没好气的在她屁股上轻拍了一下。 “什么瞎操心,人家是在乎你!”夜颜双手放到他胳肢下,十指顶着他胳肢窝,板着脸道,“看我双枪挠痒手!看招——呵呵哈嘿!” “……”慕凌苍下意识的夹紧手臂,俊脸黑沉的同时,嘴角使劲儿的抽搐起来。 双枪挠痒手? 这分明就是一对猫爪子! 他双臂夹着自己的手指,夜颜抽不出来,只能发力往他夹窝里钻,“还不投降?看我霹雳钻头功——我钻钻钻钻!” “……”慕凌苍肩膀轻颤着,嘴角从抽搐到咧开,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不是被她挠痒惹笑的,而是她此刻顽皮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想笑。 真是好久没收拾她了,都快爬上房顶掀瓦了! 他深邃的眸子闪烁着,抬起一手学她的样子攻击她夹肢窝。 “哈哈……”夜颜当即扭动身子躲避。 慕凌苍也只是象征性的挠了一下她痒痒,就她这又圆又大的肚子,哪敢真逗她? 两个人,你嗔着我、我笑看着你,乍一看像置气不合似的,实则彼此眼里都充满了深情。 夜颜抱着他腰身,依偎在他胸怀中,享受着他给的幸福感。 谁敢说他不爱她,她铁定呼那人一大耳巴子。他要是不在意她,以他的性子,会去讨好夜芸和蓝铮吗? 家世好出生好的女人多得是,可他还是洁身自好到她出现,就凭这一点,她都应该完完全全的信任他。 “不吃味了?”慕凌苍贴着她耳朵,笑问道。 “我要真吃味,早晚得撑死!”夜颜故意板起脸。 “为夫有消食的药。” “去你的!”夜颜忍不住失笑,对他挥起小拳头。小性子使过了,心情也好了,她这才想起还有件事没了解清楚,“对了,那什么郡主究竟是什么来头?我看我爹对她态度还挺不一样的。” “她叫蓝锦珠,是你爹胞弟雷霆王之女。”对蓝锦珠的来历,慕凌苍简明扼要的道来。 “哦……” 夜颜点着头表示明白了。看来,这位郡主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正说着话呢,门外传来夜芸的声音,“女儿啊,你在里面吗?” 夜颜赶紧推了推慕凌苍。 慕凌苍浓眉一蹙,但不得不先将她放开,然后过去开门。 夜芸臭着脸走进他们房里,往桌边一坐,双眼瞪什么都像要喷火似的。 “娘,发生何事了?是不是我爹又做什么事把你气着了?”夜颜赶紧问道。 她娘的性格是有些独特,但是她真不是那种动不动就生气的人。就是蓝铮面前,她都不会大吵大闹,如果非说她心眼小爱计较,那被她计较的人一定是个小人,且还是那种品性恶劣到让她厌恶到极点的小人。 “我现在是看着他就来气!真想把他从魂殿里赶出去!”夜芸一开口就是满满的憎恶和嫌弃。 “娘,是不是因为锦珠郡主的事?” “怎么不是?”夜芸突然拍桌,“你知道蓝铮刚才做了什么吗?他居然让那什么郡主在魂殿里住下!我、我……” 说到蓝铮的决定,她咬牙切齿,最后居然气到说不出话来。 而慕凌苍和夜颜则是同时冷了脸。 夜芸又一巴掌拍桌上,“他当魂殿是什么地方?我原本只是想看看那郡主是个什么玩意儿,没想到听到他主动把人留下,气得我当场拒绝,他居然跟我说人家在这里举目无亲,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在外面!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何止她气,夜颜接着就骂了起来,“这里是他的地盘吗?他有什么权利留人!”说着,她挺着大肚就往外走,“不行,我得找他去!这里不是他荣国,他想留人,回他家去留!” 之所以不反对蓝铮和她娘在一起,完全是看在蓝铮之前那情真意切、要死不活的样子份上。留下他,也是因为她娘突然和他拜了堂,想着多给他们一点空间让他们有机会好好相处。 可他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魂殿不是他的地盘,他要留人在这里,是不是该给主人家打声招呼? 最重要的是,被他留在魂殿里的什么郡主,还是跟嘉和王一路的。不论她是否对慕凌苍有意思,她跟嘉和王一路是事实,凭这点,就不能让她留下! “女儿!”夜芸突然追上去将她拦下。 “娘,你干什么?我要去把他轰走!”夜颜气恨道。蓝铮是她爹又怎样,他对她这个身体没有尽过一天抚养义务,惹毛了她,她完全可以不认他! 正在这时,有侍卫前来,“启禀王爷,荣皇陛下请您过去,说有要事与您商议。” 慕凌苍神色沉冷,再看一眼自己女人怒气冲冲的样子,他准备前去。 但夜芸将他也唤住了,“凌苍,不许去!你现在过去,他只会用长辈身份逼迫你答应!” 他脚步停下,眸底多了一丝阴沉。 夜颜忍不住恼道,“娘,我们不去,难道就任由他做主胡来?” 她也知道蓝铮叫慕凌苍过去的意思,就跟她娘说的一样,绝对会用长辈的身份逼迫他同意蓝锦珠留下。 而慕凌苍一旦不满,那他们翁婿间原本良好的关系肯定会受到影响。可是慕凌苍一旦答应他的要求,那他身为魂殿的主人,也实在憋屈。 不论怎样,都是他们不愿看到的结果。 夜芸将小两口拉到桌边,冷着脸道,“我们一家三口谁都不去见他,我倒要看看他蓝铮究竟能过分到何种地步!” 这一句‘一家三口’,夜颜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而且不是一般的气。 “娘,我们是不想理他,可是坐在这里也于事无补,总得把问题解决啊?” “不急。”夜芸冷哼道,“我还要看看蓝家那小子的态度!” 闻言,夜颜与慕凌苍对望着,从彼此眼神中都明白了她的用意。 这件事,他们三个谁出面都是受气的份,只有看蓝文濠怎么处理了,他去反对他爹总比慕凌苍被迫答应要好得多! 如果蓝文濠跟他爹是一个态度,那更好办了,他们‘一家三口’齐翻脸,把这对父子一起轰走! 这事慕凌苍或许做不到,但夜颜很清楚,她和她娘只要齐心,蓝家算个毛线!别说轰人了,就算跟他们翻脸,她们都敢。 而此刻,在客堂里,蓝文濠也真是没让他们失望,与蓝铮争执得脸红筋涨。 “父皇,您这样做可有想过他们?您明知锦珠早年对凌苍有意,还让她在魂殿留下,您是嫌小妹太闲故意给她添堵是吗?” “谁说我给颜儿添堵了?如今锦珠喜欢的是嘉和王,她对凌苍没有那个意思!”蓝铮据理力争。 毕竟嘉和王和侄女双双在他面前表明了心迹,如果不是真心实意,谁会拿婚姻大事开玩笑? “父皇,我看您老糊涂了!他们说什么您就信什么吗?”蓝文濠气得口不择言。 他就算不考虑好兄弟的感受,也要顾及自己妹妹的想法。在魂殿这三个月多,他很清楚自己妹妹的脾气。蓝锦珠留在魂殿,只会成为祸害,绝对能使魂殿不得安宁。 “放肆!”蓝铮拍桌怒气,“你敢如此对朕说话?!” “这事您本来就不占理!”蓝文濠毫不示弱的指出他的错处,甚至比他更激动,“您敢保证锦珠对凌苍是真的死了吗?就算您能拍着胸脯替她担保,可您有想过颜儿的感受吗?别说您没十成的把握笃定锦珠对凌苍死了心,就算您完完全全信任她,我们也绝不同意她留在魂殿中!哪怕您是我的父皇,今日我也必须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颜儿因为您和您所信任的人遭遇任何危险,别说您担不起这个责任,就算您担得起,这后果您也承受不了!” 语毕,他无视蓝铮铁青的脸,甩袖冲出了客堂。 “你……”蓝铮气得胸口直颤,可儿子连一句话解释的话都听不进去,他恼怒的话卡在喉咙里,最后只能拍桌怒道,“混账东西,一个个是想反了不成?!” 就在蓝文濠刚离开,蓝锦珠就委屈的走进客堂,眼眶还红红的,“皇上,要不锦珠去别的地方吧……” 蓝铮不赞同的朝她瞪眼道,“你一个人能去哪里?要是在外出了何事,那可如何是好?” 蓝锦珠哽咽起来,“可是太子哥哥他反对……” “朕做的主,他有何资格反对?” “皇上,锦珠不想让您为难,不如您就同意锦珠搬出去吧。” “你不必再说什么,朕说你可以留下你就留下,有何事朕担着!”蓝铮霸气无比打消她的顾虑。 “……是,那锦珠就听您的。” 看着她自责的样子,蓝铮微微眯眼,“锦珠,朕要你保证,你对伏戾王绝对没有非分之想,更不能对他还有余情!” 蓝锦珠委屈的回道,“皇上,这么多年过去了,锦珠早就对伏戾王死心了。您也知道锦珠的为人,锦珠也有锦珠的骄傲,不可能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而委屈了自己。嘉和王在外的名声虽不好,可是他对锦珠是真心实意的,而且他也答应了锦珠,会把府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解决掉。我们现在都在天秦国,这段时间可以观察他,看看他说的话是否能做到。如果他真愿意为了锦珠而改变自己,那锦珠愿意将终身幸福托付于他。” 看着她认真的说词,特别是眼里对祁司尘的期待,蓝铮点着头,“朕对嘉和王是不太满意,但既然你对他有信心,朕也愿意相信他能为了你有所改变。至于文濠,他也不是对你有成见,只是担心你对凌苍余情未了,你应该理解他,毕竟凌苍的妻子是他的妹妹,他当然不想闹出什么纠葛。” 蓝锦珠直点头,郑重的道,“皇上,锦珠知道太子哥哥是为了锦珠着想,如果此时此刻锦珠对伏戾王还抱有任何非分之想,难堪的只能是锦珠,太子哥哥为此担忧,锦珠不但不生他的气,还应该感激他。” 尽管她一再表明态度,但蓝铮还是忍不住警告,“锦珠,朕是信任你的。朕让你留下,也是希望你能用行动向伏戾王证明不再对他有任何心思。只有他信了,今后你与颜儿才能和睦相处。毕竟她是你堂妹,你们都是蓝家的一份子,朕不希望你们之间因为一个男人而变得互不容忍。这一点,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蓝锦珠又坚定无比的点头应道,“皇上,您放心,锦珠绝不会让您失望的。锦珠第一次见颜儿妹妹,也很想和她结识,以后与她做感情要好的姐妹。” 蓝铮神色这才缓和下来,“好了,你先回厢房休息吧。那间厢房是你们夜姨之前住过的,你暂且住在那里。记得,魂殿有魂殿的规矩,你可以住下,但凡事都得按魂殿规矩来。” 蓝锦珠恭敬应道,“皇上,锦珠会守规矩的。” 看着离去的背影,蓝铮浓眉皱了又皱。 他又在客堂里坐了一会儿,然后绷着脸朝主卧的方向而去—— … 这边主卧房里,蓝文濠加入了恼火的队伍中。 包括祁雪,虽然她没能说得上话,但却是无条件的站在他们这一边。 如果蓝锦珠只是蓝文濠的堂妹,那都好说。但她如今跟嘉和王好上了,就算她以前没有喜欢过伏戾王,颜颜也容不下她。 当蓝文濠听说了夜颜和嘉和王过去曾有过婚约时,既震惊又恼怒,更是后悔之前没跟自家父皇闹到底。 那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妹妹曾经的未婚夫,一个是妹夫曾经的爱慕者,如今这样的两人好上了,他能不多心? “不行,我非得把锦珠请出去!” “大哥,算了,你现在去闹也没用的。”最终还是夜颜先松了口,“如果父皇听你的,之前就按你说的请她离开了。” “可我怎能让嘉和王的女人与你同住一屋檐下?”蓝文濠气愤不已。哪怕蓝锦珠是他堂妹,可她能跟嘉和王这种又风流又狡猾的人在一起,那她也不是个好东西! “没事的,我娘说了,以后她会守在我身边。但愿是我们多想了,希望蓝锦珠没别的心思,要是她真有什么不规矩的举动,我们要她爬都爬不出魂殿!” 而且蓝铮也在这里,如果他敢纵容他侄女做烂事,那就让他滚蛋!她们娘俩并不依附他而活,不可能为了他而舍弃自己的尊严! 蓝文濠还想说什么,祁雪在旁边拉了拉他,“文濠,就听颜颜的吧。其实我倒觉得锦珠郡主留下来还是可行的,她现在跟嘉和王好上了,要是他们有何诡计,我们反而一点都不清楚,锦珠郡主要是在我们眼皮下,我们还能更好的监视她。” 夜颜对她点头,“雪儿说得在理。” 蓝文濠看向夜芸,“夜姨,那您觉得?” 夜芸已经气过了头,这会儿反而冷静下来。听完祁雪的话,也表示赞同,“那就留下她吧,如果她只是做客,我们欢迎,如果她真有什么目的而接近我们,我也不怕得罪蓝家!” 来做客的她欢迎,来送死的,她也会成全! 夜颜朝慕凌苍看去,只见他俊脸绷得冷硬,虽然他一直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但她知道,他对蓝铮的做法很是不满。 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这才是最为憋屈的。 几个人刚商议好,房门就被人拍响。 “芸儿?”蓝铮的声音也从门外传来。 屋里的人纷纷朝夜芸看去,夜芸起身对他们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管她。 然后她走去把房门打开。 看着四个小辈都在房里,蓝铮脸色有些黑。 很显然,自己被他们孤立了…… 而夜芸什么话也没说,抬脚就往门外走。 “芸儿。”蓝铮伸手想抓她。 但夜芸早有防备,身形一闪就离他几步开外,然后头也没回的道,“我还有事要忙,荣皇请自便。” 语毕,她连多听他说一句话的耐心都没有,脚尖一垫,几个跟头外加轻功一使,直接飞出了院子高墙之外。 “芸儿!”蓝铮拔腿朝院外追了去。 至于留下的两对,蓝文濠带着祁雪默契的离开了,而慕凌苍重新关上房门,也不理外面的事。 … 蓝锦珠住在魂殿里,夜颜也知道,不可能不见面。 翌日上午,她和祁雪就在花园里与她碰上了。 夜芸昨夜不知去了哪里,她们今早也没再去新院,哪怕知道蓝铮还在新院里生气,他们四个人谁都没过问一句。 是他自己做事不跟他们商量,那就别怪他们冷漠他。对于这么一个自大又霸道的爹,夜颜表示,除非他把蓝锦珠请走,否则绝对不会多看他一眼! “颜儿妹妹、五公主。”蓝锦珠友好的招呼她们,并走到她们跟前。 “郡主。”夜颜和祁雪同时礼貌的回了一声。虽说面上礼貌,可她们对蓝锦珠的冷漠和疏离还是很明显。 特别是祁雪,见她一走近,下意识的挽住夜颜的手臂,不是怕对方,而是担心对方会对夜颜做什么事。 现在的她,对夜颜完全是服帖的,夜颜要是有什么,她比自己出事还着急。 几个月的相处,除了慕凌苍医治好了她的重伤,夜颜对她的照顾也是最让她感动和感恩的。最最重要的是夜颜把她当成了好姐妹,从来没有把她当成外人过,可以说,蓝文濠在她心中的地位都不一定比得过夜颜在她心中的地位。 “你们一早就在这里吗?怎么没见你们去新院请安呢?”蓝锦珠像是随口问道。 “不想去。”夜颜直接回道。 “对,不想去!”祁雪直着脖子附和道。 “皇上是你们的长辈,你们怎能如此无视他?”蓝锦珠一脸诧异,不能接受他们目无尊长的态度。 看着她娇颜上的责备,夜颜虚虚一笑,“我身子不适,怕影响到我父皇,所以今日就没去。” 祁雪又赶紧附和,“对,颜颜今日不舒服,所以哪都没去。” 夜颜微微侧目,这才发现她小巧的瓜子脸绷得紧紧的。再看着她眼里对蓝锦珠的敌视,差点忍不住失笑。 这丫头,是有把她娘的话听进去,没有再惧怕陌生人了。 可是…… 为啥她觉得这么好笑呢? 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对面的娇颜上,她也随口问了一句,“郡主在魂殿住得可习惯?” 蓝锦珠面露感激,“有幸住在魂殿里,也是我的福气,只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心里真是过意不过。”顿了一下,她突然带上不解的语气,“颜儿妹妹,怎么魂殿没多少婢女呢?我看做事的都是男子,如今你有孕在身,王爷应该多买些婢女回来服侍你才对。” 夜颜挤出一丝笑,“魂殿里不缺人手,不添婢女也是我的主意。虽说我如今怀着身孕,可是许多事王爷他愿意亲力亲为,我也不好拒绝他的好意。” 蓝锦珠羡慕道,“颜儿妹妹,没想到王爷如此疼爱你,真是让人好生羡慕。”顿了一下,她又一脸期待的感叹,“真希望嘉和王以后也能如此待我!” 夜颜顺口道,“一定会的。郡主生得如此娇柔美貌,嘉和王哪能不疼你呢?” 蓝锦珠娇羞的笑了笑。 沉默了两息,她突然指着南面,又不解的问道,“颜儿妹妹,我看那边修了好多新居,为何你们不搬过去住呢?” 夜颜朝南面看了一眼,嘴角带着微笑,“那是王爷特意为我们建的新房,我想等孩子出世以后再搬过去。” 蓝锦珠又是一脸羡慕,“王爷真是太疼爱你了,颜儿妹妹福气真好!”她又顿了一下,又接着道,“颜儿妹妹,我闲着无趣,能否去南院新居走走?” 闻言,不等夜颜回话,祁雪绷着小脸先拒绝道,“郡主还是别去的好,那边的新居王爷下了禁令,可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去的!” 蓝锦珠神色有些微僵,然后认真朝夜颜解释,“颜儿妹妹,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新居的模样,回头我也好向嘉和王提议,让他也为我修建一处新房。” 尽管她态度诚恳,可夜颜并未软化,跟祁雪一样,拒绝得很直接,“抱歉,郡主,此新房乃是我亲手布置,如今里面的陈设还有欠缺,所以不便招待任何人。而且,我们王爷很在乎新房,别说你,就是蓝太子与王爷关系要好,他也不会随便去那边。” 魂殿原来只是供慕凌苍休养所用,虽然占地宽广,但房舍不多。南边新建的几处院子,除了她和慕凌苍住的新房外,不但为夜芸准备了养老的小院,还有几处是为孩子准备的。也不知道慕凌苍究竟要她生多少,反正空了两三处院子说以后等孩子长大了再布置。 而他们的主院全是她设计装修的,里面有许多现代家居,比如说沙发、衣柜、床……这些东西自己人看看无所谓,让一个外人欣赏,她可没那么大方。 蓝锦珠脸上的笑容变得生硬起来,“颜儿妹妹,我只是好奇罢了。既然不方便,那我不去便是。”她突然看向祁雪,“五公主,不知你是否有空,能否陪我去市集走走?我在途中遇到一些麻烦,将来时带的包袱遗落了,现在没有多余的物件,我想去市集挑选一些,你能陪我去吗?” 祁雪小脸不但绷紧,还变冷了。 这次是夜颜替她回道,“郡主,五公主前阵子有伤在身,最近才有所好转,你想她陪你去市集,就算她同意,恐怕我大哥也不放心。” 蓝锦珠有些失望,“我也不要五公主做何,只想她能陪我去走走,我一个人出去着实不安心。” 夜颜勾了勾红唇,“只是走走?” 蓝锦珠点头,“只是走走。” 就在她以为夜颜会答应时,只听夜颜笑说道,“这好办啊,只是走走而已,其实我们也可以在魂殿里走走的,用不着出去。” 蓝锦珠赶紧道,“我说走走,也是想买点需要的东西,魂殿里……” 夜颜‘呵呵’一笑,“买东西?没问题的!我保证郡主也能买到不少东西!” 蓝锦珠傻愣的把她望着,不明白她到底是何意思。 魂殿里能买东西? 骗谁啊! 夜颜对她抬了抬下巴,“郡主,你稍等,半个时辰后,我会让人来请你的。” 语毕,她朝祁雪使了个眼色,祁雪会心点头。 两个人在蓝锦珠目送下离开了院子,往石屋那边去了。 … 半个时辰后,沈秀兰准时出现在厢房。 听说夜颜请她去逛市集,蓝锦珠好奇又疑惑。魂殿里连多余的婢女都没有,还有市集可逛? 这未免太可笑了! 然而,当她跟着沈秀兰到了北面时,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魂殿住的地方少,但空的地方绝对多。比如这北面,几十丈宽,一眼望去全是平地。 此刻,在这宽敞的平地上,左右摆着摊铺,一眼望去,两排长龙似的摊铺真像市集般热闹。 除了摊铺外,那些卖货的人居然还高声叫卖着。 再看他们卖的东西,从布匹到珠宝,不但物件丰富,还都是不凡之物。 最可笑的居然还有人卖菜! “颜儿妹妹,这、这……”她完全被这壮大的场面给震惊到了。 “郡主,你随便逛,看上什么,尽管买。看在咱们也算亲戚的份上,我通通给你八成的价格,保管你买好不买贵。”夜颜一脸热情的招呼她。 而旁边,祁雪捂着嘴,笑得小肩膀一抖一抖的。 听说他们在这里摆摊,连蓝文濠都出来看热闹了。那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场面,直接凌乱了。 这两个女人,会不会太乱来了! 看看这一个个摊位,还有侍卫假装铁匠在打铁,铺位上居然还有好友收藏的各种兵器…… 不用说,某个女人绝对把魂殿的库房给搬空来这里了! 至于那些卖菜的…… “雪儿,这些菜哪里来的?”他忍不住朝自家女人问道。 “你说这些萝卜啊?”祁雪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摊位,“那是刘婆婆让人送来的,听颜颜说她种了许多,吃都吃不完。” “……”蓝文濠嘴角狠狠一抽,就跟头顶被雷劈中一样,完全无语了。 正文 【98】让她交伙食费 蓝锦珠脸色真是变了又变,说诧异也诧异,说难看也难堪,她是极力的想保持自己平稳的情绪,奈何面前如此庞大热闹的‘集市’,她是真的没法保持自己的从容淡定。 夜颜抬手朝她引道,“郡主,别嫌地方小,其实这些玩意儿够人玩好几天的。” 蓝锦珠指着摆放奇珍异宝的摊位,不敢置信的问道,“这些如此贵重,你把它们随随便便拿出来戏玩,伏戾王都不说什么吗?” 夜颜傲娇的抬了抬下巴,笑得得意又得瑟,“不会呀,我说我在魂殿里烦闷,我们王爷就让人把这些玩意儿摆出来让我玩。” 蓝锦珠再看她的时候眼神都变了,“这是王爷的意思?”她指着不远处一摊位的兵器,更是不敢相信,“听闻伏戾王最喜爱兵器,这些天下都难寻的兵器,他居然舍得给你玩?” 夜颜对她嘟起嘴,“不可以吗?” 这些兵器算什么?她给慕凌苍画了那么多精锐兵器图,他都不知道打造了多少,这些老式兵器他才不稀罕了呢。 看着她居然还露出不满的神色,蓝锦珠心里都开始闷痛了。 此情此景,不是一句‘妒忌’就能形容的。 她没想到自己爱了多年的男人居然对另一个女人宠爱到如此地步…… “你、你是不是早些年就与伏戾王认识了?” “咦?郡主怎么知道?”听她突然一问,夜颜眨了眨眼,佯装无辜的反问道。 “真的是你?!”蓝锦珠惊呼。 看着她震惊到都快失态了,夜颜也有点好奇,“郡主,你这是何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蓝锦珠脱口道,“我听说伏戾王早有意中人,一直都很好奇此人是谁,没想到是你!” 听到这,夜颜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她当然明白慕凌苍所指的意中人是谁,就是她这身体小的时候。 不过,想想他在汕水寺接回她时的表白,他表示过年少时的执念不算什么,真正爱上人是她出现在魂殿以后…… 这事已经翻过去了,她现在也不想再去纠结。面对眼前的女子,她还是得意的抬了抬下巴,“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王爷了,那时他好像才十来岁,我们约定好的以后他要娶我。” 蓝锦珠听她说完,脸色都有些泛白。 原来如此…… 原来伏戾王拒绝任何女人,为的就是她…… 看着她精致绝丽的容颜,再看看她又大又圆的肚子,她暗暗掐着手心,努力的控制着自己,让自己恢复到一开始的从容和优雅。 “颜儿妹妹,你福气真好,但凡是女子,都会羡慕你。”她笑着夸赞起来。 “郡主过奖了,其实王爷对我也就一般般吧。”夜颜嘴里说着谦虚的话,但脸上却带着幸福的笑容。 “……”蓝锦珠更为用力的掐着手心。 在别人看来,夜颜确实是幸福的。但在她眼中,夜颜脸上流露出来的幸福,无疑就是在向人炫耀,而这些炫耀还不是单靠嘴把说出的。眼前伪造的热闹的集市,以及数之不尽的奇珍异宝被夜颜随意玩乐,都足以证明慕凌苍宠爱她至深…… 她甚至从未见过哪个女人能被一个男人宠到如此地步! “哟,赶集呢?”夜芸的声音突然从他们几人身后传来。 “夜姨,您也来了?”祁雪见到她,立马丢下蓝文濠朝她跑过去。 “夜姨。”蓝文濠唤了一声,同时不满的瞪了自家女人一眼。 “你们都在呐?正好陪我逛逛。”夜芸拉着祁雪的手,兴致勃勃的往一处摊位而去,还捧起摊位上摆放的一只精美花瓶,朝‘摊主’问道,“这如何卖的?” “夫人,这是封地上袁大人进贡给王爷的供品,纹银三百两。”侍卫乔扮的‘摊主’有模有样的向她报价。 “不贵不贵……”夜芸捧着花瓶越看越喜欢,“这玩意儿我要了,一会儿你把它送去新院我房里,回头跟王爷说一声,银子我先赊着,改明儿有了再给。” “……”‘摊主’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愣过之后也赶紧应道,“好的,夫人。” 其实他也知道夜小姐就是图个好玩,什么价格,都是胡乱报的。如果夫人真要给银子,他们王爷也不敢收。 祁雪被夜芸逗得‘咯咯’直笑。 这‘集市’真是别出新意的好玩,不但有许多东西供他们欣赏,最主要的是这些侍卫也很配合,装扮得有模有样,都快笑死她了。 她对颜颜是真的佩服到五体投地! 夜芸拉着她继续往喜欢的摊位上去,她也都是先问价,然后一句‘赊账’就让人把东西给送她房里去。 夜颜看着她兴致勃的样子,开始黑线了。 她老娘这是干啥? 全整她房里去,以后她还怎么玩? 扭头看了看身边的蓝锦珠,她热情道,“郡主,不看看吗?我们魂殿市集上卖的东西都不贵的。” 蓝文濠在她们身后听着她这话,眼角鄙夷的剜着她后背。 除了那些萝卜青菜外,他就没看出一样是廉价货…… 随便一只花瓶都三百纹银,这还叫不贵? 他也是佩服死某个好友了,把家当当玩物给自己的女人玩,这世上也就他那好友做得出来…… “小妹,为兄能赊账吗?”他笑侃开口。 这么多稀罕玩意儿摆在面前,不动心才怪! 某人为了讨好他这个小妹,把自己最爱的东西都拿出来了,要是他能搞几样到手…… 夜颜回头,没好气的瞪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蓝文濠俊脸有些黑,“我是你哥……” 夜颜也不客气,“亲兄弟明算账!看你是大哥的份上,给你八成价格。” 蓝文濠脸上的黑色更多,“……” 夜颜生怕气不死他一样,还故意得意的晃了晃脑袋,然后对蓝锦珠继续热情道,“郡主,你看看,我们这里的东西多高端大气上档次,外面集市上的那些东西太掉价了,像郡主这样的身份,怎能用外面那些廉价货呢,是不?你买呢我给你算便宜些,要是你能帮我带些客人来,我还能给你一些介绍费。” 她一边说一边挤眉眨眼。 想哄她们离开魂殿? 梦吧! 这些排场,就是专门应付这种想哄她们离开魂殿的人! 不仅能应付别有居心的人,还能把人刺激死,真是爽的不要不要的! 蓝锦珠没点头也没摇头,除了挤出僵硬的笑容,连话都不说了。 她看了看身后的蓝文濠,假装不解,“太子哥哥,你怎不去挑些好货呢?” 蓝文濠甩了甩两只大袖子,没好气的道,“穷!” 蓝锦珠脸上的笑容更加僵硬。 夜颜忍不住失笑,替他向蓝锦珠解释,“我大哥也是把包袱落在路途中了,他现在一穷二白,只能在这里干看着过过眼福。” 蓝锦珠有些不赞同她的说话,“颜儿妹妹,你怎能如此说太子哥哥呢?”语毕,她主动朝蓝文濠道,“太子哥哥,锦珠这里有多的银票,要不锦珠给你一些吧。” 看看人家这堂妹,比亲妹子还好,夜颜顿时就有一种被打脸的感觉。 尼玛! 这分明就是挑拨他们兄妹感情! 傻叉,真以为她大哥不去‘买’东西是因为没钱?那是他不敢离开! 她娘带着祁雪往前面玩去了,她身边要是一个人都没有,回头出了什么意外,她娘绝对不会像上次一样只骂他了。 蓝文濠再甩了甩衣袖,无所谓的道,“锦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负债累累,你身上那点银两估计全给我都不够还账。” 蓝锦珠诧异问道,“负债累累?太子哥哥,你欠了何样的账?” 蓝文濠朝夜颜瞪了一眼,然后幽怨的叹气,“在魂殿白吃白喝几个月,也不知道欠了多少,现在只能给人当侍卫,以抵消那些账目。” 瞧他那委屈样,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夜颜准踩他几脚。 她不信聪明如他会看不出来蓝锦珠的用意!明知道蓝锦珠在挑拨他们兄妹关系,他还顺着坑往下跳! 果然,蓝锦珠不敢置信的反问道,“太子哥哥,你在这里的开销还要自掏腰包?伏戾王与你不是很要好吗?而且颜儿妹妹可是你的亲妹妹呀!” 蓝文濠佯装没听懂她言语中的嘲讽,突然认真起来,“话虽如此,不过呢,人还是要靠自觉的。我总不能仗着与他俩关系要好就白吃白住,要是传出去可是会损我名声的。锦珠,你也别仗着我父皇在此就各种不客气,毕竟伏戾王没责任包揽我们的一切。以后呢,你跟我一样,自己去找账房算算,该给多少自己要主动,可别让人误会我们蓝家的人占人便宜,知道吗?” 听他说完,蓝锦珠娇颜上都起了一层黑气。 夜颜本以为他会往蓝锦珠挖的坑里跳,然后附和蓝锦珠责备她和慕凌苍抠门吝啬不懂事。 没想到,他居然这样反转……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她也不能干愣着,总得配合配合,“郡主,你别听我大哥吓唬人,我们王爷可不是如此吝啬计较的人。我也是蓝家的人,看在我的面上,我想王爷会给你优惠的,不会多要你银子。” 蓝文濠没说错啊!她家凌苍是没责任包揽别人的生活开支,凭啥不出钱就在他们魂殿白吃白住? 魂殿又不是客栈,要是嫌他们抠门,那就去客栈,赖他们这里当然要守他们的规矩。 蓝锦珠脸色又黑变白再变青,娇柔的脸盘子就跟调色盘一样。 正在这时,慕凌苍正从远处而来。 夜颜赶紧扶着肚子笨重的朝他迎去,笑得脸上都快生花了,“凌苍,你回来啦!快来陪我们玩赶集!” 回来的时候慕凌苍就听侍卫说了,此刻看着热闹不亚于真集市的场面,直有一种走错家门的感觉。 再看自家女人灿烂如花的笑容,他也只能在心中喟叹。 将她笨重的身子拥住,他随口问道,“好玩吗?” 夜颜指了指蓝锦珠,“郡主说想去市集转转,我就想着家里东西多,还不如拿出来玩,要是有郡主看上的,我还能卖点小钱当零花。” 慕凌苍嘴角狠狠一抽,“……” 这般玩法,闻所未闻,也只有她才能想得出来! 听着他们对话,蓝锦珠挤出的笑比哭还难看,“伏戾王回来了?” 慕凌苍对她颔首点了点,算是招呼过了。 蓝文濠一看他回来,赶紧道,“行了,你回来就好,小妹还给你,我去雪儿那边看看。” 他这话一出,蓝锦珠就跟中了毒一样,脸色再也维持不了从容淡定,彻底的变青了。 她不是傻子,当然懂他的意思! 他一直在她们身边,与其说是守着她们,不如说是防备她! 可恶! 这里热闹的市集场面,看似是夜颜在带着他们玩乐,实则是把她当成傻子一样戏耍! “郡主,你怎么了?怎么脸色不对呀,是不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夜颜一边依偎在慕凌苍怀中,一边佯装不解的问道。 “抱歉,我突然觉得身子不适,你们玩吧,我回去了。”蓝锦珠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好似真的很不舒服。 “郡主,你不舒服呀?要不要我帮你请个大夫?放心吧,请大夫要不了几个铜板,而且我们也不赚中间的差价,大夫给你看了病,你直接给大夫钱就可以了。”夜颜一脸为她担忧和着想。 “不必了!”蓝锦珠冷硬的拒绝道,带着一张很是难看的脸绕过他们并快速的离开了‘市集’。 知道她走不见了,夜颜才笑趴在慕凌苍怀中,“哈哈……” 她什么都不多,就时间多,有的是时间陪人玩。 说她蓝锦珠留在魂殿没有恶意,鬼都不信! 蓝铮、蓝文濠都知道她以前爱慕慕凌苍,且还扬言非慕凌苍不嫁。如今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嘉和王,并且两人互生情意,这事本该是好事,可是她蓝锦珠的做法却不合逻辑。 换做正常人,住在曾经喜欢的人身边,谁都会觉得尴尬。可蓝锦珠不但没一点尴尬,甚至乐意而为。 再说祁司尘,他都一点不计较吗? 说什么互生情意,这特么狗屁的情意!谁会允许自己的另一半这样做? 看着她高兴,慕凌苍是哭笑不得,“后面还要玩什么?” 夜颜得意的晃脑袋,“有什么就玩什么,我这人不挑的。” 瞧她那调皮样,慕凌苍故意板起脸捏了捏她脸颊,“你呀!” 说是捏,倒不如说是抚摸,虽然俊脸板着,可黑眸里却全是无底线的宠溺和纵容。 他正准备带她回房去,突然看见蓝铮背着手从远处走来。 他威严的气息一靠近,‘集市’的叫卖声顿时都停下了。玩归玩,但要他们对着一个帝王扯开嗓子叫卖东西,貌似也太不正经了…… 然而蓝铮从夜颜他们身边走过,脚步都没停一下,直接朝远处还在买东西赊账的某个女人而去。 夜芸也发现了他,没等他伸手捉人,主动朝他走过去,“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有他在,她哪里还有兴致玩,只不过临走前还不忘交代那些’摊主‘,“记得把我看上的搬我房里啊!” 一众‘摊主’们全都低头偷笑。 她能主动回去,蓝铮也无话可说,相比来时沉冷的神色,此刻稍微好看些了。 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夜颜朝慕凌苍抬了抬下巴,“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慕凌苍沉默了一下,在他们走得稍远之后才牵着她跟了上去。 … 昨晚夜芸没回新院。 门关上的瞬间,蓝铮就沉着脸质问起来,“昨夜去哪了?” 夜芸往桌边一坐,挑着下巴轻蔑的看着他,“你管得着吗?” 蓝铮几个箭步过去,欲将她抓住好好审问。 然而,夜芸压根不给他一点机会,单脚将桌腿一勾,桌子瞬间挡住了气势汹汹而来的男人。 “你!” 蓝铮怒容满面,双手抓着桌子,眼看着下一瞬见桌子就要被他掀翻。 夜芸冷声道,“要说话就好好说,在我面前撒野,自己掂量后果!” 蓝铮气到直喘粗气,尽管心里怒火狂烧,可他知道,这女人绝对不是在单纯的威胁他。 不掀桌可以,他抬手怒指,“说!昨夜去哪了?” 夜芸还是那句轻蔑的话,“你管得着吗?”这一次,她还多加了几句,“我们母女的事你从来没资格管,现在给了你机会,你却不愿管。既然这样,那我们这夫妻也算做到头了。” 听到她后面那句,蓝铮激动的狂躁起来,也管不了她威胁不威胁,猛的把桌子推到一边,往她身前冲,迅猛的把她从凳子上拽起来,厉声咆哮,“我何时不管你们了?!你给我说清楚!” 夜芸侧目看着他抓着自己胳膊的大手,眸底寒气凝聚,“放开!” 蓝铮松开手,但是却激动的将她抱住,“不放!你要去哪里,必须带着我!就算死,我也要跟着1” 夜芸如石头般立着,既没表情,也没回应。 蓝铮抱着这样的她,反而更加狂躁和不安,“芸儿,你要如何做你就说,我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夜芸神色冷漠,抬头看她的美目中也不含多少温度,“蓝铮,我们母女没有向你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甚至可以说没有要求。论情,你不属于我一个人,也不是只有颜儿一个女儿。论身份,我就要了一个妻位,颜儿的‘文妍’公主也不过是她认祖归宗以后该有的。这些,不是你蓝铮才给我们的,只要我们母女想要,我想有的是人会接纳我们,甚至给予我们的东西比你给的多得多。” 蓝铮身躯绷紧,之前怒火狂烧的双眼此刻充满了愧疚,“芸儿……我……” 夜芸将他推开,重新回到凳子上,望着他的眸光冷漠依旧,“不管你有多信任你的亲人,我只想问你,你有把颜儿当成自己的女儿吗?你无视她的存在和感受,非要将蓝锦珠留在凌苍身边膈应她,我只想知道,你目的何为?说清楚了,咋们继续做夫妻,说不清楚,或者答案我不满意,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我夜芸任性了一辈子,这口气我还是争得起的。” 蓝铮脸色青白交错,突然低吼,“你就如此看待我的?” 夜芸扭开头,不是怕看他,而是懒得理会,“有理不在声高!你有多在乎女儿,可以拿出证据,也可以去问问外面的那些人,如果你觉得我是在无中生有,那好,让颜儿和你侄女打一架,我就看看,你在现场能帮谁。” 她扭回头,眸光冰冷到近乎无情,“蓝铮,我夜芸护短是出了名的,我想这一点你应该最清楚。” 蓝铮一步上前,又忍不住将她从凳子上拉起来,继续抱得紧紧的,“我没有要委屈颜儿!让锦珠留下,我只是想看看她对凌苍究竟有没有死心!” 夜芸冷笑,“如此说来,我还得感激你用心良苦?她若对凌苍还没有死心,你是否要以岳父大人的身份强迫凌苍收她做小?” 蓝铮低头瞪着她,“胡说!” 夜芸紧紧的盯着他双眼,彼此凝视片刻,她脸上的冷色才逐渐消退,语气也有所缓和,“那就当我多心了吧。” 蓝铮赶紧哄道,“芸儿,你相信我,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凌苍的为人我比你清楚,如果真能逼他娶谁,早在五年前他就娶妾纳妾了。如今他与颜儿感情深厚,我又如何能去破坏他们的感情?将锦珠留在魂殿,真的与凌苍他们没有关系。我除了想试探她是否对凌苍死心外,还想阻止她与嘉和王子在一起。你应该也听说过嘉和王的为人,此人品性不端,锦珠又是我蓝家的女儿,让她嫁给嘉和王,着实让我们蓝家蒙羞。” 夜芸从头到尾都盯着他双眼,知道他说完,她才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好吧,这次我信你。” 她确实没找出他说谎的痕迹,且他最后一点也说得在理。 不过…… 她陡然冷下嗓音,“我不管蓝锦珠是谁的女儿,留她在魂殿的人是你。如果蓝锦珠不知好歹,我颜儿若是因为她少根头发,我绝对让她生不如死!谁敢拦我,那他也是我们母女今世的仇人!” 蓝铮立马严肃表态,“芸儿,你放心便是,如果锦珠她真是居心叵测,我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对女儿,他确实亏欠了太多。 这个女儿跟她娘一样有着稀世罕见的能耐,能有这样的女儿,他骄傲自豪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不喜爱? 只是他最近把心思都放在她娘身上,一时也没顾及到女儿那边。 有他亲口承诺,夜芸这才消了气。 感觉她软下来,蓝铮也随之温柔起来,关心问道,“你昨夜去哪了?为何不回来?” 夜芸扭开头,“反正没去偷人。” 蓝铮脸色一黑,用力勒紧她身子,“你倒是敢!” 门外—— 偷听着他俩说话,直到里面的声音有点不正经了,夜颜才缩回脖子,然后蹑手蹑脚往院子里走。 慕凌苍站在院中,只能用无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夜颜还担心他出声,用食指在嘴上比了个‘嘘’,然后拉着他赶紧离开新院。 回到他们自己的房间里,她才将蓝铮对夜芸说的那些重复了一遍。 慕凌苍沉着脸点了点头,“他应该没说谎。” 夜颜撇嘴,“他就算没说谎,当我娘也没责怪错误,他确实对我们母女不咋滴。” 她娘不提,她还一点都不上心,听到她娘替她叫委屈,她还真就有了几分委屈。 这个亲爹面前,她的存在感确实不高…… 慕凌苍将她搂到怀里,低头不满的剜着她,“你管他做何?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蓝家的事都不许你多管。” 夜颜闷笑的捶了他一下,“你要不要这么霸道?谁是泼出去的水了?”她一粉拳刚捶上他胸膛,突然惊叫的捂住了肚子,“啊!” “怎么了?”慕凌苍俊脸一沉,立刻放开她,紧张不已的盯着她又大又圆的肚子。 “你崽帮你踢我了!”夜颜咬牙道,低头瞪着肚子,“还没出来呢就想着翻天了,等出来看老娘咋收拾你!” “……”慕凌苍卸下紧张的同时又忍不住抽起唇角。 “王爷,您在里面吗?”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声音。 “何事?”慕凌苍抬眸朝房门看去。 “皇后娘娘派人来接五公主进宫。” “嗯?”慕凌苍沉下了脸。 夜颜也把脸拉得老长。 她过去打开房门,追问道,“娘娘可有说找五公主有何事?” 侍卫回道,“来人说娘娘许久没见到五公主了,听闻五公主身子好转,所以想见见五公主。” 夜颜朝慕凌苍看去,“雪儿能去吗?要是她不愿意去,这种事我们能拒绝吗?” 慕凌苍沉着脸思索了片刻,然后才朝那侍卫吩咐道,“去告诉蓝太子,我们一同进宫。” 夜颜也只能赞同他的决定。 没办法,现在雪儿好了,要是违背了魏皇后的旨意,到时候不是怪罪雪儿、就是怪罪他们。 让雪儿一个人进宫是不可能的,要么就不去,要么就一起去。 正文 【99】让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一行人到宫门口,夜颜被慕凌苍抱下马车后就拉着祁雪边走边说话。 与其说是与她交谈,不如说是在试探。 祁雪对祁郁桐以及其他兄弟姐妹有畏惧感,那是因为这些人曾经在周淼水的指使下欺负过她。但对魏皇后,她似乎没有防备之心。 这是夜颜最最担心的。 “雪儿,你也知道我现在情况,挺着个肚子在外面实在不方便。如果魏皇后要久留我们,到时候我会拿孩子做借口,你一定要跟我们一同离开,知道吗?” 这几个月,宫里很太平,太平到他们都快忘了以前发生的那些事了。 但她和慕凌苍一直都坚信,宫里始终藏着一只‘大虫’,只不过碍于宫中严打,这只‘大虫’暂时躲了起来。 尽管他们现在还捉不到这只‘大虫’,但只要跨进宫门,都得防着点。 她最担心的就是祁雪性子软,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所以事前就把招呼打好。 而祁雪也很懂事的点头,“颜颜,你放心吧,你们去哪我就去哪。” 她知道他们陪她去宫里,全都是在保护她,担心宫里还会有人欺负她。她很感激的,所以她也会很听话的,绝对不会给他们添加麻烦。 有她保证,夜颜也稍安了一些心。 就在他们刚入宫门准备去永华宫时,一名太监迎面而来,在看到他们后,先是诧异的停下了脚步,随即匆匆走向蓝文濠。 “蓝太子,没想到您来宫里了,奴才正准备去接您呢。” “嗯?”蓝文濠不解的盯着他。 旁边三人也同时盯着他。 太监紧接着道,“蓝太子,我们太子殿下有要事想与您相商,所以差使奴才前去魂殿接您。” 蓝文濠微蹙浓眉,“太子要见蓝某?” 他疑惑的问道,同时朝慕凌苍看去。 慕凌苍跟他神色差不多,也是轻蹙着浓眉,同时朝太监问道,“太子现在在何处?” 太监恭敬回道,“殿下此刻在明月宫。” 闻言,慕凌苍给蓝文濠睇了个眼神。 蓝文濠懂了他的意思,这才对那太监道,“劳烦公公带路。” 那太监赶紧抬手替他引路,态度很是恭敬和热情,“蓝太子,您这边请。” 看着他就这样走了,夜颜忍不住问道,“明月宫是什么地方?” 祁雪最先回她,“明月宫是太子哥哥小时候住过的宫殿。” 夜颜点着头,对慕凌苍对视一眼,也没看出他眼里有担心的意思,她这才安了心。 只是她不理解,“太子找我大哥做何呢?貌似他们之间没什么交集才对。” 祁滟熠有去他们魂殿,但是不常去。而他每次去魂殿都是找慕凌苍谈正事,跟她大哥也几乎只是简单聊天,不存在多深的友谊。 慕凌苍朝蓝文濠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朝她们两个女人道,“走吧,我们先去永华宫。” 夜颜也没再多说什么,既然他没表示,那说明不会有什么问题…… … 坐在华丽的宫殿里,对宫人奉上的茶水,蓝文濠只是看了一眼。 祁滟熠没有第一时间出来,那名领他来的太监在请他入座奉茶后,就声称去禀报祁滟熠,可他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扫了一眼四下无人的宫殿,蓝文濠勾着薄唇,笑中带着轻蔑。 又过了一会儿,一抹倩影步入殿宇中。华丽的服饰衬托着她的高贵,美艳的妆容上带着自信和骄傲,含笑的朝座上的蓝文濠走去。 “蓝太子,久等了。” 蓝文濠哑笑,“三公主如此费心见蓝某,不知有何要事?” 祁馨沅也没有与他寒暄的意思,直接道出了自己的目的,“蓝太子,我想与你做一场交易。” 蓝文濠斜视着她,带着不达眼底的笑容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三公主有能耐与蓝某做买卖?” 他的轻蔑和嘲笑祁馨沅都看在眼中,她罕见的没有气恼,更没有指责他目中无人,只是抬了抬下巴,很是自信的道,“蓝太子,我知道你与二皇子不合,不但二皇子想除掉你这个大哥,你也对他的野心忍无可忍。而我呢,手上握着一件二皇子勾结外人欲谋朝篡位的证据,只要蓝太子答应帮我嫁去荣国,我就把这份证据交给你。” 闻言,蓝文濠收起嘴角的笑意,微微眯起眼眸,“嫁到荣国?三公主,恕蓝某愚笨,不知你想嫁给何人?” 祁馨沅抿唇一笑,“我也不知道能嫁谁,所以这事还得请蓝太子帮忙做媒。” 蓝文濠看着她的眸光多了一丝复杂,“为何要嫁去我荣国?” 祁馨沅也不回避他的眸光,直言道,“父皇有意让我嫁去东龙国和亲,而我呢,对东龙国并无好感。我知道自己逃不过他的安排,但都是和亲,我宁可去荣国也不愿去东龙国,毕竟五公主、六公主将来都会在荣国,我们姐妹之间也能相互有个照应。我要求也不高,只要能到荣国,嫁谁都无所谓。” 蓝文濠复杂的眸光中多了一丝犀利,“如果蓝某拒绝这场交易呢?” 祁馨沅不答反问,“难道你不想得到二皇子谋朝篡位的证据?” 蓝文濠沉了俊脸,眸底也溢出丝丝寒意。 祁馨沅红唇轻扬,笑得分外自信,“蓝太子,帮我做媒对你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但揭露二皇子谋朝篡位的证据却能让我背负性命之忧,你说,这场交易,究竟是我吃亏还是你得益?” 蓝文濠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沉思了片刻之后起身朝她道,“那蓝某就试着做一次媒人吧。” 他的回复似乎在祁馨沅意料之中,所以她笑得越发愉悦,“蓝太子尽管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也会在嫁去荣国之后做到。到时在你的地盘上,你不用担心我会出尔反尔。” 蓝文濠抬脚朝殿外走了两步,突然顿住脚步,眼角斜睨着她,“今日邀我来此,是你的主意还是祁太子的主意?” 祁馨沅道,“太子哥哥已经很久不在这里住了,我只是收买了这里的人而已。我如今出不了宫,只能选择这样的办法见你。” 蓝文濠点了点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明月宫。 … 永华宫—— 魏闵芝似乎知道他们会一同前来,早早的准备好了糕点茶水招待他们。 这是夜颜第二次到这里来,因为有阴影,在宫女靠近她的时候她都多了一丝提防。好在今日宫女做事稳妥,没再出什么差错。 魏闵芝还是那么端庄,言语也还是那么温婉体贴,对祁雪的伤情询问得很是仔细,又频频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 “多些娘娘关心。如今雪儿已无大碍,多亏了伏戾王和颜颜照顾有加,他们为了雪儿的伤势真是操劳甚多。”祁雪回着她的话,言语中也尽是对慕凌苍和夜颜的感激之情。 “伏戾王和夜小姐确实用心了,不止本宫,就连朝中许多大臣都你们赞赏有加。”魏闵芝朝着慕凌苍和夜颜赞赏的点头。 “娘娘过奖了。”夜颜礼貌的回道。 “咦,你们都来了,怎不见蓝太子与你们一同前来?本宫听说他一直居住在魂殿,难道不是?”魏闵芝诧异的问道。 “回娘娘,太子哥哥差人把蓝太子请去明月宫了。”祁雪如实回道。 “嗯?”魏闵芝突然皱起柳眉。 虽然她没说什么,但她这一神色让夜颜和慕凌苍忍不住相视,彼此眼眸中都带着狐疑。 夜颜不知道慕凌苍此刻怎么想,但她心中却倍感不对劲儿。看魏皇后的反应,好像很意外似的。 是意外祁滟熠找蓝文濠说话,还是意外别的? 两人眼神一交流,夜颜突然起身,对着凤椅上的魏闵芝道,“娘娘,今日我们难得进宫,也想去泰和宫给太后请个安。” 魏闵芝柔声道,“嗯,你们是该去看看太后,她对雪儿的身子也很是挂念。本宫也不强留你们,只要你们平安无事,本宫就心满意足了。” 她这话一出,夜颜才是真意外。 她还以为魏闵芝会搞什么幺蛾子呢,结果人家如此爽快放行。 她心里又忍不住嘀咕,难道真是他们想错了,魏皇后真的只是一个温柔端庄又识大体的皇后? 离开永华宫,他们并没有立马去泰和宫见庞太后,而是故意放慢了脚步,打算等一等蓝文濠。 走了一段路,还不见蓝文濠出现,夜颜准备跟慕凌苍商量让他去明月宫找人。 不是他们多疑,而是魏皇后之前那一瞬间的诧异实在让人难以安心。 正在这时,蓝文濠从远处疾步而来。 待他走近,三人都看出他神色不对劲儿。 祁雪小跑着上去,“文濠,怎么了?太子哥哥找你有何事呀?” 蓝文濠沉着脸摇了摇头,“不是祁太子找我,而是三公主。” 闻言,慕凌苍浓眉紧蹙。 夜颜也瞬间冷脸,“她找你?她找你做何?她不是被皇上禁足了吗?” 这祁馨沅,真是死了脸一样,一点都不知道消停! 不等他们追问,蓝文濠主动说道,“她让我帮她做媒,让她能嫁到荣国去。” “嫁到荣国去?”夜颜和祁雪同时惊诧呼道。 “嗯?”慕凌苍也黯下眸子把他盯着。 “是,她想嫁去荣国。”蓝文濠点了点头。 “大哥,那她可有说想嫁给谁?不会是你吧?”夜颜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把他从头到脚扫视着。 祁雪一听,小脸瞬间绷紧,眸子也紧紧瞪着他。 蓝文濠黑起了脸,“胡言乱语!” 眼见自己的女人脸色不太好看,他赶紧伸手将人拉到自己身侧。 夜颜嘻嘻笑道,“谁让你不一口气说完的,我们当然容易误会了。”顿了一下,她摸着下巴,有些想不明白,“三公主一向心高气傲,居然要主动嫁去荣国,荣国真有这么好?” 慕凌苍沉声问道,“她可有说为何?” 蓝文濠眯了眯眼,“她说她两个妹妹都要嫁去荣国,她想将来姐妹在一起能有个照应。” 夜颜冷笑,“这话她好意思说出口?她那德性,把哪个妹妹当妹妹了?”她随即朝祁雪问道,“雪儿,你说你三姐对你好吗?” 祁雪摇头,“三姐都不爱搭理我们。” 夜颜笑得更讽刺,“看吧,她都不把兄弟姐妹当兄弟姐妹,还说什么照应,我看她是另有算计才对!” 没人反驳她的断定,对他们任何一个人来讲,祁馨沅的这一要求是真没安好心。 看着他们绷紧的脸,夜颜再道,“大哥,这事你可别答应,一旦三公主去了荣国,先不说她和六公主关系如何,就雪儿来说,她都是一个大隐患。这女人蛮横不说,心也很狠的,你可真不能小看她。” 对她的分析和提醒,蓝文濠虚虚一笑,“我没想答应她,只是嘴上随口应下而已。” 闻言,夜颜追问道,“大哥,她哪里来的底气让你帮忙?难道你有何把柄在她手中?” 蓝文濠俊脸又是一黑,“你个乌鸦嘴,再胡说我可真对你不客气了!” 开别的玩笑还行,但老是当着他的女人面说些莫须有的事,看看身边的小女人,完全被他这个妹妹牵着鼻子走,回头要是怀疑他什么,他又得花心思去哄。 真是不嫌事大的! 见他凶人,祁雪撇着嘴道,“颜颜也没说你什么,你这么凶做何?难道被颜颜说中了?” 蓝文濠内伤得只差吐血了,低头一瞪,“我还没说完话,急什么?” 看吧,就是这样,小姑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小姑子说一句顶他十句百句! 在她心里,究竟是小姑子重要还是他重要?! 祁雪委屈道,“那你快说呀?吞吞吐吐的不就是心虚嘛。” 蓝文濠再瞪,“你!” 要不是在外面,他真得把这小东西狠狠收拾一顿。 夜颜看着他那黑脸样,笑得‘咯咯’的,“大哥,你就快说呀?到底三公主都跟你说些什么?” 蓝文濠又把她俩挨个瞪了一遍,才正色道,“她说她手里有蓝文鹤谋朝篡位的证据,如果我让她嫁去荣国,她就把证据给我。” 夜颜和慕凌苍互看了一眼,都有些意外,同时也都不怎么相信。 知道他们接下来要说什么,蓝文濠紧接着道,“我被三公主骗去明月宫,只担心着她道,所以就随口答应了下来,至于她说的那些证据……”他苦涩的摇了摇头,“蓝文鹤一心都想得到皇位,他所做的事我们心里都清楚,别人所谓的证据,只是多此一举罢了。” 听完他说,都没人再接话。 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无语到没话可说。 “行了,走吧,去了太后那里我们早些回去。”夜颜催促道,拉着慕凌苍的手走在最前头。 祁馨沅,给了她好多次机会了,她要么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要么就是当跳梁小丑。这女人,真是多提一句都嫌呕。 为了嫁去荣国,连婚姻大事都可以拿来当条件,这种没底线的人,谁摊上谁挨遭。 … 从宫里回去,天已经黑了。 今日又是‘赶集’,又是逛皇宫,夜颜在回去的路上就开始犯困,回到魂殿东西都没吃一口就睡熟了过去。 对祁馨沅找蓝文濠的事,她也没放在心里,毕竟蓝文濠也是个有主见的,他都说了只是敷衍祁馨沅,那他们也没必要再过问了。 随着盟国宴临近,京城的戒备更加森严,慕凌苍去早朝的时间也更久,几乎都是天不亮就去上朝,下午太阳快落山了才回魂殿。 随着好几个国家帝王的到来,就是蓝铮也带着蓝文濠整日整日应酬去了。 他们父子不在,夜芸和祁雪几乎是寸步不离的陪在夜颜身边。男人们忙男人的事,她们几个女人抱团在一起,倒也安然无事。 至于留在魂殿里的蓝锦珠,几乎被她们孤立着,不过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中,也没发现她有何不正常的举动。 而盟国宴这天,举国盛宴,魂殿里住的人几乎都去了宫里,唯独夜颜没去。 也不是她不想去,主要是她目前的情况确实不方便。八个月的肚子比人家快临盆的都还大,让她每天随便走走散散步还好,天不亮就要起床,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加上规矩礼仪又多,光是想想她自己都觉得累。 慕凌苍和夜芸一商量,都不赞同她去。 再者,宫里人多,没有谁能保证时时刻刻在她身边,哪怕只是一个‘万一’,夜芸和慕凌苍都得提心吊胆。 而最主要的是她们母女的身份,夜芸曝光自己,至少她还有能耐应付人,但夜颜就不行,她现在连跑都跑不动,就算一个孩子欺负她,估计也够她呛的。要是有人趁这个机会对她起歹心,他们人再多也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对自己,夜颜倒无所谓,但肚子里的宝宝有什么,那可不是只要她的命,同样也会要夜芸和慕凌苍的命…… 她一觉睡到午时才起,沈秀兰服侍她梳洗过后,把食物送到了房里。 今天的魂殿虽然冷清,不过夜颜倒是挺安心的。蓝锦珠也去宫里了,现在魂殿除了她和沈秀兰,就全是侍卫,不像平时还得防这防那的。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填饱肚子擦着嘴时,有侍卫突然禀报,“启禀夜小姐,皇上派人来接您进宫。” 夜颜诧异的朝房门外走去,“确定是皇上的人?” 侍卫回道,“不确定是谁的人,但是来人有乾坤宫的腰牌。” 夜颜皱起了眉又问道,“来了多少人?” 侍卫又回道,“来了二十余人。” 夜颜眯着眼沉默起来。 她可以很肯定的判断,来的人绝非善类! 慕凌苍早在几日前就征得了祁曜的同意,不让她进宫赴宴。祁曜深知她们母女的底细,自然知道她这一胎很金贵。万一生个女儿,不但能承继夜家血脉,还是他的亲孙女,他能不重视? 再者,如果祁曜真要她进宫,一定会与慕凌苍商议。而慕凌苍绝对不会让陌生人来接她,要么就是派胡一永来,要么就是派裕德公公前来,派一些她都不认识的人来接她,慕凌苍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看来,她想安宁的度过今日并不容易。 对许多人来说,今日她留在魂殿中,身边又没一个可以帮她说话的人,这可是对付她的大好机会…… 抬起眸子,她冷肃的看着面前的侍卫,“去告诉肖护卫,随时准备好,今日怕是要大开杀戒了。然后你再去把人带到石屋那边,记住,要把人全部带进来,我要让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侍卫沉声应道,“是,夜小姐,小的这就去办!” 看着他消失不见,夜颜才又对沈秀兰问道,“小羿呢?今天他有回来吗?” 她已经知道小羿的身份乃是东龙国世子的遗孤,因为这次东龙国的人也来了,慕凌苍把他藏得更严实了,连她都不知道小羿被藏到了何处。 就在她问话声刚落,房顶上突然传来一道窃笑声,“我在这里呢!” 她赶紧走出房门,哭笑不得的看着房檐上穿着夜行衣一身漆黑的小家伙,“小羿,你跑那么高做何?” 小羿咧嘴笑道,“望风啊!王爷说,我只能待在房顶上,这样才能及时发现情况。” 夜颜擦了擦额头上的黑线,“……” 还望风呢,他就不怕被别人先发现?! 正文 【100】是魏皇后吩咐我们来的 小羿一边跟她说话,一边伸长脖子朝大门口望了望,然后从飞落到夜颜身前,压低声音道,“夜小姐,那些人进来了。” 夜颜抬了抬下巴,“走吧,咱们玩儿去!” 小羿咧着小嘴赶紧跟上。 自从魂殿来了不少人之后,他都不敢出现了,更别说玩了。今天人都不在,他当然要好好玩一玩…… 两名侍卫领着二十来人到了石屋外的空地上,这些人穿着打扮跟宫里的人一模一样,特别是领头来的那名自称叫贺明的太监,嗓音尖锐,白净的脸上没有一点青渣,包括那手持拂尘的动作都像模像样,一点都找不到假太监的痕迹。 其中一侍卫对贺明道,“贺公公,你稍等,我们夜小姐就在石屋里,她很快就会出来。” 贺公公看了看石屋半掩的门,不解的问道,“敢问一声,夜小姐在里面做何?宫中酒宴,皇上可是急召夜小姐进宫呢。” 侍卫礼貌的回道,“夜小姐在屋里打坐休息,你们只需等上片刻便可。” 贺公公更是不解,“打坐?夜小姐不是怀着身孕吗?她如何打坐?” 侍卫又回道,“夜小姐骨骼清奇,武功深藏不露,只是怀孕打坐而已,贺公公不必惊讶。” 闻言,贺公公眼里闪过一丝惊诧,“夜小姐还会武功?” 侍卫接着回道,“武功对夜小姐来说不算什么,我们夜小姐可是有上天入地、化羽成蝶的本事呢!” 看着他面不改色的说话,贺公公双眼开始睁大,“你说得可是真的?夜小姐真有这般奇特?” 侍卫一本正经的点头,脸都没红一下,“那是当然,否则江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想找夜小姐了。” 贺公公不再追问了,目光复杂的盯着石屋的门。 其他人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话,都极其不自然的挺了挺腰背,也紧紧的盯着石屋半掩的门。 石屋顶上,听着下面的对话,夜颜听得一脸懵逼。 能上天入地、化羽成蝶…… 那是说她吗? 瞥到身旁小家伙捂嘴偷笑的样子,她一下就明白过来了,顿时哭笑不得。 一定是他和慕凌苍示意侍卫这么说的! 一点都不难想象,他们想把她吹捧得比夜芸还厉害,反正外面见过她的人很少,把她吹神了,多少能让忌惮点。 只是…… 这牛逼会不会吹太大了? 别说上天入地、化羽成蝶的本事,她现在连掐死一只蚂蚁都蹲不下身…… 而下面的人等了一会儿,明显有些不耐。 贺公公又朝那侍卫问道,“夜小姐究竟何时出来?宫里还等着她呢,要是去晚了,奴才可是要受责罚的!” 侍卫为难的叹了口气,“这……” 正在这时,从远处跑来另一名侍卫,到他们跟前后指着贺公公,“你究竟是谁?为何外面还有人自称是皇上派来的人?” 闻言,贺公公脸色微变,但很快他佯装不解的自言自语起来,“难道皇上记错了?还是说皇上不放心,所以多派了人手来?” 领贺公公前来石屋的两名侍卫相视一眼后,随即拔腿就走。 “走,去看看怎么回事!” “就是,怎么如此多人跑来魂殿接夜小姐?难道宫里出事了?” 后来的那名侍卫也紧跟着他们朝大门的方向跑去。 石屋外,只留下了姓贺的公公以及他带来的宫人。 一个个站在空旷的坝子里,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都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 那贺公公脸色变了又变,对着这些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他大着胆子朝石屋走近。 看样子他是想进石屋看看情况,夜颜和小羿继续潜伏在房顶上。 这栋石屋,当初是为了慕凌苍休养特意而建,跟普通房舍完全不同。因为慕凌苍不能见光,所以屋体、屋顶全是石头砌成,不但阳光无法透进,还密不透风。就连房门都是朝着西北的,一年四季最多房门口有点光亮。 那太监靠近石屋,因为她和小羿在正上方,也不知道他进去了没有。但夜颜很清楚,只要他进了石屋,就休想走出来…… 没多久,就听到下面有人在议论—— “贺公公怎么还不出来?” “是啊,他怎么不吱声呢?” “走,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有人带头又朝石屋而去,夜颜看着坝子里的人渐渐少了,对小羿得意的笑了笑。 小羿也笑得贼贼的。 石屋里有迷香,而且还是他亲手做的。这些人只要进了石屋,即便是铜墙铁壁之身,也休想走出石屋! 很快,下面传来多人尖叫—— “不好,有迷香——” “快跑!” 这些都是走在最后的人,发现石屋里有陷阱后完全忘了自己来魂殿的目的,一个个惶恐的冲到坝子里。 然而,他们没想到,刚刚还空旷的坝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近百名身穿铠甲的侍卫,不但把宽敞的坝子围住,且一个个手持弓箭正对着他们。 来魂殿的他们有二十几人,此刻跑出来的还有十来人,见此情景,一个个脸色全变了。 其中一人恼怒的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我们可是皇上的人,你们居然敢对我们行凶,是想造反吗?” 这斥骂声不仅高亢,且还直接被魂殿戴了一定大罪帽子。 夜颜让小羿带着她从房顶飞下,落在侍卫们的身前。 看着她出现,叫骂的那人立刻指着她,更为严厉的喝道,“夜颜,你可知罪?!” 夜颜看了一眼她宫女的打扮,抱臂笑起来,“知罪?有人假扮宫里的人到魂殿假传圣旨,到底谁有罪啊?” 那宫女一听,脸色突变,但随即她又是一喝,“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质疑我们的身份,简直是不把皇上放在眼中!” 说她大胆,夜颜笑得更狂傲,“你们一群假货,我为何要把你们放在眼中?实话告诉你们,我已经让人去宫里禀报皇上了,相信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派人前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死得快些!” 那宫女眸孔瞪大,脸色唰一下变得苍白。 其他人神色跟她差不多,甚至纷纷挤靠在一起。 将他们的反应一一收入眼中,夜颜站在安全的距离,就跟看小丑一样看着他们。 她没说谎的,在把这些人领进魂殿时就有侍卫去宫里报信了。 今日,她不但要捉鳖,还要把幕后那条隐藏很深的大虫给揪出来! 周淼水的死给了他们警告,五公主寝宫里的宫人之所以暴毙身亡,那是因为他们被人下了一种毒,那种毒能在人的恐慌和害怕达到极点的时候爆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杀人灭口。 为了防止这些人提前暴毙身亡,她让肖护卫带着暗卫躲在石屋里,一旦有人进去就放迷香。不管这些人有没有服过那种毒,先把人迷晕再说。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抓到活口! 至于这几个没中迷香的,那也就无所谓了。就算他们没服那种毒,只要她一声令下,弓箭手一样能送他们归西! 也许是被近百的弓箭手用箭指着,另外一宫女哆嗦着伸手指着他们,对夜颜放低了语气,有点讨好她的感觉,“夜小姐,我们真是皇上派来的,腰牌都给侍卫看过了,怎么可能有假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您可别弄错了。” 夜颜轻笑,“口口声声说你们是皇上的人,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答对了我就信你们。” 那宫女点头,并露出一丝恭敬,“夜小姐有何疑惑的请尽管问。” 夜颜眸子转了转,先问道,“魏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立刻回道,“魏皇后身边有两位大宫女,分明叫小静和小碧。” 夜颜笑了笑,“庞太后一个月前提拔到身边的宫女叫何名字?” 那宫女顿时愣住,眼珠子不停的在眼中打转。但很快,她恭敬的回道,“夜小姐,奴婢也是刚调到乾坤宫做事的,对庞太后身边的人还不太熟悉。” 夜颜也不为难她,转而朝其他人抬了抬下巴,“谁能答得上来我今日就放了他!你们不会都是才到乾坤宫的吧?” 结果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点头齐声应道,“夜小姐,我们都是才到乾坤宫做事的。” 夜颜一听,‘哈哈’大笑。 就连她身边一直绷着小脸的小羿都听乐了,“你们一个个当我们夜小姐是傻子不成?我们夜小姐难得进宫一次都知道庞太后身边的人,而你们在皇上身边做事,却对泰和宫的人知之甚少,真是笑死人了!” 夜颜毫不客气的接话,“他们对庞太后的人知之甚少,可对魏皇后身边的人却很是熟悉,这才是最笑人的。听说皇上三五个月都不会去魏皇后的泰和宫,他们又自称新人,是如何了解魏皇后的?依我看啊,他们十有*是魏皇后的人,而他们身上的那些腰牌,肯定也是魏皇后给他们的。” 说到这,她嘴角勾起冷笑,“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偏要闯,今日到了魂殿,我看谁能竖着走出去!” 那十来人一个个脸色唰白,惶恐的神色暴露无遗。 可四周包围他们的弓箭手全对着他们,那一只只箭头已经上了弦,随时都会脱弓而出。 没人敢动,但也没人上去抓他们。 小羿突然咧开嘴角,“你们是要想死在箭下呢,还是老实交代?或者可以跟其他人一样自己到石屋里去?” 夜颜也跟着他咧嘴,“石屋里凉快得很,看你们一个个满头大汗的,不如进去睡睡吧。” 不是坐坐,是睡睡! 不让人靠近他们,是怕这些人反抗。一旦自己人和他们打成一团,那弓箭手的弓箭就失去了作用。毕竟混乱之中很容易伤到自己人,而且容易给对方趁机逃跑的机会。 她说过,她什么都不多,就时间多。 这些人,她能慢慢玩死! 而被围困在坝子中央的十来人,听完他们的话,不仅脸色难看,神色都露出了几分狰狞。 因为怕露馅,所以他们没敢带兵器进魂殿。此刻,别看没有人上前捉拿他们,正因如此,他们才找不到一点可乘之机。 明明无人束缚他们,但眼下的场景就如同被人囚禁,不敢动弹,更不敢反抗。 夜颜看着他们那变脸的样子,不敢没将这些杀意放在眼中,反而对侍卫下令起来,“你们都看准了啊,谁要动一下,就给我射!顺便让我看看,看谁的准头厉害,回头我让厨子给他加个鸡腿做奖励。” 侍卫们都暗抽着嘴角,不是嫌弃奖赏的东西,而是熟悉她性子,这种时候还能开玩笑的,也就只有他们这位王妃了! 那十来人一听,除了满身杀气死死的把她瞪着外,都不敢再动了。 那名回答问题的宫女尖着嗓子问道,“你到底想做何?” 夜颜摇晃了一下头,并不怕把他们激怒,“我什么也没做呀?我就喜欢看着你们,看你们能撑多久。” 这时,从两名侍卫抬着大椅子前来。 夜颜也不客气的坐上大椅,然后悠闲的朝那群人挑高下巴,“实话说吧,石屋里的人呢,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等他们醒来后我们会严刑逼供,不管他们招不招都是死路一条。而你们,是生是活只看我的心情。反正里面有那么多活口,就算你们现在集体自杀我都无所谓。不过呢,我现在心情好,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只要你们说出谁指使你们来的,我可以立马放了他。至于被放的人是要逃走还是要去通风报信,都随便。” 那些人一个个面孔狰狞,但都不说话。 夜颜也不催促,耐心十足的道,“我说了,我有的是时间,看你们能成多久。你们只有两条路,要么马上自尽死在我面前,反正我也不稀罕你们的命,要么你们老实交代指使你们前来的人,我立刻放了他。” 之前最她厉喝的宫女再次不满的道,“我们就是皇上派来的!夜颜,你太目中无人了,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你!” 夜颜红唇勾起,盯着她的同时举手打了个响指。 只见她左右两旁的侍卫猛然松手,数道利箭同时飞出—— “唔!” 那宫女压根没想到她二话不说当真杀人,可是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凌厉的箭头无情的穿过她胸膛和肚子,她眸孔突凸,狰狞的瞪着夜颜的方向,剧痛让她浑身颤抖,还没来得及说出话,一口黑血就从她嘴角淌出。 在倒地的瞬间,她身子剧烈的抽动了一下,很快就没动静了,就连那双眼睛都没机会合上,突凸的瞪着,狰狞得吓人。 “啊!” “阿奇!” 见同伴惨死,一群人再没法冷静了。 而看着这一幕的夜颜,除了笑还是笑,犹如一个杀人成性的女魔头,“我忘了说,骗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听完她的话,那些人又集体沉默起来。只不过比起先前的狰狞,此刻惶恐的神色占据更多。 夜颜朝小羿看去,小羿走近她,压低声音道,“夜小姐,他们应该没有服毒。” 她‘嗯’了一声,对着那群人笑得更肆无忌惮,“你们说,我到底该怎么玩死你们呢?” 如果他们服了毒,就刚才那一箭,他们如此惊恐,毒性早就发作了。 既然没服毒,那就更好玩了…… 她抬头望了望天,佯装思索,然后摸着下巴道,“这样吧,一刻钟杀一个人,已经让人去宫里送信了,到我们王爷回来,应该杀不完你们。这种游戏我不能一个人玩,总得给王爷留几个。” 她倒要看看,这些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究竟有多强大! 玩心机她不擅长,但玩这种摧毁人意志的事,她还是有办法的1 她不说话以后,气氛突然变得很压抑,特别是地上死不瞑目的女子,让空气都弥漫着气死。 没过多久,之前那个回答问题的宫女主动站了出来。 然而,当她一站出来时,其他同伴猛然一震,其中一名微胖的宫女厉声喝道,“你想死吗?” 那宫女也毫不示弱的朝她吼了回去,“我不想死!想死的是你们!” 胖宫女圆脸上全是怒火,瞪着她的双眼里也充满了杀气。 她不但想呵斥住同伴,也从袖中拔出匕首,毫不留情的朝同伴刺去—— “嗖嗖——” 几道利箭破空而出,直朝那胖宫女射去。 “啊!” 利箭快得让人招架不住,且那些放箭的侍卫准头一个比一个准,胖宫女举着匕首颤抖的倒在地上,同先前死去的那人一样,嘴角溢出黑血,同样没来得及闭上双眼。 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那些箭上有毒,几道利箭刺中,几乎让人瞬间毙命。 剩下的人吓得再不敢出声了。 站出来的宫女回过神,惨白如灰的脸面向夜颜,“我交代,是魏皇后吩咐我们来的!” “阿玉!”其他人低喝起来,可没有人再敢上前阻拦她。 “很好。”夜颜笑着点头,“魏皇后让你们来做何?” “她要我们把你带出魂殿。”叫阿玉的宫女低头回道。 “你们想把我带去哪里?” “魏皇后只让我们把你带出魂殿,至于去哪里,外面会有其他人接应,我们不知情。” “呵!分工得挺细。”夜颜收起脸上的笑,眸底总算起了冷意。 能把自己隐藏得这么厉害,说明魏闵芝并不简单。这么明细的分工,也不让人意外。 只是…… “你们是哪里的人?” “我们曾经都是宫里的人,原本我们在宫里犯了死罪,但魏皇后怜悯我们偷偷把我们放出了宫。虽然我们无家可归,可魏皇后还愿意养着我们,所以我们就成了在宫外替她做事的人。”叫阿玉的宫女一直低着头,似乎知道大势已去,所以语气也越来越平静。 他们的来历,夜颜还真是意外。 这些人像宫里的,特别是那个太监,最像了。可问起泰和宫的人,她们却答不上来。 眼下听到对方解释,她一下子就释然了。 魏皇后执掌后宫,要罚谁很容易,要赦免谁,也是她一句话的事。她几乎可以猜到魏皇后是如何收买这些人的心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魏皇后也太深谋远虑了,感觉后宫所有的人都能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看看这些被魏皇后赦放并为她做事的人,她只有一个字形容——服! 敛回心思,她朝对面招了招手,“你过来。” 叫阿玉的宫女抬头望了她一眼,露出惊恐之色。 她沉声道,“我说过会放了你自然会放了你,你过来便是。” 对方脸上的恐惧少了许多,但还是不放心的扫了一眼那些随时会开弓放箭的侍卫。 她小心翼翼的迈出了一步,见他们没有任何反应,这才颤颤惊惊的朝夜颜走来。 不等她靠近夜颜,有两名侍卫放下弓箭,抽出腰间佩刀先架上她脖子。 阿玉惊叫,“不是说会放过我吗?” 夜颜安抚的睇去一眼,收了几分冷气,“我要你如实向皇上禀明魏皇后的所作所为。” 阿玉脸色唰一下白了,再惊道,“不!皇上会杀了我的!” 夜颜正色保证,“你放心,揭露魏皇后的这些行为,你只会有功,不会有过。我夜颜虽然也有些卑鄙,可还说话算话。我说能保住你的性命,就一定会保你安然无事。” 替她争取一条生路,以自己现在的资格,还是有的。 再说了,能把魏皇后挖出来,算起来也真是功不可没。这种人,没了主使他们的主人,放了他们他们也翻不起浪花。 阿玉盯着她看了片刻,这才顺从的跟着侍卫离开了。 夜颜扭回头看向正中央的一群人,“眼下已经有人如实招供了,你们对我来说,更是可有可无。” 那些人一听,一个个双眼瞪成了死鱼一般,之前仅有的坚持瞬间土崩瓦解,纷纷朝她跪下求饶起来。 “我愿意招认,求夜小姐放过我!” “我也愿意招认,求夜小姐放过!” 看着他们跪地求饶的样子,夜颜得劲儿的笑了笑,跟小羿一对视,小羿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 半个时辰之后,慕凌苍赶回了魂殿。 别看一个小时,夜颜很清楚,他这速度算得上神速了。 除了他之外,蓝铮、蓝文濠、夜芸、祁雪全都回来了。听闻魂殿有人来接她,不用想也知道是如何回事,一个个哪里还能坐得住? 最让夜颜意外的是,祁曜也跟着他们来了。 当然,她也明白,祁曜来不是因为她面子大,而是看在蓝铮的面子上来的。 看着她无事,一群人都松了口气。 慕凌苍在把她拉到怀里的同时,夜芸就忍不住问道,“女儿啊,到底是如何回事?那些假传圣旨的人呢?他们究竟是何人派来的?” 夜颜看向神色沉冷的祁曜,“皇上,我说的话您可能不会相信。那些人已经被我控制起来了,而且分别关押着,您可以亲自去审问。” 假传圣旨本来就是死罪,而且还是在今日发生在魂殿,祁曜能不重视? “带路!”他冷声喝道,第一个走出客堂。 ------题外话------ 慕慕和蓝老大划拳:谁赢了谁做大舅哥,谁输了谁做妹夫! 大家希望谁输? 正文 【101】皇兄保重 她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说出‘魏闵芝’,也算是给祁曜留了面子。 而她身边的这些人,各个都不是傻子,心中一默就猜得到答案。假传圣旨,还把那些人的身份伪造得如此真实,没点身份和能耐,能做得到? 也好在夜颜戒备心很强,才没被人傻傻骗走,否则,就她现在挺着大肚子走路都很是笨重的样子,后果只会不堪想象。 蓝铮虽然没跟着祁曜去审问那些人,但猜到答案的他面色沉冷,坐在椅子上紧紧的咬着牙,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在为这事生气。 也正是因为他生气,夜芸看他的眼神都多了一丝柔和。要是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她别说原谅曾经的欺骗,就是往后跟他在一起,她都不会正眼看他。 蓝文濠跟他神色也差不多,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妹妹被人惦记着,且他们父子俩还在这里,对方都敢起歹意,这让他如何能不气? 祁雪站在他身边,神色纠结又复杂,好几次想张嘴说话,可看到父子俩的神色,她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在场,也只有夜芸敢念叨,而且不给任何人面子的大骂,“某些人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我夜芸不敢把她怎样,欺负人都欺负到我们家里来了,这口恶气我非出不可!” 作为当事人,夜颜反而最冷静,“娘,先别表态,看看皇上的态度再说。” 说这话时,她不忘观察身前男人的反应。论纠结程度,他应该是最纠结的一个,毕竟要动魏皇后,他和太子之间一定会反目成仇。 慕凌苍一直沉默着,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他们才认识的那个样子,眸底没有一丝温度,一身寒气砭人肌骨。 在接收到她试探的眼神时,他下意识的收紧手臂,将她肩膀搂得更紧。 “我知道该如何会做。” 这句话他是对着夜芸说的。 夜芸点了点头,但也不忘提醒他,“做大事首先就得拧清轻重,养虎为患的道理不用我教你都应该懂。你与他注定了是兄弟,也注定会成为仇敌。” 这个‘他’指的是谁,慕凌苍自然明白。 他垂下眸子盯着地面,紧抿薄唇没有再出声。 夜芸也没逼他表态,他的事她全部了解,也理解他处在这一角的尴尬和为难。 尴尬的是他的身份,明明祁曜的原配是他母妃,明明他可以坐那东宫之位,可是因为凤家犯下的错,他和他母妃受其连累赔上了一生。 他为难,是因为他知道那些皇子公主都是他的兄弟姐妹,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他一定会尽全力去对他们好。 就好比祁雪,知道她有难,他倾力相助,甚至破例将她接到魂殿养伤,只为她不再受歹人所伤。 而三公主和五公主,如果她们没有过分的心思,不干涉他们的生活,不对她暗藏杀心,他也一样会默默的对她们好。 从小到大,他缺乏最多的就是亲情。正因为缺乏这些生命中本来有的情感,所以他孤僻。而在他孤僻的性格下,其实隐藏着对亲情的极度渴望。 看看他对她娘的态度就知道了。与其说是她在享受母爱,不如说是他在享受她娘给的母爱。即便她娘对他们各种念叨,他从来没说过一句她娘的不是,甚至甘之如饴的接受。 太子与他,本可以和平共处,可他们中间夹着一个别有歹心的魏皇后,他们兄弟的情分早晚会走到尽头。 除非太子舍弃魏皇后…… 可是,这可能吗? 他们安静的在客堂里坐了许久,突然外面有宫人从客堂门口跑过去。 众人齐刷刷把目光投向门外。 只见裕德公公从外面进来,对着夜颜道,“文妍公主,皇上有请。” 夜颜一点都不诧异,而慕凌苍在放开她肩膀的同时,牵住了她的手,带着她朝外走去。 很明显,他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去。 蓝铮和夜芸除了脸色不太好看外,也没说什么。相信有他们在此,祁曜也不会为难他们女儿。 … 在慕凌苍的书房里,他们见到了祁曜。 看着他铁青的脸,他们没有先开口,安静的等着他说话。 祁曜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沉声问道,“你们还知道什么?说!” 慕凌苍刚想说话,夜颜拉住了他的手,“我来说吧。” 她面朝祁曜,将自己第一次去永华宫遇到蛊虫的事道了出来。 祁曜听完,怒瞪着双目,震惊又动怒,“为何你不早说?!” 夜颜委屈的撇嘴,“皇上,我若早说,你会信吗?而且这一次,如果不是逮着这么多人,我就算向你告状说魏皇后想对付我,你会信吗?” 祁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若不是亲眼所见那些人,他确实不会相信魏皇后对夜颜有歹心…… 那些人,都是曾经在宫里做事的,有些他甚至见过,可没想到,魏闵芝靠着一点假仁慈就把这些人的心给收买了! 这女人,他就知道她不会太老实,没想到她心计竟是如此多! 如果换做平日,她派人来接夜颜,他肯定不会多心。可今日,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她在酒宴之前问过他,为何不见夜颜。他亲口告诉她,夜颜需要养胎,不便进宫,所以就应了伏戾王的要求免她进宫受累。 他是如此清楚的告诉她,可她居然还派如此多的人到魂殿来接人…… 说她没有居心,鬼都不信! 而且,她还假传他的旨意,其心更是不怀好意! 当今世上,容不下夜芸母女俩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跟血盟庄有关的人! 只有他们,才恨不得夜芸母女在世上消失! 想到什么,他突然睁大双眼,“难道数月前周淼水的死也与皇后有关?” 夜颜耸了耸肩,“皇上,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只是怀疑,没有实证。如果你相信周淼水真是自杀的,那我们说再多都没用。” 祁曜紧咬着牙,一掌拍在书桌上,“若是被我查出是她在暗中搞鬼,朕定要亲自砍了她!” 他这是气话还是狠话夜颜不得而知,但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她也想把有些事弄明白。 “皇上,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祁曜沉声喝道。 “皇上,周淼水是自杀还是他杀,其实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为何皇子公主们在发生这样的事时,居然还能坚信皇后娘娘的为人,并且各个对她敬重有加。你也看到了皇后娘娘是如何收买那些宫人的,说白了就是她一面做恶人,一面做好人,所以那些犯错的宫人才会对她感恩戴德。如果她把这种手段用在皇子公主身上,是不是就说明其实周淼水只是她的一枚棋子,专替她背黑锅的?” “这……”尽管这只是她没有实证的猜疑,但祁曜却无话反驳。 “皇上,还有一件事我没有说。”夜颜沉着脸继续道,“五公主苏醒的那次曾想我们哭诉,她说之所以被周淼水虐待,是因为周淼水逼她去接近凌苍,甚至要喜欢上凌苍。皇上,五公主差点被虐待至死,我相信她不会说谎。如果这是真的,你可以想象一下,周淼水这样的用意究竟是为了什么,对公主们提这样的要求,对他有何好处?如果他受制于人,按照某些人的旨意去威胁公主们,那这种事就很好解释了。皇上,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何所有公主都爱慕凌苍,唯独不愿听话的五公主却深受虐待?” “你……你是说皇后她……她……”听她说完这番话,祁曜震惊得结巴起来。 “皇上,我没有证据证明这事的主谋是谁,但策划让公主们对凌苍有爱慕之心,实在是居心叵测。容我大胆猜测,皇后是知道凌苍的身世,对吗?”尽管这只是她的猜测,但是如果魏皇后真的知道她家凌苍的身世,那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祁曜脸色又青又沉冷,眼中的怒火像是烧红了他的双眼,使得他整张脸变得狰狞吓人。 看他的反应,夜颜也知道答案了。 心里猜测是一回事,当有了确切答案后,她内心的愤怒又是另一回事,“迫使公主喜欢凌苍,如果对方不明真相那也罢,可要是对方知道凌苍身世,那此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别说祁曜,就是慕凌苍脸色都青了。 五公主苏醒那天他也在场,也亲耳听到她崩溃中的哭诉。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何周淼水会如此逼迫她们,眼下听夜颜分析完,他总算明白了! “该死!”不论魏皇后在他年幼时有多么疼爱他,如果逼迫公主的人真是她,那她对他的好,就全是虚伪的假象! 且她不但虚伪,还真是丧心病狂! 祁曜又一掌重重的拍在书桌上,气得直喘粗气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皇后不但知道凌苍的身世,甚至知道他和凤玲的一切! 如果她真是无辜,如果她真是温柔善良,那周淼水在逼迫公主们喜欢凌苍的时候,她就应该极力反对! 除非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也只有如此,所有的事才能解释得通! 这该死的女人,他曾经绕过她一次,她居然怀揣毒心,竟用如此阴狠卑鄙的手段唆使他的女儿们对他的儿子生男女之情! 接下来的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一个人的沉默倒还好,三个人都沉默着,书房里的气氛别提有多压抑了。 憋了许久的猜疑今日总算说出口了,夜颜感觉心情都舒畅了不少。特别欣慰的是,皇上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之前过来时,她都有预想过,如果祁曜不信她的话,并且怀疑她诬陷魏皇后的话,那她只能向蓝铮求救了。大不了不待天秦国,她带着慕凌苍可以去荣国发展,她想,蓝铮肯定是求之不得。 冲他不反对他们的婚事,就可以看出他很欣赏慕凌苍这个驸马。 再退一步,如果荣国没他们的立足之地,那他们就和她娘浪迹天涯去,从此这些人就算求他们他们也不理会。 这些后路,她可是真的有想过…… 幸好,皇上听进了她的话。 他们在书房沉闷而压抑的气息中度过了近一个时辰,裕德公公才在门外禀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夜颜知道,祁曜把她叫来魂殿的目的,除了要她与那些被捉的人对质以外,也想暗中处理这事。毕竟今日是个特殊日子,闹大了,只会成为各国的笑话。 她和慕凌苍相视一眼,慕凌苍牵着她的手去开门。 门外,魏闵芝一身凤袍,华丽尊贵,仪态万千,只是看着他们从里面出来,她脸色有些黯沉。 夜颜红唇一勾,“娘娘,没能被你的人带走,真是辛苦你白操劳一场了。” 魏闵芝美目微瞪,“文妍公主此话何意?” 夜颜轻笑出声,“别装了,你再装也掩饰不了你满肚子的蛆,不但骗不了人,还会恶心到我们。” 魏闵芝脸色变了又变,随即指着她朝慕凌苍道,“伏戾王,她究竟是何意?本宫哪里得罪她了吗,她竟对本宫如此无礼!” 慕凌苍敛着寒气的眸子盯着她,只冷硬的回了她一句,“颜儿说的对。” 语毕,他牵着夜颜的手绕过她头也不回的朝远处走去。 对身后带恨的目光,夜颜感觉到了,但是也没回头。看着身旁男人冷硬的侧脸,甚至他牵她的大手都在轻颤,她知道,他在忍,恨不得把魏皇后当场杀了。 如果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如果他信念不坚定,如果他对公主们也生了男女之情,这后果…… 何止是违背伦理纲常的丑闻,简直是痛不欲生的折磨,能活活把人逼死逼疯的那种! 他不动手,是因为他相信祁曜一定不会饶过魏闵芝,身为父皇,自己的儿女被人如此算计,如果他坐视不理,那他也不配当这个父皇! 书房里—— 魏闵芝跪在地上,委屈又无辜的问道,“皇上,臣妾究竟做了何事让您如此动怒?” 祁曜眯着眼,目光死死的盯着她,“不想承认,对吗?那好,朕就与你算一算这一笔笔的账,看看你究竟做了多少龌龊事!” 魏闵芝红了眼眶,更加委屈,“皇上,臣妾究竟犯了何错啊?” 看着她委屈的样子,祁曜非但没心软,想起夜颜说的那些话,反而是越发憎恶她。 从一开始,这个女人就满腹心计、不择手段,也怪他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所以才给了她作恶的机会。早在她用下三滥手段与他圆房的那一天,他就该想到的,她绝对不是一个纯良温善之人! “魏氏,你假传朕的旨意到魂殿接人,如今那些人全被夜颜捉拿住,你可要与他们对质?”彻底的醒悟过后,他反而平静了许多。 “皇上,臣妾不懂您说什么。臣妾让人来魂殿接人?接何人啊?皇上明鉴,臣妾一直都宫里,今日更是接待各国妃嫔和公主,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魏闵芝哭诉道。 “好一个不知发生了何事!”祁曜目光凌厉的盯着她,“魏氏,你可别说那些人都是夜颜与伏戾王安排的,夜颜入宫的次数屈指可数,伏戾王也就最近几月才重返朝堂,别告诉朕那些旧宫人会听命于他们。” “皇上,臣妾真的不知您在说什么!”魏闵芝激动得磕起头来。 “朕知道你不会认罪,所以朕没打算逼你认罪。”祁曜憎恶的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朝一旁裕德公公睇去。 裕德低下头退出了书房。 很快,他端着托盘回来,只见托盘上放着叠好的白绫。 魏闵芝抬头一看,吓得瘫坐在地上,“皇、皇上……这……” 祁曜都没再看她一眼,冷肃的嗓音充满了决绝和无情,“你现在就是认罪朕也不会听你解释,自己了结吧,朕留你一具全尸!” 看着裕德一步步朝自己走近,魏闵芝双手撑在地上,一步步往后退,精致的妆容早已失色,脸色比失了血还吓人。 直到退到墙角没有退路,她猛然激动起来,失去理智般的咆哮,“皇上,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别忘了,臣妾可是你的结发妻子,你怎能如此对我!” 祁曜转身面向她,龙颜冷漠,眼里无半丝情意,甚至嘲讽起来,“妻子?朕的发妻只有一个,那就是凤玲!你魏闵芝,不过是用虚伪的外表讨得先皇喜爱,让先皇做主硬将你塞给朕为妻!朕只承认你是朕的皇后,何时承认过你是朕的妻子?” 魏闵芝痛心无比的望着他,“皇上,这二十多年来就算你心中没有臣妾,可臣妾陪伴您二十多年,为您主事后宫,替您照顾皇子公主,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如何能将臣妾轻描淡写抹去?” 她不提这些还好,提起这些,祁曜猛然指着她,勃然大怒,“你这阴险卑鄙的毒妇,让你主事后宫是朕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你借着照顾皇子公主的机会,逼迫公主倾心伏戾王,可谓是蛇蝎心肠、丧尽天良!” 其他女儿他不是很了解,但三女儿一门心思想嫁给伏戾王的事他却是很清楚。由此可见,五公主哭诉被人逼迫绝非凭空捏造! 想到这个女人用如此卑鄙歹毒的手段毁掉他的儿女,他激愤难忍,绕过书桌冲向魏闵芝,黑色的长靴毫不留情的踢上了她还在伪装的容颜—— “魏氏,朕要杀了你!” “啊!” 魏闵芝身后就是墙角,脑袋狠狠的撞到墙上后,还不等她回过神,脖子就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 眼前的男人,是她爱了二十几年都不曾正眼看她的男人,如今他正眼看她了,可是那双眼流露着深深的厌恶和杀意,让她本就寒了二十多年的心顿时生出了绝望。 泪水从眼眶里滑落,她没有挣扎,只想用眼泪向他表示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受的无尽的委屈…… 她是如此心寒绝望,可祁曜眼里除了憎恶外,只有杀她的决心。掐着她脖子的手指剧烈的收紧,只想亲手把她掐死。 “父皇!” 祁滟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魏闵芝望着前来的儿子,眼中的泪滑落得更加汹涌。 祁曜虽然停下手上的力气,可头也没回的咆哮起来,“给朕出去!” 祁滟熠激动的上前,跪在他身后,看着魏闵芝绝望的神色,痛心求道,“父皇,儿臣求您饶了母后!” 祁曜扭头,目光凶狠的瞪着他,“饶她?你知道她做了何事吗?还是说你们母子是一伙的,为了皇位不惜毁掉你所有的兄弟姐妹?!” 祁滟熠眼泛泪光,痛苦不已的望着他,“父皇,儿臣承认,儿臣早就怀疑伏戾王是您的亲生骨肉。儿臣也不知道母后究竟做了何事惹您如此动怒,但儿臣知道,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臣。如果父皇真要杀母妃,儿臣甘愿替母后一死,求父皇放过儿臣母后!” 祁曜磨着牙,龙颜都变得扭曲起来,“放过她?好让她继续逼迫朕的女儿去爱上她们亲哥哥?!朕问你,这等行为,与五伦不分的禽兽有何区别?!朕今日不杀她,实难消朕心中所恨!” 看着他掐着自己母后脖子的手猛然收紧,祁滟熠痛声呼道,“父皇饶命——儿臣愿让出太子之位,从此贬为庶人,永世不入朝堂,求父皇开恩!” 祁曜收紧的指骨渐渐松开—— “父皇,儿臣会带着母后远离天秦国,求父皇看在儿臣从未犯过大错的份上,饶过母后吧!” 祁滟熠对着他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头。 祁曜松开牙关,同时也松开了魏闵芝的脖子。 “咳咳咳……皇、皇儿……”魏闵芝捂着脖子,心痛到说不出话来。 “谢父皇开恩!谢父皇开恩!谢父皇开恩!”祁滟熠又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跪着爬向魏闵芝,颤抖的将她搂住,“母后……您什么也别说了……儿臣带您走……” 因为祁曜那两下狠劲儿,魏闵芝是真差点断气,此刻身心剧痛不说,听到儿子拿自己的太子之位换自己的命,更是痛心到不甘。 但被儿子紧紧的搂着,她想说话都说不出来。 祁曜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母子,望着他伟岸的身躯,感受着他的憎恶和无情,祁滟熠咬了咬唇,在眼泪落下的瞬间他把魏闵芝从地上抱起,迈着僵硬的步子朝门外走去…… 直到他消失在门口,祁曜才回头,凌厉的眼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丝湿润。 他的皇儿…… … 路过客堂,看着在那里的一男一女,祁滟熠面无表情的走过去。 夜颜别开目光,尽管她不知道祁曜究竟是如何处置他们的,但她能猜到,他们母子的尊贵只怕是到头了…… 这一切都跟她有关,揭穿魏闵芝她并不后悔,唯一感慨的就是这位太子…… 而在她身边的男人虽然不发一言,可他攥紧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她知道他内心里绝对不是表面这般平静。 二十多年的相处,哪怕不是亲兄弟,也照样会生出情义。 这份割舍,恐怕会成为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在走过他们身旁时,祁滟熠突然停下脚步。 “照顾好父皇与皇祖母……皇兄保重……” 他背对着他们,看不到他的神色,但他哽咽的话却有让人潸然泪下的冲动。特别是他那一声‘皇兄’,含义深刻,让慕凌苍绷紧身子,薄唇忍不住颤抖。 不等他们回应,他抱着魏闵芝疾步而去—— 正文 【102】烧筷子生的快些 “就让他们这样走了?”夜芸从客堂里走出来,不甘心的瞪着母子俩离开的方向。 “娘。”夜颜回头对她使了使眼色。 既然祁曜能让他们离开,那他们一定是付出了代价的。 祁滟熠最后的话与其说是在交代什么,不如说是在向慕凌苍告别,那声‘保重’是真的含义深重…… 夜芸顺着女儿的暗示朝女婿看去,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你们兄弟再见面时究竟是敌是友……” 她转身又进了客堂。 夜颜扭回头看向身旁的男人,只见他眸光涣散的望着那对母子离去的方向,原本背在身后的手垂放在身体两侧,广袖遮住了他紧握的拳头,但广袖却止不住抖动。 “凌苍,让他们去吧。”除了这句话,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安慰他。 她虽然不知道祁滟熠究竟是好还是坏,但至少到现在她也没发现他有何怪异之处。在得知三公主对慕凌苍不死心的情况下,他甚至联合慕凌苍一同演戏,欲斩断三公主对慕凌苍的痴心和执念。 每一次他来魂殿,虽然从不久留,但他每次都是优雅而来,优雅而去。他与蓝文濠同是那种美如冠玉的男子,但蓝文濠爱恨分明、敢说敢做,而祁滟熠就似一块暖玉,不温不怒、不嗔不娇。 这样一个男人,如果他的本性真是表面展示的这般,那他们这些人是有幸的。 如果他与魏皇后一样温润的表面下还有深藏的另一面,那这事过后……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脑子里杂乱的想法甩掉。 在这座京城待久了,她变得复杂多疑,很多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把人往坏的方面去想,真不知道这样下去究竟是好还是坏。 “颜儿,我先回房了。” 听着低沉沙哑的嗓音,看着他僵硬的迈出脚步,夜颜心里揪着,一步步慢慢的跟在他身后。 她知道他需要时间调整情绪,她只想安静的陪着他,哪怕他一身落寞的气息,她也不怕被感染。 回到卧房里,慕凌苍斜靠着床头边,手掌撑着额头,像沉思一般久久都没动一下。 夜颜静静的坐在床尾,陪他陷入沉默中…… 直到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启禀王爷,大牢有人劫狱,诸葛昌明被人救走了!” 听着这消息,夜颜猛得一震,“什么?!” 慕凌苍先是缓缓的掀开眸子,随即脸色一沉。 看着他去开门,夜颜也赶紧跟了上去。 “是何人所为?” “回王爷,看守大牢的人全死了,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何人救走诸葛昌明的。” “皇上呢?” “皇上听闻后已经赶去大牢了。” 慕凌苍一脸阴沉,转身道,“我去看看,你就在家中等我。” 夜颜点了点头,“小心点,早去早回。” 她想跟去,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乱跑。越是紧急厉害的事,她越要小心翼翼。不是不想陪他,而是她把自己保护好之后,他才能放心大胆的去做事,不会因为她而受羁绊。 待他一走,她去了客堂。 没有蓝铮和蓝文濠的身影,只有夜芸和祁雪坐着堂客里低声说话。 见她来,夜芸对她招了招手,“女儿,凌苍怎么样了?” 夜颜一边朝她们走去,一边叹气道,“他和太子的关系虽然比不上和我大哥的生死之交,可他一直把太子当兄弟,他难受也是应该的。” 夜芸也叹道,“祁滟熠能用太子之位换魏闵芝性命,不管他为人如何,这份孝心还是感人的。只要他能说到做到,带着魏闵芝远走高飞永不再踏入京城,我想也你们的日子也应该能太平了。” 夜颜惊诧无比,“他用太子之位换魏皇后性命?还答应永不再踏入京城?” 难怪他走的时候说得那么伤感和悲恸…… 祁雪在一旁红着眼眶点头,“是啊,皇兄答应了父皇,甘愿让出太子之位做庶人。” 夜颜深吸了一口气,她还真是佩服祁滟熠的决心。 难怪她娘都能消气了,多半都是看在他这份孝心的份上。 对祁雪,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道出实情,又要牵扯到慕凌苍的身世…… 而就在她心里纠结的时候,只听祁雪道,“我从来没想到,王爷竟然是我们的亲大哥。难怪父皇一直都反对三姐喜欢王爷,也难怪父皇会如此动怒要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明知道王爷是父皇的儿子,居然唆使我们这些公主去爱上王爷……” 夜颜眸子瞪大,“雪儿,你怎么知道的?” 祁雪红着眼眶看着她,“你们回房不久父皇就把我叫了过去,我本想替皇兄求情的,但父皇却告知了我真相。” 魏皇后犯的错让人无法原谅,可怜了她皇兄竟要受此连累,作为妹妹,她当然心疼。 真不知道他以后会去哪里…… 夜颜诧异的不是她知道真相,而是诧异祁曜的举动。 难道他想曝光慕凌苍的身世让慕凌苍做太子?! … 今日盟国宴,但夜颜对外面的事只知大概,并不知道详情。 夜芸和祁雪在回魂殿以后再没离开,蓝铮和蓝文濠天黑了才回来。 而慕凌苍并未跟他们一起回来。 夜芸跟沈秀兰去准备晚膳了,蓝铮父子俩一回来就去了新院,夜颜只好带着祁雪找了过去。 许是知道她想打听什么,蓝文濠见到她,也不等她发问,主动将得知的消息道给她听,“诸葛昌明被不明身份的人救走,皇上派人去诸葛家,发现诸葛一家早就偷偷逃出了京城,留在诸葛府上的人全都是新买的下人,用来掩人耳目的。” 夜颜简直不敢相信,“全跑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劫狱是早有预谋的! 张荞茵和诸葛婉儿不声不响的动作,简直让人防不胜防。诸葛昌明一直都囚禁在大牢中,谁都不会想到她们会事先逃走! 真是好一招金蝉脱壳! 想到什么,她脱口问道,“这事是不是二哥做的?诸葛婉儿自荐枕席,他们早就达成了交易,除了二哥,我想应该没人能帮诸葛一家!” 蓝文濠咬了咬牙,脸色阴沉沉的很是难看。 尽管他没正面回答,但夜颜已经从他的神色中知道了答案。 她气恨不已的捏起拳头,“二哥如此做,分明就是与我和凌苍为敌!他明知道我们和诸葛昌明有仇,却为了一个诸葛婉儿去把诸葛昌明救走,实在是过分!要是皇上知道是他做的,那以后我们两国还怎么和平相处?!” ‘砰’! 桌上传来掌声,她抬眼看去,只见蓝铮勃然大怒,“这畜生,我早晚要扒了他的皮!” 他知道这个孽子任性,可没想到他竟敢插手别国的事,当真是气死他了! 先前他还不信,知道听说他收了诸葛昌明的女儿之后,他不信也得信了。这事除了他家老二这个孽子外,还有谁敢做这种事? 蓝文濠沉默了片刻,突然向他提议,“父皇,儿臣明日就起程回荣国。” 蓝铮几乎是没多加考虑就点头,“你是该早些回去,虽然朝中的事我已经交代好了,但你提前回国最好,免得那孽子趁我们不在而作乱!” 听着父子俩的对话,夜颜不舍的看着蓝文濠,“大哥,你、你就这样回去了?” 几个月的相处,虽然他们才相认不久,可是她已经习惯了他在他们身边…… 而他要是回去了,他们不知何年才能再相见? 祁雪听完他们的决定后也是很意外,“文濠……我……” 她以前恨不得离开京城远走他乡,可是她现在却舍不得离开。 她在魂殿住了这么久,这里像家一样给她各种关怀和温暖,她要是走了,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什么时候才能见颜颜一面? 蓝文濠看了看两个女人,然后对夜颜道,“不用担心见不着我们,等你生产后,我会派人来你接回娘家。” 夜颜撇着嘴,“那也要好久才能见到你们……而且路途遥远,以后带着孩子跑来跑去的,都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蓝文濠走向她,搂着她肩膀轻笑道,“大不了我多派些人来接你。” 夜颜闷闷的‘嗯’了一声,心里堵得难受。 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们兄妹不会长久的在一起,这种离别的感觉真是糟心透了。 她朝祁雪看去,只见祁雪又红了眼眶。 “颜颜……” “雪儿……” 两双手握在一起,彼此望着,都有种想哭的冲动。 “颜颜,记得到荣国看我们。” “雪儿,你跟我哥去了以后要保护好自己。” 两人异口同声的叮嘱对方,蓝文濠见状,赶紧把她们打断,“行了,我跟雪儿先回房收拾一下,别耽误了明日起程。” 一个女人哭他就喊受不了了,要是她俩一起哭,还让不让他好过? 祁雪是被他硬生生拉着走的,离开时还不停回头对夜颜道,“颜颜,我们先回房了,等收拾好后我再找你。” 夜颜眼泪汪汪的望着他们离去。 她除了说自己舍不得外,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们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知心的朋友,没了他们在身边,以后的日子还会生动有趣吗? “好了,别难过了,你们兄妹早晚会见面的。”蓝铮突然在她身后开口,“虽然你大哥回去了,可为父还在这里陪着你们,不也一样?” “……”夜颜狠狠的抽了一下嘴角。 能一样? 他眼里只有她娘,压根就没她这个女儿好不! 说得像是谁稀罕他似的! 愣了一下,她转身诧异的问道,“父皇,你不打算回去了吗?” 蓝铮不答反问,“回哪去?” “回荣国啊!” “回去做何?” “……”他这话让夜颜又惊讶又不解,顿了一下才又问道,“那荣国的事你不管了啊?” “不管了!”蓝铮笑着朝她走近,“我离开时已经立下诏书,由你大哥继承皇位。” “啊?这么早就退位,那你今后做什么?”夜颜惊讶的脱口问道。 “当然是你和你娘。” “……”夜颜嘴角狠狠抽了一下。拜托,谁稀罕他陪啊! “颜儿。”蓝铮抬手握住她肩膀,脸上的笑容又心酸又欣慰,“我亏欠你们母女甚多,余下的岁月我定会陪在你们好好照顾你们。” “呵呵……”夜颜僵硬的咧嘴笑起来。指望他照顾,真是笑死人了!自打他和她娘成亲以后,他的事哪一样不是她娘在做?想想她就替她娘觉得委屈,明着是嫁给了君王,实则就是在身边供着一大祖宗。 父女俩正说着话,夜芸从外面走了进来。 蓝铮赶紧丢下女儿迎了上去,“芸儿,今日做了什么好吃的?” 夜颜送了他一对白眼。拜托,能不能不要太忽视她? 夜芸只是斜了他一眼,一边将食盘放到桌上,一边道,“女儿啊,凌苍刚回来,你快去看看。” 夜颜‘哦’了一声,赶紧托着自己的大肚子离开。 她刚走出房门,就听蓝铮在里面卖乖的声音,“芸儿,我不回国了,以后你在哪我就在哪,哪怕你要去游历江湖,我也会赔在你身边。” 夜芸没好气的道,“颜儿快要生了,我要帮着带外孙,谁有那闲工夫去跑江湖?” 蓝铮又道,“那我也要帮着带外孙!” 听着他们的对话,夜颜只有一种无语的感觉。指望他带外孙?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刚走出新院,就见慕凌苍从拐角出现。 大门上灯笼照着他冷硬的俊脸,那双眸子在昏暗的光芒下显得更加幽深。 他上前牵着她的手,不发一言的带着她往回走。 平日里他的大手都是热乎乎的,但此时此刻他的手略显冰凉。 夜颜能体会他的感受,就如同她也舍不得蓝文濠他们离开一样。 一路上,她没有说话,安静的跟他回了卧房。 关上门后,她才开口,“我大哥和雪儿明日就要回荣国。” 慕凌苍‘嗯’了一声。 看着他俊脸上低落的情绪,她主动抱住他,闷闷的在他胸膛上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太子是被我逼走的?” 慕凌苍搂着她,下巴在她头顶蹭着,“别胡思乱想。” 她抬起头,“你真的没有怪我?” 慕凌苍摸着她脸颊,幽深的眸光凝着着她不安的眸子,低声道,“此事与你无关,一切都是魏皇后咎由自取。我只是替太子倍感不值,如果魏皇后能恪守本分,太子永远都是太子,皇位早晚都是他的。因为,我早就同皇上说过,我不会姓祁,养父当年为了我们母子牺牲太多,我能报答他的就是替慕家延续香火。” 夜颜皱起了眉,“那皇上答应了吗?” 慕凌苍眸光黯下,嗓音低得像是无力一般,“以前他是答应了,但往后……” 他话没说话,但夜颜已经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了。 太子的缺失,祁曜一定会让他去填补的。 虽然皇子众多,可嘉和王那品性,别说祁曜不信任他,就算是让他做了太子,她和慕凌苍更加没有好日子过。 其他皇子又太年幼,才十来岁。而且如果选择其他皇子,嘉和王那混球更加不平衡,到时候出的乱子只会多不会少。 眼下祁曜也要找安慰,而唯一能安慰他的人只有她家凌苍…… 看着她纠结的样子,慕凌苍也心有不忍,深吸一口气后,他重新将她拥在怀里,“别想太多,顺其自然最好。我现在只盼着你和孩子安好,其他的,往后再说,毕竟皇上也没到颐养天年的时候。” 夜颜抿唇笑了笑。她听得出来他没有想要皇位的意思,凭这一点她也安心了不少。 其实,也不是她没抱负和追求,而是他们现在的处境并不安稳。太子一走,他们又处在了风头浪尖上,这个时候去谈皇位,别说世人会如何想,就是朝中大臣也会坐不住的。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管,让祁曜自己去处理。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问道,“凌苍,皇上有没有跟你说怎么向大臣交代太子的事?” 慕凌苍看着她身后虚空的位置,低沉道,“皇后突发怪病,为避免病情传染,由太子护送她去山中休养。” 夜颜沉默起来。 目前来看,这样做是最妥当的。 现在好几个国家的重要人物都在天秦国,祁曜之所以选择在魂殿处理魏皇后,就是不想让消息外传。 随着谈话,她感觉到慕凌苍的情绪也比之前好多了。安静了一会儿后,她才又开口说话,而且把话题转移了,“凌苍,我爹说他不回国了,以后要跟我们在一起。” 慕凌苍浓眉微蹙,“他真如此说?” 夜颜点头,“他还说要帮我们带孩子。” 慕凌苍忍不住抽起唇角,“……” … 这一晚,他们在房里谈论了很多。 蓝文濠和祁雪一直都没来找他们,夜颜以为他们是提早休息了,也没去打扰。 第二天天没亮她就醒了,打算去问问他们什么时候起程,可刚准备起床穿衣的她只听身旁男人慵懒的声音传来,“不用去送他们了,他们昨夜就离开了。” 听到这消息,夜颜大惊,“昨晚就离开了?为什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 慕凌苍把她捞回怀里搂着,防止她激动,“你大哥决定的,他说看到你们哭哭啼啼他心烦。” 夜颜破口大骂,“这混蛋,太过分!他怎么能这样啊?!” 什么哭哭啼啼,她还有好多话没跟祁雪说呢! 想到什么,她突然朝面前的男人瞪眼,“你早知道,为何不告诉我?” 慕凌苍掀了掀眸子,然后将脸埋进她脖颈中,一边汲取着她身上的馨香,一边呢喃,“为夫看你睡得香甜,不忍叫醒你。” 夜颜哭笑不得,摸到他腰间的软肉开始拧起来,“可恶!你跟他分明就是一伙的!” 她压根没想到蓝文濠动作会这么快,连招呼都不打就跑人。就祁雪那性子,哪是他的对手,只有被他牵着鼻子走的份! 拧完人发泄过后,她在被窝里又开始踢腿,耍赖一样的干嚎起来,“你们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啊!我跟雪儿还有话没说完呢!他们这一走,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们?蓝文濠那混蛋,再见到他,我非扁他不可!” … 一转眼,到了夜颜临盆的日子。 魂殿里的人现在看到她都是紧张不已的,生怕她突然喊着要生了。可是呢,夜颜最近精神出奇的好,而且预产期到了也没见肚子有任何动静。 瞧着一个个紧张的样子,她都减少出门的时间了。慕凌苍为了她最近一直告假在家里陪她,也是时时刻刻把她肚子盯着。 早上用膳的时候,看着围在她身边的夜芸和沈秀兰,她实在忍不住笑,打趣道,“急什么嘛,人家宝宝就想在我肚子里多待两天而已,你们一个个这样,宝宝吓得更不敢出来了。” 夜芸没好气的用眼神剜她,“还笑呢,到生的时候我看你怎么哭嚎!” 夜颜那是真没放在心上。谁生孩子不痛的?她上辈子是个成年人,对生儿育女早就有了心理承受能力。 不过话又说回来,正是因为这么多人在乎她,无形中减轻了她的压力,她反而成了那个最不上心的人。 慕凌苍虽然没说话,但看她又圆又大的肚子时,连眼神都会变得小心翼翼。 偏偏夜颜还会摸着肚子跟他们开玩笑,“瞧吧,宝宝还在踢人呢,压根就没想要出来。” 沈秀兰突然在旁边对夜芸低语,“夫人,要不奴婢去烧一双筷子,好让夜小姐能生得快些。” 夜芸摇头把她拉住,“还没起头呢,别忙。” 夜颜掉着黑线望着她俩,“……” 烧筷子就能生得快些? 正文 【103】一女一儿 在他们紧张的注视下终于把饭吃完了。 夜颜借口要休息,让她们忙各自的事去,老这样盯着她,只会让她们越来越紧张。 沈秀兰把桌子收拾赶紧先离开了,慕凌苍把夜芸送到门口,夜芸还不停的叮嘱,要她感觉到阵痛后就赶紧喊人。 关上房门,慕凌苍都狠狠吸了口气,再看着自家女人的大肚子时,那眼神满满的都是纠结。 夜颜摸着肚子,打趣道,“宝宝,你还是早点出来吧,再迟几天,你爹和你外祖母说不定会把你当成妖怪。” 慕凌苍走到床边,没好气的瞪她,“胡言乱语!” 她抬头笑道,“我觉得你们真的紧张过头了。不要这样嘛,宝宝会不好意思的。” 看着她那不正经的样儿,慕凌苍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坐上床,他伸出手掌轻放在她肚子上,小家伙们一如既往的在肚子里‘玩’,他心里紧张着,可唇角又忍不住勾勒。 初为人父的心情或许就是这般吧,恨不得马上见到他们,但又害怕见到他们…… “凌苍,宝宝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听到她突然问道,慕凌苍唇角的弧度勾勒得更大,“嗯。” 夜颜赶紧追问,“你都给宝宝想了什么好名字?” 孩子不会姓祁,会姓慕,这是他早就表示过的。她现在就好奇他到底想了哪些名字,要是不适合,那她就帮着提前改改。 慕凌苍抬头看着她,但却一副神秘的样子,“等孩子出生再告诉你。” 夜颜瞬间拉长脸,“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不会给我们宝宝取些花啊草啊的名字吧?我可先说好了,不许你这么敷衍了事。” 慕凌苍倾下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不会让你失望的。” 夜颜忍不住翻白眼。瞧这嘴严得,真不够意思! 想到什么,她又突然问道,“皇上那边有何反应?最近都没听你说过朝中的事。” 慕凌苍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摸着她脸颊轻道,“虽然朝中无太子,但也没有过多纷争。而皇上正值壮年,也未有退位之心,所以我们暂不用担心会处在风头浪尖上。至于今后他有何打算,我们且走且看。” 夜颜点着头,心里确实安慰了不少。 祁曜对外声称太子陪魏皇后在外休养,短时之内也能应付过去。而这段时日,他也不可能另立太子,所以他们的日子会相对平静。 至于以后…… 等以后再说吧,未来究竟会如何,谁都说不准。 她只需要知道他不想做皇帝就足够了。 正说着话,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声音,“启禀王爷,蓝太子来信了。” 闻言,夜颜惊喜的要坐起身。 慕凌苍单手按住她肩头,示意她别乱动后,直起身去开门。 很快,他拿着一封信返回床边。 夜颜赶紧把信抢到手里,嘴里怨念道,“这家伙,不打招呼就走了,以为写信来我就会原谅他?哼!” 慕凌苍也没拆穿她的口是心非,笑看着她把信拆开。 夜颜快速把信看完,抖着信纸骂得更凶了,“这都什么啊?这家伙是文盲不会写字吗?这也能叫信?鬼画符还差不多!” 信纸一共有三张,第一张画了两个同心结,第二张画了一只鹤,脚下踩着一只破碗,第三张更简单,就一个大圆圈,大圆圈里面有四个小圆圈。 慕凌苍接过信纸,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抖肩膀闷笑。 夜颜瞪着他,压根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蓝文濠到底在搞什么啊?大老远的送这种信,他有病啊?” 不是她笨,是她真心看不懂。 从荣国到天秦国,千里迢迢的,他就为了送这种画来,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慕凌苍坐到她身旁,开始给她解释信中含义,“第一封信是说他与五公主要成亲了,第二封信是说诸葛昌明没有在荣国出现,但诸葛婉儿在蓝文鹤身边,第三封信是说你要生了,我们一家会和和美美团团圆圆。” 夜颜双眼都快傻掉了,赶紧把信纸拿回来,重新看了一遍。 带着他的解释,她额头上密密麻麻的一溜黑线,无语到了极点。 这特么真是个人才啊! 最奇葩的是她男人还能把信看懂…… 抬头,她不解的问道,“写信就写信呗,他干嘛画图?” 慕凌苍含笑道,“路途遥远,他是担心信件落入他人之手。” 夜颜更好奇,“难道你们以前都是这么通信的?” 慕凌苍点了点头。 见状,夜颜哭笑不得的同时也服气得很。 就说他俩咋会那么有默契的,原来经常搞这些名堂。 这种‘信’,真要是落到别人手里,别人也只会怀疑自己上了当。 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信纸上,她指着第二张信纸问道,“诸葛婉儿既然在蓝文鹤身边,那为何不见诸葛昌明?” 慕凌苍神色微沉,“诸葛婉儿在他身边应该是无法见光的,至于诸葛昌明,他本就属于阴险小人,极有可能隐藏在暗处为蓝文鹤做事。” 夜颜也觉得他的分析有道理。 诸葛昌明在大牢中被人救走,祁曜不但龙颜大怒,还趁机给他定了一个勾结外贼蓄谋造反的罪名。 原本那些替他求过情的大臣们这一下傻眼了,再听说诸葛家的人早已逃出天秦国,一个个更是夹紧了尾巴把心提到嗓子眼里,生怕祁曜把他们当成叛贼处置。 而那段时日,祁曜因为魏皇后和太子的事消沉着,除了广发通缉令悬赏缉拿诸葛昌明外,也没其他动作。 正因为如此,满朝大臣们更加小心翼翼,因为谁也不知道祁曜下一步会做什么,是否会把当初他们替诸葛昌明求情的事翻出来。 想起蓝文鹤,夜颜也想到了他身边的另一个女人——六公主祁郁桐。 盟国宴之后,祁郁桐就被送去了荣国。 还有三公主祁馨沅,蓝文濠虽然食言没有帮她做媒,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让祁曜将她与六公主同时送去了荣国,并将她嫁给了荣国太尉的二公子。 夜颜听到这消息时都惊呆了。 从蓝铮那里得知,荣国太尉的二公子因为童年顽皮,自幼伤了一只眼睛,自卑成性的他都二十好几了还未有娶妻纳妾。 可三公主竟然不嫌弃,毅然决定要嫁去荣国与那二公子联姻。 最让人瞠目结舌的是,祁曜居然同意了这样一门婚事! 对三公主的想法,夜颜猜不透,但是,三位公主同时嫁去荣国,这是史无前例的事,也是倍让她紧张不安的事。 就祁雪那性子,两个姐姐一个高傲成性,一个表里不一,她能应付得了? 而在天秦国这边,蓝锦珠也和嘉和王成亲了,顺利的成了嘉和王妃。 按理说,这一桩桩婚事是该让人羡慕赞叹,可夜颜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踏实。除了蓝文濠和祁雪让她祝福外,其他人在她心中,就是一种狼狈为奸的感觉。 她甚至有种强烈的感觉,未来的日子绝对不比之前的太平…… “想什么呢?”见她突然发起呆来,慕凌苍用手掌揉着她面颊,将她唤回神。 “呃……”夜颜僵硬的扯了一下嘴角。 看看自己的肚子,她也只能把满腹的心事压下去。 眼下,生孩子才是最要紧的事,一大家子人都等着她肚子里的小家伙出来呢…… “凌苍,我想去茅厕。” “……” 慕凌苍剜了她一眼,将她从床上小心翼翼扶起,给她穿上鞋子后,才又小心翼翼扶着她往门外走。 两人刚踏出房门,夜颜突然哆嗦了一下,一直托着肚子的双手变得僵硬起来。 “嗯?”她不自然的举动让慕凌苍下意识蹙起浓眉,眸光紧紧的盯着她。 “凌苍……我……” “怎么了?” “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肚子里拉扯,痛了一下。”夜颜抬头把他望着,眼里有着许多不确定,“是不是要生了啊?” 她能确定不是胎动,是一种没办法形容的隐痛。 听到她说要生了,慕凌苍扭头就朝附近的侍卫喝道,“快把稳婆叫来!把夫人也请过来!” 侍卫们见状,拔腿就往新院的方向跑去。 夜颜在肚子上来回抚摸着,刚刚那种隐痛的感觉没有了,然而,她也不敢再去茅厕了,赶紧拉着慕凌苍回房。 “不是说去茅厕吗?”慕凌苍紧张归紧张,但也没忘记她要去茅厕的事。 “不去了。”夜颜一边摇头一边往房里走,“万一把宝宝拉到茅厕里,那得多难堪啊!” “……”慕凌苍唇角狠狠一抽,本来紧张的心都被她这话逗乐了。 “我还是继续躺着吧。”回了房,她放开他的手,笨拙的躺回了床上。她可不是跟他开玩笑,是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孩子拉到茅坑里。 以前看过新闻,不是有人在厕所产子把孩子生到便池里了吗? 十月怀胎,这么不容易,要是生个屎宝宝出来,光是想想那场面,她就是再多屎尿也得憋着。 听说她要生了,夜芸带着人焦急的跑进他们房里。 沈秀兰外,还有一名上了些年纪的老妇人。这是夜芸请的稳婆,在魂殿里都住了好一段时日了。 最壮观的是那十来个丫鬟。 也不能说是丫鬟,准确的说是蓝铮从荣国宫里带来的人。之前他把自己的人都安置在外面,也就是最近考虑到女儿要生产了,他才把人都叫来了魂殿。 对此,慕凌苍不但没意见,反而解了他缺少人手的难题。 其实,他早就想多买些下人回来,可是,他又担心新买回来的人不可靠。万一别有居心的人隐藏在他们身边,即便只是一种假想,他都不敢去想。 他早就做好了向宫里借人的打算,但现在蓝铮替他安排好了,他自然就省了这份操心。 关上房门,稳婆替夜颜查看过后,安慰众人道,“王妃有起头的征兆,不过离生孩子还有些时辰,不必惊慌。” 这话本是安抚,可在场的人一个个把夜颜的肚子紧紧盯着,更加紧张了。 “快去准备热水。”夜芸回过神对丫鬟们吩咐起来。 “夫人,奴婢去拿点吃的来。”沈秀兰说完也跑了出去。 很快,房间里就剩下慕凌苍和夜芸以及稳婆。 夜颜听稳婆说有起头的征兆后,也不敢跟谁开玩笑了,不停的摸着肚子,准备接受分娩的到来。 “王妃,您下床多走动走动,一会儿也能生得快些。”稳婆提议道。 夜颜下意识的朝夜芸看去。 夜芸上前将她扶起来,笑道,“在房里多走走,一会儿就不用叫得那么凄惨。” 夜颜忍不住黑脸,“娘,你这是宽我心呢还是吓唬我?我都要生了,你能不能正经点。” 夜芸哼哼一笑,“现在知道正经了?之前都是谁不正经啊?” 夜颜无言以对。 夜芸扭头看向正僵着一动不动的某个女婿,忍不住嗤笑,“愣着做何啊?又不是你生孩子!” 慕凌苍这才上前。 当他的手牵住夜颜时,夜颜才发现他手心里都是汗,仔细一看他的脸,发现他额头上也隐隐有一层虚汗。离他近,她甚至能听出他呼吸都有些急促。 她知道他很紧张,比任何人都紧张,可她现在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倒是夜芸在旁边说个不停,“这生孩子啊,只要顺畅的,就跟拉屎一样,很快孩子就出来了。” 夜颜掉着黑线唤她,“娘,你能不能打个好听点的比喻?” 夜芸瞅了瞅女婿锅底灰似的脸,然后对女儿撇嘴,“我当初生你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有什么好奇怪的?等你生完,你就会发现娘没骗你。” 稳婆都在一旁偷笑。 夜颜揉着额头,都懒得跟她说话了。 … 从早上到晚上,魂殿里的人提心吊胆了一整日,可房里除了叫喊声越来越凄惨外,始终不见孩子出来。 蓝铮都来了好几次,到天黑的时候还不见孩子出来,干脆就在产房门口等起来。 终于听到房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他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开,兴奋得差点往产房里跑,“太好了!终于生出来了!” 门里有丫鬟出来,他赶紧问道,“公主生了个什么?” 那丫鬟恭敬回道,“回皇上,文妍公主替王爷生了个小郡主,不过文妍公主还没生完,肚子里还有一个。” 闻言,蓝铮又惊又喜,“什么?!还有一个?!” 而产房里—— 夜颜一头湿汗,已经快没气了,虚弱得差点晕过去时,只听稳婆急声喊道,“王妃,您挺住啊,还有一个没出来呢!” 没有人知道她内心有多震惊,就像被雷劈中脑子似的,朦胧的视线一下子变得清明,不敢置信的瞪着身旁忙活的人。 “还、还有?!” 可不是嘛,她肚子还是鼓鼓的,压根就没扁下去多少。 夜芸一边帮着稳婆做事,一边对她道,“女儿啊,你先挺住,把我外孙拉出来再晕!” 夜颜‘啊’一声惨叫起来。 床头边,慕凌苍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双手被她抓得死死的,手上全都是她的指甲印。女儿生出来,他也没心情看一眼,所有心思全在她身上。 听她惨叫了一天,他身上流的冷汗不比她少,可他除了帮她擦擦汗以外,取代不了她一丝一毫的疼痛。 看着身受折磨的她,听着她变得嘶哑的叫声,没人知道这一日他是在怎样的煎熬中度过…… 直到稳婆惊喜的喊道‘出来了’,直到听到孩子啼哭的那一声,他一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渐渐往回落。 用尽了最后一口气把孩子生出来,夜颜无力再支撑下去,连孩子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晕过去了。 “颜儿!”慕凌苍刚松下的心又绷紧,吓得一整日没说话的他失声喊了起来。 确定她只是气虚晕过去后,他才抱着她脑袋不停得喘气。 夜芸在他身后嬉笑道,“好了,一女一儿,齐了!我带我的小孙孙去完了,你把颜儿看好了啊!” 慕凌苍缓缓的回头,只见她和沈秀兰一人抱着一只襁褓,虽然看不到孩子的脸,但他眼里有着欣慰的笑。 一儿一女…… … 夜颜直到第二天中午了才苏醒过来。 睁眼的瞬间她习惯性的摸了摸肚子,突然发现肚子不对劲儿,猛的坐起身大叫,“我的宝宝呢!” 床头边的男人差点被她吓一跳。 见她那惊恐的样子,赶紧低下头在她唇上啄了啄,含笑道,“宝宝都在呢。” 他也不知道她怎么叫孩子‘宝宝’,刚开始听着不习惯,不过现在听着却是无比的悦耳。 望着他深邃的眼眸,夜颜才尴尬的笑了一声,“呃!我都忘了已经生完了。” 慕凌苍微微让开身子,用眼神示意她往床边看。 夜颜这一扭头,双眼就似定住般,再也移不开了。 床边放着她设计的婴儿床,两个小小的孩子并排睡在小床里,红红的小脸,皱巴巴的,脸上还有浅浅的细绒。 想起什么,她赶紧问道,“凌苍,咱家老二是男是女啊?” 慕凌苍搂着她,嘴角就差咧到耳根了,“带把的。” 夜颜噗嗤笑了起来。 她正准备叫他把孩子抱起来给她,夜芸带着沈秀兰就走了进来。 “女儿啊,你可醒了,来,娘给你熬的鸡汤,赶紧喝了。” “谢谢娘,谢谢沈姐。”夜颜笑看着她们走近。她是痛了一整日,可他们也辛苦了一整日,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她两辈子都没体会过的温暖。 “凌苍,快让她把鸡汤喝了。”夜芸将汤碗递给女婿,然后招呼沈秀兰道,“走,来帮我把小乖孙带去喂奶。” 夜颜一听,赶紧问道,“娘,你要带他们去哪里喂奶?” 夜芸回头瞅了她胸前一眼,“就你这点奶水,算了,还是留着给凌苍喝吧。我给我小乖孙请了奶娘,奶娘有的是奶。” 夜颜脸黑的低下头朝自己胸前看。 而慕凌苍一样黑着脸,偏偏一句话都不敢说。 看着她们把婴儿床抬出去,直到走没影了,夜颜才‘哇’一声扑倒在慕凌苍怀里,“这什么娘啊!我有那么不堪吗?” 拐着弯骂她胸小,还当着他男人的面损她,这是当娘的吗? 慕凌苍忙把汤碗放在一旁,搂着她的同时,还不忘用手在她身上测了测,然后像安慰她似的在她耳边低声道,“大小刚好。” 夜颜那个囧啊,对着他后背一阵敲打,“什么刚好,我看你就是嫌我胸小!你们一个个的,全都不是正经人!” 慕凌苍抵着她额头,先是咧嘴一笑,随即将她红唇吻住—— … 新院里—— 小羿趴在小床边,一会儿盯着这个看、一会儿盯着那个看,漆黑的眼仁儿亮闪闪的,就跟见到了稀罕宝贝一样。 “姨婆,哪一个是小郡主呀?” “穿花衣的那个。”夜芸在旁边整理小外孙的尿片。刚吃完奶,两个小乖孙同时尿了身,换了干净的衣裳,俩姐弟才又开始睡觉。 “真好看!” “……”听到他赞美声,夜芸扭头笑道,“你这小家伙,为何只夸姐姐,不夸弟弟?” “哦……弟弟也好看。”小羿赶紧又道。 正文 【104】护崽的狼外婆 “哈哈!”夜芸乐得直笑,“小羿,你这样可不行哦。现在弟弟小不会吃味,要是弟弟长大了能听懂话了,可是会生你气的哦。” “姨婆,我知道了,以后我会连弟弟一起夸的。”小羿态度很端正,赶紧向她保证起来。 不过他小眼神看右边的时候总会多一些,虽然弟弟妹妹都很乖,可他还是觉得妹妹更好看。 正在这时,襁褓中的小丫头动了动,闭合的眼睛缓缓睁开。虽然她只睁开了一道缝,但看到此情景,小羿惊喜得就似发现了宝藏一般,“妹妹看我了!姨婆,妹妹睁眼看我了!” 刚出生的孩子,眼眸还没完全睁开,那狭长的细缝中眼仁儿如宝石般黑得发亮,别说他一个孩子看得欣喜了,夜芸走近一看也忍不住大笑,赶紧把外孙女从小床上抱起,疼爱的逗着,“外祖母的小乖孙,真漂亮!来,给外祖母笑一个!” 小羿垫着脚尖紧紧盯着她臂弯里的襁褓,嘴角咧得大大的,“妹妹真是太好看了!” 夜芸嗔了他一眼,“妹妹都还没长大呢,好看在哪里?她现在小,你要夸她聪明懂事。” 小羿皱起小眉头,“姨婆,妹妹话都不会说,如何知道她聪明懂事的?” 夜芸被问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 小羿盯着小丫头红红的脸蛋,继续咧开嘴角,“我就觉得妹妹好看,以后长大了肯定更加好看。” 夜芸真是被他逗乐了,“哈哈……”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蓝铮从外面走了进来。 比起她如花般的笑容,他脸色却是绷得紧紧的。 “有何可笑的?”这女人,对谁都笑,就是不对他笑! “说了你也不懂!”夜芸立马收住笑容对他白了一眼。 “他……”蓝铮盯着小床边的孩子,突然眯起了眼。 “她是我好姐妹的外孙,叫小羿。”对小羿的身份,夜芸大大方方介绍起来。 “你哪个姐妹?”蓝铮浓眉蹙起,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一丝复杂。 “我姐妹多,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夜芸正眼都没给他一个,抱着小外孙女摇了摇,又小心翼翼的放回小床里,然后对着小羿道,“小羿,把弟弟妹妹看好了,姨婆去隔壁拿点东西。” “嗯。”小羿乖巧的应了一声,趴在小床边认真的把两个睡觉的小宝宝盯着。 夜芸朝门外走去,顺便抓着蓝铮的衣袖往外拉,“走走,别影响我的小乖孙睡觉。” 蓝铮反手将她手握住,沉着脸随她走了出去。 等到回了隔壁他们的卧房,他猛然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手臂快速搂住她身子,闷声闷气的道,“有了他们你都不管我了!” 夜芸一副看怪物的神色看着他,“什么叫有了他们都不管你了?你多大,他们多大?还有哦,他们可是你的外孙子,你跟自己的外孙子吃醋,都不觉得可耻吗?” 蓝铮被她呛得说不出话,只能用一双幽怨的眼神瞪着她。 本来在她心中,他就无足轻重,现在有了外孙,她更是把他丢在一旁不管了。 夜芸被他搂得有些上火,“老不正经的,一天到晚就想着我怎么伺候你,你到底知不知道羞啊?我跟你讲,从今天起你别尽想着偷懒,给我一起带孩子去!” 蓝铮刚准备变脸,听到她最后的话,突然又笑了,“带孩子可以,那你不许再嫌弃我。” 夜芸神色黯下,盯着他胸口,咬了咬唇才又说道,“你就不想知道当初我是如何带大颜儿的吗?” 蓝铮脸上不太正经的笑突然僵住,“我……” 夜芸苦涩的牵了牵嘴角,“就像现在一样,一把屎一把尿的带着她。” 蓝铮收紧手臂,让她脸颊紧贴着他胸膛,在她头顶沙哑道,“我知道我错了,不应该把你与她人放在一起比较。芸儿,我是真的很后悔,看在这么多年我从未放弃寻找你的份上,你能否放下心中的恨意?” 夜芸推了推他,试图挣开他的怀抱,“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不想再提当初。” 蓝铮将她抱得更紧,有些激动起来,“是,你是不想提,可是你心中对我早已不信任!” 见她低头不说话,他心中一痛,自然而然的放低了语声,“芸儿,把那些不开心的事忘了好不好?多想想我们相识的情景,重新接受我好不好?我蓝铮发誓,余生只会有你一人……不,从遇见你开始我就只有过你一人!” 夜芸抬起头,神色清冷的看着他,“说得好像你为我守身如玉似的,你以为我信?那晚你的贵妃娘娘病了,你不是彻夜去陪着她吗?怎么,是她没伺候好你,还是你把我当成傻子想骗就骗?” 蓝铮拧起眉头,“那一晚?”片刻之后,他瞪大双眼,激动的道,“那晚我没去盈贵妃寝宫!文濠可以替我作证,那一晚文濠也发了病,我是陪了他整整一夜!” 夜芸黯下眸子,“你没去?那盈贵妃后来为何跑我面前炫耀?” 蓝铮哭笑不得,“你还不懂她们的心计?”见她脸色不好看,他赶紧哄道,“我发誓,我与你在一起后,真的没有碰过除你以外的任何女人。这些,文濠都可以替我作证!你知道吗,文濠跟我说,他想你做他们母后,因为其他人都想着法子伤害他们兄弟俩,只有你不但帮他们打坏人,还会教他功夫。你说,她们那么可恶,我如何还能再要她们?” 夜芸沉默起来。 当初得知他有儿有女的时候,她真的很受伤。但真正让她伤心离开的却不是蓝家那对双胞胎兄弟,而是他身边众多的女人。 他成过亲,有孩子,妻子过世,两个孩子也才七八岁,他是在他亡妻过后才招惹她,这点她还是讲理的,虽然心里痛恨他隐瞒欺骗,但对那两个孩子她也没有敌意。 蓝文鹤就不提了,从小就叛逆,她喜欢不起来。但蓝文濠很懂事,很让她心疼。那些妃嫔们总想着各种法子加害他,她实在看不过去,有一次当众打伤了一名贵妃,还杀了她的宫女。她后来把蓝文濠也给狠狠骂了一通,还故意教他骂人打架…… 当然,这些事都是背着人做的。 从记忆中回到现实,她撇嘴嘲讽,“你自己做的事凭什么找你儿子作证?难道你跟谁睡觉还得让他知道?” 蓝铮垮着脸,激动得脱口而出,“我要骗你就不得好死!” 他这毒誓一出,夜芸才咬着唇没把后面的话继续说出来。 蓝铮眼底溢着痛,苦苦求道,“芸儿,我知道我曾经伤到了你,所以你才对我死了心。可是,我对你的情意绝对没有丝毫作假,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 “别说这些酸溜溜的话,我不爱听!”夜芸冷着脸将他打断。 “芸儿……” “帮我把外孙子带好了我就原谅你!”夜芸推开他,转身去衣柜那边找东西。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抬手擦了擦眼角,将喉咙里的哽咽逼了回去。 蓝铮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想抱她,可又怕她拒绝,于是两手垂在她身侧,等着她自己转过身就能投怀送抱。 看着身侧两只爪子,夜芸后退一步踩了他一脚,“给我去隔壁看孩子!” 蓝铮拉长着脸,不情不愿的放下手转身,走了两步回头看着她,“那你快些过来。” 听到关门声,夜芸才用手捧着脸,任由泪水无声的从指间滑落…… … 另一头卧房里—— 对于夜芸请奶娘的事,夜颜也没话反对。她现在还没发奶,两个孩子等着吃饭呢,这年代又没奶粉临时替代,除了找奶娘也没别的办法。 再者就是,她就算有奶,两个孩子也不一定够吃。就她这身板,要是喊着能喂养两个孩子,估计能把人笑死过去。 奶娘就奶娘吧,反正是哺乳喂养,也不影响孩子的营养。 这点没什么好纠结的。 她现在生完孩子了,人也有了些精神,总算想起来还有账没跟某人算—— 被他吻着,她突然将他推开,恶狠狠的瞪着他,“给我说清楚,为什么不告诉我肚子里有两个?” “咳咳……”慕凌苍心虚的干咳了两声。 “可恶!这种事你怎么能瞒我呢?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过有事都不会再瞒着我,你自己说过的话才多久就忘了?”夜颜抓着他衣襟,没打算放过他。 “为夫还不是怕你担心。”慕凌苍圈着她身子,好言好语的哄起来,“要是让你知道肚子里是两个孩子,你还能吃得下睡得着?” “这都是你以为的,你问过我的意思吗?”夜颜对着他胸口一顿闷捶。 “好好……为夫错了、错了……不会再有下次了。”慕凌苍把她双手捉住,低下头在她唇上碾磨起来。 尽管他嘴里认着错,可眉眼飞扬,笑意满满。尽管夜颜满肚子怨言和不满,可看他这眉飞色舞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说他什么。 一下子儿女双全,她知道他很高兴、很得意、很骄傲…… 想起什么,她随即转移了话题,“让你给宝宝取的名字呢?叫什么?” 慕凌苍放开她,伸手摸到枕头下,拿出两张裁剪过的纸。 夜颜拿到手中一看,顿时愣了。 慕心暖? 慕昕蔚? 心暖、欣慰?! 她抽着眼角哭笑不得,“这就是你想了几个月的名字?你就不怕别人笑你肉麻?” 慕凌苍板起脸,“谁敢笑?” 夜颜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然后噗嗤笑趴在他怀中,“哈哈……” 她知道,他很宝贝她和孩子,从这两个名字也能看出他内心的某种渴望。 只是,这个不擅甜言蜜语的男人却想出这样煽情的名字给儿女用,让她想笑的同时也有种想哭的冲动。 抬起头,看着他黑沉沉的脸,她擦了擦眼角,对着他柔声道,“其实还蛮好听的,以后宝宝长大了,还会知道他们的爹有多期盼他们的到来。” 慕凌苍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板着脸道,“以后只能告诉他们,名字是你取的。” 夜颜顿时不解,“为什么呀?” 慕凌苍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你不是说会让人笑吗?” 夜颜又趴回他怀里,这次没笑了,而是故作凶恶的道,“除了我能笑以外,以后谁敢笑我打谁!” 心暖、欣慰…… 不但代表了他的所有的情感,也代表了她所有的情感。 他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却阴差阳错的走在了一起。他们本都是孤独的人,但因为有了对方,心不再孤独。不仅摆脱了孤独,甚至还有了他们自己的家,有了两个刚出生的孩子…… 如今的他们,怎能不心暖、怎能不欣慰? 抱着她柔软的身子,慕凌苍除了喜,就是笑。二十多年,他从来没有如此开心和满足过,而带给他所有开心和满足的,全是怀中的这个小女人…… “咳咳咳!”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干咳声重重的响起。 夜颜抬起头,不满的朝门口瞪去,“娘,你进来前能不能先敲下门?你不觉得尴尬,我们也尴尬啊!” 夜芸不以为意的道,“你还在坐月子,有什么怕我看见的?” 夜颜和慕凌苍同是掉着黑线,皆无语到了极点。 夜芸走到桌边,把空碗收走,她也没久留的意思,只是回头对着一脸黑的女儿女婿道,“都忍着点,别太过火了啊。要是以后落下什么病根,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们。”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停的揉额头。 她那个爹究竟在做什么?给了他机会他都看不住自己的女人! 抬头望着身前的男人,她还真从他眸底看到了某种渴望,顿时更加哭笑不得,拍起他胸口来,“听到我娘说没有,不许你胡来!” 慕凌苍捧着她脸蛋没好气的在她唇上轻咬了一口,“那你就好好养,等你养好了,为夫连本带利要回来!” 夜颜红着脸又捶了他一下,“去你的!” 比起前段时日,他们房里没那么热闹了,随着孩子的出生,夜芸和沈秀兰都忙着照顾孩子去了。 但夜颜没有备受冷落的感觉,慕凌苍一直寸步不离的陪着她,醒来的第一时间看到他,那种感觉真的很甜,哪怕昨天痛得要死不活、鬼哭狼嚎,但这一刻,那些痛全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全是幸福和满足。 她也知道夜芸把孩子弄走,就是为了给他们单独说话的机会。生完孩子的女人能在第一时间享受丈夫的疼爱和关怀,在这个时代,其实是一种奢望。 然而他都做到了。 “启禀王爷,裕德公公来了,还带来了皇上和太后的赏赐。”门外有侍卫突然来报。 闻言,夜颜朝身前的男人抬了抬眉,“你都告诉他们了?” 慕凌苍薄唇勾勒,将她放回枕头上以后,起身道,“我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目送他离开,夜颜安静的闭上眼休息。皇上和太后一直都关心着她的肚子,如今孩子生下来了,是该给他们报个喜。 … 送走裕德公公,慕凌苍刚准备回房,就听侍卫又来报,“启禀王爷,嘉和王妃听说王妃生了,特意来魂殿看小郡主和小世子。” 他俊脸一沉,眸底寒气外泄,“告诉她,王妃与小郡主小世子需要休息,没空见她!” 侍卫低着头又道,“王爷,嘉和王妃还说了,如果不方便见王妃与小郡主小世子,她也想去给荣皇请个安。” 慕凌苍寒冷的眸底多了一丝憎恨,“去告诉夫人,让她多看着点!” 侍卫这才匆匆离去。 … 看着他一脸阴沉的回来,夜颜忍不住好奇,“发生什么事了?谁惹你了吗?” 裕德公公带皇上和太后的赏赐来,应该是好事才对。 慕凌苍坐到她身旁才冷硬的回道,“蓝锦珠来了。” 夜颜一听,也开始黑脸,“她消息还真灵通!”顿了一下,她反问道,“那你让她进来了?” “她去新院给荣皇请安了。” “这女人脸皮是铁做的吗?”对蓝锦珠,她是打心眼厌恶。 按理说,她们之间也没仇恨,就算她早年喜欢慕凌苍,可现在也收了心嫁给了嘉和王,自己更应该放下成见了。可是,她就看不惯蓝锦珠两眼无珠的德性!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待见她,然而这个女人完全无视,不但无视,还总是一副跟他们很要好的样子,她是有多眼瞎才看不到魂殿里的白眼? 如果她有点自知之明,他们或许还会有自责感,毕竟亲戚一场,或多或少都会考虑到是否冷淡了她。但正因为她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才使得他们越来越厌恶她。 … 而新院里—— 看着小床里的两个婴儿,蓝锦珠一脸欢喜,高兴得立马就要去抱他们。 守在小床边的夜芸毫不客气的把她拦下。 “夜姨?” “他们睡得香,别打扰他们。” “我喜欢孩子,就想抱抱他们。”蓝锦珠疼爱的又看了一眼小床里的两个小人儿。 “他们太小,嘉和王妃想抱,还是等他们长大些再抱吧。”夜芸拒绝得更干脆,甚至冷起了脸。 “我……”蓝锦珠委屈的看向椅子上正吃茶的蓝铮,“皇上,锦珠只是想抱抱孩子,没有恶意的。” 蓝铮看了看夜芸的脸色,对她温声安抚起来,“他们确实太小,你没有养育孩子的经验,你夜姨也是怕你抱不稳孩子。” 其实他也没敷衍,两个刚出生的孩子就似毛毛虫一样,他之前抱了一下小外孙女,都被自己的女人狠狠训过,说他笨手笨脚,还嫌弃得让他到一旁待着去。 这不,他只能坐在旁边陪着,都不敢碰两个小外孙了。 蓝锦珠见他不帮着自己说话,委屈的扁起嘴,又对夜芸道,“夜姨,我真的很喜欢孩子,也想学学如何带孩子,免得将来自己有了孩子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夜芸笑了笑,“凭嘉和王的身份,就算嘉和王妃生了孩子也会有奶娘和丫鬟照顾,嘉和王妃根本不用操心这些。” 别说不给她抱了,就两个外孙的娘她都没给抱。瞧她的小乖孙多可爱,这些年轻人笨手笨脚的,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委屈的可是她的小乖孙。 她也没看蓝锦珠的脸色是如何难看,专心的守着两个小乖孙睡觉。 现在在她眼里,除了这两个刚出世的小外孙,还真的装不下其他任何事。就一天功夫不到,蓝铮就已经看透了。这根本不是个外祖母,而是个护崽的狼外婆,谁要敢碰她外孙,她立马就能翻脸。 别说抱了,能看一眼都该知足了。 “锦珠啊,没事你就先回去吧,出来久了,小心嘉和王责备你。” “……嗯。”蓝锦珠委屈的应着声,“皇上,夜姨,锦珠回去了。” 她刚准备转身,突然想起什么,赶紧从袖中摸出两块墨绿色的玉佩,“夜姨,这是我给小郡主和小世子的见面礼,请您帮他们收下。” 论辈分,她送礼也该收,夜芸也领这个情,伸手接过她递来的玉佩,看了一眼,笑道,“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嘉和王妃真是有心了。” 蓝锦珠这才挤出笑容,“那我先回去了。” 夜芸朝门口的沈秀兰看去,“沈姐,送送嘉和王妃。” 蓝锦珠带着失望和失落离开了他们视线。 夜芸亲自去把门关上,然后走到蓝铮身边,把两块玉佩塞他手里,“拿去玩!” 蓝铮看着两块精美的玉佩,皱眉道,“不是给两个小家伙的么?” 夜芸回到小床边哼道,“我乖孙又不缺这些,等他们以后长大了,我有的是宝贝给他们。” 蓝铮不满她的话,“怎么说也是人家的心意,你怎能这样呢?” 夜芸头也没抬,说的话更多了一丝冷漠,“心意这种东西要看什么人给的,像蓝锦珠这样的,我受得起,恐怕我两个乖孙也受不起。” 蓝铮眉头皱得更紧,握着玉佩走向他,“芸儿,如今她已经和嘉和王成亲了,你就不能对她放下成见?她怎么说也是我的侄女,来看看孩子,顺便给孩子送点礼物以表心意,这也是她应该做的,我们于情于理都不该嫌弃人家的心意。” 夜芸扭头看着他手里的玉佩,突然冷笑起来,“你还真当这两个东西是宝贝啊?” 蓝铮一听,盯着两块玉佩左看右看,“这就是两块玉佩,有何不对劲的?” 夜芸眼里全是轻蔑,“听说颜儿那里有一双箸子,叫紫魄仙筋,能验世间各种毒物,你可以去颜儿那里借来用用,看看你那侄女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蓝铮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 ------题外话------ 昨天忘了说,欢迎小包子和小豆芽到来! 正文 【105】她还是完璧之身 再把两块玉佩看了又看,他铁青着脸去开门。 夜芸只是看了一眼他离开的背影,也没任何阻拦的意思,随后继续温柔的盯着两个小乖孙看。 听说蓝铮要那双神奇无比的筷子,夜颜很是不解。慕凌苍在门外和他说话,她忍不住大声问道,“父皇,你要紫魄仙筋做何用?” 蓝铮没回她的话。 但很快,慕凌苍返回房里,帮她穿戴严实过后才又去开门。 蓝铮走了进来,铁青着脸的他手里拿着两块玉佩,直接递给坐在床上的女儿,“这是锦珠送给孩子的,你娘怀疑有问题,她说你这里有一双箸子能验世间奇毒,所以让我拿过来验一验。” 夜颜接过两块玉佩仔细的瞧了起来。 两块玉墨绿色,虽然做工精美,雕刻的纹路也很独特,但是算不上清透玲珑,甚至光泽显得稍黯。 对这种玩意儿,她也不是鉴宝专家,根本看不出好坏。但比起慕凌苍给她的串珠和庞太后送她的凤鸾簪子,这两块玉佩肯定是没法比的。 她抬起头,看着他眼里的愠怒,冷淡的勾起唇角,“父皇,你既然不相信我娘的话,那干嘛要来验证呢?” 蓝铮拧紧眉头,“我就想看看这两块玉佩是否有问题!” 夜颜摇了摇头,望着的眸光多了一丝失望,“在你的意识中,你应该没有怀疑蓝锦珠,而是怀疑我娘的话。父皇,恕我直言,这两块玉佩你还是收回去吧,我怕结果会使你难堪。” 蓝铮怒道,“有何难堪?我不过就想验证一下这两块玉佩而已!” 夜颜拉长了脸,“验证结果有那么重要吗?你既然质疑我娘的话,那你就没资格说爱她!她说这两块玉佩有问题,我能百分之百相信她说的,你呢,对她有几成信任?” 她这气头一上来,随即就朝慕凌苍睇了一眼过去。 慕凌苍从衣箱底拿出蓝文鹤送的那只精致盒子,然后走到床边交给她。 夜颜接过后快速打开,取出那双通体散发着紫光的箸子,并快速与手中的玉佩相触,“好,既然你要个结果,那我就让你看看究竟结果是怎样的!” 对于她气恨的话,蓝铮没有回应,只是双眼紧紧的盯着那双箸子。 夜颜和慕凌苍也盯着箸子的反应。 他们一点都不怀疑这对箸子的神奇,早前拿到手的时候还特意试过,就是碰着点草药箸子的颜色都会发生变化。 但是…… 一息、两息、三息…… 紫色的箸子一点还是紫色,一点变化都没有! 夜颜眨巴了几下眼,挨着将两块玉佩都试了一遍,依旧是箸子没反应。 她心里忍不住起嘀咕了,难道真是她们母女心眼太小了? 这箸子不可能不灵的,上次放药瓶里,就接触到一般的药材箸子都变了色,要是这两块玉佩有问题,箸子也早该变色了。 她抬头看了看蓝铮,只见他脸上的愠怒变成了很复杂的神色。 这神色谈不上恼怒,但隐隐透着一股子失望的气息。 他是在对她娘失望…… 正在这时,慕凌苍突然将玉佩和箸子从她手里取走,然后沉默的走到桌边。 他们也不知道他要做何,只是把他盯着。 只见他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一只茶杯倒上水以后,将其中一枚玉佩放到了杯中。 那一双箸子也被他插到杯子里,露出一半在外面。 顷刻间,神奇的事发生了,那露在外面的一截箸子忽然由紫色变成了火焰般的红色…… 蓝铮眸孔瞪大,不敢置信般的上前,盯着杯水的目光从震惊到震怒,一拳头狠狠砸在桌上。 “该死的!” 夜颜没有兴奋感,有的只是心寒和失望,“父皇,蓝家的人在你心中的地位就是如此重吗?是不是亲眼证实过后,你还觉得我娘在无中生事?你可知道,你这样不信任她会让她多难受?她是你的枕边人啊,你无法完全信任她,那她跟你其他的女人有何区别?” 她娘好强是真的,自尊心重也是真的,但正因为她好强又自尊心重,所以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更不会靠一张嘴去博得别人的认可。对她来讲,装腔作势、无中生有那是小人才有的行为,她厌恶小人都来不及,自己又如何去做小人? 蓝铮缓缓的低下头,片刻之后,他突然转身跑了出去。 夜颜长长的叹了口气,一个是她爹,一个是她娘,做他们女儿,那是真心累。 她也不能怪蓝铮向着蓝锦珠,毕竟那是他亲侄女,他作为君王,如果自家家族的人都不维护,那还如何得人心、得威信、得尊重? 但他忘了,他爱上的女人是个实心眼。既然爱她就要十心十意的信任她,且毫无条件的站在她那一边,没有‘可能’‘也许’‘或者’之说。 “凌苍,把这两块玉佩给我爹送过去,告诉他,想要我娘真正接受他,就拿出点诚意来!”她能帮的只有这些了,能不能做好接下来的事得看蓝铮的态度。 如果他心软,那就休怪她这个做女儿的不孝了! 他们母女绝不接受这样的人在身边! 他的亲人想加害她们母女以及孩子,如果他心软,等同于默认和纵容,这样的人跟帮凶有何区别? 试问,谁会把一个帮凶留在自己身边?那不是脑子进水,而是纯粹找死! 慕凌苍找了一块手绢将两块玉佩包裹好,临走前不放心的走到床边劝道,“这些事他们会处理,不用你操心。别忘了,你刚生产完,不许你随便动怒。” 夜颜皱眉道,“我也不想生气的,可是有人要对付我的宝宝,你让我怎么冷静?” 慕凌苍捏紧包裹着玉佩的手绢,冰冷的眸底溢出杀气,“本王会让你知道,敢动本王儿女的下场!” 看着他带着一身寒气离去,夜颜坐在床上捏紧了拳头。 等她坐完月子,她一定要练功习武! 不说要像她娘一样牛逼哄哄,至少在关键的时候能让自己解气! … 新院里—— 蓝铮一回去就派人去追赶蓝锦珠,要把她重新叫回来。 夜芸在房里听着他下令的声音,连身都没动一下,依旧盯着小床上的两个小孙子。 “芸儿……我……”蓝铮推门而入,可见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一开口又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才好了。 压下心中的怒火,他自责的走了过去,伸手想拉她的手。 但夜芸却突然起身错开了他,拒绝他任何碰触。 “芸儿……” “验清楚了?”夜芸站在小床另一头,面冷如水的问道。 “芸儿,我没有质疑你的话,我只是、只是不相信锦珠她会当着我的面耍这些心眼。”蓝铮面带愧色的望着她。 “这叫心眼吗?”夜芸总算抬头看他了,但眸子里全是冰冷的气息,“别人只差给我们送棺材板了!” “芸儿……” “蓝铮,这事如果你不处理,那我就亲自替我的外孙讨要说法!如果你处理不当,让我不满意,那你就收拾东西回你的荣国,我夜芸不需要你这样的人在身边。看着你,我只会觉得蓝锦珠就是你叫来的,而你,就是伙同她想对付我们的帮凶!”夜芸咬着牙一字一字清晰的说道。 她这些话看似是威胁,但实则是在告诉他自己要与他决裂。 蓝铮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你简直是无言乱语!我何时把她叫来了?我何时帮了她?我如何能对你们下手?” 他这吼声一出,小床上原本睡得香甜的两个小家伙同时受惊,‘啊啊’的从睡梦中哭醒。 夜芸见状,赶紧摇起小床来,然后对门外的沈秀兰唤道,“沈姐,快把奶娘叫来。” 两个孩子同时嚎哭,就跟比赛谁的嗓门更大似的,哭得满脸通红。 夜芸忙抱起一个,摇晃着轻哄,“小姐姐乖,不能哭哦,我们要给弟弟做好榜样,姐姐不哭弟弟就不会哭哦……” 小丫头在她臂弯里哭声减小。 沈秀兰很快带着两名奶娘进来,一个奶娘从小床里抱起襁褓,一个奶娘上前接下她手中的襁褓,见蓝铮在场,沈秀兰又赶紧带着她们去隔壁喂奶了。 “芸儿,你听说我……”奶娘一走,蓝铮急着上前抓她。 “没什么好说的!”夜芸还是错开了他的扑捉,刚刚对孩子一脸的疼爱瞬间又被冷色取代,“你听不懂话就算了,反正我只要结果!蓝锦珠是你蓝家的人,如果你这个蓝家的当家人不能给我个交代,你们蓝家就是我们的仇人!” 语毕,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朝隔壁走去。 蓝铮双手死死的攥着,脸色忽青忽白比鬼魅还难看。 … 半个时辰后—— 蓝锦珠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 客堂里,除了蓝铮外,慕凌苍也坐在下手位的大椅子上。不过他不像蓝铮面带怒火,而是面无表情的吃着茶。 别看他一副事不关己、安静又耐心的模样,蓝铮心里清楚得很。女婿能做在这里陪他等蓝锦珠,其实跟夜芸一样,都想看他如何处理玉佩的事。 “皇上,您让锦珠回来是有别的吩咐吗?”蓝锦珠行完礼后面带尊敬的问道。 “朕问你,这两块玉佩如何来的?”蓝铮沉着脸指着桌上墨绿色的玉佩,暂时压了一些火气。 “皇上?恕锦珠愚昧,锦珠不懂您的意思,这玉佩是锦珠送给两位小侄的见面礼,难道有何不妥吗?”蓝锦珠不解的反问。 “朕只想知道玉佩如何来的!”见她顾左而言他,蓝铮厉声喝斥起来。 “皇上……” “锦珠郡主,让你答话你就好好答话呗,别搞得好像我们要刁难似的。”夜芸走进客堂,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们。 “夜姨,我真的不懂你们究竟是何意思!”蓝锦珠看到她出现,很是不满起来,“我好心好意跑来看两位小侄,你却把我当仇人一样对待,我就想问问我究竟做错了何事,为何你们要如此对我?” 夜芸走向主位,从桌上拿起那两块玉佩,对着她冷冷一笑,“此物看着像是玉石雕刻而成,其实它们的本命叫噬魂石,放在身边短时间内不会对人造成伤害,但这种东西遇水之后会让水染上无色无味的毒气,而染毒的水一旦被人触碰到,轻者让人昏迷,重者能摄取人的功力,甚至能让一个武功高手在一夜之间变成一个废人。” 她此番话一出,除了慕凌苍依旧面无表情外,蓝铮脸色变得铁青,惊恐无比的瞪着她手里的玉佩。 而蓝锦珠脸色忽青忽白,激动起来,“你胡说,这分明就是两块普通的玉佩!” 夜芸冷笑着朝她走近,“我夜芸行走江湖多年,你真当我是在外面游山玩水么?就你这种小把戏也能把我唬过去,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蓝锦珠立马朝蓝铮跪下,哭诉起来,“皇上,她完全是在污蔑锦珠!锦珠不知道什么噬魂石,锦珠只知道这是两块普通的玉佩,对两位小侄也只有疼爱之心。她如此说,分明就是想造谣说锦珠别有居心。皇上,您要替锦珠做主啊!” 夜芸哼了一声,“污蔑你?你算哪根葱值得我污蔑?既然你要如此说,那好,隔壁备好了沐浴的水,我把这两块玉佩放进浴桶中,你敢去浴桶里泡个澡吗?” 蓝锦珠抬头对她恼道,“我为何要听你的?谁知道你会不会在浴桶中下毒害我?” 夜芸轻蔑嗤笑,“我要杀你,易如反掌。想我对你下毒,你还真看得起自己!” “你!”如此被人侮辱,这也是蓝锦珠第一次遇到,激动得一时忘了蓝铮的存在,指着她辱骂起来,“你个妖妇,仗着皇上对你宠爱有加你就目中无人。怎么说我也是蓝家的女儿,你怠慢我无所谓,可你怎能如此羞辱我?你眼中有我们蓝家吗?” 然而,她话声一落,一道高大的身影疾步走向她,只听‘啪’的一声,蓝锦珠吃痛的倒在了地上。 “唔!” “放肆!她是朕的妻子,你居然敢对她如此不敬,你是当朕死了吗?!” 蓝铮一身怒火直冲头冠,凌厉的双眼死死的瞪着她,咆哮声更是震得人耳膜发痛。 她总算明白他的芸儿为何不接受他了! 这些人仗着蓝家人的身份,把她当做妖女对待,连一个小小晚辈都敢直指她的面辱骂,她还如何能接受他? “皇上,是她先羞辱我的!”蓝锦珠捂着脸痛哭起来,“明明是她对我有成见在先,现在又污蔑我居心叵测,您怎么还能帮着她啊!” “朕再问你一次,玉佩如何来的?!你今日不交代出来,朕绝对会杀你!”蓝铮弯下腰一把抓住她的衣襟,凌厉的双眼中是真的涌出了杀意。 当他得知那两块玉佩的厉害之处后,他就知道自己彻彻底底的做错了事。 幸而这两块玉佩被辨识出来,如若哪天他的两个小外孙误玩,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皇上,那玉佩是我从嘉和王库房里拿到的……我见着它们别致,而且又刚好是一对,所以就想把它们当做见面礼送给两位小侄……皇上,我真的什么心思都没有,求您明鉴……”蓝锦珠哭着解释起来,原本白皙的娇颜有一侧被巴掌打得通红,被泪水染湿后,此刻得她委屈又狼狈。 听完她的解释,蓝铮渐渐的松开了手,将她推倒在地。 蓝锦珠撑起身子,望着他铁青的脸哭得不能自已,“皇上,锦珠没有错,更没有加害谁的心思,如果真要说锦珠错了,只能怪锦珠有眼无珠把毒石当做了宝贝……” 夜芸在旁边听得冷笑声不断,“好一句有眼无珠!呵呵!你确实是有眼无珠,我们魂殿如此不待见你,可你还舔着脸不断网我们这里跑,自己跑来受人冷落不说,还反过来说我们不待见你。郡主,你当魂殿是何地方?你家吗?” 蓝锦珠不甘示弱的驳斥道,“魂殿不是我的家,但也不是你的家!” 夜芸眸子瞬间黯下,“好嚣张的口气!请问你和伏戾王是何关系,轮得到你来说这话?” 原本一直没说话的慕凌苍走向她们,俊脸阴沉的他突然抓住蓝锦珠一只胳膊,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猛然将她甩出了房门—— “啊!” 这一幕绝对是震惊人的! 蓝锦珠就跟一团垃圾似的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随着一声巨响落在客堂的门槛外面。 连夜芸都被惊到了,压根就没想到女婿会有这样的举动。 看着蜷缩成一团痛得满脸扭曲的女人,慕凌苍一字一字冷硬道,“本王不管玉佩从如何而来,你蓝锦珠今日休想走出我魂殿!” 语毕,他扬声厉喝,“来啊,将她拿下,凌迟处死!” 闻言,蓝铮和夜芸都猛然一震。 门槛外蓝锦珠虽然没晕过去,但被甩得满脸痛苦,爬都爬不起来,惊恐的朝蓝铮呼救,“皇上,您快救救锦珠……锦珠可是你的亲侄女啊……您怎么能让别人如此对您的侄女……” 蓝铮欲上前,可刚走两步就被夜芸拦下。 “芸儿……” “蓝铮,今日你敢插手,我们母女就与你恩断义绝!”夜芸迎着他激动的神色,冰冷又决绝的开口。 “芸儿你……” 然而,夜芸一句话都不想再对他多说,转身走向门外,指着一脸痛苦又恐慌不安的蓝锦珠,“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还是完璧之身!既然你与嘉和王感情如此要好,为何你们至今还未同房?别告诉我嘉和王不近女色,这种话只有鬼才信!” 她这话无疑是一记重磅落在众人头顶。 蓝铮双眼惊得都快掉出来了。 而蓝锦珠回过神,痛声低吼起来,“你胡说!” 看着她刚刚还失血般的脸色涨得通红,夜芸冷笑,“你敢验身吗?” 蓝锦珠更是激动得怒骂起来,“你这个歹毒的妖妇,敢如此侮辱我,我家人一定不会放过你!” 验身对一个女人来说,那是绝对的侮辱。蓝铮虽然不赞同夜芸的话,但是此时此刻他对夜芸的话却不再怀疑,冲出门槛,一把抓起蓝锦珠的衣襟,铁青着脸厉声质问道,“你和嘉和王究竟是真心相爱还是别有目的?说!今日要是不交代清楚,我定亲手斩了你!” 他们两人在他面前都表过态,因为一见钟情而互许终身。要是成亲至今连圆房都没有,那只能说明他俩同时说谎! 蓝锦珠悲声痛哭起来,“皇上,您为何要信她的话?她分明就是想置我与死地……” 蓝铮抓着她衣襟猛然一提,低吼打断了她,“说!你与嘉和王究竟有没有圆房!” “咳咳咳……”因为他用力过猛,蓝锦珠差点喘不过气,加上身上被摔伤,猛咳之后哆嗦的道,“嘉和王……成亲之后我才发现他……他那方面染了疾病……” 蓝铮又一把推开她,居高临下的指着她怒骂,“你以为朕会信你说的话?” “呵呵……”夜芸突然大笑起来,“看吧,就说他们有问题吧,我随便猜了一下,没想过居然是真的。” 闻言,蓝锦珠脸色由白变青,“你!” 正文 【106】指望你添乱还差不多 连蓝铮都震惊的扭头望着她,可对她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出来,“芸儿……” 夜芸哼道,“你蓝锦珠不是第一次来天秦国,说与嘉和王一见钟情,这话别人可信,可我夜芸打死都不信。你们新婚燕尔,本该如漆似胶,可我前几日外出居然听说嘉和王通宵达旦在花楼饮酒作乐,而你蓝锦珠也不是普通人,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外人可以说你大度,可你要真是那么大度的人,也不会让嘉和王遣散他府里的姬妾和男妓了。” 她说着话,眸光沉下,语声渐寒,“蓝锦珠,我不管你找何理由为你开脱,玉佩是你带来的,今日不管是否认罪,都休想走出魂殿!” 感受到她的杀意,蓝锦珠匍匐着爬向蓝铮,“皇上救命啊……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 可就在她伸手要抓住蓝铮的裤脚时,蓝铮毫不留情的将她踢开,“滚!我蓝家没你这样的人!” 蓝锦珠又一次撞在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虽然这一次没有之前的重,可两次撞击,让她更加痛不欲生,蜷缩成一团的身体不停的发抖,脸上细汗如雨,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但她也没忘记为自己叫屈,“皇上……我可是你的亲侄女啊……您怎能如此对我……她的话全是胡言乱语……我跟嘉和王是真心相爱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倒这个时候了,她还死咬着跟嘉和王是两情相悦,夜芸戳穿得更是直接,“你当然要说两情相悦了,你要是承认与嘉和王没有男女之情,我们就会怀疑你们成亲是别有目的。郡主,我劝你别这么固执,自从你与嘉和王勾结在一起,我们就已经把你看作仇敌了。即便你们两个现在还没行动,但傻子也知道你们在一起做不出好事。这不,玉佩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蓝锦珠狰狞的瞪着她,咬牙恨骂,“今日之辱我会记住的,就算我死,我父皇母妃也不会放过你!” 夜芸轻蔑的转身,冰冷的眸光射向蓝铮,“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不论谁动手,今日她都不会放过蓝锦珠! 但是,谁动手,这代表的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 她动手,是替两个小外孙讨个说法,由她杀蓝锦珠,从今以后蓝家的人势必会成为她们母女的敌人,其中自然也包括蓝铮。 如果蓝铮动手,只能说是清理门户。他是蓝家的大家长,处理自家人,他有这个权利。 从知道玉佩有毒,蓝铮就知道自己会面对这样的选择。 他让人把蓝锦珠叫回来,不是因为一时气性,而是对这个侄女失望到了极点,也憎恶到了极点。 他一步步的走向蓝锦珠,凌厉的目光中瞪着她,杀意深浓,吓得蓝锦珠狰狞的神色中总算露出了恐慌,颤抖的身子下意识的往后挪动,不敢置信却又不得不接受事实。 “不……你不能杀我……我现在是天秦国皇帝的儿媳、嘉和王的王妃!”情急之中她嘶声吼了起来,或许是她伤得过重,嘶吼的声音如鬼魅般尖锐刺耳。 “没有朕,你能嫁给嘉和王为妃?”蓝铮咬着牙,一字一字都如牙间凿出,又冷又硬。 “皇上……”面对他无情的样子,蓝锦珠突然抱住他的一只脚,一改先前的嘴硬,哭着求饶起来,“锦珠错了……您不要杀锦珠……锦珠知错了……看在我父王母妃的面上……求您饶锦珠一次吧……锦珠再也不听嘉和王的挑唆和摆布了……” 她最后的话算是承认了所有。 而正因为如此,蓝铮更是心寒到了极点,暴怒的又给了她一脚—— “啊!” “枉朕如此相信你,以为你与嘉和王真是情投意合,没想到你们真是作假骗人!我蓝家怎么出了你这样的败类,今日不杀你,难消朕心中之恨!” “皇上……锦珠真的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求您饶命啊……”蓝锦珠挣扎着爬起,又拼着劲儿去抱他的脚,哀求声更是凄惨无比。 然而,谁也不想到就在她重新抱住蓝铮的脚时,突然从袖中抖出一只匕首。 那闪着白光的匕身现出的同时,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一下子立起了身,凄惨的神色顷刻间变得面目狰狞,锋利的匕尖猛然刺向蓝铮的胸口—— “去死吧——” “蓝铮!” “父皇!” “啊!” 两道惊呼声同起,蓝锦珠的惨叫声也冲破云霄,身子像断了线的纸鸢般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到在坚硬的花坛上。 蓝铮痛苦的弓着身子,看着胸口上已刺入他肌肤的匕首,他容颜扭曲,不敢置信。 在夜芸和慕凌苍同时伸手搀扶他时,他突然咬牙将匕首抽出,然后挥开他们的手冲向倒在花坛边奄奄一息的蓝锦珠。 “朕是你皇叔,你竟大逆不道试图杀朕,朕今日绝不留你——” “啊!” 当那带血的匕首落下时,蓝锦珠已无力挣扎,胸口的剧痛让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下场,狰狞的双眼终于被恐惧全部填满。 然而,深受两掌内力的她已经伤到没有力气再认错,只能尖叫着看着那匕首无情的插入自己的身体中。 那双充满的惊恐的眸子完全没有了戾气,目光渐渐的变得浑浊,随着一口血水从嘴角汹涌而出,她脑袋重重的垂下,颤抖的身子也停止了动作。 追上去的夜芸一脸激动,但不是去阻拦他,而是对着他低吼起来,“你不要命啊!谁让你拔刀的?!” 这是他们重逢后她第一次冲他动怒发火,蓝铮赤红的双眼看着她,眼里莫名的多了一丝水光。特别是看清楚她脸上的怒容时,他唇角倏然扬起—— “芸儿……” 但他伸出的手还没碰到夜芸,眼前突然一黑,余下的话也没有机会说出口,就直直的朝前栽去—— “蓝哥!” … 夜颜在房里等消息,可等了近一个半时辰慕凌苍才回房。 听说新院的事后,她都忘了自己刚生完孩子,急着就要往新院去。 好在慕凌苍手快把双脚已经落地的她给抱着,同时忍不住训她,“你去做何?忘了自己还在月子中么?!” 夜颜紧张道,“我总得去看看才放心啊!” 慕凌苍拉长脸,“你是不相信我能救他?” 夜颜赶紧摇头,正想再说什么,只听他软了语气,温声安慰道,“没有伤到要害,你不必担心。” 尽管如此,但夜颜还是揪心着,“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应该快了。” “那我捂严实一点去看看他,行吗?” “不行!”慕凌苍一口回绝,甚至又板起了脸,“你娘说了,你要是敢去,就让我用绳子把你绑在床上!” “……”夜颜顿时黑了脸。 慕凌苍把她抱回床里,用被子把她捂得严严实实的。 不过看到她扁嘴的样子,心中又有些不忍,于是又软了语气轻道,“你去也不会受待见。如此好的机会,你爹巴不得与你娘独处,你去看他只会被他嫌弃。” 颜颜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 虽然觉得很可笑,但这种情况极有可能发生。 蓝铮私下对她娘一点都不正经,扭个腰都要死要活的求她娘心疼,现在正儿八经受伤,他能安分才怪! 她现在都有些心疼她娘了。 要看着两个小外孙,还要照顾蓝铮这个爱折腾她的伤员,真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她能否吃得消。 罢了,就听他的话吧,自己这样跑过去,不但不能让蓝铮感动,说不定还得被她娘给骂死。 “那蓝锦珠呢?她尸首弄到哪里去了?” “抬去宫里了。”提起憎恶的人,慕凌苍瞬间沉了俊脸。 夜颜也没再问下去了。蓝锦珠敢弑君,就注定了她不会有好下场。这女人,要不是今日玉佩被紫魄仙筋验出问题,还不知道她与嘉和王会密谋出什么大事出来。 尽管玉佩的事最终还是没查出是从何而来的,但她的举止是真的死有余辜! 现在她死了,就看嘉和王那里的反应了…… 当然,谅他也不敢来找蓝铮! 蓝锦珠如今是他的王妃,下手的对象又是蓝铮,弑君之罪别说蓝锦珠没好下场,要是蓝铮追究起来,他嘉和王绝对是同罪处置! “凌苍,我想看宝宝,你让沈姐把宝宝带来好不好?”这些事真是坏他们的心情,如今只有儿子和女儿才能安慰他们受惊的心。 只可惜,她到现在才见过儿子女儿一面。某个外婆霸占着两个小外孙,她又不能出房门,真是让她无可奈何。 “你好好躺着休息,我这就让人把他们姐弟带来。”对她的要求,慕凌苍也爽快的答应。 别说她,就是他也想见见自己的那双宝贝,奈何某个岳母大人太霸道,他们这对爹娘只能听她的。 当然,他也知道这个岳母大人是为女儿着想。 她现在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如果孩子在身边,以她的性子,能安安静静的休息? … 新院里—— 蓝铮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找人。 好在夜芸就坐在床头边,他才没有蹦起身。 “芸儿……”看着她又恢复了没有表情的样子,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抓着她的手,愧疚道,“是我不对,是我没听你的劝告,所以才让她有机可乘。” 他有怀疑过侄女和嘉和王的关系,但是没想到侄女会有害人的心思,以至于他一直都认为她小题大做。 可如今事实证明,她的‘小题大做’是对的。如果她没有如此强的戒心,那今日就没人能发现那两块玉佩有问题。 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他根本不敢想象…… 这还只是开始,如果任由蓝锦珠和嘉和王继续勾结下去,就凭蓝锦珠今日敢杀他的举动,他就可以断定,他身边的人一个都别想安生! “算了,我不想那些了。”夜芸冷漠的开口,并试图将自己的手从他手心里抽出。 “芸儿,你别这样好不好?”蓝铮哀求着将她的手抓得更紧。 “我说过,过去的事我都不想提了!”夜芸虽然没有挣扎,但语气多了许多不耐。 “芸儿……” “等你伤养好后,我就让慕凌苍派人送你回荣国。” “你!”蓝铮双眼一瞪,惊得一下子坐起身,。 “我们还是夫妻,但我们不适合在一起生活。你回去吧,就当把我打入冷宫了。” “你、你、你是不是想我掐死你!”蓝铮铁青着脸低吼起来,瞪大的双眼赤红的怒火,激动得完全忘了自己是一个伤患。 夜芸始终不为所动,看着他的眸子冷漠依旧,“蓝铮,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糊涂?我们母女在世上有多少仇人你知道吗?如今颜儿又有了一双孩子,有多少人会惦记这两个孩子,你又知道吗?凌苍为了保护颜儿,未雨绸缪,哪怕所有人都对他不满,他也会以颜儿的安危为重,宁可让人唾骂他不懂人情世故,也要维护自己的妻儿。可你呢?你能为我们做什么?我们身边需要的是能保护我们的人,而你,把人情世故看得如此重,你觉得你能保护好我们吗?你不但不能保护我们,因为你的人情世故,还有可能给我们带来莫大的伤害,试问,我们如何能接受这样的人在身边?” 看着他胸口上的白布又染上了鲜血,她抽出自己的手,到桌边拿了药返回他身边,开始为他重新换药。 蓝铮却在她解开绷带时突然把她抱住,激动得声嘶力竭,“芸儿,我以后都听你的,别离开我好不好?” “伤口都裂了,快些把药换了吧。”夜芸没挣扎,只是平静的劝道。 她不会拒绝他身体上所有的碰触,但即便如此,蓝铮也不满足。 人他是得到了,可她的心始终对他关闭着,这样的感觉比这十多年来所承受的孤独寂寞好受不了多少,甚至每次看到她冷冰冰的样子,他心都像滴血一样难受。 “你都要赶我走了,还换什么药?”他越想越激动,突然将她推开,失去理智的咆哮起来,“你不要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去死!” “也好,等你死了,我直接把你放棺材里送回荣国。” “你!”蓝铮差点被她这话给活活气死过去,突然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拽,神色扭曲的把她抱住,然后带着她翻滚到了床里,“我就是死也要带着你一起!” “蓝铮,你疯了啊!放开我!”从来都懒得跟他争执的夜芸突然动了怒。 “我就是疯了!我就是疯了!”蓝铮胸口的伤已经完全裂开,血水溢出滴落在她肩膀上,可他完全无视这些,只是用力的压紧她,双手拼命去拉扯她的衣裳。 “蓝铮!”夜芸怒喝,泪水突然从眼眶中溢出,顺着眼角没入耳鬓中。 “……”触及到她眼中的水光,蓝铮骤然停下所有的动作,身上的怒火一点点消散,双眼逐渐恢复清明。 从他们相识至今,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泪…… 回过神,他赶紧抱着她坐起,慌张的用手给她擦起眼泪来。 “芸儿,我错了,我再也不欺负你了!你别哭好不好?” “我以后都不冲你发火了,我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也不知道他是没做过这样的事还是太慌张了,夜芸没哭红眼,但眼角却被他擦得通红。 “一边去!”夜芸烦躁的骂起来,“笨手笨脚的,我能指望你做何?” “我……”看着她被自己揉搓红的眼睛,蓝铮也不敢再继续了。 “躺下!换药!” “哦。”面对凶恶的她,蓝铮赶紧躺回之前的位置,只是目光一直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就像在担心自己会被她打一样。 夜芸绷着脸下床,把女婿留下的药重新给他敷上,确定血水止住后,这才又取了干净的绷带给他绑上。 整个过程,蓝铮没喊痛,一直都把她看着。 直到她给他盖上薄被,他才低声开口,“芸儿,别赶我走好吗?你不是要带孩子吗?我会帮你带好孩子的。” 夜芸直接给了他一记嫌弃的眼神,“指望你带好孩子?指望你添乱还差不多!” 蓝铮捉住她的手,痛心的道,“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该如何做。” 夜芸沉下脸,“蓝锦珠骂我的话你都听到了,你们蓝家有多少人把我当成妖女,我想不用我来说吧。今日只是给你一个告诫,下一次,我再听到有人骂我妖女,我不会怪别人,只会恨你!” 随着她的话,蓝铮眼里多了一丝厉光,“不敬你者,也是不敬我,如此不把你放在眼中之人,我一定不会轻饶他!” ------题外话------ 推荐梦璇玑的文《冷王硬宠:毒妃万万岁》 “你做出这样的事,竟然还敢硬着头皮来见我?” “那你说,爷该是硬着哪里来见你?” 她是21世纪王牌特工,揣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穿越成修建陵墓的贱奴,贱奴就算了,居然还有重度嗜睡症,一言不合就睡觉,白樱望天,这习惯要人命。身后巴巴跟着的忠犬暗自一笑,这个习惯他喜欢的紧。 他是最负盛名的王,倨傲高冷禁欲系男神,运筹帷幄,睥睨天下,自从遇到一个叫白樱的女人,他每日最为期待的事情就是等她病发,然后搂着她软软的身子一起睡觉。 初次表白,某男掐指一算,“白樱,你命里缺爷!” 再次表白,简单粗爆,“你有时间就带爷一起睡觉吧!” 第三次,某男直接欺身而上,“世上无难事,只要硬着来!” 正文 【107】决定去荣国 夜芸没接他的话,只是起身道,“我去煎药,你先休息。” 不是她要给他出难题,而是选择了她,他就必须面对许多抉择。 蓝锦珠死了,但这事并没有完,还得看她爹娘是如何态度。如果蓝铮在对待蓝家的人时依旧举棋不定,那她们母女永远都不会随他回蓝家。 这不是怕,而是嫌碍眼! 蓝铮抓着她的手不撒手,“我不要服药,我只要你!” 眼前的他,没有了之前暴戾的气息,就跟一个赖皮的孩子似的,看得夜芸无比眼疼。 “都是做外祖父的人了,你能不能有个外祖父的样子?我那两个小乖孙都没你这么无赖!” “我不管,我就要你陪!”蓝铮突然用力把她拉下。 “蓝铮!”夜芸又忍不住恼火。 下巴被迫搁在他肩膀上,想着才给他换过伤药,她不得不用手撑着床,免得压到他胸口。 “芸儿,我要你收回之前的话。”许是察觉到她的顾忌,蓝铮有些得寸进尺,不但勾着她脖子不放,还无赖的在她耳边挑逗。 “哼!”夜芸冷哼着别开脸。 可她不说话,不代表蓝铮就会老实,相反的,他不但在她耳边挑逗,另一只手还摸到她身上。 察觉到他的动机,她终于忍无可忍,暗暗运气过后抬手迅速点了他的穴。 蓝铮瞬间不能动弹,只能睁大双眼转动眸孔瞪她。 夜芸面无表情的把他双手放进被子里,直起身时,对着他骂道,“老流氓!” 蓝铮脸色唰唰变黑。 可他又能如何? 只能无奈的看着她离开。 夜芸刚把门打开,就见侍卫匆匆前来,“启禀夫人,皇上听闻荣皇陛下受伤,特让裕德公公带了御医前来。” 她微微一冷,随即吩咐道,“快请他们进来。” 慕凌苍能医善毒,祁曜是知道的,但他还是派了御医前来,说明他是有心的。 正好,她也想把那两块玉佩交给祁曜。 别以为蓝锦珠死了就完事了…… … 卧房里—— 抱着儿子,夜颜笑得见缝不见眼,就片刻功夫,亲得儿子小脸满是口水。 “凌苍,你说咱家这小宝贝是不是太能睡了?我都抱他这么久了他也不醒。” “嗯。”慕凌苍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儿子,然后继续盯着臂弯里的女儿瞧,眸光柔得发光发亮。 别看他第一次抱女儿,那动作比夜颜还标准,沈秀兰和两位奶娘都显得很诧异,没想到他抱孩子的动作如此熟练。 对此,夜颜表示很淡定。小羿可是从出生起就被他带在身边的,他要是连孩子都不会抱,怎么把小羿拉扯大的? “凌苍,你说是咱们女儿漂亮还是儿子更帅气?” “嗯?”慕凌苍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抬眼剜向她,没好气的反问道,“你说呢?” “呵呵……”夜颜笑得合不拢嘴。 旁边的沈秀兰和两位奶娘也是忍不住掩嘴偷笑。 两个孩子,虽然模样还没长开,但那五官模子一看就像他们爹娘,根本不用怀疑他们以后会有多好看。 “启禀王爷,裕德公公带着御医去新院见荣皇陛下了。”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声音。 “知道了。”慕凌苍抬头平静的回道。 侍卫很快退了下去。 听到这个消息,夜颜收起笑,“要不你去看看吧?” 慕凌苍不舍的看着臂弯中的女儿,“不用,你娘会处理好的。” 夜颜也不勉强他,继续着迷的盯着儿子的小脸蛋瞧。儿子像极了他爹,以后绝对是个迷人的大帅哥。女儿像极了她,以后肯定也会是个大美人。 这一双儿女,是老天给他们的礼物,她从来都没想过如此的幸运和幸福。不但自己的爹娘在身边,还有疼爱自己的男人以及这么可爱的一双儿女,这样的感觉真的太过美好,美好得就像在做梦一样。 回想一年前,她还在诸葛家彷徨和纠结。那时,生活对她来说犹如噩梦般,她不知所措、消极悲观,以至于认识他以后她都在用一种自暴自弃的方式对待自己,以为勾引他就能换来美好的人生。 这才短短的一年,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凌苍……”她拿手臂撞了撞身旁的男人。 “嗯?” “开心吗?” “嗯。”慕凌苍扭头,眸光浟湙潋滟,犹如山涧汩汩清泉在眸中流动。 夜颜抿唇笑着,眉眼间也是幸福洋溢。 瞧着他们一家四口幸福的样子,沈秀兰和两位奶娘也是满脸笑意,完全沉浸在他们这样美好又温馨的气氛中。 对裕德公公来的事,夜颜是选择性不理睬。 就如慕凌苍所说,她相信夜芸会处理好的。蓝锦珠的死,他们最好不要插手,让蓝铮和祁曜去解决。一个是蓝锦珠的皇叔,一个是她的公爹,两个皇帝不可能连这点事都解决不好。 … 宫里—— 听完裕德带回来的话,再看他呈上的两块玉佩,祁曜怒拍桌案,对着对面儿子呵斥起来,“你还好意思让朕替你做主,你给朕解释清楚,这两块玉佩究竟是如何回事?荣皇乃蓝锦珠皇叔,而她居然敢行刺自己的皇叔,如此大逆不道之人,你还有脸求朕替她讨要说法,你居心何在?” 祁司尘惊慌的跪下,“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对锦珠之死的详情并不清楚,加之她是死在荣皇手中,儿臣不找您求救还是找谁啊?” 祁曜龙颜带怒,指着他大骂起来,“她是你自己找的王妃,你给朕说清楚,你们是否有勾结?” 此事不怪他震怒,弑君之罪乃不可饶恕的大罪,蓝锦珠是蓝铮的侄女没错,可她如今也是自己的儿媳、儿子自己挑选的王妃。若是他们勾结在一起预谋加害蓝铮,那蓝铮会如何作想? 他这个做父皇的,能脱得了干系?! 祁司尘赶紧对着他重重的磕起头来,“父皇明鉴,儿臣与蓝锦珠结合并非您想的那样!儿臣之所以与她互许终身,是因为儿臣与她偶遇后发现她比早年更加善解人意。也是她劝说儿臣回京,让儿臣意识到自己之前太过任性妄为、太让父皇失望了。所以儿臣在回京之后打发了府里所有的姬妾,想改掉以前的恶习重新做人。因为她的劝导,儿臣备受感动,所以回京之后儿臣才恳求父皇同意我们的婚事。父皇,蓝锦珠有何目的儿臣真的不知道,近一段时日儿臣的改变如何您应该清楚,儿臣都下定决心重新做人了,怎可能与她勾结犯那种不可饶恕的大罪?” 祁曜眯紧眸子盯着他,“你的意思是你被蓝锦珠利用了?” 祁司尘哽咽起来,“父皇,实不相瞒,儿臣与她成亲才一月不到,实在不了解她的为人,您让儿臣如何说啊?” 祁曜指着宫人托着的那两块玉佩,冷硬问道,“这两块毒石你作何解释?” 祁司尘抬起头朝宫人的手望去,狭长的眼眸充满了无辜和委屈,“父皇,这东西儿臣见都没见过,儿臣也解释不清楚。再者,儿臣昨夜随郑将军去城外巡视,今早才回城,夜颜生子一事儿臣也是回府后才听说,那时蓝锦珠都已经前往魂殿了,如果儿臣真与她有所勾结,就送礼一事来说,也得儿臣有机会与她商议才对啊。” 听他这么一解释,祁曜眼里的怒火消退了不少。 这事他倒没说假话。今早郑明来他跟前回报巡视情况,确实提过嘉和王与他同去了城外。 他当时还挺诧异,这个儿子一向懒散,居然会主动去做事了。 不得不说,自从他负气外出几个月后回来,真的性情大变。每日都会来宫里向他和太后请安,虽然他多数时间都让裕德将他打发走了,但这两月以来他都坚持不懈,也看得出他是诚心在改变自己。 话说回来,夜颜产子之事他也是半夜才得到喜讯,而嘉和王那时还在城外,如他所言,他回城时蓝锦珠已经去了魂殿,他若是有歹心,也没机会与蓝锦珠商议。 祁司尘再次磕起头来,“父皇明鉴,儿臣真的没想到蓝锦珠是那样的人。如今儿臣才想明白,她接近儿臣,恐怕是早有预谋,就是想借儿臣王妃之位留在天秦国以寻找机会加害伏戾王和夜颜。父皇,您可以惩罚儿臣有眼无珠看错了人,可您不能误会儿臣与她勾结,儿臣是真的冤枉啊!” 祁曜缓和神色,沉声道,“你起来吧。” 祁司尘跪着,继续道,“父皇,此事儿臣脱不了干系,恳请父皇让儿臣去见荣皇陛下,儿臣要向他解释清楚,避免他误会儿臣,甚至迁怒到父皇您。” 祁曜点着头,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你是该去向他解释清楚。出了这样的事,若是你没个交代,朕也无法向他交代。最终的后果,我想你应该清楚的。”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听似平和的话中却暗藏深意。 祁司尘能听不懂? “父皇,您放心,儿臣一定会向荣皇解释清楚的。若是他不肯相信儿臣的话,儿臣也绝不会让父皇为难,儿臣知道该如何做。”他坚定无比的说道,又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后才起身。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祁曜缓缓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但愿这个儿子不要让他失望…… …。 两个小乖孙被夜颜弄过去了,夜芸送走裕德和御医后,也没立刻去把孩子接回来,而是回了蓝铮房里。 她承认她关心蓝铮的伤势,但是,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都是他一手促成今日的事,给他们魂殿添这出乱子,女婿不敢说他什么,不代表她不敢说。 女儿刚刚生完孩子,本就是最忙的时候,结果呢,女儿休息不好,小乖孙她没法全心全意的照看,还要忍着一肚子气,试问,她能给他好脸? 解了他的穴,她冷着脸坐在床头边的凳子上,指着他恼火的骂起来,“你看看你,说什么帮我照顾孩子,结果反而还要我来照顾你,你说你不是添乱是做什么?你要是不给我早点把伤养好,我立马让人把你抬去后院,省得我心烦!” 蓝铮本想起身抓她算账的,听她这一通训斥,立马焉了脾气。 夜芸叉着腰,凶巴巴的瞪着他,仿佛他再敢动一下,她立马就会对他不客气一样。 蓝铮幽怨的看着她,“芸儿……” 夜芸不耐烦的斥道,“闭嘴,再废话当心我又点你了!” 蓝铮平躺着,一动不敢动。 确定他老实了以后,夜芸这才把针线篓拿出来,坐在桌边开始缝制小孩子的衣裳。 之前受她威胁,蓝铮不敢出声,此刻望着她专注的模样,他是忘记了要出声。那安静的侧脸绝美如仙,就这么简单的看着她都能让他如痴如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侍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破了屋内静谧和谐的气息,“启禀夫人,嘉和王来了。” 夜芸头也没抬,继续缝制着小外孙的小衣裳,“让他进来吧。” 魂殿里的事她详尽的说给了裕德听,她知道祁曜不会坐视不管的,但她最想知道的是嘉和王会如何为自己开脱。 很快,祁司尘被带到他们房里。 “拜见荣皇陛下、拜见荣后娘娘。”他一进来就庄重的朝两人分别鞠了一躬。 “嘉和王为何而来?”蓝铮躺在床上不冷不热的问道。 “荣皇陛下,司尘是为了锦珠的事而来。”祁司尘丝毫不躲避他的注视,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俊脸上布满了诚恳的歉意,“今日锦珠行刺陛下的事,司尘已经从父皇哪里知晓了经过。陛下受伤,司尘很是愧疚,若是昨夜司尘不随郑将军去城外巡视,或许司尘就能阻止锦珠犯错。” 他说着话突然朝蓝铮跪下,“是司尘疏忽了对锦珠的看管,才让锦珠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大错,司尘作为锦珠的丈夫,理该与她同罪,恳请陛下责罚。” 夜芸本不想搭理他的,没想到他是这么个态度前来,多少有些诧异。 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她挑高了眉头,“嘉和王对嘉和王妃的情意真是让我倍生感动,嘉和王勇于担当的作为也真是让人敬佩。只不过嘉和王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这伎俩也着实高明。” 蓝铮沉着脸一言不烦,紧紧的盯着他观察。 祁司尘跪着转向夜芸,“荣后娘娘,司尘对锦珠确实有情,至于锦珠对司尘如何,司尘其实并不在乎。前几月司尘任性离开了京城,是遇上锦珠后被她劝导才让司尘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司尘对锦珠很是感激,并有了娶她为妃的念头。您说司尘撇清与她的关系,司尘不认同,司尘得知她刺杀荣皇陛下的行为,并未想过要推卸责任,所以司尘才敢于前来认罪领罚。但司尘也有司尘的冤屈,仔细想想与她相识后的种种,司尘深感到被她利用了。” 看到他一脸痛色样子,夜芸轻蔑的撇了下嘴角。 一个满腹心计的女人也能把人劝导走上正途?骗鬼鬼都不信! 她心中一默就知道他为何会来了,估计祁曜是信了他的话…… 要是处理他谁最为难,那肯定得属蓝铮了。 盯着祁司尘那诚恳的态度,听完他说的那些话,他确实找不出破绽证明他和蓝锦珠是一伙的。 按理说,他和蓝锦珠已是夫妻,理该同罪处斩。就算他现在杀了嘉和王,也无人敢说他一句不是。 但是,若他真是被蓝锦珠利用的,杀了他,自己在祁曜心中又会显得太过无情。 看了一眼桌边的女人,见她没任何提示,他思索片刻才沉声道,“罢了,锦珠是朕的侄女,要怪也怪朕管教无方。” 对他这样的决定,夜芸在祁司尘解释过后就料到了。 嘉和王,从他与诸葛昌明勾结想霸占她女儿的事中,她就可以肯定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但他也是祁曜的儿子,如果她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与蓝锦珠勾结,那杀了他只会破坏他们与祁曜之间良好的交情。 除了网开一面外,他们拿这个狡猾的东西确实没有办法。 … 两个小家伙在夜颜房里待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夜芸去接两个小外孙,夜颜可不舍了。 “娘,你明早早点带他们过来玩,行不?” “玩什么玩?安心坐你的月子!”夜芸直接给她训斥上了。 “娘,没他们陪我,我很无聊的。”夜颜委屈得不得了,这两个宝贝可是她生的,她这个做娘的连看一眼自己的娃都不行,这外婆是真的不讲理…… “你呀,就是不知好歹。”夜芸没好气的道,“有人帮你带孩子,你还各种不满。想当初我一个人带你的时候,连眯个眼都不安心,恨不得能有个分身帮我一把。要不是娘底子好,早就被你拖累累垮了。这一个月你就给我老实点,把身子养好了,我自然会把孩子交给你。” 夜颜嘟着嘴,虽然面上表示不满,可也没有再抱怨了。 她能体会她当年独自带娃的艰辛,正因为她吃够了那种酸苦,所以她才不愿自己的女儿也承受这份辛劳。 随着两个孩子的出生,她做了母亲,对夜芸这个娘更加钦佩。如果她没被慕凌苍找到,或许此刻的她就如同当娘的夜芸,一个人承受所有的责任和压力,而她还比不上夜芸能干,日子有多艰难她都不敢去想象…… “娘,听说嘉和王来过了,你们怎么处理他的?”不提孩子,那就说说其他人吧。 “这人,比我们想象的要狡猾得多。”夜芸鄙夷道,“他说自己被蓝锦珠利用了,依我看啊,蓝锦珠被他利用了才是。你昨夜生产,他正好去城外巡视,今日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他的所言所为看似天衣无缝,可就冲他前几日还在花楼寻欢作乐,我也不相信他的鬼话。” “娘,听说蓝锦珠还是完璧身,这是真的吗?”夜颜对这事比较好奇,就嘉和王那色痞样,曾经好几次都想占她便宜,如今怎么可能放着蓝锦珠这样的美女不碰? “呵呵……”夜芸干笑了一声,眸光扫向旁边的女婿,“蓝锦珠要是让他碰了,以后如何向心爱的人交代?” “呃……”夜颜看向自家男人,只见他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所以啊,我才肯定她和嘉和王是早有密谋的。”夜芸正色起来,“就今日的事,他们也不用临时商议,你早晚都会生孩子,他只要提前得到消息然后找个借口离开,不就谁也赖不上他了?就蓝锦珠那两下子心思,能玩得过他?” “娘分析得对。”夜颜点着头。 “虽说没把嘉和王扳倒,不过蓝锦珠一死,多半也会打乱他计谋,我们也能安稳一段时日。”夜芸叹道,随即朝女婿看去,“你给蓝文濠报喜的时候也顺便把这事告诉他,让他在那边多教教雪儿,毕竟她那两个姐姐也在荣国,小心着别让他们把雪儿给害死了。” 祁曜的这几个子女都缺乏管教,一个个坑算起人来,是真的心狠手辣。女儿这边有她和慕凌苍,还有蓝铮,可祁雪那边,就一个蓝文濠,想想蓝文鹤和他的女人们,她都替那小两口捏把汗。 想到这,她突然沉着脸道,“等孩子满了月,我们就去一趟荣国。” 闻言,夜颜和慕凌苍同时惊讶的望着她。 正文 【108】避子汤怎么来的? 华丽的寝宫里,暖帐中迷情的气息还未消散,男人掀开眸子,看着怀中沉睡的小女人,惺忪散去,眸光如碧波般清澈潋滟。 勾起她尖小精致的下巴,他低下头轻啄着她两瓣柔软。 他承认,自从把她带回荣国,在他的领地上,他放纵了许多。不似在魂殿里那段时日,得防着这个、顾忌那个,总担心好事被人打扰。而她更是放不开,每一次都别别扭扭,不是怕被人笑话,就是怕被别人听到他们羞羞的声音,以至于他们同房就跟做贼似的,他心里那个憋屈,真是没法形容。 现在好了,再也不用顾及谁谁谁…… 吮够了她香软的唇瓣,他这才抽出枕在她颈下的手臂,轻缓的离开她。 坐在床边,回头看着那巴掌大的睡颜,睡梦中的她红唇抿动,好似正在回味方才吃过的东西。 他忍不住咧嘴哑笑。 虽然不舍离开,但早朝他必须得去。收住笑,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去架子上取下衣袍…… 天亮以后,祁雪才迷迷糊糊的醒来,摸摸身旁的位置,跟平日里一样每次都是冰凉的。 掀开眼看了看,她小嘴嘟起。 跟着他回来好几个月了,没有一天早上能看到他。 心里不失落才怪! 不是她抱怨,现在的日子,比起在魂殿,那真是差远了。 平日里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就算有跟她说话的,可都是不怀好意的接近她。有一次她被人撞到湖里,要不是他及时出现救了她,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自从那次之后,他就对外下了禁令,凡是来见她的,必须通过他的首肯,否则全以居心不良之罪论处。 那个把她撞进湖中的宫女当场被他砍了头,从那以后,她身边清静多了。 可是她知道,这样的清静只是暂时的…… 蓝文鹤的女人们各个都不是好相处的角色,她们花样百出让人防不胜防。而蓝文濠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她,即便有他的禁令,但这也不是长久的对策…… 她真的好怀念在魂殿的日子。 她好想颜颜、好想夜姨、好想沈姐…… 她们从来没有因为她弱小而欺负她,不但给她关怀和照顾,还会处处体贴保护她。 对她来说,他们就是她的亲人。 可是…… 可恶的蓝文濠,他居然强行把她带走,连她跟颜颜道别的机会都不给! 从天秦国到荣国,她一路上都在生气。 就是现在想起来,她都还有气。 颜颜他们对她这么好,她却不辞而别,不知道他们会有多失望…… 她在叹息和失落中起了床,宫女服侍她洗漱过后将汤药送到她面前。 看着黑乎乎的药汁,祁雪什么也没说,端起一口闷下。 这药是蓝文濠让她喝的,而且每日都要喝。他说她身子虚弱,必须进补,还说这药是伏戾王给的方子。有他这些话,她哪敢拒绝? 不过自从喝过这些药汁以后,她身子确实比以前好了许多。就拿房事来说,面对他纵情的索要,她没有再像以前那般动不动就晕过去…… 当然,这些羞羞的事只有她和他最清楚,她不可能去跟旁人说。 想着他日夜操劳,她也决定给蓝文濠煲点参汤,反正闲着也没事做,现在去煲汤,等他回来的时候就能用了。 她带着两名近身的宫女古宁和虹霓前去膳房,没想到临近膳房时,在一处拐角的地方听到两名宫女在树后偷偷说话,无意中听到其中一名宫女提起她的名字,她好奇的停下脚步听了起来。 “晓雯,你说殿下真的喜欢这位太子妃吗?” “你还以为殿下对她是真心的?你瞧她那模样,一无是处,配得上我们殿下?殿下在意她,只不过因为她是和亲的公主罢了。我能肯定,殿下心里根本就没有她,只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否则殿下也不会让她每日饮避子汤了。” “晓雯,你真的能确定那是避子汤?” “是真的,我偷偷留了些特意请人看过,殿下让我们每日煎熬的药真的避子汤!” 两个丫鬟并没有发现拐角另一头来了人,无所忌惮的继续聊着。 而听到这一切的祁雪完全惊呆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甚至已经听不进去她们说的话。 蓝文濠给她喝避子汤…… 那不是补身的药,而是避子汤?! 她每日喝的药都是他精心为她准备的避子汤?! 眼泪不知不觉盈满她的眼眶,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更无法接受这样的对待…… 他嫌弃她…… 所以不愿意让她怀上他的子嗣! 他之所以娶她,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因为那一夜他强迫了她,他怕伏戾王和颜颜责怪,他怕她父皇会恼怒,他怕他自己的名声受损,所以他不得不选择对她负责…… 站在她身后的古宁和虹霓面露紧张,见那两名宫女还在树后说个不停,古宁忍不住上前厉声喝道,“小源、晓雯,谁让你们在此搬弄是非的?信不信殿下拔了你们的舌头?” 树后的两名宫女同时被吓了一跳。 她们这才发现拐角处祁雪的身影,但两人毫无心虚之色,只是对呵斥她们的古宁有些忌怕,于是赶紧低头认错,“宁姐姐,是我们多嘴了,求你不要告诉殿下。” 她们之中,就古宁稍年长些,进宫的时间也比她们早,而且她从进宫起就在东宫做事,因为信得过她,蓝文濠才让她近身服侍祁雪。 以前她们都是打杂的宫女,如今古宁被蓝文濠提到身边,身份一下子比她们高了,她们对她自然有了忌怕。 古宁正想继续训斥他们多嘴多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轻细的嗓音,“算了,让她们忙去吧。” 她回头,只见祁雪红着眼眶转身离去。 她知道大事不好,可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扭回头见晓雯和小源望着祁雪离开的方向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她又忍不住恼怒起来,“你们实在是过分,殿下一定会狠狠罚你们的!” 担心祁雪出事,她急着追上去。 见她跑没影了,叫晓雯的宫女不屑的冷哼道,“不就是被殿下提到身边做事罢了,又不是做殿下的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叫小源的宫女赶紧拉她,“晓雯,还是少说几句吧。我想,我们这次闯祸了。” 晓雯更是不以为然,“闯什么祸?我们有做错事吗?我说的那些本来就是事实,只是太子妃不知情罢了。再说了,是殿下有意隐瞒太子妃,又不是我们加害太子妃,我们何错之有?” 尽管她说得理直气壮,可小源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回到寝宫里,祁雪遣退了所有的宫女,把自己关在房里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 门外,古宁和虹霓不停的唤她,可都不见她开门,急得在门口团团转。 其他宫女不知道出了何事,又不敢上前,只能远远看着。 今日事情不多,蓝文濠接见完大臣就回了东宫,刚回来就发现气氛不对劲儿。 “殿下……”见到他,古宁和虹霓赶紧跪下。 “发生何事了?”蓝文濠沉着脸质问起来,“太子妃呢?” “回殿下,太子妃她、她在里面……”古宁结结巴巴的回着话。 但蓝文濠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哭声,没半点耐心再听她说下去,疾步上前将紧闭的房门一脚踹开。 床上,祁雪哭得肝肠寸断,连他硬闯进来都没理会。 她千里迢迢的跟着他来到荣国,不是为了他身边的荣华富贵,只是感动他对她的好。 在她养伤的那些日子里,他时时刻刻陪着她,明明他是如此尊贵的男人,却自降身段亲力亲为的照顾她…… 可她没想到,这一切不过是他做给别人看的! 她在他心中,其实什么都不是,连替他生儿育女的资格都没有! “出何事了?”蓝文濠将她从床上抱起,面带怒气的盯着她哭得通红的小脸。 “呜呜呜……”祁雪没有挣扎,只是哭得不能自已。 “究竟发生了何事?” “呜呜呜……” 见她哭得崩溃,连他在面前彷如都没看到似的,蓝文濠猛然瞪向门外,厉声低吼,“谁把太子妃惹哭的?!” 古宁和虹霓恐慌不安的跑进来,跪在他身前颤抖的把之前晓雯和小源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听完她们的话,蓝文濠脸色都气青了,咬牙低吼,“把这两个贱奴给本宫带过来!” 古宁和虹霓不敢迟疑,从地上爬起后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到殿下如此动怒…… 抱着哭得快断气的小女人,蓝文濠头痛不已,突然捧着她脸蛋重重的吻上了她的唇。 祁雪依旧在哭,但哭声全落入他口中。 她哭得厉害,眼泪鼻涕弄得一脸都是,此刻嘴里还无法出气,她不得不止住嚎哭,难受得捂着胸口颤抖。 蓝文濠此时也不是真的想吻她,只是想让她先冷静下来。见她哭声止住,赶紧放开她,恼火的道,“让你喝的确实是避子汤,可这些都是凌苍交代的!不是我不要你生孩子,而是你现在的身子不便生孩子!” 闻言,祁雪涣散的眼眸中渐渐有了焦距,然后眸光呆滞的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 事到如今,蓝文濠也没敢再隐瞒了,紧接着就把事情道出,“在我决定对你的负责的时候,凌苍就私下对我说过,你身子伤得太重,必须调养,没有个一年半载,就算你怀了身孕也不易保住孩子。你说,我敢让你怀孕吗?” 祁雪又惊又诧异,虽然没有像刚才那般嚎嚎大哭,可眼泪却依旧流个不停,“那你娶我也只是为了负责任……” 蓝文濠被她的话气得差点给她屁股两巴掌,抱着颤抖的她,他收紧的手臂的同时凶恶的开口,“难道我不该负责吗?还是你希望我拍拍屁股就走人?” 祁雪被他一凶,哇一声又哭出了声,“难怪你如此凶,原来根本不喜欢我……” 蓝文濠,“……” 要不是他定力好,真会吐一口恶血气死过去! 看着她鼻涕眼泪横流,他气着气着突然又有丝想笑的冲动,“我如此对你都不叫喜欢你,那要如何做才能称为‘喜欢’?” 他那一晚究竟有多迷糊才会闯进她房里招惹了这么一个迷糊虫? 祁雪扁着嘴抱住他,“所有人都说我配不上你,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为何你还要娶我?” 蓝文濠低下头,拿手绢给她擦着脸上的鼻涕眼泪,哭笑不得的道,“我喜欢谁就娶谁,父皇都管不了我,别人还能管我?” 祁雪咬着唇不说话了。 将她小脸擦干净,蓝文濠这才温柔的将她满怀抱住,下巴抵着她额头,在她头顶轻道,“你不想听别人说这些话,那你就改改自己的性子,你这么好欺负,是个人都想欺负你。你想想夜姨她们母女如何做的,她们可有怕过谁?以前你受人欺负,那是因为无人替你撑腰,所以你除了忍还是忍。可现在不同了,我能给你撑腰,你想做任何事都可以。但是,我最担心的不是你的软弱,而是明明有我撑腰,可你还是拿不出勇气去面对欺负你的人。你可知道,你这样会让我很挫败,难道在你心中我这个太子只是一个摆设吗?” 祁雪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哽咽道,“那别人会说我仗势欺人的。” 蓝文濠板起脸,“不论谁嫁给我,别人都会如此说她!仗势欺人又如何?对方有能耐,你让他也仗势去!比不过就给我闭嘴!” 这话,霸气侧漏,整个荣国除了蓝铮,也确实只有他才有资格说。 仔细琢磨他话中的含义,还真是道理十足。那些官宦家中的女人,谁不是仗着家中的势力?就算她们这些公主,也是仗着自己的父皇是一国之君。 女人依靠自己而声名远扬让人称赞的,少之又少。 夜姨是一个例外。 她不敢奢想自己成为夜姨那样厉害的人,但她也确实不该活得如此没出息…… 正在这时,古宁在门外禀道,“启禀殿下,小源和晓雯带来了。” 蓝文濠俊脸瞬间沉冷,“我身边不需要多嘴多舌之人!” 他不是对着外面的人说的,而是对着祁雪说的。 祁雪从他怀里缓缓的坐直,小脸绷得紧紧的,双手捏着拳头,哭红的眼眸望向门外跪着的身影,眸光里带着许多厌恶和憎恨。 “殿下不喜欢多嘴多舌之人,把她们舌头拔了!” 听着她下令的声音,门外跪着的人都惊诧无比。特别是之前在树后说话的晓雯和小源,回过神后赶紧磕头求饶起来。 “殿下饶命……太子妃饶命……” “拉下去!别脏了太子的耳朵!”祁雪瞪大了眸子,凶恶的指着她们。 她不是在开玩笑,门外同跪着的姑娘和虹霓总算反应过来了。 于是赶紧起身和身后的侍卫将晓雯和小源控制住。 “殿下饶命啊!” “殿下饶命——” 小源和晓雯一边挣扎着一边恐慌的求饶。 然而,侍卫强行把她们带走了,古宁和霓虹也没敢帮她们说一句话。 尽管这处罚是太子妃决定的,可他们殿下还在里面呢,且殿下一句话都没说,还很温柔的抱着太子妃…… “消气了吗?”蓝文濠把她重新捞回怀中,手掌抚着她绷紧的小脸,试图抹去她的紧张。 “……嗯。”祁雪靠着他胸口,心里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 “那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蓝文濠突然露齿一笑,“夜姨他们过段时日就会回荣国。” “真的?!”祁雪猛的抬起头,欣喜得两眼直放光。 “所以,从今日开始,你要好好管制东宫。夜姨最见不得欺主的奴才,如果你把身边的人管教得一塌糊涂,那你就等着挨骂吧,我可不会帮你说话。”蓝文濠捏着她脸颊,很认真的交代起来。 “知道了。”祁雪抓下他的手,笑得脸上就似开了花一般。想到什么,她更加兴奋起来,“文濠,颜颜是不是生了?快说快说,是小郡主还是小世子?” “都有。”提起这事,蓝文濠忍不住扬起唇角。慕凌苍那厮也太能干了,一下子儿女双全,这不是招人嫉妒恨么? “都有?”祁雪差点在他怀里蹦起来,“你是说颜颜生了两个,还是一儿一女?” “嗯。” “哈哈……太好了!”祁雪笑得合不拢嘴,那模样就像自己生了娃一样。 上一刻她还哭得撕心裂肺,这一刻却笑得宛如孩童天真灿烂,蓝文濠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她了。 对避子汤的事,祁雪也释然了。 她相信伏戾王是为了她好,离开天秦国前她知道他就是自己的哥哥,也总算明白了他和颜颜为何对她那么好了。 而蓝文濠明知她现在不能受孕也还要她,说明他心中很在意她的。 想起之前对他的猜疑,平静下来的她也很是心虚。 “文濠,你喜欢孩子吗?” “嗯。” “那我……” “喜欢归喜欢,但我现在还不想当爹。”知道她要说什么,蓝文濠直接了当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为何?”祁雪皱眉不解。 “我现在要替父皇处理朝政上的事,等过两年再要孩子也不迟。”怕她不信似的,蓝文濠说得很认真。 “你只是主事朝政,最多忙一些,又不要你生孩子,这不冲突的。” “……”蓝文濠嘴角狠狠一抽。说她迷糊吧,她还是有聪明的时候。 他能说他现在很享受这样的生活吗? 现在要孩子,他晚上还能尽兴? “文濠,等我身子好些了,也让我生孩子,好不好?我也要像颜颜那样生一对儿女。” “……”蓝文濠唇眼同时抽搐起来。 是不是生不出两个,以后还得怨他? … 东宫两个宫女被拔舌的事很快在宫里传开了。 听到这个消息,在华玉宫的祁郁桐深表不屑和耻笑。 “这废物,连个宫女都治不了,还做太子妃呢,真不嫌丢人的!” “祁侧妃,您要不要去东宫看看?” “看她做何?这废物我多看一眼都嫌恶心!”祁郁桐恨道。 想起祁雪如今的地位,她是真的恨到骨子里去了! 想当初,她差一点就成了蓝文濠的女人,如果那一晚顺利的话,现在东宫的太子妃就是她,而不是祁雪这个没用的贱人! 也不知道蓝文濠怎么瞎眼的,宁可选择这么一个废物也不要她,如今这个废物处处给他丢人现眼,他还把这个废物当成宝一样疼爱。 试问,她心里能不恨?! “怀玉,走,我们去盈贵妃那里坐坐。” 她知道蓝文濠对她有敌意,就算她去东宫,东宫的人也处处戒备着她。 她现在也不急着对付祁雪,初来荣国,她要做的事就是笼络人脉,先让自己在荣国站稳脚。 而这位盈贵妃,就是她首选笼络的目标。 在一次无意中,她听说这位盈贵妃曾经与夜芸有过节。为了试探真假,她有一次故意在她面前提起夜芸,没想到盈贵妃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看着她眼里对夜芸流露出来的恨意,她就知道自己没有选错人。 而且后宫之中无后,就盈贵妃的分位最高,与盈贵妃交好,对她只有利没有弊…… 正文 【109】不许任何人打他的主意 自从听说夜颜他们要来荣国后,祁雪可振奋了。 东宫的人事她基本上都摸熟了,惩罚了那两个嘴多的宫女后,她一改往日的低调,开始整顿起东宫的人来。 短短几日,东宫人事大变,甚至整得有点人心惶惶。那些宫人在她眼皮下做事,稍微脸色不对劲儿,她都毫不留情的把她们记录在册,然后把名单给蓝文濠过目。 而蓝文濠大手一挥,直接把人给撵出了宫门,然后给她换一批新人再由她挑选。 太子妃一夜性情大变,这事也很快在宫中传遍了。 外面如何议论她的,祁雪并不在意。她现在最在意的是怎么挑选可靠的人留在东宫做事,免得夜颜他们来荣国被人怠慢了。 对于她的变化,蓝文濠是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自家的这个小女人,对他的话可能听不进去,但是夜芸和夜颜母女的话,她却奉成圣旨。夜芸要来了,她不拿点样子出来,回头被夜芸训一顿,绝对只有哭的份。 而他也明白她的心思,自己身边的人都调教不好,如果这些宫人将来真的怠慢了那对母女,说到底都是他们做主子的没管好人。 就他女人对那对母女的崇拜劲儿,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她乐得忙这忙那,而他也乐得看她一点点改变…… 这天他从御书房回来,祁雪体贴的帮他更换便袍,同时又忍不住追问他,“你说夜姨他们究竟何时到啊?” 蓝文濠哭笑不得的捏她小巧的鼻头,“你总得等你的颜颜坐完月子吧?” 祁雪点着头,也觉得自己太心急了。 她将他换下的蟒袍抱去衣架准备挂上,突然发现蟒袍的袖袋中有一团软软的东西。 她好奇的翻出来,发现是一块紫色的手绢。 兰花的香气从手绢上传来,她小脸绷紧,神色很是难看。 这不是她的手绢! 她没有这样颜色的手绢,更不用这样浓烈的香料…… “启禀殿下,刑部张大人有急事禀报。”门口突然传来太监的声音。 “嗯?”蓝文濠拧眉朝他看去,“让他到东宫来。” “是。”太监领命匆匆离去。 “雪儿,你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打发了太监,他走向祁雪,从身后将她搂住。 来荣国这么久了,她还没出过宫,今日说好了要带她出去。 “嗯,那我等你。”祁雪低声回着他,并将不属于自己的手绢捏紧。 “不许生气哦。”蓝文濠将她转过身,看着她情绪低落的样子,轻笑着哄道,“答应过你要带你出宫,我定不会食言的。你在寝宫内乖乖等我,知道吗?” 说完,他宠溺的低下头,吻上她撅起的唇瓣。 但他也没有深入,只是浅尝撤止。毕竟还有要事等着他去处理,此刻还真不是与她*的时候。 目送他走出寝宫,祁雪咬着唇,瞪着手中紫色的手绢。 她很想追问这块手绢的来源…… 可是,脑子里存有的那一丝理智告诉她,别开口,千万别开口,这块手绢与他绝对没有关系! 他们认识已有半年,如果说她一点都不了解这个男人,那她这半年也白留在他身边了。 在魂殿的日子就不提了,他们朝夕相处、时刻为伴。 回荣国后的日子尽管他们相处的时间短了,甚至有时候他天不亮离开到夜深才回来,但是他再忙也会回东宫、再忙也会与她同床而眠,而且还会不知疲惫的对她索要…… 说他还有另外的女人,她根本不信! “古宁。”她面无表情的朝身侧唤道。 “太子妃,您有何吩咐?”古宁忙上前应道。 “昨晚是谁在寝宫值夜?” “回太子妃,昨晚是虹霓和小商值夜。”古宁毕恭毕敬的回道。 “把她们叫来,我有话要问她们。”祁雪眯起眸子,精致的小瓜子脸绷得紧紧的。她清理了好几日,可还是有人怀揣鬼心思,当真以为她不敢动狠的吗? 古宁很快把虹霓和小商带到她面前。 祁雪坐在软榻上,看着跪在面前的她们,冷着脸直接问话,“今日殿下所穿的朝服是谁准备的?” 虹霓下意识的看向身侧的小商。 小商低头回道,“回太子妃,是奴婢。” 祁雪把手中的紫色的手绢摊卡,“这是你的吗?” 小商抬起头,随即摇头道,“太子妃,这不是奴婢的。” 祁雪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神色,虽然没发现她有任何慌色,但她冰冷的小脸也没缓和,“我只想知道,殿下今日所穿的朝服还有谁碰过?” 小商盯着她手里的手绢,皱着眉头想了又想才道,“回太子妃,浣衣局将太子的朝服送来后就是奴婢拿到寝宫来的,奴婢拿来后就挂在衣架上再也没碰过。” 她说话的时候神色坦然,祁雪眼眸眯了又眯,冷声追问道,“那是谁把太子的朝服从浣衣局送来的?” 小商皱着眉又想了一下,“回太子妃,是个叫小芹的宫女。以往都是阿河负责从浣衣局把衣裳送来,昨日奴婢见小芹面生,就多问了她几句,她也把腰牌给奴婢看过,所以奴婢记得她的名字。” 听到这,祁雪扭头对古宁下令,“去浣衣局把小芹带来!若她不来,就将东宫的侍卫把她押过来!要是侍卫都押不住她,就让侍卫当场把她斩了!” 尽管她们几个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但见她如此动怒,古宁不敢多问,赶紧领命退了下去。 剩下虹霓和小商,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看得出来她们很是紧张和不安,但因为祁雪冰冷的神色,她俩张了几次嘴都不敢出声。 “你们先起来吧。”祁雪什么也没解释,只是冷冷的唤起她们。 “是。”俩宫女起身后赶紧退到一旁,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这位太子妃与初来荣国时性子完全不同,头几个月从来不见她对谁发脾气,甚至与人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就最近这段时日,她对宫人要求甚严,东宫的人换了不少,但她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位太子妃究竟要选怎样的人留在身边。 最让他们看不透的是,不知道这位太子妃是一个怎样的人。她是一直都是这个性子呢,还是最近才变成这个性子的? 要说太子妃苛刻吧,其实不然。宫人有做错事的时候,比如说打碎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事没做好,只要认错,她几乎都不会计较,还会温声细语提醒宫人下一次当心点。 要说她温柔大度吧,好像最近也不怎么温柔。从拔掉晓雯和小源的舌头开始,她对宫人的言行举止就有很严厉的要求。 她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讨好这位太子妃,不得已,她们只好按照太子殿下的喜好做事。毕竟在东宫久了,她们对太子殿下的习性还是了解的,太子不喜欢的,她们绝不违犯,太子交代的,她们认认真真做好。 几日下来,她们发现这样的做事方式还真是有用,至少到现在为止,太子妃都没有把她们记录在册,而太子殿下也没有要撤换她们的意思。 古宁去了许多都没回来,反倒是蓝文濠去书房与刑部张大人议事过后先回了寝宫。 一进门他就发现气氛不对劲儿,俊脸一沉,眸子敛着寒芒射向两个低头的宫女,“做错何事了?” 虹霓和小商赶紧朝他跪下,对于他的质问,两人恐慌不已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祁雪主动道,“不关她们的事。” 蓝文濠沉着脸走向她,“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见她五指紧紧的捏着一块手绢,他弯下腰将手绢从她指尖扯出。 其实他也不是要她的手绢,只是觉得她这动作不正常,但拿到手绢的那一刻,一缕兰花的香气扑进他鼻子中,他浓眉顿时蹙起,“你何时喜欢这种味道了?” 不是不香,是香气太浓烈,他挺不习惯的。 祁雪嘟嘴,“你觉得我会喜欢这样的?这是从你朝服里摸出来的!” 闻言,蓝文濠还未好转的神色骤然变得冷冽。再看一眼手中倍感陌生的手绢,他眸底更是寒气冻人,“是谁放的?” 见古宁还没回来,祁雪不满的道,“我让古宁去浣衣局问人话了,可现在都还没消息,也不知道浣衣局里有什么鬼!” 她不是责备古宁,而是怀疑那边出事了。 蓝文濠当即转身朝外喝道,“来人,把浣衣局管事给本宫带过来!” 从他衣物里发现的东西,还是被他女人发现,他不是傻子,当然清楚这里面藏着猫腻! 敢挑拨他们感情,该死! 侍卫刚领命准备带人离开,就见一名太监匆匆进来禀报,“启禀太子,浣衣局出事了。古宁带着人去浣衣局,不知为何与人发生了争执,被人推进井里了!” 祁雪一听,小脸都黑了。 蓝文濠更是猛然一震。 “走!” 祁雪赶紧小跑着跟上他。 她真没想到自己这个太子妃如此不受重视,连让东宫的人去趟浣衣局人家都不给她面子…… 她终于明白夜姨为何训她了,就她这么软的性子,真的有可能被人剥了皮熬汤。 一路上,她又气又恨,但是最气恨的还是自己的无用。 … 赶到浣衣局时,古宁已经被人从水井里救上来了。东宫的侍卫虽然逼出了她呛下的井水,但她已经奄奄一息,看到他们前来,她甚至连呼救都呼不出来,而是颤抖的指着不远处的一名小宫女。 蓝文濠立定后就厉声喝道,“来啊,将浣衣局的人全部拿下!” 或许在别人看来,不过就是一件细小如尘的事,可他是真的怒不可遏。 敢在他衣物里耍心思,还把他东宫的人推入井中,简直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随他而去的侍卫们立刻上前抓人。 而祁雪赶紧朝古宁身边的侍卫吩咐,“快把她抬去御医院,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出事!” 先前跟着古宁来浣衣局的两名侍卫快速抬起她离开了。 祁雪走向古宁先前手指的那名小宫女,她已经被侍卫用刀架住控制住了。 “啪!”无视所有人震惊的目光,她抬手一巴掌扇到了对方稚嫩的脸上。 “太子殿下饶命……”小宫女被她打偏了头,随即跪在地上向蓝文濠求饶起来。 她这声求饶,让祁雪脸色彻底的变得难看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动手打人。 不止是打人,她此时此刻还想杀人! “你就是小芹?” “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小宫女没有回她的话,而是哆嗦着继续朝蓝文濠求饶。 “回答太子妃的话!”蓝文濠厉声喝道,眸光冷如寒剑射向她。 “回殿下……奴婢、奴婢是小芹……”小宫女匍匐在地,哆嗦着不敢看他。 祁雪一把拧住她的头发,用力把她脑袋提起,一巴掌又果断的朝她脸蛋扇了下去—— “啪!” “是本宫问你的话,不是太子问你的话!你个卑贱的小宫女,能不能要点脸?本宫在此,你求太子做何?” 别以为她不懂事,当着她的面勾引她男人,如此恶心之人,不打她实难消心中愤怒! “太子妃饶命……”小宫女这才眼泪汪汪的看着她,“不知奴婢做错了何事?” “你叫小芹?”祁雪咬着牙再次问道。 “……是。” “昨日是你送衣裳到东宫的?” “……是。” “手绢是你放在太子衣物里的?” “不,奴婢没有!不是奴婢!”小宫女一口否认。 “是吗?”祁雪松开手并厌恶的将她推开,居高临下的瞪着她,继续质问,“古宁是如何落井的?谁推的?” “……”小宫女低下头不发一言。 “说!是谁把古宁推入井中的?”她的沉默让祁雪突然拔高了声音。 “殿下……”小宫女又望向蓝文濠,红着眼眶喊起冤来,“奴婢不是有意的,是古宁非要与奴婢拉扯,奴婢打不过她,所以才推了她一下。奴婢愿向她赔礼认错,求殿下恕罪。”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呼喊蓝文濠,对身前的祁雪彷如没看到似的。别说祁雪火冒三丈了,蓝文濠自己都忍无可忍。 “来人,掌嘴!” 在她身后持刀的侍卫立马上前,扬起手掌就给她几巴掌。 他气力比祁雪大多了,响亮的声音刺人耳膜,把其他被控制的人都震住了,全都纷纷露出恐慌之色。 而那小宫女满嘴是血,抽搐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祁雪的怒火并未减小。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下了狠心,此事她一定要计较个明白! 古宁为何前来,是因为那一块陌生的手绢。手绢为何出现在蓝文濠的衣物中,这才是她最忍无可忍的! 别人可以不把她放在眼里,但她绝不允许自己的男人被人如此窥视!今日是手绢,那来日呢,是否还有人脱光了衣裳*裸的勾引他? 这个看似稚气的小宫女,当着她的面都如此不安分,要是让她有机会接触蓝文濠,那还得了? “小芹,本宫问你,谁把手绢放在殿下朝服里的?” “……奴婢不知。”小芹哆嗦得直摇头。 几个狠厉的巴掌过后,她没之前那般镇定了,也不敢再开口向蓝文濠求饶了。 “不说是吧?”祁雪狭长的杏眸眯紧,死死的瞪着她,“那本宫今日就将你凌迟处死,让你们都知道在太子身上动心眼的下场!” “……”小芹抬起头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她眼里充满了惊恐,但绝对不是因为她。 祁雪朝刚才动手的侍卫冷声下令,“行刑!我要看着她皮骨分离!” 她这一声令下,不仅是在场的侍卫,就连蓝文濠都忍不住挑动眼角,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都如此错愣,更别说其他人了。浣衣局被控制的人里,有个年长的忍不住朝小芹斥道,“小芹,你究竟做了何事?” 小芹嘴角溢着鲜血,却还死死的咬着唇,特别是双眼狠狠的瞪着祁雪,像是在赌她不敢动手、只是吓唬人的。 祁雪朝那出声的人看了一眼,眸光冷了又冷,“以为在太子衣物中放块手绢就能得到太子的重视?本宫今日就以小芹为例,告诫所有的宫人,敢打太子的主意,本宫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语毕,她朝错愣中的侍卫厉声喝道,“行刑!” 看着她眼里的杀意,所有人才相信她不是说来玩的,而是真的要对小芹施以极刑。 “殿下饶命……”小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推开侍卫朝蓝文濠爬去,“奴婢交代……是盈贵妃让奴婢把手绢放在您衣物中的……殿下饶命啊……” 然而,她还没碰到蓝文濠的衣角,蓝文濠一脚将她无情踹开。 听到她招供的话,他铁青着脸指着她,朝侍卫怒喝,“把她带去羲和宫,本宫要当着盈贵妃的面将她凌迟处死!” 他都亲自下令了,侍卫哪敢再迟疑,赶紧上前抓住小芹,单手就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然而,祁雪半点怒气都没消,指着浣衣局其他人,“殿下,这些人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被人收买,继续留着他们,早晚也是祸端!” 蓝文濠一记冷眼朝侍卫射去,“全给本宫杀了!” 语毕,他上前将她搂到怀中,带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浣衣局。 身后是撕心裂肺的求饶声,声声刺耳。 随后惨叫声接踵而至,直让人毛骨悚然…… 祁雪虽然被他搂着离开,可脸色苍白失血,连走路的脚都在打颤。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如此残忍的时候。 深宫,是她最怕的地方。 她从小在深宫中长大,受了多少凌辱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也是那些痛不欲生的回忆,让她今日理智全失。 她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能再懦弱了!再懦弱的下场,只会比在天秦国更悲惨! 她要改变、她要让自己变强、变狠、变得让人不敢再轻视她! 对她的反应,蓝文濠一丝不漏的看在眼中。 然而,他并没有出声说一句话,只是将她削瘦的小肩膀搂得更紧。 他知道她内心里在承受什么,但这些是一个必经的过程,她必须面对。就如同当年他幼小时被宫人欺负一般,只有面对残忍才能变得残忍,只有变得残忍,别人才会忌惮他…… 羲和宫—— 见到风华万千的盈贵妃时,没想到祁郁桐也在。 “五姐,究竟发生何事了?你们怎么来了?”见到她,祁郁桐亲昵的上前。 但蓝文濠把人搂着,她也不敢伸手去拉,只能用纯真的眼神把他们看着。 蓝文濠不可能理会她,甚至连个正眼都没给她。而祁雪看她的眼神没有姐妹之情,除了憎恶还是憎恶。 “你们这是做何?”对他们的出现,盈贵妃脸上并没有喜色,反而指着地上不停哆嗦的小芹,不满的问道。 蓝文濠刚要出口,祁雪拉住他,先一步朝盈贵妃走去。 “贵妃娘娘,据小芹交代,是你指使她在太子衣物中放手绢,对吗?” “什么?”盈贵妃瞬间冷了脸,美目立刻朝跪在地上的小芹瞪去,“你是哪个宫做事的人?” “娘娘,不是您叫小芹做的吗?”小芹抬起头委屈的望着她。 “本宫叫你做何了?”盈贵妃怒斥。 “娘娘,不是您让小芹在太子殿下的衣物中放手绢的吗?您说要让太子妃对太子殿下心怀不满,要让他们彼此心生隔阂……” “一派胡言!”不等她说完,盈贵妃厉声打断,指着她朝自己的宫人下令,“来人,把这满嘴胡言乱语的贱婢给本宫拖下去,乱棍打死!” “慢着!”蓝文濠走上前,冷笑的睇着他,“娘娘,事情都还没弄清楚呢,你就急着杀人灭口了?” 正文 【110】夜妈亲传内力 “还需要弄清楚何事?此婢造谣诬陷本宫,本宫定要将她重处!”盈贵妃冷声恨道。 她一身雍容,典雅高贵,可此刻却被气到满脸怒色,让她自己的宫人都不敢直视。 如果换做以前,祁雪估计和那些宫人一样大气都不敢喘。也今日面对眼前这位高贵的妃子,她非但没有退缩隐忍,还用憎恶的眼神瞪着她。 她没有记错,夜姨已经和荣皇成亲了,而且荣皇是以正妻之名娶的夜姨。这位贵妃娘娘,即便是荣皇的女人,但也比不上夜姨在荣皇心中的位置。 今日她敢使唤宫女算计她和蓝文濠,那明日她就有可能对付夜姨。就凭她能和祁郁桐交好,这种女人绝对没有好心肠。 “娘娘是要将她重处么?”不等蓝文濠再出声,她走向小芹,突然从侍卫手中夺下长剑。 “你、你要作何?”见她双手握剑,盈贵妃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五姐,你别做傻事,快把剑放下!”祁郁桐也忍不住惊呼起来,还跑向盈贵妃将她搀扶住。 蓝文濠看着自家小女人那冰冷无情的小脸,不知不觉扬高了唇角。 今日真是让他倍感意外和惊喜…… 这小东西终于开窍了! 他没有出声,更没有上前阻止,就这么含笑看着,像是在欣赏一件趣事般。 祁雪憎恶的瞪着盈贵妃和祁郁桐,“既然娘娘觉得小芹有错,那就让我剁了她替娘娘出这口气吧!” 语毕,她紧握剑柄,带着从未有过的戾气挥起长剑朝小芹肩膀砍下—— “啊——” 凄厉的叫声响彻华丽的宫殿。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瞪大了双眼,宫人和侍卫们不敢置信,盈贵妃和祁郁桐同样惊得脸色发白。 谁也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她却有如此血性暴戾的一面。 鲜血映红了祁雪的双眼,狠厉的一剑不但没让她消气,反而让她浑身暴戾的气息更重。 不等所有人回过神来,她第二剑又举高挥下,这一次是小芹的后背—— “啊——” 惨叫声比刚才还凄厉。 同时也让观看到这一幕的人回过了神。 连续两剑已让小芹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痛不欲生的趴在地上,指着盈贵妃的方向,“是她、是她让奴婢做的……不、不要杀……” 剩下的话她还没有说完,双眼一番就痛得晕死了过去。 祁雪冷冷的抬起头,漂亮的杏眸被恨意充斥变得赤红吓人,“贵妃娘娘,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盈贵妃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青白交错的神色,指着地上晕死过去的小芹,凌厉无比的训斥起来,“你敢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威胁本宫?” 祁雪举着剑一步步朝她走去。 见状,羲和宫的人纷纷呼叫起来,“太子妃要杀盈贵妃了!快保护盈贵妃!” 羲和宫的侍卫也纷纷拔剑,试图上前拦下她。 但东宫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同样拔剑把他们挡了下来,不让他们有机会靠近祁雪。 蓝文濠眸底敛着寒气,扫了一眼羲和宫拔剑的侍卫,突然朝身侧的太监冷声下令,“小欢子,传本宫旨意,让范将军调集宫中所有将士前来羲和宫,今日本宫要把这羲和宫夷为平地!” 他这一声令下,盈贵妃神色都扭曲了,美目狠瞪,凌厉的低吼起来,“放肆!本宫乃后宫之主,你身为太子,竟敢滥用职权在后宫作乱!” 叫小欢子的太监仿佛没听到她的声音,当众应声快速离开了羲和宫。 蓝文濠斜睇着她怒不可遏的样子,冷笑声不断,“后宫之主?依本宫所见,应该是冷宫之主才对。想必盈贵妃应该听说了,我父皇在盟国宴之前就已娶夜芸为妻,你这后宫之主若是能安分守己,兴许父皇回国还会给你一条出路,若是你再如此自视甚高,别怪我说话难听,就算我父皇想保你都保不了你。凭你,想在夜芸面前作妖作怪,你还真是没那个资格。” 他一番话可以说是毫不留情面,就像刀子一样故意戳盈贵妃的心窝口,任谁听了都会替盈贵妃难堪,更别提她亲耳所闻。 保养得精致的容颜犹如失血般惨白,神色比地上晕死过去的小芹还难看。 皇上对夜芸怎样,从他这些年如何对她们就可以得出答案…… 这些年,他没有再进任何女人寝宫一步! 哪怕夜芸离开十多年,他也不曾碰过她们一次! 就仿佛夜芸一走,把他的心、把他的魂都带走了一般…… 她们身在宫中,有着尊贵的身份,享受着荣华富贵,可是,正如太子所言,她们犹如活在冷宫之中…… 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皇上还是那个皇上,可他却像失去了记忆,忘了他身后还有这么多苦苦等盼的女人…… 而这些年,后宫之中的妃嫔越来越少,不是被孤独寂寞逼得放弃了生存,就是选择削发为尼,剩下的靠着心中那一丝薄弱的执念还在苦盼着…… 可谁曾想,盟国宴带回的消息竟如晴天霹雳,把她们心中最后一丝执念都劈断了。 皇上不仅找到了夜芸,甚至还与她在天秦国成了亲! 不知道他们何时回来,不知道他们回来之后会有怎样的凄惨等着她们…… 她被蓝文濠的话击中了要害,像是到了绝望的边沿痛不欲生,就连祁雪握着剑走向她她都没有了反应,双眼中一片浑浊黯淡。 而正在这时,她身后的一名老妇人突然冲出来挡在她身前,并朝祁雪扑通跪下,“太子妃,是奴婢指使小芹的,与贵妃娘娘无关!” “赵嬷嬷……”她认罪的声音让盈贵妃回过了神。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祁雪就像杀人上了瘾一般,带着暴戾的气息朝赵嬷嬷举剑挥下。还滴着血的剑神在半空划过一道弧度,无情的落在主动认罪的赵嬷嬷脖子上—— “唔!” “啊!” “赵嬷嬷!” “赵嬷嬷!” 当那殷红的鲜血从赵嬷嬷脖子上喷射而出,羲和宫的宫人几乎是失控了,尖叫声一声比一声惊恐刺耳。 “五姐!”祁郁桐同样被祁雪的样子吓惨了。 别说他们了,就蓝文濠都有一瞬间傻眼。 看到自家女人眼底露出的猩红血光时,他俊脸一沉,暗叫一声‘不好’,赶紧上前将她从身后搂住,并敏捷的将她手里又要挥起的长剑夺走。 都说杀人成性,他这小女人明显就是杀红了眼,已经快失去理智了…… 虽然他有意让她练练胆子,同时让宫里的人对她忌怕,不要再妄想欺负她。可是,照这个样子下去,好像有点过头了…… “赵嬷嬷?!赵嬷嬷!赵嬷嬷——”盈贵妃蹲在地上抱着赵嬷嬷悲恸的哭喊着。 可赵嬷嬷已经断了气,眸孔瞪得老大,似是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人一剑要了性命。 而这个人,还是一个他们一直都看不上眼的人…… 剑被夺走,祁雪僵在蓝文濠臂弯中,闻着他身上熟悉的男性气息,她赤红的双眼渐渐的恢复清明,身上暴戾的气息也渐渐消退。 听着盈贵妃悲恸的声音,看着地上流淌的血水,逐渐恢复理智的身子轻颤着,胸口不停的起伏。 她知道自己杀了人…… 可是她一想起这些人背地里耍心机害人,她心中就有无数的怒火。 她究竟得罪了谁?为何要针对她?为何容不下她的存在?为何…… 蓝文濠握着剑,怒指着已经死去的赵嬷嬷,冷声溢道,“此奴才胆敢使人到我东宫惹是生非,实在该死!今日本宫在此警告,倘若再有人在宫中为非作歹,就与此奴同等下场!” 他威严冷冽的声音一落,羲和宫的侍卫和宫人全都惶恐的朝他跪下。 蓝文濠突然转身,手中的长剑猛然射向不远处,直直的插在晕死过去的小芹心口处—— 他这一举动更是吓得跪在地上的人大气都不敢喘,全哆嗦了起来,彷如那一剑不是插在小芹身上、而是插在他们身上。 该说的话说完了,该做的也做了,所有人的反应也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蓝文濠搂进祁雪的肩,带着一身肃杀之气朝羲和宫外而去。 只留下一地血腥的场景和盈贵妃悲恸不止的哭声。 “赵嬷嬷!赵嬷嬷——” 谁都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悲痛到了极点。 这些年,赵嬷嬷一直陪着她,陪她解闷、陪她说话、陪她做任何事…… 可今日,这个陪伴她多年的人却躺在血泊中,任凭她如何呼喊都没有回应…… 华丽的羲和宫,除了她悲恸到崩溃的哭喊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就连祁郁桐都僵硬的站在原地,脑海里全都是祁雪发狂时杀人的样子。 她哪里来的胆子和勇气? 这个一无是处的贱人何时变得如此暴力血腥了? 是她看错了吗?还是那个贱人真的变了? … 回到东宫—— 蓝文濠正想叫人打水来给怀中的女人清洗清洗,可却突然被她紧紧抱住。 “文濠……” “我在。”抱着她不停颤抖的身子,他心里有一种难言的闷痛。 他知道这一切对她来说狠残忍,残忍到他在旁边观看时都心惊胆颤。 可是,这一切她都必须面对。 不但要面对,甚至将来随时随地都要拿来今日的气魄…… “文濠,你说他们死了会不会变成厉鬼来找我报仇?” “……” 她担心的话让蓝文濠错愣的僵住。 他以为她的紧张和不安是因为今日太过暴戾和血腥了,他担心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哪知道她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感受着她发自内心的不安,他回过神忍不住朗声笑出,“傻瓜,真有鬼魅报仇,那我曾在沙场杀敌无数,岂不是要被无数厉鬼寻仇?” 祁雪抬起头,红着眼眶看着他,“你是男人嘛,那种东西当然不敢找你。可我不同呀,我又没武功,而且又好欺负……” 蓝文濠赶紧把她嘴巴捂住,认真道,“今后若是有人再欺负你,你都像今日这般勇猛过人,就不用再惧怕任何人。记住,不你但有我,还有你的大哥伏戾王、还有待你如女儿般疼爱的夜姨,不论发生何事,我们都会站在你身后。” 顿了一下,他执起她一双纤小的手,眼眸凝视着她,温润潋滟,“雪儿,为了我改变,好吗?我可以倾尽所有的保护你,可是,我更希望你能有独当一面的气魄,因为我怕自己会有疏忽的时候。” 他喜欢被她依赖,也喜欢她纯真无害的性子,可他希望她的这份纯真只向他展示,在外人面前,他宁可她像祁馨沅那样傲慢嚣张、像祁郁桐那样虚伪狡猾…… 祁雪咬着唇,在他深情的凝视下重重的点头,“我知道,我不会再让你担心的。” 蓝文濠高扬唇角,突然摸到她腰间扯开她腰封。 “呀!你、你做何?”祁雪顿时惊得小脸涨红,赶紧把他大手捉住。 “一身脏污,难道不用清洗?”蓝文濠扒开她的手,一本正经的继续为她宽衣解带。 “我自己来……唔!” 拒绝的话被他封在唇齿间,在他火热的气息包围下,祁雪放弃了挣扎主动勾上他脖子。 她需要他来抚平心中的后怕…… … 天秦国—— 因为夜芸决定去荣国,还要夜颜和慕凌苍同去,他们不得不提前计划和准备。 在夜芸安排下,还决定把婚事和两个孩子的满月酒一起办。 对此,慕凌苍也没反对,婚礼的一切早就准备妥当了,就等她把身体养好。在其他人看来婚礼有些赶,可在他心里,他们的婚事因为孩子已经拖得够久了。 听说他们要去荣国,祁曜是有些反对的。现在太子不在身边,这个儿子再离开,他心里会有更加的失落感。 但夜芸亲自向他开口,只因夜颜从出生到现在从未去过荣国,她们母女这次去荣国,意义非常。 不得已,他只好点头同意。 婚礼前夕,夜芸把女婿叫去她院中,将自己的另一个决定道了出来。 慕凌苍听完,诧异无比,“颜儿身子刚好一些,此时传授她内力,她能承受?” 他没想到夜芸会做这种打算。 这是一个让他女人变强的途径,但是这样的捷径也极其冒险。 夜芸一边喝着茶一边与他笑道,“你放心便是,颜儿与寻常人不同,我心里有数的。” 慕凌苍绷着俊脸,怎么都不敢大意,“我知道您是为颜儿好,可是万一颜儿有何危险,那该……” 夜芸放下茶杯,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自信满满的安慰他,“若是随意将内力传授与普通人,确实会对其造成损伤。但颜儿与常人不同,她是夜家的血脉,我们夜家的女人不但血液异于常人,且骨骼清奇,非常人所能想象。想必你应该看过心暖和昕蔚,也应该知道他们姐弟有所不同。我不说昕蔚将来如何厉害,但就练武这一点上,将来心暖一定会远远胜过他。因为她可以随意接受别人的内力,如此捷径任凭他人再下苦功也只能望尘莫及。” 慕凌苍听得又认真又震惊。他确实发现了女儿和儿子骨骼有所不同,但没想到承继夜家血脉的女子会有如此稀罕的地方。比起血液的珍贵,这得天独厚的一面才是最让人嫉妒的。 夜芸将他震惊的神色收入眼中,笑着继续道,“这也是为何我不教颜儿练武的原因。我们夜家的女人有捷径可走,没必要辛辛苦苦练功。我这一身内力也全是我娘与我外祖母留给我的,打小我就没为练功吃过一点苦头。当初为了让颜儿隐匿京城,我没有过早传授她内力,是担心她运用武功后暴露自己的身份。如今颜儿连孩子都生了,我再不传授她内力也太说不过去了。” 慕凌苍嘴角狠狠抽搐起来。 她们夜家的女人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有些人倾其一生都无所造诣,而她们天生就有奇血异骨,这如何能不遭人嫉恨? … 成亲前一夜,夜颜被自家娘叫去石屋,听到她的决定后,又震惊又激动。 但激动过后她又有些虚怕,“娘,你确定不会把我弄成伤残人士?” 夜芸在圆台上已经打好坐,没好气的瞪眼道,“再不传授你内力,以后遇到劲敌你连跑都跑不过,到那时说不定你真会变成伤残人士!” 夜颜干笑起来,“可是,娘,我明日就成亲了,你现在教我这些,不会影响成亲吗?” 夜芸嫌弃的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抓紧时间不会影响你们洞房,要是再磨磨蹭蹭,我可不敢保证。” 夜颜被她说得脸蛋爆红。 她和慕凌苍已经好几个月没同房了,最近那家伙看她的眼神就跟放光似的,明晚洞房不知道会有多激烈…… “还不赶紧过来!” “……哦。”听到她催促的声音,夜颜赶紧爬上圆台。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反正她这老娘什么都替他们决定好了,她就算有异议也无效。 石屋外—— 小羿趴在门上偷听着里面的动静,然后一脸羡慕的跑回自家王爷身边。 “王爷,我早就说过夜小姐筋骨奇特,现在有姨婆帮她,以后她肯定很厉害。” “……嗯。” 慕凌苍负手而立,面对紧闭的房门,他眸中有深深的期盼,但也有许多不安。 不知道她能承受多少…… 正文 【111】猴急的洞房 翌日—— 当夜颜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看着床边一身喜袍的男人,她才想起今日他们成亲的事。 惊得她像撞上弹簧般蹦起—— “啊!” 然而,接下来的事更是差点吓破她的胆,她一跃弹起,整个身子离开床面,脑袋差点冲破头顶的床罩。 好在腰间被缠住,把她往下一拉。 她稳稳的落入男人怀抱中! 这失控的一幕不但把慕凌苍吓了一跳,她自己更是心惊胆颤,紧紧抱住他,忍不住问道,“出什么事了?妈呀,吓死人了!” 看着怀里慌张的她,慕凌苍伏在她颈窝里闷笑起来。 夜颜扭了扭身子,正打算追问呢,突然发现身体跟平日不太一样。她平心静气的感受了一下,只觉得体内有气流涌动,四肢百骸像充满了能量似的,不但浑身有劲儿,眸光所过之处都好像比平日里明亮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惊喜的抱着他笑道,“凌苍,真的不同了!我娘传给我的那些内力起作用了!” 昨夜的一幕幕回上心头,她总算明白了。 她娘传授了三成内力给她,估计是她生完孩子的缘故,到第三成她就吃不消了,她娘不得不打住。她也按照她娘教的方法调动内力,但刚接触这种太过玄乎的东西,她过度亢奋,不知道怎么回事,把自己给整晕了过去。 将慕凌苍推开,她举起双手紧握拳头,不但身心舒畅饱满,指骨间的力感也很是强烈。 “凌苍,我这不是做梦吧?我真的有内力了?我娘说只要我好生运用,再自己修炼些功夫,就这三成内力也足够我行走江湖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要不我找几个人来试试,看看是否真像我娘形容的那么牛逼?” “要是能跟人打架,我就再也不用过得那么憋屈了!以后谁敢惹我,我保证打得他满地找牙!” “哈哈哈……” 听着她夸张的笑声,再看她那得意得都快忘形的模样,慕凌苍唇眼抽搐,怎么都觉得有一种遇上女魔头的感觉…… 把她双手抓下,握紧,他故意扳起俊脸,“谁会在成亲之日打架斗殴的?” 早就知道她一旦有了功夫绝对不会安分,没想到还真是被他料中了! 夜颜这才干笑起来,要不是他提醒,她又差点忘了今天是他们的大喜之日了。 此刻的他已经换好了喜袍,大红的颜色衬得他满面红光,本就生得俊美非凡的他今日真是美如妖孽降世,都快迷死她了。 她嘴角咧到耳根,就这么定定的看痴了。 要不是门外一大堆人等着他们,慕凌苍那是真想把她扑在身下狠狠要她。憋了好几个月,就差没憋出内伤来…… “咳!快起来沐浴更衣,吉时到了就拜堂。”将那股*生生压下去,他突然起身朝门外走去。 再留下来,今日怕是别想出去了…… 他们就在魂殿成亲,少了接亲的流程,她有足够的时间梳妆打扮。 夜颜望着他急步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捂嘴偷笑。 她没有看错的话,他转身的那一刻耳根是红的…… 很快,沈秀兰带着一帮丫鬟们进来。 “恭喜王妃、贺喜王妃。”见到她的第一时间,一群人满面喜色的向她行礼道贺。 “呵呵……谢谢……快起来吧。”她也难掩喜色,主动跳下了床。 … 今日双喜临门,朝中文武大臣纷纷前来魂殿道贺。 这是魂殿从修筑到现在,最为热闹的一天。 而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蓝铮的存在。帝王守着嫁女,这可是自古以来都没有过的事,可如今这一幕却在他们眼前出现,可见这位待嫁的公主是有多受宠。 然而,这还只是开头,当祁曜出现在魂殿时,前来道贺的文武大臣及家眷都惊呆了。 两位帝王同在,今日这对新人可谓是前所未有的风光! 对祁曜的到来,蓝铮也是无比惊讶,在喜堂等待新人出现的他赶紧起身相迎,“没想到陛下也赏脸观礼,蓝铮真替小女颜儿受宠若惊。” 祁曜手握虚拳放在唇边,干咳了一声后才道,“朕今日前来是……” 他话还没说完,夜芸突然对他抬手引到,“陛下,高堂请。” “嗯?”蓝铮立刻朝她看去,眉眼轻蹙,很是不解。 夜芸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向他解释起来,“凌苍乃是天秦国陛下抚养长大,今日是凌苍成亲之日,这高堂陛下自然是坐得的。” 她这解释,下面等着观礼的宾客听完后也纷纷点头。 伏戾王自幼就在他们皇上身边,那真是皇上一手拉扯大的。比较其他皇子公主,伏戾王所受的宠爱只多不少,如果这高堂皇上都坐不得,那才说不过去。 蓝铮听完后也朗声笑起来,并将祁曜往高堂上引,“陛下请!” 在所有人都没看到的地方,夜芸暗自偷笑。 她早就料到祁曜会来,所以早就替他把理由想好了。 也真难为祁曜了,骨肉近在身边却无法相认,如今也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满足他为人父的心愿…… “新人到——”就在他们三人坐上高堂时,突然传来司仪官的声音。 热闹的新院顿时安静了下来。 戏台上停止唱戏,锣鼓丝竹也停歇了,交谈甚欢的众宾客纷纷望向院门,看着一对新人进来。 新郎官一身红袍耀眼夺目,褪去那一身让人望而生畏的寒气,今日的他眉眼盛辉、容姿潋滟,本就生得俊逸非凡,此时此刻更是犹如神祗般的出众。 也不知道是因为高堂上的两位帝王之气压住了全场,还是这对新人太过耀眼,偌大的喜堂、满院的宾客,竟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夜颜蒙着盖头,若不是看到两旁一双双脚,还差点以为四周没人呢。她手里握着红绸,在喜娘搀扶下随着前面的男人一步步走向喜堂。 也是到了喜堂上,她才明白过来,为何四周如此安静了。 座上三双脚,特别是那明黄色的袍角特别显眼,她几乎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不得不说,确实挺意外的。 但意外之中,她又觉得很正常。 无论外人如何看,他们都是父子,有着血浓于水的关系,祁曜能来,她相信慕凌苍一定很开心…… 三拜开始,四周都极其安静,直到知道司仪官高喊‘送入洞房’,满院突然沸腾。 众目睽睽之下,夜颜被打横抱起,她清楚的听到坐上三道尴尬的咳嗽声以及四周的哄笑声。 如果不是喜帕盖着头,她绝对能跳到地上找地缝钻…… … 新房里,结过发、喝完交杯酒,某位新郎就迫不得已的把房里的人全打发出去了。 盖头被他揭开的时候,不等他扑上来,夜颜就主动朝他扑去。 当然,不是投怀送抱,而是对着他一顿撒娇拍打,“你能不能别这么猴急?那么多人看着呢,你好意思吗?” 慕凌苍在她扑来的瞬间将她搂着,顺势往身后一倒。 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她,他眉眼里全是笑意,“谁成亲入洞房不急的?我就不信还会有人阻拦!” 夜颜满脸通红,完全是被他的举止给刺激的。 而慕凌苍勾下她的头,翻身压住她的同时迫不及待的将她吻住。隐忍了几个月的他此刻再也把持不住了,大舌撬开她贝齿就如同攻城掠地般,疯狂的占有她馨甜的檀口。 “唔唔唔……”夜颜一边扭着身子一边拍打着他双肩,她知道他‘饥渴’,可这天都还没黑呢,外面那么多宾客,要是现在洞房,别人会如何想? 她确实低估了身上男人的爆发力,此时的他真的犹如久旱逢甘霖般,就连吻她都恨不得把她吸引他嘴里。 她不得不勾住他脖子迎合。 细碎的呻吟从他们唇间间溢出,隔着衣物,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火热,仿佛要将她融化成水装进他身体中。 那双大手快速的扒拉着彼此的衣物,就片刻功夫,她和他身上的喜服全被他扔到了床下—— 一翻猴急的索要,比他们第一次还冲动,完事后夜颜只剩下了嘤嘤哭声。 “呜呜呜……” 一开始就这么猛,要不要这么疯狂…… 他是不打算今晚给她活路吗? 总算解了馋,慕凌苍伏在她耳边喘息的同时也渐渐的恢复了理智。 他没想如此的,可这几个月忍得实在厉害,哪怕有时候她用别的办法帮他,他依然无法满足。 天知道,这一天他盼得多辛苦…… 抬起头,他温柔的吻去她眼角的泪珠,心疼归心疼,自责归自责,但他是真的难掩愉悦之色。 看着他眉眼中的笑意,夜颜那真是又气又恼,稍微恢复了点力气就开始对着他肩膀拍打,“谁让你这么快的?你想做死我是不是?” 慕凌苍不怒反笑,而且笑得就跟一邪恶的妖孽似的,“忍太久了起初当然快,后面为夫一定忍着慢些。” 夜颜顿时满脸涨红,对着他又开始拍打,“出去……我要中场休息……” 她已经能预料后面的结果,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争取更多休息的时间…… 然而,慕凌苍却突然抱着她坐起身。 眼前这张绝色娇颜,今日更是美得惊心动魄。孕育过孩子的她,经过一个月的调养,变得比以前还娇嫩细腻。比起曾经的纤细,如今的她每一寸都散发着妩媚的气息,这些只有他才看得见的妩媚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在紧紧的抓着他的魂儿…… 他很清楚,她正在一点点的为他绽放…… 抚着她,他眸光又渐渐的变得炙热,呼吸也又开始粗重紊乱起来。 脱离了古朴气息而具有现代感的新房里,他们甚至顾不上去欣赏房中别致的装潢,忘情的在红帐中纠缠。 整个房间,只有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她无法抑制的呻吟声…… … 如夜颜早预料到的那般,新婚日他们进了洞房以后就没再出去过。 对于外面的宾客,他们是真的抛在了脑后。 但她也知道,外面的人和事有人会替他们挡着。两个帝王再加一个夜芸,要是连这点镇压能力都没有,那岂不是太没用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都是第二天午后了。 她本以为这样的放纵会迎来夜芸的碎碎念,可醒来后听到的消息却是—— 她娘带着她爹以及她可爱的两个宝贝、还有小羿、沈秀兰…… 全在天亮之时就起程上路前往荣国了! 这消息就跟炸弹似的,把夜颜炸得直叫一个凌乱。 “什么?我娘他们都走了?!” “嗯,他们先起程了。”躺在她身侧的慕凌苍点着头,说得那叫一个从容淡定。 “我……”夜颜揉着额头,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们是说好成亲后前往荣国的,可没人告诉她成亲后马上就起程啊! 看着她想抓狂却又抓狂不起来的样子,慕凌苍将她抱在怀中,闷笑道,“不必着急,他们人多,不会走太快。我们轻装上路,要不了多久便能追上他们。” 夜颜瞪着他,把郁闷发他身上,“都是你胡来!” 慕凌苍低下头含住的她柔软的唇瓣,“还疼么?等你休息好,我们就去陵园祭拜母妃,然后再起程。” 夜颜怔了一下,随即‘嗯’了一声。 他们成亲,四个家长到了三个,是该去祭拜一下他的母妃。 她主动从他怀里坐起,揉着酸疼的腰肢,对着他没好气的拍了一下,“赶紧起来,别赖床。” 儿子女儿都被她娘带跑了,他还有心情赖床,真是服死他了。 还有她那不靠谱的娘,是怕她不去荣国,所以故意带着孩子先跑? 慕凌苍含笑着起床。 他俊脸上写满了‘餍足’,喜不自禁,夜颜看得都快眼疼了。 摸摸自己可怜的软腰,想着昨日那些激情画面,她脸颊涨红,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骂他一顿。 这家伙,不懂‘来日方长’的道理吗?非要一次性‘吃’个饱,就不怕‘撑’死? 见他穿戴整齐后就在房里四处看,她随着他视线一起,边看边笑问他,“喜欢吗?” 软榻被她换成了沙发,桌子被她换成了竹椅和茶几,整面墙的衣橱取代了那些大大小小的箱子,衣橱里挂满了他们的衣物…… 这个房间是她精心打造的,舍去那些古朴的气息充满了现代感,除了能追忆她的过去外,她也在用这些东西向他展示着自己曾经生活的环境。 慕凌苍回头看着她,眸底有着难以掩饰的惊艳和赞叹,薄唇勾勒着也尽显他对这些别具一格的家具很是喜爱。 他对这些家具的稀罕都写在脸上,夜颜忍不住失笑,然后对他摊开手臂,“我的爷,麻烦你把我要穿的衣裳找出来,你想我这副样子出门啊?” 慕凌苍走向她,一言不发就将她扑倒。 本来夜颜都准备让木匠做一张大圆床,图纸都画好了,但某人一听是她和孩子睡的,气得醋劲大发,说什么也不让做圆床。不得已,夜颜只能让木匠做了这张两米宽的大床。 而这张大床现在也发挥了它的用处,比如说…… 滚床单再也不用担心会摔地上了! “慕凌苍……哈哈……你别闹了……” 被他抱着一通翻滚,夜颜又想笑又想骂他。 早知道就把床做成单人床,看他还怎么折腾她! … 他们去了宫里向祁曜和庞太后敬茶,虽说这对母子不舍慕凌苍出远门,但这次关系着夜芸和夜颜回荣国正名,母子俩也只好放行。 从宫里出来,他们没再回魂殿,而是架着马车直接去了陵园。 包袱是早就收拾好了的,就在马车里。别以为他们这次出门仓促,其实早就做好了各种部署和准备,只是出发时间让夜芸给提前了。 魂殿的侍卫和肖护卫统领的暗卫们已经跟随夜芸他们出发了,他们夫妻俩俨然像被人抛弃似的,孤零零的起程。 不过上了路夜颜才发现,其实这种感觉也蛮好。她和慕凌苍还从来没有这样外出过,而且他们又是刚成亲,这感觉就像他带着自己去游山玩水度蜜月似的,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真是无与伦比美好。 … 马车在官道上奔跑,慕凌苍亲自充当车夫,刚开始夜颜还老老实实的坐在马车里,被他折腾了一天一夜,她身上各处都酸疼难受,实在不想多动。 可上路后不久,她就忘了一身酸疼难受,非要跟他一起赶马。 鞭子被她夺取,慕凌苍一手抓紧缰绳,一手紧紧搂着她生怕她一个不稳掉下马车,整颗心也绷得紧紧的,全神贯注的盯着她挥鞭的动作。 好在夜颜也没有玩闹的心,很认真的挥鞭赶马。 只是,没过过久她用鞭子指着马屁股,笑趴在他怀里—— “凌苍,它这样对着我们拉屎,算不算挑衅?” 慕凌苍狠抽着唇角,只觉得脑门上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往下掉。 因为她的话,他拉缰绳的手猛然抖了一下,奔跑的马儿突然加快了速度,吓得夜颜赶紧朝马屁股甩了一鞭子出去。 “讨厌!你对我们拉屎我都没说什么,你还敢闹意见?” “……”慕凌苍无语到说不上话来。除了把手里的缰绳抓紧,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题外话------ 加群4981969 正文 【112】打野 他们出发本来就晚,出城以后赶了一个时辰马车天就黑了。 本来慕凌苍是决定明日一早再出发,但夜颜已经控制不住要往外飞的心,还跟他说,“走到哪里黑就在哪里歇,反正就我们俩,我都不嫌弃你嫌弃啥呢?” 马车停在一条路口,两个人拿出早准备好的水袋和干粮,虽然食物简陋,可夜颜却吃得极其开心。 初夏的晚上并不热,甚至还带着一丝丝凉意。 慕凌苍将带出的毛毯子给她捂着手脚,让她在马车里守着,他去附近找了些干柴回来生火。 他们在一起也有一年了,第一次出远门,有兴奋、有期待、有难掩的小激动…… 在火堆旁被他搂着,夜颜由内而外都是暖洋洋的。 “凌苍,你说我娘他们会在前头等我们吗?” “不会。” “唉!又被我娘给抛弃了!” 看着她小嘴嘟起一副幽怨无比的样子,慕凌苍低下头抵着她额头,黑眸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发着灼热的光芒,“她知道你这些日子闷坏了,故意给我们机会,让我们在外面多玩玩。” 夜颜咧嘴,“我知道的,你以为我真跟她生气呀?” 她这个娘,从来都是如此。看着对她各种嫌弃,其实都在为她着想。 孕期的照顾、帮他们带孩子、给他们小两口空间…… 每一件事都可以证明她这个娘对她的良苦用心。 “冷吗?”慕凌苍替她拉了拉肩上的披风。尽管生了火,可顾念到她刚坐完月子,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冷,都快捂出汗了,不信你摸。”夜颜拉开衣领。然而下一瞬,她突然又抓紧衣襟,羞窘的对他瞪眼,“不许摸!” “……”慕凌苍是真被她逗乐了,抱着她伏在她肩上闷笑不止。 “还敢笑!”夜颜摸到他腰间拧他。 “为夫有说何话做何事吗?”慕凌苍抬起头,含笑的反问道。 “讨厌!”夜颜嗔道,也忍不住红了脸。 火光照映下,她绝色的容颜更是娇美明艳,羞赧的样子亦如妖精般勾人魂魄。慕凌苍眸底闪着耀眼又灼热的光,喉结滚动过后直接又霸道的将她吻住。 荒郊野外,夜颜也少了几分矜持,大胆的迎合他。 这样的气氛,对他们来说第一次经历,肯定是倍感新鲜和刺激的。别说她身前的男人了,就是她都有一种想放纵的感觉。 只是…… 抓着他探进衣内的手腕,她别扭的推了推他,“今晚歇战好不好?那里还难受着呢。” 慕凌苍心有不甘的让她跨坐在他大腿上,薄唇贴着她耳朵沙哑道,“今晚就一次……嗯?” 夜颜忍不住瞪眼,“你觉得我会信你说的话?” 慕凌苍在她耳上吮咬着,并将她双手反剪到身后,“敢不要?” 他说的‘敢不要’,而不是‘敢不信’…… 夜颜缩着脖子,一边扭动一边哭笑不得的大叫,“慕凌苍,你敢胡来我就告诉我娘去——唔!” 叫声被他薄唇封住,很明显,她的反对无效。 … 他们第一次外出远游,第一天晚上就纵情的享受野外的激情和刺激。 可想而知,他们这一路走得多慢。 不过像这样野外过夜的情况也不多,考虑到路途遥远,慕凌苍大都时间都会选择在小镇或者村落停留。有时候住在客栈,有时候借住村民的房舍,如果当地有好玩的,他们还会多留一两日。 这天日落前,他们到了一个叫弥封坳的村子里。 为了方便赶路,他们找了路口的一户村民借宿。这家人里就一个老婆婆和她的孙女,他们去的时候只有老婆婆在家里,天黑了以后她孙女才扛着一捆柴回来。 发现家里有客人,孙女也很热情,忙着给他们烧火做饭。 不得不说,时下的民风淳朴到让夜颜咋舌,像他们这种外来的过路客,只要有点难处,别人都很乐意帮忙。加上他俩是夫妻,因为赶路借宿,别人更不会有多少防备。 “颜颜,今晚你们就住我那屋吧,我跟童童住一屋去。” “谢谢阿婆!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老婆婆一直都很热情,夜颜也把自然熟发挥到极点,挽着她的手陪她在桌边亲昵的说话。 “平日里啊就我老婆子一个人在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闷了。唉,你们能来我家,这说明跟我家有缘,就别说那些客气话了。” “阿婆,怎么就你们祖孙俩在家?您家没有其他人吗?”看着清贫且简陋的两间屋子,夜颜脱口问道。 “唉……”老婆婆突然长叹一声,长满皱纹的脸上布上了哀思。 “啊!”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尖叫。 声音是从灶房里传来的,夜颜第一个拔腿跑了出去,“怎么了?” 一直在旁听她们说话的慕凌苍见她出去,也紧跟着走了出去。 阿婆动作没他们敏捷,但也着急的往灶房去。 而灶房里,女孩正吸吮着自己的手指,见他们全都往灶房里跑,赶紧从嘴里拿出手指,尴尬的对他们道,“我、我切到手了。” 夜颜赶紧上去,抓着她的手,见她食指指腹被刀子划了好长一条口子,血水也正往外溢,于是对慕凌苍道,“凌苍,你带药了吗?” 他身上习惯性会带着些伤药,特别是这样外出,她知道他身上一定有。只不过当着外人的面她不能直接要,还是装模作样问一下比较好。 慕凌苍没说话,只是从身上拿出一只药瓶递给她。 “跟我来。”夜颜接过药瓶,拉着女孩离开灶房去了堂屋,老婆婆见状,又赶紧跟上了她们。 虽然只是一道小伤,而且只是简陋的上药包扎,但祖孙俩都挺受宠若惊的。女孩腼腆,老婆婆也很不好意思,“我们山里人皮糙肉厚,用这些药实在是让你们破费了。” 夜颜正想说话,突然发现女孩手腕上有一处红肿的痕迹,上面还有深深的血印子,就像被什么掐过似的。 “这是?”她好奇的问道。看这红肿的痕迹,明显是新伤。 “童童,这是如何弄的?”老婆婆也发现了孙女手腕上的红肿,赶紧追问起来。 “那个女人掐的……”女孩低下头回道,像是有难言之隐似的。 “哪个女人如此厉害?”夜颜忍不住惊呼。这掐人的劲儿也太大了吧?这得多狠才能把人掐成这样? “就是山底下那个疯女人?”老婆婆拉着孙女的手追问起来,紧接着有些恼怒,“不是告诉你让你别去了吗?你怎不听话呢?” “阿婆,究竟怎么回事?”夜颜听得糊涂,但越是不了解她好奇心越重。 女孩见自家阿婆生气,更不敢抬头。 老婆婆一边生气一边回着夜颜的话,“唉!就是山底下最近来的疯子!我没见过她,只是听村里的人说过,那女人可疯了,见谁都趾高气扬的,动不动就喊着要砍别人脑袋,有村民还听到她在家里乱喊乱叫,还总说自己要当皇后。” 听到这,不仅夜颜惊震,站在门口的慕凌苍也猛然朝她们看过来。 夜颜赶紧拉着老婆婆的手,好奇的追问下去,“阿婆,有其他人陪在她身边吗?” 老婆婆只当他们好奇,所以丝毫没隐瞒,把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是她儿子带她来的。也不知道他们母子为何会来这里,但听村里的人说,她那儿子挺不错的,长得仪表堂堂不说、心肠也好,还总爱帮村里的老少爷们做事。所以知道他有个疯子娘,村里的人也不好说什么。加上他们又是孤儿寡母的,也着实可怜,就留他们在我们村里住下了。” 夜颜强忍着激动,指着女孩的手腕,继续好奇的问道,“那童童为何去他们家?” 老婆婆继续道,“他们母子来我们这,什么都没有,村里的人去帮他们盖房子,据说有工钱拿,童童也非要去,我怎么说她都不听。” 夜颜没再问下去,只是重新拿起药瓶,将瓶里的药粉敷在女孩红肿的手腕上,又简单替她包扎好后,才对她们道,“今晚让我去做饭吧,虽然我厨艺不好,但我想应该能将就。” 老婆婆立马拉住她,“这怎么能行呢?你们是客,哪有让客人去做饭的道理?” 说完,她准备招呼孙女,夜颜也赶紧笑着制止她,“阿婆,没事的。再说了,是我们打扰你们,做顿饭而已,只要你们不嫌弃,我们没什么的。” 怕她再阻拦,她把药瓶塞到女孩手中,“童童,这药你拿着,不是什么好药,但治疗跌打损伤还是很不错的。” 祖孙俩又惊又喜,像得到宝物似的。 不等她们说感激的话,夜颜赶紧往灶房去,顺便把门口的慕凌苍也拉去了灶房。 童童之所以受伤,是因为剖鱼。 这鱼应该是一直养在水缸里的,很明显是为了招待他们夫妻,人家才把鱼捉出来杀了。这个家清贫简陋,别看这鱼巴掌大小,能舍得给他们吃,已经算是最好的招待了。 刚进灶房的时候夜颜就发现了,所以那一瓶药她才舍得送人。 也别以为那瓶药不值钱,她家男人能带在身上的,绝不会是一般的东西。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那对母子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 “凌苍,你要不要去看看?” “……嗯。” “那我在这里做饭,你去瞧一瞧,看看究竟是不是他们。” 慕凌苍紧抿着薄唇,幽深的眸底布满了沉重,他也没多说什么,转身朝外走去。 夜颜目送他消失在黑夜中,心里也感慨良多。 那对母子十有*都是太子和魏皇后。 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在这个地方隐居…… 听老婆婆说起那女人的疯病,依她看,那不叫疯病,应该是魏皇后不甘心就此沦落罢了。 只不过这种地方喊着做皇后,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那是疯子才有的言行。 谁能想到,当今的皇后会沦落至此? … 夜深以后,确定隔壁屋里祖孙俩睡熟以后,夜颜才蹑手蹑脚的回到慕凌苍身边,开始问起那对母子的情况。 “凌苍,是他们吗?” “嗯。” “你跟太子见了面吗?” “没有。” “唉!”夜颜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不见面也好,搞成这样,见了面也尴尬。” 魏皇后死都不足惜,只是太子无端受她连累,那才是最可惜的…… 慕凌苍搂着她躺上窄小的床,在她耳边低沉道,“睡吧,明日一早我们就走。” 夜颜‘嗯’了一声,枕在他臂弯里闻着他身上的气息闭了上双眼。 在别人家里借宿的时候,他都会很老实。不过遇上住客栈以及露宿野外的话,他就会变本加厉的索要。这一路上,他真是一点都不嫌累。白天要赶车,有时候晚上还要‘加班’,真不知道他精力哪这么好。 翌日—— 祖孙俩醒来时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女孩整理床铺的时候发现枕头下有东西,惊得直叫唤,“阿婆……阿婆快来!” 老婆婆从里屋出来,看见她手里的一锭银子,同样是惊得两眼发直。 他们在这山里,何时见过这么大腚的银子? 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对年轻夫妇留下的。 就在祖孙俩盯着银子不知所措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老婆婆赶紧上前,把银子塞到孙女衣兜里示意她藏好,然后才去开门。 “阿婆。” 门外是一年轻的男子,跟昨晚留宿在她们家的男子一样生得异常俊美。只不过面前这名男子带着微笑,很是斯文。 “你是?”她好奇的盯着对方打量。 “我是刚搬来的那户,我叫阿熠。阿婆,请问童童是住这里吗?”男子彬彬有礼的介绍着自己,并礼貌的询问道。 “你找她有何事?”老婆婆拉着门,不确定他的来意当然不敢乱开门。 “阿婆,听说童童昨日受了伤,我是来向她道歉的。我娘最近受了些刺激,情绪不稳,有伤到童童的地方,我替我娘向她说声抱歉。就是不知她伤得是否厉害?” “那个……”老婆婆没想到他会亲自来赔礼,愣了一下赶紧摇头,“就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阿婆……”男子并没急着离开,而是立在门外,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张了好几下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还有事吗?”老婆婆见他神色有变,下意识的紧张起来。这男子长得确实好,又高大又俊气,而且还特别有礼貌。可一想起他家有个发疯的娘,她忍不住往他身后看了又看。 不是嫌弃对方,而是她一个孤老婆子带着孙女,要是遇上什么事,她们家连个帮手都没有,她能不小心着? 男子捏紧右手,指尖垂吊着一根红绳,一看就是手里有东西。 见阿婆对他起了戒心,他这才开口问道,“阿婆,你家住在村口,昨日可否见过陌生人进村?” 老婆婆盯着他打量,确定他不像是来生事的,才回道,“是有人来过我们家,不过他们天不亮就离开了。” 闻言,男子上前一步,激动的问道,“那您可知他们往哪去了?” 老婆婆摇头,“他们就借宿了一晚,我也不知道他们打哪里来,更不知道他们要去何处。” 男子神色黯下,往后退了两步。 他再次捏紧手里的东西,道了声谢,“多谢阿婆,我先回去了。” 目送他远去的身影,看不懂他身上孤单又落寞的气息,老婆婆老眼里充满了复杂,嘀咕道,“难道他们认识?” … 马车里,夜颜哼着歌调,随着马车颠簸而晃着脑袋。 对于那对母子的事,她没有再提过。一是怕影响他的心情,二是他们这次要前往荣国,就算要找太子叙旧也不太方便。 还不如等他们回来时,再谈他们母子。 对她那些怪腔怪调的歌声,慕凌苍早就习以为常了。但他知道,她心情好才会如此乱哼哼。 赶马的他时不时回头,薄唇勾勾,心里的某些沉痛在她歌喉中渐渐散去…… … 天秦国—— 拿到书信的那一刻,祁雪兴奋得差点蹦起来,“他们已经在路上了?!真是太好了!” 她不但很快能见到夜姨和颜颜,还能见到两个可爱的孩子。 瞧她乐得跟个孩子样,连坐都坐不稳,蓝文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她的心情他自然是理解的,在这里几个月,她几乎没朋友。她那两个姐姐虽然同嫁到天秦国来,但是三公主祁馨沅一直未出现过,而六公主祁郁桐是想尽办法要来他东宫都被她打发在外面。 “启禀殿下,华玉王妃求见。”突然,小欢子前来禀报。 正处在兴奋中的祁雪不得不打住,并下意识的朝蓝文濠看去。 华玉王就是蓝文鹤,只是大家习惯了叫他二皇子。 蓝铮就他们两个儿子,而蓝文鹤成亲以后也一直住在华玉宫里。对蓝文鹤的女人,她虽不常与她们见面,但必要的时候也会见她们。 这位蓝文鹤的正妃季若婕,说起来也有些来头。她是蓝文濠和蓝文鹤两兄弟的表妹,他们母后的亲侄女。 据说当初他们母后在世时就与自家兄弟商量过,将来让季若婕嫁给蓝文濠。可后来他们长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季若婕选择了蓝文鹤,嫁给他做了华玉王妃。 除了她的来历不简单外,这位华玉王妃也是出了名的才女能人。 蓝文鹤风流不羁,甚至出了名的任性狂傲,可在季若婕面前却是另一幅模样。他谁都敢惹,唯独对自己的这位王妃态度不同。华玉宫的那些女人,不管有多受宠,绝对不敢在蓝文鹤面前说季若婕半句不是。 这也是华玉宫女人众多但一直很安稳的缘故,蓝文鹤不许任何人批判季若婕,而季若婕只要说谁一句不是,蓝文鹤二话不说就会对其施以重罚。 她跟季若婕见过几次面,对季若婕的印象有些复杂。心里承认她是个很出色的女人,不但人美,性子也随和大气,但就因为她是蓝文鹤的女人,她不敢与她走近。 听说她来,蓝文濠让小欢子把她请进了殿内。 很快,一抹华丽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若婕拜见皇兄、皇嫂。” 蓝文濠端坐在大椅上,也没跟她多寒暄,直接问话,“弟妹来有何要事?” 季若婕端庄的站立在殿中,对着祁雪微微一笑过后,才道,“听闻父皇即将回京,且伏戾王也随同来我们荣国,若婕前来,只是想问问皇兄,不知道皇兄是否安排妥当?皇兄平日操劳国事,若有忙不过来的地方可吩咐若婕去做。” 蓝文濠淡笑,“不劳烦弟妹了,你皇嫂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也不打算让伏戾王夫妇住在宫外,等他们到来,就让他们暂住东宫。父皇之前封了文妍公主,也交代过让我替颜儿布置好寝宫,不过以颜儿的性格,我想她也会厚着脸皮搬来我这里。” 季若婕听完,柳眉轻蹙,直言道,“皇兄,如此怕是不妥。要不这样吧,你无瑕分身替皇妹修整宫殿,这事就交给若婕去办吧。皇妹虽与伏戾王成亲,但她毕竟是我国公主,我们不能马虎。且皇妹又是第一次回国,我们更应该弥补她,而不是怠慢她。” 蓝文濠想了想,点头道,“弟妹说得也对,是我太随意了。眼下他们即将回国,那此事就交给弟妹和雪儿去办。雪儿知道颜儿的喜好,有她帮着弟妹安排,弟妹你也不用那么操劳。” 季若婕微笑道,“皇兄说这话就见外了,皇妹也是若婕的妹妹,她的事也是若婕的事,若婕身为她皇嫂,为她操劳是应该的。” 听着他们对话,祁雪一直插不上嘴。 她当然希望颜颜在东宫住,这样她们走动也方便。不过听完季若婕的提议,她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好在文妍宫是蓝文濠亲自挑选的宫殿,离他们东宫不算太远。 季若婕随后提议去文妍宫看看,祁雪在蓝文濠授意下,带着宫人与她一同走出东宫。 妯娌俩刚出东宫,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就见祁郁桐朝她们这个方向而来。 “参见太子妃、参见王妃。” “祁侧妃这是去何处?”季若婕面无表情的问道。 “王妃,郁桐听说您来了东宫,特意过来找您。”祁郁桐长长的睫毛眨着,讨巧的望着她们,“王妃,你们这是去哪啊?” “文妍公主要回来了,我们去文妍宫看看,看还需要添置些什么,好提前准备。”季若婕也没瞒她,只是对她说话的语气一直都不冷不热。 “王妃,能让郁桐一起去吗?” “不行!” 拒绝的话不是从季若婕嘴里出来的。 而是一直没出声的祁雪。 ------题外话------ 【推荐】 三木游游【盛嫁无双:神医王爷不良妃】 一对一女强爽文,宠文无虐,pk中求收藏o(n_n)o~ 【简介】 她是叛将之女,天下第一病秧子;他是少年神医,亦是残忍变态的活阎王。 世人眼中,她极弱,他极强。 这两人和亲?世人皆道:不出三日,她一定会被折磨至死! 穆妍笑容清浅:走自己的路,打别人的脸,可谓人生乐事一件。 —— 首席冷兵器设计师穿越成为叛将之女,父不慈,继母不善,兄长病弱,各路牛鬼蛇神你方唱罢我登场,穆妍对此很淡定。妙笔之下,不是水墨丹青,而是杀人饮血的神兵利器,且看她素手翻云,风华尽现,潋滟无双。 他是少年神医,一朝生变,由佛入魔。世人惧他,憎他,咒他,骂他,他从不曾在意,直到那个女子出现…… 正文 【113】罚你今晚不睡觉 季若婕扭头看着她,“太子妃?” 祁郁桐也委屈的看着她,“五姐?” 祁雪没理会季若婕的惊讶,只是冷冰冰的瞪着祁郁桐,“伏戾王和文妍公主有多不喜欢你,你心里应该有数。他们住的地方你还是少去为好,免得他们夫妇事后怪罪到我和王妃身上。” 这番话,直接到猛戳祁郁桐心窝子,而且还是当着季若婕的面。 祁郁桐脸色泛白,尴尬又难堪。 季若婕犹如没看到她的难堪,反而一瞬不瞬的盯着祁雪,既诧异又不敢置信。 她看得出来这对姐妹关系并不好,但并不了解她们姐妹的关系为何会不好。眼下这场景,貌似她想得太简单了,她们姐妹的关系应该比她想象的还要更恶劣。 “五姐,你别这样嘛,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想帮你和王妃分担一些,免得你们累着身子。”祁郁桐眼泪啪啪往下掉。 “祁侧妃回去吧,文妍宫的事有本宫和王妃去准备,足够了。”祁雪厌恶的丢下话,直接朝文妍宫的方向而去。 她一不想看到这个妹妹,二不想听任何人帮这个妹妹说话。 不论别人如何议论她们姐妹,她都拿不出好脸色,更不想去辩解什么。因为她知道,这个妹妹特别会装,何时何地都在装,她辩解与否别人都会把她这个妹妹当弱者。 弱者…… 想起这个词她就憎恶! 一个擅养蛇类、且还放蛇咬兄弟姐妹的人,是弱者吗?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祁郁桐哭得更是楚楚可怜,“王妃姐姐,我真的是好意帮你们做事……” 季若婕微微眯眼,掩去眸底的复杂,淡声道,“既然你五姐不愿意你插手,那你还是回去吧。” 祁郁桐还是不甘心,“王妃姐姐,你就让我跟着你做事吧。我发誓,我绝对会听从你的吩咐,把每一件事都做好的。” 季若婕朝祁雪的背影看了一眼,眸光暗转,扭回头还是不冷不热的道,“我知道你有心,不过此事是太子亲自吩咐下来的,若是文妍宫打理不当,令伏戾王和文妍公主不满,本宫也会担责。就这样吧,你先回去,今晚我会让二皇子去你那里。” 祁郁桐咬了咬唇,也没再坚持了。 擦了擦眼泪,她福身道,“王妃姐姐,那我先回去了。你多注意休息,别忙坏了身子。” 季若婕点了点头,然后带着自己的宫人朝文妍宫走去。 目送她们走远,祁郁桐咬着后牙,如果目光能杀人,她真恨不得把这两个女人千刀万剐! 她也没看出来这季若婕好在哪里,可蓝文鹤偏偏对她言听计从…… 没错,就是言听计从! 华玉宫里,没有一个人能说季若婕半句不是,就是一个不服季若婕的眼神,只要让蓝文鹤看到了,绝对是严惩不贷。 这是她怎么都没料到的,一向放浪不羁的男人,怎么能在这个女人面前怂成那样! 这几个月来,她怎么都想不通,唯一猜到的就是蓝文濠有把柄在季若婕手中。 除此外,她真的想不出蓝文鹤怕她的其他理由…… … 文妍宫—— 走了一圈下来,季若婕和祁雪也把需要添置的东西和需要改造的地方做了一番商讨。 第一次共事,两人配合得也相当默契。 祁雪知道慕凌苍和夜颜的喜好,哪里需要改造和添置东西由她说了算,而季若婕在宫里有一定的威信,由她负责吩咐宫人做事。 两个女人在文妍宫忙到天黑才离开。 因为回华玉宫要经过东宫,两人结伴而行。一路上,她们谈的也都是跟文妍宫的事有关,直到祁雪要进东宫前,季若婕突然停下脚步。 “太子妃。” “王妃有何事请直言。”看出她有话想说,祁雪主动开口。 她对季若婕是有戒备心,但不得不承认,与季若婕共事,很轻松。 难怪蓝文鹤重视这个王妃,在季若婕身上,很难挑出她的缺点。她做任何事都胸有成竹,而且做事起来丝毫不脱离带水。特别是对事情的轻重缓急,她拧得很清楚,能让旁人生不出一丝异议。 这样的女子,有主见、有气魄、有威信,嫁给任何男人都是一个绝佳的贤内助,试问,蓝文鹤能不重视她? 季若婕从袖中摸出一只小布袋递给她,“太子妃,这是我家人替我寻的良药,据说带在身边能使人提神明目。我娘不但给二皇子准备了一些,也给皇兄备了一点,这是她让我给皇兄的,劳烦你带他。” 祁雪盯着她递来的小布袋,垂下的眸光闪过一丝复杂。 这小布袋就银袋子大小,上面的绣花极其精致典雅,光是这小袋子就知道是用了心的。 至于袋子里的东西…… 她抬眸看着季若婕脸上柔和的微笑,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有些不舒服。明明她的笑容温柔婉约很随和,可她就是喜欢不上来。 “王妃,这……” “太子妃别误会,这是我娘的意思,我就是怕惹人误会才交给你的。”季若婕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掩嘴轻笑起来,并将小布袋硬塞到她手中,“你交给皇兄,跟他说,有空让他去看看他舅娘,我爹倒是每日上朝能见到他,可我娘好久都没见到他,心里可挂念他了。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今日忙到这么晚才回去,二皇子问起来,我还得向他解释一番。” 说完这些,她带着自己的宫人朝华玉宫的方向而去。 望着她远去的华丽身影,祁雪捏紧手里的小布袋。这东西她是真的不想替蓝文濠收下,可送东西的人是他的舅娘,她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就在她准备踏入东宫时,只见一抹高大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 小欢子打着灯笼跟在他身后,他背对着灯火看不清楚他神色,但从他迎面而来的气息可以感觉到他心情不佳。 “怎么才回来?” “忙得忘了时辰,所以才回来晚了。”知道他是出来寻找她的,祁雪主动投靠了过去。 蓝文濠顺势将她拥住。 下意识去摸她的手,突然愣了一下。他眸底闪过一丝狐疑,将她手里的东西拿到自己手里,借着灯笼的光看了又看。 “这是何物?” “华玉王妃说这是她娘给你准备的,说是能提神醒目,要我代交给你。”祁雪闷闷的回道,小眼神紧紧盯着他的神色。 “嗯?”蓝文濠浓眉蹙起,原本他闻到一些异味,正准备凑近鼻子闻一闻,听她把话说完,抬手的动作顿时停住。 紧接着,他把小布袋反手一扔,“拿去用。” 小欢子赶紧腾手接住,然后诧异的望着他后背,“殿下这……” 然而,蓝文濠什么话也没说,搂着祁雪往寝宫而去。 而被在他搂着的祁雪,嘴角不由自主的抿起笑。她也说不上来为何,明明这是一件极不尊重长辈的事,可她就是莫名愉悦。 走到半路,她突然从袖中摸出一只香囊。 还不等她主动拿给他,香囊从她手里飞到他手心里。 “给我的?” “嗯。”她羞赧的瞥了他一眼,“我女红做的不好,第一次绣这样的,有些丑陋……” 蓝文濠停下脚步,转身低头,在她耳边轻笑道,“丑不丑我说了算。” 他俊脸就在眼前,祁雪清清楚楚的看到他脸上愉悦的笑容,那双墨眼更是潋滟迷人,她脸颊忍不住发烫,羞赧的轻推他。 蓝文濠也不恼,将香囊拿到鼻子下闻了又闻,一副陶醉的样子。 “里面放的什么?” “我去御医院要了一些驱蚊虫的药材,碾成粉末后加了一些香料在里面。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味道,这个你要是不喜欢,改天我再重新做过。” “喜欢。”蓝文濠突然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只要你给我做,我都喜欢!” “放、放我下去……”对他这样的亲昵,祁雪不是不喜欢,只是不习惯跟他在外面这样,毕竟他是太子,让人看到他们这样,多少有损形象。 “不许闹,再闹我就亲了!”他故意板起脸威胁。 祁雪当真不敢出声了,抱着他脖子把脸埋住。 只是,她也不甘心这样被他威胁,埋着头罕见的反威胁他,“你要是敢胡来,今晚就不让你睡觉!” 蓝文濠猛的顿住脚,突然间仰头大笑起来。 祁雪仔细回味刚才说的话,反应过来他为何失笑后,顿时又羞又恼的在他肩上拍打起来,“我说错了……不是不让你睡觉,是不让你回寝宫睡觉!” 天啦,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蓝文濠笑得胸膛不停的起伏,根本停不下来,“好……今晚不睡……哈哈……” 难得她开口提这种要求,他怎能不答应? 祁雪羞窘得没招了,干脆一口咬在他肩上。 这个坏蛋! … 华玉宫—— 季若婕一回去就见自己房里的宫女在大门口等她。 “出何事了?” “回王妃,二皇子到处都找不到您,正在您房里发火呢。”宫女紧张的禀道。 “怎么,祁侧妃没告诉他我去哪里了?”季若婕脸色微冷。 “回王妃,祁侧妃去找过二皇子,但没有听她提起您。二皇子嫌她烦,把她撵走了。” “嗯。”季若婕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也没再问下去,抬脚朝自己的寝殿走去。 一进门,地上破碎的茶杯就让她忍不住皱眉,抬头看着坐在床上的男人,她没好气的问道,“发何气呢?” 蓝文鹤满脸怒火,指着她质问起来,“去何处了?” 季若婕一边用眼神示意宫女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一边不冷不热的回他,“皇兄让我和皇嫂去文妍宫做事,祁侧妃也是知道的,怎么,她回来没跟你说吗?” 蓝文鹤满嘴恶气,“说个屁!”他起身走向她,一改平日里的邪肆轻狂,暴躁的将她手腕抓住,“你明知我会胡思乱想,为何不让人回来告诉我一声?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季若婕也没挣扎,从容依旧的盯着他,“你跑出去的时候几时同我打过招呼?何况我就在宫里,你若想要找,不会找不到。” 蓝文鹤抓着她往床边拉,有些粗鲁的把她推上了床,嘴里的恶气更重,“嫌我冷落了你是吗?那好,我现在一次性补给你!” 季若婕双手撑着床面,冷飕飕的看着他宽衣解带,“我答应了祁侧妃,今晚会让你去她房里。” 闻言,蓝文鹤脸色就跟被人泼了墨汁一样,黑得像个罗刹似的,暴戾的朝她扑去,扯着她衣襟怒吼起来,“我今晚偏要跟你睡!你敢不从,我就睡死你!” 他狂躁又暴戾的扒拉着她华丽的衣裙,季若婕没一丝反应,只是红唇勾起一丝冷笑,“都是你弄回来的女人,喂饱她们是你的责任,我不过是为你后院安宁着想,怎么,我还做错了?” “闭嘴!” 蓝文鹤咆哮完,掐着她下巴恶狠狠的朝她红唇咬下去—— 本来正在清扫地面的宫人早已退了出去,并替他们关好了门。 … 听说季若婕回来了,而蓝文鹤还在她这里,祁郁桐在房里等了半天,最后忍不住找了过来。 但殿外的宫人将她拦了下来,“祁侧妃,二皇子与王妃已经歇下了,您请回吧。” 祁郁桐很是诧异,“歇下了?二皇子今晚在王妃房里过?” 宫女应道,“是的,二皇子与王妃已经歇下了,您请回吧。” 确定了事实,祁郁桐脸色泛白,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指甲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心,用尽力气忍下了闯进去的冲动。 怎么可以如此骗她! 说好了今晚让蓝文鹤到她房里的,没想到她却把人留在了她房里! 这虚伪的女人,太可恶了! 以为耍着她好玩吗?! 她也没在这里久留,带着恨意和别样的难堪转身跑回了自己的寝殿。 曾经,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毕竟是他先招惹她的,也是他将她诱哄上床的! 可自从来了荣国以后,她才发现,曾经所有美好的期盼都是那么可耻、可笑、可恨…… 在天秦国,他在她耳边所说的情话全是假的! 会待她好、会宠她、会疼她…… 这些话全是谎言! 在这里,她没有一日过得称心如意,就连见他一面他都爱答不理,甚至大半个月不去她房里一次…… 这些难道就是待她好、宠她、疼她吗?!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他把季若婕当成宝一样,整个华玉宫,只有季若婕数落她们的不是,而她们就如同卑贱的奴婢,不但要对季若婕的话言听计从,还不能对她有一丝一毫的不满…… 在他眼里,她天秦国堂堂的六公主究竟算什么?! 是卑贱的奴婢、还是下贱的姬妾、还是供他玩乐的玩宠? 回到自己寝殿里,闻着空中散发的幽幽香气,看着桌上为他特意准备的酒菜,这原本温馨的一切此时此刻却像针一样狠狠扎着她的眼睛。 她可以容忍其他女人的存在,可她无法忍受别人如此欺骗她! 如今的她,不但处处受他冷落,还要处处忍受难堪和屈辱…… 这些全都是他给她的! “蓝文鹤你这个混蛋!” 深受打击的她将桌上的酒菜用力的挥扫到地上,无视一地的狼藉,她激动的跑到香炉前,将那散发着袅袅香气的香炉掀翻,紧接着又跑去床边,将被褥床罩胡扯乱拉。 候在门口的宫女被她发狂的举动吓到了,回过神来,几名宫女赶紧跑向她将她拉住。 “祁侧妃您怎么了?” “祁侧妃您不要这样子……” 祁雪双眼赤红,原本充满稚气和俏色的小脸布满了暴戾的气息,挣脱掉她们的手,失声怒吼起来,“出去!你们都出去!” 宫女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见她情绪失控怕殃及自己,于是都颤颤惊惊的退了出去。 坐在凌乱的床上,祁郁桐瞪着一双赤红的双眼,任由眼泪夺眶而出。 蓝文鹤…… 她绝对不会让这个男人好过的! 是他毁了她、毁了她的原本对伏戾王的爱慕之心、毁了她心中最美好的期盼…… 他不仅毁了她,还把她带入了这样一个人间地狱! 她看不到希望,更无法想象将来自己是何摸样,就是现在,她每一刻都如同在地狱中挣扎! 这样让她痛心疾首的男人,她一定要让他好看! 她要让他知道,她祁郁桐不是那么好辜负的! 是他毁了她的一切,即便是拼上自己一生,她也要让他尝受到毁灭她的下场…… … 近一个月的路途,夜颜问得最多的话就是‘什么时候能到达荣国京城’。 而慕凌苍的回答,不是‘翻过这座山头就到了’,就是‘过了这座城就快了’。 他们一路上玩玩乐乐,始终没追上蓝铮和夜芸的大队伍,不过每到一座城池,几乎都能找到他们所留下的暗号,代表他们是从这地方经过了的。 眼看着离京城真的很近了,只要过了这座叫弘泽的城,离京城也就一两天的距离了。 可这一次,夫妻俩却没找到夜芸他们在弘泽城驻留的暗号。 在城里转悠了半天,眼见天黑,他们找了一家离城门比较近的客栈暂时住下。 填饱了肚子,洗完澡,夫妻俩坐在床上,都没有睡意。 “凌苍,你说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我娘他们来弘泽城之前去别的地方玩耍了,所以还在我们后面?还是说他们遇上了麻烦,所以没机会给我们留暗号?” 前一种情况只是她的猜测,因为她和慕凌苍在沿途中就是这样的,会去别的地方玩玩看看,万一她娘那群人也跑去小地方看稀奇热闹了也说不定。 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发生,但她也很清楚,几率有点小。 蓝铮和她娘带着大部队,要是像他们俩这样走走玩玩,那得多引人注目? 她担心的是后面一种情况,他们极有可能遇上了麻烦,所以没机会给他俩留暗号。 慕凌苍拧着浓眉道,“过了今夜再说。” 可夜颜心里揪着,今晚注定睡不着。 “凌苍,你跟我娘他们商量留暗号的时候,有没有说要他们在什么时间留暗号?” “有何区别?”听到她提问,慕凌苍不解的反问。 “如果他们说在到达某一个地方就会留下暗号,那我们可以推测他们还没有进弘泽城。如果他们说离开时给我们留下暗号,那他们有可能进了城,只是在某一个地方,我们还没发现而已。”夜颜认真的对他分析起来。 慕凌苍瞬间沉默起来。 对这样的判定,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与手下之间的暗号,只存在与有还是没有,对何时留暗号,都只是随口一提,毕竟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他努力的回想曾与手下说过的话,突然睁大眸子,“我想他们应该在城内!” 夜颜一直都盯着他神色,见他笃定十足,她赶紧跳下床去衣架上拿外衫。 慕凌苍也没迟疑,接住她扔来的衣袍迅速穿上。 只是在临出门前,他突然拉住夜颜,“颜儿,你大哥给你的玉佩还在吗?” 夜颜赶紧从随身的小包袱里翻找出来,将蓝文濠在汕水寺送给她作报酬的玉佩递给他,“在呢,这些重要的东西我都带着的!” 庞太后送的簪子、祁曜给的令牌、还有蓝文鹤曾送的那双筷子,这些全都是极其重要的宝贝,她肯定要带着走的。 慕凌苍接过玉佩,眸光沉了又沉,“今晚我们先在城内找一找,若是没找到,明日我们就去城府。” 夜颜心中一默,猜到了他的用意。 蓝文濠的这块玉佩,在天秦国可能没多大作用,但在荣国嘛…… 若是太子的东西都不起作用,那还要太子做何? … 不得不说,夜芸传授她内力是极有先见之明的。 这一路上,她在慕凌苍指点下,学会了催使内力,轻功大增。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脱胎换骨,好像自己一夜之间神功附体登了仙界一样。 其他能耐暂不提,一晚上跟着慕凌苍飞遍整个弘泽城,她都没喘几口气。 不过让人失望的是,他们没有找到蓝铮和夜芸的踪迹。 看着他对夜空发出的镝箭,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鸣镝,传说中的信号箭。 她知道他是在跟那些暗卫联络,无法确定他们目标所在,他们只能先暴露自己的目标。 回到客栈时,已是后半夜了。 忙了一晚,可两人都没睡意。直到天快亮了,窗外突然传来一道破空的响声。 慕凌苍先一步将窗户打开,一抹黑影‘嗖’的窜进来,落在地上的时候还滚了一圈。 “王爷……” 来人捂着胸口喘着粗气,说话都显得极其费力。 慕凌苍疾步过去,在他身后坐下,手掌快速的紧贴着他后背。 黑衣人闭上眼,脸上痛苦的神色减少了许多,喘息也有多平缓。而他并没有沉默,就这么闭着双眼虚弱的开口,“城府……有诈……夫人他们……在城府内……” 他说着说着突然脑袋垂下。 夜颜蹲在他身前,急着去拍他的脸,“醒醒!醒醒!” 然而,当触及到他的呼吸时,发现他已经断了气。 她抬头朝慕凌苍看去,只见他已经收了掌,阴沉满布的起身。 “去城府!” 夜颜再看了一眼黑衣人,指甲都快掐进手心里了,咬着牙愤怒得说不出话来。 城府有诈?! 要不是暗卫来报,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可这是荣国,蓝铮可是一国之君,他们哪来的胆子对蓝铮下手?! … 他们赶到城府大门时,天刚透亮,大门紧闭,四下也无人。 夜颜上前,拍响了大门。 很快,大门旁边的小门被人打开,一名手持长矛的侍卫走出来,气势凶恶的问道,“你们是何人?来城府做何?” 夜颜将玉佩举高,一本正经的道,“我们是太子派来的,有急事要找城府大人。” 闻言,那侍卫立马躬起身并露出恭敬之色。 但他还是走向夜颜,接下她手里的玉佩看了看,然后露出讨好的笑容,“不瞒二位,我们城府大人昨夜不在府上,你们要见城府大人,不如晚些过来吧。” 慕凌苍从他手里夺过玉佩,抬脚就往小门内走,“既然城府大人不在,那我们就去府里等候。” 夜颜立马跟上他脚步。 而那侍卫立在原地,脸色变了又变。 正文 【114】你说的年轻夫妇是我们吗? 走进城府,夜颜首先感觉到的就是气氛不对。 他们所过之处,侍卫们看他们的眼神不但紧张,而且充满了戒备。如果这些眼神能变成利箭,她敢说,她和慕凌苍已经变成刺猬了。 开门的那个侍卫小跑在他们身后,不停的对其他人说,“他们是太子的人!他们是太子的人!” 本来吧,府里的侍卫对他们露出戒备心也是应该的,毕竟他们算陌生人,人家不知道他们的底细。 可那侍卫高喊不断的声音极其刺耳,生怕别人误会了他们的身份对他们动手一样。 谁见过这样传报的? 他们走在一处大院中,慕凌苍突然停了下来。 夜颜站在他身侧,扭头对那名一路传报的侍卫问道,“怎么,城府里连个官员都没有?城府大人不在府上也就算了,总该留个人坚守城府吧?难道城内出了什么大事?” 侍卫回道,“没有出什么大事。” 夜颜冷哼,“没出什么大事,为何府内一个官员都没有?如此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侍卫一听,赶紧改口,“是……是出了一点小事急需城府大人去办……” 夜颜瞪眼,“能让城府内的大小官员全部出动,这还叫小事吗?说,城府大人究竟在何处?” 侍卫拧了拧眉,神色有些难看,但还是迎着头皮道,“回二位,我们只是一些当差的小卒,城府大人要去何处我们也不敢过问。还请二位等上了一等,想必城府大人很快就会回来的。” 夜颜冷着脸怒斥,“放肆!我们是奉太子之命前来宣旨的,你敢让我们等?” 侍卫低下了头,语气也低了下去,“但小的是真不知道城府大人的去向,你们就算现在要见人,我们也找不到城府大人。” 夜颜突然跨前一步,在他反应不及之下迅猛的夺走了他手中的长矛。 长矛在她手中舞动,虽然没有雷霆万钧的气势,但矛头在空中飞转的气势利落凌厉,且不等那侍卫回过神,矛头猛然刺向他胸膛,正中其心口! 那侍卫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啊’一声后就断了气,一双突凸的眼球死死的瞪着长矛另一端的人。 “他们杀人了!”眼见这一幕发生的其他侍卫突然高喊起来。 顷刻间,拿剑的、持矛的侍卫纷纷赶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直都没出声的慕凌苍敛着冰冷的眸子,砭人肌骨的眸光将四周的侍卫扫过,也没急着动手,而是将手中的玉佩举高,“太子在此,谁敢动?” 侍卫们瞪大眼盯着他手中的玉佩,有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有人收回了手中的兵器…… 但正对他们的一名侍卫却举起剑,突然面露狰狞,厉声喝道,“杀他们是死,不杀他们我们一样会死!给我杀!” 他这一嗓子,让那些收起兵器的侍卫又猛然挺直了腰背,犹如各个打了鸡血似的,一道道目光变得凶狠起来。 这场面也是慕凌苍和夜颜没想到的。 这些侍卫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不过他们也想得明白,连蓝铮这个皇帝他们都不在乎了,又何况是太子呢? 只是他们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力量驱使这些人叛变?要知道,他们如此造反,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这不过是一座城池,加上百姓也不过几万人,这样的势力拿什么底气造反? 何况,这里离京城并不远,反动势力不该选择一处隐秘的地方藏身吗?如此明目张胆,是嫌京城无人? 感受到来自周围的杀气,慕凌苍毫不迟疑的先动了手,一个闪身袭向对面那个满脸狰狞并出言扇动的人。 “咔!” 断裂的响声从对方脖子上传来。 “啊!”其他侍卫压根没想到他出手如此快狠,吓得纷纷往四周退。 夜颜眯着眼看着他们,一字一字清晰的问道,“是谁主使你们造反的?” 但几乎没有一个人理睬她。一个个神色慌张却又很是不甘心的把他们瞪着,虽然充满了杀气,但亲眼目睹他们杀人的手段和迅速,又惧怕上前杀他们。 夜颜数了数,这里的侍卫总共有二十多人。 偌大的城府,好似只有这地方有人,没见其他地方跑出人来。 她朝慕凌苍看去,只见他眸光冷冽,广袖在身侧微动,明显他是对这些人动了杀心。 夜颜也有杀人的心情,但因为见不到别的地方跑出人来,她反而镇定了几分。在拉住慕凌苍的衣袖时,拔高了嗓门,又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受了别人的胁迫,即便你们不说,我们也猜到是血盟庄的人干的。” 她这番话只想试探,可没想到听完她的话,二十几名侍卫脸色全变了。 她眉头蹙紧,心中顿生骇意。 起初知道城府有诈后,她和慕凌苍想到的都是有人造反,所以他们带着蓝文濠的玉佩来试试,看看这里面的水究竟有多深。 就眼下的情况,他们去京城搬救兵肯定是来不及的,除了来城府试探外,还想确认一下蓝铮和她娘以及大部队人马究竟在哪个位置。 可那个侍卫高喊着‘杀他们也是死、不杀他们还是死’,她就怀疑这里面还有内情。 单纯的造反,用得着说这样的话? 拿血盟庄去试探他们,是因为她除了知道血盟庄这个邪恶势力外,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恶势力。谁知道自己这么一试,居然让他们全露出恐慌到极点的神色。 她咬着牙沉声道,“我不管你们如何被胁迫的,只要你们肯交代荣皇的下落,我可以向荣皇求情饶过你们,并且我们还能帮你们铲除威胁你们的人!” 那些侍卫握着兵器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对她的话好似没听见一样,依旧用充满恐慌的双眼死死瞪着他们。 夜颜知道,这些人并不相信她的话。 对受胁迫的人,她曾经也接触过,知道该怎么去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只是,她刚准备再开口,慕凌苍已经翻动手掌—— ‘嗖’! “啊!” 破空的声音虽小,但杀气凌厉,在他们右侧的一名侍卫突然捂着脖子倒在地上。 一根细长的针插中他的脖子,而他像泥鳅一样剧烈扭动,在溢出一口黑色的血液之后猛然断了气。 “谁再装聋作哑,下场如他!” 看着地上接连死去的三个同伴,听着男人那冷冽无情的声音,二十几个侍卫顿时吓慌了神,有人丢掉了手中的兵器抱成挤成一团,有人吓软了腿连爬带滚的找地方躲。 但有一个人跪着爬向他们,边爬边哭说道,“求你们救救我们吧……我们不想死……” 慕凌苍也没再动手,只是一身寒气缓缓不断的溢出,顿时笼罩着整个城府大院。 仅是他一双冰冷无情的眸子,都让那些侍卫吓得不敢直视他们。 夜颜指着朝他们爬来的人,厉声问道,“皇上在哪?是谁指使你们造反的?他们现在都在何处?” 这里的动静如此大,可除了这些看门的人以外,再没半个人影出来。 唯一的可能就是——城府里面已经没人了! 那侍卫也不敢太靠近他们,伏在地上颤抖的哭起来,“我们也不想的……前两日城府大人外出……回来后就性情大变……他不但放虫子咬人……还、还让我们听从血盟庄……昨日皇上来此……城府大人在酒里下了药……然后把人全都从后院弄走了……” 听到这,夜颜忍不住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恶狠狠的问道,“他们往哪去了?” 难怪只有这些人,他们留在这里多半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城府缺少了人,肯定会引人注意,让这些人守着大门,顺便还能替离开的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他们从后院离开了……” 听到此,夜颜推开他准备往后院去。但跑了两步,她回头朝那些受惊的侍卫怒吼起来,“还不快回京城搬救兵!要是蓝铮出了意外,谁替你们求情都没用!给你们将功补过的机会,赶紧给我回京城找太子去!” 侍卫们一听,好像魂魄突然回体一样,七慌八乱来的找到自己的兵器,然后连滚带爬往大门冲。 见状,夜颜又吼了一声,“留下几人给我看门!” 跑在最后的几名侍卫立马停住,回头紧张不安的望着他们。 夜颜指着他们交代起来,“我们去追查皇上的下落,你们几人在此等候救兵,听到没?” “是!”侍卫们颤颤惊惊的应道。 她安排得也算妥当,慕凌苍没再说什么,拉着她的手快速往后院而去。 气派宽敞的城府,如他们所料,除了前面的侍卫外,里面再没有一个人。有也是躺在地上的死人,而且还不少。看他们的穿着,应该是府里做事的下人。 这也是夜颜遇到的最大规模的绑架案。 出了后院,奔跑在小路上,她双脚都在打软,好几次都差点跌倒。 她知道她娘有自保的能力,可是她身边这么多人,就算她有天大的神通,也保护不了这么多人。 蓝铮、小羿、沈姐…… 还有她那两个可爱的宝贝蛋…… 想到这,她心口颤抖得厉害,落脚的时候又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住,身子猛然朝前面扑去。 “啊!” 慕凌苍跑在前面探路,听到她惊呼声,立马调头飞到她身边。 “颜儿!” “凌苍……我……咦?”夜颜正准备爬起来,突然间盯着地面四下看。 “怎么了?”慕凌苍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来。 “凌苍,你看这些路,不觉得奇怪吗?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夜颜也顾不上摔到哪里了,指着地面以及四周的草木,“光是我娘他们就一大堆人,就算一个个的走也不可能什么痕迹都没有。” 慕凌苍眸光瞬间黯下,随即朝城府的方向望去,一身寒气乍放。 同样也眯着眸子咬紧后牙,“我想他们应该还在城府内!” 那名侍卫交代的时候只说城府大人突然性情大变,也只说城府大人用蛊虫威胁他们听从血盟庄,可他并没有说对方有多少人…… 退一步来说,就算对方人手足够多,但要转移那么多人,路上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而且冒死回来报信的暗卫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她清楚的记得,他说‘夫人他们在城府内’! “凌苍,我们快回去救他们!” 她急着往回跑,可慕凌苍却手快的将她抓住。 她回头看他,揪心道,“他们一定在府里的某个地方,我们赶紧去救他们!” 慕凌苍却突然带着她钻进了一处丛林,“跟我来!” 夜颜也不知道他的想法,但只能跟他去。 在一处隐蔽地藏好以后,她刚想说话,慕凌苍用手捂住她红唇,压低声音道,“此次出来,没有人知道我们是与你娘分开的。换句话说,对方还不知道我们是漏网之鱼。之前我们带着玉佩进府,对方也只认为我们是太子的人。与其再进去冒险,不如我们暗中观察,城府大人把人藏起来而不是选择当场杀掉,我想,他应该是在等什么人到来。” 听完他分析,夜颜也冷静了下来。 确实,他说得在理。 这次夜芸弃他们先出发,别说其他人想不到,就是他们俩都没想到。 就算这次绑架是有预谋的,可谁会料到他们夫妻脱群掉队? 现在进去硬闯硬拼,对方抓着他们太多人,随便拿一个出来威胁他们,他们也只能束手就擒。 一旦他们也被捉住,那还指望谁来救他们全部? 想明白以后,她拉下他的手,也压低了声音,“凌苍,如果城府大人真是受人控制,你说,这个人会是蓝文鹤吗?” 血盟庄的人,做点偷鸡摸狗的事还行,单凭他们就能干窃国的事,那天下早就被他们统一了。 而且胡一永说过,幼蛊易养,但真正成熟的蛊虫却很稀少。即便他们有这种害人的玩意儿,但面对一个帝国的兵马,分分钟就能把他们给秒了。 血盟庄想干大事,还得有人配合才行。 而在荣国,她除了想到蓝文鹤以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大胆到如此地步。 慕凌苍微眯的眼眸深处敛着寒气,薄唇轻启,“那就看谁先来了。” 夜颜望着城府的方向,“你说他们会把人关在何处?” 慕凌苍也顺着她视线望去,“应该是地下有密室。” “这么肯定?” “回来报信的暗卫身负重伤,我看过,应是机关所致。且暗卫全在他们手上,只有密室才能将他们困住。”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且还是从城府那边传来的。 慕凌苍勾住她脖子,快速与她潜伏在丛林中。而夜颜如今内力大增,耳力也神速的提高,即便对方离他们的距离还有些远,但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这边没人,他们应该是往山里去了,快去看看!” “走!” 尽管看不到对方的样子,但夜颜却辨出了对方的身份,就是之前对他们一边哭一边招供的那名侍卫! 她脸色变得阴沉,眼里也放出黯光,被人戏耍的感觉让她心中全是暴戾的火气。 麻蛋! 敢演戏骗他们! 那些人确实是守门的,这点不假。但他们的恐慌害怕,现在回想起来,她才发现全是假的。 那些人误以为他们真是太子派来的,于是就哭诉是血盟庄作案,还有意说出蓝铮他们被带走了,特意把他们往别的地方引。 要不是刚才摔那一下子,他们这会儿怕是还在追踪的路上。 而这些人追在他们后面,不用想也知道,前面肯定布置好了陷阱…… 待侍卫的脚步声跑远,慕凌苍拉着她钻出丛林,“走,进城府!” 夜颜也不拖沓,与他一起运起轻功朝城府的方向飞去。 那些侍卫都以为他们去追血盟庄的人了,这个时候再潜回城府,是最好的机会…… … 城府内,到处都是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毛骨悚然的死气。 之前他们匆忙前往后院,还没怎么留意,此刻再返回府内,各处仔细搜找,这才发现府内尸横遍布,气派华丽的城府俨然受人侵略,惨不忍睹。 不难想象在他们来之前发生过怎样疯狂的屠杀,也不难猜想守门的那些侍卫为何要骗他们。不与对方合作,这些被砍杀的横尸就是他们的下场。 然而,他们搜查了一遍,并未发现可疑之处。每个房间都有死人,估计对方人手不够,所以还来不及清理。 这与他们想象的差不多,对方人手匮乏,所以不敢轻易将人质转移。 可是蓝铮和夜芸的大部队人马有数十人之多,要藏这么多人,没个大点的地方怎么能行? “凌苍,要不我们去前院看看?你没发现就前院没死人吗?”两人躲在暗处,夜颜反复思索过后突然想起他们之前杀人的地方。 那里不但没有死人,而且那院坝极其宽敞,说不定密室的位置就在那里。 试想一下,如果真是那样,一旦有任何人到来,下面的人首先就能听到动静…… … 从上午到晚上,前面没一点动静。 那些原本被夜颜和慕凌苍吓到的侍卫也并没有赶去京城搬救兵,在夜颜和慕凌苍往后院去了以后,他们就又回到了大门站岗。 去追他们的那些侍卫傍晚才回来,与守大门的那些人会合后就开始互问两边的情况—— “追到了吗?他们往哪去了?” “他们俩动作太快了,我们追了半天都没见到影子,担心他们半路偷着回来,所以我们没敢再追下去。对了,府里情况如何,他们可有回来?” “没有。看样子,他们应该是追远了。这两个傻子肯定是信了我们的话,以为皇上他们真被带走了。” “他们没回来就好!今晚大家还得小心防备着,等过了今晚,我们就不用怕了。” “好,大家都警惕点,今晚别偷懒!” 趴在房顶暗角出,听着他们的对话,夜颜和慕凌苍相视了一眼,眼里都带着杀意。 果然如此! 他们守着这些侍卫,但这些侍卫除了守门外,没做别的事,甚至没听任何人提起过密室。这些不成气候的小兵,杀他们简直易如反掌。但找不到密室机关,而且也怕打草惊蛇,不得已,夫妻俩只能按捺住杀人的冲动陪他们等待。 这一夜每分每秒对夜颜来说都是煎熬。 连着两晚都没睡觉,她都不知道掐了自己多少次才让自己保持清醒。 鸡鸣声刚起不久,突然大门传来响声。 她猛的甩头,如同打了鸡血般振奋。 再看身侧的男人,与他一样,除了眼中布着血丝外,同样提足了精神。 “二皇子,您来了?”侍卫恭敬又讨好的声音响起。 “城府大人呢?” “回二皇子,城府大人已等候您多时。您里面请,小的这就去告诉城府大人您来了。” “嗯。” 由于房顶的视角,夜颜和慕凌苍只能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在侍卫的引路下进了城府。 但从声音上,已经能肯定,来的正是二皇子蓝文鹤! “这狗东西!” 气到极点,夜颜除了爆粗外,都骂不出别的话了。 他是想皇位想疯了吗?! “颜儿……”慕凌苍突然靠近她耳朵,在她耳边低语起来。 听完他的安排,夜颜咬着牙点了点头。 … 大堂中,一中年男子恭敬无比的对着座上的男子禀报,“二皇子,一切都顺利,人全部在我们手上。” “做得好。” “只是……” “嗯?只是什么?” “回二皇子,今早有一男一女到城府,说是奉了太子之令前来,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是为了皇上回京之事而来的。” “什么?!”蓝文鹤猛的从椅子上起身,双眸瞪得老大。 “二皇子,怎么了?是否这一男一女有何问题?”中年男子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本宫问你,捉到的人里面可有年轻的夫妇?”蓝文鹤脸色有些扭曲,指着他厉声问道。 “年轻夫妇?”中年男子赶紧摇头,“回二皇子,捉到的人里面没有年轻夫妇。” “该死的!”蓝文鹤一拳砸在身前的桌案上,脸色更加难看,“难道他们不是一块上路的?!” “二皇子,您说的究竟是何人啊?”中年男子一脸的不懂。所有的人马都被他捉住了,怎么可能还有漏网之鱼呢? “哈哈……二皇子,你说的年轻夫妇是我们吗?” 夜颜从房顶上飞下,大摇大摆的朝大堂里去。 “你、你是何人?”中年男子惊吓了一跳,指着她厉声问道。 “你问他呀。”夜颜指了指桌案后脸色铁青的人。 正文 【115】你俩还能再过分点么? “来人!”蓝文鹤突然开吼。 很快,从外面冲进一大批侍卫,各个手持兵器,迅速的把宽敞的大堂围住。 领头穿着铠甲,一看就是个将帅人物。 这架势,这场面,夜颜心中顿生骇意。 这狗东西,是打算杀人灭口吗?! 刚刚被夜颜的出现吓了一跳的城府大人立刻指着夜颜,“把她拿下!” 然而,铠甲男和那些侍卫都不为所动。 只听蓝文鹤冷声顿起,“将彭长林拿下!” 指着夜颜的城府大人像听错了似的,震惊的扭头望去,“二皇子?” 蓝文鹤眯着眼,从眼缝中射出的光凌厉如箭,出口的话更是冷如坚冰,“大胆彭长林,你竟敢勾结江湖邪教与图谋造反!幸而今日本宫早来一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来啊,速将彭长林拿下!” 场面突然反转,让夜颜都看傻了眼。 这是啥情况? 蓝文鹤是来救人的? 别说她没有心理准备,那被指控图谋造反的城府大人更是没想到般,扑通跪在地上,大声呼道,“二皇子……下官是受……呃!” 他充满惶恐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一道白光从他身后劈下,不但劈断了他的话,还劈断了他的脖子! 随着鲜血如泉涌般喷出,人头像球一样滚落在地。 血腥气瞬间笼罩整个大堂,这突来的一幕让夜颜脸色发白,额头上隐隐溢出冷汗。 看着铠甲男冷肃的收起兵器,她转头盯着桌案后的蓝文鹤。 此刻的他收起了以往的随性散漫,瞪着城府大人没有了头颅的躯体,眼神充满了憎恶,特别是他那正气凛然的气势,夜颜都差点看成了蓝文濠。 这痞子究竟要搞什么?! 看着蓝文鹤朝她走来,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小妹,让你受惊了。” “你……”还没见过他这么正经的样子,夜颜不确定他究竟是何意思,戒备的瞪着他。 “小妹,走,我们快些去救父皇。”蓝文鹤抓住她的手腕往大门左侧跑。 “快去救皇上!”那铠甲男举刀指挥起来。 数十名侍卫随即也纷纷往大门左侧冲。 被硬拽着跑出大堂的夜颜心里有些慌乱,但更多的是复杂。 她在这里的主要目的是稳住蓝文鹤和城府大人,好给慕凌苍更多的时间去救人。哪知道蓝文鹤突然把城府大人杀了,由他们猜测的主谋变成了救援先锋。 听侍卫说要去叫城府大人的时候,慕凌苍就尾随那侍卫去了,顺利的找到了密室的机关处。 就在大门往左的花坛里! 拨动花坛里的机关,那花坛就像装了滑轮一样移动,露出里面长长的阶梯。 蓝文鹤带着她正准备往里面去,而她也正准备甩开蓝文鹤的手,突然间听到下面有脚步声往阶梯上来。 特别是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响亮。 “娘!父皇!小羿!沈姐!心暖昕蔚!”她忍不住大喊。 很快,慕凌苍领着人陆陆续续的走出阶梯。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夜颜最先朝夜芸扑过去,抱住她激动的道,“娘,你们没事太好了!” “嗯,没事了。”夜芸怀里抱着小外孙,也腾不出手来回抱她,只能温声安慰她。 看着她怀里的儿子,由于刚哭过,那小脸憋得通红。夜颜赶紧把襁褓接到自己臂弯里,心疼的对着他小脸亲了又亲,“没事了……没事了……昕蔚不哭了啊……” 慕凌苍怀里抱着的女儿,还在嚎嚎哭,可他又舍不得把女儿再交给别人,只能由着女儿哭去。 小羿站在他身边,垫着脚一脸心疼的看着襁褓。 夜颜赶紧朝他们过去,并示意旁边两位奶娘,“小郡主是不是饿了?” 两名奶娘小心翼翼的望着慕凌苍,他不愿把孩子给她们,她们也没撤。 夜颜随即又道,“小羿,你和沈姐带着奶娘她们下去给小郡主小世子喂奶,我们还有事要谈。” 她主动把孩子交给一名奶娘。 小羿这才大着胆子对慕凌苍道,“王爷,把小郡主给我吧,我会看好他们的。” 眼见女儿哭得停不下来,一群人全把他们望着,慕凌苍也只好把女儿先交给小羿。 孩子哭声远去,蓝文鹤才走向蓝铮,带着数十名手下恭敬的跪下,“父皇,儿臣来迟了,让您受惊了。” 蓝铮从密室出来脸色就是铁青的,虽然他一直都没出声,但眼中充斥着怒火,看什么都是威严凌厉的。 “彭长林呢?把他给朕带来!” “启禀父皇,彭长林勾结江湖邪教意图造反,儿臣气不过已经将他杀了。”蓝文鹤一脸痛恨的回道。 “你杀了他?!”蓝铮双眼猛瞪,没有因为他的做法感到欣慰,反而更加怒不可遏,“朕还没查出幕后主使,你为何要杀他?1” “父皇,他用你们威胁儿臣,儿臣心里气恨啊!”蓝文鹤振振有词。 “你!”蓝铮抬手指着他,脸色难看到说不出话来。 夜芸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的对他冷笑,“二皇子,你如何知道我们被困城府中?这弘泽城离京城怎么也要两三天时日,我们不过被囚禁一两天而已,你居然如此神速赶来,我能不能说你有未卜先知的能耐?” 蓝文鹤也没一点慌色,而是郑重其事的解释起来,“听皇兄说你们回国,算算日子近日就会到达京城。我前阵子就与皇兄说好,会提前来弘泽城接你们回京。不想今日我到城府,发现气氛很是不对。那彭长林不但告诉我他捉拿住了你们,竟还试图说服我造反。他说父皇在他手里,只要我调派人手帮他把你们送到血盟庄的人手中,就逼父皇下诏让位于我。我真是愤怒不已,忍不住就将他杀了。” 他这番话说得清晰连贯、铿锵坚定,没有一句话是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 一时间,夜芸都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而蓝铮眯着眼把他看了又看,最后同样哑住了。 夜颜心里那个呕啊,同慕凌苍相视一眼,彼此都紧紧抿着唇……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城府里的人都被事先杀掉了,现在连城府大人彭长林都死了,他们去哪里证实真相? 找那几个守门的侍卫吗? 她扭头朝大门的方向看去,那几个侍卫已经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什么时候死的他们都不知道。 再看看地上跪着的蓝文鹤,她真是一口恶血闷在心里。 这狗东西,究竟是幕后主使还是来救人的? 他和彭长林的对话她只听到了后面一部分,至于前面他们说了什么,她那时候还没赶到,所以不清楚。 就算她现在把他们后半部分的对话公布出来,这混账恐怕也会抵赖,说自己是假意迎合彭长林! 见慕凌苍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她咬了咬唇,对蓝铮和夜芸道,“父皇,娘,还是先找地方休息一下吧。” 蓝铮眯着眼,威严的目光朝四处扫了一圈,然后带着隐忍的怒火朝蓝文鹤下令,“立刻派人回京把你皇兄叫来!” 夜芸随即道,“还是让二皇子负责城内的事吧,我另外派人回京,把消息告诉文濠就可,不用他抽身赶来。” 蓝铮想了想,也改了主意,“好,这里就交给文鹤处理。朕要你立刻派人把守城门,把血盟庄的乱贼给朕找出来!” 蓝文鹤赶紧应道,“是,父皇,儿臣一定彻查到底,绝对不放过任何作乱之人。” 很快,他带着手下离开了城府。 夜芸朝魂殿的那些侍卫吩咐起来,“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然后各自找地方休息。” 侍卫们也赶紧去做事了。 府里各处都是尸体,确实需要人处理。有他们帮着整理,至少比蓝文鹤的人更让人放心。 夜颜懂她的意思,也没打岔,只是拉着她的手关心问道,“娘,你们在密室里怎么样?有没有人对你们动手?” 夜芸反握着她的手,轻拍着笑了笑,“我们这么多人,就凭他们几个能把我们怎样?你以为我们是纸糊的啊?” 见女儿一脸担忧,她紧接着就道出事情经过,“那彭长林在酒水中下药,你父皇不听我劝,非认定是我在其中挑拨,结果中了迷药之后就被人家拿住。我能如何,当然是假装被他们劫持了。小羿有毒针,他们也有些惧怕我们,所以只把我们关在密室里,打算先软禁我们等候幕后主使到来。我呢,也想看看究竟是何人所为,所以也懒得跟他们动手。” 她一边说一边朝蓝铮瞪冷眼。 蓝铮都不敢直视她,心虚的把目光移开。 夜颜这才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只是想着这两夜提心吊胆的心情,她还是不能平静,抱着夜芸哽咽道,“娘……你知道吗……我和凌苍真的担心死了……真的好怕你们出什么意外……你说你们要是出了何事……我们怎么活啊……” 她好不容易才拥有一个完完整整的家,这还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呢…… 夜芸捧着她的脸,难得温柔的替她擦拭眼泪,“好了,没事了。娘也不是任性,只是想看看对方究竟想做何。让你们担心,是娘没考虑周到。” 夜颜又抱住她,“娘,你以后别这样玩了好不好?你不是在玩自己的命,你是在玩我们的命啊!” 夜芸没好气的道,“就这些个人,你和凌苍都能对付,你还怀疑娘对付不了?” 夜颜撇嘴,“我敢拿你们的安危去赌吗?说得好像我多不在乎你们似的。” 瞧着娘俩没完没了的样子,蓝铮有些不耐,“行了,既然没事了,就找地方好好歇歇吧。” 夜芸一记冷眼瞪过去,“要歇你自己歇去!我和女儿说话碍着你了吗?要不是你执意相信那彭长林,我女儿女婿能替我们担心?” 对这件事,她的气还没撒出来,现在解困了,当然想算账。 蓝铮脸黑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干脆一甩广袖,对着旁边女婿道,“凌苍,我们走!” 慕凌苍能说什么呀? 被嫌弃到这种地步,不跟他走,这火不得往自己身上撒? 原地只剩母女俩了。 夜芸拉着女儿的手到角落边,压低声音问道,“蓝文鹤为何变成这样?” 她一句话就道出了心中所有的怀疑,夜颜当然懂她的意思。 “娘,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变这样了。我跟你一样,猜到这件事是他做的。可是我在偷听到他和彭长林说话以后,他突然就与彭长林反目为仇,连话都不让彭长林多说一句就把人给杀了。” “嗯……”夜芸眼里多了一丝复杂,“那小子绝对有问题,但他说得那么诚恳,我又担心他是良心发现才改变主意。” “娘,所有的人都被杀了,就算我们现在怀疑他,也没人证啊!他说他是跟大哥商议好提前来的,这事要是真的,就算他是幕后主使,我们也拿不出证据。何况他还主动交代彭长林笼络他的事,就算我把听到的告诉父皇,蓝文鹤也可以说他是假意迎合彭长林。”夜颜也直接道出了纠结的地方。 “唉!”夜芸无奈的叹了口气,“是他也好,不是他也罢,如果你爹相信,他自然会处理。如果你爹不信,我又能如何呢?做人继母不是那么容易的,他就两个儿子,不论他如何在乎我,也不可能因为我的话而对自己的儿子痛下杀手。” 摇了摇头,她声音越发低沉,“不管此事真相如何,既然蓝文鹤杀了彭长林,那我就当他是良心发现吧。” 见她如此,夜颜也是满心复杂,替她揪心但又无可奈何。 这些事,她娘看得比他们透彻,衡量的角度也比他们广泛。他们可以意气用事,可她娘处在这个位置上,就算蓝文鹤指着她们母女骂,那也是她们母女该受的。 谁让她们一个是继母,一个是私生女呢。 别说她们没实证,就算去蓝铮面前说他儿子的不是,即便蓝铮听了她们母女的话,可外人呢?外人会如何评判她们母女? 别到时候把自己搞的一身臭,就跟那妲己似的被人骂成祸国妖妇,到时候她们找谁诉苦去? “娘,既然你都不想管蓝家的事,那你干嘛要喊着来荣国?” “还不是为了你。”夜芸嗔了她一眼。 “为我什么呀?我跟凌苍在天秦国好端端的,他父皇和皇祖母对我们可好了。”夜颜撇嘴,总觉得她喊着来荣国是多此一举。 “你呀,只看到这些表面的!”夜芸往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凌苍不计较你是何身份,那是因为他在乎你。可你不能仗着他在乎你就何事都不管,好歹给他争口气呀。如果娶公主和娶平民百姓没差别,那就没有门当户对这一说了!” “娘……”夜颜捂着脑门,试探的问道,“你嫁给我爹,难道也只是为了我?” “不然呢?”夜芸不答反问。 “那你对我爹还有感情吗?”即便早就猜到是这个原因,可夜颜还是不想听到这个答案。 “感情……”夜芸神色黯下,突然仰头望着远处升起的朝阳,“过了这么多年,我的心早就沉淀下来了。即便心里还有他,可我已经拿不出当初的冲动去面对他。特别是想起他那些女人,我心里还是很痛的。” 夜颜听得正伤感,余光突然瞥到有人朝她们走来。 她扭头一看,下意识的让开位置,“父皇。” 夜芸没有回头,但却停止了说话。 蓝铮笔直的走向她,不言不发就将她拉到了怀里。 他似乎也不避讳在别人面前秀恩爱,更不避讳对怀里女人的心疼和在乎。 “我说过,我不会再碰那些女人,为何你非要去胡思乱想?等文濠登基,我们就离开荣国,去你认为干净的地方!” “我要带孙子,没心思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那好,我陪你带孙子!” “你带?你给我带哭还差不多!这一路上哪次你没把他们弄哭?” “我……” 听着他们较劲儿的对话,夜颜抽着嘴角默默的退远。 每次他们一斗嘴,丢脸的都是她这个爹,看多了听多了他的糗事,她还真怕哪天被他灭口…… 身后一具温暖的怀抱搂住她,她回头一看,忍不住勾了勾唇。 “小羿他们已经去客栈了,我们也去吧。” “嗯。” 夜颜跟着他一起往大门走去,只是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 她爹背对着他们抱着她娘,而她娘被挡着,她看不到他们的神色,但就这么远远望去,那相拥着吵嘴斗气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和谐美好…… 能像年轻人一样毫无顾忌的使着自己的性子,又有着老夫老妻才有的碎碎念和唠叨。也就她娘还没从那些伤痛中走出来,更没看到自己无形中流露出来的那份情。 … 偌大的一座城池,执掌城府的彭长林死了,蓝铮也不可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包下一处客栈之后,他们暂住在客栈里,把回京的行程也延后了。 城府的事暂时交由蓝文鹤代为处理。 但两日过去,并没有发现城中有任何可疑之人。 对这个结果,夜颜和夜芸保持着默契,只字不再提。而蓝铮,从密室出来的当天就下了圣旨让人送回京城,要蓝文濠彻查彭长林整个家族。 彭家灭族之罪是注定了的,没人可以挽救。 第三日天刚亮,蓝文濠亲自率领将士前来弘泽城接驾,并带来了新一任的城府官员。 父子三人,在弘泽城又待了一天,蓝铮才决定回京。 上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上路,场面宏伟又壮观。在马车里看着外面的人和景,夜颜总算安了心。这一路有将士护驾,应该不会再出问题了吧? 蓝文濠没有骑马,而是跟他们挤在了一辆马车里。夜颜回头看他的时候,发现他眉眼中暗藏着闷色,眸子一转,她不用问都猜到什么原因。 “哈哈……大哥,放心吧,雪儿会想你的。” 蓝文濠冷飕飕的睨着她,“你跟凌苍分开几天试试?” 夜颜顿时被堵得翻白眼,赶紧抱住慕凌苍的胳膊,“我才不要呢!” 对她的表现,慕凌苍相当满意,搂着她肩膀就差当着蓝文濠的面亲她了。 看着两人跟个连体婴似的,蓝文濠一脸的鄙夷,“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夜颜噗嗤笑道,“什么大庭广众?这是我们乘坐的马车!” 慕凌苍紧接着一声冷哼附和,“谁让你上来的?” 蓝文濠暗暗咬牙,赌气的把脸转向小窗外。 见状,夜颜笑得更欢,抱着慕凌苍故意说道,“有人啊犯着相思病呢,所以才见不得别人好。” 慕凌苍很配合的点头,“确实如此。” 蓝文濠不得不扭回头等他俩,“你俩还能再过分点么?” 夜颜在慕凌苍怀里笑得东倒西歪。 慕凌苍虽然没再说什么,但挑眉的动作也意示着自己得瑟的心情。 许久没见他了,总算有机会跟他玩笑,夜颜那是发自内心的愉悦。而且难得抬扛能赢他一回,不得瑟怎么成呢? 但玩笑过后,她也没忘记正事,接着就问起荣国的事来。 蓝文濠浓眉拧着,叹了一口气,沉默了许久才憋出一句,“有女人的地方就少不得是非,我也正等着夜姨回荣国压压那些女人的势气。” 听他这话,夜颜就知道祁雪在荣国过得不太好,于是赶紧追问,“大哥,雪儿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蓝文濠脸色微沉,“要是别人能明着欺负她,我还用不着担心。就因为女人心眼多,我只能把她困在寝宫里,让她多离开半步都提心吊胆。” 夜颜咋舌,“不会吧?你们这边的女人有这么恐怖?”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票子和打赏,群么么 正文 【116】回宫 蓝文濠摇了摇头,“不是恐怖,是吃人不吐骨头。” 听到这,夜颜都有点问不下去了。 这么凶残? 难怪她娘喊着要赶紧来荣国! 她能想象祁雪的处境,就她那性子,吵架肯定是不行的,打架更别提了。蓝文濠的心思,只怕是恨不得拿根绳子把她拴在裤腰带上…… 这一路上,她把荣国的情况摸了一遍,包括今后有可能接触到的每一个人,这些人与她的关系以及他们的性格。 对弘泽城发生的事,他们都保持着高度的默契,避而不再提。 不管蓝文鹤的出现是为了什么,大家心里各自有杆秤…… 眼下她最关注的还是荣国宫里的人际关系。 听说蓝文鹤的女人帮忙布置自己的宫殿,她对蓝文濠颇有意见,“我说大哥,你心也太大了,我的地方你怎么能让蓝文鹤的女人随便进呢?别人去你东宫你都知道阻拦,怎么轮到我文妍宫你就不拦了?” 蓝文濠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华玉王妃也没坏心眼,让她插手,我也是想尽快为你们准备妥当。” 夜颜心里虽然不爽,但念在别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她也没再说下去了。 蓝文濠笑了笑,“好了,别去想这些事了。第一次回家总该是高兴的,整得愁眉苦脸的让人看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有多不愿意回来呢。自从知道你们要回来,雪儿天天盼天天念,要不是有将士随行不便带上她,她都吵着要跟我来。” 他提起祁雪时眼眸中闪烁着温柔的光,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对祁雪的在意。 他能如此,夜颜也相信祁雪在他身边是很幸福的。 … 蓝铮回京,朝中文武百官提早就到了城外接驾。 壮观的队伍,浩大的声势,这也是夜颜第一次亲睹蓝铮身为一国之君威风八面的场面。 “恭迎皇上回京,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迎文妍公主回京,文妍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谢皇上!” 与蓝铮一同站在马车上,接受者百官朝拜,这种君临天下的感觉夜颜只有一个词能形容,那就是——震撼! 对蓝铮,她心里多了一份尊重。 不是因为他是帝王,而是因为他愿意在她娘面前放下他俾睨天下的姿态……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城外到城内、再到宫门,一路上将士开道,所过之处全是庄严肃穆的气息。 夜颜与蓝铮同乘着一辆马车,看着他威严的神色中暗藏一丝郁气,她牵了牵嘴角,“有什么可气的?娘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这样的风头她根本不喜欢。” 蓝铮目光微沉,也露出了自己的不满,“就是因为她不喜欢我才生气!” 夜颜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你气什么,我娘能跟你回来,这就说明她心里是有你的。她现在嘴上说没你,那是因为她还想再考验你,毕竟她要面对你其他女人,你让她那颗骄傲的心往哪里放?” 蓝铮抿紧薄唇不说话了。 夜颜盯着他,眸子转了又转,“父皇,你老实说,你对那些女人还有想法吗?别说我娘不信,就是随便哪一个人都不会信的。” 蓝铮狠狠的瞪着她,“朕乃一国之君,何时骗过人?” 夜颜鄙夷,“那当年你怎么把我娘骗到手的?” 蓝铮立刻驳斥道,“你听谁说我骗她的?我们当年乃是情投意合,只不过……”说到着,他露出一丝心虚,“只不过……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而已。” 夜颜依旧撇着嘴,继续鄙夷道,“就算如此,那我们也不信你放着那么多女人不碰。” 蓝铮脸色有些黑沉,喘了两口闷气之后才道,“这事说来也与你大哥二哥有关。自从他们母后病逝以后,后宫就从未安宁过。朝中大臣逼着我选立新后,各妃嫔之间也是明显暗斗,我实在烦不胜烦才借外出巡游去京外清静,不曾想那时遇到了你娘……我带她回宫之后,本想立她为后替我主事后宫,谁知道她根本容不下那些女人的存在。她一气之下烧了寝宫离开荣国,那时候我四处找她,差点荒废了国事。也就在她走后,你大哥二哥被人加害,险些命丧大火中。我彻查后才知道,原来是多名妃嫔合谋所为,我一气之下杀了她们,只留下了少许的几人。但我一想到那几名妃嫔的所作所为,真是对那些女人失望透顶……” 这是夜颜第一次听他说过去的往事,而且还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她不仅听的认真,心里也感慨良多。 他就蓝文濠和蓝文鹤两个儿子,那些女人争宠居然把矛头对向两个自幼就失去母后的孩子,这摊谁身上谁都得火冒三丈,何况还是嫔妃合伙做事。 蓝铮长长的叹了口气,接着道,“你娘离开,我承受的打击很大,本来对那些女人就只有敷衍,自从你大哥二哥险些出事以后,我对那些女人就更加没有想法了。我也懒得把她们全部打入冷宫,留着她们就当是安抚朝中大臣的心吧。” 夜颜仔细的想想,觉得他的话可信度还是挺高的。 他除了自己这个女儿外,也就两儿两女,都是在遇上她娘之前跟宫里的女人生的。但后面,蓝文濠再没有其他的弟弟妹妹,如果他这个帝王真是管不住自己下半身,那这十六七年来,蓝文濠不知道会多出多少弟弟妹妹。 见她沉默,蓝铮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突然问道,“颜儿,你说你娘心里真的有我吗?” 瞧着他眼里浓浓的伤感,夜颜莫名心疼。每次他露出这副难受的样子都不像一个帝王,十足一个被人抛弃的男人。 她露齿轻笑,“我娘的脾气是不太好,可她也是个顺毛驴,你只要摸准了她的脾气,不要碰到她的禁忌,她心里自然是有你的。这点,我想父皇你应该比我更了解。” 将真的,她是真觉得搞笑。 谁家当爹的会去跟女儿请教这种事? 之前还义正言辞的说什么情投意合,现在又一副不自信的样子,他自个儿难受就行了,偏偏还把她这个女儿拉下水。几十岁的人还跟毛头小子似的不知道怎么谈恋爱,真不知道他俩当初怎么把她这条‘人命’搞出来的…… 父女俩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宫门口。 夜颜随蓝铮走出马车,一眼望去,一片彩色,就跟见到百花齐放的美景般。 “恭迎皇上回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迎父皇回宫,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前面几道略有不同的声音,夜颜闻声看去,只见祁雪也在其中,而且还在正前方。至于她身后的女子,她一时还分不清楚哪些是自己的姐姐,哪些是蓝文鹤的女人。 看着祁雪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她也忍不住扬唇。 几个月不见,这丫头变化还真是大。杏黄色的华服衬得她端庄典雅,虽然她在众多女人中看起来比较娇小,但有着一张精致瓜子脸的她容貌却丝毫不输人。 蓝文濠不仅对她保护得好,也把她改变得很好…… 至于另一侧的女人们,领头的应该就是鼎鼎有名的盈贵妃了。 她已经从蓝文濠那里听说了,这位盈贵妃当初与季皇后同时入宫,季皇后因生下蓝文濠和蓝文鹤而被蓝铮立为皇后,而盈贵妃一直无所出,恰巧当年有一宫女使了点手段爬上了蓝铮的龙床,那宫女后来怀上了龙种,生下一女儿后被蓝铮处死,盈贵妃主动将那女婴收到自己名下。 而那名女婴正是如今的三公主‘瑞嘉’公主蓝瑛梦。 至于她的另一名姐姐,是四公主‘文腕’公主蓝冰清,乃是贵人苗琳所生。 说起来,蓝铮这个家也不算太复杂,由于他这么多年收心养性,子嗣在他这个帝王之家真是少得可怜。 由于盈贵妃站在最前面,她也不免多打量了她两眼。 论容貌,跟她娘比起来肯定差远了。不过,在宫中生活了多年的她,身上沉淀的那份雍容华贵的气质却是无人可及的。保养得当的她很显年轻,特别是眉间那金色的花钿在阳光下闪耀夺目,让她那双狭长黛目别有一番高贵的神韵。 她心里暗作了一番计较,看来她娘到荣国后不会太轻松。 正想到自家娘呢,就见蓝铮突然扭头,她也跟着望过去。只见一路上都极其低调的娘总算露了面,在沈秀兰搀扶下踩着脚踏优雅的下了马车,然后迈着轻柔的步子朝他们走来。 她这一现身,所有的目光立刻从夜颜身上转移到她身上,那一双双眼神比看夜颜精彩多了。 对此,夜颜忍不住偷笑。讲真的,她就是一个陪衬。即便她容貌像极了她娘,但她娘的风头真不是谁都能抢去的。 她下意识的偷看了盈贵妃一眼,尽管盈贵妃面带端庄的微笑,但仔细看,那红唇勾勒的弧度略显僵硬,明显就不自然。 “走吧,先回寝宫休息。”蓝铮当众温声开口。 夜颜很自觉的把位置让给了自家老娘。 而夜芸从容的站在蓝铮身侧,随着他威风凛凛的步伐优雅的朝不远处宏伟的阶梯走去。 她就这么安安静静从从容容的走在前面,对于身后数不清的复杂的目光视而不见。就连夜颜看着她背影,都情不自禁的在心里为她比了个大拇指。 哪怕她一身长裙简洁素朴,哪怕她不施粉黛不戴珠簪,她骨子里所流露出来的自信和骄傲,也足够碾压无数的雍容华贵。 这一路舟车劳累,即便他们在弘泽城多留了几日,可因为彭长林造反的事谁都没休息好。这刚回宫,自然是要先休息的,至于其他事,夜颜也没说话的权利,当然是听从蓝铮安排了。 大臣们陆陆续续的离去,将蓝铮送回寝宫,宫里的女人们也纷纷退下。虽然有许多满怀期待又不舍的目光,但最终一个个还是带着落寞离开了。 夜颜和慕凌苍被蓝文濠和祁雪带去了文妍宫。 一路上为了形象,她们都隐忍着,除了彼此望着偷笑外,也不敢有别的举动。 但到了文妍宫以后,两个分别数月的女孩就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颜颜,你们终于来了,可把我想坏了。” “我也是,想死你了!” “这一路上你们吃了不少苦吧?我瞧着你都消瘦了!” “噗!”夜颜忍不住喷笑,捏着祁雪脸颊道,“我已经生完孩子了,肯定瘦了啊!” “呃……”祁雪好像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盯着她平坦的小腹,突然‘啊’一声叫起来,“宝宝呢?我都没看到宝宝!” “……”瞧她那高兴到都快傻掉的样子,蓝文濠在一旁看得眼角直抽。 “哈哈!”夜颜双手捧着她脸颊,顽皮的搓起来,似乎想把她搓醒,“奶娘带着他们走在后面,刚我们说话时他们已经去了偏殿,估计是睡着了吧。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跟了我大哥以后越变越迷糊了呢?” “我……我太高兴了……”祁雪瞬间红了耳根。 “行了,让他们先休息,我们晚些再过来。”蓝文濠快看不下去了,上前想拉她回东宫。 “不要!”祁雪想都没想就把夜颜胳膊抱住,“我跟颜颜还有话没说完呢!” “大哥,我不累的,你带凌苍去别处转转,我跟雪儿多说会儿话行吗?”眼见他板起脸,夜颜也赶紧求他。 蓝文濠朝慕凌苍斜眼看去,那意思是让他想办法把两个女人分开。都好几日没见到自己的女人了,然而他回来后享受到的不是投怀送抱,而是被撇在一旁备受冷落。 这叫他如何不郁闷? 慕凌苍接受到他意有所指的眼神,也不着痕迹的回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往后面花园里去。 蓝文濠脸色有些黑沉,背着手先去了。 慕凌苍随后一言不发的跟上。 看着他们无声的交流,夜颜心里偷笑着,他们一离开,她拉着祁雪也乐悠悠的往华丽的大殿走去,一边欣赏着文妍宫的景致和装潢,一边赞道,“雪儿,这些都是你布置的吗?真漂亮!” 见她喜欢,祁雪更是开心,“我一个人也做不好这些事,是华玉王妃帮忙,我们一起布置的宫殿。” 既然提到了华玉王妃,夜颜停下脚步,好奇的问起来,“她那人如何?刁钻吗?架子大不大?有没有欺负你?” 祁雪摇头,如实道,“华玉王妃为人不错的,宫里耍心眼的女人多得是,但没见谁说起过华玉王妃的不是,倒是华玉宫的几位侧妃有些刁蛮,好在我不常与她们见面,所以也没把她们放心上。” 夜颜点着头,接着问道,“那六公主呢?六公主在这边有欺负你吗?” 祁雪继续摇头,“她来荣国忙着为自己拉拢人脉,这几个月还算老实。而且你大哥不让她随便去东宫,她想耍花样都没撤。” 听到这,夜颜忍不住唾骂,“她还真是一刻都不消停呢!”眯了眯眼眼,她又接着问道,“雪儿,诸葛婉儿呢?你来荣国后可有见过她?还有三公主,她不是嫁给太尉的二公子了吗,现在她怎么样了?” 祁雪细细的柳眉皱起,“我只听文濠说起过诸葛婉儿也来了荣国,可是她并不在华玉宫,也不知道蓝文鹤把她藏在了什么地方。至于我三姐,自我到荣国后就没见过她,她与太尉的二公子成亲以后好像变得本分了,听人说她在太尉府几乎不怎么与人接触。” 夜颜听得沉默起来。 这些原本一点都不老实的女人突然间都安分起来,她还真是不太习惯。或许在别人看来她们是安分的,但就她对诸葛婉儿和祁馨沅的认识,这两个女人的安分只怕是为了某种隐忍。 如果不是隐忍,从小爱慕慕凌苍的诸葛婉儿不会主动向蓝文鹤求好,高高在上的三公主祁馨沅也不可能嫁给一个瞎了一只眼的男人…… 就是不知道她们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启禀太子妃、文妍公主,华玉王妃带着华玉宫三位侧妃来了。”一名宫女突然出现在她们身后恭敬的禀道。 夜颜和祁雪相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刚才谈论这些女人,没想到她们这么快就来了。 早晚都得面对面接触的,夜颜也不可能赶她们走,于是对那宫女吩咐道,“请她们到大殿中来吧。” 说完,她拉着祁雪快速走进金碧辉煌的大殿中。 正文 【117】这是什么情况? 很快,四抹华丽的身影带着多名宫人出现在她俩面前。领头的季若婕端庄的先向祁雪行礼道,“参见太子妃。” “参见太子妃。”其他人也纷纷蹲膝行礼。 “免礼,华玉王妃和三位侧妃快请起。”祁雪抬了抬手,温柔的开口。 除了祁郁桐外,这是夜颜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蓝文鹤的女人们。 领头的季若婕,不止在宫里,就是整个荣国也是大有名气的。季皇后的亲侄女,蓝家兄弟俩的亲表妹,蓝文鹤的正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言。 比起三位侧妃,她容貌并不输人,鹅蛋脸生得极其标致,蛾眉皓齿明艳动人。而她身上最独特的地方…… 明明是如此一个大美人,可却从她身上找不到女人该有的娇柔妩媚,反倒是从她明亮的眸子里看到了女强人才有的精明和干练。 也难怪蓝文鹤会重视她,就连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女人很有吸引力。 至于其他三位侧妃,祁郁桐就不提了,她最多只看一眼,看两眼都会觉得眼疼。另外两位侧妃,额前带着步摇的一直面带微笑,婉约典雅。另一名粉若桃李,一双桃花美目生得极其妩媚,直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颜儿拜见二皇嫂。”她朝季若婕福了福神,又对其他三位侧妃微笑示好。 “小妹快请起。”季若婕亲自搀她起身,“这一路辛苦了吧?我原本想明日再过来,但你第一次回国,我怕明日过来你会认为我这个做嫂嫂的怠慢了你,所以就带着她们过来看看。” 看着她眼里流露出来的认真,夜颜回以微笑,“二皇嫂有心了。本该是颜儿去华玉宫看望你和二皇兄的,没想到二皇嫂亲自来文妍宫,颜儿真是受宠若惊。” 季若婕也没在这事上过多寒暄,看了一眼四处,温声问道,“不知颜儿是否喜欢宫里的布置,若是对何处有不满的,颜儿可告诉我,我让人去改改。这文妍宫里缺说什么你也尽管说,我也好让人去为你准备。” 夜颜又对她福了福神,“多谢二皇嫂,颜儿很喜欢文妍宫的布置。听说二皇嫂为了颜儿的文妍宫费了不少心力,颜儿感激于心,不敢再劳烦二皇嫂了。” 正在这时,祁郁桐突然出声,“颜儿,你饿了吗?要不要我给你拿些吃的来?” 夜颜本不想理她的,可她还是这么一副自然熟的样子,她实在没法无视。特别是这一声‘颜儿’,真是让她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不用了,多谢祁侧妃,我还不饿。” “咦,伏戾王和太子呢?他们去哪里了?”祁郁桐又一脸不解的问道,还四下看了看。 “他们去花园了,估计这会儿在下棋吧。”夜颜面无表情的回道。 “颜儿,我都好久没见过伏戾王了,难得他来荣国,我可以去向他打声招呼吗?” 看着她乖巧可人的样子,真是快把人心都暖化了。 跟她站一块的两名侧妃倒没什么反应,毕竟她身为天秦国公主,见到自己国家的臣子,照面问候一声也是应该的。 可夜颜和祁雪同时拉长了脸。 不是她们非要敌视祁郁桐,而是祁郁桐在他们心中,本就是一个人品有问题的人。 特别是夜颜,都快被她的感情史恶心死了。 祁郁桐最先喜欢的人是慕凌苍,后来又想勾引蓝文濠,要不是蓝文濠定力足,今日祁郁桐都成她大嫂了。 最后没把蓝文濠弄到手,不得已才选择了蓝文鹤,而且两个人一直狼狈为奸。试问,这样的女人,她和祁雪要如何待见? 没当面骂她不要脸,那都是看在祁曜的份上。至于其他事,像放蛇咬自己的亲姐姐、霸占亲姐姐的东西、向魂殿投蛇食……这一件件的事真要跟她计较起来的话,她真恨不得几巴掌把她呼死。 对这样的人好,除非有一颗必死的心,否则有多远就离她多远,免得被坑死还找不到地方哭去。 “祁侧妃。”不等她们开口,季若婕转身朝祁郁桐看去,正色道,“要叙旧有的是机会,今日文妍公主刚回宫,我们来此已经打扰到他们休息了,就别再给他们添麻烦了。” “是。”祁郁桐虽然带着委屈,但是却听话的低下了头。 季若婕又转身面对夜颜,温声道,“小妹先休息,待你们休息好了,我找机会把三妹和四妹都叫在一起,我们一家兄弟姐妹好好聚聚。” 夜颜能说什么? 她利索的安排合情合理,她一时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微笑点头,“二皇嫂做主便是,夜颜期待与哥哥嫂嫂们还有姐姐们欢聚一堂。” 季若婕又朝祁雪淡淡一笑,“皇嫂,我们先回去了。” 祁雪也礼貌的朝她点了点头。 几名侧妃向她行礼告辞后,跟着季若婕很快离开了文妍宫。 确定她们不会再回来以后,夜颜才皱起眉头,对祁雪道,“雪儿,这华玉王妃当真不容人小看。” 祁雪也点头承认,“她做事很有一套,确实很能干。” 夜颜白了她一眼,“能干是一回事,不把你放在眼中又是另一回事了。” 闻言,祁雪懵懵的望着她,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见状,夜颜忍不住伸手捏她柔嫩的面颊,“你呀,做事就喜欢被动,你看看人家,做事多主动。” 听她这么一说,祁雪惭愧的低下头,“我确实比不上她。” 夜颜也不是故意打击她,见她自卑心又犯了,顿时搂着她肩膀,收起了玩笑认真道,“我没有说她能干,我只是觉得她在体现她的能干时,太不把你这个皇嫂当回事了。难道你没发现吗,明明是你该做的事,可她却不同你商量一声,直接全包揽了。别说你反应没她快,就算换个人来,也会落于她下风的。” 按理说,她今日才和季若婕见面,如她那般善解人意的女人,自己应该会喜欢才对。可就在季若婕提出要召集各个兄弟姐妹聚聚时,她心里很是替祁雪不舒服。 大嫂就在这里呢,身为老二家的媳妇,难道不该先同大嫂打声招呼? 还有布置她文妍宫的事,她可是问过蓝文濠的,据说是季若婕主动要求帮忙做事,并没有人请她。 这女人,先不说她心思是否单纯,就凭这干练和主动的劲儿,也能让她随时展露凤角,大有立身之处,真是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祁雪咬着唇不说话了。 夜颜搂着她朝花园走去,边走边道,“你呀,就是因为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所以别人才不把你当回事。以后在人前,不但要机灵,更重要的是主动。身为太子妃,只要你敢先开口,其他人敢说你什么呀?不给你面子,也就是不给我大哥面子,连太子的颜面都不顾,咱们就告状到父皇哪里去。我就不信了,父皇会容许别人找你俩的茬,要真是这样,那他也没必要让大哥做太子了。” 祁雪一路走一边点着头,对她的话每一句都崇拜得不得了。 虽然夜颜不断的给她灌输反被动为主动的思想,可她也发现了祁雪的变化。至少她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动不动就说自己不行、不敢、害怕……之类的,不管她做不做得到,至少她能听进去,这都是让她倍感欣慰的。 花园里,两个男人悠闲的坐在凉亭里,不知道谈论什么,看到她俩来,很默契的停止了谈话。 她们进了凉亭,各自在他们身边坐下。 蓝文濠很自然的握着祁雪的手,低声问道,“华玉王妃走了?” 祁雪点头,“嗯,刚走。” 蓝文濠默了一下,又问道,“三公主四公主也来了?” 祁雪摇头,“她们没来,就华玉宫的人来了。” 蓝文濠‘嗯’了一声,眼神这才投向自家妹子,“累了一路,不觉得辛苦吗?还不回寝宫休息?” 夜颜撇嘴,“你何时变成大管家了?我刚回宫,兴奋着呢,才不要休息。” 说完,她看向身侧的慕凌苍,“你累吗?” 谁知慕凌苍搂着她肩膀起身,朝凉亭外走,“为夫累了。” 夜颜一边跟着他迈脚,一边扭头望着他俊美的侧脸,长长的睫毛眨了又眨。 没看出来他哪里疲惫了…… 蓝文濠也准备带祁雪回东宫,可祁雪却突然提议,“文濠,我想去看看心暖和昕蔚。” 蓝文濠捏着她下巴,抬起,让她看清楚自己脸上的不满,“几日不见,你都没想看看我?” 祁雪被他问得哑了一瞬,随即拉下他的大手,嘟嘴道,“也就几日没见而已,可人家还没见过心暖昕蔚呢。” “也就几日没见?”蓝文濠如玉的俊脸上多了一抹黑色,眼眸微眯,危险的气息从眼缝中源源不断的溢出。 “我……”祁雪背脊一麻,这才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吓得赶紧起身。 “也就几日没见?嗯哼?”蓝文濠咬着牙跟着她一同起身,危险的气息不止从眼眸中溢出,整个高大的身躯都在散发这种气息。 “文濠……我……”祁雪都不敢正视他的脸,心惊胆颤的往后退。 “你是自己回去还是我抱你?” “我……”祁雪忍不住哆嗦,试探着绕开他,然后往亭子外跑。然而,她没往东宫跑,而是拔腿往某处偏殿跑,“我还是要去看心暖昕蔚——” “……”蓝文濠额头上掉着黑线,嘴角抽了又抽。 眸光直视着她开溜的倩影,捏着拳头哼哼冷笑。 很好…… 几日不见都忘了他是她什么人了…… … 羲和宫—— 送蓝铮回寝宫后,盈贵妃一路闷气回到自己的寝宫,宫人都不敢出声,连做事都小心翼翼的。 夜芸的事迹他们早就知道了,皇上这次不但把夜芸的女儿带了回宫,还把夜芸也给带回来了。后宫之中一向是他们贵妃娘娘最大,如今多了个夜芸,他们娘娘能不气恨? “母妃,您别这样,好吗?那夜芸回来本就是和您作对的,您要是因为她气坏了身子,那不是正如她的意?”半跪在软榻边,蓝瑛梦哀求般的哄着她。 “我怎能不气?我怎能不气?我怎能不气……”盈贵妃闭着双眼痛声呢喃。 “母妃,您越是如此,父皇越是对您不满。您听梦儿一句好吗,不要去跟夜芸争什么,就当她不存在,您只要把她看开了,她就没机会找到我们的错误。父皇就是想不要我们,也不会听她一面之词。”蓝瑛梦继续苦苦劝着她。 “我……”盈贵妃半遮着面,除了哽咽,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皇上这些年如何对她们的,她早已心寒到极点。如今夜芸又被接回宫中,皇上更不会把她们这些女人当一回事。 女儿的意思她懂,到了今时今日,如果还想着去跟夜芸争宠,无疑是自己往火坑里跳。除了凄惨的下场等着她们,不会再有任何好结果。 如今她们能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现有的身份和地位。只要她们不出差错,皇上就没有理由撤掉她们。 “母妃,你就听梦儿的话吧,别去想他们了,行吗?”没有得到她的回应,蓝瑛梦怎么都不放心。 “……嗯。”盈贵妃痛心的点了点头。 “母妃,不管别人如何对你,梦儿一直都会在您身边。梦儿要母妃好好的,母妃要是过得不好,梦儿也会难受的。”蓝瑛梦将头枕在她大腿上,温顺又贴心的说着。 “母妃的好女儿,为了你,母妃一定会好好的。”盈贵妃轻抚着她柔美的面颊,美目中闪烁着晶莹的水光,如今只有这个女儿才能让她感到一丝温暖和安慰。 … 走出羲和宫,宫女立刻提醒蓝瑛梦,“三公主,四公主在那边,看样子是在等您。” 蓝瑛梦抬眸看去,只见不远处华丽的身影朝自己走来。 “三姐。” “四妹。” “三姐,你去过文妍宫了吗?”蓝冰清走近,柔声询问道。 “去文妍宫做何?”蓝瑛梦瞬间冷了脸。 “小妹回宫,二皇嫂带着华玉宫的人已经去了,我们是否也该去看看?” “去看她?哼!”蓝瑛梦冷哼,“我们是姐姐,她是妹妹,她做小妹的都不来问候我们,难道还要我们做姐姐的去讨好她?” “三姐,话虽如此,可小妹毕竟刚回宫,让她跑来跑去的,她也不熟地儿。”蓝冰清微笑着安抚她的情绪。 “她心中要是有我们这些哥哥姐姐,她自然找得到地方。就算她不熟地儿,难道宫里的人也不熟地儿吗?”蓝瑛梦更加不屑,甩手就走,“要去你去吧,我没空!” 目送着她带着宫人远去,蓝冰清撇起嘴角。 “公主,那您还去文妍宫吗?”旁边小宫女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么不去?”蓝冰清睇了她一眼,“你没看到太子和太子妃亲自送蓝颜回文妍宫吗?连二皇嫂都带着华玉宫的人去过了,我若不去,那蓝颜还不得记我一笔?她现在可是父皇最宠的女儿,你们见着她,都得多些恭敬,免得她找你们错处反而连累我。” “是,公主,奴婢们知道该如何做。”随行的宫女们都纷纷应道。 离开前,蓝冰清又朝蓝瑛梦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红唇勾起一抹清冷的笑。 … 文妍宫里,祁雪说什么都不回东宫。见到两个小宝贝后,更是爱不释手,一会儿抱这个、一会儿抱那个,沈秀兰和两位奶娘见到她那忙来忙去的样子,嘴里的笑就没停过。 看着她给小丫头换尿布,小羿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对蓝文濠说道,“蓝太子,你怎么不让五公主也生个宝宝呢?” 蓝文濠猛噎口水,差点被呛,“咳!” 听到他的话,祁雪换尿布的动作突然僵住。 她回头看了看那尴尬无比的男人,小脸上的笑容渐渐被失落取代。 蓝文濠也正看向她,触及到她的难受,他牵强的勾了勾薄唇,对小羿道,“五公主来荣国不久,对许多人和事都还不太习惯,等她习惯了再生孩子也不迟。” 祁雪一句话都没说,继续专心的给小丫头换尿布。 小羿掩着嘴‘咯咯’直笑,“真想快点看到五公主也生宝宝,这样小郡主和小世子也能有玩伴了。” … 要不是两个孩子睡着了,蓝文濠都拉不走自己的女人。 可是还没走出文妍宫,就被女人反手拉住。 “嗯?”他扭头看去,浓眉皱得紧紧的。别告诉他她还不想回东宫,要再这个样子,他会马上翻脸的。 “我也要宝宝!”祁雪鼓着腮帮子,一双杏眸把他紧紧瞪着。 “……”蓝文濠压根就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顿时哑着说不出话来。 “不让我生,那你就自己回东宫吧,我就在文妍宫陪心暖昕蔚。”祁雪放开他的手,还真是撇下他就走。 “你!”蓝文濠俊脸一黑,长腿迈出,直接从她身后将她打横抱起。 祁雪也没挣扎,只是幽怨的看着他。 她这失落又失望的模样,蓝文濠真是想发火都发不出来。 抱着她往文妍宫外走,他也不忘咬牙承诺,“好好……我这就带你回东宫生孩子!” 闻言,祁雪突然红了脸,对着他肩膀挥起小拳头,“我是那个意思吗?你别乱想好不好?” 蓝文濠脚步一顿,低头用不满的眼神剜着她,“我乱想什么了?难道生孩子没个过程?你以为说有就有的?” 祁雪低下头,声音突然变得细弱蚊蝇,“那、那……那晚上再说吧……” 看着她两只又红又烫的小耳朵,蓝文濠只差没笑出声,“你不是急着要孩子吗?这种事如何能等呢?我只能决定以后不让你喝那些药了,但我可不能保证一次就能让你怀上!” 祁雪一听,头低得下巴都快戳进心窝口了。 两人正调着情呢,一名宫女从大门口匆匆往里跑。 见状,蓝文濠不得不将臂弯里的小女人放地上,一脸冷肃的问道,“何事?” 宫女赶紧向他道,“回太子殿下,四公主在外面,说是来看望文妍公主的。” 蓝文濠浓眉拧紧,“三公主也来了吗?” 宫女又赶紧回道,“回太子殿下,三公主没来,就四公主来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本宫去外面见她。” “是。” 看着宫女退下,蓝文濠这才牵起祁雪的手往大门外走。 见到他们从文妍宫出来,蓝冰清赶忙上前行礼,“皇兄、皇嫂。” 祁雪没出声,只是把她看着。 蓝文濠面无表情的开口,“小妹他们一路上舟车劳累,为兄已让他们先休息了,待明日你再来见他们吧。” 蓝冰清也没任何不满,只是不放心的道,“皇兄,我没有要打扰小妹的意思。只是小妹今日回来,我想与小妹多亲近一些,所以就忍不住过来看看。” 蓝文濠点了点头,“你对小妹的用心为兄知道,不过他们此时在休息,等他们明日休息好了,你再来看她也不迟。小妹初次回宫,今后在宫里,需要你帮扶的地方不少,你们有的是机会增进感情。” 蓝冰清温顺的应道,“是,皇兄。小妹这些年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头,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她的。” “既然说好了,那你就回去吧,我和你皇嫂也该会东宫了。” “恭送皇兄皇嫂。” “嗯。” 蓝文濠牵着祁雪的手朝东宫的方向走去。 目送他们走远,蓝冰清才直起身。 “公主,我们还要进去吗?”旁边的小宫女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必了,既然我皇兄说他们休息了,那我们回去便是。”蓝冰清也没任何不满,转身朝自己文腕宫的方向走去,“走吧。” 她来也不一定非要见到蓝颜,只要让人知道她来过文妍宫就可以了。 对这个妹妹,她也没什么好嫉妒的。毕竟这个妹妹已经跟伏戾王成亲了,她在荣国的时日也不会太久。 父皇再宠她又如何,她早晚都要随伏戾王回天秦国的。去嫉妒她,纯属没事找事,傻子才会那样做! 至于她三姐…… 想起自己的姐姐蓝瑛梦,蓝冰清一路上嘴角都带着笑。 别说她这四姐嫁过人、如今还是死了丈夫的寡妇,就算她还没出阁,伏戾王眼里也不会有她。 听说她这些年偷偷的往天秦国送了不少书信,可有见过天秦国那边给她回信吗? 依她看,蓝瑛梦这辈子都只能单相思了…… 盈贵妃欺负她娘,活该她女儿如此,这就是报应! 她们母女不是老爱显威风吗?如今夜芸母女出现,以后有她们哭的时候! … 说夜颜休息,那都是敷衍人的。她刚到自己的新家,忙着到处参观都来不及呢。 慕凌苍无事可做,自然是陪着她四处转,顺便自己也熟悉一下新环境。 蓝文濠亲自替他们选的宫殿,不但环境清幽,而且地方很大。他俩从这个殿转到那个殿,直到宫女找过来他俩才返回主殿。 沈秀兰见他们回来,指了指旁边几名太监和宫女,向他们禀道,“王爷,荣皇陛下请您去广阳宫一趟,顺便让您把小世子和小郡主也带过去。” 夜颜一听,不用猜都知道是谁的主意。 与慕凌苍相视了一眼,只听他淡声开口,“我送他们过去,你在寝宫等我。” 夜颜刚想说跟他一起去,但想想他们带来的东西还没归置好,她也不想让别人碰自己的东西,于是对他点头,“那好,你送孩子们过去吧,我去寝宫收拾收拾。” 她娘爱孩子,这是谁都知道的。 而且又是在这样的地方,她娘肯定更加不放心。两个小宝贝放她娘跟前,确实比较安全。 就这样,除了沈秀兰外,两位奶娘带着孩子和小羿都跟着慕凌苍走了。 她和沈秀兰回到寝宫,把带来的东西都归置好以后,等了许久都没见慕凌苍回来。 “沈姐,要不我们也去广阳宫看看吧。” “王妃您做主便是。”沈秀兰笑着回道。 “走,顺便去外面溜达一圈。” 夜颜说走就走。 刚到新环境里,她也想早点把这里摸熟悉。毕竟这是自己的娘家,不像在天秦国那么拘谨和小心翼翼。在自己的娘家,怎么也该有点主人的派头吧? 然而,当她们走出文妍宫,途经另一个宫殿时,突然发现远处的高墙下有抹熟悉的身影。 在那高大的身影前面,还站着一名身着华丽长裙的女子。 她拉长了脸,皱紧了眉,放慢脚步朝他们走去。 这什么情况?! 正文 【118】教训祁郁桐 即便她走得很慢,就像散步一样轻缓,可慕凌苍早在她出现时就已经发现她了。 随着他的视线,在她身前的女子也转身朝身后看去。 “小妹?你不是在寝宫里休息吗?怎么出来了?” 听着她言语中的疑问,走近时甚至看到她眼里还有来不及掩饰的心虚,夜颜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而是相当的难看! 再扭头看向对面的男人,一脸寒霜,眸子敛着冷冽的气息,甚至将薄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 夜颜分不出他这些砭人肌骨的气息是被人激发出来的,只能暂时将他无视,冷漠的盯着面前唤她‘小妹’的年轻女子。 “你是谁?” “小妹,我是你三姐。”女子亲热的拉住她的手,笑面如花,“真高兴见到你!之前母妃宫中有点事把我叫去了,都没及时去文妍宫看你。这不,我正打算去文妍宫呢,就遇上伏戾王了。” 她说完这番话,好像才发现她眼缝中夹杂的冰冷,赶紧露出一副尴尬的神色,“小妹,我跟伏戾王只是叙叙旧而已,你可别胡思乱想。” 夜颜勾起红唇,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嘲讽,“你说这些话,不就是故意让我误会么?真怕我多心,你后面的话大可以省去。” 女子脸上亲切的笑容瞬间僵住,这次才是真正的尴尬。 她压根没想到夜颜说话会如此直言不讳…… 夜颜根本不多看她一眼,转眼睨着对面的男人,“要回文妍宫还是要继续与人叙旧?” 慕凌苍俊脸是从未有过的黑沉,绕过蓝瑛梦,抓起夜颜自家女人的手腕就走。 “伏戾王……”蓝瑛梦紧接着唤道。 那声音柔得都快腻水了,夜颜拉住行走的男人,回头轻蔑的斜视着她,“三姐,你对男人都是如此妩媚吗?” 论长相,这蓝瑛梦不算差,眉目如画、靡颜腻理,标准的美人胚子。若是以男人的目光来看,这样的美人是很吸引人的。特别是她那婀娜又纤柔的身子,仿佛生来就有一副媚骨,这时代如此保守的长衣长服都掩盖不住她身子散发出来的媚气,可见这样的女人是有多迷人。 “小妹,你、你怎能如此……” “走吧。”不等她说完,慕凌苍拉着夜颜快步走远。 尽管他头也没回,尽管他走得干脆利落,尽管没听到他对蓝瑛梦说过一句话,可夜颜依旧冷着脸,整颗心犹如落在冰窖中,冻得她心窝子发紧发疼。 不要问她为什么会这样,女人的知觉告诉她,蓝瑛梦与他之间一定有事! 走过拐角,眼见前面就是文妍宫,她突然狠狠的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跑,“要回你回!” 她准备用轻功飞走,找个安静的地方平息心中那股恶心劲儿。 可身后一股飓风袭来,比她动作快了不知道多少,从身后直接将她身子抄起,稳稳得把她禁锢在臂弯中。 “去哪?”男人冷硬的嗓音响在她耳边。 “要你管!”夜颜恶声恶气的扭开头,因为吃醋,连他都不待见。 “气得都快飞了,为夫能不管?”男人低下头,薄唇在她脸颊上轻啄着,喉间突然带着闷笑,“这味儿真浓。” “你身上的味儿才浓!”夜颜扭回头,想狠狠瞪他一眼,可没想到唇瓣突然撞上了他薄唇。 “为夫身上的味儿还不都不是你的?”慕凌苍收紧手臂,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笑起来。 也不给她挣扎的机会,他就这么将她打横抱着,然后回了文妍宫。 夜颜并没消气,但也不好跟他在外面吵。 而且还是为了其他女人争吵,这要是让宫人听去,恐怕有的是闲言碎语了。 文妍宫的宫人看着她被慕凌苍抱着回来,在行礼送他们走过去以后都忍不住偷笑,甚至有宫人凑在一起议论。 “我们文妍公主和伏戾王真是又般配又恩爱,好生让人羡慕。” “就是啊,除了见过太子宠爱太子妃以外,没想到伏戾王对我们公主也是如此疼爱。” “就是就是,我们公主太幸福了。” 沈秀兰一直都跟在夫妻俩身后,也知道夜颜误会在闹情绪,她也没机会去劝说,只能一路默默的跟着。 听到宫女们私下的议论声,她故意板起脸前去驱赶,“要说就去别的地方说,我们王爷不喜欢嘴碎的人,你们赶紧下去。” “是。”小宫女们慌张得赶紧散开。 待她走远以后,一个个又聚到暗处,继续捂着嘴偷笑。 沈秀兰故意装成没看到,只是背着她们抿起了笑。这种事当然要让她们去别的地方说,最好越传越远,让那些想破坏王爷和王妃感情的妖艳货色都知趣点,别没事就往她家王爷王妃身边凑,她们不嫌难堪,她都嫌烦。 看着夫妻俩进了寝宫,她帮着他们把门关上,然后守在门外防止宫人前来打扰。 而被抱回寝宫的夜颜,还不等慕凌苍放下自己就开始爆炸了。 双手卡着他脖子,咬着牙瞪着眼,母老虎一样凶着他,“说!你跟她在那里做什么?她跟你是什么关系?你今天不老实交代清楚我跟你没完!” 看着她像要吃人的样子,慕凌苍不怒反笑,“你认为我和她有何关系?” 夜颜放开他脖子,对着肩膀像敲鼓一样拍打着,“瞧她对你那温柔劲儿,你敢说一点关系都没有?” 慕凌苍抱着她已经走到了华丽的床榻边,将她放下的同时高大的身子也快速欺压住她,捉着她两只手腕推到她头顶,深邃的眸子含着几分戏谑,“为夫只跟家里的母老虎有关系,外面的女人,为夫一个都不认识。” 夜颜‘啊’一声嚎叫,双手被他禁锢住,干脆就用双腿缠住他腰身,在他腰后蹬来蹬去,“你敢说我是母老虎?慕凌苍,我跟你没完!” “嗯,这一辈子还长着呢,当然不会完。就是下一辈子,为夫也要与你没完。” 他贴着她红唇,含笑的嗓音磁性又不失温柔。 夜颜还想说话呢,可他不再给她机会,紧接着直闯她牙关,夺走了她所有呼吸。 她心里有火气,当然不愿意配合了,可又架不住他的霸道和无赖,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过后,她也渐渐的软了身子迎合他。 慕凌苍刚开始只是想软化她的脾气,感受到她的迎合后,他不受控制的加深这个吻,放开她头顶的手腕,大手开始在她身上游移着,四处点火。 “唔唔……嗯……”夜颜拍了一下他的手以示不满,但也没阻止他扒自己的衣物。 只是,在他把自己扒得只剩一件肚兜、而他又准备让自己脱光光时,她突然抓着他的手,不让他继续了。 “还没说清楚呢,你跟她在那里做什么?她说跟你叙旧,你们认识多久了?” 她知道他是清白的。 蓝瑛梦是蓝文濠的亲妹妹,凭蓝文濠和他的关系,如果他喜欢蓝瑛梦,他们大有可能在一起。 加上蓝瑛梦那柔媚劲儿,没几个男人能拒绝得了的。 但是,她就是不爽。对他曾经接触过的人和事一点都不了解,这让她心里怎么踏实? 不怕他惦记别人,而是怕别人太惦记他!这男人的桃花运真是好到让她有杀人的冲动…… 天秦国三公主、六公主、诸葛婉儿,现在到了荣国,又冒个对他有想法的公主出来,她觉得自己都快疯了。 慕凌苍重新压着她,不满她故意打断气氛,捏着她气鼓鼓的小脸,没好气的道,“我路经那里而已,谁知道她如何跑出来的?” 夜颜不满他的回答,“那你们何时认识的?” 慕凌苍想了一下,“我们两国一直有来往,我也记不清何时认识她的,只知道她是文濠的妹妹。” 看他那思索的样子,夜颜知道他没说假话。 撇开他的想法,她现在只关心蓝瑛梦对他的态度,“瞧她说话那口气,你们以前应该有过接触?说,是什么样的接触?” 慕凌苍拧着浓眉,又沉思了片刻才道,“她方才与我说感谢我救命之恩,我想应该是多年前的那一次吧……好像帮文濠救过他一个妹妹……究竟是不是她,我也记不清楚了。” 夜颜听完,‘啊啊’的又嚎叫起来,对着他肩膀又是一顿敲,“讨厌死了,你怎么到处救人啊?” 慕凌苍眼角轻抽着,这次被粉拳打得莫名其妙…… 夜颜抓着他衣襟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那你刚才对她说什么了?” 慕凌苍浓眉皱得紧紧的,“为夫就‘嗯’了一声。” 夜颜又拍他肩膀,“我不信!” 见状,慕凌苍不仅皱紧浓眉,俊脸也微微沉下,“我与她不熟,有何话可说的?” 听他这么一说,夜颜才总算停止了‘逼供’,立马咧嘴笑了起来,“这还差不多,就是不许你搭理那些女人!” 瞧她那展颜欢笑的小模样,慕凌苍真是哭笑不得,捏着她下巴反问道,“审问完了?” 夜颜对他挤了挤鼻子,“这叫审问吗?下次碰到别人搭讪,自己老老实实回来交代,我肯定不会这样的。” 慕凌苍没好气的对着她红唇咬下,“你都不给为夫说话的机会,为夫如何交代?” 他也不是真咬,但其他事却是真想继续做。 这一次,再不给她打岔的机会,他一边火热的吻着她,一边快速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褪得一干二净,摆开了所有气势狠狠‘收拾’她—— … 说是好好休息一天,可第二天一早,夜芸看到前来给她请安的两个小女人,就跟半夜偷了牛没睡醒似的,走路都还捂着嘴直打‘呵’。 “你们一晚做何去了?”她明知顾问,还摆出一副严肃脸。 “夜姨……我……”祁雪低着头,两耳朵红红的。 尽管嘴里说不出来,可她心里早就腹诽开了。蓝文濠离京就几日而已,昨晚折腾她几乎就没消停过。要不是怕夜姨责怪她不懂事,她都没力气爬起来。 夜颜脸皮就比她厚多了,虽然腰酸腿酸全身酸痛,可说话脸都不带红的,“打了一晚架,当然累了。娘,你以后召见,能不能晚点时辰?” 慕凌苍那禽兽,差点把她那张豪华的新床给折腾散架。幸好没有,要不然她以后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 夜芸一记嫌弃眼神瞪过去,“打架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祁雪紧张的抓着夜颜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颜颜,你们怎么会打架的?王爷他为何对你动手?他有没有把你伤到?” “……”母女俩同时目瞪口呆。 回过神,夜芸忍着笑赶紧走开。 夜颜嘴角抽搐着,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她跟蓝文濠都这样那样了,居然还不知道‘打架’是什么? 这傻白妞,会不会太二了? 她真好奇,蓝文濠平时都怎么教她的? 玩笑的心思一起,她挥了挥手臂,还蹬了两下腿,一本正经的说道,“没事,我最近喜欢上了练武,王爷呢亲自指导我功夫,有时候难免要与他切磋几下,整得腰酸腿疼睡不好觉也是很正常的。” 祁雪听她说完,一脸紧张变成了一脸崇拜,“颜颜,你好厉害啊,都会武功了?!” 夜颜干咳了一声,“就一点拳脚功夫而已,不用如此惊讶。回头你让我大哥多教教你,你也能学会的。” 祁雪很认真的点头,“嗯嗯……我也要学!等你大哥早朝回来我就让他教我!” 夜颜憋着笑差点破功。 她现在才知道蓝文濠挑女人苛刻的好处了。 有个心思单纯的大嫂真的比有个满腹心计的大嫂更好…… 换那三公主或者六公主做她大嫂,估计她得郁闷死! “行了,你俩别废话了,赶紧过来看孩子!”夜芸忍着笑朝她俩招手。 “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夜颜跑过去挽住她胳膊。 “嗯?何事?”见女儿一脸正色,夜芸也收起了笑容。 “跟瑞嘉公主有关。”这里也没外人,夜颜自然不用支支吾吾,“我听说瑞嘉公主嫁过人,对吗?对她的事你知道多少呀?” 这事她不好去向宫人打听,在蓝文濠面前也不好开口,毕竟蓝瑛梦也是他亲妹妹。 “怎么问起她来了?”夜芸脸色微冷。 “娘,我就是好奇而已。”夜颜干笑了一下。 “颜颜,还是我跟你说吧。”祁雪走到她身边,主动向她说了起来,“瑞嘉公主确实嫁过人,我听文濠说是两年前的事了。据说新婚夜当晚,驸马饮酒过度跌到池里淹死了。父皇心疼瑞嘉公主,于是就把她接回了宫里。但瑞嘉公主因为驸马的死太过悲伤,也断了再嫁的念头,所以这两年她一直都在宫中,父皇也没有再为她挑选新的驸马。” “是这样的?”夜颜听着听着眯起了眼眸。 “颜颜,你怎么问起她来了?是不是她做了什么事呀?”祁雪发现她神色不太对劲儿,好奇的反问道。 “没有什么,我就只是问问而已。”夜颜笑了笑,示意她别紧张。 对瑞嘉公主蓝瑛梦,她确实好奇占多数。昨天跟她见面,对她那温柔劲儿是超级恶心,但没有事实证明她对慕凌苍有不轨的想法。 说起来,确实是她太过敏感了,有点捕风捉影的感觉。她要是把心里的想法直接说出来,别人恐怕会骂她有臆想症。 祁雪见她神色又恢复正常,也放宽了心, 夜芸扭头看着女儿,双眼微眯,一丝冷色从眼缝中快速划过。 … 在广阳宫待了一上午,也许是因为这里是蓝铮的寝宫,所以一上午都没人来打扰她们。 快晌午的时候,东宫的人来过来禀报,说太子回东宫了,让祁雪快些回去。 蓝铮刚回国,要处理的事很多,他一直都没寝宫,大家也都理解。夜芸有两个小乖孙陪着,也不过问他,见蓝文濠派人来找人,也催促祁雪回去。 夜颜猜测慕凌苍也在东宫,于是决定跟她一块回去。 临走时见两个小宝贝睡得正熟,她也有些不舍,将姐弟俩挨个亲了亲,不忘在他们耳边低语,“你们要乖哦,要听外祖母的话,不可以耍赖发脾气哦。” 夜芸听着好笑,赶紧嫌弃的摆手撵人,“快走快走,别把我的小乖孙吵醒了。” 夜颜是带着白眼离开广阳宫的。 被自家老娘嫌弃,都被嫌弃成习惯了。唯一想不通的是,自己花了十个月才生下的宝贝疙瘩,居然成了自家老娘的专属玩具,她这个做娘的还找不到地方申诉…… 去东宫的路上,夜颜又想起了另一个人,于是又拉着祁雪边走边问,“雪儿,盈贵妃那里,你说我需要去打个招呼吗?” 祁雪立马绷紧了小脸,“不要去!她那人太恶心了,就会使坏!” 夜颜立马听出了端倪,赶紧追问,“怎么了?她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祁雪把那张手绢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她听。 听完后,夜颜搂着她肩膀,笑得合不拢嘴,“雪儿,真看不出来啊,你居然敢杀人?” 祁雪嘟着嘴,脸上还带着气愤,“要不是那个老宫人替盈贵妃揽下所有的事,我真想连她一起杀了!我和文濠的事,她凭什么来使坏?她以为她是谁呀!” 夜颜收起笑,拍了拍她肩膀,“我看她也不过是被六公主给利用了,既然六公主跟她交好,这种事少不了六公主的份。” 祁郁桐有多虚伪和狡猾,她是见识过的。说她没掺合这事,鬼都不信! 祁雪捏着拳头恨道,“我真不知道郁桐她究竟要做何,从小我处处让着她、忍着她,可是她从来都不把我当姐姐!来荣国以后,她四处说我坏话,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只是不想跟她计较而已,免得别人说我这个做姐姐的欺负自己的妹妹!” 夜颜转动着眼珠,咬牙道,“这祁郁桐,是该好好给她一次教训了!她这个人表里不一,最擅长装柔弱扮弱小让人同情,我们明着教训她根本找不到机会。既然如此,那我们也跟她来一次阴的!” 祁雪眨着眼把她看着,“颜颜,就是背地里要整她也不容易的。她在华玉宫,我们不可能跑去华玉宫惹是生非吧?” 夜颜摸着下巴,冷冷哼笑,“据我所知,蓝文鹤是知道她擅长养蛇的,那我们就……” 她贴着祁雪耳朵低语起来。 听完后,祁雪瞪大眸子,紧张的四下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反问道,“这样不会出事吗?万一咬到无辜的人怎办?” 夜颜搂着她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大摇大摆的往东宫去,嘴里无所谓的道,“没事的,就吓唬人而已,死不了人的!” … 华玉宫—— 看着好多天都没出现的人坐在自己房里,季若婕连眉头都没动一下,面无表情的走进房里,问道,“二皇子这是忙完了?” 蓝文鹤悠闲的抿着茶,对她的冷漠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而且今日的他心情似乎很好,所以更不在意她的态度。 季若婕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喝了一口,才又对他道,“段侧妃今日身子不适,在房里不知道流了多少泪水,还非说自己要死了,想在临死前见你一面。既然你得空了,就过去见见她吧,免得错过了最后一面。” 蓝文鹤顿时拉长了脸,“都要死了还整这么多事?告诉她,要死就让她死利索点,别来坏本皇子心情!” 季若婕回头就对自己的宫女道,“听清楚二皇子的话了吗?” 宫女立刻应道,“听清楚了。” 见她退下,季若婕又道,“祁侧妃说你好久都没去她房里了,今晚她想好好服侍你。” 蓝文鹤脸色有些黑,瞪着她的双眼都带着怒火,“你把自己当老鸨了?你把本皇子当什么了?” 季若婕从容淡漠的反问道,“二皇子这是想多了吧?替你掌管后院,难道这些事不是我分内的事?同是被你选回的女人,你不该雨露均沾吗?” “你!”蓝文鹤被问得无言以对。 他把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黑着脸朝她走过去,抓着她的手就把她往床边拽。 就在他准备把人推上床时,一名太监匆匆找来,在门外急声禀报道—— “启禀二皇子,水井那边出事了!” “出何事了?”蓝文鹤猛得回头,怒问。 “二皇子,您快去看看吧,水井里好多蛇,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 正文 【119】什么叫对着五指兄弟落泪 “蛇?!”一直冷漠又从容的季若婕狠狠地哆嗦了一下,脸色也突然变得苍白。 蓝文鹤正抓着她,从她的哆嗦中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和害怕,回头对她喝道,“你哪里都不许去,就在房里待着!” 语毕,他放开她的手,一边朝门外走一边对在场所有的宫人下令,“给本皇子看好这里,不许任何东西跑进来!” 他和季若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季若婕怕什么他一清二楚。 他一走,宫人们赶紧把窗户和房门都紧紧关上,一些守在门外,一些在房里守护着季若婕。 而季若婕坐在床边,双手紧紧的抓着衣角,尽管她也在努力的保持自己的镇定,但骨子里对蛇的恐惧让她始终坐立难安,眼眸不停的转动,看什么都像会跑出滑溜溜的长东西出来…… “宫里怎会有蛇呢……怎么来的……怎么来的……” “王妃,您别怕,寝宫不会有蛇的。”宫女蹲在她脚边小心翼翼的安慰她。 “本宫不要在这里……”季若婕推开她激动的要往外跑。 “王妃您不能出去!”她这举动把房里陪她的宫人都吓到了,赶紧将她围住。 “你们让开!本宫要出去!”季若婕脸色苍白的指着他们,这些都是服侍了她多年的人,可她却罕见的对他们动了怒。 “王妃,外面才有蛇,您留在房里是最安全的。”一名太监细声细语的哄道。 “王妃,二皇子已经去捉蛇了,那些东西是不可能到寝宫这边来的。”另一宫女也附和着哄她。 “二皇子?指望他能做何?”季若婕激动得反问。 “王妃,求您冷静下来,好吗?我们会保护好您,您别害怕,好不好?”有宫女被她的样子吓得都快哭了。 “不行!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带着逸儿他们离开这里!”季若婕失去理智般低吼,用力推开他们后跑去开门。 “王妃——” … 蓝文鹤带着侍卫赶到后庭,远远看着井边游动的东西,不但把水井包围了,还吐着长长的信子向四处游动。 这一幕,让他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来啊!把它们全砍了!不许放过任何一条!”他铁青着脸咆哮。 跟在他身后的侍卫们同样是一张张惊恐的脸,可他的命令又不得不遵从,于是几十个侍卫手持长矛一边流着冷汗一边打着哆嗦往水井迈去,每走一步身子都在抖,好像地上遍布机关随时会要他们的命似的。 “二皇子不好了——王妃被蛇吓晕了——” 突然一道焦急的惊呼声从身后传来。 蓝文鹤猛的回头,带怒的双眼中多了一抹赤红色,“什么?!” 回过神,他拔腿就往寝宫的方向跑。 … 后庭水井有蛇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华玉宫,吓得几个寝宫的女人都不敢露面。 本以为后庭离寝宫有一段距离,寝宫应该是安全的,可在季若婕的房里居然也会出现蛇。 原本季若婕打开门想逃出去的,宫人怕她出去遇上那些东西,就大着胆子合力把她拉回了房里。但谁也没想到,突然从精雕细琢的房梁上落下一条小青蛇。 对于惧怕蛇的季若婕来说,那真是比面临死亡还难以接受,哪怕只是一条无毒的小青蛇,也能摧毁她平日里所有的从容和干练。 而那条小青蛇掉什么地方不好,偏偏还掉落在她肩膀上,这一下更不得了,直接把季若婕吓得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蓝文鹤赶回来的时候,季若婕已经被宫人抬到床上了,房里的人哭哭啼啼、房外的人急着喊御医,整个寝宫里里外外简直乱成了一团。 看着床上脸色惨白晕死过去的女人,蓝文鹤真是杀人的心都起了,赤红着双眼对着宫人一顿咆哮,“来人!把祁郁桐那贱人给我带过来!” … 正在寝宫午休的祁郁桐听到宫人来报,惊得从华丽的大床上坐起。 “什么?群蛇出没?” “是啊,二皇子已经派侍卫去捉蛇了。祁侧妃,您千万别出去,现在外面不知道是何样,说不定那些蛇很快就游到我们这边来了。”宫女紧张不已的道。 “怎么会有蛇呢?”祁郁桐并没将她的劝说听进去,一边疑惑不解一边赶紧去衣架上取衣裳。 这可不是她放出去的! 她初来荣国,也深知这是在别人家的地盘上,她还没立稳足呢,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底先露出来? “祁侧妃,您要出去吗?那可不行啊,外头说不定随时都会跑出蛇来!”宫女见她穿戴,赶紧劝阻道。 “你们别管我,都待在寝宫里,不许随便出去!” 祁郁桐不理会她的话,穿戴好以后先跑向了衣柜,找出一只小罐子,她从罐子里取出一只精细小巧的东西,背着宫人偷偷藏在衣袖中,然后才拔腿往外跑。 “祁侧妃,您别出去啊!”宫女跟在她身后惊慌的唤道。 就在祁郁桐准备前往后庭的水井去看看情况时,却见蓝文鹤身边的太监找了过来。 “祁侧妃,二皇子让您过去。” “嗯。”祁郁桐也猜到一些,所以什么都没多问就跟他们走了。 一路上,她没见着几个宫人,就算见着了,那些宫人也是慌不择路的跑了,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们一样。 带她去见蓝文鹤的这几个人,虽然表面镇定,但走路的动作都显得极其小心翼翼,目光也四处看,特别是经过花园时,一个个就跟如临大敌般,生怕花丛中有什么东西跑出来要他们的命。 见此情景,她也不急着去见蓝文鹤了,摸了摸袖中的短萧,对前面带路的几人道,“你们去告诉二皇子,我去后庭看看,等一下再去见他!” 看着她拔腿就跑,太监和几个宫人也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何,但为了她的安危着想,一群人也赶紧追了上去—— “祁侧妃,那边有蛇出没,你别过去——” … 寝宫里,蓝文鹤一直守在床边,两刻钟过去了也没见祁郁桐出现,火大的他正准备亲自去抓人,只听太监在门外禀道,“启禀二皇子,祁侧妃把蛇都赶走了。” 他铁青的脸色没有一丝好转,反而厉声咆哮,“她人呢?把她给我带来!” 他声音刚落,就见祁郁桐颤颤惊惊的走进来,双眼通红,脸上还挂着委屈的泪水。 然而,他没将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看进眼里,如风般刮到她身前,抬手就朝她脸颊狠狠甩去—— “贱人!谁让你放蛇的?!敢吓唬王妃,信不信我宰了你?!” 他咆哮声如雷,打在祁郁桐脸上的那一巴掌更是没留一丝情面,娇小的祁郁桐瞬间被她打偏头,双脚一软直接趴在了地上。 “二皇子……我是冤枉的……”祁郁桐捂着脸,委屈又伤心的望着他。在听到有蛇出没以后,她就知道坏事了,也猜到这个男人一定会怀疑是她把蛇弄出来的。 “你冤枉?你还敢说冤枉?”蓝文鹤走近她,怒火几乎烧红了他的双眼,铁青的脸也变得狰狞吓人,“本皇子早就提醒过你,不许在华玉宫养蛇,你是如何答应的?” “那些蛇不是我弄出来的!”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吓人的一面,祁郁桐是真有些慌了,解释的话也变得激动起来,“为何要怀疑我?我承认我会养蛇,可是水井旁边跑出来的蛇跟我没关系!你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我跟着你跑来荣国,你没有一天是好好对我的,不是躲着我就是给我脸色看,如今还如此诬陷我,我究竟哪里做错了你要如此待我?” “哟,还跟本皇子来劲儿了?”看着她罕见的发脾气,蓝文鹤露出冷笑。 “蓝文鹤,你别太过分了!”祁郁桐从地上爬起来,放开被打肿的脸颊,愤怒的指着他,第一次对着他嘶吼,“你有何资格指着我骂?你以为你就是好人吗?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得到我的?是谁向我许诺这一辈都会对我好,是谁说不管我受了多大的委屈都会替我讨回来?我听信了你的话,并把一颗心都放在你身上,可你现在是如何对我的?” 她越骂越激动、越骂越声嘶力竭,并转手指着床上晕迷中的女人,“你只把她当成你的妻子,在她面前我什么都不是!怎么说我也是堂堂的公主,你不疼爱我就算了,还要我在她面前俯首称臣,我问你凭什么?你不喜欢我为何又要招惹我?你不喜欢我为何要把我哄上床?做你的侧妃我已经够委屈了,可你居然不把我当一回事,你还是人吗?!” 她的愤怒蓝文鹤都看在眼中,那些刺耳的话他也一字不漏的听进去了。相比她越发激动的情绪,他反而渐渐的冷静下来。 但他的冷静只是收敛了身上的怒火,看她的眼神不但没有惭愧,反而是从未有过的厌恶,“你不水性杨花,我怎能把你哄到手?你若心思单纯,又如何能跟我到荣国?你想做什么、想利用我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就你那表里不一的德性,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你!” 这番话对愤怒中的祁郁桐来说,又增添了一份难堪。如此被人戳穿,那真是一种莫大的羞辱,而这样的羞辱,足以泯灭她一切理智! 冲向他,她扬起手臂,无视他的高大,红肿的双眼中只有一张让她憎恶、让她恨不得撕裂的脸—— 可接下来的一幕,是她手腕被人抓住,男人一身暴戾的气息冲面而来,禁锢着她手腕的大手犹如铁掌般让她吃痛。 就在她以为自己的手腕会被他折断时,他猛然发力将她狠狠的推出去。 “啊——” 屁股重重的着地,她身子不受控制的在地上滑退,后脑勺毫无防备的撞在墙上。 沉闷的响声以示着男人的狠劲儿和无情。 眼前一黑,她连多瞪一眼男人的机会都没有,就晕了过去。 房里的宫人都被这一幕给吓到了,压根没想到祁郁桐会对他们二皇子动手,也没想到他们二皇子如此粗暴…… 看着不省人事的祁郁桐,蓝文鹤不但没有露出一丝怜惜,还厉声下令,“把她给我关起来!没本皇子的允许,谁也不许见她!” 宫人像被惊雷劈中一样,又惊又怕的朝祁郁桐跑过去,几个人合力将她抬起快速的离开了。 人被他惩罚了,可蓝文鹤一身火气并没有消。 铁青着脸攥着拳头坐回床头边,低头一看,发现床上的女人不知道何时已经醒了,正睁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不由分说低下头吻住她。 他紧闭着双眼,不去看她眼里的冷漠和厌恶,放任自己疯狂的在她唇齿间掠夺。 拉下床幔的同时,他已经钻进了她被窝,并重重的将她压住—— … 东宫里—— 两个男人在花园里下棋,旁边俩女人嫌无趣,只能在一旁说悄悄话。 “雪儿,我大哥有没有说去哪里捉的蛇?” “他没说。” “你都不问?” “问了呀,他不说,我也没办法。” “你个笨丫头,他不说你就不问了啊?瞧你这没骨气的样子,也难怪被他吃得死死的!我跟你讲,对付他们这种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你就不能太软,必要时一定要拿点气势出来!” “我、我哪有气势啊?”祁雪一边小声嘀咕,一边偷偷朝棋盘边的男人瞄去,就跟做贼一样生怕自己被发现了。 “所以说你笨呀!”夜颜拍她的手背,示意她认真点,然后一本正经的在她耳边低语,“下次他再敢这样,你就威胁他分房睡,不让他上床这句话应该会说吧?” “我……”祁雪脸蛋瞬间涨红。 棋盘边,两个正专心下棋的男人都忍不住僵住,特别是捏着白子正要落棋的某位太子,俊脸上泛出黑色,后牙咬得‘嚯嚯’响。 慕凌苍坐他对面,唇角就跟抽筋似的,怎么都停止不住。 这边两个女人还在继续—— “雪儿,我告诉你哦,你在我大哥面前绝对不能轻易服软。他这种人,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的,你什么都听他的,怎么能行呢?咱们虽然都是女人,可女人也能顶半边天的,没我们女人的存在,他们男人也只能对着自己的五指兄弟落泪!” “啊?”祁雪一脸懵懂的看着她,“颜颜,什么叫‘对着五指兄弟落泪’?” “你个傻妞,真是……”夜颜忍不住抚额。 “颜颜,那个‘大男子主义’是何意呀?”祁雪继续好奇的继续问道。 “‘大男子主义’就是说我大哥很霸道,什么事都是他说了算,而且他还觉得理所当然。”夜颜翻着白眼给她解释。好不容易有个好闺蜜,可在观念上相差太多了,她好心塞。 “嗯,你大哥确实霸道!”祁雪点头,很是赞同她的说法,“什么都他说了算,我要是不听他的,他立马就会摆冷脸给我看,有时候还要打人。” “呃……他打你屁股?”夜颜试探的反问。她得问清楚,毕竟打屁股跟家暴还是有区别的。 “嗯!”祁雪委屈的嘟起嘴,越说越气愤,“他下手可狠了,我又没武功,根本打不过他。” “咳咳……”夜颜尴尬的咳嗽起来。 “你们说够了吗?”某人的声音突然从她们身后传来,又低沉又冷硬,就像忽然间从地底下传来一样。 “啊!”两女人回头的同时忍不住尖叫,还一同从凳子上滑坐到地上。 “那个……大哥……你、你走路能不能带点声?”夜颜心虚的从地上爬起来,说话都像结巴了似的。 “文、文濠……我们、我们没说你坏话……”祁雪跟着爬起来,低着头主动解释。 噗! 夜颜差点吐血,赶紧拉她,给她使眼色。 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人家只问了一句‘说够了吗’,她就不打自招了…… 蓝文濠先是瞪了自己的小女人一眼,然后冷哼着把夜颜给瞪了又瞪,“难怪夜姨不让你带孩子,就你这样,还不得把孩子教坏?” 夜颜抬起头,不服气的回他,“大哥,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教什么了呀?谁听到我刚才说啥了?” 因为担心有些谈话被宫人听去,之前他们就让宫人站得远远的,这边就他们四个人而已。 她把眸光投向还坐在棋盘边的慕凌苍。 慕凌苍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我什么都没听见。” 她顿时咧嘴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有太监从院外匆匆进来,跑到蓝文濠身前禀道,“启禀殿下,华玉宫发现群蛇出没,还把华玉王妃吓晕了。” 四人立马挺了挺腰背。 蓝文濠用眼角余光四下扫了一遍,才问道,“群蛇?宫中怎会有群蛇出没?那华玉宫的人怎样了?可有受惊受伤?二皇子呢?他在何处?” 太监赶紧回道,“回殿下,群蛇只是出没了片刻,不知道为何又都不见了。华玉宫没有人受伤,只是王妃受了些惊吓,听去华玉宫的御医说,他还没见到王妃就被二皇子给打发了,还说王妃没大碍。” 蓝文濠‘嗯’了一声,故作欣慰道,“没事就好。你下去吧,稍后本宫会去华玉宫看看。” “是。” 看着太监跑出花园,夜颜才摸着下巴疑问道,“怎么没听说祁郁桐的下场呢?” 蓝文濠斜眼看着她,“这有何难的?你看她最近是否还会出现就知道答案了。” 夜颜又道,“那我们要去华玉宫看看吗?” 蓝文濠拧眉想了想,“不用。蓝文鹤连御医都不让进,想来就是不想让外人知道更多。你们一去,反而会让他直接怀疑是我们所为。” 夜颜眸子转了转,“华玉王妃呢?要不要去关心一下?” 他们不在现场,不知道季若婕怎么受惊的,按理说不应该才对。 那些蛇都是没有剧毒的小蛇,而且他们只是放在宫人比较少的地方,难道季若婕正好在那里所以才被吓到? 蓝文濠又道,“既然蓝文鹤拒绝了御医看诊,那说明华玉王妃没事。” 夜颜想了想,也是,御医都被打发了,那说明季若婕应该没大碍。 比起季若婕,她还是更在乎祁郁桐的下场,毕竟这次他们胡作非为就是冲着祁郁桐去的。 不过呢,现在也不方便他们去打听,宫里嘴杂的人多得是,不愁得不到消息。 正在这时,又有太监来报,“启禀殿下,瑞嘉公主和文婉公主求见。” 闻言,四人同时冷下了脸。 … 看着两抹华丽的倩影出现,那慌张的神色就像逃难一样,见到蓝文濠就像见到救星似的,一左一右拉着他。 “皇兄,你听说了吗,华玉宫有群蛇出没!” “皇兄,听说出现了好多好多的蛇,可吓人了!” 蓝文濠绷着俊脸,左右各睇了一眼,冷声道,“只是听说而已,二皇子都没发话,你们又何必惊慌?” 蓝瑛梦紧张道,“皇兄,我看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方才我和四妹去华玉宫想问个清楚,可是二皇兄紧闭宫门不让我们进去。你说,要是没大事,他为何害怕我们知道?” 蓝文濠沉声解释,“你们如此大惊小怪,他能让你们去?本来没什么事,人云亦云都被你们说成有事了!要是真出什么大事,你们二皇兄还能坐得住?只怕早就禀报父皇去了。” 听完他这番话,两位着急的公主这才镇定下来,同时对他点头道,“皇兄分析得对,是我们太大惊小怪了。” 站在他左边的蓝瑛梦这才朝棋盘那边的男女看去,顿时露出惊喜,“没想到你们在下棋啊?” 她说着话,已经朝慕凌苍和夜颜走去,并在蓝文濠之前坐的位置坐下,然后含笑的看着对面的男人,柔声道,“伏戾王,我也好久没下棋了,不如我与你对弈一局如何?” 正文 【120】琴棋书画vs擒骑输话 两姐妹的到来本来就坏了花园里温馨的气氛,此刻蓝瑛梦主动要与慕凌苍下棋,更是让在场的气氛变得僵冷。 “瑛梦,没事你们就早些回去。”蓝文濠沉着脸下逐客令。别说慕凌苍这个好友不会买账,就是他们这个小妹耍起脾气来也是不会给人留情面的。 “皇兄,我只是想下局棋而已。”蓝瑛梦回头,温柔似水的美目中饱含委屈,“平日在寝宫里都没人与我说话,难得兄弟姐妹聚在一起,我就想凑个热闹而已。皇兄,你别赶我走好吗?” 蓝冰清走到祁雪身侧,挽着她的手,也求起情来,“皇嫂,冰清也想留在东宫与你们一起玩,你向皇兄说说,让他留下我好不好?” 不得不说,蓝冰清比她姐姐更会看人做事。就凭她对祁雪说话的态度,也让蓝文濠没法对她摆冷脸。 在宫里,谁不知道这位太子妃受宠?当着他们的面,不给太子面子,说不定太子心情好还能不计较。但不把这位太子妃放在眼里,太子翻脸那是一瞬间的事。 不过她这番话却让祁雪为难起来。 看出蓝文濠想把两位公主妹妹撵走,可四公主偏偏求上她,她要找何理由拒绝呢? 眼看他们都不同程度的为难,最终还是夜颜笑盈盈的道,“皇兄、皇嫂,既然三姐和四姐要留下与我们玩耍,那就让她们留下吧。三姐如此喜爱下棋,正好我也有些手痒,我来陪三姐下一局。” 蓝瑛梦诧异的问道,“小妹也会下棋?” 这话…… 蓝文濠忍不住低沉训斥,“瑛梦,别太小看人!” 有这个大哥做恶人,夜颜也就没翻脸的必要了。不但没计较她言语中的轻蔑,还无所谓的道,“不瞒三姐,我呢对琴棋书画确实不精,但我擅长另一种‘琴棋书画’。如果我陪三姐下了这局棋,三姐可否也陪我玩玩我擅长的‘琴棋’?” 所有人把目光都投向她,就连她身旁的慕凌苍都挑了一下眉梢,不解她擅长的‘琴棋书画’是何东西,但又下意识觉得她的‘琴棋书画’一定与众不同。 蓝瑛梦直接反问道,“小妹,琴棋书画还要别样的?” 夜颜自信的点头,“当然有!三姐要是不信,等下完这局棋我会让三姐长见识的。” 蓝瑛梦脸色有些微僵。 人家这是在骂她没见识呢! 这女人,跟她娘一样妖美,只会靠着自己的美貌勾引男人。今日,她要看看,除了她这张妖精皮囊外,究竟还有何过人之处! “好,我就陪小妹下一局。” 见她应下,夜颜心中冷笑不止。 对这种喜欢送上门来找难堪的女人,她向来不会留情的…… 转头看向身旁神色阴沉的男人,她软着身子轻靠向他,含情脉脉的眼神抛过去,温柔到极致的开口,“王爷,让人家与三姐下一局棋好不好?要是人家不会,你就在旁边指导我一下下,行吗?” 瞧她那勾魂的眼神,慕凌苍喉结滚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她那从未有过的柔媚嗓音,别说把他筋骨都酥到了,就是不远处的蓝文濠和祁雪都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从来没有人否认过她娇美过人的容貌,但所有人印象中只有她调皮又不正经的样子。如此温柔似水的一面,虽然让他们觉得好笑,但不得不说,就她这容貌,配上她这娇媚的神态,真是勾魂摄魄、媚惑无边。 就连一向温柔妩媚的蓝瑛梦都黯然失色…… 慕凌苍当然得让位了,总不能让他去应付别的女人吧? 他之前是准备带着自己女人回文妍宫的,但既然他女人想玩,他就陪着好了。免得扫了她雅兴,回去又把醋坛子摔破,他还真是百口莫辩。 夜颜坐上他的位置,在他落座前故意把凳子往自己身边挪近些。 然后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淡定又优雅的捡着棋盘上的黑子,把他们之前没下完的棋局废了,准备重新开局。 而慕凌苍坐下后,半个身子在她身后,这姿势从别的角度看去,就像他们重叠坐着似的,更别说他还搂着夜颜柔软的腰肢,不仔细看,还真以为夜颜是坐在他腿上的。 两人这般姿态,虽然大庭广众之下有点不雅,但谁敢说什么? 人家是夫妻,除了举止过分亲昵外,也没碍着谁。 蓝文濠和祁雪相视了一眼,都忍不住勾唇偷笑。对他们来讲,这种场景早在魂殿时就已经见惯了,甚至曾经一度让人羡慕到骨子里。要是哪天他们不这样亲近,那才让人觉得别扭呢。 蓝文濠眼眸中也浮出温柔,如碧波般潋滟,牵起她小手走了过去。 蓝冰清先是盯着棋盘边的男女看,又惊讶也有羡慕,因为她也没想到这位赫赫有名的伏戾王对蓝颜竟是如此温柔多情。还以为她皇兄对祁雪的宠爱是少见的,没想到这对夫妻更不顾及世俗的眼光…… 再看向夫妻俩对面的蓝瑛梦,虽然看不到她的神色,但能发现她婀娜的身子有些僵硬。 她红唇偷偷扬起一丝嘲讽。 这个自诩荣国第一的美人,在夜芸和蓝颜母女俩面前,只能自行羞愧。 就凭伏戾王对蓝颜这般无所顾忌的亲昵举止,蓝瑛梦拿什么跟人比? 说她自不量力都是抬举她…… 对下棋,夜颜说的也是大实话,她确实不精。 于她内心来说,那些业余爱好华而不实,与其有那个耐心和闲心,不如扛着沙袋跑个几公里锻炼身体。 而原身在诸葛家,除了吃穿不愁外,什么也接触不到。试问,要她跟这些从小到大就饱受艺术熏陶的人比试琴棋书画,能赢才怪了! “三姐,你先请吧。”反正她也没打算赢,谁先落棋无所谓。 “小妹,我是姐姐,应该让着你才是,这局还是你先吧。”蓝瑛梦温柔的对她笑着。 至于夜颜身旁的男人,她在看夜颜的同时,余光也会下意识的从他俊美的脸上掠过。 “那小妹我就多谢三姐承让了。”夜颜也不推辞,很随便的放了一颗黑子在棋盘上。 蓝瑛梦也很快落下一子。 前几个来回彼此都很轻松随意,气氛也相当的和谐。 但十个子都还没落下,夜颜就开始对着棋盘皱眉犯愁了。 蓝瑛梦也没催她,娇美的容颜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优雅中又带着骨子里的柔媚,与夜颜发愁的样子比起来,似乎大局在握、胜负已分。 可接下来的一幕,直接击破了她脸上浮现出来的自信和骄傲,也让观棋的另外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只见夜颜突然扭头,对着身旁一直搂着她的男人嘟嘴,娇气无比的道,“王爷,人家不玩了啦!这棋太难下了,你也不指点指点人家,人家讨厌死你了。” 那娇嗲的语气别说其他人起一身鸡皮,就慕凌苍都遂不及防的轻颤了一下。 这女人,要是平日里都能如此就好了…… 忍着笑意,他搂着她腰肢的手伸展开,顺着她手臂握住她执黑子的柔胰,带到棋盘上,薄唇贴着她耳畔轻道,“放这里。” 夜颜听话的落下子,回眸看着他,欣喜的声音腻得只差酥死人的骨头了,“王爷,你真是太厉害了,人家好崇拜你哦!” 别说其他人,就一向慢人半拍的祁雪都忍不住哆嗦。 因为她还没看懂,为啥她喜欢的颜颜会变成这样,好吓人。 偏偏夜颜一点都不怕把他们腻死,又执起一颗棋子,然后主动把手放在他手掌中,含情脉脉的回望着慕凌苍,“王爷,我们这样也叫执子之手,对吗?将来我们也会彼此相携到老的,你说是吗?” 要不是在场有这么多人,慕凌苍绝对会立马对着她红唇狠狠亲下去。 不过,虽然没亲,但他还是抵着她额头,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展露他心内柔软又深情的一面,深邃的眸光温柔又宠溺的凝视着她,大手紧握着她的柔胰,字字清晰的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们会的。” 他还保持着一丝矜持,但夜颜才不会去管那些呢,嘟起红唇直接印上他性感的薄唇,还不忘腻死人的表达爱意,“王爷,人家真是爱死你啦!” 这一幕,对在场的人来说,完全无法直视。 “咳咳咳……”蓝文濠实在忍不住干咳起来,提醒他们注意形象。 祁雪和蓝冰清都不好意思的扭开头。 唯一直视着他们的,只有蓝瑛梦。 也幸好他们站在蓝瑛梦的身后,看不到她脸上的变化,避免了更多尴尬。 对蓝瑛梦来说,眼前的这一幕比针还扎眼,让她眼睛的疼痛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脸上温柔的笑还在,只是因为美目中流露出来的嫉妒,使得她脸上的笑变了味道。 不说狰狞吓人,但绝对能用难看来形容。 “小妹,大庭广众之下,还需端庄才是。这种不成体统的举止,传出去只会招人闲言碎语。” 慕凌苍俊脸上的温柔瞬间收住,比自己的女人还先扭头,“瑞嘉公主见不得别人恩爱,大可遮眼不看。人都有三情六欲的,有人能在人前表露自己的憎恶,为何我夫妇就不能在别人面前表露恩爱?” 他这变脸的速度只能用一个快字形容,之前所有的温柔和深情犹如昙花一现般,让人直有一种看花眼的感觉。此时此刻,在他俊脸上不但找不出一丝柔色,那微眯的眼眸还释放着砭人肌骨的冷芒。 特别是他的嘲讽,让蓝瑛梦难堪的咬紧下唇。 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开这个口,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她只能低下头掩饰内心所有的情绪。 夜颜心里早就笑翻了,对自家男人的表现,那真是十二万分的满意。 最最让她满意的是他竟然主动当‘恶人’! 而她,只能当个好人了…… “凌苍,你莫要这么对我三姐说话嘛,我三姐也是为了我们好呀。”她故作不满的嗔道,然后又看向对面,更娇媚的开口,“三姐呀,你别跟凌苍置气,他这人啊就是这么个脾气,其实是有口无心的。看在他是你妹夫的份上,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这些女人,不是爱装爱作么? 那她就装给她们看,恶心死她们,再作作给她们看,气死她们! 不管面前这个女人对她男人是什么感情,当着她这个妻子的面明目张胆的勾搭,她就是不爽! 这女人死了丈夫不假,可她身为慕凌苍的妻子还没死呢! 要说蓝瑛梦的心情,那绝对只能用吐血来形容。 可她能怎么样? 抬头微微一笑,她带着几分惭愧,道,“唉!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太过苛刻了,刚才那番重话,小妹你别往心里去才是。” 夜颜赶紧摇头,“三姐,我们是姐妹,你提醒我们注意场合是应该的,我怎能往心里去呢。” 蓝瑛梦故作放心的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夜颜又主动道,“三姐,我们继续下棋吧。” 蓝瑛梦又露出娇媚的笑容,“对对……接着下棋,该我出子了!” 两人把注意力重新投在棋盘上,方才的那一幕幕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接下来的棋局,夜颜每走一步都是慕凌苍握着她的手指点她落子,而蓝瑛梦也没再多说一句话,甚至连表情都没再起一丝波动,对他们夫妻的恩爱犹如没看到般。 倒是旁边看棋的三人表情各不相同。 蓝文濠绷着俊脸,许多时候盯着蓝瑛梦的背影,眸光都是阴阴沉沉的。 而祁雪因为不懂这中间暗藏的事,除了觉得夜颜今日有点怪以外,也没多想。见他们认真下棋,她也格外的认真看他们下棋。 站在她身旁的蓝冰清虽然一言不放,但趁着机会不停的打量着对面这个刚回宫的小妹。 那一晚她去文妍宫没见着人,这几天她娘身子不太好,她也一直没抽空再去文妍宫。 今日一见,除了惊叹她的美貌外,对她的一举一动也是打心眼里佩服。 这个小妹还真是聪明,居然一眼就看出了蓝瑛梦对伏戾王有心思! 而他们方才那一出让人瞠目结舌的恩爱举止,真是让人称绝。就连他们这些旁人都看得傻眼了,她不相信蓝瑛梦心里能好受! 如此不显山露水的给蓝瑛梦难堪,足可见这小妹不简单。抛开伏戾王对她的宠爱不提,就凭她今日种种表现,蓝瑛梦想得到伏戾王,只能做梦…… 这一局棋,最终也和棋结束。 不过因为夜颜先落子,这一局按规矩来说算是蓝瑛梦赢了。 然而,看懂棋局的人都知道,这一局棋完全在慕凌苍的掌控中,他指挥夜颜的每一步都极其精妙,不但在最短的时间内下完棋,还能让结果打成平手。 明着是蓝瑛梦赢了,可无形中也让人看到了他棋技的高超绝妙和深不可测。 虽说只是玩玩,但夜颜还是大大方方的向蓝瑛梦服输,“三姐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小妹甘拜下风。” 蓝瑛梦看了一眼她身侧的男人,虚虚一笑,“多谢伏戾王承让。” 慕凌苍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整局棋中,他几乎没抬一下眼皮,也就是说没正眼看过对面的女人一次。就是此刻,他眸光冷漠的从她脸上掠过之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怀中女人身上。 别说他不爱外面这些美色,就算爱美色,谁能美得过自己怀中的人儿? 他的冷漠又一次让蓝瑛梦陷入了尴尬之中,收回眸光,她转向夜颜,柔声问道,“小妹,你不是说你会别的琴棋书画吗?恕三姐见识短浅,没听明白你指的是什么,你能否为我们展示一下,让我们长长见识?” 夜颜的棋艺,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别说什么高深莫测,简直连入门都算不上。可想而知,她其他才学是有多差劲。 众人也都听得出来,蓝瑛梦的提议明显是想看夜颜出丑。 蓝文濠又忍不住沉声道,“瑛梦,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该回去了。” 然而,这一次蓝瑛梦和一直看热闹的蓝冰清还没有开口求留下,夜颜就钻出慕凌苍臂弯,笑眯眯的朝他们道,“不急不急,我现在就跟你们表演我的琴棋书画。” 语毕,她朝不远处的一名太监招了招手,“你过来配合我一下。” 那名太监赶紧朝她走来,毕恭毕敬的询问道,“文妍公主,您有何吩咐?” 众人只把夜颜望着,以为她会吩咐宫人去准备琴棋书画中的另外三样东西。可哪知道,夜颜突然对那太监出手,不但右手捋抓住他的右手腕,还猛然将其旋扭,在反剪其整只手臂的同时,左手发狠的将其朝地上压下—— “啊!”太监几乎是没有一点防备,瞬间发出一声惨叫。 夜颜抬头朝众人抛去得意的一眼,扬声喝道,“看清楚了,这叫擒!” 不给众人眼珠掉下的机会,她直接将太监按趴在地,身子敏捷的跃起,然后以迅猛之势骑到了太监背上—— “啊!”那太监又是一声痛叫。 “这叫骑!” 凌厉的气势从她喉间迸出,紧接着她双手从太监两耳穿过,一手掐住他脖子的同时,一手猛抬他的下巴,在他身后厉声喝道,“服不服输?” 太监都‘啊’不出来了,整个身子在她身下直哆嗦,嘴里惊恐的道,“服……服……奴才服输……” 夜颜没松手,再气势如虹的喝道,“说话,服不服?!” 太监都被吓哭了,带着哭腔求饶,“文妍公主……奴才服、服……” 夜颜这才松开他的脖子,然后一跃而起,并亲自将他搀扶起来,一改方才的暴力,柔声对他道,“公公,抱歉,我只想找个人配合我一下。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你多包涵。” 那太监连眼泪都掉出来了,听她这么一说,赶紧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和泪水,又惊又喜的看着她,“文妍公主,您是跟奴才开玩笑的啊?可、可真吓死奴才了!” 夜颜嘿嘿笑了起来,然后转身面向几个傻瞪眼的男女,下巴得意的扬起,“怎么样?我这手‘擒骑输话’漂亮吗?” 在她对面不远处,清一色的皇子公主,哪一个不是熟读四书五经、擅长各种音律? 但谁也没想到,她嘴里所谓的琴棋书画居然是这样的‘琴棋书画’…… 还是祁雪最先回过神,乐得嘴都合不拢了,“颜颜,你好棒啊!没想到你功夫这么好,以前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哈哈……” 比起其他人的傻眼,她更震惊的是夜颜会武功的事,刚刚那一幕让她不敢相信,那英姿飒爽的动作,势气凛然,几招而已居然就把人给打在地上痛哭求饶…… “颜颜,你何时变如此厉害的?你快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到的?是不是王爷教你的?这就是你说的王爷每晚都要教你的功夫吗?” 她最后一句疑问差点把夜颜给雷死,“哈哈……” 这傻白妞,慕凌苍教她的那些‘功夫’能拿出来展示给人看? 也就她那单纯的脑子才会相信! 蓝文濠回过神也朝她们走,眸光带着赞赏的看着夜颜,“不错,干净利索,是一制敌的好招!” 夜芸传她内力的事他已经听说了,但方才他并没有感觉到她使用内力。 虽然这几招对他的女人来说或许还是挺难,但那每一招都能扼制敌人的弱点,即便他女人学不精,但对近身敌人来说,说不定也能成为保命的杀手锏。 看着自家女人那兴奋的样子,就像是她把人打趴下似的,他眸光流转着笑意,唇角扬得高高的。 回头,他定要找小妹说说,让她把这几招传授给自己大嫂…… 夜颜此刻还不知道他的想法,见慕凌苍也朝她走来,她赶紧小跑着过去,一头扎他怀中。 “凌苍,怎么样?我的擒骑输话好看吗?” “好看。”慕凌苍将她拥得紧紧的,眉眼里也尽是笑意,而且忍不住在她耳边低声问道,“这是什么招式?” “这只是近身格斗的一些技能而已,很简单的,回头我教你。”夜颜也压低了声音。 有些事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所以有些话不能让外人听了去。 从他怀里抬起头,她朝还站在原地的蓝瑛梦看去,笑得别样灿烂,“三姐,献丑了。虽然琴棋书画我一窍不通,可我这套擒骑输话也不见得每个人都会,如果三姐不服气,小妹也愿意陪三姐切磋切磋。” 她是巴不得这蓝瑛梦点头,如此一来,她才能正大光明的与她动手…… 她也不怕打不过谁,反正打不赢,还有她男人给她撑着呢。男女混合双打,她就不信胜不了! 然而,蓝瑛梦端庄的站在原地,半掩着嘴轻笑着,“小妹真是说笑了,我只会弹弹琴、下下棋,除此外,没有别的本事,哪能与小妹这样的高手过招呀?” 夜颜干笑了一声,“呵呵!” 收回视线,她看着身前的男人,把手抬高,又开始嘟嘴撒娇,“王爷,人家刚刚用力了,手好酸啊,快帮人家吹吹。” 慕凌苍能不吹? 握着她纤细白嫩的小手,一点都不避讳在场这么多人,温柔的放在唇边一边轻啄着一边吹着,“下次别再这么贪玩了,伤着身子为夫可是会心疼的。” 夜颜娇滴滴的‘嗯’了一声,“那我下次要打架的时候,你帮我动手哦。” 慕凌苍一点都不含糊的点头,“是,下次再想打架,为夫帮你。” 这话听着像是情人间的*和安慰,可要是有心人,绝对能听出这话中所隐藏的另一层意思。 下次…… 意思就是夜颜不论想跟谁动手,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帮她,甚至是亲自替她动手! 蓝冰清看了看蓝瑛梦微僵的身子和脸上不自然的笑,美目中闪过一丝嘲讽。 该见识的都见识到了,今日她是没有白来东宫,更没有白跟这个小妹见面。接下来嘛,就该换别的地方玩了…… 她抬起头朝蓝文濠看去,“皇兄,难得我们今日聚在一起,不如我们去华玉宫坐坐吧?二皇兄那边的情况也不知严重与否,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去看一下。大家都在,有何事我们还能帮着二皇兄商量解决。” 蓝文濠抿着薄唇,不着痕迹的跟慕凌苍交换过眼神后,点头道,“是该去华玉宫看看。虽然那边没什么动静,但是去看看也能使人安心。” 大家一同去,蓝文鹤再多疑也不会怀疑到他们身上…… 夜颜也赶紧附和,“就是就是,二哥不是外人,他宫里出事,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就算他有意不让我们插手,但我们表达我们的心意也是应该的。” 她都没心情再多看蓝瑛梦一眼了,她现在就想知道祁郁桐究竟如何了…… 正文 【121】本王不会有二妇 听说蓝文濠带着三个妹妹来华玉宫,蓝文鹤不得不从季若婕身边爬起来。 他正穿着衣,见季若婕也跟着起身,顿时露出不悦,“你不用去,我去打发他们便是。” 季若婕面无表情的下床,好似没听到他在同自己说话,也好像没看到他人坐在床边,就这么一丝不挂的走向放箱子的地方,找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自顾自的穿戴起来。 看着她身上被自己弄出的痕迹,蓝文鹤咽了几下唾液,逼着自己移开眸光。 可他又受不了被人无视,片刻之后又走到她身后,从后面将她抱住,脸埋进她秀发中,狠狠的闻着,恨不得靠鼻子就把她吸进自己身体里…… … 宽敞华丽的殿堂里,兄妹集聚一堂,互相见礼后,每个人都很自觉的按长幼顺序坐在该坐的位置上。 蓝文濠和祁雪坐在主上位,蓝文鹤和季若婕坐在他们左手方,夜颜和蓝瑛梦、蓝冰清依次在右手方落座,慕凌苍也不嫌在这个家中的辈分最小,淡漠从容的坐在夜颜身侧。 因为跟蓝文鹤他们对坐,夜颜抬头就能看到他们夫妻俩身后站着的两名侧妃。 眉头一挑,她故作不解的朝季若婕问道,“咦,二皇嫂,怎不见祁侧妃呢?” 坐她上手位的蓝冰清也像是才发现似的,立马附和问道,“是呀,怎不见祁侧妃呢?今日我们兄弟姐妹全到齐了,她为何不来?” 蓝文鹤眉目微沉,但是季若婕比他先开口,“祁侧妃染了病,你们二皇兄让她在寝宫休养,避免她把病气过给大家。” 蓝冰清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可夜颜却看着蓝文鹤发笑,“二皇兄真是太疼爱祁侧妃了。当初在天秦国时,二皇兄对祁侧妃就一往情深,走到哪都把祁侧妃带着,恨不得把还未过门的她给栓在裤腰带上。那时我就知道祁侧妃没有看错人,如今看二皇兄对祁侧妃如此宠爱,我也替祁侧妃感到高兴。” 蓝文鹤那脸色就跟被人当场吐了口水似的,瞬间就变了。 他第一时间不是瞪夜颜,而是下意识的朝身侧的季若婕看去,那眼神算不上慌乱,但也绝对不是镇定才有的。 但季若婕保持着端庄的微笑,继续替他接了话,“祁侧妃为了二皇子离乡背井嫁来荣国,二皇子善待她也是应该的。” 瞧瞧这话说得多大气! 夜颜心中暗暗咂舌,这华玉王妃比她想象的还要稳重。这番端庄从容的气度,也不怪受人夸赞,这时代的男人,不就是想要这样的女人吗? 再看蓝文鹤的神色,眸中恢复了镇定,已经找不到一丝波澜了。 而此时此刻,她突然发现了一件挺意外的事—— 在她印象中,蓝文鹤是风流不羁、玩世不恭的。除了弘泽城那一次他在蓝铮面前表现极其严肃稳住外,曾经每一次与他见面,他都一副‘我是天王老子’的德性,那邪肆的神色最是让人眼疼和厌恶。 可今天跟他的王妃季若婕在一起,哟喂,这正经样儿,屁股稳坐椅子上都没怎么动过,虽然一身倨傲的气息不减,但神色绝对算得上稳重了。 是什么让他跟在天秦国判若两人? 是他改了性子,还是…… 管他的,既然今日来了华玉宫,她也没打算就这么干坐着。 蓝文鹤这混蛋不是喜欢挑事吗?那她今日就挑点事给他看看…… 哼哼! “二皇兄。”她温柔的朝对面唤道,佯装不解的四下看了看,“在天秦国的时候,我听说诸葛婉儿自荐枕席要做你的女人,而且还听说你收了她的,怎么我到荣国之后,没见到她呢?” 蓝文鹤刚恢复镇定的俊脸瞬间又泛出黑色,比刚才还难看。 不等他用眼神把夜颜瞪死,他身旁的季若婕扭头看向他,笑得温柔又善解人意,“二皇子,妾身怎没听你说过呢?既然你又有了喜欢的女子,为何不告诉妾身?” 蓝文鹤黑着脸,脱口否认,“没有的事,别听她胡说八道!” 夜颜也不含糊,立马装出一副无辜样,“二皇兄,我可没胡说八道。诸葛婉儿去客栈找你,那是我和我娘亲眼所见。刚好我们从客栈楼下经过,我们还听到了女人的叫声……” 说到这,她故意双手遮面,羞赧道,“那声音真是羞人,我都不好意思说了。” 大殿里的人,蓝文濠和祁雪都只是偷笑,慕凌苍借喝茶的动作也掩饰着想笑的冲动。 而蓝瑛梦和蓝冰清以及蓝文鹤的两位侧妃、还有殿中的宫人们全被夜颜露骨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一双双眼睛一会儿看看捂面的夜颜,一会儿看看脸色已变得铁青的蓝文鹤,同时还不忘观察机若婕的反应。 季若婕还保持着端庄优雅,温柔的朝她反问道,“小妹,你们怕是听错了吧?” 夜颜从指缝中看着他们,赶紧摇头,“不可能听错的,那客栈被二皇兄包下了,只有他住在客栈里。” 季若婕没再问下去了,双手叠放在小腹处,端坐得犹如一尊雕像。那嘴角的微笑还在,但感觉就跟凿子刻出来似的,优雅是优雅,就是不太自然。 蓝文鹤呼啦从椅子上起身,指着夜颜怒喝,“你给我闭嘴!再胡说八道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夜颜放开捂脸的双手,无辜的嘟起嘴,“二皇兄,人家哪里说错了嘛?我也不是故意要说这些事,只是因为曾经跟诸葛婉儿有些交集,所以我才想关心一下她如今的状况。既然她没跟你在一起,那就当我说错了吧,我道歉就是。” “你!”尽管她当着众人面改口,可是对蓝文鹤来说,这改口的话还不如不说,气得他胸口不停起伏,就差没当众喷出一口血来。 再看一眼身侧如雕塑般静坐着、已经不愿再说话的女人,他咬着牙对夜颜哼了一声,突然甩袖冲出了大殿。 要不是人多,夜颜绝对笑翻在椅子上。 她算是看出来了,蓝文鹤为何在季若婕面前这么严肃稳重,说白了就是怕季若婕。 也因为怕,所以他才心虚的落荒而逃…… 真看不出来,这家伙也有软肋,还以为他玩世不恭谁都不放在眼里呢。 当然,她可没一点同情。说这些,除了试探他和季若婕的感情外,她也想给蓝文鹤一点难堪。 因为这家伙实在太欠收拾了! 就算蓝文濠在汕水寺中蛊毒的事没有证据证明是蓝文鹤干的,可他和祁郁桐勾结对蓝文濠下药的事是真的吧。就算诸葛昌明被人从大牢中救走跟他无关,但他把诸葛婉儿养在外面的事蓝文濠也找到证据了的。 还有弘泽城发生的事,虽然彭长林这个城府大人被杀人灭口了,但并不意味着蓝文鹤就能摆脱造反的嫌疑…… 别看一件件事他做得滴水不漏,但这些事串在一起,就算把这家伙揍死,也是他活该! 看着从头到尾都没有表露出一丝不满情绪的季若婕,她清了清嗓子,一脸歉意的开口,“二皇嫂,我真不是故意要说这些的,麻烦你帮我劝下二皇兄,让他别跟我置气。还有,你也别多心,我没有别的意思。” 她也挺佩服自己的,见不惯各种心机的女人,可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这类人…… 这简直是被那些女人带歪的节奏。 季若婕抿唇笑了笑,“我怎会往心里去呢?你二皇兄一向风流多情,身为他的女人,早已习惯了。何况作为女人,本就该大贤大德,丈夫在外能多个人服侍,这也让我们身为人妻的少了一份操心。” 这话…… 夜颜拉长了脸。 主张自己男人在外乱搞,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这跟犯贱有何区别? 而且,她还听出了别的意思。像她这种独霸丈夫的女人,是称不上贤德的! 正在这时,蓝瑛梦突然掩嘴娇笑,“二皇嫂说得真对,这男人嘛有个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何况是二皇兄这般出色的男人,要是不招女人喜欢,那才奇怪呢。” 她说着说着,绕过中间的蓝冰清看向夜颜,“小妹,看看二皇嫂,真不愧是我们荣国最贤德能干的女人。你如今嫁给了伏戾王,以后在天秦国可得多学着些,千万别让人说了闲话去。” 夜颜不仅脸拉长,脸色瞬间都变冷了。 然而,不等她翻脸怼人,坐她身旁的慕凌苍冷飕飕的开口,“本王不会有二妇。” 蓝瑛梦娇柔的笑立马僵在脸上。 这一句话听似没有针对任何人,但却足以让她难堪,也足够让在场其他的女人震惊。 如果这话从夜颜嘴里说出来,那可有得让人闲言碎语了。 偏偏这样的话是从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还是当着如此多人的面掷地有声的说出来。试问,能不让人震惊和诧异? 就连夜颜都很意外,扭头看着他,心里除了激动外,更多的是感动。 他自己说这些话和她逼迫他说这些话,那可是两个概念。他不但在人前表明了会对她一心一意,甚至还能给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泼一盆冷水。 四目相对,她从他漆黑的墨眼中看到了自己一个人的影子,被他眸孔中温柔的光芒包围着,那样的暖流比被他拥在怀里还要温暖…… 她脸颊开始发烫,莫名的不好意思。 季若婕一言不发的望着他们,眼眸的震惊被另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原本清澈见底的眸子渐渐的变得涣散。 而蓝瑛梦从尴尬中恢复常色,笑盈盈的继续道,“王爷对我们小妹的专情可真是让人羡慕,但王爷似乎忘了,你可不是普通人,有些事只怕王爷你也会身不由己。” 慕凌苍抬起下颚的瞬间眸光已变冷,“身不由己?瑞嘉公主的意思是说有人会拿身份压迫本王再娶么?” 蓝瑛梦媚眼暗放着柔光,“这种事是很难说的,王爷,你觉得呢?” 慕凌苍眸子敛紧,冷硬溢道,“若真有人逼迫本王,本王就算应下,也会让其做个活寡妇!” 夜颜刚准备翻脸,被他最后一句话弄得当场喷笑,“哈哈……” 在场所有的人没一个人出声打断他们,但各自都有着不同的神色,唯独一个人笑得放肆而张扬。 蓝瑛梦脸上的娇媚再也挂不住,就似中了毒一样美目瞪着,脸色泛着青。 最上方的蓝文濠和祁雪都绷着脸,憋着一口气在听他们说话。 最为稳重的还是要属季若婕了,对他们的谈话彷如没听到,只是在慕凌苍表露‘不会有二妇’时,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在了夜颜身上。 她觉得自己应该要好好了解一下这位文妍公主…… 大殿里的气氛,说是剑拔弩张吧,其实也没有,说是僵冷尴尬吧,某个女人的笑声又太过欢乐。 在其他人都沉默着的时候,看足了戏的蓝冰清对身旁脸色难看的蓝瑛梦道,“三姐,真不是我说你,这是伏戾王的事,你过问得也太多了。就算你担心小妹在天秦国会受欺负,私底下你跟小妹谈谈就好了。当着伏戾王的面,你让他如何作答?” 她这话看似是在指责蓝瑛梦,其实也是在为蓝瑛梦找台阶下。 蓝瑛梦也赶紧顺着她给的‘梯子’往下爬,掩去脸上的尴尬,对慕凌苍致歉道,“王爷,我也是担心小妹在天秦国受委屈,没有要针对你的意思。也是我替小妹想多了,你别往心里去。” 这次慕凌苍一言不发,甚至看都没看她。 夜颜收住笑声,回道,“多谢三姐的‘关心’,我和王爷啊好着呢,真的不用替我们操心。” 语毕,她起身去拉慕凌苍的手,又当着众人的面开始撒娇起来,“王爷,我们该回去了。今日玩了一天,好累哦。” 慕凌苍能继续坐着? 反手将她柔胰握在手心,起身后对着季若婕看去,“华玉王妃,打扰了。” 季若婕起身,面带微笑得体的回道,“招待不周,还请伏戾王见谅。若你们喜欢华玉宫,以后与颜儿多来坐坐。” 他们说要走,蓝文濠和祁雪当然要跟上了。 见状,季若婕转身看向他们,最后把眸光定在蓝文濠温润如玉的俊脸上,“皇兄,你们也不多坐坐吗?” 蓝文濠摇了摇头,“我们原本以为华玉宫出了大事,所以才过来看看,既然没事,那我也放心了。” 季若婕抿了一下唇,才又道“皇兄,上次我让皇嫂转告你的话,你收到了吗?我娘许久都没见到你了,想请你回家看看她,不知你何时得空?” 蓝文濠朝祁雪看去,只见她拉长的小脸,他温润一笑,牵起她的手,道,“雪儿,改天我们去舅舅家里坐坐?” 祁雪‘嗯’了一声,脸色这才好看起来。 季若婕赶紧道,“皇兄,你早就该带皇嫂去了。前两日我见到我爹,我爹说我娘时常念叨你们,说你有了太子妃都不带她去府上玩。你也知道我娘腿脚不好,她是不能来宫里,要是能来早都跑来了。” 蓝文濠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过两日我会抽空带你们皇嫂去的。” 季若婕这才没再阻拦,还带着华玉宫的人把他们送到大门外。 望着他们远去,特别是其中一道高大挺拔的背影,季若婕眼里不知不觉的湿润起来。 若生命可以重来,她宁可不要生在季家…… 转身看着眼前气派宏伟的宫殿,她朦胧的水光下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在这里的男人,除了给她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外,还给过她什么? “王妃,您怎么了?”宫女发现她情绪不对劲儿,关心的问道。 季若婕缓缓的摇着头,什么也没说,长裙下的双腿迈着僵硬的步子,一步步朝寝宫的方向走去…… … 离开华玉宫,蓝冰清和蓝瑛梦也不好再随蓝文濠他们去,各自离开回自己的寝宫了。 她们一走,祁雪这才有机会挨着夜颜偷偷说话,“颜颜,你今天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好搞笑,我差点都被你笑死了。” 夜颜对天翻了个白眼,“还搞笑呢,我装得都累死了。” 恶心别人,又何尝不是恶心自己? 唉! 要是能动手就好了,多直接啊,非得跟人这样逼逼、那样逼逼,她都快有人格分裂症了! 祁雪很是不解,一边走着路一边眨着眼看她,“颜颜,你为何要装?装给谁看呀?” 夜颜回头看了一下蓝文濠,见他和慕凌苍并排走着,两人也像她们这样压低着声音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收回视线,靠近祁雪在她耳边道,“你没看到瑞嘉公主对我家王爷那妖里妖气的样子,这女人明里暗里都在搭讪我家王爷。我之前都怀疑自己多心了,可没想到今日这么几番试探下来,我敢打赌,这女人绝对对我家王爷有想法。” 祁雪这才开始回忆今日的一切,片刻之后她瞪大眸子,“颜颜,你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瑞嘉公主今日表现太过了,她言行举止好像处处都在围着王爷转。” 夜颜白她一眼,“看吧,连你也觉得吧?” 祁雪直点头,“嗯嗯。” 瑞嘉公主一到东宫就要与王爷对弈,棋盘上的棋还没下完,她那样做,对下棋的另一人明显就不礼貌,可她完全不在意。 还有在华玉宫,她对王爷说的那些话,意在指王爷不可能只喜欢颜颜一人,当众说那些话,连她听得都想发火了。 她是眼瞎吗?明明王爷和颜颜感情如此要好,而且王爷亲口说了‘不会有二妇’,她还说那些话,简直就是故意挑拨王爷和颜颜的关系。 说白了就是想给颜颜添堵! 也不怪她没反应过来,她跟瑞嘉公主接触不多,哪知道这瑞嘉公主有这样的鬼心思?现在想想,真是够恶心的! 想明白后,她拉着夜颜的手,不放心的道,“颜颜,那你和王爷可得防着她,这些女人没有心眼最好,要是有心眼,那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夜颜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忍不住打趣,“你还知道这些?” 祁雪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之所以有这种感觉,其实是我见多了。” 夜颜搂着她肩膀,笑道,“傻妞,我只是有些惊讶而已,没说你这样想不好。相反的,你要是以后都像现在这样一点就通,我和大哥也不用担心你受人欺负了。” 她们就这样勾肩搭背走在最前面,无视身后抽动的眼角,越聊越投入。 都说到这里了,夜颜也不忘跟祁雪分享经验和感受,“雪儿,我跟你讲,以后对付勾引我大哥的女人,你就用这一招。别人比你凶,你要撸起衣袖比她更凶,实在打不过,就抡起刀砍她个乱七八糟。反正有我大哥后面撑着,就是人家把爹妈叫出来你都不用怕。如果遇上蓝瑛梦这种狐媚货色,你更不用怕,人家妖气,你就比她更妖气。凭你这长相,不用勾引我大哥他都会黏着你,你要是拿点妖娆劲儿出来,我大哥准会当场流鼻血,那些妖艳货色只能闪边凉快去。” 祁雪边听边捂嘴笑,“颜颜,我已经砍过人了。” 夜颜嗔了她一眼,“我早就听说了,不过你还不够狠,哪天你有勇气杀得血流成河的时候,我保管别人见着你都跟见到鬼一样,别说欺负你了,恐怕到时候跑都来不及。” 祁雪不禁张大嘴,“啊……要杀得血、血流成河?” 夜颜继续用眼角嗔她,“瞧你这怂样,你说我说你什么好?” 祁雪委屈的低下头,“我也想变强,可是我怕别人背地里骂我……” 夜颜没好气道,“你要是再不争口气,我才想骂你呢!你说我们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容易吗?别的人又不稀罕你,不管你是强是弱,人家都不稀罕,你以为你处处忍让人家就会夸你?再说了,被人骂又不会少块肉,大不了骂回去。骂不赢就动手,拳头不够狠就拿刀,刀不够快就拿命拼,啥都豁出去了,我就不信人家还会轻视你。” 祁雪听得额头直掉冷汗。 而走在她们身后的两个男人,也是一路抽着眼角掉着黑线。 虽说夜颜的话很惊人,但蓝文濠并没有去打断她们,只是朝身旁的好友抬了抬下巴,压低声音问道,“她何时变得如此暴力的?” 慕凌苍嘴角不自然的牵了一下。 他能说自己的女人一直都很暴力吗? 只是曾经她没有内力,所以才会在做事时有衡量,更多的时候会隐忍。如今她有内力了,心境自然就不同了。要不是‘伏戾王妃’的身份约束着她,只怕她三天两头都会出去跟人打架…… 不过在好友面前,他也怕自己说多了会泄露自己女人的秘密,所以没打算正面回他,“她的话我们听听便是,不用往心里去。” 蓝文濠也没认真听,因为前面两女人的对话还在继续,他听得可起劲儿了。 祁雪压低着声音,突然红了脸,“颜颜,你说我要是也那样,你大哥会喜欢吗?” 夜颜瞧着她红脸蛋,微微一默就知道她的意思,顿时搂紧她肩膀闷笑起来,“是男人就没有不喜欢的!你刚也看到了,我只要变得妖娆点,王爷就事事都听我的。你要是也能变成那样,我保准我大哥会爱死你!” 也不知道祁雪究竟想到了什么,脸蛋上的红晕越来越深。 而蓝文濠因为慕凌苍回那句话,让他岔了几分神,对自己女人最后那句话没怎么听清楚。但盯着两个女人背影的他,眼皮连跳了好几下,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对华玉宫群蛇出没的事,从祁郁桐没有出现,他们就已经知道答案了。所以在路上,几个人也没再提这件事。 本来他们的目的就是给祁郁桐一个教训,要她安分点,少出现在他们面前作怪。现在他们去华玉宫都见不到祁郁桐,说明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自然也就没必要多提了。 不过夜颜就似玩上了瘾一样,前一出馊主意刚完,这会儿又忍不住跟祁雪偷偷商量别的制敌策略。 “雪儿,我突然想到另一招对付人的办法!” “真的?是何办法?”对她,祁雪现在是十二万分的崇拜,一听她又有好点子了,她顿时挺直了脖子,好奇得不得了。 夜颜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自己的肩膀朝她道,“来,雪儿,碰碰我这里。” 祁雪不疑有他,照着她说的伸出手,碰上她一侧肩头。 “啊!”夜颜突然后退了两步,嘴里还夸张的叫了起来,然后一下子倒在地上,紧接着颤抖的抬手指着她,“你、你下手真重……” “颜颜!”祁雪还没反应过来她的用意,又惊又急的扑向她,“颜颜,你怎么了?我没用力啊,你怎么受伤的?” “颜儿!” 这一幕不但把祁雪吓到了,也把跟在她们后面的两个男人狠狠吓了一跳,两道身影同时如风朝她们刮过去。 正文 【122】他们有奸情 正准备将夜颜扶起来的祁雪差点被人撞飞出去,好在蓝文濠眼手也不慢,在慕凌苍撞上她之前把她捞到了自己怀里。 等祁雪回过神,只见夜颜已经被慕凌苍抱了起来。 触及到那双锋利的眼眸,她在蓝文濠怀里都狠狠哆嗦起来,眼眶泛红,差点被吓哭,“我……我……” “凌苍……” 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吓成这样,蓝文濠刚想说什么,突然一道笑声从慕凌苍怀中传来。 “哈哈……我没事的啦……” “……”慕凌苍低头一看,阴沉的俊脸有些黑。 “……”蓝文濠和祁雪同时惊讶的看着她。 “你们这是干嘛呢?我就是假装一下,给雪儿做个示范而已。将来遇到不讲理的人时就用这招对付,保管有用。”夜颜赶紧从慕凌苍手臂上挣扎着跳下去。 “颜颜!”祁雪眼角挂着泪珠,从蓝文濠怀里钻出,然后扑上去将她抱住,哽咽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突然有了神功把你伤到了呢!” “没事了没事了,你别紧张。”夜颜赶紧拍她后背,同时抬头看着面前两个黑着脸对她很无语的男人,“嘿嘿……我就想给雪儿做个示范,没想过要吓你们。” “颜颜,你怎么不先跟我说清楚呢?”祁雪从她肩上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很是委屈。 “我提前说清楚了还有意思么?”夜颜揽着她肩膀继续往前走,也不理会身后两道剜人的眸光,“雪儿,看懂了吗?以后遇上横的不讲理的,咱就用这一招。” “……嗯。”祁雪点着头,亲自经历过后,她就是想忘都忘不了。 这一出戏,是夜颜临时兴起搞出来的惊吓,无语肯定是无语的,可细想过后,大家也都理解她的用意,所以也没有指责她什么。 然而,谁也没想到,她无意中的玩笑竟然真的让他们给遇上了,而祁雪还真是靠着这一招躲过了别人的算计…… 早就说好晚膳在东宫用,夜颜和慕凌苍没有回文妍宫,直接跟着蓝文濠和祁雪又去了东宫。 刚回到东宫,蓝铮身边的一名太监就找了过来。蓝铮也没有要儿子过去的意思,而是让那太监过来传什么话,于是蓝文濠就带着那太监去了书房。 剩下三人在花园里,夜颜刚想跟祁雪说今晚她们俩去膳房帮忙做吃的,祁雪突然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问道,“颜颜,我有些话想问王爷,你觉得王爷会跟我说吗?” 她有些神秘,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夜颜眼眸子转了转,大概猜到了。 “你是想问他的身世?” “……嗯。”祁雪点着头,神色有纠结也有好奇。 夜颜抬起头,发现慕凌苍突然朝花园的凉亭走去,她淡淡一笑,推了祁雪一把,“过去吧,你们兄妹是该好好聊聊。” 太子带着魏皇后离开的时候,祁曜就把慕凌苍的身世告诉了祁雪,那一次,他是打算把慕凌苍的身世昭告天下,恢复他皇子的身份,好让自己失去太子的心得到一些慰藉。 毕竟还有这么一个儿子留在身边,他不用担心朝臣心乱,大可以让慕凌苍坐上太子之位以稳固朝臣的心。 但后来也不知道慕凌苍是如何跟他谈的,祁曜并没有将他的身世公之于众,甚至还替祁滟熠的离开找了个借口,说他陪魏皇后外出休养去了。 不过,祁雪却因此得知了慕凌苍是自己亲大哥的真相…… 现在她想跟自己的大哥谈谈,很正常。换做她来,她才没这么好的耐心憋到现在呢。 见祁雪望着凉亭迟疑,她笑着催促,“去吧,有什么话你直接跟他说,我去膳房做吃的。” 目送她带着宫人朝膳房去,祁雪又在原地纠结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的往凉亭去。 慕凌苍坐在亭子里,看着她走进来,淡淡的抬了抬下颚,“坐吧。” 祁雪没坐,低着头站在他身前,乍一看就跟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双手不停的绞着衣角边。 “我、我能唤你皇兄吗?” “嗯。” “皇、皇兄……”听到他首肯的声音,祁雪抬起头,眼眸中闪着激动的泪水。 “皇上没有昭告我的身世,以后只许私下唤,不可在人前暴露你我的关系,知道吗?”慕凌苍一脸肃色的提醒她。 但若仔细看,他漆黑的眼眸深处还是有着罕见的柔光。 “我知道。”祁雪用手背擦干眼角,咧着嘴点头。此时此刻,她是真的很激动,一直憋在心里的话总算能说出来了,“皇兄,我、我真的没想到你是我们皇兄,要不是父皇亲口告诉我,我怕是还会蒙在鼓里……我、我还要感谢皇兄的救命之恩……要不是皇兄救我,我恐怕早就没命了,更不可能拥有现在的一切……皇兄我、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因为激动,她说话语无伦次,眼泪掉着,嘴上笑着,像足了一个傻妞。 慕凌苍蹙了蹙浓眉,“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哭。” 瞧着他嫌弃自己的眼神,祁雪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赶紧胡乱的擦脸。 慕凌苍这才缓了神色,温声道,“你我是兄妹,救你也是应该的。只要你以后别再像从前那样懦弱,也不枉为兄和颜儿倾情待你。” 祁雪使劲儿的点头,因为他的话,结果眼泪越擦越多,“皇兄,你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懦弱了,更不会辜负你和颜颜对我的好。” 她没想到在异国他乡,他们兄妹还能这样相认,再回想起在魂殿那段快乐无忧的日子,她感动甚多,更是激动到难以克制,泪水就跟决堤一样,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慕凌苍又忍不住拧紧浓眉,也没想到她会哭成这样,让他瞧着都开始眼疼起来了。 “好了,莫哭了。”他起身朝她走近了一步,又嫌弃又无奈。真没见过谁能哭成这样,关键是他还不知道怎么哄人。 “皇兄……呜呜呜……我太高兴了……” “……”慕凌苍额头开始掉黑线。哭得都快断气了,这还叫高兴? “皇兄……”见他起身朝自己走近,祁雪更忍不住激动,扑着上去把他抱着。 她所有的激动情绪只是因为感动这份亲情,从小到大身边亲人众多,可没一个人真正在意和关心过她,以至于当初她真是生了出家为尼的念头。 现在,她不但多了一个兄长,且这个兄长还如此帮她,这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要不是这个兄长,她生命早已不在,更不可能有今时今日的生活…… 不堪的往昔和今时的对比,她的激动不但是在向过去做一个道别,也是想趁机从这个兄长身上寻找更多的亲情和温暖。 要不是她哭着,慕凌苍都想一掌把她拍飞出去了。 低头盯着胸前的脑袋,他身躯绷得笔直,放在身侧的双手攥紧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 迟疑了片刻,他僵硬的抬起手,拍了拍她抽动的小肩膀,“莫哭了,以后跟文濠好好过,他会善待你的。” “你们在做何?!” 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道尖锐的嗓音。 慕凌苍没有回头,甚至放在祁雪肩上的手也没有收回。 但祁雪抬起头看清楚来人时一下子就慌了,赶紧后退了两步,然后低头用衣袖拼命地擦脸。 然而,他们的分开并未让来人满意,反而疾步走进他们所在的凉亭,指着两人怒骂,“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东宫偷情!” 她声音又怒又尖锐,立马就把正从花园边经过的宫人吸引了过来。 见到有人来,蓝瑛梦更是拔高了声音,厉声喝道,“这两人光天化日之下不知廉耻的抱在一起,你们赶紧把太子找来!” 祁雪没想到她会突然跑来,更没想到她会看到这一幕,尴尬的她涨红了脸,急声解释起来,“瑞嘉公主,我们什么事都没有……” 蓝瑛梦扭头瞪着她,厉声打断,“闭嘴!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居然公然在东宫与男人偷情,我问你,你把我皇兄当什么了?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你还想解释什么?你还有脸解释吗?” 祁雪羞愤的驳斥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能不能把嘴巴放干净点?” 蓝瑛梦抬手指着她无辜的脸蛋,“你自己都不要脸了,还怕别人说吗?!” 祁雪咬着唇,被气得浑身直打颤。 见状,蓝瑛梦越发过激,疾步上前还准备打人,“你这不要脸的贱女人,今日我非替我皇兄教训你不可!” 祁雪见她冲过来,下意识的往慕凌苍身后躲。 慕凌苍一脸阴沉,早已对她的辱骂忍无可忍,在她靠近时,袖中素手翻转,广袖飞扬间一道暗气直朝她面门而去—— “啊!”蓝瑛梦的手刚举高就感觉到脸上传来刀割般的疼痛,整个身子犹如断了线的纸鸢飞出凉亭。身子失控的她,只能发出惊恐的尖叫。 慕凌苍这一掌有多重没人知道,但蓝瑛梦落地后痛苦的蜷缩着,爬都爬不起来。 在人前一向柔媚的她此刻完全失去了媚态,被打飞出去的狼狈和痛苦的呻吟,除了那身华丽的衣裙还保持着光鲜亮丽外,在她身上找不到一丝迷人的气息。 “你们……你们是……是想杀人灭口吗?”她吃力的抬起头,眸光含恨的瞪着凉亭里的男女。 那些远远看热闹的宫人都被这一幕吓傻了,一个个像被定住了般,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 “太子到——”突然,一道传报声响起。 蓝文濠阔步而来,那俊脸带着怒火,在看到地上痛苦不已的蓝瑛梦时,连缘由都没问一声就冷声斥道,“谁让你来的?” 看着他出现,蓝瑛梦真如见到救星般,忍着浑身的疼痛匍匐着爬向他,指尖还颤抖的指着凉亭中的一男一女,“皇兄……他们……他们背着你抱在一起……” 蓝文濠转身朝凉亭看去。 他来不及收起的怒火让祁雪看到了,以为他要冲他们翻脸,急得她赶紧开口解释,“文濠,不是那样的……” “闭嘴!”蓝文濠低喝着打断了她。 再转身居高临下的瞪着地上痛苦不堪的蓝瑛梦,他咬着牙溢道,“你成天除了造谣生事外,还能做何?我东宫不欢迎你,给我滚出去,从今以后不许你再踏入东宫半步!” 语毕,他朝远处的宫人睇去,“来啊,把瑞嘉公主给我拉出去!” 他无情的话让蓝瑛梦脸色都变得狰狞起来,怎么都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反应。 说她造谣,她分明看得清清楚楚…… 伏戾王和这个叫祁雪的女人抱在一起! 就算不信她的话,可她也是他的妹妹,他怎么能如此对她?! “皇兄……我说的是真的……他们真的有奸情……你不要被那个女人给迷惑了……皇兄……皇兄……”她哭喊着,誓要证明自己没说谎。 “滚!再胡言乱语本宫定要割了你舌头!”蓝文濠青着脸低吼起来。 那些宫人见他如此动怒,不敢再迟疑丝毫,几个人也顾不上蓝瑛梦的摔伤是否严重,慌手慌脚的把她抬起来就往花园外跑。 “皇兄……你不能被他们骗了啊……皇兄……皇兄……我说的都是真的……” 哪怕无力挣扎,蓝瑛梦还是嘶声力竭的哭喊着。 她不是痛恨蓝文濠对她的不信任,而是如此好的一个机会,她怎么能就此算了? 这个祁雪杀了她母妃身边的赵嬷嬷,还差点杀了她母妃…… 她自持受着他们皇兄的宠爱,丝毫不把她母妃这个后宫之主放在眼中,刚来荣国就耀武扬威,完全不把他们蓝家的人放在眼中。作为蓝家的女儿,于情于理她都无法容忍这个女人的存在。 现在她发现了这个女人还跟伏戾王有不可告人的奸情,试问,她能不揭穿? 而花园里—— 看着走进凉亭朝自己而来的男人,祁雪又慌又紧张,眼泪直往下掉,“文濠……不是那样的……我们没有……” 蓝文濠抬手挡住她哆嗦的红唇,摇头轻道,“什么都别说了,我都知道。” 祁雪装满泪水的眸子不禁瞪大,“啊?” 蓝文濠没多解释,随即斜眼睨向一旁的好友,“做何呢?” 要说谁最郁闷,当然要属慕凌苍了。 要不是蓝文濠及时赶来,他今日绝对会杀了蓝瑛梦! 阴沉满布的他坐到凉亭中,薄唇抿得死紧,凌厉的眸光看什么都充满了戾气。 祁雪小心翼翼的去拉蓝文濠的手,“文濠,我跟王爷……” 蓝文濠知道她想说什么,避免她再着急,也没再隐瞒自己知道的,“你们是亲兄妹,能做何?” 祁雪很是诧异,眼泪噶然停住,“你、你知道呀?” 蓝文濠不答反问,“方才你们做何被她看到了?” 祁雪吸着鼻子,哽咽道,“我跟皇兄相认,没想到瑞嘉公主突然跑出来。都怨我没控制好自己的心情,让她看到了我抱皇兄的样子。” 蓝文濠郁闷的叹了口气,除了剜她两眼,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出何事了?”夜颜听到动静匆匆赶来,见他们在凉亭里哭的哭、气的气,赶紧追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听说瑞嘉公主在这里闹事,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祁雪上前拉住她的手,哽咽的又向她解释了一遍,“颜颜,我刚跟皇兄相认,不知道瑞嘉公主怎么就进来了,让她看到我跟皇兄抱在一起,然后她就说我跟皇兄那样……” 夜颜瞬间冷了脸,“她没事又往东宫跑做什么?” 祁雪一脸紧张和揪心,“颜颜,你说现在该如何办呀?她怀疑我跟皇兄是那种关系,万一她到处宣扬,我和皇兄跳河都洗不清了。” 夜颜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稍安。然后她朝两个男人看去,问道,“你们有何看法?” 慕凌苍冷哼,“她要敢造谣生事,大不了杀了她。” 夜颜没好气的用眼神嗔他,“杀她倒是容易,可她要是死了我们不就成杀人灭口了吗?那外面的人更会怀疑你们了。” 她没想到自己就离开一会儿,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蓝瑛梦怎么进东宫的有待追究,但那种场面让她看到,她不生事才怪! “对了,瑞嘉公主呢?她就这么走了吗?” “颜颜,皇兄打伤了瑞嘉公主,然后你大哥又让人把她抬出去了。”祁雪主动向她说明。 “行了,这事我们自己解决不了,还是去找我娘吧。”夜颜朝他们三人提议。 “不必。”谁知蓝文濠沉着脸反对。 “大哥?”夜颜对他皱起眉头,“凌苍的身份不敢轻易暴露,否则传到天秦国那边是要出乱子的。而能让瑞嘉公主闭嘴的人,除了我娘,没别人。要是等她告到父皇那里去,估计更不好收场。还不如让我娘直接出面去压她,反正她老人家也不怕做恶人。” “不用麻烦夜姨了,我自有分寸。”蓝文濠还是摇头拒绝。 “大哥,那你想如何做?” “我要看看瑞嘉公主能做到何种地步。”蓝文濠望着虚空眯紧了眸子,眼缝中寒芒冷冽,杀气暗涌。 夜颜感受到他身上危险的气息,也没再开口了。 她大概能猜到他想做什么了,就是想看看蓝瑛梦这个妹妹有多过分…… 与其说他是想用这件事考验兄妹的情分,倒不如说他是想用这件事来考量他们兄妹的关系。 盈贵妃是不会安分的,而她的不安分,有可能直接造成蓝文濠和蓝瑛梦兄妹反目为仇。若是蓝瑛梦心里有这个大哥,那将来说不定还有她容身之地。 如果她心里没这个大哥…… 凉亭里,四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在安静的气氛中调节心情。 … 广阳宫—— 夜芸带着小羿正在逗两个孩子,突然听见宫人来报,“启禀娘娘,东宫出事了。” 她抬头望去,“出何事了?” 宫人低着头将听来的消息如实道来,“听说瑞嘉公主今日去了东宫,并在花园里看到伏戾王和太子妃搂抱在一起。还听说伏戾王对瑞嘉公主动了手,此刻瑞嘉公主带着伤正在御书房向皇上告状,说伏戾王与太子妃有私情,甚至明目张胆在东宫幽会。” “什么?!”夜芸脸色冷下,赶紧将怀中的小孙女交给奶娘。 “姨婆,那瑞嘉公主分明就是误会了!”小羿都忍不住绷紧小脸。 即便他年纪小不懂情爱,可依然知道这种事被人扭曲了。他们王爷和五公主是兄妹,怎么可能像其他男女一样幽会呢? “小羿,你在广阳宫把小世子和小郡主看好,我去御书房一趟。”夜芸转过身认真叮嘱他。 “嗯。”小羿虽然也想去,但看看两个小家伙,还是打消了跟去的念头。 因为姨婆说过,无论如何,小世子和小郡主身边必须有人守着。就算有奶娘,也绝对不能让奶娘单独跟孩子在一起。因为要是有人找奶娘麻烦的话,会没有人在旁边为奶娘撑腰。 再交代过奶娘一些事后,夜芸这才带着宫人匆匆往御书房去。 等她见到蓝铮的时候,御书房只有他一人,并不见蓝瑛梦的身影。 面对龙椅上蓝铮沉冷又带怒的龙颜,她冷声问道,“瑞嘉公主呢?去哪里了?” 蓝铮立刻瞪着她,“你想做何?” 夜芸咬牙,“谁让她胡言乱语的?我非撕了她的嘴不可!” 闻言,蓝铮忍不住从龙椅上起身,带着怒容走向她并将她一把抓住,“此事事关我蓝家颜面,你能不能别任性!” 夜芸看着他眼中的怒火,眸子微眯,“蓝铮,我只想问你,你究竟对我有几分信任?如果你信任我,你现在就派人去把瑞嘉公主打一顿。如果你不信任我,那我夜芸也没必要留在你身边!” 见她又说这些威胁的话,蓝铮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扯开嗓门低吼道,“其他事朕可以由着你,可此事非同小可,你要朕坐视不理,不可能!” 夜芸不禁冷笑,“那我只能把丑话说在前头,今日你要是敢把伏戾王和六公主传来对质,难堪的不止是你的女儿瑞嘉公主,还有你这个父皇!” 蓝铮铁青着脸紧紧抓着她肩膀,怒火中烧,“瑞嘉公主亲眼目睹他们抱在一起,难道她敢捏造事实骗朕?你凭什么相信他们?你别忘了,慕凌苍可是你的女婿!你如此袒护他,你就不怕颜儿憎恨你吗?” 夜芸更是冷笑连连,“真是笑死人了!如果伏戾王和六公主真有奸情,会蠢到在东宫花园里偷情?亲眼目睹又如何,我还能拿一颗脑袋跟瑞嘉公主赌,伏戾王和六公主绝对是清白的。我甚至还可以让他们当着颜儿和文濠的面搂抱,你信吗?” 蓝铮一脸的不置信,“你、你莫不是疯了?如此不知廉耻的事你不过问清楚也就罢了,竟还说出这些话……” 夜芸没听他说完就拉开他的手,冷着脸打断他,“就凭你如此不信任我,你也没资格指责我!我夜芸今日就要你一句话,你是信你的女儿瑞嘉公主,还是信我夜芸!” “启禀皇上……”正在这时,一名太监突然走了进来,见两人正起争执,张开的嘴赶紧闭上。 “人呢?”蓝铮扭头怒问。 “皇上,太子殿下说瑞嘉公主意图造谣生事,为了伏戾王和太子妃的清白,他们拒绝来见您。”太监如实禀道。 夜芸一听,‘呵呵’笑了起来。 蓝铮咬了咬牙,厉声下令,“给朕再去东宫,谁敢抗旨不来,朕一律重罚!” 太监赶紧应道,“是。” 看着他慌张退出去,夜芸自己搬了一张椅子到书房中央,坐下后冷飕飕的睨着他,“皇上,你可别后悔就是了。” 蓝铮怒眼瞪着她,“不管他们搞什么鬼,今日朕都要他们交代清楚!” 他承认,看着她如此笃定的样子,他心里是有几分心虚的。 只是,如此不堪的事是从他女儿口中得出,还是亲眼所见,他不可能大意不管。 夜芸也不急着给他解释,待心情平复之后,她才望着对面那张威风凛凛的龙椅,红唇带着若有似无的浅笑,不急不慢的开口,“不管伏戾王与六公主之间是否清白,我要是你,我会先把告密的人打一顿,让她闭嘴,免得宣扬出去让人笑话。” 蓝铮敛紧着带怒的双眼,一字一字冷硬问道,“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为何如此笃定他们是清白的?” 正文 【123】罚杖二十 此刻的夜芸已经没有了冷色和怒火,看他的眸光气定神闲,仿佛等着看即将要上场的一出大戏。 “皇上既然不信我,那我说再多也没用。我现在最期待的就是,若伏戾王的身世因为你们蓝家的人而被揭穿,不知道祁曜会如何与你翻脸?” “你……”蓝铮猛然怔住,眸孔因为她的话不受控制的睁大。好半响,他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不敢置信的上前将她从椅子上抓起来,“你的意思是……慕凌苍是祁曜的……亲生骨肉?!” 对天秦国的事他知道一些,毕竟两国邦交往来已有百年之久。但对慕凌苍的来历,却是鲜少有人知道。而他只知道祁曜把慕凌苍当养子养在身边,且从小亲自培养,对他更是比对亲生骨肉还宠爱。 曾经有人质疑过慕凌苍的身世,怀疑他是祁曜与民间女子所生。但他觉得不可能,慕凌苍若是祁曜亲生骨肉,祁曜大可以昭告天下让他大大方方的做个皇子,没必要把自己亲生儿子的身世遮着捂着…… 夜芸看着他震惊的神色,红唇轻勾,笑得极其冷漠,“我为何要告诉你真相?你不是已经派人去叫他们过来了吗?有何不明白的,你大可以直接问伏戾王。为了证明清白,我想他会告诉你答案的。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好好想想要如何封住这个秘密,免得祁曜找你麻烦,这后果我可不会替你分担。” 祁曜回过神,放开她转身朝门外喝道,“来人!” 又一名太监躬身进来,“皇上?” “速去东宫拦住太子,别让他们过来!” “是。” 太监很快退了出去。 蓝铮笔挺的面朝门外,脸上的怒火被心虚取代,突然间觉得自己使不出转身的勇气。 如果她说的是事实,那一旦慕凌苍被他叫来审问,为了清白,他一定会坦露自己的身世。只有如此,他才能解释得清楚他和祁雪为何能搂抱在一起。 而他们最后就算解释清楚了,碍于慕凌苍的身世,此事也必须强压下去。 但对他们四人来说,会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因为没有别的理由能替伏戾王和祁雪洗刷清白,即便事情被强压,也管不住别人的流言蜚语…… 文濠应该早就知道慕凌苍的身世,所以才会抗旨不来。因为一旦来了,就证明瑞嘉公主所见不虚,其后果无法收场。 他对着门外狠狠的吸了几口气,最终鼓起勇气转身朝夜芸走去,“芸儿……我……是我考虑不周……差点听信了瑞嘉公主的话……” 夜芸看都没看他一眼,靠着椅背闭目养着神,漫不经心的道,“皇上不用说这些,我夜芸在你心中究竟有多少斤两,我心中还是有数的。” 蓝铮神色一沉,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紧紧搂住,激动的在她耳边道,“芸儿,你不用怀疑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我蓝铮发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承认我思虑太多,总是不听你的劝告,总以为自己想的都是对的,所以才总是让你觉得我心中没有你。芸儿,我求你给我点时间好吗?我会改掉我自视甚高的毛病,但我也求你不要对我有过多遮掩和隐瞒,该让我知道的你告诉我,我一定不会再质疑你。” 他说到最后,声音变得低沉沙哑。 夜芸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将他推开,然后又坐回了椅子上。 “芸儿……”蓝铮没再拉她,而是面带歉意的蹲在她身旁,执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 他蹲下来也比她坐着还显高,夜芸抬眸看着他成熟又俊朗的脸,眸光渐渐涣散,就像眼中装不进任何事物。 “芸儿,你不要这样好吗?” “你还是把瑞嘉公主的事处理好了再跟我说话吧,凭她那德性,就算你不找凌苍过来审问,她也会把凌苍和雪儿的关系当成丑事散播出去。”夜芸冷漠的移开眸光看向别处,“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无视,任凭她一张嘴满处宣扬。反正我早晚会跟着凌苍和颜儿回天秦国,被人唾骂的言语我们也听不见,至于最后是谁丢脸,我也管不着。” 蓝铮浓眉蹙起,眼底又泛出怒火,但这一次火气不是冲她而起的。 他直起身又朝门外喝道,“来人!” 很快,又一名太监匆匆进来,“皇上?” “传朕旨意,瑞嘉公主捏造不实之事,意图毁人名节,经朕查明,乃是子虚乌有之事。为惩戒瑞嘉宫主造谣之过,罚杖二十,若今后再胡言乱语捏造事实诬陷他人,定斩不饶!”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办。”太监领完命令后快速退了出去。 颁完旨意,蓝铮沉着脸又把女儿来告状的情形仔细回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女儿动机不纯。 即便她不知伏戾王的身世而误会了伏戾王与太子妃的关系,她也不应该如此嚷嚷。这种事还没查明清楚,就弄得满城皆知,她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转身再看向夜芸,只见她已经从椅子上起身,并准备离开。 在她面无表情从自己身侧走过时,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将她拉到怀中,在她耳边低沉道,“许多事我不甚了解,自然会多许多误判。你每一次告诉我时,只说要如何做,又不愿向我坦明透彻,我心里自然不服。芸儿,你能为我打开心扉吗?我们已是夫妻,本就应该坦诚相待,你总是这样把我拒之心门,我就总是忍不住和你赌气。” 夜芸抬头看着他,“那我现在告诉你,你的女儿瑞嘉公主因此生恨,往后还会不断的寻找文濠和颜儿的麻烦,你信吗?” 蓝铮目光黯下,这次回得很果断坚定,“我会替她择一门亲事,让她尽快出嫁。她不在宫中,自然就没机会使坏。” 夜芸把眸光从他脸上移开,“那等你把她嫁出去再说吧。” 察觉到她有所柔软,蓝铮低下头伏在她耳鬓轻蹭着,“这段时日我太过忙碌,都没有好好陪你。原本我想让文濠登基,让他正式接掌朝政,可他要我再给他一段时日,他想多陪陪颜儿和凌苍。你放心,待我把一切事都处理好,我们就退隐江湖,不论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夜芸嫌弃的撇嘴,“跟你退隐江湖?就你什么都不会,可是要我耕田来你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 蓝铮瞬间黑了脸,“我有那么无用?” 夜芸轻哼了一声,都懒得跟他争辩了。 蓝铮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突然压低声音问道,“你还没告诉我凌苍的来历呢。” 夜芸正眼看着他,“他是我好姐妹凤玲的儿子。” 蓝铮眸孔睁大,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是凤玲之子?你跟凤玲还是姐妹?” 凤玲,凤家嫡女,祁曜还是太子时所娶的太子妃。当时这两人可是让人羡慕的一对恩爱眷侣,他和祁曜也是自小就熟识,当然知道这些。 只是凤家后来造反被先皇铲除…… 他做梦都没想到,凤玲居然会为祁曜生下了儿子! 难怪祁曜会亲自将这个孩子带在身边抚养,甚至给他无尽的宠爱,原来他的来历竟是如此。 夜芸无视他震惊的样子,继续道,“我与凤玲以及东龙国吕素乃是结义金兰的三姐妹。小羿真名叫尹肇羿,是东龙国尹王爷的嫡长孙,也是吕素的亲外孙。” 再听到这些,蓝铮震惊得都说不出话来,一对眼珠子就差掉下来了。 对一直在他们身边的这个孩子,他总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听说他是江湖鬼手的徒弟,他也没往深处想,哪里知道这么大点个孩子居然大有来头…… 他们这些人,究竟还隐藏了多少惊人秘密?! 说完这些,夜芸再轻哼道,“这些秘密我现在都告诉你了,别再说我有事故意隐瞒你。但我也要把丑话说在前面,知道秘密是一回事,泄密秘密的结果又是另一回事,如果你不怕为自己惹来麻烦,你大可对外宣扬。” 蓝铮回过神,紧搂着她,道,“我怎会宣扬?我又不是傻子!” 夜芸推了推他,不耐烦的皱眉,“我该回寝宫看孩子了,就小羿一个人在那里我不放心。” 蓝铮也赶紧道,“那我陪你回寝宫,我也好些天没抱那两个小家伙了。” 夜芸扭头剜了他一眼,“我劝你还是继续忙你的,别把我两个乖孙子又给弄哭了!” 蓝铮黑了脸,拉着她大步朝书房外走,“我今日偏要抱他们!” 对惩罚女儿的事,他也是真下了决心的。不明真相就随意嚷嚷,还一口咬定伏戾王和祁雪之间有奸情,更说伏戾王对她出手欲杀人灭口。说得那般斩钉截铁,让他都险些失去了理智。 就算这事不怨女儿,但她处事的态度也不是一个公主该有的! 眼下为了防止她到处宣嚷,只能先对她施以惩罚,才能彻底将此事压下去! … 瑞嘉宫—— 蓝瑛梦因为伏戾王那一暗掌受了不小的伤,脸颊到现在都还是红肿的,腰和腿也因为摔倒而扭伤了。 盈贵妃听闻消息,从羲和宫赶来,看着床上痛苦不已的女儿,吓得当场脸色发白。 听完女儿哭诉,她恼怒不已的帮着女儿骂道,“这些不知廉耻的人,他们居然在宫中明目张胆的做如此苟且之事!” 听说祁曜已经下令传唤他们前去审问,她的心情才稍微平衡,但还是忍不住唾斥,“我真没想到祁雪会是如此淫荡之人!看来她这个天秦国五公主与慕凌苍早就勾奸成双了,否则也不会大胆到在东宫就情难自禁的搂抱在一起!这贱女人,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早前我还以为她有多清纯柔弱,没想到她不但心狠手辣,还是个不守妇道的荡妇!” 御医已经替蓝瑛梦把完脉开了药方,宫人按御医交代将煎好的药端进了寝宫。 盈贵妃喂伤痛中的女儿一口一口喝下,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色,心疼得好几次都差点落泪。 “梦儿,你放心,既然你父皇知道了此事,定会追究下去的。等你父皇下了旨意,母妃再给他们补上一刀,让他们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嗯。”蓝瑛梦欣慰的点头。在她面前,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我本以为伏戾王和夜颜不过在荣国暂时居住,他们早晚会离开,我们只需热闹一段时日再对付祁雪那个贱人。可没想到伏戾王对我下手竟是如此狠厉无情,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回来!我不但要他们身败名裂,我还要祁雪和夜颜那两个贱人从世上消失!” “公主——公主——”突然一名宫女从门外闯了进来,因为太过慌张,差点被门槛绊倒。 “出何事了?”母女俩同时望过去,盈贵妃很是不满的斥问道。 “娘娘……皇上派人来……说是要罚公主二十杖……”宫女跪在地上反手指着外面颤颤惊惊的回道。 “什么?”盈贵妃以为自己听错了,从床头边起身。 不等宫女再复说,只见一名太监出现在门口,并带着几名侍卫擅自进了房内。 “大胆!你们这是做何?”盈贵妃当即怒喝,女儿寝宫岂能容忍这些人进来? “参见贵妃娘娘。”太监不慌不忙的朝她先行了一礼,然后直起身冷肃的宣告蓝铮的口谕,“皇上有旨,瑞嘉公主捏造不实之事意图毁人名节,经查明,乃是子虚乌有之事。为惩戒瑞嘉公主捏造事实之过,特罚杖二十,以儆效尤!” 无视盈贵妃和床上蓝瑛梦瞬间变化的脸色,他随即朝侍卫抬手,“看在瑞嘉公主有伤在身的份上,不必拉出去了,就在此用刑吧。” “是!”两名手持扁杖的侍卫立刻应声,然后严肃的朝床边走去。 “放肆!”盈贵妃回过神,气得挺胸立在床前,冷声怒喝,“有本宫在此,谁敢对公主动手?” “娘娘,这是皇上下的旨意,您还是让让吧。”太监冷肃的开口,没有因为她的阻拦而露出一丝惧意。 “皇上的旨意?瑞嘉公主发现伏戾王和太子妃有奸情,皇上理应奖赏才对,怎会责罚瑞嘉公主?依本宫看,定是你们借皇上之命想加害瑞嘉公主!”盈贵妃指着他,描得精致的美目中全是深深的怒火。 “娘娘,您要是有何异议可以去向皇上禀明,但此刻皇上旨意已下,奴才也要奉命行事,否则奴才交不了差也会受皇上责罚。”太监面不改色的同她说完,又朝身后其他的侍卫抬了抬手,“行刑!谁敢阻拦,当与瑞嘉公主同罪处置!” 突来的场景是盈贵妃和蓝瑛梦怎么都没想到的。 特别是蓝瑛梦,虽然被慕凌苍所伤,但她已经向蓝铮告了御状,且蓝铮当着她的面下令传唤慕凌苍和祁雪到跟前审问,她因为蓝铮听信了她的话才得以安慰,然后被宫人送回寝宫治伤。 这才多久?半个时辰而已,自己的父皇居然派人来惩罚她,这不仅让她傻眼,最重要的是没法接受。 “你们要做何?全给本宫退下!”她在床上吃力的坐起身,激动的指着朝自己而来的侍卫,“本宫揭发伏戾王和太子妃奸情,是有功的,父皇怎会惩罚我?你们这些狗奴才,是眼瞎了还是耳聋了?本宫命你们滚出去!” 盈贵妃也想再出声,但两名侍卫上前架着她就往一旁拉开,根本不管她如何挣扎动怒。 气得盈贵妃急声朝自己的宫人大喊起来,“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把他们给本宫撵出去!” 可四周的宫人全跪在地上,没一个人敢上前。 眼见他们对自己的母妃都敢动手,蓝瑛梦更是激动,忍着浑身的痛楚就要下床去救人,“你们这些狗奴才,快放开我母妃!” 然而,架着盈贵妃的侍卫不但没松手,那两名手持扁杖的侍卫抡起扁杖就朝她打去—— “啊!”蓝瑛梦惨叫的倒回了床上。 两名行刑的侍卫也没上前碰她,一扁杖打趴她以后,紧接着第二杖、第三杖落在她身上…… “梦儿!”见女儿受此残酷的刑杖,盈贵妃简直抓狂了,发疯似的挣扎起来。 架着她的两名侍卫发现快拦不住她以后,一人抓着她一只手臂就往寝宫外拉。 盈贵妃那里肯就范?一边挣扎着一边不断的回头嘶喊,“梦儿——梦儿——” 但蓝瑛梦正受着刑杖,自己都痛不欲生,哪里顾得了她? “啊——啊——” “梦儿——梦儿——” 在门外听着女儿凄惨的叫声,盈贵妃双目都变得赤红,也不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把两个侍卫推开,突然朝瑞嘉宫外面跑去—— … 东宫—— 蓝铮接连两次派人来传旨,要他们四人前去御书房,夜颜在太监第二次出现时就火了。 而她刚准备前往御书房大闹一场时,蓝铮又派了人前来,说是误会一场,不让他们去了。 听最后来传旨的太监说夜芸也在御书房时,四人心中一默,都知道肯定是夜芸帮了他们。 很快,他们又得知蓝铮下令责罚蓝瑛梦,这时,四人才彻底松了口气。 把两名太监送走,夜颜摸着下巴干笑,“看来父皇也不是太蠢,还知道该如何摆平这事。” 祁雪揪心道,“我很担心,瑞嘉公主这样被罚,肯定会恨死我们。” 夜颜白了她一眼,“不罚她,你以为她就会感谢我们?雪儿,你别忘了,她跟盈贵妃可是一伙的。盈贵妃把你放在眼中吗?你杀了她身边的赵嬷嬷,还不知道她在心里把你恨成什么样了呢!” 祁雪点着头,承认她说得有理。 她深知处在深宫中的这些女人的心思和手段,她们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为了权势地位,为了荣华富贵,她们从来不会真正屈服于谁。就是受了一点点委屈,只要他们找到机会都会施以报复,以满足自己那颗势利又虚荣的心。 蓝瑛梦同样是这种心思,所以才会在发现一点事情后,连只字片语都不听他们解释就急着嚷嚷,恨不得全宫的人都知道她和伏戾王的‘丑闻’。 夜颜走到她身旁,拍着她肩膀,道,“别想太多,父皇对她施以惩罚,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嘴臭。” 祁雪突然不好意思起来,“颜颜,我不是怕,我只是还不习惯跟人斗来斗去。其实在心里面,我早就看她们不顺眼了。” 夜颜忍不住失笑,“看不顺眼就说啊,又没谁要你憋着。你把自己憋出毛病,人家才高兴呢,还会说‘得了,这谁谁谁已经快被我们气死了,太让我们省心了’。” 也就她才会这样不正经的讲道理,祁雪都忍不住跟她一起笑起来。 蓝文濠和慕凌苍在一旁听得只能摇头叹气。 眼看着天要黑了,四个人哪里都没去,开始让宫人布置晚膳,准备敞开肚子喝喝吃吃。 本来祁雪提议去见见夜芸,问问她究竟对蓝铮说了什么。 但夜颜拦着不让她去。 蓝铮都已经下令惩罚蓝瑛梦造谣诬陷了,他们还跑去做什么? 既然是造谣诬陷,那他们更应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这就是所谓的‘清者自清’。如果现在去见蓝铮,反而会让外面的人议论更多,明显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 广阳宫—— 从御书房回去,在面对身边一直跟着他们的小羿时,蓝铮心里复杂着,总会有意无意的打量他。 经夜芸一提醒,他越看这孩子越像东龙国尹家的人,特别是他的眉眼,真是像极了他祖父尹厉川。 对尹厉川的儿子他不了解,更没见过。他只见过尹厉川,还是在很多年前尹厉川作为使者出使荣国,他们有过接触。 东龙国与他荣国的关系并不要好,甚至当年因为疆土纷争打过一仗。他清楚的记得那一仗很是浩荡激烈,荣国差点兵败投降,还是祁曜派慕凌苍带了几万精兵前来助援,才使得荣国反败为胜。 最终疆土保住了,但东龙国在签下降书后与他荣国从此再无任何往来。 也正是因为那一仗,他的儿子文濠与慕凌苍结成了生死兄弟,两人一直要好到现在,比亲兄弟还默契。 他真是没想到,身边这个小家伙竟是东龙国的人,而且还是亲王尹厉川的嫡长孙…… 他更想不到,慕凌苍竟然会把尹家的子孙带在自己身边抚养。 这事要是让尹厉川知道,也不知道那老家伙会是何反应? 这些年,东龙国与他荣国关系僵冷,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出现能否为两国带来一些转机…… 当然,他并不是要利用这个孩子做什么事,相反的,他更多的希望是这个孩子能让两国关系有所缓和。 如今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谁没事会劳民伤财的去打仗? “陛下,我脸上有东西吗?”突然,一张精致的小脸凑到他跟前。 蓝铮赶紧敛住心思回神,被他这么一吓,忍不住轻咳,“咳……朕、朕是看你长得极好。” 小羿一脸蒙圈,还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脸。 夜芸走了过来,将小羿拉到身后,没好气的朝蓝铮瞪眼,“不是说带孩子吗?一回来就在这里坐着,看到昕蔚哭也不知道帮忙哄哄!” 蓝铮黑起了脸,指着一名奶娘怀中的小外孙,“他又听不懂话,我怎么哄?” 夜芸给了他一记嫌弃的眼神,然后拉着小羿走开了。 蓝铮只能瞪着她生闷气。宫里人手这么多,她还把孩子带在身边亲自照看,这不是自己累自己吗? 回来这么几天,就第一天让他碰过,后面几天他忙得废寝忘食,她也从来没过问一句,更别说关心他了。 他知道她很介意宫里的那些女人,可他早就表明过心迹,对那些女人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更不可能去碰她们,到底还要他如何做她才能好受? 正在这时,一名太监在门口禀道,“启禀皇上,盈贵妃在寝宫外求见。” 蓝铮一听,下意识的朝夜芸看去。见她正抬头看向自己,他猛然起身朝那太监呵斥道,“不见!” 太监并没有立刻退下,而是低着头继续禀道,“皇上,盈贵妃说她是为了瑞嘉公主而来,她还说要替瑞嘉公主讨要一个说法。” 蓝铮沉着脸恼道,“让她哪里来回哪里去,要是敢胡搅蛮缠,朕绝不饶她!” 正文 【124】摧毁她最后的希望 太监领着他旨意退下去了。 蓝铮转身再朝夜芸看去,见她已经不再注视自己,从她平静的侧颜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心里打着鼓,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话来。 自从她随他再回宫中,她就一直在寝宫里,除了今日去了一趟御书房,她真是哪里都没去过。 看似是带孩子,可他也知道带孩子只是其一,更多的原因是她嫌弃这座皇宫。 还记得当年为她安排寝宫时,她那厌恶的样子,说这里的宫殿全是脏的。这次回来,他没有再为她另择寝宫,直接让她与自己同住。因为他的寝宫没有留宿过任何女人,只有他的寝宫才能称之为干净。 夜芸在抱着小孙女亲了亲以后,突然交给小羿,又对两位奶娘道,“你们带着小郡主和小世子先下去休息,晚些我再叫你们过来。” 小羿接过孩子,看着襁褓中的小丫头突然对着自己笑,他立马咧开嘴角,“姨婆,那我们先下去了,又是您叫我们。” 他抱着小丫头高高兴兴的先离开,抱着昕蔚的奶娘也赶紧跟上。另一位奶娘和宫女们把弄乱的地方整理过后,也很快退了下去。 寝宫内,就剩下蓝铮和夜芸了。 见她主动把人清退,蓝铮高兴坏了,赶紧过去把她抱住,“芸儿……” 他欣喜的话还没说完,之前的太监又匆匆跑来,“启禀皇上,盈贵妃跪在寝宫外,说无论如何都要见到您,要是见不到您,她就长跪不起。” 蓝铮脸上的笑瞬间被冻住,威严冷肃的目光瞪向门口,“她愿意跪就让她跪,别来烦朕!” 不清理这些女人,是顾忌到朝中那几个嘴碎的老头子。 要不是怕他们说他的芸儿是妖女祸国,他早把这些女人撵出宫门了! 太监又退了下去。 看着面前平静到没有一丝表情的女人,蓝铮缓下语气,认真道,“你放心,我不会见她们。” 谁知夜芸垂眸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让她进来吧,你不想见她,我还想见见她。” 蓝铮有些诧异,“你见她做何?” 他当然不会同意! 别看她现在像个无事人,等她跟那些女人见过后,心里又会犯堵。她心里一堵,什么火气都会冲着他来。 十多年前他就领教过了。 她发火的后果就是躲了他十多年! 试问,他还敢让她见那些女人吗? 夜芸神色平静如水,就连轻细的嗓音都听不出一丝波澜,“有些话还是当面说开最好,若是她听得进去,那对我们来说也能省不少心。如果她听不进去,我们再做另外的决定。” 蓝铮沉着脸,觉得她说的在理,可是心里又忐忑难安,“那你保证不会发火,更不许像曾经那样离开我!” 夜芸抬起头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纤细的手突然贴到他小腹处,眼眸中突然多了一丝笑意,“那得看你表现,你要是管不住这里……” 别看她笑容绝艳迷人,那贴在他小腹上的手暗藏着危险的气息,蓝铮高大的身体绷得笔直,飞快的将她柔胰握在手里,还打断了她后面要说出的话,“没有的事,别胡思乱想!” 他空虚了十七年,下半辈子还准备靠它弥补她呢,要让她废了,那还得了? 夜芸抽出自己的手,收起眸中的笑,“那就让人把盈贵妃叫进来吧。” … 时隔多年,再次见面,盈贵妃丝毫没掩饰对夜芸的妒忌。 与其说她掩饰不下去,不如说她不想再掩饰。谁都知道皇上这些年冷落着她们,也都知道皇上是为了谁而冷落她们,如今这个女人回来了,她们再强颜欢笑、再自欺欺人,那不是太可笑了吗? 十七年了,她们守着后宫度日,凄凉孤独,没有谁有一天是振奋愉悦的。就在这种孤独而漫长的岁月中,她们消沉着渐渐变老,必须靠着华丽的装扮和精致的妆容才能维持自己姣好的面容。 而这个女人,时隔这么多年,却依然倾城绝色,甚至不需要施加任何脂粉,也能美得惊为天人。 她的容貌,不但没有岁月侵染的痕迹,甚至比当年多了成熟妩媚的气韵。哪怕她素装净面,哪怕她毫无表情,哪怕她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也能让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 试问,这样的女人,她怎能不嫉妒? “盈贵妃,你来此做何?”不想让她盯着自己的女人看,蓝铮沉着脸冷声问道。 “皇上……”盈贵妃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顿时泪眼朦胧望向他,“瑞嘉公主究竟做错了何事?为何您要如何责罚她?” “哼!”蓝铮龙颜瞬间带上了怒气,“你为何不去问她都说了些什么?” “皇上,瑞嘉公主不会说谎的!”盈贵妃跪在地上痛声替女儿辩驳起来,“她是真的去了东宫,且在花园里看到伏戾王和太子妃搂抱在一起。伏戾王为此还打伤了她,欲杀她灭口!皇上,求您明鉴,一定要相信瑞嘉公主的话,千万别被人蒙骗了!” “住口!”蓝铮从椅子上起身,抬手怒指着她,“先不说伏戾王和太子妃是何关系,就拿东宫来说,花园乃是光天化日之地,既有侍卫又有宫人来往,谁会让私情暴露在花园中?” 盈贵妃被问得语塞,“这……”但很快,她又忍不住反问,“万一他们是情难自禁呢?” 蓝铮想都没想就喝道,“你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见她眼中带恨还不甘心,他憎恶不已,耐性尽失,“给朕滚出去!谁敢再造谣生事,朕立马斩了他!” 盈贵妃不禁哆嗦了起来,可想到女儿所受的惩罚,她开始落泪哭泣起来,“皇上,不管如何,瑞嘉公主都是您的女儿,为何您对她如此狠心?就算她有做错的地方您大可以当面训她几句,您如此罚她不等于是要她的命吗?” 蓝铮气得双手捏拳,欲准备让侍卫把她拖出去。 他不是不在乎女儿,而是此事只能靠惩戒女儿来平息,否则今后难堵悠悠众口! 要怨,只能怨女儿做事冲动不计后果!但凡她有一点理智、但凡她能为自己的大哥着想一点,也不会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就随便宣扬! 夜芸突然从座上起身,打住了他即将下令的声音,“盈贵妃,换做是你,你会如何处理此事?” 盈贵妃泪眼转向她,暗咬着后牙,道,“若是妾身来处理此事,妾身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夜芸勾起唇角,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轻蔑,“水落石出?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何来水落石出?以你的看法,难道凭着一张嘴就可以毁人清白?若真如此,那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盈贵妃眼里带着恨,咬重语气,“妾身相信瑞嘉公主不会撒谎!” 夜芸也不当让,“那我也相信伏戾王和太子妃人品绝无问题!” 盈贵妃还想再说什么,蓝铮已经忍无可忍,厉声喝道,“盈贵妃,你再如此胡搅蛮缠,是否要朕下旨废了你?!” 听到他这无情的声音,盈贵妃这才收住争辩的心思,楚楚可怜的望着他,又开始汹涌落泪,“皇上,臣妾究竟哪里做得不好,为何您要如此薄待臣妾?” 她越是哭得凄楚可怜,蓝铮越是厌恶。 自从发生后宫妃嫔合谋加害他两个皇儿的事以后,他对这些女人真是彻底的寒了心!平日里各个光鲜照人、见了面都是温柔贤淑,谁曾想过她们私底下竟是那般歹毒可憎! 夜芸再次打断了他撵人的想法,“皇上,我有话要与盈贵妃单独说说,您能先去心暖昕蔚那边陪陪他们吗?” 蓝铮想都没想朝她恼道,“你跟她有何好说的!” 这话一出,夜芸没生气,但盈贵妃却是脸色全白。紧咬着下唇的贝齿在不停的的打颤,指甲深深的掐着手心的皮肉,如此才能让自己不丧失最后一丝理智。 夜芸靠近蓝铮,背对着地上的女人给他使了使眼色。 意思是他必须离开,否则她立马翻脸走人。 蓝铮敢跟她犟? “朕去看看心暖昕蔚,你快些过来!”临走前,他也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走到门口,他还不忘对宫人下令,“保护好芸后,要是出了一点差错,朕饶不了你们!” 想唤住他的盈贵妃张嘴嘴,因为他这句‘芸后’,喉间所有的声音都发不出来,美目突睁着,脸色白的都发青了。 夜芸坐回椅子上,看着她那神色发笑,“怎么?不服吗?” 盈贵妃收回震惊的目光,转向她脸上得意的笑容,激动的她连嗓音都变得尖锐起来了,“皇上何时立你为后的?!” 夜芸轻蔑的撇了一下唇角,“这后位皇上为我保留了十七年,如今我回来了,难道不该我坐?” 盈贵妃猛然从地上起身,憎恶的指着她,“夜芸,说这话你不觉得可笑吗?要是皇上会立你为后,早就颁布诏书昭告天下了,如今你连个分位都没有,还好意思说自己做皇后?” 夜芸轻倚着靠背,冷笑着用眼角睇着她,“做不做荣国的皇后是我说了算,皇上不过是尊重我的意思而已。而我呢,就喜欢把这位置空着,让你们只能看着想着惦记着,却怎么都得不到。” 盈贵妃激动起来,双眼里都带着赤红,“夜芸,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她越是激动,夜芸越是老神在在,丝毫不把她放在眼中,“要是盈贵妃不怕难堪,我可以把皇上叫回来,让他亲口告诉你我夜芸究竟算什么东西。” 盈贵妃脸色青白交错,仿佛厉鬼俯身般,原本妆扮得精致的容颜变得狰狞吓人。 如果可以,她真想扑上去撕了这个女人的皮囊! 夜芸从华丽的软椅上起身,迈着骄傲的步子走向她,唇角洋溢着嘲讽的笑意,轻蔑的看着临到崩溃边缘的她。 “盈贵妃,我要是你,要么我就选择安分,要么我就选择退出。明知自己在他身边可有可有,却还是端着不可一世的姿态,你说,这不是傻是什么?” “你想激怒我?”面对她的得意和骄傲,盈贵妃眯紧了眼眸,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不错,我就是想激怒你。”夜芸扬高精致的下巴,更得意的笑着,“只要你敢对我动一根手指头,今日我就会让你横着出去。皇上顾忌着朝中大臣,所以暂时留着你们。只要你们现在敢犯一点差错,他就有足够的理由清除你们。” “夜芸,到底想如何?!你已经得到他的心了,为何还如此容不下我们?!”盈贵妃激动的嘶吼起来。 夜芸收住得意的神色,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漠,“想我容下你们,那你们就该有点自知之明。以为耍点心眼和手段就能对付我们母女,我看你们才是真正的不自量力。今日瑞嘉公主受罚,那只是给你们小小的警告。要是想保住你们今时今日的地位,那你们就最好收起心思安分做人。否则,别说我夜芸容不下你们,就皇上都恨不得找借口把你们清理了!” 她这番话,对盈贵妃来说,真是此生受过的最大的羞辱和难堪。 然而,不论她心中如何恨、不论她有多想杀掉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现在就在她面前,她都不敢轻举妄动…… 她不用再去找皇上证实,因为皇上这十多年来对她们的态度,足以证明这个女人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夜芸淡漠的扫过她挣扎的容颜,抬脚朝寝宫外走了几步,“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夜芸再说最后一次,不想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最好就是安分守己。” 盈贵妃猛然扭头,赤红的双目死死瞪着她,“同样都是他的女人,为何你要做得如此狠绝?” 夜芸头也没回,“你陆盈盈所做的绝事还少吗?深居宫中,成王败寇的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懂。比起你来,我夜芸算得上一个大善人了。” 语毕,她从容的走出寝宫。 盈贵妃犹如被抽干了气一般软瘫在地上,面如死灰的望着门外—— … 夜颜和慕凌苍在东宫用完晚膳后,借着看儿子女儿之名去了广阳宫。 本想从夜芸哪里打听点消息,可他们到了广阳宫后经宫人告知,蓝铮和夜芸早就歇下了。 夫妻俩只能打消见他们的念头先去看孩子。 而就在他们刚被宫人带到奶娘所住的房门外时,小羿就从里面匆匆跑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见到他们,小家伙一脸着急,“王爷,您快去看看小郡主,她好像不太对劲儿!” 闻言,夫妻俩低头朝他怀里的女儿看去,借着头顶的宫灯,只见小丫头在小羿臂弯里不停的摆动小脑袋,原本红彤彤的小脸蛋此刻像失了血般苍白,在宫灯照耀下竟然隐隐泛着青色。 ------题外话------ 今天周末,事情好多,先更四千,明天再努力。 正文 【125】哄闺女 “心暖!”夜颜急着去抱孩子。 但身旁的男人比她动作更快,从小羿手中夺过孩子就往屋里去。 房里面,两位奶娘正紧张的盯着小床上的小家伙,但小家伙跟姐姐不同,睡得很熟,跟平时没有两样。 因为小姐姐的异样,她们担心床上的小人儿也出异样,所以两个人趴在小床边,眼都不敢眨,更不敢离开半步。 见慕凌苍抱着女儿进屋,两人就像见到了神邸般激动,赶紧迎向他主动向他解释情况。 “王爷,不知道小郡主怎么了,今日傍晚时她身子就有些凉,奴婢以为她是着凉所致,所以就为小郡主加了一件薄衣。可没想到,晚上喂过奶水后,小郡主就变成这样了,看着好吓人。” “王爷,小羿替小郡主把过脉,没发现小郡主脉象有异,而且小郡主也不哭闹,只是不知道为何原因,她就是睡不安稳。而且,王爷,您看小郡主这气色,与小世子比起来,太不正常了。” 听着俩奶娘焦急的解说,慕凌苍一时间也没回应她们,先将女儿房床上,开始细细的替女儿把起脉来。 跟奶娘说的一样,女儿脉象平稳,一点病症都没有。这本该是让人安心的,可看到女儿小脸极其不自然的肤色,他不但无法安心,还蹙紧浓眉,又替女儿把了一次脉。 “凌苍,心暖究竟哪里不对?”夜颜越看越女儿越揪心。 她想不明白女儿为何会这样,按理说她娘亲自照顾,身边的人要是有点猫腻,她娘那双慧眼绝对能够看穿。 而且小羿还寸步不离的陪着两个孩子,她不信广阳宫的人在这么严密的看护下还能做什么手脚。 “奇怪,心暖的脉象并无异样,究竟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慕凌苍轻抚着女儿的小脸,浓眉像打结似的,眸底一片深沉。 “心暖……”夜颜心疼的将女儿从床上抱起,看着她不安的小睡颜以及泛着青色的肌肤,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从两个宝贝出生起,一直都被照料的很好,小感冒都没有过,更别说这副模样,她能不担心才怪! “王妃,小郡主这样,奴婢看着也好心疼。”负责给慕心暖喂奶的柯奶娘走到她们母女跟前,看着夜颜怀中的小丫头,同样掉起了眼泪来。 “王爷,小郡主为何会变成这样?”负责给慕昕慰喂奶的廖奶娘也跟着一起泣哭。 两个奶娘既紧张又不知所错,除了担心和伤心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慕凌苍盯着她们哭泣的样子,眸子紧了又紧,突然冷声问道,“晚膳你们用了些什么?一一道给本王听!” 柯奶娘抹着眼角回道,“王爷,都是夫人亲自挑选的膳食,也是夫人亲自用银针试探过的,这些菜品应该不会出问题。” 小羿在旁边也赶紧附和,“王爷,柯奶娘说的属实,姨婆亲自验食过后由小的给两位奶娘端到房里,也是小的亲自守着两位奶娘进食,小郡主的异状应该与菜品无关。更何况两位奶娘所食的是同一菜品,如果菜中有问题,为何小世子又完好无事?依小的看,小郡主的异状应该是别的东西所致。” 而正在这时,夜颜突然皱起了眉,并对着空气连吸了几口,“什么味?” 不但她闻到了异味,而且这异味让她极其难受,突然间脑袋都有些沉,跟感冒了以后很无力的感觉有些相似。 所有人齐刷刷的把她看着,目光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惊色。 “王妃,你脸色……怎么变了?!”小羿最先惊呼起来。 “颜儿?!”慕凌苍赶紧将她怀中的女儿抱到自己臂弯中,单手搂着她腰肢,沉声问道,“如何回事?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间觉得脑袋有点重。”夜颜摇了摇头,她神志很清醒,就是觉得脑袋变得有点重。 慕凌苍双眸敛着寒气,将女儿交给小羿后,搂着她在床边坐下,修长的手指很快搭上了她手腕的脉搏。 然而,脉象跟女儿一样,同样没发现异状。 就在他倍感怪异时,夜颜突然用手指着柯奶娘,“你、你身上带着什么东西?” 闻言,所有人把目光瞪向柯奶娘。 柯奶娘脸色一慌,突然跪在地上举着双手惊呼道,“王妃……奴婢……奴婢什么也没做! 夜颜一手压着昏沉的太阳穴,另一手继续指着她,气虚无力的道,“你身上有东西……” 慕凌苍脸色那真叫一个阴沉,眸底寒芒凌厉如剑,厉声朝小羿下令,“搜她身上!” 柯奶娘被他那样子吓得浑身直抖,但嘴里还是喊着,“王爷王妃,奴婢冤枉!奴婢真的什么也没做过!” 廖奶娘愣在旁边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眼神复杂的盯着她,明显很意外她跟此事有关。 小羿得令,把怀里的小丫头交给慕凌苍以后,快速在柯奶娘身上搜找起来。 还别说,他真从柯奶娘怀兜里摸出一样东西,细看竟是一只香囊。 虽然只是一只香囊,但在场的人脸色全变了,就柯奶娘自己都犹如见到鬼魅般,吓得眸孔大睁。 不用等人审问,她焦急的解释起来,甚至带上了哭腔,“王爷王妃,这香囊只是奴婢在外面捡的,廖奶娘可以替奴婢作证,求王爷王妃明鉴……” 慕凌苍阴沉的眸光随即射向一旁的廖奶娘,廖奶娘立马扑通跪在地上,“启禀王爷王妃,柯奶娘说的是真的。傍晚前我们送小世子小郡主去陛下寝宫,路经花园见到地上有只香囊,柯奶娘说这香囊的味道很别致,就捡了放在身上。至于香囊的来历,奴婢和柯奶娘真的不知道,只是喜欢才捡起来收着的。” 慕凌苍先朝小羿睇去眼色,小羿拿着香囊快速跑了出去。 夜颜在慕凌苍先动怒之前拉住他的手臂,对着地上两名奶娘抬了抬下巴,“你们起来吧。” 两名奶娘因为慕凌苍一身冻人的寒气,根本不敢起身,还朝他们不停的磕起头来,“求王爷王妃饶命,奴婢是冤枉的!” 夜颜深吸了几口气,香囊一被拿出去,她觉得脑袋的昏沉感顿时少了许多。 再看两名奶娘惶恐不已的样子,她轻声开口,“起来吧,我信你们是冤枉的。” 两位奶娘自出生起就在她儿女身边,还是夜芸亲自挑选的。如果说她们有问题,那这两个多月早就出问题了。 何况,从天秦国到荣国,这一路上算是最容易下手的,如果她们对孩子有歹心,有的是机会对孩子下手,不可能等到现在才下手。 她现在最好奇的是这香囊的来历,以及这香囊为何会让她和女儿出现这样奇怪的反应。 听着她亲口表态,俩奶娘停止了磕头,感动得不停用手背擦眼泪,“谢王妃信任……谢王妃愿意相信奴婢……” 只是当她们看到慕凌苍阴沉的脸色时,还是不敢起身。 夜颜偷偷拉了拉他,慕凌苍这才冷声溢道,“起来吧。” 俩奶娘又对着他磕了一头,“谢王爷信任……谢王爷愿意相信奴婢……” 她们刚起身,小羿就从外面跑了进来。 许是知道那香囊有问题,他没把香囊再带回房里,空手垂在身体两侧,绷着小脸冷肃禀道,“启禀王爷,小的检查过了,那香囊确实有问题。里面除了香料外,还有一种花粉,此粉乃是醉花碾磨而成。” 慕凌苍冰冷的眸中突然那闪过一丝复杂,“醉花不是鬼谷才有的么?为何此处会有醉花出现?” 夜颜好奇的挺直背,“醉花?这是什么花,听都没听过。” 小羿赶紧向她解释起来,“王妃,醉花乃是鬼手所种的一种毒花,此花从蕊到根皆有剧毒,且每个部位的毒性都有所不同。香囊里的醉花粉应是花瓣初开的部分,所以毒性最轻,一般人要经三五月才会中毒。” 夜颜更是诧异又不解,“鬼手种的?他不是你师父吗?” 小羿突然看向慕凌苍,露出一丝尴尬,“王爷才是鬼手的亲传弟子,我所学的都是王爷教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王爷才说我是鬼手的徒弟。” 夜颜抿了抿一下嘴,也不就这个问题讨论。 没有了那只香囊,不但她脑袋舒服了,就连女儿小脸上隐隐泛出的青色也消失了。小丫头突然睁开双眼,黑漆漆的眼仁儿先是盯着头顶上的父王,然后小嘴一扁,‘哇’的放声大哭起来。 她赶紧把女儿抱到自己怀里,心疼的拍着她哄道,“心暖乖,不哭哈,没事了没事了,父王母妃都在呢……” 小丫头平时可是不怎么哭的,但这一次夜颜都哄不住,哭得整张小脸涨得通红。 小羿忙上前伸出手,“王妃,给我抱抱,让我来哄她。” 夜颜知道女儿受了委屈,刚那种感觉虽然不要命,但整个人绵软无力,有点像感冒虚弱,又有点像喝醉酒似的,她一个大人都倍感不适,何况还是这么大点的孩子。 即便女儿还不懂事,但再小的孩子也有情绪,再小的孩子对身上所发生的危险也有一定的意识,像受到惊吓之类的,他们都有本能的反应,所以女儿缓了不适的症状后才会害怕、才会如此哭闹。 “心暖乖,母妃在这里,母妃会保护你,不管是谁吓到了你,母妃都替你打他,好不好?不哭了哦,母妃一定把那个人找出来剁成肉酱喂狗!”她知道小羿也心疼孩子,可此时此刻她也心绞难受,除了哄女儿,还恨不得把那个做香囊的人千刀万剐! “哼哼呜呜呜……”小丫头突然收小了哭声,小脑袋不停得往她怀里拱。那小脸涨红着,小嘴扁扁的,别提多可怜了。 “我的心肝宝贝,不哭了啊,等母妃把坏人找出来,就带着你去砍了他!我们要剖了她的皮、抽了他的筋、还要拿他骨肉熬汤!”女儿的哭声是小了,可夜颜心里的恨却越来越多,低头蹭着女儿嫩嫩的脸蛋,嘴里说着发狠至深的话。 也许是她把女儿脸蛋蹭痒痒了,小丫头突然张着嘴笑了起来。 而她这一笑,把其他人雷得都傻眼了。 小羿虽然没有接到她,但是见她笑,也忍不住咧嘴,而且还学着夜颜说狠话,“对,抓到做香囊的人,我们就把他剁了熬汤,还要把他脑袋当蹴鞠踢!” 小丫头顺着他说话的方向看,黑漆漆的眼仁儿就像两道月牙儿,开始在夜颜怀里蹬腿挥手。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压根就听不懂,她不过跟平常一样,只要谁哄几句,她就会张嘴乐一乐。 但此时此刻,大家都当她是听懂了大人的话,就包括慕凌苍都有一种错觉,自己这闺女以后怕是会比她娘还野…… “你感觉怎样?”他见女儿气色恢复如常,因为没法跟女儿交流,只能询问女儿她娘。 夜颜凝神摇了摇头,然后对她道,“好多了,就是刚刚那一会儿太不寻常了,整个脑袋就像被重物压着似的。” 她理解女儿之前的反应,脑袋很重,她不舒服肯定会下意识扭动,所以她脑袋一直想摆动,但因为使不出力气,所以她哭都哭不出来。 慕凌苍眸子又沉下,眸光睇向小羿和两位奶娘,“今日都有谁到过广阳宫?” 小羿先道,“回王爷,陛下一直都有口谕,除非姨婆同意,否则其他人是进不来广阳宫的。今日盈贵妃因为瑞嘉公主的事到过广阳宫,依小的所见,这装有醉花的香囊定是她故意落在广阳宫的!” 夜颜忍不住提出疑问,“这香囊是在花园里捡的,而花园里路过的人如此之多,她怎么能料定两位奶娘会从那里经过?除非两位奶娘过去的时候被她看到了,所以她才故意扔在地上的。” 柯奶娘赶紧回道,“回王妃,我们在广阳宫住了这么久,盈贵妃今日是第一次过来,她不可能知道奴婢们何时去寝宫那边。而且今日奴婢们过去时,听说她已经离开许久了。” 她这番话等于是否决了小羿的猜想,一时间全都沉默起来。 片刻之后,夜颜再朝慕凌苍问道,“凌苍,那鬼手种的这些所谓的醉花是不是很容易得到?” 慕凌苍薄唇抿得冷硬,眸光又深沉又复杂。 小羿替他回道,“王妃,那老人家不会随便给人醉花的。以前王爷带我去过鬼谷,那地方处处都是机关和迷障,外人根本进去不了。而且那地方好多东西都有毒,就算进了谷随时都有可能中毒。” 夜颜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有这么神奇的地方?”随即她又问道,“那会不会鬼手把醉花送给别人呢?” 这次慕凌苍回得很快,“不可能!” 虽然他很笃定,但夜颜还是露出不信。 小羿掩嘴笑道,“王妃,那老人家很小气的,王爷找他要草药他都会骂人,外人想要他给东西,做梦都不行。” 夜颜纠结起来,“既然都不可能,那醉花这东西怎么会出现的?而且还出现在宫里面!” 她之所以要问到底,不是因为好奇那些奇奇怪怪的药,而是她发现了那药对她们有伤害…… 不是他们,是她、她娘、她女儿……是她们! 换句话说,这药有克制她们的作用! 之前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了,试问,她怎能不紧张? 世间万物存在着相生相克的道理,这一点她是很肯定的。就拿夜家女子的血脉来说,能克制血盟庄的蛊虫,那如果世上出现有克制她们血液的东西,她真的一点都不惊讶。 反正这些事很玄乎的,见识多了就一点也不惊讶了。 就在她满心担忧和纠结时,慕凌苍突然起身,沉着脸对小羿道,“带我去看看那香囊!” 夜芸肯定不会跟着去的,她现在对那个东西充满了害怕,没搞清楚之前,她和女儿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一大一小两人出去了,也没过多久两人就返回了房里。 “凌苍,发现什么了吗?”夜颜赶紧问道。 “那香囊是鬼手做的!” “啊?不会吧?!”听他说完,夜颜忍不住惊呼起来。 “他用香囊向我暗示,有人进了鬼谷偷了醉花,而且此人极有可能是荣国宫里的人!”慕凌苍眸子敛得紧紧的,说话的时候浑身寒气逼人。 “不、不可能吧?这宫里还有那么厉害的人?”夜颜这下是彻底惊呆了。 因为刚才才听小羿说起过,那什么鬼谷外人根本进去不了,就算进去了也容易碰到毒物丧命。现在告诉她有人跑去鬼谷里偷了东西,而且这个东西还是对她们祖孙三人有克制作用的毒药。 试问,她能不惊讶、能不着急? 看着她紧张的模样,慕凌苍坐到她身旁,搂着她肩膀温声道,“不用担心,醉花最多使你们丧失反抗能力,但改变不了你们的血液。我听你娘说过,她曾经落在血盟庄的手中,我想对方极有可能靠这种迷药才得手的。如今我们已经知道醉花流落谷外,以后只要格外小心,定不会出什么差错。” 夜颜一副哭相,“我现在就想知道那鬼手怎么把香囊弄到宫里来的?光打个暗号有啥用啊,给解药才是最重要的!” 慕凌苍抿着薄唇沉默起来。 总不能告诉她醉花无解药吧? 老头子的意思除了要他们防备使用醉花的人,最重要的是这老头子生气了,想要他把这个人找出来…… ------题外话------ 亲们,为庆祝元旦,凉子有赠书活动,希望大家踊跃订阅,争取爬到粉丝榜上,具体细节后面再公布(偷笑) 正文 【126】还有几个姿势要学习 正说着话,夜芸穿着一身素衣走了进来,很显然她是睡下以后听到消息赶来的,一头墨发如瀑布般披在身后,随着脚步走动像荡秋千似的。 最主要的是她走路没声…… 夜颜眼角余光扫到进来的黑白影时,吓得忍不住惊呼,“啊!”等定眼看清楚是自家老娘以后,惊魂未定的连喘了两口粗气,“娘,你走路没声,嘴巴就不能先吱个声吗?” 夜芸冷着脸走向他们,直接从她怀里抱过小孙女,然后把小孙女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小孙女没有异状后才抬头朝夫妻俩问道,“出何事了?” 夜颜上前挽着她到椅子上坐下,然后才把醉花的事给她说了一遍。 夜芸听得一身都是冷气,特别是那双眼,第一次在他们面前露出无情的杀气,“没错,当初我落到血盟庄手里,正是中了醉花的毒。我也没想到天下还有克制我们的东西,所以那一次遭了血盟庄的暗算。而我这些年也一直都在寻找答案,想知道那东西究竟从而何来,没想到竟是出于鬼谷中。” 夜颜问道,“娘,鬼手故意给我们提示,你说这宫里有谁会藏有偷来的醉花?会不会是那个二?” 她不想指名点姓说谁,反正他们能听懂就是了。 夜芸沉着脸摇了摇头,“我倒不认为是他。醉花从鬼谷中失窃已久,如果是他,那他在被你父皇派去寻找我的时候就应该带在身上,以备随时对付我。最重要的是,如果他有醉花,凭他的性子,绝不会忌惮我,说不定在天秦国就对我动手了。” 夜颜听着她分析,再想想蓝文鹤的为人,也确实如此。 那家伙就不是个低调的人,要是他拥有醉花,在天秦国对付她们母女就是最好的机会。要下手,早就下手了。 诸葛昌明他都敢帮其逃狱,还有什么事那家伙做不出来的? 眼见大家都对醉花的出现感到紧张和不安,夜芸缓和了神色,道,“此事你们心中有数就行了,不必太紧张。只要我们出行不落单,别人想对我们下手也不容易。” 有她安慰,夜颜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这种事心里有数就行,一直挂在嘴上,反而把大家都弄得人心惶惶。 所以她决定转移话题…… 见她披头散发衣着单薄,她忍不住打趣,“娘,父皇怎么舍得让你出来的?” 也不是说他们睡觉太早,这个点是该就寝了,她和慕凌苍之所以还没睡觉,主要是在东宫玩久了,然后想打听点蓝瑛梦的事,所以才深更半夜往广阳宫跑。 被女儿一问,夜芸不自然的露出一丝尴尬,随即不满的用眼神剜她,“听说你们来了,我不该来看看么?” 她不提蓝铮,但夜颜却打趣上了瘾,还对她挤了挤眼,“没打扰到你们‘休息’吧?” 夜芸不说话,直接瞪眼。 没错,蓝铮正在发火呢! 这几天他忙到废寝忘食,今晚突然不忙了,还说什么要补偿她这几日的空虚。可中途听说小孙女出了状况,而且女儿女婿也来了,她肯定要过来看看。 为了过来,他俩还差点打上架呢。 当然,她也不可能把这种事给女儿女婿说。一把年纪了,就算蓝铮不要脸,她还想要脸呢。 夜颜干笑了两声,这才又问到正事,“娘,今日蓝瑛梦挨板子的事是你让父皇下令的?听说盈贵妃也过来了,她是不是来找你麻烦了?” 夜芸也没否认自己唆使蓝铮惩罚女儿的行为,简单把经过说了一遍,包括盈贵妃见她时被她挑衅的那些话。 当然,有关慕凌苍身世的话她没有泄露一句,只把蓝瑛梦的错归罪于诬陷造谣。毕竟两位奶娘也在这里,再信任她们,她们始终是外人,这种秘辛肯定不能对她们说。 至于告诉蓝铮,那也是逼不得已。而她也相信蓝铮不会泄密,除非他不怕自己祁曜和慕凌苍找他麻烦。 听说盈贵妃惨败,夜颜得意的同时又有些担心,“盈贵妃在宫里熬了这么久,要她放弃怕不是那么容易。” 夜芸不屑的撇嘴,“她要是自愿往火坑里跳,也没人能拦得住她。你父皇过不了多久就会让位给你大哥,宫里的女人要如何安置,你父皇早就做了打算。说实话,现在就算让她做皇后,她又能怎样?大不了将来做皇太后,不一样独守着深宫凄惨度日?她自己看不明白,还非要把种种不幸推到我身上,我也没话可说。” 夜颜沉默的听着。 不是她不想帮自己的娘,而是她根本帮不上忙。 蓝铮的帝王身份在这里摆着,他对她娘有多少真心,他自己又有多少无可奈何,只有他和她娘才能体会。 分别十多年,对两人造成的伤害都不小。如今他们能在一起,是各自退了一步才有的结果。如果两个人都只顾自己的想法,而不为对方考虑,今日也不会有他们一家人的和谐美好。 当然,站在女人的角度,她肯定心疼自己的娘。能容忍这些女人在身边,她娘那颗骄傲的心不知道有多受伤。尽管蓝铮表明了态度,从今以后身心都只会属于她娘,可对她娘来说,依然是一种无形的折磨。 她可以像之前十七年一样坚守着自己的尊严和骄傲,但她为了女儿,她最终溃败了。 如今只有期待蓝铮不要再辜负她娘,否则,别说她娘不会放过他,她这个做女儿的也会憎恨他! “娘娘,皇上在外面呢。”廖奶娘突然出声,提醒他们门外有人。 “好了,你们早些回去休息,这边我会加派人手看护好心暖和昕蔚的。”夜芸抱着已经睡着的小孙女起身,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小孙女放小床上。 夜颜见慕凌苍已经朝自己走来,也知道该回去休息了。 至于醉花的下落,只能走着看…… 他们走出房门,就见蓝铮挺拔的身躯立在屋檐下,宫灯照在他身上,让人清楚的看到他一身白色的素衣外加一张不耐烦的脸。 “父皇。”夜颜唤了一声,然后拉着慕凌苍径直离开了。 他不可认为蓝铮这个时候待见他们,他来这里明显的抓她娘回去的。 夜芸在房里叮嘱了两位奶娘一些话以后,又让小羿今晚陪着两个孩子睡,把该交代的事交代清楚以后才走出房门。 见蓝铮正望着女儿女婿离开的方向,她轻哼了一声,“谁敢说凌苍对颜儿有二心,这个人不是别有居心,那就一定是眼瞎!” 蓝铮收回目光,也不反驳她对女婿的认可。今日听她提醒,再想想他在魂殿居住的日子,他也是亲眼所见女婿对他这个小女儿是如何的在意,那真不是她随便臆断。 也正因为有了这份释然,他对另一个女儿的所作所为更加气恼和厌恶。要是今日信了她的话,不知道对这两对小夫妻会造成何样的伤害…… 他怜悯女儿初嫁就守寡,没想到把她接回宫里她却一点都不安分,竟在自己的大哥和小妹身上惹是生非!早知道,今日就多加十杖,免得那混账东西不长急性,就知道耍心眼害人! 见夜芸负气往前走,他赶紧追了上去,拦腰将她打横抱起。 瞧着她冷冰冰的样子,他也忍不住来了脾气,“我都说了不会有事,你偏不信。也让你出来了,你还想要如何?” 夜芸压根就不想跟他吵架,不情不愿的靠着他肩膀,烦闷的开口,“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在我耳边吵?” 蓝铮心里还是有火气的,但见她没有挣扎的意思,而且还自觉的靠着他,心情这才有所好转。 他知道她不喜欢这里,如果不是有两个外孙子陪着,她怕是又跑没影了…… “明日早朝后我会尽早回寝宫陪你。”贴着她耳朵,他渐渐的温柔起来。 “嗯”夜芸闭着眼应了声。 蓝铮勾起唇角,心里的火气瞬间全没了。至少她没嫌弃的说‘随便’两字…… … 而从广阳宫离开的小夫妻俩,走在半路的时候夜颜突然把慕凌苍给拉住。 “嗯?”慕凌苍扭头看她。 “凌苍,我们去瑞嘉宫玩玩,怎样?”夜颜一边压低声音一边对他挑眉。 “……” “去嘛去嘛。”夜颜抓着他大手左右摇晃。 “不去。”对她这次耍赖,慕凌苍愣过之后直接拒绝。 “去看看嘛,难道你就不想听听她在背后里怎么骂我们的?” “……”慕凌苍再次无语。有谁喜欢听别人骂自己的?! 眼见她还想继续耍赖,他赶紧将她抱起,加快步伐回文妍宫。 夜颜被锁在他臂弯里,有些不甘心的,“多玩会儿都不行,小气鬼!” 慕凌苍没好气的瞪着她,“夜半三更,要玩也是玩别的,正好有几个姿势你还需要多练习,回去给我好好练!” 月色下,夜颜一脸黑线,然后抡起小粉拳不停的捶他,“臭讨厌的,你能不能不要一本正经说猥琐的话!” 自从她有了内力后,同房的时候他不止‘玩’的嗨,还热衷于解锁各种高难度姿势…… 还说他早前不知节制,其实现在的他更没有节制! 慕凌苍也不怕她的小拳头,只是一边抱着她走路一边冷飕飕的道,“打一下就多操练一个姿势,打得多就练得多,反正为夫现在有的是时间。” 夜颜噶然住手,脸蛋涨得通红,然后抱着他脖子开始咬。 慕凌苍抿了抿薄唇,继续道,“咬了多少下,等回寝宫后为夫也会咬回来的。” 夜颜又羞又窘,干脆咬着他不松口了。 坏蛋! 还是宇宙无敌的! … 瑞嘉宫—— 比起外面的各种和谐美好,自蓝瑛梦受罚以后,整个瑞嘉宫一片死气。 因为是蓝铮颁下的刑罚,宫人不敢去请御医来给蓝瑛梦看诊,只能从别的地方找来伤药为奄奄一息的蓝瑛梦疗伤。 而盈贵妃虽然陪在女儿身边,可整个人魂不守舍、精神恍惚,乍一看就像被人勾走了魂儿一样,脸色阴沉惨白,宫人都知道她去过广阳宫,多少也猜到些事,所以宁可被她的样子吓坏,也不敢出声与她说话。 直到在床边守着蓝瑛梦的宫女突然叫唤起来,寝宫的死气沉沉才被打破。 “不好了,公主发高热了,这可如何是好?” 盈贵妃涣散的瞳孔渐渐有了生气,回过神的她扑倒女儿身上,凄苦无比的唤道,“梦儿……梦儿快醒醒……母妃不能没有你啊……” 宫女一边拉她一边心疼无比的道,“娘娘,要不然去求求皇上吧,再不给公主诊治,公主可是会死的呀!” 盈贵妃眼泪夺眶而出,“求皇上?他都下旨把公主打成这样了,还会管公主的死活吗?” 他的无情和冷漠、那个女人的挑衅和咄咄逼人…… 他掌管着她们的生死,那个女人掌控着他的身心,她们能光鲜亮丽的活着,都是他们给予的施舍…… 谁还能救她们? 宫女焦急的道,“娘娘,要不奴婢去求太子殿下,不管怎么说,公主都是他的妹妹,他一定会救公主的!” 盈贵妃无望的闭上眼,“公主受此刑法就是因为他们而起,他若是不舍,早就出面替公主说话了……” 可宫女越想不越不甘心,“奴婢不信太子真那么绝情!奴婢这就求他去——” 看着她激动的跑出去,其他宫人并没有阻拦,都低着头默默的流泪。 盈贵妃伏在女儿身上,哭得泣不成声,“梦儿……” … 暖帐中,*刚歇。 看着怀里软瘫成泥的小女人,蓝文濠餍足的翘起唇角。 他刚准备挪挪胳膊,怀里的人儿就敏感的绷紧身子。那眼眸含着水光备显幽怨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失笑。 笑着笑着,他又低下头含住了她轻撅的红唇。 “殿下,您睡了吗?”门外突然传来太监压低的嗓音。 蓝文濠不得不停下深入的举动,放开祁雪红唇,抬头的同时拧紧了浓眉,“何事?” “启禀殿下,瑞嘉宫的小雪在外面哭哭啼啼的要求见您。” “求本宫做何?”蓝文濠顿时沉了脸。 “殿下,小雪说瑞嘉公主受了重罚,现在又突发高热,已经快不行了。” “嗯?”听到这消息,蓝文濠猛的坐起身。他都差点忘了今日发生的事了! 祁雪也跟着他坐起身。同样的,她把这事也忘在了脑后。 也不是他们不上心,而是蓝瑛梦闹出那种事,他们几个都对她有气,听说她挨罚后,大家又都觉得解气了,晚膳在一起吃喝玩闹,还真没有谁去想过她。 毕竟想到她心里就觉得添堵。本来他们几个人心情很好的,蓝瑛梦自己找事不说,还想影响他们的心情,他们当然不愿意提她。 只是没想到,她挨罚后会如此严重…… “文濠,我们过去看看吧。” 对盈贵妃母女俩,她打心眼里厌恶,恨不得她们永远都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因为见一次她就讨厌一次。 特别是今日蓝瑛梦说她和王爷偷情,那些话真是句句不堪入耳。就算她误会了也可以先问明清楚,可她张口就不停的辱骂,现在想起来她都还有气。 但从明面上来说,瑞嘉公主毕竟是他的妹妹,要他见死不救也说不过去…… 蓝文濠沉着脸下床,“我去便是,你早些休息。” 祁雪跟着把两只腿儿伸出被子外,“我也要去看看。” 蓝文濠扭头,突然倾身在她侧脸上亲了一下,“你别动,我去给你拿衣裳。” 祁雪抓着胸口的被子,红着脸点了点头。 … 很快,他们赶到了瑞嘉宫,看到奄奄一息还发着高热的蓝瑛梦,蓝文濠当即做主让宫人去叫了御医,随后又让自己的人去广阳宫禀报蓝铮。 虽说他厌恶这个妹妹的德行,可到底是兄妹一场,他只想给她一个教训,并没有想过要她的命。 坐在大殿里,两人等着御医前来。蓝铮虽然没来,但也让人带了话过来,大意就是让他做主。 他都如此指使了,御医没确诊之前,蓝文濠自然没理由离开。 祁雪呢,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的陪着。 玩累了一天,来之前还被他折腾了两次,在这沉闷的气氛中,她只觉得困意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就歪着脖子靠着椅背睡着了。 连身旁的男人把她抱起来她都没反应。 看着她纯净又美好的睡颜,蓝文濠满眼都是温柔和宠溺。 她老吵着要孩子,殊不知她自己就跟个孩子一样,也就最近才感觉她有了些灵智,终于不再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了。 抚着她精致的瓜子脸,他薄唇轻轻勾勒。 对她,从一开始决定要她的时候,面对她的柔弱,他就是认命的,从来没期望过她会改变。 他挑女人,只有一个条件,自己能看顺眼就行。那些所谓的精明能干,并不能打动他,那些大家闺秀名门淑女,也让他提不起兴趣。 他只想要一个自己能看顺眼的就行。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每一天每一刻的成长和变化,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惊喜…… “皇兄……” 门口,季若婕呆滞般望着殿堂里的男人。 如果不是今日亲眼所见,她无法想象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温柔的看着这个女人睡觉是怎样一副美好的画面。 今日,她有幸看到了如此美好的一幕。 可是,却是那么的刺眼…… “你怎么来了?”蓝文濠抬起头,虽然言语轻柔,可并不是因为她,而是怕惊醒了怀中的女人。 季若婕不自然的挺直身子,脸上瞬间带上了认真,并朝他走了过去,“听说三妹病急,我怕出什么意外,所以过来看看。” 蓝文濠点了点头,“御医还在替她诊治,你可以去她房里看看。” 季若婕在他身侧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下,叹了口气,“不了,我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添乱,还是在这里等等吧。” 蓝文濠连眸光都没侧一下,所有的注意力都给了怀中的人儿。 季若婕干坐了片刻,见他不言语,于是主动提议,“皇兄,我看皇嫂这样睡也挺不踏实的,不如你让她去偏殿休息吧?” 蓝文濠淡声拒道,“不用了,她喜欢我这样抱着。” 从天秦国到荣国,路途遥远,免不了露宿野外的时候,每一次她都要他抱着睡,不是怕虫子咬,就是怕黑,他要是说去找点柴禾或者打点水,她能吓得哇哇叫,比野外的狼叫得还刺耳…… 季若婕脸上的微笑有些僵,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眸底隐隐浮出一丝酸涩。 “皇兄,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你不是第一次去天秦国,为何这次去就看中了五公主呢?” “缘分吧。” “缘分?”季若婕苦涩的牵了牵唇角,“缘分是什么?” 正文 【127】花式秀恩爱 大殿里,气氛异常的安静,瑞嘉宫的宫人毕恭毕敬的候在门口,随时听候他们吩咐。 季若婕侧目,看着他怀里睡得香甜的女孩,眸中突然多了一丝水雾,“濠哥哥,你说我跟他之间算是缘分吗?” 蓝文濠垂下的眸光微微闪烁。 她一声‘濠哥哥’让他不禁想起儿时的情景,她总会追在他们兄弟身后,要他们带她玩。 而他弟弟文鹤又总惹她生气,她每次生气都会找他告状,而她每次找他告状后,文鹤又会变本加厉的惹她…… “两情相悦的叫缘分,遇见却无法得到的叫有缘无分,不该得到却强行夺取而来的叫有份无缘。” “濠哥哥……” 随着他低吟的嗓音,季若婕眼眸中的水雾渐渐的变成了水光,眼眶都开始泛红。 正在这时,宫人领着御医走进了大殿。 蓝文濠这才抬起头,温声问道,“瑞嘉公主可有大碍?” 他从一开始,就没正视过身旁的季若婕。 虽说他们坐得极近,但他怀中还抱着一个睡着的女人,所以即便是季若婕坐在他身旁,都没有太突兀的感觉。 进来的御医和宫人都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他怀中的女人,待看清楚她是谁后,又赶紧低下头。 御医躬身回道,“禀太子,瑞嘉公主的高热乃是皮肉伤所致,下官已开了药方让宫人去煎药,只要瑞嘉公主服了药过了今晚就没事了。至于她身子所受的伤,虽然严重但也不危及性命,配合着伤药多休养一段时日就能痊愈。” 蓝文濠点了点头,对他身旁的宫人道,“吩咐下去,按李御医所说的去办,好生服侍公主。” 宫人赶紧应道,“是,太子殿下。” 季若婕突然起身,朝御医问道,“瑞嘉公主醒了吗?我们能否去看看?” 御医又躬身回道,“瑞嘉公主还在昏迷之中,此刻最好不要打扰她,华玉王妃还是等明日再去吧。” 季若婕也没勉强,只是失望般叹了口气,“希望三妹能尽快好起来……也罢,我还是明日再去看她吧。” 有御医确保蓝瑛梦没有性命之忧,蓝文濠抱起还在熟睡中的人儿起身,“本宫也该回去了,你们好生照顾公主。” 说完,他抬脚就往殿外走。 “恭送太子殿下。”宫人纷纷对着他背影行礼。 “本宫也该回去了。”季若婕也紧跟着往外走。 “恭送华玉王妃。”宫人又纷纷对她行礼。 蓝文濠抱着人刚走出瑞嘉宫,本以为将怀中人儿捂得很严实了,可一阵夜风袭来,怀里的人儿打了个冷颤,突然掀开了眸子。 “醒了?”他收紧手臂,低头在她红唇上啄了啄。 “咦,怎么出来了?”看着身边的场景换了,祁雪才逐渐清醒。 “御医给瑞嘉公主诊治过,没有性命之忧,我们也该回去休息了。” “哦。”祁雪松了一口气,然后在他臂弯里扭了起来,“快放我下去,我自己走。” “别动。”蓝文濠不但没有松手的意思,还恶作剧般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我就喜欢抱着。” 不论是他的举止还是他的言语,都让祁雪脸颊发烫。眼前的男人,温柔得就像一块暖玉,能把她迷得心噗噗直跳。特别是那一双墨眼,犹如碧波荡漾其中,潋滟的眸光能把人溺死。 她停止了挣扎,双手搂上了他脖子,将发烫的脸颊埋进他颈窝里。 “文濠……” “嗯?” “文濠……” “嗯?”她连唤了两声也不见她要说什么,蓝文濠不得不停下脚步。 “没事,我就喊着玩玩。”祁雪生怕他会把自己扔出去,搂着他脖子的双手用力收进,然后埋在他颈窝里‘咯咯’直笑。 “……”蓝文濠无语的抽了一下唇角。 听着她铜铃般的笑声,他故意板起脸,手掌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精神不错,看来今晚可以多要几次。” 祁雪瞬间停住笑声,直起脖子瞪着他。可触及到他眼眸中邪肆的笑意,她赶紧又埋进他颈窝里,“我睡着了……我睡着了……” “呵呵……” 瞧着她调皮的样子,蓝文濠实在没忍住,愉悦的笑出了声。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季若婕僵硬的迈着步子,目光呆滞的望着前面有说有笑的两人。 即便身前身后都有宫人陪着,可也暖不了她的心,所有的感知里只有落寞和苦涩…… … 翌日,夜颜和慕凌苍又去东宫。 蓝文濠被蓝铮叫去御书房了,祁雪把昨晚蓝瑛梦病重的事说给了他们听。夜颜和慕凌苍对视了一眼,除了有些意外,也没其他感觉。 她和蓝瑛梦虽是姐妹,可她们之间屁点情义都没有。相反的,蓝瑛梦对她男人还有种虎视眈眈的感觉,现在她病重,他们没有敲锣打鼓都算好的了,要他们去同情她,这还真是有点难度。 祁雪刚说完,一名太监带着宫女走了进来,托盘里端着刚煮好的香茶。 就在宫女为夜颜沏茶的时候,夜颜突然冷了脸,眉头也皱得紧紧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嗅了两下鼻子,然后眼神凌厉的瞪向宫女身旁的太监,“你身上是什么味?” 那太监愣了一下,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只香囊,恭敬的呈到她面前,“回文妍公主,奴才身上只有这个味道。” 他不拿出来还好,他一拿出香囊,夜颜差点被那味道熏晕过去,脸色一下子变得青白交错。 慕凌苍也是在瞬间变了脸。 起身将他手中的香囊夺走,并从广袖上撕下一块布将香囊包裹住,厉声对一名宫女道,“拿出去!” 宫女也不知道出了何事,不过还是接过香囊退出了大殿。 慕凌苍扭头,一脸阴沉的瞪着那太监,“说!香囊哪来的?” 那太监根本没想到他俩会突然变成这样,特别是被慕凌苍眸中杀气吓到,错愣之后扑通就跪在地上,“回伏戾王,此香囊是我们殿下丢弃之物,奴才见香囊上的刺绣很精美,所以就擅自留下了。” 听他解释完,慕凌苍和夜颜都很是诧异。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祁雪赶紧走向他们,一脸的疑惑不解,“王爷,这香囊有何问题吗?不久前,华玉王妃把香囊给我,让我交给文濠,说是她娘为文濠做的,里面的香料还是她娘亲自调配的,据说有提神醒脑的作用。文濠不喜欢这东西,当时我给他的时候他就给扔了。” 听到这里,慕凌苍和夜颜同时瞪大眸子,夜颜惊得从椅子上起身,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急声问道,“华玉王妃真是如此说?” 祁雪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了,突然间有点怕,“颜颜,到底怎么了?你们为何如此神色?” 夜颜朝慕凌苍看去,见他也正扭头看自己。夫妻俩眼神交流过后,夜颜这才对祁雪道,“雪儿,派人把我大哥叫回来,就说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商议。”见祁雪一脸紧张,她又接着补充道,“你先别急,把我大哥叫回来,我再慢慢说给你们听。” 醉花对常人来说没有味道,就连慕凌苍这么深厚的内力都闻不到。但对她和她娘、以及女儿来说,这东西刺人得很。 她没想到季若婕那里居然会出现醉花! 如果不是鬼手提示他们,真的不敢想象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换做别人他们还不会如此紧张,但醉花出自季若婕之手,这就不得不重视了。 毕竟她是蓝文鹤的妻子,她一家帮蓝文鹤在背后做点事,那是再正常不过的! 祁雪也不再多问,赶紧派宫人去找蓝文濠。 通过他们的神色,她知道这件事不小…… … 没过多久,蓝文濠回了东宫。 几个人到他书房里,夜颜把醉花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他和祁雪听,包括昨晚那一场惊吓,也包括血盟庄曾经利用醉花对付夜芸的事。 祁雪听得目瞪口呆,因为从未接触过,所以许多事她都听不懂。 但她也没乱打岔,而是安安静静的听他们讨论。 蓝文濠也是倍感震惊,甚至不太相信醉花从鬼谷失窃跟季家有关。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那香囊的确是季若婕送的。至于她为何要送香囊,他不想深思,因为从未想过要收受别人的东西。 不过,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华玉王妃是有些身手,但凭她那点功夫连文鹤都打不过,不可能入得了鬼谷。” 夜颜立马问道,“那季家有谁是高手吗?” 蓝文濠拧着浓眉摇头,“我母后娘家乃是书香世家,我外祖父在世时曾任文相之职,他一共有两子一女,我母后和其中一个舅舅都过早去世,如今在世的舅舅正是华玉王妃的爹。但他也是自幼习文,年轻时凭着满腹经纶考取了文科探花,如今在朝中官居二品。至于他的子女,就华玉王妃还有几下三脚猫功夫,其他人在武学上都没有任何天赋和造诣。” 听他这么一说,夜颜有些焉气,“那醉花怎么到季若婕手里的?这东西来历不同,我们也不可能直接去问她。就算她知道醉花来历,万一我们问了,她也不一定会告诉我们答案。如果她身上藏有秘密,那我们去问,更是会打草惊蛇。” 一直没说话的祁雪突然朝蓝文濠问道,“文濠,那你舅娘呢?你舅娘的家人有功夫好的吗?” 蓝文濠拧着浓眉继续摇头,“我舅娘娘家人在京外,她与他们来往并不密切。何况,我舅娘前两年回她娘家摔断了腿,她一个妇人……” 刚说到这里,他眸光黯下,突然僵住。 回过神,他沉着脸朝夜颜问道,“你刚才说什么?鬼手说两年前有人闯进了鬼谷?” 他的神色让夜颜也跟着挺直了腰背,点头的同时也不忘急声反问他,“你是不是觉得很巧合?” 那天她好像听季若婕提起过,说她娘腿脚不便。 而蓝文濠说她娘两年前摔断了腿,而两年前有人闯进来鬼谷…… 现在醉花在季家出现,这要是巧合的话,她脑袋可以拧下来给人当球踢! 蓝文濠眯紧了眸子,然后朝一直没出声的慕凌苍看去。 比起他们的激动,慕凌苍就像一个认真的听众,出奇的平静。见蓝文濠看向自己,他薄唇勾起若有似无的笑,“应该是她了。” 他这笃定的话一出,蓝文濠脸色全变了。 祁雪反应最慢,但都忍不住惊呼,“那华玉王妃的娘是不是血盟庄的人?要是这样,那她一定会加害夜姨和颜颜的!” 夜颜脸色超级冷。早前魏皇后就是与血盟庄勾结,只是被她和凌苍及早发现,后来不断的防备她,才让她没机会作妖。 而且她被祁滟熠带着离开京城时,这个秘密一直都没揭露。这个事她现在都还装着,怎么都释怀不了。 但那一次,祁滟熠被连累得很惨,那天他与凌苍道别时的情景现在想起来都有种替他心酸的感觉,也正是因为如此,她那天才忍着没说。 也不知道魏皇后会不会再继续跟血盟庄的人来往,更不知道他们母子将来是否会以另一种敌对的身份与他们见面…… 现在,季若婕的母亲又如此可疑,说不定她跟魏皇后一样,也跟血盟庄的人有非常密切的关系。 她娘说血盟庄曾用醉花对付过她。 而醉花现在跟季若婕的母亲有关,鬼谷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地方,血盟庄和季若婕的母亲同时拥有醉花,说直白点,也就是说他们之间有很深的关系! 她记得她娘说过,血盟庄的人干不出大事,但他们狡猾卑鄙,最会利用人帮他们做事了。 他们利用了一个魏皇后,也会利用其它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只是魏皇后已经不再是皇后,想从她身上找出血盟庄的踪迹,估计是没什么指望了。而今,他们只有从季若婕的母亲身上下手。 这一次,他们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绝对不能再像对付魏皇后那样被动了! 她扭头看着蓝文濠绷得冷硬的俊脸,“皇兄,这事你有何想法?” 行动前,她得问问他的意思,毕竟季若婕的母亲是他的舅娘。 蓝文濠眸底浮出一丝寒气,咬紧后牙溢道,“父皇曾有言在先,不论谁与血盟庄有来往,定斩不饶!” 有他这话,夜颜就彻底放心了。她还真怕他突然来一句‘不要’,到时候他们夫妻俩可就为难了。 她看向祁雪,招了招手,“雪儿,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祁雪也不迟疑,赶紧走到她身前,“颜颜,有什么事要我去做的,你尽管说。” 夜颜眯紧了眸子,附在她耳边开始低语起来。 虽然她知道身边两个男人耳力好能听见,但她下意识的还是想防防门外的宫人。 … 华玉宫—— 看着床边穿衣的男人,季若婕咬着唇,心里说不出有多难受。 他要么好几天不露面,要么一回来就像疯子一样索要。就像今早,哪怕他告假不去早朝,也会强迫她同房。 深深的呼吸,她努力的恢复情绪,不愿让他看到自己冷漠之外的任何表情。 “怎么,外面那个女人满足不了你吗?其实你没必要如此,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一向开明大度,只要你喜欢,大可以把她接来宫中。” 蓝文鹤穿衣的动作突然顿住,扭头凶恶的瞪着她,“闭嘴!” 季若婕看都没看他一眼,淡定的掀开被子下床,双脚落在地上的时候,她膝盖突然发酸,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地上跪去。 在膝盖跪地前,腰间突然一紧,天旋地转之后,她眼前出现了一具*的胸膛。 男人健硕的身子绷得很硬,似乎比她还紧张。灼热的呼吸有几分凌乱,不知道是因为生气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 她想推开他,可他却突然收紧手臂,还突然在她耳边沙哑开口,“让我好好抱一会儿。” 她盯着他*的肌肤,红唇勾起一丝冷笑,“都是女人,我有的别人也有,抱我还不如去抱她们。” 她这话一落,眼前*的胸膛剧烈的颤动起来,包括他身上的气息都变的冷冽了。 她还想再说什么,突然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启禀王妃,太子妃派了人来,说是想请你去东宫坐坐。” 还不等她回话,身前的男人已经暴躁开口,“不去!” 宫女在外面颤颤惊惊的回了一声‘是’,然后就没声了。 季若婕这才抬起头,面对他凶恶的神色,微微一笑,“是太子妃找我,又不是太子找我,你气什么呀?” 蓝文鹤勒着她腰身,带着怒火低吼,“我气什么你心里不清楚?你有意无意的接近他,不就是还不死心吗!” 季若婕非但没生气,反而勾起红唇嘲讽的笑道,“我身子已经是你的,我还能有什么想法?人家夫妻恩爱着呢,为了我的三个孩儿,我也不可能再有任何想法。” 然而,蓝文鹤并未因她这番话消火,瞪着她的双眼变得更暴戾,“可你心里没有我!” 季若婕趁他低吼时用了几分巧劲推开他,面无表情的走向衣架,取了衣裳穿戴起来。 身后始终有一双凶狠的目光瞪着她,但她始终没回头看一眼。穿戴好以后就去开门,把宫女叫进来服侍自己洗漱。 而之前还坐在床边的男人又重新钻进了被褥中,连头也捂得严严实实。 她冷漠的扫了一眼后,再没多看他一眼…… … 听说蓝文鹤不让人过来,祁雪坐在花园里发闷。她可以去华玉宫的,但是颜颜说最好别主动去那里,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上,说话多少有些不便。 就在她准备回书房找蓝文濠时,宫人来报,说季若婕来了。 她心中一喜,见人已经走进花园,赶紧带着笑容迎上去,“王妃,你来了?” 季若婕走近她时从容的福了一礼,“皇嫂。” 祁雪赶紧搀扶她起身,“王妃不用多礼,这里没外人,你别如此见外。” 季若婕对她微微一笑,“不知皇嫂急着找我有何事?” 祁雪露出一口整洁的小白牙,笑得又温柔又甜美,“我也不是因为急事才找你的,只是想请你过来坐坐,不曾想二皇子在陪你。是我多有打扰了,王妃你可别生气哦。” 季若婕还是微笑着,“说打扰的话,皇嫂也是见外了。今日二皇子身子抱恙,正好在我寝宫休息,我也是趁他睡着了,才出来的。来得有些迟,皇嫂也别见怪。” 祁雪赶紧问道,“二皇子怎么了?可有叫御医看过?” “也没什么大碍,就是最近父皇派下的事有些多,他忙过了头忘了休息。” “二皇子没事就好。”祁雪放松表情,随即将她往大殿里引,“王妃,外面风大,我们进去说话吧。” 季若婕跟着她从容的往大殿走去。 没走几步,祁雪扭头,突然问道,“王妃,你还记得上次你让我转交给你们皇兄的香囊吗?” 季若婕停下脚步,温柔的微笑有些僵,“怎么了?” 祁雪又咧开嘴,“你们皇兄可喜欢那只香囊了,他在书房做事的时候都放在身边呢。不过昨晚听他说那香囊没味儿,他让我找你问问,究竟那些香料如何调制的,他还想多弄一些带在身边。” 季若婕不自然的愣住,眸光不自然的闪烁了起来。 祁雪不解的盯着她,“怎么了?可是那香料太过稀有不好弄?” 季若婕赶紧摇头,“不瞒皇嫂,那香料是我娘给我的,我也不知如何调制。如果皇兄喜欢,我可以让人回家问问,看我娘那里还没有没。当然,皇兄也可以直接去找我娘要,我娘一直都很疼爱皇兄,只要他开口,就算没有了我娘也会帮他弄的。” 祁雪‘哦’了一声,“那我看还是算了吧,为了这么点东西去麻烦舅娘,挺不好意思的。” 季若婕握着她的手笑道,“没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我娘对皇兄是真的好。正好她盼着你们去看她,要不选个日子,我陪你们回一趟家,正好我也许久没回家看看了。” 祁雪垂眸想了想,然后点头道,“好,回头我向他说说,让他带我出去走走。” 虽然现在没人在她身边给她出主意,但是她觉得应该答应下来。 不是有句话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么?他们要搞清楚醉花的来历,就必须去见见季若婕的母亲。如果换做颜颜,她肯定也会答应的。 两人刚走到大殿门口,就有太监来报,“启禀太子妃,文妍公主来了。” 季若婕抬脚的动作一顿,朝祁雪笑道,“文妍公主过来肯定是找你有事的,不如我先回去吧。” 祁雪反握着她的手,“王妃,你也刚才来呢,怎么也要坐坐才行。再说了,颜颜是过来找我玩的,刚好你在这里,我们三个人一起说说话,不是更热闹?” 季若婕没再说话,因为夜颜已经出现在她们视线中了。 她迈着轻盈的步子,那洋溢在脸上的笑容灿烂夺目,本就有着倾城绝色的容颜,此刻翩翩到来,犹如山中降临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季若婕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的倩影,眸中不知不觉的多了一丝恍惚。 曾经,她也有着这样美好的笑容,曾经,她也有着这般快乐的生气…… 可是,那些曾属于她的美好和快乐,在她脑海中越来越模糊,模糊到她总以为那是她的前生…… 过去的一切,真的恍如隔世。 “华玉王妃,没想到你也来了。”夜颜笑眯眯的上前与她打招呼。 “伏戾王妃。”季若婕礼貌的福了一下身。 “华玉王妃快请起,你可别这么客气,弄得我都怪不好意思的。”夜颜赶紧搀她起来。 她还真是不好意思!一般正式场合或者严肃点的场合她才会给人家行礼,平时压根就没那习惯。 这季若婕就跟一面镜子似的,照得她浑身都是毛病。在礼数上总让她觉得自己是山沟沟里爬出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不过呢,她脸皮厚,不怕人说,更不想被这时代的规矩礼数绑死。 “颜颜,华玉王妃,我们快里面坐吧。”祁雪热情的招呼道。 跟夜颜混久了,她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随性起来。加上蓝文濠也从来不管她,只要她在正式场合有个样子就行了。 三个女人进了大殿,夜颜也没往主位去,见季若婕在客椅上坐下,她也赶紧坐到她身旁的椅子上,然后假装随口问道,“你们之前在聊什么呢?” 祁雪在主位上对她笑道,“颜颜,我在跟华玉王妃讨论去季府的事。” 夜颜立马挺直背朝旁边季若婕看去,“华玉王妃,你们打算何时去呀?” 季若婕微笑回道,“看皇兄何时得空,我倒是无所谓。” 夜颜卖萌似的对她眨眼,“季府好玩吗?我可以跟着皇兄皇嫂去吗?” 季若婕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但转眼她又带着笑容点头,“若是伏戾王妃不嫌弃,随时欢迎你和伏戾王到季府做客。我爹娘都是好客之人,何况你们屈尊前往,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正文 【128】夫妻本就该同心 三个女人就去季家的事说笑着,有太监进了大殿,对祁雪道,“禀太子妃,二皇子派人来寻王妃回去。” 夜颜对着夜颜掩嘴偷笑,“华玉王妃,二皇子可真在乎你。瞧,你来东宫才坐片刻,他都不放心。” 季若婕除了优雅得体的微笑,几乎就没多余的情绪,哪怕被人打趣,她眼里一样毫无涟漪,“伏戾王妃见笑了,今日二皇子身子抱恙,我想应该是宫人没服侍好他,所以才叫我回去的。” 语毕,她起身对祁雪福了福神,“皇嫂,那我先回去了,后天一早我在宫门口等你们。” 祁雪也起身道,“二皇子身子不适,那我就不多留你了。回头我就与你们皇兄说,后天一早我们一同去季家。” 她朝太监吩咐,“送华玉王妃。” 目送着她走出大殿,算到她走远后,夜颜才收起脸上的笑容。 祁雪也同样,上前拉着她手,道,“颜颜,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夜颜摇头,“不会。你不是说季若婕连番邀请我皇兄去季家吗?皇兄带去你,算是应邀前往,又不是你们主动要去的,所以不会引人怀疑。” 祁雪还是有些不放心,“我不是说我们太冒险,我是说你去太冒险了。你们都说季若婕的娘闯过鬼谷,那她功夫肯定很好,要是她对付你怎么办?” 夜颜摸着下巴,眼眸子转了又转,“她不是腿脚不便吗?我想她对我们应该没有多大威胁。再说了,我们这次前去季府,就是要看看她腿脚究竟是如何弄伤的。不怕她耍什么花招,就怕她什么花招都不耍,如果她掩饰一切,那才是最可怕的。” 他俩正说着话,蓝文濠和慕凌苍走了进来。 夜颜扭头对他们笑了笑,“谈好了,后天一早去季府。” 蓝文濠沉着脸,自从知道季若婕给的香囊有问题后,他就是这幅阴沉冷冽的表情。 其他三人都理解他的感受,毕竟这次怀疑的人是他的舅娘,如果一旦确定他舅娘跟血盟庄有关,蓝家和季家的关系绝不是出现裂痕这么简单…… 祁雪突然提问,“这事我们需要告诉父皇吗?” 夜颜想了想,向蓝文濠说道,“皇兄,这事还是由我们去说吧。季家本来就不待见我和我娘,就算将来他们恨起来,也只会恨我们。” 蓝文濠只是轻点了一下头,也没另外交代什么。 … 从东宫离开,夜颜和慕凌苍直接去了广阳宫。 路上,夜颜忍不住跟他聊八卦,“凌苍,蓝文鹤夫妇俩,你怎么看?” 慕凌苍扭头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夜颜拉着他的手,虽然四处没过路的宫人,但她还是压低了声音,“按理说,蓝文鹤和季若婕从小一起长大,应该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可是我瞧着他俩感情并不好。蓝文鹤就不提了,他风流滥情,谁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把季若婕当一回事。但我几次跟季若婕接触,从她言语神态中,我真是看不到她有一点在乎蓝文鹤。” 她见他有认真听,咽了咽口水,又继续道,“如果说他们的结合是因为盲婚哑嫁没有感情基础,那现在的状态我还觉得正常。可他们是一块长大的,而且还是表兄妹的关系,这亲上加亲的结合怎么会成这样漠不关心的状态呢?” 慕凌苍忽而勾起唇角,“季若婕喜欢的人应该是文濠。” 闻言,夜颜就跟听到惊天秘闻一样震惊,“真的假的?!那她既然喜欢我大哥,为什么又要嫁给蓝文鹤那家伙?” 慕凌苍看着前方摇头,“这事我也不知情,只知道你父皇当年突然将季若婕许给蓝文鹤为妃,至于你大哥,我想他应该无所谓吧。他那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果他对季若婕真有情意,蓝文鹤也娶不了季若婕。” 夜颜仔细的回想了一些片段。 还真别说,季若婕跟蓝文濠说话的神态和对蓝文鹤的样子,还真是略有不同。她对这个大哥尊重的同时也带着别样的温柔,而她和蓝文鹤坐一起,都没见她正眼看蓝文鹤一次。 她就是觉得季若婕身上有种怪兮兮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原来,真相在这里…… 想到什么,她皱起了眉头,“这事雪儿知道吗?如果被她知道了,会不会误会?” 慕凌苍侧目剜了她一眼,“都是过往的事了,不用告诉她。本来文濠对季若婕就没想法,要是被人翻出来,不但毫无益处,还容易伤到他们的感情。” 夜颜点头,“你说得也对,这事都过去了,也没必要让雪儿知道。即便季若婕对我大哥还存有什么念头,她如今已经成为他人妇,又生了孩子,别说我大哥心里没她,就算有她,也不可能做出有悖人伦的事出来。” 见到夜芸的时候,她正和小羿逗着两个孩子,又说又笑的可欢了。 两个小家伙刚睡醒不久,吃了奶水,正睁着眼睛到处看。刚出生时,姐弟俩像小猴子,又小又瘦,如今渐渐长开,白白胖胖的就跟肉团子一样,可招人喜欢了。 因为昨日醉花的事,慕凌苍先从小羿手中抱过女儿,小丫头不但没闹,还对着他咧了一下嘴角,瞬间就把慕凌苍心都暖化了。 “王爷,小郡主没事了,今日不但气色恢复如常,而且奶水还比平日吃得多。”小羿主动禀报起小丫头的情况来。 “嗯。”慕凌苍看着女儿粉嫩的脸蛋,眼眸中温柔如潮。 夜颜从夜芸手里接过儿子,小家伙就没姐姐那么会‘拍马屁’,在她怀里一点都不安分,小腿儿连瞪了好几下,黑漆漆的眼仁儿一直望着夜芸,好像在说‘我还要外祖母’抱似的。 她轻拍着儿子小屁股,笑骂,“老娘抱你你还敢有意见?” 瞧她对自己的小外孙动手,夜芸赶紧把孩子抱回去,“做何呢?人家昕蔚可乖了,你要再打他我可生气了。” 夜颜,“……” 看着自己两手空空,她只能用无语来形容。 夜芸亲着小孙子的脸,还不断拿眼神刮她,“没见过你这么凶的娘,好端端的就拿孩子撒气,哼!” 这话夜颜听得一头黑线,顿时就怼了回去,“娘,你说我之前能不能看看你自己?好像我就没挨过打似的!” 何止挨打,简直是挨骂长大的。 谁知夜芸下巴一抬,干脆抱着小外孙走远了。 所谓隔代亲,说的就是眼前这种,夜颜现在才深有体会。明明是自己生的娃,被她娘这么宠着,她感觉自己都变成后娘了。 好吧,儿子不能玩,那玩闺女好了。 她笑眯眯的走到慕凌苍身边,伸手想抱,“心暖,娘来了,快给娘笑一个。” 谁知慕凌苍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手,“你去旁边坐着就好。” 夜颜顿时拉长了脸,“干嘛呀?你们一人霸占一个,我逗逗孩子都不行啊?” 慕凌苍轻咳了一声,“怕你累着。” 夜颜忍不住翻白眼。 小羿在旁边看得‘咯咯’直笑,“王妃,我去给你沏茶。” 说完,他笑着跑了出去。 孩子没睡的时候,夜芸都会让奶娘去隔壁休息,有她和小羿陪孩子玩,其他事吩咐宫人去做。 现在房里就他们三个大人和两个孩子,还有两名宫女毕恭毕敬的在门口候着。 夜颜抬眸朝她们看去,温声道,“你们先下去吧。” 夜芸回头看了她一眼,眸光闪了闪。 等到宫女退下后,她才开口,“出何事了?” 夜颜走到她身边坐下,把今日发现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她听。 听完后,夜芸冷着脸,一身阴气沉沉,“我早就知道血盟庄在打各国皇族的主意,之所以没怀疑荣国出问题,是因为你父皇知道我和血盟庄之间的世仇,他对血盟庄同样憎恶,所以早就下过死令。没想到,血盟庄会把目标放在季家人身上。” 夜颜刚想说话,被她抬手制止,只听她继续道,“季夫人辛秀君在我第一次来荣国时就对我极其不满。季家老丞相和季皇后相继过世后,季家就靠着蓝文濠和蓝文鹤两兄弟在朝中稳固根基。而我的出现让他们很是惶恐不安,不仅反对你父皇立我为后,更担心我为你父皇生下男婴,害怕蓝文濠的太子之位会因我不保。你父皇不听他们劝告,他们无计可施,就煽动蓝家亲王以及家眷骂我妖女,各种诋毁我。” 听她说起这些,夜颜真是一肚子火冒,“这季家看着人丁单薄,没想到心还挺野的!不管父皇是否立你为后,那都是父皇的决定,难道季皇后过世,父皇就该把后位一直空着?” 夜芸不屑的哼道,“我那个时候没心思陪他们玩,估计他们还以为我是怕了他们才离开你父皇的。如今季家要对付我,一点都不奇怪。唯一让我意外的是,那辛秀君深藏不露,我曾与她接触过,可都没察觉到她有武功。” 顿了一下,她冷肃叮嘱起来,“你们此次去季家,定要格外小心。别看季若婕她爹季东阳文质彬彬,他能娶辛秀君这样的女人做妻子,绝对不会是个善渣。你们想想,若是心中坦荡,又何必遮掩伪装?大家氏族中也不缺能人异士,更没有人会歧视女子习武。” 夜颜点着头,郑重道,“娘,你放心吧,我们这次去只是探底,绝对不会惹事的。” 谁知夜芸立刻剜了她一眼,“错,你们这次去就是要惹事!” 夜芸一脸懵逼,“娘,跑人家家里去惹事,你不怕我们被人轰出来啊?” 夜芸没好气,“这么好的机会不惹事,你还真打算去吃茶玩乐的?” 她这些话让旁边的慕凌苍都忍不住插声,“岳母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激怒辛氏,好让她露出本性?” 夜芸立马对他赞赏的笑道,“还是凌苍聪明!”接着她又换了一张嫌弃脸面对女儿,“瞧你蠢得跟什么似的,你要有凌苍一半聪明,你娘我都没那么操心!” 夜颜脸唰唰的变黑,正想跟她斗嘴,又听她继续道,“那辛氏说不定就是一条老蛇,你们不想点办法,如何引她出洞?她不出洞,我们如何追查她背后的人和事?你们这次去,想方设法惹恼她,即便这一次她不会出手,但只要她记恨上了你们,总会坐不住的。” 她这个法子,虽然听起来很任性妄为,但夜颜仔细一想,也觉得她这想法拙中见智。 她之前跟雪儿聊的时候也想过辛秀君会对付她,但听她娘说了这么多,她才觉得自己把辛秀君想简单了。人家要是这么容易就露出本性,早就被蓝铮发现了,哪需要隐藏到现在都无人知道她的底细。 “颜儿,你不但要多注意安危,还要提醒你大哥多防备季家。”夜芸继续叮嘱她。 “嗯?让大哥多防备季家?”夜颜皱了皱眉,但这一次不用她提醒,她很快就明白了,“娘,你的意思是季家有可能加害大哥,不让他做皇帝?” 那香囊就是最好的证明! 小羿已经跟她解释过,醉花对普通人来说是一种慢性毒药,接触过三五月就会中毒。那辛氏打着为蓝文濠着想的旗号把醉花当成提神醒脑的香料给蓝文濠,这心思真是够阴毒的。 不难猜出季家的目的,他们的女儿嫁给蓝文鹤,要是蓝文濠做了皇帝,那季若婕跟皇后之位可就没缘了。这一次之所以能把醉花拿出来对付蓝文濠,多半都是他们耐不住了,再不动手,蓝铮随时会宣布退位,到时候他们就只能眼巴巴看着蓝文濠当皇帝,然后他们女儿季若婕一辈子都只能做个亲王妃。 要是祁雪肚子争点气,再给蓝文濠生个儿子,那蓝文鹤这辈子都别想皇位了! 见女儿这次总算反应过来了,夜芸也总算没批她了,“你们知道就好,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他们得逞。你大哥虽然不是我生的,但他能容下我们母女,如果让蓝文鹤做皇帝,我们和你大哥都不会安生。” “嗯。”夜颜点着头,心情格外沉重。 到今日她才发现,荣国的水比天秦国还深! 在天秦国,祁曜多少会配合他们,而且能把他们的话听进去。所以他们在防魏皇后的时候,魏皇后连条缝都钻不进,更别说明目张胆对付他们了,真是想都别想。 可荣国这里,她娘处在一个后娘的位置,无形中就影响了某些人的利益和前程。 而蓝铮的态度…… “娘,你说父皇会站在我们这一边吗?” “无所谓。”夜芸牵了牵嘴角,“就算不为蓝文濠,我们身为夜家女子,也要和血盟庄搏斗到底。” “娘……”夜颜刚想再说什么,突然瞥到门口多了一抹高大的身影,让她顿时打住说话。 夜芸也看到了,顿时神色冷了几分。 “父皇来了?”夜颜起身唤道。她们聊得起劲儿,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究竟有没有听到她们说的那些话。 “我都听到了。”蓝铮主动道。 夜颜这才发现他脸色有些苍白。 因为他没有过多表情,她也不知道他接下来究竟要说什么、做什么,只能和自家娘一样冷着脸。 “朕要你和你皇兄彻查季家!倘若季家真与血盟庄有来往,告诉你皇兄,当斩不饶!”蓝铮咬着牙交代,眼中如卷着风暴般黯沉狠戾。 夜颜非但没被他的样子吓到,还忍不住带着打趣的口吻反问他,“父皇,你这次不怀疑我娘的判断了?” 蓝铮立马瞪道,“胡言乱语,为父何时怀疑过你娘?” 夜颜嘴角狠狠抽动,心里鄙视得不要不要的。 在天秦国的时候因为蓝锦珠的事他和她娘置气,在弘泽城因为城府彭长林的事和她娘置气,要不是她娘为了让她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怕是早就又甩掉他跑了。 她回头看了看夜芸,只见夜芸低着头正抚摸着小外孙的脸颊,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样。 “娘,我和凌苍先回去了,有事你让小羿过来找我们。”她还是很识趣,不想当他们的电灯泡。 慕凌苍看了看手里的女儿,又看了看蓝铮。 蓝铮黑着脸走向他,僵硬的伸出手,“把孩子给朕,你们回去吧。” 慕凌苍暗抽着唇角,不过还是把女儿递给了他。 蓝铮一抱上孩子,夜芸就板着脸道,“给我抱好了,要再弄哭,我可跟你没完!” 夜颜赶紧过去拉慕凌苍离开。 还是少看点蓝铮的糗样,免得以后被他找茬。 女儿女婿一走,蓝铮抱着小孙女赶紧坐到夜芸身侧,见夜芸不理他,故意拿手肘碰了碰她,“芸儿,这次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不会再怀疑你半句!” 夜芸嫌弃的瞥了他一眼,“你也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反正人家也不是只害我们母女,到时候死得冤枉,别说我们母女见死不救就行了。” 蓝铮忍不住黑脸,“我都交代颜儿了,你还有何不满的?夫妻本就该同心,难道我站在你这边,你还不乐意?” 许是他嗓门有些大,原本在他臂弯里啃小拳头的小丫头突然‘哇’一声哭了起来。 见状,夜芸立马对他凶道,“你看看你,又把孩子吓哭了!” 看着怀里的小外孙女,蓝铮除了瞪眼还是瞪眼。 正文 【129】装神医 准备了一天,这天去季家的时候,除了夜颜他们各自带着宫人外,季家也派了人早早在宫门外等候着了。 不用想也知道,季若婕肯定事前把消息带去了季家。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很是热闹气派。 为了他们,季若婕的爹季东阳今日还特意告假在家中等候他们的到来。听说他们到了大门外,又匆匆带着家眷和家奴到大门外迎接。 夜颜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跟夜芸事先描述过的一样,清瘦白皙的脸庞,一身浓重的儒雅气息,一看就是自幼饱读诗书的文人。 在与蓝文濠和祁雪见礼过后,季若婕搀着他走到她和慕凌苍身前。 季东阳先对夜颜跪下,拜道,“参见文妍公主,文妍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身后的家眷和家奴也跟着跪拜齐呼,“参见文妍公主,文妍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夜颜笑着上前虚扶道,“季大人快请起。” 季东阳谢过后起身,又对着慕凌苍做了一个揖,“闻得伏戾王已到荣国,没想到今日您能降临寒舍,真是让我季家上下受宠若惊。未能厚迎伏戾王大驾,还请海涵。” 慕凌苍比起平日来,也收了几分冷气,温声与他说话,“季大人过谦了。冒昧打扰,是凌苍给贵府添麻烦了。” 季东阳又赶紧回道,“王爷可别如此说,您能光临寒舍,是季家福分。”他转身走到一旁,恭敬的抬手引道,“殿下、太子妃、王爷、文妍公主,快里面请。” 夜颜在行走的时候也不忘观察两旁的人,没有发现哪个腿脚不好的。 季家曾出过位极人臣的人物,又出过一位皇后,虽然这两个人物都已不在世,但季家府宅的豪华和气派依旧存在。随处都是雕梁画柱的场景,华丽程度都比得上皇宫殿宇了。 夜颜一路走一路惊叹,这些华丽和气派,足可见季家是某个时期内是多么的辉煌…… 一行人刚到待客大厅外,蓝文濠突然朝季东阳道,“舅舅,我可否带雪儿去见见舅娘?” 季东阳一脸歉意,“你舅娘腿脚不便,无法出来与你们相见,只能委屈殿下和太子妃走一趟了。” 夜颜走到蓝文濠身边,笑眯眯的对他道,“皇兄,也带我去见见季夫人呗。” 蓝文濠不满的嗔了她一眼,“去可以,但舅娘腿脚不便,你不可太顽皮。” 夜颜也没看季家父女俩错愣的神色,赶紧点头,“好好,皇兄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 蓝文濠扭头又对季东阳道,“舅舅,伏戾王就麻烦你招待了,我带她们先去见舅娘。” 季若婕温柔的笑道,“皇兄,我陪你们去吧。” 蓝文濠也没拒绝,淡漠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他们四人去了辛秀君的院子,而慕凌苍由季东阳引进了大厅。 见到辛秀君的第一眼时,夜颜和祁雪都有些发愣。因为辛秀君不仅躺在床上无法动弹,脸上还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这模样,除了让她们意外外,还隐隐带着一丝毛骨悚然的感觉。 很显然,辛秀君不单是腿脚有问题,这脸也明显有问题,可以说,比她们想象的情况要严重得多。 而蓝文濠显然早就知道她是这样的情况,所以并没有一丝惊诧之色。 “太子殿下,恕臣妇不能全礼,臣妇……”辛氏见到他们进来,忙挣扎着要起身。 “舅娘,你别动。”蓝文濠快步过去将她起身的动作制止住。 “殿下,您可来了,臣妇真是日盼夜盼,总算把你盼来了。”辛氏抓着他的手激动得双眼含泪,连声音都带着哽咽。 “舅娘,是文濠来晚了。前阵子父皇不在京城,我代父皇处理朝政上的事,实在无法分身来看你。” “臣妇知道,臣妇明白,臣妇不怪你。”辛氏眼泪中尽显疼爱,“臣妇只要你好好的,就心满意足了。” “舅娘,你身子好些了吗?”蓝文濠关心的问道。 “唉!”辛氏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对着自己的双腿无望的叹了口气,“臣妇早已是废人,就算有神医,恐怕也治不好臣妇。臣妇早已经认命了,如今能活着喘口气,也是老天对臣妇最大的怜悯。” “舅娘,你别说丧气话,我这次来,就是给你带神医来了。”蓝文濠温声安慰道。 “神医?”辛氏似是不敢置信般看着他,愣神之际好像才发现房里还有两名陌生的女子,她惊讶着扭头望去,“这两位是?” “舅娘,这是雪儿。”蓝文濠牵着祁雪的手将她牵到床边,然后又朝夜颜抬了抬下颚,“这是文妍公主。” “哎哟,原来是太子妃和文妍公主!”辛氏惊呼,激动的又要坐起身,“臣妇参见太子妃、参见文妍公主。” “舅娘,你快别躺下,别多礼。”祁雪伸手压着她肩膀,体贴的不让她动。 “多谢太子妃、多谢文妍公主。”辛氏受宠若惊般直呼谢意。 “娘。”季若婕这才有说话的机会,到床边轻声问道,“您身子好些了吗?” “唉!还是那个样子。”辛氏又叹了口气。 因为看不到她的脸,只能从她一双眼睛里看到许多伤心和自卑。 夜颜一直在旁边没说话,除了插不进嘴以外,她也在趁机打量这个据说双腿已经废了的女人。 她身上盖着被褥,看不到双腿的情况,而她脸上又罩着黑纱,也不知道这脸究竟是怎么回事,剩下一双眼睛,单眼皮,眼里一直都有悲伤流露。 这么一个女人,若不是‘醉花’提示,谁能把她和血盟庄联想到一起?可能连猜疑的念头都不会有。 蓝文濠见她悲伤,又温声道,“舅娘,你不用太伤悲,我这次带了神医专程来为你治伤的。” 方才他已经说过一次了,但辛氏和季若婕似乎都没听进去,此刻听他复说,母女俩都惊疑的望着他,“神医?” 蓝文濠朝夜颜看过去,夜颜立刻对她们抿唇微笑。 母女俩目光移向她,都不敢置信,“文妍公主懂医术?” 夜颜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听蓝文濠说道,“文妍公主在外长大,自幼拜名师学医,别看她年纪轻,医术可不输宫里的那些老御医。只是她师门低调,她也鲜少露手,但我曾经病入膏肓被她所救,所以我很清楚她医术有多超绝。” 母女俩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见状,夜颜这才走近她们,露出一副自认为最温柔最和善的笑容,“听皇兄说起季夫人腿伤多年行动很是不便,原本我是不替外人行医看诊的,但见皇兄为季夫人的腿伤担忧不已,我甚是心疼,所以应皇兄所邀前来替季夫人看看。若季夫人信得过我,大可放心让我诊治,我定会竭尽全力医治好你。” 辛氏突然结巴起来,“不、不劳烦文妍公主了,妾身、妾身这身顽疾已是不治之症……” 夜颜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季夫人不用紧张,一般医者会用‘望闻问切’四诊法,而我师门绝术,行医时只需望一眼,就可知其病因,所以季夫人也不用担心我会触碰到你的伤。” 季若婕瞪大着眼眸,怎么都不敢相信她还有这等本事,“文妍公主,你真的只需看一眼就知道如何医治?” 夜颜没正面回答,而是朝蓝文濠看去。 蓝文濠认真对她们母女点头,“文妍公主并无虚言,她确实有此神奇本领。”顿了一下,他温声劝道辛氏,“舅娘,就让她看一眼吧,也不会伤及你身子。但如果文妍公主真能医治好你的腿疾,你也可以摆脱痛苦,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 辛氏犹豫的低下头。 本来就看不清她的脸,此刻更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看表面只给人一种很自卑的感觉。 跟她自卑比起来,季若婕震惊过后就显得很惊喜,忙坐到床边拉着她的手劝说起来,“娘,皇兄不会骗人的,要不您就试试吧?如果文妍公主真能治好您的腿疾,那对您、对我们一家来说都是天大的喜事。” 如果换做别人来说夜颜怎样怎样,估计没几个人相信。但这些话都出自蓝文濠之口,且他还说得如此信誓旦旦,别说季若婕深信不疑,就辛氏都找不到话来反问。 但她又不吭声,只是沉默的低着头。 见状,夜颜干脆道,“既然季夫人不相信我会医术,那就算了吧。” 闻言,蓝文濠立刻道,“小妹,来都来了,你就替舅娘看看吧。她被腿疾困扰多年,你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帮她。” 夜颜为一脸为难,“皇兄,不是小妹不愿意出手,而是季夫人有忌讳,你总不能让我逼迫她将伤势给我看吧?” 蓝文濠揪心的看向辛氏,“舅娘?” 听着他们的对话,季若婕也赶紧再劝道,“娘,就让文妍公主看看吧,看一眼应该没事的。我知道您很难为情,可是医者仁心,文妍公主不会笑话您的。” 辛氏又沉默了片刻,才点头道,“好吧,就让文妍公主帮我看看吧。” 夜颜虽然面上正经,可心里却是笑惨了。 神医…… 哈哈! 蓝文濠见她答应,露出开心的笑容,“舅娘,那我先去外面等着。”语毕,他又朝夜颜道,“小妹,麻烦你了。” 夜颜‘嗯’了一声,既不多话也没多少表情。都说她是神医了,怎么也该有点神医的架子吧? 他一离开,房里再没有别的男子。 丫鬟替她们关上门以后,夜颜也没主动上前。 还是季若婕最心急,小心翼翼的掀开辛氏身上的被褥。 辛氏穿着白色的亵裤,双腿直放着,如果不说,没人能看出她腿有问题。正因为如此,夜颜更加好奇了,这才朝床边走近。 季若婕慢慢的为她脱下亵裤,然而露出的肌肤让夜颜和祁雪都同时瞪大双眼。因为那大腿到小腿的肌肤不是常人该有的白皙色,而是满布黑红色的纹路。 远看就像在身体上做了刺绣一样,定眼一看,就像经脉长在皮肤上一样,黑红交错的颜色,简直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稳住内心的震惊,她恢复从容,并忍着犯呕的感觉凑近,将那些骇人的纹路仔细看了一遍。 不是她能看出什么,而是她要看清楚,回头才好向慕凌苍描述…… 就辛氏的这种情况,完全可以排除摔伤的可能。 换句话说,她对外宣称自己摔伤,是在说谎! 她眸光从辛氏的腿上转到她脸上的黑纱上,此刻辛氏正闭着双眼,仿佛羞于见她们。她用着认真的口吻朝季若婕问道,“季夫人脸上的伤与腿上的伤是同样的吗?” 季若婕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对她作过多说明。 夜颜示意她给辛氏穿好裤子,然后皱紧秀眉严肃的道,“季夫人身上的伤应该不是摔倒所致,如果我没诊错,季夫人应该是中毒所致。而且此毒天下难寻,且赌气又攻心之兆,所以季夫人的脸才会与腿上的病情一致。” 她是没学过中医,可胡编乱造的本事还是有的。若吹牛都不会,还怎么混? 何况就辛秀君这种情况,她只要认真一推测,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假设她就是闯入鬼谷的那个人,她身上这些狰狞的纹路肯定是在鬼谷里造成的。 小羿不是说了吗?鬼谷里到处都是毒物,稍不小心就容易碰上。一个外人就算有本事闯进去,也不一定能应付谷里的情况。 要是鬼谷真那么安全,就不会让人谈其色变了! 听到她看诊的结果,季若婕惊得眸孔微睁,“文妍公主,你、你真的懂?” 就连闭着眼的辛氏都不自然的抖动眼皮。但不知为何原因,她还是没有睁眼。 不过听季若婕反问,夜颜就知道自己蒙对了。 不敢说全对,但绝对蒙对了一件事,那就是——辛氏是中毒所致! 季若婕激动抓住她的手,“文妍公主,求你救救我娘,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的毒再发作了。再发作下去,她会没命的!” 夜颜沉着脸道,“华玉王妃,我答应皇兄会尽力救季夫人,可是季夫人这种情况,我也倍感棘手。不是说季夫人无药可救,但要救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正文 【130】以讹还讹 季若婕忙追问道,“小妹可是有救我娘的法子?如果你要是有办法救我娘,不管要求多难,我们都会去做。对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季家也一定铭记于心,只要你开口,我们一定会答应你。” 夜颜抬手摆了摆,“二皇嫂,说这些话就见外了。我救季夫人,是看在我大哥的面上,大哥对我照顾有加,而季夫人视我大哥如己出,如今她有难,我帮她也是替我大哥尽一份孝心。但说到要治好季夫人,绝非我吓唬你们,而是真的很棘手。” 季若婕突然朝她跪下,“小妹,看在我们姑嫂一场的份上,求你救救我娘吧。” 见状,夜颜赶紧把她搀扶起来,“二皇嫂,你别这样,我没说不救,只是我也有心无力。” 她对着虚空长叹了一口气,“季夫人所中的毒并非寻常毒药,要解她的毒,只有一个办法。” 季若婕揪心追问,“是何办法?” 夜颜认真且严肃的看着她,一字一字道,“去鬼谷找到鬼手。” 闻言,季若婕又惊又愣,“鬼谷在何处?鬼手又是何物?” 夜颜盯着她懵神的样子,眼眸子微微眯起,心中只觉得疑惑。 她这个样子,就跟完全不懂似的…… 难道她没听说过鬼谷和鬼手? 这不可能啊!辛氏弄成这样,百分之九十九是在鬼谷造成的,而她是辛氏的女儿,不可能没听过! 可看季若婕的样子,她确实找不到一丝假装的痕迹。 究竟是她装得太好,还是她真的对辛氏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 她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辛氏,只见她已经睁开了眼,那双眼正用一种复杂的神色望着她。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充满了猜疑。 她装作不解,“季夫人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辛氏突然又闭上了双眼,然后摇了摇头。 夜颜也不逼她说话,转头又朝季若婕道,“二皇嫂,容我回去想想别的办法吧。不过在想出办法之前,我得事先声明,季夫人所中的毒就算是鬼手亲自替她医治,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要解她体内的毒,不但不能操之过急,最重要的是要她好好配合。你想想看,我们千方百计在为她想办法,结果她不配合不领情,那我就算想救她也不行啊。” 季若婕回头看着床上一直闭着眼不开口的辛氏,眸底充满了心疼,“我娘是因为受折磨太深从而失去了求生的希望,如今她面目全非,更是终日不敢见人。小妹愿意出手相救,我定会好好说服她的,不会辜负小妹的用心良苦。” 夜颜这才点头道,“嗯,那我回宫以后就着手寻找良方,希望尽快医治好季夫人。” 季若婕这才反应过来她自进门后就一直站着,于是赶紧向旁边丫鬟吩咐起来,“快给太子妃和文妍公主上座!” 两名丫鬟很快将椅子抬到祁雪和夜颜身后。 她俩也不客气,坐下后,夜颜也没就辛氏的情况再做探讨,更没有追问辛氏中毒的真正的原因。 她知道,就算问,也不一定有答案。说不定她问多了,人家立马就会怀疑她的动机。 再说了,她心里都有数了,回头把这种症状给慕凌苍说说,让他确定一下不就有真相了? 丫鬟给她们沏好茶,季若婕对夜颜的态度明显殷情了,连说话都少了许多刻板和拘束。 “小妹,为何之前你都不说自己懂医术呢?我们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这有什么好说的?我年纪不大,如果到处卖弄炫耀,只会引人嘲笑。再说了,我也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所以皇兄即便知道我会医术,他也有意替我保守秘密。”夜颜谦虚的解释道。 “呵呵……”季若婕掩嘴笑出了声,“确实,要不是皇兄力荐,我是真不敢相信。” 她罕见的笑声清脆悦耳,没有取笑的意思,而且完全没有平日里矜持的感觉。 头一次见她这种模样,夜颜还有些不适应。 讲真的,季若婕年纪虽然比她们大两三岁,而且替蓝文鹤生了三个孩子,可她放下身上稳重和矜持的气息,完全就是一个活波的少女。而且她本身就不丑,这一情不自禁的笑声让她眉眼弯弯,秀中带俏,比任何时候都还要美。 想起她和蓝文鹤的关系,她突然转移了话题,“二皇嫂,二皇兄怎没陪你回季府呢?” 季若婕脸上欢快的笑犹如遭遇冰霜突袭,冻得十分僵硬。 夜颜像是不解一样,关心的追问道,“怎么了?出何事了吗?” 季若婕很快恢复从容,又露出优雅的微笑,“二皇子前两日身子抱恙,到现在都还没好利索。本来他也想陪我回来,可我见他气色不太好,就让他在宫里多休息。” 夜颜点了点头,算是理解,也就没追问下去了。 她娘说要把辛秀君激怒,在这里也有好一会儿了,她还没找到机会。 主要是辛秀君一直表现出很自闭的样子,哪怕听自己说有办法为她解毒,她都没啥反应。话都不愿同她们多谈,她要如何激怒她? 眸子暗转,她又把话题扯到了蓝瑛梦身上,“对了,二皇嫂,你这两日去看过我三姐吗?听说她挨了父皇惩罚后病得挺重,也不知道是何情况。” 季若婕‘嗯’道,“我昨日去见过她,高热已经退了,但御医说她伤得有些重,需要休养一段时日。” 夜颜突然愧疚的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这事真怨我,要不是我,三姐也不会挨这顿板子。” 她这话成功的引起了季若婕的好奇心,“小妹,究竟是如何一回事?好端端的父皇为何要惩罚她?” 她是听到一些有关伏戾王和祁雪的言语,当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先不提伏戾王对蓝颜有多在乎,就算伏戾王和祁雪真有什么,也不可能胆大到在东宫这样那样。 除非他们想找死。 但因为蓝瑛梦挨罚,大家都知道父皇生气了,根本不敢再去打听和求证什么。据说当天晚上他们四人还在东宫吃喝玩乐到夜深,根本不受谣言影响,这更加确定了蓝瑛梦挨罚不是父皇冤枉了她。 她还听说盈贵妃去了广阳宫替蓝瑛梦求情,但她在广阳宫遭遇了什么无人得知,只听说她走出广阳宫时失魂落魄…… 夜颜见她上钩,赶紧装出更纠结更惭愧的神情,“也不知道三姐从哪里听说,说父皇想昭告天下立我娘为后,她很是替盈贵妃不甘,于是找到我冷嘲热讽。我当时也在气愤中就与她争执了几句,谁知道她心中生恨,一出东宫就编造我家王爷的谣言,还跑到父皇那里告状。她以为父皇会听信她的话,可她没想到父皇直接戳穿了她的谎言。正因为如此,父皇才下令杖罚她。” 季若婕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夜颜无奈的叹气,“不是我说她,她真是太冲动了。我和伏戾王、皇兄和皇嫂,我们四人的关系,父皇在天秦国数月,早就看得一清二楚,怎能容忍她如此造谣毁我们清白?她跑去告状,不等于在说父皇眼瞎么?父皇不生气才怪!” 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祁雪也突然恨道,“就是,瑞嘉公主做得太过分了,根本不顾你们皇兄的颜面。她侮辱我我可以不跟她计较,可她完全不顾你们皇兄的感受,实在是过分!” 季若婕看了看她绷紧的小脸,也没接她的话,只是带着好奇继续朝夜颜问道,“小妹,父皇何时昭告天下册立夜姨为后?” 夜颜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床上假睡的女人,假装认真道,“其实我娘原本不想做皇后的,可我三姐太冲动了,不但想造谣污蔑我们几人,盈贵妃还跑去广阳宫挑衅我娘。父皇一怒之下,罚了我三姐、训了盈贵妃、还下定决心要立我娘为后。但最近没有黄道吉日,如果有好日子,父皇打算在黄道吉日昭告天下立我娘为后,然后再把皇位传给皇兄,让他今早登基。” 说完,她故意对祁雪挤了挤眼,笑道,“皇嫂,你很快也会做皇后了,趁着皇兄没登基之前,你得让皇兄加把劲儿,努力造个小太子出来哦。” 祁雪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颜颜,你别取笑我啦!” 夜颜嗔道,“我哪有取笑你,这都是父皇的意思,只是还没来得及宣昭而已。再说了,你们也该有个宝宝了,皇兄前面不让你生孩子是心疼你,可他都要做皇帝了,你不能再听他的话了。” 祁雪羞红满面。 但季若婕却听出了重点,顿时诧异问道,“皇兄不让皇嫂生孩子?为何?” 夜颜偷笑了两声,然后半掩着嘴故作神秘的回她,“二皇嫂,你还不知道吧,皇兄心疼皇嫂,故意不让她过早怀上孩子,说他想和皇嫂多过过两个人的日子……那……你应该懂的?” 季若婕的微笑僵在脸上,眸光在看向祁雪时快速闪过一丝异色。 因为她扭着头,夜颜不能直接看到她眼里的神色,但从她嘴角僵硬的弧度也能看出她情绪有变。 就凭这一点,也印证了慕凌苍告诉她的话。看来,这季若婕心里在意的人真的是蓝文濠! “看来,皇兄对皇嫂真的很在乎。” “那是。”听着她低沉的嗓音,夜颜心中更加有了数。见祁雪还傻乎乎的脸红,她干脆‘放大招’,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二皇嫂,你还没见过皇兄对皇嫂有多宠。当初在天秦国时,皇嫂因为身子抱恙,皇兄可心疼了,对皇嫂真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连吃饭睡觉、沐浴更衣这些事都是皇兄亲力亲为。” 其实吧,她也没说谎,蓝文濠对祁雪的照顾早就超出了常人的想象,而这些事对男尊女卑的人来说,冲击力绝对是很大的。 果然,季若婕就似听到天方夜谭般,惊讶得脸色都变了,“皇兄、皇兄真如此?” 夜颜拿手肘碰了碰祁雪,“呵呵,皇嫂,你自己说,皇兄还对你做什么了?” 祁雪一张脸涨红得就跟煮熟的虾皮一样,都不敢正视她们,“也没……没什么……” 而她所有的羞赧都在告诉别人,夜颜没说谎。季若婕唇角虽然保持着微笑,可若仔细看,那微笑中隐隐带着难掩的妒忌和苦涩。 “咳……咳……”正在这时,床上一直假睡的辛氏突然轻咳起来。 “娘?”季若婕赶紧起身朝她去。 “婕儿,去把你爹叫来,我有话对他说。” “好,我这就去。” 因为先前让丫鬟退下了,此刻房里没丫鬟可驱使,季若婕转身就朝门外去。 吩咐丫鬟过后,她见蓝文濠站在不远处,原本想返回房里的她在愣了一瞬之后,抬脚朝他走了过去。 而房间里,夜颜看着她迈着僵硬的脚步远去,眸子微眯。 再看看床上依旧假睡的辛氏,她冷下了脸走近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辛氏脸上的黑纱,压低声音道,“季夫人,是不是该交代一下你的情况?” 辛氏虽然没睁眼,但眼皮不自然的动了动。 夜颜抱臂冷笑,“鬼谷好玩吗?你可知道鬼手一直在寻找那个偷入鬼谷的人?你说我要是把你的情况告诉他,他会如何做?” 她娘要她刺激辛氏,光靠之前她和季若婕说的话,她觉得还不够。真正要刺激她,就得直戳她最心虚的地方! 果然,辛氏猛然睁大眼,伴随着她扭头的动作,那眼神锋利无比,就像两把利剑朝她射来。 刚走近夜颜身边的祁雪差点被她的样子吓到,赶紧抓住夜颜的衣袖。 夜颜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眸光一直盯着辛氏的反应,更加放肆的冷笑,“季夫人,别再装了,再装下去一点意思都没有。” 辛氏因为蒙着脸,无法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但那双眼瞳里的白和脸上的黑纱形成鲜明的对比,此刻的样子比她曾经电视里看过的鬼片还吓人。 “你究竟是何人?与鬼手是何关系?” “呵呵……”见她总算有回应了,夜颜笑声中多了一丝猖狂,“我嘛,不但是夜芸的女儿,还是鬼手的弟子。” “什、什么?!”辛氏惊呼,竟像诈尸一样直挺挺的坐起身,狰狞的目光带着震惊,不敢置信的瞪着她。 “怎么?不信?”对她受惊的鬼样,夜颜回以她藐视的眼神,“你闯入鬼谷偷走醉花,我师父可生气了。你说,我该不该拿你向他老人家交差?” “鬼手怎么可能收女徒?你有何证据证明自己是鬼手的徒弟?”辛氏激动的反问道,黑纱下隐隐听到她磨牙的声音,连嗓音都变得极其尖锐刺耳。 “呸!我们师徒的事凭什么要告诉你?我今日来只是提醒你,把脖子洗干净等死吧,我已经通知我师父了,他要不了多久就会来荣国取你性命!” 夜颜恶狠狠的威胁完,然后拉着祁雪的手转身就走。 她只是奉命刺激这女人,可没打算跟她动手。能把这女人刺激到这样的程度,她觉得差不多了,今日来的任务应该算完成了。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她们刚走两步,辛氏突然发出尖叫—— “啊!” 她们猛然回头,这一看简直傻掉了眼球。 只见辛氏半个身子垂在床边,双眼不停的翻白,连呼吸都变得紧促起来,仿佛随时会断气似的。 夜颜第一反应就是‘不妙’!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她没想到—— 原本还抓着她衣袖的祁雪,突然一个箭步冲到床边,在倒下的瞬间将辛氏手臂往下狠狠一拽。 辛氏本来半个身子垂在床外,要拽她下床并不难,再加上遂不及防,于是直接就滚下床落在祁雪身上! 这一幕,只发生在一息间! 当门外的季若婕和蓝文濠以及丫鬟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就是辛氏压在祁雪身上,双手还掐着祁雪的脖子,而祁雪闭着眼一动不动—— “娘!” “雪儿!” 正文 【131】你当衙门审案犯啊 随着蓝文濠和季若婕同时冲向床边,夜颜才回过神。 她做梦都没想到,从来傻白傻白的丫头居然会有这么快的反应,而且那动作快得都可以叫神速了…… 而辛氏被她拽下床,因为气愤,下意识的就想掐死她,所以双手直接掐上了她脖子。 也正是她心中本能的恨意,让这一幕变得触目惊心。 蓝文濠在第一时间拉开辛氏的手将祁雪从她身下解救出来,并紧紧的抱在怀里。 季若婕抱着辛氏的身子,第一句话就是,“娘,你做何呀?” 别说他们误会,就辛氏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被女儿抱着,她脸上黑纱遮着面部表情,但眼里全是浓浓的恨意,颤抖的指着祁雪,气愤得手指都在哆嗦,“你……你……” 她这个气可是真的气! 夜颜看在眼里,差点破功笑出声。 但自家大嫂都这么卖力演出了,她怎么好意思置身事外?赶紧奔过去蹲在蓝文濠身前,焦急的唤着一动不动的祁雪,“皇嫂!皇嫂你醒醒!” 祁雪虽然没回答他们,但闭合的眼皮动了动。 见状,夜颜和蓝文濠都暗暗松了口气。 夜颜装模作样的给她把起脉来,然后扭头朝辛氏质问道,“你为何要对太子妃动手?为何要把她掐晕?她就一个弱女子而已,而且这次来季家就是为了看望你,你怎么能如此对她?她究竟哪里惹到你了?” 辛氏脱口怒道,“是她把我拉下床的!是她想对我动手的!” 这话,听得季若婕都忍不住皱眉。 蓝文濠绷着俊脸,用着受伤的眼神望着她,“舅娘,雪儿文静,不是那种惹是生非之人。” 辛氏激动的瞪着他,“她不是惹是生非之人,那你的意思是臣妇冤枉她了?” 夜颜赶紧给她怼回去,“季夫人,冤枉不冤枉大家心里都清楚,太子妃都昏过去了,难道你还想说是她骑到你身上、然后自己把自己掐晕的吗?我只听说过自尽,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会把自己掐晕!” 辛氏脱口怒道,“怎么不可能!” 她是彻底被夜颜和祁雪刺激到了,想讹人不成,结果被人反咬一口,这换谁来都不会甘心的。 可她这样理直气壮的态度在其他人看来,说无理取闹都是夸她,简直就是睁着眼说瞎话。 季若婕着急的唤道,“娘,你怎么了?你究竟怎么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娘居然会有如此过激的行为! 不但言行过激,甚至在把别人掐昏以后还在抵赖…… 辛氏颤抖的指着蓝文濠怀里的女孩,对着女儿开始诉冤,“婕儿,不管娘的事,她是假装晕倒的!是她先对娘动手的,娘什么都没做!” 季若婕急得眼眶都红了,哆嗦着嘴想说什么,但偏偏又说不出来。 夜颜可没跟她客气,当即反驳道,“我刚给皇嫂把过脉,她是真的晕过去了!季夫人,我不管你安的什么心,你就算有百口,也休想否认加害我皇嫂的事实!俗话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别以为这是在季家就可以黑白颠倒,我们都不是三岁孩童,更不是你家奴才,你以为你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吗?” 辛氏瞪着他们,眸孔都瞪红了。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就在这时,她在季若婕怀中突然浑身抽搐,就双眼不停的翻动,嘴里还发出痛苦的‘呜呜’声,门外的人刚跨进房门,她嘴里吐出一口白沫,然后脑袋一垂,突然就不省人事了。 “娘!”季若婕惊呼起来,抱着她的双手被吓得直抖。 “秀君!”前来的季东阳刚好见到这一幕,赶紧跑向她们。从女儿手里快速将辛秀君抱起放回床上后,他用力的掐着辛秀君的人中。 “娘!”季若婕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也开始追问,“爹,娘怎么变成了这样了?怎么变成这样了?前阵子我回来时她不是好端端的吗?为何会这样?” “来人,快请张大夫!”季东阳没回她,扭头就朝房里的丫鬟下令。 丫鬟也不敢迟疑,拔腿就往外跑。 季东阳掐了好一会儿辛秀君的人中,可都不见她醒过来,突然趴在辛秀君身上哭起来,“夫人,你不能丢下为夫自己去啊!” 一个大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得撕心裂肺的,夜颜差点被雷死了。 辛秀君吐白沫的样子太过逼真,季东阳掐她人中也像是用了狠劲儿的,只能黑纱蒙着辛秀君的脸,她看不到辛秀君的人中是否有痕迹…… 她究竟是真晕过去了还是假晕过去了? 此时此刻,她突然感到一阵后怕。如果说刚才祁雪没有那么快的反应以讹还讹,那此时此刻她们俩多面临的境地该有多凶险? 只怕她们俩有千张嘴都解释不清楚…… 这季家,远远超出他们的认知和想象,对付辛秀君,也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就好比现在,她突然来个羊癫疯似的口吐白沫,他们能对她做何? 季东阳哭着哭着,突然抬起头朝季若婕哽咽问道,“婕儿,之前发生了何事?为何你娘会突然发病?” 这一声发病,意示着辛秀君不是第一次出现这个样子。 夜颜听得眉头直皱。 朝蓝文濠看去,只见他沉着脸,眸光复杂的盯着床上。 季若婕赶紧回道,“爹,我也不知道娘为何突然变成这样。方才我和皇兄在外面听见娘惨叫一声,等我们进来后发现娘扑倒在皇嫂身上,还用双手掐着皇嫂的脖子……” 说到这,她突然打住了后面的话。 她娘虽然行为失常,可到底也是冒犯了祁雪,这事传出去,对她娘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季东阳放开辛秀君,突然朝蓝文濠跪了下去,哽咽道,“太子殿下在上,请受微臣一拜,望太子殿下看在贱内神志不清的份上,绕过贱内对太子妃的冒犯之过。” 他这一举止,又一次让夜颜倍感意外。 换做普通人,可没有亲舅舅给侄子下跪的,要是跪了,这做侄子的恐怕也得遭世人口水淹死。 不过呢,到蓝文濠身上就不一样了。诸君也是君,不算一个也得算半个。 作为辛秀君的夫君,他替辛秀君下跪求情也是应该的。而且他哭丧着一张脸,又痛苦又自责,连眼角的泪水都没擦干,看得人于心不忍,心里一阵阵心酸和怜悯。 蓝文濠并没有与他直视,而是一直看着怀里‘晕迷’的小女人,用着低沉的嗓音道,“舅舅请起吧。既然舅娘病重,就该请大夫好好为她医治。今日的事我也不想追求了,你们忙吧,我带雪儿先回宫了。” 听他亲口说不追究后,季东阳感激的对他磕了一头,“谢太子殿下饶恕。” 蓝文濠也将祁雪打横抱起,然后抬脚就往门外走。 夜颜当然要跟上了。 只是走到门口,她回头看去。季东阳和季若婕正弓着身子送他们,她眸光从季东阳身上移到床上的辛秀君身上,暗咬着后牙,心里一阵阵冷哼。 要不是辛秀君反问她与鬼手是何关系,她还真会信季东阳的话。 辛秀君不但在反问中暴露了她对鬼手的忌怕,还想用讹人的手段对付她们。在季东阳进来之前还与她唇枪舌战,那理直气壮的架势,说她神志不清,哄鬼鬼都不信! 也正是因为季东阳替辛秀君求情的话,证明了他绝非一般文臣。 就算他不会武功那又怎样,他也一定知道辛秀君所有的事!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来季府,半个时辰都不到,马车以及宫人又浩浩荡荡的往宫里返回。 季若婕没跟他们一起回宫,而他们因为乘坐马车不便,所有的话只能忍着。 回到宫里,四人决定回文妍宫议事,这样也方便把夜芸请过来。 没多久,夜芸带着小羿和两个孩子来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蓝铮居然也来了。 “参见父皇。”对他的出现,虽然四人很意外,但还是恭敬的把他迎进了大殿里。 “把你们去季府的事给朕说说,要一五一十给朕说清楚。”蓝铮坐在殿堂中央,一身黄袍威风凛凛,犹如接受百官朝拜似的,帝王气笼罩着整个殿堂。 夜芸让小羿和奶娘把孩子带去了偏殿,又让沈秀兰守在殿外,回头一看他那身气势,顿时就把脸拉长了。 “做何呢?你当衙门审案犯啊?” 蓝铮被她骂得脸色唰黑。 夜芸走到他身侧的位置坐下,然后对着四个小辈抬了抬下巴,“把你们发现的事说说,都有怎样的收获?” 风头被她抢去,蓝铮斜眼向她,可除了表示不满外,他确实什么都不敢做。 遇上一个不把他当帝王的女人,他能怎么办?别说治她罪了,就是稍稍惹她,她也一副随时要与他决裂的模样。 殿中四人用眼神商议过后,最终还是夜颜负责给他俩讲述经过。 听完之后,蓝铮双眼虎瞪,拍着椅子扶手怒道,“好个辛氏,没想到她隐藏得如此深!朕一直认为她是个温婉贤良的妇人,没想到她一直在欺骗世人!” 夜芸冷哼,“没有帮手,你以为她能骗人?” 她指的是谁,已经不用多说,大家都听得懂。 蓝铮面色都多了一丝青色,真是被辛秀君和季东阳给刺激到了,“季东阳也实在可恶,竟帮着辛氏掩人耳目,可见他也不是忠孝之辈!” 顿了一下,他沉声朝夜颜问道,“你们可有发现辛氏与血盟庄来往的证据?” 夜颜立马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父皇,这还需要证据啊?她的情况明显是中毒所致,我能百分之百肯定就是她闯入鬼谷盗了醉花。我娘两年前落在血盟庄手里,就是着了醉花的道,还差点丧命。你以为这醉花是随处都可以摘的?如果辛氏跟血盟庄没有来往,那血盟庄手里的醉花如何来的?你别说他们是分头进鬼谷的,血盟庄的人和凌苍交过手,就他们那点功夫,去鬼谷也是送死的。” 见蓝铮眸孔大睁情绪莫名激动,她紧接着补充道,“虽然娘没有细说那一次所受的伤害,但我们知道她那一次受伤很严重,还在凌苍母妃的陵园密室里偷着养伤。如果你非要说辛氏和血盟庄没关系,那就当我们今日哪里都没去,大不了我们不管这茬事回天秦国,你想怎么处理随便你。” 不是她要说重话,而是她这个爹有时候也是个死脑筋,这种时候真怕他再说出质疑的话。她敢说,要是他这次不站队他们这边,她娘绝对会立马招呼他们离开荣国。 大不了他们不玩了,总行吧? 一次又一次的把她娘的好心当驴肝肺,她娘不甩掉他,她都会狠狠鄙视的! 蓝铮扭头瞪着夜芸,眸底怒火涌动,“你被血盟庄抓去过?还受过重伤?该死的,为何没听你提起过?!” 面对他一副要吃人的凶样,夜芸罕见的没拿冷脸对他,只是淡淡的回了句,“早就养好,也没什么可说的。” 蓝铮猛然低吼,“你宁可去陵园偷着养伤都不愿意回来找我?!” 这嗓门,把殿堂里四个人都惊得一愣一愣的。 回过神后,全都低下头暗抽嘴角。 特别是夜颜,心里擦着黑线,简直都无语了。 现在在说正事耶,不是看他们夫妻俩吵架的。 要说谁最尴尬? 非夜芸莫属! 她也没想到蓝铮反应如此大,竟当着几个小辈的面扯开嗓门吼,就像她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似的。 她扭头对着他,冷飕飕的接下他的怒火,“这些事能不能回广阳宫再谈?” 不是死要面子吗?当着这么多人面发火,他就不怕小辈们笑话? 蓝铮抬手指着她,“你给朕等着,回头再跟你算账!” 瞧瞧他那恶气满盈的气势,好像回去就要把人扒皮煮了吃似的。 夜颜干咳了一声,“父皇,你还想听下去吗?” 蓝铮随即将怒眼瞪向她,“急什么?没看到我跟你娘说话么?” 夜颜撇了一下嘴,“你这种说话方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娘犯了多大罪呢。” 眼见蓝铮又要对女儿发火,夜芸及时插声,把话题给转到了正题上,“颜儿,说说你对华玉王妃的看法。” 她一开口,蓝铮不得不打住,黑着脸继续听下去。 夜颜这才又正色起来,“我觉得吧,二皇嫂好像也不知情。她要是知道辛氏的为人,估计也不会在中途帮我们解释。” 夜芸沉下脸,“有没有可能她也是装的?” 夜颜皱眉努力的回想季若婕当时的表现,然后摇了摇头,“不像。” 季若婕是很让人起疑,但是可以从另一件事去推断她是否与自己爹娘是合伙的。 那就是——香囊的事! 她对蓝文濠的情感明显不同,如果说她知道辛氏给的香料里有醉花,她还能把这种东西送给蓝文濠吗? 就算她不甘心没与蓝文濠结成夫妻,按正常人的逻辑,她应该对付祁雪才对。 夜芸沉默起来。 华丽宽敞的大殿里,突然间变得格外的安静。 遇上这样的事,大家心里虽然有了数,但也需要时间慢慢调整心情。 最终还是蓝铮先发了话,“此事朕心里已经明白,从今以后你们除了多加防备外,还要想办法挖出辛氏的底细,朕想知道她除了闯鬼谷外是否还做过其他事。” 夜颜有些为难,“父皇,我们也想查到底,可今天辛氏主动整了那么一出,我想我们再接近她,恐怕很难。” 蓝铮紧蹙着浓眉,思索片刻后,冷肃道,“朕就以替她治病为由把她接到宫里来。” 他这主意一出,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把他望着。 蓝文濠忍不住开口,“父皇,您这想法可行,但老二那里?” 蓝铮哼道,“他岳母大人伤重,让他尽点孝博点美名,朕就不信他会推辞!而且朕打算让他去接辛氏,反正平日里他任性惯了,如此一来,外人也不会太多疑。” 夜芸点着头,“如此甚好。就让文鹤去做吧,顺便我也要看看他与血盟庄究竟有没有来往。” 蓝铮突然把唇抿得死紧,脸色也阴沉起来。 夜芸也不在意他怎么想,起身朝祁雪走去,换上了笑脸,“真是没想到,今日最能干的居然是我们雪儿,要不是你反应灵敏,定会被那辛氏狠狠讹诈。” 语毕,她嫌弃的瞪向女儿,“你看看雪儿多聪明,你们几个就你最笨!” 夜颜被训得一脸黑。 祁雪红着脸,赶紧说道,“夜姨,你不要这样说颜颜嘛。其实都是颜颜教我的,我才是最笨那个。今日颜颜把辛氏气惨了,我在旁边一直都帮不上忙,后来看到辛氏病倒,我也不知道她是装的还是真的,当时想的是我也要气气她,然后我又想到颜颜教的法子,所以我就跑过去了。” 夜芸乐得大笑,“哈哈……我们雪儿真是聪明伶俐!” 夜颜听得直抽嘴角,她该说这丫头心思单纯还是说她傻白可爱? 蓝文濠和慕凌苍虽然都没看到那一幕,但听她们把经过说完,都只能无语一笑。 瞧着他们欢乐的样子,蓝铮被凉在主位上,很是不爽的拉长脸干咳,“咳咳咳!” 夜芸没好气的回头,“还坐着做何?走,我陪你回广阳宫,把文鹤叫来,让他马上去季府接人。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辛氏已经知道颜儿是鬼手的徒弟,说不定她和季东阳现在正在商议对付我们的办法。” 蓝铮听她分析完,也没再使小性子了,起身背着手就往大殿外走。 夜芸转身又对夜颜和慕凌苍交代起来,“心暖和昕蔚暂时交给你们照顾,给我多用点心,别把我两个小乖孙给弄哭了,要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夜颜黑脸加鄙视。 拜托,这两个是她自己的娃好不? 她这个外婆是亲外婆,难道自己这个做娘的就是后娘? 等他们一走,祁雪立刻露出兴奋的笑脸,“我要去看心暖昕蔚!” 还不等蓝文濠拉她,她拔腿就往外跑。 蓝文濠紧接着就要跟去,夜颜突然把他唤住,“大哥。” 他停下脚步回头,“嗯?” “季若婕在辛氏房外跟你说什么了?” “忘了。” “……”看着他淡漠的神情,夜颜心里松了口气,不过还是忍不住提醒他,“大哥,别怪我多管闲事,该保持距离最好还是保持距离。雪儿单纯,不代表她就能容忍这些沙子。你知道她的过往很不幸,如果连你都让他失望,你说她这辈子还会再相信谁?” “我知道。”蓝文濠不耐的走了两步,突然又背着他们回了一句,“你们想多了,我心没那么大。” 夜颜也没再说什么,只对着他后背欣慰的笑了笑。 她也不相信他是那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如果是,依他的年纪身边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了。 只是想到季若婕,她又有些不放心。祁雪可是她的好姐妹,要她看着自己的好姐妹伤心难过,她做不到。 如果蓝文濠敢辜负她好姐妹,她宁可不要这个大哥也会跟姐妹站一边。 扭头看着身旁含笑的男人,她拧眉问道,“你笑什么?” 慕凌苍将她搂到身前,墨眼中的笑意越发深邃明亮,“笑你多心了。” 夜颜撇嘴,“就算多心吧,可我也是为了他们好。看到季若婕主动接近我大哥,我心里就不舒服。雪儿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连我们在都不为她撑腰,那我们要是不在,那些想欺负她的人只怕会更没有忌惮。” 慕凌苍手指轻抚着她蹙紧的眉头,“相信你哥,他不会辜负雪儿的。” 夜颜哼哼道,“他要是敢,我们就把娘叫上,然后把他狠揍一顿,让他下半辈子看到女人都哆嗦!” 想象那个场面,慕凌苍不禁狠抽起唇角来。 … 季府—— 季若婕一直守在辛秀君床前,请来的大夫已经替辛秀君诊断过,也向季东阳说明了辛秀君的病情。 季东阳让丫鬟送走大夫后,季若婕才红着眼眶哽咽问道,“爹,我娘究竟得了什么怪病?为何你们一直要隐瞒娘的病因?” 季东阳走到她身旁,拍着她肩膀温声道,“没事的,你先回宫吧,我会让人照顾你娘的。” 季若婕抬头望着他,一下子激动起来,“为何每次我一提到娘的病情您就要撵我走?到底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她是我娘,难道我娘病了我还不能照顾她?” 季东阳突然沉了脸,“府里有人会照顾你娘,你没事赶紧回宫里去!” 一向儒雅稳重的他突然间像变了个人似的,季若婕眼泪汪汪的看着他,直有一种很陌生的感觉,“爹,您这是怎么了?我只是想留在娘身边尽份孝心而已,难道不应该吗?我每一次回家,看到娘的病都有增无减,而你们又不告诉我娘究竟得了什么病,您说,我能放心离开吗?” 季东阳冷着脸,转身朝丫鬟喝道,“送王妃回宫!” 听他下令,季若婕更是不甘心,抓着他手臂激动起来,“爹,娘的病情都如此严重了,您为何还要赶我走?我不要回去,我要知道娘究竟得了什么怪病,我要想办法替她医治!” 季东阳甩开她的手,见房里丫鬟一动不动,再冷声喝道,“还杵着做何?再不把王妃送回宫里,我让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他狠厉的言语是季若婕从未听过的,望着他,她泪水夺眶而出,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一向温和儒雅的爹会有如此吓人的一面。 房里的丫鬟也不敢再愣着了,赶紧上前拉着她往外走,“王妃,您快回去吧,二皇子还在宫里等您呢。” 季若婕奋力推开她们,又跑回床边,指着她们怒道,“今日我就要留下,谁也不许撵我走!” 丫鬟们无奈的只能向季东阳求救,“老爷?” 季东阳狠狠瞪着她,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启禀老爷,二皇子来了。” 正文 【132】谁做大舅哥 季东阳先是一愣,随即大步出了房间。 季若婕看着床上还在晕迷中的辛氏,跪在床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娘,您究竟怎么了?我要如何才能救您?” 以前,她一直都听爹娘的话,他们说没大碍,她就信以为真。但最近几次回家,她发现娘的情况一日比一日严重。以前娘的脸都是好好的,如今整个面目都变得跟腿一样,她才发现,爹和娘有意隐瞒了她许多事。 今日娘的行为更是怪异无比。 她不但扑倒祁雪掐祁雪的脖子,还失去理智般与夜颜争执。 这种种的言行,简直让她不敢相信,娘一直都很温柔的,怎么突然变得不可理喻了? 明明是她掐人脖子,为何还能强词狡辩? 祁雪她们今日第一次到季家做客,按理说她们之间不可能有深仇大恨,而且夜颜还答应想办法治好娘的病。 她实在想不通,这一切到底是为何…… 听着脚步声走近身后,她缓缓的抬起头朝来人看去,模糊的泪眼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她也知道他是谁。 因为他身上桀骜不驯的气息她就算是死也忘不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此时此刻见到他,她突然有种想大哭的冲动。泪水像决堤一样,怎么都止不住。 “文鹤……救救我娘……” 蓝文鹤黑着脸走进来,但在看到她转头的那一刻,整个人僵在原地。 看着她一脸是泪的样子,听着她嘴里哀求的声音,他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这个唤他名字的女人真是她?! 回过神,他敛住瞪大的眸孔,将她一把从地上提起来,单手搂着她腰肢,然后对着身后的随从道,“带夫人进宫!” 听到他的声音,季若婕不敢置信,“你……你……” 蓝文鹤侧目哼道,“岳母大人都如此严重了,难道本皇子还能置身事外?今日就将她接去华玉宫,我随后会向父皇求情,让御医替她诊治。” 季若婕做梦都没想到他会做这样的决定,顿时傻了一样看着他。 蓝文鹤扭头对她冷笑,“你以为他来了就会帮你么?除了本皇子,没人会帮你!” 季若婕低下头。 蓝文鹤脸上带着怒,可看着她眼泪啪啪掉在鞋尖上,他搂着她腰肢的手莫名收紧。 察觉到自己都贴到他身上了,季若婕下意识的想挣扎,结果他突然用力把她抱住,她遂不及防的被锁在他胸前。 只听他在她头顶冷硬的开口,“除了在我面前哭,不许你在任何人面前哭!” 当着丫鬟的面这样,季若婕当然不愿意。可她刚想挣扎,他就把她抱得越紧,感觉像要把她勒成碎片一样。 “二皇子,臣府中请了名医,二皇子的好意臣心领了。” 听着季东阳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她差点都想喊救命了。可转眼一想,她才想起自己和蓝文鹤的关系…… 他们早就成亲了! 被他困在怀中,听着他态度坚决的开口,“岳父大人就不用与本皇子客气了,本皇子主意已定,你只管将岳母大人交给本皇子就可。除了有御医替岳母大人看病外,王妃也可以照顾岳母大人,也算我们夫妻俩的一片孝心吧。” 季东阳还想再说什么,但蓝文鹤带来的宫人已经将床上的辛秀君抬了起来。 “二皇子……这……” “岳父大人,替岳母大人治病要紧,本皇子与王妃就不多留了。” 蓝文鹤没再听他说下去,单手搂着季若婕的肩膀就往门外走。 他是出了名的任性和霸气,季东阳眼都瞪直了,可又不敢让人上去阻拦。 而季若婕边走边回头,哽咽对他道,“爹,我们先回宫了。您要是不放心娘,可以随时来华玉宫看她。” 季东阳下意识的想追出去,老管家突然将他拉住,并压低了声音道,“老爷,不如就随了二皇子的好意吧。夫人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如果御医真有法子治好夫人,那也算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再说了,二皇子是我们季府的姑爷,大小姐又深得二皇子宠爱,把夫人交给二皇子,怎么也比交给外人强。” 他的劝阻让季东阳停下脚步,拧眉一想,也打消了追出去的念头。 只是…… “老夫不担心别的,就担心夜芸他们仗着人多对夫人不利。” “老爷,这个您不必担心。深宫后院虽然人心险恶,可毕竟华玉宫是二皇子的地盘,而且一直都由我们大小姐掌管着,他人想对夫人不利,就算二皇子同意,大小姐也不会同意的。何况,夫人是被二皇子接走的,要是夫人有何意外,二皇子也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老管家努力的安慰着他。 “你说得都在理。”季东阳一颗不安的心渐渐的落回了原位。 望着远去的人影,他眯着双眼,将阴沉的气息深深的压下。 … 从见到两个孩子起,祁雪就跟见到宝一样,一会儿抱这个、一会儿抱那个,就连小姐弟两个睡着了,她也要抱着。 好在两个小家伙不认生,只要吃喝拉撒被伺候好,基本上不哭闹,精神好的时候还能挥胳膊瞪腿儿跟大人玩,可招人喜欢了。 “文濠,你看他们长得真像王爷和颜颜!特别是昕蔚,刚刚还对我斜眼睛,那眼神简直跟王爷一个样。”抱着睡熟的小家伙,祁雪坐在蓝文濠身边,不停得让他看孩子。 “咳咳咳!”夜颜在他们对面轻咳。 祁雪抬起头,这才发现对面的某位爷正黑着脸瞪着她。 她脱口道,“王爷,我没有说你坏话,我在说小世子……” 说到最后,她突然心虚得说不下去了。 夜颜替她接话,对慕凌苍笑道,“雪儿夸我们昕蔚呢,以后昕蔚肯定跟你一样冷酷帅气。” 祁雪赶紧点头,“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说完,她又低下了头。 蓝文濠在一旁看得都忍不住发笑,“还是算了吧,要是昕蔚跟他爹一个臭脸样,那可一点都不好玩了。” 噗! 夜颜赶紧捂上嘴把头扭开,不让身旁男人看到自己的笑。 祁雪把头低着,肩膀一抽一抽的。 慕凌苍‘哼哼’了两声,“妹夫,你这是想挑事打架?” 两个女人还没反应过来,蓝文濠突然拍扶手不满起来,“谁是你妹夫?你和颜儿成亲在先,这大舅哥自然是我当!” 慕凌苍一张俊脸更黑了。 听到这,两个女人才缓缓的抬起头,犹如被雷劈中般先彼此对望,然后扭头看着他俩。 夜颜一头黑线,先道,“你俩要不要划拳决定?” 祁雪回过神,继续低头闷笑。 蓝文濠靠着椅背,挑衅的朝对面挤眼,“谁让你们先成亲的,反正我这大舅哥做定了!” 慕凌苍眸子微微眯起,突然薄唇勾起一丝冷笑。 “小羿。” “王爷?”守着慕心暖睡觉的小羿听到喊声,忙抬起头。 “本王记得大舅爷还没给小世子和小郡主见面礼,如此身价不凡的舅舅,这礼要是收薄了,外人肯定会说我们看不起大舅爷的。” “呃……”小羿转头看向逐渐变脸的蓝文濠,脑门上开始掉冷汗。伸手向人要礼物,这样好吗? “噗!哈哈……”夜颜实在没忍住,一下子喷笑起来。看着蓝文濠脸黑的样子,她还不忘落井下石般提醒,“大哥,你在天秦国已经叫穷了好几个月了,这次不会再叫穷了吧?” 说起来,她和慕凌苍成亲在前面还真是有点吃亏。 但也没办法,谁让蓝铮一直都在天秦国赖着。据她所知,蓝铮和祁曜早就商议好了,先把册立祁雪为太子妃的事昭告天下,等蓝文濠登基,婚礼和册封仪式一并办了。 祁曜看在蓝铮和夜芸重逢的份上,加上蓝铮亲口许诺待蓝文濠登基就封自己的女儿为后,虽然婚礼迟了些,但她女儿也不吃亏,索性也就应了蓝铮的安排。 不过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就算蓝铮要退位,蓝文濠也会拖延。就拿季家的事来说,还不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这个时候更换君王,文武百官的心多少会动荡不安,很容易给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提供机会作乱…… “哼!”蓝文濠突然起身。 “文濠,你去哪?”见他要走,祁雪赶紧问道。 “回东宫备礼!” 看着他气呼呼离开的背影,夜颜跟着起身追到门口,扯开嗓子提醒他,“大哥,还有我的那份啊,记得要补上哦!还有,不能拿廉价货和劣质品,要不然我会翻脸的!” 祁雪这次没憋住,放声笑了出来,“哈哈……” 眼见怀里的小家伙都快被她笑醒了,她赶紧把他放小床上,然后对慕凌苍和夜颜道,“王爷、颜颜,我回去看看!哈哈……” 因为蓝瑛梦那次事件,她现在也不敢随便叫‘皇兄’了。她心里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好大哥就行了,免得又给他们几个人惹来麻烦。 夜颜也是笑趴在扶手上,见他们都走了,这才伸手碰了碰身侧的男人,“你是不是故意的?哈哈……” 其实吧,就算蓝文濠真愿意叫他大舅哥,他也不敢认。毕竟身份没公开,这‘大舅哥’叫出来,岂不是让外人猜疑? 她怎么都觉得他是在故意讹财…… 慕凌苍哼了声,“这厮一向吝啬,现在不让他出点血本,难道等我们回天秦国以后再找他要?” 夜颜小心脏都快抽痛了,不得不对他比个大拇指,“哈哈……还是你厉害!” 确实,蓝文濠那家伙真的很抠门。看看人家蓝文鹤,一出手就是一双宝筷,再看看这个做大哥的,真是一点自觉性都没有! 慕凌苍不满的剜了她一眼,“小声些,别把孩子吓醒了。” 夜颜扭头看了看床上的两姐弟,收住笑声,然后委屈的嘟起嘴,“好哇,你现在有了他们,都不在乎我了!” 慕凌苍眼角狠狠一抽,“谁说的?” 夜颜哼道,“我自己感觉到的!” 谁知她这话一落,慕凌苍突然起身,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夜颜赶紧拖住他,“干嘛呀?去哪?” “我们回房好好‘谈谈’!” 慕凌苍头也没回,单手勒住她腰肢,连搂带拖将她带出房门。 那‘谈谈’两个字让夜颜脑中铃声大振,顿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可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带出儿子女儿房间了…… … 从文妍宫回到东宫,看着蓝文濠那硬冷的脸色,祁雪以为他在生气,一进东宫大门就开始拉他衣袖劝道,“好啦,王爷不过是开玩笑的,你别生气了。再说,他愿意当你妹夫,已经很让步了,你怎么还生气呢?” 蓝文濠突然停住脚步,冷飕飕的斜睨着她,“敢帮他说话?” “我哪有?”嗔了他一眼,祁雪露出一丝委屈,“怎么说他也是我哥,我当然要帮他说几句好话了。” 谁知蓝文濠不爽的哼道,“我还是别人大哥呢,你看看人家可有帮我说话?” 祁雪顿时哭笑不得,“你怎么能这样说颜颜呢?颜颜的性子本来就那样,她跟夜姨说话还一点都不客气呢。” 蓝文濠哼了一声,扭开头。 祁雪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了,今天这两个男人都跟小孩子似的,他们也是真不怕被人笑话! 拉着他的手摇了摇,“走吧,我们去给心暖和昕蔚挑选礼物。大不了以后我们也生两个,然后把礼物要回来。” 听着她安慰人的话,蓝文濠唇角狠狠抽动起来,脸上摆出来的气色瞬间就没了。 将她搂到身前,他抬手捏她翘挺的鼻尖,没好气的道,“我真像那么小气的人吗?” 祁雪想点头,可又不敢,只能对他干笑。 蓝文濠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不等她挣扎,他先开口,“可是你自己说的,要生两个,不求赚他俩的,但起码要把本收回来!” 祁雪伏在他肩膀上,一边脸红一边又忍不住闷笑。 她都服气了! 别人生孩子是延续血脉,怎么到他这里,感觉孩子都成了他们敛财的工具了…… 蓝文濠抱着她正准备往寝宫去,有太监匆匆来报,“启禀殿下,二皇子把辛氏接到华玉宫了。” 闻言,祁雪赶紧从他臂弯挣扎下地,然后急声问道,“那季夫人是何情况?” 太监躬身回道,“回太子妃,没有探到季夫人的情况是好是坏,但二皇子已经派人去请御医给季夫人看诊了。” 祁雪回头朝蓝文濠皱眉,“我们要不要去告诉颜颜他们?” 蓝文濠沉着脸摇了摇头,“不用,他们会知道的。现在先让辛氏住下,多一日我们再去华玉宫看她。” 语毕,他又朝太监吩咐道,“留意华玉宫的情况,有何动静随时来报。” “是,殿下。”太监领命退下了。 祁雪先是在他身旁沉默,突然间拔腿往外跑。 蓝文濠眸子微睁,抬脚就追了上去,腿长的他几步就将她抓住,“去何处?” 祁雪指着文妍宫的方向,一脸的认真,“去找颜颜学武功!要是下次再跟季夫人较量,我就可以跟她打架了!” 蓝文濠,“……” … 听着御医在耳旁低语的话,蓝文鹤眸瞳大开,脸上也泛出了青色的光。 御医退下后,他在门外紧攥着双拳,对着房门站了许久才一脚踢开房门走了进去。 “二皇子。”见他进来,正服侍辛氏的宫女赶紧向他行礼。 辛氏已经醒了,脸上蒙着黑纱看不清她的气色,但从她浑浊的眼神中也能看出她很是虚弱。 “你们都下去。” “是。” 听着他遣退宫女的声音,辛氏的双眼才渐渐有了几分清明。 蓝文鹤背着手朝她走近,紧敛着眸子盯着她。若仔细看,定能发现他眸瞳里藏着的怒气。 “岳母大人,本皇子只想知道你身上的蛊毒从何而来。” “我……”辛氏目光躲闪着,不敢与他正视。 “不说?那好,本皇子就把你交给父皇发落!”蓝文鹤咬着牙溢道。 “不!”辛氏突然激动,竟一下子直直得坐起。 蓝文鹤‘哼’了一声,走到桌边坐下,目光凌厉的瞪着她,“把所有事都给本皇子交代清楚!” 辛氏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才幽声道出,“两年前,血盟庄的人找到我,让我替他们进鬼谷盗点东西,并以蛊虫作为报酬。我成功入谷盗出醉花,血盟庄也遵守承诺赠了我一只蛊虫。只是没想到,我控制不住蛊虫,竟让它给咬了。” 蓝文鹤瞪着眸孔,简直不敢相信,“今日夜颜去季府见你,难道她没看出你所中的毒是蛊毒?” 辛氏继续道,“血盟庄的蛊虫乃是各种奇毒所炼制,蛊虫的毒性千奇百怪,她涉世不深,自然辨别不出。而且她认定我去过鬼谷,就以为我身上的毒是在鬼谷所致。而我看出她并不懂医术,也就假装默认了她的猜测。” 正文 【113】岳母大人,我的事就全拜托你了 蓝文鹤眯紧了眼,“她确实什么都不懂,但她也没骗你,鬼手确实与他们有关系。” 辛氏惊讶的抬起头,“鬼手真与他们有关系?” “究竟谁才是鬼手的徒弟本皇子无法确认,但不是伏戾王,就是他们身边那个年幼的孩子。” 辛氏眼里多了一丝不安。 她入谷盗取醉花,虽然成功,可她也担心鬼手找到她…… 对她心虚又紧张的神色,蓝文鹤只是看着,并没有要安慰她的意思,而且很快换了话题,“继续说吧,为何要打着我名号收买彭长林?” 提起这个,辛氏的眼神突然变得不满起来,“二皇子,我们处处为你着想,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反过来质问我们,你以为我们做这么多是为了谁?” 蓝文鹤从椅子上怒气,“谁要你们多管闲事!我蓝家的江山轮得到你们来指画?!” 他怒火一起,辛氏才发现自己过激了,顿时压下激动的情绪,言语也温和起来,“二皇子,谁都可以误会我们,唯独你不能误会我们。自从你娶了婕儿,我们季家不管做何事,都是为了你着想。你大哥登基在即,你若是还无动于衷,等他坐上皇位,那就无法逆转了啊!” 蓝文鹤‘呵呵’直笑,“那我还得感谢你们了?” 别看他笑着,可唇角的弧度充满了嘲讽和厌恶。 辛氏用一种不解的眼神望着他,“我们为你做了那么多,难道你不该感谢我们?” 蓝文鹤笑得愈发阴沉,“感谢你们?等你们让本皇子坐上了皇位,下一步是不是该算计本皇子了?” 辛氏双眼睁大,“二皇子,你怎能如此认为?” 蓝文鹤收起阴沉的笑,憎恶的瞪着她,“收起你们所有的心思,本皇子不需要你们的好意!” 他眯紧眸子转身欲走。 辛氏突然沉声道,“难道你就不想做皇帝?你既然不想做皇帝,那为何又要与你大哥争来斗去?” 蓝文鹤背对着她,轻蔑的扬起唇角,“你们太自以为是了!” 语毕,他不再停留,伸手拉开了房门。 看着门外端着药碗的女人,他眸光带恨的瞪了她一眼,随即绕开她大步离去。 季若婕垂下眸子,站了片刻才走进房内。 见她进来,辛氏又躺回了床上。对于自己怎么到宫里来的,她似乎并不关心,所以对谁也没问。 “娘,这是御医开的药方,女儿亲自煎的,您趁热喝了吧。” “嗯。”对女儿送到嘴边的药,她也很配合的喝下。 “娘,您刚和二皇子说什么呢?”季若婕一边喂着她,一边佯装好奇的问道。 “你都听到了?”辛氏定定的看着她,不答反问。 “我只听到‘皇位’二字。”季若婕垂下眸光,低声道,“娘,你们不要跟二皇子谈皇位好吗?他不会听你们说的。” “我们可都是为了你好!”辛氏突然动怒,“难道你们还想把皇位拱手于人?” “娘,这是他们两兄弟的事,就算你们想插手也无济于事。”季若婕耐心劝道。 “呵!我看你是不想让蓝文濠死,对吧? ”娘,不是这么一回事!“ ”不是这么回事?那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何?成王败寇的道理你不懂吗?你知道一旦蓝文濠做了皇帝你们会有如何的下场?“辛氏尖锐的连番反问。 ”娘,您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们兄弟俩。“面对情绪激动的她,季若婕痛心又无奈。 ”了解他们?我为何要了解他们?我只知道我的女儿是皇后的命!要么你帮蓝文鹤得到皇位,要么你改嫁蓝文濠做他的皇后!“ ”娘,您、您怎能说出这样的话?“季若婕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除了震惊她的想法外,甚至觉得眼前的娘无比的陌生,陌生到让她心生恐惧。 ”如果你不听我的话,那你就别叫我这个娘!我们季家也没有你这样的女儿——“辛氏激动的朝她挥手,打掉了她手中的药碗。 ‘啪!’漆黑的药汁溅在华丽的地板上,又刺眼又刺鼻。 好好的药汁变成了脏污,季若婕捂着心口红了眼眶,”皇位就那么重要吗?他们两兄弟就非得死一个吗?“ 她满眼含泪的望着床上咄咄逼人的娘,”娘……你真的太不了解他们了……你们真的太不了解他们了……他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要是再不打消恶念只会害了自己的……“ 然而辛氏根本听不进去她半句劝言,指着门外怒道,”你给我出去,想明白了再来见我,否则就别叫我娘!“ … 从辛秀君那里离开后,蓝文鹤带着一张铁青的脸回到自己的书房。 推开门的瞬间,他不禁一愣,”你来做何?“ 座上的女人一身素色美如谪仙,不过此刻却笑得像一个十足的女魔头,隔着书桌朝他招手,”来,小鹤鹤,咱们该算算你当年欠我的账了。“ 蓝文鹤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 夜晚的花园,宫灯照耀下别有一番静谧的美。 好久都没这么赏月了,夜颜背靠着椅子,身心都在惬意中。 ”大哥,我一直都有个问题想不通,你能给我说说吗?“她微微扭头,看着一旁静坐吃茶的男人。 ”嗯?“蓝文濠扭头看着她。 与他对坐的慕凌苍也抬头望着她。 夜颜‘呵呵’笑道,”没什么,我就是无聊想问点事而已。都说后娘难做,我娘也觉得她做你们后娘很为难。不过我瞧着你并不反感她,为什么呀?“ 蓝文濠微微一愣,随即将手里的茶杯放桌上,眸光深沉的望着远处的夜景。 他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回忆什么,夜风拂过,把他身上沉闷的气息吹散,夜颜才发现他沉闷的情绪中有些孤凉。 她没有打扰他,与慕凌苍隔空相视了一眼,默契的等着他开口。 蓝文濠也没沉默多久,对着夜色低沉道,”我和文鹤幼年就失去了母后,从此以后,除了父皇以外,再也没有人用心待过我们。后宫中的嫔妃们一边挤破头想父皇立她们为后,一边还想着法子对付我们兄弟俩。没有人知道,母后刚去世的那段日子,我们是如何度过的,就是宫人不给我们吃的,我们也不敢告诉父皇…… “直到父皇把夜姨接到宫里,她带我们打嫔妃杀宫人,我们刚开始胆怯懦弱不敢做那些事,她就不停的嘲讽我们,还拿死人骨头吓唬我们。直到文鹤有一次被人推进水井中差点丧命,我们才渐渐的明白她在对我们好……” 说到这,他突然转过头看着夜颜,唇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你知道为何他们叫夜姨为‘妖女’吗?” 夜颜听得目瞪口呆,没法想象他说的那些场景。 但是,这些无法想象的事都很符合她娘的性格…… 别说她娘整他们兄弟俩了,就算自己这个女儿也一样遭她各种说教。 蓝文濠收起笑,突然间又换上了阴沉的神色,“夜姨离开以后,宫中妃嫔为了报复,竟合谋加害我们。为了上位,她们多人合计,欲将我们活活焚烧于宫殿中。幸而夜姨教过我们武功,才使得我们逃过劫难!” 夜颜张大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这么凶狠?” 蓝文濠咬着牙,眸底全是阴冷的恨意,“对,她们就是如此凶狠!所作所为令人发指!” 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如此狠戾的神色,夜颜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认真去想象他们兄弟遭遇的场景,那还真是让人心寒发指。十七年前他们兄弟也才六七岁左右吧,比小羿的年纪还小,可却要面临那么多算计和加害,这得要多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才能去面对? 想到什么,她好奇的反问道,“难道你们就不怕我娘也有私心吗?” 蓝文濠像是听到笑话般,低声笑了笑,“她要有私心,我们兄弟俩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父皇这么多女人中,也就她最不屑后位。就连现在,她都宁可空着。她不坐,其他人也妄想。” 夜颜‘呵呵’笑道,“我觉得吧,我娘不想坐那个后位,估计也是为了气那些女人。宁可空着,也不给她们机会。” 之前她还不太明白,为何她娘宁可只做蓝铮的妻子也不做他的皇后,现在听蓝文濠说了这么多,她才猜到她娘的心思。 不得不说,她这种做法真是堪称一绝。那些女人拼尽一切都想得到的东西,她却把它凉在一边,要不要还得她说了算。 这不摆明了想把那些女人给气死么? 正在这时,祁雪小跑到他们身后,“颜颜,你们在说什么呀?” 夜颜回头朝她道,“都说完了,谁让你不早点出来。” 祁雪委屈的指了指身后,“昕蔚刚刚尿了裤子,我在帮奶娘的忙。” 夜颜哭笑不得,“你不是说过来学武功吗?你这究竟是学武功还是学带孩子?” 祁雪心虚的朝蓝文濠看了一眼,然后低下了头,“我就想多抱会儿他们……” 她嚷着来学武功,结果一看到两个小家伙,顿时就什么都忘了。 夜颜赶紧给蓝文濠挥手,“大哥,你赶紧带她回去,加把劲儿弄个小家伙出来给她玩。” 祁雪满脸通红,嗔叫起来,“颜颜!” 夜颜见蓝文濠当真起身,扭头对着她也挥手,“快回去快回去,*一刻值千金,争取明年这个时候让我抱上小侄子。” 祁雪还想说什么,蓝文濠已经牵起她的手往文妍宫走了。 看着她羞赧的离开,夜芸笑得异常邪恶。估计明天这丫又爬不起来了吧? “时候不早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回房了?”突然,某人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传来。 “呃……”她一脸黑线看向他,“人家是急着回去生孩子,你急个啥劲儿?” “你不是说*一刻值千金么?”慕凌苍弯下腰将她从椅子上抱起。 “你一刻钟能完事?”夜颜一粉拳捶他肩上。 慕凌苍嘴角狠狠一抽,“你想为夫一刻钟完事?” 夜颜那个囧,“……” 被他抱着往寝居走,她突然‘咦’问道,“凌苍,你有没有觉得奇怪,我娘今天把孩子丢给我们,到现在都没出现。” 慕凌苍不以为意,“让她多休息也是应该的。” 夜颜摸着下巴,眼珠子转了又转,“我没说非要她带孩子,只是觉得她有点奇怪,” 孩子一出生就是她娘在管,今天都一天了,她娘居然都没出现,这也太反常了…… … 再次走进辛氏房中,蓝文鹤还是先把服侍她的人遣退了出去。 看着他比昨日的神色好看多了,辛氏眯着眼试探的问道,“二皇子想通了?” 蓝文鹤面无表情的在桌边坐下,“谈不上想通,对皇位,我从来没放弃过。” 辛氏眼里多了一丝笑,“那二皇子有何想法?你只管说出来,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替你办到。” 蓝文鹤抬起头,深深皱起浓眉,“我想法虽有,可你也知道,凭我一人之力根本办不到。先不说我究竟有何想法,就拿目前的形势来说,我皇兄巴结上了夜芸,而夜芸又深得我父皇宠信,可以说有夜芸一日在,我想要皇位根本不可能!” 辛氏双眼中也多了许多冷色,“夜芸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个祸害。早前她离开,我以为她不会再回来,没想到这么多年,她居然厚颜无耻的回来了。” 蓝文鹤叹了一口气,“这妖女太厉害了,把我父皇迷得团团转,如今她说什么父皇就信什么,几乎完全被她掌控。而我又不愿意巴结她,她对我横竖都不顺眼,我不求她能替我在父皇面前说好话,只求她别用暗箭伤我就行了。这也正是我不敢明面上和她作对的原因,如果得罪了她,指不定哪天她杀了我,父皇还会拍手说杀得好。” 辛氏将他痛苦的神色收入眼中,沉默片刻后,她低声问道,“那二皇子可否说说你的计划?” 蓝文鹤又重重的叹了一声,“我有计划又如何?他们把我盯着,就是为了不让我破坏皇兄登基。再说了,就算有季家帮我,一样无济于事。要对付夜芸,太难了。” 辛氏轻哼了一声,“我知道夜芸有些能耐,可也不是无懈可击。” 蓝文鹤对她露出愁苦的神色,“岳母大人,话虽如此,但她现在身边有我皇兄和伏戾王,可以说是人多势众。仅凭季家帮我就很难对付她,何况你还中了蛊毒……” 辛氏不以为意,“我是中了蛊毒,但我也不怕死。何况夜芸她们祖孙三代都在宫中,只要对付了她们,我早晚会拿到她们的血解我体内的蛊毒。至于你所担心的人手不足,这根本不成问题,只要你下定决心对付他们,我会帮你笼络人手的。” 蓝文鹤惊喜不已的瞪大眼,“真的?你真的可以找人帮我们?” 辛氏眯着眼,信心十足的点头,“只要你放开手脚去做事,我保证皇位一定是你的!” 蓝文鹤好奇道,“岳母大人,我能问问是何人吗?” 辛氏盯着他认真看了一眼,才轻道,“你王叔。” 蓝文鹤顿时拉长了脸,“你找他?他肯为我冒这个险?” 辛氏笃定道,“蓝锦珠死了,你王叔痛心不已,且怀疑她的死跟夜芸有关,只是他也跟我们一样,在等候报仇的机会。只要我们去找他,他一定会答应与我们合谋。” 蓝文鹤点着头,“如果王叔肯帮我们,那我们的胜算也多了许多。”他突然又拧紧浓眉,“只是……” “只是什么?” “岳母大人,要是能与夜芸的死敌合作,我们会更加有胜算。只是,我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血盟庄的人。” 辛氏突然沉默起来。 蓝文鹤从桌边起身,朝她走了过去。一脸认真的对她起誓,“岳母大人,我蓝文鹤对天发誓,只要我得到了皇位,皇后之位一定是若婕的。只要我做了皇帝,将来我的天下也是季家的天下!” 他对自己女儿的感情,辛氏一点都不怀疑。 又沉默了片刻,她才道,“你只要听我的,我会帮你联系血盟庄的人。” 蓝文鹤又惊喜又感动,“岳母大人,我的事就全拜托你了!要我如何着手准备,你尽管说,我一定会按你的交代去做!” 正文 【134】 辛氏道,“我现在腿脚不便,只能让你去给血盟庄的人送信。” 说着话,她突然翻开左手衣袖,露出手腕,在她左手腕上,绑着一根红色的丝带。 她用右手将丝带解下,然后递给蓝文鹤,“你带着它去城东红牌醉香楼,将它交给里面姓罗的老龟公。如果他收下了,就证明有血盟庄的人在附近,如果他没收下,就说明血盟庄的人暂时不在附近。不过也不用担心,那老龟公知道有人要找他们,会帮你通知他们的。你只要再过几日重新带着丝带去,就一定能见到血盟庄的人。” 蓝文鹤接过丝带,定定的看着,然后不确定的问道,“你确定这样能找到血盟庄的人?我们这次做的事可不是小事,绝对不能出现丝毫差错,否则父皇一定不会饶过我的。” 辛氏温声安慰道,“你拿着它去便是,我保证不会出错。” 蓝文鹤这才点头,并将丝带紧攥在手心里,“岳母大人,我会办好此事的。只是我若是见到血盟庄的人以后,该如何与他们商议?” 辛氏随即道,“你只需要告诉他们你的身份,再告诉他们你需要他们帮你除掉夜芸,他们自然就会帮你了。至于后面的事等我跟你王叔谈妥后,再作详议。毕竟我需要所有人齐心配合,做到万无一失。” 蓝文鹤还是有些不确定,“只要对血盟庄坦露我的身份,他们就会帮我?岳母大人,不是小婿不信任你,而是我从未与他们的人接触过,我无法判定他们是否是真心要助我。” 虽然他的质疑让辛氏不满,但他能如此小心谨慎,辛氏更多的是踏实。 “血盟庄与炽焰宫之间有着不同戴天的世仇,血盟庄的人最大的心愿就是除掉拥有夜家血脉的女子。如今夜芸在荣国宫中,若是宫里有人愿意做他们的内应,他们求之不得。何况你是当今的二皇子,你要你愿意与他们合作,就算你提出再过分的条件他们都会答应。所以,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 “嗯,有岳母大人如此说,小婿就更加放心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随从的声音,“启禀二皇子,太子殿下带着太子妃和文妍公主来了,他们是特意来看望夫人的。” 蓝文鹤瞬间冷了脸,“这些人简直不把我放在眼中,在季府作乱也就罢了,还敢跑我华玉宫来捣乱,看我不把他们撵出去!” 他欲转身离去,辛氏忙唤道,“二皇子不必生气,既然他们都来了,那就让他们进来吧。我虽然身中蛊毒,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还能陪他们周旋。” 蓝文鹤心疼的道,“他们分明就是来羞辱你的,就是因为他们容不下我和婕儿,所以他们也从来不把你和舅舅放在眼中。以前我还相信皇兄是个孝子,如今他为了巴结夜芸,连母后的娘家人都抛弃了,说他混账都是抬举了他!一想到他讨好夜芸的嘴脸,我真是恨不得杀了他!” 随着他狠话一出,他眼里也流露出浓浓的戾气,辛氏看在眼中,越发满意,也越发冷静的安慰他,“你不用为他动怒,他们不过是高兴一时罢了,待我们准备周全,到时他就是哭着我们我们也不会放过他!“ “太子殿下到——”门外的太监拉长嗓音传报,很明显的在给他们提醒。 辛氏闭上眼,装成假寐的样子。 蓝文鹤背着手迎向门口,等着他们到来。 推开房门,看到屋里只有他一个人,夜颜最先忍不住开口,“哟,二皇兄,怎么就你一个人?真看不出来啊,你原来这么孝顺,居然亲自照料你岳母大人。” 蓝文鹤傲慢的眼神射向她,“你除了嘴上能把人激怒外,还有别的能耐吗?” 夜颜下巴一抬,虽然个子只及他肩膀,但气势也不输他,“你管我有何能耐?反正我就喜欢你们生气又拿我没撤的样子!有脾气就去父皇那里告我状呀,你看他会理你不?” 蓝文鹤黑着脸瞪道,“休得再我华玉宫胡闹!” 夜颜撇嘴扭开头,不是怕他,而是不屑跟他说话。 一见面就如此剑拔弩张,蓝文濠背着手朝床边走去,嘴里不满的训道,“做人兄长就该包容自己的妹妹,才对得起那一声‘皇兄’!” 蓝文鹤反唇讽刺道,“包容?都快爬到本皇子头上拉屎撒尿了,还想让本皇子包容她?我看你这个做大哥的才是应该好好审视自己,别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银子。 蓝文濠冷冷的睇着他,“说完了吗?” 蓝文鹤‘哼’了一声,他也没离开,而是在桌边坐下。然后斜眼歪嘴把他们三人看着,一副‘我看你们想搞什么花招’的架势。 蓝文濠也没再理会他,走到床边温声问道,“舅娘,你好些了吗?” 辛氏缓缓睁开眼,虚弱无力的开口,“殿下来了?唉……臣妇这幅身子已经无药可治了,殿下不用替臣妇担心。” 蓝文濠安慰道,“舅娘好生休养,你如今在宫中,不仅有医术精湛的御医,也有各种珍稀药材,文濠相信舅娘很快便能好起来的。” 辛氏感激道,“多谢殿下关心,臣妇会好好配合御医诊治,争取尽快好转起来。” 桌边突然传来冷笑,“小妹,你不是说自己会医术吗?正好本皇子今日得空,不如你露两手让本皇子看看?” 蓝文濠忍不住扭头,一记冷眼朝他射了过去。 可蓝文鹤笑得邪肆张狂,压根就不惧他,“哈哈……可这是本皇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夜颜脸黑的瞪着他,如果可以,她真想扑过去把这家伙的臭嘴给撕掉! 祁雪偷偷拉了她一下,她这才挤出笑意,抬着下巴道,“不知道二皇子可否听过这样的话,‘学道之人不论年纪大小,习武之人不分年纪长幼’,仅因为我年纪轻就被人看扁,那我能说二皇子很没见识吗?要是人人都知道我夜颜会做什么,那我跟街头招摇撞骗的人有何区别?” 蓝文鹤拍着大腿笑得更夸张,“哈哈哈哈……” 多久没听过他这鬼一样的笑声了?夜颜差点连隔夜饭都呕了出来。 蓝文鹤笑过之后,抖动着肩膀挑衅的对她道,“小妹,要不我们来打个赌如何?要是你会医术,我任由你向为兄提一个条件,如果你不会医术,那你就得答应为兄一个条件。” 夜颜瞬间拉长脸,“我为何要跟你赌?” “为了向我们证明你会医术啊!否则谁知道你是不是招摇撞骗?” “你!”夜颜恶狠狠的瞪着他,“想激怒我来达到你的目的?” “没错。”蓝文鹤点着头,回得很直白,“我要是赌赢了,你就送我一碗血,如何?” “你梦吧!天都亮了,你还没睡醒啊?!”夜颜一口恶气给他怼了回去。 本来她还想装模作样去问问辛氏的情况,此刻被蓝文鹤搅和,她真是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蓝文濠见他们斗得厉害,似乎也没有再久留的意思,对辛氏道,“舅娘,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有何需要的,你就让人到东宫来找我。” 辛氏回道,“多谢殿下,华玉宫的人将臣妇照顾得极好,臣妇已经知足了。” 蓝文濠欣慰的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对夜颜和祁雪道,“走吧,别打扰舅娘休息了。” 夜颜临走前恶狠狠的瞪了蓝文鹤一眼。 这混蛋,最好别落在她手里,否则一定把他揍成伤残人士! 目送他们离开,直到太监来报,说他们已经离开华玉宫了,辛氏才感激的对蓝文鹤道,“多谢二皇子替我讨药。” 这个‘药’指的就是夜颜的血。 蓝文鹤不以为意的回道,“救你是应该的,有机会让夜家那两个女人出点血,我当然要试一试。不过你也看到了,夜颜也不是好欺负的,我在天秦国与她打过交道,她性子不是一般的差,而且目中无人,想占她便宜并不容易。” 辛氏点着头,“二皇子的心意我明白,我也知道要她们母女俩的血不容易,所以我也不强求二皇子为我做这些事。反正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等到我们联系好各方人手,将来帮助二皇子顺利登上皇位,那夜芸母女沦为阶下囚时,我所中的蛊毒自然就能解除了。” 蓝文鹤起身,对着她作了一个揖,“岳母大人深明大义,着实让小婿感动。你放心,等我们对付了夜芸母女,我定会第一时间取到她们的血液替岳母大人解毒。” 。。。。 回到文妍宫,夜颜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总算可以往外发了,“蓝文鹤那家伙,就没老实一天!非得跟我们扛着他才过得下去?” 慕凌苍坐在椅子上,瞧着自家女人咬牙切齿的样子,不明所以的朝蓝文濠递眼色。 蓝文濠牵了牵嘴角,“好了,小妹,别跟他置气了。他这是在提醒你,辛氏已经知道你是在骗她。” 夜颜猛的扭头瞪他,“大哥,你要帮他说话能不能找点好的理由?这家伙一向爱使坏,你看他那样子你都不想打他一顿吗?” 蓝文濠笑着在慕凌苍身侧坐下。 夜颜连他也开始不爽了,“我看我二哥那德性,就是被你惯的!每次不论他多过分,都没见你把他怎么着。连下药这种事你都能忍,真不知道你要忍他到什么程度!我要是你,我就把他吊起来,每天早中晚抽三遍,看他还敢不敢使坏!” 蓝文濠和慕凌苍同时抽了一下唇角。 一旁祁雪赶紧追问,“颜颜,二皇子对你大哥下什么药啊?” 夜颜脱口道,“那次我大哥半夜溜你房里,就是我二哥搞的鬼!他对大哥下药,想把六公主塞给大哥,结果大哥没上当,然后稀里糊涂就跑你房里去了!” 听到这个内幕,祁雪除了脸红外,格外震惊,“那次、那次与二皇子有关?” 她知道那天晚上他不正常,平日里那么优雅正经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变成那个样子,这其中肯定有古怪。只是事情都发生了,她也羞于追问,所以一直都搁在心底。 夜颜看她那傻懵的样子,上去拉着她的手,“雪儿,不是我们有意要隐瞒你,只是没找到机会跟你细说。既然现在说了,那我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吧。六公主原来喜欢的人是凌苍,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跟我二哥勾结上了,被我二哥指使着去色诱我大哥。我大哥没着他们的道,后来她才跟我二哥好上的。” 祁雪更是不敢相信,惊讶的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没想到自己的妹妹除了有心机外,还如此水性杨花…… 蓝文濠沉着脸突然打断她们,“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夜颜对他哼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都替你记着呢,你这个当事人倒是忘得一干二净。” 蓝文濠抿紧薄唇,眸光连着剜了她好几下,才低沉道,“你二哥德性是不好,我曾经也怀疑他与血盟庄的人有关系,不过他亲口否认了,我也信他的话。他是很任性,但也绝不会拿蓝家的江山社稷开玩笑。父皇只有我们两个儿子,不是我做皇帝就是他做皇帝,若我们兄弟俩出事,那皇位定会落入别人之手。他从小历经过生死,这一点我相信他看得比任何人都明白。” 虽然他说得笃定十足,可夜颜还是不服,“大哥,我知道你舍不得收拾他,毕竟你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可你也用不着如此他说话吧?” 蓝文濠又剜了她一眼,“我也不想替他多说什么,反正现在由他监视着辛氏,我们只需要见机行事就好。” 夜颜绷着脸望着他,除了心里不爽他替蓝文鹤说话外,还对他的态度倍感奇怪。 什么时候蓝文鹤跟他们一伙了? 正说着话,夜芸从外面走了进来。 夜颜赶紧上前挽住她胳膊,很没正经的笑问道,“娘,你跟父皇过二人世界,是不是准备给我添个弟弟或者妹妹?” 夜芸抬手就往她脑门上拍,“添个屁!我这一把年纪还生孩子,你是怕别人笑不死我?” 夜颜捂着脑门‘嘿嘿’笑。 在他们看来三十几岁的人应该算中老年了,可在她看来,她娘这年纪也正是生二胎的时候。蓝铮也才四十来岁,他俩要是有心的话,别说二胎、三胎四胎都有可能…… 夜芸一个人来文妍宫的,跟女儿小闹了一下,坐都没坐就朝蓝文濠问道,“你们去过华玉宫了?见到辛氏了吗?” 蓝文濠起身,简短的说了一下辛氏的情况。 夜芸听完就冷笑起来,“我已经知道联络血盟庄的办法了,你们晚些时候就找个借口出宫,去城东红牌醉香楼摸一下底,把这醉香楼的东家给打探清楚。” 不等他们四人诧异,她转头又对夜颜道,“你还是少往辛氏跟前凑,她身上的毒不是鬼谷所致,而是蛊毒所致。你就是跟她说话都最好隔远些,免得她突然扑上来咬你一口,那你可就帮她大忙了。” 比起她说联络血盟庄的办法,夜颜更震惊她此刻的话。 “娘,你说什么?辛氏是中了蛊毒?那为何我们去季家时,我拿鬼谷和鬼手试探她,她还会恼羞成怒?” “她装的!”夜芸嫌弃的嗔了她一眼,“闯鬼谷算什么,又不是死罪。但要是让人发现她中的是蛊毒,那就不好解释了。” “这有什么,她也可以说是遭血盟庄毒害呀,完全可以把自己当成一个无辜。” “你说得倒是轻松。她只是一个文臣的家眷,有贤良淑德的美名在外,血盟庄吃饱了没事干要对她下毒?说她跟血盟庄没关系,是遭平白无故毒害的,你以为别人会信?别忘了,蓝文鹤还有两名侧妃呢,人家家族势力也不小,就盼着季家能出点事把季若婕这个王妃给拉下座呢。最重要的一点,我想辛氏应该是心虚过多,而她也知道除了我们无药可解,所以她宁可瞒着所有人也不松口。”夜芸耐着性子给她解释道。 “娘,你怎么知道辛氏是中的蛊毒?你去见过她了?”夜颜总算抓到重点了。 “我没见过她,不过自有人会告诉我这一切。”夜芸说着话,意味深长的朝蓝文濠笑了笑,“行了,你们赶紧准备,出宫玩去吧。” 说完,她转身对大门口的沈秀兰道,“沈姐,去告诉小羿,我来接小郡主和小世子回广阳宫了。” 看着她走出去,夜颜还想追上去问到底呢,结果蓝文濠把她给叫住了,“小妹,别问那么多,按夜姨说的话去做吧。正好你们来荣国之后我还没带你们出去玩过,今日就带你们出去好好玩玩。” 夜颜满肚子话,但见慕凌苍一点反应都没有,都没有要帮她的意思,她也只能暂时憋着。 。。。 他们是出去‘玩’,自然不敢太高调,带出去的侍卫和随从都装扮成路人,隔着一段距离跟在他们马车后面。 两辆普通的马车一前一后在路上行驶着。 看着一点都不兴奋,甚至心事满满的小女人,蓝文濠把她从对面座榻上拉到自己大腿上,“想什么呢?” 祁雪嘟嘴看着他,“那天晚上的事你怎么都不向我解释?好歹也让我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蓝文濠薄唇勾勒,贴到她耳边轻道,“做都做过了,有何好解释的?除非我不想负责任。” 祁雪忍不住反问,“就因为做过了,你就愿意负责任?难道你愿意娶我,也只是因为想对我负责?” 蓝文濠哑笑,搂紧她更加亲昵的在她耳边道,“我承认刚开始确实只有那种想法,不过后来一回想,还真是颇不甘心。就算你不要我负责,可我也没了清白,难道你不该为我负责吗?” 祁雪听得小脸唰黑,“你还能再不要脸一些吗?” 蓝文濠在她唇角咬了一口,“身子都给你了,要脸又有何用?” 祁雪,“……” 见他还想说什么,她赶紧抬手把他嘴巴捂住,脸红的朝他示意外面还有车夫呢。 蓝文濠抓下她的手,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很是邪魅,“你敢说你当时对我一点都不动心?” 祁雪红着脸扭开头,“没有!一点心都没动!” 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反正现在回想起来,她只知道自己稀里糊涂的。 一个大男人天天守在她床边,骂不走、赶不走,她还能怎样? 蓝文濠扳回她的脸,抵着她额头不满的瞪着她,“再说一次没有?” 祁雪只红着脸都不敢说话了,甚至羞于与他对视。 那两个月,是她这辈子最难忘的日子。他不但在一夜之间闯入她的生命中,甚至他们像夫妻一样过着朝昔相伴的生活。在人前那么高贵优雅的一个男人,在她面前又霸道又无赖,干涉她的一切,逼着她正视他,让她连半点退缩的劲儿都使不出来…… 她伸手回抱着他,温柔的依偎在他怀中,感受着他温暖的胸膛给予自己的安心和暖意。 “文濠,你以后不要再喜欢别人好不好?” 蓝文濠突然愣住,低头看着她不安的小脸,忍不住失笑,“那你以后不许动不动就哭,更不许忍受别人欺凌,要像颜儿一样有个性有尊严。” 祁雪在他怀里湿了眼眶,“我不会让你丢脸的。” 她知道他不是嫌弃她,只是在等她改变而已…… 蓝文濠把她小脸抬起,故意板起脸,“说不哭又开始红眼睛了?” 祁雪擦了擦眼角,赶紧回道,“我是太高兴了嘛,好难得你能带我出来玩,我是高兴了才哭的。” 蓝文濠嘴角狠狠一抽,“……” 让她学自家妹子的那份个性和胆气,她倒好,把某人胡编乱扯的那套给学得溜顺…… 而在他们后面的马车里,夜颜也一直都没安静过。 “凌苍,你猜红牌醉香楼是做何的?” “青楼。” “呀?你去过?”听他立马就答出来,夜颜顿时冷了脸。 “你觉得呢?”慕凌苍眼神冷飕飕的剜着她。 “我就问问嘛,瞧你那个样儿!”夜颜抬手搓他脸颊。 慕凌苍也不恼她玩,只是搂着她身子问道,“要是今日我与你大哥前去,你不许胡思乱想。” 夜颜捏着他俊脸,故作凶恶的道,“去可以,要是你敢有别的想法,我铁定把你皮给扒了,再把那个对不起我的‘家伙’像拔萝卜一样拔下来!” 慕凌苍下意识的合拢双腿,然后对着她屁股就是一巴掌,“休得胡言乱语!” 夜颜趴在他肩上一边闷笑,一边反手打他的手,“讨厌死了,你能不能别打人家屁股?回头我告诉我娘,就说你对我家暴,看她怎么收拾你!” 慕凌苍低下头咬她红唇,“她只会说多打几巴掌!” 夜颜黑线,“……” 一路上,他俩就没安静过,直到马车停下,才停止玩闹。 然而,夜颜没想到的是,一下马车就碰到了熟人—— 在他们面前是一栋气派又华丽的楼阁,楼阁上挂着超大的招牌,招牌上‘红牌醉香楼’几个字最是惹眼。 而此时此刻,一风流潇洒的男人摇着纸扇大摇大摆的从阁楼的大门出来,那骄傲又邪气的神色,别提多刺眼了。 “哟,二皇兄,大白天也逛青楼啊?”她笑着上前搭讪,顺便将他从头到脚狠狠藐视了一遍,“真看不出来二皇兄精力如此好,晚上要服侍几位二皇嫂,大白天还要出来找点乐子。话说,二皇兄,你就不怕在外面染上什么病回去传染给几位二皇嫂么?” 对他们出现,蓝文鹤也意外的愣了一下。对她的嘲讽,他犹如没听见,转头就朝正走向他的蓝文濠和慕凌苍邪笑起来,“本皇子也没想到皇兄和伏戾王会有如此嗜好,逛青楼都还能把家眷带上,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本皇子佩服至极!” 夜颜立刻换上了冷脸,“你以为人人跟你一样口味重?” ------题外话------ 为感谢读者追文,元旦举行抽奖送实体书活动,活动详情见书评区置顶公告。群么么! 正文 【135】妹妹哄哥哥 蓝文鹤一丝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只是继续反唇笑道,“口味重?小妹是在说为兄不该花天酒地么?试问,上青楼不找乐子,难道是为了看热闹?你是想笑掉天下男人的大牙?” 夜颜只差当他面呕吐了。 这时代上青楼逛窑子是男人的特色,甚至把这种事当做了一种身份象征。可是,在她看来那就是恶心。要知道,打击卖淫嫖娼还曾是她的工作任务之一,她能看得惯才怪了。 何况这不要脸的东西还说得这么兴致盎然、理所当然! 眼眸子一转,她撇起嘴角,“我看改天再见到二皇嫂时,我该提醒她,让她在你每次回宫前都用刷子给你好好刷刷,否则要是你哪天得了什么花柳病,最无辜的莫过于二皇嫂了。” 她的话犹如一桶冰水泼过去,瞬间将蓝文鹤脸上的邪笑冻住。只见那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又青又白,就连眼神都带着一股子狠劲儿,“别以为你是我妹子我就不敢打你,惹毛了本皇子,我照打不误!” 他这一翻脸,慕凌苍自然不会只在一旁看戏,沉着脸走到自家女人身侧,极度不满的用冷眼瞪着对面恐吓他女人的男人,“二皇子,说打人之前可问过本王?” 瞧他那护犊子的样,蓝文鹤不屑的歪起嘴角,“仗着人多就目中无人,德性!二皇子才不屑与你们一般见识!” 朝夜颜投去一记鄙夷的眼神,他随后走向蓝文濠,更是鼻孔都快朝天了,“天天带个跟屁虫,皇兄不嫌累么?” 蓝文濠咬牙溢道,“把臭嘴闭上!她是你皇嫂!” 蓝文鹤不但不收敛,还突然伸手拍向他腰间,“嘴巴长在我身上,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别以为你是皇兄我就怕了你,再我眼里,你就比我早出生那么一点点而已!早知道今日我要受你的气,当初在肚子里我就该把你勒死!” 他嘴里说着暴戾十足的话,而且还动上了手,这一幕看得其他人都同时瞪眼。 就在夜颜准备过去帮蓝文濠干架时,蓝文濠已经反击,一掌拍在蓝文鹤胸口—— 因为出手快,夜颜并没有看清楚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力,只见蓝文鹤捂着胸口连退了四五步,然后一脸恨意的瞪着他,“你、你敢伤我?” 蓝文濠难得大庭广众之下动怒,厉声怒喝道,“你要是再不收敛,就别怪为兄心狠!” 蓝文鹤抬手指了指他,恨意中充满了不甘心,“你给我等着,总有一日我会我们的账算个一清二楚!” 丢下狠话,他转身冲向了旁边的一条狭窄的巷子里,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文濠!”祁雪回过神,吓得赶紧去拉蓝文濠,并摸着他腰间检查起来,“你有没有受伤?” “没事。”蓝文濠勾唇笑了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确定他没事之后,祁雪这才松了口气。 夜颜也想过去,但总觉得身后有什么,她下意识扭头,只见一个瘦小的男子正脚步匆匆的往醉香楼大门内走。从那背影的穿着打扮来看,并不像是去醉香楼找乐子的。 她又朝身旁慕凌苍看去,见他也正从那边收回视线,并压低声音道,“有人在盯梢。” 她眉头皱紧,“盯着我们做什么?难道这醉香楼是蓝文鹤开的?” 慕凌苍眸光暗转,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牵起她的手走向蓝文濠。 四个人站在一起,俊男美女很是惹眼,让过路的人都忍不住驻足多看,蓝文濠突然低声道,“我们继续前行,去城郊树林说话。” 说完,他带着祁雪先回了马车上,夜颜有点迷糊,不是要来醉香楼打探吗,跑城郊去做什么? 要说话随便找个地方就是,凭他们两个人的耳力,就算隔墙有耳也会被他们发现的。 特别是看到蓝文濠单手紧握着拳头,她更是疑惑。也没感觉到他有动怒的征兆,他捏拳头要做哪样? “走吧。”慕凌苍也牵着她回了马车上。 两辆马车继续在路上行驶着。 夜颜坐在慕凌苍身侧,刚憋不住想说话,却被他先制止了,“有什么话去树林再说。” 她只能把心里那一团乱麻压下,“嗯。” 他们本来就很晚出宫,马车又行驶得慢,等到城郊树林的时候天都开始黑了。 下了马车,望着眼前的并不巍峨但遍是茂林的山,夜颜忍不住问道,“大哥,今晚我们是要住在山里面吗?” 祁雪也跟着道,“怎不早点说来这里玩呢,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谁知蓝文濠‘呵呵’轻笑,“走吧,有人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野味,饿不着肚子的。” 两个女人相视了一眼,都一脸迷糊。 出来的时候都没说过要来郊外,谁会给他们准备野味? 夜芸?不可能的,他们全部都出来玩了,她舍得把两个小孙子丢下跑出来陪他们玩? 夜颜想向身旁的男人求问,可慕凌苍只是温声笑道,“走吧,去了就知道了。” 山不高,而且上山的路也很平顺,看得出来这个地方平日里有很多人走动。 入了树林,漆黑一片,祁雪就有些不安了,“文濠,我们这是往哪去啊?里面会不会有猛兽出没?” 夜颜‘哈哈’直笑,“雪儿,不用怕,要真有猛兽,让他们俩去打,然后我们负责生火烤肉。” 祁雪怯生生的问道,“万一是老虎呢?我还没吃过老虎肉,老虎肉好吃吗?” 夜颜,“噗!” 好在慕凌苍手快把她搂着,才没让她一脚滑地上去。 蓝文濠忍着笑佯装轻斥,“就你们这样,就算有老虎,它也不敢现身。” 正说笑着,走在最前面的夜颜突然发现远处有光亮,赶紧提醒他们,“你们注意了,前面好像有人在生火。” “嗯,过去看看吧。”蓝文濠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淡定的开口。 有他们在身边,夜颜压根就不知道啥叫怕,挣脱慕凌苍的手,运起轻功就朝火光那处飞去。 慕凌苍想都没想,赶紧追了上去。 这一幕可是把祁雪给彻底惊到了,“文濠……颜颜……颜颜会飞?” 蓝文濠那真是被她的傻劲儿逗乐了,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忘了给你说,夜芸传授了颜儿内力,她现在比以前厉害多了。” “哇!”祁雪惊呼起来。虽然黑漆漆的看不到她脸上的神色,但从声音中也能听出她此刻对夜颜的羡慕和崇拜。 而飞落到火光前的夜颜,刚稳住身子就差点吐一口老血。 指着火堆旁正烤着肉的男人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你跟踪我们?” 蓝文鹤扭头,不屑的瞥了她一眼,“本皇子先到的,说跟踪也是你们跟踪本皇子。” 他不但在烤肉,身边草垛上还堆放着已经剥了皮的野味,有鱼又鸡还有兔子,个头都不大,但打理得干干净净。 想起蓝文濠说的话,夜颜不敢置信,“大哥说有人会为我们准备野味,说得不会就是你吧?” 蓝文鹤都懒得看她,眸光直视着火光,嘴里恶声声道,“我在肉里下了药,要把你们全都毒死!” 夜颜立马瞪眼,抬手指着他就开骂,“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我们到底怎么招你惹你了,你居然如此心狠对付你的兄弟和妹妹!” 蓝文鹤又扭头看着她,火光照耀下的俊脸跟妖孽一样,那眼神也是邪气得不像个正常人,“本皇子就是心狠手辣,怎样?我不但要毒死你们,还要把你们剥皮拆骨,连同这些野味一起烤了!” 夜颜眸子大睁,脸色唰白。 就在慕凌苍都忍不住皱眉欲上前时,身后传来蓝文濠恼喝的声音,“老二!” 蓝文鹤‘哼’了一声,继续烤肉,就跟没看到他们似的。 夜颜指着他开始跟蓝文濠抱怨,“大哥,你看看他什么样子,你可别告诉我们今晚给我们准备野味的人就是他!” 蓝文濠看了一眼火堆旁的人,对她苦涩一笑,“你二哥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夜颜拉长了脸,“不是你们说可恶吗?怎么,这会儿他又不可恶了?” 蓝文濠有些尴尬,“他确实可恶,但……” 话还没说完,一坨什么东西突然从火堆旁飞过来,好在他眼疾手快接住,然后瞪着烤肉的人恼道,“就你这臭脾气,我都懒得帮你解释了!” 蓝文鹤不甘示弱的斜眼嘲讽,“背着我说我坏话,我还不能找你算账?” 蓝文濠没好气的走过去,把手里接住的一只拨了毛的山鸡狠狠往他怀里塞,“我懒得帮你解释,你自己跟颜儿说!” 说完,他朝祁雪招了招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从那一堆准备好的野味中挑了一只鱼叉好,然后在火堆边坐下,开始烤鱼。 祁雪一脸懵的走到他身旁坐下,有些紧张的指着他烤的鱼,“文濠,这能吃吗?” 蓝文鹤立马冷哼,“不求你们吃!” 蓝文濠一记冷眼甩过去,“你再横?!” 蓝文鹤咬着牙,火光下的俊脸都是黑的,就像火烤在他身上把他烤糊了似的。 祁雪见他样子凶,紧紧挨着蓝文濠,不敢再说话了。 然而,最看不懂的这一幕的就属夜颜了。 满脑子里都是问号,可又没人来帮她解惑。 她扭头看向慕凌苍,慕凌苍也只是笑笑,然后学着蓝文濠的样子,捡了树枝,挑了一只剥了皮的野兔,穿好以后也带着她也坐到了火堆边。 火堆架得不算大,五个人挤着坐刚好。 本来吧,野外烤肉,又是这么多人的情况下,怎么也该是高高兴兴充满欢声笑语的,可五个人谁也不说话,只听到‘噼噼啪啪’木柴燃烧的声音。 这气氛真是又僵冷又怪异。 就在夜颜憋不住想说话时,蓝文鹤板着脸冷冰冰的先开了口,“醉香楼确实是血盟庄接头的地方,不过他们比我想象的还要谨慎,辛氏让我拿着信物去与他们接头,可对方执意要辛氏出面,否则一切免谈。” 夜颜隔着火堆望着他,眼眸大瞪。 蓝文濠‘嗯’了一声,随即反问道,“那你想你如何做?” 蓝文鹤继续摆着臭脸,“我想先把辛氏治好。” 闻言,夜颜忍不住插话,“二哥,你啥意思?” 如果不是蓝文濠在,她敢说他已经扑上去揍人了。让她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她放血救辛氏?! 这次不等蓝文濠帮着解释,蓝文鹤咬牙道,“要不是为了荣国,我恨不得立马杀了她!这老东西,背着我做那么多事,要不是你们在弘泽城被彭长林囚禁,我都不知道所有的事是季家在背后搞鬼!” 夜颜越听越糊涂,直勾勾把他望着,“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弘泽城的事不是你做的,是季家做的?” 蓝文鹤暴戾的低吼起来,“我像是哪种弑父杀兄没人性的人吗?!” 夜颜冷笑,“你平日里都不照镜子的吗?像不像还要问我们?” 蓝文鹤死死瞪着她,火光下,他那双眼睛就像被血浸染一样,又红又狰狞,“你!” 此时此刻,夜颜也才反应过来,他们今晚聚在一起,事情没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尚且不管是谁的注意,但眼下她既然把话都挑明了,也把蓝文鹤激怒了,索性就把对他的不满一股脑的吐了出来。 “我什么我?我只知道你做多了缺德事,而且故意跟我们对着干,如今你想撇清这些事,没那么容易!弘泽城的事你可以赖给季家,可大哥中毒的事呢,他被蛊虫所咬,要不是我那次偶遇他,这会儿他早已尸骨无存了!你杀大哥不成,就想拿女人控制他,专门请他喝酒给他下药,还让六公主去勾引他,你说你恶心不恶心?还有诸葛家的事你也掺合进去,我们把诸葛婉儿弄成傻子,你倒好,找人把她给救了,不但如此,还劫狱把诸葛昌明救走,你自己说,你干的这些事哪一件我们能容忍?!” 蓝文鹤铁青着脸跳了起来,就跟炸毛似的,又怒又凶的咆哮起来,“我就一个大哥,我们从小相依为命,谁说我要杀他?!” 夜颜也忍不住激动,跟他对横,“那你为何对大哥横竖看不过眼?!” 蓝文鹤抓狂般的指着身旁的蓝文濠,赤红的双眼中莫名的多了一丝痛苦,“我喜欢的那个女人喜欢他,你说我能对他好脸色吗?!他一天不成亲,那个女人就一天不死心!塞女人给他怎么了,我还想塞个男人给他呢!” 他最后一句话瞬间让全场安静,四周彷如连虫鸣声都听不见了。 夜颜朝蓝文濠看去,一点都不意外他包公似的黑脸。 而祁雪错愣不已的瞪着抓狂中的蓝文鹤,一张小脸写满了复杂。 他嘴里说的‘那个女人’,只要不是傻子都猜得到是谁。她没想到他们兄弟和季若婕之间还有这样纠结的关系…… 她再看向蓝文濠时,蓝文濠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对着蓝文鹤恼喝,“坐下好好说话!” 蓝文鹤一屁股坐回草垛上,也没心情再烤肉了,绷着臭脸开始生闷气。 夜颜继续追问,不过语气比之前好了许多,“撇开六公主的事不提,我就想知道,大哥中蛊毒是如何回事。” 蓝文鹤绷紧的俊脸突然间布上了阴沉,“怎么回事?全都是辛氏那妇人做的!” 夜颜立马反问,“那你怎么都不解释呢?” 蓝文鹤冷笑,“我解释有用吗?谁信?你在弘泽城也偷听到了我跟彭长林说话,我问你,要是当时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季家做的,是季家以我的名义去收买庞长林的,你们会信吗?” 夜颜被他问得沉默起来。 确实不信! 蓝文鹤咬着牙,继续道,“季家想让女儿做皇后,那我就必须做皇帝,而我大哥还必须得死。也是在他们买通彭长林以后我才知道季家的野心,才知道许多事都跟季家有关。我假意答应季家赶去弘泽城杀父皇,逼他写下传位给我的诏书。原本我是打算从彭长林那里套点有用的东西出来,谁知道你们两个成为了‘落网之鱼’,还怀疑到我头上,我索性就把彭长林给杀了。” 夜颜不解的反问,“既然你不是主谋,那你为何杀他?” 蓝文鹤恨道,“我杀他也真是为了灭口!季家是以我的名义去收买彭长林的,你们就算审问庞长林,他也只会把我招出来。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我找谁说理去?” 夜颜认真的回想了一遍。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这一切都是季家在操控,那她要是处在那种情况中,也会第一个杀掉彭长林的。 横竖都是杀人灭口,但死无对证总比被彭长林招供出来要好得多。 她承认,他们一开始就判断错误了,可是这也怨不着他们,谁让这家伙一副死不要脸的德性,能对自己的大哥下药,就别怪他们把他当坏人了! 接下来,她还没有问,蓝文鹤又道出,“让诸葛婉儿恢复神志,不是我的本意,而是我本来就欠诸葛昌明一个人情。张荞茵听说我到天秦国以后,就主动找到我,让我救她女儿。也是让她恢复神志后我才得知,你们与诸葛昌明有莫大的过节。后来诸葛婉儿求我救诸葛昌明,我之所以答应,是因为我知道诸葛昌明不简单,被天秦国陛下囚禁,他是不会露出原形的。我觉得他这个人也有可利用之处,就想趁机让他欠我一份人情,等到我需要他的时候再找他讨要。” 所有的事都摊开了,他也把这些事一一解释清楚了,气氛又安静了下来。看其他人的神色,明显都选择了相信他。 可夜颜怎么都觉得他不可信,“二哥,你说了这么多,唯独有一件事你没说。你别告诉我们你对皇位没兴趣!” 蓝文鹤又黑起了脸,指着蓝文濠道,“他做皇帝我当然不服!我就比他晚出生一点点而已,凭什么他做太子?这皇位我是争定了!但不管如何,荣国江山都是我们俩兄弟的,我如何争、能否争得到,都是我们兄弟俩的事,外人没资格插手!哪怕就是季家说是为了我好,我也不屑!而我也跟父皇挑明了的,如果皇位非要给大哥,那兵权就必须给我,否则我就跟大哥斗到底!” 瞧着他那面目可憎的样子,夜颜额头上全是黑线。 就是因为他这样子,让他们一直都在堤防他,也让其他人以为他们两兄弟感情不和,总在想办法离间他们的关系。 看看这德性,谁受得了? 就在他们谈话间,慕凌苍已经把手里的野味烤熟了,扯了一块腿肉递到她嘴边,温声道,“尝尝可香?” 夜颜这才发现全场所有人中就他最淡定,顿时哭笑不得。 他们争执得这么厉害,他还有心情烤肉…… 咬了一口香脆的肉,嚼了嚼。 嗯,不得不说,吃着这样的爱心野味,心情好多了。 她伸手撕下一块,送到他唇边,笑道,“我家淡定爷,你看戏也辛苦了,来,这是奖励。” 慕凌苍愣了一下,随即眼眸含笑,将她喂到唇边的肉一口含住。 两人无所顾忌的秀恩爱,顿时就引来一声嗤哼。 夜颜立马给他瞪了过去,“看不惯就别看!” 蓝文鹤当真转过身背对着他们。 夜颜,“……” 而蓝文濠正手把手教祁雪烤肉,两人也是完全不把身边的人和事放在眼中。 夜颜看着那道生气的背影,突然间有种负罪感。如果蓝文鹤跟她吵架,她倒是愿意奉陪,可他就跟个赌气的孩子似的,那样子好像在控诉被人抛弃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可笑的想法,只能无语的看着身旁的慕凌苍。 谁知慕凌苍突然对她挑了一下眉梢,还把手里烤好的野味递给她。 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顿时拉长了脸。 要她去哄人? 还是这样一个让她讨厌的人…… 她再看向蓝文濠时,只见蓝文濠也是同样的表情,隔着火光示意她去。 她抿了抿嘴,从慕凌苍手里接过野味,然后起身绕到蓝文鹤身侧,硬邦邦的将野味递给他,“吃吧!” “拿走!本皇子又不是要饭的!” 夜颜忍不住黑脸,“……” 她想扭头就走,可不管怎么说,她也有错的地方,小小的反省了一下,她也软了语气,“从来都是哥哥哄妹妹,还没听说妹妹哄哥哥的。” 蓝文鹤抬头恶狠狠的瞪着她,“你还缺哄?” 这话…… 夜颜忍不住捏拳头,又黑了脸,“不领情就算了!” 她转身就要走,可手里突然一轻,她停住脚步往回看,自己手里只剩一支烤黑的树枝,枝头叉着的野味已经被某人捧着咬上了。 她忍不住失笑,然后走回慕凌苍身旁重新坐下。 蓝文鹤背对着他们吃野味,还不忘冰冷冷的说道,“记得给我血,我好回去救辛氏!” 夜颜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为何非要救她?你都知道季家有野心,而且又做了这么多事,要是救了她,不是给我们自己添乱吗?” 蓝文鹤一边嚼着东西一边回道,“我跟夜姨商量好了,要让辛氏把血盟庄的人引出来,这一次我们要把他们一网打尽。王叔一家也是蠢蠢欲动,正在找机会替蓝锦珠报仇。辛氏知道他们的想法,说明他们私下也有密切往来。我要让辛氏好起来,利用她去做诱饵。” 夜颜这才反应过来她娘为何那么自信的说‘自有人会告诉她一切’,原来她娘早就跟蓝文鹤搭上线了…… 她脑海中突然想到一个人,于是试探的问道,“二哥,你这么做,二皇嫂要是知道了会如何?” 然而,蓝文鹤除了吃东西的动作外,一句话都没再说。 蓝文濠和祁雪也突然愣住,望着背对着他们只顾吃东西的他,眼里都有着深深的无奈。 夜颜能想象到将来的某些事,也知道他不回话的原因。但心生同情的同时,她又不能理解,“二哥,我真搞不懂你,既然你这么喜欢二皇嫂,为何又要招惹其他女人?你这样在外面胡搞乱搞,二皇嫂就算喜欢你也会变得厌恶你的。” “我就算对她一心一意,她也不会多看我一眼!”蓝文鹤猛然起身,并将手里没吃完的野味往地上重重一摔,“我的事不用你们管!” 他暴戾的丢下话,一头冲进了树林中。 夜颜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紧抿着唇,突然觉得心情很沉重。 也许是她太多嘴了…… 但仔细想想,也不关她的事。这家伙自己要到处沾花惹草,就算将来被季若婕恨,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 看着眼前的竹筒,闻着里面血腥的气息,辛氏激动得不敢相信,“二皇子,这真的是夜颜的血?” 蓝文鹤捂着胳膊点头,“岳母大人,你快喝了吧。只要你没事,我受点伤无所谓。” 他长袍凌乱,手臂处有被刀剑割破的痕迹,鲜红的血水把刀口周围的地方都浸湿了,看着格外触目惊心。 辛氏接过竹筒,紧张的对他道,“你流了那么多血,快让婕儿过来帮你!” 蓝文鹤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这点伤不碍事的,岳母大人不必为我担心。现在我只想请岳母大人亲自去醉香楼与血盟庄的人接头,他们不相信我,我实在没办法。” 辛氏正色的点头,“等我好了,我立马就去醉香楼!”语毕,她又急着催促道,“你赶紧回房止血,其他的事我会办妥的。你今晚与太子他们动了手,又把夜颜弄伤了,你这两日最好找个借口避着他们,千万别被他们发现了。” 蓝文鹤点头道,“我知道。我先回房了,你把血喝了以后也多注意休息。” 目送他离开,辛氏低头看着竹筒,激动得双手止不住颤抖。她也没有再迟疑,赶紧举高竹筒把里面的血水喝下。 腥浓的气味并未让她皱眉,反而让她双眼大放光芒。 这两年深受蛊毒的折磨,她真的受够了! 她甚至放弃了求生的希望,只要在她最后的时间里帮女儿坐上皇后之位,她就是被蛊毒折磨死,也无憾了! 血液一下肚,她就感觉到腹内异常的变化,这让她更加欣喜和激动。二皇子舍命给她取解药,她定要帮他完成大业! …。 听说他是为了自己的母亲受伤,季若婕都不敢相信,“你真伤了文妍公主?” 蓝文鹤坐在桌边,赤着膀子,自己给受伤的胳膊敷药止血。对于她的惊讶,他仿佛没听到一般,沉着脸连头都没抬一下。 看着他手臂上的血口子,季若婕咬了咬唇,走过去夺下他手里的药瓶,替他将瓶里的药粉倾倒在血口上。 “嘶……”火辣辣的疼痛感让蓝文鹤咬紧了牙,白皙的额头上也瞬间溢出了细汗。 季若婕敷药的动作不得不停下。 见他神色好转了些,才又接着轻倒药粉。 而这一次,她握着药瓶的手有些发抖,男人死死的咬着牙没再吭声,可她脑门上莫名的多了细汗。 见血止住后,蓝文鹤拿起桌上准备好的白布。 见状,季若婕又赶紧夺到自己手里,准备帮他缠上。 可这一次,蓝文鹤没有领情,而是粗鲁的将白布抢回了手里,然后转身背对着她,自己给自己包扎起来。 季若婕呆呆的看着他后背,张了好几下嘴,可都没发出声来。 ------题外话------ 为感谢读者追文,元旦举行抽奖送实体书活动—— 活动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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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凌苍坐在床头边伺候她,不但没嫌她嫌弃她懒,还有求必应,她要什么他就取什么,而且直接喂她嘴里。 倒是夜芸在床尾看不下去了,从衣架上扯下一件衣裳当鞭子抽她,“你这懒货,还能再懒点吗?为娘我勤劳一辈子,还没见过你这么懒的!” 说抽她,当然不是真抽。到底是自己的骨肉,夜芸再凶也只是嘴上凶。 可就是作假,也把某位姑爷给吓到了,那衣裳刚落下就被他抓住,“岳母大人!” 夜芸瞧他那紧张的样子,顿时哭笑不得,“你就宠着她吧,看看都把她宠成什么样儿了?” 夜颜拉长了脸,“娘,有你这样的吗?凌苍不宠我,难道虐待我你才高兴?” 夜芸冷哼,“瞧你那德性,也就凌苍有耐心,换做我是凌苍,定要一天虐你几次!” 夜颜忍不住炸毛,“娘,你是亲娘吗?” 正在这时,沈秀兰在门外禀道,“夫人,小世子小郡主醒了。” 夜芸把手里的衣裳随手往女儿头上一扔,赶紧往门外去,“哎哟,这两个小乖乖今日醒得这么早?” 夜颜扒下脸上的衣裳,怨念的瞪着她离开的背影。 慕凌苍含笑取走她手里的衣裳,重新搭到衣架上。再回到她身边时,一边替她掖了掖被子,一边轻道,“昨晚都没合眼,趁着‘养伤’之际,赶紧多睡会儿。” 夜颜拉着他的手,“你不也一晚没睡么?我要你陪我一起睡。” 慕凌苍抽出手抚着她脸颊,深邃的眉眼中满是深情和疼爱,“你休息好才是重要的,为夫不困。若是有个人来,为夫也好帮着应付,总不是事事都让岳母大人去做。” 夜颜不干,拉着他手开始往床上拖,“我不管,我就要你陪我睡觉!我娘精神好着呢,她让我们出宫去,又让我给辛氏血,现在我们补个瞌睡再应该不过了,她敢有意见?” 慕凌苍拿她没撤,这才起身去把房门关好,然后陪她睡觉。 被他抱在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夜颜身心不由自主的放松,很快就有困意。 看着怀里安静的睡颜,慕凌苍勾着薄唇,盯着她娇美绝色的容颜,真是怎么都看不够。 他不是第一次来荣国,但这一次确实他最舒心愉悦的一次。 因为有她…… 收了收手臂,将怀里的她搂紧,薄唇在她白皙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他这才贴着她额头闭上了双眼。 …。 这一觉,夜颜睡到太阳快落山才醒。 慕凌苍比她起得早,醒来后就去偏殿看两个孩子了,她醒来的时候他还没回来。 沈秀兰一边服侍着她梳洗,一边向她讲今日文妍宫发生的事。 夜颜听完后,都不敢相信,“后宫各妃嫔都来过了?” 沈秀兰道,“门房那里都有登记在册,除了盈贵妃外,各宫妃嫔都来过了。” 夜颜没想到会这样,对外宣称她遇刺受伤,主要是为了让辛氏相信蓝文鹤在帮她。至于后宫里的女人们,她可一点都没考虑进去。 据她了解,因为十年前蓝文濠和蓝文鹤被后宫的女人合谋加害,再加上她娘的出现,蓝铮不但除掉了那些合谋害人的妃嫔,这些年还从来没有再为后宫添个女人。 后宫的女人只出不进,到现在也就剩下四五个了。 虽然只剩这么几个,可她们能全部出动来看望她,也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 “对了,我娘呢?她有没有发火?” “回王妃,夫人并未发火。” “那她们都走了吗?” “回王妃,她们都走了。” “嗯。” 夜颜正点着头,房门推开,只见夜芸端着食盘走了进来。 “娘。” “睡睡睡……让你补个小眠,你倒好,睡得昏天暗地,什么都不管了!”夜芸边走边训话,把食盘放在桌上,又哼了一声,“一天都没进食,你也不嫌饿的?赶紧过来用!” “娘,你就不能对人家温柔一点,好歹人家也出了血。”夜颜撇着嘴走过去,把手摊给她看。 “就扎了几下而已,瞧你这没用的劲儿!”夜芸剜了一眼她的手,然后把瓷蛊里的汤汁倒进碗里,“娘给你熬得红枣莲子,赶紧喝了!” 夜颜端起碗,舀了一勺喂嘴里,咧嘴笑道,“娘做的就是好喝!要是娘能对我再温柔点,那就更好喝了!” 夜芸立马板起脸,可剜了她一眼后又忍不住失笑,真是被逗乐了不得不破功,“少给我贫嘴,喝完赶紧躺着去。这两日别想着往外跑,当心让人看到,那你们所做的就全白忙活了。” 夜颜撇嘴,“刚你不是还骂我,说我睡多了?” 夜芸又忍不住拿眼剜她,“饿着肚子睡觉?你也不怕把自己饿死过去?” 夜颜挤了挤鼻子,她就是这样,心里头关心着,但嘴上就爱把她扁得一无是处! 看着碗里冒着热气的红枣莲子汤,她嘴角扬起,舍了勺子就着碗沿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 “你饿死鬼投胎啊,就不能不慢些?又没人跟你抢!”见她猛灌,夜芸又开始训蹈起来,紧接着又拿手绢给她擦拭嘴角,“你呀,都当娘的人了,还这么没点正经样。凌苍好歹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你不为孩子做榜样,也该为凌苍学点矜持。” “他就喜欢我这样!”夜颜调皮的对她吐起舌头。 “真没法说你们!”夜芸又拿眼神剜她。把她拉到床边,让她睡回去,又替她盖上被褥,“凌苍在和文濠说话,一会儿就过来。等他回房,我再让沈姐把膳食端进来,你们一块用。” “知道了。”夜颜乖顺的躺着。尽管自己不是真的受伤,但她娘的关心却是真的,说明她娘潜意识里担心她发生意外。 夜芸也没有离开,而是在床头边坐下陪她。 “娘,那些女人是不是来烦你了?”看着她突然沉默起来,夜颜小心翼翼的开口。 “没有。”夜芸平静的摇了摇头。 “娘,我知道她们的存在让你难受。”夜颜从被褥中伸出手去拉她,“对不起,娘,要不是因为我,你不会受这样的委屈,也不用去面对这些添堵的人和事。都是因为我,你才放下原则和坚持。” 夜芸抬手摸着她的额头,眼眸中带着温柔和疼爱,叹道,“娘一生最亏欠的就是你,从来没有给你安稳的生活。就是放你在诸葛家,也让你被他们算计着。娘一生好强斗胜,可却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好,回过头想想,我争的那一口气真是毫无意义。我是你的亲娘啊,但我却比不上一个跟你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连他都比我更懂你需要什么。你说,我这做娘的是不是很失败?” 夜颜被她说得鼻酸眼红,“娘,我知道你心里疼我,这就足够了。” 夜芸用指腹替她擦拭着眼角,牵起嘴角欣慰的笑了笑,“看着你和凌苍如此恩爱,如今又儿女双全,娘再欣慰不过。你也不要担心娘跟着你爹受委屈,娘愿意再跟着他,除了为你争取你应得的身份和地位以外,娘也是有私心的,心里也有情放不下……” “芸儿……” 突然间,一道低沉的唤声从门口传来,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夜颜抬眼望去,看着那身影激动的进来,眼角狠狠一抽。 夜芸刚回头就被来人一把抓住,随即被他紧紧抱住。 闻着熟悉的气息,她瞬间就恼了起来,“蓝铮,你什么疯?” 蓝铮抱着她不撒手,还激动的在她耳边道,“芸儿,原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原来你一直都没忘记我!” 看着这一幕,夜颜憋笑憋到满脸五官都在抽搐。 她真是服死这个爹了,多等会儿再进来也不迟啊,好歹让她娘把话说完嘛。 她娘就说了这么一句瞧把他激动得,要是听她娘把话说完,说不定他还能泪崩当场…… “蓝铮,你给我放手,女儿还在呢!”夜芸气得都咬牙切齿了。 “女儿还在?”蓝铮回过神,这才发现躺在床上‘养伤’的女儿。然而,谁都没想到他紧接着拉着人就往外走,“那我们先回去——” “蓝铮!” 看着自家娘就这么被人拉走,夜颜眨了好几下眼,都有些蒙圈了。 这爹来究竟是做什么的? 难道不是过来关心她的伤情? 想到这,她对着头顶开始翻白眼。还没见过这种当爹的,有她娘在,他们这些儿女就跟隐形人一样…… … 瑞嘉宫—— 夜颜受伤,最高兴的莫过于盈贵妃和蓝瑛梦了。 得知其他妃嫔都纷纷去看望夜颜伤势,蓝瑛梦除了嫉妒就是恨,“母妃,她们那些人真是虚伪到了极点,现在不但疏远我们,还各种巴结夜芸母女俩,真是恶心至极!” 盈贵妃哼道,“这些女人还心存着幻想呢,以为巴结上了夜芸就能被皇上重新宠幸,真是比白日做梦还可笑!” ------题外话------ 凉子先去搬家,晚上有二更。冬至,祝大家阖家欢乐!么么 正文 【137】难道本王不能陪她【二更】 蓝瑛梦道,“母妃,如今想挽回来父皇的心思几乎无望了,她们那些人不过是想要个善终而已。夜颜受伤虽然值得我们高兴,可是她们母女不除,我们连善终都是奢望。” 盈贵妃咬着牙,脂粉也掩饰不住她神色的难看,“夜芸仗着皇上恩宠,根本就容下后宫任何一位妃嫔。有她一日,我也从未想过将来能否善终,我唯一的念想就是她死。只要她死,哪怕我永远得不到后位、哪怕将来死无全尸我也甘愿!” 蓝瑛梦拉着她的手泣哭起来,“母妃,您别这样说好吗?我们不会死的,该死的是夜芸和夜颜!是她们抢走了父皇,也是她们容不下我们,真正该死的是她们、是她们!” 盈贵妃抓着她的手安抚道,“梦儿别气,你身子还没好呢。母妃不该说那样的话,母妃收回。母妃和梦儿都要好好活着,我们一定会想到办法除掉夜芸和夜颜的。到时候,就算皇上退了位,母妃也是皇太妃,梦儿也是我荣国最美的长公主。” 蓝瑛梦在她的安抚下渐渐的冷静下来,“母妃,凭我们之力现在很难跟夜芸他们斗,我们必须想办法找人帮我们。我听说锦珠郡主死在天秦国跟夜芸有关,王叔对锦珠郡主的死也耿耿于怀,要不我们去找王叔,看他能否与我们联手对付夜芸母女?” 盈贵妃神色黯下,突然叹了口气,“我早就让人给雷霆王带过话了,可是他什么表示都没有。你也知道他那人心气高傲,像我们这样的被皇上冷落多年的妃子,即便有着高贵的身份,在他眼中也不过是残喘的蝼蚁。我们于他而言毫无价值可利用,他又怎可能放下身段与我们为伙?” 蓝瑛梦眯紧眸子,“母妃,祁侧妃前段时日不是老往您羲和宫跑吗?我看她倒是个可笼络的。” 盈贵妃眸子一睁,大方光亮,“对啊,我怎么把她给忘了!这祁侧妃在天秦国就与夜芸母女有些过节,我早前还不止一次听她提过。她不仅对夜芸母女有怨恨,就连她姐姐祁雪她都怀恨在心。虽然我不知道她们之间究竟有何过节,但她种种表现,确实与他们那几人很不和睦。” 顿了一下,她突然皱起柳眉,“前几日听说她病了,二皇子让她在寝宫休养,也不知道她身子好了没。” 蓝瑛梦沉默了片刻,“母妃,此事让梦儿去做吧。等梦儿伤好后,由梦儿去试探她,我们都是同辈分的人,我找她玩耍也不容易引人怀疑。” 盈贵妃点头道,“好,等你伤好了就去找她。母妃现在也学会隐忍了,有些事一定要精心打算好以后才可去做,毕竟夜芸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想起还有人可与他们为伙,母女俩消沉的心总算有了一丝振奋 华玉宫—— 辛氏喝了竹筒的药,半日过后就发现身上的毒素在神奇的消退,那些像血脉一样布在腿上的纹路逐渐变浅,两年都无法动弹的腿儿也渐渐的有了知觉。 特别是脸上狰狞吓人的纹痕,最先褪去,恢复了原本白皙干净的容颜。她抱着铜镜欣喜若狂,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她体内的蛊毒真的在消失! 也是在这一刻,她才明白为何血盟庄的人要对夜家的女人赶尽杀绝了。 有夜家嫡脉的血液存在一日,血盟庄就永远别想横行江湖。 夜家的女子,天生就是他们的克星! 她双手紧紧的抓着铜镜,唇角勾起阴冷的笑。 等把夜芸祖孙三代抓到手里,她定不会轻易交给血盟庄。她要把她们祖孙三代的血脉留存起来,用来压制血盟庄,如此一来,说不定血盟庄还能被她所用 她在房里休息了两日,为了不引人怀疑,她依旧躺在床上装成无法动弹的样子,脸上也依旧蒙着面纱。 服侍她的宫人当然不知情,更想不到她已经痊愈了。 不过她的情况季若婕是知道的。只是前一日遭受蓝文鹤的‘暴行’她没法过来,直到第二日才到辛氏房里。 当看到辛氏恢复完好的容貌,她激动得热泪盈眶,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娘,您真的好了!娘,您没事了,我太高兴了!” 辛氏拍着她的背,“娘现在虽然痊愈了,但还不能让外人知道。如今夜颜还在养伤,如果在这时候发现我痊愈,他们一定会怀疑上我们的。二皇子是为了我才冒死去取夜颜的血,我不能因为痊愈了就出卖他。” 顿了顿,她紧接着关心问道,“对了,二皇子的伤如何了?可有大碍?” 季若婕僵硬的笑了笑,“他没事,今早还去上朝了。” 辛氏这才安了几分心,但不忘交代道,“你告诉二皇子,要他多谨慎,千万别暴露自己受伤的事。” 季若婕点了点头,“娘,我知道,我会跟他说的。” 辛氏又道,“你派个可靠之人去季府,告诉你爹让他不用担心我。虽然我现在痊愈了,但还得在华玉宫多住一段时日。等夜颜伤好了,风声没那么紧了,我再回去见你爹。” 季若婕再次点头,“嗯,回头我就派人给爹送口信去。” 想到什么,辛氏紧接着问道,“对了,你去了文妍宫吗?有没有看到夜颜?她究竟伤得如何?” 蓝文鹤告诉她,说原本是想杀掉夜颜的,但因为要放她的血,担心先杀掉她后血液凝固会影响放血。 而正因如此,夜颜才保住了一命。在他刚取到血时慕凌苍就赶到了,由于要护血,他才没机会跟慕凌苍过招,所以才被他的剑伤到。 这两日她只顾着自己身上的蛊毒,都忘了要打探夜颜的情况了。 季若婕淡淡的摇头,“娘,听说昨日多名嫔妃去文妍宫看望她,父皇怕她被人惊扰,就下了禁令,所以今日我去并没有见到她。不过我听御医说,她流血过多,昏迷了一天一夜才苏醒,现在也极其虚弱。”  辛氏眯起了眸子,心里也有了更多的数。 沉默了片刻,她抬起头催促女儿,“二皇子也需要照顾,你还是早些回去陪他吧。不管怎样,这次多亏了他我才能痊愈,而他是因为你才会冒死为我取血,这份情你应该记下。” 季若婕垂下眼眸,放在腿上的手突然间攥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两日蓝文鹤明显变了 从他负伤回来后,他不再跟她言语,甚至不再正眼看她。说他开始冷漠她吧,可在房事上,他却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疯狂,那种狠劲儿,就像要把她活活摧残致死一样 曾经她是不想面对他,而现在,她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外面把文妍宫传得死气沉沉,可事实上,夜颜房里天天都是欢声笑语。 看着夜颜完好的指腹,祁雪都不敢相信,对夜颜那一脸的崇拜也就差捧把香给她磕头了。 “颜颜,你真是太神奇了,划了两道小口子呢,居然都没落下一点疤痕!” “呵呵”夜颜伸手任由她翻看着,只觉得她那惊奇的样子特傻气。 “颜颜,你上辈子一定是仙女,要不然不会这样厉害!” “呃?何以见得?”夜颜抽着唇角忍着笑。 “你长得这么美,而且说会飞就会飞,就连割伤都能自愈得如此快,你说你能是普通人吗?”祁雪虽然一脸羡慕,但说得那真是虔诚又认真。 “噗!”夜颜抽回手,趴在她肩膀上笑了起来。 就连慕凌苍在一旁听得都直抖肩膀。 眼见她俩没完没了,他忍不住轻咳,“咳!太子妃,该回去了。” 祁雪瞬间皱起眉头,扭头对他道,“颜颜说她无聊,我要留下来陪她。” 慕凌苍俊脸一沉,“难道本王不能陪她?” 祁雪撇嘴,“那不一样的。” 慕凌苍眯起眼神,“可要我让人把文濠叫过来?” 她从早上赖到现在,都几个时辰了,还霸占着他女人不放,不撵她都说不过去! 祁雪不情不愿的起身,一边绷着脸朝房门外走,一边还忍不住回头对夜颜道,“颜颜,我晚上再来陪你。” 慕凌苍,“” 夜颜憋着笑,瞅着对面脸黑的男人,不敢笑出声。 终于把人撵走了,慕凌苍这才坐到床边去,将她葱白的小手握在手里,指腹磨蹭着她手上的肌肤,嘴里还不满的道,“整天没个正经样,难怪你娘天天训你!” 夜颜看着他的动作,一头黑线。 拜托,就被他妹妹摸了一下手而已,用得着这样? 她撇了一下嘴,转移话题,“蓝文鹤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人来汇报?” 慕凌苍低沉道,“辛氏已经痊愈了,蓝文鹤最近会安排她偷偷出宫,让她尽快和血盟庄的人联系上。至于我们,静观辛氏的举动就好,看看她都会笼络哪些人。只要我们把渔网撒好,这一次必定大获全胜。” 正文 【138】小郡主不见了 提起蓝文鹤,夜颜叹道,“讲真的,我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个二哥会跟我们一伙。或许是对他成见太深了,我倒现在都不敢相信他没有害我们的心思。” 慕凌苍勾了勾唇,“我与他自幼相识,也从未看透过他的心思。或许他比常人狂妄任性,但文濠事事纵容他,如今回想,应该是文濠心中有数,笃定这个兄弟不是那样的人。” 夜颜想起一件事,忍不住又道,“其实我二哥对我应该有善意的,他送的‘紫魄仙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起初他送我东西,我还以为他不怀好意,要不是你识货认识那双紫箸是宝物,我肯定不会收下的。现在想想,如果他真是想害我,根本不会把那样罕见又神奇的宝物送我。” 慕凌苍握着她手指一边把玩着,一边点头,“能识破蓝锦珠害人的心思,确实是‘紫魄仙筋’的功劳,认真计较起来,我们是欠那厮一个人情。” 夜颜赶紧道,“这话我们私下说就可以了,你可别到那家伙面前说。你也知道他那人的性子,如果你亲口承认欠他什么,他立马就会把自己当大爷,到时候你想赖账都不行。” 慕凌苍忍不住轻笑,抬手捏了捏她迷人的鼻尖,“他要知道你对他如此想,定会吐血的。” 夜颜不以为意,“吐血算什么?就他给大哥下药的事,我觉得就算把他气死都不过分!大哥不与他算账,那是因为大哥现在爱上了雪儿,觉得已经没必要再去追究了。可那家伙也不想想,要是大哥娶的真是六公主,那大哥一辈子的幸福不就毁了吗?” “他的初心就是不想让你大哥遇到心爱的女子,好让你大哥与他一样活在痛苦中。” “所以啊,我说这家伙欠揍呢!” “用不着我们揍他,他自会尝到苦果的。” 听他这安慰的话,夜颜忍不住好笑,“你这真是大实话!看得出来蓝文鹤是很爱季若婕的,但就因为季若婕不爱他导致他心态失去平衡。你看他做的事,又是坑自己的亲大哥,又是外面沾花惹草,我看这家伙是没救了,连诸葛婉儿和六公主都敢要,迟早栽在这些女人手中!” 真不是她诅咒蓝文鹤,就他目前的情况来看,没几个人会看好他。 可这又是他自己选择的,就算他们替他看透,也没资格去干涉他。只能先替他默个哀,让他自求多福吧。 她敛住思绪回过神看他,却发现他眼眸含着深深的笑意。 “笑什么?” “笑为夫栽在了你手里。” 夜颜立马给他胸膛一粉拳,“是你栽在我手里吗?分明就是我栽在你手里了!” 慕凌苍又将她手握在手心里,俯下身贴上她红唇,“栽在你手里,为夫甘之如饴。” 看着他眸中数之不尽的温柔,那都是为她而生的,夜颜心中一动,抽出手勾住他脖子,就着他贴紧的薄唇主动伸出舌头探入他口中 从辛氏那里出来,季若婕没有回房,而是去了蓝文鹤的书房。 守门的太监看到她来,赶紧朝门里禀道,“二皇子,王妃来了。” “嗯。” 书房里,男人的声音并没有惊喜的感觉,反而有些生硬冷漠。 太监为季若婕打开房门,季若婕咬了咬唇后,走了进去。 桌边后的男人似乎在整理桌面,她没看清楚他手里拿的东西,只看到他把东西放到了书桌下。 而他连头也没抬,冷硬的问道,“你来做何?” 这间书房,从她嫁给他到今日,她来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站在书房中央,看着四周略显陌生的环境,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只觉得心情比来之前还要沉重。 “多亏了你我娘才能痊愈,我代她来向你道声谢。” “嗯。”蓝文鹤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依旧没有抬头,而是拿起桌上一本书翻阅起来。 “你的伤怎么样了?换药了吗?”尽管他态度冷漠,尽管她心里也不情不愿,可一想到他的伤是为了她娘而受的,季若婕还是关心的问道。 “嗯。” “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回房了。” “嗯。” 连续多听几次他敷衍般的声音,季若婕眸子微沉,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他怎么可能有事?在床上要她的时候生龙活虎,哪怕伤口崩裂了也没见他消停 再看他那冷漠的侧脸,她也没有了再说话的**,转身就走。 只是走了两步,她突然停下。 然而,身后只传来翻书的声音。 她自嘲的牵了牵唇角,然后快速走了出去。 直到人没影了,蓝文鹤才抬起头,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眼里的痛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季家灭亡的那一天,就是他们缘尽之时 他会如她所愿放开她的 “来人,把祁侧妃带过来!” “是,二皇子。” 很快,祁郁桐被两名宫女扶着进了书房。 被囚禁期间,她不满蓝文鹤的惩罚,任性的想以绝食来威胁他。 没想到,她把自己饿得奄奄一息蓝文鹤都没去看她一眼。 到书房见到他的那一刻,她跪在地上泪如泉涌,“二皇子郁桐冤枉那些蛇不是郁桐放出来的” “本皇子已经查清楚了,确实不是你所为。”大椅上的男人已经放下手里的书,走到她身前。 “二皇子呜呜呜”祁郁桐哭得浑身颤抖,因为体力虚弱不得不用一只手撑在地上。 “起来吧。”蓝文鹤弯下腰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二皇子”祁郁桐顺势跌入他怀中,柔软的身子紧紧的贴着她,哭声饱含着委屈,仿佛随时都会哭断肠昏过去似的。 “你们先扶祁侧妃回房休息。”蓝文鹤朝宫女冷声吩咐道,随即又低头看着身前梨花带雨很是可怜的她,薄唇勾起一抹暧昧的笑意,“回去好好休息,晚上我再去你房中。” “嗯。”有他最后的话,祁郁桐才缓缓松手放开他。 由宫女扶着离开,她还不忘频频回头,眼里除了委屈,还有许多期待,“郁桐等你过来。” 对她一步三回首的深情,蓝文鹤都以邪笑回应。直到她人彻底离开书房,他才敛紧眸子,厌恶的转身,“哼!” 没错,他是冤枉了她。 那一日看到后庭的群蛇,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女人。当时他也确实在怒头上,没去细想,然后把怒气发到了她身上。 后来冷静过后,他认真琢磨,才发现不对劲儿。 这女人明知他厌恶那些东西,敢如此把群蛇招来华玉宫,不摆明是找死吗? 如果是其他人所为,能做到的就只有父皇和皇兄。 父皇不可能做这种事。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皇兄所为! 就算这不是皇兄的本意,那也一定是蓝颜的鬼主意! 这死丫头,要是落在他手里,非给她一顿好打不可! 季若婕回房不久,就听宫女来禀报,“启禀王妃,二皇子已经赦免了祁侧妃,并让人带她去了书房。” 季若婕正发呆,听到她的话回神,随即淡淡的应了声,“知道了。” 宫女退下之后,她嘴角浮出一丝酸涩。从软榻上起身,她双腿僵硬的朝衣箱走去。 取出箱子里的衣物,她才发现自己双眼模糊,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浸湿了整张脸。 尝着嘴里的咸味,似乎比毒药还苦 她一直以为自己还爱着那个人,可看着他对另一个女人深情以待时,她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心痛的感觉。 原来,自己一直执着的爱只是自己以为的 是自己把自己想得太长情、太伟大了。 蓦然回首,她才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然而,当她用心去看待眼前的男人使,又才发现眼前的一切是那么得不堪入目 一个是不爱她的男人,一个是拿各种女人羞辱她的男人,前者,她放下了,至于后者 不要也罢。 皇权、名利、富贵、荣华 她通通都不想要! 将手里的衣裳放回箱子里,她瘫软的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任由泪水从指间涌出 今日,文妍宫异常热闹。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夜颜对身后忙碌的娘催促了好几次,“娘,差不多得了。你把我弄这么漂亮,存心想把人嫉妒死啊?” 夜芸亲自替女儿挽发,忙得不亦乐乎,“没错,娘就是要让某些人嫉妒死。” 夜颜哭笑不得,“那也不用搞这么花哨,回头凌苍说不定还得找我麻烦。” 夜芸不以为意,“怕什么,我是让你打扮好看点去见女人又不是让你去见男人。” 夜颜,“” 今天是她这个身体十八岁的生日,她娘非要整这一出,把后宫的妃嫔请到文妍宫来 好吧,为了大计,她忍了。 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但不见有人进来,夜颜好奇的扭头,发现刚刚提起的男人正定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望着她。 “凌苍,别急,等我把她打扮好了再让她出去。”夜芸抬头看了一眼。 “嗯。”慕凌苍从喉间里应了声,眸光一直都胶着妆台前正被收拾打扮的小女人。 四目相对,他眼眸中除了惊艳外,更多的是温柔。 夜颜摆手笑道,“快出去,等会儿让你看个够。” 她这话一出,旁边的宫女都忍不住偷笑。 就连夜芸都忍不住拍她手,笑骂道,“给我规矩点!” 慕凌苍笑着退了出去,顺便替她们关好了房门。 然而,当他正准备去儿子和女儿房里时,一名太监匆匆跑来,脸色很是慌张。 “不、不好了小郡主不见了!” 慕凌苍俊脸一沉,拔腿就往儿女的房间去。 房门被人猛然拉开,夜芸一脸怒火瞪着门外的太监,“怎么回事?” 太监跪在地上,哆嗦的指着慕凌苍跑远的方向,“娘娘,有人打晕宫女把小郡主偷走了!” 闻言,夜芸带着一身怒火也朝远处跑去。 夜颜紧跟着追去,一边跑一边用手指蘸着口水往眼睛上涂抹。 身后那些宫人也全被吓到了,回过神纷纷追着他们的方向跑去。 出事的房里,两名宫女被人打晕在地。 小床上,只剩穿着小虎头鞋的小家伙,而那个穿着小绣花鞋的小丫头已经不知踪影。 众人冲进房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都傻了眼。 夜颜第一个冲到床边,将小床上熟睡的儿子抱起,然后望着空空的小床哭喊道,“谁把我女儿抱走了?” 她娘算到了这一出,所以今日才想摆个宴把人给引出来,可没想到宴席都还没开始,对方就按耐不住下手了。 夜芸转身朝一众宫人喝道,“给我搜!要是小郡主出了意外,我让皇上把你们脑袋全砍了!” 已经在大殿中的妃嫔们听到消息,也全都赶了过来。很快,房间外的小花园就被妃嫔和她们各自的宫女挤满了。 今日四公主蓝冰清也来了,搀着苗贵人的她望着满身怒火的夜芸,最先开口问道,“娘娘,这究竟是如何回事?好端端的,为何小郡主会不见?他们的奶娘呢?” 夜芸仿佛才想起来,正准备让人去找奶娘,突然一名宫女跌跌撞撞的跑来,挤开人群后焦急的对夜芸道,“娘娘,两名奶娘不见了!” 闻言,花园里的女人们再次惊住。 夜芸怒道,“给我搜!小郡主一定是被她们抱走的!” 一时间,文妍宫就像沸水炸开了锅,宫人和侍卫们开始到处搜查,而花园里的女人们很自觉的待在原地。 谁都知道,这个时候想要证明与自己无关,最好的举动就是什么都不要做,更不能离开。 房间里的文妍公主虽然背对着她们,但哭喊声就没停过,撕心裂肺的,很是痛苦和可怜,“我的女儿啊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很快,蓝铮和蓝文濠、祁雪赶了过来。 女人们立马跪在地上,除了参拜声,没一个人敢说话。 祁雪跑进房里,抱着痛哭的夜颜也跟着哭起来,“颜颜,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奶娘为何要把小郡主抱走?” 夜颜哭着回道,“可能是我前两日骂了她们的缘故,她们怀恨在心,就想如此报复我。” 听着她们的对话,外面跪着的人都有所明白了。 而事实也不容人再有其他怀疑,两个奶娘和一个孩子同时失踪不见,很显然,孩子就是被两个奶娘抱走的。 当然,也可以猜测有人把她们两大一小同时带走,但仔细想想,抱一个孩子容易,要同时弄走两个奶娘,这得多大的动静,谁能做到? 蓝铮龙颜大怒,当着众人的面对蓝文濠发令,要他带人彻查,势必要将小外孙女完好无事的找出来。 蓝文濠领命后快速离开了文妍宫。 而蓝铮指着地上跪着的人,又怒喝道,“全给朕去大殿,谁也不许离开大殿半步,若有违令者,当斩不饶!” 众妃嫔们大气都不敢喘,带着各自的宫女返回宴客的大殿。 她们一走,蓝铮和夜芸进了房,沈秀兰赶紧替他们把房门关上,并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夜颜这才把怀里的儿子重新放回小床上,一边擦着脸上的口水,一边拉开‘儿子’脸上的面纱。 平日里为了防止蚊虫叮咬,两个孩子睡觉时,她们都会为孩子脸上搭一层薄纱,既能防蚊子,又能保证孩子不被闷着。 襁褓中的‘小家伙’没了面纱,露出一张假面脸。 夜颜忍不住夸道,“小羿真是太能干了,这么小就能把假面做得这么好。” 祁雪也惊叹着去摸小床上的假孩子,“小羿太了不起了,居然能把假人做得如此逼真,不认真看,我都差点被骗了。” 襁褓里,其实就几颗大萝卜,被衣物裹着,再用厚厚的襁褓包着,重量和手感都跟抱孩子差不多。至于‘脑袋’嘛,就一颗缝制的球,贴着小羿做的人形面皮,再画上五官,再戴个帽子、蒙块面纱。虽然不能说以假乱真,但如果在慌乱中这么一抱,也很难让人发现真假。 这个设计可是夜颜凭着洋娃娃的灵感想出来的。 总不能真让人把自己的宝贝疙瘩抱走吧? 她也没阻止祁雪拆‘孩子’的动作,随即看向蓝铮,“父皇,接下来的事要做得很多,你可得配合好我们哦。” 蓝铮沉着脸点头,“你们只管去做,朕就在后面给你们收网!” 夜芸冷笑着,“我也该去大殿了,顺便把戏做真点给盈贵妃看看。” 她和蓝铮对视了一眼,离开房间往大殿去了。 夜颜看了看旁边淡定十足的男人,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淡定爷,我说你好歹给点难过的表情啊,好在那些人只是在外面,要是看到你这幅样子,谁信孩子被偷走了?” 祁雪也忍不住捂嘴笑,“皇兄,你真的一点都不上道!” 慕凌苍冷眼各剜了她们一眼。 他确实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那岳母大人负责令人搜查,他女人负责哭,他连插个声的机会都没有,他不干站着,难道跳脚给别人看? 正文 【139】快来,一起笑 夜颜无语又无奈,知道他没演戏天赋,也懒得说他了。 想到‘女儿’被偷走的事,她阴沉着脸道,“娘猜得真准,那些人想对付我们,最有可能对孩子先下手。而我没想到,还有人主动往咱们挖的这个坑里跳。” 辛氏也真是有些厉害,不但把祁郁桐说服,还让祁郁桐跟盈贵妃和蓝瑛梦连上了线。 这几个女人完全没想到,她们的里应外合之计,完全是蓝文鹤一手促成的。 而这件事,她也看到了蓝文鹤内心的险恶。 他想把祁郁桐扔了,就故意把她放出来,然后带她进这个坑里…… 而这个坑,一旦跳进来,谁都别想活着爬出去! 当然,不是谁都有资格往这个坑里跳,就好比祁郁桐,如果她对他们没有恶念,就算蓝文鹤推她,她也跳不进这个坑里…… 祁雪刚想讲话,突然房门被人叩响。 她赶紧去开门,就见一名太监朝她禀道,“启禀太子妃,华玉宫出事了,华玉王妃今早也不见了踪影。” 听到这消息,房里三人都很是意外和震惊。 祁雪赶紧问道,“怎么不见的?确定她不是外出未归?” 夜颜这才想起,今早宫人来报,说季若婕称身子不适,不能来文妍宫赴宴。 因为季若婕跟他们要做的事无关,而且蓝文鹤把所有事都瞒着她,所以她觉得季若婕来与不来都无所谓,也就没往心里去了。 可此刻听到她不见了的消息,她心里不禁犯起了疑惑。 难道季若婕也跳进这个坑里了?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而是极大的可能存在! 要知道,辛氏是她的娘,这场弑父杀兄的大戏就是辛氏主导的。而辛氏的目的是为了帮蓝文鹤得到皇位,一旦她的野心得逞,这场战役中最大受益人就是她的女儿季若婕! 试问,季若婕有理由置身事外吗? 换做是她,就算不想造反,但家人造反也会把她牵连进去。横竖她都逃不掉诛九族的罪,她肯定要助家人一臂之力! 太监回道,“华玉宫的人也不知道华玉王妃如何不见的,他们一直以为华玉王妃在寝宫休息,因为华玉王妃一整日都没用膳,宫人担心她饿着,才进寝宫唤她,结果就发现华玉王妃不见了。” 夜颜回过神,赶紧走到门口问道,“那二皇子知道吗?” 太监又回道,“二皇子今日奉皇上之命出宫办事去了,现在还没回宫呢。” 他这一回答,夜颜才反应过来自己多问了。 蓝铮为了给辛氏他们提供机会,今日特意把蓝文鹤派去宫外办事,好方便蓝文鹤跟血盟庄的人联系。 季若婕会不会被他带走了? 祁雪见问不出更可靠的消息,只能先让太监退下,“皇上就在大殿里,你赶紧过去禀报此事。” 太监道,“太子妃,已经去禀报皇上了,皇上已经下令让人去找华玉王妃。” 祁雪绷着小脸点头,“我们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派人盯紧华玉宫,有何消息及时来报。” 太监躬身领命,“是,奴才这就去。” 夜颜拧着眉朝慕凌苍走过去,“凌苍,你的看法呢?” 慕凌苍坐在桌边,对她蹙起浓眉,“她的事与我何干?” 夜颜额头上掉着几根黑线,走带他身前没好气的道,“我是让你帮着分析分析!” 慕凌苍剜了她一眼,“为夫没有任何想法。” 夜颜哭笑不得,要是祁雪在场,她都想咬他了。 大家都在‘这个坑’里里外外忙活着,就他一点都不上道,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局外人在看戏。 当然,她也明白,这一场暗地里的战役,跟蓝家江山有关。他作为天秦国的王爷,确实不能插手太多。 如她所想,慕凌苍确实有置身事外的意思,但终究舍不得她纠结,不得不开口道,“先把华玉王妃的事放在一旁,不管她是否与辛氏勾结,都影响不到你们的计划。等到你们除掉辛氏,她是好是坏自有分辨。” 祁雪听着他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皇兄,你说的对。我也觉得华玉王妃影响不了我们,她究竟做何事去了,我们不用在意,我想二皇子心里也应该有数的。” 夜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过度担心了,她总有有个感觉,季若婕的失踪,蓝文鹤心里没数…… … 华玉宫—— 听说文妍宫在找奶娘和孩子,辛氏就知道盈贵妃和蓝瑛梦得手了。 然而,听到是两位奶娘同时失踪,她很是诧异,忙问道来报信的小太监,“不是说只收买了柯奶娘吗?难道廖奶娘被柯奶娘说服了,所以也愿意帮我们?” 小太监很为难的回道,“夫人,奴才也觉得蹊跷,可是皇上和所有嫔妃都在文妍宫,奴才不敢向盈贵妃问话。” 辛氏拉长了脸,“这盈贵妃究竟想做何?我们只需要一个奶娘帮我们把孩子带出宫就够了,多一个奶娘看似是帮我们,可实则是多余!这么大的事,盈贵妃居然不同我商议就擅自决定,她就不怕坏了我们的大事吗?!” 小太监低着头没接她的话,而是转移了话题,“夫人,王妃也不见了,不知她是否跟二皇子一同出宫办事去了,寝宫的人正四处找她。” 在床上躺着装病的辛氏猛然坐起身,双眼瞪大,惊诧不已,“什么?王妃不见了?” 小太监见她反应巨大,紧张的反问道,“夫人,难道王妃不是与二皇子一同出宫的?” 辛氏脸色微白,咬着牙努力的克制内心的激动,“不是!” 他们要做的事,全都瞒着女儿,她根本一无所知。再说了,二皇子打着为皇上办差的旗号,实则是在外面接应血盟庄和雷霆王的人,怎么可能把婕儿带上? 这婕儿莫名其妙的不见,她究竟要做何?! 本以为她安排足够恰当,可没想到这才刚开始,就出现这么多意外状况…… “你赶紧去,把文妍宫盯着,有何动静及时来报!” “是,夫人。” 目送小太监离开,辛氏眯紧双眼,坚定无比的咬着牙。 他们计划得如此周详,她就不信会失败! …。 从下午到天黑,除了蓝铮住的广阳宫,整个皇宫搜遍了,依旧什么也没找到。 一个孩子、两个奶娘,再加一个季若婕,就像凭空蒸发了一般,把守宫人的将士也说没有见到她们离开,问到是否有可疑的人进出,他们也想不出究竟哪里可疑了。 本来是夜颜的生辰宴,可今晚整座皇宫像地狱般让人压抑。 妃嫔们还被强留在文妍宫大殿里,蓝铮与夜芸也没有离开过,所有的人都在等待彻查的消息。 眼看着夜更深,有些站着的宫女都开始打盹了,突然有名身穿铠甲的将军前来向蓝铮禀道,“启禀皇上,有人接到暗报,说发现了两位奶娘的行踪,只是……” 他突然为难的低下头。 蓝铮激动的从大椅上起身,瞪着双眼厉声质问,“只是什么?说!那两名奶娘究竟在何处?” 将军这才接着道,“有人看到两名奶娘进了雷霆王府的后门,但此人跑得极快,末将及手下都未能将他拦住。由于没有足够的证据,末将也不敢擅闯雷霆王府,只能回宫请皇上做主。” “什么?1”蓝铮忍不住惊呼,广袖一挥,震怒下令,“传朕旨意,立刻调派将士彻查雷霆王府!” “是!”知道事情严重,将军也不敢迟疑,沉着应声后快速离开了大殿。 “怎么会是雷霆王?”夜芸站在他身旁,不敢置信的念叨着,“我们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让奶娘带走我的外孙女?” 因为突来的消息,殿中快站晕的妃嫔和宫女们瞬间恢复了精神,各个都震惊不已。 人群中,盈贵妃和蓝瑛梦偷偷的相视了一眼,母女俩都有着深深的疑惑和不解。 这与她们事先计划好的完全不同…… 难道宫外发现了意外,所以不得不改变计划? 蓝铮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对着殿中的她们怒吼道,“都给朕退下!” 他这一嗓子虽然吓人,可所有人就像得到了大赦般,赶紧行礼告退。 很快,殿中空无一人。 夜芸呼了一口气,坐回蓝铮身旁,用手肘碰了碰他,突然勾唇笑道,“表现不错。” 蓝铮也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倾身捏着她下巴,道,“等这事过去,朕要奖赏。” 他这样子,颇似无赖,夜芸排掉他的手,没好气道,“一国之君找人要奖赏,说出去你不怕丢人?” 蓝铮不满的板起脸。 夜芸抿了抿唇,瞅了一眼他那气呼呼的样子,突然伸出覆在他手背上,“等朝中的隐患除去,就把皇位让给他们兄弟俩吧。” 蓝铮反手握住她的手,深邃的双眼定定的看着她,“我说过,不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随。” 夜芸没有正面应他,将话题再次转移到兄弟俩身上,“对文濠和文鹤,我有个想法,你愿意听吗?” “你说。” “文鹤一心与文濠斗气,你不如把皇位给他,消了他心中这口气,或许他会收敛许多任性和狂傲。我知道他本性不坏,虽说他与文濠从小经历相似,但他内心比文濠要脆弱得多。” 蓝铮没想到在这种事上她竟然会帮自己的小儿子说话,“你如此帮他,就不怕文濠对你不满?” 夜芸嫌弃的嗔了他一记,“亏你还是他们的父皇,竟如此不懂儿子的心。文濠沉着内敛,确实是诸君的最佳人选。但这不代表文鹤就比他差,他只是表面的任性输给了他哥,论手段和心计,他也有做皇帝的资质。你一直把文濠当成诸君栽培,所以才看不到文鹤的优势。” 蓝铮还是没法接受,“就算文鹤不服,可诸君从来都是立嫡立长……” 夜芸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就是因为你一直这样认为,所以文鹤才会在心中积怨。而且你没发现吗,文濠一直在拖延,他的想法你可有问过?” 蓝铮敛紧着眸子陷入了沉思。 夜芸也没给他过多时间思索,接着道,“文濠对文鹤一直都有谦让之心,我觉得你应该跟他认真谈谈,听听他心中真实的想法。” 蓝铮不解的看着她,“你如何知道的?” 夜芸哑笑,“就拿季若婕来说吧,想当初,他们还很小,季若婕天天缠着文濠,可文濠却总对她爱答不理。我也好奇,就问他为何不理睬人家,你猜他怎么说?他告诉我他弟弟喜欢季若婕,所以他不能跟弟弟抢。” 看着他神色沉下,她赶紧转移气氛,似玩笑般道,“我要是你,我就让文鹤做皇帝,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然后让文濠把兵权牢牢掌控在手中,要是文鹤敢胡作非为,就把他从皇位上拉下来痛打他板子。” 蓝铮再次陷入沉默中…… 这样的想法他曾经也有过,只是文濠从小就被选为诸君,他担心自己一开口就会伤了他的心。 他承认,对两个儿子,他管教得虽多,但从未认真听过他们的心声。 在他看来,立了太子就该视太子为将来的君王,好生栽培。而对次子,他只看到他从小顽皮任性,这么多年来,从未更改过对他的看法。 他想,他是应该找儿子们好好谈谈了…… … 回到文妍宫,盈贵妃坐立难安,不停的在寝宫里走动。 “梦儿,你说这究竟怎么回事?明明我们只收买了柯奶娘,并将她偷送出去,为何廖奶娘也不见了?” “而她们怎么会跑去雷霆王府?之前可不是这样安排的!” “还有华玉王妃,事前可没人跟我们说过她要参与,她突然闹失踪究竟有何目的?” 蓝瑛梦上前挽住她的手,安慰道,“母妃,华玉王妃的事我们暂且放一旁,不论她做什么,都与二皇子和辛氏有关,她不可能坏我们的大事。” 盈贵妃一脸担忧,“我可以不管她,可是我就想不明白,廖奶娘如何失踪的,为何会有人看到两个奶娘去雷霆王府?” 从文妍宫的人发现奶娘失踪后,她就很是诧异,甚至有些心神不宁。但皇上和夜芸一直在她们面前,她有再多的疑惑和不解,都只能忍忍忍。 蓝瑛梦分析道,“母妃,说不定廖奶娘早就想走了。她应该是最先发现柯奶娘不见的,而她并未通报任何人,索性接着柯奶娘离开作掩护也偷偷跑了。” 盈贵妃又继续问道,“那去雷霆王府的两位奶娘如何解释?” 蓝瑛梦皱着眉头道,“要么是两位奶娘在宫外碰面了,要么就是报案的人看花了眼。” 尽管如此分析,可盈贵妃还是心里难安,“这事有太多蹊跷之处,不查明清楚,我真是放心不下。我这就去华玉宫找辛氏,问问她是否更改了先前定下的计划。” 她说着就要往寝宫走。 蓝瑛梦赶紧把她拦下,着急道,“母妃,您现在可不能去见她!” 盈贵妃停下脚步,这才想起外面戒备森严,她现在去找辛氏,岂不是故意引人怀疑? 蓝瑛梦搀扶着她朝图软榻走去,“母妃,现如今的情况我们是骑虎难下,您一定要冷静,不可一时冲动而坏了大事。我知道您心中不安,我又何尝不是?可我们要做大事,就得忍耐到底,不论有何变故,我们都要稳住阵脚。” 在她劝说下,盈贵妃也逐渐冷静下来。 没错,她们现在是骑虎难下。可仔细想想,二皇子和姬家以及雷霆王,他们所冒的风险更大。 而她们,只是负责把柯奶娘和孩子送走,如今这一大一小已经出了宫,任凭谁都发现不了是她们所为。 换句话说,她们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事,现在只需要看宫外的情况了…… …… 辛氏耐着性子在房里等候消息,可等来等去,却等来一个让她怎么都不敢相信的消息—— “什么?!有人看到两个奶娘去了雷霆王府?!这不可能!” 她震惊得就差跳下床跑出去看个究竟了。 按照他们的计划,她算着此刻奶娘和孩子应该在蓝文鹤手里了。而蓝文鹤也会在天亮让人给宫里带信,让夜芸和夜颜母女俩去交换孩子,而雷霆王和血盟庄的人早已埋伏好,就等她们母女前去…… 现在居然告诉她,奶娘和孩子去了雷霆王府,而蓝铮已经下令搜查雷霆王府! 她想不明白,好好的计划为何要改变? 是谁改变计划的? 小太监紧张道,“夫人,您快拿个主意吧,万一真在雷霆王府搜出奶娘和孩子,我们这次的计划可就全完了!” 辛氏哪里还坐得住? 然而,就在她刚下床之际,房门突然被人撞开—— “不许动!” 看着气势汹汹冲进来的侍卫,她僵硬的立在床边。因为蒙着黑纱,没人看得见她此刻的脸色,但那阴戾的目光足以泄露她此刻意外且愤怒的情绪。 夜颜嘻嘻哈哈的走进去,就跟见到老熟人调侃一样,“哟,季夫人,你的腿伤好了呀?咱们宫里的御医真是神医啊,居然能在短短的时日内把困扰你多年的顽疾给医治好!我说季夫人,你也太见外了,这天大的喜事,你怎么都不开口说一声呢?” 她就站在门口,抱着手臂,笑得像个女痞子。 既然都被她看到了,辛氏也没再装了,甚至收起眼里的阴沉,不紧不慢的坐到床边,“文妍公主深夜到来,不知有何贵干?” 夜颜对着她露出一抹自认为很纯真善良的笑容,“贵干也谈不上,我只是觉得无聊,所以来找季夫人你说说话而已。” 辛氏不屑的哼道,“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 夜颜摇头,“季夫人,别这么说嘛,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何况我还是你女儿的小姑子,再生疏也还是有话题可说的。” 辛氏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女人,厌恶的眼神瞪着她,“你来到底有何事?” 夜颜既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站在房门口像个无赖的对她笑着。 就在辛氏准备呵斥她离开时,才听她对侍卫开口,“你们把这间屋子好好查查,看看小郡主有没有被人藏在这里。” “是。” 侍卫得令,赶紧在屋子里翻找起来。 辛氏的房间虽然不小,但十几个侍卫同时在房里翻东西,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夸张。 辛氏瞪着夜颜,双眼都快喷火了,“文妍公主,你是何意思?难道怀疑小郡主的失踪与我有关?” 夜颜抛了个安抚的眼神给她,“季夫人,你别激动嘛。我可没说我女儿失踪与你有关,我不过是奉命搜查宫中各处而已。别说你这里,就是我娘寝宫,父皇也是让人搜查了两遍的。” 她一番话堵得辛氏哑口无言。 如果真是夜芸的寝宫都被搜查过,那其他人居住的地方还有什么理由不让搜? 要知道,夜芸住的是广阳宫,那是蓝铮的寝宫! 不过,当看着侍卫连茶壶都揭开盖子检查,她抬手一指,恼道,“文妍公主,你们搜归搜,可别太侮辱人了!” 夜颜不以为意的撇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女儿凭空不见,我怀疑有妖魔作祟。真要是如此,我们搜查的时候肯定不能放过任何东西,你要知道妖魔鬼怪都是会法术的,万一它们把我女儿变成芝麻绿豆大小藏起来,我们如何找?所以,每一样东西我们都要仔仔细细的查看,一会儿搜你身的时候,连你身上的毛发都得数清楚。” 辛氏猛然起身,忍无可忍的怒道,“荒谬!太平盛世何来妖魔鬼怪?!我看你是借二皇子和华玉王妃不在宫中,存了心来侮辱我的!” 夜颜不满的哼道,“你又没有与妖魔鬼怪为伍,如何知道它们是否存在?我找女儿也不是只在你这里找,整个皇宫无一例外,别人都积极的配合,你倒好,张口闭口就说我侮辱你,难道你比我父皇和娘的身份还高贵?” 门外拐角处,祁雪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嘴巴,笑得都快站不稳了。 她好像过去看看辛氏的样子,不知道她有没有吐血…… 就在辛氏被夜颜气到说不出话来时,有侍卫突然从墙角搜出一只小陶瓷罐。 “启禀公主,这是刚搜出来的。不知里面装的是何物,小的怎么都打不开。” 夜颜看着他手里捧着的陶瓷罐,做工很粗糙,有塞子密封。她脸色微沉,朝床边辛氏看去,见她正盯着他们,目光闪过一丝紧张,虽然消失的快,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季夫人,能解释里面装的是何物吗?” “什么也没有!”恶声恶气的道。 侍卫转身面朝她,并捧着罐子摇了摇,“季夫人,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这罐子里分明装着东西呢。” 夜颜冷哼,“季夫人,是你老实交代呢,还是到我父皇那里去说话?” 辛氏目光充满了怒火,激动得指着侍卫手中的罐子,“你们要搜查的是小郡主的下落,这个罐子如此小,能装下小郡主?到底是谁睁着眼睛说瞎话!” 夜颜毫不客气的怼道,“我刚才说过了,我怀疑我女儿失踪跟妖魔鬼怪有关,说不定妖怪把我女儿变小藏起来,所以我们才一直找不到她。现在我们找到一只可疑的罐子,只是想问清楚里面装的东西而已,你既然没做亏心事,这么激动做何?” 辛氏被怼得满眼都是狠光,咬着牙溢道,“那罐子里装的只是我用的一些草药!” 夜颜一脸不信,“你说是草药就是草药啊?” 辛氏怒喝起来,“你要不信就把它砸碎!” 侍卫捧着罐子转身看着夜颜,想听她指示。 夜颜冷笑起来,从袖中摸出两团棉花,当着辛氏的面揉成两个小团子,然后塞到鼻孔里。堵住鼻子呼吸以后,她又拿出一块黑布,学辛氏那样把脸蒙了起来。 为何她不进去,就是因为辛氏身边有醉花。 而且他们不是无聊才跑来这里找事,而是算准了辛氏听到蓝铮要搜查雷霆王府的消息会坐不住,特意过来堵她的。 她煽动蓝文鹤勾结血盟庄和雷霆王造反,这事蓝铮不会饶了她。但有些私人恩怨,还需要另外算算,比如说她到鬼谷偷东西的事。 不把这笔账算清楚,她家凌苍也没脸去见鬼手这个师父。 只是,让他来找辛氏算账,就他那性子,绝对跟辛氏说不到两句话就会把她咔嚓了。 这怎么能行呢? 让辛氏这么快死,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这么歹毒又狠心的女人,她不但要玩得她七窍出血,还要送她一个有价值的死法…… 辛氏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塞鼻子蒙面纱的举止,眸孔里除了错愣外,还有一丝慌乱闪过。 夜颜确定闻不到味道以后,这才对身前的侍卫道,“砸了它。” 侍卫没有一丝迟疑,当即就将罐子摔到地上。 罐子碎成了片,里面的东西像纸屑一样轻飘飘的铺在光滑的地面上。 夜颜盯着它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花瓣一样的形状,但是颜色确白的接近透明。 这就是醉花吗? 她抬头看着辛氏,从她眼神里已经知道了答案。 其他侍卫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奇特的花瓣,都好奇的盯着地上。 摔罐子的侍卫还想蹲下身去看个仔细,夜颜赶紧把他喊住,“别碰,有毒。” 闻言,侍卫神色大变,赶紧收回手。 夜颜紧接着道,“你们要碰它们,最好拿块布隔着。这东西短时间接触不会有事,但长时间接触就会中毒。” 那侍卫一脸愤怒的瞪着辛氏,“季夫人,你不是说这是你用的草药吗?为何会有毒?你身在宫中私藏毒药,究竟有何目的?” 辛氏不满的回道,“我腿疾多年,常年药不离身,你们凭什么说这是毒药?” 夜颜也没打算揭露醉花的秘密,毕竟跟鬼谷有关的事,还是以保密为主,免得惹来别人的好奇心从而给鬼谷和鬼手添麻烦。 不怕人使坏,就怕人惦记。 她一边对着辛氏冷笑,一边对侍卫吩咐起来,“从身上撕块布料下来,把这些‘草药’捡起来。既然季夫人说这些是她平日里用的,那就让她全部吃下去!” 辛氏压根没想到她会如此,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然而身后就是床,她退无可退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紧接着,她又激动的起身,带怒的拒绝道,“我腿伤已痊愈,不需要再用这些药了!” 夜颜看着她一连串的反应,脸上的冷笑变成了邪笑,“季夫人,这也不碍事啊,你腿伤虽然好了,但多吃点巩固一下也是有好处的,免得将来腿疾又复发了。我瞧着这些药罕见,想来是极其珍贵难寻的,你若不用完,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她赶紧对侍卫催促道,“赶紧的,喂季夫人吃下。” 那侍卫做事也算麻利,赶紧从衣角边撕下一块布料,然后蹲下身捡地上透明的花瓣。 辛氏蒙着脸,看不到她具体的神色,但那露出的额头泛着青色的光,双眼鼓鼓的,一对瞳孔像是随时会从眼眶里掉出来似的,就算没有全貌示人,可这模样也比鬼还吓人。 夜颜盯着她握拳的双手,对她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季夫人,要忍住哦,你可是季家出了名的贤良淑德的女主人,可别为了一时冲动把自己的名声给毁了,小心季家会跟着你丢脸的哦。” 辛氏捏着拳头的双手缓缓松开,但胸部却开始起伏,隔着一段距离看去,就像浑身在发抖似的。 夜颜料准了她不敢动手,毕竟这是皇宫,蓝铮还就在宫里。 除非宫外传来对她有利的消息…… 可惜,就算宫外传来消息,也不会是她想听到的! 侍卫将那些透明的花瓣全包在碎布中,其他的侍卫极有默契的朝辛氏围去。一靠近她,两名侍卫赶紧将她胳膊架住,防止她脱逃。 “就这样喂她咽下去!”夜颜脸色一沉,冷声下令。 “文妍公主,如此做实在不妥啊!”之前在房里的小太监仿佛看不下去了,赶紧跪在地上朝夜颜磕起头来。 “把他拖下去!”夜颜又是一声冷喝。 两名侍卫又立刻转身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他就往外拖。 夜颜还不屑的冷哼,“哼!” 然而,辛氏并没有看到小太监被拖出房门时脸上挂着的灿烂笑容。 此刻的她脸上的黑纱已被人扯掉,侍卫强行掰开她的嘴,将那些无色无味的花瓣塞进她嘴里逼她咽下。 尽管这些花瓣无色无味,可她脸色白如石蜡,眸孔突凸,神色狰狞。她口口声声说这些花瓣是草药,但吞食的样子真是比吃毒药还吓人。 夜颜眸光死死的盯着她,丝毫没有一丝怜悯。要说内心的波澜,那也是因为憎恶而起的。 醉花这种东西,就是针对她、她娘、她女儿的,若被这些别有用心之人握着,那就是*裸的威胁。 不叫她吃光,她们祖孙三人以后还怎么混? 敢去鬼谷偷这种东西,那就应该有想过自己的下场! “季夫人,好吃吗?虽然你已经痊愈了,可吃过这些剩下的药,我想你下半辈子都不会再复发了!哈哈……” 她挑衅的仰天大笑,然后对屋里的侍卫道,“等她吃完后把她绑起来!” 辛氏嘴里含着‘药’,眸孔像喝了血一样赤红,狰狞的瞪着她,“夜颜……你敢……如此对我……你……” “闭嘴!赶紧吃!”侍卫粗鲁的拍了一下她的嘴,逼她把嘴里的‘药’咽下去。 “哈哈……”夜颜继续狂笑着,生怕气不死人似的。 余光瞥到拐角那边探出的脑袋瓜子,她抬手勾了勾,“雪儿,快来,一起笑!哈哈哈……” 祁雪这才朝她跑过来,不过她没直接出现在房门口,而是抓着门框朝房里先看了看。 不是她怕死,是她听说辛氏会武功,她得小心翼翼的。万一辛氏抓狂要跟他们打架,她得做好准备躲起来,免得给颜颜他们惹来麻烦。 看着辛氏把那些花瓣生生吞下,她眯着眼眸子,也憎恶的‘哼’了一声,“活该!” 而辛氏把那些花瓣吞下去后,整个身子都在颤抖,那神色更是吓人得厉害,露在空气中的脸面青青紫紫,就像练功走火入魔一样。 众多侍卫也有些被吓到了,其中一人带着绳子,赶紧从腰间取下来把辛氏给绑上,其他人帮着他一起,几下就把辛氏捆得结结实实。 “你们把她看好了,除了我和太子妃以外,任何人都不得见她!”夜颜下完命令,这才搂着祁雪肩头转身离开。 估计辛氏做梦都想不到吧?哼! 她现在也不会要辛氏的命,她还要留着辛氏来对付血盟庄和雷霆王…… 别说他们心狠手辣,这场‘战役’可是辛氏主动引爆的。要怪就只能怪她野心太大,今日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好好当个季夫人不就得了,非要去盯着别人家的江山。挑拨人家两兄弟关系也就罢了,还勾结这个勾结那个,这种人不死,天理难容! … 比起辛氏这里的热闹,此刻雷霆王府同样是异常热闹。 蓝铮令人去搜查雷霆王府,但雷霆王妃董氏亲自带着侍卫拦住大门不让人进去。 蓝文濠和慕凌苍随后赶到,一见蓝文濠来了,董氏就激动的质问,“为何要搜查我雷霆王府?我们究竟做错了何事?” 蓝文濠也不恼,甚至好脾气的对她道,“婶娘,伏戾王的小郡主在宫中被奶娘偷走,有人亲眼所见,偷走小郡主的奶娘进了雷霆王府。父皇得知,特命我们前来搜查,还请婶娘能行个方便,让我们替伏戾王把女儿找到。” 董氏怒道,“你这话是何意?难道怀疑是我们偷走小郡主的?真是笑话!” 蓝文濠耐着性子道,“婶娘,我们也没说小郡主失踪与雷霆王府有关。正是想还雷霆王府一个清白,所以父皇才让我等前来。你放心,我们也不做别的事,只是例行搜查,避免误会发生。” 董氏挺直端着身子立在大门口,丝毫不停他解释,冷声拒道,“我们雷霆王府什么事都没做过,你们强行搜查,就是对我们王爷的侮辱,此事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蓝文濠假装疑问,“对了,婶娘,王叔呢?难道夜深他已经歇息了吗?能否请王叔出来,我亲自向他解释。” 董氏目光一沉,“让他出来做何?当面受辱吗?他乃你亲王叔,你却为了外人的猜疑而对他不敬,你让他如何有脸面出来?” 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慕凌苍背着手上前,眸光睇着嚣张的她,凉薄的唇角微微勾勒,“我看雷霆王不是歇息了,只怕是不在府上吧?出了如此大的事,他都还能安心入眠,这等从容镇定慕某真是佩服!” 董氏脸色微变,扭头看着他,佯装不认识,冷声问道,“你是何人?这是雷霆王府,你有何资格在此放肆?” ------题外话------ merrychristmas! 正文 【140】呸!老娘外孙女金贵着呢 慕凌苍背着手一脚踏进了大门。 他高大的身躯带着一股阴沉了寒气逼近董氏,大门上的灯笼照耀着他的脸,每一处都如雕刻板完美迷人,可昏黄的光芒落在他俊脸上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度,特别是那双眸子,不见一丝凌厉却砭人肌骨,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她脚下意识的想后退。 在听到身后侍卫挪步的声音,她赶紧敛住心里发寒的感觉,挺直了背脊,抬高了下巴,凌厉喝道,“来啊,谁敢擅闯雷霆王府,格杀勿论!” 然而,她这一嗓音并未阻止慕凌苍停下脚步,挺拔身躯不但进了大铁门之内,甚至笔直的朝董氏走去。 侍卫听到董氏的命令声,举着手中兵器就准备与闯入者动手。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最先闯入大门的男人不但气势了得,甚至不将他们王妃放在眼中,在离他们王妃两步之遥居然对他们王妃动了手—— 只见他背在身后的手猛然一扬,那华丽的广袖在空中翩飞,一股凶猛的气息从他掌中喷发而出,下一刻原本立在正门中央的董氏突然倾倒。 “啊!” 这一声惨叫是真的让人遂不及防。 别说两方僵持已久的将士,就连蓝文濠都有点傻眼。 但很快,他神色一厉,俊脸上的温润被寒气取代,紧跟着大步进了铁门。 没有人比他更懂这个兄弟。 要他磨嘴皮去跟人说话,除非那人叫蓝颜。 “来啊,给本宫搜!”不用好兄弟再出手,他抬手厉喝,气势冷冽。 有慕凌苍那一手,大门外的将士都知道,这场僵持即将打破。而蓝文濠的令声,让他们更找不到继续僵持的理由。手持兵刃的他们鱼贯而涌冲进雷霆王府的大门,先将那些阻拦他们的侍卫拿下。 兵刃相见,有皇命在身的将士气势凛然,雷霆王府的侍卫根本招架不住,有几名侍卫当场就被斩杀,其他侍卫一边护着董氏,一边往大院里退。 董氏摔倒被扶起后,已经没有先前的傲气,只有气急败坏的低吼声,“把他们拦下!快把他们拦下!” 然而,她这低吼声对闯进来的将士来说,等于是虚张声势。 先前他们是估计雷霆王的身份,但蓝文濠的出现让他们没了顾虑,而慕凌苍的率先动手,更是一记重锤敲响了他们。他们可是奉圣旨来搜查雷霆王府的,居然被一个女人镇压在门外,要是让皇上知道了,绝对治他们一个办事不力之罪! 看着几百将士冲向雷霆王府的四面八方,董氏不知是刚才受了伤还是别的原因,突然双腿发软,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地上瘫坐,侍卫想扶她都扶不住。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谁说两位奶娘跑他们这里来了? 根本没有的事! 她极力阻拦,不是因为两位奶娘和孩子,而是因为…… 想到这,她浑身都开始发抖,高挂的灯笼下,她脸色如同死灰般,样子格外吓人。 他们王爷之所以不出现,并非夜深歇下了,而是今晚根本不在府上。 发生这样的事,不但让她措手不及,甚至她没有机会去向王爷报信…… 她根本没想到突然会有几百个将士将整个雷霆王府包围住,还禁止府里的人出入! 她也不明白,辛氏和盈贵妃究竟在做何,怎么会让事情发展成这样?! 不多时,有将士跑回蓝文濠身前禀报,“启禀太子,正院没有发现奶娘和小郡主。” 接着,不断有将士来回报各处搜查的结果。 尽管如此,但雷霆王府占地宽广,搜查还在继续。 董氏和一群保护她的侍卫被不少将士困在大院中央,远远望着他们,蓝文濠敛着眸子,眸光毫无温度。 将董氏的神情收入眸中,慕凌苍突然轻道,“看来我们今晚的收获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如果雷霆王府没古怪,董氏不会瘫成这样…… 蓝文濠瞪着董氏的眸光更阴沉冷冽。 半个时辰过去了,搜查的将士大部分都回来禀报,都没有发现奶娘和孩子的踪影。 然而,这样的结果并未让董氏恢复之前怒不可遏的气势,反而像被人抽干了力气,越发颓废无力。身旁的侍卫好几次扶她起来,她都直往地上坠,不得已,侍卫只能任她瘫坐着。 又过去了一刻钟左右,有将士从远处跑来,脚步很是急促。到蓝文濠身前时,他人还未站定就指着身后的方向,急声禀道,“启禀太子,那边发现了通往后山的小径,但有大批侍卫阻拦,不知道山上有何情况,但很是可疑!” 蓝文濠泛着冷光的眸子敛紧,瞪向他所指的方向,对着四周冷冽下令,“给本宫杀了他们,势必进山探个究竟!” “是!”众将士齐声领命,气势如虹的朝报信人所指的方向冲去。 “王妃?!王妃?!”突然间传来惊呼声。 蓝文濠和慕凌苍同时朝大院中央看去,不知什么缘故,只见董氏突然昏厥,护在她身边的侍卫们吓坏了。 眼见侍卫要扶她离开,蓝文濠又是一道冷冽的命令声,“把雷霆王妃拿下!府里的人全部给本宫抓起来,若有谁敢反抗,杀无赦!” 听着他冰冷无情的施令声,那些侍卫全丢了兵器,一个个跪在地上开始求饶—— “太子饶命——” 看着将士朝他们而去,蓝文濠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随即也朝大批将士飞奔的方向而去。 慕凌苍扫了一眼他们,除了来的时候一声寒气砭人肌骨外,早已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漠。 虽然他也跟着蓝文濠去了,可比起蓝文濠匆匆而去的脚步,他不急不慢的走在后面,时不时看看漆黑的四周,如同逛自家花园一般。 走到半路,他还特意拦下一个将士,“你速速回宫,让文妍公主过来一趟。” 这雷霆王府的景致还真是不错,让自家女人也来看看,回头把魂殿也做做修改…… 那将士听到他吩咐,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于是躬身回道,“伏戾王,您是担心太子应付不过来吗?” 慕凌苍手握虚拳放在唇边,轻咳过后,“雷霆王府女眷甚多,让文妍公主过来一趟,也能帮着太子做许多事。” 那将士一听,觉得还挺有道理的,于是赶紧拉住一个小兵,“快回宫,把文妍公主和太子妃接来。” 小兵得令后,转身又往雷霆王府大门跑去了。 … 广阳宫—— 抱着女儿,捏着她粉嫩的小脸蛋,夜颜心都暖化了,“今天你父王不在,没人跟娘抢你了,让娘好好捏捏。” 一旁小羿皱着小眉头盯着她的手,“王妃,你轻点,小郡主会哭的。” 夜颜笑得没心没肺,对着女儿的小脸蛋吧唧了一口,“不怕,哭了哄哄就是。” 小羿,“……” 许是她亲的有些重,襁褓里的小丫头开始蹬了两下腿儿,然后撇起了小嘴。 见状,小羿赶紧伸手,“王妃,把小郡主给我吧。” 夜颜一看女儿张嘴的架势,忍不住在她屁股上轻拍了一下,笑骂,“老娘亲你你还不乐意,找打是不是?你父王今天不在哦,没人帮你的!” 小羿急得不停挪脚,眉头也皱得紧紧的。 夜颜扭头看他那紧张的样子,噗哧笑起来,“干嘛呀?拿去拿去!” 见她把襁褓递出,小羿赶紧抱住,然后跑到一旁摇着襁褓哄起来,“暖儿不哭哦……” 夜颜,“……” 到底谁才是孩子的娘? 虽然她少有带孩子,但不代表她带不好孩子。相反的,她觉得她娘和小羿带孩子才有问题,又宠又惯的,生怕他们受一点委屈了。 现在就这样,将来孩子大些,真不知道会被他们宠成什么样子。 另一个小家伙正在小床里睡觉,还没醒呢。她走过去,对廖奶娘道,“今日辛苦你了,同时要照顾两个孩子。” 廖奶娘赶紧回道,“王妃,您别这么说,能照顾小世子和小郡主也是奴婢的福气。” 两位奶娘都是夜芸亲自挑选的,年纪都在二十七八左右。随着她们在身边的时间越长,对她们,夜颜是越发的满意和接受。 她刚想再说什么,廖奶娘突然问道,“王妃,柯奶娘真的不会有事吗?” 她微微一笑,坚定的回她,“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她要少一根汗毛,我绝对找二皇子算账。” 有她如此坚定的回话,廖奶娘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明显放下了担忧。 夜颜不怪她有这样的担忧,毕竟她们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她也清楚,想要她们的信任和忠诚,不仅仅是口头上的承诺要做到,更要在行动上证明他们夫妻是把她们当成自己人的。 其实在他们夫妻眼里,从她们到魂殿的第一天起,就已经把她们当成了自己人。毕竟是儿子女儿的奶娘,敢不对她们好,除非孩子是捡来的。 正在这时,祁雪匆匆进来,“颜颜,刚我进来时,碰到有人从雷霆王府回来,说王爷要接我们过去。” 夜颜转身看向她,下意识的皱眉,“接我们过去做何?” 祁雪绷着小脸,难得一脸严肃,“听那人说好像发现了雷霆王府有不对劲儿的地方,我觉得事情应该比较严重,所以就让他去禀报父皇了。” 夜颜默了默,对小羿和廖奶娘道,“你们继续在广阳宫看好孩子,我们出宫一趟。” 廖奶娘点着头,“王妃,你们要多加小心。” 小羿也抬头望着她们,“王妃,你们放心去做事吧,我和廖奶娘会看好小世子和小郡主的。” … 听说雷霆王府有可疑情况,蓝铮当即又下旨加派了人手赶去雷霆王府。 夜颜和祁雪跟他们一同去了。 除了他们,没有人知道,今晚所有军中将士全部整装待命,蓝铮坐镇宫中调兵遣将,掌控着每一处的情况。 到了雷霆王府,眼前的一幕把夜颜和祁雪都吓到了。府里血气冲天,到处都是断气的尸体。气派辉煌的雷霆王府就像一处屠场般,到处都是血迹斑斑。 见她们到来,有将士主动将她们带到后山上。一路上,她们听将士禀报经过,才知道府里发生的情况。 雷霆王府的侍卫在后山阻拦他们搜查,蓝文濠二话不说带人杀了过去,才发现后山中隐藏着大量兵器。他们杀进去的时候,有许多侍卫正慌忙的将兵器转移,欲将数目庞大的兵器扔到山崖下。 这种情况,也不能怨蓝文濠动怒了,当即就下了抄斩令,除了雷霆王妃董氏以及雷霆王的子女外,其他人全都死于将士刀下,无一幸免。 今晚的雷霆王府比战场还惨烈,可当看到后山上被搜缴出的成堆成堆的兵器时,夜颜震惊之余又觉得雷霆王府惨败是死有余辜。 这数以万千件的兵器代表着什么,不用人明说,所有的人都清楚明白。 而雷霆王今晚被蓝文鹤叫去了别处布置抓她们母女的陷阱,他不是一时兴起才与蓝文鹤和辛氏合作,而是早就有了造反之心! 如果蓝文鹤真的与他勾结弑父杀兄,就算成功了,事后他所面临的也是一场灾难。庆幸的是,蓝文鹤心中有他的父皇和兄长,更庆幸的是他少年时所遭受的迫害,让他明白外人不可信。 否则,今晚就不是他们统揽大局掌控一切了,而是父子反目、兄弟相残…… 将士们手中的火把把后山照得犹如白昼,夜颜带着祁雪穿过他们到了慕凌苍和蓝文濠身旁。 她也主动汇报宫里的情况,“我在辛氏房里搜出大量醉花,我已让她把全部醉花都吃下去了。宫里有父皇坐镇,你们不用担心。” 蓝文濠和慕凌苍同时挑起浓眉。 祁雪在旁边笑着附和道,“放心好了,她死不了,只是吃多了些,可能积食吧,气色不怎么好看。” 蓝文濠赶紧把她拉到身侧,宠溺的睨了她一眼。 这小东西越来越会编瞎话了,那种东西又不是糕点,还积食? 慕凌苍轻咳了一声,极好的掩饰住了笑意。 夜颜朝他们抬了抬下巴,“这么多兵器,要抬去宫里的话也太耗费人力了。赶紧禀报父皇,让他做主处理吧。娘都已经去二皇兄那边看热闹了,我们也该准备过去了。” 蓝文濠随即转身,带着一名身穿盔甲的将军走向一旁,两人低语了片刻,他才走回他们身前。 “走吧,这里交给万将军看守,我们准备一下,等天亮就去配合文鹤。” 他牵着祁雪走在前面,夜颜和慕凌苍相视一眼,默契的跟了上去。 手被他握着,夜颜边走边笑边问,“干嘛呢,还特意让人叫我们过来?” “这边景致如何,美吗?” “……”夜颜一脸黑线的扭头。 “嗯?”慕凌苍也侧目看着她,不解她的神色。 “爷,我的淡定爷,你要不要去府上看看,那叫风景吗?”夜颜哭笑不得。整个雷霆王府血气冲天,他居然叫她来看风景?她能说这样的兴致很变态吗? “为夫是说之前。” “……”夜颜抽着嘴角已经彻底无语了。 因为知道雷霆王府的人会阻拦将士搜查,特意让他和蓝文濠来镇场子,没想到他还有闲情雅致去看别人府里的风景。 “去看了心暖和昕蔚么?”慕凌苍突然转移了话题。 “看了。”提起两个宝贝,夜颜笑得格外温柔,“我去的时候昕蔚还在睡觉,心暖醒着,不过这丫头太小气了,我就捏了下她脸蛋,顺便拍了一下她小屁股,她就想哭给我看。” “嗯?”慕凌苍突然停下脚步,扭头冷飕飕的睨着她,“那为夫照着做,你会高兴么?” “瞧你,我又没有用力,只是想逗她而已。她小气都是被我娘惯的,要是带在我们自己身边,我天天跟她玩,她绝对没有这么娇气。” “你……” “我什么,你别一副我欺负人的样子,孩子生下来不给父母玩,那他们人生也太没意义了。不让玩,怎么培养感情,你说对不?” “对!”慕凌苍紧咬着后牙,从牙缝里挤出字音。回头他也把她当玩具,把她搓圆捏扁,看看她能否受得了! “这就对了嘛,嘿嘿!”夜颜假装没看到他阴沉的脸色,干笑两声后突然挣开他的手兔子一样往前跑去。 看着她溜走的背影,慕凌苍暗暗攥紧双手。 不让她带孩子果然是明智的选择…… … 城外—— 原本供人歇足休息的小酒馆,今晚格外的不同。往常这个时候早已黑灯瞎火,但今晚除了月色好,酒馆的灯火也是点到了天明。 看着墙角抱着孩子瑟瑟发抖的奶娘,坐在蓝文鹤对面的中年男子突然问道,“为何一直没听到孩子哭闹?” 蓝文鹤正端着茶杯吃茶,听他疑问,顿时‘哧’声笑起来,“用了醉花,你觉得她还能哭闹?难道你们忘了当初如何捉住夜芸的?” 中年男子眉头舒展,这才没继续问下去了,同时也把目光投向了窗外,“去送信的人应该到了吧?我们只需再等几个时辰就可以动手了。雷霆王带人埋下的陷阱早已准备妥当,只要夜芸母女一到,就算她们有神功也休想活命!” 他半眯着眸子,信心十足中满是杀意。 蓝文鹤‘哈哈’大笑起来,举高茶杯对他道,“罗长老说得好,本皇子以茶代酒敬你,预祝我们大功告成!待本皇子登基之后,绝对不会亏待血盟庄!” 被唤‘罗长老’的中年男子回头对他笑了笑,端起身前的茶杯回敬道,“二皇子英明、识时务,理应是荣国的主宰,罗某在此也敬二皇子,预祝二皇子登宝大喜。” “哈哈……”蓝文鹤放声大笑,满脸邪肆和得意。 放下茶杯,他起身走向窗边。 小楼外,不断的有人走动,就是远处也时不时有人影晃动。他嘴角带着得意的邪笑,但眼眸深处却暗藏冷芒。 这些人都是血盟庄的人。 看似是在防备被人偷袭,其实是在防备他。 与其说廖奶娘和‘孩子’落在他们手中,不如说他和廖奶娘都落在了他们手中。 辛氏这个毒妇,自以为他们这些人是在帮她,她根本没想到雷霆王早就与血盟庄勾结上了,这一次之所以答应与她合作,除了利用她以外,不会给她任何好处。 辛氏教唆他篡位夺权,其罪可株。但雷霆王蓄谋造反,更加罪不可赦! 他们早已在附近的山头埋下了陷阱,只等天亮就拿孩子做诱饵,引诱夜姨她们前去,捉到夜姨后再要挟他父皇前往…… 为了皇位,他王叔做足了准备,甚至亲自带着人马等候在山头上。 真是辛苦他了…… 哼! 他眼眸深处划过一丝阴冷的笑。 他们手中就他和柯奶娘两个人,而他大哥手中,却掌握着雷霆王府所有人的性命。 输赢早就见了分晓,不是吗? 转过身,他朝身侧的中年男子提议,“罗长老,不如我们动身去山上吧,本皇子已经耐不住性子了。” 中年男子点着头起身,“既然二皇子不嫌山上风大,那我们就提前上山吧。” 他朝门口的灰衣手下递了个眼色。 手下会意后,抬脚朝墙边的柯奶娘走去。 见他来,柯奶娘捂紧怀中的襁褓,失声惊呼起来,“不要伤害我们小郡主!不要——” 蓝文鹤沉着脸开口,“算了,让她抱着吧,马上就上山了,别整出其他事来,免得坏了我们心情。” 柯奶娘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会议男子停下脚步朝罗长老看去。 罗长老皱了皱眉,但还是听从了蓝文鹤的意见,“算了,她要抱就让她抱吧。” 柯奶娘含着眼泪朝蓝文鹤看去,“二皇子,有没有干净的衣裳?小郡主尿了身子,这样下去会着凉的。” 闻言,灰衣手下忍不住笑道,“你当这里是何地方?都要死了,还换衣裳,当真是女人事多!” 罗长老对着她冷冷的哼了一声。 蓝文鹤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对柯奶娘安慰道,“山上准备了许多东西,兴许就有小郡主能穿的衣裳。走吧,我们现在就上山去。” 身后的主仆俩没看到他在说这话时眼里的笑意。 几根萝卜也能撒尿,他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来没听说过。 不得不说,他小妹身边的人真是人才,不但会演戏,还能把人逗乐。 柯奶娘这才抱着襁褓起身,“真的吗?二皇子,山上真的什么都有?” 蓝文鹤肯定的点头,然后又转身对主仆俩道,“走吧,她已经被吓得快失去神志了,如此正好,我们也不用费太大的劲儿。” 罗长老再看了一眼柯奶娘后,才背着手朝门外走去。 灰衣手下对着蓝文鹤做了个请的手势,蓝文鹤也背着手往外走。 柯奶娘赶紧跟上,生怕他们会丢下自己一样。 灰衣手下走在最后面,又是一声冷笑。 傻子! 送你们去死,还走这么快…… … 他们走出小楼,四处放哨走动的人也全聚集了过来。顿时,小楼外的平地上聚满了人头,一个个身上都散发着暗臭的气息,像食物腐糜的味道。 这是常年与毒物打交道才有的…… 蓝文鹤粗略一算,差不多有近百人。 依照夜芸提供给他的讯息,他心里也有了数。血盟庄的人这次应该是全部出动了…… 想来也是,夜芸、夜颜、再加一个刚出世的孩子,祖孙三代都在这里,他们没理由不来。 这个一直在他身边的罗长老,在血盟庄的地位是极高的,相当于血盟庄的二把手。而他们的庄主乌千峯此刻正跟雷霆王在山上合谋大计,等着他们这些人陆陆续续去送死呢。 借着昏暗的光线,他再次暗中打量了一遍这罗达罗长老。 来之前,夜芸主动提醒过他,血盟庄的人一心都用在炼制蛊虫上,所以他们的武功并不厉害。 对普通人来说,即便他们没有武功,就身上的蛊虫也可以让人畏惧。所以,这些人仗着蛊虫的厉害也就什么武林高手都不放在眼中。 眼看天空露出鱼肚白,罗达这才号令所有手下出发。 一群人沉着天没大亮,浩浩荡荡的往对面山头而去。柯奶娘和蓝文鹤走在中央,她紧搂着襁褓颤颤惊惊的跟着蓝文鹤。 眼看到山脚了,蓝文鹤突然转身,伸手接过她怀里的襁褓,“把小郡主给我吧。” 柯奶娘正要说什么,只见他暗暗给自己眼神示意,于是赶紧止声。 就在这时,突然前方传来一道厉喝声,“谁放的白布,岂有此理!” 蓝文鹤定眼看去,这才发现上山的路被一块很大的白布挡住了。天色灰灰的,隔得远还真不好分辨,这走近了才看清楚。 他薄唇一勾,一手拉着柯奶娘,一手抱着襁褓,走到最前面。 在罗达面前站定,他将襁褓塞到他手中,“罗长老,麻烦你把孩子抱着,我让柯奶娘去给我们探路。” 不等罗达开口,他拉着柯奶娘突然纵身一跃,直直的飞向那块横在路上的大白布。 罗达接住孩子,抬起头时,只见他们飞走,顿时沉下了脸。 后面近百名灰衣人也伸长脖子望着,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何。 两人落到白布后面,也没听到传来什么声响。 但下一瞬,包括罗达在内的灰衣人脸色全变了—— 只见一白衣女人从白布后面走出来,对着他们发出狂傲的笑声,“老娘亲手为你们织的,专门给你们裹尸用的,你们还不赶紧过来拜谢?” “夜芸!” 灰压压的人群中,全是咬牙切齿的声音,听着别有一番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罗达铁青着脸,上前两步,当着她面举高手中的襁褓,“夜芸,既然你提前来了,那就受死吧。否则,我立马杀了你的外孙女!” 夜芸轻撩耳边落下的一缕细发,这一刻还温柔似水,下一刻就粗鲁的对着地上吐唾沫,“呸!老娘外孙女金贵着呢,岂是你们这些卑鄙小人可以见到的!我说罗长老,你儿子被我杀了,莫不是你伤痛欲绝神志不清了,所以才会把几根萝卜当孩子?你可是想儿子想疯了?” 闻言,罗达不敢置信的收回手臂,带着狠劲儿将襁褓扯开—— 这一看,气得他将襁褓重重的摔在地上,并用脚狠狠的踩了下去,暴戾的发出吼声,“夜芸!我今日非杀了你不可!” 襁褓落地的瞬间,在他旁边的灰衣人们清楚的看到从里面摔出的几根萝卜,以及一颗带着假人皮的小脑袋。 眼前的一幕,直接把所有人的怒火和仇恨引爆了。一双双眼睛如死鱼般瞪着他们,各个神色狰狞犹如厉鬼俯身,恨不得扑上去把她咬死。 夜芸叉着腰,笑得得意又猖狂,“就你们这些蠢货,还想跟老娘斗?我看你们分明是炼蛊虫把脑子炼坏了!” 正在这时,从白布后面又探出一颗脑袋,“娘,你能不能小点声,这天还没亮完呢,跟女鬼嗷似的让人渗得慌。” 正文 【141】恶毒后娘打人了 夜芸扭头瞪去,“谁让你出来的,回去!” 夜颜‘嘿嘿’一笑,“我实在忍不住了嘛,好歹也带着我一起笑啊。”她视线在对面一群灰衣人身上扫了一遍,好奇问道,“娘,谁是罗长老?罗克你认识吗?他有没有在这群里人里面?” 夜芸拧起眉头,“你见过罗克?” 夜颜点头,“见过,我和凌苍还与他交过手呢。就在陵园那里,因为他放虫子咬我们,我们躲到密室里,还差点毁了凌苍母妃的陵墓。” 夜芸抬手指着正前面的罗达,“他是罗克的哥哥,罗克没在那群人里面,估计这会儿在山上。” 夜颜‘哦’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了。 上次让他给跑了,这次说什么也要抓住他。不管这个罗克跟另一个世界的罗克是不是同一个人,跟她都是不同戴天的仇人。另一个世界的罗克杀了她,而这个世界的罗克想杀她,试问,她有什么理由放过他们? 看着夜颜从白布后面探出头,罗达不用猜也知道还有其他人在白布后面。 尽管被夜芸激怒,可他也没忘记刚刚从他们眼前跑掉的人,于是指着白布怒道,“蓝文鹤,你胆敢背叛我们,这笔账老夫一定要跟你计较到底!” 如果到现在他还不明白事实真相,那也就是真的傻子了。 他没想到蓝文鹤会在这个时候逃离他们改投夜芸…… 不,应该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与他们合谋! 辛秀君到现在都没出现,说不定已经落在夜芸他们手中了。从头到尾,蓝文鹤都在做戏,他通过辛氏骗取他们信任,让他们以为他真的想弑父杀兄篡夺皇位! 夜芸嘲讽的笑道,“二皇子从头到尾都没跟你们一条心,何来背叛?别大言不惭的说什么算账,如今你们手中什么筹码都没有,没资格在这里跟我叫板。识相的就自己了结自己,兴许我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否则我就把你们尸首全送去鬼谷给鬼手当养料。你们常年与毒物打交代,其血脉早已被毒性侵入,有你们做养料,相信鬼谷的花花草草会长得更好……哈哈!” 她可是从来不说大话的,在决定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时候她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在江湖上混了一辈子,她还没跟鬼手打过交道,用这些带毒的尸首给鬼手当见面礼,说不定她还能从鬼谷中弄点喜欢的东西。 想想她就忍不住激动,这一激动起来就没什么耐性了。 不等罗达下令让血盟庄的人出手,她抬手指向他们背后,“快看,那是什么?” 罗达最先扭头看去,其他人也跟着回头。 这一看不要紧,直让他们一双双眼睛变得像充血一样赤红。 只见远处数以万计的将士正朝他们涌来,手中的盾牌在昏暗的天色下并不显然,但数目众多,远远望去,如巨浪般涌动,正一步步把他们这片山脚包围。 “夜芸!我要杀了你——”罗达咆哮声冲天,纵身跳跃着朝她冲来。 “哈哈……”夜芸猛的将白布一扯。 两把弩弓赫然出现,不用她下令,手持弩弓的人已拉弓放出了利箭—— “罗长老!” 灰衣人们惊呼声震耳欲聋、响彻天际。 可惜没有人能替他挡下两支气势迅猛的利箭,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穿进罗达的身体。 “唔!” 刺骨的剧痛让罗达在半空中颤抖,‘砰’一声重重的坠在地上。 无视他眸孔突出狰狞的惨样,夜芸笑得妖娆又不失恶毒,“为了让你们死得快些,这箭头上可是抹了我的血液,呵呵……” 罗达手指死死的抓着插进胸口的两支弩箭,鲜血从嘴角溢出,颤抖的唇明显想说话,可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咬紧牙关。 最终他什么话都没说出口,一双吓人的眸孔死死的瞪着她的方向,然后脑袋无力的垂落在地。 夜颜看得都睁目结舌,两支利箭正中他心脏的位置,他能活才怪! 扭头看着手持弩弓的两个男人,她忍不住比起大拇指,“厉害!” “罗长老——” 看着毙命的罗达,原本就愤怒到极点的灰衣人们彻底的暴动了,举着刀剑就朝他们冲来。 近百人的气势肯定比不上他们身后的千军万马,但是蜂拥而动,场面也无法控制。 “哇!”夜颜忍不住惊呼。 上百人举着刀剑要砍他们,这场面是何其的壮观,就是当年她参与‘打击暴匪’行动也没遇上这样的场面。 “看什么看,逃啊!”夜芸突然扭头,对着身后几个小辈吼了起来。 只见她施展轻功,就跟风筝飞上天似的,一下子就窜到了半山腰去了。 几个小辈目瞪口呆的望着她飞走,一个个五官抽动着,额头上都掉着冷汗。 还是夜颜最先恼道,“卧槽!我还以为娘一个人就能搞定他们呢,结果她居然先跑了!” 蓝家两兄弟无语的从头顶收回视线,一人拉着柯奶娘,一人搂着祁雪,跟着运起轻功往半山腰飞去。 “凌苍,快闪!”夜颜拉着身旁男人的手,奋力跟着逃走。 遇上她娘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说好的收拾血盟庄的人,结果呢,她却是带头先跑…… 他们都闪了,不可能让他们两口子在这里打架吧? 见他们全飞离了原地,灰衣人们更是怒不可遏,嘶吼声竭嘶底里,好比万魔出动般,“杀了他们——” 夜颜和慕凌苍刚落脚,就见半山腰的草丛中突然冒出身穿黑衣的人。人数不多,就二十来个,但每个人冷面肃色,气势冷冽,手里清一色的弩弓,正对着山脚下喊着要杀他们的灰衣人。 “放箭!”夜芸站在最高位,猛然喝道。 ‘嗖——’ ‘嗖——’ ‘嗖——’ 二十来道利箭齐发,破空的声音带着雷霆之势,如夺命鬼爪凶狠无情的刺中灰衣人身躯。 顷刻间,除了愤怒到极致的嘶吼声外,惨叫声也让人毛骨悚然。 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和恨意,带着腐糜的气息,弥漫着山脚下。 上面有弩弓威胁,身后有万千铠甲将士逼近,生与死已经容不得他们选择。而这样的处境也使得他们崩溃,没有理智可言。 听着‘嗡嗡’的声音,夜颜大骇,“娘,他们放了蛊虫!” 她语音刚落,一只小虫子就飞到她面前,惊得她赶紧甩衣袖打飞。 夜芸在他们头顶没好气的道,“这些都是幼蛊,咬了也不会死人的,就当被蚊子叮一下罢了。” 尽管她说得云淡风轻,可所有人听得却是汗毛直竖。 正在这时,蓝文鹤突然跳脚起来,两只手还使劲儿的拍自己屁股,张着嘴嚎嚎叫,“夜姨,我屁股被咬了!” 看着他狼狈的傻劲儿,所有人滴着冷汗。 手持弩弓的黑衣人们也有些稳不住了,开始用手在空中挥打。 越来越多的虫子从下面飞来,如同黄蜂出巢般,甚至比被黄蜂叮一口还要疼痛许多。 “点火!”夜芸又是一声厉喝。 黑衣人们快速把弩弓放下,从草丛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火把,用火折子点燃。 火把一亮,‘噼噼啪啪’的声音就像放鞭炮似的。 原本空中满是密密麻麻的虫子,可用火把一扫,就跟电蚊拍扫除蚊子一样,又刺激又好玩。 祁雪拿着蓝文濠给她的火把,把脸从衣袖中露出来,一看那些虫子怕火,兴奋的拿着火把左挥挥右扫扫,“哇!原来这些虫子怕火啊!” 蓝文濠除了驱赶虫子外,还得护着她,听她玩乐似的声音,抽着唇角剜了她一眼,“别闹!” 早知道就不带她来的。 都说了血盟庄有蛊虫,可她还不以为意,说夜姨和颜颜都在,就算被蛊虫咬,她们也会救她的。 这小东西,自从跟她们母女好上以后,简直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祁雪拿着火把左一下右一下,不但没把他话听进去,还‘咯咯’直笑。 夜颜看着满天飞舞的虫子,跟慕凌苍一起用火烧着它们,一边仰着头朝夜芸问道,“娘,为什么都是幼蛊,他们最近没练出蛊虫吗?” 夜芸抬头朝山顶看了一眼,“雷霆王和乌老东西都以为我们会上山,大家伙都在山顶上呢。” 她低下头朝祁雪看去,又接着道,“文濠,你护送祁雪和柯奶娘去山脚,山上就由我们去对付!” 蓝文濠当然不赞同,拧眉道,“夜姨,我……” 不等他说完,夜芸就沉声打断了,“我们千军万马上山,赢是赢定了,但就怕有漏网之鱼。山下必须有人守阵,一个都不能放过!” 蓝文鹤突然道,“夜姨,那我跟皇兄一起守在山脚下。” 夜芸一记冷眼睇去,“你跟我们上山去!” 蓝文鹤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捂着屁股,一脸哭相对着她,“大蛊虫都在山上,你让我去不是送死吗?凭什么你让皇兄躲山下去,非得让我去送死?打小你就偏心他,现在还是这样,到底我做错了什么值得你如此嫌弃?” 他一嘴的抱怨,就跟讨不到糖吃的孩子一样,听着可搞笑了。 但他这些话却让夜颜他们都沉默了下来。 就在蓝文濠想替他说话时,夜芸看着兄弟俩,突然又道,“我也不逼你们,山上是怎样的情况我心里也没数。但是,这是个立功的机会,你们谁要皇位就谁上山去。” 蓝文鹤突然沉默起来,就连抱怨的神色都没有了,缓缓的转头朝不远处的兄长看去。 两兄弟四目相对,可意外的是彼此眼神都没有较量,出奇的平静。 其他人也被夜芸的话震惊到了,她能当众说这些话,肯定不是故意刺激他们兄弟俩的。 此时此刻,哪怕被虫子叮一口,好像都感觉不到疼痛。 就连下面的将士斩杀着血盟庄的人,那厮杀的壮观场面他们都没有多大兴致观看,视线全在两兄弟身上。 祁雪也安静了下来,一瞬不瞬的盯着身边的男人。 短暂的沉默过后,蓝文濠扔掉了她手中的火把,一手拉着她,一手抓过柯奶娘,在众人目瞪口呆下飞向了山脚。 “皇兄!”蓝文鹤高大的身子猛的一震,紧接着就要追去。 “你跑什么?”夜颜手快的把他衣袖拽着,没好气的道,“你俩都跑了,难道要我去抢皇位啊?” “放手!”蓝文鹤凶恶的回头瞪她。 “你敢凶我?别以为你是我哥我就不敢揍你!”夜颜龇牙咧嘴的瞪了回去,再拽着他衣角往上走,嘴里不满的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想跑,算什么回事?我家凌苍都还没说话呢,难道他就不怕死?再说了,有我和娘在,你还怕被蛊虫咬吗?” “你……”蓝文鹤肯定不敢跟她拉扯,只能被迫跟她到夜芸身边。 夜芸看着蓝文濠飞走的方向,突然平静的问道,“文鹤,还觉得我们对你不好吗?” 蓝文鹤耍小脾气似的扭开头,“我不要你们可怜!” 夜芸冷脸瞪着他,“早知道你脾气这么臭,我就该让你在水井里溺死得了!你哥处处让着你你就跟眼瞎一样看不到,老娘为了你们兄弟俩个平白无故被人骂,现在夺皇位的机会也给你争取了,你还想怎样?” 她说着话还真是来了几分气性,从身旁扯了一把枯草就往他身上抽去,“你要再不收敛性子听话,老娘就给你父皇生个儿子,我让你们兄弟俩屁都得不到!” 蓝文鹤被她抽中一次,捂着屁股直跳脚,“啊啊——恶毒后娘打人了!” 夜颜在旁边看得一脸黑线,“娘,你们能不能庄重点?我们在打仗耶,你们能不能对山上的人尊重些?” 可夜芸就跟抽上瘾了似的,听到那嚎叫声,更是追着上去猛抽,“死兔崽子,敢骂我,看我打不死你!” 蓝文鹤拔腿就往山上跑,手还捂着半边屁股。 夜芸凶恶的追了上去。 “……”夜颜都快给他们跪了。 “走吧,我们也上去。”慕凌苍走到她身旁,拉着她的手朝上山的路走去。 夜颜扭头看了一眼,发现他嘴角紧紧抿着,憋笑憋到肩膀直抖。 这就是她娘的魅力,她不会像其他女人一样为了讨好谁而用尽各种心思,恰恰她的随性让看惯了勾心斗角的人更容易接受。 要问她图什么,估计她自己都说不上来。 蓝文濠能接受她做后娘不足为奇,但蓝文鹤也能接受她,还能为了她跟自己哥哥争宠,这就是对她最大的肯定。 回头看一眼山脚下,灰衣人已经被铠甲将士湮灭在脚下,浩浩荡荡的将士包围着整个山脚,并带着震动山谷的气势朝山上涌来。 … 离山顶越近,越能感觉到气息不正常。 山下如此浩荡,山上不可能一点声响都听不到。可夜颜他们趴在草丛里,屏息静气许久,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安静。 “夜姨,都是辛氏在与他们联络,上面有什么,我也不知道。”蓝文鹤憋不住,压低声音开了口。 “那就等,看谁沉不住气!”夜芸冷哼。 “娘,要不我们换火箭试试?”夜芸在她身后提议。 还差一人高才能看到山上的情景,加上这片山野草太茂盛了,谁也不知道上头有什么等着他们。 正腹诽着野草呢,结果耳边突然传来慕凌苍低沉的声音,“草里有东西正朝我们来!” 夜颜脸色唰白,下意识的朝他身体靠。 夜芸突然抬手,一巴掌拍蓝文鹤后脑勺上,“都是你干得蠢事!娶个什么玩意儿,现在好了,等着被她的蛇咬死吧!” 蓝文鹤一手捂着后脑勺,抬头瞪着上方,眼里喷着怒火,“这死女人,抓到她本皇子非亲手撕了她不可!” 尽管他们都没有指名点姓,但夜颜和慕凌苍都知道‘这死女人’指的是谁。 祁郁桐今日找借口出了宫,说是去见她三姐祁馨沅。知道她要干什么,所以都没拆穿她,由着她去。 看来,她也在这山上…… 夜芸突然从怀里摸出一大纸包,打开纸包后,只见是一堆黄色的粉末。 夜颜惊讶的撑起身子,“娘,你居然带着雄黄粉?” 夜芸嫌弃的把他们三人瞪了又瞪,“我今天是来杀乌老东西,哪像你们,以为来山上逮野兔?” 语毕,她自己抓了一把雄黄粉撒进自己衣领中,然后把纸包递给女儿,“下面的将士我早就打过招呼,他们应该是带着有的。就你们几个,啥都没准备就跑来了,赶紧的弄点在身上,那些蛇啊虫的不会靠近我们。” 夜颜乐得‘呵呵’直笑,“娘,你不做军师真是屈才了!” 她连抓了两把粉末撒自己衣兜里,又接着抓两把往慕凌苍怀里塞,然后再塞给蓝文鹤。 当然,也不忘嫌弃他,“你要真被蛇咬,也是活该!” 蓝文鹤铁青着脸,但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承认,娶祁郁桐是想让她到荣国给蓝文濠添乱添堵,可谁知道,这女人一直都在给他自己添乱添堵! 正在这时,头顶上方传来一道磁性的嗓音,“久违了。” 夜颜和慕凌苍同时一愣,抬头看到对方的容貌时,脸色瞬间就变了。 祁滟熠?! 正文 【142】真羡慕你,能得一女子生死相随 夜颜呼啦从草丛里站起,又惊讶又不敢置信,甚至还带着愤怒,“你怎么会在这里?” 慕凌苍起身站在她身侧,直视他的眸光除了冰冷,还带着许多失望。 祁滟熠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们,没有他们想象的得意姿态,反而一双眼眸被无奈和沉痛充斥着,就连嗓音都多了一丝沙哑,“你们走吧,我不想与你们为敌。” 夜颜抬手指着他,“你给我们说清楚,你是不是与他们合谋?祁滟熠,我们再与你母后过不去,也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敌人,你今日所作所为未免太人失望了!凌苍为了你,甚至放弃了认祖归宗,还想着有朝一日能把你接回京城继续做太子,可你却勾结这些败类与我们为敌,你还有良心吗?” 祁滟熠仰着头吸了一口气。 夜颜正准备再骂,被夜芸起身制止住,只见她眯着眸子看着上方,突然问道,“你母后呢?” 祁滟熠不自然的僵住,眸光躲闪的从他们身上移开。 夜芸脸色一沉,“是不是在他们手中?” 祁滟熠闭上了眼,咬着牙点了点头。 这消息,让夜颜和慕凌苍同时皱起了眉。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更让他们傻眼—— 只见夜芸突然从袖中抛出一条白绫,像蛇一样袭向祁滟熠,祁滟熠压根没想到她在下方都能偷袭他,惊诧之后才想到要躲闪。 可那白绫‘嗖’的已经缠上他身子,并神奇的将他勒住。 别看夜芸他们此刻处在低位就没有优势,往往有些举动能变劣势为优势。 比如说现在,她只是抓住白绫微微一拽,原本还站在上方的祁滟熠猛的就朝他们扑来,身上被白绫束缚着,他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咚!”身姿修长的他狼狈的落在草地上。 “哈哈……”一旁看热闹的蓝文鹤放肆的笑起来,抖着腿走到他身边,弯下腰像是看稀奇一样打量他,“祁太子,都是老熟人了,何须如此多礼呢?哈哈……” 跟他夜姨斗,不死也得受内伤,他早八百年前就看透了。 “你们……”祁滟熠抬起头,原本白皙如玉的俊脸沾满了泥土,又气又恨又无奈,“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哼!” 夜芸走过去把蓝文鹤拉开,蹲在地上解他身上的白绫,没好气的道,“你这傻小子,为何不来找我们呢?” 祁滟熠没有挣扎,面朝着地上再不说一句话。 夜颜也走了过去,这次换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和魏皇后不是在弥封坳吗?怎么魏皇后会落到血盟庄的手里?” 祁滟熠还是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似乎没听到她的问话。 见状,夜颜有些来气了,忍不住用脚蹬了他一下,“问你话呢,你以为装死我们就不敢拿你怎样了?有脾气你就起来跟我们打,我让你皇兄跟你单挑,你要赢了他我们就任你处置!” “皇兄?”蓝文鹤惊疑的左瞅右瞅,“他有皇兄吗?” 然而,没有人理睬他,全当他不存在。 只是慕凌苍俊脸更沉冷,从他落下来的那一刻就一直紧紧的盯着他后脑勺。 祁滟熠还是一言不发。 夜颜气得捏紧拳头,但她还是忍着没动手,只是转身就走,“算了,他既然不想救他母后,那就把他扔下山吧。反正魏皇后在他们手里也活不了,他这么孝顺,就让他去黄泉路上陪他母后。” 就在她气呼呼走到慕凌苍身侧时,祁滟熠突然开了口,低沉的嗓音里充满了痛苦,“我一直怀疑她和血盟庄有来往,可没想到她真的与血盟庄有勾结……” “我原本打算在弥封坳隐姓埋名生活,可她一直都不甘心。她成天哭闹着要回京,任我如何劝说她都不听。哪怕别人把她当成疯子,她依旧念叨着要回京做皇后……” “我更没想到她为了报复,竟趁我不在家时离开弥封坳去找血盟庄的人。但千算万算,她没算到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血盟庄不但没有答应她的条件,还用她来威胁我,要我来荣国对付你们……” 尽管他道出了事情经过,可夜颜还是没好气的撇嘴,“谁相信你说的?你突然跑出来接近我们,不就是想跟我们套近乎,然后趁我们不防备对付我们吗?你当我们是三岁孩子啊!” 谁知祁滟熠点了点头,“是的,他们让我来接近你们,趁你们没有防备杀了你们。” 夜颜脸色瞬间变黑。 蓝文鹤不甘受冷落似的,瞪着他恼道,“你信不信本皇子现在就杀了你?” 祁滟熠轻笑了一声,“我也没想过要活着回去,就如你们所言,母后落在他们手中,早晚都会没命。没有了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夜颜没出声了,转而望着身侧的男人。 看着他眼眸中冰冷的气息渐渐退去,她知道他跟蓝文濠一样,都是那种嘴上什么也不说,明里暗里却对兄弟格外纵容的人。 见他抬脚朝祁滟熠走过去,她张了张嘴,最终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将喉咙里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被慕凌苍搀扶起来,祁滟熠眼眸中闪着水光。 谁也不曾想到,他们再相见居然会在如此情况下。 “皇兄……” “信我吗?”慕凌苍单手抓着他肩膀,眸光直视着他,幽深中饱含了坚定,“我信你,一直都信着!” 祁滟熠咬着牙,极力的控制眼中越积越深的水光。 下一瞬,他突然对着慕凌苍双膝跪下,“皇兄,求你救救我母后吧!” 这一幕看傻了蓝文鹤,夜芸沉默的移开视线,夜颜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心里复杂得犹如波涛翻涌。 这个原本该纵享荣华富贵的男人、聚万千荣华于一身的一国太子,因为自己的亲娘甘愿自贬庶人,如今又一次因为亲娘的任性对他人下跪…… “起来吧。”慕凌苍弯下腰欲再次拉他起来。 “皇兄,求你求求我母后吧!”可这一次,祁滟熠却跪得坚定,嘶哑的声音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他的处境不需要人明说,夜颜都明白。 在弥封坳的时候虽然他们没有见面,但是从村民那里可以得知,他是接受了现实准备在弥封坳落脚生根的。 脱离了太子的身份,他什么都没有,更别说人脉关系。 说难听点,他现在还真是走投无路。 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她也走了过去,收起了之前的不满,认真对他道,“你信吗,他们不会杀魏皇后的。今日我们必胜,谁也阻止不了。而他们手中,除了一个魏皇后能稍加威胁得了我们,再没有多余的人质和把柄。如果他们连魏皇后都杀了,可以说他们连侥幸的资格都会失去。今日你助我们杀了他们,来日我们一定想方设法替你救出魏皇后。就算有意外,我们也会替你报仇。” 虽然她不同情魏皇后,甚至觉得她该死,可如果他投靠他们,愿意帮他们对付雷霆王和乌千峯,那事后他们帮他救魏皇后也当还他一个人情。 血盟庄都死绝了,她不信魏皇后还能搞什么大幺蛾子。而且她这次作为人质在血盟庄手里,人家不可能山珍海味招待她,肯定有她罪受的。要是被血盟庄的人折磨死,那事情更简单了,反正他们也跟血盟庄是死敌,替她报仇也只是顺便的事。 祁滟熠没有起身,依旧跪着,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上面都是机关,乃是雷霆王花了半年心血所为,机关内都是毒瘴,如果硬闯必死无疑。” 慕凌苍又拉了他一把,他这才起身,然后对着夜芸道,“夜宫主,上面的机关都是为你设置的,你去都不一定能躲得过,其他人前往更别想活着离开。他们现在在山顶南面,你们若想捉拿他们,只能从西面峭壁而上,才能有胜算。” 夜芸沉下了脸,眸子紧紧盯着他,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怀疑,“你如何让我相信你说的话?” 祁滟熠从怀中摸出一块带着红绳的玉佩,递给她,“江山为重,玉印为信。皇兄在弥封坳将此物交给我,意在告诉我太子之位还为我保留,他日我带着它回京,太子之位仍是我的。今日,我愿交出信物作证,不求自己幸免此难,但求你们杀了雷霆王和乌千峯救出我母后。” 慕凌苍盯着他手中的玉佩,薄唇紧抿着,一言不发。 夜芸伸手接过玉佩,一点都没讲理,直接揣进怀兜里。 见她收下,祁滟熠才又沉声道,“西面峭壁是他们为自己留的后路,一旦失败他们就会选择从峭壁逃走。你们现在即刻发令围住西面并想办法攀岩上去,大可免掉一场恶战。” 夜颜皱眉,“他们不是在南面吗?我们从南面上去不是更直接?” 不等祁滟熠解释,夜芸先替女儿讲解起来,“南面下方是万丈深渊,没法上下。” 夜颜这才明白过来。 夜芸神色沉着,转身对蓝文鹤道,“你下去告诉各路将军,抽调一半的将士前去守住西面,让他们想办法,看能否登上峭壁。至于东北两面,只需死守便可。就算我们不与他们硬拼,困也要把他们困死在山上!” 蓝文鹤收起顽劣,难得正色应道,“是,我这就去通知将士!” 他没有耽搁片刻,转身就往半山腰去了。 夜芸又对他们三人道,“你们自己玩,我得去西面偷袭。” 夜颜冷汗,“娘,这种情况玩什么玩啊?” 夜芸嫌弃的嗔了她一眼,然后对着山顶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们总得想办法拖住他们,要如何做,你们自己商议。” 说完,她轻功一展,如一只轻盈的白鸟‘嗖嗖嗖’就从他们眼前飞走了。 夜颜,“……” 就这样把他们丢在这里,真的好吗? 还让他们玩…… 玩什么? 玩命啊! 她朝慕凌苍看去,“那……要不我们也闪了吧?” 慕凌苍握住她的手,淡淡的斜了她一眼,“忘了岳母大人如何交代的?” 夜颜指了指上方,一脸哭相,“我娘都不去,我们去干嘛呀?要不我们让人抬张桌子上来,整点茶水点心,就在这里看风景?” 慕凌苍嘴角狠狠一抽,只能用‘哭笑不得’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祁滟熠也没有催促他们做什么,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慕凌苍,那绯红的薄唇张了几次,似有许多话想说,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夜颜将他神色收入眼中,挣开慕凌苍的手往草地上一坐,“你们兄弟俩难得见面,说会儿话再上去吧。也别怕上面的人会不耐烦,反正我们时间有的事,跟他们耗个三年五载都耗得起。” 听着她的话,祁滟熠浓眉蹙起,“可是……” 夜颜知道他想说什么,顿时抛了对白眼球给他,“我知道你想救你母后,也担心她出意外,可你知道我们手里逮着谁吗?雷霆王府已经被我大哥踏平了,如今雷霆王妃和他们的子女都在我们手上。说急,应该是雷霆王更急。” 祁滟熠惊诧无比,“雷霆王府的人都在你们手上?” 惊诧过后,他突然呼了一口气,就连眉眼中的焦躁感都少了许多。 夜颜哼哼,“幸好你没有跟他们合谋,否则……哼!” 对她的挖苦,祁滟熠惭愧的垂下眸子。 要不是看他有几分可怜,夜颜压根就不想搭理他。再加上她家凌苍心里也有这个兄弟,她也不好说那些狠绝无情的话。 “行了,都坐下吧,反正时间有的是,咱们谈谈人生谈谈理想,别把气愤搞得这么僵冷。” “……”两个男人同时看着她,都有些掉黑线的冲动。 慕凌苍暗叹了一口气,在她身旁盘腿而坐。 祁滟熠犹豫了一下,也在他们对面盘腿坐下。 夜颜的话虽然是打趣,但对他而言,如今的他困顿不堪,生死都由不了自己,还有何资格谈人生谈理想? 他垂眸呆滞的看着脚边的枯草,情绪低沉得像是快没了生气。 夜颜和慕凌苍对视了一眼,慕凌苍给她使了个眼色,她顿时不满的撅起嘴皱眉头。 想说什么就说呗,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要她开口,那她就不客气了…… “你说上面都是机关,那你怎么从南面到北面来的?” 祁滟熠抬眸看着他们,苦涩的牵了牵唇角,“这是上山的路口之一,我从昨夜起一直都在这里。” 夜颜锁着眉头,继续问道,“那你熟悉那些机关吗?” 祁滟熠摇了摇头,“我只从罗达那里听到一些,至于如何躲避机关我也没试过。” 夜颜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那他们让你来接近我们,就算你捉到我们的人,恐怕也会赔我们一起丧命吧?” 祁滟熠抿紧薄唇,然后点了点头。 想到什么,夜颜突然又问道,“刚刚草丛里有动静,附近可是有蛇?祁郁桐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她人呢?” 祁滟熠突然眯紧眸子,眼缝中溢出寒冷的杀意,“我把她杀了,就在上面。” 闻言,夜颜惊讶的瞪大眼,有点不敢相信。 就连慕凌苍都忍不住沉声反问,“你杀了她?” 祁滟熠双手攥紧,指骨节随之变得苍白,“她心存恶念,毫不悔改,不杀她,后患无穷!” 看着他咬牙的恨意,夜颜扭头呼了一口气。不是觉得他心狠手辣,而是替他们自己松了一口气。 祁郁桐是真该死! 曾经她房里的几条红花蛇,要不是小羿及时出现,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得住都还得打个问号。 景嬷嬷的死,也跟祁郁桐有直接关系。什么时候蛇不出现,偏偏景嬷嬷去宫里报信,就在路上被毒蛇咬死了。 还有她娘在魂殿发现的蛇食,也是蓝文鹤和祁郁桐来过之后扔下的…… 天知道她有多想把这个女人给剁了! 就算今日祁滟熠不杀祁郁桐,他们也一样不会放过她! 但祁滟熠动的手,也总比让蓝家兄弟俩动手强。毕竟祁郁桐是和亲的公主,她一死,蓝铮怎么也要向祁曜交代。 她虽然理解兄妹相残让祁滟熠痛苦,但这一点上,她还是会站在蓝家这一边。 “能上去吗?”她突然朝祁滟熠问道。 “……嗯。” 夜颜一起身,慕凌苍也跟着起身,显然是不放心她一个人上去,拉着她的手主动施展轻功带着她飞向了高处。 山顶上的草木比下面还要茂盛,野草都差不多跟她一样高了,树木更是郁郁葱葱遮天蔽日,远远眺望林木中,能见度很低,可想而知里面是有多深多广。 就是站在路口,夜颜都有一种寒森森的感觉。这种天然的原始丛林本来就极具危险,想到里面还有机关,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在那边。”祁滟熠跟在他们身后,指了指远处的一棵大树。 夜颜眯着眼望过去,绿丛中确实有异样的颜色,只是隔着有些远,无法确认。 她与慕凌苍相视一眼,慕凌苍给了她一记坚定的眼神,然后牵着她往那棵树走去。 在一人高的野草中穿走,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但身旁一直有个她,夜颜心里也不乱。 走近那棵树,看着趴在树下一动不动的女孩,夫妻俩都沉下了脸。 祁郁桐脖子上的血水还未干涸,流出的血水正源源不断的浇灌着身下的土壤。她偏着头,一双眼眸大瞪,突凸的眸孔已经昏暗无光,但可以想象她死前经历过难以置信的事…… 夜颜看着她紧攥的手,上前蹲下身子,将她僵硬的手指板开。 在她手心里,是一支很袖珍的短箫,做工精致,小巧玲珑,加上剔透的色泽,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箫。 “凌苍,你看这个,是不是她用来控制蛇的?”她起身将小东西递给慕凌苍。 “伏龙箫?”慕凌苍接过手,眼眸中露出一丝惊色。 “怎么,你认得这玩意儿?”夜颜没看他手中的东西,反而好奇的盯着他的神色。 “不认得,但听说过。江湖中把伏龙箫传得极其神奇,据说此箫连龙都可驯服,世上兽类更不在话下。”慕凌苍看着手里的东西,认真道,“传言有些夸大,但此箫能控蛇,说明它还是有些能耐的,只可惜我们不懂这其中的奥妙。” 他侧目看着地上的祁郁桐,深沉的眸光泛着寒意,“不知她从何得到这支箫,为何又只懂控蛇术,但愿这支箫没有太深的来历。” 夜颜又低头看了一眼,从身上摸出一块手绢,铺在祁郁桐脸上。 慕凌苍突然把短萧给她,“此箫你收好,等回去我们再慢慢琢磨。” 夜颜也不客气,接过后放在了怀兜里。 余光瞥到身后的祁滟熠,她扭头看向他,“敢和我们进去闯一闯吗?” 祁滟熠紧抿着薄唇,丝毫没有犹豫的点头。 谁知夜颜‘呵呵’笑道,“明知里面是死路,还敢进去闯,你是不是傻?” 说完,她转身朝山下走去。 祁滟熠一脸黑的愣在原地,“……” 慕凌苍走向他,单手搭上他的肩,薄唇淡淡的勾起,“别跟她一般见识,她说话虽不中听,可没有恶意。” 祁滟熠扭头看着夜颜纤细的背影,唇角也勾勒着,只是笑得格外苦涩,“真羡慕你,能得一女子生死相随。不像我……呵!” ------题外话------ 谁告诉你们祁太子是黑的?哈哈! 正文 【143】你敢对你二舅哥动手? 慕凌苍抬眼看着那一抹倩影,眼眸中倾泄着温柔和宠溺,“总有一天你也会遇上一个能与你同甘苦共患难的女子。” 祁滟熠随着他的视线,没有接他的话,但俊脸上有着更多的自嘲。 曾经数之不尽的女人对他趋之若鹜,当他自贬为庶人后,所有的女人对他避之不及。就连他自认为贤良淑德的太子妃,也在听到消息后跪求他休书一封。 女人,对他来说,已成了一个可笑的词语…… “走吧,我们也去西面。”看着自家女人走远,慕凌苍抬脚追了上去。 他那岳母大人让他们在此玩,实则是给他们兄弟俩说话的机会。密林中深不可测,没有十足的把握,进去等于寻死。 谁会傻到去闯机关陷阱? 至于六公主,给过她太多机会了,她却视他们的容忍为纵容…… 死有余辜! 他们刚准备下山,蓝文鹤就带着一名将军返了回来。 “小妹,这是去哪?” “去帮我娘逮野兽。”一看他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夜颜没就好气。真是想不明白,明明她和蓝文濠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每次看到他她都有想打人的冲动呢? “怎么,不上去了?”蓝文鹤望着山顶上不解。 “去送死啊?”夜颜拨开挡路的他,跟他身后的人说道,“将军,让人守住这里便可,禁止任何人上去,若谁不听劝出了意外,后果自负。” “是,文妍公主,末将不会让任何人进出此地的。”将军冷肃应道。 见她急着往山下跑,蓝文鹤赶紧追上去,“小妹,等等我!” 夜颜停下脚步回头瞪了他一眼,“干嘛呢?” 谁知蓝文鹤走到她身侧,伸手搂住她肩膀,欲带着她一同下山,“走,二哥陪你一起——啊!” ‘去’字还没出口,只听他惊叫一声,原本搂着夜颜肩膀的手也迅猛抽离。 夜颜看着他捂着手背转身,也跟着扭头。 这一看不要紧,只见某个男人黑着脸朝他们走来,颀长的身躯下煞气冲天,冰冷的眸子就似弯刀一样凌厉的瞪着蓝文鹤以及他的手。 蓝文鹤气得直骂,“混账东西,敢对你二舅哥动手?” 夜颜没好气的甩他一记冷眼,“是谁先动手的?你赶紧给我闪边上去!” 你妹的,谁让他对她动手动脚的,也不怕被她家这个醋坛子给灭了! 蓝文鹤也不示弱,黑着脸理直气壮的道,“我是你二哥,怎么还碰你不得了?这小子算什么?” “我是她夫君!” 夜颜正想开口,打破醋坛子的男人已经走到她身侧,直接将她搂到了怀中。 她哭笑不得的抬头看着他,并偷偷在他身上掐了一下,“别这样子,你想笑死人啊?” 瞧他那副占有欲十足的劲儿,蓝文鹤就弯起嘴角嘲笑,“‘夫君’有何了不起,凭我小妹这姿色,要是来个比武招亲,你连我小妹衣角边都挨不着。哼!” 夜颜都忍不住黑脸了,回头朝他瞪道,“别耍嘴皮子行不行?你家祁侧妃还在上头,你还不赶紧上去给她收尸!” 这家伙真是每一刻钟是讨喜的! 蓝文鹤突然收住脸上的邪笑,抬头的瞬间眼里全是憎恶。他只朝山顶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绷着脸就往山下去,片刻都没停留。 夜颜也没喊住他,只是心情复杂的盯着他绝情的背影。 如果非要他用一个字来形容这个人,那就是——渣!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用心对待过祁郁桐,从一开始给蓝文濠下药,他就在利用祁郁桐,然后迫于蓝铮的压力收了祁郁桐,接着戏耍她的感情。把她带来荣国,也没听说他对祁郁桐有多在乎。 对他来说,祁郁桐连个玩物都不如,因为他的任性,他身子从来没考虑过招惹祁郁桐的后果…… 他这一转身,更是绝情到了极点。 想到那晚他冲他们吼出来的心声,或许他心里只有一个季若婕,其他女人不过是他发泄情绪的道具。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缺乏存在感,得不到蓝铮的肯定,得不到其他人的尊重,得不到心爱的女子的心…… 所以他不断的用偏激的方式提升自己的存在。 她现在特别想知道,当他得知季若婕已经离开华玉宫、离开他的身边时,他是否也能如此毫不在乎? 扭回头再看着身前的男人,她好笑的看着他依旧冰冷黑沉的俊脸,“他那人就这德性,你干嘛跟他一般见识?” 慕凌苍‘哼’了一声,这次牵着她手往山下去,再不让她一个人走了。 夜颜白了他好几眼,蓝文鹤就是个没长大的任性小孩,跟这种人事事计较,也不怕被气出毛病? 祁滟熠跟在他们身后,将他们的一切都看在眼中。特别是前方那个纤纤身影,他总忍不住多看…… …。 从山的东面到西面,他们真是如同玩耍了一圈。 感到西面的时候,数千将士已经做好了迎战准备,盾牌、弓箭、佩刀……各种制敌武器也都准备充足。 蓝文濠正在山脚下跟将士下令,见他们赶到,对他们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快些过去。 “大哥,我娘呢?” “她已经上去了。” “啊?” 夜颜抬头望着眼前的巍峨耸立的山体,在东面和北面的时候还不觉得有多高,此刻在西面目测,到山顶差不多近百米,差不多等同于一栋30层楼高的大厦。 山体上峭壁横生,看着极其险峻。普通人想从这里上上下下,简直就是找死。 如果不是祁滟熠透露雷霆王和乌千峯把这里做为后路,他们很难想象得到会有人选择从这里逃生。 但又不得不说,这样的峭壁对习武之人、特别是武功高强的人来说,还真没有多大的难度。就拿她来说,现在要她飞檐走壁都可以当做是玩儿,根本不是难题。 蓝文濠沉声道,“我已挑选好了武功高强的人与我们一同上去,其余人等都在下面接应。就算我们失败未能抓住雷霆王和乌千峯,他们也休想从千军万马面前全身而退!” 夜颜点了点头,赞同并支持他的决定。 蓝文濠转而看向跟在他们身后的祁滟熠,友好的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了。 祁滟熠微微一笑,也算是回礼了。 夜颜四下看了看,又问道,“大哥,我二哥那个痞子呢?” 蓝文濠抬了抬下巴,“跟夜姨一同上去了。” 正说着话,只见从山体上面垂下来一根巨长的绳子。 他们顺着绳子往顶上看,某人正在上面对他们招手。 夜颜黑线道,“大哥,你怎么不把这家伙拦住?我看他压根不是上去跟人打架的,而是上去玩的。” 蓝文濠叹了一口气,“随他吧。” 就在夜颜准备叫慕凌苍上山时,发现将士架着某位熟人朝他们而来。 她定眼看去,顿时发出冷笑声。 不仅辛氏被带来了,雷霆王妃董氏也被带来了。虽然她这是第一次见董氏,但看她那身穿着行头就能猜到。 辛氏吃了过多的醉花,已经出现了中毒现象,整个人瘫软无力,被将士架着,走路时双腿几乎都是被拖在地上。她眼里神采涣散,毫无焦距,脸色也青青紫紫的,乍一看比死人还吓人。 而董氏比她精神多了,看他们的眼神比蘸了毒还阴狠,只不过嘴巴上被人塞了破布使她说不出话来而已。 两个女人身上除了大绳子捆绑,还用了牢狱中的铁链子加固。虽说对两个女人用这样的方式显得有些狠厉无情,但没有人同情她们。 蓝文濠指着山上垂下的绳子,对押送她们来的将士冷声下令,“送她们上去!” … 站在巍峨高大的山顶上,夜颜眺望着远方四面,惊叹之后也佩服雷霆王蓝晋太会选位置了。这座山从东北两面看根本不起眼,可山顶上却是让人想象不到的格局。 比起东北方的遮天树木,这西面怪石嶙峋、飞沙厚重,直让人有一种进了戈壁的感觉。 跟夜芸一会合,夜颜就忍不住问道,“娘,你去南面探过了吗?” 夜芸直接剜了她一眼,“有的是时间陪他们耗着,我为何还要去冒险?” 见陆陆续续的将士攀着绳索上来,她神色一沉,突然严肃道,“你们都是荣国最精锐的将士,行军打仗对你们来说不在话下,但今日与我们为敌的不是敌国兵马,而是江湖邪派,所以夜芸在此有话要说。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若是遇到蛊虫叮咬,请诸位一定要保持镇定,切不可乱了阵脚。蛊虫伤人,不会立刻要人性命,你们只需记住,我夜家女子哪怕血枯肉灭也会替你们化解蛊虫之毒!” 难得她正色凛然,夜颜也不敢跟她开玩笑了。 她知道她娘的意思,与血盟庄几代恩怨,今日必须要做个了结。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可他们所面临的情况却是个例外。她们想要安稳的活在世上,血盟庄必须从世上消失! “娘,不如我去打头阵吧。”望着南面,她主动提议。 “小妹,走,二哥带你去玩。”蓝文鹤咧着嘴角走向她,又准备跟她勾肩搭背。 “玩你个大头!”夜颜不着痕迹的避开他,没好气的拉着慕凌苍先走。 “哼!”被人嫌弃的彻底,蓝文鹤黑着脸冷哼。 “你做何?”夜芸回头瞪着他。 “夜姨,不是说我,小妹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我就搂了她一下,你看她怎么对我的?”蓝文鹤指着不远处的男女,一脸的不爽。 夜芸咬着牙,举起手做事要劈他,“你给我一边去!” 就连蓝文濠都嫌弃得想一脚把他踹山下去,走到他身边,咬着牙道,“你也不怕爪子被人削了?!” 这不正经的东西,还好意思说! 没人再理会他,蓝文鹤走在最后吹胡子瞪眼,看什么都像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 难免的树林比东面和北面要稀松得多,就在他们走过嶙峋的怪石路到达树林入口处时,只听林中突然传出巨大的响动—— “杀——” 伴随着高亢的嘶吼声,数十人从林中冲杀出来,各个满身杀气,举刀高挥。 看样子,他们早就埋伏于此了。 说打头阵,但在发现有埋伏时,夜颜第一个窜到一棵大树上,跟树袋熊一样勾着树干,先躲为快。 而慕凌苍就在她身下,赤手空掌与人打了起来。 “凌苍,小心!”她想叫他上来,可看他身手敏捷,两三招就把对方给撂了,还夺了对方的武器送对方归西,她才打消了叫他上树的念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他与人真正动手,帅得她都差点看痴了。 “小妹,要不二哥陪你玩?”突然间,某人从另一个棵树上飞到她身边,还是用猫头鹰一样的姿势倒挂在树杈上。 看着他吊儿郎当的德性,夜颜黑脸恼道,“玩你个大麻花,没看到有埋伏吗?” 蓝文鹤不以为意,“就几个小喽喽还需要本皇子动手?” 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哥哥,夜颜真有种被人调戏的感觉。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那些女人会被他三言两语勾搭上手,就这死不要脸的德性,没几个女人能招架得住。 她咬了咬牙,“二哥,你再这样不正经,信不信我马上喊人,说你欺负我?” 蓝文鹤立马倒挂坐起,没好气的恼道,“本皇子哪里不正经了?难道保护自己的妹妹不应该吗?你都能跑树上玩,为何本皇子就不能?” 夜颜手里没榔头,要是有的话绝对能把他捶成肉包子形状! “你一个大男人不去杀敌,算什么英雄?” “我有说自己要当英雄吗?”蓝文鹤不以为意的撇嘴,继续往下倒去,双脚挂在树杈上,身子和脑袋还在半空中荡起了秋千。 下面打得热火朝天,埋伏在此的人好几十个,虽然他们带上来的将士也有近百,但想要杀光这些人,也得一番小搏斗。 看着他欠扁的样子,她腾出一手折了一根小树枝,对着倒挂在树上的那双脚抽了下去—— “啊——该死的——” 没听到落地声,但某人叫骂的声音比搏斗得声音还响亮。 夜颜低头看去,‘哈哈’笑道,“你要敢偷懒,我还抽你!” 蓝文鹤抬手指着她,“你给本皇子等着,回去看本皇子怎么收拾你!” 他话音刚落,一具横着的身体突然朝他飞去。 他就跟雷劈下似的跳脚跑开。 稳住身影朝原地看去,只见‘攻击’他的是一具死人,把死人当武器攻击他的,正是他某个妹夫! “你、你敢对你二舅哥动手?” 对于他凶神恶煞的样子,慕凌苍压根就不屑,冷冷的睇了他一眼,就飞上了树干把攀在上面的女人给抱了下来。 夜颜哭笑不得,“凌苍,要不我们拿绳子把这家伙给绑了吧?” 她已经感觉到了,蓝文鹤在主动缠她。无非就两种原因,一是向她示好,二是另有目的。 就他那德性,打死她她都不相信会是前者。 看着他把尸体当成撒气桶又踹又打的,就跟神经病似的,她不止眼疼,心脏都是疼的。 慕凌苍再嫌弃的睇了一眼,拉着她先进了林子。 “小妹,等等我——” 见他们走远,蓝文鹤踹开尸体又厚着脸皮追了上去。 埋伏在此的几十个人很快成了将士刀下的亡魂,夜芸和蓝文濠带着将士随后也进了林中。 看着前面一点都不安分的兄弟,蓝文濠浓眉皱了又皱,“夜姨,你说他究竟想做何?” 夜芸撇嘴道,“别理他,就他那德性,你小妹能跟他好才怪!” 蓝文濠唇角狠狠抽搐起来。 走了片刻,除了之前那些埋伏的人外,林中再没有出现过异常情况,就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 “点火。”夜芸突然停下脚步,抬手下令。 将士们赶紧将背在身后的火把取下,纷纷点上。 一时间,林中明亮如昼。 走在最前面的夜颜和慕凌苍也不得不停下,她回头看向自家老娘,正好接到自家老娘递来的眼色。 会意后,她清了清嗓子,然后扯开喉咙喊了起来,“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劝你们缴械投降,争取宽大处理!” 她这嗓子一出,身后所有人目瞪口呆把她看着。 谁见过这样与敌人喊话的? “哈哈哈……”蓝文鹤靠着一棵大树笑得东倒西歪,“全是犯了死罪的家伙,何来宽大处理?你当他们是三岁孩子好骗啊?” 慕凌苍抽动着薄唇,暗中拉了她一下。 夜颜反应过来,又轻咳了一声,重新对空喊了起来—— “蓝晋,你这个缩头乌龟,有种就出来!不是想要皇位吗,我们把龙椅给你抬来了,你个鳖孙,躲着怎么当皇帝?” “给你半盏茶的时间,你要再不出来,我们就杀掉你的王妃和你所有的儿女!就你那怂样,做了皇帝也是断子绝孙的货,给你们十八年你也再生不出儿子来,不想要他们死,就赶紧滚出来!” “还有那个姓乌的老乌龟蛋,你的门人已经被我们全杀了,尸体被我们剁成了一块块的,我们准备拿这些肉块晒成肉干,再碾磨成肉粉,然后制成驱虫的香料。想给你门人报仇的话,你就别躲着,出来咱们决一死战!” 随着她喊话声,四周空气突然多了一股子寒意,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树叶‘沙沙’的响声。 所有人冷肃的打量着周围,夜颜自己都感觉到了危险在向他们逼近。 对自己这番喊话,她还是很满意的。不把这些人激怒让他们自己现身,谁也不知道他们藏在哪个角落里。 夜芸不着痕迹的给后面的将士使眼色。 很快,董氏和辛氏就被将士连推带拖的押到她身前。 其中一名将军直接把董氏推倒跪在地上,手中锋利的大刀挥向空中,做出一副要砍她头颅的样子。 “唔唔唔……”董氏不停的挣扎,一双眼睛像充血一样瞪着他们,又恨又怕。可她嘴巴塞着破布,喊叫不出来,身上又是绳索又是铁锁,想挣脱更是想都别想。 见状,夜颜又对空喊了起来,“蓝晋,我知道你女人多,死这么一个无所谓。不怕你不现身,等杀了你的王妃,我们再把你的儿女一个个带上来,要让你亲眼看着他们死在我们刀下!” 她这一嗓子落下,远处林中树叶拂动的声音更响了。 所有人都听到了声响,注意力自然而然的投去,各个绷着神经等待着某些人出现。 然而,谁也不曾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辛氏突然一声吼叫—— “啊——”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像练功走火入魔一样喷发出强大的戾气。随着她一声刺耳的吼声,原本困着她的绳索和铁锁应声而裂。 这一幕,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她吃了私藏的所有醉花,已经出现中毒迹象,从宫里带来这里,一路上她都奄奄一息,就连反抗的意志都没有,谁能想到她突然间恢复神志并且爆发出如此吓人的力量。 哪怕夜芸就在她身边,都慢了一拍。 只见她像发狂的猛兽跃进林中,并朝最近的山崖冲去—— “夜颜,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带着狰狞的嘶吼声,她人如影子般消失在山崖尽头。 “娘——不要——” 就在夜芸追去时,从树丛里突然跑出来一抹纤瘦的身影,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众人一看,都傻眼了,不明白季若婕怎么会出现在此。 夜颜下意识往身旁看,只见先前还吊儿郎当的蓝文鹤突然变得一脸铁青,看着那抹身影朝山崖跑去,回过神来的他运起轻功也飞了过去—— “婕儿——” 这一幕又一幕惊人的场景让夜颜他们防不胜防,甚至是措手不及。 女人朝山崖下俯冲,飞过去的男人纵身去抓她,直到这一幕,在场的人才回过神。 “二皇子!” “二哥!” “文鹤!” ------题外话------ 推荐:《嫡女致上:太子魔性宠》枯藤新枝 正经又闷骚的强大太子。 冷情又狠毒的不得宠嫡女。 对打,谁赢,在线等。 宅斗,种田,权谋,男强女强,强强联手。 正文 【144】不要离开我 夜芸飞扑过去,可晚了一步,蓝文鹤那纵身一跳太过猛烈,根本就是殉情的举动,没有给她任何施救的机会。袖中飞出的白绫也是无力的垂在山崖下,什么都没缠上。 “文鹤……”看着下面白茫茫的雾气,她眼眶渐渐湿润。 这南面跟其他几个方位都不同,这下面是万丈深渊,没有人知道山底是怎样的情况。祁滟熠透露过,就连雷霆王和乌千峯选择逃亡的后路也是选择西面峭壁,而不敢冒险闯这南面一方。 季若婕冲过来的时候,她以为她只是悲痛欲绝接受不了现实,谁知道她那么傻突然就跳下去了。 她这样去死,就没想过自己所生的几个孩子? 而她更没想到蓝文鹤一心只想抓住季若婕,他当时面临着两种选择,一种是看着季若婕跳下去,另一种就是舍身陪她一起…… 而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文鹤——”蓝文濠跪扑在崖口边,双手撑着地面,十指深深的嵌入沙土中,浑身都止不住颤抖。 “二哥——二哥——”夜颜双手捧着嘴,不甘心的冲下面白雾嘶声喊着。 可回答他们的只有山间的回音,低沉悠远,像是在告诉他们别找叫了,没用的。 她瘫坐在地上,呆滞的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群山,脑子里除了他们跳崖时的身影,什么都装不进。 经历过生死,也见过各种与生死有关的场面,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好难接受…… 回想到那一声声嬉皮笑脸的‘小妹’,她甚至都不觉得讨厌了。仔细回忆,还是他最先开口叫她‘小妹’的。 从他送她‘紫魄仙筋’开始,他其实就认了她的身份,他一开始就把她当真了妹妹,可是她到现在…… 直到他从这里跳下去,她才想到这个人是自己的哥哥。 慕凌苍将她从地上拉起来,透过朦胧的视线,她抬头望着他,指着山崖下方哽咽的开口,“凌苍……我二哥……没了……” 一句‘没了’出口,她眼泪突然从眼眶中滚落出来。 从来没有珍惜过这个哥哥,直到他从他们眼前消失,她才接受他的存在。原来不是只有恋人才可以用那句‘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来讽刺,亲情也一样,失去了她才惊觉自己错过了很多很多…… “他从来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慕凌苍将她紧紧搂住,嗓音在她头顶响起,似是在安慰所有人,但他低沉的言语中隐隐带着惋惜,并没有多大的信服力。 蓝文濠突然抬起头,对着身后低吼道,“元副将,传令下去,让山下的人速去搜查,势必要将二皇子找到!” 被点名的将领沉痛的上前领命,随即快速朝原路返了回去。 见夜芸还对着远山发愣,蓝文濠走过去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嘶哑的开口,“夜姨,由他去吧,他从来都不听话,最喜欢做这些危险的事……” 夜芸没有看他,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看着她泛红眼眶,蓝文濠又接着道,“是他自己任性,不是你的责任。” 夜芸扭头望着半山腰厚重的白雾,哽咽道,“终究是我没看好他……明知他顽皮,还把他叫上来……” 蓝文濠轻拥着她,不停的深呼吸着,可眼角还是有泪水止不住涌出。 夜颜从慕凌苍怀里挣脱开,跑到她身边将她抱住,“娘,我相信凌苍的话,二哥他绝对不会有事的!” 就在这时,林中突然有将士惊呼,“不好——” 夜颜他们闻声抬头,顿时变了脸,只见从林中深处冒出密密麻麻的人影。有在树上飞的,有在地上跑的,随着他们的袭近,层层杀气也愈发浓重。 “杀!” 夜芸推开了身前的兄妹俩,轻盈的身子带着冷冽的肃杀气息迎向林中。 那条救人失败的白绫伴着她的飞翔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波浪,看似优美,但每一道波浪都像蛟龙飞过,气势磅礴。 她像一个翩翩起舞的仙子在林中玩荡,但翻飞的白绫像藏着千万刀刃般凶狠又凌厉的冲击着敌人。悲痛与仇恨,让她势气只增不减,此刻的她除了有着让人惊叹的美以外,那身杀掠之气也震撼着在场的每个人。 “娘!”夜颜也不像之前那样带着玩性了,使出轻功就朝林中深处飞去。 她需要发泄,缓解心中的难受。 而这些人,正是她发泄的对象! 慕凌苍紧跟而上。 蓝文濠也迅猛的飞进林中,并腾空下令,“杀了董氏!” 见林中深处冒出起码数百人,董氏感觉自己快得救了,正松了一口气,谁知道他冰冷的嗓音从天而降,惊得她眼眸大瞪,惊骇得浑身又开始发抖。 她眼睁睁看着辛氏跳下山崖,知道她是宁可自寻灭亡也不愿死在这些人手中。她是怀着侥幸之心跳崖的,但自己不能。一是她没有武功,二是她知道他们王爷一定会出来救她的。 而她没有失望,他们王爷已经被彻底激怒,派了这么多人来救她。可她没想到,蓝文濠竟在大敌当前还要杀她…… 白光从她眼角闪过,她来不及发出最后一声呜咽就被头顶落下的利刀取了性命! 夜颜从对方手中抢了一把长矛,主动跟人打了起来。 而且这一战几乎让她压抑许多的血性和气魄全爆发了出来,而今的她又是内力护体,在庞大的敌人面前进退也是游刃有余。 最重要的是身边还有一个给她助力的男人。她挥着长矛在前与人搏斗,慕凌苍总会在关键时刻用手中长剑给对方致命一剑,不但替她分担杀敌的劳累,还主动为她扫尾,防止落败敌人突然反击。 夫妻俩穿梭在林中,配合得简直天衣无缝,任谁近身都只有死路一条。 夜芸和蓝文濠之前还有些担心,毕竟他们之中就夜颜武功最差。两人刚开始还为了她有所分心,但见他们夫妻俩配合得如此默契,心里都松了口气。 对方上百人,而他们只有几十人,甚至不知道林中深处还藏着多少人。在人数上他们似乎处在劣势,但这次他们带上来的人都是荣国最精锐的将士,并非普通步兵。加上夜芸和蓝文濠以一人之力就能对抗多人,这一仗打得对方也是落花流花。 地上残尸一片,随处可见断枝残叶,方圆几十丈内,弥漫着腥浓的血气。放眼房去,真是尸横遍野、触目惊心。 最后一个敌人被杀以后,夜颜靠着树干猛喘气。就是从来她也没有这么大开杀戒过,这一战是真正的战争,她是把两辈子积攒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的,能不累才怪。 慕凌苍将她手中的长矛扔在脚下,替她揉捏手上的穴位,以缓解她的不适。 “凌苍,你说他们还有多少人?”她都快没耐心了。 这些人就像蓝文鹤说的,都是小喽喽,不以为惧。但是耗时耗力,多来几场这种无意义的打斗,除了带给他们疲累外,毫无成就感。 慕凌苍沉着脸,思索了片刻才道,“以雷霆王府的兵器来算,雷霆王应该早就做了招兵买马的准备。但此山险峻,且又有他自己布置的机关陷阱,我想他带上山的人应该不多。” 夜颜突然瞪眼,“凌苍,你说他们会不会躲在机关里面?” 他提机关陷阱她才想起来,那些是雷霆王亲自布置的,对外人来说是最危险的地方,但对他来说,却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这一嗓子立马把夜芸和蓝文濠吸引了过来。 几个人沉着脸,都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感觉。 这山上的地势跟祁滟熠说得一模一样。东面和北面被大军包围着,想跟他们的大军搏斗,等于找死。南面万丈深渊,下去等于九死一生。而西面峭壁,最适合逃生,要不是祁滟熠告诉他们,他们只会把守东面和北面,根本不会在乎这面峭壁。 如今三面都被大军包围,蓝晋和乌千峯想逃肯定逃不了的,但他们可以利用机关陷阱躲藏起来。 换句话说,要抓到这两个人,就必须闯进东面的茂林中破机关! 这种情况,就算只有这两人,就算他们有千军万马也拿他们没撤。明知是去送死,不可能让将士白白去牺牲。 夜芸咬着牙,一脸恨气,“就不信他们能躲一辈子!老娘这次非抓到乌千峯不可,就算陪他耗死在此,老娘也愿意!” 她跟血盟庄的仇,夜颜还是能体会和理解的,但她娘当真疯狂起来也是很偏激的,她就担心她耐不住性子去闯东面的林子。 “娘,这事我们必须从长计议,你可不能跑去里面送死。” “老娘不进去,老娘让人把东西全搬到山上来,从今以后就在这里住下了,全当为他们守墓!”夜芸带着恨气朝丛林外走去。 三个小辈哭笑不得的望着她走远。 一旁的离他们较近的将军见她走了,忍不住上前问道,“太子,接下来要如何做?” 蓝文濠抬头扫了一眼狼藉的林子,沉声道,“除了东面林子以外,其他地方一处都不能放过,让将士仔仔细细的搜!” “是!” 看着那将军去下达命令了,夜颜这才又开口,“我有一个好的建议,不知道能不能行?” 慕凌苍挑了一下眉梢,颇有几分好奇。他是最了解自己女人的,每一次她正儿八经的做事,都有得特的想法和见解。 这一点上,蓝文濠就做不到,所以对她的想法并不抱太大希望,“说说看。” 夜颜认真道,“这山上最大的障碍就是这些树木,我想不用派将士去搜山,直接放火把这山给烧了。搜山费力费时,且山林险恶,对将士来说,太没有安全感了。如果烧山的话,就算蓝晋和乌千峯有机关保护,但短时间之类也会被困死在山上。待大火灭去,我们再佯装撤兵,如果他们命丧大火也就罢了,要是他们还能侥幸活命,我们就暗中抓捕。如此一来,我们不但能掌控局势,还能不损兵折将,算得上两全其美吧。” 蓝文濠先是皱着浓眉,但听她说完后,浓眉舒展开,深邃的眼眸中也掠过一丝赞赏,“这确实是一个绝妙的办法!” 慕凌苍薄唇轻勾着,颇有种自豪的感觉。 夜颜也没心思去管他们怎么想的,赶紧催促道,“我们这就下山准备去吧。” 她也没想过要破坏环境,但是眼前所面临的情况,容不得她拿将士的生命去跟穷凶极恶的人血拼。 纵火烧山,是最下策的做法,却也是捉拿蓝晋和乌千峯最有用的做法…… … 回到山下,蓝文濠立刻召集将领扎营议事。 已经确定了方案,接下来就是如何实施的问题。这一点,夜颜没打算插手,毕竟这万员大军中不缺能将和人手,放把火而已,谁都做得到的。 他们要考虑的重点是如何不放过漏网之鱼。 而她现在最想做的是,如何找到蓝文鹤…… 山脚下,西面与南面相接的地方也是悬崖口,站在崖口边上,能看到的也只是白茫茫的一片。 这是个还没有开发的时代,山涧林里都是最原始的景致,或风景优美、或险恶丛生。他们不知道这深渊之下究竟有什么,但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谁都能想象这后果会有多惨烈。 “他们已经在寻找下去的路了。”蓝文濠将她揽到身前轻拥着。 “凌苍,我们也去寻找他们,好不好?”夜颜抱着他,语气带着哀求。对山上的事,她现在不想管,不管蓝晋和乌千峯是生是死,他们已是陌路蝼蚁。 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哥哥找回来。 哪怕只是一具尸体…… 慕凌苍轻拍着她的肩,低沉的‘嗯’了一声。 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很清楚,不把那厮找到,她们母女这辈子都会背负罪恶感。 … 听着耳边汩汩流动的水声,男人缓缓的掀开眼皮,摇了几下脑袋将脑中昏昏噩噩的感觉赶走,这才看清楚四周的景象。 高耸入云的山体,像屏障一样立在他周围,近处野草横生,一条小溪在他头顶淌过,不知流向何方。 逐渐清醒的他回想起之前所发生的事,猛得如诈尸般挺坐起,惊慌喊道,“婕儿!” 就在他坐起的瞬间,看着躺在自己脚边的身影,他一颗心犹如窒息般,闷痛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婕儿!”哆哆嗦嗦的爬过去,看着脸色苍白如蜡的女人,他悲痛欲绝的将她脑袋和身子抱起,眼泪像开闸的洪水冲洗着玩世不恭的脸颊。 “婕儿……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答应你再不纠缠你了……” 顷刻间,嚎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比铜钟还响亮,整个山谷都像被悲痛笼罩。 坐在地上的男人抱着怀中的女人,如同孩子般放声大哭。不惧怕被人嘲笑,只是尽情的发泄着内心的悲痛和压抑多年的心酸。 也许是他哭声太震耳,怀中女人轻摇着头缓缓的挣开了眼。 然而他还没察觉,继续放声哭嚎着,“婕儿……你不能死……婕儿……你不能死……” “你……”女人想说话,可被他哭嚎声震得头疼,想挣扎呢又使不出力来。 仰头大哭的男人突然怔住,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会有声音呢? 安静下来的他这才感觉到怀里有动静,低头一看,惊得他又是连番喊叫,“婕儿,你没死?!婕儿,你还活着?!哈哈哈……都没死都没死!” 他赶紧将她放在草地上,又是摸她的脸,又是摸她身子,就差把人翻一面来个彻底大检查了。 “你、你干什么?”女人是醒了,可面对他夸张的动作吓得脸色更没有血色,整个身子都因为他流氓般的动作哆嗦起来。 “婕儿,我们都没死,太好了!”蓝文鹤激动得又准备抱她。 可这一次,女人察觉到他的举动,用力翻滚躲过了他的双手,然后坐起身惊恐无比的瞪着他,“你、你要干什么?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为何跟你在此?” 她是醒了,蓝文鹤兴奋又激动。听到她惊恐的语气,他猛然怔住。 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他这才看清楚她神色与从前很不相同。人还是那个人,但那双眸子少了许多灵气,清澈中充满了无辜,正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自己。 “婕儿?你不认识我了?”他只觉得脑袋有些发胀,心口又一次出现窒息的感觉,压根就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认识。”季若婕不停的打量他,神色堤防,“你、你是谁?” “我……” 蓝文鹤眸孔大睁,她一句‘不认识’犹如惊雷劈下,打得他脸色青白,浑身血液也死倒流般,差点一头晕死过去。 怎么可能?! 她居然不记得他了! 她怎么能够不记得他?! 他是她男人,她怎么能够不记得他! 回过神,他激动的爬到她面前,抓住她双肩,咬着牙道,“我是你夫君,你怎么能把我给忘了?你是故意的,故意跟我玩这种把戏,是不是?” 季若婕突然抱着头,痛苦得直呻吟,“你别碰我……头好痛……” 她陌生的眼神蓝文鹤不敢肯定是真是假,看着她苍白的额头上溢出的细汗,他能感觉到她的痛苦是真的。 “婕儿,你哪里不适,快告诉我!”他放开她肩膀,欲替她揉捏喊疼的脑袋。 “你……你不要碰我……”季若婕挥开他的手,自己用手指压着脑后,除了拒绝他的好意外,浑身都对他充满了戒备。 “婕儿,快告诉我哪里不适,我带你去找大夫!”蓝文鹤急得比她额头上的汗液还多。 “我……”季若婕突然带着哭腔求道,“你能不能小声些……我听着头好痛……” “好好好……”蓝文鹤赶紧点头保证,又把脸凑过去,这次把声音压到了最低,就像跟她说悄悄话似的,“你还有哪里不适?我带你去看大夫好不好?” 说完,他又赶紧补充道,“你别怕我,我是你夫君,我们是从上面跳下来的。” 季若婕下意识的抬头,眼神充满了不信,“上面跳下来?”她绷起脸不满的瞪着眼前的他,“你骗谁啊?如此高跳下来还能活吗?” 蓝文鹤哭笑不得,“是真的!” 看出她不信,他赶紧拉开衣襟露出自己的膀子,“你看看,我为了保护你,浑身都是伤!” 季若婕瞪大双眼,一边惊诧无比的看着他膀子上还在流血的伤痕,一边又充满怀疑的盯着他脸,“你真的救了我……可是……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了……我为何要从上面跳下来……为何呢……” 她嘴里念叨着,努力的去回想,可是一用脑脑子就像被人狠狠敲打一样,痛得她又抱头呻吟。 “好痛……我这是怎么了……” 论难受,蓝文鹤并不输她。 眼前的她完全没有做作的迹象,何况他比谁都了解她,她从来都不屑说谎。 越是肯定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越是难受。别看他像无事人一样生龙活虎的,其实他是真的遍体鳞伤,只不过因为她他不想倒下罢了。 “婕儿……”他又激动的扑过去将她抱住,在她头顶哽咽起来。 好在他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嚎嚎大哭,季若婕还能接受。只是,她还是不满的将他推开,“你放开我!” “婕儿,不要抛弃我!我允许你忘了我,但是你不能抛弃我!”蓝文鹤不但没松手,还越抱越紧。 “你……你真是我夫君?”季若婕抬头盯着他难受的样子。 他手臂的伤就在眼前,鲜红的血水还未干涸,触目惊心。其他地方的伤暂时看不到,但他身上的长袍已经看不出原样了,又破烂又满是血迹,可见他没有说谎,身上确实受了许多伤。 正因为如此,她才强忍着逃跑的冲动耐着性子与他说话。 蓝文鹤低下头,眼眶里全是水,“我不是你夫君谁是你夫君,你屁股上大腿上的痣我都一清二楚。” 季若婕下意识的抓住自己的衣角,想检验他说的话。可下一瞬,她尴尬的僵住,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她想不起来自己身上究竟有没有那些痣,但当着一个男人的面,她也不能脱裤子…… 不过,他说得如此肯定,而且她只要有机会检查自己,就能确认他是否说谎。 凭这一点,她选择相信他。毕竟那种地方,除了自己的夫君外,还有谁能看得到? “你真是我夫君?那你叫什么?”她眨了好几下眼,急切的想知道更多。 “我……”蓝文鹤捧着她的脸,喉间嘶哑得难受,“你叫我‘文鹤’,文采的‘文’,飞鹤的‘鹤’。” “文鹤?”季若婕低声念了一遍。 蓝文鹤咬着唇,抬手狠狠的吸气,天知道他有多想再大哭一场…… 老天没收走他们的命,却搞了这一出,这不是让他比死还难受么? 季若婕虽然接受了他,但抵触的心还是有的。一边在他怀里挣扎,一边转移话题,“这是哪里?我们的家在何处?” 她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蓝文鹤心里不满归不满,可想着她脑子犯糊涂,也没跟她计较。 放开她,他拉她起身,四下看了看,决定带着她往溪水上游走,“我们去高处看看,趁着天还亮,找找出去的路。” 这里荒无人烟,周围又是野草遍布,季若婕主动的抱住他手臂,生怕他会把自己丢在这里似的。 她这主动的样子,总算安慰到了蓝文鹤那颗受伤的心。看出她害怕,他从她手中抽出手臂,搂着她在野地里行走。 四周太过静谧,季若婕被他搂着身子都有些哆嗦,见他突然沉默起来,她只能主动与他说话。 “文鹤,你的伤要紧吗?” “都是些在树上划破的皮外伤,不碍事的。”说起来,都是那些长在山壁上的树救了他们。不是那些树拦着他们,直接从上面掉下来,他们早就粉身碎骨了。 “可是你流了好多血,会不会死?” 蓝文鹤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她关心的样子,唇角倏然勾起,“不会,我舍不得你当寡妇,就算只剩一口气,我也要陪你终老。” 没有人知道他想起那一幕心有多痛…… 她可以毫不犹豫的撇下去去死,而他为了她,宁可共赴黄泉…… 就算她现在眼里只有他,他也知道,这不是她发自内心的关心,只是因为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而已…… 看着脸颊上浮出的红晕,他非但高兴不起来,反而心里滴着更多的血。 “走吧。” 他收回含痛的眸光,一手搂着她一手为她拨开野草,继续前行。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在这山涧野地里,他知道自己必须挺住…… 两个人就这么相依相偎的走着,感受着山涧的幽沉和静谧,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可四处怎么都看不到出口。 感觉到身旁的女人时不时抬头看他,蓝文鹤也会在她收回眸光时偷看她一眼。 怀里的她让他感觉好陌生,不论是她对他说话的方式,还是她偷看他的行为,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起初他是很不适应,可随着两人安静和睦的相处,他突然发现有些喜欢这样的她了。 原来的她在面对他时,身上就像有一层屏障,不论他如何努力,始终都被她隔绝在屏障之外。她的心里、她的眼里,从来都没有他蓝文鹤。 而今,她的眼里只有他,跟他说话的样子好温柔好体贴,让他感觉像是做梦般…… 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没想到今日居然发生了。 “文鹤,你看那边有人!” 就在他沉溺在思绪中时,耳边传来她惊呼声,他赶紧回过神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他脸色唰的变得又黑又青。 可不是嘛,草地里有个人。凭那身衣裳,他就知道是谁! 他没有第一时间上前,而是扭头看着她,眸光里又含着几分痛。 “文鹤,你快去看看,不知道她死了没有。”季若婕轻轻的推了他一下。 “……嗯。” 蓝文鹤这才抬脚走过去,看着满身是血的辛氏,他带着恨意蹲下身,用手指探了探她的呼吸和脉搏。 “死了。” “死了?”季若婕紧张的抱住他膀子,只看了一眼那血肉模糊的脸就赶紧扭开了头,“那……那怎么办?” “别管她,我们继续找出口。看来我们是走反了,应该顺着溪水往下游走。”蓝文鹤假装从容的起身,然后拉着她准备原路返回。 “可是她……”季若婕又不安的回头看了一眼。 她这样子,蓝文鹤既松了一口气,又满心复杂。 庆幸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的娘都忘了,否则,这会儿她怕是恨死他了。 可是辛氏是真的该死,就算他们饶过她,她也不会饶过他们的。 停住脚步,他沉着脸脱了自己的外袍,然后盖在辛氏的身上。 “我现在也没力气去埋她,先让她在这里吧,等我们找到出口,再叫人来给她收尸。” 他也没说谎,他现在确实是有心无力。 季若婕也没强迫他,“嗯,那我们赶紧去找出口吧。” 蓝文鹤又复杂的看了一眼她,可从她脸上只看到了紧张和不安。 他对着辛氏的遗体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搂着她头也不回的往下游走。 而就在他们刚走没几步,原本盖在辛氏脸上的外袍突然滑落,血肉模糊的脸上,一双充血的眼睛,狰狞的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 他们在山涧不知道走了多久,始终没找到出口。眼看着天都快黑了,蓝文鹤才决定找地方先歇下。 再这么带着伤漫无目的的走下去,似乎也不是办法。他是很想带着她离开这里,可自己终究不是铁打的身板,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该休息的极限。 在一个小石洞里,季若婕在附近找了些枯草树枝,好在蓝文鹤身上带了火折子,她生了一堆小火,小石洞里没多久就暖和了起来。 蓝文鹤靠着石壁,连睁眼都觉得累。喝着她手捧回来的溪水,他又舍不得闭眼,只能不停的掐自己受伤的地方,想让自己能多坚持一会儿,让他能多看看她,多感受一下她的温柔。 “婕儿……” “我在。”看着他疲惫到极点的样子,季若婕紧张的劝道,“你好好休息,我会守在这里的。你不能出事,你要是出事,我一个人怎么办啊?” “我……我想抱你……”他眸光已经很难凝聚,干涸的薄唇就连说话都费力,可他还是用了最后的力气抬手。 “可是你的伤?”这个时候季若婕也没去想什么男女有别,她只看到他快撑不下去了。 “婕儿……不要离开我……” 她柔软的身子一入他怀中,蓝文鹤猛得收紧手臂,彷如下一瞬她就会消失一般。 而他,再也没有力气撑下去,脑袋落在了她的肩上,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 这一晚,蓝文鹤不知道是如何度过的,唯一的感觉就是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他们幼年时的情景,她追在蓝文濠身后,而他总爱搞破坏,不许她跟蓝文濠接近,还要把她送给蓝文濠的东西全都破坏掉。 所有的过去全出现在他梦中,最后一幕梦到她跳崖死了,他心痛欲裂,大喊着她的名字惊醒了过来。 季若婕正靠着他入睡,被他一嗓子给吓醒了。 “婕儿!不要离开我!不要死!你死了我怎么办?”见她就在身侧,蓝文鹤翻身就把她扑倒,犹如失而复得般激动。 “文鹤……咳咳咳……” 季若婕一晚上没休息好,趁他睡得沉,帮她清理伤口,还要安抚他睡梦中大喊大叫的情绪,天亮的时候才开始闭眼休息。 加上又没吃东西,被他这一压,差点昏厥过去。 “婕儿……”感受到她柔软的身子,蓝文鹤才渐渐的从梦境中走出来。撑起身看着完好无损的她,他眸光一深,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吻住她。 “唔!”两唇相触,季若婕惊骇的推开他,吓得往一旁退缩。 “婕儿?”蓝文鹤皱起眉,很不满的瞪着她。 “你身上的伤还痛吗?我饿了,你要是有力气的话,能不能去外面找点吃的?”季若婕红着脸开口。 想到确实两天没吃东西了,蓝文鹤脸色这才好看起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发现只剩一件里衣,中衣不知道跑哪去了。 身上明显不对劲儿,他扯开衣领一看,顿时有些惊讶。 “我把你衣裳撕了给你包扎伤口了。”季若婕看出他惊讶,主动解释道。 “嗯。”蓝文鹤忍不住勾起薄唇。 后背、前胸、手臂上都能感觉到绷带的存在,就连大腿上也有…… 他能不乐才怪! 看着她莫名涨红的脸蛋,他喉结动了动,直勾勾的盯着她,都不想眨眼了。 “你、你赶紧去找吃的!”季若婕抓着衣襟,故作凶恶的催促他。 “好。”要不是怕她饿着,他真想立刻扑上去先把她‘吃了’。他现在才发现,这女人换了一副性子,竟是如此勾人。 出了小石洞,他不放心的转身叮嘱,“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天还是昨天一个样,灰蒙蒙的,可他的心情仿佛焕然一新,一股难以形容的美好滋味在心尖里流淌,热热的,暖暖的,二十四年来,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四周依旧险山环绕,但他已经忘了昨日绝望的心情,甚至有种想在这里待一辈子的想法…… … 经过一天一夜的搜找,夜颜他们总算从两座山缝间找到下山崖的路。 落在山谷中,天已经亮了。她和慕凌苍也不敢让将士们休息,毕竟时间紧迫,万一掉下来的人还有生还的机会,他们也能及时救命。 一大批将士分成几路,脚不停歇的开始在山谷间搜找起来。 “二皇子——” “二皇子——” “二皇子——” 一时间,山谷里全是呼喊声和响亮的回声。 夜颜和慕凌苍没往深处去,带着几名将士顺着溪水往下走。 “文妍公主,快看,那里有痕迹!”突然,一名将士激动得惊呼起来。 夫妻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也忍不住激动,赶紧上前。 将士所指的地方是一处枯草地,但有一团明显是被人压过的,而且走近一看,枯草上还有许多血迹。 “凌苍,看这压痕明显是有人掉在这里!” “嗯。” “他们一定没死!”夜颜扭头朝身后的将士道,“快找,二皇子他们一定还活着!” 枯草被压坏了,可人却不在这里,很显然,他们没死。但这血迹也代表着他们受了伤,那肯定走不远的。 将士们赶紧往溪水下游找起来。 夜颜也急迫的跟上,边走边喊,“二哥——二哥你在哪——二哥我们来救你了——” “二皇子——我们来救你了——” “二皇子——” … 因为怕小石洞的女人乱跑,蓝文鹤也不敢走太远,在附近摘了几颗野果子后就返了回去。 而他刚进小石洞,就听到门外有声响。 “什么声音?”季若婕紧张的问道。 “你别动,我出去看看!”蓝文鹤将野果子全塞她手里,然后跳了出去。 远处的回声很是沉闷,几乎听不太清楚,但他很肯定,这是来人了。 而且他还能肯定这是来救他们的。 朝小石洞看了一眼,他俊脸有些冷。这些人,来这么早做何?他还想着在这里跟自己的女人多温存几日呢…… ------题外话------ 为感谢读者追文,元旦举行抽奖送实体书活动—— 活动详情: 一,从前一百名粉丝中抽取。(粉丝名次以元旦0点凉子后台截图为准。)这期间希望大家踊跃订阅投票,么么哒! 二,抽取三名读者,每人赠凉子实体书一套。(《嫡妃不羁》、《贪财嫡妃》、《冷爷热妃》实体书,因为数量有限,只能随即赠送,不接受指定书名。) 正文 【145】没把自己作死,真是稀罕 “文鹤,外面到底怎么了?” 见女人要出来看个究竟,他赶紧过去,不着痕迹的把她往里带,嘴里不以为然的说道,“没事,来了一些人,估计是来找之前死掉的那个。” 季若婕有些失望,“怎么都没人来找我们呢?我们住在何处?家里都有哪些人?” 这问题,直接把蓝文鹤问到了。 她变成这个样子了,他都还没习惯,其他人要是知道她把什么都忘了,不知道会如何想。 还有她,能接受曾经发生的事吗? 见他发愣,季若婕拿手碰了碰他,“怎么了,你说话呀?我们家究竟住在何处?家里有多少人?” 蓝文鹤清了清嗓子,“我们家在京城,家里人比较多,有爹娘、哥哥妹妹,我排行老二。我们还有三个孩子,老大蓝庆洋,五岁了,老二蓝庆峰,三岁,老三蓝庆林,两岁。” 季若婕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跟他生了这么多孩子。可他把家里人报得如此详细,她又不得不信。 “为何我一个都想不起来?”她皱着眉又痛苦的抱着头。 “婕儿。”蓝文鹤立马抱住她,温声在她耳边安慰道,“别逼自己去回想,就算你什么都记不得,我们也依旧是一家人。” 一开始他不习惯她这样,可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很喜欢她这幅样子。如果可以,他希望老天让她永远这样,一辈子都不要记起过往。 他想和她重新开始,他想第一个走近她的心里,让她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文鹤,为何我感觉心里很不安?”季若婕这次没有推开他,抬头看着高大的他,双眼里充满了彷徨和无措。 “别怕,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在你身边。就算是死,我也陪着你一起共赴黄泉。”蓝文鹤心里痛着,但说出的话却是坚定无比。 “我信。”季若婕感动得眼眶泛红。他们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他身上遍布伤痕,尽管都不致命,可是也能想象他经过什么。而她身上只有轻微的蹭伤,足以说明他们在落下山崖时,他将她保护得很好。 或许还可以说,他是在用性命保护她。 “婕儿……”蓝文鹤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 她说什么?她信? 她终于肯接受他了吗? 与她四目相对,她清澈的眼眸中倒影着他,那么明亮,那么清晰,仿佛只有他才能入得了她的眼…… 与其说他此刻内心复杂,不如说他受宠若惊,他做梦都不敢想有这样的一天。 回过神,他收紧手臂,低头迅猛的将她吻住。不像之前那样给她机会逃掉,他急不可耐的撬开她唇齿,探入深处急切的寻找她柔软的舌尖。 “唔……”季若婕忍不住惊呼,可张口却是另一种声音。她试图推开他,但他手臂却越收越紧,紧到她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 他的气息包围着她,很陌生,很让她窘迫,但她又不觉得讨厌,从他熟练的亲吻中,她几乎可以想象他们曾经经常做这样的事。 想到他们是夫妻,想到他们连孩子都有了,随着他炙热的深吻,她渐渐的闭上了双眼。 然而,她这一妥协,并未让蓝文鹤满足,相反的,她的温顺在一瞬间就把他*挑逗了出来。要知道,他们床笫之事不少,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她如此顺从,每一次他的索要她表面屈服了,但他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她的排斥和厌恶,事后更是对他咬牙切齿…… 搂着她越发柔软的身子,他将她抵到石壁上,纠缠她唇舌的同时,双手急切的在她身上游走。 “嗯……唔……”他熟悉她的身子,每一个动作都能撩起她的反应,季若婕脸红耳赤,陌生的感觉让她害怕的同时又带着一丝丝期待,她身子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婕儿,我要你,就现在!” 蓝文鹤突然从她唇齿间退出,一双眸子火热如炬,抵着她的额头诉说着自己的*。除了不纯洁外,还格外认真的观察着她的反应。 而她也没有让他失望,虽然双手抵着他胸膛,但一脸羞赧,脸上的红潮又深又烫,那双被他吻过的唇瓣还有着他的气息,色泽更是红润诱人。 光是这模样,他就感觉到口干舌燥,体内也像被火炙烤着一般,源源不断的热气直朝某一处涌去。 “我……” “二哥——你在哪里——”就在季若婕羞涩的开口时,小石洞外清楚的传来某人呼喊的声音。那声音带着嘶哑,明显是喊久了把嗓子都喊破了。 蓝文鹤不得不狠吸一口气,把某种强烈的念头给狠狠压下去。不过他心里还是很不爽,这臭丫头就不能晚一两个时辰再来?! 季若婕也听清楚了外面的喊声,赶紧问道,“外面的人是在换你吗?” 蓝文鹤闷闷的‘嗯’了一声,然后牵着她出了小石洞。 看着远处的人影,听着他们一道道沙哑的声音,蓝文鹤沉着脸扬声回了一句,“这里!” “二哥!”某人惊喜的声音响起。 看着她像一只蝴蝶朝自己飞扑而来,蓝文鹤自己都没察觉到嘴角已经挂上了笑容,前一刻还极度不爽,这一刻眼里全是柔软的光泽。 “二哥,你们没死真是太好了!”夜颜飞到他身前,这一次主动抱住他,欢喜得热泪盈眶。 “嗯嗯。”蓝文鹤满意的咧开嘴角,特别是看到她身后追上来的男人时,浓眉挑了又挑,别提多得劲儿了。 “咳!”慕凌苍盯着自家女人的后脑勺,脸黑的干咳。 夜颜头皮一麻,赶紧把蓝文鹤放开。除了自家的醋坛子外,她还察觉到另一道视线正盯着自己。 “二嫂。”她礼貌的跟她打招呼。 对季若婕,她印象不坏,即便知道她有个辛氏那样的娘,她也没讨厌她。毕竟做错事的人不是她,蓝文鹤自己都可以作证,辛氏和他勾结造反,是瞒着季若婕的。 她对季若婕不舒服的地方是,季若婕喜欢蓝文濠。她和祁雪是好姐妹,季若婕对蓝文濠有那种心思,她不可能跟季若婕亲近的。 “你是?”季若婕拉着蓝文鹤的衣袖,警惕又充满了好奇的打量着她。 “呃……”夜颜眨了眨眼,脱口道,“二嫂,你不认识我了啊?” 她只是下意识的玩笑话,因为觉得她的问话有些可笑。 谁知季若婕摇了摇头,“不认识。” 夜颜,“……” 蓝文鹤清了清嗓子,低沉开口,“她什么都不记得了,醒来就是这个样子。” 夜颜惊得目瞪口呆。 她怎么也想不到,季若婕居然失忆了! 她很想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担心季若婕是装的。可是,眼前的女子神色紧张,眸光里充满了不安,还主动的贴着蓝文鹤,这言行举止跟她印象中的那个华玉王妃没一点重合的地方。 同样的一张脸,真是判若两人! 蓝文鹤把人搂到怀中,指着他们夫妻向季若婕介绍起来,“这个是我小妹,那是她夫君。” 季若婕伸长脖子朝慕凌苍看了看,然后又盯着夜颜打量,因为之前听他说过家里的人,所以也很快接受了他们。 “小妹,小妹夫。” “哈哈……”蓝文鹤朝慕凌苍看去,对上那张又冷又黑的脸,笑得夸张又得意。 “二哥,都这样了,你就不能收敛点?”夜颜无语死了。自己老婆变成这个样子,他第一时间不是喊着就医,还有心思跟他们较劲儿,再这样下去,就别怪她把他当变态了! 蓝文鹤剜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对季若婕哄道,“你一整晚都没睡好,现在就去里面休息,我有些事要跟小妹和小妹夫谈谈。” 季若婕温顺的点着头,只是朝小石洞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他,那眼神充满了不安,仿佛在担心他会把她丢在这里。 蓝文鹤勾了一下唇角,眼里温柔涌现,“去吧,我们就在这里说话,不会走远的。” 有他肯定的言语和温柔的神色,季若婕这才放心回了小石洞中。 蓝文鹤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身面对夫妻俩,低沉道,“我知道你们也累了,先找个地方坐坐,说会儿话吧。” 夫妻俩相视一眼,也同意了。 讲真的,他们所有人都累了,而且不是一天一夜,是两天一夜都没休息好了。 下山谷就是为了寻找他们,眼下他们两个平安无事,他们心里绷着的那根神经自然就松懈了。这一松懈,还真是疲惫万分。 夜颜马上就给身后的将士打招呼,“你们放信号回去,告诉太子我们找到二皇子了,而且他们都没事。一会儿你们各自找地方休息,要是饿了的话,就找找附近看有没有野味。咱们先就将一下,等休息好恢复了体力再回去。” “是。”跟着他们身后的将士们应声后快速分散,去向四面八方的兄弟传话了。 山洞外,就他们三人了。 蓝文鹤这才变得心事重重,一边拧紧浓眉,一边朝他们抬了抬手,“去那边说话吧。” 他们在离小石洞几十步远的地方停下,席地而坐。既能观察小石洞口的情况,又能安心说话不让里面的人听到。 夜颜满肚子的话,但到嘴边时,却只说出一句,“二哥,辛氏呢?她死了吗?” 为什么提辛氏,还不是因为他和季若婕的关系。辛氏可是季若婕的亲娘,季若婕现在记不起事了,但不代表她以后不会记起。 一旦她想起来,那他们夫妻的缘分也就真正到头了。 蓝文鹤朝溪水上游的方向看了一眼,拧紧眉头不答反问,“你们是从上面来的吗?” 夜颜点了点头,“对呀。” 蓝文鹤俊脸微沉,“难道你们没发现辛氏?” 夜颜一脸不解,“我们一路搜找过来,没看到有人,只在一处草垛上看到有血迹,我们猜测你们没死,所以才顺着溪水找下来的。” 闻言,蓝文鹤猛的起身,神色冷厉,咬着牙溢道,“该死的,她居然没死?!” 看着他这幅要吃人的模样,夜颜也心知不妙,“二哥,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说!” 蓝文鹤指着上游,“昨日我看到她横尸在那边,我还亲自查看过,发现她已经断了气。奈何我元气损伤,没办法挖坑埋她。没想到……她居然没死!” 对他的话,夜颜并不怀疑。这地方普通人落下来只有死路一条,但辛氏可不是普通人,她一直都藏着实力的,这点他们都是知道的。 而他们发现那处有血迹的地方时,人已经不在了。 换句话说,辛氏在他们到来之前就跑了…… “二哥,二嫂那里?” “唉!”提起小石洞里的女人,蓝文鹤收住了厉色,重新盘腿坐下。 “你别告诉我们你想二嫂一辈子都这样?”夜颜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总算能看到他比较正常的一面了。 “没错,我希望她一辈子如此,永远忘了曾经的事。”蓝文鹤并没有掩饰心里的想法。 “二哥,我觉得你这想法太天真了。”夜颜嗤笑着给他泼去一盆冷水,“她现在这样,说不定只是暂时的。毕竟她受了那么大的刺激,脑子一时迷糊也正常。但要她一直这样,不是你想就能够做到的。你别忘了,你华玉宫里的那些女人,随便一个在二嫂面前说几句,二嫂也能想明白很多事。” 她这盆冷水真是把蓝文鹤浇得透心凉。 他脸色青白交错,捏着拳头恶狠狠的道,“谁敢在她面前多嘴一句,我定要杀了那人!” 夜颜摇了摇头,对他偏激的想法一点都不看好。 蓝文鹤激动过后,无力的靠着身后树干,片刻之后,他才有气无力的又说道,“回去之后我就把那些女人打发了,本来留下她们就是为了气她……” 对他,夜颜只有一个字评价——渣! 看看他做的事,再听听他说的话,他现在知道错了,难道那些被他招惹的女人就不无辜吗? 她是真不想说自己有多嫌弃他了,但有一件事她很好奇,“二哥,照理说你跟二嫂也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就算她不喜欢你,也不至于对你这么不在乎吧?你们当年究竟怎么回事?” 蓝文鹤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握拳,随着他这一动手,他低下头,满身都是低沉消极的气息。 “本来我与她之间还是有希望的,因为她知道大哥不喜欢她,也有放弃的打算。但就在我和大哥及冠当日,她送了大哥一样礼物,我当时被妒火冲昏了头,回去就碰了另一个女人。后来,我再找她时,她就再也不肯正眼看我了。然而,我并不甘心,就用大哥的名义邀她出来,并趁机占有了她……” 听着他道出的过往,夜颜真是有种被雷劈的感觉,目瞪口呆,完全没法再直视他。 “你……” 这还是人吗? 完全是禽兽行为! 蓝文鹤自嘲的‘呵’了一声,盯着自己的脚尖,像是自言自语的继续说道,“我以为生米煮成熟饭她就会接受我,可我没想到她是认命了,但这些年来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她越是不在乎我,我就是越是想用那些女人刺激她,可一直到现在,她从来没有表示过不满,甚至不论我跟哪个女人好,她都愿意接纳。刚开始,我还自欺欺人的以为她是故意装给我看的,其实她心里很在乎,她只是不愿意为我低头而已。可随着一个又一个女人的出现,我才明白,她是真的不在乎,无所谓我有多少女人……” 夜颜听得都忍不住激动了,“所以你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反正她也不过问,你就在外面没有节制的胡来?” 蓝文鹤‘呵呵’连笑了好几声。 他笑声没有平日里的张狂和夸张,更没有一丝愉悦和得意,而是充满了心酸和自嘲。 “她都不在乎,我还用在乎吗?” “你!”夜颜瞪着他,突然发现自己都找不到词语来骂他了,“我总算知道她为何不在乎你了……不怕你生气,就你这种觉悟和态度,你这辈子都休想得到她的心。不信你瞧着,要是哪天她记忆恢复了,有你痛苦的。” “我有何办法?还不都是她逼的!”蓝文鹤突然激动起来,双眼鼓得大大的,痛恨任何诅咒他们。 “人家逼你去跟女人睡觉了?你就因为嫉妒就去找女人睡觉,你说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敢把真心给你?说句难听的,如果真有女人不在乎你的行为而死心塌地的跟着你,要么就是对你不爱,要么就是她有所企图。后者我就不说了,但就二嫂来说,我现在反而挺支持她的做法,你这么滥情,她就算把真心给你,你也会践踏她的真心,然后继续用你的自以为是伤害她。”夜颜也不惧怕他生气,无比鄙视的回瞪着他。 “我自以为是?”蓝文鹤浑身消沉的气息突然变得暴戾,双眼里血丝都瞪出来了。 “懒得跟你说了,你要觉得你一点都没错,那就这么着吧。”夜颜往慕凌苍怀里倒去,她是真的很困,要不是为了这个人渣哥哥,她现在正在做喷香的美梦呢。 慕凌苍把她抱到腿上,解了她身上的披风,当做被褥盖在她身上,然后像搂孩子一样搂着她,好让她能舒舒服服的睡觉。 蓝文鹤本来戾气冲天,但看着他做的这些举动后,瞪大的眼眸缓缓眯起,身上凶恶的戾气也莫名的消失了。 夜颜最后睨了他一眼,“二哥,我最后劝你一句,趁着她没恢复之前,好好对她。如果可以,你暂时别带她回宫,你们之间应该好好相处,多培养些感情,以后她清醒了,说不定会看在这段时间你对她好的份上,或多或少会原谅你。别再犯傻拿那些女人刺激她了,她或许管不住你的所作所为,但她可以管住她的心。” 这一次,蓝文鹤沉默以对,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激动和不服气。 他抬头望着小石洞,神色黯然,眸底装满了深深的痛楚。 慕凌苍在靠着树干闭眼之前,从怀中摸出一只瓶子让朝他掷去,“拿着。” 蓝文鹤敏捷的接住,紧紧的攥在手心里。他朝他看去,突然低沉问道,“那个小家伙不是鬼手的徒弟,你才是,对吗?” 慕凌苍沉着脸,薄唇抿得紧紧的。 尽管他没作答,但蓝文鹤已经知道了答案,眼眸中多了一丝哀求,“你能为她看看吗?不知道她脑子伤得可严重?” 慕凌苍垂下眸子,冷硬的回道,“等大家休息好再说吧。” 夜颜紧接着补充道,“趁她没恢复之前你多陪陪她,要是凌苍现在去给她看诊,万一治好了,你想再陪她,恐怕就不容易了。” 蓝文鹤低下头,再没有说什么。又站了片刻,他才捏着慕凌苍给的药瓶往小石洞走去。 夜颜在他走远后,叹了一口气,“都说不作不死,他作成这样,没把自己作死,真是稀罕。” 慕凌苍轻抚着她的脸颊,淡淡的勾起薄唇,“我想他应该有所悔悟了。” 夜颜撇嘴,“算了吧,换做别人我还会相信,就他那德性,狗改不了吃屎的。也怪不得二嫂不要他,在外面胡搞乱搞,也只有他自己不嫌自己脏。” 慕凌苍微微侧目,看着那高大的身影拖着僵硬的脚步走进小石洞,从来不屑管人闲事的他眼眸中闪过一丝同情。 … 回到小石洞里,看着女人靠着石壁卷缩成一团,蓝文鹤赶紧过去把她抱住。 “文鹤,你回来了。”季若婕惊醒的挣开眼,见是他,惊喜的咧开了嘴角。 “嗯,我回来了。”蓝文鹤坐在地上,将她放在自己腿上,搂着她的同时脑袋埋进她颈窝里,深深的嗅着她身上的气息。 “文鹤,你怎么了?”察觉到他情绪低落,季若婕关心的问道。 “没事,我只是想抱着你睡一觉而已。”他脑子中浮出慕凌苍那些温柔体贴的动作,也为怀里的她挪了挪姿势。 季若婕没再说了,只是窝在他怀里的脸蛋变得绯红。 怀中的她安静又羞涩,蓝文鹤都看在眼里,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和满足感油然而生。 他们成亲六年了,但是从来没有这样相拥而眠过…… 这还是第一次。 他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如此抱着她,与她相拥而眠,相拥而醒。 …。 正在营帐里闭目养神的蓝文濠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惊喜的喧哗声。 他缓缓睁开眼,就见一名将军带着喜色进了营帐,“启禀太子,山谷里传来消息,找到二皇子,而且二皇子和王妃都平安无事。” 闻言,蓝文濠眼中的疲惫尽消,惊喜得从椅子上弹起,“真的?!他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谢天谢地…… 想到什么,他赶紧催促道,“快把这好消息告诉娘娘!” 将军笑着道,“太子放心,末将已经派人去通知娘娘的。” 蓝文濠这才想起眼前的事,随即脸色一沉,问道,“准备得如何了?” 将军也沉下神色,严肃回道,“回太子,娘娘已经下令点火了。只是末将见您未休息好,故而没有来打扰您。” 蓝文濠‘嗯’了一声,绕过桌子疾步朝帐外走去。 东面和北面已经起火了,因为他们在西面峭壁下,看不到火势,但滚滚浓烟,带着直入九霄的气势,也可以想象火势有多凶猛。 天空因为浓烟变得灰暗,像一张巨大的布匹笼罩在他们头顶。 站在空旷的地上,他神色凛然威严,“传令下去,守好各路口,不论谁从山中逃生,火箭伺候!” 这座山不会出现路人,因为早在雷霆王蓝晋布置机关陷阱时,就暗中禁止路人上山。 而他们在准备起火前,也派了将士在附近巡视,千军万马在此驻守了两天一夜,要是有路人,早以闻声回避了。 他命令刚下,就见夜芸从远处匆匆飞来。 “夜姨。” “文濠,听说找到文鹤他们了?是真的吗?”夜芸急着找他确认。 “是,找到他们了,他们没事。”蓝文濠笑着点头。 “呼!”夜芸狠狠的吐出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想着要是他们有何不测,我就去山谷陪他们,省得看你们父皇恨我的样子。” 蓝文濠嘴角狠狠一抽,哭笑不得,“夜姨,你别这样说,他们是自己跳下去的,与你无关,你不用自责。” 她跑山谷去,那他们父皇还不得抓狂? 提到自家父皇,他接着又笑道,“夜姨,这里的事交给我吧,我知道该如何做。你好几日都没休息好,该回宫休息了。” 夜芸摆了摆手,一脸决然,“不行,我这次非得逮住乌千峯不可!就算他性命火海,我也要把他挫骨扬灰!” 他们只知道她和血盟庄有仇,可却不知道她有多恨血盟庄。 这些没有人性的畜生,趁她不在炽焰宫的时候,竟然带人偷袭炽焰宫,甚至还对炽焰宫的女人实施奸淫…… 最终她迫不得已解散了炽焰宫,把祖母和娘创下的门派毁于一旦。 这笔血账,她忍了多年,如今不跟姓乌的老东西算清楚,她夜芸还是人吗? 蓝文濠不是没感觉到她身上肃杀的气息,但想到自家父皇,又接着道,“夜姨,你出来好几日,父皇着实不放心……” 夜芸忍不住剜他两眼,“不就让他独守空房几天吗?年纪一把了,还耐不住寂寞?哼!” 蓝文濠,“……” 看着她转身走远,他只能对着皇宫的方向耸了耸肩。 这可真怨不了他。 山上的火带着燎原之势从东北两面蔓延至西南两面,火光冲天,史无前例的壮观。 而在山谷中休息得差不多的将士们似乎也嗅到了烈火的气息,各个仰着头望着天上黑压压的天色。 夜颜在慕凌苍怀里睁开眼时,还迷迷糊糊的问道,“凌苍,这是要下暴雨了吗?” 慕凌苍抿着笑,不答反问,“睡醒了吗?” 夜颜点了点头,一边肉着眼一边朝小石洞那边看,“他们呢,还没醒吗?” 这两天可是累惨了,稍微放松一下,浑身就跟要散架似的。 正提到小石洞里的两人,就见蓝文鹤牵着季若婕的手从石洞里出来。 第一次看到夫妻俩手牵手,她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赶紧从慕凌苍怀中起身,瞪大眼把他们俩直勾勾的望着。 不仅他们牵着手,而且蓝文鹤还收起了嬉皮笑脸的德性,小心翼翼,生怕她不小心跌倒了似的。 再看季若婕,满面绯红,羞赧腼腆,宛如少女一般。 当然,不是说她老,其实她也就比蓝家兄弟小两三岁而已,也根本不像生过孩子的女人。只是如今的她少了以前的那份端庄严肃,多了许多娇柔俏丽,站在蓝文鹤身边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两个人就像热恋中的情侣一样! “二哥,二嫂,你们休息好了吗?身上的伤要紧不?要是没什么大碍的话,我们就准备回山上去了。” “小妹,小妹夫。”季若婕友好的向他们打着招呼。 蓝文鹤‘呵呵’笑了两声,朝面前夫妻俩抬了抬下巴,“已经用过伤药了,没什么大碍,可以上山了。” 说完,他体贴万分的搂着季若婕的肩膀,带着她先朝溪水上游走去。 看着他们相依相偎的背影,夜颜靠近慕凌苍身侧,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凌苍,你有没有觉得很肉麻?” 虽然他们夫妻俩也经常在外面秀恩爱,就连蓝文濠和祁雪也会如此,但她从来都习以为常。不像前面这对,突然间变成这样,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 慕凌苍笑而不语,牵着她也朝上游方向走去。 一路上,看着蓝文鹤温柔体贴的样子,夜颜一直处在凌乱中。也许是蓝文鹤勾三搭四深入她内心,所以这会儿看到他真情备显,她才如此不适应。 怎么形容呢?就像一个大色狼在用花言巧语哄骗小女生似的。 她甚至有种冲动,想上去呵斥他‘放开那女孩’…… 就在她满心复杂和凌乱时,前面的季若婕突然惊疑道,“怎么不见了?是有人为她收尸了吗?” 夜颜这才发现,他们走到了那处有血迹的地方。 她佯装不懂,上前问道,“二嫂,怎么了?” 季若婕指着草地上还留下的干涸的血迹,一脸不解的对她说道,“昨日我们从这里过时,见到一名妇人从山上落下摔死在此,怎么现在不见了呢?” 夜颜盯着她神色看了又看,她眼眸中除了疑惑不解外,真的没有别的情绪。 天,这忘得可真够彻底的,竟然连自己的老娘都不认得了! 回过神,她赶紧挤出一脸笑,“二嫂别惊讶,你说的那个人她其实没死,我们下山的时候看到她从这里醒来,已经离开了。” 闻言,季若婕惊呼道,“她没死呀?可是昨日文鹤说她已经死了,而且她摔得那么严重,身上流了好多血,脸都摔烂了。” 夜颜回道,“我二哥都不懂那些,估计他是分辨错了。你若不信可以问那些将士,他们都看到了那名妇人带着伤离开。” 辛氏究竟有没有死,谁也确定不了。 但她知道,在季若婕面前,就算辛氏死了也要说她没死。要不然等她恢复记忆,她肯定会恨所有的人。 季若婕回头看着蓝文鹤,蓝文鹤尴尬的笑了笑,“估计是我看错了。” 季若婕也没怪他,反而对着他们呼出一口气,“没死就好,要是死在这里也太可惜了。” 她所有的反应,不论是言语还是神态,都是陌路人才有的。 如果说之前夜颜还怀疑她是装的,那此刻,她是百分百肯定季若婕真的失忆了。 要知道,她可是为了辛氏才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见到满身是血的辛氏,她要是真有记忆,不可能如此平静,恐怕早就哭天喊地跟着寻死了。 “二嫂,既然她没死,也离开这里了,那我们也赶紧上山去吧。” “嗯。”季若婕也没有久留的意思,被蓝文鹤牵着继续走,甚至连头都没有回过。 夜颜看着她背影,心里一阵阵复杂。 她现在能体会蓝文鹤说那话的心情了,要是季若婕能永远都忘了过去的事,那不止蓝文鹤能好过,他们这些身边的人也能好过。 要是她哪天恢复记忆…… 光是想想,她心里就有些掉冷汗。 … 他们下山谷的时候虽然有小径,但一样放了绳子下来,现在上山,踩着小径抓着绳子往上攀,也一点难度都没有。 很快,他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山谷。这一次搜救,算是相当的顺利,可以说皆大欢喜、可喜可贺。 上面一直都有将士等着接应他们,见到蓝文鹤和季若婕平安无事,几十名将士激动的赶紧上前参拜—— “参见二皇子、参见王妃。” 季若婕被他们吓得一个劲儿往蓝文鹤身后躲,“文鹤,他们、他们这是做何?” 蓝文鹤把她从身后拉到怀里,笑着对她道,“没事,他们不过是行礼罢了。” 他抬起头,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将士,“诸位都辛苦了,本皇子能得救,全是你们的功劳。等回京之后,本皇子定会禀报父皇,让他论功行赏,以谢诸位今日对本皇子的搭救之恩。” 众将士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把他望着,眼里都有不同程度的错愣。 他们的二皇子何时变得如此客气了? 然而,蓝文鹤也没心思去顾及他们的想法,说完该说的以后,搂着怀里紧张不安的女人就往回京的方向而去。 看着一众将士目送他们的表情,夜颜憋着笑,扬声道,“好了,诸位先去山下与太子会合吧。” 远处的山头,火光冲天,不知道烧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烧多久。众将士也不再迟疑,清点好人数以后,立刻赶回去与大军会合。 … 听说他们回来了,蓝文濠从营帐里出来,可惜并没有见到那对夫妻。 “颜儿,你二哥他们呢?” “二哥带二嫂回京了。” “嗯?怎么了?出何事了?”蓝文濠下意识的觉得发生了事,毕竟他们现在还在等大火熄灭,老二怎么也该来过问一下情况的。 夜颜知道他还没放下心,于是就把山谷里见到的事都说给了他听。 听完,蓝文濠又惊又吓,“失忆了?连文鹤和她自己的娘都不记得了?” 并非他见识少,确实是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 他随即朝一旁当闲人的慕凌苍问道,“凌苍,你可提她看诊过?真有如此严重吗?” 慕凌苍还没开口,夜颜就抢了话去,“二哥对现在的二嫂可满意了,他都害怕凌苍给二嫂看诊,担心凌苍把人给治好了。” 蓝文濠,“……” 这对蓝文鹤来说,或许是一件喜事,可对他们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极其揪心的事。 人生病了,当然要看病,谁会希望身边的人一直病下去? 他在原地走了两圈,突然道,“我回京看看他们!” 闻言,夜颜赶紧把他衣袖抓住,拖着不让他走,“大哥,你可别去!” 蓝文濠不解的回头,“为何?我总得去看看他们伤到没有,万一还有别的伤呢?” 夜颜掉着黑线道,“就二哥对你的嫉妒劲儿来说,你现在去,只会被他打出来的。你站在他的角度想想,二嫂好不容易忘了一切,你要是出现了,万一她把你想起来了,怎么办?”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投票,爱你们,么么! 正文 【146】就要坏你好事! 蓝文濠俊脸沉下,她的话确实提醒了他。 虽然这些年他故意避忌不提,但不代表他心中没数。他本来就在为他们夫妻的事头痛,现在季若婕好不容易把他忘了,他可不想再介入到他们的感情中去。 拧着浓眉,他再次问道,“小妹,你确定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夜颜使劲儿点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所以大哥,你就别往他们跟前凑了,要是有任何不放心的,你就交代我去吧。” 她可不是为了蓝文鹤,她是为祁雪。 他们那种三角恋看似跟祁雪没关系,可是站在祁雪角度,心里是最堵的。自己的男人被人惦记着,而这个人还是他们的弟妹。俗话说‘抬头不见低头见’,换谁心里都不好受的。 为了姐妹心里不堵,她说什么也不会再让蓝文濠接近季若婕的。至于季若婕那里,她相信蓝文鹤比她还在意。 蓝文濠叹了一口气,“好吧,以后他们那边的事就由你和雪儿出面,如此一来我也能安心了。” 这是他可以不管不问,但想起季若婕的娘,他俊脸沉了又沉,“辛氏真的没死吗?” 夜颜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而他的担心也是他们的担心,“大哥,二哥说发现辛氏死在溪边,但我们到山谷的时候只在辛氏摔死的地方发现血迹,其他什么都没发现。下面那种情况,不可能有闲人去玩,而且我们的将士搜查山谷的时候也没发现有其他人的踪迹。所以我有理由相信辛氏没事,她一定是在我们下山谷之前就躲起来了。” 蓝文濠眯着眸子沉声道,“那我派人下去继续搜!” 夜颜摇头叹气,“不容易的,山谷下又深又险恶,将士们会没有安全保障的。而且说不定辛氏已经找到其他出口离开山谷了,我们这样搜不会有结果的。” 蓝文濠不甘心,咬着牙溢道,“她就算没死,也一定受了伤,我就不信她拖着伤能逃出去!” 夜颜正想再劝,慕凌苍替她开了口,“不用如此耗费将士之力了,以辛氏能独闯鬼谷的本事,山谷下是她藏身最好的地方。与其冒险去搜,不如随她去。像这种老蛇,只有等她出洞我们才能有胜算。” 蓝文濠这才沉默起来。 辛氏可以暂放一边,夜颜指着山上,转移了话题,“大哥,这山上的情况如何?” 蓝文濠望着远处漫天般的火势,又眯紧了眸子,“估计这场大火一时半会儿灭不下来,我们只有耐心等待。” 语毕,他转身面向慕凌苍,抬了抬下巴,“你和小妹先去营帐里休息,有何消息再通知你们。” 慕凌苍只是点了点头。 夜颜道,“我们在山谷里就休息过了,现在也没困意。” 面对漫天火势,再看看他们所处的位置以及四周险要的群山,她突然严肃起来,“大哥,我有猜测,也有个想法,虽然没有十成把握能抓到蓝晋和乌千峯,但我也想试一试。” 蓝文濠转头看着她,“嗯?说来听听。” 时间紧迫,夜颜不跟他开玩笑了,赶紧道来,“辛氏能从南面跳下,赌的就是自己能活命。而我们用大火逼蓝晋和乌千峯,一旦把他们逼到了绝境,他们也会想方设法求生的,说不定会和辛氏做同样的选择。所以我想在辛氏跳崖的下方设置障碍,如果蓝晋和乌千峯真选择了跳崖求生,那也只能跳进我们的手心里。” 蓝文濠沉着脸思索起来。 他不是否认她的主意,而是在思考这样的可行度有多少。 他们第一次合作做事,夜颜也知道他的顾虑。要是换做她娘来说这些,他肯定二话不说就照做了。但她毕竟不是她娘,蓝文濠骨子里还是很大男人主意的,她在他心里的印象就是成天吃喝玩乐,没个正经。 她朝慕凌苍使了使眼色。 慕凌苍轻咳了一声,勾起薄唇对蓝文濠道,“颜儿的主意,我认为可行。山崖口确实是一个逃生之地,也是我们最易疏忽的,如果我们能在那里撒网,也算真正做到了万无一失。” 蓝文濠浓眉紧了又紧,随即朝身后沉声道,“袁将军,传令下去,准备网具,即刻前去南面山崖下布网!” 夜颜走到慕凌苍身侧,撇嘴道,“还是你说话有分量,我说话他都不听的。” 慕凌苍好笑的睇了她一眼,“谁让你平日里不正经的?” 夜颜哼道,“我不正经?我看你们也没正经多少!” 她这叫本性,哪像他们,平日里装得一本正经,私底下她都不好意思说。 说她不正经,不过是借口罢了,说到底就是他们这些男人看不起女人,总认为女人就该被养在深闺里种花绣花。 蓝文濠交代完将士以后,转回头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缓了冷硬的语气,道,“我已经派人去准备了,等一下把夜姨也叫过来。其他人把守各路口,而我们今晚全力守在山崖下,等着收网捕鱼!” …。 一间独立的宅院里,丫鬟们又是准备热汤又是准备食物,没想到今日二皇子会突然带着王妃来这里,一个个都显得手忙脚乱。 将季若婕带进一间厢房,关上门后,蓝文鹤主动向她道出了他们的身份。 有些事可以瞒,但有些事还是必须交代清楚。因为他知道她好奇,就算他不说,她也会去打听。 与其让别人告诉她,不如他来说。谁知道哪些人嘴臭会乱说话,到时候坏了他的打算,他肯定要杀人。 听他说完他们的身份背景,季若婕惊讶归惊讶,但接受能力还是比较强。 不过,她看着陌生的房间,还是好奇的问道,“为何我们不直接回宫呢?我想见见我们的孩子?我有多久没见到他们了?” 蓝文鹤赶紧道,“我们都是奉父皇之命出来捉拿反贼的,现在大哥正在与反贼周旋,我们现在回去,父皇肯定要说我们办事不力。等大哥抓到反贼后,我们再一同回宫。孩子们都被宫人照顾得很好,你放心便是。” 季若婕想起回来时在路上看到的浩浩荡荡的大军,一点都没怀疑他的话。如果不是发生了大事,怎么会有那么多将士聚集? 坐在床边,她低着头绞着脏兮兮的衣角,突然沉默起来。 蓝文鹤凑近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 季若婕缓缓的抬起头,张了张嘴,才低声问道,“你是这样的身份,那你除了我,还有别的女人吗?” 这问题…… 蓝文鹤直接僵住。 但很快,他回过神,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就只有你一个王妃!” 季若婕抿唇笑了起来,脸上浮出红晕,羞涩得又低下了头。 她没有看到,面前的男人额头上溢出的细汗,更没有听到他胸膛里心脏跟打鼓似的‘咚咚’直跳。 蓝文鹤赶紧起身,借去桌边倒水的行为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如果被她知道其他女人的存在,她还会这么温顺乖巧吗? 不行,他得尽快把那些女人给打发了! “文鹤。”身后传来她温柔的声音。 “嗯?”蓝文鹤猛的哆嗦了一下,手中茶壶里的水也撒在桌子上。他赶紧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然后挤着笑回头,“怎么了?” “要不我们也去帮大哥和小妹吧?你不是说父皇派我们一起出来捉拿反贼吗,让大哥和小妹在外面冒险,而我们却躲在这里,这要是传出去,别人得说我们闲话了。”季若婕一脸认真的说道。 “不会的。”蓝文鹤脸色有些泛青。 “怎么了?有何不妥吗?”见他神色有意,季若婕赶紧走向他。 “什么事都没有,别胡思乱想。”蓝文鹤将满杯的水递给她,僵硬的挤着笑容解释,“我们也是因为捉反贼才掉下山崖的,就算反贼没捉到,但我们也有苦劳。更何况我们还受了伤,这个时候去帮大哥和小妹,只会让他们更担心我们,反而会成为他们的累赘。你和我在此安心休息便是,大哥和小妹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他们会体谅我们的。” 开什么玩笑,让她去见蓝文濠?! 那还不如拿把刀捅了他! 好不容她把蓝文濠忘得一干二净,他怎么可能让她再去见他? 这辈子他们都休想再见面! “文鹤,你是不是伤口恶化了,为何你气色如此差?”季若婕接过水杯又赶紧放桌上,紧张不已的打量他。 “嗯,爬那么高的山,是把伤口震裂了。”蓝文鹤顺着她的话点头。 “那你快去床上休息,我这就让人打热水来给你清洗。”季若婕拉着他的手就往床边去。 蓝文鹤听话的上了床,但是却没放她离开,而是拉着她一起滚到了床里。 “文鹤……” “婕儿,不要离开我,哪里都不要去,就在我身边,我不能看不见你。”他埋在她颈窝中,一股脑的表明心迹,不让她有机会跑出去。 “嗯。”他的样子对季若婕来说,就像一个撒娇的孩子,让她忍不住软下心肠。只是同躺在一张床上,她有些窘迫,所以绷着身子动都不敢动。 蓝文鹤从她颈窝里抬起头,突然将她吻住。 他不管,他要她,现在就要! 他要与她身心合一…… 他要她的全部…… “二皇子,膳食准备好了。”门外突然传来丫鬟的声音。 刚下嘴的男人恼火的抬起头,正准备冲门外发火,被他压在身下的季若婕面红耳赤羞赧的先开了口,“我饿了,好像吃东西。” 蓝文鹤冲到喉间的火气顿时返回了腹中,看着她可怜的小样子,想着她这么长时间除了几个野果子外确实没吃什么东西,心里也有许多不舍和心疼。 从她身上翻下,他冷声朝门外吩咐,“端进来!” 季若婕也想坐起,但被他压住肩膀,“你躺着别动。” 季若婕红着脸,羞赧的双眼嗔着他,“受伤最多的是你,该躺的是你才对。我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今日用了小妹夫给的药以后,已经不痛了。” 蓝文鹤脱口道,“就算不痛了我也心疼。听话,躺着别动,我喂你吃。” 闻言,季若婕脸蛋上的红晕瞬间蔓延到了脖子和耳根。 看着她如此娇羞样子,蓝文鹤暗暗的吞唾沫,要不是她喊饿,他现在真想把她生吞活咽了…… 想到已经让人去准备热水了,再想想两个人一同沐浴时的情景,他薄唇又忍不住上扬,狭长的眼眸中闪烁着灼热的期待。 他们好像从来没有那样过…… … 天已黑,山上的火势依旧熊烈壮观,远远望去,半个天都是火红的光景。 也不知道将士们怎么收集到的渔网,经过加紧补织,做了一面巨大的网,再由身手高强的将士撒在山崖下。 为了捉拿雷霆王蓝晋和血盟庄庄主乌千峯,他们使出的手段真的算是天罗地网了。 山上的大火已经烧了整整一天,不用过今晚,整个山上都会被焚烧至烬,眼下这一张天网,就是他们最后的期待。 两日来的坚守,将士们几乎都没休息好,但想到今晚的‘捕鱼’行动,一个个也卯足了劲儿,甚至势气比第一天还要强烈。 气氛是如此紧张严肃,但也有例外的—— 夜芸坐在草垛上,抬头望着上方,骂声就没怎么停过,“这两个缩头乌龟,我看他们要撑到何时!敢不跳下来,明天老娘再接着放火烧山!老娘就不信,烧不死这两个东西!” 蓝文濠从将士手里接过水袋递给她,“夜姨,喝点水吧。” 夜颜在旁边捂着嘴直笑。 也就她娘敢这么闹腾,还不会被将士嫌弃。 不过她也真佩服她娘的耐力,她骂了几天了,不但不觉得累,还越骂越来劲儿。 夜芸接过水袋,猛灌了几口下肚,用手背擦了擦嘴,抬着头准备接着骂。 正在这时,有人突然来报,“启禀太子,皇上来了。” 众人朝他身后看去,可不是嘛,蓝铮穿着一身夜行衣,在将士护送下朝他们而来。也不知道谁把他气到了,那脸色绷得刚硬又冷冽,大老远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肃气。 夜芸带着大伙起身迎向他。 “参见皇上。” “参见父皇。” 蓝铮走近,冷眼扫了一遍众人,抬了抬手,“平身。” 将士们还是很识趣的,赶紧远退,包括夜颜,都拉着慕凌苍往边上去。 她可不认为蓝铮是为了山上的人才出来的。 瞧他看她娘的眼神,就跟被抛弃的怨夫似的,摆明了就是在宫里耐不住了,特意来找她娘的。 等众人全都回避之后,蓝铮一把就把夜芸扯到身前,压低的声音都充满了怒火,“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急速回宫吗?” 夜芸翻着白眼,“我回宫做什么?你知道要抓乌千峯有多难吗?好不容易他肯现身,如果让他逃了,下次再想引他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蓝铮带怒的双眼把她瞪了又瞪,“那你知道我有多担心?” 夜芸难得没跟他呛声顶撞,抬手抚着他起伏的胸膛,温声道,“我再冲动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与人拼,我有家了,有女儿、有外孙,我可舍不得丢下你们去死。” 一句‘有家’了,让蓝铮瞬间卸下了满身火气,将她的手抓在手心里,缓声道,“那你也该让人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我,整日都没你们的消息,你可想过我会着急?” 夜芸眸底闪过一丝心虚,清了清嗓子柔声道,“今日大家都很忙,我们整个心都在山上,所以就疏忽了给你报信。” 见他不信,她接着更温柔的笑起来,“你看我们又是忙着放火,又是忙着织网撒网,是真的太忙了。看在我们几日都没休息好的份上,你就别生气了,好吗?” 她是故意不让人回宫禀报消息的。 昨日蓝文鹤和季若婕跳崖,她心里乱死了,根本没勇气让人回宫禀报消息。 好在今日把他们找到了,而且都没事,她这颗心才踏实下来。 蓝铮在乎她不假,可到底是她把他两个儿子带出来的,要是出意外,她难辞其咎。 对她不寻常的温柔,蓝铮都有些受宠若惊,“芸儿……” 夜芸抬手把他双唇遮住,然后朝他使眼色,“这么多人看着呢,别乱来,有何话回去再说。” 蓝铮拉下她的手,愉悦的低笑起来。 扫了一眼四下,他突然蹙眉,“咦,怎不见文鹤?这混账东西,该不是又跑别处贪玩去了吧?” 在他印象中,这个儿子从小到大都是好动贪玩的,就没干几样正经儿事。眼下如此严肃的情况,居然都不见这个儿子身影,被他逮个正着,他当然会不满。 夜芸赶紧道,“这几日文鹤出力不少,功劳也极大,将士们都可以作证。不过昨日华玉王妃受了些伤,我让他先送华玉王妃回京了。” 蓝铮脸色突然沉下,“华玉王妃也来了?她来做何?” 夜芸抿笑了一下,“这事说来话长,等回宫我再慢慢给你细说。不过华玉王妃出事以后脑子有些迷糊,据说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你见到她,也不要惊讶,免得她神志更乱。” 蓝铮听得很是诧异,“什么都不记得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对这个儿媳,他其实是很满意的。 从小看着她长大,她知书达理、精明能干,是个当家主母的不二人选。只是一想到辛氏和季家的野心,他就难以再接受她。 现在听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当然惊讶,一时间对这个儿媳的处置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看来,只能等回宫后再做决定…… 正在这时,只听头顶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 好在将士们都是训练有序,没有谁敢随便咋呼嚷嚷。而且这巨响声代表着什么,所有人心里都有数。 夜颜和慕凌苍以及蓝文濠已经朝响声下方跑去了。 夜芸回过神,激动得甩开蓝铮的手,运起轻功就朝远处飞去。 “芸儿!”蓝铮回过神,人都飞远了,气得他在原地跺脚,然后拔腿追了上去。 … 随着大网收紧,然后落入山崖下,夜颜他们围拢上去。 无数火把照亮了整个山谷,看着巨网中奄奄一息的两个人,将士们犹如打了鸡血般嘶吼着冲了上去。 渔网中的人极其狼狈,浑身衣裳又破又烂,满面黑灰,身上还有烧焦的气味,一看就是从火中逃生出来的。 其中的中年男人已经没了反应,但将士们还是撕破渔网将他从网中抬了出来,然后枷锁铁链套上,把他控制得死死的。 另一个老头还在不停的挣扎,被将士用铁锁套上的同时,一双眼睛比鹰眼还凌厉,死死的瞪着不远处的夜芸,“夜芸,别以为抓到老夫老夫就会认命,老夫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就是血盟庄的庄主乌千峯?! 夜颜朝他走近,不停打量着他。他身上的衣服已被烧得看不出原样,就连里衣像泼了墨一样黑乎乎的,不过这老头儿长得很有特色。 不但脑袋光突突的,就连眉毛也是光突突的,整颗脑袋没有一丝毛发,一脸的皱纹看起来特别诡异,加上他眼睛长得特别凌厉,眼神凶得就跟厉鬼一样吓人。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就他这幅‘尊荣’,绝对能把人吓尿。 见他死到临头还这么横,她抬手就朝他脑袋拍去,比他还凶,“闭嘴!死到临头还不老实,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 老头儿遂不及防的挨了她一下,眸孔瞪得都快从眼眶掉下来了,眼白多得能让人发怵,“你敢对老夫动手?” 夜颜又是一巴掌挥向他脑门,“打你怎么了?等把魏闵芝找到我们还要把你剁了!” 老头儿微微一愣,狰狞的老脸突然露出夸张的笑容,“哈哈……想找到那个女人,那你们就放了我,否则你们这辈子都休想再见到她!” 夜颜又一手落在他脑袋上,骂道,“我们只说找到她,谁跟你说要见她了?!自以为是的东西!” 无视他恶鬼般吓人的样子,她退后一步朝夜芸问道,“娘,留还是杀?这老东西怪恶心的,我都想吐了!” 夜芸走上前把她拉开,没好气的道,“知道恶心你还往前凑?小心回去做噩梦!” 换她站在乌千峯面前,居高临下的冷笑着,“老乌头,今日我们该如何算账啊?” 乌千峯鹰眼凌厉的瞪着她,别看他被将士押着跪在地上,那瘦小的身板却是挺得笔直,“老夫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母女与我们血盟庄乃是天敌,就算老夫死,下辈子也会杀了你们报仇!” 夜芸毫无动怒的征兆,甚至笑面如花。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慢条斯理的从裤管中摸出一把匕首,还拿到唇边,对着锋利的刀尖‘呵’了一口气。 “这把匕首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上面有着我夜家几代女人的血。我也不会对你严刑逼供,因为我知道你什么都不会说。除此外,我还知道魏闵芝在罗克手中,他们这次没有在你身边。你安心去吧,若有缘,咱们来生再见。” 她言语轻慢,就像跟老朋友聊天似的,但语音一落,她手中的匕首猛的刺入乌千峯的心脏—— 在场的人都震了一下,都以为她只是在威胁人,好让乌千峯能把一些事交代出来。谁知道她说‘再见’还真是‘再见’! 夜颜最先回过神,赶紧上前,“娘,你怎么就把他杀了?魏闵芝还在罗克手里呢,我们还答应了祁滟熠要帮他救出魏闵芝的。” 夜芸脸上还带着友善的笑容,手中的匕首不但没抽出,还催使着内力让匕身慢慢的没入乌千峯身体,“这老乌头可不是一般人,留着他,还真是会让做噩梦。你们兴许还不知道,他可是练过缩骨*的,回头就是被你们关在密不透风的密室中,说不定他也有能耐逃走。趁他元气大伤,正是杀他最好的时机。至于魏闵芝嘛,虽然她还在罗克手中,但是罗克想要替血盟庄报仇,一定会好好利用魏闵芝的,我敢肯定她暂时不会有事。” 随着匕首没入,乌千峯嘴角汹涌的溢出血水,那血水还不是殷红的,而是像墨汁一样漆黑,还散发着浓浓的腥臭味。 就这些血水都把周围的将士看得胃里翻腾,差点当场吐了,更别提他临死前狰狞的神色,两只眼珠暴突,不少将士都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而夜芸松开匕首,手掌突然运功,在‘临终遗言’都不屑听一句,迅猛的击向乌千峯光溜溜的脑袋—— “啊!” 看着她把人脑袋当成气球一样击爆,黑色血浆四处飞溅,夜颜第一个叫出声来。 如果说那一匕首叫狠的话,那她娘这一掌简直就叫‘绝’了! 别说她被夜芸的狠绝惊到,就是她们身后几个大男人也是虎躯同震,各个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其他将士更是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这还不算,在一脚踹开惨死的乌千峯后,夜芸转身拍了拍手,对离她最近的将士吩咐起来,“把他抬回去,剥了他的皮,抽掉他的骨头,把肉剁成酱,装在罐子里好生保管起来。” 在场的除了她们母女,都是些大老爷们,听着她交代的话,一个个后背发凉、汗毛直竖,看她的眼神都多了一丝惊恐。 夜颜心惊胆颤的问道,“娘,都给你老人家弄死了,还需要如此吗?” ‘剥皮剁肉’这些不过是许多人的口头禅而已,她也没见过谁真把谁剥皮剁肉的…… 夜芸扫了众人一眼,才对她道,“乌千峯这辈子都与毒物打交代,他虽然死了,但肉身还有用。我打算找时间去鬼谷拜访鬼手,就拿血盟庄的人和乌千峯的皮肉做见面礼。” 夜颜掉着冷汗朝慕凌苍看去,只看慕凌苍嘴角含着笑,对着夜芸还突然拱手作揖,“凌苍替师父先谢过岳母大人了。” 她瞪大眼,凌乱无比。 真特么活久见,第一次听说拿死人当见面礼的! 之前她娘威胁血盟庄那些人,她也以为是吓唬人的,为的就是激怒那些人,好看看他们无可奈何的样子。 没想到她居然来真的…… 再看她家男人的反应,显然他清楚鬼手一定会喜欢这些东西的…… 她能不能这样认为,他那师父鬼手就是一个变态狂? 虽然乌千峯死了,可蓝文濠还是不太放心,“夜姨,我们现在不知罗克躲在何处,要如何才能对付他这种漏网之鱼?” 夜芸摇了摇头,“他早晚会出来的,与其我们劳心费力的去找他,不如等他自己来找我们报仇。你们只管提高警惕便可,以他的手段,最喜欢收买人心,只要多留意身边的人和事,对付他,容易得很。” 该做的都做了,该交代也交代了,蓝铮突然沉声下令,“速把蓝晋带回去,朕要亲自发落!” 然后他走向夜芸,捉住她的手,很不爽的瞪着她,“该回去了!” 夜芸看了一眼几个晚辈,发现也没别的事好交代的,也就随着他往上山的路走去。 不少将士护送他们上山,还留下一部分在山谷中收拾残局。 蓝文濠对着昏暗的天空呼了一口气,“好了,总算不负所望,我们也该回去了。” 蓝晋和乌千峯虽然抓到了,可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 首先,处置和季家和雷霆王府,光是想想他就头痛…… 还有跟辛氏合作过的盈贵妃母女…… 夜颜和慕凌苍相视一眼,也没打算在这山谷下久留,两人牵着手往上山的小路走去。不过夜颜也有回头看将士收捡乌千峯的尸首,感慨良多。 血盟庄的大佬已死,剩下的小喽喽已经不足畏惧了。等到把罗克捉到,她们母女这辈子应该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了吧? 不用再担心有人会对付她们了,更不用担心被人追杀而流离失所了…… 离开山谷以后,在回京的路上,夜颜突然提议,“凌苍,我们去找二哥,怎样?” 慕凌苍一听,顿时沉了俊脸,“找他做何?” 夜颜‘嘿嘿’笑道,“破坏他好事呀!季若婕现在变成这样,我二哥怕是求之不得,以往都是他使坏,如今也该是我们回报他的时候了。难道你就不想看他跳脚的样子?” 慕凌苍用指腹刮着鼻翼,眸光闪了闪,唇角忽而闪过一丝阴笑,“好,我们去找他。” … 小别院里,蓝文鹤完全把外面的抛到了脑后。 几番*,他就跟做梦一样,美得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怀里的女人香汗淋漓,软得像一滩水似的,而他犹如禁欲几百年饿狼,不知餍足,还准备继续…… “文鹤……不要了……”抓着他又要乱来的手,季若婕眼泪汪汪的求饶起来。 “怎么了?”蓝文鹤轻咬着她红红的耳坠,明知故问。 “你不要那么用力……疼……”季若婕哽咽起来。 第一次听她喊疼,蓝文鹤停下动作,抱着她的手臂不由得收紧。 看着她朦胧的泪眼,他想起过去的种种,心里又是一阵阵抽痛。每一次他都是这样索要,甚至大都时候比今日还要凶猛。因为她的不在乎,他每次都想惩罚她,想以此惩罚来让她臣服。 然而,她每次都倔强不屈,哪怕他再凶猛,她都忍着受着,就是不开口求饶…… “婕儿……以后我再不会那样了……”贴着她耳朵,他深深愧疚着。 “嗯。”季若婕在他怀里轻颤着,眼眶红红的,脸蛋也红红的,浑身的白皙因为欢爱都变得红红润润的。 蓝文鹤痴迷的看着她的娇态,如今的她,真是脱胎换骨的改变。她会温柔的喊他的名字,会顺从他说的话,也会羞羞答答的告诉他她心里想的事…… 还有什么比如今更美好? 他捧着她娇艳的脸蛋,准备落下温柔的吻—— “启禀太子殿下,文妍公主和伏戾王来了。” 听着门外的声音,蓝文鹤脸上犹如被人泼了浓墨,黑得发亮。 季若婕赶紧推他,“文鹤,小妹和小妹夫来了,你赶紧去看看。” 蓝文鹤能怎么办? 他现在只想拿根棍子出去撵人! 这对夫妻居然找到了他们,还大半夜的跑来打扰他们好事,真是太不要脸了! 跳下床,他拿起衣架上的衣物快速穿戴起来,还不忘对床上交代,“你先休息,我去去就来。” …。 看着黑着脸出现的男人,坐在厅堂里的夜颜主动对他挥手打招呼,“二哥,打扰了哈。” 蓝文鹤把夫妻俩挨个瞪了一遍,“你们来做何?” 慕凌苍端着茶杯悠闲的抿着茶水,当没看到他出现一样。 夜颜一脸嫌弃,“二哥,我们在外面累得要死不活的,你倒好,躲在这里逍遥快乐。” 蓝文鹤指着门外,“事情办完了吗?办完了就赶紧回宫去!” 他这么不客气,夜颜哪会跟他客气? 顿时冷哼道,“你也太没良心了,我们救了你们,你居然连谢都不谢一声,还要撵我们走。见过过河拆桥的,还没见过你这样过河拆桥的!” 蓝文鹤咬着牙,“你们大半夜来到底想做何?” 夜颜摊手,“我们什么都不想做,只是想在这里借宿几晚而已。” 闻言,蓝文鹤差点喷出一口血,捂着快受伤的心口,恶狠狠道,“我看你们是来讨打的!” 夜颜从椅子上起身,直起脖子怼他,“你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你要再这么狂妄,我现在就去把父皇叫来,让他老人家来评评理。再把我大哥叫来这里……” 听到这,蓝文鹤突然恼了起来,“你敢叫他来,信不信我宰了你?” 夜颜晃了晃脑袋,不受威胁的坐回椅子上,“你要是敢对我动手,别说父皇和我娘不会饶你,就是二嫂也会嫌弃你。你要不服,现在都可以动手,让二嫂看看你究竟是有多凶恶,居然对自己的妹妹下手。” 蓝文鹤咬着牙深呼吸,转身指着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妹夫,“你这夫君怎么当的,就由着她如此胡来?” 慕凌苍淡淡的抬起眼,“胡来?二舅哥说得是你自己吗?” 蓝文鹤跺脚,“你!” 正在这时,季若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紧张不已的看着他,“文鹤,发生何事了?为何如此动怒?” 不等蓝文鹤开口,夜颜先从椅子上起身,飞奔过去挽住她,“二嫂,是这样的,我和凌苍嫌回宫太累了,就想在你们这里借住一宿,可是二哥……” 不等她说完,季若婕赶紧道,“这么晚了,回宫是不太方便,我这就吩咐人给你们收拾厢房去。” 语毕,她赶紧朝厅里的丫鬟交代起来,“快去快去,把厢房收拾干净好让文妍公主和伏戾王早点休息。” “你……”蓝文鹤瞪着眼,话都接不上了。 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这两人是来借宿的! 他现在只想跟自己的女人好好相处,这些人,他一个都不想见。 不,应该是不想让自己的女人跟这些人见面! 夜颜对着季若婕笑得又甜又温柔,“二嫂,还是你最好了。不像二哥,老小气了。” 蓝文鹤吐血,恼火的指着她,“我何时小气了?你敢乱说话,信不信我……” 夜颜顿时吓得往季若婕身后躲,“二嫂,你快看,二哥要打人了。” 蓝文鹤,“……” ------题外话------ 为感谢读者追文,元旦举行抽奖送实体书活动—— 活动详情: 一,从前一百名粉丝中抽取(粉丝名次以元旦0点凉子后台截图为准),中奖名单元旦更新时题外话公布,敬请留意。这期间希望大家踊跃订阅投票,么么哒! 二,抽取三名读者,每人赠凉子实体书一套。(《嫡妃不羁》、《贪财嫡妃》、《冷爷热妃》实体书,因为数量有限,只能随即赠送,不接受指定书名。) 三,管理不参与此次活动。 ps:此次活动是为了感谢大家对凉子的支持,新的一年到了,祝大家新年快乐! 正文 【147】秋后算账(中奖名单见题外) 季若婕皱着眉走过去,“小妹和小妹夫又不是外人,你为何要生气?” 蓝文鹤气得都说不出话了。 这两人不是外人,可也不是好东西,他们专程跑来,绝对有目的的! 可看着眼前嗔怨的女人,他一肚子火只能憋着。 “随他们吧,我累了,走,回房睡觉去!”他不想看某个妹妹得意的嘴脸,再看下去,他真会动手的。 “别急,等我把小妹和小妹夫安排妥当……” 如此把人丢在这里,季若婕当然做不出,可蓝文鹤黑着脸,把她肩膀紧紧搂住,强势的带她离开了厅堂。 “你都说了他们不是外人,那就让丫鬟去做事!” “可是……” “没可是,再不听话,一会儿我还要!” 蓝文鹤威胁的话一出,季若婕才没敢出声了。 望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夜颜站在厅堂门口,只觉得好玩又好笑。 她转身走向客椅上的男人,眨眼调皮的唤道,“小妹夫……哈哈!我怎么觉得她失去记忆后比雪儿还可爱呢?” 都说人性本善,如今的季若婕忘掉了那些过往,单纯的如同一张白纸。 这样的她,不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对他们这些人来说,都是一种安慰。虽然这种安慰很自私,也有些自欺欺人,但眼下牵扯到处理季家,她若能一直如此,兴许蓝铮会对她网开一面。 慕凌苍冷飕飕的睇着她,“她傻,你也犯傻了?一会儿为夫定会好好治你!” 夜颜没好气道,“没幽默细胞,跟你开个玩笑都开不起。” 慕凌苍把她拉到身前,抬手作势要朝她屁股拍去。 夜颜眼疾手快把他大手抓住,哭笑不得,“爷,别这样嘛,人家又没做错事。” 眼见有丫鬟进来,慕凌苍神色瞬间沉冷下来。 丫鬟恭敬的对他们道,“文妍公主、伏戾王,厢房已经备好,请随奴婢来。” … 翌日,夫妻俩刚起床,正等着人送早膳进来,只见蓝文鹤突然出现在他们房门口。 他先是左右张望,然后一个箭步蹦进房内,因为怀里揣着什么东西,他只能用一只手关门。 “二哥,你这大清早做贼就算了,还在自己的地盘上做贼,你不怕这里的下人看了笑话啊?”就他跳进门内的动作,夜颜都快眼疼了。说他有病一点都不假,这要是换别人的地盘,她铁定要喊‘有贼’。 “嘘!小声些,别把那女人招来了!”见他们坐在桌边,蓝文鹤也不客气,挨着夜颜坐下。 “你干什么呀?”夜颜盯着他手捂怀抱的动作。 “我跟你们说,你们趁早离开,以后少在她跟前晃悠,更不许提以前的事,特别是那些女人,一个字儿都不许提!”蓝文鹤板着脸主动提出要求。 “呃!”夜颜愣了一下,然后很果断的摇头,“你这分明就是强人所难,我可做不到。再说了,你都没把我当妹妹,留个宿你都不乐意,我凭什么要帮你啊?” “这个……”蓝文鹤突然把怀里捂着的东西拿出来,有些凶恶的塞到她手上,“拿去!” “这什么呀?”夜颜接住一看,只是一只长颈子花瓶。 不过看色泽很美,羊脂一般剔透华润。最重要的是平身居然不是凉的,而是有点温热,她能确定不是他怀里的温度所致,而是平身自带的,因为瓶底的热度最为明显。 “嗯?”夜颜不识货,但坐她身旁的慕凌苍可是突然挑起了浓眉,盯着那瓶子,眸光闪过一丝灼亮。 “你个笨蛋,这可是一等一的宝贝,我压箱底的东西!”蓝文鹤咬牙切齿的溢道。 “二哥,我知道你宝物多,可你也用不着拿个瓶子就糊弄我吧?”一听他说‘压箱底的东西’,夜颜赶紧把瓶子放桌上。她是不识货,但是她知道,这东西要是在她手里碰了摔了,她赔不起。 “你以为这是普通瓶子?这叫‘佛霖玉净瓶’,是我从东龙国皇帝手里抢来的宝贝!”蓝文鹤起身,虎眼又凶又恶,突然往外跑去,“你等着!” 看着他气炸天的样子,夜颜表示很无解,赶紧朝慕凌苍看去,“凌苍,你怎么看?” 慕凌苍眼眸子罕见的放直,盯着玉指般的瓶子笑得别有深意,“依照他发火的程度,可以猜测这宝贝的价值。” 夜颜不以为意,“不会吧?上次他送我‘紫魄仙筋’,也没见他这么激动。难道‘紫魄仙筋’不是宝贝?” 慕凌苍抬眼凝视着她,唇角上扬的弧度代表着他对桌上的东西极其感兴趣,“或许‘紫魄仙筋’对他来说并不算宝物,至于这件嘛,既然是他从东龙国皇帝那里得来的,那一定有更加不同寻常之处。” 他话音刚落,夜颜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只见蓝文鹤气冲冲又跑回来,手里还多了一根树枝。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折的,就一根筷子长短的枝条,光秃秃的,跑到桌边后往瓶子里一插。 夜颜抬头看着他,越看越像神经病。 “看我做何?看它!”蓝文鹤没好气的恼喝道。 夜颜撇嘴,这才把注意力投放在所谓的宝瓶上。 然而,她没想到,这这一看,差点惊掉她眼珠子。只见那支光秃秃的树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不但莫名其妙长了一截,竟还长出了新叶…… 她张着嘴,完全发不出声来,眼前的一幕就似电影里的特效,堪称奇迹。可谁都知道电影是假的,而眼前的这一幕是活活的发现在现实中! 原本光秃秃的枝条在一刻钟不到的时间里,不但长了新叶,还开满了梨花。而现在的季节,梨树开花早已过了,这满枝梨花更显得不可思议。 “怎样,是不是宝物?”看着她吓傻的样子,蓝文鹤得意的抬起下巴。 “嗯,确实是宝贝。”回答他的人不是夜颜,而是一旁的某个妹夫。 夜颜扭头朝他看去,只见他唇角含着笑,眸光如华,整张俊脸美得潋滟如画,不但当场夸赞宝物,还伸手将桌上的瓶子拿到手中,取出瓶里开满花的梨枝,将宝瓶收进怀兜里。 “这佛霖玉净瓶颜儿收下了,二舅哥有何要求尽管提。” “凌苍……”夜颜黑线狂掉。她现在才发现他也有做强盗的潜力…… “还是妹夫爽快!”见他收了瓶子,蓝文鹤不但没恼,反而邪气的笑起来。他也不看夜颜的意思了,直接对慕凌苍表明了态度,“我也不要你们做何,只要你们不来打扰我们,不再你们二嫂面前提以前的种种,这‘佛霖玉净瓶’我就忍痛割爱送给你们。” 夜颜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干笑一声,“二哥,这算是封口费吗?” 蓝文鹤立马斜眼瞪过去,“你知不知道我这宝贝值多少?你不识货,自有识货人!” 夜颜翻了个白眼,再看自家男人,压根就没有要还出来的意思。 她还能说什么? 很显然,她家凌苍特喜欢这只瓶子。 说心里话,这只瓶子能催使生命力,确实神奇。可她觉得,这种东西除了好看以外,实用性并不大。他们魂殿也不缺摆件,有的是各种好东西,为了这么个东西就要听从蓝文鹤的话,怎么想她怎么都觉得吃大亏了。 “二哥,你还有什么宝贝,能不能多拿几样出来让我选选?” “你!”蓝文鹤黑着脸险些吐血,“我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你还不知足?” “压箱底?那不过是你说的罢了。” “你还想怎样?” “封口费,当然得给钱了。”夜颜伸手一摊,比他还拽。 “好!等你们回宫,我让人送一箱黄金去文妍宫!”蓝文鹤答应得也干脆,不过就是磨牙声有些响亮,整间屋子都能听到。 “这还差不多。”夜颜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比起蓝文濠来,这个二哥确实会来事,而且出手不是一般的阔绰。 来这里,她压根就没想过要讹他,只想看她这个二哥脸红筋涨却又拿他们无可奈何的样子,那真是一种享受。 谁知道这家伙会来这么一手,看在宝物和一箱金子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他吧…… 她正准备跟慕凌苍说‘撤退’,现在就回宫去,一名丫鬟匆匆跑来,对蓝文鹤道,“禀二皇子,门外有一位叫‘诸葛婉儿’的女子说要见您,王妃已经让人把她请到厅里了。” “什么?!”蓝文濠猛的瞪眼。 还不等夜颜他们反应,他人如风一般扑向门外,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回过神,夜颜忍不住‘噗’声笑道,“哈哈……这下有好戏看了!” 慕凌苍也忍不住挑了下浓眉。 夜颜赶紧过去拉他,“走,我们也过去看看热闹。” 她很久没见到诸葛婉儿了,自从把她整得神志失常后,就再没见过。 如今诸葛婉儿成了蓝文鹤的女人,她也不担心她再对她家凌苍还有想法。除非,她想死得快点。 … 厅堂里—— 诸葛婉儿坐在客椅上,眼神复杂的打量着正在与她说话的女人。 她没见过蓝文鹤的妻子,更没想到今日会在此见到她。 她实在形容不出来此刻的心情…… “婉儿姑娘,你找文鹤有何事吗?可否说来我听听,兴许我也能帮上你的忙。” “回王妃,也没什么大事,小女只是顺道路过这里,听说二皇子在此,所以来求见他向他问个安。”诸葛婉儿脸上挂着僵硬的笑。 她的回话只要有点脑子都会觉得很敷衍,季若婕友好的笑容渐渐消失,打量她的眼神多了一丝冷意,“敢问婉儿姑娘,你与我家文鹤是何关系?” 她知道自己记不得以前的事了,但从这位年轻的女子眼神中,她可猜测到,她们以前是没见过面的。 看她言行举止和神态,也不像是小门小户长大的,能从容的坐在这里,更说明她也有一些身份背景。 最关键的是这个女孩很年轻漂亮,跟他们小妹年龄相仿,她很好奇她与自己的夫君究竟是何关系。 “我……” “你来这里做何?” 诸葛婉儿正准备回话,只听一道带怒的嗓音从听门外传来。 她扭头看去,他已经走了进来,指着她嫌恶的道,“谁让你来的?你有何资格坐在这里?” 诸葛婉儿顿时涨红了脸,尴尬的起身解释道,“二皇子,小女只是路过此地,听说您在此,所以特意前来问安的。” 蓝文鹤脸色冷得像冰冻过一样,说话更是绝情得没有一丝温度,“你是本皇子何人?本皇子稀罕你来这里?赶紧滚出去,别来打扰本皇子和王妃!” 他凶恶得就像见到敌人一样,然后走到季若婕身边,又立刻换上一副温柔多情的神色,“婕儿,别理她,她因为喜欢我,所以故意来这里给你添堵。你放心,为夫从来不会给人好脸色的,为夫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季若婕嘟着嘴把脸扭开,“哼!” 没错,她是生气了,而且心里堵得难受。 有女子主动上门找她的夫君,她不过是客气的邀请,这女子居然大摇大摆的就进来了。试问,她能不多心? 蓝文鹤见她是真生气,也不管什么人在场,赶紧蹲下身子与她面对面说话,温柔的哄声也连绵不断,“婕儿,你要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总见不得我们恩爱,总想破坏我们的感情,你可不能因为见到个女人就误会我,这样我会很冤枉的。” 他能当着另一个女人说这些话,说明他心里还是坦荡的,季若婕想了想,气性也消了许多。 只是,她盯着诸葛婉儿,越看越不顺眼。 因为诸葛婉儿此刻眼中全是不敢置信的神色,甚至有一种被伤到的感觉,眼眶都红了,正紧紧都盯着她男人。 “婉儿姑娘,看你举止优雅,应该有个不错的家世,而且你如此年轻漂亮,应该不愁翩翩君子相求,为何你非要纠缠我夫君呢?”她起身朝诸葛婉儿走去。 “我……”诸葛婉儿难堪得脸色都变灰白了。 她做梦都没想到蓝文鹤居然如此描诉与她的关系,就像一个巴掌扇在她脸上。即便是她自荐枕席要求做他女人的,可是他也从来没拒绝过。 而季若婕的质问更是一刀戳向她,让她羞愤得无以回答。 “婉儿姑娘,打消你的那些念头吧,我是不会接纳其他女人的。”季若婕站在她面前,立场更是冷硬坚决。 “二皇子,我、我只是……”她委屈地朝不远处的男人看去。 “耳朵聋了吗?没听到王妃说的话?还不给本皇子滚出去!”蓝文鹤指着厅门外厌恶的瞪着她。 他和心爱的女人才好上一日,这些该死的东西就迫不及待的跑来破坏,没杀他们都算他客气了! “哟,这不是诸葛小姐吗?没想到今日居然会在此见到老熟人。”夜颜带着不正经的调笑声走进了他们视线。 “你怎么在此?”诸葛婉儿见到她灰白的脸色都变青了。 “这是我二哥的别院,怎么,我还不能来?”夜颜一边打量着她一边像老熟人一样套着近乎,“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哼!”诸葛婉儿美目带着深深的恨意,更不屑她的问候。 “看你这身打扮,应该是过得不如意。不过想想也是的,曾经堂堂的相府小姐,如今颠沛他乡,且还要面对未知是好是坏的将来,过得辛酸也是正常的。我呢,也没什么恶念,只要你过得不好,那我就很开心满足了。”夜颜一点都没掩饰自己的心思。 她就是落井下石,怎么了? 如果说她对祁郁桐还有一丝丝同情,那对这诸葛婉儿就完全是恶心到了骨子里。 她是得感谢他们一家的所作所为,否则今日也没有她的存在。可这家人打从一开始就带着算计接近她娘,甚至逼死了她原身,要是她娘知道她这个女儿是个冒牌货,诸葛昌明只怕早就没命了。 就是她顶替了原身,诸葛婉儿都还想把她弄成傻子,好让她被诸葛一家控制。 这笔账,哪怕诸葛婉儿已经得到了惩罚、做了好几个月的真傻子,她只要一想起来还是来气。 “小妹,你认识她呀?”见她厌恶诸葛婉儿,季若婕好奇的朝她问道。 “二嫂,不用理会她,她对二哥只是虚情假意,不过是想利用二哥帮他们一家人罢了。”并非是她收了蓝文鹤的封口费才帮蓝文鹤说话,她说的也是事实。 她跟诸葛婉儿自幼一起长大,诸葛婉儿喜欢她家凌苍,这在整个诸葛家都不是秘密。 不是所有的人都像祁郁桐一样,说换个人喜欢就能换个人喜欢的。再说了,祁郁桐喜欢她家凌苍,是有人故意引导,所以在蓝文鹤勾搭上她以后她意志才会转变。 但诸葛婉儿是她家凌苍的粉儿,曾经还信誓旦旦‘非伏戾王不嫁’。突然间她向蓝文鹤自荐枕席,这中间是何原因明白人都一清二楚。 听她确认,季若婕看向蓝文鹤时,脸色都好看多了。不过对诸葛婉儿,她却是更加冷漠,“诸葛小姐,不管你对二皇子有何所求,但今日请你离开,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今日不便会外客。” 别看她失去记忆,但果断干练的样子也跟以前一模一样,那种当家女人主事的气魄真是骨子里就有的。 她身上这种特质也是夜颜最欣赏的。可惜蓝文鹤这家伙不识货啊,像这样的女人,入得了厨房、进得了厅堂,哪个男人娶了她都如同多了一双膀子。偏偏蓝文鹤还不珍惜,还在外东搞西搞的,现在好了,报应来了吧? 她真替他庆幸,祁郁桐已经死了,要是她还在的,今日他准死翘翘! 诸葛婉儿气恨的把她们瞪了又瞪,最后再朝蓝文鹤看去,见他一脸的厌恶,她更是难堪的转身就走。 不走又如何? 就像夜颜说的,她对蓝文鹤确实是虚情假意。做他的女人,完全是为了她爹,如今她爹已经逃出了天秦国、脱离了祁曜的囚禁,她也没必要再牺牲自己的身子了。 既然这个男人也厌恶她到了极点,那她更可以放心大胆的与他断绝来往! 然而,就在她刚踏出厅堂门槛,看到外面负手而立的男人时,她脚步一僵,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望着他轮廓如画的侧脸,她心口悸动,美目中瞬间浮出水光,潋潋波动的泪仿佛在向他无声的诉说着自己的心酸和痛苦。 她这一停步,季若婕没看懂,还以为她又想做何。正打算再出声让她赶紧走,夜颜突然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冷着脸朝厅门外走去。 路过诸葛婉儿身边时,她故意停下,冷声带着意味深长,“既然有了新的生活,就该安分守己好好过日子。可别因为一时的任性又把整个家带到水深火热中,要知道,再陷囫囵,可不一定会再有人傻到去帮你们的。毕竟,你诸葛婉儿已经没有多余的价值。” 诸葛婉儿死死的咬着下唇,袖中的手掐着手心,两袖不停的颤动,那脸色犹如抽干了血一般惨白,美目中流露出来的恨又深又浓。 “夜颜,你也别太得意,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们诸葛家的厉害!”丢下阴冷的狠话,她再不留恋任何,拔腿朝大门外跑去。 “呵!”尽管她跑远了,可夜颜还是对着她远去的背影鄙视的笑道,“就凭你这番话,说明你们一家还是没学乖。有种就放马过来,看看这一次还有谁能傻不溜丢去帮你们!” “跟她有何好说的?自找没趣!”慕凌苍走向她,很不满的轻斥道。 “确实。”夜颜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他的批评。 “走吧,我们也该回宫了。”慕凌苍握着她的手径直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夜颜一边跟着他的脚步,一边回头对厅堂里的人挥手,“二哥、二嫂,我们先走了,等你们回宫再见哈。” 这边她是帮他们把诸葛婉儿气走了,但想到华玉宫里还有别的女人,她是真的很期待。尽管拿了封口费,可蓝文鹤也没说不许他们看戏…… “小妹、小妹夫,你们怎么就走了呢?”季若婕见他们走远,惊讶的要去追他们。 “算了,让他们走吧。”蓝文鹤眼疾手快的把她拉住。 “文鹤,是不是你赶小妹和小妹夫走的?昨日小妹才说要在这里多住几日的,怎么才一晚上他们就走了呢?”季若婕回头瞪着他,很是怀疑他在背地里做了得罪人的事。 “瞧你说的,我是那般小气的人吗?”蓝文鹤拉长了脸。 “你就是小气!昨晚他们来你就使脸色不乐意,一定是你又说了什么把他们气走的!”季若婕越发笃定他使了坏,气得腮帮子都一鼓一鼓的。 “我……”蓝文鹤不仅拉长脸,脸色都是黑的,“你看小妹方才的样子,是生气的吗?他们要走是因为还有别的事做,根本与我无关。你要真不信我,那你就去追他们吧,看看他们如何说!” 见他生气了,季若婕想了想夜颜之前的神色,好像也没有对他们夫妻生气的迹象,这才低声道,“好吧,我相信你没有赶他们。” 蓝文鹤恼道,“我本来就没有!” 季若婕见他还敢来脾气,也拉长了脸,“下次跟他们见面,你不许再如此凶恶。要是你再这么蛮不讲理,我就不理你了。哼!” 蓝文鹤使劲儿捏拳头。那对夫妻讹了他压箱底的宝物和一箱金子,还要他给他们好脸色?! 不过在她面前,他只能挤出听话的笑容,搂住她满口应道,“好好好,以后爱妃说什么就是什么,为夫绝对会好好对待他们的。” 季若婕这才温顺了起来。 诸葛婉儿的到来,虽然没有暴露他们之间的关系,但蓝文鹤已经冒冷汗了。 对着厅堂外,他眯着双眼,心里乱成了一团。 就她今日的表现,诸葛婉儿仅仅是出现她都开始吃醋了,要是告诉她宫里还有…… 他究竟要如何做才能把这些人和事糊弄过去? 难不成他们要在外面过一辈子? … 夜颜和慕凌苍回到宫里,听说夜芸去了羲和宫,他们连文妍宫的大门都没进就赶了过去。 柯奶娘跪在大殿中央,正指着软榻上一身华丽的盈贵妃招供,“是盈贵妃让奴婢带着小郡主跟她的人出宫的,她说只要听她的话,她会给奴婢数之不尽的珠宝,保证奴婢下半辈子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从她被夜芸带来羲和宫,盈贵妃精致的妆容比死人脸还难看吓人。听着她的指认和招供,她从牙缝里挤出森冷的嗓音,“一派胡言!” 夜芸在一张椅子上坐着,淡定悠闲,丝毫不在意她的否认,“盈贵妃觉得哪里冤枉,大可直接说出来。放心,我一定会查明清楚,绝对不会冤枉人。” 盈贵妃目光含恨的瞪着她,“夜芸,你不就是想除掉我们这些女人吗?你可以直接要求皇上撵我们出宫,没必要做出如此卑鄙手段诬陷本宫!” 夜芸抬头迎着她的恨意,嘲讽的撇嘴,“我现在跟你谈的是谁想加害我外孙女的事,别动不动就把皇上扯出来。你应该知道,就算朝中百官全都骂我妖女独霸皇上恩宠,我夜芸想做的事还是会做,靠这种手段诬陷你,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蓝瑛梦在一旁听得忍无可忍,“夜芸,休得狂妄!再如何,我母妃也是身为贵妃,你到如今连个分位都没有,有何资格在此羞辱我母妃?” 听到这,夜芸一记冷眼睇了过去,“三公主,你是嫌难堪不够,还要我亲自教训你么?你以为身为公主就能免这一死?知道你父皇为何不来吗?那是我不让他来,否则你根本没机会在此呵斥我。” “娘,好热闹啊。过来羲和宫玩,居然都不叫上我们。”夜颜和慕凌苍走进大殿,扫了一圈在场的气氛,两人径直朝夜芸走过去。 “你们玩到哪去了?”夜芸板起脸训道,“等了你们一宿都不见人影,去哪里招呼都不打一声,实在不像话!” “娘,你确定你昨晚一宿在等我们?我看父皇迫不及待的带你回宫,你们应该没时间想我们才对。”夜颜不怕似的调侃起她来。 “贫嘴!”夜芸瞪着她,没好气的道,“一边去,别妨碍我与贵妃娘娘说话!” “是。”夜颜也乐得走开,拉着慕凌苍自己找了椅子坐下。 母女俩的对话毫不避人,除了很不正经以外,话里流露出来的含义也足以让盈贵妃和蓝瑛梦恨得牙痒痒。 坐下以后,夜颜直接朝蓝瑛梦看去,一句客套话都没有,“嘉瑞公主,来的时候我们遇见了皇兄,他明确表示,不会替你求情。但他有话要我转告你,如果你想保命,就拿出悔改的态度,并保证离开京城永世不回京,说不定父皇看在骨肉一场的份上可以放过你。” 蓝瑛梦脸色苍白,不甘心的瞪着她,“你想吓唬我?” 夜颜笑了笑,“我吓唬你做什么?雷霆王妃都被我们杀了,雷霆王也被收监等候处斩,你以为你们嘴硬不招认,我们就拿你们没撤吗?父皇要治的是你们与雷霆王府勾结之罪,而我们要与你们算清楚的是你们拐走我女儿的险恶心思!” 蓝瑛梦‘呵呵’冷笑,“谁拐了你女儿,她不是好好的吗?谁与雷霆王府勾结了,怎不带他来与我们对质?” 夜颜收起笑冷下了脸,“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蓝瑛梦更是放声大笑起来,“说要治我们的罪,你们倒是把证据拿出来呀?随便找个你们身边的亲信,以为就可以诬陷我们?” ------题外话------ 经过抽取,以下三名读者,凉子将赠送实体签名书一套,请三日内联系群管。 三亚的三角梅 nbxbx 15307346016 感谢大家追文,这次没被抽动的亲们请见谅哈。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天新的开始,愿大家事事顺心如意! 正文 【148】这是要开幼儿园? 她无惧的笑声,让夜芸和夜颜以及慕凌苍都同时露出了杀意。 之前他们确实没想这么多,只把重心放在了辛氏和董氏身上,想着宫里这对母女反正也跑不掉,等抓到雷霆王和乌千峯,再回来与她们算账也不迟。 可是辛氏跳崖了,董氏也被杀了,雷霆王因跳崖而重度昏迷,跟盈贵妃和蓝瑛梦联系的几个关键人物全都没机会出来指认她们。雷霆王府和季府的人都问过了,包括季东阳,全都否认不知情。 就像蓝瑛梦说的,现在除了柯奶娘外,没有任何人一个人能作证盈贵妃和蓝瑛梦参与了偷盗孩子之事。 要是这两个人有悔过之心,那还好办,怕的就是她们这样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咬死不承认自己的罪行。 夜颜最先从椅子上起身,朝蓝瑛梦走了过去。再她面前站定,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倨傲不服的姿态。 “瑞嘉公主,你不用抵赖,这种与我们对抗的方式换做其他人,还真是拿你们不好办,但我们,不吃你们这一套。你和盈贵妃是否承认,都注定了你们从今以后与这座皇宫无缘。唯一的差别就是,你们认罪,我们还可以让你们走着出去,要是你们死都没有悔改之心,那我们只能让你们躺着出去了。” “你敢对我们动手?”蓝瑛梦美目圆瞪,坚持着最后的骄傲。 “到现在为止,你还没看清楚形势?”夜颜冷笑睇着她,再扫了一眼高位上雍容华贵的盈贵妃,她对门口静候的侍卫抬了抬手,慵懒的语气是她最后的客气,“拿下她们,关进大牢,等候皇上下令处斩雷霆王时一并发落!” “是!”众侍卫手持长矛冷肃应声,然后分别朝盈贵妃和蓝瑛梦而去。 “你们……”盈贵妃没想到夜颜能驱使他们,总算坐不住了,起身怒指,“放肆!本宫无罪,谁敢动本宫?!” 然而,侍卫们就似没看到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威严,手中长矛无情的递向她脖子。 蓝瑛梦见状,欲推开侍卫去救她,“母妃——” 可她刚动手,侍卫就齐力制止,两名侍卫直接抓住她左右手臂,不顾她的激动,压着不停扭动的她往大殿外走。 “母妃——母妃——” “父皇——我要见父皇——” “夜芸夜颜——你们会不得好死的——” 她嘶喊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凌厉,听得人头皮发麻。 羲和宫的宫人全跪在地上,眼看盈贵妃也要被侍卫押着带走,一名太监和宫女突然奋起身—— 太监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朝夜颜刺去,白净的脸上全是恨意,“敢带走娘娘,我杀了你们——” 宫女同样摸出一把手臂朝夜芸的方向刺去,同样大喊着,“妖女,我们羲和宫与你不共戴天——” 对这样的刺杀,夜颜或许有些意外,但夜芸却是稳如泰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朝那宫女扬掌而去。 别看她素手纤细,可那广袖带起的劲风在刮倒那宫女的时候,连殿堂大门都狠狠的震动起来。 那宫女被厉风击中,整个身子腾空飞出去,狠狠的撞在了门槛上,当即就吐出一口鲜血,“噗!” 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昏死了过去。 而刺杀夜颜的太监,也没轮到夜颜还手对抗,一直处在看戏状态中的慕凌苍如影般闪向她,都没看清楚他是如何动手的,那太监就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定眼一看,脖子都是歪的。 “啊!”羲和宫其他宫人开始尖叫并四处逃散,亲眼目睹两个同伴的死,那种残忍的场景犹如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无人不恐、无人不慌。 盈贵妃铁青着脸,浑身颤抖着忘了挣扎,喉咙也像是被人割断了似的,双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她没有像蓝瑛梦一样激动嘶吼,被侍卫推了一把后,主动朝大殿外走去。 她身子没有回头看夜芸他们三人,后背挺得笔直,华丽的长服拖在光洁的琉璃石地面上,仪态依旧高贵典雅。 睇着她背影,夜芸紧抿着唇,眼底除了冷色再无其他。 即便这一生都要被人唾骂‘妖女迷惑帝王’,她也要守住自己的底线。容忍她们的存在已是她最后的让步,但属于她的东西,除非她不要,否则绝不与人分享! 同是女人,要说为难,她何尝不是那个最为难的? 夜颜被慕凌苍拥着,抬头看着他冰冷的俊脸,安慰的牵了牵嘴角,“没事,我看到他动手的,就算你不动手我也能制服他。” 慕凌苍不满的轻斥道,“事关性命,休得玩笑!” 夜颜知道他是担心她,也不在这种事上与他逞强,而是温顺的道,“知道了,下次我一定会多加注意的。” 见他神色缓和,她这才轻轻推开他,然后朝夜芸跑去,“娘,你怎么了?” 夜芸抬眸看了他们一眼,继续望着盈贵妃离开的方向,“我想离开了,这个地方天天都折磨着我。原本我以为我能坚持下去,可惜,我把自己想得太大度了。” 感受着她消沉的情绪,夜颜紧张道,“娘,你走了,那父皇怎办?你们已经分开多年了,难道你还想再来一次?” 她懂她心里的纠结和难受。 她不是那种大奸大恶的人,甚至对这些女人所追求的荣华富贵不屑一顾。相反的,她善恶分明,能辨是非,她不过是与世俗格格不入,想追求一份独属于自己的感情归属,这哪里错了? 可这一份感情却让她承受着无穷无尽的压力…… 夜芸收回视线看着她为自己揪心的模样,抬手捧着她的脸,轻言道,“娘真的累了,一辈子都在彷徨中度过。余下的人生我再任性一次,希望你不要怨娘自私。至于你父皇,如果他愿意,他自会跟我离开的,如果他不愿意,我也不强人所难。” 夜颜反手抓着她,眼眶都红了,“娘,那你要去哪里?能不能把我们也带上?” 夜芸抽出手,指腹轻抚着她眼角,“娘想回炽焰宫去看看,虽然那里已经荒废了,但你外祖母他们的牌位还藏在那里,乌千峯已死,我要回去祭拜她们,告慰他们在天之灵。你就当给娘放个假,待我回去将炽焰宫修整一番后,再回天秦国看你们。你放心,娘不会去太久的。” 夜颜知道她说到就会做到,也知道她这几个月都很是辛苦,尽管心里不舍,但也没有理由阻止她,“娘,那你好好玩,时刻注意安全,颜儿会等着你回到身边的。但你不能玩太久,否则颜儿也会跟着去找你的。” 夜芸抱着起身抱着她,笑道,“娘知道,娘会去找你们的,娘还指望着你们养老送终呢。” 她抬头朝慕凌苍看去,言语多了几分郑重,“凌苍,看在你对颜儿一往情深的份上,我就让心暖跟着你姓。要知道,我夜家的女子从未随父姓过,希望你能一心一意善待颜儿,不负‘心暖欣慰’之意。” 慕凌苍单膝跪向她,“凌苍不会辜负岳母大人厚爱,对颜儿,凌苍定会一心一爱护。” 夜芸将他扶了起来,笑道,“爱她是你应该的,但有时候她刁蛮任性,你也不能太纵容。” 夜颜还在感动中呢,结果被她最后一句话说得顿时黑了脸,“娘,当着我的面教唆姑爷欺负自己的女儿,这样真的好吗?” 夜芸斜了她一眼,“你好意思说?看看你这没大没小的样子,还不都是凌苍给宠的!” 夜颜被呛得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慕凌苍站在她身旁,将她手紧紧握着,唇角一直扬着笑。 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夜芸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但接着,她转移了话题,“凌苍,告诉你师父,等我从炽焰宫回来,就去拜访他。你可先将乌千峯的尸肉和血盟庄的人先交给他,省得我带着那些东西到处跑。” 慕凌苍点了点头,“岳母大人放心,凌苍一定会办好您交代的事。” 该说的说完了,夜芸也不久留,转身就朝大殿外走去,“好了,我该去看看两个宝贝了。这里的事交给大内侍卫去做,你们忙了几日,也该好好休息了。” 临行前她要去两个外孙,夜颜当然不会阻拦。 当然,她也没多心。 原本想陪她一起去看孩子的,但又怕看到她对孩子不舍的样子,想到要与她离别,她是真有想哭的冲动,所以也就打消了陪她去的念头。 然而,他们都没想到,夜芸这一走,可不是只把蓝铮给拐走了…… … 翌日,还在睡梦中的他们被宫人叫醒,说是太子妃有急事找他们。 夜颜去开的门,见祁雪在门外急得跺脚,把她险些吓了一跳,“雪儿,出何事了?” 祁雪扑到她怀里就开始哭,“颜颜,夜姨跑了,不但带着父皇跑了,还带着心暖昕蔚他们一起跑了,就连华玉宫的三位小世子都被他们带跑了!今早文濠去上朝就接到圣旨,父皇正式立下诏书要文濠接掌皇位,连登基日子都替文濠选好了!” “什么?!”夜颜大惊。 她惊得不是蓝铮的决定,毕竟蓝文濠做皇帝是早晚的事。 她惊的是她娘居然把孩子都带走了! “他们何时离开的?” “听说半夜走的……”祁雪抱着她伤心得不得了,“颜颜,夜姨怎么都不带我们走啊?” “……”夜颜一脸都是黑线。这丫头,想什么呢?他们两个长辈等于退休去外面游玩养老,他们这些小辈也跟着跑,那谁接掌家业? 她揉着太阳穴,都不知道自己该说啥话好了。她一直以为她娘说回炽焰宫,只会跟蓝铮一起去,哪知道她一咕噜把所有孩子都带走了! 她家两个,蓝文鹤三个,还加上一个小羿,六个孩子,她这是要办幼儿园吗? 心抽到疼,她推开祁雪,转身跑回屋里,‘啊’一声嚎了出来,“凌苍,娘把孩子们都拐跑了——” …… 官道上,几辆马车不急不慢的行驶着,身后跟着大批骑马的将士,虽然队伍并不壮大,但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出行。 夜芸被迫靠在蓝铮肩头,情绪低落,从出宫起就没说过几句话。 蓝铮憋着一肚子气和话,最后实在忍不住,在她耳边轻斥,“有我陪你回去祭祖就够了,为何还要把他们一同带出来?” 夜芸翻了一下眼皮,“为何不能带他们出来?魏闵芝还在罗克手中,颜儿和凌苍就算不为了她,也要提防罗克,孩子在他们身边,我实在不放心。再说老二那里,季若婕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三个孩子现在看到她只会难受。她和老二的事也没解决好,把孩子留在他们身边,这与遭罪有何区别?亏你还是皇祖父,一点都不为他们着想!” 虽然她有些多管闲事,但仔细想想也全在理上,蓝铮没话可辩驳,只能闷声闷气的道,“你做主便是。” 夜芸嫌弃着嫌弃着,突然笑了,“瞧你,这些年除了朝政,怕是没怎么管过下面的子子孙孙吧?现在退位颐养天年,能有孙儿们围绕在膝,也是一种福气。我可事先警告你,不许动不动就给他们摆脸色。” 蓝铮紧搂着她,虽然表情有些不满,但还是应道,“都听你的总行了吧?” 也难怪那几个孩子尊敬她、依赖她,他心里装的是国家朝政,而她心里装的是儿孙晚辈…… 靠着他肩膀的她,不争不娇,像盛开的白莲温暖圣洁,他薄唇上扬,深眸中全是欣慰和满足。 此生能与她相遇,尽管期间有数不尽的心酸和痛苦,可余生能有她相伴,也是老天给他的幸运。 十七年来,他早就已经明白,纵有再大权力和再多的荣华富贵,也不及她嫣然一笑…… 而在他们身后一辆马车里,小羿抱着个襁褓坐一侧,对面座榻上,三个小男孩拘谨又乖巧的坐着。 许是襁褓里的小丫头很可爱,五岁多的蓝庆洋蓝老大突然对小羿道,“羿哥哥,我能抱抱妹妹吗?” 小羿下意识的捂紧襁褓,对着他毫不客气的瞪了一眼,“都给我坐好!暖儿只能我抱,你们都不许打她主意!” 蓝老大失望的闭上嘴,但一双黑漆漆的眼仁儿还是盯着襁褓里白白嫩嫩的小丫头看。 三岁的蓝老二突然撇嘴做出一副要哭的样子,“羿哥哥,我也想抱妹妹。” 小羿脸黑的又朝他瞪去,“不许哭,谁敢哭就送他回宫去!” 蓝老二立马闭上嘴,低着头委屈的扯自己的衣角。 蓝老三张着嘴还没说出话来,小羿紧接着把他也瞪了一眼,小家伙赶紧换到蓝老大那一边,紧紧的抱着蓝老大的手,委屈得眼泪啪啪直掉,“呜呜呜……” 蓝老大也不说话,只是把他抱到腿上。见状,蓝老二也赶紧靠着他,三兄弟挤在一起,三张精致的小脸蛋都带着委屈和害怕。 小羿眼角抽了抽,腾出手来揉了揉额头,然后放软了语气,“你们都还小,现在不能抱心暖。” 蓝老大眼眸子闪了闪,赶紧问道,“那等我长大了是不是就可以抱妹妹了?” 小羿脸色又一黑,下意识的又把怀里的小丫头捂紧,“长大了也不行!男女有别!” 蓝老大委屈的扁起嘴,“羿哥哥,你也是男的,为何你可以抱妹妹?” 小羿脱口道,“我比你们大,我当然可以抱!” 这句话,成功的让三兄弟屈服了。 不过,三双眼睛还是盯着他怀里漂亮的妹妹,怎么都有点不甘心。 小羿清了清嗓子,又软了几分语气,“你们不可以碰她,但允许你们看她,也可以跟她说话。” 闻言,三双眼眸子顿时闪闪发亮。 蓝老大赶紧把腿上的蓝老三拉开,蹲在小羿脚边,像看稀罕宝物一样,边看边笑,“妹妹真白,长得真好看。” 蓝老二也学他蹲在小羿脚边,脖子伸得长长的,笑得一双黑眼仁见缝不见眼,“好看好看……” 蓝老三没地方可蹲,只能站在两个哥哥身后,虽然摸不到妹妹,但咧嘴笑得最灿烂,刚长齐牙的他口水顺着嘴角不停的往下流。那模样,就像妹妹是块可口的糕点,恨不得上去咬一口似的。 小羿对蓝老大和蓝老二都没有什么意见,但见蓝老三嘴角的口水,白皙的脸唰得又黑了,“给他把口水擦一擦!” 蓝老大回头一看,也是嫌弃得绷紧了小脸,赶紧拿他的衣袖在他嘴上胡乱的抹了两下,嘴里还抱怨着,“出来的时候就给了你吃的,你又饿了不成?” 两岁的蓝老三指着小羿的怀里,继续笑继续掉口水,“妹妹……妹妹……” 蓝老大拍掉他的小爪子,“没听羿哥哥说吗,妹妹只能看,你还想吃,讨打是不是?” 蓝老三收住笑,扁起小嘴,眼仁儿又泪汪汪的,“看妹妹……不吃……” 小羿板着脸出声,“好了,都坐回去,等马车停下的时候再看妹妹。” 蓝老大最听话,赶紧把两个弟弟抱上座榻,然后他坐在中间,一手一搂一个。 三兄弟虽然安静下来,不过还是继续盯着对面白白嫩嫩的妹妹,对于外面的风景,压根就没想过去看一眼。至于要去哪里,谁都没问,反正三个小家伙知道这次是带他们出来玩的,而且还有漂亮的妹妹可以看…… … 皇宫里,蓝铮这一离开让人遂不及防,蓝文濠早朝到下午都在金銮殿与文武百官议事。 夜颜和慕凌苍在东宫一直等他回来。 傍晚的时候,蓝文鹤突然出现,到东宫找他们。 看着他情绪低落的样子,夫妻俩和祁雪都不知道他想做何,祁雪见到他还有些紧张。 “二皇子,你、你没去上朝么?” “没心情去。”蓝文鹤往大椅上一躺,就像累瘫似的,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祁雪抓紧扶手,不停的给夜颜使眼色。 夜颜当然懂了,因为她也在担心这家伙跑这里来的目的。 该不会是他得知蓝铮颁布诏书让蓝文濠继位,然后这家伙心有不甘跑这里来闹事吧? 她轻咳了一声,试探的问道,“二哥,你怎么不去金銮殿,大哥和文武百官都在那呢。” 要闹事也该去大殿闹才对,跑他们面前闹,这不是怂吗? 蓝文鹤闭着眼摇头,“不想去,我就想等大哥回来。” 夜颜看着祁雪更紧张,赶紧朝身旁的慕凌苍递了个眼色。 慕凌苍端起手边的茶杯,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才朝对面开口,“二舅哥不是在别院陪嫂子么,怎有空来宫中?” 蓝文鹤突然坐起身,瞪着他们三人道,“昨儿半夜父皇突然到别院找我,我还以为出大事了,没想到他说走就走!” 夜颜不解的看着他反应,都有些没耐性了,“二哥,你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蓝文鹤突然从怀中摸出一块巴掌大的玉牌,一脸烦躁的递给他们看,“父皇把这个给了我!” 夜颜和祁雪都紧紧盯着他手里的东西,还是没懂他的意思。 慕凌苍眯着眸子看了一眼,随即薄唇勾起,“兵符?那真是恭喜二舅哥了,居然能得到荣国兵符。” 听他这么一说,夜颜和祁雪都露出惊诧的表情。 祁雪不敢说什么,但夜颜却忍不住道,“二哥,父皇都把兵符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蓝文鹤皱着眉,“这只是一半兵符,还有另一半在大哥那里。” 夜颜没好气道,“你是想让大哥把另一半也给你么?” 蓝文鹤这才发现他们神色不对劲儿,顿时黑脸恼了起来,“你们这是做何?我又不是来抢皇位和兵符的!我来这里,只是想问问你们,父皇为何想通了要把荣国一半兵权交给我?” 闻言,夜颜和祁雪都傻了般,以为自己听错了。 慕凌苍轻‘呵’了一声,笑得别有深意,“二舅哥之前不就想要这半壁兵符么?现在得到了,该高兴才对。” 蓝文鹤哼道,“高兴?我有何好高兴的?先前我要一半兵符他不给,季家出事以后他就舍得了,说起来也不过是看我可怜罢了。”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慕凌苍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像是看病患似的。 而夜颜哭笑不得,起身朝他走过去,一把夺走他手里的东西,“你一天不钻牛角尖会死啊?父皇既然给了你,那一定是肯定了你,你没事就胡思乱想,是不是有病?” 蓝文鹤怎么都不愿承认自己是在乱想,指着门外气道,“他不是可怜我?那他为何把我三个孩子带走?不就是认为他们仨的娘傻了吗!” 夜颜掉着黑线,恨不得把他脑袋敲开看看,究竟里面装的是什么。 “照你这么说,我娘把心暖和昕蔚带走,也是因为我和慕凌苍很可怜咯?你究竟吃什么玩意儿长大的,居然能得出这样无理头的结论!就父皇那性子,是个会照看孩子的人吗?你家那三个,分明就是我娘带走的,你居然能把这事跟兵权混为一谈,你是不是欠打?” “你娘为何要带走他们?”蓝文鹤被她骂得涨红了脸,可还是不服气。 “二嫂变成这样,你觉得她现在适合带孩子?你让三个往二嫂面前凑,然后二嫂来一句‘不认识,这谁呀’,你想想看,他们仨兄弟该有多难过?也就你正经事不想,成天想些妖魔鬼怪,现在还在这里叽叽歪歪!”夜颜嫌弃得一股脑的说重话,本来大家心情都听复杂的,他再这么一搅和,他不嫌事多,他们也嫌头痛。 “夜姨她……”蓝文鹤总算明白了,可明白过后又有些不置信。 “你别管我娘,赶紧带着你的兵符找我大哥去!”夜颜把玉牌交给他,使劲儿扯他膀子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关于我娘和父皇把孩子带走的事,你也别多问,因为我们也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只要相信他们不会把孩子卖掉就行了!赶紧的,快闪快闪,大哥都忙了一整天了,你不去帮忙还有心思再这里废话,你良心一点都不痛吗?” “我……”蓝文鹤就像突然变成结巴了似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难得他卸下一身纨绔气,突然变得别扭起来,夜颜又推了他一把,忍不住笑道,“赶紧走,拿着兵符跑我们这里来,你是想炫耀我们什么都没有吗?” 蓝文鹤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牌,突然间两侧白皙的耳根变得红红的。 不等大家看清楚他的脸,他抓紧玉牌跑了出去,“我先去找皇兄了,回头再来跟你们炫耀!” 夜颜,“……” 她只觉得心里有万头草泥马在狂般似的,下次跟他见面,一定要带上狼牙棒! 就算狼牙棒没有,榔头也要带一把! 目送他跑走,祁雪才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大门边望了望,发现他是真跑没影了,这才拍着心口喘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来闹事的。” 夜颜与她相视,都觉得好笑。 也不知道要到何时他们才能对蓝文鹤改变看法,他的性子已经深入他们心中,每一次遇上事,他们都会把他往坏处想…… 也是到今日,他们才看懂,其实蓝文鹤也不是真的想要皇位。他只是因为没安全感,总认为全部的人都看不上他,总认为所有的好事都属于蓝文濠,所以他就非要堵上这一口气。 当真好事轮到他头上,他又觉得是假象、是阴谋、是别人要把他如何如何…… 说通俗点,他就是想刷存在感! 回到椅子上,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朝政上的事大哥一直都在帮父皇处理,父皇不在荣国时也是他代掌朝政,对朝堂上的事我倒不关心,我现在只担心几个孩子跟着我娘和父皇离开,真不知道他们能否照顾好这一帮大小孩子。” 祁雪走到她身边,拉着她手道,“颜颜,你就放心吧,沈姐和小羿都在夜姨身边,他们人也不少了,肯定能照顾好几个孩子的。我跟你一样不开心,但我不是担心他们照顾不好孩子,我是觉得夜姨说走就走,心里很失落。” 夜颜打趣道,“马上就要做皇后的人了,你还想怎样?你们一个个的,不是拿兵符,就是高升坐宝座,还给我愁眉苦脸的,你们有考虑过我和凌苍的感受吗?” 祁雪脸蛋一红,赶紧解释,“颜颜,我没有……” 夜颜好笑的打断她,“行了,开玩笑的。你也别为我娘不告而别的行为生气,她说走就走都是老习惯了,改不了的。” 祁雪嘟嘴,“可我好舍不得她。” 夜颜‘哈哈’笑起来,“那你赶紧跟我大哥生一个,听到你们有孩子的消息,她一定会跑回来的。然后再把孩子一拐,继续跑。” 她也是佩服死她娘了,这帮孩子都能组成篮球队了,连替补选手都有了,她居然能把这些小家伙全打包带身边。 祁雪听她调侃完,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正在这时,蓝文濠总算回东宫了。 见他们都在,也没诧异,一言不发的坐到椅子上。 夜颜和祁雪赶紧围了上去。 “大哥,文武百官怎么样?他们没闹腾吧?” “我们前几日在外时,父皇就已经向文武百官提过让位之事,今日看到诏书,他们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最近的事父皇都搁着没发落,全留给了我。”蓝文濠沉着脸道。 “大哥,父皇这是给你造势呢。”夜颜笑着安慰他。 “此话怎样?”蓝文濠看着她,眉头皱得紧紧的。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这新帝上位也得点把火立立威风。与其主动去找事,还不如处理现成的。让文武百官都看看你的手段,不用你想别的办法,自然都能震住他们。” “……”蓝文濠听完,唇角狠狠一抽。 “文濠,颜颜说得对,父皇这是在给你表现的机会呢。”祁雪忍不住附和。 蓝文濠哭笑不得,“我还想着让父皇把事情处理好,现在要我去发落季家和雷霆王,这不是让我一登基就被人骂暴君吗?” 这才是他最头痛的地方。 夜颜赶紧给他出主意,“那你让二哥去做呀,反正他是出了名的不讲理,别人要骂就先骂他。”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重咳,“想拿本皇子当刀使?哼哼!” ------题外话------ 经过抽取,以下三名读者,凉子将赠送实体签名书一套,请尽快联系群管。qq群号:4981969 三亚的三角梅 nbxbx 15307346016 正文 【149】兄妹情 夜颜回头,虽然她脸皮够厚,但也忍不住红了脸,“二哥……那啥,我没讲你坏话。” 蓝文鹤背着手冷哼哼的睇着她,抖腿的动作让那袍角一摇一摆的,十足痞子样,“你是没说我坏话,可是你想让我背黑锅!” 夜颜囧,“别说得这么难听嘛,人家也是想帮你建功立业罢了。你现在握着荣国一半兵权,做番壮举也能让你在朝中树立威风。” 蓝文鹤抖着腿走到她跟前,突然扯开嗓子在她头顶嚷道,“我看你是想我遗臭万年才是真的!什么好事想不起我,做被人唾骂的事你就想起我了,你怎么不摸摸你良心,难道都不痛吗?” 慕凌苍呼啦从座位上起身,蓝文濠见状,赶紧把身前的兄妹拉开,没好气的对着蓝文鹤道,“嚷什么嚷?我们又不是聋子。” 蓝文鹤冷着脸哼道,“对,你们不是耳聋,是心黑!” 蓝文濠神色沉下,“老二!” 夜颜撇了下嘴,低声道,“二哥,是我出的主意,你要骂就骂我好了。” 蓝文鹤立马瞪眼过去,“你以为我不敢骂你?!你说,我怎么招你惹你了?!我哪点对不起你?!我何时亏待你了?!” 瞧他那吃人的样子,夜颜自知理亏,头一次没跟他怼呛。 但他们却忽视了某个做妹夫的人,见自己的女人被训,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舅哥,那也是他不能容许的—— 夜颜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人拽到怀里,头顶传来他冷到掉冰渣的嗓音,“本王的女人何时轮到你来教训?对她不满之前,也要先问问本王的意思!” 他有多久没这个样子了,夜颜都差点忘了。感受着他身上砭人肌骨的气息,她顿时抬起头,哭笑不得,“凌苍……” 蓝文濠也是被他翻脸的神色吓了一跳,赶紧出声制止,“凌苍,别往心里去,文鹤不是要欺负小妹。” 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本来今日已经够烦乱的了,结果他们几兄妹还在这里斗嘴,他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祁雪也赶紧去拉慕凌苍的衣袖,好声好语劝道,“皇兄,你别误会,他们只是斗气玩,二皇子并非真的生颜颜的气。” 谁知慕凌苍眯着眸子睇着蓝文鹤,冷硬溢道,“气死他活该!” 他这话让蓝文濠和祁雪以及夜颜都开始掉冷汗。 蓝文鹤‘哟’一声怪叫,勾着唇邪气的回瞪着他,“妹夫这是要挑事?” 眼看着气氛剑拔弩张,蓝文濠一咬牙,不等好友冷声‘应战’,猛然抓住蓝文鹤的手腕,直接把他往外面拖—— “给我过来!” 这一个两个的,外面的人和事还没解决好呢,他们先起了内讧。 简直没一个像话的! 蓝文鹤肯定不愿意就这么被拖走,气得嗷嗷大骂,“蓝老大,你敢帮外人欺负自己兄弟,信不信我跟你翻脸!放开——” 祁雪左看看、右看看,一个是自己小叔子,一个是自己大哥,而且他们生气的原因只是因为她小叔子吼了自己妹妹…… 她傻眼愣在原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们是没长大的孩子么?就这种事也能脸红脖子粗? 夜颜才是最无措的一个,一手拉着慕凌苍的拳头,一手在他腰间掐着,又想笑又想气,“你也是的,明知他就是那种性子,居然还能跟他真怄气起来。” 慕凌苍眯着冷眸哼道,“本王又不欠他,为何要看他脸色受他气?” 夜颜抱着他哄道,“好了,他怎么说也是我二哥,之前也是我说话刺激到他了,看在我理亏在先的份上,就别计较他吼我的事了,好吗?” 慕凌苍搂着她肩,没再说什么,但俊脸绷得紧紧的。 夜颜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哥为了季家和雷霆王的事忙了一天还没头绪,我去他那边看看,行吗?” 慕凌苍松开了手,不过却瞪着他冷声警告,“不许与那厮言和,免得他得寸进尺。” 夜颜赶紧点头,“好好……” 转过身的那一刹那,她忍不住偷笑。 她一走,就剩下祁雪了,望着他冷冰冰的俊脸,她张了好几次嘴,最后才憋出一句,“皇兄,还要茶水吗?我让人给你换壶热的?” 慕凌苍斜了她一眼,返回椅子坐下,“不用了。” 祁雪朝他走过去,挤着笑安慰他,“皇兄,你也不要这样嘛,二皇子他其实很在意颜颜这个妹妹的。只是他做事不靠谱,老是让人误会。” 慕凌苍抿着薄唇,从喉间应了声,“嗯。” 祁雪见他也没有要生气的意思,才松了一口气。默了一下,她突然转移话题,小声问道,“皇兄,听说太子哥哥在京城,我能不能去见见他?” 慕凌苍神色恢复如常,对她点了点头,“他被安排在驿站,你与文濠打个招呼再去见他。” 祁雪欣喜不已,“我会跟文濠说的!好久没见到太子哥哥了,真的挺想念他的!” 慕凌苍嗔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 书房里,夜颜陪着笑朝椅子上脸色臭烘烘的男人走过去,“二哥,你别生气嘛,我收回之前讲的话,然后再向你赔礼道歉,行吗?” 蓝文鹤不屑的扭开头,“哼!” 见状,站在椅子旁的蓝文濠突然踢了他小腿一下,然后板着脸瞪着他。 蓝文鹤这才扬起下巴,傲气的开口,“本皇子大度,不与你们一般见识!” 夜颜也跟着踢了他小腿一下,“就你这臭德行,我真不想跟你好!说我好事想不起你,你倒是跟大哥学学呀,大哥除了瞪我几眼外,何时对我吼过?” “你们!”蓝文鹤把两腿盘到椅子上,对着他俩磨牙,“你们是想合伙对付我?” 夜颜和蓝文濠相视了一眼,然后默契的伸出手,一人抱住他,一人对着他双肩和后背猛拍—— “让你凶、让你恶、让你蛮不讲理!我们就是合伙欺负你,怎样?早就想揍你了,看你还敢不敢乱横!” “来人——来人——”蓝文鹤没地方多,只能抱头大叫。 要说揍,夜颜也不是真下狠手,只是有蓝文濠相助,她就打他几下出出气而已。 门口的侍卫闻声朝里面看,惊得都快掉了下巴。 虽然蓝文鹤叫得凄惨无比,可他们兄妹三人明显就是在玩。 特别是蓝文鹤一边惨叫一边偷着笑,他们这个角度看得一清二楚,就这样的情景,谁会上前啊? 吵也吵了,打也打了,虽然停手后一个个绷着脸,但气氛却与之前大相径庭。 蓝文鹤嘴里还贱贱的骂着,“母老虎一只,真不知道姓慕的看上了你哪点!” 夜颜撩了一下耳发,抬起下巴,“当然是看上我美貌呀!” 蓝文濠嘴角狠狠一抽,双肩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蓝文鹤鄙夷的撇嘴,“你也就只剩下一张皮囊能见人了!” 夜颜顿时拉长脸,又对着他举了举拳头,“你再说一次,信不信我把你揍得二嫂都认不出你来!” 提起季若婕,蓝文鹤突然焉了脾气,浑身无力的靠着椅背,闭眼道,“现在一睁开眼,就担心她是否又把我忘了。再闭眼再睁眼,又害怕她什么都想起来了。老子现在过得真是,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狱似的,我看过不了多久,我也会神志失常的。” 夜颜在他身旁的椅子坐下,哼笑,“这就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蓝文鹤不爽的掀开眼朝她瞪去,“我做何亏心事了?她家人居心不良意图窥窃我蓝家江山社稷,这能怨我?” 夜颜讽道,“别乱扯这些,你自己应该明白你亏她亏在什么地方。拿女人赌气气她,而且你还是玩真格的,现在才知道有些事不是能随便玩的,可惜晚了。” 蓝文鹤拉长了脸,脸色也臭烘烘的。 沉默了片刻,他突然激动的抬起头,对着蓝文濠道,“皇兄,你都要当皇帝了,要不你帮我找个借口,把那两名侧妃弄走吧,其他女人我自己搞定。” 蓝文濠比他脸色更臭,“你自己的风流债你自己想办法!抹得了那些女人,也抹不掉你的过去!” 蓝文鹤捶着扶手恼道,“说白了,你们就是想看我笑话,现在看到了,满意了?!行,你们都不帮我,那我带她私奔总行了吧!” 夜颜一盆冷水给他泼过去,“你能不能别跟小屁孩似的,不觉得丢人啊?自己惹的祸让大哥来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还好意思横?” 蓝文鹤黑着脸,一言不发的瞪着地面。 对他的事,蓝文濠也真是又气又恨,“父皇因为夜姨,这些年如何过的,你都体会不到吗?一天到晚只管风流和意气用事,活该你吃苦头!” 蓝文鹤越发沉默,不过身上隐隐带着一股压抑的戾气。 夜颜赶紧给蓝文濠使了个眼色,蓝文濠紧抿着薄唇,也没再出声骂他了。 但要他帮这个弟弟处理感情上的事,他确实是无能为力,所以他也只能给夜颜递眼色,希望她能想点办法。 夜颜接受到他求助的眼神,当即就对他翻了个白眼。 问她有屁用啊! 什么事都好解决好商量,唯独感情,谁敢乱插手? 再说了,那两名侧妃人家也没做错事,凭什么说解决就解决? 蓝文濠对她皱起眉头,无声的哀求。 夜颜实在受不了,拍着扶手道,“这事是二哥自己作出来的,要解决问题,也得看二哥态度。凡事都得讲代价,二哥现在想回头,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能行?他自己作孽总不能让我们其他人帮他承受后果吧?” 蓝文鹤抬起头,灰暗的眼底多了一丝亮光,“要多少银子?” 夜颜差点喷他一口血,“银子个毛线,你以为这事花银子就能办好的?” 这货吃粪长得的么?说他脑子里装浆糊都是在夸他! 蓝文鹤也听不懂她骂人的话,但知道她在骂自己,黑着脸道,“有何好主意尽管说,我不会亏待你的!” 他这口气就连蓝文濠都看不下去了,沉声斥道,“老二!” 蓝文鹤这才焉焉的闭嘴。 夜颜都懒得看他,干脆对着蓝文濠说话,“大哥,二哥现在想回头,其他办法我是没有,但只有一个他自损的办法,那就是让他对外宣称自己不能人道。反正我们这几日在外面抓捕雷霆王和乌千峯也出了不少意外,说他受伤了也没几个人会怀疑……” 她话还没说完,蓝文鹤就从椅子上跳起,黑着脸激动的指着她,“你、你要本皇子做太监?!” 对他吃人的样子,夜颜压根不放在眼中,冷哼着扭开头,“我只是看在兄妹的情分帮你,你不愿意就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蓝文鹤如同下令似的,“不行不行,你再想一个,我堂堂男儿身,如何能做太监?” 夜颜都被他气乐了,扭回头对他冷笑,“二哥,究竟是面子重要还是二嫂重要?既然你铁不下心对二嫂专情,那就大胆的去告诉二嫂、把你的那些女人介绍给二嫂呀。再说了,我又不是你的师爷,凭什么帮你想办法?” 蓝文鹤脸色虽不好看,但突然走近她,抓着她肩膀哀求的摇晃起来,“我的好妹子,你就帮二哥再想想其他办法吧。你放心,二哥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夜颜果断的摇头,“就这么一个办法,想不到别的了。其他女人随便你处置,但那两个侧妃多少有点背景,我是不希望你的事连累到大哥而已,才给你想了这么一个办法。我也是想帮你赌一把,希望她们对你不是真心的。虽然你从此会被人笑话,但对你和二嫂、对两位侧妃而言,都能把伤害降到最低。起码她们以后还有再嫁人的可能,比被你休掉要好得多。” 蓝文鹤还是不赞同,但蓝文濠比他先开了口,“老二,小妹提的主意,我觉得可行。” 蓝文鹤回头瞪他,“敢情不是说你是废物,你当然觉得可行了!我一个大男人被人说不能人道,你让我如何有脸面再活下去?” 蓝文濠也来了几分气性,“谁让你任性妄为到处招惹女人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夜颜见他还是不开窍,抬脚又往他小腿瞪了一下,“你到底听不听?不听就算了!脸面都是你自己争取的,你自己不要脸怪得了谁?再说了,你管别人怎么说,只要二嫂知道你是个正常男人不就行了吗?你可别跟我说,你还想找谁证明你是个正常男人!” 她和蓝文濠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想把他按着再打一顿。 他又要这样又要那样,不搭理他吧,他就使横说什么不把他当哥、不把他当兄弟什么什么的。帮他想办法呢,结果他又这样不行、那样不行。 这混蛋,打死算了,省得他们眼疼、心疼! 感觉到他们又想动手,蓝文鹤一屁股坐地上,抓着头烦躁的道,“行了行了,都听你们的!不能人道就不能人道,本皇子受得起!” 瞧他这耍赖的德性,夜颜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又捏紧。但见他妥协,她也只能继续忍着,想着赶紧把他的事解决了好说别的事。 “二哥,我要是你,我还得高高兴兴的应下来。你别瞪眼,我可是跟你讲正经的。如果二嫂知道你为了她自损男人的形象,说不定还感动呢,毕竟你这是在为她拒绝其他女人。就算哪天二嫂记起以前的事了,她也能看出你是在悔改自己的错误,怎么也不会对你太绝情的。到时候你再使出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加上几个孩子一起助阵,我就不信栓不住她的心!” “呵呵……”听到她最后的话,蓝文濠忍不住笑出了声。 蓝文鹤气得从地上蹦起来,对着她使劲儿磨牙,“你才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是女人做的事,我一个大老爷们能做?” 夜颜看他炸毛的样子,想象他真要做那些举动,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 他们三兄妹这是第二次在一起谈正事,虽然吵得脸红脖子粗,甚至还动手干架,但这气氛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曾经所有的不愉快好像都烟消云散了。 被他们俩嘲笑,蓝文鹤虽然各种跳脚不满,但言语也少了许多偏激,开始正经起来,“她的心我会想办法挽回,我现在苦恼的是如何处置季家,万一以后她真记起来了,发现是我杀了季家的人,还不是一样会恨我。” 夜颜朝蓝文濠看去,只见蓝文濠沉下了脸,“雷霆王和季家的事,我会一手处置。如果今后她要恨,也只会恨我。” 蓝文鹤赶紧把他抱住,“皇兄,你说真的?那这事我就不管了,全凭你发落了!” 蓝文濠一把拉开他,脸黑的训道,“你给我把德性改改,做事之前多想想后果,别动不动就使小性子!” 蓝文鹤撇嘴不情不愿的道,“知道了。” 夜颜看他眼疼,赶紧催道,“行了,没事你赶紧回去装病吧,让大哥去给御医打声招呼,然后去给你看病。” 蓝文鹤拧着眉沉默了片刻,然后不发一言的朝书房外走去。 他一走,夜颜背靠着椅子叹气,“真不知道他是任性还是傻气!” 蓝文濠笑着走向她,“他是既任性又傻气。看在他本性不坏的份上,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夜颜笑道,“好,看在你今天帮我揍他的份上,我以后就不跟他吵了。” 蓝文濠手握虚拳放在唇边,想起之前暴打某人的事,双肩抖个不停。 玩也玩了,闹也闹了,打也打了,夜颜还是没忘正事,向他问道,“大哥,后宫的女人该如何安置,父皇有交代吗?还有四姐,听说她今日都在苗贵人寝宫里,也不知道她如何想的,你需要把她叫来问问吗?” 蓝文濠收起眼里的笑意,深沉的眸光望着虚空,低沉道,“父皇早就在外准备好了行宫,后宫那些女人明日就会搬去行宫里。按例来说,无所出的妃嫔没资格去行宫安享余生,但父皇也有破例交代,她们愿意去行宫居住也可以,如果不愿意的,甚至想恢复自由身的,父皇也恩准她们另寻生路。至于四妹,她已经让人带了话给我,求我在宫外为她建座公主府,她想把苗贵人接去公主府中与她居住。我想这要求不过分,就准了她的所求。” 听完这些,夜颜也没话好追问的了。 不过想到之前他说的某句话,她调皮似的对他眨了眨眼,“大哥,你说二哥没从父皇身上体会到什么,你指的是什么呀?” 蓝文濠剜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夜颜‘呵呵’直笑,“这就是你二十几岁都不肯成亲的原因?你看着父皇为我娘守身孤独,也怕自己爱错人,所以就一直打光棍?” 蓝文濠没好气的瞪眼道,“你就不能说得文雅些?” 夜颜摊手笑,“没办法,我就是这么粗鲁的一个人。”虽说她满意他的人品,但还是有件事她想确认,于是正经起来,“大哥,都说帝王会有许多身不由己,你说你以后会不会像其他帝王一样整个三宫六院出来?” 蓝文濠瞬间黑了脸,“别胡说,不可能的事!我没那么无能,需要靠女人稳固江山社稷!” 夜颜再问,“那万一有大臣上凑呢?你会不会因为他们说得有道理而左右为难?” 蓝文濠眸底闪过一丝厉色,“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受人摆布的人?我荣国地广人多,不乏文韬武略之士,想入朝做官的大有人在,我会稀罕这些别有居心的老顽固?” 夜颜‘哈哈’直笑,“嗯,不错,有魄力!” 对她的提问,蓝文濠当然知道她的用意,表明了心迹以后,他也忍不住勾唇浅笑。 想起大厅里还有人在等着,夜颜也不再啰嗦了,催促道,“大哥,二哥已经回别院了,你赶紧找个御医给他‘看诊’去。” 提到这事,蓝文濠朗声笑起来,“还是你有办法!” 不能人道…… 对这个不着调的兄弟来说,也该是他的‘报应’! … 蓝文鹤的事,既然是夜颜出的主意,这后续发展她肯定是要关注的。加上宫里也没他们什么事,朝政上的事她也插不上手,干脆就和慕凌苍一起带着祁雪去蓝文鹤的小别院了。 而蓝文鹤一回去,当真就在床上装病。 见他们来,季若婕欣喜之余把夜颜拉到角落,小声跟她说话,“小妹,你们来得正好。也不知道你二哥咋回事,一回来就躺着,还说御医要来给他看诊。我问他哪里不适他又不说,可他身上除了皮外伤,我也没看出他哪里有病呀,你说他到底想做何?” 夜颜忍着笑安抚她,“没事的,二嫂。今日二哥去宫里,大哥见二哥气色不怎么好,所以就派御医来给二哥看看。” 季若婕不解,“那他都去宫里了,怎不在宫里看完了再回来?让御医大老远的跑来跑去,他不嫌麻烦呀?” 夜颜被问得只能干笑,“这个……我也不懂二哥的意思。” 没错,季若婕是忘了所有的人和事,但是逻辑思维还是正常的,有些东西可以瞒她,但不能把她当成智力低下来对待。 看她着急的样子,她赶紧又安慰道,“二嫂,你就放宽心吧,大哥让御医来,只是心疼二哥身上的伤,不会有什么事的。” 季若婕还是不明白,用眼神示意他看床上挺尸一样的男人,“也就一点皮外伤,他怎么装得跟要死了一样,这不是存心吓唬我吗?” 夜颜没忍住,‘噗’声笑了起来。 她怎么早没看出来,其实这二嫂也有阔爱的一面。 而床边,祁雪探着头朝蓝文鹤看了又看,还很不放心的问旁边的慕凌苍,“王爷,你说二皇子这样行吗?我怎么看都不像是得大病的样子。” 本来躺着装死的蓝文鹤像诈尸一样坐起,瞪着双眼恨恨的咬牙,“就走个过场而已,你们是有多想我死?” 祁雪‘啊’一声,赶紧往夜颜那边跑,仿佛他是真诈尸一般。 夜颜和季若婕都险些被她吓一跳。 慕凌苍眯着眼,唇角挂着冷笑,意味深长的睇着‘诈起的尸体’,“二舅哥,正巧我学了几年医术,要不要我帮你一把?免得御医来之后见你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回去不好编造病情。” 蓝文鹤下意识的抓紧被子捂住小腹下,目光又凶又恶的瞪着他,“你别乱来,要不然本皇子宰了你!” 他这模样就像要被人非礼一样,至少在三个女人看来很像。夜颜最先笑场,赶紧过去拉着慕凌苍往外走,“行了,你别再逗这只炸毛狮子了,我们去外面玩。” 祁雪赶紧追出去,“颜颜,等等我。” 他们一走,季若婕又回到床边,盯着黑脸的他,继续不解的问道,“文鹤,你到底哪里病了?” 蓝文鹤往床上一倒,拿被子把头蒙上,“没病,只是内伤。” 季若婕揪心的去扯他被子,“内伤?内伤你还说话如此大声?” 蓝文鹤裹着被子,死活不让她拉开,就在床上滚来滚去…… … 这边热闹看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慕凌苍就带着夜颜和祁雪去了驿站。 然而,他们也没想到,祁滟熠正在房里会客。 而这个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嫁到太尉家的三公主祁馨沅。 听着房里的谈话声,引他们前去的小厮正要去敲房门,夜颜手快的把他拦住,然后从怀里摸出一粒碎银子赏给他。 小厮立马就明白了,收下银子对他们笑了笑,赶紧跑开了。 房间里,祁馨沅不但带着哭腔,言语也是充满了辛酸和苦楚—— “皇兄,我们兄妹能走到今日的田地,其实都是被夜颜害的,为何你还要帮他们?要不是夜颜,我依然会在天秦国做我的公主,你依然还是天秦国的太子,而皇后娘娘更不可能落于歹人之手,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夜颜、都是她啊,你怎么还不明白呢?难道非要他们动手杀你你才会醒悟吗?” “馨沅,该醒悟的是你!” “皇兄,你怎么能如此说我?我不过就是爱了一个男人而已,我哪里做错了?是夜颜她没有度量,是她不能容忍我与她分享同一个男人,才让我沦落至此。错得明明是她,为何你要指责我?皇兄,我才是你的妹妹啊!” “别说了!” “皇兄,你到底是怎么了?昔日我们兄妹不说感情有多深厚,但也和睦相处。可如今你看看,我们兄妹都变成什么样了?你不再是天秦国太子,而我,远嫁他国,刘妹更是身死荒山,尸骨都无存……皇兄,为何你还不肯相信我的话,夜颜她就是个祸害啊!她是荣国公主,她接近伏戾王,就是想利用伏戾王毁掉我们天秦国……” “闭嘴!” 房间里,祁滟熠低吼的声音响起。夜颜再也忍不住,上前一脚将房门踹开。 房间里的兄妹俩受了惊,同时扭头朝门口看来。 祁滟熠紧抿着薄唇,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但祁馨沅却激动的指着他们,红红的眼眶中充满了浓浓的恨意,“你们来做何?又想来蛊惑我皇兄吗?你们把我们兄妹害成这样,到现在都还不愿意放过我们,你们还有人性吗?” 祁雪最先上前解释道,“三姐,你完全误会了……” 祁馨沅怒指着她,都不听她说完就厉声喝道,“你给我闭嘴!你在我们兄妹中只是个没用的废物,如今被他们收买为他们说话做事,你没资格在这里跟我们说话!” 祁雪顿时红了眼眶,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三姐……” 夜颜上前把她拉到身后,迎着祁馨沅仇视的目光,也带着狠劲儿回她,“雪儿是废物,那你就是没人性的畜生!亏你口口声声说兄妹情,可你看着其他兄妹欺负雪儿的时候,你站出来帮过她吗?你都不曾把她当过妹妹,你又有什么资格和脸面骂她?” 祁馨沅脸色青白交错,指着他们的手都开始颤抖。 不等她再开口,夜颜继续骂道,“说我蛊惑你们皇兄,你倒是当着你们父皇的面告状啊!魏皇后出事,你怎么不站出来说话?六公主身死荒山,你去祭拜了吗?每个人出事,你屁都不冒一个,事后就把责任全推在我身上,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撕了你的嘴吗?” 祁馨沅气恨的浑身都颤抖起来,瞪着她的目光身子变得狰狞,“夜颜,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祁滟熠突然扬起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够了!” 祁馨沅捂着脸,眼泪充斥着红肿的眼眶,又恨又委屈的看着他,“皇兄,他们究竟给你灌了什么*汤,你竟然被他们迷惑成这般六亲不认?你看看他们、你睁大眼好好看看他们,他们只是外人,而我……才是你的妹妹啊!” 祁滟熠铁青着脸,胸口上下起伏着,抬手指着门外,一字一字溢道,“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走——” 这是夜颜第二次看到祁滟熠发火,上一次是在酒楼,两次都是因为祁滟熠这个妹妹。 她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一方面厌恶祁馨沅的偏执成狂,一方面又同情祁滟熠,除了要面对那么一个自私自利的母后外,他还要面对这些不讲理的妹妹。 当然,她也同情自己。 她是招谁惹谁了,居然什么事都赖在她身上! 连利用慕凌苍破坏天秦国这种罪名都能给她安上,真服气死了! 她要有那么大的能耐,她祁馨沅早进坟墓吃土了,还有她在这里胡言乱语的份?! 祁馨沅当然不甘心就这样离去,突然朝祁滟熠跪下,抱住他的脚哭得撕心裂肺,“皇兄,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是你妹妹啊,你不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妹妹。六妹死了,我在天秦国一个亲人都没有,你再抛下我不管,我真的不想活了。” 祁滟熠被她气到话都说不出来,倒是祁雪看得心酸无比,最后还想上前再劝慰她,“三姐,你不要这样——” 谁知祁馨沅突然扭头,反手把她狠狠的推开,“你滚——” 祁雪遂不及防的朝一旁倒去,“啊!” 正文 【150】坑哥的妹妹 她上前的时候夜颜就想拉她,好在有这个心理防备,在祁雪被推开的时候她就稳稳的从后面把她抱住。 这次没等祁滟熠动手,她放开祁雪一个箭步过去,对着她肩膀就是一掌,直接让她从祁滟熠脚边飞了出去。 “啊!” “三妹!”她这一掌,把祁滟熠都吓了一跳。 祁馨沅趴在地上,一脸的痛苦,想撑起身子,可肩膀受伤,她越是想撑起身子越是疼痛难忍。 眼见祁滟熠还能为她紧张,她哽咽的道,“皇兄,你看到了吗,他们当着你的面都能伤害我,你觉得他们还可信任吗?” 要不是祁滟熠在场,夜颜真想几拳头打死她,反手指着祁雪,怼她,“你只知道我们伤害你,那你又是如何对待五公主的?说别人没人性之前,麻烦看看你自己又做了什么!” 祁馨沅红肿的双眼一直都望着祁滟熠,仿佛没听到她的话,“皇兄,救我,我不要死在他们手里……” 夜颜捏着拳头,气到说不出话来了。 几个月不见,这个女人丝毫没改变。还以为她自愿嫁来荣国,多少会收敛点性子,谁知道,她越发偏执,已经达到听不进任何话的地步了。 祁滟熠瞪着她,满是纠结和挣扎。 祁馨沅突然‘啊’一声惨叫,然后蜷缩成一团,双手捂着肚子痛苦的呻吟起来,“我的肚子……我的孩子……” 她这举动和呻吟,顿时让屋子里的人都震惊得变了脸。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是个孕妇! 祁雪最先跑过去,拉开她的手时,脸色都吓白了,“皇兄,三姐怀孕了!” 祁滟熠同样是唰白的脸色,几步过去将她从地上抱起,一边往床边去一边急声喊道,“快、快叫大夫!” 夜颜呆若木鸡,完全被这突来的一幕给惊傻了。 碍于祁馨沅曾经的心思,慕凌苍没有跟着她们进去,听到祁滟熠喊大夫的声音才走进房里。 只看了一眼被放在床上的女人,他沉着的俊脸就如同结冰般,冷得让人心颤。 祁雪对他张了好几下嘴才结结巴巴的道,“王爷,救救我三姐吧,她有孩子了……” 慕凌苍没看她,只是侧目看向夜颜,“救吗?” 夜颜低下头,“孩子是无辜的。” 慕凌苍没再说什么,走到床边,伸手就先点了祁馨沅的穴道,祁馨沅瞬间就闭上了眼不省人事。 祁滟熠脸色变得更惊怕,“皇兄你……” 慕凌苍两指轻覆在祁馨沅手腕上,片刻后,他收回手,冷声道,“看好她,最好别碰她,我去给她抓药,最多两刻钟就回来。” 他将随身带的小瓶拿出来,倒了一颗黑色的药凡塞到祁馨沅嘴里,然后才朝夜颜走去。 夜颜抬起头,还没开口,手腕被他捉住,被他带出了驿站。 祁雪自知自己没有轻功跟不上他们,就留在了房里。 见祁滟熠痛心难受,她也很是心疼,“皇兄,颜颜她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三姐怀孕了,你不要生她的气好不好?我曾经伤得那么重,王爷都把我救活了,我相信王爷一定会让三姐保住孩子的。” 祁滟熠摇头,沉痛的叹息道,“我不是责怪伏戾王妃,我是恨你三姐不争气。” 祁雪走到他身前,难过道,“皇兄,不管她如何选择自己的将来,都与你无关。何况你已经劝过她了,是她自己不听劝非要一意孤行的。你不要为了她的事自责,你要保重自己才是。” 听着她慰藉又体己的话,祁滟熠欣慰的看着她,“五妹变化真大,没想到曾经最不起眼的你如今却是最懂事的。其他姊妹若都像你一样如此明理,也不会都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 祁雪低下头,“皇兄,说实话,跟在王爷和颜颜身边,我真的学到了很多。他们根本不像三姐所说的那样为了私心利益,相反的,他们什么所求都没有,每天只想着如何把日子过好,身边的人要是有何困难,他们都会想尽办法给予关照。我不是因为被他们蛊惑而帮他们说话,事实就是如此,哪怕别人再如何说他们不是,只要我清楚他们是好人就行了。” 祁滟熠笑了笑,“我也知道他们无所求,要是他们有私心利益,我早就不是天秦国太子了,更别说如今太子之位还为我保留着。” 祁雪抬起头,惊讶的反问道,“皇兄,你知道王爷的身世?” 祁滟熠抿笑摇头,“我没有确认过,但从我知道东郊陵园有一座无碑墓时,我就有所怀疑了。不过如今看来,也不需要确认了。” 祁雪也笑了起来,“还是皇兄聪明,如此都能发现真相。我们可就傻了,要不是父皇私下告诉我,我怕是一辈子都想不到。”说到这,她心里的触动和感动同时涌了出来,感慨道,“王爷真的很不容易,所有人都在误解他,可他从来没有为自己辩解过。” 祁滟熠点了点头。 祁雪继续道,“皇兄,你和王爷可千万不要变成敌人。我们天秦国虽不缺继位之人,可兄妹间的情义却很不乐观。蓝家兄弟看似不合,但他们为了家国能齐心协力对抗外敌,这是我们天秦国皇子公主间无法相比的。别看父皇身边还有王爷和嘉和王,但嘉和王一直都不安分,甚至处心积虑想跟王爷作对。他现在还不知道王爷的身世,要是知道,恐怕会按难不住对王爷下死手。皇兄,你要想办法回国去,跟王爷一起帮父皇守住江山社稷,别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毁了我们的家国。” 祁滟熠眸光垂下,雪白的长袍下散发着深深的心酸和无奈。 “我如何能回去?我又有何资格再回去?母后一直不愿悔改,如今更是下落不明,我就算回去了,她怎么办?我也想替父皇尽忠效力,可我不能丢弃孝道,就算母后再不是,她也是我的母后。” 祁雪蹲在他脚边,双眼泛着泪光,哽咽道,“皇兄,等救了娘娘,你们就回国去,好吗?你们在外吃了这么多苦头,只要娘娘诚心悔改,不再与外面奸人来往,父皇一定会原谅你们的。父皇对娘娘或许不看重,但对你,父皇是在意的。如若不然,他也不会把太子之位替你留着了。你对娘娘尽孝是应当,但你也别忘了,还有父皇和皇祖母,他们也需要你在身边尽孝。” 祁滟熠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含着心酸叹道,“将来会如何,我心里也不清楚,一切听天由命吧。” 祁雪还想再说什么,但门外突然有人来,“请问祁太子在里面吗?小的是太尉府的人,是来接我们二少夫人回去的。” 闻言,兄妹俩都变了脸。 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中的祁馨沅,祁雪想去开门,但祁滟熠把她拉住,对她无声的做了几个手势,然后拉下床幔再去开门。 门外太尉府的人见到他,还是很恭敬有礼,“祁太子,小的是来接我们二少夫人回府的。” 祁滟熠如玉的俊脸上带着微笑,“我三妹刚与伏戾王妃他们出去了,一会儿还回回来。等她们回来后,你们再来接她吧。” 来人抬起头,目光下意识的朝屋子里看,“这位是?” 祁滟熠微微侧身,温声介绍道,“她就是你们当今的太子妃,我的五妹。今日我们兄妹几人在此相聚,劳烦你回太尉府回个话,请二公子放心,我们兄妹想多聚一会儿,晚些再送你们二少夫人回府。” 来人只是太尉府的下人,自然没机会见过祁雪。不过,听肯定是听说过的。 听祁滟熠道明了祁雪的身份,赶紧跪下身行礼道,“小的参见太子妃,不知道太子妃也在此,冒然惊扰,请太子妃恕罪。” 祁雪走到祁滟熠身侧,同样微笑着道,“起来吧。今日我们兄妹相聚,想多说说话,还请你回去告诉二公子,别见我三姐的气。待晚些时候,我们会派人护送三姐回去的。” 来人赶紧应声,“是。太子妃、祁太子,那小的就先回去了。” 目送他走远,祁雪赶紧把房门关上,紧张的拍着胸口喘气。 “这可如何是好,三姐腹中的孩子要是有个闪失,太尉府的人肯定会找我们说事的。” “唉!”祁滟熠走到桌边坐下,也是一筹莫展,“只能看伏戾王如何做了,希望他有办法保住馨沅的孩子。” 慕凌苍让他们等两刻钟,本以为他们没这么快回来,但两刻钟未到,慕凌苍就带着药提前回来了。 祁雪主动担起煎药的事,不过没看到夜颜回来,也有些不解和担心,“王爷,颜颜呢?” 慕凌苍面无表情的道,“她去请稳婆了。” 祁雪想了想,也觉得这样更妥当。 虽说她这个皇兄医术了得,但她三姐毕竟是个女的,颜颜就算生过孩子,可对这种事也不精通,要是出点意外,她们都得手忙脚乱,还是有个稳婆在身边更放心。 慕凌苍拉开床幔,见床上的女人还在晕迷中,他除了浓眉紧蹙外,也没说什么。 祁滟熠走到他身侧,难掩揪心,“三妹不会有事吧?” 慕凌苍睇了他一眼,“我会尽大的努力保住她腹中的孩子。” 祁滟熠自责道,“都怨我,也没过问清楚就让她来这里。看来,以后还是少见她为好,不与她想见,或许她自己还能过得好些。” 慕凌苍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她有一颗不甘屈辱的心,就永远也别想静心过日子。对她,还真是要少见为妙。” … 给祁馨沅服了保胎的药以后,兄妹三人又在房里静坐了小半个时辰,慕凌苍再次给祁馨沅把脉,明明确确的告诉旁边两人,“已经没事了,只要她注意休息,孩子不会出问题。” 正在这时,夜颜带着稳婆回来了。 稳婆也是先给祁馨沅把了脉,又拉上床幔替祁馨沅检查一番,最后才对屋子里的他们回道,“各位请放心,这位夫人只是动了些胎气,好在没有小产的征兆。让她卧床休养个把月,母子都会平安的。” 听到这,祁滟熠和祁雪才彻底的放心了。 这一场意外,真真是一场惊吓,给了稳婆赏银送她离开后,祁雪都能感觉到自己浑身汗透了。 见夜颜一直在房门口站着,她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安慰道,“颜颜,不用想太多了,我三姐她已经没事了,等下让皇兄送她回太尉府,我们就不要出面了。” 夜颜情绪一直都处在低落中,听她说完,点了点头。 她是很厌恶祁馨沅过分偏执,对她动手也是因为她想替雪儿出气。如果是在以前,她和室友不管谁受欺辱,都会替对方出头的。 可她没想到祁馨沅现在是个孕妇…… 看她歇斯底里的哭诉他们‘种种恶行’,也根本没把她往怀孕那方面去想。 不是说她后悔对祁馨沅动手,她只是担心祁馨沅会拿这事大做文章,给他们带来数之不尽的麻烦。 早知道,今天出门就该看下黄历的。来荣国也有好一段时日了,都没与祁馨沅见过面,今天一见面居然就发生了这样大的事…… “走吧,我们回你二哥别院坐坐。”慕凌苍走到她身前,拥着她朝驿站外走去。 “皇兄……”祁雪看着床边的祁滟熠,有些纠结是该离开还是该留下。 “五妹,你们有事就先回去吧,我会亲自送你三姐回太尉府的。”祁滟熠对她笑了笑,示意她安心离开。 “那就有劳皇兄了。”祁雪也温柔的笑了笑,眼里还有许多不舍,“皇兄,等我空了再来看你,你多保重。” “去吧。” “嗯。” … 正因为驿站跟蓝文鹤的小别院没多远,所以慕凌苍才想带祁雪去与祁滟熠见见面。 他们是乘兴而去,带着郁闷的心情而回。 蓝文鹤还赖在床上装病,见他们一个个神色不对劲儿,连病都不装了,坐在床上邪里邪气的笑问道,“你们这是……做偷儿被人逮着了?” 季若婕瞪了他一眼,“你别乱说话,躺着继续病你的!”转过头,她一脸关心的看着桌边三人,“你们这是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夜颜也是先把蓝文鹤给狠瞪了一眼,然后才恹恹无力的回季若婕,“二嫂,我们去见祁太子,谁知道三公主也在那里,我跟她起了冲突动手打了她,没想到差点让她小产。” 季若婕眨着眼,“三公主?三公主怀孕了吗?” 她这懵懂的反应让夜颜才想起她失忆了,赶紧解释道,“是雪儿的三姐,天秦国三公主,她嫁给了太尉府的二公子。” 季若婕点着头表示明白了,同时也皱着眉反问道,“那她可有事?孩子保住了吗?” 夜颜‘嗯’道,“给她抓了保胎药,已经没事了。不过也把我们给吓到了,我现在想想,都还后怕呢。” 祁雪也忍不住附和,“就是,真差点被我三姐吓死。颜颜也是想帮我,谁知我三姐怀着孩子,幸好孩子没事了,要不然我们可就惹麻烦了。” 太尉府一家是不敢拿他们怎样,但真要找他们麻烦的话,影响也会很大的。 而且她三姐的为人,对他们本来就有很深的成见,要是孩子没了,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季若婕对祁馨沅不熟悉,问这么多也只是出于对他们的关心,听说对方没事以后,也就没再过多追问了。 但床上的蓝文鹤却突然发出夸张又刺耳的笑声,“哈哈哈……你们居然跑去救那个女人?” 季若婕走到床边,对他没好气的瞪眼,“人家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也是一条命,大人再不讨喜,孩子也是无辜的。小妹他们这样的处事是对的,有何可笑的?” 蓝文鹤抓住她的手,放在嘴上亲了亲,才带着邪笑道,“你们有所不知,那祁馨沅在太尉府过得并好。太尉那二公子自从瞎了一只眼后,性情大变,有时候跟疯子一样,还会见人就打。祁馨沅是下嫁又如何,给何培做妻,早晚死于非命。我就不信以她高傲的性子能忍受何培,要是你们真把她孩子弄掉了,恐怕她还得感激你们。你们自己说说,这不是多事是什么?” 桌边三人听得愣住,季若婕离他最近,都没心思管他不要脸乱亲,不敢置信的反问道,“你听谁说的?就算那二公子有疯病,但三公主怀得也是他的骨肉,他怎么可能连自己的骨肉也伤害?” 蓝文鹤白了她一眼,“我与那二公子也算是彼此看着长大的,他是何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 扭头看着桌边三人,他挑起眉梢,“你们都不信,是吧?那我问你们,祁馨沅去驿站,身边有太尉府的人吗?要是没有,那你们就自己想想,她为何不带人就出门?” 听到这,慕凌苍俊脸寒沉,薄唇抿得死死的。 夜颜也绷着脸,虽然他的话让人细思极恐,但她还是开口道,“不管怎样,我们已经替她保住了孩子,她就算想拿孩子做文章,也没机会。” 祁雪也跟着点头,“对呀,我们已经回来了,我三姐就算耍心眼,也没机会了。” 蓝文鹤嘴角勾得高高的,眼底的邪气更是意味深长,“是吗?” 慕凌苍突然起身,长服下阴沉气息乍现,抬脚就往外走。 “凌苍,你去哪?”夜颜赶紧追上去。 “我们不该让太子一个人留下!” “……”他这一声提醒,夜颜心都漏跳了半拍。她是想说服自己,要相信祁馨沅良心未泯,毕竟祁滟熠是他哥哥,从小到大他们关系都不错。 可听了蓝文鹤的话,她心里怎么想怎么不安。 要是祁馨沅在太尉府真是受尽何培二公子的折磨,那以她偏执的性子,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看着他们离开,祁雪也赶紧追上去,“王爷,颜颜,等等我!” 季若婕愣在床边,因为不清楚夜颜跟祁馨沅的恩恩怨怨,对他们的紧张自然就不理解。 见床上的男人还一脸看热闹的样子,赶紧拉他问道,“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小妹和小妹夫他们着急做何?是谁要拿孩子做文章?” 蓝文鹤一把抱住她,先对着她红唇狠狠亲了一口,才道,“那祁馨沅有可能不想要何老二的孩子,加上她对小妹夫妇痛恨入心,说不定啊她会故意弄掉孩子,然后把过错转嫁给小妹他们。” 季若婕一听,那还得了,忙扯着他膀子起身,“那我们还愣着做何?别人要欺负小妹了,我们得赶紧去帮小妹他们!” 蓝文鹤顿时脸黑,“我去能做什么?人家又不是要对付我!” 季若婕忍不住恼道,“那是小妹,你做二哥的怎么能袖手旁观?” 蓝文鹤撇嘴,准备躺回枕头上,“御医都确诊了我是病患,我现在哪都去不了。” 瞧他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季若婕放开他,一跺脚,“你不去是吧?那好,我自己去!” 说完,她转身就跑了出去。 蓝文鹤脸色那叫一个难看,赶紧跳下床胡乱的把靴子套上脚,连外袍都没拿就追了出去。 “婕儿,你往哪里去?给我回来——” 这女人,他才宠她几日,居然就宠出了一身小性子! 抓回来不打她也要把她绑在床上,看她还敢不敢多管闲事! …。 夜颜他们没再往驿站跑,而是乘着马车直接往太尉府去。 门房听说他们来了,赶紧去汇报。 很快,一名五十来岁的男人带着侍卫出现在他们面前,那身绸袍以及眉宇间威严的气质,几个人一眼就辨出了他的身份。 “臣参见太子妃、参见文妍公主。”老者带着手下先行了礼,看似恭敬的举止,可不等祁雪和夜颜让叫他起身,他自己就先直起身,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臣正想进宫面见太子妃和文妍公主,想替未出世的孙儿问问,他究竟做错了何事,为何你们要置他于死地?” 这话,让门外三人都冷了脸。 夜颜忍不住想怼他,但慕凌苍先开了口,冷声问道,“太尉大人,请问祁太子是否在贵府上?” 老者沉着脸恨道,“他乃加害我孙儿的主谋,我能让他离开太尉府吗?” ------题外话------ 今天先这样,明天凉子看能否补上。天冷,亲们多加衣,么么(づ ̄3 ̄)づ╭?~ 正文 【151】本皇子就是来看热闹的 慕凌苍勾着唇角,像是听了笑话般,“主谋?祁太子乃是二少夫人的兄长,要是知道二少夫人怀有身孕,他只会替二少夫人高兴,说他加害二少夫人腹中胎儿,这未免太可笑了。” 何本清咬着牙阴测测瞪着他,“他算什么兄长?不过是穷途末路然后被你们收买当你们的刽子手罢了!三公主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是你们指使祁太子对她下手!”他目光突然转向夜颜,像利剑般直射着她,“文妍公主,你敢指天发誓说没有对三公主动手吗?” 夜颜脸色又白变青,从来嘴上功夫不输人的她这一次却如同哑巴般,被人问得话都说不出来。 她没想到一时冲动竟然成了别人的把柄,造成此刻他们极其被动的局面。 她真是后悔,当时为何要对祁馨沅动手…… 应该一脚踹死她才对! 这个任性又偏执的女人,不但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忠告,现在还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他们,就算他们夫妻有得罪她的地方,可祁太子怎么说也是她皇兄,她居然为了泄恨连自己的皇兄也一块诬陷算计。 这心肠会不会太狠毒了! 慕凌苍也没替她正面回话,只是冰冷的开口,“劳烦何大人带路,我们需要与你家二少夫人对质一番。” 何本清怒火更盛,“你们害得我没了孙子,还想当面对我儿媳下手吗?” 慕凌苍眸底泛着寒芒,用冷冽的气息对抗着他的怒火,“不与祁馨沅对质,本王也可告你们蓄意诬陷!若你不嫌麻烦,那就金銮殿上见吧!” 语毕,他带着寒气转身,拉着夜颜的手就准备离去。 一辆马车突然在他们面前停下。 季若婕不等车夫搬来脚踏就先从马车上跳下,焦急的跑向他们,“小妹、小妹夫,怎么了?二少夫人回府了吗?” 夫妻俩同时冷着脸,没心情开口是其一,重要的是不知如何形容眼下的情况。 祁雪跟在他们身边,绷着小脸向她说明,“华玉王妃,何家说我们害了二少夫人的孩子,还把祁太子给扣在了府里。我们要进去与二少夫人对质,何大人不同意,说我们还想对二少夫人下手。” 季若婕听得都皱紧了弯弯的柳眉,一双美目不满的瞪向大门口的老者。 她记不得这些人了,但她也听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不过还不等她再说什么,马车上传来夸张的笑声,“哈哈……何大人,你是想笑死本皇子吗?” 何本清没想到他们夫妇也来了,尽管一身愤怒火气,但也不得不走出大门行礼,“臣参见二皇子、参见王妃。” 蓝文鹤带着邪肆又张扬的笑走出马车。 众人一看他的穿着,都有种无语的感觉。放眼整个京城,估计也就只有他敢穿着里衣跑外面晃荡吧? 而季若婕也才发现他穿着不雅的跑出来,顿时都替他涨红了脸。但也不能怪她粗心,她一路上想的都是小妹和小妹夫惹上麻烦了,都没正眼看过身旁的男人。要是早看到他如此出来,早把他撵回去了。 无视众人惊诧的眼神,蓝文鹤背着手张扬的走向大门,“何大人免礼。听说二少夫人出了事,本皇子正好清闲,特意过来看看热闹。” 夜颜他们瞪着他后脑勺,眼疼得没法形容。 季若婕赶紧上前拉他,还忍不住在他后背拧了一下。人家儿媳妇出事,他看何热闹? 察觉到她生气了,蓝文鹤干咳了一声,立马收敛了几分,“本皇子与何培自幼相识,听说他娘子出事,特此来问候一番。” 对他的为人,何本清岂能不知?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让家奴将他撵走,可是他也清楚,这位是他们荣国的二皇子,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二皇子,这是老臣家的丑事,就不劳二皇子操心了。” “何大人这番话太见外了。”蓝文鹤不爽的用眼神剜他,“虽然是你家的事,可牵扯上文妍公主,那就是我蓝家的事了,我如何能不操心?” “这……”何本清的脸色隐隐泛着青光。 蓝文鹤突然收起嘴角上的邪笑,霸道的道,“劳烦何大人带路,本皇子与文妍公主想见见你府上的二少夫人,看看她究竟是如何一位世间奇女子,居然能向亲哥和亲妹心口上扎刀。” 何本清的脸又青又僵,仿佛被腊月的霜气狠狠冻过一般。 看了一眼在场的男女,各个高贵不凡,真要斗硬起来,只需要一个就够他难以招架。 他往后退了退,不甘不愿抬手引道,“请。” 蓝文鹤大摇大摆的最先走进大门。 季若婕在他身后想拉都拉不住,想打他又怕被人看到,想说他几句呢又怕损了他面子,可瞧着他一身不雅的还走在前面,他不羞窘,她都羞窘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为何头两日她觉得这个夫君还挺正经的,又体贴又温柔,还总是深情款款的对她说一些情话。 可越与他相处,她越觉得他身上毛病很多。喜欢说大话、做事不讲究、还要耍脾气…… 要不是见过她的人都说他们是夫妻,她真的会怀疑,这样雅俗不分、霸道又任性的男人真的是她的夫君吗? 她以前究竟是如何想的,为何会挑中这样的男人嫁?除了身份高贵点,除了长得好看点,她是真没发现他还有更特别是优点! …。 他们一行人被引到一处小院中。 不等何本清说话,夜颜就先道,“何大人,麻烦你把祁太子请过来。” 她要的是‘请’,可不是‘带’。 虽说她是荣国公主,可祁滟熠怎么也是她小叔子,而且还是跟他们站一条线的,自己人再怎么也不能侮辱自己人。 何本清沉着脸给一旁的管事递了个眼神,那管事很快跑出了小院。 慕凌苍这次跟平日不一样,再也没有看热闹的心情,在那管事离开后,他没等任何人再开口,冷眼睇着何本清,如同下命令般发话,“把祁馨沅带出来!别跟本王说她现在不便,就是抬也要把抬出来!” 何本清压抑的怒火忍不住散发出来,不满的瞪着他,“伏戾王,老夫知道你身份高贵,可这是在我何家,你如此霸道未免也太狂傲了。” 慕凌苍嘴角扬起凉薄的冷笑,“狂傲?本王是看在你乃荣国太尉的身份上给你几分颜面,换做他人,你这何府早让本王拆了!” “你!”对何本清来说,这番话不仅仅是威胁,还是一番*裸的侮辱。在荣国的地界上、在他的府上,这等狂妄比打他脸面还要难堪,气得他脸青筋涨,忍无可忍的还击,“伏戾王,你乃天秦国王爷,如此目中无人,可是觉得我荣国好欺负?” 他话音一落,蓝文鹤又是一声嗤笑打破了气氛,“何大人,此言差矣。伏戾王是天秦国人不假,可他现在也是文妍公主的夫婿,本皇子的妹夫,即便他在我荣国没有正式官职,但也是我蓝家的姑爷,若是这点气势都不该有,那我蓝家皇族还有脸面吗?” 何本清又是一脸酱紫色,沉着脸干脆不说话了。 他们来这里,是要见祁馨沅的,夜颜也没耐心像蓝文鹤一样跟他耍嘴皮子功夫,如慕凌苍一样,甚至口气更狂,“叫祁馨沅滚出来!” 如果说慕凌苍冷冽如冰,那她完全就是一座火山,气到极点,绝对是能喷火爆发的。 就好比现在,面对何本清对他们夫妻的无视,她干脆什么也不说了,直接走到其中一间厢房面前,粗鲁的将关闭的房门踹开。 在驿站的时候,她还有那么一丝自责,也检讨过自己太冲动不该对一个孕妇动手。可现在听何本清说祁馨沅状告他们弄掉她腹中孩子,她真是一肚子鬼火,恨不得把祁馨沅拖出来活活打死。 他们先动手,是错了,可他们也第一时间想办法保住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为了确保祁馨沅腹中孩子真的不会有事,她连慕凌苍的医术都没敢全信,想着他毕竟是个男人,对孕事怎么也没有稳婆熟悉。所以她不顾慕凌苍生气,跑去四处求问哪里有稳婆。 现在告诉他们,孩子没了,试问,他们如何能想得通? 看着她实施暴行,何本清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都说文妍公主拥有倾城之姿娇美可人,然而眼前这位有着倾城之姿的公主却做出如此粗暴的事,真是让他又意外又不敢上前阻拦。 慕凌苍一言不发,任由自己的女人发泄,他只负责看好周围的人,以防他们对自己的女人出手。 “呵呵……”而蓝文鹤抱臂笑着,就像看戏一样,乐得脸上就差长朵花出来了。 见识过夜芸发脾气,眼下看到这一幕,他真是一点都不奇怪。这母女俩本就是‘土匪窝’里出来的,没点匪气能行? 相比时下那些装腔作势的女人,他还是觉得这样的女人更实在。做什么假样子,说什么屁话,直接动手才是最爽快的。 “小妹……”季若婕看傻了眼。 “颜颜,我来帮你!”看得最热血沸腾的就属一直没吭声的祁雪了,无视其他人再次傻眼的神情,跑过去跟着夜颜一起挨着踹那几间紧闭的房门。 她这一加入,让何本清身边想上前制止的家奴都打了退堂鼓。 太子就要登基了,而眼前这位太子妃很快就会成为他们荣国的皇后。再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可能去碰这位铁定的皇后娘娘…… “老爷……”家奴们在何本清身后胆颤心惊。制止吧,只怕会惹祸上身,不制止吧,照这样下去,他们何府怕是真的被拆掉。 何本清也完全没了主张,只能铁青着脸看她们两个女人大闹自己的府邸。 而夜颜和祁雪在踹开两三间房门后,正准备找下一间,旁边的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出现在他们视线中。 对方身量极高,但很瘦,灰色长袍在他身上,就像竹竿撑着一层罩子。这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他的长相和神色。 “啊!”祁雪只看了一眼就被吓到了,躲到夜颜身后紧紧抓着她。 别看她胆子时不时贼大,多数都是因为夜颜在她身边。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被夜颜带歪得不是一点点。不过比起夜颜来,她也做不到真正的胆大妄为。 夜颜眯着眼定神看着出现的男人,不怪祁雪害怕,连她都小小的惊了一下。 看到他一只眼被黑布蒙着,她不用问都能知道他是谁。 太尉府里,除了二公子何培外,还有谁是独眼? 偏偏这只完好的独眼也让人莫名发怵,或许是他太过纤瘦了,又或许是他灰色长袍衬托出来,这只眼显得极其阴沉,看人的神色让人莫名的想戒备,好似他是个暴乱分子,随时都会做出极端的事出来。 这是她对何培的第一次印象,从警校开始,她对这种有特殊气质的人就极其敏感。知觉告诉她,这个何培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再想想蓝文鹤说的话,说他自从眼瞎一只后就性情大变。根据蓝文鹤的这种说法,想来这位何家二公子应该是心理出现了什么障碍…… “贱内不小心跌倒,以致小产,此刻需要静心休养,还请诸位贵客勿要打扰。”那只独眼泛着阴晦的光,将所有人扫了一遍,略显干涸的双唇开合着,喉间像是被什么卡着似的,嗓音沙哑刺耳很难听。 说完,他既没向众人行礼,也没再多停留片刻,转身跨进门槛内,反手将房门再次关上。 这感觉,夜颜眉头皱了又皱,就像到了一个鬼地方,遇到一个鬼…… 她还沉浸在这种发怵的心思中,蓝文鹤不满的声音突然传来,让她回了神。 “何大人,你家二少夫人不懂事啊!二公子刚才说的话,你应该听清楚了吧?明明是二少夫人自己跌倒的,非要赖在伏戾王和文妍公主身上,敢问何大人,二少夫人究竟安的什么心啊?你可别说二少夫人没了孩子,又羡慕文妍公主有一对儿女,所以想让文妍公主把自己的孩子陪给她。要真是这样,那可就太不要脸了。” 他讽刺得直接,句句像板子一样扇人脸,何本清老脸灰白如蜡,偏偏还不敢还嘴。 他懂儿子的意思,想把这个亏咽下去。 可他心里堵啊,亲耳听到儿媳说他们几个在驿站对她动手,且一回府就大出血。府里有经验的老婆子验过,证实孩子保不住了…… 那可是他的孙儿、何家的血脉啊,就如此被他们残忍的加害,他作为孩子的祖父、何家之主,能甘心吗? 不怕他们胡作非为,就算他们把何府拆了,他也要告上金銮殿,让百官看看他们这些人是如何任性妄为、草菅人命了! 可是,他也没想到在这件事上儿子居然放弃追究…… 现在被挖苦,他除了忍,还能做何? 正在这时,祁滟熠在何府管事引路下走进了院子。 祁雪最先朝他跑过去,紧张不已的问道,“皇兄,他们可有为难你?” 祁滟熠摇了摇头,但看何家主仆的眼眸充满了怒火。 他不用说,其他都能理解他的心情,因为跟夜颜他们来时一样,都被祁馨沅小产的事气到了极点。 这件事的起因到结果,每一幕他都亲眼目睹。可他送祁馨沅回何府,还没来得及告辞,祁馨沅就大出血小产了。 小产不算,她居然当着何家人的面指认,说他与伏戾王夫妇勾结,一同加害她腹中孩子…… 他差点没气死过去,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 在送她回来的路上,他解了她的穴道,还问了多次她腹中可痛,她都说没事了。可一到何府,她就翻了一张脸面,甚至把他当成杀人凶手让何家的人把他扣留下来。 “皇兄,都是一场误会。刚何二公子亲口承认,说三姐是自己跌倒才致流产的,与我们无关。”祁雪把何培说的话说给了他听。 “嗯。”祁滟熠从喉间挤出一个音,但看着对面某间紧闭的房门时,眸子的怒火全化成了冰冷。 “皇兄,我们走吧。”祁雪拉着他主动往院外走。 而他也没拒绝,甚至转身时冷冽而果决。 他们兄妹的感情,在她指着他说他加害她腹中孩子起就断了…… 见他们走,夜颜也走到慕凌苍身边,与他默契相视过后,也沉着脸离开了。 见好就收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虽然她很想把祁馨沅打死,可何培既然澄清与他们无关,那他们再追究下去,反而会让人说他们得理不饶人。何况祁馨沅小产,这个时候的她完全是个弱者,只要她耍点心眼,完全能再度陷入被动中。 孩子,他们已经替她保胎了,不论她小产是如何造成的,在她反口诬陷他们时,他们心中的愧疚感都荡然无存…… 只希望她好自为之,下一次,他们可就不念任何情分了! 今日蓝文鹤完全就是奔着看热闹来的,见他们都走了,他还很不尽兴。 季若婕几乎是把他连拉带拖弄出何府的。 一群人又重新回到他们的小别院,没有平日里的打闹笑骂,气氛又低沉又僵冷。 当然,蓝文鹤除外。 见全部坐在他家小厅里板着个冷脸,他还不怕死的打趣,“瞧瞧你们这副德性,本皇子是欠了你们债没还吗?” 季若婕一听,赶紧把他拉到外面去,瞪着他一身里衣,又气又恼,“回房把衣裳穿好,你要再敢这样出门,我就不理你了!” 蓝文鹤也不恼,抓着她到角落狠狠亲了一口,“我还不是担心你,所以才衣衫不整的跑出去。我这就回房去,你赶紧去把他们打发走,然后回房里来陪我。” 季若婕又气又想笑,想多说他两句,可人已经跑远了。 她就不明白,小妹和小妹夫怎么得罪他了,总想着把他们往外撵。 别人来他们这里坐坐,也是看得起他们,要她去撵客人,她才不要! 小厅里,页岩也把祁滟熠送祁馨沅回何府的经过问清楚了。 听完之后,大家都是一阵集体沉默。 片刻后,祁滟熠反问道,“你们为何赶去何府?” 夜颜叹了口气,“我们也没想过还会出事,经二皇子提起何培的为人以及他们夫妻的关系,我们感觉到事情有可能不妙,所以就想去何府看看。谁知道,还真是被二皇子猜中了,三公主不但不想要腹中的孩子,还想借何家这把刀对付我们。” 祁滟熠盯着自己的脚,白袍下全是沉痛的气息,“没人逼她嫁给何培,是她自己堕落,如今遭受委屈,也是她咎由自取。我与她在驿站相见,也问过她如今在何家过得可好,她告诉我一切安好,还让我不要担心……” 夜颜冷笑,“她要是过得好,就不会如此不在意腹中的孩子了。她要是过得好,就不会被仇恨吞噬良心。” 她虽然不清楚祁馨沅在何家如何过的,但是她怀孕后出门,身边连个丫鬟都不带,这算什么? 她也见过何培了,现在回想起他那只阴晦的眼睛,心里都还有些发怵。 这样有着可怕神色的男人,会是一个好丈夫吗? 看着他难过,祁雪最心疼了,“皇兄,三姐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她现在连你都恨上了,你若再管她的事,只会让自己越发难受。” 祁滟熠狠狠的吸了一口气,低沉道,“我就是想管也无能为力。” 这话题,再谈下去也没意义,而且大家心里都憋屈,夜颜想了想,主动转移了话题,“我们正在查罗克藏身的地方,虽然暂时还没有消息,但祁太子你也不要过度担忧。罗克肯定会来找我们报仇的,他想要胜算,就一定会利用魏皇后,否则,他都没资格找我们。” 祁滟熠点了点头,虽然替母担忧,但也还是笃定道,“我相信母后不会出事,我一定要等着罗克现身,然后亲手杀了他!” 夜颜起身,主动邀请道,“你与凌苍重逢,还没有好好聚过,今日就随我们去宫里坐坐吧。” 祁滟熠朝慕凌苍看去,慕凌苍起身对他温声道,“今晚把文濠邀上,我们好痛饮一番。” 他也没理由推辞,跟着他们起身。 祁雪一看他要随他们进宫,赶紧先走前面,“我去让人备马车……” 瞧着他们说走就走,季若婕很是不舍,“你们都不多坐坐吗?” 祁滟熠对她拱手作揖,道,“今日有劳二皇子和王妃了。” 季若婕忙抬手,“祁太子,你不要如此多礼,你是小妹和小妹夫的朋友,那就是我们的朋友,以后有空时,你可以多来我们这儿坐坐。” 祁滟熠很是感激的又对她拱手一拜。 他和慕凌苍先朝大门走去,夜颜正准备跟上,突然被季若婕拉住。 “二嫂,怎么了?” “小妹,你二哥到底怎么回事?”季若婕压低声音对她道,“今日不是有御医来吗,你知道御医为他看诊之后是如何说的?” “呃……如何说?”夜颜也好奇,毕竟是她出的馊主意,但过程她没机会看到。 “御医居然说他命根子受损,以后会失去男儿本色!”季若婕显得有些激动,但更多的是不解,“这御医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你二哥好着呢,那方面一点问题都没有,御医给他检查过后居然还能说那种话,你说他是不是眼瞎啊?” 因为驿站的事,她一直都没来得及跟夜颜提,憋到现在才说。 本来嘛,这是他们夫妻的隐事,可是她被御医的言行举止搞糊涂了,问蓝文鹤蓝文鹤又什么都不肯说,她实在没撤,只能厚着脸皮私下问小姑子。 夜颜差点笑出声,“二嫂,你别惊讶,二哥这是在向你表忠诚呢。” 季若婕更是糊涂不解,“表何忠诚?他分明就是没病装病,谁知道他玩的什么把戏!” 夜颜朝他们房门的方向看了看,半捂着嘴在她耳边道,“最近啊二哥的桃花特别旺盛,他呢又怕你吃醋,所以就跟御医联手玩这么一出。你想想看,我二哥这人长得又俊,就算他不主动招蜂引蝶,那些蝴蝶蜜蜂也会追着他不放的。你现在失忆了,要是因为这种事误会了他,那他多委屈呀。与其被你误会,他干脆就想了这么一个损招,自毁名节,把那些对他有想法的蜜蜂蝴蝶都吓跑。” 季若婕听得又惊讶又脸红,“他做这些都是为了我?” 夜颜使劲儿点头,“可不是嘛,二哥爱你爱到连男人的尊严都不要了,你可别动不动就怀疑他。” 说起来她都觉得好心累。 这本来就是两口子,结果就因为蓝文鹤自己作孽,她现在都快跟他一个德性了,这种行为分明就是在诱拐无知少女,让她负罪感满满。 可不帮他吧,他又像一个神经病一样找他们茬…… 季若婕脸红到了耳根,并朝房门口的方向望了望,一脸的羞赧和感动。 她就说嘛,好端端的为何要装病,而且还是那方面的疾病。就算御医眼瞎,可她不瞎啊,要是他身子真有问题,那这几日跟她同房的是鬼不成? 将她所有的神色收入眼中,夜颜暧昧的挑了挑眼角,“二嫂,快回房陪我二哥去吧,我们先回宫了。” 季若婕还想送她,她赶紧摆手跑了,“二嫂,别送了,我们空了再来找你们玩。” 蓝文鹤在房里左等右等都不见她回来,正准备出去撵客,就见她回来了。 这回来也就回来吧,可看到她脸上不自然的红晕,他眼眸一沉,很是不悦,“做何心虚事了?” 季若婕走到他面前,羞羞答答的拉着他的手,“我都听小妹说了,他说你称病的事都是为了我。” 蓝文鹤愣了一下,眸光暗转后,笑着把她搂到怀里,“只要你能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名节对我来说无所谓。以后不管发生何事,不论别人对你说任何,你只要相信我心中只有你一人就可。其他人不怀好意的话,绝对是想挑拨我们的关系。宫里有不少人都见不得我好,你如今什么都记不得了,他们一定会从你这里下手来对付我的。” 季若婕靠着他胸膛,感动得热泪盈眶,“文鹤,你对我真好。” 蓝文鹤赶紧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最心爱的女人,我不对你好,那该对谁好?”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嘴角高高上扬,笑得得意又邪肆。 小妹这招果然高! 看看,这女人如今对他死心塌地,以后绝对不会离开他! 季若婕突然对他央求起来,“文鹤,小妹他们把祁太子请进宫里了,我也想去宫里跟他们一起玩。” 闻言,蓝文鹤嘴角的笑瞬间僵住。 随即将她打横抱起往床边去,嘴里鄙夷道,“都是些不正经的人,跟他们一起有何好玩的?我们在这里也可以玩,而且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季若婕不用问都知道他想做何,顿时羞赧的敲他肩膀,“放我下去,我才不要跟你玩……唔!” 拒绝的还没说完就让他给堵住了…… … 何府—— 送走了那一帮人,何本清在儿子房门外站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敲开他们的门,带着气恨离开了。 事以至此,他还有何好说的? 孩子已经没了,且儿子也把责任揽在了儿媳身上,他都不知道该找谁说事了! 房间里,祁馨沅一直闭着眼,哪怕床边的男人陪着她许久,她也没睁开跟他说一句话。 直到房门外叹气声和脚步声远去,耳边才传来男人阴测测的嗓音,“你是看不上我何家、看不上我何培,所以不要想这个孩子,对么?” 祁馨沅依旧装睡,心中的厌恶让她多看一眼这个男人都觉得恶心。 一只大手突然掐住她脖子,冰冷的指骨逼着她不得不睁眼,对上他可怕的充满阴戾的独眼。 “你敢杀我孩儿,信不信我杀了你!” 正文 【152】我就不能吃个小醋? 感受到五指的力量,祁馨沅憎恨的瞪大了双眼,喉咙上的疼痛让她死死抓住男人的手腕,想把他索命的大手拉开。 “唔唔……” 可女人在力气上本来就不如男人,加上她刚小产,正是身子最虚弱的时候,尖利的指甲都快陷入男人手腕的皮肉了,也不见男人的手劲松了丝毫。 呼吸犹如被人掐断,她张着嘴只有剧烈的出气而没有进气,原本一双精致的美目死死的瞪到最大,眸孔狰狞的对着上方凶狠又丑陋的男人。 从她到何家起,这个男人就没善待过她一天。他也不会动手打她,但他会用另一种极其恶心又痛苦的方式折磨她…… 在她心里,他就是一个万恶不赦的禽兽! 何家上下,除了何本清外,几乎没有人愿意理睬她,更别说把她放在眼中了。 在他们看来,她堂堂的金枝玉叶嫁来何家,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哪怕她嫁的这个人是何家的儿子,他们都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反而是各种疏离和耻笑。 就在她感觉脖子快断裂时,男人收紧的五指突然松开。 “咳咳咳……” 缺氧的她一呼吸到新鲜空气,就像进食太猛突然被呛,她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捂着脖子,蜷缩着不停抽搐。 “想死,没这么容易。杀我孩子,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男人立在床边,独眼中晦暗的光像鬼魅般吓人。 祁馨沅咳嗽声减小,但蜷缩的身子依旧颤栗着,看上去单薄而脆弱。 这几个月来,不论他如何折磨她,她都不屑与他说话。这个男人,不仅丑陋,内心更是阴暗得让她害怕,高高在上的她如何能放下身段去与他亲近? 可今时今日…… 她颤抖的朝他伸出手,抓住他冰冷的大手,双眼通红的望着他,“夫君……我没有……我没有杀我们的孩子……” 这是几个月来,她第一次叫他‘夫君’,立在床边的男人独眼眯起,眼缝中有一丝异光闪过。 祁馨沅模糊的泪眼中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但明显的感觉到他指骨节宽大的手有些绷紧。 眼泪脱眶而出,冲洗着她精致但苍白得吓人的面颊,喉间发出的轻柔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哀鸣,“夫君……我……我好痛苦……呜呜……我们孩子没有了……” 男人不仅身子紧绷,放在身侧的双手也捏握成拳,微微颤栗。 那独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眼缝中隐晦的气息不知不觉少了许多。 但对于她痛苦的哭诉,他紧紧的抿着唇没有要回应的意思,甚至拉开她的手冷漠的离开了房间。 确定他不会再回来,祁馨沅眼眶的泪停止涌出,水雾下的眸瞳不再饱含委屈和痛苦,而是充满了深深的仇恨。 连那些晶莹的水花仿佛都带着狰狞的气息。 生不如死…… 就算她生不如死,她也会让他们万劫不复! 没过多久,有丫鬟端着食物进房,比较起平日里,丫鬟的言语都显得恭敬了,“二少夫人,这是二公子让人给您熬的汤药,您快趁热喝了吧。二公子还交代,让您多休息,争取早日把身子调理好。” 祁馨沅感动的对她道,“你回二公子,妾身一定会养好身子,重新再为他孕育子嗣的。” 丫鬟看着她感动的样子,都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自从这位公主嫁给他们二公子以后,从来都是高傲冷漠的,不但厌恶他们这些下人,甚至连他们二公子都从来不正眼相看…… 看着她喝下汤药,并且流下温柔又感激的泪水,她这才相信自己没看错。 祁馨沅哽咽道,“谢谢你,以前对你们不好,是我太不懂事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服侍二公子,也会好好待你们的。” 她这声道歉,丫鬟真是受宠若惊,“二少夫人,您、您别这样,服侍您是我们做奴婢的本分……您好好休息,奴婢再去给您拿些吃的过来。” 看着她激动的跑出去,祁馨沅用指腹擦了擦嘴角苦臭的汁液,然后勾起阴冷的笑。 等着吧,她不但要报仇,还要让整个何家不得安宁! 那些伤害过她的人、那些羞辱过她的人、那些嘲讽过她的人…… 她通通都不会放过! … 听说祁滟熠进了宫,蓝文濠百忙中还是抽了空与他们相聚。 三个男人今晚喝了不少酒,不过喝得最多的就是祁滟熠了。好在他酒品佳,并没有因为醉酒而闹出什么笑话。只是见他醉得厉害,蓝文濠不得不让宫人把他扶去房间里休息。 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因为心事中才故意把自己灌醉。 酒席一散,夜颜和慕凌苍也回了文妍宫,约好明日一早再过来。 而蓝文濠与祁雪回寝宫休息时,才听祁雪说起今日发生的事。 尽管祁雪说得精简,但他却听得浓眉紧皱,甚至不悦的训道,“为何你们回来都不曾提起?” 祁雪委屈道,“今日大家心中都很烦闷,我太子哥哥更是伤心难过。他对三姐这么好,可三姐却连他也恨上了,还用如此卑鄙的手段伤害他。你说,我怎好当着大家的面再揭他的伤疤?” 蓝文濠哼道,“这女人,我就知道她来荣国没有好事!” 祁雪擦着眼角,小声哽咽,“真的不知道为何她会变得如此歹毒,连自己腹中的亲骨肉也能无情杀害。我们起初伤了她让她动了胎气,可生怕她孩子出意外,王爷还亲自去给她抓药保胎,颜颜还去老远的地方找了稳婆,最后确定她胎儿抱住了我们才走的。谁知道,她一回何府就小产,还把脏水泼我们身上,甚至让人扣留太子哥哥……” 想起自己三姐的狠心和绝情,她是真的好难受。祁郁桐这个妹妹已经死了,就是因为她胡作妄为与奸人勾结。要是这个三姐再迷途不知返,最终害得也是她自己。 蓝文濠将她搂到怀里,抚着她后背低沉道,“她执念太深,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祁雪在他怀中呜咽,“为何她非要如此呢?就算王爷不是我们的兄长,但他与颜颜恩爱比肩,但凡有点自知之明都应该知道,王爷眼中只有颜颜,想插足他们只会自取屈辱。” 蓝文濠嘲讽的轻哼了一声,“要我说她对凌苍的情意,也不过如此。她执念深,不是因为多在乎凌苍,只是因为她不服输罢了。颜儿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凌苍,而她可是从小到大都想着嫁凌苍为妻的,你说她能甘心么?” 祁雪抬起头,红红的眼眶里充满了不解,“那她为何要远嫁荣国,且还嫁给一个瞎子为妻?就算王爷与她不可能,但凭她的身份也可以嫁得风光无限。” 蓝文濠拍着她后背笑道,“‘执念’这种东西很难说得清楚,她自甘堕落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没必要去过问她的想法。” 祁雪嘤嘤道,“如果每个公主都像颜颜这样就好了,能放下身段,能抛开权势利益,哪怕没有荣华富贵加身也能活得潇洒出众。” 听着她感慨的话,蓝文濠‘哧’声笑了起来,“要是每个公主都像她,那可就乱套了!” 见她不赞同的瞪着自己,他揽着她朝床边走去,边走边道,“皇族也要有皇族的威严。每个生在皇族的人,从出生那一天起就带着使命,在纵享荣华富贵的同时,也注定了许多身不由己。颜儿之所以能与众不同,那是因为她心中不计较名利和富贵,对一个没有名利和富贵*的人,又如何能将她束缚?换做其他人,他们若也有抛弃富贵荣华的决心,同样也可以逍遥自在。可是,有几人愿意?” 祁雪认真听着,也赞同他说得这些道理。 就拿当初的她来说,如果她有勇气抛弃自己的身份,也不会遭受那么多的欺凌…… 蓝文濠把她抱上床,笑着为她宽衣。 他故意触碰着她的敏感,祁雪赶紧抛开复杂的思绪,脸红的拍开他的手,“你都累一天了,早点休息!” 蓝文濠挑高眉梢,直接把她扑倒,像妖孽般笑道,“这事可不是你说了算!” 祁雪脸红的捶他肩膀,“我也是想你多休息……” 蓝文濠偏头吮着她肉肉的耳坠,又忍不住诱惑她,“我若不勤奋些,孩子如何来?” 一提到孩子,祁雪就怂了。她停药才不到一个月,想要孩子的话,肯定得他努力才行…… 然而她没看到,耳边男人眼中狡猾的笑意。 …… 翌日一早,夜颜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扒她衣服,还有什么在她身上按摩一样,带着热气,又舒服又痒痒,弄得她情不自禁的‘嗯嗯’低吟。 直到双腿被抬起,她才闷哼着睁开眼,瞧着某人俊脸上得逞的笑意,她又羞又窘。 可惜某人性致高昂,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就将她卷进*深渊…… 这一大早的激情,夜颜压根就招架不住,等扶着腰走出房门时,都大晌午了。 再看身旁的男人,红光满面,那餍足的劲儿好比吃了人参大补品,别提多精神了。 正准备叫宫人摆膳,一名太监领着侍卫匆匆来找她。 “启禀文妍公主,贾瑞公主还在牢里想求见您。” 慕凌苍和夜颜同时冷了脸,一大早的好心情就这么被人破坏。 夜颜冷声道,“有何事让她找太子,我帮不了她!” 太监回头给侍卫使眼色,示意他赶紧离开。 可那侍卫还是硬着头皮道,“文妍公主,嘉瑞公主说,她和贵妃娘娘已经想通了,愿意离开京城去别处求生,从此再不回京城。” 夜颜都被气笑了,“她回不回京城与我有何关系?我只是回娘家短住,她这些话应该说给太子和太子妃听才对。” 先不说她不想见蓝瑛梦和盈贵妃,就算要见,也会带着祁雪一起去。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要是做事完全不把哥嫂放在眼中,那她成什么了? 侍卫回道,“嘉瑞公主也提出求见太子殿下,但太子殿下一直在御书房与大臣议事,无瑕分身去见她,所以嘉瑞公主才说要见您。” 夜颜气不打一处来,“你回牢里告诉她,让她耐着点性子,别没事尽知道添乱!” 见她动了气,太监也板起脸对那侍卫道,“行了行了,别拿这种事来烦文妍公主。” 侍卫见夜颜一点想去的意思都没有,这才放弃了。 他一退下,夜颜就对太监吩咐道,“小妖子,回头瑞嘉公主和盈贵妃再说见我,你直接把人打发了!” 太监赶紧应声,“是,公主,奴才不会再放任何人进来了。” 坐在大殿里,夜颜扭头看着身旁吃茶的男人,忍不住对他发起牢骚来,“这蓝瑛梦突然要见我们,恐怕也是跟父皇退位有关。现在整个朝堂都在大哥掌控中,她们母女的生死也由大哥说了算,她们这个时候提出离开,也不失一个好机会。可惜,这母女俩心术不正,到今天都不承认自己的罪错,她们以为单凭放弃荣华富贵就可以换来自由,真是可笑!” 慕凌苍抿了一口茶水,淡声道,“我倒以为放她们离开才是最正确的。” 夜颜夸张的掏了掏耳朵,“我没听错吧?你居然想要放过她们?”想到什么,她立马板起脸,一脸不爽的问道,“是不是觉得瑞嘉公主被关押很心疼呀?你不说我都快忘了,瑞嘉公主可是你的爱慕者。少了这么一个爱慕你的人,你心里肯定觉得很可惜。” 她那一嘴酸溜溜的劲儿,都快把人熏死了。 慕凌苍端着茶杯的动作僵住,抬起眼皮,冷飕飕的睨向她,“敢不敢再说一次?” 夜颜起身走到他身前,一屁股坐他腿上,虎着脸瞪着他,“我就不能吃个小醋?” 她自己过来的,慕凌苍可没跟她客气,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这叫小醋?再胡说八道,看为夫如何治你!” 夜颜扁嘴,学起两个小宝贝那样‘嗷嗷’叫,“啊啊……暴力暴力……” 慕凌苍额头上掉着黑线,抬起的手在半空中,犹豫着要不要再给她屁股两下。 夜颜收住嚎声,又开始抱怨,“为什么心暖哭你就要哄,我哭你就不哄哄?” 慕凌苍果断的又给了她屁股一巴掌,“心暖才多大?” 夜颜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慕凌苍扣着她后脑勺,结结实实的给了她一记深吻,让她不得不软下身子,再不敢开玩笑了。 虽然一早上就有过激情,但夜颜也不敢再造次。就他异于常人的体力,要是让他抱回房里,那今天就别想做其他事情了。 靠着他肩膀,她懒洋洋的问道,“为何想要放蓝瑛梦她们离开?” 她和蓝文濠其实也没想过要杀她们,盈贵妃无所谓,但蓝瑛梦跟他们毕竟是手足血脉,就算她娘要杀她们,她敢说蓝文濠一定会有恻隐之心的。 不急着处置她们,是想给大家一个冷静期,看看究竟怎么发落才能既消恨又能给她们母女一个深刻的教训。 可蓝瑛梦让侍卫带来的话让她很不满! 她愿意带着盈贵妃离开京城,可她却没有说自己哪错了! 如果连自己做的错事都不敢承认,这样的人放她离开她也不会消停的! 慕凌苍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我都知道她们母女不会善罢甘休,与其关着她们,不如让她们离开。如此一来,我们不但能博得宽宏大量之美名,她们母女……还能死得快些!” 夜颜眸子瞪大,之前没懂他的意思,但此刻立马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如果她们改邪归正,那我们无话可说,就当做了一件好事。可要是她们真的还不知悔改,那我们放她们出去不等于放虎归山?” “魂殿的侍卫还被安置在驿站,正好他们清闲,监视这对母女的任务可以交给他们。”慕凌苍说得轻描淡写,但眼眸中一片冷芒。 “这……”夜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好,就当给她们一次机会。要是她们真的离开京城去别处谋生,那她们收买柯奶娘欲拐走我女儿的事我就既往不咎。如若她们还不悔改,还想用别的花招对付我们,那我们就送她们往西去!” …。 夫妻俩达成一致意见后,夜颜就去了御书房找蓝文濠。 当然,她也不可能跟蓝文濠直接说他们想试探蓝瑛梦和盈贵妃,只说想给她们一个改正的机会,也算是为他减轻负担,免得他因为处罚这对母女的事为难。 谁知蓝文濠浓眉挑起,问得别有深意,“这是凌苍出的主意吧?” 夜颜‘嘿嘿’笑道,“你管这么多做何?难道你就不想给她们母女一个机会?我想你做大哥的应该也舍不得下手吧?” 蓝文濠突然沉了脸,盯着桌上一摞奏折,低沉道,“我就怕她到死都不知悔改。” ------题外话------ 为啥今天这么少?为啥今天这么少?为啥今天这么少?【抓狂……】 正文 【153】厨子在煮屎么? 他的担心也是他们的担心,夜颜收起不正经,咬着牙道,“对三姐,我们已经给了她两次机会了,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她还想再搞事,这一次,我一定要她死得明明白白!” 蓝文濠沉默了片刻,随即吩咐御前侍卫去大牢里把蓝瑛梦带来御书房。 至于盈贵妃,他们连提都不想提,更别说见她了。 蓝瑛梦一出现就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皇兄,我不想活了,你就下令赐我死吧……” 夜颜坐在椅子上,一没表情,二没语言,就跟看戏似的看着她求死的可怜样。 蓝文濠也没一句关怀的话,冷硬的嗓音直接打断她的哭声,“瑞嘉公主,你可知错?” 蓝瑛梦一身柔骨趴在地上,因为哭泣而浑身颤栗,犹如被暴雨打落的花朵,要多伤心就有多伤心,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皇兄,我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做傻事了……” 看她那随时都会‘哭断肠’的模样,夜颜没觉得她可怜,反而偷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蓝文濠脸色也不见温柔,沉声问道,“听说你愿意放弃宫中荣华,自愿离开京城,可有其事?” 蓝瑛梦流着泪痛心的点头,“我是愿意放弃宫中荣华……”她‘呜呜’泣哭两声过后,突然又道,“可是我舍不得父皇、舍不得皇兄……” 她转口的话顿时让夜颜和蓝文濠沉了脸。 不是不同情她,而是她这转变简直让人透心凉! 要是她意志坚决,他们或许还能网开一面,不再计较她勾结雷霆王府之罪。 而她如此改口,这跟戏耍他们有何区别? 最最重要的是,从头到尾她都没有面对自己的罪与错! 就连刚刚问她‘可知错’,她都只说自己错了,以后不再做傻事了…… 这样敷衍的话算忏悔吗? 算个屁! 与蓝文濠相视过后,夜颜抱臂冷笑。本来吧,她还怀着一丝侥幸,希望蓝瑛梦能幡然悔改,照这样看,怕是别指望了。 蓝文濠抬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都没再看她,“你走吧,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小妹原谅你收买柯奶娘带走孩子之过,我也给你一次改过立新的机会,就当你不曾与雷霆王府勾结。但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们的妹妹和姐姐,手足之情今日就此决裂,愿你出宫以后好自为之。” “皇兄……”蓝瑛梦像是听错了一般,楚楚动人的泪眼中全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就连哭趴在地上的身子都忘了颤栗变得僵硬起来。 “来人!”蓝文濠绝情的转身,背对着门口喝道。 “殿下?”门外的侍卫闻声进来。 “从今以后,世上再无嘉瑞公主,本宫以新君之权贬其为庶人,收回蓝瑛梦蓝家姓氏,赐其母姓。传本宫之令,即刻将葛瑛梦逐出宫门!” “是!” “皇兄不要——”那字字句句绝情的话让蓝瑛梦再也淡定不了了,激动的在地上爬向他。 但侍卫动作比她还快,及时的将她拦下,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架着她就往御书房外拖。 “皇兄——我知错了——皇兄——我再也不做那种事了——皇兄——” 听着她远去的求饶声,夜颜脸上一点波动都没有。 祁郁桐、祁馨沅、再加这个蓝瑛梦,她的心早就被这些人整麻木了。 她们自己都不把手足之情当一回事,那就休要怨恨他们心冷无情…… 直到她哭喊的声音彻底消失,蓝文濠才转过身,墨眼中被心痛和无奈充斥着,“朝堂的事让我无法分身,你二哥想等我处置了季家再回来帮我分忧朝事,瑛梦的事,只能交给你和凌苍了。我会给她一笔银子,如果她能安分守己最好,如果她还想着报复,你们……” 他敛紧的眸光移向门外,“就看着办吧。” … 夜颜离开御书房,见祁雪在外面,也不知道她来了多久。 “雪儿,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 “颜颜,我看到瑞嘉公主被拉出去了,究竟如何回事呀?”祁雪拉着她的手反问道。 “没事,她就是死不知错,你哥把她撵出宫门了。”夜颜沉重的叹了口气。 祁雪虽然没再多问,但小脸绷得紧紧的,心情跟她一样复杂。 夜颜指了指御书房,“我大哥一个人在里面,你要去吗?” 祁雪摇了摇头,“他要忙的事太多了,听说奏折都堆成山了,我去只会打扰他。” 夜颜笑了笑,“去嘛,虽然奏折多,可你也能帮着他倒个水、磨个墨,兴许他更有动力。” 祁雪有些心动,可更多的是不好意思,“这样好吗?别人会不会认为我在干涉他?” 夜颜把她往御书房门口的方向推,“你给我大哥做贤内助,敢说你闲话的,让大哥收拾他去!” 这丫头跑来这边,不就是担心蓝文濠累着么? 瞧她这小心翼翼的样子,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她究竟知不知道,现在荣国已经是他们两口子最大了? 换做是她,她能把鼻子对着天横着走! 祁雪在她鼓励下进了御书房,而她也没多留,急着赶回文妍宫向慕凌苍报告消息。 … 宫门外,蓝瑛梦一身素衣趴在地上,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地上,红肿的双眼望着紧闭的宫门,哪怕到此时此刻她也不相信自己被撵出了这座生她养她的皇宫。 她是高贵的公主,就算有过错,可她始终是蓝家的女儿,怎么也不会沦落至此的…… 这一切只是噩梦! 只是噩梦! 听着宫门打开的声音,她模糊的泪眼生出一丝希望,可在看清楚从宫门里走出来的年轻女孩时,她眼里的希望又瞬间变成了绝望,甚至无比仇视的瞪着她。 蓝冰清走到她面前,没有蹲下身扶她起来,而是挺着胸居高临下的笑看着她。 华丽的长裙彰显着她的尊贵与骄傲,与一身素衣的蓝瑛梦相比,简直就是最鲜明的对比。 “你来做何?”此时此刻,对蓝瑛梦来说,无论谁出现在她面前,都是一种招摇、都是对她极大的讽刺。 “我当然是来看三姐你的笑话……哈哈!”蓝冰清掩嘴笑着,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邪恶。 “你给我滚!”蓝瑛梦扬着脖子对着她嘶吼,双眼被恨意烧得通红,凶恶的样子完全没了昔日华丽的丰采。 “三姐,别这样嘛,就算你再生气,你也回不到过去的,与其这样,还不如认命。”蓝冰清看似温柔的安慰,可紧接着话锋一转,“我要是你啊,直接就去死了,免得活在世上遭人笑话……哈哈!” “蓝冰清,你这个贱人,你给我滚——”蓝瑛梦嘶声竭力的骂起来。 “贱人?谁能比得过你贱?”蓝冰清不怒反笑,“为了等待心上人,你不惜在新婚夜灌醉自己的夫君,再让人把他引到池水边,明明是你们推他落水害死他,却说他是自己跑去池边呕吐不小心落水的。事情出了之后,你跑到父皇那里痛哭流涕,说自己命运多舛,让父皇心生怜悯不得不将你召回宫中。可你万万没想到,你痴痴盼盼等了多年的男人,不但娶妻生子,他娶的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妹妹。蓝瑛梦……不,你现在不是我们蓝家的人了,我应该改口叫你葛瑛梦!哈哈……葛瑛梦,你说说看,到底谁贱啊?要不是小妹与伏戾王时时刻刻在一起,你怕是会找机会直接爬到伏戾王床上去吧?” “蓝冰清!”蓝瑛梦脸色苍白如纸,狰狞的咬着牙,恨不得一口将她咬死。 “葛瑛梦,别再做梦了,醒醒吧,伏戾王不是你的,就算他不娶蓝颜,也不会看上你这种连亲夫都杀的恶毒女人。”蓝冰清像是没看到她吃人的样子,讥笑声不断的往她耳朵里灌,“你们母女在后宫之中作威作福够了,今日就是你们的报应,可惜大哥还是太仁慈了,殊不知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留在哪里都是一个祸害。” 都说天道好轮回,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今日蓝瑛梦的下场,是她们盼了多年的结果! 她故意朝四下看了看,“咦,怎不见贵妃娘娘呢?”顿了一下,她又像才想起来,夸张惊呼道,“唉,瞧我这记性,都忘了尊贵的娘娘还在大牢里等着受死呢,哈哈!” 蓝瑛梦一双眸孔像嗜血般死死瞪着她,落魄的身子因为愤怒而不停起伏。 可是蓝冰清来见她,就是专程落井下石的,又岂会在意她吓人的样子? 见她手边有只钱袋子,她用脚踢了踢,“哟,挺沉的啊!皇兄对你太好了吧?雷霆王造反,你跟他们勾结,皇兄不但没杀你,居然还给你这么多银子……啧啧啧!要我说啊,你这种叛徒就是去要饭也抵消不了你犯的罪过!” 蓝瑛梦看着那银袋子被她踢开,双手死死的攥紧。 蓝冰清赶紧退开一步,“三姐,你别误会,我不会要你的银子的。”她掩嘴笑了笑,又接着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忘了说,我求皇兄不要把我娘送去行宫,皇兄不但答应了,还愿意在京城为我修一座公主府,以后我不但有自己的府宅,还能与我娘朝昔相伴为她养老送终。怎样,是不是很羡慕啊?可惜啊,你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她做出要走的样子,可转身之后又像想起什么,于是又转回身,这次压低了声音略显神秘的道,“三姐,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听我娘说,盈贵妃当初急着要孩子,可是呢肚子不争气,怎么都生不出孩子来。她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就给父皇下药,并让身边的大宫女去当父皇的解药。那大宫女运气也真不错,当真怀上了父皇的孩子。十个月后,那孩子出世,盈贵妃偷偷把那大宫女弄死,然后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求父皇把孩子过到她名下。” 蓝瑛梦听得眸孔全开,脸色由苍白变成了铁青。 对她的反应,蓝冰清已经没心情看了,说完这些后‘哈哈’笑着转身。 宫门再次被关上,那刺耳的笑声也消失了。可是,蓝瑛梦却如同服了毒药般在地上抽搐起来,最终受不了刺激的她仰天凄吼—— “不——” 不是真的! 这些都不是真的! 是蓝冰清那个贱人为了打击她故意编造出来的! 她知道自己不是母妃的亲生女儿,可是母妃待她如己出,她不相信母妃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不信—— … 别院里,季若婕无聊的在花园里摆弄花草,时不时抬头望望天,叹一口气,再摘几片叶子揉捏。 小妹他们好几日没来了,家里这个男人又装死,说现在不能进宫。 她本来想叫他把他们的孩子也带来别院,可他说孩子跟着父皇去外面游玩了。 她现在每天除了吃喝外加伺候他,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王妃,外面有个女的昏倒在我们大门口。”在别院服侍他们起居的丫鬟小小匆匆跑到她面前禀报。 “哦?”季若婕丢下手中揉烂的花叶,好奇的起身,“是怎样的女子?怎会昏倒在我们大门外。” “王妃,她像个要饭的,奴婢想叫她走,可她昏迷着奴婢也没办法。”小小一脸为难。 “走,去看看。”季若婕主动朝大门外走去。 很快,主仆俩出了大门。 看着瘫倒在地昏迷不醒的陌生女子,季若婕赶紧朝小小吩咐,“快叫人来把她抬进去,再让阿勇去把大夫请来。” 小小一脸为难,“王妃,要不让人把她抬到医馆去吧,大不了我们多给些银子。如果将她留在这里,二皇子知道了会生气的。” 季若婕想都没想,脱口道,“我们悄悄救人,不让他知道就行了。” 那家伙今天一早就跑出去了,还说回来要送她礼物,也不知道他何时回来。但这救人的事可耽误不得,只能先斩后奏了。 她蹲在地上,探了下女子的呼吸,发现她还有气,只是身上穿得单薄,看样子是被冷饿给折磨昏的。 抬起头见小小还愣着,她皱着眉催促道,“快去吧,就算二皇子怪罪起来,有我担着,他不敢把你们怎样。” 小小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叹了口气后跑回院里叫人去了。 虽说他们二皇子有可能生气,可是王妃说话比二皇子管用,只要王妃替他们撑腰,二皇子再大火气都不敢发的。 很快,别院的人把昏迷的女子抬进了一间空置的厢房,又把大夫请来给女子看诊,确定她只是饥寒所迫才昏倒的,季若婕又让人给她准备了米粥和厚实的衣裳。 做完这些,大晌午都过去了。 眼看蓝文鹤还没回来,在小小提醒下,季若婕这才回房用午膳。 刚吃饱的她正准备放下碗筷,就听厢房里的丫鬟来报,说那女子醒了。 她赶紧放下碗筷往厢房去。 从昏迷中醒来的女子正在另一名丫鬟服侍下喝粥,见到她进来,‘啊’一声惊叫,并抓着被褥不停的往床里退。 季若婕还差点被她的反应吓到,顿时立在屋中央不动了,一边打量她一边解释,“姑娘,你别怕,我不是坏人。” 喂她进食的丫鬟也解释起来,“姑娘,这是我们夫人,是她救了你。” 对外人,他们还是有戒心的,起码不会随便暴露季若婕的身份。 蓝瑛梦双眼大睁,脸色比昏过去的时候还惨白。她怎么都没想到二皇嫂会在这里! 然而,因为季若婕把什么都忘了,压根就认不出她。见她害怕,还带着友好的笑容小心翼翼上前,“姑娘,别怕,我们不会害你的。只是见你在门外昏倒,我们心有不忍,才把你抬进来的。姑娘,你家在何处,是否需要我们去通知你的家人来接你?” 听她说完这番话,蓝瑛梦更是傻了般把她盯着。 姑娘? 她叫自己‘姑娘’? 她分明就是她的二皇嫂,怎么可能认不出她! 丫鬟见她这模样,顿时拉长了脸,“你是哑巴吗?我们夫人好心好意救你,还给你请大夫诊治,生怕你出意外死掉了,可你居然对我们夫人如此无礼,太不像话了!” 她将手中还剩下的半碗粥重重的放在床边,就差没当场倒了。 季若婕抬了抬手,柔声道,“我看她是胆子小,被我们吓到了而已。算了,她不回话也不要紧,等她吃过东西再送她离开吧。” 丫鬟也不敢忤逆她,但对蓝瑛梦的态度却大变,不再像之前那么友好了,而是重新端起碗塞到蓝瑛梦手里,“赶紧吃,吃了赶紧离开!” 她们也不是什么恶奴,只是打心眼里替他们王妃报不平。好心救人,结果这人却把他们王妃当妖魔鬼怪,简直太不像话了。 他们王妃如此美丽又善良,哪里吓人了? 也不怪这里的丫鬟不认识蓝瑛梦,这个地方是蓝文鹤做其他用途的小别院,这里做事的人都是民间里买来的,并非宫里的宫人。所以,里里外外没一个人把蓝瑛梦认出来。 而蓝瑛梦目送着季若婕离开后,面对丫鬟的不满,她试探的问道,“对不起,刚刚我太失礼了。我并非有意那样,只是我发现你们夫人有些眼熟,所以才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些话,丫鬟立马瞪眼道,“赶紧吃,吃完就走,不管你见没见过我们夫人,我们都不欢迎你!” 他们二皇子私下可是打过招呼的,不许任何人打听王妃的事,就算王妃要打听什么,通通说不知道。 蓝瑛梦低下头看着碗里的米粥,心里的惊讶只增不少。 到底是如何回事? 这分明就是她二皇嫂,她为何没认出她? 看丫鬟如此激动,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婕儿,我回来了!快来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她紧紧的捧着粥碗,惶恐不安的瞪着房门外。 二皇兄也在这里! 要是让他看到她,只怕会给她另一番莫大的羞辱…… 然而,她没想到床边的丫鬟比她还紧张,听到声音后赶紧去把房门关了。 然后跑回床边,小声警告她,“我们公子回来了,他最讨厌别人接近我们夫人,你若不想死就别出声,否则就算我们夫人都救不了你。” 就算她不提醒,蓝瑛梦都不敢出声。 可她这一提醒,蓝瑛梦更是诧异和不解。二皇兄为何不带二皇嫂回宫? 难道是因为季家出事,二皇兄为了保她性命,所以才将她安置在此? 花园里,蓝文鹤刚把女人搂住,突然嗅到一股刺鼻的味儿,顿时皱起眉问道,“这什么味儿如此臭?难道厨子在煮屎?” 季若婕‘噗’声被他逗笑了,捶着他胸口道,“你说话就不能文雅些?” 蓝文鹤没好气的瞪着她,“你自己闻闻看,难道不臭?” 季若婕朝厢房看了一眼,还是决定把救人的事说给他听。 可等她一说完,蓝文鹤就拉长了脸,“谁让你放乱七八糟的人进来?就算是臭要饭的也不行!赶紧的,让她滚!” 季若婕拉着他,撒娇般的摇了摇,“你别这样嘛,我只是单纯的想救救她,没有要收留她的意思。等她填饱肚子后,我就让她离开,碍不着我们的。” 介于她求情说话,蓝文鹤也只能狠瞪她两眼,“等下就送她走,不许她赖在我们这里!这次就算了,下次再给我弄些乱七八糟的人回来,看我如何收拾你!” 警告完,他搂着她往卧房去,边走边道,“我知道你在家里烦闷,今日我特意弄了几箱子珠宝回来给你。” 在他们身后跟着好几名侍卫,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只箱子。 季若婕惊讶的回头,“你弄珠宝回来做何?我又用不上。” 蓝文鹤卖乖的笑道,“给你玩啊!你没事的时候就数数珠宝,要是嫌不够,我再去搞几箱,让你换着玩。” 季若婕,“……” 正文 【154】给她送礼 看着重叠在桌上的箱子,季若婕内心是凌乱的。 但蓝文鹤怕她不满意似的,还兴致勃勃的拉着她,打开最上面的箱子,指着里面亮晶晶的东西对她道,“这些都是皇兄赏赐给我的,以后它们都归你保管。你看看,喜欢吗?” 季若婕直直的盯着,都快被满箱的珍珠玛瑙闪花眼了,“文鹤,皇兄为何要赏赐你如此多珠宝?” 蓝文鹤干咳了一声,“上次抓江湖邪教头目,我冒死闯入他们阵营做奸细,后来那教头被夜姨杀了,我虽然不在场,但也立了大功。” 为了哄她开心,他只能如此编了。其实这些都是他曾经在外面跟人合伙做事时分到的‘外水’,但那些事见不得光,他没法跟她描述,只能拿上次的事做幌子。 季若婕惊叹道,“皇兄赏得也太多了吧?这么多珠宝,就算一天换一样玩,那也得按年月计算。” 蓝文鹤搂着她,对着她红唇重重的亲了一口,笑道,“只要你喜欢,以后我多帮皇兄做事,赏赐只会多不会少。” 季若婕红了脸,虽然他老不正经,但对她也是真的好。感动之余,她也忍不住问些傻气的话,“为何对我如此好?” 蓝文鹤板起脸,“你这问得是何傻话?我是你夫君,不对你好那该对谁好?” 季若婕嗔道,“你才傻呢,人家不过是问问嘛,就想听听你如何说。” 蓝文鹤笑出一口白牙,将她越发搂紧,抵着她额头道,“那你还想听什么,我慢慢说给你听。” 这一阵子,他感觉像做梦般,白天她温柔陪伴,晚上他们共度*…… 别说给她这些珠宝,就是要他掏心挖肺,他都乐意! 两人正情意绵绵,小小突然在门外禀道,“启禀王妃,那位姑娘走了。” 不等季若婕回话,蓝文鹤抬头就是一嗓子,“走了最好!以后不许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弄进来,再多管闲事,本皇子绝不轻饶!” 小小在门外胆战心惊的应道,“是,二皇子,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季若婕没好气的捶他胸膛,“是我让小小帮着救人的,你不许骂她!再说了,她昏倒在我们大门外,难道我们要见死不救?” 蓝文鹤一脸严肃,“我还不是为你着想!都跟你说了我在朝中树敌太多,总有奸人想加害我们,你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有人想害你你也分不清楚。我不谨慎些,能行吗?” 他的话虽然霸道,但也有道理。季若婕也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况,很容易给人钻空子,所以也理解他的戒心。 “好了,我下次不管闲事,那你就别再骂小小他们了,行吗?” “只要你听话,你说什么我都依你!” 季若婕笑弯了眼眸,踮起脚主动在他白皙如玉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蓝文鹤美得就差飞起了,在她红唇逃离之时迅速的追去,霸道的吻住…… … 何府—— 从小产那天他离开房间后,祁馨沅就再没见到何培出现过。 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何培不可能与她同房,既然如此,他当然没必要到她房里来。 也是从那一天起,他们院里的下人对她的态度越发好转,虽然何培没出现,但是每日三餐都有滋补品,丫鬟还会帮她沐浴更衣,生怕她着了凉。 她心里清楚明白,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那天她向何培服了软。 即便他不出现,但她已经有了信心,这个自卑成狂的男人一定会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 这天中午,丫鬟按时给她送来参汤和食物,祁馨沅像前几日那般,动勺子之前都会温柔的朝丫鬟问道,“翠红,二公子他用过了吗?” 翠红微笑着点头,“回二少夫人,已经给二公子送去了,这会儿二公子正在进食。” 祁馨沅突然暗下深色,幽幽叹道,“他从来不曾与我一同进食,我知道他嫌弃我……特别是我小产以后,更是连面都不露,我知道他心里恨死我了,恨我没保护好孩子。” 见她伤心,翠红赶紧道,“二少夫人,您别难过了,二公子没有嫌弃你,更没有恨您。二公子不愿来,是怕影响到您休息。” 祁馨沅自怜的摇着头,“你不用劝我,我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早都是夫妻了,说会影响我休息,说明他心中是把我当外人的。” 翠红张着嘴,几次想说话,可最终都打住了。 祁馨沅低着头拭了拭眼角,哽咽道,“你把东西端走吧,我没有胃口,吃不下。” 闻言,翠红紧张不已,“二少夫人,这哪行啊?这些吃食可都是二公子吩咐特意为您做的,你刚小产,不进补如何能养好身子?” 祁馨沅哽咽道,“可我真的吃不下……” 翠红忙安慰她,“二少夫人,您别哭,奴婢这就去把二公子请过来。” 说完,她匆匆跑了出去。 祁馨沅抬头望着房门,嘴角划出一丝阴笑。 收回视线,她将参汤放在床头边的绣墩上,重新躺回床上,背对着床外并将大半个后脑勺也埋入被褥中。 没多久,缓重的脚步声出现在她房里,并一步步朝床边靠近。 “为何不进食?” 男人低沉的声音依旧带着刺耳的暗哑,但比起以前,少了许多冷漠。 祁馨沅闷在被褥重哽咽的回道,“你都不愿见我,我进食有何用?我知道你恨我,以为是我不愿意替你生孩子,我不想辩解什么,毕竟孩子没有了,是我这个做娘的没有保护好他,你恨我是应该的。可你永远都不会懂,那是我身上的肉,看着他离开我,我就恨不得跟他一起死去。” 男人先是沉默,片刻之后祁馨沅感觉到他坐上了床,并动手拉扯她头上的被褥。 “多少吃一些,先把身子养好了再说。” 她赌气似的哼道,“我不要吃,所有的人都像看笑话一样看待我,我不能替自己的孩子报仇,那就让我随孩子去吧!” 男人突然带了几分怒气,“不许胡闹!” 祁馨沅非但没听他的话,还任性的把被褥重新拉扯回来,甚至连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被褥中。 她没有再说一句话,但哭声却从被褥中传来,哭得被褥随着她身子一颤一颤的,别提多伤心了。 男人又沉默了片刻,再一次将被褥拉开,这次把她也给拉了起来,让她面对自己坐着。 似是知道他生气了,她也没敢再放声大哭,但嘤嘤哭声也很是让人心疼,眼泪也大颗大颗的落在衣襟上。 翠红在一旁看得都不忍心,赶紧安慰道,“二少夫人,你就听话把参汤喝了吧。” 祁馨沅颤抖的伸出手欲去端碗,但绣墩上盛着参汤的碗先被一双骨节很大的手端走,她抬起红红的双眼望着他,眼泪掉得更加厉害。 男人脸色阴沉,露在外面的那只独眼甚至都没多看她一眼,但他却用勺子舀着参汤送到她唇边。 祁馨沅吸了吸鼻子,轻轻张开红唇,缓慢的将参汤喝进嘴里。 一旁的翠红看得掩嘴偷笑。 她彷如没看到似的,双眼只看着他,红红的眼眶里除了委屈外,再也不见丝毫厌恶和害怕。 而男人目光垂下,看似是盯着碗里的参汤,但眼皮和睫毛一直在不自然的跳动,喂她的动作也越发缓慢轻柔。 一碗参汤喝完,没有人说过一句话,但气氛却十分美好。就连翠红中途都很有自知之明的退了出去,不愿打扰到他们美好的相处。 … 从蓝文鹤的小别院离开后,蓝瑛梦就又开始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 她身上有银子,可是她却不愿意离开京城。 尽管她知道自己的处境,更知道报仇对她来说遥遥无望,可她依然选择留在京城里,哪怕被所有人当成要饭的,她也要留下来…… 因为除了对所有人的恨,她还想再见母妃一面。她不相信蓝冰清的话,她要找母妃证实清楚,她的生母不是母妃杀害的,是她自己得病去世的! 天已黑,她无力再走下去,浑浑噩噩的缩在一处墙角落里,就这样抱着孤独的自己等待黎明……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还伴随着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一字一字清晰的落入她耳中。 “你说奇怪不?自打二少夫人从天秦国嫁到何府,二公子就没给过她好脸,可二少夫人小产后,二公子不但没弄死她,居然还开始宠她了。” “这几日府里的人都在议论,我能不知道?听说二公子突然对二少夫人好得不得了,连老爷和夫人都很是惊讶呢。” “真是想不明白,二公子怎么就开窍?” “有何想不明白的,就二公子那阴晴不定的性子,今日是好,但说不定明日就翻脸不认人了。” “也是,没人能摸透二公子的心思,说不定哪天他把二少夫人撵出去都有可能。” 听着他们远去的议论声,蓝瑛梦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目光渐渐的有了一丝清明。 抬头看了看身旁的高墙,威风气派。 回想着那两人的对话,二公子?二少夫人从天秦国嫁到何府? 这是…… 太尉府上?! 看来,天秦国三公主祁馨沅过得也不怎样! 她听母妃闲说过,都是祁郁桐说的,说她三姐被夜颜欺负,差点被逼死,以至于祁馨沅才不得不远嫁荣国来,目的就是避开他们的加害…… 祁馨沅…… 她还恨夜颜吗? 如果去找她,她会与她合谋报仇吗? 蹲在角落的她感觉心中有股热流在涌动,周身的凉意似乎都少了。黑暗中,她一双眸子不再黯淡浑浊,而是散发着激动的光耀。 不管祁馨沅是否愿意与她合谋报仇,她都要试试…… … 休养了好几日,祁馨沅气色比头几日好多了。 这几天何培的变化她看得一清二楚,不管府里的人如何议论他们,她都不在乎。她只需要不停的提醒自己,一定要忍住对何培的厌恶,一定不要当他的面嫌弃他那只丑陋的独眼,再恶心也要笑面对他。 她陪嫁的宫人被何培安排到了别处,当初她嫁进何府第二天,何培就找茬把她从天秦国带来的人都弄走了。 她准备再忍忍,等小月子坐完,再开口求他把人放回来。 翠红这些人虽然对她好起来了,但他们毕竟是何培的人,她用起来也是心生忐忑和厌恶。 听说何培一早就出去了,祁馨沅用过早膳后就在床上闭目养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翠红突然敲响了房门,“二少夫人?” 祁馨沅没起身,只是柔声应道,“进来吧。” 翠红推门进了房,疾步走到床边略带神秘的对她道,“二少夫人,瑞嘉公主在后门,说是要求见您。” 祁馨沅不仅皱眉,“后门?她为何前门不走要去后门?何况我与她不熟,她为何要找我?” 她这阵子都在房里养身子,对外面的事当然不清楚。翠红也没见怪,反而把自己听到的都与她说了。 听完后,祁馨沅很惊讶,“她居然被太子贬为庶人,还被摘除了蓝家的姓氏?这太子怎么如此薄情,那可是他的亲妹妹啊!” 翠红撇嘴道,“可不是嘛,说瑞嘉公主与雷霆王勾结,依奴婢看啊瑞嘉公主多半都是受盈贵妃连累的。她是当朝公主,与反贼勾结对她没任何好处,如果是盈贵妃伙同雷霆王造反,瑞嘉公主就算想不做也不行,谁让盈贵妃是她母妃呢。” 对她的分析,祁馨沅只是听着,并没有接她的话,毕竟她有自己的分析和判断。 想了想,她问道,“瑞嘉公主可有说找我何事?” 翠红摇头,“她没说找您有何事,不过她那样子就跟要饭似的,奴婢觉得,她应该是走投无路想找人投奔罢了。” 祁馨沅柳眉深深的皱起。 瑞嘉公主投奔她? 她们之间不但没交情,甚至连面都没见过,这投奔一说会不会太笑话了? 她刚想开口让翠红去打发祁馨沅离开,可转眼一想,难得有主动送上门来的,这样的人为何不留着? 她被蓝文濠赶出蓝家,这其中一定有夜颜的关系。 不妨把她叫来问问…… 她对翠红叹了一口气,“她这位金枝玉叶也真是够凄惨的,如今有家不能回,有亲人不能认,当真是可怜至极。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也别为难她了,不如请她进来坐坐,给她一口热汤热菜,就当我们为何家积份功德吧。” 翠红也忍不住感叹,“二少夫人,没想到你心肠这么好,以前我们真是误会你了。” 祁馨沅自愧道,“以前我初到何家,人生地不熟,我哪敢于人亲近?加上我是被逼远嫁,我心中惶恐不安,生怕有人会加害我,所以我不得不装出冷傲的样子。自小产后,我才幡然醒悟,不是我身边没亲人,而是亲人就在我身边可我却视而不见。我与二公子既已成亲,他就是我的夫君我的天,我们将来要共同养育孩子、还要相扶到老的。我真是后悔死了,当初怎么就那么傻呢,二公子如此温柔体贴的男人,我居然还能把他想成坏人。” 翠红掩嘴笑道,“二少夫人,好在您及时醒悟,要不然不知道会造成多少误会呢。其实我们二公子根本不像外面所说的那样不堪,我们二公子很单纯善良的。只是自他眼睛受伤后,总担心别人会嘲笑他,所以他才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您不知道,二公子很希望有个人能不嫌弃他、能陪他说话、把他当成正常人一样的对待。” 祁馨沅听得眼眶泛红,点头哽咽道,“所以我倍感对不住二公子,当初就是听了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才让我不敢主动与二公子亲近。今后我再也不听别人胡言乱语了,我一定好好陪伴二公子,让他受伤的心能暖和起来。”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偷看着门口那灰色的衣角边。 然而,门外偷听许久的男人始终没进房,最后还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他一走,她随即朝翠红催促道,“你快去把瑞嘉公主带进来吧,回头我们再好好说话。” 翠红听了她一番感慨的话,对她的好感更深,言语也更加恭敬,“是,二少夫人,奴婢这就去把瑞嘉公主带来。” …。 从翠红的描述中,祁馨沅能想象蓝瑛梦落魄的样子。可当蓝瑛梦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被她的样子惊吓了。 眼前这个衣裳凌乱、蓬头垢面的女子,根本不是落魄和狼狈就能形容的。 “瑞、瑞嘉公主?” “瑛梦见过二少夫人。”蓝瑛梦跪在地上向她行礼。 “翠红,快把瑞嘉公主扶起来!”祁馨沅赶紧吩咐床边的翠红。 翠红走到蓝瑛梦身边将她搀了起来,“瑞嘉公主,这如何使得啊,快起来。” 蓝瑛梦起身后,低着头也不敢乱看,双手手指在身前不停的互捏。 看出她紧张不安,祁馨沅柔声道,“瑞嘉公主,我既然请你进来了,你就别如此拘谨。放心吧,这里不会有人说你什么的。” 蓝瑛梦悲痛的道,“我已经不是什么公主了,若是二少夫人不嫌弃,就叫我瑛梦吧。” 祁馨沅点点头,“嗯,瑛梦。”她脸上带着微笑,友好又和善,再没有像曾经那般拿骄傲的姿态示人,“我已经听说了你的事,对此,我深表怜悯。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听听你的经历以及来见我的目的。” 蓝瑛梦眼眶一红,未语先哭,“呜呜呜……” 祁馨沅也不催她,甚至还给翠红递了个眼色。翠红会意后,端了一把椅子放在她身后,“瑞嘉公主,请坐下说话吧。” 蓝瑛梦点头致谢,坐下后哭得更是伤心欲绝。 …。 小别院中—— 晌午刚过,有人来找蓝文鹤,见他带着客人去了小书房说话,季若婕正准备叫小小一起做针线活,但小小却突然跑来在她耳边低声禀道,“王妃,那天昏倒的那个女的又来了。” 季若婕蹙起眉头,“她来做何?二皇子在家里,我们也不敢把她再请进来。” 那个女子走后,她是觉得有点怪。大夫都说她是饥寒交迫才致昏倒,可是那女子怀里揣着银袋子,银袋子里不但有银子,还有大额的银票。按理说她这么有钱,怎么还缺吃少穿呢? 小小回道,“王妃,她没说要进来,只说想见您一面,说是为了上次的事想感谢你。” 季若婕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出去见见她,“那你看着书房,当心二皇子出来碰上。我去见见她,很快就回来。” 小小本想说什么,但见书房门紧闭,确实担心里面的人突然出来,于是就躲到花园里替季若婕放风。 再次见到那个陌生女子,季若婕发现她不像上次那样胆小了,而且见她出来,还主动上前唤道,“夫人。” 她见对方一手提篮子一手提着食盒,不解的问道,“姑娘,你找我做何?” 蓝瑛梦赶紧将手里的篮子和食盒呈上,“夫人,上次承蒙您相救,才让我免于一难。今日,我是特意来答谢您的,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小小心意上不得台面,还望夫人莫要嫌弃。” 看她感激的样子,又看了看她手里的东西,虽然篮子里盖着布,食盒里也不知道装的什么,但人家有这份心意,说明她还是知恩图报的。 季若婕温柔一笑,摆手婉拒,“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帮助,你也不用如此记挂。” 蓝瑛梦眼里布满了失望,“夫人,您是瞧不上吗?那我先拿回去,明日再买些好东西来。” 闻言,季若婕忙阻拦她,“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只是做了一件小事,收你的礼,实在不妥。” 蓝瑛梦低头泣哭起来,“夫人,对您来说或许是小事,可对我来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给自己的救命恩人送些薄礼,只是略表心意而已。您不收下,我真的好伤心。” 见她都哭了,季若婕有点无奈,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道,“好好……那你别哭了,我收下就是。” 说完,她主动将篮子和食盒提到自己手里,然后安慰她,“礼物我收下了,你莫要哭了。” 蓝瑛梦‘嗯嗯’点头,边拭眼泪边道,“夫人,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改日我再来拜谢你。” 季若婕想拦她,可她都走出去好几步了。 看了看左右手的东西,她哭笑不得,“算了,下次她再来的时候,我让小小给她准备一份回礼。” 她提着东西回院里,刚好书房门打开。 见他走出来,正好奇的盯着自己的双手,她赶紧解释,“文鹤,上次我们救了一个姑娘,这是她专程送来的谢礼。” 蓝文鹤想了想,随即黑着脸朝她走来,“一个要饭的能送什么好礼?我看这八成是她到处乞讨来的,赶紧给我扔了!” 正文 【155】磨刀嚯嚯 季若婕赶紧把双手的东西藏到身后,不满的瞪着他,“什么要饭,她只是昏厥在我们大门外而已,人家没那么落魄。再说了,这是人家的心意,难得她能知恩图报,我们就算看不上别人的礼,也该领这份感激之情吧?” 蓝文鹤压根就听不进去她说的,上前准备开抢,“我们什么东西没有?用得着贪这点便宜?” 季若婕背着手往后退,“文鹤,别这样嘛。我都不知道人家送的是什么,你好歹让我看看,万一有我用得上的呢?” 蓝文鹤脸色更不好看,“你是嫌弃我没给够你需要的?” 他箭步上前,霸道的拉扯她的双手。 季若婕跺着脚红了眼眶,赌气的把篮子和食盒都给他,“拿去拿去!” 她是真生气了,拔腿就往大门的方向跑。 见状,蓝文鹤扔掉篮子和食盒就去追她,也不管东西摔没摔坏,几步将她抓住,搂在怀里开始哄,“好好……收下收下……” 季若婕指着被他扔掉的篮子和食盒,就差哭给他看了,“你都摔成这样了!” 篮子里装的是一些瓜果,被他那么一摔,到处滚落着,而食盒里装的是一些糕点,全散在地上,显然不能再吃了。 蓝文鹤斜眼睨了一下,然后尬笑的一声,“要不拿去后院喂马吧?我们的马也需要‘补品’,以后才能跑得更快。” 听听他说的这些话,季若婕气得在他胸口拍打,“讨厌死你了,为何要这样?人家是一番好意,与我们无冤无仇的,你还担心人家害我们吗?” 她在气头上,蓝文鹤不敢跟她激烈反驳,只能压着火气任由她拍打发泄。 反正他就是不稀罕别人的东西,活似他买不起一样。何况就几个果子和糕点,这种东西也敢往他家里塞,这不是明目张胆的看不起他吗? 现在先让着她,等晚上,他再好好跟她算账,还要变本加厉的算! “好了,还有同僚在书房里等我呢,你先回房去,一会儿我在回房陪你。” 听他这么一说,季若婕才想起家里来了客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并朝小书房看去。 虽然没看到里面的客人出来,但她还是红了脸,然后尴尬的吩咐不远处的小小,“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 然后,她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回了房,决定等客人走了以后再跟他好好说教! 蓝文鹤目送她回房后,见小小在地上捡果子,眸光莫名转冷,“你,跟本皇子来!” 见他脸色不好看,小小放下果子和篮子,哆哆嗦嗦的跟着他进了小厅。 “二皇子,您有何吩咐?”站在小厅里,面对坐上神色不善的男人,她说话都有些打颤。 “给本皇子说说,那女子长何模样。” “呃……模样啊?”小小转动着眼珠子一边回想一边描述,“双十左右,人长得很美,特别柔弱……” “说具体的!眼睛鼻子如何长的?”蓝文鹤冷声打断她。 “眼睛很美,鼻子很漂亮,嘴巴红红的……” “本皇子要知道她的长相和神色!”听她描述,蓝文鹤只差把肺气裂,眼里都开始喷火了。 “二皇子,她长得是真美,奴婢真的形容不出来。要说她神色,她第一次来的时候,见到王妃是这个样子的……”小小颤颤惊惊的描诉着,并将一双眼睛瞪到最大,“她见到王妃时好像很害怕。” “……”看到她一双白眼球,蓝文鹤脸色都黑成了碳。如此蠢的丫鬟,他要不要把她卖了重新再买一个聪明的回来? 虽然问了半天也没问出那个女子究竟长何模样,但他也抓住了一些端倪。 “你说她见到王妃时很害怕?那她当时说了什么?” “呃……”小小使劲的抓着后脑勺,突然激动起来,“她见到王妃时先是大叫了一声‘啊’,然后才一直把王妃瞪着的。” “还有呢?”蓝文鹤眯紧了眸子,丝丝暗光在眼缝里流转。 “还有……好像没了……王妃跟她说话,她一直都不吭声……”小小努力的回想,然后又惊呼起来,“二皇子,我想起来了,还有还有……王妃走后,她跟小米说她觉得王妃很眼熟,可能是没想到王妃在这里,所以才惊讶失礼的。奴婢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她是说过那样的话。” “眼熟?”蓝文鹤眼眸中的暗光越来越多,整张俊脸都补上了阴戾的气息。 “二皇子,奴婢真的想不起其他的了。”面对他吓人的神色,小小低下头直哆嗦。 “行了,本皇子知道了。你听着,以后她再来,你们不用撵她走,最好把她带进来让本皇子看看。”蓝文鹤冷声叮嘱起来。 见过他女人并能认出他女人的,不会是普通人…… … 晚上蓝文鹤回房,看着女人都没等他回来就先睡下了,不用想也知道她还在生气。 脱光了钻进被窝,他态度大改变,不管她是否真睡着了,抱着她又亲又道歉,“我为白天的事道歉,以后再也不那样了。只要是你认可的,我都欢迎。别生气了好不好,改明儿她再来,你就算请她到家里吃茶玩耍,我都不会有意见的。” 季若婕气呼呼的道,“就算不是外人,小妹他们来你也是这样,弄得小妹他们现在都不来了。我身边就一个小小能够陪我说话,我看你根本就不在乎我,而是巴不得把我闷死!” 蓝文鹤又接着哄,“以前都是我不对,是我太小心翼翼了。以后我改,行不?明日我就送信去宫里,邀小妹他们来玩,就算他们要在这里长住,我也不反对了。” 季若婕两眼放光,不过还是有些不信,“真的?” 蓝文鹤把她翻过身面对自己,很认真的点头,“我要骗你,你就把我踢床下去!” 季若婕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一丝不挂,顿时又羞又恼,“你能不能别这样?讨厌死了!” 蓝文鹤不觉羞耻,还一脸邪魅的咬她耳朵,“讨厌吗?那是谁每晚都叫得特欢?” 季若婕抬手把他嘴巴捂住,脸红的瞪着他,“你再说?” 蓝文鹤邪笑着直接翻身欺压上她,“不说了,我直接做!” … 一连两日,那个被救的女子都没再出现,季若婕也不在意,真正让他在意的是某人完全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最近老有客人来别院,蓝文鹤与他们在小书房一待就是大半天。她也看出他们是有正事相谈,几乎不会去打扰他们。 不过客人走后,她终于忍无可忍气冲冲的进小书房找他,“你答应过我请小妹和小妹夫来的,你请了吗?” 蓝文鹤一本正经的解释,“我早就派人去宫里传话了,可小妹他们最近也忙,说是过几日再来。” 季若婕瞪着他,一脸的怀疑,“我看你根本就没派人去传话!” 蓝文鹤眼里闪过一丝心虚,随手拿起桌上一本书翻了起来,“还有两日就是大哥的登基大典,你想想,他们能有空闲?” 季若婕一听,又惊诧又激动,“大哥要登基?那我们为何还在这里?如此大的事你怎不早说?” 她急得连跺了两下脚,“不行不行,我们也该去帮大哥准备!” 蓝文濠一听,脸都黑了。 他赖在这里不回去,为的是什么?不让她回华玉宫,是防止她睹物思忆,而且华玉宫的女人还没走完,绝对不能让她知道他名下还有‘三四五六七’…… 最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她和蓝文濠见面! 好不容易她心里才有他,万一她见到蓝文濠移情别恋了,那他不是又得回到过去? 看书肯定是看不进去了,就算想装聋作哑也不成。他丢了手中的书,绕过桌子将她抓住,耐着性子好声好气的跟她解释起来,“大哥的事我有帮忙,你看每天那么多人来找我,你以为他们都是外面不三不四的人啊?他们都是朝中的大臣,是大哥派来找我的。我现在对外称病,如果随随便便跑回宫里去,那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在撒谎,你说别人会如何看待我?” 季若婕安静了下来,但还是纠结,“都是自家的兄弟姐妹,大家都在忙,就我一个人什么事也不做,感觉特别过意不去。” 蓝文鹤干笑,“你就算回宫,也没人会放心把事交给你去做。你想想看,你什么都不记得,随便交代你做一件事,你连谁是谁都分不清楚。就算有人帮你解释,可是逢人就告诉别人你失忆了,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听。特别是私下有太多爱嚼舌根的人,等你一转身,人家就会说你是傻子。你说,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听他说完,季若婕失落的低下头,打消了回宫的念头。 他说的句句在理,对以前的人和事,她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逼着自己去想又头痛难受。现在让她回去,她看谁都陌生,别人只会把她当成傻子。 蓝文鹤编了一大堆,心疼还是有的,搂着她又开始安慰起来,“你也别自责,毕竟这都不是你的错。再说了,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都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谁多做点事、谁少做点,都不要紧的。” 季若婕吸着鼻子哽咽道,“可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废人似的。” 蓝文鹤不喜欢听她说这些话,立马瞪眼,“谁说的?没有你,我怎么过日子?” 听他的话,季若婕很自然的想到某些事,顿时两颊变得绯红,突然将他推开,“不跟你说话了,我去看晚膳准备好了没有!” 望着她羞赧离去的背影,蓝文鹤邪邪的笑了笑。 不过他很快眯着眼冷下脸来,摸着下巴对着门外嘀咕,“难道是我想多了?那个女的只是一个过路的?” 正在这时,有小厮出现在书房门外,“启禀二皇子,文妍公主差人给您送了信来。” 蓝文鹤眉头皱得紧紧的。 还没去叫他们来,难道他们又打算自己跑来凑热闹? “把信拿进来!”他没好气的朝门外唤道。 很快,小厮走进书房,恭敬的将一封书信呈给他。 他打开一看,顿时眼眸大睁,所有的疑惑也都迎刃而解。 原来如此! 蓝瑛梦这死东西,从小到大就没安分过! 主意居然打到他们头上来了,不弄死她,当他蓝文鹤是吃软饭的?! …。 翌日一早—— “你又要出去吗?能不能也把我带上?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我一次门都没出过,真是快闷死了。”看着要出门的男人,季若婕可怜兮兮的抱怨道。 “听话,我很快就回来。”蓝文鹤抱着她亲了一口,笑着安抚她。 “你不称病嘛?病人还能到处跑,就不怕被熟人看到?”季若婕嘟着嘴,怎么想怎么不满。 “我的‘病’是针对朝中某些人的,再说了,我是受皇兄差使去暗中办事,不会随便被那些人发现的。”蓝文鹤又亲了亲她,“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等明日我带你出去,然后我们找个地方好好玩一天,行吗?” “你哪一次说话算话了?我再也不信你了!”不等他离开,季若婕先把他推开跑了出去。 蓝文鹤沉着脸,虽不满但也没去追她。 等他一走,季若婕又回到房里,越想越觉得自己很委屈。 他每次出去都是一个人,谁知道他去哪里了,说不定是背着她在外面招蜂引蝶呢! 最可恨的是,每次在床上说的话,事后从来没兑现过。要她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裤子一提立马就各种反悔。 仔细想想,她就像他手中的玩物似的,任由他玩弄。她甚至都有些怀疑,他们究竟是真夫妻还是假夫妻! “王妃,那位姑娘又来了。”小小突然跑来禀道。 “嗯?”季若婕不得不收起郁闷的心思,自从那女子送来谢礼后,她对那女子的好感多了许多。这会儿正烦闷,于是就对小小道,“你把请进来坐坐吧。” “王妃,奴婢请过她了,可是她说不方便进来,希望王妃能出去见她一面。”小小如实禀道。 “好吧,正好我闷得难受,出去与她说说话也好。” … 大门外,蓝瑛梦又提着两篮子礼物来谢她。 季若婕这一次怎么都不愿收,“姑娘,上次我已经收了你的谢礼,这一次我可不能再要你的东西了。” 蓝瑛梦没有把篮子塞给她,而是放在了大门内侧,然后对她笑道,“夫人,你就别客气了。我现在住在我姑姑家,我姑父是贾商,这些东西都是他朋友送的,多得吃不完。虽然我知道夫人不缺这些,但我只想拿些瓜果来与夫人分享,算是讨好夫人吧。” 她一句‘讨好’说得直白又俏皮,季若婕不禁被她逗乐了,“那行,我这次就厚着脸皮收下了。下次你来,只许空手,要是再带东西来,我就不见你了。” 蓝瑛梦温柔又听话的点头,“好,一切都听夫人的。” 季若婕这时才发现相视一场,居然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于是赶紧问道,“姑娘,怎么称呼你呢?” 蓝瑛梦笑了笑,“夫人,我叫小盈。” 季若婕也笑着唤道,“小盈,你的名字跟你的人一样,很美。” 蓝瑛梦羞涩的低下头,“多谢夫人夸奖。” 对她两次来送礼,季若婕倒不是贪图她的东西,只是觉得她品性很好,对帮助过自己的人还如此用心记挂,真是难能可贵。 也正是因为有了好感,她话也多了起来,“小盈,你上次怎么就昏倒了呢?我看你也不像是缺吃少穿的,为何会把自己弄得那般狼狈?” 第一次见面,她虽狼狈,但第二次和这次见面,她穿着打扮都不错,身上裙襦的质地一看就是家境不错的。 小影突然沉默,像是有心事般,还对着地面长声叹气。 见状,季若婕更是好奇,“你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可方便与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想点办法。” 蓝瑛梦低着头支支吾吾,“我……我……”片刻之后,她突然蒙着脸哭了起来,“夫人,我好命苦啊……呜呜呜……” 季若婕一听,拉着她的手腕关心追问道,“到底发生何事了?你快说于我听听!” 蓝瑛梦边掉眼泪边道,“我与我娘相依为命,不想我娘受奸人所害,被当地衙门抓进了大牢。我为了替我娘伸冤,不得不跑来京城寻我姑姑和姑父。我逃一样的赶到京城,出门也没带个细软,就带着一些盘缠,加上我急于进京忘了找东西吃,所以在路过这里的时候才晕了过去。” 听完她诉说,季若婕才解开了心中所有的疑惑,“原来如此……” 难怪她身上穿的单薄,又饿又冷,可怀里却揣着不少银子和银票。 想到什么,她又接着问道,“那你姑姑和姑父愿意帮你救你娘出来吗?” 蓝瑛梦叹了一口气,失落的摇头,“我姑姑没有那个能耐,我姑父虽然答应救我娘,可是他说要救我娘需得打点关系,可能需要一些时日。我现在别无他法,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季若婕想了想,拉着她安慰道,“这事包我身上,我想办法帮你把你娘救出来。” 闻言,蓝瑛梦装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夫人,真的吗?你真的能帮我救我娘?” 季若婕肯定的点头,“我可以帮你,不过你不能对任何人说,就是你姑姑和姑父面前都不能提。” 眼前的女子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而她也没想过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虽然她以前的记忆没了,但是她还是有自信能帮上忙。自己的丈夫可是当今二皇子,要是连这点事都解决不了,那这‘二皇子’的身份也太没用了。 接下来,她把她娘被冤枉的经过详细问了一遍,又告诉她,“明日这个时候你再来,我再告诉你解决的办法。” 蓝瑛梦见她已经上钩,赶紧对她又跪又拜,“多谢夫人,你的大恩大德小盈此生就算报答不了,来世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 季若婕忙扶她起来,“小盈快起来,先把你娘救出来再说,其他的事以后再提。” 小小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们,也将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记下。 … 晌午的时候,蓝文鹤回来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找季若婕,而是把小小先叫去了书房。 从书房出来,他再回的卧房。 果不其然,自家女人一见到他,就把那女子苦命的经历告诉了他。 他也没拆穿,还一副好脾气的回道,“这种小事也用不着我们出面,我随便写封书信,保管当地衙门乖乖放人。” 季若婕感慨不已,“她真是太可怜了,本来孤女寡母的就不好过,结果还被贱人陷害。要是我们不帮她,说不定以后她连娘都没有了。” 蓝文鹤搂着她安慰道,“她的身世的确让人怜悯!这样吧,明日你约她去外面谈心,我呢叫个官员一同去找你们。这种事我出面太大材小用了,让我的手下去帮她也是一样的。” 季若婕满意的对他笑道,“好,她明日还会再来的,到时候我就把这好消息告诉她,她一定会乐坏的。”顿了一下,她又忍不住提醒,“你也说了明日会带我出去玩,正好两件事一起做!” 蓝文鹤嘴角笑着,心里却是磨刀‘嚯嚯’。 是啊,明天一起做的事挺多的,还包括宰人! 正文 【156】鞋拔子打脸 翌日,蓝文鹤先离开了小别院,说是去与手下官员会合,然后在某某酒楼等她带着落难女子前往。 季若婕不疑有他,难得出门一次,还特意打扮了一下,让自己显得更优雅得体。 小小看着她在妆台前对着铜镜不断做各种表情,都忍不住失笑,“王妃,其实您不用打扮也很迷人。” 她没有拍马屁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 他们王妃不但天生丽质,还自带一种典雅高贵的气韵。这种气韵是她骨子里就有的,根本不是普通人能仿效的。 只是跟二皇子在一起,由于她对二皇子有种爱恋和依赖,让她下意识隐去了那些气质,会显出娇俏欢脱的另一面。 反正不管怎样,他们王妃都是漂亮迷人的,要不然他们二皇子也不会对王妃各种宠爱。 季若婕一边欣赏着铜镜里的自己,一边撇嘴道,“再迷人也要多打扮的,比我年轻、比我漂亮的女人多得是,别看二皇子现在对我好,指不定哪天他就看厌了我,然后纳些各种各样的女人回来。” 说到这,她下意识揉了揉心口,两道比月牙儿还漂亮的柳眉也突然皱得紧紧的。 小小赶紧问道,“王妃,您怎么了?” 季若婕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我胡思乱想,所以提到二皇子纳妾心里不舒服。”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心口很痛,那种痛她形容不出来,是从心窝最里面蔓延出来的。 或许是她对文鹤太在乎了,在乎到胡思乱想一下都能心痛。 小小掩嘴笑道,“王妃,您可别再胡思乱想了,要是让二皇子知道,他又该生气了。” 季若婕冷哼,“他一天到晚生的气还少吗?” 看着她像是在生气,但眉眼间也有甜蜜流露。她知道蓝文鹤是那样的性子,但也知道他对她是真的好。虽然他总是用甜言蜜语哄她,但最起码他愿意对她说那些话,而不是对别人说。 正在这时,小米在门外禀道,“启禀王妃,小盈姑娘已经在大门外了。” 季若婕笑着回她,“走吧,我们这就带她去见二皇子手下的官员。” … 听说要去跟蓝文鹤见面,蓝瑛梦很意外,“夫人,我的事怎么还惊动了你的夫君?而且还如此劳师动众,这让我如何过意得去?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季若婕笑着安慰她,“你别怕,我夫君说了,他有做大官的熟人,你娘的事他已经拜托那位官员了,而对方也答应会帮你。” 蓝瑛梦当然不愿意去了,但面上不敢真实表露,只能装出胆怯的样子,“夫人,你也说了对方是做大官的,我不过是一介布衣女子,如何有资格去见他?” 季若婕不答反问,“那你不想为你娘伸冤救她出来吗?虽然我夫君拜托的是一位官员,但他也是一名体恤百姓的父母官,你想救你娘,许多事还需要你亲自出面,不能仅凭我们夫妻一面之言的。” 蓝瑛梦找不到推脱之词,只能感激道,“多谢夫人提醒,是小盈太过多心了。” 季若婕不以为意的笑笑,“没事,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一个女子在外面不易,多个心思也是应当的。” 别院的车夫将马车从后院驶到她们身边,季若婕拉着她踩着脚踏上了马车,“走吧,莫让他们等久了。” 她家那男人是个急性子,要是等久了,只怕一会儿会给她们脸色看。 蓝瑛梦陪她一起坐在马车里,问清楚了要去的地方后,就一直保持着沉默。 季若婕以为她在害怕,还温柔劝道,“小盈,你别紧张,我夫君说了会帮你就一定会帮你的。虽然我夫君脾气不怎么好,但是他人很好的。” 蓝瑛梦佯装忐忑,“夫人,你们一定是很有身份的人吧?否则也不会认识京城的大官了。” 季若婕笑而不语,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看着她眉宇间洋溢出来的幸福,蓝瑛梦突然感慨起来,“夫人,真羡慕你,能嫁如此厉害的夫君。” 季若婕谦虚道,“小盈,你也还年轻,凭你的姿色,将来一定会嫁如意郎君的。” 蓝瑛梦长叹了一口气,接着感慨,“我对嫁人这种事并不期盼,甚至一度想出家,远离红尘常伴古佛青灯。要不是我娘还需要我照顾,我早就削发为尼了。” 季若婕惊诧不已,“这世间最美好的就是男女之情,我看你年纪与我相仿,正是女子最美好的芳华,你怎会生出如此想法?” 蓝瑛梦露出伤感的笑,“夫人,我不是凭空有这些厌世情绪的,实则是受我两个好姐妹影响太深。我那两个姐妹先后被当今二皇子选中,纷纷进宫陪伴二皇子左右,二皇子对她们的宠爱曾一度让人羡慕。可好景不长,二皇子喜新厌旧又看上了其他更年轻貌美的女子,有一个还是天秦国的六公主。他为了六公主,不惜千里跑去天秦国追爱,并将六公主娶来荣国做了他的侧妃。夫人,你说世上男子是不是都如此薄情寡义?我看着我那两个好姐妹的下场,我是如何都拿不出勇气去追求一生一世的幸福的。” 她幽幽道完,但季若婕脸色已经苍白无色,如同大病般没了生气,一双漂亮的大眼眸充满了震惊,也充满了怒火,一种被骗的感觉在心口滋长,像利剑一样插在她心肺间,痛得她都忘了呼吸。 二皇子…… 当今的二皇子除了她的夫君外,还有谁? 原来,他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 马车突然停下,就在季若婕整个脑子都浑浊得难受时,一直跟着马车行走的小小突然揭开帘子,对着蓝瑛梦厉声训斥起来,“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如此污蔑我们二皇子!你说,你究竟是何居心?” 另一侧的小米也恼怒不已的指着蓝瑛梦,“你究竟是何人?如此离开我们二皇子与王妃的感情,是何目的?” 蓝瑛梦没想到区区两个丫鬟都敢跑出来指骂她,顿时哑口无言。但很快,她佯装被吓坏的样子,哆嗦道,“我没有诬陷谁,我只是在与夫人诉说我好姐妹身上发生的事……” 她想才反应过来一般,震惊的瞪着季若婕,“你、你是华玉王妃?” 季若婕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两个丫鬟及时的打断了她心中的凌乱和难受。 此刻再正视对面这个女子时,她再也笑不出来,冷清问道,“你究竟认不认识我?” “呵呵……” 不等蓝瑛梦开口,马车外传来一道悦耳的轻笑声。 季若婕赶紧朝外唤道,“小妹,你怎么来了?” 不但夜颜来,手里还拉着祁雪。 小米见到她们,赶紧让位。 夜颜看着马车里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的蓝瑛梦,笑得异常邪恶,“我说三姐,你是有多见不得二哥和二嫂恩爱,居然跑来这里兴风作浪。大哥饶你一命把你撵出宫中,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居然还想着搞事,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蓝瑛梦死死的咬着唇,美目中的神色再也不现柔美,而是被深深的恨意取代。 季若婕惊诧的皱起眉,“‘三姐’?” 夜颜赶紧给她解释,“二嫂,她不是别人,是当今的三公主,我的三姐、二哥的三妹。她和她母妃勾结反贼本该被处斩的,但大哥念及兄妹之情,饶了她一命,只把她贬作了庶人。可她不知反省还怀恨在心,主动接近你不但想害你,还想把你们夫妻给拆散了。” 说完,她朝蓝瑛梦挑了挑眉梢,“三姐,我说得对吧?” 别看她面上笑得亲和感十足,心里都捏紧了汗。 这女人,真是哪里就空缺她就往哪里钻,要不是一直把她盯着,就她和祁馨沅两个人的尿性,还不知道要整出什么花招! 她知不知道刚才的那一番话要是让蓝文鹤听到了,绝对能当场杀了她! 有夜颜亲口证实,再看蓝瑛梦满怀仇恨的双眼,季若婕能不相信? 蓝瑛梦突然冷笑起来,“蓝颜,不是我拆散他们,就他们夫妻这样,早晚也得散。你看二嫂这傻样,不是我把她耍得团团转,而是你们把她耍得团团转——” “啪!” 这一巴掌…… 不,应该说这一鞋掌出乎了人的意料,别说身边几个人了,就蓝瑛梦瞪着从自己脸上掉下来的绣花鞋都止住了声,捂着脸不甘受辱的低吼,“蓝颜,信不信我杀了你——” 夜颜单脚立在地上,抬手对她勾手指头,“来啊,谁怕你了?有种你给我出来,看是你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你!” 出宫的时候她还在纠结要怎么处置她。 现在,她是下了决心要灭她! 这种人,死不知悔改,给她机会等于就是在加深她内心的仇恨。 既如此,还留她做何? 难道等她做出一些无法预料又无法挽回的事出来,才去杀她泄愤? 蓝瑛梦‘啊’一声喊叫,可紧接着她猛然扑向季若婕,不但把季若婕一只手反剪到身后,还掐住了季若婕的脖子。 “信不信我先杀了她!” “王妃!”小小和小米以及祁雪都吓得尖叫。 连季若婕自己都被吓得脑子一时空白。 她看不到身后女人是如何神色,但从她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她也能感受到她的杀意。 这一刻,她对她之前的话不再相信,甚至对她的人品也完全否决。 她的真实身份是当今的三公主,可她却自称‘小盈’,还编造自己的身世,说她的心思纯洁干净,谁信? 蓝文鹤早就说过,会有人想方设法的对付他们,特别是对付她,因为她失去了记忆,就算仇人站在面前她也不认识。 之前她对这些话还不以为意,现在亲自体会到了,她真是懊悔死了。 要是自己多个戒心,在三公主出现的时候就把她带去自己夫君面前,那她夫君一定早就识破了三公主的诡计,也用不着被她骗出来,更不会被她当成人质去威胁小妹了…… “小妹,你别管我,你们不理会,她就算抓到我也威胁不了人。” “……”这种僵局下,夜颜差点被她逗乐。不管她?要是真不管,回头蓝文鹤除了砍蓝瑛梦外,还得拿刀追她。 单脚立着也不舒服,她赶紧把另一只脚的绣花鞋也脱了。不但没嫌脏,还当木板一样拍了拍自己的手心,然后拿鞋头直指蓝瑛梦的脑袋。 “你敢杀她试试?亏了二嫂当初对你还不错,她嫁入蓝家后没有给过你任何难堪和欺压,如今你这样对她,你还是个人吗?” 见过用刀指人的,但用鞋子指人的,在场的人恐怕都是第一次见过。 蓝瑛梦只有一种深受侮辱的感觉,掐着季若婕脖子的手用力收紧,“蓝颜,你越不想她死,我越要她死!就算我活不成,也要拉你们其中一人垫背——啊!” 就在她带狠的话刚说完时,季若婕突然用另一只没被她反剪的手肘狠狠的撞向她的腹部。在她吃痛的瞬间用猛力将她推拉出去。 蓝瑛梦根本没想到她还能不要命的反抗,遂不及防的撞上车壁的实木柱子上。 夜颜第一时间跳上马车,不给她稳住身子的机会,手中的鞋底像拍苍蝇一样往她头上拍去—— “啪啪啪……” 拍打声中,她的叫骂声也不落后,“让你坏!让你坑人!给你活路让你走你偏要往死路跑!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啊啊……”蓝瑛梦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抱着头惨叫。 季若婕见她叫得凄惨,也有些不忍。 正准备叫夜颜先停下,祁雪半个身子探进马车里把她往外拉,“王妃,你快出来,免得颜颜误伤你。” 小小和车夫在另一头也赶紧递手,“王妃,您快下来!” 季若婕缩在角落,她也想逃,可蓝瑛梦的叫声让她毛骨悚然,她又担心夜颜会把她打死。 祁雪看出她的心软,赶紧道,“王妃,你别管她了,一会儿她找着机会又得抓你威胁我们!” 季若婕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才冲出马车跳下去。 蓝瑛梦最终不受鞭打,晕厥了过去。 夜颜握着鞋,胸口起伏着,朝外面道,“找绳子来,把她捆上带去给二哥!” 很快,车夫找出绳索帮她把蓝瑛梦捆了个牢实。 季若婕刚准备回马车上看情况,眼角余光突然瞥到远处有人,她转头望去,只见挂角处的人神色慌乱的躲没了。 祁雪顺着她视线看去,恨道,“这些人都是跟三公主一伙的!如果你们继续上路,前面那些人就会将你们拦截下来,然后把你抓了!” 季若婕更惊诧,此时此刻她才感觉到后怕,越想越胆颤心惊,“三公主究竟为何要针对我?” 祁雪郑重的回她,“她不是要针对你,是针对我们所有人。我和颜颜在宫里,她没机会对我们下手,好不容易发现你失忆了,她能放过对付你的机会?虽然今日是二皇子叫你们出去的,但是三公主是不可能跟你去见二皇子的,她只会在半路想办法把你劫持了,然后拿你来威胁我们。好在颜颜昨日已经跟二皇子通了消息,今日引她出来也是故意的。” 季若婕听得有些愧疚,“为何文鹤不早跟我说呢?害我以为她是个好姑娘,还想着帮她救她娘呢。” 小小在一旁忍不住说道,“王妃,不是二皇子不告诉你,是您都不听二皇子的话。如果不让您亲眼所见,如果不是文妍公主来指认,就是奴婢告诉您她有问题,您都不一定会信。” 她没有责备季若婕的意思,只是在陈诉季若婕的心思,可季若婕却羞愧的红了脸,“我……我也没想到她会用如此心计接近我。” 幸好小妹他们发现及时,要是她当真落到三公主手中,还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后果…… 祁雪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你也别太自责,以后只要谨慎些,别人也拿捏不到我们软处的。” 季若婕认真点头,“我以后再也不随便听信她人之言了!” 但有一件事,她心中还有点梗,想了想,她还是朝祁雪问道,“太子妃,二皇子除了我,还有别的女人吗?” 夜颜在马车里回头,快速替祁雪回道,“二嫂,不是我说你,二哥对你怎样难道你心里没数吗?你看他那臭脾气,对我这个妹妹都从不给好脸,你还想他对外面那些女人好?呵呵!何况我三姐就是故意来给你添堵的,她的目的就是要从你这里下手。你要真信了她的话,那她的目的不费一丝气力就达到了。从此以后你开始跟二哥闹,二哥呢也忍受不了你的猜疑,然后你们的关系日渐恶劣,最终夫妻变成陌路人,要是她再在你们中间搅和一下,你们还有可能变成互相伤害的仇人。最坏的就是你们的彼此伤害还要影响到几个孩子,他们看着爹娘变成仇人,帮爹也不是,帮娘也不是。”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二嫂,你相信吗,猜疑能毁掉一个完整的家的。” 季若婕听得后背发凉,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我肯定不会信她的话!” 夜颜这才笑道,“二哥为了你对外谎称得了隐疾,真是连男人的尊严都不要了,要是知道你怀疑她,估计你今晚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阿弥陀佛,原谅她这些善意的谎言…… 蓝文鹤那混蛋东西,自己造孽,让他们来帮他收拾烂摊子,回头非得狠狠跟他算这笔账! 季若婕心虚得除了脸红,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见她们挤上了马车,车夫回头问道,“现在是要去找二皇子,还是回别院?” 夜颜吩咐道,“去太尉府!” 季若婕不解的看着她,“小妹,去太尉府做何?” 夜颜笑得意味深长,“去找三公主的同谋!这一次,我们要把该算的账算个清楚明白!” … 太尉府—— 祁馨沅听完家奴回来禀报,气得不行。 但身边都是何培的人,她又担心损毁自己的形象,只能在心中暗骂。 蓝瑛梦这蠢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既然都把季若婕骗出去了,那就早点动手啊! 居然等到夜颜他们到来! 这一切安排以及这么多天对她的施舍收留,简直都是白费了! 真是养条狗都比养她有用!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她对翠红等人摆了摆手。 翠红带着家奴离开,没过久,她又匆匆返回祁馨沅房间,急声禀道,“二少夫人,太子妃、文妍公主还有华玉王妃来了!而且,他们还把瑞嘉公主绑着带来了!” 闻言,祁馨沅呼啦坐起身,“什么?!” 但很快,她咬着牙镇定道,“你们都别怕,他们只逮着瑞嘉公主,而我们的人他们一个也没逮着。容他们进来,反正不论他们说什么,你们只要死咬着‘不知道’就行了。” 翠红赶紧应声跑了出去。 靠着床,祁馨沅眼中阴沉满布,说紧张肯定是有的,但说怕,也不至于。 她祁馨沅活到现在的样子,还有什么不能豁出去的? 正文 【157】送她回国 一大波人到太尉府,作为当家人的何本清自然是要出来相迎的。 儿媳妇还在小月子中,面对这波人再次上门,他从听到消息到出门迎候,一直都绷着老脸,如何都笑不出来。 “何大人,又见面了?不知道二少夫人身子养得如何了?”夜颜自觉的当起发言人,还一副‘我们都是熟人了’的样子,对何本清不待见的脸色更是当做没看到。 “托文妍公主的洪福,馨沅身子正在恢复中,不过她小产之后很是虚弱,如今依旧需要静心休养。”何本清做着揖,但面上却毫无表情。 “虚弱?何大人,不知道是你把你儿媳想得太弱,还是你太过谦虚,就你儿媳妇这种虚弱都还能搞大事的,她要是不虚弱,那还得了?”夜颜毫不客气的讽刺道。 她不确定何家是否无辜,但是他们向着祁馨沅,这不是好现象。就算他们现在无辜,早晚都得被祁馨沅带歪。 “文妍公主,下官不明白你的意思。”何本清本没有表情的脸多了许多冷色。 “何大人,能进去说话吗?当然,如果你不想听,我省点口水也无所谓。但是我得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你何家别说麻烦,说灭族之祸都不为过。”夜颜也跟着冷了脸。 “你!”被人如此恐吓,何本清肯定不能接受的。可当他愤怒的抬头瞪向夜颜时,却发现她并无嚣张的气焰,而是一脸冷肃。 再看其他人,皆是严肃的盯着他。而他也才发现,在她们几个身后,被绑的人居然是被贬为庶人的瑞嘉公主。 祁雪突然朝他近了一步,耐心又认真的对他道,“何大人,你心疼儿媳,我们理解。但是,你身为朝廷官员,如果徇私枉法、包庇犯错之人,于情于理都是不该。” 她是即将上位的后宫之主,即便她气势不如夜颜,但何本清也不敢轻视她。 这三个女人,算得上是当今荣国最有身份的女人了。而且听祁雪说完,他也隐隐察觉到事态不同寻常。 就因为上次她们大闹何府而避讳她们的到来,这点确实不该。 想明白后,他往后退了两步,面无表情的抬手引道,“太子妃、华玉王妃、文妍公主,请。” 夜颜对着祁雪笑了笑,示意她走前面。 在这种时候祁雪也不谦让,她知道颜颜不是爱抢风头的人,只不过颜颜怕她压不住场面,会习惯性的帮她打头阵。 … 何家的大客堂里,因为她们的到来,说蓬荜生辉还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何本清站在客堂中央,听着夜颜把来此的目的说完,瞪着双眼怎么都不敢相信,“文妍公主,馨沅还在休养,她如何有能耐与三公主勾结?” 夜颜朝被扔在地上的蓝瑛梦抬了抬下巴,“瑞嘉公主不安好心,已经被我们当面识破,如果你不信,那等她醒来你问她好了。” 何本清转头看着地上,这个瑞嘉公主已经没了当日高贵的仪态,此刻鼻青脸肿、衣裳凌乱,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但朝中大臣都知道她和盈贵妃勾结雷霆王造反,别说替她们母女求情,就是连怜悯心都不敢有。 要知道,这造反之心除了君王,无人敢有。一旦受牵连,后果不堪设想。 雷霆王造反的事已成铁罪,从雷霆王府搜出的大量兵器朝中文武百官都前去看过,试问,谁敢不要命的再替雷霆王说话? 而盈贵妃和瑞嘉公主也跟此事有所牵连,就算瑞嘉公主是皇上的亲生女儿,论罪起来也是当诛不饶的。 太子已经在朝上宣布了对瑞嘉公主的惩处,看在兄妹的份上饶了她一命,没想到,她居然跑来他们何府跟他二儿媳要好上了。 细想过后,他额头上渗出丝丝冷汗。 眼下正是君王更替的时候,要是何家在这个时候出现差错,那就算百官替他求情也无济于事…… 所有人都盯着的反应,从他的沉默和神色中也看出他有所觉悟了。  夜颜缓了些语气,“何大人,来之前我们已经跟皇兄商议过了。看在你何家三代忠良的份上,皇兄让我们彻查,只追究包藏祸心之人,绝不为难无辜者。不过何大人,要如何做,还得看你,毕竟你是何家的当家人,是秉公明事的处理、还是不计后果的护短,你自己选择。反正嘛,我们证据是有的,闹大了收不了场,也就不要怪我们不给你们伸冤的机会。” 何本清眼里涌出一丝阴沉,不过这一次不是针对夜颜他们,而是被自己一直偏袒的二儿媳给气的。 “何淼,把二少夫人带过来!” “是,老爷。”管家何淼应声后赶紧跑了出去。 客堂里,就季若婕最为安静。因为对许多人和事都没了记忆,她现在只能通过夜颜他们一点点的了解情况。 很快,何淼回来了。 不过跟他前来的不是祁馨沅,而是何家二公子何培。 走进客堂,他还是知礼的对着在座的人跪下行礼,“何培参见太子妃、参见华玉王妃、参见文妍公主。” 见儿子来,何本清有些怒,不等几个女人开口,他先质问道,“你来做何?馨沅呢?” 何培低着头回道,“馨沅身子虚弱,受不得丝毫风寒,所以我就替她来了。” 何本清抬手指着他,厉声道,“这里没你的事,去把她叫来!” 之前他总责怪儿子对儿媳态度不善,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替自己媳妇说话。 这混账东西,是存心与他作对想气死他? 何培跪在地上低着头,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但从他粗沙的嗓音中能听出许多冷硬和倔强,“有何事爹可以吩咐我去做,馨沅需要静养,打扰不得。” 何本清上前一步,抬起手就想扇他一巴掌。 “何大人且慢。”夜颜及时唤道他。 他看得出来这父子俩不是在唱双簧,因为何本清的怒火是在看到儿子出现时就有了。 何本清抬起的手掌僵硬的停在头顶,咬了咬牙才把手掌放下。 但他似乎对这个儿子很没耐性,所以见儿子不听话以后,直接开吼了,“给我滚出去,把馨沅叫过来!” 但何培对他的怒吼声丝毫不动摇,就连方才差点挨打,他都没有要躲避的意思。 “爹有何吩咐,只管交代我就行了,馨沅体弱需要休息,不便来此。” “你——” 看着何本清被儿子气到都快吃人了,夜颜又打断了他的吼声,“何大人,还是让我来与二公子讲明情况吧。我说过,我们这次来,不会为难无辜者,只要明事理,什么都好说。” 何本清只能退后,但瞪着跪在地上的儿子,脸色青得发紫,就似恨不得上去把儿子打死一样。 夜颜将他的一切神色都收入眼中,心中大致有了点数。 其实,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出来何本清对这个二儿子并不疼爱,至少到现在为止,她没见到他这个做爹的有流露过一丝疼爱和关怀的神色。 他之前对她们的不满,说白了只是对何家人的袒护而已,至于爱不爱的问题,只有他们父子自己知道。 夜颜说话也算话,没有刁难何培的意思,而是谦和的对他道,“何二公子,请起吧。” 让一个大男人给她们几个女人跪下,别人看着无所谓,反正她觉得怪怪的。 “谢太子妃、谢华玉王妃、谢文妍公主。”何培也没失礼,挨个谢了一遍才起身。 他人长得瘦,但身量极高,立在客堂中央,就像一个竹竿竖在那里。 夜颜她们不得不稍微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跟上次见他差不多的感觉,一只眼睛蒙着黑布,一只眼睛没有温度,削瘦的脸阴阴沉沉的,乍一看就跟地底下钻出来的鬼一样。 祁雪看了他一眼就没敢看第二眼了。 季若婕出于好奇,倒是胆大的把他盯着来回打量。 而夜颜坐在祁雪下手位,继续充当着发言人,“何培,我们有证据证明瑞嘉公主与你夫人有勾结往来,甚至蓄意加害华玉王妃。此事,你如何看?” 何培像是听到笑话般,嘴角勾起阴冷的笑,“文妍公主,贱内小产后一直在府中休养,别说她谋害华玉王妃,就是让她杀只鸡她都做不到。” 夜颜也不恼,“这世上不是只有‘亲自动手’才叫与自己有关,何二公子生在何家这样的显贵家族中,身边做事的人不在少数,想来应该懂这个道理。换言之,何二公子能如此辩白,我能说你与你夫人是同伙吗?” 何培一只独眼瞪着她,更显阴晦森冷,“敢问文妍公主,贱内究竟犯了何错?” 何本清在一旁忍不住怒喝,“培儿,不得胡闹!” 可是何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把夜颜瞪着。 上一次夜颜没机会与他多接触,也拿不准他是在乎祁馨沅还是不在乎。而这一次,几番言语下来,她已经很肯定了,面前的这位何二公子是相当在乎祁馨沅的。 当然,就算他不在乎,凭他替祁馨沅站出来,说明他还是个大丈夫,挺有担当的。 只是可惜了,她们今日要解决祁馨沅,谁来说情都不管用! “何二公子,与其反问我祁馨沅犯了何错,不如你直接问她。由她亲口承认,岂不是更让人信服?”她也不恼,耐心极好的提议。 “小的已经问过,贱内没有做过任何越矩本分之事!”何培冷硬的回道。 “本宫说她做过,她说她没做过,那本宫提议让她出来当面对质,你可同意?”夜颜微笑问道。 “……”何培独眼突然眯紧,眼缝中涌动着更多阴冷的气息。 谁都听得出来,夜颜有挖坑让他跳的嫌疑! 对他的沉默,夜颜不急,但是何本清却急了。转身对着管家无比狠厉的下令,“二少夫人若不能行走,抬也要给我抬过来!谁敢阻拦,全拖出去乱杖处死!” 本来他还以为这几位身份高贵的女人是无中生有,可眼见儿子如此袒护儿媳,他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何培突然扭头,阴冷的眼缝直射向他。 这目光让坐上的仨女人都不同程度的惊了一下。 明明他们是父子,可何培看他老子的眼神就跟有深仇大恨似的,要是独眼能放箭,何本清绝对当场毙命。 但何本清对他这凌厉带恨的目光并不在意,仿佛已经习惯了似的,只铁青着脸面对客堂外,等待管家把人带来。 有他这一通死令,这一次管家没有白跑。 祁馨沅带着丫鬟翠红出现在他们面前,而在她们身后,还跟着手持木杖的家奴。 可以见得,她们是如何被带来的。 “参见太子妃、参见华玉王妃、参见文妍公主。”祁馨沅带着丫鬟跪在何培脚边。 她一身素衣不染脂粉,白皙的面颊显得很是苍白无色。下跪的时候还是丫鬟搀扶着的,动作又缓又轻,虚弱得像是随时都能倒地。 其他人都盯着她看,唯独夜颜盯着何培。 从祁馨沅出现,何培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刚刚对他爹那种仇视的目光转眼间被心疼取代。尽管那一丝心疼不明显,但从她的角度刚好看得一清二楚。 甚至丫鬟搀扶着祁馨沅下跪时,他放在身侧的长袖不自然的抖动,不知道是想阻止祁馨沅下跪还是想取代丫鬟由他来搀扶祁馨沅。 不论是哪一种,反正这个男人眼里都装着祁馨沅的身影,这一点是如何都错不了的。 夜颜朝祁雪暗递了个眼色,这一次该她上了。 祁雪咽了咽口水,知道躲不掉,只能开口宣布蓝文濠的决定,“祁馨沅,因你在荣国不思安分,今太子决定将你遣送回天秦国。至于你与何二公子的婚约,由何本清擅自处理。但你祁馨沅,明日起必须离开荣国,谁敢收留,当抗旨不尊论处!” 随着她声落,何本清和何培父子难得露出相同的神色,皆是不敢置信的瞪着祁雪。 而祁馨沅猛的抬起头,苍白的脸色比女鬼还难看,“祁雪,你究竟有多容不下我!难道非要置我于死地你才甘心吗?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姐姐!” 祁雪小脸绷得紧紧的,这一次不等夜颜帮她,她起身离开主位,在她身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满含恨意的双眼。 “姐姐?你现在知道你是我姐姐了?在我叫你姐姐的时候你是如何做的、如何说的?你可以骗得了任何人,但你这个姐姐在我心目中,就是一个没有心、没有情、没有义的自私小人。你与瑞嘉公主如何勾结,我们不需要听你解释,我们只知道,再容你如此任性下去,你不但会给何家带来灾祸,凭你的自私和偏执,说不定还能毁掉两国百年来的邦交之情。识相的,你就离开何家,别再祸害他们,否则,你也休怪我们将你逼上绝路!” 她看着温柔娇俏,可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句句冷肃,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祁馨沅激动的嘶声怒吼,“我究竟做错什么了?我是杀了人还是害了谁?你给我指出来!你们不就是见不得我好吗?如今看我在何家有人疼、有人关心,你们就又开始坐不住了,非要把我逼上绝路你们才甘心!” 对她,祁雪已经激动不起来,从她能陷害他们的太子哥哥时,她对这个姐姐除了失望,就是心寒。 彻骨的心寒! 她纤纤素手指向地上被捆绑的蓝瑛梦,用着不大但冰冷的嗓音一字一字溢道,“伏戾王的人一直跟踪着瑞嘉公主,你与她密谋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我们只知道今日就是你们动手的日子,想把失去记忆的华玉王妃抓到手,再拿她作为要挟我们的把柄。” 她话音一落,跪在祁馨沅身旁的翠红突然磕头求饶起来,“太子妃,这事与二少夫人无关,瑞嘉公主来何府是找奴婢的。二少夫人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都不曾与瑞嘉公主见过面。太子妃,奴婢认罪,一人做事一人当,求您不要冤枉二少夫人。” 夜颜看得只咂舌,“啧啧啧……好一个忠心护住的奴婢。” 何本清听着她认罪的话,当场脸色铁青,“你……你个贱奴,为何要勾结瑞嘉公主!” 夜颜一记嫌弃眼朝他睇去,“何大人,你还真相信她说的话啊?” 何本清紧抿双唇没应声。 夜颜耸了耸肩,“那行吧,如果你还要留下这个儿媳,我们也没意见。我呢还是那番丑话,你可以不信祁馨沅的为人品性有多坏,但倘若有一天她做出什么事来,并且连累到你一家,到时候你可别说太子和太子妃不讲人情。毕竟祁馨沅不是荣国人,她乃公主出生,一言一行中都带着天秦国赋予她的使命。如果因为她而让两国出现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别说你何本清只是区区太尉,就是满朝文武加起来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何本清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咬着牙再次朝管家下令,“替二少夫人收拾包袱,明日一早送她出府!” 一直都没再吭声的何培再次仇视的瞪着他,“爹你……” 他不开口还好,他一开口何本清双眼燃烧着熊熊怒火,指着他脚边的祁馨沅,狠声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休了她,从此与她再无瓜葛。要么你随她离开何家,我何本清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当他第二个选择一出时,连祁馨沅都惊得不敢置信。 她来何家好几个月了,对他们父子的关系,她是清楚的。何培自卑诚心,在外人面前又喜怒无常,何本清一直都不重视他,除了养着他外,完全把他当成废物。 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他的儿子,他居然能说出如此狠心绝情的话…… “夫君……”她走可以,反正她对何家也没感情,甚至还在纠结要如何离开何家。 当祁雪说出想遣送她回天秦国时,她看着是愤怒,实则内心是窃喜的。 离开何家这个鬼地方,她回天秦国后,又可以做回原来的公主。再不用伺候这个丑陋又自卑的男人了,再也不用看何家人的脸色、听他们嘲讽的话了…… 但何本清的狠心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她怕何培…… “馨沅,我们走!”听着她楚楚可怜的唤声,何培的心直接狠下,连求情都没有,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就往外走。 这一举动是真把祁馨沅吓到了。 她要自己回国,谁说了要跟他一起离开何家? “夫君,你不能这样,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出去受苦……”她用力拉住何培,带着哭声求他留下,“这是你的家、是生你养你的地方、爹和娘都等着你供养,我不能让你为了我被人唾骂、我不能让你为了我成为一个不亲不孝之人。” “我心已决,不必多说!”何培独眼泛着赤红的光,不但没听她的劝告,反而连拉带拽将她带离出众人视线。 客堂里,安静得只闻众人呼吸的声音。 其中,何本清的情绪最为激动,剧烈的喘着出气,突然用手捂着心口处,清瘦的身子也晃动起来。 “老爷!”管家何淼发现不对劲儿,赶紧上前将他抱住。 但何本清受了不少刺激,双眼一番,突然晕厥了过去。 “老爷——快——快扶老爷回房——”何淼失声嚷了起来。 顿时,在客堂里和客堂外的何家下人纷纷朝他们围拢过去,一群人也管不着在座的人都有谁,紧张不已的把何本清给抬走了。 客堂里,三个女人你望我、我望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夜颜叹气,“当初是哪个给祁馨沅介绍的这一门亲事?” 何本清还算明事理,但何培,她怎么瞧怎么不安心。 这个男人隐忍得太多,如果他对祁馨沅动了情,只怕比祁馨沅还难搞定。 他们兄妹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决定把祁馨沅送回国。可他们也有失算,压根没想到何培的反应比祁馨沅还大…… 正文 【158】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季若婕看了半天,最后傻愣的问了一句,“这二少夫人真的很坏吗?” 祁雪是被她问到了,说不出话来。 夜颜撇着嘴叹气,“要说坏,她也没干出伤天害理的事。只不过她人太偏执了,我们都怕她。” 季若婕一直都很好奇,趁着现在没人,她干脆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小妹,你们之间究竟有何过节?” 她没有要帮外人说话的意思,纯属是好奇。 夜颜沉默了一下,幽幽道来,“她打小就喜欢凌苍,甚至对凌苍有过非嫁不可的念头。我的出现以及我和凌苍的相爱都深深的刺激到了她,为了赶走我,她甚至假造甚至骗我,说皇上已经替她和凌苍赐下婚约。我跟凌苍分别几个月,相逢之后才知道她拿出的圣旨是假的。看出她性格偏执、心思极端,我和凌苍都开始避着她,再不跟她来往。包括祁太子也明里暗里的劝过她,可她还是说我抢了凌苍夺走了她心爱的男人。不得已,祁太子就与皇上商议,决定在盟国宴时给她择一门亲事将她远嫁。可谁知道她居然自己选中了荣国何家,还执意要嫁给何培为妻。” 季若婕听得浑身来劲儿,更好奇的追问道,“何二公子如此模样,天秦国陛下怎舍得把公主嫁给他?” 夜颜摇着头,讲真的,她听到消息时也很震惊。可她那时候预产期要到了,忙着生孩子,哪有心思管祁馨沅的事。 她甚至自私的以为祁馨沅嫁远了,以后她和凌苍身边就太平了。 谁知道,‘太平’这两字跟他们一直无缘。 在荣国的这些日子,过得比天秦国还累…… 本以为把造反的事处理了就能彻彻底底的放宽心到处嗨皮了,结果祁馨沅这个时候又想整幺蛾子。 要不是他们防备意识高,这一出又一出的事真会把他们这群人整疯。 祁雪半掩着嘴,压低声音替夜颜向季若婕回道,“伏戾王是我们的亲哥哥,我父皇不可能把我三姐嫁给他的。三姐太固执,逼得我父皇没办法,只能答应她的要求让她嫁来何家。” 季若婕忍不住惊呼,“真的啊?!小妹夫他——” 祁雪赶紧用食指在嘴上比了比,“嘘,这是秘密,不能外传的。你只要别误会颜颜就好了,她和王爷是真心相爱的,不是她从我三姐手里抢走王爷的。” 季若婕被这秘密刺激到想说话,可又害怕说错话,只能张着嘴猛点头。 都说到这里了,祁雪接着把上次的事也说给了她听,“那天我、颜颜、还有王爷,我们不是去驿站了吗,我三姐也正好去驿站见我们太子哥哥,我们起了冲突差点伤到我三姐腹中胎儿,后来王爷想办法替她保住了孩子,稳婆也检查过说她胎儿没事。可是太子哥哥送她回何府后她就流产了,我们都怀疑她是故意弄掉自己的孩子的。不过这事没证据,我们只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那天我们到何府来闹事,你也看到了。” 季若婕点着头,那天的事确实有许多她不明白的,现在全都明白了。 原来小妹凶恶的去踹门,是被这个天秦国的三公主给气惨了。最后还是何二公子出来说话,并说孩子是三公主自己跌倒弄没的,小妹才歇了火。 正在这时,被绑着扔在地上的蓝瑛梦醒了。 她们仨都发现她扭动的身子,也停了谈话,并同时起身朝她走去。 看着她们三人,蓝瑛梦突然泪如雨下、放声哭求起来,“两位皇嫂、小妹,我知错了,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再也不任性妄为了!这一次我一定潜心悔改,绝对不会再做对不起你们的事!” 夜颜抱臂冷笑,“你觉得现在认错有用吗?” 蓝瑛梦伤伤心心哭着,“我知道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母妃在提议跟雷霆王勾结时我应该制止的,可是我怕她骂我,所以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了她。我知道父皇和皇兄都对我失望透顶,可是母妃警告我,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口认罪。” 夜颜再冷笑,“与雷霆王妃勾结收买我身边的奶娘欲拐走我的女儿,这事你可以推给盈贵妃。可是来何府与祁馨沅见面,不是盈贵妃逼你的吧?” 蓝瑛梦哭红的双眼望着她,既委屈可怜,又充满了懊悔,“小妹,我要是想加害二皇嫂,我自己都能动手,又何必与祁馨沅勾结呢?我见二皇嫂连我都认不出来,刚开始我也挺疑惑和惊讶的,后来我就想,干脆想办法讨好二皇嫂,博得她可怜后,说不定二皇嫂可以帮我重新回到蓝家。可是我又不能让二皇兄发现我,我实在没法,脑子也不知如何想的,浑浑噩噩的到何府以后居然想到了祁馨沅。小妹,我真的没有要加害二皇嫂的心思,我只想回蓝家、回宫里……呜呜呜……” 这一次,她承认得倒是很干脆。 但对夜颜来说,承认是承认了,只是她说的话经不住推敲,破绽太多了。她敢说,她随便挑一个质问都能让蓝瑛梦难堪。 对她,她实在心软不下来,“跟我们说这些没用,你接近二皇嫂究竟有何目的,还得看二皇兄是否相信。” 提到蓝文鹤,蓝瑛梦莫名的哆嗦了一下,哭红的双眼立马转向季若婕,“二皇嫂,你真的不要误会,我接近你真的不是要加害你,求你不要把我交给二皇兄,求你了……” 蓝文鹤是什么性子的人?那是在蓝铮和蓝文濠面前都敢大吼大叫的主! 列数他做的事,那真是只顾他自己乐意,从来不在乎其他人想法的。他或许不会把蓝瑛梦整死,但绝对能把蓝瑛梦整得生不如死。 就他耍横的样子,那都是让人眼疼加心颤的。 季若婕看着她那双哭红的眼睛,再想想她两次提着礼物到别院找她,也确实有讨好她的意思。 这一想,她不禁有些心软,于是朝夜颜看去,“小妹,要不给她一次机会吧?” 夜颜沉下了脸。 祁雪忍不住劝她,“王妃,你别信她的话。她要真是单纯的想讨好你,就不会在马车里掐你脖子威胁我们了。我们早就给过她机会,在牢里的时候,她只要认罪并指认雷霆王的罪行,文濠都准备对外宣称她是受人所迫,好赦免她的罪行。可她一直不服气,不得已,文濠才把她撵出宫门,就是如此,都算是对她网开一面了。可是你看看她,还想从你身上打主意,她根本就是死不悔改!” 听完她劝说,季若婕也沉默了起来。 夜颜看了看四下,这才发现她们在这里挺尴尬的。 何本清昏倒,都没人来管她们…… 本来吧,把蓝瑛梦弄来这里,主要是为了跟祁馨沅对质的。但何本清做事也干脆果断,愿意配合她们把祁馨沅遣送回天秦国。那蓝瑛梦对此事而言,对质不对质已经不重要了。 她们肯定不会把她带回宫里去的,蓝文鹤还等着收拾她呢! 蓝瑛梦见季若婕不再为自己说话,哭得更是肝肠寸断,“二皇嫂,求你饶了我吧……看在我曾经敬重你的份上饶我一命吧……以后我一定重新做人当牛做马报答你……不要把我交给二皇兄……求你了……” 季若婕本来都打消了替她求情的念头,但见她如此忌怕蓝文鹤,心里又生出一丝不忍。 她也是知道蓝文鹤性子的,把人交给他,下场一定很惨。难道要她这个做嫂子的看着他们兄妹手足相残? 见夜颜弯下腰要去抓人,她皱着眉头将她拦住,“小妹,再给她一次机会吧。如今皇兄已经将她撵出蓝家、撵出皇宫了,她已经没有归宿了。以后让她离开京城,别再回来,这样行吗?” 夜颜撇着嘴朝祁雪看去,很不厚道的把这难题踢给她。 祁雪眉头皱得比季若婕还深,眼神嗔怨的瞪着夜颜。夜颜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谁最大谁说话! 见夜颜有意不理睬,季若婕也跟着朝祁雪看去,“皇嫂……” 祁雪那才叫一个为难,不理睬吧,怕这个弟妹说她不给面子,理睬吧,她打心底不想放过蓝瑛梦。 不是她狠心,而是见多了蓝瑛梦这样固执偏激的人…… “王妃,要不这样吧,我们把她带去二皇子那里,她要是诚心悔改,你可以帮着向二皇子求情。二皇子最宠你,你的话他听得进去的。但如果我们就这样放过她,回头二皇子一定会找我颜颜麻烦的。” “……嗯。”季若婕想了想,还是赞同了她的提议。 “二皇嫂,求你放了我吧,二皇兄他会杀了我的,我不能去见他……”蓝瑛梦急得又求饶起来。 “瑞嘉公主,如果你诚心悔改,我想二皇子会饶你的。你若再为难华玉王妃,我们只得怀疑你心思不纯。”夜颜忍无可忍的瞪着她。 现在的季若婕,对许多事都没有分辨力,蓝瑛梦揪着她不放,应该也是看准了她这一点弱处。 换言之,这混蛋东西还是不够安分! 蓝瑛梦掉着眼泪道,“二皇嫂,我跟你们去见二皇兄,求你先放了我行吗?我不会逃跑的。” 她人长得本来就娇媚动人,这哭得满脸是泪的样子不但不显丑,还更显得柔美娇弱,惹人心疼。 季若婕想都没想的蹲下身,开始为她解身上的绳索。 夜颜和祁雪想拦她的,可她都已经替蓝瑛梦解开背后的绳索疙瘩了。她们无奈的相视了一眼,都忍着没开口。 小小和小米上前帮着把蓝瑛梦从地上扶起来,准备带着她先离开何府。 可就蓝瑛梦随她们迈出一步之后,突然撞开小小,然后朝季若婕猛扑过去—— “王妃!”小小和小米最先失声大叫。 季若婕是真的没想到她会再次攻击自己,望着她扑来,她没有心理准备,自然也就没有躲避的意识,只能惊恐的看着一张充满狰狞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 危险的气息强烈到她瞬间寒毛直竖,眼见着那双尖利的指甲要恰上她脖子时,蓝瑛梦飞扑的身子猛然颤了一下,嘴里还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啊!” 季若婕哆嗦着回神,终于想到要反抗,双手用力将她推开,然后躲到了夜颜身后。 而夜颜手里举着一把竹筒做的袖箭,尖细的箭头正插在蓝瑛梦的脖子上。别看几步远的距离,那箭头可是插进了蓝瑛梦的皮肉中。 谁也不知道她用多大的力,更没想到她还带着暗器。 蓝瑛梦痛苦的惨叫,摸到脖子上的东西后,一双眼就如同烧红的烙铁,赤红的吓人,之前还娇柔可怜的神态完全被狰狞取代,乍一看,跟吃人的女鬼真没有两样。 “夜颜——” 她一把拔出竹箭,嘶声着朝夜颜冲去,带着满身的恨意和报复,大有要与她们同归于尽的架势。 可除了祁雪外,没人知道,夜颜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打骂都毫无还手之力的人了。 现在跟她打架,那真是两个字——找死! 她毫不犹豫的就想迎上去,突然被季若婕拉住,耳边传来她惊恐的声音,“小妹小心!” 她,“……” 她被拉出了正中心位置,但蓝瑛梦却没收手,举着逐渐稍稍一偏,只见那箭头就对准了祁雪。 “雪儿!” 这次是换她大叫了。 可是,她们也看轻了祁雪的爆发力,从蓝瑛梦拔箭反攻的时候,祁雪就看准夜颜有危险,于是仓皇中反手摸到身后茶桌上的茶杯,她连回头都没有,抓起茶杯就朝蓝瑛梦砸了过去。 蓝瑛梦风向刚转,就迎上她砸来的被子,来不及收脚就只能用手挡住脸。 夜颜风一般冲过去把祁雪给推到安全地,然后转身抄起身后一张大椅子,直接当成武器毫不留情的朝蓝瑛梦进攻—— “啊!”蓝瑛梦当场惨叫倒地。 这一幕,季若婕和祁雪都看呆了。何府的椅子她们刚坐过,那可不是几斤几两的东西,而是又结实又沉重的黄花梨硬木做的。先别说蓝瑛梦有多惨,就夜颜这威武雄壮的架势都是她们想象不到的。 在把大椅子当锤子一样砸到蓝瑛梦以后,夜颜也没‘加捶’、她是恨不得把这个女人一凳子弄死过去,可是又感觉太便宜她了。 客堂外,听到这边动静,何家的下人又纷纷回来,但他们也不敢进客堂,只能站在外面围观。 夜颜把椅子放下后,帅气的坐下,二郎腿翘起,好整以暇的看着地上痛苦挣扎的蓝瑛梦。 “给你个机会,说点临终遗言,顺便说说你想怎么个死法。” “蓝颜……”蓝瑛梦蜷缩成一团,狰狞的目光死死的瞪着她,哪怕痛到无力挣扎,也还是倔强的直起脖子,“你抢了我心爱的男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呸!”夜颜一口唾沫吐她脚边,“我男人在我四五岁的时候就与我定了婚约,你算哪根葱,居然指责我抢你男人?蓝瑛梦,我看你不仅想死,还想带着难堪死!” 要说抢慕凌苍,也只能说她抢了原身的婚约。可如今她与原身合二为一,抢与不抢都是那么回事。 这些个女人,一个个跑出来把她当小三对待,到底谁才是‘小三’?! “蓝颜……你没人情……连自己的姐姐都杀……你一定会被万民唾骂的……”蓝瑛梦不甘心的继续咬着牙发泄着自己的恨意。 “呵呵!你她娘说的是笑话吗?你两次对自己的亲嫂子动手,那又算什么,难道你是畜生变得?我夜颜今日敢弄死你,就不怕承担后果,有种你就爬起来啊,然后去向万民造谣啊,说我要杀你啊!” “你……你就是个抢人男人的荡妇……还是个没有人性的畜生……我做鬼都……都不会放过……放过你……” “哼!”夜颜猛的起身,被她那句‘荡妇’气得浑身满牙打颤,反手抓起大椅扶手就准备再给她几下。 可大椅子刚被她抄起,蓝瑛梦脑袋突然栽在地上不动弹了。 祁雪上前拉住她,小声道,“颜颜,她是不是死了?” 夜颜沉着脸把椅子放下,走过去弯下腰探了探蓝瑛梦的呼吸。 确实没气了! 祁雪和季若婕都从她神色中看到了答案,也都绷紧了脸。 而客堂外,那些家奴各个伸长了脖子,恨不得双眼球能飞进去看个究竟。 正在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二皇子来了!” 家奴们同时朝一个方向看去,然后纷纷后退。 夜颜她们也忍不住看向门外。 只见蓝文鹤一脸黑得走进她们视线中,人还没进客堂,就开始动怒骂人,“你们究竟在磨蹭什么?本皇子等着砍人呢!人呢?蓝瑛梦那死东西在何处?” 季若婕最先朝他飞扑过去,“文鹤,你可来了!” 蓝文鹤将她稳稳接住,都没来得及看地上一眼,瞪着夜颜又开骂,“让你带人过来,你把那死东西带哪去了?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把她放了,我非扒了你的皮!” 夜颜歪着嘴角朝地上已经变成尸体的人看去。 季若婕反手指了指身后,在他胸前小声道,“瑞嘉公主想对我下手,颜颜用暗器救了我,然后瑞嘉公主又用暗器对付我们,颜颜就拿了椅子反抗,然后……然后她就死了。” 蓝文鹤听得浑身是火气,一把拉开她,走到已经尸体的蓝瑛梦身边,抬脚就是两下,“狗东西,敢对你二嫂下手,信不信本皇子剁了你喂狗!” 他还真不是口中威胁,接近着就朝门外的小厮喝道,“来啊,把蓝瑛梦扔去乱葬岗!” 如果说夜颜打人是自卫,那他这一嗓子才是真狠。 别看这事是在何家发生的,何家能说话的人一个都没露面。也不知道是因为何本清昏厥太严重,还是没人敢出来看热闹,就连那个叫何淼的管事都没露个影。 看热闹的家奴也只能看热闹,客堂里的人随便指一个都不是好惹的。一个是未来的国母,一个是比男人还猛的公主,还有一个不嫌事大的二皇子…… 看着手下把蓝瑛梦尸体抬走,蓝文鹤还不忘对着门外怒问,“祁馨沅那个贱人在何处?” 客堂外的家奴一听,全变了脸。 紧接着,他们连热闹都不敢看了,哄一下作鸟兽散。 蓝文鹤,“……” 这个时候,也只有季若婕才敢说话了,忙拉他衣襟,“文鹤,你先消消起,何大人已经把二公子和二少夫人撵出何家了。” 蓝文鹤眯着眼,阴测测的冷笑,“撵出去了?他以为撵出去就完事了?” 这些贱人,留着就是祸害! 感受到他火气一点都没消,季若婕只能好声好气的劝道,“文鹤,瑞嘉公主已经死了,二少夫人很快也会被遣送回天秦国,她们再也掀不起风浪了,你就消消火吧。” 蓝文鹤单手搂着她肩膀,四下扫了一眼,黑着脸问道,“何本清这老东西死哪去了?你们几个在这里,他们何家敢如此怠慢?” 季若婕又道,“何二公子要与他夫人一同离开何家,何大人不堪刺激晕倒了。” 蓝文鹤恶狠狠的骂道,“晕倒?我看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目光转向夜颜,“还愣着做何?不把祁馨沅杀了,等着她回去祸害你们吗?” 夜颜,“……” 正文 【159】新帝新后,送他们一颗大补丸子 他这一声反问,听着像是要赶尽杀绝,但细想过后真是让夜颜忍不住捏把冷汗。 如果可以,她真想骂一句‘艹’! 她把荣国当成自己家了,都忘了自己是天秦国媳妇的事了。 把祁馨沅撵回天秦国,等于是给他们自己撵头狼回去。他们夫妻不可能在荣国待一辈子,一旦回天秦国,又得面对祁馨沅…… “二皇子。”一道清润的嗓音从客堂外传来。 夜颜抬头望去,只见祁滟熠不知何时也来了何家,纯白色的长袍让他宛如谪仙降临,只是那紧锁的眉头让他少了谪仙该有的飘然和风雅,碧波般的眸光在望着蓝文鹤时带着几分乞求。 “馨沅有错,但她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如今的她再如何都回不到从前。滟熠恳请二皇子能网开一面,放她一条生路。” 他诚恳的态度在蓝文鹤身前显得极其卑微,三个女人看得都有些于心不忍。 特别是祁雪,眼泪汪汪,对这个哥哥又心疼又无奈。 她刚想上前,蓝文鹤重重的发出一声冷哼,“真是妇人之见!要宠你妹你也不看看你妹是何德性,你想被害我管不着,但是她要再敢对我小妹如何,别说你求情,就是你们父皇求情我也得宰了她!” 语毕,他搂着季若婕的肩,头也不回的往客堂外走。 祁雪揪心着上前唤道,“皇兄,你这是何苦呢?她都不把你当兄长……” 如果祁馨沅把他当兄长,就不会把小产的事怪罪到他头上,换言之,她对他们之间的兄妹情早就不在乎了。 祁滟熠牵了牵唇角,笑得苦涩又悲痛,“他们都是我母后抚养长大的,每个人之所以会变得如此可憎可怕,我母后要负很大的责任。如今我母后生死未卜,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她赎罪。郁桐已经死了,我知道馨沅偏执好强,再任由下去,她的下场会比郁桐还惨。但我扔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她能在某一天幡然醒悟,别再执着那些不属于她的人和事,别再执着那些不该有的仇恨。” 祁雪除了抹眼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能安慰他。 夜颜沉着脸一言不发。 站在旁观人的角度,她跟蓝文鹤一样,觉得他太过妇人心。 可站在哥哥的立场上,他维护自己的妹妹也没错。 虽然他也杀了祁郁桐这个妹妹,可是在那样的情况,就算他不杀祁郁桐,祁郁桐的下场也会很惨。而祁郁桐死在他手中和死在蓝家兄弟手中,意义完全不同。 他杀祁郁桐,等同于清理门户,如果他们蓝家的人杀祁郁桐,那结果直接就上升到了两国关系。 今日他替祁馨沅求情,多半也因为杀祁郁桐的事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当然,她也不可能去问他这些,问多了,好像她多在意似的。 讲句不好听的话,除了雪儿外,祁家这些人兄弟妹姐,她没一个有好感。就算是这位祁太子,那都是看在慕凌苍的面上才与他有所交集。 … 何府大门外,几辆马车早已等候着他们。 蓝文鹤和季若婕先乘着一辆马车往别院的方向驶去。 祁滟熠和祁雪坐了一辆,还有一两马车拉着帘子,夜颜不用多想,踩着车夫准备的脚踏钻了进去。 慕凌苍虽没进何府,但俊脸绷着,显然已经等得不耐了。 “为何才出来?” “还不是因为蓝瑛梦。” 慕凌苍将她拉到自己身侧,没好气的训道,“让你把她们交给蓝文鹤去处理,你非不听,尽给自己添堵。” 夜颜哭笑不得,“我二哥要是听到你这话,准得跟你打一架。” 慕凌苍冷哼,“我怕他?” 夜颜轻捶了他一下,“那好歹也是你二舅哥,给点面子不行吗?” 她知道他的意思,反正蓝文鹤又横又不讲理,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交给他去处理,绝对没几个人敢站出来。 何况他现在手中有了荣国一半的兵权,敢跟他对抗,就他那暴躁脾气,分分钟能把别人弄死。 虽然这样做确实能为他们减少许多麻烦,但仔细想想,也太不厚道了。 蓝文鹤再不济,对她这个小妹还是很维护的。就冲他对祁滟熠说的那番警告的话,她这个做小妹的就不能袖手旁观。 情分许多种,父母情、夫妻情、兄弟姐妹情、朋友之情…… 不论哪一种情,都应该是相互的,只求某一方付出而自己不知回报、甚至觉得理所当然,那这个人是没资格拥有这些情义的。 来到这个世界,她感受最深的就是这一点。 她承认蓝文鹤的性子让人讨厌,但他身上有一个别人都没有的特性,那就是他会对身边每个人都有所求,而且还能求得理所当然。 为何? 且看蓝铮,蓝文鹤觉得自己同样是他儿子,就不该受到不公平的对待。在她娘身上同样,他觉得她娘喜欢蓝文濠,同样作为继子,也不应该备受冷落。在季若婕身上更是表现得深刻入骨,他觉得他对季若婕比对蓝文濠付出得多,季若婕就必须爱上他。 其实在她身上,蓝文鹤同样也有这种醋劲儿。 他脾气是不好,但真正的了解他过后会发现,其实很好拿捏他的。他所有的心思都明明确确的写在脸上,那就是——你要在乎我、你要对我好、你不能辜负我,否则我就让你们通通不好过。 也正是他这特性,别人觉得他不可理喻。其实换种角度思考,他也就这点要求,还是这么直白的要求,难道还比不上那些虚情假意以及各种歪歪肠子的人? 慕凌苍搂着她,也没再说什么。 夜颜看着他绷紧的俊脸,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祁太子又帮着祁馨沅求情,你是默许的吧?” 慕凌苍低头抵着她额头,眼眸里也是诸多复杂的神色,“把她遣送回天秦国其实是我的意思,与其让她在荣国胡作非为,不如让她回国,以免将来惹出大祸,为难的还是你两个哥哥。” 夜颜想想,也想不出反驳的话。 不得不承认他考虑得比她远,祁郁桐死在荣国,但她是死在祁滟熠手上的,祁曜就算要追究女儿死因,怎么都赖不到蓝家兄弟身上。何况,还是祁郁桐自己犯错在先,蓝家兄弟还可以反过来找祁曜的麻烦。 正因为祁滟熠主动杀了祁郁桐,这事谁都有台阶下。 但如果祁馨沅再整个什么事出来,谁能保证事情依旧能够被平息下去? 行吧,祁馨沅既然要作,那就让她回国作个够。要丢人现眼、要生事惹事,回自己窝里慢慢搞,在别国做这些事,也真够丢人现眼的。 今天的事虽然有惊有险,但总体还是让夜颜满意的。 今日之后,他们在荣国应该能过上一点悠闲的日子了吧?明明是来度假玩耍的,结果搞得像是来打仗似的,换谁来都会郁闷。 “凌苍,我想心暖和昕蔚了。”抱着他手臂,她闷闷的撒娇。 “等我们在荣国玩够了,就去炽焰山庄接他们。”慕凌苍脸颊蹭着她,想起一双儿女,他眼眸中泛出丝丝柔光,冷硬的唇角也不禁上扬。 “嗯。”夜颜点着头。除了这样还能怎办?这年头,防火防盗外,还要防狼外婆。等再见到儿子和女儿,她一定自己带娃,再不相信她娘了! …。 “阿嚏!”青青草地上,被几个孩子围着的夜芸突然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可是着凉了?”蓝铮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朝她询问,并立马吩咐沈秀兰,“快给夫人拿件披风。” 他们现在在外面,他自称‘老爷’,夜芸当然就是‘夫人’,他们带着大大小小的孩子和诸多宫人手下,一路上都被人当做是举家搬迁。 夜芸吹了一下额头的碎发,哼了声,“我猜一定是有人在骂我,多半都是那死丫头!” 蓝铮,“……” 沈秀兰将披风拿来,一边给她披上,一边笑道,“夫人,王妃肯定是想孩子了。” 夜芸对着怀里小外孙亲了一口,“你们娘敢骂外祖母,你说外祖母该如何收拾她?” 小家伙突然咧嘴笑了一下。 他这一笑,把沈秀兰都给逗乐了。 夜芸乐得又‘叭叭’亲了他两下。 抬起头时,见身前三兄弟正瞪着黑漆漆的眼仁儿齐齐望着她。 蓝老大撇嘴道,“祖母喜欢弟弟,不喜欢我。” 蓝老二眼眶里包满了泪水。 蓝老三更直接,把脸蛋伸到她面前,说话都不利索的他嘴里嚷着,“祖母亲……” 夜颜脑门上一溜黑线直掉。 沈秀兰赶紧转身偷笑。 蓝铮沉着脸,没好气的训道,“你们一个个的,是想挨板子么?” 结果三兄弟完全当他不存在,依旧等着夜芸做表态。 夜芸哭笑不得,赶紧腾出一只手先抱老大,在他精致的小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又去抱老二,然后是老三。 “好了,你们都是哥哥,不要随随便便跟弟弟妹妹争,别人看了会笑话的,知道吗?祖母不是只喜爱弟弟妹妹,祖母一样喜爱你们。只是弟弟妹妹比你们小,他们还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我们要多照顾他们,知道吗?你们看看羿哥哥,他什么事都做,还要帮着照顾弟弟妹妹,祖母没亲他,他也没有不高兴。” 蓝老大嘟嘴道,“羿哥哥不让我们跟妹妹玩。” 蓝老二一看他说话,跟着稚声稚气的道,“羿哥哥凶。” 蓝老三挥了两下小膀子,直嚷着,“打打打打……” 草垛上,小羿一脸黑气,眯着眼把三兄弟挨个瞪了一遍又一遍。 这三个小混蛋,居然敢告他的状! 他们怎么不自己反省反省,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夜芸扭头看向他,用眼神询问他究竟把这三兄弟怎么了。 他绷着小脸哼道,“姨婆,你别听他们的,他们自己做错事还恶人先告状!” 夜芸越发不明白,赶紧朝沈秀兰问道,“沈姐?” 沈秀兰憋着笑,赶紧到她耳边低语起来。 听完后,夜芸忍不住失笑,“噗!” 看着三兄弟还委屈的样子,她赶紧收起笑,认真跟他们说起来,“你们喜欢跟妹妹玩,可以。但是妹妹是女孩子,她洗澡的时候你们不能乱摸,这是不对的。” 听她发话了,蓝老大才低下头认错,“祖母,我以后不会再乱摸妹妹了。” 蓝老二也跟着低头,“祖母,我也不乱摸了。” 蓝老三,“不摸了……” 夜芸憋笑憋得难受,赶紧对沈秀兰道,“沈姐,快去马车里把糖葫芦拿来分给他们。” 一路上,只要经过县城,他们都会买许多零嘴儿,没办法,孩子多,这些东西必须准备。 特别是这三兄弟,照顾起来其实比心暖和昕蔚还累人。小姐弟俩只要吃饱了奶,几乎不会闹腾。但这三兄弟正是活波好动的年纪,会说个不停,也会玩个不停,还会闹个不停。很多时候,一哄就得三个一起哄,没点耐心根本降不住他们。 不过夜芸也是真心喜欢孩子,而三兄弟也特别黏糊她,就是蓝铮这个祖父在场,三兄弟也是忽视他选择夜芸。 看着沈秀兰从马车里把糖葫芦拿出来,三兄弟兴奋得赶紧围了过去。 夜芸笑看着他们那活蹦乱跳的样子,对旁边的蓝铮道,“现在就盼着雪儿肚子有动静了,要是生个闺女就好了。” 谁知蓝铮立马板起脸瞪着她,“她是长媳,怎能生女儿?” 夜芸扭头,无比嫌弃的回瞪着他,“生儿生女都是他们的事,你管得着吗?再说了,第一胎生女儿怎么了,他们又不会只生一个。又没让你帮忙带孩子,你瞪眼给谁看?” 蓝铮立马抿嘴不说话了,但脸绷得紧紧的,明显就是不服她说的话。 夜芸偷偷瞄了他一眼,抱着小外孙挪到他身侧,然后拿手肘撞了撞他,“这才出来多久,怎么越变越小气了?” 蓝铮黑着脸哼道,“你一天到晚眼里都只有他们,你还想我多大度?” 夜芸脸抵着他胳膊,闷笑,“好吧,今晚不带他们睡觉了。” 蓝铮把她肩膀搂住,咬着牙溢道,“以后都让他们自己睡!” 夜芸赶紧把怀里小外孙塞给他,“那你以后白天帮忙多抱抱,这一路上虽然大家玩得都开心,可是也都累。特别是沈姐和奶娘她们,白天要做事,晚上还要带孩子,你想她们多带孩子,那你白天也帮忙多抱抱孩子。” 蓝铮看着怀里白白胖胖的小家伙,还是接在臂弯里摇了摇。他现在的地位,还不如这几个孩子,想想也真是够憋屈的。 不过为了晚上能单独霸占她,抱就抱吧,反正哭了也不管他的事。 夜芸看着小外孙白里透红的脸蛋,笑着感慨,“心暖和昕蔚比他们娘懂事多了,以前带颜儿的时候,那真是被她折腾够了。一到晚上她就要人陪着玩,白天呢怎么哄都不睡觉,我天天被她整得都是一脸哭相。” 蓝铮听着听着,腾手一手将她重新搂住。 尽管提起那些被蹉跎的岁月是一种伤痛,但他也不排斥她描诉当初。遗憾随多,但不说出来永远都无法释怀…… 如今,他们还能在一起共度余生,说起来,他也该心满意足了。 “芸儿。” “嗯。” “好想听你像当初那样叫我。” “……蓝哥。” 听着她如当年一样柔细的嗓音,蓝铮眼里溢满了笑,正准备回应她,突然一颗小脑袋从他们两人脖子中挤进来,稚声稚气的问道,“祖母,你叫我?” 蓝铮,“……” 夜芸,“……” 看着蓝老大天真无邪的小脸,夫妻俩对视一眼,黑线的同时又忍不住失笑。 … 新帝登基,举国欢庆。 繁华的京城几乎家家都在大门前悬挂着红灯笼,寓意着能得新君恩泽。 今日除了新帝登基外,也是立后的大喜日子,宫外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宫中也是热闹异常。 夜颜从半夜起就帮着张罗,从来没接触过这样的大事,差点没被那一套一套繁琐的礼节给整晕过去。 好在夜芸离开前让蓝铮做好了准备,给他们留了多名宫中的老人。有这帮老嬷嬷帮着做事,倒也把一切打点得妥妥当当。 新帝新后接受了文武百官朝拜后,接着就是歌舞升平的大宴。 看着高位上今日别样迷人的祁雪,夜颜在桌下用手戳了慕凌苍好几下。 “凌苍,你说我们要不要再送他们一点东西?” “嗯?” “瞧,我大嫂今日的美得不同凡响,你说我大哥今晚吃得消不?我们要不要送他们一点大补丸子?” “……”慕凌苍嘴角狠狠一抽。 正文 【160】把文妍公主给朕绑过来! 夜颜一直盯着高位,心里‘嘿嘿’笑着,坏水儿都快装满一肚子了。 今日的祁雪与往日完全不同,红色凤袍耀眼夺目,那真是聚尊贵与典雅于一身,说受万丈瞩目一点都不夸张。那些前来瞻仰新后尊荣的官家夫人小姐,目光比男人还直。 就连坐祁雪身侧的某个新皇帝,她都捉到他好几次侧目偷看的眼神。 她敢说,要不是百官们在这里坐着,就凭某个新皇帝那按耐不住的眼神,估计能当场化成禽兽把身边的女人给扑倒了…… 见身旁男人没反应,夜颜这才扭头看他,并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没药啊?” 慕凌苍轻咳了一声,“你就不怕你大哥收拾你?” 夜颜挑眉,“收拾我做何?我是为他着想好不?像我这么体贴的妹妹去哪找?” 慕凌苍剜了她一眼,明着是不赞同她的话,实则充满了宠溺。 而离他们不远的小矮桌边,季若婕也是盯着祁雪看直了眼,还一个劲儿的朝身旁的蓝文鹤道,“文鹤,皇嫂真的好漂亮,比平日都要漂亮千百倍。” 蓝文鹤轻蔑的眼神斜一眼,哼哼的回道,“我眼拙,没看出来。” 又矮又瘦,他才瞧不上眼呢! 看看自己的女人,要什么有什么,这才叫漂亮! 季若婕回头不满的嗔着他,“你别这样嘛,今日是皇兄皇嫂大喜的日子,说句好听的话又不会要你的命。” 蓝文鹤不以为意的翘起唇角,“就没我女人漂亮!本皇子实话实话也有错了?” 季若婕顿时涨红了脸,偷瞄了一下其他桌的客人,好在大家注意力都在龙椅凤位上,要不然她一定找个地缝钻进去。 偷偷拉了他一下,“你小声点行不?不是称病嘛,病人说话还如此中气十足?” 被她提醒,蓝文鹤立马低了低头。 季若婕满意的笑了笑,突然把脸凑近,压低声音问道,“文鹤,我们成亲时也如此热闹吗?” 蓝文鹤猛然僵住,眸光落在身前的酒杯中,思绪不由得飞回当初迎娶她的那一天,“那一天很热闹,满朝文武都前来道贺……” 他低沉的嗓音季若婕没有太关注,只当他是故意压低声音说话,免得被人听了去。 “那成亲那天我是不是也特别美?” “……嗯……很美……” “嘻嘻!”季若婕摸了摸自己的脸,被他夸奖着,眼眸中全是美滋滋的笑意。 她又忍不住去看凤椅上的人,而蓝文鹤趁机看着她柔美的侧脸,眸光里除了心酸,还有一种无法向人诉说的遗憾。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再迎娶她一次…… 没能给她一个甜蜜的洞房花烛夜,这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今日他本不想来的,可新帝登基继位,举国都知道的事,他想瞒都瞒不下去。 不得已,他只能带她进宫。 从季若婕见到蓝文濠起,他整个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直到现在,他才相信是自己想多了。他女人除了感叹他们兄弟俩长得相似外,她的注意力和话题一直都在祁雪这位新皇后身上。 而蓝文濠的表现也让她很满意,除了见面时唤了一声‘弟妹’就再也没搭理过他们。 正在这时,一名年轻女子走到季若婕身前,挡住了她的视线,还轻柔的唤道,“二皇嫂。” 季若婕不得不抬起头看她,眼眸转了又转,一脸陌生,“你是?” 女子美目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后朝她身侧的蓝文鹤望去,“二皇兄,二皇嫂她?” 蓝文鹤脸色阴沉沉的,连解释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呵斥她,“退下!” 蓝冰清见他莫名动怒,低下头默默的走到他们邻桌坐下。 她虽然没挡着自己了,可季若婕的好奇心却被她提了起来,见她就在邻桌入座,赶紧拉了拉蓝文鹤的手,“文鹤,她是谁呀?” “四皇妹。” 季若婕又惊又诧,“四皇妹啊?你怎么不早说呢?还有,你如此凶做何?” 蓝文鹤抿唇不语,只是脸色很难看。 蓝冰清的到来夜颜也看到了,她的座位正好在她和蓝文鹤中间,见她落座,她压低声音开口,“四姐,二皇嫂对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她这话直接替蓝冰清解了疑惑,当即扭头看向她,美目中布满了震惊。 然而,蓝文鹤就在他身侧不远,她又不敢惊呼出声。 夜颜朝蓝文鹤的侧脸看了看,然后给了她一个眼色,“二皇兄现在对二皇嫂在意得很,你若不想二皇兄敌视你,就少与二皇嫂说话,更不要提以前的任何事。” 蓝冰清也朝蓝文鹤看了一眼,然后对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夜颜也没再多说什么。 她对这个四姐的印象虽然不坏,但是也没到与她无话不聊的地步。她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个四姐蓝冰清比三姐蓝瑛梦更识时务。 她母妃是后宫的贵人,母女俩在宫里一直很低调。她也打听过了,苗贵人没少受盈贵妃的气,以至于她们同在宫中但多年不和。 除了她们为人低调外,这恐怕也是苗贵人和蓝冰清在此次造反事件中能以旁观者身份看戏的最大原因。 但不管怎么说,她们母女没选错路。如今蓝冰清能在宫外拥有府邸,且苗贵人也能得女儿赡养终老,这对她们而言,已经算是最美好的结果了。 要知道,在荣国,公主建府只出现过一次,还是建国时期帮先祖打江山立过战功的一位公主。蓝文濠能为蓝冰清建筑公主府,也就意味着她这一生不用远嫁他国,不用做维持国与国之间利益的棋子。 这一点,连她都羡慕呢! 虽说她和慕凌苍的结合跟利益没有关系,但她娘家婆家隔着千山万水,想想每一次来回都要那么长时间,真是……没蛋都疼。 有夜颜提示过后,蓝冰清惊讶的神色收敛了许多,虽然有忍不住去看季若婕,但表现得都相当自然。 夜颜继续着与慕凌苍偷偷商量‘大补丸’的事,在筵席结束前,夫妻俩找了借口先离开了。 她帮着张罗了一天,蓝文濠和祁雪都知道她累了,也都准了她提前回文妍宫休息。 … 筵散过后,这一对新上任的帝王帝后才回寝宫,总算到了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交杯酒一过,蓝文濠迫不及待的把宫人全撵了出去。 今晚可是他们洞房花烛夜,能憋到现在,真是几辈子耐心都使出来了。 华丽的寝宫、摇曳的红烛,这些通通没入他的眼,从进寝宫开始,他一双眸子就带着火热,里面只装着一个美艳绝伦的身影。 连话都没一句,祁雪就被他压在身下,火热的吻迫不及待的落下,而她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也紧张得不得了,抓着他龙袍,不止是该抱紧他还是该推开他。 头上的珠簪都没来得及摘下,伴随着他急切而疯狂的吻,在她头上‘叮叮’作响。 她想出声提醒,可一开口全是细碎的呻吟,不但没让他停下半分动作,还加剧了他更狂热的动作。 “文濠……嗯……”这势头一开始就如此猛烈,她心里忍不住打鼓,凭着以往经验,她知道今晚绝对不会太好过。 “我在!”感觉到她呼吸紧蹙,蓝文濠从她红唇中退出,转而急切的在她耳边撩火挑逗,想她早点动情,免得一会儿吃苦头。 “热……嗯……”祁雪蹙着眉头小小的呻吟着。她不饮酒的,估计是刚刚那杯交杯酒下肚后引起的不适。 “呵呵!”蓝文濠抬了抬身,俊脸贴着她桃红色的脸颊,深邃的眼眸中除了愉悦的笑意,还有火焰般浓烈的*。 身着红妆的她比绽开的桃花还美,平日里的稚气被压下几分,巴掌大的瓜子脸娇艳迷人,这小东西不妆扮时就跟个长不大的丫头似的,稍加妆扮就像一个能吸人魂魄的妖精。 今日,可是把他魂儿勾了整整一天! 她还好意思喊‘热‘?他才是真正热!热到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咽了! 见他总算停下,祁雪赶紧抓着他的手放在她脸上,“文濠,你有没有觉得好烫?” 蓝文濠再次忍不住失笑,手掌捧着她精致可口的桃面脸蛋,薄唇含住她两瓣柔软轻咬了一下,“热吗?一会儿就不热了。” 他火热的眼眸中闪烁着邪魅,大手迫不及待的为她宽衣解带。 望着他眸底火热的气息,祁雪还想再说什么,但又被他滚烫的薄唇封住,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羞赧的呻吟……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今日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就算纵情也似乎是理所当然。 然而,他们没想到,这一纵情,竟然停都停不下来—— 翌日—— 文武百官在金銮殿足足等了一个时辰都不见他们新上任的君王临朝。 最后还是老丞相站出来,带着咳嗽声说道,“皇上昨日累了一天,今日免朝休息也是应当的,大家都回去吧。” 文武百官无不窃笑。 虽然昨日新帝登基,可昨日也是帝后成亲的大喜日子,如果不‘累’,那才让人奇怪呢! 而寝宫门外,太监宫人急得团团转,里面有动静,但就是没人叫他们进去。金銮殿那边都来几波人催了,可他们皇上不起,他们也没撤,总不能让他们冲进去把皇上从龙床上抓起来吧? 好不容易等到里面传来声音,但却是一声咆哮—— “来人,把文妍公主给朕绑过来!” … 漫步在清晨的郊外,虽然晨露微重,但夜颜依旧乐得跟着鸟儿似的,第一次与心爱的男人看日出,这算是她来异世过得最最浪漫的事了。 握着她微凉的小手,慕凌苍好几次都忍不住停下,把她身后蹦乱的披风理正,“可是要拿绳子绑着你你才会安分?” 夜颜垫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得没脸没皮的,“你才舍不得呢,对吧?” 慕凌苍搂着她腰肢把她固定在怀中,先是瞪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将她吻住。 夜颜以为他只是浅尝辄止,哪知道他越吻越深入,她都跟不上他节凑了。 推了推他,结果他两手卡着她腰肢突然让她双脚离开地面,吓得她想都没想就抱住他脖子,两腿儿自然而然的夹住他腰身。 待回过神,她从他含笑的眼眸中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套’了,可是他托着她臀部,根本不给她挣扎下去的机会。 这姿势,算得上奔放吧,而且他们也不常这样,夜颜没摸都能感觉到自己脸颊发烫。 他们爬的是一座小山,天太早,只有他们,倒也不怕让人撞见。 只是随着他呼吸紊乱,手也开始不规矩了,她才不得不出声提醒,“天都亮了,别这样。” 慕凌苍浓眉挑动,贴着她耳朵沙哑问道,“那今晚如此?” 夜颜伏在他肩膀上闷笑,“行,你要是不嫌累,那就随你!别坚持不了一会儿就喊不行了,那我可是要笑话的!” 慕凌苍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薄唇也咬了咬她肉肉的耳坠,“小看为夫,今晚你求饶都没用!” 他那巴掌说起来就是虚张声势,夜颜还拽拽的扭来扭去,“谁怕谁啊?等我学会了点穴,在你做到一半的时候把你给点了,然后……哼!” 慕凌苍,“……” 夜颜抬头看了他一眼,咧嘴‘嘿嘿’干笑,“我说漏嘴了,能不能把刚才的话收回?” 慕凌苍嘴角勾起冷飕飕的弧度,“你觉得呢?” 夜颜哭笑,“那你能不能当做没听到?” 慕凌苍含住她红唇,用吻来取代自己的答案。 果然,让她学会武功没有好事,居然能想到在他们房事上使坏!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笑闹*,玩得不亦乐乎。 但没过多久,慕凌苍突然僵住,神色不自然的沉下。 夜颜好奇的盯着他,正准备问他怎么了,只见他给自己使了个眼神,让她保持安静。然后他将她放下,牵着她跃到了一处草垛后面。 夜颜这才发现原来是有人来了。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随着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近,来人说话的声音也越来清晰…… 不仅如此,对方谈话的声音还是如此的熟悉! 她瞪大眼,通过草垛细缝看着一男一女走来,女的走在前面,男人跟在她身后,瘦高的身材像竹竿一样很惹眼。 她压根没想到,他们一时兴起跑来外面游玩,居然还能碰上祁馨沅和何培! 这两人不是应该往天秦国去了吗? 怎么还会在荣国? 暗卫传回来的消息不可能有假的! 她忍不住朝慕凌苍递眼神,慕凌苍回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这才按捺住惊诧的心,继续偷听着他们谈话的动静—— “二公子,你真的没必要为了我如此做,我馨沅是个不祥之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嫌弃,你跟着我只会被我连累,我不值得你为我付出。” “我决定的事没有谁能更改,除非你不是真心待我!” “我就是真心喜欢你,才不想你跟着我受罪。二公子,你听我的话,回去吧,算我求你了。如果你因为我而吃苦受罪,我会自责难受的。爹他是因为我才生气的,不是因为你,只要你肯离开我,爹他还是会接受你的。” 祁馨沅转过身面对何培,虽然夜颜看不到她的神色,但能听出她言语中的苦苦哀求。 说真的,如果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祁馨沅,此时此刻听她说这番话,她一定能被她感动到流泪。 多么深明大义的女子啊…… 可惜,她认识祁馨沅不是一天两天了,听着她这番苦苦哀求的话,她不但没感动,甚至还有想呕吐的感觉。 而何培呢,他个子高,祁馨沅挡不住他,他脸上所有的神色都被他们夫妻收入眼中。 这个看似吓人的独眼男人,此刻一脸深情,那只独眼也充满了坚定,“我是不会再回何家的!天涯海角,总有我们夫妻立足之处,就是为你丢了性命,我也不会离开你!” 祁馨沅哽咽的声音传来,“你这又是何苦呢?你知不知道我好愧疚、好心痛、好不舍?” 何培突然用力将她抱住,更加坚决的在她耳边道,“我不要你愧疚、不要你心痛、更不要你不舍!我们从今以后再不受人约束,可以过我们自己想过的生活,谁也奈何不了我们!” 祁馨沅嘤嘤的哭泣声从他怀抱里传来。 听着他们的对话,再看他们的举动,夜颜额头上冷汗一滴滴的往下掉。 不是因为祁馨沅的深明大义,而是因为何培那坚决的神色和语气。 这个看起来阴测测比鬼还吓人的男人,难道爱上祁馨沅了? 正文 【161】小妹夫,文鹤以前怎么了 何培是怎样的心思她只能从他的言行中猜测,但祁馨沅对何培是怎样的心思,她不用猜,百分百都能肯定祁馨沅是虚情假意! 如果她真的将慕凌苍放下了,那她身边出现一个爱她的男人,她就应该知足欣慰,绝对不会再跟蓝瑛梦勾搭。 她还不够安分,说明她心中有怨,心中有怨还能跟何培谈情?要说她对何培是真心的,谁信谁傻! 对面的两人抱在一起没多久,只听祁馨沅的声音又传来,这次没有再哀求何培离开了,而是含情脉脉道,“夫君,难得你对馨沅不离不弃,馨沅感动不已。在这世上,你是唯一一个对馨沅好的人,馨沅无以为报,余生定会好好回报你。我们夫妻患难与共,相信总有出头之日的。” 听着她亲切的称呼,何培独眼中浮现出激动,将她抱得越发紧。 祁馨沅在他怀里又温柔的道,“明日我们就起程回天秦国,就算父皇不再认我这个女儿,我在天秦国也还有些人脉可用,他们也能够帮我们度过难关。等我们克服了一切,慢慢的站稳脚跟,馨沅一定帮助夫君做一番大事。” 何培激动中还带有感动,那独眼中隐隐泛出水光,“不论以后怎样,我们都要在一起,任何看不起我们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 他们又说了许多矢志不渝的话,搞得比‘山无棱天地和才敢与君绝’还要唯美动人。 夜颜除了看得咂舌外,还有一点点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按理说,谈恋爱这种事她应该是最不见怪的,就是亲亲我我的情话也不觉稀奇,毕竟他们夫妻也会如此,有时候甚至会说点色色的污污的话,对于夫妻来说,再正常不过了。 可她看着祁馨沅像一只温柔的小绵羊在何培怀中,说着那些感人的海誓山盟,她不但没被感动到,还觉得很惊悚。 像什么呢? 就像电影里演的女鬼要吃人的前兆…… 直到他们相携离去,她才打了个寒颤回神,然后使劲儿摇了摇头。 一定是她对祁馨沅成见太深,所以才会有这种错觉。 虽说这两人外形不配,可万一祁馨沅真爱上何培了呢?感情的事谁能说得个清楚明白? 扭头见慕凌苍正看着她,她干笑道,“看我做何?” 慕凌苍牵着她走出去,面对那两人下山的方向,低沉问道,“你如何看?” 夜颜摇了摇头,“反正不看好。” 他们听了半天,也只听到那两人互许衷肠的话语,没有听到谁说要报复谁谁的话。那他们也做不了什么,总不能因为看不惯就上去逮着人暴打一顿吧? 撇嘴后,她拉着他往反方向走,“算了,别人的事就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也只能看着。看在祁太子为她求情的份上,只要她不搞事,我们也没理由为难她。” 她只希望祁馨沅好自为之,再想整幺蛾子,下次就算祁曜替她求情,都没那么好说话了。 他们从另一条路下山回到市集,正准备找家酒楼吃东西,突然发现街对面停了一辆马车,蓝文鹤正牵着季若婕的手从马车里出来。 夫妻俩相视一眼,都忍不住勾唇,然后朝街对面走去。 “二哥、二嫂,真是巧啊,你们也出来玩?”隔着一段距离夜颜就开始跟他们挥手打招呼。 “小妹、小妹夫!”听到她声音,季若婕转身望去,欣喜不已。 比起她的热情,蓝文鹤那脸就跟马脸一样长,“你们出来做何?” 夜颜立马送了他一对白眼,“我说二哥,你这话问得就有些欠揍了,你都能带二嫂出门玩,为何凌苍就不能带我出门玩?” 季若婕赶紧把他拉到身后,还没好气的甩他一记刀眼,“说什么话呢,小妹他们高兴出来,碍着你了?” 蓝文鹤也没敢跟她顶嘴,不过横眉瞪眼的样子就像遇到了债主似的。 夜颜拽拽的对他扬了扬下巴,然后拉着季若婕的手亲热的道,“二嫂,你们这是去哪啊?用过午膳没有?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那边酒楼用点吃的?” 季若婕乐得直点头,“我们也刚准备去酒楼找吃的,正好,一起去。” 她连转身询问都没有,拉着夜颜就先往酒楼大门去了。 蓝文鹤瞪着她们背影,牙都快磨裂了。 慕凌苍假装没看到他想咬人的样子,还很礼貌的招呼道,“二舅哥,请吧。” 蓝文鹤对着他龇牙咧嘴,“别想着花我银子!进去了也是各管各!” 慕凌苍抿笑不语。 这可不是他能做主的…… 一进酒楼,夜颜就对着迎来上接待他们小二喊道,“给我们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再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菜拿出来!” 掌柜和小二一听,脸上都快笑出话了。 小二赶紧给他们引路,“客官楼上请!” 夜颜拉着季若婕一边往楼上去一边道,“二嫂,难得我们一起出来吃喝,今日这顿酒菜我和凌苍做东,要吃什么你随便点。” 季若婕不赞同的道,“我们是哥嫂,哪有用膳让妹妹妹夫出银子的道理?这顿酒菜让你们二哥出,你们都不许抢。” 夜颜回头看了看某个黑脸的男人,“二嫂,我看二哥那样子,好像没带银子出来,要不这顿还是我们请吧。” 季若婕头都没回,直接否认,“你放心,你二哥身上带足了银两的,你们想吃什么尽管点,二哥二嫂管你们吃好吃饱。” 夜颜再回头,只见某人正下意识的摸心口,不知道是心口疼还是心口那位置放了东西。 … 今日,最没胃口的人恐怕就是蓝文鹤了。 满桌的酒菜,不吃吧,浪费心疼,吃吧,肉疼。 偏偏某个妹夫生怕气不死他一样,为他斟了酒以后还客气的招呼他,“二舅哥,听说这里是京城最好的酒楼,这酒也是荣国京城最有名的佳酿?今日有幸品尝,让二舅哥破费了,凌苍先敬二舅哥一杯。” 蓝文鹤那脸就跟泼了一脸浓墨似的,黑得就差头顶冒股烟了。 能不喝吗? 当然不能! 一会儿还得他掏腰包付账呢! 端着酒,他连品尝的心情都没有,直接开灌下肚。 季若婕没好气的在桌下拉了拉他,小声道,“小妹夫跟你说话,你好歹回一句啊。” 蓝文鹤不爽的瞪了她一记。 说个屁! 没看到他都快吐血了吗? 他严重怀疑这两人是蓄谋跟踪他们到此,为得就是蹭吃蹭喝! 慕凌苍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优雅的品尝了一口美味佳酿之后,突然又开口,“二舅哥,听说你以前……” 结果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蓝文鹤一把抢了酒壶,恶狠狠的对他溢道,“喝你的酒,别尽说放屁的话!一壶不够,要不要我让人再加几壶?” 要说他现在最怕的是什么,其实不是季若婕,而是‘以前’这两个字。 这里面包含的东西多了去了,谁不小心泄露点他的过往,都够他喝一缸。 正跟夜颜说话的季若婕下意识的朝慕凌苍看去,随口问道,“小妹夫,文鹤以前怎么了?” “咳咳!”蓝文鹤心口那口血直接上涌,卡到喉咙似的呛得他猛咳。 “二嫂,凌苍是想说以前二哥可能喝了,俗称千杯不倒。可现在他为了你,把酒都给戒了。”夜颜赶紧圆场子。 她当然知道自家男人只是吓唬人的,可蓝文鹤那样子,说不定下一刻能掀桌子。好不容易宰他一顿,不能就这样浪费了啊! 听了夜颜的话,季若婕朝蓝文鹤斜了一眼,“原来你以前是酒罐子啊?以后除了和自家人吃喝饮酒外,不许你在外面酗酒。” 蓝文鹤脸色就跟变戏法似的,一瞬间笑得无比妖孽,“我为了你早都戒酒了。” 季若婕这才满意的继续和夜颜说话,蓝文鹤在她扭头时,赶紧朝斜对面的某个妹夫咬牙瞪眼,动着嘴皮子跟他说起唇语—— “你要再敢说话,我弄死你!” 慕凌苍就跟没看到似的,自顾自的斟酒,优雅无比的品着佳酿。 只是在季若婕看不到的地方,他一双深眸暗藏着笑意和得意,借着饮酒的姿势还会朝某人投去挑衅的眼神。 没有外人在场,季若婕少了许多拘束,被夜颜带得也变得欢脱起来。两个女人你给我夹个鸡腿、我给你添几片肉块,吃得可香了。 “小妹,一会儿你们准备去哪里玩?” “还没想好。”夜颜一边嚼着美味一边回她。 “文鹤说要带我去湖边泛舟,要不你和小妹夫也跟我们一块去吧。”季若婕热情的邀请着,完全没把身旁男人那黑脸当一回事。 她知道蓝文鹤不喜欢别人随便打扰他们,可她就是喜欢跟这个小妹玩。 跟小妹在一起,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好欢乐。不像跟其他人在一起,还要考虑自己的身份,担心自己言行不够端庄,担心说错话得罪人,还要担心别人接近她是另有目的…… 而跟小妹在一起,完全不用考虑这些。想说什么都能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讲错话了小妹也不会怪她,还能想笑就笑。 夜颜看了看脸色比臭鸡蛋还臭的男人,憋着笑问道,“二哥,你应该没意见吧?” 蓝文鹤磨着牙溢道,“我敢有意见吗?” 这两个东西,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蹭吃蹭喝就算了,最主要的是破坏了他们夫妻出来游玩的心情! 等会儿去了湖边,淹死他们得了! 季若婕瞪了他一眼,同时在桌下伸手拧了他一把。 蓝文鹤没敢再出声,连出气都是鼻孔出气。 夜颜‘嘿嘿’的笑着,赶紧招呼季若婕,“二嫂,快吃快吃,吃饱我们才有力气玩。要是泛舟玩累了,今晚我们找座荒山烤肉去。” 季若婕一听,两眼都忍不住发亮,“去荒山烤肉?” 夜颜直点头,“嗯嗯……” 季若婕一脸期待,可紧接着又一脸不放心,“山上会不会有野兽出没?” 夜颜夹了一筷子到她碗里,笑道,“没事的,他们两个大男人在呢,而且我二哥身手也很好,要是有野兽,让二哥打来给我们当野味,还能多一样菜烤着吃。” 蓝文鹤一嗓子对她嚷了过去,“凭什么要我去打野兽?小妹夫不能打啊!” 慕凌苍轻咳道,“二嫂没见过你身手,颜儿这是在给你表现的机会。” 一句话,堵得蓝文鹤屁都不敢再放一个,赶紧端起酒杯猛灌一口。 正准备给自己再倒一杯的他突然看向夜颜,“你们不回宫么?” 夜颜不自然的干笑起来,“难得出来玩,肯定要玩够了才回去。” 现在回去,她还不得被蓝文濠打出翔来? 怎么也得过两三天再回宫…… 瞧她笑得心虚的模样,蓝文鹤眯了眯眼,“出何事了吗?” 慕凌苍提起酒壶给他酒杯倒满,“二舅哥,不如我们来说说以……” 蓝文鹤立马扭头恶狠狠的开口,“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季若婕见他莫名其妙凶人,又给他狠狠拧了一把,“凶什么凶?小妹夫哪里招你惹你了!” 看着某人挑动眉梢的样子,蓝文鹤黑着脸,只差没把桌子给掀了。 要是手里有针线,绝对把他那臭嘴给缝起来! 一顿饭,两个女人吃得可欢了,唯独咱蓝二爷,酒菜没吃几口,气倒是装了一肚子。 … 酒足饭饱后,夜颜和季若婕带着‘跟班’直接前往近郊的百子湖。 四个人,泛舟不可能的。就算两个大男人愿意,夜颜也不会同意。就蓝文鹤那臭烘烘的脸,她还真有些担心被他踹进湖中央去。 于是她提议租了一艘大的画舫,季若婕也不挑剔,高高兴兴的带头最先跳了上去。 就在画舫要驶离湖边时,夜颜突然听到有人在远处叫她。 其他三人也听到了,都同时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 而这一看,四个人脸色都绷得紧紧的。 来人居然是祁馨沅和何培! 蓝文鹤最先朝画舫老板吩咐起来,“船家,别理他们!” 但夜颜还是拦住他,“先别急,看看她想做何。” 随着祁馨沅和何培走近,他们也看清楚了。祁馨沅神色慌张,满脸都是焦急之色,而何培被她搀扶着,低头的他让人看不清楚表情,但他双脚走路左绊右绊,瘦高的身子就像摇摆的旗杆一样,乍一看就跟喝醉酒了似的。 谁都没开口,祁馨沅在画舫下望着他们,眼泪夺眶而出,对着夜颜哀求道,“文妍公主,求你救救我夫君吧,他被蛊虫咬了!” 这一句‘蛊虫’让夜颜、慕凌苍和蓝文鹤都变了脸。季若婕因为不懂,只能好奇的望着他们。 祁馨沅搀扶着何培坐在地上,而她一边撑着何培晃动的身子,一边朝夜颜跪下,哭得更是泣不成声,“文妍公主……求你救救他吧……我不能失去他……只要你能救他……你让我做牛做马都行……” 这一幕曾经也上演过,夜颜没有忘记。 当初她那个奶娘不知怎么中了蛊毒,她也是跑来求她相救,可她没有理睬。至于那奶娘死没死没人知道,只听说被赶出了宫门。 如今,她又来求她…… 讲真的,她没有那种善心,特别是祁馨沅在乎的人。 但是,这一次,她却无法保持沉默,因为他们正在寻找血盟庄的漏网之鱼罗克…… 还有他们答应过祁滟熠,要帮他找到魏皇后。 尽管她对魏皇后只有坏感没有好感,可是祁滟熠帮助过他们对付乌千峯和雷霆王,这个人情他们是一定要还的。 眼下,蛊虫出现,他们当然不能忽视。 同慕凌苍相视一眼,她从他冷眸中也得到了暗示,这才面无表情的朝画舫下问道,“你们不是回天秦国了吗?怎么还在荣国?又怎么会被蛊虫咬的?” 祁馨沅一边哭着一边说起经过,“我们夫妇是准备回天秦国的,但在回客栈取包袱的时候,有人要对付我,我夫君跟对方打了起来,对方被我夫君的样子吓到,以为我夫君很厉害,就放虫子咬了我夫君。你们也知道,我的奶娘曾经也中过蛊毒,我知道那是什么样子,所以我才带着夫君找来这里见你们……” “文妍公主,我承认我以前有得罪你的地方,我向你忏悔,只要你能救我夫君,你就是要我的命我也愿意……” “我求求你了,救救他吧……” 看着她不停的磕头,夜颜也不知道是啥滋味。 难道这女人真的醒悟了? 她和慕凌苍又交换了眼神,同时运起轻功默契的飞下画舫,稳稳的落在他们身侧。 ------题外话------ 快考试了,有没有宝妈跟凉一样抓狂的? 正文 【162】需要他配合 慕凌苍先是抓住何培的手腕,替他把脉过后又扳起他的脸。 此刻的何培独眼浑浊,就连呼吸都很是粗重。 祁馨沅主动拉开他的衣襟,露出他干瘦的胸膛,“这里……蛊虫咬的!” 只见那胸膛上有个小口,像被什么抓破了皮,乌黑色的血液正从那小口中溢出来,还带着一股腥臭。 这伤势看着不厉害,可懂得其中根源的人都知道,这种伤轻者一辈子受蛊毒折磨,重者会慢慢被蛊毒侵蚀然后死去。 不论哪一种,那都是生不如死。 夜颜眯紧了眸子,眼缝中眸光转动,不停的在何培和祁馨沅身上来回打量。 这确实是蛊虫所致,但祁馨沅所说的话有待推敲…… “凌苍,要不先送何二公子回客栈吧。” 既然是在客栈出事的,那他们必须去一趟才行。 救人不是重点,重点是能否从现场找到罗克的踪迹。 他们杀罗达的时候,只有成群的幼蛊,当时他们都以为蛊虫全在乌千峯那里。但杀乌千峯的时候,没见一只虫子。 她几乎可以判定,罗克那里有大量的成熟的蛊虫!她之所以从没提过这个猜测,也是不想给身边的人造成压力。毕竟除了她们母女,谁都怕那些玩意儿。 试想一下,乌千峯能让罗克当漏网之鱼,那肯定是有所交代和准备的。他应该知道他跟他们那场斗争会是九死一生的结果,蛊虫是血盟庄的精髓,要是全被她们母女弄死了,那才代表着血盟庄是真正的灭亡了。 说全部的蛊虫都在罗克身上,她一点都不会怀疑。换一个角度去思索,如果她是乌千峯,名字对手是蛊虫的天敌,再拿蛊虫去对付敌人,那不是等于给对手送玩具? 祁馨沅跪着到她脚边,继续哭泣求情,“文妍公主,求你救救我夫君吧,再晚些我怕他会没命……” 夜颜心烦得很,忍不住斥道,“要救人也得选地方,这里什么都没有,你让我如何救?你以为喝点我的血就可以了吗!” 敢不带他们去现场查看,打死她她也不会救人! 说她冷血也好,说她没心没肺也好,何培跟她毫无半点关系,凭什么让她救她就得救? 祁馨沅赶紧又道,“那我这就带你们去客栈……” 语毕,她搀扶着何培起身,流着眼泪在他耳边哽咽道,“夫君,你再忍忍,很快就能得救了……” 何培虽然瘦,但毕竟是个高个男人,她吃力的搀扶他站起,就片刻功夫额头上溢满了稀罕。 而何培虽然神志有些不轻,但手却抓着她,那消瘦的骨节几乎没有松开过,一直将她抓得紧紧的,看似是在借她身子支撑自己,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在害怕她离开。 他倚着祁馨沅摇摇晃晃的迈脚,随着她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在最前面。而祁馨沅撑在他胳膊下,手紧紧的搂着他腰身,明明是那么娇气的人,却用着所有的力量让自己和何培不倒下…… 尽管不愿承认,但这一刻、这一幕,夜颜是真被触动到了。 依她对祁馨沅性格的分析,祁馨沅应该不是真心爱何培的,既然不会真爱,那何培出事她应该趁这个机会甩了何培这个包袱。 而她不但没有弃何培与不顾,还肯为了何培低三下四的求她…… 难道从一开始她就想错了? 祁馨沅是喜欢何培的? 瞧她此刻对何培紧张的样子,说喜欢都太肤浅了,应该是爱才对。 只有爱何培,她才会紧张何培的生命安危,只有爱何培,她才能为何培收起骨子里的骄傲,只有爱何培,她才会变得如此低三下四…… 她收回视线,见蓝文鹤也已经带着季若婕走下画舫了。 只见他嘴角带着邪笑,就似看到稀奇事物一样,“啧啧啧……没想到何老二能为了这个女人与何家断绝关系,更让本皇子意外的是这祁馨沅居然也如此在意何老二,他们还真让本皇子看走了眼。” 他的话,赞赏和讽刺都有,夜颜只觉得心中更加复杂。 连他都承认自己想错了看错了,那她还有什么理由再怀疑? 再看向身旁的慕凌苍,见他盯着前方相扶相依的男女,紧敛的眸中一样充满了复杂。 “走吧,去客栈看看。”她领头跟了上去。 管他们是真感情还是假感情,找罗克才是最重要的大事! …。 客栈里,掌柜见到祁馨沅和何培,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上前帮忙搀扶,还关心的问道,“夫人,何公子看过大夫了?大夫如何说?” 祁馨沅回头,示意他看后面,然后对他道,“薛掌柜,我把能救我夫君的大夫找来了。” 掌柜回头,见四位男女身着贵气,眼里除了惊艳外,嘴里的话也很恭敬礼貌,“几位贵客,请随小的上楼。” 他和祁馨沅齐力搀扶着何培走上了通往二楼的木梯。 夜颜他们没急着跟上去,而是拦下了一名正从后院端着茶水进来的店小二,“我们是何公子的朋友,何公子与人打架的事你知道吗?” 店小二看了看刚上楼的掌柜,然后对他们点头,“小的知道,就在之前,不知哪里来的人闯进了何公子他们房间里,然后就打起来了。我们听声响跑上楼,那人从窗户跑了,何公子被打伤,房里的东西都砸坏不少,还是小的上去收拾的呢。” 夜颜皱着眉追问,“那你可有看见对方长何模样?” 店小二摇头,“小的和掌柜撞门进去时,那人刚从窗户逃跑,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模样,只知道是个男的。” 夜颜点了点头,“谢谢,你去忙吧。” 道完谢,她这才往木梯去。 慕凌苍自然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在他们身后,季若婕是一脸好奇,而蓝文鹤则是一脸看戏表情。 进了祁馨沅和何培的房间,里面早已被店小二收拾干净,看不出曾经有打斗的情况。 把何培放在床上,见他们进来,祁馨沅又朝夜颜跪下,“求你救救我夫君吧,再这样下去,我真怕他会突然……呜呜呜……” 夜颜看了一眼有些福态的掌柜,“我们与何夫人有要是相商,还请掌柜行个方便。” 掌柜赶紧道,“几位贵客请便,小的就在楼下,有何事尽管吩咐。” 他出去后替他们关上了房门。 六个人在一个房间很显拥挤,蓝文鹤带着季若婕先坐到桌边,季若婕怕打扰到他们做事,也就安静的陪他坐下。 夜颜没理睬祁馨沅的哭求,先走到窗边。 房间里的摆设都收拾干净了,但窗户链接墙的位置有裂痕,看来店小二没撒谎,对方确实是从窗户逃离的,能把窗户撞裂,说明对方逃得很急。 “祁馨沅,对方长什么模样?”她望着窗外冷声问道。 “对方蒙着脸,看不清楚模样,但他身形略显臃肿,身手不算好。”祁馨沅依旧跪在地上,对夜颜的问话也没有支支吾吾,回得还算详细。 “你可看到他往哪个方向逃走的?”夜颜又问道。 “我见那人放虫子咬我夫君,就想着去帮他打虫子,所以那人逃走我也没追。但掌柜和店小二他们看到了,说是往北跑的。”祁馨沅一边流着泪一边回话,见她迟迟不管床上的人,又忍不住哀求起来,“文妍公主,求你救救我夫君吧,求你了……” 夜颜转过身,冷冷的盯着她流泪的样子,“我救人也是有代价的,不可能随便什么人都救。与其在我面前掉眼泪,不如拿点实际的诚意出来,看看要怎样才能打动我让我施血救人。” 祁馨沅对她磕起头来,“文妍公主,我们夫妇的境况你应该是知道的,我除了还剩一条命以外,再无别的作为回报。如果你能救我夫君,我愿意把自己这条贱命送你,只求你能替我夫君解毒让他安然无恙。” 夜颜眼里的冷色少了许多,讲实际点,他们夫妻俩现在确实除了命以外,什么都没有。 可不是人人都像蓝文鹤那样土豪,连封口费随随便便都是一件稀世珍宝。 她朝慕凌苍看去,慕凌苍没说话,只是给了她一个‘你做主便好’的眼神。 她再看着地上的祁馨沅,“既然你没别的东西做报仇,那我就勉为其难把你命收了吧。” 祁馨沅抬起头,满是水光的眼眶里充满了惊诧。 夜颜眯了眯眼,“怎么,你不愿意拿你的命换你夫君的命?刚刚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愿意把你的命给我,换你夫君安然无恙。” 祁馨沅赶紧摇头,哽咽道,“我要看着我夫君醒过来,只要他醒来,你随时杀了我都可以。” 夜颜‘嗯’了一声,“那你去门外等着,顺便替我把风,我救人的方式与行医看诊的大夫不同,有外人在场,我也是不会出手救人的。” 祁馨沅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但又不放心的看着床上。 夜颜哼道,“放心,我要是害他就不会来这里了!”中了蛊毒就算不死一辈子也完了,她要害何培,直接袖手旁观就行了,何必跑这里来? 祁馨沅擦着眼泪道,“那我去外面守着,有何事你尽管叫我。” 这一次她没再迟疑,很快走出房间并替她把房门关上。 而她一走,季若婕就跑到夜颜身边,小声问道,“颜颜,你真的能救何二公子?” 夜颜笑了笑,算是回答了。 蓝文鹤跟着上前,搂着季若婕往一旁带,“我们看着就好,这关系着小妹安危,别声张,知道吗?” 别看他突然变得通情达理,实则是他也等着看夜颜如何救人。只听说过夜家女子有奇特的血液,还没有亲眼证实过,难得有机会目睹,当然要认真点了。 在他提醒下,季若婕也没再追着问了,但她双眼睁得大大的,就跟个好奇宝宝似的,样子又好笑又有些滑稽。 夜颜也不忘给蓝文鹤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门看好。 接下来的事,她没开口,慕凌苍都主动帮她做了。替何培拉开衣襟露出被蛊虫咬伤的地方,见她咬破手指,他瞪了她一眼,“不许看。” 然后由他握着她的手,让她指腹溢出的血滴落在何培胸口上。 其实治蛊毒,对夜颜来说,就这么简单。何培又是刚中毒不久,毒气还没攻心,要不了几滴血就能搞定。 那几滴血就跟施了仙术一样,与蛊毒一接触,原本散发着恶臭的伤口不但没有再流出黑血了,而且之前那些黑色的血液也变回了正常的颜色。 何培的气色也渐渐恢复如常。 他眼皮颤了又颤,独眼睁开,眸孔不再像之前那般浑浊,而是清楚的倒影着他们的影子。 “……多谢。”他嘴角蠕动了几次才生硬的挤出两个字音。 夜颜这才正眼看他,抬了抬下巴,“你试着动一动,看看还要紧吗?” 何培赶紧坐起身,顺便也把敞开的衣襟合拢,然后下床。 他也没按夜颜的提议动一动,而是突然朝她跪下,“多谢文妍公主相救,何培没齿难忘。” 夜颜看着身旁替她吮吸指头的男人,有些哭笑不得。拜托,现在在办正事,让人看到也不怕笑话的? 好在其他人此刻都没把心思放在他亲昵的举动上,她也懒得提醒,继续把注意力放在何培身上。 “救你,是因为我想知道,对方为何要找上你们。你们起争执前,对方说过些什么话,我要你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她始终不太相信祁馨沅,思来想去,还不如问他比较好。 何培低着头沉默起来。 夜颜冷哼道,“不说也可以,下一次再遇上这种人,可别怪我见死不救。要知道,这些人都是江湖上恶毒的邪派,既然对方找上了你们,还用如此手段对付你们,那有一就有二,说不定我们前脚一走,对方后脚又来了。” 何培抬起头,独眼中充满了惶恐和不安,“我说……我和馨沅本打算回客栈取了包袱就去天秦国的,但我们刚回客栈就发现有人在我们房里。对方蒙着脸,很嚣张的说要带走馨沅。还说如果馨沅不随他去,就杀了我们。我一听就来气了,当即就与他打了起来。那人功夫并不高深,连我都打不过,加上馨沅呼救把掌柜和店小二叫来了,那人见势头不妙,就从窗户逃了。但是他逃离前朝我扔了一只很古怪的虫子,那虫子从我脖子上钻到衣内,我只感觉到一阵疼痛,然后就浑身无力……事情经过就是如此,恩人面前,何培不敢有一句谎言。” 他最后一句话让夜颜脸色缓和了几分,“你先起来吧。” 何培又朝她磕了一个头,然后才起身。比起之前见面的阴沉和冷漠,此刻的他再历经生死关头后,对夜颜多了许多敬意。 夜颜沉默片刻才道,“虽然我替你解了毒,但你最好休息一两日。这两日我们也会留在这里,如果对方再出现,你们要及时叫我们。” 何培露出一丝好奇,“敢问文妍公主,您可是知道对方来历?” 夜颜也不瞒他,大方承认道,“知道,而是我跟对方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所以如果你想报仇,那就好好配合我们。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如何招惹上他们的,但是既然你们已经招惹上了,那对方就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她不是要跟他合作,而是想通过他们查到罗克的踪迹。 祁馨沅说对方身形臃肿,何培说那个人身手不高,那就说明对方不是罗克。她知道罗克长什么样子,而且她家凌苍和罗克交过手,此人功夫是比不过她家凌苍,但也不算太差。 … 她要在客栈住下,慕凌苍并没意见,现在的他完全沦落到娶妻随妻的地步。何况,在宫里惹了点事,现在也不方便回宫,还不如住客栈呢。 蓝文鹤是想带季若婕回别院,但季若婕不放心他们,哪怕她什么都做不了,也担心夜颜和慕凌苍被坏人欺负了。 蓝文鹤拿她没撤,只能依了她。 四个人让掌柜安排了两间房,都在何培和祁馨沅隔壁。 见何培已经没事,祁馨沅感动得泪如雨下,夫妻俩抱着互取安慰,他们四人看得扎眼,也只能先离开。 到隔壁房间关上门以后,四人围着桌子,夜颜这才正式发表心中的疑惑,“血盟庄的人怎么会找上他们呢?我不信何培与他们认识,唯一的可能就是祁馨沅与他们有交集。” 慕凌苍沉着脸,突然开口道,“对方来此的目的是要带走祁馨沅,可祁馨沅一无所有,对他们来说并无利用之处。依我看,说不定是有人所托。” 夜颜怔住,随即眸子瞪大,“凌苍,你的意思是来人是魏皇后派来的?” 正文 【163】记忆恢复 从他沉冷的眸底,她找到了答案。 认真分析,魏皇后派人来找祁馨沅的可能性是相当大的。要知道,祁家那帮皇子公主,除了祁司尘外,几乎都是魏皇后管教长大的。 魏皇后得知祁馨沅被何家赶出,想拉拢祁馨沅跟她一起做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但是,如果这种想法成立,那魏皇后的身份就得改一改了。 作为一个人质,还能差使绑匪做事,这不是很扯吗? 依她看,魏皇后这位‘人质’应该改称‘同伙’才对! 想到这,她替祁滟熠叹了口气,“祁太子说过,魏皇后是自己找上血盟庄去的。她和罗克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再次勾结合作也不是没可能。只能说祁太子对她母后了解甚少,要他相信魏皇后是同谋,不容易啊。” 蓝文鹤耻笑不已,“那魏皇后也真是我见过的最笨的女人,身居后位,又有太子傍身,还有何不满足的?搞这么多事,不但自己没后位可坐,连儿子一生都给她毁了。现在还想着搞事,要是江湖邪教都能帮她坐回后位,那天下的皇帝不都成了摆设?” 夜颜没接话,但也认同他说的。 事实就是如此,魏皇后人心不足,结果不但把自己弄进了深坑里,连亲生的儿子也给拉进了坑中。想想弥封坳那些村民对她的评价,都到了那样的地步她还嚷着要做皇后,哪怕别人把她当成疯婆子她也不在乎。 现在她要是再跟血盟庄扯上关系,那就不是跳坑这么简单了,而是栽进万丈深渊,神仙也救不了她。 而最受伤害的,还是她亲生的儿子祁滟熠。 想起隔壁那一对,夜颜突然压低了声音,“你们都来说说,祁馨沅像是真心对何培的吗?” 慕凌苍沉着脸不语,明显对这种事不感兴趣。 季若婕眨着眼想了又想,才道,“应该是真心的吧,她为了何二公子哭得那么凄惨,为了何二公子连命都可以不要。” 蓝文鹤斜了她一眼,“那是你没见过她真正的样子!” 夫妻俩截然不同的态度,就是夜颜此刻的心情。 季若婕对祁馨沅不熟,她只能以表面的情况去做判断,而蓝文鹤尽管与祁馨沅没什么交集,但是从小靠着两国深交的关系,彼此对对方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不计较祁馨沅的过去,那就很容易相信祁馨沅。一旦把她过去的性格联系起来,她今日的表现就显得极其造作。 何培之所以相信她对他是真爱,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他不了解祁馨沅的过去。 她摸着下巴,试着说出自己的想法,“猜不透祁馨沅的心思,我们也无法判定她身上是否藏着猫腻。如果她是真心悔改想和何培好好过日子,万一我们判断错了把他们活活拆散,这也有些不厚道。要我看啊,还是耐着性子观察一段时日吧,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何况我们现在也处在被动中,罗克和他同伙不现身,我们也拿他们没撤。” 他们手上没有可利用的人和事,威胁不了别人现身。早知道,她当初应该让她娘留点跟乌千峯和罗达有关的东西,比如一只手一只脚什么的…… 想到这,她两眼猛睁,突然站起身,“有了!” 桌边三人险些被她这举动吓到。 慕凌苍第一时间抓住她的手,“做何?” 蓝文鹤第一时间把季若婕肩膀搂住,担心她从凳子上跌落下去。 季若婕颤颤的道,“小妹,你有话直说,别这样激动…… 夜颜对着他们三人干笑了起来,“呵呵……我没有要吓你们,只是想到了一个办法,有点惊喜而已。” 蓝文鹤嫌弃的朝慕凌苍看去,“她成天这样,你为何没变疯?” 慕凌苍冷飕飕的剜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反讥,“二舅哥成天不也如此,我也没见二嫂变疯。” 蓝文鹤顿时就被堵得一脸黑。 眼看两人又要干嘴仗,夜颜忍不住拍了拍桌子,“你们干嘛呢,还想不想听我说话了?”她重点瞪着蓝文鹤,“二哥,麻烦你收敛点行不行?欺负妹夫能光荣是不是?再这样,我让二嫂弄了你!” 蓝文鹤直起脖子,“她敢……哎哟!”话还没说完,就被季若婕拧到喊痛起来。 季若婕没好气道,“好好听小妹说话,再打岔就让你回别院去!” 他这才闭上了嘴,但样子气哼哼的,看谁都有仇似的。 夜颜看了看房门,凭现在的听觉,确定外面没人之后,她才压低声音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 四人待在一间房里,晚上的饭菜都是让店小二端上楼的。 吃了晚饭,眼见天黑了,可季若婕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蓝文鹤不得不动手把她给打包抗走。 夜颜笑着目送他们去了隔壁,正准备关门,祁馨沅突然来到他们房门前。 “有事?”她故意挡在门中央,不想让她有机会窥视到里面的男人。占有欲这种东西,不是男人才有,女人也是有的。 而祁馨沅也没有要往屋里看的意思,温柔的眸光一直看着她,并将手中的托盘递向她,“这是我借客栈厨房做的一些糕点,虽然不值钱,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不要嫌弃。” 夜颜本想说‘不用’,但想了想还是伸手接下了。 祁馨沅又感激的对她拜谢道,“多谢你搭救我夫君,此恩我们夫妻一定会铭记于心。” 说完,她转身回了隔壁,从头到尾眼神都没有乱看过别的地方。 夜颜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许久之后才收回视线,盯着手里的托盘,皱了皱眉,还是端进了屋子。 把房门关好,上了门闩,她这才朝屏风后走去。 见他手放在腰间,想更衣又不敢脱的样子,她好笑着伸手帮他摘了腰封。 有她帮忙,慕凌苍展开双臂,自然而然的享受着她的服侍。 只剩一件里衣时,他放下手臂搂住她腰肢,低头就要索吻。夜颜早有准备,先一步将他薄唇挡住,一边笑着一边用眼神嗔着他,“隔壁都住着人,今晚收敛些不行吗?” 慕凌苍转去咬她耳朵,“动静小些算不算收敛?” 夜颜直接被逗乐了,“呵呵……” 在他开始为自己脱衣时,她还故作挣扎用粉拳捶了他两下。面对他压下来的薄唇,她知道抗拒不了,索性垫脚主动回应。 这个不喜欢人多热闹、更不喜欢外面闲逛的男人,难得他能陪她四处游玩,这奖励还是要有的。 虽然在外面做这些事很受拘束,但她也必须承认,在外面另有一番刺激。被他托起、双腿挂在他腰间,想到早上在山上时的情景,还没开始进入正题,她就已经满脸涨红…… 一场欢愉,出力的是他,受累的却是她。受条件的限制,她还必须克制不让自己叫出声。这种内在和外在双重刺激下,她最强烈的感受就是快要疯了。 被他抱回床上的时候,她在怀中平息了许久才缓过劲儿来。 看着他那眼里餍足的笑意,她没好气的在他腰间拧了一把,“有没有觉得自己很坏?” 慕凌苍低下头又开始用舌尖在她耳边挑逗,不以为意、反以为荣的轻笑道,“夫妻乐事,岂有好坏之分?” 夜颜额头掉下几条黑线,“乐的是你吧?” 慕凌苍转向她红唇,咬了一口,故意板起脸,“你敢说你没享受到欢愉?为夫背上的伤是谁抓的?” 他都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后背是如何一副惨样…… 夜颜心虚的用了脸,又用手在他胸膛上轻捶了两下,“你都那样,我就不能那样?” 房事上,他从一个新手变成现在的老手,可不管新老,他从来都是火热又疯狂。就她怀孕期间温柔过,其他时候全是狼一样的德性。 这样的事后*是少不了的,夫妻俩自觉的抛开外面那些让人堵心的人和事,尽情的享受着属于他们的美好时间…… 。。。 翌日,天刚亮,正是夜颜睡得正香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拍响,祁馨沅焦急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文妍公主,你醒了吗?出事了,你开下门好吗?” 夜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也没认真听,只是下意识的推了推身边的男人,“凌苍,你去看看……” 慕凌苍不但没起身去开门,还把她耳朵捂了捂,“没事,你睡你的。” 夜颜闭着眼,真打算再睡过去,突然门外传来熟悉的气急败坏的声音,“谁一大早扰人清梦的?想死是不是?” “对不起,二皇子,打扰到您休息了。我是有消息要告诉文妍公主,昨天跟我夫君打架的那人又来了,还给我们房里塞了一封书信。” “在哪?拿来我看看!” 听着门外的对话,夜颜的瞌睡虫全没了,呼啦从慕凌苍臂弯里坐起,“凌苍,快去看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本来不想搭理外面的人和事,只想好好的陪她睡觉,可眼下,慕凌苍也没理由赖着不起。 夫妻俩穿整齐后才去开的门。 蓝文鹤正依着他房门的门框等他们,见到他们,露出一脸嫌弃和不耐,“人在外,多有不便,怎么也该节制点。你们还真是当出来游玩的?” 夜颜一句话给他怼了过去,“这话应该是二嫂对你说的!” 见他手里握着书信,她一把夺到了手里。 对他们互相调侃的话,祁馨沅似乎没听到,只是将收到信的始末又给夜颜说了一遍,“我一早就去给夫君煎药,在门内发现这封信。这应该就是昨天那人送来的,文妍公主,你看这如何是好,对方明显是冲着我来的。” 夜颜扫了一遍心中的内容,然后递给了慕凌苍。 信里的内容很简短,但极其嚣张——‘杀了夜颜,否则要你回不了天秦国!’ 慕凌苍一脸沉冷,将信纸揉捏在手心里,没多久,细小的纸屑从他手指缝中飘散出来。 看着他眸底冰冷的气息,夜颜知道他动怒了。对方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祁馨沅杀她,他不怒才怪。 她转身握着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微笑,“这些人,没什么了不起的。除了用这样卑鄙的手段,他们也没其他招数了。就算皇上没空处理这些人,还有二皇兄在呢,他手上的兵权可不是吹牛玩的。” 不止是安慰他,也顺便说给祁馨沅听。如果想当别人杀人的刀,尽管来,她可不会虚的。 要是在荣国的地盘上还能被这些人加害,那丢脸的可不是他们夫妻,而是蓝家两兄弟。 随着她的话,祁馨沅看向蓝文鹤,神色都有些变了。 而蓝文鹤也一点不谦虚,骄傲的直起脖子,哼道,“大鱼都让我们宰成了碎末,就这些漏网之鱼?哼!他们最好别出现,否则本皇子非把他们烤成鱼干!” 夜颜撇去一眼,“二哥,大哥已经继承皇位了,麻烦你改改称呼。” 蓝文鹤好像才想起来,赶紧改口,“对!本王非把他们烤成鱼干!” 他骄傲的样子,在夜颜和慕凌苍眼中,完全就是一副傻子模样,真是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疼。 不再理睬他,夜颜扭头对祁馨沅抬了抬下巴,“二公子起了吗?” 她语音刚落,何培就从隔壁房间里走了出来,对着他们几人作了一个揖。 夜颜正想让大家进房里商量事情,准备把昨日的计划实施起来,但蓝文鹤身后突然传来季若婕的尖叫声—— “啊!” 蓝文鹤回头一看,然后风一样的冲了进去。 夜颜和慕凌苍也赶紧跟了进去。 季若婕正趴在地上,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头,神色极其痛苦。 这都不要紧,重要的是她身旁居然有一只断裂的人掌! “婕儿!”蓝文鹤快速将她抱起。 “我……我头好疼……”季若婕在他臂弯里呻吟着,不但脸色苍白,连说话都吃力。 蓝文鹤抱着她坐到床边,拉开她的手,这才发现她额头上有一团是红的,急得他直问,“怎么弄伤的?” 季若婕吃力的抬起手,指了指地上,“它……” 她只说了一个字,随即眼皮一沉就晕在他肩上。 “婕儿!”蓝文鹤抱着她大叫起来,确定她晕过去后赶紧朝慕凌苍嚷道,“还杵着做何?快给她看看啊!” 慕凌苍剜了他一眼,虽然不满他的吼叫,但还是过去替季若婕把脉检查她的情况。 夜颜蹲在地上,先是盯着地上的断掌看,然后再抬头看了看季若婕,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窗户。 这东西是从窗户外飞进来的?然后打中了她二嫂的头? 可这东西怎么能把她二嫂伤得如此厉害? 难道…… 何培和祁馨沅没进屋,夫妻俩只在门口看着他们,但两人的神色都带着紧张,显然是被屋里那只白森森的断掌给吓到了。 夜颜也没搭理他们,从地上抓起断掌走到窗边。 窗外是一排民宅,她这个位置能看到好几户人家的院子。没有特别之处,就算有人要向这里掷东西,除非爬到房顶上,否则一定要功夫特别好。 有那种好功夫,早就跟他们打上了,何必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吓唬他们? 殊不知,越是如此,她越敢料定,罗克身边没大能耐的人。 这龟孙子,早晚都会把他揪出来弄死的! 就在她观察外面的地形时,蓝文鹤惊喜的声音响起,“婕儿,你醒了?” 她赶紧把手掌扔到角落,然后小跑了过去,“二嫂,你怎么样了?有哪里不适快给我们说说!” 季若婕睁着双眼,眸光从他们脸上挨着扫了一遍,最后多看了一眼蓝文鹤,突然闭上眼,低声道,“我头疼,想静静。” 蓝文鹤赶紧把她放上床,又替她盖上辈子,嘴里哄道,“婕儿,你不要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我现在就把他们都赶出去,然后陪你好好休息。” 季若婕眼皮动了动,然后睁眼看向夜颜,“小妹……” 正文 【164】二爷霸气,说死就死 夜颜凑上前问道,“二嫂,怎么了?” 季若婕牵了牵嘴角,对着她微微一笑,“我头疼得厉害,让你二哥去帮我买些药,你留下来陪我好吗?” 夜颜朝慕凌苍看去,只见他给了她一个只有她才懂的眼神。然后他朝蓝文鹤低沉道,“二舅哥请随我去隔壁拿药方。” 这种事蓝文鹤肯定不会推脱的,只是很不放心,临走前还弯着腰捧着季若婕的脸蛋,好声好气的哄道,“要做什么尽管吩咐小妹去做,我很快就回来,你等着我。” 夜颜盯着他后背,再想想季若婕醒来后的反应,心里猜到一些。 也正是猜到这一点,她忍不住替这家伙捏把冷汗。 自求多福吧…… 很快,两个男人都离开了,祁馨沅和何培也被蓝文鹤呵斥走了。 夜颜检查了房门,确定外面很安静后,这才回到床边。 她坐下后,还是有些不放心,温声问道,“二嫂,还有哪里不舒服?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事尽管说,别嫌麻烦。” 她这句‘自家人’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不,应该是说给现在的她听的,不是那个失去记忆的二嫂。 季若婕眼眶突然泛红,泪水瞬间在眼眶里打转,当着她的面从被子里伸出手捂着自己心口,“我哪都不痛,就心痛……” 她痛心的样子,夜颜一点都不意外。 不等她开口,季若婕接着哭道,“你们为何要救我?让我死了多好,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夜颜抓着她的手,被她情绪感染得也是无比难受,“二嫂,是二哥救的你,是他不要命的跳下山崖救的你。我不知道你能否体会他对你的心意,但我们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为了你,可以不要命、不要孩子、不要父兄姊妹……二嫂,同样是女人,我知道你介意什么,但自从你失忆后,二哥变化很大,这点你应该最清楚了。没有过不去的砍,既然都过去了,你就给他一次机会,好吗?” 季若婕含着泪摇头,“他改不了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改不了的……” 她的痛夜颜能够体会,换做慕凌苍,她也接受不了,就算不会崩溃,也一定会带着决裂的心离去。 而且,在祁馨沅用假圣旨骗她的时候,她就已经那样做过了。那时的她跟慕凌苍还没有太多太深的感情,可那几个月的分别真是一言难尽,别被全世界抛弃了还难受。 在没认识季若婕之前,看到蓝文鹤跟其他女人纠缠,她最多是嫌恶,不想搭理这种到处沾花惹草的种马怪物。 而在跟季若婕认识以后,特别是得知蓝文鹤心里最爱她时,她巴不得哪天能有好戏看,巴不得蓝文鹤被心爱的女人甩掉…… 所以在季若婕面前,她曾经故意提蓝文鹤的其他女人,想刺激她,更想看蓝文鹤吃瘪的样子。 但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在他们跳下山崖后就再也没有了。 或许蓝文鹤纨绔不羁,也可以说他有许许多多让人厌恶的地方,但那一刻真的把她触动到了。 是什么勇气和力量让他不假思索就追随季若婕去死? 在了解了他们的成长经历和感情纠葛后,她才渐渐的找到了答案。 不是蓝文鹤不懂爱,而是他从小缺乏安全感,在外横气冲天、蛮不讲理,那都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现象。身边的人稍不在意他,他就认为他们不在乎他,在亲情面前如此,在男女之情上更是如此。 加上一开始季若婕喜欢的人又不是他,就他那种醋性子,才会选择用伤害的方式去追求自己喜爱的人。 看着季若婕眼中深深的伤痛,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二嫂,其实你喜欢上了我二哥,对吗?” 季若婕咬着唇,眼泪顺着眼角肆意的流进发丝中。 夜颜心情复杂的叹了一口气,“既然你喜欢他,为何又不告诉他呢?连我都知道,他那人喜欢直白,扭扭捏捏只会增加他的猜疑。” 季若婕扭头面对床里面,含着哭腔道,“我不知道何时喜欢上他的,他总是给我侮辱,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我该恨他的,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 都问到这份上了,夜颜索性多问了一句,“那你对我大哥?” 季若婕双手捂着脸,哭声凄婉,“我一直都以为我还喜欢大哥,可自从祁雪出现后,我才发现原来我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变了心。看着大哥和祁雪在一起,我除了羡慕祁雪能与大哥一生一世一双人外,心里的难受还不及蓝文鹤与其他女人给我的难受千万分之一。” 夜颜还想再说什么,但她只是顿了一下,紧接着又道,“看着你们一对对幸福美满的样子,我真的再也承受不下去了,我想开口告诉他,可我害怕,害怕别人唾骂我是妒妇,害怕那些女人恨我,更害怕他耻笑我痴心妄想……” 看着她蜷缩成一团自己把自己抱住,夜颜伸手将哭得浑身颤抖的她抱起来,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哭。 “二嫂,你想哭就哭吧,但你不要做傻事,我承认以前对你有些偏见,可是我现在对你没有二心,你是我的二嫂,我唯一承认的二嫂。” “小妹……”季若婕紧紧抱着她,哭得不能自已。 听着房内痛不欲生的哭声,房门外,男人靠着墙壁,仰着头紧紧的咬着唇…… 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 看着床上哭累睡着的女人,夜颜又替她掖了掖被子,瞧着她脸上还未干的泪水,她都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 房间被推开,听到迟缓的脚步声,她也没回头,只是轻声道,“我看你暂时别出现为好,让她多冷静些吧。你做那么多伤她心的事,想她马上就原谅你,很难的。” 这真是印证了一句话‘不作不死’。 就因为吃醋,他居然跟其他女人睡觉,而且还是第一次。 就因为吃醋,他就到处风流,以证明自己的魅力。 就因为吃醋,他只管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从来没想过自己所做的事都是在季若婕身上扎刀子。 难道他不知道,就算伤口好了也会留下疤痕的道理吗? 蓝文鹤走到床头边,无力的瘫坐下,低着头也没有一句话,难得不出声与人对呛。 他是背对着季若婕的,夜颜站在床边,清楚的看到侧睡的人儿肩膀不自然的动了一下。 她眼眸子转了转,突然问道,“二哥,你以后还会招惹别的女人吗?” 蓝文鹤无力的摇了摇头。 她眉头微皱,“说话,只摇头说明诚意不够!” “不会了……从看到她跳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做错了……”是他伤她太深,才让她没有任何留恋的跟着她娘跳下去。 第一次听他如此低沉的说话,喉咙里像被什么卡住一样,嗓音都是嘶哑的。 夜颜瞅了瞅侧睡的人儿,继续问道,“二哥,那你以后会为二嫂做什么?” “如果她还想死,我会跟着她去,如果她想出家,我就在她庙门前建一座和尚庙,她削发为尼,我就剃发为僧……” “停!”夜颜掉着黑线忍不住将他打断,“你能不能说点充满希望的话?” 这混球,真是让她服气死了! 也不怪二嫂难受,他跟其他女人都能甜言蜜语,特么到二嫂这里该他表白的时候,他说得全是丧气的话。 要不要敲开他脑袋看看究竟都装的什么! 蓝文鹤总算抬起了头,“你觉得我还有希望吗?” 他眼里再没有那些纨绔的傲气,全被绝望和无助填满,看得夜颜想骂他都有些于心不忍。 “你都不争取一下,怎么就知道没希望?” 蓝文鹤苦涩摇头,“我争取的事还不够多吗?可她给过我机会吗?” 夜颜用着‘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他,“那是你没做对事!谁见过像你这么变态追求女人的?” 蓝文鹤烦躁的摆手,“行了行了,别说了,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语毕,他起身往外走。 夜颜赶紧抓住他衣袖,“你去哪?话还没说清楚呢!” 她知道季若婕已经醒了,也知道她此刻内心的痛苦和矛盾,所以才假装睡着。 她现在也是在帮他们,这个时候蓝文鹤说点真心话,说不定比他面对季若婕表白的效果还更好。 可惜这家伙,耐心都让狗吃了! 蓝文鹤很不客气的甩开她的手,臭着脸恼道,“别烦我,让我去死!与其活着被人恨,还不如一了百了!” 夜颜,“……” 目送他气冲冲的离开,她是真的无语到了极点。 都什么时候还耍脾气? 季若婕醒来后没提她娘的事,那就说明她清楚季家的所作所为,清楚她娘做的那些事。 现在的她比任何人都脆弱、比任何人都需要安慰,偏偏这家伙还有心情使性子。 蠢货!这个时候摆谱,给谁看啊! 回头看了看床上的人儿,并没有任何反应。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拆穿她假睡,沉默的走出去并把房门关上。 多给她点时间想想吧,家庭的变故,男人的花心,对一个女人来说,遇上一件事就能崩溃,这些事合在一起,那真真是致命的伤害。 看着对门等她的男人,她耸着肩走过去。 “我二哥呢?” “出去寻死了。” “……” 看着他一本正经讲着诙谐的话,夜颜有些哭笑不得。 绝对不是她一个人期待看蓝文鹤的憋样,她家这男人怕是早就搬着石头等着蓝文鹤落井了。 眼下,虽然他们夫妻的事需要调和,但她也没忘记更重要的事。 “凌苍,给大哥带消息了吗?” “已经派人进宫了。” “那就好,希望大哥多派点人手来,血盟庄的余孽敢一次又一次的恐吓我们,等抓到他们,我要让他们死得更惨!” 她咬着牙说着狠话,一点都没避讳隔壁房里的人。 说她故意虚张声势,确实也有点这个意思。就算祁馨沅和何培与罗克他们没有关系,也可以稳稳他们的心。要是有关系,那就当压压他们的气焰。 敢把断掌送来示威,当他们这么多人是草包吗? … 宫里—— 收到消息,蓝文濠立马就派了一名将军前往他们所住的客栈。 祁雪听说后,一点都坐不住,“文濠,我也要去帮颜颜!” 蓝文濠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告诉你,只是希望你去安慰你哥,罗克已经出现,让他安心等待消息。” 祁雪拉着他手不停的摇晃,“我就要去找颜颜,他们现在可是有危险,我们不能置身事外。我知道你走不开,那我就代替你去,这样他们心里更有底气。” 蓝文濠嘴角抽搐了一下。 更有底气?多她一个人,更添乱才是真的! 当然,这话他还不敢说,免得她以为自己嫌弃她没用。 想了想,他低头在她唇上啄着,耐心哄道,“等我把今日奏折阅完,晚些我带你走一趟。” 不让她去,估计她今天能使一天性子。 祁雪这才展开笑颜,还主动跑去桌边替他磨墨,“文濠,你动作快些,我们争取早点出宫。” 蓝文濠摇了摇头,虽拿她没撤,但眼眸中全是宠溺的笑意。 … 从上午到下午,夜颜和慕凌苍守着客栈,一边等着宫里来人,一边监视着对门的情况。 夫妻俩门都不敢关,就大大方方的坐在房中央。期间夜颜也去过对门想叫季若婕吃点东西,但季若婕还睡着,她也只好继续回去坐着。 到了午后,终于把宫里的人等来了,就是上次跟他们一起抓捕乌千峯和雷霆王的元副将军。 不,人家现在正二品的大将军了。上次抓捕行动中他立功不少,蓝文濠登基也正是用人之时,所以直接就把这位年轻又能干的副将提拔了上去。 “伏戾王、文妍公主,末将奉皇上之命前来捉拿反贼余孽,五百将士已在楼下,随时听候差遣。” 夜颜只是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自觉的把发言权给了身旁的男人。 慕凌苍刚把部署事宜交代完,客栈掌柜突然出现,连滚带爬的闯进他们房内—— “公主殿下……出事了……” 夫妻俩和元将军同时朝他瞪去,三人脸色都很不好看,以为是血盟庄余孽又搞事了。 夜颜冷声问道,“发生何事了?” 掌柜跪在地上一脸是汗,反手指着楼下,说话都在打颤,“有人发现……发现华玉王跳湖了……被抬……抬回来……快没气了……” “什么?!”元将军大骇,最先冲了出去。 夜颜和慕凌苍也是惊诧无比,赶紧起身跟着冲了出去。 他们刚跑到木梯的位置就见四个人抬着一个人往楼上来。那被抬着的人浑身湿透,正是蓝文鹤! “二哥!”夜颜忍不住激动,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转。 “王爷!”看着那一动不动的男人,元将军也是难以冷静,几步过去替换下两个人,由他抱着蓝文鹤上半身,然后进了最近的一间客房。 在他们把蓝文鹤放床上的时候,慕凌苍也加入了救人行动中,快速替蓝文鹤把脉起来。 见蓝文鹤浑身湿漉漉,脸色也苍白吓人,重要的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夜颜急着问道,“凌苍,我二哥他怎样了?有事吗?” 慕凌苍捏着蓝文鹤手腕的脉搏,渐渐的皱起浓眉,然后侧目看着床上纹丝不动的男人,眸光有些怪异。 夜颜盯着他,又紧张的问了一遍,“凌苍,我二哥到底有没有事啊?” 慕凌苍突然轻咳了一声,然后低沉道,“没救了,准备后事吧。” 这一句‘没救了’等于五雷轰顶般,直让夜颜和元将军脸色大变,包括送蓝文鹤回来的几个人,看他们的穿着,应该是湖边做事的船夫。 其中一人最先跪在地上,急着磕头解释起来,“公主大人,王爷出事与小的们无关,不是小的们让王爷变成这样的,是王爷自己到百子湖跳湖的。我们画舫的东家昨日见过王爷,所以认出了他。打听到你们在此,东家才让我们赶紧送王爷过来。公主大人,求您放过小的们,小的们” 夜颜哽咽的打断他,“多谢你们送他回来……替我谢谢你们东家……”她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塞给他,“这点心意你们先收下……待我二皇兄好些了我再另外答谢你们……你们先回去吧……” ------题外话------ 明天开始,多更多更多更! 正文 【165】一哭二闹三上吊 船夫手掌托着银子,又惊又怕的看着她,“这……” 夜颜难受得捂着嘴,忍着哭声对他们摆手。 见状,船夫和同伴也不敢再打扰他们,赶紧离开了。 他们一走,夜颜坐到床头边,这才放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也一边骂,“你这个缺心眼的,居然说去死就去死,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留下的人怎么活?你个大瘟猪,白吃这么多年粮食了,早知道你要做短命鬼,还不如拿你吃的喂猪!父皇养你有何用?你就是如此孝敬他的!” 骂到最后,她捂着嘴巴痛哭起来。 元将军对着床单膝跪地,堂堂男儿,又穿着一身威风凛凛的铠甲,可也忍不住悲恸痛哭,“王爷……你怎么如此想不开啊……” 看着他们哭,慕凌苍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夜颜拉到怀中,暗中捏了捏她的手心。 夜颜一开始哭得伤心,但手心被他弄痒痒以后,她抬起头泪眼汪汪的望着他。 慕凌苍还是没说话,只是勾了一下唇角,很快又将笑意隐去。 夜颜这才有所领悟,一边抽泣着一边往床头看去。 床上的家伙还是跟死人一样,就连呼吸都很薄弱。可她已经能肯定,这家伙是在装死! 反应过来后,她真是差点把老血给吐出来。 不要脸,什么不做,居然搞这种苦肉计! 他也不怕二嫂提凳子锤死他! 正想到季若婕,放门口就多了一抹身影。 她扭头看去,眼泪都还没擦,赶紧跑过去把人抱住,“二嫂……二哥他……他不行了……” 她不知道季若婕在门外站了多久,现在也没办法了,只能顺着把戏演下去。 至于结果,让某人自己负责! 季若婕浑身绷得僵硬,望着床上的目光涣散得没有一丝焦距,像一蹲没有呼吸的蜡像,就连夜颜哭得十分悲恸,她好似都没有听到。 她这样的反应,夜颜反而更欣慰。如果说她不出现,或者说她来看过之后冷漠的离开,那才是最糟糕的。 但知道她心中爱着蓝文鹤又怎样,最终结果还是未知数。 “二嫂……二哥他快不行了……”她久久不动,夜颜只能拉着她往床边去。 季若婕被迫的迈开腿,但脚上就像拴了铅一般,步伐迈得极其艰难。 把她强拉到床边,夜颜都暗自抹了一把脑门上的细汗。 她假装伤心投入慕凌苍的怀抱,在他胸膛上继续‘呜呜’哭着。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季若婕刚到床边,突然晕了过去。她正‘哭着’呢,元将军惊呼的声音响起,她赶紧回头,被这一幕狠狠的吓了一跳。 “二嫂!” 被季若婕吓到的还不止她和元将军,原本‘生命垂危’的蓝文鹤迅猛蹦起,活生生上演了一幕‘诈尸’惊悚情节。 好在夜颜有慕凌苍暗中提示,才没被他诈尸的样子吓到。 但元将军着实被他狠狠吓了一跳,“王爷……” 蓝文鹤没理睬他们,抱起季若婕放到床上,确实她只是晕过去后才松了一口气。 元将军惊吓过后又满是惊喜,“王爷,您没事了?” 蓝文鹤闷闷的‘嗯’了一声。 夜颜在他身后哼道,“你这‘死’还‘死’得真像,差点就被你骗过去了!” 蓝文鹤回头,恶狠狠的瞪着她,“那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做?” 夜颜一拳头捶他肩上,“你还敢横?看我为你哭得多伤心,你以为眼泪不要钱的啊?” 蓝文鹤也没躲,迫于她的‘暴力’软了语气,“那你说我该如何做?” 夜颜收起拳头,哼道,“懒得管你!费神费力还讨不到好!” 蓝文鹤沉默的看着床上的女人,突然重新抱起她往外走。 见状,夜颜紧张拦住他,“二哥,你做什么,一个人跳湖还不够,还想两个人一起?拜托,你好歹也要问问二嫂的意见,万一她不想和你殉情呢?” 蓝文鹤黑着脸瞪着她,“我带她回房换身衣物!” 夜颜这才发现季若婕身上也湿了。床上全是蓝文鹤身上留下的水迹,刚季若婕被放在那里,现在又被他抱着,虽然衣物没湿透,但很容易着凉。 干笑了两声,她赶紧收手放行。 元将军被他们夫妻弄得一脸懵,“王爷,究竟发生了何事?好端端的您为何要跳湖?” 蓝文鹤一边往外走一边闷声闷气的回他,“不跳?不跳能把她哄回来?” 这个‘她’指的谁当然不需要多问,但元将军目送他离开,忍不住抓着后脑勺犯嘀咕。 哄女人还需要跳湖? 他们这位二爷可真是超凡脱俗…… 夜颜看他懵逼的样子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元将军,你就当看个热闹吧,王爷需要的时候你配合一下就好,不用太惊慌。” 元将军咧了咧嘴,想笑可又不知道该笑什么。 既然这里没事了,他也很快告退去部署其他事。 等他一走,夜颜‘呵呵’了好几声,对蓝文鹤的做法都找不到词来形容了。 “凌苍,你给二嫂把脉过,她身子怎样了?会不会出现什么后遗症?”这问题她一直没找到机会问,现在想想也挺后怕的。她一天内连着晕了好几次,都是被刺激的,再这样下去,会不会精神失常? “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慕凌苍将她拉到身前轻拥着。 “我二哥也真是的,到现在都还各种作,就不能消停点好好解决问题吗?”想起蓝文鹤的种种,夜颜就忍不住唾弃。 “你管不了他的,随他去吧。” “我才不想管他的破事呢!只是想着二嫂也不容易,娘家人没了,丈夫又是个风流种,还有三个孩子,不管她是否原谅我二哥,都会活在伤痛中。如果我二哥争气点,说不定还能让二嫂找到点安慰,如果他不争气,还要没休没止的作下去,那难受的不止是二嫂,我们这些人也要受他影响。”夜颜幽幽叹道。 不是她说蓝文鹤坏话,而是蓝文鹤就那个样子,他要不好过,就非得搞得大家都不好过。若谁要置身事外,那好,一顶大帽子给你扣下来,说你眼里没他、心里没他、不把他当回事……诸如此类,事后各种弯损和找茬。 就问问谁遭得住? 慕凌苍拍着她背后,轻道,“各人有各人的福气,我们能帮就帮,帮不了也勿需自责。” 他正准备带她回房,蓝文鹤突然返回这间屋子,浑身湿漉漉的,一路都在滴水。他也没跟他们夫妻说话,上床后就一动不动的躺着,跟之前一样‘挺尸’。 夫妻俩,“……” 夜颜眼疼的眼皮直抽,走过去瞪着他‘尸状’模样问道,“二哥,你要装多久?” 蓝文鹤眼都没睁,“装到她原谅我为止!” 夜颜‘呵呵’干笑,“就二嫂这种状态,你也不怕她精神失常?还有哦,万一她突然想不开,让人把你抬出去一把火焚烧了,你可别怪我们哈。” 蓝文鹤猛得睁大双眼,死死瞪着她,“你这乌鸦嘴,信不信我把你嘴巴缝了!” 慕凌苍走到夜颜身后,不知何时手里突然多了两根银针,冷飕飕的睇着他,“二舅哥中气如此足,很容易露出破绽,要不要妹夫替你施两针,好让你装得像些?” 看着他手里闪着白光的长针,蓝文鹤就跟吞了苍蝇一样,脸色一下子变青。 他咬着牙又闭上眼,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夜颜忍着笑,嗔了自家男人一眼,示意他赶紧把银针收起来。 “好了,你在这里陪我二哥,我去隔壁看着二嫂。” “嗯。” 确定他把银针收了以后夜颜才朝季若婕的房里去。 如果今日没有出现断掌吓到季若婕的事,她都准备实施计划了。让祁馨沅陪她演一出戏,然后由她打入罗克阵营中去…… 可蓝文鹤和季若婕这个样子,她只能把计划暂时压一压。虽然他们处在被动中,但他们有一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人多。 此刻元将军和几百将士盯着客栈,就算罗克等人再胆大也不敢来造次。先拿人数压压他们的气焰,磨磨他们的耐心再说。 抓这些险恶小人固然重要,但二哥二嫂的问题也得处理好,她可不希望上一次跳崖的事再发生。 进了房,季若婕还没苏醒,夜颜轻手掀开被子一角,发现她的衣裳已经换过了。 同时她还发现她脖子上多了几颗‘草莓’。 看色泽,明显就是刚种下的。 她哭笑不得的在床头边坐下,心里对某人是真的服气死了。 就刚才那一会儿功夫,他也不忘干点事出来。 她刚坐没多久,季若婕就醒了。 看着她缓缓睁开眼,眼眶里包满了水光,她压下心虚,轻声细语的问道,“二嫂,你怎么样了?要有哪里不适你就直说,可别捂着掖着。” 季若婕望着头顶虚空,泪水顺着眼角滑下,“他是不是真的没救了?” 夜颜咬了咬唇,违心轻道,“凌苍会尽力救他的。” 季若婕突然扭头看着她,“小妹,我的那三个孩儿真的不在京城吗?我好像见见他们。” 她眼里的泪水就像决堤般汹涌,水光下的目光充满了痛苦和绝望,夜颜心口一震,瞬间嗅到了一些不对劲儿的气息。 “二嫂,父皇和我娘把所有孩子都带走了,他们真的不在京城。你别担心,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相信我,我娘很喜欢孩子,一定会把他们带得白白胖胖、快快乐乐的。” 季若婕手捂着胸口,总算哭出了声音,“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好想死……” 夜颜握着她的手,眼泪也跟着她一起掉,“二嫂,你别这样,你要真死了,我们怎么办?你就算不在乎我二哥,可是你想过三个孩子吗?他们才那么小,你怎么舍得丢下他们不管呢?” 季若婕哭得说不出话来。 她这模样,夜颜是发自内心的心疼她,掉眼泪不是为了演戏给她看,而是真的忍不住。 心一横,她干脆换种方式劝道,“二嫂,没有人要你原谅我二哥,我现在看到他都是连打带骂的,你要是恨他,就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憋着,以后见到他你就把他往死里弄。你放心,我和大哥大嫂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上次我还跟大哥一起狠狠揍了他,把他打得满地求饶他也不敢放抗。二嫂,我说句不偏袒我二哥的良心话,你要是为了我二哥去死的话,那真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你想想,你死了以后,我二哥那风流种肯定耐不住寂寞的,说不定你尸骨未寒他就把新媳妇领进家门了。你可以说眼不见心不烦,反正你也不在世上了,可是你想想你的三个孩子,他们才多大?你再想想我大哥和二哥从小的境遇,他们亲娘去世后遭遇了多少次劫难?你是跟着他们长大的,我相信你最有感触的。二嫂,你真不能做傻事,这世上只有一个华玉王妃,你的三个孩子只有一个亲娘,你要是死了,别的女人就会明目张胆的霸占你的男人、霸占你的身份、打你的孩子。你倒是解脱了,但却是便宜了别人,还让自己的孩子一辈子受罪。你说,这样值得吗?” 她一口气说完都不带喘气的。 季若婕刚开始听着没什么反应,但听到最后脸色青白交错,还突然咬紧了牙。 夜颜心里暗乐,不用问都知道自己戳到她软肋了,于是又激愤的补充道,“要是我,我才不会便宜外面那些妖艳货色呢!谁敢跟我抢凌苍,我打得她满地找牙!要是凌苍敢在外寻花问柳,我就算不把他命根子剪短也要让他下半辈子用不了!那些想欺负我孩子的,我就是拿命去拼也要保护好我的孩子!” 季若婕眼角还掉着泪水,但忍不住咧起嘴角,不知道被她哪句话戳中了笑点。 夜颜握着她的手,又温声细语起来,“二嫂,人活一辈子不容易,别那么轻易想不开。你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又怎能要求别人重视你呢?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有价值啊。” 季若婕反手握着她的手,哽咽道,“小妹,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小妹夫不仅疼你,还对你一往情深。不像你二哥,品性恶劣,就算要他改,他也是说一套做一套,你说,这样的男人,我还怎么信任他?” 夜颜安慰她,“二嫂,不要你信任他,他那人不值得信任。以后你见到他,只管对他摆脸色,有看不惯的地方尽管骂,他要敢有意见,你就拼了命的跟他干架,保准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明明是如此痛苦的事,可季若婕却被她说乐了,“小妹,我要那样不就成了悍妇吗?那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夜颜板起脸道,“二嫂,对付我二哥这种人,绝对是要用狠招的。你以前就是个贤妻良母,对他也是言听计从,可是你看看他,受管教吗?而且说起‘丢人’这种事,我二哥丢的人还少啊?他都死不要脸的,你还要脸面来做何?” 季若婕突然摇着头,伤心痛苦又回到了眼中,“要如此费力去应付一个男人,那还不如不要。” 夜颜赶紧哄道,“二嫂,我不是要你去应付我二哥,我说这么多的意思是想告诉你,不要去在意外人如何看待你,你怎么舒坦就怎么来。我二哥给了你这么委屈,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报复回来?” 季若婕眨了眨眼睫,水珠又从眼角滑下,“皇嫂也是用这样的办法俘虏皇兄的心的?” 夜颜怔住,随即试探的问道,“二嫂,你对我大哥?” 季若婕牵了一下嘴角,“早就没那种心了……只是好奇,皇兄一直排斥婚事,怎就突然选中皇嫂了,我也没看出皇嫂有过人之处。” 夜颜松了口气,但为了让她释怀,她也认真向她说着祁雪不一样的地方,“皇嫂看着是胆小懦弱,可她也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她身受欺压多年,也从未向恶势力低过头,更没有被屈辱打倒,或许这就是皇兄看上她真正的原因。” 季若婕听得也很认真,“她受过很多委屈吗?” 夜颜点头,“很多很多。”顿了一下,她俏皮的眨眼,“二嫂,是不是一点都看不出来?皇嫂是真的差点连命都没有的人,可你看看她现在,多开朗多可爱。她历经生死,但依然笑对人生,还愿意善待身边的人,你说,这样的她,皇兄能不喜欢?” 季若婕突然沉默起来。 虽然她眼里绝望的气息少了,但伤痛还在,夜颜也没逼她说话,安静的陪她沉默。 她说这么多,也没指望她能跨过心中的砍,只是希望她能打消轻生的念头,善待自己、善待三个孩子。 至于她的心,这是蓝文鹤的事,他要再作死,也真没谁能帮他了。 就在她们安静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元将军惊呼声—— “不好了,王爷悬梁自尽了!” 听到这一声惊呼,夜颜哗啦蹦起,然后一头冲了出去。 蓝文鹤这混球,又搞什么鬼啊! 当冲进那间屋子时,眼前的一幕真是差点晃瞎她的双眼。只见屋中的房梁上搭着一根绳索,某人的脖子挂在绳索中,脚下的凳子已经踢开,那修长的身子像秋千一样摆动…… “二哥!” 她已经凌乱到分不出真假了,赶紧运起轻功飞上房梁。 可她在房梁上也只能抓到绳索,下面吊着这么沉一个人,根本解不开绳索。 “元将军,快把我二哥双脚抱住!”见元将军吓傻了,她赶紧冲他嚷起来。 “哦哦……”元将军好似才反应过来,忙跑到屋中央把蓝文鹤的双脚抱住,让他身子往上耸,“王爷你挺住啊!” 两人一上一下,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人解救下来。 正当元将军把人放在地上时,季若婕突然跑了进来,都没去看人究竟死没死,对着横躺在地的蓝文鹤就是一顿乱踢,“你个混账东西,要死就死远点,别给人添麻烦!” 元将军张大着嘴,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夜颜也是看傻了眼,“二、二嫂……” 那一脚脚的,绝对不是虚张声势给人看的…… “咳咳咳……”蓝文鹤突然猛咳起来,就像才回过气似的。 看清楚踢他的人是谁后,他激动的双眼含泪,然后抱住女人的双脚,嚎嚎大哭起来,“婕儿……你终于肯理我了……婕儿……不要离开我……” 元将军抽着嘴角扭开头,都不忍心再看下去。 夜颜一脑门都是黑线,“……” 这什么戏码? 一哭二闹三上吊? 真特么活久见,一个大男人居然玩这种俗不可耐的套路…… 这脸他是不打算要了? 季若婕一动不动的瞪着地上耍赖般的男人,眼里冰冰冷冷的,仿佛不为所动。 而夜颜看着看着就想笑,她双腿被蓝文鹤抱住,也不知道是担心她跑了还是担心她再施暴…… 只听他鬼哭狼嚎般求道,“婕儿……以前是我对不住你……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要不理我……没有你我会死的……” 正文 【166】爱妃,我尿急 许是听他鬼哭狼嚎的声音太刺耳,季若婕总算忍不住出声了,“闭嘴!把手放开!” 蓝文鹤立马松开了双手。 “哼!”季若婕转身就走,连眼角余光都不愿意多给他,更别说谈和的意思了。 “婕儿……”蓝文鹤趴在地上,朝她离开的方向伸出一只手。听到隔壁传来关门声,他扭头瞪向夜颜,不满的问道,“她是不是脑子又出问题了?怎么变得如此凶悍?” “咳咳!”夜颜只能已干咳声回他。 看来,她这二嫂是有听进去她说的那些话…… 至于她这二哥,希望他自求多福吧。 正所谓有得就有失,没点牺牲精神,好意思要人家回心转意? 元将军赶紧去搀扶他,“王爷,属下让人给您准备了干净的衣物,您赶紧换了吧,免得着凉。” 蓝文鹤拒绝道,“不用。” 夜颜憋着笑,忍不住插话,“元将军,你就别费心了,我二哥现在巴不得自己越惨越好,你把他弄得光鲜亮丽,他不好意思去见我二嫂的。” 元将军低下头,双肩狠狠抽动起来。 蓝文鹤用鼻孔对着她‘哼’了一声,起身后拔腿就朝外走。 见他不是去季若婕房间,而是往楼下走,夜颜赶忙追出去,“二哥,你又要去哪里寻死?” 湖也跳了,吊也上了,虽然很鄙视他的这种苦肉计,但她也有点好奇,接下来他要换哪种方式‘登场’…… 蓝文鹤脚步顿了一下,瞪着不远处紧闭的房门,然后咬着牙对她溢道,“她关着门不让我进,难道我还不能爬窗?” 夜颜,“……” 元将军更是在原地凌乱,“……” 早就知道他们这位二皇子任性洒脱,可这样的任性洒脱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夜颜抱臂站在自己的房门外,对面就是季若婕的房间,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就等着看戏吧。 看看那二货究竟还要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名堂…… 而元将军也没离开,那炯炯发亮的目光显得比她还期待接下来的事。 没过多久,对面房内果然传来声音,是季若婕的怒骂声,“无耻之徒,给我滚——” 然后…… 没声了。 夜颜眨了好几下眼,实在想不到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走上前拍了拍门,装成关心的样子,“二嫂,出何事了?” 没过多久,季若婕将房门打开。 夜颜给在背后给元将军比了个手势,示意他稍安,然后自己厚着脸皮进了屋,又追问了一遍,“二嫂,我听见你发火的声音,究竟出何事了?” 季若婕指着窗户外,咬牙恨道,“那不要脸的东西居然想翻窗爬我屋里来!” 夜颜忍着笑,然后装作惊讶的样子,“二哥爬窗啊?他人呢?怎么没看到?” “被我推下去了!” “……” 夜颜愣了一瞬,回过神赶紧跑向窗户,往外一看,这才发现楼下可热闹了。 蓝文鹤倒在地上,蜷缩着呻吟,像是摔得很厉害的样子。几名将士围着他,不停的问道,“王爷,您伤得严重不?我们带您去看大夫吧?” 蓝文鹤一边痛苦的叫唤着,一边对他们挥手,“你们都走开,让我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痛死我算了!” 夜颜不确定他是否真摔着了,但见他说话中气十足,还有意朝着她这扇窗户嚷,她大概可以推断,这家伙就算摔倒也死不了。 这一天,她真是没法形容自己的所见所闻,好庆幸这时代没有媒体狗仔,否则不知道新闻会有多精彩…… 转过身,她焦急的对季若婕道,“二嫂,二哥好像摔得挺严重的,将士在下面都快急死了。” 季若婕背对着窗户,她看不到她神色,但能从她僵硬的背影中感觉到她内心的挣扎。 不过,最终等来的还是她一句无所谓的话,“摔死就摔死吧,反正他也不想活,大不了我把命陪给她。” 夜颜皱着眉,正想着怎么劝她下楼去看看,突然间窗户传来响动,她回头看去,差点吓出一口老血。 只见刚刚还躺在地上要死不活的人不知道怎么又爬上来了,最让她称奇的是,这窗户到地面垂直又平滑,既没绳子又没垫脚的,他是怎么爬上来的? 难道他是壁虎不成? 那两只大手抓着窗沿,指骨节绷得紧紧的,紧接着一颗头升上来,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表现得很吃力,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 再渐渐的,是他上半个身子,然后是一条腿跨进窗户…… “咚!” 看着他一头栽进窗户内,夜颜强忍着心口的抽搐,跑过去把他搀扶起来,“二哥,你怎么样了?” 不是她不想帮他翻窗,而是她觉得他应该不需要帮忙…… “婕儿……”蓝文鹤没理她,跛着一条腿朝屋中央的女人走过去。 夜颜松开手,干脆连搀扶都懒得做了。 这家伙要是生在几百千年后,绝对是个演技实力派。这演技、这皮囊,生在这年代真是可惜了。 季若婕并没有转身,所以也没看到他此刻的惨样,在他伸手碰到她手腕的时候,她一点也没领情的将他的手甩开。 蓝文鹤本就跛着脚,被她用力一甩,直接栽倒在地,发出闷痛声,“唔!” 见女人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他突然从裤管里抽出一把匕首,匕尖对着自己的大腿,悲痛欲绝的道,“我知道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今日我就在你面前以死谢罪,曾经让你受了多少委屈,今日我就刺自己多少刀。这第一刀,是我当年不该在碰你之前碰别的女人——啊!” 夜颜看着他拿匕首出来,以为他只是做做样子威胁季若婕。 可哪知道他忏悔声还未落下,匕尖就朝他自己的大腿刺了下去。 看着那鲜红的血滴在地上,她才知道他不是开玩笑,而是玩真的,吓得她脸色唰白,赶紧扑了上去,“二哥!” 蓝文鹤还是没搭理她,还不要命似的把匕首抽出,“唔!” 他一脸的痛苦并非作假,匕首上殷红的血液顺着匕尖滴落,无比的刺眼,也无比的让人心惊胆颤。 可他好似不在意般,望着一动不动的季若婕,继续道,“这第二刀……” 夜颜看不下去了,双手死命的将他手腕抓住,冲他咆哮起来,“别再说了!你是真不打算要命了吗?” 这家伙到底安的什么心啊,要演苦情戏,需要这么拼吗? 他以为自己是钢筋铁骨做的? 蓝文鹤不但没领她的情,还凶神恶煞的冲她吼道,“不要你们管!反正所有人都认为我十恶不赦,我今日就把这些年欠的帐全还了!” 他用手肘把夜颜撞开,紧接着举着匕首又准备朝自己另一条大腿刺去—— 但这一次还是没成功,不是夜颜阻拦,而是一直不为所动的季若婕。 只见她脸色苍白,挡住他手腕的同时,狠狠的拍向他的手背,蓝文鹤吃痛,不得不松开手,任由匕首飞落出去。 “婕儿……”他不敢置信的轻唤着,眼眶里闪动着水光。 “要死死远点,死了我才好改嫁!”季若婕激动的吼道,之前还一脸无动于衷,伴随着吼声一出,双眼涌出的泪如倾盆雨下。 “不……”蓝文鹤又准备去抱她双腿,但这次双手伸出后,突然翻着白眼栽倒在地。 两个女人都同时愣住,一时间也分不出他是真的还是假的。 还是夜颜最先回过神,扑过去板着他脸一看,忍不住惊呼道,“完了!这次是真晕过去了!” 季若婕紧紧攥着双手,厌恶的瞪着失去知觉的男人。 难道之前都是假晕的? 这混蛋,真是无时无刻不在骗人! 恨归恨、痛归痛,但她最终还是蹲下身子与夜颜一起把人扶到了床上。 “二嫂,我去叫凌苍。”人是真的晕过去了,夜颜也不敢大意,拔腿就往外跑。 自从认识蓝文鹤以后,她就看出这人性子偏激,可没想到,他偏激到这种变态的地步。 又是跳湖、又是上吊、又是爬闯、又是自残…… 这些事看起来像是他故意施展的苦肉计,可冷静下来后仔细回想,这一件件的事都不是做样子,那上吊的绳子是真的套进了他脖子里,她亲自去解的绳索,难道还有假? 他从窗户摔下去的情景她虽然没看到,无法判定他有没有受重伤,但他挥刀刺自己也是真实的,那血可不是伪造的…… 像他这么一个健壮的男人能把自己折腾晕死过去,这内心得有多狠?她没法想象,如果她们不制止下去,这家伙会不会真把自己给凌迟了。 这已经不是在演苦情戏了,简直就是玩命,把‘作死’演绎得淋漓尽致…… … “婕儿……不要离开我……” “婕儿……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婕儿……” 看着床上发着高热还一个劲儿说梦话的男人,赶来客栈的蓝文濠和祁雪久久都说不出话。 夜颜主动向他们描述着经过,夫妻俩听得更是黑线连连。 偏偏某个作货连发烧都不带消停的,抱着枕头又摸又亲的,嘴里还说着没羞没臊的话,直让看热闹的夜颜他们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特别是季若婕,脸红得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恨不得拿枕头把这个没脸没皮的男人给闷死过去。 蓝文濠嫌弃得最先离开去了隔壁,慕凌苍跟着也去了。 因为担心季若婕的状况,祁雪厚着脸皮留了下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她,“王妃,你没事吧?你要是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对我们说。” 季若婕对她牵了牵嘴角,算是感激她的关心。但床上的男人那个样子,她实在笑不出来,“我没事……” 夜颜把凳子端到床边,和祁雪一起坐下陪她。 看着季若婕痛苦的样子,祁雪还是很为她心疼,“王妃,你要真不想跟他过了,那就离开他吧。” 夜颜扭头诧异的看着她,“雪儿你……” 祁雪没等她说完,苦笑着打断她,“我没有要拆散他们夫妻的意思,只是觉得王妃这样下去,实在太为难她了。还不如让她离开,让他们彼此多些时间冷静。” 夜颜撇嘴,一点都不赞同她的话,“你这想法我早就想过了,但你是没看到我二哥寻死觅活的样子,二嫂要是跑没影,我二哥除了把他自己活活弄死外,还能把我们给折腾疯。” 她已经亲眼见识过蓝文鹤变态的自虐方式了,再让他折腾下去,真的不知道他还能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出来。说不定那变态觉得生无可恋了,还要拉几个垫背的,那他们这些围绕着他的人岂不是太无辜了? 就在她们俩发表着各自的想法时,季若婕低着头突然开口,“多谢你们的关心,我还是会留在他身边的。” 祁雪和夜颜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勾勾的把她看着。 季若婕吸了吸鼻子,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攥着,“他不是爱玩吗,那我就陪他玩。他不让大家好受,那我也不会让他好受。小妹之前说得对,我是不该容忍他,这么多年的委屈也是时候报复了。” 夜颜嘴角狠狠一抽,再看看床上抱着枕头胡言乱语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想给他默哀的冲动。 季若婕突然起身朝门外走去。 见状,祁雪也赶紧起身想跟出去,夜颜手快的将她拉住,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没一会儿,季若婕返了回来,手里多了一捆绳子。 “小妹,帮我一下。” “……”夜颜看着她拆绳子的动作,惊讶之后又忍不住想笑。 祁雪也很快明白过来,忙上前主动帮她。 就这样,三个女人合力把床上的男人捆得结结实实。 可即便这样粗暴的行为,蓝文鹤也没清醒。跳湖受伤引发的高热,让他一直处在浑浑噩噩中。枕头都没了,他还撅着嘴对着空气一阵乱亲。 本来是一件很让人揪心的事,可他这傻傻的模样,真是让夜颜和祁雪憋不住笑。 “二嫂,二哥这是多想你啊?哈哈……” “这混蛋,还不知道他亲的是哪个女人呢!”季若婕恨道。 但谁都听得出来,她这是死鸭子嘴硬,不想承认自己在蓝文鹤心中的地位。 夜颜调皮的对她眨眼,“二嫂,二哥就麻烦你了,你可得看管好他哦。” 也不等她回应,她拉着祁雪赶紧溜了出去。 其实她还是很赞同把蓝文鹤绑了的,这家伙除了发烧外,身上也有不少伤,他脑子现在迷糊着,万一把伤口给弄到了,回头还得给她家凌苍添麻烦。 季若婕看似是想恶整他,但这恶整的背后又何尝不是在意? 不管她在意的方式是哪一种,至少让人看到了他们和好的希望。如果她什么都不做,哪怕蓝文鹤真的死了她也无动于衷,那才真是没有办法挽回了。 得知蓝文濠和慕凌苍在走廊最尽头的房间里,她们找了过去。 一进门,夜颜就感觉到气氛不对。 慕凌苍优雅的吃着茶,但他对面的某位刚登基的年轻俊美的皇帝却臭着一张脸,眸光又凶又恶的瞪着她。 “大哥……”她顶着发麻的头皮唤了一声,随即就往慕凌苍那边跑。 “躲什么躲?你以为有凌苍护着我就不敢收拾你!”蓝文濠指着她怒喝。 夜颜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道,“大哥,你生这么大气做何?我还不是为了帮你们助兴……” 蓝文濠猛拍桌子,“你敢说!” 夜颜缩了缩脖子,不过嘴里还是不怕死的继续解释道,“那药我问过凌苍的,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最多伤点元气而已。你个大男人,不可能这点元气都没有吧?还有哦,那药对女人有好处的,说不定雪儿肚子里已经怀上了呢。” 蓝文濠磨着牙,“你编!继续编!” 夜颜戳了戳慕凌苍的肩膀,“凌苍,你给大哥说说,我有编造假话吗?” 慕凌苍手握虚拳放在唇边,“咳咳……颜儿说得确实是实话。” 瞧他们这妇唱夫随的样子,蓝文濠更是没好气,一记冷眼朝他瞪去,“她说屎是香的,你都会说她说得是实话!” 站在屋中央的祁雪先是红着脸,听着他气恼不已的话,却是第一个先笑出声来,“呵呵……” 夜颜鄙夷的撇嘴,“大哥,你能不能注意点你一国之君的形象?” 蓝文濠磨着牙恨恨道,“要是你大嫂怀上了我就不跟你计较,要是你大嫂没怀上,看我如何罚你!” 祁雪羞赧的走到他身后,轻捶了他一下,“你就少说两句吧,颜颜也没有恶意的。” 蓝文濠回头瞪着她,“你还帮着她说话?信不信她哪天把你卖了你还帮着她数银子!” 祁雪嘟着嘴小声道,“颜颜不就是把我卖给了你吗?你还没给银子呢。” 蓝文濠被堵得脸黑,“你!” 真是反了! 居然胳膊往外拐! 听着他们对话,夜颜笑趴在慕凌苍肩上,“哈哈……” 这大嫂真没选错人! 要是换其他女人做她大嫂,别说不会帮着她这个小姑子说话,恐怕连她一句玩笑话都容忍不了。 虽说帮了小姑子说话,但祁雪也不忘哄他,拉着他的手暗暗给他使眼色,示意他消消气,别再让小姑子看多了笑话去。 看在她们姑嫂同穿一条裤子的份上,蓝文濠也只能把火气往肚子里憋,然后由他转移话题,“文鹤好些了吗?华玉王妃有何打算?” 提到蓝文鹤,祁雪就掩嘴忍不住想笑,“华玉王看着挺让人着急的,不过睡梦中还能叫着华玉王妃的名字,我想他应该没大碍。而且华玉王妃已经把他绑起来了,他就算病好也折腾不了了。” 蓝文濠唇角狠狠一抽,“绑了?” 祁雪笑得两头小肩膀直抖,“是啊,我和颜颜还帮忙了呢。” 蓝文濠也忍不住‘呵呵’笑了笑,“绑得好!这厮就该狠狠教训,免得他到处作妖!” 他们出宫本来是为了血盟庄余孽的事,哪知道来客栈居然看了一场热闹。 现在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蓝文濠也没忘记出来的正事。趁她们三个女人在隔壁说话时,他和慕凌苍在这边说话,把这两日发生的事都问清楚了。 “小妹,我刚和凌苍说到你的计划,他说你准备找祁馨沅合作,想借她前去见克罗?” 夜颜收起玩笑心,正色起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找到他的藏身之处。虽然将士可以保护我们,但一直防着他也不是办法,该主动的时候我们还是要主动。” 蓝文濠眼底充满了担忧,“抓他是一定的,只是要你去闯‘虎穴’,这太危险了。” 夜颜安抚的笑了笑,“大哥,你就放心吧,有这么多将士给我们做后盾,罗克这次是跑不了的。虽然我打斗的功夫不如你们,但是逃命的本事还是有的,何况凌苍会在暗中保护我,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蓝文濠看向对面的妹夫,眸底多了一丝警告,“看好她,不可让她有任何闪失。” 慕凌苍勾起薄唇,“要是自己的女人都照看不好,那我岂不是太没用了?” 蓝文濠也没心思跟他耍嘴皮子仗了,又严肃的朝夜颜叮嘱起来,“遇事莫要强出头,有危险的情况一定要让凌苍先出马。要是少跟毛发,看我怎么罚你!” 当着好兄弟的面说这种话,换做其他人恐怕早跟他急了。可慕凌苍却是唇角含笑,丝毫不介意他偏心,甚至还回头附和,“听到了么?你要去只能与他们斗智,不可与他们斗勇。” 夜颜对他俩各瞪了一眼,“知道了。” 交代完了他俩,蓝文濠又把元将军叫来仔仔细细的叮嘱了一番。 如今他执掌朝政,也不能在外停留太久,把该交代都交代好了以后,他一个人又去了蓝文鹤房中。 看着他进来,坐在床头边的季若婕忙起身,低头唤道,“皇兄。” 蓝文濠走到床边,看了看那个被绑着还依旧在说梦话的兄弟,眼角淡淡的斜向她,“能放下吗?” 季若婕紧咬着唇,双手交握在身前,左右手互相掐着。 蓝文濠对着虚空呼出一口气,像是自然自语般低沉道,“他的坏都是来自你,如果你早点对他动心,或许就没这么多事发生。我了解,你也了解他,不是么?” 季若婕依旧咬着唇,只从喉间里挤出一个沉痛的音调,“……嗯。” 对他们的事,蓝文濠从来没有插手过,今日是第一次主动与她说话,还是压在心中多年的话,“我希望你能和文鹤走下去。虽然他性子可恨,可是他对你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是他从小到大缺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但唯独他清楚,他要你,哪怕明知你心中没他,他还是坚持要你。” 季若婕捂着嘴,哽咽道,“皇兄,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蓝文濠转过身,温润的笑意中带着一份释然,“好好跟他过吧,经历了这么多,他不会再让你失望的。”顿了一下,他眸中的笑意敛住,突然转移了话题,“你娘的事我想我有必要与你谈谈。” 季若婕沉痛的点了点头。 蓝文濠有些诧异,“你都知道了?” 季若婕掉着眼泪再次点了点头,“我发现你们带着我娘上山,我就向山下的将士打听。那将士认出了我,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那时才知道,原来我娘她……” 她突然跪下,痛哭起来,“皇兄,我没能看好爹娘,让他们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也有罪,恳请皇兄将我与我爹娘一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蓝文濠背着手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我没有杀你爹,被斩首的那人是狱中的一名死囚。至于你娘,我想你应该也清楚,她极有可能还活着,甚至还会回来找我们报仇。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了你娘,告诉她,只要她肯放下仇恨重新做人,我会替他们另择生路养老送终。如果她仍然冥顽不灵,那我……也只能按律法办了。” 季若婕对着他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谢皇兄不杀之恩……” 该说都说了,蓝文濠没有再多留,转身走向了门外等候他的女人。 直到他们离开许久,季若婕才从地上起身,先是瘫坐在床头边,听着床上还梦话不断的男人,她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汹涌落下,然后挥起拳头对着他那肩膀捶打起来。 “你这混蛋,你要我拿你怎么办!你不是要死吗?我打死你得了!你要敢再在外面招惹女人,我立马让你变太监!混蛋——” … 折腾了整整一天,什么事都没干成,夜颜打算第二天就把祁馨沅找来商量事情,可哪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对门就传来某人鬼哭狼嚎的声音。 她既无语,又不得不前去关心出了何事。 季若婕给她开了房门,见到她来,床上被五花大绑的男人喊叫得更厉害,“小妹,快来救我,我快被人打死了!” 夜颜干笑着走了过去,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撇嘴鄙夷道,“二哥,你嗓门这么大,说明中气十足,这离死应该还差得很远。” 蓝文鹤脸黑的恼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给我松绑!” 他就睡了一觉而已,结果醒来就发现自己被绑了。这都还不算,他除了昨日受伤的地方疼痛难忍外,好几处地方也疼得厉害。 不用想,一定是某个女人对他做了什么,否则不会这样。 可他被绑着,连挠个痒都不行,更别说查看伤势了。 夜颜露出一脸无辜和害怕,“二哥,替你松绑可以,但是这样的话我就要得罪二嫂。比起你来,我发现我跟二嫂感情更好,所以我必须听从二嫂的话。” 蓝文鹤咬牙切齿瞪着她,“你敢帮她不帮我,信不信我弄死你!” 夜颜赶紧往季若婕身后跑,“二嫂,你快看,我二哥居然要弄死我!” 季若婕冷着脸上前,对着他肩膀又是一顿闷打,“给我闭嘴!信不信我拿针线把你嘴巴缝了!” 蓝文鹤被打得直叫唤,“啊啊……快来人啊,有人谋杀亲夫了!” 夜颜揉着耳朵,眼抽的看着他糗样,越看越眼疼。 季若婕忍不住怒吼,“让你闭嘴,你还嚷?!” 蓝文鹤在床上滚了一圈,可怜兮兮的望着她,“爱妃,我尿急,你给我松绑可好?” “咳咳咳……”夜颜赶紧扭开头。 可谁知季若婕一点心软的意思都没有,冷声回他,“想松绑,门都没有!要尿就尿裤子里,以后拉屎拉尿都如此!” 夜颜‘噗’一声,“哈哈哈……” 蓝文鹤一张俊脸憋得又黑又青,“你都不嫌恶心吗?” 季若婕冷哼着转过身,嫌弃得不想多看他一眼。 见她又不搭理自己了,蓝文鹤赶紧软下声来,“婕儿,求你了,帮我松松绑吧,等我尿完回来你再绑我……不,等我尿完回来我自己绑上,行吗?” 夜颜忍不住调侃他,“二哥,要不我去拿夜壶,你让二嫂帮你解决?” 闻言,蓝文鹤赶紧点头,“这办法也不错!嗯嗯,你赶紧去!” 正文 【167】光洗还不够,要刷干净才行 这下轮到季若婕脸黑了,又一拳头给他肩膀捶下去,“无耻之徒,你还想耍流氓不成!” 蓝文鹤被打得‘嗷嗷’叫,叫完还不忘与她顶嘴,“我们是夫妻,你看我身子,怎能叫耍流氓?再说了,我都不介意了,你还有何好害臊的?” 季若婕挥起拳头,“闭嘴!” 蓝文鹤赶紧把嘴巴抿得紧紧的,生怕她拳头再落下来。 他敢说,他身上除了摔的伤和匕首刺的伤,其他疼痛难忍的地方绝对是她造成的。 她打了多少下他不清楚,反正他感觉自己胳膊到肩膀这一块都快断裂了…… 这女人,什么时候虎彪成这样了?这样下去,真有可能被她活活打死! 不行不行,一定要让她给自己松绑,等松了绑,他绝对让她好看! 想到这,他眼波释放着温柔,含情脉脉的对她眨眼,“婕儿,你就行行好,给我松松绑好不好?我是真的急,伤口也疼,真的太难受了。” 夜颜在一旁看他挨打,非但没帮忙,还幸灾乐祸得很。见他改走温柔路线了,忍不住拆他台,“二哥,你的美男计对二嫂没用的。她看你都看了二十几年了,早看厌了。” 蓝文鹤瞬间变脸,扭头就骂,“你添什么乱?给我出去!” 再看向季若婕时,他又立马换回深情款款的样子,“婕儿,别听她挑拨离间,你才不会看厌我呢,对吧?” 就他那变脸的速度,季若婕都快被他气乐了。 为表自己确实看厌了他,她转身拉着夜颜就往外走,“小妹,我们去楼下用点吃的,让他尿裤子去!” 看着她说走就走的背影,蓝文鹤愣愣的眨了好几下眼,直到人没影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真被抛弃了。 “婕儿!婕儿你快回来——” 就在他喊声刚落,一名侍卫走了进来,并且手里拿着一把夜壶,关上门后对他恭敬的道,“王爷,王妃让小的进来服侍您小恭。” 看着他走近,蓝文鹤赶紧使唤起来,“快快,给本王松绑。” 侍卫站在床边对他摇头,“王爷,王妃有令,谁给您松绑都要受罚,还请您别为难小的。” 蓝文鹤瞪大双眼,“是她大还是本王大?你信不信本王砍了你脑袋!” 侍卫低下头不吭声了。 但他也没忘记自己进来的任务,顶着凶恶的眼神,将夜壶先放在地上,然后伸手摸到蓝文鹤身上—— “你!”蓝文鹤黑着脸,只差内伤到吐口老血了。 也不知道谁绑的绳子,上身一截、下身一截,侍卫只需要解开他下身的绳子就能扒掉他裤子。 从小到大,他身边没缺过服侍他的人,但是这一次被人服侍,确实那么…… 那么的让他羞愤! 这些事,绝对不是他女人能想出来的,她性子虽然不温顺,但从来没有如此粗暴和叛逆过。 一定是蓝颜那死丫头教唆的! 一定是的! … 小小的客栈现在都成了夜颜他们的私人领地了,除了包下整间客栈外,里里外外做事的人也都换成了他们的人。 两个女人在楼下用着早点,刚开始谁都没说话,但见季若婕胃口不错,在她连喝了两碗粥以后,夜颜有些琢磨不透,于是就把她盯着。 “二嫂你……”她心情应该很沉闷才对,可胃口居然比她还好,难道这是化悲愤为动力? “小妹,赶紧吃,多吃些,吃饱了才有力气收拾你二哥。”季若婕似是看出她的心思,主动催促道,还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米粥。 “……”夜颜汗。 “小妹,我跟你说啊,收拾你二哥的感觉真是太棒了!打得真舒坦,就是胳膊有些吃不消,我好多年都没习武练身了,看来以后要多练武才行。”季若婕放下碗,捏捏左肩、再捏捏右肩,自我嫌弃道。 “……”夜颜再汗。 她这是准备把蓝文鹤当沙袋用? 不过嘛,就那家伙厚脸皮的程度,应该能抗揍的。 “小妹,快吃快吃,吃完我们上楼接着收拾你二哥!”见她愣着,季若婕帮她碗里添了一勺米粥,又催促道。 “呵呵……”夜颜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 她们用了早点,也没忘记楼上的人,各自端了食盘回房。 夜颜一进门就见男人伏在桌边写东西,也不知道谁给他准备的文房四宝。 “凌苍,写什么呢?”她将食盘放在桌边,好奇的伸长脖子去看。 “给皇上和皇祖母写信封,我答应他们三个月就回去,如今怕是要迟些才能回去了。”慕凌苍抬头,眸光温柔的凝视着她,“用过了?” “嗯,我与二嫂在楼下用的。今日早点不错,我给你端上来了。”夜颜笑道。 “放着吧,我马上就好。”慕凌苍勾着薄唇,继续在纸上书写起来。 夜颜也没打扰他,出来这么久,就他们刚到荣国时他给祁曜和庞太后写过一封报平安的书信。虽然他很少提起他们,但她也知道,他对祁曜和庞太后还是想念着的。 他们出来时,祁曜和庞太后很不舍,要求他三个月后就得回去。但现在两个多月过去了,他们还要抓罗克,回天秦国的时间肯定要延误。 为了不让祁曜和庞太后担心,肯定要写信回去解释情况。 见床上被褥还没叠,她走过去开始整理床铺。 夫妻俩虽然各忙各的,但是温馨的气氛却蔓延在每个角落…… “啊!” 突然,对门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夫妻俩同时抬起头,然后彼此转身相视了一眼。 夜颜忍不住笑起来,“呵呵……没事,就当杀猪吧。” 慕凌苍浓眉扬了扬,勾着唇角继续写信。 “啊——啊——” 隔壁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凄惨刺耳,但夫妻俩越听脸上的笑意越多,彷如这是世间无比美好的音符。 就夜颜来看,蓝文鹤能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去,且还把季若婕保护得如此好,可见这人武功不差。那根绳子对他来说,怕是毛发一般的分量,他要真忍受不了季若婕的虐待,早挣断绳子发威了,还用得着这般鬼哭狼嚎? 她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靠卖惨来追求女人…… 就在她刚把床铺收拾整洁,侍卫在门外禀报,“启禀文妍公主,何二少和二少夫人带来了。” 昨日元将军带着将士来客栈以后,祁馨沅和何培就被安排住到了楼下。也好在他们搬楼下去了,要不然就蓝文鹤的糗样,真会多两个人看热闹。 见慕凌苍还在写信,那专注的样子似乎没听到侍卫的声音,她抬头对门外吩咐道,“请他们去尽头那间屋子坐坐,我很快就来。” “是。” 侍卫应声,几双脚步声渐渐远去。 夜颜走到桌边,低头在慕凌苍侧脸上亲了一下,“我去就可以了,你记得把早点吃了。” 慕凌苍对着她勾了勾薄唇。目送她走出去,他柔和的眸光才渐渐生冷,然后抿紧薄唇接着奋笔疾书…… … 听完夜颜的计划,何培和祁馨沅都又惊又怕。 惊的是她居然提出要去见那么危险的人物,怕的是自己也要深入虎穴。 特别是何培,中过蛊毒的他对血盟庄这样的妖派巴不得敬而远之,现在让他主动去接近妖派人物,怎能不心生惧意? “文妍公主,这可不是儿戏,您确定要如此做吗?万一对方放虫子咬人,那可如何是好?” “二公子,我知道你不愿与他们打交道,但是现在不是我们说避退就能避退的,他们已经盯上了你们,不把他们找出来,难不成你们夫妇要跟我们一辈子寻求庇护?”夜颜一脸严肃,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事我们已经同皇上商议过了,如果你们夫妇肯配合我们抓捕罗克和他的同伙,那你们也算是为民除了一大害。皇上说了,事成之后,他会论功行赏,你们夫妇不但可以将功抵过,甚至可以继续留在荣国。看在二公子你也是何家嫡出的份上,他还会帮你向何大人求情,让你返回何家,或者另外给你一份可谋生的差事,以保你们夫妇生活安稳。” 这样的条件对何培来说,那真是想都不敢想的。 就算以前在何家,也从来没有人重视过他。如今一条光明的大道摆在他眼前,其诱惑程度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只要立了功,皇上的赏赐足以让他脱胎换骨,他不但不需要依靠家族就能有拥有一个大好的前程,说不定何家还会以他为荣…… 从一开始的惧怕,在听完夜颜的话后,他独眼中的惧怕完全被憧憬取代,激动的看向身侧的祁馨沅,“馨沅,我们不用去天秦国了,我们可以留在荣国,我可以凭自己的能耐让你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祁馨沅笑着应道,“是啊,夫君,我们可以凭自己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何培立马向夜颜点头,“文妍公主,我们答应了!需要如何做,您尽管吩咐!” 见他如此,夜颜脸上也多了一丝笑,“我先把想法与你们说清楚,至于何时行动,我们也需看时机。” 本来可以早点行动的,但蓝文鹤那二货把自己搞得一身伤,害得他们不得不延后。 不过延后也有延后的好处,她觉得无所谓。 看着夫妻俩离开的背影,她眸光在祁馨沅身上多留了片刻。 说祁馨沅不爱何培吧,可她却在何培出事时不离不弃,还为了何培愿意给别人当牛做马。 可说她爱何培吧,可她在看何培的时候眼神并不炽热。 她身边好几对,蓝文濠和祁雪就不用说了,他们在一起,蓝文濠的温柔、祁雪的娇羞,瞎子都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爱意流动。 就拿季若婕来说吧,蓝文鹤伤她那么深,她痛心之下对蓝文鹤的情感还是很明显的。 反正她是看不懂祁馨沅对何培的态度,或许是祁馨沅太过矜持了吧…… 隔壁许久都没有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她本想回房看看慕凌苍写完信没有,可对门太过安静,着实让她好奇,于是轻轻叩了叩他们房门,“二哥?二嫂?” 里面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她45°仰头,摸着下巴嘀咕,“难道二嫂把二哥打昏了,然后出去了?” 蓝文鹤被绑着肯定在房中,而他没出声,说明他人事不省。人事不省,那肯定是就是她二嫂太猛了,把人打晕过去了。至于她二嫂,说不定下楼吃东西补充体力去了…… 就在她各种臆想时,房里传来声音。 她赶紧又唤了一声,“二哥?你还没被打死啊?” 里面突然传来咆哮,“谁被打死了?!” 他不吼夜颜可能都走了,可他这一嗓子,说明他完好没事,夜颜忍不住就想进去看他的糗样,顺便再奚落奚落他。 现在不趁机欺负他,要是以后他们回天秦国了,想欺负他还没机会呢! 她带着一脸邪笑推开房门—— 然而,抬起的脚刚迈出去,就被房里的一幕惊得不敢动了,脸上欲整人的邪笑全部被尴尬取代。 “那个……你们继续……” 就在她欲转身时,季若婕放声呼救起来,“小妹,快帮我把这混蛋拉开!” 夜颜不得不停下脚步,哭笑不得的把他们望着。 她压根没想到,蓝文鹤被绑了还能干出这种事。她更想不明白,这手脚都不能动弹的人,究竟是怎么把人压在身下玩‘叠罗汉’的…… “小妹快救我!” “出去!” 夫妻俩同时出声,但语气完全不同。 夜颜揉了揉额头,满心纠结。 这不是为难她吗? 早知道她就不推门了!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顶着尴尬的头皮走了进去。 蓝文鹤扭头恶狠狠的瞪着她,“你进来做何?给我出去!” 夜颜干笑了两声,好奇的打量被绳子捆绑着的他,“二哥,我想问问,你是如何爬到二嫂身上去的?” 这真特么是神人啊!手脚被捆得这么牢实,可他人还这么不老实。 蓝文鹤‘哼’了一声,表示拒绝回答她这个无聊的问题。 “蓝文鹤,你给我滚下去!”季若婕在他身下挣扎着,又是推他又是打他,可他就像个大石头一样纹丝不动。 “我就不滚!”蓝文鹤双眼一闭,脑袋还埋在她脖子里,一副打死都不妥协的痞子样。 “小妹,快帮我把他拉下去!”季若婕转头又朝夜颜求救。 她眼眶红红的,眼里的委屈也不似装出来的,夜颜顿时就心软了一大截。 本来她不想管的,毕竟他们是夫妻,夫妻俩玩‘叠罗汉’这再正常不过了。可最终她还是抵不住季若婕的求救,冒着被某人恨死的危险,上前帮着她把某人往床里推。 “蓝颜,信不信我咬死你!”从季若婕身上翻下,蓝文鹤瞪着双眼咆哮。 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女人制服,刚亲上嘴就被人打断了。 就他现在这怂样,爬到女人身上他容易嘛?! 他那凶样,就跟真的要吃人一样,夜颜敢肯定,自己要是把脖子伸过去,绝对会被他咬死。 季若婕得救后,抄起枕头就朝他打过去,“不要脸的东西,信不信我先打死你!” 蓝文鹤缩着脖子又开始嗷叫,“婕儿我错了……啊啊……” 虽然季若婕的样子看起来也凶,但夜颜也看得出来她没使什么劲儿,与其说是暴打,不如说她是做做样子吓唬人。 他俩现在的情况,夜颜那是真的想笑,彼此都在演戏给对方看,还敢说不是真爱? 看在蓝文鹤‘特别惨’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劝劝吧。 “二嫂,消消气,别让自己累着了。”她拉着季若婕到桌边,给她倒了一杯水递上,“二嫂,快喝口茶润润嗓子。” “谢谢小妹。”季若婕坐下后,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然后继续瞪着床上哼哼叫唤的男人。 “二嫂,你们之前在做何?二哥咋就那么能耐呢?”对蓝文鹤压她的事,夜颜是真的费解,于是眨着眼卖萌的朝她问道。 “这坏东西,我好心好意给他换伤药,他居然敢偷袭我!”季若婕咬牙切齿的回道。 “呃……”夜颜努力的想象那种场面。 可床上的男人听她说完后,一脸火气,“什么偷袭?你是我女人,我亲一下又怎么了?” 季若婕嘲讽的笑了笑,“你的女人?你的女人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你要想亲,我现在就叫一个过来,让你慢慢亲个够。” 说完,她还真的起身往外走。 蓝文鹤身上的火气一下子就没了,急得开始挣扎起来,“婕儿……” 夜颜也赶紧喊住她,“二嫂!” 不是她同情蓝文鹤,而是蓝文鹤已经下了决心要与其他女人断绝关系,她要是真把人叫来,那就说明她没有要和好的意思。 季若婕背对着他们,低沉道,“我还是迈不过去那道坎,怎么办?我觉得很脏,怎么办?” 夜颜没说话,只是同情的看着床上的男人。 蓝文鹤脱口就道,“我洗!我洗干净行不行?” 夜颜瞬间黑线,“……” 然而,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季若婕走向墙角,突然拿出一把刷子。定眼一看,就是那种给马刷背的刷子,上面都是一根根木刺,比牙签还粗。 她拿着刷子走向床边,冷着脸道,“光洗还不够,要刷干净才行。” 蓝文鹤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身子下意识的往床角挪,“婕儿,你别乱来,可这是关系着你一辈子的幸福,你别做傻事!” 季若婕眯着眼冷笑,“你觉得我这样还有幸福可言?与其看着别人把我的东西弄脏,我还不如自己把它毁了,省得自己犯恶心!” 她眼底的恨是真的,但更多的是痛楚和难受。蓝文鹤也不敢跟她争执了,软着语气开始哄她,“婕儿,你相信我,我除了你再也不会碰其他女人……不不不,我连看都不会看她们一眼!要是我再犯错,你再让我变太监好不好?” 用这种东西刷他‘兄弟’,刷完之后他‘兄弟’还能用吗? 那还不如直接给他剪了呢! 季若婕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眼泪突然往下落,“我还能信你吗?” 蓝文鹤又紧张又心疼,点头如捣鼓一样,“能信能信!小妹还在这里呢,她能作证的!” 夜颜一记鄙视眼射过去。 晕死,让她帮忙骗人哄人就算了,现在还想把她拉下水。 蓝文鹤赶紧朝她使眼色,“小妹,你告诉你二嫂,我是不是改了?” 夜颜对他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走到季若婕身后,挤着笑哄道,“二嫂,这东西先留着吧,要是二嫂再犯错,你再帮他刷……” 蓝文鹤脸黑的怒道,“谁说我会再犯错的?我这辈子都不会给你们机会!” 季若婕也没说话,转身又去了墙角。 见她把刷子放下后,蓝文鹤才狠狠的吐了一口气,被吓过之后脸色都是惨白惨白的。 夜颜也松了口气。 想了想,她决定闪人,这地方实在不适合她待,“那个……凌苍叫我呢,我先回房了,你们慢慢玩哈。” 不给他们挽留的机会,她转身就冲出了房跑进了对门。 蓝文鹤磨着牙瞪着房门口,天知道他有多想咬人。 这死丫头,等找到机会非打她一顿不可! 见自家女人走近,他立马咧嘴献媚似的笑道,“婕儿,你放心,我一定改掉所有的坏毛病,以后一心一意对你。” 季若婕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倾过身把他身上的绳子给解了。 毫无征兆的被释放,蓝文鹤表示很受宠若惊,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婕儿……” 季若婕低着头,解开他身上的绳子就准备离开。 可手腕被他重重的抓住。 许是被绑久了,那大手略显冰凉,还有些颤抖。 她一把甩开,冷声道,“小妹他们有正事要做,如果你想耽误他们办事,那就请你离开这里。” 但她忽略了这个男人的厚脸皮,一个手脚被绑的人都能想办法压她,何况他双手已经得到了自由。 蓝文鹤都没来得及去解下半身的绳子,用力一跃,就从她后背将她紧紧抱住,“婕儿,你不要离开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就是让我去死我也愿意。但是你必须答应我,等我死后,你要和我葬在一起。” 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但滚烫的泪水却不断的落在他大手上。 他赶紧扳转她身子,用力将她抱进怀中,脸颊使劲儿蹭着她,“我蓝文鹤说话算话,这辈子除了你再也不会碰任何女人,再不跟任何人女人有瓜葛了!你别哭了好吗?” 曾经,他无数次的想让她哭,想让她为他而哭…… 现在,她终于为他哭了,但这感觉却该死的难受!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士兵的禀报声。虽然是向他们对门禀报的,但侍卫的话却让夫妻俩同时变了脸,刚刚才有所缓和的气氛一下子又跌落谷底—— “启禀文妍公主,外面有位自称诸葛婉儿的姑娘想求见您。” 蓝文鹤脸色黑得比罗刹还难看。 季若婕冷着脸,直接将他推开,转身跑出了房门。 “婕儿!”这一次,蓝文鹤是真慌了神。 由于忘了解下半身的绳子,还险些滚到床下。见她跑没影了,他这才急着把身上剩下的绳子都解了。 该死的诸葛婉儿,没事又跑来做何? 等他拖着受伤的腿追出去时,四下已经没了她的身影,他只好咬着牙朝楼下跑去。 追到大门外,看着面对面站立的两个女人,他眯紧双眼死死的瞪着其中一个,然后走了过去,厌恶的开口,“你来做何?这里不欢迎你!” 诸葛婉儿含笑的看向他,“二皇子,怎么说我也是跟过你的女人,而且我也不求名分,你没必要如此无情。” 这次不等蓝文鹤发飙,季若婕先冷笑起来,“婉儿姑娘,听你说话的意思,你是专靠卖身求荣的?” 诸葛婉儿脸上的笑僵住,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蓝文鹤做梦都没想到她能说这种话…… 对诸葛婉儿来说或许很讽刺,但在他听来,那话里充满了浓浓的占有欲。 高兴虽高兴,但他也知道赶紧带走她才是上策。 “婕儿,我伤口裂开了,你帮我重新上药好不好?” “……嗯。” 他搂住季若婕肩膀时,季若婕也没推开他,随着他返回客栈大门*楼上走。 但身后却传来诸葛婉儿的笑声,“原来二皇子不止对外面的女人温柔,对家中的娇妻也是如此温柔多情。想当初二皇子对我说着缠绵动人的情话时,我还以为他家中妻子是多么无趣呢,要不然二皇子怎么会对外面的女人来者不拒呢。” 蓝文鹤绷紧身子,浑身寒气直飙,眸底更是杀气翻腾。 就在他欲转身时,季若婕一言不发的往木梯走去。 见状,他不得不紧追了上去。 目送夫妻俩上楼的背影,诸葛婉儿脸上的笑意渐渐变成憎恶。 以前是她有所求,所以她才害怕这个男人。 现在,她已经不需要这个男人了,自然不用再惧怕他。 夫妻俩刚走不久,一名侍卫从楼上下来,走出大门到她身前,冷漠的对她道,“诸葛小姐请回吧,我们公主没空见你。” 对这样的结果,诸葛婉儿也不意外,冷冷的瞪了一眼客栈大门,果断的转身离开。 就在她走过转角,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停下脚步,皱眉回头,看清楚对方后,忽而勾起红唇笑道,“原来是三公主啊!听闻三公主嫁到了荣国,没想到今日会在此遇上。” 她美目中的笑带着浓浓的轻蔑,说话的语气更是有一种目中无人的感觉。 祁馨沅走到她身前,用着以往骄傲的眼神将她打量了一遍,“没想到诸葛小姐离开了天秦国竟变得如此傲慢,可惜,不管诸葛一家到哪里,叛贼始终是叛贼,就算自立门户,也不见得有多高贵。” 诸葛婉儿哼道,“堂堂的三公主落魄到给人做奴做婢,还好意思羞辱我?” 祁馨沅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文妍公主是我夫君的救命恩人,我报答她听她使唤也是应该的。” 诸葛婉儿再一次轻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可刚转身手腕就被人抓住。 紧接着,手心里被塞了一团东西。 她微微怔愣,然后扭头朝身后看去,“你这是……” 祁馨沅快速收回手,用眼神示意她拿好手里的东西,但面上,她依旧冷傲的道,“既然与诸葛小姐不投缘,那就各自保重吧。” 说完,她转身先离开了。 看着她傲慢的背影,诸葛婉儿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但她能感觉得到,手里的东西很重要。 四下看了看,她赶紧往深巷中跑去。 直到觉得安全了以后,她才把手心摊开,果然是一团纸。 快速拆开,看着纸上写的小字,她红唇勾勒,笑得既得意又嘲讽。 她就说嘛,这祁馨沅从小骄傲惯了,怎么可能给人做奴做婢呢。 原来是受人所迫…… … 客栈里,听着暗卫带回来的消息,夜颜很是费解,“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身一人在京城?” 与慕凌苍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她朝暗卫吩咐道,“把她盯紧了,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来报。” 暗卫领命退了出去。 他刚走,隔壁房门打开,蓝文鹤跛着腿走了进来。 夜颜正要去找他呢,见他进来,赶紧问道,“二哥,你可知道诸葛昌明的下落?” 蓝文鹤往凳子上一坐,没好气的道,“我又不是他随从,他去哪与我有何关系?” 夜颜气得起身开骂,“你跟他没关系,那你当初为何劫狱救他?你脑子里究竟装的什么,这种小人你都敢救?” 蓝文鹤也不示弱的回道,“我早说过了,救他只是想让他欠我一个人情。他那人还是有点头脑的,我想着父皇不把皇位传给我,我就让诸葛昌明还我人情,让他给皇兄捣点乱。就这样而已,我现在又没事可做,当然不会再与他往来!” 夜颜差点吐血,指着他瞪道,“就这样而已?就这样而已吗?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良心都不痛的?” 这不要脸的东西,他还真敢说! 不传皇位给他,他就要捣乱,而且还让诸葛昌明这样的小人来捣乱! 幸好父皇和皇兄都不在,要是听到他这些话,非得当场气死! 蓝文鹤不以为意的道,“我与他断了往来,什么事都没做,为何良心要痛?” 夜颜气得直哆嗦,“你、你……” 她可不可以把这家伙打死? 还是慕凌苍更冷静,直接问道,“你如今能找到诸葛昌明吗?” 蓝文鹤皱眉反问,“我现在又用不上他偿还人情,找他做何?” 夜颜咬着牙道,“我们怀疑诸葛昌明跟罗克勾结到一起了!” 闻言,蓝文鹤这才正色起来,“此事可真?” 夜颜坐回凳子上,叹了一口气,“猜的!” 蓝文鹤鄙夷的瞪着她,“没有证据的事你好意思冲我发火?” 夜颜带着恶气回他,“要有证据的话我就让大哥掐死你!招惹女人也就算了,连那种卑鄙的小人你都敢随便救,你是嫌自己活够了是不是?我跟你说,你最好祈祷诸葛昌明跟罗克没关系,要不然大哥削你的时候别怪我见死不救!” 蓝文鹤心虚的咽了咽口水,语气也软了下来,“要找到诸葛昌明还不简单?诸葛婉儿不是在京城吗?问她不就清楚了。” 夜颜没好气的道,“我们已经派人跟踪诸葛婉儿了,她跟诸葛昌明一直都没联络。” 蓝文鹤摸着下巴沉思起来,“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自从诸葛婉儿被我弄来荣国后,还真没听她提过诸葛昌明。” 夜颜忍不住翻白眼,“这就是诸葛昌明的狡猾之处,诸葛婉儿不过是他放在外面的幌子!”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毕竟是猜测,说多了还是讨论不出结果。 正在这时,祁馨沅突然出现在门外。 “文妍公主,我已经跟诸葛婉儿勾结上了。你们尽管放心,我相信她很快就会给我回信的。” 正文 【168】杀了她就带你去 听她把经过一说,两个男人看她的神色都极其复杂,夜颜更是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 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意外是很让人惊喜的。 毕竟他们现在正发愁找不到诸葛昌明,如果能通过诸葛婉儿打听到诸葛昌明的下落、或者通过诸葛婉儿挖到罗克的藏身之处,那他们就能早点把罗克和他同伙一网打尽。 虽然蓝文鹤也跟诸葛婉儿有关系,甚至还是那种关系,但是,就目前蓝文鹤和季若婕的状况来看,让蓝文鹤施展美男计接近诸葛婉儿,这很不现实。 他们夫妻关系正恶劣着,再雪上加霜话,只怕最后真的会分道扬镳。分道扬镳都还是小事,家破人亡才是最惨的。 别人她不敢说,就蓝文鹤和季若婕这一对,已经让他们提心吊胆、人仰马翻好几次了。 她走向祁馨沅,温声问道,“你确定她会相信你的话?” 祁馨沅点头,“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来这里见你,但被拒之后说走就走,连哀求的话都没有,可见她并非诚心要见你,而是另有目的。虽然我也只是试探她,但是有一点希望我都要争取。” 夜颜对她总算露出了友好的笑容,“那我们这次就多靠你了。” 祁馨沅认真回道,“我也是为了我夫君的将来。我希望他有出人头地的一天,然后给我富足的生活。只要皇上能做到他答应的,对我过去所犯的错既往不咎,就是再大牺牲我也愿意。” 夜颜欣慰的点着头,“能高兴你能说这样的话,我也希望你能和二公子幸福美满。” 说是寒暄吧,但如果她真能放弃前程往事与何培好好过日子,那她是真心祝福他们。 祁馨沅并没有进屋,说完正事后,对着屋中两个男人福了一礼就退下了。 蓝文鹤还摸着下巴,只是这一次的话题不是诸葛昌明和诸葛婉儿,而是祁馨沅。 “这三公主变化真大,难怪说女人都是善变的,今日我倒是真正见识到了。” “你个臭嘴,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夜颜忍不住喷他。祁馨沅这样‘善变’难道不好吗?难不成让她继续惦记自己的男人,这才叫好? “有你这样对亲哥说话的?”蓝文鹤不满的瞪着她。 “那你就拿点亲哥的样子出来!”夜颜眼疼得不想看他,赶紧问道,“你来这边做何?我二嫂呢?” “在对面生气呢!”提起对门的女人,蓝文鹤就忍不住揉眉心,开始向他俩倒苦水,顺便求招,“你们说说看,我还要怎么改她才能原谅我?本来我都哄得差不多了,可哪知道诸葛婉儿那死东西突然跑来,坏了我们气氛不说,她又开始恨我了。好话我都说尽了,可她就是不理我,你们说我还能怎么做?” “呵呵……你不是喜欢强来吗?继续啊!”夜颜站在慕凌苍身侧,好笑得直呵呵。 “她现在这个样子,我敢吗?”蓝文鹤一脸泄气。他倒是想那样做,可他还是忍住了。如果她半推半就那还好办,可她那副憎恨模样,他真是有心没胆。 “行了,二嫂没跑,说明她还是愿意留下的,只是这口气她咽不下去,你多耐心点哄哄她。”夜颜也没具体的招数教他,唯一的感受就是他活该。 “我好话都说尽了,还让我怎么哄?”见她态度敷衍,蓝文鹤有些来气。 “哄人的话还要我教你?二哥,你是来搞笑的是不?”夜颜一点都不留情面的打击他,“外面那些女人你怎么哄的?把你对她们说过的话对我二嫂说一遍,一遍不行,那就两遍,两遍不行,那就三遍,我相信我二嫂也不是铁石心肠,总有动心的时候!” “这……”蓝文鹤又开始摸下巴,浓眉皱得紧紧的。他对其他女人都说过些什么? “好了,你赶紧过去哄人,别再折腾了。除了哄二嫂外,你还得把伤养好,别等到我们需要你的时候你这样不行那样不行,到时候不是我们嫌弃你,就是二嫂都要嫌弃你!”夜颜摆手催他回房去。 可蓝文鹤还是不死心,突然朝慕凌苍问道,“妹夫,你可有好点的法子?” 慕凌苍唇角狠狠一抽。本不想搭理他,可谁知他突然点名求教。 夜颜没好气的道,“你问他做何?他可没你那么会追求女人!” 蓝文鹤剜了她一眼,“没问你,你别打岔!”他紧接着又朝慕凌苍挑了挑眉眼,“我这妹子如此泼辣和无赖,你都能把她拿下,想必你应该有招指教才对。” 夜颜听得想骂人,可又觉得好笑,“二哥,你是真欠揍吗?” 她忍不住比了比拳头,示意他看自己这里。 想起当初她和慕凌苍的事,那也是出了许多糗的,怎么可能把这些告诉他? 蓝文鹤再剜她一眼,然后继续朝妹夫使眼色。 慕凌苍手握虚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后,才道,“脸皮厚就足以。” 蓝文鹤以后他要说什么高招,结果就这么一句,顿时失望的拉长了脸,“还有人比我脸皮厚吗?为何我现在还搞不定你们二嫂?” 夜颜笑着绕过桌子去拉他,“说明你脸皮还没厚到一定程度,赶紧过去多练练,等你脸皮练成铜墙铁壁的时候,二嫂一定能对你臣服。” 见过有自知之明的,但自知之明到这种程度的人,她是第一次见到。 真是跟二哈有得一拼! 蓝文鹤被她拽着起身,气呼呼的离开他们房间回了对门。 把门关上,夜颜捧着肚子,笑得都快站不稳了。 以前她觉得蓝文濠是最不正常的,毕竟他二十好几了都没想过要结婚,这在时下可是很让人闲话的。 但现在回头想想,其实蓝文濠才是最正常的。他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没有合适的宁可单着也不为了世俗而委屈自己。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爱祁雪爱得坦坦荡荡,他们的结合才会如此顺心顺意。 虽然她家凌苍也不错,但在主动与被动的问题上,他要迟钝些。不,准确的来说,他要闷骚一些。 而蓝文鹤就不提了,完全是任性而为。这不,现在报应来了,怪谁呢? “过来。”桌边的男人低沉唤道。 她没有多想,捧着肚子走了过去,在他大腿上坐下,接着笑,“我二哥是不是特蠢?这种不动脑子做事的人就该让他尝尝苦头!” 慕凌苍没接她的话,而是板着脸问道,“方才你的话是何意?难道为夫脸皮比铜墙铁壁还厚?” 夜颜顿时收住笑,回想刚才说的话,精致的五官摆出了一个‘囧’字,“你别对号入座行吗?” 慕凌苍哼道,“那你说说,你当初是如何看待为夫的?” 夜颜嘴角抽了一下,额头开始掉黑线,“能不说吗?” “不行!” “那我说了你不能生气。” “不生气。” “真的?” “……嗯。” “还是算了吧,我怕我屁股遭不住你打。”夜颜嬉笑着准备从他腿上蹦起。 可慕凌苍早就防备,搂着她腰肢的手臂收紧,立马让她落回自己大腿上。 看着她脸上调皮的笑意,他轻哼着低下头,打算来个‘刑法逼供’。 见状,夜颜赶紧用手挡住他偷袭的薄唇,斜了一眼还未关上的房门,示意他别乱来。 慕凌苍淡漠的睇了一眼,然后拉下她的手,还是霸道的亲上了她两瓣柔软。 夜颜在他腰间拧了两下,见起不了作用,也懒得挣扎了。 每一次看到别人感情受波折的时候,他们都有很深的感触。 如果当初他没找到她,她是否会像她娘一样,独自生下孩子,独自抚育两个孩子,然后居无定所,带着他们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虽然这些只是事后假想,但现在回想起当初的情景,她真的很庆幸他找到了她。否则,她就是另一个夜芸,或许是另一个季若婕…… 就在他们亲的有些忘乎所有的时候,走廊上传来又沉又急的脚步声。 慕凌苍不得不将她放开,夜颜也赶紧起身,夫妻俩同时朝门口望去。 一名侍卫乔装的店小二出现在房门外,急声禀道,“启禀文妍公主,何二公子和二少夫人腹痛难忍,疑似中了毒。” 闻言,夫妻俩同时变了脸。 夜颜快速走向他,又震惊又不信,“中毒?这里的人不都换成我们自己人了吗?他们怎么会中毒的?” 侍卫回道,“文妍公主,小的们也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这里的食材都是我们自己人准备的,厨子也是元将军从自己府上调来的,按理说不会出任何问题才是,可是刚刚何二公子和二少夫人用了一些米粥后,同时叫喊肚子痛……” 夜颜没听他说完,拔腿就往楼下走,“走,去看看!” 说米粥有问题,她是不会信的,因为今早她和季若婕就是用的米粥。都是一锅熬制的,她们吃了都没事,怎么何培和祁馨沅吃了就出事了? 慕凌苍沉着脸也跟上了她。 夫妻俩被侍卫引到何培和祁馨沅所住的房间,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吓了他们一跳。 就这么短短时间内,夫妻俩竟然因为肚子痛而晕了过去。 慕凌苍赶紧替二人把脉查看,在把脉的过程中他神色越发阴沉,不等夜颜出声询问他们的情况,他先朝她吩咐起来,“颜儿,去楼上把那黑色的布袋拿下来。” 夜颜打住问话的冲动,转身就往楼上跑去。 看样子,这两人应该挺严重的。 虽然她很想查明原因,但眼下救人才是重要的。 慕凌苍让她回房去取的布袋只有钱夹大小,里面装着好几种颜色的小瓶子。在家的时候他不会带着这些,但从天秦国出来以后,他几乎都随身带着这只布袋。因为不起眼也不占地方,所以他都系在腰上,外面长袍罩着,谁也看不出来他身上带着这些玩意儿。 取了布袋她快速往搂下跑,对门突然打开,蓝文鹤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小妹,发生何事了?” “何培和祁馨沅中毒了!”夜颜头也没回,‘噔噔’跳下了木梯。 很快,季若婕从房里跑出来,也跟着要下楼。 蓝文鹤手快的把她抓住,“人家中毒,你做何去?” 季若婕扭头就给他一记冷眼,“你不去可以,但别拦着我!” 蓝文鹤放开她的手,搂上她肩膀主动带着她往楼下去,“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乱跑有危险么?以后去哪里跟为夫说一声,为夫都会亲自陪着你。” 季若婕嫌弃的瞪了他一眼,或许是他搂得紧,她也没白费力气去推开他,就这么被他搂着下楼。 蓝文鹤刚开始还小心翼翼,但见她没挣扎的举动后,心里踏实的同时也忍不住高扬嘴角。 而楼下,慕凌苍给何培和祁馨沅用了一种药丸后,两人很快吐出大量秽物。一时间,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酸腐味,臭的让屋里的侍卫都跟着犯恶心。 夜颜用手绢把嘴鼻捂住,跟在慕凌苍身后听他说何培和祁馨沅的症状,“他们所中之毒只是寻常毒药,所幸发现及时,毒性未伤及腑脏,我用药物催他们吐出毒物,再用一些清理脾胃的药给他们调理,休息一两日也就没事了。” 她崇拜的看着他严肃又认真的侧脸,“凌苍,要是我们去开个医馆,你说生意会不会很火爆?” 慕凌苍侧目剜了她一眼,“京城医馆所用药材都是为夫所供,难道还比不上医馆?” 他说的京城当然是天秦国京城,夜颜这才想起来,他在天秦国可是把整个京城药材都垄断了的,而且小羿还专门负责收账那一块。 她拍了一下额头,嘿嘿笑道,“瞧我这记性,都忘了咱家的大产业了。” 不是对他的事业不关心,而是她一直都插不上手,生孩子的时候像猪一样被圈养着,生完孩子就来荣国了,压根就没机会去接触他外面的副业。 看着她那傻气的样子,慕凌苍虽然又剜了她一眼,但眸底却是满满的宠溺。 夫妻俩正说着话,某人嫌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啧啧啧……恶心死了!你们还杵着做何?还不赶紧收拾干净!” 侍卫们忍着犯呕的冲动,这才开始清扫床边的秽物。 夜颜朝他走了过去,没好气道,“又没让你来,嫌什么恶心?” 蓝文鹤捂着口鼻,不满的瞪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把茅厕搬来了,我在楼上都闻到臭气了,难道还不能来看看?” 不等夜颜赶他,在他身后的季若婕把他往后拉,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后,这才朝夜颜问道,“小妹,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他们怎么会中毒?” 夜颜皱着眉摇头,“我和凌苍也很是费解,现在他们还没醒,等醒过来以后我们再问问看,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他们也没回楼上,而是到大堂里坐着等何培和祁馨沅醒来。 听说中毒的事后,元健元将军匆匆赶了过来。因为厨子是他从自己府上带来的,出这样的事,他当然脱不了干系,于是当着夜颜他们的面把厨子叫来审问。 厨子是个中年男人,胖墩墩的,有些黝黑,看面相是比较敦厚的类型。 何培和祁馨沅中毒以后,他就被侍卫控制了起来,见到元健时,他当即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将军,真的与小的无关,小的也不知道他们如何中毒的……” 元健还准备质问,夜颜抬手打断了他的火气,“元将军,此事还需好好调查,你先别冲动。” 元健低头应道,“是。” 夜颜看了看哭得格外委屈的厨子,温声道,“你也别太着急,我们并没有说你就是下毒之人。只要你是清白的,我们一定会还你清白。” 厨子对着她直磕头,“多谢公主!多谢公主!多谢公主!” 夜颜眸子暗转,突然问道,“你把今日厨房里的事与我们说说,看看究竟哪里出了古怪。” 厨子一边回想一边诉说着今日厨房里发生的一切。 但听完以后,夜颜他们都没找到可疑之处,因为从头到尾这位厨子都没有离开过厨房。 这里的人都是将士乔装的,元健按照慕凌苍的指使将其他将士撤下,但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暗处观察着客栈周边的情况。 这样严密的监视下,要说外面的人跑来投毒,根本不可能。 换言之,下毒的人就在这个客栈内。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这里有内奸,可除此之外,还有哪一种可能能让祁馨沅和何培中毒? 厨子说剩下的米粥一直在锅里,祁馨沅是自己去厨房盛的,也是她自己端进房与何培一同食用,然后没多久两人就喊肚子疼。 这期间,没有任何人接触他们,自然也就排除了别人下毒的可能。 如果说厨子在剩下的米粥里面下毒,那他目的何为?她和季若婕早就用过米粥了,而且还给慕凌苍和蓝文鹤端了一份上楼。厨子要是想对他们下毒,那也应该提早,而不是等他们吃过了再投毒。 如果厨子是想对付祁馨沅和何培,那也解释不通。凡事都得讲个动机,这厨子是元健府里的私厨,跟何培和祁馨沅接触的机会都没有,哪来的仇恨要下毒杀他们? 大堂里,一时间众人陷入沉默中,都在反复琢磨厨子说的话,试图从中找到点蛛丝马迹。 突然,看守祁馨沅和何培的侍卫来报,说他们已经醒了。 很快,夫妻二人相互搀着来到大堂。 得知是慕凌苍又一次出手相救让他们死里逃生,夫妻俩对着慕凌苍重重的磕头拜谢,感激得都红了眼眶。 夜颜让他们起身后,对着祁馨沅又问了一遍,“二少夫人,为何我们用米粥都无事,你们用完米粥却中毒?” 祁馨沅低着头拭泪,哽咽道,“文妍公主,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我从厨房取了米粥就端回了房里,我们夫妻用过之后都腹痛难忍,真的不知道是谁在米粥里做了手脚要加害我们。” 夜颜眯了眯眼,“那你从厨房离开后,有发生过可疑的事吗?比如说什么人接近你?” 祁馨沅摇头,“没有,我直接回了房,期间并没有任何事发生。” 事情查问到这里,跟没查问一样,毫无头绪,夜颜有些沮丧又有些火。 如此严密的监视下都还会发生这样的事,那还有安全感吗? 可是,这些火她也发不出来,只能交代元健提高警惕,然后她憋着一口闷气回了楼上。 慕凌苍自然是跟着她回房。 季若婕也不落后,也跟着去了他们房里。 蓝文鹤不甘被冷落,当然是要凑热闹的。 回房后,夜颜从包袱里摸出那双紫箸,对着他们叹气,“难道以后吃任何东西都要用这筷子试探?” 季若婕好奇的盯着她手里通体姿色的筷箸,“小妹,这箸子好生奇特,是有何用?” 蓝文鹤赶紧搂着她肩膀答话,“这验毒的玩意儿是我当初送给小妹的见面礼,你别吃味,等有机会我再给你搞一件。” 季若婕斜了他一眼,也没再问下去了。 夜颜将紫魄仙筋双手递给她,“二嫂,这东西是宝贝,你拿着吧。我身边有凌苍,他能分辨毒物,我拿着这东西也有些多余。” 季若婕赶紧推回给她,难得对她板起脸,“这是你二哥给你的见面礼,我怎么能收回来?你这不是取消我吗?” 夜颜还想说什么,她接近着又道,“都是一家人,你这样见外,我心里真不舒服。” 夜颜只好把筷子收回,挽着她胳膊哄道,“二嫂,我没那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我只是担心你身边有人作妖,想让你有件防身之物。” 蓝文鹤立刻黑了脸,“你说谁作妖呢?” 季若婕一记冷眼瞪过去,“又没说你,你插什么嘴?”回过头,她又温柔的对夜颜笑道,“你和凌苍出门在外的时间较多,这些防身之物你们带着更好。我平日里用人都较为谨慎,身边的人想作妖不是那么容易的。” 夜颜看了看手中的紫筷,又叹气道,“如此严密之下也能发生这样的事,我心里真的很不安。看来,我们是小看了克罗和他的同伙。” 蓝文鹤坐到桌边,突然道,“找不到可疑之人,那肯定是他们自己投毒的。” 他这话一出,包括慕凌苍都朝他看去,浓眉蹙得紧紧的。 夜颜忍不住反驳他,“自己投毒害自己?你以为他们跟你一样把自杀当游戏玩?” 蓝文鹤撇嘴哼道,“谁规定别人不能把寻死当玩乐的?我是为了向心爱的女人表决心,但其他人,说不定就有这种自虐的喜好。” 他的话玩世不恭,对自己自虐的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但是…… 夜颜他们却全都沉下了脸。 何培因为眼伤自卑过度,之前他们到何府与他见面时,他给人的感觉就极其的阴暗。 祁馨沅,高傲成性,曾经祁滟熠那样劝说她让她别再缠着慕凌苍,免得自取其辱。可她还是拒绝了祁滟熠的关心,甚至自暴自弃的要嫁到荣国来。 她这样堕落的选择也证实了她有自虐的倾向。 还有她小产的事…… 孩子究竟是如何掉的,只有她最清楚。换句话说,如果孩子真是她故意弄掉的,那她内心已经扭曲到了可怕的地步…… 她不止对自己狠,对自己的骨肉也一样狠…… 这样一个狠人,还有何事做不出来? 她眯着眸子朝蓝文鹤问道,“二哥,你认为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何?” 蓝文鹤没好气道,“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我如何知道?” 季若婕瞪了他一眼,然后认真提醒道,“不管如何,我们以后都应该多留一个心眼。何培我是看不出有何问题,但祁馨沅我如何都喜欢不了她,总之以后他们做事,我们一定要严加提防,别以为他们夫妇与我们合作,我们就能完全信任他们。” 蓝文鹤突然从凳子上蹦起,“你刚说什么?再说一次!你居然要去喜欢一个女人?” 这是多么严肃的时刻,可有他在,任何严肃的话题都能变成唱戏一般热闹。 他就跟逮着妻子出轨似的,那样子别说眼疼了,是个人都想打他一顿。 夜颜刚攥紧拳头,季若婕已经先动了手,过去将他胳膊拽住,直接往对门扯,“你给我过来!” “砰!” 房门关响的瞬间,立刻传来某人鬼哭狼嚎的声音,“哎哟——谋杀亲夫了——” 夜颜,“……”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帮忙揍人时,只听桌边的男人低沉道,“你二哥说得没错,我们对祁馨沅,确实欠缺了解。” 她忍不住皱眉,“看来,她帮我们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自保,还有可能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慕凌苍没有反驳,但眸底寒气汹涌,“如果她想死,这一次我一定会成全她。” … 考虑到祁馨沅和何培需要静养一两日,夜颜又把计划延后。 其实她一点都不急,虽然早就把计划向他们夫妻说过了,但是对何时行动,她是真的无所谓。 客栈虽然比不上宫里,但有吃有住,天天还能看对门某人挨揍,还可以跟自家男人过二人世界,这生活要多滋润有多滋润,要多欢乐有多欢乐,她急啥呢? 这天,诸葛婉儿又像上一次一样来求见她。跟上次一样,她依旧将她拒在客栈大门外。 没多久,祁馨沅拿着诸葛婉儿给她的信条上了楼,“文妍公主,诸葛婉儿果然是想加害你和伏戾王!你看她给我的信,还教我如何把你引去她那里!” 夜颜接过信条,看了一眼后,不屑的道,“那好,我们就按她所说的去做,我倒要看看,她想如何加害我!” 祁馨沅忙问道,“那我们何时动身?” 夜颜笑了笑,“就今晚吧。” 祁馨沅一脸的严肃,“好,今晚我们就去!我也想看看,究竟是何人想加害我们夫妻!” 看着她美目中流露出来的恨意,夜颜眯了眯眸子。 … 听说他们见诸葛婉儿去了,季若婕坐不住,也想跟去。 可蓝文鹤哪敢让她再去见诸葛婉儿啊,这种女人他现在躲都来不及,还要带着她一起去,这不是找打吗? “不行,小妹说过你哪里都不许去,只能留在这里等他们回来。”他找不到好的理由阻拦,只能把夜颜抬出来。 “小妹他们这一去肯定有危险,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季若婕瞪着门口阻拦她的男人,又气又恨,“你不想让我去,说明你心中有鬼,看来你们之间还没有断干净,所以你特别担心我见到她。” “放屁!”听她冤枉自己,蓝文鹤炸毛似的吼了起来。 “那你让开!”季若婕也不甘示弱的吼道。 “婕儿,我跟她真的早断了,你相信我好不好?”见她也开吼了,蓝文鹤赶紧软下声音求饶。 “行啊,只要你带我去,我可以考虑原谅你。但是,你如此遮遮掩掩,也休怪我对你无情。”季若婕突然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满眼是恨的瞪着他。 “婕儿……”蓝文鹤吓了一跳,见她不是开玩笑,赶紧认怂,“好好……我带你去,你别做傻事!” 不等她收回匕首,他先一步上前将匕首夺下,然后插在自己腰带上,搂着她往客栈外走。 因为心里虚,他一路上还不忘念叨,“记住,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许生气,人家就是见不得我们夫妻恩爱,所以会想方设法破坏我们的感情。你要是把别人的话听进去了,就等于是中了别人的诡计,知道吗?那些妖艳货色我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在我眼里,只有我的婕儿才是最美的,其他女人屁都不是!” …。 简陋的小宅内—— 看着趴在桌上晕过去的女人,诸葛婉儿笑得无比得意,“真是没想到,夜颜也有栽在我手里的一日!三公主,早知道我就应该早些去见你的,这几个月真是白过了。” 祁馨沅端坐在椅子上,含笑着问道,“诸葛小姐是为了伏戾王才恨她的?” 诸葛婉儿回头看着她,脸上的得意瞬间被仇恨取代,“不止是为了伏戾王,还有我变成傻子也是她害的!这个女人,明知道我喜欢伏戾王,可她偏偏要与我争抢。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勾搭上伏戾王的,居然把我骗去魂殿,然后让伏戾王的手下把我们变成傻子!我发过誓,这辈子一定要杀了她!” 她咬着牙说话的同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举着手朝夜颜走了过去。 见状,祁馨沅赶紧从椅子上起身,“诸葛小姐你这是?” 诸葛婉儿头也没回的道,“我要杀了她!” 祁馨沅疾步过去挡在她身前,很是不解的问道,“你与我合作抓她,难道不是为了把她交给血盟庄的人?” 诸葛婉儿愣住,“你如何知道我跟血盟庄有往来?” 祁馨沅直视着她,“我猜的。血盟庄的人两次派人来找我,但后来换做是你出现,我自然就把你们想成是一伙的了。” 诸葛婉儿笑了笑,“三公主果然聪明,我还真是没有白去客栈。” 祁馨沅皱着眉继续问道,“你现在抓了她,难道不打算把她交出去?还有,为何血盟庄的人要找我,我与他们从未有过往来,他们是如何知道我的?” 诸葛婉儿看着桌上晕过去的女人,眼底全是阴冷的气息,“她是血盟庄的天敌,血盟庄的人躲她都来不及,又怎会见她?他们交给我的任务就是杀了她,如此一来,血盟庄的人才能放开手脚做大事。” 她抬起头对祁馨沅笑道,“至于你,等我杀了夜颜就带你去见血盟庄的人,等到了那里,你自会明白他们为何要你去了。你放心,他们不会害你的,因为那里有你的熟人,还是个曾经很照顾你的人。” 祁馨沅眉头皱得更紧,“我的熟人?曾经还很照顾我?他究竟是谁?” 诸葛婉儿有些不耐,“你安心跟我去便是,反正我是不会加害你的。”见她挡着,她冷下脸将她推开,然后重新举起匕首,对准了桌边女人的后颈—— 正文 【169】得一人心足以(一更) “诸葛小姐!” 看着再一次阻拦自己杀人的祁馨沅,诸葛婉儿脸色极其阴冷,连对她都起了杀意,“三公主,你是想救她么?难道你与我合作是假的?” 祁馨沅抓着她手腕,理直气壮的哼道,“她在我手里,我才能安心。要是她死了,不但会激怒伏戾王等人,他们还会不计后果的追杀我。你说,我能让你随随便便把她杀了吗?” 诸葛婉儿冷笑起来,“三公主,你还真当自己是以前的三公主啊?也不看看自己如今沦落成何样了,你有何资格指使我?” 她的话充斥着嘲讽和侮辱,祁馨沅瞬间变了脸,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本宫再落魄也是天秦国的公主,岂是你这种罪臣之女能侮辱的?” 诸葛婉儿就像听了天大的笑话般,“哈哈哈……没错,我是罪臣之女,可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人能管得着。但你祁馨沅呢,在荣国过得连条狗都不如。被驱逐不说,还要给自己憎恶的人做奴做婢,这般下贱之姿我诸葛婉儿可是远不及你。” 祁馨沅眯紧眸子,抓着她手腕的手用力收紧,咬牙溢道,“你是想死么?” 诸葛婉儿见她翻脸,冷声喝道,“给我滚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杀!别以为有人想见你她就能罩着你,我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怕她。不但不怕她,她见着我还要哄我开心。你就算去了,那也只是一条摇尾巴的狗,只配让我使唤。” 如果说之前她的话充满了嘲讽和侮辱,那此刻她的话就是在祁馨沅心口上捅刀子,这何止是一句‘羞辱’就能形容的? 怒火爆发,她几乎是用尽全力抓紧诸葛婉儿的手腕,狠狠将她掀翻在地。 诸葛婉儿也没想到她会反过来与自己作对,倒在地上的她也没急着爬起来,而是怒不可遏的指着她,“祁馨沅,你究竟想做何?不是你告诉我你受他们胁迫吗,我现在帮你杀了夜颜你就可以解脱了,为何要阻止我?” 祁馨沅抿着红唇,目光冷冷的盯着她,没有要回话的意思。 她与诸葛婉儿合作是真的,与夜颜合作也是真的,但是,她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巴结谁。 她要帮夜颜找到血盟庄的人,让他们两方人马相互厮杀…… 这就是她最终要的结果! 既然诸葛婉儿如此不识趣,那就没必要再与她合作了。让她现在把夜颜杀了,回头伏戾王和蓝家兄弟只会找自己报仇。那自己白忙活一场不说,还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试问,她能让诸葛婉儿把夜颜杀了吗? 夜颜要死,也只能死在血盟庄的人手里,那样,她才能把所有的一切都撇得干干净净! 至于血盟庄要收她的事,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她乃金枝玉叶的公主,就算落魄为寇,也不可能投靠江湖邪派。 她祁馨沅虽然睚眦必报,但也不会贱到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就在沉默之际,原本趴在桌上的夜颜突然直起身,迷人的眼眸对着诸葛婉儿眨了又眨,还对她挥了挥手,“诸葛小姐,没吓到你吧?” 诸葛婉儿瞠大双眼,又震惊又恼怒,“你、你没晕?”她目光狰狞的射向祁馨沅,“你这个贱人,居然敢骗我!你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与我合作!” 祁馨沅端着身子抬了抬下巴,这下换她得意了,“骗你又怎样?你如今落在我们手里,就算杀了你也没人敢吭声。” 诸葛婉儿手指着她,气得面目狰狞,“祁馨沅,他们把你当狗一样的对待,你居然还要帮他们?” 祁馨沅厉声呵斥道,“诸葛婉儿,休得挑拨我们!你们几次三番恐吓我,并用蛊虫加害我夫君,要不是文妍公主他们相救,我们夫妻早已落入你们手中任你们宰杀了。你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还想在临死前挑拨离间,今日不杀你,真是天理难容!” 语毕,她也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杀气腾腾的要朝诸葛婉儿扑上去。 夜颜皱眉唤道,“慢着。” 她停下脚步,不解的看向夜颜,“文妍公主,她可是要杀你啊!这种人多留一刻我们都要多一份小心翼翼,更不能让她有机会逃走,否则后患无穷!” 夜颜不以为意的道,“你先退下,让我来与她说点话。” 祁馨沅愣了愣,还想再说什么,但夜颜沉着脸对她摆手,“元将军的人就在外面,你先出去。这里有我,她跑不掉的。” 不是她假造气势,而是真有这气势。 外面都是伏兵,而她这里面,慕凌苍和暗卫盯着,诸葛婉儿就是变成蚂蚁都不可能逃掉。 祁馨沅也没再说什么,收起匕首顺从的退到房门外。 看着还倒在地上的诸葛婉儿,夜颜挑眉挤眼故意逗她,“二妹,可是要我亲自扶你起来?” 诸葛婉儿倔傲的直起脖子,“哼!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夜颜露出惊诧神色,“哟,没想到诸葛小姐来了荣国之后,比在天秦国还更有胆气和骨气。敢问诸葛小姐,诸葛家现在找到什么靠山了?诸葛大人现在的官职是不是比丞相还更有权有势?你们家混得如此好,怎么不带着我一起发家致富呢?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诸葛婉儿憎恶的瞪着她,“夜颜,少在那里说风凉话!仗着伏戾王宠你,你就以为自己能登天了?天下没一个男人是专情的,你早晚都会沦落成下堂妇,到时候看你还有什么底气来羞辱别人!” 夜颜‘呵呵’直笑,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骄傲,“我就仗着他宠我,怎么了,你看不惯啊?看不惯你就自挖双目呗!不是我说你,诸葛婉儿,你都自荐枕席做了我二哥的女人,你还盯着我夫君,还盼着我们夫妇分道扬镳,你说你是不是太水性杨花了?难不成给你机会,你还想把我夫君给勾引去?拜托,你平日里都不照镜子的吗?就你这面目可憎心如蛇蝎的女人,我夫君眼瞎都不会选你。” 本来还想逼她招供诸葛昌明和罗克的下落,可谁知道她这么不识趣,动不动就把她男人抬出来,既然她想自取羞辱,那自己就成全她好了。 她这番话也确确实实戳中了诸葛婉儿心口,比利剑伤人还痛。 诸葛婉儿激怒得从地上爬起,举起匕首就朝她扑来,“夜颜,我要杀了你——” 夜颜动都没动,只是眼皮抖了一下。 随着屋顶传来的声响,诸葛婉儿还没挨着她身就发出一声惨叫。 匕首从她手中飞落,血水从她手腕渗出,一滴滴腥红的血落在地上。她捂着手腕,眸孔突大,又怒又恨的瞪着头顶,“明人不做暗事,是谁,滚出来!” 夜颜轻笑,“因为你太恶心了,我夫君怕脏了自己的眼。” 诸葛婉儿咬着牙,手腕上流出的血水彷如落进了她双眼中,让她双眼变得赤红充血。 都开始动手了,夜颜也没心情再跟她废话下去,突然飞起一脚踹向身旁的凳子。 诸葛婉儿更为震惊的看着那凳子脱离地面朝自己飞来—— “啊!” 等她回过神时,凳子已经击中了她脑袋,疼痛和眩晕让她当场扑倒在地。 她吃力的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不敢置信的瞪着夜颜,“你、你何时变得如此厉害?” 她没有看错,刚刚她只使出了一脚之力,可那凳子却像飞石般击中她。 这个曾经在他们家一无是处的废物,居然有这等功夫,怎能不让她震惊! 夜颜笑呵呵的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怎么,是不是特别惊讶?你以为你爹封了我经脉我就什么都做不了?你们也太小看我们夜家的女人了。” 她转瞬收起笑,又一脚踩中她流血的手腕,“说,罗克躲在什么地方?他身边都有些什么人?你爹是不是也在替他卖命?” 诸葛婉儿痛得面容扭曲,可听到她问话后,却又冷笑起来,“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要杀要剐无所谓!” 她突然眯起眼,喉咙不自然的蠕动。 见状,夜颜迅猛蹲下身一手将她咽喉卡住,另一手同时将她下颚卡住。逼着她张嘴的同时,她也看清楚了她嘴里的东西。 一粒黑色的药丸! 她瞪大眼,双手更加用力,说什么都不让她合上嘴巴,并冲头顶大喊起来,“凌苍,快来,她要服毒自尽!” 她声音刚落,头顶瓦砾震响,像下雨般哗哗的掉落下来。很快,一抹修长的身影落下,像影子般闪到她们身边。 当那俊逸的脸映入眼帘时,诸葛婉儿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赤红的双眼中突然溢出水光。 这一眼所饱含的情意差点让夜颜吐血喷她。 要是她没嫁慕凌苍也就算了,可现在这个男人已经贴着她的标签,诸葛婉儿还敢当着她的面做这种煽情的姿态,这是当她死了么? 火气一起,她也不管会不会整死她,放开她下巴的手快速扣住她后脑勺,让她对着地面撞去,顺便逼她把嘴里的毒药吐出来。 “唔……” 如此粗暴的对待,诸葛婉儿痛苦的闷哼起来。 夜颜始终掐着她咽喉,那颗药没机会吞下去,被逼吐在了地上。 突然,一只大脚踢开了她的头,紧接着将那颗黑色的药丸踩在了脚底。 这一脚足以让诸葛婉儿泪崩,脸部下方很快积起一小滩水。 此情此景,夜颜不但没一丝同情,心里就像有万头草泥马在狂奔似的,真想立刻把她捏死。 如果不是因为清楚慕凌苍的为人,她绝对要误会他跟诸葛婉儿有一腿! 明明跟她有一腿的人是蓝文鹤,就算她临死前有不甘心的,她也应该对着蓝文鹤流泪才对。 对着她男人泪流,这不是欠打是什么? “说,你的同伙都在什么地方?” “哼!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杀你等于是便宜了你。”夜颜放开她的头,起身站在慕凌苍身侧。她也是有心想给她难堪,占有欲十足的挽着慕凌苍的手。 很快,几名黑衣人从门外冲了进来。 她朝他们抬了抬下巴,“把她绑起来,严刑逼供,务必要她交代出一切。”顿了一下,她接着补充道,“注意点,别让她自尽了。” 诸葛婉儿趴在地上,含恨的抬起头,眼里像蘸了毒汁一般恶毒的瞪着她,“夜颜,我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尽早杀了你!” 夜颜眯紧眸子,冰冷无情的回她,“我也后悔在天秦国时没对你们一家赶尽杀绝!” 她来这个时代就一年多,可是体会到的人情冷暖是曾经另一个世界二十多年都比不上的。 让她教训最深刻的就是,对付这种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否则,只会给自己带来一次又一次的麻烦和灾祸! 这些卑鄙无耻的东西,还好意思说没有尽早杀她。殊不知,在诸葛昌明与嘉和王祁司尘勾结时,他们就把一个鲜活的生命逼死在了水池中。 就为了一己之私,就为了他们心中的私欲和目的,他们可以不计后果的胡作非为。 听听诸葛婉儿说的话,再看看她做的事,有一点是仁慈和心软吗? 她虽然不是救世主,可事情发展到今时今日,她没有理由再置身事外,更没有理由放过他们! 黑衣人像拧小鸡一样把娇小的诸葛婉儿从地上抓了起来,利索的将她捆绑住。 因为夜颜提醒要防止诸葛婉儿自尽,其中一黑衣人还拿出布团准备塞她嘴里。 正在这时,慕凌苍突然出声,“慢着。” 黑衣人动作停下,不解的看向他,“王爷?” 不止是他,诸葛婉儿也朝他看去,以为他是心软想放过她,眼眶里顿时又凝聚起痴情的水光。 夜颜扭头,搞什么毛线? 慕凌苍睇了她一眼,不满她怀疑的眼神。 对诸葛婉儿痴情的泪光,他视若无睹,只是对着黑衣人低沉下令,“把她双眼蒙上。” 夜颜忍不住失笑。 被他又睇了一眼后,她赶紧收起笑意,然后主动上前接过黑衣人手里的布条,无视诸葛婉儿狰狞的瞪视,果断的蒙住她双眼,还故意缠了两圈,确保她什么都看不到。 “凌苍,接下来要怎么做?要不让我二哥来,估计他手段比我们多,更容易逼她说实话。” “不必。”慕凌苍示意她在桌边坐下,背着手朝诸葛婉儿走过去,夜颜这才看清楚他修长的手指中夹着两根细长的银针,“用刑太麻烦了,只需要再次将她神志摧毁,保证她对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嗓音低沉缓慢,明显是说给夜颜听的。可听在诸葛婉儿耳中,却如同地狱中传出,让她被绑的身子止不住的哆嗦起来。 如果换成别人来说这种话,她一定嗤之以鼻。可是,面前这个男人,她知道他做得到。 因为她早在他手中痴傻过! 她双眼被蒙,没人能看得到她眼中的神色,但那蒙眼的布条却被她泪水浸湿,也不知道她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别的情绪。 “伏戾王……你为何要如此对待一个爱慕你的人?你可以不爱我,可是为何要如此冷漠绝情?” “本王得一人心足以。” “你可知道,当我承欢别人身下时,我想的始终都是你……唔!”她痴情的声音还没完,一根银针已经没入她头皮中。 夜颜捏着拳头,心里真是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自己的男人被人当成性幻想对象,试问,有几个女人不气的? 然而,不止她一个人倍感恶心,门外的一男一女也被诸葛婉儿的话狠狠恶心到了—— 季若婕嚼着冷笑嘲讽道,“原来这就是你在外面找的女人……” 蓝文鹤黑着脸道,“你听听她说的话,我对她能有真心?” 季若婕扭开头,嫌弃得不想多看他一眼。 蓝文鹤反应过来说这些不太妥当后,抱着她又开始哄道,“都是过去的了,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以后里里外外都只属于你。婕儿,不生气好吗?你一生气我就心痛,真的,不信你摸摸看。” 他抓住她的手霸道的放在他心口,还在她耳边故意吹热气,“你要是不信,那我们就找个安静的地方,我证明给你看。” 季若婕在他怀中一动不动,冷眼斜睨着他,“你非要如此下流才活得下去?” 蓝文鹤一脸的冤枉,“婕儿,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是夫妻,做再亲密的事说再亲密的话都是理所应当的。如果说夫妻俩这样叫下流的话,那全天下的人都一样的下流。要不然,子嗣如何来,靠嘴吗?” 最后一句话成功的逗笑了季若婕,她扭开头但双肩却不停的颤动。 ------题外话------ 晚点还有二更,来不及看的亲明天再看哈!群么么(づ ̄3 ̄)づ╭?~ 推荐萌友檀心月的文《豪门撩宠:萌妻别吃瓜》。 颜安宁感觉自己疯了心了!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意外秒挂,一朝重生。 不过,一睁眼就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是怎么肥似? “看光了你,我会对你负责。”身侧的靳凉薄负手而立,唇齿清寒。 从此靳爷穷追不舍,颜美人便厚着脸皮假装不明真相,躲在角落里吃瓜看戏。 靳爷冷笑,“别怂在一边当吃瓜群众了,看不出来么?我撩的就是你。” 颜安宁吓掉了手里的瓜,“靳爷,我看不上你,你不懂花前月下。” 靳凉薄面无表情地掏出黑卡,“花前月下,不如花钱日下。” 颜安宁怂成一团,躲得过初一十五,躲不过靳爷温宠入骨撩到心酥。 正文 【170】遇月老 蓝文鹤抓紧机会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贴着她耳朵继续卖力哄道,“婕儿,你都两天没让我碰了,你看看我这两日,憔悴了好多,你忍心‘饿瘦’我么?” 季若婕突然低下头,既没表情流露,也没言语回他。 蓝文鹤眸底闪过一丝失落,收紧手臂搂着她,又换了一副口吻,“算了算了,饿就饿吧,反正多饿几日也死不了人。来日方长,何时你想了再给我说也是一样的。” 感觉到胸前衣襟湿了,他怔了一下,指腹摸到她眼角给她擦拭起来,“要不……你还是像前两日一样打我吧……” 不是没见过女人哭,可她哭和那些女人哭完全是两回事。 哭得是她,心口痛的人却是他。 握着她的手,让她在自己身上怕打起来,“来来,随便打,打到你不生气为止。” 季若婕顺着他的手势在他胸口上拍了两下,随即狠狠将他推开,自己擦着眼角走向了黑暗中。 “婕儿……” 蓝文鹤赶紧追上去。 屋子里—— 外面的动静夜颜是听到了的,但此刻也没心思出去过问他俩。 祁馨沅如同在梦游中,在他们轮番提问下,把她脑海里装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夫妻俩脸色都很是难看。 夜颜沉着脸骂起来,“我娘就早怀疑诸葛昌明不简单,没想到他离开朝堂之后,还真是另有本性!在天秦国位极人臣他都还不满足,可见这人野心是有多大!” 想到什么,她转身朝黑衣人道,“去把华玉王叫进来!” 这混蛋,是他把诸葛昌明放出来的,他想置身事外,门都没有! 黑衣人出去了小半会儿才回来,蓝文鹤气呼呼的进来,比讨债的还拽,“叫我做何?不就是对付一个女人吗,这点事还需要我亲自出马?” 夜颜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墙角的诸葛婉儿道,“她爹现在正四处笼络江湖人士,至于要做什么,暂且不知。但诸葛昌明是你放出来的,你就必须把他捉回来!” 蓝文鹤俊脸沉下,“凭什么?我现在可没空跟他们玩,我还要哄你二嫂呢!” 语毕,他转身就要走,一副‘与我无关’的高姿态。 夜颜起身瞪着他后背,“你敢走出去,我立马就去二嫂面前说你坏话,你这辈子都别想哄好她!” 蓝文鹤炸毛似的转身,“你敢!” 夜颜抱臂冷笑,“你试试看我敢不敢?” 蓝文鹤黑着脸到桌边,一屁股坐下,恼火的拍桌,“赶紧说,要我如何做?” 夜颜指了指墙角,“你和祁馨沅带着她去凤凰山,据说罗克他们藏在山上的庙中。你装作被她们劫持的样子混进去,看看他们身边究竟有哪些人,我们心里也能有个底。” 蓝文鹤斜视着她反问,“你们怎不去?” 夜颜翻了个白眼,“我去罗克还会出现吗?诸葛婉儿就是他派来杀我的,你们到庙里以后就说我已经被诸葛婉儿杀了,让他们高兴高兴,减少一些防备,这样我们的人才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蓝文鹤沉默起来。 玩闹归玩闹,但他还是名事理的。大哥把这事交给他们四人,眼下面前这对夫妻不出面,那就只剩自己了,他要不去,难不成让他女人去? 这肯定不行! “行,何时出发?” “现在。诸葛婉儿的神志已经被凌苍控制住了,现在是晚上,不容易被人看出问题,要是白天,很容易露出破绽的。” “好,我去跟你二嫂打声招呼。” 蓝文鹤也不推脱了,起身就往外走。 刚走出门槛,就见某个女人笔直的站在外面,看样子明显是在等他。 “我也要去。” “你去做何?”听她开口,他脸色拉得老长,“诸葛昌明是我惹出来的,他现在跟罗克勾结到一起想对付我们,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你没事就回客栈去,耐心点等我消息。” 他这次没哄她,甚至无比严肃的交代起来。 月色下,季若婕红着眼眶望着他,“我想看看我娘究竟是不是跟他们在一起……” 蓝文鹤走过去将她紧紧拥住,“我答应你,就算与她交手,我也会饶她一命。” 季若婕抱住他腰身,在他怀里闷哭起来,“那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看着他们抱在一起的样子,本该是让人欣慰的,可夜颜怎么都笑不出来。 辛氏…… 真是个麻烦! 她跟魏皇后一样,本该享受着数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她们偏偏不安于世,非要走上这条坑儿坑女的道路。 魏皇后已经把祁太子毁了,但愿辛氏能及早醒悟,别把女儿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也给摧毁了…… …。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蓝文鹤和祁馨沅带着诸葛婉儿前往凤凰山,他们前脚一走,夜颜和慕凌苍后脚就跟了去。 不告诉他们,是因为祁馨沅也在。 自从客栈中毒的事发生以后,他们对她就多了一个心眼…… 凤凰山就在城边,没用到一个时辰,他们就到了凤凰山脚下。 跟着他们三人上到半山腰,都没见任何可疑人物出现,夜颜拉了拉身旁男人的手,心里有些打鼓,“凌苍,你说他们会不会猜到我们来了?” 慕凌苍冷哼,“他们要是能料事如神,那也不用如此躲藏了。” 夜颜点头,“也是。” 要不是因为跟罗克在一起的人里面或许有魏皇后和辛氏,她真想再来一把火把这些不安分的东西给烧了。 夫妻俩继续跟紧前面三人,真如诸葛婉儿说的那样,山上有间庙。 看着他们三人进了庙门,夜颜趴在草丛中,继续压根声音跟慕凌苍讨论,“凌苍,好奇怪,都没看到有人来开门。” “嗯,是有些古怪。” “我们现在要进去吗?” “不用,先看看再说。” 庙里一直很安静,彷如一座空庙般。 可越是这样,他们越发肯定这间庙宇不同寻常。毕竟同时进去了三个人,就算其他人能保持安静,蓝文鹤那种性子也绝对不会安分的。好歹叫一声、吼一声,或者大声说句话也行,他应该知道他们一定会跟来的,怎么也该给他们一点暗号吧。 眼看着天都快亮了,可就是一点响动都没有。 不得已,夫妻俩商议过后,决定改变计划。 天刚亮,他们直接从草丛中走出,径直走向庙门,拍响。 本以为会向昨晚看到的一样没人来开门,可谁知就在他们欲推门而入时,庙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阿弥陀佛。” 看着眼前年轻的和尚,夜颜眨了好几下眼。可对方穿着百衲衣,头上光光的,再加上出口的佛号,确实像个出家人。 “二位施主是来上早香的?”年轻和尚礼貌的问道。 “……嗯,我们是来上早香的。”夜颜同慕凌苍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顺着他的话点头。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真是有心了。”和尚退了一步,让他们进去。 夫妻俩也没迟疑,同时迈进了庙门。 这间庙没有名字,在外看起来格外冷清,但进了庙门,闻着空气中檀香的气息,可见平日里的香火并不少。 庙不大,但院里的僧人却好几个,而且都显年轻。 随着年轻和尚到了大殿,夜颜不等他开口,主动道,“师父,我们是来许愿的,能否让我们安静的跟菩萨说说话?” 年轻和尚怔了一下,随即又合掌念叨,“阿弥陀佛,施主诚心而来,菩萨一定会保佑施主心想事成的。” 说完,他转身朝外面走去。 夫妻俩盯着他背影,在看到他走路的步伐时,都忍不住眯了眼。 夜颜没真正修炼过武功,但是通过身边的人她也有一定的常识,但凡有内力的,走路跟普通人比起来,多少都有些不同。眼前这个和尚就是个走路没声的,可见此人内力不错。 当她扭头准备用眼神跟慕凌苍交换想法时,眼角余光突然瞥到座上的塑像。 就是这一瞥,让她脸色大变。 这塑像是个长胡子老人,身着大红衫,一手捏着红绳,另一手托着两个小人,这两个小人一男一女,手腕上绑着同一根红线…… 这分明就是一座月老庙! 庙里有僧人不奇怪,可一座单一的月老庙中却住着七八名年轻僧人,夜颜接触的这种比较少,她说不出哪里古怪,但就是觉得不正常。 “他们是假僧人。”慕凌苍没有出声,用唇语给了她答案。 “假的?”夜颜也用唇语问道。 就在这时,殿门外突然刮起一道劲风,那两扇厚重的殿门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推着,‘砰’一声巨响后紧紧的合上了。 门外传来一声厉喝—— “放火!” 正文 【171】你当我是那么好威胁的? 那声厉喝后,外面再也不像他们进来时那般安静了,许多脚步声来回跑动,还有木材堆砌的声音以及点火的声音…… 此时此刻,人家都要放火烧他们了,还有什么好疑惑的? 不等夜颜主动往慕凌苍身旁贴,肩膀就被他搂住。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他的怀抱就似一味安定剂,能抚平她内心所有的焦虑和紧张。 烟雾从门窗的缝隙中溢进来,隔着门窗也能感觉到外面温度在急剧升高。 夜颜从慕凌苍怀里抬起头,朝塑像的方向望去,“月老大人,在你的地盘发生这种事,您老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要是您老保佑我们夫妻从这里平安出去,回头我一定给你重塑金身,再把你家给翻修翻修,保准你家从此香火鼎盛。” 她说的认真,可在慕凌苍听来却是有几分滑稽。突然间,他想到她第一次闯入魂殿时的情景,当时她也是这般傻气,把他当成泥塑,还把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泥塑上…… “相信我,会没事的。”他手掌抚着她细腻的脸颊,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蹭了蹭。 视线昏暗,但他眸光深邃明亮,既有对她的温柔,也有克敌的坚定。 夜颜轻笑着,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亲,“月老是掌管世间姻缘的媒人,我们夫妻感情这么好,他老人家才舍不得我们出事呢。” 指了指头顶,她略带俏皮的眨眼,“开始吧。我既然答应了月老要帮他老人家翻修房子,那这老房子肯定要先拆掉的。” 语毕,她推开他,脚尖一点就朝房梁飞去。 夜芸传授她的内力,她一直都拿来玩,还没有真正用内力干过事。她也想知道,自己的小宇宙爆发时能到什么程度…… “呵——” 抓着房梁,她像抓着单杠般翻腾了一圈半,将内力倾注于脚上,再向上翻腾的同时用脚踢向房顶。 这一脚的威力不算巨大,但被踢中的瓦砾随即裂成碎片往下落。 她正准备躲闪时,慕凌苍已经飞向她,以极快的速度将她从房梁上抱走。随着他在空中360°翻腾,他们稳稳的悬挂在另一根房梁上。 夜颜被他搂着,哭笑不得的抱怨,“我这才刚开始呢,你别抢我风头啊!” 慕凌苍冷冷的睇了她一眼,“不可大意!” 随着瓦砾的掉落,房顶出现了一个洞,夜颜正暗自得意呢,突然一把长剑从外面刺进来。 就这一剑,让夜颜心口忍不住颤了一下。原来对方不仅想用火焚烧他们,还担心他们破房逃掉,专门派了人在房顶守着。 “凌苍,怎办?”她不得不收起玩心正经起来。 “你在此不许动,我自会对付他们。”慕凌苍让她稳稳的趴在房梁上,他修长的身姿像影魅般飞向不远处的梁柱。 有夜颜屏气望着他,借着房顶破洞照射进来的光线,她清楚的看到他广袖中飞出一根长线。 那线条不粗,但在空中划出的响声清脆震耳,那波动的弧度犹如蛟龙般,带着一股惊人的气势直冲房顶—— “哗哗……” 头顶的瓦砾如下雨般落下。 伴随瓦砾而落的还有人影和人声,“啊——” 大殿外,四周都传来柴火燃烧的声音,噼里啪啦比放鞭炮还热闹,而房顶就像变戏法一样,再不是黑压压的瓦砾,而是敞亮的天空。 从房顶掉下的几个人,扭动着身子爬起后,惊吓得就像无头苍蝇一样,“救命——快开门——放我们出去——” “哈哈哈……”夜颜很没良心的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立刻引来他们的仇恨,其中一人将手中的长剑当成暗器射向她。 夜颜刚想躲避,慕凌苍已经挥动手里的长线,半空中就将那把长剑缠住。 那长线在他操控下像是有灵气似的,不但把袭击她的长剑截住,还把剑柄那头送向她。 她顿时咧开嘴角,快速的抓住剑柄。 与他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带着笑意。夜颜更是满心暖意,有这么个男人在身边,不但可以为她扫除一切障碍,还知道她最需要什么。 见他朝自己飞来,她一手握着剑,将另一只手递给他,把自己交给他让他带着自己飞出房顶。 “快看——他们跑了——” 落在高高的院墙上,听着惊呼的声音,夜颜眯着眼看着院中充满杀气的人影。 之前那些僧人已不再是友好的神色,各个面露凶恶,正不甘心的瞪着他们。还有许多穿着普通的人,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一个个叫嚷着要杀他们。 “凌苍,怎办,我二哥在他们手中。”夜颜低声道,面对这些穷凶极恶的人,她已经后悔让蓝文鹤走这一趟了。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百姓,没有哪个百姓像他们这样凶神恶煞,彷如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不必担心,你二哥要是这点能耐都没有,那他也活不到现在。”慕凌苍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可是……” 夜颜还想再说什么,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树上传来,“妹夫如此看得起来我,我是否应该感到欣慰?” 熟悉的声音让她惊喜不已,立刻朝声音来源看去,“二哥,你没落在他们手里啊?” 茂密的枝叶挡着,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到蓝文鹤倒挂的身影。听他声音,调侃中还带着轻蔑,一听就知道他屁事都没有。 “这地儿我还没进门就知道不对劲儿,昨晚刚进来我就把那两个女人打晕,然后躲起来了。” 夜颜忍不住掉黑线,“那你怎么不吱个声?” 蓝文鹤懒洋洋的道,“我又没事,吱声做何?大晚上的学鬼叫,你不嫌瘆得慌?” 夫妻俩同时向他投去嫌弃的目光,默契的不想再理他了。 可某人就像没看到眼前的危险,继续朝夜颜问道,“小妹,你说我回去的时候也来个失忆,你二嫂会不会就不计较我过去的事了?” 夜颜掉着黑线没好气的回道,“我觉得你现在吊死在这颗树上,二嫂更不会计较你的过去!” 这种法子亏他想得出来,他是把季若婕当弱智吗? 蓝文鹤还想说话,一把利剑突然射向他。 感受到杀气靠近,他倒挂的身影瞬间打挺坐起,整棵大树被他摇晃得枝叶飘落,而他暴躁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混账东西,敢打断本王说话,你们是想死么?” 夜颜就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在树上炸毛。 她真想喊一句,谁家的疯牛跑出来了…… 可仔细一想,不就是自家的疯牛么? 算了,让他疯去吧,回头再牵回去让她二嫂收拾。 就在他们说话的短短功夫,地上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弄出许多长弓。 “凌苍,快闪——” 这次不等慕凌苍带她跑,她抓着慕凌苍的手就朝院墙外飞去。 就在他们腾空而去时,树上的蓝文鹤也不甘落后,在对方拉弓之际从枝叶中现身,并以一个优美的弧度落到了院墙外。 此地不宜久留! 他们三人不需要过多探讨就已经感觉到了此地潜藏的危机。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从院子里传来一道求救的声音—— “伏戾王……快救救我……求你们别走……快救救我……” 慕凌苍脚步猛然僵住。 夜颜瞪大双眼,呼吸都为之紧蹙起来。 这求救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魏闵芝! 紧接着,祁馨沅的声音也从院中传来,“文妍公主……快救救我们……我们不想死啊……你说了会杀掉他们的……你快进来救我们啊……” 两道女声带着哭腔,又可怜又无助。 可听在夜颜耳中,却是毛骨悚然,就像有女鬼在他们身后向她们招手,然后齐声喊着‘快来快来’…… 她扭头看着怔愣的男人,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他们答应过祁滟熠,要帮他找到魏皇后。如今魏皇后就在里面,如果他们就此离开,等于是失信于人。 她眉头一紧,冷声打断了他的犹豫,“凌苍,我们答应祁太子的前提是魏皇后深陷危险中,可如今魏皇后是克罗的同伙,她不是被困的人质,我们没有理由再救她出来!” 她知道他心疼祁滟熠这个兄弟,可是心疼归心疼,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们心软。 她语音刚落,院子里又发出两道凄惨的求救声—— “凌苍……快救我……我不想死……看在我曾经抚养过你的份上……你别走……” “文妍公主……快救救我们啊……你答应过我会保我安然无恙的……” 夜颜听得那真是鬼火冒,扯开嗓门就朝里面吼道,“别她妈给老娘装可怜,诸葛婉儿把一切都招了!见过不要脸的娘,还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魏闵芝,你还有点良心的话就自己把自己了结了,别让你亲生的儿子替你背一生的罪!” 至于祁馨沅,她压根就不想管了。 魏闵芝是叫他们进去送死,她跟着一起叫魂,说明她也是想让他们进去送死的! 她吼声落下,可里面的人并没有消停,比刚才哭得还凄厉,“凌苍……不要听别人胡言乱语……我是冤枉的……我没有与谁勾结……快救救我……我想见见滟熠……凌苍……” 夜颜捏紧拳头,然而这一次不等她再发火,慕凌苍抓着她的手先迈开了脚步,“走!” 即便她声声凄厉痛苦,可诸葛婉儿招供的话也都印刻在他脑海中。 魏闵芝已经投靠了罗克! “凌苍……凌苍……” “文妍公主……文妍公主……” 两道泣哭的声音一直在身后不断的传来,像阴魂一样追着人不放。 也正是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他们下山的步伐更加快速,甚至连头也没回一下。 山下,元健早已带着将士埋伏在四周。从昨晚到此刻,没等来他们发令的信号,他担心他们出事,正准备派人攻上山顶。 见到他们三人下山,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赶紧询问起来,“王爷,公主,山上究竟是何情况?” 季若婕也跟将士们等候在山下,见到蓝文鹤下山,也着急的把他拉到一旁,“文鹤,见到我娘了吗?我娘可有跟他们在一起?” 这一声‘文鹤’让蓝文鹤暗自欣慰,只因提到辛氏,他怎么都笑不出来。 他没有忘记她追随辛氏跳崖时的情景,那一幕,是他这一生都无法释怀的痛。 “岳母大人并不在山上。” “真的?”季若婕双眼含着泪,有些欣慰,但也有些不信。 “二嫂,真的,我们没见到你娘。”夜颜主动作证。别说没见到辛氏,就是辛氏在山上,他们也要说不在。 刚刚魏闵芝和祁馨沅的举动不但让他们心惊胆颤,也让他们感到了阴谋的气息。 她们明明就与罗克勾结了,却装出被害人的样子诱骗他们去送死。 幸好是他们三个,要是换成何培和祁滟熠,那就别指望他们能活着出来了。 现在季若婕问起辛氏,别说他们真的没见到辛氏,就是真见到了,也会骗她,更加不会让她上山去! 季若婕又看向慕凌苍,似乎也想让他证明。 慕凌苍对她点了点头,“季夫人确实不在山上。” 季若婕用手背不停的擦着眼角,这才放下心来。 蓝文鹤轻拥着她,同时也朝夜颜递去眼色。 夜颜心领神会,赶紧朝元健道,“元将军,山上的月老庙中有一群山匪,他们假扮成僧人隐匿在庙中。你即刻带领将士上山,务必将这些山匪全部拿下。记住,他们都是穷凶极恶之人,为避免将士无辜伤亡,不需与他们谈判,全部就此斩绝!” 元健抱拳冷肃应道,“是!” 将士早就埋伏在山下丛林中,他也不需要再另外点兵,对着丛林扬声下令,“各将士听令,速带上火弓,即刻上山剿灭山匪!” 很快,丛林汹涌而动,几百将士从四面八方向山上汇聚,浩荡之气直涌山顶。 好不容易下山,夜颜肯定是不会再上去的。 至少在没摆平庙里的人之前,她不会再上去。 不是怕,而是她实在不想听到魏闵芝和祁馨沅的声音! 就是想在回想起来,她浑身都是鸡皮疙瘩,曾经一个人看鬼片都没这么吓人过…… 之所以对外宣称是山匪作乱,也是不想让祁滟熠和何培往这里凑。 深知山上的情况,蓝文鹤也没打算等结果,想带着季若婕先行离开。 可季若婕不同意,“我们怎么能走?山匪还都还没剿灭呢!” 蓝文鹤随即编造理由哄她,“这边的事总得向皇上禀报,将士不熟悉庙里的情况,让他们回宫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必须要我亲自回宫一趟。” 谁知季若婕脱口道,“那你回宫向皇兄说明情况吧,我留下来陪小妹和小妹夫。” 蓝文鹤脸色顿时变黑。 他想走就是不想她留在这里,他们没见到辛氏,不代表辛氏不在,万一辛氏突然跑出来,谁能控制那种场面?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打晕她然后将她扛回客栈时,夜颜主动帮他劝道,“二嫂,这么多将士山上剿匪,一定会大获全胜的,你不用担心。倒是二哥一个人回宫,我不太放心他落单,你陪他去吧,这样身边多个人也能多个照应。” 季若婕这才点头,“那好吧……” 蓝文鹤气得抓住她手腕就往路上拖,走了两步,突然又将她打横抱起,然后快速离开了他们视线。 在夜颜和慕凌苍四周,还有少量将士,主要是负责他们安危以及放哨。 夫妻俩走到一处草垛坐下。 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夜颜握着他的手,安慰道,“路是她自己选的,就算是祁太子,也救不了他。” 慕凌苍对着天际深深吸气,“曾经她那样温柔善良,对每一个人都是那样体贴入微,谁知那一切都是假象……” 这么久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表露对魏皇后的看法。以往他只是沉默,就是魏皇后和祁太子离开天秦国京城,他都把心情深深的压在心里。 她没有打岔,安静的听他呢喃,“如果我们没有发现那个假太监,是不是她就能伪装一辈子?许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让她继续伪装,是否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深受牵连?” 听到这,她沉默不下去了,“如果她一直伪装,只会让更多的人深受其害!她从来没有善待过谁,包括她的亲生儿子!” 看着他冷硬到没有温度的侧脸,她斩钉截铁的击毁他的假象,“祁郁桐之死,看似跟我们有关,可事实呢,是我们把她推进死亡深渊的吗?是她自己不自爱也不自重,也是她自己包藏祸心才落得惨死的下场。祁馨沅看似无辜,可是你知道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吗?连祁太子她都敢诬陷,你就算告诉她你是她哥哥,你就敢肯定她不会加害你吗?至于祁太子,他沦落至此,更不是你我造成的,如果不是魏皇后与邪派人物勾结,今日的他依旧还是太子!” 说到最后,她越发激动,甚至莫名动怒。 放开他的手,她起身走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 她不想说生谁的气,她只觉得糟心的事一件又一件,不知道何时才能歇口气过上安逸的日子,心里真是万分烦躁。 今日幸好有她娘帮着带孩子,否则依他们的情况,别说他们夫妻过不安稳,就是两个孩子也会被他们连累。 他的气息出现在身后,她咬着唇吸了吸鼻子,最后还是转身扑进了他怀中。 “对不起……我知道你心情很矛盾……我该好好安慰你……不该冲你发火的……” “你没说错,是我不愿意面对这一切。” “凌苍……”她抬起头,看着他深眸中流露出来的无奈,她心也隐隐抽痛,“我也不想对她们赶尽杀绝,可是她们没有一个人愿意放过我们。” “我知道。”慕凌苍望着虚空,那些无奈渐渐的化成寒芒,“该如何做,我心中自有数。” 夜颜抱着他,给他安慰的同时,也从他身上汲取着温暖……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将士从山上下来,找到他们急声禀道,“启禀文妍公主,山上匪徒已全部剿灭!” 听到这消息,夫妻俩没有欣喜,反而很是诧异。 如此轻易就将人全灭了? 夫妻俩相视一眼后,夜颜随即朝那侍卫道,“走,看看去!” 虽说他们的人足够多,对付庙里的那些人绝对稳赢不输。可是,如此轻易就把所有人剿灭了,也太不合常理了。 他们进去过,里面的人论功夫谈不上有多高深,但他们似乎是胸有成竹早有准备…… … 再进庙中,里面一片狼藉,特别是月老殿,被大火烧得断梁残瓦,座上的月老被熏得漆黑,连同他手里托着的两个小泥人一块都变黑了。 因为房梁的火势还没灭,将士们也没人敢靠近。夜颜和慕凌苍再次进庙后,被直接带去了后院。 地上虽然躺着不少尸体,但夫妻俩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就冷了脸。 这些被将士杀掉的人只是穿着普通的人,这里面根本没有身穿百衲衣的假和尚! 见元健迎上来,夜颜不等他开口,先冷声道,“我们来时见到的不止这些人,还有好几名假僧人!” 还有魏闵芝和祁馨沅! 元健一听,顿时皱起眉头,“不止这些人?可是我们四处搜了好几遍都没发现还有其他人。” 夜颜不答反问,“这里可有后门?” 元健摇头,“没有发现后门,这里通往下山的路只有前门一道。” 闻言,夜颜冷哼起来,“看来,这庙不止这点大小,应该是另有玄机才对。” 元健越听越心惊,“公主的意思是?” 夜颜没正面回答他,而是冷声道,“传令下去,掘地三尺!就是把这座山铲平,也要把他们挖出来!” 她这一声令下,元健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于是乎,上百名将士开始寻找能掘土的工具,把整座庙包围起来,开始一寸寸的寻找机关。 夜颜和慕凌苍站在院子中间,一边看着将士行动,一边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慕凌苍突然问道,“你是如何想到的?” 夜颜轻笑了一声,“当初我离开你的时候逃进了汕水寺,在那里我藏在一口枯井中。也是在那口枯井中,我遇到了我大哥。别看那枯井不起眼,但下面却是另有洞天。这小庙修得隐蔽,平日里来的人一定不多,如果有人想利用这地方作营地,就地面这点面积一定不够。如果不在地底下想办法,难不成在天上筑巢?” 说到最后,她调侃的对他眨眼。 慕凌苍忍不住伸手捏她翘挺的鼻尖,“还好意思提当初?真不怕我给你算旧账?” 夜颜没好气的拍掉他大手,“还有什么旧账可算的?人家孩子也给你生了,心里也知道错了,难道提一下都不行?” 也不想想他当初是如何对她的,天天拿一张冷脸对她,活似她欠了他几千万两银子似的。 就在他们说着话时,突然着火的月老殿发出一声巨响。 夫妻俩同时望去,只见一根横梁被大火烧断,那着火的梁木落下,正好打中月老手中托着的一对泥人。 月老泥塑的手腕被生生折断,那对泥人随着他的手一同落在地上。 这一落地,又是一阵巨响。 而这响声发出时,夫妻俩同时瞪大眼眸,为之一震。 不同于其他重物落地时钝重的声音,这对小泥人落地时发出的声音伴有回声,仿佛敲打在很深远的地方。 就连元健听到声音都跑了过来,指着月老塑像下面惊呼道,“公主,这下面是空的!其他人一定藏在这下面!” 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弄错,这对小泥人砸中的地下面一定是空的! 夜颜望着被熏黑的月老塑像,笑了。 回头她一定让人把这里好好修整,再给月老整个美美的妆,以报答他老人家的‘指点’…… 因为殿中火势还没灭,元健也不敢带人进去。但有了准确的位置,大家也不用盲目的到处掘土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围在月老殿外挖掘。 没多久,一个大窟窿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众将士兴奋不已,继续掘土。 直到洞口有两人宽后,夜颜才让他们停止。 “公主,里面不知深浅,更不知道有多少人藏匿其中,我们要如何才能将人引诱出来。”元健拧眉问道。 “先整点浓烟进去试试。”夜颜得意的笑着。虽然她知道这个地方不是地下密道的出入口,但是找到窝点也不错了,整点烟给他们闻闻,不信他们能在里面躲一辈子。 “是!”元健立刻应声。 就在他准备下令让将士起烟时,一袭白袍身影从庙门外冲了进来。 众人看去,都有些意外。 特别是夜颜和慕凌苍,沉下了脸,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祁滟熠居然跑来了! “祁太子,有何事吗?”夜颜赶紧挤出微笑,假装不解他的到来。 “我知道我母后在此。”祁滟熠站在他们面前,一脸沉痛,“可否让我与她说说话?” 夜颜正想着打发他的理由,在她身旁的慕凌苍冷声斥道,“谁告诉你她在此的?我们这次前来是奉命剿灭山匪!” 祁滟熠撩开袍角,突然朝他跪下,“皇兄,我只想和她说说话,求皇兄开恩。” 他这一出现,不但破坏了大家兴奋的心情,还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夜颜不得不冷着脸对他道,“祁太子,我们知道你救母心切,可是我们这次要捉的人是假扮僧人的山匪。若没事,还请你退下,免得误了大事让皇上问罪我们。” 然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时候黑漆漆的洞里居然传来女人的哭泣声—— “皇儿……快来救我……” 这一声,真是差点让夜颜吐血。 之前她就担心这一幕发生,所以才宣称是来捉山匪的。 谁知道山下的将士居然把祁滟熠给放上山来了。 这不是正中魏闵芝的心意吗! “母后!”听到熟悉的呼唤声,祁滟熠激动的爬想洞口。 “拦住他!”慕凌苍一声怒喝。 守在洞口边的将士不敢不从,当即拨出刀剑挡住洞口。 祁滟熠回头望着他们,眼眸中一片湿润,“皇兄,我不能看着我母后死在他们手中……” 夜颜激动的对他吼了起来,“你死在他们手中,你母后都不会死!她根本不是被绑架,她现在跟他们是一伙的!” 祁滟熠摇着头,眼角泪光涟涟,“就算她与他们勾结,我也不能看着她如此……” 深不见底的洞中,又传来哭泣的求救声,“皇儿……快救母后出去……母后不想死……你快进来救母后……” 这一声声求救声,彻底的让祁滟熠失去了理智,徒手就去板开洞口的刀剑,欲跳下去救人,“母后……母后……孩儿来救你……” 最为难的还是那些将士,看着他手心被刀口划出血痕,而他彷如不知道疼痛似的,还使着劲儿扳动刀剑。 就在这时,元健几步上前,突然扬起手刀劈向他脖子。 祁滟熠毫无防备,顿时脑袋一偏晕了过去。 慕凌苍阴沉着脸,完全是被他给气的,“把他带下去!” 就在大家都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另一抹瘦高的身影也从庙门外冲了进来。 “馨沅!馨沅——” 看着何培也跑来了,夜颜大骂,“究竟是谁把他们放上来的?” 受祁滟熠救母之心的影响,这次将士们不等人下令,主动将何培拦了下来,不让他接近洞口。 “馨沅!我要见馨沅!”何培激动的望着夜颜,“文妍公主,你为何见死不救?馨沅答应帮你们找到血盟庄的人,她做到了,为何你们见死不救?” “我有说见死不救吗?”夜颜忍了又忍,才拿出几分耐心与他说话,“我们现在就是在救她。” “夫君……”深不见底的洞口下方,魏闵芝的声音停止了,可祁馨沅的求救又开始了,“夫君……他们想将我一起埋在这里……你快让他们救我出去……” 何培望着夜颜的独眼中瞬间充满了恨意,“原来你们只是想利用我们?” 夜颜磨着牙,对着洞口低吼,“祁馨沅,你给我出来!” 如果说他们之前猜不透祁馨沅的想法,那此时此刻她的心思已经全部暴露了。 这死女人,就是想把事情搞大! 如此挑拨离间,何培还不得恨死他们? 而他一旦与他们为敌,那他也没有活路,这女人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把他摆脱掉…… 听着她吼声,何培阴冷的笑起来,“出来?她现在在别人手中,如何出来?” 洞底下立马又传来祁馨沅的声音,“夫君……他们要夜颜亲自下来才会放我和魏皇后出去……夫君……馨沅恐怕不能陪伴你左右了……呜呜呜……” 她这一哭,也像之前魏闵芝对祁滟熠那般,直接让何培失去了理智,激动的推开身前阻拦他的将士,欲冲过去救人,“馨沅,你不会死的,我马上就来救你!” 围困他的将士想学元健把祁滟熠劈晕那样把他也劈晕,夜颜突然抬手制止他们,冷着脸道,“既然他要去,就让他去!” 留他在外面,也是多个人恨他们。 让他进去看看也好,至少能死得瞑目。 何培像发狂般推开身前的人,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深不见底的洞中。 看着他身影消失,夜颜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觉得他不值,可到底还是有那么一丝同情。 “公主,这可如何是好?”元健揪着眉头问道。 “我也不知道了。”夜颜摊手,她现在除了想骂人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不该放何培进去,因为放他进去,他将成为对方真正的人质。 可是,不放他进去,他又要与他们拼命。 她能怎么办? 果然,下面很快传来一道得意的笑声,“夜颜,你要不想让他们死,就自己跳下来。” 这一次,是个男人的声音。 夜颜走到洞口边,对着里面也‘呵呵’笑道,“你当我是那么好威胁的?有种你就上来玩,这样当缩头乌龟实在太丢脸,你就不怕你爹在九泉之下吐血吗?” 正文 【172】一网打尽! 下面的声音变得咬牙切齿,伴随着回声就似打鼓一样刺耳,“夜颜,杀父之仇我一定会报的!” 夜颜笑得也狂傲,“想报仇,来啊,我就在这里等着你来杀我。” 她不需要多问,光凭声音就知道他是罗克。 前世他是暴徒,她命丧他手。 这一世,他还是暴徒,但她相信,一定是他死在她手中! 深洞下,突然安静了。 夜颜用手势示意身旁的将士们,也要他们保持安静,如果要说话,去庙门外面。 洞里的地形和人数情况他们还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一定在想办法逃跑。如果他们在这里商量对策,那人家在下面就可以商量出反对策。 就在元健欲带着一部分将士撤退时,深洞下又传来罗克嚣张的威胁声,“夜颜,你听好了,要是你敢下来,我就把魏闵芝、何二少夫妇放出去。给你一个时辰考虑,你要是不敢下来,那我就与他们同归于尽!虽然我知道他们的性命在你眼中微不足道,但是,魏闵芝一死,祁太子一定会把你们当成他的杀母仇人,到时候,他和伏戾王可就是手足相残。哈哈哈……” 将士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一直没有言语的慕凌苍,每个人眼中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惊讶和好奇。 夜颜也回头望着他,心里很是复杂。 就祁滟熠那愚孝的性子,为了魏皇后连太子之位都可以不要的,兄弟姐妹们的性命能比得上他的母后? 她也不得不佩服罗克的卑鄙,不但掌控了魏闵芝,还可以随时把魏闵芝当成人质与他们谈判。 尽管魏闵芝对他们来说无足轻重,但是,他们确实为了她举棋不定。 到现在他们都被迫与罗克周旋,就证明他的如意算盘没打错,也证明了他至少有了一半的胜算。 慕凌苍神色阴沉,眸底更是幽深昏暗,内心的矛盾和纠结都显露无疑。 她轻启红唇,“凌苍,我先下去了。” 她爱他,所以不想看他痛苦。 与他在一起的时光不算长,但是处处都是他照顾着她,从怀孕到生子,他的关怀真的是无微不至。用她娘调侃的话来说,她都快被他宠成废物了。 而她,似乎从来没为他做过什么…… 就在她纵身准备跳下黑漆漆的深洞时,手腕被人捉住。 她没有回头,背着他轻松笑道,“没事的,他怕我都来不及呢。” 慕凌苍收紧指骨,将她拉扯到身后。 察觉到他的举动,夜颜在他松手的瞬间反手抓住他。 慕凌苍不得不回头,眸光凌厉又霸道,无声警告她不许跟去。 可她不但没放手,还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无论是哪一个留在上面,内心都会深受折磨。他不放心她下去,那她何尝又放心他独自去冒险。既然是夫妻,那就应该同甘苦共进退。 “公主……” 明白夫妻俩的用意后,元健第一个出声。 不过没等他说完,夜颜就比个了‘嘘’将他打断,然后指了指一旁被打晕的祁滟熠,无声的提醒他们要将他看好。 有魏闵芝在,这家伙很容易失去理智。再说难听点,他现在的软肋被罗克捏着,他的不冷静不但容易给他们带来麻烦,还有可能把他自己的命搭进去。 看着他们夫妻俩一同跳下去,元健急得直跺脚。他都忍不住朝洞口走了两步,可余光瞥到四处的将士,他又只能在原地干瞪脚。 他要是跟进去了,这上面谁主事? 瞪着洞口沉默了片刻,他突然咬牙,对几名将士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去外面议事。 他们不能什么事都不做,这个洞口只是他们挖到的,并非真正的出入口。趁着文妍公主和伏戾王与那罗克周旋时,他们一定要找到真正的出入口。 而这个出入口,就算不在庙里,也一定在这座山上! 祁滟熠浑浑噩噩的睁开眼,正好看到夫妻二人跳下洞口的场景。 他激动的从地上爬起,正准备跟着往洞口里跳。旁边的将士眼疾手快,一人将他抱住,另一人将他嘴巴捂住,沉声在他耳边道,“祁太子,你若不想看着他们全部送死,那你就老实点,别出声!” 祁滟熠挣扎了起来,依旧不甘心的想跟着跳下去。 另一名将士看得火冒三丈,突然拔剑直指他咽喉,瞪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杀气,“我们敬你是天秦国太子,所以才给你诸多方便。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冲动行事,甚至不顾伏戾王和文妍公主的安危,一心只想救你母后。祁太子,你若再如此不把他人性命当做一回事,那就休怪我等怀疑你的动机了。你如此做,可是打着救母的旗号欲让伏戾王和文妍公主死于非命?” 祁滟熠眸孔瞪大,不敢置信他竟如此怀疑自己。 看着身边数道带怒的目光,他这才停止挣扎渐渐冷静。 手持利剑的将士接着冷声警告,“你最好祈祷伏戾王和文妍公主安然无恙,否则他们有任何意外,你祁太子也休想活在世上!真想救你母后,就请你闭嘴,倘若你敢再与他们谈话,我一定杀了你!” 祁滟熠像是被人抽掉气一般瘫坐在地上,望着深不可测的洞口,眼眸里充满了深深的悲痛和无奈。 也不怪将士们动怒,他的出现不但没有为他们带来任何方便,反而一再被下面的声音左右,要不是元健用手刀及时将他打晕,即便他没有跳下去,也可能被她母后挑拨,还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的事出来。 说他是个大麻烦都算是好话了。 如同持剑的将士所说,他再这样失去理智不顾其他人的想法和安危,那他们完全有理由把他当成乱贼同伙。 祁滟熠也是因为认识到这一点,所以总算安静下来了。 而跳下深洞的夜颜和慕凌苍,因为没有灯火照明,他们只能凭着感觉在下面摸索。 尽管看不清楚,但凭着手中摸索的结果,也证实了他们之前的猜测——这里别有洞天! 从上面看谁都会以为下面只是一个深洞,但其实不然,下面就像一个迷宫似的,四周凿出的墙壁算不上光滑,但很是平整,有点像那种正在施工的建筑。 他们摸着土石壁走了几十步,其中拐了两处角,但依旧没嗅到人的气息。 不过有一点夫妻俩同时察觉到了。 那就是,这下面泥土气息浓重,但呼吸顺畅。换言之,这下面空气流畅,肯定不是那个洞口才有的,而是因为有别的出口! “凌苍,我走不动了,先找个地方坐坐吧。”他们的手一直没分开过,夜颜只需要拉一拉他。 “嗯。”慕凌苍并没多言,只是在黑暗中将她身子拥住。 “真没想到,这里如此凉快,真是个避暑的好地方。等天热起来,我一定把大哥二哥他们全叫来这里。我们可以一边避暑一边烤肉,嘻嘻,想想都觉得有趣。” 在这种地方还能说这种话,也只有她才能做到。慕凌苍原本沉冷的心也忍不住为她融化,唇角抽了好几下。 偏偏她还说个不停,而且越说越兴奋,包括要带什么人来,要带些什么食物来…… 如果不是四周漆黑一片,他都有种错觉,他们不是下来制敌的,而是下来玩耍的。 表面虽如此,但他知道,她这么做是有目的的…… 果然,有人沉不住气了,“都要死了还想着避暑,我看还是送你们去地府吧,那里更是避暑的好去处!” 此声不大,加上回声干扰,听起来很是模糊。 不过,对夫妻俩来说,对方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声音来源。 对方在说完之后,许是反应过来自己不该出声,所以接下来地洞里又恢复了静谧。 夫妻俩十指相扣,开始朝声音来源处摸索前行。 有了这样的试探之后,夜颜就没一点禁忌了。对方比他们更熟悉地形,就算他们不出声,对方也猜得到他们在什么位置。所以,他们根本没必要保持沉默。 “凌苍,你还记得我们在京城看到罗克的样子吗?” “嗯。” “他当时穿着太监的衣服,我差点就信了他是真的太监。我想啊,这家伙就算不是真太监,也有做阉人的喜好。等我们捉到他以后,我们就帮他完成这个心愿,让他临死前体会一下当真太监的感觉,你认为如何?” “嗯。”慕凌苍先是应了一声,随即补充道,“他一定会感激我们的。” “是啊,他一定会感激我们的。临死前把他变太监,就算他没多少时间享受,但死了也是个太监鬼,下辈子投胎就成真的太监了。嘿嘿……”夜颜越说越乐,还忍不住笑出声来。 许是忍无可忍,刚才那人的声音又响起,“你们闭嘴!” 短短几个字,比之前凶得多,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听着真是毛骨悚然。 夜颜刚准备怼他,但突然拉着慕凌苍停下,并在他手心里写起字来。 他不是罗克! 前面她急着找声音来源,没仔细去辨别,但这一次,她认真辨别后,发现他跟罗克的声音有些不同。尽管回声掩盖了他的原声,但她还是听出来了! 没想到她写完字后,慕凌苍也回了她一个字——嗯。 夜颜沉默起来。 罗克让她下来,绝对不是想和她谈判。 他的目的是要杀她! 而潜伏在这里的人,就是等着杀她的杀手。继续走下去,他们不但见不了罗克,反而把自己陷入危机中。 真正的罗克,应该是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就撤退了。 因为他们跳下来,他们的人一定会紧紧守住洞口,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这里,那对罗克这些人来说,正是逃跑得绝佳机会。 不等她开口说明,慕凌苍牵着她的手开始往原路返。 进来的时候不熟悉,所以他们走得小心翼翼。但回去时就不一样了,凭着超强的记忆力,慕凌苍几乎是带着她跑的。 两人的动静明显被对方发现了,那道凶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们不想救人了吗?真是贪生怕死的东西!” 夜颜一边随着慕凌苍的脚步跑着,一边哼哼与他对话,“你给姑奶奶等着,姑奶奶这就去拿火把来!等我拿着火把找到你们,非扒了你们的皮不可!” 她还不忘朝慕凌苍催促,“凌苍,一会儿多拿点火把进来,我看他们还能往哪里躲!” 她不得不佩服,罗克是真的很狡猾! 当然,站在他的角度,他如此狡猾也是正常的。他爹和乌千峯都丧了命,他要是再不狡猾点,下场就会跟那两个老家伙一样。 … 祁滟熠没想到他们突然从洞口出来,看着他们安然无恙,顿时又惊又喜,“皇兄……” 不等他开口说完,慕凌苍抬手让他打住,随即先对把守在这里的将士下令,“准备火把!” 就算是骗人,也要把样子做足,才能让下面的人不会另起主意。 夜颜对祁滟熠招了招手,示意他去庙外说话。 祁馨沅被将士斥骂过后,明显冷静多了。哪怕没有看到他们把魏闵芝救出来,他还是安静的跟着夜颜往外走。 慕凌苍在里面安排将士做事,夜颜在外面严肃跟他说着洞里的情况。 “罗克只是想引我下去然后杀了我,你母后现在应该被他带去了别的地方。如果你还想救人,那你就多冷静些。要知道,这是荣国,罗克是在荣作作乱,我大哥有绝对的权利杀他。而你母后,她涉嫌与罗克勾结,就算我大哥连她一起杀,也无人敢站出来反对。” 看着他悲痛的神色,她心有怜悯,但还是冷着脸继续道,“你的不理智,只会给将士们带来压力,甚至有可能让他们不计后果的杀人。铲除血盟庄,不留一个余孽,是我们荣国和天秦国多年来一致的心愿,你身为太子,应该知道如何取舍、如何顾全大局。别让你的一己之私坏了大事,否则,你不但会让我们失望,也会让你的父皇对你彻底失望。” 祁滟熠低下头久久没出声。 他高大挺拔,但此刻的他像一个认错的孩子,身上散发的气息除了悲痛外,还有许多悔恨。 夜颜揉了揉眉头,“我也不是要骂你……” 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因为没有真正跟他接触过,她说话重了又怕遭人恨,说话轻了又怕他听不进去。 祁滟熠低沉道,“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也是我让你们为难了。” 夜颜抬头看着他,认真道,“是兄弟呢,你就别说这些话。我对你没什么要求,只希望不论结果怎样,你跟凌苍永远都是兄弟。” 祁滟熠深吸着气,闭着眼点了点头。 转身望着山下葱郁的树木,夜颜纠结了片刻,才低声道,“如果我说有办法救你母后,但要牺牲你的性命,你愿意吗?” “我愿意!” 他回得很坚定,几乎是她语声刚落下他就作了回答。 夜颜看了他一眼,“我需要你的配合,就算你母后真与罗克勾结,只要你配合好了,也有可能让她彻底醒悟……” … 而洞口边,将士们已经准备妥当。 看着地上堆积成小山的木柴,夜颜忍不住赞道,“不错不错,美滴很美滴很!” 见一名将士将点燃的木柴扔进洞中,她赶紧提醒,“拿点东西把洞口遮住,别让浓烟倒灌把自己人呛着了。” 将士们又赶紧从后院搬来门板,扔下点燃的木柴后就拿门板把洞口堵住。 夜颜也不闲着,跟旁边的将士交代起来,“下面空旷,很是宽敞,要是这些柴木用完都还没有发现出入口,就继续砍树劈柴,就算找不到出入口,我也要里面的人真正够呛!” 那些人以为躲着他们就没办法了? 那也太小看他们了! 不是只有长脚的才能探路,浓烟也可以帮他们探路的! 这个办法,也让在场的将士们格外兴奋。大家正愁苦山高树茂无从下手搜寻地道出入口,如今有这个法子,真真是替他们省了不少力气。 山下将士已经把整座山团团围住了,他们不担心罗克和他的同伙逃跑。眼下只要找到出入口,他们就可以直接杀到出入口处,就算堵也要把人堵死! 眼看着堆积的木柴快用完了,但还不见有人来报,夜颜正准备下令让人就近伐树劈柴,突然西面传来号角声。 “公主,发现出入口了!”有将士兴奋的喊叫起来。 夜颜和慕凌苍相视了一眼,默契的朝西面跑去。 祁滟熠也不迟疑,赶紧跟了上去。 当他们赶到西面时,元健也带着人赶到了。 众人俯视着半山位置溢出的烟雾,全都皱起了眉。 这地道也不知道是如何挖的,居然贯穿了半座山。而且这浓烟溢出的位置在山腰上,下面布置了绳索,很显然,这里应该是出口。 如果不是浓烟引路,谁都不会想到出口在这样的位置,那些贴在山壁的绳索,被半山腰的树木挡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夜颜忍不住问道,“只发现这一处吗?他们不可能是从这里进去的,入口应该就在庙里。” 元健赶紧回道,“公主,末将已经把庙里搜了好几遍,我想入口早已被他们封死了。” 夜颜又低头目测下方的距离,大概有十来米远,他们几个下去很容易,可是其他将士呢? 她刚想说话,元健已经先朝将士下令,“快去准备绳索!” 谁知慕凌苍突然抬手示意,“不用急,再等等。” 元健不解的望着他,“伏戾王?” 夜颜也大为不解,“看样子他们应该还在里面,这会儿估计是在洞口边吸气呢,我们下去抓人不好吗?” 慕凌苍勾了勾唇角,看似是笑,可笑容中全是冷森的气息,“我在柴木上加了一些迷药,再过半个时辰直接下去拿人便可。” 语毕,他牵起夜颜的手,率先往山下走,“我们先下山等候。” 元健望着他挺拔的背影,一脸的钦佩。 其他将士纷纷松了一口气,更多的是兴奋。 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就把这些恶徒抓住,实在是大快人心! …。 平坦的草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近三十人,每个人都陷入晕迷中。 上百名将士将这块草地团团包围住,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胜利的喜悦。 真的一网打尽大获全胜! “母后……”祁滟熠抱着人事不省的魏闵芝,怆然泪下,悲痛得无法自已。 夜颜数完人数,并没有将士们那种获胜的心情,反而带着几分怒气。 罗克就在她脚下,祁馨沅和何培也在,还有诸葛婉儿,包括早晨他们看到的那几名假僧人也没有落下,通通都在这里。 但是,她搜了罗克的身,却什么都没搜查出来。 “怎么了?”见她神色不好,慕凌苍走到她身侧。 “凌苍,你不觉得奇怪吗?从我们上次抓乌千峯开始,就没见过顾蛊虫。”夜颜直接表明了疑惑的地方。 “嗯。”慕凌苍俊脸沉下,经她提醒,这才反应过来。 “上次罗达他们在山下只放了大量的幼蛊,我们都以为乌千峯把所有蛊虫都带在身上,可是乌千峯死的时候,我们也没见到一只成蛊。后来,我们都以为乌千峯把蛊虫全交给了罗克,好让罗克有机会重振血盟庄,可是这次罗克也没放出一只蛊虫,而且根本不见蛊虫的影子,你不觉得很蹊跷吗?难不成上次烧山的时候,蛊虫全被烧死了?”比起杀血盟庄的这些人,她更在意的是那些要人命的虫子。 想到什么,她接着道,“蛊虫一定还在的!前几日何培不就是被蛊虫咬了吗?我敢说,那些虫子没有死绝,肯定还在什么地方!” 听着她的话,周围的将士们都收起了笑容,全都变得严肃起来。 正文 【173】不娶你,因为他是你哥哥 都知道,血盟庄之所以厉害,不是他们的人厉害,而是他们弄出来的虫子很是厉害。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而压抑。 夜颜扫了一眼,也知道自己的话把大家吓到了,于是笑笑道,“大家不用担心,蛊虫对血盟庄的人来说,炼制极其不易,他们不会随随便便放出来伤人的。何况,明知我在这里还要用蛊虫伤人,那就等于送死。你们把这些人先押回城里,剩下的事我和我家王爷去做就可以了。不过我要提醒诸位,这些人来历不明,最好是分别看押,等我们回城后,再由我亲自审问他们。” “是!”众将士齐声应道。 见祁滟熠还抱着魏闵芝悲痛哭泣,夜颜叹了一口起才走向他身后,“人我可以交给你,但你必须保证她不能逃掉。想真正救回你母后,你就别心软,按捺住性子等我们回城。” 祁滟熠背对着她点了点头。 夜颜回头朝慕凌苍看去,只见他也朝他们走过来,并一手握住祁滟熠的肩膀。 祁滟熠又点了点头,“我知道该如何做,不会再让你们为难的。” 夫妻俩相视了一眼,又看了看四周的将士们,这才重新往山上走去。 不见蛊虫,这始终是他们的心头大患。但如果让这些将士们去搜找,万一蛊虫伤人,不但损兵折将,最后影响到的还是夜颜。 所以,这一趟,非她去不可。 山上月老庙中的火势已经熄灭了,月老庙被毁得面目全非。 站在庙门口,夜颜都有些不忍进去,“凌苍,回去后我们就让大哥派人来把这里翻修一遍,这次能把他们一网打尽,月老可是帮了不小的忙,怎么着我们也该整栋新房子补偿他老人家。” 慕凌苍看着她,眼眸中柔光闪动,“你说如何做就如何做,都听你的。” 夜颜咧嘴笑道,“我想先给月老修栋新房子,再把这座山打造成度假胜地,地底下那么宽敞,不利用起来真是太浪费了。就算我们以后少有来荣国,雪儿和二嫂她们也可以来这里玩。对我们来说,还多了一份念想,你说对不?” 慕凌苍认真听着,宠溺的笑着,牵着她的手走进了庙中。 将士们在地道中将中迷烟的人全抬下山时就已经把这里上上下下搜了一遍,此刻这里除了他们夫妻俩外,连只鸟影都没有。不过,将士们搜的是人,他们来这里是找蛊虫的。 可惜的是,搜了两圈,始终没有发现一只蛊虫踪迹。 倒是地道的入口被他们找到了,就在后面茅厕旁边的大树下。 发现这个位置时,夜颜真是差点吐血,当场就唾骂道,“真是变态,把入口修在茅厕,他们也不怕被屎淹吗?” 要不是他们从下面往上找,谁也不会想到茅厕这里有玄机。那入口就一个箩筐大,跟茅坑只隔着一块石板,先不说臭不臭,就这位置,除非有人去搅屎坑,否则根本发现不了。 可谁没事会去搅屎的? 夫妻俩搜索无果,只能赶回城里。 客栈没必要再去了,他们直接赶去了衙门。 然而,一到衙门就听到不好的消息,被抬回来的近二十八人中二十三人服毒身亡! 就剩下诸葛婉儿、魏闵芝、何培和祁馨沅,以及罗克。 听到这消息,夜颜和慕凌苍片刻都没歇,直接前往大牢中。 看到他们出现,罗克虽然被铁链绑在刑柱上,但脸上却露出得意的笑,好似他才是胜利的那一方。 “如何,没有找到蛊虫是不是很失望啊?” 看着他那笑得满脸横肉的模样,夜颜朝他走近,直接一巴掌呼了上去。 巴掌声又响又脆,打得跟随他们进大牢的将士们都有点懵,更别提被打的人了。 “呸!臭娘们儿,敢打我?”罗克朝地面吐出一口清液,扭头恶狠狠的瞪着她。 “打你?姑奶奶我看不惯你,就算现在杀了你都可以!”夜颜眯着眼,一脸横气并不输他。 这张脸,化成灰她都认识! 不管他是不是现代的那个罗克,这个人都是她必须杀掉的敌人。 跟这种讲话,她需要客气? 罗克咬着牙,方硬的脸庞充满了戾气,原本应该是浓眉大眼的,此刻眼中也尽是狰狞的狠色,“夜颜,实话告诉你,蛊虫早就让我藏起来了。今日就算你杀了我,也会有人替我报仇的。” 夜颜脸上挂着冷笑,“是吗?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替你报仇的人是谁?不就是诸葛昌明嘛,搞得这么神秘,怎么,就凭你家那几只恶心的虫子,你们还想统一天下?” 罗克脸色微变。 就冲他这神色,夜颜也不需要他作答了。虽然她只是猜测,但这猜测也是有根据的。 她哼哼一笑,也不怕对他说出自己分析出来的答案,“诸葛昌明应该是早就与你们勾搭上了,如果不是找到你们这样的靠山,诸葛婉儿应该会尽全力的去讨好二皇子,毕竟从头到尾帮助他们一家的是二皇子。这么大一个靠山他们不利用,可想而知,他们一定是找到了别的大树。再说说诸葛婉儿,我现在真有几分同情她。诸葛昌明为了表示与你们合作的诚意,应该是与你们有协约的,这协约就是拿诸葛婉儿做质子,我说得可对?” 罗克笑了笑,“继续。” 夜颜也不恼,继续道,“诸葛婉儿含着剧毒,跟你那些手下一样的,可见他们都是为你卖命的人。若不是有巨大的利益,诸葛昌明会舍得让自己的女人替你们血盟庄卖命?” 罗克仰头‘哈哈’大笑,“夜家的女人还真是不容小看,单凭一颗毒丸都能猜得如此详尽,让人不佩服都不行啊。” 夜颜笑了笑,“过奖了。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谈谈你们的大计划了?” 罗克脸上的笑瞬间变成了轻蔑,“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他眼中没有一丝惧意,似乎是知道自己这一次必死无疑。被拒绝,也是夜颜意料中的事,所以她也没任何不满的神色。 转过深,她朝元健道,“元将军,我想跟他好好谈谈,有王爷在此陪着我就够了。你们去把其他人看好,特别是祁馨沅和魏闵芝,我还要单独见她们,可别让她们就这样死了。” 曾经在宫里发生过集体毒发的事件,跟今日一样,她大致可以推断出,这些人加入了血盟庄,但他们在血盟庄的地位算是很低的。 魏闵芝没死,说明她跟这些人不一样,换言之,她有可能还是‘高层人员’。 至于祁馨沅和何培,估计是还没谈妥,又或者是罗克还没找到机会让他们服毒。 这几个人,只要没死,她就不用着急。 眼下,在罗克这里,她还有一点私事要谈,谈完之后把他处理掉才是首要的。 元健仔细的查看过罗克身上的铁锁,确定他没法再伤人后,这才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慕凌苍看着自家女人,眸光微闪,但他习惯性‘隐身’,只要她高兴,几乎都是由着她。 人都走了以后,夜颜也没耽误时间,沉着脸紧紧的盯着对面这张让她憎恶的脸,“罗克,知道《新白娘子》是谁演的吗?” 罗克粗大的浓眉扬高,眸孔里流露出来的不是惊讶之类的表情,而是怔愣不解,就像没听清楚她说的话一样。 夜颜缓缓眯起眼,再问道,“国歌会唱吧?别跟我说你没听过。” 她留意着他的每一丝表情变化,但罗克在怔愣之后,反过来也像见到妖怪般打量她,然后扭头看向一旁的慕凌苍,“你女人究竟想做何?要杀我尽管杀,如此莫名其妙不觉得可笑吗?” 慕凌苍没理睬她,看着自家女人的眸光也闪过一丝复杂。 他知道她的来历,但对她提的问题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可以说一句没听懂。 新白娘子是谁? 国歌又是何物? 夜颜‘呵’了一声,“我就想考考你的反应,看来,你真是一无所知。” 她是真的只想看看他的反应,如果他真是二十一世纪的暴徒罗克穿越过来的,那听到她这两个问题,一定是震惊的。 再说了,向她坦白一切,丝毫不影响他们之间的仇恨。都这个时候了,遮掩那些有必要吗? 罗克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瞪着她。 夜颜回头看了看慕凌苍,见他正盯着自己发愣,她不用问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对另一个世界的事一直都保持着好奇,只是她有意避谈。而他不想给她逼迫的感觉,所以也尊重她,很少问那些事。 其实,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太多了,说个三年五载恐怕都描述不完。还有就是,现代化的科技,设计到方方面面,包涵太深太广了。 要是问她怎么或许能解释,要是问她那些东西怎么形成的,那可能就很尴尬了。 “凌苍,该你上了。”她走过去,不着痕迹的让他回神。 罗克虽有准备死在他们手中,可眼见夫妻俩交换眼神,无畏的双眼变得凶狠狰狞。 只是,看着那挺拔的男人朝自己走来,他无力反抗,最终只能在那砭人肌骨的寒气中感受死亡的逼近…… … 走出大牢,夜颜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罗克死了,所有人都该拍手庆贺。可对他们而言,他的死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从宫里赶来的蓝文濠和蓝文鹤刚到大牢外,正好碰见他们夫妻出来。 “颜儿,审问得如何?罗克都交代了些什么?”蓝文濠疾步走向他们,率先问道。 “这家伙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夜颜失望的叹了口气,“我们知道他不会交代,所以凌苍打算控制他神志逼他交代,可这家伙却先服毒自尽了。” “死了?”蓝文濠浓眉蹙得紧紧的,“听说蛊虫不知去向,那他临死前可有交代?” “我们最想知道的也是蛊虫的去向,要是他能交代点眉目,我们也不至于如此失望。眼下,最大的可能就是诸葛昌明得到了蛊虫,而且他还有可能预谋一些伤天害理的大事。但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何处,就连诸葛婉儿都不知道诸葛一家的藏身之地。”夜颜把知道的简单向他说明。 蓝文濠背着手,脸色除了沉冷,还是沉冷。 最不以为意的恐怕就要输蓝文鹤了,“区区一个诸葛昌明,能干出多大的事?我们在江湖上也不是没朋友,给他们点好处,自会有人帮我们打听。” 他一身轻松,完全是因为这次抓获的人中没有辛氏。 要是有辛氏,别说他拽了,恐怕连哭都哭不出来。毕竟季若婕还没真正原谅他,面对丈夫和亲娘,不仅她要做痛苦的选择,蓝文鹤也要再次面对失去她的可能。 夜颜忍不住把气都喷向他,“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劫狱把他放走,今日的事就不会变的如此复杂!我跟你说,你要是敢袖手旁观,我真跟你没完!” 蓝文鹤因为心虚不敢跟她呛声,只能扭开头拽拽的看着别处。 但夜颜可没打算放过他,跟下令似的,“你不说找江湖朋友打听诸葛昌明下落吗?还愣着做何?等着看戏啊?” 这里的人,谁都可以说不管,唯独这家伙没资格! 明明诸葛昌明在天秦国大牢里待得好好的,而且祁曜也已经做好了收拾他的准备。谁知道这混球横插一手胡搞乱搞,居然跑去劫狱。要不是看在蓝铮的份上,祁曜不找他麻烦才怪! 偏偏这个罪魁祸首还有心情在这里拽啊拽的,这谁看了不冒火? 蓝文鹤没好气的瞪着她,“急什么,我又没说不管。” 夜颜都懒得搭理他,转身对蓝文濠道,“大哥,罗克已经死了,尸首就在牢里,你看着办吧。” 蓝文濠眸底敛着寒气,转身朝侍卫下令,“把罗克悬于城门之上,朕要他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以警告其他别有居心之人!” “是!”他带来的几大侍卫立刻应声去了大牢。 对他这样的做法,夜颜他们都没有异议。 毕竟人已经死了,这是她和慕凌苍亲自确认了的,就算他同伙盗走尸首也无济于事。但这个人作恶多端,就算抬出去扔掉都污染土地,还不如把他当成一个反面教材,给某些人敲敲警钟。 当四个侍卫抬着断气的尸体离开,连裹尸的布都没有一块,夜颜他们只是看了一眼,随即继续谈论别的事。 “大哥,我去牢里见见祁馨沅,如果你们不想去,就去大堂坐坐吧。” “嗯,我们去大堂等你。”蓝文濠一点想见祁馨沅的意思都没有,他来这里主要是过问罗克和那些蛊虫的去处,至于其他人的生死,他真没放在心上。 “那个女人我见了也眼疼,还是算了,赐她几尺白绫让她自行了断吧。”蓝文鹤嫌弃的说完也朝大堂的方向走去。 夜颜对着他背影翻了翻白眼,还好意思说见到别人眼疼,他们这些人见到他才是真正眼疼。 见慕凌苍还在身旁,她扭头笑了笑,“你去陪大哥他们坐坐吧,我会搞定的。” 慕凌苍面无表情的开口,“我在这里等你。” 他不想与祁馨沅见面,但又担心她安危,所以宁可选择守在大牢外。 夜颜推着他往大堂去,“里里外外都是将士,随便一招呼立马就有救援,你在这里站着像什么样子?赶紧去休息会儿,我很快就来找你。” 慕凌苍转身,低下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那你快些,我等你一起回宫休息。” 看着他眼底深浓的温情,夜颜笑弯了眼,“好,我去把她和何培的事解决了就去找你。” 越相处,他们越黏合,似乎少了谁在身边都会不自在。从确定关系开始到现在,他们没有像寻常夫妻那般越过越平淡,反而越过越滋润…… … 为了隔绝他们窜通,夜颜特意让人把这些人分别关押。 祁馨沅就关在罗克之前那间牢房的隔壁,她让狱卒打开门时,祁馨沅正背靠墙坐着,目光呆滞,见她进来后,神色都还有些恍惚。 “祁馨沅,还有什么好说的?”夜颜也不跟她虚话,直言问道。 “你们能掌控人神志,那就不需要问那么多,像对付诸葛婉儿和克罗那样,不就可以知道我所有的想法吗?”祁馨沅冷笑。 “没错,我们确实可以如此对你。不过,我怕听到你内心的真话,会把自己恶心死。”夜颜靠着牢门,用讥笑来回应她的冷笑。 许是受不了她的讥笑,祁馨沅一改方才的冷静,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蓝颜,我没做错事,你们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是你让我去山上做奸细的,我也答应了你们成功的混进去了,可是你们现在却把我关在这里,你们究竟是何居心?” 夜颜抱臂笑了笑,“没错,你是混进去了,你觉得自己很有功劳,对吗?那你可知道,我们让你混进去,也是想试探你?祁馨沅,我真是佩服你,在东家帮东家说话,在西家帮西家说话,你说你这种行为叫什么?” 祁馨沅恼怒的瞪着她,“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夜颜也不恼,只是笑得更冷,“不懂?你在罗克手中与魏闵芝一起哭着喊着要我们救你们,怎么,难道你们不是想骗我们去送死?” 祁馨沅激动的哭起来,“怎么可能?你知不知道我在他们手里有多害怕?我担心自己会死在他们手中无法再见到我夫君,听到你们来的声音我能想到的就是求救!可你不但不救我,还把我想成他们的同伙,你怎么可以把我想得如此坏?” 听着她委屈的哭声,夜颜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更加恶心。 “既然提到何培,那我就直说了,他已经死了。你如此深爱他,现在就可以追随他而去。” “什么?!他、他死了?”祁馨沅瞬间止住哭声,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二十八个人,除了你和魏闵芝以及罗克外,其他人都死了。”夜颜叹气摇头,“罗克为了操控手下,会让手下事先服下剧毒,防止他们背叛。你跟魏闵芝关系好,他没有那样对你,但何培不同,就算他被赶出了何家,那也是何家子嗣,他落在罗克手中,罗克不可能信任他的。除了你们三人外,包括何培在内的二十五个人已经全部毒发身亡了。” 夜颜道出经过,怕她不信似的,随即对身旁的狱卒道,“带她去看看,免得她说我骗她。看在他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就让她去为何培送个别吧。” 说完,她退出了牢门。 狱卒走进去,很快将祁馨沅带出牢门。 夜颜一言不发的打量着她,她脖子上挂着枷锁,脚上栓着铁链,所有走得很缓慢。 没有哭声,只有铁链摩擦发出的‘哗哗’声,在这个散发出霉腐气息的大牢里很是刺耳。 空地上,二十几具尸体堆放成三列,死状都差不多,放眼看去,直给人一种透心凉的感觉。胆子小的压根就不敢正视,更别说还盯着看了。 何培的尸体就在边上,离他们最近。 她站在祁馨沅身侧,低声催道,“去见见你夫君最后一面吧,跟他道个别,毕竟他是为了你才死的。” 可祁馨沅却突然往后退了两步。 她眼里没有泪,连一丝悲伤的神色都没有,有的仅仅是冷漠,仿佛不认识面前这具尸体。 夜颜抱臂,斜着眼嘲讽的看着她的反应,“她不是你最爱的夫君吗?为何连他最后都一眼都不愿意看?” 祁馨沅怒视着她,“我爱谁与你没关系!” 夜颜摇着头,“唉,真替何培不值!为了你他毫不犹豫的跳进深洞救你,哪怕救不了你也要与你共赴黄泉。可惜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所救之人从头到尾都在骗他。” 祁馨沅脸色变得像死一样苍白,激动的咆哮起来,“你什么都不懂,有何资格在这里对别人的事评头论足?我爱的男人已经被你抢走了,你让我还能爱谁?爱这个丑陋的东西吗?换做是你,你能爱上他吗?” 夜颜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他对你不好吗?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在乎你,甚至为了你不惜与家人反目,宁可露宿街头也要与你在一起。有这样的男人疼着自己,难到不好吗?有多少女人想要一个男人一心一意的疼爱,可又有多少男人能做到为一个女人牺牲一切?他做到了许多男人都做不到的事,可你连他死后最后一眼都不愿意看,祁馨沅,究竟是别人薄待了你,还是你太过无情无义了?” 祁馨沅指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咆哮声比女鬼还尖锐刺耳,“你们看到的都是假象!这个男人有多可恶你们通通不知道!他给我的凌辱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恨不得他早点死!” 夜颜摇头轻叹,“既然明知自己不可能爱上其他人,那为何又要作践自己嫁来荣国?” 祁馨沅突然冷静了下来,望着她的双眼涌出泪水,“蓝颜,我这一辈子都恨你,哪怕变成鬼,我也会恨着你!你抢了他的心,占有了他的人,为何连个容身之处都不愿给我?要不是你们做得如此绝情,我会作践自己吗?我沦落至此,全都是你们害的!你现在还在这里假惺惺的做好人,你都抢了我心爱的男人,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这些话!” “那你知道他为何拒绝你吗?”夜颜直视着她被仇恨染红的双眼,一字一字清晰无比的道,“要他一个做哥哥的娶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为妻,你认为他会同意吗?要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你认为你父皇会同意吗?” 祁馨沅双眼突睁,眸孔几乎放到了最大。 她眼里的泪停住了,但脸色如同僵死已久的人,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对着夜颜,连呼吸都好像停止了。 她没动了,但是原本躺在地上的何培却缓缓的坐起身。 望着久久回不了神的她,他独眼中流露出深深的伤痛,但这伤痛在瞬间消失,取而代之是无法形容的阴冷。 夜颜看着他,就像第一次见到他时,那独眼显得极其吓人。 他的站立,并没有引起祁馨沅的注意,她依旧沉浸在夜颜带给她的震惊之中。 而她的漠视,对苏醒过来的男人而言,更如万箭穿心般疼痛,那修长的腿一步步迈向她,每一步都是那么沉重。 “馨沅……” 站在夜颜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身和侧脸,听着他嘶哑的声音,她还以为他只是想唤醒祁馨沅,所以并没有在意。 可谁知道,在他将祁馨沅搂进怀抱的时候,祁馨沅剧烈的颤抖起来,眸瞳就像要从眼里滚出来般狰狞吓人。伴随着闷哼的声音,一股鲜血从她嘴角溢出。 正文 【174】她也到了这里? 夜颜回过神,赶紧去拉开他们。 可何培将祁馨沅抱得很紧,她用了很大的力气竟然都没能拉开他们。 就在她准备呵斥他放手时,何培另一侧手臂突然用力抽动,紧接着他也闷哼了一声,瘦高的身体开始颤抖。 “何培!” 闻着血腥的气息,夜颜忍不住激动。 就是再傻的人也知道他做了什么。 她根本没想到,本来是好心帮他,想让他看清楚祁馨沅的为人,谁知道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 祁馨沅几乎是一刀致命,脑袋垂在了何培臂弯里,而何培颤抖的扭头看向夜颜,嘴角的鲜血红得刺人眼球,但他脸上没有痛苦的神色,甚至那只独眼中也没有了阴沉,而是带着满足和欣慰。 “公……公主……谢……谢谢……你成……成全……能……能和她……死……在……一起……我……我很……知足!” 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用尽了全力,语音刚落,他脑门垂下紧贴着祁馨沅的头顶。 拥抱的身体在摇摇晃晃中朝地面倒去。 但即便是倒下,他的手依旧横在祁馨沅腰间,祁馨沅头枕着他肩臂,他削瘦的脸颊靠着她头顶,如果不是祁馨沅的神色太过狰狞,但看他嘴角含着的微笑,他们这个姿势就如同恩爱夫妻相拥入睡般,是那么的和谐美好…… 夜颜捏着双手,内心深深的震撼着,张开的双唇一直抖动,想说话可怎么都发不出声来。 她能理解祁馨沅给他的打击,可她今日的目的是想让他看清楚祁馨沅的真面目,让他能及时止损,然后开始新的人生。 但她没想到,何培对祁馨沅的感情到了这种地步…… 发生这样的事,狱卒回过神见她呆滞不动,以为她被吓傻了,于是赶紧往大堂跑去。 很快,蓝文濠和蓝文鹤还有慕凌苍都赶了过来。 看着死在一起的两人,蓝文鹤绕着他们走了一圈,啧啧道,“这何老二也真是傻到家了,竟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去死,真是……” 不等他说完,蓝文濠一记冷眼瞪过去,“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眼前的这一幕的确超出了他的想象,一个近八尺的男儿为了这样虚伪的感情而寻死,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值的。 但他唇角浮现的笑意,让人惋惜的同时又无话可说。 慕凌苍走到夜颜身边,将她用尽了怀中。 熟悉的气息让夜颜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但却是哽咽难受,“凌苍……我没想到……” 看着地上犹如相拥而眠的男女,慕凌苍轻拍着她背,低沉道,“你不必自责,或许这是他最想要的结局。” 夜颜埋在他怀中,没有勇气再去看他们一眼。 她对何培的印象,一开始并不好。可在他敢为祁馨沅放弃何家二公子身份时,她虽然不看好他们两人,但那是觉得他很爷们儿。虽然傻,但至少他没有在妻子被家族抛弃时选择落井下石,而是愿意与妻子同甘共苦。 在客栈,他虽然很少露面与他们接触,但他知恩图报的诚意大家都有目共睹。也正是看中了他这份有情有义,她才想把他从祁馨沅那里解救出来。 通过多次考验祁馨沅,他们能够确定她的心不安于现实,他与祁馨沅在一起,早晚会被她伤害。这个男人或许外表有缺陷,但他的内心坚强,而且有情有义,算得上一个可塑之才…… 她是真的想拉他一把…… 或许他满足这样的结果,可是,在她看来,他真的好傻…… 好傻! 慕凌苍将她打横抱起。 临走前,他朝蓝文濠看去,从来不愿多管闲事的他难得管管别人的事,“将他们葬在一起吧。” 蓝文濠轻点下巴,算是应了。 慕凌苍没有再停留,抱着怀里的人儿大步离去。 至于魏闵芝和祁滟熠母子俩,现在他们也没有心情过问,就算她想做什么,他现在也不会同意。 … 夜深静谧,城门紧闭。今晚的夜风似乎比平日要寒冽得多,悬挂在城门上的尸身在风中没有规律的摆动着。 突然一道惊雷劈在城门上,惊得守城的侍卫忙四处查看,发现只是一道雷声后,这才松了口气。 “今晚怕是要下暴雨,大家注意着,别让雷公劈中了。” 这调侃似的提醒声引来不少守卫失笑,不过大家笑笑过后各归其位,该站岗的站岗,该巡逻的巡逻。 对于城门上悬挂的尸体,几乎没有人多看一眼。 以至于尸体睁开双眼都无人发现。 面对宏伟的城门,男人睁开的双眼中充满了惊骇之色。 随时脑中呈现出来的一幕幕场景,他垂在身侧的双手不断的摸着自己的身体,不是像自救的样子,而是像在确认什么。 荣国…… 他不是被枪毙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夜颜…… 是那个死在他手中的夜警官吗? 《新白娘子》…… 《国歌》…… 她若不是夜警官,又如何能问他那样的问题? 真的是她? 她也到了这个叫荣国的地方? 把自己上上下下摸索了一遍,确定自己是真的活着以后,他抱着头开始搜索这具身体脑中存留的记忆。 越想,他眼里的恨意越深,整张脸在夜色中变得越发狰狞恐怖。 他就是因为杀了夜颜而被判刑枪毙的,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叫荣国的地方再次遇上她! 哼! 新仇旧恨,他一定会好好跟她算个清楚的! … 又是两天一夜没睡好,夜颜被慕凌苍带回宫,从路上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才醒。 睁眼看着身旁的男人,那清明的眸子一看就是早醒了的,只不过他现在也习惯了陪她睡懒觉。 “早。” “不早了。” “呃……”夜颜不用问都知道睡过了头,随即用眼神嗔着他,“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虽然罗克死了,可她总感觉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没有做。 “不舍得叫醒你。”慕凌苍突然翻身压着她,好几日都没要过了,知道她睡饱了,他要能放过她才怪。 “别……”夜颜扭开头,脸颊微红。 慕凌苍薄唇扑了个空,顿时板起脸,捧着她脸颊摆正,霸道的覆上她红唇。 每次早晨醒来她都这样,总嫌弃没洗漱。不管是嫌弃她还是嫌弃他,总之他不嫌弃就行了! 早上是男人*最强烈的时候,他这上嘴就停不下来,疯狂的势头就像饿了几百年似的,明明就几天而已。 夜颜心里哭笑不得,可房事上她真的没有选择权。别看平日里他什么都能顺着她,唯独这爱爱的事,她敢说不要,他不但不会顺从她,还会加倍的要。 两人的衣物被扔出床幔之外,一切准备就绪,就在这临门一脚的时候,门外响起好几双脚步声,紧接着一名太监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 “启禀文妍公主,悬挂于城门的罗克尸身昨夜不翼而飞,皇上让您即刻前往御书房议事。” 什么?! 床上火热纠缠的夫妻俩不得不停下所有动作,这道消息也如同冷水般把他们高涨的*浇灭。 夜颜回过神,朝门外回道,“去告诉皇上,我们很快就来。” 见男人还压着她不动,她嗔着他,小声道,“快起啦,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慕凌苍埋首在她颈窝中,被褥中不停的蹭着她,直接表明自己的欲求不满。 在这种时候说灭火,有几个男人做得到? 夜颜哭笑不得,一边哄着一边试图将他庞大的身子推开,“等这事解决好了,随便你怎样,行么?” 慕凌苍抵着她耳鬓,在她耳垂上轻咬了一口,“难道事情不解决,为夫就不能随便怎样?” 夜颜在他胸口上拍起来,“既然随时都能随便怎样,那干嘛急在这一时?” 慕凌苍,“……” 本想耍赖的,结果耍赖不成,还被她给绕进去了…… 不满的剜了他两眼,他才从她身上离开。 夜颜朝他那处看去,还是那么‘精神’,再看他一身性感的线条,作为男人的资本,真是完美到无可挑剔。 更别说这张丰神俊逸的脸了。 见他发现自己在偷看他,她赶紧回神,然后红着脸把他递来的衣裙快速穿上。 她也真是服了自己,外面发生那样的事,她居然还能被他撩得忘乎所以。 看着她绯红的桃面,慕凌苍那真是忍了又忍才没将她重新扑倒。早知道今日会被人破坏,昨日抱她回来给她清洗身子时就该将她‘吃净’! 对罗克尸身失踪的事,他们惊讶归惊讶,但是惊讶外也没太多担心。 所以在御书房听完城门侍卫的描述后,夜颜很有底气的道,“这极有可能是诸葛昌明派人做的,但是大家也别担心,罗克死亡是我和凌苍亲眼所见,并且亲自检查了的。就算有人把尸体救走,也救不了他的命!” 见他们如此笃定,蓝文濠才松了一口气。别人他或许还有些信不过,但对好友的医术,他是很有信心的。 既然他们能够确定罗克无法死而后生,那他也就没必要再为此事担心了。 只是想到有人敢到城门口偷盗尸体,他还是很气恨,“这些人,太胆大妄为了!待朕抓到他们,绝对不会轻饶!” 慕凌苍突然向他提议,“蛊虫去向不明,始终让人惶惶不安。你不妨发动号令,将京城周边的城池仔细搜查一遍,看能否发现可疑之人。” 蓝文濠点着头,也觉得他这提议甚好,随即就让人把元健叫来了身前,让他急速点兵前往周边各城池搜查。 夜颜一直揪心着另一件事,在他安排好后,问道,“大哥,祁太子那里的情况如何了?” 蓝文濠背着手叹了口气,“魏氏拒绝进食,似乎是有意寻死,祁太子正极力劝她。不过,我看她是没有悔悟之心。” 这样的人,谁遇上都是一个难题。夜颜很清楚他的想法,杀了魏闵芝吧,祁太子一定会怀恨在心。不杀她吧,她与罗克勾结,一定知道许多秘密,要是放了她,等于是放虎归山。 “大哥,我跟祁太子谈过,他也愿意配合我劝醒魏氏。我想,我可以去试试。” 虽然她表现得很自信,可蓝文濠却皱着浓眉道,“你不怕再出现昨日那样的意外?” 想起何培的死,夜颜低下头,这或许是她两辈子做得最亏心的事…… 救人不成,反害了别人一条性命,哪怕别人不恨她,可她良心上始终落下了一刀伤痕。 不过,对于祁滟熠的事,她会有另外的办法,“大哥,我知道该如何做,不会让昨日的事再发生。” 蓝文濠看了好友一眼,见他并没有异议,也只能应了她,“那好,你们去吧。” … 看在祁滟熠的面子上,蓝文濠也是没有为难魏闵芝,祁滟熠住在驿站,魏闵芝也被安置在驿站中。不过,驿站里里外外有侍卫把守,魏闵芝能活动的范围只有一间房。 被软禁了一天一夜,魏闵芝滴水不进,说什么也要祁滟熠带她离开这里,否则就死给他看。 祁滟熠敢吗? 当然不敢! 尽管他一心救母,甚至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自己母后的命,可是他也知道冒然带她离开会产生的后果。 这一次蓝家兄弟可以网开一面不杀她,可下一次她再与人勾结,谁还能救她? 见夜颜和慕凌苍一直未出现,他着急得不行,正准备让人去请他们,他们刚好赶到了驿站。 与夫妻俩在房里说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话,他端着食物再次来到魏闵芝被软禁的房间里。 魏闵芝坐在床上,背朝着门外,知道是他来,不等他先开口劝说就冷声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给我出去!别人是养儿傍身,可我却是养儿害己,这样的儿我宁可不要!” 这一句句堪比绝情的话让祁滟熠除了心痛和悲伤外,无奈到想死的心都有了。 望着她冷绝的后背,他眼含泪光,哽咽劝道,“母后,你多少用点吃的,别这样亏了自己的身子。” 魏闵芝恨道,“我不需要别人的施舍,拿出去!” 祁滟熠垂下眼眸,当没听到她说的这些伤人的话,将端来的食物一一在桌上放好。 然后走向床边,伸手去搀她,“母后,多少用点吧,你这样儿子真的很心疼。” 魏闵芝反手挥开了他的碰触,更冷声斥骂起来,“我没有你这样忤逆的儿子,你也别假惺惺的再叫我母后!我们母子的情分从今天开始……” “咚!” 身后突然传来倒地的声响,她不得不打断伤人的话,并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这一看,她脸色大变,赶紧下床去拉人,“皇儿,你怎么了?” 祁滟熠趴在地上,脸色青中泛黑,很是吓人。不但如此,他浑身抽搐,连说话都像随时会断气似的。 “母后……我去救你的时候……中了……中了蛊毒……” 闻言,魏闵芝几乎尖叫起来,“不……不可能!” 祁滟熠抽搐着掀开衣袖,将手腕上流着黑血的小伤口给她看。 魏闵芝震惊得瞪大双眼,浑身颤抖得比他还厉害,“怎么……怎么会这样……” 祁滟熠牵了牵嘴角,“母后……罗克他是骗你的……他怕我阻拦你……就……就放虫子咬我……我这两日都忍着没说……可是……可是这毒性越来越厉害……母后……听孩儿的话……离开……离开他们……” “不——”魏闵芝抱着头疯狂的尖叫,然后又伏在他身上撕心裂肺的哭起来,“皇儿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母后不能失去你……” 她不但激动,甚至叫声开始疯狂,起身就朝门外冲了出去—— “夜颜!夜颜你出来——” 看着她消失在门外,祁滟熠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 夜颜坐在椅子上,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着跪地哭求的魏闵芝,不但没有为她的哭求打动,还佯装不解的问道,“我说魏皇后啊,这蛊虫是罗克放出来的,你就算要求人,也应该找罗克去,怎么找上我来了?” 魏闵芝低头哭诉着,“文妍公主,蛊虫虽是血盟庄所炼制的毒物,可是他们自己都没有解药。这世上除了夜家女子的血液能解蛊毒外,再没有人能解蛊毒了。” 夜颜不禁冷笑,“魏皇后真是见多识广,连这样的内幕都知道。可是很抱歉,我跟你虽然相识,但并不熟悉,甚至你对我没有安好心,我没杀你都算仁慈了,还要反过来帮你救儿子。换做是你,你愿意吗?” 正文 【175】有了身孕 魏闵芝赶紧磕头道,“文妍公主,以前有得罪你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从今以后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能施血救我的皇儿,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 夜颜轻蔑的哼了哼,“但凡来求我的人都如此说,你觉得我是三岁孩童,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吗?之前祁馨沅也是如此,可结果呢?” 魏闵芝继续磕头,而且越磕越重,“文妍公主,我真的没有骗你,只要你能救我皇儿,我一定说到做到。” 夜颜还是一点都没领情,“我身边不缺做事的,就算你给我当牛做马,也毫无用处。所以你这样的牺牲,我并不感兴趣。” 魏闵芝抬起头,双眼已经哭得又红又肿,脸上全是焦急和痛心的神色,“文妍公主,我是诚心诚意求你的,求求你救救我皇儿吧,不管你提任何条件,就算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夜颜眯着双眼看着她,突然沉默起来。 她还记得第一眼见她的情景,她是那么温柔、那么尊贵。华光满溢的姿容,温婉贤淑的品性,备受人尊敬,甚至还有传她是天秦国女人的典范和楷模…… 昔日这个尊贵又温柔的女人跪在她的脚边,华光不复,温柔不在,从头到脚都显得落魄。就连说话都带着江湖气息,那些优雅的谈吐从她身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承认,她内心是复杂的。 连她都能有这样的感觉,更何况祁滟熠。作为她亲生的儿子,看着自己曾经风华万千的母后变成今日这般不可理喻,甚至自甘堕落与江湖邪派为伍,这换谁做她儿女都是痛心疾首的。 在她眼中,祁滟熠是愚孝的,可是摊上这样的娘,也是他无法选择的。撇开这份愚昧,只看他的孝心,这就是他们对魏闵芝狠不下心的原因。 “魏闵芝,想要我救你儿子,可以,说出你与罗克结识的始末、以及你在他身边所知道的一切,那我可以考虑救你的儿子。否则,你就请回吧。” “我……”魏闵芝含泪的双眼变得闪烁,甚至不敢看她。 “不用跟我谈条件,因为你没资格。如今罗克已死,尽管我还不知道他与诸葛昌明之间是怎样一种关系,但是我已经从诸葛婉儿那里问出了一些内幕。我甚至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实话实说,我立马就能施血救你儿子。如果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们依然能像对付诸葛婉儿那样对付你,然后从你嘴里得知一切。但是,一旦我们选择了那样,你就永远别想我们救你的儿子,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体内的蛊毒渐渐扩散,然后被活活折磨致死。” “我……我说!”听她说完,魏闵芝再没有一丝迟疑,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 其实,如此逼迫她,夜颜也没有十成把握。 她不知道罗克用什么给魏闵芝洗了脑,让她竟然会选择与这些江湖邪派为伍。别看她淡定的坐在这里吃喝,实则她心里还是捏着一把汗的。 毕竟有些人太过偏执,就算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一定能唤醒他们。要是魏闵芝自私成狂,说不定还会把儿子当成累赘,从而选择放弃这个儿子。 幸好…… 她还有得救! 然而,听她说完,夜颜脸色非但没一丝喜色,还越来越冷。 “魏闵芝,你真当我是三岁孩童任由你哄着玩吗?你跟罗克认识多年,他连要做什么都不愿向你透露,这些话你自己信吗?” 这个时候还敢耍着她玩,她看她真是被洗脑洗厉害了! 被她质疑,魏闵芝也没气恼,一件件的解释着,“文妍公主,我说的没一句是欺瞒你的。当初我去陵园拜祭凤玲,罗克藏在附近听到了我对凤玲的抱怨,就找到我,说可以替我不声不响的除掉伏戾王。所以那一年的盟国宴上,伏戾王被蛊虫所咬,从此在魂殿休养。罗克虽然帮我做事,可是他从来不提任何要求,直到离开弥封坳我去找他,他才要求我帮他做事。他知道滟熠不会妥协,于是就拿我做要挟,所以你们才看到滟熠在那座山上。但我们都没想到滟熠他会投靠你们,甚至还帮你们对付乌千峯和蓝晋。罗克得知滟熠背叛后,其实恨不得杀了我,但他知道滟熠会想办法救我,所以才继续把我留在身边,想拿我作为要挟逼滟熠与你们反目。” 夜颜哼道,“那你们怎么想到要拉拢祁馨沅?为何还用蛊虫对付何培?” 魏闵芝继续解释着,“其实罗克真正想拉拢的人是何培,但他的人在暗中打探得知,何培很在乎祁馨沅,想拉拢何培就必须先说服祁馨沅。用蛊虫伤何培,这事我也不清楚,都是何培和他手下商议的,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想的。” 夜颜冷笑着问道,“你应该看出来祁馨沅没有投靠你们的意思,对吧?所以你一直都没出面正面见她。” 魏闵芝点了点头,“祁馨沅我是看着长大的,自然了解她。她骄纵归骄纵,但骨子里的骄傲是不会让她向江湖人俯首称臣的。从她带着何培去求你,我就确认了,她是不会与罗克为伍的。我本想劝罗克放弃,当罗克有自己的想法,根本不会听我的。” 这一点,夜颜之前也猜测到了,所以听她说完后,也没再这个问题上多加质疑。 祁馨沅这棵墙头草,两头帮忙,不过是想激化两边矛盾,好让他们两败俱伤而已。 这把戏她早都看穿了。 现在她和何培已经死了,她的事她也没兴趣再问下去。 比起祁馨沅,她心里更好奇的是另外一个人,那就是——祁郁桐! 端着茶杯,她抿了一口清香的茶水,装成漫不经心的样子朝魏闵芝问道,“祁郁桐是你拉拢的?” 魏闵芝点头,“是。” 夜颜脸色微沉,“她引蛇的本事是谁教的?” 魏闵芝抬头望着她,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主动道,“文妍公主,你不会怀疑是我教她的吧?我要是能教她这些,那我也用不着让罗克帮我了。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郁桐怎么会驭蛇术的,只知道她十岁那年跑出去玩耍,然后带着伤回宫。我追问之下,她才告诉我说有个白头发老妪救了她,还夸她乖巧可人。后来过了许久我才发现她会驭蛇术,她也承认是那个白发老妪教她的。” 夜颜咬紧了牙,憎恨的瞪着她,“景嬷嬷是你让她放毒蛇咬死的?” 魏闵芝很平静的摇头,“不是,是她自己说不想见不得太后对你如此重视,趁着景嬷嬷回宫告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杀了。” 听到这,夜颜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怒骂起来,“你以为现在把责任全推给祁郁桐,我就能信了你的话?你们一个个自私狂妄,出了事不是往这个身上推卸责任,就是往那个身上推卸责任,而这些皇子公主从小都围着你转,而你打着教导他们的名字,却干着泯灭良心的事,让他们一个个心灵扭曲,还故意唆使他们去爱自己的亲哥哥……魏闵芝,做人坏到这种地步,你良心真的让狗吃了吗?” 这些话她早就想当她面骂出来了,想起祁雪描诉被人排挤和虐待的情景,她真是恨不得打死魏闵芝。 魏闵芝低下头,沉默了许久才道,“其他事我不想多做解释,但祁郁桐会驭蛇术的事真的与我无关。事到如今,我没必要再骗你。” 她这话等于承认了夜颜的指控,夜颜磨着牙,气恨得都说不出话了。 这会儿祁滟熠正在隔壁‘中毒’,要是让他听到这些,只怕魏闵芝还没死,他都会因为有这样的娘而羞愧死。 同样是帮人教孩子,她娘嘴毒性子又犟,而且她那么憎恶蓝铮有其他女人,可她也没有对蓝铮的儿女下手。她不但没想过要除掉这些继子女,还帮着蓝家两兄弟打恶人,教他们打架斗殴也是想他们能保护好自己。蓝家两兄弟都愿意接受她,并且蓝文鹤还能因为她对待不公而心生不满。 再看看这个女人,表面上温柔贤良,背地里却干着一件又一件缺德事。 同样是帝王的女人,她给她娘提鞋都不配! 她娘就算不在蓝铮身边,蓝铮也能坚持十多年寻找她。而这魏闵芝即便一直在祁曜身边,可依旧得不到祁曜的心。 这就是差别! 她憎恶把魏闵芝瞪了又瞪,给自己揉心口的时候突然摸到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把袖珍箫。 她也没把那支叫‘伏龙箫’的小东西摸出来,只是指腹轻压着它陷入了另一番沉思中。 魏闵芝说不是她教的祁郁桐驭蛇术,这话还是可信的。就如同她所说,要是她能驭蛇,她早就为所欲为了,还会跟罗克这样的人为伙吗? 祁郁桐被白发老妪所救,然后就有了驭蛇术和这支伏龙箫。 换言之,祁郁桐的驭蛇术是那白发老妪教的?这支伏龙箫也是白发老妪赠给她的? 从看到这支箫时,她就发现慕凌苍对这东西很感兴趣,那种惊艳感就跟他见到紫魄仙筋一样,所以他擅自扣留了这支箫并给了她。 而且他还说过这支伏龙箫可以驭百兽,可见这支箫的来历绝对不简单。 祁郁桐虽然死了,但从她死后留着这支箫,她就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如今得知有白发老妪的存在,她心里那种不踏实感更深。 江湖中的事,乱七八糟,要是她娘在就好了,还可以从她那里打听打听。 见她一直沉默着,魏闵芝心急的又开始磕头,“文妍公主,求你救救滟熠吧。我知道都向你说了,绝对没有任何隐瞒。要是有一句隐瞒,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夜颜听着心烦,干脆起身道,“你就在这里给我好好反省,再敢惹是生非,我不但不会救你儿子,还会直接杀了你们!” 留下狠话,她走出了房门,并让侍卫严加把守。 祁滟熠当然不是真的中了蛊毒,只是慕凌苍调制的另一种毒药,至于手腕流黑血的地方,只是他牺牲了一点皮肉,然后用黑色的药水伪装的而已。 她在这里跟魏闵芝做交易,慕凌苍正在隔壁给祁滟熠解毒,她现在过去,估计应该差不多了。 至于魏闵芝,让她继续反省吧。 她也不求她能做个好人,更没想过要跟她做朋友之类,她仅有的希望就是这个女人能看在自己儿子的份上好好做一个母亲就行了。 什么本事都没有,坑儿倒是一套一套的! … 听着夜颜说起魏闵芝的情况,刚苏醒的祁滟熠虽然欣慰,可还是充满了痛心和不安。 “我真不知道如何才能改变她,更不知道她是否还会重蹈覆辙。她一心想着再回父皇身边,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如此自私和任性,父皇只会更加厌恶她。” 慕凌苍安静的听着,把眸光移向别处。 夜颜叹了口气,问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我皇兄那里或许不会为难你,可是你也该清楚,要是你母后今后还是这般,那我皇兄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祁滟熠闭上眼点了点头,“我知道该如何做,你们放心吧,经过这么多,我是不会再让她为非作歹的。要是她再任性妄为给你们添麻烦,我就自己提头见你们。” 有他这种把生死看开的保证,夜颜尽管对魏闵芝没信心,但心中还是多了点安慰和期待。 慕凌苍单手握着他肩,低沉道,“好好照顾自己,到了何处记得写信说一声。” 祁滟熠抬手抓着他手背,哽咽的点头,“皇兄多保重……回国后记得提醒父皇和皇祖母……让他们多注意身子……” “嗯。” 夜颜扭开头,不忍心看他们兄弟俩此刻的样子。 对魏闵芝,他们真的不抱任何希望,所以见她都觉得多余。那些哭着眼泪就认错,动不动就要给人当牛做马的话,听得多了,只会觉得很假。 希望祁滟熠这次能汲取教训,把她看紧点,别再让她出来给人添堵了。 她真的只有这点要求。 … 回宫的马车上,夜颜靠着慕凌苍肩膀,感觉自己都快颓废了。 “凌苍,你说我们是不是不该来荣国啊?我现在好想回魂殿,好想窝在魂殿里吃吃喝喝睡睡。” 好像只有在魂殿里,才没有人能打扰到他们。怀孕的那几个月是辛苦,但心里不累,可以找各种借口把外界的一切屏去,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真是她过得最舒心的。 “想回去了?”慕凌苍低头抵着她额头。 “当然了,好不容易装修好的家,我还没正儿八经住呢,就跑这么远的地方来。”夜颜撇着嘴抱怨,随即又叹了口气,“可是这里也算我的家,大哥二哥他们也是真的把我当妹妹,一想到离开他们今后不知道何时才能见一面,我这心里又万分不舍。特别是两个嫂子,她们妯娌以后能相互陪伴,可我就孤单了,好不容易有两个能说上知心话的好姐妹,要是回了天秦国,我就只能一个人玩了。” 慕凌苍将她从身侧抱到腿上,一言不发的将她拥得紧紧的。 他这暖心的举动,真是顷刻间吹散了夜颜心中的郁闷。 靠着他颈窝,她心满意足的笑着,还摸着他轮廓如画的下巴搓搓搓,一副吃人热豆腐不给钱的小色女模样。 慕凌苍,“……” 他当然知道自己被‘调戏’了。 垂眸看着她那得劲儿的神色,他也不客气的开始在她身上反攻,“想被‘就地正法’,嗯?” 夜颜赶紧把他大手从胸前抓开,没好气的笑道,“你敢!” 慕凌苍额头抵着她额头,鼻尖抵着她鼻尖,也没吻她,只是薄唇不停的在她柔软的唇上轻蹭着。 不论外面发生了何事,不论心中有多少纠结和伤感,只要他们在一起,温馨的缠绵总会赶走彼此心中那些烦人的情绪。 感觉到他从驿站带出来的沉闷渐渐散去,夜颜才开始跟他提另外的事。 “大哥已经派人搜查各城池了,如果一无所获,我想诸葛昌明应该也不在荣国。找不到他们窝点,这事我们急也没用,只能让两国加派人手多提防。” “嗯,我会再写书信回天秦国,将这些告诉皇上,让他加强戒备。” 从魏闵芝嘴里,夜颜并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魏闵芝说乌千峯和蓝晋死后她才被罗克带来荣国,而罗克一直都与她在一起,根本没有机会去见诸葛场面。 她仔细想过,魏闵芝有可能说的是真话。罗克虽然是血盟庄的余孽,但他毕竟不是血盟庄的高层。 与诸葛昌明谈大计,这种事乌千峯和罗达还在世时,怎么也轮不到罗克出面。特别是那些蛊虫,血盟庄的至宝,罗克根本没权利处置。 所以罗克最多知道乌千峯和诸葛昌明来往的秘密,但有可能他真的还没机会跟诸葛昌明见面。这一点诸葛婉儿也可以证明,她说她都不知道自己爹究竟在何地方。 对诸葛昌明这一渣,现在只能先搁着。 她从怀里摸出那支袖珍箫,并将祁郁桐被白发老妪所救的事说给了慕凌苍听。 慕凌苍听完浓眉紧锁,眼底也是迷惑无解,“白发老妪?” 夜颜点头,“魏闵芝是这样说的,我看她那样子也不像是说谎,毕竟祁郁桐已经死了,她没这个必要替她的事遮遮掩掩。再者,她自己也说了,要是她会驭蛇术,她也不会求助罗克,这点还是符合实际情况的。” 她盯着手里的伏龙箫,越发感到棘手,“我就怕这支箫来历不简单。” 慕凌苍握着她的手,将伏龙箫放在她手心里,霸气道,“天下宝物,谁都有权利拥有,既在我们手中,那自然就归我们所有。若有不服者,大可来取,只要她有这个胆量,我慕凌苍一定奉陪到底!” 夜颜被迫握着短萧,哭笑不得看着他,“魂殿里的宝物是不是都这么来的?” 慕凌苍淡淡的挑了一下眉头。 夜颜笑着把短萧放回怀兜里,“以后遇到我娘,把这东西给她看一下,看看她是否认得。她一辈子都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说不定她知道白发老妪的来历。” …。 两个人回到宫里,夜颜就准备去找祁雪。 好几天没见面了,现在把该办的事都办完了,她肯定要找好姐妹唠叨唠叨。 就在他们刚走到蓝文濠和祁雪现在住的宫殿门外,就见宫女焦急的从里面跑出来。 她赶紧把宫女拦下,急声问道,“出何事了?” 宫女都来不及给他们行礼,带着哭腔道,“不知道如何回事,娘娘和华玉王妃正高兴的说着话,突然就晕倒了。” 闻言,夜颜和慕凌苍拔腿就朝她指的方向跑去。 大殿里,季若婕正抱着祁雪的头紧张的唤着,“皇嫂!皇嫂你醒醒!” 旁边宫女和太监吓得不知所措,只差没当场哭了。 “二嫂,怎么了?”夜颜冲进去,见到祁雪倒在地上的样子,也是被吓得不轻。 “小妹,小妹夫,快救救皇嫂,她不知道怎么就晕过去了,我怎么喊她都不醒。”季若婕望着他们到来,紧张得一头都是细汗。 慕凌苍在她们身旁蹲下,先替祁雪把起脉来。 所有人屏着呼吸把他望着。 夜颜刚准备问他情况,只见他把脉后紧锁的浓眉舒展开,然后低声道,“不必紧张,她只是怀了身孕。” 正文 【176】洗到你满意为止 怀了身孕?! 夜颜和季若婕同时愣住,随即又同时惊喜的笑起来。 “雪儿有了?” “皇嫂有了?” 在场的宫女和太监都是一样,在愣过之后全欣喜不已,各个搓着手都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在场唯一没有笑容的就是慕凌苍,看着脸色苍白的人儿,刚舒展的浓眉又开始蹙紧,“不是多一两年才要孩子么?怎么现在就让她怀上了?” 夜颜下意识的问道,“凌苍,怎么了?” 慕凌苍抿紧薄唇叹了口气,“她身子痊愈还不到一年,正是需要调理的时候,现在怀孕,只会增加她的难受。” 听到他这话,刚刚还欣喜不已的宫女和太监们又紧张起来。 季若婕也才想起夜颜对她说过的祁雪曾经经历过的磨难,看着怀中昏迷人儿,忍不住替她心疼。 难怪小妹说她比常人坚强,她明知自己身子不好都还要承受这些。这生孩子虽然是每个女人都会经历的事,可是只有生过孩子的女人才能明白,这其中的艰辛真的一言难尽。 光看她这瘦小的身子骨,她都替她捏把汗。 … 夜颜她们刚把人弄回寝宫那张超豪华的龙床上,一道劲风就从门口吹进来。 还不等她和季若婕回过神去看,她俩就被撞到了一起。 “雪儿?雪儿!” 看着趴在床头着急呼唤的男人,夜颜都没语言了。 还是季若婕先出声提醒他,“皇兄,皇嫂她需要休息,你莫要把她弄醒了。”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小妹夫已经替皇嫂开了养胎的房子,宫人跟他去抓药了,你别担心,皇嫂她没事的。” 蓝文濠点着头,但手腕穿过祁雪的脖子依旧将她轻搂着。 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肌肤,他脸上没一丝喜色,眼眸中全是揪心和担忧。 她说想要孩子,他心软的就答应了。可是看她此刻的样子,他是真的有些懊悔。 这才一开始就如此,以后可怎办? 夜颜偷偷拉了拉季若婕,示意她出去说话。 这要当爹的人,性子很难捉摸的,万一说错什么话,估计就是一顿臭训。 当初她家凌苍就是这样,就连沈秀兰提一句性别都要挨刀眼,除了他自己,谁都不许提跟孩子有关的事。 蓝文濠在乎祁雪的心不输他们,遇上这种事,最佳的方式就是让他自己消化。 季若婕接受到她的暗示,对她会心一笑,然后跟着她一起离开了寝宫。 这几日,蓝文鹤要帮蓝文濠处理事情,就故意让她和祁雪在一起,说白了,就是让祁雪帮忙看住她,免得她因为担心辛氏出现而又跑出宫去。 好在一直都没有辛氏的消息,季若婕并没有任何不正常的情绪。夜颜看她气色就知道,她这头暂时没事。 两个人刚走进花园,季若婕就向夜颜说道,“小妹,过段时日我们就要搬出宫去了。” 夜颜一时没反应过来,还特紧张的问道,“搬出宫?好端端的为何要搬出宫去?” 季若婕看她担忧的样子,掩嘴轻笑道,“皇兄现在登基了,你二哥是应该搬出宫自建府邸。我们再继续住在宫里,会让人笑话的。” 夜颜不认可的皱眉,“有什么好笑话的?大哥从来不讲究这些,二哥那人的性子应该也是不会在意的。你们这样搬出去住,反而显得生分了。特别你和皇嫂,离得近还能相互有个照应,没事也可以在一起说话玩乐,隔远了大家都很无聊。” 季若婕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小妹,我知道你是想我和皇嫂能和睦相处。你放心吧,经历了这么多,我对她早已不同,我们会越来越好的。从小到大,我见过的有心计的女子不少,皇嫂可以说是个异类,但也正因为如此,我越发喜欢与她来往。你莫要担心我会欺负她,相反的,我会尽我所力帮助她,在她需要我的时候陪伴她,就像我经历苦难你和她不离不弃陪伴我那样。” 她这些话戳中了夜颜的泪点,同时也点中了她的小心思,让她又感动又有些心虚,红着眼眶看着她,“二嫂,其实我对你们都是一样的,都把你们当成自家人,你不要误会我只跟皇嫂好。” 季若婕笑着把她拥住,“我知道,在你苦口婆心安慰我,在你帮着你二哥骗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这个妹妹是全天下最好的妹妹。我会珍惜你,也会珍惜和皇嫂的友谊,我们是一家人,是可以为彼此抛弃生死的家人,而非那些为了权势利益彼此伤害的家人。” 夜颜在她肩膀上吸了吸鼻子,然后闷笑道,“二嫂,你别说得这么伤感好不?我和凌苍还没有说要回天秦国呢,这些话咱们留着别离的时候再说可好?” 季若婕随即噗哧笑了起来,然后推开她用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你呀,这小嘴最是调皮了,难怪总是把你二哥气得天天背后骂你。” 夜颜眨着眼惊呼,“什么?他天天骂我?”板着脸哼了哼,她挽住季若婕胳膊,“二嫂,我现在反悔了,以后再也不帮他骗你了。像我二哥这种,就该让他独守空房,你以后都别理他,晚上房里上门闩,让他望空落泪去!” 季若婕听着直笑,“呵呵……” 虽然这些都是调侃的话,但她也听出了小妹的用意,她在向自己认错。 她帮着她二哥圆谎,说什么他没有别的女人呢,还说蓝文鹤谎称得了隐疾是为了她拒绝外面的女人…… 她那时说得一套一套的,自己对她的话真是深信不疑。但清醒之后,她对这个妹妹一点都恨不起来。 季家败落,多的是人等着看她成为下堂妇,多的是人盯着华玉王妃的位置。 唯独这个妹妹,不但没有趁机拆散他们,还想方设法的骗她接受她二哥。明明她应该憎恨她爹娘的,可是她还愿意把她当成嫂子。 有小姑子如此,她如何能不喜欢? 三公主和四公主曾经对她也敬重有礼,可三公主伙同盈贵妃勾结雷霆王,背叛不说,还想置兄长姐妹于死地。 四公主虽然安分守己,可不论出何事都置身事外,与两个兄长之间也仅是血脉之情,除此再无其他情分。 能在他们最需要之时站出来呵护他们、陪伴他们、与他们并肩作战的,只有小妹和小妹夫…… 就在她们说笑正起劲儿时,一道不满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只许你在我背后说坏话,还不许我在背后骂你?” 季若婕立刻收了笑容。 夜颜回头看去,眼神把他从头到脚狠狠的嫌弃了一遍,“二哥,我倒是想帮你说好话,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你哪点好。” “你!”蓝文鹤黑着脸只差吐血。 “噗!”季若婕没忍住,突然笑出了声。 蓝文鹤气呼呼的走了过去,抓着她胳膊把她扯开,霸道的把自己女人搂住,龇牙咧嘴的道,“这里没你的事,一会儿玩去!” 季若婕翻着白眼对他,“我看你才应该一边玩儿去!” 光是看他这张臭脸,她一整天都吃不下去。 气都气饱了! 蓝文鹤低头瞪了她一眼,但不知道是何原因没敢还嘴。 夜颜‘呵呵’笑,“二哥,怎么了?变哑巴了?” 蓝文鹤扭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夜颜扭脖子晃脑,得劲儿的挑衅,“凶啊,你再凶几个给二嫂看看,估计今晚房门都进步了,嘿嘿。” 蓝文鹤突然就跟焉了气似的,不但当哑巴,还当起了聋子,对着身前的女人咧嘴笑道,“婕儿,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就是见不得我们感情好。” 季若婕冷哼,“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们感情好了?” 蓝文鹤剜了她一眼,搂着她肩膀往花园外走,嘴里还忒不要脸的道,“我如此在乎你,难道感情还不够好?走走,跟我回去,我让人从宫外带了你喜欢吃的油酥蹄子。” 夜颜望着他们的背影,尽管看不到季若婕的神色,可她能感觉到她的心在一点点融化。 至于她这个不靠谱的二哥,还是相信他吧。 历经生离死别,要是还学不会好好爱一个人,那真是彻底没救了。 就在他们刚离开不久,慕凌苍带着太监从另一个地方朝她这边走来。 她余光瞥到他熟悉的身影,赶紧小跑着过去,“凌苍,药煎好了吗?” 慕凌苍将她扑来的身子轻拥住。 他身后的太监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对她行礼道,“文妍公主,安胎药已经煎好了,奴才这就给娘娘送去。” 夜颜对他点了点头,“去吧。” 等他走远,她才抬头对身前的男人道,“大哥在里面呢,我看我们俩有点多余,还是先回文妍宫休息,晚些时候再来看他们吧。” “嗯。” 慕凌苍也没说什么,牵着她手朝花园外走。 一路上,夜颜都在笑,虽然不开心的事也挺多的,但听到祁雪怀孕,她是真心替她开心。 “雪儿也有了,以后她在荣国就更加有地位了。要是她也一口气生两个三个,那才好玩呢。说不定我二哥那嫉妒男心理不平衡,然后又要二嫂拼命生。以后蓝家说不定就是一堆娃娃帮。” “……”慕凌苍静静的听着,‘嫉妒男’三个字让他唇角狠狠抽了一下。 … 寝宫里,醒来之后得知自己怀了身孕,祁雪又惊又喜,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不停的问床边的男人。 “文濠,我真的有了?是真的吗?” 问完之后她才发现床边男人板着脸,她脸上欣喜的笑也顿时僵住。 “怎么了?难道我怀了孩子你不高兴?” 蓝文濠瞪着她,“像你这样动不动就晕一次,你觉得我能高兴?” 看着他眼底的担心,祁雪拉着他的手,撒娇般的哄道,“我以后一定多加注意的,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 她朝他靠过去,有些小委屈,也有些小伤感,“他们都有孩子,我也想为你生个孩子。就算吃再多苦,我也不怕。何况我之前跟着夜姨和沈姐她们,从她们那里学到了很多,我相信我能照顾还自己和孩子,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蓝文濠将她半抱在怀中,低头冷声训道,“谁说你们是我的负担了?不会说话就不许说话!” 祁雪抬手摸着他绷紧的俊脸,嘟嘴道,“那你都不笑一个,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很容易让我误会的。” 蓝文濠瞪着她,最后轻捏着她脸颊,心疼又无奈的道,“要是你敢胡思乱想,看我怎么收拾你!” 语毕,他小心翼翼的推开她,并把枕头塞在她身后,然后让她倚靠着。 他扭头对身后的太监看去,太监赶紧将药碗呈到他手边。 他接过还冒着热气的药碗,先自己抿了一口,然后才用勺子舀着送到她唇边。 “这安胎药是凌苍亲自调配的,前几个月每日都要按时服用。” “嗯。”祁雪乖乖的张嘴。 虽然味道很苦,可这些都是她大哥的心意。 想到什么,她赶紧咽下苦药,问道,“颜颜和我大哥来过了?那他们人呢?还有华玉王妃,她之前不是也在吗?” 蓝文濠又送一勺药汁到她唇边,“他们见你还未醒,怕打扰到你休息,就都回去了。你先别管他们,把身子调理好才是最重要的,否则,他们都不会跟你玩。” 他后面的话明显是骗人的,应该是她身子养不好,他就不会让她跟颜颜他们玩。 可她也不敢反驳。 这一胎不但是她盼着的,对他来说也是相当重要的。 不用他们提醒,她都会好好养胎,保护好自己和孩子,这样才不会给关心她的人添麻烦。 一碗药喝完,她眉头都没皱一下。 蓝文濠给她擦着嘴角,想说点什么都说不出口。 虽说平日里她也有许多小性子,可在大事面前,她明事、懂事,这一点比任何人都做得好。 “我自己休息就可以了,你要有事就去忙你的。”祁雪柔声催他。 “该处理的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蓝文濠对着身后候着的宫女和太监抬了抬手,示意他们都出去。等着门关上后,他坐上床,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到腿上,搂着她的同时,手掌轻柔的放在她小腹上。 祁雪‘嘻嘻’笑着,“以前看着颜颜挺个大肚子,走路跟熊一样,真的好有趣,没想到我也可以扮熊了。” 蓝文濠唇角抽了一下。他怎么有种感觉,这小东西把生孩子当玩乐了…… 祁雪脸蛋枕着他肩膀,兴奋得说个不停,“好喜欢心暖昕蔚白白胖胖的样子,就跟白面团子一样,每次看到他们都恨不得咬上一口。我希望我们的宝宝也能这么可爱,这样我以后就能天天亲着他玩了。” ‘宝宝’这个词还是夜颜怀孕时嘴里叫出来的,他们听习惯了,如今自然而然的用在自己的孩子身上,真是多了一种幸福的感受。 看着她稚气都未全脱的样子,蓝文濠心中喟叹着,可眸底华光潋滟,温柔中尽显宠溺。 他久不出声,祁雪这才正眼看他,四目相对,她之前还白苍苍的脸蛋瞬间变得红扑扑的。 哪怕他们生活在一起也有一年了,彼此熟到不能再熟,可每次看着他美如冠玉的脸,她眼里都难掩羞涩,哪怕现在有孩子了,也依然像个刚知情味的少女。 蓝文濠眸光闪烁,喉结不自然的蠕动着,低下头贴着她脖子上细滑的肌肤,动情的蹭着。 食髓知味,这一年里他们随心所欲惯了,现在要为了孩子禁欲,想想后面这几个月,他是真有些懊悔不该太心软听她的。 祁雪缩着脖子,刚准备要提醒他别乱来,可谁知他突然将她吻住。她下意识的挣扎,换来的是他收紧手臂。 不得已,她只能软下身子迎合他,“嗯……” 随着他身体越来越火热,那处变化也越发明显,她刚顺从的心又敲锣打鼓,开始拍他不规矩的手。 “文濠……别……别这样……” 蓝文濠最终还是从她诱人的唇齿中退出,抱着她大喘粗气。 祁雪满面羞红,摸着他腰间掐了又掐,“再这样乱来,我就不跟你睡了,反正偏殿也宽敞,我睡那里去。” 蓝文濠抬起头,眸子半眯着,冷气从他眼缝中溢出,直射着她,“你试试看,看我一人之力能否把这凤凰宫给拆了。” 祁雪顿时冷汗直下,窝在他怀里用小拳头不停的拍他胸膛。 要说分床睡,其实也只是她吓唬他的话。他们从一开始就没分过,她伤重的时候他都赖在她房里,美其名曰照顾她,要是真分开睡,她恐怕第一个就不愿意了。 蓝文濠眉头都没皱一下,还很享受的扬起唇角,任由她给他‘捏拿敲捶’。而他只需要负责抱稳她,不让她动作太大,免得伤到她自己。 初为人父,喜悦肯定是有的,但他不会像蓝文鹤那样遇上点乐事就臭屁上天。他更倾向于慕凌苍那种做法,低调点,以她为主,谨慎十月换来一世心安,这才是真正的为她、为孩子着想。 … 回到华玉宫,见他带着自己往他住的寝宫方向去,季若婕扯开他的手,头也没回的往自己的寝宫去。 他们自成亲以来就没住一起过,同房这种事都是他到她房里,完事之后裤子一提,如同陌生人一般,各人做各人的事。 所以,他的寝宫,她去的次数,成亲几年十指都能数的清。 曾经不向往,如今她也没这个习惯,自然不会跟他去。 蓝文鹤黑着脸瞪着她后脑勺,气得狠喘粗气。眼看她去意坚决,他咬着牙追了上去,从她身后将她抱起,然后抬头朝宫人怒吼道,“把王妃的东西全搬来本王寝宫!” 他都没其他女人了,还要与他分寝而居,会不会太过分了? 季若婕虽没有跟他争执,可一直冷着脸,就算到了他房里,她看各处也都是带着憎恶和嫌弃的。 蓝文鹤把她往床上一放,扯着喉咙道,“你仔细看看,这里有女人的痕迹吗?你都不来,别人敢来?” 季若婕瞥开目光,冷哼,“打扫得挺干净的。” 蓝文鹤站在床边叉着腰瞪着眼,就跟罗刹上身似的,被她气得浑身火冒偏偏还不知道怎么办。 大哥要从军营调派人手搜查附近城池,这两日他们两兄弟都在御书房彻夜议事,所以他还没来得及回华玉宫跟她温存。 现在她这样子,他都恨不得拿根绳子先勒死她,然后再自尽,学那何培和祁馨沅当一对鬼夫妻! 他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嫌这里脏那里脏,反正这座华玉宫她看哪一处都是脏的。所以他才决定尽早搬出宫去,那样她就没理由再嫌这嫌那了。 双眼都瞪疼了,可也没换来季若婕一个眼神,他咬着牙往床边一坐,背对着她恶狠狠的道,“以后你只能住这里!住也得住,不住也得住!” 季若婕冷哼着挪到床里面,与他尽量保持距离。 蓝文鹤回头看了一眼,心口气血翻腾,真差点喷出来。 抬手指着她,“躲什么躲?你再这样我可真不客气了!” 从她记忆恢复后,他们就没同房过,就亲一下都跟有仇似的。为了让她先消怨气,他忍着,反正来日方长,多等几日也无所谓。 眼下看她如此排斥自己,试问,他能不呕血? 季若婕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脚上还没脱掉的鞋子,不但不正眼看他,还拒绝跟他说话。 对小妹他们,她可以敞开心接受,但对他,她心里真的堵得发疼难受。 尽管这里的其他女人已经被彻底的清理了,可不论她到哪个角落,似乎都能闻到那些女人的气息。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以前都能做到无所谓,为何现在连想想都痛心难受? 蓝文鹤咬着牙,开始当着她面宽衣解带。 就在她厌恶的抬起头时,只听他恼火的声音响起,“洗洗洗……我把自己洗干净,洗到你不嫌弃为止,这样总行了吧?” 季若婕,“……” 正文 【177】不要脸的来了 他当面宽衣解带也就算了,喊着要沐浴也无所谓,可没想到他随即就让宫人搬来浴桶送来热汤,浴桶往床边一搁,热水往桶里一倒,他人往桶里一跳,就这么当着她的面洗洗搓搓起来。 她看得两眼发直,也看得浑身冒火,对着搓澡的他低吼了起来,“蓝文鹤,你是不是非要惹我生气!” 洗不洗澡是他的事,要如何洗也是他的事,可他把浴桶放床边算什么事? 说好听点是不让她跑,说难听点就是耍流氓! 蓝文鹤就像没听到似的,坐在浴桶里,认真无比的上搓搓、在下搓搓,上下搓完直接站在水中,连遮都不遮一点,直接对着她,问道,“你看看这样洗可满意?” 见她只瞪着,他又坐回浴桶中,继续上搓搓下搓搓。 搓完之后再让她看,看了之后继续搓搓搓…… 如此反复好几次,季若婕实在忍无可忍,抓起枕头扑过去打他。 蓝文鹤挨了她一下,然后把枕头夺走,抓着她手腕将她拉近,修长的手臂快速缠上她身子,直接将她给抱进了浴桶中。 贴着他健硕的胸膛,季若婕未语先哭。 要说这样的场景,真的是他们成亲多年来第一次。抱着她柔软的娇躯,蓝文鹤也不知不觉收起了暴躁,只是紧紧搂抱着不让她离开,然后沉默的埋首在她香肩中。 原本他的目的是想狠狠要她一次,可怀里的她哭得浑身颤抖,他愣是不敢做下去。 从她香肩中抬起头,他捧起她的脸,指腹刮掉她眼角的泪,低沉道,“我说过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要我如何做我都听你的,可是你不能拒绝我碰你。” 季若婕低着头,除了掉眼泪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蓝文鹤也低下头,试探的在她眼角亲了亲,将那一颗颗咸咸的泪珠儿咽下。 他没有一点点嫌弃,甚至用他性感的薄唇吮掉她脸颊上的湿液,好像要用这样的方式擦净她的脸。 季若婕刚开始没动,但他薄唇落在她唇角时,她不自然的扭开头。 看着她突然变红的耳朵,蓝文鹤眸底闪过一丝笑。他们真的没有这样过,没想要这样的感觉如此美妙。 “婕儿……” 他抵着她又红又烫的耳根磨蹭起来,舌尖若有似无的碰触,试图挑起她的*让她为软化。 季若婕还是没回应,不但没被他撩动,还轻飘飘的开口,“我月事来了。” 这一声,犹如凉水从蓝文鹤头顶灌下,直接把他一身邪火给浇得火星子都没了。 他瞪着双眼,愣了片刻后,不甘心的把手探进水中。 而季若婕除了脸色绷得很冷外,也没挣扎,似乎早就知道他会如此。 看着指尖上殷红的颜色,蓝文鹤脸黑成了锅底。他这两日陪皇兄议事没管她,结果这东西说来就来! “你月事不都是月末才来的?为何提前了?”他不满的瞪着她,很是不甘心。 可若仔细听,也能听出一点其他的味道。 比如说,他居然能记住她来月事的时间…… 季若婕眼睫颤了颤,继续扭着头道,“它何时来岂是我能做主的?” 蓝文鹤咬着牙把她瞪了又瞪,然后放开她,自己先跳出浴桶。 就在季若婕以为他生气要离开时,只见他赤着身子去衣箱里翻找起来,返回浴桶边时,他身上已经穿上了白色的裤子。 他不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还把她抱出浴桶,然后开始脱她身上湿漉漉的衣裙。 季若婕全程僵着没动,只是在坦露的时候闭上了双眼。 他已经亲手检查过了,她知道他就算再想也不可能逼她做那种事。 直到被他塞进被子中,她翻了身蜷缩成一团,然后背对着他开口,“我没法侍寝,你若想要就去外面找女人吧。” 身后瞬间传来他指骨捏响的声音,紧接着听到他跑出去的脚步声。 她把头埋进被子中,哭得浑身直颤,恨不得就这样把自己闷死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哭得头晕脑胀,突然听到有脚步声进来。她以为是宫女来收拾房间的,所以头也没抬的开口,“不用你们服侍,都出去!” 房门被人关响,很快她头顶的被子被人扯开,她朦胧的视线中是那张熟悉的脸。 “我把你的东西都搬过来了。” “先把衣裳换了,别受凉了。” “我让人熬了一些参汤,等下喝了就好好休息。” 他不断的在她耳边说话,还帮她把里衣一件件穿好,甚至连身下的事也帮着她处理。 季若婕扭开头,正好看到桌上散发着热气的碗…… 泪,再次如雨下。 看着她把空碗递给自己,蓝文鹤忍不住把脸凑近,在她唇角添了添,然后咧嘴笑道,“嗯,这红糖水挺甜的,你要是喜欢,我天天让人煎给你喝。” 季若婕嫌弃的扭开头。 红糖水不是甜的还叫红糖水吗? “你倒是挺熟悉的,不知道给多少女人煎过,哼!” 话是脱口而出的,但说完之后她就后悔了。 气氛一下子又僵了起来。 过了片刻才听他闷声闷气的开口,“就算我不懂也可以问,宫里懂这些的人不在少数!” 季若婕没应声,沉默的钻回被子里。 很快,她感觉到身后凹陷下去,紧接着一具庞大的身体挤了进来。 这床上都是他身上的气息,没有掺杂任何胭脂水粉味儿。被他抱进怀里的时候,浑厚的男人气性更深更浓,或许是他抱得太紧的缘故,她总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这两日陪皇兄议事,真是累惨了。” 蓝文鹤也没任何乱摸的举动,只是埋在她耳鬓边嘀咕着,好似受了委屈般要向她倾诉。 季若婕本不想搭理他,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竟鬼使神差的开口,“帮皇兄分担国事本就是你应该的。虽然皇兄继承了皇位,但他也担负了更多的责任。你虽然没坐上那个位置,但最起码你不用像皇兄一样操劳。治国的是皇兄,享受的是你,你没必要抱怨。” 这一次,蓝文鹤没有因为她帮着别人说话而翻脸,将她翻转过来面对着自己,他眼神里全是委屈,“我可以帮皇兄分担国事,但你能不能也给我一点好脸色?我都说了以后不会再做那些对不起你的事了,你就别提那些了,行吗?” 季若婕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我不会信你的话,只会看你表现。” 蓝文鹤紧抿薄唇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她紧紧抱住,“好,看我表现!”这一刻他是一本正经,但紧接着他又把俊脸凑下去,“那我现在能不能亲你?” 季若婕,“……” 她想都没想的抬手把他嘴巴捂住。 蓝文鹤拉长了脸,一把将她手抓下,恶狠狠的道,“要又不给,亲也不给,你是不是要我死给你看?” 从他恢复记忆后,肉没吃就算了,连肉汤都没一口,这不是逼他去死么? 他是个正常男人,又不是七老八十动不了的,凭什么不让他碰! 季若婕也不客气的回瞪他,“身子是洗了,嘴巴还没洗!” 蓝文鹤一口恶血卡在喉咙里,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心一横,他直接翻身,压住她的同时手掌扣着她后脑勺,霸道无比的吻住她。 身子不给他,他忍,亲都不让亲,他忍无可忍! … 这日,夜颜和慕凌苍受季若婕邀请去宫外游玩。 到了目的地,夫妻俩才发现不是去的别的地方,而是季若婕和蓝文鹤在宫外的新家——华玉王府。 不过王府还在修建中,季若婕让他们前去,也是想带他们四处玩玩。 新府就像蓝文鹤张扬的性子一样,很是气派,府邸占地面积和修建规模丝毫不输华玉宫。 甚至王府后面还开辟了猎场,据说是给几个孩子准备的。 光是想想,就知道这里有多豪气了。 一路逛着,夜颜除了夸赞还是夸赞,是真的找不到可挑剔的地方。别说蓝文鹤高调,就他的身份,再低调都低调不到哪里去,何况是他精心打造的。 趁着两个男人走在后面说话,她挽着季若婕胳膊挤眉弄眼,小声问道,“二嫂,二哥现在对你怎样?说心里话,你对现在的他可满意?” 季若婕嫌弃的朝身后看了一眼,撇嘴道,“就他那德性改得了么?” 夜颜掩嘴笑道,“二嫂,你放心吧,二哥肯定能改的。我昨天听大哥说,他已经警告过二哥了,要是二哥再在外面胡乱招惹女人,他就做主把你送去父皇和我娘身边。正好他们二老身边没人赡养,你去的话最合适不过。” 季若婕双眼一亮,“真的?那敢情好,我早都想离开京城去看看外面的天地了,让我去陪父皇和夜姨,我现在都可以动身。” 闻言,夜颜额头上开始掉黑线,“二嫂,那是大哥说来玩的,你可别当真。” 季若婕不满道,“大哥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既然说到就要做到!” 夜颜回头同情的看了某人一眼,“二嫂,你可别傻到把二哥推出去哈。就我二哥这德性,他绝对能追你到天涯海角的。还有,父皇就想跟我娘过点二人世界,要是二哥跑去他们身边,不出两日绝对能被父皇撵走的。” 季若婕突然笑了起来,“父皇要是撵他,那我才是真高兴呢!” 瞧她一副动心要离开的样子,夜颜忍不住皱眉,“二嫂,你别这样嘛。我相信二哥绝对不会给你离开的机会的,就算你不承认,可我们都看得出来二哥变化很大。就连大哥都说他现在比以前勤快了,不但会主动帮他分担朝政上的事,对大臣们所奏的事还会很犀利的挑不足之处。据说他以前懒散成性,让他做事都得父皇亲自发话。看在二哥有诚心悔改的份上,你就别动不动提离开了,好吗?” 季若婕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吧,只要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我不会离开他的。” 夜颜舒展开眉头,又开始对她挤眼睛,“二嫂,你是不是还没让我二哥碰?” 闻言,季若婕顿时红了脸颊,“你、你怎么知道的?” 夜颜半遮着嘴角闷笑着,“你是不知道,我二哥昨天当着大哥和凌苍的面发牢骚,说他想去出家了。” 她这还是委婉的说词,就蓝文鹤那死不要脸的德性,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 而且,也就他敢说,还把自己说得跟抛弃的怨夫似的,只差没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虽然她没在场,可她家凌苍跟她描述的时候都一直在笑。能把他逗乐的事,想想就知道有多精彩了。 季若婕回头朝某人瞪了一眼,“这混蛋,真想把他那张臭嘴给缝了!” 夜颜拿手肘撞了她一下,压低声音道,“二嫂,你可得当心点,据凌苍说,二哥还想给你下药呢。” 季若婕捏紧拳头,咬着牙道,“他要敢那样做,我绝对把他打残!” 听到身后脚步声近了,夜颜赶紧给她使眼色,“他们来了。” 蓝文鹤大摇大摆的走到她们身旁,眼神怪兮兮的在她们脸上来回扫视,“说什么悄悄话呢?我可警告你们,别没事就在背后中伤我,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说我坏话,小心我一个都不饶!” 夜颜‘呵呵’笑道,“二哥,你这么玉树临风潇洒出众,有什么坏话能让我们说的?” 蓝文鹤摸了摸自己的脸,“嗯,确实。” 季若婕立刻翻了对白眼给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夜颜顿时笑喷,“哈哈……” 蓝文鹤脸上的得意瞬间变成了黑色,就跟头顶顶着一坨乌云似的,连眼角嘴角都给气外了。 虽说在自家小妹和小妹夫面前早就出尽了糗,可面子始终挂不住,短暂的憋气后,他抓着季若婕的手就往前拉,边走边恶狠狠的道,“敢说我坏话,看我不狠狠收拾你!你给我听着,一会儿别求饶,求饶我也不会心软的!” 这些恐吓的话换其他人听见,绝对要替季若婕捏把汗,可听在夜颜耳中,那真真就是一个笑话。 到底谁求饶、谁心软啊? 他要真敢动手,在他们面前都可以,干嘛要拉着躲角落去? 见自家男人走近,她笑着问道,“你们刚在后面说什么?” 慕凌苍唇角勾了勾,“除了听他炫耀外,还能与他说什么?” 夜颜无语的摇头闷笑。 …。 离开华玉王府,四人乘坐着马车去了一家酒楼,难得出来,肯定要在外面吃好玩好了才回去。 等回到宫里,天都快黑了。 虽说祁雪现在不能跟她们到处玩,但她们回宫的时候也给她带了许多吃的。 知道她们要去凤凰宫,蓝文鹤没兴趣,干脆跟着慕凌苍去了文妍宫下棋。 两个女人高高兴兴的去见祁雪,但一进寝宫就感觉到气氛不对。 宫女和太监都是一脸的紧张,祁雪坐在凤榻上不但一脸怒火,地上还有碎裂的瓷片,一看就是刚刚砸裂的。 “雪儿?” “皇嫂?” 这场景把她们吓了一跳。 见她们来,祁雪立马眼泪汪汪,“颜颜……” 夜颜赶紧跑过去,蹲在她脚边紧张问道,“出何事了?谁惹你生气了?” 祁雪伏在她肩膀上闷哭起来。 还是一旁的宫女古宁小声向她回道,“文妍公主,刚太傅夫人马氏带着大小姐冉莺来拜望娘娘。其实今日已经有好几名大臣夫人来过了,但那马氏最为招摇,她竟然当着娘娘的面说想让她女儿冉莺给皇上做妃子。娘娘之前接见别的夫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马氏说那番话,娘娘才明白那些夫人前来的用意。” 听完她的话,夜颜直起身当场就怒了,“这些人敢跑到皇后娘娘身边说这种话?” 你妹的,还要不要脸了! 古宁低着头继续道,“文妍公主,那些夫人都意指娘娘现在怀着身子不能服侍好皇上,所以就想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宫里侍寝。” 夜颜脱口大骂,“呸!这些恶心的东西,她们把皇上当什么了?” 季若婕虽然没她那么凶悍,但还是跟着起了怒火,“皇上知道这些吗?” 古宁摇头,“回华玉王妃,皇上正午回来过,当那时娘娘还不知道那些人来的用意,所以就没跟皇上说。奴婢们都以为那些人是好意来拜望娘娘,跟娘娘一样也是马氏到来后才反应过来。” 夜颜对她道,“去把皇上叫回来。” 古宁应声后赶紧跑了出去。 看着双眼通红有气都不知道该如何撒的祁雪,夜颜走过去坐在她身旁,揽着她肩膀道,“没事的,你别胡思乱想,大哥的性子我们都知道,就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多看那些女人一眼。” 亲眼见证他们两人从相识走到现在,过程谈不上轰轰烈烈,但他们俩的感情大家都有目共睹,这恩爱程度丝毫不输她和慕凌苍。 她也不是怕那些女人跑来争宠,她只是担心雪儿身子。本身孕妇就敏感,而且头几个月还要格外小心,要是被这些女人影响到了心情,那对胎儿也是一种伤害。 祁雪哽咽道,“我也不是怕她们争宠,而是那马氏说话太恶心了,我心里真是堵得难受。” 夜颜冷笑道,“一个太傅夫人,居然管起后宫的事来了,看来这太傅的能耐也不小啊。” 季若婕皱着眉道,“太傅大人确实有点底气,他是皇兄和文鹤的启蒙恩师,他女儿冉莺也可以说是与我一同长大的。我看皇兄这次,怕是也会被他们一家为难住。” 正文 【178】都是小妹夫害的 夜颜哼道,“恩师?仗着这点优势就可以横加干涉皇兄的婚事?要是皇兄娶了他女儿,那他还不得把屁股翘上天啊?” 她顿了一下,朝季若婕反问道,“二嫂,据说大哥没成亲前一直都被逼婚,该不会也有这太傅大人的‘功劳’吧?” 以前在荣国发生的事她只听了一些,还都是从她家凌苍那里听来的。要说真正了解荣国这边事情的人,那非她这个二嫂莫属了。 她不但是蓝家兄弟的表妹,还是与他们从小一块长大的,问她绝对不会有错。 季若婕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祁雪,见她也正好奇的望着自己,显然也是想听她说点她不为所知的事。 对蓝文濠,她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放下了,再提以前的事,她也变得坦然起来,“从大哥成年起就一直有大臣催促他选妃成婚,毕竟他是诸君人选,父皇也认可大臣们的意见。只不过他们低估了大哥的性子,他看似温润,但对婚事一直很抵触,任谁说都没用。就连父皇拿皇位威胁他他都坚持己见,宁可把太子之位让给文鹤也不接受父皇指婚。而最初向父皇提议的就是太傅冉鹏,文鹤和皇兄从小拜他为师,他早就打算好把冉莺嫁给他们当中的一个,而文鹤娶了我之后,他就一直想撮合大哥和冉莺。只是谁都没想到,大哥在婚事上如此倔强,他几次暗示大哥,大哥都当没听到,不得已,他就打着为大哥选妃的名号让父皇逼大哥成亲。” 说完过去的事,她朝祁雪笑了笑,“皇嫂,你真的不用担心皇兄变心。他若是真是那么好摆布,怕是早都妻妾成群了。马氏之所以敢到你面前说那些话,不过是觉得你性子软好说话罢了。他们要真那么有自信,何不去皇兄面前提,反而跑来跟你说呢?” 祁雪安静的听她说完,烦乱的心也渐渐的平静下来。 这番话就算从夜颜嘴里说出来,可能都抚平不了她内心的不安。但季若婕是与蓝家两兄弟一同长大的,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们,也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明白。 夜颜搂着她肩膀道,“雪儿,二嫂说得没错,如果我大哥真的是那么随便的人,他身边早就妻妾成群了。但大哥始终不受人摆布,可见他对那些莺莺燕燕真的不在乎。” 她是为了安慰祁雪,所以也没想那么多。但说完之后她余光瞥到季若婕不自然的低下头,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过头了。 她心虚的朝季若婕看去,但季若婕短暂的尴尬后,突然抬起头对她笑道,“小妹一点都没说错,曾经我也是那些莺莺燕燕中的一个,可就凭我与皇兄的关系依然没能让他正眼看我,可见皇兄的心是有多坚不可摧。” 祁雪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但夜颜却看懂了她的自嘲,欣慰的起身走向她,拉着她手道,“二嫂,你是真的放下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 只有心中坦然了,她才会当面说出这种话来。不用怕任何人取笑,因为对她来说这都是过去的了,再取笑也改变不了什么。 季若婕突然叹了口气,“其实早在跟你二哥成亲时我就知道这辈子都没希望了,只是我不想面对你二哥,所以老逼着自己去想一些不该想的人和事。这些我都释然了,但我想不通的是,我究竟何时喜欢上你二哥的,我翻来想去都想不出答案。特别让我困惑的是,我究竟喜欢他哪样了?别看他跟皇兄长得一模一样,其实他们兄弟两个完全不同。他要是有一点皇兄身上的优点,我都不会如此失望。” 她这些话一出,不仅夜颜倍感好笑,就祁雪都忍不住笑了。 这么久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表露自己对蓝文鹤的感情。以前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她跟蓝文鹤连假装恩爱都做不到。可想而知,她真的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也释然了内心压抑的情感。 夜颜笑着纠正道,“二嫂,他们兄弟俩还是有共同点的,那就是脸皮都特厚。” 季若婕惊讶的反问他,“皇兄脸皮厚吗?不可能,他那人脸皮最薄了,谁要当他面说他不喜欢听的话,他能当场翻脸走人,而是还会记仇很久的。我记得小时候有次说错了话,他都好几个月不理睬我,还是文鹤帮我说好话他才原谅我的。后来每次跟他说话我都特别小心翼翼,生怕又把他惹恼了。” 她说得认真,祁雪在旁边也听得认真,但她跟夜颜一样,感觉她像是说笑般,甚至主动否认起来,“为何我觉得他脸皮很厚呢?” 夜颜也附和道,“就是,我也觉得大哥脸皮特厚,他在我们魂殿时混吃混喝一点都不客气,一跟他提银子提礼物他就虎着脸,活脱脱一只铁公鸡模样。特别是他半夜溜进雪儿房里以后,那家伙更是颠覆我对他所有的印象……” 说到这,她又忍不住偷看季若婕的神色。 但季若婕却听上瘾了,赶紧催她,“快说快说,皇兄溜进皇嫂房里后怎么了?” 祁雪顿时满脸羞红,那些往事又糗又难以启齿,她现在回想起来都还对蓝文濠咬牙切齿的。 就在她想阻止夜颜继续说下去时,夜颜已经拉着季若婕的手笑着说开了,“二嫂,我跟你讲,你绝对想象不到我大哥有多无赖,雪儿还在养伤呢,他就打着照顾雪儿的名号大张旗鼓的搬去雪儿房里住。还不能说他,一说他他就趾高气昂的跟人瞪眼,还说‘难道你们不想我对她负责吗’,那赖皮的程度,丝毫不输二哥对你。” 季若婕听得双眼大睁,然后捂着嘴对着祁雪直笑,“皇嫂,真看不出来大哥还有这等性情?” 祁雪脸红得就像要滴血似的,都没敢正视她们。 因为夜颜只说了皮面,那些关着房门发生的事,只有她和蓝文濠最清楚。像什么沐浴啊,晚上抱着睡觉啊,还有吃饭穿衣那些…… 听着是蓝文濠在照顾她,事实上都是打着照顾她的名义对她耍流氓。 季若婕走向她,笑得跟夜颜一样贼,跟她们在一起,从来没有如此开怀笑过,“皇嫂,说这么多,你还担心皇兄移情别恋吗?” 祁雪羞赧的摇着头,“其实我很相信他的,只是我忌恨与人斗来斗去,怕自己应付不来,反而造成他的负担。” 季若婕蹲在她脚边,搭上她的手背,认真道,“你放心便是,如果有外人想动你的心思,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祁雪感激的点头,正抬头想说话,就见一抹明黄色的高大身影疾步进来。 看着地上还没来得及清理的碎瓷片,蓝文濠沉着脸冷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见凤榻上坐着的小女人双眼都是红的,明显就是刚哭过,这一下更不得了,对着在场的人就怒了,“谁惹的事?信不信朕把你们脑袋全摘了!” 随着他那身暴戾之气散出,季若婕赶紧直起身,小心翼翼的退到一旁。 那些宫女太监更不用说了,扑通跪在地上直呼,“皇上饶命!” 祁雪起身投到他怀中,抱着他哽咽道,“跟他们都没关系,你别动怒吓到他们了。我只是心情不好才摔了几个杯子而已。” 蓝文濠低头看着她眼眶红脸蛋也红扑扑的样子,不明白她这脸红的原因,只觉得她红红的眼眶特别刺眼。 “心情不好?是谁惹的?” “是太傅夫人马氏。她说我怀着身孕要安胎静养,而你又那么操劳,身边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还说你是个正常男人,身边没个女人服侍怎么能行呢。然后她就说可以让她女儿冉莺进宫服侍你,还说她女儿如何如何优秀……” 她是正儿八经的在告状,不支支吾吾,也不遮遮掩掩,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把马氏的心思诉说给他听。 没有一个人觉得她不该,反而都被她委屈的样子牵动着。 蓝文濠搂着她,眼眸眯成两条冷硬的细缝,胸膛和肩膀都气得一起一伏的。 夜颜抱臂看着他,半打趣道,“皇兄,你这才登基几天啊就有人耐不住了,往后几十年还不得被人烦死?” 别说帮自家好姐妹补刀子,就是帮自家好姐妹宰人她都可以打前锋的。可以说,如果蓝文濠不做出点什么来,她绝对敢带人去把太傅府拆了。 见过第三者插足的,还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要插足的!别人她可以不在乎,但祁雪不仅是她好闺蜜,还是她小姑子,这事她管定了! 蓝文濠剜了她一眼,“我自有主张。” 虽然知道他会处理这些事,但夜颜撇着嘴不任性的问道,“你有何主张啊?别告诉我你只是口头拒绝人家。据我所知这种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人家的姑娘一直未出嫁,怕是一直都盼着等着的。可想而知,你虽然一直拒绝,也没起多大作用。” 她这些话完全是帮祁雪说的。 蓝文濠当然听得出来,而且一时无言以对。 对这种事,他从来都漠不关心。因为他一直觉得只要自己守着本心,其他人再干涉都说动不了他,只会自找难堪。 然而,他只看到了自己的坚持,却忽略了某些人的固执。他更没想到这些人可以略过他,直接跑到他女人面前说教。所以,问到他要如何斩断这些人的念头,他还真是拿不出具体的手段来。 就在他锁着浓眉沉思时,季若婕突然开口,“皇兄,不如找个机会把这些官家太太小姐们都叫来宫里吧,与其让她们为难皇嫂,不如我们把话挑明了说。有自知之明的我们也不为难,但对那些自以为是并且固执己见的人,皇兄心里有个数,今后也该知道如何对待他们。像这种人,仗着点身份就忘了自己姓什么,如果还能得皇兄重用,那骑到皇兄头上也是早晚的事。” 她这番话一完,夜颜果断的点头,“二嫂说得对,与其一个一个的应对这些人,还不如一次性把事情挑明了来说。这样都还不能让人死心,那就别怪我们不顾念情分了。皇兄你也亲口说过,我荣国国富民强,更不缺有识之士,没了这些爱搅事的家伙,有的是其他人才愿意为国效力。” 论女人间的斗争,她和祁雪确实要输季若婕,这点她必须承认。 换做祁雪来,她身为祁曜的女儿、荣国的皇后,更多的是要顾及大局和颜面。换她自己处理,说不定到头她根本顶不住压力,要么逃避、要么妥协,那今后的生活绝对是水深火热。 如果是她,她会直接跟人怼上。以前还行,现在祁雪是荣国皇后了,要是她们组团去跟人吵架斗殴,那场面…… 嗯,是有点不雅。 还是季若婕这法子最理性,不慌不忙的把这些人考察一遍,再不慌不忙的予以打击,回头看谁还敢管蓝家这两兄弟的闲事? 蓝文濠沉着脸听完她们的话,短暂的沉默后,直接对她俩道,“你们皇嫂如今有孕在身,此事由你们全权处理。” 说完,他将怀中的小女人打横抱起,走向那张华丽的龙床。 夜颜和季若婕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好笑。 行吧,这事就交给她们去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乐子还是可以的。 … 离开凤凰宫,她们正准备前往文妍宫,但等候在外面的华玉宫宫人却告知季若婕,说蓝文鹤已经离开文妍宫回华玉宫了。 “小妹,那我也先回去了。今日你们也累了,是该早些休息,等明日一早我再去文妍宫找你商议皇兄交代给我们的事。” “好。”夜颜笑眯眯的跟她道别。 今日逛华玉王府真是走了不少的路,说脚不疼那是假的。等下回去,她得好好泡个澡,然后睡个饱觉,明天才有精神投入新的战斗。 她都快习惯这样的生活了,三天两头不发生点什么,那才是奇怪的。 跟这个较劲儿、跟那个较劲儿,她都可以预想,在不久的将来,她一定能成为新型的战斗女超人…… 而这一头,季若婕带着宫人回到华玉宫,刚进大门就有太监向她禀道,“王妃,您可回来了,王爷身子抱恙很是不妙,您快去看看吧。” 她立马皱起眉头,“身子抱恙?那请御医看过了吗?” 骗谁啊? 就他那体魄,又是跳湖又是上吊又是自残的,就休息了两天然后又是生龙活虎,这种人无端喊生病,谁信谁是傻子。 太监低头回道,“王妃,奴才本想请御医的,可是王爷说不用麻烦御医,他说他只是得了相思病,只要您尽快回寝宫陪他他就痊愈了。” 季若婕,“……” 带着一头黑线,她咬着牙往蓝文鹤的寝宫去。 说是蓝文鹤的寝宫,其实现在也是她居住的地方。蓝文鹤让人把她的所有东西搬到他那里,他们现在可以说是朝昔相处。 任谁都听得出来蓝文鹤是在装病,所以她回房一点都不温柔,推开门听着里面低沉的闷哼声,她连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直接走到床边抓着被子掀开—— “你装什么病——啊!” 本想把人抓起来很批一顿的,没想到被子下的身躯一丝不挂。 这场面,太刺眼,惊得她直接闭眼尖叫。 蓝文鹤也不恼,抓过被子重新把自己捂住,然后扯着嗓子叫唤起来,“婕儿快救我,再不救我我就要暴血而亡了!” 季若婕回头看了看门外,好在都没宫人跟进来。她赶紧过去把门关上,然后重新回到床边,对着床上的人开始挥粉拳。 “混蛋,你一天到晚正事不做,只知道耍这些流氓,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啊……啊……”蓝文鹤裹着被子吃痛的嚎叫起来。 “你还敢叫?”季若婕更没好气的拍打他。明明她都没用力,他还做出一副要死的样子,这不是欠打是什么? “婕儿,我是真的难受啊!”蓝文鹤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一脸痛苦的望着她。 “你、你这是?”看着他通红的脸,就跟被烫过似的,季若婕举着手停在半空中 “婕儿,都是小妹夫干的好事!我原本与他一起下棋的,结果一局未完就倍感不适。不得已我只能先回来,可回来发现身体闷热难耐。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也不敢让人去叫御医,只能忍着难受在寝宫里等你回来。”蓝文鹤抓着她的手往他身上放。 季若婕这才发现他不止脸上发红发烫,就连身上也是滚烫,就像被火炙烤过一样。 她呆若木鸡,一时连主见都没了。 蓝文鹤带着痛苦声哀求起来,“婕儿,你就给我吧,你要是不给我我今天就得暴血而亡啊!这次真的不怪我,都是小妹夫搞的鬼,要不是他让我吃下了药的茶水,我也不会被弄成这样。” 换做平日里他说这些话,季若婕肯定不信。他们这些人中,小妹夫是最不喜欢多事的人,比皇兄还要沉默寡言,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 再说了,这样做最他有好处吗? 可眼前的男人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就算他装得痛苦,但他火烤似的肌肤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的。 “我……” 但提到帮他,她就下意识抵触。 说白了,她还是无法释怀以前的事。自从正视了自己的心以后,她对他真是又爱又恨,有时想起来真恨不得阉了他! “婕儿,快帮我!”见她犹豫,蓝文鹤没了耐心,突然缠上她纤腰把她卷上了床,再拿被子迅速把两人身子裹住。 “不……唔!” 季若婕抵着他*且滚烫的胸膛,刚想摇头就被他用嘴堵住。 他撬开她贝齿疯狂的抵入,掠夺她气息的同时双手也急不可耐的拉扯她的衣裙。就这点狭小的空间,她根本挪不开位置躲避他,只能被他放肆的剥得干干净净…… … 文妍宫—— 夜颜回去后见某人正悠闲的坐在花园里吃茶,身前摆着棋盘,看棋局一局都还没下完。 “凌苍,我二哥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 “嗯,他有事先回去了。” “什么事啊?”夜颜在他对面坐下,随后捻起一颗白子,装模作样的观察着棋盘上的‘局势’。 慕凌苍轻挑了一下浓眉,不急不慢的道,“他说他最近气血虚弱,想要补补。我给了他点药,他就迫不及待的说要回去试试。” 夜颜抬头看着他,正好捕捉到了他眸底一闪而过的笑意,顿时就来了几分好奇,“你给他什么药了?不会是那种吧?” 慕凌苍剜了她一眼,“那药已经给你大哥用了,我哪里还有?你二哥拿去的只是一些活血理气的丹药,服用多了最多上点火而已。” 夜颜,“……” 蓝文鹤这神经病,又想干什么?! 就他那淹不死吊不死的钢筋铁骨,还气血虚弱?他说这种话就不怕把人大牙笑掉? 正文 【179】去二舅哥那里打挤 想到什么,她赶紧朝对面使眼色,“凌苍,我们要不要去华玉宫一趟,看看我二哥究竟搞什么?” 慕凌苍淡淡的摇头,“那药不伤人,就算他服用过多也不碍事。” 可夜颜不放心,“我担心的不是药是否伤人,我是担心我二哥又会胡搞乱搞。他那人思维不同寻常,做些事来更是让人意想不到。他拿药去,肯定做不出好事来!” 慕凌苍不以为意,起身绕过棋盘走向她,将她从石凳上牵起往寝宫去。 “你不是去看雪儿么?怎么如此快就回来了?” “唉,你不知道,真是一出又一出的事,简直没完没了了。”提起凤凰宫发生的事,夜颜就忍不住替祁雪发火。 “嗯?发生何事了?”慕凌苍停下脚步,扭头疑惑的看着她。 夜颜拉着他一边往寝宫里走一边把凤凰宫发生的事说给他听。 听完后,慕凌苍拧着浓眉道,“这些人仗着新君刚登基就开始卖弄资格,实在令人生厌。若你大哥稍有妥协,只怕这些人仗着自己是老臣会更加无所忌惮。” 夜颜点着头附和,“就是,好些人都仗着是老臣,特别是像冉鹏这种,自以为看着我大哥二哥长大就觉得自己资格老足,殊不知在我们看来就是倚老卖老!父皇在,可以帮着推诿,现在大哥二哥当家,还得把这些人供起来,要不然就给大哥二哥安一个忘恩负义的臭名。如果大哥二哥妥协了,顺了他们的意,那将来别说后宫难以管理,就是这些老家伙屁股都会翘上天的。” 不是她想管闲事,而是蓝家的一切也关系着她。 讲感情,她不希望祁雪受委屈。讲现实,她是蓝家的一份子,荣国是她的靠山,她当然不希望有人横加干涉蓝家的事。 别说她小气,那些所谓的宫斗她就算没正儿八经的经历过,但电视剧也看得够多。虽然意境不同,但这些斗争后面牵扯到的利益都一样。 慕凌苍沉声问道,“你们打算何时把人请来宫中?” 夜颜摇头,“还没确定,二嫂说明天再来找我商议。主要是雪儿那里,她胎气不稳、情绪也不稳,还是让她多休息两日。” 慕凌苍淡淡的‘嗯’了一声,也没再多言下去。 有季若婕帮衬着,加上他家女人也极有主见,不需要三个女人一台戏,就她们两个女人都能撑起一台戏。 他们这些男人站远点,反而是最好的。 见天色还早,夜颜也不想这么早就休息,拉着慕凌苍在软榻上坐下后,她从怀里摸着那只袖珍的‘伏龙箫’,兴致勃勃又满心好气的朝他问道,“凌苍,你说这伏龙箫有特殊的音谱,每种谱调可以控制一类动物。那你说,要是我胡乱吹,会把什么东西引来?” 慕凌苍轻抿的唇角狠狠一抽,“只要不把猛兽引来,都行。” 夜颜‘哈哈’直笑,“如果胡乱吹几下就能把豺狼虎豹引来,那深藏密谱的人情何以堪?” 她先拿着短箫左看右看,没玩过这种玩意儿,所以连怎么摆姿势都显得很犹豫。 想想她也觉得自己挺搞笑的,跟这些个古人在一起,就算有实力装逼,可都少了那么一丝底气。 没办法,琴棋诗画这些高雅的东西,未来世界虽然常见,可并不普及。而她从小立志要做一名除暴安良的警察,对这类艺术更是不怎么感兴趣。 何况,她从小的条件也不好,别说不感兴趣,就是感兴趣也没那个条件。 身旁的男人突然抬手绕过她肩膀,让她半靠在他臂弯中。而他托起她的手臂,替她把姿势摆好。 她回头笑了笑,感动中又有些不好意思。 慕凌苍深眸中带着浅笑,下颚轻抬,“试试吧。” 她四下看了看,有点纠结,“要不我们去外面吧?” 慕凌苍勾着薄唇道,“不必,就在寝宫里试试。万一真把猛兽引来,我们还能在此躲避。” 他这话明显是在调侃她,夜颜扭头对他龇牙,“哼哼!等我真把猛兽引出去,看你还敢不敢嘲笑我!” 慕凌苍不但没怒,还低笑起来,“那为夫先把刀剑备好,等你引出猛兽,为夫替你杀了它们,然后再把你大哥他们请来一同烤肉?” 夜颜拿手肘轻撞了他一下,“讨厌啦,人家都还没开始呢,你就取笑我。” 慕凌苍扳过她脸蛋,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落下一吻,眉眼间的笑意浓得都无法化开。 夜颜瞪了他一眼,这才将短箫放在唇边,试着吹了一下—— “呜呜……” 她眼眸子四处扫动,虽然明知不可能引出什么动物,但也下意识的提高戒备心。 见没有奇怪的事发生,她紧接着又吹了起来。 这一次她是憋住了气吹的,就跟体检检查肺活量似的,只到吹不出气了才停。 “呜——” 就她这种吹法,别提什么悠扬婉转、清耳悦心了,没把人耳膜刺破都算好的了。 “呵呵!”慕凌苍实在没忍住,当场笑出了声。 如此罕见的宝物到她手里,惊能变出如此伤耳利器,这也算得上她的本事了。 夜颜平复气息,没好气的瞪他,“笑什么笑?没见过这样吹箫的啊?” 慕凌苍点着头,“如此奇妙之音,实属罕见,为夫确实没听过。” 看着他眼底倾泻的笑意,就连宽厚的肩膀都一颤一颤的,夜颜‘嗷’了一声,扑在他怀里开始耍赖。 “我不吹了!你严重伤害了我的自尊心和自信心,我再也不吹了!” 她还赌气似的把短箫塞到他手中。 慕凌苍不敢再笑,但俊美的五官却不停的抽搐起来。 “好好……不吹了,我们玩别的。”说着话,他将她轻压在软榻上,勾勒的薄唇吻上她两瓣柔软,意思再明显不过。 “唔唔……”夜颜当然不干了,这天都还没黑透呢,就算没娱乐的项目,但也不能动不动就滚床单吧? 可她压根就推不动他,只能在半挣扎半拒绝中迎合他。 随着唇齿间的纠缠,彼此的体温也急剧上身,慕凌苍火热的手掌游移到她腰间,正准备脱她衣裙,突然间耳朵微微一动。 他手掌的动作停下,唇上的深入纠缠也停下,就连呼吸都屏住,仔细的听着突然传入耳中的异响声。 虽然那声音微小,但他笃定没有听错,的确有什么在靠近他们。 “怎么了?”夜颜勾着他脖子,双眼还泛着迷离。 “你仔细听听。” “嗯?”夜颜屏住呼吸,眼眸子左右移动,弯弯的柳眉渐渐的皱起。 荣国的天气四季如春,今日外面天气也是阳光明媚,不可能突然狂风大作。外面那些‘沙沙沙’‘吱吱吱’‘嗤嗤嗤’的声音是什么引起的? 而且好像越来越近了…… 她赶紧推着慕凌苍坐起,然后快速整理两个人身上的凌乱。 真的是有什么来了! 虽然他们前面笑说豺狼虎豹,但这皇宫高墙巍峨,又有侍卫巡逻把守,就算有野兽也会被秒杀的,不可能到得了深宫内院。 那不是豺狼虎豹,又会是些什么玩意儿? “凌苍,你猜猜是什么东西?” “不知。”慕凌苍将她搂着,比起她的紧张,他是一脸的淡然。 要说真有什么想法,那也一定是意外。 就她那种吹法,居然能把东西引出来,认真计较起来,还真是件让人啼笑皆非的事。 夫妻俩在软榻上静坐着,谁也没有再说话,因为声音越来越近,他们都想通过这些‘吱吱吱’‘嗤嗤嗤’的声音来辨别究竟是什么。 夜颜默算着时间,已经过去一分钟了。 但这一分钟,简直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煎熬。随着那些奇怪的声音越近,她头皮越麻,心脏也在胸膛里加剧了跳跃。 就连一向冷漠从容惯了的慕凌苍都不禁绷紧了身子。 而就在这时,声音突然中止,四周再无任何‘吱吱吱’‘嗤嗤嗤’或者‘沙沙沙’的声音,彷如他们先前听到的声音全是一场幻觉。 寝宫里的空气彷如被凝固住,面对这样诡异的情景,夫妻俩屏住呼吸,更是不敢大意。 大门没有任何动静,头顶和地面也没任何反常情况…… 夫妻俩不禁相视。 然而,就在这面对面相视的瞬间,他们眼角的余光同时瞥到身后。 那里原本是一面壁画墙,上面雕着代表吉祥如意的图画,本该是静止的画壁,可他们隐约感觉到墙上有什么在晃动。 夜颜下意识的抓紧慕凌苍的手,而慕凌苍则是把她脑袋捂在自己肩上,由他去看身后的动静。 这一看,他眸孔大睁,从来没有过的震惊之色布满整张俊脸。就这么一瞬间,他额头上细汗溢出,甚至连肌肤上微小的汗毛好似都竖起来了。 “颜儿快走——” 他抓着夜颜的手奋起身就朝门外跑。 通过他的反应,夜颜知道事情肯定不同寻常,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一边跑一边回头望去。 看清楚那墙壁上密密麻麻的东西后,她‘啊’一声大叫,原本被拉着跑的她瞬间变成拉着慕凌苍的手,跑得比他还快。 她只听说过被狗追很刺激,从来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一天,竟被一群虫子老鼠吓得落荒而逃。 不,那不是一群,是n多群! 整面壁画墙起码有五十多平米,五十多平米的墙上全被覆盖完了,这场面…… 还说什么烤野味,这种野味先别说能否吃得下去,就算真要烤,也是他们被吞噬的…… 说不定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公主,出何事了?”门外值守的宫女和太监见他们惊慌失措的跑出来,赶紧出声询问。 “撤撤撤——全部躲起来——谁也不许进去——”夜颜大喝。 这些东西全集中在她寝宫里,说明它们是冲着她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宫人应该不会遭它们攻击。 从门缝里,他们发现那些东西并没有追出来,而是继续覆在墙壁上,没有动静也没有声音,安静得就像标本一样。 不,应该说里面的气氛就像排列整齐的士兵,正安静的等候号令。 她捏紧手中的短箫,既感到震惊又感到不可思议。这东西完全超出她的想象,简直是一种魔具的存在。 回想当初祁郁桐拥有它,竟让人莫名感到后怕。 她究竟是如何得到这支‘伏龙箫’的?教她驭蛇术的人究竟是谁?那人为何只教她驭蛇术? 也庆幸对方只教了祁郁桐驭蛇术,要是她什么动物都能控制,那还得了? 她朝慕凌苍看去,见他神色沉着,眸底也完全是一种不可置信的神色。好难得也有东西能把他给惊到的,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要不我们去二哥那里借住一晚吧?” “嗯。” 对她的提议,慕凌苍没有一点反对。 寝宫里全是那些玩意儿,这要人如何居住? 不是怕,而是恶心至极! 夜颜回头看着四下紧张不已的宫人,扬声道,“把个人的东西收拾收拾,我们今晚都去华玉宫。” 蓝文鹤的地盘很大,而且他才把华玉宫的人清理了一遍,她们过去借住一晚,完全没问题。 至于凤凰宫那里,还是不要去打扰了。要是让祁雪知道她把这么多虫子老鼠弄出来,不吓惨才怪。 要是她出什么意外,蓝文濠保证能拿刀追杀他们夫妻…… … 一场*,床幔里全是激情留下的气息。 蓝文鹤依旧压着她,喘着粗气的同时也没忘记安抚她。又是给她擦拭眼角的泪水,又是贴着她耳边说着让人脸红的情话。 “疼吗?我说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你,你要是觉得难受就跟我说,等一下我再温柔点。” 季若婕都没正眼看他那张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脸,对着他膀子一口咬下去,气恨得还在他背上使劲儿捶打。 偏偏蓝文鹤就喜欢这种受虐的方式,不但没一点心虚,反而还抱着她乐呵呵的乱亲一气。 这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美好,她越是这样,越是把他心撩得痒痒的,刚刚才平息的*又快速回升…… 察觉到他的变化,季若婕松开嘴,双手换到他胸前,对着他又是一顿闷打,“出去!还有完没完了!” 蓝文鹤真的是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她打她的,他亲他的,她发泄了,他也发泄了。 反正就一句话,今晚怎么都要把她治得服服帖帖。 “王爷——” 房门外突然传来太监急报声,蓝文鹤都没听完,抬头就吼了去,“给本王滚,今晚谁都不许来打扰本王和王妃!” 可太监在沉默了片刻后还是继续道,“王爷,不是奴才要打扰您和王妃休息,而是文妍公主和伏戾王不知为何缘故,居然带着宫人跑来华玉宫,还说今晚要在华玉宫借住。” 听完他的话,蓝文鹤抬起头,脸色又冷又黑。 什么情况? 带着宫人跑来华玉宫借宿?他们文妍宫塌了不成? 季若婕听完后也是惊讶无比,赶紧推他,“小妹和小妹夫不会无缘无故跑来借宿,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赶紧让开,去看看!” 蓝文鹤一动不动,脸色更臭。 他的心思季若婕当然知道,短暂的沉默过后,她瞪着他,羞恼的开口,“你气什么呀,以后又不是不能做!到底是做这种事重要还是小妹和小妹夫更重要?” 有她这句话,蓝文鹤脸色这才好看起来。 不过还是不放心的贴着她耳边问道,“那你以后还会拒绝行房吗?” 季若婕咬着下唇,白皙的脸颊浮出两团红晕。 尽管已经从她脸上看到了答案,蓝文鹤还是不甘心,“不说清楚,就别想我今晚放过你!” 被子下的他还用行动表示。 季若婕额头搁在他肩膀上,低低的‘嗯’了一声。 尽管有些不满她声小,但蓝文鹤还是知道,这样已经够了。要是逗得太过,只怕她会恼羞成怒,到时候又像个母夜叉似的,吃不消的反而是他。 … 安静的华玉宫因为夜颜他们的到来,突然间变得很是热闹。 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蓝文鹤和季若婕赶去大殿,也没过多收拾,季若婕更是披头散发就出来了。 “小妹、小妹夫,发生何事了?” “二嫂。”夜颜见她匆匆奔来,也赶紧从椅子上起身迎了过去。 她朝蓝文鹤看了一眼,发现他脸色极臭后,又见季若婕妆容素雅,不用想都知道打扰到了他们‘休息’。 季若婕抓着她手,又急着复问,“到底发生何事了?” 夜颜这才‘嘿嘿’笑起来,“二嫂,其实也没事,就是文妍宫突然闹虫灾,我和凌苍没法在寝宫里住了,所以才想到华玉宫来借住一晚。” 季若婕惊讶无比,“闹虫灾?深宫内院,如何闹虫灾?” 来之前夜颜就和慕凌苍商议过,这种事也没必要隐瞒,毕竟这东西就是从祁郁桐那里得来的,而且蓝文鹤应该是知道祁郁桐会驭蛇术的。 她把短箫拿出来,“这东西是祁郁桐死的时候我从她那里得来的,今晚我就在寝宫里随便吹了一下,没想到招来无数的虫子和老鼠,现在我寝宫里全都是那些东西,我们没敢住了。” 季若婕听得目瞪口呆,“虫子和老鼠?” 蓝文鹤身躯一震,走向她并把短箫夺走,再仔细看过之后,他眯着眼问道,“这就是祁郁桐驭蛇的玩意儿?” 夜颜好奇的反问,“二哥,你还没见过这支箫?” 蓝文鹤沉着脸摇头,“我知道她会驭蛇,但她从来没有向我透露过她是如何做到的。” 他这话刚落,季若婕突然抱住夜颜的手臂,浑身莫名的哆嗦起来,“蛇……” 蓝文鹤赶紧将她拉到自己怀里,一边搂着她安慰一边把短箫低给夜颜,“没有蛇,婕儿不要怕。” 夜颜也看出她对蛇恐惧,赶紧附和安慰她,“二嫂,我们只是说说,没有的。我寝宫里都是些虫子和老鼠,它们只是数量多,不会伤人的。” 有些人对软体动物天生就害怕,这点她还是理解的。 抬头看着蓝文鹤,她又干笑起来,“二哥,今晚我们就在你这里打个挤哈,等明天再看看那些东西走没有。” 蓝文鹤脸色一黑,“谁让你乱来的?活该!” 夜颜举着短箫对他扬了扬,“你要不让我们在这里借宿,那我就再吹几下,反正也没地方睡,我就陪那些虫子和老鼠玩好了。” 蓝文鹤忍不住瞪眼,“你敢?信不信我把你给扔出去!” 季若婕突然将他推开,不满的对他道,“你给我一边去,再多话今晚就由我陪小妹睡!” 蓝文鹤朝慕凌苍的方向看去,邪肆无比的笑道,“这事恐怕还得问小妹夫的意见,小妹夫,你说是吧?” 慕凌苍清冽的眸光从他脸上扫过,然后低沉道,“二嫂陪颜儿住一屋甚好,我就在屋外替他们把守。” 闻言,蓝文鹤脸上的笑容立马化成了恶狠狠的怒气,冲过去指着他训起来,“你们夫妻俩别太过分了!皇宫这么大,还找不到地方让你们住吗?非得跑来我这里掺合!” 看着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季若婕立马冷了脸,“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小妹和小妹夫住一晚又怎么了?掉你一块肉了么?” 慕凌苍端起手边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后,不急不慢的道,“二舅哥,还记得之前从我这里拿药的事么?” 正文 【180】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他这话一出,蓝文鹤俊脸突然涨红,赶紧跑到季若婕身边,拉着她手就往外走。 他甚至不给季若婕说话的机会,不停的吩咐宫人,“快收拾寝宫带文妍公主和伏戾王前去!好好服侍他们,有事没事都别来打扰我们!” 季若婕,“……” 就冲他这心虚劲儿,她也知道是如何一回事了! 这混蛋,还敢诬陷小妹夫,明明是自己玩鬼把戏,还说什么小妹夫给他下的药! 被他一口气拉到长廊尽头,她突然反手抓住他把他拖住。 “要回去你回去,把小妹和小妹夫凉在大殿里,有你这样做二哥的吗?” “我……”蓝文鹤虎眼瞪着她,可一时又找不到话反驳。 “哼!”季若婕气得放开他,“用那种卑鄙的手段骗我,被小妹夫揭穿,你还知道心虚啊?” 蓝文鹤撇着嘴,确实是心虚。 反正解释是没法解释,他只能厚着脸皮将她抱住。 “婕儿,我是真的想要你,你不让我碰,我除了想办法哄你外,你说我还能如何做?” “你还好意思说?”季若婕抡起拳头不停的拍打他,“谁像你这么坏?你说你成天到晚都寻思些什么?你要是再这样,我真的不会再让你碰了!” “不会了,我发誓再也不骗你了!”蓝文鹤脱口保证道,然后抱着她又亲又哄,“婕儿,你别这样对我好不好?我是个男人,有这种念头再正常不过。可我已经改了,不会再去碰别的女人了,以后都只会碰你。你要是不让我碰,那我跟死有何区别?” “你不想那些会死么?”季若婕咬着牙问道。虽说她问得有些无情,可气势却并不足。 “会死的!”蓝文鹤抓着她的手放心口上,“天天只能看不能吃,真的会饿死!” “噗!”季若婕成功的被他逗笑。不,应该是被他气笑的。 “婕儿,别再跟我生分了,原谅我好不好?” “哼!” “你看皇兄和小妹他们,哪个不是成双成对,恩爱得让人羡慕?你要继续这样,只会让他们看更多笑话去。丢脸我不怕,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就是不服,凭什么他们能恩爱?我们从小长到大,凭什么不能比他们更恩爱?” “……”季若婕无力反驳,更多的是无言以对。 他这爱攀比的德性真是随处可见,连夫妻的事都能跟人比,说他有病还真不是骂他! 虽然鄙夷,但提起另外两对夫妻,别说他羡慕,她一样羡慕得紧。她甚至可以说,只要懂得情爱的人,都会羡慕。 想想他们俩,从小青梅竹马,但却比不上任何人。这不是讽刺,更是一种失望和遗憾。 咬了咬唇,她抬眼凝视着他,带着苦涩道,“皇嫂和小妹所得的幸福,是我羡慕不来的。每个女人所见的男人不同,她拥有的一切自然就不同。要我去与她们想必,对我来说那真是自取其辱。” 听她说完,蓝文鹤就跟炸毛的猫一样,涨红着脸道,“谁说你比不上她们?就她们那两个女人,一个只会哭哭啼啼,一个只会与人耍嘴皮,谁有资格跟你比?再说了,皇兄他们能做的,我一样能做到,我不许你羡慕她们,我只要她们羡慕嫉妒你!” 季若婕紧咬着下唇,眼眶突然湿润。 蓝文鹤紧搂着她往大殿方向返回,边走边不服气的道,“我就让他们看看,我蓝文鹤一样能把自己的女人宠上天!” 季若婕,“……” 她低着头真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这自大的男人,没有哪一天是正常的! 不过腹诽归腹诽,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一路上嘴角都是上扬的…… … 看着大殿里悠闲自得吃着茶水和糕点的夫妻俩,季若婕面露尴尬,“小妹、小妹夫,你们别跟你们二哥一般见识,他这人就是这样,一点礼数都不懂。” 蓝文鹤不满的拉长脸,但接收到她警告的眼神,立马焉了气。 夜颜笑着走向她,拉着她到椅子上坐下,“二嫂,你别这么见外,我们要是真跟二哥见气,还会跑来华玉宫吗?再说了,就二哥这性子,跟他见气的话,隔三差五都能被他气死一回。” 季若婕忍不住笑出了声,“就是……” 蓝文鹤黑着脸咬着牙,广袖中的双手捏得‘咔咔’作响。 这种妹子就该掐死! 回头找个没人的地方,他连招呼都不用,直接弄死她,看她还敢不敢当面说他坏话! 就冲她这笑声,夜颜也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她这才细看季若婕,发现她眉眼中的神色更添自然和柔美,在看蓝文鹤的眼神时都有不小的变化。 当然,能看到他们变好,她肯定是要替他们高兴的。他们一同跳过崖,经历过生死,也算得上另类的苦命鸳鸯吧。如果能和和美美的牵手在一起,那真是皆大欢喜的好事了。 季若婕发现她在打量自己和蓝文鹤,也莫名的感到心虚。而她之所以拉着蓝文鹤回来,也是为了正事的,所以赶紧把之前没说明白的事重新提起。 “小妹,你说那些虫子和老鼠都是你吹箫引出来的,那你怎么不再吹吹让它们离开呢?” 夜颜苦笑,“二嫂,不是我不想,是我不敢。这东西我就随便碰了一下就变成这样了,要是再吹,万一引出更多的虫子和老鼠,皇兄还不得把我拍死啊!” 季若婕朝慕凌苍和蓝文鹤分别看了一眼,皱眉问道,“那这如何是好?” 夜颜叹气道,“只能明日回去看看咯,希望它们有自知之明能自己离开。” 两个男人都沉着脸,显然也是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季若婕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安慰道,“在那些东西没离开前,你们就在华玉宫住下。我这就让人收拾一处寝宫出来,你们暂时先将就着,有何需要尽管吩咐华玉宫的人。” 夜颜咧着嘴甜甜的道,“多谢二嫂。还是二嫂最体贴最善解人意了,不像我二哥,看着大方,实则比谁都小心眼。” 蓝文鹤在一旁听得又忍不住黑脸,“你、你再给我说一遍?” 季若婕一记冷眼瞪过去,“难道小妹说错了?他们信任你才到华玉宫来的,你看看你像个做兄长的吗?要是大哥知道小妹和小妹夫没住的地方,就是他人不休息都会忙着替小妹和小妹夫安排住处。同是兄长,小妹一视同仁,可你这个做二哥的,就一点都不包容小妹。” 蓝文鹤捏着拳头不甘心的瞪着她,“我还不包容她啊?” 他觉得自己是真冤! 值钱的宝贝随便送,上次还答应给了她一箱黄金珠宝。反观蓝老大做过什么?屁都没放一个! 还有…… 要不是他包容心够强,早把这个野丫头给掐死了! 真不知道这野丫头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一个个尽帮她说话,连他家这个女人也被她收买得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 这一晚,夜颜他们在华玉宫住了下来。 第二天早朝后,蓝文濠就把他们夫妻叫去了御书房。 听完昨晚发生的事,他也很是诧异,甚至当场叫夜颜重新吹个曲子给他看看。 夜颜吓得直摆手,“大哥,还是算了吧,你是没看到昨晚那场面,我到现在想起来头皮还发麻呢!” 见她是真紧张,蓝文濠也没强迫她,只是拧着浓眉道,“伏龙箫我也听说过,但此物很是神秘,几乎没人见识过。至于驭兽的曲谱,更是无人知晓。魏氏称是一白发老妪赠给祁郁桐的,我还是信的。只是这白发老妪究竟是何方神圣,着实让我担忧。她若只是山野孤妪,我们倒不用太过担心,怕就怕这白发老妪不是普通百姓。刚除掉一个血盟庄,要是再招惹上什么江湖门派,我们在京城倒还可以安生,可夜姨和父皇在京外,就很难让我安心。” 夜颜也赞同他的话,“大哥分析得在理,这支箫的来历我们一定要弄清楚,免得惹上什么仇家我们却一无所知。你放心吧,等我和我娘见面以后,我就找她问问,说不定她能知道这伏龙箫的来历。就算她也不知道,但起码他们心里也有个底。” 蓝文濠摇了摇头,“不,我的意思是你们尽快找到他们,别给了他人先下手为快的机会。他们身边孩子众多,稍有意外,后果很难想象。” 夜颜仔细想想,他考虑得确实周到。 他们在宫里,江湖上的人要接近他们,很是不容易。而且蓝铮离开京城的事全朝都知道,如果某些人把注意力打到蓝铮和她娘身上,那还真是让人担忧。 没有孩子在他们身边,她都能放心。但所有的孩子都被她娘带走了,就算她娘能力再强,也难免有应付不过来的时候。 蓝文濠紧接着又道,“考虑到诸葛昌明至今下落不明,这次我会派文鹤与你们一同离京。除了保护你们外,也让他借此机会出去打探诸葛昌明的下落。” 闻言,夜颜咧嘴点头,“这敢情好!诸葛昌明本来就是二哥搞出来的事,让他出面去找人,也算是将功抵过。” 这事就算定下了。 夜颜也没问要他们何时动身,反正她知道蓝文濠有打算,他们夫妻何时出发都没问题。 她和慕凌苍相视了一眼,慕凌苍突然从怀中拿出一张折叠得很整洁的纸出来。 夜颜笑着接过,然后在蓝文濠面前展开,把纸上的图案给他看。 蓝文濠双眼大睁,惊艳之色瞬间溢满眼瞳。 “这、这……” 在他伸手之前,夜颜赶紧把纸画藏在身后,眨着眼眸子对他道,“大哥,听说荣国矿产丰盛,其中最为丰足的就是铁矿。之前雷霆王蓝晋就是负责监守这些矿产资源的,所以他才有机会利用职务之便私自冶炼兵器。大哥,我知道荣国不缺精良的武器装备,可我敢拍着胸脯说,你们就算冶炼出再精锐的兵器,也比不上我画中的这些。” 蓝文濠眯着眼,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说吧,想要如何?” 夜颜回头朝慕凌苍抬了抬下巴,“看吧,我大哥果然爽快。” 慕凌苍勾着唇角走向他们,从她手里拿过图画纸,对蓝文濠挑动眉梢,“这些兵器都是颜儿所画,如果大舅哥同意冶炼出来的兵器分与凌苍两层,那颜儿还可告知冶炼这些兵器所需要的方法。” 蓝文濠瞪大的双眸再次落到夜颜身上,不是因为慕凌苍所提的要求,而是—— “你如何画出这些兵器的?你又如何知道冶炼这些兵器的方法?” 夜颜‘嘿嘿’干笑起来,“说了你也不会信,我做梦的时候有老神仙在梦里教我的。” 蓝文濠俊脸一沉,“编,接着编!我活了二十多岁,怎么不见老神仙给我托梦?” 夜颜立马翻白眼,“这种事有何可编造的?事实就是事实!再说了,你心不诚梦不到神仙,也不能怨我呀?” 蓝文濠被堵得哑口无言,“……” 短暂的无语后,他把她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问道,“你给我老实交代,你还知道多少?” 夜颜干笑着,“大哥,你甭管我知道多少,你只管说要不要同意凌苍的条件吧?要知道,这事他不同意,就算我有心帮荣国壮大兵力,他也不会同意的。毕竟我现在是他妻子,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你应该懂的。” 蓝文濠咬着牙狠狠瞪着她,“我懂!幸好父皇先前不知道你有这些本事,否则我看你如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他的意思就是,早知道她这么能干,绝对不可能让她嫁出去。 不,至少不会让她嫁到别国去。 夜颜白眼,“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那雪儿不也是千里迢迢嫁给你吗?要是凌苍也说一句不同意她跟你在一起,你能高兴?” 蓝文濠用眼神狠狠的剜着她,“说你呢,扯她做何?” 夜颜也不甘示弱,“那你也别说挑拨离间的话。你就直说吧,凌苍的要求你应还是不应?” 蓝文濠故作思考状,“这个……” 夜颜拉长了脸,作势要跟他翻脸,“就要两成而已,这有多难?如果凌苍不同意我把这些告诉你们,那谁都捞不到好处。你要这么抠门,那我们就另外想办法,天下之大,我不相信只有荣国才有铁矿。” 见她生气,蓝文濠赶紧把她手腕抓住,没好气的道,“我有说不答应吗?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什么都帮着他!” 夜颜这才‘呵呵’笑了起来,“大哥,你也别怪我小气,我还不是为了两边着想。一边是自己的娘家人,一边是自己的夫君,我处在中间我容易么?这些新型兵器,如果凌苍小气点,他大可以私藏或者私造,你应该清楚他是有这个实力的。他要与你合作,除了继续维持两国邦交关系外,也是为了我们兄妹几人着想。彼此相扶相助,两国国力只会越来越强大。这个道理你不可能不懂,对吧?” 蓝文濠脸上带着笑,但嘴上还是没好气,“我敢说不懂吗?” 夜颜这才走回慕凌苍身边,挽着他手臂笑道,“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提供图纸和冶炼技术,大哥提供矿源,等兵器造出来,我们得两成。” 在荣国这么久,两家兄弟俩对她如何,她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他们爱护她,她才舍不得把这些兵器图给他们呢。 说起来要两成,其实他们还真是有点亏,但想到不费力就能得两成兵器,他们还是满足了。 慕凌苍唇角上扬着,将图纸递给蓝文濠。 蓝文濠笑着接过,将图纸展开认真欣赏着上面的每一样精锐兵器,在他们面前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赞叹和激动。 “真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精锐的兵器,真乃奇珍异宝啊!” 夜颜只是笑着,也不接话。 这都是经过几百上千年的经验累积才出现的成果,当然是宝了! … 这日,蓝文濠下令设宴,并要求朝中文武百官携家中未出阁的女子前来,还声称有要事宣布。 这消息一出,可把某些人兴奋到了。 皇上设宴,还要未出阁的小姐们前往,这还用说吗,肯定是跟选妃有关。 于是乎,宴席当天,夜颜他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御花园里里外外全是清一色年轻貌美的身影。华丽的宫殿,简直就像百花齐放似的,姹紫嫣红、五光十色,差点没闪花她的眼。 ------题外话------ 我尽量把时间慢慢调早点,争取白天更新。感谢大家的投票,群么么(づ ̄3 ̄)づ╭?~ 正文 【181】大舅哥二舅哥小妹夫 宏伟华丽的大殿中,龙凤椅上的人还没到,夜颜和季若婕早早的到了大殿中,接受着各官家太太小姐们的拜候。 正主没来,姑嫂俩也把殿堂里的气氛给撑了起来。要知道,夜颜是出了名的美人,当今谁不知道文妍公主倾国倾城美貌无双?而季若婕那也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其美貌虽不及夜颜,但也是标准的大美人一个。 就她们姑嫂俩往殿堂里一坐,都足以吸引所有宾客艳羡的目光。 一边接待着前来拜候的官家太太和夫人,她们也一边聊着天。当然,这聊天可就不似平日里那么随意了,要是还像平常那样,不得把一众宾客吓傻眼才怪。 “小妹,之前我去凤凰宫给娘娘请安,都见她气色挺好的,怎么皇上去了凤凰宫如此久都不见他们出现呢?” “二皇嫂,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夜颜给她抛了个小眼神,一副大家都是过来人的样子,手指半掩着红唇,轻笑着向她说道,“皇上对娘娘的在乎可不是我们能想到的,别说娘娘身子不适,就是她嘴上说一声不高兴,皇上都要紧张半天。这还不算,我昨儿个听娘娘身边的古宁说,皇上还下了死令,谁要惹娘娘变一下脸色,谁就得掉脑袋。” “皇上对娘娘的在乎,足以让天下女人都妒忌啊。”季若婕感叹道。 “是啊,皇上对娘娘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心里都怕摔着,简直让我找不到词来形容皇上对娘娘的在乎。”夜颜也是一脸的赞叹和羡慕。 姑嫂俩看似说悄悄话,其实声音比谁都大。 当然,她们说话的时候也没人敢插入声音,而且还争相竖着耳朵生怕自己听漏了。 不听还好,听完姑嫂俩人的话,一个个官家夫人和小姐脸上的笑容都变得僵硬起来。不过大家的表情都不太自然,也就用不着你取笑我、我取笑你了。 毕竟大家来的目的都一样,心里想的事还能差多少? 有季若婕在,夜颜要分辨谁是谁一点难度都没有。除了新晋的官员外,以前的那些官宦家眷她都认得。 被一群官家太太小姐围着,她很快找到了太傅夫人马氏和她女儿冉莺,母女俩站的位置最醒目,也离她们姑嫂最近。 夜颜一直都有偷偷打量她们,这马氏就不多提了,看面相也是那种精明的类型。而她女儿冉莺,年纪和季若婕相仿,至于模样,在她眼中也只能算中等。 没办法,美女帅哥见过了,她现在的眼界真的越来越挑剔了。像祁馨沅、祁郁桐、诸葛婉儿这些,各有秋色,都把她看花眼了的。她大嫂祁雪也有林黛玉的美貌和娇柔,身边这个二嫂也是出了名的端庄典雅,这冉莺虽然长着巴掌小脸杏仁眼,但真的没有太特别之处。 见她们母女的神色最不好看,她友好的笑问道,“冉小姐,听说你与我二皇嫂年岁相仿,怎么你到现在都还没有婚配呢?以冉小姐这样的模样和家世,应该是不愁嫁才是。” 冉莺脸上的微笑更加不自然。 还不等她回话,她身旁的马氏就替她回道,“文妍公主,妾身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主要是想她在家多陪我们几年,所以她的婚事就一直耽搁着。” 夜颜看向她,笑得也温柔谦和,“太傅夫人,那冉小姐可有意中人?” 马氏也不含糊,直接点头,“有的,小女一直都有心上人,只是苦于没机会向其表露心意,所以对方还不知道小女自幼就苦恋着她。”说着说着,她突然露出一脸忧伤,“我们家莺莺也真是够命苦的,饱受这么多年相思之苦,如今还无法与心上人同结连理,我们做父母的看在眼里,真是心疼至极。” 瞧那可怜样,夜颜都想给她比个大拇指了。 这演技也是一流派的。 自己有多久没飙演技了?眼前有人演戏,她不陪着怎么行呢? 同情的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冉莺,她叹道,“真没想到冉小姐还有这番遭遇,堂堂的太傅府嫡女居然要承受这样的心酸。特别是冉小姐为了对方苦等的这一番心意,身为女人的我真是太钦佩了。” 顿了一下,她突然朝马氏问道,“对了,太傅夫人,冉小姐喜欢的那位成亲了吗?” 马氏更幽怨的叹气道,“不瞒文妍公主,他已经成亲了。虽然如此,可我们莺莺还是愿意等下去,哪怕做小也无所谓。” 夜颜一副惊讶得不得了的样子,连声音都拔高了,“什么?就冉小姐这样的家世和容貌,你居然舍得她给别人做小?太傅夫人,你怎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呢?这不但事关冉小姐一生幸福,也关系这太傅府的颜面啊!” 别看她语声娇柔,但论嗓门而言,她可没输过谁。这嗓子虽不算大喇叭,但满殿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少人低下头开始窃笑起来。 至于她们笑什么,这就不得而知了。 冉莺低着头,双手不停的揪着手里轻盈的丝绢。 暂时看不清楚她的神色,夜颜只能当她在害羞。不顾马氏尴尬的脸色,对冉莺开始循循善诱起来,“冉小姐,你的一片痴心真是让我钦佩,可我也说句为你好的话,你这样的念头真是不该有。这世上男人千千万,即便能配得上你的人少之又少,但也不是没有。可常言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既然对方都已娶妻了,这说明你与他有缘无分啊。且不说别人夫妻是否恩爱,你若横加插入别人的姻缘,这也是有失你太傅嫡女的身份。依我看啊,你还是赶紧把那人放弃了,重新挑选一可靠的良人吧。” 她这番话音一落,大殿里变得鸦雀无声。 明明到处都是美貌鲜艳的身影,可就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多少。 夜颜像没看到每个人尴尬的样子,扭头拉着季若婕的手,继续道,“二皇嫂,二皇兄在京城里人脉极光,也认识不少青年才俊,不如你帮帮冉小姐,让二皇兄平时多留意留意,看看有谁能配得上冉小姐的,给他们撮合一段良缘,你觉得怎样? 季若婕心里都快笑翻了,瞧瞧这殿堂里的人的神色,那真的只能用精彩来形容了。 她也是真心佩服这个小妹,这张嘴巧舌如簧,甭管是骂人还是贬人,那都是不带喘气的。平日里见惯了他们兄妹较劲儿,已经很是好笑了,今日再见她对别人‘循循善诱’的样子,那更是另一种乐趣。 不过心里笑归笑,这种气氛下她也不能让小妹失脸面,于是也跟她一样认真的对冉莺劝道,“冉小姐,文妍公主虽然说话有失你颜面,可到底她是一番好心。而且我觉得文妍公主这番提议很是不错,你身为太傅嫡女,有容貌也有家世,给别人做小真的太委屈了。如果你愿意,改明儿我让华玉王多留意留意,说不定能帮你找到独属于你的良缘。冉小姐,你意下如何?” 冉莺依旧低着头,手里鲜艳的手绢已经被她扭成了麻花辫。 一旁的马氏脸色都绷不住了,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能挑明了说想要自己的女儿进宫为妃。 眼看有人已经开始指着她们母女窃笑起来,她赶紧替女儿回道,“多谢华玉王妃和文妍公主的美意,小女的婚事还是让她自己决定吧,不劳华玉王妃和文妍公主操心了。” 夜颜立马不赞同的对她皱眉,“太傅夫人,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自古以来,儿女婚姻大事理应由父母做主,你怎么能把这种事交给冉小姐自己做主呢?你看看,难怪冉小姐现在都还未出嫁,这不,全是你们给耽搁的。” 今日,就是要让这对母女难堪。 有胆子跑去雪儿那里给雪儿添堵,那她们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 太傅又如何?恩师又如何?荣国乃是蓝家两兄弟做主,仗着自己对蓝家兄弟有师恩就能横行霸道,这也太妄自非大了! 她娘这么高调的一个人还从来没对蓝家兄弟提过过分的要求呢,区区个太傅又算什么? 被夜颜当众指责,马氏简直是难堪到了极点。 特别是周围的窃笑声,那更是刺激到她无法忍受。夜颜的话往轻了说是指责他们为人父母没有尽到替女儿着想的责任,往重了说就是对她家老爷*裸的羞辱。 既然都到这份上了,那她还有何好隐瞒的?今日来的人与她们都是同一个目的,有何资格取笑她们的? “华玉王妃、文妍公主,实不相瞒,小女的心上人不是别人,而是皇上。今日我们前来,都是为了皇上选妃一事。” “选妃?”夜颜更加夸张的惊呼起来,“皇上何时说过要选妃呀?我前几日才听他对娘娘说,他这辈子只会疼爱娘娘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出尔反尔呢?太傅夫人,你莫不是搞错了吧?如今娘娘身怀龙子,你这话要是让娘娘听见,你让娘娘还如何安心养胎?要是她养胎受到影响,皇上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马氏直视着她,对她的话一脸的不赞同,“文妍公主,我们送女进宫也是为了皇上和荣国江山社稷着想。你也说了,皇后娘娘有孕在身,如今的她需要静养,自然就无法服侍皇上。皇上为国操劳,身边怎么能少得了侍奉呢?再说了,皇上乃是堂堂男儿,他选妃立妃充盈后宫,这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天下男人都能三妻四妾,他国君王也都是后宫佳丽三千,何况我们的皇上呢?” 夜颜摸着下巴,听得也很是认真,“太傅夫人说得也在理……” 她故意把语音拖得很长,紧接着又绷紧神色,不满的瞪着她,“可是太傅夫人的话本宫不敢苟同。我荣国泱泱大国,地大物博、国泰民安、兵强马壮……都是每一任君王治国有方的结果,后宫的女人从不干涉朝政,我荣国强大跟后宫女人有何关系?你说皇上选妃立妃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你说你安的什么心?难不成你女儿进宫后还想帮着皇上治理朝政?” 比起之前的鸦雀无声,这一次满殿气氛犹如冰冻,所有人仿佛被冻僵了似的,别说不敢出声了,就是动都不敢动一下。 君王选妃立妃自古有之,其目的是为了平衡朝中权势,彰显君王男人气魄的同时又能通过女人制约这些她们背后的家族。 可从夜颜嘴里说出来,却变成了涉政…… 从来没有人把君王纳妃之事说成这样,尽管对她们来说这种说法很是荒谬,可满殿里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驳斥。 就连马氏在沉默过后都跪在地上,口呼着,“文妍公主,妾身及家人可没有如此胆大妄为的念头,还请您莫要妄加猜疑。妾身一家对荣国忠诚不二,对皇上更是敬重有加,送女儿入宫只是希望女儿能服侍好皇上,也算为妾身一家报答皇上的恩典。” 夜颜哧声笑道,“太傅夫人,你的这番心意听起来确实挺感动人,可是在本宫听来,只觉得好笑。皇宫从来就没缺过人手,你让你女儿进宫服侍皇上,你让服侍皇上和娘娘的宫人如何着想,难道他们做事有误,还是说他们没有尽心尽力?还有,你口口声声说让你女儿服侍皇上,我就纳闷了,冉小姐乃是太傅府嫡女,从小应该养尊处优才对,难不成她还能烧火做饭、洗碗洗衣?” “呵呵……”坐在她身边的季若婕原本是最为端庄典雅的,可当着满殿女人的面,却是最先笑出声来的。 不是她不想端庄,而是有这个小妹在,她根本做不到。 再憋笑下去,她真的会内伤难受…… 看着所有女人那尴尬又不敢出声言语的样子,她也有些于心不忍,赶紧拉了拉夜颜,替她们说话起来,“小妹,太傅夫人的意思是把女儿送进宫给皇上侍寝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夜颜夸张叫道,“侍寝?二皇嫂,你也开这种玩笑啊?皇兄整日操劳国事,稍有空闲都与娘娘在一起,虽说皇上是个正常男人,但皇上也没说他需要更多女人呐。本来他就够劳累的,要是后宫女人众多,他还的一天到晚想着如何雨楼均沾,这哪里是让皇上休息好,简直是变着法子让他受累啊!” 她也是真不怕得罪人的主儿,这一番又一番的话比扇人耳光还厉害。 满殿的冷脸,犹如偌大的停尸房,不论是每个人的脸色还是沉冷的气氛,都显露着所有人对她的不满。 可她们再不满,夜颜也一点都不心虚。 怕什么?她就算回荣国也是短住,又不常与这些人接触,难不成她们还能跑到天秦国去为难她? 再说了,她能说这番话,可是受了某人的交代的。她只是事前给大家提个醒而已,免得等会儿正主来更加难堪。 正说着正主呢,就听外面宫人传报——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原本围着夜颜和季若婕的女人们赶紧转身面朝门外,齐呼恭迎,“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夜颜和季若婕也从矮桌后起身与她们同时跪地恭迎。 在宫人簇拥下,一男一女走进华丽的殿堂,男人明黄色的龙袍威风凛凛,帝王之气瞬间笼罩着整个殿堂。特别是那俊美非凡的容貌,在王者之气的衬托下更是如同谪仙般,让在场偷看的女人们无不露出痴迷和羞赧之色。 只是,在看到被他牵着行走的女人时,一个个眼里除了羡慕嫉妒,又不免心生落寞。 如此盛大的场面下,他们皇上可是牵着皇后小心翼翼的走路…… 仅是这样的宠爱,就让不少人对入宫为妃的想法起了退意。 随着正主到来,文武百官也紧随其后步入殿堂中。 这次排座,也没分男女宾席,而是以家族官职大小就席。 唯一缺席的人就是蓝文鹤。 没办法,夜颜他们明早就要动身离京,走得这么急,外出的事肯定要有一个人打点安排。加上他身患‘隐疾’的事,来这种场面也太抢风头了。 开场的话当然是龙椅上的人先说—— 只见蓝文濠轻咳了一嗓子,满殿瞬间安静,所有目光全投向他,听他沉声开口,“今日百官齐聚盛宴,朕有一事要宣。自文妍公主回荣国之后,与其夫伏戾王屡次为国立功,不但出力捉拿造反之臣,还冒死剿灭江湖乱党邪派,此不世之功不但深得民心敬仰,也深得朕钦佩和感动。今日让众卿前来宫中,主因文妍公主与伏戾王要离京回天秦国,为彰显我荣国对他们夫妇二人的敬意,今日特设此宴为他们夫妇二人践行。” 他这番话一落,所有人把目光齐刷刷的投向夜颜和慕凌苍。 看着他们眼里那种惊讶状,夜颜忍了又忍才没笑出声。 失望吧? 还真以为这场宴席是选妃宴? 她和慕凌苍相视一眼,默契的起身,对着龙椅上的男人庄重的行了一礼。 在他们重新坐下之后,蓝文濠又轻咳了一声,再次把所有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不过这一次他神色没有那么温和,而是变得冷肃威严起来,“趁着今日众卿都在,朕还有一事要宣。听闻不少人都在议论朕要选妃充盈后宫之事,为避免诸多误会,朕今日就把话挑明了说。朕刚接替皇位,心中所想之事是如何治国以壮大我荣国山河,使百姓丰衣足食、使国家昌盛万年。朕后宫只有正妻皇后,从未有过选妃充盈后宫的想法,如果谁坚持要朕选妃立妃,朕只能说此人居心叵测,不思为国为民着想,反而试图让朕沉迷于女色当中。有此念想者,一经发现,定当以误国祸国之罪论处!” 满殿之中,一双双眼睛瞪得老大。 男人们无不是惊骇的神色,女人们无不是难堪的神色。 这场面,比之前夜颜说那些话还尴尬。直到其中一名年轻官员起身,恭敬的朝龙椅跪下,当众呼道,“皇上一心之国,乃不世之明君,我荣国在皇上英明统治下一定会万世昌盛!” 且不说这是否算拍马屁,但确实打破了大殿里的尴尬气氛,也给了无数人台阶下。 很快,大臣们连同家眷全跪在地上,跟着他齐呼,“皇上英明!荣国万世昌盛!” 这一场宴席,估计是有史以来最为尴尬的宴席。 夜颜特意朝马氏的方向看去,马氏虽然同太傅也跪在地上,但她有抬头的冲动,而太傅冉鹏几次严厉的瞪着她。 夫妻俩的‘互动’他们这些高位上的人都看在眼中,也看得一清二楚。 蓝文濠盯着他们的眸底卷着寒意,祁雪脸色也绷得紧紧的。 很明显,这是有人不服! 不过,马氏最终还是保持了安静。 但安静了又怎样,夜颜看着蓝文濠的神色,也知道他接下来的打算。就算太傅一家不除,这冉鹏今后也难以再被重用。等待他们一家的,除了没落外,不会再有其他。 。。。 总归来说,今日宴席达到了他们要想的效果。 宴席一过,就是离别。 别说祁雪不舍得他们,夜颜心中的不舍不比她少。 上一次蓝文濠带着祁雪偷偷离开魂殿回荣国,她们没机会道别,也避免了哭哭啼啼的场面。可这一次,却是怎么都免不了的。 看着三个女人抱在一起哭,一旁的三个男人头都大了。 这一个女人哭就算了,三个女人一起,这场面如何控制? 蓝文濠最先给蓝文鹤递眼色,“明早就要出发了,你还不把人弄回寝宫休息?” 蓝文鹤眼角抽搐着,对他抬手引道,“你去!” 兄弟俩很快把目光投向面无表情的慕凌苍。 慕凌苍直接送他们一人一记刀眼,“大舅哥二舅哥在场,岂有我这个做妹夫的出头的道理?” 正文 【182】哪来的鬼? 蓝文鹤邪气的朝蓝文濠笑道,“大哥,小妹夫说得对,你是老大,该你发话才对。” 蓝文濠指着三个女人,咬着牙对他们溢道,“那我让你们把各自女人给我带走!” 慕凌苍耸了耸肩,“我家颜儿说了算,我无能为力。” 说完,他背着手朝花园走去。 蓝文鹤也‘嘿嘿’笑道,“大哥,你弟妹最近性情大变,我也不敢惹。” 反正说什么他也不会过去的,好不容易他女人才原谅他,他现在凑过去纯属找骂。 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他转身追上了慕凌苍,勾肩搭背笑道,“小妹夫,走,找个地方再喝两盅。” 目送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走远,蓝文濠后牙槽都快磨痛了。 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朝三个女人走去。 眼见他来,祁雪抱着他哭得更伤心了,“文濠,颜颜他们明天就要离开荣国了,我好舍不得他们啊……” 蓝文濠满肚子的话卡在喉咙里,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能怎样?总不能说带着她跟他们一起去吧? 他只能把眸光投向夜颜,示意她别再继续下去了,重点示意她多体贴他女人的肚子。 夜颜接受到他暗示,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然后将祁雪从他怀抱里拉出来,抱着她哽咽道,“雪儿,你别这样,要不然我和凌苍在路上都不会安心的。那边有皇祖母和父皇,我们找到我娘后就必须回去,否则他们也会担心我们的。但我保证,只要有机会,我和凌苍一定会回荣国来看你和大哥。” 季若婕自己擦完眼泪又帮祁雪擦,“皇嫂,你放心吧,还有我在荣国陪着你,你不会孤单的。最重要的是你现在有孕在身,不要太过激动,要不然小妹他们在路上真的会替你担心。” 祁雪虽然没放声大哭,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既不舍又自责,“我也不想哭的,可是我就是忍不住……荣国到天秦国那么远,要多久才能见他们一次啊……” 在场的人,没有谁能回答上她的问题,只能沉默以对。 夜颜也知道再这样下去对她身子不好,所以也只能拍着她后背哄道,“雪儿放心吧,荣国有大哥和二哥在,他们兄弟俩可以轮流着掌管朝政,等你生完孩子就让大哥带你去天秦国。” 祁雪成功的被她哄住,抬起头眼泪汪汪的朝蓝文濠看去,“文濠,真的吗?等生完孩子就带我回天秦国?” 蓝文濠敢不同意? 别说点头同意了,现在就是要他挖心掏肺他都愿意。 “嗯!等你分娩后养好了身子我就带你回天秦国。” “那你要说话算话。” “朕乃一国之君,岂有出尔反尔的道理?”蓝文濠板起脸色,将她从夜颜身前拉到自己怀中,拥着她耐心哄起来,“颜儿和你大哥是为寻找诸葛昌明的下落才离开的,他们是在替我们做事,你只能笑着送他们动身,不许哭哭啼啼,如此他们才能安心在外做事,知道吗?再者,哭哭啼啼多不吉利,你有想过这些吗?” “嗯……那我不哭了。”祁雪被他一唬赶紧擦拭脸上的泪水。 “那好,今晚让他们好好休息,这一路风餐露宿的本来就艰辛,你也不希望他们带着疲惫动身吧?” “嗯。”祁雪直点头,赶紧朝夜颜催促道,“颜颜,你跟我哥快些回去休息,我会等着你们给我书信的,我也会时常给你们书信。” 虽然她眼里全是不舍,可眼泪是彻底的收住了。 看着这样的她,夜颜又心疼又欣慰。 这丫头从来就缺乏安全感,在精神上很是依赖她,而且依赖她的程度比依赖蓝文濠还深。 但她在成长,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她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会变得更出众更优秀,一定会脱变得让人刮目相看。 她哽咽的点着头,“放心吧,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给你写信,最少一个月都要给你写一封信。” 祁雪也咧嘴笑了起来,“说好了的,不许偷懒哦?我也会把每日的事记下来,然后写信给你。” 眼看着她们还没完没了的,蓝文濠又开始不耐了,“好了,让他们都回去休息吧。” 说完,他搂着祁雪欲往寝宫的方向去。 不过刚转身又停了下来,背对着夜颜道,“明日要早朝,我就不送你们了。不管在何处,这都是你的家,何时回来你自己做主。” 夜颜鼻子一酸,走到他身前,抬头不舍的望着他,“大哥,除了这些就没别的话要交代啊?” 这一声‘大哥’让蓝文濠莫名的动容。 祁雪在旁边暗暗推了他一下,他这才伸手将夜颜抱了抱,在她头顶叮嘱起来,“在外遇事多冷静,多与凌苍商议,别什么事都只顾自己冲动。好好照顾自己,有事没事都要写信回来。” 夜颜也抱了抱他,笑着道,“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也是,也要照顾好自己。特别是雪儿,不许欺负她,不许让她受委屈。” “颜颜……”祁雪在旁边看得眼眶又开始积泪。 “大哥说了不许哭,只能笑。”夜颜赶紧又去抱她,“你现在可是怀着宝宝呢,别让宝宝学会跟你一样哭鼻子。你看我就很少哭,心暖和昕蔚从出生起就不爱闹腾。” “嗯。”祁雪忙把眼泪吸回去。 夜颜这才给蓝文濠递眼色,“今日忙了一天,你明日要早朝,赶紧带雪儿去休息吧。” 蓝文濠这才又搂着祁雪往寝宫去。 夜颜刚准备松口气,只听才走两步的祁雪突然说道,“文濠,我也要去向皇兄道别,让他多保重自己。” 夜颜没看到蓝文濠的神色,只听他低声哄道,“他跟文鹤忙事情去了,你放心,有颜儿在他身边,他会过得很滋润的。” “可是我就想跟他说说话……” 正说着,慕凌苍从外面走了进来。 祁雪见到他,赶紧过去,“皇兄……我好舍不得你们离开……” 要不是她怀着身子,慕凌苍绝对立马把她拧起来扔到一旁。眼前这个哪里是别人家的皇后娘娘,活脱脱一个哭鼻子的丫头。这一脸的水,都不知道那些是鼻涕那些是眼泪,看得他双眼直泛疼。 瞧他那僵愣的样子,夜颜差点笑出声,赶紧轻咳给他示意。 慕凌苍这才抬手碰了碰她肩膀,不过神色有些严肃,说话也冷冰冰的,“都要当娘的人了,别一天到晚都跟孩子似的。要是以后被人嘲笑丢了脸面,可别回娘家找人哭诉。不论何时都要记得,你在外是给我们长脸,若遇人刁难,不可怯弱、不可退避,不可失了国母尊严,更不许失去天秦国国威。否则,待你回国,我定不认你。” 祁雪‘嗯嗯’着直点头,就跟孩子一样用手背擦着眼泪。 慕凌苍嫌弃的瞪着她,“怀着身孕,一切多以孩子为重,以后我若发现小侄与你一样哭哭啼啼,我定会加倍训你!安胎药每日定时服用,不可轻视。需要注意的地方我已经告知文濠,以后要多听他的话,不可使性子当成耳旁风。” “嗯嗯……” 看着他训起人来没完没了,蓝文濠也有些心疼。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女人,被训得跟什么似的,他这脸面也挂不住。 “好了,我会照顾好她和孩子的,你们赶紧回去休息。”他走上前把人拉到自己怀中,占有欲十足的护着。 慕凌苍也没再训下去了,两个男人相视一眼,默契中也暗藏着一丝无言的交代。 就这样,一场哭哭啼啼的告别,在大家又哄又训中结束。 尽管每个心中都有千言万语的不舍,但人生何处没有离别伤悲? 今日的不舍,也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聚…… … 回到文妍宫,夜颜了无睡意。 她在荣国只有短短两个多月,可是这短暂的日子却是她此生另一番最美好的记忆。 家、亲人、朋友…… 在这里她全部拥有了。 坐在典雅华丽的寝宫中,看着四周精美的装潢,每一处都是家人对她的关爱。 如此美好的亲情,要她舍下,哪可能不伤感? “公主,早些休息吧。”一旁的宫女轻声催促道。 夜颜朝她笑了笑,“没事,我就想在自己家里多坐坐。以后回来一趟很是不容易,今晚你们也都别忙了,全部各自安排吧。” 这个宫女叫小婵,负责他们饮食起居的。包括她在内的所有文妍宫做事的人,都是祁雪为他们挑选的。蓝文濠早交代过,他们回天秦国时把这些人也都带上,当做她嫁妆的一部分。 通过这两个多月的相处,慕凌苍也满意他们做事的态度。其实他们对身边做事的人都不怎么挑剔,只要本本分分就行了。 见小婵不放心她,她又笑道,“小婵,去吧。我知道你宫里还有些小姐妹,赶紧去跟他们道个别,下次回来说不定就是几年以后了。” 小婵这才行礼退下,“多谢公主体谅,奴婢先下去了,您早些休息。” 文妍宫的人虽然都会去天秦国,但与夜颜他们不同路。夜颜他们要前往炽焰宫,而这些宫人以及还在驿馆的魂殿侍卫们,他们会直接从官道回天秦国。 正因为如此,慕凌苍去书房写信,准备让他们把书信带回去给祁曜,以告知祁曜他们接下来会再晚一些时日回国。 … 城门上,男人面对着大队人马远去的方向,久久静立不动。 晨风拂过,明黄色的衣袂随风舞动,那挺拔的身躯下落寞的气息被晨风吹散出来,笼罩着整座城门。 “皇上,该回去了。”知道他是不舍,可旁边的太监还是小心翼翼的提醒。 “无妨,我代娘娘多送送他们。”男人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隐去了眼眸中的不舍。 这一年,是他过得最开心的日子。 不知道下一次重逢会在何时…… … 幽静的密谷中,遍地的野花,可把几个孩子高兴坏了。 以蓝庆洋为首的三兄弟乐得就跟撒欢的蜜蜂似的,见着漂亮的花儿就不停的摘。等手里的花捧不住了,眼见还有更漂亮的,立马扔了手里的又去摘采更漂亮的。 他是三兄弟里最大的,跑跑跳跳都没问题。但蓝老二和蓝老三就没他这么活波了。小兄弟两个腿儿短,只能跟在后面‘啊啊’的欢叫,特别是蓝老三,摘一朵花要废老半天劲儿,好不容易摘下后还会傻乎乎的笑半天。一不小心绊一跤,又要费好大力气爬起来。就短短一会儿功夫,原本干干净净的小衣裳全是泥土。 蓝老大嫌弃得都不想跟他们一伙,独自奔在最前头。 听着他们欢叫的声音,野地边休息的众人都忍不住好笑。 唯一板着脸的就是蓝铮了,瞧着三个孙儿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对夜芸抱怨,“看看,都被你教成何样了?各个跟野猴子似的,成何体统?” 夜芸回他一记白眼,“出来不是玩的,还能做何?说我没教好,那你又教了他们什么?不是说他们这样没对就说他们那样不该,也不看看他们才多大!” 蓝铮除了瞪她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很快,蓝老二手里捧着摘采的花跑到他们身前。 他先给了夜芸一朵,笑得甜甜的,“祖母,漂亮的花花。” 夜芸乐呵呵的接下,还当场别在了腰间,嘴里更是赞不绝口,“峰儿真是太懂事了,知道祖母最喜欢漂亮的花花。看看,祖母这样好看吗?” 小家伙咧着嘴,两眼笑成了月牙儿,“好看!祖母最好看!” 夜芸抱着他小身子,疼爱的摸着他的头,“峰儿真乖。” 瞧着他们那腻歪的劲儿,蓝铮板起脸重重的咳了一声。 夜芸赶紧给小家伙使眼色。 小家伙脸上的笑立刻没了,望着那冷硬的脸,下意识的想后退。 “峰儿,快给祖父一朵花花。” “我……” 他小眼神求救般的望着夜芸,但见鼓励的笑容,这才颤颤惊惊的走到蓝铮身前,选了一朵花递出去,“祖父……” 蓝铮一看,不但没露出欣慰的表情,反而把脸拉得更长。 因为小家伙给他的是一朵带刺的花! 夜芸没好气的瞪着他,“虽然这花带刺,可峰儿却不畏被扎的疼痛摘下它,还把它给你,这份心意你觉得还不够吗?” 蓝铮脸色这才好看起来。 伸手接过花,他将上面的绒刺一一摘掉,然后当着小家伙的面插入夜芸发髻中。 小家伙当场笑了起来,“咯咯咯……祖母更好看了!” 夜芸对着蓝铮嗔了一眼,再看周围其他人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她脸颊也忍不住发烫。 而野地里,最活跃的蓝庆洋跑得越来越远,手里的花都不知道换了几次了,还在不停的挑选他认为最好看的。 突然间看到一朵又大又白的,他赶忙又把手里的花朵全扔掉,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 就在他正准备伸手摘下这对他认为最好看的花儿时,突然发现花儿旁边有件灰色的衣裳。 他好奇眨了眨眼,然后走过去,伸出小手把挡着衣裳的花枝叶片扒开。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粉嘟嘟的小脸唰白,惊恐的叫声瞬间响彻山谷—— “啊——” 他亲眼看到花叶下躺着一名老太,而这名老太满脸疤痕,几乎容貌尽毁。只有一双眼睛,而这双眼睛睁得巨大无比,死死的瞪着他。 对一个五岁多的孩子来说,这样的场景怎能不怕? “洋儿!” 从他尖叫声起,夜芸他们就丢下一切冲向了他。 她第一个飞到他身边,将他紧紧抱住。 抱着他小小的身子,她这才发现他小脸就像失血一样的苍白,小身子剧烈的颤抖,原本漂亮的眼仁儿充满恐惧,就连话都说不出,张着嘴只顾往里吸气。 “洋儿你怎么了?洋儿!” “鬼……鬼……” “嗯?”夜芸听着他艰难的发声,四下看了看,眉头皱得紧紧的。 这青天白日的哪来鬼? 别说鬼了,就陌生人影都没有一个。 虽然这里荒野,但之前就让侍卫检查过,确定四周平坦,而且不会有野兽出没,才敢放心让他们在此玩耍。 小家伙的样子是真实的受过惊吓才有的反应,她也不敢马虎,赶紧抱着他往回走。 对围拢过来的蓝铮和沈秀兰他们,她用眼神示意他们别出声,先回去再说。 在路过一名侍卫身边,她低声吩咐道,“仔细查看附近,看是否有其他人在此出没。” 侍卫点头后,对着不远处的同伴打起暗哨,示意大家分头搜查。 或许在别人眼中,小家伙只是胆小受了点惊吓,但夜芸抱着蓝庆洋不停发抖的小身子,自觉告诉她,事情没有如此简单。 这附近都没野兽出没,就算被蜜蜂虫子蛰一下,也不至于把他吓成这样。 而且她听清楚了他嘴里喊着‘鬼’…… 将他抱上马车,她也没急着把他放下,而是继续紧紧抱着他,不停的在他耳边轻唤着,“洋儿,祖母在,有什么害怕的都跟祖母说,祖母一定帮你做主。” “洋儿,你听到祖母说话了吗?祖母曾经说过带你们去打野兽,我们不但要打野兽,还要打妖魔鬼怪,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洋儿,别害怕,快告诉祖母,刚才是个什么鬼东西,祖母要知道他长何样子,才好把他找出来杀了!他敢吓唬我们洋儿,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洋儿……” 她不停的在他耳朵边说着话,也不厌其烦的唤着他名儿,还把他越捂越紧,欲驱散他身上僵冷的气息。 小家伙最初只知道哆嗦,嘴巴能发点声音,但都只有一个‘鬼’字,随着她在他耳边不停的唤他、给他壮胆,他涣散的眼眸子才渐渐的积起水光。 紧接着,从他喉间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哭声。 马车下,蓝铮和沈秀兰几次想开口,可都被夜芸用眼神制止了。 他们也只能安耐住性子,等着小家伙情绪稳定下来。 夜芸先是用壮胆的话打破了小家伙内心的恐惧,在他把恐惧的情绪爆发出来后,她又耐着性子哄着他,“洋儿什么都不要怕,我们人多势众,那个鬼再厉害,我们一人给他一拳头都能把他打死。等祖母找到她,祖母亲自把他绑起来让洋儿狠狠教训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跑出来吓唬我们!” “祖母……”蓝庆洋窝在她怀里,哭声减小的他不停的抽气。 确定他情绪逐渐平稳过后,夜芸才问出他看到的情景。 通过小家伙的描述,不仅夜芸,就连马车下围拢的人全都露出惊讶无比的神情。 特别是夜芸,都有些不相信。因为她已经很快的速度赶过去了,但到了那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更别说还是一个人了。 在小家伙的描述中,对方好像一个死人,但她心里清楚,死人是不会动的。如果小家伙真是看到对方了,那只能说明,这个人不但是活的,而且还是个武功高强的人。 能做到这般来无影去无踪的…… 她脸色沉下,眸子黯了又黯。 难道是她? ------题外话------ 咱们弈哥儿好久都没出场了,难道就没人想他么? 正文 【183】死而复生? 见她神色变化不断,站在马车下的沈秀兰好奇的问道,“夫人,是不是你认识那个‘鬼’?” 夜芸紧锁着眉头,沉声道,“我只能凭感觉猜测对方的身份,但究竟是不是那人,我也不敢肯定。” 沈秀兰紧张追问道,“夫人,你猜到的那个人有何来头吗?” 夜芸‘嗯’道,“我猜对方一定是玄阴门的人。”她抬头看了看马车下大家绷紧的神色,眼眸子转了转,突然轻笑道,“你们也不必紧张,这仅是我的猜测罢了。再说了,我与玄阴门从未有过节,如果真是玄阴门的人,他们也没理由对我们动手。这一次,应该是不小心与他们遇上了,人家见我们这边孩童多,所以想逗逗孩子。” 听她说完,沈秀兰以及站在他们身后的丫鬟和侍卫们这才松了口气。 夜芸继续哄着怀里的小家伙,“洋儿不要怕,不管什么妖魔鬼怪,祖母都会保护你们的。你是哥哥,一定要更勇敢,就算对方太凶狠,我们也不能输了气势,知道吗?” 蓝庆洋眼眶里包着眼泪,但还是懂事的点头,“祖母,洋儿不会再害怕了。” 夜芸疼爱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然后对着外面唤道,“小羿。” 沈秀兰和丫鬟们往后退了退,把位置让出来。小羿从马车侧面走到空位上,笑着朝车里问道,“姨婆?” 他背上用披风裹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丫头,梳着两只小小的羊角辫子,正在努力的啃自己的小爪子。 “小羿,你带着洋儿他们去旁边玩玩,给他们说说以后遇到外人要如何做。” “是。”小羿也不推诿,对着她怀里的小家伙伸手,“快下来,我带你们去玩,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蓝庆洋见他要带自己玩,也很干脆的从夜芸腿上跳下,然后踩着脚踏跳到地上,拉着小羿的衣袖跟着他走了。 要知道,平时小羿都不爱带他们玩,他基本上都是跟两位奶娘在一起,主要负责带昕蔚和心暖姐弟俩。 在受到惊吓后能得到这样的安慰,小家伙当然是开心的。 别看小羿才十来岁,夜芸对他可是放心得很。 这个孩子从小就跟在慕凌苍身边,不但轻功了得,还会医术,虽然他所学的医术还未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但他小小的年纪就能有一般大夫的水准,这已经是天赋异禀了。而且他最擅长的还是针灸之术,这点才是最让她称赞的。 除了这些外,她还能从他身上看出,他是受过一些专门的训练。在遇到突然事件时,他所展现出来的敏锐反应不输那些暗卫。 其他围着马车的人也纷纷退下,只有蓝铮沉着脸上了马车。 帘子拉下,他坐在夜芸身旁,压低声音问道,“那玄阴门是何来历?” 在其他人面前夜芸说无所谓,不过是为了安大家的心罢了,在他面前,她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玄阴门与炽焰宫一样,是江湖中败落的帮派。但炽焰宫与其不同,炽焰宫是我一手解散的,而玄阴门是被仇家逼到绝路不得不败。我也是听江湖朋友说的,据说玄阴门的长门有个不成器的儿子,仗着有玄阴门撑腰而横行江湖,因此结下了不少仇家。而那些仇家为了报仇自发结盟,一同把玄阴门给剿灭了。那场灭门惨案中,只有门主夫人侥幸逃生,但据说她武功被废、容貌被毁,自从以后江湖上再也没见过她。” 顿了一下,她拧起眉头,“玄阴门门主姓宋,他夫人姓焦,玄阴门之所以能在江湖中留下一笔辉煌,那是因为玄阴门有一件宝器。此宝器的来历无人知晓,只知道很是厉害,不但能唤天上各类飞禽,还能呼地上各种野兽,因此那宝器被人称作伏龙箫。我在天秦国时,听颜儿说过祁郁桐会驭蛇术,我甚至见过她身上随身带着蛇食。不过经我暗中观察,她身边并没有能人异士指导,通过文鹤我也得知她身上并没有玄阴门的印记,所以我就打消了她是玄阴门门徒的疑虑。” 蓝铮也不是泛泛之辈,听她讲述了这么多,当即就抓到了重点,“你认为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那祁郁桐十有*与玄阴门有关,因为她刚死不久,玄阴门的人就出现了。” 夜芸叹气的点着头,“这样的可能极大。” 见他眼里露出紧张和不安,她挽着他的手臂,轻笑道,“你不用担心,先别说我是否猜测错误,就算她真是玄阴门的门主夫人,也与我们无丑。祁郁桐的死与我们无关,江湖人讲得是信义,冤有头债有主,她若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那刚才洋儿就不止是受到惊吓了。” 蓝铮想想,觉得她说得也在理,心里的不安感这才少了许多。 他不是怕谁,而是他们这次出来纯属游玩,身边这么多孩子,他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孩子们着想。 别看他平时总端着身份板着脸,这些孩子都是他的孙子,他能让别人伤害自己的孙子?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夜芸突然捶了他一下,“我说你能不能别如此端着?成天摆张臭脸,孩子们想亲近你都不敢,倒过来呢你还嫌他们不够尊重你。你说,就你这样如何得他们敬重?” 蓝铮没好气的道,“他们懂什么?以前文濠和文鹤不都这样在我眼皮子下长大的?” 夜芸鄙夷道,“是啊,都是这么长大的。你看看文鹤那性子,你以为跟你没关系?” “哼!” 蓝铮负气的扭开脸,明显不赞同她的指责。 瞧着他还来气了,夜芸也不理他,准备下马车找孩子去。 结果她刚一动,蓝铮就把她腰肢搂住,不让她走。 “陪我坐会儿。” “你不是要生气吗?那你自个儿慢慢生气,我去跟孩子们玩。” “孩子孩子,你眼里除了孩子还有我么?” “噗!” 那一嘴的醋劲儿让夜芸忍不住喷笑。 瞧着他那气呼呼的样子,她真是不知道要如何形容。 人说越活越小,可他才四十来岁,还没到活小的年纪才对。 跟自己的孙子吃醋,还吃得这么理直气壮,也真是难为他这一代君王了。 白了他一眼,她低声道,“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到炽焰宫了,多忍一天不行啊?” 离炽焰宫越近,也就离闹市越远,这几日都是在荒郊野外度过的,他想要什么根本不可能。 蓝铮搂着她,怎么都不满意,“以后去哪里不许再带着他们,只许我们两人。” 夜芸靠着他肩膀轻笑着,“好。” 以后这些孩子大了,要习文练武,当然不能随便带出来了。 她温顺下来,蓝铮的气自然而然就没了。低头看着她眼帘下隐隐若现的青色,他抬起手,指腹轻柔的擦着。 “身边这么多人,你多让他们做事就行了,别事事都亲力亲为。” 除了吃味她在乎孙子多过他以外,他也心疼她劳累。从来没见过哪个人像她这样坐不住,总要不停的给自己找事做。 夜芸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就是闲不住,就想多做些事,虽然累点,可心里满足。再说了,那兄弟三个怕你得很,他们不敢接近你,当然只能缠着我了。你要是温柔点,跟他们说话语气好一些,他们自然就会缠你不会缠我了。” 在他的沉默中,她接着道,“虽然我们年纪不老,可也算是享受了儿孙绕膝的欢乐。我以前太过固执,没有关心到颜儿,而你只顾着朝政,也鲜少过问文濠和文鹤,如今他们长大了,我们就是想再把他们当孩子,他们也不愿意了。曾经他们缺少的关爱,如今都变成了我们的遗憾,我们能做的,也就是帮他们照看照看孩子,以此来弥补我们心中的那份遗憾。” 蓝铮低下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讲一千道一万,他们所有的遗憾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当初自己不那么好面子,果断的把那些女人清除掉,她也就不会负气离开…… 如果那十多年她都在他身边,他无法想象他们一家人会多幸福…… 这个能干又善良的女人,拥有她,是能足以炫耀一生的幸事! … 御书房—— 刚见完几位进京叙职的官员,蓝文濠正准备回寝宫看看。 就在这时,太监领着一名信使前来,“启禀皇上,天秦国陛下送来书信,是给伏戾王的。” 蓝文濠浓眉蹙起,“伏戾王他们已经在路上,此信怕是不能及时送达他手中。” 他知道慕凌苍和夜颜不会走官道,所以这封信才会与他们错过。 他朝那送信的信使抬了抬下巴,“将此信交给朕吧,待伏戾王他们落脚时会与朕联系,到时候朕将此信一并让人送去他手中。” 信使恭敬的将信呈给他。 蓝文濠接过,看着信封上的记号,惊讶之色从眸底一闪而过。 急信! 当着他们的面,他平静的开口,“行了,你们都退下吧,朕要回寝宫陪娘娘。” “是。”太监和信使躬身齐应道。 蓝文濠将书信暂收怀中,很快离开了御书房。 虽说他无心看人信件,但对于祁曜的急信,他也有几分重视。 主要是祁曜身边现在少了祁滟熠和慕凌苍,等于是少了两名得力的帮手,要是发生什么大事…… 他没有擅自拆开,而是一回宫就把信给了祁雪。 祁雪一看信件上的记号,也立马紧张起来,“父皇怎么会传急报?难道他身边出事了?” 拿着信,她又担心又纠结。 担心的是父皇会在信中写下某些机密要事,若是擅自拆开,以后难以解释。 而她纠结的是万一天秦国那边发生了大事,他们要是置之不管,万一后果很严重呢? “你拆吧,若有何机密,你不告诉我便是。”蓝文濠在一旁轻声道,主要是不想她心里不安。 “……嗯。”思来想去,祁雪还是决定把信拆了看看。 然而,当她把信中内容看完,脸色变了又变,像是看到什么惊恐的事一般。 蓝文濠俊脸微沉,“是发生何事了?” 祁雪摇着头,除了惊恐外,还一脸的不置信,“不可能的……皇兄的母妃都死了好多年,怎么会突然复活呢?” 闻言,蓝文濠顿觉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想象,立马拿过信纸看了起来。 这一看,也是让他脸色骤变,无与伦比的震惊。 祁雪在旁边又茫然又揪心的念叨,“那天父皇把我叫去告知我皇兄的身世,那时我才知道原来皇兄不是他收养的义子,而是父皇的亲生骨肉。不仅如此,他还是父皇的长子,是父皇还未继位前与原来的太子妃凤玲所生的孩子。父皇把凤玲和凤家的事也都一一告诉了我,是他亲口说的凤玲生下皇兄因为血崩而亡,这都二十多年过去了,皇兄的母妃怎可能还会复活?她被葬在陵园中,应该是早就变成了尸骨才对……” 不是她不信父皇的话,而是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难怪父皇要加急送来,是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皇兄让他早些回去,然后他们一家三口团圆…… 蓝文濠看信的同时也没忽略她说的话,他内心的震撼不必她少,甚至第一反应就是阴谋! “虽然我不知道凌苍的母妃是如何离世的,但我知道早就猜到他与你们父皇之间不会普通的君臣关系。而我也知道凌苍的母妃葬在陵园中,在那座最醒目的陵墓下。时隔二十多年,没想到如今会发生这样离奇的事,实在让人费解……” 祁雪抓着他手腕,急声道,“文濠,这事得赶紧告诉我皇兄,一定要他尽早回天秦国,不管我父皇见到的凤玲究竟是真是假,他是最有资格去辨认真假的人!” 蓝文濠浓眉紧锁,摇头道,“话虽如此,可若是他真见着他母妃,他也无法辨别真假。要知道,他自出生起就没见过他母妃的真容,你让他如何辨认?” 祁雪一时无措起来,“那、那如何是好?万一她是假的呢?万一她想加害父皇呢?文濠,你快想想办法,千万别让这样的事发生啊!” 看她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蓝文濠忙将她拥到怀里,“别着急,没你想得那么坏。” “可是……” “你忘了还有夜姨吗?” “嗯?”听他提起夜芸,祁雪抬头看着他,紧张不安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不解,“夜姨?这事与夜姨有何关系?” 蓝文濠勾起薄唇,“我也是听颜儿说的,夜姨和凌苍的母妃是结义金兰的姐妹,据说凌苍母妃在世时,夜姨与她感情很是深厚,几乎可以为对方舍身忘我。我觉得此事与其让凌苍去处理,还不如让夜姨出面去辨认对方真假,我相信夜姨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听他这么一说,祁雪立马激动起来,“那……”然而,她很快又焉了气,“夜姨和父皇现在不知去向,就是皇兄和颜颜都只能猜测他们去了炽焰宫。如今他们全都在外面,就算找到他们也无法立即赶到天秦国。如此久的时间,我最担心的的就是父皇和皇祖母,万一……” 蓝文濠温声打断了她的不安,“应该不会那么糟糕。据你父皇心中所言,那女子出现也就半个月左右,书信到达我们这里,需要一个月左右。如此看来,那女子出现的时日尚短,她若是假的,有这等能耐,不可能只是为了加害你父皇。你想想,她如果加害你父皇,她能得到什么好处?祁太子虽不在天秦国,但他还是太子。就算那女子让你父皇废除他太子之位,继承皇位的人也只能是凌苍。” 祁雪脱口道,“万一她弄个假皇兄出来呢?” 蓝文濠冷笑,“若是只有她一人,我们尚且能信她是凌苍的母妃。若是她弄个假凌苍出来,那无疑是自寻死路。她可以从旁打听凌苍母妃的事,但发生在凌苍身上的事,只有凌苍和你父皇知道。真假凌苍同时出现,等于是她自行暴露。再说了,我们荣国这么多人可以作证,就算对方布局再深也能被我们识破。” 他的分析让祁雪心也觉得有道理,只是一想到对方的身份,以及她的死而复生,她依旧无法安心。 蓝文濠也知道她心中所想,拥着她安慰道,“凌苍和颜儿他们上路也才几日,我现在就派人去寻找他们。你安心便是,此事我会处理好的。就算凌苍他们无法及时赶回天秦国,我也会让人以使者身份前去天秦国,如此一来就算对方想加害你父皇,我们的人也能及时出手相救。” 听着他如此细心的安排,祁雪这才心安了不少。 … 除了蓝铮外,其他人是第一次到炽焰宫做客。 原本以为这样的江湖门派一定是藏在某处深山的洞穴中,可让沈秀兰和小羿他们意外的是,眼前世外桃源般的景象与他们想象中的场景简直是天壤之别。 之前他们路过的那处洼谷,只是炽焰宫的一处屏障,穿过洼谷深处,说是别有洞天都不夸张。 山水相间的美景,肥沃的土壤上种满了花果,造型别致的房舍比华丽的宫殿还美。唯一不足之处就是太过安静,房舍多但没有炊烟袅袅的生气,花果遍地但丛草杂乱,静美之中随处都能感觉到一种荒凉的气息。 几个孩子欢呼着跑在最前面,侍卫和丫鬟们紧紧追着,铜铃般的笑声和追逐轻唤的声音,打破了这世外桃源的宁静,也驱散了这里孤寂落寞的气息…… “姨婆,你以前就住在这里啊?”小羿跟在夜芸身后,在好奇的打量四周景色时,也对夜芸的过去感到好奇。 “是啊,姨婆在这里长大的。自从生了你姨姨后,我就带着她离开了这里。”望着四周的一草一木,夜芸心酸又感慨,“以前这里被血盟庄的人找到过,他们把这里的一切都破坏了。如今你们所看到的,都是后来我让人重新修补过的。虽然我也很久没回来过了,可我也想留住它们最美的时候。” 蓝铮在她身旁,静静的听她说完,眼底的心酸不比她少。 那些年发生在她身边的事,他从来都不知道,更不曾参与。他无法想象,她一个人究竟是如何撑下来的。 许是不愿提太多伤感的话,夜芸朝沈秀兰和两位奶娘看去,适当的转移了话题,“这里的房子都是空的,但里面什么都不缺。你们自行找地方住下,等大家都休息好了,我们再收拾这些花果野草。” 而小羿也没再追着问下去,因为他背上的小丫头醒了。 柯奶娘帮他把小丫头解下来,他抱着她转了一圈,“心暖快看,我们到了哦,这是你外祖母的家,是不是很漂亮?” 小丫头刚睡醒,睁着惺忪的眼仁儿四处看。许是瞧着四周陌生,她很快趴在小羿肩膀上。 小羿也不逼她,抱着她往最近的一处小房子走去。 “姨婆,我和心暖住这里了。” “好。” 看着他能干的小背影,夜芸笑着应道。 其他人也分别往不同的小房子去。这里的房子不大,但离得很近,房子与房子之间只隔着一道篱笆墙,进出或者做事都很方便。 小羿先带着慕心暖到了屋里,柯奶娘和抱着慕昕慰的廖奶娘也跟在他后面进了屋子。这一路上,她们两大三小都在一起,主要是方便照看孩子。 心暖有小羿抱着,柯奶娘就主动收拾起屋子来。 很快把一间屋子的床收拾好,见两个孩子也没闹饿,廖奶娘就把昕蔚先放床上,然后跟柯奶娘一起打扫房子。 小羿也把心暖放床上,帮着把包袱里的东西清理出来。 小姐弟两个在床上蹬着腿儿玩,起初小羿也没注意,但昕蔚突然哭了起来,他以为他是饿了,赶紧把廖奶娘喊了进来。 然而,廖奶娘给他喂奶,他却怎么都不吃。 不但不吃,还盯着头顶使劲儿嚎。 眼见他小脸哭得通红,廖奶娘急得不行,“怎么回事?小世子不吃奶,还哭得这么厉害,难道是病了?” 小羿一听,赶紧放下从包袱里拿出来的衣物,把昕蔚从她怀里抱了起来。 可经过他检查,还给他把了把脉,并没有发现小家伙哪里不对。 而且在他抱住小家伙后,小家伙也渐渐的不哭了。 廖奶娘在旁边看得哭笑不得,“小羿啊,我看小世子也喜欢上你抱了。” 小羿低头瞪着怀里还扁着嘴的小家伙,有点小嫌弃,“男子汉大丈夫,动不动就哭,也不嫌丢脸的?你看看你姐,比你懂事多了。” 他抬头看了看床上的小丫头。 然而这一看,他不自然的僵住,并眯起了双眼。 小丫头躺在床上,漂亮的双眼盯着上方,像是看到什么好看的东西似的都舍不得转眼,而且还对着头顶咧嘴笑…… 她一直都是他带着的,她什么表情代表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此时此刻她的样子分明就是看到什么她认为稀奇的东西…… 绝对错不了,他们头顶上有古怪! 联系起怀中小家伙的哭闹,他小脸绷得又冷又硬,随即把小家伙重新放回床上。 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朝头顶上方抛出右手,一枚细长的银针从他指尖飞出,迅猛冲向头顶瓦砾—— 原本还咧嘴的小丫头突然不笑了,而且又开始扭头盯着他看。 一旁的廖奶娘有些傻眼,抬头望着头顶很是不解,“小羿,你做何呀?咦,这上面怎么缺了一块?” 银针已经从那缺口飞了出去,尽管什么都没刺到,但小羿神色却比任何时候都沉冷。 “廖奶娘,快去把我姨婆叫来,就说我有事要与她说。” 廖奶娘也不知道他要做何,但见他神色不对劲儿,也不敢迟疑,赶紧跑了出去。 很快,夜芸和蓝铮赶了过来。 小羿只是指着头顶对他们道,“刚刚昕蔚和心暖看到了东西,是什么我不知道,总之有不寻常的东西在我们身边。” 夜芸先看了看两个宝贝蛋,小姐姐就跟没事人一样吮着手指头玩,在她旁边的弟弟就很不安分,左扭右扭恨不得能爬起来。见到她来,小嘴一撇,随时都像要哭似的。 她赶紧把小外孙抱起来,又亲又拍,“昕蔚乖,外婆在,别怕哦。” 抬眼再看了看头顶,不以为意的道,“肯定是什么虫子鸟儿从这里飞过去,正好被他们姐弟看到了。没事的,一会儿我让人来把这里修补修补,免得下雨时漏水。” 说完话,她朝小羿递了个眼色,示意他跟自己走。 小羿赶紧把床上啃爪子的小丫头抱起,跟着她走出了屋子。 正文 【184】我说补哪就补哪 他们一人抱着一个孩子,两名奶娘就跟在他们身后。还以为她要带他们去哪里说话,没想到她把他们带到一块空地上。 小羿正准备问她来这里做何,夜芸先抬手示意他别说话,只见她眼眸扫视着四方,突然对着虚空道,“宋夫人,既然到了我炽焰宫,来者是客,我夜芸定会以礼相待,为何要躲在暗处吓唬我小孙子?” 她没有张嘴,声音是从她腹腔里发出来的,每一个字铿锵有力,彰显着她浑厚的内力。 小羿看着她,眼眸子眨了又眨,崇拜到说不出话来。 两名奶娘也是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不是好奇她跟谁说话,而是好奇她怎么不张嘴都能发出声音。 四周除了泥土的气息,没有一点杂音。 而夜芸抱着孩子并没有离开,而是耐心十足的站在原地逗弄小外孙。 又过片刻,空中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夜宫主,老身无心打扰,只是见几个孩儿聪颖可人,这才跟着到了贵宫。” 夜芸对着空中友好的笑了笑,“既然宋夫人已经来了,不如现身到寒舍坐坐吧。虽然我们也是刚回来,还未来得及准备,但清茶薄酒还是拿得出来的,只要宋夫人不嫌弃。” “夜宫主的好意老身心领了。老身容貌丑陋,怕惊着几个孩子,故而不敢现身与人相见,还请夜宫主见谅。” 那苍老的声音彷如从地底传来,漫天都充满了阴沉。两位奶娘互相拉着手,紧紧的贴着夜芸身后。 小羿除了绷着脸蛋外,两耳仔细的听着对方说话,试图分辨对方的位置。可惜,对方内力也足够强大,任他如何分辨都确定不了对方在哪个方位。 夜芸也没勉强她,还是友好的笑道,“既然宋夫人不愿相见,那夜芸也不勉强。今日夜芸刚回炽焰宫,还有诸多事务需要打理,宋夫人,恕夜芸不能远送了。” 空中再次安静下来。 俩奶娘以为人走了,正准备站出来说话,夜芸给她们递了个眼色,示意她们稍安。 几个人静静的站在原地,又搁了一会儿,空中又传来苍老的声音,“夜宫主,老身有一事想请教。” 夜芸温声笑问,“宋夫人请说。” “老身多年前收了一名义女,她原本是天秦国的五公主,数月前嫁去荣国做了二皇子侧妃,但老身偶然得知她死于非命,听闻夜宫主那时也在荣国,故而想问问夜宫主,可知她是如何死的?” “宋夫人,得知她是你义女,夜芸深感意外。祁侧妃之死,还请你节哀。说起她的遇难,也真是一言难尽,夜芸真不知道该从何而说。”夜芸说完,对着虚空长声叹了一口气。 “夜宫主,还请你如实相告,免得老身心生误会。老身只想找到杀我义女的仇人,并不想冤枉无辜。” “宋夫人,这事说来也真怪我们,不该让祁侧妃与我们一共进山捉拿血盟庄的人……” “血盟庄?!”不停夜芸说完,苍老声突然变得尖锐,听得人毛骨悚然。 夜芸摇头惋叹,“想必宋夫人也应该知道我炽焰宫与血盟庄世世代代的仇恨,荣国雷霆王蓝晋勾结血盟庄乌千峯造反,我们奉旨上山捉拿他们。祁侧妃有不世之术,身为荣国儿媳的她也想为国效力,所以就与我们一同上山对付反贼。谁知道山上机关重重,全是蓝晋所控,祁侧妃上到山顶打探情况时,因为大意,所以……惨遭不幸!” 空中苍老的声音不但变得尖锐,还充满了戾气,只让人毛骨悚然,“可恶——他们竟敢杀我义女——” 夜芸好心安慰道,“宋夫人,我能说的就是请你节哀。想必你应该去过荣国了,也应该听说了,乌千峯死在山谷下,而雷霆王也被皇上下旨斩首,你义女的仇算是报了。” “彤儿啊——”空中传来悲恸的哭声。 贴着夜芸身后的俩奶娘吓得瑟瑟发抖,那声音本就叫人毛骨悚然,此刻变成哭声,更是比鬼哭还吓人。 夜芸又偷偷对她们递了一下眼色,才让她们稳住了哆嗦。察觉到怀中小孙子也开始害怕了,她将他一侧耳朵贴她身上,另一侧耳朵被她用手遮住,并用内力替他驱走外界的‘魔音’。 反观小羿怀中的小丫头,睁着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不但没有害怕的意思,还摆动脖子左右看。 要不是有人哭得伤心,夜芸都差点被小外孙女的样子逗笑了。 平时是看不出这丫头有何不同之处,反正每天吃喝拉撒伺候好了,她从来不会闹人。但是,在许多不寻常的情况下,这丫头所表现出来的反应就与普通孩子有极大的差别。 就凭她生来就有的这份胆气,她也知道这个外孙女将来会有多与众不同。 那鬼一样悲痛的哭声至少持续了一刻钟。 也正是这过久的哭声让夜芸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她是真的没想到祁郁桐居然是玄阴门门主夫人所收的义女,难怪她会驭蛇术,也难怪她身上没有玄阴门弟子应有的印记。 “夜宫主,老身还有一事想问。”停止哭声的宋夫人再次出声,不过这一次的声音比之前柔和了许多,让人听着都少了许多惊悚感。 “宋夫人请讲。” “彤儿拜我为母之日,我就将玄阴门法器伏龙箫赠予了她,并传授她驭蛇术。如今她不但身死,且我无论如何都寻找不到她的尸骨。请问夜宫主,你可有见她最后一面,可知她死于何地?” 夜芸眸底快速闪过一丝惊色。 玄阴门如此重要的兵器居然在祁郁桐身上?! 此时此刻也容不得她过多细想,赶紧回道,“宋夫人,祁侧妃死在蓝晋和乌千峯手中,而那座山因为大火早已不复原貌。如果你追问伏龙箫的下落,我恐怕答不上来,因为我并不知道祁侧妃是你的义女,更不知道她身上带着如此珍贵的宝器。但我想说,虽然乌千峯和蓝晋已经死了,但是血盟庄还有余孽逃离,他就是罗达长老的儿子罗克。乌千峯临死前把所有蛊虫都让罗克带走了,如果说他识得那支箫,也定然会交给罗克的。” 宋夫人有些不信,“你是说伏龙箫有可能落到罗克手中?” 夜芸颇有些无奈的叹气,“我不敢肯定伏龙箫落在了罗克手中,这仅仅是我的猜测。虽然我与血盟庄势不两立,但也不能昧着良心胡乱栽赃,你说对吧?只是乌千峯连如此重要的蛊虫都交给了罗克,他死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才敢妄断伏龙箫落在了克罗手中。” 宋夫人的声音顿时又变得尖锐起来,“我一定要找到罗克拿会伏龙箫,并替我的彤儿报仇雪恨!” 不等夜芸再说什么,她接着道,“今日多谢夜宫主为我解惑,打扰之处还请夜宫主见谅。待老身找到罗克为彤儿报了仇,定登门当面拜谢夜宫主。老身这就告辞,夜宫主大可放心,老身不会在惊扰这些孩子。” 夜芸对着虚空微微倾身,“宋夫人好久,夜芸就不远送了。” 空中突然又传来笑声,“夜家女子果然不容小瞧,夜宫主的小孙女更是不同凡响,将来必有大作为啊!” 夜芸也不谦虚,又对虚空倾身拜道,“多谢宋夫人夸赞。” 她夜家的血脉是出了名的与众不同,没必要谦虚,那样会让人觉得虚伪。 空中再没有声音传来,四周又恢复了安静。 又静站了片刻,夜芸才对奶娘和小羿道,“她已经走了,不用怕了。都回去吧,把屋子收拾收拾早些休息。” 见小羿想开口,她用眼神暗示,让他有话暂且压着。 小羿也懂事,抱着怀里又开始吮手指的小丫头率先往回走。 廖奶娘从夜芸怀中接过孩子,然后跟柯奶娘也一起往回去。 夜芸站在原地,眯着眼望着远方,神色又沉又冷。 从知道宋夫人是为祁郁桐而来后,她所说的话都是骗她的。 总不能告诉她祁郁桐是被他哥哥祁滟熠杀死的吧? 虽然她与祁滟熠并不亲近,但他是祁曜的儿子,她女婿的兄弟,而且他本性温良,她也不忍给他招去如此厉害的敌人。 她也不知道颜儿他们是否有罗克的下落,但不管怎样,把祁郁桐的死往罗克身上推,总比被这宋夫人天天盯着强。 说起那支伏龙箫,也怪她大意了。 当初在魂殿认识祁郁桐的时候,她就已经听颜儿说过这个女孩会引蛇。由于没有发现祁郁桐与玄阴门有任何往来的迹象,她就打消了疑虑,只当祁郁桐从旁门左道里学的一些本事,不足为奇。 毕竟江湖上不缺这样的能人异士,就好比如血盟庄的人,不但有本事炼制蛊虫,还能把蛊虫驯化成他们杀人的武器。 祁郁桐身上带着蛇食,她就以为她是靠秘制蛇食来操控蛇的。 她是真的没想到,宋夫人居然会把如此重要的帮派之宝送给祁郁桐。 这东西,要是落到她手里…… 那该多好啊。 她就可以把它传授给小外孙女了,将来让她可爱的小外孙女名扬江湖,她们血盟庄说不定还能称霸武林。 想象着那些让人激动的场面,她摸着下巴‘呵呵’直笑。 为了她可爱的暖儿,她也不怕被人唾骂,反正将来有女儿女婿挡着,人家要骂也骂他们当爹娘的…… 等小羿再长大些,她就带他去东龙国,以后荣国、天秦国、东龙国都是她外孙女身后的大树,就算她可爱的外孙女在江湖上横着走,也没人敢把她怎样! “有何好笑的?” 就在她幻想着多年后的种种美景时,身后传来熟悉的低沉的声音。 她转身看去,笑意还挂在唇角上,怎么都收不住,“没什么,难得回来,心情自然愉悦。” 蓝铮握着她的手,不满的瞪着她,“说谎都不脸红。” 夜芸没好气道,“我说谎了吗?好不容易回来,不让我笑难道让我哭吗?” 她想挣脱他的手回屋子去,却被他抓得更紧。 “陪我走走。” 她怔了一下,看着他冷硬的侧脸,那双眼望着远方,似是满腹心事。 她‘嗯’了一声,带着他往一旁小径走去。 曾经他不仅来过这里,还在这里住了好长一段时日。如今再回来,蓝铮心绪万千,有一种踏入故土的感觉,又有一种愧疚的负罪感。 回想当年,他一心想接她去京城,在连哄带骗把她弄进宫以后,他有意阻拦她再回这里…… 那时的他从来没有深想过这里离不开她,更没有深想过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代表什么。在他心里,她是他的女人,就该为他放弃一切安安分分做他的女人。 也正是如此,才给了别人侵犯这里的机会。 虽然如今的炽焰宫已看不到被人侵犯的痕迹,依旧是那个处处充满鸟语花香的世外天地,但正是因为这些看不见的痕迹,让他更加愧疚自己当初的自私。 “蓝哥,都过去了,我已经认了命,你也不要再多想了。” 听着她轻柔的话,蓝铮停下脚步,目光深深的凝视着她,郑重的开口,“待一切安稳过后,我们就在这里安心养老。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炽焰宫遭受任何欺凌!” 夜芸反握着他的手,浅浅的笑意中带着欣慰,“你能有这份心我就很满足了,至于今后在何处养老,还是要看孩子们的意思。他们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总不能把他们抛弃不管。” 蓝铮将她拉到身前紧紧拥住,在她头顶低沉道,“他们都听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只要你以后别再离开我,哪怕风餐露宿我也愿意。” 夜芸抬头望着他俊朗又不失成熟的脸庞,嗔笑道,“风餐露宿我已经厌倦了,往后我就想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蓝铮额头抵着她额头,咧嘴笑道,“好,怎么过你做主,为夫没有任何异议。” 夕阳西下,漫天晚霞将这一片静土照耀得红红火火,静谧许久的炽焰宫仿佛获得了不一样的生机。 两道长长的影子在夕阳下合二为一,构成一幅旖旎的图画。 在岁月长流中,他们如多年前一样因情而拥,情依旧,但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年少轻狂,唯有的是心中对彼此的珍惜…… … 走在喧闹的人群中,夜颜和季若婕牵着手,一会儿往左边人群里挤,一会儿往右边摊贩那里看,兴奋得就似两只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鸟儿,完全被这一路的热闹迷花了眼。 “二嫂,你看那个小糖人好可爱,要不我们给孩子们买点吧。” “好好……多买点,孩子比较多,买少了不够分。” “老板,把这里的糖人全打包,我都要了!” 跟在她们身后的两个男人连话都插不上,要拉住她们更是想都别想。听到这声‘打包’,从来不怎么和气的他们第一次露出相同的表情,黑脸加无语。 蓝文鹤拿手肘碰了碰慕凌苍,“我说小妹夫,你就不能管管她?这去炽焰宫还不知道要多少天呢,这些东西能放包袱里揣着?” 他顺便提了提手里沉甸甸的包袱,全是两个女人买下的杂物。要不是怕晚上被踹下床,他早都甩手给扔了。 慕凌苍送了他一记冷眼,“就只有颜儿需要管教吗?你自己没用,非得赖别人身上,真不知道你这二舅哥如何当的。” 蓝文鹤立马瞪眼,“你!” 再瞧瞧那两个忘形的女人,他也只能把气咽下去。 是,他承认这些年把他这个女人冷落了,从来没带她出宫玩过,更别提出远门了。这还真是他们第一次一同出来,所以她才乐得把什么都忘了。 见慕凌苍继续跟了上去,他也挎着包袱跟了上去。 不然怎样,难不成要他把人打晕了扛走? 许是发现他没跟上来,季若婕突然转身对着他招手,“文鹤,你快些,我看到那边有卖胭脂水粉的!” 总算被她想起还有个他了,蓝文鹤一脸阴霾全消,咧着嘴就奔了过去,“来了来了……” 慕凌苍斜眼睨着他,“……” 被自家女人‘点名’,蓝文鹤不但没嫌弃她们买的那一大包糖人,还主动帮她们拿,“来来来,都给我!” 对于之前的管教问题,好似就是一个屁,风一吹啥味都没了。 瞧着他那屁颠屁颠的样子,慕凌苍除了鄙视外还是鄙视。 趁着两个女人往胭脂水粉的铺子去了,他走上去压低声音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管管?” 谁知蓝文鹤挺了挺背,趾高气扬的道,“自己的女人肯定要宠着,自己都不宠,难道还要别人宠?不就买点东西吗,本公子有的是银子,随便买!” 慕凌苍嘴角抽了又抽,“……”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当成不认识这厮! 今日遇上庙会,也只能说凑巧而已。好在两个女人也没有忘记出来的任务,在遇上一家客栈后,就停歇了看看看买买买的念头,四个人这才进了客栈休息。 因为正值中午,大堂里用食不少,他们向店家要了两家上房后,也吩咐小二把饭菜送到房里。 这一路上,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热闹。 夜颜本来就不是那种文静的性子,加上季若婕又是第一次出远门,对什么都好奇得不得了。姑嫂两个一路上有说有笑,玩得可欢了。 想起今日收获颇多,用饭的时候季若婕都还意犹未尽的提议,“小妹,一会儿我们再去看看吧,刚刚买了那么多东西,我都忘了帮夜姨挑选了。她帮我们照看孩子一定很辛苦,等下我要为她多挑选几样。” 蓝文鹤夹菜的动作顿住,脸色拉得老长,“给她选?我看还是算了吧。她那人心性极高,这种路边摊上的货色是入不了她眼的。” 季若婕立马扭头瞪他,“你连买都没买,怎么就知道夜姨不会喜欢?就算这些东西不值钱,可也是我们的心意,心意你懂吗?” 蓝文鹤撇嘴,干脆不说话了,埋头夹菜猛吃。 瞧着他那气呼呼的样子,夜颜在一旁看着,笑得两个腮帮子鼓鼓的。 慕凌苍怕她呛着,倒了杯清水递到她唇边,“慢些吃,别呛着。” 她喝了一口,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对着他甜甜一笑,“谢谢夫君。” 这一声甜笑更是把对面某人刺激得脸色发黑,立马扭头瞪向季若婕。 季若婕不甘示弱的回瞪了他一眼,就在他下一刻想撂筷子走人时,她突然夹了一块酥香的肉片到他碗里。 蓝文鹤脸色这才好转,见对面的男人还在喂女人喝水,他不屑的撇嘴,然后拿起一只空碗亲自盛了半碗汤,一边递给季若婕一边道,“婕儿,今日你走了那么多路,多喝点热汤补补脚。” 噗! 夜颜及时的捂住嘴,对着桌下猛咳,“咳咳咳……” 慕凌苍也顾不得其他,赶紧用手掌捋她后背为她顺气。 季若婕哭笑不得的把身旁献殷勤的男人瞪着,“喝汤就能补脚吗?话都不会说!” 蓝文鹤看了看对面被呛的女人以及那个暗中偷笑的小妹夫,直着脖子不服气的道,“我说补哪就补哪!” 正文 【185】放屁!我是哪种人吗? 季若婕见他还来劲儿,用脚在桌子下踢了踢他。 他也不敢跟她呛声,只能在桌下用脚把她双脚扣住,然后将盛汤的碗递到她唇边。 看着碗里的热气,季若婕皱眉道,“烫么?” 蓝文鹤端着碗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再递到她唇边,“不烫,刚好。” 从头到尾,他也就这个举动做得最自然。 季若婕嗔了他一眼,这才捧着碗喝了起来。待她喝完后,两侧脸颊莫名的变得绯红发亮。 难得她还能露出如此羞赧的模样,蓝文鹤更加殷情的往她碗里夹菜,嘴里的话一句比一句好听,“婕儿,快吃多点,吃完我再陪你出去走走,你想买什么我都没意见,买多少都无所谓。” 瞧瞧这态度,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夜颜回过气,跟慕凌苍相视一眼,除了笑还能做什么? 什么叫阴晴不定、什么叫表里不一、什么叫阳奉阴违…… 看看这个叫蓝文鹤的男人就知道了! 吃过饭,他们各自回房休息,约好了一个时辰后再出去转转。 夜颜本想午睡的,可躺在床上,手里拿着集市上买的拨浪鼓,突然间又不想睡了。 “凌苍,你说心暖和昕蔚见到我们,还认得出我们吗?” 一直都在为别的事操心,从来没有好好带过两个孩子。空闲下来的时候,她心里全是深深的负罪感。 她的两个宝贝蛋…… 不知道他们长变了多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哭闹,不知道他们还认得出她吗…… 等见到他们,她再也不跟他们分开了。 就算她娘再强行带走他们,她也不会同意了。 慕凌苍坐在床边,手掌揉着她凝脂般的面颊,像是要抚平她的不安,“你是他们的娘,他们不敢不认你。” “要是他们不认呢?” “那为夫会好好教训他们。” “你舍得?”夜颜立马翻了个白眼,“抱着女儿就不撒手的人,说这样的话真是没一点可信度。” “……”慕凌苍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夜颜把拨浪鼓放下,又从怀里摸出那支伏龙箫。 虽然她不能很好的使用这支箫,但也不能打消对它的喜爱。 “要是能找到跟这支箫有关联的曲谱就好了,驾驭百兽,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威风。” 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有烟没有火、有酒没有杯’,明明有一件很牛逼的武器,可却只能把它当成玩具。 重要的是还不能乱玩。 上次一不小心整些虫子老鼠出来,弄得他们两天都不敢回寝宫。要是一不小心再整出苍蝇蜜蜂之类的,估计她这辈子都会有阴影。 慕凌苍盯着她手中的短箫,勾唇道,“此物与你有缘,曲谱早晚也会到你手中的。” 他相信曲谱一定存在某个地方,如果找到,就算抢也要为她抢来…… 夜颜笑道,“还真别说,这东西要让我交出去,我还真舍不得呢。” 慕凌苍用食指刮了刮她翘挺的鼻子,“没人要你交出去,既然被你得到,自然就是你的。” 他这些话宠溺中又充满了霸道,夜颜听着当然高兴了。私心谁都有,何况是巨宝,如果她说不喜欢,那也太虚伪了。 不过,她也得看这支箫真正的主人是谁,对方要是大有来头、又或者跟她娘关系交好,遇上这类情况,她就得考虑归还的问题了。 反正就是她很喜欢这件东西,但又很纠结该不该把这件东西占为己有。 思来想去,她认为还是要先找到她娘,让她娘拿个主意。以后人家说她,她就说是她娘教的…… 嘿嘿! “想什么呢?”看着她笑眼中露出狡猾的光芒,慕凌苍不禁挑高了眉头。 “在想怎么坑我娘。”夜颜咧嘴道。 “……”慕凌苍唇角又狠狠抽了一下。 … 休息够了,他们四人再次到街上。比起上午,街上明显冷清了许多,好多摊贩都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从远处来赶庙会的游人也陆陆续续的往家赶了。 对夜颜来说,这都不是问题,他们出来闲逛,买东西其实只是图个热闹,最主要的任务是要打听一些消息。 比如说附近有没有异常的人和事…… 他们这次出来可不是只为去炽焰宫,还要顺路打听诸葛昌明的下落。 当地的府衙自然就成了他们首要的情报站点。 这事夜颜和慕凌苍不需要出面,只需要蓝文鹤去走一趟就可以了。人家现在可不是二皇子,乃是当朝手握兵权的华玉王,身份一亮,分分钟就能搞定事情。 这次还是一样,由蓝文鹤去衙门,夜颜他们就在附近的茶馆等他。 一盏茶后,夜颜和季若婕正聊得起劲儿,突然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从茶馆门口走过去。 他没发现他们也就算了,关键是他还搂着一个女子! “二哥!”夜颜气得起身就追了出去。 季若婕虽没有她看得多,但也瞥到了关键。 冷脸的同时,她也快速追了出去。 两个女人跑出茶馆,这一下看得一清二楚,前面一男一女光天化日之下搂着走路,不但不在乎街上行人怪异的眼神,那高大的男人还边走边低头亲女人的脸蛋,一副轻佻又急不可耐的模样。 这场面何止香艳,简直就是天雷滚滚劈在季若婕身上,让她浑身直发抖。 “二哥!”夜颜肺都快气裂了,拔腿就追了上去。 这混蛋是想死吗?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枉费他们如此帮他追回二嫂,如今他居然又去勾搭女人! 别说二嫂还在这里亲眼目睹,就算二嫂不在场他也不该再背叛二嫂! 这死东西,究竟知不知道何为底线、何为原则? 抓到他非把他打残不可! 就算二嫂下不去手,她也要把他打得亲爹都认不出来!利用了他们帮他,而他却是如此不争气、如此让他们失望! 就在她刚跑没两步,一男一女已经拐进了巷子里。 她也没放弃,带着一身火气追了上去。 “二哥—” 然而追进巷子里,她却没看到一个人影。 幽深的小巷静谧得只闻见她自己的呼吸声。 很快,慕凌苍赶到她身后,敛紧的冷眸扫视着深巷,比起她一身熊熊燃烧的怒火,他则是一脸寒霜,身上的气息也变得砭人肌骨。 “凌沧,我二哥他……” “进去看看。” 慕凌苍打断了她的话,牵着她的手主动往深巷里面走。 夜颜不忘回头寻找季若婕,见她有跟来,她赶紧道,“二嫂,我们进去找找看,想必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其实说这句连她自己都不信,那女的她不认识,可是那个男人跟蓝文鹤身形一模一样,连身上的长袍都是一样的,这让她想替他辩解都是那么心虚和无力。 而且,她知道蓝文鹤风流,当初他泡祁郁桐的时候不就是这副恶心样吗? 只是,她实在不忍心看季若婕那如同失血过多的脸,尽管她使劲咬着唇,可她眼里的痛苦和失望像针扎一样,深深的刺痛着她,让她只能昧着良心去安慰她…… “二哥!二哥!二哥—”从巷头到巷尾,夜颜一直大声地呼喊着。 可除了回音外,别说蓝文鹤应声了,就连影子都没有看到。 他们在巷子里七拐八拐,直到前面没有路了才停下。 夜颜背靠着墙壁喘着粗气,一半是累的,一半是被气的。 而她最不能理解的是他们怎么跑得这么快,从她追到巷子口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然而却不见他们的踪影,说是匪夷所思也不为过。 “你妹的,究竟跑哪去了?”除了爆粗口外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发泄心中的怒火。 “小妹算了吧,我想回去了。”季若婕面无表情地开口。 她看似平静,可夜颜知道她越是如此平静,就代表她越失望,越痛苦。 “二嫂……”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只想回去收拾包袱赶紧上路,争取早日见到夜姨他们。”季若婕打断了她的话,说完就转身往回走。 “二嫂……”夜颜很是替她难受,赶紧追了上去。 而慕凌苍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们,尽管从头到尾他什么都没说,但神色不比她们好看。 他们三人中,季若婕是失望透顶,夜颜是愤怒不已,而他则是寒气裹身,眼眸中甚至暗藏着杀气。 只可惜夜颜她们并没有去注意他的神色。 在回去的路上,夜颜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紧紧地拉着季若婕的手,将手心里的温暖传递给她。 走出深巷,在路过刚才那一间茶馆时,突然从里面冲出一个人,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们,连嚷带吼的问道,“你们跑哪去了?” 夜颜和季若婕差点被他吓一跳。 他们先是一愣,在看清楚面前男人的模样时,都有些目瞪口呆。 “你……你从哪里跑出来的?”夜颜回过神忍不住疑问,并回头朝深巷的方向看了看,一脸蒙逼。 而季若婕咬着唇,痛苦又复杂的望着他。 蓝文鹤怒道:“什么哪里跑出来?我从衙门出来就不见你们,差点都想去报官了!” 见季若婕神色不对劲,他一把抓过她将她搂在怀里,低头瞪着她问道:“怎么了?谁把你惹到了?” 这话…… 如果说没有看见刚才的那一幕,他们以为他是正常的。可刚才那一幕是真实的存在,他们都看到了,他居然还能装成没事人一样。 夜颜忍不住鄙夷,“谁把二嫂惹到了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都被逮正着了,还装什么啊?” 蓝文鹤一脸不解的看向他,“逮什么正着?我清楚什么?我在问你们去哪里了,你胡言乱语说些什么?” 夜颜眯起了眸子,“嗯?” 她以为他在装,可看到他眼里的疑惑丝毫不像假的,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回头再看了看那巷子口,她脸色开始变冷。 他们亲眼看见那一男一女拐进巷子里,而那条巷子他们走完了,也没发现任何人影。 就算他发现他们跟踪返回茶馆,那个女人呢? 这还不算可疑的,最让她想不明白的是,明知道他们就在附近,他居然还敢搂着其他女人大摇大摆地从他们面前走过。 如此招摇过市,就不怕被他们砍吗? 她正疑惑着,只见走近他们的慕凌苍低声道:“那不过是别人的障眼法而已,别上当。” 什么?! 夜颜和季若季都惊讶的望着他。 蓝文鹤更是一脸蒙:“什么障眼法?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到底发生了何事?” 慕凌苍压低声音,“回客栈再说,我们有可能被人盯上了。” 语毕,他牵着夜颜的手转身就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蓝文鹤虽然什么也没弄明白,但从他神色上以及两个女人不对劲儿的情况来看,他感觉得到,这事非同小可。 怀中女人身上都是冷气,特别是双手凉得让他又心疼又冒火,不明白她这一副痛苦的样子是为了什么。 他究竟做了什么事,让他们一个个把他当仇人一样? “走吧,先回客栈,我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他搂着季若婕微僵的肩膀,带着她跟上了前面两人。 回到客栈里,听完他们讲述,蓝文鹤又惊又怒,几乎不敢相信居然有这样的事发生,而且就在他进衙门两刻钟都不到的时间里,竟然发生如此荒谬绝伦的事! “放屁!我是那种人吗?” 要不是他满身暴戾气息,夜颜都差点点头了。 就是那种人! 没节操、没下限、没原则…… 季若婕从一回来就没说过一句话,一直冷冰冰的盯着他,听他质问,除了冷色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蓝文鹤见他如此神色,更加怒不可遏,“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随便你们怎么想,反正我什么都没做过,我的心里眼里都只有婕儿一个!” 他就像炸毛的狮子一样,白皙的脸因为怒火涨得通红,又是跺脚又是拍桌子。 夜颜真怕他暴戾起来把人家客栈给拆了,赶紧道,“没说那人是你。”对他翻了个白眼,她拉着季若婕的手,认真道,“二嫂,那一男一女是很可疑的。虽然那男子与二哥的身形和打扮极其相似,但是我相信那绝对不是二哥。我不是偏袒二哥要帮着他说话,而是那对男女的举止太不合常理了。别说二哥已经收心敛性,就算二哥再风流,也不可能带个女人到我们跟前招摇吧?” 季若婕瞪了一眼蓝文鹤,冷冷的哼道,“怎么不可能?在他身上,就没有不可能的事发生!你自己问问她,以前是如何拿那些女人羞辱我的?说我这样也比不了别人、那样也比不了别人!” 夜颜顿时满头黑线,要是眼神能当武器,她真想把蓝文鹤给瞪死。 见他心虚的扭开头,她忍不住恼道,“还愣着做何?还不赶紧把二嫂哄哄!” 这作孽的东西,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季若婕突然掉起眼泪来,赌气的转过身面朝门外,“谁稀罕他哄?他哄人的话都是骗人的!” 看得出来这一次蓝文鹤也是真的着急了,赶紧过去,把她从凳子上拉起来紧紧抱住,苦苦哀求道,“真的不是我!你相信我好吗?如果我再对不起你,就让我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季若婕恨道,“你死都不怕的人,天打雷劈对你有用吗?你要真有诚意发誓,那你就发如果你再对不起我,我就带着孩子们改嫁!” 蓝文鹤瞪大眼,脱口大怒,“你做梦!” 这种誓言对一个男人来说,只要他不爱这个女人,别说发这样的誓,就算当成口头禅都无所谓。 但对一个爱女人的男人而言,这种誓言绝对比要他命还难以接受。 想想那样一副场景,自己的妻子管别人叫夫君,自己的儿子管别人叫爹…… 这不是要他命还能是什么? 知道他动怒了,可季若婕也在气头上。想起许多不堪回首的往事,她的心就如针扎,哪怕他如今待她很好,可有些事不是说忘就能忘了的。 看着她闷哭,蓝文鹤也收了许多气性,抱着她努力的解释起来,“真的与我无关!我从衙门出来就到茶馆找你们,你要是不信,就去问茶馆的掌柜,问问他你们回来之前我是不是已经在茶馆里面了。先别说我会不会做那种事,就是我死性不改,那么一点时间我能做什么呀?就算飞檐走壁也来不及吧?” 季若婕不说话,只是把脸埋在他怀里,两只手在他腰后不停的拍打。 与其说她是在发泄,不如说她在撒娇。蓝文鹤脸上渐渐地有了笑意,抱着她摇晃起来,“就外面那些货色,脱光在我面前我都不会看一眼!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到死都只有你一个!” 论甜言蜜语,夜颜只服他。哄女人的台词真是张口就来,也不会在意旁人是否会觉得肉麻。 不过眼下也不是看他们秀恩爱的时候,她摸着下巴在屋中央走来走去,越想越冷脸。 “很显然,已经有人把我们盯上了。” 回想那一男一女从茶馆门前走过的样子,明显是故意给他们看的,就是要让他们误会。 而且对方对蓝文鹤挺了解的,把他风流不要脸的一面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可想而知对方不但认识他们,还有可能接触过他们。 只是他无法理解,对方的用意究竟是为什么?这么拙劣的手段,只要他们认真梳理就会发现破绽,这离间计演得真够粗躁的。 她朝慕凌苍看去,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点提示。 但慕凌苍只是沉着脸道,“此地不宜久留,今日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就出发。” 夜颜有点不乐意,“不把那一男一女找出来吗?就这样走了,也太便宜他们了吧?” 慕凌苍还没说话,蓝文鹤就先接了过去,“我跟小妹夫想得一样,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在明对方在暗,且这城中过于繁华,很容易给对方下手的机会。如果对方真的盯上了我们,那就还会跟着我们继续走下去。与其在这里被人算计,不如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好好陪他玩。” 他们两个都达成一致了,夜颜和季若婕也不好再说什么。 就这么决定以后,蓝文鹤突然将季若婕打横抱起,抬脚就朝他们的房间去。 夜颜关好门以后,走到慕凌苍身边往他腿上一坐,搂着他脖子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慕凌苍淡淡的叹了口气,“但愿不是她。” 夜颜眸子眯了又眯,“你是说辛氏?” 慕凌苍没正面回答,只是眸光告诉了她一切。 夜颜下意识的朝房门看去,真怕离开的两人突然返回来。 今日遇上这么一出诡异的事,她也很是想不通,谁会如此无聊整这样的闹剧? 这种闹剧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让蓝文鹤和季若婕分离。 谁最想让他们分离呢? 除了蓝文鹤别的女人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季若婕的母亲——辛氏! 如果是以前辛氏可能不会拆散他们,但发生了叛变这种事以后,辛氏如果在世,绝对不会同意自己的女儿再跟蓝文鹤在一起。 而这个女人在谷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已经做过分析,她十有*都还活着。 如今看来,他们推测得都没错。 想起什么,她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二哥二嫂注定感情多舛啊!前面他们磕磕绊绊,这才刚好没几天,又要面临巨大的考验,而且这一关应该比任何关口都难。二嫂为了辛氏敢于跳崖追随,可见她是个孝顺的女儿。本来这份孝心该值得赞扬,可错就错在辛氏太自私、太偏激了,二嫂为了她牺牲,真的很不值。” 她不怕辛氏挑拨,她怕的是辛氏再重蹈覆辙,要是她再跳一次山崖,谁也不能保证她二嫂会不会再跟着一起跳。 能救她一次是幸运,多来几次那种场面,别说跳崖的,就是他们这些旁观的都会被整疯。 对别人的家事,慕凌苍向来不喜欢参与,夜颜想从他嘴里听点意见,还真是有些困难,只能自言自语道,“如果那几个孩子在身边就好了,看在孩子的面上,二嫂肯定会理智很多。” 慕凌苍突然对她抬了一下眉梢,“如果真是辛氏,那就想办法把她带去炽焰宫,别让她半路现行。” 夜颜眯着眼点头,“嗯,为今之计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我会想办法的。” 在半路上跟辛氏斗,他们无法确定她会做些什么事出来,而季若婕与蓝文鹤感情刚刚好上,曾经的那些疤痕都还没修复呢,在这种情况下哪里经得住别人挑拨离间? 一定要把辛氏拖住去炽焰宫,有几个孩子在身边,他们劝说季若婕也更有底气…… … 这一晚,虽说大家都小心翼翼,但好在什么事都没发生。 天不亮,他们就出了城,继续往炽焰宫的方向前进。 四个人里,其实只有慕凌苍去过一次,而且还是十多年前那一次误闯。也正是那一次,他救下了那个遇猛虎的小女孩。 至于夜颜,记忆中的炽焰宫早就模糊了,就连方位她都摸不清楚。不是她笨,而是她原身离开炽焰宫的时候也才四五岁,实在没能力记住太多事。 他们快马加鞭跑了一上午,到晌午的时候才在一处荒坡停下。 四个人围在一起喝着水吃着干粮,抛开出行的任务,真的算是一场美丽的出游。 对于昨天的事,没人再提一个字,而蓝文鹤的表现比任何时候都好,给季若婕又是擦汗又是扇风的,生怕正午的太阳晒着她了。 季若婕接受他殷情的同时,也不忘拿水袋给他喝。 夫妻俩之间的默契在无形中显露出来,这让夜颜在旁边看得也很是欣慰。 而就在他们填饱肚子准备继续上路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求救声。 “救命啊——” 对方声音是从坡下一块石头后面传来的。 而且还是个女人的声音。 四个人立马提高了警惕,蓝文鹤和慕凌苍相视一眼后,由慕凌苍守住两个女人,蓝文鹤跳到坡下查探情况。 很快,只见他从石头后面走出来,对着上面三人道,“没事,就一个女的。” 夜颜他们同时黑脸。 这不废话嘛! 他们又不是聋子,早就听出是个女的了! 夜颜朝他喊道,“她怎么样了?” 蓝文鹤朝上面回道,“没死,还是活的!” 上面三人又一次无语。 他正准备往坡上走,突然一双手从石头后面伸出来抱住了他一只脚。 夜颜他们清楚的看到对方露出一头漆黑的长发,还听她带着哭腔求道,“公子救救我……” 正文 【186】甩不掉了 这一幕让季若婕想往坡下去。 夜颜眼疾手快的将她拉住,“二嫂,你别吃醋,二哥跟她可没关系。” 谁知季若婕一脸认真,“小妹,我没误会,我是想下去救人。你看她,都起不来了,肯定受了重伤。” 闻言,夜颜心中忍不住打鼓,比她吃醋还紧张,“二嫂,这种闲事你可不要乱管。这荒郊野外的,咱们可不能大意啊!” 季若婕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他们骑马都骑了一上午才到这里,一路上都不见村落。而突然出现这么一个独身女子,是有些解释不通。 许是听到上面的说话声,石头后面的女子将蓝文濠的脚抱得更紧,急着解释道,“我不是坏人,我只是被山匪劫到了这里。” 这话说得…… 夜颜眯起了眼,总觉得这样的片段很眼熟。 对了,这不是西游记里的场景吗? 白骨精不就是这样迷惑人的吗? 蓝文鹤臭着脸瞪着她,“放开!” 女子哭求道,“公子,求你救救我,待小女子回到家,一定会重谢你的。如果你觉得还不够,小女子也可以以身相许。”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完,蓝文鹤抬脚就将她甩了出去,铁青着脸骂道,“滚!老子有女人,谁稀罕你以身相许?” 还跟他提重谢? 她谢得起么? 女子‘啊’一声又回到大石头后面。 虽说不清楚她究竟是何情况,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被蓝文鹤伤到,但这一声凄厉无比,连夜颜都有点不忍。 更别提季若婕了。 她见蓝文鹤伤人,趁夜颜微愣的片刻冲下山坡。 蓝文鹤见她跑下来,当然不高兴了,跟夜颜一样赶紧把她拦下,“做何?走走走,不关我们的事,别多管闲事!” 可季若婕根本不听他的话,还生气的将他推开,“人家招你惹你了?谁让你动手的?” 蓝文鹤不满的反问,“我有动手吗?” 季若婕瞪了一眼他的脚,都懒得跟他说话了,赶紧去石头后面查看女子的伤情。 “姑娘,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呜呜呜……” “姑娘,你别哭啊,我夫君刚才是有些粗鲁,我代他向你道声歉。姑娘,你究竟哪里受伤了,快给我说说。” 听着自家女人的声音,一旁蓝文鹤脸色唰黑,上前就要拉她走,“道什么歉?我又没把她怎样,是她自己要缠着我的!人又没死,你管她伤哪里?走走走,我们还急着赶路呢!” 季若婕恼火的甩开他的手,指着地上衣裳凌乱蓬头垢面的女子对他道,“你还好意思说,人家都这幅模样了,你不救人也罢了,为何还要伤她?” 本来她也不想管闲事,可看看他,干得都是些什么事嘛! 蓝文鹤被骂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坡上,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夜颜和慕凌苍相视一眼后,夫妻俩直接飞了下去。 在季若婕又要去搀扶那女子时,夜颜快速上前把她拦住,并用了几分巧劲儿将她挤开,由她伸手去扶那女子,“二嫂,我气力大,让我来吧。” 不等季若婕出手帮忙,她抓着女子臂膀快速飞回坡上。 季若婕也很快跟了上去。 蓝文鹤想伸手拉住她,但却被身旁的小妹夫抓住手腕,并接收到小妹夫暗示的眼神。 他除了脸黑脸臭,脸色还特别冷,眯着眼睛望着上面陌生女子,后牙死死磨着。 小妹夫暗示他这女子有古怪,依他看这女子十有*都不是好人! 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山匪劫了她不把它弄去做压寨夫人、去把它扔在这里,是该说这些山匪太傻,还是说这个女子太幸运? 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也只有他女人才行,想骗他们门都没有! “你离她远点,让颜儿去对付她。”慕凌苍压低声音提醒,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坡上。 蓝文鹤想了想,干脆紧紧跟着他,他到哪他就到哪。 那句以身相许真是吓到他了! 他好不容易才把婕儿的心哄回来,要是这野女人做出点出格的事让婕儿误会了,那他就是有千张嘴也说不清楚! 慕凌苍斜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两个男人就站在旁边当木桩子,既与陌生女子保持一定的距离,又能随时防备陌生女子耍花招。 不过,他们显然是多虑了。 那陌生女子左手捂着右手膀子,一个劲儿的呻吟,明显就是受了重伤,哪还有力气伤人? 季若婕蹲在她身旁,关心的问道,“姑娘,你还有哪里受伤?” 那女子抬起头露出苍白的脸,轻细的声音很是可怜,“我被山匪带来此地,也不知道怎么晕过去的,是听到你们说话的声音我才苏醒过来。本来我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很无力而已,可是刚才那位公子出手太重,我感觉我胳膊像要断了似的,好疼啊……呜呜呜……” 这次不光是季若婕扭头把蓝文鹤瞪着,夜颜都忍不住扭头狠狠瞪他一眼。 这冲动的家伙! 他就不能干点正事吗?现在好了,把人弄惨了,等着被人讹吧! 蓝文鹤也学聪明了,听那女子说完,心知不妙,赶紧往慕凌苍身后躲。 慕凌苍,“……” 季若婕突然看向慕凌苍,“小妹夫,救救他吧。” 慕凌苍面无表情地开口,“二嫂还是收回此话吧。” 季若婕皱起眉头,正想追问他怎么了,夜颜赶紧把她拉起来到一旁说话,而且还是悄悄话,“二嫂,你不要为难凌苍,他会医术的事不能轻易暴露,否则会惹来麻烦的。这女子来历不明,万一正好是凌苍的仇家怎么办?你是不知道,凌苍他师父的仇家比血盟庄还厉害!” 她这话成功的把季若婕吓到了。 对这个小妹夫会医术的事,她是知道的,也知道他讨厌管别人的闲事,而且不是熟悉的人面前,他几乎不会暴露自己的擅长之处。 见陌生女子一边痛苦呻吟一边望着她们,好像很害怕他们再加害她。 她眸子一转,又看向慕凌苍,“小妹夫,怎么说也是文鹤惹出来的麻烦,你就把家里带出来的那些疗伤的药拿一点出来给她用吧?” 她这话也转换得自然巧妙,夜颜松了一口气。 之所以把事情说严重了吓唬她,首先的确是慕凌苍的身份特殊,能不在外人面前显露就尽量不要显露。 其次,要她男人救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根本不可能。她不帮着撒谎骗人,季若婕一定会认为他们冷漠无情、见死不救,说不定因此与他们心生间隙,这才是最重要的。 还有,她也不同意他家男人出手,蓝文鹤都被讹上了,她家男人要是出手,这女的不死也会落得个终身瘫痪。 到时候岂不是更麻烦? 况且,她还想好好看看,这女子究竟要做什么。 别的本事她没有,见招拆招的本事还是有的。 给点药,这对慕凌苍来说无所谓,出门在外,跌打损伤的药是少不了的。他爽快的从包袱里取了一只白色的小瓶子,然后直接扔到那女子身旁。 季若婕重新蹲在女子旁边,将药瓶从地上捡起来,打开瓶塞见里面是一些黑色丸子,赶紧倒了几粒在手心里,递给那女子,“姑娘,我家的药很有效用,你赶紧服下吧,保管很快就没事的。” 然而女子吓得直往后挪,戒备的瞪着她手心里的药丸,“我……我怎么知道这药会不会害我,万一你们想杀我呢?” 见她不识趣,蓝文鹤忍不住从慕凌苍身后探出头,冷笑道,“要杀你何须逼你服药?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那女子脸色难看至极,“你伤了我不说,还要如此羞辱我吗?” 季若婕立马对他瞪眼过去,蓝文鹤摸着鼻子继续躲到慕凌苍身后。 夜颜走到她们身边,“姑娘,如果我们真要害你不会跟你说这么多废话。这地方荒郊野外的,直接杀了你也没人知道。你说你手臂受伤,我们这药就是专治跌打损伤的。你要不信,我吃一颗给你看。” 说完,她从季若婕手里拿起一颗黑色药丸放到自己嘴里,当着她的面咀嚼咽了下去。 那女子见她敢吃,这才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哆嗦的从季若婕手里接过药丸。 她对他们有戒心,他们对她同样有戒心。尽管季若婕好心要救人,但也没傻到她说什么就信什么。 她救她,还不是因为蓝文鹤那一脚。 这个冲动的蠢货,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回头非得好好教训他!这一路上都让他这么胡来,那他们几时才能找到夜姨? “姑娘,你能走路吗?如果能走,我们就送你到最近的镇上。要是不能走,我们只能把你先留在这里,然后去附近的镇上请人来接你。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因为我们也要赶路。”她一边打量女子的状况,一边温声告知她接下来的打算。 不可能为了她,让他们全在这里陪着。 就那两个男人的样子,也不可能背她上路。而她肯定是做不到的,那就只剩下小妹了。她总不能把这种事让给小妹去做,就算小妹同意,小妹夫也一定不会同意。 女子嘤嘤低泣,“我能走,只是我两天都没吃东西了,饿得实在没力气。” 季若婕跟夜颜对视了一眼,夜颜点了点头,很慷慨的从包袱里拿了干粮,走回她身边递给她,“吃吧。” “谢谢!”女子这次没有再怀疑食物,单手接过干粮咬了起来,而且还是大口的撕咬,仿佛真的像是饿很久了一样。 她也不避讳在场的他们,狼吞虎咽把一块烙饼吃了。 季若婕又道,“姑娘,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们就上路。” 许是这一块烙饼的缘故,女子变得温顺起来,“嗯。” 夜颜一直在旁边静静地观察着,不过从对方身上的衣着来看,根本发现不了什么。 她头发浓密细长,但发丝里全是土泥灰垢,又乱又脏。衣裳的布料和裁剪走线,也不是普通百姓能穿的,只不过太脏烂,失去了华丽。 她抿唇友好的笑了笑,“姑娘,你哪里人?我们要如何称呼你?” 女子柔声回道,“我叫小舞,家在岭安城,我本是奉爹娘之命去柳城探望外祖母的,但在途中遇到了山匪,就被他们掠到了此地。” 夜颜再次友好的笑了笑,“我叫夜大宝,这位是我嫂子,你可以叫她季姐,他们两个一个是我夫君,一个是我哥哥。” 小舞看向不远处的两个男人。 蓝文鹤躲在慕凌苍身后她看不到,许是慕凌苍太过冰凉的神色,她只望了一眼就赶紧把头低下,既腼腆又害怕的样子。 他们四人只骑了两匹马,现在有五个人,肯定是不好分配的。 好在夜颜他们四人都极有默契,干脆谁也不骑,就牵着马继续上路。 而这样的徒步方式不用想也知道很慢,跟马儿比起来真的可以说是龟速了。 眼看着天黑都还没遇上什么村庄城镇,他们只能就地生火过夜。 蓝文鹤负责打水,夜颜和季若婕负责找柴生火,至于慕凌苍,也没人要求他干什么,他也不主动找事做,就坐在火堆旁闭目养神。 夜颜时不时瞧他一眼,要不是有外人在场,她真的会笑出声来。比起蓝文鹤那种拽拽的大爷架子,她家这位才是真正的大爷。 就他这么一打坐,身上飚点冷气出来,谁还敢喊他做事啊?都恨不得离他一丈远了! 捡柴的时候,季若婕还拉着她偷偷问,“小妹,小妹夫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夜颜‘嘿嘿’笑,“二嫂,你甭管他,我们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他们男人也一样的,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心情不佳的时候。” 季若婕惊讶的张着嘴,“还有这样的说法啊?为何我从来没听过?” 夜颜挑眉反问,“难道二哥没有心情不佳的时候?” 季若婕立马嫌弃道,“你别提他,提他我就火。如果说女人来月事那几天是最心烦的,那你二哥就是那种天天来月事的!” “噗!”夜颜忍不住喷笑。这形容得太恰当了! 蓝文鹤就是那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揭瓦的,而且他还有个特质,喜欢刷存在感。 他认为的在乎跟一般人认为的在乎不一样,一般人认为的在乎那都是放在心里,然后用自己的言语举止去衬托。但那厮不同,必须首先在嘴上或者行动上表现出来。 如果不夸他、捧他,就算一天给他三顿骂,他都觉得对方是在乎他。 回头看着火堆旁的慕凌苍,从他盘腿坐下起就没动过。 那个叫小舞的女子因为手臂有伤,只能帮着给火堆添添柴。但看得出来,她很小心翼翼,时不时会看一眼不远处打坐的男人,生怕他会加害她似的,看得出来她挺怕他。 夜颜心里冷笑,要的是就是这种效果。 尽管在其他人眼中,她家男人看起来特别懒。但只有她知道,他不是懒,他是在负责‘镇场子’。 他们要分散做事,留一个人在中心位置,如果哪里有突发情况,他能及时的赶到,不至于让所有人都乱了阵脚。 再者,有他监视这个叫小舞的女子,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换其他人,人家早就上前搭讪了。也就她家男人有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敢去搭讪他试试,保证瞬间就能被他一掌拍飞出去。 她可不是吹牛的,曾经在石屋她就吃过这种亏,到现在她都还有阴影呢。 很快,蓝文鹤带着装满水的水袋回来。 “小妹,过来帮我一下。”他一边把水袋往马鞍上挂,一边冲火堆边喊道。 “哦。”夜颜对季若婕笑了笑,“二嫂,我过去帮二哥,你在这里陪小舞姑娘说说话吧。” “嗯。”季若婕也没多想,抱着木柴往小舞那边挪了挪。 夜颜小跑到拴马的树桩边,正要开口,蓝文鹤突然给她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去远点的地方说话。 他们选的这个位置是露天的,周围树木稀松,若是有人想潜伏在附近,凭他们的直觉很快就能发现。 跟着蓝文鹤到了一处空地,夜颜还没开口,就听他压低声音很不满的问道,“小妹,能不能想办法把这女人弄走?” 夜颜不答反问,“怎么了,是嫌她耽误了我们的时间吗?” 蓝文鹤朝火堆的方向看了一眼,眯着眼睛溢道,“这女子很是古怪,也就骗骗你二嫂这样的。” 夜颜呵呵笑道,“没错,她的出现十有*都是为了骗二嫂。” 蓝文鹤脸色瞬间难看,“什么?她想骗婕儿?她敢!老子这就去把弄死!” 说完,他怒气冲冲的就要往火堆那边去。 夜颜赶紧把他手臂拖去,“二哥,你先听我说,别再冲动了,你要再冲动,就真着了你岳母大人的道了!” 岳母大人? 蓝文鹤猛然怔住,然后缓缓的转过身,双眼紧紧的盯着她,“你刚说什么?再说一次!” 夜颜仔细听了听附近的动静,再看火堆旁边季若婕正和小舞说着话,她这才压低声音巴拉巴拉说了起来。 听完之后,蓝文鹤浑身绷紧,身上戾气炸放,就跟随时准备爆炸的鞭炮似的。 夜颜一边抓着他衣袖免得他又冲动惹事,一边耐着性子劝道,“你可别在冲动了,要是你再把她怎么着了,她估计能赖你一辈子。你想啊,她要是赖你一辈子,那二嫂会同意吗,肯定不会,然后她再使点手段,二嫂离开你那真是早晚的事。虽然这只是我的假象,可是通过这个女人之前说的那些话,疑点太多,我不得怀疑她出现的动机。” 眼见他眼底释放出杀气,她又接着道,“你赶紧打消你脑子里的念头,杀她能起作用的话,我和凌苍早都动手了。如果她是你岳母大人安排来的人,那你杀了她,后面还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情况。与其去猜测后面的危险,不如陪这个女人把戏演好。昨晚我就跟凌苍商议过,无论怎样都要拖到我们去炽焰宫。如果真是辛氏作怪,到了炽焰宫,有我娘在,我们要对付辛氏就容易得多。” 蓝文鹤听着她的分析,也渐渐收起身上释放出来的戾气和杀气。 夜颜那真是一点都不放心他,虽然他现在收敛了,可谁知道下一刻他会不会把人家脖子给拧断了? 所以,她不得不把话说重点,“二哥,我可跟你打过招呼的,你如果不愿意配合,那你随时都可以杀人。但你要有准备,如果这个女人是辛氏派来的,你一旦杀了她,极有可能把辛氏激怒,到时候由她亲自出面来带走女儿,那你就别怪我和凌苍袖手旁观了。毕竟这是季家的家事,人家是母女,怎么也轮不到我们插手。” 蓝文鹤点了点头,生硬的道,“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他绝对不会给辛氏机会的! 原本他没想这么多,经自家小妹提起他才反应过来。昨日在茶馆外面的那一幕他没亲眼见到,但那样的误会绝对不是巧合。 很明显,有人在挑拨他们夫妻间的关系! 今日又突然冒出个女的,明明屁事没有,还非赖着他伤了她…… 夜颜这才放他去火堆那边。 她绷着脸走在他后面,心里也盘算着。只要到了镇上,他们就可以验证这个小舞的来历了。 如果她真是被山匪劫持的女子,那到了镇上,她肯定要选择离开去寻找她的亲人。 反之…… 呵呵! 什么山匪,她想想都觉得好笑。她在说她两天没进食的时候,她差点都想问了,她一直晕迷着,怎么知道已经过去两天了? 如果她中间有苏醒,那她在没受伤的情况下为什么不跑?留在这里等山匪回来么? 这些不合逻辑的说辞,只要认真梳理,就能发现破绽百出。 五个人坐在火堆边,起初大家都没说话,走了一下午的路,大家也是真累了。 直到蓝文鹤从包袱里拿出一只大荷叶包。 那荷叶里裹的是一只用油酥过的鸭子,香味瞬间弥漫开来,夜颜和季若婕都忍不住惊讶,同时把他瞪着,“你怎么弄来的?” 这荒山野岭的,就算去打劫也不可能啊! 蓝文鹤抖着肩膀笑得得意无比,“早上我去茅厕的时候顺便让客栈的厨子给做的。” 两个女人忍不住掉起黑线,“……” 难怪那会儿他们都准备好了都不见他人影,原来是干这事去了。 夜颜露齿一笑,立马扑过去要抢荷叶包,“有好东西还敢藏着,欠抽啊!” 蓝文鹤许是早有准备,在她刚动身就抱着荷叶往一旁闪,“去去……” 夜颜扑了个空,气急败坏的嚷起来,“干什么呀,分一块鸡腿都不行吗?” 蓝文鹤把荷叶捂在怀里,对她哼道,“找小妹夫要去,又不是只有一只!” 夜颜惊讶的朝一旁自家男人看去,见他不知何时已经到拴马的地方去了,很显然是去拿包袱的。 她赶紧蹦起,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当真在他们包袱里还有一只荷叶包,从慕凌苍手里接过后,她故作不满的瞪着他,“有好东西也不早点拿出来,真是的,万一变味了不就可惜了吗?” 当然,她只是说说,油酥的东西怎么也能多放一两日,再加上新鲜的荷叶,香气更浓郁。 慕凌苍勾了勾唇,“早拿出来,现在还有么?” 夜颜笑着扯下一块鸭腿肉,递到他唇边。 慕凌苍盯着唇边的美味佳肴,眸光微闪后将肉衔住,随即将她拉到身前,低下头覆上了她红唇。 “啊……唔……” 夜颜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一招,迫不得已只能张嘴接住。 看着他离开时眼眸中的笑意,她一边不好意思的嗔着他,一边美美的咀嚼着。 慕凌苍笑看着她咽下,然后再低头亲她唇角,“嗯,味儿不错。” 这话,显然是双重含义! 夜颜悄然脸红,赶紧又撕下一块肉塞到他嘴里,还提前警告道,“不许不吃!” 慕凌苍嚼了一下,浓眉微蹙,“太油腻了。” 夜颜‘呵呵’直笑,“那我吃皮,你吃肉?” 闻言,慕凌苍挑起眉梢,盯着她的眸光突然变得炙热,“现在?” 那眼神…… 夜颜抱着荷叶就开跑,边跑边笑,“想得美!” … 第二天中午,他们几个人才走到一个小镇上。 第一件事肯定是找地方填饱肚子。 小镇很冷清,大白天的街上也没多少人,估计是晌午十分大家都回家吃饭去了。 找到一家小酒馆,虽然简陋,但也只能将就着。 趁着店小二还没上菜,夜颜先跟小舞聊了起来,“小舞,我们还要去很远的地方,我们知道你一个姑娘家在外不容易,所以等下吃了饭,我们就带你去找这地方管事的人。你放心,我们在这里有熟人,而且对方是当地的父母官,让他派人送你回家,你完全不用再怕遇到坏人。” 谁知小舞突然低下头沉默起来。 蓝文鹤在她对面恶狠狠的瞪着她,“怎么?父母官你都信不过?” 小舞突然嘤嘤哭起来,“我、我其实说了谎……我早已是无父无母的人……如果你们不嫌弃……我想、我想跟你们一起……” 正文 【187】除了你其他女人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夜颜替她做那番安排,不仅仅是为了试探她,也是真的在替她考虑怎么回家的问题。 毕竟她是个女孩,而且经历过绑架,托当地管事的帮忙,是真的为了她安全着想。 可没有想到她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父母双亡? 探亲这些都是假的? 呵呵! 夜颜和蓝文鹤交换了一下眼神,眼里都有冷光闪过。 许是夜颜的提醒起到了作用,蓝文鹤这次没有冲动,甚至连怒气都没有,还好言好语的道,“小舞姑娘,这不太合适吧?我们要去的地方离这里有千万里,先不说这路途有多遥远,就是这途中的艰辛,也是你无法想象的。我们怎舍得让你跟我们吃苦受累呢?” 小舞突然起身,然后朝他们四人跪下,哭泣道,“求求你们收留小舞吧,小舞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或许下一次命都没有了。小舞命薄,不求什么富贵荣华,只求能在这世上活着,几位恩人,肯求你们收下小舞,从今以后,小舞就是你们的婢奴,任凭在座的四位恩人差使!” 这一幕,活脱脱的卖身为奴,而且还有点催人泪下的感觉。 不花银子就能得到一个奴婢,这换谁都会认为是捡到便宜了。 然而四人中最先开口的却是季若婕。 “小舞姑娘,我们不缺奴婢,而且也没有买奴婢的打算,你这么年轻,人生还很长,不该如此轻贱自己。再说了,我们此次出门是有要事去办,也不方便带着你。所以,还是请你另谋出路吧。” 她说得尤为认真,完全没有接受她的意思。 这让夜颜和蓝文鹤都很是意外。 他们想的是做恶人打发掉她,然后季若婕一定会同情她并答应她的任何要求。 可谁知道最先拒绝小舞的人居然是季若婕! 这样明显就乱了节奏,兄妹俩赶紧交换眼神。 但这好人不可能让蓝文鹤去做。 他一个男人开口留一个女人,这心思肯定要招人误会。何况季若婕都不愿意留下她,他要敢开口,分分钟就能被怀疑。 尽管季若婕不同意她留下,但小舞还是继续跪着哭求,“季姐,求你留下小舞吧,从今以后小舞在你身边一定会尽心尽力地服侍你,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见季若婕皱起眉头,夜颜赶紧出声,“二嫂,我看她是真的很可怜,不如就带着她吧。何况是她自己要在我们身边做奴做婢,也不是我们强行奴役她的。” 季若婕扭头对她暗使眼色,嘴里的话却是说给小舞听的,“小妹,我们这一路不仅路途遥远,还极其艰险,随时都可能发生危险的事。若是带着她上路,岂不是害了她?” 小舞跪在地上直摇头,“季姐,你放心吧,小舞不会害怕的,小舞不怕吃苦,只怕孤单和寂寞。” 季若婕都有些不耐了,她做事向来也干练,这种苦苦纠缠反倒让她开始生厌。 夜颜也看出来了,怕她动怒,赶紧给慕凌苍使眼色。 “二嫂,就让她留下吧,我们身边也正好缺个做事的。”慕凌苍配合得滴水不漏。 “小妹夫?”季若婕没想到他会帮人说话,顿时又惊又讶。 在她印象中,这个小妹夫,从来不会多事,更不会去管一个外人的闲事。怎么突然间可怜起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了呢? 这一路上也没见他对这个女子有多好的态度。 当然,她不可能去怀疑小妹夫对这个女子有其他的想法。谁都看得出来小妹夫眼里只有小妹,要是随便一个女子都能代替小妹入他的眼,她敢说这世上再没有可信赖的男人了。 她是真没想过要同意这女子的要求,但既然小妹夫都开口了,她只能把拒绝的话咽回去。 夜颜偷偷给她使了使眼色,先简单安抚她,然后对着地上的小舞道,“行了,看在你无家可归的份上,我们就带着你吧。要是哪天你到了一个地方,突然改变想法,我们也不强留你,随便你去留。” 一切都印证了他们的猜想,就算这个女子要走,她都会想尽办法把她留下。 与其背后遭人冷箭,不如明面上决斗。赶走了她,还会有许多陷阱等着他们,谁知道下一个出现的人会不会是辛氏? 小舞感激淋涕的对着他们直磕头,“谢谢几位恩人,小舞一定会尽心尽力服侍你们的。” 从地上起来后,她也不坐了,就规规矩矩的站在夜颜和季若婕身后。 店小二上菜的时候,夜颜朝店小二又要了一份单独的饭菜,然后回头对小舞道,“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与我们同食,那就去隔壁那桌吧。” 小舞赶紧蹲膝行礼并恭敬的应道,“是。” 这一顿饭,吃得别扭也不算太别扭,反正气氛就是怪怪的,毕竟一下子多了个人,大家多少有些不习惯。 相反的,小舞表现得却越发自然,那种小心翼翼中带着卑微的感觉,还真像极了他们的丫鬟。 吃完饭,蓝文鹤说要出去一趟,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牵着一匹马。 夜颜他们也没问马儿哪来的,依照他的性子,只要市面上有的东西,他想要就绝对能买得到。 毕竟这位大爷不差钱。 他们正准备向店家打听前方的路况,谁知店家脸色突变,“你们要往东面去?” 夜颜好奇他的反应,“怎么了?东面去不得吗?” 店家脸色更不好看,就像受了惊吓般泛着白。他往门外张望了一下,这才压低声音道,“几位客官,不是我吓唬你们,东面去不得啊!你们没发现我们这镇上很冷清吗?就是因为东面那群山贼闹得,他们不但下山来抢东西,见到年轻漂亮的女子还要抓去山上凌辱,这镇上已经好几个姑娘都给害了,真是、真是造孽啊!” 夜颜他们听得同时变了脸。 “店家,这里应该有衙门吧?难道衙门不管?” “管?根本管不了!”店家摇头叹气,“刚开始衙门是管的,后来那些山贼连衙门的人都杀,知县大人自己都躲着不敢出来,谁还敢管?” “发生这样大的事,那知县为何不上报?” “报不了的,衙门被那些山贼盯着,只要他们敢出来就得死。” “这么嚣张?”夜颜忍不住惊呼。 “你们要是想去前面的罗华城,最好不要从东面过去,走南面多绕几个山头。虽然山路难走了些,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店家好心的给他们指路。 夜颜回头看着他们三人,大家脸色都很冷。 特别是蓝文鹤,如果不是季若婕拉着他的手,估计他都发飙了。 这里可是荣国的领土,到处都是安居乐业的景象,没想到这里却出现了山贼占山为王、欺凌百姓的事! 试问,他如何能忍? 谢过店家后,他们走出小酒馆,顺着街道走着。 谁也没提上路的事,甚至没有人说话,就这么在大街上大摇大摆的走着看着。 倒是小舞忍不住朝夜颜问道,“夜小姐,我们这是去哪?” 夜颜牵了牵嘴角,“这里风景独好,我们要多欣赏欣赏。” 不是他们要惹是生非,也不是他们要多管闲事,而是自家的地盘出事,他们都不管管那还指望谁来管? 小舞紧张的四下张望,“可是这里有山贼出没啊,万一我们遇上了那可如何是好?” 夜颜斜睨了她一眼,不以为意的道,“遇上了正好,我们还怕遇不上呢。” 天生的正义感加上自己荣国公主的身份,对那些所谓的山贼,她已是充满了战斗的热血。 别说山贼出现,就算不出现,他们也要把人找出来。她和慕凌苍是为了寻找她娘的,但蓝文鹤这次出来的目的更多的是暗访民情,身上是带着使命的。 这让他们如何能袖手旁观? 小舞听她说完,越发害怕,还想再说什么,季若婕突然回头瞪她,“没让你说话你就闭嘴,再啰嗦别怪我撵你走!” 别看平时她和夜颜相处很是温柔随和,但大事面前她却是从不掉链子。华玉王妃的身份加上她自幼在权势熏陶下成长,骨子里的威严一旦散发出来,也是很能震慑人心的。 小舞不敢再说话了,紧紧地跟在夜颜身后。 蓝文鹤带头走在最前面,别看他牵着马,那拽拽的样子绝对是大爷模样。街上少许的行人在从他们身边走过时,都会用一种好奇的眼光打量他们。 而夜颜和慕凌苍比起他们要平静得多,不过夫妻俩观察四周的情况却比他们要仔细得多。 两三条大街,看得出来,这里曾经很是繁华,不过现在不但街上见不着几个人,就连商铺都没几家开门营业。 可想而知那些山贼对这里的人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问了衙门的方向,走完街道的他们直接朝衙门的方向而去。 到了衙门,衙门的大门紧闭着,门外连个把门的人都没有。 蓝文鹤上前,一脚暴力的踹向大门。 巨大的声音落下不久后,旁边的小侧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名衙役,手拿长矛凶神恶煞的指着他们,一边打量一边怒问道,“何人在次捣乱?” 夜颜上前回他,“官爷,我们是来报案的。” 那衙役一听,更是不耐烦,“报何案?” “我们遭山贼打劫了,他们抢走了我们的东西,我们想报官,请官府派人帮我们把东西要回来。” 听夜颜说完,那衙役脸色很是难看,口气比之前还恶,“滚,滚,滚!赶紧滚!我们大人去外面查案了,没空管你们的闲事!” 语毕,他头也不回的走进小侧们,并重重的关上。 夜颜他们四个全冷了脸,闭门羹吃过,但这样的闭门羹却是第一次吃到。 这次不是蓝文鹤踹门了,夜颜比他还火爆,双手运气直接击向大门。 “咚—” 巨响声可以说是惊天动地,也不知道她用了多少内力,那两扇宏伟威严的大铁门顷刻间凹了进去,就像两口锅长在大门上。 有人如此冒犯,这还得了? 很快,变了形的大门被人打开,十几名衙役手持兵器冲了出来。 “大胆!何人在此冒犯我朝廷威严?”一名书生打扮的男人最后走了出来,但他声音却是最大的。 夜颜忍不住冷笑,“你朝廷威严?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朝廷何时变成你的了?” 荣国二把手还在这里呢! 那书生模样的男人穿着打扮像书生,可一脸的横肉,跟他那打扮怎么看怎么不配,就连说话的嗓门都很是粗鲁,“我乃衙门书吏,你们是何人,竟敢在此撒野,是嫌命长了吗?” 夜颜笑得更加讽刺,“书吏?我大荣国何时缺读书人了,竟让你这样的粗人做书吏?” 自称书吏的男人瞬间恼羞成怒,朝身旁的衙役挥手喝道,“衙门乃庄严之地,竟被他们如此藐视,按律法当斩不饶。来啊,速将他们拿下!” 十几个衙役立刻举兵器冲向他们。 这场面真是说开杀就开杀,夜颜抓住季若婕的手就朝墙头飞去,留下两个男人去对付他们。 不是她怕死,有两个威武不屈的男人在身边,她打打前锋还行,厮杀这种事还是不要凑热闹了。 毕竟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在没有十足的把握时,这种风头很可能会成为自家男人的软肋。 而大门口,如同她想的那样,两个男人没有她们在身边,如同没有了后顾之忧,几乎是不遗余力地给予他们回击。 别看对方人多,就他家凌苍一掌就能甩飞一个,那修长挺拔的身姿穿梭在10几个人中,如影子般迅速。几个来回,对方连他衣角边都没挨上,更别说伤到他了。 而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一半的衙役就趴在了地上哎呼惨叫。 蓝文鹤本也想大显身手,可夜颜忘了把小舞带走,结果她情急之下抓住蓝文鹤后腰的衣裳,一边用他做自己的保护一边尖叫的躲来躲去。 “滚开!”蓝文鹤因为要应敌,也抽不出手拉开她,只能在身影晃动中试图将她甩出去。但几次都没甩掉,气得他只能开吼。 “啊啊……救命啊……”小舞跟着他躲闪,吓得尖叫声不断。 高墙上,季若婕看得心惊胆颤,不是因为担心小舞受伤,而是看到小舞这样妨碍蓝文鹤应敌,生怕他受影响被对方的兵器划伤。 她赶紧朝夜颜求助,“小妹,快把她带上来,别让她影响到你二哥了!” 夜颜脸色沉着,一直紧紧的盯着小舞,但嘴上却哄着她,“二嫂,我现在下去容易让凌苍分心,二哥那里没事的,你看凌苍一直都在帮他呢。” 也不能说她在撒谎,她现在下去,她家凌苍肯定以为她是下去打架的,绝对会第一时间护她。 这样很可能给对方可乘之机。 对方的武功只能说一般,几乎都是仗着手里的兵器在使狠劲儿。 但越是这种杂乱无章的乱杀乱砍,没点真本事的人,越是容易受到伤害。 她二嫂担心二哥很正常的,只是她太小看她二哥了。 她敢说,蓝文鹤的功夫不会比她家凌苍差多少。有几次衙役举刀挥向他,眼看着要挨上他了,结果刀口突然移了方向,紧接着那衙役被蓝文鹤一脚踹了出去。 看似是他踢翻衙役的,可她清清楚楚的看到是刀口先转移方向,衙役扑了空才让他给踢飞的。 这家伙,绝对的深藏不露! 而再看抓着他不放的小舞,如果蓝文鹤只是表面上的左躲右闪、上踢下踹,那她还不会多想。可蓝文鹤潜藏的内力已经被她看出来了,在这样暗发内力的情况下,小舞居然还没被他甩飞出去…… 这代表什么? 除了‘高手’两个字外,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词语来形容她。 眼看着衙役们被全打趴,那书吏脸色都变得狰狞了,指着他们大怒,“你们竟敢打伤衙门差使,真是无法无天!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那伙山贼!说,你们这次下山想做什么?” 这指控,把墙头上的夜颜都听蒙了。 她带着季若婕飞了下去,稳稳的落在两个男人中间,然后指着那书吏道,“大胆!连我们是谁都认不出来,你这书吏是如何当的?可是想我们回京上报皇上将你们满门抄斩?” 那书吏原本怒不可遏,听她指骂后突然怔住,并开始仔细的打量他们的穿着。 “你们是?” 夜颜抬了抬下巴,指着蓝文鹤介绍,“此乃御史张大人,是奉皇上之命前来给各城、州县官员送赏赐来的。太子继位,举国欢庆,考虑到各州县父母官为当地百姓解忧除难很是不易,所以特发赏银千两,由张大人护送而来。” 瞎编乱造是她的特长,虽说编造的东西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但能否哄住人才是关键。 书吏一听,双眼睁得老大,短暂的震惊过后,他扑通跪在地上,激动地大呼起来,“武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小的该死、小的有眼无珠,恳请张大人恕罪。因为最近闹山贼,小的们太过谨慎了才没将你们认出来。张大人,请原谅我们的鲁莽和冒犯。” 这态度也算得上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了,夜颜看得偷笑,其他仨人默契的把求饶的书吏瞪着,一副副威严无比的样子。 夜颜赶紧给蓝文鹤递眼色,蓝文鹤从怀里摸出一块牌子给她。 夜颜结果牌子递给了那书吏,“为了打消你们的疑虑,避免再出误会,这是张大人的官符,你拿去验验。” 官符这东西,荣国的大小官员都有的,只是官位的大小决定官符的材质。 递给书吏的这块官符是烫金的字体,那书吏还算识货,顿时变得更加恭敬起来,“张大人到此,小的们有失远迎,还请张大人恕罪。” 夜颜拿回牌子,笑了笑,“行了,起来吧。赶紧把我们张大人迎进去。” 这种牌子对普通人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可对他们来说,随时都能拿得出来。 这次出来,蓝文鹤身上带着好些官员的牌子,目的就是随时换身份,要给人一种皇上派了许多人出来的假象。 书吏哪敢再阻拦,赶紧起身给他们引路,“张大人里面请!” 蓝文鹤也不谦虚,背着手大摇大摆的往大门里面走。当然了,他也不知道谦虚为何物。 季若婕不动声色地跟在他身侧。 至于夜颜和慕凌苍,夫妻俩相视了一眼后,也跟了上去。 小舞还是像之前一样,紧紧地跟在夜颜后面。 这座全镇最气派的建筑,外面看着气派,可进去了之后,满堂的凌乱真差点把夜颜他们吓一跳。 四周花草凋零,野草都快比花草多了,可见有多久没打理过了。 这还不算什么,本该庄严肃穆的大堂中充满了酒味,浓烈的酒气差点把他们熏晕。 还有房梁上,蜘蛛网到处都是,地上灰垢更不用说了,落脚都害怕脏了鞋。 这脏乱差的建筑、这不堪入目的场景…… 这哪里是衙门,简直比狗窝还不如! 不不…… 狗窝都比这里干净,夜颜闻了闻脚下,立马捂住鼻子。 她要是没闻错,这股味儿应该是尿骚味! 那书吏将他们带到大堂,不等他们发问就先哭丧着脸对他们道,“张大人,你有所不知,我们这里闹山贼,现在衙门里都不敢留人守夜了。因为山贼总是晚上出没,我们福大人只得把公堂搬去了别处。这里我们也只能白天回来看看,根本不敢久留。” 夜颜忍不住问道,“山贼当真如此猖狂?” 公堂之地竟被人如此玷污损坏,身为蓝家人的他们,这跟被人扇耳光也没差别了。 别说蓝文鹤一身火气直冲头顶,就季若婕都忍不住怒道,“好狂妄的山贼,竟敢毁坏公堂明镜之地,真是罪大恶极!” 夜颜随即朝那书吏问道,“你们县老爷呢,现在在何处,赶紧带我们去见他!” 书吏忙回道,“怎能让你们前去呢,小的这就去告诉福大人让他赶紧过来。” 季若婕刚想开口,夜颜偷偷拉了拉她,然后对那书吏道,“去吧,我们就在这等,让他赶紧过来接旨领赏。” 书吏不停的应声,“是……是……小的这就去……” 他慌慌张张跑出了大门,至于其他衙役,因为之前跟他们交了手,这会儿一个个负伤站在大门口,都不敢靠近他们。 夜颜他们也没管这些人,四个人彼此交换了眼神,心照不宣。 真相就在眼前,彼此清楚就行了,不用摆明了说,毕竟还有个小舞在这里。 这座衙门,明显已经成了山贼的地盘! 而那个书吏…… 呵呵,当他们眼拙看不出来么? 哪个地方的书吏一点书生气息都没有,而且那满身的横气就算瞎子都闻得出来。 这人就算不是个土匪头子,那也是个标准的土贼。 夜颜之前说的那些话,是因为看出了他们不像衙门的人故而故意试探那书吏的。她都不敢把赏银说低了,怕银子少了人家看不上,所以才说赏银千两。 这不,人家一听立马改变态度。 面对这臭气熏天的公堂,几个人都有些受不了了,干脆转到了堂后。 这次夜颜和慕凌苍走在最面前,蓝文鹤和季若婕刚要跟上,突然蓝文鹤黑起脸恶狠狠的回头,“放开!” 原来是小舞又把他衣袖抓住了。 许是特别害怕,她咬着唇浑身瑟瑟发抖。 不等蓝文鹤动手,这次季若婕先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开,“小舞姑娘,麻烦你自重点!” 这次她相信蓝文鹤对这个女子没好感,但这个女子却接连两次把他当护身符,当着她的面对她的男人动手动脚,她能给她好脸吗? 小舞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季小姐……我怕……” 季若婕冷声斥道,“我们都在这里,有何好怕的?早与你说过,我们这一路险恶丛生,你要是受不了那就早些离开,免得受我们连累。” 别的不说,就说这女子给她的印象就极其不好。从一开始就碰她的男人,虽然那些动作看起来是在特定情况下才有的,可不知道为何,她就是觉得不舒服。 她知道小妹和小妹夫反常的留下她一定有原因的,只不过她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小妹和小妹夫。 话说,是小妹夫替她说话留她下来,她怎么不去对小妹夫示好? 小舞低着头,颤颤惊惊的回道,“季小姐……我……我不怕了……” 蓝文鹤‘哼’了一声,搂着季若婕的肩就走,“婕儿,别理她,除了你其他女人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季若婕侧目剜了他一下,“贫嘴!” 蓝文鹤低下头在她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我最爱我的婕儿,要死要活都要爱我的婕儿,谁也破坏不了我们!” 正文 【188】夜警官,你比以前漂亮了 在季若婕没看到的地方,他余光睨向还站在原地的小舞。 这些话除了说给他女人听以外,也是说给某些人听的。还想拿命来跟他抢女人,门都没有! 不管是上天下地、还是刀山火海,谁都带不走他的女人! 如果不是小妹提前招呼,他还真不会想起辛氏。如今出现个这样的女子接近他们,天知道他心里有多愤怒。要不是小妹警告让他别冲动,要把辛氏引去炽焰宫,他早都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给剁成肉酱喂狗了。 跟他耍心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 夜颜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情况,给慕凌苍暗示过后,她跑回去拉着小舞道,“小舞,我二哥脾气不太好,你别见他的气。” 从来都是她当恶人,第一次做这种好人角色,讲真的,太让她不适应了。 小舞抬起头对她笑了笑,“夜小姐,我没有生二公子的气。”” 夜颜假装逗她,”那你也不要生我二嫂的气。我二哥和二嫂感情很好,正是如此,只要有女子接近我二哥,我二嫂就容易吃味。你以后还是离他们远些吧,虽然我知道你没有那种心思,但是能避免许多误会。“ 小舞态度很温顺,”夜小姐,我会注意的。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夜颜这才带着她往后堂去,”走吧,我们去看看。这里情况很是不同,你最好跟紧我们。“ 就在她走进后堂时,见季若婕他们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目光一致的盯着同一个地方。 她赶紧上前,定眼一看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墙角不知道是谁放了一床被褥,上面堆满了女人的衣裳,不仅仅有各种花裙子,还有女人的肚兜亵裤这类贴身衣物。 别告诉他们这里居住着女人,除非他们是傻子才会信。 她走上前,在一堆女性衣物中翻了翻,有些衣裳上面不但有血迹,还有男人欢爱后留下的痕迹,尽管干涸,可气味错不了。 想起那个店家说的话,这镇上已经有好几个女子遭害了…… ”这些畜生!“她咬着牙狠狠骂道。 季若婕也恨道,”抓住这些畜生,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夜颜直起身,沉着脸道,”再去别处看看,看看还有什么发现。“ 她带头开始在衙门里搜查,每个角落都走过了,还好,没有再发现什么不堪入目的场景。 只是在路过后院的一口井时,她率先停下,并朝井里望去。 这一看,让她猛然瞪大双眼。 井是枯的,里面还有一个人! 她和慕凌苍对视了一眼,慕凌苍眯着冷眸先跳下井中,很快把井里的人带了出来。 人已经死了,而且已经开始腐烂发臭。 小舞忍不住蒙脸尖叫,”啊!“ 季若婕一记冷眼瞪去,厉声喝道,”闭嘴!再出声就杀了你!“ 小舞立马捂住自己的嘴,惊恐万飞的盯着地上的死尸。 夜颜拿手绢出来捂住鼻子,蹲在尸体旁左右查看。 死者年纪大概四五十岁,皮肤数白净类型,虽然只穿着一身里衣,但头皮束得一丝不苟。 再翻看他双手,手上白皙干净,只有右手手指有茧子。 她眯紧眸子,低声道,”如果我没猜错,这才是书吏。“ 其他人没有出声,但都各种打量着死者。 死者胸前一片血迹,夜颜轻轻推了推他头部,露出他脖子上的刀痕。 然而,这一眼让她再次瞪大双眼,比刚才发现尸体还震惊。 ”小妹,怎么了?“季若婕就在她对面,见她神色不对赶紧问道。 ”不……不可能!“夜颜摇头自言自语的溢道。 罗克不可能穿越过来! 她很想否则这种事,可眼前的一幕熟悉无比…… 记得上一世她在追捕暴匪行动中,被罗克残忍杀掉的死者都是同样一种死法。 咽喉尽断,血枯而死。 最重要的是这割喉的手法一模一样! ”小妹?你怎么了?“季若婕更紧张不已。 ”嗯?“在夜颜身后的慕凌苍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发现她神色确实不对,也忍不住沉下脸来。 ”没事,我只是被恶心到了。“夜颜淡淡的解释道。 他不想承认罗克穿越到这个异世来,但她都能来这里,为何别人就不能来? 而且罗克被悬挂在城门上,突然尸体失踪…… 这一切的一切,她就算想否认某种猜测,似乎都站不住脚…… 对她的解释,蓝文鹤和季若婕当然是不会信的。 论胆量,他们这小妹比谁胆子都大,别说活人没她不敢招惹的,就是死人她都不带皱下眉头。盯着死者腐烂的尸体看了半天也没见她有一点不适之处,突然说恶心谁会信啊? 不过季若婕还是关心她,温声道,”我们先出去吧,这里还真是让人待不下去了。“ 说完,她对慕凌苍使眼色,示意他关心好夜颜,而她则是拉着蓝文鹤的手走在最前面。 小舞怯怯的跟在他们后面。 夜颜和慕凌苍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她随他们出去。 若是没有怀疑辛氏,他们绝对会认为这个女子很乖巧。可是偏偏他们就猜中了辛氏,所以越看她越可疑。 按理说,蓝文鹤和季若婕都不待见她,她这么‘胆小’,不应该往他们跟前凑才对。可是呢,她就跟没看到蓝文鹤和季若婕对她的排斥似的,非得往他们身边凑,特别是往蓝文鹤身边凑。 殊不知,蓝文鹤已经知道她的来历,她越是去接近他,他越会反感,他越反感呢,季若婕就会对蓝文鹤越有好感。 拆散他们夫妻就别想了,说不定还能把他们夫妻的心越绑越紧。 收回视线,慕凌苍睨了一眼地上的死者,低沉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夜颜认真听了听四下的动静,确定不会有人之后才道,”我怀疑我在另一个世界的仇人也来到这个世界,而且还跟罗克有密切的关系。“ 慕凌苍听得瞠目,”另一个世界的仇人?是谁?“ 不是他大惊小怪,而是他通过她知道了另一个世界的存在,而且那个世界的人各个都了不起。 对这样的人入境,他如何敢大意? 何况这人还是她的敌人! 夜颜叹了口气,突然站得笔挺,认真的向他道来,”我说我们那个世界男女平等,就算女人也可以在外赚钱养家。我是一名人民警察,罗克是名暴徒,他心理极度变态,以杀人威胁社会为乐,我在抓捕他的过程中不幸被他杀害,然后就出现在这里了。可以说,我与他势不两立,如果他真像我一样来到这个世界,那我们所要面对的可能比对付血盟庄还要艰难。“ ”是他让你来此的?“慕凌苍将她搂到怀中,突然轻笑,”那我不还得感谢他?“ ”……“夜颜瞬间掉下一溜黑线。抬头看着他俊美的脸,那深眸中暗藏的调侃让她哭笑不得,”少开这种玩笑,这可一点都不好笑。“ 慕凌苍低下头啄了啄她的额头,低沉道,”一切有为夫。“ 夜颜也点着脚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相视一眼,彼此眼中深情满溢,如同深不见底的大海,恨不得将彼此纳入眼中,再深捂在心尖上。 走出衙门,那些衙役还在大门口胆怯地望着他们。 他们也没走远,其实就是想出来透口气,里面的气氛和环境实在让他们太压抑太愤怒了。 那名书吏去了差不多两刻钟,回来时带着一个腰圆肚大的男人回来,后面还跟着十来个手持兵器的衙役。 那胖男人穿着便袍,出现在他们视线中后一路小跑向他们,后面那些衙役还小心翼翼的左看右看,那谨慎又胆怯的样子仿佛随时都有山贼跳出来似的。 如果说他们没有怀疑书吏,那这幅场景还演得比较自然。 可惜,他们已经知道书吏极有可能是假的,在这种情况下,胖子和衙役的神色就显得极其可笑。 都是演技派啊! ”下官参见张大人,不知张大人远来,下官未能远迎,还请张大人恕罪。“胖子在书吏的带引下跪在蓝文鹤身前。 ”福田,你去何处了?身为父母官,为何弃公堂于不顾?你可知此乃失职之大过?“蓝文鹤背着手,凌厉又威严的质问着他。 ”禀张大人,不是下官要弃公堂于不顾,而是下官逼不得已才躲起来。事情是这样的,半月前一群山贼跑到镇上,不但抢夺百姓财物,还肆意杀人放火。衙门派人前去剿灭山贼,谁知去的人全死了。下官见大事不妙,于是又派人去附近州府搬救兵,可没想到去的人也被山贼杀了。“ ”那伙山贼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简直就是一群亡命狂徒!他们阻止下官求救不说,还威胁下官要下官搬出衙门,否则就杀了镇上所有百姓。“ ”张大人,你说下官敢不搬出去吗?下官宁可被上面责罚,也不敢拿百姓性命做赌注啊!“ 他说到最后,已经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了,还不停的给蓝文鹤磕头,”张大人,你来得正好,求求你救救这里的百姓吧,下官代他们向你磕头了,求你救救他们吧!“ 这一句句肺腑之言,有情有义有责任心,简直让人潸然泪下,又感动又气恨。 感动的是他为民着想,气恨的是山贼太猖狂…… 这放谁身上都是一种无奈呀! 当然了,前提是夜颜他们要信他的话才会有这种感受。 可是他们信吗? 蓝文鹤刚想开口,夜颜抢先问道,”福大人,你现在在何处办公,可否带我们去看看。我们张大人一路奔波劳累,今日赶来这里半天,连口水都没喝呢。“ 胖官抬头露出一脸惶恐不安,”张大人,恕下官怠慢之罪,此地山贼横行霸道随时都可能出来杀人劫货,你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再晚些若是被他们发现你们是朝廷命官,那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夜颜又问道,”可我们张大人奉皇上之命前来各州府衙门派发赏银,接下来我们就要去罗华城,难道就因为那些山贼我们就要打道回府吗?你有没有替我们张大人考虑过抗旨不遵的后果?“ 胖官立刻回道,”张大人要去罗华城,可以从南面……“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断了,并且不自然的低下了头。 夜颜不禁冷笑,”既然能从南面到达罗华城,为何你们不去罗华城求助?罗华城乃荣国最大的一座城池,那里不缺精兵猛将,只要你们前去求助,何愁对付不了山贼!“ 胖官愣了一下,随即道,”张大人,不是我们不去求助,而是山贼已经熟悉我们镇上的人,如果有人想去搬救兵,还没走出镇上可能就已经惨遭不测了。“ 回答完,他突然看向夜颜,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这位姑娘是?“ 夜颜站得笔直,下巴骄傲的扬起,”我乃是张大人的孩子的娘的公公的媳妇的爹的外孙女!“ 胖官,”……“ 那书吏也是一脸怪异的望着她。 别说他们没理清楚这层关系,就连蓝文鹤和季若婕都听傻了眼。不怪他们没听懂,实在是没跟上夜颜的节凑。 只有站在她身后的慕凌苍略微低头,肩膀微不可查的动了动,看着身前女人那傲气劲儿,唇角忍不住抽了又抽。 夜颜没做解释,趁着他们愣神之际从袖中抽出匕首,迅猛的扑向了胖官,只见白光一闪,血水如柱,那胖官怕是做梦都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别说躲闪了,就连张着嘴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就倒了地。 只剩那一双瞪大的眸孔死死的盯着夜颜的方向,好似在问为何要杀他。 见此情景,那书吏神色大变,下意识的退了好几步。 ”嗖——“ 伴随着破空的声音,下一瞬他突然单膝跪地并捂着腿惨叫。 众人这才发现他腿上深深的插着一根银针。 眼见那些手持兵器的衙役要逃,慕凌苍敛紧眸子冷声溢道,”谁敢动一步,下场就如他们!“ 别听他声音不大,但杀气顷刻间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让他们立在原地又惊又恐的望着他。 ”杀了他们!“那书吏突然暴怒起来。 ”找死!“慕凌苍素手一番,指尖又飞出另一根银针。 而这一次,他丝毫没留情,那书吏发出更惨烈的叫声,并捂着眼睛在地上扭动起来。 那十来个衙役彻底不敢动了,全扑通跪在地上,其中一人还大声求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我们都是无辜的!我们原本是这里的衙差,是被山贼胁迫才帮他们做事的!大人饶命啊——“ 他这一呼,其他人全跟着呼求起来。 瞬间,这里好似变成了审案的公堂,求饶声带着哭声,刺耳无比。 夜颜一声震怒,”全都给我闭嘴!谁敢再喊一句我立马杀了他!“ 顷刻间,谁都不出声了,一个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要问夜颜为何动手,也没别的原因,就是不想再跟这个叫福田的胖官废话下去了。 不管他是真的县老爷还是假的县老爷,容忍山贼在此祸害百姓,他身为父母官,也是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而她之所以先发制人,当然是不想给他们逃跑的机会,顺便也告诉这些人,想跟他们斗,就拿命来换! 这不,一下子就把这些小喽喽吓到了。 至于慕凌苍嘛,也没人要他动手,只不过是他心疼自家女人而已。 蓝文鹤背着手,邪气的走到那书吏面前,不顾他痛苦扭曲,一脚踢在他脑袋上,居高临下的讽刺道,”就你这贼样还想装书吏?下辈子都不一定有机会!“ 那书吏眼孔留着血,已经痛得没力气说话了。 对他要死不活的模样,蓝文鹤没一丝怜悯,还突然对夜颜伸手,”匕首借我用用。“ 夜颜不知道他要做何,但也知道书吏不会好过,也爽快的把匕首递给了他。 蓝文鹤接过匕首,连招呼都没打一声,直接扎到他另一条大腿上。 ”啊!“ 听着他撕心裂肺的惨叫,蓝文鹤扭头朝慕凌苍鄙夷道,”你那玩意儿太细。“ 这话…… 夜颜‘噗’一声喷笑出来。 其实她没有想歪,只是看到自家男人脸色突然变黑,她才发现蓝文鹤鄙视的话很有‘内涵’。 看着书吏痛得浑身抽搐,蓝文鹤邪笑着,”这位兄弟感觉如何?我看你一只眼已经废了,要不我再帮你一把,把另一只眼也戳瞎吧?对称点更有美感,你说是不?“ 那书吏痛不欲生,一只眼流着血水,一只眼布满狰狞,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们、你们究竟是何人?“ 蓝文鹤笑得更邪肆,”我是你蓝爷爷!乖孙子,快告诉你蓝爷爷,你们头儿在何处?只要你说了,你蓝爷爷我下手就轻点,你就能少受点罪。“ ”呸!“书吏对着地上吐唾液。 不过从他嘴里吐出来的不全是唾液,还有殷红的血水。 蓝文鹤也不气恼,直起身面朝那些瑟瑟发抖的衙役,”告诉我,此书吏究竟是何人所扮?“ 其中一名衙役最先回道,”禀张大人,此人不是吴书吏i,他是山贼中的二当家!“ 这答案一点都不让人惊奇。 蓝文鹤‘呵’了一声,”接下来,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用你们手中的刀剑给我好好伺候他,只要不把他弄死,随便你们怎么玩。再派人去把镇上的狗都给我找来,今晚我要好好犒劳它们,让它们美美的饱餐一顿。“ 他话音一落,全场肃静。 衙役们脸上全是恐惧的神色,明显是被他惩罚的招式吓到了。 而夜颜则是眼角抽搐的看着他。 要不要这么带劲儿? 不过一想到公堂后面那些带血带精斑的衣裳,她也不同情这些残暴的山贼。 见他们都被吓傻了,蓝文鹤猛然变脸,沉声怒喝,”还杵着做何?谁敢手软我亲自让他受千刀万剐之刑!“ 这一声恐吓让那些吓傻的衙役纷纷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个举着刀剑冲向本就痛不欲生的书吏。 ”啊——啊——“ 十几个人围着,夜颜他们也看不到,但那惨叫声却是震耳欲聋。 见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人望着他们,看他们惊恐不安的神色,显然也是被这里的场面给吓到了。 她赶紧捧着嘴大喊起来,”快来看啊——杀山贼了——“ 那几个人先是睁大眼,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幕是真的,但见那么多衙役同时动手,也容不得他们质疑,回过神的他们拔腿就跑,边跑边喊,喊声比夜颜都大—— ”快来看啊——杀山贼了——“ ”快来看啊——杀山贼了——“ 夜颜目送他们跑远,心里暗叹了口气。 这样也好,让他们看看山贼是被衙门的人杀死的,就算没把山贼除尽,至少能挽回一点衙门在百姓心中丢失的信任。 许是收拾了这个二当家,让这些衙役们把心中压抑的愤怒给爆发出来了,其中一名衙役转身对着蓝文鹤跪道,”大人,小的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地,小的愿带路,请大人替我们镇上的百姓做主,将这些山贼全部除掉。“ 不等蓝文鹤下令,夜颜先道,”二哥,这里必须有人看着,我和凌苍去就可以了。“ 蓝文鹤想了想,点头道,”那好,你们去踹了他们老窝。“ 季若婕紧张的叮嘱他们,”小妹,你和小妹夫小心点,就算抓不到那贼头也要以自己安危为重。“ 夜颜对她笑了笑,”二嫂,放心吧,我和凌苍能搞定的。“ 她和慕凌苍转身与跟那名衙役离开,但走了几步,她回头看向跟在季若婕身后的小舞,冷声道,”小舞,跟我们走!“ 小舞紧张的往季若婕身后靠了靠,”我……我怕……“ 季若婕突然回头瞪着她,”如果你再说怕,就别跟着我们!既是奴婢,主子叫你做何你就该做何,否则要你何用?“ 小舞低下头,这才往夜颜和慕凌苍走去。 夜颜唇角划过一丝冷笑,扭回头对那衙役道,”走吧。“ 想留在这里搞破坏? 门都没有! 说是山贼的藏身之地,其实就是一处小别院。 不过夜颜他们到达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屋中各处的痕迹显示着这里的确有人居住过,而且桌上茶水还是热乎的,看来对方离开的时间不长。 在堂屋桌上,她看到一个信封。 好奇的拿起拆开,这一看,让她当场捶起桌子—— ”妈的,当真是他!“ 信上的笔迹是简化的汉字,这代表什么? 代表着给她写这封信的人真的是未来世界的人! 信上的内容是:夜警官,别来无恙哦?等我筹够了银子再来找你玩,青山绿水,我们江湖再见。还有,夜警官,你比以前漂亮多了。” 慕凌苍将信拿到手中,看到最后一句时,脸上寒霜涌现,轻薄的纸在他手中瞬间变成了屑沫。 他虽然不懂这是什么字体,但他看得懂字里行间的意思。对她女人说话如此轻薄,他如何能淡定? 夜颜看了一眼他眸底翻涌的杀气,将他攥紧的拳头握住,安慰道,“这种人最擅长用语言挑衅别人的脾气,你要是因为他几句话就生气了,那就等于让他如意了。” 慕凌苍眯起眸子,冷硬道,“我要知道他的一切,包括他曾经的所作所为。” 夜颜点了点头,“好,等我找到落脚的地方,我再把他的情况全告诉你。” 她扫了一眼四周后,与他走出了小别院。 不管罗克是真逃走还是假逃走,他们都不会去追。 毕竟他们人手少,万一对方有意分散他们,再来个声东击西,那他们四个人都会有危险。 不追他,他们四个人坐镇这里,至少能保这镇上百姓的安危。 回头就让人去罗华镇调兵遣将,先把这镇上的治安搞上去、把这里的百姓安抚好,这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至于罗克,他自己也说了,青山绿水江湖再见。 这王八蛋,总有一天她要让他粉身脆骨外加魂飞湮灭! 正文 【189】走错房了 他们回去衙门口的时候,原本安静的街道上挤满了人,三条大街都堵得满满的,那些小巷的人还挤不出来。 一眼望去全是人头,这场面说是全城百姓出动都不夸张。 而且人群声都很兴奋,各个都在称赞京城来的大官抓了山贼,唯一的抱怨声就是他们离得远,看不见山贼此刻的下场。 要从这人群中穿过去显然不容易,夜颜和慕凌苍相视过后,默契的飞上街道两边的房屋,从屋顶再飞到衙门口。 那假书吏被蓝文鹤倒挂在衙门大门口上,浑身被鲜血浸染,就跟现宰羔羊一样。 而周围离得近的百姓还不停的往他身上扔菜叶和鸡蛋,菜叶落了一地,鸡蛋清混合着血水从他身上滴落。 这一幕血腥无比,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害怕。 被山贼欺压的百姓们此时此刻除了泄恨外,再有的情绪就是大快人心。 见他们回来,季若婕赶紧上前拉着夜颜小声问道,“小妹,如何了?” 夜颜对她淡淡的摇头。 季若婕看了看围观的百姓,也不好接着问下去。 杀了一个山贼,百姓们受惊的心得到了安抚,现在要是告诉他们还有山贼逃跑了,那百姓们肯定会再次惶恐不安的。 她干脆转移了话题,“小舞呢?怎么没跟你们一同回来?” 夜颜指了指某个方向,“她跟衙役在后面呢,放心吧,她不会走的。” 季若婕见她不在,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妹,那小舞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小妹夫为何要留下她?” 夜颜皱起眉头,看了一眼蓝文鹤,见他正警告的瞪着自己,她对季若婕笑了笑,“二嫂,她确实不算什么好人,但是她身后还有人。我们想要把她身后的人引出来,就必须把她带去炽焰宫。这其中牵涉到许多事,我一时没法向你解释清楚,但你只要记得,和二哥离她远一些最好了。其他的事,交给我和凌苍去做。” 季若婕冷下脸,“我就知道她有问题!” 夜颜一手挽着她胳膊,一手捂着嘴偷笑,“二嫂,我看她对二哥挺亲近的,何况她人也长得不差,你可得把二哥看好了。” 她话一出,听得一清二楚的蓝文鹤立马咋呼着过来,“说什么呢?找打是不?”他一把拉过季若婕搂到怀里,语气立马变得温柔起来,“婕儿,别听她挑拨,她就是嫉妒我们夫妻恩爱,恨不得我们天天吵架,她才有热闹可看。” 季若婕鄙夷的翻了翻眼皮。 小妹需要嫉妒他们? 也就他臭不要脸才敢说这种话,真是一点都不怕别人笑话! 看着他把人带走,好似她是细菌似的,夜颜忍不住抽动肩膀笑了笑。 瞧这紧张样儿,亏心事做多了的结果! … 衙门正在清理中,蓝文鹤也派了人去罗华城调派人手过来。 之前被夜颜杀掉的胖官的确是这镇上的父母官福田,从那些衙役的交代中,夜颜他们才得知,福田并非被山贼胁迫,而是被山贼收买与山贼勾结,他们狼狈为奸在此欺凌百姓。 现在他们不得不延迟上路,需等罗华城那边派来官员代管衙门的事务,还要确保山贼不会再回来报复镇上的百姓,做完这些他们才敢离开。 对罗克的去向,夜颜心里是有数的。他回来的几率应该不大,毕竟他最大的目的就是财。 而这镇上已经被他洗劫一空,再回来能捞到什么?说不定还有伏兵等着他落网呢。 凭她对罗克犯罪手法的了解,他相当聪明,甚至有极高的反侦察能力,这种折返回来作案费力又不讨好的行为,他是不会做的。 虽然镇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可是她却比任何时候都显得不安。 在蓝文鹤包下的客栈中,她借休息为由躲在房里发愁。慕凌苍回来就看到她神情萎靡,就像魂儿掉了似的。 “想何事?”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还是忍不住问她。 “如果罗克只是血盟庄的人,那我可能不会把他放在眼里。可如今那个世界的暴徒也来到这个世上,说实话,我心里一点谱都没有。不是我看不起这个世界的人,而是那个世界的人见识的东西太多了,而罗克在那个世界都是个让警方很是头痛的人物,他现在出现在这里,我真的想象不出他会做出多么可怕的事出来。”夜颜叹着气,向他坦露心中的焦虑和不安。 慕凌苍将她从凳子上拉起,拥着她不满的道,“不是说过一切有为夫吗?你再如此不听为夫的话,可是想为夫与你生气?” 夜颜依偎在他怀里,低声道,“我不是要逞强,而是我和那个罗克交过手,他的底细和为人我很清楚。你想想,我们那个世界抓人的武器如此先进都很难将他绳之以法,这个世界就靠点兵马,如何能制服狡猾的他?” 慕凌苍轻拍着她,“虽然我们这个世界能用的兵马武器就这些,但是他在这个世界里,同样只能用到这些,所以他没有优势。” 夜颜抬起头,苦笑,“你要这样想,那就错了。我们那个世界的人对你们古代的东西或多或少都有认识,之所以我们那里科学技术发达,就是因为通过古人留下的东西认真专研,找到原理后加以改造,渐渐的我们就能自己研发许多新事物。别看罗克现在落败为寇,但他已经在行动了,他的目的就是积累财富,如此才有资本做他想做的事。” 慕凌苍低头看着她,俊脸突然绷得冷硬。 他眸底翻涌着许多复杂神色,夜颜也猜到他的心情。他对未来那个世界一直都很好奇,可是他又从未见过,即便他心里有许多许多的疑问,也不知道从何问起。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她只记得他问过一个问题,就是她在那个世界有没有喜欢的人…… 踮起脚勾住他脖子,她主动吻向他抿得冷硬的薄唇,在他唇上温柔呢喃,“你要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我不会对你藏着掖着。” 她不要他们之间有任何秘密,她也始终相信,只要他们彼此深爱着对方,即便是一条几百上千年的‘鸿沟’,都不算什么。 柔软的红唇贴着他,慕凌苍轻启薄唇,转瞬间就将她深深吻住,紧接着将她打横抱起。 夜颜‘啊’声惊呼,粉拳捶着他肩膀,“大白天的……” 慕凌苍抵着她额头,“为夫又没说要做何事,你想哪去了?”见她脸颊泛出红晕,他深眸中闪出邪魅的笑意,“还是说你想了?” 夜颜又忍不住捶他,“你才想了呢!” 尽管嘴上不承认,可她脸蛋上的红晕越来越多。 这次出来不像上次,上次就他们两个,独处的机会多得是,很多时候难免放纵。 但这次不同,他们四个人,虽然是夫妻间的事,但该收敛的还是要收敛点。特别是到一个地方不太安全时,他们更是戒心多过激情。 以他们夫妻生活的频率,饿他好几日,他绝对是要变本加厉讨回来的。 慕凌苍回得脸不红心不跳,就连眼中的*都没掩饰一丝一毫,“为夫的确想了。” 夜颜抱着他脖子,埋在他颈窝里闷笑起来。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轻叩响。 夜颜抬头问道,“谁啊?” “夜小姐,是我,小舞。厨子已经做好了饭菜,我给你们送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夫妻俩同时冷下了脸。 现在玩激情肯定不合适,就是要说悄悄话也只能等夜深人静,否则就算小舞不来,衙门里的人也会随时来找他们。 慕凌苍把她放在地上,她去开门。见小舞手里端着托盘,她一边接过一边微笑着对她道,“你去把我哥嫂的饭菜也端来我们房里。” 小舞微微诧异,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要一起用吗?可是之前二公子说他们要在自己房里用。” 夜颜扯开嗓门就朝对门喊道,“二嫂,吃饭了!不吃饱晚上没气力哈!” 这嗓子…… 小舞赶紧低下头应道,“那我这就去把二公子他们的饭菜端来。” 她刚走下楼梯,对门就被人打开,某人黑着脸怒道,“吃吃吃,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看着他外袍穿得歪歪扭扭,连腰带都没系,夜颜忍不住翻白眼,“我又没叫你,我叫的二嫂。” 蓝文鹤‘砰’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 夜颜抱臂笑着。 果然,很快对面房间里传来季若婕的恼怒声,当然还有蓝文鹤嗷嗷的惨叫声。 没过多久,季若婕打开了房门,“小妹。” 她神色虽然温柔如常,但绯红的耳根还是暴露了某些尴尬。 夜颜赶紧对她招手,“二嫂,快到这边用膳,我让小舞去拿饭菜了。” “好。” 一起用膳,季若婕肯定是没意见的。大家在一起用膳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而且他们本就是一家人,根本用不着见外。 但某人却很是不乐意,一边拽拽的跟在她后面,一边嫌弃道,“吃口饭菜也这么多破规矩,谁定的?” 季若婕立马回头瞪他,“你不想吃就回房去!” 真是多看他一眼都眼疼! 好不容易能有个休息的地方,正事都没办完,他就想着那档子事。自己不要脸,还成天说这个嫌那个! 蓝文鹤撇着嘴冷哼,“我回去作何?想让我独守空房,门都没有!” 瞧瞧这痞子样,夜颜和季若婕都没心情再搭理他。 没多久,小五端着另一份饭菜到他们房间。 全部饭菜都在桌上后,夜颜对她道,“小舞,你也下去吃点东西吧,我们这里需要人伺候。” 蓝文鹤紧跟道,“下去下去,本公子今日心情不好,别在本公子面前晃。” 小舞低着头默默的退出了房门,也替他们把门关上了。 夜颜过去贴着门板,确定她离开后才回到饭桌边,从袖子里拿出那双紫色的筷子。 “小妹,你这是?”季若婕有些不解。 “二嫂,出门在外有备无患,你别惊讶。”夜颜解释得很自然。 “嗯,确实应该如此。”季若婕也点了点头。 蓝文鹤走到桌边,看了一眼饭菜,突然挑起浓眉,“今日谁安排的厨子,怎么都是我爱吃的?” 夜颜呵呵干笑。 反正她没点菜,她二嫂一直被二哥扣在房里,也没机会点菜。 这饭菜是谁到厨房点的,不用问都知道。 不过她选择隐瞒,免得让二嫂更加厌恶小舞,万一她一气之下把小五撵走了,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四人坐下后,她拿起紫色的筷子阻止每个人提快的动作,压低声音道,“这紫魄仙筋的作用,想必大家都知道,一会儿我先用筷子试探,如果筷子没变色,说明这道菜没问题,你们才可以用。” 听她说话的三人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夜颜先用筷子翻了翻小舞最先送来的饭菜。 三样菜连同米饭都没有问题。 她又拿筷子翻了翻后面端来的那一份饭菜。 米饭,没问题。 但她筷子在触碰到那一碟茭白菜时,原本紫色的筷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红色。 这一变化,四个人脸色都不好看了。 夜颜赶紧端到慕凌苍面前,“凌苍,能闻出来吗?” 慕凌苍接下碟子放在鼻下嗅了嗅,沉着脸道,“无色无味,但十有*是迷药。” 就冲这声迷药,蓝文鹤和季若婕哪里还吃得下? 季若婕当场拍桌要把小五叫来,“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在饭菜里做手脚……” 夜颜小声打断她,“二嫂,别急着声张,忘了我说的话了吗?现在处罚她小心打草惊蛇。” 她再看了看蓝文鹤臭气冲天的脸色,“我让你们过来一起用膳,目的就是防止被人暗算。以后我们吃饭都用这双紫筷试试,她再如何做手脚都没用。大家务必多点耐心,看看她究竟还能搞出什么花样,反正这一路也很是烦闷,我们就当看戏吧。要是真有看不下去的时候,再杀她也不迟。” 可季若婕却咽不下这口气,“小妹,她都要害我们,你让我如何再忍下去?万一我们不小心中了她的算计,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夜颜拉了拉她的手,“二嫂,真的,再忍忍吧。其实她那些算计都在我们眼前摆着的,也不算太高超。” 她也想把这个叫小舞的女子给收拾了,可收拾了之后呢? 站在辛氏的角度去想,好不容易派出一个人来搞破坏,而且已经顺利的接近他们,要是突然被他们做掉了,那辛氏会怎样? 就两种可能:一种她再派人使手段,那这个人是个未知的,危险系数绝对不会比小舞低。 另一种就是她耐不住了,自己出面来拆散女儿女婿。 当着季若婕的面,他们就算再恨辛氏也不敢杀她。要杀也得背着杀,当面杀不等于是把季若婕给推出去吗?那可是她的亲娘。 而且就算不杀辛氏,那他们也不好过。 辛氏与她们母女可是结了仇的,她还喂辛氏吃了那么多醉花,万一辛氏逼季若婕杀她,那怎么办? 反正不论辛氏要女儿杀她还是杀蓝文鹤,那种场景都是让人心揪和心痛的。 她现在就想把辛氏拖去炽焰宫,他们找地方把季若婕藏好,然后让她娘不声不响的把辛氏给那啥…… 当然,如果她有悔改之心他们也可以放过她,毕竟蓝文濠向季若婕保证过的。 只是,想想上次那个假蓝文鹤,再看看现在的小舞,想要辛氏回头是岸,估计只有做梦。 季若婕突然问道,“小妹,你实话与我说,到底小舞来我们身边有何目的?” 蓝文鹤下意识的绷紧神色。 不过好在她并没有心思看他,眼下她只想从夜颜这里得到答案。 夜颜苦笑,“对方是……我娘的仇人。”顿了一下,她还是忍着心虚的劲儿把戏继续演下去,编造起解释来,“这仇人挺厉害的,我们没把握能对付得了,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先把她引去炽焰宫再说。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娘去做吧,就算我娘一个人对付不了,我们那时再一起联手,这样胜算也更大些。” 季若婕沉着脸,对她的话自然是相信的,同时也打消了除掉小舞的冲动。 “好吧,那我们就再忍忍。” 夜颜见蓝文鹤偷偷松气,赶紧转移话题,“快吃快吃,菜都快凉了。” 除了那碟茭白外,其他菜色都没问题,大可放心食用。 讲真的,有这双神奇的筷子真是太好了。 吃过饭,他们让客栈的小二给两间屋子都送了热水,同时也让他们把碗碟给撤走。 期间小舞有来帮忙,都让夜颜给打发了,让她回屋睡觉去,直说让客栈里的人去做。 看着她下楼后,夜颜这才拧着包和慕凌苍去了对面的房间。 半夜,夜颜睡得正香呢,只听身旁传来熟悉的冷声,“谁让你进来的?” 她睁开眼,正好听见床幔外小舞怯怯的声音,“慕、慕公子……我……我走错房了……” 她眉头微挑,瞬间清醒。 不等身旁男人再开口,她隔着床幔问道,“小舞,你大半夜的上哪去啊?” 小舞低声回道,“夜小姐,我听到有异响声,所以来看看,没想到……夜小姐,我是无意的,没想要打扰你们休息……” 床幔遮着,夜颜放肆的冷笑着。 没错,他们和蓝文鹤对调了房间。 至于异响?就是因为要防着她,他们连爱爱都放弃了,哪来的异响? “夜小姐,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担心山贼又回来,所以听到声音才上楼的。” “嗯,我知道了。没事,你下去吧。” 知道她的目的就行了,还没到为难她的时候。 就她担心山贼这种话,估计她也是绞尽了脑汁才想到的吧?白天见到山贼怕得跟什么似的,晚上听到动静还敢跑出来寻找山贼? 骗鬼鬼都不信! 小舞也没再说什么,沉默的退出了房门,还替他们把房门关上。 听着她脚步朝楼梯的方向去,夜颜才撩开床幔,“哼!” 如果不是紫筷验出菜里有问题,今晚会发生何事还真的挺难说。 她已经看出这女子有功夫,而且还不差。就算她不会在蓝文鹤被药晕后杀他,也有可能把季若婕带走。 至于蓝文鹤和季若婕现在哪里,谁知道哦,说不定在别的房间,毕竟这客栈房间多,又只有他们四个人住楼上。也有可能他们去了其他地方,反正这个叫小舞的别想有机会下手就是。 她坐起身,床边突然发出‘吱嘎’的声音。 她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别说,还真有声响,难怪蓝老二会同意与我们换房。” 慕凌苍将她捞回怀里,翻身压住她,还故意动了动,似乎想证明床板响声有多大。 听到身下传来的声音,再看他极其邪恶的动作,夜颜哭笑不得,“你还能演得更逼真点吗?” “逼真点?”慕凌苍薄唇勾起,低头在她耳后轻道,“你以为为夫在做样子给你看?” 落在耳边炙热的气息让夜颜开始推他,同时还缩着脖子躲,“今晚休战!这床板要是被你摇坏,你说我俩还有脸见人么?” 就他那折腾劲儿,不用想都知道后果。当真把人家的床摇坏,这种事最少要被人笑话一年…… 慕凌苍微微一愣,似乎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紧接着翻身放过她。 然而,就在夜颜以为他今晚真的同意休战时,突然见他下床往脚上套靴子。 “凌苍,你怎么了?” “去别屋睡。” “……” 还不等夜颜掉下冷汗,穿好长靴的他转过身,把她连人带被抱了起来,然后往肩上一甩,扛着她就往外走…… ------题外话------ 推荐情非缘浅/步步逼婚:军少宠妻入骨 沐歌第一次遇到枭墨轩,她对他竖起中指! 枭墨轩第一次见到沐歌,他对她有了反应! 《初遇》 趴门缝的沐歌,本以为会看到一场激情四射的大片,可没想到这男人中看不中用。 于是,她踹开房门怒斥了句,“我说,身为男人的你有病得治啊,她都脱成这样了你还能无动于衷,姐瞧不起你!” 枭墨轩看着她竖起的中指,冷峻的面容升起一抹怒色,“你找死!” 沐歌正想开溜,可惜衣服被扯住,只听刺啦一声,“靠,自己不行,还想占人便宜?” 不近女色的枭墨轩,毫不客气的将人带走,美其名曰,她妨碍公务! 我擦! 正文 【190】我很好养的 昨晚,谁都不知道对方在哪睡的。 临到中午的时候他们四人才围在一张桌子吃饭。 夜颜拿着筷子都还忍不住打‘呵’,蓝文鹤突然从她手里抢过紫筷,嫌弃得恨不得把她扔远点。 “昨晚做贼去了吗?女人家家的,坐没坐相吃没吃相,你看看你这样子,是打算把唾沫喷一桌然后你吃独食?” 夜颜,“……” 慕凌苍俊脸沉下,眸光跟冷刀子似的剜向他。 见状,季若婕偷偷摸到蓝文鹤腰间,狠狠的拧了一把,“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刚才没听小妹说吗,小舞半夜偷偷到他们房里,摆明了是要对付我们,人家小妹和小妹夫整宿的替我们应付敌人,你不知道感激也就罢了,有何资格在这里唠叨?” 蓝文鹤斜眼瞪了她一记,“哼!”看在昨晚‘吃饱喝足’的份上,他不跟她一般见识。 今日这桌饭菜没问题,大家吃得也欢快。 饭间,夜颜故意把小舞叫上了楼,让她去厨房叫厨子多做了一份汤。 待小舞把汤端来,当着面她拿紫筷在汤里搅了搅,发现紫筷没变色以后,才对他们三人道,“汤没事,可以喝了。” 小舞盯着她手里紫色的筷子,大为不解,“夜小姐,这箸子好特别啊,你方才这样搅拌,是有何用?” 夜颜把紫筷在半空中扬了扬,对她笑道,“这紫筷比银针还厉害,但凡有毒的东西,哪怕无色无味它都能验出来。我们出门在外,不谨慎些怎么能行呢?” 小舞盯着紫筷的目光突然变得复杂起来,许是察觉到自己神色有异,紧接着她又低下头,显得很卑微的样子。 夜颜又对她道,“你还没用膳吧?那快去用。下午我们要去查看一下附近的情况,你跟我们一起去。” “是。” 对她的吩咐,小舞似乎从来没反驳过,都是毕恭毕敬的应着。 目送她离开,夜颜才对其他三人挤眉弄眼。 蓝文鹤对着门口哼了一声,满满的不屑。 季若婕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一直都冷着脸。对这个叫小舞的女子,从她开口求收留的时候她就没给过她好脸色。现在印证了她接近他们是别有居心,她当然更不可能给她好脸。 只有慕凌苍面色从容的给夜颜夹着菜,示意她多吃些。 午后,他们分成两队,蓝文鹤和季若婕去衙门,夜颜和慕凌苍负责去镇上查看情况。 小舞当然是跟着夜颜他们的。 从昨日杀了山贼的二当家以后,镇上的百姓得到了安慰,今日街上的人都开始变多了,那些闭门的商户也打开门开始做生意了。 他们在镇上巡了一圈,确定四周没什么安全隐患后,这才折返准备回客栈。 然而,就在这时,一路上都没出声的小舞突然惊呼起来,“夜小姐快看!” 夜颜下意识的回头,只见她指着不远处一条巷子。她朝巷子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高大的身影正搂着一个女人亲昵的往巷子深处而去。 她就看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道,“走吧。” 小舞很是惊讶和不解,“夜小姐,那不是二公子吗?他怎么能背着季小姐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夜颜眼角斜向她,“你能肯定他是我二哥?” 小舞低下头,“我……” “就一个背影长得像我二哥而已,用不着惊讶。我相信我二哥的人品,别说他爱我二嫂了,就算他风流多情,也不会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 “是。我看花眼了。” 听出她话里的不满,小舞也没再坚持自己看到的。 夜颜冷声道,“小舞,别说我没事先提醒你,我们最讨厌的就是搬弄是非之人。你若想跟我们在一起,那就要学会谨言慎行,否则惹来什么祸,没人救得了你。” 说完,她也不等小舞应声,跟慕凌苍并肩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想必辛氏应该没什么招了,这样拙劣的招式居然能用两次,真把他们当成白痴了吗? 一个男人整天跟自己的妻子恩爱着,差不多十二个时辰都在一起,这样都还能跑出去偷吃,那这个男人也真是神了。 说句难听的话,吃伟哥也没这么厉害吧?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辛氏想把她引过去。 至于原因嘛,简单得很。他们一直提防着,小舞昨晚又失手,站在辛氏的角度,绝对是气炸了。 这一气炸,肯定要把气撒到她头上来。把她引过去,说不定就是想好好收拾她。 虽然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想,但是出于职业的原因,她对自己分析事情的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回到客栈,蓝文鹤和季若婕早就已经从衙门回来了。 夜颜也没告诉他们小舞见到的那一幕,只是向他们说明了一下出去巡视的情况。 天快黑的时候,罗华城来人了。 从这里到罗华城,快马加鞭的话也要一天时间,只用了一天一夜,说明罗华城的人速度也挺快的。 大批的官兵进到镇里,虽然动静大,但对当地百姓来说,这些官兵的到来更像是一剂镇定剂,彻底的让他们安了心。 得知华玉王在此,来的人还是罗华城的城府方坤。 蓝文鹤在客栈接见他,慕凌苍没露面,就夜颜和季若婕在旁边听他们议事。 他们商议的主要是让谁来代管衙门的事务,以及如何安抚镇上受山贼欺凌过的百姓。 方坤表示会从城府拿出库银给予镇上的百姓一定的抚慰。 代管的官员也由他负责安排。 看得出来他处事还是挺有能力的,等他们把方方面面的事商议完后,夜颜才开始补充自己的想法。 “方大人,据本宫得到的消息,此山贼乃是血盟庄的余孽罗克,他此次出现主要的目的除了报仇以外,还会不停的掠夺财物以壮大他的势力。” 她这话一出,方坤听得很是认真,可蓝文鹤和季若婕却惊诧无比,“小妹,罗克不是死了吗?” 夜颜沉着脸向他解释道,“二皇兄、二皇嫂,你们忘了他的尸体在城门上失踪了吗?我在看到吴书吏的尸体时,从他被人杀害的手法就怀疑上了罗克。昨日我与凌苍前去他们藏身之处时,罗克给我留了信,从信中我能肯定,是他无疑。” 蓝文鹤皱起浓眉,“信呢?” 夜颜撇了一下嘴,“他在信中调戏我,信被凌苍当场捏成了碎末。” 方坤突然问道,“文妍公主,据下官所闻,那血盟庄很是了得,罗克既是血盟庄的余孽,那我们要如何对付他?” 夜颜认真道,“你们放心,血盟庄是靠蛊虫才在江湖上有点实力。如今蛊虫不在罗克身上,你们不用担心他会用蛊虫伤人。一会儿我会把他的模样画出来,你拿着画像让画师照着画,然后在你可控制的地界上广贴告示,悬赏捉拿此人。当然,这赏金不能低,越高越好,回头我们会向皇上书信禀报,让他从国库拿银子给你们填补上。只要能抓住此人,钱不是问题。” 就荣国的实力,她相信随手拿个几万两出来根本不是难事。 方坤沉着应道,“是,下官会办好此事的。” 夜颜又接着道,“除了悬赏捉人外,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加派官兵四处巡逻,我们不希望任何地方再发生这样的事。如果发现哪个地方的官员不作为、或者被人举报,你们一定要提高警惕,不可姑息养奸!” 方坤再次沉着应道,“是,下官一定竭尽全力保护百姓安宁。” 对夜颜提出的悬赏和加强巡逻这两点,蓝文鹤也没有任何异议。这种事考虑得越周祥越好,事关荣国百姓的安危,他再好强好胜也不会为这种事去争风头。 在方坤应声后,他也沉着脸道,“速速按文妍公主所交代的去办,镇上的事务交由你的人做主,明日我们就起程。希望本王回来路过此地时,一切安然无恙。待本王回京后,会将各地官员所有政绩如实禀报皇上,到时候皇上定会论功行赏的。方坤,希望你好好作为,护好一方百姓,皇上求才似渴,有心从地方上挑选可塑之才进京予以重任,希望你能抓住机会。” 方坤赶紧跪地向他行了个大礼,“多谢王爷指点,下官一定不负众望。” 看着他那受宠若惊的样子,夜颜也忍不住笑了笑。 其实蓝文鹤这次出来,也真是有这层意思的,她早都知道了。蓝文濠嫌朝中那帮老头儿难管,早都想来次‘大换血’了。 以前她还担心这两兄弟会因为皇位而争得手足相残,现在想想,真是被蓝文鹤的德性给误解了。 估计不是她一个人想错了。 但事实上,他们两兄弟配合得相当的好。难怪蓝铮可以直接放手不管,两个儿子心里都装着荣国,他压根不用操心半分。 … 第二天,夜颜他们继续上路。 就在他们前脚离开客栈,祁滟熠后脚进了客栈大门。 起初他也没在意,等在桌边坐下后才发现掌柜和店小二正盯着他打量。 他狐疑的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没觉得自己有那里不妥后,才抬头朝他们询问道,“请问,你们不做生意吗?” 他声音温润,模样又生得异常俊美,一身白袍翩翩如仙,就像画中走出来的人物。掌柜和小二这才赶紧迎上去,客客气气的问道,“客官,你是远道而来吧?” 祁滟熠点了点头。 掌柜立马推出好客的笑容,“客官,你是打尖还是住店?我们这里有上好的客房,还有全镇最有名的酒菜。” 祁滟熠温润一笑,从腰间取出一粒碎银给他,“我要一间房,酒菜也来一些。” 掌柜高兴的收下银子后,赶紧吩咐小二,“快给客官上最好的酒菜。” 因为山贼作乱,他们已经好久没做成生意了。 虽然这两日他们客栈被京城来的张大人包下,可为了感谢那位张大人替他们镇上除害,他没收一文钱。 面前这笔生意,算是重新开张的第一笔生意,对他来说真是有一种喜事上门的感觉。 很快,饭菜上了桌,祁滟熠道了声谢后开始进食。 尽管两日都没好好吃过东西,但他优雅依旧,举手投足皆流露着极好的教养,掌柜和小二又偷偷观察了他片刻,更加放心了。 没办法,他们实在是被山贼弄怕了。以前那些贼人到过他们客栈来,那副穷凶极恶的姿态简直是他们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噩梦。 确定他不是坏人后,小二赶紧把掌柜拉到柜台里,从袖中拿出两锭银子,并压低声音道,“掌柜的,阿福说这是张大人临走前给的,说是这两日的饭钱。” 掌柜惊讶不已,拿过两锭沉沉的银子,感动得热泪盈眶,“张大人真是大大的好人啊!” 小二咧着嘴点头,“是啊,还没见过像张大人这样为民着想的好官呢!” 主仆俩欣喜又感动着,没发现店里进来一名女客。 “掌柜的,来点吃的。” 听到声音,主仆俩才赶紧打住。 这一次,他们没有再那么小心翼翼了,毕竟对方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跟山贼扯不上关系才对。 小二忙上前问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女子在祁滟熠身旁的桌子坐下,许是赶路饿急了,也没注意看旁边的凳子上放着一个包袱,就随手把包袱也放在了凳子上。 “小二,我饿得难受,随便上点菜,再给我一间房,哦对了,再要一桶热水送到我房里,我吃完饭就用。” “好嘞,客官你稍等。”小二热情的应声后跑向了厨房。 进食的祁滟熠几乎没抬一下眼睛,虽然他优雅的吃着东西,可思绪却早已飞走,看似盯着饭菜的双眼,眼眸中却深藏着忧愁和苦涩。 他母后又跑了! 尽管这一次她不像上次那样悄无声息的离开,尽管她在信中表明她不会再犯错事,可是她身无分文的离开,他如何能放心? 找了她半个月,始终没有她的音信,他真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哪里…… 陷入忧愁和苦涩中的他,都没有发现身旁多了个女人,更没有发现她的包袱与自己的包袱放在一起,而且两个包袱眼色极其相近。 女子后来,但吃得比他快,狼吞虎咽的就差把盘子里的汤汁给喝了。嘴一抹,她拍了一锭碎银后,随手抓起凳子上的包袱就‘噔噔’上楼去了。 没过多久,祁滟熠也填饱了肚子,他也没细看包袱的位置不对,提起来就往楼上去。 这一阵子他都没好好休息,实在疲累得很,他也让小二送了一桶热水到房里。 就在他刚进浴桶中准备好好洗洗时,对门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他微微皱眉,然后坐在浴桶中闭目养神。 然而,没多久,房门突然被人用狠劲儿撞开,他还来不及呵斥是何人,一抹娇小的身影闯进屏风中,直指他怒道,“我的包袱呢?我的包袱在何处?是不是你拿的?” 这一幕,祁滟熠又懵又尴尬。 懵的是不知道这女人说什么,尴尬的是他一丝不挂,尽管是在浴桶中,可对方只要再近一步就能一览无遗。 想来温润的他此时此刻也起了怒意,眸光不悦的瞪着她。 正准备呵斥对方离开,可他这一瞪眼突然发现对方身上的衣物有些熟悉。 再定眼一看,突然有些傻了。 这……这不是他的衣袍吗? 对方很娇小,把长袍穿得不伦不类,甚至有好长一截拖在地上,可他还是认出了这是自己的! 女人见他没反应,跺着脚凶了一句,“你给我等着,等我把包袱找到再跟你算账!” 威胁完后,她跑出屏风。 祁滟熠听到她在房间里跑动的脚步声,很快又听到她怒火声传来,“果然在你这里!真是太不要脸了,连女人的东西也敢随便拿!” 他,“……” 想出去,可刚起身就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 不得已,他只能等对方跑出去后才赶紧跳出浴桶。 到床边一看,自己放在床上的包袱居然没了。 他正大骇,突然女子从对门冲进来。 “啊!流氓!” “……” 女子尖叫着,将手里的东西往房里一扔就跑回了对门。 他立在原地,脸色都开始变得铁青。 谁是流氓? 谁擅自跑他房里来的? 见被她扔在地上的东西正是自己的包袱,他回过神后赶紧过去捡起来,并顺手将房门关上。 打开包袱查看了一下,什么东西都在,唯独少了一件长袍。 他拿起一件里衣刚穿上,房门猛得又被人闯开,之间刚才那个女子又出现在他房门口,恶狠狠的扔了一件衣物进来,还附带了一句骂人的话,“光天化日居然不穿衣服,真是不要脸!” 他,“……” 那件被她扔进来的衣物正是之前穿在她身上的长袍,至于她骂人的话,他后牙紧紧咬着,拳头也捏得紧紧的。 他在自己房里沐浴,得罪谁了? 还有,谁见过穿着衣服沐浴的? 究竟是谁不要脸! 把长袍从地上捡了起来,他正准备叠好放进包袱里,突然闻到一缕淡淡的幽香,显然是女人穿过才染上的,他浓眉顿时蹙紧,想都没想直接给扔到了床角边。 坐在床边,他铁青着脸细细回想,推测出应该是之前拿错了包袱。 但拿错包袱的那个人绝对不是他! 好在包袱里的东西都没丢失,显然对方也不是有意的。 想到这,他心里的怒火才渐渐变小。 一路寻人的他本来就疲累到了极点,好不容易落脚休息,他刚躺下,房门又被人敲响。 “没人!”心烦意燥的他难得发一次脾气。 “公子,是我。”门外响起女子轻柔的声音。 虽然这声音与之前凶神恶煞的声音很是不同,但他也听得出来是同一人。 他嫌恶的闭上眼,不打算理睬。 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女子又一次粗暴的将房门闯开。 他气不打一处来,呼啦坐起身,铁青着脸瞪着她,“你可知‘要脸’两字如何写?” 女子收起闯门的暴脾气,低着头走了进来,态度一下子变得柔弱娇气,“我是来向你道歉的,之前是我把包袱拿错了,是我错怪你了,你不要生气。” 祁滟熠指着门外,“出去!” 女子委屈的扁着嘴,用她又圆又大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公子,你别气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看在我如此有诚意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 祁滟熠瞪着她,都快被她气笑了。 当然,肯定是冷笑。 “不请自入,这叫有诚意?” “我……”女子嘟起嘴,小声怨道,“谁让你不开门呢。” “……” 听着她说的话,祁滟熠只觉得心口聚起了一团血气,随时都有可能吐一口出来。 见他不说话,女子咬了咬唇,突然又换成了温柔的语气,“公子,你是不是天秦国的人?我也要去天秦国,可是我盘缠快没有了,估计走到半路就得去讨饭。我刚看你包袱里有好多银票,我想着跟谁乞讨都一样,不如就跟你乞讨吧,你能带我去天秦国吗?” 见他脸色变得很难看,她赶紧又道,“你放心,我是麻雀腑脏,每天只吃一点点东西就可以了,很好养的。” 她不但见到他包袱里的银票,还见到了一块很有‘分量’的玉佩。 她知道那块玉佩代表什么,但她没打算拆穿他的身份。 她只想早点到达天秦国,姑妈说她外孙就在那里,叫什么魂殿,还说收养她外孙的人在京城很有地位。 而这个男人是天秦国的太子,跟着他走,不但可以顺利的到达天秦国京城,说不定还能通过他找到她那自幼就被人收养的侄子。 ------题外话------ 推荐烙世烟军婚撩宠文《军门风月:凉少追妻全天候》 初见,妆央央强势腿咚了军总高贵冷艳的第一男神。 怎么办?自然是一万种姿势撩他! 再见,某男神淡定拿出一本成语词典。 妆央央:干什么? 某男神:教你学成语。 妆央央拿过一看,财大器粗、轻而易“举”、勃大精深…… 正文 【191】想拆散我们,做梦 这可能是祁滟熠第一次遇见如此粗暴的女子,对她看似可怜但实则荒谬的哀求,他更是闻所未闻。 别说她不是要饭的,就算真正的乞丐也不敢如此理直气壮的要饭! 抬手指着门外,他沉着脸冷喝,“出去!” 女子就跟没听到似的,低着头自我介绍着,“公子,我叫吕心彩,心上人的心,彩蝶的彩,你可以叫我心彩,当然,叫我彩儿也可以。虽然以后我跟着公子白吃白喝,但我人很勤快,我可以帮公子背包袱,也可以在公子热的时候给公子打扇。” 祁滟熠只差捂心口了,更直白的喝道,“我让你出去,你耳朵聋了吗?” 女子抬起头,漂亮的睫毛对着他眨了又眨,似乎才看到他脸上的怒气,这才低低应了声,“哦。” 直到她离开许久,祈滟熠都还紧捏着拳头。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避免她再回来,他下床去把门闩别上。 对这样的女人,除了厌恶外,他也没别的情绪。将这份厌恶暂抛脑后,身心俱疲的他这才枕着包袱睡了过去。 这一觉是他多日来睡得最沉的一天,而且一觉到天亮。 因为要打听魏闵芝的下落,他无心久留,打算洗漱过后就出发继续寻找。 打开门的他微微一愣,紧接着俊脸黑沉起来。 只见对门的女子正端着一盘水站在他房门外,见他开门,还甜甜的笑道,“公子早,我给你打了水,你快用吧。” 说着话,她都不经他同意,直接朝门里走。 祁滟熠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不是因为怕她,而是因为厌恶,不想让这样的女人太靠近自己。 如今的他,对女人深恶痛绝。 没有人知道,当他决定放弃太子之位时所受的伤有多深,也是那一刻他才真正的看清楚自己的女人究竟有多虚伪…… 原来,当一个人什么都没有以后,也意味着夫妻缘分走到了尽头。 不论曾经多在乎他的女人,都忍受不了他的一无所有。 就连他的母后都是如此…… “不用你费心,麻烦你出去!”他咬着牙低喝。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有如此凶恶的时候。 可面对这样不知脸皮为何物的人,他实在拿不出丝毫好脸色。 女子这次也算听话,把水盆放下后就离开了。 瞪了一眼那盆水,祁滟熠深吸一口气后,拿起桌上的包袱就朝门外走去。 “公子?” 女子的惊呼声在他身后传来,他头也没回,铁青着脸走得越发快速,就似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撵一样。 然而,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个没脸没皮的女子不但追了出来,还跟他一样挎着包袱走在他身后。 这都还不算,关键是她还一直在他身后叨个不停—— “公子,别这样嘛,你要是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可以提醒我的。” “我没伺候过人,凡事都要有个过程,你说对不?” “公子,你不洗脸没关系,可是你不能饿着肚子啊,你要是不吃东西,我也没吃的,饿着肚子赶路好难受哦。” “公子,那边有卖包子的,你买两个好不好?我向你保证我只吃半个,当然,你要是给我一个我也不会介意的。” “公子……公子……” 祁滟熠越走越快,就差用飞的了。可不管他走得如何快,身后的女人始终跟他保持着同样的距离。 他看得出来,这女子还是有些本事的。 也正是如此,他更加厌恶她如此的纠缠。 被这样的人缠着,他也实在无心寻人,索性离开了小镇往东面去了。他听说那里有座罗华城,其繁华程度仅次于荣国京城。他把寻人的希望放在罗华城,也希望能在那里把这个死缠他的女人给摆脱掉。 这一路上,女子真的是锲而不舍的追着他,他在小镇上买了匹马,她也跟着买了匹马,哪怕是骑马,她也能能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公子,你要不要喝口水?我水袋里有水,你要喝的话我拿给你。” “公子,我想小解,你能不能等我一会儿?” “公子,你等等我好不,我真的快憋不住了。” “啊!尿裤子了!” 听着女人的尖叫声,祈滟熠手里的鞭子抽打马屁股的速度更加快速。 “驾—” 这不止是个没脸没皮的女人,还是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 比起祈滟熠被女人纠缠,夜颜他们身边的小舞明显识趣得多。 这一路上也没再发生什么事,各地都很太平。而他们也不敢大意,到一个地方就将罗克的画像交给衙门,这赏银万两的画像每到一个地方都能引起不小的轰动。 不是捉到人才能得赏银,而是提供了真实的有利的线索就能得到这笔天大的赏银,可想而知,诱惑是有多大? 连着赶路七八天,越走越偏僻,特别是后面两天,路上几乎见不到村落了,在途中休息的时候小舞忍不住朝夜颜问道,“夜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怎么不走大路专走小路呢?” 夜颜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陶醉无比的回道,“游山玩水嘛,肯定要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去。” 小舞表示很惊讶和不解,“游山玩水?” 夜颜看向她,漂亮的眸子眨了又眨,“怎么了,难道有问题吗?” 小舞赶紧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这样游山玩水太累了,都没有好好欣赏沿途的景色。” 夜颜呵呵直笑,“无所谓的,我们想要的感觉就是策马奔腾。” 笑话,不走快点,等辛氏那老妖婆追上他们吗? 他们这几天赶得相当快,辛氏再厉害也得喘口气吧? 吃过东西、又把马儿喂饱后,夜颜又吆喝着继续上路。 小舞突然又拦着她道,“夜小姐,你们都是两人一骑,不如把包袱放我马上吧?” 夜颜看了看自己的随身小布袋包包,对她摇头道,“不用。” 见蓝文鹤已经带着季若婕先跑了,她也赶紧催促慕凌苍,“赶紧的,快追,要不然又要被我二哥嫌弃了。” 不是她不领人家的情,而是领不起这个情。 要知道,她这包包里装的都是稀罕宝贝,随便拿一件出来都能闪瞎别人的眼睛,这么重要的东西,能随便给人? 就算她娘,她都不一定答应呢,说不定她娘也会把她的宝贝给全没收了。 他们这一路不但赶路快,而且四个人一直都在一起,压根就不给小舞任何机会。 眼看着到了一处山谷—— 这次没等夜颜吩咐,慕凌苍主动朝小舞吩咐道,“我听到下面有泉水声,你下去打些水来。” 她是自愿做他们奴婢的,对这样的吩咐肯定不敢拒绝。 而且,如此好的机会,她也没想过要拒绝。 等她拿着水袋去打水,夜颜才好奇的朝慕凌苍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何话要说?” 蓝文鹤和季若婕也好奇的望着他,一路上他几乎不怎么说话,突然吩咐小舞做事,很显然,他是故意支开小舞。 站在荒地上,看着四处盛开的野花,慕凌苍眯着眸子望向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丘,压低声音道,“十多年前我误闯炽焰宫,记忆中就是这里。前面那座小山看似无路,只要从密道穿过去就是炽焰宫。” 闻言,蓝文鹤直接丢了手里的缰绳,拉着季若婕的手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 慕凌苍沉着脸道,“你们先去,我与颜儿在此等着她回来。如果我们同时不见,她定会猜测我们就在这附近,一旦她注意到此地,就算密道再隐蔽也有可能被她找到。你们离开,由我和颜儿把她引去其他地方,然后再将她甩掉。” 听完他解释,蓝文鹤和季若婕也觉得这主意不错。没有过多迟疑,蓝文鹤拉着季若婕就开始寻找藏身之处。 虽说这一片是山谷的平地,但好在野草野花够茂密,地势稍微低一些的位置也能暂时隐藏。只要不刻意寻找,也很难发现他们。 在他们离开后,慕凌苍扬起手中鞭子重重的抽在他们的马儿身上,那马儿扬声嘶叫后就朝远处疾驰而去。 夜颜和慕凌苍在原地又了好一会儿,小舞抱着装满水的水袋回来。 见只有他俩,她四下张望,好奇问道,“咦,二公子和季小姐呢?” 夜颜一边从她手里接过手袋,一边不以为意的道,“他们没耐心就先走了,我们把水袋带上赶紧去追他们吧。” 说完,她把水袋交给慕凌苍让他挂马背上去,然后像平常那样催他,“快些,再慢磨蹭又要被我二哥甩老远了。这家伙,每次都急吼吼的,慌什么嘛,人家都没休息够呢!” 慕凌苍挂好水袋,将她抱上马背,然后跨坐在她身后,勒着缰绳将马腹一夹,“驾——” 看着他们疾驰远去,小舞也赶紧扬鞭跟上,“驾——” 听着马蹄声远去,季若婕先从草地里抬起头,“文鹤,他们走了。” 蓝文鹤拉着她赶紧朝对面的小山跑去。 过了小山就是炽焰宫,只有到了炽焰宫他心里才能安心。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就像有猫儿抓一样,这种莫名的紧张是从来没有过的。 别看小山不远,中间有道河沟,河水虽然只有小腿肚深,但河面占地好几亩,很是宽敞。淌过河水是一道瀑布,瀑布是从半山腰垂落的,河水也正是这道瀑布水汇聚而成。 站在瀑布下,季若婕再转身看后面,忍不住惊叹,“炽焰宫就在这附近吗?真的是太隐蔽了。” 又是河又是瀑布的,一般人就算下河也最多在河里玩玩。还有就是,这河水冰凉刺骨,就算真要下河玩,也会因为水寒而放弃。 如果没有人指引,谁会想到这里还有别的路口?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拉了拉蓝文鹤的手,“文鹤,小妹夫说去炽焰宫的路口就在这里,可是这里除了瀑布,没路了啊。” 蓝文鹤盯着瀑布看了又看,突然拉着她朝瀑布靠近。 离瀑布越近,寒气越深,不止河水凉脚,就浑身都感觉到寒气入骨。季若婕忍不住打起寒颤,比起身旁的男人来,她可没那么高深的内力来趋避这些寒气。 蓝文鹤赶紧将她搂住,将她阵阵打颤,随即又将她打横抱起。 “我没事的,不用这样。” “我喜欢抱。” 知道她不好意思,蓝文鹤霸道的收紧臂弯。 季若婕咬着唇,渐渐的软下身子,脸颊贴着他肩膀时双手也搂上了他的脖子。 看着她脸颊上迷人的红晕,蓝文鹤上扬的唇角就差咧到耳根了。低头在她耳边蹭着,故意让她更加不自在。 成亲数载,到今日他才体会到夫妻恩爱是何样的幸福。 回忆当初,那些年真的是白活了。 若是一开始他们就这般恩爱,那该多好…… 他带着她穿入瀑布。 从外面看,瀑布像银色的屏风一样,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场景,更别说想象了,那真是完全让人想象不到的。 两块长满青苔的石头立在他们面前,像两扇打开的门一样,中间的位置刚好能过一个人。而从石缝往里看,里面漆黑一片。 “文鹤,确定要从这里进去吗?”别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就这渗人的寒气也能把驱退。要不是他在身边,她都跑了。万一里面突然冒出个什么东西,绝对能把人吓死。 因为过不了两个人,蓝文鹤不得不将她放下,紧紧抓着她的手准备牵着她进去。 然而,就在这时,还真的从里面走出一个黑影。 “啊——” 季若婕只看到一眼就吓得尖叫起来。 蓝文鹤更是瞬间将她抱住,带着她下意识的往后退。 季若婕因为单纯的跟吓到,埋首在他怀中都不敢抬头,更没有察觉到他高大的身躯在不自然的颤抖。 直到熟悉的轻唤声传来,“婕儿,快到娘这里来。” 她瞬间僵住,随即猛的扭头望去,只见从石门缝里走出一个身穿黑衣黑裤的人。尽管她蒙着脸,可是那身影她却是无比的熟悉,还有那双眼睛,不是她娘还能是谁? “娘?” 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她下意识的想要推开身前的男人朝辛氏去。 可蓝文鹤哪里会同意,一把将她拉扯到身后,铁青着脸怒视着对面一身黑得像鬼一样的岳母大人。 “谁都别想把她从我身边带走,就算是你也不行!” 辛氏眯着的双眼里全是恨意,就连语气都变得凌厉起来,“你这个畜生没资格跟我说话!更没资格与我女儿在一起!” 她转眼瞪向被蓝文鹤拉到身后的女儿,抬手指着蓝文鹤朝她怒道,“这种畜生,你还要跟着他吗?你可知他如何对我的?如果你不知道,那你总该知道他有多风流滥情吧?这样的男人你还打算跟他过一辈子吗?” 季若婕泪如雨下,瞬间哭得不能自已,“娘……你不要说了……” 蓝文鹤脸黑如碳,气急败坏道,“我对婕儿一心一意,从来没有变过心!你想拆散我们,做梦!” 辛氏不禁冷笑,“一心一意?华玉王,说这些话你不觉得脸红吗?要不是我们误以为你有做皇帝的野心,当初我们怎会把女儿嫁给你这种浪荡王爷?可是,你不但辜负了我们的期望,甚至花名在外辜负我女儿,你说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女儿在一起?” 她也不让他有辩解的机会,再一次朝季若婕怒喝起来,“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他差点害死我,你居然还想着跟他在一起,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她一把抓下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布满伤痕的脸,“你看看,这些都是他们兄妹害的!他们是你的杀母仇人,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还有脸跟他们在一起吗?” 季若婕望着她的脸,泪眼中充满了惊恐,“娘……” 要说怕,她并不害怕,她只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眼看辛氏如此刺激她,蓝文鹤咬着牙,突然一个手刀劈向她颈后。 季若婕双眼一翻,遂不及防的晕了过去。 “你!” 见此情景,辛氏更是怒不可遏,本就丑陋的脸变得越发扭曲,紧接着就要扑上去抢人。 但蓝文鹤早有准备,在自家女人晕过去的瞬间抱住她就朝瀑布外面飞了出去,让辛氏直接扑了个空。 “混账东西,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那凌厉的声音充满了杀气,蓝文鹤头都没敢回,脚尖踏着河面飞奔,一口气跑出了山谷。 打晕怀中的女人也是迫不得已的事,与其让她痛苦的选择,不如让她们母女永不相见。 反正就是一句话,他死都不会把人交出去! 冲出山谷的他突闻远处传来马蹄声,飞逃的他眸光一扫,发现两匹马正一前一后的朝他这个方向而来,隐隐的还能听到女子的叫喊声,“公子……” 他急着躲避辛氏也没心思去看对方是谁,眼见前一匹马从身前疾驰而过,他把怀中女人往肩上一甩,突然爆发内力朝后一匹马冲去。 马背上的女人压根就想到突然遭人袭击,瞬间发出一声尖叫—— “公子救我——” 伴随着尖叫,她突然离开马背,像受惊的蝴蝶朝前面的马儿飞扑过去。 看似受惊的她不但没有摔出去,下一瞬间还稳稳的坐在某位公子的身后。 蓝文鹤在空中踹出的一脚扑了个空,是没想到对方会如此自觉的让位。稳稳的坐在马背上,他也来不及多想,抓住缰绳猛踢马腹,转瞬之间就超过了前面马背上的男女—— “公子!他抢了我的马!”女子坐在祁滟熠身后,抱着他腰身委屈的告状。 “闭嘴!”祁滟熠勒住马儿,回头恶狠狠的斥道。 他看得出来蓝文鹤由于慌张没把他认出来,正好奇他如何会慌张逃命时,只听一道凌厉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蓝文鹤,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 他俊脸一沉,突然转身抓住身后女子的胳膊,用力将她甩了出去,“把她给我拦下!” 这一路,这个女人缠着他让他不胜其烦。 除了她特别烦人外,功夫也是了得,不论他怎么做都甩不掉她。 把她扔出去挡宰,也省得自己动手掐死她! “啊……公子……鬼啊……” 女子顺着他抛出的弧度飞出去,正要与追来的辛氏撞上时,突然被辛氏狰狞的样子吓得惨叫。 “驾!” 祁滟熠看都没看一眼,驾马就冲了出去。 然而,他又一次低估了女子的能力,只听那女子尖叫的声音一直在他身后,“公子,有鬼,好吓人啊!” “公子,我快要被鬼抓住了!” “公子,快救我!” 祁滟熠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真让他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女子锲而不舍的追着他,在她身后,是一名破了相的黑衣人。那丑陋又狰狞的脸,以及满身的杀气,真的如同鬼魅般吓人。 他也不知道脑子犯什么糊涂,竟鬼使神差的递出一只手,厉声喝道,“抓住!” 下一瞬,一名娇小的身影落在马背上,而且坐在他前面并将他紧紧抱住。 她是面对他而坐的,一边望着后面吓人的黑衣人,一边还止不住‘啊啊’大叫,“公子快点——鬼追来了——啊——要被追上了——” 正文 【192】又不是没断奶,还要娘抱着哄啊? 祁滟熠并不清楚那‘鬼’的实力如何,但听到身前女子夸张的叫喊声,他忍不住低吼起来,“闭嘴!” 女子委屈的看着他难看的脸色,“她真的很吓人啊!” 祁滟熠忍着吐血的冲动,再吼了一声,“知道吓人还看?你是不是有病?”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她的嘴巴可以从早到晚说个不停,说她像傻子一样疯疯叨叨都没有侮辱她。 最让他厌恶的就是她死不要脸的德性,不管他再如何表示不满、再如何动怒,她都可以做到视若无睹。 那种感觉就像一拳头砸在棉花上,再动怒也是枉然。 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又不自知的人,这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厌恶一个人! 女子总算没有再叫喊了。 不过,她却抬头开始跟后面的‘鬼’说起话来,“你别追了,这样又飞又跑的很累人的。” “还有,你能不能把脸遮一下?你这样很容易吓到人的。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你追上我也没用,但是你把我吓到了,晚上做噩梦怎么办?” “你说你到底想做何,就算想要我的命你也吱个声啊。” “你真是个没趣的鬼,算了,我不跟你说话了。” 她小小的脸庞绷得紧紧的,突然用脚蹬了蹬马腹。 也不知道马儿着了什么魔,突然狂奔起来,比祁滟熠用鞭子抽打还跑的快。 感受到耳边疾驰的风声,祁滟熠只觉得心中一阵凌乱。 这女人自己疯疯叨叨就算了,现在连马儿都被她整疯了…… 马速有多快,他都无法形容,他只能把缰绳死死的勒紧。身为一个大男人,居然连匹马都驾驭不了,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不禁生出一丝挫败感。 再看身前的女人,她背对着马头,连方向都不在乎,还悠哉悠哉的晃着脑袋。 而在前面马背上的蓝文鹤,听到马蹄声靠近,忍不住回头瞪眼。 这一看才发现马背上的人居然是老熟人,他心中一喜,扯开嗓门吼道,“祁太子,帮我把那女人拦下!” 祁滟熠也听到了他的话,可他也恼火。 因为身下的马儿压根不受他掌控…… 不得已,他只能冲身前的女人恼道,“只要你把那女人弄走,我就带你上路,否则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说什么她盘缠不够要跟着他,他又不是无知孩童,信她才怪! 就凭她身上的衣着那也不是普通人就能穿的,穿着一身绫罗在他面前装穷,也是真够恶心的! 吕心彩听完他的话,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眸子开始放光,“真的吗?你愿意带我去天秦国?” 也不等他回答,她纵身一起,矫捷如燕的飞了出去。 对这个叽叽喳喳不停的女子,辛氏没打算理睬,何况他们并不认识,自然也就没把她放在心上。 可谁知道,她突然冲出来袭击她。 袭击她不算,这身纯熟又敏捷的轻功着实让她狠狠的惊了一把。 “滚开!”躲开她迎面袭来的掌风,她恼怒的大喝。 “我不躲。”吕心彩把她逼停在地上,叉着腰气呼呼的道,“公子讨厌别人跟着他,我跟可以,但是你就不行。” “谁要跟着你们了?我要抓的是前面骑马的那人!”辛氏低吼着,只差暴跳了。 她双眼泛着赤红,对蓝文鹤再此带走女儿很是不甘。眼下有人阻拦,不管对方是无意还是有意,那都是她的敌人,她当然不能忍受。 看出她对自己起了杀心,吕心彩也眯紧了眸子,突然从怀中摸出一条鞭子,先发制人的朝辛氏甩了出去,“我让你走,再跟着我们我就杀了你!” “啪——” 鞭声如虹,辛氏惊骇的朝一旁飞闪。 那鞭子落空,但却在地上闪出火光。她定眼一看,更是震惊无比,“你、你是吕家的人?吕素跟你是何关系?” 她虽然不认识这个女子,但却认识这条烈火鞭。年轻的时候她和吕素见过,甚至还交过手,她对这条鞭子那真是记忆深刻。 吕心彩微微一愣,“你认识我姑姑?” 辛氏神色冷了起来,“吕素是你姑姑?” 从她神色中,吕心彩没看出一丝友好,故而再次绷紧了小脸,“既然知道我是吕素的侄女,那就请你离我们远点!别怪我没警告你,跟我们吕家作对,那就是跟整个东龙国作对,惹恼了我没你好果子吃的!” 别看她年纪轻,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可她威胁起人来眉眼间流露出来的狠色却是不容小看。 最主要的是辛氏自己也清楚,她并非虚张声势。 几年前,吕家在东龙国的地位陡然变高,据说老皇帝退位后,也不知道吕家用了什么法子让新帝特别宠信吕家。 眼下,这个女子直接拿吕家出来压她,她承认,自己确实不敢得罪她。 至少现在她还没有实力与吕家作对…… 望着已经不见影的马儿,她咬着牙,恨道,“看在吕家的份上,我今日就不与你交手。但下一次,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语毕,她纵身一跃,几个弹跳间就末入了旁边树丛中,树枝沙沙摆动了几下就没动静了。 “哼!”吕心彩收起鞭子重新放入怀兜里。这可是姑姑给她的宝贝,千万别弄掉了,要不然姑姑准骂死她。 回头看着已经没有人影的道路,她撇起樱桃小嘴。 想甩掉她,有这么容易么? 她鼻子生来比狗都灵敏,让他跑一天她都能通过气味将他找出来! 就在她正打算追去时,突然听到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她不由得停下脚步。 很快,四匹马出现在她视线中。 除了她的公子外,有那个抢占了她马儿的男人,他怀里依旧躺着一名女子。还有一男一女也跟在他们后面,她先是看了男人一眼,再看到那名骑马的女子时,两眼突然发亮,都不舍得移开视线了。 好美的人啊! 不等马儿停下,她拔腿跑了过去,边跑边喊,“夜姑娘——夜姑娘——” “吁——” 她这一跑,压根就不看马儿的,逼得几个骑马的人不得不停下。 特别是夜颜,差点被她吓一跳,勒住缰绳的她在马背上左摇右晃,差点一头栽马下去。 看着朝自己跑近的女子,还有她口中亲热的叫唤,她好奇的问道,“姑娘,你是在叫我吗?” 吕心彩笑道,“我不认识你,但我认识你娘。我在姑姑那里见过你娘的画像,你和她长得好像,我一眼就认出你是谁了。” 夜颜嘴角狠狠一抽,完全听不懂她说什么。 “你姑姑是谁?” “吕素啊,你娘和我姑姑是结拜姐妹,怎么你没听你娘说起过吗?” “……”夜颜怔愣的同时也很是诧异。 她当然听过吕素的名字,在她娘说起小羿的身世时她就知道了。 小羿是吕素的外孙,这个女子喊吕素姑姑,那小羿和她…… 回过神,见女子正盯着她打量,她赶紧又问道,“吕姑娘,你找我有何事?可是你姑姑想见我娘了?” 吕心彩看了看周围三个男人,各个都用不同的神色盯着她。 特别是离夜颜最近的男人,看她的眸光最是冰冷,她眨了眨眼睛,问道,“我姑姑说夜姨的女儿嫁给了伏戾王,你就是伏戾王吧?” 慕凌苍紧抿着薄唇,一点要开口回答的意思都没有。 还是夜颜在旁边问道,“吕姑娘,你究竟想找谁?” 这找谁的含义是不一样的,要是找她,说明跟她娘有关,要是找她家凌苍…… 那就肯定与小羿有关了。 而他们对待的态度也会不同的。 找她的话,肯定是礼待。 要是找她家凌苍,可能就礼貌不起来。 他家凌苍说了,小羿还小,就算要他为他冤死的爹娘报仇也要等他长大些。人小、本事还没学好,就算天大的仇恨也是去送死的。 小羿虽是被收养的,但她家凌苍教他武功、叫他医术、教他经商,就跟养儿子一样。吕家虽然跟小羿有血缘关系,但也不能这么直接的来抢人。要知道,没有她家凌苍当年的收养,小羿早都没命了。 说霸道点,凭什么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别人想要就要? 吕心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脸寒霜的慕凌苍,突然改口,“那我还是找夜姨好了。” 夫妻俩,“……” 对这个女子,夜颜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她看起来有点傻妞特质,但脑子挺灵光的。 听着他们的对话,祁滟熠除了厌恶外,盯着她的眸光也充满了复杂。 她一直在说要跟他去天秦国,难道就是为了寻找伏戾王夫妇? 眼前的场景,答案已由不得他怀疑。 至于蓝文鹤,在盯着吕心彩看了许久后,突然问道,“是你把那女人打跑的?” 吕心彩转身面对他,有点小得意的点头,“是啊,我说我是吕家的人,然后她就吓跑了。” 蓝文鹤沉着脸,又盯着她打量片刻,突然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扔给她。 吕心彩稳稳的接住,正要问他什么意思,只听他道,“这是给你赏银,以后就有你保护我们安危,只要你帮我们对付那女人,下次我加倍奖赏你。” 她盯着手里的银锭子,眼皮眨了又眨,“……” 抬起头时,她小脸露出不悦,“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蓝文鹤哼道,“你想见夜姨就必须听我的!” “为何?” “因为她是我娘!” “……” 懒得再与她废话下去,蓝文鹤扬起鞭子,驾马朝山谷的方向而去。 吕心彩目送他远去,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姑姑说夜姨就一个女儿,怎么冒出这么大个儿子?” 她嘀咕的声音夜颜听清楚了,忍着失笑的冲动,她朝吕心彩道,“吕姑娘,先随我们去炽焰宫吧,有何话到了炽焰宫再说。” 蓝文鹤的目的说白了就是想聘请她当护卫。 有季若婕在,他就算恨死辛氏也不敢当面杀了辛氏。 如果有人帮他那就不一样了…… 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让辛氏忌怕的,他当然不会错过。 只不过,这厮会不会太小气了,还是觉得人家姑娘傻兮兮的,所以才给人一锭银子? … 就这样,夜颜他们四人不但和祁滟熠碰了面,还突然认识了这个叫吕心彩的女孩。 到了炽焰宫,听说他们来了,夜芸和蓝铮带着沈秀兰他们从各个小屋出来。 见到吕心彩,夜芸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兴奋劲儿,当面抱着吕心彩又摸又看的,“心彩啊,夜姨真是想死你了。才多久没见,真是越长越漂亮了。走走走,快跟夜姨进屋坐去,一会儿夜姨亲自做好吃的给你吃。” 这场面,其他人还能承受,唯独一人醋坛子都快打翻了。 看着自家老娘连眼角都没给自己一个,夜颜忍不住跺脚,“娘!” 夜芸回头斜了她一眼,“嚷什么嚷,又不是没断奶,还要娘抱着哄啊?没看到心彩来了吗?娘先招待她,这里宽敞得很,你们自己找地方玩儿去。” 所以人皆是一脸黑线,“……” 看着夜颜气呼呼的样子,沈秀兰忍着笑,道,“王妃,小世子和小郡主刚醒,这会儿奶娘正在给他们喂奶,他们可想你和王爷了,奴婢这就带你和王爷去他们房里吧。” 夜颜还能说什么? 自己只能算半个亲生的,被娘嫌弃,她也只能认命。 夫妻俩跟着沈秀兰走了。 蓝文鹤还扛着季若婕,蓝铮见儿子儿媳如此模样,早就想问他们发生何事了。但夜芸又在兴奋中,他也插不上嘴。 “出何事了?” “父皇,辛氏找来了。差点跟她打起来,没办法,我只能先把婕儿弄晕。” “辛氏果真还没死?”听到儿子道出的消息,蓝铮脸色沉冷起来。 “她不仅没死,还想离间我和婕儿。”蓝文鹤恼道,提起这个岳母大人他就来气,明明是他们季家有错在先,却死不悔改,辛氏如此冥顽不灵,摆明了是不想让他们好过! 见蓝铮还要继续问下去,他皱着眉先打断他,“父皇,待我先把婕儿安抚好,再好好与你细说。” 蓝铮见他抱着儿媳也却是不方便说话,这才对旁边的丫鬟道,“快给二皇子收拾屋子,让他们好好休息。” 蓝文鹤抱着季若婕走了,只剩下蓝铮和祁滟熠。 祁滟熠礼貌的朝他鞠了一躬,“滟熠拜见太皇上。” 蓝铮抬了抬手,“滟熠不必多礼。”见四下就只剩下他俩了,他‘呵呵’笑道,“你们夜姨她性子就是如此,你别怪他怠慢了。走,正巧我闲着,找个地方我们下棋去。” 祁滟熠温文有礼的应道,“是。” 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在这里的丫鬟下人们顿时忙碌起来,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夜颜和两个宝贝相聚。 坐在凳子上的她左腿一个、右腿一个,一会儿亲儿子、一会儿亲女儿,好不容易把两个宝贝用时抱住,都舍不得让一个出去。 好在慕凌苍也没跟她抢,安静的在旁边看着她跟孩子团聚。 许是许久没见到她,慕昕慰一直把她盯着,那黑漆漆的眼仁儿都不带转动的。 而他对面的小姐姐,蹬着脚丫头,对谁都能咧嘴笑,完全没有一丝生疏感。 这种情况下,夜颜当然是要多顾儿子了,亲着儿子粉嘟嘟的小脸,她连着说了好几遍,“昕蔚,娘来了,还认得娘吗?” 多问几次,她眼眶里都包起眼泪了,特别是儿子开始往她怀里钻的时候,那种感觉让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啪直掉。 “昕蔚……娘的乖宝……”她把儿子往怀里紧紧捂着,不停的亲他额头。 至于闺女,手脚动个不停,不是蹬脚丫子就是要抓她头上亮晶晶的珠簪。 姐弟俩性格完全不同,她一个人压根就hold不住,还是慕凌苍体谅她,从她怀里主动把女儿抱走。 小丫头一到自家父王臂弯里,笑得更是见缝不见眼。 能对着一张几乎没有表情的脸笑成这样,估计也就只有她了。 随着女儿天真无邪的笑颜,慕凌苍眸中的暖色越来越多。只是旁边某个女人因为思念之情哭得梨花带雨,他是心疼又无奈。 腾出一只手将她肩膀搂住,低声道,“动不动就哭鼻子,小心孩子学坏。” 他这话调侃味十足,夜颜渐渐的收住眼泪,对着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再对怀里的儿子说道,“以后娘再也不跟你们分开了,外祖母要是喜欢孩子,就让她给你们生小舅舅、小姨妈去!” 慕凌苍唇角狠狠抽动起来,“……” 就连沈秀兰和两位奶娘都捂着嘴偷笑。 夜颜对着儿子又亲了亲,继续道,“以后娘天天守着你们,绝对不再让你们被狼外祖母拐跑了。娘的小心肝,亲亲……” 小家伙对她的亲亲可享受了,乖乖的躺在她臂弯里都不乱动,不像一旁的某个小姐姐,那真是手舞足蹈的,仿佛她一个人在那自娱自乐。 在看看某个父王那满眼的宠溺,她也是无语了。 就在她刚想提醒他关注一下儿子时,门外传来丫鬟的禀报声,“文妍公主,夫人让奴婢来请过去。” 她心里默了默,再同慕凌苍交换了一下眼神,见他俊脸绷得冷硬,她一边将儿子往他怀里塞,一边安慰道,“你放心吧,如果吕姑娘是为了小羿来的,我知道该怎么说。” 慕凌苍‘嗯’了一声,也相信她能处理好这事。 夜颜直起身,这才发现小羿不在身边,于是赶紧问沈秀兰,“沈姐,小羿呢?怎么没见到他?” 沈秀兰笑着回道,“小羿在山那头看到一株奇特的花,他今日带着铁锄又出去了,说是要把那株花草挖回来栽种。奴婢估摸着,傍晚前他应该会回来。” 夜颜想了想,认真交代她,“你看着点,如果小羿提早回来,你让他先藏一藏,没有我和王爷的交代,让他暂时不要现身。” 在沈秀兰表示懂了以后,她才走出小屋朝夜芸所在的屋子走去。 见到女儿来,夜芸赶紧招手,“女儿快来。” 夜颜笑着走向她们,“娘,叫我来做何呀?我跟吕姑娘已经见过面并且认识了。” 夜芸不满的板起脸,“什么吕姑娘,叫心彩。她与你同年的,而且还比你早出生两个月。” 心彩? 夜颜友好的朝她点头,“心彩你好,我以前叫夜颜,现在叫蓝颜,你可以叫我颜颜。” 吕心彩起身拉着她的手,很是兴奋和热情,“颜颜,我以后能不能跟你们一起生活?” 这问题…… 太突然、太直接,夜颜转头看向座上的夜芸,一脸懵逼。 夜芸耐着性子对她解释起来,“颜儿,心彩是为小羿来的。我方才也与她说过了,现在要带走小羿,是绝对不可能的。凌苍尊敬我,但不代表他在这件事上会认同我的决定。何况,我也没资格替小羿做决定。可你吕姨就这么一个外孙,她除了思念小羿以外,也很是担心他的成长。我想了想,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心彩留下。凌苍对小羿有抚育之恩,你吕姨感激他,也不想为了这事与他发生任何不快,只有让心彩留下,你吕姨才能放心,而小羿也不用过早离开凌苍。” 她这样的决定算得上是两全其美了,可夜颜还是有些不放心,对身前的女孩认真道,“心彩,我知道你来没有恶意,但是有一天我必须向你说明,而且你也必须做到。小羿从来不自动自己的身世,他才十来岁,我和凌苍也不想他过早活在仇恨中。如果你要留下,我们很欢迎,但我希望你能暂时保守秘密,多几年再把真相告诉他。” 她本以为吕心彩会犹豫的,可没想到她咧嘴笑道,“你们放心吧,没有你们允许,我不会在他面前乱说的。我姑姑只想知道他的境况,她说只要小羿过得好,一切都听伏戾王安排。” 听她说完,夜颜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那吕素还是明事理的! 之前对这个女孩还有些戒备,此时此刻,她完全放宽了心。只要她不是来带走小羿的,就算她留在他们身边长住也没什么。 只是…… 她认真打量起她来,突然问道,“心彩,你要是长久住在我们这里,你家人会放心吗?” 这女孩跟她一般年纪,但看她妆束应该是没嫁人的。她这么大个姑娘要在他们身边长住,难道她家里都不考虑她人生大事? 可吕心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没什么的,我这次出来都是我娘劝我的。她说找人帮我算过命,说我十八年华春心动要跟男人跑的,还说早晚都留不住我,还不如让我去外面找如意郎君。” 夜颜听得一头黑线,“……” 还有比她娘更不靠谱的娘? ------题外话------ 情人节快乐!群么么(づ ̄3 ̄)づ╭?~ 正文 【193】娘,你看看这东西,可认识? 夜芸听得‘哈哈’大笑,“心彩,你娘有没有说你将来的夫君长何模样、有何能耐?” 她笑声清脆,没有嘲讽的意思,完全是被逗乐了。 吕心彩摇了摇头,很老实的回道,“我娘说一切随缘,就算嫁不掉她也会养着我的。” 夜颜都忍不住笑了。 眼前的女孩,论家世自不用说,能跟小羿扯上关系的人,家世再差都差不到哪里去。 论模样,她也是个水灵灵的俏丫头。唇红齿白、娥眉柳黛,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清澈又透亮,看着傻气但又带着一丝灵气,可说机灵呢,她又感觉这丫头有点傻气,算命之说也能信,这不是傻是什么? 讲真的,她现在还看不出来这丫头究竟属于哪种性子,但她能肯定的是这丫头应该很好相处。 把小羿的事说清楚后,夜芸走向吕心彩,拉着她手柔声道,“心彩,我们呢可能要在此处住上了一段时日,你呢也别见外,就把这里当成自家一样,需要什么就让丫鬟去做。等下我让沈姐带你去挑一间空屋,从那么远的地方赶路过来,肯定很累,这两日你就好好休息,待你休息好了夜姨就带你去四周玩玩。” 吕心彩‘嘿嘿’笑道,“不累的,这一路我都跟着那个公子,吃喝都是他管,不但省了好多盘缠,还如此轻松就找到了你们。” 夜芸和夜颜相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看着她,“那个公子?哪个公子?” 吕心彩指了指外面,“就那个白袍公子啊,他应该姓祁吧?我看过他的玉牌。” 不怪夜颜惊讶,之前他们甩掉小舞返回来时,只碰到祁滟熠和蓝文鹤,而这个女子是后面碰上的,只听蓝文鹤说她在对付辛氏,其他的还真不太了解。 所以她好奇的问道,“你是跟着祁公子到这里的?” 有关祁滟熠太子的身份,她也没有明确表示。这不是在京城,省去他太子的称谓可能要方便得多。 吕心彩点头,“是呀,我跟了他好多天……有*天还是七八天我也记不清楚了,每天要赶好多路,他心急得很,完全不管别人是否会累。好在我没放弃跟着他,要不然都见不着你们了。” 夜颜,“那你如何与七公子认识的?” 她要不说出来,还真看不出来她会和祁滟熠走到一起。进谷的时候,她没见到祁滟熠和她有任何互动,就连眼神交流都没有一个。 说起他们相识,吕心彩腼腆的笑了,不是女儿家羞涩的笑,而是因为某些尴尬的场面让她有点不好意思。 但她还是如实交代了整个经过,然后又开始发表自己对祁滟熠的评价,“你们是没看到啊,这一路上他那脸色臭得,就跟掉进牛粪坑里了似的。不但对人一点礼貌都没有,还特小气,我一顿要吃五个馒头,可他只给我一块干饼,我要吃米饭,他还是给我吃干饼,这几天我吃干饼吃得都想吐了。要不是我猜到他认识你们,我都想打他了,明明看着挺人模人样的,心肠怎就那么狠呢?” 夜芸和夜颜再次相视一样,对她的评价完全不敢相信。 要知道,祁滟熠算是这么多人中性子最温和的一个了。 而且他待人有度、优雅知礼,哪点像凶恶又小气的人了? 就夜颜见过他发火,那也是他对祁馨沅失望到极点才有的脾气。至于他杀祁郁桐,完全是因为祁郁桐身为荣国皇子侧妃却勾结雷霆王造反引起的。不杀她,等她被抓现行时,先不说蓝铮如何处置她,就他们父皇祁曜都难以解释清楚。 和亲公主勾结叛贼,天下人会如何看待蓝铮? 讲真的,她真是不相信祁滟熠会是吕心彩嘴里形容的那样…… 为了消除她心里不好的印象,她忍不住帮着祁滟熠说起好话来,“心彩,可能是祁公子最近心情不好迁怒到你了,你别往心里去。” 两边都是熟人,她们不当和事老怎行呢? 可吕心彩却使劲儿摇头,“我看他不像是心情不好,根本就是故意针对我。”她叹了口气,“就吃了他几个干饼而已,唉,算了,跟这样小家子的人置气也没意思。回头我躲远点就是,他不待见我,我还不待见他呢。” 说完,她跟她们母女俩道,“夜姨,颜颜,我先找个地方住下,好多天都没洗澡了,再不洗洗估计都要长虱子了。” 夜芸赶紧朝丫鬟吩咐,“去把沈姐叫来,让她带心彩小姐下去休息。” 丫鬟恭敬的应声退下。 很快,沈秀兰来到她们屋子里,吕心彩母女俩道别后,跟沈秀兰去了别屋休息。 没有旁人在场,夜芸这才拉着女儿往座椅上去,好奇问道,“怎么说来就来?是不是京城出了何事?” 夜颜一脸苦愁,“娘,是出了不少事。” 她把在月老庙抓捕罗克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她听,也讲了何培和祁馨沅殉情的经过,还有三公主蓝瑛梦被蓝文濠撵出宫的事。 夜芸没打岔,难得认真听她说话,而且越听神色越沉冷。 何培和祁馨沅殉情的事已经过去了,除了感叹何培不值外,也没什么好评价的,毕竟是她自己的选择。 至于蓝瑛梦,那真是咎由自取,就算她这个继母从来没想过要加害这些继子女,她也认为蓝瑛梦死不足惜。 瞧这几个公主,真是枉费了如此优越的出生,落到那样的下场,真不知道是谁之过…… 反正她不承认与她们母女有关。 撇开这些公主,她最为关注的还是罗克。听女儿说起路上的事,她大感震惊和不信,“既然凌苍都确定他死了,他是如何活过来的?” 夜颜把早就想好的理由说给她听,“娘,估计他是用了什么手段假死,我问过凌苍了,他说江湖上有这类功夫。” 夜芸紧锁着眉头,“江湖上确实有这等功夫,可是那也必须内心深厚的人才做得到,罗克的功夫我清楚得很,就算他再练二十年也是做不到的。别说他,就是你现在的内力都难以做到。” 夜颜心里都有些掉冷汗。 姜还是老的辣,别看她娘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其实她是真正的老江湖。要是随随便便就把她唬弄过去,那她几十年老江湖怎么混的? “那个……娘,我们对罗克了解得不多,也不知道他能耐究竟有多大。不过凌苍说过,江湖上能人异士数之不尽,有‘一山还比一山高’的说法。就算罗克做不到,说不定他认识的人中有做得到的。人家要帮他,这也是有可能的。” 她不能说成是自己的看法,就她娘的聪明劲儿,到头来怀疑上她就麻烦了。 所以她只能把所有的看法都说成是慕凌苍想出来的。 夜芸沉着脸点了点头,“血盟庄存在已久,与他们有来往的人也不在少数,如果有能人异士帮罗克度过这一劫,也是有可能的。” 顿了一下,她抬眼看向女儿,“你能确定山贼头目就是罗克吗?你亲眼见到他了?” 夜颜很笃定的点头,“娘,我和凌苍一起去的,能肯定是他。他还给我们留了一封信,说江湖再见。只是他信中的话有调戏我的意思,凌苍气不过当场就把信给毁了。” 夜芸挑了一下眉头,“他信中调戏你?如何调戏的?” 夜颜这次是后背开始冒冷汗了。 她娘是真不好糊弄! 好在她脑子也不笨,要不然今日她肯定会被问傻,“娘,他就是说我美貌怎样怎样的,你想想凌苍那性子,能听得这些话?” 原话她肯定不会说,那句‘夜警官你变漂亮了’要是被她娘知道,那就真是把她彻底暴露了。 夜芸想想也是。自家姑爷有多在乎她女儿,她还是很清楚的。 暂且不论那罗克是真是假,女儿他们广发通缉令的做法还是很妥当的。 就算一时捉不到人,他想在荣国作乱也没那么容易。 沉思了片刻,她同女儿说道,“这事我还要同你爹说说,如果他只是在江湖中作乱也就罢了,但他蓄意欺凌荣国百姓,这事就不能瞒着你爹。由他发话,你们在外做事也更有底气。” 夜颜笑道,“好,一切都听娘的。” 罗克的事不小,所以她先把他的事说了。不过,她也没忘记此次出来的目的,于是从怀里拿出那支短箫。 “娘,你看看这东西,可认识?” “这是……”夜芸双眼瞪大,怔愣瞬间后一把把短箫拿到自己手中,又惊又喜,“伏龙箫!你如何得到的?” 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自从那宋夫人出现后她就一直想着玄阴门的宝贝,没想到这支伏龙箫居然在自己女儿手中! “当初祁太子杀掉祁郁桐后,我从祁郁桐身上搜出来的,凌苍说这是宝贝,然后我们就把它私藏了。” “你这死丫头,为何不早说?”夜芸一记爆栗落在她脑门上,当然,她下手并不重,只是不满女儿私藏宝贝而已。 “娘,这是从别人身上扒来的东西,我敢随便说吗?”夜颜委屈的揉着脑门,虽然不满她的暴力行为,但还是把这支箫的神奇之处说给了她听,“我和凌苍都知道它是个宝贝,可是都不知道如何用。上次我试了一下,就随便乱吹过后,把好多虫子老鼠给引出来了。而且我们从魏闵芝那里得知,祁郁桐用这支箫驭蛇,应该是某人教导的。我们担心这支箫背后有什么秘密,所以才决定来找你。” “你们啊还真是来对了!”夜芸也不跟女儿开玩笑,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这支箫是玄阴门的武器,虽然玄阴门已经败落,但是他们掌门夫人却还在世上,而且她还认了祁郁桐过义女,也是她教会祁郁桐驭蛇术的。” “娘,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夜颜诧异无比。 “因为前阵子那宋夫人来过炽焰宫,她就是为了祁郁桐的死而来,而且伏龙箫下落不明,她正在四处寻找。我那时还不知道罗克已经被你们抓住,所以编造谎言骗她,说伏龙箫有可能被罗克抢走了。那老太婆也没起疑,估计这会儿正在四处寻找罗克。” “娘,你是真厉害!”夜颜笑着对她比了比大拇指。想到什么,她收住笑,突然问道,“那玄阴门的宋夫人厉害吗?” “不知道,我没与她交过手。”夜芸摇头。 夜颜准备松口气时,只听她话锋一转,“我只知道她来无影去无踪,有之前我们所说的假死功力。” 夜颜顿时掉下一头黑线,“……” 意思就是对方内力比她还厉害? 卧槽! 那以后遇上对方要怎么整? 看着夜芸手里的短箫,她有了怯意,“娘,要不把这东西还给她吧?我们现在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要是再加一个什么玄阴门进来,你觉得我们一帮老小能安生吗?” 谁知夜芸握紧短箫,对着虚空冷哼,“这宝贝,多少人做梦都想要,如今到了我们手中,想要我交出去,无疑是让我割肉,我才不愿意呢!” 对她占有的想法夜颜一点都不意外,就连她都对这支箫起了贪恋,何况是她娘? 只是…… “娘,这箫是宝贝,但是我们不知道怎么用啊。上次我随便一吹就整些老鼠虫子,那还是在皇宫里跑出来的,咱们这炽焰宫落座在山中,要是乱吹一气,不定跑什么更吓人的东西出来。” 她都不敢去想那种场面。 夜芸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虽然我也不知道如何使用这伏龙箫,但宋夫人肯定是知道的。” 夜颜试探的问道,“娘,你是想让宋夫人教你如何使用?你觉得这可能吗?她还不知道祁郁桐是死在祁太子手中的,她要是知道祁郁桐死掉的真相,恐怕连我们都不会放过。你还想让她把宝贝送你,想想都不可能。” 夜芸剜了她一眼,“我们一直把祁滟熠当成自己人,从他杀掉祁郁桐那一刻起,我们与宋夫人就结上仇了。就算我们不找她,她早晚也会找到我们替祁郁桐报仇。你说这箫,我还有理由还给她吗?” 夜颜嘴角狠狠一抽,“……” 夜芸把短箫交还给她,“拿着,给我放好了!” 夜颜握着精致的短箫就像握着烫手的山芋,苦拉着脸道,“娘,我技不如人,你把这东西放我这里,万一宋夫人找上我我怎么对付?” 夜芸理直气壮的回她,“不放你身上难道放我身上?我还要带心暖昕蔚呢,你舍得让他们跟着我被仇家追杀?” ------题外话------ 除夕夜,祝所有亲们阖家欢乐!新春快乐! 正文 【194】慕慕的万斤宝贝 听听这话,夜颜都想给她来个打滚哭了,“娘,你只管你外孙,就不管我死活了?” 结果夜芸来一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姑爷管你,就算我想操你的心也要看姑爷的意思。再说了,你又不是心暖昕蔚这般大小,还用我管啊?” 夜颜坐在椅子上,双眼冷飕飕的斜睨着她,“接着说,我看看你还能说多少让我伤心的话出来。” 瞧她那生气的样子,夜芸噗哧笑了起来。 这才亲热的搂着她肩膀,“看看你,当真被凌苍宠成了小心眼了。你觉得娘会不管你死活吗?” 夜颜哼道,“这跟凌苍有关系吗?再说了,别人家的娘亲巴不得姑爷宠自己的女儿,你倒好,总是说他宠我,好像他宠我不应该似的。” 夜芸忍不住拿手指点她额头,“你这傻丫头,想什么呢?我那样对凌苍说话,不过是跟他客气客气,他敢不宠你试试?他真敢不宠你,娘立马让他好看!” 夜颜捂着额头,也装不下去了,一边缩着脖子一边笑道,“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行不?一会儿我满头包回去,你姑爷问起来我可没办法解释。” 夜芸搂着她直笑。 笑着笑着,她突然捧着女儿的脸蛋,笑眼中带着温柔,也带着欣慰,“自从你与凌苍在一起后,娘越发喜欢你这样的性子。不像以前,每一次看到娘你都像很恨我似的,我知道你在怪我不该把你放在诸葛家。如今想起来,娘也是真的很后悔。原本以为诸葛昌明那样的身份可以给你做靠山,没想到反倒让你受了许多委屈。是娘太固执、太自以为是了。” 夜颜不禁低下头,心虚是肯定的,但更多的是伤感。 那个女孩如果在世的话,不知道她在听到自己的娘亲说这番话的时候,心中会不会释然…… 她原本是个天真灿烂的孩子,就因为在诸葛家生活逐渐的变得内向自闭,从而导致她抑郁轻生…… 她不知道该说那个女孩子傻、还是该说自己幸运…… 将这种伤感的心情打住,她突然转移了话题,“娘,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刚说了罗克和宋夫人,还有季夫人辛氏的事我没说呢。” 夜芸顿时沉下脸,“怎么,辛氏出现了?” 夜颜赶紧又把这一路跟辛氏有关的事说给了她听,说完以后她开始替季若婕感叹,“辛氏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让他们夫妻分离。二哥虽然弄晕了二嫂,可这只是缓兵之计,二嫂早晚要面对她娘的。” 夜芸反问道,“那文鹤可有其他主意?” 夜颜摇头叹道,“他要有主意的话就不会把二嫂弄晕了。我们这一路拖着辛氏,就是想让二嫂早些见到几个孩子,兴许看在几个孩子的份上,她能不要太冲动。不过我们也没想到辛氏早就在山谷那里等着他们,结果还是让她们母女见了面。就凭二哥弄晕二嫂来看,辛氏应该说了许多偏激的话。” 夜芸脸色比之前都更沉冷,“这辛氏要害死自己女儿才会甘心!” 夜颜挽着她胳膊道,“娘,你想个法子帮帮二哥和二嫂吧。他俩好不容易才彼此交心,要是再闹出什么来,我们看着都急。” 夜芸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吧,我等会儿就去看看他们,顺便把几个孩子带去他们面前,给他们讲讲道理。” … 因为发生的事太多了,母女俩在房里说了许久的话。 等她们到蓝文鹤选的那间小屋时,季若婕已经醒了,而且在房里哭。 蓝文鹤就坐在床头边,垮着肩膀垂着脑袋,一副颓败无力的样子。 见到夜芸来,蓝文鹤都没动一下,季若婕赶紧把眼泪擦掉,起身对她行礼,“夜姨,若婕打扰了……” 夜芸笑着打断她,“别这么客气,这又不是在宫里。” 季若婕‘嗯’了一声,但举止还是毕恭毕敬的。 比起祈雪来,她和夜芸的关系明显要生疏很多。 不过那都是以前,现在季若婕和夜颜的关系好了,夜芸对她的疏离自然少了许多。 “坐下说话吧。”她用眼神示意季若婕坐回床边,然后坐到了她身侧。 见蓝文鹤还一动不动,她板起脸道,“文鹤,上茶去!” 听她指使蓝文鹤,季若婕赶紧起身,“夜姨您坐,我去煮茶。” 夜芸拉住她手腕,让她坐了回去,“让文鹤去,你陪我坐坐。” 夜颜都担心蓝文鹤炸毛了,可没想到他一声不吭的起身走了出去。别说炸毛了,连泡都没冒一个。 这世上能理直气壮使唤他的人,估计除了她娘外,蓝铮都不一定能使唤得动。 蓝文鹤出去没多久,沈秀兰带着三个孩子走了进来。 见到季若婕,老大蓝庆洋最激动,率先扑向她,“母妃!” 老二蓝庆峰跟着跑过去,“母妃!” 老三蓝庆林个子最矮、腿儿也最短,但也不甘示弱跑过去。只是位置都让大哥二哥占了,他没办法扑到季若婕怀里,只能扁着小嘴眼巴巴望着,“母妃……” 他们的到来,让季若婕直接泪崩了。 一两月没见到孩子,她早就思念得心痛难耐了。 “洋儿……峰儿……林儿……” 蹲在地上的她一手抱着一个,发现老三在两个哥哥身后,忙把他拉到中间,同时把他们三兄弟拥着。 “母妃……我好想你……”看到她哭,蓝老大也哭了出来。 “母妃……我也好想你……”老大一哭,蓝老二也跟着哭。 “呜呜呜……”蓝老三把季若婕脖子紧紧搂住,哭得最响亮。 “母妃也好想你们……”季若婕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对儿子们千言万语的思念只化作了一句‘想你们’。 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三兄弟如此哭泣,此时此刻她的心里还有许许多多的自责和羞愧。 差一点点,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他们母子四人都哭得不能自已,夜芸和夜颜默默的相视了一眼,也没有要去打扰他们,就在旁边默默的看着他们母子抱在一起哭。 直到老三抱着季若婕哭得呼吸都不顺畅了,季若婕才心疼的哄他们,“听话,都不哭了啊。” 她先捧着老三的小脸蛋给他擦脸,然后是老二老大。 蓝老大也懂事,在她给老三擦脸时,也赶紧给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那体贴的小手让季若婕再一次泪下,只是这一次她忍住了没有再哭出声。 蓝老大一边给她擦泪一边问道,“母妃,你以后不要离开我们了,好吗?洋儿不想再与母妃分开。” 季若婕紧咬着唇,再次把他们三个紧紧抱住。 她决定离开蓝文鹤之前,骗儿子说她要外出办事,或许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回去看他们…… 她没想到儿子把这话一直记着…… “不会了……母妃再也不和你们分开了……”都是她怀胎十月身上掉下的肉,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浑,竟然要把他们抛弃。 夜颜看着门口去而复返的身影,悄然过去,拉着他往外走。 蓝文鹤难得听话乖乖跟她走。 到了一块平地,他都还绷着脸不说话,夜颜主动问道,“先前二嫂醒了以后说了什么?” 蓝文鹤闷声闷气的开口,“还能说什么,还不是要吵着去找她娘,说什么她娘现在过得凄惨,还说她会说服她娘、让她娘悔改……”说到这,他冷冷的哼了一声,“辛氏冥顽不灵,到现在都想着拆散我们夫妻,像她这种人,能改吗?” 夜颜认真看着他,安慰道,“好了,现在有我娘和三个孩子在二嫂身边,我相信二嫂不会再犯傻了。刚才那一幕你也看到了,二嫂对三个孩子还是很不舍的。你以后有事没事就让他们多缠着二嫂,有这么多孩子围着她,她就算想分心都很难。” 这时代,大富人家的女人身边不是奶娘就是丫鬟下人,只需要分出一点点心力就能带好孩子。但是,如果几个孩子吵着闹着要亲娘,做娘的能置之不理? 蓝文鹤咬牙恨道,“那老东西真的该死!大哥还想着饶过她和季东阳,可你看看,这老东西如此可恶,能饶了他们吗?” 夜颜皱眉道,“你也别左一句老东西右一句老东西,这种话说多了,只会影响你和二嫂的感情。” 蓝文鹤臭着脸不说话了。 夜颜陪他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见夜芸从那间屋子走出来,赶紧道,“你回去也多陪陪孩子,多做些让二嫂感动的事,这样她才会越来越舍不得离开。辛氏为什么敢出来拆散你们,不就是你和二嫂感情不稳定么?二嫂为什么愿意陪她去死,你心里难道没数?从来我都只听过男女殉情,还没有遇到像你们这样的,能把妻子逼到绝望,你真是该好好反省。” 见他不满的瞪着她,她没好气的回瞪,“怎么,我说错了吗?行了,趁热打铁,现在正是二嫂内心最软的时候,赶紧过去多表现表现。” 说完,她朝夜芸跑了过去。 母女俩一边往心暖昕蔚住的小房子去,一边聊着。 “娘,二嫂怎样了?” “从她反应来看,应该不会再犯傻了。回头我让那三兄弟多缠着她,就算辛氏再找上来也不用怕。” “娘,还有一件事我忘了说。”夜颜突然停下。不是她故意忘记,而是事情太多了,这个那个的,她差点把祁滟熠的事忘了。 “嗯?”夜芸也随她停下。 “魏闵芝不知道为何缘故又跑了。”夜颜沉着脸道,“祁太子说这次魏闵芝给他留了书信,说她不会再做错事,让祁太子别找她。娘,就凭魏闵芝的为人,谁会相信她不会再做错事啊?她要真的洗心革面,就该跟祁太子好好生活,这样才不辜负祁太子对她的孝心。” “这魏闵芝确实太胡闹了!”提起她,夜芸也是恼火的。 之前听女儿说起抓罗克的过程她就知道了魏闵芝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憎恨。 曾经的天秦国皇后,居然与江湖邪教勾结,要是祁曜知道,恐怕祁滟熠再求情都阻止不了祁曜杀她。 机会给了她一次又一次,她从来都不知道珍惜! “娘,我看我们还是尽早离开炽焰宫吧,宋夫人知道你在这里,辛氏也知道你在这里,罗克现在在为报仇做准备,就算不把魏闵芝算进去,这些人没一个是善渣,我们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处于被动中。”夜颜揪心的提议道。 “我知道。”夜芸明白她的心情,突然拉着她的手压低声音道,“小羿在山头发现了一些东西,我让他以挖药草为由再去打探了。等他回来,如果没什么发现,我们就商议一下,看下一步是去荣国还是去天秦国。” “嗯。”她心里有打算,夜颜也就放心了许多。 不过既然提到魏闵芝了,夜芸随即又道,“你去陪心暖昕蔚吧,我去找祁太子说说话。” 夜颜也没拦她,还巴不得她去呢。 有这个外祖母在,她就别想好好跟儿子女儿玩。 回到儿女的屋子里,慕凌苍坐在椅子上正一手抱一个,儿子安安静静的吮着小手玩,女儿还是跟个小猴子一样手舞足蹈。 见她回来,慕凌苍也没多问,只是轻道,“心暖尿了裤子。” 两位奶娘一听,赶紧要上前抱孩子。 夜颜赶紧拦住她们,笑着把女儿从慕凌苍腿上抱起,“我来吧,好久都没给他们换尿布了,真有点想念。” 两位奶娘笑了笑,一个忙着去打热水来,一个忙着找干净的小衣裳。 夜颜把女儿放床上,见女儿盯着她笑,她忍不住在她屁股上拍了拍,“都尿裤子了还笑?你看看弟弟,人家要小解的时候都知道要提醒大人,就你任性,想尿就尿,一点都不爱干净。” 见女儿挨打,慕凌苍将腿上的儿子也放床上,绷着俊脸把女儿抱起,嘴里还替女儿说道,“她有提醒,是我没注意。” 夜颜瞪着他护女儿的一系列举动,都无语了。 都说女儿是千金宝贝,她家这个绝对上万斤! 她就跟女儿开开玩笑而已,至于这么护着? 见他长袍腿部的位置都是湿的,她赶紧伸手要接女儿,“把心暖给我,你赶紧去换身衣服。放心,我不打她了。” 谁知慕凌苍对她伸出的双手看都没看一眼,抱着孩子对一旁柯奶娘道,“王妃途中劳累,你带她下去休息,这里的事让廖奶娘来做。” 夜颜瞬间黑脸,“……” 她这是被彻底嫌弃了?! ------题外话------ 新年快乐! 正文 【195】有了它,说不定我们就无敌了 想撵她走,门都没有! 她眼眸子一转,走过去拉着他衣袖哀求道,“人家不累,人家要跟心暖昕蔚玩,你不要撵我走嘛。” 慕凌苍冷飕飕的剜了她一眼,当然知道她是装出来的撒娇。 夜颜赶紧又哄道,“我发誓我一定会管住我的手,绝对不会再打他们了。” 慕凌苍俊脸还是绷得冷硬,“再动手会如何?” 夜颜,“……” 她要不要考虑晚上踹他下床打地铺? 居然为了女儿跟她叫板! 眼见他一副必须作答没商量的样子,她撇着嘴默默的抱起儿子,然后坐到一旁逗儿子玩。 “昕蔚,你爹和你姐欺负我,等你以后长大了要替娘做主。娘现在在你爹心里的位置一日不如一日,娘以后就只有靠你撑腰了。” “噗!”柯奶娘刚从慕凌苍手里接过小丫头,听到她抱怨的话,忍不住喷笑了。 “……”慕凌苍则是脸黑的瞪着跟女儿告状的女人。 夜颜瞥了他一眼,哼了哼。 她也不是吃醋,只是觉得他们太大惊小怪了。 女儿娇养没问题,她还宝贝女儿呢。可一个外婆一个爹都无下限的宠着女儿,这种宠法会不会太夸张了? 他们就不怕宠出个二世祖将来气死人啊? 很快,廖奶娘打了热水,给小丫头洗干净身子后又穿上了干净的小衣裳,慕凌苍抱着干干净净的女儿坐到她身旁。 夜颜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继续玩着儿子的小脸和小手。这张脸长得跟他爹一模一样,她好几次都想捏捏了。 慕凌苍突然倾身把她怀里的儿子抱了过去。 她正冷脸准备发火时,他又突然把女儿塞到她怀中。 看着女儿又圆又亮的黑眼仁,顿时萌化了她一身火气。剜了旁边男人一眼,她低头对着女儿粉嘟嘟的小脸蛋亲起来。 “不吃味了?”看着她亲女儿,慕凌苍忍不住调侃她。 “谁跟你说我吃味了?”夜颜对他翻了翻白眼,“我只是看不惯你如此宝贝女儿而已。” “这还不叫吃味?”慕凌苍搂住她肩膀,眉眼间全是无法藏匿的笑意。 “哼!随你怎么说。”夜颜嘴里硬气,可看着她和他怀中的一双儿女,脸上全是幸福又满足的笑。 如果不是被外界许多人和事叨扰,他们一家人该是多温馨甜蜜啊! 夫妻恩爱、儿女双全、衣食无忧…… 可惜,就是有那么些人,好像她上辈子掘了人家祖坟一样,她这辈子走到哪里都不安宁。 “都跟你娘说了?”看着她突然蹙起眉头,慕凌苍也知道她心中所想。 “嗯。”夜颜点了点头。 “那她如何说?” “她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不过这也是正常的,罗克的出现让我们都措手不及,她又能想到多好的主意?总不能让她重出江湖满天下去追人吧?辛氏的事我也跟她说,她也很气愤,只是二嫂孝顺,她也不敢明着说要杀掉辛氏,只能先从二嫂这里下手,让二嫂尽量不与辛氏见面。魏闵芝的事我也说了,她现在正去找祁太子呢。” 夜颜简单的向他汇报过后,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不由得挺直了背,“凌苍,我跟你说,这伏龙箫的来历我娘已经告诉我了。” “哦?”慕凌苍好奇的挑了一下浓眉。 夜颜赶紧把听来的如实告诉他。 听完之后,慕凌苍敛紧眸子,俊脸又沉又冷,“来无影去无踪?那这位宋夫人的功夫一定了得。” 夜颜点头,“我娘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摸不清楚对方的底,所以她也只能先骗着她玩。” 慕凌苍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连不知底的人都敢骗,他这岳母大人随心所欲起来,还真是无人能及。 夜颜又道,“娘说小羿好像在山头发现了什么东西,她说等小羿回来后再做决定,看是否离开炽焰宫。” 本来他们是带着孩子出来游玩的,就是因为京城里太多烦心事,谁知道这一出来遇上的事情更多更麻烦。 如果孩子们不在身边就好了,他们没有太多后顾之忧。可这么多孩子在身边,他们再不把那些人和事放在眼中,也得为孩子的安危着想。 她现在也体会到了她娘当初把女儿托付给诸葛昌明的心情了…… 有血盟庄不断的找她麻烦,与其让女儿跟着自己过颠沛流离的生活,还不如把她寄养在大富大贵的人家里。就算她哪一天遭遇不测,至少女儿不会被她连累。 她一个单亲母亲,看似自私又不负责任,只有真正体会到她的处境才能明白她心中的无奈。 如今她自己也做了娘,如果要她在平安和分离中做一个选择,她也会选择儿女的平安。 慕凌苍沉思了片刻,低沉道,“如今荣国各地戒备森严,可以让人稍安。而天秦国那边,我还来不及向皇上禀明一切,希望京城一切安好。” 夜颜知道他心中的担心,赶紧安慰道,“你放心吧,我会说服我娘下一步就去天秦国。再回去的路上,我们也要把罗克的画像分发下去,要各地都加强巡视和戒备。至于皇上那里,他是个能干的君王,我相信京城不会生乱的。” 夫妻俩聊着聊着,两个孩子开始撅嘴要找奶吃了。 柯奶娘和廖奶娘赶紧从他们手里把小姐弟俩抱去喂奶。 夜颜看了看慕凌苍长袍上还未干的尿液,轻笑道,“走吧,让他们吃饱睡会儿,我陪你去换身衣裳。” 夫妻俩在丫鬟的引路下进了另一间小屋。 站在屋门口,夜颜环视着四周密密麻麻的小房子,这里的房屋和周围的果树与脑中的记忆渐渐的重合在一起,陌生而又熟悉。 所谓的炽焰宫并没有宫殿的感觉,反而像一个缩小版的镇子,一栋栋小房子排成排,整整两排,形成两道巨弧,在弧的两个端点间是一栋稍大的角楼,这里唯一与众不同的建筑,立面不是住人的,而是供奉先祖牌位的。 中间原本是一块很宽敞的平地,可能是嫌太空旷了所以种植了许多果树,随着果树长大,茂密的树叶遮挡了这里的格局,许多人第一时间会被这些果树吸引,再看那些成排的小房子时,只会认为这些房子是围绕这片果园建造的。 殊不知,其实是先有房子再有的果园。 她也只知道这一点,至于其中有什么讲究,她没问过,她娘也没说过。 每栋小房子面积都不大,设计相同,都只有两间屋子加一个灶房,有点像现代化那种一室一厅的小户型。 小是小,但比起一大家人住在同一个院子里,这种小房子更注重生活*,不会有太多拘束感。 总之,她很喜欢这种环境。 丫鬟在灶房里帮他们烧水,夜颜和慕凌苍在房里坐着休息,准备洗完澡后去附近转转。 此刻,在他们背后一排的小房子里,祁滟熠也刚回屋,正泡在浴桶中清洗这一路的疲累。 突然间房门被人撞开,紧接着一个满身是火气的女人冲了进来,把她手里的包袱往桌上一放,指着浴桶里的他就骂,“你是何意思?这一次可不是我拿错包袱的!” 像上次一样她身上依旧穿着他的长袍,像个小丑一样很是滑稽和不雅。 祁滟熠看了看桌上的包袱,又看了看床上那只包袱,白皙的脸变得又黑又冷。 什么时候他们又把包袱弄错了? 他脑子里搜索着两人有过的接触,应该是被‘鬼’追的时候…… 他们同骑一匹马,他让她去对付‘鬼’,然后她把包袱顺手放在马上…… 之后进山谷里,她随手抓了一只包袱就走,因为急着到炽焰宫来,谁都没有时间去翻包袱里的东西。 不怪他大意,实在是两个人的包袱太像了,连重量都差不多。 “拿着你的东西出去!” “你以为我稀罕来你这里啊!”吕心彩冲他吼道,跑到床边抓起自己的包袱就打算火速离开。 然而这一次她没那么幸运,身上的长袍像裙子一样拖在地上,她转身的动作有点大,脚丫子突然间踩到拖地的那一块,这一绊不仅出人意料,也让她反应不及—— “啊!” 祁滟熠是眼睁睁看着她跌倒。 她这一摔,不但摔出了狼狈,也摔了满满的尴尬。看着那瞬间裸露的肌肤,他呼吸猛然一窒,脑子里一片空白。 原本他一丝不挂的泡在木桶中已经很尴尬了,可吕心彩这一摔,比他尴尬了不知道多少。 她刚缓过摔痛的劲儿,正准备爬起来,突然察觉到肩膀到胸口都是凉飕飕的,于是低头一看—— “啊——” 小屋子里瞬间爆发出更刺耳的尖叫声。 夜颜和慕凌苍正准备宽衣沐浴,听到尖叫声从后面那排屋子传来,赶紧跑出查看情况。 一排的屋子,他们也不确定是哪一间,正准备挨着去敲门时,突然从一间小房子里跑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的女人。 他们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模样,只见女人又慌又急的钻进了旁边的小屋里。 “砰!” 关门声让他们从傻眼中回过神。 正在这时,其他屋子里的人都闻声赶了过来。 “发生何事了?”夜芸疾步朝他们夫妻走来,最先问道。 “不知道。”夜颜摇头。 她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何事了…… 如果刚才没看错,那女孩应该是吕心彩吧?最奇特的是她身上穿着男人的衣裳…… 夜芸带着不解,敲响了吕心彩所住的房门,“心彩,方才是你在叫吗?” 里面传来女孩的声音,“夜姨,我方才在洗澡,看到老鼠了。没事没事,你们都回去吧。” 跟在夜芸身后的众人一听,都笑着散开了。 夜芸不满的朝身后的丫鬟问道,“你们怎么收拾的屋子,为何还有老鼠?” 丫鬟怯怯的回道,“回夫人,奴婢收拾干净了才让吕小姐住进去的,不知道那老鼠如何跑出来的。” 夜芸又问,“你为何不在里面服侍?” 丫鬟低下头,“夫人,吕小姐说她想安静的沐浴,不让奴婢服侍。” 夜芸也没再问下去了。 见女儿女婿还在旁边,她忙摆手,“你们也快回屋休息吧,等饭菜好了我让人给你们送来。” 夜颜和慕凌苍相视一眼,夫妻俩离开前都朝另一间屋子看了看。 他们关注的重点不是吕心彩在房里洗澡,而是她怎么穿着男人的衣裳从另一间房里出来? 如果他们没猜错的话,那间房应该是祁滟熠住的。 其他人没看到,可他们看到了,不是他们要想歪,而是那种场景他们没法不想歪。 回到房里,夜颜忍不住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凌苍,你说祁太子和吕姑娘有可能吗?” 慕凌苍摇头,“不知。” 夜颜对他挤了挤鼻子,“你是不知还是不想说?” 慕凌苍把她拉到身前,一边替她解带宽衣,一边淡漠的回道,“应该是误会。” 夜颜压根就不信,“误会?怎么样的误会才能让一个女孩子穿着男人的衣裳从男人房里跑出来?” 她脑子里都还在想方才看到的那一幕,被他扒得只剩肚兜她才回过神,特别是见他脱得比她还干净,她俏脸一红,下意识的就想跑。 可惜慕凌苍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她脸红的瞬间就将她锁在了怀中。薄唇从她耳鬓开始,渐渐的移下,用自己灼热的气息挑逗着她的敏感之处。 夜颜抱着他脖子,一开始缩着脖子躲痒,但渐渐的软化了身子迎合。 不知不觉间,她被他托起,双腿盘在了他腰腹间。 四目相对,她眼波迷离,而他眸底则是火热一片,*深不见底。 将她诱人的红唇吻住,慕凌苍同时也扯掉了她胸前的肚兜…… … 两次过后,夜芸变成了一滩软泥,可某人却越来越精神,沐浴过后与他躺在床上,她累得眼都不想睁。 慕凌苍拿着干净的布巾替她绞着湿漉漉的发丝,刚‘饱餐’过后的他表示心情无比美好,特别是看着她那慵懒无力的样子,唇角上一直挂着餍足的笑。 “王爷、王妃,我回来了!” 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羿!”听着那兴奋的声音,夜颜瞬间忘了疲累,欣喜得掀被坐起。 就在她准备跳下床时才发现自己还没穿衣,扭头朝旁边为她绞发的男人看去,见他正一脸黑气的瞪着自己。 她赶紧拿被子把自己裹住,然后对着门外喊道,“小羿,你先等等啊!” 招呼完外面,她见他还拿着布巾瞪着她,顿时有些急了,压低声音道,“快把我衣裳拿来呀!” 这家伙,从来都是脱得麻溜,让他穿回去就跟要他命似的。 这又不是在魂殿,周围住着一大帮人,随时都有可能来人找他们,这种环境下能裸睡? 慕凌苍剜了她好几眼,才把干净的衣裳从包袱里拿出来递给她。 好在小羿也懂事,安安静静的在小客堂里等他们。 夜颜他们出来时,他正在小客堂里玩着一块白色的石头。 见到他们,他赶紧把白石头放桌上,兴奋不已的跑到他们跟前,“王爷王妃,真高兴你们也来了!” 夜颜摸了摸他的头,发觉他个字长了不少,都比她还高出一溜溜了。 “呵!才两个月不到,我们小羿长高了不少啊!” “呵呵……王妃过奖了。”小羿腼腆的笑了起来。 虽然夜芸让他叫夜颜姨,但大都时候他都叫‘王妃’,毕竟某个王爷在,他可不敢改口叫‘姨父’。 慕凌苍没太多表情,背着手走到桌边,正准备坐下,突然发现桌上的白色石块。 “这是从何而来的?” 听他低沉的询问声,夜颜和小羿赶紧看过去。 小羿跑回桌边,捧着白石对他们道,“王爷王妃,这是我在山上发现的,姨婆说这东西很稀罕,她让我去确认一下,我今早偷偷的跑山上去挖了一块回来。刚刚姨婆已经看过了,她让我拿过来给你们看看。” 夜颜走过去,盯着白色的石块左看右看,突然咧嘴惊笑道,“硝石?!没想到居然有硝石!” 慕凌苍对她挑起眉梢,“硝石?你也识得此物?” 夜颜将白色石块从小羿手中捧起,越看越兴奋,“当然认识了!凌苍,这玩意儿用处可大了!有了它,说不定我们就无敌了!” 听她这话,小羿摸着后脑勺表示很费解,“有它就无敌了?” 慕凌苍盯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浓眉轻蹙,“你也懂炼丹术?” 呃…… 夜颜怔了一下,随即对他反问道,“什么炼丹术?” 这都什么跟什么,她怎么听不明白呢。 夫妻俩对视着,罕见的没有达成默契,都不理解对方究竟想表达什么。 还是慕凌苍先解说道,“此物叫地霜,我曾在鬼谷见过,据鬼手说,江湖中有不少术士炼丹,都少不得这地霜。” 夜颜这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顿时‘呵呵’笑道,“你说的那种只是它的作用之一,它还有别的作用,比那什么炼丹厉害多了!” 对她来说,炼丹什么的都是些不正经的事,能跟造火药比? ------题外话------ 要忙的事很多,凉子已经尽量每天抽时间码字,少了少了些,但力求不断更。再次祝大家新年快乐! 正文 【196】看我的宝贝 小羿抢先问道,“王妃,还有什么比炼丹厉害啊?” 慕凌苍也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她脸上洋溢的笑灿烂而自信,换任何人来都会以为她在说大话,但凭他对她的了解,他知道她懂得很多,而且她懂的东西是他们连想都想不出来的…… 夜颜盯着手中的硝石,真得比见到宝贝还稀罕。她没有正面回答小羿的问题,而是激动的反问,“小羿,你说山上发现的,我问你,山上是不是有很多?” 小羿也没隐瞒,如实道,“我是在一处洞穴里面发现的,那洞穴里是挺多的。” 夜颜兴奋得满脸红光,“好好,你去告诉我娘,那洞穴让人守着,防止任何人进入。” 尽管她转移了话题,但小羿还是没忘记自己的不解,“王妃,这东西除了炼丹外,到底还有何用啊?” 夜颜看向慕凌苍,对他递了个眼神,“你问王爷吧,他最清楚了。” 小羿顺着她视线更加疑惑的看向慕凌苍,“王爷清楚吗?小的怎么觉得王爷也不是很懂呢?” 慕凌苍接收到自家女人的示意,再听他质疑的话,立马板起脸,“本王有何不懂的?方才不过是想考验一下王妃罢了。此物为地霜,也名硝石,不仅是术士炼丹所需之物,还有世人所不知的神奇妙用。只因它作用甚大,本王暂且不提,待找到更多地霜之后,本王再详细告知你如何用。” 他了解自己的女人,有些东西从她嘴里说出来肯定不合适。 她也是太高兴了才忘了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眼下只有他能帮着把谎圆过去。 夫妻俩配合得天衣无缝,慕凌苍也解说得很笃定自信,可他们忽略了,人家小羿也不是两三岁的孩子…… “王爷,为何小的觉得你前后说辞很矛盾呢?” 夜颜噗哧笑了起来,赶紧替慕凌苍解释道,“小羿,他之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保留点秘密,谁知道被我给说出来了。你别怪他不告诉你,这事有点大,等后面再给你们惊喜。记住哦,千万别把这事说出去,就算你姨婆问起,你都告诉她这是大秘密,王爷以后才会说。” 见小羿眨巴着眼还想追问下去,她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这么晚回来,今天都没见到心暖和昕蔚吧?不知道他们醒没有,你要不要过去看看,说不定他们都想你了。” 果然,这一招立马就让小羿转移了注意力,“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去看他们。王爷王妃,你们早些休息,小的明早再过来。” 说完,他也不管白色石块的事了,赶紧跑了出去。 夜颜踮着脚看他跑没影了,这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好险,差点说漏嘴了! 看着手中的结晶体,她眼中的兴奋劲儿怎么都掩饰不了。 察觉到某人极度不爽的眼神,她赶紧拉着他往睡觉那间屋子去。 插上门闩,夫妻俩坐在床边,夜颜这才把硝石的作用说给他听。慕凌苍听得不是一般的认真,简直都听直了眼。 “用它制出火药真有如此厉害?” “真的!”夜颜坚定无比的点头,“制火药的配方是‘一硫二硝三木炭’,硫磺和木炭都好找,就算找不到,也可以用别的东西代替,唯独这硝,不但难寻,而且还要经过特殊提炼。如今我们找到硝石矿,虽然提炼的工序流程繁琐复杂,但都不是问题。” 慕凌苍将她手中的白色晶块拿到手中,尽管她已经说得很详细,可他始终想象不出她描述得震骇人心的场面。 他那震惊又带着不敢置信的样子,让夜颜忍不住笑出了声,这男人好奇某种东西的时候有一种呆萌感,莫名的就能戳中她的笑点。 “哎哟,你真的不要太惊怪了,等把火药造出来你再惊怪也不迟。” 慕凌苍抬眼,眸光在她绝色的脸上流连闪烁。 他这眼神不像是痴迷,反倒像发现了什么宝藏似的,夜颜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脸,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道,“看什么呢?” 慕凌苍倾身在她唇瓣上啄了一下,“看我的宝贝。” 这一句‘宝贝’简直比甜言蜜语还要动听,真是从来没有过的肉麻,夜颜不由得红了脸。 在他搂上她肩膀时,她赶紧捂住他的嘴。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 “嗯?”慕凌苍挑动起眉梢,等着她说下去。 “凌苍,你还记得我们在陵园密室里用过的面粉吗?”夜颜认真问道。 “嗯。” “那次爆炸是利用的粉尘原理,如今我还想用这一招来替我们消除隐患。辛氏和那位宋夫人都知道炽焰宫所在,包括罗克也知道。而这里出现了硝石,就算不为我们所有人的安危着想,我们也要保护这一方土地不被外敌侵入。所以我想在入经瀑布的石洞里打造一处密室,以后派人轮流看守,如果有外敌侵入,我们就用那一招制敌。不需要费尽心力去造什么机关,也不需要与对方交手,只要有外敌闯入就能来一个炸一个,就算炸不死也要让对方变成伤残人士。” 听完她的想法,慕凌苍沉着脸点头应道,“知道炽焰宫所在的人越来越多,这确实是阻止外敌入侵的妙法。且此事必须尽快着手去准备,明日我就去找你娘商议。” 夜颜笑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你去找我娘说,争取把入口的密室早点打造出来。” 说是早点睡,可看着白色的晶块,谁能睡得着? 夫妻俩躺在床上,夜颜干脆把炼制火药的方法说给了慕凌苍听。让他提前熟悉也是有好处的,后面被追问起来,他才能出面应对。 而且,口头上的教比写在纸上要安全,这种事就算是在蓝铮和祁曜面前也要有所保留,更别说其他人了。不是他们不信任身边的人,而是要防止过多的人知道,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 翌日,用过早膳,慕凌苍就去找夜芸了。 夜颜本打算先去蓝文鹤和季若婕房里看看的,结果一出门就见远处树下有人在劈柴。 眯着眼看了看那有点熟悉的身影,她径直走了过去。 “心彩,你一大早就在这里劈柴啊?不是有丫鬟吗,怎么让你做这种事?” “颜颜。”吕心彩回头发现是她,立马笑眯了眼,“这没什么的,我在家的时候也要做这些。我娘说练武的女子跟学女红的女子不同,学女红的女子可以娇生惯养,但练武的女子就不能惯,要不然就白练一身功夫了。” “呵呵……”夜颜忍不住笑起来。真是越发觉得那位吕夫人比她娘还不靠谱…… “颜颜,你这是要去哪里?等我劈完这堆柴,我们去四处转转,可好?” “好呀。”夜颜答应得也爽快。就凭这丫头一身绝佳的轻功,她也拒绝不了她友好的邀请。跟她多接触,说不定自己还能多学一些本事。 听她答应,吕心彩重新挥动起手里的斧头,别人劈柴那都是皱眉苦脸的,可她却跟玩儿似的,一斧头又一斧头的劈得可欢了。 夜颜也不好意思干愣着,上前帮着把那些劈过的木柴整理好,方便一会儿抱去灶房用。 在得空的时候,她也忍不住偷瞄劈柴的人,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心彩,你和祁公子之间……” 吕心彩劈柴的动作停下,扭头对她笑了笑,“颜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放心好了,我不会生气的,因为昨天的误会本来就是我弄出来的。” 夜颜没听懂,“你弄出来的误会?” 吕心彩不好意思的“嘿”了声,把自己和祈滟熠之间的两次误会都说了出来。 本来她是不想提的,毕竟太丢人了。可是,昨天的误会又让他们撞见,她不得不解释清楚,免得他们把这些误会当成了真事。 夜颜听完,额头开始掉黑线,心中只有一种凌乱感。 这丫头是个马大哈啊?! 这种事居然能发生两次! 瞧她无语的样子,吕心彩也不生气,只是尴尬的笑着道,“我跟祁公子真的没什么。” 夜颜掩嘴凑到她耳边,“祁公子长得不错耶,你确定一点想法都没有?” 吕心彩很干脆的摇头,接着很认真的道,“我娘说了,不能随随便便对男人动心,她说我这个性子,未来的夫君一定要有很大的度量才能包容我。换言之,我找的夫君一定要性子温顺,而且耐心很好才行,要不然我宁可不嫁,免得将来为了点小事就争吵。我这人特别讨厌那种表里不一的男人,万一哪天气不过把对方杀了也是有可能的。” 夜颜,“……” 这次不仅掉黑线,连冷汗都冒出来了。 不过听她说完择偶标准,她又忍不住道,“心彩,你不是想找脾气好的吗?祁公子脾气就很好呀,他为人是出了名的温润优雅,而且还没有什么恶习,你怎么不考虑他呢?” 吕心彩突然皱起眉,“他脾气好?” 不是她要怀疑夜颜说的话,而是她真没见过祁滟熠的好脸色…… 不对,应该说祁滟熠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 他对其他人都很温和友好,可唯独对她就很恶劣。 这种反差待人的人,在她看来就是表里不一。 一个表里不一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会喜欢呢?更别说做她夫君了,她宁可出家为尼都不会嫁这种人的。 夜颜从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厌恶,当即就就表示看不懂,“心彩,怎么了?” 吕心彩赶紧摇头,“颜颜,我跟祁公子是不可能的,你真的不要误会。我留在这里的目的是陪伴小羿,谈婚论嫁这种事真的没有想过。” 她的言行举止很直白坦然,夜颜感觉不到一点欲拒还迎的意思,也不好再硬帮着祁滟熠说话了,干脆转移话题。 “对了,你去见过小羿了吗?” “啊?小羿回来了?”吕心彩惊讶的看着她。 “嗯,昨天晚上回来的。” “真的?!”听她说完,吕心彩把斧头一扔,转身就跑,“我去看看他!” “……”夜颜汗。 看看地上的斧头和一堆还没劈完的柴,她嘴角狠狠抽动,然后跟了上去。 在其中一间小房子外面,小羿正在门外倒水,突然发现一陌生女子朝他飞奔而来,他先是一愣,随即转身就往屋子里跑,还‘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小……” 吕心彩站在门外,眨着眼盯着紧闭的房门。 夜颜笑着上前,替她拍响了房门,“小羿,快开门,给你介绍个表姨。” 很快,房门被打开,小羿一脸戒备的盯着门外陌生的女子。 夜颜上前,拉着他衣袖向他介绍起来,“这位是你姨婆的亲戚,按辈分呢,你该喊她表姨。” 小羿这才放下戒备,“昨晚姨婆跟我说过,原来你就是那位表姨啊?失敬失敬!” 瞧他一副人小但语气很显老成的样子,吕心彩欣喜的围着他转了一圈,然后抓着他肩膀盯着他左右看,边看边笑,“这孩子长得真俊!” 小羿,“……” 他朝夜颜暗暗的递眼神,被外人如此碰触,明显不自在。 夜颜轻轻咳了咳,示意他忍忍。 吕心彩像是没看到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还拉着小羿左看右看,那双大眼越看越发亮,“小羿,表姨太喜欢你了,你以后就跟着表姨,表姨带你玩好不好?” 小羿脸色有些黑,“我、我还要带孩子。” 吕心彩突然皱起眉,“你自己都是个孩子呢,会带孩子么?哎哟,有这么多人,你带什么孩子呀,走,跟表姨玩去,表姨带你山上捉野兔。” 小羿,“……” 夜颜在旁边憋着笑,眼看小家伙快来气了,赶紧拉着吕心彩道,“那个……心彩啊,小羿是个喜欢安静的孩子。” 吕心彩眨了眨眼,“喜欢安静啊?没事,我也喜欢安静,像这种山清水秀的地方,我就很是喜欢。” “咳!”夜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而小羿看人的眼神都开始变了。 这莫不是一个傻子吧? 就在气氛陷入尴尬中时,一袭白袍身影突然从他们身边经过。 许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祁滟熠忍不住停下脚步,冷着脸插了一句,“别人说的是喜欢安静的人,而不是像麻雀一样只知道叽叽喳喳的人。” 正文 【197】演示亲嘴 本来气氛就够尴尬了,结果他这一插话,气氛更是尴尬到了极点。 吕心彩就跟炸毛老虎一样,突然间冲到他身前,一把抓住他衣襟,脱口的吼声震天响,“你说谁呢?谁是麻雀?谁叽叽喳喳?” 明明她比祁滟熠矮一个头,可她一身火气冲得比房顶还高。 祁滟熠冰冷的看着她,把她的手从身上扯开。 然而,他这一动,直接让吕心彩认成了是要与他动手,顿时怒火更旺,被他扯开后翻手运掌就朝他击去—— “心彩!”夜颜吓得大叫。 吕心彩却没有听进去,那一掌气势凌厉的击出,几乎没有留任何余地。 好在祁滟熠早就看出她会与自己动手,在拉开的同时就纵身一跃,险险的躲掉了。 他在她头顶翻滚了一圈,落在她身后。 吕心彩扑了个空,回头一看顿时煞气大开,想都没多想的就转身继续朝他扑去。 “疯子!” 祁滟熠留下一句骂声,再次纵身一跃飞上了房顶。 就是因为他讽刺的话让吕心彩动了怒,眼下又听他骂人,她真是气炸了肺,带着一身怒煞之气就朝他追击而去—— “你这个洗澡都不穿衣裳的流氓,有种别跑!” 祁滟熠哪可能乖乖在原地等着她,当然,更主要的是他压根不屑和一个女人打架。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一时多嘴,竟把这个女人惹到炸毛,并且大大的低估了这个女人的脾气。 于是接下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一幕—— 一男一女从房顶上追逐着,然后又一前一后跃进了果园里,再然后…… 茂密的果园遮住了他们追逐的身影,只能听到某个女人喊打喊杀的声音不断冲向天际。 其他人怎么看热闹的夜颜不知道,反正她和小羿仰着头,额头上同时掉着黑线。 小羿回过神,又懵又呆的朝夜颜问道,“王妃,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表嫂说祁太子洗澡不穿衣裳,难道洗澡不该不穿衣裳吗?” 夜颜抽着嘴角,对他提出的问题表示很难回答。 她也第一次听说洗澡不该不穿衣裳的,活了两辈子,原来她洗得都是假澡…… 不远处的小屋子里先跑出三个孩子,都好奇的朝果园里看,那张张萌萌的小脸蛋都在表示想知道究竟发生何事了。 很快,蓝文鹤追着三个儿子出来,瞪着果园里女人声音传来的方向,大骂道,“一大早就鬼叫鬼叫的,是吃饱了撑的吗?” 夜颜朝他们父子看去,只见蓝文鹤手里端着一只碗,骂完了果园里的人后,对着最小的儿子道,“林儿,赶紧回屋把饭吃了!” 小家伙撅着小嘴走到他身边,仰着小脑袋对他道,“父王,林儿想吃果子。” 蓝文鹤拉长了脸,弯下腰单手抄起他小身板,然后往胳膊下一夹,转身就往屋里去。 “剩这么多饭不吃,留着给我吃啊?” 蓝老大和蓝老二回头看着小弟弟被带回屋,兄弟俩对视过后,同时咧嘴笑了笑,然后一同钻进了果园林里。 而某个爹把小儿子弄进屋以后,又出来找另外两个儿子,结果出来一看,都没影了。脚一跺,他骂骂咧咧的返回屋中,对着桌边的女人道,“那两个兔崽子一晃眼就没影了,肯定是跑果园里去了!” 季若婕皱眉催道,“那你还不赶紧把他们找回来?” 蓝文鹤瞪了她一记,气呼呼的在她对面坐下,“我去林子里做何?万一撞上别人在林子里恩爱,那怎办?” 他才不要追着那两个兔崽子跑! 要不是他那妹子提醒他要他对三个孩子好点,他早都把这三个兔崽子关起来了! 仗着他给点脸色,这三个兔崽子就蹬鼻子上脸,简直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偏偏对面这个女人还横竖挑刺,嫌他这样嫌他那样。 试问,要他一个大老爷们去给孩子穿裤子,这像话吗? 季若婕嫌弃的睨了他一眼,然后接着给小儿子喂食,无比温柔的哄着,“林儿乖,不要学哥哥他们那样乱跑,知道吗?” 小家伙一双亮晶晶的眼仁儿眨啊眨,很听话的点头,“林儿乖……” 季若婕给他擦了擦小嘴,笑得满眼都是宠爱,“今日起得晚,一会儿吃完饭记得去给皇祖父和祖母请安,知道吗?在他们面前,林儿不能调皮,更不能使小性子,皇祖父和祖母说什么你都要认真听着,这样才是懂事的孩子。” 小家伙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看着她那温柔劲儿,对面的蓝文鹤羡慕得脸都泛起了绿光。 她可从来没有对他这样说过话! 这女人,打心眼里就没有他! 最可气的是因为这几个兔崽子,她都不让他碰! 把儿子喂饱后,季若婕才抬头看了看对面。 吩咐丫鬟把孩子带出去以后,她才板着脸道,“这里人手本来就不多,我们来这里,夜姨还得腾出人给我们用,让你帮着照顾下孩子怎么了,难道他们不是你儿子?既然不喜欢,当初为何要逼着我生?生下来你从来都没好好看过他们,现在让你多陪他们玩玩你就一副受不了的样子,你要嫌弃他们就直说,大不了我带着他们走就是!” 这一句‘走’刺激得蓝文鹤脸色当场变青,绕过桌子拉着她就往卧房去。 “你——唔!” 季若婕都来不及说话就被他抵到门后亲住了。 对他无赖般的行径,她也只能挣扎几下以示自己的不满,然后随他去。 总不能跟他大吵大闹吧?这里的房子都离得近,嗓门稍大点都能被人听到。何况他们俩这种亲密行为,更不能把孩子招引过来。 蓝文鹤抵着她一边像猎食一样亲着她,一边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反正一句话,不给肉吃,怎么也要给点汤喝。要他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冷落了他。 他身体的反应强烈而又直接,季若婕紧张得开始推他。 有些事再夸张他都做得出来,这要是在别的地方也就算了,可这里四面八方都住着人…… 最最重要的是门都没关呢! “二嫂!” 听到门外熟悉的声音,她更是绷紧了身子,吓得开始拍打身前的男人了。 结果蓝文鹤抬头直接吼了一句,“没空!” 大白天他俩躲在房里还说没空,但凡是个过来人都知道里面该是怎样的画面。 外面的小妹是怎么想的季若婕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很想把面前这家伙给一口咬死。 “白天你别耍流氓行不行?” “谁让你晚上不给?”蓝文鹤回得理直气壮,身体抵着她压根就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他就不信了,外头的人还敢进来! 季若婕羞窘得开始拧他腰间的软肉,“你到底想怎样?” 蓝文鹤抓着她一双拧人的葱指,在她耳边邪气的笑道,“你就说今晚给不给吧?要是今晚还没空,那我就白天要。正好白天不用点灯,还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口无遮拦和没羞没臊让季若婕整张脸变得通红,羞赧中又忍不住咬牙切齿,“给!晚上给!” 蓝文鹤脸上的邪笑放大,对着她红唇吮了一口,还无比回味的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角,“这才像话嘛,记得晚上早点把他们哄睡。” 他那样子真是邪恶到了极点,季若婕忍不住对他胸膛拍打起来,“你看你像何样子,就不能正经点!” 蓝文鹤不以为意,甚至有些不满起来,“我正经的时候你有把我当回事?你眼里不是这个就是那个,唯独没有我。白天不管我也就罢了,晚上连同房都不行,到底是我不正经还是你心里根本就没我?” 他就她一个女人了,不缠着她难道去外面找花花草草? 谁家夫妻躺一张床上什么事也不做的?那娶妻来做何? 季若婕被他说得低下了头,沉默了片刻后,她轻拉着他衣袖摇了摇,“我没有要冷落你的意思,只是洋儿他们都太小,这里做事的人又不多,我就想自己多做点事,毕竟洋儿他们也很喜欢这样。” 蓝文鹤脸上的不满瞬间变成了笑意,低下头贴着她耳朵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心里有我吗?” 季若婕‘嗯’了一声。 虽然声音小了点,但她没有犹豫,这一点是蓝文鹤最最满意的,当即抱着她就在她脸上狂亲。 “咳咳咳……” 客堂里,夜颜等得都不耐烦了,只能以咳嗽声来刷存在感。 那扇门没关,但摇来晃去,很明显门后有人。 至于在做什么,这就不好意思说了。 很快,蓝文鹤从门后走出来,一进客堂就骂,“成天不做正事,就知道玩,像个女人吗?看看你二嫂,起早贪黑照顾孩子,多贤惠,你啊多跟你二嫂学着点!” 夜颜鄙视的撇嘴,“照顾孩子?我看二嫂是起早贪黑照顾你这个巨婴吧?” “你!” 蓝文鹤差点跳起来。 夜颜拔腿就往季若婕身后跑,边躲边笑,“二嫂,快救我!” 季若婕将她护在身后,对着蓝文鹤没好气的恼道,“还不赶紧去把洋儿和峰儿找回来?就知道欺负小妹!” 蓝文鹤脸黑的指着她身后的夜颜,“她那德性我还能欺负她?好好……你姑嫂俩一伙的是吧?哼!” 重重的喷了口气,他转身冲了出去。 看着他气呼呼的跑没影,季若婕这才转身,拉着夜颜的手道,“你二哥就这德性,别跟他一般见识。回头啊,我还得好好说他!” 夜颜‘呵呵’直笑,然后转移了话题,“二嫂,在这里住得还习惯?” 季若婕也笑了起来,“这里比宫中自在多了,四周山明水秀、处处都是花果香,以前我烦闷的时候最向往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如今有幸来到这世外之地,真是打心眼喜爱。” 夜颜反拉着她的手,道,“二嫂,你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以后跟二哥随时都可以来这里。我娘从来没把大哥二哥当外人,所以你也不能生见外的心。” 季若婕感慨道,“夜姨真的是一个大智大德的女人,以前我与她接触少,跟其他人一样都以为父皇是看中了她的美貌。特别让我疑惑的是,皇兄和文鹤对她都敬爱有加。真正与她接触过后,我才发现,是自己太肤浅了。就连洋儿他们几个都在我面前不停的夸夜姨,说祖母怎么怎么好。” 她说着说着长叹了一口气,“如果我爹娘不贪恋皇后之位、能一心一意辅佐蓝家,那该多好。因为他们,我现在面对父皇和夜姨,心中全是羞愧。像我这样一个叛臣之女,何德何能受他们认可?” 听着她伤感又痛心的话,夜颜忍不住安慰她,“二嫂,我娘是个明是非的人,你爹娘的事与你无关,她不会把这些仇恨迁怒到你身上。我承认,他们心中对你是有想法,但他们的想法不是要拿你去对付你爹娘,而是怕你受你爹娘影响而毁了自己。” 季若婕点着头,“我知道,他们也是怕我走上歧途。” 说到这些让人心痛的事,她抬起头,眼眸中积着泪光,“小妹,如果再见我娘,能否让我去劝说她?我不能让她再执迷不悟,我要让她回京城赎罪。” 夜颜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一下子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劝说辛氏有用吗? 季若婕突然朝她跪下,哽咽的哀求起来,“小妹,求你答应我一次吧,就一次。如果我娘真的执迷不悟,我一定不会再让你们为难。就算你们不抓她,我也要带她回京接受皇兄处罚。季家有负过世先皇所托,他们如此欺君罔上,不但有愧过世先皇,也有愧季家列祖列宗,我不会包庇他们的。” 夜颜赶紧把她搀扶起来,“二嫂,你别这样,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可季若婕却痛哭不起,“小妹,你就答应我一次吧,就一次机会,要是劝说不了我娘,我一定亲手把她捉住带到你们面前谢罪。” 夜颜朝一旁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继续扶她起来,“我可以跟父皇和我娘说,让你去说服你娘,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不能因为你娘做傻事你就跟着做傻事,如果你只顾你娘而忽略了我二哥和几个孩子,那我宁可二哥像之前一样把你打晕。” 季若婕抹着眼泪直点头,“我知道……我答应你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门口多了一个身影,之前气呼呼的男人不知道何时回来的,正沉着脸盯着她们。 她抬头望去,然后走向他,在离他还有两步时突然扑到他怀里,“文鹤……” 蓝文鹤俊脸绷得冷硬,极度不满的瞪着夜颜。 乱答应,要是出了事,她陪得起吗? 夜颜撇嘴,知道他不满,可她能怎么办?她也很无奈啊! 兄妹俩正用眼神交战着,突然听到孩子‘咯咯’的笑声传来。 之前跑进果园里看热闹的蓝庆洋和蓝庆峰兄弟俩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边笑边捂眼睛。 见到儿子回来,季若婕赶紧放开蓝文鹤,擦掉眼泪后朝他们问道,“洋儿、峰儿,发生何事了?” 蓝庆洋捂着脸回道,“羞羞……他们在林子里亲嘴!” 蓝庆峰立马在旁边做了一个撅嘴的表情,“这样……这样……” 两个孩子的反应让三个大人一头黑线,目光一致的盯着大门外的果园。 亲嘴?! 夜颜回过神忍不住抚额,吕心彩不是说对祁滟熠没意思吗? 之前祁滟熠的表现也没看出他对吕心彩有什么好感,反倒他们对彼此的厌恶都很明显。 这怎么亲到一起的? 她在蓝庆洋身前蹲下,好奇的问道,“洋儿,是叔叔先亲的姨姨,还是姨姨先亲的叔叔?” 蓝庆洋黑漆漆的眼仁儿又萌又懵的看着她,明显被她的话给问住了。 但很快,他转身对着蓝庆峰比划了一下。 看得出来平常哥俩是很有默契的,蓝庆峰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哥俩开始在三个大人面前用手划来划去,蓝庆峰还用他那小短腿假装踢自家大哥。 兄弟俩动作虽然笨拙,但三个大人都看出他们是在学人打架。 然后兄弟俩打着打着,蓝老大往地上一躺,蓝老二立马压到他身上,两兄弟紧接着来个嘴对嘴…… 正文 【198】以后离他远点 看到这,蓝文鹤赶紧把自家老二从老大身上捞起来,嘴里骂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这祁太子当着孩子的面居然干出这种事,真是太不要脸了!” 季若婕立马白了他一眼,说得好像他就有多正经一样! 从儿子比划的情况来看,那两人分明是不小心亲在一起的,又不是真的亲嘴! 夜颜‘哈哈’笑了起来,完全是被两个小家伙给逗乐的。 这些小萝卜头也太可爱了! 不说演得有多像,就他们那一本正经的萌样,也够招人喜爱的。 季若婕将蓝庆洋从地上拉起来,一边拍着他身上的灰土,一边认真叮嘱他,“洋儿,这种事不许拿到外面去说,你是小孩子,会被人羞羞的,知道吗?” 蓝庆洋啄着小脑袋,稚声稚气的回道,“母妃,洋儿乖,洋儿不会说的。” 季若婕疼爱的摸摸他的头,又道,“好了,带弟弟玩去吧。但是不许跑太远哦,只能在这附近,知道吗?” 附近有侍卫巡逻,也有丫鬟进进出出,她也不用担心什么。 很快蓝庆洋带着蓝庆峰跑出去找玩儿的了。 季若婕这才朝夜颜问道,“小妹,祁太子和那位吕姑娘是怎么回事?他们是在一起还是怎么的?” 昨日她被蓝文鹤弄晕,对后面遇上吕心彩的事一无所知。也是今早才听说这么一个人,而且对方还是夜芸的远亲。 问这个问题,她纯属是好奇。 夜颜笑道,“二嫂,他们不是一对,只是有点小误会,然后呢就演变成这样了。” 蓝文鹤突然插嘴问道,“小妹,祁太子不是有太子妃和侧妃吗?他离开天秦国,那些女人怎么没跟着他?” 季若婕也好奇起来,“是啊,我也听说祁太子早就与人婚配了,为何他的太子妃都不与他在一起呢?” 夜颜耸了耸肩,“我听凌苍说,他的太子妃和侧妃好像受不了他自贬身份的事实,然后联名恳请皇上做主赐她们休书。当时那种情况,皇上也没办法,就全答应了。” 季若婕听得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难道祁太子不在宫里做太子,她们就瞧不上眼了吗?” 同样身为女人,她都很是瞧不起这种行为,这不是嫌贫爱富,这比嫌贫爱富还要让人不齿! 就算她自己曾经也有抛夫弃子的念头,可她是被蓝文鹤给气的。而那些女人,在祁太子落魄的时候与他一刀两断,无疑于在祁太子受伤的时候向他撒盐,这种事有几个人受得了? 夜颜同情的叹了口气,“没办法,只能说祁太子命不好吧。别说那些女人了,就是他母后也嫌弃他没了太子身份,要那些原本出生高贵的小姐们跟着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就算她们愿意,她们身后的家族也不会答应的。” 别说她们姑嫂同情,就蓝文鹤在一旁都听得咂舌。 身为男人,遇上这种事,也算是耻辱吧? 他突然扭头看向自己的女人,眼神带着莫名的复杂。 季若婕察觉到后,立马对他瞪眼过去,“看什么看?我像那种人吗?成天到晚不是没个正经、就是疑神疑鬼,你看看人家小妹夫多稳重,哪像你尽招人嫌!” 蓝文鹤被训得脸黑,气呼呼的往屋里去了,“哼,今晚给我等着!” 夜颜憋笑憋到都快内伤了。 “那个……二嫂,我先走了,你们可以接着之前的继续,不用等今晚了。” 每次看他们夫妻就跟看戏一样,再不好的心情都能被他俩逗乐。 他们感情不好的时候像冤孽,感情好的时候也像冤孽,真的没见过哪对夫妻这么闹腾的。 目送她跑出去,再回想她说的话,季若婕涨红了脸,然后跺脚追进了屋里—— “蓝文鹤,你是不是讨打?当着小妹的面你乱说什么?你知不知道‘羞耻’两个字……唔唔!” … 慕凌苍还没回房,夜颜知道他和她娘肯定还没谈完正事,从蓝文鹤他们房子离开后她正打算去看看儿子和女儿,突然瞥到一抹白袍身影从林中走出来。对方也没回屋的打算,而是往远处山坡的方向而去。 她眸子闪了闪,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 见他在半坡的树下坐着,她装作路过的样子走了过去,“祁太子,你在这里做何呀?” 祁滟熠扭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的郁气还来不及掩饰,低沉的回道,“心情不好,来这里消消气。” 夜颜蹲下,装作很无聊的在他旁边玩泥沙。 “你们的误会,心彩都跟我说了。” 没听到他回应,她也不恼,只是扭头对他笑了笑,“你放心,我不是来帮她说话的。” 祁滟熠垂眸盯着自己的脚,淡淡的应了声,“嗯。” 这是夜颜和他第二次单独说话,上一次是在月老庙,她与他商议解救魏闵芝的事。她让他在魏闵芝面前假装中毒,借此来唤醒魏闵芝的母爱。 事实证明,魏闵芝还是爱这个儿子的。 虽然他们搞不懂魏闵芝为何又要跑掉,但她跪在夜颜身前替儿子求情时,夜颜能感觉到她的母性。至少那一刻,她觉得魏闵芝还是有救的。 也正是那一次的配合,祁滟熠对她多了一份感激之情,所以在她提起吕心彩时,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满。 夜颜一边玩着泥沙,一边再扭头看了看他,带着一丝调侃对他道,“我感觉你被心彩缠上了,我也感觉到你不太待见她。” 祁滟熠白玉似的脸突然像蒙上了一层灰气,不止神色难看,还罕见的咬着牙道,“此人太让人生厌!” 夜颜挑了挑眉,“我看得出来她也是心性极高的人,你越是如此表现,小心她越要纠缠你哦。” 本来吧,别人的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说这些话完全是多管闲事。 她也不想管的,但是这些人或多或少跟他们有关系,而且因为他们而结识。说不管闲事吧,两边都是朋友,要是闹得不愉快,她和凌苍还有她娘夹在中间也挺为难的。 不怕祁滟熠和吕心彩斗气,就怕他俩斗气斗过头了,伤到谁都不好。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论谁把谁伤了,她们母女加凌苍都别想置身事外。 试问,遇上这样的闲事,她能单纯的看热闹吗? 本来身边的事就够多了,他们身边的人再整点内讧出来,还要不要人活了? 祁滟熠瞪着虚空,咬牙恨道,“我根本就不想理睬她,不知道为何她非要烦我!” 夜颜听得想笑,不过还是忍住了。 “那你之前就不该站出来嘲讽她,本来都没什么的,你看你那么一说,就把人给得罪了。” “我……” 说起之前的嘲讽,祁滟熠也深深的后悔。自知理亏的他说不出话,憋得脸色都变青了。 看他那样子,夜颜真担心他憋出内伤来。想了想,她干脆转移话题,“你后面有何打算?” 祁滟熠突然垂眸下眸子,身上烦躁的气息渐渐的变得消沉落寞,“不知道……” “我们在寻找罗克,同时也在查寻诸葛昌明的下落,如果你愿意可以留下来帮我们。” “寻找罗克?”祁滟熠诧异的抬起头,不解的望着她,“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不知道怎么的,他尸体在城门上失踪,然后又活了。” “……”对这个消息,祁滟熠表示很震惊和意外。 “怎样?要留下来帮我们吗?”夜颜又问了一遍。 “嗯。”这一次,祁滟熠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没有可去之处,也不知道他母后究竟躲在哪里。与其漫无目的的寻找,不如与他们一起,说不定他母后又跑去找罗克了。他留下,对寻找他母后有好处,同时也能帮他们做点事。 夜颜这才从地上起身,笑着对他抬了抬下巴,“走吧,回去多跟其他人接触,别一个人闷着,闷多了会得病的。” 提到回去,祁滟熠又突然沉下脸,“我实在不想看到那个女人。” 夜颜笑道,“放心好了,我既然在这里劝了你,回去肯定也会劝心彩的。为了大家和谐相处,这和事佬我当定了。只要你别把我当成是那种两面三刀的人就行了。” 她正准备转身,突然想起什么,朝果园的方向望了一眼后,忍不住问道,“咦,你们不是在果园里打架吗?怎么都不见心彩追出来?” 祁滟熠不自然的扭开脸,“她在果园里哭呢。” 闻言,夜颜诧异的盯着他,“哭什么?” 虽然祁滟熠很不愿提起某个女人,可此时此刻也忍不住动怒发泄,咬着牙恨道,“见过无赖,还没见过像她这般无赖之人!明明是她不小心撞上来的,非得说我轻薄了她!” 轻薄…… 夜颜突然想起蓝庆洋和蓝庆峰兄弟俩演示亲嘴的画面,突然间有一种乌鸦飞过头顶的感觉。 她嘴角抽搐着,试探的问道,“心彩不会要你负责吧?” 祁滟熠黑着脸摇了摇头。 夜颜松了一口气,只是有些不解,“那就没事了呀,你干嘛郁闷呢?” 祁滟熠磨牙道,“我真的不知道哪里招惹到她了!” 夜颜虽然不能体会他的感受,但也能笃定他是极度不待见吕心彩。 想想也是,他被那么多女人抛弃,就连自己的亲娘都连续抛弃了他两次,突然跑出来一个挺闹腾的女人,他能受得了才怪。 讲真的,她还真是挺同情他的,看在这点同情的份上,她就再帮他一次。 “放心吧,我回去就找心彩好好谈谈,你也别那么沮丧,凡是看开点。” “……嗯。” … 从早上出门起,夜颜就感觉到了忙碌,一会儿这里一会儿那里,都快变成居委会大妈了。 但答应了祁滟熠的事,她肯定要做,而是她也想知道吕心彩究竟是怎么想的。 在果园里,她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人找到了。 主要是寻着哭声去的。 吕心彩蹲在一棵果树下,抱着膝盖‘呜呜呜’哭得很是伤心,都没发现有人靠近她。 夜颜一边掉着冷汗一边上前唤她,“心彩,你怎么了?怎么躲在这里哭啊?” 天咧,她跟祁滟熠在坡那边说了好一会儿话,可别告诉她这丫头一直哭到现在? 听到她声音,吕心彩抬起头,一双大眼睛变成了金鱼眼,那眼眶里的泪水让她看起来像是受尽了委屈,直叫人顿生心疼。 “颜颜……呜呜呜……” “心彩,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委屈你跟我说好不好?”夜颜在她身前蹲下,从怀里摸出手绢为她擦拭起眼泪来。 “颜颜,姓祁的欺负了我,还骂我是流氓!我被他亲了我都没生气,他居然反过来说我不要脸!” “呃……”夜颜暗抽了一下眼角,突然觉得这和事佬也不好当,可她都到这里了,总不能丢下她就走吧?“那个……心彩啊,要不然这样吧,我让我娘给你们做媒人,把你和祁公子撮合在一起,你看行吗?” 听她说完,吕心彩哗的从地上起身,就像听到妖魔鬼怪来了般激动,“我宁可削发为尼也不会嫁给这种男人的!” 夜颜假装不懂,“咦,你不喜欢祁公子吗?” 吕心彩震惊的反问,“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夜颜眨着眼,更加不懂,“你就算不喜欢祁公子,可是他刚欺负了你,怎么也要为你负责吧?这事要是被我娘知道,看在她和你姑姑的交情上,她一定会撮合祁公子娶你的。” 吕心彩听得脸色都白了,“我……我……” 她的神色夜颜一丝不漏的收入眼中,也在不断的分析她的想法。换做寻常女子,谈及这种事多少有些羞涩和难为情的,可面前这丫头完全是一副被惊傻的模样,因此她可以断定,这丫头不喜欢祁滟熠。 她也不是真的要吓唬她,所以赶紧安慰道,“心彩,你不要怪我多嘴,你这样追着祁公子,虽然在你们看来是打架,可旁人很容易误会的。就拿我来说吧,我看你一直追着她,而且还为了他哭得伤心流涕,我还以为你多喜欢她呢。” 吕心彩激动的抓住她的手解释,“颜颜,你别误会,我跟祁公子真的什么都没有!” 夜颜拍着她手,语重心长的道,“你早就跟我解释过,我当然知道你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可是我了解真相不代表别人也了解呀。心彩,我知道你是个率真的女孩,有什么都会表现出来,但是你们这样继续下去,其他人误会了还好说,万一我娘误会了,到时候你和祁公子跳河都洗不清了。你想想我娘和你姑姑的关系,说不定要不了多久你姑姑也会知道的,到时候你怎么解释?” 她一番话说得吕心彩心慌不已,“这……那我……那我以后离他远点!” 夜颜等的就是这句! 再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揽着她肩膀往果园外走,“心彩,你明白了就好。我呢也只是不想看到你被人误会,就像现在,受了委屈也找不到地方讨要公道。以后啊,别再那么冲动了,咱们小女人不跟那些大老爷们一般见识,以后见着面,高兴了咱点个头,不高兴呢咱甩脸就走,你说我讲得可对?” “嗯嗯……颜颜,你说得对极了!跟那种没有风度的男人计较,我真是太傻了!” “走,我带你找小羿去。” “好呀!” 就这样,在夜颜连哄带骗下,成功的化解了吕心彩心中的委屈和不快。 而她也看出来了,这个丫头性子是火了点,但心思比祁雪还单纯。她还以为说服她会有多难呢,结果几句话就把她搞定了。 等她俩到了小羿那里,一看到两个白白胖胖的孪生姐弟,吕心彩就跟看到稀罕物似的,直接把小羿给凉在了一边,围着小姐弟俩乐得跟朵花儿似的。 “颜颜,这是你的孩子啊?太漂亮了!” “你是如何生的,怎么能生这么漂亮的孩子出来?以后我嫁人了我也要这样生!” “哈哈……他们在看我耶……哈哈……他们居然对我笑了!” 看着毫无形象的蹲在床边的女子,小羿一脸黑,只有一种感觉,好似无数的麻雀突然间飞到了他们屋子里。 特别是听到她嘴里说出的那些话,傻傻的疯疯的,简直让人没法应答,更没法形容。 他只能求助似的看向夜颜。 夜颜接收到他嫌弃的眼神,赶紧给他示意要他别出声。 小羿眉头皱了又皱,对床边的女子完全没法直视。 想当初他初见他们王妃时,虽然也觉得她不靠谱,难登大雅之堂,可后来发现他们王妃还是知轻重的,再不雅观也没到这种地步。 看看面前这位,据说是东龙国大有来头的小姐,可这言行举止简直让人难以描述…… 他恨不得手里有个笼子能把她关起来,再拿一块碎布把她嘴巴堵上。 正在这时,夜芸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很快,她进了屋子,陪她一同前来的还有慕凌苍。 夜颜知道他们事情已经谈完了,正想开口,夜芸先给她递了个眼色,嘴里一本正经的道,“颜儿,凌苍难得来一次炽焰宫,你陪他去外面走走。” 夜颜立马懂了她的话。 很显然,她是在给他们找理由离开,这样才好掩人耳目去办要紧事。 “凌苍,我们去四处转转吧,外面风景很不错的。”她走过去主动拉住慕凌苍的手。 “颜颜,我也想去。”原本正逗孩子玩的吕心彩突然开口。 “呃……”夜颜不由得怔住。 而她身旁的慕凌苍则是沉下脸,眸底闪过一丝冷色。 “心彩啊,让他们去吧,回头我让小羿带你去玩。”夜芸走到吕心彩身边,疼爱的拉住她的手,还不停的对她挤眼睛,“他们夫妻俩肉麻得要死,咱别往他们跟前凑,免得看到不该看的让自己尴尬。” 吕心彩朝夜颜和慕凌苍交握的手看了看,然后又瞅了一眼慕凌苍冰冷的神色。 她倒不是因为夜芸的话打消了念头,而是因为这个男人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而打消了跟去的念头。 从见到他们起,这个男人就一直如此,那冰冷的双眼中好似暗藏着利刃,随时都会射放出来攻击人。 很难想象,像颜颜这么讨喜的人儿,究竟是如何跟这样的男人相处的? “你们去玩吧,我留下来逗孩子,呵呵。” “心彩,心暖和昕蔚就麻烦你了哦。”夜颜笑着对她挥了挥手。 “不麻烦不麻烦……”吕心彩一边客气的回道一边又把注意力投向床上的两个小家伙,真是越看越喜爱。 别看两个小家伙小,就像美玉精雕玉琢出来似的,真是漂亮极了。特别是小姐姐,扎着两只小角鞭子,天真无邪的笑容简直能把人的心给融化了。 … 从孩子房里离开,夜颜和慕凌苍径直往出谷的方向而去。 在他们身后,跟着一群侍卫,手里都拿着动土的工具。 很显然,夜芸对进出口修造密室的事很感兴趣,而且也知道这个密道对当下的他们来说很紧要,所以有些迫不及待。 到了出口的地方,慕凌苍从怀里拿出图纸,给了领头的侍卫。 图纸是夜颜连夜画出来的,没有人知道昨晚他们夫妻俩偷偷来过这里,把这进出口的地形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 其实他们要做的工程并不大,从外面的瀑布进来,中间本就有一条隧道。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条隧道变成一间间密室,减少空气的流动,这样才有利于爆炸。 除此外,他们必须加固这条隧道,在利用粉尘爆炸的同时也要保护这条隧道不会坍塌。 等到这条隧道改造完,今后一旦有人擅闯,那一间间的小密室绝对能给擅闯者出其不意的‘惊喜’,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就算想躲都没地方,即便武功高强,也能炸得对方七晕八素。 最后再捉人,还有多大的难度? 虽然这只是她初步的计划和想象,但她坚信改造这一条密道绝对没有错! … 对于侍卫们凿石补修通入口隧道的事,很快果园边住的人都知道了。 但没有人太在意,毕竟这是夜芸亲自下的命令,她是这里的主人,她要让人修补自家的门口,难道还需要征求其他人的意见? 何况,这也是为了大家安危着想,谁敢跑出来说不许? 在做监工的同时,夜颜也忍不住问道,“凌苍,那硝石矿的事你跟他们也说了吗?我爹和我娘有何表态?” 慕凌苍薄唇勾勒,“已经向他们说了,你父皇同意从最近的城池调兵过来,过段时日,他们会找理由把这里的人全带走,这里将会成为一处禁地。而我也向他提了条件,如果火药炼制成功,我要四成为自己所用。” 听他说完,夜颜哭笑不得,“你居然跟他们谈条件?他们答应了?” 慕凌苍浓眉轻扬,“他们敢不同意?” 夜颜笑趴在他怀里,“哈哈……” 这男人,该怎么说他呢?要是蓝铮和夜芸知道这些都是她想出来,他们夫妻会不会联手追着这位姑爷暴打一顿?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夫妻俩也算没白操心。要是一成都分不到,别说他们夫妻俩干起来没劲儿,如果祁曜知道这是他儿子想出来的,恐怕还得为这事跟蓝铮翻脸。 虽然不是五五均分,但他们夫妻俩代表天秦国得四成,已经很占便宜了。谁让这地儿是炽焰宫的,她娘嫁给蓝铮,这地儿就等于是蓝铮的了。而且蓝铮出人力,能分四成出来,真的算很大方了。 炽焰宫的火药,以及蓝文濠答应分他们两成的兵器,等这些装备打造齐全的时候,哼哼…… 别说对付罗克和诸葛昌明,到时候各国之间横着走都没问题! 就在夫妻俩做着监工聊着天时,有人从远处匆匆跑来。 “王爷、王妃……” 来人不是别人,是沈秀兰。 夜颜赶紧迎了上去,“沈姐,怎么了?是不是我娘找我们呀?” 沈秀兰抓着她的手,气喘吁吁的回道,“不好了……洋儿小世子不见了……夫人让我来这边问问……你们有没有见到……” 夜颜惊讶不已,“洋儿不见了?怎么会呢?他不是和峰儿在果园附近玩吗?” 沈秀兰狠狠喘了两口气,才又赶紧道来,“他是和峰儿在附近玩,峰儿也说了,是他们外祖母把哥哥带走了!” “辛氏?!”夜颜瞬间瞪大眼,又惊又怒。 正文 【199】她确实是中毒所致 沈秀兰点头,“就是辛氏把洋儿世子带走的,峰儿世子回来一直在哭,边哭边喊外祖母。夫人让奴婢过来传话,让这边的人盯着点,绝对不能让辛氏跑了。” 夜颜浑身都是怒火,“辛氏真是太过分了,那可是她亲外孙啊!” 虽然蓝庆峰才三岁多,可他的话肯定不会有假,这么小的孩子不可能拿这种事骗人。 何况,辛氏是他外婆,他不可能认错人。 还以为辛氏昨天被吕心彩吓唬跑了,没想到她不但没跑,还跟随他们进来了,最可恨的是她还把主意打到亲外孙身上! 就在她准备让附近的忙碌的侍卫停工时,吕心彩突然从远处飞来。 夜颜皱眉问道,“心彩,怎么了?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吕心彩表情难得严肃,对她道,“听说有人偷孩子,而且那人昨天与我交过手,我跟夜姨说我见过那人,夜姨就让我来把守出口,让你们快些回去。” 见她是为孩子而来,夜颜有些感动,“心彩,这里就麻烦你了!” 她也没时间跟她说太多客气的话,有些情只能事后再表达。 她拉着慕凌苍的手急着回去,“凌苍,快些!” 辛氏如此胆大的跑来偷孩子,相信绝对不是只有蓝文鹤动怒。 这个女人一再的挑衅他们的底线,这一次还把手伸向了孩子,即便蓝文鹤不敢当着季若婕的面把她怎样,蓝铮也一定不会放过她! 沈秀兰也想跟上他们,但跑了两步突然停下。她朝身后看了看,四周除了侍卫外就吕心彩一个人,她想了想,干脆走回去。 “心彩姑娘,奴婢留在这里陪你吧。” “好呀。”吕心彩笑着点头,然后找了个地方坐下,对她招手,“沈姐快来。” 沈秀兰走过去,但只是在她面前站着,并没有要坐的意思。 吕心彩也没勉强她,许是太过无聊,所以想跟她说说话打发时间。 “沈姐,听说你是伏戾王身边的人?” “回心彩小姐,是的。” “那你一定知道小羿的事了?” “回心彩小姐,奴婢在王爷身边做事时日尚短,只有区区一载,所以对小羿的事知道得不多。” “哦?”吕心彩微微皱眉,有些失望有些不信。 “心彩小姐,奴婢没有欺骗你,王妃与王爷在一起后,奴婢才到他们身边的,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对小羿如此好奇,但奴婢确实不了解小羿的情况。我们王爷对下人的管束极其严厉,如果发现谁私下打听这些事定会严惩他的。”对她打听小羿的情况,沈秀兰也不恼,反而还耐着性子向她解释。 吕心彩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片刻后才抬头对她笑道,“沈姐,我知道了。以后有何事我去问王爷和王妃,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沈秀兰也露出友好的微笑。 夫人说这位心彩小姐可信,但如果她有何好奇的,尽量让她去询问王爷和王妃。因为跟小羿有关的事只有王爷和王妃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连夫人她都是以不知情为借口。 要说隐瞒,其实也没有谁刻意隐瞒,就拿她自己来说吧,她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王爷王妃愿意告诉她的事自然会主动说,如若他们不说也一定有他们的理由,不存在把她当外人看的想法。 她与小羿相处的这一年中,对小羿的身世和来历,还真的没有多问过。她只知道这个孩子很懂事、很能干、很得大家的喜欢,至于更多的,她都没想过要打听。 吕心彩说不为难她后也真的没再提跟小羿有关的事了,而是把话题引到了辛氏身上。 “沈姐,你能告诉我这辛氏有何来历吗?我不是要打听你们的秘密,而是我想知道你们与她究竟有何过节,还有你们身边都有哪些仇人,多少让我知道一些,以后遇上这些人我才知道该如何做。” “这个……”沈秀兰有些纠结和犹豫。 她脑子里过了一遍他们的仇家,好像也没有不可说的。 罗克是他们公开的仇敌,诸葛昌明也是天秦国的叛臣,辛氏也都跑来他们眼皮子下惹是生非了,这些人就算想瞒也瞒不住的。 纠结和犹豫过后,她对吕心彩点了点头,“既然心彩小姐想听,那奴婢就给你说说吧,今后要是遇上这些人,也方便你应对。” 吕心彩来了兴趣,高兴的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旁,“来来,沈姐,你坐下慢慢说。” … 夜颜和慕凌苍赶回果园时,果园这边住的人几乎都出动了。 就剩蓝铮和小羿还有两位奶娘,四个孩子心暖昕蔚以及峰儿和林儿在他们身边。很显然,他们四个是负责看守孩子的。 见夜颜和慕凌苍回来,蓝铮也没多说什么,沉着脸给他们下令,“你们也赶紧出去找找,辛氏极有可能还在这里!” 夜颜和慕凌苍也没迟疑,很快加入了搜索队伍中。 夜芸曾经说过,进入炽焰宫只有一条路,虽然远处有深山,但山那边是没有路的,只有断壁悬崖。 蓝庆洋出事时他们正在进出口的隧道那里,换句话说,辛氏一定还在这附近。现在隧道口那边还有心彩和侍卫把守着,她依然别想离开。 只是,望着远山近林,她心里也很迷茫和狂躁。他们的人加起来也不足百人,这么大个地方,怎么把辛氏找出来? 就在她想着往哪个方向去时,突然见一名丫鬟往他们这个方向跑来。 她赶紧跑过去,“怎么样,找到洋儿世子了吗?” 丫鬟喘着气回道,“文妍公主……洋儿世子被带去……带去那边山洞里了。” 夜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朝身后的慕凌苍道,“凌苍,我们快过去!” 找到就好,最怕的就是辛氏劫持孩子躲起来,她那人也是够变态的,即便蓝庆洋是她外孙,也不敢保证她会心慈手软。 丫鬟所说的山洞在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他们赶到山脚下时,其他人都已经聚齐在这里了。 季若婕想去洞里救儿子,但蓝文鹤说什么也不让她去,甚至又急又恼的当众吼了起来,“你去又能怎样?她若是安了好心会把洋儿抓走吗?” 季若婕被他禁锢在怀里,明显已经失去了方寸,“洋儿……娘为何要这样啊……她为何要对洋儿下手……” 蓝文鹤铁青着脸望着半山黑漆漆的洞口,双眼因怒而夹满了红色的血丝。 天知道他有多想杀人! 这老东西造反就不说了,意图拆散他们夫妻他也可以忍,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对他们的孩子下手…… 不杀她,他枉为蓝家人! 他一身暴戾气息,夜颜都不敢接近他们,只能走到夜芸身边,小声问道,“娘,里面是何情况,辛氏有露面吗?” 夜芸沉着脸摇头,“没有,我们的人发现她带着孩子藏进了洞里,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一直躲着没出来。刚刚你二嫂喊了半天也不见她露面,担心她拿洋儿做要挟,我们也不敢轻易上去。” 夜颜也沉默起来。 辛氏手里有孩子,他们眼下首要的任务肯定是救孩子。不管辛氏提什么要求,他们都必须忍着怒火答应下来,要知道,激怒劫匪的后果,第一个受伤的人就是人质。 何况还是这么小的孩子,要是遭遇什么不测和伤害,后果是什么真不敢想象。 眼见季若婕哭得都快岔气了,她走过去,低沉安慰道,“二嫂,你先别着急,你娘抓走洋儿肯定是有目的的,咱们耐心点,等她出来跟我们谈判。” 季若婕双眼哭得通红,迷糊的泪眼回头望着她,“小妹……我是怕……怕她伤害洋儿……” 夜颜镇定的摇头,“不会的,洋儿在她手中完好无事,她才有与我们谈判的资格。要是她加害洋儿,她手里什么筹码都没有,凭什么跟我们谈条件?” 辛氏就算六亲不认也不会傻到那种地步,要知道,孩子在她手里出事,她今日就休想活命! 别说她还想拆散女儿的婚事了,她要那样狠心,做女儿的就算再孝顺也会恨她的! 再望了望半山腰黑漆漆的洞口,要上去只能靠轻功。这点倒是不难,难的是他们处在低势,无法看到洞里的情况,相反的,在洞里的人可以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想起什么,夜颜突然眯紧眸子,然后不动声色的走到祁滟熠身旁。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双眼也跟大伙一样望着半山处,只是轻轻动起嘴皮,“祁太子,麻烦你帮个忙。” 祁滟熠扭头看着她,眉头微蹙,“嗯?” “别看我,看山上。”夜颜示意他抬头,然后才继续压低声音道,“我们来这里的路上遇见过一个女子,她叫小舞,年纪跟我差不多,长得也算清秀,脸蛋比我胖一些。她跟辛氏是一伙的,辛氏在这里,也没见那女子出现,我怀疑她就在附近。我想请你帮个忙,去四处转转,特别是瀑布附近,不怕她进炽焰宫来,就怕她躲在出入口那里做接应。” 祁滟熠意外的愣了一下,是没想到那个季夫人还有帮手。 明白夜颜的意思后,他随即应道,“我这就去瀑布那看看。” 夜颜感激道,“有劳你了,注意安全。” 离他们较近的人都听懂了夜颜的意思,所以面对祁滟熠的离去,都假装没看到,继续望着半山腰的方向。那些离他们稍远的侍卫和丫鬟也没在意,毕竟祁滟熠跟这件事牵连不大,他顶多算是客人,就算留下似乎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等他走后,夜芸才朝女儿低声问道,“她还有帮手吗?你怎么知道的?” 夜颜叹道,“娘,这事说来话长,辛氏为了拆散二哥二嫂,在我们来的路上可没少费心思。那个叫小舞的就是辛氏派来想离间二哥和二嫂的,因为我们一开始就怀疑上了她,所以她才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母女俩虽然说话小声,但还是被季若婕听了去。 她不敢置信的望着夜颜,然后用力推开蓝文鹤,朝夜颜问道,“小妹,你说得是真的?那小舞真是我娘派来的?” 夜颜苦恼的回道,“二嫂,不是我们想瞒你,而是不好跟你说。除了那个小舞外,就是我们之前看到的假二哥和女子勾肩搭背的场面,也极有可能是你娘弄出来的。我那次就怀疑上了你娘,除了她外,我想不出还有谁会离间你和二哥。所以在小舞出现后,我们就一直拖着她,既不让她走、也不给她捣乱的机会。只是因为没证据,所以不敢跟你讲明。” 季若婕咬着唇,难受得除了掉眼泪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蓝文鹤赶紧又把她抱住,生怕她下一步做出傻事。 山洞里的情况究竟如何,夜颜他们只能靠猜测,可越是猜测越是不安。 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眼看大家耐心都快耗尽了,夜颜突然捧着嘴,开始朝半山腰喊了起来—— “季夫人,有话好好说,别伤害孩子!你有条件尽快提,只要我们能答应你的,我们一定照做!” “季夫人,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冲动的后果!如果你不想你的女儿恨你,如果你还想你的女儿继续孝顺你,那你就别伤害孩子!别忘了,他是你的外孙子!” “季夫人,我们的耐心也是有限的,现在给你机会,有什么要求随便提,我们都会答应你,只要你别伤害孩子!” 与绑匪谈判这种事她没少做,只不过她没想到今天会跟这样的人谈判。她现在只想先把人引出来,只要确定孩子还好好的,他们才能安一安心。 其实她也没说谎,夜芸和蓝文鹤的耐心是真的快没了。两个人身上都带着明显的杀气,随时都有可能飞去半山腰。 要是他们行动起来,她压根就别想拉住,后面发生的事也会超过她的想象和掌控。 她喊叫完好一会儿,山洞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就在夜颜准备第二次喊话时,洞口边出现了一颗小脑袋,对着他们挥手喊了起来—— “娘——娘——我在这里——” 听着儿子的声音,季若婕激动的对他挥起双手,“洋儿小心——你别出来——小心啊——” 儿子没事就是最大的安慰,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儿子从洞口边摔下来。 小家伙继续挥手朝他们喊道,“娘——外祖母病了——你们快来救她——” 那稚声稚气的嗓音充满了焦急,山下的他们听得都很是诧异。 包括季若婕都愣住了,实在想像不到究竟发生了何事。 夜颜和夜芸相视了一眼,母女俩默契十足,同时朝那半山腰的洞口飞去。 不管孩子说的是真的还是有诈,她们都没有理由再留在山下。 就算有诈,也要去拼一拼。 慕凌苍也紧跟着母女身后飞向洞口。 见状,蓝文鹤赶紧对身后的丫鬟下令,并把怀中的季若婕推给她们,“看好王妃!” 可季若婕却抓紧了他的手腕,“文鹤,带我去,我要洋儿!” 面对他铁青的脸,她知道他心中的想法,赶紧又道,“你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了。求你带我去吧,别把我丢在这里!” 蓝文鹤不想理睬她的话,可她的哭声一直萦绕在他耳边,拳头攥了又攥,他才又将她拉进怀中,低头瞪着她,满口恶气的道,“如果这次你再做傻事,我就杀了自己和孩子,陪你一起去死!” 威胁完,他也不看她是何表情,拉着她朝洞口飞去。 … 昏暗的山洞中,发生的事与夜颜他们想象的有很大出入。 辛氏靠着石壁,脸色发青,已经昏厥人事不省。而蓝庆洋被夜芸抱在怀中,哭着讲述辛氏昏迷的经过—— “外祖母帮我赶蛇,那蛇很凶,他没咬到我,就咬了外祖母……” 他已经五岁多了,能够清晰的表达事情经过,夜颜他们耐着性子听完,都有一种不敢相信的感觉。 可再惊讶,他们也无话反驳。 毕竟蓝庆洋是辛氏的外孙,身上也留着她的血脉,再心狠的外婆,说不定也是疼爱外孙的。 何况,还是蓝庆洋自己说出来的。 就算辛氏教唆他这么说,这会儿她昏迷着,蓝庆洋也没必要按照她教的说谎。 在小家伙诉说经过的时候,慕凌苍已经替辛氏查看过,也找到了她手背被蛇咬过的地方。 很小的牙印,牙印周围又青又肿,让那手背看起来就像发胀的黑馒头。 “她确实是中毒所致。” 正文 【200】你们是打算河中殉情? 夜颜蹲在他身边,用着唇语问他,“还有救吗?” 慕凌苍用眼角剜了她一眼。 很显然,他是在嫌弃她多嘴。 再说明白点,就是他不想救人。 夜颜吐了吐舌尖,拿手肘撒娇的碰了碰他。她没有要救人的意思,只是问问而已。 “洋儿!”身后传来季若婕激动的哭喊声。 夫妻俩默契的起身让开位置。 季若婕刚准备从夜芸怀里接过儿子,突然看到石壁边不省人事的辛氏,猛得瞪大眼,然后扑了过去。 “娘?!娘?!娘你怎么了?!” 看到她哭,在夜芸怀中的蓝庆洋也挣开夜芸的双手,跟她一起跪在辛氏身边,两只两手不停的摇晃着辛氏的手,哭喊着,“外祖母你不要死……外祖母醒醒……不要死……洋儿不要你死……” 对他这么大的孩子来说,辛氏的所作所为他肯定是不知情的,他只知道辛氏是他的外祖母,平时对他们三兄弟很是疼爱的外祖母。 母子俩这一哭,夜颜和慕凌苍都移开视线,就连蓝文鹤都冷脸面朝洞口外。 这个女人是他岳母大人又如何?她勾结乱臣贼子,已经犯了诛九族的大罪,本就该死,而她不知悔改还想拆散他们夫妻,真是可恨又可恶,他没亲手杀她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 谁也没想到,夜芸突然开口,“文鹤,带她回去。凌苍,想办法救她。” 被点名的两个男人加上夜颜同时把她瞪着,是没想到她会起这样的好心。 但碍于季若婕和孩子在他们面前,他们又不敢直接表明心中的想法。 总不能当着这对母子的面说辛氏活该吧? 许是知道他们的想法,夜芸沉着脸道,“按我说的去做!季夫人虽是罪身,但救孩子有功,一码归一码,待救下她之后,再将她押回京城受国法惩治!” 说完,她挨个给他们三人使了一记眼色。 接着她走到蓝庆洋身后,将他小小的身子抱了起来,语气又恢复了温柔,“洋儿莫哭,祖母让他们先把你外祖母带回去,一定会想办法救治她的。” 听她说会救辛氏,蓝庆洋止住了哭声,一边用手背横着擦眼泪,一边抽气道,“谢谢祖母……” 虽说夜颜也不太愿意做这样的好人,可她娘都亲自发话了,还用那么严厉的眼神警告他们,她和慕凌苍对视了一眼,只能按她说得去做。 蓝文鹤也没敢说什么,走过去将跪在地上的女人拉了起来,尽管他动作有些粗鲁,可把她颤抖的身子搂在怀里的时候,他还是渐渐的缓和了语气,“走吧,先回去。” 他带着人先离开了山洞。 夜芸抱着蓝庆洋紧跟着也离开了。 留下夜颜和慕凌苍站在原地,都有些郁闷。 “凌苍,有办法救吗?” “嗯。” “难度大吗?” “嗯。” “是不是很想把她从这里扔出去?” “嗯。” “呵呵……”听着他的回答,夜颜忍不住失笑。 从他简短又冷硬的字眼中,她知道他不爽到了极点。 没办法,谁让他的岳母大人不好惹呢。他要敢惹,估计早都甩手走人了。 这憋屈,她能理解的。 挽着他手臂摇了摇,见他还闷着不想动,她又踮起脚在他下颚上亲了一下,轻笑道,“别气了,就算我娘不做这个好人,最后我们还是要救人的。难不成你想让二嫂给我们跪下求我们?其实娘也不想大家尴尬而已。何况她也没说错,辛氏犯得罪错,理应受国法惩治,要不要给她活路,这个难题还是交给我大哥吧。” 也就她亲这一下,慕凌苍神色才有所软化。 “带她走吧。” “好。” 夜颜乖巧的应着,在他去扯辛氏胳膊时,赶紧上前帮他搭把手。 也不是她乐天派什么都不在意,而是她也没得选择,还不如把心放宽点去接受。 反正是她娘做主,要是出什么差错,让她娘自己背锅去。 至于自家这男人,碍于他在岳母大人面前受了委屈,她当然得哄着了。 … 通往外面的隧道旁边,吕心彩与沈秀兰聊得可欢了。 从沈秀兰那里打听完夜颜他们的仇敌后,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吕心彩自己身上。 就连她幼年发生的趣事她都一股脑的跟沈秀兰说,把沈秀兰逗得一直笑个不停。 她也没想到,面前这位心彩小姐这么能说,而且把自己的事还说得如此生动有趣,丝毫不介意自己的糗事被人知道。 “沈姐,我跟你说,我娘还把我……” “启禀吕小姐,外面发现一受伤女子。”正在吕心彩说得眉飞色舞时,隧道里有侍卫跑来禀报。 吕心彩和沈秀兰立马起身朝他看去,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沈姐,我们去看看!” “是。” 这个当头,不管是外面还是里面,只要有陌生人,都可疑。 因为隧道的隐秘性,在隧道里做事的侍卫也不敢轻易跑出去看,只能躲着观察外面的情况。 吕心彩还真是挺佩服他们的聪明劲儿,如果冲动的跑出去,首先就暴露了这个地方的秘密。不管是谁,见到这么多侍卫从这么一处瀑布跑出来,都会起疑的。 她听了听外面呼救的声音,然后对沈秀兰和那些警惕性极高的侍卫说道,“不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出去,我一会儿用轻功从洞口绕到别的地方现身,如果对方来者不善我与她交手,你们也都不要现身。” 沈秀兰拉着她紧张问道,“心彩小姐,万一对方武功高强呢?” 吕心彩‘呵呵’笑道,“放心吧,再高强的人我也有办法对付。” 打不赢跑就是了,比轻功她还没输过谁呢! 在侍卫们眼皮下,她如影子般闪出了隧道,消失在外面飞流直下的瀑布中。 就凭她这身本事,大家也都放下了许多紧张。如果她都对付不了,那他们人再多跑出去也是送死了的。 … 由瀑布水汇积的河水源源不断的往下游方向流淌,一女子跌坐在河水中,浑身已经湿透,肩后的长发也有半截垂在水面上,远远看去有些狼狈又带着几分婉约动人。 “姑娘,你一个人在这里游玩吗?”吕心彩在她对面出现,踩着河水好奇的走向她。 “我脚受伤了……”女子可怜的望着她。 “你受伤了?”吕心彩在她身前站定,居高临下的打量她,对她在水中用手捂着小腿的动作没有多关注,反而是盯着她脸蛋不停的查看,“姑娘,恕我直言,这水冰冷刺骨,不是出自千年寒潭也是出自百年寒潭,寻常人忍耐不了一刻钟就会有刺骨的痛感,而你坐在水中还能有这等红润气色,我想姑娘你的内力应该不错才对。既然姑娘内力深厚,为何不直接飞到对面河岸上,非要在这无人的水中呼救呢?要不是我耳力好,正好从岸边经过此地,恐怕都难以发现你在此。” “我……”女子可怜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她又恢复了可怜之态,并且嘤嘤哭了起来,“我没有姑娘说得那么厉害,我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就是因为这河水刺骨,我身子都冻僵了,所以才没法离开这里。” “姑娘,你都冻僵了,怎么还能大声呼救呢?”吕心彩继续追问着。 她脸上没有嘲讽的意思,而是一脸的认真。那又黑又圆的眼仁比河水还清澈,散发着好奇的光。 水中女子没出声了,反倒是盯着她开始打量起她来。 她不知道这女子是何来历,居然轻易的将她看穿。更可气的是,她明明就在看她的笑话,却还做出一副无害的模样! 她眼眸垂下,冷色从眸底划过,语气也从之前的楚楚可怜变成冷漠,“我不需要你救了,我就喜欢在这里待着,麻烦你离开。” 吕心彩眨了眨亮晶晶的大眼眸,随即拉长了脸,“姑娘,你这身内力还需要人救吗?我只是来看看热闹而已,谁说要救你了?还有,这地儿荒无人烟,又不是你家的地,你凭什么叫我离开?” 女子在水中暗暗捏拳,脸色都被气白了。 吕心彩就似没看到她翻脸的神色,突然往水中一坐,还把打湿的鞋子脱了,在水里洗起脚丫子来。 “这水真清透,比家里的泉水还舒服。这地儿真是块风水宝地,要是常年用这水洗澡,说不定还能驻容养颜呢。” “姑娘,要不你也把鞋子脱了,我们一起洗洗脚吧。” “等到天黑的时候,还可以在这里洗个澡,我们两个人轮流给对方把风,你说好不好?” “你瞪我做何呀?我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好心陪你,你不感激就算了,还拿脸色给我看,都是出来走江湖的人,把姿态端得如此高,就不怕给自己树敌太多么?” “你闭嘴!”女子脸色由白变青,突然怒喝起来。 她这一来气,吕心彩也忍不住来气了,尽管口气没她凶,可嘴巴像雨箭似的,“你是谁啊?凭什么管我?我爱说话是我的事,你不爱听是你的事,这地方又不是你家,谁都有资格在这里玩、在这里说话!你要看不惯,那就走呀,又没人拿绳子拴你!明明深藏不露还装得楚楚可怜,见过虚伪的,还没见过你这般虚伪的!” “你!” “我什么我,我说我的话又没指名点姓!别以为把脸变成雷公脸就能吓住别人,我可不是吓唬长大的!说你虚伪你就恼羞成怒了,那你就别这么虚伪呀!这里就我一个女的,又没有男人,你装得再可怜也没人怜香惜玉。” “你找死——” 许是受不了她的嘲讽,女子手掌从手中扬起,那掌风带起的水波像是注入了生命力,卷着暗气朝吕心彩面门袭去。 “喝——” 吕心彩坐在水中屁股都没挪一下,只是身子往后微倒,在双手撑着水底时,猛然将水中的脚丫子抬起,扬起的水花不但与她手掌拨起的水花想撞,那白白的脚丫子还趁机踢中了对方的肩膀。 别看她动作轻巧,但暗力可不小。女子遂不及防的被踢中,整个身子都倒在了水中,甚至被呛了一口水。 “呵呵……我这洗脚水是不是很香?”吕心彩不但没起身,还在水中盘起腿来,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愉悦的笑出了声。 “你!”女子突然从水中跃起,原本娇柔的容颜变得凶恶。 “咦?你不是脚受伤了吗?原来没有啊!我就说嘛,你这人太虚伪了!真是搞不懂,荒山野岭的你装成这样,是想等野兽来安慰你么?”吕心彩继续之前的鄙夷,对她满眼的杀气罔若未见。 “我要杀了你!”女子拉开架势,浑身杀气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 “住手!” 就在吕心彩准备迎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 她寻声而去,见那个让他极度厌恶的男人正从之前她出现的地方朝她们飞来。 她脸色顿时就黑了。 谁让他来的? 天知道她最讨厌这个男人了! 又凶又恶还没风度,真是白长了一张俊脸! 见又有人来,刚刚还准备杀人的女子在短暂的怔愣后,回过神的她突然用脚在水中划起一道水剑,趁吕心彩闪躲之际,她迅猛的掉头,踏着水面往东面树林飞了去。 “敢跑?!” 见她要溜,吕心彩当然不乐意了,赶紧从水中跃起。 但她还没飞出去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对方抓住她手腕不说,还粗鲁的把她给甩回了水中。 “啊!” 屁股落到水底,尽管下面都是泥沙,可也让她摔疼了。溅起的水花淹没了她头顶,顷刻间让她变得有些狼狈。 她快速的抹去脸上的水,直接冲头顶的男人吼了起来,“你有病啊!我招你惹你了?呜呜呜呜……” 吼完她捂着水下撞疼的屁股开始大哭,“我回去就告诉我爹娘,让他们带人来杀了你!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过,你凭什么摔我?现在把我屁股摔坏了,你赔啊!” 祁滟熠是在她哭起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用力过猛了。 看着水中狼狈的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一时心虚的说不出话来。 “我……” 他见那女子要跟她动手,也知道那个女子大有问题,担心她冲动的追去会出意外,所以才出手将她抓住。 只是抓到她的时候他又心生厌恶,然后就把她摔出去…… 吕心彩摸着屁股从水里起来,本能的扭头去看自己摔疼的地方。 结果这一看,不止她脸色唰白,就祁滟熠不经意的扫过一眼都瞬间白了脸。 她身上衣物湿透,丝绸的料子紧贴着她肌肤,曲线毕露、凹凸诱人……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屁股的位置有一团红色,明显是被血水浸染的。 “呜呜呜……真的把屁股摔坏了!”吕心彩自己都吓得跳脚尖叫。 “……”祁滟熠笔挺僵直,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个举动竟然会把她伤得如此严重。 这…… 该如何办? 夜家母女都奉为上宾的人,回去他该如何交代? 回过神,他沉着脸上前,突然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忍住她刺耳的哭声,抬脚就往瀑布去。 不管如何,先把她弄回去医治,回头他再向夜姨请罪…… 只是他刚走到瀑布口,臂弯上的女人突然停住了哭声,还惊呼起来,“不对!” 他不由得收住淌水的脚步,低头看着她。 吕心彩反手摸了摸屁股,眨着泪眼道,“好像是月事来了。” “……” 祁滟熠先是愣住,紧接着白皙的俊脸泛出黑气,抱她的手臂在短暂的僵硬之后,突然松开—— “啊!” 随着巨大的水花溅起,吕心彩又一次落进水中。 连着两次被他扔水里,她是真的怒了,从水中跃起就朝他扑了过去。 “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跟你姓!” 太可恶了! 怎么能这样对她?! 他不明缘由就抱她,她都没来得及生气呢,他居然又把她摔进水里。 他这是怕她回去告他状、所以就像杀她灭口吗?! 然而她并不知道,祁滟熠之所以再把她丢进水中,是以为她故意戏弄他。 而且还用女人的这种事戏弄他! 眼睁睁看着她扑来,他也是恼得不行,但又不敢跟她真动手,害怕当真把她伤到回头没法向夜颜他们交代。 在吕心彩抓住他衣襟时,他烦躁的抓住她手腕,把她扯开。 见状,吕心彩敏捷的往上一跃,两只腿儿像攀树一样夹住他腰身,被扯开的手再一次抓住他衣襟—— “心彩小姐?!” “祁太子?!” 突然间瀑布里跑出许多人,见到他们的样子全都尴尬的愣住。 何止他们,就吕心彩自己都发觉不对劲儿。 她只顾着好强斗气,压根就忘了对方是个高大挺拔又俊美非凡的男人。被身后的呼声吓了一跳后,回过神来的她发出刺耳的尖叫—— “啊——流氓——” 祁滟熠脸色比罗刹还难看,浑身绷得直颤抖,完全是被气的。 放在身侧的双手捏着拳头,拳头上青筋浮现,他自己都能感觉到浑身血液在逆流,恨不得立马掐死身上的这个女人。 流氓? 究竟谁是流氓?! … 屋子里,蓝文鹤用内力为辛氏逼出体内的毒液后,一头冲了出去就再没回来过。 季若婕虽没有追出去,但自他离开后就一直在流泪。 慕凌苍接着给辛氏施针,也没心思管她。 夜颜在旁边帮着捣药,听到她抽泣,她把手里的药材先放下,走过去把人拉到门外,“二嫂,这里交给我们,你去看看二哥吧。” 季若婕哽咽的摇着头,“我知道他恨我。” 夜颜叹气,“你别钻牛角尖,二哥不是恨你,他是怕把你娘救醒以后你又不理他了。你赶紧去找找他,他那个人做事很极端,说不定一时想不开又跑去上吊了,这里果树这么多,你要不把他找到,明早他就有可能挂在哪棵树上。” 说她吓唬人,也不全是。 就蓝文鹤那九曲十八弯满是泥泞的脑子,谁知道他会做出啥事出来? 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又不是没干过! 想起那次在客栈里发生的事,季若婕也不敢再迟疑了,赶紧朝果园跑去,“文鹤!文鹤——” 夜颜苦笑着目送她跑进果园,然后才回屋子里,继续帮着捣药。 没一会儿,夜芸急匆匆找过来,“颜儿,这边出何事了?” 夜颜好奇的望着她,“娘,没事呀,怎么了?” 夜芸四下看了看,“文鹤呢?他没带着孩子来吗?” 见她神色焦急,夜颜不得不认真起来,“二哥跑出去就没回来,刚二嫂也出去找他了。娘,你究竟是找我二哥还是找孩子呀?” 夜芸突然睁大眼,“遭了!这混小子把他三个儿子带走了,肯定没好事!” 她跺了跺脚,然后快速跑了出去。 夜颜,“……” 正在给辛氏施针的慕凌苍也缓缓的抬起头。 夫妻俩相视过后,夜颜脱口问他,“凌苍,我二哥该不会带着仨儿子去寻短了吧?” 慕凌苍挑了一下眉梢,不置可否。 夜颜脑门上开始掉黑线。 她刚刚告诉季若婕说蓝文鹤有可能把自己挂树上去,看来是她想简单了,说不定那父子四人都有可能挂在树上…… 想象那场面…… 她就有一种抽风凌乱的感觉。 夜芸刚走没过久,又有人跑了进来。 “颜颜……呜呜呜……” 还没看清楚人呢,就被人抱住,那哭声一下子冲进她耳朵里,震得她脑袋瞬间发胀。 为了不影响慕凌苍施针救辛氏,她赶紧拉着吕心彩哄道,“心彩,你怎么哭了?快告诉我发生何事了?” 吕心彩抹了一把眼泪,哭声突然变成了骂声,“姓祁的那混蛋想谋杀我!她怕我回来告状就想杀我灭口!这流氓还占我便宜,现在沈姐他们全都误会了!” 夜颜听得一脸懵逼,再看她一身湿透,赶紧拉着她往外走,“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走,我陪你回屋换身衣裳。” 她的个神啊,这一个二个的到底要干嘛呢? 慕凌苍又缓缓的抬头,眸光暗了又黯。 正准备收回视线,只见另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俊脸为沉,脱口问道,“你们是打算河中殉情?” 正文 【201】宁可娶头猪 祁滟熠脸黑的坐到桌边,一拳头砸在桌子上,从来没有如此动怒过,“姓吕的简直就是一泼皮无赖!” 慕凌苍唇角微微一抽,“她骂你是流氓,你骂她无赖,我看你们还挺般配的。” 祁滟熠忍着怒火,苦恼的对他道,“皇兄,你能不取笑吗?” 慕凌苍低下头,一边拨动着辛氏手上的银针,一边低沉回着他,“区区一个女子,让着点也没人会笑话你。你与她置气,反倒会让人取笑。” 这话要是其他时候说,祁滟熠一定会赞同他说得对,可眼下自己遇到的人和事,根本没有道理可言。 他不但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和事,甚至连他自己都不喜欢现在的自己。 正因为如此,他越发苦恼,也越发激动,“皇兄,你不明白那女人有多让人恼火!她就像一个疯子,还是那种没有脑子的疯子!你知道吗?明明是她月事来了,居然、居然说是我把她伤到了!不但如此,她还毫无羞耻的大喊大叫说她屁股坏了!我……我……我真的快被她给气死了!” 说到后面,他整张脸涨得通红,情绪更是激动到快语无伦次。 慕凌苍抬头看着他,眼角不停的抽搐。 从来温润如玉的兄弟突然变得如此暴躁,何止是意外,简直让人啼笑皆非。 忍着笑,他一本正经反问道,“不是还没被气死么?” “我……”祁滟熠又一拳头捶在桌上,咬牙恨道,“要不是她来自东龙国吕家,我真想掐死她!” 许是不忍他如此恼火,慕凌苍轻咳了一声,“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是不知你愿意否?” 闻言,祁滟熠瞪大眼追问,“皇兄,你有何办法能治她?” 慕凌苍故作深沉道,“要治她,除了身份地位外,还得有驾驭她的理由。像她这般有身份地位又纨绔不羁的女子,只有娶了她用夫纲压制她。” “……”祁滟熠涨红的脸瞬间变黑,激动的起身指着门外,“要我娶那种女人?我宁可娶头猪!你是不知道,她不但脑子有问题,而且嘴巴特招人烦,有她在的地方,就似一群麻雀在耳边,可难听了!” “呵呵……”慕凌苍突然轻笑起来,而且笑得意味深长。 以前他不懂这些,也不信这些,可自从他的女人出现后,他才发现这世上有许多事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吕心彩对自己兄弟的纠缠,就像当初他的颜儿擅闯魂殿,莫名的出现让他遂不及防,就像老天故意将她送到他身边…… 听到他罕见的笑声,祁滟熠更是苦闷,“皇兄,你就别笑话我了,我知道你是开玩笑想让我放宽心不与她计较。” 慕凌苍挑了一下眉梢,“你觉得我是那种擅长玩笑之人?” 祁滟熠也笑了笑,不过他是苦笑,“皇兄,就算你不是开玩笑,就算姓吕的是个正经女子,以我现在的处境,能娶谁?” 他坐回桌边,目光涣散的望着虚空,自嘲的扬起唇角,“如今我无家可归,谁愿意陪我浪迹天涯?就算有人愿意,我忍心让别人跟着我受苦受累?” 慕凌苍再次低沉轻笑,这次笑得不以为意,“就因为几个贪图富贵之人离你而去,你就把天下女子都看作贪图富贵之人?那你可曾认真想过,这些女子你有出自真心爱过?” “爱?”祁滟熠收回涣散的目光,不解的望着他。 爱是什么? 他只知道那些女人出生不俗,也是他母后替她精挑细选出来的。 爱什么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身不由己,不是他说要就要、他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回过神,他为了掩饰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呆傻,撇嘴道,“皇兄,你说天下女子都不爱荣华富贵,那你可曾想过,你要是一无所有,文妍公主会嫁给你吗?就算她愿意,荣皇也不会答应吧?” 他这话明显有些偏激了,而且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感觉。 慕凌苍‘呵’了一声,“当初颜儿接近我,确实是别有居心。但这又如何,我就看上眼了,无关出生、无关她的目的,即便她蛇蝎心肠,我也会要她。哪怕改变不了她,为她改变自己也是值得的。” 祁滟熠听得很是诧异,“皇兄,恕我直言,你当真为了她什么事都会做?” 慕凌苍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望着窗外,唇角绽放着满足的笑,“我知道她是我要的女人就可以了。” 祁滟熠看着他脸上洋溢的笑容,眸底充满了深深的复杂。 他依旧理解不到他内心的表达,他一直以为他们的结合只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因为不论从哪里看他们都很是般配。 除此外,还有什么能让他们必须在一起? 他实在想不出还有更多的他们必须在一起的理由。 就在这时,原本床上晕迷的辛氏突然挺身坐起,像诈尸一样差点吓他一跳。 他下意识起身准备迎敌,但坐起身的辛氏只是喷出一口黑血,然后又倒回了枕头上。 他狠狠的呼出一口气,惊魂未定的指着辛氏,“皇兄,据说她为人阴险,你为何还要救她?” “岳母大人之命,我敢不从?” “……” 祁滟熠看了看他为辛氏拔针的动作,再盯着他认真的侧脸,此时此刻他才发现面前这个男人变了许多。 从小到大,他在人前都是少言寡语,他不喜与人来往,别人也不喜欢他冷漠的性子。父皇曾多次要替他选妃,但都被他不识好歹的拒绝。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在魂殿休养会孤独终老时,他突然间有了女人。他那时在京外办事,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只听父皇说起他要娶夜颜为妃。 他在魂殿休养五年,他一直以为他的变化是因为那五年的闭关休养,如今细想,他的变化全是因为夜颜。 从一个不喜与人往来的人变得合群,不但跟着这么多人东奔西走,帮着他们做事…… 最重要的是,他还做得甘之如饴,甚至乐在其中。 “皇兄,我……” “咦,滟熠也在这里啊?” 他还想说什么,夜芸突然走了进来。 他赶紧拱手作揖道,“夜姨,我在进炽焰宫的入口发现了一名陌生女子,想必她就是皇嫂说的那位跟了他们一路的女子。” 夜芸冷脸听着,再看床上的辛氏时,她轻蔑的开口,“凌苍,封了她的经脉。没有了武功,我看她还有何能耐作乱!” “嗯。”慕凌苍淡淡的应了一声,将从辛氏身上拔出的银针换了另一处穴位扎进。 再观辛氏,尽管她身上的毒气褪去,气色也逐渐转好,但整个人依旧陷入昏迷中,且浑身布满了细长的针,乍一看,就跟一刺猬似的。 之前一直在聊别的,这会儿认真看他继续在辛氏身上布针,祁滟熠都忍不住心惊。 当然,也有发自内心的佩服。 “皇兄,你这一手医术真究竟从何而来?为何从来不曾听你提起过你的师父?” “哎哟,你这小子,怎么也学上多话了?”夜芸突然拉着他往走,边走边道,“这里交给凌苍,你给我来,说说看你到底把人家心彩怎么了,怎么一回来就哭哭啼啼的?” “夜姨……”提起吕心彩,祁滟熠又开始苦恼了,但在她面前必须得解释清楚,“我没把她怎么……我、我什么也没做……” 他要是能把那女人怎么了的话,他一定会立马掐死她! “你没把她怎么着,那她怎么一回来就哭哭啼啼的?走走,跟我去看看,要是有何误会你们当面说清楚。我相信你是个有分寸的,但心彩那边我也得多照顾着,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们今天把事挑开了说,以后大家和睦相处,不要再动不动就斗气。” 听着她的话,祁滟熠能说什么? 何况,他也想把误会解释清楚,从此以后跟那个女人划清界限。再如此下去,他还没等找到母后就有可能被这个女人给气死了。 走到吕心彩住的房前,夜芸见大门没关,又听见自己女儿在里面说话,她也没多想,带着祁滟熠径直走了进去,并把睡房的门推了开—— “啊!” 看到他们进来,正在换衣裳的吕心彩吓得蹲在地上,手里抓着绿色的裙衫紧紧的捂住胸口。 看到那凝脂般的香肩,祁滟熠硬是愣了两息才回过神。 这场面直叫一个尴尬! 他赶紧转过身走到小院子里,许是看了不该看的,他脸颊和耳根忍不住发烫,就像有火苗在烤着他似的,袖中双手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直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不是没见过女人身子,而且也不是他莽撞推门的,怎么自己会觉得心虚呢? 夜芸回过神,见祁滟熠已经出去了,赶紧把房门关上。 然后对着女儿一顿训,“你也是的,怎么大门都没关呢?听到我来也不提前招呼一声,看吧,害得心彩出这么大的仇!真是的,回头我再跟你好好算账!” 夜颜抽着嘴角掉黑线,“……” 什么叫大门没关? 大门没关,可房门关了的啊! 听到她来? 她只听到有人来,谁知道她会带祁滟熠一起来! 最可恨的是,她对自己不敲门的习惯一点都没反思,自己乱入就算了,还带着男的乱闯别人房间。 夜芸压根没看女儿黑脸,把吕心彩从地上拉起来,笑得无比温柔可亲,“心彩,都是夜姨的错,我没想到你在里面换衣裳,我还以为你跟颜儿在谈事呢。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主持公道的,等一下我就去把滟熠叫进来给你道歉,然后替你做媒让滟熠对你负责。回头我就写信给你爹娘,让他们同意你和滟熠的婚事……” 吕心彩原本处在尴尬和羞赧中,听到她说的话,通红的脸蛋唰一下全白了,“夜姨,我不要他负责!” 夜芸滔滔不绝的话被打断,随即不解的反问道,“他都把你身子看了,不让他负责你以后如何嫁人?” 吕心彩看她一脸认真的模样,都差点哭了,抓着她的手急声道,“夜姨,我不要他负责!就算我出家为尼我也不要嫁给他!” “可是……” “夜姨,我求你了,今日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吧,我、我全都忘了!” “唉!”夜芸叹了口气,“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那我听你的吧。反正滟熠就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想让他负责都可以。夜姨向你保证,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谢谢夜姨!”吕心彩感激不已,这才赶紧把裙衫往身上穿,一边穿一边紧盯着门口,生怕某个男人会突然闯进来。 夜颜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 她娘也太狡猾了,居然就这样把事情给糊弄过去了。最后一点责任都没有,还要人向她道谢…… 这吕心彩也是够小白的,就她这种性子她家人居然敢放她出来行走江湖,他们就不怕这丫头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吗? 等她穿好衣裳收拾整洁后,夜芸才把她们带去小客堂里面。 许是之前那尴尬的一幕,吕心彩和祁滟熠对面而坐,就像对方是隐身人一样,谁都不搭理谁。而吕心彩罕见的保持沉默,装作很认真的听夜芸和夜颜对话。 夜颜道,“心彩已经跟我说过那女子,是小舞没错。她在瀑布那里,应该是帮辛氏做接应的。只是她可能也没想到辛氏会被毒蛇咬伤,更没有想到我和凌苍一直都在出入口那里守着,她在瀑布那里呼救,是想骗人过去,然后趁机抓住我们的人做要挟。” 顿了一下,她朝祁滟熠看去,“祁公子,你今日是有些粗鲁。方才我给心彩检查,她身上有淤青,这可都是你造成的哦。” 经过她都了解了,沈姐也作证是看到祁滟熠把人给摔水里。尽管吕心彩是练武之人,可到底是娇养的小姐,那一身细皮嫩肉哪受得了这么粗鲁的对待?人家就算不喊疼,但青青肿肿的地方是真实存在的。 虽说两边都是朋友,但该指责的还是要指出来。 祁滟熠也没否认,当即起身对着吕心彩拱手道,“今日是在下鲁莽,在下向吕小姐赔个不是。有关吕小姐身上的伤,在下会负责的。” 吕心彩抬起下巴,“看在夜姨和颜颜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谈什么仇啊恨的。正好这几日我身子不是,你给我做几日短工伺候我,等我身子好了,以前的事我就再也不提了。” 这要求…… 夜芸和夜颜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别人不知道祁滟熠的底,她们可是知道的。怎么来说他也是天秦国的太子,让他服侍人,这明显有点过了。 可谁知祁滟熠连犹豫都没有,冷着脸应道,“可以。” 母女俩又把目光齐齐瞪向他,都有种看懵的感觉。 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谁也没插嘴。既然他们都达成协议了,她们再说什么反而是多事了。 只是…… 夜颜暗暗的揉着额角,为啥她总觉得心慌慌呢? 本来就是不对盘的两人,这要是朝昔相处,会不会闹出人命来? 听他一口应下,吕心彩神色也好了许多,显然是很满意他的态度。 “给我们上茶,再去拿点吃的来。” “是。” 祁滟熠转身就朝外走,尽管应得快,可夜颜和夜芸都听到了他磨牙的声音。 等他一走,夜芸给女儿使了使眼色。 夜颜轻咳了一声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心彩,这样好吗?我不是说你不该,而是我怕我家凌苍多心……” 实在没办法,她只能把自家男人抬出来。 吕心彩掩嘴轻笑,“夜姨,颜颜,你们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他的。我就让他做这一件事,吓唬吓唬她而已。” 闻言,母女俩这才松了一口气。 祁滟熠刚出去不久,有丫鬟跑了进来。 “启禀夫人,老爷让您过去。” 夜芸起身道,“你们玩,我去看看。” 夜颜也跟着起身,“心彩,凌苍还在那边忙,我去帮帮他。” 吕心彩送她们到门口,“你们有事就去忙吧,需要我的地方让人来说一声就是。” 回到屋子里,她伸了伸胳膊,感觉肚子不太舒服,就爬上了床懒洋洋的躺着。 结果这一躺,小腹那里越发疼痛。 她自己也清楚,应该是瀑布水造成的。那水极寒,平常时候还好,可这几天遇上女儿家的事了,还是有些伤身的。 祁滟熠端着食盘走进房里,见夜芸母女俩都不在了,把食物放桌上后就打算离开。 至于床上滚来滚去的女人,他真是没多看一眼。 吕心彩睁眼看到他要走,赶紧道,“帮我问问,谁有调理身子的药,给我弄点来。” 祁滟熠定住脚步,斜眼朝她看去,这才发现她一脸是汗。 他也没心软,咬着牙道,“这应该不是我造成的吧?” 吕心彩脸色难看,大眼瞪着他,“谁说不是?之前我都好好的,你不摔疼我屁股我月事能来?” 祁滟熠,“……” 拳头捏紧,他忍无可忍的冲到床边,居高临下的冲她怒道,“你还是个女人吗?你知不知道羞耻为何物?” 正文 【202】今晚必须陪我去山上 吕心彩捂着肚子,一边在床上难受的翻滚,一边还不甘示弱的跟他争吵,“我不是女人难道你是女人?那你会来月事吗?你都不来月事你有何资格说我?” 祁滟熠被她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激怒和狂躁过,自从遇上这个女人后,他所有的优雅就像被狂风卷走,全没了! 然而,他还不能把这个女人怎样…… 想到这,他再一次忍下恶气和怨气,转身就走。 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你给我站住!”见他要跑,吕心彩突然弹起坐在床上,指着他满是火气的后背,“你答应过在我身边做短工服侍我的,你要敢走出这间屋子,我立马就告诉夜姨,说你看了我身子要你负责!等我嫁给你一定慢慢祸害死你!” “呵!你还知道自己是祸害啊?”祁滟熠停住脚步,头也没回的讽刺道。 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吕心彩躺回床上生闷气。 这一气,让本就难受的小腹更难受,就像热流在小腹里翻涌,绞得她再次捂着小腹打滚起来。 “嗯……” 她声音压抑,就像在与什么搏斗似的,让原本想一走了之的祁滟熠继续留在原地皱眉。 女儿家的事要怎么做? 鬼才知道! 以前那些女人谁敢拿这种事来烦他? … 夜颜刚回慕凌苍身边,继续帮着碾磨桌上的药材,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上话,就见祁滟熠走了进来。 “嗯?又怎么了?”看着他一脸黑气,她不得不放下手里的药材。 “那女人喊肚子痛。”祁滟熠磨着牙溢道。让他一个大男人去描述女人那种情况,他脸皮可没那么厚。 “肚子痛?痛经吗?”夜颜脱口而出。她刚帮着吕心彩换衣裳,知道她来了月事。 “……嗯。”祁滟熠侧过身,闷闷的应道。 夜颜赶紧朝床边还在施针的男人看去,“凌苍,你之前去库房,有看到治这方面的药材吗?” 炽焰宫以前有很多人的,因为去外面购买物资不是很方便,所以有专门的库房存放这些生活用品,包括寻常的药材都有。 之前她娘带着慕凌苍去了库房,她也不知道如今的库房还有什么东西,加上她也不懂医术,只能问他了。 慕凌苍头也没抬,“把小羿叫来,让他去拿药。” 夜颜也没迟疑,赶紧跑了出去。 她知道痛经的厉害,严重点的话真是痛不欲生。以前的她体质较好,没怎么痛过,也就穿越过来后才体会过那种滋味,不过她家凌苍早就帮她调理好了身子。 她还因为那些调理身子的药闹过乌龙呢。 记得他们刚同居的时候,他每天都要喂她吃一种药,而且每次都是在做完那种事后让她吃。她一直都把那药当成避子药,结果呢,害她月事没来还以为是月经紊乱,直到肚子大了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如今想起来,她依然哭笑不得。 她让外面路过的丫鬟去叫的小羿。 很快,小羿跑了过来,背上还绑着一个见谁都笑的小丫头。 慕凌苍说了药方以后,小羿很快把药从库房里取了过来。 这期间,祁滟熠也没离开,等到小羿把药取回来后,他主动伸手,“给我吧。” 夜颜和慕凌苍同时看着他,都有些惊讶。 不是闹得厉害吗?怎么还亲自煎药了? 面对他们不解的神色,祁滟熠咬着牙溢道,“那女人说,我要不做就嫁给我!” 他拿着药包走了,跟来之前一样,是带着火气离开的。 等他一走,慕凌苍扭头看向自家女人,浓眉微微挑起。 夜颜走到他身边,笑着将之前她娘说的那些话复述给他听,说完,她都还忍不住笑,“他们两个就像冤孽一样,谁都看对方不顺眼。说起婚事,两个人更是比捡了牛粪还嫌弃。” 小羿在旁边都看出了问题,忍不住好奇的问道,“王妃,祁太子性子挺好的,怎会变得如此凶?” 夜颜笑着摇头,“不知道,估计他和心彩上辈子是冤家吧,要不然怎么一认识就跟仇人似的。” 小羿脱口道,“能把祁太子激怒成这样,我看那吕小姐就不是个省心的。” 夜颜又接着摇头,“也不能那样说,心彩看着像是个要人操心的,但她性子很直,直到一根肠子通底。这种性子还要看面对的是什么人,要是像我这种不拘小节的呢,我倒是很喜欢她的率真和单纯,若是遇上像祁太子那种循规蹈矩的,肯定就把她当成怪物了。” 尽管她有替吕心彩说话,但小羿还是撇嘴,“她太能闹腾了,比你当初还闹腾。” 这话…… 夜颜顿时黑了脸,先是瞪着他,然后扭头瞪向身旁的男人,“我当初很闹腾吗?” 小羿自知说错了话,背着孩子拔腿就跑了出去—— “王爷王妃,小的记起还有事没做完——” 夜颜摩拳擦掌,抓不到他,但身边的男人还在,“你说,你是不是也跟小羿想的一样?” 慕凌苍起身将她拥到怀中,忍着笑一本正经的道,“爱妃知书达理、温柔贤惠、乖巧可人,为夫从来没觉得你闹腾过。” 夜颜抬着头,冷飕飕的看着他憋笑的俊脸,“爷,说谎话你不怕鼻子变长吗?” 慕凌苍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梁,“没有变长,说明为夫讲的是真话。” 夜颜,“……” 对他翻了好几个白眼后,她开始牢骚念叨,“人家就说话嗓门大了点,什么时候闹腾过?以前跟你闹,那也是因为你整天拿冷脸给我看。你自己说,后来我们在一起后,我有闹过吗?” 瞧她那委屈的样子,慕凌苍哭笑不得。 他这女人乖起来的时候那是真的善解人意、体贴温柔,但要是惹着她了,鸡飞狗跳都是小事,扒墙拆房她都做得出来。 当然,不论她是凶悍、是温柔,这都是他的女人。 他低下头在她抱怨的红唇上轻啄着,“过去为夫是有做得不妥的地方,今晚好好弥补你,嗯?” 看着他眼眸中深邃又邪魅的笑,夜颜赶紧把他俊脸推开,红着脸笑骂,“少来!” 余光瞥到床上的辛氏,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住,“怎么样了,她什么时候会醒?” 慕凌苍用眼角冷漠的扫过,“你娘让我封住她经脉,她今后只是一个普通人。最近我们要做的事挺多,极有可能无瑕顾她,我给她施过针,她暂时不会苏醒。” 夜颜有些担心的皱起眉头,“不让她苏醒,那二嫂那里我们要如何说?” 慕凌苍俊脸微沉,“救辛氏已是我们的极限,如若她无法体谅,那我们只能让你父皇将她遣送回京。” 对此,夜颜也表示无奈。 炽焰宫发现重要的矿物资源,要成为一处禁地,这不是谁的主意,而是大势所趋。谁敢阻拦或者破坏,都可以判定是居心不良,都会成为他们的敌人。 别说季若婕,就是蓝文鹤都不敢。 让辛氏醒来,即便她没有了武功,可这里的一切都在她眼皮子下,等于是把秘密曝光给她看,想想后果,谁敢冒这个险? 夫妻俩正说着话,外面就传来脚步声。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看到季若婕一脸怒火拉着黑脸的蓝文鹤进来,他们只能先打住话题。 “二嫂,怎么了?” “你让他自己说!”季若婕把蓝文鹤往屋里一推,气得没有形象的叉腰喘大气。 蓝文鹤用鼻子重重的哼气,走到桌边一屁股坐下,扭开头谁也不理。 夜颜打量着他,衣裳是完整的,也没有落水的痕迹,一时也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但她还是调侃的问道,“二哥,你又做了什么?” 蓝文鹤指着对面叉腰的女人,火大的道,“你们看看她,像不像个母夜叉?我就带着孩子去玩,她居然说我想加害孩子!我是他们的爹,我能加害自己的儿子吗?” 夜颜嘴角狠狠一抽,讲真的,她也不相信他会单纯的带孩子玩。 她把视线投向季若婕,季若婕指着蓝文鹤面红耳赤的反怒起来,“玩?这里什么地方不好玩,你非要把他们带去山那边玩?我看你就是想趁我不在,然后带着他们跳下去!”说到这,她突然掉下泪来,“你要寻死没人管得着,可洋儿他们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你又没受过那种苦累,凭什么加害我生的孩子?你只知道让我不断的生,我怀着他们的时候你天天这个女人那个女人,就生下来的时候看一眼然后就不管了,你有什么资格做他们的爹?” 谁也没想到她突然会翻这些旧账出来。 而这些旧账还都是戳心窝子的旧账,蓝文鹤刚刚还是气势凌人,顿时就像霜打的茄子焉了,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了。 夜颜赶紧上去把他从凳子上扯起来,“还坐着干嘛?” 蓝文鹤像是被逼迫似的走过去,但走近的时候又很霸道的把人抱住,口气也全软了下来,“我真是带他们去玩,你不信可以问洋儿啊,他们一听我说要带他们去抓野兔,都很高兴。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季若婕捶着他胸口恼道,“那么高的地方,你就不怕他们出什么意外吗?” 蓝文鹤板起脸,“能出什么意外?要是连他们都保护不好,我还能当他们爹吗?” 季若婕把他推开,生着闷气在床头边坐下。 她知道她娘所中的毒已经被逼出来了,此刻气色也恢复了正常,他能亲自运功替她娘逼毒,她实在没理由怨他、气他。 擦了擦眼泪,她情绪逐渐平静,也知道自己有可能误会他了。 可她也不是故意的,就他那性子,突然间把三个儿子都带走了,她能不急吗? 她吸了吸气,然后朝夜颜问道,“小妹,我娘何时能醒过来?” 夜颜突然被问住,这问题是真的让人纠结,她心里打着鼓,想着怎么告诉她会好一些。 季若婕叹了一口气,望着床上不省人事的心事,接着道,“我想让小妹夫做点手脚,让我娘暂时别醒过来。只要她没事,我心里就已经放心了。等回到京城,见到皇兄以后,再让她苏醒也不迟。” 其实不用他们说她也知道,能保住她娘的性命,他们已经是做了很大的让步。 仅是这份容忍的心,就让她很感激了。 而且这里是夜姨的地方,她无法保证她娘会安分,如果她娘醒来依旧不知悔改、还要继续生事惹事,那她夹在中间该如何做? 即便夜姨看在她的面子上不予追究,可她呢,良心过得去吗? 为了不让大家为难,为了能让她娘不再继续错下去,她只能选择让她在昏睡中度过…… 她主动的要求,让夜颜和慕凌苍都有些意外。 当然,也让他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夫妻俩相视过后,夜颜走到床边,双手扶着季若婕的肩,安慰道,“二嫂,你放心吧,我们既然救了她也不可能要她的命。我娘也说了,季夫人的事应该让大哥发落,但考虑到炽焰宫这里的安危,我们只能先委屈季夫人。” 季若婕握着肩膀上她的手,哽咽的点头,“又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夜颜摇了摇头,“你也别想太多,我们都知道你夹在中间很为难。你担心你娘是应该的,但是你也别太忽略二哥和三个孩子。你看我二哥那样子,就是害怕失去你,他是太在乎才会犯傻的。” 季若婕朝蓝文鹤的方向看去,见他正扭开头,她咬了咬唇,起身走过去主动拉着他的手,“对不起,是我想太多了。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没过脑子的,我通通收回。” 难得她能主动道歉,蓝文鹤立马挺直了腰背,脸上也露出傲娇的神色。 “咳!”夜颜一边轻咳,一边给了他一记冷眼。不识好歹,是想遭群殴吗? 他这才收起脸上的小傲娇,闷声闷气的道,“我一天没吃东西了,本想去山上打点野兔,结果野兔没打到,还被骂了一顿。我不管,我还是要吃野味。” 季若婕忍不住皱眉,“那我现在去给你逮野兔?” 蓝文鹤瞥了一眼床上的人,厌恶之色从眸底快速划过,搂着她肩膀就往外走,“不吃野兔也可以,但你今晚必须陪我去山上。” “去山上做何呀?” “夜姨让我去巡山,我一个人在山上怕黑,你不陪我万一我被女鬼捉去了怎办?” “……” 听着他们远去的对话,夜颜是哭笑不得。 一个大男人把怕黑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他也真不嫌丢人的。 回头看着自家男人,她轻声问道,“这里还有事吗?要是没什么事就让其他人来守着吧。” “嗯。”慕凌苍开始整理桌上的东西。 夜颜也赶紧帮他拿东西,辛氏现在的样子跟植物人差不多,经脉被封,神志也没有,不用担心她再作乱,只需要让人看着她就好了。 而他们还有别的事要做呢。 “凌苍,要不要我们也去山上看看?”她知道蓝文鹤去山上的目的,肯定蓝铮和她娘有所交代。 在大部队没到达前,只能让他们这几个可信赖的人去暗中巡视。而且这巡视也不能太张扬,免得引人关注。 “晚些再去吧。”慕凌苍也没反对。 “那我等下就去准备吃的。”夜颜有些小兴奋和小期待。 跑来跑去的日子过习惯了,她还真喜欢上了野营。特别是荒山野外,那种舒心和惬意简直不要太美好。 … 看在祁滟熠亲自送药的份上,吕心彩也没跟他再吵,加上她难受得很,也没精力应对他,喝了药以后就在房里睡觉。 醒来后,天都黑了。 她也是个坐不住的主,身子刚好些就忍不住往外跑。结果一间间屋子都没人,问过之后才知道夜颜他们都上山去了。 她一听,可不得了,赶紧向夜芸打听方向。 夜芸听说她要去,佯装安慰她,“心彩,你身子不适应该多休息,颜儿他们就是好玩,你别被他们带坏了。” 吕心彩想的就是玩,这下更充满了期待,“夜姨,我就是去找颜颜他们玩的!” 夜芸怕自己说太多会漏嘴,想了想,让人去把祁滟熠叫了过来。 听完她交代,祁滟熠和吕心彩都变了脸。 “夜姨,她又不是孩子,根本不需要人陪同。” “夜姨,我不要他陪!” 两人异口同声,算是难得的默契了。 夜芸故意板起脸,“这么晚了上山,我当然不放心了。万一出什么意外,我怎么向你们亲人交代?心彩,你要上山,就必须让滟熠陪着。滟熠,你是男人,多担待点,回头夜姨多给你做些吃的。” 祁滟熠一头黑线,“……” 他又不是小孩子! 吕心彩也找不到话反驳。 扭头看了看身旁高大的男人,哼道,“赶紧跟上,要是迷路,我就把你扔在山上喂猛兽!” ------题外话------ 推荐好友舒薪种田文《田园有喜:憨夫宠入骨》 顾家有女名欢喜,长辈疼哥哥宠,原以为一世欢喜,奈何一朝风云起,娘亲死,哥哥下落不明,父亲很快娶继室,百两银子卖欢喜。 面对家徒四壁,全是极品的田家,没关系,欢喜会种地,还会持家,更擅长赚钱和养娃,手撕白莲花,怒踹贱渣渣。 看文留言有奖励哦! 正文 【203】把暗器交出来 大晚上的走夜路,而且还是陪女人走夜路,祁滟熠的感觉是就像有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晚风瑟瑟,加上他一身烦躁的气息,原本静谧的山林就像来了入侵者,随时都有可能摧毁沿途的夜景。 陪女人走夜路就够让他憋火的,结果前面的女人走着走着突然往地上一坐,他走在后面没注意,还以为踢到了什么东西。 不但如此,身形也没控制住,直接往前扑。 “啊!” 突然被庞然大物压住,吕心彩吃痛的大叫。 最让人尴尬的是男人炙热的气息就在她耳边,低沉而又清晰。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整个后背都贴在他胸膛上…… 不止她尴尬,压着她的祈滟熠也被这突来的一幕吓到了。 女人娇软的身子散发着花果般的香气,直直的往他鼻子里灌。 黑暗中,他一双眸子大瞪,眸光所及之处是她如瀑般的秀发,香气最是浓郁。他像着了迷香一般,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忘了要起身。 “姓祁的,你还要压我到什么时候?” 他没了反应,但不代表吕心彩跟他一样。被一个男人这么压着,就算脸皮再厚也会感觉到羞耻的。 听着她低吼声,祁滟熠这才回过神。 可是身下的女人已经不耐了,反手一摸,隔着衣物抓住他身上某物,吼声更凶,“混蛋,你敢对我使暗器?” 祁滟熠,“……” 好在衣物隔着,她没有全部抓住,他拉开她手腕的同时往身旁翻滚,逃过了她‘致命’的伤害。 好在林中黑暗,没人能看清楚他涨红的脸,只能看到他手放在小腹的位置,坐在地上的他宛如石雕一动不动。 吕心彩翻身坐起,指着他大骂,“说,为何偷袭我?” 祁滟熠眼角斜向她,并未说话。不过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一定能听到他微喘的气息。 但吕心彩在怒气中,只当他是心虚,继续指着他怒道,“人赃并获,你还不承认?” 说着话,她已经朝他扑了过去,嘴里大喊着,“把暗器拿出来!等我回去一定告诉夜姨,你不想陪我上山就算了,还想趁我不注意加害我!” 看着她扑来的身子,祁滟熠从来没有如此凌乱过。他做梦都没想到,还有女人如此又蠢又傻。 还让他把暗器交出去…… 试问,这样的‘暗器’他能交出去吗? 眼瞅着女人要抓他已经‘受惊’的兄弟,他忍无可忍的把她推开,再也不敢在原地停留,纵身一跃就朝前面黑暗中飞去。 “姓祁的,你给我站住!” 吕心彩一看他跑了,奋起身就追了上去。 她绝对没有弄错,这男人身藏暗器,肯定是想趁她不备对付她! 那暗器她都清清楚楚的摸到了,又硬又长,就是因为不像匕首,所以她才好奇。 这混蛋做贼心虚,被她揭穿后不敢承认,还想跑,是打算后面接着暗算她吗! 身后的她追得凶猛,祁滟熠在前面不得不左躲右藏。 天知道,他现在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怎么会有如此愚昧的女人存在? 她那脑子究竟装的是什么! … 山脚下,火堆旁,两个女人一边烤着美味的鱼肉,一边聊着天。 鱼是小河沟里捉的,肉是他们打的野鸡。旁边还有夜颜特意带出来的瓜果,都是果园里摘的。 对于蓝文鹤半夜巡山守山的事,季若婕也没多问。毕竟是夜芸亲自安排的,而且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危,他们熬点夜也是应该的。 这山头离出口隧道也不远,在这里守着,修固隧道的侍卫们发现什么情况,他们还能及时赶到。 “二嫂,你吃这个甜果,这是炽焰宫才有的果子,听我娘说吃了这个能养颜的。”夜颜从草地上拿起一只果子递出去。 “真的吗?那我可要多吃些,说不定以后也能变得跟你一样漂亮。”季若婕接下后,特意看了看她绝色的容颜,高兴的笑道。 “二嫂,瞧你说的好像自己很丑似的。”夜颜嗔了她一眼。 “本来就丑。”季若婕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自嘲起来,“要是漂亮的话,你二哥能多看一眼别的女人?” 她又把那些事拿出来膈应自己,夜颜看得心疼又无奈,挪了挪屁股朝她坐近一些,柔声安慰她,“二嫂,都过去了,你就当那些是噩梦忘记吧。二哥确实有错,他也跟我承认过他当初犯傻都是为了气你。你不在乎他,哪怕嫁给他以后都没正眼看他,他除了刺激你以外确实不知道如何做才能得到你的心。” 季若婕低下头,她单手搂着她肩膀,接着道,“二嫂,虽然二哥德性不太好,但我看得出来二哥很在乎你,不是一般的在乎。他只是从小缺乏关爱,不懂得怎么体谅人罢了。你想他改变,那你就多关心关心他,把他改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季若婕抬起头诧异的看着她,“把他变成我喜欢的样子?这可能吗?” 夜颜调皮的眨了眨眼,示意她看蓝文鹤旁边的男人,“怎么不可能?凌苍都为我变了好多的。” 季若婕盯着正与蓝文鹤说话的男人,一边打量一边反问,“小妹夫稳重内敛,还需要改变吗?” 夜颜撇嘴道,“二嫂,你是看到他现在稳重内敛,你是没看到他以前的样子。” 季若婕收回视线,好奇的问道,“小妹夫以前是何样子?” 她想象不出这样沉稳内敛的男人还有什么缺点或者恶习,可以说在这个小妹夫身上,除了他话少意外,真的挑不出任何不足之处。 夜颜见她不信,里面在自己脸上比划起来,“我跟你说,二嫂,以前凌苍就是这样的,见谁都像别人欠了他银子没还似的,就是对着无辜的人,他脸上都写着两个大大的‘滚’字。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还把他当成塑像呢,压根就不知道原来他是个人。” “哈哈哈……真的假的?” 季若婕瞬间笑出声,完全被她描述的样子给逗乐了。 而她的笑声立马就引来了不远处两个男人的注意,同时朝她们看过去。 蓝文鹤臭着脸哼道,“对谁都笑得出来,就是对我笑不出来!这死女人,上辈子就像欠了她似的!” 慕凌苍斜了他一眼,除了鄙夷外,无话可说。 蓝文鹤收回视线,拿手肘撞了撞他,压低声音道,“别理她们,我们继续,刚说到哪里了?你说出口那边除了修筑密室外,还要在这群山中另择出口?” 慕凌苍也从自家女人的笑容上收回视线,与他继续商议着正事,“知道炽焰宫所在的人会越来越多,另择出口或许耗时费力,但为了炽焰宫的安宁,此事必须尽快着手去办。待新的出口找到,原来的出口就改建成陷阱,如果陷阱不可用时,毁之也不可惜。” 蓝文鹤扭头,先是眼神复杂的盯着他打量,突然咧嘴邪笑起来,“我知道你小子聪明,但再聪明你也不敢打出口的主意。这些都是我那妹子想出来的吧?” 慕凌苍面不改色的回道,“夫妻本该一条心,她想我想不都一样么?” 蓝文鹤又忍不住拿手撞他,“德性!哼!” 再看夜颜这边,季若婕笑过之后心情也逐渐放开了,但透过火光望着蓝文鹤的背影,她还是有解不开的心结,“你二哥看着是变了,可我始终不相信他能为我收心。” 夜颜耐着性子劝道,“二嫂,你就信我二哥一次吧。讲真的,我以前也特讨厌他,甚至把他当坏人看待。可看着他陪你跳崖的那一幕,我真的对他刮目相看。你说这世上有几个人肯为对方去死?他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那些女人再有魅力,又能怎样?你苦就苦在从来不要求他什么,所以他也就任性而为。你都没发现吗,自从你管他后,他都在听你的。我二哥这人是属于极度没安全感的,你管得越厉害,他反而越觉得你在乎他。如果你再把他管紧点,打死我都不相信他还会去找那些花花草草。” 季若婕低头沉默起来。 虽然小妹是在安慰她,可她也必须承认,小妹讲得都在理,而且也确实是如此。 她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照做,即便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会听她的。 夜颜突然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二嫂,我再教你一招,保管二哥能被你治得服服帖帖的。” “嗯?” “你以后啊不但要管二哥,还要把他管得死死的。别担心被人说你是悍妇,就二哥那德性,压根就不会在意别人说什么。比如说啊,如果二哥要去哪见什么人,你能陪着去就去,不能陪着去就打破沙锅问到底,他要不老实,你就给他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我敢保证,我二哥绝对吃这一套。” “真的能行?”季若婕皱着眉,不是不信她的话,而是不确定这一招管用。 “肯定能行!”夜颜拍着胸口打包票。 蓝文鹤的性子她早看透了,这人有严重的被虐症。主要是她这个二嫂太古板,脑子里都是那些三从四德的观念,殊不知,蓝文鹤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纨绔公子,他脑子里都没那些观念,身为他的女人再讲究、再完美、做事再能干,都没用。 她觉得,两个人能否长久走下去,观念还是最重要的。不是谁迁就谁,至少在思想意识上要达到共鸣,这样才能做到相互理解、相互体谅。 像他们这种,之前都是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以至于夫妻这么多年连点默契都没有。 要不是山崖那一跳,谁都救不了他们错乱又复杂的感情。 见她还不信,夜颜拿着烤好的鱼对着不远处的某人喊了起来,“二哥,二嫂给你烤的鱼熟了,你要不吃我就替你吃了啊。” 她嗓门刚落,只见蓝文鹤黑着脸就冲了过来。 粗鲁的从她手里抢过烤鱼,再把她往旁边挤开,搂着季若婕的同时还不忘给她一记刀光眼,“你自己不会烤啊?你二嫂给我的东西你也敢抢,小心我削了你!” 夜颜哼着气起身,“不就一条鱼嘛,有什么了不起?我家凌苍也可以帮我烤的!” 她坐到慕凌苍身旁,夫妻俩相视一笑,默契的去拿别的肉。 隔着火光,夜颜还朝季若婕挑了挑眉,季若婕也只能偷笑。 再看身旁没点形象的男人,她忍不住抬手抢下他嘴边的鱼肉,“你急什么呀,小妹又不会真的跟你抢。你看你,弄得到处都是脏兮兮的!” 说着话,她把手绢从怀里摸出来,给他擦了擦嘴角,“洋儿他们都不像你这个样子,亏你还是当爹的,一点都不知道给他们做好榜样。” 蓝文鹤不屑的哼道,“男人不就该爷们点吗?吃点东西还讲这么多名堂,那跟娘们儿有何区别?” 嘴里是说着不屑的话,但他却把季若婕搂得更紧,脑门抵着她脑门,眼里不知道装着多少满意的笑呢。 瞧他那坏笑的样子,季若婕忍不住想推开他,但他却越搂越紧,还快速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然后继续拿起烤鱼吃了起来。 “这鱼肉是香,不过还是没我女人香。” “……”季若婕红了脸,面上不好意思骂他不正经,只能在他后腰上偷偷拧他。 看着他们夫妻俩那亲热劲儿,夜颜都感到好笑。还有这样做夫妻的,都成亲多少年了,现在才像恋爱中的模样。 就在她准备跟慕凌苍说点悄悄话时,突然传来女人的喊叫声。 夜晚的郊外比白天都安静,这声音就像惊雷劈下,把他们四个人都吓了一跳。 随着喊叫声,一袭白影从天而降,落在慕凌苍身后,并一把抓住他的臂膀。 紧接着,声音的主人跟着落在夜颜身后,刚落地就指着白袍男人怒道,“跑什么跑?你今天不把暗器交出来,我跟你没完!” 暗器? 坐在地上的两对夫妻都望着他们。 夜颜忍不住把女子拉住,“心彩,发生何事了?怎么你们也出来了?” 吕心彩立马换上了一脸哭相,“颜颜,我是特意来山上找你们玩的。夜姨不放心我一个人出来就让他陪我,结果呢这家伙在半路就想偷袭我,还用暗器想伤我!” 听她指控完,夜颜和慕凌苍都扭头把祁滟熠望着。 就连蓝文鹤都带着季若婕从火堆对面绕了过来。 被众人盯着,祁滟熠一张脸涨得通红,在火光照耀下就像要滴血似的。 “我没有!” 听着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吕心彩不服气的跺脚,指着他某处,“你还敢说没有?你敢不敢当面拿出来?告诉你,别以为你藏着就能抵赖,我是亲手抓过的,我知道那东西长何模样,你就是藏着也没用!”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季若婕当即移开目光。 蓝文鹤手握拳在唇边猛咳,“咳咳咳……” 夜颜看得眼角直抽。 慕凌苍缓缓的扭头,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夜颜身后的女人。 如果地上有洞,祁滟熠绝对能一头钻进去。 他活了二十几岁,就算称不上见多识广,但也阅人不少,可从来没遇见一个像这样又蠢又不知羞耻的…… 别说跟她没关系,就是天天看一眼他都有想死的心! 偏偏吕心彩还气急败坏的指着他,“说话啊!怎么,害我不成还想装傻充愣?还是说你心虚了不敢把东西拿出来?” 夜颜使了几分巧劲儿把她拽下坐着,“那个……心彩,这有可能是误会,你跟祁公子无冤无仇的,他怎么会加害你呢?他要害了你,我娘不得掐死他啊?” 吕心彩摇着头,大眼还恨恨的瞪着祁滟熠那一处,“我没有误会他,他把我按在地上,我摸到了那硬邦邦的东西,不是匕首,绝对是暗器!说他跟我无冤无仇,但我知道这家伙早看不惯我了,巴不得找机会弄死我。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像不像要吃人的?我没说错吧,他就是想害我!” 夜颜一脸的黑线都快跪了。 这丫头白有一身轻功,可脑子却…… 应该叫蠢萌吧? 想到什么,她干脆转移了话题,拉着她悄悄在她耳边问道,“心彩,你今年都十八了吧?你家里没教你男女那种事?” 像她这种身份的人,家里应该有专人教导人事的,她觉得她再单纯也应该懂的,怎么会傻到这种程度呢? 吕心彩眨着眼把她看着,“男女那种事?哪种事?我三岁就跟在师父身边,也就去年才回到家中,师父从小教我习武,没有提过男人……” 夜颜忍不住打断她,“那成亲的事你家里人跟你提过吗?” 吕心彩点头,“提过呀,我娘帮我算了命,她说我这辈子不会像师父那样孤独终老,还说我早晚会嫁掉的……” 夜颜又打断她,耐着性子继续问,“我不是问你嫁人,我是说你知道怎么生孩子吗?” 吕心彩突然扭扭捏捏起来,“这我当然知道。” 就在夜颜准备松口气时,只听她接着道,“男人跟女人成亲以后睡一个被窝里就有孩子了。” 噗! 尽管她们说的小声,但旁边的几个人都是耳尖的,几乎是一字不漏的听去,然后全部一脸怪相…… 憋笑憋到五官都扭曲了。 夜颜抽着嘴角,最后问道,“心彩,我冒昧的问一句,你师父是做什么的?” 吕心彩突然挺直腰背,很骄傲的道,“我师父就是云霄观的流光师太。” 夜颜没听说过,但听这名字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都称师太了,还用多解释吗? 也难怪她对男女的事、包括婚事都这么无知,这显然就是成长环境造成的。 她朝身旁的慕凌苍看去,只见慕凌苍眼底带着罕见的惊讶,她心里更有了数。 想必她师父也是个厉害的人物。 不过眼下不是追问这件事的时候,而是怎么化解她和祁滟熠之间的误会和矛盾。 她眼眸子一转,朝一旁憋笑的蓝文鹤使眼色,“二哥,麻烦你带祁公子去旁边,搜搜他身上,看他究竟有没有藏暗器。” 他们都是过来人,都懂她所谓的暗器是什么,总不能让祁滟熠当众脱衣刮裤给他们看吧? 她是真服气了,这两个一天竟整些乌龙事出来,他们旁观的人看得都好累。 她话音一落,吕心彩立刻要起身,“不行,让我来搜他身!” “哈哈哈……” 蓝文鹤实在憋不住,笑声瞬间爆发。 不等她去拉祁滟熠,他赶紧过去抓着祁滟熠往一棵大树后面去,“祁太子,赶紧跟我来,要不然你这命根子就别想保住了!哈哈哈……” 吕心彩被夜颜拉着,很是不甘心。听到蓝文鹤的笑声,还不解的朝夜颜问道,“命根子是什么?” 这问题…… 夜颜都想找根绳子把自己挂上去。 她是老天派来专程搞笑的吗? 就季若婕都没法淡定了,赶紧过去帮着劝道,“心彩姑娘,那是他们男人防身的东西,不是什么暗器,你真的不要误会。” 噗! 夜颜低头闷笑。 要不要这么搞笑,她二嫂现在也学坏了! 因为那两个男人去了大树后面,吕心彩只能把目光投向慕凌苍,“男人防身的东西?伏戾王,你也有吗?” 慕凌苍那脸唰得黑成锅底,别说回她了,连多看她一眼都眼疼,起身也往那棵大树后面去。 正文 【204】我从没见过她,如何辨别真假? 夜颜和季若婕那真是憋笑憋到快内伤了。 眼看着气氛越搞越离谱,夜颜不得不转移话题,“心彩啊,你怎么不在房里休息呢?这大晚上的跑出来,多危险啊。” 吕心彩嘟着嘴道,“我下午睡了一觉,本来想找你们说说话的,可他们说你们到山上来玩了。我想着反正也睡不着,还不如来找你们呢。” 季若婕赶紧去旁边拿了一只生鱼,用树枝叉好了递给她,“心彩姑娘,我们正在烤鱼呢,这都是河里抓的,又香又鲜。” 吕心彩两眼发亮,赶紧往火堆挪了挪,“果然出来找你们没错,还有烤鱼吃,真是快活!” 夜颜和季若婕对视了一眼,都无奈的摇头偷笑。 而在大树后面的三个男人—— 蓝文鹤一边笑着一边邪恶的伸手在祁滟熠身上摸,“祁太子,来让我看看,你到底藏着什么暗器,哈哈哈……” 祁滟熠双手捂着重要部位,就差跳脚了。都是男人,谁还不明白的?被人把他命根子说成暗器,即便脸皮再厚也会觉得难堪。 偏偏蓝文鹤就跟玩上瘾了似的还不愿意放过他,“别这样嘛,快给我们看看,本王也好奇你这‘暗器’究竟有多厉害,居然能把那女人吓成这样,哈哈……” 祁滟熠忍无可忍,只能往旁边跳开,避开他邪恶的爪子。 蓝文鹤也不追他,单手搭着慕凌苍的肩膀,笑得只能用花枝乱颤来形容,“小妹夫,你说那女人究竟是吃什么玩意儿长大的,居然傻成那样!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慕凌苍单手握拳撑在唇上,尽管笑得没他那么放肆,但肩膀也抖个不停。 看着自家兄弟的糗样,他浓眉挑起,忍不住问道,“你既不喜欢她,又为何那般?” 他说得还算含蓄了,可祁滟熠依旧羞窘。也好在是黑夜,没让他那一脸的红色暴露出来。 “我……我是男人,有反应不是很正常么?” “哈哈哈……”蓝文鹤走过去勾住他肩膀,一边笑一边挤眉弄眼,“之前究竟发生了何事给我们说说,本王真好奇你是如何对她起反应的……噗哈哈哈……” “哼!”祁滟熠别开头。 与其说他生气了,不如说他难以启齿。 他也只能告诉自己,那种情况,是个男人都会有反应! 对他的不理睬,蓝文鹤压根就没放在眼中,搭着他肩膀继续笑道,“我看啊你们也是绝配,那女人虽然闹腾,可跪在无知,要不你就把她收了吧?讲真的,真要娶了她也是只赚不亏的。最重要的是比你以前的那些女人好,我相信这个女人跟着你绝对不会嫌弃你,就算你一日三餐只给她水喝她都愿意。” 他调侃归调侃,但话中也有几分认真。 祁滟熠沉下俊脸,忍不住回想与某个女人相识的经过。 她跟了他一路,吃了好几天干饼,除了抱怨外,她也一直忍着受着。 确实,这女人一点都不讲究,说好听点,还真是好养活。 呸呸呸! 他回过神,眸底都是厌恶。 “这种有貌无德的女人我才不要!” 即便曾经的女人他从来没认真挑选过,但他理想中的妻子怎么也该是温良贤淑的。 娶一个野猫似的女人,除非他脑子进水。 蓝文鹤斜眼瞅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兄弟,话别说太满哦。” 祁滟熠干脆不说话了。 反正他懂自己就行了,不需要听别人闲言碎语。 慕凌苍突然问道,“不是让你离她远些么,为何又要在夜深陪她出来?孤男寡女的,既然没那些心思就该避讳点。” 祁滟熠有些恼,“是夜姨不放心她让我陪她出来的。” 蓝文鹤搂着他肩膀摇了摇,“好了,喜欢就把她睡了,不喜欢不理睬就行了,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气死。” 他这话一出,慕凌苍都有些听不下去了,眼角冷飕飕的斜向他,“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敢不敢把这话当着二嫂的面再说一次?” 蓝文鹤摸了摸鼻子,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祁滟熠也不想他们继续说自己和那个女人,赶紧转移话题,“既然我把她送到了,那我也该回去了。” 蓝文鹤赶紧道,“来都来了,急什么啊?走,我小妹带了酒出来的,陪我们喝酒去!” 祁滟熠朝慕凌苍看去,慕凌苍勾了勾唇角,“晚些我们也会回去,你与我们一同回去吧。” 他都这样说了,祁滟熠也不好推辞。 就这样,三个男人回到火堆旁。 蓝文鹤把酒拿了出来,没酒杯,他提着酒壶灌了一口然后递给祁滟熠,“拿去!” 祁滟熠愣了一下,接过后也豪爽的灌了一口,然后递给了身旁的慕凌苍。 看着他们就这样干喝,夜颜赶紧把自己和季若婕手里烤好的鸡肉给他们拿去,还暗中拧了慕凌苍一把,“少喝点,别把自己弄得臭熏熏的。” 她知道这些酒并不猛烈,但真不喜欢他身上有别的味道。 蓝文鹤立马朝她瞪眼,“一边去,男人不喝酒还叫男人么?” 夜颜送了一对白眼给他,“哼!” 人多给他留点面子,回头再k他! 他们三个喝着酒,隔着火光,夜颜她们就在对面闲聊着。 虽说她们都是女人,可对家长里短的话题都不关心。夜颜是不喜欢这类话题,而季若婕在荣国有着一定地位,既没婆媳矛盾也没大姑子小姑子敢惹她,就算有个祁雪做她大嫂,但她们妯娌间的关系也越发和睦友好,所以也没啥好提的。 倒是对吕心彩的成长,姑嫂俩表示相当的感兴趣。 特别是夜颜,因为小羿的缘故,她对吕家与东龙国的事就比较关注。 而吕心彩对他们也没设防心,夜颜问什么她都有作答。 从与她聊天的过程中,夜颜还真从她那里听到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 据说吕家曾被先皇打压,身为吕家长女的吕素洞察到危机,就把吕家的人先后送去各个地方避难。因为吕素从小混迹江湖,结识了许多能人异士,很多吕家子嗣都像吕心彩这样隐姓埋名,然后通过吕素的关系跟在许多高人身边,除了隐藏外,也通过那些高人学习各种本领。 直到几年前先皇病逝太子继位,吕家才被新任的皇帝重任。这也源于吕素早年对太子的救命之恩,太子继位后为感激她,直接封了吕素一个一等国公夫人。 新帝正是用人之际,吕素陆陆续续的把吕家子嗣召回京城为国效力。 而回京的吕家人各个身怀绝技,可把新帝高兴惨了。试想一下,突然间得到这么多有本事的人才,哪个领导不高兴? 所以这些年,吕家在东龙国扬眉吐气,一跃成了东龙国除皇室以外最大的最有势力和实力的家族。 听完吕心彩讲述自己的家族史,夜颜那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吕素也算是奇女子一枚了! 她娘交友的能耐也太强悍了,居然能跟这样的人拜把子! 惊叹完吕家的崛起史,她也理解了吕心彩为何会有这样率真又傻气的性子。 她师父是道姑出生,她自幼在道观长大,封闭的环境虽然保护了她的成长,可也限制了她对外界人情世故的认知。 虽然她被接回家中,可她性格已经定型,再加上家里人也或多或少的熏染了江湖气,也没打算让她当一个规规矩矩的绣花闺秀。 至于男女之间的那些事,人家娘直接说了,懒得教,反正以后也得嫁人,她不懂,她嫁的夫君总该懂吧? 为什么她会认为男女盖着一床被子就能生孩子,因为她娘说的,成亲后男女睡一起就是夫妻了。 光是这想法,夜颜就佩服得不行。吕家这些人,绝对算得上这个世界的奇葩。 正因为他们这些开明的想法,她对吕家人的好感瞬间爆棚。 虽然她们这边没酒,可吕心彩吃着香喷喷的烤肉烤鱼,比对面那三个喝酒的男人话还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喝高了呢。 “颜颜,我跟你讲,我师父以前都不给我吃这些,我嘴馋的时候就老爱去邻村偷人家的鸡,害怕被人发现,我还学会了狼叫。那些村民听着声音都不敢出来,生怕被狼咬了。” “还有哦,为了吃肉,我鼻子练得比狗还厉害。不是我吹牛,我认准的味就是在百里外我都能把它找出来!” 夜颜和季若婕傻眼的看着她,都说不出话来了。 这还不叫吹牛? 她都快把牛吹上天了好吧! 别说她们姑嫂两个,旁边喝酒的三个男人都跟看怪物似的瞄着她。 祁滟熠还咬着牙小声嘀咕,“看吧,这女人脑子就是坏的!” 偷鸡摸狗的事她居然能拿出来当英雄事迹讲,还讲得如此自豪得意。这岂止是不要脸,简直是没脸没皮! 什么学狼叫,她一天到晚就跟个乌鸦似的,叫得比狼声还难听千百倍。 至于鼻子比狗还灵敏,这种大话她也真不怕把人笑死。 蓝文鹤抖着肩膀闷笑着,“这女人谁娶回去都不会嫌寂寞的!” 祁滟熠不屑的撇嘴,“这种女人谁敢娶?” 瞧他那嫌弃劲儿,蓝文鹤不无好笑,“又没让你娶,你又何必如此呢?”说着话,他拿手肘碰了碰他,又是挤眼又是挑眉,“祁太子,莫非是你喜欢上了她不敢承认吧?都是大老爷们,你也不是靑头愣子了,要就果断点,我们又不会笑话你的。” 火光下,祁滟熠才恢复常色的俊脸又涨红起来,“娶猪都不会娶她!” 看着他俩,慕凌苍只是勾了勾唇角,眸底闪过意味深长的笑。 … 这一晚,他们六个人吃吃喝喝,也算是热热闹闹的度过。 隧道改造已动工,在荣国的将士赶来前,夜颜他们只能自己当监工,当然,最重要的是看守好那处洞穴里的硝石。 白天,夜芸和蓝铮以及侍卫们轮流巡逻,晚上,这些事就夜颜他们几个年轻一辈负责。 就这么过去大半个月,算着将士们差不多快来了,夜颜负责把后期需要做的事做了一个周详的计划,因为开采和提炼硝石所需的流程复杂,为了中间细节不出纰漏,她不得不把这些通通写下来,然后交代给慕凌苍让他去当指挥官。 通过这半个月他们这山那山的‘玩耍’,也找到了一处可以改造成出口的地方。 炽焰宫往里走都是山脉,曾经几代人在这里生活都没发现别的通往外界的路。而他们所选的准备做出口的地方在一座山的夹缝中,夜颜去夹缝尽头看过,回来之后当即拍板把这里定为出口。 山顶都是断崖无路可走,从山顶开辟道路根本行不通。而山体夹缝不但隐蔽,倒三角的夹缝底部还能铺条路出来,在尽头可以做悬梯通向外界。比在山崖上做悬梯更加牢固稳定,而且高度还缩短了近百米。 就这样他们在玩耍中把今后的工作都做了计划和安排。对夜颜来讲,难度随大,但都不是问题。荣国的将士中武功高强的人大有人在,像那种飞在天上施工作业,以前她是不敢想,可现在她都能做到,这哪里难了? 只不过工程复杂繁琐,加上没有先进的设备,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罢了。 他们六个人天天混在一起,吕心彩和祁滟熠比最开始的关系要和睦得多。当然,不是说他们之间真的友好和睦了,而是夜颜他们都在身边,这两个人不好意思闹腾而已。 私底下,两人还是横竖不对眼。 夜颜甚至问过吕心彩,问她为什么这样讨厌祁滟熠。 结果吕心彩这样回她的,“颜颜,我不是讨厌他,而是讨厌表里不一的人。你看他,对你们温和有礼,端得可优雅了。对我呢,尽是粗鲁无礼、恨不得掐死我。你说他人前人后是不是差别太大?这种表里不一的人最是虚伪了!” 夜颜听完她的解释,只能用一头黑线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 原来‘虚伪’还可以这么用…… 她小心翼翼的反问道,“可是心彩,你也没给他好脸色呀。你有没有想过,他也会觉得你对我们和对他有区别?” 吕心彩皱起眉,很严肃的回道,“我怎么会虚伪呢?我这是爱憎分明!他那么让人讨厌,我没打他就算了,怎么还能给他好脸色?” 夜颜再次汗颜,“……” 这妞简直是神逻辑! 傍晚,她们在果园边收衣物,夜颜又忍不住问她,“心彩,早上我们从山上回来,听说你去了祁公子房里找他?” 他们从山上回来就回屋睡觉了,还是沈姐看到她从祁滟熠房里跑出来,好像两个人还在房里闹了许久,也不知道又为了啥事。 吕心彩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是啊,我去找他了。不过这人是真的小气,我就那么点要求他都不同意,没办法,我又跟他吵了一架。” 夜颜好奇的盯着她气鼓鼓的侧脸,“你要求他什么?” 吕心彩对着空气哼道,“季姐姐不是说男人身上都带着防身的东西吗?我就跑去问他,可不可以给我看一下,然后我仿制一件,以后行走江湖说不定也能用上。可是那家伙真的太小气了,不但不给我看,还骂我不要脸。” 说着说着她一脸委屈的看着夜颜,“颜颜,你说我哪里不要脸了?我就只是看看而已,他就以为我要他的东西。我还想着他要是给我看,我以后就对他好点呢,结果他却是那般恶劣,真是气死个人了!” 她是快死了,可夜颜却是快要被雷死了! 一个女孩子去刨男人裤裆…… 这究竟是太污还是太纯了? 她从凌乱中回过神,走过去搭住她肩膀,用着认真的口吻跟她说起来,“心彩啊,男人的这个暗器除了他们的妻子以外,是不能随便给人看的。祁公子不给你看呢,也不是她小气,而是尊重你。你想啊,那是妻子才能看的东西,你去看了,回头你就得嫁给他,你自己说你愿意嫁给他么?” 闻言,吕心彩大骇,脸色都吓白了,“真的啊?哎哟,上次季姐姐没说清楚,我还以为没什么呢!” 夜颜忍着笑,继续道,“所以呢,以后你不要随便那样了,否则让人知道会笑话你的。” 吕心彩赶紧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让他给我看了!就算他要给我看我也不看!” 看着她那认真又严肃的样子,夜颜真是哭笑不得。 晚上,他们继续遵守在山头。 因为夜颜的解释和开导,吕心彩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虽然她讨厌祁滟熠,但她还是敢做敢当,决定向祁滟熠认个错。 在大家围坐着烤火吃喝的时候,她端着酒壶到祁滟熠身前,难得低下头向他服软,“祁公子,今早要你脱裤子是我不对,以后我再不那样做了,这酒算是我向你赔礼的……” “噗!” 她话音还没落,旁边喝酒的蓝文濠一口酒华丽丽的喷出,那酒水溅向火光,火光顿时像炸裂般猛然蹿高。 祁滟熠恨不得一头栽土里去,宁可把自己活埋都不想再听面前的女人多说一句话。 蓝文鹤见他不说话,还想帮他说,“祁太子……” 他刚一开口季若婕就把他嘴巴给捂住了。 本来这场面就够尴尬了,他还嫌热闹不够? 接受到自家女人警告的眼神,蓝文鹤也不恼,抱着她笑趴在她肩上,还邪气的在她耳边问道,“你要不要也扒为夫裤子,为夫不介意的。” 季若婕看了看周围几人,好在他们都把注意力投在祁滟熠身上,红脸的她立马给他一顿暗掐,羞恼道,“不许在外面乱说话!” 蓝文鹤‘哈哈’大笑,笑过后又在她耳边道,“那回去看,嗯?” 季若婕哼哼的扭头开,假装生气的她面红耳赤,看得蓝文鹤脸上更像开了花似的。 以前他都没发现她脸皮很薄,稍微逗一下她就又羞又恼,瞧瞧这羞赧的小模样,真是迷死人了! 对她俩的打情骂俏,夜颜确实没放在眼中,都盯着祁滟熠和吕心彩。见祁滟熠还尴尬的愣着,慕凌苍忍不住轻咳。 祁滟熠这才接过吕心彩手里的酒壶,不情不愿的灌了一口。 夜颜立马笑道,“好了啊,误会解除了,以后大家和睦点,别再整这样的误会了。” 见祁滟熠好像还要说话,她赶紧给他使眼色,示意他什么都别说。 她好不容易把面前这单纯的丫头说通,他要是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她思想工作不是白做了嘛? 喝口酒避免以后不再被人扒裤子,难道还不好吗? 她看了看旁边那对说悄悄话的夫妻,正打算提醒他们注意形象,突然有脚步声朝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大家耳力都不差,而且又是大晚上,这脚步声清晰有力,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没多久,一名侍卫进入了他们视线,径直跑向慕凌苍,双手呈上了一封信,“伏戾王,这是皇上派人送来的,要您亲自过目。” 众人都好奇的盯着那封信,慕凌苍也带着好奇将信拿到手里拆开,借着火光看了起来。 这一看,他本就没有多少表情的俊脸突然间像被乌云笼罩,就连火光打在他脸上也驱散不了他阴沉的气息。 除此外,他拿着信纸的手渐渐收紧,双手还止不住颤抖。 “怎么了?大哥在信里说了什么?”夜颜最先问出口。 慕凌苍眯着眼,眸底寒气深浓,他没有说话,只是把信递给了她。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在极其的压制某种激动的情绪。 夜颜赶紧把信拿到手中,这一看不要紧,惊得她双眼大瞪,盯着信中的字迹比见到鬼还吓人。 “这怎么可能!” “小妹,到底出何事了?”季若婕推开蓝文鹤走到她身旁,夫妻俩的样子真是让她担忧。难道京城出事,大哥要他们回去? 夜颜看了看慕凌苍,见他双手紧握拳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咬了咬唇,还是道了出来,“二嫂,皇上说凌苍的母妃还活着,他把人从陵园接到了宫里,还说要凌苍尽早回去一家团圆!” “什么?!” 除了吕心彩懵懂不明白外,其他人都是震惊不已。 蓝文鹤和祁滟熠同时起身朝他们过来,借着夜颜摊开书信的动作把信中的内容扫了一遍。 “这确实是父皇给皇兄的书信!”祁滟熠确认道,但同时又不敢置信,“皇兄母妃不是去世多年了吗?怎么会突然活过来的?” “这事确实太离奇了。”难得蓝文鹤一脸的认真。 玩笑是可以开,可这种玩笑谁敢乱开? 死了二十多年的人突然活过来,骗谁啊! 夜颜皱着眉,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死去多年的人一下子变成了大活人,祁曜在信中写得一清二楚,字里行间更是流露出他的激动和幸福,让她想说不可能都不敢。 再加上这是他的母妃、她的婆婆,她要说她不该活着会不会遭人骂? 季若婕突然提议,“小妹夫,要不你和小妹回天秦国去吧,这事可大可小,你们必须弄清楚明白。” 慕凌苍还是没说话,眼也不眨的盯着前方跳跃的火光。 尽管他表现的很平静,可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此刻的平静是装出来的。他身上砭人肌骨的气息和轻颤的身子已经出卖了他内心所有的情绪。 这种事摊谁身上都淡定不了的,夜颜拉着他的手,柔声道,“凌苍,我们回去看看吧,是真是假看过就知道了。” 慕凌苍脖子僵硬的摇了摇,“我自出生就没见过她,如何辨别真假?” 夜颜也被他反问住了。 是啊,他都没见过他母妃,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想到什么,她赶紧又道,“我们是辨别不出来,但是我娘她能啊!你忘了吗,我娘和她可是姐妹呢!” 慕凌苍敛紧的眸子瞬间睁大。 夜颜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了,拉着她就往果园的方向跑,“走,我们回去找我娘!” 天啦噜,这种事居然也有,这简直比白日见鬼的还让人惊悚! 正文 【205】夜妈的威胁 夜芸和蓝铮房里的烛火还亮着,但夜颜他们敲了许久的门后蓝铮才把外面的大门打开。 他身着白色中衣,腰带都没有细,瞪着门外的女儿女婿,那脸色在月光下看起来就像要吃人一样。 “你们不是去山上了吗?跑回来做何?” “哎哟,父皇麻烦你让让,我们要找娘。”夜颜皱着眉催他让开,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己父皇的份上,她真会把人推开闯进去了。 “你娘睡了!” “那我也要找她!” “你……” 蓝铮还想再说什么,夜芸披着长发从卧房里走了出来,“颜儿,发生何事了?” 夜颜绕过蓝铮直接跑向她,把收到的信往她手里塞,接着把她拉进小堂屋里,又忙着把烛火点上。 “娘,你看看信里的内容。” 烛火一点,小堂屋亮堂堂的,夜芸好奇的把信纸拆开。 就一眼,她脱口骂道,“哪里来的妖魔鬼怪,竟敢扮成我姐姐作乱!” 夜颜立马问道,“娘,你怎么能确定这是假的呢?万一我婆婆是真的死而复生呢?” 夜芸冷飕飕的斜了她一眼,“你当这是讲鬼故事啊?我给我姐接得生,我看着她去的,我亲自为她填得土,难道那是我在梦里做的?退一步说,就算她假死,你觉得她刚生下孩子会舍得丢下儿子玩那种假死的把戏?” 夜颜立马不说话了。 这些话也是她想说给慕凌苍听的,只不过她不好开口,怕他责备她对他母妃不敬。 但从她娘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她们情同姐妹、可以为对方出生入死,就算言语过激,也是因为有人冒充她姐妹才使得她生气的。 她回头看着走进小客堂的男人,从他阴沉的神色中捕捉到了一丝失望。 她理解,他心中是带着期盼的。可很不幸,她娘的话直接击碎了他心中那一丝美好的期盼。 走到他身边,她握着他紧攥成拳的大手,从他克制的颤抖中印证了她的想法。 可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安慰的话。 人死不能复生,何况是死了这么多年的人…… 蓝铮走到夜芸身后,已经没有了先前不满的神色,而是像他们一样沉着脸,神情很是严肃。 “怎会出现如此离奇之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连他语气里都带着不安,可想而知,这事不小。 在这里除了夜芸有说话权外,他也不例外。因为他和祁曜也是几十年的交情,对彼此的事多少也了解。 夜颜忍不住朝他问道,“父皇,你也见过凌苍的母妃吗?” 蓝铮看了一眼女婿,点头道,“我与祁皇数十载的交情,而祁皇又与凌苍母妃青梅竹马,我自然见过她。” 慕凌苍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时此刻带着哀痛,身上的气息低沉落寞,很显然他希望蓝铮能再多说下去。 可蓝铮走到他面前,大手拍在他肩膀上,重重的叹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越是如此我们越是不放心你回去。你父皇能写这封信,说明他已经被对方迷惑住,他对你母妃用情至深我们可以理解,可你要是与他因为思念而甘愿受其迷惑,那你们父子注定有场劫难。天秦国……危啊!” 他语重心长的话让慕凌苍低下了头,默认了自己的心事。 夜芸突然道,“凌苍,此次回天秦国你一人回去便可,颜儿必须留在这里。” 闻言,慕凌苍猛得抬起头,“为何?” 这里的事他们已经计划过了,大可以全权交给蓝文鹤负责,要他们夫妻分开,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夜芸眸光紧紧的盯着他,对他从来没有如此冰冷过,就连说话都果决尖利,“你思念你母妃我们可以理解,但是你心神不宁,我是绝对不会让颜儿陪你回去的!要知道,天下间最难相处的就是婆媳,颜儿的脾气你应该清楚,如果那个人真是你母妃,我倒不担心她们婆媳难以相处,可是我能笃定她是假的。你让她回去与一个假婆婆相处,等同于把她推进了大逆不道的深渊中。一旦你愚昧的孝顺,那我的颜儿岂不是要受你们一对假母子欺凌?其他事都好说,要我颜儿顺从你们愚昧,想都别想!” 她一番狠厉的话比一桶冷水泼在慕凌苍头上还要严重,让他脸色瞬间像失血一样变得很是惨白。 即便他心里没有那种想法,但是他也不敢保证今后不会出现那种情况。 这一番狠话也算是把他点醒了! 没有如果,他的母妃早已不在人世。而对方的出现就是冲他们父子来的,他如此心神不定,对方要算计他们夫妻那真是易如反掌…… 想到这,他眼神里那一抹哀痛瞬间消失不见,反手紧紧抓住夜颜的手,眸光也逐渐变得坚硬,“只要有我在的一天,谁都别想伤害颜儿,哪怕我的亲生爹娘,我也绝不同意!” 夜芸没正面应他,而是严肃的看着女儿,“敢赌吗?敢赌你就去。” 她看似是在征求女儿的意见,实则是不信慕凌苍的话。 别看她平时嫌女爱婿,但关键时刻她对女儿的袒护那绝对不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的。 哪怕就是当着女婿的面她也不带一丝含糊。 反正就是一句话,对她女儿好,她可以把他当自己儿子对待,若是对她女儿用心不够,那就别怪她翻脸无情! 夜颜懂她的意思,也很快做了回应,“娘,我相信凌苍,我也愿意陪他回去。” 她扭头看向身侧的男人,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他眼里全是深情和感动,而她则是信任的微笑着。 蓝铮搂住夜芸的肩,在她耳边低沉道,“凌苍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我相信他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他这女人深明大义归深明大义,但却是极其护短的。 夜芸对着女婿哼了一声,“我才不怕你辜负颜儿呢,你要让我失望,大不了我带着颜儿和心暖昕蔚远走高飞。就凭我们颜儿的聪明和美貌,我还愁她嫁不出去?” 这话…… 慕凌苍直接黑了脸,瞬间放开了夜颜的手改为搂住她的腰,占有欲十足的把她往身侧藏。 夜颜都被逗乐了,“娘,你就少说点这种刺激人的话行么?” 这样威胁人,回头遭殃的可是她。说不定他整个笼子把她给关着,想做什么都没门。 蓝铮也在旁边帮着说话,“好了,我们都知道你是担心颜儿才说这些气话,但你也别说得太过,免得凌苍多心以为我们把他当外人呢。” 瞧着他俩唱双簧的样子,夜颜真的很想笑。 想起在魂殿的时候,他俩因感情纠纷闹腾,他们几个小辈真是想操心都插不进手,看着可闹心了。 如今他俩变得默契十足,一个做恶人一个做好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有他‘提醒’,夜芸神色才缓和下来,对女婿的语气也轻了,不过认真劲儿一点没少,“凌苍,我就让颜儿陪你回去。你们先去探探这个女人的底,等这里的事安排妥当,我们随后就去找你们。” 慕凌苍低下头,“是。” 夜颜在他背后哭笑不得,真服她娘了,讲这么半天他们也都要一起去天秦国,那之前说得那么严重,不是摆明了吓唬人嘛! 夜芸朝门外看了一眼,突然唤道,“滟熠,你进来。” 很快,祁滟熠也走进了小客堂里,先是对着蓝铮做了一个揖,然后才朝夜芸问道,“夜姨,您叫我?” “你陪他们回京城。” “我……”听她吩咐,祁滟熠纠结的皱起眉。 “你别怕,跟他们回去便是。虽说你父皇气恨你母后所作所为,可是对你还是很想念的。我们离开天秦国之前,他就交代过我,如果在外见到你,希望你能妥善安置你母后,然后回到他身边。如今你母后下落不明,你一人在外他肯定不放心,不如你先回天秦国。我们的人在追查罗克下落,如果发现你母妃的踪迹,你再去寻找她也不迟。”夜芸温声道。 “父皇真的会重新接受我吗?”祁滟熠看着她,眼中的悲伤全是因为不自信而起。 “傻瓜,你这么懂事听话,你父皇能不喜欢你?”夜芸微笑着给他鼓励,随后又朝女婿吩咐起来,“给你们一天时间准备,把后面需要做的事交代给文鹤。等将士们到来后,我们也会赶去天秦国,以后炽焰宫就交给文鹤和若婕打理。” “是。”慕凌苍依旧低着头应道。他虽然没有了先前心神不宁的样子,可因为被这个岳母大人威胁,心里始终憋闷着一口气。 就在这时,吕心彩也跑了进来,“夜姨,也让我陪颜颜去天秦国吧?” 闻言,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她,不明白她跟去做何。 还是夜芸先问道,“心彩,孩子跟我们在一起,你随后与我们一同上路。” 她的意思是小羿会在后面离开,她既然是为了小羿而来的,应该是小羿在哪她就在哪才对。 可吕心彩却回道,“夜姨,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既然你不放心颜颜,那我就陪颜颜先去天秦国吧,这样我不但可以照顾颜颜,还能帮你监视伏戾王,他要是敢欺负颜颜,我就向你告状。”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除了慕凌苍,全都暗抽着眼角闷咳,“咳咳咳……” 夜颜是真差点给她跪了! 这话背地里说说就好了,她居然当着她家凌苍的面说出来,而且还说得一本正经、仗义凛然…… 她偷瞄着自家男人那黑成锅底的脸色,抓着他的拳头都不敢松开。她敢说,只要她一松手,吕心彩绝对能被当众拍飞出去。 在旁边的祁滟熠忍不住讽刺她,“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伏戾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吕心彩立马反驳道,“是轮不到我操心,可也轮不到你来说我!” 眼看他俩要吵架,夜芸赶紧出声打断他们,“好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凌苍和颜儿着想,都是自己人,别因为这些事闹得不快。既然心彩要去,那就跟着凌苍和颜儿去吧。” 说完,她看向脸色难看的女婿,语重心长道,“我也不是怀疑你对颜儿的真心,只是怕你像你父皇一样经不住迷惑。明知是假,却自欺欺人。如果为了这样一个居心不良的人伤害了你和颜儿的感情,你觉得值得吗?” 慕凌苍的神色也软化了下来,“凌苍知道该如何做。” 夜芸这才对他们四人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要如何准备你们决定。” … 走出夜芸和蓝铮的屋子,夜颜就看到季若婕站在大门外眼泪汪汪的望着她。 “小妹……” “二嫂,别难过,我们还要回来的。”她上前抱着她,同样不舍。 她很幸运,两个嫂嫂都是这么善良,对她都是掏心窝子的好。跟哪一个分别,她都不舍,都难受。 “小妹,没你在身边我会不习惯的,真的好舍不得和你们分别。”季若婕抱着她哽咽哭泣。 “我也是……”她这番不舍的话让夜颜瞬间红了眼眶。 “好了,小妹都说了会回来的,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吧。”蓝文鹤把她们两个拉开,然后把自家女人搂到怀里,难得轻言细语哄她。 季若婕抬头看着夜颜和慕凌苍,吸了吸鼻子才又道,“你们要多保重,早点回来,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们。” 这些日子,她都快忘了他们所有人的身份,尽管没有京城里那些荣华富贵,可是他们过得很自在、很快乐…… 她也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但是能多过一天这样的日子,也会多一天的幸福。 夜颜擦了擦眼角,笑着对她点头,“二嫂,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回来的!” 季若婕突然把蓝文鹤挣脱掉,又重新抱住她,“小妹……” 这一抱,姑嫂俩都刹不住眼泪了。 就连吕心彩在旁边都开始抹眼泪嘤嘤直哭。 祁滟熠眼角抽搐的看向她,嘲讽道,“你哭什么?又没人舍不得你!” 吕心彩都没心情跟他吵了,一边哭一边道,“就是因为没人舍不得我所以我才哭……” 听着她哭声,夜颜和季若婕都不好意思了。 明明是这样伤感的气氛,可这丫头一开口就把气氛带偏了,他们想笑的同时又忍不住替她感到心疼。 这个丫头从来没有朋友,即便被她爹娘接回家中,可她也都是独来独往。包括她这次出来,家里人直接给她一个包裹就送她出门了。 姑嫂俩相视过后,把她拉到中央,季若婕负责给她擦脸,夜颜负责哄她,“好了,大家都不哭了,免得让他们继续看我们笑话。” 旁边三个男人只能用无语来形容。 本来是极其感人的一幕,到最后主角却变成了她…… … 用了一天时间,慕凌苍和夜颜把需要交代的全交代给了蓝文鹤。 因为夜芸说了后面会跟着他们去天秦国,夫妻俩也就把孩子留给了她和蓝铮。 她和慕凌苍先回去,除了要查明真相外,还得考虑安危系数。京城变成什么样了、水有多深,这些情况都不了解,谁敢冒然把孩子带回去? 离开炽焰宫,他们马不停蹄的赶往天秦国,一路上慕凌苍都没怎么开口,他身上低沉的气息也让祁滟熠和吕心彩收敛了争锋相对。大家都知道他心情不好,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惹事。 一连赶了好几天路,在路过一座小镇时才决定找客栈好好休息一晚。 这几天都是风餐露宿,夜颜特意点了一桌子好菜,还给他点了一壶酒。 然而,美食也没让慕凌苍多看一眼。 对他这样的精神面貌,夜颜很是不安,把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拍,开始跟他赌气,“我娘都说了你这个样子很让她担心,你要是还继续这样,那你就一个人回去吧。” 慕凌苍这才正眼看她,把她从凳子上拉到自己腿上。 双手将她搂得紧紧的,薄唇在她耳旁不停的蹭着,“你想多了。” 夜颜拉长了脸,“我想多了?你当我们大家都是瞎子吗?要不要我找镜子让你照照,让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慕凌苍眸光移向别处,不敢正视她。 就在夜颜还想说下去,只听他低沉开口,“你说我母妃要是真的活过来,她会不会像你一样换了一具灵魂?” 夜颜被问得哑口无言,同时脸色很不好看。 如果他是这样憧憬的,那她是真没必要跟他回去了! 拉开他的手,她起身走到桌子对面,看他的神色从来没有如此冷漠过,“先不说你母妃在地下度过了这么多年,就算她尸身没有受损、而且像我这样活过来,我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一趟我不会与你回去。” 回去做什么?他都如此不理智,她回去跟一个陌生的婆婆相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自从嫁给他后,祁家那几个公主已经让她糟心够了,再来个婆婆从中搅和,她真的会崩溃的! 慕凌苍闭着眼深深的呼吸,“是啊,她在地下度过了这么多年,怎可能活过来……” 正文 【206】当娘的比儿子还显年轻 迷茫的眸光渐渐清晰,他看着对面动怒的女人,对她伸出手,“过来。” 夜颜瞪着他,气得已经不想说话了。 他扬起唇角,笑得有些苦涩,“我知道她不会是真的,只是心中难免思念,故而乱了心神。以你对我的了解,我像是那种甘愿受人指使的?别说她身份不明,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愚昧到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夜颜这才绕过桌子走回他身边,被他捞回腿上,她还是气鼓鼓的瞪着他,“讲得好听,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从炽焰宫出来你就没给人好脸色过,看看心彩那么话多的人都被你吓得快成哑巴了,你想想我是什么感受?还没回京就这样,那回了京城还有我说话的份吗?” 慕凌苍用额头抵着她额头,知道她这一路为他憋了许多气,心虚的同时也心疼。 捧着她气鼓鼓的脸颊,他轻柔的吻住她,说再多都没有做来得实际。 夜颜本想推开他,不想接受他这样道歉的方式,可他的吻温柔得不像话,带着讨好的意味,让她在捶了他几下之后渐渐的软化在他怀中。 因为赶路,加上心情又不美好,他们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这样亲密了。 在他大手开始撩火的时候,夜颜一把抓住他,没好气的道,“先吃饭!” 慕凌苍恋恋不舍的继续吮着她红唇,此刻的他眼眸中已经没了那些杂乱的情绪,漆黑的眸中只有深深的歉意。 “不生气好吗?” “那你也不能再这样了,我好不习惯。”夜颜垂下眸子,闷闷的诉说着自己的心情,“你看你父皇在信中流露出来的喜悦,他和你母妃青梅竹马但都分辨不出真假,可见对方是有多厉害。而你从小就失去你母妃,我知道你内心的渴望,所以我更加害怕你受她所控。” “相信我,我拎得清是非。”慕凌苍额头蹭着她的,极近温柔的讨好着她。 “哼!我暂时保留说话的权利,反正我娘说过,要是你敢让我委屈,她就带着我和孩子远走高飞。”夜颜故意刺激他。其实她娘说这话,是为了给他心里压块石头,让他能在某些时候多冷静点,他要是被人牵着鼻子走,那她娘就会牵着他老婆孩子走。 慕凌苍俊脸瞬间沉下,一口咬在她撅高的红唇上,“再敢说这话,为夫定要将你关上一辈子!” 听听…… 夜颜忍不住好笑,她早都猜到他的想法了! “那你就别再像以前那样冷冷冰冰的,多膈应人啊。”她抱住他脖子,脸颊枕在他颈窝里,收起笑闷声闷气的道,“想想以前,就因为你这样我们差点就错过了。人家跟着你也不图你什么,就图你对我好而已,难道这要求很高吗?你把心思都藏着,什么事都要我去猜,看到你那拒人千里的样子,你认为我还能往好的方面去想?夫妻若不能坦诚相待,那跟陌生人有何区别?” “我知道。”慕凌苍轻抚着她后背,侧脸蹭着她,既是安抚她内心的不好,也是在检讨自己的不足。 她一开始接近他的时候确实了居心不良,因为她想通过他摆脱嘉和王和诸葛昌明的控制。 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他很满意她如此‘居心不良’的接近。 至于他们在一起后,她真的什么都没要求过,反倒是对他的一切都极其上心。 她有多好,他无法用言词来形容,就像蓝文濠说的,要不是他尽早娶她过门,放在今时今日,他不一定能顺利娶到她。 娶她,不是他赚到了什么,而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多日以来阴霾的气氛总算被打破,彼此的心情都霍然开朗。 夜颜抬起头,捧着他的俊脸左看右看,确定他神色不再有异样后,这才咧嘴笑道,“就是嘛,这样多帅的。” 她也不吝啬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这张俊美如画的脸真是百看不厌。 慕凌苍也抬手捏了捏她翘鼻,很是享受她的夸赞。 “好了,快吃饭吧,这几天顿顿干粮,真是快吃吐了。”夜颜从他腿上跳下去,开始往他碗里夹菜。 “嗯。”看着她重新展露笑颜,慕凌苍也拿起了筷子。 “等吃完饭我就小二打水上来,一会儿一起洗澡,不浪费时间,我太想美美的睡一觉了。” “嗯。”听着她的安排,慕凌苍看她的眼眸中多了一丝饱含深意的笑,满桌的菜似乎变得可口起来,让他夹菜的动作都快了许多。 … 夜颜也不确定是否打开了他内心的纠结,但从客栈离开后,慕凌苍身上的气息明显好转,即便他的话依旧很少,但神色可是耐看多了。 他的变化吕心彩和祁滟熠都感觉到了。 他没有那么冰冷的气息后,吕心彩憋了好几日的嗓子也渐渐的放开,一路上的话又不由得多了起来。 当然,她更多的是和祁滟熠吵闹,积压了好几天对他的不满,这一爆发,差点没把祁滟熠耳朵胀破。 “姓祁的,你老实交代,刚才翻我包袱做何?你是不是想拿我的东西?”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真是太不要脸了!” “等下我要是发现我包袱里少了东西,我一定削你一层皮!” 前方马背上,祁滟熠黑着脸,恨不得把手里的鞭子往后甩。 之前休息,也不知道谁弄的,居然又把他们两人的包袱放在了一起,他牵马拿包袱也没注意看,上了马背才发现包袱错了。 就在他下马去换包袱时,这个去林子里小解的女人突然回来了。 然后就跟疯子一样…… 要不是看她是女人的份上,他真会对她不客气! 谁稀罕她包袱来着? 至今为止,他连她包袱里装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包袱里装着很贵重的东西! 马腹一夹,他扬鞭甩下,让马儿飞驰出去。 还是那句话,惹不起这聒噪的女人,难道还躲不起吗? 吕心彩见他跑远,也没追,一边在马背上翻着包袱检查有没有丢东西,一边哼哼骂道,“没有做亏心事跑什么跑?要是让我发现东西少了,我非弄死你!” 其实她包袱里也没什么贵重的,贵重的都在她身上呢。只是她出门的时候她娘告诉她,女孩子的包袱别轻易给人看,毕竟她包袱里有女人的贴身衣物,丢了的话别人会笑话的。 看着祁滟熠冲到最前面,夜颜扭头和慕凌苍相视了一眼,都有一种无奈又无力的感觉。 这两人上辈子一定是冤家! … 京城,繁华依旧,走在熙熙囔囔的街上,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对夜颜来说,荣国虽然是她喜欢的娘家,可是这里有着很深刻的记忆,在外半年多的时间,说不想念是假的。 毕竟魂殿在这里。 这才是她的家,她和两个孩子的归宿。 “哇,天秦国的京城比我们那边还热闹!”吕心彩在夜颜身边蹦蹦跳跳的。 别看她嘴里叫得热闹,一路走下来她最多蹦蹦跳跳四处张望,绝对不会因为好奇而乱跑。 而且她就在夜颜身边蹦,绝不超出某个范围。 不止夜颜发现了她这点,祁滟熠和慕凌苍也察觉到了她无形中流露出来的谨慎,心里都有些惊叹。 看似大大咧咧的她,其实有许多让人刮目相看的地方。 夜颜还故意问她,“心彩,你有没有看上喜欢的?若是有,你去买便是,我们这里有银子。” 结果吕心彩赶紧摇头,“不买不买,万一我跟你们走丢了,我会迷路的。” 夜颜对着她眨了眨眼,“你……你不会是路痴吧?” 吕心彩不解的反问,“路痴是什么?”她突然心虚的低头,“我只知道自己很容易迷路,从东龙国出来都快一年了,可是今天我才到天秦国。也不知道我娘他们会不会等急了,我都大半年没给他们写信了,因为我怕挨骂。” 她不说话还好,每次说出来的话都能把人整得风中凌乱。 夜颜掉着黑线,真的是找不到语言来形容了。 他们从天秦国到荣国再到炽焰宫,最后回来天秦国,其中还包括居住都才用了半年多时间,这丫头光走路都用了一年…… 这不是半路打酱油,她这是半路制作酱油去了! 祁滟熠在慕凌苍右侧,但也把她的话一字不漏的听了去。隔着中间夫妻俩,他扭头朝最边上的女人瞪去,真是说不出来的感觉,比吞了苍蝇还难以形容。 难怪这聒噪的女人非要死皮赖脸的跟着他,哪怕一路上他凶她、故意不让她吃饱,她都死缠着,怎么也撵不走。 原来是这女人不识路…… 正好夜颜帮他问出了心里的猜疑,“心彩,那你跟着祁太子,就是想让他带你来天秦国对吗?” 吕心彩点着头,回得很诚实,“是啊,我拿错他的包袱后发现他是天秦国的人,我就跟他说我没盘缠了,求他带我来天秦国。其实,我是真的快把盘缠用光了,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我娘给我带够了银子的,只是在路上看到有乞讨的人,我见他们可怜就把银子分了些给他们。我也没想到我会在外面那么久,娘说最多两个月就能到,可我现在才到。” 夜颜遮着嘴巴,不是取笑她,而是觉得她太单纯好玩了。 她扭头朝另一边的祁滟熠看去,看着他一脸的黑气,更是好笑。 “咳咳……心彩,前面拐过去就是我们家了。”她赶紧转移话题,拉着她往前快走了两步。 “颜颜,我现在身上没几两银子了,以后的吃喝你都记账上吧,等我写信回家让我娘派人多送银子来,我就可以还你了。” “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呢?”夜颜停下脚步没好气的瞪着她,“既然说好了让你留在我们身边,那你就安安心心的住下。什么银子不银子的,你把我们家当客栈了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颜颜你别生气,我只是觉得在你们家白吃白喝不太好……” “不许再提了,再让我听到你说这些,我就不让你留下了。”夜颜打断她的话,霸气的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吕素不但跟夜芸是姐妹,跟她婆婆也是姐妹,她的侄女在他们家,要是还要算这种账的话,只怕会被人笑话死。 他们魂殿住过那么多人,还没有谁说要给银子的,这丫头真是说笑逗她乐的! 终于到了家,正好碰到胡一永从魂殿出来。 见到他们,胡一永惊喜不已,赶紧行礼道,“王爷、王妃,你们总算回来了!” 在看到祁滟熠时,他更是惊讶,“太子?!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祁滟熠有些别扭的开口,“胡将军,我是路过京城而已,还请你别告诉父皇见过我。” 胡一永一听,脸上的笑顿时僵住,很不解的望着他,“太子,皇上对你也是日思夜想,早就盼着你回来了。要是他知道你回来了,定会很高兴的。” 祁滟熠笑了笑,“我还是晚些再去见父皇吧,希望将军能替我暂时守住秘密。” 胡一永朝慕凌苍看去,得到他暗示后,这才道,“太子放心,末将不会乱说话的。” 对魏皇后和太子的事他知道得最多,既然太子害怕回宫,他也只能遵从他的意思。 见他还跪着,夜颜赶紧道,“胡将军,起来说话吧。” 胡一永这才起身,“谢王妃。” 他们在大门口,说话也不方便,看出他有话要说,夜颜又道,“胡将军,有什么话我们进去慢慢说。” 胡一永赶紧退后将他们迎进了大门,并朝里面的人喝道,“传令下去,王爷王妃回来了,让他们赶紧出来!” 一句‘他们’,说明了魂殿里的人不少。 夜颜并不意外,因为他们从荣国离开的时候,小婵和文妍宫其他的宫女也都出发来天秦国了。 没多久,小婵领着一群小宫女们出现,与她们一起跑出来的人还有魂殿的侍卫。 看着一张张充满惊喜的面容,她也高兴得很,赶紧对他们道,“都起来吧。” 小婵兴奋的走近她,“公主,可把你们盼回来了!” 她们这些小丫头都换了装扮,绿白相间的衣裳给人清爽干净的感觉,看着很赏心悦目。不过小婵比其他人要高一级,她身上的绿色要显得深些,人也显得比其他人老练稳重。 夜颜轻笑道,“以后就叫‘王妃’吧,叫‘公主’别人一听就知道你们是荣国来的。” 小婵赶紧应道,“是,王妃。” 她也不等夜颜开口,转身就对其他人吩咐起来,“快去给王爷王妃准备吃的,把热汤也都准备好,再看看王爷王妃的房里还需要什么,都别愣着,赶紧做事去。” 丫鬟们应声后又急匆匆的退下了。 瞧她那干练劲儿,都不需要夜颜操一点心。 不过,她还是有需要特别交代的,拉着吕心彩的手对小婵道,“小婵,这位是吕姑娘,我和王爷的贵客,以后吕姑娘就住在这里了,你安排人服侍吕姑娘,切记不可怠慢了。” 小婵朝吕心彩行了一礼,“见过吕姑娘。” 夜颜又对吕心彩道,“心彩啊,我们魂殿虽大,但能住得地方很挤,南面新院是我和王爷的婚房,我娘和父皇的寝居也在那边,我一时腾不出多余的房间给你住。要不这样吧,你暂时住东面的院子,那里是我和王爷成亲前所住的,虽然旧了些,但里面家什都齐全。” 她没办法安排吕心彩去新院。虽说不把她当外人,但新院一开始修建的时候就没考虑那么多。只修了三个主体,他们的婚房、夜芸的住所、孩子的住所。 若是让吕心彩去新院住,后面她爹娘带着孩子回来,到时候还得重新安排。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住东面旧居。 好在吕心彩也不挑,还兴奋的应下,“颜颜你做主就是,我随便住哪都可以。” 夜颜又扭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祁滟熠,带着一丝歉意道,“祁太子,魂殿就这点地方,你应该是知道的,只能先委屈你住东面旧院了。” 旧院子很大的,以前好多人都住下了,只是要他们俩住一个地方,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有意见。 可他们有意见她也没办法,她家凌苍当初修房子就没想过这里会出现这么多人。 祁滟熠也没多话,“客随主便,我无所谓。” 吕心彩瞪了他一眼,看得出她有意见,不过最终还是没出声。 就这样,夜颜把他们住的地方安排好后,让小婵带他们去休息,而她和慕凌苍带着胡一永去了新院,直接进了书房。 有关凤玲起死回生的事祁曜并未对外宣扬,因为当初的凤家犯的是灭族的大罪,凤玲被夜芸从大牢救出来后也是改名换姓才有机会生下慕凌苍的。 祁曜从陵园把她接回宫中,依旧隐瞒了她的身份,直接封她做了‘玲妃’。 问起这位玲妃的情况,胡一永也如实回道,“自从她被皇上接进宫以后,也没见她有任何反常,反而对皇上和太后体贴入微,很是受他们喜爱。”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座上的慕凌苍,犹豫了片刻才道,“王爷,玲妃不但活过来了,而且容貌还宛如当年,您要是见到玲妃,可别太惊讶。” 啊?! 夜颜听得双眼大睁,“怎么?她很显年轻吗?” 胡一永点了点头。 夜颜扭头朝慕凌苍看去,只见他脸色满是阴沉,尽管从头到尾都是她在发问,但不代表他一点都不上心。 相反的,他越是沉默,越是代表他上了心。 先别管这玲妃是真是假,光是想想胡一永说她现在的样子,她就别扭。 这当娘的比儿子还显年轻…… 真让她有种起鸡皮疙瘩的冲动。 “凌苍,我们准备准备,进宫先看过再说。” 正文 【207】与年轻婆婆见面 听说他们回京了,祁曜可高兴了。 庞太后听闻后也赶了过来,一家人在祁曜寝宫团聚…… 如果不是那位陌生的年轻的女子在场,这样团聚的气氛一定是温馨的感人的。 庞太后和祁曜是开心得不得了,可夜颜和慕凌苍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都盯着祁曜身侧那身着华丽、气质高贵典雅、容貌比画中仙子还美的女子,满身的不自在。 慕凌苍虽然没见过自己母妃的真容,但也从祁曜珍藏的画中见过。面前这位女子与画中的人物一模一样,然而正是因为太过相似了让他无法接受。 他都已经二十好几了,而这个女子还像画中十七八岁时的模样,试问,要他如何接受自己的母妃竟比自己还年轻? 不是他盼着自己的母妃变老,而是违背了年轮的规律,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他都是如此难以接受,更别说夜颜了,心里吐的糟都快满缸了。 婆婆比她还年轻,这哪里是婆婆,直接说是祁曜给他们娶的小妈得了,估计这样他们更容易接受。 对夫妻俩呆愣的神色和看直的眼神,祁曜也不生气,毕竟他在陵园见到他的玲儿时他也是这般震惊,何况这两个小辈还从来都没见过。 他刚拉住儿子的手,年轻女子就热泪盈眶的走到慕凌苍身前,激动得哭声都在打颤,“这、这就是我的孩儿吗?” 她一边流着泪,一边颤抖的伸出手,先是握着慕凌苍的手腕,再顺着手腕摸到他的手臂、再到双肩、再到他绷得冷硬的脸颊…… 最后泣不成声的抱住他,“我的孩儿……” 慕凌苍高大的身子绷得笔直又僵硬,眯着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身前激动哭泣的女子,放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松开、再握紧、再松开…… 但他最终也没抬手。 祁曜只当他是激动得不知所措,还含着泪对他道,“凌苍,我知道你很难相信自己见到的,可是她确确实实是你的母妃,是那个为了生你而难产去世的母妃……她在陵园沉睡多年,因为没有沾惹到日月华光之气,所以她的容貌宛如当初。但她是真的活过来了,真的!” 庞太后也走到他们身边,对着孙儿慈祥的开口,“凌苍,我和你父皇都可以作证,她真的是你的母妃凤玲。这几个月我们朝昔相处,也问过她许多事,除了她在陵园沉睡中发生的事不知情外,其他的她都知道,包括和你父皇从小到大发生的点点滴滴,她都一清二楚。虽然看着她的容貌不曾改变确实很难相信,但她真的是你的母妃。” 凤玲抱着儿子哭得更是悲恸,那如线条般落下的泪珠无声的诉说着她对儿子的思念…… “孩儿……我的孩儿……我舍不得你……我真的好舍不得离开你……” 这场面煽情到极点,她的话句句催人泪下。 特别是她那一声声‘舍不得’让夜颜瞬间落泪。 她在那个世界就被亲爸亲妈当成球一样踢来踢去,他们重新组建了新的家庭后,每个人都把她当成了累赘,除了付给她生活费,真的没有谁主动多看她一眼。她在那个世界的人生有爸妈生、有爸妈养,可却活得比孤儿还孤独。 在这里,夜芸把女儿寄养在别人家,几年才回来看女儿一次,虽说她对女儿有爱,可她的爱同样让女儿饱受了孤单和无助。 她内心对亲情是如此的渴望,更别说他这个从出生就没见到亲娘的人…… 看着他缓缓的抬起双手僵硬的把女子拥住,她扭开头都不敢再看下去。 不管对方是真是假,这一刻就当成全他的心愿吧…… 看着母子相拥,祁曜也跟着掉下热泪,并把母子二人都拥住。 庞太后使劲儿的擦着泪,手中的丝绢很快被浸透,宫女小心翼翼的缠着她,生怕她太激动而伤了身子。 眼前的这一幕,伴随着凤玲的哭声,除了他们外,周围的宫人也都悄悄的抹着眼角。 场面催情,气氛感人,夜颜吸着鼻子走过去,哽咽的唤了一声,“母妃……” 哭成泪人的凤玲闻声抬起头,看着她的目光带着陌生,也带着一丝激动,“这是……这就是颜儿吧?” 蓝铮拥着她一同朝夜颜看去,“玲儿,她就是夜芸的女儿夜颜,如今也是我们的儿媳妇。” 他对凤玲的举止亲昵,言语轻柔,看凤玲的神色更是充满了爱怜和深情。 这还是夜颜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与蓝铮私下对夜芸的那种感觉一模一样。她相信祁曜对凤玲是绝对珍爱的,但正因为如此,她心里的不安更是多了许多。 都说情磨人,往往这种用情至深的人最没有理智可言。 也难怪他在见到凤玲复活后如此激动、如此坚信她是真的活过来了! “颜儿拜见母妃。”面对走向自己的凤玲,她也很自然干脆的跪了下去。演戏嘛,当然要演足。否则,这场戏就不好看了。 “颜儿快起来!”凤玲快速将她扶起,含泪的双眼温柔又激动的看着她,“没想到凌苍会娶你为妻,我真的好高兴。对了,你娘呢?听说她去了荣国,她现在可好?不知道她何时能来天秦国,我真的好想见她。” “母妃别急,我大皇嫂有孕在身,我娘说等我大皇嫂身子养好些后就会来荣国。”夜颜乖巧的回道。 夜芸的去处她肯定是不会老实交代的,避免有些人拦路阻截。说她还在荣国,那有心人就去官道上慢慢等着吧。 听她说完,庞太后和祁曜都惊喜的围过来,母子俩异口同声问道,“雪儿有身孕了?” 夜颜对他们展颜笑道,“回太后、回皇上,她有了身孕,现在差不多有四五个月了。” 祁曜一脸欣慰,庞太后喜得见缝不见眼,“真是太好了,雪儿不但为我们争气,也为她自己争气。这孩子,也算苦尽甘来了。曾经我们对她冷落太多,可她还能不怨我们,这份孝心和善良真是很难得。” 她随即对儿子提议,“皇上,我们作为雪儿的娘家,你可得表示表示,千万别让雪儿在荣国抬不起头哦。” 祁曜乐得应道,“母后放心,儿子知道该如何做。” 看着母子俩如此喜悦,凤玲也赶紧道,“皇上,也让人替我为雪儿挑一件礼物吧?” 祁曜也乐呵呵的应下,“好好……” 夜颜暗中观察着他们,看样子祁曜应该是把他们这些人的情况以及各种关系都告诉了凤玲。 这也不奇怪,他在乎凤玲,对凤玲想知道的事肯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至于凤玲能大度接受祁曜的其他儿女,站在她的角度去想,应该也不是太难过的事。毕竟这么多年,祁曜身边不可能没有女人。 在场的气氛越发的温馨和美,凤玲一会儿对着慕凌苍诉说着想念之情,一会儿又对着夜颜诉说着她和夜芸的过去。 听着她含泪追忆往事,再看庞太后和祁曜也都沉浸在回忆中,夜颜知道她讲得应该都是真的。 这更加让她惊讶和疑惑,她说着曾经欢乐的时光,其中包括夜芸的许多糗事,甚至还有吕素的,让她好几次都开始怀疑自己误会了。 难道她真的是凤玲? 难道真如祁曜所说她是没有经受日月之光,所以才保有如此年轻的容貌? 可看着她与自己一般年岁的容貌,她又分分钟跳出温馨和美的气氛。 就算世上有驻颜术,或者是什么奇特的药水保留住了她的身躯,可她始终不相信这是真的。 她娘说过是她亲手埋的凤玲,要是有那些驻颜术或者药水的存在,她娘也不至于那么大的反应,甚至一口咬定这个是假的。 看来,事情比他们想的还复杂。 她娘让他们先回来探底,可是就目前这个情况,怎么探呀? 人家可是什么都说得出来,包括夜芸进大牢的这种大秘密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和慕凌苍只粗略的听说过,就算想从中挑点破绽都不行。何况庞太后和祁曜都在场,他们母子对当年的那些事也是一清二楚,试问,她和慕凌苍还能提出什么疑问? 除了容貌年纪,他们不能接受以外,在这个女人身上,他们找不到一点破绽! 慕凌苍的态度她一时分辨不出来,说冷漠吧,他对凤玲是有问必答,说热情吧,他语气低沉,除了一开始他的情绪有些波动外,此刻和凤玲的交谈,表情只能说认真。 许是知道他性子如此,庞太后和祁耀也没什么反应,也许凤玲从他们口中早知道儿子是这种波澜不惊的性子,所以也没有一点责怪之意。 站在他们的角度,或许还很理解,毕竟这对母子人生第一次相见,有生疏感也是正常的。 但夜颜最清楚,这一点都不正常! 慕凌苍看着冷漠,看着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但不代表他不会。 其他人是没见过他在丈母娘面前的样子,那种尊敬和顺从他可是做得麻溜又讨喜。 就在她思绪再度跳脱出气氛独自做着各种分析时,慕凌苍借着贴近而站的姿势突然点了点她的后腰。 她抬头微笑的看了他一眼,虽然他没有看她,但她也懂了他的意思,于是对凤玲柔声说道,“母妃,凌苍赶路回来看您,这一路几乎没合眼睡过好觉,不如让他回去先休息,待他精神好些了,再来陪你?” 经她这一提醒,对面三位才发现他们衣裳褶皱明显,而且穿着便衣,神色也确实显露疲色。 凤玲赶紧道,“孩儿为了见我,这一路真是辛苦了。要不是颜儿提醒,我还真是忽略了。这样吧,你们早些回去休息,等养足了精神再进宫陪我们。” 祁曜也在旁边附和道,“你们是该好好休息,待明天再进宫也不迟。” 就在夜颜和慕凌苍准备行礼告退时,庞太后突然问道,“颜儿,心暖昕蔚可随你们回来了?何时带他们进宫与他们祖母见上一面?他们离开这半年多,哀家也很是想念他们。” 凤玲一听,也似才想起这事,赶紧问道,“是啊,你们何时把我的孙子孙女带来让我看看?太后不提,我都差点把他们给忘了。” 夜颜恭敬的回道,“回太后、回母妃,我们急着回来,因赶路匆忙,就没带他们在身边。我娘说,先让我们回来与你们团聚,等她来天秦国的时候再把孩子带来。” 对面三人都有些失望,不过也能理解,所以也就没多说什么。 给他们行礼告退后,夜颜和慕凌苍径直回了魂殿。一路上,夫妻俩极有默契,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直到回到魂殿,进了房关了门,夜颜才开口,“凌苍,你怎么看?” 慕凌苍浓眉紧锁,沉着脸摇头,“连太后和皇上都难辨真假,我又如何分辨得出?” 他虽然没有否定凤玲的真假,但从他的话中,夜颜也听出了他的心思。 不过她还是想确定,“那你信吗?” “不信。” 他脱口而出的答案让夜颜跟着点头,“我也不信。” 对方太年轻了! 天知道她跟这个婆婆说话,那一句句‘母妃’喊得她自己都怪恶心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不可否认,他母妃长得很美。如果说她娘是属于那种倾城绝色的俏佳人,那这个婆婆就像上等的美玉晶莹剔透,美得让人赏心悦目。 当然,对她来讲,长得如何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婆婆究竟是如何死而复生的! 难道真像他说的那样,有另一个灵魂霸占了她婆婆的身体? 可这也不现实啊! 又不是刚死的人,那可是死了二十几年的人! 按正常现象来说,那都成一堆白骨了,就算活过来也只能是一具白骨精。 想到什么,她又朝慕凌苍问道,“你从她容貌上发现有作假的痕迹吗?” “没有看出易容的痕迹。” 听着他回答,夜颜忍不住苦恼,“没有易容痕迹?意思就是她极有可能是真的了?可我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真的没有破绽可寻! 慕凌苍握着她的手,温声道,“就这样吧,与其让自己整日为她心神不宁,不如等她自己显出原形。” 夜颜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你现在反倒来安慰我了?” 慕凌苍没有笑,只是对着虚空叹道,“是我母妃我认,不是我母妃我也得认。她若是真的,那是我的幸,她是若假的,那是我的命。” 比起离开炽焰宫的时候,他的情绪变了很多,已经能够理智的看待了。 可正因为这样,夜颜却开始心疼了。 这番话要经历多少挣扎才能说得出来? 她伸手抱住他,都不忍心看他此刻的样子,“我知道去辨别她的身份让你痛苦,也知道你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也不想摧毁你心里的梦,但我希望你能真正的理智看待。她要是真的,我会和你一起孝顺她,从此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相亲相爱。可如果她是假的,就算你要怪我我也会拆穿她。因为你必须记住,母妃用命生下你,你再思念她,也不能为了满足自己心中的梦而让人亵渎她。” 慕凌苍也紧紧拥着她,下巴搁在她头顶,点了点头,“我知道该如何做。” 夜颜将他推开,开始转移话题,一边替他宽衣一边道,“我让人把吃的端进来,先填饱肚子再洗洗,然后好好睡一觉。不管怎样,养足精神才是王道。” 这一夜,他们几乎失眠。 虽然说要好好休息,可躺在床上怎么都无法入睡。 听着他时而粗重时而低沉的呼吸声,夜颜干脆睁开眼把他盯着。 如此直勾勾的眼神,慕凌苍哪可能没感觉,跟着也掀开了眼皮,“怎么了?” 夜颜突然在被窝里扯他腰带,嘴里一本正经的道,“我看你半天睡不着,肯定是热了。来来,大家都裸着睡。” 与其让他胡思乱想久久睡不着,还不如做点别的事分散他的注意力…… 昏暗中,慕凌苍冷硬的薄唇抽搐着。 就如此都睡不着,裸着睡还能睡着? 他假装不心动,任由她把自己扒的一丝不挂…… 她有多久没有如此主动过了?好像除了第一次外就没再有过了。 就在他满怀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时,身上的女人趴着突然不动了。 “嗯,就这么睡挺舒服的,人肉垫子。” “……” 慕凌苍低头看着她,唇角都快抽筋了。 他一丝不挂的躺着,她一丝不挂的趴在他身上,这样的姿势还能好好睡觉? … 丽日—— 夜颜刚让小婵帮着自己梳妆打扮好,门外就有丫鬟来报,“启禀王妃,祁太子来了。” 她朝门外回道,“让他到客堂坐坐,我稍后就到。” 她知道祁滟熠来的目的,多半都是打听玲妃的事。正好,她有事要拜托他和吕心彩去做。 想到这,她又朝小婵道,“去把吕姑娘请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想请她帮忙。” 小婵应声去了。 夜颜从妆台边起身,看着房里的沙发和整体大衣橱,忍不住摇头苦笑。 这间新房他们成亲当天才搬来住,就住了一天然后就去了荣国,昨天回来心事满腹也没心情欣赏这些现代化十足的家具,总感觉冷落了它们。 虽然祁曜让慕凌苍多休息,但慕凌苍还是按时去了早朝。她也佩服死了他的精力,昨晚玩得那么嗨,他就睡了两个时辰左右,然后洗漱一番就去早朝了。 到了客堂,吕心彩已经坐在椅子上喝茶了。 祁滟熠就在她对面。 两人看着都挺安静的,但只要目光一对上,那就是你来我往的嫌弃。 这暗中流露出来的敌对气息让旁边负责斟茶倒水的丫鬟都倍感紧张,做事的时候都显得极其小心翼翼。 “王妃。”见到她来,丫鬟赶紧行礼。 “颜颜,你说有事找我,何事呀?”吕心彩起身小跑到她身前,笑嘻嘻的问道。 “心彩,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夜颜不答反问。 “习惯习惯,比我家还舒服!我昨晚睡得可香了,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就有吃的,哈哈……” “你喜欢就好。”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夜颜也放心了。 “颜颜,你叫我来到底有何事呀?”吕心彩拉着她的手再次问道,“有何事你直接吩咐,最好多找点事让我去做,要不然我会闷坏的。” “呵呵!”第一次听见有人求着做事,夜颜忍不住好笑。 她反拉着她的手,然后朝祁滟熠看去,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她也没过多客套话,直接表明自己的意思,“祁太子,我想拜托你和心彩去陵园一趟。我猜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凌苍母妃的陵墓就在那里。” 祁滟熠皱着眉起身问道,“你是怀疑什么?” 夜颜叹了一口气,“要说怀疑,肯定的。只不过我和凌苍想知道现在陵园变成何样了,里面的棺木是否还在。如果可以,你们试试能否进入墓中,帮我查看一下墓中的情况。” 做这种事跟盗墓也没什么区别,都是要进入墓穴里面去的。 但她和慕凌苍不方便出面,如今祁曜和庞太后对这个凤玲都深信不疑,他们夫妻要是跑去陵园,要是让祁曜他们发现了,肯定会不满的。 那陵墓也不是普通的墓穴,没点本事的人跑去闯陵入墓,就算没有危险也容易被守陵园的人发现。 让祁滟熠和吕心彩一块去,也是希望他们能彼此帮着点,单请一个人去也实在让人不放心。 听她说完要求,祁滟熠很是诧异,“这……如此做对皇兄母妃极其不敬,皇兄可否同意?” 夜颜无奈的道,“这也是他的意思。” 凤玲复活,他们不可能要求祁曜再开棺验尸,只能靠自己了。 如果陵墓完好,如果墓中的棺木完好,那这个凤玲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正文 【208】互扯衣裳 她知道这两个人不和睦,转身带着哀求的看着吕心彩,“心彩,这件事我和凌苍不方便去做,只能拜托你们帮这个忙了。我知道要你们去那种地方很晦气,可我们实在没办法,我娘和小羿又不在……” 不等她说完,吕心彩就不满的打断她,“颜颜,我说了有何事你直接吩咐我去办就成,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何呢?不就是去墓穴里面嘛,我不怕的,而且我也不信那些。” 夜颜感动不已,刚想说感谢的话,又听她接着道,“我出来前姑姑就跟我说过,她说你们要是留下我,我不能在你们这里白吃白住,要多帮你们做事,要勤快不要犯懒。” 夜颜忍不住失笑,“我发现你姑姑比你还逗!” 见她也愿意帮忙,她又朝祁滟熠看去,“祁太子,如果你觉得不便的话……” “我无所谓。” 听到他的回道,夜颜正想道谢,吕心彩突然道,“你可要想清楚哦,这可是去陵墓不是去游山玩水,要是害怕我可不会管你的。” 祁滟熠俊脸顿时黑了起来,瞪着她咬牙溢道,“谁害怕还说不定呢!” 他一个大男人有何可怕的? 这女人存心找骂! 吕心彩放开夜颜的手,气呼呼的走到他身前,胸脯挺高、脖子扬起、不甘示弱的瞪大双眼,“你说谁害怕呢?我告诉你,敢看不起我,小心我打你!” 她个子比夜颜高一点点,但跟祁滟熠比起来,也矮了一个头。 看着面前人矮但气势凶悍的女人,祁滟熠一脸黑青,就差把一口白牙咬碎了。 “哼!” 绕过她,愤袖而去。 跟这种女人打架,赢了都不光彩! 吕心彩还想着追出去,“你给我站住——” 夜颜赶紧把她拉住,都想挤几滴眼泪给她看了,“心彩,算了,他也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男人嘛,难免好强,看着我们女人比他们厉害,他们都会不服气的。咱们大度点,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哈。” 她都想收回之前说的话了,这两人一起做事,会不会弄巧成拙啊? 可她娘和小羿都不在身边,实在是没多余的人帮她和凌苍。如果只请一个人去,他们又放心不下。 吕心彩歇了些火气,点着头附和道,“颜颜,你说得没错,我师父也是这样说,男人都见不惯女人比他们强。在他们心里,好像他们就是天一样,女人就算为男人生儿育女也得不到尊重。还有些男人为了证明自己有本事,就娶很多女人回家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男人一样。所以啊,我最讨厌那种看不起女人的男人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们习文练武,我们女人也可以习文练武。说什么男人治国养家,可没有女人,他们有家吗?别说他们不会生儿育女了,估计连洗衣做饭都不会,一个脱离了女人的男人,还能活得光鲜亮丽?哼!” 听着她道出的观点,夜颜那才真是哭笑不得。 她要是没记错,她师父应该是道姑吧?这道姑也算不沾凡尘俗世的人吧? 她老人家究竟是怎么得出这样强悍的观点的? 霹雳吧啦了一堆,吕心彩也认真起来,“颜颜,你放心,我一定会办好你和王爷的事,顺便再给咱们女人争口气,不能让一些人把我们女人小瞧了!” 在她面前,夜颜想严肃点都不行,再烦闷的心情也会被她逗乐的。 “好,你看需要什么就让小婵去准备,天黑的时候你们再动身,免得被守陵的人发现。还有,虽然我知道你和祁太子功夫都不错,但是也一定要牢记,如果遇到危险,一定要以安危为重。” “知道了,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吕心彩认真点头。 把这事谈妥以后,夜颜牵着她手往外走,“心彩,你用过早膳没有?我让人把吃的端来,我们一起用好不好?” 吕心彩干笑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我刚从被窝里爬起来,还没来得及用早膳。” 夜颜笑道,“没事的,我也喜欢睡懒觉。” … 她们在偏堂用膳,本以为慕凌苍今日会晚归,可她们早膳还没用完,他就回来了。 看着走进偏堂的他,夜颜都有些惊讶,“今日怎么如此早?” 慕凌苍看了一眼吕心彩,也没有撵人的意思,只是低沉道,“你们先用,我先回房更衣。” 夜颜点了点头,“好,我一会儿就来。” 没想到吕心彩一边嚼着食物一边跟夜颜招呼,“你要是忙就赶紧陪王爷去吧,我一个人吃独食没关系的。” 夜颜立马笑道,“我看这桌还不够你吃的,一会儿让人再做点别的,想吃什么别客气,等空闲了我再带你去酒楼吃大餐。” 她已经算是这时代女性中的大胃王了,结果这丫头比她还能吃。 一听可以去酒楼吃东西,吕心彩点头如敲鼓,咧嘴笑得食物都快从嘴里掉出来了,“好好……颜颜最好了……” 她那吃相慕凌苍简直不敢恭维,多看一眼都感觉眼疼。 给自家女人递了个眼神后,他先走出了偏堂。 夜颜跟着他回了卧房。 还是之前那个问题,“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其实也不算太早,只是以前他都要忙到差不多晌午才回来,今日早了一个时辰左右。 慕凌苍一边脱着朝服,一边回道,“邦外有使者前来,皇上要接见使者,所以今日退朝得早。” 夜颜走过去一边帮他宽衣,一边不解的问道,“你都没去给母妃请安吗?” 按理说休息够了,她也该去宫里给凤玲请安的,可是一想到要面对这么年轻的婆婆,她心里就别扭。 加上心里有防备,她也不敢一个人去。她可以什么都不想,但这种危机意识必须有。 “懒得去。” 听着他简短的三个字,夜颜抬头看着他平静无波的俊脸,差点想笑,“怪别扭是不是?” 慕凌苍回得也诚实,“嗯。” 昨日一见,他当时还没有太别扭,回来以后越想越不自在。 怎么想都不真实…… 就算这个人真的是他母妃,他想他也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 夜颜从衣架上取下长袍给他换上,也把先前的事说给了他听,“我已经跟祁太子和心彩说过了,让他们帮我们去陵园一趟,他们也答应了。” 慕凌苍突然皱起浓眉,“我找到人打听了一下,对方告诉我母妃的陵墓中布局严整,墓中不但有暗道,还设有机关。我看要他们前去探墓,比我们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夜颜也皱起了眉,又苦恼又纠结,“那怎么办?不查明真相,我们都寝食难安。”想到什么,她忍不住心生抱怨,“皇上也真是的,他自己设计的陵墓,他就没想过这其中的蹊跷吗?既然外面的人都难以进入墓中,墓中的人又如何能走出来?” 谁知慕凌苍低沉道,“据说掌控机关的龙头就在墓中,所以皇上才深信不疑。” 夜颜,“……” 真是差点让她吐出一口老血! 慕凌苍突然又道,“我去找滟熠谈谈,若是有难度,今晚我们就一起去陵园。” 夜颜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头,“是要好好计划一下,毕竟是我们拜托他们帮我们做事,出不起任何意外。” … 夜幕降临—— 女子从树丛探出脑袋,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在月光下散发着狡黠的光泽。 “姓祁的,快出来,我没闻到附近有人气,这里应该没人。” 听着女人说的话,藏身于草丛中的祁滟熠对着她后脑勺瞪了又瞪,“能说人话吗?” 闻到人气? 她把自己当什么了? 他这么大一个活人在这里,难道不是人! 吕心彩回头不满的道,“我说错话了吗?这附近本来就没人嘛!” 她鼻子灵得很,绝对不会嗅错的! 想当初为了偷鸡不被抓,逼得她不得不练出嗅人气味的本领。就是黄鼠狼被抓,别人都抓不到她。 只不过每次她拔鸡毛的时候都会被师父逮个正着,拔了毛的鸡也没法给人还回去,她师父每次都会换着法子弥补村民的损失。 在她师父把她送回吕家时,还跟吕家算了一笔账,据账房说她十多年一共偷了别人近三千只鸡…… 虽然她爹娘把她骂惨了,可是她不以为意,三千只鸡换一只狗鼻子,明显是她赚了才对。 见男人还瞪着她,她没好气的去扯他衣袖,“你到底去不去呀?是不是不敢?要是你不敢的话就在这里给我放风,我自己去!” 祁滟熠黑着脸从草丛里出来,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脚尖一点朝陵园中央那座庞大又宏伟的陵墓飞去。 吕心彩也不甘落后的追了上去。 他们今晚主要是来查探地形的。 这座庞大宏伟的无碑陵墓,别说其他人靠近,就是慕凌苍来这里都是以祭拜为主,从来没想过要打扰自己母妃的长眠。 罗克来的那一次,是因为担心他身上带有蛊虫会伤及无辜百姓,所以他们才把他往陵园引。 那时候陵园的守卫还没有这么严密,也是夜颜在密室用粉尘炸幼蛊后,祁曜才加派了人手来陵园巡逻。 陵墓外面的情况慕凌苍已经给他们说了,但如何进入墓中,这才是最难的。 吕心彩围着陵墓飞了一圈,完全摸不到门路,只能落在地上这里跺跺脚、那里去敲敲,“那位玲妃究竟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我都仔细看过了,一条细缝都找不到!” 祁滟熠停在她身侧,冷冷的回着她,“墓中有机关,玲妃是靠机关出来的。她人一出来,机关自然又合上了。” 虽然他也只是猜想,但除了这样的解释外,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了。 这墓穴是比照皇族陵墓而建的,其规模和布局都有很大的讲究,要是任谁都能轻易进入墓中,那这样的墓穴早就把盗墓贼引来了。 吕心彩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蹲在墓边又开始拍来敲去,“每一处都很结实,就算让人挖恐怕都挖不动,这要如何弄啊?” 祁滟熠没理她,继续在四周转着。 确实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据皇兄说,当初修建陵墓的人已经被他们父皇秘密处置了,就算知晓这座陵墓的人也都是父皇信任的人。那个把机关透露给皇兄的人,他大概都猜得到,肯定是父皇身边的裕德公公。 “走吧,我们先回去。” 见女人还蹲在地上到处摸索,他冷着脸招呼。 吕心彩头也没回的道,“什么都没查到,回去做何?我还要留下来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呢。” 要不是看在夜颜和慕凌苍交代的份上,祁滟熠真想转身就走。 这女人除了聒噪外,还一点都不听话,跟她一起做事真是…… 人不累心都累! “走!” 他没了耐心,上去抓着她后领子粗鲁的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吕心彩肯定不干了,起身后就跟他闹了起来,一边把他推开一边怒道,“要走你走,我还没办好颜颜交代的事,打死都不回去!” 要她无功而返,她回去怎么交代? 一点事都做不好,让她怎么好意思在魂殿白吃白住? 她推人的力气也是极大的,祁滟熠差点被他推个踉跄,稳住身形后咬着牙恼道,“你还想做何?这里不是我们轻易能动得了的!” 吕心彩不屑道,“谁说动不了?就算找不到机关的入口,我也会想别的办法,大不了掘墓,一天挖一点,总会挖到墓里面去的!” 祁滟熠听得双眼大瞪,“你是疯子不成?这地方是你随便能挖的?” 他恨不得把她脑袋拧下来敲开看看,这脑子里究竟装的什么东西! 虽说他脾气坏,可吕心彩也知道他没说错。再看了一眼这座宏伟庞大的墓穴,她始终不甘心,“不挖的话那该如何做?入不了墓穴就没办法帮颜颜和王爷,那我跑这里来做什么?难道要跟鬼聊天,找它们想办法?” 祁滟熠都快被她气乐了,上前抓住她胳膊准备强行把她带走,“给我回去,别在这里无理取闹!” 要是被人发现,父皇绝对不会原谅他们的。 说她是猪脑子一点都没侮辱她! 连找鬼聊天这种胡话都能说出来,这脑子能是个好的吗? 吕心彩哪会轻易跟他走,当即就准备跟他动手,“放开我——啊!” 她呵斥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尖叫起来。 原来祁滟熠用力过多,把她夜行衣的袖子给硬生生扯了下来。随着撕拉的声音,整只袖子都落在了祁滟熠手中。 这一幕,祁滟熠自己都傻眼了。 他没觉得自己多用力,要怪只能怪夜行衣的料子太差…… 吕心彩本来就对他不满,这一下更是不满到了极点。怒火一起,她再也没有客气,运起掌势就朝他击出去。 好在祁滟熠在扯断她衣袖时就有了防备,先一步朝远处飞去。 “敢扯我衣裳,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流氓!”掌风扑空,吕心彩纵身一跃,跟着追了出去。 如果地下有缝,祁滟熠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地缝里。 他只想带她走而已,其他任何心思都没有。是这个女人不听话非要逼他动手,然后才出现这种事的! 他也想好好跟她讲理,大不了道个歉,可这女人动不动就叫嚷、二话不说就要与他动手,这种地方是吵架打架的地方吗? 他就算想跟她分个胜负也要把她引去别处才行! “姓祁的,你给我站住!” 吕心彩紧追不舍,为了尽快抓到他,她突然间来了一招猛扑。 尽管没有把人扑倒,可也成功的抓住了祁滟熠的后背。 祁滟熠在半空中就来了个转身,欲将她的爪子拉开—— “什么声音?快去那边看看!” 不远处突然传来侍卫的惊呼声,祁滟熠暗叫不妙,正抓着女人手腕的他立马放弃了与她争执的念头,担心面前这个女人会继续整出动静被人发现,他转瞬放开她的手腕把她搂住,另一只手把她嘴巴捂得严严实实。 也不敢再飞了,抱着她不安分的身子直接滚落在地,直到被一块硬石头挡住才停了下来。 “唔唔……” “别闹,来人了!” 女上男下的姿势,祁滟熠也来不及尴尬,只是恼火身上的女人。压着他就算了,她还动来动去,真以为他不敢掐死她啊?! 最让他恼火的是自己的反应,也许是太久没碰过女人,所以他才会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居然对这样的女人也能有反应! 吕心彩一把拉下他的手,咬牙溢道,“你是不是又想用暗器伤人?” 月光下,祁滟熠面红耳赤,不过吕心彩没心思去看他,因为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她抬头发现身旁是一块墓碑,上面的字也挺清晰的,看样子这座墓是一个战死沙场的将军墓。 她赶紧从祁滟熠身上离开,再把他墓碑后面扯,“你给我躲在这里别出来,他们由我来对付!” 说着话,她迅速的把身上已经破烂的夜行衣给脱了下来,粗鲁的往墓碑后面一扔,穿着白色里衣的她故意把头发拨的凌乱,半张脸都被乌黑的发丝遮住,然后跪在墓碑前。 很快,四五名侍卫手持兵器赶到,见墓碑前跪着一名白衣女子,都吓了一跳。 “你……你是何人?”其中一名侍卫大着胆子问道。 “奴婢乃范将军的丫鬟……” 她清幽低沉的声音伴随着夜风,就像什么在哭一样,几名侍卫直感觉头皮发麻,下意识的挺直了背脊。 “你……你深夜在此做何?还有,你是如何进来的?”还是那名侍卫壮胆问道。 “范将军说碑上的字凿错了,他让奴婢出来重新凿过……”吕心彩一边说着话,一边拿起手中的石块在碑上划动起来。 她没有看到几名侍卫的脸色瞬间全白了,在短暂的安静之后,只听一名侍卫‘啊’一声大叫起来—— “鬼啊——” 他这一叫,其他人回过神,丢了手里的兵器就跑,一个比一个叫得厉害。 “鬼啊——” “鬼啊——” 在碑后的祁滟熠看得目瞪口呆,掉着黑线的他心里第一次对她表示佩服。 这样都行? 就在他愣神之际,吕心彩已经走到墓碑后,恼火道,“还愣着做何?等着被抓啊!都怨你,现在搞成这样,还怎么挖墓?” 祁滟熠差点吐血,“这都怨我吗?” 吕心彩抬头凶恶的瞪着他,“不怨你吗?谁让你扯坏我衣裳的?回头你要是不给我亲自缝好,我饶不了你!” 让他一个大男人缝衣裳,这对祁滟熠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忍不住就把手中她脱下来的夜行衣甩给她,“拿去!” 见他要走,吕心彩一把抓住他衣袖,“我不管,你要赔我夜行衣!要不然我也把你的撕烂!” 说着话,她丢了自己的夜行衣就去扒他的,又是扯他衣袖又是拉他衣襟口。 ------题外话------ 元宵节快乐! 正文 【209】不可描述的事 被一个女人脱衣裳是什么感觉? 祁滟熠形容不出来,非要他说,他只能说里外都是火! 眼前的女人没羞没臊又蛮不讲理,他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打飞出去。可那双小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他双手变得僵硬,就像被点了穴一般,怎么都下不去手。 女人的幽香被夜风吹进他鼻子中,浑身的火热气息全往一处涌,脑子里也全是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夜行衣被她扒掉,那双小手又去扯他的裤头。 他终于忍无可忍的把她手腕捉住,并将她抵到身后的墓碑上。 吕心彩还没察觉到危机,抬头不满的瞪着他,“怎么,想打架啊?” 如果他不是伏戾王的兄弟,她早就跟他动手了。正因为要给颜颜和伏戾王面子,所以她一忍再忍。 祁滟熠一改平日里的嫌恶,突然咧嘴邪笑起来,低下头在她耳边吹着热气问道,“你不是想看我的暗器吗?我给你看如何?放心,伤不了你的。” 吕心彩双眼闪闪发亮,“真的?” 她没注意他脸上邪恶的神色,一门心思都在他随身所带的暗器上,挣脱掉他的大手,直接抓了下去。 “嗯……” … 良久过后—— 看着手里黏糊糊的东西,吕心彩恼火的道,“这什么呀?” 祁滟熠提起裤子,又把夜行衣从地上捡起来穿好,之前邪恶的神色已经在他脸上找不到了,对她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硬和嫌弃。 “东西给你看过了,我也没骗你,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自穿戴好以后,他没再多看她一眼,丢下话以后直接飞走了。 究竟是想迫不及待的回去,还是因为做了心虚事而不敢久留,可能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吕心彩也没立刻去追他,捡起地上自己的夜行衣擦干净手上的东西,对着他飞走的方向恨恨骂道,“还以为是什么暗器呢,结果就这么个玩意儿!这东西能伤人吗?就是吐口水也伤不了人,最多也只能淹死一只蚂蚁!” 她是真的很失望! 惦记了这么久的东西,居然就这点能耐! … 听祁滟熠说完去陵园打探的结果,夜颜和慕凌苍沉默了许久。 据祁曜说,他是去陵园祭拜,因为心中思念过度就在那里喝了不少酒,昏昏沉沉中看到一白衣女子出现,听到熟悉的声音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等酒醒之后才发现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真的活过来了。 然而,陵墓没有任何开合的痕迹,这一点似乎又打乱了他们的思路。 现在吕心彩又在陵园扮鬼,估计陵园会有更多人把守,想再进陵园打探,恐怕不容易了。 思来想去,夜颜只好对慕凌苍道,“明日我进宫一趟,与她多见见面。与其费心去侧面打探,不如直接去面对她。” 慕凌苍沉着脸没有说话,但也算默认了她的主意。 祁滟熠安静又耐心的坐在椅子上,他们夫妻俩纠结又无奈的神色他都看在眼中,最后实在忍不住好奇,问道,“为何你们要怀疑呢?难道玲妃活着不好吗?” 慕凌苍薄唇抿成直线,眸底翻涌着更多阴沉。 夜颜也不打算瞒他了,叹气道,“不是我们不想母妃活过来,而是……如果你母后比你还年轻,你有何感想?” “这……” 她的反问让祁滟熠也答不上来。 在宫里的时候她母妃精心保养,虽然岁月的痕迹没有在她脸上显现太多,但也没夸张到比他还年轻。 抿了抿绯红的薄唇,他才又道,“天下间也有不少离奇的事,说不定玲妃是真的死而复生,要是我宁可相信是真的。倘若这是真的,我们这样做一旦被她知道,我想她肯定会伤心的。” 他一番话让夜颜和慕凌苍又一次沉默起来。 他们也知道他说这话不是指责他们,而是好意提醒。 如果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那确实是很伤人的。 “颜颜,我回来了!” 吕心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打破了书房里安静而压抑的气氛。 夜颜抬头望去,见她抱着一团黑衣风风火火的进来,一脸愧疚的道,“颜颜、王爷,今晚让你们失望了。” 夜颜赶紧朝她走去,笑着接过她手里的衣物,“祁太子都与我们说过了,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失望。” 吕心彩还是高兴不起来,“难得帮你们做事,可却连这点事都没办好,而且还差点被人发现。” 她突然朝座上的祁滟熠瞪眼过去,“都是你嘛,你要是不扯我衣裳,说不定我们还能继续留在陵园查探!” 祁滟熠回瞪了她一眼,然后把脸撇开,似乎多看她一眼都难受。 夜颜翻看着手里的夜行衣,果然一整只衣袖都被扯掉了。 她也是真心佩服这两人,也不知道祁滟熠究竟用了多大的劲儿,居然能把人家的衣服扯成这样…… 就在她有些哭笑不得的时候,突然闻到一丝怪味。 她小小的‘咦’了一声,当翻到某处异样时,突然皱起了眉头。 这痕迹?! 她扭头看了看吕心彩,见她正在找祁滟熠的茬,对衣物上的东西好像并不在意。 再看祁滟熠,恰好他撇开脸,看不到他的神色。对她翻看吕心彩衣物的举动,他似乎也不在意。 尽管两人都不在意,可不代表这件事就无所谓。夜颜顿时就有种头大的感觉,这两人究竟在搞什么? 为什么祁滟熠的那种东西会留在吕心彩的衣服上? 难道他有变态的嗜好,对着人家的衣物也能打飞机? 可他那样做,吕心彩会同意吗? 她不动声色的把夜行衣卷起来,然后对着他们俩道,“很晚了,你们今夜也累了,都早点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等明天再商量。心彩,这夜行衣我让小婵拿下去缝补,你都一晚没睡觉了,赶紧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可能要你陪我去一趟宫里。” 对缝补衣服的事吕心彩并不在意,她只是对夜颜后面的话感兴趣,“颜颜,我去宫里做何?” 夜颜认真起来,也有拜托她的意思,“凌苍要早朝,不可能一直陪着我。我身边需要一个有能耐的人,因为我怕出现紧急情况没有帮手。但我又不能把你身份泄露,所以只能委屈你假扮我的丫鬟。” 也不是她看不起小婵她们,而是面对那些大人物真要发生什么事,小婵她们只会做炮灰。 吕心彩就不一样,她有吕家做后盾,就算祁曜要动她也得三思。 没办法,说她太小人之心她也认了。皇宫可不是个讲理的地方,没点背景和能耐,吃了哑巴亏都只能自认倒霉。 听她说完,吕心彩几乎连犹豫都没有,还笑道,“我还以为叫我去做什么呢,原来是这样啊!小事一桩,你就放心吧,我一定能保护好你的!” 慕凌苍没说什么,虽然对吕心彩的性子有点瞧不上,但对她的底子还是肯定的。有她陪着自家女人,他确实能放心不少。 可祁滟熠却有些替夜颜担心,“就她这德性,恐怕连规矩都不懂,你让她去宫里,就不怕她捣乱吗?” 他话音一落,吕心彩气得到他身前,捏着拳头恼道,“你什么意思?我哪里不懂规矩了?姓祁的,我可警告你,你要是再辱骂我我绝对跟你没完!” 也许是她太过抓狂,祁滟熠不再像平日里那样与她斗气,又继续撇开脸不再看她。 眼见他俩这样,夜颜又上前打圆场,“心彩,你别往心里去,祁太子是担心你人生地不熟会受委屈。” 吕心彩指着祁滟熠朝她抱怨起来,“颜颜,你不知道,这人没事就骂我,在陵园的时候说我讲得不是人话,还骂我是疯子,你说我真有那么不堪吗?” 她吸了吸鼻子,突然摆手往外走,“算了,我不想与他一般见识,我回去睡觉了,明早再来找你。” “心彩……”夜颜皱眉唤道,她刚才没有看错,她转身的那一刻突然哭了。 她追了两步突然停下,又转身朝座上的祁滟熠走回去,“你也是的,怎么就不能对她温柔点呢,这下好了,被你气哭了。” 祁滟熠双手紧抓着座椅扶手,也有些小激动,“我……我就是看不惯她没有女人样!” 这话…… 夜颜突然换上了打趣的口吻,“祁太子,你也真是奇怪,大家都是朋友,你管她是男是女,难道非要她像个大家闺秀我们才能接受她?” 祁滟熠莫名的涨红了脸,“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祁滟熠被她问得支支吾吾,原本白皙如玉的脸就跟煮熟的虾皮一样,很是显眼夺目,让书桌后面的慕凌苍都看出了端倪,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对她究竟有何想法?” 他们自幼一块长大,自从跟这个叫吕心彩的女子相识过后,他这兄弟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动不动就狂躁…… 仔细想想,那个女人好像也没做太过分的事,只是比寻常人聒噪了些而已。 他们这些人都能接受,为何一向好脾气的他却无法接受呢? 见他都插嘴直问,祁滟熠从椅子上起身,“皇兄,我先下去休息了,有事你再叫我。” 语毕,他快速离开了书房。 这一举动更是把慕凌苍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就问了一个问题而已,有说错什么吗? 实在想不明白,他只好朝自家女人求助,希望她能替自己解答一下疑惑。 看着他好奇又不解的眼神,夜颜干笑了一声,然后把吕心彩的夜行衣放到书桌上,指着那一团已经干涸的东西对他挑眉,“你能想象这是如何来的吗?” 反正她是想象不到。 通过跟吕心彩的接触,这个丫头那真是十足的单纯,而且也看不出她对祁滟熠有任何男女之情的表现。 但祁滟熠就不同了,他成过亲,在这个社会也算是成熟的男人了。不提他之前的表现,就今晚她都看出他有点不正常。 好像吕心彩回来,他似乎就没正眼看过她。 最让人惊奇的是他的脸红,以及他支支吾吾的反应。 要说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鬼都不信。可如果真发生了什么,吕心彩应该会抱怨出来才对。 慕凌苍盯着她手指的那一团,尽管黑色的衣物上不是很明显,但嗅觉敏锐的他还是闻出了异味。 他抬头看着自家女人,眸光带着明显的惊讶,“这……” 夜颜除了干笑还是干笑,“你别看着我,我还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不过能肯定的是你这兄弟心思不纯洁,绝对做过一些不可描诉的事。” 慕凌苍突然沉下脸,眼神变得费解,“如果说他喜欢,为何他不明说?” 夜颜把衣物再次卷起来放到一旁,耸肩笑道,“估计是不好意思吧。” 慕凌苍一点都不赞同她的看法,“不好意思?他有何不好意思的?何况他早有过婚事,没必要如此遮遮掩掩!” “呵呵!”对这件事,夜颜也不与他争辩,拉着他的手往外拖,“好了,该回房睡觉了,你还要去早朝呢!” 她肯定会去向吕心彩打听今晚的细节情况,但不是现在。现在跑去问人家,这得多突兀啊? 何况明天真的有事要做,再不睡觉大家都吃不消。 … 东面厢房里,男人辗转难眠,一闭眼就是某个女人被气跑的样子。 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平日里与他吵惯了,今晚同样与她争执不下,可听夜颜说她是哭着跑掉的,他心里就像被什么压着似的,很闷。 难道是因为对她做了那种事心虚造成的? 可她就是傻子,都不懂那种事,他为何要心虚? 也不知道在床上翻了多少遍身,最终他烦躁的坐起,再闷闷的下床穿鞋。 女人就住在边上的那间屋子,以前他皇妹雪儿在魂殿养伤时住过的。 站在门口深呼吸以后,他还是叩响了房门。 “走开!别来烦我!”房间里,女人的声音很凶,而且带着很重的鼻音。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她说过她鼻子很灵,他猜她应该知道是他在门外。 果然,里面很快又传来女人恨恨的声音—— “别以为你拿好吃的来哄我我就会跟你谈和,门都没有!” “我才不是那么好哄的人,更不会接受你的好!” “姓祁的,我发誓我跟你势不两立,老死都要跟你作对!” 祁滟熠先是沉默的听着,随后听不下去了,淡淡的开口,“你不吃就算了,我自己吃。” 他端着托盘准备离开。 就在他转身时,房门被人打开。 女人粗鲁的冲出门外,从他手里夺过托盘,然后快速跑回房里。 门‘砰’一声又给关上了…… 不,应该是被人踹上的。 看着紧闭的房门,祁滟熠不怒反笑。 月色下,他看不到自己脸上的笑究竟有多温柔多迷人。 他只知道这一刻他莫名的愉悦…… 就在他又准备离开时,房门再次被打开。 女人跟刚才一样粗鲁的冲出门外,把空空的托盘塞到他手里,凶巴巴的道,“还不够塞牙缝,一点诚意都没有,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说完,她跑回房里再次把门踹上。 拿着空掉的托盘,祁滟熠眼角唇角都忍不住抽动。 这可是两个人的食量…… 就是担心不够他才让厨子多做些,而且他都没给自己留一点…… 这女人,是猪变的? 这么能吃,也没见她身上有多少肉…… 不对,好像也不小。 他回想着曾经扫过的一幕尴尬场景,心里不由得估摸着。 一阵夜风突然吹过,他猛的回过神,赶紧摇头把脑海中浮现的全甩掉。 再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确定她没出来后,他带着发烫的耳根大步走向自己住的房间…… … 翌日—— 坐在去宫里的马车上,夜颜先是跟吕心彩说了一些宫里的规矩,渐渐的就把话题转到了昨晚上。 “心彩,祁太子说你昨晚扮鬼吓坏了那些守陵的侍卫,还说你扮演得很像,把他都差点吓到。” “哟,他还会说我好话呀?”吕心彩有些不屑。 当然,她不是不屑夜颜的话,而是不屑祁滟熠说那些。 再讨好她她都讨厌他! “心彩,你和祁太子昨晚除了扮鬼外,还做了别的事吗?”夜颜开始导向正题。 “别的事?没有啊。”吕心彩摇头。 “真的?你们不是差点打起来了吗?”她大眼清澈见底,干净的像一对黑宝石,夜颜知道她没说谎,但还是追着继续问。 那夜行衣上面的是精斑,不是口水,不问清楚能行吗? 吕心彩是跟她差不多大,但她对男女之事的了解程度还在孩子阶段,她自己可以不操心,但现在她和慕凌苍作为她临时的‘监护人’,怎么也要上点心。 万一她吃了什么亏而不自知,以后吕家肯定要找他们夫妻麻烦。 “扮鬼以后就没打了。”吕心彩继续摇头。 就在夜颜有些小不解的时候,只见她突然挽住夜颜胳膊,像讲笑话一样对夜颜道,“颜颜,我跟你说,昨晚祁太子把他那暗器给我看了。唉,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太让人失望了。我还以为是个什么厉害玩意儿呢,结果吐了一点口水就完了。这哪里是什么暗器,小孩子家家的玩物还差不多!” 夜颜双眼大瞪,面对她一脸的奚落和嫌弃,脑子都快被她炸糊了。 “他……他把那东西给你看了?!” “是啊,给我看了。”吕心彩还很单纯的点头,但见她神色不好,也忍不住反问,“怎么了?有何不妥的吗?我知道那是男人的秘密,可不是我要看的,是他要给我看、给我摸的。” “我的天!”夜颜双手紧紧的压着太阳穴。 祁滟熠这个变态,居然干出这种猥琐小女生的事! 虽然昨晚看到夜行衣上的东西他们就有所怀疑,可当真事实摆在眼前时,真是让人无法接受。 说蓝文鹤坏她绝对点头附和,因为他性子纨绔不羁,很有坏男人的特质。 可说祁滟熠坏,估计没几个人能信。 难道真如那句话所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颜颜,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不该看呀?季姐姐说那是男人的秘密,只有妻子能看,但昨晚真的是他要给我看的,我没有强迫他……” “心彩,别说了。”夜颜赶紧把她嘴巴捂住,皱着眉对她道,“这种事千万别再说给其他人听,要不然会被人笑话的。” “嗯,我知道,除了你我谁都不会说的。”吕心彩拉下她的手,面对她严肃的神色,她也很认真的点头。 就在夜颜犹豫着要不要给她上点生理课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只听车夫在帘子外禀道,“启禀王妃,嘉和王在前面。” 闻言,夜颜顿时黑了脸。 祁司尘?她都快忘了这么一个人了! 车夫声音刚落下,一道低沉的笑声从外面传入她们耳中,“伏戾王妃,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夜颜不得不把吕心彩和祁滟熠的事先搁一边,暂时应付现在出现的这一位。 吕心彩掀开帘子,看着外面锦袍玉冠的俊美男人,好奇的问道,“这人是谁呀?” 夜颜用着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回她,“祁太子的弟弟。” 吕心彩皱起眉,开始盯着外面的男人认真打量起来,“他怎么笑得如此坏?” 正文 【210】找稳婆给她验身 她声音没有刻意压小,完全是一种很自然的评价。 看着祁司尘嘴角邪肆的笑变得僵硬,夜颜赶紧把她拉到里面,自己走出去,对着他客气的招呼道,“没想到在此遇上嘉和王,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祁司尘直直的盯着她绝色的容颜,嘴角又挂了上邪肆的笑,“伏戾王妃去了一趟荣国,没想到比以前更美了。数月不见,本王还真是想念。” 他这话已经算得上*裸的调戏了。 别说夜颜脸色难看,就是被她挡在马车里的吕心彩都忍不住伸出头颅,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很不屑的瞪着他,“你再想念也没用的,我们颜颜已经嫁人了。” 伏戾王虽然沉默寡言,可比这家伙看着顺眼。 本以为祁滟熠已经很让她讨厌了,没想到冒出一个更让人讨厌的。看看他那一脸的坏笑,还当街说这种话,真是不知羞耻。 夜颜没想到她会出来怼祁司尘,看着祁司尘脸上的邪笑又一次变得僵硬,她假装打圆场,“嘉和王,你别见怪,这是我们王爷的义妹,刚来京城不懂规矩,若有得罪嘉和王的地方还请嘉和王见谅。” 祁司尘抿着绯红的唇角走近她们的马车,眸光在吕心彩的脸蛋上流连,三分打量七分欣赏。 “这位姑娘长得挺美的,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夜颜拉长了脸,“嘉和王,还请你放尊重些。我知道你的王妃蓝锦珠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你也不能把每个女人都当成她。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多振作点,争取早日找到自己的良配。” 她已经在给他台阶下了,要是给脸不要脸,那也别怪她不客气了! 祁司尘脸上的笑收起,邪肆的眸光也从吕心彩身上转移道她身上,突然间变得认真起来,“本王最喜爱的人是谁你应该最了解才对,姓蓝的女人不过是本王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有谁能比得过你在本王心中的地位?” 如果说他前面算*裸的调戏的话,那此刻他的话就是*裸的表白。 夜颜脸色不止难看,瞪着他的眸光里也全是怒火,“嘉和王,你拦路于此,究竟想做何?没事就请你让路,我们还赶着去宫里见太后和皇上!” 也好在慕凌苍不在,要是听到他这些话,绝对能当场和他打起来! 当初他和蓝锦珠在一起就是各怀鬼胎,别以为他们夫妻看不出来。现在雷霆王蓝晋以造反之罪被处死,他也可以大大方方的表明蓝锦珠只是过客了。 这色痞,不要脸的程度都快无敌了! 祁司尘一丝动怒的表现都没有,反而用着暧昧的眼神嗔着她,“伏戾王妃,急什么嘛,数月不见,难道你就不想与本王叙叙旧?” 夜颜直接转身进入马车,拉下帘子的同时朝车夫道,“回魂殿!” 大街上她不屑与这种无耻之徒纠缠,有种就跟她到魂殿去,看她弄不死他! 车夫跳转马头并快速扬鞭朝魂殿的方向返回。 看着马车离开,祁司尘也没追。站在原地的他脸色冰冷,敛紧的眸光也充满了阴鸷。 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得到这个女人…… 要不是伏戾王横刀夺爱,这个女人早就是他的了! … 马车里,吕心彩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不停的追问着,“颜颜,刚那个叫什么嘉和王的,我看他对你好像很有意思,伏戾王知道吗?” 夜颜只能苦笑,“那个人就是个烂货,男女通吃的,别理他。” 她家凌苍当然知道,就是因为她还是诸葛颜时不满与祁司尘的婚事,她才误闯了魂殿认识了她家凌苍。 也是他先斩后奏娶了‘夜颜’,让祁司尘气得大闹御书房。 这个人赌气离京出走了一段时日,回京时突然宣布与蓝锦珠情投意合,虽说他们的婚事不被看好,但她觉得这人应该不会再惦记她了,谁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他不但惦记着她,而且还在大街上说那些类似表白的话。 真是恶心死她了! “男女通吃?”吕心彩又懵又惊,“难道他还要吃人啊?” “不是。”夜颜听到她反问,差点乐出声来。 “那是何意思?” “意思就是他不但玩女人,还要玩男人。” “啊?!连男人都玩?他自己不就是个男人吗?”听她解释完,吕心彩忍不住惊呼。 夜颜‘呵呵’笑了起来。 这丫头从小跟在她师父身边长大,没接触过男人,对男女的事都一无所知,更别说男人跟男人的事了。 “颜颜,你如何跟这种人认识的?好恶心啊!” “算了,别提他了,我还真是被他的出现给恶心到了。”夜颜收住笑,无奈的朝小窗外叹了口气。 今日看来去不了宫中了。 她也不是怕祁司尘,而是这家伙光天化日的阻拦她,还说那些话,这要是让路人听见了,不知道会如何想他们。 一个男人向一个已婚女人当街告白,就算他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要是闹起来,连带着她家凌苍也会丢脸。 看得出来她心情烦闷,吕心彩拉着她的手安慰她,“颜颜,这种人不理就是了,别为了他影响到自己的心情。今日去不了宫里,我们可以明日再去。他不可能天天都堵在街上吧?如果他真是天天阻拦我们,那我就用鞭子抽死他!” 夜颜无力的虚笑,“嗯,大不了抽死他。” 听说她们半路折返,祁滟熠诧异的赶过来询问缘由。 得知祁司尘半路调戏夜颜,他也很是火大,“这厮是嫌活够了吗?皇嫂都敢调戏,他就不怕父皇砍了他脑袋?” 夜颜恹恹无力的道,“他还不知道我是他嫂子呢。” 祁滟熠恼道,“就算不知道,他如此当街调戏女子也是不该!” 他与祁司尘的关系从小就不太好。 一半是他母后的原因,不让他与祁司尘走得太近,另一半是祁司尘为人品性的原因,他与他虽为兄弟,但几乎谈不到一块去。 只不过念及兄弟情分,彼此之间也没有交恶。 吕心彩第一次附和他,“就是就是,他调戏人不说,明知颜颜有王爷了,还当街说那种不要脸的话。颜颜是大度不跟她计较,要是换成调戏我,我非打得他满地找牙!” 闻言,祁滟熠俊脸瞬冷,凶恶的朝她瞪过去,“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看看你的模样,别人下得去手吗?” 这死女人,信不信他找到机会真把她给掐死? 那个大姑娘会等着被人调戏的? 夜颜望着他一脸怒火,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他这怒火看起来像是很厌恶吕心彩,如果说没有发生昨晚的事,她一定会这样认为。 可得知他昨晚对吕心彩做过那种事后,他凶恶的口气怎么听都像是在吃醋。 说人家的模样祁司尘下不去手,那他昨晚怎么下去手的? 吕心彩肯定想不到这些的,只觉得他是在侮辱自己,顿时也火了起来,冲到他面前叉着腰骂道,“我什么模样要你管,你要看不惯就自剜双目啊,没人会拦着你!别以为你昨晚给我端了吃的我就会跟你谈和,你这种人我一辈子都不会与你好的!” “咳咳咳……”夜颜突然低头咳嗽起来。 原来昨晚还有事啊?! 这祁滟熠一出又一出的,到底想做啥? 祁滟熠白皙的脸突然涨红,就像被她气得很惨似的。 可他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咬牙切齿的把面前凶巴巴的女人瞪着。 吕心彩厌恶的‘哼’了一声,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她怕自己忍不住跟他打起来,不是她怕输,是怕颜颜为难。 可这男人真的太可恶了,居然拐着弯骂她丑! 她有鼻子有眼的,哪里丑了? 望着她跑出客堂的背影,祁滟熠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着,胸口急剧的起伏着。 他的样子看似被气得不轻,可夜颜却不这样认为,清了一下嗓子后调侃的开口,“这是干嘛呢,把人家惹恼回头又拿吃的去哄,你都不嫌累啊?” 祁滟熠高大的身子不自然的绷紧,“谁哄她了?我不过是看她可怜给他点吃的罢了!” 夜颜端起茶抿了一口,然后笑着摇头,“真不知道你如何想的,喜欢人家就说嘛,非要搞得这么难看。谁都看得出来她单纯无害,只要对她稍微好点她都能对对方掏心掏肺,你一个过来人,难道哄一个天真的女孩都不会?” 她身边的人,一对比一对闹腾。 而这两人闹腾更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讲真的,如果他们不这样吵吵闹闹,其实真的很般配。一个优雅温和,一个天真灿烂,要是在一起的话不知道会羡煞多少人。 可他们偏偏像有深仇大恨一样,水火不容。 真是当局者热闹,旁观者头痛! 祁滟熠依旧笔挺的站在原地,但一身怒火渐渐从身上消失。 他虽然没有回应夜颜的话,可夜颜从他的沉默中已经证实了答案。 良久,他才低沉道了句,“我先回去了,等皇兄回来我再过来。” 他自己知道,就算喜欢也没用。 她是吕素的亲侄女,虽然身份不如公主,可吕家现在在东龙国的势力却不容人小看。 他拿什么去喜欢她? 是他自己要放弃太子之位选择做一个庶人,一个庶人有何资格娶吕家的人? 看着他带着落寞离开,夜颜忍不住唤道,“祁太子。” 祁滟熠脚步顿下,不过没转身,只是背对着她低沉道,“你不用劝我什么,我已经懂了。” 皇兄与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他还不知道什么叫爱。 或许他现在也谈不上爱。 但他已经明白了,真正在乎一个人,不是等着对方来讨好他,而是他心甘情愿的去讨好对方…… 夜颜起身,微笑着对他道,“如果你真懂了,那就对她温和点吧。这么单纯的一个人,你真舍得她受委屈?再者,你都不问问她可否愿意,又如何知道你们不可能?” 祁滟熠一句话也没回应,沉默的走出了客堂。 夜颜对着空空的门外耸了耸肩,然后坐下继续喝茶。 她只能帮到这里了,再多的话会对心彩不公平的。 当初她之所以愿意帮着撮合蓝文濠和祁雪,是因为蓝文濠先占了祁雪的便宜,他把人家姑娘的清白都夺了,不负点责任能行吗? 他们最终能走到一起,最关键的还是蓝文濠的态度。那时候,祁雪也没有要打算跟他发展的,是他自己厚着脸皮纠缠才有了好的结果。 当然,说他脸皮厚只是笑谈,那一两个月他对祁雪的照顾,事事亲力亲为,这才是真正打动祁雪的地方。 而眼下这一对,她只能说——悬。 祁滟熠没有蓝文濠的那种自信,他心里背负的东西太多,难免没有底气。 如果他一直这样,他和吕心彩想在一起,真的有点难度。 … 听说凤玲早起后身子不适,祁曜下朝后就回了寝宫。 慕凌苍也跟了去。 在凤玲的寝宫中,他没有看到自家女人的身影,顿时就皱起了浓眉。 而凤玲在宫女的服侍下半倚着美人榻休息,他观察着她的气色,也没发现有何病态。 不过祁曜很紧张,拉着她又是打量又是嘘寒问暖,“玲儿,你哪里不适?可有让御医来敲过?” 凤玲虚弱的笑了笑,“皇上,臣妾没有大碍,你不用担心。” 祁曜立刻转身对儿子道,“凌苍,快来给你母妃看看。” 凤玲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向儿子,有些惊诧,“凌苍精通医理?” 祁曜一脸的骄傲,揽着她往凤榻那边去,边走边道,“我们的凌苍可能耐了,早年拜了一位神医为师,别看他年纪轻,医术可不输宫中的御医。” 凤玲欣慰的点着头,“没想到孩儿会如此出色。皇上,这也是您教导得好。” 祁曜扶她在凤榻上躺下,回头看了看儿子。 慕凌苍已经走近他们,宫女搬来软凳,他坐下后开始给凤玲把脉。 “凌苍,可看出你母妃有何不适?要紧吗?” “只是气血虚弱,多进补一段时日便能好转。” 听着儿子的话,祁曜坐上床,握着凤玲的手疼爱的对她道,“听到儿子说的话了?你呀就是身子太弱才会受那些罪,朕一定要交代御膳房多给你做些补身的,争取早日把身子调理好。” 凤玲感动道,“皇上,您不用替臣妾担心,臣妾没事的。” 她越是反过来安慰他,祁曜越是不放心,突然皱起眉看向儿子,“凌苍,颜儿呢,怎不见颜儿进宫?” 慕凌苍神色微沉,看了看床上年轻的母妃,低沉道,“这一阵赶路匆忙,颜儿昨日回去后就病下了。我怕她把病气过给母妃,就叮嘱她身子好了再进宫看望母妃。” 祁曜有些失望,“朕还打算让她进宫服侍你母妃一段时日,如此看来,也只能作罢了。你且回去交代她好生休养,待她病好后让她多进宫来陪伴你母妃。” 慕凌苍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再看凤玲时,他又低沉道,“就让儿臣给母妃开膳补的方子吧,如此儿臣才能放心。” 不等凤玲说什么,祁曜赶紧附和,“对对,让凌苍去开方子,他用的药膳比御医用的都好,太后平日里养身的食材都是他荐举的。” 凤玲温柔的对他们父子点头,“凌苍有这份孝心真是难得!既如此,那我就听你们的,你们说如何就如何吧。” 祁曜正准备叮嘱儿子,突然裕德公公在门口禀道,“启禀皇上,据陵园传来消息,昨晚陵园闹鬼,吓坏了好几名守陵的侍卫。” 闻言,祁曜不敢置信的起身朝他走去,“什么?陵园闹鬼?” 裕德低着头,如实回道,“皇上,据说多名侍卫同时看到范将军的墓前出现女鬼。” 祁曜越听越恼怒,“荒谬!朕的江山太平盛世,怎会出现如此离奇之事?” 慕凌苍已经走到他身后,“皇上,儿臣有一事想说。” 祁曜转身看着他,扬了扬下巴,“你说。” “既然母妃已经回来,那座陵墓就不该再留下。儿臣觉得应该将母妃的陵墓掘除,再留下只会给母妃带来晦气。” 祁曜看向床榻上的凤玲,只见凤玲坐起身,对着他们父子道,“皇上,凌苍,那座陵墓乃是我沉睡多年的地方,虽然听着是晦气,可是它是皇上为我所建,不但是皇上对我用情至深的见证,其中也饱含了孩儿对我的思念……” 她说着话,眼眶微红,那随时都会哭泣的样子让祁曜顿生心疼,赶紧过去打断她,“玲儿不要太过激,皇儿只是提议罢了,他也是为了你好。” 凤玲在他坐下时靠着他肩膀,温柔的嗓音充满了感伤,“皇上,不要掘那座墓好吗?那是你对臣妾的心意,虽然臣妾活过来了,可是人也有老去的时候,待臣妾百年之后臣妾还想在那里长眠。” 慕凌苍冷不丁插声,“母妃,恕儿臣说过不孝的话,你如今已是皇上的妃嫔,若是百年后,也该长眠于皇陵,而不是东郊陵园。” 凤玲抬头望着他,苦涩的叹了一口气,“孩儿有所不知,凤家乃是先皇在世时的罪人,就算母妃百年后有资格入葬皇陵,母妃在地下也会不安的。” 她这话说得慕凌苍哑口无言。 不过却击中了祁曜心中的痛和伤,搂着她心疼的道,“玲儿别说了,朕听从你的意思。东郊陵墓朕会让人看守好的,待我们百年之后,朕要与你一同长眠于此。再也不会有人让我们分开了,今生来世我们都要在一起!” 凤玲感动的在他怀中低泣着,“皇上,臣妾能再回到你身边,真的像一场梦。臣妾希望这个梦一直做下去,永远都不要醒。” 祁曜坚定的道,“不会醒的!这个梦朕会陪你做下去,永远都不会醒的!” 看着他们相拥的模样,慕凌苍神色沉凝,许久之后才缓缓的转过身离去。 … 听他说完宫里的事,夜颜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祁曜还想让她进宫服侍玲妃,这特么不是开玩笑嘛! 孝敬长辈是应该的,但突然间要她去服侍一个陌生人,虽然这个人是她婆婆,可她心里就是很抵触。 要知道,蓝铮当她亲爹都没要求晨昏定省,夜芸就算看不惯她睡懒觉,可早上还会亲自把吃的给她端房里。 让她去服侍玲妃这个婆婆,她可以毫不含糊的说,服侍不来。 看着他冷硬的俊脸,她眼眸转了转,坐到他腿上打趣问道,“你怎么跟他们说我病了呢?让我去宫里帮帮忙做做事不是挺好的吗?” 慕凌苍冷飕飕的睇着她,“你确定不是去帮倒忙?” 夜颜故意扭曲他的意思,“那你还是想我去宫里了?只不过因为我不会做事,所以担心我去给你丢脸?” 慕凌苍搂着她腰肢,低头在她细嫩的鹅颈上重重吮吸了一口,看着自己落下的印记,他才轻扬着着唇角在他耳边道,“你若去了宫中,那为夫怎办?难道要为夫日日夜夜独守空房?” 夜颜缩着脖子闷笑起来,“独守空房好啊,清静。” 慕凌苍俊脸一沉,一巴掌拍她屁股上,“再胡说就把你捆在床上!” 这种威胁的话,夜颜都习惯了,肯定不会当真的。现在就算被他打屁股,他也是虚张声势,根本不会真打。 搂着他脖子,她靠着他突然认真起来,“虽然我不知道这究竟是皇上的主意还是母妃的主意,但是如果下一次他们再提这样的要求,你大可以替我答应下来。当然,前提条件是我娘和父皇到来以后。” 有蓝铮和夜芸撑腰,如果被刁难,到时候不用他们夫妻抱怨,夜芸都会替她说话。 就冲她娘那性格,祁曜和凤玲应该很清楚,要是当着她娘的面刁难她,那可有好戏看了。 “嗯。” 她的提议也是慕凌苍心里的想法,要不然他也不会替她称病了。 想到什么,他突然蹙起浓眉,“今日为何没去宫里?” 夜颜坐直身体开始抱怨起来,“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我和心彩本打算去宫里的,可谁知道嘉和王半路把我们拦下。我见他说话过分,不想跟他在街上起冲动,加上心彩也在,怕她冲动的替我出头,所以我就带着她回来了。” 慕凌苍俊脸沉下,眸底倏然闪过冷光,“他半路拦截?” 夜颜脸色不比他好看,“我也觉得奇怪,他现在做事居然如此招摇,看样子底气很足啊,难不成他找到什么靠山了?” 慕凌苍冷声道,“回头我就让人盯着他,看看他究竟想搞什么花招!” 他们这次回来只想着宫里和陵园的事,都差点把这人给忘记了! 他已经这样说了,夜颜也不想再多提祁司尘。这个人对他们俩来说,都像是心里一根刺一样,谁提都是添堵的。特别是他,作为男人,自己的女人被人惦记着,他能高兴才怪! 她继续着之前的话题,“凌苍,恕我直言哦,母妃越是不敢摧毁陵墓,越是有古怪。” 谁知慕凌苍接着她的话道,“不是她舍不得毁墓,是怕墓毁之后里面的东西让人瞧见。” 夜颜冷着脸点头,“祁太子和心彩去陵园打探过,那陵墓一点突破口都找不到。如今母妃护着陵墓不让人捣毁,这其中暗藏着什么我们心里清楚。不过呢,我现在改变主意不进墓中查看了,我想到了另一种办法。” 慕凌苍浓眉挑高,“说来听听。” 夜颜盯着他神色试探的问道,“如果我说找机会给母妃验身,你会不会骂我?” 闻言,慕凌苍眼底的那抹期待散去,取而代之是僵冷的神色。 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夜颜也知道这件事很让他为难。 验身对他们来说,是对女人的一种侮辱,如果那个不是他母妃还好,倘若那真是他母妃,那他们如此做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侮辱了…… “如果你觉得不行,那就算了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如何验身?”在她决定放弃时,慕凌苍低沉的反问道。 “在我分娩的时候,我记得稳婆不经意间说过一句话,她说女人第一次分娩都很不容易……如果可以,我想让稳婆给母妃看看。”夜颜越说越小声,看他的眸光也越发小心翼翼,“当然,你要是不同意那就算了,毕竟就算想那样做也很难找到机会。” 这时代生孩子全靠稳婆,那些有经验的稳婆是真的很厉害,女人是否生过孩子她们一看就知道。 要是查出宫中的凤玲没有生过孩子…… ------题外话------ 推荐:《掌家医女:山里汉,别太宠》种田+宅斗+空间+1v1+双洁】作者:雪琰 现代农业研究生穿越古代,被爷爷当孙子养,又被女胖子觊觎,扒了裤子验身,这口气如何出? 此事恰巧被杏花村美男子撞见,是杀人灭口,还是拖回去当‘夫人’再生一窝小崽子?ps:喜欢的亲可以移驾正文,么么啾 正文 【211】武功秘籍之神评 “找到机会再说吧。” 慕凌苍没有沉默太久,也没有驳斥她的提议,只是这种事多少会让他纠结。 夜颜也理解他的心情,既然他没反对,那这事就谈到这里吧。 现在说太多只会给他造成心里压力,毕竟这只是她的提议,能否找到机会给玲妃验身还是个问题呢。 首先,请宫里的人做肯定不行。找外面的人先不谈信不信得过,就是接近玲妃都是个难题。 所以他的回复也不算敷衍,真的是找到机会再说。 宫里的事说完了,夜颜也不想气氛再如此压抑,索性把话题转到了另外两个人身上,对着他耳朵低语起来,“凌苍,我跟你讲,心彩都告诉我了,昨天晚上祁太子对她……” 慕凌苍听完后,浓眉皱得比之前还紧,冷眸中全是诧异,“他竟如此做?” 夜颜点着头,“心彩那丫头你知道的,她对这种事傻兮兮的,肯定不会说谎。你想想她夜行衣上的东西,除了祁太子还会有别人吗?” 慕凌苍跟她一样,猜测的时候反应还算平淡,但得到确认后,那种震惊感真不是一般的强烈。 他把她从腿上拉起来,起身就要出去。 “你干嘛呢?”夜颜赶紧把他手腕抓住。 “找他要说法!”慕凌苍沉着脸道。 “……” 夜颜微微发愣之际,他已经拉开了她的手,阔步离开了书房。 盯着他背影,她不解的抓起了后脑勺。 他怎么比她还激动? 找祁滟熠要说法,这怎么要,要是心彩知道自己被猥琐了,还不得把祁滟熠给杀了啊? 回过神,她赶紧追了出去,“凌苍等等我……” … 吕心彩房门外,祁滟熠又端着食盘来了,这次的食物比昨晚的还要丰盛,食盘里还有一整只乳鸡,又肥又油腻。 可女人没像昨晚那样开门拿东西,而是一直在里面撒气。 “说了让你走你是不是耳聋了?我不会再吃你给的东西了!” “还嫌我丑,我看你才是丑八怪!也不知道拿镜子照照自己,你以为自己长得美若天仙啊!” “我是看在颜颜和王爷的份上才不跟你计较,要不然非打得你满地找牙不可!” 听着里面不断的骂声,祁滟熠黑沉着脸,最后也没耐心的恼道,“不吃就算了!” 他端着食盘转身就走,可走了两步又停下,然后转回去将食盘放在地上。 他走到拐角的地方,没过久,房门被打开,从门缝里先露出一颗脑袋,又圆又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然后踮着脚走出门槛,像做贼一样端起地上的食盘,最后转身跑回了房里。 他看得差点笑出声来。 就这点骨气还敢耍脾气! 就在他转身准备回房时,差点被身后雕塑一样的男人给吓一跳。 “皇……皇兄,你何时来的?” “刚来。” “找我有事吗?” 面对慕凌苍冷硬的俊脸,祁滟熠眼神飘移,心虚得不敢与他对视。 然而,慕凌苍没给他逃避的机会,直接又果断的问道,“想娶她么?” 祁滟熠瞬间定住,脸上僵硬的笑还是之前留下的,都来不及抹去,“我……我……” 慕凌苍突然从怀中摸出一纸信递给他,冷硬的话中更多了一丝严厉,“如果你对她没意思,那就离她远些,别让我难做!” 祁滟熠垂眸盯着他递来的信纸,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还是接过看了一眼。 看完后,他脸色微白,胸口也有些微微起伏,“怎么吕家把她的婚事交给你做主?” “吕素要她来我魂殿长住,少则三五年,多则七八年,她是女子总有嫁人的一天,总不能让她在魂殿当一辈子老姑娘吧?” “我……” 跟来的夜颜从他手里接过信,只看了一眼也跟他一样惊讶,好奇的朝慕凌苍问道,“凌苍,这是何时收到的?” 慕凌苍低沉道,“胡将军早就收到了,只是昨日我们急着进宫,他没来得及给我。” 夜颜看着信中的内容,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吕素这样做,就不觉得太随便了吗? 他们夫妻俩怎背得起这样的责任? 可信中,吕素的言词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她做主把吕心彩交给他们夫妻,因为吕心彩来天秦国的目的就是陪伴小羿长大,所以吕素让他们夫妻俩把吕心彩的婚事给包办了…… 试问,他们何德何能能替人包办婚事? 这不是闹着玩嘛! 要是他们把吕心彩托付给了错的男人导致她这一生都不幸福,那谁来负这个责任? 这可不是物件买卖损坏了还能包赔的! 慕凌苍直视着祁滟熠,依旧用着严厉的口吻,“如果你想娶,我可以帮着你向吕家求亲,但你若没那个心思,就离人家远些!” 祁滟熠低着头,没人看得到他的神色,只听他低声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他一句话多话都没有,转身朝他住的厢房走去。 夜颜盯着他背影,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想骂他没气魄,可又觉得他太可怜,想劝他几句,可该说的不该说他们都已经说了,还能怎么劝? 他自己都拿不出勇气,他们还能把吕心彩绑着跟他洞房不成? 再者,就算他同意,吕心彩可不一定会同意! 她把信纸折好,对着慕凌苍露出一抹无奈的轻笑,“这吕家还真是让人无语,谁家嫁女儿这么随便的?他们就不怕我们坑人吗?” 慕凌苍沉着脸道,“回头让你娘替她做主!” 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 说荒谬都不为过! 夜颜立马摇头,“你可别把这事往我娘身上推,她那人更不靠谱。回头要是知道祁太子对心彩做过那种事,她准会拿着刀子逼祁太子娶心彩。她不掺合还好,她一掺合怕是更乱套了。” 拿着信纸,她只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吕素虽然没在他们面前露过面,可通过这封信向他们传递了一个态度,那就是——信任! 或许是因为她和慕凌苍都是她好姐妹的儿女,又或者是慕凌苍帮着他抚养外孙,所以她对他们夫妻才会如此信任。 但是这份信任真的太重了。 将信纸交给慕凌苍,她朝吕心彩住的厢房看了一眼,“你先回去,我去看看她的情况。今天她又跟祁太子吵了一架,不知道这会儿是不是还在生气。” 慕凌苍接过信纸放回怀中,对她请抬下巴,“去吧。” 夜颜快速的朝那间厢房去了。 待她敲门进房后,慕凌苍也从拐角走出,径直朝另一间厢房而去。 一进门,夜颜就闻到一股油酥的香气,再看桌边的女人,她下巴都差点掉了。 “颜颜快来事鸡……” 因为嘴里包着食物,吕心彩说话都是含糊不清的。 夜颜哭笑不得的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盯着桌上的食物问道,“是不是祁太子给你送来的?” 原本油酥的整只鸡已经被大卸八块,鸡腿只剩骨头架子,鸡翅还剩一只,鸡脯还没啃…… 除了祁太子外,她想不出还有谁会给她送这种吃的。 吕心彩把嘴里的肉囫囵吞下,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然后指了指门外,“不知道是谁送来的,我没瞧见人,只看到这些吃的在门外。” 夜颜都想抚额了,“你都不怕人家在食物里下药?” 吕心彩猛然一怔,然后抓起鸡脯上下来回看,“这应该没毒,我都吃了快一半了。嗯嗯,等吃了这只鸡,下次门口再有吃的我就不吃了。” 夜颜,“……” 见她不说话了,吕心彩指着被她四分五裂的鸡肉,热情的招呼道,“颜颜,快吃,这鸡可香了!” 夜颜哪里吃得下,不是嫌鸡肉怎样,而是看着她一门心思都在吃的上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好在今日她带着‘杀手锏’来的,沉默了片刻,她从怀里摸出一本书,递给她,“你看看。” 吕心彩赶紧把双手在自己衣裙上擦了擦,然后好奇的接过书。 她随手翻了翻,皱着眉朝夜颜问道,“颜颜,这什么武功?”又盯了一眼,她更是不解,“这是哪个门派的秘籍,好歹给画两件衣裳啊,这一丝不挂的打架,真是丑死了。还有,这武功招式也奇怪,不是男的压女的、就是女的压男的,练这种武功真是白长了一双手脚……” “咚!” “颜颜!” 看着夜颜突然滑落到桌下,她赶紧起身去搀扶她。 夜颜屁股坐在地上,被她扶起来心肝都还在不停的颤抖。 “颜颜,你没事吧,可有摔到哪里?” “没……没事。”夜颜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再看看桌上的‘武功秘籍’,这可是她的珍藏啊! 想当初,她带着这本‘武功秘籍’到石屋去勾引慕凌苍,还当场被他没收。她好不容易才从箱子底下翻出来,都还是偷偷带来给她看的。 结果呢,居然得到如此‘神评’…… “颜颜,我看你神色不对,是不是屁股摔痛了?来,我给你看看。”吕心彩紧张得要去掀她的裙子。 “没事没事……”夜颜一边招呼她坐下一边把桌上的书往怀里塞,“你快接着吃,这本书既然你看不上眼,那我收回去,等你想要的时候再找我要。” 天知道她此刻的心情,真想找根面条把自己挂上去,要不给她一块豆腐也行。 既然她看不懂,那就算了,总不能让她指着图片给她做详解吧? 她虽然不是古人,可要她去描诉那种事,还是没勇气说出口的。 但她也不能把书留下,就这丫头的傻气,回头把这书当武功秘籍拿去给别人看,那不得把人笑死啊? 她现在大概明白吕夫人的意思了,估计她也是很清楚自己女儿的情况,所以才告诉自己女儿男女睡一个被窝就能生孩子的。 她现在就有这种打算,既然没办法指点,那就不管了。这丫头不懂,以后她夫君总会懂的吧? 要是两个人都不懂,那…… 那就这么着吧! 她和慕凌苍可以操心她的婚事,但总不能让他们去操心别人洞房的事吧? … 一连好几日,夜颜每天都会听到小婵的禀报声。 “启禀王妃,祁太子又去厨房让厨子做油酥鸡了。” 每天一只鸡,夜颜不是心疼买鸡的银子,而是对祁滟熠的举止很无语。 他这是把人家当蜈蚣了吗? 对吕心彩是打心眼里服气,天天吃鸡她都不嫌腻味的? 而且人家就放她门口,她也从来不管是谁送的,端进房里就吃。 这丫头,都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吃人嘴软! 吃了人家送得这些鸡,回头人家讨债她拿什么还? 这几日,宫里没人来找她,主要是祁曜听说她病了,也不敢让她进宫去,怕她把病气传进宫里。 祁司尘来过一次,不过被慕凌苍拒之门外,之后他也不再来了。 这天慕凌苍早朝还没回来,有人到魂殿求见,据说是南门放药材的库房今早换班的时候进了贼,盗走了一批名贵药材。 夜颜这才想起慕凌苍在京城还有这项副业。 早前都是小羿在负责药材的事,现在他不在,突然间发生这种事,她只能先替慕凌苍做主,让来报信的人先回去,然后她带着吕心彩和一些侍卫前往南门仓库。 京城的药材铺几乎被慕凌苍垄断,大部分的药材都是从南门出来的,包括宫里的药材都是这里提供。 她在离开魂殿时,也没忘记派人去宫里送信。 她相信这事祁曜肯定会管的,慕凌苍敢做这么大的药材生意,没有他的撑腰怎么能行? 听说药仓出事,祁滟熠也跟她们去了。担心两辆马车引人注目,所以他们挤着同一辆马车出发的。 他现在上街肯定不能暴露身份,所以出门前特意打扮了一番,头上戴了一顶毡帽,脖子上还围了一块大毛巾,往上提一提就能遮住大半张脸。 看着他奇装异服的样子,吕心彩可是笑惨了,丝毫没给他留面子。 “还说我丑呢,你看看你这模样,都丑得不敢见人了,哈哈……” 祁滟熠全城一句话都没搭理她,不过露出的一双眼睛却是恶狠狠的把她瞪着。 吕心彩不但不怕,还准备伸手去扯他下巴上的大毛巾。 正在这时,马车突然急速停下。 “吁——”车夫惊慌的勒住马。 如此遂不及防的迫停,夜颜倒是抓紧了座榻没被甩出去,但吕心彩却一点防备都没有的扑到了祁滟熠身上。 夜颜扭头看的时候,祁滟熠正紧紧搂着怀里的女人,两个人抱在一起,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不过此刻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夜颜稳住身子后立马拉开了帘子,对着外面冷声问道,“出何事了?” 车夫除了紧张外,还带着一丝火气,“回王妃,嘉和王又在前面挡我们的路!” 闻言,夜颜忍无可忍,走出去怒瞪着对面。 正巧,对面马车的人也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祁司尘邪肆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真是巧啊,没想到又遇上伏戾王妃了。听说伏戾王妃在魂殿养病,怎么今日有空出来游街呢?” 夜颜半眯着眼冷声道,“祁司尘,你究竟想做何?” 祁司尘脸上露出无辜,“伏戾王妃这话问得,本王只是路过此地而已。刚车夫差点与你们的马车撞上,本王也受惊不小,出来一看这才发现是你。” 夜颜‘哼’了一声,“那就请嘉和王先行吧!” 混账东西,一次两次的拦她路,究竟有何目的? 不可能仅仅是为了调戏她…… 祁司尘邪肆的眸光不满的剜着她,“伏戾王妃为何如此小气?本王也没想到会惊吓你,既然这样,那今日就让本王做东找个地方向伏戾王妃赔个不是,你意下如何?” 夜颜冷笑道,“嘉和王的宴请我怕是受不起,还是算了吧。” 见一次就恶心她一次的家伙,对着他不吐都算好的了,还能吃得下东西? 祁司尘苦拉着脸,就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好歹咱们也算老相识了,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 夜颜直接怒怼,“面子是什么东西?值钱吗?如果嘉和王真要面子,那就请先行吧!” 语毕,她退回了马车内,并把帘子遮得严严实实。 这次她不会再原路返回了,今日说什么也要去南门药仓! 他不走也可以,那她就陪着耗着! 通往南门药仓的路只有这一条,她相信要不了多久自家男人就会赶来。有他在身边,她不用担心别人的议论,陪祁司尘闹多大都可以! 大不了再上御殿让祁曜断个公道! 马车里,吕心彩还被祁滟熠搂在怀里,而且嘴巴被祁滟熠捂着,她也不甘心的想挣扎,奈何祁滟熠就是不放开她。 见夜颜进来,她立马用委屈的眼神向她求助。 夜颜看了一眼祁滟熠带怒的眼神,对着吕心彩比了个‘嘘’的手势。 吕心彩这才停止挣扎并安静下来。 而祁滟熠也没放开她,似乎怕她弄出什么动静,继续搂着她捂着她的嘴巴。 她在祁滟熠怀中半坐半趴,两个人就跟连体婴似的身子贴得都没有缝隙了,夜颜倒没有朝笑,只是用着一种鄙夷的眼神看了祁滟熠两眼。 这种算不算吃人家豆腐? 别看祁滟熠那眼神冒火,就他抱人的姿势而言,怎么看他都像是在享受。 当然了,软玉温香在怀,除非他不是男人。 ‘他不走了吗?’ 见他拉下下巴上的毛巾对她用唇语说话,夜颜皱着眉摇头,示意他们别出声。 吕心彩明白了他们无声交流的意思,顿时就有些起火。 外面的混蛋两次把她们堵在路上就算了,还两次调戏她颜颜,这让她怎么能忍得下去? 就在祁滟熠在与夜颜打暗语时,她猛然挣脱出他的怀抱冲出了帘子。 “心彩!”夜颜惊呼。 “该死的!”祁滟熠攥紧拳头。 他也想追出去,夜颜这次眼疾手快把他拦住,压低声音道,“别冲动!” 一个吕心彩已经够了,他再跑出去,只会更添乱。 祁司尘就是个阴险小人,看到他们在一个马车里,还不得放大几千倍来做文章啊! 祁滟熠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露面,所以在她提醒下也按捺住了,只是双眼紧紧的盯着那摆动的帘子。 马车外,只听吕心彩带怒的声音传来—— “哪只狗在此挡我们的路?给我滚,要不然抽死你们!” 一道鞭声突然响起,对面传来惨叫声。 夜颜眸子睁大,赶紧冲了出去。 只见对方的车夫捂着胳膊痛苦的倒在地上,祁司尘铁青着脸指着吕心彩,“你是何人,竟敢伤本王的人!” 吕心彩手里握着一只长鞭,在抽打中车夫以后,也没有要收鞭子的意思,突然又朝祁司尘甩了过去。 那鞭子不大,但气势如虹,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度,隐隐约约还带着星星火光,直接击中祁司尘的胸口。 “啊!” 跟车夫一样,祁司尘惨叫着从马车上栽倒。 吕心彩连眼都没眨,凶狠得瞪着他,还想扬鞭直击。 “心彩!”夜颜忙把她胳膊抱住。 在看清她手里的鞭子时,忍不住心惊。这鞭子甩出时就跟电光火石一样,现在都还在飘火花。 再看地上的祁司尘,胸口被鞭到的地方衣袍已经裂了,外袍加中衣都裂开着,白皙的胸口露出,血水源源不断的从鞭痕上流出来。 她没感觉到她用了多大力,但一条鞭子却把人伤成这样…… 这究竟是什么鞭?! “你、你敢伤本王?”祁司尘捂着胸口,惨白交青的脸色显示着他此刻的疼痛和愤怒。 “伤你?对你这种不要脸的东西,我杀了你都敢!”吕心彩一身火气,要不是被夜颜拖着胳膊,她绝对能跳下马车当场扑过去跟人打一架。 “你……”祁司尘突然翻着眼皮晕了过去。 旁边受惊的随从吓得大叫,“王爷!王爷!” 眼前的一幕让人遂不及防,夜颜张着嘴,愣是没看懂。 这怎么就晕了? 她见吕心彩正在收鞭子,忍不住好奇,“心彩,这啥玩意儿这么厉害?” 吕心彩骄傲的对她笑道,“我姑姑的烈火鞭!” 夜颜在她收拢鞭子的时候仔细看了看,远看这鞭还以为是花的,没想到是几种颜色拧在一起的。当然,这几种颜色可不是绳线,而是她也不认识的材质,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金色的,在太阳光下会发出光亮。 这东西一看就是宝贝! 眼下没有多的时间去研究这些,她把注意力又投向对面。 祁司尘的车夫和随从已经把晕厥的祁司尘给抬上了马车,然后架着马车快速离开了。 不过那随从临走时对吕心彩放下了狠话,“敢伤我们王爷,你等着瞧!” 吕心彩哪里听得这样的威胁,气急的就想追去,“狂妄之徒,有种别跑——” “心彩,别追了。”夜颜抓紧她胳膊,哭笑不得的把她马车里拉。 “颜颜,干嘛不让我去追啊?” “你还想杀人灭口吗?”祁滟熠冷冷的瞪着她,忍不住出声。 “杀人灭口怎么了?我师父说对付这种人该杀就杀,免得给自己留下祸根!”吕心彩不服气的回道。想起什么,突然又火大了起来,直指他骂起来,“你看你,都是些什么兄弟,比你还坏!” 这话…… 夜颜听得就有些尴尬了。 果不其然,祁滟熠冷笑道,“伏戾王是我兄长,你的意思是他也坏?” 吕心彩这才发现说错了话,恼羞成怒的朝他扑过去,抓着他衣襟恼道,“我是说你和嘉和王!” 祁滟熠也没拉开她,只是把头扭开。 看不到他的神色,但夜颜能看到他紧握双拳的样子,赶紧上去把吕心彩从他身上拉开,“好了,心彩,别争执了。” 她言语中带着许多无奈,真的有点心力交瘁的感觉。 先不说祁司尘受伤的事,就是他俩这个样子都让人着急。 正在这时,车夫在外面道,“王妃,药仓的人来了。” 夜颜愣了一下,难道仓库又出事了? 她掀开帘子走出去,还是之前那名来报信的活计,对着她恭敬的禀道,“启禀王妃,药仓丢失的药材已经找到了。是下面的人弄错了,明明还没有入仓的药材被提前记录在册,所以查货的时候才误以为丢失了药材。” 听到这个消息,夜颜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 “行了,我会向王爷禀明情况的,你先回去吧,记得多安排人手巡查,别再如此马虎了。” 找到就好,她也不用急着去药仓了。 报信的活计很快离开了。 就在夜颜准备回马车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很快,马背上熟悉的身影进入她视线,她跳下马车迎上去。 “吁!” 慕凌苍及时勒马,跳下马背的同时也将缰绳扔给了车夫。 看着他沉冷的神色,夜颜赶紧向他说明药仓的情况,“刚药仓的活计来报信,说丢失那批名贵的药材已经找到了。只是记录错了,所以才引了一场误会。” 慕凌苍‘嗯’了一声,俊脸上的神色有所缓和。 夜颜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后把他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刚刚嘉和王又来阻拦我们的去路,心彩用鞭子把他打晕了。” 闻言,慕凌苍浓眉蹙紧,“鞭子都能打晕他?” 正文 【212】好一个温良贤淑 他这一反问,夜颜也忍不住皱眉,“好像是有些奇怪,心彩就伤了他一鞭子而已,他的车夫也让心彩伤了,但车夫也没晕过去呀。”朝祁司尘离开的方向看了看,她脸色比他还冷,“不知道他想耍什么花招,但肯定没好事。” 慕凌苍也没说其他的,抱着她上了马背,然后对赶马车的车夫道,“本王与王妃要去一趟药仓,你带着吕小姐先回魂殿。” 在马车里听到他的声音,吕心彩赶紧探出头,“颜颜我也要去……” 可是马儿跑远,马背上的两个人似乎都没听到她的叫喊声。 她郁闷的坐回马车里,扁着嘴自言自语,“难道王爷生我气了?可是我也是为了颜颜呀!” 祁滟熠在她对面冷声道,“嘉和王为人小气,对付得罪他的人从来都是睚眦必报,你今日冲动伤他,他不仅不会放过你,还有可能找皇兄皇嫂麻烦!” 吕心彩直起脖子道,“他敢的话我就直接弄死他!” 尽管她不服气,可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底气不足。 不是怕自己麻烦,而是怕给慕凌苍和夜颜带来麻烦。 见她不思反省还如此倔强,祁滟熠也不客气的怒斥道,“你以为这是你家吗?你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想杀谁就杀谁?你来这里究竟是做何的?还想惹多大麻烦?” 吕心彩本来还有些心虚的,这一下也火了,跟他对吼起来,“我的事不要你管!又没打你杀你你凶什么凶?要是看不惯我你就躲远点啊,没人逼着你看!” 她知道自己是有些冲动,可是也没可恶到那种地步,好像她来天秦国是别有居心似的,这要她如何不气? “哼!谁稀罕看你!” 祁滟熠咬牙切齿的瞪了瞪她,随即起身冲出了马车。 见他离去,车夫紧张唤道,“祁太子……” “我走着回去,不用管我。” 头也不回的留下话,他急步拐进了一条深巷中。 马车里,吕心彩低着头先是生闷气,可气着气着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 她真有那么不堪吗? 为何每个人都不喜欢她? 师父嫌她顽皮没用,十多年苦练只练出了一身轻功,别的什么本事都没学到。还说她好吃懒做根本不是做大事的料,要她安安分分嫁人然后相夫教子。 爹和娘从小就不在她身边,回到吕家后他们也各种事务要忙,恨不得早日把她嫁出去免得碍他们的眼。 姑姑让她来天秦国说是为了锻炼她,可是来了这里之后,她发现根本没有锻炼的机会。 小羿长得那么好,在他身边的人这么多,各个都对他很好,她就算想操心也没机会。 本想帮着颜颜和伏戾王做点事,可是她没一件事做好了的。 还有一个家伙还处处跟她作对,让她处处难堪,她知道自己很没用,可被人直指着鼻子骂,她也会难受的…… 就在她吸鼻子擦着脸上的眼泪时,突然嗅到外面的气息变了。 她一把拉开帘子,对着那笔挺的后背恶狠狠的道,“你不是走了吗?谁让你回来的?” 她才不想坐他的马车! 赶马的男人没回头,好似没听到她的嫌弃,赶着马车往正街的方向而去。 吕心彩以为他是准备带她去找夜颜和慕凌苍,可下了马车之后才发现他把自己带到了一家酒楼。 很气派的酒楼! 不用进去她都闻到了酒菜的香气,她不争气的吞了吞口水,肚子里突然像有馋虫似的,恨不得马上扑进去找吃的。 “走吧,想吃什么里面都有,不用你掏银子。” 男人丢下话先进了酒楼大门。 她又吞了吞口水,拉长着脸跟了进去。 宽敞的小雅间里,看着满桌的食物,吕心彩早就食指大动了,可她还是直着脖子朝对面男人硬声硬气的道,“别以为请我吃东西我就会给你好脸色,不会、永远都不会!” 祁滟熠什么话都没说,面无表情的把一盘鸡肉端到她面前。 吕心彩吞着口水,最后还是伸出了手。 扯下一只鸡腿咬了一口就忍不住夸赞,“真香……” 她那样子就跟受过饥荒似的,也不管多油腻,更不管别人如何看,满嘴食物嚼着,还说个不停,也不怕嘴里的食物漏出来。 “我师父不吃肉,也不让我吃肉,从小到大要吃肉只能去偷。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开个像这样气派的酒楼,请一帮厨子,天天换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 “回家以后,我娘从来不让我吃饱,还说我是饭桶变的,怕我吃多了长胖以后嫁不掉。” “长这么大,就没几顿是饱餐的。” 她吃得津津有味,但说的话就像倒苦水一样,本来对她的吃相很嫌弃,听完她说的话以后祁滟熠不由得把喉咙里的话吞了回去,看她的眸光都暗藏着一丝心疼。 他们这样子也不算讲和,但比起争吵不下的气氛,明显好了很多。 看着她大口刴食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虽然极度极度的不雅,可祁滟熠唇角悄然勾勒,眼眸中也泛着碧波般潋滟的光泽。 不是不想对她温柔,实在是这样的女人第一次遇见,与他曾经见过的大家闺秀完全不同,让他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 … 离开南门药仓,夜颜和慕凌苍漫步在回去的路上。 药材丢失的事已经确定是一场误会了,但慕凌苍也没大意。想来谨慎的他又让胡一永挑选了几名侍卫驻守在药仓附近,加强对药仓的看守。 这里的事处理完了,但夫妻俩的心里并不轻松,因为嘉和王那边的事也必须去面对。 “凌苍,与其等着他刁难,不如我们直接去宫里向皇上坦白吧。反正都要再起争执,我们干脆主动点。” “等下我们就带吕心彩进宫,把这事说成是误会。”慕凌苍紧锁着浓眉道。 从看到他骑马出现时,他神色就不好看,夜颜以为他是为了药仓的事。眼下药仓的事已经解决好,他还提不起精神,她就有些奇怪了。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心彩不该动手?” “嘉和王做得太过,适当的教训他一下也是必要的。”慕凌苍摇头,突然停下脚步面对她,神色更显凝重,“皇上要微服出巡,还要带母妃同去。” “什么?他们去微服出巡?”夜颜瞬间惊呼起来,“何时决定的?要去多久?” “在我们回来前他就已经决定好了,且这两个月也把朝政上的交代清楚了,就等着我们回来他们才能放心离开。至于归期,皇上还未定下,依照往年的惯例,至少也要半年。” “这、这怎么可以啊!”夜颜除了意外祁曜的这一决定外,更多的是不安,“母妃的事我们连点端倪都还没找到,她要是离开京城,我们还如何查真相?而且我娘他们应该快到京城了,她这一走,我娘就算来京城都没法与她碰面!最重要的是皇上的安危,谁能保证?” “他早已做好了安排,就等着我回来帮他代管朝政上的事,我没法劝阻他。”她说的这些也正是慕凌苍所担心的,望天叹了一口气,他才接着道,“好在这次皇上挑选了胡一永陪驾同行,我已经交代他要他看紧皇上。” 夜颜还是揪心,“就算有十个胡将军也不能让人放心啊!” 玲妃现在是祁曜的枕边人,在宫里就已经让人不放心了,要是再单独出去,万一…… 她没法想象那种情况。 想到什么,她突然提议,“要不我们让祁太子和心彩暗中跟着他们去吧?” 慕凌苍还是锁着浓眉摇头,“不能让他们去,这一趟出行谁也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让他们陪同我只会更加不安。滟熠受魏皇后影响,父皇对他始终有芥蒂在心,要是谁在这个时候对付他,那真是易如反掌。吕心彩是吕家的人,她若发生意外,我也无法向吕家交代。” 夜颜沉默起来。 他想得比她多,而且也很在理。 玲妃身份未明,要是她发现祁滟熠跟踪他们,就她受宠的程度,对付祁滟熠真是易如反掌。 万一出现这种情况,谁能保住孤立无援的他? 就魏皇后带给他的影响,要在他身上大做文章真是一点难度都没有。想想祸国妖妃妲己,不就是仗着纣王宠爱把皇后生的女儿杀了的吗? 吕心彩更不用说了,在他们可控的范围内随便她怎样都行,但脱离了视线,他们临时监护人的身份就会失职,万一路上出现啥情况,回头怎么跟吕家交代? 她苦叹了好几口气,脑子里瞬间闪过某种念头,她眼眸一睁,惊喜的道,“凌苍,我有办法了!” 慕凌苍疑惑的看着她,“嗯?说来听听。” 夜颜激动道,“京城需要人,我们也走不开,但我们不能随他们同行,可以搞破坏呀!想一个办法在路上把他们给拦住,要他们迫不得已返回来!” 慕凌苍一听,当即就笑了。 这些点子还是她最会想! 夜颜继续道,“但这事必须好好计划,不能让皇上看出是有人在搞破坏。也不能在他们刚离京就行动,这样也很容易让他怀疑。我们先想好在哪个地方做手脚合适,再来好好部署。” 慕凌苍笑着抬手捏了捏她翘挺的鼻尖,“好,就听你的。” 对祁曜出行的事有了应对之策后,夫妻俩心情都好转开了。 就连祁司尘受伤的事夜颜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人没死就行,要玩,他们玩得起! 他们连魂殿都没回,直接去了宫里。 到御书房见到祁曜,行礼完后祁曜也没立刻让他们起身,而是皱眉盯着夜颜,“朕正派人去找你,据嘉和王府的人来报,你身边的丫鬟目中无人竟将嘉和王打伤,可有此事?” 面对他严肃的神色,夜颜也不慌,“回皇上,事出有因,不得不伤人。” 见她如此淡定,祁曜不由得多了一丝怒气,“朕知道你们与嘉和王不合,可再大的恩怨也不该当街打斗,他是皇子,你是王妃,如此当街动手成何体统?” 他说的也在理,这种事是不该在大街上发生。 夜颜缓缓抬头,认真的看着带怒的容颜,“皇上,大街上打斗不对,难道妾身被人调戏就应该吗?您也说了,妾身是王妃,他是皇子,他不是妾身的丈夫却一次又一次的调戏妾身,这合情合理吗?妾身不动手,难道等着他在光天化日之下继续调戏妾身?” 祁曜被问得哑口无言,同时也很惊讶她说的这些话。 慕凌苍沉着脸正想开口,一抹华丽的身影优雅步入御书房。 “臣妾参见皇上。” “玲儿你来了?”祁曜望着前来的女人,上一刻还威严的神色顿时变得温柔。 “皇上,听说嘉和王与颜儿起了冲突,臣妾特意过来看看。” 凤玲行礼完后走到他身前,仪态优雅的她举手投足间都是让人着迷的气息,特别是她轻细的嗓音,好似能抚平人内心的烦躁,让人不由自主的就能随着她嗓音平静下来。 这是夜颜第二次见她,真是见一次就叹服一次。 她总算知道祁曜为何对她婆婆念念不忘了。美丽的女人千篇一律,往往留不住人心。能留住人心的,往往都是这些看似千篇一律实则有特殊气质的女人。 夜芸算一个,凤玲也算一个。 祁曜亲自给她讲解事情的经过,凤玲听完后,走到夜颜身边拉着她起身,言语温柔的对她道,“颜儿,也不是皇上要责怪你,你们在大街上如此闹确实有失颜面。你想啊,这要是让不知情的外人看去了,他们可不管谁在理,只会觉得挨打的那个人是弱者,对你肯定就会加以言语抨击。你是伏戾王妃,就算不替我们着想,也该替凌苍多想想。何况,你还是嘉和王的嫂嫂,长嫂如母,以后对他有何不满的,批评他几句就是了,别落了话柄让人说你的不是,知道吗?” 她一番话说得夜颜都不好意思看她,只能低着头装成受教的模样,“母妃教导得是,颜儿以后一定会多加注意的,再也不会冲动了。” 要问她心里的感受? 她只能回答两个字——呵呵! 去他妈的长嫂如母,人家有把她当母亲吗?她可没有这样不要脸的儿子! 她承认,这个婆婆的说教很在理,完全符合时下好女人的标准,晓以大义、温良贤淑…… 可惜,她是夜颜,比起温良贤淑和深明大义,我更喜欢夜芸那套管教。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无关人的身份背景!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话不投机半句多,不是她不想跟这位婆婆亲近,撇开真假不提,就这思想观念,也让她提不起与她相处的*。 她现在很怀疑,这种圣母心的姐妹,她娘怎么能接受的? 从吕心彩的身上,她也能看出吕素的大气大义,跟夜芸一样做事干练爽快,怎么到她婆婆凤玲这里,完全没那种感觉。 反倒是让她嗅出满腹心计的味道! 自己的儿媳被人调戏,她居然还能劝说儿媳忍让,真特么是哗了狗了! 难不成她还想看自己的儿子戴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她心中正腹诽着,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冷硬的嗓音,“如母妃所说,光天化日之下孩儿的妻子就该被人调戏吗?如果嘉和王告诉你他喜欢颜儿,母妃是否也会看在他是小叔的份上做主把颜儿让给他?” 夜颜抬头惊讶的望着他,看着他冷如冰雕的侧颜,心里犹如涟漪摆动。 这样的挺身而出比说一千句甜言蜜语还让人温暖和感动。 被儿子如此反问,凤玲纯美的脸上温柔的神色顿时僵住。 祁曜见状,当即驳斥儿子,“怎么跟你母妃说话的?难道你母妃讲错了吗?她与颜儿所说的全是女子该有的德行,哪里像你说得如此不堪?赶紧给你母妃认错!” 凤玲红了眼眶,可又隐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凌苍,母妃没有责怪颜儿的意思,只不过是为了你们着想而已,你怎能误会母妃呢?” 慕凌苍眯着眼眸,神色没有一丝温度,“母妃,孩儿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母妃在教导人的时候,还请你多站在颜儿母亲的份上多想想,你与颜儿的母亲乃是结义金兰的姐妹,你觉得我那岳母大人能接受你今日这番教导吗?还是说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岳母大人的性子?” 听完儿子的话,祁曜突然沉默起来。 凤玲一双美目饱含泪光,哽咽的道,“我当然知道颜儿母亲的性子,可我也是为了你们着想,即便颜儿不满我的话,我以后也会向她母亲解释清楚。我宁可向她赔礼道歉,也不想你们被人说了闲话去。” 慕凌苍眯紧的眼缝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冷笑,“母妃真是深明大义,孩儿诚服于心。今日你的教导颜儿也听明白了,再有如此不知廉耻之人调戏颜儿,孩儿一定会让颜儿离得远远的,辱人妻者,怎么也该我这个丈夫挺身而出,不杀他,枉为人夫!” “你……” 听到后面,凤玲脸色都白了。 祁曜又忍不住斥道,“凌苍!” 慕凌苍冷冷的睨了他一眼,然后牵着夜颜的手朝他们行礼,“孩儿还有事,就不陪皇上和母妃了。” 语毕,他拉着夜颜头也不回的离去。 等他们一走,凤玲含在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落下,“皇上……我……凌苍他……” 祁曜将她拥在怀里,心疼的拍着她后背安慰道,“凌苍自幼就缺少你的关爱,所以性子一直很倔强,你不要往心里去。你们母子刚重逢,多给他一些时日让她熟悉你,等你们彼此了解之后,他一定会听你话的。” 凤玲伤心哭道,“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能早日苏醒就好了,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儿如此疏离自己……” 祁曜没再说什么,只是用手掌继续轻柔的安抚她的情绪。 … 从宫里回到魂殿,听说祁滟熠和吕心彩还没回来,夫妻俩相视了一眼,都有些不解。 这两人不会跑到哪里打架去了吧? 派人出去寻找后,他们回了书房。 夜颜坐在椅上,回想着凤玲的表现,越想越忍不住冷笑,“见过大度的,还没见过你母妃这样大度的,不帮儿子着想,却嫌儿媳不够宽宏大量。” 想要表现出自己的贤良淑德也不是这样表现的! 慕凌苍一记冷眼剜向她,“别动不动就我母妃母妃的,这样的人有资格做我母妃吗?” 夜芸爱憎分明,吕素敢把侄女交给一个素为谋生的人,也可见她的大气干练。 而他的母妃,是非不分、善恶不明,如何配得上与夜芸和吕素姐妹相称? 夜颜挑了一下眼角,笑得意味深长,“这人啊,有时候光看表面还真是不行的,细节才能体现出一切。有句话怎么说的,世上没有完美的人和事,越是完美反而越不完美。” 他们找不出凤玲是真是假的破绽,但是有些东西靠表面功夫是隐藏不了的。 聪明反被聪明误大概说得就是凤玲这样的。 本来他们还想着分辨真假,现在看来,已经没那个必要了。 他们只需要安静的等着,等她自己露出尾巴…… 她起身走到桌边,示意他拿卷纸出来,“我们还是来想想如何阻止他们离京的事吧。皇上这次出去,应该已经计划好了出巡的路线,你把那些方位大概画一下让我看看。” 慕凌苍取了一卷空白的画纸,正铺好在书桌上,门外有侍卫突然来报,“启禀王爷,皇上派人传口谕来了。” 闻言,夫妻俩脸色同时沉冷下来。 把传口谕的太监请进书房后,听完口谕,夜颜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 “什么?让打伤嘉和王的人去嘉和王府服侍嘉和王到伤愈?!” 正文 【213】接他来魂殿养伤 慕凌苍冷眼凌厉的瞪着那太监,“谁的主意?” 他身上砭人肌骨的气息让太监都不敢抬头看,只能低着头小声回道,“回王爷,奴才只是传达皇上的口谕,其他的奴才不敢多问。” 夜颜正准备发火,突然听到吕心彩的声音从外面出来,“颜颜,我回来了。” 她走向门口,看着她左右手里提的食盒,笑问道,“你这是去哪了?提的什么呀?” 吕心彩把食盒都递给了她,脸上的笑容比花还美,“今天去酒楼了,这是我让酒楼的厨子给你做的,我忘了那家酒楼叫什么名字,但是他们的酒菜真的好好吃。” 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这么饱,而且还吃得这么好,她是真的真的很开心。 夜颜看了看她身后不远处的男人,一边接过两只沉甸甸的食盒,一边假装不懂的问道,“你跟谁去的酒楼呀?” 吕心彩指了指后面,“是他邀我去的。” 隔着一段距离,夜颜对她所指的男人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然后转身把食盒放在了门口边,打算把书房里的人送走了再吃。 不错哦,知道要怎么讨好人了! 好难得他们能和平相处一次,而且还一起胡吃海喝,虽然不求他们有更亲密的发展,但就这样和睦的相处下去,已经很让人欣慰了。 “颜颜,有客人啊?”吕心彩往书房望了望,发现里面有陌生面孔后,也识趣的没有进去。 “嗯。”夜颜突然沉下脸。 要心彩去照顾祁司尘,那是不可能的! 她宁可自己去一刀了结了他,也不可能让心彩去受这样的委屈和欺辱! 何况,心彩也是为了她才把祁司尘打伤的,她就算抗旨也在所不惜! 她突然变化的神色让吕心彩很是好奇,“颜颜,怎么了?” 夜颜赶紧牵了牵嘴角,“没事,你快回房去休息吧,等送走客人我再去找你。” 吕心彩盯着她唇角的假笑,直接又果断的道,“颜颜,你连骗人都不会,笑比哭还难看,怎么可能没事?别怕,有何事跟我说,你们难做的都交给我去做!” 祁滟熠走近他们,透过夜颜头顶看到书房里的太监时,眼眸顿时一紧。 再细看夜颜的神色,他不需要多问都能猜到几分。 他压低声音,故意让声线变得粗狂,“可是为了嘉和王受伤之事?” 夜颜没应声,只是严肃对他道,“你先送心彩回房,你们暂时都别现身,我和王爷会解决好的。” 他现在穿着一身奇装异服,虽然大毛巾遮住了半张脸,可人的身形和气质很容易让人怀疑的。特别是宫里的人,最好是能避就避。 祁滟熠已经猜到事情有些不妙,正准备把旁边的女人拉走,可吕心彩却突然冲进了书房,指着那名太监道,“你来做何的?是不是为了嘉和王受伤的事?人是我打的,跟伏戾王他们没有关系!” 她这一叫嚷,夜颜真差点扑过去给她跪了。 姑奶奶耶,现在不是出风头的时候! 祁滟熠紧跟着就要进去,夜颜赶紧把他挡住,用严肃的眼神示意到就在外面。 回到书房,她把吕心彩往身后一拉,对那太监道,“这是王爷的义妹,她喜欢玩闹,希望公公别见怪。” 太监盯着吕心彩看来看去,把前来魂殿的目的复说了一遍,“嘉和王受伤,皇上要行凶者去嘉和王府服侍嘉和王直至嘉和王伤愈。这位姑娘既然招认自己是行凶者,那就请随奴才前去嘉和王府吧。” 还不等慕凌苍和夜颜出声,吕心彩抢先挺起腰杆道,“去就去,谁怕啊?这种人我还没打够呢,正好让我去把他削成几大块!” 这下不止慕凌苍和夜颜变脸,门外的祁滟熠和他们身前的太监都变了脸。 那太监当即呵斥道,“大胆!嘉和王乃当今皇子,你居然妄想加害嘉和王?!” 门外的祁滟熠那真是气得跺脚,要是眼神能杀人,他真想在那个女人后脑上戳几个洞。 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她还不知收敛,这是等着被砍脑袋吗! 门外把守的侍卫见他有冲进去的趋势,不着痕迹的上前把他挡住。 他没法进去,这才稍微冷静了些。只不过担心里面再生事端,他双手死死攥着,准备着随时进去把里面的女人给打晕弄走。 而吕心彩见太监发火,也不甘示弱。 但是,这一次慕凌苍没再给她冲动的机会,低沉道,“回去禀报皇上,就说打伤嘉和王的人是我义妹,我不放心她离开魂殿,如果非要强迫她去服侍嘉和王,那就请嘉和王到魂殿来养伤,由我亲自为他治愈伤势。” 让吕心彩去祁司尘身边,后果绝对不堪设想。既然有人想作妖,那他就亲自奉陪! 听完他的话,夜颜揪心的皱起眉,“凌苍,这样好吗?我们魂殿怎能让嘉和王这样的人来?” 朋友来住,她随时欢迎,但对祁司尘这种变态的渣渣,她是怎么都欢迎不起来的! 先不说他现在的行为是否是蓄意讹人,就是她和祁司尘之间的矛盾,也不可能和平相处。 当初她还是诸葛颜时,好几次被那混蛋占便宜,如果不是她装疯卖傻、甚至当他的面尿裤子,早就被那家伙给奸污了。 每次想到这些往事,她心肝脾肺都是痛的。如果他不是皇子,她早都拧了他的脑袋了! 现在还想以伤势讹人,她严重怀疑他几次拦路调戏她都是故意的! 莫非…… 她皱眉看向吕心彩,莫非祁司尘知道吕心彩的底细? 仔细的想想他两次调戏她的经过,是有许多不正常的地方。光天化日之下那家伙都敢做这种事,说明他不怕祁曜。 而他应该知道她的性格,挑衅她她何时中招过?能逼逼的她绝对不会动手,因为她知道不论起任何争执,谁先动手谁都处在下风的位置。能靠嘴皮子把人气死,她才不会轻易跟人打架呢。 祁司尘很有耐心的调戏着她,但又在挨了吕心彩一鞭子后立马就晕了过去。 一个大男人连一鞭子都受不了吗? 她可没看出来他有如此柔弱! 再者,以他那德性,既然都能告到祁曜面前去,那就应该让祁曜替他讨个公道啊。可他没让祁曜抓心彩,却提出要心彩去照顾他,真是呵呵,他也不怕心彩再抽他鞭子? 容她大胆的猜测一下,这混蛋是冲着心彩来的! 只是,他这样做图什么? 吕心彩见慕凌苍做出决定,也立刻持反对意见,“王爷不可!嘉和王品行不端,在街上都敢调戏颜颜,要是让他住到魂殿来,那他使坏怎办?” 慕凌苍眸底敛着寒芒,唇角扬起锋利的弧度,“在本王的魂殿里,还没人敢乱来。若有使坏者,本王只会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吕心彩被他散发出来的杀气给吓到了,赶紧退到夜颜身旁,示意她再拿个主意。 夜颜回过神,安抚的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什么都别说了,然后她朝太监道,“你就按王爷意思回去复命吧,如果皇上同意,我们就把嘉和王接来魂殿养伤,如果不同意,那我们也没办法,随便怎么发落,吕姑娘我们都不会交出去的。如果要逼我们交人,那就请皇上给我们些时日,我们要书信去东龙国请示吕家!” 吕心彩的身份早晚都会泄露的,既然如此,那就早点露给他们看。 背地里斗来斗去有什么意思,她喜欢明面上来斗。 蓝铮都不敢说能惹吕家,他祁曜敢吗? 以前东龙国是跟荣国有过纷争战斗,可今时不同往日,新帝继位,东龙国早就不再是以前东龙国,加上吕素和夜芸的关系,东龙国与荣国结盟是早晚的事。 祁曜若不想被孤立,不用他们提醒都该知道要如何做。 夫妻俩都是一个口吻,太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躬身应道,“那奴才这就回宫向皇上复命了。” 夜颜朝门外的侍卫唤道,“送公公。” 太监躬身退出了书房,见门侧站着一个身穿粗布大褂、头上带着毡帽、且还用毛巾遮住脸的男人,他是被对方的奇装吸引到了,所以不免多看了两眼。 在第一眼的时候他只觉得惊奇,什么人居然能穿成这样到魂殿来?再看第二眼时,他莫名的有种熟悉感,对方低着头显得很卑微的样子,可从他站姿中又感觉不到卑微。 “这是……”他下意识的张口。 “他是魂殿后院负责看守马圈的,因容貌被毁所以才穿成这样。”侍卫镇定的介绍道,然后对他抬手引路,“公公请吧。” 太监又看了一眼祁滟熠,除了有点熟悉感外也没别的想法,毕竟这是魂殿,他不可能为了好奇就让人把脸露给他看。 目送他离去,祁滟熠才走进书房。 “皇兄,你怎能让嘉和王来魂殿养伤呢?你可知这样会出乱子的!”他没想到皇兄会做这样的决定,真是急得他不行。 “与其让他在背后捣乱,不如弄到眼皮下监视着。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盯不住他一个人?”慕凌苍冷硬回道。 “可是……” “祁太子,就按王爷说的做吧。”知道他担心,夜颜忍不住出声打断他。 祁滟熠拉长着脸走向吕心彩,扯下脸上的毛巾带怒的瞪着她,“你看你,就知道冲动莽撞,这下好了,不但没解气,还把人弄来魂殿,要是魂殿里的人出何意外,我看你拿什么交代!” 吕心彩本来就心虚着,结果被他这一嗓子吼得更难受,瞬间恼羞成怒,“是啊,我就知道冲动莽撞,我就知道惹祸,这关你什么事?要是那混蛋敢伤害这里的人,我就拿自己的命去赔,这总行了吧!” 吼完的她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委屈中又饱含了倔强。 见他们一言不合就吵上了,夜颜一个头变成两个大,不但要当和事佬拉架,还要安抚他们的情绪。 “好了好了,都别争了。我和王爷都觉得嘉和王的举动不正常,他现在是借着伤来讹诈我们,我们不接招,只会显得心虚。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主动点,把他弄到魂殿来,也好过我们动不动就去嘉和王府,你们说是吧?” 听她说完,吕心彩和祁滟熠的气性才小了一些,不过两人都扭开头同时赌气不看对方。 “颜颜,我先回房了,有事你让人来叫我。”吕心彩到底是心虚过多,没敢再继续留下。 看着她擦着眼泪跑出去,夜颜没好气的对祁滟熠道,“你啊就不能忍忍吗?知道她是无心伤人的,你还说那么重的话,这下好了,我看一顿山珍海味都不一定能哄好的。” 没想到祁滟熠瞪着房门外咬牙道,“一顿哄不好那就两顿!” 夜颜差点一头栽地上去,“……” 这人确定是结过婚的? 第一次听说追女人是用这种招数的! 她把放在门口边的两只食盒提起来递给他,“行了,就别斗气了,你这样不但把她气到,自己还心疼得要死,值得吗?她不懂人情世故,你多教教她便是,对别人都有耐心,怎么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就没耐心呢?也难怪她说你表里不一了,你要是拿出对其他人的温柔劲儿去对她,指不定她早就跟你好上了。” “我……” 祁滟熠被她说得红了脸,白玉似的俊脸突然间就变成了玛瑙色,可他也没强词辩解,在接过两只食盒后就离开了书房。 夜颜对着他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然后才朝书桌后默默看戏的男人走去。 “凌苍,你说他会来吗?” “既然斗上了,就算他不来我也要让人把他抬来!”慕凌苍沉着脸溢道。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夜颜嘴角挂着阴阴的笑。 到他们的地盘上,到时候就跟关门打狗似的,看他们怎么玩死他! … 宫里—— 听到太监带回来的消息,祁曜和凤玲都很是意外。 当然,不是意外慕凌苍抗旨不尊,也不是意外慕凌苍要把祁司尘接去魂殿疗伤,而是很意外吕心彩在魂殿! 凤玲朝祁曜问道,“皇上,颜儿说那女子来自东龙国吕家,难道是我大姐的亲人?” 祁曜沉着脸,还用说吗,肯定是吕素的人。 至于那女子与吕素是何关系,想也知道她们关系匪浅。 “皇上,你怎么了?”见他闷着不说话,凤玲关心的问道。 “唉!幸好凌苍说出了那女子的身份,否则朕定会误了大事。”祁曜背着手,叹气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自从多年前天秦国与荣国联盟打败东龙国后,我们与东龙国就再没往来过。也是机缘巧合,凌苍救了东龙国尹世子的儿子、并将他抚养长大。朕早有打算通过这个孩子去修复与东龙国的关系,如今吕家的人找来,幸好凌苍和颜儿阻拦,否则定会毁了这十来年的心血。” “皇上,你过虑了。”凤玲温柔的安慰道,“我大姐为人耿直,是不可多得的女中豪杰,只是一点小小的误会,她不会放在心上的。” “她再是宽宏大量,我们也不能如此伤她颜面。” “嗯。”凤玲柔顺的点着头。想到什么,她精致的柳眉微微蹙起,“皇上,既然如此,要不让嘉和王去魂殿向她赔个不是吧?” “算了,要他去向人赔不是,以他那性子不知道又要闹成何样!既然凌苍已经做了打算,那就按凌苍说的去做,让嘉和王去魂殿养伤。”祁曜果断下决定。 “皇上,这样行吗?他们都不和睦,还要让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凤玲不放心的看着他。 “不然呢,难道要依了那混账东西把吕家的人送去他府上为奴为婢?他现在咬着是被那女子打伤,要那女子付出代价,朕不答应他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凌苍的主意也是一个最妥当的办法,他熟悉医理,一定能医治好嘉和王,同时也免去了那女子即将遭受的责难,这两全其美的办法朕没有理由不答应。” “可是……可是他们能和睦相处吗?”凤玲还是不够放心,见他盯着自己,赶紧补充道,“那女子万一再把嘉和王打伤,岂不是更加让凌苍和颜儿难做?” “不用担心,朕现在就下旨让嘉和王去魂殿养伤,回头朕派人再去一趟魂殿,提醒凌苍和颜儿看好那女子,有凌苍在,也没几个人能在他眼皮子下惹是生非。”祁曜将她轻拥着,温柔的安抚她,“我知道你是担心凌苍和颜儿受人闲言碎语,放心吧,凌苍从小自律懂事,他会有分寸的。” “嗯。”凤玲温顺的倚靠着他的胸膛,也没有再说下去了。 … 床上,听着宫里传来的消息,正闭目养神的男人突然坐起,又惊又怒的瞪着手下,“什么?让本王去魂殿养伤?父皇居然同意了?” 手下低头回道,“王爷,丘公公是如何说的。因那女子是东龙国吕家的人,皇上不愿与吕家结怨,所以就准了伏戾王的提议,让您去魂殿由伏戾王亲自为您疗伤。王爷,胡将军已经带着人在大门外等候了。” 祁司尘脸色难看,咬着牙溢道,“本王不去魂殿!本王只要那个女人!” 手下又接着道,“王爷,胡将军说他还要回宫复命,要您动作快些。如果一刻钟您不动身,他就进府来背您。” 祁司尘瞪大眼,脱口低吼,“他算什么东西?敢擅闯本王王府?” … 而此时,魂殿已经做好了接迎的准备。 几十名侍卫在大门外夹道等候,一个个站得笔挺刚直,在胡一永骑着高头大马出现时,有人高呼道—— “嘉和王到!” 夜颜和慕凌苍从大门出来,夫妻双双注视着夹道中行走的马车。 两旁的侍卫跺着手中长矛,伴随着‘咚咚咚’的节奏声高声呼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马车里,祁司尘先是被眼前的场面弄的一愣一愣,随即脸色渐渐变得很是难看。 这样的迎接方式他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这哪里是欢迎他,分明就是在告诉别人他祁司尘架子大! “停!”马车到大门外,胡一永扬手喝道,跳下马背到慕凌苍和夜颜身边禀道,“启禀王爷王妃,嘉和王已经顺利接到。” “嗯。”慕凌苍点了点头。 祁司尘被人扶着下了马车,看起来伤很重,连走路双脚都在打软。在他身后,跟着十多名丫鬟和侍卫。 夜颜看着他病怏怏的气色,故作惊呼道,“哎哟,嘉和王,才一日不到,你的伤居然从胸口转移到腿上了啊?这可怎么得了啊,要是再不好生医治,这伤恐怕还要转移到脑子上。要是以后脑子出现问题,那可就麻烦了!” 祁司尘凌厉的瞪着她,苍白的脸色都开始变青了。 他倒是一点都不客气,随即就朝左右搀扶他的随从道,“扶本王进去!” 夜颜紧接着道,“慢着!” 她指了指大门边,只见那里贴着一张纸,怕他们看不出清楚似的,她开始念叨,“为了维护魂殿的安稳与和谐,特发此公告:第一条,凡入魂殿者,需得伏戾王批准,括号皇上与太后除外。第二条,来者是客,应遵从客随主便之礼教,伏戾王热情好客,也深知待客之道,故而前来的客人请勿擅自带奴进入,括号皇上与太后除外。” 看着那几排字,祁司尘瞪着大门口的夫妻俩,咬着牙溢道,“你们是何意思?” 慕凌苍面无表情的朝旁边的侍卫递去眼神,两名侍卫立刻上前主动将搀扶祁司尘的随从挤开。 见状,祁司尘忍不住发怒,“你们是想让本王孤立无援?” 夜颜一脸无辜的回他,“嘉和王,天地良心啊,我们是诚心诚意接你来魂殿养伤,还有皇上做担保,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要加害你似的。你好好看看我们魂殿的人,大家为了恭候你都在这里等了大白天了,你说这种话未免太让人伤心了!” 她又指了指墙上的公告,“这份公告也不是为你设立的,每个人来魂殿都是如此,如果我们给你开特例,那对其他人会很不公平的。想当初,我父皇来天秦国还在魂殿住了一段时日,也没有随随便便让他的人进入魂殿。你如此气恼,可是在怀疑我们王爷的待客之道?” 正文 【214】告白 在她义正言辞的说完后,慕凌苍都没给祁司尘发火的机会,对搀着祁司尘的两名侍卫冷声道,“杵着做何?还不快请嘉和王进去吃茶!” 那两名侍卫一左一右的夹着祁司尘,抬脚就往大门里走。 嘉和王府的丫鬟和侍卫愣在原地,主要是被墙上所示的公告给弄懵了。见祁司尘被强行带进魂殿,前面几人回过神后也要跟着进去。 “站住!”胡一永带着侍卫迅速将他们拦下。 为首的他骁勇冷肃,那手握刀柄的样子让他们不得不停住脚步。 其中一名清瘦的随从很是不甘心的道,“你们的待客之道也太霸道了!我们王爷在你们手上,要是出了任何意外,你们赔得起吗?” 跟人呛声的事从来都轮不到慕凌苍,夜颜笑微笑着走向他们,“怎么,是不信我们王爷的为人吗?不过可惜,我们王爷就这样,由不得你们质疑。再说了,这是皇上交代下来的事,你们要有何不满,大可以去宫里质问皇上。” 那清瘦的随从焉了几分火气,不过还是不放心的问道,“要是我们王爷在魂殿出了意外,谁负责?” 夜颜下巴微扬,神色多了几分严肃,“这是皇上交代的事,要是你们王爷出了意外,皇上自会处罚我们。” 随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别说他们人多势众,就随随便便拿皇上来压他们他们也不敢造次。 一群丫鬟和侍卫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进去,那他们王爷身边连个自己人都没有。 可要想进去,人家不让,难道要他们硬闯吗? 眼见夜颜他们要走,一名丫鬟突然道,“那我们王爷不在魂殿养伤了,我们要接他回去!” 夜颜朝她看去,冷声道,“皇上责令我们对嘉和王的伤势负责,如今嘉和王伤重得连走路都困难,如果我们不替他治好,皇上肯定要怪罪我们。你们与其在这里跟我们讲东讲西,不如进宫问问皇上,他怎么说我们就如何做。但我们也要把丑话说在前头,对嘉和王的伤势我们是秉着诚心诚意负责的态度,如果他离开魂殿,今后落下什么病根,可别赖上我们。” 她转过身朝胡一永使了使眼色。 胡一永再次对他们喝道,“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夜颜和慕凌苍相视一眼,夫妻俩默契的进了大门。 至于那张公告,继续贴着呗。对夜颜来说,这公告看似不近人情,其实真没夸张。蓝铮来的时候真没带手下来魂殿,都是后面她生下孩子后,他见夜芸忙里忙外,格外心疼,然后才把自己随行的人给叫来魂殿做事的。 有他这么一个先列,其他人有何资格逼逼? 何况他们魂殿现在又不缺人,文妍宫几十号人全来了,大部分人都没事干,难道‘照顾’一个祁司尘还不够? … 因为祁司尘的到来,原本已经搁置的石屋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了。 自从夜颜逃跑被慕凌苍接回来以后,慕凌苍就再没住过石屋了。这地方本来是他休养的地方,因为他先前所中的蛊毒不能见光,所以石屋除了一扇门以外,窗户都没一个,就连房顶都透不进来一丝光线。大门一关,石屋内伸手不见五指,加上屋中寒森森的气息,乍一看比鬼屋还渗人。 侍卫手里托着夜明珠,照亮着石屋,祁司尘站在屋中央,指着前来的夫妻俩暴怒,“你们居然让本王住这种地方?信不信本王进宫状告你们意图凌虐本王?” 夜颜笑着道,“嘉和王,你可真是误会我们王爷了。想当初我们王爷就是在这里把身子养好的,你别看这石屋简陋不堪,但这里冬暖夏凉,绝非一般屋子可比的。你要知道,这地方可是皇上派人替我们王爷精心修筑的,这样的地方你要是嫌弃,那你把皇上的面子往哪搁啊?” 祁司尘铁青着脸,咬牙恨道,“强词夺理!本王的伤与伏戾王的病能相提并论?” 夜颜摇头,“是不能相提并论,但是这石屋冬不受寒风、夏不受酷热,而且无比清静,不论是伤者还是病者来说,都是养身圣地。嘉和王,你以为这地方是随便哪个人想来就来的吗?要不是为了替你治伤,你就是来看一眼都没机会。” 祁司尘气得胸口直抖,更为火大的指着她,却被慕凌苍冷声打断了,“来啊,服侍嘉和王上榻休息!” 他立马将手指转向慕凌苍,“你……” 夜颜都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抱臂冷笑起来,“嘉和王,没看出来啊,你受伤如此重居然还有这么好的精神,莫非这伤是假的,你故意讹我们的吧?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现在就进宫找皇上评下理吧。” 祁司尘脱口怒道,“住这里就住这里,你以为本王怕你们不成?有什么招就尽管使出来,本王倒要看看,你们能把本王怎么着!” 其实,他可以顺着夜颜的话去宫里找祁曜评理,可就是不满夜颜的讥笑,加之好不容易讹上他们,所以他也极其不甘心就这样算了。 说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让人给激将了。 而他身前的夫妻俩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只见他们转身就走。 “好生服侍嘉和王,等王爷取来药箱就替嘉和王疗伤。” 女人的声线悦耳动听,可此刻此刻祁司尘却恨不得撕了她。 侍卫带走月明珠,石屋唯一的门被关上,看着四周一片漆黑,冷森的屋中瞧不见任何,只听得到他牙齿的声音以及手指骨捏响的声音。 他算计来算计,没想到把自己算计到了这种地方! 夜颜,这该死的女人,总有一天他祁司尘一定会让她好看的! … 看着他们从对面走来,躲在墙角的吕心彩这才跳了出去。 “颜颜,怎样了,那家伙老实吗,要不要我去好好教训他一顿?” 面对她一脸的愤愤不平,夜颜那真是哭笑不得,扭头看旁边男人,都扭开头不想再多看她一眼了。 “心彩,你放心吧,他现在在我们这里,咱们有的是机会慢慢跟他算账。你现在别着急出现,等今日过了再说。” “好。”吕心彩摩拳擦掌,随时都准备着去跟人打架的样子。 夜颜揽着她往东面院子去,顺便把话题转移了,“祁太子呢,他没去找你吗?” 吕心彩突然拉长了脸,“他之前有来找过我,不过被我骂走了。” 对她的反应,夜颜一直都在观察,但这丫头不是普通的单纯,是近乎白纸的单纯,压根就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猜测她的想法。 犹豫了一下,她直白的问道,“心彩,你有没有发现祁太子最近有点变化?” 吕心彩不仅拉长了脸,这下还皱起了眉,停下脚抱怨起来,“他最近确实变化很大,动不动就给我送东西吃,还带我去酒楼吃美味佳肴。颜颜,你说他是不是有何阴谋啊?”她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这容貌虽然不丑,但应该入不了他的眼才对。他要是喜欢我这种的,还会整天跟我吵架吗?既然不是图我的色,那肯定是图我其他东西!” 夜颜双手抓着她手腕,免得自己腿软真给她跪了。 看着她怀疑又带着点敌意的眼神,她干脆说得更直接,“或许他之前不喜欢你,现在就喜欢上你了呢?” 吕心彩摇头,一点都不信,“颜颜,你就别逗我笑了,我跟他横看竖看都不般配的。” 夜颜眼眸子转了转,又问道,“心彩,你老实跟我讲,你喜欢哪样的男人?” 吕心彩瞬间被她稳住,清澈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茫,“哪样的男人?我也不知道哎,我娘说我一定要找个大富人家,要不然一般人养不起我,可大富人家的公子哥我也没见过几个,随随便便选一个就嫁了,我心里又不服气。这嫁人要是连长相都不知道,万一成亲了才发现对方长得像蛤蟆,那我不得恶心死啊?” 夜颜对她挤了挤眼睛,试探的问道,“要不考虑一下祁太子?” 吕心彩立刻摇头,“不要,他对我那么凶,动不动就发火,我才不要嫁给他受他气呢!” 虽然这个答案在夜颜意料之中,不过还是有些替祁滟熠感到可惜。 早就告诉他了别对人家这么凶,可他偏偏不听,这下好了,人家都不带犹豫的就把他踢了出去。 … 夜幕降临,一抹娇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从房门里钻出来,确定没有巡逻的侍卫后,迅速没入黑夜中,如同影子般朝石屋的方向而去。 南院中,夜颜和慕凌苍刚准备睡觉,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声音,“启禀王爷王妃,吕姑娘去石屋了。” 夫妻俩一听,哪里还敢睡觉,赶紧开门赶去石屋。 而石屋里,看着圆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吕心彩把月明珠放在地上,把绑在背后的木棍拿到手中,‘哼哼’的走向圆台。 这混蛋,在外面不怕死,居然还敢送上门来找死,既然他这么想死,那就成全他! 反正半夜三更没人看见,她都想好了,今天把这家伙剁成肉酱,然后再装成闹鬼的样子,就说是鬼把他弄死的…… 就在她刚走到圆台边举起木棍时即将落下时,原本应该中了迷香晕迷的男人却猛然翻身坐起,并且强而有力的把她手中的木棍抓住。 “吕姑娘,你这样对本王,本王可真是伤心。” 他不但没被迷香迷晕,而且还一脸邪肆的笑。 吕心彩穿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面纱,只剩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露在外面,此刻正诧异无比的瞪着他,“你没事?” 祁司尘朝她挑起了眼角,“你半夜不睡都还想着本王,本王岂敢有事?” 吕心彩想都没想的恼道,“呸!谁想着你了?你要再敢胡说一句,我一定打死你!” 对她厌恶的神色,祁司尘突然收起笑,一脸受打击的看着她,“吕姑娘,你可以不记得我,可是你不能如此对我。你知道吗,为了能与你单独见面,我费了多大苦心?” 他的话让吕心彩有些懵,眯着眼仔仔细细的打量他,“我为何要记得你?你说你究竟有何目的?” “唉!”祁司尘放开木棍,突然失望的叹气,“没想到你完全不记得我了,亏我这些年一直惦记着你。” “你瞎说什么?我何时见过你了?”吕心彩厌恶的质问起来。 “算了,不提了,就当我一厢情愿吧。”祁司尘对空长叹,神色陷入了回忆中,“你不记得我很正常,毕竟那时候你才四五岁,可是我呢,自从在道观附近见过你之后就再也没忘记你,我知道你师父不待见男人,所以也不敢去见人,加之我要回天秦国,只能把这份思念埋藏在心中,等着有朝一日能与你再相逢。然而,我没想到世事无常、造化弄人,我去年离开京城去道观,却被告知你已经离开了。我想追问你的去处,但被她们拒绝,我真是寒心到了极点,这天下之大、茫茫人海,我到哪才能找到你呢?” 吕心彩听着听着渐渐的将木棍收了起来。 她还是想不起自己与他见过,可能是年纪小吧,反正她脑海中没有印象。 不过这人能说出她在道观长大,看来也没有说谎。 见她有听自己说话,祁司尘看她的眸光变得越来越温柔,说的话也越来越心酸,“你不知道,那日你到京城,我在街上远远地认出你,我心里有多高兴。可是我与伏戾王夫妇多有不合,我如果直接来见你,一定会被他们阻拦的。于是我就想办法阻拦你们的去路,试图引起你的注意……” 他越说越心酸,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痛苦,“我是成功引起了你的注意,不过却也让你误会我了。你也不想想,我大街上调戏伏戾王妃是为了什么,先不说她已经是伏戾王的妃子,就算不是,我乃堂堂的嘉和王,怎能做出那样让人不齿的事情?我只是太想接近你了,实在没办法才想到去惹伏戾王妃的。我到父皇面前告状,让你到嘉和王府来服侍我,其实也是为了见你。本想把你弄到身边才向你表白我的情意,可没想到反遭人算计,现在还让你把我误会成了市井流氓……” 他的每一句话吕心彩都有认真听,越听越惊讶,“你喜欢我?那你喜欢我什么呀?” 祁司尘满眼深情,“自从第一次见到你后,我就被你的天真无邪给吸引住了。世上像你这样清纯无瑕的女子真的很少,能遇上你是我的荣幸。哪怕多年不见,你当初的样子依然深深的印在我心里,我即便不能在你身边,可也一直在等着你。” 吕心彩撇嘴道,“我才不信呢,我师父说男人说好话的时候就是他在骗人的时候。” 祁司尘既不恼也不慌乱,反而耐心极致的与她说道,“你师父曾经被男人伤过,所以她才痛恨男人。如果她说得对,那天下间就没有好男人了,更不会有恩爱的夫妻。男人会说谎,那是对他不在乎的人才会那样,如果他心中在乎一个女人,他是不会用谎言去伤害这个女人的。你要不信,可以看看伏戾王夫妇,真像你师父说得那样男人如此可恶,那伏戾王不也是一个坏男人吗?可是,你觉得他是吗?” 吕心彩下意识的点着头,即便不信他,但她也承认,他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曾经师父说男人种种不好时,她也曾质疑师父,为何还有白头到老的夫妻?师父没解释,还把她狠狠罚了一顿。 后来她也不问了,毕竟自己也没想过要嫁人,问再多也没意思。 她看着面前温柔又深情的男人,反复打量起来。 这人长得还算不错,眼睛鼻子都挺正的,就是嘴角笑起来有些弯不太好看。比一般人好看点,但跟祁滟熠那家伙比起来,好像就要逊色很多。 想到这,她忍不住皱眉,赶紧把脑海里闪出的另一张脸给甩出去。 好端端的怎么会想到那个男人呢? 面前这个男人虽然长相不如他,可脾气比他好,说话轻言细语的,听着舒服得多。 只不过…… “抱歉,我不喜欢你。” 两个男人各有优点,可她都瞧不上眼。 她要求不高的,长得好看就行,能宠她迁就她就行,家里富有点就行,公婆事儿少点就行,七大姑八大姨不欺负她就行…… 正文 【215】追女人的本事渐长 祁司尘也没想到她会拒绝得如此快,不过转眼一想,她说的是‘不喜欢’,而不是‘厌恶’,顿时掩去眼底那一抹不悦,比刚才更深情的道,“你才与我相识,不喜欢我也正常。我既然等了你这么多年,也不差这点时间,不管你如何看待我,我都会一如既往的等下去,直到你接受我为止。” 吕心彩歪着头,继续打量着他,因为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种话,她也辨不出来他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只能从其他方面去判断他的为人。 “颜颜说你男女通吃,对吗?” “……”祁司尘微微一愣,压根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很快他眸孔瞪大,恼怒道,“谁如此诋毁本王?本王清清白白,即便曾经有过婚配,可那都是父皇强迫的!他要本王娶荣国郡主蓝锦珠,后来本王才知道,蓝锦珠心怀不轨一直在欺骗本王。而那蓝锦珠因为行刺荣皇而被荣皇亲手杀了,也是她罪有应得。本王甚至可以指天发誓,我连蓝锦珠的手指头都没摸过!” “那你的意思是颜颜在说谎了?可颜颜为什么要对我说谎?”吕心彩眨着眼反问。 “就是她在撒谎!” “可我更相信颜颜。” “……”祁司尘又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苦涩的微笑,“我与她有些过节,她当然不会替我说好话了。” “你和颜颜都有什么过节啊?”吕心彩一脸懵真,清澈的眼神里全写满了好奇。 “这……这真是一言难尽啊!” “没事,你说吧,反正离天亮还早,我有时间听你说完。” “……”祁司尘垂眸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冷色,这女人不但傻,还特别烦人!可不把话说清楚,他如何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怎么,有何不方便说的吗?可是你不说,我如何相信你呢?” “我不是不想说,我只是在想如何从头说起。”祁司尘抬眼看着她,目光温柔似水,也很快向她解释起来,“我们天秦国曾经有位丞相,因为我做错了一件事被他捉到把柄,后来他就用此把柄要挟我,还逼我娶她女儿。而你的颜颜当时隐姓埋名,假装成他的女儿,我被逼娶她,可她说什么也不嫁给我,然后就这样结下了梁子。” 本以为他这么解释就可以打消面前女人的好奇,可谁知道吕心彩继续问道,“那你有何把柄被人家抓住?” “……”祁司尘又愣住了。 他们在里面聊着,夜颜他们就在门外听着。 她和慕凌苍还算淡定,至少他们已经弄清楚了一件事,祁司尘果然是想打吕心彩的主意! 不,他应该是想打东龙国吕家的主意! 就像当初她娶蓝锦珠一样,并非因为喜欢蓝锦珠而娶她,而是觉得蓝锦珠的爹在荣国有些实力。可谁知道蓝锦珠不争气,竟被她的紫筷识破她的心思,然后又与蓝铮发生冲突被蓝铮杀了,而雷霆王也没落得好下场。 这件事对祁司尘的打击应该是很大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家世背景的女人,可就这么‘夭折’了,他心里会甘心才怪! 他向吕心彩解释的‘一见钟情’,完全是她这具身子与慕凌苍幼年时相识的情景,他想用这种套路把吕心彩给套上! 至于这家伙如何查到吕心彩背景的,这个还有待分析…… 不过让她佩服的是,吕心彩居然能跟他聊起来。 这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狼给盯上了? 再看旁边沉默的祁滟熠,月光打在他脸上都是青色的光晕,乍一看就跟罗刹一样吓人。 她莞尔勾起唇角,很想知道他究竟能忍到何时。 再磨磨唧唧的,说不定自己中意的女人就被别的男人勾走了…… 这话还真不是说假的,就吕心彩的单纯,稍微用点心都能让她心生好感。祁司尘可是有备而来,身边这厮若是再不改变对她的态度,真的有可能被人截胡。 石屋里的人继续说着话,夜颜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先走了进去。 “哟,聊什么呢聊得如此开心?” 看着她出现,祁司尘脸色瞬间冷下。 吕心彩下意识起身要朝她去,“颜颜……” 但她刚转身手腕就被人捉住,“别去!” 她扭头看着他,再把他的手拉开,不满的道,“放手!” 祁司尘指着夜颜,“你来做何?是想破坏我和心彩的感情吗?” 夜颜都被逗乐了,一边把吕心彩拉到身侧,一边笑问道,“你和心彩的感情?你们什么感情呀?” 吕心彩也不满的瞪着他,“嘉和王,你别说这样的话,我说了不喜欢你的。” 祁司尘看她的眼神带着深深的伤,“心彩,我没有要你立刻喜欢上我,但请你给我接近你的机会。我们可以多多相处,就像今晚这样,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喜欢上我的。” 夜颜肩膀忍不住轻颤,浑身鸡皮疙瘩抖了一地,“嘉和王,你说这些话都不嫌恶心吗?” 吕心彩有多单纯,只要跟她接触过就能知道。这祁司尘就算不是今日才发现吕心彩的特点,也恐怕是早就摸清楚了的。要不然,他的谎话不可能编得如此顺溜。 她转头看向心彩,暗皱眉头,“心彩,你信他吗?” 吕心彩没直接回她,而是对祁司尘道,“你说的那些都只有你知道,我从来不会只听别人说,我会看别人是如何做的。你要是真有诚意,大可以去我家里给我爹娘提亲,我爹娘要是觉得你品行端正、值得我托付,他们肯定会极力说服我的,而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也肯定会同意的。但你要私下跟我说这些,就算我同意我也做不了主的。” 祁司尘不敢置信,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而且还是她主动提问他才说的,谁知道她居然一点都不动心,他现在的心情就像被人戏弄了一样。 “心彩,你怎么能如此伤我心?” “我哪让你伤心了?”吕心彩拉长了脸。 “你不关心我,为何还要问我如此多?” “我是看你一个人乏闷才陪你说说话而已,而且我也没逼你说啊,你可以拒绝我的。” 看着她一脸不满又显得无辜的样子,祁司尘脸色都开始黑了。 这女人,当真是在耍她吗? 他正想再说话,只听她又道,“别说我没提醒你,你想要接近我、想要跟我爹娘提亲,你必须得跟伏戾王和颜颜和睦相处。我出门时,我爹娘可是特意嘱咐过我的,要我一定要听伏戾王的话,你都跟他不和,我怎么可能和你做朋友呢?” 她张嘴打了个‘呵’,“好了,没什么好玩的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本来想把这家伙打一顿的,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放弃了打他的念头,还陪他在这里唠叨了半天。 现在想想,也没多大的意思。 她说回去睡觉还真是转身就走,都不带多看一眼圆台上的男人,甚至连招呼都没跟他打,只是对夜颜道,“颜颜,我先回去了啊。” 夜颜抽着眼角目送她离开,脑门上黑线连连。 就这样走了? 她扭回头重新看着祁司尘,忍不住‘呵呵’冷笑,“嘉和王,没想到半年多不见,你追女人的本事渐长啊,而且越来越有新意了。” 祁司尘眯着眼,目光阴冷的在她绝美的容颜上流转。 这个女人,他早晚都会弄到手的! 见他不说话,夜颜耸了耸肩,轻哼着转身朝外面走去。 他们已经知道他的用意和目的了。 要说阻拦,这种事怎么阻? 与其阻拦,还不如好好跟吕心彩沟通,只要她不动心,就算十个祁司尘向她告白都没用。 石屋门外,只有慕凌苍一人,估计是没看到她和吕心彩一起出去,所以准备进石屋。 她主动握住他的大手,然后对着虚空道,“把石屋看好了,要是嘉和王有任何差池,王爷一定重罚!” “是。”夜色中闪过一道黑影,低沉的嗓音如鬼魅般从半空中传来。 “凌苍,我们回去吧。”夜颜拉着慕凌苍主动往东面旧院的方向去。 刚那一声是说给石屋里的祁司尘听的,要让他知道,来了这里就没那么容易出去的,想搞什么名堂更是不可能,因为这里有暗卫,随时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要不是为了探明他的用意和目的,他们早都冲进去把吕心彩带走了。 吕心彩好奇的陪他说话,他们也好奇他究竟能编造什么谎言,没想到,听到最后真是让人无语。 这混蛋,真是坑害无知少女的好手! 夫妻俩走到吕心彩所住的房门外,里面没点灯,夜颜敲了敲门也没人应声。 就在她猜测着吕心彩会去哪里时,慕凌苍突然用眼神向她示意。 她顺着他视线朝对面房顶看去,只见两抹身影坐在高高的房顶上。 她忍不住笑道,“这是要干嘛?别一会儿又吵起来了吧?” 慕凌苍轻道,“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夜颜指着上面,“你放心他们这样啊?万一一会儿打起来了,我们还得出来劝架。” 她可不是开玩笑的,刚刚祁滟熠在门外的神色明显就是吃醋了。一个吃醋的男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万一他冲动起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何事。 可慕凌苍却牵起她的手,径直往南面新院走去,嘴里不以为意的道,“让他们自行处理吧。” 夜颜撇了一下嘴,也只能跟着他先回去了。 路上,她突然向他提议,“凌苍,既然我们知道祁司尘在打心彩的主意,不如让他尽快离开吧。” 之前他们想的是以养伤为借口将祁司尘软禁起来。 正好祁曜要离开京城,虽然他们也会想办法破坏祁曜出巡的计划,但这段时间把祁司尘看紧点也是很有必要的。 可是现在…… 继续留他在魂殿,万一吕心彩中了他的美男计怎办? 慕凌苍脚步蹲下,神色沉着的看着她,“皇上出巡回京之前无论如何都要将他留在魂殿中,放任他离开,皇上离京我会更加不安。如果吕心彩要对他动心,我就算不送她回东龙国吕家,也会把她送到滟熠床上!” 他的话果决中又带着点狠劲儿,夜颜知道他心里也是有火的,只不过是憋着没爆发出来而已。 “别这样嘛,心彩再单纯也还是能辨是非的。” “哼!” 提起她,慕凌苍只剩冷哼了。 夜颜拉着他继续走,边走边安慰道,“好了好了,祁太子不是已经行动了吗?你看他俩都跑房顶上约会去了,放心吧,祁司尘没机会的。” 她懂他的心思,主要是吕素的那封信,让这个原本不喜欢管人闲事的男人不得不管闲事。 吕心彩要是选对人还好说,可她要是选错了人,将来吕家不得找他算账啊? 而想要吕心彩的两个男人,还都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不管嫁谁以后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场面,就好比他们现在和祁司尘一样,不可能和睦相处,大家心中都有个疙瘩。 眼看着要回到卧房了,夜颜又朝东面的方向看了看,突然停下脚步。 “嗯?”慕凌苍也跟着停下。 “凌苍,要不我们去看看吧?万一祁太子搞不定,我们也能帮着点。”夜颜突然提议。 “嗯。” … 屋顶上,看着半天既不说话也不动的男人,吕心彩有些不耐烦了,“你把我叫来这里做什么呀?我很困你知不知道?” 她张嘴打起了‘呵欠’,都不知道这是第几个呵欠了。 可男人还是一动不动的坐着,好像没听到她的抱怨似的。 吕心彩移到他身前,脖子伸长,漆黑的大眼睛盯着闭目养神的他看来看去,突然问道,“你是不是病了?” 往常她说什么话他都会顶嘴的,而且还会用那种极其看不起她的眼神看她,这会儿突然装聋作哑,她是真的一点都看不懂。 好奇心驱使下,她伸出手用手掌贴在他额头上,皱着眉自言自语的道,“没问题呀,一点都不热。” 摸完额头,她又去抓他手腕,还用两指搭在他脉搏上,接着自言自语道,“筋脉跳动得挺厉害的,就是不知道怎样才算生病?” 虽然她不懂把脉,可样子也很是认真,完全没注意到男人抽动的唇角。 见他还是没出声,吕心彩犹豫了片刻后,突然扳起他的双脚来。别看她人不胖,气力可不小,硬生生给他换了一个打坐的造型。 然后自己也在他身旁盘腿坐下,学他一样闭目养神,嘴里还道,“今晚月光不错,适合凝神养气,我都好久没陪我师父打坐了,不知道还能否坐得住。看在你请我吃肉的份上,今晚我就陪你坐坐。” 旁边的她很快安静下来,真的是专注的在打坐。祁滟熠偷瞄了一眼,差点破功失笑。 一晚上的闷气就这样消失,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不远处的大树上,夜颜和慕凌苍隐藏在树枝中,看着他们的姿势,都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这两人究竟想做何? 要约会就好好约会,咋突然就打坐起来了?这是打算吸收日月精华,然后双双成仙? 夜颜只觉得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在看了一会儿之后她就没耐心了,扯了扯慕凌苍的手。 两个无聊的人,让他们坐着去吧,大半夜的不睡觉,她才没这么无聊呢! … 翌日,宫里来人询问祁司尘的状况,夜颜按照慕凌苍交代的告诉对方,说祁司尘还需要静养。 在小婵陪同下,那人去石屋见了祁司尘。 对方见堂堂的嘉和王被安置在石屋中,当场显得很惊讶。小婵把昨日夜颜对祁司尘手下说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对方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这座石屋看似简陋,可确实是祁曜当初为了慕凌苍休养特意派人修筑的,敢说看不起这里,那就等于看不起祁曜这个皇帝,来人不过是名小太监,哪敢再多问下去? 送走来人以后,小婵到夜颜身边回话,顺便告诉了夜颜一件事。 夜颜听完,顿时就来气了,“他把一份奏折给了那太监?” 小婵点头道,“王妃,是这样的。” 夜颜忍不住拍桌,“好个祁司尘!” 石屋中不可能给他提供笔墨纸砚,除非哪个侍卫不想要命了! 祁司尘能拿奏折出来,那就说明他是早有预谋的。他们昨日迎他进来,什么都安排妥当了,就是忘了一件事——搜身! 她眯着眼越想越不安,这家伙不但早就准备了奏折,他还算准了有人会来看他…… “小婵,你去把吕小姐叫来,就说我们马上进宫去!” 正文 【216】想逼婚?只听他们的话 厢房里,吕心彩被敲门声惊醒,“谁呀?” “吕小姐,奴婢是小婵。王妃让奴婢来告诉您,她现在想进宫,还请吕小姐陪同她走一趟。” “哦哦……你告诉她我马上就来!” 听完小婵的话,吕心彩从床上弹跳起来。 丫鬟很快打来水服侍她洗漱,她一边穿衣一边在梳妆台前审查自己,虽然她没把进宫当一回事,当还是要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免得给颜颜丢脸。 就在她对着铜镜照着侧脸时,突然发现脖子上到锁骨的位置有几点深红的痕迹。 她走近仔细瞧了瞧,忍不住低声骂道,“这里的蚊子好厉害!” 给她脖子上咬这么多痕迹,真是太可恶了! 她用指腹刮了刮,又嘀咕道,“奇怪了,怎么不起包?也没感到疼啊?难道是快要成精的蚊子?” 皱着眉把领子往上拉了拉,刚好遮住点点红迹。 在丫鬟的服侍下,她梳妆完又对着铜镜理了理领子那处,确定不会被人看到后这才赶去见夜颜。 … 去宫里的马车上,夜颜盯着她打量了好几遍,并没有发现她有任何变化。 “颜颜,你都看我好几遍了,怎么了?”吕心彩摸着自己的脸,以为脸上有东西。 她就是这样,有什么都会直接说、直接问,弄得夜颜都不好意思藏着掖着了,索性也直接了起来,“心彩,昨晚你跟祁太子在房顶上做什么?” 吕心彩‘哦’了声,很随意的回道,“没做什么呀,就陪他打坐练功而已。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突然像傻了一样,又不说话又不动,我都差点以为他生病了呢。” 夜颜抽了一下唇角,“那你们在房顶上打坐了一晚上?” 什么生病,那是某人吃醋了,气到不想说话了吧? 吕心彩使劲的眨着眼,努力的回想着,“应该是打坐了一晚上吧?其实我也不知道在房顶待了多久,我陪他打坐,后来坐着坐着就睡觉了,刚刚醒来才发现睡在房里。” 夜颜挑了一下眉,“是祁太子送你回房的?” 她故意抛出暧昧的眼神,想看看吕心彩的反应,正常的情况下她应该会害羞才对。 结果吕心彩很认真的道,“肯定是他送我回房睡觉的!我陪他在房顶上坐那么久,还被妖蚊子咬得很惨,他要不送我回去睡觉我一定跟他没完!” 夜颜抓着马车壁才没让自己摔地上去,“……” 这种事她居然理直气壮?! 可事实是吕心彩真的没有一点羞涩,不但没羞涩,还抱怨不停,拉下衣领把脖子露给她看,“颜颜,你看,这就是我陪他上房顶打坐的代价。不知道多大个蚊子把我咬成这样,想起来就气,以后再也不陪他晚上打坐了,这简直就是喂蚊子嘛!” 夜颜盯着她脖子上点点红梅状,眼眸越睁越大。 蚊子咬的?! 这是人啃出来的吧! 见她诧异,吕心彩以为她不信,还把脖子伸到她面前,“颜颜你看,是不是被咬得很惨?” 她刚准备坐回去,不经意间看到夜颜脖子上也有,而且颜色比她的还深,顿时惊讶起来,“颜颜,你也被蚊子咬了啊?” 夜颜下意识的捂紧衣领,对着她干笑起来,“呵呵……是啊,我也被咬了。” 她家那只‘大蚊子’,天天不咬她就不自在! 吕心彩心惊道,“你们家的蚊子太厉害了!我感觉都要成精了!” 夜颜除了干笑,真是啥话都说不出来了。 拜托,不是同一只‘蚊子’好不? 她家那只‘蚊子’是贴了标签的,要这丫头的‘蚊子’还是只‘野蚊子’! 眼看到宫里还早,她干脆转移话题,不谈‘蚊子’了,谈别的好了。 “那个……心彩,嘉和王跟你说过他的过去了,你感觉怎样啊?”这是昨晚就想问的问题,不过昨晚她和祁滟熠在房顶‘约会’,所以到现在才有机会问。 “不怎样。”吕心彩扁着嘴摇头。 “如果、我说说如果让你在嘉和王和祁太子之间选择,你觉得谁更好?”夜颜小心翼翼的问道,同时很认真的观察她的反应。 “两个都不好。” “为何?总有一个要好点吧?” “那就姓祁的吧。” “他们两个都姓祁。”夜颜开始掉黑线。 “祁太子吧。” “你觉得他比嘉和王好在什么地方?” “我也比较不出来,我跟嘉和王都不熟,看不出他哪点好。不过祁太子跟你们关系要好,那他肯定就比嘉和王好了。” “……”夜颜额头上的黑线越来越多,能这样比较吗?看来还得换招式!揉了揉心口,她又问道,“心彩,你认为嘉和王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不知道。”吕心彩也回得很老实,“真的假的跟我没关系,反正我知道他跟伏戾王关系并不要好就行了。跟伏戾王都不是朋友,那跟我也做不成朋友的。” “呵呵!”这话虽然傻白,但总算让夜颜乐了。眼眸子一转,接着问道,“那你想知道祁太子的过往吗?” “他的过往?”吕心彩微微皱眉。 “想听吗?” “你说吧。” 尽管她回得不情不愿,但夜颜还是把祁太子的事大概的向她说了起来。 刚开始吕心彩还不太感兴趣,当听完他被女人抛弃时,双眼睁得鼓鼓的,震惊得不得了,“颜颜,还有这种事啊?不是说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怎么女人还可以抛弃丈夫的?这些女人也太嫌贫爱富了,家里都怎么教的啊,简直比我还没家教!” 她和祁滟熠一直不和睦,对祁滟熠的事自然不感兴趣去追问,吵架都来不及呢,哪有精力去过问别人的私事? 见她惊讶,夜颜也顺着她的话叹了口气,“是啊,那些女人就这么现实。然而她们并不知道,皇上根本没有废黜他太子之位的意思,以后那些女人还有得后悔。” 就算祁滟熠做不了太子,怎么也还是一位皇子,做个亲王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只怪那些女人眼界太窄,以为他自贬为庶人就真的会成为庶人,而且一个个心急得生怕自己被牵连了,赶紧跟他们母子撇清关系。 吕心彩感叹道,“没想到他这么惨!”但紧接着她又皱眉,“不过话说回来,那家伙脾气这么臭,那些女人抛弃他好像也很正常。” 夜颜听得哭笑不得,“心彩,我讲句掏心窝的话,祁太子是我见过的皇子中脾气最好的一个。他脾气真的不差,只是在遇上你的时候恰巧跟你换错了包袱、因为误会才对你有点偏见的。” 吕心彩撇着嘴,“可误会解开了以后他对我态度也不好啊!” 夜颜抚额,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别看祁滟熠和蓝文濠都是那种温文尔雅的性子,但真正比较起来,蓝文濠的温和如玉很多时候都是看人来的,那家伙心气可高了。不像祁滟熠,那是真斯文,也就忍无可忍的时候炸一下毛。 如果祁滟熠这种脾气都叫坏的话,那其他人真没法看了。 看着她那又揪心又想笑的样子,吕心彩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突然反问道,“颜颜,你不是想撮合我和祁太子吧?要不然你怎么老替他说话呢?” 夜颜真是…… 不是哭笑不得,是苦笑不得! 这丫头总算开窍了吗? 吕心彩又道,“其实你也不藏着掖着了,我知道你和王爷都想我跟祁太子在一起。你放心吧,我不会生气的。其实嫁给谁我感觉都不差,就算夫家条件不好也无所谓,因为我娘说会给我准备丰厚的嫁妆,能保证我下半辈子丰衣足食,所以如果祁太子做个庶人,就算我嫁给他我们也不会过得太差。不过呢……” 夜颜立马来了精神,“不过什么?” “不过我还是嫌弃他脾气,这点怎么都不对我胃口。”吕心彩抱怨的叹气,“他不是嫌我丑就是嫌我嘴巴讨厌,再不然就是嫌弃别的,反正我在他眼中一无是处。你说,我跟他还只是熟识,他就这样对我,那我要嫁给他的话,会有好日子过吗?所以不是我嫌弃他不做太子,而是我们俩根本处不到一块。你们的好意,我只能说心领了。” “你们昨晚相处的不是挺愉快的吗?难道昨晚你们又吵了?”虽然她言语中拒绝了祁滟熠,可夜颜还是看到了一点希望,所以赶紧追问道。 “没觉得昨晚愉快,他跟木头似的既不动也不说话,反而让我浑身不自在。”吕心彩又开始撇嘴。 “除此之外,你没发现他别的变化?”夜颜不甘心的盯着她。祁滟熠那傻瓜蛋究竟在做什么呀?还以为他们在房顶会是一场美丽的约会,结果跟他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家伙,一点都不争气! “别的变化好像是有,可是感觉也不大。”吕心彩靠着马车壁,突然焉了气似的,莫名带上了伤感,“我长这么大,嘉和王是第一个说喜欢我的人,可惜他跟伏戾王关系不好,我不想接受他。说真的,看着你跟季姐姐都嫁得如此好,有这么疼爱你们的丈夫,我真的好生羡慕。说起来我年纪也不小了,过了二十再不嫁出去,真会成老姑娘了。但老天就是这样,都不给我嫁人的机会。要是再有一个人对我说喜欢我的话,我才不管他是阿猫阿狗,我肯定点头答应他。” 夜颜听得又开始振作起来,“祁太子向你表白你也会答应?” 吕心彩又一次撇嘴,“他啊?如果我说嫁他,就他嫌弃我的样子,估计会扭头就走。” 对她的婚恋观,夜颜是真不敢苟同。 不过庆幸的是她没有说出那种‘死也不嫁某某’的话。 只要她不排斥祁滟熠,那今日带她进宫,应该能‘化险为夷’…… … 如同夜颜猜测的那样,今日早朝后祁曜把慕凌苍留在了御书房。 凤玲也在,一家三口好似在商量事情,各个神色严肃,夜颜带着吕心彩被裕德公公领进去的时候都能隐隐问道一丝火气。 估计是听说吕心彩来了,祁曜神色才有所好转,在她们行完礼后,他朝吕心彩问道,“吕小姐在魂殿住得还习惯?” 吕心彩还是很懂礼的,规规矩矩的回道,“多谢陛下关心,小女在魂殿住得极好,伏戾王和王妃对小女很是照顾。” 祁曜微笑着点了点头。 夜颜趁着他露出微笑之际,假装好奇的问道,“皇上,我们可是来得不凑巧?你们如果有要事商议,那颜儿就带心彩先下去。” 祁曜龙颜微沉,在瞪了一眼冷若寒冰的儿子后,才对夜颜道,“朕叫凌苍前来,确实是有要事相商,还是与吕小姐有关的。正巧吕小姐也来了,那朕就当面问她好了。” 吕心彩一听,很诧异,“与小女有关?” 凤玲温柔的开口,“心彩,是这样的,嘉和王今早让人递来奏折,想请皇上做主让你与他结姻。他在奏折上表明自幼就喜欢你,也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如今你来了天秦国,更是对你茶饭不思。我们叫凌苍正是商议这件事,眼下你来了,那我们就问你好了,你可愿意与嘉和王缔结这段姻缘?” 吕心彩想都没想的回道,“不想。” 在场的气氛突然间变得安静起来,也可以说有些尴尬。 祁曜和凤玲相视了一眼,同时皱起了眉头。 而夜颜在袖中掐着手心,直叹自己没有猜错,祁司尘真的早有准备! 幸好没有让吕心彩去嘉和王府服侍他,否则今日连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她朝慕凌看去,能明显的看到他脸上的怒气。 好在她今日进宫也是有备而来…… 从怀里摸出书信,她做出恭敬的样子走到书桌前,双手呈给祁曜,“皇上,这是心彩姑姑给凌苍的信,里面有交代一些事,请您先看完再做决定。” 对凤玲,她一眼都没多看。 什么母妃,不过就是一个处心积虑的女人。 按辈分她和慕凌苍是不好明面上针对她,但总有人敢。想以出巡的理由去外面躲避夜芸的到来,哼,等着吧,她一定会让她们姐妹几个见面的! 到时候…… 看她如何装! 祁曜有些诧异,是没想到她还能拿出吕素的信件,接过信拆开,站在他身侧的凤玲也好奇的与他同阅起来。 两个人看完后,同时变了脸,从之前的好奇突然间变得不可置信,然后又同时朝儿子看去。 凤玲先开口,“我大姐居然把心彩的婚事交给你做主?” 慕凌苍只用冰冷的眸光回应着她。 夜颜微笑道,“母妃,这是吕姨的书信,你应该很熟悉她的笔迹,这信你们也看了,应该不会是假的吧?” 凤玲没应她,只是继续对儿子道,“凌苍,此事母妃觉得不妥。你与形成乃同辈,这婚姻大事由长辈做主才符合情理,你替心彩做主,这岂不是乱了礼数吗?回头别人笑话心彩,你担得起这个责任?” 慕凌苍不答反问,“吕姨是何性子想必母妃比我们更清楚,她若是在乎礼数,就不会写这封给我了。” 凤玲拧眉道,“母妃也没有说她什么,母妃只是觉得这样的大事应该多加思索,你平日要替你父皇操劳国事,儿女情长的这些事理应让我们替你分担。何况,你我是母子,你想的和母妃想的不该有分歧才对。” 慕凌苍继续反问,“不应该有分歧?难道就应该你做主把吕姑娘嫁给嘉和王?” 被儿子连问两次,凤玲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了。 就在这时,吕心彩突然走到慕凌苍身旁,对着书桌后的夫妻俩道,“我听我姑姑的,她让王爷替我做主,那我就让王爷做主!” 凤玲立刻挤出温柔的笑容,柔声道,“心彩,凌苍太年轻,对婚姻大事把握不了分寸……”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吕心彩就回道,“我觉得王爷有分寸!他和颜颜自成亲以来就很是恩爱美满,让人羡慕不已。让他替我挑选夫君,他一定会替我挑选最好的!” 真不是她不给他们面子,而是她认定的事,除非有很强的说服力,否则很难让她改变想法。 这也是她单纯背后的一个优点。 夜颜在旁边看得可乐了。 当然,她也只能偷着乐,不可能当他们的面乐出声来。 书房的气氛因为吕心彩的话而变得尴尬,祁曜沉着脸一直没出声。 虽然他是这里最大的,但事关此事,他最好的态度就是保持沉默。如果吕心彩是天秦国的人还好说,他一道圣旨就解决了。可吕心彩不是他的子民,这婚事牵涉到两国联姻,他儿子想娶人家,但还得看人家愿意与否。 本来这应该是一件让人欢喜的事,要是处理错了,说不定喜事能变成战事。 他心里清楚着这件事的影响,所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凤玲身上,毕竟凤玲跟吕素是姐妹关系。 凤玲接受到他的眼神,又继续柔声劝着吕心彩,“心彩,这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我们就是觉得你们太年轻,担心你们太过草率,所以我们才想替你做主。我与你姑姑之间的关系,想必你应该听说过,如果换我替你挑选夫君,你姑姑一定会更加满意的。” 结果吕心彩认真道,“我姑姑是把我托付给王爷和颜颜的,我听他们的。” 正文 【217】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凤玲脸色真有些挂不住了,温柔的笑容渐渐转冷。 她是她的长辈,可这个女孩却根本没把她当长辈,甚至可以说有点目中无人,这让她如何能再笑得出来? 见她不高兴了,祁曜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就在他准备朝儿子发难时,夜颜笑着给他们打圆场,“皇上、母妃,心彩的性子就是这样单纯,她刚从她师父身边离开,对人情世故这些还不太懂,还请你们不要生气。婚姻大事确实不是儿戏,但你们也可以放心,虽然吕姨把心彩嫁人的事托付给了凌苍,但凌苍也不可能乱来的。母妃刚回来,还不太了解凌苍的性子,不过皇上您应该很清楚凌苍的为人,他做事向来稳重,不是吗?” 祁曜神色这才有所好转,还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颜儿说得也是,凌苍办事向来稳妥,朕很是信任。” 见凤玲还是不高兴,他转头温声安慰道,“玲儿你也别纠结了,你大姐是不知道你回来了,要是知道也不会把这事交付给凌苍,一定会嘱托你来操办的。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顺从你大姐的意思吧,免得将来她对凌苍有所埋怨。” 凤玲低低的应道,“是,皇上。” 尽管她也妥协了,可谁都看得出来她很是不满。 但她的不满,丝毫没让他们对面的夫妻以及吕心彩有一丝愧疚,甚至像没看到她不满的神色似的。 夜颜接着又朝祁曜道,“皇上,心彩不同于别家的闺中小姐,这婚姻大事除了慎重以外,我们还得尊重她的意思。嘉和王对心彩有心,我们都理解,可是不能因为他喜欢心彩就一定要心彩嫁给他。您想想,要是我们替心彩选一个她不喜欢的人,那这与逼嫁有何区别?真要发生这样的事,我看东龙国吕家该是要找我们麻烦了。皇上,刚刚心彩已经说过了,她不想嫁给嘉和王,我们就尊重她的意思让她自己选择吧。” 祁曜点着头,长长的‘嗯’了一声,然后又对身旁的凤玲温声安慰,“颜儿说得确实在理,这事勉强不得。你大姐把心彩的婚事交给凌苍操办,说明了东龙国有与我们联姻的诚意。既然如此,我们更是要慎重而为。” 凤玲的神色逐渐好转,看了一眼儿子和儿媳,她带着一丝委屈道,“我也没有逼心彩一定要嫁给谁,我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凌苍态度坚决,明明我是想帮他分担,可他却误以为我在横加干涉。身为他母妃,我都没有替他操心过,好不容易有机会替儿子操心一次,却还惹得他不满……” 说到这,她低头泣哭起来。 祁曜心疼的握着她的手,“我理解你的心意,凌苍和颜儿也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只是他们受你大姐托付,也不能辜负了你大姐的信任。何况凌苍早已长大成人,你让他动不动就把自己的事交给自己的母妃去办,那岂不是显得他很没用?” 他这话说得算是很漂亮了,夜颜赶紧附和道,“母妃,皇上说的这些也正是我和凌苍心里所想的。您千万别误会,我们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不愿意让您劳累罢了。” 凤玲委屈的看向儿子,“凌苍,真的吗?你真的不是不信任母妃、只是不想母妃操劳?” 他们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慕凌苍还有什么好说的? 垂下眸子,他故作顺从的点了点,“是的,母妃身子虚弱,平日里还要陪伴皇上,儿子不想您太过劳累。” 大家都完美的‘下了台阶’,书房里僵冷的气氛也渐渐消散。 不过凤玲却突然用手揉着额角对祁曜道,“皇上,臣妾有些不适,想先回寝宫休息。” 祁曜赶紧追问道,“哪里不适?正好凌苍在,让他帮你看看。” 凤玲微微一笑,“皇上,不碍事的,估计是昨夜没休息好吧。” 她本来就显年轻,这一笑不但倾国倾城,还带着一丝娇媚。夜颜和慕凌苍都看在眼中,作为过来人也都能理解她话中的含义。 祁曜也没再说什么,把裕德叫了进来,“快送娘娘回寝宫,朕还有事交代伏戾王去做,等朕忙完再回寝宫陪娘娘。” 裕德带着宫女小心翼翼的护送着凤玲离开了御书房。 她一走,夜颜直起身,也对祁曜道,“皇上,要是您没别的吩咐,颜儿和心彩也该回去了。” 祁曜扫了他们三人一眼,突然朝儿子问道,“太子也在魂殿?” 他这一问,夜颜和慕凌苍都略显惊讶。 祁曜也没等他们回话,直言道,“有人在魂殿看到了太子,虽然他乔装打扮,但还是被认了出来。” 夫妻俩还是没应他的话,默契十足的同时耐心也十足。 反正他们就一个意思,没当场识破祁滟熠的身份,他们就可以什么都不说。 祁曜本想让他们自己交代的,结果见他们一声不吭,不得不叹气道,“朕只是问问而已,又没说要把他如何。你们自己瞧瞧,还把朕放在眼里吗?他究竟在不在魂殿,在的话就喊他回来吧!” 他们在荣国发生的事慕凌苍已经在书信中提过了,对魏闵芝他是痛恨不已,可对太子这个儿子,却实在狠不下心割舍。 他偏爱伏戾王是真,但这么多儿女中,太子最温和善良,而且最为孝顺。 谁舍得把这么懂事孝顺的儿子给扔了? 慕凌苍还是绷着脸不吭声。 夜颜仔细瞧着祁曜的神色,确确实实从他眼神中看出了心疼和挂念,这才小声道,“皇上,不是我们不想交代,是太子他觉得没脸见你,所以才不想出现而已。” 祁曜有些恼,“不想出现?朕还给他留着太子之位,他居然故意躲着朕!这混账东西,朕看他分明就是恨朕,所以才会如此!” 慕凌苍冷飕飕的开口,“他已经够自责了,你要再如此想,那他一辈子都不敢出现在你面前。” 祁曜更是火大,“难不成还要朕去请他?” 他们说斗嘴就斗嘴,夜颜赶紧劝道,“皇上,你就让太子自己选择吧。” 祁曜对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他吧,他何时想见朕了,让他自己回来。” 夜颜和慕凌苍相视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祁滟熠为了魏皇后的事一直自卑自责,没找到魏皇后之前,估计他都不敢出现在这里。 是可以把他叫回宫里,可也得考虑他心中的压力。 最好的选择就是他自己做主。 祁曜对他们摆手道,“没事你们都退下吧,朕还有奏折要批阅。” 慕凌苍没动,眸光幽深,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那嘉和王所提的婚事?” 祁曜没好气的道,“方才朕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心彩都不愿意嫁给他,难不成朕还要逼迫她嫁?” 慕凌苍这才缓和了神色,对着他拱手拜道,“皇上英明!” … 离开宫门,吕心彩不想打扰他们夫妻俩,就单独上了一辆马车。 正好夜颜和慕凌苍有话要说,也就随她了。 “你们为何出来了?”马车上路,慕凌苍这才开始问话。 “还不是嘉和王递奏折的事。”夜颜也开始抱怨起来,“有位叫水公公到魂殿来查问祁司尘的情况,小婵看到祁司尘递给了他一本奏折,我当时就感觉不妙,赶紧叫上心彩来了。” “嗯。” 慕凌苍沉着脸,眼底像灌满了寒冰似的,那眸光冷得让夜颜都忍不住起鸡皮。 “凌苍,你是不是看出什么问题了?”她试探的问道。 “嘉和王在宫里有靠山。”慕凌苍冷硬的溢道。 “是母妃,对吗?” “嗯。” “我之前也没想到,都是到了你们跟前听到她说那些话的时候,我才怀疑上的。”想到什么,她突然感叹,“幸好吕姨早给了你书信,要不然今天这局面我们不但会输,还会让心彩掉进深坑之中。” 母妃……不,应该不能叫母妃了,作得这么明显,假得让人无法形容,还叫什么母妃呀! 没有吕素的书信,今天这女人完全有资格仗着是吕素的结义姐妹替吕心彩做主把她嫁给祁司尘。 就算吕心彩不同意,她也会以长辈的姿态说服她同意…… 就吕心彩的性子,能招架得住别人的算计? 今天祁曜的态度也让她意外,她还以为他会无条件的支持那个女人呢,结果到最后他还帮着劝说那个女人。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问道,“凌苍,你觉得皇上究竟有没有看出她有问题啊?他今天的表现很理智哦。” 慕凌苍冷哼道,“他敢不理智吗?东龙国有意与我们结亲,已经是够给他面子了,这求都求不来的好事要是坏在他手中,他就算是一国之君又如何,难道就可以任性妄为吗?他要是把东龙国得罪了,这次荣国都不会帮他!” 听得出来,他对祁曜是很有怨言的。 尽管祁曜心中深爱着凤玲,可是他对一个假凤玲如此宠爱,这任谁看着都别扭。就算慕凌苍是亲生儿子,也一样。 不过他说的话夜颜是极度赞成的。 吕素敢把自己的侄女交给他们,这就是对他们足够的信任和诚意。如果仗着自己身份就胡来,那还谈什么和睦,直接开战得了。 就算开战,祁曜也是输理的那方。没办法,人家吕素明明白白的说了,是托付她家凌苍操办心彩的婚事,祁曜再是皇帝也没资格做主。 知道他心中不但有怨,还有恨,假凤玲的破绽渐渐的显露,对他的伤害和打击只会越来越大。 从一开始的期望到最终完全的失望,这个心理过程绝对是沉痛的。 她握着他的大手,低声安慰道,“如果你觉得哪些事承受不了,你就告诉我,我来帮你承受,行吗?我们还是要往好的方面去想,就算宫中那位母妃是假的,但我们起码知道了一件事,真正的母妃还安静的睡在陵园里,没有人打扰到她。” 想起什么,她赶紧又补充道,“对了,昕蔚和心暖还没去拜祭过他们祖母呢,我想母妃一定很想见他们。等我娘带着他们回来,我们就带着他们去陵园拜祭母妃,让母妃看看她的孙儿孙女有多可爱。” 慕凌苍缓缓的点了点头,“嗯。” 夜颜坐到他腿上,搂着他脖子认真道,“让我们把那些杂念和不该有的侥幸都抛开吧,专心致志的斗败这些人,母妃泉下有知会更欣慰的。虽然我们现在拿捏不到证据,但我有信心能打赢‘这场仗’!” 慕凌苍轻抚着她白皙的脸颊,眸光里有着许许多多复杂,低沉叹道,“那么逼真的一个人在我们面前,要我没有一点杂念真的好难。每一次见她,我心中都有许多无法控制的情绪。” 夜颜心疼的点头,“我知道,我能体会你的心情。” 慕凌苍欣慰的低下头,额头抵着她额头,“你有什么好的主意?为夫要何时才能摆脱这样的折磨?” 夜颜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目前还没有主意,她有皇上护着,除非我们有实实在在的证据证明她是假的,否则不但动不了她,还有可能惹怒皇上。她现在是皇上的枕边人,谁知道她会在皇上耳边吹什么风。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她说你不信任他,就已经是在给我们加罪名了。我们现在处在无计可施的境地,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全力做到见招拆招。” “嗯。” 慕凌苍也没多话,他确实是心烦意乱,要他拿主意,很难。 看着他无措又无奈的样子,夜颜是真的心疼。他在外人面前是真的孤傲冷漠,可是她很清楚,他的心藏着柔软。 对她、对孩子、对长辈、对兄弟…… 他其实很柔和的。 正因为他心中有这份柔软,所以在面对一个跟他母妃一模一样的女人时,他的心会乱。 这是正常人应该的,如果他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才叫真正的冷血和无情。 她决定调节下气氛,把宫里的人和事给抛到脑后,跟他聊点别的趣事—— “凌苍,我跟你讲,昨晚上祁太子又占心彩便宜了。” “嗯?”慕凌苍蹙起浓眉,“他又做了何事?” 看着他那紧张的样子,夜颜忍不住失笑,“放心吧,他还算克制,没发展到那种程度,只不过是偷了点香而已。” 慕凌苍摇着头,无语的叹了口气。 夜颜拿手指戳了一下他胸口,挑眉问道,“今天发生的事你就不想告诉他吗?难道你不想看看他是何反应?” 慕凌苍微微眯眼,倒也来了一丝兴趣。 “好,回去逗逗他。” “呵呵!” … 祁滟熠一出房门就听说夜颜她们去宫里了。 左等右等,总算把他们等回来了。 他赶去大门口,第一眼看了吕心彩之后,才对旁边的夫妻俩问道,“出何事了吗?怎么去宫里也不事先打个招呼?” 昨夜睡得太晚……不,应该说失眠到一夜都没睡着。天亮的时候他才睡着,醒来就发现他们都出去了。 慕凌苍朝夜颜递了递眼色。 夜颜故意长叹了一口气,“也没什么事,就是嘉和王想娶心彩,还给皇上递了一份奏折,想让皇上做主赐个婚啥的。” 闻言,祁滟熠猛然睁大眼,“什么?他要父皇赐婚?” 不止是惊讶,他还一脸怒气的朝吕心彩质问道,“你答应他了?” 看着突然激动起来的他,吕心彩眨巴着眼,很是不解,“我答应他什么了?再说了,这是我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祁滟熠顿时被堵得说不话来,好在她第一句是反问、而不是肯定的语气,他脸色才稍微能看。 夜颜在旁边看得直想笑,怕他俩在门口就吵起来,干脆找了个理由对吕心彩道,“心彩,晌午了,该用午膳了,你帮我去问问厨子,看现在能用不?” 吕心彩一听要吃饭了,摸着肚子点头应道,“好咧,我这就去!” 看着她跑远,夜颜才放心的笑出声,开始打趣起人来,“祁太子,今日要不是我的话,心彩可就成别人媳妇了。你要是再磨磨唧唧的不出手,小心后悔药都救不了哦。” 祁滟熠脸色憋得忽红忽青,一看就知道他此刻情绪很不稳定。 见他还死闷着不表态,夜颜都没耐心了,“行了,看你这样,好像我们在逼你一样。既然你不想要她,那就这么着吧。反正皇上已经知道凌苍要给心彩操办婚事,他可高兴了,今日就算没有嘉和王,以后也会有王孙公子排着队向心彩提亲的。” 祁滟熠捏着拳头,突然转身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瞧着那一身杀气大开的模样,夜颜有点担心,“凌苍,你说她会不会去把心彩掐死,然后再来个殉情?” 慕凌苍冷飕飕的斜睨着她,“你当他是你二哥?” 夜颜呵呵直笑,拉着他赶紧跟上,“走,去偷看热闹。” 她是真好奇祁滟熠会如何做,更期待他俩能有个结果,然后成双成对的把祁司尘活活气死! 从吕心彩到京城的时候就被他们盯上了,要是祁滟熠这里再没有点结果的话,那些想打她歪主意的人就不会死心,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生出幺蛾子。 … “喂,姓祁的,你究竟想做何啊?颜颜还等着用午膳呢,我得帮忙去!” 被祁滟熠拉到他房中,吕心彩气急不已,见他还把门关上了,跺脚之后就跑过去拉他。 “你是不是要打架啊?” “打架你也得选好地方啊!” “能不能等我把午膳用了再打?我饿!” 面对扑过来拉他的女人,祁滟熠也突然用了几分蛮力,把她推到门上抵着。 四目相对,她眼里有怒火,他眼里也有怒火。 只不过在看清她眼里的怒火后,他的怒火渐渐的消失,包括他手上蛮横的劲儿都小了。 最后,他垂下眸光,转身走到桌边,背对着房门坐下。 吕心彩本想打开门跑出去的,但气氛一下子变成这样,她别扭的同时也有些好奇。 “喂,你到底怎么了?” 昨晚他也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说他生病了吧,也没见他有任何病症。 可她真的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变成这样的。 想起夜颜在马车上给她说的那些有关他的事,她大眼滴溜溜的转了转后,走到他身前,半蹲着身子将脸凑到他眼皮下方。 “你究竟怎么了?是不是想起过去的伤心事了?哎哟,不是我说你,那些女人嫌贫爱富,本来就不能要。没了她们你再找就是了,这世上又不是只有她们。” 祁滟熠猛的睁开眼,“你知道了?” 转眼一想,也不奇怪,肯定是夜颜告诉她的。 但他震惊的样子让吕心彩误以为自己猜中了他的心事,于是更加卖力的安慰道,“你不要这样子嘛,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反正她们你也看久了,估计也看厌了,没了她们不正好?” 祁滟熠听得脸色有些黑,“……” 有这样安慰人的? 她当婚姻是街边大白菜,想买就买、看不上就不买? 关键是他从这个女人的神色上看不出一点调侃的意味,那双大眼清澈见底,完全是一副无知的模样。 憋着一口气,他移开脸没好气的道,“你连亲嘴是什么都不知道,没资格跟我说那些!” 吕心彩直起身,不满的脱口而出,“谁说的?我怎么可能连亲嘴都不知道!” 祁滟熠斜眼看着她,眸光充满了不屑,“你会?” 吕心彩拍着胸口,哼道,“怎么不会?你要不信,我可以做给你看!” 正文 【218】你还亲过别的女人呢 祁滟熠唇角暗暗的抽了一下,但眼神依旧带着不屑,“做给我看?这里就我们两人,如何做?你也就会夸海口逞能,哼!” 本来吧,吕心彩拍完胸口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要她跟人亲嘴,这不是胡来嘛! 可听到他嘲讽的哼声,她那一丝悔意瞬间又被火气给压下去了。 他从来都看不起她,现在连这种事都还要嘲笑她,简直让她忍无可忍! “我夸海口?我是那种夸海口的人吗?你给我睁大眼看清楚,你看我会不会!” 她气急败坏的凶完,弯下腰蛮横的捧住他的脸,小巧的樱桃嘴对着他薄唇就覆了上去。 两唇两触,男人眼中全是迷人的笑意。 吕心彩则是突然僵住,自己被自己的行为弄傻呆了。 亲嘴这个概念,她也只是听人说过,还是以前去偷人家的鸡时,在人家墙角下偷听来的。 她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主动的去亲一个男人…… 这感觉…… 她突然觉得心跳得好快,快得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 脸也好烫,就像有火在烤她似的。 最要命的是他的气息全往她呼吸里钻,她都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就在她这发惊愣的瞬间,腰间突然一紧,男人的手臂像藤条似的勒住她腰肢,弯腰的她跌坐在他腿上,在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掌控时,男人突然张嘴伸出了舌头…… “唔唔……” 回国神的她惊得双眼大瞪,第一反应就是要挣脱掉。 可男人却把她双手反剪到身后,单手扣着不让她有大人的机会,薄唇贴着她柔软的唇瓣,发出低喃的声音,“闭上眼,我教你。” 他声音很轻,像是担心吓到她似的。 在吕心彩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温柔的和她说话。特别是那双眼睛,像湖泊一样潋滟迷人,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鬼使神差的听他的话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什么都看不到,她只强烈的感觉到他舌尖在她嘴里游动。 这是怎样的感觉,她根本形容不出来,脑子里一会儿浑浊、一会儿空白,整个身子也像不是自己的了,不受控制的发软想找个地方依偎。 最重要的是她发现快要断气了…… 就在她感觉神志越来越迷离的时候,他终于从她嘴里退了出去。 她像是得到获救似的大口大口的喘息,浑身绵软得如同得了软骨病,怎么都使不上劲儿,加上他手臂勒得紧,她也只能委屈自己先窝在他怀中回气。 只是面前这个男人有些过分,差点让闷死她不说,还在她脖子里蹭去蹭去,她缩着脖子没好气的道,“别闹了……痒死了……” 她试图挣扎,但扭动间发现他随身的暗器又使了出来,她下意识用手去抓,更加来气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又想暗算我啊!” 祁滟熠闷哼了一声,差点一口咬在她肩上。 这女人傻得简直能要他的命! 把她小手从‘暗器’上拉开,怕她再乱来,他只能把她的小手包裹在手心里。 “别动好吗?”她再这样,他真的会失控…… 他薄唇贴着她耳朵,炽热的呼吸让吕心彩倍感酥麻,特别是他的声音,此时此刻又低又柔,还带着明显的沙哑,从来没有听过他用这样的声调对自己说话,更别说还是带着哀求的语气。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可以挣脱开他的禁锢,但就像认怂了似的,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 她不习惯这样的感觉,因为心跳得太快,可她也不讨厌这种感觉,因为他怀抱很宽、很暖和,比盖着被子还舒服。 看着她红彤彤的脸,特别是她那双浓密又卷翘的长睫毛,扇动的样子特别俏皮。祁滟熠有心而外的愉悦,除了昨晚偷偷抱着她觉得她安分老实外,好难得她能在清醒的时候也这么温顺老实。 嘴里还有她馨香甜腻的气息,越是回味越是让他沉醉…… 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欲罢不能’、‘不知餍足’,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在一个女人身上居然也能找到满足的感觉。 “以后不要再跟嘉和王见面了,好吗?” “为何呀?”吕心彩抬起头,清澈的大眼中还带着许多迷离。 “你亲了我就该对我负责,不可以再随随便便跟其他男人接触。”想起夜颜的话,祁滟熠也开始对她耐心起来。 想想夜颜的话,确实在理。 她不懂,他可以教,为何要跟她吵呢? 自己的女人自己教,不正好吗? “什么?对你负责?”吕心彩一下子坐直了身,惊讶无比的瞪着他。 “嗯,对我负责,嫁给我。”祁滟熠温柔的看着她。 “我……我……我……”吕心彩低下头,语气是软了下来,但说话突然变得结巴起来。 “你什么?”祁滟熠勾着唇角,修长的手指托起她小巧精致的下巴。 “你太凶,我不想嫁给你受气。” “那我以后不凶你了。” “我才不信呢!”吕心彩脱口道,对他说出的话表示深深的怀疑。 “不信?” 祁滟熠难得没有一丝气意,眸光从她眼眸上移到她红润的樱唇上,微微闪过过后,突然收紧手臂,再次扣住她后脑勺,薄唇果决又不失温柔的重新覆上了她柔软的唇瓣…… … 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夜颜踮着脚转身,朝花坛边的男人走去。 “嗯?”慕凌苍抬了抬下巴,想知道里面情况如何了。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夜颜笑得跟贼一样,拉着他赶紧跑远。 “确定吗?” “九成五确定。”还有办成得等到吕心彩亲口承认才行。 慕凌苍薄唇轻扬,再朝石屋方向看去时,眸光渐渐的浮出冷色。 夜颜顺着他视线看去,当即嘲讽起来,“放心吧,他得不逞的。” 别说祁司尘没机会,就算吕心彩被他迷惑住要嫁给他,他们也会阻拦,大不了直接将她送回东龙国,宁可让她伤心也不会让她掉进深坑里! 该用午膳了,夜颜让小婵去把人请来,今天中午打算一起用,就当为他们庆祝庆祝。 “王爷,颜颜。”吕心彩先进的膳堂,见他们夫妻俩都入座了,赶紧跑到夜颜身旁的位置上坐下。 “心彩,听说祁太子把你叫走了,你们做何去了?”夜颜假装好奇的问道。 “还不是他嘛,一直不让我走!” 吕心彩刚开始抱怨,就见祁滟熠从外面进来。他身上还是穿着灰黑色的粗麻料大褂子,不过那块怪异的毛巾没戴了。 人长得好看,真是穿乞丐服都有型。 夜颜看着他优雅的落座,故意问道,“祁太子,你把心彩叫去做何了?为何不让她出来?” 吕心彩突然低下头,只露出两只红红的耳朵。 祁滟熠看了她一眼,眼底全是得逞的笑,不过面上他还是故作镇定,“咳!也没做什么,就是谈心而已。” 夜颜忍着笑,继续追问,“谈心?谈什么心?” 吕心彩突然抬起头,脸蛋就跟烫熟的虾皮一样,先是瞪了祁滟熠一眼,然后气呼呼的回道,“他耍赖!我亲了他以后,他就不放过我,一直……” “咳咳!” 本来还比较镇定的祁滟熠都开始不镇定了,赶紧干咳着打断她的话。 这傻东西,怎么什么都说啊! “哈哈……”夜颜笑趴在桌子上。她就知道是这种结果,所以才故意追问的。 如果以后他们成亲,那洞房以后估计还能问出更劲爆的! 光是想想,她都憋不住笑声。 不光是她,就慕凌苍都扭头干咳起来。 祁滟熠脸色涨得比吕心彩还红,剜了她一眼后,干脆提起筷子往她碗里添菜。 “赶紧吃,吃饱后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这傻东西,必须得好好教教,这种私密的事怎能随便对他人说? 吕心彩也知道害羞,赶紧端着碗挡住自己的脸。 她这心虚的动作让祁滟熠都差点笑出声。 这顿饭,肯定是吃不好的,因为对面那对夫妻的反应在告诉他,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走吧,让人把吃的送到我房里去。”他干脆起身过去把她拉了起来。 “我才不要再跟你去了!”吕心彩红着脸拒绝。没看到颜颜他们都在笑话她了吗?都怪他,谁让他亲那么久的! “听话,一会儿我给你一样好东西,保证你能喜欢。”祁滟熠也不恼,把她手里的碗夺走放在桌上,连哄带骗的拉着她离开。 他说不凶她,是真的没有凶她,就凭这点,吕心彩都没好意思再跟他争执。 “有什么好东西呀?是不是酒楼里的油酥鸡?” “……嗯,你想吃我就去买回来给你。” “不要你去买,你带我去就行了!” “好。” 听着他们远处的声音,夜颜是真的快乐坏了。 多的话已经不需要问了,就他们这样,谁敢说他们不会在一起? 她虽然还没有单独问过心彩,可就冲那丫头的脾气,她要是不愿意,她会祁滟熠亲她那么久? 至于为什么是她先亲的祁滟熠,这个后面在追问,反正不影响结果就好了。 想到什么,她突然收了笑,很认真的对慕凌苍道,“我看这事可以向皇上先报个备,我相信他会很满意的。只不过祁太子现在不愿意回去,你让皇上先帮着隐瞒,等他们感情稳定了再宣告吧。” 慕凌苍点了点头,“此事我明早就向皇上提。” 这两个人确定了关系,他们也能扎扎实实的松一口气了。 整天见他们两个水火不容的,感觉心都老得快了。 … 再次被祁滟熠拉去他房中,吕心彩一进门就开始抱怨,“都是你,亲那么久,害得我都快被颜颜和王爷笑死了!” 祁滟熠把她抵在门后,低头不满的瞪着她,“谁让你把那种事往外说的?” 吕心彩不服气,“跟颜颜有何不好说的?” 闻言,祁滟熠哭笑不得,贴着她耳朵轻声道,“男女之间的事都不可以对其他人说,就算是爹娘都不可以,知道吗?” 吕心彩今日被笑话了,也觉得他没说错话,所以也就没继续辩驳了,“我知道了,下次我不说就是了。” 她总算能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祁滟熠当然高兴了。就这样乖巧的她,要他再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他也说不出口。 大手紧紧握着她纤细的小手,他贴着她耳边继续轻声细语的道,“以后不管什么事,都要第一个和我说,知道吗?” 吕心彩眨着眼,“为何呀?” 祁滟熠将她的手抬起放在唇边轻啄着,眉眼里全是温柔,“因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必须要全部知道。如果你对我隐瞒,那只能说明你心中没有我。” 吕心彩羞赧的又红了脸,试图把自己的手从他大手里抽出,可他抓得紧不让她得逞。 “那你心中有我吗?你让人家什么都跟你说,可是你呢,你会把你的事都告诉我吗?如果你做不到公平,那我也不要听你的话。” 祁滟熠唇角勾起迷人的笑,不错,还没傻透底,还知道跟他讲条件。 他微微低头,薄唇轻触着她柔软的唇瓣,“都这样了,你说我心中能没你吗?” 吕心彩突然扭开头,闷声闷气的道,“亲一下就说心中有我,那你还亲过别的女人呢。” 人的占有欲是天生的,不需要别人教。之前她不考虑这些,是因为她没想到他们会变成这样子。 现在仔细想想,心里突然就不舒服了。 不,应该是叫难受。 妒忌得难受! 她突来的抱怨情绪让祁滟熠狠狠的愣住,看着她气呼呼的侧脸,他将她搂到怀中。 “我心中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只会有你。那些人都是我命中的污点,我摆脱不掉,但我能保证,以后我会干干净净的只属于你一个人。” 在她亲上他的那一瞬间,他压在心中的伤突然像得到了灵丹妙药般,全好了。 再回想过去那些女人,他居然没有一丝的恨意,甚至还有种想感谢她们的念头。 如果不是她们的放手,他怎么会有现在的幸福? 是她们的放弃才让他有机会找到自己中意的人。 长这么大,这是第一个他想迁就的女人,发自内心的想去讨好她、想看到她笑、想时时刻刻看到她天真纯美的样子。 吕心彩抬头看着他,眼里水汪汪的,“那要是她们以后再来找你呢?你会不会还要她们?反正我得先说好,要是谁敢跑来跟我抢人,我不会跟别人抢,我会让她们出银子把你卖了,然后我拿着银子走人。因为我师父曾经说过,抢来的男人不能要,留着也会心烦,还不如卖了,还有一笔银子补贴家用。” 祁滟熠听得脸色都黑了。 她师父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还真有些想发火,可看到她眼中的水光,他肚子里那把火怎么都发不出来,反而莫名的多了一丝心疼。 “不会的,任何女人我都不要,只要你一个。我如果说假话,不用你卖了我,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吭声。” “好吧,那我相信你。”吕心彩也不钻牛角尖,不过依旧嘟着嘴继续问道,“那你以后还会饿我肚子、只给我干饼吃吗?” “我……”祁滟熠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没想到当初的那些行为居然让她记到现在…… 他承认,那时候是故意给她吃干饼的,因为他那时候根本没想别的,就想尽快打听到母后的下落,可是她不停的纠缠他,让他烦躁的心更加烦躁。实在没法,他又不能打她,只能故意给她干饼让她吃不饱,这样就能将她逼走。 没想到,她把这事当做帐记住了! 捧着她委屈的脸蛋,他是真的哭笑不得,谁会为了吃的如此委屈? 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水光,他又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不会再给你吃那些了,以后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吃多少都无所谓。” 吕心彩破涕而笑,“你说的哦,要是你以后饿着我,我就去别人家讨东西,谁给我好吃的我就跟谁走。” 祁滟熠俊脸一沉,压住她唇瓣突然蛮横的闯进她牙关。 刚刚才说不要动不动与她生气,可这死丫头就像是故意似的,非把他气死才甘心? “唔唔……疼……” 他突来的蛮劲儿让吕心彩很不舒服,跟之前的感觉完全不同。 祁滟熠气归气,听到她喊疼还是克制的放过了她。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他抵着她额头用着温柔的嗓音威胁道,“这种话说多了只会破坏我们的关系,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知道吗?如果我再听到你说,我就会像刚刚那样。” 吕心彩赶紧捂嘴,生怕他再下重口。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祁太子,您和吕姑娘的午膳送来了。” 祁滟熠这才放开她,并将她拉到身后,然后打开房门让人把吃的端进房里。 他也不忘偷看身后女人的反应,见她鼓着腮帮子用一种幽怨无比的眼神瞪着自己,他薄唇忍不住扬高。 他敢说,这丫头肯定在算计什么时候也咬他几口…… … 夜颜和慕凌苍刚用完午膳准备回房,突然有侍卫来他们跟前禀报,“启禀王爷,嘉和王拒绝进食,并说如果吕姑娘不去看他,他就绝食在石屋里。” 夫妻俩听完同时冷了脸。 夜颜忍不住骂道,“这人渣是打算讹人到底吗?” 挨了一鞭子伤他就要吕心彩去嘉和王府服侍他,现在还整这一出绝食,他是打算死在魂殿讹他们一口棺材吗? 可惜,他们连一块棺材本都不会给他! 赶到石屋,门外的侍卫见到他们,又把祁司尘的情况说了一遍。 夫妻俩什么话也没说,让侍卫带着月明珠一同进了石屋。 看着圆台上如同瘫死的男人,夜颜直接一桶水泼向他,“想等心彩来见你,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免得追求不成、反落得自己一身难堪!实话告诉你,心彩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他们情投意合,别说你有机会,你连鸡毛的机会都没有!” 人家祁滟熠好歹给心彩吃了那么多只鸡,这个渣男真是连跟鸡毛都没出,还想心彩嫁给他,说他白日做梦都是在夸他! 祁司尘猛得坐起身,狭长的桃花眼瞪得又圆又大,“她有喜欢的人了?是谁!” 夜颜冷笑,“这你就管不着,反正你就收起你那肮脏又恶心的心思吧,你的如意算盘不会成功的。” 祁司尘敛紧眸子,也冷笑起来,“想逼我放弃?你们觉得可能吗?我已经给父皇递了奏折,这桩婚事,父皇没理由不同意的。” 吕心彩是东龙国吕家的人,娶到她,等于是与吕家结了亲,而他和吕心彩的婚事也意味着两国联姻,不论是对他还是对天秦国都大有好处。 最重要的是天秦国成年的皇子中,就他府中还没有正妃,虽然他曾经娶过蓝锦珠,但蓝锦珠已经被父皇从族碟中除名。 放眼望去,这天秦国还有谁比他更有资格娶吕心彩? 对他信心满腹的样子,夜颜当然是嗤之以鼻了,“嘉和王,再告诉你一个消息,皇上已经问过心彩了,心彩并不同意嫁给你。皇上也说了,要尊重吕家、尊重心彩的选择,所以这桩婚事你就死心了吧,没希望的。” 她接连两番话如同两桶冷水从祁司尘头顶浇下,而且一桶比一桶冷。 “不可能的!吕心彩只有本王才配得上娶她,父皇想要两国联姻,只可能把她嫁给本王!”他黑着脸低吼完,突然用一种阴测测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夫妻俩,“别告诉本王伏戾王想娶吕心彩做平妻。” 正文 【219】让你嫁给凌苍,你可愿意? 夜颜立马拉长了脸。 慕凌苍不动声色的握住她的手,避免她上前打人。这厮已经在讹他们,要是轻易动手,只会让他讹得更厉害。 但对祁司尘的猜疑,他也没有犹豫,冷声否认,“本王心中只有颜儿一个女人,对其他女人没兴趣,你大可放心。不过,本王不会娶吕姑娘不代表其他人就不会娶她。在京城里,能有资格娶吕姑娘的人还是有的。” 祁司尘压根不信他的话,眼底浮出厉光,咬着牙溢道,“谁敢与本王争?谁有资格与本王争?” 他一身全是阴戾的气息,那脸色更是没法看。 夜颜拉着慕凌苍的手就往外走,她只是来送消息的,可不是来看变态发狂的。 走到门外,她拔高声音叮嘱四周的侍卫,“全都听着,如果嘉和王拒绝进食,就立马派人进宫,请皇上派人来盯着他,要让皇上知道是他自己要寻死的,与魂殿所有人无关。如果嘉和王意志坚定不幸饿死,我们魂殿负责免费赠送一口棺材!” 她语声刚落,慕凌苍冷着脸补充,“去寻一处棺材铺,按嘉和王的身形提前给他订口棺材。” 石屋里,听着外面男女的话,祁司尘紧攥着双拳,目光里全是阴戾的杀气。 最让他不甘心的还不是夜颜的话,而是祁曜的态度。 他是胸有成竹能娶到吕心彩,就算吕心彩不答应,他也相信自家父皇能同意这桩婚事。 毕竟是两国联姻,他是皇子,又是主动提出来的,父皇没理由拒绝他。至于吕心彩,那根本不是问题,由他父皇和玲妃一同说服她,她还能不给这个面子? 夜颜说她有喜欢的人,他有理由相信她是骗他的。 如果吕心彩有心上人,还会被吕家派来天秦国联姻吗? … 翌日—— 听说那个叫水公公的太监又来了,夜颜让小婵过去把他拦下,并叫到了南院来。 没多久,水公公被小婵带进了客堂。 夜颜端坐在主位上,一边抿着茶水一边打量着他,神色严肃又冷漠。 “奴才参见伏戾王妃。” “免礼。” “谢王妃。” 看着他直起身,夜颜也不多话,直入主题,“水公公,谁让你来的呀?为何我们没听皇上说起过会派人来魂殿探望嘉和王的伤势?” 祁曜不可能怀疑慕凌苍的医术,既然不怀疑,那肯定就没必要天天派人来过问。 昨天她就是忽略了这一点,所以才让嘉和王有机会把奏折递出去。 想当初,祁雪伤得那么重,祁曜和庞太后也没如此过问过,不是祁雪不受重视,而是他们对慕凌苍很是信任。 这嘉和王一点点破皮的伤口,值得让他们大惊小怪? 水公公躬身回道,“回王妃,是玲妃娘娘让奴才来魂殿查看嘉和王的伤情的。玲妃娘娘说,希望嘉和王的伤势能早些痊愈,不让他在魂殿过多的打扰王爷和您。” 夜颜挑了一下眉头,“母妃真是有心了。” 水公公赶紧道,“是啊,玲妃娘娘很是在意王爷和您,听说嘉和王因为这点伤势就刁难你们,玲妃娘娘还生气了呢。可是娘娘说,嘉和王不是她生的,她不便亲自出面过问此事,所以只能交代奴才每日来魂殿,以防备嘉和王继续刁难王爷和您。” 他说得极其认真,而且有理有据,让人丝毫找不到破绽去戳穿假凤玲。 夜颜放下手中茶杯,面无表情的的起身对他道,“走吧,我陪你去石屋看看,正好昨夜王爷也特意嘱咐过,要我多留意嘉和王的伤情,免得他伤势恶化。” 水公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毕恭毕敬的道,“王妃,奴才去就可以了,不劳您亲自前去。” 夜颜不以为意的道,“不碍事的,正好我现在得空,去关心一下嘉和王也是应该的,毕竟他的伤是我们造成的。” 语毕,她给小婵递了个眼色,然后朝客堂外走去。 小婵走在她身后,出了客堂就朝门外的丫鬟和侍卫招手,让他们同时跟上夜颜。 见她真朝石屋去,水公公在客堂里将眉头皱了又皱,最后绷着脸跟了去。 从昨日中午祁司尘喊着要绝食后,他还真是滴水不沾。 早上起床的时候小婵就把他的情况说给了夜颜听,夜颜这会儿过去,说白了就是想看看他死没死。 讲真的,她还巴不得祁司尘能饿死。如此一来,他们就能不费一点力气的除去一个心头大患。 最多赔口棺材,这点银子他们还是出得起的。 算算时辰,也有一天一夜了,祁司尘的气色明显比昨日差了许多,这么个自虐法,再强壮的人也会憔悴的。加上他有意而为,这憔悴得自然更加明显了。 水公公看到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嘉和王,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伤情变严重了?” 祁司尘虚弱的睁开眼,缓缓的抬起手指着夜颜,“他们……他们……” 水公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夜颜看去,脸上莫名的带着一丝怒气,“伏戾王妃,嘉和王是来魂殿养伤的,你们怎会让他的伤情变得如此严重?眼下嘉和王如此模样,你要奴才如何回宫交差?” 夜颜眼神冷冰冰的睇着他,“怎么了,你亲眼看到我们虐待嘉和王了?” 水公公指着简陋的石屋,“让一个伤者住在这里,如何能安心养伤?” 夜颜眼底多了一丝厉色,“大胆!此处乃皇上亲自派人为伏戾王修筑的养身圣地,想当初伏戾王病得那般严重都能在此痊愈,我们把如此宝贵之地让给嘉和王,你居然敢道这里的不是?水公公,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居然敢指责王爷和本宫!” 难得她把自称都带上了,而且明显的带上了怒,水公公愣了一下后,扑通朝她跪下,“王妃息怒,奴才不敢指责王爷和您。奴才只是担心嘉和王的伤势变得严重,会给王爷和您添更多的麻烦。” 夜颜重重的哼了一声,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朝身侧的侍卫冷声下令,“来啊,送水公公!” 水公公诧异的抬起头,“王妃……” 小婵不满的打断他,“水公公,嘉和王你也见到了,你可以回宫了。顺便向你说一声,嘉和王是自愿绝食的,此事我们王爷昨日就已经派人去宫里向皇上禀报过了。” 水公公听完,脸色都变了。 而圆台上的祁司尘,那本就憔悴的神色惨白得更如死灰,一边撑着身子坐起一边死死的瞪着夜颜,“你们究竟向父皇说了什么?” 夜颜冷笑,“如实禀报而已。”像是才想起什么,她又补充道,“哦,对了,忘了给你说,皇上一开始也不信你要绝食,昨晚派了裕德公公来魂殿,晚膳还是裕德公公给你准备的,只不过他在门外,是侍卫把饭菜送进来的。他在门外亲耳听见你闹着要绝食,然后就回宫去了。” “什么?!” 祁司尘激动的惊呼起来,那脸上的五官都气得扭曲了起来,眼珠子瞪得像是随时都会从眼眶中掉出来。 就连还跪在地上的水公公都无比震惊和意外,“怎么奴才没听说裕德公公来过?” 夜颜一记冷眼射过去,“你是何身份,难道皇上做事还要事先向你说明吗?” 水公公自知说错了话,立马低下了头。 没人看得到他的神色,也没人想看他的神色,两名侍卫上前,一左一右的站在他身侧,“水公公请吧。” 水公公从地上起身,继续低着头往外退,“王妃,奴才告退。” 他离开后,夜颜才继续朝祁司尘绽放着冷笑,“嘉和王,是不是感觉特失望啊?没事的,我们又不会笑话你,顶多送你一口棺材,王爷都让人去棺材铺交付订金了。人不吃不喝大概三天就能死亡,你放心,还有两天,相信你断气前棺材能够赶做出来的。” 祁司尘满脸狰狞,已经不能用恨来形容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了。 看着他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夜颜最后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眼神,然后转身离开了石屋。 “小婵,我们走吧。” 等她走出石屋没多远,突然听到石屋内男人暴怒的声音,“来人,把吃的给本王端来!” 她红唇一勾,不屑的冷笑。 想拿死来讹他们,也太小看他们了! 路过东院大门的时候,她突然停下,好奇的朝小婵问道,“咦,今天怎么没见心彩呢?她和祁太子是不是出去了?” 小婵摇头道,“回王妃,没听说他们出去,他们应该还在院里。” 夜颜眸子一转,突然对她神秘笑道,“那我们去看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居然有了偷听人家墙角的爱好。 特别是这两个人的墙角…… … 房间里,吕心彩坐在桌边,一边缝补着某人的长袍一边小声抱怨,“真不知道你如何弄的,居然能让袍子烂成这样,真怀疑你是故意扯烂的。” 床边,男人修长的手指抓着裤腿针线缝合的地方,听到她的声音,手指突然僵住。 但随着他眸光闪烁,他还是悄无声息的将原本被针线缝合好的地方扯开了一道大口子。 见女人正朝他看过来,他面带无辜的指了指裤腿,“这里也是坏的。” 吕心彩惊讶的瞪大眼,赶紧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跑向他,蹲在他脚边拉扯他的裤腿,有些恼火道,“你到底怎么弄的啊?怎么浑身衣物都是破的?刚刚你脱外跑的时候怎么不说呢?” 祁滟熠无辜的回道,“方才没发现。” 吕心彩无语的送了他一对白眼,赶紧命令他,“还穿着做何?还不快脱下来让我一块缝补好!” 祁滟熠故作别扭的把她的手推开,“我没多的衣物可换,难道要我光着身子吗?” 吕心彩皱起眉头,赶紧跑到衣箱那里,他的包袱里除了一些物件外,还有一身衣物。 她把衣物抖开,发现每一件都裂了个大口子,顿时更恼了,“怎么回事,怎么每件都坏了呀?” 祁滟熠一言不发的坐在床边,好似也挺郁闷的,俊脸绷得紧紧的。 她回头瞪了他一眼,把手里这身衣物也抱到了桌上,一边找刚才缝补了一半的那件,一边骂骂咧咧起来,“没见过你这样邋遢的,衣物全坏了也不知道说一声,穿这些烂衣裳出去,你也不怕丢人的?” 骂骂咧咧完,她又一脸认真的道,“回头去选两匹料子,我给你多做几身。” 祁滟熠看着她后脑勺,嘴角越扬越高。 起身走到她身侧,他半蹲下身子,板过她脸蛋对着她撅高的唇瓣亲了亲。 吕心彩瞬间红了脸,“走开啦,别打扰我做事。” 祁滟熠笑得潋滟迷人,又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我的彩儿真贤惠。” 他什么时候夸过她,吕心彩脑中一点印象都没有。这还是第一次被他夸赞,她顿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连看他的眼神都羞羞答答的。 “真的吗?可是我爹娘总说我什么事都做不好。其实我也就会做点手上的活计,当初跟在师父身边,观里那么多人的衣物都是我做的,久而久之就熟练了。” “我觉得我的彩儿比任何人都好。” 自从那一吻之后,祁滟熠才发现,原来开口夸赞她其实很容易的。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很懂知足,她看似娇气,可实则一点都不娇。也许是她那个师父从小贬低她习惯了,她最讨厌别人说她这样不好那样不好。 其实只要简简单单的夸她一句,她什么脾气都没有。 吕心彩脸蛋越来越红,然后拿手肘推开他,“你一边去啦,别挡着我做事,一会儿出去没裤子穿,你可别怪我。” 祁滟熠朝门口的方向扫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气馁。 本来他还想做点别的事…… 结果门外来了‘不速之客’! … 从东院离开,夜颜一路笑着。还以为那两人躲在房里做什么,原来是补衣服。 某人衣物全烂了…… 这算不算年内最好笑的事? 她也是服气死这些个男人了,追女人的招式一个比一个奇葩。 想当初蓝文濠追祁雪,那是死皮赖脸的要跟祁雪挤一屋,还美其名曰‘照顾’,实则不知道吃了祁雪多少豆腐。只不过祁雪那时行动不便,不论哪一方面都不是蓝文濠的对手,只能任由蓝文濠一步步将她吃干抹净。 而蓝文鹤呢,追季若婕,那是‘十八般武艺’全上阵了,连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使得那么精湛,让他们这些在他身边的人每天都处在一种看大戏的感觉中,天天都在等他‘好戏上场’。 这祁滟熠比蓝家两兄弟要腼腆得多,但心眼可不比那两兄弟少。他是真正的斯文在外面、腹黑在内心。暗中占吕心彩的便宜就算了,还用这种让人家补烂衣服的手段把人家留在他房里…… 比较着他们这些人,她又忍不住回忆起当初自己和慕凌苍相识的情景。 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被他那张禁欲系的脸给骗了,还以为他对她没兴趣,各种花招去勾引他。结果呢,人家就等着羊入狼口,理直气壮的把她吃干抹净。 想想好几次她睡觉起来发现嘴巴干涩发肿,那时候的她还以为怎么了,后来才反应过来,不知道他一晚上究竟亲了她多久。 闲来无事,她一边回忆着曾经的美好场景,一边在他书房里替慕凌苍整理书册。 难得她贤惠一次,想亲自帮他收拾收拾书房,可打扫到一半就听小婵进来禀报,“启禀王妃,玲妃娘娘有旨,召您入宫。马车已经在大门外候着了,说是让您即刻就去。” 夜颜脸色瞬间就冷了,把手里的书重重的放在书架上。 按理说她是该有事没事就去陪凤玲的,比如请安、问候、服侍啊这些,是她做儿媳该有的本分。 像她这种拿婆婆当空气的儿媳妇,在这个社会估计是第一人吧? 小婵也乖巧懂事,安静的等着她做决定。 她沉默了片刻,对小婵道,“去告诉外面的人,容我梳妆打扮一下就随他们进宫。” 小婵也不诧异她的决定,毕竟玲妃是她的婆婆,玲妃要召见儿媳,他们王妃怎么都躲不掉的。 “王妃,那奴婢这就去唤吕小姐过来。” “嗯。” … 凤玲被接回宫以后,祁曜特意为她选了一座宫殿,还亲自提名叫‘清霞宫’。 回京城第一天夜颜和慕凌苍就来过这里与凤玲团聚,只不过上次她没能好好欣赏清霞宫的景致,只把心思放在这个婆婆身上去了。 走在清幽的长廊中,感受着四周鸟语花香的气息,一路上还能欣赏到假山小桥的美景,与其他宫殿的华丽相比,这里的贵气显得低调,但低调中带着那种宁静致远的美,走过每一处惬意舒心的感觉都会扑面而来。 还别说,祁曜真是用了心为凤玲打造这座宫殿。 宫女直接带她和吕心彩去了凤玲寝宫。 比起上次的拘束,这次夜颜也算有备而来,倒没再那么小心翼翼了。九成把握这位婆婆是假的,她还那么小心翼翼干嘛?该咋得就咋得呗,只要分寸得当让人拿捏不住她把柄,她也有招使的。 再说了,天塌下来还有蓝家和她娘顶着,祁曜还能把她这个儿媳妇打包送回娘家不成? 他要真敢,蓝铮和蓝文濠怕是要乐坏,最苦的还是他的亲生儿子慕凌苍。 不过也没关系,她肯定会把人打包一起带走的,让祁曜慢慢哭去! 直到到了凤玲面前,她才把心思收回来,自己都有些想笑,人家这么美的地方应该让人神清气爽的,而她居然还能想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情景。 比起前两次的温柔,今日凤玲的脸色明显不好看,在她和吕心彩行完礼后,凤玲并没有第一时间让她们起身,而是开口就抱怨起来,“让凌苍来陪我他称有事要忙,想跟你说说话呢还得派人专程去魂殿走一趟。” 她不让起身,夜颜也没那么老实继续半蹲着,自己直起身笑着走近她跟前,“母妃,你别生气,颜儿头几日病着没敢来见您,这两日嘉和王又在魂殿养伤,颜儿也不敢随处走动,就怕嘉和王有何意外府中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她一脸讨好的笑,凤玲除了剜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倒是盯着吕心彩打量起来,“心彩快起来。” 吕心彩这才直起身,“谢娘娘。” 凤玲对她招了招手,言语也变得温柔起来,“心彩,快过来,那日没好好跟你说,难得你来宫里看我,快让我好好瞧瞧。” 吕心彩顺着她的意走到她身前。 她虽然在人情世故上显得有些单纯傻白,但在规矩礼数上还是端得住的,毕竟出生官门大家、加之她师父又管教得严,在正式点的场合,她举手投足的姿态也是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许是凤玲那张脸太过年轻,她显得有些不适从,所以选择低下头静静的任她打量。 凤玲打量完她,笑容更温柔亲切,“我曾与你娘见过面,她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没想到你完全承继了她的容貌,甚至比她还要美。” 吕心彩微微福礼,“谢娘娘夸奖,小女愚拙,不及我娘亲一半。” 凤玲掩嘴轻笑,“看不出来你还如此谦虚。” 她朝一旁的儿媳看了看,目光突然在她们俩之间流转,“看着你们感情如此要好,我真是为你们感到高兴。” 夜颜只是微笑着,没有接话。 而吕心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跟着微笑。 凤玲突然倾身牵起吕心彩的手让她离自己更近些,语气比之前还要轻柔,“心彩,你喜欢和颜儿在一起吗?” 吕心彩点头,“回娘娘,喜欢。” “那你想一直和颜儿他们在一起吗?” “想。” “我有一个好主意,能让你们一直在一起生活,就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嗯?” 吕心彩不解的抬起头。 夜颜在旁边突然拉长了脸,看着凤玲那不达眼底的笑容,她心中隐隐浮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凤玲接着温柔的问道,“心彩,你说如果我让你嫁给凌苍,你可愿意?我看你和颜儿感情如何好,走到哪都是形影不离,比当年我和颜儿她娘的感情都还要好,我就在想啊,像你们这般要好的感情,要是不能做一对‘姐妹’,那该多可惜啊。你要是嫁给了凌苍,不但可以……” 她说第一个‘嫁’字时吕心彩直接就傻眼了,但她说第二个‘嫁’字时,她回过神不等她继续说完,很果断的打断了她,“娘娘,我不能嫁给伏戾王!” 她的脸色都被吓白了,而一旁的夜颜,脸色那就完全是青的。 吕心彩刚说完,她紧接着反问道,“母妃,感情好就要做那种姐妹吗?你说这些话可有把我娘当成姐妹?可有把吕姨当成姐妹?” 凤玲嗔了她一眼,佯装生气的对她道,“颜儿,我这不是为了你们好吗?难得你们感情如此深厚,母妃这般提议还不是为了你和凌苍着想。你想想看,凌苍平日要帮着皇上操劳国事,府里只有你一个女人,难免有力不从心的地方。而你除了要服侍凌苍外,还要打理魂殿的大大小小琐事,若是让心彩嫁给凌苍,不但可以替你分忧,你们姐妹情深永远都不会分离。再说了,我与你娘还有心彩的姑姑是结义金兰的姐妹,要是你们同时陪在凌苍身边,这可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缘分。你说,母妃这个提议难道不好吗?” 夜颜‘呵呵’干笑,“好、好得很。” 凤玲立马冷了脸,“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好好与你们商量喜事,你可有把我放在眼中?” 夜颜压根就不屑回她的话,只是讥笑道,“母妃,听我娘说你品性温柔善良,对人重情重义、对事通情达理,怎么我觉得我娘说的话好像不对呢?这样乱点鸳鸯谱、强人所难的事,是通情达理之人做得出来的?” 凤玲听完后直接从软榻上起身,怒斥道,“放肆!本宫乃你婆母,你居然如此对本宫说话,简直目无尊长!你娘难道没有教你何为孝道吗?” 正文 【220】我们应该是世上最和睦的婆媳 眼前的女人有着年轻姣美的容颜,但姿态却是长者得姿态,怎么看怎么都不协调。 特别是训斥她的气势,那真叫气势凌人、高高在上、威不可犯。 换其他人估计早给她跪下认错了,毕竟这是婆婆啊,得孝着顺着才对,不是吗? 可惜,夜颜没被她的威严吓到,还带着不屑的冷笑回着她,“母妃,你跟我娘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娘是什么性子想必你也清楚,你觉得‘是非对错’和‘孝道’比起来,我娘会选择那一个?说我目无尊长,那也得看这位长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说对吧?” 凤玲见她还敢还嘴,纤细的手指凌厉的指着她,“你把话给本宫说清楚,难道本宫不是你的长辈、不该受你尊重吗?” 夜颜眯起双眼,任谁被人指着鼻子骂也会不爽的,何况是这样的人指骂她。 “怎么,母妃今日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吗?” 凤玲直言怒道,“你不敬长辈,难道我还不能教训你?” 语毕,她根本不给夜颜再回嘴的机会,紧接着朝身侧的宫女下令,“伏戾王妃以下犯上、目无尊长,给本宫掌嘴!” 她这声令下,不但吕心彩傻了眼,就连她身旁的宫女们都傻了眼。 “娘娘……这……” 凤玲见她们愣着不动,顿时更怒,“怎么,难道本宫的命令你们也不听?还是说你们想与伏戾王妃一起受罚?” 宫女们扑通全跪在了地上,嘴里求饶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夜颜站在原地抱臂笑看着她,言语中的讥笑更深,“母妃这身戾气真是厉害!我夜颜虽年轻,但见过的大人物还是不少,但再威严冷酷的人也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打狗还得看主人’。别说你是我娘结义金兰的姐妹,就算你与我娘没有任何关系,想必也应该知道我是谁的女儿。别说你,就是皇上要罚我也得看我父皇同意不同意。而你不过区区一妃嫔,居然可以撇开两国百年邦交关系任意对我打骂,母妃,你这架子未免抬得太高了。” 凤玲虽然怒瞪着她,可却被她的话堵得一句都反驳不出来,而且那脸色如灰一样,说惨白也像、说阴沉也像。 总之一句话,夜颜让她难堪到了极点。 闹成这样,也是出乎了夜颜的意料。她以为凤玲叫她进宫来是为了嘉和王的事,但没想到凤玲却提出让吕心彩嫁慕凌苍的想法。 她之所以会横起来,那是因为这个所谓的婆母踩到了她的底线! 幸好这不是真婆婆,当然,真婆婆估计也说不出这样的话出来。 据她所知,当年凤玲做祁曜太子妃的时候,祁曜也只有凤玲一个女人。后宫那些女人都是魏闵芝在做了皇后之后才陆陆续续有的,她几乎可以推断,她真婆婆也接受不了与其他女人同侍一夫。 而面前这个女人,把两女共侍一夫当成茶话般随口道出,还一副为大家好的嘴脸。 顶撞她怎么了?嘲讽她又怎么了?如果不是她顶着的那张脸皮太完美、让人查看不到破绽,她真会一拳头给她挥过去! 见宫女都跪在地上,她也没想为难她们,扬声道,“去把皇上和太后请过来吧,就说我在这里闹场,让他们赶紧过来。” 既然脸皮都开始撕了,那就撕得彻底点。 他们这些人等不及要对付她和慕凌苍,她还等不及想收拾这些人呢! 凤玲一听她的话,反而先变了脸。 刚刚还一脸怒火的她突然间红了眼眶,当着众多人的面坐回软榻上嘤嘤泣哭起来。 这一幕,也是让夜颜意外。 还以为她会跟自己横到底呢,结果她说哭就哭,还哭得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宫女们面面相视,都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离她最近的宫女跪着上前安慰她,“娘娘,您别哭了,王妃她不是有意要顶撞您的。” 凤玲没应她,单手遮着半张美人面继续泣哭着。 她哭声也不高,但这种压抑的低泣声更能击中人心,那真是美人垂泪我见犹怜。 宫女一脸的心疼,继续安慰道,“娘娘,您别难过了,小心伤着身子。您身子本来就不好,要是再哭下去把身子伤着了皇上会心疼的。” 夜颜冷眼看着她表演,也不出声了。 当然,她也没想过要去哄人。 有什么好哄的,这种虚假的哭法她都做得出来。 吕心彩慢慢的移动脚边,贴紧夜颜身侧,突然压低声音道,“颜颜,要不我们跑吧。”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当初她师父教她轻功就是这么说的。为了这‘上计’,她什么都没学精,就把轻功学精了。 夜颜扭头看了看她,差点被她紧张的样子逗笑。 这丫头,当做贼呢?跑什么啊,她就等着皇上和太后过来呢。让他们看看他们眼中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顺便她再当众表明一件事。 那就是,她不会与人共侍一夫! 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的将来也不会! 这辈子不会,下辈子也不会! 从来都是慕凌苍表态,她一直都相信他,所以也从来没为这件事苦恼过。 今日这个婆婆不提醒,她还真是忽略了一件事。慕凌苍是可以拒绝,但这些长辈呢,能否同意慕凌苍只有一个女人?能否保证不在将来的某一天跑来游说她让慕凌苍纳妾? 哪怕眼前这个婆婆是个假货,但如果还有人像她一样跑出来踩她底线,她该怎么应对? 既然如此,那就把话讲清楚! 今天如果不给她一个保证,她就自求休书一封。 想娶她,那就请婆家把态度摆端正点,她现在不是离开天秦国就活不下去,有的是地方可去! 尽管这样会让慕凌苍为难,但这是所有人都必须面对的。今天不让他为难,将来祁曜和庞太后突然要给他选侧妃纳小妾呢,难道那个时候他就能摆脱为难吗? 如果谁都不想为难谁,那就把个人心思收紧点,拿长辈姿态压她,想都别想! 她给吕心彩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淡定。 可吕心彩拉着她衣角边,怎么都淡定不下来。这玲妃摆明了要欺负颜颜,她还在纠结是该帮颜颜出手还是该拉着颜颜跑,谁知道玲妃一下子歇了火气并且哭上了。 她厌恶的瞪着软榻上哭泣的女人,要不是没查到真相,她真想拿鞭子出来抽她! 夜颜见清霞宫的人一个都没动,她眸子转了转,干脆用唇语对吕心彩说起话来。 吕心彩看明白了以后,慢慢的往门口挪动脚步,然后晃眼间消失在门外。 凤玲总算哭够了,抬起头委屈的望着夜颜,“颜儿,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见你和心彩感情要好,我才试探的询问你们的意思。” 她这变脸的速度也是让夜颜佩服的,“母妃说试探我们的意思,可我怎么记得你好像是询问心彩的意思、而不是询问我?” “你们都在母妃身前,问谁不都一样吗?”凤玲一边擦着眼角,一边自责的道,“母妃知道自己心急冲动了,主要是见你们关系要好,所以母妃才悟错了意。颜儿,母妃向你陪声不是,母妃真的没想到你会突然生气。你生气的那会儿母妃倍感无措和不解,还以为你是故意顶撞,所以母妃才开始对你动怒的。” 她一口气说得比较多,解释得极其明确和诚恳,夜颜静站在原地,收起了一身横劲儿。 凤玲见她神色转好,以为她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于是接着更加温柔起来,“颜儿,母妃对你没有任何不满,相反的我心里很是喜欢你。想想我与你娘亲的感情,那真是比亲姐妹还亲,你是她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对你和凌苍的婚事,我也是很满意。当初被皇上接回宫时,得知凌苍娶的是你,我还跟皇上说笑来着,这简直就是天赐良缘,世间可遇而不可求的姻缘。你说,我这个做母妃的能不喜欢你吗?” 夜颜顺着她的话点头,“母妃说得也对,让我也很是惭愧。” 人家如此认真的演一个慈祥的婆婆,试问她该怎么做? 不演个乖巧懂事的儿媳,对得起别人如此精湛的表演吗? 而且她要不陪演,一会儿别人恐怕又会说她目中无人大逆不道了,毕竟人家做婆婆的都先检讨低头了,她这个做儿媳的要是再冷着个脸,恐怕得被人唾骂死。 她带着乖巧的微笑蹲在她腿边,接过她手中被泪水浸湿的手绢轻柔的为她擦拭着眼角的余泪。 “母妃,颜儿也要向你道歉,刚刚太冲动了,不该顶撞你。唉,都怨我娘,是她那臭脾气把我给教得没大没小。” 她还真没让她娘背黑锅,她娘那脾气冲起来才是真正的目中无人。 她顶多算冲动而已,有时候遇到强劲的对手,她还是知道要隐忍和退步的。 见她为自己擦拭眼泪,凤玲释怀般笑了起来,“按理说,我们应该是世上最和睦的婆媳,今日都怪我脑子糊涂才说出那些糊涂话。以后啊,我们婆媳一定要和睦相处,谁都不许伤害对方。” 夜颜乖巧的点着头,“是,以后颜儿一定倍加孝顺母妃。” 她在演戏的同时也不着痕迹的打量面前这张精致的容颜,但如此近的距离并没有让她看出任何破绽,反而越看越心惊。 这张脸细滑剔透,连鬓角浅浅的汗绒都清晰无比,真是看不出一点点作假的痕迹。 虽然她不懂易容术,可也听说过易容术是有迹可循的,但这张脸就是没有一丁点痕迹,无瑕得连颗痣都没有。 看着婆媳俩转怒为和,宫女们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凤玲握着夜颜的手,声音越发温柔,“颜儿啊,你以后得空就常来宫中陪陪母妃吧?虽然我知道你们都忙,也不想给你们添乱,可是母妃与你们相处的时日真的太短,都不够让母妃好好看看你们,更别说彼此了解了。” 夜颜继续顺着她的话乖巧的应道,“母妃放心,颜儿以后会常来宫中陪你的,只要母妃别嫌颜儿碍眼就是了。” 凤玲亲切的抚着她绝色的脸颊,美目中都是欢喜之色,“母妃巴不得你们时时刻刻都在眼前,又如何会嫌你们碍眼呢?你们没回来的时候,皇上时常与我提起你,说你冰雪聪明、善解人意,很是让人喜欢。也都怨母妃,睡了那么多年,都睡糊涂了,你娘本就不喜欢那些繁文礼俗,我又怎能要求你去遵从那些俗礼呢?这不是故意招人厌么?” 她的言行举止都充满了宠溺,在夜颜眼中,与之前那个满身戾气、并且下令要对她掌嘴的婆婆简直判若两人。 但话又说回来,这位婆婆的话有多温柔她心里的恶心感就有多强烈。 不知道她娘在看到这个姐妹如此娇柔做作的样子时会不会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就在她们投入在婆慈媳孝的场景中时,旁边的宫女突然惊呼道,“咦,吕小姐去哪了?” 凤玲也是才反应过来,抬头的瞬间就冷了脸。 夜颜忍着笑,面上装着无所谓的样子,“母妃,你不要紧张,心彩胆子小,估计刚刚被我们吓到了,所以跑出去躲起来了。” 凤玲从软榻上起身,正准备让人去外面找找看,突然听到门外传报声—— “皇上驾到!” 她脸色就跟调色盘一样,忽青忽白。 在那明黄色的身影进入寝宫时,她又像川剧变脸似的,立马温柔的迎了上去。 “皇上,您今日怎来得如此早?” 祁曜沉着脸,看了她一眼,随即把目光投向软榻那边的夜颜。 夜颜毕恭毕敬的走过去行礼,“参见皇上。” 祁曜面无表情的开口,“平身。” 夜颜直起身后,这才发现慕凌苍和吕心彩跟在他身后。 比起慕凌苍的脸色,祁曜的脸色还算好看的了。吕心彩没去多久,想必是在半路遇上他们的,看父子俩的神情,应该是吕心彩告完状了。 果然,吕心彩很快跑到夜颜身边,拉着夜颜的手绷着脸对祁曜道,“皇上,我和颜颜虽然关系要好,但是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伏戾王的!如果你赞同玲妃娘娘的提议,执意要我嫁给伏戾王,那我只能选择回东龙国。我宁可永远不来天秦国,也不会做破坏伏戾王和颜颜感情的事!” 祁曜扭头朝凤玲看去,没有再像平日那般用温柔的神色对她,而是带着怒气质问她,“谁出的主意?” 凤玲瞬间又红了眼眶,“皇上,臣妾没有恶意的。只是见她们俩关系要好,臣妾就萌生了那样的念头。但那只是臣妾领会错误才有的念头,臣妾真的没有要拆散凌苍和颜儿的心思。而且方才臣妾已经向颜儿道歉过了,以后这样的话臣妾再也不敢胡乱说了。” 祁曜瞪着她,似是头一次对她生气,所以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早朝过后儿子才告诉他太子和吕心彩的事,他真是喜出望外。 之前看到嘉和王的奏折,他是觉得可行。那时他还不知道太子回了京城,眼下吕家有意把吕心彩嫁到他天秦国来,这大好的联姻机会他肯定要把握好。可看来看去,成年的皇子就这几个,伏戾王已经婚配,再把吕心彩许给他只怕会引来蓝铮和夜芸的不满。 特别是夜芸,他深知她的为人和脾性,她自己都接受不了与人共侍一夫的事情,又怎能容忍别人抢她女儿的丈夫?他敢说他要是把吕心彩嫁给伏戾王,他和蓝铮的交情也就到此结束了。 思来想去,他觉得把吕心彩嫁给嘉和王也不错,而且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他把这事与玲儿一说,玲儿也表示赞同,所以他才把伏戾王留在御书房商议。 但没想到伏戾王反应过激,差点与他们翻脸。 正好夜颜和吕心彩赶来,且吕心彩亲口拒绝。他也不敢强迫她,只能作罢。 就在他很是失望时,伏戾王又带了另一个消息给他,说吕心彩和太子好上了。 这消息真是太让他意外和惊喜了。 又在这时,听说夜颜和吕心彩进了清霞宫,他们父子俩赶过来的路上就遇见吕心彩,听她说完清霞宫发生的事,他真是一股无名火从心中升起。 眼看着喜事临门,没想到她会当着吕心彩的面提议让她嫁给伏戾王,这简直就是瞎胡闹! 敛住动怒的心思,他转脸朝夜颜道,“你们母妃只是开玩笑罢了,你不必与她见气。” 这种话夜颜哪里会当真,甚至听都听不进去,只是认真的看着他,反问道,“皇上,夜颜想听您的看法,您觉得我有哪里配不上凌苍吗?还是说凌苍娶了我很委屈?又或者说你们觉得我不够贤惠,早晚还要替他选妃纳妾?” 祁曜剜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朕何时干涉过你们之间的事?如果朕要干涉,早就干涉了,还会等到以后?” 他若真嫌弃这个儿媳,当初就不会同意儿子娶她。 而儿子娶了他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 据儿子说,荣国打造精兵利器,还要分他们天秦国两成,炽焰宫要炼制火药,他们天秦国可以得四成,而这些全都是这个儿媳的功劳…… 试问,这样的儿媳哪里找? 别说给她添堵了,就是她做错事,他顶多也就做做样子训几句。 要动真格的话,最高兴的怕是要数蓝家父子了,恐怕他们巴不得把女儿接回荣国去。如此一来,那两成的精兵利器和四成的火药就全属于荣国的,他们天秦国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得到了! 见她还绷着脸不满意,他不得不软下语气,“行了,朕从来没想过要给凌苍塞女人,你大可放心。朕可当着你的面许诺,以后不会拿这些事给你添堵。” 夜颜这才露出笑容,对着他恭敬的福身,“谢皇上成全。” 再看一旁还红着眼眶的凤玲,那脸色像是失血一样透着不自然的白。 祁曜也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行了,没事你们都退下吧。” 夜颜立马挤出甜美的笑容,“母妃,我们先回去了,等得空的时候我再来看您啊。” 凤玲也露出浅笑,不过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僵硬。 慕凌苍从出现就一句话都没说,直到此刻才冷声开口,“父皇、母妃,凌苍告退。” 语毕,他牵起夜颜的手径直朝门外而去,对于祁曜身旁的凤玲,几乎是没正眼看过。 … 对于今日发生的事,吕心彩没怎么往心里去。对她来说,只要不让她嫁给慕凌苍,她就没什么好不满的。 她从清霞宫离开去找祁曜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好了,如果祁曜也跟玲妃一样的念头,那她就背着包袱回东龙国去,免得再给慕凌苍和夜颜添乱。 好在最后祁曜亲口承诺不会给慕凌苍另外塞女人,她才放心了下来。 她心里没那么多杂念,事情解决好了就算完美了。但在另一辆马车上,夜颜和慕凌苍的心情都较为沉重。 “凌苍,我看这个女人最近动作太频繁,她应该是耐不住了。不知道是我娘要来的关系、还是他们要离京出巡的原因,我总有个感觉,在他们离京前还会出现其他状况。” 正文 【221】太子妃找来了 “不管她动什么心思,本王都不会让她得逞!”慕凌苍沉着脸,每一个字都咬得无比冷硬。 “嗯。”看着他眼底的阴沉,夜颜握着他的大手,安慰道,“只要皇上不被她迷得失去理智,她就算再多心思也难不住我们。” 很庆幸,祁曜没被迷得神魂颠倒。 当然,不是说凤玲在他心中没有地位,他的理智跟是否宠爱一个女人没有关系。凭他对慕凌苍这个儿子的信任以及凤玲陵墓所在的位置,足以见祁曜是真的很在乎凤玲。 只不过在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有原则的,还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慕凌苍敛紧眸子,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朝她问道,“上次你提议给她验身,你可有更确切的想法?” 夜颜皱起了眉,“女人是否生过孩子,我相信有经验的稳婆绝对能看出来。但我们要实施行动,没有那么容易。不但要避开她身边所有的人,还要她配合,而且还要把我们找的稳婆带到她身边,无论哪一方面都有难度。” 分析完,她长长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炽焰宫那里的事进展如何了,真希望我娘快点来,如果有她在就好了,凭她和母妃的关系,让她找机会与那个女人单独相处,一点难度都没有,而且也不容易引人怀疑。” 慕凌苍紧抿着薄唇,也没再多说了。 夜颜拉了拉他的手,轻声哄道,“这事急也急不来,你要相信她有何阴谋早晚都会露馅的。再说了,我们也不能打草惊蛇,毕竟皇上现在独宠着她,如果把她逼成狗急跳墙,最危险的是人是皇上,还有太后。”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她今天铁定和那个女人撕脸到底。 她没想到那个女人突然服软,而她仔细想过后,也就顺着她服软的台阶下了。加上祁曜又当面承诺了她不会干涉她和慕凌苍的婚姻,那她再跟那个女人撕下去,理亏的就是她了。 慕凌苍低低的‘嗯’了一声,这其中的厉害他还是清楚的。 夜颜背靠着马车壁,一脸的想不通,“那女人究竟什么来头?不但知道我娘她们三姐妹的事,连细节都清楚。其他事都好说,唯独这件事最让人想不明白。凌苍,你有没有听说过你母妃在世时身边的人,比如说她的丫鬟这些还在人世吗?” 慕凌苍锁紧浓眉,沉思了片刻后才低沉道,“凤家被满门抄斩,据皇上所说,他当时被先皇软禁,只能暗送书信给你娘托付她帮忙救人,你娘从大牢里救了两个人出来。一个是我母妃,一个是我母妃的丫鬟,不过那丫鬟在我母妃过世几年后也因病在她老家过世了,还是沈姐安葬她的。” 夜颜听完他最后一句,颓败似的垮下双肩。 好不容易想到一条线索,结果就这么断了。 想想也真是够尴尬的,她曾经办案无数,棘手的案子也遇到不少,可像这样离奇的案子还真是头一次遇到。 没错,对她来说就是离奇。 这假凤玲真实到无懈可击,就算聚齐亚洲‘四邪术’——变性、整容、化妆、美颜这些功能,恐怕都达不到她那样的程度。 她不是不想调查真相,而是每次想到一个线索、每次都会让人失望。 说查陵墓,可陵墓完好无损,总不能让他们去强挖陵墓来证明那个女人说谎吧? 说验身,又没机会,总不能让他们直接跑去请示祁曜吧? 说她跟嘉和王之间有交集,可证据呢?那女人就算很关注嘉和王,但人家也说了,是担心嘉和王再给他们添乱。 说查她的底细,更是无处可查。 查断线索的事不是没遇到过,但像这样无助又无措的查法,真的是第一次遇见。 她现在不仅仅是挫败,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到底还有什么好法子可想? 最最最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的出现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江山社稷而出现,还是为了某个人而出现。如果是前者,那还好说,毕竟祁曜也不是傻子,魏皇后在宫里这么多年,玩的心思少了吗?可最后不也什么都没捞到,还把自己一身的荣华富贵给葬送了。 祁曜对凤玲的感情不假,但他也是一个有能力的君王,要是他没主见,今日发生的事就不可能如此太平的解决了。 如果这个女人的出现是为了对付某个人,那就麻烦得多了。毕竟跟他们夫妻俩接触的而且要好的人有好多,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为了谁而来…… … 夫妻俩回到魂殿就去了书房,上次商议在半路阻拦祁曜出巡的事还有许多细节需要讨论,拆穿假凤玲的事他们只能暂时不去考虑,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把计划制定出来。 如果不能成功阻拦他们、逼他们回京,到时候就算夜芸来了也是白来。人都不在京城,还有毛线的戏可看。 而吕心彩一回去就被祁滟熠拉到他房里。 对于宫里发生的事,她也是一五一十的说给了祁滟熠听。 祁滟熠听到最后,沉着脸冷声道,“这女子绝对不是真正的玲妃!” 又不是人人都像他母后那样,为了权势可以利用女人替他笼络人脉。凤玲既是夜芸的姐妹,就该知道夜芸的脾气,再者,他们母子根本不需要再去与谁争夺,在他父皇心中,他们母子的地位绝对是无人可及的。 那么,她还有何理由提议把心彩嫁给他皇兄? 吕心彩见他不高兴,好声好气的安慰道,“你也别往心里去了,你父皇已经答应了颜颜,不给他们夫妻添堵的。而我也当面向他们说了,如果要我嫁给伏戾王,那我就回东龙国,以后都不来这里了。” 祁滟熠不满的瞪着她,“你走了那我怎办?” 吕心彩嘟着嘴道,“大不了带你一起走呗。” 闻言,祁滟熠哭笑不得,把她拉到身前,低下头认真看着她,“我是娶你,而不是嫁你。要是我跟你去了,外面的人只会笑话我无能。” 吕心彩抱怨的道,“我也不想走啊,可是嘉和王和玲妃明显是盯上了我,这接连发生的事都与我有关,我真担心继续留在这里会给伏戾王和颜颜带来更多的麻烦。” 她经历的事少,但不代表她不懂事,别人这么明显的诡计她要是都不明白,那才真是傻到家了。 祁滟熠手掌轻抚着她精致白皙的面颊,安慰道,“你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不过是想利用你做文章罢了。离开固然是上策,但我们走了,皇兄他们呢?小羿和沈姐他们都不在京城,皇兄他们身边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吕心彩心虚的低下头,也知道自己说离开的话太冲动了。 祁滟熠也知道她不是贪生怕死,只是她觉得自己给别人添麻烦了,心里自责才说那些话的。 牵起她的手,他眼底全是柔情,“别把什么事都当成是你的错,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利用你的人。” 吕心彩抬眼看着他,眼眸子转了又转,突然蹦出一句,“你怎么变得如此会说话了?” 祁滟熠,“……” 他什么时候变过? 只不过之前对她严肃过头罢了…… 吕心彩继续念叨着,“你突然变成这样子,我还真有些不习惯,总觉得你好像别有居心似的。可我又不喜欢你以前那样,你说我该怎么办?” 祁滟熠额头开始掉黑线,“……” 对她坏她不喜欢,对她好她又不习惯,应该是他问该怎么办才对! 看着她天真又带着几分傻气的样子,他眸光轻闪着,突然低头贴着她耳朵问道,“以后我们时时刻刻在一起,你很快就会习惯的。” 吕心彩眨了眨眼,“现在不是天天在一起么?” 祁滟熠眸底闪过黠光,薄唇若有似无的轻触她白皙的耳坠,“难道你就不想一睁开眼就能看到我?” 他们何时成亲还没定,然而她却像一道美味佳肴,不但自己垂涎,也让某些人惦记着,这让他心里怎么都踏实不下来。 他要她,毋庸置疑。 但在成亲之前,他必须给她贴上他专属的烙印。谁让这丫头太单纯了,弄得他心痒难耐不说,还要担心她被人勾走…… 吕心彩红着脸把他推开,“我才不要一睁眼就看到你呢,万一你看到我睡相丑陋笑话我怎么办?而且我娘说了,男女不能同睡一张床,要不然会生孩子的。” 祁滟熠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到,“谁、谁说同睡一张床就能生孩子?” 吕心彩很认真的回道,“我娘说的啊!她说成亲以后两个人睡在一起就有孩子了。” 祁滟熠又一次掉起黑线,“……” 真服了他这位还没见过面的岳母大人! 他现在要如何才把她哄上他的床? 就她这傻样子,别人说什么都信,他更加不放心! 纠正、必须得纠正她的想法! 见他皱着眉头不说话,吕心彩好奇的反问道,“想什么呢?” 祁滟熠回过神轻咳了一声,然后握着她的手,耐着性子跟她说起来,“要生孩子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娘说的那些话只对了一半,还有一半估计是她不好意思对你说。” 吕心彩不停的眨着眼,“没那么简单?那有多难?我以前跟着师父的时候在村子里看到那些年轻的小媳妇,都是成亲以后肚子就变大了的,没觉得有多难啊。” 祁滟熠轻揉着额角,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傻瓜,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只想做点让别人误会的事,如此一来也能让那些别有居心的人死心。 要她的念头虽然有,但他还是会忍到成亲以后。 现在面对她傻气的样子,难道非要他把她拖上床、把过程做给她看? … 也许是那天在宫里闹过,后面几日,凤玲都没有再宣召夜颜进宫。 那个叫水公公的太监也没有再到魂殿来。 而石屋里的祁司尘,也神奇的变老实了,安安分分的养伤,该吃吃、该睡睡,丝毫没有再找茬的迹象。 这样的日子很平静,可越是如此平静夜颜越是不敢掉以轻心。 到了祁曜出巡的这天,文武百官将他和凤玲送出城门。虽然夜颜没去,但魂殿里的事也够她忙的。 慕凌苍代管朝政上的事,但他不在宫里办公,朝中各官员有何事都会到魂殿来。她虽然不常露面,但后勤工作都是她负责。除了接待各大小官员外,有时候他们在慕凌苍书房议事太晚,还得招待这些官员。 眼看着午时快到,慕凌苍去城门外送祁曜应该快回来了。就在夜颜刚准备吩咐小婵去准备午膳时,有侍卫来报,说是御史大人的女儿箫媛儿要求见她。 她皱着眉朝侍卫反问,“箫媛儿?御史大人的千金?我与她从未见过面,她找我有何事?” 她对这号人物真的没一点印象,何况对方大中午的跑来找她,实在让她费解。 侍卫道,“回王妃,箫媛儿乃太子曾经的发妻。” 夜颜一听,惊讶无比的同时也拉长了脸,“她来魂殿是找太子的?” 祁滟熠在魂殿的事只有祁曜知道,这些女人是如何知道的? 侍卫回道,“回王妃,她没提太子,只是说想求见您。” 夜颜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吩咐道,“让她进来吧。” 箫媛儿…… 讲真的,她连人都没见就已经很厌恶了。 祁曜离开前有找过祁滟熠,想让他别再藏着了,与慕凌苍一同代掌朝政。但祁滟熠还是不想露面,不过却答应祁曜会在暗中帮慕凌苍办事。 夜颜也猜到他心里有忌怕,如今凤玲出现,风头正盛,他现在出来只会引出更多的麻烦。与其这样,还不如不露面,反正他现在心也不在朝政上。 她早都说过了,祁滟熠早晚都会重返朝堂的。至于那些迫不及待与他撇清关系的女人,就等着哭吧。 想到这,她嘴角挂上了邪笑,突然有点期待与这位箫媛儿见面了。 好想看到这些女人在知道祁滟熠要返回朝堂时的表情,那场面一定会很精彩。估计她们不是悔青肠子,而是要悔断肠子…… … 房间里,吕心彩正埋头作画,祁滟熠在旁边认真指导她。 好不容易等她画完,看着像牛像马又像羊的怪物,祁滟熠哭笑不得,就连想夸她几句都找不到词儿。 “滟熠,我画的驴好看吗?”吕心彩还很没有自知之明,一放下笔就迫不及待的让他欣赏。 “好看……”祁滟熠敢说不好看?不但不敢,还逼着自己说点好听的,“进步很大,比第一次画得好看多了。” “我也觉得我进步很大!”吕心彩沾沾自喜,越看自己的佳作越是喜欢,“没想到我也是有天赋的,只可惜当年被我师父骂得太厉害,说什么我画画就跟画鬼一样,还说我画的东西随便一副都可以贴在门上辟邪,害得我从那时候起就再也不喜欢作画了。” 她虽然在道观里跟着师父过清修的日子,但她师父受了吕家所托,平时还是会教她琴棋书画。只不过她师父脾气差老说她笨,渐渐的她越来越不喜欢学那些了。 那天看他作画,她才一下子来了兴趣,然后就在他指导下重新学习起来。 这不,才没几天她就大有长进。果然如她当初抱怨的那样,不是她这个徒弟笨,而是教她的人水准太差。 看着纸上的四不像,祁滟熠除了干笑还是干笑。 他能说她师父讲得一点都没错吗? 这东西往门上一贴,恐怕还真会让人误以为是什么神奇的兽类…… 抬头看了看门外,都午时了,他正准备出去询问慕凌苍回来没有,就见小婵突然出现在门外。 “小婵姑娘,有何事?可是我皇兄回来了?” “祁太子,王妃让奴婢来知会您一声,御史大人的千金箫媛儿来了。” 闻言,祁滟熠猛然冷了脸,“她?!她来做何?” 小婵回道,“奴婢也不知她为何要来求见王妃。”顿了一下,她又道,“祁太子,您要是没别的吩咐,奴婢就先告退了。” 她走后,祁滟熠冷着脸瞪着门外。 夜颜的意思他明白,就是要他做好准备,说不定这些女人随时会出现在他面前。 他要是独身还好,见与不见这些女人都无所谓。可现在他身边有了彩儿,很多事就变得不一样了。 见他神色突然很不好看,吕心彩好奇的走到他身边,“滟熠,怎么了?那箫媛儿是谁啊?” 祁滟熠淡淡的回了三个字,“不认识。” 吕心彩狐疑的盯着他,“不认识,那你为何听到她的名字就变成这样?” 祁滟熠没有正面回答,牵着她的手回到桌边,让她握着笔,他则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来,我们重新作画。” 吕心彩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中又恢复了温柔,她这才咧嘴笑道,“那我这次要画山水!” 祁滟熠暗暗抽了一下唇角,不过还是宠溺的应道,“好,就画山水。” 他不用夜颜提醒,知道该如何做。 那些女人与他再无瓜葛,他没必放在心上。如今的他心里只装着怀中的这个傻丫头,哪怕她是真的很笨,连一只动物都画不好,可跟她在一起,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 她的傻气、她的单纯、她的碎碎念…… 全都是他现在最为喜爱的! … 客堂里,听完箫媛儿的来意之后,夜颜并不意外。 只是,该问的还是要问,“箫小姐,不知你从何处得知祁太子在魂殿?” 箫媛儿端庄的站在客堂中央,垂眸犹豫了片刻之后才低声回道,“不瞒王妃,是我娘从玲妃那里得知的。小女今日来,也是为了见太子一面,还有些话想当面对太子说。” 夜颜认真打量着她,说实话,这位曾经的太子妃高挑纤美、标准的瓜子脸、标志的美人胚,无论是气质还是容貌,跟祁滟熠都挺般配的。 当然,她也不是说吕心彩配不上祁滟熠。 认真说起来,这位箫媛儿与吕心彩没可比之处。她们的成长环境不同、阅历不同、所受的教导也不同,完全是两个层面的人,有什么可比较的? 吕心彩虽然没有这些大家闺女所拥有的矜持和典雅,但她身上有种超自然的美,那种不染世俗的美,这些高门大户的小姐们就是想学都学不来的。 对于箫媛儿得知祁滟熠消息的来源,她也并不意外。 这应该就是她那假婆婆在离京前给他们留下的另一道‘难题’吧! 祁曜把祁滟熠在魂殿的事告诉了她,她故意把消息传给御史夫人,然后御史夫人得知祁滟熠还有可能被祁曜重新召回重用,接着就让女儿找来…… 依照这个推测,她那假婆婆应该知道吕心彩和祁滟熠的事了。 要不然,也不会甩出这些女人来给他们添堵。 真是好算计! 她就说嘛,这日子哪能真正的平静下来,只是没想到,假婆婆放出的大招会是这些女人。 既然人家都找来了,夜颜也大大方方的承认,“没错,祁太子是在我们魂殿中。” 箫媛儿抬起头,漂亮的丹凤眼中闪着欣喜的泪光,“王妃,请您行个方便,让小女与太子见一面吧?小女知道当初伤了太子的心,不该在他危难时弃他不顾。可是没人知道,小女也是被逼无奈。当初家里人以死相逼,小女实在不忍,故而不得不听从家里的话与太子决裂。这数月下来,小女终日活在悔恨中,得知太子回京,小女欣喜若狂,这才冒昧来打扰。” 正文 【222】滚开,别碰我的男人 她说到最后不停的低头用手绢擦拭眼泪。 夜颜端坐在椅子上,可以很无情的说,她内心毫无波澜。如果可以,她都想开口讽刺她几句了。 但转眼一想,她好像没资格管祁滟熠和那些女人的事。 就算为了吕心彩,那也得看祁滟熠的态度。除非祁滟熠辜负了吕心彩,她肯定会替吕心彩出头,但祁滟熠没正式表态之前,他们谁都没立场站出来说话。 再说了,这位箫媛儿已经算祁滟熠的前任,他们已经没有婚姻关系了,指责她有何意义? 对于她的打量,箫媛儿并不在意,只是见她一直不说话,她含泪跪下,哽咽求道,“王妃,求您行个方便吧,小女只想见太子一面,不会给您和王爷添麻烦的。” 她的目的已经不用明说,就是来向祁滟熠求和的。夜颜打量够了,也认真思考过了,最后决定还是给她一次方便。 “好吧,我就给你个方便吧。”她随即朝身侧的丫鬟吩咐道,“小枝,带她去东院。” “是。”小枝躬身应道。 “谢王妃谢王妃!”箫媛儿一听她答应了,激动得给她磕了一个头才起身。 她离开的脚步飞快,充满了喜悦和期盼。 如果不是她主动抛弃祁滟熠的,夜颜肯定会认为她是深爱着祁滟熠的。但事实告诉了所有的人,她们这些女人在乎的只是祁滟熠的身份和地位。 有句话怎么说的,‘同甘共苦你不在,荣华富贵你是谁’,这箫媛儿真是把这两句话解释得淋漓尽致。 然而,没有人知道祁滟熠因为她们的抛弃而承受了多大的伤害。对一个男人来说,这不仅仅是打击,更是一份可以深入骨髓的耻辱。 回想他们在荣国见到他时的样子,满身哀伤,不论是言语还是举止,都带着自卑。就连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人,也难以启齿去告白。 让人庆幸的是他没有因为这些伤痛和打击而自甘堕落,没有因为被自己的母后和自己的女人抛弃而对天下女人寒心。 如今的他渐渐的有了笑容、那些自卑和伤痛也渐渐从他身上消失,这所有的功劳都得归于一个叫吕心彩的女孩。 试问,这些曾经给过他伤痛的女人有何资格再回来说爱他?又有何资格求得他原谅? 不过话说回来,她还是挺好奇祁滟熠的态度。让箫媛儿去见他,她也是想替吕心彩考验一下他,究竟对前任是否还抱有期待…… 但愿别让他们失望。 想到这,她起身往客堂外走去。 正跨出门槛,就见某个男人回来了。 “谁来了?”慕凌苍走近她沉声问道。 “祁太子之前的太子妃箫媛儿。”夜颜如实回道。 “她?” “她求我通融让她去见祁太子,我让小枝带她去东院了。正好我也想过去看看热闹,你要不要一起去?” “嗯。”慕凌苍主动牵起她的手,转身往东院而去。 … 而此刻在东院祁滟熠住的房间里,房门敞开着,一男一女正在桌边专心的作画。 眼见他几笔就能将一座高山画得惟妙惟肖,吕心彩信心满腹,非要嚷着自己来,“你快撒手,这么简单的画我已经会了!” 祁滟熠挑着浓眉,压根就不信,“你确定?” 吕心彩使劲儿点头,“确定确定,我肯定画得比你好!” 听她如此有自信,祁滟熠只能放开她的手由着她去。 而吕心彩也拿出了认真的态度,一笔一画都仿造着他,若是不看纸上的东西,祁滟熠真想夸她几句,但看着她笔尖勾勒出来的山体,他只有一种想扶额头的感觉。 她画得哪里是山,分明就是一坑坑洼洼的石块…… “咳咳……”可还必须得忍着笑,免得身前的她拿甩笔生气。 俗话说没对比就没伤害,之前画动物都是吕心彩自己想象的,所以画得随身所欲。但此刻祁滟熠所画得大山就在旁边,那气势直叫一个磅礴雄伟,再看看她的,她自己都没敢直视。 “呜……怎么会差这么多?”人家的才叫山,她的叫石头都算好听的了。 “没事,咳,继续。”祁滟熠不但要忍着笑,还得耐着性子鼓励她。 “不行,我画的山太难看了,不要画山了,我要画参天大树!”吕心彩不服气,毛笔蘸了墨汁,继续埋头苦作。 她就不信了,他几笔就能画得跟真的似的,她这么认真居然比不上他! 祁滟熠也没制止,她画得认真,他欣赏得也认真。 当然,这欣赏得的不是她的画,而是她精致又俏丽的侧颜。从他这个角度,能清晰的看到她卷翘的睫毛,美得像羽毛般,轻盈灵动,扑扇间撩得他渐渐的口干舌燥起来。 薄唇不由的贴近她的耳鬓,双手搂着她纤腰,让她后背与他前胸贴得毫无缝隙。 呼吸中全是她独特的幽香,让他无法抑制的在她身后蹭着,洒在她耳鬓的气息也越来越粗沙。 从来没有女人让他如此失控过,能在一瞬间什么都不做就能撩起他的*,甚至让他控制不住的想对她使坏。 如果现在能把她‘吃’了…… 就在他邪恶的念头顿起时,门外出现两个女子。 走在最前面的是夜颜身边的小枝,恭敬的对他道,“启禀太子,箫小姐来了。” 他抬眸的瞬间冷了脸,眸光敛紧,寒芒直射小枝身侧的女子。 吕心彩也突然停下笔朝她们望去。 小枝她很熟悉,天天都见着面的,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个陌生的女子身上。 对方不但长得婀娜貌美,那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闪烁着晶莹的水光,正用一种让她说不出来、但又很不舒服的眼神望着她身后的男人。 “殿下……”女子轻细唤道,脚步已经朝他们迈开。 别说她看祁滟熠的神色让吕心彩不喜,就这一声轻唤足以让她黑了脸。 眼见女子走近,她突然将手中的毛笔‘啪’一声重重的拍在桌上,“站住!” 没看到他们在作画吗,谁这么不识趣跑来打扰他们? 还叫得如此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唤自己情郎呢! 她这一喝,让踩着小莲步疾走的箫媛儿立马愣住,好似才发现她一样,那迷人的丹凤眼看着她,水汪汪的眼中带着许许多多复杂,开始不停的打量她。 最让她在意的不是吕心彩的模样,而是搂着吕心彩的那只男人的手臂。就像数道针芒扎着她的双眼,让她脸色渐渐失去红润的气色。 “殿、殿下……” 她们做夫妻两三载,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女人如此亲密过。尽管他对每一个女人都温润如玉,可他做事内敛含蓄,从来不会与任何女人在人前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 看着她眼泪顺着脸颊无声的落下,吕心彩脸色比臭鸡蛋还臭。她都懒得再看一眼这个女人了,直接回头瞪着身后的男人。 接受到她隐忍的怒火,祁滟熠将她搂得更紧。 对箫媛儿的眼泪,他视若无睹,更别说她其他的情绪了,可以说他几乎没正眼看她,一颗心全在怀中女人身上。 甚至当着箫媛儿的面温声细语的哄着怀中的人儿,“叫我‘殿下’的人多的是,为何这样瞪着我?” 如果不是他眼中只装着自己的倒影,吕心彩绝对能当场发火。 他不仅眼里只有她,搂着她腰肢的手臂也越收越紧,无形中透露出了他对她的紧张。 她这才歇下一些火气,对着他撇嘴道,“那你问她找你何事,人家的画还没作完,要是没什么事就赶紧把人打发了,别打扰我作画!” 如此直白的当着别人的面对男人吹耳旁风,估计也就只有她才做的出来,而且做得理直气壮、坦坦荡荡。 她就是不喜欢这个跑来叫‘殿下’的女人,她可以不管这个女人曾经与他的关系,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喜欢自然就要撵走。 不撵走难道留她下来用午膳不成? 祁滟熠将她转过身,低下头与她额头相贴,轻笑道,“我可以撵人走,但你不能因为我与别人说话就吃味。回头更不许拿这些无所谓的人和事与我置气,知道吗?” 吕心彩‘哼’道,“那得看你表现了!你要敢对其他女人有别的想法,我立马就收拾包袱回东龙国去!” 不管他心里如何想的,不论别人如何看她,她该表明的立场一定要表明。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要看他的态度! 对她来讲,嫁给他已经够委屈了,不管是他不要那些女人还是那些女人不要他,他始终有过婚配,而她第一次跟一个男人谈情说爱。 如果他在说喜欢她的时候还跟其他女人有任何牵扯不清的关系,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扭头就走。 瞧着她那威胁的眼神,祁滟熠也顾不得外人在场,将她紧紧搂住,大手轻拍着她后背。 他的动作无不显示着对她的在乎和疼爱,甚至是那么小心翼翼的,好似一件脆弱的珍宝被他搂抱着,生怕她会在下一瞬间出现什么意外。 然而,当他抬起头时,那眼眸中的温柔和深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能刺痛人心的冰冷。 “箫小姐来找本宫所为何事?” “殿下……” 面对他陌生到极点的瞪视,箫媛儿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彷如双眼被什么刺伤了一般。 祁滟熠冷冷的溢道,“有事就说,没事就请离开,别来我的彩儿面前碍她的眼!” 箫媛儿更是泣不成声,“殿下……您……您可是恨妾身……” 他们做了两三载夫妻,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神色,如此的冷漠…… 冷漠到她不敢相信这就是她们心中那个温润如玉、对谁都和颜悦色的太子殿下! 她不敢相信、更不甘心,突然上前跪在祁滟熠脚边,拉着他裤脚哭诉起来,“殿下,妾身知道错了,求您原谅妾身吧!是妾身不好,妾身不该听家人闲话,妾身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会离开殿下您了!殿下,求您给妾身一次机会让妾身回到您的身边,妾身发誓从今往后一定好好服侍殿下,再也不会做伤害您的事了!” 祁滟熠刚准备抬脚,但被他搂着的吕心彩比他动作还快,突然挣脱开他的手臂弯下腰抓住箫媛儿的手腕,近乎粗鲁的将她的手从祁滟熠的裤脚上扯开,再接着把她往后一推。 “滚开,别碰我的男人!” 随着她粗暴的动作,她的话更是震人耳膜。 不但箫媛儿被震住了,就祁滟熠都没想到她会如此。 然而,他非但没有生气,还突然扬唇笑出了声。 她的男人? 没人知道这句话在他听来是有多悦耳,就像一缕阳光射入他心窝,驱散了他内心所有的阴霾。 就是当着他皇兄皇嫂的面,她也没有正式承认过与他之间的关系。 可吕心彩一通暴力过后还没解气,指着他裤脚恼道,“一会儿给我把这条裤子脱了!再让其他女人碰你,我立马扒了你的皮!” 训完男人,她转身怒瞪着被她推倒在地的女人,口气更恶,“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管你和我的滟熠之间有过怎样的过去,我只要你记住,他现在是我的男人,你要敢再对他动手动脚,我绝对会剁了你的爪子熬汤!” 太可恶了! 当着她的面都敢碰她的男人,是当她死了不成?! 她的粗暴的的确确吓到了箫媛儿,但比起这样的惊吓,她更在意的是对面那个男人的态度。 然而,让她心寒的是他不但没有心疼她,还对他身前的女人展露着迷人的微笑。 那笑中既透露着对自己的无情,也透露着他对那个女人深深的宠溺,像一把无形的利剑深深的插在她心口上,痛得她连眼泪都忘了流,只是望着他呢喃轻唤,“殿下,您是不是把媛儿忘了?您怎么能忘得了媛儿呢?您不是说媛儿温柔贤淑、是不可多得的女子吗?殿下,您怎么不看看媛儿?” 这次不等吕心彩再发火,祁滟熠收起笑容厌恶的对她开口,“箫媛儿,收起你的假情假意吧,别再这里自找难堪了!你我曾经是夫妻不假,可我父皇已经应你们所求赐了你们休书,如今我们之间再无任何瓜葛!” 箫媛儿赶紧向他跪下,哭得两眼又红又肿,“殿下,妾身知道您心中有恨,妾身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向您赎罪,求您给妾身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妾身也不会计较吕小姐的出现,妾身一定会以最大的包容心待她,哪怕您让她与妾身平起平坐妾身也不会有一句怨言。” “呸!”听到她最后的话,吕心彩何止想骂人,当即撸起袖子对着地面吐起来,“你算哪棵葱,居然要我跟你平起平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这个资格说这种话吗?真是给你脸你不要、非要别人抽你脸你才乐意?我今日就把话撂在这里,我吕心彩的男人别说你没资格惦记,就算他惦记你,我也会把你剁了喂狗!” 她是真被气惨了,完全没想到这个女人脸皮如此厚…… 错,不是脸皮厚,是不要脸! 瞧她那架势,真是要跟人干架的,在门外听了许久的夜颜忍不住走了进去,接着吕心彩的话对跪在地上的箫媛儿道,“箫小姐,识时务者为俊杰,太子的心意想必你也看到了,你出生名门有着高贵的身份,更应该珍惜自己的颜面才对。何况这也是你自己当初的选择,既然选择了就要勇于承担。你这般苦苦纠缠,反而更容易成为别人的笑谈。” 她也不想干涉他们的事,可作为魂殿的主人,她有必要站出来说几句。 最重要的是她不希望吕心彩动手。 已经有个祁司尘讹上他们了,要是这女人受点伤也把他们讹上,那可真是没法收场了。 她是真怕这些人用一个套路! 万一这女人被打得半身不遂,那下半辈子不得赖死祁滟熠啊! 祁滟熠的态度明确就好,至于这些女人,远离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其实夜颜没猜错,如果她不进来,吕心彩还真是想上去打人一顿。好在她进来了,加上祁滟熠也看出她动怒而将她搂回怀中,她才没有动手的机会。 然而,不动手不代表她心里的火气就消了。 在祁滟熠怀中,她气得浑身轻颤,两只手紧握着拳头怎么都松不开。 从这个女人出现她就猜到了她曾经和祁滟熠的关系,她也果断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看到了祁滟熠对这个女人的态度,可没想到这个女人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还说出那样恶心的话。 什么平起平坐…… 好像她吕心彩要给人家做小一样! 试问,她能不气吗? 见自己的女人被气成这样,祁滟熠也失了最后那一丝耐心,扭头对着还跪在地上的箫媛儿怒道,“滚!给本宫滚出去!” 要说对这些女人的恨,他承认,曾经是有痛恨过。但痛恨她们不是因为他有多爱她们,而是作为一个男人被自己的女人摈弃所带来的耻辱,让他痛恨。 可自从怀里的女人出现以后,他不知不觉的就恨不起来了。 甚至无比庆幸自己被这些爱慕虚荣的女人摈弃了。 没有她们的摈弃,他不会明白何为真正的爱一个人。没有她们的摈弃,他不会遇上怀里的她,更享受不到她带给他最简单、最满足的欢乐。 再见到箫媛儿,他心中仅有的波澜都不是因为情爱,而是担心怀里的人儿不高兴、担心她看到他的过去而嫌弃他。 没有人知道,他的那些过去连他都不愿意去回想,每想一次就恶心一次,恨不得把那些过去通通抹掉,让他的记忆里唯独留下她的一切…… 箫媛儿流泪的双眼望着他,但见他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只顾着搂着另一个女人给予她安慰,她咬着唇心寒至极的起身,然后缓缓转身离开。 看着她走出去,夜颜刚准备松口气,箫媛儿在门外的身子突然晃动起来,紧接着倒在地上。 “……” 她双眼瞪大,赶紧跑出去看情况。 在门外的小婵和小枝比她先上前去查看箫媛儿的情况,查看完后两丫鬟同时惊呼起来,“王妃,她晕倒了!” 她跟着蹲在地上,试探过箫媛儿的鼻息,还真是晕了。 她脸色唰黑,就跟吞了苍蝇似的。 真是防什么来什么,想着尽快打发她走,没想到人家这样都能晕倒! 抬头朝不远处的男人看去,示意他做主。 慕凌苍在房门口侧面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上前的意思,只是冷声道,“抬出去扔了!” 夜颜忍不住皱眉,“说得简单,她的人都在大门口等着,就这样把她抬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对她怎么了呢!” 算了,问他也白问,还是她自己想办法。眼眸转了转,她朝小婵吩咐道,“让人抬一身软榻过来,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她醒来。” 正文 【223】睡了一觉,有喜了 小婵立马去叫侍卫抬软榻去了。 夜颜朝对面房门看去,只见祁滟熠出现在门口,但他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而是用力把房门关上,对于地上晕倒的女人,他甚至连个关注的眼神都没有。 对他表现出来的冷漠,她不但没有唾弃的想法,反而由心的为他点了个赞。 要的就是他这样干脆利落的态度! 别跟她扯什么宽容大度、于心不忍,人情可以说世故,但感情绝对是纯粹的。当断则断才是君子所为,才是对现在所爱的人负责的一种表现。 何况是这样伤害过自己的前任,不撇清楚关系,难道还要留着自虐吗? 很快,侍卫抬来软榻。 小婵和小枝把箫媛儿扶到软榻上,夜颜本想离开的,但仔细想想,还是对慕凌苍道,“书房里还有一堆奏折等着你批阅,你先去忙吧,我在这里看着,免得她醒来无理取闹找小婵他们麻烦。” 让慕凌苍留在这里看守一个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女人,想也不可能,没坚持下令把这个女人扔出去,都是看在他女人的面子上。 临走前,他也不忘冷声警告旁边的侍卫,“都给本王看好了,若有人胆敢让王妃受委屈,给本王杀了就可,不必来报!” “是!”侍卫们立刻挺胸应道。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夜颜好笑的摇头。 能让她受委屈的人还真没几个,像箫媛儿这些小角色,她压根不放在眼中。 不过对他如此无下限的袒护,她还是很感动的。 很快,侍卫又抬来一张软椅,夜颜就坐在不远处的花坛边,让人去外面请大夫后,她就这么一边吃着茶一边悠闲的等着箫媛儿醒来。 说起来,还真不能怨她小气,能给箫媛儿提供一身软榻已经是她最大的容忍度了。希望她醒来之后有点自知之明,想像祁司尘一样赖上他们,别说让她入住他们魂殿,就是一身床她都不会给。 识相的哪里来回哪里去,别在后面说受了欺凌和侮辱什么的。在他们的地盘上,没有所谓的欺凌和侮辱,只看来的人究竟安了一颗怎样的心。 … 紧闭的房门内,祁滟熠刚把门关上,转身一看某个女人已经在桌边接着作画了。那认真的样子,好似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越是如此平静,他反而越是不安,连走过去的脚步都放得很慢。 “彩儿?” “嗯。”吕心彩虽然没有抬头,但回应得很自然。 “你不生气吗?”祁滟熠盯着她,眼神既紧张又复杂。 怕她生气,又怕她不生气。 两者选一,他宁可她生气,至少说明她对他是在意的。如果她什么反应都没有,那不就说明她心中没他么? “生气?我为何要生气?”听出他声音有变,吕心彩这才抬起头看他,“是她找的你,又不是你找的她,我有何好生气的?再说了,你也当着她的面表明你的心意了,我还有何好说的?难不成你希望我没事找事?我才不干呢,那样只会遂了别人的意!” 祁滟熠前一刻还绷着俊脸,听她说话,那俊脸瞬间布满了笑意。 原来是他小心眼了…… 知道她的想法后,他难掩激动,上前将她紧紧抱住。 “喂……快放我下去!做何呀?”吕心彩把手里蘸着墨汁的毛笔举得高高的,担心墨汁弄到他洁白的外袍上。 “想亲你!”祁滟熠低下头覆上了她叫嚷的樱桃小口,激动得顶着她牙贝,长驱直入的汲取她的气息。 “唔唔……”吕心彩不得不扔了手中毛笔,先是在他怀中挣扎,随后慢慢的软在他怀中,时不时还会学他的样子,青涩的去吮吸他的气息。 祁滟熠越吻越深入,越吻越欲罢不能,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就往他的床走去。 当被他高大的身体压住、他的大手钻进她衣内紧贴着她肌肤时,那陌生的触感让吕心彩身子不禁轻颤起来,赶紧抓住他的手腕,睁着清澈的大眼不解的朝他问道,“你想做什么?” 祁滟熠用腿挤开她双脚,更加紧密的压着她,已经动情的他舍不得就这样放手,沙哑的在她耳边道,“彩儿,我想要你……” 可他没想到身下的人儿一脸懵,长卷的睫毛不停的扑扇,问的问题也让他啼笑皆非,“要我?我不已经是你的了吗?” “……” 她这傻问题也傻对了时候,祁滟熠猛然怔住,再看她一脸不解的样子,他是真的哭笑不得。 随着她这傻劲儿,他也渐渐的恢复了理智,将某处强烈的*压了下去。 他是恨不得立马要了她,可时间地点都不对,就她这傻样子,都不知道事后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你好重哦。”吕心彩突然抵着他胸膛抱怨起来,“还有哦,把你那个暗器给我收起来,我又没得罪你,你别动不动就拿它威胁我。” 她已经用手检验过这暗器没杀伤力,所以不用担心它会伤到她。 只是他那东西搁在她那个位置,让她好不习惯…… 随着她扭动,祁滟熠闷闷的哼了一声,刚刚才有所克制,差点又让她给弄得失控。 他不得不单手禁锢住她纤细的腰肢,同时在她耳边沙哑的哄道,“别动,就这样让我抱会儿,好吗?” 这傻东西,真是嫌他不够冲动,还想再‘浇一把火’吗? 吕心彩皱着眉道,“那你把暗器收起来啊,我那里好不舒服。真是想不明白,就这么一个不中用的暗器,你干嘛动不动就放出来。而且还长得那么丑,一点都不好看。” 祁滟熠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压着她的身子绷得又硬又僵,使劲儿咬着牙才没让自己把她给剥了。 不中用? 居然说他那不中用?! 这死丫头,是怕气不死他、还是想让他化成为狼一口气吞了她?! 就在他咬牙腹诽时,又听她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对他道,“滟熠,你那暗器能不能让我再看看?那天晚上黑漆漆的,都没仔细看过。” 祁滟熠修长的身子绷得更僵硬,刚刚还黑沉的俊脸突然泛出了一丝红晕,眸光炙热的凝视着她,“你确定要看?” 吕心彩嘟起嘴,“季姐姐说只有夫妻才可以看,那你肯定给别人看过了。” 她幽怨中带着浓浓的酸味,让祁滟熠顿时哭笑不得。 这小东西是在嫉妒呢! 可是他就喜欢她这毫不遮掩的嫉妒心! 炙热的眼眸闪过一丝黠光,他低下头又贴着她耳朵轻道,“你想做何都可以,不过你要像上次一样用手帮我。” 吕心彩立马咧嘴笑起来,“好。” 看着她欢喜的样子,祁滟熠也忍不住勾起薄唇,继续诱哄着她,“为了公平,我也要看……” 不是他想‘欺负’她,是忍不住‘欺负’她。 这个傻乎乎的丫头,总会在不经意间撩动着他的心,让他心中的悸动越来越深,也让他想占有她的*越来越强烈…… … 门外花坛边,夜颜一杯香茶刚喝完,软榻上的女子缓缓的睁开眼。 看了看自己所处的地方,她涣散的眼眸立马变得清明,赶紧起身朝夜颜问道,“王妃……我、小女怎会在此?” 夜颜微笑着,“箫小姐方才晕倒了,我担心地上太凉,就让人抬了一身软榻让你暂时休息。” 箫媛儿脸色苍白,也不知道是因为之前的晕厥所致、还是因为她的话。 软榻就在她身后,不但没有任何遮蔽,甚至就在那间房门外面。 再看那间房门,紧闭着,让人无法看到里面的人。但她知道,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就在里面,与他同在的,还有另一个叫吕心彩的女人。 夜颜观察着她的反应,一边假装关心问道,“箫小姐,你还有哪里不适?这位黄大夫是我让人特意为你请来的,你要有何不适就告诉他,让他帮你瞧瞧。” 箫媛儿这才发现她身旁站着一名身穿灰色长袍的白发老者,那他毕恭毕敬的低着头,随时等待夜颜的差遣。 “多谢王妃,小女没什么大碍。”她垂眸婉拒。 “既然箫小姐说没大碍,那本王妃也就放心了。”夜颜面带微笑的起身,“箫小姐,本王妃还有许多事要做,实在不便招待你,还请你见谅。” “王妃言过了,是小女打扰到您了才对。您有事尽管去忙,小女也该回去了。”箫媛儿对她福了福神。 看她还算识趣,夜颜也略感满意,随即朝小婵吩咐,“送箫小姐。” 小婵应声前去,“箫小姐,请吧。” 箫媛儿跟着她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朝那紧闭的房门看去。她咬着红唇,眼中水光闪烁,说不出的伤心和失望。 夜颜将她的神色尽收,但可惜,她就是同情不起来。 不管她是装出来的也好,还是发自真心的后悔,这都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 人总得为自己的所为所为买单,这与同情不同情毫无关系。 等到小婵领着人走没影了,她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再扭头看向那家房门,自从关上后就没开过,她无语的笑了笑,然后对小枝道,“快去准备午膳吧,王爷早膳都没用就去送皇上,估计都快饿坏了。” … 房间里,吕心彩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和一只手,脸红耳赤的看着男人帮她擦手。 “滟熠,你说我会不会怀孕啊?” 正为她清洗的祁滟熠遂不及防的被口水呛住,“咳咳咳……” 只听她继续念叨着,“我娘说跟男人睡一个被窝就能怀孕,我们都这样了,万一我怀上了怎办?是生一个好还是生两个好?” 祁滟熠凌乱得满头黑线,对她提出的问题一个都答不上。 他那些东西都在她手上,怎么怀孕? 见他一句话都不说,脸色还怪怪的,吕心彩突然皱起眉,“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把我吃干抹净就不想负责了?” 祁滟熠赶紧把她连被抱起来,哭笑不得的哄道,“别胡思乱想。” 吕心彩瞪着他,“那你为何不说话?万一我有孩子了怎么办?到底要生几个才好?” 祁滟熠干咳了一声,拿出十二分的耐心哄着她,“生多少都可以,我都喜欢。你要不放心,等我父皇回京我们就成亲。” 吕心彩这才咧嘴笑起来,“这还差不多!” 她低头隔着被子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清澈大眼中充满了希望,“我也想像颜颜那样一次生两个,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太可爱了!” 祁滟熠,“……” “滟熠,回头你要负责把他们的名字想好,要多想几个,然后由我挑选。” “……” “一会儿我就写信回东龙国,告诉我娘她要做外祖母了。正好我许久都没敢跟她写信了,现在写信给她报喜,估计她看在外孙的份上也不会怪我了。” “……” “咦,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一直没听到他开口,吕心彩又不满的把他瞪着。 “我……我在想取什么名字为好。”祁滟熠忍着笑,实在不敢恭维她的脑瓜,只能配合她越扯越远。 … 下午,慕凌苍在书房接见前来的官员,夜颜交代了一些事让小婵去办以后,就跟吕心彩在她房里吃茶聊天。 主要是中午发生的事让她不放心,担心箫媛儿的到来会对她造成影响。 但通过观察,她发现自己多虑了。不但多虑了,还发现吕心彩一边摸着肚子一边笑得极其甜蜜。 “心彩?” “颜颜,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就在夜颜开口的时候,吕心彩忍不住抢先说到道,“我可能要当娘了。” “噗!”对突来的劲爆消息,夜颜没忍住,瞬间干喷。也好在她还没喝茶水到嘴里,否则不知道会被呛成什么样子。 “颜颜?怎么了?”吕心彩不解的望着她的反应。 “那个……没什么……咳咳……喜事来得太突然……太让我意外和惊喜了。”夜颜都不好意思说自己不信,只能找借口先把气氛稳住。 “嘻嘻!”吕心彩甜蜜的笑着,手抚着小腹的动作又轻又温柔。 夜颜都不敢正视,只能像贼一样偷瞄她。 她和祁滟熠才好上多久?怀孕?想也不可能! 除非他们一开始就滚了床单,现在说怀孕两三个月,那还有点可信度。 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压压惊,她才开始问道,“心彩,你怎么知道自己怀孕的?可找大夫诊脉过?” 吕心彩一脸羞红,“我娘不是说男人和女人同枕共眠就能有孩子吗?我今天中午就跟他睡一起了。” 夜颜,“……” 她只觉得头顶天雷滚滚,就差劈得她浑身抽搐了。 不等她开口,吕心彩接着道,“我跟滟熠商量过了,等他父皇回京就成亲。不过呢婚姻大事不是儿媳,既然我姑姑把我的婚事托付给王爷操办,我就想请王爷代笔给我家里写一封书信,由他告诉我姑姑和爹娘,比我自己说要好得多。” 这要求不难,而且也是慕凌苍应该去做的。 既然受人所托,那肯定要负责到底的。但是,夜颜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事,而是…… “心彩,那个……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 “嗯?”吕心彩对她眨眼,不解她要问什么。 “你跟祁太子睡一起,有没有……”夜颜忍不住抓头皮,面对这单纯到极点的丫头,反而让她不好意思开口。 “有没有什么?” “就是……就是有没有感觉到痛?”想了想去,她只想到这一个词儿。 “没有啊!”吕心彩摇头,还很不解的反问道,“睡一起而已,怎么会痛呢?” “……”夜颜黑线狂掉。 凌乱的同时,她也猜测了事实的大概真相。 这两人应该还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 就像这丫头所说的那样,他们可能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只不过,这傻丫头真以为睡一觉就能睡出个孩子来,所以才说自己怀孕了。 她现在都有些担心了,要是十个月后没生出孩子来,她会不会找祁滟熠闹啊? 吕心彩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蛋跟虾皮一样红,还羞赧的低着头催促她,“颜颜,我跟滟熠的事就麻烦你去跟王爷提了。这种事要我亲口跟王爷说,我也不好意思的。我现在就盼着我娘他们能早点收到消息,好让我们的孩子有个完整的家。” 夜颜回过神,忍着笑点头,“我知道,等会儿我就去跟凌苍说,让他尽快给你家里写信报喜去。” 她觉得还是不要说出真相,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更担心自己的解释会画蛇添足。 至于她和祁滟熠的婚事,应该不会有什么阻碍。 吕家敢把婚事交给慕凌苍操办,说明他们不是那种迂腐的人。如果不讲门当户对,那就看重人品,以祁滟熠的人品来说,完全没问题。 唯一不足之处就是他有过婚史。 就是不知道吕家的人是否能接受他的过去?这点她还得跟慕凌苍重点提醒,让他在书信里多帮祁滟熠说点好话。 … 自那天箫媛儿来过后,夜颜本以为她已经看清楚事实了,应该会明白她和祁滟熠回不到过去了。 可安静的日子还没过两日,这天一早慕凌苍刚准备去书房,就听小婵在门外禀报,“启禀王爷,御史大人和御史夫人在大门外求见,说是来找王妃的。” 夜颜在衣柜边整理衣裳,听到这消息时,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随口道,“到魂殿来的官员们不都是找王爷的吗?找我做何?” 小婵低头回道,“回王妃,他们好像是为了太子的事而来。” 闻言,夜颜瞬间冷了脸,“告诉他们,既然是为了太子的事那就去找太子,我又不是太子的长辈,管不着太子的事。” 搞什么玩意儿,这些人是把她当成了祁滟熠的娘、还是把她当成了媒婆? 他们这魂殿何时成了别人相亲的场地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魂殿的风水还真特么好,来这里住过的人就没有单着的! 她和慕凌苍、蓝文濠和祁雪、她娘和蓝铮、现在又是祁滟熠和吕心彩…… 她都有点怀疑这里是不是住着月老,要不然来的人怎么都能凑成对呢? 小婵还想说什么,慕凌苍一记冷眼瞪过去,沉声道,“告诉御史大人,魂殿只接朝政官员,不接访客!” 他都亲自发话了,小婵也不好再说下去,“是,王爷,奴婢这就让人去打发他们。” 等她一走,夜颜才走到慕凌苍身旁,拧着眉道,“祁太子一回来,那些人就坐不住了,这还是刚开始,后面不知道还有没有女人跑出来。看来,很有必要把祁太子和心彩的婚事提前给办了。可是这样仓促的婚礼,对吕家来说显得太不尊重他们了。要怎么办才好呢?” 慕凌苍也紧锁着浓眉,“我先让他们搬出去避避?” 夜颜想都没想的摇头,“这不行的!那个假母妃虽然跟皇上离开了京城,可谁也不知道她离开前是否布置了其他的陷阱。万一我们让祁太子和心彩搬出去正中了她的诡计呢?在魂殿里,我们可以抱团抵御那些别有居心的人,一旦分开居住,要是出点意外我们会赶不及的。” 叹了口气,她接着道,“箫媛儿都亲自交代了是假母妃把祁太子在魂殿的消息透露给他们家的,现在御史一家频繁出现,除了要防备他们破坏祁太子和心彩的感情外,还得防备这背后的动机。” 不得不说,她这位假婆婆挺会算计的。即便人不在京城,也有办法弄得他们所有人不安生。 正文 【224】端倪终现 慕凌苍沉着脸问她,“那要如何做才能让他们死心?” 要他去过问这些跟情感有关的事,他根本没头绪。如果换他来处理,他……他只会说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曾经皇上也试图为他选妃赐婚,但他当面就回拒了。皇上甚至先斩后奏把年轻女子送到他身边,但也被他毫不留情的扔了出去。 没有一开始的容忍和接受,自然就没有现在的纠缠和烦恼。 如今要他帮兄弟出主意,他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杀之而杜绝后患! 夜颜也知道他厌恶这类事情,特别是看到他眸底闪过的那丝杀气时,她就知道他心中所想。 沉默了片刻,她认真道,“祁太子一旦回到皇上身边,他的身份就在那里摆着,要杜绝别人的巴结,那是不可能的。就算萧家死心,但也会出现李家、张家。这种事首先得他自己心怀信念和原则,别再像以前那样听从魏皇后之言了。” 慕凌苍沉声道,“经历这么多,我相信他不会再犯这些错了。” 夜颜点了点头,“我也相信他不会再耳根子软了。不过话说回来,未来的事还是要看他自己如何抉择,我们没义务去插手。现在发生的事我们要管,是因为那些人已经影响到了我们,而且很有可能是冲我们而来。大的主意我暂时还没想到,小的计划倒是想到一个。” 闻言,慕凌苍浓眉舒展,眼底也多了一丝期待,“你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夜颜调皮的眨了眨,“就你刚才说的呀,让他们搬出去住。不过不是真的搬出去,而是对外宣称他们搬出去了。” 慕凌苍眸光闪烁,情不自禁的扬起薄唇,“确实是好主意。” 夜颜接着道,“我倒要看看,究竟外面有没有陷阱,还要看看到底有那些人会跑出来作妖作怪。” 慕凌苍把她拉到怀中,低下头狠狠的亲了她一口,深邃的眸中溢满了笑,“还是你聪明,为夫自叹不如。” 夜颜揉着唇,没好气的嗔着他,“讨厌死了,怎么现在越变越粗鲁了?” 慕凌苍不禁挑高眉头,突然又将她身子紧紧压向他,薄唇在她耳边坏坏的蹭来蹭去,“有吗?为夫倒觉得你很是喜欢。” 面对满身邪恶的他,夜颜哭笑不得,赶紧推着他催促道,“好了,快去忙你的吧,等下我把早膳给你送书房去。” 再不把他撵去书房,估计得中午才能出房门了…… 慕凌苍扣着她后脑勺,紧接着给了她一个深入又缠绵的吻。 … 对夜颜来说,别说他们让吕心彩搬出去住,就算吕心彩主动提出来,她也不会同意。 吕家把人交给他们,就凭这份信任,他们也得把人看好。 她随即去东院找吕心彩和祁滟熠商量商量,虽然是假的搬出去,但戏还得演好。 听她说完,吕心彩和祁滟熠都赞同她的想法。 只不过在赞同之外,吕心彩难以咽下这口气,拍着桌子就骂,“这些人也太不要脸了!当初滟熠需要人的时候他们在哪里?现在他一回京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他们究竟把滟熠当什么了?” 祁滟熠紧握着她小拳头,温声细语的安慰道,“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没必要与他们置气。何况,他们心怀不轨,本来就有离间我们的心思,你若气着,正好上他们的当。” 吕心彩嘟起嘴,“我才不会上他们的当呢!他们越是要离间我们,我越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不过他们真的好讨厌,我真的好想骂人!” 祁滟熠宠溺的笑了笑,随即朝夜颜道,“要如何做你尽管说,我和心彩会一一照做的。” … 他们俩把包袱收拾完毕,听说御史夫妇还在大门外等着夜颜召见。 很显然,他们也知道自己有错在先,这会儿的坚持不懈也是在向祁滟熠表达忏悔之心。 在祁滟熠和吕心彩挎着包袱走出大门时,马车旁的御史夫妇第一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等回过神来,夫妇俩赶紧上前跪在祁滟熠身前。 “太子殿下,臣来向您请罪了!” “太子殿下,昔日是我们一时糊涂,您要恨就恨我们吧,跟媛儿没有关系的。自从您离京以后媛儿日日夜夜以泪洗面,她对您一往情深从未有过二心,求殿下原谅媛儿让她回到您身边吧。” 夜颜假装送他们离开,在大门口看着这一幕,也是无语得直翻白眼。 这箫家的心思真是够直接! 不过也能理解,如今祁滟熠身边已经有了人,他们再不直接点,这太子妃的位置就别想了。 面对跪在地上痛悔哀求的夫妇俩,祁滟熠先是皱着眉,随即眉头舒展,白皙如玉的脸上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箫艺明,应你们所求,我父皇恩准赐予你女儿休书一封。如今你我翁婿之缘已尽,本宫与你女儿也早已断了夫妻情分,你们应当心满意足才是。今本宫心中另有所爱,说起来还真是得感激你们当初的嫌弃,才成全了本宫与彩儿的相识。看在本宫与彩儿情定三生的份上,对你们当初的嫌弃,本宫已经不再怀有恨意。也希望你们萧家能自重自爱,争取早日为箫小姐寻到更为逞心如意的良配。” 听他说完,御史箫艺明不但没有退去的意思,还对着他连磕了两个响头,“太子殿下,是臣对不住您,您要恨就恨臣吧,媛儿也是受臣所迫,并非真心背弃您,求太子殿下能宽恕她。” 他那两个响头是真的响,抬起头时脑门都磕红了。 祁滟熠笑得温润如玉,但说出的话却丝毫没给他留半分情面,“箫艺明,本宫不是恨你,而是厌恶你。既然厌恶,本宫又如何会再要你的女儿?换做是你,你会吗?” 箫艺明羞愧的低下头。 眼见御史夫人周氏紧接着要开口,祁滟熠一记轻蔑的眼神朝她睇去,“本宫容忍心有限,还请二位有点自知之明,莫要自找难堪。本宫最后警告你们一次,没事别来碍本宫的眼,本宫的太子妃除了彩儿,无人能配!” 语毕,无视夫妻二人惨白的脸色,他牵着吕心彩的手朝夜颜道,“伏戾王妃,打扰多日,给你们添麻烦了。今日我与彩儿就去别院居住,待得空时再来答谢你们。” 吕心彩也甜甜的道,“颜颜,我们先走了哦,欢迎你到别院来找我们玩。” 对地上还跪着的中年夫妻,她看是看了,但是也没想过要跟他们说话,毕竟她身旁的男人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明白了。 夜颜对着他们点头笑了笑,随即吩咐正在搬箱子上马车的侍卫,“你们送太子去别院一定要多加留意,稍后我还会派人去别院打理太子和心彩小姐的起居日常,你们也留在别院中保护太子和心彩小姐,不要让闲杂人等打扰到他们。” “是。”侍卫们一边忙着搬东西上马车一边扬声应道。 一只又一只的大箱子被抬上马车,整整装了两辆,就这架势,就算告诉别人不是在搬家人家都不会相信。 至于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当然不可能是祁滟熠和吕心彩的东西了,只是夜颜让小枝收拾出来的一些打算扔掉的东西而已。 看着祁滟熠牵着吕心彩上马车,御史夫人周氏还不死心的唤道,“殿下……请留步啊……” 可没人理睬她,甚至都没人多看一眼他们,车夫载着他们扬鞭而去。 夫妻俩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如同不甘心般,久久都不起身。 其他人怎么看他们二位夜颜不知道,她只知道很反感。就算他们今日诚意十足的来,但也打动不了她。 即便没有吕心彩的存在,她都不看好祁滟熠吃这个回头草。更何况吕心彩是她好姐妹,她更不可能去帮外人给自己的好姐妹添堵。 “御史大人、御史夫人,你们二位还是赶紧起来吧。太子殿下已经离开魂殿了,你们二位再这样跪下去不但无济于事,还容易让前来魂殿办事的官员误会,这对我们王爷影响不好。” 箫艺明和周氏微愣之后,似乎才反应过来。夫妻俩也不敢再跪下去了,起身后对着她作揖礼道,“打扰王爷和王妃之处,还请王爷王妃见谅。” 夜颜‘嗯’了一声,随即道,“皇上不在京城,许多事都要我们王爷处理,本王妃也要帮着王爷打理魂殿事务,无法分身招待二位,也请二位见谅。” 逐客令已下,她再没有多的话,转身带着小婵和小枝他们进了大门。 很快,门房的侍卫将大门关上,只将侧面的小门打开,这是为那些前来办事的官员准备的。 箫艺明和周氏在大门又站了片刻,直到有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夫妻俩才走向墙拐处上了自家的马车。 就像夜颜说的那样,如今慕凌苍代祁曜处理朝政,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官员来魂殿。他们之所以这么早来,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看见。 一上马车,周氏就焦心道,“老爷,现在该如何做?我看太子根本没有原谅我们的意思,他现在身边有了姓吕的女人,要他重新接受我们媛儿,恐怕不容易了!” 箫艺明眯着眼不甘心的道,“就算他恨我们我们也不能放弃!太子妃之位只能是我们媛儿的,其他女人休想!” 随即他朝外面的车夫下令,“去看看太子究竟住在何处,他不在魂殿居住正好,免得我们在其他大臣面前丢尽颜面。” 如今他们想挽回太子的心也别无他法,只能不停的向他忏悔认错,哪怕有一点希望他们都不能放弃。 如果现在不想办法求得他的原谅,那等皇上回京,恐怕就再无机会了。 … 夜幕刚落下,夜颜在吕心彩房里总算把他们等回来了。 听完吕心彩的抱怨,夜颜一点都不意外。萧家还真是不死心,居然找到那处别院去,还在门外跪了半天才离开。 还是萧家的下人找来,说箫媛儿在府中寻死觅活,夫妻俩这才离开别院的。 看着祁滟熠那一脸的嫌恶,再看吕心彩那气呼呼的样子,她也知道两人深受影响。 “你们就当看戏吧,都别往心里去。好不容易你们才走到一块,要是因为这些人影响到感情,那才真是傻。后面的事交给我和凌苍去做,你们就不用出面了。” 吕心彩立马表示反对,“颜颜,这事跟我们有关,怎能让你们去操心呢?” 夜颜轻笑道,“你以为这事只与你们有关?说不定别人最终的目的是冲我和凌苍来的。再说了,谁操心不都一样吗,说得如此见外,你也不怕我生气?” 吕心彩挽着她的手,嘟起嘴道,“是你见外才对,什么事都往你们身上揽,好像我们很不中用似的。其他事我都听你的,但对付这些人的事,我和滟熠必须参与。” 夜颜刚想劝她别多心,只听祁滟熠也开口道,“彩儿说得对,就算此事与我们无关,我们也不能置身事外。如今皇兄政事缠身,再让他因为我们的事操心,只会让我更加惭愧。” 她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吧,只要不影响你们感情,你们要参与也是可以的。今晚我和凌苍会去别院,假装是你们住在那里。而你们,就在暗中给我们放哨吧。” 她总有个很强烈的预感,那处别院不会太平静…… … 从魂殿偷偷赶去别院,虽然他们已经有所准备,但萧家人的举动还是让夜颜倍感意外。 他们真是心急到了极点! 早上箫艺明才带着周氏到魂殿跪求要祁滟熠原谅,还跟来别院跪了半天,这晚上居然又把箫媛儿派来了! 一天三次,如此频繁的出现,这心未免急躁得有些过头了! 刚沐浴完,就听小婵在门外低声禀道,“王爷、王妃,箫小姐来了,说是有话要单独与太子殿下说。她还说只见太子最后一面,以后绝对不会再来打扰太子和心彩小姐。” 夫妻俩相视着,慕凌苍没说话,只是沉着脸听她拿主意。 这跟夜颜想象的也有点出入,她摸着下巴想了片刻,才对门外道,“让太子去门外见她,如果她要带太子去别的地方,也让太子应下来。顺便告诉心彩,让她在暗中跟着,见机行事。” 见最后一面…… 这话听着就别扭。 要么是共赴黄泉、要么就是另有目的。 不论前者还是后者,他们都得做好应对的准备! 好在今晚让祁滟熠和吕心彩参与了,这会儿也不担心无人可用。有吕心彩跟着,也不怕箫媛儿用什么美人计之类的迷惑祁滟熠。 没多久,小婵又回来禀报,说祁滟熠已经跟着箫媛儿离开了。 夜颜正想着要不要也去凑这个热闹,看看箫媛儿会如何出丑时,突然听到后院传来侍卫惊呼的声音。 “不好!”她立马反应过来,拉着慕凌苍就去开门,然后对门外的小婵道,“快去通知侍卫让他们找地方躲起来!” 小婵也听到了侍卫的声音,慌忙的朝后院跑去,正好一名侍卫朝他们这边赶来,两人还差点撞上。 “出何事了?”小婵稳住身形,着急的问道。 “有人朝后院放火箭!”侍卫高声喊道。 夜颜和慕凌苍同时一震,夜颜立马下令,“你们找地方藏起来,我和王爷出去看看!” 不等他们回应,她和慕凌苍默契的飞出了别院高墙。 这一出去,外面的情景让他们狠狠惊了一把。 外墙下不但有人,而且对方还顺着墙边飞快的泼洒着液体,那味道在空气中扩散,明显泼的就是油! 除此外,附近还有数十道人影,各个劲装黑面,手里握着弓,将着火的箭朝院中射去—— “放!” 还有人高声下令,随即十几道火箭同时射出。 夜颜正打算冲出去喝止他们时,突然被那声音给惊到了。 火箭划向空中的时候,火光正好照耀着下命令的人。她眯着眼,瞬间捏紧了拳头。 是他?! “怎么了?”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不对,慕凌苍低声问道。 “那个人是阿奇,诸葛昌明的管家!”夜颜抬手指向领头的那名黑衣人,咬着牙无比坚定的道。 尽管那人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脸色也蒙着黑布,但她这具身体在诸葛家生活了十来年,绝对不会认错这个人的! 她没想到,居然能在京城发现诸葛昌明的人。 假凤玲的出现、祁司尘和假凤玲之间隐藏的关系、再加上阿奇的出现…… 原本许许多多让她摸不到头绪的事,似乎在这一瞬间有了答案。 正文 【225】不打她,难道还要帮着她脱吗? 她可以大胆的往深入去想,这或许就是一盘棋! 一场由诸葛昌明在背后操控的棋! 难怪他们在荣国怎么都找不到诸葛昌明的踪迹,原来是他们把方向定错了位。 诸葛婉儿虽然在荣国与罗克合作过,但慕凌苍在控制她神志时她不也说了吗,连她都不知道诸葛昌明的下落。 他们之前也怀疑过,诸葛昌明是拿女儿做质子以换取血盟庄的信任,如今回头再想,他把女儿留在荣国,不但是想换取血盟庄的信任,还想拿女儿干扰他们的判断。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 他们的确判断错了。 这狡猾的东西,他们还以为他躲在哪个山窝窝里当土匪呢,为此蓝文濠还派大量将士搜查各座城池,没想到这老狐狸压根就不在他们想象的空间内,而是一直在天秦国! 眼看着那些黑衣蒙面人将另一批箭点燃,慕凌苍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传来,“拿下他们!” 她这才敛住思绪,在他一声令下,只见自家的暗卫们如影子般飞向他们,半空中顿起的杀气像一张大网顷刻间将对方笼罩,让那些正准备再次拉弓的黑衣人们被狠狠的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被偷袭之后,黑衣人也不敢再拉弓了,甚至连把刀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将手中的弓当做防御的工具。 就冲这一点上,他们就没有胜算的优势,暗卫们气势冷绝,出手更是如同幽冥鬼魅般,杀得他们毫无招架之力。 眼看着十几个人惨叫着倒下,那名领头发令的黑衣人果断的扬声怒喝,“撤!” 在其他人掩护下,他甚至不管同伴生死,仓皇窜上房顶,像一只受惊的松鼠迅速而敏捷的寻找遮蔽的地方,然后消失在黑夜中。 夜颜和慕凌苍也没去追,只是眯着眼死死的盯着他消失的方向。 情况不明,他们不敢冒然去追。 对方是有备而来的,谁也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陷阱等着他们。 那在墙角泼油的人已经被暗卫悄无声息的杀了,而黑衣人射进院中的火箭虽然落在了房顶上,但影响不大,院子里也没传来小婵他们的声音,想来他们应该躲在安全的地方了。 “启禀王爷,余下的活口已经咬舌自尽了。” 听完暗卫的禀报,看着前方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人影,慕凌苍沉着脸走了过去。 夜颜紧紧跟上。 前面十几个人是被暗卫杀掉的,最后几个拉下他们脸上的黑布,全都眸孔突凸、口溢鲜血。 慕凌苍一一看过之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冷声下令,“把这些尸首悬挂于城门外!” 夜颜皱眉微皱,但随即也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这是在向诸葛昌明宣战! 上一次罗克的尸体被悬挂在荣国的城门上,也是为了警告诸葛昌明。但那次他们猜测错了,诸葛昌明根本就不在荣国,结果还让罗克的尸体被现代那个暴徒给霸占了。 这一次,他们再示威,不信诸葛昌明看不到! 很快,别院里的侍卫们也跑出来帮忙抬尸体。 小婵也跟着他们跑了出来,“王爷王妃,你们没事吧?” 夜颜摇头,“没事。” 从小婵嘴里得知,那些人放进的火箭早已被侍卫用谁扑灭,她随即朝小婵问道,“祁太子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小婵指了指西面,“听说那边有个湖,他们应该去湖边了。” 夜颜给慕凌苍递了个眼色,“凌苍,我们去看看。”接着她又交代小婵,“告诉他们,把这里收拾干净后全都回魂殿。我们接到太子和心彩后就会回去,这里不留人。” 之前她就在猜测箫媛儿出现的动机,什么最后一面,简直就是狗屁话!他们分明就是想把祁滟熠引开,然后纵火把留在院里的吕心彩给烧死。 这调虎离山计真是玩得让人遂不及防。 可惜这些人不知道,让祁滟熠和吕心彩搬出来,是她故意设的局。 在她故意制造的假象中他们还能得逞的话,那才真是见鬼了! … 皎洁的月光洒下,宽广的湖面上层层麟浪随风而动,像无数宝石汇聚湖中,炫目中带着让人心旷神怡的气息。 景是如此的美,可站在湖边的男人却没有一丝陶醉的神色,相反的,他绷紧的俊脸上如同布满了霜寒,白袍下修长的身躯一直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 箫媛儿看着他,目光痴迷却又饱含心酸。 “殿下……” 她上前一步,动情的想伸手抱他。 可她刚伸出手时,原本一动不动的男人却瞬间闪到了一旁,直接而又果断的避开她的手。 看着扑空的双手,她心痛不已,泪水瞬间涌下,“殿下,妾身知道错了,求您再给妾身一次机会吧。” 祁滟熠连个正眼都没给她,就算是眼角的余光,那也是充满了厌恶的,“说吧,把我引诱出来目的何为?” 箫媛儿痛心哭泣道,“殿下,求您看一眼媛儿好吗?媛儿对您的心始终如一、从未变过,就算您怨恨媛儿,媛儿也不会再离开您。哪怕您让媛儿做牛做马,媛儿也愿意,求您了,让媛儿回到您身边吧。” 祁滟熠扭头正眼看着她,但眼中除了厌恶外,再无其他情绪,“你说错了,本宫不怨恨你,本宫只觉得你让人作呕。” 都说人不能相比,可是不比较,他永远看不清这些女人究竟有多丑陋。 他如此直白的嫌弃,对箫媛儿来说简直比受到羞辱还更让人难以接受。她眼眶里涌出的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冲洗着她苍白的脸颊。 可她又不甘心似的,突然扯开腰间的束带,当着他的面褪去了身上的衣物。 “殿下,我不信你真的忘了媛儿……” 触及到她那红色的肚兜,祁滟熠正厌恶得准备转身离去,但藏在暗处的某个女人突然现身飞到他身旁。 “啊!” 突然多出一个人,箫媛儿下意识的捂胸尖叫。 吕心彩箭步过去,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呸!真不要脸,我的男人你也敢勾引!” 要不是颜颜有交代让她务必忍着,她早就冲过来打人了。 不过现在打也不迟! 这个女人,明明是她抛弃滟熠在先,现在看到滟熠和自己在一起,她又跑回来抢人。 当她吕心彩是死人么? 她这一巴掌可是用了不少劲儿的,箫媛儿直接被她打趴在地,捂着脸痛苦的呻吟着。 吕心彩都懒得追上去,快速从怀中摸出鞭子,对着她扬鞭甩去。 “啊——” 凄惨的叫声划破夜空,如鬼魅嘶吼般刺耳。 两鞭过后,箫媛儿直接不省人事。 吕心彩还想继续抽,手腕突然被男人抓住。 她立马不满的瞪眼,“怎么?你心疼了吗?” 祁滟熠赶紧把她搂到怀中,哭笑不得的解释道,“我是心疼你,不想你为这种人浪费力气。” 吕心彩拍打着他胸口,气恼道,“我看你分明就是舍不得她受伤!” 这话可把祁滟熠冤枉死了,当即黑了脸。把她固定在怀中以后,低头就堵上了她的唇。 他知道她会吃醋,唯有这样才能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直到怀里的她身子柔软下来,他才喘着粗气从她唇齿间退出。 “还生气么?还生气的话,我就继续。” “哼!”吕心彩嘟起嘴,尽管火气消了,但醋劲儿还是在的,“人家都脱成那样了,我要是不出现,你会不会……” “没有的事!”不等她说完,祁滟熠坚定的打断她。 “那你都看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看到!” “真的?” “要看我也只会看你!” 吕心彩这才扬起唇角。 怕她继续吃味,祁滟熠将她打横抱起,抬脚就走。 对于地上晕过去的女人,他是真的没多看一眼。不全是因为怀里的小女人会吃味,更多的原因是地上的女人真的很让他作呕。 直到走出很远的地方,吕心彩才要求他放下自己,“行了,我自己走吧。” 祁滟熠却抱着她不愿松手。 她低着头细声细气的道,“你都不想陪人家看看夜晚的景色吗?” 闻言,祁滟熠这才停下脚步,低头抵着她额头轻笑,“再美的景色也没我的彩儿好看。” 吕心彩悄悄红了脸。 既然她提出晚些回去,祁滟熠也不想坏她的兴致,将她放下后,牵着她的手漫步走着。 月光下,两人十指紧扣,尽管谁都没再说一句话,可相视的眼神中都带着无法形容的甜蜜。 只是美好的气氛刚开始,还没来得及欣赏这夜晚的湖色,夜颜和慕凌苍就找到了他们。 见到他们,吕心彩立马奔向夜颜,巴拉巴拉的说着他们出来后发生的事,还主动解释自己打人的经过,“那女人太不要脸了,话没说几句就脱衣服想勾引滟熠,我实在看不下去就把她给打晕了。” 说到最后,她心虚的低下头,毕竟又是她先动的手。 夜颜没有怪她,也向他们说起别院发生的事,最后总结道,“你们今日是临时搬出来,知道你们住在哪里的人也只有箫艺明夫妇。而你们离开后别院就被人偷袭,不用说,这肯定和萧家有关系。” 这次打伤箫媛儿,她一点都不责怪吕心彩。换做是她,别说打晕她,打死她都有可能! 祁滟熠听她说完,脸色突然泛着青,“什么?有人偷袭别院?!” 他不是无知之辈,如果这种事都想不明白的话,那他真是白活了。 原来箫媛儿引他出来不仅仅是勾引他,最重要的是他们想对付别院里的人! 换言之,他们是想杀他的彩儿! 夜颜冷声道,“这只是表面上的,这件事还与诸葛昌明有关,背后的阴谋没这么简单。” 吕心彩好奇的问道,“诸葛昌明是谁?” 祁滟熠诧异不已,“与诸葛昌明有关?怎会与他有关?” 吕心彩不懂是肯定的,夜颜一时也没法跟她解释,只是对祁滟熠道,“那群黑衣人中我认出诸葛昌明的管家,虽然我们没捉到他,但我很肯定我没有看错人。如果是这样,那萧家绝对有问题。” 那个人的声音、那个人的身形,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正愁没有线索可挖掘,如今总算让她发现了端倪。 假凤玲以为离开京城就可以高枕无忧?祁司尘以为他们拿他没撤? 他们想的是真美、布置得也极其周详,可她夜颜也深信一句话,地球是圆的,世上不会有绝路! 这一次,她就从萧家开始挖,非要把他们一个个挖出来不可! … 别院肯定不能再回去了,本来也只是做给萧家看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场戏收获如此大。 如夜颜所料的那样,翌日一早箫艺明和周氏夫妇俩又跑来魂殿要见他们。 这一次,她让小婵把夫妻俩领了进来,不但她和慕凌苍在客堂里等着他们,祁滟熠和吕心彩也在客堂里等着他们。 比起昨日忏悔的态度,今日夫妻俩是带着怒气出现的。 行完礼后,还不等夜颜他们开口问,箫艺明就朝吕心彩质问起来,“敢问吕小姐,为何要伤我女儿?” 吕心彩丝毫不惧他带怒的逼问,回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她当着我男人的面脱衣解带,我不打她,难道还要帮着她脱吗?” 箫艺明不但没为自己女儿脸红,还怒斥道,“你与太子殿下并无婚约,凭什么说太子殿下是你的?更何况我女儿喜欢太子殿下是她的事,你无权干涉,更不应该出手伤人!” “你!”吕心彩怒起,被他驳斥得说不出话来。 “放肆!”在她怒起的同时,祁滟熠也瞬间怒起,指着他怒道,“箫艺明,你未免太目中无人了!是谁给你的底气,竟敢当着我们的面如此对吕小姐不敬?” “太子息怒。”面对他的怒火,箫艺明不得不软了语气,“臣并非对吕小姐不敬,而是小女因她受伤,身为人父,臣不得不替小女讨要一个说法。” “好一个为女儿讨要说法的爹!”夜颜突然起身,对着祁滟熠抬了抬手,打断了他即将要说出的话,同时也向他们示意,让她来。 跟人斗嘴仗这种事,她就喜欢了。 之前她是觉得插手别人的事不太合适,可自从发生昨晚的事以后,她反悔了。 跟箫家有关的事她不但要插手,还要插手到底! 她朝箫艺明和周氏走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箫大人,若是本王妃没记错,箫小姐与太子早就解除了婚姻,如今已没有了任何关系。作为一名大家闺秀、且还是未婚的女子,跑到一个男人面前主动宽衣解带,这叫什么行为啊?箫大人,你这个当爹的,难道就不觉得丢人吗?还是说你默认了你女儿的做法是对的,然后准备逼着太子对你女儿负责?” 箫艺明和周氏没想到她会站出来说话,更没想到她说的话如此难听。 这简直就是*裸的给他们难堪! 箫艺明涨红了老脸,这下换他被堵得说不上话了。 周氏忍不住道,“王妃,这是我们小女与太子之间的事,不劳您操心。” 夜颜一句话给她怼了过去,“你的意思是本王妃多管闲事了?那真是不好意思,你们踩在魂殿的地盘上,本王妃这闲事就管定了!” 看着她脸色唰白,夜颜语气变狠了起来,“吕家有言,吕心彩的一切事宜全凭王爷与本王妃做主,换言之,她的事就是我们夫妻的事,连皇上都不得干涉。你们说,本王妃没资格过问吗?” 打嘴仗,再多十个人她也不怕。 跟她叫板,分分钟能让他们难堪到想死都找不到地方自尽。 瞧着箫艺明和周氏青白交错的脸色,最开心的莫属吕心彩了,两眼灼光闪烁,那一脸的崇拜就差扑过去把她抱住了。 至于祁滟熠,也不说话了。因为他发现主位上的某位皇兄正姿态闲适的抿着茶水,丝毫不介意客堂中央发生的事。 这不是对箫艺明和周氏的纵容,而是对他自己女人的纵容。 夜颜端着身子,眸光冷冷的盯着面前夫妻二人,继续不留情面的开口,“箫大人,本王妃就你之前说的话再作一下纠正。吕小姐与太子之间并非没有婚约,相反的,他们的关系已经被皇上认可,只不过吕小姐的婚事由我们王爷做主,皇上也就把她与太子的婚事交给了我们王爷操办。我们王爷不但是媒人,还受两方长辈嘱托,负责他们成亲事宜。只不过婚期未定,故而没有宣扬罢了。你们女儿当着吕小姐的面勾引她的未婚夫,试问,吕小姐该容忍吗?” 这番话一出,箫艺明和周氏更是大变脸色,不敢置信的望着主位上一直都没出声的男人。 “好了,箫小姐的事本王妃不想再提了,看在你们与我们王爷同朝为官的份上,本王妃给箫小姐留点颜面。”夜颜突然眯紧了眼,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冷笑,“箫大人,接下来咱们该来谈谈昨晚别院发生的事了。” 箫艺明僵硬的脸上眉头轻颤,“昨晚别院发生的事?” 夜颜也没跟打算跟他绕弯子,“不用跟我们强行狡辩,我们只有一个问题,那些黑衣人哪里来的?” 见夫妻俩同时露出不解的神色,她不禁冷哼,“我不怕告诉你们,今日你们踏进魂殿,不把一切交代清楚,就休想走出魂殿半步!” 夫妻俩又同时瞪大了双眼,箫艺明不满的质问起来,“敢问王妃,下官做错了何事?” 周氏抱住他手臂,惊呼道,“老爷,他们这分明是想无中生事啊!” 夜颜不但没恼,反而还笑出了声,“萧夫人,本王妃是否是无中生事你们心里清楚,反正我今日必须要一个答案,那些偷袭别院的黑衣人究竟从哪里来的。不说清楚或者说不知情,那你们就留在魂殿吧,等到你们愿意说的时候再放你们离开。” 周氏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想对付我们就直说,不用找借口诬陷我们!不管怎样,我们老爷也是朝中重臣,别说没做错事,就是犯了事也轮不到你来发落!” 夜颜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摸出一块牌子,面对他们夫妻高高举起,脸上的笑瞬间收住,冷声道,“这是皇上赐给我的斩令牌,别说本王妃没资格发落你们,就算今日本王妃要斩了你们,也没人敢出来帮你们说话!” 瞪着她手中金灿灿的牌子,箫艺明和周氏先是傻了眼,随即扑通跪在了地上。 但箫艺明还是不甘心的问道,“敢问王妃,下官究竟犯了何事?就算你要下官死,也该让下官死得明明白白!” 夜颜眯紧眸子,这次问得更直接,“说,诸葛昌明在何处?要是不交代清楚,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她不但有斩令牌,还有庞太后给的信物,随便拿一样出来都能让文武百官变脸,就面前这两位,她还真没放在眼中。 只不过她从来没机会用这些玩意儿,没想到今日却派上了用场。 她也不想问假凤玲怎么来的,就诸葛昌明狡猾的程度,就算与这些人合作,也不可能告诉他们假凤玲的来历。 这假的就让她娘来拆穿好了,她要做的,就是把诸葛昌明给挖出来! “冤枉啊!”夫妻俩眼见她举着令牌威胁,赶紧朝一直没出声的慕凌苍求救。 “王爷,求您明鉴,下官冤枉!” “我们什么事都没做,求王爷明鉴!” 正文 【226】差点喜当爹 慕凌苍淡淡的撇了他们一眼,“昨夜箫小姐前脚将太子带走,后脚别院就遭人偷袭。很不巧,本王与王妃正好在别院做客,险些被人纵火焚烧。你们说,本王要如何明鉴?” 箫艺明和周氏忍不住相视一眼,不知道因为他哪句话,夫妻俩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诧。 箫艺明立马回道,“王爷,这不过是巧合而已,怎能说与我们萧家有关呢?我们媛儿也是偷偷去见太子殿下,府里的人都不知情,也是今早才发现她负伤回府。听她说是吕小姐将她打伤,下官这才带着贱内前来魂殿欲向吕小姐问明清楚缘由。” 之前他一脸怒气的要找吕心彩讨要公道,但现在的他明显改动了说词,只是来问明情况的。 夜颜也不跟他在这个说法上纠结,更不想被他转移注意力,继续冷着脸道,“巧合不巧合也要查过了才知道。既然要查,那本王妃要求你们配合也不过分吧?” 箫艺明不满的望着她,“王妃,这不过是你凭空猜测而已!下官一家对朝廷忠心不二,绝对不会做出对不住天秦国与皇上的事。你若要查下官一家,下官誓死不应!” 夜颜不屑的笑了笑,“本王妃要查你们,需要你们应吗?刚刚的话难道你们一句都没听进去?本王妃说了,今日起你们休想离开魂殿,除非把诸葛昌明的下落交代清楚。” 箫艺明铁青着脸道,“你这是肆意诬陷朝廷命官!” 夜颜丝毫不怒,反而故意笑得轻蔑,“诬陷不诬陷也不是你说了算,况且我也没说你们犯了何错,只不过是想要你们开*代一点事而已,既没有说昨夜的黑衣人是你们指使的,又没有说你们与诸葛昌明有勾结,你们何必如此激动?” 见周氏张嘴想说话,她随即用话堵了过去,“萧夫人,你是不是要说这些事你们不知情,或者你女儿知道得比你们多?呵!” 周氏脸色白里透着青,张着的嘴也闭上了。 夜颜看她的眼神更多了一丝嫌恶,“我管你们谁知道得多,一会儿我也得让人把箫小姐给接来魂殿!别跟本王妃再提什么诬陷,本王妃就是在找证据,如果你们自认是清白的,那就大大方方的配合我们,再跟本王妃叫嚣下去,只会让本王妃更加怀疑你们。清者自清的道理我想你们应该懂!” 语毕,她抬头朝门口唤道,“来啊,去御史府把箫媛儿带来!从今日起,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御史府,府中所有人的衣食住行必须严厉监管,谁敢不从,杀无赦!” 门外五六名侍卫领命后快速的离开了。 箫艺明和周氏瞪着眼,不满又不甘,恼火又愤怒,可看着夜颜手中的令牌,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斩令在她手中,就算她现在要下令杀了他们,都没人能救得了…… 夜颜紧接着又朝门外下令,“把御史夫妇带下去!” 很快又有五六名侍卫进来,箫艺明和周氏铁青着脸,但被他们手中的刀剑逼着,也只能被迫跟他们去。 很快,客堂里就剩下他们四人。 吕心彩最先跑到夜颜身边,挽着她的手崇拜的道,“颜颜,你太厉害了!你不但把他们训得一愣一愣的,连我在旁边看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夜颜拍着她手背笑了笑,“没办法,我学不来拐弯抹角那一套。而且跟这些打交道,要是不横点,很容易就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吕心彩‘嗯嗯’点头,也不知道她究竟听懂了什么。 祁滟熠走过去,先把她从夜颜身旁拉到自己身旁,大手紧着她小手,仿佛怕她会突然跑掉似的。 对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占有欲他似乎没有察觉,面上还认真的朝夜颜道,“其实箫艺明也没说错,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昨夜的黑衣人是他派来的,更没有证据证明萧家与诸葛昌明有勾结。虽然我们可以将他们暂时扣押,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若他们一直不交代,我们又能拿他们如何呢?” 夜颜摇头道,“我真正要的不是他们交代什么,如果他们与诸葛昌明真有勾结,这绝对是诛九族的死罪,你想没有铁证摆在他们眼前,他们会招认吗?所以我也没想过要逼供什么,我真正想做的是找借口阻断他们与诸葛昌明的往来!” 祁滟熠蹙起浓眉,开始思考她的用意。 想着想着,他眸中豁然一亮,对着夜颜比了比大拇指,“皇嫂高见!” 夜颜忍不住失笑,“高见什么呀?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想到一些事,她渐渐的又皱眉,忧心道,“玲妃、嘉和王、箫家……这些人都值得我们怀疑。虽然我们现在发现了诸葛昌明的管家,可与我们要弄清楚的事还差了很远。我们甚至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牵连其中,为今之计就是发现一个扣押一个。我就不信,全京城的人都能被诸葛昌明收买!” 她现在用的办法就像是打地鼠一样,出现一个打一个,用强制的手段断绝他们与外界的往来。 这些人都被监控了,她就不信诸葛昌明还能坐得住! 有种他就把满朝文武百官收买了! 她朝座上的慕凌苍看去,见他还在那端坐着吃茶,她笑着走过去,“行了,戏看完了,该去书房了。” 慕凌苍剜了她一眼,好似不满她的催促。随即他朝祁滟看去,漫不经心的开口,“太子闲赋数月,应该休息够了吧?” 祁滟熠瞬间怔住,“皇兄……” 慕凌苍移开视线,似是极度不满,“你坐着太子之位,却让我没日没夜的操劳,试问你良心可安?” 祁滟熠突然低下头,“皇兄,太子之位应该是你的……” 慕凌苍一记冷眼瞪去,“别给我戴这些高帽,我看你分明就是想累死我,然后好坐享其成!” 闻言,祁滟熠猛的又抬起头,“不是的!皇兄你别误会……” 见慕凌苍脸上并无一丝怒意,他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又低下头,“皇兄,有何事要滟熠去做的,你直接吩咐就可,还请别说这些让人生分的话。” 慕凌苍淡淡的哼了一声,虽然是有心逗他,但说到不满的地方还是有的,“奏折你会看吧?要不要我亲自教你?” 祁滟熠羞愧得红了脸。 夜颜在旁边看得直笑,“太子,凌苍一点都没说错,你确实太懒了。” 就连吕心彩都忍不住说话,“滟熠,王爷和颜颜批评得对,你一天到晚什么事都不做,就知道偷懒。王爷要帮你父皇管那帮大臣,还要操办我们的婚事,现在还要对付坏人,他又不是三头六臂,怎么忙得过来?” 祁滟熠抬头望着他们三人,又愧疚又纠结,“我……” 说白了,他还在为魏皇后的事自责和自卑着,而且当初是他主动放弃太子之位的,现在他都不好意思面对京城里的人和事,更别说插手朝政上的事了。 夜颜微笑着对他道,“没人把魏皇后的事怪罪到你身上,只是你自己不愿卸下心里的包袱而已。皇上在你离开后,在箫媛儿和其他侧妃求得休书后,也没有废黜你太子之位,而是对外宣称你陪同魏皇后外出静养。你想啊,要不然怎么你一回来那些女人就迫不及待的找来了?” 祁滟熠眼底变得有些湿润,张了几次嘴可一次都没发出声来,最后对着他们夫妻俩跪下深深的磕了一头。 对他这一跪,夜颜和慕凌苍也坦然的接受了。 要知道,他之所以还是太子,那真是慕凌苍让给他的。让他一个储君之位,接受他一拜,他们完全没占他一点便宜。 “起来吧。”等他磕完头,慕凌苍才起身走向他,扶起他后正色道,“如今形势不明,暗中小人作祟,让你们搬出去实难让人放心。我与太后已商议过,宫中暂时作他用,你继续留在魂殿,待皇上回京后你再正式回宫。东院那边我已让人给你添置了书房,以后朝中的事全在魂殿处理。” “是,一切全凭皇兄做主。”祁滟熠认真应道。 “王爷,那我呢?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吕心彩突然插问,双眼期待的望着慕凌苍。 “……”慕凌苍忍不住抽了一下唇角。 夜颜忍着笑,上前把她拉到祁滟熠身边,“心彩,你就负责陪着太子吧。” 吕心彩皱眉道,“陪他肯定要陪的,可你们都有事做,那我该做什么?” 夜颜干咳了一声,然后很认真的哄着她,“你要做的事可多了,比如说太子忙的时候你就帮帮他,像端个茶、整理书卷这些,总得要人去做的。魂殿里侍卫多,但太子身边总得有人近身做事,而且还必须是他最信任的人。别以为这些事是小事,万一有什么机密要事被泄露出去,那可就严重了。而且,你时时刻刻陪着他,还能杜绝其他女人接近他,你说对吧?” 吕心彩听得直点头,“也是哦,不能随随便便让人接近他,免得他被那些女人勾了去。就像昨天晚上一样,要不是我跟着,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祁滟熠哭笑不得,赶紧拉着她往外走,“行了,皇兄他们还有事做,我们别打扰他们了。” 就她这喋喋不休的小嘴,再让她说下去,还不知道要说出多少羞人的事出来! 看着他们离去,夜颜‘呵呵’直笑。 这摆明了是有人做多了‘亏心事’,害怕被揭发…… 转过身,她收起笑容,好奇的问道,“凌苍,你昨夜进宫跟太后说了什么?宫中作他用是什么意思?” 昨晚回来以后,他连夜进宫见庞太后,差不多天快亮了才回来。 她还没来得及询问,一早起床就听说箫艺明和周氏来找茬了,直到现在才有机会问他。 慕凌苍沉着脸道来,“我把昨夜的事对太后说了,她也很是意外,没想到诸葛昌明就在我们身边潜藏着。与她商量过后,她要我从军中偷调万名将士驻扎宫内,一旦京城发生大事,我们也不会乱了阵脚,而且也有能力抵御。” 夜颜赞赏道,“太后这主意真不错!宫里有她掌控大势,我们在外面办事也更有底气。” 这样的里应外合,别说诸葛昌明想捣乱,就算他把文武百官全收买了,他们也不畏惧。 他们俩哪也没去,继续留在客堂里。 突然软禁箫艺明和周氏,并将萧家控制起来,这样的大事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开的。他们今天不用做别的事,只管坐在这里等就行了。 没过多久,侍卫来报,“启禀王爷,箫媛儿已带到。” 吕心彩的那两鞭子,比打祁司尘还狠,加上她娇生惯养的体质,这伤势比祁司尘重多了。两名丫鬟搀扶着她出现,她一脸苍白,连走路都弯着腰,脚腕上也像挂了千斤石一样,脚跟落地时身体会不受控制的颤一下。 夜颜跟慕凌苍交换了一下眼神,从他眼神中得知箫媛儿的伤不是装的,她心里也有了数。 吕心彩的鞭子她是见过的,确实不是寻常物。 不过这女人也活该,就昨晚发生的事,打死她都不亏心! “小女参见王爷、参见王妃。”被丫鬟搀扶着下跪,箫媛儿说话的同时额头上溢出了细汗。 “箫媛儿,本王妃也不跟你拐弯抹角,本王妃只想告诉你,从今日起你们萧家所有人将被我们软禁看管,任何人不从都得死!”夜颜眯着眼冷冷的开口。 “王妃,我们究竟犯了何罪?”箫媛儿一双杏眼瞪得又大又圆,脸色比进门时还惨白。 “犯了何罪?”夜颜扬起冷笑,“需要我把昨夜的事再向你描述一遍?箫媛儿,你应该想不到吧,昨夜王爷和本王妃恰好就在别院中做客。你来求见太子殿下,还是本王妃做主让他随你去的。因为本王妃就想看看,你把太子殿下引开后会发生何事。没想到,本王妃猜得真准,你前脚引着太子殿下刚走,接着就有黑衣人欲纵火焚烧别院。” 箫媛儿低头听着,看不清楚她的神色,但她脑门上的细汗越来越多,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上的伤太重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夜颜紧接着哼道,“别像你爹娘一样跟我说这是巧合!天下间巧合的事本王妃见多了,这样的巧合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发生?换做是你,你相信这是巧合吗?本王妃只想问一个答案,诸葛昌明如今身在何处?你若是招了,我们还可以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你若是死咬着不松口,那也没关系,反正朝中的事皇上已经交给了我们王爷全权处理,我们就算现在不抄斩你们萧家,但你们萧家也休想再有荣华富贵的一天!” 箫媛儿除了低头外,跪在地上的身子也突然轻颤起来。 倒是旁边两名丫鬟开始惊呼道,“王妃,我们小姐是冤枉的!萧家人都是冤枉的!” 一直没出声的慕凌苍突然冷声下令,“来啊,把这二人拖出去,杖罚二十!” “是!” 旁边静候的侍卫立刻上前,一人抓着一个丫鬟就往外走。 两丫鬟急得大喊,“小姐救命啊!小姐快救救奴婢!” 但箫媛儿脑门垂在地上,除了身子颤栗外,一点反应都没有。 对那两个丫鬟,夜颜压根就没看在眼中,她关注的重点是箫媛儿的反应。 “箫媛儿,本王妃只给你最后一刻钟,你要是从实招来,我们可以保证不动你爹娘,但过了这一刻钟,你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要知道,诸葛昌明是逆贼,他不但私逃在外,还有谋朝夺位的野心。你们萧家与他勾结,这个罪有多严重,你身为曾经的太子妃应该比我更清楚。” 箫媛儿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放在地上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指关节都泛着青色。 夜颜也没再说话了,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耐心十足中又带着一丝清闲,仿佛她说与不说都无所谓一般。 认真说起来,确实无所谓。大不了他们像对付诸葛婉儿一样对付这个箫媛儿,操控她的意识让她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但是,这样做的后果除了耗费慕凌苍的内力外,还会彻彻底底的把人给毁了。 说直白点,脑部神经被破坏,下半辈子都只能当个傻子,还是无药可救的傻子。 这一招慕凌苍只对诸葛婉儿和罗克用过。 诸葛婉儿是真废了。 罗克没废,那是因为罗克在慕凌苍对他动手的时候就服毒自尽了,加上那个暴徒借了他身体,他现在才能继续在世上逍遥作恶。 这一招很管用,但是也很阴毒,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没打算用。 在她喝第二口茶的时候,箫媛儿突然抬起头,眼底莫名的充满了恐惧,“王妃,不是我要与那人勾结的,是那人自己找到我的。我都不认识他,可他却拿我的把柄威胁我……” 她说到最后又低下头哭得泣不成声。 夜颜将茶杯一放,冷着脸追问,“你有何把柄在他手中?” 箫媛儿又哭了片刻才哆哆嗦嗦的道,“我……我和我表哥私会……我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这消息又一次让夜颜倍感意外。 还想从她身上深挖出诸葛昌明呢,结果却挖出这种内幕。 她朝慕凌苍看去,只见他浓眉紧锁,明显不满听到这种答案。 箫媛儿也没勇气看他们,只是自顾自的交代起来,“我本想和爹娘坦白的……但有一天凤玲娘娘突然召见我娘……我娘去过宫里回来以后就让我去求太子原谅……我在跟我表哥说这些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被人听了去……那人要我帮他对付你们……他还威胁我……说我要是不听她的……他就把我和表哥的丑事宣扬出去……” 这些消息让夜颜一时难以消化,只能挑着不解的地方问,“你既然跟你表哥有染,为何昨夜还要色诱太子?” “我、我知道我和表哥不可能在一起……听到太子回来的消息……我也动心了……其实、其实我也想回到太子身边……昨晚色诱太子……我是想与他交合后好让他承认我肚子里的孩子……加上那个人说可以帮我除掉吕小姐……我、我就答应了他……” 她交代的这些除了让夜颜失望外,也听得火冒三丈,当即就拍桌骂了起来,“箫媛儿,你还能要点脸不?当初抛弃太子的人是你,现在还敢拿别人的孩子冒充太子的骨肉,你是不是嫌命长了?!” 幸好祁滟熠这会儿不在,要是听到她说这些话,绝对能当场剁了她。 也幸好他现在身边多了心彩,要是真让这个女人色诱成功,那才有好戏看了! 这时代,去哪里做亲子鉴定?指望滴血验亲吗?这根本就不科学! 箫媛儿没再说话了,只是不停的哭,哭得浑身都跟抽搐似的。 夜颜深吸一口气后,继续冷着脸追问,“威胁你的那人叫什么名字?你可见过他的模样?” 箫媛儿摇着头,“不、不知道……他出现过两次……但都是蒙着脸的。” 夜颜死死的抓着扶手,忍了又忍才没让自己飙粗话。 真是气死她了! 问到这里,等于又没线索了! 箫媛儿的话应该没作假,她连跟她表哥的私情以及怀孕的事都说了,还有什么比这种事更加不能说的? 可正是因为相信她的话,她才觉得烦躁。这都第几次弄断线索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慕凌苍突然开口,“箫媛儿,本王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你帮我们把那人引出来,你可愿意?” 正文 【227】想嫁王爷 夜颜朝他看去,从他眼神中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也说不上利用箫媛儿吧,毕竟箫艺明也是朝廷里的官员,他们一家都有义务将逆臣贼子绳之以法。 箫媛儿并没有立刻应声,哆哆嗦嗦许久才哽咽道,“我、我愿……啊……”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痛苦的呻吟起来。 夜颜差点被她吓一跳,回想她说的话,再看她此时痛苦的动作,她赶紧起身对小婵道,“快把箫小姐扶去厢房!” … 看着箫媛儿服药睡过去以后,夜颜才离开。 照顾箫媛儿的是她带来的那两名丫鬟,还没来得及受罚,眼下箫媛儿有流产的征兆,正好由她们照顾自己的主子。 能让慕凌苍亲自给她开保胎药,他们算是尽了人道主义,可别说他们见死不救。 至于其他的事,也只能等箫媛儿醒来再谈。 她去书房找慕凌苍,见祁滟熠和吕心彩也在,她也不意外。 “放心吧,她没事了。” 结果吕心彩嘟着嘴,不满的道,“放什么心啊?她都怀孕了,以后怕是更要纠缠滟熠了。” 夜颜脑门上顿时溢出一溜黑线。 她朝祁滟熠看去,只见他正用一种哭笑不得的神色面对自己,那模样好似在向她求救。 她眼眸子一转,差点笑出声来。 上前拉着吕心彩的手,她开始耐着性子给她解释,“你个傻瓜,她怀孕是她的事,跟滟熠又没关系,你以为那孩子是演绎的啊?” 吕心彩眼眶有些红,都带上了哭腔,“她也跟滟熠睡过觉的,万一是滟熠的孩子呢?” 祁滟熠脸黑得就跟抹了锅底灰一样,立马申诉,“我要说多少遍你才相信,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听说箫媛儿怀孕以后,这小东西就开始跟他闹,怎么解释她都听不进去,气得他差点悬梁自尽以示清白了! 见他们居然为了这种事争吵,夜颜忍不住揉了揉额角,佩服得不要不要的。 她朝祁滟熠抛了个鄙视的眼神,同时也示意他别出声。 在佩服吕心彩单纯时,她也佩服祁滟熠,就算他们还没有突破那种关系,但多多少少也该教人家一点吧,都能厚着脸皮吃人家豆腐,就不能多教点男女的事? 拍了拍吕心彩的手,她继续解释着,“箫媛儿肚子里的孩子真的跟滟熠没有关系,她是当着我和凌苍的面承认的,孩子是她和她表哥偷情后才有的。” 吕心彩眨着眼,又惊讶又不敢置信,“真的呀?那孩子是她和别的男人的?” 夜颜很肯定的点头,“我和凌苍都能作证,你说这能骗你吗?”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她犹豫了一下,决定亲自给她普及点知识,“心彩,我跟你讲,这女人生孩子不是只有跟男人睡觉才行的。这生孩子的经过我就不多说了,回头你问你家滟熠去。我只是跟你说一个最基本的判断标准,那就是看女人的月事。女人要是怀孕了,当月的月事以及后面十个月的月事都不会有的。” 她虽然有意压低声音,但凭旁边两个男人的耳力,能听不见? 慕凌苍轻咳了一声,从桌上拿起一本书册翻阅起来。 祁滟熠脸色由黑变红,最后尴尬得坐不住了,起身拉着吕心彩的后就往外走。 “滟熠,你干什么呀,颜颜还有话没跟我说完呢!”吕心彩抓着门框挣扎。 “回去我慢慢跟你说!”祁滟熠涨红着脸,见她不愿走,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笑话了,将她打横抱起就走。 目送他们离开,夜颜又一次无语失笑。 谈恋爱谈成他们这样的,她是真没见过。 回头看书桌后的男人,正聚精会神的看书,如果不是他俊脸拉得老长,她肯定相信他是在看书。 她立马收住笑,走过去把他手里的书夺走,然后没好气的嗔着他,“只是让你帮她把个脉而已,我都没气你气什么呀?” 慕凌苍狠狠的剜了她一眼,“京城没大夫吗?她值得本王救?” 瞧他那委屈劲儿,夜颜坐上他大腿,勾着他脖子哭笑不得的道,“情况紧急嘛,万一找大夫的途中她就流产了呢?你也不想想,要是她的孩子在我们面前出事,别人会如何想啊,肯定会说我们连孩子都不放过。再说了,她的孩子留下,对太子和心彩也有好处。那个孩子是她和别人的,有这样一个证据,她以后还有脸纠缠太子吗?” 她的话句句在理,慕凌苍也不跟她反驳,只是余气难消,只能咬她当发泄。 当然,他也不是真咬,夜颜眼眸中带着笑,还主动为他开启贝齿。 一开始慕凌苍是想‘惩罚’她,可几番辗转纠缠,倒把他自己弄得有些欲火焚身。 感受到他强烈的*,夜颜不得不推着他,一边喘息一边笑着,“好了,随时都有大臣来,别让人撞见了。” 慕凌苍低着头她额头,炙热的眼眸中倒映着她迷离的样子,像足了勾魂的妖精。 捧着她粉润的面颊,他邪恶的动了动,薄唇转向她耳坠,“许久都没这样要过你,真想给自己放两日假好好与你放纵一场。” 夜颜都不敢乱动了,真怕他控制不住就在书房里要了她。 他说的‘这样’指的是白天,就像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没有那么多事务缠身,更不用担心被人打扰,什么时候性趣来了就什么时候做。 说到底,这男人骨子里还是有浪漫情调的。他才二十多岁而已,要是连这点激情都不想要,那才叫奇怪呢。 当然,那种激情她也期待,只不过现实让人无奈。 “好啦,等以后空闲了,再好好补偿,嗯?” “哼!” 慕凌苍捏着她挺翘的鼻尖,单手圈着她水蛇似的腰肢,怎么都不愿意松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侍卫的禀报声,“启禀王爷,太尉武平携其女儿在外求见。” 闻言,慕凌苍瞬间沉了脸。 正跟自己的女人*着,这个时候任谁来对他来说都是煞风景的。 夜颜眨眼问道,“带女儿求见?不会又是来找太子的吧?” 祁滟熠当初有多少女人她没有仔细调查过,所以那些女人究竟有何背景她也不清楚。 出现了一个箫媛儿想吃祁滟熠这棵回头草,现在其他女人出现,她下意识的把这些人归为箫媛儿一类的。 慕凌苍淡淡的摇头,“不是,太尉一家与太子并未结过亲。” 夜颜一脸不解,“那这武大人带女儿来做什么?赏风景啊?” 如果是谈朝政上的事,这武大人直接来就是了,带个女儿来,确实让人费解。 慕凌苍蹙起浓眉,显然他也不明白太尉带女儿来做何。不过既然人来了,先见见再说。 “让他们进来吧。” “是。” 听着侍卫远去的脚步声,夜颜这才从慕凌苍腿上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后,又帮着他理了理歪斜的领口,“赶紧弄好,一会儿你可别起身,免得遭人笑话。” 慕凌苍不以为意的剜了她一眼,“谁造成的?只知道撩火,却不知帮为夫灭火,还好意思调侃为夫?” 夜颜故作凶恶的对他龇牙,“还说我呢,大白天的你也这么不老实,今晚上不让你压了!” 慕凌苍立马圈着她腰肢拉近,浓眉挑高,含笑的眸中露出一丝邪味,“那今晚为夫让你压。” 直到门外又传来脚步声,夫妻俩才停止*。 在侍卫推门领着一中年男子和一年轻貌美的女子进来后,夜颜和慕凌苍已经恢复了正经的神色。 慕凌苍一脸冷肃,除了对自家女人,对谁都没有多余的表情。 夜颜端庄的站在他身侧,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在表现自己的同时也不忘打量进来的这对父女。 他们见到她在书房,似乎有点意外。 但很快,那抹意外就被掩饰去了。 武平从容的带着女儿先向他们行礼,在他身侧的女儿只抬过两次头,且每一次都腼腆羞涩,好似不习惯与陌生人见面。 让他们起身后,夜颜先开口问道,“武大人,你今日是来办差的,还是为了别的事?” 武平拱手回道,“回王妃,下官是来找王爷商议朝事的,不过小女相雨嫌在家中烦闷,求下官带她出来走走。下官想着她从来没见过王妃,所以就带她来给您请个安。王爷、王妃,小女来得唐突,若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夜颜没说话了,只是盯着这位叫武相雨的女子认真打量起来。 人倒是挺文静秀美的,年纪可能比她还小一些,整体给人的感觉很不错。当然,大家族里培养出来的小姐们,气质肯定在线的。 只不过对方脸上娇羞的神色让她莫名的心生厌恶。 跟妒忌无关,她夜颜这张脸皮还用不着去妒忌别人的容貌。 她只是觉得这女子在抬头的瞬间,目光停留在慕凌苍身上的时间比停留在她身上的时间过多,她神色中流露出来的娇羞显然不是因为她。 她朝慕凌苍看去,只见他面无表情的开口,“武大人,王妃平日里要帮着本王打理魂殿的琐事,有可能会怠慢武小姐。如果武小姐不嫌弃,本王可以安排吕家小姐作陪,正好吕小姐在魂殿也倍感烦闷。” 祁曜他们离京前,吕心彩在魂殿的事就已经在京城传开了,且朝中大臣都知道她来天秦国的目的,所以这会儿听他提起吕心彩,武平也不觉意外。 只不过谦虚的道,“王爷,吕小姐乃魂殿的贵客,小女怎好意思打扰她?” 夜颜正想说话,慕凌苍已经朝门口的侍卫吩咐起来,“去把吕小姐叫过来。” 侍卫应声后快速离开了。 武平脸上的神色略显僵硬,但也没再说什么。 倒是他身旁腼腆娇羞的女儿突然抬头望着夜颜,“王妃,小女听过诸多传言,大家都说您贤良淑德、聪慧能干,小女一直对您崇拜有加。今日小女前来打扰,也是有心想接近王妃,更想从王妃身上多学一些女子高尚的品德。” 夜颜唇角不自然的抽了一下。 这马屁拍得…… 说她聪慧能干还行,说她贤良淑德,这是想笑死她好继承她的男人? 还高尚的品德,自从来到这个异世后,她从来没觉得自己高尚过,节操都快喂狗了,哪里来的高尚? 不过面子上嘛,她还是得回两句,“武小姐过赞了,那些赞赏我的话,不过是外面的人看在我们王爷的面子上才给予我莫大的褒奖,当不得真。” 武相雨娇羞的目光又投向她身旁冷峻的男人。 慕凌苍因为没正眼看她,所以也没反应。 但夜颜却是微微眯眼,心中已经猜到了一些事。 她也没耐心再跟他们父女客套,随即正色道,“武小姐,既然武大人是来找王爷谈论朝事的,那我们也就别打扰他们了。还请武小姐随我去客堂坐坐,稍后吕小姐就会过来陪你的。” 语毕,她朝慕凌苍微微一笑,“王爷,我们先出去了,有事你叫我。” 慕凌苍点了点头,“嗯。” 她都主动离开了,武相雨也没办法继续赖在这里,临走前向慕凌苍福了一礼,柔声道,“王爷,小女告退。” 慕凌苍犹如没听到,只是把注意力投向她身旁的武平,“武大人既是来谈朝事的,有何要事直说无妨。” 武相雨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但很快被她掩去。她也没再说什么,安静的退出了书房。 武平目送女儿离开,眼底闪过一丝黯色。直到门外无人了,他这才从袖中取出一本奏折呈上。 … 客堂里,被叫来的吕心彩盯着陌生的女孩左看右看,一边直勾勾的打量对方,一边对夜颜道,“颜颜,你是让我过来陪客人玩的吗?可是我刚刚跟滟熠吵了架,他还在生气呢。” 夜颜忍着笑,主动向她介绍起来,“心彩,这位是太尉府上的武小姐,她闲来无事随武大人来魂殿做客,你帮我招待招待她。” 接着她又向武相雨道,“武小姐,这位就是东龙国来的吕小姐,也是太子殿下如今的心上人。” 武相雨朝吕心彩福身拜道,“见过吕小姐。” 吕心彩也向她回了一礼,“武小姐客气了。” 打过招呼后,她又皱眉看向夜颜,“颜颜,滟熠还在生气呢,你说我该如何哄他?” 夜颜反问道,“他为何生气?不都解释清楚了吗?” 吕心彩一脸的无辜,“我也不知道他为何生气,刚他把我带走,一回房就拿了一本书给我看。跟你上次让我看的武功秘籍差不多,我翻了两页觉得没看头,就说了几句然后他就气到不理我了。” 夜颜,“……” 正在这时,小枝从走进客堂,躬身禀道,“王妃,箫小姐醒了。” 夜颜也没时间去跟吕心彩解释那个‘武功秘籍’的作用,拉着她的手,在武相雨看不到的地方对她挤了两下右眼,“心彩,麻烦帮我招待一下武小姐,我去看看箫小姐的情况。” 好在吕心彩也还算懂事,见她打暗示,也就不再提祁滟熠生气的事了,赶紧催促她,“你快去吧,我会招待好武小姐的。” 夜颜转过身又歉意的对武相雨道,“武小姐,本王妃还有别的客人,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尽管她不需要如此客气,但在没撕破脸皮前,她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 当然了,希望这位武小姐也能好自为之,别给她撕脸的机会…… 慕凌苍之所以让吕心彩过来,也是有这个原因在里面,想看看武平父女究竟要做何。 另一方面,箫媛儿以及萧家的事也得赶紧处理,如果箫媛儿愿意配合,说不定今晚他们就要行动。 他们坚信,诸葛昌明的人还会来找箫媛儿,他们必须把握好这个机会。只要箫媛儿愿意配合,他们一定要想办法把来的人给活捉到手! 这位武小姐交给吕心彩也是可行的,因为她不是冲着祁滟熠来魂殿的,随便吕心彩怎么招待她。 未来的太子妃、未来的国母,跟这些女人打交道也是早晚的事,避免不了的,让她多与这些人接触,说不定对她也有好处。 客堂里,很快就剩下吕心彩和武相雨两人,旁边的小丫鬟忙着为她们斟茶,规规矩矩的做事,也不打扰她们说话。 武相雨好奇的先朝吕心彩问道,“吕小姐,你怎么会住在魂殿的呢?” 吕心彩笑了笑,“我姑姑与颜颜的娘以及王爷的母妃是好友,所以我姑姑把我托付给颜颜和王爷照顾了。” 武相雨点着头,“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你与他们的关系肯定很要好了。”接着她一脸羡慕的道,“真羡慕你们,不知道我是否有幸也能与你们交好?” 吕心彩脱口道,“没问题呀,四海之内皆兄弟,我们也喜欢结交朋友。不过,我们只结交心地善良的朋友,那些动不动就玩心计的朋友我们是不会交的。” 听着她的话,武相雨唇角上的笑显得有些僵硬。 吕心彩又反问道她,“我看武小姐年纪与我相仿,不知你可有婚配?” 武相雨摇了摇头,“家里还未给我定亲。” 吕心彩眨着大眼顺口又问道,“那武小姐想找个怎样的夫君?” 武相雨突然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后才低声道,“我想找个像王爷一样的男子做夫君。” 吕心彩明白似的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但转眼她又皱起眉,“可是王爷已经有颜颜了,他不可能再娶别的女人。你要找‘王爷’这种身份的人,其实也不难,正好魂殿里还有一个王爷,要是武小姐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武小姐做个媒。” “还有一个王爷?是谁呀?”武相雨抬起头不解的问道。 “嘉和王啊!” “……” 无视她微微泛白的脸色,吕心彩一脸小兴奋的说起来,“武小姐,你不是想找像王爷一样的男子做夫君吗?正好嘉和王还没有王妃,你嫁给她,也能像颜颜一样做王妃的。而且嘉和王人长得还算可以,你应该不会嫌弃他模样。你想找个王爷、他想找个女人,你们在一起,真的很般配!” 武相雨脸色不止一点白,听她说完后,脸色就像失血过多一样灰白。 偏偏吕心彩看不懂她的神色,还以为她是看不起祁司尘,所以说得更卖力了,“武小姐,你真的可以试试,等你嫁给嘉和王、等我嫁给太子以后,我们以后就成妯娌了,你不是想跟我们做朋友吗?做妯娌可比做朋友更亲密呢。” 武相雨脸上的笑挤得比哭还难看,硬生生的道,“多谢吕小姐做媒,小女无德无能配不上嘉和王。” 吕心彩忍不住鄙视她,“你就别谦虚了,像你这样出生的人,又长得这么好看,找夫君肯定要找有身份地位的。而且是你自己说的想找‘王爷’这样的,现在又说配不上,你这不是逗着我玩吗?” 武相雨干脆低头不说话了。 客堂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吕心彩压根就不明白究竟自己说错了什么让她变成了哑巴。 察觉到身旁的小丫鬟有动静,她抬眼看去,只见小丫鬟抽动着肩膀在偷笑,被发现之后,小丫鬟也没心虚,而是给她挤眉弄眼打暗号。 她眨了好几下眼才有点明白,随即就朝对面的武相雨问道,“武小姐,你说想找‘王爷’这样的,该不会是想嫁给伏戾王吧?” ------题外话------ 明天夜妈就来了! 正文 【228】相爷真是高见 武相雨抬了抬眼,然后又继续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膝盖。 吕心彩呼啦从椅子上起身,拉长了脸道,“武小姐,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伏戾王可是有颜颜的,他已经娶了颜颜了,是不可能再娶你的!” 如此直白的话对熟悉吕心彩的人来说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对第一次与她见面的武相雨来说,就如同羞辱般难以接受。 她无法再沉默下去,抬起头不满的盯着吕心彩道,“吕小姐,我不过是说出心里的想法,应该没得罪你吧?再说了,我喜欢谁也与你无关,你为何要用如此尖酸的语气待我?” 吕心彩双眼瞪大,气得抬手怒指她,“我尖酸?我看你是找打才对!你来魂殿不是做客的吗?既是客人就该自重才是,到别人家里来抢别人的丈夫,你还有理了啊?别说这是你的想法,伏戾王是颜颜的,你就是想都不可以!” 才经过箫媛儿来与她争夺祁滟熠,她已经深刻的体会到那种吃味的感受,现在又有女人出现欲跟夜颜抢丈夫,她自然要把这种人当仇敌。 武相雨被她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这确实是人家的地盘,她坐在别人家里不得不看别人的脸色。 狠狠的掐着手心,将所受到的难堪和羞辱努力的压下去后,她脸上又恢复了柔美的微笑,“吕小姐,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我没有说要嫁给伏戾王,我只是说想嫁一个像王爷一般伟岸又有能耐的男人。” 吕心彩眯起眸子想了想她之前说的话,好像她确实没说要嫁伏戾王。 她这才歇了些火气重新坐回椅子上。 因为这一场聊天引发的误会,让客堂里的气氛变得僵冷,再也感觉不到友好的气息。 吕心彩倒是无所谓,反正颜颜临走前给她的暗示就是要她看好这个女人,至于如何招待,这得看客人是怎样的人。 惹她不高兴的客人,要她拿出笑脸来,她可做不到。 她把魂殿当成自己家,坦然自若的吃着丫鬟摆上的点心,不再主动搭理武相雨。武相雨哪里还坐得住,干脆起身道,“吕小姐,我去花园转转。” 吕心彩一听,赶紧把手里半截糕点塞嘴里,一边跟着起身一边嚼着糕点道,“我跟你去,你别乱跑。” 武相雨脸色微冷,“吕小姐,我只是在外面转转,不会乱闯的。” 谁知吕心彩想都没想的摇头,“这个不好说,万一你乱跑乱闯的坏了魂殿的规矩,我可不好跟颜颜交代。” 武相雨脸色彻底的冷完了,干脆回到椅子上,哪也不去了。 她是真的一肚子火,但偏偏她发泄不了。因为面前这位女子是太子心意的女人,刚才伏戾王妃已经介绍过了。 也就是说,她是未来的太子妃,不但不能冲撞她,还要想尽办法巴结她。 她端起手边的茶水抿了两口,香茶入喉,似乎也冲淡了她心中的火气。 放下茶杯时,她起身朝对面的吕心彩福了福身,柔声道,“吕小姐,初次见面就闹得如此不快,相雨在此给你赔个不是。可能是因为第一次与你相见,所以相雨的一些言语才显得不妥,相雨在此向你诚心解释,相雨没有要做伏戾王妃的心思,对伏戾王也只是仰慕之情,像他那般卓绝非凡的男子,不止是相雨,就是整个京城仰慕他的人也不在少数。还亲吕小姐看在相雨诚心赔不是的份上,不要与相雨见气,更不要误会了相雨。” 吕心彩盯着她,大眼眸转来转去,见她态度确实认真,这才摆手道,“好吧,我不生气就是了。以后你尽量少提跟颜颜和王爷有关的话,称赞他们可以,但不许打他们的主意,这样我才可能把你当朋友。” 武相雨温顺的点头,“是,以后相雨会多加注意的。” 她重新坐回椅子,气氛明显比刚才好多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不解的朝吕心彩问道,“吕小姐,箫大小姐怎会在魂殿里?方才听说‘她醒了’,她这是出何事了吗?” 吕心彩虽然对她的敌意减少了,但跟她聊天的兴致所剩无几。再加上她也知道萧家出了问题,面对武相雨的好奇,她只是轻描淡写的回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她跟你一样来魂殿做客,但因为怀孕身子虚弱,所以晕倒了。” 她也没傻到去告诉别人是自己把箫媛儿打伤的,要不然箫媛儿也不会虚弱到晕过去。 听她说完,武相雨惊诧无比,“箫小姐怀孕了?是谁的孩子?” 萧家主动与太子退婚的事满朝都知道,这事都过去半年多了,而且听说太子才回京城,那箫媛儿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可能是太子的。 见她很是诧异,吕心彩微微皱起眉头,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了。 一不小心就把箫媛儿怀孕的事泄露了出去,不知道颜颜会不会骂她……在垂眸的瞬间,她眸底闪过冷色,特别是看到吕心彩那大口刴食的吃相,真是鄙夷到了极点。 还东龙国吕家的人,不但为人粗鲁,还一点教养都没有。 就这样的女人,居然还是太子的意中人,说不出去也不怕丢了皇家的颜面! 她心里正腹诽着,一抹高大的身影走进客堂,那白皙的脸如玉盘般温润,即便来人身着素色的白袍,但也掩饰不住他骨子里流露出来的矜贵和优雅。 在认出他时,武相雨赶紧起身恭敬的蹲膝行礼,“太尉之女相雨参见太子殿下。” 祁滟熠面带温和的点了点头,“武小姐免礼。” 他也只是客气了一下,随即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向了那个正在往嘴里塞糕点的女人。 这辈子最气人的事就是与她吵架,那是真的能把人给活活气死! 他都生气了,她也没去哄他,不但没哄,还在这里胡吃海喝。这让他不禁幻想,要是真气死在房里,估计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吕心彩见他来,也起了身,不过嘴里却是好奇的问道,“咦,你不是在房里生气吗,怎么跑过来了?” 祁滟熠脸黑得差点当场吐血。 看着他坐到主位大椅子上,那脸色就跟中毒一样,武相雨虽然毕恭毕敬的站着原地,但也暗中打量他和吕心彩的互动。 就冲他这神色,她也没看出来太子对这位东龙国来的吕小姐有多在意。 吕心彩瞥了他好几眼,糕点也不敢吃了,端着盘子走向他,手指撵起碟子里仅剩的最后一块糕点递到他唇边。 “就剩这一块了,本来我想给你端去的,但我闻着实在太香了,就没忍住。” “哼!”祁滟熠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就在武相雨以为下一瞬间他会把人无情的推开时,只见他张开嘴将糕点含住。 她惊讶得不敢置信,使劲儿的眨了好几下眼。 然而,祁滟熠和吕心彩就像当她不存在似的,吕心彩见他吃了糕点,把空盘子放下后,又拉着他的手哄道,“你不要生气了嘛,光是生气又不告诉人家错在哪里,人家也觉得很冤枉的。看在人家给你留糕点的份上,你就大度点好不好?” 祁滟熠朝空盘子看了看,嘴角暗暗的抽了一下。 给他留糕点?他要不过来,恐怕只能舔盘子了! 将她的小手反握着,他没好气的又剜了她一眼,“回头再跟你慢慢算!” 笨女人,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本想借着机会教她一点人事,可她居然能把春宫图当武功秘籍,气得他都不好意思骂她了。 这样都教不会,难道要他亲自做给她看? 看出他气性消了,吕心彩这才咧嘴笑起来。 祁滟熠虽然还是板着脸,但看她的眼眸中溢满了温柔。 在旁边看着他们互动的武相雨都不敢相信,他们天秦国的太子殿下真会喜欢上这样傻气又没教养的女子。 她很想说是这个姓吕的女子主动勾引太子的,可是看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分明是太子主动,而且太子看她的眼神还充满了宠溺。 她太过直愣的目光也引起了祁滟熠的注意,将吕心彩拉到身侧,这才朝武相雨问道,“武小姐怎会到魂殿来?可是有何要事?” 武相雨刚准备开口,吕心彩抢先给向祁滟熠说明,“滟熠,武小姐的爹来魂殿找王爷谈论朝事,武小姐嫌在家中烦闷,所以就被她爹带来魂殿了。” 祁滟熠挑了一下眉头,再看武相雨的眼神时,显得有些意味深长,“是这样啊?”转眼他温润一笑,“可惜伏戾王妃要忙的事太多,无法分身待客,武小姐这一趟注定是白来了。” 武相雨垂下眼眸,柔声道,“回太子,小女不介意的。能来魂殿与王妃和吕小姐见一面,小女已是知足。” 正在这时,门外有名小丫鬟前来,“武小姐,武大人已经和王爷商议完朝事,他让你赶紧过去。” 武相雨对她微微一笑,然后朝祁滟熠和吕心彩福身道,“太子殿下,吕小姐,请容小女告退,打扰之处,还请你们见谅。” 祁滟熠也没挽留,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至于吕心彩,本来就没兴致与她再说话,她要走了,她还有些求之不得呢。 目送她消失在客堂门外后,祁滟熠才轻蹙着浓眉朝身侧问道,“她在此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吕心彩也没隐瞒他,巴拉巴拉的把她们谈话的经过都一五一十的说给了他听。 听到最后,祁滟熠脸色冷冷冰冰,盯着门外的眸光也显得很深沉复杂。 “滟熠,怎么了?是不是我有说错话的地方?”吕心彩见他像雕塑一样不说话,于是拿手碰了碰他。 “不是。”祁滟熠缓缓的敛紧眸子,随即低沉道,“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武相雨突然来魂殿,显然是怀有心思的。” “我也看出来了,所以我才跟她斗了一场气!”吕心彩立马附和。 “皇兄得父皇重用,想巴结他的人多如牛毛,区区一个武相雨,说不定这才刚开始呢。” “啊?”吕心彩张大嘴,显然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事,“这如何能行呢?王爷可是颜颜的,那些女人凭什么来跟颜颜抢?她们也不照照镜子,长得跟丑八怪似的,颜颜蒙着脸都比她们千百倍!就她们那种丑样,除非王爷眼瞎才会看上她们!” “呵呵!”听着她打比方的话,祁滟熠忍不住失笑。 不过也是实话,仅是凭夜颜的容貌,就没几个人能胜过她。何况她还是如此伶俐能干的女子,那些只会玩弄心计的女子,真是没法与她相比。 … 马车上,武平观察着女儿的神色,越看越皱眉头,“怎么了?可是王妃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武相雨摇头,“她忙别的事去了,我还没机会与她多接触。”顿了一下,她苦恼的接着道,“爹,您在朝为官也应该深知伏戾王的为人,皇上要替他做主选妃都未能让他点头,我们这样接近他,您觉得可能吗?何况那夜颜貌美绝色,我看伏戾王眼中根本装不下其他女子。” 武平不赞同的道,“伏戾王以前不要女人,不代表他一辈子不要女人。夜颜就是个例子,既然她能入得了伏戾王的眼,那其他女子也同样能入伏戾王的眼。要说夜颜容貌过人,我承认她确实有着倾国之貌,但是男人都是善变的,再漂亮的女人也有厌倦的一天。” 武相雨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没再说话了。 武平也看出了她的心思,于是软了几分语气耐心安慰道,“你不要看着夜颜比你美你就心生退意,你要多想想,要是能嫁进魂殿,那可是多少人羡慕的?而且伏戾王身边的女人不多,比起其他王孙公子满院的女人,也省了争宠的麻烦。” 武相雨抬起头,有些纠结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爹,你放心吧,我会尽力的。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武家。” 武平露出欣慰的笑容,“你才貌双全,只要多找机会接近伏戾王,早晚会入他眼的。这事爹也不催你,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跟伏戾王这样的接触,耐得住性子才是最重要的。” 顿了一下,他随即问道,“对了,听说伏戾王扣押了箫艺明夫妇,你跟伏戾王妃去的时候可有听到有关他们的事?” 武相雨先是摇头,紧接着又点头,“爹,你不提我还差点忘了。不但御史夫妇在魂殿,箫媛儿也在魂殿,而且她还怀孕了。” 闻言,武平双眼微微睁大,惊讶道,“箫媛儿怀孕了?谁的孩子?” 武相雨如实回道,“这事我也是从吕心彩嘴里听来的,看样子,她怀的应该不是太子的骨肉。” 武平笑了起来,精瘦的脸上都笑出了横肉,“这下可有好戏看了!箫艺明目光短浅,当初迫不及待的与太子划清界限,我就猜到他会有今天的结果。没想到箫媛儿竟弄出这样的丑事,箫艺明还想做国丈爷,我看他这辈子只能靠做梦了!哈哈……” 虽然今日女儿没能与伏戾王夫妇过多接触,但也算没白来。 … 父女俩刚回府,就见管家等候在大门口。 见到武平,管家赶紧禀道,“启禀老爷,齐先生来了,已经在书房等了许久了。” 武平随即就对女儿道,“雨儿,你先回房去,爹去见个老朋友,晚些时候再找你说话。” 武相雨听话的回了自己的小院。 武平看着她走远,这才急步赶去书房见客。 书房里,一中年男子正在吃着茶,见他回来,嘴角的‘八’字胡微微抖动,起身作揖道,“武大人回来了?” 武平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来,“阿奇管事不必多礼,老夫去了一趟魂殿,让你久等了。” 阿奇狭长的眼缝中带着笑,“武大人带小姐去魂殿,这一趟可有收获?” 武平皱起眉头,沉声道,“伏戾王为人如何,我清楚得很。他看不上小女,我早就料到。不过我也没打算放弃,为了报答相爷、为了助相爷早日完成大业,这点委屈和牺牲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凭相爷当初对我的提携,我相信相爷成功以后定不会辜负我的。” 阿奇满意的点着头,“我们相爷真没有看错人,武大人能知恩图报,甚是让人欣慰。你尽管放心,待我们相爷完成大业之时,绝对不会亏待武大人的。” 他们的协议早就达成,得到勉励以后,武平也把今日发生的事说给了他听。 没想到阿奇听完后背着手扬声大笑,“武大人有所不知,箫家今日这一劫难都是我们相爷安排的。” 武平惊诧不已,“是相爷的计谋?阿奇管事,恕我愚昧,相爷怎会想到对付箫艺明?” 既然他们现在是一条心,阿奇也没瞒他,笑着给他解释起来,“说来话长,箫媛儿还是太子妃时,我们相爷曾找过箫艺明,试图笼络他。但箫艺明仗着女儿是太子妃,完全不把我们相爷放在眼中。甚至在我们相爷被皇上囚禁之时,他还对我们相爷落井下石,欲说服皇上斩了我们相爷。” “相爷也熟知伏戾王和夜颜的能耐,他们确实难以对付。我去胁迫箫媛儿勾引太子,又故意让人放出太子回京的消息,都是为了利用萧家,好让他们引起伏戾王和夜颜的怀疑。如此一来,不但萧家受困,一旦他们被伏戾王和夜颜盯上了,我们才方便做事。” 听他道完原由和经过,武平比起大拇指赞道,“相爷真是高见!” 阿奇笑得越发得意,“就箫家人见风使舵的嘴脸,估计箫媛儿已经把我出卖了。我猜伏戾王和夜颜这会儿恐怕在想如何引我现身,这些人,聪明是聪明,但比起我们相爷,还是差了许多。” 武平也跟着笑道,“那是当然!相爷神机妙算、足智多谋,岂是他们小夫妇两人可以比较的?哼!” … 御史府—— 箫媛儿苏醒后,夜颜让人把她送了回去,而她也带着吕心彩潜入了箫家,准备着阿奇来见箫媛儿时能及时的将他抓住。 依她的分析来看,阿奇既然选择利用箫媛儿,今天箫艺明一家三口都被叫去了魂殿,作为幕后指使着,怎么的也要打听一下情况才对。 可她们在箫家等了一晚上,连个鬼影子都没出现,更别说那个威胁箫媛儿的人了。 眼看天都快亮了,吕心彩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忍不住问道,“颜颜,你说那人会出现吗?这一晚上都不见他来找箫媛儿,难不成他要白天才来?” 夜颜趴在房顶上,除了想不明白外,一时也没别的办法。 箫媛儿说都是那人主动来找她,她压根就不知道对方在何处。 如此被动,谁都没法。 吕心彩又接着道,“会不会是箫媛儿骗我们呀?要不然就是他们提前给那人送过消息,所以那人知道我们在这里等着捉他。” 夜颜冷着脸摇头,“我看箫媛儿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而且今日他们一家都在我们的监视中,应该没机会给对方送信才是。”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就算昨晚的黑衣人不是阿奇,按箫媛儿交代的,那个人也不是箫家的人。按理说,对方既然选择利用箫媛儿,好歹也该出来打探一下情况吧,他就不担心箫媛儿出卖他? ------题外话------ 【哭笑】夜妈迟到了! 正文 【229】夜妈归来 一整晚风都没捞到一把,不过夜颜还是坚持到了天亮才离开。 回去魂殿,她很是不甘心,立马让慕凌苍再下令,把箫艺明和周氏送回御史府,并加派人手监视箫家,继续阻断他们与外界的联系。 坐在椅子上,她抓着扶手恨道,“我就不信对方能稳得住!” 她一夜未睡,回来还跟打了鸡血似的,显然是气急了造成的,慕凌苍心疼她的同时也有些无奈。 说不让她去她非要去,现在他手上有的是将士可用,不需要她亲自出马都能把人逮住,可她就是倔强不听劝。 走到她身前,他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什么话也没说抱着她就出了书房往卧房去。 “干什么呢?我还在想问题呢!”坐在他臂弯里,夜颜还不死心。 “回房睡觉!再不听话有你好看!”慕凌苍不得不板起脸威胁她。 他有多久没这么冷肃对自己了?夜颜这才察觉到他有些动怒,也就渐渐的温顺下来,靠着他肩膀不说话了。 回到房里,被他放在床上,她还是没睡意,翻来覆去的想事。 慕凌苍就坐在床头边把她瞪着,最后忍无可忍,“不想睡是么?那就做点别的。” 夜颜一听,立马闭眼装死。 可片刻后,她又悄悄掀开一条眼缝,偷瞄着他的神色。 看到他唇角那一抹笑意,她这才睁开眼,把头挪到他身旁,撒娇般的拱来拱去。 慕凌苍手抚着她微凉的脸颊,替她拉了拉被子,低下头温声安抚着她,“不是你自己说的么,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既然知道诸葛昌明是狡猾的狐狸,那我们就该多点耐心,别因为扑了一次空就乱了自己的阵脚。” 夜颜叹气道,“道理我都懂,可有时想想真的很郁闷、很憋屈。明知道他在背后搞鬼,但就是没法抓住他,那种感觉让人很挫败,就像自己很没用似的。” 慕凌苍用指腹轻轻的刮着她紧蹙的两条柳眉,“你越是心急,越是不容易抓到他。他在朝中为官多年,也算忍辱负重多年,论耐性和心计,确实是我们无法想象、也无法比拟的。不易抓到他,我倒觉得很正常,要是轻易被我们抓住,那我反而会认为其中有诈。” 夜颜没好气的冲他笑道,“我亲爱的夫君,你何时变得如此会安慰人了?” 慕凌苍不满的瞪着她,“你的意思是为夫平日里一点都不通情达理?” 夜颜抬手勾下他脖子,在他性感的薄唇上亲了一下,笑眼弯弯的凝视着他,“我亲爱的夫君最善解人意了!” 在她红唇即将离开时,慕凌苍扣住她后脑勺,反被动为主动的捕捉住她红唇,高大的身躯同时将她压在身下。 夜颜忍不住惊呼,但呼声全被他吞噬,还方便了他更深入的纠缠,隔着被子都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 “唔唔……不……你……不去……书房……吗唔……” “今日休假……” “……” … 对箫家的监视一直持续着,可好几日过去,真是各种风平浪静,箫家上上下下也没一个人出来造次,真是一点水花都没溅起。 由于箫媛儿的交代和配合,夜颜也不好再刁难她什么,毕竟她也算悬崖勒马。 最后一合计,干脆就对箫家解除了禁锢,恢复了他们自由。 当然,夜颜也向他们提出了一个条件,要他们必须配合,否则就继续对他们施以软禁。 她提出的条件是——对外宣称纵火的黑衣人已经被逮捕归案,据对方称是有意要嫁祸给箫家。 箫艺明和周氏想都没想的点头,如此洗刷他们一家清白的条件,他们求之不得,怎可能会拒绝? 这事看似就这么翻篇过去了。 这天,太尉武平来魂殿呈递奏折,顺便还给慕凌苍和祁滟熠递了请柬,原来过几日就是他五十寿辰,他邀请了不少朝中官员,也希望慕凌苍和祁滟熠能赏脸去给他捧个场。 夜颜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论交情,他们跟武家人并不熟,不过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这种应酬去去也无妨。 就好比同事间聚餐吃个饭啥的,不说增进感情,至少能增加彼此的了解,看看那些人私下的为人品性如何。而且她很少参见这种聚会,所以慕凌苍将请柬给她看的时候,她都没多想就点头表示要去。 而祁滟熠那里,直接表明了不去的意愿。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回京了,但是祁曜没回京之前,他还不想在公众面前露面。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去太尉府,吕心彩怎办? 她现在还不是太子妃,而且跟武家没有关系,冒然前去肯定不妥。再加上祁滟熠不放心她,索性推掉武平的邀请留在魂殿陪他。 这一天,到了太尉府,夜颜才知道什么叫今非昔比。 以前刚跟慕凌苍在一起时,一直担心别人把她当成妖女,特别是她来路不明的身份,最让人津津议论。 如今她不但有文妍公主的身份,祁曜更是让慕凌苍代掌朝政,身为伏戾王妃的她自然是水涨船高。 现在一出现在公众视线中,那真是自带几百万瓦的光环,回头率百分之几万,收到的目光也都跟小灯泡一样程亮程亮的,每个人脸上无不是惊叹和羡慕的神色。 武平带着家眷在大门外将他们迎进去,武平的老娘孙氏更是亲自给她奉茶,包括武平的妻妾们一个个在她面前都毕恭毕敬的。 坐在主位上,夜颜都有种幻觉,仿佛自己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女王。 大场面她还是见过的,在荣国的时候也参加过几次宫里举办的宴席,对这种家庭宴席她真没放在眼中,只当成是来做客的。可来了之后她才发现,客人也是要分等级的。 那些官家太太小姐们,还依着家里官位品级,轮流来她跟前参拜。 一开始夜颜还淡定十足,但凡来跟她行礼的管家太太小姐们,她都礼貌性的与对方交谈几句。但没过一会儿,她心中就生起了厌恶感。 她承认这些人礼数周全,但她很厌恶被人如此捧高。出风头的感觉确实能让人骄傲自豪,但她一点都不想出这样的风头。 毕竟她是一个王妃,不是太子妃、更不是皇后娘娘,别人会说武家安排得周道细致,可她却有种被人强推风头浪尖的感觉。 在接受了又一位官家太太的礼拜后,她朝武平的老娘孙氏道,“老夫人,本王妃想去外面走走,不知可方便?” 孙氏赶紧应道,“王妃,花园景致不错,老身这就带您过去。” 夜颜面带微笑的抬手制止,“今日太尉府宾客众多,老夫人需要打理的事也很多,本王妃想自己去外面走走,就不劳老夫人费心了。” 语毕,她从主位上起身,不等孙氏再殷情说话就带着小婵和小枝朝厅堂外走去。 到了外面,她们尽量往人少的地方去,直到一座假山后面才停下。 别说夜颜脸色不好看,就小婵和小枝都拉长了脸。 小婵先道,“这武家生怕别人不认识我们王妃似的,搞得如此招摇,也不事先问问我们王妃愿意与否!” 小枝接道,“就是,我们王妃是来做客的,他们搞这一出,好像我们是来出风头似的。” 连她俩都感觉不正常,夜颜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觉没错。 看着她俩气鼓鼓的样子,她淡淡一笑,安慰道,“我们知道他们不怀好意就行了,一会儿他们再安排别的,不论找什么借口,都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小婵和小枝同声应道,“是,王妃,奴婢们会警惕的。” 今日来的宾客分了男女席的,慕凌苍在男宾那一边,有武平接待。她和那些官家太太小姐们在女宾这边,有武平的娘孙氏接待。 武平的原配死得早,现在的武夫人据说是一房姨娘上位,但在武家的地位不高,掌事权都在武老夫人孙氏手中。 来之前,夜颜就把这些打听清楚了的。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让小婵去找慕凌苍过来时,小婵突然惊疑起来,“王妃,你说奇怪不?今日这么多人都在,怎么唯独不见武小姐呢?” 她不提还好,她这一提,夜颜忍不住皱眉。 对呀,那武相雨是武平原配所生,虽然是最小的那个,但也是武家的嫡女,武家把礼数搞得这么细致又隆重,怎么武相雨却又不现身? 不现身也就算了,貌似那孙氏提都没提一句,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她们俩跟在夜颜身边久了,都学会了主动去分析问题了。 小枝紧接着道,“王妃,您说那武小姐不出现,会不会躲在暗中准备对付我们啊?” 瞧着她们比自己还紧张的样子,夜颜都被她们逗乐了。 不过乐归乐,她还是赞同她们的猜测,“武相雨不出现,确实有古怪。方才我只顾着应付那些官家太太,都忘了问武老夫人了。总之,你们警惕些,别给人钻了空子。” 来之前,她真是淡定十足,以为只是来做做客,简简单单刷一下存在感就行了。 可来过之后,她们都有种不安的感觉。 看来,这武家之行真的要提高警惕了,说不定哪个地方就是一道坑! … 离开热闹的厅堂,慕凌苍在一名丫鬟引路下来到了一间厢房外。 站在紧闭的房门外,丫鬟躬身道,“王爷,王妃就在里面休息。奴婢还有是要做,就不打扰你们了。” 这丫鬟是武平身边的。 他出来寻找夜颜,武平就派了这么一个丫鬟给他引路。在女宾那边没见着自家女人,听武老夫人说她在这里休息,他这才跟着丫鬟来到这边。 扫了一眼周围的景致,这间厢房在僻静之处,远离热闹的宾客,看起来确实适合人休息。 只是面对紧闭的房门,他冷眸微微敛紧。 一丝寒光从眸底划过,他伸手推开了门,在嗅到里面确实有人气时,他修长的腿迈进了门槛。 因为偏僻,房内光线不足,加上垂落的纱幔,更显的昏暗。 但在这昏暗的光线中,又弥漫着一种深幽朦胧的气息。 他站在原地未动,敛紧的冷眸紧紧的盯着纱幔后缓慢走出的女人。 “王爷,既然来了,就请坐坐吧。” 女人只穿着轻盈的纱衣,单薄的衣物下几乎能看清红色的肚兜和雪白的肌肤,婀娜的身段一览无遗。 特别是那含羞带怯的神色,尽显撩人的媚态。 慕凌苍也没移开视线,依旧紧紧的盯着她,只不过敛紧的眸底除了冰冷的寒芒外,再无其他。 “武小姐是想献身于本王?” “王爷,小女对你爱慕已久,只是找不到机会向你表明心迹而已。”武相雨迈着羞涩的脚步走向他,轻薄的纱衣下春色更加清晰诱人,特别是那双杏仁儿眼,羞赧中充满了爱意。 “是吗?”慕凌苍唇角勾起冷硬的弧度,“可惜武小姐太不了解本王了,除了本王的妻子外,其他女人在本王眼中分为两种,一种是叫女人,一种叫娼妓。对于一个娼妓,你觉得本王会稀罕吗?” 武相雨行走的脚步突然僵住,羞赧的神色因为他的话瞬间变得苍白。 她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直白的拒绝她…… 他背对着房门,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以及他羞辱人的话语,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可是,被拒绝又如何?她还是想争取! “王爷,小女不在乎你的侮辱,因为小女知道自己比不上王妃。但小女恳请王爷想想,难道你就不想像其他男人一样享受齐人之福吗?” “不想。” “王爷,小女不贪心,只求能在你心中有个位置就足矣,难道这样对你来说都很难吗?” “哼!” 已知对方目的,自然没必要再留下。 眼看他转身就走,武相雨猛的扑上前从身后将他抱住。 慕凌苍俊脸一沉,正准备动手之际,突然门外冲出一群人。 为首的是武家的管家,刚一站定就指着他们激动的嚷起来,“伏戾王,你怎会在我们小姐房中?你、你想做何?” … 假山后面,突然听到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夜颜带着小婵和小枝好奇的走出去。 只见不少宾客纷纷往一个方向涌去,还有人边走边惊讶的议论。 “伏戾王怎么会跑到武小姐房中去的?” “谁知道呢,反正被发现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我倒觉得没什么好看的,男人嘛,多个女人再正常不过。像伏戾王这样的男人,只有王妃一个女人,那才叫奇怪呢。现在他跟武小姐生出这样的事,这说明他是个正常男人。” “这倒也是,呵呵!” 听着远去的笑声,夜颜脸黑得不是一般的难看。 更多的还是无法形容的难堪! 小婵和小枝都听懵了,俩丫头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压根就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怎么可能呢?王爷怎么可能跑武小姐房中去!” “就是啊,那些人简直是胡说八道!” 回过神来,她俩紧张的把夜颜盯着。 夜颜咬着牙溢道,“走,看看去!” 她当然不信慕凌苍会出轨。 她只相信这其中有鬼! 偏僻的小院中挤满了宾客,议论声更是此起彼伏,气氛比在大院里还热闹。 看着一颗颗看热闹的头颅,夜颜在小婵和小枝陪伴下,一步步走近人群。 见她到来,看热闹的人都纷纷避开,给她让了一条路出来。 房门口,武平正指着房里嘤嘤哭泣的女儿,一脸怒火的朝对面的男人质问,“王爷,亏得下官平日对你敬重有加,你怎能对我女儿做出如此不齿之事?你让她以后还如何嫁人?你让我们武家从此如何面对世人?” 而站在他对面的男人,一身寒霜,面无暖色,对他的指骂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彷如他不是当事人,而是跟其他宾客一样只是一名看客。 武平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更是怒不可遏,“王爷,我不管你是否是玩弄我女儿,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总得给我女儿一个交代!” 看着自己的女人出现,慕凌苍冰冷的眸光这才有了一丝温度。 他不但没有一丝心虚,还勾起薄唇朝她伸手。 夜颜从容走过去,将手放在他手心里,任由他握紧。接着,听他低沉的开口,“武大人,今日事发的经过本王不想解释,但请你务必明白一点,本王还没饥渴到是个女人就碰。” “呜呜呜……” 他话音一落,房间里哭泣的声音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武平铁青着脸,一副痛恨不已的模样,“难道你想毁了我女儿吗?” 慕凌苍一改之前的不言不语,嘲讽的开口,“毁你女儿?你当本王眼瞎吗?” “你!”武平双眼被怒火烧得通红,许是受不了周围看热闹的目光,他扑在墙上,拳头狠狠的砸在墙壁上,“老天啊,我武平究竟做错了何事,为何要加罪在我女儿身上!” 他的嘶吼声充满了愤怒和痛苦,让周围看热闹的宾客都不由得安静了下来。 先前大家都在议论这事发生的经过,随着慕凌苍嘲讽的话,夜颜发现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加上武平这一激动的吼声,更是把一个当爹的爱女之心展现到了极致,让人无不心生同情。 听着房里楚楚可怜和无助的哭声,再看眼前武平那悲愤到极点的样子,夜颜赶来时的怒火不知不觉的变成了笑意。 “哈哈……”当着众宾客的面,她是真的放声大笑,“真是的,不就是武小姐喜欢我家王爷嘛,整得这么复杂做何?小婵小枝,快去把武小姐带出来,我们这就带武小姐回魂殿。本王妃替武小姐做了这个主,等皇上一回来就给武小姐一个侧妃之位。” 听完她的话,武平缓缓的转过身,不敢置信的盯着她,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同样不敢置信的还有慕凌苍。 那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你!” 夜颜拉了拉他的手,笑容大度又温柔,“王爷,既然武小姐如此喜欢我们魂殿,那就把她接过去吧。” 慕凌苍能同意吗? 当然不能! 然而,不等他当场动怒,夜颜在他手心里掐了一下,然后对着武平道,“魂殿里还有事等着王爷处理,我们先回去了,晚些时候你们自己送武小姐到魂殿来。” 武平回过神来,脸上也没露出喜色,而是严肃的道,“王妃如此宽容大度,下官很是钦佩和感激。但小女也不是随随便便之人,如今与王爷还未成亲,怎好提前住进魂殿?” 夜颜不以为意的回道,“无所谓,本王妃开明的很,反正她早晚都要来的,早些到魂殿也能早些熟悉环境。”顿了一下,她突然眯起眼,也带上了几分严肃,“当然了,本王妃开明归开明,但本王妃也很是善变。如果今日武小姐不来,那就说明武小姐诚意不够,过了今日想来魂殿,我可不会认的。” 语毕,她拉着黑脸的男人大摇大摆的朝人群走去。 看热闹的宾客立马又让出一条路给他们。 有她这番话,这件事算是完美的解决了。只是因为解决得太快,宾客们好似没看过瘾一般,一个个呆在原地,都有种回不过味的感觉。 特别是武平,瞪着夫妻俩离开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像冻僵了似的,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以为有多难,没想到片刻功夫就让夜颜点了头。 只是…… 想到什么,他非但高兴不起来,头顶就跟罩了乌云似的,脸色比之前动怒的时候还难看。 房门突然被打开,武老夫人孙氏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他们的背影扬声唤道,“王妃请留步!” 夜颜和慕凌苍同时停下脚步。 孙氏走到他们身后,躬身道,“王妃,老身替孙女感激王妃的宽容大德之心,但老身觉得,还是让小孙女与王爷成亲以后再入魂殿最为妥当。” 夜颜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老夫人,早来晚来不都得来么?我身为正妃都没意见,你们有何好担心的?在场的诸位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想必都听到了本王妃许诺的话,试问,还有谁会嘲笑武小姐?” 她抬眼扫了一圈在场的人,尽管记不住谁是谁,但还是把面孔给记下了。 其中有名官夫人站出来对孙氏劝道,“老夫人,王妃说得也在理,早去晚去都是要去的,既然王妃如此大度接纳相雨小姐,你应该感到欣慰才是。” 孙氏眉头皱得紧紧的,“这……” 夜颜突然冷了脸,厉声怒道,“怎么,是怕本王妃会欺负武小姐吗?你们指责王爷说他毁了武小姐,本王妃在此当众许诺对武小姐负责,你们还想怎样?是不是还想说让武小姐做侧妃太委屈她了,要不要本王妃把正妃之位让给她坐!” 孙氏低下头回道,“王妃息怒,老身不敢有这样的想法。老身只是觉得小孙女未嫁前就住进魂殿,很是不妥。” 夜颜咬着牙溢道,“老夫人,这么多人面前,你们武家可别得寸进尺!我乃堂堂的伏戾王妃,既然我做主为王爷纳妾,那就按我说的去做,这是对我最起码的尊重。我为了你们武家着想,可你们武家却质疑我的诚意,这不禁要让人怀疑,你们武家究竟是何居心?” 语毕,她抬头扬声问道,“你们都听着的,本王妃现在就问问你们,本王妃有做错吗?” 她一改先前的温柔,突然变得凌厉逼人,这让周围看热闹的人完全跟不上节凑。面对她带怒的问话,一个个赶紧把头低下。 孙氏一张老脸白得吓人,不远处的武平也一样的神色。 这场面,说尴尬也叫尴尬,说难堪也叫难堪。但此时此刻,尴尬难堪的不再是夜颜和慕凌苍,而是武家母子。 还是方才那位官家夫人出声劝道,“老夫人,我们都看在眼里呢,王妃都把话说到如此份上了,你们到底还要犟什么呢?难不成你们看不上侧妃之位,非得让王妃给相雨小姐让位才行?” 她这话里多少带着嘲讽的意思,其他人再看孙氏和武平母子时,也都不同程度的露出了鄙夷之色。 尽管女子未嫁前入住夫君家的确不合礼俗,但这次不同,人家伏戾王妃亲自开口,而且还同意即刻就把人接过去,这不但不丢人,反而还是一种殊荣。 试问,有几个正室能当场说这种话的? 孙氏还想再说什么,武平走到她身旁,适时的制止了她再说下去。对着夜颜拱手做了一个揖,“多谢王妃,下官稍后就将小女送去魂殿。” 夜颜冷声哼道,“本王妃最讨厌不知好歹的人!” 不再多看他们一眼,她拉着一直背对众人的慕凌苍大步离开了太尉府。 … 回去的马车上—— 看着男人铁青着脸一副恨不得掐死自己的样子,夜颜也没好气道,“我都没气,你气啥劲儿?” 慕凌苍拳头捏着咔咔响,只差吼她了,“你还敢说?!谁让你给本王纳妾的?!” 夜颜主动坐到他腿上,抱着他脖子突然‘咯咯’直笑,“纳妾?你想得美!你敢纳妾,我就敢拿剪刀把你咔嚓了!” 慕凌苍气得胸口一起一伏,低头冷冷瞪着她,“不是你说的吗?!” 瞧他快气死的样儿,夜颜连翻了两个白眼,“我是答应纳她做小妾,可也得等到皇上回来才行啊。你觉得武相雨有命活到皇上回来?” 闻言,慕凌苍眯起眼,这才明白她的用意。 夜颜也不想刺激他,紧接着道,“连我都看出武家有问题,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既然他们如此主动出招,我们肯定要接。” 慕凌苍松开双手的拳头,用力搂着她,同时也在她耳边软了语气,“为夫是怕你委屈。” 夜颜捧着他冷峻的脸颊,笑了笑,“如果是你主动提出来的,我肯定不会同意。但我主动提出来,意义就不同了。而且,我也相信我爱的男人会一心一意待我,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慕凌苍低下头在她红唇上咬了一口,“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许再擅作主张,否则为夫定要你好看!” 夜颜也不跟他开玩笑了,温顺的靠着他。 这一次她是有些冲动,可仔细回想,当时那种场景除了答应对武相雨负责外,没有别的办法能化解。 她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杀意,面对武家的算计,别说他,就是她都想杀人泄愤。 可冷静想想,杀人有用吗?不但没用,还会让人误会是他心虚、想杀人灭口呢。 武家想做什么她暂时不清楚,她要想掌握主动权,就必须现在把武相雨接到魂殿。 看武家人的反应,她这一决定应该是正确的。 换句话说,这么早就把人接到魂殿里,似乎是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要不然武老太婆就不会如此激动的劝阻了。 … 回到魂殿,夜颜准备把祁滟熠和吕心彩叫来,告诉他们今日发生的事。顺便也让他们出出主意,等武相雨来魂殿后,要怎么玩死她。 真以为她把人接到魂殿来做侧妃啊? 做梦吧!除非她夜颜死翘翘了,否则谁也别想染指她男人! 然而,他们刚下马车就听守门的侍卫禀报,“启禀王爷王妃,荣皇和夫人来了,小郡主和小世子也回来了。” 听到这消息,夜颜高兴得差点蹦起来,拔腿就往新院跑。 真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他们给盼来了! 忽略掉她这对爹娘,光是两个孩子就够她想念的…… “爹、娘、心暖、昕蔚——” 大厅里,老远就听到夜芸的声音,还有不少笑声传来,不用想都知道多热闹。 听到她的声音,厅堂里的人停止了谈笑,齐刷刷的望着她像蝴蝶一样扑进来。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容,夜颜那是真激动,先扑到夜芸怀里都想哭了,“娘啊,你们怎么才来啊!” 夜芸笑瞪着她,“怎么,还想吃奶不成?” 夜颜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着一张张笑脸,“爹,小羿,沈姐。” “王妃,我们回来晚了。”小羿和沈秀兰同时朝她行礼道。 “咦,心暖昕蔚呢?”没看到自己的一对儿女,夜颜微微皱眉。 “禀王妃,小世子和小郡主一回来就睡着了,柯奶娘和廖奶娘都在房里守着他们。”沈秀兰赶紧道来。 “哦哦。”夜颜点着头,虽然挂念孩子,不过也算安了心。 “颜颜,你们不是去太尉府了吗?为何这么早就回来了?”一旁的吕心彩好奇的问道。 “唉!”提起才发生的事,夜颜忍不住黑脸,“真是够了!被武家狠狠的阴了一道,没法再待下去了,我就跟凌苍先回来了。” “发生何事了?”夜芸随即追问起来。 “娘,你要再不来,你女儿都要被人坑死了!” 夜颜抱着她手臂,欲哭无泪的把经过说给了他们听。 听她说完,厅堂里的每个人都绷紧了脸,全都带着怒火。 吕心彩最先忍不住骂道,“那武相雨上次来的时候我就警告过她,没想到她这么不要脸,当真是要跟颜颜抢王爷!早知道,那天我就该弄死她的!” 夜芸坐在椅子上冷笑,“抢我姑爷?这武家人还真敢想!” 她扭头朝门外看去,没好气的道,“凌苍,还不进来!” 慕凌苍走进厅堂里,对着她和蓝铮作揖唤道,“岳父、岳母。” 一直没出声的蓝铮这才开口,“听说你父皇微服出巡了,何时归来?” 慕凌苍垂眸回道,“半月之内,凌苍一定要他们回来。” 蓝铮‘嗯’了一声,也没再说话了。 夜芸沉着脸道,“滟熠和心彩已经把你们回来后发生的事都给我们说了,没想到诸葛昌明就在这里,这老狐狸,老娘这次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见女婿一直不敢正眼看她,她随即又道,“武家的事你别往心里去,就按颜儿说的办,把武相雨给我接来魂殿。我倒要看看,他武家的人有多厉害,玩不死他们我夜芸改名跟他们姓!” 正文 【230】凤玲是火葬的 蓝铮扭头,目光冷飕飕的斜睨着她,“你现在是我蓝家的人!想改姓,当为夫死了么?” 噗! 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夜颜忍不住喷笑,摇着自家娘的手臂打趣道,“娘,女人改姓,意义非常,小心我爹吃醋哦。” 其他人也都忍不住偷笑。 原本冷肃的气氛因为他们父女俩的话变得又活跃了起来。 夜芸没好气的朝蓝铮剜了一眼,“陈年老醋坛子。” 这下,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蓝铮黑着脸把她瞪着,一副隔空威胁她的样子,活似在警告她‘等着瞧’。 别看他们夫妻俩你呛我、我呛你,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彼此间暗藏的默契,这种情感的互动不但不让人反感,还无形的让人羡慕。 想起他们第一次在魂殿相逢时的揪心感觉,再看他们如今的模样,夜颜真是感叹良多。 蓝铮身上帝王的光环在一点点散去,但这并没有减少他的魅力,反而是他身上多出的那一丝随和感,让他变得更成熟、更儒雅了。 他的变化源于他对夜芸的情深,蹉跎了那么多年,如今的他用实实在在的行动证明着他对夜芸的珍惜。 虽然夜芸嘴巴还是不饶人,但与他相视时,她眉眼间流露出来的幸福真是能把人羡慕死。 她扭头朝慕凌苍看去,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他眸光也是深情满溢,而她看不到自己的神色,只知道心里全是甜蜜的味道。 笑过了,夜芸也正色起来,“好了,现在大家都回来了,今日先让我们休息好,明日过后大家打起精神来,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斗不过一群跳梁小丑!” 有她主事,夜颜求之不得。 不仅是她,就是其他人也是底气十足,每个人眼中都是满满的自信。 最搞笑的莫过于吕心彩了,完全忘了自己来东龙国的目的,生怕夜芸不重视她,还特意拉着夜芸的手自荐起来,“夜姨,你让我多做些事吧,哪怕让我跑腿都可以。其实我会做的事可多了,而且我很能吃苦的。” 夜芸早就看出她性子单纯无害了,听她这一说,被她逗得直笑,“我啊也没什么可交代你的,我只希望你跟滟熠在一起能多养出一些默契,不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他、或者是为了你们身边的人,默契都是必不可少的。” 看到他们在一起,她挺意外的。但转眼也想得明白,祁滟熠经过那些伤痛,身边有这样一个单纯的女孩,也能为他洗去心中的污垢。 这两个孩子看着不搭配,但也有让人欣慰的地方。老天看似对祁滟熠不公,但如今再回头看,应该说老天是厚待他的。 没有那些伤痛,他如何能遇见这样一个讨喜的女孩? 吕心彩瞥了一眼祁滟熠,嘟着嘴对夜芸道,“夜姨,不是我跟他没默契,是他不和我有默契。不是嫌我笨、就是说我蠢,好像我在他眼中就是一个废物似的。” 祁滟熠当场黑了脸,立马纠正道,“那是以前!” 吕心彩不满的怼他,“今早你还嫌弃我睡懒觉呢!”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祁滟熠两耳就跟火烤熟了似的,上前拉着她就往外走,“夜姨他们途中劳累,我们别打扰他们休息。走,先跟我回去。” 别看他说得一本正经,任谁都看的出来他在故意逃避。 至于逃避什么,这就得靠各人想象了。 很快小羿和沈秀兰也下去做事了。 厅堂里就只剩下他们一家四口,夜芸让女儿女婿坐下后,这才开始与他们聊起自己死而复活的二姐凤玲。 虽然祁滟熠和吕心彩告诉了她不少事,但细节上的问题她还有许多不清楚,想从女儿女婿这里打听出更多的内幕。 夜颜当即就提出了最让她疑惑不解的事,“娘,我们有九成的把握她是假的,可是我和凌苍都近距离接触过她,别说我了,就凌苍都没看出来她有易容的痕迹。那真实程度我无法描述,以后你看了就知道了。” 没想到夜芸直接来了一句,“什么九成,那就是一个骗子!” 夜颜眨巴着眼,“娘,你都没见过她,怎就如此肯定?” 夜芸突然看向对面女婿,眼底多了一丝哀伤,“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说,估计你父皇也没向你说过。你母妃临死前要我们将她火葬,并嘱咐我将她骨灰洒进海中,她因为家族涉罪心怀愧疚,不想你长大成人后为此蒙羞。” 她仰头吸了吸鼻子,“我和你父皇在她临死后尊重了她的遗愿……只是你父皇最终还是忍不下心,于是就将她骨灰保留了下来,直到先皇驾崩,他登基以后才将你母妃的骨灰葬于陵园。” 这消息犹豫巨石投湖,惊得夜颜和慕凌苍同时起身,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什么?!” 慕凌苍脸色苍白,激动得双唇颤抖。 夜颜几步过去蹲在她脚边,激动的追问道,“娘,你说的是真的?我婆婆是火葬的,肉身早已经不在世上了?而且皇上也知道?!” 难怪从一开始她娘就笃定十足,一口咬定那是假的。 试问,肉身都变成灰了,她那婆婆还怎么起死回生? 夜芸沉痛的点了点头,“就算世上真有起死回生之术,她也不可能再回来的。” 假凤玲的身份有了铁证,但新的问题又困扰住了夜颜,“娘,那皇上怎么还会受她欺骗啊?他难道不懂这个道理?” 刚问完,她突然怔住,眼眸子瞪得比铜铃还大,脱口惊呼起来,“难道皇上早就知道她是假的?他只是故意不揭穿而已?” 慕凌苍绷紧的身子猛然一震,随着她的惊呼声,也激动的走到夜芸身前。 可这次夜芸没有正面回答他们,只是低沉道,“我相信皇上是英明的。” 她这话比起其他话来说,显得不那么自信。可夜颜抬头和慕凌苍相视,彼此眼中都有了肯定的答案。 他们相信皇上一定是在做戏! 做戏给那个假凤玲看,同时也做戏给他们看,说不定他还做戏给暗中没现身的人看! 说不定,他这一次的出巡也是故意安排的! 今日虽然在太尉府憋了一肚子火气,但随着夜芸和蓝铮的到来,夜颜和慕凌苍一肚子的火气早就被喜悦的心情取代。 正在他们细细梳理着京城发生的这一件又一件的事时,有侍卫突然来禀报,“启禀王爷,武相雨已经到了大门口。” 夜颜和慕凌苍当即就冷了脸,真是喜悦的心情还没维持到一刻钟,就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还不等他们夫妻做批示,夜芸突然起身,比他们神色更冷,直接朝那侍卫下令,“走什么大门?魂殿的大门是她能走的?给我把后院小门打开,让她从小门滚进来!” 给她女儿添堵的人,当她这个做娘的是死人不成? 那侍卫愣了一下,或许是被她威武霸气的样子给吓到了。回过神后,赶紧应道,“是,小的这就让人去后院开门。” 看着比自己还气的老娘,夜颜心情立马好转了起来,撒娇的抱着她手臂直摇摆,“娘,这种人我对付得了,你赶紧消消火气,别把身子给气着了。” 夜芸却皱着眉道,“太尉府敢如此做,确实有居心叵测之嫌。这姓武的来了以后,你们派人盯紧点。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居然敢明目张胆的算计你们!” … 他们为了尽早赶来京城,一路上确实没怎么休息。在厅堂里把重大的要紧的事向夜芸报过以后,夜颜和慕凌苍也没继续打扰他们。 夫妻俩刚回他们的院子,就听到孩子嘤嘤呜呜的声音。 夜颜赶紧跑进堂客里,只见两位奶娘各抱着一个孩子,显然是在等他们回来。 “参见王爷王妃。”因为抱着孩子,两位奶娘行礼不便,但喜悦的脸上还是充满了恭敬。 “柯奶娘、廖奶娘,快免礼。”夜颜跑过去,一手拉起一个。 看着又长大不少的一双儿女,她眼眶瞬间就红了。先从廖奶娘手里抱起儿子,对着那精致的小脸蛋就开始不停的亲。 “娘的小心肝哦,你们可算回来了,真是想死我了!” “让娘好好亲亲,嗯嗯,娘的宝贝蛋真乖,又长胖了不少哦。” 小家伙被她亲的满脸都是口水,不但没哭,每次被她亲的时候都会咧一下嘴角。 在她说话的时候,不但眼仁儿盯着她,嘴里还会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好像要跟她对话。 特别是那白白胖胖的小手抓着她的衣领,又拉又扯的,就是不松开。 他的变化、他小脸上的任何表情、以及他没有生疏感的小动作,都狠狠的冲击着夜颜的内心,‘昕蔚’,当真让她欣慰的想掉眼泪。 “嗯嗯……” 突然间旁边传来另一个小声音。 她抬眼看去,只见女儿正看着她,那黑漆漆的眸子像两颗宝石一样又闪又亮,咧开的嘴里露出两颗白白的小牙,别提多可爱了。 夜颜赶紧腾出手伸向她,小丫头见她靠近,还主动的倾向她,两只腿儿剧烈的蹬着,好似不满奶娘对她的禁锢。 她同时抱两个孩子,柯奶娘和廖奶娘都怕她抱不稳,赶紧搀扶着她坐到椅子上,再让姐弟俩坐在她腿上。 一手搂着一个,夜颜别提多满足了,左边亲一下、右边亲一下,脸上都快笑出花了。 “暖儿,你有没有欺负弟弟啊?不许蹬弟弟,再动脚娘就打你屁屁!” 女儿明显比儿子活波,儿子老老实实的坐在她腿上,睁着眼仁儿认真望着她,谁看都知道他是个乖宝宝。 可女儿就跟屁股上长了刺一样,还没坐片刻就开始挥胳膊蹬腿儿,嘴里还‘嗯嗯啊啊’的叫着,就跟要与人打架似的。 夜颜亲着她,忍不住笑骂,“你呀,我看是跟你弟弟长反了性子!你看看你弟,多乖多听话,你就动不停,老娘都快拉不住你了!” 七八个月的孩子活波好动是正常的,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在安分又乖巧的儿子面前,女儿明显顽皮了很多。特别是她蹬腿儿的时候,真要用点力气才能将她控制住,否则都让她给蹦飞出去了。 突然,一双长臂将女儿从她腿上抱走。 她抬眼看去,顿时就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干嘛呢,人家抱抱得好好的。” 慕凌苍托着女儿小小的身子,还把她小脑袋护在他胸口上,甚至板着脸回了一句,“怕你下手重。” 夜颜,“……” 她有说要打孩子吗? 无视两位奶娘偷笑的样子,她甩了一记白眼给他,“瞧你那稀罕样儿,就不怕我跟儿子吃醋?” 他是真的很偏袒女儿,虽然嘴里从来不说,但多次事例证明,这爹有女儿奴倾向。 别说嘴上吓唬女儿了,就是她抱女儿的动作粗鲁点,他都会立马来抢人。 慕凌苍抱着女儿坐到对面椅子上,小丫头半躺在他臂弯里,蹬着两只小脚,伸手抓着他衣襟,露出两颗小白牙的同时,嘴角还咧出了口水。 他也不嫌脏,从怀里拿出白色的手巾给女儿擦拭起来。 小丫头先是盯着他手里的白色,随即胖乎乎的小爪子抓住他手腕,试图把他手里的白巾往她嘴里送。 她明显是把白巾当吃的了! 慕凌苍也不跟她急,轻巧的挣脱掉她的小爪子,然后把白巾塞回怀里。 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不见了,小丫头可不干了,立马扁起了小嘴。 眼见女儿要耍赖,他也不恼,只是用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尖。 小丫头赶紧又抓住他的手指,没有白巾无所谓,自家老爹的手指一样可以咬…… 慕凌苍眼角抽搐着,感受到那两颗小白牙散发出来的狠劲儿,他不得不再次挣脱掉她的小爪子。 知道女儿不会甘心,他伸手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起一只黄皮橘子,并且主动的塞到女儿手里。 小丫头两只白白胖胖的小手捧着橘子,笑得口水又顺着嘴角往下流。 迫不及待的将橘子往嘴里塞,前一秒还笑得跟个小无赖似的,下一秒突然皱起了眉头。连着咬了两口橘皮后,她小嘴一扁,‘哇’一声就哭开了。 很显然,她也知道被爹骗了! “哈哈……” 看着父女俩的互动,再看女儿上当后的反应,夜颜抱着儿子笑得东倒西歪。 两位奶娘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夜颜一边笑还一边总结经验,“下次她再乱咬东西,就给她涂点辣椒酱,要不然苦瓜汁也行,哈哈……” 结果立马遭来对面某爹一记冷眼,“你试试看!” 她白眼回过去,“自私!就你能玩,我就不能玩啊!” 一家四口,虽然哭的哭、笑的笑,但温馨的气氛却是溢满了整间客堂。 此时此刻,他们不用去理睬外面的人和事,眼里心里都只装着这一对宝贝疙瘩,尽情的享受着儿女在怀的幸福时光。 … 院门口,女子被侍卫拦下,很不甘心的道,“我不管,我现在就要见王爷!” 大门不让她进,只让她从后院小门进来,这些她可以忍。 可是,居然不让她的丫鬟跟着她,这让她如何都接受不了! 可不管她如何软磨硬泡,侍卫就是不让她进院,“武小姐,你还是请回吧,此地不是你能来的。” 武相雨带怒的质问,“我为何不能来?是王爷王妃同意接我进魂殿的,难道这里不是魂殿吗?” 不是她脾气差,而是她已经说了不少好话,可这里的侍卫就跟听不懂人话一样,甚至完全无视她。就算她现在还没有嫁给伏戾王,但她好歹也是太尉府的小姐,怎能如此慢待她! 侍卫依旧站得笔直,手中的长矛挡着院门,嘴里冷硬的回道,“南院是王爷和王妃的寝居,荣国太上皇与太妃娘娘也居住于此,别说你不能进去,就是太子殿下要进去也得请示。” 武相雨诧异的瞪着他,“荣国太上皇?他、他也住在这里?” 侍卫这次正眼看了她一下,不过眼神却极其不屑,“荣国太上皇是我们王妃的父皇、我们王爷的岳父泰山,他住在这里不应该吗?这是我们王爷的荣幸,难道我们王爷还要撵他出去?” 武相雨被堵得哑口无言,脸色更是忽青忽白的变换着。 她根本没想到荣国太上皇会来,而且还住在魂殿中! 就连她来之前,也没有人提醒过她! 本来她还坚持着要进去见慕凌苍,因为这个消息,她不得不打消硬闯的念头。 可是,她还是不甘心,还想质问侍卫。 正在这时,一名三十多岁的妇人从不远处走来,看对方穿着打扮和气质,也不像传说中的夜芸。 她正打量着对方,对方已经走近了他们,还朝侍卫问道,“发生何事了?她是谁?跑这里来做何?不知道今天夫人他们回来了吗?扰到他们休息,小心王爷罚你们!” 守门的几位侍卫纷纷低下头,其中一名侍卫指着武相雨解释道,“沈姑姑,这位小姐是太尉府的武小姐,她非要吵着见王爷,小的们如何撵她她都不走。” 沈秀兰朝武相雨看去,冷着脸问道,“你就是武小姐?找王爷何事?” 面对她严肃又冷漠的神色,武相雨掐了掐手心才让自己变回了高贵优雅的样子,“是这样的,我来魂殿是王爷和王妃同意的,可是为何不让我的丫鬟跟我一起进来?” 沈秀兰脸上的神色更加冰冷,瞪着她的目光也多了一丝凌厉,“王爷和王妃同意你来,可没同意你的丫鬟也能来。魂殿不是常人能来的地方,曾经是王爷休养的禁地,如今更是王爷代替皇上处理朝政的地方,若随随便便让人进来,成何体统?” 武相雨脸上的端庄又快挂不住了,还以为找到了可以说话的人,没想到她三言两语比侍卫阻拦的话还刺人。 但她就是不甘心,也拿出了几分气势,“没有丫鬟伴身,谁负责我的起居?难道还要我事事亲力亲为吗?” 沈秀兰鄙夷的看着她,就像看怪物一样,“武小姐,你以为你来魂殿是来享福的?” 闻言,武相雨脸色彻底挂不住了,咬牙道,“那我来魂殿也不是为奴为婢的!就算要我伺候,我也只伺候王爷!” 沈秀兰给侍卫抬了抬手,侍卫立马放下手中长矛,她走出院门在武相雨身前站定,用着极其认真的眼神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在魂殿里的人,包括我们王妃和王妃的娘,都不会说自己是来享福的。想当初我们王妃初到魂殿时,起居日常都得自己料理,也没听她说过半句委屈的话。我们夫人到魂殿,更是忙里忙外,既要为我们王爷王妃缝衣煲汤,还要帮着照看小郡主和小世子,她们身份比你高贵吧,凭什么她们毫无怨言的为魂殿付出、为王爷着想,而你区区一个太尉小姐,还没正式嫁给我们王爷呢,居然一来就摆出如此高的架子?你们太尉府就是如此管教女儿的吗?” “你……”武相雨被她说得浑身哆嗦,不,应该是被气得直哆嗦。 “武小姐,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你选择要陪在我们王爷王妃身边,那就要放下身份,看清楚自己的位置。” 沈秀兰最后轻蔑的睇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对两旁的侍卫道,“荣皇和夫人正在休息,你们可得看好了,要是打扰到了他们,小心王爷重罚。” 侍卫们立马挺身应道,“是!” 看着她远去,武相雨紧咬着下唇,手心里全是指甲印子。 好嚣张的奴婢! 见侍卫又架起长矛,她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了南院。 什么亲力亲为,这些人就是想控制她而已,然后再给她各种难堪,最后让她承受不了羞辱自己离开…… 她武相雨是那么承不住气的人吗? 她只需要熬几个月就行,待皇上出巡回来,她已经在魂殿住下了,那时候就算伏戾王不想给她交代也得给她交代。 她被安排住在东院的下人房里,穿过花园就是吕心彩和祁滟熠的厢房。 就在她准备回房整理自己的东西时,只见吕心彩带着一名丫鬟从不远处走来。 比起上一次,吕心彩对她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上一次吕心彩还能把她当成客人说话,这一次看到她,精致的鹅蛋脸硬生生拉成了瓜子脸。 不但恶狠狠的瞪着她,还脱口就骂道,“堂堂的太尉府小姐居然这么不要脸,只听说过男人强娶、还没听说过女人强嫁的,你逼着王爷娶你,都不怕遭人笑话啊?” 武相雨咬着下唇,又开始暗掐着手心。 比起夜颜来,她更厌恶这个女人! 说话没有教养就算了,简直比放屁还臭! 可她偏偏不敢跟她顶撞,因为她有太子护着,极有可能是将来的太子妃…… 这魂殿里的人,不来不知道,来了之后与他们接触,简直没一个是好东西! 吕心彩和身后的丫鬟手里都端着食盘,食盘里是香喷喷的饭菜。 那丫鬟知道吕心彩生气的原因,怕她把自己气着,于是就开口劝道,“心彩小姐,别理她,太子还等着你过去呢,我们走吧。” 吕心彩点了点头,不过临走前还龇牙咧嘴的对武相雨威胁道,“劝你最好规矩点,要是敢乱来,我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看着她们骄傲离去的背影,武相雨真是一口白牙都差点咬碎了。 该死的东西,以为她是谁啊,居然敢辱骂她! … 祁滟熠正将一本书塞到箱子里,听到脚步声,他眸光微闪,快速合上箱子。 见女人气呼呼的进来,他走过去好奇的问道,“出何事了?谁惹你生气了?” 吕心彩一边把食盘里的饭菜摆上桌子,一边愤恨的骂道,“刚在外面碰到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了,想着她对王爷耍心机,我气不过,于是就去骂了她两句。” 祁滟熠狠狠的抽了一下唇角。 他对同时进来的丫鬟摆了摆手,丫鬟会意的退出了房门。 他坐下后,将气呼呼的女人牵到身前,耐心的劝道,“跟这样的女人生气不值得,何况大家都知道她人品如何,你再说她也没用。” 吕心彩不满的道,“可我就是看不惯她啊!上次她来的时候我就警告过她,王爷是颜颜的,不许她打王爷的主意。那一次她还骗我说她对王爷只是仰慕之情,我听了她的话还真信了,没想到这才几日,她居然不知廉耻的勾引王爷,你说,我能不生气嘛!” 看着她生气的样子,比箫媛儿出现还火大。祁滟熠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要如何劝说她了。 吕心彩越想越气,哪怕他什么话都不说,她一个人也能不停的抱怨,“这女人就跟嘉和王一样,都是不要脸的货色。那天我说帮她做媒让她嫁给嘉和王,她还拒绝我呢。依我看,他们俩真是般配得很。真想把她给扔到石屋里,让她跟嘉和王睡一觉,看她还怎么跟颜颜抢王爷!” 祁滟熠原本还想劝她消气的,没想到她越说气性越大,最后说得让他额头直掉冷汗。 他知道她说的‘睡一觉’的意思,就是单纯的睡一张床。对她而言,男女盖一床被子就是夫妻了,就能生孩子了…… 不过,他仔细想想,这招虽然缺德,但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武相雨能廉不知耻的说他皇兄轻薄她,她自己缺德在先,那就不要怨别人以其人之道换以其人之身! 想到这,他突然扬起唇角,鲜少笑得如此邪恶,“彩儿,你这主意不错。她和嘉和王确实挺般配的,要是能让他们‘睡一觉’,我们也算做了一件大好事。” 难得他能夸自己,吕心彩立马喜笑颜开,“是吗?你也认为他们般配啊?那好,我这就去把姓武的女人打晕,然后给扔到石屋里去。” 她说完就准备走,祁滟熠赶紧把她抓回来,哭笑不得,“你别急行吗?这事就算要做也得偷着点做。你只想过把她扔石屋里去,要是万一嘉和王不喜欢,又把她给扔出来呢?你不白费了一番功夫么?” 他真的太佩服她了! 怎么说做这种事也不光彩,要是事后被武家知道,肯定要找他们麻烦的。她倒好,做‘坏事’都敢做得如此理直气壮,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她干的。 最好笑的是,她以为把人丢进石屋就完事了…… 她以为嘉和王是关在笼子里的猛兽,扔块肉给他他就会接住? 吕心彩皱起眉头,“也对哦,万一我把人扔进去,嘉和王不要怎么办?要不这样,我去找他谈谈?” 祁滟熠赶紧把她抱住,都快被她弄得内伤了,“我的好彩儿,你能不能听我说完?这事急不来的,等我找机会跟皇兄他们说说再行动,好吗?” 吕心彩想了想,最终还是听从了他的意见,“那好吧,问问王爷和颜颜再说。” 见饭菜摆了许久,她这才催促他,“快用膳吧,等下我们就去找颜颜。我还要抱抱小世子和小郡主,他们太招人喜欢了,呵呵!” 祁滟熠这才松开她,看着她乖巧的为他添饭布菜,他坐在桌边,眼里心里全是暖意。 他从来没有如此体会过,就算粗茶淡饭,只要身边有她,也能让他倍感满足…… 而这样的满足,只有她才能给他。 … 对武相雨在魂殿住下的事,夜颜一时也抽不开时间去管她,只是让小羿给所有的侍卫打过招呼,先把她盯好。 夜芸和蓝铮刚回来,总得让他们休息够才行。反正武相雨人都已经在他们眼皮下面了,要怎么收拾她,有的是机会。 下午,她和两位奶娘带着孩子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吕心彩和祁滟熠找了过来。 然而,他们刚到,还没说上话呢,就听侍卫来报,“启禀王妃,嘉和王在院门口说要见你。” 夜颜冷脸的同时又有些诧异,“他要见我?是为何事?” 这家伙,自从闹过绝食被他羞辱过后,就一反常态变得安分了。 当然,谁都不会相信他是真的变安分了。他的伤压根就没有大碍,可以说在慕凌苍的用药下早就痊愈了,可他却依旧赖着不走。 她也很想不通,他们魂殿的风水究竟有多好,居然能让一个又一个的人想尽办法挤进来。哪怕失去人身自由,他们都甘愿。 青天白日、身边又有这么多人,她也不怕他使幺蛾子,于是就让侍卫把他领了进来。 看到祁滟熠的那一刻,祁司尘并没有意外和惊讶的神色,反而笑着跟他打招呼,“皇兄,数月不见,别来无恙?你说走就走,臣弟都没来得及为你送行,很是担心你会死在外面,如今看着你平安归来,臣弟真为你感到高兴。” 在场的人,看他的眼神就没有不厌恶的。 祁滟熠连假笑都挤不出来,不客气的回着他,“怎么,可是为兄回来让你失望了?” 祁司尘目光转向他身旁的吕心彩,冷哼道,“皇兄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可是明目张胆的抢我心上人,这就不怎么厚道了。” 他这话,简直就是*裸的挑衅。 不等祁滟熠和吕心彩同时对他翻脸,夜颜先出声质问道,“嘉和王,你来此有何事?要是来喷粪的就请离开,我这里不是粪坑!” 这不要脸的东西,是想找死吗? 祁司尘又朝她看去,眉眼中立刻带上了邪气的笑容,“伏戾王妃,别生气嘛,生气就不美了。” 这一下,在场的人都变了脸,全部把他瞪着。 夜颜眯着眼,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瞧着嘉和王自信满满的样子,这是要做什么大事呀?不放说出来听听。” 祁司尘抬了抬下巴,还真是骄傲又不客气的回着她,“我来找你,确实是有大事要与你商量。听说诸葛昌明在密谋如何对付你们,而我呢刚好得到一些密报。不过,要我说出这些密报,我可是有条件的。” 夜颜没有惊喜,反而冷笑起来,“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话?” 祁司尘不以为意的耸肩,“信不信我随便你,当然了,你们想死,我求之不得。等你们全死光了,这皇位自然而然就是我的了。” 夜颜咬牙,“说出你的条件!” 信他的话才怪! 但她想听听他的条件。 祁司尘邪肆的望着吕心彩,“我没什么条件,只要心彩肯嫁给我,我就告诉你们诸葛昌明在何处。” 正文 【231】吕素夜来,姐妹团聚 “你做梦!”祁滟熠铁青着脸怒喝,在人前一向温润如玉的他罕见的变得暴戾,怒瞪的双眼像烧红的烙铁,愤怒与杀气同时朝对面射放。 “想拆散我和滟熠,信不信我杀了你?!”吕心彩同样怒到脸色发青。 难得他们如此默契,反应都一致,这可能是目前最让人欣慰的事了。 夜颜走到他们身前,不着痕迹的挡住了他们,继续由她跟对面谈条件,“祁司尘,就凭你今日这些话,我们也可以将你收押,甚至当场处斩,你信吗?” 祁司尘先是仰头大笑,“哈哈哈……” 他笑声猖狂而又无畏,不仅仅是胸有成竹这么简单。 夜颜眯着眼,耐心的等着他笑够了,再听他无所谓的开口,“杀我有何难?我要是怕死,就不会在此与你们说这些话了。不过,我死不足惜,怕的就是我死了以后你们也会下来陪我。我用诸葛昌明下落换一个女人,对你们而言真是一点都不亏。要知道,他可是狼子野心妄想杀了你们所有人、好谋夺着天秦国的江山社稷。你们依了我的条件,不但可以对付他,还能保住天秦国百年基业,你们自己说说看,我这条件过分吗?” 在场的祁滟熠、吕心彩、以及两位奶娘、还有小婵小枝都听得咬牙切齿。 夜颜抬手示意他们别冲动,讥笑的回着他,“祁司尘,你能如此为天秦国着想,我真的很是感动。不过我也要说两句纠正你,你的想法很美,但逻辑很有问题。你敢拿诸葛昌明给我们谈条件,说明你胸有成竹、更说明你相信诸葛昌明能打败我们。可惜,这都是你的想法,不是你认为我们会输我们就会输的。” 祁司尘脸上的邪笑变得有些僵。 她朝前走了一步,讥笑的目光中也带着自信和坚定,“你觉得我们会输,但我觉得我们一定会赢!既然我们有自信与诸葛昌明斗这一场,那我们也就没必要与你谈条件了。换言之,你没资格跟我们谈任何条件!” 看着他脸色一点点变白,她素手一出,指尖凌厉的指向他,对着身旁的侍卫猛然喝道,“来啊,把这叛贼拿下!” 侍卫立马拔出刀剑朝他而去,四五把锋利的刀剑同时架着他脖子。 祁司尘在微愣之后,突然又仰头大笑起来,笑声还是那么刺耳和狂肆,“伏戾王妃,你给本王安的这个罪名也未免太可笑了!” 夜颜还是等他笑够了才轻蔑开口,“你是想说我诬陷你吗?你一定还会说我无凭无据、没权利怀疑你跟诸葛昌明勾结,对吧?你想说的这些我都替你想过了,你放心,我不会诬陷你。我做人还是有原则的,一定会用事实让你自己交代!” 祁司尘突然眯紧了眼,狭长的眼缝里全是阴戾的狠光。 “将他带下去严加看管!” 这一声不是夜颜发出的,而是祁滟熠。 祁司尘阴戾的目光射向他,突然又邪笑起来,“皇兄,你真以为他们把你当太子了?你真以为父皇会把皇位交给你?你难道忘了他们是如何对付你母后的吗?魏皇后下落不明、你们母子反目成仇,这可都是他们一手促成的!你为人子,不但不替母伸冤报仇,居然还跟他们伙同在一起,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太子啊!” 夜颜双眼大瞪,不是心虚,而是没想到他会当着他们的面挑拨。 祁滟熠白皙的俊脸上泛着青色,双手紧攥,胸口更是剧烈的起伏着。 祁司尘仰天笑得更猖狂,“堂堂的太子居然傻到被人如此利用,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别怪臣弟没提醒你,你为他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替他们做嫁衣!哈哈……” “闭嘴!” 不止祁滟熠怒喝,夜颜和吕心彩都同时怒喝起来。 特别是夜颜,真是被他气得动了杀意,从一名侍卫手中夺下长剑,对着祁司尘胸口划拉下去。 “唔!” 伴随着祁司尘闷哼的声音,那锋利的刀刃划开他的衣襟,鲜血顷刻间溢出,像一条红线长在他肌肤上。 他压根没想到夜颜会突然动手,而且还是如此带狠的伤他。 忍着皮开的疼痛,他阴戾的瞪着她,“怎么,说到你心虚了吗?想杀我灭口对吗?” 夜颜将滴血的剑交还给侍卫,以冷笑回着他,“你嘴巴这么臭,这一剑是我私人奉送给你的。” 看着他因为伤口溢血而咬牙切齿,她突然围着他走了一圈,边走边摸着下巴,就似自言自语的说道,“祁司尘,你今日来跟我们谈条件,除了勇气可嘉外,这底气也是十足的。你如此做,不怕我们也就算了,也不怕皇上回京治你的罪,我能不能大胆的猜测一下,你应该是知道皇上没法回京了,对吗?” 祁司尘脸色微白,也不知道是胸口的伤造成的,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但夜颜丝毫没放过他神色细微的变化,眯着眼一字一字清晰的道,“你跟诸葛昌明有没有勾结,我们可以不过问,因为我们相信我们有本事对付他。你跟玲妃有没有来往,我们也可以不过问,因为我们知道她的出现是有目的的。你以为皇上带玲妃出巡,大局就被你们掌控了吗?那我很不幸的告诉你,我们早就看出玲妃是假的,我甚至还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故意半掩着嘴,神秘的压低声音,“我娘说当年的凤玲死后是被火葬的,而且点火的人还是皇上。” 祁司尘眼皮掀开,眸孔剧烈的睁大。 不但如此,他脸色就像失血过多,由微白变成了死白。 看着他如此反应,夜颜也不拆穿他,继续压低声音假装神秘,“你说说看,都化成灰的人了,还怎么死而复生?” 祁司尘神色越发扭曲狰狞,胸口一颤一颤的以至于那条刀口溢出更多的鲜血。 夜颜直起身,这才换上了凌厉的神色,厉声喝道,“把嘉和王带下去,严加看管!” “是!” 侍卫们也不再给祁司尘说话的机会,一边用刀剑架着他,一边用力推着他离开了南院。 从头到尾,祁司尘都没有反抗,只是垂着头,好似落败一般,迈动的双脚也很是僵硬吃力。 “颜颜,就这样放过他啊?”吕心彩瞪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不甘心的问道。 夜颜对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是祁滟熠将她拉到一旁,低声对她道,“他是皇子,皇兄和皇嫂无法治他的罪。目前只能将他羁押看管,等父皇回京再审问他。” 吕心彩点着头,也表示听懂了。 只是想起祁司尘的话,她嘟着嘴向他解释起来,“我跟他一点都不熟,真的。他说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我了,可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想娶我只是他一厢情愿,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祁滟熠咧开唇角,因为她这番话,愉悦的心情取代了之前所有的怒火。 指腹刮着她细腻的脸盘,他眉眼中溢满了温柔,“我知道,你只喜欢我,不会喜欢他的。” 吕心彩一下子红了脸,还做贼似的看了看周围的人,然后用眼神嗔着他,“你知道就行了,别大声嚷嚷,让人听到好难为情的!” 祁滟熠抵着她额头,听话的压低了声音,“彩儿,好想马上就娶你……” 吕心彩眨了眨眼,“现在不也挺好的吗?我们睡也睡过了,跟颜颜和王爷他们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他们有心暖和昕蔚,我们还没有孩子而已。” 祁滟听得熠哭笑不得,“区别大着呢!” 成亲后不但能正大光明的拥有她,还不用各种忍忍忍……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憋屈…… 吕心彩皱起眉,不解的问道,“哪有区别?颜颜和王爷天天在一起,我们也都天天在一起,他们是夫妻,我们也差不多呀。” 祁滟熠咽了咽口水,差点被自己给呛死过去。 对这蠢蠢的丫头,靠嘴上说是不起作用的。他必须要找机会向她慢慢解说,究竟区别在哪里! 人家夫妻能尽情的享受闺房之乐,他们能吗? 就在这时,夜芸突然从院门口进来,“发生何事了?我在隔壁院里都听到你们这边吵吵嚷嚷的声音。” 夜颜赶紧上前,挽着她胳膊笑了笑,“没事,就祁司尘来了一趟。” 夜芸皱起眉,扫了一眼在场的人,“他来做何?惹是生非吗?” 吕心彩推开祁滟熠,跑到她身前委屈的道,“夜姨,那家伙太不要脸了,他向我求亲不成,就跑来威胁颜颜,说我如果嫁给他的话,他就把诸葛昌明的下落告诉我们,否则就等着看我们被诸葛昌明全杀光。” 听她说完,夜芸脱口就骂,“确实不要脸!” 她转头看向女儿,“那混蛋呢,现在在哪?” 夜颜回道,“娘,我让人把他关押起来了。” 夜芸皱着眉,思考了片刻才又道,“这混蛋也是一个滑头人物,他敢跑来威胁你们,仅是这份底气就不得了。” 夜颜伸出大拇指笑道,“娘果然聪明,连这点都猜到了!” 夜芸没好气的剜了她一眼,“少拍马屁,有何发现尽管说。” 上午相聚的时刻短暂,虽然他们交代了最近发生的事,但有些细节还没来得及说。 夜颜挽着她进了客堂,边走边说着玲妃派水公公来查探祁司尘伤情的事,以及玲妃撮合吕心彩和祁司尘不成、就想让吕心彩嫁给慕凌苍的事。 听完这些,夜芸一脸恶心,好比吞了苍蝇一样,“她还真是个好婆婆!” 夜颜讥笑着点头,“可不是嘛!要不是我当场发火,估计她都不会服软。娘,你是没看到她当时的样子,前一刻指骂我,说我目无尊长,见我要闹事以后,立马哭着说是为了我好。那变脸的速度也是绝了!” 夜芸皱眉反问,“皇上呢?皇上如何表态的?” 夜颜如实回道,“好在凌苍提前将心彩和太子的事报给了皇上,他听说玲妃要把心彩嫁给凌苍,当时也挺生气的。而且他还当着玲妃的面许诺我,不会用别的女人来破坏我和凌苍的关系。” 说着说着,她突然挤眉眨眼,“娘,当时我就觉得皇上对玲妃的态度有问题,如果是换做我爹来的话,他绝对毫无理由的站在你这边,有可能还会把我们骂得狗血淋头。可皇上在面对玲妃的时候却能保持足够的理智,按理说他对玲妃应该是珍惜得不得的,别说当场给她脸色了,就是受点委屈也应该会心疼吧?听你说了母妃是火葬的以后,我才有所明白,想来皇上心里也是清楚的,他应该知道身边的女人是假的。” 听女儿拿她和蓝铮作比较,夜芸没好气的瞪着她,“你的意思是你爹不够理智,还是我迷惑了你爹?” 夜颜干笑起来,“娘,我是说我爹很在乎你,只要有你在的地方,他眼里就装不下其他的。” 夜芸抿唇笑了起来。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被女儿如此取笑,就算她脸皮再厚也会不好意思。 回想这一年来,蓝铮确实对她宠爱有加,就像女儿说的那样,他眼里只有她,再也装不进其他人和事。 以至于她动不动就骂他老不正经…… 其实认真想想,她好像对他太苛刻了,这一年哪怕他们天天在一起,她忙这忙那也没有照顾他太多…… “娘,想什么呢?”看着她面若桃红的样子,夜颜就跟看稀奇一样,乐得捂嘴偷笑。 “咳!”发现自己走神,夜芸心虚的咳了咳,随即狠狠剜了她一眼,“我要听正事,谁让你拿我们打岔的?” “娘,我是在说正事啊!”夜颜表示很无辜,她哪句话哪个字眼不正经了?是她自己想多了才对! 不过说真的,蓝铮迷她娘那也是说明他眼光好。就她娘这种女人,天下也难找第二个。能干不说,还美得跟个妖精似的,她见过的那些三四十岁的女人全靠妆容和保养来展现自己的美丽,她娘却是不染脂粉就能美出天际。 即便自己的模样遗传了她,可在她面前,自己除了显得年轻一点外,其他都自叹不如。 沈秀兰端着茶水进来,正好打断了她们母女的玩笑。 坐在椅子上,夜芸品了一口魂殿特质的香茶,然后才示意女儿,“还有什么尽管说,我听着呢。” 夜颜走到她身前,摸着下巴继续说着自己的困惑,“娘,我一直想不明白,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历啊,居然对你们三姐妹的事了如指掌,就连你们相处的细节她都一清二楚。” 夜芸还没说话,旁边的沈秀兰先惊讶起来,“王妃,真有如此离奇?” 夜颜肯定的点头,“沈姐,我真没骗你们。等你们看到她,你们就知道她有多厉害了。” 沈秀兰摇着头,很是不敢相信,“记得当年我见到太子妃时,她身边就一个水瑶姐姐,她们主仆还是夫人拼了命从大牢里救出来的。要说知道她们三姐妹底细的人,也就水瑶姐姐,因为她是凤家的家奴所生,从小就跟在太子妃身边。可是太子妃去世以后,她就回了她爹娘的老家,然后没过几年她就因病去世了。我得知她病重,还去见了她最后一面,因为她夫君在外行军打仗,还是我亲手埋葬的她。” 听着她回忆往事,夜颜有些小诧异,“沈姐,她嫁了人的啊?” 沈秀兰点头,“嫁过人,而且还生了一个女儿,不过那时她女儿才两岁。我原本想把那孩子带到京城抚养的,但水瑶姐姐同村的一个妇人说她没有孩子,愿意收养这个小女娃。我见他们夫妇也像憨厚老实之人,加上孩子的爹还在世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所以我就将孩子交给了他们。” 夜颜紧紧的皱着眉,自言自语起来,“按理说,水瑶去世后,就再没人知道我娘她们三姐妹的事了,可这个玲妃什么都知道,难道是水瑶去世前的那几年,她把这些事都告诉了别人?” 顿了一下,她接着道,“就算她把这些事都告诉别人了,别人也不知道凤玲长什么样子啊!再说了,这个玲妃知道得太详细了,水瑶就算跟别人说,也不会说得那么详细吧?” 夜芸和沈秀兰沉默起来,对她提出的这些疑惑也甚感不解。 现在出现的凤玲肯定是假的,这点不用怀疑。 但究竟是什么人装扮得如此像,这一点真是让她们也感到费解。 想不通,夜芸也只能暂时放下,随即又朝女儿问道,“颜儿,你和凌苍究竟如何安排的?能确保皇上安危吗?” 夜颜肯定的点头,“娘,你放心吧,我们跟胡将军交代得一清二楚,他做事不会出差错的。” 夜芸也没再继续问下去了。 现在只有耐着性子等祁曜带着那个女人回京。 正好也给他们时间多了解一些京城的情况。 见门外某对小两口拉拉扯扯,她不禁扬眉唤道,“心彩、滟熠,你们做何呢?” 吕心彩拉开祁滟熠的手跑进客堂,绷着小脸道,“夜姨,我在跟滟熠商量事情,那个武相雨住在魂殿里太让人不放心了,今日嘉和王又跑来闹事,我就想把姓武的扔给嘉和王,他们不是各怀鬼胎吗,那就让他们互相伤害去!” 夜颜忍不住失笑,“呵呵……” 她压根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能出这种主意…… 为何她就没想到呢! 夜芸轻咳了起来,“咳……这两人的确般配,你不提我都没发现呢。” 说完,她朝沈秀兰抬了抬下巴,“沈姐,去告诉武小姐,魂殿不养闲人,她想留在魂殿就要帮王爷做事,从今日起,嘉和王收押期间,由她监管嘉和王。” 她这话一落,在场的人都诧异的望着她。 夜颜最先问道,“娘,让他俩互相祸害我赞同,可是让武相雨去看管嘉和王,你这不是给他们机会勾结嘛?” 夜芸笑了笑,微眯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算计,“就是要给他们机会勾结,他们不勾结,我们如何寻找破绽?关着他们容易,但你没发现么,你们一点进展都没有。” 夜颜沉默了起来。 软禁嘉和王,是因为他们怀疑他有问题,想隔绝他跟外界所有的联系,只有如此才能防止他与诸葛昌明的人勾结。 但她娘却道出了其中的弊端…… 没错,他们真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就像今日祁司尘来闹事,他们能把他怎样?他说他知道诸葛昌明的下落,谁敢保证他说的是真是假? 实锤呢?证据呢? 就算到祁曜面前,他也可以说他是胡编乱造的。 要想有突破,就得放点鱼饵,如此才能引大鱼上钩。仅是将他软禁起来,确实不行。 武相雨的到来,看来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 白天休息得够多,到晚上的时候夜芸就睡不着了。 蓝铮沐浴更衣完,发现她还坐在窗边发呆,拿了一件外衫走向她,轻柔的披在她肩上。 “想何事想得如此出神?” “想当年我们三姐妹结义时的情景……”夜芸仰头深吸了一口气,“我年纪最小,也最顽皮,大姐总是训我,二姐总替我说好话。可惜好景不长,我们三姐妹为了各自的家族必须分离,没想到这一分别,却是阴阳相隔,我们三姐妹再没有团聚过……” 蓝铮手捧着她脸颊,指腹擦拭着她眼角滑落的清泪,心疼道,“往事就别多想了,想得越多,越容易乱你心智。” 夜芸主动抱着他腰身,靠着他泣哭起来,“蓝哥,其实我真的好想她们,我没有兄弟姐妹,我真的把她们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而她们,也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姐姐。看着二姐难产过世,你不知道我那时都差点跟她一块去了……” 蓝铮正想将她抱起来,突然听到门外沈秀兰来报,“夫人,东龙国派人来了。” 他诧异的抬起头,而夜芸抓着他的衣袖就往脸上抹,擦干净眼泪后赶紧去开门。 他低头看着自己被浸湿的衣袖,僵硬的唇角抽了又抽,“……” … 前厅里—— 夜颜和慕凌苍坐在主位上,看着被侍卫领进来的中年女子,夫妻俩莫名的坐立难安。 他们正准备歇下,突然听到侍卫来报,说东龙国来人了。 他们也不敢怠慢,赶紧出来见客。 可谁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这样一个女人。一身劲装英姿飒飒,手拿竹笛不时的拍着自己的手心,面对他们夫妻时,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乍一看,就像来魂殿找麻烦似的。 夜颜清了清嗓子,挤出端庄的微笑,柔声问道,“这位夫人,你是何人派来的?来魂殿找我们有何事?” 中年女子没有立刻应她的话,而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自己坐到了客椅上。 主位上,慕凌苍暗蹙浓眉,眸底露出了一丝不悦。 夜颜嘴角抽了一下,这算不算目中无人? 她忍了忍,又复问道,“这位夫人,你来究竟是找谁的?” 中年女子淡淡的瞥了他们夫妻一眼,总算开了口,“还有谁没睡的,都叫出来吧。” 这一下,不但慕凌苍俊脸沉着,夜颜都拉长了脸,“这大晚上的都睡了,你让我叫谁出来?” 没想到中年女子也不恼,只是像下令一样又道,“那你们找间房,让我也先睡一觉。” 闻言,夜颜忍不住起身,拉长着脸朝她走去,在她面前左看看右看看,“我说夫人,你不会是打着东龙国的幌子出来招摇行骗的吧?” 她说过他们魂殿是风水宝地,不少人想尽办法都要进来。 这女子大半夜来就算了,来了也不报家门,说不定就是诸葛昌明派来打探情况的。 这不是没可能,是很有可能。 要是这样的话,她能给好脸色? 中年女子抬了抬眉头,似是没想到她会说这种话,所以有些诧异。但诧异过后,她突然笑起来,“你跟你娘真是一个性子,一点耐心都没有。” 夜颜刚要黑脸,只听门外传来她娘轻斥的声音,“颜儿,你这是做何?还不拜见吕姨!” 她扭头看去,只见她娘披着外衫风风火火的进来,然后一脸兴奋的拉着中年女子的手,“大姐,你怎么来?” “……”夜颜一脸冷汗,立在原地都不敢动了。 这、这是吕素?! 吕素反握着夜芸的手,起身笑道,“我都来了好几日了,本想等皇上回京再现身,听说你到了京城,我就坐不住了。” 夜芸激动得热泪盈眶,“方才我还在想你,没想到想着想着就见到你了,真是太让我惊喜了!” 见女儿还傻愣着,她赶紧招呼道,“凌苍、颜儿,还愣着做何?” 慕凌苍走到夜颜身边,拉着她朝吕素作揖起来,“小侄凌苍拜见吕姨。” 夜颜这才回过神,也规规矩矩的向她蹲膝道,“颜儿拜见吕姨。方才是颜儿不懂事才怠慢了您,还请您别见怪。” 吕素看着小夫妻俩,笑着对夜芸道,“这俩孩子还真是般配。” 夜芸不耐的朝他俩挥手,“行了行了,你们赶紧回屋睡觉去,我要好好跟我大姐说话。” 夜颜瞬间拉长了脸,“娘,你确定我们回屋睡得着?难得吕姨来我们家,你把我们支走,这也太随便了吧?” 夜芸剜了她一眼,“我们姐妹说话,你们在这里不是碍事么?赶紧去给吕姨准备厢房,顺便把厨子叫起来给吕姨弄吃的。真是的,一点都不懂事!” 吕素笑着拍了怕她的手,“行了,我不讲究的,别大半夜的为难孩子。” 见她帮自己说话,夜颜哪敢再怠慢,赶紧道,“吕姨,您和我娘先坐会儿,我这就去给您准备房间。” 说完,她拉着慕凌苍的手快速离开了厅堂。 收拾房间这种事,随便叫小婵和小枝去做就可以的,她娘把她们支走,应该是—— 让他们去通知吕心彩和祁滟熠! 吕素看着和蔼可亲,可她挑大半夜的来,怎么想都觉得她也是个不靠谱的。 这种玩突袭的人,更要防备才是。 这次他们没让其他人去通风报信,而是自己去了东院。 吕心彩的房间里根本没人,最后敲响祁滟熠的房门,才听到里面低沉的询问声,“谁啊?” “查房的!”夜颜不客气的回道。 “咳咳!”慕凌苍在旁边忍不住咳嗽。 听到是他们夫妻俩的声音,很快祁滟熠打开了房门,诧异的问道,“出何事了吗?” 房间里黑漆漆的,显然他们早已经睡下了。而且都不见吕心彩出来,多半都睡着了。 夜颜也不跟他废话,“赶紧的把心彩抱回她房里去,别磨磨蹭蹭的,现在就去!要是被发现你们睡一块,可别怪我们不救你!” 门外的月光打在祁滟熠的脸上,他一脸的不解,“究竟发生何事了?” 慕凌苍低沉道,“吕素来了。” 闻言,祁滟熠双眼大睁,“她、她怎么来了?” 夜颜哭笑不得,“你还是先把心彩抱回她房里吧,有什么事等下再说。” 要是吕素突然过来见侄女,见到他俩睡一屋,还不得当场削人啊? 祁滟熠惊讶归惊讶,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屋子,他摇了摇头,“来就来吧,早晚都要面对的。” 他只是没想到吕素会亲自来天秦国,而且还来得如此突然。 但他是真心想娶彩儿,不论吕素是否同意,他都娶定了。 见他态度坚决,夜颜忍不住皱眉,“你可得做好准备哦,反正我们是来打过招呼了。” 祁滟熠‘嗯’了一声,随即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有何事,明天再说。” 说完,他关上了房门。 夜颜对着房门抽了抽嘴角。 睡? 睡得着吗? 慕凌苍也没勉强他,沉默的牵着自家女人的手往回走。 他们再到南院厅堂的时候并没有进去,而是在外面偷听里面的谈话。 有关假凤玲的事夜芸都向吕素说了,吕素听完,冷声道,“我到京城以后就听说了这事,可惜我晚了一日,没机会与她见面。这女子,敢假扮我们姐妹,我定不会饶她!” 夜芸沉默了片刻后才又开口,“大姐,听凌苍说她的易容术完美无瑕,他身为鬼手的弟子都无法看穿她的真容,你说,这世上还有更高超的易容术吗?” 吕素皱着眉头沉思起来,“论极其高超的易容术,我倒是听说过一人,只不过此人早就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了,何况他也不可能与凌苍为敌。” 夜芸一听,立马挺直了脖子,“真有这样的人?是谁呀?为何连我都没听说过?” 吕素叹了口气,犹豫不定的道,“你没听说过此人也不足为奇,因为我听说此人的时候也才七八岁。他是鬼手的师兄,江湖人称他为无相,因为此人擅长易容术,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除了他的师父,就连他同门师兄弟都没见过他真正的样子。至于他为何要归隐山林,我就不清楚了,只听说他们师门发生过变故,从此以后无相就销声匿迹了。” 这消息对夜芸来说真是又喜又惊。 喜的是他们总算找到了一点线索,可以慢慢的挖出幕后之人。 但惊的是这人的易容术太厉害,跟这样的人为敌,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谁都没见过他真容,换句话说他可以变成任何人的模样…… 如果真与这样的人交手,他们要如何才能取胜? 而在门外偷听的小夫妻俩也是听得满心震惊,直感觉背后冷飕飕的,就像冷风从脚底猛灌似的。 就在夜颜刚准备跑进去时,一名侍卫匆匆跑来,见他们夫妻在门外,赶紧禀道,“启禀王爷王妃,皇上回京了。据说他们在路上遇到了刺客偷袭,不但胡将军下落不明,皇上也受伤了。” “什么?!”夜颜和慕凌苍同时一震。 夫妻俩没有迟疑,拔腿就往外跑。 听到侍卫声音,夜芸和吕素也走出厅堂。 特别是夜芸,很是不信,“颜儿不是说准备得极其妥当吗?怎么还会发生意外?” 吕素沉声道,“我们也去看看!” 正文 【232】他们都是假的! 祁曜已经被送回了宫,他们也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宫里。 御医正在替祁曜换伤药,虽然他只是手臂受伤,但身为一国之君,别说遇袭受伤,就是一点头痛高热都能让人紧张和不安。 庞太后正在向凤玲询问遇袭的经过,凤玲掉着眼泪,在向她描述经过的同时也不断的自责,“太后,是臣妾没照顾好皇上,臣妾好心疼啊!” 庞太后看着儿子的伤势,虽然也心疼,但还是宽容的对她道,“好了,此事也怨不着你,刺客如此凶狠,也不是你能对付的。” 见慕凌苍和夜颜跑进寝宫,她赶紧唤道,“凌苍、颜儿,你们来了?” 慕凌苍扫了一眼寝宫里的人,最后走向龙床,欲替换御医由他来给祁曜包扎,“皇上,让我来吧。” 但祁曜却制止了他的好意,温声对他道,“不碍事的,这都过了两日,伤口已经结痂了。” 见御医已经给他包扎完毕,慕凌苍也没再坚持,只是很自然的伸手欲帮他把把脉。 可祁曜却突然避开了他伸出的手,还是温声安慰着他,“都说了不碍事的,朕身强体壮,这点小伤用不着大惊小怪。” 慕凌苍不禁蹙眉,看着他龙颜上不以为意的神色,他眸光不自然的闪了一下。 夜颜见他不把伤势当一回事,脱口劝道,“皇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要有哪里不适可要告诉我们啊,要不然凌苍和我都不会放心的。” 她只是出于关心才开口的,可谁知祁曜却显得有些不耐了,“朕都说了不碍事了,你们要是不信,就问御医吧,他刚替朕把过脉。” 御医被点名,也不敢迟疑,赶紧向慕凌苍禀道,“王爷,下官已经替皇上查看过伤势,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慕凌苍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眸光再在祁曜的脸上和伤口处徘徊了片刻,他抬头朝凤玲看去,低沉问道,“母妃,你们是如何遇袭的?胡将军呢,他为何没有保护好皇上?” 凤玲试着眼角的泪水,把刚刚对庞太后说过的遇袭经过再复说了一遍,“我们刚离京没几日,路过一个小镇,皇上说他曾经去过那里,有一家茶馆的茶很特别,于是我们就去那家茶馆。可谁知道,那茶馆掌柜居然在我们的茶水中下药,胡将军和随行的人都被药晕了,我和皇上因为在隔间里说话,没来得及用茶水,所以才逃过一劫。等我们发现不对劲儿时,茶馆里突然冒出十几个黑衣人,他们各个凶神恶煞,我们不得已只能先逃命,可皇上为了护我还是被他们伤到了。” 夜颜听得心颤,赶紧问道,“那胡将军和随行的官员呢?” 凤玲掉着眼泪摇头,“我和皇上再回去茶馆想救他们时,发现茶馆已经人去楼空,不知道那些黑衣人把胡将军他们抓到哪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也无法再前行,只能在县衙衙役的护送下返回京城。” 描述完事情的经过,她走到龙床边,靠着祁曜嘤嘤哭泣起来,似是惊魂未定,纤弱的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寝宫里,所有人都没有再出声,似是再为那些失去踪迹的人默哀。 既然对方凶神恶煞,那被他们抓去的人绝对是凶多吉少。 想象着他们在对方手里会遭遇的惨景,夜颜都忍不住颤栗,眼眶也开始泛红。 胡将军……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尽管假凤玲描述的经过有太多太多让她想不通的地方,可胡将军没有一同回来是事实…… 是他们出的主意让他随行保护皇上的,如果他遭遇什么不测,那就是他们直接害的他…… 腰间一紧,她抬头看着身前的男人,朦胧的视线已经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她只知道自己心里堵得好难受。 “凌苍……胡将军他……” 回想胡一永跟他们相处的情景,她越想越觉得对不住他。 原本是那样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曾经跟着慕凌苍一起上阵杀敌,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可是他没有一点骄傲的架子,在魂殿的时候像管家一样帮他们忙里忙外,既要守护他们的安危,还要照顾他们的起居日常,跑腿的事儿更没少做…… 如此忠诚仗义的一个人,都没来得及享受一天清福,居然就这样没了…… 慕凌苍拍着她后背,低沉道,“胡将军福大命大,不会出事的。” 夜颜当然知道他是在安慰她,可越是这样,她对胡一永越是愧疚。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们就不该让胡一永陪行,直接让祁曜和假凤玲离京就行了。一下子牺牲如此多的人,这让人如何接受? 慕凌苍在安抚她的情绪,而祁曜则是在安抚凤玲的情绪。 庞太后在一旁虽然没说话,但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她身旁的宫女都紧张得不得了,生怕她过度揪心而伤到身子。 最后还是慕凌苍打破了沉默的气氛,朝祁曜问道,“皇上,可有下旨去寻找他们?” 祁曜沉着脸点了点头,“朕一回宫就派人去寻找他们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先对庞太后道,“母后,您先回寝宫休息吧,此事儿子一定彻查到底的,也一定会将胡一永与其他官员平安找回来。” 接着他又看向儿子,“朕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休息两日就没事了。你们也早些回去吧,明早不用早朝,朕想静休两日,待心情平复了再议朝事。” 他都如此说了,慕凌苍和夜颜也不好再耽搁他们休息。 庞太后临走前反复交代他们,“皇上,玲妃,你们好生休息,有何事就让人来泰和宫说一声。” 夜颜也准备行礼告退,但慕凌苍却突然对祁曜和玲妃道,“皇上,母妃,吕素与凤玲已来京,正在寝宫们等候召见。” 闻言,祁曜和玲妃同时惊呼道,“她们来了?” 就在夜颜以为祁曜会立马宣召她娘和吕素觐见时,只见祁曜突然变得淡定下来,并对慕凌苍道,“朕今日神气不佳,你母妃也受惊过度,你去告诉她们,待朕和你母妃养好精神再设宴请她们进宫。” 听完他交代,夜颜和慕凌苍同时沉了脸。 特别是夜颜,完全懵逼想不通,祁曜居然拒绝与她们见面! 她还记得一年前,得知她娘来京,他这个皇帝还特意跑到酒楼见她娘。见面不说,他甚至放下了帝王的架子,像一个兄长般与她娘畅聊。 可这次,他居然一口拒绝与她娘见面…… 说他心情不佳、精神不好,她理解,但是他身旁的女人呢? 她刚把眸光投向祁曜身旁年轻的‘婆婆’身上,只听这个年轻的‘婆婆’的用着伤感又愧疚的语气对他们道,“没想到我大姐和二姐能来看我,真是太让我惊喜了。可惜她们来得不是时候,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皇上和我都还未从惊吓中走出来,那些凶险的场景就像噩梦般印在我们脑海中。现在让我去与大姐二姐见面,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含泪的眼眸望着夜颜,“颜儿,你告诉她们,待过了这两日我亲自去魂殿见她们。” 瞧她柔弱得我见犹怜的样子,夜颜忍了又忍才没当场吐出来。 曾经的凤家嫡女、太子妃、历经过牢狱、遭遇过难产…… 如今告诉她为了一件遇袭的事就吓得神经错乱、不敢见人,说出去谁信? 侮辱他们智商也就算了,更是侮辱了她过世婆婆的人格魅力! 然而,就在她张嘴欲说话时,放在身侧的手突然被身旁的男人握住,只听他低沉道,“皇上、母妃,你们好生休养,凌苍和颜儿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都如此说了,夜颜只能把卡在喉咙里的话逼回肚子里。 … 走出祁曜的寝宫,夜颜突然又回头,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 可哪里不对劲儿,她又说不上来。 “凌苍……” “走吧,回去再说。” 她‘嗯’了一声后,与他径直出了宫门。 夜芸和吕素还在宫门外的马车上等着祁曜宣她们进去。 见到小夫妻俩出来,两人都面露诧异,不约而同的问道,“你们怎么出来了?” 夜颜刚想说话,慕凌苍又一次制止了她,对她们压低声音道,“吕姨、岳母,回去再说吧。” 月色下,他俊脸阴沉莫测,就似乌云笼罩在他头顶。 吕素和夜芸相视了一眼,默契的没再说话。 回到魂殿,蓝铮在厅堂里等他们。 他们说走就走,连招呼都没给他打一声,试问,他一个人能睡得着? 不过吕素在场,他也不好使性子,只是暗中瞪了夜芸好几眼,“祁皇如何了?可有大碍?你们见着玲妃了吗?” 夜芸皱着眉对他摇头,“我和大姐连宫门都没进。” 闻言,蓝铮脸色沉了沉,随即看向女儿女婿,“究竟发生何事了?难道他们伤势很严重?” 慕凌苍站在厅堂中央,高大的身子绷得笔挺僵直,从宫门出来,他就一副阴沉样,说怒也不像有怒火,说有心事也不像心事过重。 夜颜早就看出他不正常了,正好这会儿大家都在,而且也不担心隔墙有耳,于是拉着他手问道,“凌苍,你究竟想什么?” 慕凌苍抬眼,眸光淡淡的看了一眼座上三位长辈,薄唇在紧紧抿过后才低沉的开启,“皇上有些不太一样……” “嗯?!”座上三位长辈同时惊疑出声。 夜颜也很是奇怪他说这话,正准备追问,只听他接着道来,“从我懂医术起,他都会让我替他看诊,即便宫中有医术精湛的御医,他也只相信我。就算我曾经身中蛊毒在魂殿休养,他若有个不适,也会在夜间宣我进宫。” 听他说完,夜颜这才想起来今晚祁曜的举动,顿时惊道,“是啊,今晚皇上好奇怪,你两次要替他看诊,他都拒绝了你。说什么没大碍没大碍,可后来又说惊吓过度需要好生休养,他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细节之处她有留意,但毕竟她跟祁曜接触不多,只能从看到的听到的去判断。 而慕凌苍不一样,他跟皇上是父子,且他们私下感情是外人想象不到的好。他不需要用眼去看,只需要用心去感受就能辨出祁曜是否正常。 他说祁曜在医术上依赖他,这点她可以作证。好几次,大半夜的宫里来人,说祁曜龙体欠安,慕凌苍几乎是立刻动身去宫里,有一次甚至是忙到第二天中午了才回来。 夫妻俩的话让座山三位长辈一致冷了脸。 夜芸朝女儿道,“你们把宫里见到的听到的给我们说一遍。” 夜颜没有犹豫,把她和慕凌苍到祁曜寝宫后的场景详细的描述了一遍,包括凤玲说的遇袭的经过,也包括他们两人拒绝接见吕素和夜芸所说的话。 听完后,座上的吕素和蓝铮以及夜芸同时起身,都不敢置信祁曜居然是这样的反应和态度。 吕素跟祁曜不算熟,她受冷落还可以理解。 但蓝铮就有些接受不了了,沉着脸斥道,“枉我把他当成兄弟,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而不待见我们!” 夜芸突然发出冷笑,“蓝哥,恐怕这个皇上不是你兄弟。” 蓝铮正准备发火,突然怔住,然后惊诧的扭头看她,“芸儿的意思?” 夜芸也不是卖关子的人,对虚空冷哼起来,“他们遇袭的事太多破绽,就拿茶馆来说吧,胡将军做事一向稳重谨慎,而裕德公公也是宫里几十年的老人了,什么心机算计没见过?撇开其他人不提,就他们两人在皇上身边做事,不说万无一失,最起码洞察先机的能耐还是有的吧?一杯茶水就能把他们这么多人药倒,我不相信胡将军和裕德公公是纸糊的!” 夜颜也严肃的点头附和,“娘,你分析得在理。我听那个玲妃说完,也是觉得破绽百出。最值得怀疑的是胡将军被茶水药倒,我和凌苍根本就不信!你们不知道,我和凌苍为了逼皇上返回京城,早就跟胡将军商议过,要他在半路对玲妃下药,既能让她安分,又能迫使皇上回京。你想想,胡将军自己都准备给人下药,怎么还会大意到中别人的计?” 见夜芸沉着脸在认真听她说,她接着道,“最不可思议的居然是只有他们两人回来,就凭这点,我都不相信玲妃说的那些经过!按凌苍之前所说的皇上不正常,再加上他们拒绝见你们,我都怀疑回来的皇上也是假的!玲妃心虚也就罢了,皇上有何理由不见你们?” 东龙国有与天秦国联姻的打算,从祁曜之前的态度来看,他是很重视吕心彩嫁过来的。既然他如此重视,那吕素亲自到来去拜访他,他就算来不及准备,也不该三言两语就把人拒之门外。 何况蓝铮和夜芸还是他多年的好友,他受伤,老友去见他,他不该应该欣慰吗? 她看了看在场的人,发现他们全沉着脸,居然没有一个人质疑她的猜测。 愣了一下,她很快明白过来。 其实一开始她家凌苍就说了,他发现皇上有些不一样。 夜芸刚刚还以嘲讽的语气说‘这个皇帝’不是蓝铮的兄弟。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的,只不过是她先说出的答案而已。 一直没出声的吕素突然朝慕凌苍问道,“凌苍,你看过皇上了,除了他对你的态度有变以外,你还看出别的破绽吗?” 慕凌苍敛紧眸子,沉思了片刻后摇头,“回吕姨,除了他有意疏远我们以外,没有别的异常。” “他的容貌呢?” “无作假痕迹。” “说话的声音呢?” “与以往没有差异。” 听着他们的对话,夜颜心揪感叹起来,“这一个两个如果都是假的,那可怎么得了?” 皇上都变假的了,那他们还有戏唱吗? 一句斩首就能让他们所有人人头落地,更别说这天秦国的江山社稷了…… 可怕的是人家现在就穿着龙袍! 看着身边一张张冷肃无比的脸,她知道,不是她一个人想到了这些结果,所有人都想到了的! 夜芸突然朝吕素问道,“大姐,之前我们正说到玲妃的易容术,你说这世上有个人能做到,那会不会就是他——那个被称为无相的人?” 吕素叹息,“眼下是谁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要如何辨别他们并拆穿他们。还有就是,真的皇上究竟在何处,他们是否有难?” 慕凌苍道,“我这就派人去寻找胡将军他们。” 夜颜心疼的看着他,他不说寻找祁曜,那是因为他还心怀侥幸,希望宫里的那位不会是假的。 可出这样的事,哪能容忍得下侥幸? 见他离开厅堂,她揪着心道,“我觉得眼下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辨认皇上的真假,可这要如何辨认呢?总不能让我们跑到他跟前指着他说他是假的吧?要真这样的话,估计我们当场就被大内侍卫给抓了。” 吕素、夜芸、蓝铮都各自沉思起来,夜颜也摸着下巴走来走去。 突然间,她想起一个人,惊喜的叫道,“我有办法了!” 三个长辈皱眉盯着她,只见她转身就往外跑。 不得已,他们也只能跟上去,想看看她究竟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夜颜直奔东院,又拍响了祁滟熠的房门。 因为吕素来也没说要见他们,随后又传出祁曜回宫的事,更没来得及通知他们,所以对外面发生的事,祁滟熠并不清楚。 其实他们之前来提醒他后,他一直都没睡着,也一直都在犹豫着要不要把床上的女人叫醒。 眼看着快天亮了都没人来叫他,他熬过了忐忑不安的一夜,就在迷迷糊糊中要睡过去时,房门又被人拍响了。 这一次声音有些大,熟睡中的吕心彩也被惊醒了,从男人怀中抬起头,脱口朝门外问道,“谁呀?” “心彩,快开门,我们有事找你!” “你接着睡,天亮后再起来也不迟。”祁滟熠没想那么多,安抚了一下怀里的女人就掀被子去拿外衫。 吕心彩望了望窗外灰白的天,也跟着他一起下了床,“不知道颜颜这么早找我们做何?” 祁滟熠见她起床,披了外袍后也把她的外衫给她披上,嘴里还叮嘱道,“早晨寒重,别冻着了。” 吕心彩一边笑着一边为他绑腰带,“那你也要穿多些啊,一个受凉,两个都会染上的。” 祁滟熠忍不住低下头去亲她。 就在他薄唇刚落上她柔软的红唇,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股寒风猛的窜进屋中,两人都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抬起看去,当场僵住不敢动了。 “姑……” 听着她嘴里紧张的唤声,祁滟熠回过神,一把将她拉到身后。 他紧张归紧张,但还是顶着对方凌厉的目光对她作揖拜道,“滟熠拜见姑姑。” 夜颜在旁边狠抽着嘴角,要不要这么直接,连‘姑姑’都叫上了…… 吕素手里拿着竹笛,笛子的另一端轻拍着手心,踱着缓慢的步子走向他俩。 她也没应声,只是眯着眼凌厉的打量祁滟熠。 夜颜看得心肝打颤,赶紧拉了拉身旁的老娘。这要是一笛子打下去,祁滟熠绝对能被敲成脑震荡。 夜芸给她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然后走到吕素身后,笑着跟他介绍,“大姐,他就是滟熠。怎样,是不是长得一表人才?” 吕素剜了她一眼,“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等到年老时都一样的丑。” 她话音刚落,被祁滟熠藏在身后的吕心彩突然伸出脑袋,不满的回道,“姑姑,你不要这样说滟熠嘛,我就喜欢他这样长得好看的。” 吕素一记冷眼瞪去,威严又冷肃,“还没嫁出去胳膊就往外拐了?” 看着祁滟熠低着头一言不发,吕心彩心疼得不行,赶紧跑到她身前,拉着她的衣袖哄道,“姑姑,你不要这样嘛,滟熠会被你吓到的。” 吕素举起手中竹笛对着她脑门拍下—— 这一动作吓得旁边的人脸色都白了。 特别是祁滟熠,直接一步冲过去,欲将自己女人救下。 然而,就在他刚抓住吕心彩的胳膊时,吕素突然瞪着他喝道,“做何?” 他连停顿都没有,把人往怀里一拽,紧紧搂住,抬头不满的回瞪着,“姑姑,我和彩儿没有越矩,你不用如此动怒!” 吕素手中的竹笛还举在半空中,看他一气呵成的动作,再看他脸上的怒火,突然就笑了,“我何时动怒了?难道我逗逗自己侄女还不行?” 吕心彩在他怀里抬起头,傻呵呵的笑道,“滟熠,姑姑跟我开玩笑的。” 祁滟熠,“……” 不仅他额头上掉黑线,就夜芸和夜颜都在后面掉着黑线。 吕素‘呵呵’的走近他们,再次将祁滟熠打量了一番,“我不反对你们,那是我因为我相信凌苍的人品。既然他和颜儿都看好你们,我也就不刁难你们了。不过祁太子,你身上污点太多,听说前不久你的旧太子妃就来找过你,这样的事心彩能忍,我吕家可不能忍的,你怎么也该跟我们一个交代吧?” 祁滟熠被说得涨红了脸,但他也没逃避吕素审视的目光,还直视着她坚定的道,“姑姑,我对彩儿说过,曾经的往事确实是我的污点,我没法把它们抹去。我能做的,就是将来对彩儿好,而且只会对她一个人好。如果您要说我母后的事,我只能说,她是生养我的母后,我不能大逆不道的抛弃她不管,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在找到她以后一定看护好她、不让她再犯错事。” 他知道吕素不是羞辱他,如果她存心要羞辱他,就不会天亮才过来找他。 他身上的污点是众人皆知的,她直言提起,也说明了她为人坦荡。何况就算他没有那些污点,在她面前他也必须表达自己的诚意。 所以说,她真的没有刁难他。 吕素还没应声,吕心彩就赶紧点头,“是的是的,姑姑,滟熠已经向我保证过了,他跟那些女人都不会再好了。” 吕素没好气的瞪道,“我没问你,你插什么嘴?” 夜芸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大姐,你看看他俩多有默契,你就放心吧,滟熠肯定会对心彩一心一意的好。” 吕素见他俩还抱在一起,好像随时都在堤防会被人拆散似的,她无语的剜了他们一眼,这才转身对夜颜道,“颜儿,你带我们过来究竟有何打算?” 夜颜赶紧道,“吕姨,我听心彩说过她鼻子比狗还灵敏,我在想要不要让心彩去宫里走一趟,皇上是真是假我们辨别不出来,希望心彩的鼻子能帮上我们的忙。” 祁滟熠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她说话的意思后,震惊不已的问道,“皇嫂,什么是真是假?你是说父皇吗?” 要让他们配合,肯定要告诉他们实情,夜颜接着就把之前发生的事简短的说给了他们听。 看着他俩震惊到都说不出话来,她也不啰嗦,直接跟吕心彩说起来,“心彩,你确定能辨别出人的气味吗?” 吕心彩自信的点头,“我能!你们身上的气味我闻过后,就是隔我十丈远,我也能分得出谁是谁。” 她突然皱起眉,“只是我只见过皇上一面,而且都没留意他的气味,现在要如何区分呢?” 夜颜摸着下巴想了想,“要皇上的气味,只有请太后帮我们!” 见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自己,她咧嘴笑开,“皇上以前的贴身衣物肯定还在的,让太后帮忙取一件衣物,不就行了吗?” … 敲定了进宫计划,天都亮了。 夜颜赶着去张罗早膳,忙了一宿,大家连口水都没喝,肚子也早都饿了。 夜芸和吕素回到南院厅堂里,吕素坐下后,突然情绪低落,神色也有些欲言又止。 夜芸笑着开口,“大姐,你是想见外孙吧?” 吕素眼底带着深深的伤痛,哽咽的道,“想起这个孙儿,我就想起自己惨死的女儿女婿,想起他们的惨死,我就自责难受。我为了明哲保身,把吕家的人逐一外放,以至于女婿遭人陷害时,他们身边连个可信任的人都没有。女儿临盆在即,还要遭受杀身之祸,这是何其的惨痛……” 夜芸走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凡事都要往将来去想。如今他们的孩子正渐渐长大,我想他们泉下有知,应该会瞑目的。” 吕素感激又感叹的道,“说起这个孙儿,真的多亏了凌苍。如果当年不是他救下云裳,小羿根本活不下来。” 夜芸用手绢替她擦拭着眼泪,“这就是缘分吧,我们三姐妹的缘分也让他们这些晚辈承继了,而且比我们三姐妹还要深厚。” 吕素欣慰的点着头,“是啊,没想到他们这些小辈全都走到一块了。” 正在这时,一个抱着孩子的男孩走进厅堂。 吕素定眼一看,猛得起身,双眼激动的睁大,眼眶里刹那间溢满了水光。 她这举动把刚进来的小羿吓了一跳,赶紧往夜芸身侧去,“姨婆,听说你们一夜未睡,发生何事了?” 夜芸没回他的话,先从他手里接过小外孙女,再把他拉到吕素身前,笑着给他介绍起来,“小羿,快叫外祖……” “叫姨婆!” 夜芸惊讶的望着她,“大姐?” 吕素笑了笑,牵起小羿的手,自己介绍起自己来,“我是你姨婆的大姐,所以你该叫我大姨婆。” 她就这么一个外孙,早就想把他认回去了。 可她想起凌苍在信中给她的话,不得不隐瞒他们的关系。 凌苍说得对,他还是个孩子,背不起那么深的仇恨。何况,她已经替女儿女婿报了仇,就算要告诉孙儿这些,也不必急在他年幼时…… 小羿看着她眼中的泪光,又奇怪又不解,“大姨婆,你怎么哭了?” 吕素赶紧吸了吸鼻子,捧着他精致的小脸笑道,“大姨婆看着你就想起了自己的外孙,因为他不在大姨婆身边,大姨婆很想他。” 小羿‘哦’了一声,随即又朝夜芸问道,“姨婆,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你们一晚都没睡?” 夜芸牵了牵嘴角,“没事,我们大人会处理好的。只是最近京城事多,恐怕又要你多多照顾心暖和昕蔚了。” 小羿咧着嘴,从她手里把小丫头重新抱住,“姨婆,你就放心吧,我会看好他们的。” 见小丫头挥着胳膊想往外去,他赶紧又道,“大姨婆、姨婆,你们累了就回房休息吧,我带心暖去花园里玩了。” 他脸上天真的笑容,就像冬日里的阳光,圣洁美好,深深的暖着她的心,吕素双眼越发模糊,放在身侧的双手攥紧、松开、再攥紧、再松开,最终还是忍住了抱他的冲动…… 目送小羿抱着孩子离开后,夜芸握着她激动的手,温声安慰道,“大姐,你就放心吧,凌苍把他教得很好。” 吕素含着的眼泪夺眶而出,嘴角却扬着欣慰的笑,“他长得真像他爹……” … 虽然祁曜和玲妃都说了要休养几日压压惊,但夜颜还是以给太后请安的借口带着吕心彩进了宫。 然而,她没想到一进泰和宫,庞太后就让人把她们带入了寝宫,还吩咐宫人把大门看好。 “颜儿,哀家正想派人去找你们,你来得正好!” 看着庞太后惶恐不安的样子,夜颜佯装不解的问道,“太后,出何事了吗?” 庞太后咬了咬唇,最后咬着牙道,“皇上、皇上有可能出事了!” 这消息夜颜不意外,但她意外的是庞太后的反应,“太后,您别紧张,有什么慢慢说,今日我进宫,也是有要事要告诉您的。” 她搀扶着庞太后到软榻上坐下,然后蹲在她腿边,试探的问道,“太后,您是发现了什么,对吗?是跟玲妃有关、还是跟皇上有关?” 庞太后突然沉了脸,“跟他们两人都有关,他们都是假的!” ------题外话------ 推荐凝望的沧桑眼眸《权宠医妃》: 【本文男女主身心干净,宠溺无下限,腹黑无极限。】 睡个觉莫名其妙穿越也就罢了,居然狗血的被下了药?浴火中烧的师心鸾随手抓过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吃干抹净以后,某人却笑意盈盈的让她负责? 于是一纸赐婚圣旨下,众闺秀悲愤,“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鲜花是楚央,牛粪是师心鸾! 正文 【233】他们要找凤鸢 夜颜和吕心彩对视了一眼,她们来宫里的目的就是想求证,希望太后能帮个忙。 没想到她们什么都还没说,太后就告诉了她们这样一个消息。 忍着心里的激动,夜颜给吕心彩递了个眼色,“心彩,你到门口盯着。” 尽管泰和宫都是庞太后自己的人,可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些所谓的‘自己人’也得防着。 她要和庞太后好好聊聊,估计一时半会儿说不完,吕心彩内力好,嗅觉听觉都强,让她守着门最适合不过了。 “好。” 吕心彩也没迟疑,赶紧跑到门口蹲着,耳朵紧贴着门板上,还对夜颜点头示意她们可以说话了。 看着两个丫头机灵又谨慎的样子,庞太后不安的情绪得到了缓减,主动拉着夜颜的手说了起来,“颜儿,你们是不知道啊,自从昨日皇上回京后就不对劲儿了。哀家与你们在他寝宫时还没发现异常,但今早他突然派人来向哀家要东西,哀家顿觉不对,去找他问明情况时,他居然告诉哀家,说要立玲妃为后,要哀家把那东西交给玲妃以作信物。” 夜颜好奇的问道,“太后,他找你要什么东西?” “凤鸢!” “……” 不等夜颜从惊讶中回过神,庞太后沉着脸继续道,“他居然找哀家要凤鸢!他居然忘了哀家早已把凤鸢赐给了你!这人,根本不是皇上!” 夜颜打了个激灵,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太后,你可有当面拆穿他?” 凤鸢,是当初她进宫见太后时,太后赠给她的见面礼。据说是太后的婆婆传给她的,其意义非凡。而且当时景嬷嬷还说,这是皇后娘娘都没有的恩宠。换言之,太后都没想过要传给魏皇后。 这东西是宝物,她很清楚,所以也一直谨慎的收藏着。 她只是不明白,皇上突然要凤鸢做何?他可以立玲妃为后,但也没必要让太后交出这样的东西吧,魏皇后没有凤鸢不一样做了皇后? 庞太后摇了摇头,“我没有当场拆穿他,我告诉他凤鸢早在他迎娶你们母妃做太子妃时就已经交给了你们母妃凤玲,他随后就说去找玲妃问问,还说玲妃在陵墓中沉睡多年,可能把这事给忘了。” 夜颜大大的松了口气,但随即很不解,“太后,他为何突然找你要凤鸢?” 庞太后望着虚空,眼里再也看不到慈祥和蔼,不但神色变得威严,就连华服下也散发出凌厉的气息。 “凤鸢乃开国先祖亲手打造,只要天秦国江山还在祁氏子孙手中,凤鸢就有着如同玉玺一般的地位。” “……”夜颜瞪大双眼,听得浑身血液沸腾般,心脏也扑通扑通的狂跳。 “颜儿,虽然皇后执掌凤印可以统领后宫,可凤鸢却是可以管教祁氏子孙,虽然它无法干涉朝政,但执掌凤鸢,可以惩戒任何人。”庞太后低头看着腿边的她,一字一字严肃的道。 “太后……”夜颜从懵逼中回过神,额头上不知不觉的溢出冷汗,“您怎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我呢?” “不给你,难道给魏皇后吗?”庞太后笑了笑。 “我……可我担不起这么重的责任啊!”开什么玩笑,她以为那只是一件宝物,最多象征着太后宠爱她,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么深重的意义。 难怪当初慕凌苍一看到景嬷嬷把凤鸢呈到她眼前时,他眼神发亮,比她还兴奋。 “担不担得起哀家说了算。”庞太后握着她的手,看她的目光又变得威严起来,“执掌凤鸢之人,不需要左右逢源的魅力,但一定要能明辨是非、能看破别人心计、能有惩恶扬善的勇气和魄力。颜儿,哀家相信你一定不会让哀家失望的。” 夜颜紧紧的抿着唇,细细的品着她说的话。 凤鸢的权利就是管教祁氏子孙,如果拿着凤鸢的人都像魏皇后那样,那肯定不行。所以太后不看好魏皇后的人品,自然也就没把凤鸢传给魏皇后。 至于给她…… 讲真的,她还真是受之有愧。 想想祁郁桐和祁馨沅,虽然她们姐妹的死都是她们自己作出的结果,可是如果不是她的出现,这两姐妹依旧还是高贵的公主。 要说她对祁家子女做过的正能量的事,恐怕只有祁雪的事才能算得上是她的功劳。 可当时救祁雪,她也没想过邀功,只是觉得身为五公主的她太让人同情了,她哪里知道救了她以后还会促成她和蓝文濠的姻缘。 现在太后正式的交代她行使凤鸢的权利,她除了没一点心理准备外,压力也超级大。 庞太后继续道,“将凤鸢交给你之前哀家就与皇上谈过,也得到了他的同意。如今,他却找哀家要凤鸢,哀家随口骗他说凤鸢早给了玲妃,他居然说玲妃可能忘记了。你说,这皇上能是真的吗?” 夜颜也郑重的向她说道,“太后,我今日进宫的目的也是想告诉您,我和凌苍昨晚就看出皇上有变。为了验证我们的猜测,我带心彩进宫来,是想请您找一件皇上穿过的贴身衣物,好让心彩去分辨皇上真假。眼下您这么一说,我们根本没必要再证实了,昨夜与玲妃一同回京的皇上根本就是假的!” 庞太后一脸痛心,“不止皇上是假的,玲妃也是假的!” 夜颜紧紧握着她颤抖的手,“我和凌苍早就知道了。” 闻言,庞太后有些诧异,“你们是如何知道的?难道是皇上告诉你们的?” 夜颜苦笑,“从得知母妃死而复生时,我们就怀疑她是假的了。然后我娘亲口告诉我们,说母妃早已化成白灰,太后,您说我们还如何相信母妃死而复生?而且我们自己也看出来,这个母妃太造作,虽然她知道许许多多事,每一件事都足以证明她是我们母妃,可是她知道得再多、模样再如何像我们母妃,可人的内在气质和品行都是无法模仿的。就她这种矫揉造作的德性,我娘能跟她做姐妹,打死我都不信。” 庞太后欣慰的摸着她的头,点头赞同,“哀家真没看错人,你比哀家想得还要聪明。” 夜颜羞愧的低下头,“太后,您过奖了。其实颜儿一点都不聪明,要是聪明的话,就不会让事态发展至此。明知道母妃是假的,可我们还是没有阻止皇上出巡,如今让他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颜儿真是有愧您的期望。” 庞太后抬着下巴深吸了一口气,也自责道,“要说错,都是哀家的错。玲儿化成骨灰我们母子是清楚的,可看到那个女人出现时,我们并没有揭穿她,而是选择让她进宫。原本皇上不同意的,是我劝皇上容忍,想看看那个女人装扮成玲儿究竟想要做何。皇上选择出巡,也是为了试探她,看看她会露出什么原形。原本一切都计划好了,可谁知道又冒出一个假皇上……” 说到着,她痛心的哭泣起来,“是个假的也就罢了,重要的是真的皇上究竟在哪里,他是否平安?这两个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哀家很担心皇上已遭不测。” 看着她如此难受,夜颜也很是心疼,赶紧抱着她安慰道,“太后,您别伤心,凌苍昨晚就已经派人去寻找皇上了,我们都相信皇上一定会没事的。您不要怕,这两个坏蛋就算进了宫,我们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我娘、我爹、还有吕素,他们都在我们身边,我们这么多人,不怕对付不了两个恶心的小人!” 庞太后靠着她哽咽的点头,“一定要找到皇上,一定要查出这两个人的来历,我相信他们背后还有帮手,一定要抓到幕后所有作乱的人!” 正在这时,门口的吕心彩突然跑向她们,“颜颜,来人了!” 闻言,庞太后坐直身,眼中含着泪,但目光却是凌厉无比。 夜颜反而很是镇定,还拿出手绢轻柔的给庞太后擦拭眼泪,低声安慰着她们,“没事的,我们进宫给太后请安是理所应当的。” 庞太后这才缓和了神色,接过手绢自己擦拭起眼角。许是觉得自己的形象有损,随即对夜颜和吕心彩道,“你们快扶我去妆台那边,让我擦点脂粉遮一下。” 夜颜和吕心彩乖巧的将她从软榻上扶起。 庞太后刚把脂粉盒拿在手里,就听门外传报,“禀太后,玲妃来了。” 她目光黯下,深吸了一口气才朝门外道,“让她进来吧。” 随即她很自然的对着铜镜补着脸上的妆容,主要是掩饰刚刚哭过的痕迹。 像是没听到开门声,夜颜讨巧的笑着,“太后,您用的脂粉真香,我从来没闻过如此好闻的香气,闻着就像吃了糖一样。” 庞太后也没回头,对着铜镜里的她和蔼的笑了笑,“这脂粉调制的秘方是从哀家娘家带来的,改日调制出新的,哀家给你们两个丫头一人备一份。” 吕心彩一听还有她的份,赶紧对她蹲膝,“谢太后。” 夜颜差点被她逗乐,这都是说给别人听的,这丫头也太不客气了。 不过她还是跟着蹲膝,“谢太后。” 进来的人很快走到她们身后,温柔的嗓音紧接着传来,“臣妾参见太后。” 夜颜先转身,一边露出惊喜,一边给她也行了一礼,“颜儿参见母妃,没想到母妃也来泰和宫玩?” 玲妃笑了笑,没应她的话,只是对着庞太后柔声道,“太后,臣妾前来是想向您求证一件事,听说您当初将凤鸢交给了臣妾,可臣妾却如何都想不起来您是何时将凤鸢交给臣妾的。” 庞太后转过身,眼里带着一丝不悦,“如此贵重的东西你居然没有印象?你不是说当初是假死吗,在你下葬的时候我亲手将凤鸢放在你的棺木里,就算你当时没注意,难道醒来的时候都没发现棺木里有东西?” 玲妃脸色微微泛白,低下头回道,“太后息怒,臣妾那时虽是假死,可对身边的一切都没有感觉,所以您将凤鸢放入棺木中臣妾并无印象。醒来的时候臣妾只想着尽快回到皇上身边,也没有去注意棺木里的东西。” 庞太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唉,这也不能怨你。虽然你没将凤鸢带出棺木,但哀家相信它应该还在棺木中。既然它还在,那就随它吧。” 玲妃沉默起来。 因为她低着头,也看不清楚她脸上是何神色。 许是察觉到大家都看着她,她才又柔声道,“太后,臣妾来只是想确认凤鸢的下落,既然它还在棺木中,那臣妾也就放心了。太后,皇上还在养伤,身边需要臣妾服侍,臣妾就不打扰您了,臣妾告退。” 庞太后也没留她,和蔼的点了点头,“去吧,照顾好皇上。” 目送她离开,吕心彩又跑去门口边听了一会儿,确定她走远以后才又跑回妆台边。 夜颜犹豫了片刻,对庞太后道,“太后,我得赶回魂殿去,我娘他们还在等消息呢。” 语毕,她又拉着吕心彩的手,“心彩,太后一人在宫中我很不放心,即便泰和宫的人都是太后亲自挑选的人,可是我也信不过他们。你能不能留在宫里陪着太后,算我拜托你了。” 吕心彩不满的嘟起嘴,“颜颜,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啊?太后是滟熠的祖母,以后也是我的祖母,我陪她很应该啊。即便你不说我都想告诉你,你回魂殿去,我在这里保护太后。虽然我打架不行,但是我跑得快啊。要是太后有危险,我可以背着她一口气跑十里地。” “呵呵!”夜颜忍不住笑出声。再紧张的气氛,只要这丫头一开口,都会变得不一样。 听着她们的对话,庞太后眼中充满了欣慰,再看吕心彩的眼神时都多了许多疼爱。 两个都是她的孙媳妇,两个都是如此善良懂事。 吕心彩还担心庞太后不会答应,赶紧对她道,“太后,心彩做事笨手笨脚,要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希望您别嫌弃。” 庞太后一手拉着夜颜,一手拉着她,笑得分外慈祥,“你们都如此懂事,哀家疼你们都来不及,怎会嫌弃?” … 离开泰和宫,夜颜直接开飞,管它什么花园假山,管它路过的宫人会不会被吓到,她只想抄近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担心走正常路,容易被人‘埋伏’。 慕凌苍送她们进宫,也一直在宫门附近等着。 夜颜顺利钻进自家马车,还未喘口气就先对车夫吩咐起来,“快回魂殿!” 她焦急的样子让慕凌苍都忍不住皱眉,“发生何事了?吕心彩呢?” 夜颜这才开始一边喘息一边对他道,“心彩让我留下来陪太后了,我们现在赶紧回去想办法,一定要阻止那两人,千万别让他们破坏了母妃的陵墓!” 闻言,慕凌苍俊脸瞬间布满了寒霜,抓着她肩膀问道,“颜儿,究竟发生了何事?谁要破坏母妃的陵墓?” 夜颜也没迟疑,把假皇上和假凤玲要凤鸢的经过说给了他听。 说完经过,她又果断道,“我不知道那两人为何要找凤鸢,但我看得出来,凤鸢对他们很重要。虽然玲妃在太后面前没有说什么,但他们如此重视凤鸢,一定不会甘心。我现在极其担心他们会去破坏母妃的陵墓,你应该明白,毁坏陵墓对他们来说只需要一道口谕就能办到的。” 马车外,突然传来祁滟熠的声音,“那我们现在就去陵园!” 夜颜这才发现车夫居然换成了他,不过想想也很正常,他应该是不放心吕心彩,所以跟着来了。 她拉开帘子看了看,然后皱着眉揪心的对慕凌苍道,“我们必须要赶在他们动手之前想出办法,要是晚了,母妃的陵墓恐怕就保不住了。” 那座陵墓,当初他们想要破坏,是因为想从墓中找到线索。可确定了这个母妃是假的以后,他们自然就没有毁墓的必要了。 不但没有必要,而且还要保护好陵墓! 陵墓被毁,不但真正的母妃得不到安息,而且也会让他们发现太后是在骗人,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对付太后。 她也明白太后骗假凤玲的用意,不是要他们把注意力投向陵墓,而是要让他们死心,别再继续找凤鸢了。 可太后却忽略了人性的贪婪,这两人一回宫就追问凤鸢的下落,肯定有很大的目的。如果真是有目的,那他们就一定不会放弃! 慕凌苍紧抿着薄唇,尽管一言不发,可一身寒气冻人肌骨,放在大腿上的双手,手背上的青筋都像要爆裂似的。 夜颜知道他在想办法,也没再出声打扰他。即便他想不出来好的主意,回魂殿之后也可以让她娘和吕素帮着想。 他们这么多人,不可能一点主意都想不出来! 祁滟熠赶着马车一路疾驰,快到魂殿时,只听慕凌苍突然咬着牙道,“谁敢毁陵墓,我就让他去九泉之下给我母妃磕头赔罪!” 夜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此刻的他比起在魂殿初见他时,还要让她心惊。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覆上他的拳头,她都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手背上血管的跳动。 “放心吧,就是拼了命,我们也不能让他们打扰到母妃!” … 夜色下的陵园,随处都是阴沉森冷的气息,一座座耸立的墓碑让胆小之人根本不敢靠近。 即便是夜间巡视的人,也是结队而行。自从上次吕心彩在陵园扮女鬼雕刻墓碑以后,看守陵园的人更是小心谨慎。 不过今晚不同,几名黑衣人进入陵园以后,守陵的侍卫居然和他们一起带着掘土的家伙到了陵园最高处。 望着这座最宏伟的陵墓,不少侍卫都显得很犹豫。其中一名黑衣人见他们不动,高声喝道,“玲妃已经复活,这不过是一具空墓罢了。皇上有旨,留着此墓太过晦气,今晚必须将此墓摧毁,不得有误!” 侍卫们你看我、我看你,这才放下紧张感。 想想也是,墓里的人都复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黑衣人抬手再喝道,“动手!” 在他命令声中,侍卫们开始分散,寻找自己认为最容易挖掘的地方。 很快,宏伟的陵墓四周都是忙碌的人影,那些黑衣人俨然成了监工,在附近走来走去,一边查看四周的情况一边监视侍卫的举动。 突然间,一道惨叫声响起—— “啊!” 黑衣人赶紧朝发声的方向跑去,可刚跑两步,其他地方紧接着也传来惨叫声。 刹那间,陵墓周围全是这种惨叫,漆黑的夜里,刺耳不说,还莫名的恐怖。 在黑衣人赶到侍卫身边时,原本那些掘土的侍卫全倒在了地上,每个人都口吐鲜血浑身抽搐,最后瞪着双眼断了气。 “怎么回事?”其中一名黑衣人怒喝起来。 “不、不知道。” 其他黑衣人一边惊恐的摇头,一边又不甘心的四周张望。可偌大的陵墓四周除了他们外,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谁也不知道这些侍卫是如何暴毙身亡的。 领头的黑衣人在原地转了两圈后,最后一声冷喝,“先回宫!” 这些侍卫死得太突然、太蹊跷,让他们不得不防。 都知道这座陵墓是祁曜精心为凤玲修筑的,就算有玄机也很正常。发生这样的事,他们当然不敢再动了。 … 看着他们离开陵园,躲在树丛中的一行人才纷纷现身,并以极快的速度飞向那座最宏伟的陵墓。 夜颜踹了一脚地上暴毙的侍卫,“去你娘的!敢动我们母妃的墓,毒不死你们!” 他们没法阻止假皇上和假凤玲毁墓,如果强行阻拦,只会撕破脸皮。 目前祁曜生死未卜,还不确定是否在那两人手中,他们只能选择别的方式来与他们斗。 陵墓的这片土壤,已经被他们撒进毒物,只要掘墓者接触这些土壤,一定会中毒身亡的。 别说这些侍卫,就是再多的侍卫前来掘墓,也休想活命。 夜芸和吕素并肩站在陵墓前,对着陵墓喃喃低语,“二姐,大姐来看你了。你安息吧,我们一定不会让人打扰到你的。” “二妹……我来晚了……”吕素哽咽落泪。 正文 【234】能不能把陵墓让给我们睡? 她们是最美的三姐妹,虽然生在不同的国家,家世背景也各不相同,可是缘分却让她们相识,并结成了异性姐妹。 时光荏茬,但她们的情义依旧,曾经相伴的场景历历在目,仿若就在昨昔。 只是,如今的她们少了一个人说话,只能永久的沉睡在这里听另外两个姐妹诉说对她的思念和抱憾。 夜颜他们也没有去打扰,故意走得远远,让她们三姐妹好好的团聚。 只是看着自己女人悲伤的样子,蓝铮格外心疼,离得老远都还不停的回望。 夜颜都想打趣他了,但想想又不合适,只能转移他注意力,“爹,如今假皇上当前,凌苍手里的人恐怕不够用,你能不能从最近的城池借点人手给我们?” 慕凌苍手上有调兵的令牌,几千上万的士兵还是能调动的。 但是这样做动静太大,而且极易打草惊蛇。 最主要的是,他们要对付的人是‘皇上’,稍有不慎,人家就可以借机反攻,万一给她家凌苍安个谋朝篡位的罪名,他们有嘴都没地儿伸冤。 毕竟她家凌苍的身份只在小范围内被人知晓,并没有昭告天下,就连朝中的大臣都还不知情。要是‘皇上’说她家凌苍造反,估计这些大臣们都不敢替他说一句话。 思来想去,她决定劝他不动手里的人。 内部按兵不动,那就寻找外部支援。而有能力支援他们的,就是荣国和东龙国。 但是吕素这边她没有把握,毕竟动兵不是小事,而且她也不好开口。 荣国这边就好说话了,她大哥二哥总不可能看着他们被豺狼虎豹吞掉吧? 而且蓝铮在,要他向两国边境的荣国城池调兵,应该不是难事。 蓝铮做了这么多年皇帝,从女儿一开口他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剜了她一眼,他没好气道,“急什么,此时动静过大,如何能逮着背后的老狐狸?明日我派人给你二哥送信去,让他过来帮你们。” 夜颜呵呵一笑,“这敢情好,让二哥来再合适不过了。诸葛昌明是他放的,他要不来帮着捉人,回头我就把二嫂从他身边拐了!” 蓝铮回头又看了一眼墓前的两个女人,皱着眉道,“赶紧让她们回去,两夜都没好好睡一觉了,也不嫌累的!” 他这女人,一辈子都没安分过。 别人儿孙绕膝都是享受天伦之乐,只有她,成天不是操心这个就是操心那个,就没一天是真正操心他的! 外援的事有了着落后,夜颜和慕凌苍对视了一眼,心里都踏实了不少。 见他心急想回去,夜颜忍不住打趣他,“难得她们姐妹团聚,你就当行个方便吧。现在让娘回去,等她回去后肯定要跟你闹,我就不信你们能睡好。” 蓝铮狠狠瞪了她一眼,可女儿嘴巴也厉害,他一样说不过她。 这对母女,真是上辈子欠了她们一样! … 从陵园离开回到魂殿,已经是后半夜了。 大家各自回房休息,等着第二天宫里那两人的动静。 然后,直到他们睡足吃饱,都没听说‘皇上’再派人去陵园掘墓,好似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平静得出奇。 但越是如此,他们越是不敢大意。 朝中文武大臣都知道皇上受了伤需要静养,这两日还是将奏折送来了魂殿。 不过慕凌苍把这些事全推给了祁滟熠,他现在要操心的事也不少,最要紧的就是寻找到皇上和胡一永他们的下落,还要防备着宫里那两人使手段。 下午,他和夜颜走出书房,见吕素一动不动的站在花苑后,目光呆滞的望着远处一边带娃一边看书的男孩。 随着她身上落寞的情绪,夜颜也忍不住感慨。 其实这一年多来小羿的变化是最大的。个子都跟她差不多高了,而且脸上的稚气在一点点褪去,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比以前稳重了许多。 自从他帮着照看孩子以后,做事更加仔细谨慎,原本是一个需要大人照顾的年纪,可他不但能把自己的事做好,还能像大人一样照顾别人。 这个越来越帅气的男孩,能干得让人心疼。 她和慕领先对视了一眼,默契的走到吕素身后。 “吕姨。” 吕素擦了擦眼角,转身对他们笑道,“看着他如此懂事,我真替他爹娘感到欣慰。” 夜颜挽着她胳膊,笑眯眯的跟她说起来,“吕姨,小羿这点都还不算什么,你还没见过他办事的能力,可不得了。凌苍除了教他功夫外,还教他医术和经商,就凭他那过人的天赋,等他成年后绝对是个能独当一面的人物。” 好话肯定是要说的,除了夸她家凌苍教得好以外,她更想让吕素安心放心。尽管她知道不可能把小羿留在身边一辈子,但就算要他出去闯荡,也要给他们一点心理准备才行。 如果吕素突然就把人带走,他们都接受不了的。 吕素怎能不知他们夫妻的想法,一边拍着她的手一边看向慕凌苍,眼里除了欣慰外,还有许许多多感激,“凌苍对我们吕家和尹家的大恩,我们无以为报。但我能代尹家在此向你承诺,这份人情我们两家记下了,不论何时有需要我们的地方,只要你开口,我们绝不推辞。” 慕凌苍谦虚的向她作揖,“吕姨言过了。” 吕素笑了笑,随即又转身看向远处哄小女娃的外孙子。比起先前的悲伤,此刻的她眼里溢满了欣慰和疼爱。 夜颜看了看天色,对慕凌苍道,“心彩一个人在宫里,也不知道太后身边的情况怎样,我觉得有必要再去宫里一趟。那两个人躲着不出面,特别是玲妃,故意避着吕姨和我娘不见,这心虚得简直让人恶心。我想请太后帮忙,让她宣吕姨和我娘进宫,再把那玲妃叫来,看她还怎么躲!” 慕凌苍也没有立即应她,而是看向吕素征求她的意见。毕竟是她们‘姐妹三人’团聚,她要同意才行。 吕素再次转过身,神色沉了又沉,“我也很想去会会她。” 敢假扮成她姐妹的模样为非作歹,她定要剥了此人的皮! 见她同意,夜颜刚想吩咐小婵去准备,突然见一名侍卫领着一名太监进了院里。 那名太监夜颜认得,就是前两次来查探祁司尘病情的水公公。 到他们面前后,水公公也没行礼,而是一脸高冷的举起手中的黄帛,那不阴不阳的嗓子拔得老高,“伏戾王,请把嘉和王叫出来接旨。” 他又是为了祁司尘而来! 夜颜不满的道,“皇上有何吩咐只需要派人来传个话就是,让水公公如此声张,真是太劳烦了。” 水公公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比起上次见她时低眉顺眼的样子,这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他甚至没应夜颜的话,再次朝慕凌苍拔高声音,“伏戾王,快让嘉和王出来接旨。奴才宣完旨,还要回宫复命呢。” 瞧瞧这高傲的姿态,如果屁股上再长几根羽毛,恐怕他还会当场开屏。 夜颜冷笑,“水公公,我们怀疑嘉和王与逆贼勾结,现在他是疑犯,正等着受审呢,实在对不住,我们不能将他带出来。” 水公公把黄帛往胸前一收,眼神凌厉的瞪着她,气势更显威风,“伏戾王妃,这是皇上的旨意,你敢不从?” 他话音刚落,一道劲风冲他面门而去,不但打偏他的头,还打飞了他的人。 看着自家男人出手,夜颜正准备叫好,还打算扑上去补几拳头。可突然发现水公公落地之后就没动了,她还以为他被打晕了,于是走过去看。 然而,这一看让她瞬间傻了眼。 只见水公公五官扭曲,嘴角溢着血,脖子扭转的角度明显和肩部位置不搭,那双眼睛还是像之前一样瞪得老大,可是眸孔涣散…… 她掉着黑线回头,“死了。” 天啦个撸,他究竟使了多大内力啊? 刚刚她确实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杀气,但以为他只是简单的教训一下这个鼻孔朝天的奴才。 谁知道他居然一掌就把人脖子给扇断了。 这男人,会不会太强悍了? 慕凌苍走到她身边,将水公公手中落下的黄帛捡起,展开一看,他冷眸紧敛,眼缝中全是砭人肌骨的杀气。 夜颜也伸长脖子看那所谓的圣旨。 这一看,瞬间冷了脸,脸色不必他好看,甚至脱口骂起来,“混账东西,想得美!” 还以为水公公是来解救祁司尘的。 没想到是他们想简单了! 人家不但是来解救祁司尘,更是来宣布祁司尘和吕心彩的婚事…… 没错,就是祁司尘和吕心彩的婚事! 那假皇帝下旨赐婚,要祁司尘和吕心彩成亲! 她咬着牙,对着水公公的尸体狠狠的踹起来,“去你娘的!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死样,居然敢在我们面前作威作福!” 对太监的死,吕素并不在意,只是看着小夫妻俩情绪激怒,所以才上前好奇的问道,“凌苍,那‘皇帝’说什么?” 慕凌苍薄唇抿得死紧,夜颜恼怒的拿过他手中的圣旨,一边给她看一边骂道,“吕姨,那假皇上居然要把心彩嫁给嘉和王那狗东西!太可恶了,想毁我们母妃陵墓不说,现在又来破坏太子和心彩的婚事,他这是*裸的要挑衅我们啊!” 吕素听完,也是瞬间冷了脸。 拿过圣旨展开,扫了一眼就咬牙溢道,“可恶!” 夜颜愤怒的瞪着圣旨上的内容,但瞪着瞪着她突然眯起眼,“咦?” 指着圣旨上的字迹,她朝慕凌苍问道,“凌苍,这字迹像皇上的吗?” “不是。” “字不像,那怎么连个印章都没有?” “……” 听她说完,慕凌苍和吕素再把圣旨紧紧盯着,同时皱起了眉头。 吕素也忍不住惊疑道,“这算什么圣旨?连玉印都没有一个!” 慕凌苍冷眸紧敛,突然道,“我猜他手上没有玉玺!” 他这话一出,直接点醒了夜颜,让她瞬间惊呼起来,“凌苍,我知道他们为何要凤鸢了!一定是他们手中没有玉玺,所以就想把凤鸢找到,如此才有底气与我们作对!” 庞太后说过,凤鸢的地位与玉玺同等,只不过凤鸢不管朝政,主要是管束祁家的子孙,防止他们不听教而胡作非为。 那两个人回宫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问庞太后要凤鸢,甚至不惜去陵园掘墓。她还在想呢,他们找凤鸢究竟要做什么,有这心计应该先霸占朝堂才对。 现在她总算明白了,祁曜失踪,肯定是连玉玺带着一同失踪了,这两个贱人什么都没捞到,所以回京回宫以后什么都没有。 在这权利至上的国度,没有信物就等于没有身份,他们之所以躲着不见人、且还心急的找凤鸢,就是想弄到一样可以傍身的东西…… 想到这,她突然化愤怒为笑容,且还笑得十分邪恶,“凌苍,我们现在就带我娘和吕姨进宫,陪他们好好玩玩!” 慕凌苍丝毫没犹豫,当即就朝侍卫下令,“备马车,进宫!” … 泰和宫里,庞太后午觉醒来就发现吕心彩不见踪影,问过之后才知道是被玲妃的人召唤去了。 她急得赶紧使唤宫人,“传哀家懿旨,速把心彩小姐叫回来!” 待宫人领命离开后,她还是放心不下,又唤身旁的宫女,“把人带上,随哀家去找心彩!” 而此时此刻,吕心彩正坐在金碧辉煌的房间里。 邀她过来的玲妃坐在她对面,正热情的劝她,“心彩,快吃茶啊,这香茶可是京城的孤品,外面是尝不到的。” 吕心彩双手平放在腿上,面对她的热情,摇了摇头,“娘娘,我师父说过不能乱吃别人给的东西,何况这茶水味甘色浓,吃了就算不晕也会坏肚子的。” 玲妃不自然的愣了一下,随即端起身前精致的茶杯,当着她的面抿了一口,然后笑道,“你是怕这茶水有问题吧?这煮茶的水是我让宫人摘采的雨后甘露,它泡出来的茶味道自然与别的茶水不一样。” 吕心彩看了看窗外的天,皱眉对她道,“都半个月未下雨了,娘娘煮茶的甘露怕是陈放许久变味了吧?” 玲妃脸色微变,“……”但转眼,她脸上又恢复了温柔的笑容,半掩着嘴道,“你这丫头真逗,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对身前摆放的茶水,吕心彩压根没多看一眼,反倒是一直盯着她年轻姣美的容貌看得起劲儿。看着看着,还忍不住好奇的问她,“娘娘,有个问题我能问你吗?” “嗯?” “娘娘,你能不能将驻颜术告诉我?等我老的时候也能像你这样保持年轻貌美。” “……” 吕心彩像是没看到她脸上的尴尬,眨巴着眼继续道,“是你家祖传的秘方还是外面的秘方,你告诉我让我和颜颜也去试试,行么?” 玲妃桌下的手紧紧攥着,忍了又忍才又逼着自己挤出笑容,“心彩真会开玩笑,这世上哪有什么驻颜术,不过是我常年沉睡,没有经受日月洗礼才拥有当年的容貌。” 吕心彩点了点头,像是听懂了。但很快,她又眨着大眼开口,“那娘娘,你能不能让我们也去陵墓睡睡?反正那地方也空着,你现在也不可能再去了,不如把它让给我和颜颜吧。我们在宫外,要是没事就去陵墓住上一段时日。看着你如此年轻,说不定我们去陵墓住过后还能再年轻十几岁。” 玲妃,“……” 吕心彩说完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瞧我说的什么话,再年轻十几岁,那我不跟心暖他们一样大了吗?不行不行,十几岁太多了,再年轻几岁就可以了。太小了怎么嫁给滟熠啊?到时候他肯定会嫌弃我不要我的!” 玲妃桌下的手再一次攥紧,指甲不断的掐着手心。 ------题外话------ 推荐《暗黑系暖婚》/顾南西(后期可能会改书名,如果搜不到书名,请搜笔名顾南西) 别人是怎么形容他的,公子如玉,矜贵优雅,呵,那是那些‘别人’没有看见过他拿着手术刀剖尸时的模样,那时他的一双眼啊,被血染得殷红。 他有个温柔的名字,叫时瑾。 他说:笙笙,若是能选择死亡的方式,我希望死在你身上。 他说:笙笙,医不自医,我是病人,血能让我兴奋,让我杀戮,而你,能让我嗜血,是我杀戮的根源。 备注:本文治愈暖宠风,1v1双处,摇滚巨星和天才医生的互宠日常,讲述一只变态黑化美人医生是如何‘温润如玉’地将神坛巨星拉到地狱一起……滚浴缸的荡漾故事。 正文 【235】打得玲妃变形 她一直不说话,吕心彩这才发现她脸色不好看,僵硬的笑容就跟要哭似的。 她赶紧端起桌上的茶壶,将玲妃身前喝过一口的茶水重新斟满,“娘娘,你别生气,我要你的陵墓也不是对你不敬,只是觉得你的陵墓太神奇了,那么神奇的陵墓放着不用太浪费了。虽然我跟你没什么交情,可是颜颜她是你儿媳妇呀,你就当把陵墓借给你儿媳妇也是一样的。等到颜颜容貌变得更年轻,王爷肯定更喜爱她的,到时候他们夫妇也会更加恩爱……” “够了!”见她说个不停歇,玲妃最终忍无可忍,冷脸怒喝。 她一直以为这个女孩单纯好骗,可真正的接触过后,她才发现她是有多让人恼火。 是否单纯她看不出来,嘴巴别老妪还能念叨,听得她真是无名火大起,恨不得用针将她嘴巴缝上。 嘴碎也就算了,听听她都念叨些什么? 不知道是还以为她是个疯子呢! 自己居然跟一个疯子在这里浪费时间、浪费心力,试问,她能不火大吗? “娘娘……”见她突然变得凶恶,吕心彩将茶壶放回桌上,继续像之前那样乖巧的端坐着,一双大眼仁盯着她,嘴巴委屈的撅起,“你不要生气嘛,我知道那陵墓是个宝地,你不借就算了,实在没必要动怒的。” “闭嘴!”玲妃原本娇美的脸变得更加凶恶,指着她威胁起来,“你再说一句我就让人缝了你的嘴!” 真是受够了! 这什么人啊,竟比苍蝇还让人厌恶! 她的样子实在凶恶,就像随时会掀桌一样,吕心彩立马把嘴巴抿得紧紧的,不敢再发出一个音。 凤玲喘了几口粗气,然后扭头瞪向一旁的宫女,“嘉和王为何还未进宫?水公公呢,为何还未回来?” 宫女也是被她凶恶的样子吓得不敢抬头,只是小心翼翼的应道,“娘娘,奴婢这就去问问看他们回宫了没有。” 说完,她快速跑了出去。 玲妃虽然继续坐在吕心彩对面,可看她的眼神早已没了之前的温柔,整个人看着贵气,但跟要吃人似的。 许是见吕心彩听话了,她才渐渐的平息怒火。 只是她也拿不出之前热情的态度,虽然冷静了,但嗓音变得冰冷,“心彩,你知道我今日找你来的目的吗?” 吕心彩摇头。 玲妃哼了一声,“我让你来是想告诉你,皇上准备将你嫁给嘉和王。” 闻言,吕心彩瞪大双眼,想都没想的反对道,“这不行的!我和滟熠已经私定终身了,不可能嫁给嘉和王的!再说了,我都看不上他,凭什么让我嫁给他?谁会嫁给一个自己厌恶的人啊?这绝对不行的!” 见她又开始没完没了的说话,凤玲又忍不住冷喝,“这是皇上的旨意,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总之你要嫁到天秦国来,只能嫁给嘉和王!” 吕心彩激动得扯开嗓门,“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我跟滟熠都睡过觉了,说不定我肚子里就有他的孩子了,你让我嫁给嘉和王,是想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出世就没爹吗?” “什么?你有太子的骨肉了?”玲妃也忍不住激动起来,“你们居然在未成亲前就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是啊,我们是有了肌肤之亲,而且天天晚上都要亲的!”怕她不信,吕心彩肯定无比的回道,而且还回得铿锵有力。 “你、你怎如此不知廉耻?”玲妃又忍不住抬手指着她,这次直接骂了起来。 “你才不知廉耻呢!我哪里不知廉耻了?我跟滟熠情投意合,颜颜、王爷、我姑姑他们全都不反对,我们睡一起怎么了,碍谁眼了吗?我就喜欢跟他睡,他也喜欢跟我睡,换谁都不行!”听到她侮辱的话,吕心彩猛的起身,激动的跟她对骂起来。 “放肆!”玲妃也拍桌怒气,比之前更加凶恶的喝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你长辈!你居然对长辈如此出言不逊,可是想我教训你?” “呸!”吕心彩毫不客气的冲她吼了起来,“你出去问问,你这模样像我长辈吗?我才没你这样的长辈呢!” “你……你……”玲妃被气到语塞,无法想象之前还温温柔柔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粗鲁暴戾。 “我什么?我的事不用你来管,而且你没资格管我!我喜欢谁就嫁给谁,别说别没资格,就是我爹娘和我姑姑都不会拆散我和滟熠!你这么喜欢嘉和王,你嫁给他啊,没人会拦你的!” “你给我住口!”玲妃气得浑身都开始发抖,娇美的五官更是变得扭曲起来,活生生被气的。扭头见身旁的宫女愣傻的样子,她也像吕心彩一样扯着嗓子吼了起来,“你们都死了吗?还不赶紧给我教训她!” 旁边的宫女那真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得目瞪口呆。 这个女孩明明之前还是一只温顺的羔羊,转眼之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对他们娘娘出言不逊,甚至还侮辱他们娘娘…… 听到命令声,一个个宫女这才回过神来。担心自己受罚,纷纷朝吕心彩围拢过去,试图将她堵在中间然后狠狠惩罚她。 可吕心彩能同意? 她长这么大虽不是娇生惯养,但也没人会如此凶恶的说要教训她。她爹娘和姑姑再不会疼人,可最多嫌弃她几句,她师父再严厉,那也是她做错事才会惩戒她。 这个女人什么东西都不算,凭什么教训她? 不等宫女靠近,她‘啊’一声吼叫,猛然将身前的桌子掀翻。 “啊!” 凤玲发出比她更刺耳的叫声。 只不过吕心彩是激怒的大叫,而她是被桌子撞到的惨叫。 一屁股坐地上,她还没来得及喊究竟,只见掀桌之人纵身一跃,像一只灵敏的燕子落在她身边,然后一道劲儿朝自己面门扑来。 “啪啪——” 随着清脆响亮的声音,她脸颊像火烧般疼痛,脑袋更是不受控制的左右摇摆,视线所及之处全是阵阵白光。 “娘娘!”宫女尖叫起来,并迅速冲向她准备营救。 谁也想象不到吕心彩会有这样的举动,这可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啊! 而这个狂暴的女孩,居然对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下手,还左右手加攻狠扇他们娘娘的脸。 眼看着宫女们又要群攻自己,吕心彩一脚踹开被自己打得眼冒金星的女人,同时摸出闪着金光的鞭子。 随着她敏捷的跃上半空,那鞭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鞭响声震耳欲聋,无形的杀气自空中散开,让数名宫女都来不及看清楚,就只觉身子传来火辣辣的痛意,然后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 “啊!” 顷刻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然后那鞭子还没有被主人收回,半空中炸开的火花像夺命的鬼手,不论打在谁身上,都是更加凄厉的惨叫。 被打懵的玲妃看着这惊骇的一幕,总算回过了神。但她完全失了方寸,更没想过自己是如何的狼狈,竟在地上爬起来,一边朝门外爬去一边呼救,“来人啊——啊——” 她刚喊出声,一道破空的响声就在她头顶响起,她晃眼中只见到点点火花落下,然后背上传来剧烈的痛意,像有刀刃活活的划开她的肌肤。 在惨痛中,她翻着双眼晕死了过去。 其他受伤的宫女看着她不省人事,全都吓得浑身抽搐,连声都不敢出了。 吕心彩也知道自己惹了祸,当然不会傻傻的在这里等着被人抓。 这是她从小到大都明白的一个道理,打不过就跑,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然,打赢了也得跑,要不然对方的帮手来报仇,谁知道她是否还会赢? 冲出房门,见不远处有侍卫和宫人闻声而来,她连眼都不眨,嗖嗖窜上天,再来一个空中翻滚后钻进了花坛中。 那些赶来的侍卫和宫人都还没看清楚呢,花园里的身影已经没了。 很快,呼救声像沸水炸开了锅—— “来人啊,娘娘晕倒了——” … 庞太后找过来的时候御医刚给玲妃把完脉,人还晕着,但狼狈的样子把她狠狠吓了一跳。 玲妃身上的伤有多重她不清楚,但就那发肿的脸,跟蒸熟的馒头似的,看着可吓人了。 旁边的‘皇上’正愤怒的下令,“速把吕心彩捉来见朕!朕非要砍了她的脑袋不可!” 庞太后故作不解的问道,“皇上,究竟出何事了?为何玲妃会伤得如此严重?” 假祁曜不满的瞪着她,“母后还要装糊涂?不是你让她留下的吗?难道不是你指使她对玲妃动手的?” 他连着三个反问,庞太后也立刻冷了脸,“皇上,注意你说话的口气!是哀家留心彩在泰和宫,她是哀家未过门的孙媳妇,难道哀家留她不得?可是谁趁哀家午睡时将她叫走的?哀家留的人,玲妃不经哀家允许就把人叫走,哀家也正想问皇上,玲妃是何意思,可有把哀家放在眼中?” 假祁曜被她反问得无言以对,但见床上女人太惨烈,他随即又板起了脸,“就算玲妃把人从泰和宫叫走,她也没有恶意,只是不想打扰你休息而已。可吕心彩无端将玲妃打伤,就是她不该!朕现在就要把她捉来施以重罚,好让别人知道朕的爱妃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庞太后冷哼转身,“摆驾回泰和宫!” 假祁曜攥紧双拳,可瞪着她那高贵的背影,一时也喊不出话来。 这老东西,最后再来收拾她! 就在庞太后带着泰和宫的人离开不久,有太监匆匆来报,“启禀皇上,伏戾王、伏戾王妃、夜芸、吕素等人在宫门外求见。” 假祁曜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双目大瞪,目中全是凶狠的杀气。 他没有立刻做批示,而是背着手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 再看了一眼床上晕迷的女人,他才朝太监下令,“宣他们进来!” … 庞太后从清霞宫离开,立马就派人出宫,欲把夜颜和慕凌苍他们叫进宫来商量这事。 至于吕心彩跑哪里去了,她反而没有派人去找。 她心里很清楚,假皇上要抓那丫头,她现在把人找出来,等于是帮了那两个假东西。 要是那丫头能把自己藏好,反而是一件好事。 被她派去的小太监刚到宫门就见到夜颜和慕凌苍他们,于是赶紧把吕心彩在清霞宫打伤玲妃的事说给了他们听。 听到这消息,前来的四人都倍感惊讶,没想到才一天而已,就出这样的乱子。 但惊讶归惊讶,夜芸最先笑出声,“真看不出来心彩有如此胆气,居然敢与他们交手。” 夜颜朝那小太监问道,“那心彩小姐呢,她现在在何处?” 小太监摇头,“不知道她藏到哪里去了,皇上正大发雷霆派人四处找她呢。” 这下轮到吕素发笑了,“这丫头,别的本事没有,躲猫猫的本事倒是无人能及。加上她鼻子比狗还厉害,就算把皇宫翻一遍也不一定能找出她来。” 听她如此说,其他人自然放下了心。 谁都清楚,这种情况找不到人是最好的。倒不是他们赞同吕心彩这种跑路不负责任的行为,而是被吕心彩打伤的人太欠打。 在没撕破脸之前,适当的给他们一点苦头也是可行的。 他们四人到了清霞宫,吕素和夜芸总算见到了玲妃。 不过,看到玲妃那发肿的脸以及要死不活的样子,好在大家定力走足,否则一定当场失笑。 这被打得都快变了形,他们都还以为见到怪物了! 吕素和夜芸暗中互递眼神,随即同时扑在床边呼喊—— “二妹,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大姐来看你了!” “二姐,谁把你打伤成这样的?” 她俩演戏也挺投入的,夜芸回头的时候眼角还挂着眼泪,也不知道是如何挤出来的,“皇上,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我二姐变成这般模样了?” 假祁曜也不掩饰脸上的怒火,瞪着他们几人道,“玲妃邀吕心彩到清霞宫说话,可吕心彩不知道好歹、将玲妃打成重伤!” 吕素不敢置信,当即就辩驳起来,“皇上,这不可能的!我们心彩单纯善良,怎会做出如此以下犯上之事?这一定是误会、一定是误会!” 瞧着她们两姐妹演戏,夜颜也是佩服得很。 假皇上演得卖力就算了,她俩演得更是精湛,完全把人家的寝宫当成戏台子了。 不等假皇上说话,吕素激动得咬牙切齿,“这死丫头,简直反了反了!我的妹妹她都敢动手,抓到她我非扒了她一层皮不可!” 痛恨完,她接着就朝假皇上问道,“皇上,你可有抓到她?她在哪?让我狠狠教训她一顿,一定要打得她皮开肉腚给我妹妹玲妃赔罪!” 她眼里是真的带着凶光,就夜颜都看得目瞪口呆,更别说假皇上了,盯着她凶恶的样子,双眼眯了又眯。 “朕还没抓到人。” “这死丫头,等抓到她我绝不饶她!” 蹲在床边的夜芸生怕自己被冷落了似的,起身拉着激动的她安慰道,“大姐,先别管心彩了,她犯了这样大的错肯定躲起来了,等她出来我们再教训她吧。当务之急是要救醒二姐才是,你看她伤得如此严重,这可如何是好?” 吕素这才缓和了神色,一脸担心的又朝假皇上问道,“皇上,我二妹她还好吗?可有请御医给她医治过?她何时才能醒?我们姐妹多年未见,难得相聚,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说到最后,她带着悲伤转身,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轻柔的替玲妃掖了掖被子。 虽然看不到她的神色,但她语声带着很明显的哭腔,“二妹啊,大姐多年未见你,你快醒醒跟大姐说说话。你可要好好的,千万别出事啊!那个不懂事的丫头等大姐抓到她一定会带她来向你赔罪,你要相信大姐绝对不会袒护她的。” 夜芸也跟着她一起心疼的唤道,“二姐,你一定不能有事啊……” 夜颜和慕凌苍站在床边看着她悲伤哭泣,这一个两个演技太高,让他们连嘴都插不上。 夫妻俩趁机偷偷打量着一身龙袍的假皇上。 真的太像了。 就连眉宇间流露出来的神情都跟假皇上一模一样。 夫妻俩暗递眼神,决定先不管演戏的两姐妹。慕凌苍对着假祁曜拱手,一脸冷肃的禀道,“皇上,魂殿今日发生了一件极其恶劣之事。” “何事?”假祁曜皱眉看着他。 “有一人自称奉您之命到魂殿宣旨,说是您想为嘉和王与吕心彩赐婚。可凌苍仔细看过圣旨之后,却发现圣旨有作假之嫌。那圣旨上的笔墨不但不是出自您之手,就连御印都没有。凌苍很是恼怒,当场将那人斩杀。因此事非同小可,故而我们才前来向您禀报,希望您能彻查此事。”他说完,从广袖中取出那卷黄帛,并走过去双手呈上,“皇上,假圣旨在此,请您过目。” 假祁曜神色僵硬,目光盯着他呈来的圣旨,双唇抿得死紧。 乍一看,他像是很震惊这件事,可仔细看,能看出他龙袍下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轻颤。 就连接圣旨的手都有些抖。 接过圣旨,他展开看后,突然将圣旨狠狠的摔在地上。龙袖一甩,激动的转身冲门外喝道,“来人啊!” 门口候着的宫人赶紧进来,“皇上,您有何吩咐?” 假祁曜背对着夜颜他们,指着地上的圣旨朝宫人下令,“给朕彻查,看看究竟是何人敢如此胆大包天、竟敢伪造圣旨!” 宫人一个个胆颤心惊,其中一人上前捡起圣旨,看了一眼后,躬身应道,“是,皇上,奴才这就派人去查。” 这一幕,夜颜他们也看得清楚明白。 不过,心中却是冷笑不已。 这么大的事不叫朝中的官员去查,居然派几个宫人去查。就算没人可用,他们夫妻俩不就在眼前吗? 这心思,他们都不想腹诽了。 谁心虚谁知道。 有种他就当众再写一道圣旨啊,正好让他们追问玉玺的去处! 她正算计着如何把话题往玉玺上牵引,没想到假祁曜转过身,脸上的怒火已经看不到了,突然揪心的对着他们夫妻二人叹了口长气。 “凌苍,颜儿,有一件事朕正想告诉你们。我们在茶楼被人偷袭,朕与你们母妃为了逃命无暇顾及其他,以致玉玺也落到了歹人手中。你们说,这可如何是好?” 夫妻俩听他说完,同时怔住,都没想到他会找这样的借口来解释玉玺为何不在他手中。 夜颜回过神,故作震惊道,“皇上,您怎如此大意呢?那可是玉玺啊!要是没有玉玺,您如何执掌朝政?” 要不是真的祁曜不知下落,他们现在都可以打得他满地找牙了。 之所以还会陪着他们两个假货演戏,是担心祁曜在他们手中。他们还得耐心点,看如何把他们身后的老狐狸给引出来。 假祁曜也没有动怒,而是一脸惭愧,然后朝慕凌苍看去,“凌苍,这是你看……朕该如何做?” 正文 【236】玉玺在哪? 听着他反问的话,慕凌苍浓眉微蹙,一时回不上话只能垂下眸光佯装思索。 这问题对谁来说都是个大难题。 夜颜知道自家男人不是真的在帮他想办法,而是被他的话给问住了。 眼眸转了转,她也反问道,“皇上,那您的意思呢?” 想把难题抛给他们,难道她就不能把问题抛回去? 假祁曜又对着他们长叹了一声,“朕就是想不到办法所以才想问你们,如果玉玺不找到,朕如此向满朝文武交代?要是让心怀不轨之人知道玉玺失踪,那还不得趁机造反?” 夜颜摸着下巴也假装思考起来,“皇上,要不这样吧,朝政上的事还是让凌苍替您分担。您离京之前下过诏书,由凌苍代为执掌朝政,文武百官也没有异议。如今再让凌苍掌管朝政,应该没有大碍的。您呢,就以养身为由暂时不要过问政事,专门负责寻找玉玺的下落,争取早日找到玉玺。” 其实他们一点都不担心这个假货夺权,因为他没有传国玉玺。这假货最多下发点口谕让人做事,但涉及到与国有关的大事要事,没玉玺那是绝对不行的。 如果没玉玺都能处理国家大事,那岂不是人人都能做皇帝了? 他现在坐在龙椅上,没办法处理朝政上的事,但她家凌苍有这个权利,因为祁曜在离京前下过代任诏书,还当着满朝文武宣读过的。 现在诏书还在他们魂殿里放着呢! 他们分分钟可以拆穿这假货,甚至可以立即将这两个假货拿下。可这样做以后,也就只能拿下他们两人,幕后的人不但不会现身,还会藏得更深。 何况诸葛昌明与血盟庄接触深,谁知道这两人有没有被喂毒,要是他们也像罗克那样还没审问就毒发身亡,那抓他们有何意义? 他们不但要引出幕后的主使,眼下更为重要的是找到祁曜。 假皇帝就假皇帝吧,总比告诉文武百官祁曜出事了好。如果让人知道天秦国皇帝生死未卜,到时候出现的乱子恐怕更多。 这是他们大家商量过后一致决定的,先陪这两个假货演演戏,把朝政稳住再说。 听她提议完,假祁曜明显不愿意,严肃的瞪着她,“你说的虽然在理,可是朕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吧?在其位谋其政,难道这个道理你都不懂?” 夜颜也一脸严肃的回他,“皇上,我没有说您什么事都不做呀。比起处理政事,找玉玺才是最最重要的。凌苍现在替您处理朝政,也没出什么乱子,相反的,您现在要是出面管事,大臣肯定会有所怀疑的。难道您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玉玺失踪了吗?要是这样,那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暗中打探玉玺下落,万一被乱臣贼子先找到,您说会是怎样的后果?” 假祁曜被说得哑口无言,“这……” 夜颜见他无话可说了,也软了语气安慰他,“皇上,您就专心寻找玉玺吧,您不在京城凌苍都能替您管好朝堂,如今您回来了,他就在您眼皮下难道还会出差错?” 假祁曜沉默了片刻,继续叹气,“朕是心中不安,并非质疑凌苍办事的能力。朕原本是想找到凤鸢,想以此物来稳住朝堂,可太后说凤鸢早已给了你们母妃,并陪同你们母妃棺木下葬,如今那凤鸢应当还在陵墓中。朕昨日派人去过陵园,可守陵的人还没打开陵墓的入口就全部中毒身亡,你们说,朕要如何才能把凤鸢取回来?” 一直都没开口的慕凌苍突然反问道,“皇上,陵园不是您为母妃修建的吗?入口之地您应该最清楚才是,为何还有人会中毒呢?而且母妃不是从陵墓中起死回生吗,她难道也会忘记陵墓的入口?” 这一问,假祁曜不仅仅是哑口无言,简直是尴尬到了极点,脸上的神色僵硬得都没法形容。 他反应也算快,察觉到自己有所失态,立马转身背对他们夫妻,背着手仰头叹道,“朕……是朕亲自为玲妃修建的陵墓,但自从玲妃出墓以后,墓口就再无法打开,朕不得已才想从别处寻找墓口。” 尽管他极力的掩饰心虚,可夜颜和慕凌苍还是全看到了,夫妻俩相视一眼,嘴角都牵起一丝冷笑。 夜颜故作不解的问道,“皇上,那守陵的人怎会中毒呢?他们可是天天在陵园巡逻的,难道不知道陵墓的情况?” 假祁曜依旧背对着他们,继续唉声叹气,“朕也不知道他们为何会中毒,为何陵墓会变成这样,朕也实在不解。” 顿了一下,他才又转过身,揪心的看着慕凌苍,“凌苍,你精通医术,不如你去一趟陵墓,看看陵墓四周究竟是怎样的毒物,是否能除掉?” 要不是为了大局着想,夜颜真差点破功笑出声。 这尼玛分明就是想让他们去送死嘛! 他都知道那里有毒了,还让他们去,不是让他们去送死是做什么?要是他们也能中毒身亡,那这两个贱人不得乐死? 开什么玩笑,那些毒物是他们好不容易才布置上的,而且已经浸在土壤中,这么精妙的布置让他们再去解除,当他们吃饱了没事干? 她都不敢再说话,担心自己一张嘴就笑出声来,只能望着自家男人,看他如何回应。 慕凌苍沉着脸犹豫起来,“皇上,凌苍是懂一些医术,可却没有把握能除掉毒物……” 假祁曜赶紧道,“能否除掉不重要,你可以先去探探,等查明原因再做打算也不迟。” 在他迫切的充满期望的目光下,慕凌苍点了点头,“那我明日就去陵墓看看吧。” 假祁曜绷久的脸这才露出笑容,还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朕相信你能行的,那凤鸢落在陵墓中实在可惜,要是能取出来,朕就交给你们夫妻二人保管,绝不食言。” 夜颜嘴角抽了一下,憋笑都快别成内伤了。 如果他能把凤鸢交给他们夫妻,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去挖陵墓?这才真是典型的吃饱了没事干! 不过也无所谓啦,反正是陪他们演戏玩,就当去陵园散散步好了。 这事谈妥之后,她开始转移话题,示意假祁曜看床那边,并压低了声音问道,“皇上,那心彩打伤玲妃的事如何处置?” 假祁曜又沉下了脸,“先把她找出来再说吧!” 夜颜也附和的点头,“是啊,先把心彩找到再说。我看吕姨如此动怒,她肯定不会轻饶心彩的。” 她也佩服吕素高超的演技,先把惩罚心彩的态度摆出来,还扬言要扒心彩的皮,这两个假货就算有气又如何?总不能把吕素给打一顿吧? 就算吕素有管教不严之过,但她也是凤玲的大姐。一个做妹妹的敢对姐姐动手,就算出了气也会遭人诟病。 除非他俩想出风头想疯了。 就现在他们的情况,还没底气出个这个风头! 寝宫内是如此的热闹,伤心的伤心、呼唤的呼唤、谈话的谈话,可床上的女人始终没醒过来。 至于她是真晕还是已经醒来故意装晕,这对夜颜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他们进宫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那道没有御印的圣旨,想探探这两人的反应。 而假祁曜让宫人去彻查伪造圣旨,就是这件事的结果。换言之,他不承认圣旨是他做的,那他们就能继续关押着祁司尘,也不用为吕心彩被迫嫁给祁司尘的事上火着急了。 总之,这次进宫收获是巨大的。 不但让他们更加确认了这两个人是冒牌货,还确认了这两个冒牌货手中无玉玺,以及他们想得到凤鸢的原因。 离开清霞宫的时候,吕素和夜芸还表现出很不舍,但假祁曜以让玲妃静心养伤的借口打发他们回去,并承诺玲妃醒来就去魂殿通知他们。 慕凌苍临走前还难得装模作样叮嘱假祁曜,让他务必照顾好自己的‘母妃’。 离开皇宫在回去的路上,夜颜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中,期间不停的叹气。 “还有何事想不明白的?”看她神色慕凌苍就知道她的心思。 “确实有一件事我很想不通。”夜颜也没隐瞒,自己想不通那就两个人一起想吧,“凌苍,你说皇上会在他们手上吗?” “不知。”慕凌苍摇了摇头。 对这种事,宁可选择相信人在那两人手中、也不能心怀侥幸。万一对方拿人要挟他们,他们会很被动。 “唉!”夜颜又叹了口气,开始分析起来,“如果皇上在他们手上,那皇上随身带着玉玺应该也会落到他们手中才对。可他们没有得到玉玺,这就让人想不明白了。要么他们手上没皇上,要么就是他们抓到了皇上、但皇上没带玉玺。如果是前者那最好不过,可要是后者的话,这就更让人费解了。皇上没带玉玺,那会把玉玺放在哪里?他应该没把玉玺交给你吧?” “他是没有把玉玺交给我。”慕凌苍突然轻勾了一下唇角。 “嗯?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知道玉玺的下落?”夜颜挑起了眉头。 别的本事她不行,但察言观色、分析事情的能力还是有的,他这表情要是没藏猫腻,她就改名跟他姓! 慕凌苍将她拉到大腿上,圈着她身子,低下头抵着她额头,薄唇再次轻轻勾勒,“只要玉玺不在那些人手中,在谁手里都一样。太后将凤鸢交给了你,我已经知足了。” 这话…… 夜颜沉默起来。 她似乎知道答案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也不意外。 不存在甘心与否,因为她身前的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争夺什么。他清楚自己的身世,也给自己定好了位置,所以即便得不到他也会坦然接受。 何况太后和皇上并没有亏待他们夫妻,太后一开始就把凤鸢交给了她,就凭这一点,他们夫妻还有何不甘心的? 她突然间想起封神榜的故事,姜子牙虽然没有神位,可他手里握着打神鞭,可掌管诸神。 而他们虽然没有玉玺,可是凤鸢在手,能管束祁氏子孙,仔细想想,貌似他们夫妻俩才是最大的…… 想明白这些以后,她不禁哑笑,“我真的很怀疑,皇上这次选择出巡,不是为了引诸葛昌明出来,而是为了考研我们。” 把两件至高无上的宝贝分给两兄弟,这不是考验是什么? 两件宝贝代表着不同的意义,有着相辅相成的作用,配合得好,别说一个诸葛昌明,就是十个诸葛昌明也休想篡夺这天秦国的江山社稷。 如果有谁贪心认为不公,也不怕生乱,因为它们除了有相辅相成的作用外,还能相互制约。但是出现这样的结果,人心的丑陋也会暴露出来。 她有理由相信,祁曜早就做好了打算的。对这两个儿子,他心中也应该早有定位。 讲真,她觉得这样的分配真的很好。 她家凌苍无心夺位,而太子继位,还得防着她母后魏闵芝,特别是像慕凌苍这样的异性皇子,说点难听的话,万一太后和皇上百年之后祁家的人一致针对她家凌苍,那他们将来处境可就尴尬了。 凤鸢在手,谁敢动他? 对她打趣的话,慕凌苍并没有反驳,就连他也忍不住勾唇浅笑。 当然,从她的话中,他知道她应该都明白了。就她这脑袋瓜子,不需要说得太清楚,几乎是一点就通,聪明得不是一点点。 … 魂殿里,祁滟熠和蓝铮耐着性子等他们回来。 听说吕心彩把玲妃打成重伤,惊得他当场失控,“她怎能如此冲动?这下可好,惹出如此大的乱子,我非得狠狠说她!” 又急又气的说完,他拔腿就要往外跑。 还是慕凌苍先把他拦下,“去何处?” 他急得脸色都是白的,“我要去找她!万一被那两人抓到,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看着他为自己侄女失了方寸,吕素走向他,温声劝道,“你放心,心彩没那么容易被抓到的。” 祁滟熠揪心看着她,“姑姑,她想法单纯,很容易被人唬弄的。再让她独自在宫中,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乱子,我是不会安心的。” 吕素拍着他肩,低笑着,“我知道你担心她,但姑姑向你保证,她不会出事的。你就算要去宫里找她,也得等天黑吧。你现在去找她,等于为别人指路。等你找到她的时候,你们两个也会有麻烦的。” 祁滟熠这才稍稍冷静了下来,但放在身侧的双手还是紧紧攥着,眼中还是充满了担忧。 他对吕心彩的在乎大家都看在眼中,吕素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心中已经认可了他。 假祁曜对夜颜和慕凌苍说的话她和夜芸都听得一清二楚,路上没机会问,这会儿大家都在,正好听听他们的打算。 “凌苍,你们接下来要如何做?” “去陵园便是,那人喜欢,我们做做样子也无妨。”慕凌苍沉着脸回道。 “你们可有想过,要是你们去过之后安然无恙的回来,那假皇上肯定还会找你们麻烦的。”吕素提出自己担心的地方。 慕凌苍浓眉蹙起,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时也回答不上来。 夜颜在旁边也跟着皱眉,“吕姨说得对,那假皇上要我们去陵园,说白了就是想我们去送死。要是我们不死,他肯定会追问我们为何,说不定还会让我们去掘墓呢。” 自言自语的说完,她突然抬起头,笑着道,“哎哟,大家别这么紧张,都说我们是去做做样子的。大不了我们就说那里有毒不敢去。我就不信了,他还能逼着我们去挖墓!” 夜芸没好气的瞪了女儿一眼,“万一他逼你们去挖墓呢?” 夜颜不以为意,“那就挖呗,挖个三五年,我看谁熬得住!” 夜芸无语,“……” 对接下来的事,其实夜颜没太多主见。别说她,就是在场的人各个都不是泛泛之辈,一样都不敢轻易下定夺。 原因就是他们在明,别人在暗,谁也不敢保证接下来还会出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与其费心去计划,还不如冷静的关注事态,在见招拆招的同时努力的寻找对方的破绽,争取翻转掌控主动权。 … 清霞宫—— 玲妃躺在床上,瞪着头顶的双眼就似放着毒一样,充满了毒辣。 对于吕心彩打伤她的事,那真是越想越不甘心,“这该死的东西,抓到她我定要亲手砍了她!” 假祁曜背着手站在床边,冷着脸皱着眉,看了她许久才冷冰冰的开口,“先找到玉玺和凤鸢再说,别冲动坏了大事。” 玲妃放毒的目光立刻瞪向他,恼怒道,“难道就让我白白受这份罪吗?” 假祁曜露出不耐,“这点罪算什么,回头相爷少不了给你弥补。眼下我们手上一件傍身的东西都没有,去跟他们正面作对,能得到什么好处?” 玲妃被他说得无话可反驳。 她是真想杀了姓吕的那个死丫头,可是现在还不是杀人的时候。 相爷要他们务必拿到传国玉玺,可算计来算计去,到现在她什么都没拿到。 压下心中对吕心彩的恨意,她又因为另一件事充满了不甘,“祁曜这狗皇帝,也不知道他藏到了何处,枉费我这数月来各种算计,没想到竟被他给耍了!” 假祁曜嘲讽的哼道,“你不是胸有成竹么?现在知道被人耍了?也好在相爷大度,要不然早都杀你了。” 玲妃自知理亏,也没跟他争吵。 因为要合作,假祁曜也没有要与她撕破脸的意思,随即缓了几分语气,“算了,既然相爷都不怪你,我也没资格指责你什么。虽然祁曜带着人跑了,但相爷在暗中盯着,他想回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们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找到玉玺和凤鸢,如果玉玺在祁曜手中,那我们就一定要找到凤鸢,如此相爷才好与这些人较量。” 玲妃点着头,算是听进去了他的话,“嗯。” … 夜幕降临,一抹黑影潜入泰和宫。 除了巡逻的大内侍卫,只有少许值夜的宫人,黑影轻易的避开这些人来到庞太后的寝宫外。 盯着门外值夜的宫人,他发现这些人很是谨慎,让他找不到接近的机会。 在暗中蹲守了许久,最后他决定放弃,先去别处转转,看是否能把自己的女人给找出来。 然而,当他在泰和宫转了一圈,都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趴在房顶上的他不禁苦恼起来。 这臭丫头究竟跑哪里去了? 既不在太后身边,那就回魂殿找他们啊! 这样躲起来,她是不是想挨打? 就在他心里憋火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幕幕场景。 夜色下,他眼眸闪过一道亮光,薄唇也突然勾起好看的弧度。 他应该早去那地方的! 迅速离开房顶,他这次直奔膳房而去。 从小在宫里长大,加之皇祖母也极其喜欢他和皇兄来泰和宫玩耍,泰和宫的地形他熟悉得很。 很快抹黑进了膳房,果然听到里面有细微的声响,就像有老鼠在啃什么一样,磕磕嚓嚓的。 一般人估计听不出来,但他确实听到了。 “彩儿,你在哪?” 就在他声音刚落下,突然有什么东西从房梁上落了下来,要不是他反应快,脑袋准被砸中。 他抬头望去,真是哭笑不得。 只见某个女人蹲在房梁上,跟做贼似的…… 正文 【237】夜姨,她诬陷我 “滟熠,你怎么来了呀?”房梁上的女人趴下身子,好奇的伸长脖子,一双大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惊喜他的到来。 “还不快下来!”祁滟熠忍不住低喝。 踩了一下刚从头顶掉下的东西,显然是一根骨头,不用想也知道这馋嘴的丫头是在上面偷食! 他担心了一天,她却在这里偷食得起劲儿,试问他能不火大? 吕心彩也听话,立马从房梁上飞下,直接扑进他怀中,“嘻嘻!没想到你能来这里找我!” 听着她愉悦的笑声,祁滟熠身上的火气瞬间就没了。特别是她主动投怀送抱,更是让他喉咙里训人的话全变了味道,搂着她柔软的身子,心都像要融化了似的。 “怎么跑这里来了?为何不回魂殿?” “我饿了一天,发现这里有好多吃的,于是就躲在这里吃东西。”吕心彩抬起头向他解释起来,“而且我不能回魂殿去,我要是走了,太后在宫里会被那两个人欺负的。”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祁滟熠忍不住低下头蹭她脸颊。谁说她躲起来就是不负责任的,她明知宫里有人要抓她、却还愿意留在这里保护他皇祖母,这份责任心足以让任何人感动。 只是…… 摸到她的手,发现全是油腻腻的…… 他俊脸微沉,见旁边有水缸,于是放开她去为她打了一盆清水。 尽管膳房里没灯火,但也不影响他们的视线。吕心彩也懂事,跟在他身后,见他打好水,主动把两只油油的爪子洗了洗。 在身上擦干净后,才发现他绷着脸不说话,她主动拉着他,小声哄道,“你不要生气嘛,我在这里也是很想你的。那上面我藏了一盘肘子,还准备回魂殿的时候给你带回去呢。” 祁滟熠顺着她抬头的视线望去,瞬间哭笑不得,想训她几句,可真是训不出口。 只能将她重新搂住,无言的诉说着自己对她的担心和想念。 才分开一天一夜,他就深刻的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感觉…… 他一直不说话,吕心彩以为他生气了,还小心翼翼的问道,“滟熠,你是不是在怪我动手打了玲妃?” 顿了一下,她紧接着解释起来,“我不是故意要打她的,是她说话太过分我才忍不住的。她说要我嫁给嘉和王,还说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我听着真的很生气。本来就是她不对在先,结果她还想让人打我,我当时气到不行,就掀了桌子把他们全打了。” 不等祁滟熠说话,她又快速补充道,“哦,对了,她说请我吃茶,还说那茶水很特别,可是我闻出那茶水中有怪味。虽然我贪吃,可是我也没上她的当。” 祁滟熠认真的听着,摸着她细腻如脂的脸蛋,安抚她的同时也不吝啬夸赞她,“我的彩儿真是又勇敢又聪明,那种人就该打,你做得对、也打得对。” 她在人情世故上或许有欠缺的地方,不懂委婉、更不懂阿谀奉承那一套,但她大大咧咧的性子下也藏着一颗敏锐的心。 别看她傻气,对美丑善恶她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越是深入了解她,他对她的喜爱越是无法自拔,总有一种捡到宝的感觉。 心随意动,何况娇躯在怀,要是什么也不做,那真是说不过去。他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手掌从她脸颊转向颈后,扣着她后脑勺吻住她柔软的唇瓣。 一如既往的充满香甜,让他迫不及待的想深入。 “嗯……” 已经习惯了他的吻,吕心彩并不排斥,只是他突然间变得有些急躁和用力,让她有些吃不消。回抱着他身体,她被迫仰着头,嘴里不断发出细碎的呻吟。 这样的吻算是疯狂了,可祁滟熠一点都不满足,虽然占据她香软的檀口,但随着*的高涨,他想要的远远还不够。 将她抵到角落,他将她身子托起,让她四肢完全的攀在他身上,在纠缠她青涩的小舌头时,他大手不知不觉钻入她衣襟中…… 情从心中起,*一发不可收拾,他不仅仅是想把这一天一夜的想念加倍讨回来,更想此时此刻就要了她。 让她彻彻底底的变成自己的女人,让她更加死心塌地的在他身边,谁也不能再打她的主意,谁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然而,就在他的理智渐渐被*侵占的时候,远处传来脚步声—— 两个人耳力都不差,何况是在这安静的黑夜中。 吕心彩最先回过神,赶紧抓着他的手要他停下,“滟熠……来……来人了……” 祁滟熠能再继续吗? 当然不能! 大手离开她肌肤,抱着她快速飞上了房梁。 两个人都怕弄出动静,所以连呼吸声也压到了最低。特别是吕心彩,在他怀里软得都快没力气了。 而祁滟熠在平复呼吸的同时,也渐渐的恢复理智,想到刚才就差点要了她,这会儿抱着她都不敢再动丝毫。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冲动得完全无法自制。虽然他是个正常男人,也尝过男女情事,可是他一直以为夫妻就该相敬如宾,即便同房也会很有节制。 但自从遇上她后,他完全没法控制自己,在陵园那一次,他竟无耻的利用她的手…… 事后,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一晚真是辗转难眠,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无耻到去轻薄一个女人。 后来表明心迹后,他更是把世俗眼光抛到脑后,不管别人怎么想他,他都想日日夜夜纠缠着她,哪怕最后一步始终守着,但只要给他点甜头他都能在这样的感觉中越陷越深。 本以为有人会进来,可外面的脚步声在靠近膳房后又突然远去。 房梁上的他们同时松了一口气。 吕心彩忍不住拿手捶他胸口,“你也是的,都不分地方,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人都已经走了,祁滟熠当然是什么都不怕了。 伏在她耳边低声笑道,“谁敢看,我挖他眼睛!” 吕心彩突然撅起嘴,“今天我告诉那个玲妃,说自己跟你睡一起了,说不定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她听我说完后,居然骂我不知廉耻。滟熠,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真的不知廉耻?” 闻言,祁滟熠抬起头,俊脸绷得又冷又硬,“她有何资格骂你?她假扮皇兄的母妃迷惑父皇,论不知廉耻,谁能比得过她?你别听人家说几句就往心里去,别人是巴不得拆散我们,说这些话就是想骗你离开我!” 吕心彩靠着他肩膀,有些委屈道,“但别人也没说错,我们还没成亲就睡一起了,是有些不该……” 祁滟熠都不听她说完,立马严词打断了她,“有何不该的?我非你不娶、你非我不嫁,皇兄和皇嫂还有夜姨他们都知道我俩的事,就是你姑姑都没有说我们,其他人更没资格过问我们的事!难不成外人比你姑姑和夜姨还重要?” 吕心彩眨了眨眼,点着头道,“是啊,我姑姑他们都没管我们,那些人凭什么管我们?” 她像是豁然开朗般,随即抱着他脖子咧嘴笑了起来,“我以后再也不听别人说这些话了,我就要跟你睡一起,谁要分开我们我跟谁急!” 祁滟熠这才满意的搂紧她,眼底也重新注满了温柔的笑意。 皇嫂说得对,就她这单纯的性子,很好哄的。真不知道自己以前在做何,居然成天想着跟她斗气,只差与她成仇人了。 好在皇嫂把他点醒,否则现在哪有机会抱着她亲亲我我…… 被人骂的事吕心彩想通了以后也就不纠结了,这才想起宫外的事还没有问,于是赶紧从他怀里坐直,认真问起来,“滟熠,夜颜他们今日也来了宫中,我看到他们去清霞宫了,是不是因为我打人的事?” 因为有许多宫人想抓她,她也分不清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担心被人发现,所以只能藏着不敢现身。 最主要的是害怕挨骂。 祁滟熠把她搂回怀中,在她耳边安慰道,“你放心便是,没人会骂你。他们来宫里是为了别的事,与你打人的事无关。” 吕心彩长舒一口气,“我就说嘛,他们怎么如此快就得到消息了,还以为他们是专程来教训我的,吓得我都差点挖地坑把自己埋了。” 祁滟熠腾出一手捏了捏她鼻子,“你啊,该多想的不多想,不该多想的却胡思乱想。你说,我该拿你如何办?” 吕心彩皱眉瞪着他,“哪有啊?该想的我都有想过,不该想的我……咦,什么是不该想的?” 噗! 祁滟熠真是被她的话给逗乐了,伏在她肩上笑个不停。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房梁上说话,吕心彩还跨坐在他腿上,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掉下去。 聊到夜深,祁滟熠心疼她没地方睡踏实觉,就提议道,“不如我带你去东宫,那里如今没人,你可以安稳的睡一觉。” 谁知吕心彩想都没想的拒绝,“不去!” 祁滟熠不解的盯着她,蹙眉问道,“为何?” 吕心彩把头扭开,突然变得气鼓鼓的,“我今天已经去过了,里面是没有人,就一个老太监在里面看守。我本想找你的寝宫,可是找来找去,到处都是女人的东西!” 祁滟熠突然不说话了。 不,应该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他们母子从魂殿离开,就再没回宫过。东宫变成何样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些女人之所以找到他要休书,是因为父皇欲让她们陪同他们母子离开京城,结果那些女人各个翻脸无情。 他们母子在城外没有等来她们的消息,而是等来一道道要退婚的消息。 他也记不得母后给他挑选了多少女人,但没有一个愿意陪他们离京、没有一个人愿意与他们母子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可笑的是,这些女人曾经还总把‘贤良淑德’挂在嘴上。 看着面前生气的她,他捧着她的脸蛋让她看着自己,认真的向她许下承诺,“那地方我不要了,待父皇回京,我会向他请奏,让他另外赐我们宫殿。” 是的,他不要了。 没有丝毫不舍,他现在回想起来,除了厌恶以外,但凡跟那些女人有关的一切都没有丝毫的留恋。 听到他的承诺,吕心彩这才消了一些气。但她始终不放心,随即郑重的向他要求道,“我不想再去那里,你也不许去。要是让我发现你偷偷跑去那里,我肯定不会再理你。” “是。” 以前老听人说女人善妒是失德的表现,可他现在才发现,女人嫉妒起来也是可以让人开心的。就像眼前这小东西,别看她平日里没心没肺,嫉妒心可强着呢,而且她越是嫉妒,他心情反而越好。 “今晚就在这里过吧,你要是觉得简陋就早些回魂殿。我就不回去了,在魂殿里没什么事给我做,还不如在这里守着太后,万一谁想加害太后,我还能保护她。” “我陪你。”祁滟熠额头蹭着她的额头,喜爱之情全在他温柔的眼眸中。她都不嫌地方简陋,他有何好嫌的? “那你吃不吃东西?下面还有好多吃的。”吕心彩突然转移了话题。 “……”祁滟熠狠抽了一下唇角。他应该怀疑这丫头留下来的真正的动机…… … 说去陵园,夜颜他们一早用过吃的后就准备前往。 就在他们刚出大门,突然听到有马蹄声疾驰而来,准备上马车的他们不得不停下,打算看看是谁来了。 结果就见某位太子骑着马出现在他们视线中。 等他勒马停下,夜颜‘呵呵’干笑,“太子,你这是打哪来啊?” 其实一早就有人来向他们禀报,说这家伙昨夜去了宫里,不用想也知道他干嘛去了。 祁滟熠被问得耳根发红,但还是如实回道,“我去宫里找彩儿了。” 夜颜扬眉,“那找到了么?” 祁滟熠点头,“找到了,她说暂时不回魂殿,想在暗中保护太后。” 看她眉眼中邪恶的笑,他就知道肯定要被打趣,这次他学聪明了,紧接着就转移话题,“皇兄皇嫂,你们这是要去陵园吗?我陪你们一同去吧。” 慕凌苍随即回他,“不必,我们去便可。” 夜颜也婉拒道,“魂殿里这么多人,不能都离开,我们不在,你多看着点。” 祁滟熠也没勉强,只是不放心的叮嘱他们,“那你们多加小心,早去早回。” 夜颜和慕凌苍这才上了马车朝陵园出发。 他们也只是去走走过场,什么事都不会做,带多人在身边反而不方便。要是遇到什么突袭,说不定还会连累多去的人。 目送马车远去,祁滟熠这才转身准备进大门。 然而,他刚跨进大门门槛,就见小婵一脸焦急的往大门这边来。 “出何事了?” “太子殿下,王爷他们走了吗?”小婵快速行礼后不停的往门外张望。 “嗯,刚走。”祁滟熠点了点头,见她神色不对劲儿,随即又复问,“发生何事了?” “太子殿下,那武相雨把嘉和王放走了!”提起发生的事,小婵一脸火气。 “什么?!” 祁滟熠一听,惊讶不已。 他没有迟疑,拔腿就往后院去。 小婵又望了望大门外,但已经见不到马车了,不得已,她也只能再往后院跑。 祁滟熠赶到的时候,见夜芸也正匆匆赶来。 后院的看守正用刀剑架着武相雨的脖子,而武相雨虽然狼狈的跪坐在地上,但是看到他们出现,神色没有丝毫畏惧,甚至脖子挺得笔直,眼神还充满了藐视。 “嘉和王不是我放走的,你们别想冤枉我!” 夜芸朝他们身后的房间走去,那间屋子是魂殿用来惩罚人的,这几日嘉和王都被关在这里。 而让武相雨来这里看守祁司尘,还是她的主意。目的就是想看他俩会如何勾结,没想到武相雨直接把人给放了。 地上还躺着几名侍卫,她也查看了一下,都是中*香所致。 走回武相雨身前,她居高临下的对她笑了笑,“武小姐,那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解释吧?让你看守嘉和王,可他现在不见了,难道你不该负责吗?” 武相雨突然瞪着祁滟熠,“太子,你说现在该如何办?” 祁滟熠微微一愣,随即怒斥道,“嘉和王有叛国之嫌,你敢擅自放他走,说明你与他勾结同样有造反之心,你说该如何办?” 武相雨眼里露出无辜和委屈,“可是你答应过我,说只要我放走嘉和王,你就想办法替我脱罪。你现在如此说,是想抵赖么?” 她这话一出,夜芸脸色瞬间就变了。 何止她,一旁的小婵和其他侍卫都惊得目瞪口呆,不约而同的看向祁滟熠。 祁滟熠白袍下的身躯绷得笔直僵硬,一股怒火瞬间从白袍下散发出来,眼眸瞪到了最大,无比震惊的指着她,“你、你胡说什么?!本宫何时交代要你放走嘉和王?!” 武相雨见他不承认,委屈得红了眼眶,“殿下,你怎能出尔反尔呢?明明是你让我把嘉和王放了的,你还告诉我,说只要我放了嘉和王,你就让伏戾王娶我。还说伏戾王现在极其信任你,不论你说什么他都会信。如果不是你亲口许诺,我怎么可能冒着杀身之祸帮你做事?殿下,你不能如此过河拆桥啊!” 祁滟熠脸色由白变青,指着她的手都不受控制的颤抖,“你、你如此诬陷本宫,信不信本宫杀了你!” 听着他充满杀气的吼声,武相雨尖叫的扑到夜芸脚边,一边紧紧的抱着她的脚,一边惊恐的求救,“救命啊,太子殿下要杀人灭口!求求你救救我,我是冤枉的!太子才是放走嘉和王的真凶,也是他暗中勾结嘉和王的!他在你们面前全是假情假意,目的就是要取得你们信任,然后把你们通通杀掉!” 祁滟熠愤怒得双眼都变得赤红起来,几个箭步到她身前,紧接着就要对她出掌。 “滟熠!”夜芸手快的将他拦下。 “夜姨,她诬陷我!” 祁滟熠激动得不能自已,一身杀气让他显得极其躁怒,小婵和旁边的侍卫们都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吓得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夜芸也是第一次看他如此激怒,眉头皱了又皱,沉声道,“先别杀她,等颜儿他们回来审问她,看看能否问出嘉和王的去向。” 祁滟熠依旧颤抖的指着地上的女人,红着眼向她解释,“夜姨,她说谎!我没有与嘉和王勾结,更没有做对不起你们的事!” 夜芸拍了拍他的肩,正色道,“我心里有数,如果连这种挑拨离间的阴谋都看不明白,那我这几十年江湖真是白混了。” 祁滟熠这才收回了手,情绪也渐渐的冷静下来。 可地上的女人却不甘心,继续喊道,“这位夫人,你可不能被他骗了啊!他混在你们之中,就是为了骗取你们信任的!” 夜芸猛的抬脚将她踹了出去。 “啊!” 对她的惨叫声,夜芸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随即对侍卫下令,“把她绑起来,嘴巴堵上,等待王爷王妃回来发落!” 正文 【238】此女满嘴喷粪,给本王掌嘴 武相雨被她一脚踹出去,摔得太狠,都还没来得及缓回气,两名侍卫就上前将她按住,另外的侍卫赶紧拿来绳索将她绑了起来,然后不知道从拿里弄出一块碎布把她嘴巴堵得严严实实。 “唔唔唔……”武相雨还想做最后挣扎,可她求救的声音全变成了呜咽声。 “滟熠,回去吧。”夜芸招呼了一声后,先离开了后院。 “是。”祁滟熠也没迟疑,赶紧跟了上去。对于这个女人,他真是一眼都没多看,生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杀她。 可他冷静下来后也知道杀不得,现在杀她,就像她说的那般,有杀人灭口之嫌。 为了证明自己清白,他无论如何都要等到皇兄他们回来。 … 不到中午,夜颜和慕凌苍从陵园回来。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出门的功夫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不,应该说他们这么多人都在的情况下,祁司尘居然能逃跑! 那几名中*香的侍卫也醒来了,夫妻俩没先审武相雨,而是先把那几名侍卫叫到了跟前询问经过。 据他们所描述,昨夜他们正巡逻,路过后院那间关押祁司尘的屋子时,武相雨突然告诉他们祁司尘突发高热。 他们当然不敢马虎,为以防万一,他们几个人同时前往那间屋子,可是进屋没多久他们就赶到头晕脑胀,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醒来后其中一人的衣物都没有了,很明显祁司尘换了侍卫的衣物假装侍卫逃出了魂殿。 听完他们描述以及其他侍卫作证,确实昨晚有一人说奉命出去办事,而且还显得特别急,门房以为出大事了,所以连对方的样子都来不及看就放了行。 夜颜坐在椅子上,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千防万防,没防到武相雨的胆子居然这么大,居然敢帮祁司尘逃跑! 而慕凌苍在听完经过后,尽管面上反应不大,可冷得掉渣的嗓音也透露着他的怒意,“把武相雨带来!” 趁侍卫去带人的空寂,站在一旁的小婵把之前武相雨指认祁滟熠的事说给了他们夫妻俩听。 听完后,夜颜再也沉不住气,拍着桌子怒起,“这恶心的女人,今日我非要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勾引她男人就算了,眼下不但帮助祁司尘逃跑,居然还敢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 小婵快速朝门外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来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王妃,您说太子有可能与她……” 夜颜想都没想的打断她,“没可能!” 如果祁曜没有出巡这出事,要她相信祁滟熠对皇位有想法,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但他们经过分析,祁曜极有可能把玉玺交给了祁滟熠。而且祁曜离京的头一天晚上还偷偷宣了祁滟熠去见他,没有特别要交代的事,他干嘛把人偷偷叫去? 要是单纯的父子俩叙话,祁滟熠在他们魂殿住了这么长的时间,他早干嘛去了? 太后也已经向他们证实了,祁曜是早就看出玲妃是个假货,只不过是陪她演一出戏罢了。 明知她的出现是有目的,他还故意策划微服出巡,他要是一点准备都不做,敢这么离京吗? 虽然这都是他们的推断,但他们也有*分的把握,玉玺一定在祁滟熠那里。 试问,他都已经得到玉玺了,还用得着跟谁勾结? 就算他对他们夫妻有二心,也用不着在这个时候翻脸吧?除非他脑子里装的是浆糊! 见小婵欲言又止还想说什么,她抬手制止,压低声音道,“这不过是武相雨的挑拨而已,我们这些人一直都站在同一条船上,对他们来说,几乎找不到破绽对付我们。眼下唯有这种离间计说不定能起到作用,要知道‘人心难测’,再要好的关系、再亲密的人、哪怕就是父母与子女之间,也会有猜疑,一旦彼此失去信任,所引出的悲催那是无法想象的,所造成的后果也是无法估量的。” 她转过身面对小婵,微微一笑,“就如同我们之间,如果一旦出现猜疑,我怀疑你不忠心、你认为我不够信任你,你想想,我们还能和平相处吗?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选择留你们在身边,自然就不会轻言怀疑。” 小婵听得面露惭愧,赶紧朝她跪下,“王妃,是奴婢想多了。” 夜颜将她拉了起来,“多想是应该的,但心思一定要用在适当的地方,如果仅凭别人片面之词就否定身边的朋友和亲人,那样是愚昧的表现。” 小婵认真的点着头,“王妃,小婵懂了,小婵以后不论做何事都会认真分析的,绝对不会轻易受人挑唆。” 夜颜欣慰的笑了笑,突然余光瞥到门口走进一抹高大的白袍身影。 她扭头看去,只见祁滟熠对着她拱手拜道,“多谢皇嫂信任,滟熠也受教了。” 她秀眉轻挑,忍不住打趣道,“我不过是说点内心的感慨而已,太子言重了。不过呢,我也希望太子能守住初心,万一将来有人在你耳边对我们夫妻说长论短,还请你别耳根子软才是。” 祁滟熠微微一怔,再看她眼底闪过的精光,他突然露出腼腆般的笑容,“滟熠定会坚守初心,也希望将来能得皇兄皇嫂更多的辅佐,若滟熠有不对之处,还请你们用心提点,滟熠定会虚心受教。” 听着他这番话,夜颜回头朝慕凌苍看去,夫妻俩眼神一交换,心中所存的那一点点疑惑豁然明朗。 他们没猜错,玉玺真是在他手中! 换言之,皇上是真的早就做了打算,以这样的方式考验他们,然后顺理成章的让位。 如果他们能将诸葛昌明以及他的同伙铲除,不论是他们夫妻、还是面前的太子,都是功不可没的,对文武百官、甚至对天秦国千千万万的子民,都算是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正在这时,侍卫将捆绑好的武相雨提了进来,并将她押跪在地上。 夜颜脸上的笑意瞬间冷却,走过去一把扯开塞在她嘴里的破布,紧接着一耳光扇向她脸颊—— “啪!” 她这一巴掌是真的又狠又重,当即就把武相雨打趴在地。 而武相雨浑身被五花大绑,倒在地上更是连挣扎之力都没有,只能用眼愤恨的瞪着她。 面对她的恨意,夜颜眯着眼冷声溢道,“不跟你算账那是因为我没空,今日有空,我就跟你好好把账算清楚!这一巴掌算是回敬你在太尉府对我男人的勾引,打得就是你这种不要脸的心机婊子!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想进魂殿跟我共享丈夫,你算老几?我还没死呢!” 许是被她眼底的狠劲儿吓到,武相雨突然看向主位上一言不发的男人,带着哭腔求情起来,“王爷,相雨知错,求你饶过相雨吧!相雨之所以用那样卑鄙的手段接近你,是因为相雨真的倾心于你,不得已才那样做的。王爷,看在相雨对你一片痴心的份上,你就放了相雨吧,相雨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 这左一句‘相雨’、右一句‘相雨’,听得在场的人都皱紧眉头,嫌恶之感无以形容。 而慕凌苍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端着茶杯抿着清茶,就跟没听到她说话似的。 夜颜干脆坐回椅子上,以看戏的姿态看着她,“武相雨,请尽情表演,一会儿你爹来了,你想表演可能都没机会了。” 武相雨收住哭相,诧异的瞪向她,“我爹来做何?你究竟想怎样?” 夜颜冷笑道,“应该是我问你想怎样才对!武相雨,来我们魂殿究竟有何目的,你是要自己招认、还是我们帮你招认?” 武相雨咬着牙恨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来魂殿,不是你们同意的吗?” “我们同意?我们同意那也是被逼无奈。你把我家凌苍引去偏房,自行脱衣刮裤勾引他就算了,还说他对你有企图。你不用这种下流的手段,我会同意接你来魂殿?” “就算我有企图,那也是因为我爱慕王爷!” “呵呵!”夜颜突然笑出了声,“把如此不知廉耻之事说得这么骄傲伟大,武相雨,本王妃也真是挺佩服你的。可惜啊,你自己看看王爷,你觉得你有机会吗?” 她话音一落,武相雨还没变脸,主位上被点名的男人却先变了脸,扭头对她斥道,“与为夫何干?好好说话,再把为夫扯进去,今晚定要你好看!” 噗! 夜颜还没笑呢,门口看戏的祁滟熠和旁边的小婵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连看押武相雨的侍卫们都纷纷低头闷笑。 第一次见他们王爷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让人遐想的话,一个个都表示不太适应。 看着大家的反应,夜颜尴尬得红了耳根,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 他的端庄和矜持呢? 跑哪去了? 好吧,他不喜欢被扯进去,就不提他了。把他和别的女人扯一块,她自己也很膈应的。 清了清嗓子,示意其他人正经起来,她这才继续对着武相雨冷笑,“武相雨,你也看到了,并非本王妃侮辱你,而是你自己侮辱自己。勾引我丈夫的这笔账我先给你放一边,咱们现在来算算嘉和王逃跑的事吧。” 武相雨脸色青白交错,没有应她,还一脸受伤的望着座上的男人,似乎不愿意接受他对自己的无情和冷漠。 她这模样,真是刺痛了夜颜的双眼,当即冷声喝道,“武相雨,你信不信本王妃立马挖了你双目!” 如果不是了解自己的男人,今日就凭她这神色,绝对会让人怀疑她与自己的男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她这幅死样子,活像被男人玩弄然后辜负了似的,试问自己如何能淡定? 武相雨眼眶泛着红,依旧直视着慕凌苍,委屈又痛心的道,“王爷,你怎能如此对一个爱慕你的人呢?难道爱慕你有错吗?你可以不屑我对你的爱慕,可为何要让你的王妃来羞辱我?” 夜颜气得脸都青了。 敢情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妈蛋,她做错什么了? 就因为她不让自己的丈夫纳妾吗? 对她这种女人,慕凌苍不是冷漠,而是压根就不想多看一眼。她如何说他都可以不为所动,但如此说他女人,他还能置之不理? 眸底寒芒一起,他冷声朝侍卫喝道,“此女满嘴喷粪,给本王掌嘴!” 押着武相雨的侍卫也早就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了,听他令下后,都没带迟疑的,当即对着武相雨左右开弓。 “啊!” 武相雨惨痛的叫着,身上的绳子让她没法挣扎,回过气来的她突然扭动脖子朝门口的祁滟熠看去,“殿下,你不是说我放走嘉和王,你就会在伏戾王面前替我说好话吗?殿下,你为何不帮我了?你忘了自己答应过我什么吗?” 这下不知夜颜和慕凌苍脸色难看,祁滟熠也变得一脸铁青,别说对她掌嘴了,真是恨不得立刻杀了她。 “武相雨,你是想死得紧吗?”他从来都没如此暴力过,几步过去从侍卫手中夺过刀剑抵住了她的脖子。 “殿下……”武相雨立刻掉下眼泪。 “你——” “太子!”感受着他汹涌的杀气,夜颜起身过去将他拦住。 “让我杀了她!”祁滟熠咬牙溢道,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指骨节都变得青白无血色。 “杀她做什么?这种人你还想便宜她啊?”夜颜白了他一眼,然后扯着他衣袖将他拉到一旁,“来来来,你去凌苍那里坐着,让小婵给你沏杯茶先消消火气。好戏都没开始你就急着杀人,杀了她我怎么玩后面的?” 她不要杀人,她要敬候! 别问她为什么,敢这么子放走祁司尘,今日她非得要太尉府给他们一个交代不可! 在她眼皮下演戏,还演得尼玛跟真的似的,她要是不拿点手段来,回头不知道还有多少戏精还想往他们魂殿挤! 这是他们家,可不是演播大厅! 她都这样说了,祁滟熠哪能不给她面子?按她的指示,在她刚坐过的位置坐下,与慕凌苍一同耐着性子看戏。 而小婵也赶紧给他上茶,因为之前对他的猜疑,心里有愧的她这会儿显得分外小心翼翼。 再看地上的武相雨,好似没听到夜颜威胁的话,见两个男人坐在一起,好像还更有利于她说话,于是越发激动的质问起祁滟熠来。 “殿下,你怎么可以这样过河拆桥?你忘了你对我许下的承诺,我可没忘记!” “武小姐,麻烦你说话一次性说清楚好吗?你是不是跟每一个见过面的男人都如此暧昧?还承诺呢,你都不怕被未来的太子妃剥皮抽骨吗?”夜颜嘲讽的哼道。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女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演技中,甚至沉浸得有点深,都快扒不出来了。 “殿下,你不能这样出尔反尔啊!你如此辜负为你做事的人,要是传出去,将来你何以服众?”武相雨继续哭诉,句句痛心疾首。 “哎哟,我也坐着看戏好了。”夜颜都懒得跟她多话了,坐到侧面客椅上。 因为不论她说什么这个女人都装成听不懂,一个劲儿的自编自演。 最让她佩服得是,这戏台明明她家的,可她只能看着人家尽情的演戏,她连搭一个角色都不行。 哪怕没人理会,武相雨还是继续望着祁滟熠指控,“殿下,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已经按你的要求把嘉和王放了,也是你给我的迷香让我对付那些侍卫的。你说过我只要帮你做了这些,你就会帮我向伏戾王说好话,还会让伏戾王休了王妃娶我为妃。为何你现在如此冷漠?你倒是说句话啊!” 祁滟熠两手抓着扶手,死死瞪着她,忍无可忍的喝道,“武相雨,本宫不怕你诬陷,只怕你一会儿死得太难看!” 武相雨转头又朝慕凌苍看去,红红的眼眶里眼泪翻滚着,然后一颗一颗眼泪从眼眶中滚出,顺着脸颊滑落,“王爷,相雨是真的爱慕你,因为爱慕你才听从了太子殿下的挑唆,相雨放走嘉和王,可都是为了你啊!” “噗!”夜颜先是气着,可气着气着突然喷笑起来,“哈哈……” 这女人别的本事没有,黑白颠倒的本事倒是让人咋舌。 没有人跟她对话,她一个人都能把节奏带到飞起,理智不够用的人,真的很容易被她的节奏牵着走的。 听她突然失笑,武相雨一双流泪的眼转向她,眼中充满了恨意。 她这眼神,非但没有让夜颜再生气,反而笑得停不下来。 “笑……笑死我了……哈哈……”她扭头朝小婵看去,“小婵,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就好像我不是王爷的妃子,她才是王爷的妃子?明明是她一厢情愿,好像我才是破坏他们的罪魁祸首?” “王妃,她说的都是疯话!”小婵厌恶的瞪着地上的女人,早就看不下去了。 “没事,我今天就让大家看看什么叫极度不要脸。要是错过了,估计以后很难再看到了。也不知道太尉府的人何时才到,反正也没什么事,大家仔细看武小姐倾情演绎何为痴情女。多观摩观摩,大家都学着点啊。”夜颜一边笑着一边高声提醒。 她发誓,她这次真的没有嘲讽的意思,绝对是发自内心的赞扬武相雨。 生在这么个年代,真是埋没了她的表演天赋…… 见旁边的侍卫们都开始偷笑,武相雨总算停止了表演。 被五花大绑的她躺在地上,一头墨发铺在身下,尽管她已安静下来,可样子依旧狼狈。特别是那双眼,看什么都像放毒似的,阴沉得可怕。 就在夜颜准备拿回女主角权利时,门外有侍卫急报,“启禀王爷,派去太尉府的人让人给杀了!” “什么?!” 座上的三人同时起身,震惊得全变了脸。 夜颜第一个先抬脚,嘴里喝道,“把人带上,去太尉府!” 慕凌苍和祁滟熠紧跟着朝客堂外走。 小婵刚想追出去,突然停下朝武相雨瞪过去,然后朝侍卫道,“以防万一,把她打晕后再看管!” “是!” 侍卫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其中一人举起手刀就朝武相雨脖子劈下,让她连求救声都来不及发出就晕死了过去。 … 听说太尉武平杀了魂殿前去的侍卫,夜芸也是起了一把火,跟着女儿女婿一同去了太尉府。 吕素也要去的,但夜芸想着就蓝铮一个人在魂殿里看守孩子,干脆就拜托她留下照看其他人和事,免得有人趁他们不在生出别的乱子。 然而,当他们赶到太尉府时,却已经找不到太尉武平的人了。 不仅是他跑了,就连他的老母亲孙氏以及他其他儿女全都不见了。 看着空地上跪着的武家下人,夜颜气得大骂,“嘉和王逃跑定是他们早就预谋好的,而且武家的人也早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就跟当初诸葛家一样,举家逃匿! 只不过,诸葛昌明一家上下是被张荞茵陆陆续续安排离开京城的,等他们发现时,丞相府已经没一个人了。 而太尉府,只是武家的人失踪,其他下人还在。 慕凌苍立在人前,紧敛的眸光扫过这些磕头求饶的下人,冷声溢道,“传本王令,封城!若有擅自出入之官员,格杀勿论!” 正文 【239】让他们破镜重圆 虽然他这道命令也不知能否阻止武平一家逃匿,但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抓捕这一家人。 封城是最好的办法! 除了武平一家,还不知道朝中有多少人有叛逆之心。武平一家的举动,不但暴露了他们反叛的狼子野心,还给了慕凌苍他们足够的惊醒。 甚至让人细思极恐。 对面前近百数的武家下人,有慕凌苍亲自发令,侍卫已经行动,当场对他们进行逼供审问。 当然,这审问可不是摆张桌子跟嫌疑人面对面的说话。 那一道道鞭声和哀嚎声,说是酷刑也不为过。 尽管夜颜对这样的行刑逼供不太赞同,跟她曾经审案的场面完全不一样,但眼下她也只能安静的看着。 这些都是武平的家奴,都是卖身为他做事的。她无法判定这些人究竟是好是坏,更没有能力去扭转这时代残酷又森严的制度。 同情心可以有,但如今他们面对的是篡国之贼,稍有差错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她连想都不敢去想,更别说承担责任了。 在这里的人,谁担得起? 就是祁曜这个皇帝都担不起! “娘,我们先回魂殿吧,他们在这里审问,我们也回去审审武相雨。”她扭头朝一旁的夜芸招呼道,然后转身离开了太尉府。 “凌苍,这里交给你和滟熠,我和颜儿先回去了。”夜芸也没留下来的打算。 慕凌苍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不走,是因为此事涉及武平蓄谋造反,非同小可。 如果此刻再出现某些人插手干涉,他们不在场,谁能控制事态? 祁滟熠目送母女俩离开,再看着满地受刑的人,他眼中温润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形容的愤怒。 “那武相雨费尽心思到魂殿,我们就该怀疑武平心怀不轨。只是没想到,他的目的竟是为了帮嘉和王离开!这等叛臣,待抓到他之时,我一定亲手斩了他!” 昨夜嘉和王逃跑,今日武平就举家逃匿,他们两人看似没有交集,可通过如此默契的逃离举动,足以证明他们之间是早有预谋的。 而武相雨,不过是一颗被武平牺牲的棋子罢了…… 慕凌苍侧目看了他一眼,“接下来不论发生何事,你必须沉住气。” 祁滟熠指着对面那些哀嚎求饶的武家下人,怒火只高不下,“朝中还不知有多少人有反叛之心,你让我如何能沉得住气?” 慕凌苍转身面朝他,神色绷得冷硬,“你现在动他们,万一父皇在他们手中呢?一旦你露出你的底,他们拿父皇作要挟,你连谈判的底气都没有!到时候他们让你拿玉玺交换父皇,你敢不交吗?” 祁滟熠抿紧薄唇,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慕凌苍拍了拍他的肩,语气缓了几分,“不到万不得已,你都不能泄露你手中拥有的东西,这是父皇交给你的使命,你不能任性、更不能让他失望。宫里那两人你不必放在心上,有你皇嫂和夜姨在,我都没有用武之地。至于朝中哪些人有反叛之心,其实想追查也不难,只需等待时机便可。待时机一到,我定有办法让他们显出原形。” 听着他如此有自信的话,祁滟熠这才冷静下来,“皇兄,是滟熠过激了。” 慕凌苍‘嗯’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下去。 但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突然转移了话题,“箫媛儿见过的那个人,你皇嫂认出她是诸葛昌明的管家。自从箫媛儿有身孕的事被我们发现之后,那人就再没出现过。我怀疑箫媛儿也是被利用的,但是,箫媛儿曾说过,她之所以知道你回京了,是宫里那位玲妃告诉她母亲的。换言之,御史夫人周氏说不定也有问题。” 祁滟熠眉头蹙得紧紧的,眸底全是厌恶之色。 “皇兄的意思?” “我想让你去试探他们。” “我……”望着他深眸中流露出来的意思,祁滟熠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慕凌苍将他的为难都看在眼中,但也没有收回话的意思,而是沉着脸道,“周氏与玲妃之间有着不清不楚的来往,利用她或许对我们有极大的帮助。何况他们曾有负于你,我想就算你登基,也不会再重用箫艺明吧?既如此,那为何不趁此机会除掉他们?” 对于除掉箫家的心,祁滟熠也是有的。正是因为痛恨这类嫌贫爱富之人,所以在慕凌苍说完最后一句话时,为难的他也忍不住动摇。 只是…… “皇兄,箫艺明这样的伪君子不配入朝为官,滟熠恨不得把他们赶出天秦国。可是,我若与他们往来,彩儿那里……” “我和你皇嫂会向她解释清楚的。”慕凌苍郑重的向他保证,“虽然心彩不懂迂回之道,但她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只要好好向她说明,她会理解的。” “这……”祁滟熠还是犹豫了片刻,然后才向他回道,“那我就去御史府试试吧,彩儿那边就全靠皇兄皇嫂了。” … 听说太子前来,御史箫艺明和周氏还以为听错了,等在厅堂里见到人后这才相信是真的。 行礼过后,夫妻俩都忍不住打量他。 他如曾经一样,优雅的坐在他们面前,矜贵之中又不失谦和,如玉的容貌就如他身上整洁的白袍,隽美无瑕。平心而论,他们的这位太子称得上颜如玉、世无双,甚至不少闺中女子都在背后称他为美太子。 察觉不到他身上的敌意,箫艺明不得不耐着性子询问,“殿下,您今日来所谓何事?” 祁滟熠看了看厅堂的装潢摆设,没有正面回他,只是感慨了一声,“许久都没来御史府了,还是曾经的样子。” 他这话让站在厅堂中央的夫妻俩都忍不住皱眉,不明白他究竟何意。 如果他是为了报仇,那他只需要尽情的羞辱他们便可,何必坐在这里惺惺感慨? 祁滟熠也是看到了他们脸上的疑惑和防备,对着他们抿唇淡笑,然后温声问道,“媛儿可好?她的伤痊愈了吗?” 箫艺明和周氏完全被他问懵了。 要知道,他们女儿肚子里可是怀着别人的孩子,而他居然还如此关心他们女儿。 见他们久久都不应声,祁滟熠也没恼,又坐了片刻之后,他才起身道,“本宫今日来只是随便坐坐,你们不用如此提防。” 他背着手对着门外长叹了一口气,“回想当初,我与媛儿成亲时,是那么的风光,那么的美好。没想到,几载恩爱却变成了陌路人。哪怕她心中已没有本宫,本宫也会祝愿她一世长安。至于本宫……唉!这可能就是天意吧,天要本宫与最爱的人分离,本宫也没有能耐逆天而行。” 他像是喃喃自语般,不论是语气还是神色都充满了伤感和苦楚。 箫艺明和周氏一边听着一边对视,对他今日的表现都深感意外。要知道,前几日他们在魂殿见他时,他所表现出来的厌恶和冷漠可是狠狠的扎了他们心窝子,加上他们女儿被吕心彩打伤,他们连他都快恨上了。 谁知道他突然跑来御史府说这些话…… “殿下?”周氏小心翼翼的唤道。 然而祁滟熠说完那些话后,也没回头看他们,只是背对着他们轻道,“别告诉媛儿我来过,让她好好休养,别苦了自己身子。” 语毕,他毅然走出了厅堂,很快离开了夫妻二人的视线。 望着无人的门外,周氏最先回过神来,不解的对箫艺明道,“老爷,你看太子殿下这是?” 箫艺明紧皱着眉头,意外之后眼中带着许多琢磨不透的神色,“我也不知他是何意。” 周氏咬了咬唇,还是把心中的想法道了出来,“难道他还想与媛儿重修于好?” 箫艺明立马摇头,“不可能!媛儿如今怀着世杰的孩子,他就算再喜欢媛儿,也不可能接受媛儿肚中的孩子!” 周氏还是不甘心,“若是媛儿打掉孩子呢,你觉得太子还会再接受她吗?” 箫艺明沉着脸,继续否决她的猜想,“就算太子现在不嫌弃媛儿的背叛,他身边也已经有了吕心彩!” 可这次周氏却不以为意,“就算多个吕心彩又如何?太子要是喜欢我们媛儿,十个吕心彩也取代不了媛儿在太子心中的地位。你刚没听到太子说的那些话吗?他分明就是放不下我们媛儿!” 箫艺明瞪了她一眼,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因为他对太子的到来也充满了疑惑不解。 之前他同意女儿去找太子,是因为他不知道女儿与她表哥有私情,甚至暗结珠胎。 他也是才知道这件丑事的! 也正是女儿出现这样的丑事,他都没脸再去求太子回心转意了。 这两天他都在为此事窝火,但没想到太子会自己找来御史府。刚才那番让人伤感的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也确实感觉到了太子对曾经的不舍。 还有他离开时叮嘱的话,真是让他替女儿受宠若惊。 只是…… 他那不争气的女儿,现在怀着别人的孩子,让他如何再向太子开口? 见他不说话,周氏开始说出自己的想法,“老爷,这事你可不能再像之前那般冲动了!太子如今回来,且皇上也没有说不认他,他重返东宫是早晚的事。眼下是太子想与我们媛儿重归于好,可不是我们舔着脸去巴结他,如果媛儿能做回太子妃,我们也不会再受外人的嘲笑了。” 箫艺明也赞同她的想法,但是提起女儿现在的情况,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也想女儿重新做回太子妃,可你看看那不争气的东西,就她现在的样子,太子还能接受她吗?” 周氏赶紧道来,“这有什么,让媛儿把孩子打掉就是了,我是不会让这么一个孽种挡我们箫家的仕途和荣华富贵!” 箫艺明又沉默起来。 因为祁滟熠的到来,周氏意外之后那真是越想越惊喜,脑子里都是女儿再做回太子妃时的风光模样,故而越发得劲儿的劝说,“老爷,你已经做错事了,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再做错事。太子那番话,不但表明了对我们媛儿不舍之情,也看得出来他内心应该是有苦衷的。依我看,他是迫不得己才跟吕心彩好上的,就是因为身边没人再支持他,所以他才巴结上了东龙国吕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媛儿再做太子妃根本不是难事,最多就是皇上一那关难过。但我已经想到了办法,皇上一定不会反对太子再娶我们媛儿。” 箫艺明不解的看着他,“你有何办法让皇上点头?” 周氏突然神秘的笑起来,“老爷,你忘了玲妃娘娘召见我的事了吗?也是玲妃娘娘透露消息给我、说太子回了京。我早就看出她想通过此事笼络我们,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去求求她,让她在皇上面前替我们媛儿说说好话。皇上如此宠爱她,对她的话肯定听得进去。” 箫艺明听完,眼底也露出一抹亮光,“你不说我还忘了,据宫里传出的消息,昨日吕心彩将玲妃娘娘打成重伤,皇上龙颜大怒,正派人四处捉她呢。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吕心彩想做太子妃,那是痴心妄想,如果这个时候我们投靠玲妃,玲妃一定会帮我们的!” 周氏更加惊喜,“真的啊?那吕心彩居然敢惹玲妃娘娘?真是够胆大包天的,这下我看她如何嫁给太子!” 难怪太子今日会突然来他们这里…… 想来,他应该也对吕心彩失望了吧? 一个敢对嫔妃动手的女人,还有何事做不出来?这样的女人谁敢要啊! …。 听说御膳房的吃的比泰和宫还多,作为吃货,吕心彩怎可能错过这样的地方? 天刚黑,她就溜进了御膳房,把好多自己看中的美味佳肴先顺到房梁上藏着,准备等宫人都离去后就敞开肚子吃个痛快。 她都算着宫人快走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又来了几名太监和宫女,一个劲儿的催促御厨准备酒菜。 “你们动作都快点,娘娘要招待御史夫人,要是点心上慢了,可别怪娘娘罚你们!” “是。” 看着下面忙忙碌碌的宫人,趴在房梁上的某人绷着小脸,极其不耐烦。 谁大半夜跑来宫里看那个玲妃? 御史夫人? 御史夫人…… 她脑海中闪过一些人事,这才渐渐的想起御史夫人是谁。 不就是箫媛儿的娘吗? 这女人不在家里睡觉,大晚上的跑宫里来做何? 来就来嘛,关键是影响她偷食。下面这么多人,她在上面都没法啃骨头! 生了一会儿闷气,看着房梁上摆着的美食,既然现在不能吃,那就等会儿再回来吃。先去清霞宫一趟,看看那御史夫人何时离开。 夜色,是她最好的保护伞,轻功一流的她来去如影,就算被人瞥到影子,那也是一瞬间的事,她压根不担心会被人逮到。 到了清霞宫,她很快趴在玲妃寝宫的房顶上,取了几片瓦砾,开始认认真真听下面的动静。 玲妃受伤,也不可能跑多远去接待客人。 来的人除了御史夫人周氏和她的随身丫鬟外,也不见她丈夫和女儿。 她来迟了一些,下面的人都开始谈话了。之前她们说的什么她不知道,但她听到第一句话时就把脸拉得老长。 只听玲妃咬牙恨道,“吕心彩想嫁给太子,做梦!就算太子要她,我也会让皇上反对他们在一起!” 周氏见她动怒,忙安慰道,“娘娘,您先息怒,那种没有教养的丫头,不值得您为她气坏身子。” 玲妃听她的话歇了几分火气,随即诧异的反问她,“刚听你说太子今日去了御史府,还在你们面前回忆过去他与太子妃昔日的情意?你确定他心中还有太子妃?” 周氏点头应道,“娘娘,是真的。太子今日突然到御史府,不但当着我们的面怀念过去,临走时还叮嘱我们要照顾好媛儿。他那一番衷肠我们听得清清楚楚,而且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假的。再说了,他现在有吕心彩,也没必要到我们跟前做这种事。” 玲妃美目微眯,“你把他的原话说于本宫听听。” 周氏也不迟疑,将祁滟熠今天在他们面前说过的话一字不漏的说给了她听。 说完后,她装作不解的问道,“娘娘,您说太子这是对我们媛儿回心转意了吗?” 玲妃眼里除了惊诧,也有许多疑色,她没有立刻回周氏的话,而是向周氏反问起来,“以往太子与太子妃感情如何?” 周氏想都没想的回答,“太子与我们媛儿自成亲后,夫妻相敬如宾,很是和睦,就连红脸都没有过,一度让人称赞羡慕。” 玲妃垂下眼眸沉默起来。 周氏见她不说话,也知道她是在思考太子与他们女儿复合的可能性有多大,于是她干脆将心中的想法都如实道出,“娘娘,依臣妇看,太子心中应该还是有我们媛儿的。虽然他们夫妻没有子嗣,可他们曾经恩爱和睦多年,要说彻底忘记这份情,换谁来都不是那么容易的。臣妇进宫,也是希望娘娘能在皇上面前替我们媛儿说些好话,让皇上能够重新点头,使他们能破镜重圆。” 说着说着,她朝玲妃跪下,并且哽咽求道,“娘娘,当初是我们糊涂才伤害太子,如今我们已经知道错了,只要皇上肯答应让我们媛儿重回太子身边,臣妇敢代替全家发誓,今后绝不会再犯此错误,我们媛儿也一定会尽心竭力陪伴太子、与他永不分离。求娘娘看在他们往日恩爱的情分上,帮帮我们媛儿吧。” 玲妃也有认真听她说,然后点了点头,“只要太子心中有太子妃,那都不是问题。本宫之所以告诉你太子回京,其实也是想帮他们夫妻破镜重圆。你的请求本宫会与皇上说的,这点你放心便可。但是……” 她突然皱眉,美目中闪过一道肃色,“本宫帮你不成问题,但你一定要确定太子对太子妃还有复合之心。如有必要,还可以考验他一番,看看太子妃在他心中占有多少分量。” “娘娘提醒得是,臣妇也很想知道他对媛儿究竟有多重视。” “你且去试探试探,待试探完毕再来见本宫。” “是,娘娘。” 她们在下面聊得起劲儿,而房顶上,听着这一切的吕心彩那真是气炸了肺。 她就一两日不在他身边,她没想到他居然跑去太尉府找他的原配! 该死的混蛋,他怎么能如此欺骗她! 还说什么永远不跟那些女人来往…… 不来往,他为何还要跑别人家里去? 还什么破镜重圆,圆他个大头鬼,敢玩弄她吕心彩,她定会把那对狗男女削成人肉炖汤喝! 而寝宫里,待送走周氏以后,从幔帐后面走出一抹明黄色身影。 看着床上女人嘴角算计的阴笑,他眉头蹙得紧紧的,“太子与伏戾王一直交好,你确定他能为了箫媛儿与伏戾王作对?” 玲妃看了他一眼,对着虚空冷笑,“我之前告诉周氏太子回京,就是要破坏太子与吕心彩,不让他们在一起。就算太子与伏戾王不会因为这事翻脸,他们一群人也会出现隔裂。等他们各怀心思时,我们才能找到机会下手。” 假祁曜还是有些不懂,“那你接下来的打算是?” 玲妃也没隐瞒他,如实道出,“如果太子心中还有箫媛儿,那我们就让他们破镜重圆。如此一来,吕素一定会对太子不满,其他人也会对太子不满。然后让箫媛儿说服太子与他们反目,到时候就算拉拢不了太子,他们那些人也会因为内讧而彼此伤害。对我们而言,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听完她的打算,假祁曜舒展开眉头,也认为她这主意可行。 毕竟不费一点力气就能让那些人反目成仇,到时候他们再想办法游说太子对付伏戾王…… 哼! 正文 【240】盐水变真伪 书房里,夜颜听完慕凌苍说出的事,惊讶得瞪大眼,“凌苍,这事你怎不早说啊?我的天,你让太子去御史府,要是让心彩知道了,不得闹死个人啊!” 慕凌苍不以为意,“有何闹的?解释清楚不就行了?” 夜颜掉着黑线,连送了他好几道白眼,“这是你以为的!你忘了当初我是怎么误会三公主跟你的?你是不把别人的事当成事了,对不?” 面对她的指责,慕凌苍沉了沉脸,“为夫不觉得有何不妥,只是做戏而已,能伤害到心彩哪里去?又不是人人都像你不问事实就冤枉人。” 他还来气了? 夜颜也拉长了脸,“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冤枉你了?当初三公主挑拨的时候,我跟你有关系吗?我离开那是因为我有自知之明,觉得陪不上你,不走难道被人奚落吗?” 她就知道他还记着那一档子事! 慕凌苍呼啦从座上起身,冷着脸斥道,“如果说当初我没向你表明心迹让你误会,那今日祁滟熠和心彩已经互述过衷肠,怎可能还有如此误会?” 他这一起,让夜颜也起了一把无名火,忍不住跟他怼起来,“我都说了,这是你以为的!你当女人是什么,什么事都可以先斩后奏,然后来一句解释清楚就完了吗?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先说好跟事后再解释,能一样吗?我看你也就这样了,说不定哪天也能给我搞这么一出,最后还会反过来指责我、说我不过够理解你,是不是?” 越说她心中越火大,吼完后片刻都待不下去了,转身就跑了出去。 慕凌苍愣傻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赶紧跟出去追人。 他也没想到她突然会发这么大的火气,这本该是别人的事,怎么就跟他们自己扯上了! 然而,当他追回房的时候,夜颜当着他的面把房门重重关上,还从里面上了门闩。 他黑脸站在门外,只听里面还传来赶人的声音,“以后分房住,什么时候你想明白了再来找我,想不明白就别来了!” 这还得了,就因为他无心的一句话就要分房?! 他后牙紧咬,手掌贴在门板上,随着浓眉蹙起,只听里面的门闩‘啪’一声断裂,房门也随之敞开。 只是,房门里没有女人的身影。 他敛紧的眸子扫了一眼,随即走向那整墙的大衣柜前。 打开其中一扇柜门,只见女人正气呼呼的蹲在里面。 他抿得冷硬的薄唇不禁抽搐,也没立刻跟她说话,而是伸手想将她先抱出来。 “走开!”夜颜直接打掉他的大手。 “出来再说!”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皮痒了?” “就是皮痒了,怎样?” “那为夫帮你松松皮肉!” 见她丝毫不服软,慕凌苍不得不来强硬的,直接把她从柜子里拽出,抱起就走。 夜颜被他抱上床,也没挣扎,只是闭着眼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 慕凌苍叹了口气,不得不先软下语气,“是为夫说错话了,不该那样说你。” 夜颜转身背对着他,冷哼道,“你是可以不说,可在你心中,我就是那种不问事实就会随便冤枉你的人。你什么都没做错,错的都是我。” 慕凌苍干脆坐上床,把她抱到自己腿上,一手圈着她身子防止她挣扎,一手捏着她下巴,逼她睁眼看自己。 “你已经给过我惩罚了,就别提那些了,行吗?今日的事只是来不及与你商讨,并非为夫有意先斩后奏。” “哼!”夜颜这才掀开眼皮,只是瞪他眼神依旧气呼呼的。 慕凌苍也不敢再跟她吵了,因为跟她吵架,吵输不说,还容易内伤。 低头封住她红唇的同时,他迅猛的将她压在身下,用他擅长的方式让她服软…… “唔唔……”夜颜挣扎了几下,也在他后背拍了几下,最终还是遂了他意。 夫妻俩房门都忘了关,好在床幔拉下,没让急匆匆找来的小婵看到他们火热的一幕。 “王爷王妃……呃……” 听到床幔里不正常的声音,小婵站在门口,涨红了脸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床幔停止了晃动,很快传来男人冷硬的声音,隐隐中还带着一丝喘息,“何事!” 小婵下意识的退到门槛外,恨不得把脑袋埋脚底下去,“启禀王爷,心彩小姐回魂殿了,正在太子房里与太子打架呢!” 这消息,也跟惊雷差不多了,直接惊醒了床幔里忘情的夫妻俩。 夜颜又急又恼的推人,“我就说嘛,肯定要坏事的,你还不信,一会儿血流成河我看你怎么处理!” 慕凌苍不得不翻身坐起,就差‘临门一脚’了,突然被打断,不郁闷才怪。 可发生这样的事,别说‘临门一脚’,就是‘战鼓声响’也得‘歇战’。 夜颜快速衣裙穿回身上,见他还黑着脸坐着,顿时哭笑不得。整理好自己,她又赶紧把他的衣袍给他披上,“动作快些,可别让他们搞出人命来了!” 谁让他动不动就玩床咚的,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情景,知道难受也只能憋着! … 要说祁滟熠房中,说闹出人命暂时还没有,但场面比闹出人命还惊心动魄—— 看着自己睡的床被女人用斧头劈裂、再渐渐的变成木板、再渐渐的变成木块、再渐渐的…… 祁滟熠都形容不出来自己的心情,心跳扑通扑通,背后早就被冷汗浸湿了。 刚开始他还想上去拦她,可差点被她用斧头劈到以后,他只能闪到一旁,一边心惊胆战的看着她把好端端的一张大床劈成木柴,一边着急的解释着,“彩儿,你听我说,我跟箫媛儿真的没有什么,我不是真的要跟她重修于好,我只是去试探箫家的。” “彩儿,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没有对不起你,你别这样行吗?” “如果我说谎,就让我遭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彩儿,你别这样行吗?我求你了!” 他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她会有这样举动的! 最可怕的不是她误会,而是他说什么她都不听,他甚至猜不到她接下来还会做什么疯狂的举动! 说起经过,他现在都冷汗连连。 本来他想过去书房找慕凌苍和夜颜,想让夜颜早一些去宫里跟吕心彩打声招呼,避免她知道后误会他。 可他去书房没找到人,侍卫说他们已经回房了。不得已,他也只好回房休息,打算翌日一早再去找夜颜说这事。 他刚回房歇下,就见有人踹门而入。 看清楚是吕心彩以后,他喜出望外,跳下床就想去抱她。 结果还没抱到她,就发现杀气迎面而来。待他仔细一看,才发现她手里提着一把斧头! 她什么话也没说,没砍到他也没追他,而是对着房里的东西一顿乱砍。 桌椅板凳都被劈成了废柴。 现在就连他们睡的那张床也成了一堆废柴。 床上的东西更别说了,被褥全成了烂布渣子,棉絮飞得漫天都是。 面对疯狂如此的她,他好话说尽,该解释的也都解释了好几遍,可女人罔若未闻,除了砍东西毁东西外,几乎像失去了知觉一样。 而他,就差当场急哭了。 夜颜和慕凌苍赶到时,同样被房间里女人的举动狠狠吓了一跳。 原本整洁的房间,没有一件完好的东西,屋子里大大小小,包括箱子里穿的东西都成了废渣。 而女人还坐在地上用斧头剁着床板,乍一看就像她在剁肉似的,通过小婵手里的灯笼,昏暗的灯光打在吕心彩的身上,看不见她的神色,但满屋的狼藉以及她的举动,真是给人一种午夜惊魂的感觉。 “皇嫂……你……你快帮我劝劝她……”祁滟熠急得已经语无伦次,“我说什么她都不听……我不知道她要做何……” 夜颜回头瞪了一眼慕凌苍,怨恨的神色再明显不过。 不说没事吗?如果这还叫没事,那什么才叫事? 对于那个剁床板的身影,慕凌苍都没敢直视,在接收到自家女人的怨怪时,心虚的移开视线。 夜颜小心翼翼的朝里面走了两步,“心彩?心彩?” 她轻唤了两声,想试探吕心彩是否能发现他们的存在。 可没想到的是,吕心彩放慢了劈柴的动作,回道她,“颜颜,我没事,不用管我。” 她这声音,清晰明朗,显然她头脑是有意识的。 夜颜松了一口气,又试着走近了两步,佯装不解的问道,“你这是做何呀?你看床都坏了,以后还怎么睡觉?” 吕心彩劈着柴,除了动作放慢外,一刻都没停下,只是回她的嗓音变低了许多,“我不会再跟他睡觉了,这些东西当然要毁,要不然我想起的时候会恶心的。” 听她说完,祁滟熠激动得就要冲过去,“彩儿,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不是你想的那样!” 夜颜伸手将他拦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先退后!” 冲什么冲啊,他就不怕人家一斧头给他扔过来? 祁滟熠急得双眼都变得通红,指着里面还在劈柴的人,“我……她……” 夜颜干脆把他推向慕凌苍,“去去,一边凉快去,别妨碍我跟心彩聊天!”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该失去理智的人还很清醒,该清醒的人却失去理智。 此时此刻,她心里都在打鼓。 心彩究竟是真的理智、还是假装出来的?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确认这一点! 她又试着朝前走了两步,“心彩,我陪你说说话好不?我好几日没见到你了,特别想你。” 吕心彩也不含糊,清晰的回到她,“你过来吧,我这里快劈完了。等劈完这里的东西,我就要走了,以后恐怕都不会再来这里了。” 闻言,祁滟熠激动得又要冲过去,“彩儿你……” 见状,慕凌苍眼疾手快的把他胳膊抓住,然后硬生生将他拽了出去。 祁滟熠就跟要发疯似的,跄踉着还想扑回房里,“皇兄,你快放了我,我要进去跟她解释清楚!” 慕凌苍忍不住低喝,“你给我安静些,再闹我就把你打晕!” 祁滟熠不甘心的瞪着房里面,双眼通红,一头是汗,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弄出来的。 而房里,夜颜走到吕心彩身边后,没见她有任何过激的反应,接着就在她身旁坐下。 然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抱住她挥斧头的胳膊,“心彩,你别这样好不好?我都被你吓到了。” 吕心彩回头冲她一笑,赶紧把斧头放下,“有这么吓人吗?我就是不喜欢留下这些东西而已,不会做别的事。” 夜颜赶紧把她放下的斧头藏到自己身后,然后抓着她的手,认真向她解释起来,“对不起,这次是凌苍搞出来的事,他也是没机会跟你商量,所以才让你误会了太子……” 吕心彩收住笑,打断了她的话,“颜颜,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其实我很清楚我出现得不是时候。他和箫媛儿本来就是夫妻,如果不是我介入,他们早就和好如初了。” 房门外顷刻间传来男人激动的吼声,“不可能!你别胡思乱想!” 夜颜揉了揉耳朵,真想一斧头给外面扔不出。打什么岔啊?没看到她们正谈着吗? 她拍了拍吕心彩的手背,试着反问她,“心彩,如果有个人抛弃你、伤害你,你还会再与这样的人和好如初吗?” 吕心彩很干脆的摇头,“不会,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这样的人。” 夜颜欣慰的点头,“就是啊,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那滟熠也是一样的。可能你无法体会他所受得上,但不代表他没被伤过。他之所以还能坦然的面对箫媛儿一家,不过是因为你的出现治愈了他心里的伤而已。有你这么好的女孩子陪着他,他再想跟箫媛儿复合,那他不是地地道道的傻子吗?” 吕心彩低下头,闷声闷气的道,“他或许恨箫媛儿,但也不代表他会对我专一。他曾经有过不少女人,多一个我也无所谓的。我是想透了这一点,才想跟他断绝来往的。” 门外又传来激动的声音,“不可能的事!我祁滟熠除了爱你以外,没爱过任何女人!” 夜颜又回头瞪了一眼,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脾气再好的男人也有失去理智的时候,而且还能变得如此括噪烦人。 回头继续看着身前的人儿,发现她虽然低下头,但吸鼻子的声音很明显。 她不禁哑笑,“你应该看得到他对你有多在乎,至少我和凌苍从来没见过他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样。就算当初那些女人要离开他,他也没有挽留任何一个。” 搭着她的肩,她认真劝着,“心彩,别听人闲话,我就是因为听人挑唆才差点和凌苍分别。你是当事人,你摸着自己的心问问自己,太子他对你好吗?” 吕心彩点了点头。 夜颜又问道,“那你还相信他会和箫媛儿破镜重圆吗?你要知道,箫媛儿可是怀了别人的骨肉哦。” 吕心彩抬头看着她,大眼睛里都是眼泪,“我不是怀疑他对我不够好,我是怕他一面对我好,一面又忘不了那些女人。” 一抹白影从门外飞奔进来。 好在夜颜余光瞥到才快速避开,要不然铁定被他撞飞出去。 稳住身形定眼一看,他已经迫不及待把人抱住了,“不会有那样的事!我不管你听了谁的话,我只想说那些都是骗人的,我说的才是真的!” 夜颜默默的起身,顺便把地上那把沉甸甸的斧头给带出门外。 回头看了一眼满屋的惨不忍睹,她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要是他们再晚来一些时候,这房子估计都保不住了。 就冲这丫头的破坏力,她不相信祁滟熠敢对她有二心。他要真敢的话,下次恐怕就不是劈床了,应该是直接剁肉了。 她示意小婵把灯笼挂房门上,多少给房里照点光亮,免得不小心踩到地上乱七八糟的木头渣子。 至于这间房,也只能明天再找人修整,今晚先将就吧。 她和慕凌苍在门外静默了片刻,确定里面没有杀气后,这才离开东院回去睡觉了。 走在路上,慕凌苍也才想起另一件事,“颜儿,武相雨那里如何了?她可有交代?” 提起这事,夜颜立马拉长了脸,“我对她用了酷刑,但她什么也没说。我看得出来她有求死的*,想来她应该知道自己被家族利用,所以也自甘堕落。” “既如此,拉出去斩了!”慕凌苍停下脚步,冷眸骤然敛紧。 “凌苍,你说要不要对她催眠?像诸葛婉儿那样?”夜颜皱起眉,有些犹豫。 “不必,她若是知道太多,祁司尘离开前一定不会留她活口。” “……” 夜颜细细一想,好像是有道理。 祁司尘与武平勾结无疑,武平为了救他,不惜举家逃匿,甚至连女儿是生是死都不管了。 他这个做爹的都能选择放弃女儿,那祁司尘还会在乎吗?要是武相雨知道多了,他要么带武相雨一起跑,要么杀了武相雨灭口,何必留下这么一个人? 从武相雨的态度上,她也看出一些问题。比如说之前她还一直沉浸在自编自导的演戏中,后来得知武平带着家眷逃走,她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哪怕他们对她重刑施压,她都没开口说一句。 这代表什么?代表她心里有数,自己只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 沉默片刻后,她抬起头笑了笑,“也别急着杀她,万一她知道一些事呢?留着多少有点用,杀了也太便宜她了。” 慕凌苍淡淡的剜了她一眼,“随你处置。” 他没有再聊天的意思,突然牵起她的手急步往南院去。 “干什么呀?你慢点!” “回去接着办事!” “……” … 而留在房里的两人,祁滟熠自把吕心彩抱住以后,就没松过手臂,都恨不得把她勒进身体里。 尽管她已经没斧头劈柴了,可他还是不断的在她耳边解释,“皇兄说箫家可疑,让我去接近箫家。你在宫里,我也没办法跟你说清楚,本想托皇嫂向你解释的,可谁想你这么快就误会了。” 吕心彩抬头瞪着他,并用手指着满屋的‘木柴’,恶狠狠道,“这些柴我留着,你要是敢对不起我,我就把你剁了熬汤,这些柴正好派上用场!” 祁滟熠倒抽一口冷气后,赶紧向她保证,“我不会犯那种错的!你要是不信我,可在暗中随时跟我去箫家!” 就她这脾气,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更何况他真没有二心…… 吕心彩哼道,“你明知道我要在宫里保护太后,故意说这种话是不?你以为我不敢跟你去啊?大不了我把太后背上,一样可以跟着你去箫家!” 祁滟熠顿时一头黑线,唇角除了抽搐外说不出一句话来。 想狠狠亲她,可余光瞥到满屋狼藉,他都没勇气下嘴。到处都是碎木渣子,连挪个脚都费力,更别说睡觉的问题了…… 眸光闪了闪,他干脆将她打横抱起,转身离开了这间屋,然后朝对面她住的厢房而去。 “干什么呀?我还要回宫保护太后呢!” “明早再去,今晚先陪我!” “可是……唔!” 刚一进门,吕心彩还没说完话就被他封住了嘴。 … 翌日天还没亮,慕凌苍和夜颜就被小婵的叫门声惊醒。 “王爷王妃,出大事了!” 夜颜睁开眼,随口问了一句,“出什么大事了?难道心彩又劈床了?” 对昨晚的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她脑子里还装着那些场景。第一次见有人吃醋不劈人而劈床的,比那些上房揭瓦的还要牛逼。 小婵在门外急声道,“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出现了两个太后!” 闻言,夜颜和慕凌苍如同挺尸般诈起。 夫妻俩相视过后,赶紧跳下床穿戴起来。 小婵不止通知了他们,也通知了夜芸和吕素他们。很快,听到消息的人全赶到大门口会聚,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前往皇宫。 … 自从玲妃的出现后,夜颜他们就知道这世上有一种神奇的易容术,完美到找不出任何破绽。 玲妃是假、祁曜是假的,没想到现在连假太后都出来了。 当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庞太后时,那种视觉冲击力,简直比看3d科幻片还刺激。 不但他们一群人来泰和宫,玲妃和假祁曜也早就来了泰和宫。两人还假惺惺的分辨谁是真谁是假,又急又气的嚷着要把假太后拖出去斩首示众。 夜颜都没时间嘲讽他们,看到宫里的侍卫朝两位太后围过去,先冲过去把其中一名侍卫推开,然后挡在两位太后身前,怒喝道,“没查明清楚前,谁都不许动她们!” 假祁曜穿着龙袍,威风又不失冷肃,当众斥责她,“伏戾王妃,这里没你的事,你让开!朕要亲自分辨太后,将假太后当众斩首!” 夜颜咬着牙,愤恨的瞪着他,“你就不怕斩错人吗?” 假祁曜龙颜一沉,“朕的母后难道朕还分辨不出来?若是连朕都分辨不出来,其他人更休想分辨出真假!” 就冲他这话,夜颜也不可能把真假两位太后交出去的。 因为真假太后一旦落入他们手中,死得绝对是真的! 跟着前来的蓝铮走到他身边,故作认真的劝道,“祁兄,此事事关太后性命,你可不能冲动。颜儿说得并没错,没查明清楚前,还是不要动她们为好。” 谁知假祁曜突然扭头瞪着他,像是无比激动一样,口不择言,“这是朕的事,用不着你好心!识相的就把你女儿带走,要是让假太后伤到朕母后,朕一定跟你们没完!” 他这话不但让蓝铮冷了脸,夜颜他们一个个全都冷了脸。 蓝铮眸光一紧,毫无惧意的迎着他凶恶的眼神,“祁兄,你说这话也未免太过了!太后虽不是我母后,但我一直尊她敬她,她若出事,我蓝铮也不可能袖手旁观。而你身为太后之子,居然连真假都不分就要杀人,你这孝心可真让人费解啊!” 假祁曜被他说得脸色发青,正想再开口,一旁的玲妃拉了拉他的衣袖,柔声安慰道,“皇上,荣皇说得在理,您不能因为动怒而失去理智。臣妾知道您为此事生气,想尽快把假太后找出来以免她伤及真太后,可是两位太后长得太像,确实难分真假,我们是应该好好辨认才能下定夺。” 有她温柔的劝说,假祁曜这才歇了几分火气,但瞪着夜颜身后的两位太后,看谁眼神都无比锋利。 夜颜是面对他的,自然将他的神色全收入眼中。 面对他如此锋利无情的眼神,她眉头皱了又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究竟哪里不对劲儿,她却说不出来。 她转过身朝两位太后看去,真是难分真假。 发生这样的事,难得她们还能如此平静,似乎知道自己多说也没用,干脆一句话都不说,端庄的站在原地任由他们打量。 夜颜离她们最近,左瞅右瞅都没瞅出一点不同的地方,包括耳朵上的耳坠都完全一样。 她退到慕凌苍身侧,发现他眸底也是充满了疑惑,很显然,他也没分辨出来。 夜芸和吕素姐妹俩也都是皱着眉,这种事,没人敢随便出声,因为稍有辨错,可能就会错杀真的太后。 大家的神色除了迷惑不解外,还格外谨慎。 最终还是夜颜重新走向她们,大胆的试问道,“太后,我只想确认一件事,我娘一年前给了您和皇上什么东西?” 其中一名太后先回道,“夜宫主一年前给了皇上两粒丹丸。” 另一名太后随即道,“皇上给哀家以后,哀家放在枕头里面,还从来没拿出来过。” 两人声音都完全相同,不看她们,还以为只是一人在说话。 夜颜赶紧给夜芸递眼神,夜芸也不迟疑,快速进了庞太后的寝宫。 没过多久,她拿着一只精美的小匣子出来,里面装着一颗药丸,并当场宣布,“没错,这是我给皇上的药丸。” 一旁的吕素突然朝假祁曜问道,“皇上,您的那一颗药丸呢?要不也拿出来看看吧,比对一下看是否有错。” 假祁曜不自然的皱紧浓眉,“朕的那一粒早已经服用了。” 夜颜和夜芸相视一眼,差点没同时失笑。 这两粒药丸,当初是夜芸在酒楼见到祁曜时,送给他和太后的。而且当着夜颜的面解说过药丸的功效,那药丸除了用罕见的药材炼制外,还加了夜芸的血液在其中,可以解世上百毒,就算中蛊毒都不怕。 夜芸那时之所以给祁曜这两粒东西,就是因为女儿的身份已经曝光,她担心血盟庄的人会在女儿身边作乱,所以拿两粒药丸给祁曜防身,以免出现危机时没人救治他们。 这么珍贵的东西,能随便当糖丸吃了? 也只有假的才会如此说! 不过她们也没拆穿他,夜颜只是突然向他提议,“皇上,能否给颜儿一些时辰,让颜儿好好的分辨他们?” 假祁曜不答反问,“你确定你能分辨得出真假?” 夜颜也没正面回他,“不试试怎么知道?何况我们除了试探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您要是不放心,就在这里看着吧,大家都盯紧点,也免得出现别的差错。” 假祁曜垂眸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了她,“好,朕就把这事交给你。朕要看看,究竟是何人敢如此大胆冒充太后!” 夜颜再到两名太后身旁转了一圈,真是越看越容易产生幻觉。因为看谁都像是真的,但晃一下眼,又觉得都像假的。 突然,其中一名太后和蔼的对她道,“颜儿,去哀家寝宫拿一样东西出来,此物可让你们分辨出真假。” 夜颜顿时喜出望外,能这么说话的肯定是真的了! 但紧接着,另一名太后也开口,“颜儿,东西就放在铜镜背后,你快去取来。” 她立马耸拉下肩膀,看她们俩的眼神都像看怪物一样。 如果一人这样说,那还好分辨。可两人都这样说,那就说明这样东西没作用。 都知道的事,还如何分辨? 见她没有要去的意思,先开口的太后对慕凌苍道,“凌苍,你陪颜儿去吧。” 另一名太后就像不示弱似的,“你们快去快回,早些分辨真假,大家也能早些安心。” 慕凌苍又分别看了她们一眼,这才上前牵着夜颜的手往她寝宫去。 其他人都留在原地,继续琢磨她们两人的不同之处。 一进寝宫,夜颜就开始抓狂跺脚,“搞什么嘛?母妃是假的,皇上是假的,现在连太后都是假的,是不是过几天还会出现假人取代我们?” 慕凌苍眸光瞬沉,“说不定真有这种可能!” 夜颜,“……” 要真那样,那还玩屁啊? 直接玩完了! 那个擅长易容术的无相真有这么厉害,可以随意的克隆人? 尽管她很不愿相信这种诡异的易容手段,但是眼前的事实告诉他们,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只有他们想不到的,没有人家做不到的。 想象所有人被克隆的场面,她就感觉毛骨悚然。 正胡思乱想着,慕凌苍已经走到妆台前,真的从铜镜后面取出一样东西。 夜颜发现他气息变化才回过神,赶紧跑过去问道,“是什么呀?” 慕凌苍将手里的打开的纸条递给她,她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五个字——盐水辨真伪。 她张着嘴,感觉脑袋都变方了。 还不等她说出话,只听慕凌苍沉着脸突然道,“这是我师父鬼手的笔迹。” 这一下,夜颜彻底的蒙圈,“啥?!” 慕凌苍抬起头,在看向门外时,薄唇突然勾起一抹笑意,“外面的假太后应该不是我们的敌人!” 夜颜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脱口问道,“不是我们的敌人,难道是你师父?” 拜托,他师父应该是个男人吧? 外面那假太后明显是个女人身形,易容术她是见识到了,要是还出现什么变性术,她会直接吐血的。 慕凌苍拿回她手中的小纸条,对她轻笑道,“鬼手他离不开鬼谷,所以不可能是他。但这信确实是出自他之手,我想他应该知道无相在与我们作对,所以想借此方法教我们如何分辨,同时也能警告那些人让他们别太猖狂。” 他的话让夜颜从抓狂变得兴奋,听懂的她拔腿就往外跑,“哈哈……我这就去兑盐水,当着那两个假货的面给他们瞧瞧!” 正文 【241】三姐妹见面 她总算知道为何假祁曜看两个太后的眼神不对劲儿了。 如果两个人之中有一个是他们的人,再怎样,他都应该表现得温和一点,做样子最起码要把其中一个太后当成娘吧? 可他看两个太后的眼神都是那么凌厉,就连蓝铮说话都被他怒怼。想来,应该是他也很意外,没想到还有学他们这样作假。 她让宫人去打了一盆清水,又让人去膳房取了一罐子食盐,摆在众人面前,当着大家的面开始兑盐水。 “颜儿,你这是做何?”夜芸不解女儿的用意,忍不住最先问道。 “娘,一会儿让你们看看奇迹。”夜颜回头朝她神秘的笑了笑,随即又扭头朝假祁曜和玲妃看去,还主动向他们解释起来,“皇上、母妃,颜儿已经找到识破假太后的方法了。只要用盐水给他们洗脸,假太后定会立马显出原形!” 在假祁曜和玲妃脸上,没有一丝惊喜,两人的神色突然变得僵硬,甚至连他们都没发现对方眸孔不自然的睁大。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呢,当然,也没人拆穿他们。反正就这么看着他们,就跟看小丑一样的感觉。 待她把水兑好,其中一名太后主动上前,“来吧,让我先洗洗。” 大家这才又把注意力投到她身上。 这一次,另一名太后没有再跟她争抢的,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 犹豫还没有分出真假,她这笑容大家只敢看,谁都不敢回应,确切的说这种场面下,不论谁露出笑容那都是让人忐忑不安的。 夜颜还主动为她端起水盆,看着她埋头在水中。 这动作一点都不雅观,惊得众人背脊一挺,夜芸甚至大喊着冲向女儿,“颜儿小心!” 尽管还没有辨出真假,但他们也都是见多识广的人,就凭这丝毫不讲究的动作,也足以让他们辨出真假。 夜颜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冲来,遂不及防的被她撞出去,好在慕凌苍及时将她抱住,才没让她摔出狼狈的姿态。 她端着的水自然而然的脱飞出去,精致的铜盆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盆里的盐水也溅了一地。 那洗脸的太后抬起头,似乎没回过神来,满是水的脸上带着惊懵的神色。 在看清楚她的脸后,在场的人那才是倒抽冷气。 “太后小心!”夜芸又闪到真的庞太后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你是何人?”吕素则是冲到假太后身前,手中的竹笛带着一股杀气直逼她咽喉。 蓝铮和祁滟熠则是从侧面将她围拦住,以防止她逃跑。 面对一双双充满杀意的眼睛,假太后也不慌张,缓缓的转过身看向真太后。 庞太后突然掩嘴笑了起来,边笑边对他们道,“好了,一场误会,大家都别惊慌。”她笑说着,绕过夜芸走向露出真容的陌生女子旁边,拉着她的手对在场的人解释起来,“这是哀家在京外的故友,因我们多年未见面了,故而就想找点乐子逗彼此开心一下。她是易容高手,方才你们都见识过她的本事,哀家就不多说了。哀家也知道,如此玩乐有些过分,但看着你们如此为哀家担忧,哀家深感欣慰。” 夜颜和慕凌苍安静的听她解释,这个大约三四十岁的陌生女子虽然来历不明,但他们知道她不是坏人。 有鬼手的亲笔交代,她应该是代表鬼手特意来给无相示威的! 这一点,看假祁曜和玲妃的神色就知道了。 盐水辨真伪,绝对也能让他们露出原貌! 可惜,现在还不是拆穿他们的时候,真正的皇上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撕破脸,万一皇上真在诸葛昌明手中,那就坏事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慕凌苍才让祁滟熠去接近箫家,看能否找到机会‘加入’诸葛昌明的组织中。 他们夫妻俩心里清楚着,所以淡定,可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够淡定。 就拿祁滟熠来说,一直忍受着惊讶,在庞太后道出解释后,急得他上前眼眶都是红的,“皇祖母,您怎能开这样的玩笑?您可知道,这样会吓坏人的!” 从来对长辈敬重有加的他都忍不住埋怨,看似无礼,可庞太后不但没恼,反而拉着他的手‘呵呵’大笑,“滟熠担心哀家,哀家很欣慰。这事是哀家玩过头了,哀家向你们保证,以后不会再如此玩闹了。看在哀家乏闷的份上,你就谅解哀家一次,可好?” 祁滟熠哪敢真埋怨她,不过是担心过度而已。 见她当众道歉,也愧疚不已,“皇祖母,是滟熠不好,没能在您身边多陪陪您,从今以后,让滟熠回宫多陪您行吗?” 庞太后下意识的朝慕凌苍看去,慕凌苍不动声色的眨了一下眼眸。 她也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拉着祁滟熠笑得更愉悦,“孙儿能放弃在魂殿的逍遥自在、选择回宫陪伴哀家,哀家当然高兴了。” 夜颜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既然要祁滟熠去接近箫家,那就要适当的脱离他们魂殿。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当然要抓住机会。 她都道歉了,其他人哪还敢说什么? 夜芸见女儿女婿一直没说话,且神色坦然自若,心细如发的她也是猜到这其中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所以她也暂时把好奇的心思压了压。 庞太后见蓝铮都来了,还有从东龙国来的吕素,她虽然没见过吕素,但通过跟吕心彩的谈心,她在第一眼见吕素时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她笑容慈祥,走向他们二位,做了一个迎接贵宾的大礼,“恭迎二位降驾我天秦国,哀家未能夹道恭迎,望荣皇和吕当家见谅。” 蓝铮算是熟人了,也微笑的还了她一礼,“太后重礼了,蓝某与拙荆到天秦国不过是为了送两位外孙到女儿身边,若有惊扰之处,还请太后多多包涵。” 吕素就显得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将庞太后搀起,谦虚回道,“太后实在是太重礼了,吕素只是路过天秦国,也没想打扰太后。您这般恭迎,吕素受之有愧。” 上一次吕素来宫中,是因为假祁曜和玲妃回宫,他们也没机会来泰和宫拜见庞太后,今日大家正式见面,看得出来各家都是欢心不已的。 在场的气氛从之前的紧张和不安,突然变得隆重而热闹,让大家近日来沉闷的心情都得到了纾解。 当然,也有人除外。 在庞太后吩咐宫人设宴款待贵宾时,假祁曜突然称身子不适,要先回寝宫休息。玲妃身上还带着伤,出来都是由宫女搀扶着的,假祁曜要离开,她自然也找了养伤的借口离开。 庞太后面上露出了不满,但也没勉强他们。 其实她也不想他们留下,毕竟他不是自己亲儿子,她是真心想跟蓝铮和夜芸他们聚聚,也想与吕素这样有着传奇人生的女子多结识。要是他们留下,大家说话反而会变得拘束和小心翼翼。 至于面上的不满,当然是做给他们看的,“你们都回去好生休息,等养好了身子再向荣皇和吕当家赔礼。” 假装训了他们一通,庞太后随即又对蓝铮和吕素表示歉意,“他们前几日遭遇刺客袭击,身子确实抱恙,还望你们多担待。改日待他们身子养好,哀家再让他们设宴盛邀诸位。” 看着假祁曜和玲妃匆忙离开的身影,尽管一身华贵逼人,可无形中流露出来的紧张却让他们显得格外狼狈。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就算穿上了龙袍也不一定是天子,这话用在他们身上真是再适合不过。 待他们远去后,夜芸才走到吕素身边,姐妹俩交换了一下眼神,夜芸压低声音道,“大姐,稍后我们还是去看看吧,就算不拆穿她也当玩乐玩乐。” 吕素朝那对男女消失的方向看去,脸色沉又沉,“好,就当去玩乐,我也好久没陪人玩过了。” 夜芸听着她们对话,赶紧插声,“娘,能不能把我也带上啊?” 夜芸正想训斥她瞎凑热闹,吕素先笑道,“既然颜儿想去,那稍后与我们一同去吧。” … 在庞太后宴请蓝铮、夜芸和吕素时,夜颜和慕凌苍发现那名陌生女子并未到宴殿中。 夫妻俩找了个借口离开宴殿,在泰和宫的后花园找到了那女子,且对方正准备从墙角那处离开。 “女侠请留步!”夜颜运起轻功飞了过去将她拦下。 “呵呵,我并非什么女侠。”女子虽然长相平庸,但笑起来很和善。 “敢问女侠尊姓大名?不知您与鬼手是何关系?”夜颜抱拳问道,言语都带着尊重。 虽然与她素不相识,但今日她的出现真是大大的帮了他们。他们一直都找不到拆穿假玲妃易容术的办法,而她和庞太后那一出戏,让他们有一种枯木遇到了甘露的感觉。 “我姓燕,你们可以叫我燕三娘。”女子扬眉介绍起自己来,“其实我与鬼手没多大交情,只是我欠他一份人情,今日受他所托来给你们送信,也算是我还他人情,所以你们也不必谢我。” “那他为何不亲自来?”夜颜很是不解。 “鬼谷中遍地都是奇珍异宝,他若离开定会让人趁虚而入,到时就会像季夫人偷盗醉花一样,一旦毒药被别有居心之人所用,后果不堪设想。身为鬼手的亲传弟子,想必伏戾王最是清楚。”燕三娘看向慕凌苍,打量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赞赏。 “敢问前辈,荣国宫中醉花的提醒,也是您?”慕凌苍试探的问道。 “呵呵,没错,是我。”燕三娘爽朗的笑道。 “多谢三娘远道相助,凌苍感激不尽。”慕凌苍随即朝她拱手拜道。 “好了,我欠鬼手的人情已经还完,二位也不必相送……” “三娘,既然来了,不如到魂殿坐坐吧。正好我娘和吕姨都在,我看您与她们年岁相仿,应该能谈得来。”夜颜打断她,诚心的邀请道。 不管她与鬼手之间是什么交情,她帮助过他们两次,这是事实。 如果没有她到荣国宫中提示醉花,他们不会发现季夫人的另一面以及季家的野心。 如果这次不是她来送信,他们也绝对想不到揭穿无相易容术的办法。 于情于理,都该好好感谢人家。何况她来送信的同时,还要防备暗中的小人,这危险系数绝对不能忽视。 燕三娘也看出她的诚意,但却是谦卑的拒绝了,“夜宫主和吕当家都是我所敬重的女中豪侠,我哪敢与他们平起而坐?二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告辞。” 语毕,她没有迟疑,纵身飞向高墙之上,很快便消失无踪。 这轻功也算厉害了,夜颜仰头望着,眼中也充满了敬佩。 能在江湖中行走的女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她们身上那种江湖中沉淀出来的干练和豪爽,可不是大宅院里培养出来的小肚鸡肠能比的。 “走吧,太后他们还在等我们呢。”慕凌苍牵着她往回走。 … 清霞宫—— 玲妃的伤还没痊愈,之所以拖着伤痛的身子去泰和宫,主要是为了两个太后的事。 他们没接到任何消息,说有人会假扮太后,突然冒出一个假的,试问,她能不好奇? 她和假祁曜都是如此震惊,可以说比任何人都更想查明清楚。 只是,当夜颜兑出盐水时,他们由最开始的震惊变成了惶恐不安,做梦都没想到她竟然懂得识破无相易容术的办法! 为此,他们不得不提早离开,回来想办法应对。 假祁曜在她面前来回走了数圈,实在没想出好对策,只能提议,“我看此事一定要及时通报相爷,如果我们被他们识破,那相爷的计谋就全废了!” 玲妃也赞同他的提议,“是要赶紧让相爷知道,我们也要加快动作找到玉玺和凤鸢,要不然等他们识破我们在先,那我们想再回宫就不可能了!而相爷多年的计谋也将毁于一旦,这损失我们可担不起。” 假祁曜脸色沉了又沉,“玉玺下落不明,而凤鸢也在陵墓中让我们无法取得,要如何做才能克制这些人?” 玲妃突然反问道,“你说玉玺会不会在伏戾王和太子手中?祁曜早知我是假的凤玲,他这次出巡也是早有预谋,我想他应该没有将玉玺带在身上。” 假祁曜随着她的疑问陷入思考中,但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祁曜如果将玉玺给了伏戾王,那就不会再颁下诏书让他代掌朝政了。至于太子,就祁曜对伏戾王的宠信来看,他怎可能把皇位传给太子?太子之所以还是太子,不过是祁曜做给朝中的大臣看的。相爷也说过,祁曜最满意的儿子是伏戾王,他对伏戾王的重视根本不是太子能比的。” 玲妃垂眸算计着,“如果祁曜选中的下一任帝王真是伏戾王……” 假祁曜看她欲言又止,赶紧问道,“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玲妃抬起头,美目中带着阴冷的笑,“我想我们可以从太子身上下功夫。你想啊,要是祁曜真把皇位传给了伏戾王,太子会有多难堪?将来他所承受的可不是一两人的嘲笑,而是全天下人的嘲笑。” 听完她的话,假祁曜眼中顿时发出亮光,但紧接着他又皱起眉,“可是太子与伏戾王交情匪浅,万一……” 玲妃忍不住嗤笑,“交情匪浅?这种话也就外人说说而已!换做是你,你母后因为伏戾王而失去荣华富贵、甚至生死未卜,而你身为太子却要眼睁睁看着别人坐上皇位,你还能够把这样的人当成兄弟?” 假祁曜沉默起来。 换做是任何人,早都将伏戾王恨到骨子里去了,怎可能还把他当成兄弟! 玲妃接着分析,“依我看,太子之所以与他们在一起,一定是想找机会报仇。只可惜他势单力薄,加上伏戾王和夜颜也确实会算计,所以他一直都没找到机会。正因为如此,他才想巴结吕家,意图靠吕家为自己铺展后路。虽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但我们可以把太子叫来试探试探,说不定会有惊喜等着我们。” 她分析得句句在理,假祁曜找不到任何不妥之处。 如今太子主动要求到泰和宫陪伴太后,这巴结太后的意图太明显了…… 如果他真是为了报仇,那此刻笼络他是最好的机会。 想明白以后,他眯着眼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试探试探他。正好他要搬来宫中陪伴太后,我们要见他也不会引起伏戾王他们的注意。” 这事商定好以后,两人心中都多了许多自信。 但紧接着假祁曜又朝她叮嘱起来,“你也该见见吕素和夜芸了,总这么躲着会让她们起疑的。反正你现在受着伤,见她们是最安妥的时机,不论她们有何要求你都可以拿伤势做借口。” 玲妃淡淡的应了一声,“我知道。” 她知道这事是避免不了的,既然如此,那就趁今日见她们一见吧。 … 夜颜他们从泰和宫离开,刚到清霞宫就见一名宫女主动迎来,恭敬无比的道,“伏戾王妃,娘娘正差奴婢去请你们。正好你们来了,快随奴婢进去吧,娘娘已经等候许久了。” 夜颜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娘和吕素,她俩只是淡淡一笑。 反倒是她觉得挺意外的,还以为要见玲妃会受阻拦呢,没想到这次玲妃居然主动要见她们。 蓝铮和慕凌苍没与他们同来,毕竟这里是嫔妃寝宫,他一个大男人哪敢随便来,而他一个人在宫里也让人不放心,于是慕凌苍就陪他去了。 至于祁滟熠,已经回魂殿收拾东西,准备今日就搬回宫里陪同孤单的太后。 说起他,夜颜都觉得好笑。陪太后是一方面,其实他更想陪的应该是藏在泰和宫的吕心彩…… 这样也好,太后身边有两个人,在宫外的他们也更加放心。 她们随宫女到了玲妃寝宫,玲妃正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见到她们进来,眼眶发红,热泪打转,激动得嗓音都是沙的,“大姐……三妹……” 夜颜自觉的退到最后面,今天她不是主角,没必要往前凑。 她就是个来看戏的,顺便学学演技。 夜芸最先过去取代宫女搀扶住她,脸上更是一脸心疼,“二姐,你身子有伤,快别如此见外了。” 玲妃含着眼泪向她们解释起来,“我现在是皇上册封的妃子,不敢再用凤玲之名。所以在外面见着你们,我也不敢与你们相认,就怕给皇上和太后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夜芸安慰道,“二姐多心了,我和大姐都知道这些,要是不理解你的话,我们也不会偷着到这里来见你了。” 吕素也面带温柔的点头,然后上前扶着她另一面,“二妹身子有伤,就别站着说话了,快躺下吧。” 玲妃在她们左右搀扶下躺回了床上,随即就朝宫女吩咐道,“快奉茶,我要好好陪我姐姐和妹妹说话。” 宫女忙活了起来,又是给吕素和夜芸煮茶,又是为她们添置软椅。 夜芸作为晚辈,自然不敢乱坐,只能乖巧的站在夜芸身后。 玲妃的种种表现,她一点都不意外。这情况,肯定要装的,不装咋糊弄人呢? 偏偏吕素和夜芸也是老戏骨,配合着她认真的演着姐妹情深。 “二姐,听闻你死而复生,我和大姐真是高兴坏了,做梦都没想到我们姐妹还有团聚的一天。”夜芸最先发表伤感之言。 “是啊,二妹,你能活过来,我们真是替你感到高兴。”吕素也欣慰的叹气。 “大姐、三妹,这一切都得感激上苍,是上苍听到了你们对我的思念,才让我复活回到这世上,如今才能与你们再续姐妹情缘。”玲妃感动得眼泪汪汪。 “对了,二姐,我有一事很想问清楚。”夜芸认真的脸上带着许多好奇。 “三妹请说。” “上苍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让二姐的骨灰变成鲜活的*,真的太不可思议了。”夜芸一边问着,一边抚着她白皙姣美的脸颊,感叹之中有充满了深深的不解。 “这……”玲妃眼里的热泪瞬间停止了打转,神色更是不自然的变僵,桃色的面庞就像失血过多一样突然间变得凄白凄白的。 “对啊,母妃,您到底是如何复活的,给我们讲讲呗。”夜颜一直都忍着没说话,但对这个问题,她忍无可忍。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位‘婆婆’的脸色太好看了。要不是怕挨骂,她真想把铜镜抱到她面前,让她看看自己脸上丰富的表情…… 面对三双好奇的眼睛,玲妃不得不以低头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谁能告诉她究竟是如何回事? 为何凤玲在她们嘴里会是一对骨灰? 夜颜佯装关心的安慰她,“母妃,您不用担心我们会泄密,这是上苍对您的恩赐,说明这是天机,我们是不会把天机泄露出去的。我们只是好奇,为何您入土的时候是一堆骨灰,究竟发生了怎样神奇的事才让您的肉身恢复原貌?” 她眼神无辜又好奇,夜芸和吕素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猜疑,玲妃抬起头看着她们三人,虚弱的笑道,“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反正醒来的时候,发现皇上就在陵园里。当时我都以为自己是鬼魅,谁知道皇上却看到了我,还抓住我不放,我那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拥有了血肉之躯。” 夜颜还想多问,夜芸扭头瞪了她一记,“瞧你,瞎起什么哄,都知道这是天机还问那么多!” 训完女儿,她赶紧拉着玲妃的手安慰,“二姐,颜儿她说话做事从来都少根筋,你多担待,别往心里去。” 玲妃温柔的看着夜颜,“颜儿她性子活泼,我喜爱都来不及呢。我也知道你们对我复活的事有许多不解,别说你们,就是我都难以相信这样的事会发生。” 对她复活的问题,这本来就是夜芸故意问的,并没有逼她一定要回答,既然女儿都说是天机了,那她自然就顺着台阶下来。 比起吕素的沉稳,她算是三姐妹中最不安分的一个。不提复活的事,很快又转到别的事上。 “二姐,我还有一事想不明白。” “你、你说。”玲妃盯着她,尽管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但轻颤的嗓音也出卖了她的紧张。 “心彩说你想让她嫁给嘉和王,据我所知,嘉和王品性极差,你怎想到把他们撮合在一起呢?” 不得不说,她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就连夜颜站在后面都有一种替‘婆婆’捏把汗的冲动。 “三妹,你误会我了!”玲妃赶紧解释起来,“我刚回京,对京城的人和事都不熟悉,那嘉和王一直讨好我,让我误以为他是个懂事又有孝心的人,所以他提出想娶心彩的时候我才极力帮他说好话。加上那时我也不知道太子与心彩之间的事,所以才造成了心彩记恨我。” 她解释完,又向吕素认起错来,“大姐,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撮合心彩和嘉和王的。我也是被嘉和王的表象给欺骗了,所以才犯了一次糊涂。” “没事,既然解释清楚了,我想心彩也不会再放心上的。”吕素神色温和,言语也很是大度。 “二姐,你别怪我多嘴,我问这些也是想你当着大姐的面说清楚,免得因为外人坏了我们姐妹的情分。”夜芸拉着她的手,讨好般的安慰她。 “我知道,三妹,你不用多说我也理解你的心意。你一向善解人意,最见不得别人破坏我们姐妹的感情。”玲妃柔声回道,也将自己的大度表现得淋淋尽致。 “二姐,我还有一事想问。” “……”玲妃红唇上的温柔笑意瞬间僵了一下。 “你还记得水瑶吗?” “水、水瑶?她、她怎么了?”玲妃突然抓住她的手,似是很紧张。 “水瑶在你过世之后也离开了人世。”夜芸伤感的叹气。 “她死了?怎么会呢?”玲妃激动起来,眼眶一下子变得通红,“她是如何死的?是不是被人害死的?水瑶……” “她是得病去的。” “水瑶……”玲妃泣不成声。 看她哭得如此伤心,夜芸也适时的保持沉默,陪着她陷入伤感之中。 很快,玲妃悲伤的回忆起来,“她自幼就跟在我身边,就像我的亲人一样,我从来没把她当下人看待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与她倾诉,而她为了我也几次受伤,甚至还差点丢了性命。如今我活过来,见到了所有的至亲,却唯独没见到她……” 她把回忆描述的真实又感人,夜颜她们都沉默的听着,只是听着听着夜颜就暗皱眉头。 她婆婆把什么事都告诉那个水瑶? 换言之,水瑶知道与她婆婆有关的一切事? 之前她们就猜测过这个可能,眼下从玲妃的回忆中,算是确认了他们的猜测。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个玲妃与水瑶之间一定有很密切的关系,所以才会知道她婆婆那么多事! … 从清霞宫离开,差不多都傍晚了。 他们一行人坐马车回到魂殿,进了大门,夜芸迫不及待的询问女儿,“颜儿,你能想象她的来历吗?” 夜颜憋了一路,总算有机会说话了,当然不会掖着藏着,“娘,我怀疑这个玲妃是水瑶的女儿。” 夜芸和吕素都沉下了脸,就连一旁听她们说话的蓝铮和慕凌苍都忍不住皱眉。 所有目光全盯着她,夜颜继续道,“沈姐不是说过吗,她当初去见水瑶最后一面时,水瑶有个年幼的女儿。算算时间,那女孩现在也就二十来岁,如果她假扮年轻时的母妃,凭无相的易容术,是很容易的。” 听她说完,吕素最先提出质疑,“可是水瑶死时她女儿年幼,如何知道你们母妃这么多事?” 这一点,也是夜颜最想不通的。 这时代又没有录像可看,最多珍藏一点画像,玲妃之所以假扮她婆婆年轻时的样子,估计原因就在这里。 以水瑶跟凤玲的关系,她肯定收藏了凤玲的画像,这画像被长大的女儿发现了,所以才有今日的玲妃。为何要假扮年轻时的凤玲,其实也不难猜测,毕竟凤玲死得早,如果他们整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出来,万一祁曜嫌弃呢?又或许假扮得不像呢? 与其如此,还不如还原凤玲年轻时的容貌。 至于为何这么多事被泄露…… 她眼眸突然睁大,脱口道,“我猜水瑶有写日记的习惯!或者说,她有故意记录生平往事!” 以前没想到这一点,是因为许多做丫鬟的都不识字,可通过玲妃回忆,水瑶当初在凤家时,所享受的待遇跟一般丫鬟不同。她既然是从小陪在凤玲身边的,那凤玲所学的东西,她一定多多少少也会。 见大家集体沉默陷入沉思中,她越发笃定道,“我有理由相信水瑶一定记录过她的生平往事!凤家发生那样大的变故,而母妃也过早去世,要说她一点感想都没有,那也太过无情了。除此之外,真的很难解释玲妃为何知道得如此多!” 夜芸沉着脸问道,“如果玲妃真是水瑶的女儿,那她为何要如此做?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夜颜撇了一下嘴,“娘,不是每个人都懂感恩的,这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何况,权利地位对许多人来说,诱惑之大,无法想象。” 听她说完,大家都沉默起来。 见气氛沉痛压抑,一直没开口的蓝铮突然道,“行了,既然颜儿分析到此,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虽然知道她的底细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这也算不小的发现。” 确实,知道玲妃的来历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只是他们想到水瑶如此忠心的份上,心中不免惋叹而已。 夜颜也赶紧劝道,“好了,娘,你们都别想太多。现在我和凌苍就去找太子,看看下一步该如何做。” … 御书房—— 看着前来的太子,假祁曜一脸的疼爱,“皇儿,你终于肯回来了。” 祁滟熠自责的回道,“父皇,是滟熠不孝,让您为滟熠操心了。” 假祁曜拍着他的肩,又喜又欣慰,“皇儿自幼孝顺,朕是知道的。如今你肯重回朕身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祁滟熠感动的笑了笑,“父皇能原谅滟熠,滟熠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以后定会更加孝顺父皇。” 假祁曜‘哈哈’大笑,“光孝顺朕可是不够的,你还要多替朕分担政事,这才是真正的孝顺。” 祁滟熠谦虚的低下头,“父皇言过了,有皇兄替父皇执掌朝政,滟熠愿辅佐皇兄……” 他还没说完,假祁曜就将他打断,有些不悦的道,“你是太子,朕的皇位肯定是要传给你的。至于你皇兄,不过是朕身边缺乏人手,所以才让他代掌朝政的。” 正文 【242】假皇帝被废 祁滟熠惊讶的瞪大眼,“父皇,您说这话要是让皇兄知道了……” 假祁曜神色沉下,背着手面朝门外,语气冷肃又坚定,“朕不是不器重他,而是不敢太器重他。朕确实很在乎他们母子,但再宠爱都要有个极限,这是君王最不可缺的理智。朕也承认你皇兄才能出众,是个可担大任的人才。但他毕竟姓慕,且凤家当年造反之事影响甚大,如今都还有大臣记得当年。你想想,如果我把皇位传给他,朝中大臣能同意?他们不但不会同意,还有可能对朕失望,对天秦国的江山社稷失去信心,到时滋生出的麻烦绝非朕能掌控的。” 说完这番话,他又转回身握着祁滟熠的肩,郑重而又严肃的道,“你是祁家名正言顺的长嗣,理应由你接替皇位。而你也是朕众多儿女中最懂事最孝顺的一个,你的才能也不在你皇兄之下,你说,朕有何理由不把皇位传于你?” 祁滟熠当即跪下,恭举双手置头顶,“谢父皇隆恩,滟熠定不会辜负父皇重任,誓死为祁氏江山效力,让天秦国永享繁荣,让百姓永享太平!” 假祁曜扶起他,满意的点着头,“朕相信你能做到。” 顿了一下,他突然皱起眉头长叹了一口气。 祁滟熠关心的问道,“父皇,您可是在为玉玺失踪的事烦心?” 假祁曜又一声长叹,自责道,“玉玺被劫,朕深感惭愧。没有玉玺,朕连国事都无法处理,更别说要传位于你了。你说,朕现在该如何是好?” 祁滟熠跟他一样皱起眉,沉默了片刻后,他突然道,“父皇,当日你颁下诏书让皇兄代掌朝政,如今皇兄凭着那纸诏书以帝王自居,已经渐渐的露出了他的野心。滟熠知道自己说这些话会让父皇误会、以为是我在嫉妒皇兄,可是通过滟熠与皇兄的接触,滟熠已经能感觉到皇兄有想夺位的野心。如果再不找到玉玺,说不定什么时候皇兄就会……就会嫌我们碍眼。” 听他说前面的话假祁曜眼里就闪过一道暗喜的光,听他说到最后,他心里几乎是能确定,面前的太子真的如同玲妃所言,只是假意与伏戾王交好,其实是在找机会报仇。 这一次试探,真没有让他失望! 当然,欣喜归欣喜,面上他还是要有难过的样子,“皇儿,这些事你我知道就好,别对人宣扬,毕竟玲妃还在朕身边,朕不想因为他们母子而为难。皇位的事朕也只会与你商量,只要找到传国玉玺,朕就立马下诏让你继位,到时他们母子想反对都没有机会。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玉玺,朕真的很无措。” 祁滟熠突然咬紧牙关,“父皇,滟熠提议派人去魂殿盗走诏书,先让皇兄无权可使!” 假祁曜瞪大眸子,还真是没想到他会想出这个法子。 “盗诏书容易吗?” “父皇,滟熠知道诏书在何处,只要您派一高手前去,定能将诏书拿到手!” 假祁曜不禁皱眉,“高手?那你去行吗?你在魂殿住了也有一段时日了,应该比较熟悉魂殿的布局……” 祁滟熠面露惭愧的打断他,“父皇,滟熠不擅武艺,您应该是知道的。要是滟熠武功高强,早都把诏书给偷了。” 闻言,假祁曜眼里露出一抹失望。 但见面前的太子模样俊美,说句不好听的话,女人都不及他漂亮,确实缺了许多阳刚之气。 他想了想,最终改变了派他去的想法,“皇儿你尽管放心,朕会派高手去魂殿偷出诏书,只要诏书到手,朕就让你代掌朝政,你只需要把诏书所放的位置告诉朕就可以了。” 祁滟熠却突然吞吐起来,“父皇,皇兄把诏书看得紧,一般人前去恐怕不行。滟熠真担心此事不易做到,要是失手还会让皇兄更加戒备。” 假祁曜冷哼,“无妨,只要你把诏书所在的位置告诉朕,朕一定会顺利将诏书拿到手!” 大不了他亲自前往! 就算被捉到他…… 凭他现在这张脸,捉到他又能如何? … 当假祁曜把见祁滟熠的经过说给玲妃听说,玲妃也是喜出望外。 “我就说嘛,太子不可能甘心把皇位让给别人的,他要是让了,将来如何有脸面对世人?而且魏皇后被伏戾王和夜颜害得如此凄惨,他要是不替母报这个仇,那还是人吗?” “嗯,他确实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假祁曜满意的笑着,“眼下他将诏书所在的位置告诉于我们,就等于是与我们勾结上了,待我从魂殿偷走诏书,再好好算计如何利用他。” “你去魂殿,有多少把握?”玲妃有些不放心。 “九成还是有的。”假祁曜自信满满。 “干脆我们将此事禀报相爷吧,让相爷另派人手去魂殿偷盗诏书。”玲妃试着提议,毕竟不是十成把握,说什么也得谨慎为重。 “不必了,这事我能做好。何况禀报相爷要费一些时日,我们已经等太久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我想尽快把诏书弄到手,如此才能让伏戾王手中无权可用。只要剥夺了他执掌朝政的权利,相爷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假祁曜眯着眼,神色充满了坚定。 … 今晚的魂殿极其热闹,明亮的灯火照得花园犹如白昼。 灯火下,一张张小桌摆满了酒菜,小桌边的人各个面带喜色,谈笑声不绝于耳。 只听夜芸笑得最得意,“贤婿啊,皇上在朝不掌势,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千万别让太子有机会翻身。如今他无人可依靠,只能巴结太后,回头你和颜儿也要多进宫陪陪太后,破了他最后的希望!” 吕素也附和道,“我早就看出太子接近你们是有目的的,要不是你们发现他去御史府,我家心彩可就要被他骗惨了!这个伪君子,还想和凌苍比高下,真是自不量力!” 慕凌苍举起酒杯敬向他们,“凌苍如今能代掌朝政,多亏了你们的鼎力相助。吕姨、岳母大人、岳父大人,凌苍敬你们。” 墙头边的黑暗处,一抹黑影安静的听着他们谈话。起初他还很是诧异,这些人竟在背后举办这样的宴席。 可听着听着他就明白了,原来是太子离开魂殿,他们在背后高兴呢! 这些人,还自称什么江湖女侠,原来不过都是些虚伪的玩意儿。 而他今晚来得也真是巧,这些人一个个吃喝得劲儿的样子,都快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简直给了他下手的最好机会! 思及此,他也不再迟疑,潜伏在夜色中朝书房的方向飞去。 魂殿的戒备不亚于皇宫,隔一刻钟就有人巡逻至书房,无形中暴露了这里的重要性。 他在暗中已经观察了许久,在另一拨侍卫巡视完离开后,他飞到书房门外,再迅速的推门而入。 书房里,虽然一片漆黑,但也不影响他的视线,加上从祁滟熠那里得知的情况,他精准的找到书柜,在最后面的隔层里摸了摸,果然摸到一个类似砚台的东西。 这个能摆动但却不能取出的东西,他知道这是机关,诏书就放在机关之中! 他没有过多迟疑,按照祁滟熠所说的将‘砚台’往下按压—— 然而,就在他绷紧神经,等着书柜随机关的启动而移开时,手掌突然传来刺痛。 不是幻觉,是真的像针扎一样的刺痛! 顷刻间,他都能嗅到一丝血气。下意识的放开‘砚台’,他将手掌置于眼皮下,这一看让他瞬间大骇。 “哈哈哈……皇上,被针扎的滋味如何呀?” 随着笑声出现,书房门被人推开,从外带进的灯火瞬间照亮了整个书房。 除了夜颜领头夸张的大笑,夜芸和吕素以及蓝铮和慕凌苍都紧随其后出现在他面前。 假祁曜虽然蒙着脸,但露出的双眼全是愤怒和杀气,“你……你们……呃……” 他刚开口,突然一阵眩晕感袭上大脑,还不等他多瞪一眼面前的这些人,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朝地上倒去。 … 等到他醒来时,发现正在一处密闭的石屋中,他不知道自己晕迷了多久,因为石屋没一扇窗户,光亮都来自于壁上的月明珠。 清醒过来的他自然是恐慌的,可更让他惊恐的是自己居然浑身无力。 “哟,皇上醒了啊?” 还是之前那个声音,他转动眼珠瞪去,好在喉咙还能发出声音,恶狠狠的溢道,“夜颜,你们好大胆子,竟敢谋算朕!” 夜颜和慕凌苍走到圆台边,夫妻俩相视了一眼后,夜颜从身后拿出一面铜镜,递到他双眼前,笑得就跟一只骄傲的孔雀似的,“哈哈……就你这模样还敢自称‘朕’,我看你才是好大的胆子,活得不耐烦了!” 当看清楚铜镜里的自己时,男人眸孔突凸,明明是看自己,却如同看到鬼一般,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夜颜还止不住笑,“我说这位兄台,照个镜子而已,没必要如此大惊失色吧?” 男人脑门上青筋浮现,突然变得暴戾起来,“你们是如何发现的?该死的,是不是你们伙同太子骗我来的?” 如果这时候他还不明白,那他就是傻子了! 夜颜收住笑,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别急别急,我们会让你知道答案的。” 眼前的男子,年纪也就二十来岁,不但身形长得很像祁曜,脸型和五官轮廓也很像祁曜。特别是侧颜,就算盐水洗去了他的易容,也有七八分像祁曜。 难怪诸葛昌明会选择他,想易容出完美的效果,没点底子还真不行。 男人神色狰狞,越发暴戾,可不管他如何咬牙用力,就是没法动弹。不得已,他只能用喷火的目光瞪着身前的夫妻俩,“你们对我究竟做了什么?” 慕凌苍抿笑不语,深邃的眼眸中还带着看戏的兴致。 夜颜突然认真起来,“也没做什么,就是见你脸脏给你洗了一下脸,怕你生气打人,就给你吃了点软筋散,我娘说你内力不错,要是死了的话就太浪费一身内力了,所以就把你内力给吸了,然后给了我。” 听她说完,男人的神色彻底的变了,一双眼睛像充血似的爆红,眼瞳瞪得又鼓又大,比那种死不瞑目的人还吓人。 “你们……” “说了你别急嘛,我还没说完呢。”夜颜打断他,继续一脸认真的告诉他,“我娘还说了,你一定会记恨我们,说不定还会想办法逃走,于是我家凌苍就把你手筋和脚筋都挑断了。你现在服了软筋散,一时半会儿还感觉不到疼痛,等软筋散药效一过,你就能感觉到了。” “你们……” “你不用感谢我,提醒你是应该的。” “呕!” 男人像是被什么噎住似的,突然鼓着白眼球干呕。 见状,夜颜又是‘哈哈’大笑,“我娘说得没错,她说你一定会想不开要寻死,趁你昏迷期间我们已经将你体内的毒给逼出来了。” 许是察觉到自己太不正经了,她憋着笑开始安慰他,“兄台,人生在世不容易,几十年光阴一晃就过去了,你不要有什么想不开的,活着虽然生不如死,但也比死了强。何况你是个男人,更应该坚强起来,要相信以后的日子比现在更加难过,你一定要挺住,这样才不枉到人世走一趟。” 她这番安慰,只差把男人气得吐血了,“你……你……” 旁边的慕凌苍被她的话逗得差点笑出声,怕自己冷酷的形象受损,他赶紧扭开头,肩膀止不住的抖动。 夜颜才不管圆台上的男人有多恨她呢,说句直白的话,这个人如今已是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没有武功、四肢已废,就连被人种在身体里的毒都被他们清除了,现在的他等于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试问,她还需要怕吗? 看着他比厉鬼还吓人的神色,她最后笑了笑,“兄台,我们承认诸葛昌明特别狡猾、特别聪明,也承认无相的易容术极其厉害,可是你们都忽略了另一个人,那就是鬼手。他还有一招绝世本领,那就是摄心术。接下来我们不需要你说什么,只需要控制你的神志,就能让你把知道的一切都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只不过出于同情,我必须要告诉你,从今以后你可能就会变成一个傻子……” “鬼……鬼手……”男人爆睁的双眼不停转动,似要在附近找出某个人来。 “你认识他啊?”夜颜好奇了一瞬,扭头朝慕凌苍看去。 还不等慕凌苍回应,圆台上的男人突然发出凄厉的声音,“师父……救我……” 他这声音听似不大,可无端的让夜颜感到耳疼。 而慕凌苍俊脸一沉,突然伸手压住他天灵——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可慕凌苍却丝毫没松手,还快速上圆台打坐,并低沉道,“颜儿,他是无相的徒弟。他刚才这一声叫鬼门传音,说不定无相就在附近!” 夜颜听得瞬间变了脸。 麻蛋,她只是觉得好玩跟他玩玩而已,谁知道这家伙居然还有点来头! 回过神,她赶紧道,“凌苍,你赶紧毁了他神志,我去叫娘和吕姨过来!” 如果无相就在附近,那他们就必须抓紧时间,免得无相跑来救人。 虽然他们人多不怕打架,但无相不是个正常人。她没忘记吕素的话,无相的本事就是谁都不知道他长何模样…… … 很快,夜芸、蓝铮、吕素他们都赶来了石屋。 就连小羿都抱着孩子来凑热闹。 所有人都盯着圆台上,听这个陌生男人像梦呓般回着夜颜的提问。 “无相是你师父?” “是。” “他现在在何处?” “城门附近。” “诸葛昌明呢,他在哪?” “不知道。” “那你如何跟诸葛昌明联络的?” “都是他的管家出面,我见不到诸葛昌明。” “那你知道诸葛昌明的计划吗?” “知道,他想要当皇帝,要杀掉你们所有人。” “还有呢,他具体想如何对付我们?” “不知道,管家没有说。” “我去!”问到这,夜颜忍不住爆粗。 搞来搞去,弄到一个只会替人做事的东西! 正文 【243】皇上失踪 事实又一次证明,诸葛昌明真的很狡猾,甚至谨慎得有些过分了。 这男子是无相的徒弟,无相为他做事,都是替他卖命的人,可是他却防备着这些人。 在他们身体内种毒,不告诉他们有关他的去向和计划,外人是如此,就连他的亲生女儿诸葛婉儿都掌握不了他的信息。 诸葛昌明的这些戒心和疑心,足以证明他是多么的阴暗和小人! 她随后又问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包括玲妃的来历,以及祁耀和胡一永是否在他们手中。 对玲妃的来历,男人回说不知情,只说她是诸葛昌明送到无相身边的,且五年前诸葛昌明就在挑选玲妃的人选了。 至于祁耀,他也回说不知道祁耀的下落,只说祁耀在茶楼迷昏玲妃后就不见的踪影,包括随行的所有人都不知去向。 因为不甘心玲妃这么被识破,无相决定临时让他这个徒弟假扮祁耀,于是就有了他们深夜回宫的事。 夜颜他们都认真听着,尽管对玲妃的来历还是没有肯定的答案,但这并不重要,只是夜颜随口问的而已。 问了这么多,唯一让他们有收获的是祁耀的下落不明。 虽然他和随行官员都下落不明,但这个消息却让他们格外欣喜。 这男人不是说了吗,祁耀迷昏玲妃后失踪的,他们是自己跑的,没有落入坏人之手。 至少可以肯定不在诸葛昌明以及他的同伙手中。 确定没什么问题了之后,慕凌苍点了他的穴,让他又一次陷入极深的昏迷中。 夜芸确认了石屋门关严之后,这才朝女儿女婿问道,“你们说他之前叫了一声师父,我想无相很快就会赶来,你们可有想好应对之策?” 这问题,不但把夜颜和慕凌苍给问住了,也把其他人给问沉默了。 都知道无相的底细以及他最擅长易容术的事,要跟这样的人过招,首先就得有识破他的本事。 虽然盐水可以辨真伪,但他们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端着一盆盐水,更不可能动不动就给人洗脸。 如何应对,还真是个大难题。 尽管外面夜已深,可石屋里的人都没有睡意。除了小羿怀里抱着的小丫头外,此刻正在他怀里睡得正香。 大家不但没睡意,一想起自己的模样随时会被人仿造,都有一种背后发凉的感觉。 所有人都安静的在想应对之策。 夜颜在石屋里来回踱着步子,心里不停的默念着:无相……无相……无相…… 这个名字,让她能想到的只有一张白面脸,什么五官都没有。 讲真的,这种形象光是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还没正式跟对方过招,可在心里上已经有畏惧了。 才开始就这样,要是那个无相真出现,还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恐慌。 所以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想出一个办法! 她停下脚步,走回大家身旁,正色道,“娘,我有办法了!” 所有人的目光整齐的看着她,刚刚还愁眉不展瞬间都变得精神振奋了。 她也不等他们开口,接着就道,“他叫无相,那我们也来个‘无相’对无相!等一下,把魂殿所有人都叫出来,对每个人的长相我们都要牢记在心,然后再让所有人都蒙着脸,不论是谁都不许暴露自己的容貌。” 小羿忍不住先问道,“王妃,如此做那无相岂不是更容易混入我们之中?” 夜颜勾唇笑了笑,“是很容易混入我们之中,但是如果我要求到我跟前的人必须摘下面罩呢?打个比方,沈姐一直蒙着脸,在见我的时候才会摘下面罩,你说说,无相他有机会乔装成沈姐吗?” 小羿眼珠转动着,想象着她描述的那种情况,随即咧嘴笑了起来,“这主意确实不错!无相都没见过沈姐,他自然也装不出沈姐的样子,沈姐到您身边时,你让沈姐摘下面罩,就可以查明真假了。” 在他想明白的同时,其他人也都明白了过来。 蓝铮先赞道,“颜儿这法子看似拙劣,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夜芸和吕素也都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这一想法。 夜颜也不耽搁时间,赶紧又道,“事不宜迟,现在就把所有人叫出来,我们不确定无相何时回来,一定要在他来之前把所有准备工作做好!” 至于床上的无相的徒弟,夜芸突然走到圆台边,素手一翻猛然击向他胸口。 已经被点穴至昏的男人在抽搐了一下后停止了呼吸。 对这样的杀人,夜芸哼道,“以他假扮皇上祸害朝纲的罪名也是要被砍头的,何况他是无相的徒弟,这种人就算变成了废物也不能多留!” 其他人只是看了一眼圆台上的男人,随即淡漠的离开了石屋。 夜颜回头多望了一眼,特别是夜芸眼中果决的杀气。不得不承认,她娘身上的某些东西她一辈子都学不会。 在杀伐上,她始终还有欠缺…… … 假祁曜一夜未归,最着急的还不是那个没有现过身的无相,而是宫中的玲妃。 只有她知道假祁曜去了魂殿偷盗诏书,可到第二天正午都还不见人回来,她哪里还坐得住! “来人,摆驾出宫!” 紧张了一夜,又无措了一上午,她最终决定去魂殿探探。 只是她刚做决定,就有宫人前来禀报,“启禀娘娘,太子求见。” 玲妃默了一下,转身坐回软榻上,“让太子进来!” 很快,祁滟熠被宫人领着到了她面前。 不等她开口,他先着急的问道,“敢问娘娘,我父皇回宫了吗?” 玲妃一脸冰冷,眼神盯着他,说不出来的冷漠和凌厉,“太子,是你唆使皇上去魂殿的,你究竟有何用意?” 祁滟熠不解的皱起浓眉,“娘娘这话滟熠不懂,滟熠何时让父皇去魂殿了?” 玲妃伸出手,尖锐的指尖指着他,冷声质问起来,“不是你提议偷诏书的吗?若不是你让皇上去魂殿,那你如何知道皇上亲自去偷诏书?” 祁滟熠又惊讶又着急,赶紧解释起来,“娘娘,你可冤枉滟熠了!滟熠怎可能让父皇亲自去偷诏书呢?滟熠只不过告诉父皇诏书所放之处,父皇说会派高手前去魂殿。滟熠之所以知道父皇亲自去了魂殿,是因为今早没见到父皇,滟熠心中倍感不妙,这才前来清霞宫。” 他解释完,急得直跺脚,“怎么会这样?父皇怎能亲自去呢?他说过会派高手去的,如今他一夜未归多半都出事了!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看着他焦急又无措的样子,玲妃眼中的冷漠和凌厉少了许多。 她美目微眯,眸光转动过后,温声道,“太子,本宫也很担心皇上,要不你替本宫去一趟魂殿,看看皇上是否还在魂殿中?” 祁滟熠毫不犹豫的点头,“滟熠正有此意!” 他们正商议完,突然有宫人急匆匆的跑来,“娘娘……” 玲妃忍不住斥道,“发生何事了,如此大惊小怪!” 宫人看了一眼祁滟熠,忙低下头不说话了。 玲妃转眼又斥道,“太子不是外人,有何话直说无妨。” 宫人这才禀道,“娘娘,刚从泰和宫传来消息,说魂殿昨夜抓到一名窃贼,且此贼潜入魂殿是想偷取伏戾王代掌朝政的诏书。此贼当场就被打死,因皇上不在宫中,伏戾王只得将窃贼尸首送往泰和宫让太后过目。” “什么?!”玲妃惊得从软榻上窜起,惊呼声都显得极其尖锐。 “此贼长何模样?”祁滟熠也是震惊不已,走向她厉声追问起来。 “回……回太子殿下,奴婢不知。”宫人摇着头解释,“奴婢只是听说他们把窃贼送进了泰和宫,并没有机会见到那窃贼的模样。” “我去看看!”祁滟熠拔腿跑了出去。 玲妃在惊呼过后,突然双腿一软瘫在软榻上,先前还凌厉的目光突然变得惶恐不安,娇美的容颜像失去血色一般苍白,肌肤上也渗透出层层细汗。 总有个不好的预感袭上她心头…… 很快,她又像打了鸡血般起身,并拖着华丽的裙摆朝门外疾步而去。 “来啊,随本宫去泰和宫!” … 魂殿抓到窃贼,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因为窃贼想偷盗的东西不是寻常物,这事自然就不能化小,理应向皇上通报。 然而,‘皇上’都被打死了,哪里还有皇上的身影? 慕凌苍干脆就把人给送去泰和宫,并把文武百官召集到宫里,并放言要彻查此事。 泰和宫的花园中,众大臣围了一圈又一圈。 而庞太后除了大怒外,还指着跪在地上的一众宫人问责,“皇上呢?为何宫中不见皇上踪影?你们这些废物,究竟是如何保护皇上的?居然连皇上何时不在宫中都不知道!” 比起窃贼,文武百官更诧异的是皇上的失踪。 大内侍卫寻遍了皇上能去的地方,都没找着皇上的身影。 把守宫门的人也说没见到皇上出宫。 眼下,庞太后又当众发令,“召集宫中所有的侍卫,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皇上找出来!” 文武百官站在花园中,一个个除了惊讶外,都只剩下无措了。 皇上说不见就不见,这还如何得了? 而他们,压根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更没想到被魂殿送来的死人就是他们最近见过的‘皇上’。 祁滟熠也很快赶回泰和宫。 当然,他也不可能告诉别人真相,只是假装着急,“皇祖母,滟熠也找了父皇一上午了,但不管如何找都找不到父皇,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庞太后拉着他的手,和他一样焦急,“最近怪事真多,哀家都不知道如何办了。眼下你父皇又不见踪影,你说他要是有个闪失,我们可如何办啊?” 其中一名大臣突然提议,“太后,臣等都担心皇上安危,眼下我们应该查明清楚,究竟昨晚是谁最后见过皇上!” 庞太后点了点头,“徐大人言之有理。”她随即看向跪在地上的宫人,怒道,“你们都是甘泉宫做事的,是谁昨夜服侍皇上就寝的?” 地上跪着的人差不多近百人,全都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只有前排的一名太监哆嗦回道,“回太后,昨夜是奴才为皇上掌灯,但是皇上就寝后奴才就一直守在门外,并没有见到皇上离开……太后明鉴,奴才真的不知道皇上是如何不见的。” 宽敞的花园里,几百号人,可没一个人敢再出来说话。 皇上失踪,这肯定是头等大事,谁敢说不在乎? 至于地上那名潜入魂殿盗诏书的贼,一开始所有人还极其关注,都在议论这人的来历。可渐渐的,无一人再提他,甚至连多看他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对文武百官来说,区区一个小毛贼,怎比得上他们皇上重要? 何况这小贼还已经死了。 玲妃随后赶来,在看清楚地上的死贼时,她那脸苍白得比死贼的脸还难看。 “这……这……” 受刺激过大,她脑子都有些浑浊,竟忽视了周围还有许多人在场。 庞太后冷着脸问道,“玲妃,你认识此人?” 被她这一问,玲妃才回过神。 眼见群臣和宫人都把她盯着,各个都在观察她的神色,她暗叫不妙,赶紧解释道,“太后……臣妾不……不认识他……臣妾是为皇上失踪之事而来,见这里有死人,倍感惊讶,故而才有些失态。” 庞太后只是不悦的瞪了她一记,也没再多说什么。 看着地上死去的同伴,玲妃双手垂于广袖中,指尖死死的掐着自己掌心。 ‘皇上’不可能洗去容貌后前往魂殿,要知道那易容术洗去容易,做一副假面却很难。他能露出真容,说明是魂殿里的人故意而为! 他们这些人不但发现了‘皇上’是假的,还故意杀了他把他送进宫来,这举动分明就是在向她示威! 这些人,说不定跟祁曜一样,早就知道她不是真的凤玲了,只不过都在陪她演戏! 好卑鄙的一群人!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她抬起头看向群臣前面负手而立的慕凌苍,突然惊疑道,“伏戾王,本宫昨日听皇上说起过,他说近来在宫中休养很是乏闷,还说荣皇在你那里,想找个机会去魂殿与荣国叙叙旧。怎么,他没去魂殿吗?” 慕凌苍俊脸一沉,冷硬的回道,“臣一直都在魂殿中,不曾见皇上来过。何况,昨夜魂殿闹贼,臣和魂殿里的人都忙着捉贼,彻夜未眠,要是皇上前来,臣岂能不知?” 她是玲妃,祁曜在接她回宫后,虽然封赐她做了妃子,但对于她和慕凌苍的关系,却从未向外人提过。 在群臣眼中,他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就算有些老臣曾经见过凤玲,可这个玲妃长得如此年轻,他们也只当是祁曜忘不掉凤玲,所以才找了一个与凤玲相似的女人。 毕竟这对‘母子’的年纪太不搭了,任谁都无法把他们看作是母子。 所以玲妃这会儿可以理直气壮的把矛头指向慕凌苍。 然而,慕凌苍也不是楞头鹅,当即毫不客气的给她驳斥了回去。 玲妃忍不住冷脸,说话也更加尖锐,“伏戾王,有没有可能昨夜魂殿太过热闹,皇上偷偷去过你们都没发现?又或者皇上去魂殿了,但夜黑你们把他当贼了?” 这次不等慕凌苍再开口,庞太后先朝她呵斥道,“玲妃,休得胡闹!皇上是何等尊重的身份,需要半夜偷偷前往魂殿吗?难不成在你眼中,皇上跟窃贼一般无二?你当众说这些话,可是想嫁祸伏戾王?” 如此当众说她嫁祸,玲妃也是没想到。 见群臣们用鄙夷的目光盯着自己,她除了难堪还是难堪。 还用说吗,庞太后这老东西跟伏戾王分明就是一伙的! 之前对她各种疼爱也全都是假的,要是真心疼爱她,也不会当众让她如此难堪! 就在她没法下台之际,祁滟熠突然出声安慰着庞太后,“皇祖母,玲妃也是关心则乱罢了,她肯定是担心父皇安危,才会胡思乱想的。” 见他帮着说话,站在群臣中的箫艺明也忍不住开口,“太后,臣也赞同太子殿下所言,玲妃肯定是太担心皇上了,所以才会口无遮拦。” 这么多人之中,就他们俩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好让自己有台阶可下,玲妃感激的看了他们一眼,之前对祁滟熠的猜疑也都打消了。 庞太后也还算给他们面子,并没有再揪着她不放。只是扫了一遍跪在地上的宫人,端正神情扬声下令,“传哀家懿旨,凡宫中上下、不论主仆,从今起不许擅自离开寝宫,更不许擅自出宫,如有违哀家旨意者,当斩不饶!皇上无故失踪,其中必有蹊跷,为了尽快找到皇上,望各宫嫔妃与宫人谨记哀家旨意,不得有误!” “是!”宫中的人纷纷跪地领命。 自魏皇后不在宫中以后,后宫一直都由庞太后主事,即便她干涉不了朝堂政事,但管理后宫的权利还是有的。 玲妃同宫人齐跪在地上,真是吐血的心都有了。 这分明就是想软禁他们! 这老东西,是不是下一步就要对付她了? 她一定要想办法通知相爷,告诉他他们的计策快不行了…… … 遣退了群臣和宫人,泰和宫又恢复了平日的安静。 看着地上曾经假扮祁曜的人,庞太后恨意连连,“这些该死的东西,竟使如此手段妄想夺我祁氏的社稷江山。诸葛昌明之流,哀家绝对不会放过他!” 慕凌苍温声安慰道,“太后,他们不可能得逞的,您不必为他们恼火。” 祁滟熠也附声安慰她,“是啊,皇祖母,我们早晚会将诸葛昌明之流一网打尽,他们逍遥不了多久的。” 庞太后一手拉着一个孙儿,欣慰的叹道,“如今就看你们兄弟二人了,你们可得齐心协力,争取早日把这些乱臣贼子清剿干净,千万别让江山社稷落入这些人之手。” 慕凌苍和祁滟熠同声应道,“是,我们一定不负父皇(皇上)和皇祖母(太后)所托!” 再看一眼地上的尸体,慕凌苍随即道,“这是无相的徒弟,我们现在正想办法对付无相,宫里的事就全靠太后和滟熠了。你们务必提高警惕,特别玲妃,绝对不能让她逃出宫门。” 祁滟熠沉着脸道,“我们会先撤换掉清霞宫所有的人,再由我和彩儿盯着她,先关她几日让她心慌,等她无计可施时,我再出面‘帮她’。就算一时抓不到诸葛昌明那只老狐狸,也要抓住他的管家阿奇!” … 回到魂殿,看着侍卫将一盆清水端到自己身前,慕凌苍抿唇笑了笑,用布巾蘸了水在脸上擦了擦。 “王爷,您回来了。”看着他用盐水洗了脸后,侍卫才恭敬的行礼。 “嗯。”慕凌苍非但没怒,反而满意的赞道,“就是要如此盯紧点,谁都不能有列外。” “是,王爷。” 听到头顶上方‘啊啊’的声音,慕凌苍抬头望去,只见小羿抱着他女儿正坐在高墙上面。因为他蒙着脸只露出眼睛和嘴巴,小丫头以为他跟自己玩游戏,总爱用手去抓他脸上的面罩。 “小羿!”他故作不悦的唤道,“爬那么高做何,还不赶紧下来!” “王爷,不是我要爬这么高,是小郡主要玩飞飞。”小羿还坐在高墙上,压根没动身的意思。 “风大,回屋去!”慕凌苍板着脸道。 “哦。”小羿这才抱着慕心暖飞向他。 他们带着孩子刚进院里就见柯奶娘找了过来,她跟小羿一样带着面罩,不,应该说魂殿里的人都带着面罩,只不过对她身形熟悉,所以即便不说话他们也认得。 “王爷,您回来了?奴婢正在找小郡主呢,她都好一会儿没吃奶了,奴婢真怕她饿着。”柯奶娘说着话就要去小羿怀中接孩子。 然而,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平日里连生人都不怕的慕心暖却突然抱住小羿脖子,还拿后脑勺对着柯奶娘,说什么都不让她抱。 慕凌苍眸子突然沉下,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把面罩取了!” 正文 【244】宠女儿的爹 柯奶娘愣了一下,随即摘下了脸上的面罩,并主动认错,“王爷,奴婢着急小郡主挨饿,所以才忘了规矩。” 她的容貌没有差,身形呢不好分辨,因为初冬穿得较厚,外观上看起来跟平日一样的圆润福态。 慕凌苍也没再说什么。 而柯奶娘继续伸手去抱慕心暖,可这一次慕心暖不但抱紧小羿的脖子,还张嘴‘呜呜‘发声。 她也不是真哭,就跟平常耍赖一样的干嗷,比如说没吃饱、又或者小羿没陪她玩够,她都会这样假哭来要挟人。 但这次不同的是,她的干嚎没有任何缘由。 对她反常的表现,小羿感受最深刻,柯奶娘是她的奶娘,她可从来没有拒绝过柯奶娘抱她,今日怎么…… 他微微眯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身前的柯奶娘,并巧妙的避开她的手。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发现柯奶娘的手与平常不同…… 不,应该是完全不同! 他们为了照顾孩子,天天都在一起,一同给孩子洗澡、一同给孩子换尿布、换着抱孩子更成了一种默契和习惯,对柯奶娘的手,他是再熟悉不过。 可此刻在他眼前出现的却是一双指骨节又大又粗糙的手! “柯奶娘,小郡主可能还没玩够,等下再奶她也不迟。”他挤出笑缓减慕心暖不让她抱的尴尬。 “好。”柯奶娘也没强行抱孩子,还很自然的站到他身后。 慕心暖本来是面朝小羿身后的,见她站到身后,赶紧扭动小身板面朝小羿正前方,嘴里还是‘呜呜’干嚎。 小羿立马朝慕凌苍道,“王爷,小郡主还想玩呢,要不您带她去书房玩吧。” 危险就在身边,他不敢大意。尽管他也舍不得把怀里的小丫头交出去,可是他知道自己若再继续抱她,发生意外的机会会很大。 他不知道对方底细,还没有强大到有十足的把握保护她,这个风险他担不起。 慕凌苍也没犹豫,直接伸手将女儿抱到自己怀里。 而小丫头也没拒绝他,甚至在挨着他胸膛的同时就迫不及待的抱住他脖子,小身板还不安分的动来动去,就像在使劲儿躲避什么似的。 慕凌苍什么话也没说,抱着女儿就往书房去了。 小羿转身对后面的柯奶娘笑道,“就让王爷陪小郡主玩一会儿吧,等下她饿了,王爷会叫你去抱小郡主的。” 柯奶娘望着父女俩离开的方向,也自然的笑了笑,“好,等下我再去抱小郡主。” 小羿紧接着问道,“对了,小世子呢?你没跟廖奶娘一起陪小世子啊?” 柯奶娘笑着回道,“廖奶娘带小世子去夫人院里了,我想着小郡主该饿了,所以才过来找你们。” 闻言,小羿心中暗松了一口气。 别看他年纪小,但阅历可比同龄孩子多得多。面对这种情况,他已经能够做到面不改色的程度,甚至还能自然的陪对方周旋。 “柯奶娘,你去看看王妃是否在夫人那里,告诉她王爷从宫里回来了,让她快过来吧。” “好咧,我这就去找王妃。” 柯奶娘也没犹豫,转身就要走。 小羿突然把她衣袖抓住,指了指她的脸,提醒道,“你赶紧把面罩带上,说不定无相就在暗中,要是让他看到你的样子,他就有可能变成你的样子。” 柯奶娘听完,赶紧把取下的面罩罩回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一个嘴巴。 小羿装模作样的替她检查了一遍,这才放她走,“那你快去找王妃吧,我先回屋喝口水。” 柯奶娘也没再耽搁,赶紧奔往夜芸住的院子。 小羿走了好几步,确定她没影之后,这才停脚回头,看着她消失的方向,露在空气中的双眼释放着冰冷的光。 就这点把戏还敢出来骗人? 信不信他们能把他骗死过去! 他脚步一转,赶紧跑向书房。 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开口,“王爷,柯奶娘她……” 然而,不等他说完就被慕凌苍给打断了,“我知道。” 小羿拍着胸口走过去,有些小惊讶,“王爷,您如何看出来的?” 慕凌苍不满的睇了他一眼,“你当本王很蠢么?” 别看他女儿小,胆儿可一点都不小。再吓人的东西她都没怕过,突然间却不让自己的奶娘抱了,这能说得过去? 小羿摸了摸鼻子,干笑了一声,随即问道,“王爷,现在如何是好?他扮成柯奶娘的样子,那柯奶娘会不会出事?” 慕凌苍微眯的眼眸中冷光流转,“你去告诉王妃让她拖着无相,你趁机找找看,柯奶娘应该还在魂殿中。” 小羿点了点头,可又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他怀里的小丫头,“那您能带好小郡主吗?” 闻言,慕凌苍俊脸一沉,眸光就跟放箭似的射向他,“本王都能把你带大,难道还带不好她?” 小羿干笑着往外跑,“小的这就去找王妃——” 慕凌苍剜了一眼他逃也似的背影,这才把注意力都放回女儿身上。 偏偏自家女儿也不是个安分的主,见小羿跑了,她眼巴巴的望着门外,嘴里直发声,“呃呃……” 他把女儿放桌上,拿了一只笔塞她小手中,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小丫头盯着长长的笔杆看来看去,高兴得直咧嘴角。 只是下一刻,她瞥到书桌上还有其他的东西,立马把笔杆扔了,扑着就去抓砚台。 恰好砚台里的墨汁还未干,她那小爪子一爪下去,立马染成了漆黑。 慕凌苍,“……” 回过神,他立马把女儿拉回来坐好。 正准备训她时,女儿的小手‘啪’一下拍在他鼻梁上。 呼吸间全是墨汁的味道,他瞬间石化,“……” 然而小丫头丝毫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望着他直咧嘴角,染了墨汁的小爪子还打算再给他脸颊留个小巴掌。 他脸黑的把她小手捉住,在她手心里拍了两下,“不许胡闹!” 谁知道小丫头也跟他学起来,在他大手上拍打,看着他的手也变成了黑色,笑得口水顺着嘴角直流。 当夜颜推门走进书房时,差点被父女俩的样子吓一跳。 “你们这是干嘛?” 一大一小两张脸就跟斑马似的,不止脸上,身上也都是墨汁。 女儿见她进来,非但没有收敛,还趁她爹看她娘的时候又把小巴掌拍她爹脸上。 夜颜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赶紧过去把女儿从书桌上抱起。 小丫头不但‘攻击’自家爹上瘾,小爪子还想偷袭她,好在她反应快,直接给女儿的爪子拍下去,板起脸训道,“你个小顽皮,还敢跟老娘胡闹?” 许是她这一拍把小丫头拍疼了,愣了一下后,扁着嘴就开始哭。 夜颜正想再给她训训,结果书桌后的男人已经起身,并快速的把女儿从她怀里抱走。 她忍不住翻白眼,“看你那紧张样儿,你就使劲儿宠她吧,我就等着她将来被你们宠上天!” 慕凌苍剜了她一眼,护着女儿回到书桌后。 这次他不把女儿放桌上了,而是让女儿坐在他大腿上玩,还把毛笔继续塞在女儿小手中。 小丫头就跟打了胜仗似的,举着笔杆子挥来舞去,小花脸上笑得别提多丑了。 夜颜额头掉着黑线,盯着父女俩黑糊糊的脸,简直没法形容。 如果有相机,她非得把他们的丑照拍下来,以后让他们自己看看,这像什么样子! 她敢保证,现在让这个当爹的出去转一圈,绝对能让魂殿里掉一地眼珠子。 谁能想象人前冷酷的王爷在自家女儿面前会是这么一副样子? 慕凌苍也没有因为女儿在就忽略她,眼皮对她掀了掀,淡声问道,“小羿找到柯奶娘了吗?那人现在何处?” 说起这事,夜颜瞬间沉下脸,“柯奶娘被人打晕,小羿在她床下找到了她。已经替她检查过了,小羿说她没有大碍,只等她醒来就好。那假货现在在我娘身边,不过有我爹和吕姨在,她找不到机会下手。” 慕凌苍眸底生寒,“她是如何假扮成柯奶娘的?” 夜颜摇头叹道,“这有什么难度,我想的办法是让每个人都带着面罩,可是我们也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无相的轻功,他想进来魂殿不会有难度的。唯一欣慰的是我们知道他装扮成了谁,不会再随随便便的怀疑这个、怀疑那个。” 慕凌苍伸手摸到桌下的暗格,将两只纸包放在桌上推向她,“白色为毒,红色为解药,你看着办。” 夜颜笑着将俩纸包收进衣袖中,“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他跑掉的。” 她本想在他脸上亲一下,可看到他一脸黑墨,咽了咽口水立马打消了念头。 这里有他亲自保护女儿,她一点都不担心,现在她要做的事就是怎么逮人,所以她拿了药包以后也没久留。 不过在临走前她忍不住捏了捏女儿胖嘟嘟又脏兮兮的脸,“心暖要听话哦,不许再胡闹了哈!” 女儿黑漆漆的眼仁儿望着她,又开始扁嘴。 慕凌苍一记冷刀眼给她剜去,就差拍她的爪子了。 她得逞般的‘嘿嘿’笑着,一溜烟跑了出去。 等她一走,慕凌苍看了看女儿的小脸,就跟一只小黑猫似的,他自己都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 小丫头见他笑,刚刚还作势要哭呢,眨眼就转哭为笑了。 为了满足女儿的玩心,慕凌苍取了一卷干净的白纸铺在桌面上,再把女儿放纸上趴着。小丫头两只手撑在纸上,立马出现两只手掌印。 她似乎也发现了这‘惊奇’的一幕,于是又‘啪啪’在纸上拍了两下,这一下可把她乐坏了,干脆就在白纸上转过来爬过去,一个人开始疯狂的盖手掌印。 … 夜芸这边,眼看孩子在小床里睡着了,柯奶娘微笑着提议,“夫人,让奴婢和廖奶娘带小世子回房睡吧,免得打扰你们说话。” 夜芸疼爱的看了看小外孙,摇头笑道,“不碍事,就让他在这里睡,我们看着点也更安心,免得那个无相趁我们不在对孩子下手。” 语毕,她故意板起脸交代她和廖奶娘,“你们都谨慎点,别随意落单,最好大家都在一起,这样我们彼此才不会有猜疑。” 两位奶娘同时应道,“是,夫人,奴婢们会谨慎的。” 夜芸看了看门外的天色,突然皱起眉头,“颜儿也是,去厨房怎么还不见回来?” 她刚抱怨完,就见夜颜和小婵从远处走来。 主仆俩进了厅堂后,主动摘下脸上的面罩,不等夜芸再抱怨,夜颜就先解释道,“今日厨子动作慢了些,所以多耽搁了些时辰。” 小婵把食盘里的瓷蛊放桌上,当着两位奶娘的面将瓷蛊里的东西倒进两只碗里。 顷刻间,参汤的香味溢出,很是浓郁。 廖奶娘很主动的过去,端起一碗参汤先喝了起来。 她喝了一口见柯奶娘没动,于是忍不住招呼她,“快来喝呀,愣着做何,你不想发奶了?” 夜颜忍不住笑道,“我知道天天让你们喝这些都喝腻味了,不过为了心暖和昕蔚有足够的奶水,还请两位奶娘多坚持坚持,等明年开春后就给他们断奶,到时候你们就不用催奶了。” 柯奶娘听她说完,赶紧道,“王妃,您别这样说,能给小郡主和小世子做奶娘,是奴婢们的福气,就算奶到他们长大成人,奴婢都愿意。” 夜芸在一旁笑出声,“奶到成人?那不得让人笑话死?哈哈……” 夜颜倒没笑,还一脸感动的看着她俩,“你们为心暖昕蔚所付出的,我们都铭记在心。你们放心,就算他们断了奶,我们也会将你们留在身边,只要你们愿意,魂殿永远都是你们的家。” 廖奶娘率先把一碗参汤喝完,见柯奶娘还没动手,于是端起另一碗参汤递给她,“快喝吧,就算腻味了也别辜负王妃他们的一番心意,你见哪家主子会如此对待下人?我们啊都是跟着小世子小郡主享福的,为了让他们长得更好,这些补品再苦也要咽下去。” 柯奶娘接过碗,见夜颜忙着去给儿子盖被子,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而夜芸和吕素对她们微笑过后很自然的聊着别的话题,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 她看了看手里的汤碗,再看了看廖奶娘喝过的空碗,迟疑了一下也将自己碗里的参汤喝了下去。 她之所以敢喝,也是因为这两碗参汤都是一个瓷蛊里倒出来的,而且廖奶娘也先喝完了…… 然而,参汤下肚,就在她感觉腹部涌进一股热流时,脑袋突然发沉,眼前的景象也出现了重影。 她眸孔一瞪,下意识的掐着脖子想吐,“呕——”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如闪电般朝她而来,紧接着两只手掌狠狠的击中她胸口。那无形的掌气让她心口一闷,当场喷出一口鲜血,“噗!” 就在夜芸和吕素准备就此将她拿下,谁知她跄踉了一步后,突然扑向廖奶娘,并迅猛的用手指锁住了廖奶娘的喉咙。 形势突然翻转,也是夜芸她们没想到的,运气的掌势不得不收住。 ‘柯奶娘’浑浊的眼睛渐渐的变得清明,眼神也变得凶厉,掐着廖奶娘脖子不停的后退,嘴里还发出男人的冷笑声,“想毒倒我,有那么容易?别忘了,我可是跟鬼手师出同门。” 夜颜没敢上前,因为儿子还在小床里。不过她没上前不代表就会沉默,随即就冷笑回他,“你以为你没事么?这是我家凌苍给你准备的断肠草,你现在死不了,但你没有解药也活不下去。识相的就把我奶娘放了,看在你跟鬼手师出同门的份上,我立马就把解药给你。” ‘柯奶娘’立刻扭头瞪着她,五官都变得狰狞起来,“把解药拿来,否则我立马杀了她!就算死,我也要拉一个人给我陪葬!” 夜颜也不示弱的回瞪他,“把我家奶娘放了先!否则我不但要你肠穿肚烂而死,我还要把你挫骨熬汤!” ‘柯奶娘’似是听到好笑的笑话般,突然仰头狂笑,“就一点断肠草也想要我的命?我……唔!” 他脸上狰狞的笑突然僵住,突然弯下腰捂住裤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夜芸和吕素同时冲了过去,将廖奶娘一把拉开推像夜颜。 夜颜这才发现廖奶娘手上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正文 【245】无相的真容 别说无相忙着和她怼话没发现,就她们都没注意到。结果无相只顾着提防她们救人,压根就没想到廖奶娘突然朝他动刀子…… 而且这一刀,貌似还动着了他的命根子?! 男人最脆弱的地方是什么?哪怕就是金刚不坏之身,那地方也经不住摧残。无相捂着裤裆双膝跪地,夜芸和吕素再没给他一点逃脱的机会,左右夹击,一人一掌劈在他两侧耳朵上。 “啊——” 凄厉的惨叫直冲房梁,夜颜下意识回头看儿子。果然小家伙在睡梦中惊醒,张嘴就嚎哭起来。 她赶紧把儿子抱起,捂在胸前不停拍着,“昕蔚乖,没事没事啊,外祖母她们打坏人呢!打坏人打坏人,打了坏人就没人敢害我们了。” 小家伙哭声减小,一双黑眼仁里全是泪光,扁着嘴委屈的望着她。 虽然受了一些惊吓,但他也不是爱哭的娃,夜颜又接着在他脸蛋上亲了亲,笑得更温柔,“娘的昕蔚是个懂事的乖宝宝,也是个勇敢的乖宝宝,娘好爱爱昕蔚哦。” 小家伙虽然还挂着眼泪珠子,可小嘴角却对她咧了咧。 八个月的孩子,虽然还不能说话,但是已经有情绪感知了,被自家娘这么温柔的对待,能不开心? 确定儿子没被吓坏后,夜颜才把注意力重新投向无相那边。 他已经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了。 夜芸正在他脑袋边打坐,手掌贴着他的天灵,全神贯注的吸纳着气息。 她知道她娘在做什么,跟对无相的徒弟一样吸取他体内的真气。 以前她只觉得她这个娘有点逗比、更多的是婆婆妈妈的念叨,可随着越深入的了解,她对这个娘的印象还多了两个字——恐怖。 她娘也说过,夜家女人除了血液有特别之处外,经脉也异于常人,比如她们可以轻易的吸收别人的内力。 要知道,普通人练成高手那可是要经历许多磨砺的,而且不是人人都能成为高手。 可她娘却能在短短的时间就能夺得别人多年的心血,试问,这样的人难道不恐怖? 好在她娘心地是善良的,被她夺取内力的人都是奸恶之徒,如果她跟诸葛昌明这种人一样的话,那不知道要吓坏多少人。 讲真的,她娘是真有当女魔头的资质,可她偏偏靠美貌吃饭,把一代帝王迷得宁愿放弃龙椅也要跟她云游四方…… 廖奶娘握着匕首不停的喘息,刚才虽然伤了无相,可她也受到不少惊吓。要知道,无相已中毒,随时随地都可以要她陪葬,她感到后怕也是正常的。 夜颜腾出一手搀扶着她,“廖奶娘,你还好吗?来,到这边坐坐。” 廖奶娘赶紧摇头,还冲她笑了笑,“王妃,我没事,真多亏了你以前教我们那些。” 夜颜‘噗嗤’笑出声,“原来你还记得啊?” 她当初跟她们讲笑话,讲着讲着就讲到男人的弱点。 什么弱点? 蛋疼! 她发誓,当时真的只是讲了一个荤段子,只不过顺带告诉她们,如果遭遇男人的侵犯,让男人蛋疼就是对他们最狠的反击。 她没想到,今日廖奶娘还真的把这套反击给用上了,而且立了这么大一个功。 看着廖奶娘脸红的样子,她抬手用衣袖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液,柔声问道,“你怎么会把匕首带在身上?” 廖奶娘笑得更加不好意思,“当初在荣国,有人想偷小郡主和小世子的时候奴婢就把匕首带在身上了。就是想留着防个身,免得遇上麻烦的时候手无寸铁,没想到今日还真派上了用场。因为怕你们不同意,奴婢就没敢说,只敢私自藏着。” 夜颜非但没生气,反而欣慰的赞道,“你有这么强的防范意识是对的,只是你要当心些,别让这些东西伤到自己了,知道吗?” 廖奶娘认真点头,“是,王妃,奴婢一定会小心收着的,绝对不会伤到小世子和小郡主。” 有她鼓励和安慰,廖奶娘的紧张和后怕也渐渐的平息下来。将匕首放桌上后,她主动从夜颜怀里接过慕昕蔚。 夜颜让她抱着孩子去一旁坐着休息,而她则是走近夜芸,跟吕素一起默默的等她结束,也算是为她护阵吧。毕竟她这个时候需要全神贯注,任何人都碰她不得。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夜芸才将手掌收回,调匀气息后缓缓的睁开眼。 “娘,你收这么多内力做何?就你那身内力,还需要别人的吗?”夜颜一边搀扶着她起身,一边玩笑似的问道。 “我还不是为了宝贝外孙女!”夜芸白了她一眼,“我给你那三成内力够你使用的,等以后心暖长大了,我就把另外七成传给她,剩下的我留着自己用。” “噗!你这也太偏心了吧?”夜颜故作吃醋的叫嚷起来。 “没办法,谁让我的宝贝外孙女比你讨喜呢。”夜芸也不客气的‘打击’她。 “呵呵……”吕素扶着她另一侧,听着她们母女的对话,忍不住笑起来。 正提到某个宝贝外孙女呢,某爹就抱着女儿走了进来。 看着父女俩的样子,除了夜颜外,夜芸、吕素、廖奶娘全都吓坏了。 夜芸更是紧张的跑过去,一把从他手里抱过小外孙女,“发生何事了?怎么会弄得如此脏?你们是掉进墨缸里了吗?” 慕凌苍尴尬的轻咳着,也有些不好意思解释。 夜颜哭笑不得,“娘,他们父女在书房里一直玩墨汁呢!” 夜芸无语的剜了女婿一眼,再看了一眼小外孙女黑漆漆的脸蛋和一双小手,嫌弃得抬脚就往外走,“看看你们这一大一小,成何样子?比在泥沟里滚过还丑!” 她明显是带着孩子去清洗了,吕素和廖奶娘除了笑还是笑。 看着地上的‘柯奶娘’,慕凌苍眸底生寒,抬脚走了过去,“死了么?” 吕素回道,“还有一口气。” 夜颜吩咐小婵打来一盆盐水,由她亲自给‘柯奶娘’洗脸。 然而,当无相的真容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几乎每个人都瞪大了双眼。 因为这张脸完全就是一张女人的脸! 细眉凤眼、樱桃小口,脸型也是巴掌大的鹅蛋脸…… 夜颜回过神,赶紧又拿盐水给他脸上擦了又擦,可是任凭她怎么擦,这脸始终是女人样。 眼前的这一幕,比看死人还惊悚,莫名的就让她头皮发麻,于是赶紧起身退到慕凌苍身侧,“凌苍,你看他……” 慕凌苍紧抿着薄唇,因为脸上都是墨也看不出他的神色,但他眸底也露出很明显的诧异。 吕素突然叹道,“难怪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就他这模样示人,估计也只会引来世人笑话。” 廖奶娘咂舌道,“这就是男身女相么?奴婢还真是从来没见过如此女相的男人。” 地上的无相,裤裆那处流着血,而且有明显的喉结,至于胸口,还没有查证,但就他们看到的两个特征就足以证明他是个男人。 只是对他太女性化的脸始终难以接受。 夜颜拉了拉慕凌苍的手,“凌苍,接下来要如何处置他?跟他徒弟一样用摄心术吗?” 慕凌苍敛紧的眸光沉了又沉,“我们已经杀了他徒弟,至于他,算起来是我同门师伯……” 夜颜忍不住皱眉,“难道杀不得?” 吕素见她不懂,主动解释道,“颜儿,若是同门计较起来,会说凌苍大逆不道。按江湖规矩,不论同门做错何事,都该由他们师父或者掌门发落。凌苍已经杀了无相的徒弟,再杀无相,纵有天大的理由,都轮不到凌苍动手。” 听她解释完,夜颜很是不甘心,指着地上有着女人面孔的男人,“难道就这样便宜了他?何况他一定知道诸葛昌明许多秘密,不通过摄心术套出他们的秘密,我们始终有危险。就这种人,不可能指望他主动告诉我们的!” 吕素拍了拍她肩,温声安慰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凌苍虽然身为朝廷中人,可他也是鬼手的弟子,这规矩也是坏不得的。” 她再次看了看地上人事不省的无相,叹道,“罢了,就当他命不该绝吧。三妹已经收了他内力,我们最多再废掉他一只手,就算让他活命下去,他也只是一个废人。而他勾结朝廷叛贼欲图谋朝篡位,也是违背了江湖规矩,就算把他送回师门,他也没好结果。” 她都说得如此明了了,夜颜只能打消心中的不甘。 所谓国有国法、行有行归,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想吕素她们这样的女中豪杰都要向这些江湖道理折腰,她算老几,能叱咤江湖么? 唯一值得欣慰和嘉奖的就是他们除掉了诸葛昌明的两个人,尽管不知道这两个人在诸葛昌明心中占有多大的分量,但能给他一点点打击,也是可喜可贺的。 … 把无相关押起来后,夜颜盯着男人那张如同‘鬼画符’般的脸,嫌弃得都不想正眼看他,“你是打算把闺女的‘杰作’保留下去?” 慕凌苍浓眉挑高,“有何不可?这说明暖儿自幼就有作画天赋。” 夜颜一头黑线,“……” 平常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的,但这男人确确实实是有宠女狂魔的趋势。 是不是女儿拉屎他也会喊香? 懒理他那不以为丑反以为豪的骄傲感,她抓着他的手就往他们院子去,“走,跟我回去洗脸!” 大白天的还好,要是大晚上他还顶着一脸黑墨,她绝对要把他踹床下去! 慕凌苍虽然不满她的嫌弃,可出来许久,也发现了魂殿里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笑,为了威武的形象,还是乖乖跟她回去清洗干净。 … 听说柯奶娘醒了,夜颜也赶紧去她房里看她。 小枝正在喂她服药,见夜颜来,她急着要起身,“王妃……” 夜颜到床边拦住了她,“你别动,先把药喝了。” 柯奶娘红着眼眶自责的道,“是奴婢没用,让奸人偷袭成功。小枝都与奴婢说了,要不是小羿和小郡主识破那人,说不定大家都要遭他毒手。” 夜颜坐在床边,柔声安慰着她,“这也怨不了你,无相擅长的就是易容术,谁遇上他都会有防不胜防的时候。如今他已经被我们弄成了废人,再也害不了人了,所以你安心便是。别再说那些自责的话,把心放开些,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柯奶娘不停的用手背擦着眼角,“王妃,您和王爷还有夫人对奴婢的恩德,奴婢真是无以为报。” 夜颜佯装生气的嗔着她,“说什么胡话呢?在我这里可没有贵贱之分,大家能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那是缘分。你们替我和王爷带孩子,日日夜夜都在操劳,在我和王爷眼中,你们早已是自己人、是我们一家的亲人。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就不要再说生分的话。” 柯奶娘感激的道,“王妃,奴婢发誓,一定会尽心尽力服侍好小世子和小郡主的。只要他们需要奴婢,就是要奴婢的命,奴婢也愿意!” 夜颜轻笑打趣,“说你讲胡话,你还没完了?小郡主和小世子都是你和廖奶娘奶大的,他们敢要你们的命,我第一个不饶他们。” 小枝在旁边都听得直发笑,又舀了一勺药汁送到柯奶娘嘴边,“柯奶娘,你就别再说这些惹人笑话的话了,眼下最要紧的是你养好身子,小郡主还等着吃奶呢。” 柯奶娘两耳一红,赶紧接过去她手里的碗和勺,“小枝,我自己来吧,你有事就去忙,我自己能照顾自己的。” 看着她把药汁喝完,夜颜又与她们说了一会儿话,确定柯奶娘心里没有因为这次惊吓而留下阴影后,才离开她房里。 一下子把无相师徒解决了,大家都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最近神经绷得太紧,白天夜晚都高度戒备,虽然武相的处理结果不太尽人意,但夜颜也知足了。 当然,松口气归松口气,他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接下来就该对付宫里那位玲妃了…… 她回主卧时,慕凌苍已经清洗完又去了书房。 她随即找去了书房。 吕素和夜芸都在,书房气氛有些沉闷,不用问也知道大家在商量事情。 “娘,忙了一天一夜,你们怎么还不去休息?” “颜儿,无相师徒落在我们手中,我想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诸葛昌明耳中。我们正在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不是说好了下一步从玲妃那里着手吗?”夜颜不解的望着他们。 “万一玲妃不与滟熠合作呢?”夜芸沉着脸反问。 “这……” “就算她与滟熠合作,我们又该如何应对?真的要滟熠去接触诸葛昌明?你们都知道,诸葛昌明和血盟庄有过很深的交集,他手中有蛊虫我们倒不用怕,但是为他做事的人都被种过毒。让滟熠跟着他混,一旦他发现滟熠是我们的人,谁能第一时间救下滟熠?”夜芸正色的说着心里最担心的地方。 夜颜直接沉默了。 她娘说的这些不是凭空臆想,而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吕素也附和说道,“让祁太子前去接近诸葛昌明确实太冒险!诸葛昌明之所以还藏着不敢现身,那是因为他手中没有能够威胁我们的人和事,如果祁太子接近他,说不定他不会与祁太子合作,反而会直接拿祁太子要挟我们。” 夜颜皱着眉反问,“那我们要如何做?不主动点,如何能引出诸葛昌明这只老狐狸?” 夜芸道,“无相的徒弟不是说了吗,他们都没机会见到诸葛昌明。与他们接头的人是诸葛昌明的那个管家,我们即便出手,也不能直接与诸葛昌明决战,反倒会打草惊蛇。” 见书桌后的男人一直没吭声,夜颜扭头朝他看去,“凌苍,这事你怎么看?” 慕凌苍锁着浓眉回道,“岳母大人和吕姨分析得都在理,让滟熠去接近诸葛昌明实在太危险,可是不接近他们,我们又会显得极其被动。眼下,我想到一个计谋,与其让滟熠离开我们的视野,不如我们为诸葛昌明的人大开宫门,来一个关门打狗。” 夜颜脱口问道,“这能行吗?” 把人都请到宫里去,祁曜知道了不得骂死他们啊? 慕凌苍不以为意,“要对付诸葛昌明,注定了要有所牺牲,既然皇上选择了在旁观戏,那就说明他应该早有想到过。不管如何,我们都要试试,先把那个管家阿奇拿下!” 他说到最后,眸底释放出冰冷的寒光,意示着他势在必得的决心。 正文 【246】全靠演技 泰和宫—— 虽然无相师徒已经死的死、废的废,可庞太后还是高兴不起来。 吕心彩听她不停叹气,都不躲着了,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心疼又体贴的安慰她,“太后,您不要太担心皇上了,都说帝王是真龙天子,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庞太后摸了摸她的头,伤感的道,“他身边有胡一永保护着,哀家也不是担心他会出事,哀家只是心疼他这一生太不容易了。天秦国在他统治下国泰民安、日渐强盛,可自从凌苍母妃难产过世后,哀家就再也没见他真正笑过。” 吕心彩早就从夜颜他们那里听了许多有关祁曜和凤玲的故事,为他们青梅竹马的情义所感动,也为凤玲悲惨的去世而惋惜。 失去挚爱的痛苦她没有经历过,但她能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如果要她和滟熠分别,她也会痛心难受的。 她一边替庞太后捏着腿,一边继续安慰她,“太后,您不是说我是开心果吗,等皇上回来以后,我也要常常逗他开心。等颜颜他们把那什么诸葛东西抓住以后,我就让颜颜他们也搬来宫里,到时候人一多,每天热热闹闹的,就算想心烦也没机会。颜颜和王爷有心暖和昕蔚,我以后也要给滟熠生好多好多孩子,至少生一窝,然后让他们什么都不做,就专门陪您和皇上玩。” 庞太后听着听着就‘噗哧’笑出了声,“呵呵……”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女孩儿,随便说句话都能让她笑得合不拢嘴。 也难怪他孙儿会喜欢上她,有她在身边,永远都不怕闷坏。而且这丫头说话是真的没有心眼,有些话在旁人听来很不靠谱,可是她却不是胡编乱扯,而是发自真心的说出来。 两个孙媳妇,一个能干有见地,一个俏皮讨喜,都让她很是满意和喜爱。 祁滟熠刚到门外就听到了里面的笑声,好奇之下他都没让宫人禀报,直接走了进去。 “皇祖母,何事如此开心?” 他是听说她心情不佳连午膳都没用,所以急着过来陪她,谁知道却见她和自己的小女人在一起聊得如此欢畅。 庞太后赶紧朝他招手,“滟熠快过来,彩儿刚刚告诉哀家,说要给你生一窝孩子……呵呵……” 她笑得都说不下去了。 祁滟熠唇角忍不住狠抽,哭笑不得的瞪着蹲在软榻边的女人。 生一窝? 她当自己是母猪么? 吕心彩自己都忍不住‘呵呵’尬笑。 庞太后拉着她的手,满意的对孙儿赞道,“还好有彩儿陪着、又是宽哀家的心、又是逗哀家开心,要不然哀家真得闷坏了。哀家好久都没如此开怀笑过,全都是彩儿的功劳。” 祁滟熠走过去蹲在她腿的另一侧,抬头笑望着她,“让皇祖母开心是应该的。” 庞太后把他俩的手叠放在一起,也难得开起了玩笑,“真想你们快些成亲,这样彩儿就能早点生一窝孩子出来陪哀家玩。” 祁滟熠假装剜了对面的女人一眼,“皇祖母,她总是如此不正经,要是说错了什么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庞太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吕心彩听得立马拉长了脸,对他瞪眼道,“谁不正经呀?你才不正经呢!我就算说错话了也是无心的,哪像你,说话都不会说,每次找你你都只知道动手动脚!” 听到这,庞太后掩着嘴笑得更停不下来,“呵呵……” 祁滟熠尴尬得两耳通红,要是此刻能走的话,他真想把她拉走、找个地方狠狠‘收拾’她一顿。 都说了不许在外面提那种事,她就是改不掉! 庞太后的笑声以及他不满的瞪视,吕心彩也知道自己又说漏嘴了,赶紧低下头当鸵鸟。 祁滟熠也想化解尴尬,赶紧对庞太后道,“皇祖母,听说您还未用午膳,滟熠这就让他们把膳食端来,我与彩儿陪着你用,可好?” 庞太后被他们逗乐,胃口自然也就开了,“好,哀家也想你们陪着用膳。” 祖孙三人其乐融融,对于外面的事,暂时抛去脑后。 而此时此刻,在清霞宫的玲妃可就难受了。 身边的人全被庞太后给撤换了,新来的宫人不但对她不敬,甚至还大胆阻止她外出,就连出寝宫都不行。 这种待遇她如何能接受? 自从被祁曜接进宫中,她就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出入都是前拥后簇气派非常。眼下突然间像坐牢一样被人看守着,这落差之大让她完全不能接受。 在一名宫女又一次拦住她出寝宫时,她忍无可忍的打了宫女一耳光,“你是何东西,居然敢阻拦本宫?识相的就给本宫滚出去,否则本宫立马砍你的脑袋!” 宫女也没还手,只是继续挡着门,毫无退意的道,“娘娘,这是太后懿旨,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寝宫,违令者当嫌犯处斩。” 玲妃又抬起手准备再给她一耳光,但这次旁边的一名宫女快速抓住她即将落下的手腕,并用力将她推倒。 “啊!” 玲妃没想到这些宫女还会对她动手,遂不及防之下重重的摔在地上。她身上本来就还有伤,这一摔,扯到背后的鞭伤,痛得她凄厉惨叫。 推她的宫女走到她身前,一点扶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居高临下的警告道,“所有妃嫔都谨遵太后懿旨,就是为了尽快找到皇上,可你身为皇上的宠妃,却不把太后的话听进耳中,你究竟有何居心?你要是再如此胡搅蛮缠,就休怪我们把你带去泰和宫让太后发落!” 玲妃浑身痛得难受,白皙的脸上都开始冒冷汗了。除了没力气与她们争执外,她也懊恼自己太心急了。 但是不心急能行吗? 假祁曜已经死了,现在她一个人在宫中,不但出不去,连报信都没有办法。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尽快离开皇宫,至于下一步要如何打算,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危险。 她这个玲妃怕是做不久了,如果不趁早离开,那她的下场一定比无相的徒弟还要惨。 眼下,庞太后下这么一道命令,她要如何做才能脱身? 看着周围一张张冷漠的脸,就连她倒在地上也没有人来搀扶她一把,她紧咬着牙,十指死死的抓着光滑的地面。 这些狗奴才都是仗势欺人的东西! “你们在做何?” 突然,门口传来一道带怒的呵斥声。 她抬头望去,看清楚来人是谁后,有些不敢置信,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居然跑来找她。 “太子……”如今的她找不到求助的人,这个男人就是她求生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待玲妃娘娘,是不想活命了吗?”祁滟熠大步跨进门槛,一边将摔倒在地的她搀扶起来,一边怒斥宫人的恶行。 “太子息怒,奴婢们只是奉太后之命行事,是玲妃娘娘先要坏规矩的……”被玲妃打了耳光的宫女先解释起来。 然而,祁滟熠都没听她解释完就驳斥道,“就算太后有旨,你们也不该如此无礼对打玲妃娘娘!她再怎么也是皇上的妃子,还轮不到你们来教训!” 房里的几名宫女都被他怒气吓到了,纷纷低下了头,谁也不敢再出声。 祁滟熠抬手指着门外,怒容满面,“全都给本宫滚出去,本宫要与玲妃娘娘商谈如何寻找皇上!” 宫女们被他一吼,更是吓坏了,全都朝门外跑去,好似跑慢了就会受罚一般。 祁滟熠将玲妃扶到软榻上,立马改变了语气,低声问道,“娘娘,你可有大碍,是否要滟熠把御医找来给你看看?” 玲妃眼里含着泪,哽咽的摇头,“不用了,我死不了的。” 祁滟熠皱眉起来,“娘娘这是说什么胡话呢?您是后宫妃嫔,且还是我父皇最宠爱的妃子,再怎样也不能让你受委屈。”顿了一下,他突然叹气,“皇兄也真是的,你在这里受苦,他都不来宫中看你一眼!” 玲妃再次诧异的看着他,“你……你知道我与伏戾王的关系?” 祁滟熠轻笑了一声,“娘娘,我好歹也在魂殿住了一段时日,岂能不知道?” 玲妃再次哽咽起来,“当初为了生他,我难产而亡。本以为回来之后就能享受天伦之乐,可谁知道他根本不把我这个母妃放在眼中。他的心里除了权利地位,再就是蓝颜那一家人。在他心中,就是夜芸都比我这个亲娘更重要……” 说到最后,她用手绢遮着眼,哭得伤心欲绝。 祁滟熠咬着牙替她抱不平,“皇兄真是太没有人性了!你可是他母妃,为了他连命都可以舍得的母妃,他居然如此不孝,我真替他感到羞愧!” 玲妃一边哭一边继续诉苦,“都是我太没用了,不能为他争取太子之位,所以他才亲蓝颜一家而疏远我。可是他从来没体会过我的感受,我从来不问名利富贵,要我劝皇上废黜你太子之位,我怎能狠得下心?” 祁滟熠感激不已,“娘娘,你的恩德滟熠都知道。像你如此明事理的人已经很少了,就算是我母后也比不上你。难怪父皇要宠爱你,因为你值得被她宠爱。你放心吧,如果皇兄不管你,我也会管你的。不论我是否还是太子,你都是我敬重的玲妃娘娘。” 玲妃哭得更加动容,手绢都浸湿完了,“太子,为何你如此懂事?要是凌苍有你一半孝顺,我今日也不会如此难受。” 祁滟熠耐心安慰着她,“娘娘,你我都知道皇兄的为人,就别再如此想不开了。他现在被权势冲昏了头脑,但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醒悟的。” 玲妃哭声减小,但抱怨声却激动起来,“他现在醉倾权势,指望他能醒悟不知道要到何时,我最担心的就是他权利熏心,到最后还会嫌我碍眼,说不定连我都不会放过!都怨我只生下他而没有好好教导他,才让他变得如此目中无人。作为人母,我自有推卸不了的责任,如果不给他一点教训、不让他改正错误,那我这个母妃才是真正的失责。就算他权倾朝野我也没脸活在世上!” 看着她激动到决绝的神色,祁滟熠长叹了一口气,“娘娘,你也知道皇兄现在手握大权,想要他再把大权让出来,根本不可能……” 还不等他说完,玲妃擦干眼角,带恨的打断他,“滟熠,你不用劝我什么,我已经决定要给他一次教训了。你是太子,你做皇帝那是民心所向,而他不过是挂着外姓的皇子,他做皇帝只会引来群臣不满,将来还有可能造成天秦国大乱。作为他母妃,我是疼爱他,可是我不敢拿国家兴亡去纵容他!” 祁滟熠也一脸沉痛,“娘娘,那天父皇找我就向我坦白过,说找到玉玺就让我登基。只是碍于你的颜面,他不好说皇兄的不是,怕你会因此怨恨他。如今,听完你深明大义的话,我也觉得是该给皇兄一点教训了。按理说我们都是祁氏子孙,谁做皇帝都一样,可是皇兄太多让人失望的地方,我真怕他被蓝家人的花言巧语迷惑太深,到时候天秦国的江山社稷会落到蓝家人手中。娘娘,父皇之前就跟我说过,他说诸葛丞相要回京任职,他想让丞相帮我把大权从皇兄手里夺回来,这事你看?” 玲妃诧异的皱起眉,“皇上与你说过这些?” 假祁曜是与她商量过拉拢太子,但是具体如何做他并未说太清楚。如今那人已经死了,她现在也没法再求证。 祁滟熠点头,为难的道,“娘娘,父皇说过,只是他怕伤你的心,故而没敢跟你提。他告诉我,诸葛丞相之前也没犯什么大事,只是受了夜芸挑拨所以不得不将丞相软禁起来。他现在很是后悔,想把丞相接回朝中重新委以他重任。只是我现在也很苦恼,父皇说不见就不见了,都还没告诉我丞相究竟在哪,我要如何才能把他接回来啊?” 玲妃一边擦拭着眼角,一边暗中打量他的神色。 不管他值不值得信任,眼下只有他能帮她。而且看他的样子,跟她想的也差不多,对伏戾王当权,他是很不甘心的。 既然如此,那就按她之前的计划行事吧,先拉拢他,再许他好处让他替他们做事…… “滟熠,我也听皇上提起过诸葛丞相的事,既然皇上都向你说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你了。你想要接诸葛丞相回朝,就必须先找到他管家,让他管家代为传话才行。” “娘娘,那我该去哪里找他的管家?” “城门附近有家炊饼铺,你把这个带去交给一个叫阿文的人,他会带你去见阿奇管家的。”玲妃说着话,从怀兜里取出一枚穿着红线的铜钱。 祁滟熠接过,仔细一看才发现并非铜钱,而是一枚雕刻着符文的钱币。 他皱起眉头不确定的问道,“去找阿文就可以了吗?” 玲妃想了想,又补充交代道,“不管你是见到阿文还是阿奇管家,你都要告诉他们,说皇上无故失踪,请他们帮忙找找。” 祁滟熠将‘铜钱’仔细的收进怀里,然后对着她点了点头,“娘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办好这事的。希望你见到的皇兄的时候别把这些事告诉他,免得我还没找到诸葛丞相就被他发现了,他肯定饶不了我的。现在朝中大事都是他在做主,我们若不小心些,一定会被他记恨上的。” 玲妃苦涩的叹了口气,“我是在帮你,也是在帮自己的儿子,希望他能理解我的苦心,也希望他能看清楚形势,不要再贪图权利地位,更不要再如此无情下去。所以你放心去吧,我既然决定帮你夺回大权,肯定不会告诉他们的。” 祁滟熠这才放心道,“娘娘,那事不宜迟,我先出宫找阿文去了。” 玲妃温柔的摆手,“快去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很快,祁滟熠离开了清霞宫。 就在他刚离开不久,就听见外面传来夜颜的呼喊声,“母妃,你在吗?” 正躺回床上休息的玲妃当即冷了脸。 现在身边的宫人都是太后派来的,这些人不但对她粗暴无礼,就连来人他们也不知道传报一声。 倒是听到他们在外面行礼的声音,“参见伏戾王妃、参见吕小姐。” 她冷眼瞪着门口,除了夜颜外,吕心彩也跟她一块来了。 想起自己身上的鞭伤,她就按耐不住火气,“你们来做何?我清霞宫不欢迎你们!” 夜颜不但没怒,反而还笑眯眯的走到床边,一副要讨好她的样子,“母妃,您还在为心彩伤您的事生气啊?哎哟,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嘛,不就是一鞭子吗,痛痛就过去了。您是不知道,心彩的鞭子可厉害了,换做别人早就没命了,她是想着您是长辈所以才没要您的命。” 听完她的话,玲妃脸色又黑又臭,活似掉进了臭水沟一样,抬手指着门外怒道,“给我滚出去!” 夜颜立马嘟嘴装无辜,“母妃,颜儿才刚开,您怎么就要撵颜儿走呢?颜儿听说您被关在清霞宫里,担心您乏闷,特意向太后求情过来陪您。没想到颜儿刚来就遭您如此薄待,母妃,您知不知道您这样会让颜儿寒心的?别人家婆婆都巴不得儿媳体贴孝顺,而颜儿如此孝顺,您还不领情吗?” 玲妃身上有伤,心里有火,再被她这么一刺激,真差点当场喷出一口恶血。 偏偏跟在夜颜身后的吕心彩也是个不安分的主,生怕岂不是她一样,拉着夜颜道,“颜颜,我看娘娘这气色实在不妙,就像病入膏肓了,你说她会不会突然死过去啊?她要是死了会不会赖在我们身上?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夜颜拉住她,笑得肆无忌惮,“心彩,你别担心,娘娘福大命大,受你一鞭子都没死,怎么会突然死过去呢?” 玲妃指着吕心彩气骂,“吕心彩,你好大的胆子,伤了本宫还敢出来使坏,等皇上回来定不会饶你!” 吕心彩赶紧往夜颜背后藏,然后伸出脑袋怼她,“我打伤你也是你活该!谁让你使坏要逼我嫁给嘉和王的?” 玲妃恨得牙痒痒,随即瞪向夜颜,“你们来究竟想做何?” 夜颜还是一脸无辜,“母妃,我们关心您、所以才来清霞宫陪您。” 玲妃指着门外,厉声喝道,“本宫要休息不用你们陪,你们本宫离开!” 夜颜撇了一下嘴,“那行,既然母妃都如此说了,我们就不打扰您休息了。不过日后您可别说我们不关心、不孝顺您哦。” 说完,她拉着吕心彩的手主动离开。 望着她们的背影,玲妃指甲掐破了手心,一口牙也都快咬碎了,眼神更是如同放毒一样充满了阴沉狠辣。 这两个女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等到相爷功成大就之时,她定要亲手砍了她们的脑袋! … 傍晚,城门口附近的炊饼铺正准备收摊。 看着一名黝黑的妇人正忙来忙去,祁滟熠又观察了一会儿才捏着‘铜钱’走了过去。 “这位公子,我们打烊了,你要买炊饼明日再来吧。” “我找人的。”祁滟熠对她温润一笑,随即将手心摊向她,将印着符文的‘铜钱’给她看。 “哦?”女人拿起‘铜钱’看了看正反两面,随即眯着眼打量他,“你找谁?” “阿文。” “你是?”女人看他的眼神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热情,而是充满了戒备。 “在下是玲妃娘娘派来的。” “嗯,那你等一下。”女人也没多话,拿着‘铜钱’进了身后的一间小铺面。 没过多久,她走出来冷冰冰的道,“跟我进来吧。” 祁滟熠点了点头,跟着她走进铺里。 外面看着小铺很简陋,但进去之后完全是另一种格调。小铺面是两层,但不是阁楼那种,而是另有一层地下室。 他随着女人走进地道,下了十来阶台阶就到了平地,是一件极其宽敞的大厅,没有多余的家具摆设,就像一间很大的空屋子,但收拾很干净。 四面墙的壁上都点着灯火,屋子并不黑暗。 就在他准备问阿水在何处时,只见一面墙突然移动,在缝隙有一扇门那么宽敞时,从里面走出来一名驼背的老头。 老头满脸褶皱,眉眼间没有普通老人那种慈祥,而是充满了犀利。 “你是何人?” “在下祁滟熠,是受玲妃娘娘所托前来找阿文和阿奇管家的。”祁滟熠从容不迫的回道。 “玲妃娘娘让你来是为了何事?”老人问话也很直接,丝毫没有要与他寒暄的意思。 “我父皇无辜失踪,玲妃娘娘很是着急,特意让我来向阿奇管家求助,希望能尽快找到我父皇。” “什么?!皇上失踪?!”老头显得很惊诧,苍老的双眼瞪得鼓鼓的,乍一看有些吓人。 “还请老人家为滟熠带个路,让滟熠见一见阿奇管家。这事关我父皇的性命安危,多耽搁一刻滟熠都很是不安。”祁滟熠愁眉苦脸,还对着他做了一个揖。 “为何玲妃会让你来?”老人一点都不着急,收住惊诧的神色后,冷漠的问道。 “老人家,说来话长……”祁滟熠直起身长长的叹了口气,“如今伏戾王大权在握,因为我父皇丢失了玉玺,他篡位的野心就逐渐暴露了。不但不把我父皇放在眼中,甚至连玲妃娘娘、他的母妃都不放在眼中。前几日我父皇找到我,说要收了伏戾王手中的权势,让我接替皇位,还说诸葛丞相会助我一臂之力。可不知道为何,父皇突然在宫里失踪,到处都找不到他的踪影,我跟玲妃娘娘一合计,玲妃娘娘就让我拿着铜钱来这里找你们。” 他说话的时候,女人已将手里的‘铜钱’递给了老人。 老人接过之后,再看他时眼里的戒备少了许多。 “我就是阿文。” “你就是阿文?”祁滟熠是真有些惊讶,他还以为‘阿文’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呢,谁知道竟是这样一个老头。回过神,他赶紧拱手作揖,“滟熠失敬了,还请老人家莫怪。老人家,我父皇查无踪影,还请你务必帮帮我。” “宫里现在形势如何,你且说与我听听。”老人没有正面应他,而是冷肃的反问。 “我皇祖母掌管着后宫,因为我父皇失踪之事,她下令对后宫所有人禁足。娘娘也被软禁于后宫之中,因不得自由所以让滟熠前来找阿奇管家想办法。如今大权在伏戾王手中,我皇祖母又偏爱伏戾王,身为太子的我等同虚设,惭愧不说,说不定他们马上就要对付我了!”说到最后,祁滟熠一脸痛恨。 “听说你之前与伏戾王关系交好,他应该不会对付你才是。”老人再次反问,盯着他的眼神又变得犀利起来。 “老人家,这不过是假象而已!”祁滟熠咬着牙痛声道,“我母后被伏戾王和蓝颜害得失去皇后之位,我也因为他们而深受朝中大臣排挤,试问如此深仇大恨我岂能饶过他们?与他们在一起不过是我虚情假意罢了,为的就是找到机会除掉他们。可是我势单力薄,实在没法对付他们,要不是父皇和玲妃给我提示,我哪里会想到诸葛丞相?眼下,我只能恳求你帮我引荐,让我跟丞相好好谈谈,希望他能助我夺回大权。而我也不会亏待丞相的,只要能除掉伏戾王和夜颜,待我登上皇位,我愿与丞相平分帝位共享荣华富贵!” “你舍得送丞相一半江山?”老人挑了一下虚白的眉头。 “老人家,你觉得我现在有底气说大话吗?没有丞相相助,说不定我哪天就被伏戾王杀了,如果丞相相助我,那他对我的恩德就如再生父母,我岂能忘记如此大的恩情?”祁滟熠绷着脸,言辞咬得又硬又重。 “嗯,太子真不愧是太子,有情有义,实在让老夫叹服。”老头满是皱着的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 “老人家,求你引荐让我见见丞相吧,我现在急需要他相助找到我父皇。”祁滟熠赶紧提议。 “丞相不在这里。” “啊?那他在何处?” “你先回去,明日午后再来。” “老人家,我父皇已经失踪好几日了,耽搁不得啊!”祁滟熠焦急不已,上前把他抓住不让他走,“我现在出来一次已是不易,就怕被伏戾王发现。老人家,你可否告诉丞相,我今晚就去除掉太后,然后想办法让你们进宫,这样我们以后商议事情也方便许多。要是如此来来去去,早晚会被人发现的。” “让我们去宫里?”老人双眼眯成了两条细缝。 “你放心,伏戾王正谋算着如何登基,为了不让人发现他的野心,他不打算在皇宫里办事。如果我把太后除掉,那以后皇宫就是我们的地盘,尽管我们手中没有大权,但起码也占了先机。” “这……” 正文 【247】你是不是在茅坑看到蛆了 夜深人静,玲妃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祁滟熠已经出宫一天了,她算着最晚的时辰也该回来了。 尽管她也是刚与他合作,可是还是不需要他出事。现在宫里就她一个人了,好不容易拉拢一个人,而且还有着太子的身份,哪怕他什么能耐都没有,其实对他们也大有用处。 特别对她来说,可利用的地方多着呢。 只要他是真心想对付伏戾王,那让他入伙,绝对比拉拢其他人强。 唯一让她不放心的是诸葛昌明手下的态度,万一那些人不相信他呢,那她一个人如何在宫中与人周旋? 现在假皇帝一死,夜颜他们的嘴脸就彻底暴露了,像今日都敢跑到她面前各种挑衅。如果再让他们得意下去,她的死期也就快到了。 就在她满心复杂时,门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好像是什么重物倒了。 “谁?”她顾不上是否会扯到伤口,惊吓得坐起身,紧张得心跳都乱了。 “娘娘,是我。”房门被人推开,一抹黑影快速的窜进屋中。 “太子你回来了?”熟悉的声音让她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脑门,顺便擦掉额头上的冷汗。 “娘娘,没吓着你吧?”祁滟熠摸出火折子,将烛台上的灯火点亮,一边还不忘关心她是否受惊。 “还好。”玲妃紧张的心渐渐平复下来,随即朝他问道,“你找到阿文了吗?他如何说?” 祁滟熠在灯台边坐下,稍稍离她有些远,也算保持一段距离吧,毕竟男女有别。 对她的提问,他也如实回道,“我见到阿文了,不过没见到阿奇管家。阿文说他外出办事去了,要明日才能回京。” “那阿文还说什么了?” “他让我明日再去,我拒绝他了。” “为何?你不想让他们帮你吗?”玲妃很是诧异,不但脸色有些沉,看他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 如果他不愿接受他们相助对付伏戾王,那她找他合作还有何意义?不但没意义,反而还把自己和丞相他们给暴露了…… “娘娘,你别误会,我不去找他们是因为另有打算。”祁滟熠认真的向她解释起来,“如今皇兄他们在宫外密谋如何夺位,为了方便寻找玉玺,皇兄不得不选择继续住在魂殿中。而皇宫像牢笼一样,不论办何事都极其不便,皇兄觉得不利于他做事,但我们不同,我们可以把皇宫当成我们的地界,沉皇兄他们不在意之时任我们所用。于是我向阿文提议,让他告诉阿奇管家,如果他们愿意我就安排他们潜入宫中。如此一来,也省得他们在外躲躲藏藏,而我们也不必进进出出认皇兄怀疑。” “什么?你让他们全搬来宫中?这、这可行吗?现在后宫可是太后主事,到处都是她的人……” “娘娘别急,先听我说完。”祁滟熠打断了她的担忧,继续道,“太后太宠皇兄了,皇兄变得如此目中无人也就是仗着她过度宠爱。她留在宫里,不但会继续把皇兄宠得无法无天,还会影响我们的大计。所以,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把皇祖母从我们身边除掉!” “你……你要除掉太后?”听他说完,玲妃美目圆瞪,真是一点都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想法。 然而,坐在火光旁边的祁滟熠一脸沉冷,微眯的眼中杀意是那么果断而决绝。她想从他脸上找出说大话的痕迹,可是她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没错,我就是要除掉她!”祁滟熠咬着牙重重的哼道,“她从来都不把我这个孙儿放在心上,对我母后更是冷漠苛刻,就算不是为了皇兄,为了替我母后报仇,我也要如此做!” “那你打算如何做?”玲妃震惊之后又忍不住窃喜。如果真的可以除掉太后,那真是天助他们! 她早就看不惯那老东西了,跟祁曜一样可恶,明知她是假的凤玲居然母子俩联合起来骗她,让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成功的变成了凤玲。 而且,这老东西手里握有凤印,在后宫中的权利无人能及,要是能弄死她,不但少了个碍事的人,最要的是以后她能在后宫横着走! “皇祖母正在为父皇失踪的事心烦意乱,而我这几日哄着她也得到了她不少信任。接下来我打算不声不响的做了她,然后像父皇失踪一样把她尸首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祁滟熠坚硬无比的说着自己的计划。 “为何要把她尸首藏起来?”玲妃皱起眉脱口问道。 “娘娘,这是必须的!她是太后,如果让人发现她死了,就算皇兄不追究,群臣也会追究的。到时候我们就是最大的嫌疑者,你想别人把我们直接关进大牢吗?杀了她再藏匿她尸首,如此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加上父皇也刚失踪不久,皇兄和那帮大臣就算有所猜疑也怀疑不到我们头上来。” “也是……应该藏……必须要将她尸首藏起来!”经他一解释,玲妃这才反应过来。 “娘娘,这事你不用管,我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 “嗯。”看着他那自信而坚定的神色,玲妃心中暗暗满意着。当真自己没看错人,这太子果然是为了报仇而隐忍。如今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他能放过那些欺负过他们母子的人? 她同时也庆幸着,自己没找错人。尽管这太子手里什么实权都没有,但做起事来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该说的说完了,祁滟熠也准备起身离开。 见状,玲妃指着门外,“刚刚你进来可有看到值夜的宫人?” 祁滟熠瞪了一眼门外,“巡逻的侍卫不少,不过我都避开了。皇宫我熟悉得很,娘娘不必为我担心。至于门外值夜的人,已经让我打晕了,你不必理会,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时候不早了,娘娘早些休息吧,我也该回寝宫了,不出意外,明日午膳后我就能让皇祖母归西!” 看着他笔挺的走出去,待房门被关上,玲妃狠狠的呼吸着,总感觉压在心中的大石突然间落了地。 过了明日,她就再也不用受制于人了,等阿奇管家带着其他人到来,到时候这皇宫就会变成他们的天地…… 说真的,在这里享受了好几个月的荣华富贵,一旦要她离开这里,她还真是不习惯。 她贪恋的望着富丽堂皇的屋子,跟在窑子的日子比起来,真的是地狱和天宫的差别。 难怪无数人都想做皇帝,难怪无数的女人都想做皇上身边的女人,这样的威风八面、这样的富贵荣华,只要享受过就没有人能再舍得放弃。 要知道,当初的她连想都想不出皇宫是如何摸样,那时的她唯一的念头仅仅是活下去…… 如蝼蚁般活下去,只要不被人踩死,无论遭遇什么她都无所谓…… … 离开清霞宫,祁滟熠回到他和吕心彩暂时居住的小宫殿里。 为了让自己在玲妃面前显得卑微隐忍,他故意选择这么一处在皇宫里最不起眼的宫殿居住。 眼看着天都快黑了,可寝房中还亮着灯火。 他推开门进去,床上并无人,某个女人极其不雅的在桌边睡着了。她侧脸枕着桌面,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曲着腿身子歪歪扭扭…… 尽管这样的睡姿很滑稽,可看在他眼中,心在刹那间融化成了水,在身体里汩汩流淌。 灯光打在她侧脸上,洁净无瑕,美得就像精致的瓷人,让他伸出去的手都不忍心触碰,生怕一碰她就会碎掉似的。 可她这样的睡姿又让他心疼,不得已他还是弯下腰尽量轻柔的将她抱起。 “滟熠,你回来了啊?”女人眼都没整,好似梦呓般,躺在他臂弯中好似很舒服,不停的在他胸膛上蹭着。 “嗯,我回来了。”他贴着她脸颊,也温柔的蹭着,爱意溢满了双眼。 以前他是不知道怎么心疼女人,现在他是不知道怎样才能给她最大的疼爱。 长这么大,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得到满足是如此的容易,一盏明灯、一个女人,就足以…… 被他放在床上的时候,吕心彩缓缓的睁开眼,惺忪的睡眼突然变得清明,呼啦一下弹坐起来,就跟做梦惊醒似的,“呀!你何时回来的?” 祁滟熠正准备为她褪去身上的衣物,险些被她的突然惊醒给吓一跳。 他哭笑不得坐上床,将她搂到怀中,轻抚着她身后齐腰的墨发,心疼的问道,“为何不到床上睡?” 吕心彩先将他左右查看,确定他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之后才嘟嘴道,“人家不放心你嘛!本来我都想偷偷跟着去的,可颜颜说不确定对方那里是否有高手,万一被人发现有人跟踪你,那你可能就会出现危险。不得已,我只能在这里耐着性子干等。” 祁滟熠额头抵着她额头,笑得温暖又深情,“可是你这样,我也心疼,怎办?” 吕心彩脱口道,“那好办啊,下次我不趴桌上睡觉了,我就在地上睡。” 祁滟熠额头开始掉黑线,“为何要睡地上?” 吕心彩撇起了嘴角,“你又不在,我睡哪里都一样,反正都是冰冰凉凉的。” 这话一出,祁滟熠不仅觉得心融化了,五脏六腑都要想融化了似的。如此简朴的话,却比那些生死相随的话动听了不知多少倍。 在她白皙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他感动的将她紧紧抱住。 “滟熠,事办得怎样了?你见到了那个阿奇了吗?他们怎么说?可有怀疑你?”吕心彩窝在他温暖的怀抱中,也不忘他这次去办事的结果。 面对她如倒珠子般的提问,祁滟熠耐心的回道,“我没见到阿奇,只见到一个叫阿水的人。他们那个地方藏着多少人我不知道,但从那处炊饼铺的构筑来看,那里藏着的人应该不少,而且应该有高手。我告诉那个阿水,说可以把他们弄进宫里来,不过他没有明确回我的话,直说让我回来等消息。我猜他是想看看我能否真的杀掉皇祖母,如果我能‘杀’了皇祖母,我想他们一定会到宫里来的。” 吕心彩点着头,表示都听懂了。 “那我们明天就‘动手’吧。我也想尽快把太后藏起来,她待在宫里,真的是极度危险的。而且太后也对我说了,她说心暖昕蔚从回京以后都没进过宫,她知道不让他们进宫是为了保护他们,可她就是想见见那对姐弟。” “好,明日我们就‘动手’。” “滟熠,我何时才能有孩子啊?”吕心彩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颜颜说如果发现月事没来,就是有孩子了。可前几天我月事刚来过,意思就是我还没怀上了?” “呃……” 这问题直接把祁滟熠问来傻住了。 他们都没有真正的肌肤之亲,哪可能有孩子! 这丫头,他一直在极力的忍着,她却总是一个劲儿的撩拨他,信不信他心一狠真把她给‘办’了? 眼前就是她粉润诱人的唇瓣,他喉结不自然的滚动,口干舌燥不说,某处也开始‘叫嚣’起来。 避免自己失去理智,他抬手一拂,掌风顷刻间熄灭了桌上的灯火。 没了灯火,诱惑里小了许多。怕她继续撩火下去,他一边搂着她躺下,一边在她耳边安慰,“生孩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总得有个过程。何况现在形势对我们而言很是紧迫,我宁可把诸葛昌明除掉之后再让孩子到你肚子里,这样也免他跟着我们受惊吓。” 吕心彩听到后面,也觉得他说得很对,“你不提醒我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现在还真不是生孩子的时候。听说生孩子要坐月子,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出门,现在敌人就在眼前,随时都有可能跟他们拼杀,要是我连门都不能出,那不是要我命嘛?不行不行,现在不能生孩子……” 她越说越激动,还开始动手推人,“你快别去别屋睡,以后都不睡一起了。万一让我怀上了,我可就没法跟人打架了!” 祁滟熠,“……” 黑暗中,他默默的掉着黑线,差点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这算不算扳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把她抱紧,不让她乱动,他又开始哄道,“你相信我,这样睡觉不会有孩子的!” 让她看书,她连翻都懒得翻,结果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到底生孩子是怎么一回事。 他也是服气得不行。 … 翌日午后,玲妃左等右等都没等到祁滟熠到来。 不过这次她忍住了,毕竟大白天的,就算太后成功被杀,也不可能扛着她尸首在宫里大摇大摆的出现。 她耐着性子等到天黑。 夜深人静,门外值夜的宫人都开始打盹的时候,她又听到昨夜那种重物倒地的声音。 她喜出望外,正准备去开门,就见一身夜行衣的祁滟熠扛着一个人进来。 光是从那身形她就认出是庞太后! “太子,你得手了?” “嗯。”祁滟熠把门关上,随即就将肩上的人放在地上,故意把面庞露给她看,“娘娘,白天没找到机会下手,所以耽搁了一些时辰。晚上我已经杀了太后,怕你不信我,我特意带来给你过目。” 玲妃惊喜得不得了,压根没想到他真是说到做到。 看着一脸僵白的庞太后,她蹲下身用手探了探她的气息,不仅没气了,连肌肤都是冰凉的。很显然,她不是刚死,应该是死了好一会儿了。 虽说尸体就在她面前,但她还是有多个心眼,仔仔细细的查看过庞太后的面庞,确定真的是她后,这才抬起头赞道,“太子,你真会办事!” 祁滟熠得意的笑了笑,“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 想到什么,玲妃接着问道,“你做这些,可有让人看到?” 祁滟熠回得更加自信,“放心吧,娘娘,我做得滴水不漏,泰和宫的人都还以为她在寝宫睡觉呢。” 语毕,他弯下腰把庞太后重新扛到肩上,“娘娘,我不能在你这里久留,必须赶在天亮之前把她的尸首掩埋了,否则让人发现她不见了,我再动手掩埋她恐怕就来不及了!” 玲妃紧张的把他拉住,“你打算把她埋在何处?宫门现在守卫森严,你这样出宫可不行!” 祁滟熠神秘又邪气的笑道,“我才没有那么傻把她弄到宫外去呢,皇宫里多的是无人居住的空地,我找个偏僻的地方把他埋了,任谁都找不到!” 闻言,玲妃这才放开他,“嗯,那你快去,一定要找个稳妥的地方!” “娘娘,我走了。” 祁滟熠没再多留,扛着人迫不及待的跑出去,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看着门外两名被人打晕的宫女,玲妃‘呵呵’冷笑。 明天就有好戏看了! 她盼这一天也是盼了好久! … 魂殿—— 缓缓的睁开眼,看着床边一张张紧张的脸,庞太后激动得坐起身,“你们都在啊?” 在看一眼房里的环境,她才反应过来,随即笑问道,“我这是到了魂殿了?” 夜芸拦下她起身的动作,扶着她靠着枕头,“太后,您安心便是,现在您已经在魂殿了。” 夜颜从小婵手里接过汤碗,走到床边服侍她喝下,“太后,凌苍说您醒了以后要把这副解药喝下,这样才能帮您恢复气色。” 庞太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在她体贴的喂送下很快把一碗汤汁喝完。 夜芸还有些不太放心,“太后,您要是哪里不舒服就要告诉我们,可别忍着不说哦。” 庞太后摇头,“我好得很,就像刚睡了一场似的,除了浑身乏力外,没有其他不适。” 屋子里有蓝铮、吕素、沈秀兰还有夜芸和夜颜母女,唯独不见两个孙儿,她随即皱眉问道,“凌苍和滟熠呢?他们不在魂殿里吗?” 夜颜赶紧回道,“太后,为了不让诸葛昌明的人发现,太子早已回宫去了。明天还有许多事要做,凌苍也赶着去准备,所以他们就没在这里守着您醒来。” 庞太后听完,反过来叮嘱她,“你告诉他们,要他们一定要谨慎,多注意自己的安危。” 夜颜点了点头,“是,太后,颜儿会提醒他们的。您刚喝了解药身子还很虚弱,眼下一定要好好休息。等您明日醒来,我再把心暖和昕蔚抱来您跟前让他们陪您玩。” 庞太后笑道,“好好……我早都盼着呢!明天你早些把他们抱来,自从他们出世以后我都没有好好看过他们,眼下到了魂殿,你一定要让他们多陪我。我在宫里住了几十年,早都乏闷了,可你们也知道在宫里有许多身不由己的地方。” 夜芸柔声宽着她的心,“太后,如今出来了,您就当给自己放假散散心吧,其他事就交给我们。不管诸葛昌明有多狡猾,我们都会与他斗到底!” 庞太后感激的看着所有人,“你们大家都是为了我们祁氏的江山社稷不落奸臣贼子之手,这份恩情我定会铭记于心,即使我无以为报,将来我也会让自己的子子孙孙回报大家。” 吕素笑着回道,“太后您言过了。” 夜芸看了看一旁的蓝铮,发现他眼神有些飘,都不敢正视庞太后,心中顿觉好笑。 还不错,这当爹的知道替儿子感到心虚! 今天之所以能被诸葛昌明挑衅,都是他管教无方,要是他把蓝文鹤那兔崽子看紧点,哪里会搞出这么多事出来? 本来祁曜就已经怀疑诸葛昌明有野心了,正准备找机会削他人头,哪里会想到蓝文鹤那兔崽子居然帮着劫狱把诸葛昌明给放了! 也是两国交情好,又加上蓝铮和祁曜彼此的儿女都有联姻,要不然,蓝文鹤那兔崽子早就被狠治了! … 翌日,太后失踪的消息传遍宫中各个角落。 前有皇上一夜失踪,这才几日又不见了太后,不止宫里的人人心惶惶,就连朝中大臣也惶惶不安。 日头刚升起,文武百官集聚金銮殿,就皇上和太后失踪之事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还有人居然当众大呼:“太后和皇上同时不见,这可是亡国之兆啊!” 讨论激烈的金銮殿瞬间安静了下来,全都被他的话给惊吓到了。 慕凌苍领头带着大家讨论,也是没想到还有人会当众说这样的话,当即怒道,“邱继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诅咒我天秦国灭亡?你是当太子与本王都死了么?来啊,把这不安好心的东西拿下,拖出去斩首示众!” 那大臣非但没有认错之意,还不甘心的顶撞起他来,“王爷,下官只是替天秦国担忧而已,难道皇上和太后失踪是好事吗?群龙无首、朝中无君王,试问这难道不是灾难之兆?” 慕凌苍负手走到他身前,一身冷肃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冰冷的眸光直视着他,“即便皇上与太后不在宫中,但太子在、本王在、百官在,谁要我天秦国灭亡,都是居心叵测之徒!身为朝廷命官,理应忠心为国、心系百姓,不论皇上是否在朝,你都应该尽忠尽心,而你却在皇上与太后失踪之际扬言国破,你说,你究竟安何居心?”。 大臣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刚刚还不甘心的气势突然就焉儿了气。 慕凌苍愤袖挥扬,厉喝道,“来人,将邱继阳拉出去斩了!” 殿前侍卫这次也不敢迟疑了,赶紧将人架着往外拖。 那大臣突然就软了腿,立马就变了一副表情,“伏戾王饶命,下官是无心的!下官对朝廷忠心不二,绝对没有不轨之心!李大人何大人司徒大人,快帮邱某求求情啊——” 听着他远去的高呼声,慕凌苍转身看向被点名的三位大臣。 而三位大臣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裤裆里。 什么叫祸从口出?这就是! 这种情形,谁敢帮着求情? 祁滟熠走到大殿中央,扫了一圈众臣,一如既往的温声道,“各位大人,我父皇与皇祖母失踪之事太过蹊跷,且他们相继失踪,也太过巧合了。与其让我相信他们遭遇了不测,不如说他们是故意而为。说不定就是想看看今日这番场面,考验一下大家对我天秦国的忠诚。” 比起慕凌苍那身砭人肌骨的气势,他的话可以说是悦耳动听了。 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们两个人都是为了安抚人心、为了稳住朝堂局势、免得有人趁机作乱,但不得不说,太子的话更容易被他们所接受。 细想皇上与太后失踪之事,就跟约好了似的,两个人什么交代都没有就突然不见了。 这深宫内院,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如此离奇的事,说遭遇不测,其实他们自己也不信。 不少大臣都把目光投向殿门外,想起被拖出去斩首的邱大人,一个个都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万一太子说的是真的,那邱大人真是死的一点都不冤,说不定皇上就是为了试探他们…… 比起之前满殿乱哄哄的声音,此时此刻金碧辉煌的殿堂里,再听不到一声议论。 慕凌苍随即宣道,“本王受皇上之令代掌朝政,还请诸位大人一如既往的忠于朝堂,为我天秦国尽忠、为天秦国百姓谋福。至于太子,就负责寻找皇上与太后的下落,希望诸位大人莫要随意造谣生事,耐心等待太子查明结果。” “是!” 已经斩了一个乱说话的大臣了,其他人哪还敢再乱说话?突然间一个个都变得谨慎又顺从。 因为皇上和太后都是在宫里失踪的,最可疑的地方当然是皇宫。 群臣散去之后,祁滟熠带着大内侍卫开始有模有样的搜查起来,各宫殿各角落都仔仔细细的检查,就差掘地三尺来找人了。 坐在寝宫里,玲妃笑面如花,别提多开心和得意了。 太子没有说谎,现在皇宫真的在他掌控中,而庞太后派来看守她的宫人已经被太子第一时间撤换掉,现在在她身边的宫人,对她都是恭敬有加的。 她不但恢复了原先高贵的姿态,甚至比祁曜在宫里时还更逍遥。因为除了太子外,没有人可以约束她的言行举止,而太子现在跟她同在一条船上,自然是不会管束她的。 她甚至让人把凤椅抬到了她寝宫,穿着凤袍,肆无忌惮的享受着皇后才有待遇。 而祁滟熠那边,装模作样的搜查了两日之后,也觉得是时候了。 傍晚时分,他到清霞宫准备与玲妃商量如何把诸葛昌明劝来皇宫里。 这两日该部署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等把诸葛昌明引出来就可以动手了。 然而,当他再次出现在玲妃的房中时,突然间发现房里雾气缭绕,房中支起屏风,屏风后面传来哗哗水声。 他俊脸一黑,转身准备离去。 “太子来了?你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好。” 屏风后面,女人的嗓音低细轻柔,伴随着满屋氤氲的热气,别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 他锁着浓眉,眸底一片寒沉。 玲妃的动作也快,片刻之后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只是出来的样子…… 一层薄纱罩着洁白的身子,除此之外,身上再无多余的遮蔽物。一头墨发滴着水珠,一半遮于身前,一边披在肩后…… 此情此景,若是祁滟熠猜不到缘由,那他也太不是男人。 他也没避退,很平静的看着她走近,只是眼眸中毫无波澜。 当然,若说一点情绪都没有,那肯定是假的,只是他将眸中寒气隐去了而已。 “娘娘这是?”他故意问道,在她走近之前又突然勾起自嘲的笑,“娘娘的‘好意’我可能无福享受,不瞒娘娘,我虽为男人,但却无法尽男人之事。” “什么?!”原本一脸媚态的玲妃突然停住脚步,又惊又诧异的瞪着他,更多的是不信他说的话。 “娘娘应该知道我曾有众多女人,可娘娘却不知道这些女人都是我母后为我挑选,为的就是掩饰我不能人道之缺憾。” “你说得当真?”玲妃拉长了脸,敢情自己白忙活一场了? “娘娘,这种事事关男人颜面,我怎能说谎?这也是多年来为何我还没有子嗣的原因,都无法与女人行房,又如何让女人生子?”祁滟熠垂头叹气,故意露出惭愧的样子给她看。 “哼!” 玲妃不悦的哼了一声,转身又走回屏风后面。 再出现时,她已穿着雍容华贵,跟之前妖娆荡漾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祁滟熠趁她换衣之际,赶紧调节自己的情绪。 天知道他差一点就吐了! 这女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竟如此淫荡不堪廉不知耻! 看着她再次出现时冰冷的面孔,他假装羞愧的笑了笑,“让娘娘见笑了。” 玲妃也没说什么,坐到凤椅上,不冷不热的问道,“说吧,来找我何事?” 她也不怀疑他是否说谎,就刚她那个样子,换做哪一个正常的男人见到,都会露出本性的。 能面不改色的男人,不是身体有疾是什么? 更何况,没有哪个男人会承认自己有隐疾,敢说出来,说明他那方面是真不行。 她之所以不爽,是因为自己看走了眼。还京城第一美男子,真是白长了一张迷人的脸,没想到私下却是废物一个! 祁滟熠赶紧道来,“娘娘,这两日我负责搜查皇宫,已经暗中布妥好,该撤换的宫人全部撤换掉了,该收拾的地方也都收拾干净了。现在就等诸葛丞相的人到宫中与我们汇合,希望娘娘能出面与阿奇商议,让他们尽早搬来,否则宫中少了许多人很容易引人怀疑的。” 玲妃点了点头,“今晚我就出宫去找阿奇,若是他答应进宫,你就负责接应,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祁滟熠正色道,“这是自然。如今我们合谋同事,谁暴露都免不了受伏戾王报复。” … 小宫殿里,吕心彩一直在等他回来,可等到他回来后,他却要宫人端来清水,不停得在那洗眼睛。 “怎么了?是不是眼睛进沙子了?”她盯着他揉眼的动作,又不解又担心。 “没事,就洗洗而已,免得双眼得病。”祁滟熠尽量说得轻描淡写。 “得病?眼睛能得什么病?”吕心彩越听越糊涂。 “看了恶心的东西,怕双眼长针眼。”回想那一幕,祁滟熠那是真恶心。可以说这是他活了二十多年见过的最让人作恶的场景。 “你是不是在茅坑看到蛆了?” “……”听着她好奇的话,祁滟熠唇角狠狠一抽,不想笑都不行。 他能说那女人比蛆还恶心吗? 见他不说话,吕心彩以为自己猜对了。 一边拿干净的手绢给他擦拭脸上的水珠,一边不以为意的道,“蛆有什么好怕的,哪个茅坑不长蛆?想当初我跟师父在一起,师父总让我挑粪去浇菜园呢。等我把菜园浇完,满园都是屎和蛆,有些还大得不得了……唔!” 她话还没说完,祁滟熠捧住她的脸蛋快速堵上了她喋喋不休的红唇。 上辈子他一定是欠了她的! 哪有人随口张开就是那些屎啊蛆的,她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么? 在清霞宫已经恶心死他了,结果回来听她说话,更是让他胃里泛酸。 后面几日估计都不用吃饭了,饿死得了! … 第二天夜晚,祁滟熠总算见到了阿奇。 他是诸葛昌明的管家,在诸葛昌明身边做事几十年,很受诸葛昌明信任。 看着他嘴角的八撇小胡须,他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以前他虽然有去过丞相府,但没有想到普普通通的一个管家竟然会有这等能耐,光是他这身轻功,目测身手绝不在他之下。 “阿奇管家,宫里都被我打点好了,你随时可以把人调进宫来。我保证,绝对不会引人怀疑的。” “太子做事真是干净利落。”阿奇小眼眯着,对他赞赏的笑了笑。 “阿奇管家过奖了,也都怨我曾经不懂事,要是早点与相爷交好,今日就不会如此麻烦了。不过如今能得相爷信任,我也很知足了。”祁滟熠诚恳的说道。 “太子就放心吧,我们相爷也是早就发现伏戾王有夺位野心,所以才一直隐忍着。如今伏戾王野心暴露,眼看着江山社稷就要落到他手中,我们相爷不得不冒死出来捍卫祁家子孙的地位,为的就是不让天秦国改名易姓,也为一颗忠心能对得住天秦国的历代先帝。”阿奇感叹道。 “阿奇管家,请问相爷何时来与我同商大计?眼下伏戾王当权,我父皇连同玉玺也不知所踪,要是再不阻止伏戾王,等他先出手的话,恐怕我的性命都难保了。”祁滟熠一脸的揪心。 “你先别急,相爷让我先来宫中探探情况,如若稳妥他才会出现。” “可是我怕伏戾王下一个对付的人就是我!” “你安心便是,如果伏戾王敢对你出手,我会第一时间保护你的。” “那好,一切全听阿奇管家的。”祁滟熠适时的打住。他心里很清楚,诸葛昌明不可能轻易出现,这狡猾的老狐狸,心眼真不是一般的多。 玲妃那里虽然骗取了信任,但阿奇的话也明明白白的在告诉他,他们还需要进一步确认他投靠的诚意。 正文 【248】房顶偷窥 随后阿奇又问了一些有关魂殿的事。 祁滟熠‘诚意’十足,几乎是有问必答,“阿奇管家,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伏戾王不但手握重权,更有我父皇颁下的执掌朝堂的诏书,而且他身边的人各个都有来头,可以说现在的伏戾王就如铜墙铁身坚不可摧,你说我们该如何下手啊?” 阿奇不屑的哼道,“铜墙铁身?他也配?” 他只是不屑,也没说具体的应对之策,祁滟熠的试探再一次落空,干脆也不多言了。 阿奇开始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来回欣赏,一边露出满意的笑,一边佯装与他闲聊,“太子,我听人说夜颜手中有块斩令牌,对吗?” 祁滟熠浓眉轻蹙,随即对他拱手道,“阿奇管事真是神通广大,连这事都瞒不过你。没错,夜颜手中确实有块斩令牌,是当初我父皇偷偷给她的。正是因为她握有令牌,我在他们面前更是卑微谨慎,生怕他们突然间把我给斩了。” 阿奇眯着的小眼神打量着他,将他憋屈难受的样子一一收入眼缝中。 “能不能想办法把这块令牌弄到手?” “这……”祁滟熠为难起来,“他们把那些东西都看得极紧,别说令牌了,就那天父皇说派人去魂殿偷盗诏书,结果那人当晚就被伏戾王捉到,第二天还把人弄到了泰和宫示众。你说,我哪里还敢打令牌的主意?唉!” 他垂头丧气的坐在软椅上,用手撑着额头,一副痛苦又无法宣泄的模样。 阿奇走向他,带着鼓励的微笑,“太子你也莫着急,伏戾王得势也只是一时的,他威风不了多久的。我们相爷既然答应了帮你夺回皇位,肯定会说到做到。你呀,你只需好好与我们联手,要不了多久,皇位就是你的了。” 祁滟熠感激的看着他,“多谢阿奇管家,也多谢丞相的鼎力相助,若是我真的能得到皇位,你们对我的大恩我一定涌泉相报。” 安慰他过后,阿奇又把话题转回了令牌上,“太子,可有什么办法把夜颜引出来,好让我们把她手中的令牌给抢了?” 祁滟熠苦拉着脸,“阿奇管家,相信你应该查过她的底细,她那人不但狡猾,而且戒心极重,做何事都会给自己留一手。如果我能想到办法,我早都下手了。就是我假意追求东龙国来的吕心彩,也没能通过吕心彩让夜颜对我放松警惕。” 阿奇小眼神挑了挑,八撇小胡子上突然挂起一丝邪笑,“太子,你如今和吕心彩还有来往吗?之前不是听说你与她情投意合要成亲么,连皇上都答应了你们的婚事。现在为何你没与她在一起?” 祁滟熠更加苦恼的叹道,“阿奇管家,你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这事我就一肚子火啊!父皇和玲妃前阵子不是出巡吗,他们回宫以后,那吕心彩失手把玲妃给打了。父皇一气之下要我离吕心彩远一些,说她鲁莽无礼、目中无人,不是做皇后的料。他突然要我毁婚,我实在没法,只能听他的话。最近这段时日,她因为打伤玲妃而躲着,而我也心思去找她,所以好些日子都没跟她来往了。” 阿奇也没做评价,只是突然又问道,“听说太子去了御史府?可是太子对太子妃还念念不忘?” 虽然他的话问得都很直接,但祁滟熠丝毫没恼,还对着门外仰天哀道,“我与她夫妻数载、一直恩爱有加,要我说忘就忘,我岂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虽然我也想娶吕心彩,但娶她只是想让自己有个靠山,朝中的大臣我靠不上,难道我还不能在别国找一靠山吗?只是想起从前与太子妃的种种恩爱,我就难以割舍……” 阿奇又朝他挑了一下八撇胡,“太子,你想不想同时拥有她们?” 祁滟熠想都没想到的回道,“当然想了!”说完他又自卑的低下头,“可就现在的我来说,谁都不会跟我的。吕心彩的姑姑已经到天秦国了,就算吕心彩中意我,她姑姑也会极力反对。而太子妃那里,箫艺明更是嫌弃我无权无势。别说同时拥有她们,就是要一个对我来说都是痴心妄想。” 阿奇拍了拍他肩膀,鼓励道,“太子你别心灰意冷,其实要拿下她们一点都不难,只要太子振作起来,她们早晚都是你的囊中之物。” 祁滟熠继续丧气道,“如何拿下?我现在一点底气都没有。” 阿奇又问道,“你应该还没有与伏戾王撕破脸皮吧?” 祁滟熠摇头,“我现在见到他都只能巴结讨好他,哪敢跟他撕破脸?除非我不想要命了!” “那就好。”阿奇笑得意味深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台子,目前我还不能给你太多指使,具体后面要如何做,我还得看相爷的意思。你现在只管去接近他们,像之前一样多与他们同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找到更多机会下手。一旦机会找到,相爷自会告诉你该如何做。” “是,我会更加努力去巴结他们,争取找到机会拿到夜颜手中的斩令牌!”有他鼓舞,祁滟熠又恢复了不少自信,当即就向他保证道。 跟他想的一样,诸葛昌明不出现,只让这个阿奇与他见面,果然是想考验他。 他还得和皇兄他们商议一下,看如何设计一出戏对这些人,让这些人打消对他的疑虑。只有打消了这些人的疑虑,诸葛昌明还有可能现身。 这个老狐狸,真是该死的狡猾! … 魂殿—— 听他说完与阿奇见面的经过,夜颜他们一个个绷着脸又气又恨。 吕心彩捏着拳头最先道,“这小老头也是个狡猾的,肚子里不知道装了多少坏水!” 夜颜哼道,“既然他们想看戏,那我们就演给他们看呗,这点要求我们能满足他们的。” 夜芸朝祁滟熠问道,“滟熠,他可有说嘉和王与武平一家在何处?” 祁滟熠摇头道,“夜芸,他对我有戒心,我连着试探了他好几次他都没正面应我,其他的我不敢再多问。” 慕凌苍突然冷声溢道,“既然他想要斩令牌,那我们‘给’他便是!” 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他,从他深沉的眼眸中渐渐的反应过来。 夜颜笑道,“那我等下就去准备。” 当然不可能把真的给人,对方既要考验祁滟熠,又想要斩令牌,那他们就演一场戏让祁滟熠把假的斩令牌弄到手…… 等下她就去准备假令牌…… 如果可以,她还想趁机打造一个假玉玺,图案她都想好了,就天线宝宝款的,印出来绝对萌死人。 一块令牌引不出诸葛昌明,那就把假玉玺加上,只要这老狐狸能现身,别说一个天线宝宝玉玺,就是七个葫芦娃玉玺她都整得出来! 对女儿女婿的安排,夜芸也还是放心的,既然他们有了主意,她也就不多提点了。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阿奇身上,她反而不放心另一个人。 “滟熠,玲妃近日有何动作?” “她?”提起那个女人,祁滟熠立马露出恶心的表情,真是比茅坑里的蛆还恶心。 “她怎么了?”夜芸柳眉微蹙。 不止是她,其他人也发现他神色异常,纷纷把他盯着。 “那女人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淫荡之妇,居然想用美人计勾引我!”想起那情景,祁滟熠脸黑的吐糟起来。 “啊?”吕心彩瞪大眼第一个惊呼起来,“她居然敢勾引你?!” 而其他人则是目瞪口呆,压根没想到还有这样劲爆的事发生。 夜颜回过神,下意识的朝慕凌苍看去。 只见他反应跟他们差不多,并没有特别的情绪。 发现她看自己,慕凌苍还不满的剜了她一眼,她这才忍不住笑出声。 是啊,他有什么好生气的,从一开始他们都知道那个女人是个冒牌货,而且祁曜也只对外宣称是他刚选的妃子,又没对外宣称是她就是以前的凤玲。 所以那女人再如何造作和出丑,都与他们无关。 只是她很惊讶,那女人顶着玲妃的身份居然勾引当今太子,这叫什么德性? “太子,你怎么脱身的?” “对啊,你怎么脱身的?”吕心彩紧跟着问道。绷着脸的她明显带着火气,似乎他不交代清楚就会跟他没完。 “我……”说到如何脱身,祁滟熠忍不住红了耳根,“我跟华玉王一样找了个那样的借口……” “哪样的借口?”吕心彩追着问道,而且很不满他的回答。 见状,夜颜赶紧向她解释,“心彩,我二哥为了拒绝别的女人纠缠他,就对外宣称自己不能人道。” 谁知吕心彩脱口反问,“不能人道是什么意思?” 在场的人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各个都低头闷笑起来。 祁滟熠不但耳根红,连脖子根都涨红了。 跟他这女人说其他事都好,就是说不清男女之间的事,一提这方面的事,她就跟傻妞一样的惹人笑话。 夜颜干咳了一声后才向她解释道,“就是男女睡觉的事,反正对男人而言是很丢脸的。” 吕心彩听得稀里糊涂,还想再打破砂锅问到底,吕素忍不住板起脸轻斥她,“大庭广众之下问这些,你都不害臊吗?回去让滟熠好好给你解释!” 她都开口了,吕心彩只能打消追问下去的冲动。 不过看祁滟熠的眼神还是很不爽的,毕竟这事都没听他说过,现在还搞得她被训。 等没人的时候,她绝对要他好看! 为了转移尴尬,夜芸主动打圆场,“这女人能假扮我姐妹,肯定不是正经来历。我猜她的目的是想抓到滟熠的把柄,好让滟熠乖乖听她的话为她做事。滟熠,你以后谨慎些就行了,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她又接着安慰吕心彩,“心彩,滟熠能说出来,说明他跟玲妃没什么,你也别揪着这事跟他发火。要知道,现在多的是人想看你们不合,你要是因为这种事跟滟熠闹,那可就中了别人的圈套了。” 祁滟熠认真的点头,“是,我会多加注意的。” 吕心彩也被说得没了火气,只能乖乖应道,“是,夜姨,我知道该如何做。” … 把该说的都说了以后,祁滟熠又去了庞太后那里。 因为要赶着回宫,祖孙俩也没多的时间相处。 彼此叮嘱对方照顾好自己后,他就准备带着吕心彩回宫去。 结果走出庞太后的房间,他才发现某个女人不见了。 问过之后,都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他心中一默,大感不妙,赶紧坐着马车往宫里赶。 他是午后出宫的,回到宫里天色刚暗下。 在住的寝宫里并没有找到吕心彩的身影,他快速换上夜行衣,避开宫人直接潜去清霞宫。 果不其然,在玲妃寝宫的房顶上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看样子,她已经蹲守在这里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专心的偷听着下面的动静,即便看到他来也没跟他打招呼。 他谨慎的靠近,和她一起趴在房顶上,抽开一片瓦砾,好奇的想知道她究竟在看什么。 结果他刚把耳朵靠近,就听到下面传来不正常的声音。 女人放浪的叫声,男人无耻的邪笑声,还有男女身形摇摆的动作…… 女人不是别人,正是玲妃。 而压着她的男人也不是别人,而是诸葛昌明的管家阿奇! 对他们的行为,他也是真的恶心至极,是没想到玲妃竟然淫荡成这样。 然而,让他脸黑的是自己身旁的女人。 那双眼瞪得又大又圆,眼里全是好奇的神色,就差跳下去看个清楚明白了。 也好在床上有幔帐遮蔽,她最多也只能看清楚两人晃动的动作,细节的地方很模糊。 可就算如此,也够他汗颜的。 试问,天下间除了不懂事的孩童外,还有谁能如此面不改色的偷看这种事? 她不仅面不改色,还看得津津有味,这怎能不让他凌乱? 这种情况下,他也不能呵斥她,只能默默的到她身后,一手圈住她腰肢,一手蒙住她的嘴,然后带着她快速飞离屋顶。 回到他们住的小寝宫,吕心彩不甘心的问道,“你这是做何呀?我正看得起劲儿呢!” 祁滟熠额头上全是黑线,“……” 看得起劲儿…… 起劲儿…… 还不等他开口训她,紧接着又听她好奇的问道,“滟熠,他们究竟在做何事呀?两个人就这么摇来晃去的,累得出气都不行了,可也不见他们停下。” 祁滟熠捂了捂心口,感觉自己五脏六腑抽痛得有些难受。 偏偏吕心彩睁着漂亮的眼眸子,一脸怎么都想不通的样子,“他俩究竟在做何呢,难道是密谋什么大计划要对付我们?很有可能!不行,我必须把这事告诉颜颜和王爷他们,让他们提早做好防备……” 她说着话就要往外跑。 好在祁滟熠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抓到自己身前,圈着她身子,哭笑不得的对她道,“他们做的事见不得光,你别见人就说。” 吕心彩皱起眉,“他们都脱了衣服的,当然见不得光了。我就只是想告诉颜颜和王爷而已,哪有见人就说。” 祁滟熠吸气吸气再吸气,一个劲儿的在心中默念,别跟她争执这种事,越争执越说不清楚…… “对了,你怎么提前跑了?”他没忘记自己在到处找她,正好借机转移了话题。 “我看你去陪太后了,就想先回宫,看能否找到机会把那女人再打一顿。”吕心彩嘟着嘴回道。 “你……”祁滟熠这次心口不抽痛,直接内伤。 “我怎样?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的男人她也敢勾引,她想找死我当然要成全她啊!” “你呀!”祁滟熠紧搂着她,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下,没好气的道,“她犯贱是她的事,我又没受她勾引,你就这么跑去找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她真有什么呢!” “哦。”吕心彩低下头。 “以后还冲动不?” “不啦。” “还会撇下我就跑么?” “不会的。” “饿了么?” “嗯。”听他语气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吕心彩这才抬起头冲他咧嘴笑,“一下午就吃了两口茶,什么都没吃,之前还跑去上了一次茅房,肚子里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呵呵!”看她那馋样,祁滟熠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那我让人去拿吃的,你再忍忍。” … 翌日,再次见到阿奇和玲妃时,祁滟熠只觉得胃里犹如翻江倒海般,说不出有多恶心。 一个年近五旬的男人,长得贼眉鼠眼丑陋不堪,一个带着假皮貌美如花,这样的两个人做那种不苟之事,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下去的,都不嫌恶心么? “太子,你昨日去了魂殿,如何?”阿奇一边惬意的吃着茶水,一边像闲聊般朝他问道。 “伏戾王要求我彻查皇上和太后失踪之事,我去魂殿诉报进展,顺便暗你的指使跟他们套了一些近乎。虽然吕素还是不同意把侄女许配给我,但是我已经找到了吕心彩,也与她私下谈好了。” “她怎么说?”阿奇八撇胡微微挑动,表示很感兴趣。 “她那人单纯得很,我用了一些花言巧语,她就同意重新和我在一起,还说会去说服吕素让她点头。” “嗯,不错。”阿奇点头赞道。 “我还要继续哄她,看能否教唆她让她把夜颜给骗出魂殿。如此一来,我们就有机会动手了。”祁滟熠将自己的想法认真的道给他听。 “这不可!”阿奇突然摇头否决,“你这想法虽好,但是太冒险了。一旦夜颜出现意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你要是被他们怀疑上了,那以后再接近他们就很难了。何况,夜颜也不可能随时把斩令牌带在身上,就算我们抓到她,万一她身上没令牌,我们也等于白忙活一场。” “阿奇管家,就算我们拿不到斩令牌,也可以抓夜颜拿她做要挟啊!”玲妃在一旁忍不住插话。 “做要挟?为了一块牌子需要弄出如此大的动静?”阿奇不满的反问她。 玲妃抿紧红唇不说话了。 祁滟熠点了点头,也支持阿奇的话,“阿奇管家说的对,我们现在抓夜颜,动静太大了,不利于我们后面的计划。” 阿奇从软椅上起身,背着手在他们面前来回走了两圈,然后才道,“太子,你找个机会先把夜颜引出去,其他的等我想好再告诉你。” 祁滟熠应得也快,“是,我会找机会把她引出去的!” … 这天一早,夜颜和吕心彩带着小婵小枝坐上马车往北城门方向而去。 一路上,小婵和小枝都特别兴奋,像两只刚从笼子里飞出去的麻雀,叽叽喳喳个不停。 “王妃,来天秦国这么久,奴婢还是第一个跟你出门。” “王妃,奴婢也是!早就想出来见见天秦国京城的繁华,可一直都没机会。没想到今日王妃开恩,把我们带着去赶庙会,嘻嘻!” “颜颜,一会儿看到好玩的好吃的,我们可得多买些回去。”吕心彩也不甘沉默,哪怕知道今日出来是为了演戏,可一想起外面那些吃的玩的,她就忍不住兴奋。 看着她们仨那激动样子,夜颜一路上都在干笑。 是她平日里太苛刻了,还是这仨太没心没肺了?暗中可是有人盯着她们呢,结果她们仨完全沉浸在吃喝玩乐上。 她摸了摸怀中高仿的金牌子,好在昨夜就赶制出来了,要不然今日还没法使用这个道具。 她虽然没有见到阿奇,但隐隐的觉得他心在急。 不,应该是诸葛昌明的心有些急了。 只不过被他们掩饰得好,所以很难发现而已。 站在诸葛昌明的角度,她也想得明白。他急才是应该的,不急那才叫奇怪呢! 虽然朝中大臣都知道皇上和太后失踪,可诸葛昌明作为幕后指使,他应该最清楚,真正的祁曜还在外面,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回京。 说不定玉玺就在祁曜手中,他要是动作快了,等祁曜带着玉玺回京,那他前期整出的花招和手段,不就等于白忙活了? 所以,他必须急。 她承认并且肯定诸葛昌明确实狡猾,可她也佩服他们这一帮人,都不傻。 认真算起来,真正有远见的人还是祁曜和庞太后。 一个不声不响的把凤鸢交给她,一个不声不响的把玉玺交给太子,别说诸葛昌明,就朝中跟了祁曜这么多年的大臣们,也都没猜准祁曜的心思。 都以为她家凌苍得势,说不定哪天就继承皇位了。 而祁滟熠完全被闲置,给人随时随地都会被踢出局的感觉。 如果她不是靠各种事实分析出结局,她肯定和那帮大臣一样,用正常的思维去猜测祁曜的想法,不但想不出玉玺的下落,还会用一种同情的眼光去看待祁滟熠。 殊不知,但凡拥有正常思维的人,都进了祁曜挖的坑。 至于哪些人能在坑中安然无恙、哪些人会在坑中毁灭,她只能说,看个人造化。 现在的情况和局势,说通俗点就是,要作死皇帝都拉不住。 一路上风平浪静,没出一点状况。 到了人多的地方,马车难以前行,不得已她们只好下马车。 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庙会,但从四面八方来的人还是很多,抬头望去,哪里都是人头。 好在吕心彩和俩丫鬟也知道不能乱成,兴奋归兴奋,还是规规矩矩的跟着她。 走了一会儿,见前面人头实在太多,夜颜就有些不想走了。正打算回头招呼她们,然后找个僻静的地方先观察观察,突然一个瘦高男子从她对面走来,她下意识的让了让避免与对方发生碰撞,可谁知那男子走近她时,用手肘故意撞了她一下。 她不悦的瞪眼过去,见对方好似没看到一般,只顾着走路。 就在她以为自己判断错误的时候,那瘦高男子突然抬头惊呼,并不停的摸自己身上,“啊!我银钱不见了!谁偷了我的银子?” 夜颜都还没来得及黑脸,只见他突然走回自己身前,指着她怒问道,“刚刚你故意撞我,说,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银子?” 紧跟在她身后的吕心彩当场就反怒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你撞了我姐妹,你还恶人先告状?” 男子伸手挡着她们的路,高声呼喊起来,“大家快来看啊,有人当街偷银子!” 他这一呼,旁边走路的人全围了过来。 见状,男子开始描述夜颜的恶行,“这女子长得好看,可她是一个偷儿。刚刚从我身边经过,故意撞了我一下,然后我就发现自己的银子不见了。各位相邻父老,你们快帮我把银子讨回来,那可是我给我娘买药的救命钱啊!” 听他如此一说,人群就像沸腾的开水炸开了锅一样,议论声和讨伐声铺天盖地的往夜颜她们耳中灌去。 “姑娘,看你长得如此好看,怎么做起了偷儿呢?赶紧把银子还给人家吧,人家还等着给娘买药呢?” “就是啊,真是白长了一张迷人的脸,没想到却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快把银子还给人家吧,要不然人家就报官了。” 这些话,没一句能让夜颜她们听得下去。 吕心彩气得撸上袖子就准备跟人赶脚,“你们真是是非不分,太可恶了!” 夜颜手快的将她拉住,扫了一圈周围的群众,最后把目光落在身前的瘦高男子身上,嚼着冷笑道,“凭一张嘴就可以诬陷人,是么?那我告诉你,凭我一只手就可以要你的命,你信么?”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男子的最终目的,但是她知道,这个男的不是个好东西。 因为她清清楚楚的看到,是他故意撞她的! 既是故意,那他银子不见的事就是诬陷! 今日出来,包括祁滟熠都不知道她们会遇上什么事,只知道阿奇想要她的斩令牌。 所以今天她遇到的只要是不正常的状况,都有可能是阿奇的诡计! 男子没被她威胁吓道,反而指着她们更加激动的朝群众呼救,“大家看看,她们是有多凶恶,不但要打人,还想杀人!” 夜颜的话大家都听到了,人群也随着男子的激动而变得激动起来。 “这几个女子好可恶,偷了人家的银子不说,还喊打喊杀的,大家抓住她们把她们送官,绝对不能这样便宜了她们!” 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呼应,把人群的情绪煽动得更加高涨。 “对,抓他们送官!” “抓住她们,别让她们跑了!” 就近的人还真对夜颜和吕心彩伸出手,欲把他们扭押起来。 吕心彩那火爆性子哪受得了这种诬陷,当即就把靠近的人给推了出去。 而夜颜刚好捕捉到身前男子唇角划出的冷笑,她心一横,猛的挥出拳头朝他脸颊砸过去。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不会当街惹事,多半都会忍一口气再说。 但现在嘛…… 不好意思,她就算横着走路也不怕事了! 谁都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毕竟她是她们中看起来最美、最温柔的一个。谁能想象一个弱女子只靠一拳头就把一个大男人打趴的情景,若非亲眼看到,谁敢相信? 这一拳头有多重只有夜颜自己知道,那真是没留多少余力的。不但把那瘦高男子打趴在地,也打哑了周围情绪激动的群众。 顿时,现场一片抽冷气声。 然而,就在她冷笑着捏手指时,一名好心路人上前搀扶瘦高男子,下一瞬突然惊叫起来,“啊!打死人了!” 这一下,围观的人都被吓坏了,有不少人纷纷后退,再看夜颜的眼神时就像看到鬼一样。 正在这时,人群中又有人高呼,“官爷来了!官爷大人快把她们捉住,她们打死人了!” 正文 【249】本王妃你也敢碰? 看热闹的人纷纷回头,并主动让出一条道。 两名带刀的衙役顺着让出的道走到夜颜他们面前,见地上真躺着一个人,俩衙赶紧上去查看,这一看都变了脸。 其中一人抬头喝道,“谁把他打死的?” 还不等夜颜主动招认,人群中就有几人同时指着夜颜,异口同声道,“就是她把人打死的!” 紧接着还有人补充,“她偷了人家的银子,被人家发现后就杀人灭口!” 夜颜朝声音的来源望去,暗自记下了他们的模样。 本想再争辩几句,但瞧着这几个出声的人都长得黝黑粗犷,眼眸子一转,她也懒得说话了。 冲动打人也好,杀人灭口也好,总之人都死了,她多说也没意思。 两名衙役快速拔出腰间的大刀,同时指向夜颜,“你当街杀人罪不可赦,跟我们回衙门偿命!” 吕心彩一看他们这么凶,又忍不住撸袖子,“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竟敢对……” “心彩,别跟他们急眼。”夜颜再一次将她拦下。 “颜颜,这人死得蹊跷,我们不能就这样认了!”吕心彩指着地上死去的年轻男子,提醒她留意男子的情况。 “我看到了。”夜颜扭头对她笑了笑。 那男人嘴角溢出黑血,她早就看到了。 大白天的,她不用走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死去的男子不但嘴流黑血,就连嘴唇和地上的十指指甲盖也开始变黑。 正常的死亡会这样吗? 这种情况只有骗骗无知的看热闹的人,而这些看热闹的人又恰好看到她打人,再加上被人一煽动,哪里还会去在意死者的情况。 所以她懒得解释。 “走吧,跟他们回衙门。”她转过身,对吕心彩和小婵小枝两丫鬟使了使眼色。 “哼!去就去!”吕心彩冲那俩衙役哼了一气,主动拉着夜颜往人群堆里挤。 人群这才给她们让出一条路出来。 毕竟有衙役在,也不用担心她们跑了。 对于地上的身体,夜颜也没管,因为她相信这不是巧合,一定会有人‘管’的。 只可惜这时代没有手机,没法为自己收集有利的证据。 看来,最终还是要靠势力才能解决得了了。 之所以敢随他们去衙门,那是因为她知道附近有人盯着她们的。不是只有阿奇,她还有丈夫和爹娘呢…… … 说起来,夜颜他们被押去衙门,人家还算客气了,居然没给她们上枷锁带铁链。 只是在走进衙门大堂时,有人拦住了她们,“大堂乃刑讯问供之地,不许任何人带凶器入堂,所有受审之人必须搜身,以保我们大人安危!” 听到这,夜颜心中已经有眉目。 她很自觉的把身上的东西全掏了出来,包括那块金晃晃的斩令牌,全都交给了对方。 她没有错过对方在看到斩令牌时眼中惊喜的一瞬间。 然而,那人还不满意似的,把东西交给同伴后,还准备亲自搜她身,想检查她身上是否还藏有东西。 夜颜眸子一眯,冰冷的眸光盯着他伸出的手,咬着牙溢道,“你敢碰我试试?” 敢搜她身,今日不需要她动手,自有人会把这里所有人撕成碎片喂狗! 那人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看了她一眼后,突然直着脖子道,“既然你身上的东西都交完了,那就下一位吧。” 夜颜依旧咬着牙,“人是我杀的,与她们无关,她们只是陪我来衙门,不是来过堂的!” 那人看了看吕心彩,见她样子更是凶恶,赶紧又改口,“那就让她们在此留步吧!” “颜颜?” 只让她一个人进去,吕心彩哪可能放心,赶紧把她拉住。 夜颜回头冲她们笑了笑,“你们在这里旁听就是了,我不会有事的。” 今日她们出来的目的就是陪诸葛昌明的人‘玩’的,如果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她可以把戏演到底。但是如果这些人太过了,那就别怪她今天晒人肉干了。 夜芸给她的三成内力她除了用在轻功上面外,几乎没怎么用过。她早就想找机会试试身手,可一直都没合适的机会,如果这些人不介意呢,她可以再试一次,看看自己的拳头究竟是打死多少人。 吕心彩还想再说什么,她又给她眼神示意,让她千万要忍住。 她身上交出去的斩令牌是假的,但这丫头身上有条烈火鞭,那可是吕家传家宝之类的东西了,别说交出去,就是看都不会让他们有机会看到。 她挺着背刚迈出脚,刚刚要搜她身的衙役突然从她背后推了一把,恶狠狠的道,“杀人犯还讲究这么多,你当我们这里是酒馆吗?” 夜颜被他推中,但好在她用内力稳住了,才没被他推倒。 待他话音一落,她猛的转身,一个反手的劲儿就朝他脸颊扇去—— “混账东西,本王妃你也敢碰,信不信我今天剁了你喂狗!” 比凶,她还没对谁认过输。 只是为了‘伏戾王妃’的形象,她在外的时候大多会注意点,尽量附和大众的审评标准。 但这不代表她会向人认怂。 特别是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她更不认。 衙役被打偏了头,硬是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 捂着被打疼的脸,他眼里凶光横飞,扬起巴掌还想对夜颜回击。 可夜颜早已做好了迎战准备,在他手掌扬起之时,迅猛的朝他裆部踹去—— “啊——” 这一脚比刚才那一耳光可要厉害多了,那衙役当场跪地,双手捂着裤裆惨叫。 而且叫得比杀猪还难听。 夜颜掏了掏耳朵,耳屎都差点给震出来。 她还没来得及去补两脚,只见门外突然蹿进来一条鞭子,鞭身带着凌厉的气势,如吐火的蛟龙冲向那衙役的后背。 “啊——” 那衙役发出更凄厉的惨叫,下一刻脑袋栽向地面不省人事。 其他衙役眼都吓直了,是没想到她们能在衙门行凶伤人。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张大人到——” 衙役们回过神,赶紧跑到公堂中央列队恭迎,“威武——” 夜颜回头,先是看了一眼公堂正上方的‘明镜高悬’,视线慢慢垂下,落在那一身官服威风凛凛的大人身上。 不看而已,这一看让她突然眯起了眼,这位张大人好似在哪里见过,可是她一时又想不起来。 “堂下何人?所犯何事?从实招来!”随着堂木一响,张大人威严的质问道。 夜颜纹丝未动,只是直直的打量他。 今日就冲衙役对她的态度,她也要把这衙门狠狠的搅一通! 目中无人的不是她们,而是他们! 她已经交出斩令牌了,其中还包括她伏戾王妃的信物,但这些衙役的反应是什么? 无视! 没错,就是完全的无视! 就算他们可以无视她伏戾王妃的身份,那斩令牌上的龙图也应该让他们敬畏吧? 这时代,普通人谁敢携带雕龙刻凤的东西? 她没说话,押她们来衙门的两位衙役跪在地上,其中一人主动状告夜颜的罪行,“启禀张大人,此女在闹市偷人银钱并当众打死人,意图杀人灭口。被小的们带来衙门后,她方才又与同伙打伤刘进。” 状告的同时,他指着门口侧面人事不省的衙役。 听完他描诉,张大人勃然大怒,都没正眼看一看倒地的衙役,随手就从签筒里抽出一支签往堂下一扔,“大胆狂徒,杀人不说,还敢在公堂之上行凶!来啊,拖出去斩了!” 这案判得那真叫一个干脆利落。 也是夜颜两辈子见过的最快速度的结案。从抓捕到审案、再到判决,都没超过半个时辰。 特别是她这个‘罪人’,都没机会说一句话就被人下令执行死刑。 看着压抑领命朝她走来,她真是被逗乐了,“张大人,这么快就把案子审了,您都不让我说两句‘临终遗言’吗?” 张大人又把堂木拍得震响,威严的瞪着她,“你打人伤人,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何狡辩的?” 看着衙役把她交出去的东西放在堂案上,夜颜眯了眯眼,“既然张大人都已经判我死刑了,那就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吧,好歹让我带几样陪葬的东西,免得到了下面太寒碜了。” 没想到那张大人用堂木指着她,怒道,“你已是死刑犯,没资格再与本官说情!这些证物,全部收缴!” 本来吧,夜颜想的是,如果这些人是打斩令牌的主意,她就装点怂让他们拿去玩玩。这假货本来就是为了他们而做的,随便他们怎么玩都行。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些人居然得寸进尺。假的令牌可以给他们,但她那‘伏戾王妃’的信物以及上百两的银票也都被他们刮去,连点渣都不给她…… 这未免太过分了! 眼看他就要去拿桌上的东西,她忍无可忍,对着前来抓她去斩首的衙役直接挥拳过去。 “啊!” 不顾他的惨叫,她纵身一跃,在飞向堂案的同时,一脚朝那张大人面门踢去。 张大人反应也快,快速闪躲到桌子另一旁。 夜颜脚落在桌案上,并盘腿坐下,抱臂对着他冷笑。 而那一堆被她交出来的东西正在她屁股旁边。 眼看着到手的东西就这么落空,张大人脸都青了,指着他大怒,“你胆敢对朝廷命官动手,真是目无王法!” 夜颜‘呵呵’笑道,“无所谓呀,反正你都判我死刑了,大不了你让人多砍我一刀。” 她转头看向门外憋着一身火气的吕心彩,笑眼挑了挑,“心彩,可以进来了。” 吕心彩在就按捺不住了,但她见夜颜沉着淡定,也就暂时忍着。 现在可以进去了,她不大开杀戒,那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狗官,看我不弄死你——” 对那些衙役,她压根就不放在眼中,越进公堂就把鞭子甩向桌案旁的张大人。 看得出来张大人也有几分本事的,方才避开了夜颜的一脚,现在面对气势凌厉的鞭子,他纵身一跃,同样避了过去。 “跑?!我看你往哪跑!”吕心彩才不会就这样算了,当即就追着他继续抽鞭子。 那一道道鞭声像惊雷似的,但凡碰着什么东西就要散发出火花。 堂里的那些衙役别说上去救人了,光看到那滋滋火花都吓得往角落里躲。 夜颜开始捡桌上的东西,当着他们的面一样一样的收进怀兜里。 对这种不识好歹的人,她没心情陪他们玩了。本来专门出来给人送牌子的,结果有人不识好歹,那这样的话就算了吧,反正牌子送不送出去她都不亏, 亏的是背后那个等牌子用的人。 东西都收得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一块‘斩令牌’了。就在她刚准备拿起来时,突然从后堂跑出来一个人,激动对所有人呵斥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她定眼一看,此人文质彬彬,二三十岁的摸样,一脸的书卷气,只是此刻因为公堂哄乱而激动。 “你是?”她好奇的问道。 “我是这里的书吏。”来人平静下来,先回了她的话,再正色反问她,“敢问几位大闹公堂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就是玩玩而已。”夜颜跳下桌子,不以为意的朝他笑了笑。 “姜书吏,她杀了人,还打伤了我们的人,现在还想……” 一名衙役从角落跑出来,指着夜颜重新告状。 然而,不等他说完,被唤姜书吏的男子呵斥住了他,“这位夫人一看来历非凡,你们都没长眼睛吗?” 衙役顿时低下了头。 夜颜不由得笑了,“衙门这么多人,包括青天大老爷在内,可唯独姜书吏的眼神是最好的。” 吕心彩见他们在说话,收了鞭子走到夜颜身侧,敌视着刚冒出来的人。 再看被她追着抽打的张大人,虽然没有受太大的伤,但在吕心彩强追猛打之下,官服衣袖和脚边处都破了。 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位张大人,从他那铁青的脸上越发有一种熟悉感。 但偏偏她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印象中,她真的没跟这人接触过。 除此让她想不明白外,她还发现这人身手不错。 吕心彩的轻功已经算是上乘了,就算她拳脚上的功夫不足,但鞭子完全可以弥补这些不足。 而这位姓张的居然能在她追打中只破了点衣角边,这功夫敢说不强? 见吕心彩不追打他了,张大人赶到姜书吏身边,指着夜颜和吕心彩对他训道,“她们都要杀本官了,你还有空闲与她说话,快去搬救兵啊!” 姜书吏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扭头看了他一眼。 而就是这么平淡的一眼,让张大人突然闭上了嘴。 衙役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他重新坐到大椅子上,重新拍响了堂木,“升堂!” 那些躲在角落里的衙役赶紧跑出来,重新列队站好,“威武——” 张大人端坐着,神色冷肃,威风依旧,似乎刚才乱糟糟的场面没有发生过,拍响堂木厉声问道,“堂下何人,报上命来!” 夜颜就这么站着,睇着他冷笑,“都被张大人判死刑了,还有必要回答这些吗?” 张大人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见桌上金灿灿的牌子还在,他伸手拿起,翻看过后又拍响堂木,“你是何人,居然怀揣圣物?” 夜颜翻了个白眼,“大人,知道是圣物,你就是这么个态度?看来你眼中并没有皇上啊!” 张大人又拿堂木指着她,“本官不管你是何人,杀人都是犯法的!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再大也不可能是天子,难道本官还判不得你?” 他把斩令牌递给旁边的书吏,很是严厉的下令,“此物不知真假,你且拿着它去刑部,让上面的大人看看!” 姜书吏自然的接过令牌,然后恭敬的应道,“是,大人,小的这就去。” 夜颜挑了一下眉头。 有些事她心中明白就行了,没必要当众说出来。 看着他就这样把令牌拿走了,吕心彩假装要去抢回来,“混账东西,那是皇上给颜颜的,你们敢抢?” 张大人以为她真的想抢回去,赶紧朝衙役下令,“快把她拦住!” 吕心彩才没管那么多呢,一鞭子狠狠的甩向他,“你个狗官,信不信我今日扒你的皮!” 东西被拿走了,夜颜也没再跟他们客气了,咬着牙一脚踢向案桌,与吕心彩来了个上下夹攻。 不能装成不在意,否则会惹人怀疑的。 何况,她也是真的想收拾这里的人,看看这位张大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正文 【250】大闹衙门 她一出脚,局面变得比之前还乱。 对付吕心彩一个人,姓张的虽然没受伤,可也讨不到好。因为吕心彩那条鞭子不但带火花,而且还能远程攻击他,他碰不得只能以防为主。 而夜颜加入,她也不近距离跟他打,就捞着什么扔什么,踩到什么踢什么。和吕心彩这么一配合,胡乱中也让姓张的挨了好几下鞭子。 “大人!” “来人啊,有人公堂闹事!” “快救大人!” 两旁的衙役吓得只敢呼救,压根就不敢上前。 “都别动,再动就杀了她们!” 突然,一道威胁声从她们身后传来。 夜颜和吕心彩下意识回头,顿时冷了脸。 只见两名衙役押着小婵和小枝,两把明晃晃的刀架在她们脖子上。 尽管两个丫头面不改色,可这情景让夜颜和吕心彩心底都猛抽冷气,生怕那锋利的刀刃会突然间划破两丫头的脖子。 偏偏小婵还无所谓的朝她们喊道,“王妃,心彩小姐,你们别管我们!” 夜颜咬着牙,不是气,是急。 怎么可能不管? 她们从荣国跟来,就为了照顾他们一家。要是她们出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那两个衙役站在小婵和小枝身后,看不到她们两个的神色,只看到夜颜和吕心彩着急又紧张的样子。 其中一衙役得意的哼道,“想救她们吗?那就把鞭子扔过来!” 吕心彩手里的鞭子有多厉害,在场的人都见识过了,对他们而言,说是神兵利器都不夸张。 当然了,这鞭子本就是传家宝级别的,就算称不上神兵利器,那也是稀世罕见的宝贝。 不得不说,这衙役还是识货的。 可惜的是,他和同伴只把注意力放在夜颜和吕心彩身上,对身前的小婵和小枝,只是把锋利的刀刃平放在她们肩膀上而已。所以接下来的一幕,他们做梦都没想到—— 小婵和小枝用眼角交换了一下眼神,突然间同时往地上一蹲,在侧耳从刀刃口安全划过时,两丫头各自在地上滚了一圈,就着趴在地上的姿势,又各自抱住一名衙役的脚踝,猛然用力举高—— “啊!” 俩衙役瞬间扑倒在地,比栽了一个跟头还惨烈,因为手中还举着刀,其中一人的鼻子撞在刀口上,另一人的脸颊撞在刀口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是谁都没想到的,包括夜颜和吕心彩。 特别是夜颜,她一直都以为小婵和小枝只是一般的丫鬟,就擅长料理生活琐事而已。 谁知道她俩突然来这么一招,真是把她惊到了。 瞧瞧这两人灵敏的动作以及带狠的劲儿,标准的练家子啊! 想到什么,她唇角扬起笑,突然间就明白了。 她们都是祁雪亲自帮她和凌苍挑选的人,既然是祁雪精心挑选的,她又怎么会挑那种普通的宫女服侍他们? 真的,太意外了! 现在想明白后,她心里全是感动。 不知道她的雪儿在荣国那边怎样了,蓝文濠有没有欺负她,她现在大腹便便有没有很难受,毕竟她身子那么柔弱…… 她是自己在这个异世所交的第一个朋友,她们的友情虽然没有经历过生死患难,但是对彼此的情义都是发自内心的。 她最喜欢听她柔柔的叫‘颜颜’时的样子,每一声清脆的‘颜颜’中似乎都带着一种依赖,一种让蓝文濠都能吃醋的依赖。 就在晃神的瞬间,耳边传来吕心彩大喝的声音,“往哪里跑?看我不打死你!” ‘啪’! 鞭子的响声让她彻底回过神,见姓张的想趁她们怔愣的时候偷溜,她也重新恢复了战斗,撩开外衫将藏在腰间的袖箭摸出,对着姓张的射了出去—— “唔!” 她这箭威力不大,就是当初在魂殿编箩筐用剩下的竹子做的。她也没想过用这东西杀人,只是觉得好玩收藏一个罢了,说不定在有危险的时候还能糊弄一下人。 袖箭是没要姓张的命,但却让他捂着大腿单膝跪地。在他指缝中,一截绣花针露出,他自己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后,气得满脸狰狞。 可不等他拔出插进皮肉的细针,吕心彩一鞭子又准又狠的落在他肩上。 “啊!”他身子猛的抖动,不受控制的侧倒下去。 ‘啪——啪——啪——’ 吕心彩压根就没停手,接近着连补了他好几条鞭子。 伴随着火星四溅,姓张的一声比一声惨烈。 “跑啊!你再跑试试!今天不弄死你,我就不姓吕!”吕心彩旋转着身体,几乎是围着他180°无死角的抽打。 完全上上风的她不但没有罢休,一身杀气如滚滚骇浪散发出来,整个大堂全是她的杀气和鞭子散发出来的戾气。 夜颜都看直了眼,其他衙役更是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没想到这丫头的爆发力如此强,就跟那超级赛亚人似的,完全颠覆了她对她的印象。 这还是那个呆萌呆萌的丫头吗? 当慕凌苍和祁滟熠走进公堂时,都被这一幕狠狠的惊了一下。 眼看着地上被鞭打的人都没有力气动弹了,祁滟熠赶紧过去把自家女人从身后抱住。 “彩儿!” “嗯?”吕心彩挥鞭的手停在半空中,回头看了看他,又朝慕凌苍看去,突然咧嘴笑道,“你们来了啊?唉!我都打上瘾了,没发现你们到了!” 夜颜真差点给她跪了。 更想喊一声,‘大姐啊,记得留活口!’ 祁滟熠哭笑不得把她拉到一旁,故意冷声训她,“你怎么能打人呢?他可是朝廷命官!” 因为他是背对着所有人,所以也没人看到他脸上的笑意。 吕心彩也知道他是在演戏,犹豫不知道要怎么演,害怕自己演砸,她干脆低着头不说话。 慕凌苍眼抽的移开视线,还是自己的女人正常,而且好看。 “怎么了?出何事了?”他走向自家女人,很自然的将她拉到身前。 “王爷……呜呜呜……我好冤啊……”为了演戏真切,夜颜伏进他胸膛,哭得那叫一个‘惨’。 从他们一出现,堂里的衙役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全蹲在地上装成了鸵鸟。 特别是听到夜颜哭诉他们的罪行,更是发抖得厉害。 之前是衙役告状夜颜种种罪行,每一条都是罪不可赦。现在情景彻底反转,轮到夜颜告状了。 “王爷,这衙门还是衙门吗?我们天秦国的衙门怎么会如此黑暗?这些当差的见我们是女流之辈,不但想搜我们的身,还想对我们动手动脚,这哪里是衙役,简直就是一帮畜生!还有那个张大人,他都不让妾身说话,就下令把我拖出去斩首。王爷,幸好你赶来了,要不然妾身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听着她的话,那些衙役蹲在角落里抖得更厉害,一个个就像抽搐似的。 慕凌苍冷眼睇着他们,一字一字溢道,“谁动手?谁动脚?谁搜身?给本王滚出来!” 他嗓音不高,但字字如箭,冷硬又凌厉。 别说那些衙役了,就夜颜都感觉到了他的杀气,绝对不是装腔作势…… 果然,下一瞬,只听他朝门外喝道,“来啊,把这些枉食国家俸禄之人全部推出去斩了!” 夜颜心惊的抬起头,“凌苍……” 全部斩了? 数十名侍卫快速跑进来,把那些衙役抓住就往外推,顷刻间,求饶声绕梁震耳—— “王爷饶命——” “王爷饶命啊——” 慕凌苍像是没看到她惊诧的神色,更没有因为这些求饶声而皱一下眉头。松开她,他带着一身寒气走向姓张的大人。 “张广仁,谁借你的胆子斩本王的王妃?” “王……王爷……”张广仁抬头望着他,之前的狰狞突然间变成了委屈,“下官只是秉公……秉公办事……下官不知她是王妃……” 被吕心彩抽了十来鞭子,他居然还能撑起身体说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身子骨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只不过那鞭子太厉害了,确实伤了他不少元气。 对他伤势是否严重夜颜并不感兴趣,她此刻只是好奇他的名字,于是走到慕凌苍身侧,问道,“凌苍,这人面相好熟悉,可我就是记不得哪里见过他。” 慕凌苍回道,“他乃是张元彬的爹,张荞茵的叔伯。” 闻言,夜颜双眼大瞪,“他是张元彬的爹?!” 张元彬是谁? 就是曾经她装傻姑时想强暴她的那个色痞! 还是她把张元彬的脖子扭断的! 难怪她觉得这男人好熟悉,原来他是张元彬的爹,他们父子俩的相貌至少有六七成相似。 也难怪这狗东西二话不说就要斩她。 原来真相在这里! 明白了以后,她又不解的问道,“张荞茵都随诸葛昌明逃离京城了,为何张家的人还能在京城为官?我记得衙门以前是魏先兆魏大人在管,这张广仁何时被提拔上来的?” 慕凌苍浓眉蹙起,“此事我也不知,都是我们去荣国时发生的事。” 夜颜跟他一样皱起了眉。 祁曜究竟在搞什么?衙门这么重要的地方,居然能让张荞茵的亲戚来管理。 他是傻子吗? 还是说他并不知情,是其他人暗箱操作? 但不管怎样,今日张广仁都休想从他们手里逃脱! 她表情一边,指着他又接着告状起来,“王爷,他不但要杀我,还把皇上给我的令牌拿走了!你赶紧让他把令牌还给我,要是皇上知道,肯定要惩罚我的!” 慕凌苍居高临下的盯着张广仁,眸光冷如冰箭,“张广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抢夺皇上赐给王妃的令牌!” 张广仁更加委屈,“王爷……不……不是的……下官只想验证令牌真假……” 慕凌苍没耐性听他说完,厉声问道,“说,令牌在何处?” 夜颜主动替他回道,“王爷,令牌被他的书吏拿走了,说是要拿去刑部让上面的人查看。依我看,分明就是他想侵占我的令牌,你一定要让他把令牌交出来啊!” 张广仁有些急了,直起脖子道,“王妃……下官没有……下官只是秉公办事……” 夜颜立马恶狠狠的喷他,“你放屁!我看你就是想给你儿子报仇,所以才这样!你不但想杀我,还想趁机霸占我的令牌去做坏事!你今天要是不把令牌给我拿回来,我立马剁了你喂狗!” 明知道令牌已经被人拿走了,她这会儿只需要把戏演好就行了。 毕竟要装作很在意的样子,否则体现不出令牌的重要性…… 至于拿走令牌的那个‘姜书吏’,问都不用问也知道他是谁的人。 她没有忘记姜书吏出现时对张广仁无声的一瞥,当即就让张广仁焉儿了。 一个书吏能让堂堂的衙门老爷怂劲儿,这算不算一个笑话? 慕凌苍依旧没听张广仁过多解释,当即就传唤侍卫,“来人,去刑部捉拿姜书吏,让他把令牌交还出来!” “是!”侍卫领命匆匆离开了衙门。 张广仁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但见他已经下令了,只能将喉咙里的话咽回去。他也没说什么求饶的话,只是安静的垂下脑袋。 旁边的祁滟熠见差不多了,走到慕凌苍身侧,温声劝道,“伏戾王,我看这应该只是一场误会。虽然张大人对王妃无礼,但他也得到教训了,不如……” 夜颜立马露出不满,“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都想杀我了,还要让我放过他吗?” 祁滟熠解释道,“伏戾王妃,我不是要替张大人求情,我只是觉得这事应该交给上面查办,毕竟张大人是朝廷命官,若我们私下处置他,很容易让朝中大臣误会。” 慕凌苍冷冷的盯着张广仁,“只要把令牌找回来,本王可以饶他不死!” 张广仁还是低着头,好似没听到他赦免的话。 夜颜不甘心的道,“要是我的令牌拿不回来,我就剥了他的皮!” 公堂之中,已经没了衙役的身影,包括之前受伤的衙役都被慕凌苍的人抬走了,只剩他们几个和受伤的张广仁。 为了等姜书吏回来,夜颜他们不得不继续留在这里。 慕凌苍询问她是否受伤,她一改之前女汉子的性子,变得跟草一样柔弱,“王爷,妾身没受伤,只是受了惊吓,现在心口还扑通扑通直跳呢。” 张广仁还躺在地上,听着她柔弱的嗓音,只差吐出一口恶血。 那沉重的堂案是谁用脚踢倒的?地上的凌乱是谁造成的?难道都是他的幻觉吗? 可慕凌苍就跟没看穿她在装一样,还用着她温声安慰道,“爱妃别怕,本王一定会替你出这口气。” 而另一旁,祁滟熠也询问着吕心彩是否有受伤,结果吕心彩手里拿着鞭子,抖了两下胳膊,摇头道,“受伤倒没有,只是还没打过瘾。” 祁滟熠背着张广仁,笑得唇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他们要是进来晚一些,不知道这衙门会不会被她们拆掉。夜颜他不敢说,但他这女人就很难说了,床都能劈成柴禾的人,拆房子有何难的? 张广仁没被鞭子打死,但是却差点被两个女人的话给气死。 但他除了恨意外,什么都做不了,几十名侍卫把他团团围住,只要他敢动一下,他们握刀柄的手就会收紧。 等了半个多时辰,才等回来去刑部的侍卫,“启禀王爷,小的去刑部问过了,刑部的人都说没有见过姜书吏。” 夜颜最先开始动怒,走到张广仁身边,故意用脚踹他身上的伤,“说,姜书吏去哪里了?我的令牌呢?你们侵占我的令牌想做何?” 她就知道令牌是要不回来的。 而张广仁一直表现出来的沉默也极其不正常,跟武相雨有点相似。说直白点就是,他知道自己不会有好结果,所以才这么安静。 张广仁抬头瞪着她,咬牙道,“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你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我是下令让他带着令牌去刑部,没有其他交代,他不见了与我无关!” ------题外话------ 推文《邪妃撩人:王爷休想逃》作者:凡云玲 ◆◆◆夜宿荒野◆◆◆ 篝火旁,南屏笑问:“威王可知,我此来的目的?” 北冥倾绝冷然道:“北国江山,为你所想谋。” “错了错了,我此来的目的……只为你。”她嫣然笑叹,眸含深情,让辨不出是真情,还是假意。 北冥倾绝被她抵在树上时,还在想要不要杀了这个惑人心的妖女…… ps:本文为撩火文,不羁公主pk禁欲王爷,喜欢的请收个哦,么么哒。 正文 【251】诸葛昌明这狗东西 夜颜对他笑了笑,“呵呵!姜书吏是你的手下,你说与你无关,那你这衙门知府怎么当的?” 张广仁一口狠气,“腿长他身上,他要去哪我管得着?你是亲耳听到我让他去刑部的,不是让他跑没影的!” 这口气,比耍无赖还无赖,听得夜颜忍不住朝他比了个大拇指,“没想到张大人的嘴皮子功夫这么厉害!换句话说,张大人就是想我们随便处置你了?” 张广仁突然不说话,只是目光带恨的瞪着她。 对这股子恨意,他不需要明说夜颜都知道,肯定是因为她杀了他儿子的事。 可对她来讲,她没杀错,更没做错。 要知道,当初张元彬可是要强暴她,这种人不杀难道要她忍受对方凌辱? 不是他张广仁死了儿子才能有恨,想起这事她也有恨的! 她收起嘲讽的笑,冷着脸走近他,“张广仁,想来你应该知道诸葛颜就是我、我就是诸葛颜,诸葛昌明和张荞茵应该都告诉你了吧,要不然你今天不会帮他们做事,宁可貌似也要把我令牌夺取去。” 随着她的话,张广仁眼中的恨意变得狰狞,“夜颜,你杀我儿,不报此仇,我无颜面对我张家列祖列宗,今日我就跟你拼了——” 他话未完,原本瘫在地上的身体猛然跃起,十指如锋利的暗器朝夜颜脖子袭去。 “颜颜!” “颜儿!” 这一幕让吕心彩和慕凌苍同时大惊,因为都看得出来张广仁伤得挺严重,没想到他只是在蓄力等待爆发。 然而,还不等吕心彩鞭子甩过去,也不等慕凌苍飞扑过去救人,只见夜颜用着比张广仁还快的速度抓住他的手腕。 “喝!” 她娇小的身子猛转,伴随着一声低喝,只见张广仁被她从肩膀上狠狠摔下。 突如其来的翻转把准备上去救人的慕凌苍他们都给弄得目瞪口呆,当场石化在原地。 谁能想象她这么瘦弱的一个女人能不用内力就把一个男人给举过肩头? 而张广仁后背落在地上,痛得当场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吃痛的闷哼。 夜颜早就料到他不会放过自己,而他这一出手也直接加剧了她的杀心。不等他再做任何反抗,她上前一步将他扭翻趴在地上,反剪住他一只胳膊的同时,也用手臂勒住他的脖子—— ‘咔’! 张广仁张着嘴,突凸的眸孔渐渐的失去焦距。 一旁的三人看得那真是倒抽冷气。 吕心彩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一只鸡蛋了,而祁滟熠走到慕凌苍身侧,压低了声音问道,“皇兄,皇嫂这招哪里学的?” 他以为自己的女人已经很厉害了,结果真是应了那句话,一山更比一山高。 人家可是什么兵器也没用就两招把人杀了! 慕凌苍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低低的回了一句,“夜家的功夫,我也琢磨不透。” 他知道自己的女人有多与众不同,这种事只能他知道,任何人都不能提及。若有人起疑,那就推说是‘天生神力’。 方才的一幕确实让他惊艳到了,但他回想起一些事后,也很快释然。 当初张元彬被人拧断脖子,就是她做的。 还有祁馨沅的奶娘曾经也被她如此摔过,当时沈秀兰在场看到了,只是说给他听的时候他没往心里去。 这种制敌的招式真是让人大开眼界,狠、准、利落,不给人一点回转的余地就能取人性命…… 想到什么,他冰冷的眼中突然染上了笑意。 如果这些招式能让军营里将士学会…… 确定张广仁断气后,夜颜才直起身,还不解气的给他补了一脚,“敢偷袭我,看我勒不死你!” 本来还想逼他招认一些事的,没想到他这么想死。那她也不介意做一次好人,让他早点下去跟他儿子团聚! 她让开后,祁滟熠疾步过去,假装弯腰探了一下张广仁的鼻息,然后不满的朝夜颜问道,“你怎么把他杀了?他可是朝廷命官!” 夜颜下巴扬高,不屑的道,“朝廷命官又怎样,他纵容手下抢走皇上给我的令牌,杀他是应该的!” “你……”祁滟熠气得说不上话来。 眼看着两人因为张广仁的死而起争执,慕凌苍眼角睇了一下后堂的方向,然后低沉道,“人走了。” 夜颜和祁滟熠以及吕心彩都竖着耳朵听了听,确定没人在偷听后,才各自恢复正常的神色。 “走吧,我们还是回魂殿,这里说话实在不便。”吕心彩最先提议。 怕她演不好被人看出破绽,祁滟熠事前就提醒了她,让她尽量少说话,只管听夜颜吩咐做事就可以了。 一直不说话,憋得她可难受了,当然就想赶紧回去。 祁滟熠拉着她的手,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她,“可有受伤?” 吕心彩信心满满的笑道,“有鞭子在,别人想伤我没那么容易的。” 祁滟熠用指腹刮着她手心里的茧子,再看着她脸上不以为意的笑容,既心疼又欣慰。 压下想抱她的冲动,他牵着她的手先离开了衙门,“走吧,我们先回去。” 见吕心彩回头看他们,夜颜摆手笑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凌苍还要留下来善后。” … 通过调差,张广仁升职到衙门知府,都是祁司尘的‘功劳’。 至于那个姜书吏,也确有其人。 这些人联系在一起,中间的过程和猫腻一点都不难想。 而祁滟熠带着吕心彩回魂殿后,没多久他一个人离开魂殿回了皇宫。 阿奇已经在等他了。 看着他手里金灿灿的令牌,他笑着上前,“恭喜阿奇管家替丞相拿到令牌。” 阿奇也不吝啬的赞着他,“这也多亏了太子从中相助。” 祁滟熠谦虚摆手,“阿奇管家过奖了,我也没出什么力,要说功劳最大,还是张大人功劳最大。”顿了一下,他突然叹气,“只可惜……” 谁知阿奇从椅子上起身走向他,不以为意的道,“太子不用替张广仁惋惜,他就算今日不死,我们相爷也不会让他久活的。何况他今日差点坏了相爷的大事,真是死不足惜!” 祁滟熠心中暗笑。 张广仁确实差一点办错事,要不是那个姜书吏出来制止,这假的令牌都让皇嫂给收回去了。 张广仁的目的应该不是要令牌,他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想杀皇嫂。 面上,他配合着阿奇道,“张大人今日确实有失稳重,好在姜书吏及早出现,否则等伏戾王一到,休想再拿到令牌。若这么好的机会都错失,那对我们来说,真是太可惜了。” 阿奇掂了掂手中金灿灿的令牌,笑得异常愉悦,“我这就把令牌给相爷送去。” 祁滟熠突然皱起眉,“阿奇管家,丞相究竟何时到京城?他不出来主持大事,我们后面要如何动手?我都迫不及待想对付伏戾王了,被他们欺压太久,我实难再忍。” 看着他眼中的恨意,阿奇安慰道,“太子别心急,相爷很快就会出现的,到时他自会与你商议如何对付伏戾王他们。” 祁滟熠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这才安心的点头,“那我就等着恭迎丞相回京吧。” 阿奇急着带斩令牌去向诸葛昌明邀功,很快离开了皇宫。 祁滟熠不敢去追,现在去追,一旦被发现,他们演的这些戏也等于白费力气了。最主要的是,万一打草惊蛇,诸葛昌明那只狐狸只会继续深藏。 … 衙门的事发生后,连续好几天阿奇都没有回宫。 这天午后,夜颜正在书房陪慕凌苍看奏折。自假祁曜失踪以后,朝中好些大臣的态度都发生了变化,有些人会如以往一样按时把奏折送来魂殿,但有一部分人干脆不交奏折了,就算交来的奏折也是三言两语敷衍了事。 看着桌上一日比一日减少的奏折,夜颜都忍不住打趣,“这就跟学生交作业似的,老师不在,大家都以为解放了、可以放飞自己我了。就算有代课老师顶替,学生也不会当一回事。” 慕凌苍看着手里寥寥几十个字的奏折,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如此不正好么?他们省了事,将来皇上回京也会省不少心。” 夜颜笑道,“你还真想得开!换做是我,立马把这些人押来面前挨个打一顿先。反正他们以后也要完蛋,还不如先收拾收拾出一口恶气。” 慕凌苍唇角狠狠一抽,没好气的剜了她一眼,“不觉得累么?仅是听他们求情的声音,本王都倍感厌恶!” 夜颜翻了个白眼。 也就他低调嫌烦,要是换成别人,早就向那些大臣示威了。别人都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也只有他,拿着令箭当鸡毛。 “王爷!王爷——” 小羿突然推开书房的门闯了进来。 某个小丫头还被他用披风包裹在背上,见到自家爹娘,就像吃了糖似的,笑得可甜了。 “出什么事了?”难得他咋呼,夜颜最先问道。 “启禀王爷王妃,小的刚从药仓对账回来,听说了一件大怪事!”小羿一边喘着气一边快速禀道,“听药仓的人说,今日京城很多家医馆都遇到了得怪病的人。据说那些人的病各不相同,而且医馆的大夫们从来没见过。最奇怪的是这些人都是来自同一个村,医馆的大夫怀疑那地方闹瘟疫,就把这事禀到了衙门里去。衙门已经派人去查了,但是还没有查出原因。” 听他说完,书桌旁的夫妻俩都变了脸。 这太平盛世的又没宰没难,怎么来得瘟疫? 最重要的是,既然是瘟疫,又怎么会病情不同?· 慕凌苍沉着脸起身,“现在城中可还有病人?快带我们去看看!” 小羿赶紧点头,“有的,而且还不少!新上任的知府大人已经把得怪病的人全安置在衙门里,现在就等着查病因呢!” 夜颜也没再迟疑,赶紧招呼起来,“小羿,快去把王爷的医药箱拿来,我们现在就赶去衙门!” 突然间出现大规模的怪病,想来就不正常。不管这些人是得怪病也好、还是瘟疫也好,他们都不能置之不理! …。 自从几日前他们大闹衙门并且杀了张广仁之后,慕凌苍就亲自指派了一名叫柳一航的人暂时接替知府一职。 听说夫妻俩是为怪病一事而来,柳一航也没耽搁,赶紧把他们夫妻迎进一间大房子里面。 因为是临时安置村民的地方,所以很简陋。地上铺满了草席,十多个村民睡在草席上,一个个脸色发黑、神情痛苦,还有人哀嚎着,好似在经历很大的折磨一样。 此情此景,看得夜颜和慕凌苍都很是震惊,一眼望去都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他们究竟得了什么怪病?”夜颜最先问道。 “王爷、王妃,他们每个人的病症都不一样,不信你们看看……”柳一航一边向他们解释,一边拉开了最近一名村民的上衣。 在他肚子上,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小洞正渗着黑色的血色,这位村民痛苦得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只能用一双无神又无助的眼神望着他们,好似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柳一航紧接着又撩起另一名村民的裤脚,在他脚踝上也是这么一个流黑血的小洞,且小洞周围的皮肉已经有溃烂的征兆。 仅仅只看过两名村民的病情,夜颜和慕凌苍的脸色就彻底的变了。 夫妻俩相视一眼,怒火在他们眼中狂烧,简直没法用语言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蛊虫! 这些村民居然全是中了蛊毒! 听着满屋子痛苦的呻吟声,夜颜赶紧下令,“柳大人,赶紧让人拿一只空碗来!再派人去魂殿把我娘叫来!要快!” 她知道她的血能救这些人,可是这么多人,到底每个人要用多少血量她没有经验。 她就救过三个人,一个是慕凌苍,一个是蓝文濠,另一个是季夫人辛氏。而她救他们的过程都是估算着用量,就算浪费点血液她也不心疼。 可现在这里十几个人,要是每个人都一碗,她还没把人救完,自己就先完蛋了! 她现在只能试着给他们用血,如果不够用,就只能让她娘来当替补。 柳一航让衙役取来空碗,夜颜又让人拿了匕首,狠着心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动脉,开始放血。 天知道她现在有多想杀人。 诸葛昌明这狗东西,把血盟庄的蛊虫全骗到他手中,居然用来伤害这些无辜的百姓! 正文 【252】姜还是老的辣 夜芸还没到,好在慕凌苍在她身边,不但精通医术,而且他曾经也是蛊毒的受害者,在给村民诊断过后,对他们毒发的情况也有了了解。 有几人蛊毒发作严重的,他直接点了他们穴道,暂时缓减他们的难受。 放了满满一碗血后,夜颜赶紧让柳一航端给慕凌苍。 旁边的衙役抬来软椅,让她坐下。就这碗血,别说她身子看起来柔弱,就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也不一定有胆气放这么多血。 “谢谢。”夜颜用白巾紧紧压着手腕,坐下后也没忘记向身后道声谢。然而,她这一回头突然发现对方有些熟悉,“你是?” “王妃,您忘了小的了?小的叫吴庆,是汕水寺脚下刘氏的儿子。”衙役恭敬的向她介绍起来。 “是你呀!”夜颜听完,激动的从软椅上起身,看着他黝黑的脸,她抱歉的道,“哎哟,瞧我这记性……” “王妃,您快坐下。”吴庆赶紧提醒她当心手腕的伤口。 “你、你现在跟着柳大人做事吗?”夜颜一边压着手腕,一边兴奋与他说话。 对他母亲刘婆婆,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如果不是她收留她几个月,她跟慕凌苍不一定能走到一起。 只是刘婆婆不愿来京城,她也没法。为了报答她,她让慕凌苍通过关系把从军的吴庆调回了京,然后在衙门给他找了一份差事,方便他时常回家看刘婆婆,这样母子也能有个照应。 由于之前怀孕,她一直没机会再去汕水寺,从荣国回来后,也一直被诸葛昌明的事烦心着,更没机会去看刘婆婆。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与吴庆见上面了。 “小的之前就是在衙门当差,后来被柳大人看重,他把小的调去了他身边做事。前两日王爷把柳大人调来衙门,小的也就随柳大人回来了。”吴庆毕恭毕敬的回道。 “吴庆,你娘他还好吗?你们母子这一年多过得怎样?” “托王爷和王妃的福,小的和娘亲过得很好。只是娘亲时常在小的耳边提起王妃,小的告诉她你们去了荣国,她听说你们出远门后,就天天去寺里为你们烧香祈福。” “你娘真是……呵呵,那真是多谢她这份心意了。”夜颜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想到那个照顾她的刘婆婆,她心里就有说不完的感动。 收留她、照顾她、即便是她回京以后,刘婆婆也时常托人给她送菜,而她从来都不向自己提任何报酬,这个善良朴实的老妇人,真是让她又感动又心疼。 “王妃,您和王爷对我们母子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 “吴庆,你别这么说,真正该说报答的人应该是我。”夜颜打断他感激的话。 比起刘婆婆对她的恩情,他们夫妻后面做的事其实真算不上什么回报。要知道,没刘婆婆的收留,她家那两个宝贝蛋还不知道能不能出世呢。 见慕凌苍已经端着血在给那些村民祛毒,她赶紧转移话题,不想让他一直说那些感激的话,“吴庆,你快去王爷那边给他搭个手,我在这里坐会儿。” “是!”吴庆也是因为见着她激动,所以一时忘了眼前的正事。听她吩咐后,赶紧跑到慕凌苍那边,与同伴一起帮着搀扶那些村民。 看着他麻利的动作就不像是个爱捡懒的人,夜颜笑了笑,也是替刘婆婆感到欣慰。她都快四十了才生下吴庆,她老伴在儿子年幼的时候就病逝,她就只盼着儿子能出人头地。 如今吴庆有正当的工作,而刘婆婆也不用担心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儿子一面。据说在村里,他们母子可让人羡慕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割破的手腕,她又忍不住皱眉叹气。 诸葛昌明这王八羔子,拿蛊虫这样害人,等抓到他,不把他挫骨扬灰她夜颜都不是人! 满满一碗血,别说慕凌苍看着心疼,就是柳一航和其他衙役看着都在心里对夜颜表示钦佩。 让村民每人喝上一小口后,剩下的血又当成外用药涂抹在他们被蛊虫咬过的地方。 虽然每个人用血不多,但夜颜的血天生就是克制蛊毒的,内服加上外用,很快就见了效果。一些毒症较轻的村民渐渐的恢复了气色,被蛊虫咬过的地方原本发黑流恶血,用夜颜的血一抹,不但恶血止住了,那些发黑的皮肉也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有几个村民的毒症较为严重,虽然没有到达药到病除的效果,但痛苦得到了缓减,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哀嚎呻吟了。 这一幕算的上神奇了。 虽然夜颜和慕凌苍不以为意,但对柳一航和他的手下来说,夜颜的血都赶得上仙丹神药了。一个个在看她的时候,眼神除了钦佩外,还有深深的崇拜。 然而夜颜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只是对柳一航交代道,“你快带人去他们村里,看看究竟还有多少人中毒。我在这里等我娘,很快就去找你们。” 一碗血,没有200,也有150cc,救这些人还是省着用的。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中毒蛊,光是想象她就一个头两个大,哭都哭不出来哪里还能笑? 诸葛昌明这么做,无非就是想逼死她们母女。 他就算不了解她的性子,也一定了解她娘的性子,绝对不会对这种事见死不救的。 不得不说,这老狐狸真是把她们算计透了。 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她们母女血枯而亡…… 很快,柳一航带着人前往那个叫四平的村庄。 村民的毒症得到控制和缓减后,慕凌苍这才得空到她身旁。他沉着脸什么都没说,只是半蹲在软椅旁,沉默的为她包扎手腕的刀口。 “不用这么费事,说不定后面还要割。”夜颜苦笑道。 可慕凌苍犹如没听见似的,依旧给她刀口上了一些药粉。 他幽深的眸中带着深深的又说不出来的心疼,想起那一碗血,他心口就如绞紧般,直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替她包扎的修长手指又轻又温柔,生怕弄疼了她似的,夜颜忍不住安慰他,“你那药粉有镇痛的作用,我现在没那么疼了,你不用太担心。” 这种皮外伤对她养尊处优的身体来说是挺难受的,但是在她内心里,也算不上多大的事。毕竟她也是吃过苦的人,枪林弹雨的场面都经历过,这种小伤都怕,那她真是假活了两辈子。 慕凌苍抬眸,眼神冰冷的瞪了她一记,“你不觉疼,难道还不允许为夫心疼?” 夜颜差点喷笑,赶紧用眼神示意他注意形象,那边好多人正看着他们呢。 慕凌苍继续不理她,确定她手腕不会再溢血后才直起身。 正在这时,夜芸和吕素以及蓝铮赶来了。 听说大批村民中蛊毒,夜芸气炸了肺,赶到时也没跟女儿女婿多话,自己去检查了一遍那些村民的情况。 “诸葛昌明,老娘逮到你非剁你肉煲汤!” 拿蛊虫对付无辜百姓,这简直就是丧尽天良,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夜颜能体会她的心情,因为她已经在心里把诸葛昌明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好多遍了。 “娘,我们已经让柳大人带人去四平村了,听他们说村子里还有许多人都与他们一样,被一种虫子咬过后就生不如死。这些人是到城里看病才被人发现的,还有些是没钱看病只能在家里等死。”她把知道的情况简单的说了说。 “这天杀的狗东西,想让我们母女血尽而亡,他做梦呢!”夜芸咬牙切齿的骂道。 “娘,你先别骂了,还是快跟我们去四平村吧。你得做好放血的准备,我一个人的血可不够用的。”夜颜一张哭脸对着她。话就不说难听了,大家心里清楚就行了。 这里的人都不是孩子,失血过多的后果都应该知道,不死也得休克。 谁知夜芸一点都不急,还对着她神秘的笑了笑,“老娘早就有准备,别说一个村的人,就是整个京城的人都中蛊毒,老娘也不怕!” 她这话换别人来说,绝对是当她在吹牛,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能说出口的,就一定是有把握的。 “娘,你到底想到什么好办法了?还是说你外头还有女儿?”夜颜脱口问道。 “休得胡言乱语!”蓝铮一听,脸黑的朝她喝道。 “你这丫头,想哪里去了?”夜芸也没好气。 “那你别卖关子啊,有什么好办法就直说嘛,你都没看到刚才我放那么大一碗血!”夜颜嘟着嘴抱怨。 “三妹,究竟你有何办法能救村民?”吕素也好奇得很,忍不住插声问道。 “大姐,也没别的办法,能治蛊毒的除了我们的血液外,世上再无解药。”夜芸笑着向她解释起来,“只是我早有准备,在荣国抓到乌千峯以后,我就猜到血盟庄的蛊虫全在诸葛昌明手中,而他一定会用这些蛊虫对付我们。从那以后我每日都会采几滴血做成药丸子,这都好几个月了,我准备的药丸子应该够用的。” 听她解释完,夜颜和慕凌苍脸色都变黑了。 夫妻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有一种内心受伤的感觉。 “娘,你为何不早说啊?那我刚才放的血不是白放了吗?”夜颜看着手腕包扎的伤口,心疼得无以复加。 “谁让你平日里不准备的?每日采一两滴血也影响不了身子,就当做女红被针扎一下而已。”夜芸走到她身前,没好气的剜了她一眼。看似无情,可她托起女儿的手,却又是无比的温柔,“回去让凌苍给你好好补补。” “知道啦。”夜颜嘟着嘴道。 这些人啊,真是一个比一个狡猾。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讲的就是她娘这样的。 而自己空有一腔热血,但在心智上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这点她确实需要多磨炼磨炼。 蓝铮走到夜芸身边,揽着她肩膀,皱眉道,“难怪你每日都躲着偷吮手指,我还以为你越变越小呢。” 夜芸一听,立马拿手肘撞他腰侧,“你才越变越小!” 吕素噗哧笑出了声,“呵呵……” 夜颜和慕凌苍没敢笑,只是默默掉黑线。 怎么都觉得这对老的不正经…… … 他们一伙人马不停蹄的出城赶往四平村。 柳一航已经把村里被蛊虫咬过的人查清了,而且统一安置在一处大院中。 据村民讲述,前两日不知道从哪里飞来许多怪虫,见人就咬,咬完就死,那些被怪虫咬过的人当场就得了怪病,被咬过的地方还会流黑血。 村里的大夫替他们看过,但束手无策。眼见有村民快撑不下去了,村长才带着一部分人去城里求医。 看着满院因中蛊毒而痛苦不堪的村民,夜颜他们更是气得牙痒痒。整个村就百多人口,但中蛊毒的村民差不多有三分之二,老的少的都有,那真叫一个触目惊心。 如果要她们母女放血救人,她敢笃定,她们母女绝对能变成两具干尸。 好在夜芸早就做好对付蛊虫的准备,她平日里用凝固的血滴做成药丸子,并用特殊的手法把这些药丸子储藏起来。这会儿,当她把储药的罐子拿到众人面前时,里面都装了大半罐子了。 “娘,你确定这些血药丸还能解毒?”夜颜捻了一颗黑红色的药丸,一粒差不多黄豆大小,也不知道罐子里加了什么东西,这些血药丸冰冰凉凉的,就像被冷冻过似的。 “当然能解!”夜芸也不跟她开玩笑了,正色的解释道,“这方法还是你外祖母教我的,而且我试过,与刚放的血没有差别。” “厉害!”夜颜忍不住对她比了比大拇指,不是打趣她,而是由衷的佩服她。 “行了,赶紧救人吧!”夜芸把罐子里的血药丸倒了一些在碗里,然后端着碗走向那些痛苦的村民。 吕素也倒了一碗血药丸,跟着她去给村民送药。 夜颜也想跟着去,但刚拿起空碗就被慕凌苍夺了去。看着他眼中的担心,她也只好松手,让他代自己去做事。 而她也没闲着,在村民中走来走去,帮着检查哪些村民的情况更严重。那些中毒较深的,一次用药根本不够,还得多几次才能把体内的蛊毒彻底驱除。 就在他们忙着给村民解毒时,小羿匆匆跑来。 夜颜最先看到他,见他小脸绷得紧紧的,额头上还渗着细汗,她赶紧过去问道,“出何事了?” 小羿刚想开口,扫了一眼在场的人,赶紧把她拉到旁边低声道,“王妃,小的刚在村口发现有人盯梢。” 夜颜一听,立马冷了脸,“确定吗?” 小羿很肯定,“我先以为他是村里的人,等我想上去跟他说话时,他突然就跑了。我怕中计,就没敢追去。” 夜颜回头看了看院坝里接受治疗的村民。 她突然皱起眉,“咦,村长呢?刚刚他还在这里的。” 小羿指了指院外,“我进来的时候他刚好出去了。” 夜颜脸色瞬变,拔腿就往院外跑,“小羿,跟我去把村长逮住!” 嗓音一落,她也不跑了,直接纵身跃起往村口的方向飞去。 小羿没敢迟疑,跟着就追了上去。 其他人这才发现有异常情况,慕凌苍赶紧将手里的碗递给柳一航,也快速追了上去。 夜芸虽然没大反应,但一边给村民喂药的同时,一边沉着的吩咐柳一航,“柳大人,调派人手封住村口的路,不论村里村外,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尽管柳一航还没明白发生了何事,但见慕凌苍和夜颜都亲自往村口去了,也不敢大意,赶紧跟手下交代起来。 … 好在夜颜发现得早,村长老胡并没有跑多远就让他们给拦下了。 看到他们三人挡路,他还一脸不解的问道,“王爷王妃怎么出来了?可是有何吩咐需要小的去办?” 慕凌苍和小羿都冷冷的盯着他,只有夜颜对着他笑,“老胡,村民的毒还没解呢,你这是去哪啊?” 老胡好似没看到她唇角的冷笑,毕恭毕敬的回道,“回王妃,小的想起家中还有事,正准备回家一趟。” 夜颜挑高眉头,“哦?你家住哪里呀?正好我们口渴了,不知道能否去你家里讨口水喝?” 老胡赶紧伸手向他们引路,“若是王爷王妃不嫌弃,那就请随小的去陋舍吧。” 夜颜扭头对小羿道,“小羿,你在这里看着,若有人出入村口,都要仔细查问。眼下大多村民都要休养,不可以让外人来打扰。” 小羿应道,“是,小的会看好村口的。” 夜颜这才拉着慕凌苍的手,“王爷,我们去村长家坐坐吧,今天忙了一天,真的太口渴了。” 慕凌苍冷眼睇了一下对面毕恭毕敬的半百老头,往他指引的方向而去。 走在田埂小路上,夜颜一直都在打量老胡的反应,但他不慌不忙的在前面带路,也看不出任何反常。 没多久,从田埂那边走来一名老妇人,手里抱着一捆草席,见到老胡,主动上前招呼,“村长,您这是去哪?” 老胡因为是背对夜颜和慕凌苍,他们也看不到他的神色,只听他对老妇人反问道,“何嫂这是?” 老妇人道,“听说中毒的人都被安置在祠堂那里,我想着天冷,就把家里的草席腾了一床出来。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一个妇人帮不了村里什么,但能帮点就帮点心里也好受些。” 她说完话,这才发现夜颜和慕凌苍穿着和气质都不俗,“这两位是?” 不等老胡回她,夜颜对她笑了笑,“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来村里办点事,顺便去村长家讨口水喝。” 何嫂有些诧异,忙看向老胡,“村长,您家不是在……” 然而老胡不等她说完,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何嫂,我带两位贵客四处走走,你快去祠堂那里吧。” 虽然他反应快,但夜颜也不是吃素的,立马朝何嫂问道,“这位大婶,村长家不在这边吗?” 何嫂又看了一眼老胡,再看夜颜时,眼神很复杂,好像有很多弄不明白的地方。 老胡转过身,对着他们夫妻拱手道,“王爷王妃,小的陋舍在北边档口,只是那里的小路极其难走,所以小的才领着王爷王妃走这边绕路过去。” 夜颜回头看了看,笑得意味深长,“村长家住北边,却带着我们从南面绕路,真是煞费苦心啊。” 当他们是三岁孩子不识方向么? 本来嘛,她只是怀疑,但现在,不得不确认,这村长有问题! 老胡眼里闪过一丝尴尬,但他反应也是真的快,随即解释道,“王爷王妃莫要见怪,小的那老宅多年失修,都快倒塌了。前几日小的就搬去了儿子那里,他家就在这南面山脚下。” 夜颜挑了挑眉梢,“是吗?那就请村长继续带路吧,我们真是累极了。” 老胡赶紧应道,“是是,王爷王妃这边请。” 而何嫂早就不敢说话了,因为他清清楚楚的听到村长喊他们‘王爷王妃’,吓得退到田埂边,把怀里的草席抱得紧紧的,都不敢再看他们。 夜颜也没再与她说话,与慕凌苍继续跟着老胡往山脚下走。 不想拆穿他,是因为有这位何嫂在,担心老胡翻脸会把她吓到。 而且他们还想看看,这老胡能装到什么时候…… 正文 【253】等我跟二嫂说完话再跟你算账 一路上,老胡都没怎么说话,显得极其卑微和小心翼翼。 夜颜和慕凌苍也很沉默,不管他走得快与慢,都与他保持着差不多的距离。 走了大概两刻钟,终于带了老胡所说的他儿子的家。 房子虽然修在山脚,但占地较宽,在四平村来说那是相当大气了的。 只不过大门紧闭,门上挂了大锁。 老胡笑着向他们解释道,“昨日小儿就进了京,到今日都没回来。家里简陋,还请王爷王妃莫要嫌弃。” 慕凌苍从一开始就没开过口,夜颜知道他性子,自然而然的把‘说话’这种事揽下。 “村长不用如此拘礼,我家王爷向来平易近人,不会在意这些的。” 老胡看了看慕凌苍冰冷的脸,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然后转身去给他们开门。 可他在身上翻来摸去,最后很是恼火的跺脚,“哎呀,那兔崽子挂了锁,连钥匙都忘了给我!” 夜颜和慕凌苍相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冷笑。 老胡转身歉意的道,“王爷王妃,真是害你们白走这一趟了。小儿去了城里,忘了把钥匙给小的。昨前两日小的陪着村民,都没顾及到这事。” 夜颜无所谓的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回祠堂吧。” 不让他们进就不进呗,一会儿让小羿他们来这里搜就行了。反正现在村口的路已经被封了,除非里面藏着‘龙’能腾云驾雾飞出去。 见他们也不强迫进屋,老胡脸上的歉意越来越多,“真是对不住王爷王妃,等小儿回来,小的一定让他到王爷王妃跟前赔罪。” 夜颜微微一笑,“村长不用如此自责,毕竟是我们冒昧打扰在先,怪不着令郎。” 老胡感激道,“多谢王爷王妃宽容大量。” “好了,我们回去吧。出来许久,也不知道那些村民怎样了。” “是,王爷王妃这边请。” 在他引路下,夜颜和慕凌苍又跟着他原路返回。 有夜颜和吕素在祠堂那边照顾村民,村口又有小羿把守,他们倒也放心。跟这个村长耗费时间,不过是陪他玩玩而已。 她就不信了,在他们眼皮下他还能飞出去告密! 没错,她怀疑这老胡是诸葛昌明的人。 也不叫怀疑吧,从他的种种言行举止来看,他百分之百是诸葛昌明的人。 他们忙着救人,他身为村长不在旁边协助,居然还趁他们忙碌时偷溜,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说什么他家里有事,看看这大门紧锁的家,有啥事让他急着回来的? 而且,路过的何嫂不经意间说出他的家在北面,他又改口到儿子家里来。 这老家伙,还真是够能编的! 不就是她娘抱了一罐子血丸子出来让人傻眼了嘛,没看到她们母女失血而亡,有人就开始慌了,所以迫不及待的想溜出去报信。 她要是连这点分析能力都没有,那还混个屁啊,不如回家带孩子算了! 回去的路上,老胡基本上没说话,都是夜颜主动找话,比方说夸四平村风景秀美啊、再夸这里民风淳朴是他管理有方之类的,他也只会简单回‘是’、‘王妃过奖了’。 就这样,他们尬聊着回到了祠堂。 村民服了夜芸的血丸子后,大家的蛊毒都得到了控制,毒症轻一些的人已经能够活动了,只有少部分人需要重复解毒。 院坝里都是感激的声音,村民们不但气色好转,对夜芸他们更是当神一样崇拜尊敬。 作为村长,看到这种情况哪里能置之事外的? 老胡上前就对夜芸和吕素跪下,感激得老泪纵横,“你们都是活菩萨啊,是我们四平村人的再生父母,小的代表四平村所有村民感激活菩萨的到来,请受小的一拜!” 看着他行大礼叩拜,那些村民也都纷纷向夜芸和吕素跪下,异口同声的高呼着,“感谢活菩萨救命之恩!” 夜芸把老胡拉了起来,对那些村民笑道,“都起来吧。” 她也没说‘不用客气的话’,这就是她的性子,那些血药丸都是她一滴一滴挤出来的,就算他们以这样的方式感恩,她也能够坦然接受。 毕竟她是真的用了心在做事。 夜颜走到她身边,接着对村民道,“看到大家的病情得到缓减,我们都很是欣慰。但是由于你们所中的毒很是罕见,即便你们有所好转,我们也不放心。今日呢就要辛苦大家了,为了你们的身体着想,希望你们能在此多待上一晚,待明早确定无恙以后再回家。” 有村民不好意思的道,“我们已经没事了,怎好再麻烦你们?” 夜颜对他笑了笑,“你们都是天秦国的子民,我们有义务保护大家。为了确认毒性不再复发,今晚就委屈大家了。稍后我们会派人去通知你们的家人,让他们安心放心。” 村民们更是感激得连声道谢。 夜颜在转身时,不着痕迹的给夜芸使了使眼色。 夜芸收到眼神后,也没立刻跟着女儿离开,而是跟吕素到旁边说了一会儿话以后,才找了个借口去院子外面。 在一块空地上,她找到了女儿女婿。打量了一下四处,没有任何房舍,她心中一默就知道他们的目的,那就是不想给任何人偷听的机会。 “颜儿,发现什么了?” “娘,难道你就一点都没发现?”看着她眼中的笑意,夜颜不答反问,顺便抛给她一对白眼。 就她娘这块老姜,谁会信她什么都没发现? “我看我们真不该来这一趟!”夜芸突然冷脸道。 “嗯?”夜颜眉头一皱,从她的言语中听出了危险。 就连慕凌苍都忍不住开口,“岳母,可是这些村民有问题?” “何止有问题,他们根本就不是地地道道的村民!”夜芸沉声道来,“都怨我,没在城中看出他们的破绽,来到这里才发现上当了!” “娘,你怎么看出他们不是地地道道的村民?”夜颜拉着她的手紧张的追问,是没想到事情比他们想的还要复杂! “看他们的手就知道了。”夜芸也不再卖关子,咬着牙道,“常年在地里劳作的人,那手一定很是粗糙。可这些人手心有茧不假,但手背皮滑,哪里像是庄稼人的手?” “可是我在城里替那些人把脉过,并没有发现他们有内力。”慕凌苍锁着浓眉道出自己的疑惑。 “定是有人封住了他们的内力!”夜芸笃定道。 慕凌苍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俊脸上犹如覆了一层寒冰。 按理说他是可以看出来的,但在衙门替那些村民诊治时,因为心系他们的痛苦所以疏忽了。 不,应该是他根本没往深处去想。 夜颜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朝夜芸问道,“娘,那怎么办?我们已经给他们解了毒,一旦他们痊愈,肯定会对付我们的。而且这村有百多人,究竟里面有没有无辜的村民我们都不知道。” 真是思细级恐…… 还以为他们做了多大的一件好事,没想到却是‘农夫与蛇’的故事! 如果没有那一罐子血丸子,她们母女肯定会当场施血救人。而施血过多的后果她已经说过,不死都要瘫,在那种情况下,被救的人如果要对付她们,等于是毒蛇咬人防不胜防。 可就算他们现在反应过来又能如何?别人已经把他们引来这里了,而且这个村子的情况他们并不熟悉,谁知道哪些是诸葛昌明的人、哪些是无辜的村民? “颜儿,你们出去多时,又发现了什么?”夜芸也没立马回答她,只是反问道。 夜颜把对老胡的怀疑告诉了她,同时也讲了一遍他们与老胡去山脚下的经过。 夜芸点了点头,开始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这里有什么危机我们暂且不知,但久留在此一定凶多吉少。柳大人虽有让衙役把守村口,但若是敌人过多,我们也难应付。何况颜儿你也说了,不知道这里是否有无辜的村民,如果我们大肆杀掠,只怕又会伤及无辜。” 面对远处的山野,她脸上带着深深的忧虑。很少见她有这种揪心和举棋不定的时候,夜颜走过去拉着她衣袖摇了摇,“娘,你不要这样嘛。” “说起来都怨我,十多年前诸葛昌明接近我的时候,我就应该多个心眼……” “娘,要说怨,该怨蓝文鹤才对,你别把这些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再说了,又不是没办法对付诸葛昌明,你干嘛那么悲观?”夜颜忍不住打断她。 要说恨,她现在最恨的就是蓝文鹤! 瞧这家伙干得蠢事,等见到他非得先揍他一顿不可! 夜芸扭头看了她一眼,叹气道,“我也不是悲观,只是一直抓不到诸葛昌明,我心中很是不甘心。” 夜颜挽住她胳膊,调皮的冲她眨眼,“娘,你可是我们的精神领袖,大家都在看着你做事呢,你可不能有消极的情绪哦。” “你呀,何时嘴巴变得如此甜了?”夜芸没好气的点了点她额头,“赶紧说,想到什么办法了?” “娘,现在那些人还在恢复中,一会儿让凌苍找个理由给他们再‘解’一次毒,就算他们想反咬我们,也没那个机会!”夜颜狡黠的笑道。 “那这村里的人如何区分?”夜芸继续问道。 “哪用得着区分?给每家每户送点‘安神’的药,让这里的人都睡上几日,还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 听她说完,夜芸眼里也露出一抹精光,立马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夜颜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男人,只见他也冲自己勾唇一笑,显然他也是赞同她的主意。 她‘呵呵’笑道,“诸葛昌明以为占据四平村就可以控制我们,如果我们反过来将这里的人都控制起来,那他不急才怪!” 为了让她们母女放血,诸葛昌明可算是下了大本的。人工成本就不算了,光是蛊虫就损失了近百只。要知道,这种虫子咬人过后就会自灭,本来就不好繁育的东西,用一只就少一只。 只要他们把这四平村霸占住,那他所费的心血就等于打了水漂…… 她就不信他能不心疼! … 重新回到院坝里,那些村民大都在闭目养神,慕凌苍假装替其中一名中毒较深的村民复查。 把脉过后,他对夜芸道,“他体内还有蛊毒,若不彻底清除,要不了几日就会复发,到时候只会更加严重。” 那村民脸色当即就变了,“那、那要多久才能把蛊毒彻底清除掉?” 慕凌苍皱眉道,“看情况而定,毕竟你们每个人体内的毒性都不同。少则一两日,多则半月,都是有可能的。” 夜颜在旁边赶紧接话,“半个月都算短的了,我大哥中蛊毒的时候,我花了一个月时间才把他治好。” 她敢说,这些人只是被诸葛昌明利用,对蛊毒的情况诸葛昌明一定有所隐瞒。 不光是他们身前的这个村民眼露恐慌,旁边一名中毒较轻的村民都忍不住问道,“还请王爷帮小的也看看,不知道体内的毒是否都清除了。” 慕凌苍也极有耐心的给他把了把脉,依旧皱着眉头道,“你气色看起来是比其他人好上许多,但体内依旧有余毒。你只要再服一次解药,休日一两日就能痊愈了。” 夜颜又赶紧接话,“所以我才让大家今晚都在这里将就一晚,等确认体内的毒性都清除了再回家也不迟。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着想,万一过几日你们的毒性又复发,而我们恰好又去了别的地方,到时候谁来救治你们?” 村民们各个绷着脸,比起之前感恩的激动劲儿,此时此刻安静得有些异常。 而就在这时,夜芸突然捧着罐子惊呼,“哎哟,血丸子不够了!” 她这声音一落,所有中毒的村民全把目光投向她,而且一个个都瞪大着双眼。 七八十个人啊,全都是这么一副表情,就跟默契十足似的。 夜颜差点都憋不住笑了。 好在夜芸又赶紧道,“大家不用惊慌,我没想到你们这么多人中毒,所以就没带多少解药出来。等下我就回城取更多的解药来,只要天亮之前及时服下,你们体内的余毒也不会发作的。” 闻言,村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瞧着他们统一的神色,夜颜心里都笑翻了。 这些人,被蛊虫咬的时候不怕,尝到蛊毒的厉害了就知道怕死了? 她赶紧催促夜芸,“娘,你快回城拿解药吧,我跟凌苍在这里陪他们。” 夜芸跟吕素对了一下眼神,姐妹俩那才真是默契,什么话也没说,吕素就跟着她离开了。 见老胡在角落暗暗搓手,夜颜假装不解的,“村长,你在哪里做何呢?” 老胡抬头望着她,揪心道,“王妃,小的是在替他们担心,没想到他们的情况如此严重。” 夜颜眼眸子暗转,故意拔高嗓音,“没事的,我娘藏了好多解药的,只要她把解药取来,大家很快就能痊愈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蛊毒确实厉害,每只蛊虫的毒性不一样,所中毒的症状就不同,就算中毒轻,如果不及时解毒也会要人命的。而且别看中毒轻死不了人,那毒性发作的时候是痛不欲生,比中毒深的人好不了多少。” 她扫了一眼满地的村民,叹气道,“你们已经经历过,应该清楚我说的是否属实。” 村民们除了点头外,没一个人开口说话。 老胡突然提醒,“王爷王妃,要不这样吧,我留在这里也无事可做,不如陪那两位夫人去城里拿药。” 不等夜颜反对,旁边的柳一航就板着脸训起他来,“没事别在这里胡思乱想,既然王爷王妃不辞辛劳来这里救人,那他们一定会尽力而为。何况王爷王妃对此地不熟,若是有别的交代,由你这个村长出面也更为妥当。你若离开了,要是这里出何状况,你让我们如何做?” 老胡立马低着头认错,“柳大人,是小的太着急了,还请您息怒。” 柳一航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没再理会他了。 就这样,夜颜和慕凌苍耐心的陪着他们在这里等夜芸和吕素回来。 而柳一航当着他们的面交代手下四处巡逻,要确保四平村不再出任何状况。 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 院坝里架起柴生起火,给大家取暖用。 夜芸和吕素也如约而回,那些村民见她们当真回来了,又开始激动了。 夜芸也不耽搁,赶紧让夜颜他们把药丸分发下去。 因为先前就是一个一个的救治,守着他们服用过后才换下一个,所以这一次村民们也没多想,按照他们的叮嘱把药丸快速咽下。 夜芸捧着另一只罐子走向老胡,“村长,这里有蛊虫出没,为了全村的安危着想,我多带了一些解药出来,想分发给其他村民,以备不时之需。这地儿我不熟悉,你快帮我带个路,争取在天亮之前把解药发完。” 老胡‘诶’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满地的村民后,这才对她伸手引道,“夫人,您这边请。” 夜颜目送着他们离开,唇角暗暗勾起一丝冷笑。 … 半个时辰后—— 看着满院横七竖八倒着的村民,慕凌苍对柳一航使了使眼色,柳一航赶紧退出了院子。 很快,他重新回来,小羿跟在他后面,领着几十名将士进了大院中,每名将士手中都拿着又粗又长的绳子。 不等慕凌苍吩咐,他们快速走到村民中,将晕迷中的村民全绑了起来。 就在夜颜准备跟小羿交代让他带人去山脚下查看那处大宅子时,突然一名侍卫匆匆跑进院中,对着慕凌苍急声禀道,“王爷,村口发现伏敌,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有两方人马争着要进村,然后就打起来了!” 两方人马? 夜颜和慕凌苍都有些意外。 其中一方肯定是诸葛昌明的人,那另一方是谁? 肯定不会是他们的人,要是的话,侍卫也不会如此紧张了! “柳一航,你与将士们在此守着,本王去看看!”慕凌苍冷声交代完,先朝村口而去。 夜颜赶紧跟了上去。 然而,当他们赶到村口时,发现场面比侍卫描述的还要激烈,满地尘土飞扬,黑压压的全是晃动的人影,起码有一两百人。 就在他们夫妻俩出现不久,远处传来一声呼喊,“小妹——小妹夫——” 这声音不大,但夜颜和慕凌苍还是听见了。 这无比熟悉的声音让他们都倍感意外,夜颜回过神,惊喜的捧着嘴回喊道,“二嫂!” 而慕凌苍则是快速的对身后的将士下令,“去,帮华玉王把伏敌制住!” 就在大批将士杀进混战中时,一男一女从远处飞到他们身前。 对从天而降的男人,夜颜嫌弃得都没多看一眼,只管激动的拉着季若婕问道,“二嫂,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季若婕笑道,“父皇他们离开后,炽焰宫的事已经交代得差不多了,我就跟你二哥说想来天秦国找你,没想到走到半路就收到父皇的急信,我们片刻都不敢耽搁,连夜抄近路赶,所以就这么快来了。” 夜颜兴奋的抱住她,“二嫂,好久不见,我都想死你了!” 季若婕也回抱住她,“我也好想你们,没你们在身边,真是太无趣了!” “咳咳!” 旁边突然想起一声轻咳。 夜颜抬头瞪去,“你最好边上去,等我跟二嫂说完话再跟你算账!” 说要揍他,她可不是开玩笑的! 蓝文鹤拉长着脸,指着她对旁边的妹夫问道,“她这是吃错药了?” 正文 【254】这都是你造出来的孽 慕凌苍冷冷的睇了他一眼,同样也是嫌弃得不想跟他讲话。 可蓝二爷是这么好打发的? 论脸皮,他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面对夫妻俩都是同样的嫌弃眼神,他立马换上一副邪气的笑脸,手臂搭着慕凌苍的肩就往旁边去,“妹夫,我们也好久不见了,你有没有想我呀?走走,让她们在这里说话,我们去边儿叙叙旧。” 听着他的话,再看他‘勾搭’自家男人的背影,夜颜抽着嘴角,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个人了。 季若婕干笑了一声,“小妹,你二哥他就这幅德性,别理他。” 夜颜能说什么?就蓝文鹤这不要脸不要皮的德性,谁跟他较真都得先被气死。 暂时把他抛到脑后去,她借着月光仔细的打量季若婕,边看边笑,“二嫂,看你气色我就知道二哥对你很好。怎么样,他现在还听话吗?” 季若婕下意识的朝两个男人离开的方向望去,眼中带着欣慰的笑,“还好,他现在有事都会主动跟我说,我说什么他也听得进去。” 虽然她说得轻描淡写,但脸上的幸福却是掩藏不住的,夜颜拉着她的手,同样笑得很欣慰,“你们能幸福,我也很替你们高兴。” 他们这一对,算是历经最多坎坷的。 从她跳崖到蓝文鹤投湖上吊自残,每一幕都是那么触目惊心,让他们这些人天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他俩哪一天真来个阴阳相隔…… 好在这个二嫂最终给了她二哥一次机会,也好在她这不着调的二哥争了口气,现在才能看到他们幸福的样子。 季若婕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妹,你别取笑我们了,我跟你二哥只能算搭伙过日子,天天看他那不正经的样子,谁会幸福啊?你和小妹夫才是我最羡慕的!” 夜颜俏皮的对她眨眼,“二嫂,说谎会脸红的哦,你看你脸红成啥样了?” 季若婕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被她调笑了,赶紧佯装生气,“乱说话,这黑漆漆的晚上,你能看到我脸红?” 夜颜‘噗嗤’笑了起来。 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季若婕也尴尬的笑了起来。 自从她和这个小妹要好上以后,她就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妹。虽然她失忆的时候小妹总是骗她,可她也知道小妹是为了他们夫妻好。 如今他们夫妻真的和好了,这全都是小妹的功劳。 村口两方人马的打斗,有了将士们的加入后,有一方人马立马败阵下来。 见形势不利,那些人也识趣的选择了逃窜。 不过也抓到十来个活口,但当将士们把人带到慕凌苍身前时,这些被俘的人还不等严刑逼问就选择了自尽。 看着他们嘴角溢出的血,蓝文鹤都吓了一跳,“小妹夫,这、这些人为何如此想不开?” 夜颜刚好带着季若婕走到他们身旁,见这些人死状统一,她也不意外,只是气恨道,“诸葛昌明真是太歹毒了!也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给这些人洗脑,竟让他们如此为他拼命!” 想到诸葛昌明,她就忍不住朝蓝文鹤瞪去,“你自己看看,这都是你造出来的孽!” 蓝文鹤立马黑脸驳道,“关我屁事!又不是我把他们杀了,是他们自己要死的!” 夜颜扯开喉咙就骂起来,“你还敢说跟你没关系?是谁派人去劫狱把诸葛昌明放出来的?你知不知道他搞了多少事情?让人假扮凌苍的母妃、让人假扮皇上、现在皇上还因为他们生死未卜,而我们留在京城,天天都在提心吊胆,今天他又把血盟庄的蛊虫放出来害人,要不是我娘早有准备,我们母女现在都成干尸了!” 这些事哪一件不是糟心的? 眼前罪魁祸首就在她面前,她骂人都算轻的了,要不是看在他是她二哥的份上,非把他给揍出翔来! 听完她数落的这些事,蓝文鹤一句话也反驳不出,但他面上也不服输,傲慢的扭开头。 季若婕皱着眉过去拉他,“是你的错你就好好承认,这个时候了还耍什么性子?” 蓝文鹤见她帮着数落自己,顿时炸毛了,指着夜颜朝她恼道,“你这女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到底谁才是你夫君?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胳膊往外拐是不?” 季若婕打掉他的手,也忍不住动怒,“你还叫嚷?小妹哪句怪错了?难道不是你派人去劫狱的?人家现在作恶多端,难道不该算你头上?你自己看看你给天秦国这边添了多少麻烦?连皇上都生死未卜,难道你就一点愧疚都没有?” 蓝文鹤气得胸口直抖,就是月光下都能看清楚他一张脸涨得通红。 见自己的女人都当众骂他,他干脆恼羞成怒吼了起来,“好好,都是我的错,我认错总行了吧!” 吼完,他转身就朝村里跑去,很快消失在黑色中。 留在原地的人都有些尴尬,那些侍卫干脆当做什么也没看到,自觉的分散开去巡逻了。 慕凌苍淡淡的开口,“走吧,这里风大,回村再说。” 夜颜是很气,可是看到他们夫妻俩这么吵,也冷静了下来。 她知道季若婕的性子,并不是骂给他们看的,而是真的在帮他们数落蓝文鹤的不是。 这样的识大体,反倒是让她很不好意思。 “二嫂,我刚才是一时冲动才对二哥说那些……” “没事的,你别往心里去。本来就是他错在先,就冲他那死不知错的脾气,骂他也是应该的。”季若婕拉着她的手往村里的走,“我们先进村去看看吧,你放心,他就算记仇也只会记我的。” “二嫂,下次我跟二哥吵架,你还是别帮我了。” “你是妹妹,我不帮你难道帮他啊?”季若婕瞪着她,好似很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噗!”夜颜被她认真的样子逗得笑出了声,主动挽着她手臂一边走一边笑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二哥心眼小,你不能事事都向着我。要是因为我让你们心生隔阂,那我的罪就大了。” “那我也不能让他欺负你呀。”季若婕脱口道。 慕凌苍走在前面,听着身后姑嫂的对话,都忍不住替某人流了一滴同情的汗。 他们回到祠堂,柳一航已经把那些中毒过的村民都绑起来,并且让手下将他们关在屋子里严密看守着。 宽敞的院坝已经被清理干净,见夜芸和吕素还没回来,夜颜就提议去山脚下的那处大宅子看看。 之前就准备去的,结果被村口的打架给分了心。现在无事可做,也该去看看老胡儿子的家了。 举着火把走在田间小路上,还没走多久季若婕就提出了心中的疑惑,“小妹、小妹夫,怎么这村里都没人养狗吗?” 慕凌苍回头看了她一眼,而夜颜跟她手拉着手,故意打趣,“可能是狗狗们都睡觉了吧。” 季若婕剜了她一眼,“你当二嫂我没见过世面啊?” 夜颜‘呵呵’直笑。 他们也不需要说得太明显,大家懂这个道理就行了。 没错,这村子白天还看不出来有什么奇怪的,而且白天的时候他们忙着救人,也没注意这些猫啊狗的。 但晚上就不同了,只要稍加留意就能发现怪异之处。 农村的夜晚固然安静,但这么多外来人员,却听不到一声狗叫,难道这么大个村没一户人家养狗? 今天下午夜颜他们就去过山脚下了,所以也没走什么弯路,很快就到了那处大宅子门前。 门上依旧挂着大锁,夜颜对着大锁冷哼了一声,纵身一跃就先飞进了高墙之上,紧接着飞进了院子里。 慕凌苍紧跟其后。 其他人有功夫的都跟着飞进了院里,柳一航和一部分人也不着急跟去,而是举着火把在房屋四周查看起来。 而夜颜他们到了穿过院子后,把每间房都搜查了一遍,结果很是让人失望。 本以为这里会有什么秘密等着他们发现,可除了大门有道锁外,屋子里啥稀奇玩意儿都没有,就跟普通的民宅一样。 不过夜颜还是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她一手举着火把,将另一只手掌摊在慕凌苍眼皮下,“凌苍,那个老胡说他儿子两天前去了城里,可是你看这些灰,像两天没住人的吗?” 如果别的地方积满了灰尘,那可以说主人家太懒没怎么打扫,但堂屋的桌子上都是灰,这就太说不过去了。 谁能懒成这样? 慕凌苍拧着浓眉,对进来的人下令,“仔细搜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夜颜也是这样的想的,听他下令,忍不住补充道,“注意墙面和地面,看看是否有暗格、暗道。” 她还用脚跺了跺地,“如果发现地下有空响,更要高度重视!”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代的人好像特别喜欢布置机关和暗道,别说其他人,就她家凌苍都有这个爱好,魂殿里同样是有暗道的,只不过少有人知道罢了。 而这处房子修得如此宽敞气派,就摆一些简单的家具,仔细想想,跟时下的装修风格很不搭。如果主人家只是为了外表装逼,那大可以把房子修山上去,修在山脚下,装逼给谁看? 就在这时,从西屋传来一声惊叫,“啊!” 夜颜和慕凌苍都没过多犹豫,转身就往西屋去。 然而,当他们看到墙缝里的人手时,背脊都不由得发麻。 跟着跑来的人全都不约而同的被吓住,紧接着纷纷往门外退。 这大晚上的,又是在墙缝里,夜颜都找不到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她曾经还是一名刑警,见过的惨案也不少,但对这样的场面,依旧不能淡定。 火把的照耀下,白森森的骸骨从墙缝里露出来,何止惊悚,简直就是残忍到了极点! 慕凌苍双眼眯了又眯,咬着牙溢道,“加派人手,把这里的墙全砸了!” 夜颜捏着拳头,身子止不住颤栗。 不是被吓的,而是被这样残忍的手段给刺激的! “究竟是谁做的?这里的人又是谁?太可恨了!怎么能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听到里面的声音,季若婕和柳一航赶紧跑回大门口。 “小妹,出何事了?” “王爷王妃,究竟出何事了?” 很快,一名将士从院里飞出来,对柳一航道,“柳大人,里面藏着死人,目前还不知道有多少,王爷要你多派些人手过来。” 柳一航惊讶无比,“这里藏着死人?死的都是何人?” 将士沉着脸摇头,“不知死的是何人,只等把他们从墙里挖出来再说。” 闻言,柳一航和季若婕都忍不住惊呼,“从墙里挖出来?!” 回过神后,柳一航赶紧招呼在不远处巡视的手下,“你们赶紧跟我去村口多叫些人来!” 季若婕狠狠的打了个寒颤,那种场面她都不敢去想…… 她下意识的四处张望,想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就在这时,一抹黑影从天而降,险些把门外的人都吓到。 但季若婕只看了一眼就一头扑了过去,“文鹤,你去哪里了?” 其他人这才看清楚来人的样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面对投怀送抱的女人,蓝文鹤不屑的冷哼,“你不嫌弃我吗,还用在乎我去哪了?” 嘴上是不屑,可当季若婕扑在他胸前时,他还是自然而然的将她搂住。 季若婕抬头瞪着他,“你还犟?说你几句而已你就气跑,那小妹和小妹夫他们遇到这么多事,难道都是虚假的吗?也是把你当兄长,他们才没跟你计较,就你做的这些事,换别人来早都恨死你了。” 蓝文鹤猛得勒紧她腰肢,低头恶狠狠的道,“你还敢帮他们说话,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季若婕被他勒疼以后才发现他俩举止不太雅观,赶紧推着他道,“你别耍小性子了,快带我进去看看,里面有死人,小妹和小妹夫还在里面呢!” 蓝文鹤脱口道,“死人有什么可怕的,难不成还能吃了他们?” 撇开被她们姑嫂骂的事不提,他一样憋屈得不得了。 以前这女人心里就没有他,现在心里也没有他,每天提‘小妹’的次数比吃饭还多,试问,他能不嫉妒? 嘴里说着不讨喜的话,但他还是在季若婕发火前带着她飞进了院子。 只是进了西屋后,他脸黑得难看,不等身边的女人尖叫,先把她按到了怀里。 “怎么回事?”季若婕挣扎着抬头。 “别看!”蓝文鹤霸道的开口,眼前的场景他一个大男人看着都发冷汗,怎敢随便让她看。 夜颜和慕凌苍正在其他地方寻找更多的线索,听到他们的声音,从另一间屋子赶来。 “二嫂,你们怎么进来了?” “小妹……” “小妹他们要做事,我们出去等,别在这里妨碍他们!”蓝文鹤都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搂着她快速离开,然后又飞出了高墙。 … 经过半夜拆墙,从泥墙里一共找出二十多具尸体,全是男性。 从尸体的腐烂程度,夜颜推测大概在两到四个月之间。 随着天亮,这些残尸骸骨暴露在晨光下,更是让人没法直视。 正在夜颜和慕凌苍商量接下来该如何处置这些尸体时,夜芸和吕素赶来了。 看着满院的尸骸,两人也是瞬间变了脸。 “娘,你们怎么才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夜颜上前关心的问道。 “差点让老胡溜了,害我们找了他一晚上。”夜芸咬着牙回道。 “那他人呢?” “被我们杀了。” “呃……”夜颜皱了皱眉,随即又问道,“娘,你们去见村里的人,可有发现?” 正检查完地上尸骸的吕素突然直起身道,“发现是不小,可没你们发现的事大。” 夜颜不解的朝她看去,“吕姨,你们发现什么了?” 吕素沉着脸道,“其实这个村里没多少人,早几个月来了不少异乡客,据说是从别处逃难来的。这里的村民见他们可怜,就让他们在四平村留了下来。” 夜颜好奇的问道,“吕姨,是谁告诉你们的?” 吕素回道,“就山路口那家的何嫂。” 闻言,夜颜先是皱紧了眉,然后眸子猛睁,“不好!那何嫂也是他们一伙的!” 正文 【255】千不该万不该说她是妖孽 等他们感到何嫂家,房里房外根本找不到何嫂的身影。 季若婕好奇的拉着夜颜问道,“颜颜,你怎么知道何嫂也是坏人啊?” 夜颜向她解释起来,“我们从墙里挖出来的人才是真正的村民,其他人全都是外来客。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一起全村中毒的戏码,好把我和我娘引来这里。只不过他们没想到我娘早就做好了准备,不但没流一滴血,还把那些假村民给制服了。我之前没想到他们会占领整个村,所以在见到那个何嫂时就没有怀疑她。可当泥墙里的尸骸出现时,我就知道我们又被骗了。当地村民之所以遇害,肯定是担心他们留在村里坏事。何嫂能活着,我不信是她命大,今天她还给中毒的村民送草席,可见她跟这些假村民就是一伙的!现在她跑没影了,就更加证实我的猜测。” 听着女儿的分析,夜芸没说一句话,只是脸色沉冷得很难看。 她们想了很多、也做了很多,可狐狸太多,真是防不胜防。如此被人耍,她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把何嫂的房子里里外外搜查完后,所有人都集聚在院子里。 见大家都绷着脸,蓝文鹤忍不住催道,“愣着做何,赶紧派人搜啊!村口那么多人堵着,她还能跑出去不成?” 慕凌苍突然朝柳一航看去,“你的人和将士们都留下,一部分守住村口,一部分人严密搜查,绝不放过任何一人!” 柳一航沉着应道,“是,王爷。” 慕凌苍随即又对夜芸和吕素道,“岳母、吕姨,我想我们应尽快赶回城里!” 他最后的话让夜颜眸子大睁,“对!我们必须马上赶回去!” 这一出又一出的事,仔细想想,越想越杂乱。 看似他们掌握了主动权,村口被封,村里的人被控制。可是事实呢,抓到这些人又起了多大作用? 而那处宅子的尸骸,更像是有人故意而为。 这四平村面积不小,有山有林,若真想毁尸灭迹,随便挖个坑把人埋了都行,可那些无辜的村民却被人封在泥墙中…… 除了给他们制造愤恨的情绪外,他们依旧什么进展都没有。 还让那个叫‘何嫂’的妇人给逃了! 正常人的思维就是蓝文鹤那样,他们应该立马去寻找何嫂的下落。 他们是可以去找她,可是找到呢?万一她也来个咬舌自尽、或者找了许久只找到她的尸体,那岂不是又白忙活一场? 她家凌苍的话直接提醒了他们——他们在这里耗费的时间太多了! 种种情况联系在一起,反回去想想,结果就是他们被人‘带偏’了! 再说难听点,这一次他们到四平村,真是被诸葛昌明给带进了深沟里! … 让柳一航和将士留下后,其他人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里。 可刚到魂殿大门,就发现不对劲儿。 大门外的侍卫他们一个都不认识,全是陌生脸。 不但如此,其中一人见到他们回来,还朝里面扬声高呼,“伏戾王他们回来了!” 如果不是大门上‘魂殿’二字,夜颜差点都以为找错了家门。 不等对方主动与他们说话,她抬脚就冲了进去。 “站住!”侍卫突然拔刀呵斥。 “滚——”夜颜抬脚就朝他裤裆踹去,再转身一闪,在另一名侍卫拔刀前就先甩了他一耳光。 “唔!”两名侍卫一个捂裤裆、一个被打倒在地。 不是内行人根本看不出来夜颜用了多少力,反正这两人都没力气站起来。 而她这一动手,让其他侍卫变了脸,纷纷拔刀欲给同伴报仇。但这一次,不是她一个人打架,而是门外所有人都冲进了大门。 顷刻间杀猪般的声音震耳欲聋的响起。 就这五六个人,别说出手了,连夜芸怎么动手的都没看清楚,就被一阵阵飓风刮到在地。 夜颜带头冲向南院。 然而,迎接他们的不是沈秀兰,也不是在家看孩子的蓝铮,而是应该待在皇宫里享受荣华富贵的玲妃。 看到他们回来,坐在堂中主位上的玲妃红唇勾笑,语气娇慢,像是很意外一般,“哟,你们回来得如此快?怎么,四平村的村民都医治好了吗?” 此时此刻的夜颜他们,一天一夜没休息过,疲惫就不说了,身上的衣裳又皱又脏,就似……不,就是从地里忙完回来的。 再看玲妃,仪态高贵典雅,活脱脱一女神降世的范儿,特别是那骄傲又轻蔑的笑容,活似高不可攀一样。 其他人是什么神色夜颜没心情看,但就她来说,真是肺都气炸了。 这可是他们两口子的家,何时轮到这个烂女人说话了? 她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冲过去,抓起玲妃的衣襟,身体猛转,怒喝着将她给摔了出去—— “啊!” 惨叫的不止是玲妃,还有旁边的宫女。 谁能想到她会这么粗鲁、二话不说就动手? 不但如此,夜颜更是立刻就扑了过去,反剪住玲妃的手将她死死的压在地上。 “说,我爹他们去哪了!” “娘娘!”宫人们回过神,急着想上前救人。 “滚开——”夜颜怒喝,瞪着他们的双眼从来没有如此深的杀气。 而慕凌苍和夜芸他们也快速过去,把这些宫人全秒杀在地上,连口呼救的气儿都没给他们留下。 “你们、你们是要造反吗?”玲妃一边挣扎着一边叫嚷。 “造反?”慕凌苍就站在她脑袋前,眸光锋利的盯着她娇美的容颜,越看寒气越深,“本王行使的权利就是皇上给予的,何来造反一说?你不过是一个假扮我母妃的后宫妃子,有何资格过问本王的事?” “你……”玲妃仰着脖子,眸孔大睁。 吕素走到她脸颊侧面,半蹲着身子用手中竹笛挑着她优美的下巴,冷笑着,“你以为戴着一张假皮就能冒充我二妹?你这皮做得确实不错,只是心太黑了,我二妹虽然没武功,但才情和品行那绝对是无人能及、更是无人能学来的。” 玲妃咬着唇死死的瞪着她。 夜芸在她另一面侧脸蹲下,讥笑的问道,“回想当初,我二姐视水瑶为亲人,她们虽为主仆,却亲如姐妹。而我,也是冒死将她从狱中救出。然而多年过去,她的后人不但不知感恩,反而恩将仇报。玲妃,你如此做,你九泉之下的娘可会瞑目?” 听着她的话,玲妃的脸色惨白无色。如果说慕凌苍和吕素揭露的话让她感到心虚,那夜芸的话等于是直接揭穿了她的老底。 她虽然顶着凤玲的容貌,但此时此刻直有一种被人扒皮挖骨的感觉。 羞愤、难看、难堪…… 多种情绪刺激着她,让她不堪忍受,激动得嘶吼起来,“我是凤玲!我就是凤玲!我是皇上的妃子!你们谁也不许碰我!” 可她双手被夜颜反剪着,就连双腿都被夜颜用膝盖狠狠压着,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是徒劳。 夜颜在她脑后笑得更讽刺,“要不要我们拿一盆盐水来给你洗洗脸?顺便看看你这脸皮究竟有多厚!” 玲妃突然放声呼救起来,“来人啊——有人要杀本宫——” 她嗓音还未落,厅堂外就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夜颜抬头望去,起码有上百名侍卫,看他们统一的着装,都是宫里的大内侍卫。 他们围堵在门外后又让出一条路来,一名穿着紫袍的男人出现,背着手停站在门槛外,对着厅堂里的他们笑得异常得意。 “诸位,多日不见,可否想念本王啊?” “祁司尘,你还没死啊?”夜颜冷声问道。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因为早就知道他跟玲妃是一伙的。 “让你失望了,本王不但没死,还活得有模有样。”祁司尘不但好脾气的回她话,那微眯的桃花眼还冲她眨了眨,完全不顾场合的挑逗她。 慕凌苍冷眸紧敛,袖中的双手紧紧攥着。 正在这时,被夜颜制服在地上的玲妃哭喊起来,“嘉和王,快救本宫!” 慕凌苍本就怒火中烧,听她这一呼救,他连头都没回,抬脚就朝玲妃的脑袋踩下去。 “啊!” 如果说夜颜之前那几下叫粗鲁,那他这一脚简直就叫粗暴,疼得玲妃直翻白眼,嘴角还淌出了清口水。 而门槛外的男人也没有要制止的意思,只是嘲讽的笑道,“如此多人,欺负一弱女子,其中还有江湖鼎鼎有名的夜宫主、以及东龙国吕家的当家人,本王今日真算是‘开了眼界’了。” “嘉和王!”不等夜芸和吕素动怒,慕凌苍厉声喝道。 “凌苍,让我来。”夜颜将地上的玲妃甩到夜芸脚下,走上前与他并肩而立。见他这次不满自己出风头,她假装不开心的嘟嘴,“干什么呢?就因为人家对我眨了一下眼你就吃醋了?我问你,这种人能跟你比吗?你是堂堂正正的男人,而这种人男女通吃,都不知道他搅了别人多少屎,你吃这种人的醋,就算不是侮辱我,也是侮辱你自己。” “噗!”一直在旁边观戏的蓝文鹤很是不雅的喷笑起来,走到自家妹子身边,对着门槛外祁司尘难看的脸,不嫌事大的讥笑道,“嘉和王,蓝某也一直很好奇,你那玩意儿到底搅了多少屎?哈哈哈……” 什么叫口无遮掩,这就叫口无遮掩! 夜芸和吕素还有季若婕都没好意思打岔,只能在他们身后闷笑。 祁司尘抬手指着他,咬牙溢道,“蓝文鹤,这是我天秦国,没你说话的份,你最好对本王放尊重点!” 蓝文鹤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笑得更肆无忌惮,“这里是天秦国又怎样?你算哪棵葱?区区一个不得势的皇子,你还以为自己能放香屁啊?” “你!” 看着祁司尘铁青着脸咬牙切齿的样子,夜颜扭头故意拉长了脸,“二哥,麻烦你说话矜持点,人家是嘉和王,要是放屁不香,别人能舔他屁股?” “哈哈哈……”蓝文鹤绕到慕凌苍身侧,揽着他肩膀笑得东倒西歪。 慕凌苍冷眼剜着他,忍了又忍才没把他给拍飞出去。 祁司尘将他们瞪了又瞪,突然从怀中摸出一块金色的牌子,高举着朝身后的侍卫下令,“斩令牌在此,本王令你们把这些人全斩了!” 看着那熟悉无比的牌子,夜颜有愣了那么一瞬间。 她没想到这牌子居然到了祁司尘手里! 其他人也是如此,都因为他拿着牌子而意外。毕竟他们之前想的是用假牌子把诸葛昌明给引出来,如今牌子落到祁司尘手中,那诸葛昌明呢? 夜颜假装动怒,“祁司尘,皇上给我的斩令牌怎么在你手上?” 祁司尘‘呵呵’冷笑,“你的斩令牌?这乃是父皇赐予我的!” 眼看那些侍卫当真听他命令要冲进来对付他们,夜颜不得不指着他们喝道,“你们这些人,好坏不分、是非不明,我今天先把话撂在这里,不想死的就给我退下去,否则等你们求饶时,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她带狠的话也起到了作用,那些侍卫刚抬脚就被震慑到了。 见状,她咬着牙继续,“我们伏戾王手中有代掌朝政的诏书,你们敢杀伏戾王,就是忤逆叛国!” 见侍卫都被她呵斥住,祁司尘也不甘示弱,扭头对他们怒道,“一群废物,没看到本王手中的斩令牌吗?谁敢不从,本王立马斩了他!” 侍卫们虽然手里紧握着兵器,可突然间也不知道该前进还是该后退。 夜颜朝门口走了一步,眯着眼瞪着祁司尘,“想杀我们,总得有个理由吧?否则就你那块牌子,恐怕是不好使的。” 祁司尘满脸阴戾,突然对身后又是一喝,“把东西抬出来!” 他身后的侍卫纷纷朝两旁退,露出一块空地。 很快,有人抬着家具放在空地上,桌子板凳就不用说了,最显然的就是那张檀木做的沙发。 夜颜一看,差点把牙咬碎,“祁司尘,你敢动我们房里的东西,我不剥了你的皮我就不是人!” 不止她,慕凌苍一样的铁青着脸,浑身杀气尽显。 看着夫妻俩要吃人的模样,祁司尘又恢复了得意的笑,“夜颜,本王一直都怀疑你是妖孽,但苦于没有证据。看到你们房里这些东西时,本王终于找到证据了,你就是妖孽转——” 他话还未说完,慕凌苍如同闪电般飞向他,在单手掐住他脖子的同时,也带着他飞向远去。 那些侍卫根本没反应过来,只看到一具黑影从眼前晃过,带过的劲风像冰冷的剑气,直让人打颤。 别说他们,就夜颜他们都没反应过来。 要知道,祁司尘手里的那块牌子是假的,他们根本用不着跟他动手,她只要把真的斩令牌一亮,祁司尘就只能任他们处置。 这一次,他别想再逃出他们的手心! 可平日里最沉得住气的男人,却在这一刻冲动了…… 所有人清楚的看到,那满身杀气的男人带着祁司尘落地时,对着他脑门击出狠厉的一掌—— “唔!” 祁司尘不停的倒退,直到撞上身后一棵树才停下。 然而,在他停下的那一刻,鲜血从嘴角边汹涌的溢出,他狭长的桃花眼里没有了邪肆和得意,只剩下深深的惊骇和不敢置信。 “你……” 他想抬手,可颤抖的手在半空中时又重重的垂下,连带他的身体一起,顺着树干滑在了地上。 那双桃花眼,睁得无比巨大,瞳孔里的狰狞渐渐的变得浑浊涣散…… 夜颜跑过去时,人已经断了气。 她转身看着杀气未消的男人,将他发抖的铁拳紧紧握住。 她知道他为何要杀人,已经祁司尘这一次是真的踩到了他的底线。 要知道,除了他,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 祁司尘这混蛋,千不该万不该说她是妖孽…… 正文 【256】皇上,你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夜芸将地上的斩令牌捡了起来,对着那些侍卫道,“此令牌乃是伏戾王妃所制的假令牌,你们居然听信于一块假令牌,真是愚蠢至极!” 夜颜沉着脸走过去,当着他们的面从怀里摸出真的斩令牌,与夜芸同时举起,“真的斩令牌上龙有五爪,假的斩令牌只有四只爪子,我为了以后方便辨认,假令牌上有只龙爪的颜色还被我动过手脚,你们要不是信,就仔细看看吧。” 众侍卫听得目瞪口呆,全鼓着眼睛盯着夜芸手里的斩令牌。 夜芸当着他们的面,用指甲在一只龙爪上刮了几下,只见原本的金色被她刮掉,露出一小点红色。 夜颜沉着脸继续道,“这令牌是真金的,这点红色是我用朱砂画的,然后外面再黏了一层金粉。” 听到这,众侍卫全都露出恐慌的神色,特别是前面的侍卫看得最清楚,最先跪在她们面前,“小的眼挫,上了嘉和王的当才如此冒犯王爷王妃,请王爷王妃恕罪。” 后面的侍卫纷纷跪地求饶,“求王爷王妃恕罪……” 近百的侍卫,把这宽敞的院子占据了一半,夜颜深吸了一口气,也不提惩罚的事,只是反问道,“太后和荣皇他们去哪里了?” 最前面的侍卫抬起头,一脸无辜的回道,“回王妃,小的们确实是受嘉和王驱使来魂殿捉拿荣皇和小世子、小郡主,但是小的们到魂殿时,魂殿一个人都不见。” 闻言,夜颜诧异无比,“一个人都不见?” 她抬起头,下意识的想看看其他人的反应,就在这时她发现不见小羿的踪影…… 不对,应该是进大门以后就没见到他! 她眼眸子转了转,心里已经猜到了。 如果侍卫没说谎,那她爹应该是带着孩子藏起来了。 至于藏在何处,小羿肯定知道。 石屋那边她不怎么去,就算知道那座石屋有玄机她也没想过要去看看。曾经在那里被她家凌苍给吓过,她现在还有阴影呢。白天不点灯都伸手不见五指,更别说机关里面了,除非她想找刺激才会跑去‘探险’。 就在她准备转移话题时,厅堂门口传来女人愤怒的声音,“你们、你们居然杀了嘉和王!” 她脸色一冷,抬脚走了过去,话都不想跟对方多说一句,举起手刀就劈向她颈后—— “不……” “颜儿且慢!”就在玲妃惊恐的想躲时,夜芸突然制止道。 “娘,不杀她我难消心头之恨!且不说这女人有多坏,就是她假扮母妃也是罪不可恕!”夜颜咬牙切齿的道。 如果不是为了引诸葛昌明出来,他们早就动手了。 可是诸葛昌明那老狐狸,躲死都不现身,反而用一招又一招的小计策把他们玩得团团转。 从祁司尘拿出斩令牌时,她就有这种感觉,他们这些日子,都在被诸葛昌明戏耍! 正因为有这种强烈的感觉,那他们还留着这个玲妃有何用? “颜儿,先让她显现真容,看过之后再杀她也无妨。”夜芸提议道,随即她朝一名侍卫吩咐,“去厨房打盆盐水过来!” “……是。”侍卫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起来,赶紧往厨房的方向跑去。 而趴在地上的玲妃脸色惨白,除了死死的瞪着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被夜颜狠摔,又被慕凌苍无情的踩了一脚,她虽然没死,但也伤重得爬不起来。 眼下,祁司尘一死,她犹如石板上的鱼肉,只等待被人宰割…… 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祁司尘明明确确的告诉她,说伏戾王绝对不会杀他,因为他曾经多次与他作对,伏戾王从来都没敢真正对他怎样。 他还说伏戾王只是表面冷漠无情,实则心肠很软,特别是对祁家的皇子公主,因为他无法认祖归宗,所以很珍惜这些兄弟妹妹,他们犯再大的错他都会包容。 然而事实是什么…… 她亲眼看到伏戾王将祁司尘给杀死! 这个没用的东西,拿着令牌都不会用! 不,应该是夜颜该死,居然给他们一块假的斩令牌! 现在她还有何可说? 令牌没有了,祁司尘也死了,阿奇…… 阿奇是不可能来救她的。 她都已经被人识破身份了,就算她不死在夜颜他们手里,阿奇也一样会把她杀了。 因为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当夜颜用蘸了盐水的布巾重重的擦洗她的脸时,她什么也没做,闭着眼任由他们打量自己的真容。 对她原本的容貌,夜颜只觉得陌生。 但夜芸和吕素的眼神却是充满了深深的恨意。 “你果然是水瑶的女儿!” “说,你为何要如此恩将仇报?难道你不知道你娘亲与她主子的关系吗?你是怎么易容成我二妹的?如何知道她这么多秘密?” 夜颜直起身站在一旁观看。 这个女子跟她年纪相仿,但模样很普通,普通到她眨个眼就能忘记她的样子。 之所以能被诸葛昌明选中假扮玲妃,她这平庸的五官应该要占很大一部分原因。 而女子也没有了之前的种种骄傲的神色,似是知道自己已经没戏可演了,她瘫在地上,闭着双眼,也老老实实的交代起来。 “没错,我是水瑶的女儿,不过我没她福气好。自从她死后,我就被人收养,刚过十岁那年就被那家人卖给了人牙子,然后又被人牙子卖到青楼给当地有名的花魁做丫鬟。” “有一年我突然想起我娘,就回了老家一趟,不曾想从她住过的地方翻出一本手札。她可能是出于对凤玲的思念吧,在得病的那段时日把她和凤玲的事事无巨细的写了下来。她不但写得一手好字,还画得一手好画,把与凤玲有关的人都画在了纸上。特别是凤玲,她画了好多好多……” “也是在那一年,我遇到了诸葛昌明,这个男人借着点酒意在我房里把我奸淫了。而他也发现了我房里的手札和那些画,没过多久他又带着一个蒙面男人来找我,说只要我今后听从他的话,他就为我赎身让我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而我,自然是同意了。” “这些年我在青楼度过,也靠卖身赚点银钱,但一直都照着他的话去做,通过那本手札所描述的以及画中凤玲的样子,开始模仿凤玲的一言一行。” 她说到这就停下了,安静的趴在地上犹如死去一般动也不动。 但后面的事夜颜他们都清楚,她说与不说都无关紧要了。 尽管他们之前就做过分析和推测,甚至推测的结果与事实也相符合,可是听完她描述全部,他们心中依旧震惊、震撼、不敢置信…… 犹如波涛在心中翻滚,久久都不能平息。 夜颜紧紧盯着她,低沉问道,“你爹呢?难道你爹没回去过?” 女子轻‘呵’了一声,笑得极其不屑,“爹?爹是个什么东西?” 她掀了掀眼皮,然后抓着门框缓缓坐起,瞥了一眼包围她的人,笑得极其寡凉,“我知道你们会说我狼心狗肺,可我从来没后悔过。人嘛,没人对我好,难道我自己还不能对自己好点?不过享受了数月的荣华富贵,我也该知足了。” 她语气中除了凉薄的情绪外,也带着一种看透人世的情绪。就在夜颜暗皱眉头时,又听她继续说道,“看在这几个月享受足够的份上,我就当回报你们一次吧。你们不用再耽搁时间去找诸葛昌明了,据我说知,他原本是想让我引开皇上,然后与你们斗个高下。可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改变主意了,所以就把嘉和王派了出来。他应该在酝酿更大的阴谋,最近一连串的事,不过是让你们内讧、想看你们自相残杀而已。” 夜颜眸子瞪大,没想到自己居然猜测对了! 让他们内讧…… 让他们自相残杀…… 祁滟熠跟阿奇勾结,骗走她的斩令牌,不就是与他们内讧吗? 祁司尘挑衅她家凌苍的底线,眼下他已死,不就是他们兄弟相残吗? 好在祁滟熠只是演戏给阿奇看,不像祁司尘那样,真正被诸葛昌明挑拨。 回头细想着这些,她紧攥拳头,真是气恨得心肝脾肺都在发痛! “唔!” 一声呻吟传入耳中,夜颜快速回神,只见那女子弯着腰身,而她手里,不知道怎么多了一把匕首,那匕首正插在她腰腹上。 “你……”不但她惊到了,夜芸和吕素都惊到了。 她握匕首的那只手一直藏在身体的另一侧,所以他们一直都没发现到,更加没想到她会自己把自己了结了…… 然而,女子在断气的前一瞬,吃力的抬起头,她脸上没有痛苦,嘴角反而挂着一丝微笑。 不是那种带有坏意的笑。 夜颜也说不出来心中的感觉,她一直都很厌恶这个女子,早就恨不得杀了她,免得她天天顶着她婆婆的脸膈应他们。可在这一刻,她对这个女子居然生出了一丝同情。 或许是她最后的坦白吧,让她觉得她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 在女子身前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夜芸才吩咐侍卫把她抬去后山掩埋了。 夜颜也知道,她多半也是被这个女子最后的那些话触动到了,所以愿意让她入土为安。 看着院子里那具男尸,再看男尸旁边站立许久的男人,虽然看不到他的神色,但也能从他背影中感受到他内心的哀痛。 如果不是祁司尘偏执成性,他们兄弟何以走到这样的地步? “这都是他自己作死的,跟你没关系。” “……我知道。” “先让人把他抬下去吧,我爹和太后他们不见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他们。”她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能转移话题。 “嗯。” 慕凌苍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转身朝东院而去。 夜颜也多看了一眼,但跟水瑶的女儿不同,不论祁司尘死得有多不瞑目,她心里除了厌恶外,再无其他。 从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她就跟见到屎一样,再后来被他轻薄,她差点就想爆了他。 后面的每一次,只要跟他有关的事,真是一件比一件让人厌恶。假装跟蓝锦珠情投意合骗人、在路上拦截她们调戏她、为了得到吕心彩不惜讹诈他们…… 最该死的是他居然跟诸葛昌明勾结! 而且从她还是诸葛颜的时候,他们就勾结在一起了! 试问,这样的人要她怎么同情?没鞭他尸都算客气了! 她追上慕凌苍,与他一同前往石屋。 魂殿之所以能得这样吓人的名字,都是因为这座别具风格的石屋。里面有多少玄机她并不清楚,她只知道这石屋不简单。 石屋四面石墙,夜颜看着他朝圆台后面的墙走去,忍不住提醒他,“不点灯吗?” 那几颗月明珠也不知道去哪了,有时候能见到,有时候又见不到。 慕凌苍手掌放在墙面正中心的位置,头也没回的对她道,“点灯就打不开这面墙了。” 夜颜一听,好奇的走到他身后,可屋子里黑得什么都看不清楚,她只能拉着他衣角。 感受到他在催动内力,她也没出声打扰。 下一刻奇迹果然发生了,他手掌的位置发出一声闷响,原本该是一整面墙的,但就像电梯门一样分成了两扇,并缓缓往两侧移动。 ‘门’开了,里面亮如白昼,但只是一个小空间,真正让她惊讶的是地上那道阶梯。 “这是往哪去的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慕凌苍扭头对她勾了一下唇角,然后牵着她的手往阶梯下走。 夜颜本来对这石屋不怎么感兴趣,可此时此刻却好奇心大震。 点了灯就打不开墙? 那不点灯谁会知道这墙有问题? “凌苍,这是谁设计的啊?” “皇上。” “啊?他设计的?” “嗯。” 听到这里,夜颜惊讶得张大嘴,没想到祁曜还有这能耐啊! 但回头一想,好像也不奇怪。她婆婆的陵墓也是祁曜设计的,那里也有地下密室,最主要的是他们去陵墓找出入口,怎么都找不到。 她默算着,有十八台阶,离地面近四米左右。 下了台阶,又穿了一条差不多近百米的隧道。真的是隧道,两旁墙壁上都悬挂着月明珠,墙壁上还雕刻着山水图案,不说金碧辉煌,但绝对算气势磅礴。而且越往深处走,不但没有窒息的感觉,反而空气越来越清爽。 她一路上都看傻了眼。 祁曜居然在魂殿搞这样大的工程! 难怪她家凌苍在这里休养的时候,他下令禁止任何人前来。表面看似是保护儿子,说不定他是在保护这处地下建筑! 讲真的,那石屋修得跟鬼屋似的,进去多待一会儿都让人受不了,谁会想到地下还有这等气派的景象? “凌苍,既然下面这么隐秘,你怎么会同意让嘉和王住这里?你就不怕他发现这里的秘密啊?” “他一颗心都在争权夺势上,怎会想到这里有秘密?”慕凌苍冷哼。 夜颜默了默,也是,如果嘉和王知道这里的秘密,那他早就带人闯到这里来了。 点灯就打不开那面墙…… 这设计者独特的逻辑,真是让她不佩服都不行。 走完隧道,又是一道台阶。 这次,夜颜放开他的手,快速跑上了阶梯。 她就想看看,外面到底有什么惊人的发现! 然而,当她视线触及到外面的场景时,双脚还踩在最后两台阶上,突然僵住不动了。 没错,确实是惊人的发现,差点把她眼珠子惊吓出来! 那外面就是一户农家院子,不但小婵和奶娘他们都在,更让她不敢置信的是蓝铮和祁曜正在一棵树下下棋! “这……” 她使劲儿的揉了揉眼睛,然后再瞪大,可一点都没错,那真的是祁曜! 慕凌苍走到她身侧,牵着她手迈上了最后两阶。 见到他们,院子里的人纷纷露出笑容,除了蓝铮和祁曜外,其他人都跑到了他们面前。 “王爷!王妃!” 夜颜嘴角抽搐着,简直都无语了。 她回头仰望,原来刚刚穿过的隧道上方是一座山,这山应该就在魂殿后院。 换句话说,她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那座山的另一面,与魂殿是一山之隔…… “凌苍,颜儿,还不快过来。”蓝铮在树下唤道。 夜颜小跑着过去,站在祁曜身前,上上下下的打量完他,突然问道,“皇上,你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正文 【257】让小妹夫给他整点药 祁曜本来脸上还带着笑意,听她这么一问,笑意瞬间僵住,脸色‘唰’的就变黑了。 蓝铮手握拳放在唇边干咳,“咳!颜儿,怎么说话的?” 夜颜立马作无辜状,“父皇,我就是问问嘛,谁让我们被假的骗惨了呢!” 祁曜能说什么? 最多也只能瞪她两眼。 要说不满,夜颜觉得自己才是最不满的那一个。 之前觉得被诸葛昌明给耍了,可当她看到祁曜时才反应过来,真正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间的人不是诸葛昌明,而是祁曜! 她的这位皇帝公公! 看看这里山明水秀的景致,她真是一口血憋在心里,想吐都吐不出来。 他们一帮人最近焦头烂额,觉睡不安、饭吃不宁,可他这个皇帝居然躲在这里吃茶赏景享安宁…… 会不会太过分了? 看她绷着脸,祁曜也跟着蓝铮学,干咳了一声后主动交代起来,“朕比那两人先回京,只是怕打扰到你们,故而就一直在此。” 听他解释,夜颜何止想吐血,都想炸毛吼他了。 什么叫‘怕打扰到他们’? 他要是找别的借口,她还相信他不是故意的。找这么个破烂借口,更加印证了她的想法。 他就是故意躲在旁边看戏! 蓝铮又干咳了一声,“颜儿,为父也是昨日来此才知道的。” 夜颜没敢凶祁曜,但对他可没客气,直接冲他恼道,“你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气呼呼的转身,见慕凌苍已经站在他身后,她绷着脸把他也瞧了又瞧,确定他也有一种被戏耍的憋屈感后,才哼道,“走,我们回去,别理这两个老头!” 一个是爹,一个是公爹,她是不敢把他们怎样,那不理总行了吧? 慕凌苍握着她手,对树下两个男人投去一记冷眼,算是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偏偏祁曜就跟没看到儿子的不满似的,还笑着招呼,“凌苍来了啊?快来陪朕下棋。” 蓝铮也附和着招手,“凌苍,快来快来。” 夜颜磨着牙,很想冲他们问一句,‘要不要再把太子叫来,然后搓一顿麻将啊?’ 瞧他们那心虚样,真是让人又好气又无奈。 夫妻俩相视一眼过后,慕凌苍也走到了棋盘边,陪着他们坐下。 夜颜不想看他们,环顾了一下四周,没发现太后,于是朝小婵问道,“太后呢?她在哪?” 小婵指了指山脚那边,笑着回道,“王妃,太后在那边摘茶叶呢,沈姐陪着她的,您放心吧。” 夜颜顿时一脸黑线,“……”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也是无语。 这对母子是打算就此‘退休’了吗? 好吧,只要他们没事就好,其他的随他们高兴吧。 她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想到什么,她突然惊呼起来,“哎呀,我娘他们还没进来呢!” 蓝铮听她咋呼,赶紧对她摆手,“还杵着做何?赶紧去把他们都叫来!” 夜颜回头剜了他一眼,“哼!我这就跟我娘告状去!” 蓝铮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可惜夜颜拔腿就跑,压根就不给他发飙的机会。 祁曜抬头看了看,打着‘哈哈’道,“没事没事,夜芸大气,不会说你什么的。” 蓝铮干笑了一下。 大气? 那也是对别人! 那女人对他从来就没大气过! 轻则逮着他就骂,重则连碰都不让碰,惹急了就跟母夜叉似的,在她面前,他活得还不如一个屁大的孩子! 夜颜一跑,慕凌苍哪里还坐得住,连招呼都没打,赶紧起身追了去。 俩帝王瞪着他背影,都忍不住‘嗖嗖’放冷箭。 但回头对望时,祁曜又换上了一脸笑,“蓝老弟,让他去吧,留他在此他也不安心的。” 蓝铮笑得比他还灿烂,举着棋子道,“别管他们小两口了,来来,我们继续……该我了!” … 当返回石屋时,果然如夜颜想的那样,夜芸、吕素、蓝文鹤、还有季若婕正举着火把在石屋内寻找着机关。 见他们从圆台后面的墙里走出来,还差点被他们吓一跳。 “小妹!小妹夫”季若婕兴奋的跑向他们。 “呵呵……我们走得急,忘了跟你们说。”夜颜心虚的解释道。 “我看你们分明就是故意的!”夜芸没好气的瞪着女儿。 “颜儿,你父皇他们呢?”吕素关心的问道。 “他们在里面呢,进去一直走就到了。”夜颜指了指身后的地下阶梯,紧接着又对他们道,“娘、吕姨,你们去吧,但要做好心理准备,那里有‘惊喜’哦。” “嗯?”夜芸和吕素对视了一眼。 正想问明清楚什么‘惊喜’,夜颜拉着季若婕的手就往外走,“二哥、二嫂,我们还得去宫里一趟,虽然玲妃和祁司尘已经死了,但祁太子和心彩还在宫里。” 她差点把他们给漏掉了! 有关祁司尘死的事,她和慕凌苍也没来得及告诉祁曜。 但她知道,她娘肯定会说的。 这事还是让她们去说,她和慕凌苍不想再提祁司尘。 季若婕被她拉出石屋,蓝文鹤自然得跟上她们。 就这样,他们四人坐着马车一路往宫里赶。 路上,夜颜也向他们说起祁滟熠和吕心彩在一起的事。 也不是她多嘴,只是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而已。 可没想到,蓝文鹤听完一副吃错药的样子,夸张的惊呼道,“就是那个嘴巴停不下来的女人吗?祁太子居然看上她了?” 夜颜还没来得及打他,季若婕就先给了他一粉拳,“你给我把嘴闭上,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蓝文鹤还不满的反问,“我哪里说错了?那女人本来就话多,听着就跟念经似的!” 季若婕恶狠狠的瞪着他,“你还说?” 在她威胁吓,蓝文鹤只能把嘴闭紧,可那眼神怎么看怎么不服气。 夜颜都想叫慕凌苍把他扔下马车了,说人家心彩话多,他也不看看自己,说话就跟吃了大便一样,就没几句话让人听得进去的。 心彩虽然爱唠叨,可那是她单纯的表现。再说了,她现在跟祁滟熠再一起,也渐渐的有了转变。或许是受祁滟熠身份的影响,她在人前都变得矜持了。除非有让她看不下去的人和事,否则人家都是又乖巧又温柔的。 哪像蓝文鹤这货,随时随地都欠揍。 季若婕笑着对她道,“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样的缘分,真替祁太子高兴,遇上心彩这样单纯的女孩儿,足以让他忘掉那些糟糕的过去。” 夜颜欣慰的点头,“是啊,当初看他们整天对彼此横眉竖眼的,我当和事佬都当怕了,没想到他们最终选择了彼此。对了,你们这次来天秦国,说不定还能喝上他们的喜酒呢。” 季若婕笑得欢,正准备应下,旁边闭嘴的男人又耐不住开口了,“喝喜酒可以,我可没带贺礼……” “闭嘴!” 夜颜和季若婕同时朝他喝道。 就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慕凌苍都嫌弃得直抽眼角。 季若婕没好气的训起他来,“你说你能不能正经点,看看人家小妹夫多稳重,你就不能学着点吗?” 慕凌苍不自然的挺直腰背,还轻咳了一声。 蓝文鹤脸黑的瞪着他,“装什么装?你不嫌累啊?”回头又冲自家女人恼道,“我哪里不稳重了?就他那张冷脸,我要跟他学,你看得下去嘛?” 这一下,换慕凌苍黑脸瞪他了。 夜颜忍不住笑了起来,“二哥,你还是算了吧,我家凌苍的气质你是学不来的。你要哪天这么稳重,我和二嫂只会当你是病了。” 讲真的,这货就是个巨婴,爱出风头、爱吃醋、还不会看人脸色……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的就是他这种! 蓝文鹤翘起唇角大大的不屑,“哼!我才不想跟他学呢!” 季若婕把他瞪了又瞪,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理他吧,他又不知收敛,还越发得劲儿。理他吧,人都能被他气死。 夜颜也哼哼的扭开头,靠着慕凌苍手臂假装惬意。 她也真是服了蓝家这两兄弟,明明长同样的脸,可性格诧异却是天壤之别。蓝文濠温文尔雅的性子让他优雅矜贵,而蓝文鹤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性子让他就跟一无赖似的。 她突然不说话了,蓝文鹤安静了片刻后,又忍不住朝她抱怨,“小妹,继续说啊,后面呢?后面怎样了?” 如果手里有砖头,夜颜绝对会给他拍过去。 季若婕哭笑不得的瞪他,“谁让你乱打岔?人家小妹本来说得好好的,就你管不住嘴!” 蓝文鹤也瞪着她,“管不住嘴怎么了?嘴巴不是拿来说话的么?” 后面的路上,几乎都是他们夫妻俩在斗嘴。 夜颜和慕凌苍都插不上话,只能看戏一样的看着他们。 如果说祁滟熠和吕心彩一开始就彼此嫌弃,那是因为他们对彼此不了解。而眼前这一对,看着像吵架,但却总有打情骂俏的感觉。 在夜颜看来,他们现在的状态才叫正常。那话怎么说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说得应该就是他们现在的状态。 … 皇宫里,各处华丽依旧,可宫人的减少让宏伟气派的宫宇显得消沉寂凉。 他们在那间小宫殿见到了祁滟熠和吕心彩。 只是他们没想到祁滟熠会受伤。 “颜颜、王爷……”吕心彩见到他们,两眼立马泪汪汪,转眼看到季若婕和蓝文鹤时,惊讶的愣了一瞬,“季姐姐、华玉王,你们也来了?” “心彩,好久不见了。”季若婕微笑着点头。 “心彩,怎么回事?太子怎么受伤的?”见慕凌苍已经去床边给祁滟熠检查伤势,夜颜忍不住打断他们,揪心的拉着吕心彩的手问道。 “那个阿奇偷袭滟熠……”吕心彩立马绷紧了脸,向他们描述祁滟熠受伤的经过,“阿奇今早找到滟熠,说诸葛昌明想见他。滟熠也答应随他去见诸葛昌明,可他在茶水里做手脚,还说只有这样才能见到诸葛昌明,否则就不会再相信他。滟熠当然不同意了,就跟他起了争执。待他走后,滟熠就想跟踪他,可谁知道他是假装离开,趁滟熠不注意就偷袭了滟熠。” “那阿奇人呢?”夜颜追问道。 “我用鞭子伤了他,但还是让他给逃了!”吕心彩恨得牙痒痒,再看床上的祁滟熠时,眼泪啪啪的直掉。 她们说话的同时,慕凌苍已经替祁滟熠检查完了伤势。 夜颜走过去,关心问道,“怎么样了?伤得严重吗?” 祁滟熠对她笑了笑,“不碍事的,就是没有防备,膀子被划了一刀。”他朝旁边掉眼泪的吕心彩看去,温声道,“我说了没事的,你还不信,现在皇兄就在这里,不信你问他。” 慕凌苍低沉道,“没有伤及到筋骨,休息几日就没事了。” 吕心彩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回道,“那人家也是担心你嘛,流了那么多血,吓死人了。” 祁滟熠哭笑不得,“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血算什么?这么多人看着,你是想让我被大家笑话么?” 蓝文鹤‘呵呵’笑着走到床边,“祁太子,听说你要成亲了,这样子会不会影响洞房啊?”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全部的人都拉长了脸。 季若婕赶紧把他往边上拉,“你给我一边去!” 偏偏蓝文鹤还不识趣,“我又说错了什么?我可是在关心他!要是他没法洞房,就让小妹夫给他整点药……唔!” 不等他说完,季若婕快速的捂住他的嘴。 就在大家都倍觉尴尬的时候,吕心彩好奇的问道,“药?什么药?我刚给滟熠上了药的啊!” 夜颜实在没忍住,脸贴着慕凌苍的手臂,闷笑得身体直颤。 祁滟熠脸黑得都没法看了,不得已只能转移话题,朝慕凌苍问道,“皇兄,外面情形如何?我知道嘉和王拿了假令牌去魂殿,玲妃也去了,他们可有为难你们?” 夜颜明显的感觉到慕凌苍绷紧身体,而她也突然间沉了脸,再也笑不出来了。 “怎么了?发生何事了?”祁滟熠坐起身,紧张又不安的看着他们。其实他没大碍,都是他女人要他必须躺着休息,要不然他早出宫了。 “他死了。”不等慕凌苍开口,夜颜先回了他。 “死了?如何死的?”祁滟熠眸子大瞪。 然而,这一次夜颜却开不了口,只能陪慕凌苍一同沉默。 吕心彩走到他身旁,气呼呼的道,“死就死了呗,他都坏成那样了,要是不死,那就该轮到颜颜和王爷死了!” 祁滟熠看着夫妻俩的神色,缓缓的垂下眸子。 确实,嘉和王该死! 他自以为聪明,宁可相信奸臣之言也从来不信任他们这些兄弟姐妹。 他拿令牌去做什么?不就是想杀人吗! 他闭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又问道,“皇祖母他们还好吗?” 夜颜这才‘嗯’了一声,“他们都没事,皇上也跟我爹他们在一起。” “父皇?”祁滟熠又惊讶的瞪大眼,“父皇回来了吗?他何时回来的?可有大碍?” “他好得很!”想起看到的场景,夜颜就忍不住咬牙。 太过分了! 他们这些晚辈焦心得跟什么似的,真正的当家人却躲在山后过悠哉悠哉的日子! “嗯?”祁滟熠看着她的表情,有点琢磨不透。 “你先别管他们了,赶紧把你的伤养好再说吧。你放心,他们屁事都没有,吃喝玩乐好得很呢。” “皇兄?”祁滟熠实在看不透她的情绪,只能求助于慕凌苍。 “他们都没事,你安心便可。”慕凌苍牵了一下嘴角,也是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对他。 他早该猜到的。 皇上要去魂殿后山,一点都不难。胡一永曾是替他掌管魂殿的人,他跟魂殿的侍卫打声招呼,谁敢不替他们保守秘密? 祁滟熠拧着眉,想高兴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这一次让阿奇跑了,不知道他们接下来又要玩什么花招。诸葛昌明太狡猾了,想抓到他不容易啊!” 夜颜抿了抿唇,安慰道,“他暂时应该不会再搞事了。” 祁滟熠点了点头,尽管没抓到诸葛昌明很让人不甘心,可是他也损兵折将没捞到一点好处。认真计较起来,还是他们更胜一筹。 他这才发现他们四人衣裳又脏又乱,赶紧又道,“你们去四平村肯定累坏了,隔壁几间房都是干净的,要不你们先去休息,等吃饱睡足再议事也不迟。” 吕心彩也心疼的附和道,“瞧你们一个个疲惫不堪,肯定是没休息好。我这就让人给你们准备吃的,等下再让人把热水送房里,你们洗洗后先休息,等养好精神再议事。” 说完,她拔腿跑了出去。 夜颜回头看了看季若婕,见她微笑着点头,她也笑了笑,“二嫂,你和二哥先将就一下,等休息好了我再正式给你们安排住处。” 季若婕对祁滟熠福了福身,“那就听从祁太子安排吧,只是多有打扰,还请祁太子不要嫌烦。” 她这么客气,反倒是让祁滟熠很不好意思,“华玉王妃不用如此客气,想我在荣国的时候也是受你们照顾,都没机会向你们道声谢呢,你这样反倒是让我心生惭愧。” … 洗漱完,季若婕坐在梳妆台前擦着湿漉漉的长发,从铜镜里看着趴在床上装死的男人,没好气的道,“你还不快去洗洗?” 蓝文鹤只用一个字回她,“哼!” 季若婕转过身,不满的训道,“你又哪根筋不对了?” 蓝文鹤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她,“你没看到我在生气吗?就不能过来哄哄我?” 正文 【258】彬彬有礼的蓝二爷 季若婕揉了揉心口,把那一团火苗压了下去。 然而,蓝文鹤凶过之后对着床板一顿猛捶,就跟一只挣扎的青蛙似的,两只脚还打着床板砰砰响,“我不管,我就要你过来哄我!整天‘小妹小妹’,你心里根本就没我了!” 看到这,季若婕忍无可忍,走过去拿起枕头就往他身上打,“哄哄哄,你当自己比儿子们还小吗?” 蓝文鹤挨了一下,立马翻身开躲,然后快速抢下枕头,顺势再把她手腕抓住将她用力往床上拽。 “啊!” 被他这么一搞,季若婕直愣愣的扑向他。 在压着他的瞬间,腰间一紧,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被他修长的身体牢牢的压住。 看着上方得逞的邪恶笑脸,她恼火的在他肩上捶了起来,“无赖!澡也不洗,臭得要命!” 蓝文鹤低下头就开始咬她脖子,“洗什么洗,等下办完事一起洗!” 季若婕涨红了脸,开始挣扎,“不要!别人的地方,不许你胡来!” 然而,蓝文鹤压根不在乎她的抗议声,在剥她衣物的同时,另一只手扣住她后脑勺,吻她之前还恶狠狠的在她唇上威胁道,“今天你死定了!敢当着外人的面数落我的不是,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唔!”吻气势汹汹的落下,季若婕出口的话全被他吞去。 直到紧要关头,她才有机会开口,抵着他胸口就是不想让他得逞。 “文鹤,你别这样好不好?要是让他们听见……” “听不见的!”蓝文鹤压着她,薄唇在她耳边吮了又吮,“你以为他们都是‘好人’啊?指不定比我们还会‘折腾’!” “乱说!”季若婕扭头嗔道。 “我不管,你都多少天没让我好好要过了?今天你不给我,我就不让你下床!”蓝文鹤抵着她,尽管没强来,但也充分的发挥着自己无赖的一面。 “那天在树林里你没要啊?”季若婕扭着身子,脸蛋涨得通红。一路上那么多手下,他也一点都不老实,趁陪她去小树林方便时,居然做那种事。这男人有多坏,她都不想说了! “就那一次你还好意思说?”蓝文鹤抬起头不满的瞪着她,“‘饿’了我大半个月给我喝口汤,你当我就‘饱’了么?” “你还想怎样嘛?”季若婕也学他瞪眼,只是她脸红得厉害,眼眸中有着被他挑逗起来的迷离,所以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你说我要怎样?哼!”蓝文鹤勒紧她腰肢,意图再明显不过。 “我……我能不能跟你提个要求?” “嗯?” “你以后在外面能不能庄重点,不要再让大家笑话了,行吗?”季若婕主动的搂住他脖子,嘟着嘴难得向他撒娇,“我不是说你做错了事,只是想你变得更好,怎么说你也是荣国的华玉王,说话做事都该要有一定的姿态和气度,不能让人家觉得我们不懂事。” “难道我还不够有气度?”蓝文鹤脸色有些黑。 “你觉得呢?”看他那不以为意的样子,季若婕都忍不住气急,“你就算学不来小妹夫那样的,那少说话总能做到吧?不要什么都跟人顶嘴,你要时刻记得你是二哥,当哥哥的怎么能事事都跟妹妹计较呢?” “嗯……好像也有点道理。”蓝文鹤眼眸子转动着,难得虚心听她说教。 “文鹤,就算为了我你也多改改性子好吗?”季若婕额头抵着他脖子,说教归说教,也不忘给他许点甜蜜的承诺,“要是你在人前能多一些规矩,把性子多收敛收敛,私下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想怎样我都没意见。” “你说真的?”蓝文鹤双眼开始放亮光,低下头看着她脸颊的红晕,嘴角更是咧到了耳根,“行,只要你不跟我闹,天天都如此温柔,那你说什么都行!” “……嗯。” 季若婕能说什么?他要是真能改改性子,她也不可能再凶他。不温柔,那也是因为他平日里太不收敛了,说得好像她天生就是悍妇似的! 比起隔壁不知疲惫的缠绵,夜颜和慕凌苍坐在床上却是了无睡意。 回想这段时日发生的事,心中除了不甘心外,还有许许多多不好说也说不出口的情绪。 枕着他臂膀,夜颜抬头看了看他无神的双眼,轻道,“别想了,你没错,错的是他。早在他与诸葛昌明来往密切时,他就应该知道会有今日的下场。” 慕凌苍垂下眼眸看着她,收紧臂弯将她搂得更紧,“杀他,我并不后悔。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何他要如此执迷不悟。我无心皇位,太子也不沉迷权势,如若皇上退位,我们大可以和睦共事,可偏偏却是如此结果……” 夜颜回抱着他,安慰道,“怎样的结果都跟你无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这个选择才是最重要的。” 慕凌苍在她脸颊上轻轻蹭着,有些感触的话他说不出口,唯独这样抱着她,他才能体会到什么叫满足。 他或许知道祁司尘为何总爱针对他,只是他不想承认罢了。 如果换做是他,这么好的女人被人夺走,他也会不罢休的…… … 休息了一晚,大家精神都养足了。 就在慕凌苍和祁滟熠商议去魂殿把祁曜接回来时,有宫人来报,说祁曜已经回宫了,并且宣他们立刻去金銮殿。 他俩也没耽搁,赶紧去了。 夜颜也清楚,虽然事情已经平息下来,但还有许多事等着他们去做。 比如说朝中某些心思动摇的人,该清理的也该清理了。 最重要的是如何做好准备工作与诸葛昌明真正的较量一番…… 这一次,看似是诸葛昌明在搞事,但祁曜在当中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如果说他们这些晚辈想吐血,那诸葛昌明绝对是严重内伤。 因为他利用无相筹备了几年的假凤玲就这么玩完了,不但如此,还把无相师徒和祁司尘的命给搭进来。 而祁曜不但毫发无损,还成功的考验了两个儿子。 最终的结果不是她和慕凌苍赢了诸葛昌明,而是祁曜赢了诸葛昌明! 她和吕心彩正准备去找季若婕时,季若婕和蓝文鹤正好找了过来。 “二哥二嫂。”夜颜笑眯眯的朝夫妻俩走去。 “华玉王、季姐姐,你们休息好了吗?”吕心彩也礼貌的问候道。 季若婕笑着对她们点了点头。 不等她说话,一旁的蓝文鹤突然对着吕心彩拱手作揖,“多谢太子和吕姑娘款待。” 他这动作让夜颜和吕心彩同时一愣,紧接着往身后退了两步。 偏偏蓝文鹤就跟没看到她们惊诧的反应似的,直起身问道,“不知祁兄和伏戾王去何处了?为何不见他们?” 眼前的男人,不再是斜眼翘嘴的样子,而是一本正经外加彬彬有礼。 夜颜瞪着他看了又看,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二哥……你、你今天怎么如此客气了?” 蓝文鹤不怒和也不笑,还是一本正经的道,“以礼待人本就是我的性子。” 吕心彩又往后退了一步,躲到了夜颜背后,压低了声音道,“颜颜,你确定是你二哥吗?为何我心里瘆得慌?他会不会是无相的另一个徒弟啊?” 夜颜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紧张。 比起刚才的惊诧,她现在也满心戒备,因为谁也不知道无相收了多少徒弟,万一面前这个就是无相徒弟乔装的呢? 她干咳了一声,故作镇定的对蓝文鹤笑了笑,“二哥,你今日真优雅。” 蓝文鹤眉梢轻挑,“是吗?”他随即挺了挺背,继续一本正经,“本王乃荣国第一美男子,自然要有一定的气度。” 别说吕心彩瘆得慌,夜颜心里比她还瘆得慌。 蓝文鹤是什么性子,她真是再清楚不过了。不知羞、不要脸已经成了他的标签,说话冲、做事随心所欲,这些更是别人想学都学不来的。 而面前这个男的,优雅是优雅,说话的语气也不急不慢,可跟他印象中的痞子二哥完全不能重叠。 他看起来跟蓝文濠很像,但仔细分辨,也没把蓝文濠的气质学出来。 她干笑着走到季若婕身边,用着两人才能听到的嗓音在她耳边低语,“二嫂,二哥何时变成这样的?” 季若婕掩嘴笑道,“今早。” 夜颜沉了脸,“那你们昨晚睡一起吗?” 还不等季若婕回话,蓝文鹤突然在她背后恼道,“我们不睡一起难道还要分房睡?” 听他咋呼,夜颜赶紧回去,眼眸子瞪得大大的。 季若婕拉长脸咳嗽,“咳!” 蓝文鹤立马收起脸上的不满,对着夜颜和她微微抿笑。 夜颜猛的打了个哆嗦,拉着季若婕的手往边上去,“二嫂,二哥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季若婕也看出她和吕心彩的诧异和紧张,笑着对她解释,“他没病,只是他觉得以前的性子不讨喜,现在改改性子而已。” 夜颜非但没松口气,看蓝文鹤的眼神就跟看神经病一样。 他改性子? 他能改性子? 他要是能把性子改了,狗都能改吃屎了! 她拉着季若婕继续小声道,“二嫂,你让你这样的吗?” 季若婕不答反问,“小妹,你觉得你二哥现在怎样,是不是顺眼多了?” 夜颜差点就摇头了。 顺眼? 要是顺眼的话,心里就不会瘆得慌了。 她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正因为如此,她也不想打击季若婕,毕竟她也是一番好意。 姑嫂在这边说着悄悄话,吕心彩在那边忍不住盯着蓝文鹤左看右看,越看越忍不住问道,“华玉王,你今早都没照镜子吗?” 蓝文鹤回头看她,顺便摸了摸自己的英俊无比的脸,“我一个大男人照什么镜子?难道我脸上有脏东西?” 吕心彩脱口道,“脏东西倒没有,只是你这样让人好生别扭,就像去过什么不干净的地方招邪了一样。” 闻言,蓝文鹤瞬间黑了脸,“你才招邪了!”他这一嗓子,又把火爆脾气显露无疑,还撸起袖子朝她走近一步,“本王可警告你,不许乱说话,要不然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咳咳!” “呵呵……”听到咳嗽声,他回头一笑,然后把袖子放下,又换了一副正经语气对吕心彩道,“吕姑娘,本王是优雅的美男子,不会随便与人计较的。” “……”吕心彩一头冷汗,不是被他变化的样子给吓,而是因为他的话莫名的感到恶寒。她也没多加思索,脱口又道,“华玉王,不是说你这样子不好看,而是我看着你这样子很不习惯,真的就跟中了邪一样,让人寒毛直竖。依我看,你还是不要这样子了,万一把人吓出病来也不太好。” “你敢再说一次?!”蓝文鹤又忍不住黑脸撸袖子。 “文鹤!”季若婕这次不咳嗽了,赶紧上去把他拉住,“你做何呀?” “你听听她说的什么狗屁话!”蓝文鹤指着吕心彩恶狠狠的告状,“她居然说我撞邪了!还说本王这副模样会把人吓出病来!” “噗!”夜颜也赶紧过去,把吕心彩拉到身后,忍着笑安慰他,“那啥……二哥,你继续,就当心彩啥都没说。” “他本来就吓人嘛。”吕心彩委屈的直反驳。 “你!” 眼看他要炸毛,夜颜赶紧拉着人往外走,“二哥,你继续、继续哈,我带心彩去外面透透气。” 然而蓝文鹤已经炸毛了,撸着袖子就要追出去,“你们往哪去,今天不把话给我说清楚我跟你们没完!” 看着他要跟人拼命的样子,季若婕哪敢放他出去,托着他手腕没好气的道,“你能不能冷静点!” 蓝文鹤回头怒瞪着她,“都是你,看看人家怎么说我的!” 季若婕揉了揉额头,调整气息后,温声安慰他,“你别急嘛,心彩和小妹只是没看习惯而已。多两日,等他们看习惯就好了。” 蓝文鹤对着门外使劲儿磨牙,“这两个女人真是给好脸不要、非要惹本王生气,真是不知好歹!” 而跑出去的夜颜和吕心彩躲在一处假山后面,对刚才的事都有惊魂未定的感觉。 吕心彩不解的问道,“颜颜,你说你二哥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呀?好好的为何要装得那么假呢?” 夜颜除了干笑还是干笑。 不是他们接受不了蓝文鹤的变化,而是假凤玲和假祁曜给了他们太深刻的阴影,他这么一作,真的让人心里冷飕飕的。 总会去想,万一这人也是假的…… 等到慕凌苍和祁滟熠回来,她俩还在假山后面。 俩男人听宫人说她们在这里,也没回寝宫,直接找到了她们。 吕心彩见到祁滟熠,委屈的扑到他怀里就告状,“滟熠,你可回来了!” 祁滟熠下意识的搂着她皱眉,“发生何事了?” “华玉王要打人!” “……”祁滟熠愣了一下,随即追问道,“好端端的他为何要打人?” 正在这时,一男一女朝他们走来,男人对着他们故意重重的咳了起来,“咳咳咳!” 吕心彩赶紧往祁滟熠身后躲。 看着蓝文鹤负手而来,夜颜也往慕凌苍身后靠。 蓝文鹤走近他们,拱手道,“祁太子、伏戾王,蓝某有礼了。” 他面上端着微笑,动作谦和有礼,慕凌苍和祁滟熠同时一震,都下意识的把身后的女人护住。 瞧他们的反应,蓝文鹤当即跺脚,对着身后的女人恼起来,“你看你看,全是这样,他们全把我当怪物了!” 还不等季若婕安慰,他重重的喷火气,“一群不识好歹的,本王才不想跟你们客气呢!” 语毕,他广袖一甩,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慕凌苍和祁滟熠看得一头都是黑线,兄弟俩彼此对视,再盯着季若婕,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季若婕掩着嘴直笑,“你们不用如此惊讶,我只是想让他变规矩点。” 想起蓝文鹤刚刚那让人惊悚的瞬间,慕凌苍唇角狠狠一抽。 而祁滟熠尴尬的笑了笑,“华玉王妃,你还是随他吧,我看华玉王原来的样子就挺好的。” 才除掉了一个玲妃和假父皇,现在跟他们来这么一出,还真是吓死人了。 正文 【259】抢人丈夫,还好意思跑街上来 季若婕也没想到他们会是这样的反应,有点不理解,“怎么了,难道让他变规矩些不好吗?” 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蓝文鹤改变,但他们的反应让她很是意外。 夜颜从慕凌苍身后走出来,上前拉着她的手,苦笑道,“二嫂,不是二哥变这样不好,实在是我们不太习惯。前段时日有人在我们面前用易容术骗人,搞得我们提心吊胆的,二哥一下子变正经了,我们总会不自觉的想成他也是别人易容的。” 季若婕这才明白过来,顿时笑道,“原来是这样啊,你们怎不早说呢?” 夜颜歉意的道,“二嫂,真不好意思,你费心要二哥改变也是为了我们,但我们却让你失望了。但请你放心,二哥再任性他也是我哥,只要他能好好待你,不走极端的弯路,我们和他再打打闹闹都不伤感情的。” 就算没有假凤玲和假祁曜给他们留下阴影,他们也受不了蓝文鹤的改变。 太作、太假了,真是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本来他性子就急暴,这么一作总让人不自觉的起提防心,生怕他有什么阴谋似的。 季若婕看着他们四人,笑叹道,“只要你们不嫌他爱添乱,我就随他了。” 吕心彩赶紧摇头,“不嫌不嫌……” 她刚刚就领教过了,还是原来的华玉王好,之前那个一会儿好脸、一会儿臭脸,实在让人受不了。 慕凌苍和祁滟熠相视了一眼,都摇着头暗抽唇角。 … 推开房门,看着桌边气冲冲的男人,季若婕真是又好笑又无奈。 “做何呢?” “哼!”蓝文鹤转过身,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 “这样就生气了?”季若婕走到他身旁,低下头看了看他的表情,忍着笑坐到他腿上。 她就不信他还能把她推出去! “都是你,还说什么收敛,你看看他们的样子,全把我当成了疯子!”蓝文鹤是舍不得推开她,但却把她腰肢勒得紧紧的。 “嘶……你轻点……”季若婕拍了拍他的手臂,有些恼火,“昨晚都被你勒青了,你是想把我勒成两段?” 蓝文鹤也松了几分力道,因为知道她的难受不是装的,自己对她做了些什么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因为大半个月没正儿八经同房,他昨晚是有些疯狂…… 看着他横眉怒眼的样子,季若婕轻勾着他脖子,故意俏皮的对他眨了眨,“你都说自己是荣国第一美男子了,如此板着脸可就不好看了。” 谁知蓝文鹤脱口恼道,“是啊,我没大哥好看!” 季若婕立马拉长了脸,“少给我贫嘴,我说谁好看就谁好看!你要再这样乱说话,那我就不夸你了!” 蓝文鹤捏着她下巴,恶狠狠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你敢不夸我好看?” 他没咬疼她,季若婕当然不会跟他置气了。瞧他那小心眼的劲儿,她也是哭笑不得,“那你笑笑呀,不笑就特别难看。” “哼!”蓝文鹤扭开头,继续摆脸色。 “文鹤……”季若婕将头枕在他肩上,轻柔唤着他。 “嗯?”蓝文鹤偷瞥了她一下,脸上的怒色不知不觉的就少了一大半。 “你说过到天秦国以后要带我去玩的。” “嗯。” “你从来都没带我出过这么远的门……” 不等她说话,蓝文鹤立马把话接了过去,“不论以后我去哪,我都会带着你!” 哪是他不想带她,根本就是她曾经厌恶他。他老往外跑还不都是因为她,她不待见她,就只能去外面找乐子,想着报复她。 但隔不了多久又想得厉害,还是要回去面对她的冷脸和厌恶…… “那你要说话算话。”季若婕两眼笑成了两道月牙。 “嗯。”蓝文鹤难得认真的点头。但很快,他又板起脸,“那我以后能不能不装了?” “嗯。”季若婕笑着点头。 他能听话试着改变自己,已经说明他有诚意了。但真要他改变,不止其他人看着别扭,其实她也挺别扭的。 从小到大,他虽然没有蓝文濠优雅内敛,但是他有什么都会表现出来,说难听点就是随心所欲。虽然很招人讨厌,但起码他不会在人前阳奉阴违,说起来这也算是他的优点吧。 她少有这样带着欢笑跟他说话,蓝文鹤也是美得脸上开花,伏在她颈窝里又啃又咬,就跟吃糖上瘾似的舍不得停下。 “文鹤……你……你把手拿开!”他乱亲不说,爪子还不规矩,季若婕急得拍他的手。 “再亲一会儿,就一会儿,你放心我什么也不做,嗯?”蓝文鹤分开她双脚让她跨坐在他腿上,这姿势撩人不说,还方便他为所欲为。 “你……唔……” “二哥!荣国第一美男子,你在里面么?”门外突然传来煞风景的声音。 正‘玩’得兴起的男人抬起头,脸色就跟抹了锅底灰似的。 季若婕赶紧从他腿上离开,着急的整理自己的衣裙和髻发,还不忘瞪他,“都说了在外面不许胡来,你偏不听,真让小妹他们撞上,你就不觉得羞人?” 蓝文鹤不以为意的抬起下巴,“有何羞人的?难道我们办事还要经过他们允许?”不等季若婕火冒,他冲门外嚷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来搅和我们好事!” “二哥,给你一次机会纠正你的用词,要不然我可就闯进来了!” “你敢威胁本王?”蓝文鹤呼啦从凳子上起身,疾步冲过去把房门拉开。 “啊!”门外突然响起刺耳的尖叫。 蓝文鹤没一点心理准备,差点被这叫声吓一跳。 定眼一看,气得他抬手直指吕心彩身后躲起来的女人,“躲什么躲?给我过来!” 夜颜‘呵呵’直笑,然后朝房里喊起来,“二嫂,二哥要打人了!” 她和吕心彩就是来捣乱的,只是在他开门的一瞬间她把吕心彩推到前面。而吕心彩对上他吃人的脸,遂不及防的吓得尖叫…… “文鹤!”小妹求助,季若婕不得不管,赶紧把男人给拉到了一旁。 “你看她们……”蓝文鹤气得告状。 “不许说话!”季若婕轻斥着打断他,然后笑着走出门外,“小妹、心彩,可有被吓到?” “我才被她们吓到了!”蓝文鹤在她身后恼了起来。 可惜季若婕头也没回,全当没听见。 夜颜偷偷朝他做了个鬼脸,在他发飙前拉着季若婕往远处走,“二嫂,凌苍和太子还有别的事要做,我们现在就回魂殿去。等下给你和二哥安顿好以后,我们就去外面玩。” 刚刚慕凌苍和祁滟熠回来,就是告诉她们要他们先行离开。 皇上回来了,宫里宫外都需要大清理,有些事算得上是秘闻,不该知道的就不要多管,何况她哥嫂也在这里,更加不方便久留。 吕心彩也赶紧挽着季若婕另一侧胳膊,甜甜的道,“季姐姐,颜颜说等出宫后带我们去酒楼吃好吃的。我跟你说哦,有家酒楼的油酥鸡真的很不错,我上次一口气就吃了两只,可香了!等去了那里,你一定要多吃!” 看着三个女人排成一排走远,蓝文鹤捏着拳头咬着牙,恶狠狠的把她们的背影瞪了又瞪。 可没一个人回头招呼他。 最终他还是黑着脸追了上去。 … 魂殿也被夜芸派人收拾干净了。 蓝文鹤这次来,夜颜也让他们住进了魂殿,没有像上次一样让他去住客栈。毕竟他这次来是带着季若婕的,她就算不待见这个二哥,但也不会怠慢这个二嫂。 在女儿房里的时候,夜芸指着屋里别致的家具,直接问道,“颜儿,这些家什谁做的?为何样子如此怪异?” 房间里,现代的沙发、茶几、整体衣橱,全都是夜颜绘图给慕凌苍,慕凌苍再请工匠做出来的。 之前祁司尘让人把家具搬出去,还想从这些家具上做文章,现在夜芸又问起这个问题,夜颜假装看了一眼屋子的各处,然后对她耸肩,“不知道凌苍让谁做的,你也清楚这边新院都是他为了娶我新修的,我那段时间怀着孕,压根就没管这些事。也不知道他究竟从哪里找的木匠,把这些家具做得如此稀奇古怪。本来我都不喜欢的,可都摆在屋子里了,我想着也是他的一番心意,所以也就留下了。” 夜芸在沙发上坐下,不停的摸着扶手,“还别说,这么长的椅子坐起来真舒服。犯懒的时候还能当床用,真是一物多用。等凌苍得空了,我也让他给我做一件。” 夜颜心里掉着黑线,面上‘呵呵’道,“娘,你这姑爷什么事都听你的,一件大椅子而已,只要你开口,别说一件,十件都给你做。” 夜芸剜了她一眼,但脸上却笑得欣慰又满足,“他顺着我,还不是因为你。他要是不在乎你,会把我这个岳母放在眼中?” 这些都是事实,夜颜也忍不住露出甜蜜的笑。 有几个男人愿意赡养岳父岳母的?而慕凌苍在修新房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她娘的养老问题,那时蓝铮还没找来天秦国,他知道她娘居无定所,特意为她修了一处院子供她以后养老。 虽说他很少把这个岳母挂在嘴上,但他对这个岳母的用心,在当下的社会里,真的没几个男人能比得上。 不想夜芸追着这些家具问,她赶紧转移话题,“娘,二嫂难得来一次天秦国,我答应带她去外面玩玩,魂殿里的事就麻烦你帮我打理了。” 夜芸也干脆,“你们想玩就去玩吧,这些日子都把你们累坏了,出去透透气也是应该的。” 夜颜过去抱着她,嬉皮笑脸的道,“还是娘对我最好!有娘在我后面撑着,我真是什么都不用怕。” 夜芸点了一下她额头,没好气的回道,“现在让你们玩够,是为了后面接大招!” 她不提这些事还好,提起来夜颜就恼火,“娘,你说诸葛昌明到底想做何呀?那水瑶的女儿临死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她说诸葛昌明是临时改变主意的,好像在谋划更大的阴谋。” 夜芸也沉下了脸,“我也在琢磨,无相能帮他做这么多事,他们的交情一定匪浅。可是无相出事后,他连屁都没放过。我是不是可以推断,他身边出现了更厉害的人物,比无相还更加厉害?” 夜颜突然睁大眸子,“娘,你说会不会是罗克?” “罗克?”夜芸皱眉,“罗克不过是血盟庄的一个小角色,谈不上厉害的。” 然而,夜颜一点都不赞同她的话,“娘,我不是跟你说过吗,罗克死而复生,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罗克了。” 她没法向她解释现在的罗克真正的来历。 但她很清楚,现在的罗克绝对是个大敌人,而非当初那个小角色。 他是现代来的亡命之徒,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 看着她格外紧张,夜芸更是不解,“他不过就是勾结了一次官员搜刮了一些钱财,有何值得你担心的?” 夜颜只能在心中苦笑。 她是不知道罗克搜刮钱财会做什么事,但绝对不是小事。她娘是不了解那个亡命之徒曾经犯下的种种罪行…… 别的不说,就拿未来的科技来说,罗克也是个人才。这种人跑来这个世界混,根本不能小瞧! “行了,这些事娘心中有数,你们暂时别管那么多。”夜芸起身不以为意的交代道,然后离开了她房间。 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夜颜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她现在只希望诸葛昌明是被其他事情绊住了,如此一来,他们才有时间做足准备。 蓝文濠负责的兵器、炽焰宫硝石的提炼,如果能赶在诸葛昌明放大招之前做出来,那她就有百分之百的胜算。 … 说好上街去玩,但出门前蓝文鹤被蓝铮给叫去了,夜颜她们干脆把他撇下,乐悠悠的坐着马车出发了。 三个女人第一次结伴游玩,吕心彩一路上都在谈吃的,而季若婕初次来天秦国,最感兴趣的就是天秦国的人文景致,夜颜则完全充当她们的导游,负责给她们讲解她所知道的地方。 路过一条街口时,吕心彩让车夫将马车停下,然后跳下马车就钻进了路旁的一家铺子。 夜颜以为她是去买吃的,因为这丫头出门的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吃。 但当她和季若婕撩起帘子望去时,却发现她是进了一家布庄。 季若婕赶紧道,“小妹,我们也去看看吧,正好我和你二哥带的细软不多,我去挑两匹布给你二哥做两身衣裳。” 夜颜也不迟疑,跟她一块下了马车,也进了那家铺子。 但刚进去,就见一女子对吕心彩嘲讽道,“抢人丈夫,还好意思跑街上来,真不嫌丢人的!” 女子旁边还有一同伴,不但用鄙夷的眼神看吕心彩,说的话还更加难听,“就是嘛,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似的,也不知道是学了什么媚术才把别人的丈夫迷得神魂颠倒。箫姐姐怕得罪你,我们可不怕,哼!” 正文 【260】王爷,有人要砍王妃 俩女子年轻貌美,穿着打扮也挺贵气,旁边的掌柜和伙计许是知道她们的来历,所以听到她们的话,都低着头,显得很小心翼翼。 而吕心彩瞪着她们,因为动怒脸蛋都涨红了,“你们是哪里冒出来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否则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左边的女子,也就是后面说话更难听的那一位,丝毫不把她的怒火放在心中,还扬唇讥笑,“你以为迎得太子欢心、又巴结上了伏戾王,我们就会怕你?哼!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自己长何德性!” 右边女子假意拉了拉她,“玉茉,别跟这种人计较,听说她除了打人外一无是处,理会这种没教养的人,真是侮辱了我们自己。” “你!” “两位姑娘说话未免太难听了。” 眼看着吕心彩受人侮辱,且吕心彩随时准备打人,季若婕和夜颜走过去,在拦住她们去路的同时,季若婕比夜颜还先开口。 吕心彩委屈的看向她们,“季姐姐……颜颜……” 季若婕对她笑了笑,示意她稍安勿躁。 两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没见过夜颜,自然更不清楚季若婕的来历,见她们和吕心彩简单的互动,也知道她们是一起的。 左边女子傲慢的问道,“你又是何人?我们在此说话,关你何事?” 夜颜正准备给她骂回去,季若婕也把她拉住,同样示意她冷静。而她,走向两名女子,先她们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然后才轻笑道,“我姐妹与两位姑娘素不相识,但两位却口出恶言,这家教可见一斑。不知道两位来自哪座闺阁,可否告知,待我改日抽空好去拜访一下令尊,看看究竟是哪里的大仙大神,居然能教出如此有家教的女儿。” 她语气不高,但说的话却是字字句句都充满了讽刺,而且连一句脏话都没有。 夜颜都听愣了,回过神立马朝她投去佩服的眼神。 蓝文鹤说他是荣国第一美男子,她是真想吐糟。因为有蓝文濠在,他横竖只能排老二。 但季若婕在荣国确实有第一才女的称号。 季家可是出过皇后的,就是蓝文濠和蓝文鹤的母亲,而且季皇后曾经也是美名远扬、很受人敬重的人物,只是跟她娘的风格不同罢了。 虽然季若婕的爹娘走了外路,但不可否认,季若婕也是个内外兼修、品德与才貌共存的女子。 谈家教,相信世间也没多少人能跟她比了吧?要知道,季家培养她,真是把她当皇后候选人培养的。 见她这样帮自己,吕心彩感动得眼眶都红了。 而那两名女子脸色变得很难看,右边女子瞪着季若婕,厉声问道,“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出言教训我们?” 季若婕微微一笑,“我乃荣国华玉王妃季若婕,不知两位小姐尊姓大名、来自何府?” 俩女子猛然瞪大眼,那样子不像是惊讶她的身份,而是像认识她一般惊讶她的出现。 且回过神后同时惊呼道,“你就是华玉王妃?” 季若婕柳眉轻扬,“两位小姐认识我?” 左边女子突然冷了脸,用着比之前更尖锐的嗓音道,“原来你就是华玉王妃!我们六公主出嫁荣国给华玉王做侧妃,但她却在荣国消香玉陨,实在让人不解。正好今日遇上了你,能否请你解说一下六公主的死因?” 她的话不但让季若婕有些错愣,就连夜颜都忍不住皱眉冷脸,“你们跟六公主是小姐妹?” 能这样问话,可见她们与祁郁桐关系匪浅! 今日出门真是没看黄历,居然遇上两个这种货色。她们不但代表箫媛儿对心彩冷嘲热讽,还跟祁郁桐关系非常,这是想呕死她吗? 吕心彩因为不认识祁郁桐,所以插不了嘴,只能把季若婕看着。 季若婕错愣之后也是冷了脸。 祁郁桐是被祁滟熠大义灭亲杀了的,尸首也随着山上的大火焚为灰烬。 祁滟熠之所以杀她,也是她任性妄为勾结雷霆王蓝晋造反。 碍于两国关系,蓝铮虽然把祁郁桐的真正死因告诉了祁曜,慕凌苍也在书信中证实了祁郁桐死的经过。但是荣国却对外宣称祁郁桐是为了荣国被反贼杀死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别人借此事来做文章,免得两国交情被别有居心之人破坏。 所以对解释祁郁桐的死亡原因,季若婕才有所犹豫。 但正是她的犹豫让左边女子眼里充满了恨意,“六公主一向乖巧可人,没想到到荣国之后才半年之久就消陨,我想与你这个做王妃应该脱不了关系吧?” 祁郁桐的存在对季若婕来说本来就是一根刺。虽然她应该把这事算在蓝文鹤头上,但想起祁郁桐她依旧膈应。 夜颜是最能理会她心情的,因为她参与了这对哥嫂的相恨相爱。 所以在听完左边女子的话时,她一个箭步过去,直接甩了她一耳光。 “啪!” 清脆的把掌声让整个铺子都变得安静下来。 旁边看热闹的掌柜和伙计也都被她这一巴掌给惊吓到了。在她们看来,好似夜颜这一举动是在惹祸一般。 被打的女子捂着脸扭回头,怒不可遏的瞪着她,“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右边女子回过神,也怒指着夜颜,“你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出手伤人?” 要是换做平常,夜颜大多是只动嘴不动手,因为她有自信能把对方气个半死。 可今日,她却是第一个动手,还动得如此干净利落。那是因为这个女人千不该万不该,把祁郁桐的死诬陷到她二嫂身上! 要说最厌恶祁郁桐的人,其实并不是她二嫂,最厌恶祁郁桐的人是她! 为何? 因为祁郁桐歹毒! 什么乖巧可人,那根本就是披着人皮的妖畜! 残害同父异母的姐姐、放毒蛇咬死来魂殿服侍她的景嬷嬷、勾结雷霆王造反…… 试问,哪一件事不是歹毒的? 要坏到何种地步才能做出这些事来? 这两个女的为祁郁桐的死报不平也就算了,居然把祁郁桐的死因怪罪到她二嫂身上,她不动手她还是她二嫂信任的小姑子吗? 听到她们质问的话,她都被气乐了,“想知道我是谁?把你们家人叫来,我再告诉你们我是谁!” nnd,真是逼着她爆粗口! 祁曜和蓝铮她都没放在眼里,就这两个偷眼看人低的东西,还敢跟她逞凶? 不等她们再说什么,她朝吕心彩递个了眼色,“打!” 骂她们没家教,今天她就要让她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家教! 她家的家教就是——树为一层皮、人为一口气! 这种气都要受的话,回头绝对被她家那帮人骂死! 吕心彩在旁边早就火冒三丈了,没动手那是因为看在季若婕的面子上,还是先跟人讲讲道理。 但现在夜颜说可以动手了,她哪里还忍得下去? 就这两女的,鞭子都不需要使,她咬着牙跟夜颜一同上前,默契得就跟连体婴似的,同时挥出了拳头—— “啊——” 两道惨叫声震耳欲聋的响起。 旁边的掌柜和伙计看得瞠目结舌,完全都吓傻了。 见过打架的,但没见过女人这么打架的…… 季若婕之前也没想要把事情闹大,但是对方却突然拿祁郁桐说事,还意指祁郁桐的死跟她有关,她也是气得五脏六腑都在起火,是没想到还能被人如此诬陷。 虽然她现在也变得小心眼,容不得蓝文鹤再有二心。可她扪心自问,当她和那些女人同侍一夫的时候,她就算再厌恶她们也没伤害过谁,就算有惩罚人的时候也是因为对方做错了事! 她没有上前劝架,只是冷眼旁观着,听着她们抱头惨叫的声音,真是一丝同情都生不出来。 直到两女子倒在地上人事不省,掌柜才从惊吓中回过神,哆嗦着开口,“两位女侠,求你们住手吧,再这样可要出人命了,小的担待不起啊!” 季若婕斜了他们一眼,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拍在他身前的桌上,“拿去,这铺子我买下了!” 掌柜低头一看,惊得更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五……五百两?” “怎么,不够?”季若婕冷声反问。 长这么大,她也是第一次如此豪气。她鲜少出门,身上没放过银钱,这银票还是出来时她男人随手塞给她的。她正愁不知该买什么东西呢,正好把这铺子买了,回头给魂殿里的人每人发两匹布! “够够够……够了!”掌柜的哆嗦着点头,随即快速把银票抓起,然后塞进怀里。 见旁边的伙计还傻愣着,他厉喝一声,“看什么看?还不快赶紧收拾东西!” 那两位小姐出事,他这铺子肯定脱不了干系,回头一定会被那两家找麻烦的。与其这样,还不如走人躲灾,何况这铺子也不值五百两…… 就这样,他带着伙计跑进了后院,很快两人又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好几名男女,看样子应该是后院做工的人。他们就跟逃难似的,很快跑出了铺子。 而夜颜和吕心彩把人打晕之后,也没管她们死活,找了三只凳子摆放在店铺中央,就这么坐着等人来。 甭管等谁来,反正总会有人找来的。 她们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家的人,居然养出这种女儿! 她们刚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有四个年轻的女孩进来铺子里。 她们穿着两种颜色的衣裳,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丫鬟的打扮。 先是扫了一眼铺子里,因为夜颜她们的凳子放在正中央,而被打晕的两个女子被她们挡在身后。四个女孩第一眼没看到她们要找的人,在好奇的盯着夜颜她们打量时,这才发现凳子后面躺着人。 其中一名丫鬟先大叫起来,“小姐,您怎么了?” 其余三人也发现了夜颜她们身后有人,赶紧绕过她们跑到后面,这一看,惊得连声直呼—— “小姐,您怎么了?” “呀,小姐,这是谁打的呀?” “小姐,究竟发生了何事?” 有一丫鬟抬头看向夜颜她们,这才发现她们三个女人神色极其冷漠,顿时忍不住质问起来,“是不是你们做的?” 吕心彩老实的点头,“是呀?她们说话太难听了,我们就动手教训了她们。” 夜颜和季若婕差点都笑了。 听她承认,几名丫鬟同时站起身,全恶狠狠的把她们瞪着。 “说,为何要伤我家小姐?” “你们好大的胆子,伤了人居然还如此无动于衷!” “今日你们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一定跟你们没完!” “你们就等着吧,我们家老爷和夫人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夜颜她们继续坐着,而且坐得一个比一个优雅。 季若婕微笑着反问道,“那就请你们回去把你们家老爷夫人都叫来吧,记住,最好多叫一点人来,否则你们是打不过我们的。” 吕心彩附和道,“对,你们赶紧回去多叫点人来,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四个丫鬟脸上全是憎恨的神色,但见地上的小姐受伤晕迷,她们也不敢耽搁,赶紧把人从地上搀扶起来。林 临走时,其中一丫鬟还不忘回头,恶狠狠的威胁,“有种你们就别走!” 她还刻意将她们三人挨着看了一眼,似是在记住她们的模样。 夜颜抬了抬下巴,“最多给你们一个时辰,半个时辰要是没人来找我们算账,那我们可得回家了哦。” 她也不想把时间说短,万一这些人离家远呢? 但也不能说太长,毕竟她们也不是傻子,总不能在这里等人等到天荒地老吧? 四个丫鬟带着两个小姐刚离开不久,魂殿的车夫也找过来。 看她们在人家铺子里排排坐,诧异的朝夜颜问道,“王妃,你们这是?” 夜颜对他笑笑,“阿孟,回去告诉王爷和我二哥,就说我们在这里遇到了麻烦,一会儿有人会来砍我们。” 车夫吓得脸都白了,先是瞪着铺子里四处查看,似是要找出她所说的恶人。没发现可疑的人后,他才开始回头朝门外张望。 “王妃,可是刚刚离开的那几人?” 不是他没主意,而是刚刚马车把人家的道给挡了,他想着她们进绸铺应该不会那么快出去,所以就把马车驶去了不远处的巷口边。 谁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居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事! 不是他小题大做,别人不知道她们三人的身份,难道他还不知道吗? 一个是未来的太子妃,一个是他们王爷捧在手里的王妃,还有一个荣国的华玉王妃,就她们三人,随便哪一个都是尊贵无比的人物,现在居然告诉他有人要砍她们? 这谁吃了豹子胆,居然如此不怕死? 别说砍她们了,动她们一根汗毛试试?骨肉都得给他碾磨成灰! 夜颜看着他头上掉冷汗,忍着笑催促他,“你快回魂殿报信吧,晚了的话仇家就先来了。” 车夫紧张又不解的反问道,“王妃,那我们快回去吧,留在这里太危险了!你们要是出何事,小的可担待不起啊!” 夜颜指了指屋子各处,一本正经的道,“这铺子我二嫂买下来了,现在是我们的,我们要是走了,万一人家来把我们的铺子砸了,那不就亏大了吗?” 车夫差点给她跪了,“王妃,这都何时了,您就不要开小的玩笑了,快让小的带你们回去吧。” 为了一间铺子就在这里等人砍,他都没听过这样的理由。 他也知道他们王妃爱开玩笑,可是这样的玩笑不能随随便便的开。她们要是出何事,他就是有一百条命也赔不起啊! 吕心彩跟着劝道,“阿孟,你不要说了,快回去帮我们喊救兵,你再耽搁下去,人家都快来了!” 见她们是真不走,阿孟急得也没法,这才转身跑了出去。 他请不走她们,也不可能留下陪她们,因为他一个人留下也没用。万一仇家来的人多,他也只是送死的,根本保护不了她们。 与其这样,还不如回去叫人…… 见他走后,季若婕这才开口说话,先对吕心彩问道,“心彩,那两个人为何辱骂你?” 吕心彩委屈的嘟起嘴,“还不是都怪滟熠,他早前的太子妃箫媛儿纠缠他就算了,刚才那两人跟箫媛儿是熟识,她们是在为她打抱不平,骂我勾引滟熠,还说因为我箫媛儿才失去滟熠宠爱的。” 季若婕忍不住替她恼道,“真是可恶!怎么会又如此不要脸之人?” 心彩和祁太子的事她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有一点她是知道的,那就是他们相识的经过。 这跟以前的太子妃有何关系? 吕心彩也好奇的反问她,“季姐姐,她们说的六公主是谁呀?” 提起祁郁桐,季若婕那真是百般难受,“唉!文鹤惹的孽债!” 见吕心彩听得一脸懵,夜颜赶紧拉了拉她,“过去的事了,都别提了,咱们聊点其他的吧。” 吕心彩‘嗯’了一声,当真不再提了。毕竟她也清楚她的滟熠跟箫媛儿不会再有什么,因为箫媛儿都怀了别人的孩子。而且现在她姑姑也在天秦国,滟熠要是对不起她,姑姑一定会帮她的。 所以她气只是气别人乱说话,跟滟熠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起身在铺子里转了起来,“颜颜,季姐姐,我要挑一些匹布回去,上次滟熠的衣裳都被我弄坏了,我说了要重新给他做几身。” 看她认真去挑匹布的样子,夜颜也明白了她为何会突然跑这里来。想想那天晚上的场景,她何止把祁滟熠的衣裳弄坏,连房子都差点拆了,也真是搞笑死了。 回头看了看季若婕,见她情绪低落,她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二嫂,都过去了,你就不要给自己添堵了。” 虽然都是跟她们的男人有关,但她清楚这其中的不同。 祁滟熠是有过不少女人,暂不提他对那些前任是否有感情,在他追求心彩的时候至少是单身的。 可蓝文鹤就不同了。他是成亲以后胡搞,祁郁桐、诸葛婉儿都跟他有关系,更别说其他女人了,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现在还有人把祁郁桐的死说成是她二嫂造成的,别说是她二嫂,换谁来谁都接受不了。 季若婕无力的摇了摇头,“说了过去了,可有多少事能真正过去?就如同现在,我不提,别人也会提,就跟刀子扎在我心窝上一样。” 夜颜倾过身轻拥着她,“我们都看得出来二哥有很大的改变,那全都是因为你。你没发现,你越是在乎他,他越是听你的话吗?所谓一物降一物,说的就是你和二哥这样的。” 季若婕成功的被她逗笑了,“我哪里能降得住他?” 夜颜这次没笑,很认真的看着她,“你身在其中没感觉,可我们都看得一清二楚。二哥那人比谁都好面子,你们是一起长大的,你应该最清楚,他这辈子向几个人低过头呀?唯独你,你的一言一行都能牵动他的情绪,而且他怕你不理他,总会找各种事惹你,哪怕让你生气都无所谓。” 听她说完,季若婕诧异的反问道,“小妹,你怎么知道的呀?他就是那样,从小到大特别喜欢惹我生气,可他越是惹我我越是讨厌他!” 夜颜这才忍不住笑起来,“这都是二哥自己跟我们承认的。” 季若婕都说不出话了,只是比起方才的脸色,现在多了一丝红晕。 夜颜把她的情绪都看眼中,握着她的手嬉笑着鼓励,“二嫂,忘了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吗?我二哥那人就是欠揍型的,你越是管得凶,他越是高兴。他呀,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不理他。” 季若婕被说得脸蛋越来越红,“我是恨不得一天给他三顿打,可是打骂过后我自己又难受。” 夜颜‘呵呵’直笑,“你那叫心疼!” 经过她一番打趣开导,季若婕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见吕心彩在那边挑选布匹,还一脸纠结不知道怎么选,她主动拉起夜颜,“小妹,我们也去看看,都不知道这铺子里有没有好货,等下给父皇和夜姨挑几匹好的回去。” … 魂殿—— 蓝文鹤和蓝铮在房里说了许久的话,主要是谈论炽焰宫冶炼的事。 眼看着天都快黑了,经夜芸提醒,蓝文鹤才想起几个女人出门玩的事。 就在他刚准备出去找人时,慕凌苍带着祁滟熠从宫里回来,在大门口与他遇上了。 “华玉王,她们人呢?你没看住她们吗?”祁滟熠见他独自一人,脱口问道。 “那三个女人估计玩疯了!”蓝文鹤咬着牙溢道。说什么要他陪她玩,结果撇下他自己玩没影了! “那她们现在在何处?”慕凌苍也蹙着浓眉问道。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还是三个性子不同的女人,这要是没人看住的话,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就在他们刚碰上面,只听有马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而且听声音很是急促。 他们同时望去,只见车夫一脸惊慌,刚把马儿勒住就朝慕凌苍呼救,“王爷,大事不好了,有人要砍王妃!” 其实他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何事,但这都是夜颜说的,他只能这样传报。 闻言,三个男人同时沉了脸。 蓝文鹤最先跳到他马车上,怒喝道,“谁这么嚣张?带本王看看去!” 慕凌苍和祁滟熠也没迟疑,快速钻进身后的马车内。 … 铺子里,三个女人看货都看起劲儿了,都快忘了之前发生的事。吕心彩还从后院的库房里搬出来好多堆积的绸缎,然后兴冲冲的拉着夜颜和季若婕帮她挑选。 她们正选着呢,突然从外面冲进来十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各个手持木棍凶神恶煞,顷刻间把不小的铺子挤得满满的。 一名女子从男人中钻进来,指着正挑选绸缎的夜颜她们,怒道,“就是她们打伤了二小姐和玉茉小姐!” 夜颜定眼一看,那女子就是之前威胁她们别走的丫鬟。 此时此刻,她们也没心情再选货了,转身迎着十几个壮硕的男人。 吕心彩最先开口,“没错,就是我们打的,怎样?” 最前面的男子恶狠狠的瞪着她,“敢伤我们二小姐,今日定要你们拿命来偿!” 语毕,他朝同伴喝道,“给我打!狠狠的打!” 正文 【261】蓝二爷自罚 对方的凶恶超出了夜颜他们的想象。 但凭十来个家奴就能把她们吓唬的话,那她们三个也太丢人了。不说丢自己的脸面,也肯定会让各自背后的男人脸上无光的。 吕心彩快速摸出鞭子,扬臂甩出,刹那间火星四溅,还没打着人,就把冲过来的壮汉们吓了一跳。 趁他们惊诧的盯着那鞭子时,夜颜大喝一声朝最近的壮汉冲过去,一记回旋腿又狠又准的踢向他的脸。 别看她个子小,如今的她有了内力,再也不是刚穿越来时的‘软骨头’了。 那壮汉比她高一个多头,膀子至少是她的两倍,可就是这么一个壮实的汉子,挨了她一脚后,手里的木棍脱手飞了出去,人也不受控制的朝同伴倒去。 那嘴角喷溅出来的口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 “唔!” “阿亮!”旁边的同伴赶紧放下木棍去扶他,可是捧起他脑袋时,却被他满嘴的血吓了一跳。他不知道夜颜那一脚有多厉害,只看到同伴嘴里少了一排牙。 “你们……你们找死!”其他人彻底怒了。 ‘啪’! 一记鞭响声传来,暴怒的几人又突然发出痛叫。看着那鞭子在空中像火龙似的飞驰而来,一个个吓得直往后退。 就这条鞭子,足以灭掉他们一半的气焰。特别是被鞭子划伤的人,捂着伤口躲到最后面痛苦呻吟,从壮硕如牛突然间变成了舔伤的小羊。 夜颜抱臂朝他们笑着,“就你们几个还想跟我们打?还是回去抄大家伙叫更多的人来吧,最好把你们当家的叫来,兴许看在你们当家人的面上我们下手轻点。” 她这称得上*裸的挑衅了。 那个先前指着她们的丫鬟怒不可遏的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夜颜轻蔑的睇了她一眼,“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你还不配问我是谁。让你回去搬救兵,你就搬来这点人?” 那丫鬟气得脸都青了,咬牙切齿的溢道,“不管你是何人,伤了我们二小姐,你就得赔罪,否则我们老爷一定不会饶过你们的!” 季若婕淡然轻笑,“那就请把你们老爷叫来吧。” 正在这时,又一泼人闯进了铺子里。 见状,先前那帮壮汉赶紧让出位置,让他们站在最前面。 本就显挤的铺子顿时变得更拥挤了,几乎把出去的路全堵了。 那丫鬟一看到领头的人,一脸怒气顿时化成一脸献媚的笑,“林管家,你来了?” 被换做林管家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圆脸小眼,嘴边留着八字胡,面无表情的瞪着夜颜她们三人,看起来很威严。 “就是她们打伤我家小姐和芩小姐的?” “对,就是她们三个!”丫鬟收起笑,指着夜颜她们告状,“这几个人目无王法、肆意行凶,真是凶狠到了极点!我们的人来找她们讨要说法,她们二话不说就把阿亮打伤,还对我们所有人动手!” 听完她状述,林管家小眼眯了又眯,挨着把夜颜她们打量了一遍。 偏偏今日夜颜她们为了方便出行,都没认真妆扮自己,还故意穿得简便。 他在打量她们的同时,吕心彩也在反斥那告状的丫鬟,“说我们凶狠,那你们怎么不看看自己的德性?你们那两位小姐嘴巴就跟茅坑似的,满嘴喷粪,难道只准她们羞辱我们,不许我们动手吗?而你们这些人,不过是一群恶奴,跟强盗似的还有脸说别人?真不要脸,呸!” 那丫鬟被她反骂得当场变脸,“你……” 她刚要开口,站在她身侧的林管家抬手制止了她,而他经过打量,目光最终落在季若婕身上,“不知道几位尊姓?来自何府?” 先前季若婕报过家门,但是对那两位小姐说的。而那两位小姐被她们打晕,这些家奴不知道她们底细也正常。 夜颜也看出来了,他之所以对季若婕问话,是因为季若婕在她们三人中最优雅稳重。 但这一次季若婕却没有再坦露自己的身份,而是学着夜颜的话,冷声道,“你们又是出自何府?把你们当家人叫来,否则今日谁都别想走出这里!” 前后两泼人明显是两家人,但这两家人的气焰真是够嚣张的。像这样嚣张的家奴,他们的主子也绝非是普通人。 她也真是好奇,究竟对方是什么来头,能教出那样傲慢到目中无人的女儿! 林管家小眼眯成了两条缝,“你们未免太嚣张了。” 夜颜哼笑,“嚣张?再嚣张也比不上你们呀。我们刚才打架也不过是二比二,人数相当。可你们几十个人叫嚣着要收拾我们三个,你说说看究竟谁更嚣张?” 丫鬟怒道,“可你们会武功!” 夜颜‘呵’了一声,“会武功又怎么了?天下会武功的人多了去了,你们自己技不如人、还不许别人有能耐?” 见她们一个比一个张狂,林管家脸上也多了怒意,似乎有些忍无可忍,“小的再问一次,你们究竟是哪座府的?” 季若婕依旧冷声道,“把你们当家的人都叫来,自然就知道我们是谁了!” 吕心彩更是一鞭子朝他甩了过去,“恶奴快滚!否则打死你们!” “唔!” “林管家!” 看着那带火星的鞭子抽在林管家手臂上,丫鬟和周围的家奴们都吓得惊呼起来。 而吕心彩这一鞭子,也彻底的激怒了他们,那丫鬟随即大喊道,“还杵着做何,快把她们拿下!” 顷刻间,铺子里全是恶凶凶的杀气,二十多个家奴举起木棍开始围攻她们—— “住手!”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冷喝。 众家奴下意识的回头看去,都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然而,这一看,最先变脸的是捂着膀子的林管家。 家奴们虽然不识门外的三个男人,但从对方穿着上也能看出不同寻常之处。一袭白衣的男人美如冠玉、身着玄黑色长袍的男人冷峻严肃、还有一名紫袍男子羁傲凶戾…… 丫鬟本想煽动家奴们的情绪,见有人打断他们,很是不甘,还指着最前面的蓝文鹤怒道,“你们可是她们的帮凶?” 听她这无礼的一喝,林管家脸色都白了,当即扭头怒斥,“休得无礼!” 语毕,他连膀子上的伤都顾不得了,赶紧挤出去朝他们三人跪下,“小的参见太子殿下、参见伏戾王。” 那丫鬟和众多家奴们顷刻间全傻眼了。 回过神,他们全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因为震惊,加上卑微,一个字都开不了口。 那丫鬟是最后回过神,也是最后跪下的,同样的也是被他们的身份吓到浑身直抖。 蓝文鹤最先迈脚跨进铺子里,跪在地上的家奴们赶紧往两边挤给他们让路。他斜着嘴角走向那名丫鬟,先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帮凶?你是在说本王吗?” 丫鬟不认识他,但从他的气势上来看也知道他身份不寻常,所以也没敢抬头。 可蓝文鹤却没想过要放过她,一句重哼之后,突然抬腿朝她踹去—— “啊!” “敢说本王凶?这么多人欺负三个女流,你们还敢辱骂本王,找死!” 听着丫鬟的惨叫声,看着她被人活生生踹倒,地上的人没一个敢出手去搀扶她。 特别是听到他充满暴戾的嗓音,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慕凌苍和祁滟熠连浓眉都没皱一下,顺着那条让出的道走向三个女人。 “滟熠!”吕心彩最先扑向祁滟熠怀中,抱着他就开始告状,“这些人好可恶,我就买两匹布而已,他们家大小姐就对我胡乱辱骂,说我勾引你……” “嗯?”祁滟熠将他搂在怀中,听着她委屈的声音,俊脸瞬间犹如冰冻。 而地上跪着的人,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她的身份,感受到头顶上方冷冽的气息,全都把脑袋埋到了胸口。 慕凌苍走到夜颜身前,拉着她左右查看,确定她完好无事后,才转身朝门口的林管家看去,“你们是哪座府的人?” 他低沉的嗓音不大,但冷得让人汗毛直竖。 林管家头也不敢抬,只是哆嗦的开口,“太子殿下,王爷,这都是一场误会,是小的们走错了地儿找错了人。小的们这就离开,还请太子殿下和王爷开恩。” 然而,没等他去招呼家奴们,夜颜抱臂冷笑,“一句走错了地儿找错了人就想全身而退?莫非你们把天子脚下当成自家地了?” 她随即朝蓝文鹤道,“二哥,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居然怀疑六公主的死跟我二嫂有关。你说,这事怎么办吧。我二嫂什么苦都能吃,但这种凭空泼来脏水,就算她愿意忍受,我也会帮她讨要说法的。” 不是她得势不饶人,而是绝对不能姑息这种诬陷! 这种谣言不遏制,长此下去会变成什么样?他们把祁郁桐的死从造反变成了救国英雄,已经够憋屈了。如果还有人拿她的死肆意做文章,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去! 听她说完,蓝文鹤脸色瞬间泛出青光,都没敢正眼看一下季若婕,指着地上的家奴们咬牙溢道,“是谁说的?谁在背后造谣中伤本王的王妃?今日你们不把人交出来,全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季若婕扭开头,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二是心里闷得难受,现在不想看他。 蓝文鹤偷瞄了她一眼,都没敢伸手碰她,只能把怒火全发向这一群家奴中。他先朝那姓林的管家走去,弯腰将他衣领提起,“说,你们是哪一家的?” 他一身暴戾的气息犹如混世魔王般,特别是那一双眼,本该是极其迷人的,可因为怒火变得凶狠吓人。 林管家只看了他一眼就哆嗦的开口,“他们是隋家的人,小的是林家的人。” 听他报出家门,慕凌苍眸子眯紧,眼缝中的眸光愈发冷冽,“盐商林启发?” 夜颜拉了拉他的手,压低声音问道,“凌苍,他们什么来头?” 慕凌苍低沉道,“林家乃天秦国最大的盐商,也是京城有名的望族。而隋家隋安洪乃是御史箫艺明的门生,如今也在箫艺明手下任职。” 听他这么一说,夜颜才恍然大悟。 难怪她们要指骂心彩勾引祁滟熠了,原来她们跟箫家关系匪浅。 而其中一家还是盐商望族,不说官有多大,光听这来头也能感受到雄厚的财气。 也难怪两家小姐能傲慢成这样,虽然这两家没法跟皇族贵胄比,但也不是普通百姓能招惹的。 蓝文鹤松开林管家的衣领并将他重重的推了出去,“回去告诉你们当家的,是谁在背后污蔑本王王妃,若是不给本王一个交代,本王定带人踏平他老巢!” 林管家在地上滚了一圈,连摔疼都不敢叫一声。 慕凌苍走过去,满眼阴鸷的盯着他,“告诉林启发和隋安洪,让他们到魂殿来见本王!” 林管家没敢看他们任何人一眼,一边朝自家的家奴招呼一边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全都给我回去!” 见林家的家奴落荒而逃,隋家的家奴也不甘落后的往外跑,那被蓝文鹤踹伤的丫鬟还是被两名壮汉给架着逃跑的。 很快,铺子里又变得宽敞起来。 不过气氛嘛,少了滋事挑衅的凶气,多了许多沉闷。 夜颜和吕心彩都还好,毕竟她们也没吃亏。但季若婕就不同了,第一次来天秦国,就听到这样伤她的话,心情难免低沉。 要说生气,她也不是生别人的气,毕竟嘴碎舌长的人哪里都有。她主要是生蓝文鹤的气,不是他在外面招惹女人,别人也不会把这些事怪罪到她身上来。 而蓝文鹤一直都没敢正眼看她,只是紧紧的捏着拳头。 这种气氛下,祁滟熠最先牵着吕心彩往外走,“我们先回魂殿,看看秦家是否会来人。” 吕心彩回头指了指柜台上的一摞布匹,“滟熠,这家铺子被季姐姐买下来了,我们刚挑了好多绸缎……” 祁滟熠唇角抽搐着,真是佩服死她们了。 遇上这种事她们还有心情买铺子选绸缎? “不碍事的,回头我再让人把绸缎送回去。” 他随口安慰道,并快速带着她离开了铺子。 夜颜主动的走向慕凌苍,夫妻俩相视了一眼,默契的牵着手离开了。 见他们都走了,季若婕也抬脚往外走。 只是从蓝文鹤身边经过时,蓝文鹤突然松开拳头将她拉住。 “回去吧。”她实在没心情跟他说话。 “要骂就在这里骂好了,回去那么多人……”虽然一直不敢正眼看她,但蓝文鹤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至少再这件事上,他知道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我不想骂人。”季若婕试图甩开他的手。 可正是她这冷漠疏离的语气让蓝文鹤一下子激动起来,把她猛的抱紧,在她头顶凶道,“你不骂我骂,我就是个大混蛋,专门惹你生气,还喜欢招惹女人拿她们气你!我活该,因为是我自己不要脸!” 季若婕咬着唇,眼眶瞬间通红。 蓝文鹤低下头瞪着她,“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你对我好,我要再犯错误你就头也不回的离开我,就算不离开也一辈子不让我睡!” 季若婕掉着眼泪,可他把她的词都说完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 除了给他几拳头。 蓝文鹤眉头都没皱一下,还用指腹不停的给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说不心虚那是假的,天知道他心里都慌成什么样了…… 咽了咽口水,他放低了语气小心翼翼的问道,“还打吗?要不要我帮你打?我可以把自己打到四肢残废、终身不愈……” 季若婕立马对他翻起白眼,然后拉着他手往外走,“回去了!” 蓝文鹤眼底藏着笑,但嘴里故意叫嚷着,“别急啊,我还没帮你打够呢!”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也偷偷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 他们刚回魂殿没多久,门房的侍卫就来禀报,说林启发在外求见。 确定只有林家来人以后,夜颜不禁冷笑,随即就让侍卫把林启发带进了南院大厅。 能来,起码态度还算好的。 至于隋家,来不来都无所谓,祁曜下一步就准备打压御史箫艺明,那隋家的隋安洪是箫艺明的部下,她就不信他们隋家能捞到好果子吃! 见到林启发时,夜颜都有些意外。她还以为是一个中年大叔呢,结果是一名头灰白的古稀老头。 在回来的路上,她从慕凌苍那里打听了林家的背景。 林家是靠走私私盐起家的,据说当初还是一个帮派组织,其人员规模多达上千人。 而这个盐帮的创始人就是林启发。 后来因为林启发与兄弟林启儒争斗,盐帮分成了两派,林启儒带着一帮人脱离盐帮另起东山,而林启发投靠天秦国,成为了天秦国最大的供盐商。 说起来,他应该是与先皇有一定的交情。 论辈分,他们这些人都该称他一声爷爷了。 这个曾经的大盐枭,也不似夜颜想象的那般凶厉,反而长得慈眉善目,不说他的背景,还以为他只是一个简单的古稀老人呢。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伏戾王、王妃,林启发代孙女林玉茉请罪来了。”面对一群晚辈,林启发也没有长者的威严,而是很自然的向在座的他们跪拜行礼。 这里是魂殿,尽管祁滟熠身份最高,但慕凌苍是主人。兄弟俩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慕凌苍朝小婵和小枝使了使眼色。 俩丫鬟会意,过去将林启发扶了起来。 慕凌苍又低沉道,“请林老上座。” 俩丫鬟一左一右的搀扶着人坐到了客椅上。 夜颜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从自家男人的态度上,她也看出他和祁滟熠是很敬重这位老者的。 换言之,这林启发在他们心中有一定声望,或者说他有让他们敬仰的地方。 当然了,他们的态度不代表蓝文鹤就认可。 在林启发落座之后,只听他嘲讽的哼道,“素问林老有盐枭之称,林家家业更是遍布天下。也难怪林家的人如此目中无人了,这财大气粗的架势真把天潢贵胄给比下去了。” 林启发看向他,不但没生气,反而还露出一丝笑意,“二皇子,你我也算忘年之交,如此挖苦老朽,可合适?” 他这话一出,除了蓝文鹤以外,其他人都不同程度的露出惊讶之色。 他俩不但认识,还是忘年之交?! 蓝文鹤很不客气的对着他喷气,“老林,要不是看在咱们还有点交情的份上,今日我非带人杀到你府里去!” 林启发收起笑,慈眉中多了一丝认真,“今日孙女受伤回府,我也是听下人说起才知道她得罪了你们。只是孙女一直昏迷未醒,无法得知事发经过,还请二皇子告知老朽,究竟孙女做错了何事?” 蓝文鹤起身怒瞪着他,“你还好意思问!祁郁桐的死我相信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可你孙女呢,居然把她的死怪罪到我女人头上,你别跟我说只是玩笑话,这事关本王女人的声誉,我岂能容她造次!” 林启发也缓缓的站起身,对着他身旁的季若婕拱手致歉,“王妃恕罪,是老朽没管教好孙女、才使得她胡言乱语。” 他抬起头再看向蓝文鹤时,睿智的眼中多了一丝无奈,“小孙女与六公主自幼交好,加上犬子对她宠爱有加,故而让她养成了刁蛮的恶性。看在老朽的面子上,你就饶过她这一次吧,待她伤好后,老朽定会让她亲自来向华玉王妃赔礼请罪。” 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和蓝文鹤之间不是简单的交情。 冲突是因为季若婕被指骂而起的,而蓝文鹤和林启发又是熟人,这事最终要怎么收场,说白了,就是看蓝文鹤的意思。 而蓝文鹤能怎么办? 当然得看季若婕脸色了! 季若婕呢? 面对这样的一个老人,说生气吧,根本发作不出来。 “林老,我也并非得理不饶人,只是令孙女的言词太过尖锐,实在让人不喜。看在你和我家王爷交情匪浅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们,只是希望你能回去告诉你的孙女,希望她以后别意气用事,为朋友打抱不平是应该的,但切莫只顾交情而不讲道理。” 林启发认真听她说完,也虚心的再次向她拱手拜道,“多谢华玉王妃开恩,老朽回去一定严加管教林家后人。” 有季若婕那一番话,这事就当揭过去了。 最主要的还是林启发的态度,既诚恳又虚心,完全是抱着认错态度来的,他们心中即使对他孙女再厌恶,也只能把这口厌气打消。 而此时此刻在林家小闺院中—— 林玉茉睁开眼就发现一蒙面人坐在她床头,她定眼一看,惊喜不已,“宋夫人,您怎么来了?” 她这一高兴都忘了身上的伤痛,原本想坐起身,却突然痛得她龇牙咧嘴。 “玉茉,你受伤不轻,先别动。”蒙面老妇人压着她肩膀温声道。 “……嗯。”林玉茉也不敢乱动了,只是眼眶红红的望着她,再次问道,“宋夫人,您怎么来了?可是因为郁桐的事?” “我知道郁桐死了。”宋夫人拉下脸上的黑布,露出满是伤疤的脸以及痛苦的神色,“可我知道她死因没那么简单,不但尸骨无存,连我送给她的伏龙箫也不见了。” “宋夫人,郁桐一定是被人害死的!我也不相信她会为了荣国去跟反贼作对,您现在说伏龙箫不见了,那她的死一定跟伏龙箫有关!”林玉茉听她说完,不但不怕她丑陋的容貌,还抓住她满是皱褶的手,比她还激动。 “玉茉,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帮我寻找伏龙箫。只要找到伏龙箫,就知道是谁杀了郁桐。”宋夫人也没跟她客气,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正文 【262】鞭子被人抢了 “宋夫人,郁桐在荣国死得蹊跷,这伏龙箫怕是不好找。”林玉茉向她道出为难之处。 “再难找我也要把它找到!伏龙箫不仅是我们玄阴门的至宝,也是奇世珍宝。这杀女之仇、夺箫之恨,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要报此仇!”宋夫人咬着牙溢道。被毁的容颜不止丑陋,还变得狰狞吓人,眼中也全是深不见底的恨意。 林玉茉早就见过她的真容,除了第一次见她被吓到了以外,这一次看她的神色比第一次见她还更加吓人。 但她也知道,她虽然丑陋不堪,但是不会害她的。她是六公主认的干娘,而且这位宋夫人对六公主也是如同亲生女儿般,连家里的至宝都给了六公主。 “宋夫人,您在外面可有打听到六公主的死因?我只听说她是为荣国捐躯而亡,可是我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六公主的死因会如此简单。如今您说伏龙箫也不见了,那我更加坚信六公主的死是另有原因!只可惜我人在天秦国没法打听更多的消息,故而只能替六公主惋叹。” “我打听过,有人告诉我说她是被血盟庄的人加害的,但血盟庄已被荣国捣毁,据说除了一个叫罗克的人外,就连他们的庄主都让人给杀了。那人还告诉我,说伏龙箫极有可能被罗克拿走,我试着去寻找此人的下落,但可惜我久未出深山,无从打听此人下落。不得已,我只好来天秦国请你帮忙,看能否借住林家在外的人脉帮我追查这个叫罗克的人。” “罗克?”林玉茉摇着头,表示没听说过此人,想到什么她突然问道,“是谁告诉您罗克拿走了伏龙箫的?” “夜芸,炽焰宫的宫主。她的女儿正是你国伏戾王的妃子,叫蓝颜,也是荣国的公主。” “什么?!”听到此,林玉茉激动的坐起身,完全忘了身上的伤,就连苍白的脸色都因为这个消息而涨得赤红。 “玉茉,怎么了?你可是认识她们?”宋夫人很诧异她的反应。 她刚来此地,还没来得及去打听更多的消息,所以还不知道林玉茉受伤的经过。今日潜入林家,见她受伤晕迷,她出于好意让她提前苏醒过来。 “宋夫人,您是不知道,我身上的伤就是荣国的华玉王妃那帮人造成的!”林玉茉咬着牙道。 “华玉王妃为何要伤你?”宋夫人没听明白,所以不解的看着她。 “我今日和隋家的芩小姐偶遇华玉王妃,我只是提了一句郁桐的死因,谁知道她的人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对我和芩小姐动手,把我们打得遍体鳞伤、人事不省。” 提起挨打的经历,林玉茉恨得浑身发抖,从小锦衣玉食的她何时受过这样的欺辱? 她虽然不是官家小姐,但是他祖父曾是声名远赫的盐枭。即便现在他们林家投靠了天秦国,但也是天秦国数一数二的望族。 皇上见到她祖父还得以礼相待呢,区区一个华玉王妃和还没有上位的太子妃,有何资格对她动手? 她眼里的水花都带着深深的恨意,继续向宋夫人诉说着,“您也知道郁桐嫁去荣国是给华玉王做侧妃的,那华玉王妃如此容不得别人说她,试问,郁桐给她做小,她还能对郁桐好吗?我看她分明就是恼羞成怒,因为心虚所以才对我和芩小姐动手!而夜芸是荣国皇帝的女人,她和华玉王妃的关系,您想想夜芸说的话能信吗?什么郁桐死在血盟庄的人手中,我看郁桐分明就是被他们合伙害死的!” 她的恨意宋夫人都看在眼中,虽然她分析得有些偏激,但是也不无道理。 血盟庄已经被铲除,唯一还活着的罗克不见踪迹,谁知道是生是死,换言之,什么都是夜芸说了算。 她如果想骗人,也没有人能证实她说谎。 见她一直沉默着不说话,林玉茉又转移话题问道,“宋夫人,伏龙箫有何特征?我就算帮您寻找,但如果您不告诉我如何寻找,万一被华玉王妃他们藏起来,我也是有心无力啊。” 宋夫人摇头叹了一气,“那箫极其精小,只有吹奏时我才知道它在何处。” 林玉茉皱起眉,“要是这样的话,那就难办了。要如何做,才能试探出伏龙箫在她们手中呢?” 之前宋夫人一直都当夜芸说的是真话,毕竟夜芸在江湖中还是有一定的名气,她也是冲着她炽焰宫宫主的身份才相信她的。 然而,在经过林玉茉一番分析后,她对夜芸的话有了几分怀疑。 而这突然生起的怀疑一下子打断了她的思路,让她暂时没了主见。要如何确定夜芸说的话是真是假?如果她没说谎,她该如何寻找罗克?如果她说谎,那要如何从他们手中夺回伏龙箫? 她的纠结林玉茉也都看在眼中,沉默了片刻,她柔声道,“宋夫人,既然您来了,那就在我这里住下吧。我是很想帮您立刻去寻找伏龙箫,可您也看到了,我现在的样子……但请您放心,只要我伤好后,我一定会帮您的。” 宋夫人来此本就是这个意思,她没有去处,只能想到请她帮忙,如此不但能掩人耳目,说不定还能借住林家的人脉暗中查到一些对她有利的消息。 “玉茉,那就麻烦你了。你放心,你的伤虽然你的丫鬟已经替你用了药,但我也给你用了些我自己调制的伤药,你安心静休一段时日就会痊愈的。” “多谢宋夫人,难怪我醒来后都觉得好多了。”林玉茉感激的对她道谢。 “快躺下,一会儿你的人该进来了。”宋夫人扶她躺回床上,并替她掖好被子,“我就暗处,你方便的时候就唤我。” “好。” 看着她从窗外消失,林玉茉美目微眯,眼缝中冷光不断的流转。 季若婕…… 今日伤她之仇,她一定会报的! 如今有宋夫人到她身边,她们几个女人休想有好下场! 宋夫人刚走不久,房门被人推开。 林玉茉假装被她们惊醒,缓缓的挣开双眼,然后虚弱的看着最面前的女人,“娘……” 她身上虽然处处都痛,但是没有想象那么虚弱,应该是宋夫人给她吃了什么良药。 来人不是别人,真是林玉茉的娘、林启发的二儿媳,余氏。 看着女儿伤重的样子,余氏也是真心心疼,可今日她却不得不收起宠爱之心,严肃的训斥她,“你呀,可是差点惹下大祸!” 林玉茉红了眼眶,假装不解的问道,“娘,我怎么惹祸了?明明是别人欺负我,为何您一来就责骂我?” 余氏沉着脸坐上床头,“你知道你惹了什么人吗?那可是伏戾王妃啊!这次你能活着回来算你命大!方才你祖父把我们叫去,包括你大伯他们一家都被狠狠训了一顿,我和爹更是被数落得无地自容。你说什么人不好惹,偏偏去惹上这几人!” “伏戾王妃?”林玉茉有些惊诧。 她这才回想起来,那三个女人中还有一个女人的身份不明。 难道她就是夜芸的女儿、荣国的公主夜颜? 余氏见女儿惊讶,又气又无奈的道,“你说你怎就没一点眼力劲儿呢?她们三个,哪一个是你该惹的?你呀,真是快把我气死了!现在好了,你爹还在书房被你祖父训呢,我看你呀,等着受罚吧!” 林玉茉委屈的直掉眼泪,“娘,不是女儿眼挫,是她们穿着普通,我根本没想到会遇上她们……” “你还说!”余氏板着脸轻斥,“你都知道华玉王妃的身份了,你还敢在她们面前胡言乱语,现在叫屈,谁会帮你?” “娘……” “别说娘不疼你,这事我和爹都帮不了你!你现在好好给我养伤,等伤愈以后去魂殿向她们赔罪认错!” “娘?”林玉茉像是听错了话似的惊诧。 “这是你祖父交代的,你要是不去,小心你祖父把你赶出林家!” 看着一向宠她的娘突然变得无比严厉,林玉茉心中更是一惊一惊的,她压根没想到自己的家人居然不帮自己…… 不甘心是肯定的。 被人如此殴打,换谁来谁会甘心? 可这次她爹娘都帮不上她的忙,她又能说什么? 好在现在有宋夫人,她相信宋夫人一定会帮她对付那些人的! … 送走林启发,回到房里,夜颜还忍不住感叹,“我还以为林家会来闹事呢,没想到林老爷子如此豁达洒脱,真是让我意外。” 慕凌苍更换着衣物,眼角余光冷飕飕的剜了她一眼,“谁让你们擅自去街上的?” 夜颜知道他是秋后算账,苦拉着脸道,“就上个街而已,我哪知道会出这种事?” 她现在是看明白了,自己就是个招黑体质,无论到哪,哪怕她就是一尊石像一动不动,也会有人往她身上撞。 回想自己出门的次数,好像没几次是轻轻松松回来的。 也难怪他不轻易放她出去,就她这种‘招黑体’,她现在都害怕出门了。 见他绷着脸,她走到他身前帮他将腰封束上,低声道,“你就别生气了嘛,我以后少出门就是了。” 慕凌苍圈着她身子,低头捕获住她撅起的红唇,长驱直入大肆吮吸着她柔软的小舌,当是对她小小的惩罚。 她先是不满的哼着,但渐渐的软了身子,任由他掠夺。 本以为她‘服软’就能免受惩罚,可谁知道突然被他抱起,然后再被他放床上压着。 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她赶紧挣扎起来,“凌苍……嗯……” 慕凌苍抬起头,炙热的呼吸洒在她红润的面颊上,以示着他此刻的*,但嘴里说出的话却充满了威胁,“我就应该要你下不了床,如此你才不会乱跑!” 夜颜一头黑线,对着他肩膀直捶,“我看你就是想找借口欺负我!” 慕凌苍把她两手抓住推到她头顶,额头抵着她额头,冷哼道,“你说说看,有多久没让为夫尽兴了?” 夜颜掉着黑线,哪怕后背被他压在床上也是冷飕飕的。 尽兴是何意? 站在他的角度就是他想怎样就怎样。 站在她的角度就是她别想第二天能下床! 有多久没尽兴了? 她才不管他有多久没尽兴了,她只知道让他尽兴的结果就是自己很‘凄惨’,还没地方诉苦的‘凄惨’…… 就在她瞪眼的时候,慕凌苍已经迫不及待的摸到她腰间,麻溜的把她腰带解开—— “你不是要去书房……唔……”她抗议的话还没说完,又被他堵上了。 他眼眸中除了火热的*外,还带着一丝得逞的笑,她看在眼中,真是哭笑不得。 虽然天黑了,但他刚刚才换了一身便袍,她还以为他要去书房办事呢。 这家伙,既然要当‘禽兽’,那还换个毛线的衣服啊! … 彻夜的激情奋战,就跟夜颜早料到的那样,第二天都过了晌午才醒。 身旁的男人早就没影了,她缩在被窝里,不停的揉着酸涩的地方。 这感觉,又像是回到了她没怀孕之前。因为身边没多的人,他不用担心有人会来打扰他们,所以很多时候都是随心所欲,不折腾到疲惫不知餍足。 好在她现在有内力护体,没以前那般脆弱了。 只是再坚强的身体也受不了他那种折腾,除了技术熟练外,那疯狂劲儿就跟刚开荤的愣头青似的。 纵欲的结果最不好的一点就是影响生活。 就像现在,一上午都过去了,不知道外面那帮人怎么看她。 “颜儿,还没起啊?” 就在她一动不动趴着当乌龟时,门外传来夜芸的声音。 还不等她回话,房门就被人推开,夜芸端着食盘走进来,一边把吃的摆桌上,一边嫌弃的剜着床上装死的女儿。 “凌苍说你病了,让人别来打扰你休息。我看啊,不是你病了,是你俩都‘病’了!都当爹娘的人了,怎就不知道节制呢?幸好心暖昕蔚不跟你俩住一屋,否则早晚被你们带坏。” “娘……”夜颜脸红得都快滴血了。需要说得如此直白吗?给她留点脸面行不行?不都说古人保守嘛,为啥她这个娘恁个开放? “赶紧的,给我起来把午膳用了!”夜芸往桌边一坐,没好气的瞪着她。 “娘,能不能一会儿再用?我还没穿衣服呢!”夜颜一脸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知道慕凌苍是不是有急事离开的,今天居然忘了给她穿件里衣。 她现在要爬起来,还不得漏光光啊? 漏光都不算,关键是她一身‘花’,好意思让人看? “都是女人,有什么见不得的?”夜芸白了一眼。 “娘……”她是故意来看她笑话的吧?此时此刻,她真有些鄙视她那个爹。太没用了,怎不好好把自己的女人管一管呢? 许是看出女儿是真害羞了,夜芸这才起身,然后一脸认真的道,“你吕姨已经跟皇上商议好了滟熠和心彩的婚事,除了这个月底有吉日外,后面三个月都没有适合成亲的好日子,所以他们决定把婚事在月底办了。” 闻言,夜颜猛得伸长脖子瞪大眼,“这么快?” 月底? 今天好像都二十了,那不是几天后就要举办婚礼? “快就快点吧,他们的婚事早办早安心,诸葛昌明一直躲着,谁都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何事,要是把日子往后延,万一他突然蹦出来,那他们成亲定会受影响。”夜芸耐心解释着缘由。 “那太子和心彩有意见吗?”听她解释完,夜颜也表示理解。只要成亲的两人没意见,确实是早办早安心。 “他们当然没意见。”夜芸再次冷飕飕的剜她,“你赶紧起床把午膳用了,回头帮着他们准备准备。” “哦。” 看着她走出去,夜颜这才龇着牙起床穿衣服。 面对身上深深浅浅的吻痕,她是真的欲哭无泪。让他尽兴,他就把她当骨头一样啃来啃去,全身上下就剩脚指头还算干净了…… 这重口得真是没法形容了。 突然房门又被人推开了。 她掀起床幔看去,立马甩出一记幽怨眼神。 “岳母刚来过?” “嗯。” “睡好了吗?” 看着走进的他,那一脸的正经真是让夜颜眼疼,指着身上他的‘罪证’,“你觉得这样我能睡好?” 慕凌苍干咳了一声,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但他丝毫没心虚感,坐上床就将她抱到腿上,从她手里拿过贴身衣物,亲自给她穿戴起来。 夜颜翻了翻白眼,虽然对他有所抱怨,但还是忍不住去关心他,“你今日去早朝了吗?” “没有。” “那你什么时候起床的?” “一个时辰前,皇上派裕德公公来魂殿宣旨。” “太子和心彩的婚事?” “嗯。” 夜颜欣慰的笑道,“现在回想起来,他们能在一起,真觉得不可思议。” 慕凌苍浓眉挑高,“我们当初不也是如此么?” 夜颜抬起头,温柔的捧着他脸颊,感叹道,“缘分真是个难以捉摸的东西。” 慕凌苍额头抵着她,正准备吻下去时—— “颜颜,你起了吗?” 门外突然传来吕心彩着急的声音。 夜颜赶紧把身前的男人推开,然后一边快速给自己穿戴、一边朝门外喊道,“等一下!” 慕凌苍脸黑的起身,把房门打开的同时,他高大的身体也挡着吕心彩闯进去。 “何事?” “王爷……” 看到他黑气沉沉的脸,吕心彩突然间说不出话来。 然而,她并不知道,人家之所以黑脸,就是因为‘好事’被她打扰了。 她愣了片刻,然后蹲下身子突然从慕凌苍脚边钻进房里。 慕凌苍,“……” 回头瞪着那不看人脸色的人,他后牙咬了咬才忍下扔她出去的冲动。 好在夜颜动作也快,已经把里衣穿好,该遮的地方也都遮住了。 “心彩,发生何事了?” “颜颜,我的鞭子被人抢了!”吕心彩带着哭腔扑到她身上。 “什么?!”夜颜大骇,赶紧抓着她双肩将她推开,急声问道,“谁把你鞭子抢了?” “我不知道……”吕心彩哽咽道,“之前皇上下旨宣布我和滟熠的婚事,我本打算去宫里找滟熠,但路上遇到了箫媛儿她娘。她出言威胁我,还说我不该跟她女儿抢滟熠。我气不过就想打她,可谁知道突然冒出一个老怪物,她趁我不注意就把我鞭子给抢了!” “那人长何模样?你可看清楚了?”慕凌苍沉着脸走到她们身前。吕家的烈火鞭并非寻常物,敢抢鞭子的人,不但识货,而且胆子还不小。 吕心彩哽咽道,“那人长得极其丑陋,脸上全是伤疤,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虽然那人上了些年纪,可是功夫极好,我去追都没能追上她……” 正文 【263】找上门去 夜颜皱紧了眉头,“脸上全是疤痕?难道是季夫人辛氏?但不可能啊!”她看向慕凌苍,眼里有着深深的不解,“你不是用针和药封住了她神志吗?她怎么可能会醒?” 现在的季夫人已经算是一具活死人,当然,她没有性命危险,只是为了将她顺利带回荣国交给蓝文濠发落,免得她在外面继续犯错,所以用了一些特殊手段让她暂时陷入昏迷中。 慕凌苍沉着脸摇头,“应该不是她!” 听他笃定的语气,夜颜更加疑惑了,“不是季夫人,那会是谁?” 上了年纪的,而且容貌被毁过,除了季夫人辛氏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符合这些条件。 当然,她也相信他说的。 如果真是季夫人,那她出现一定会先找女儿女婿的麻烦,怎么会先找上吕心彩呢? 她拥着吕心彩的肩膀往外走,“走,找我娘和吕姨去。” 吕心彩赶紧挣脱她的手臂,并将她手臂抱住,“颜颜,我不能去!要是姑姑知道鞭子被抢,肯定会打死我的!” 那是吕家的传家宝,姑姑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她,她居然能让人活活抢走。要是让姑姑知道,她不死也得掉层屁的! 夜颜差点被她逗笑,“傻瓜,不把鞭子找到,那才要挨打呢!” 吕心彩还是拖着她不放,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我害怕……” 夜颜揉了揉额头,这么大的事不可能隐瞒的。 对方是什么来头还没查清楚,如果是箫家指使人做的,那还好办。但万一是什么江湖盗贼,有她娘和吕素出面也稳妥得多。 但见她是真怕,她拉着她继续往外走,“心彩,你听我说,这事必须要告诉她们,一会儿你躲在我娘背后,放心好了,我娘向来心软,有她在吕姨不会打你的。” 吕心彩几乎是被她拖着到夜芸和吕素面前的。 正好她们姐妹俩在商量祁滟熠和吕心彩的婚事。 只是听完夜颜讲述完,姐妹俩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同时拍着桌子惊道,“鞭子被人抢了?!” 吕素那真是一个气,指着吕心彩就开骂,“你给我说清楚,怎么叫人抢去的?如此重要的东西你都保管不好,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吕心彩也真是吓得说不出来话,想起夜颜的话,赶紧跑到夜芸身后,抓着她直求救,“夜姨,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人武功不是一般的厉害,跟我师父差不多,她抢了我鞭子,我怎么都追不上……呜呜呜……” 夜芸着急归着急,听她说完也倍感事情不同寻常,于是对怒火中烧的吕素道,“大姐,心彩的轻功我们都清楚,普通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如果那人真抢了心彩的鞭子,也绝非是普通人。此事你先别急着惩罚她,让她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完,当务之急是要先把对方的底摸清楚才行。” 吕素瞪着侄女怒道,“给我好好说清楚,鞭子如何被抢的!” 有夜芸护着,吕心彩也没那么害怕了,只是仍然不敢看她,抓着夜芸依旧不放,掉着眼泪把经过一五一十的描述了一遍。 她说完后,夜颜忍不住问道,“娘,毁容的女人,年纪又比较大,我猜是季夫人,可是凌苍又说她不可能苏醒。你说,跟我们有过节的人中,还有谁容貌被毁啊?” 夜芸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咬着牙溢道,“玄阴门宋夫人!” 夜颜震惊不已,“她也是毁了容的吗?” 上次在炽焰宫说起伏龙箫的时候,她们母女讨论过宋夫人和祁郁桐的事,但宋夫人的容貌没提过。而她也没见过宋夫人,自然就想不到是这个女人。 吕素也不解的问道,“三妹,你们如何与她有过节的?” 提起这事,夜芸忍不住叹了一气,“大姐,这事说来话长。” 本来她是不想提的,因为伏龙箫的出现,她出于私心想把这件宝贝留下。可现在面临烈火鞭被抢,她不得不把这些事原原本本说给吕素听。 其中包含他们和祁郁桐的过节、祁郁桐的死、宋夫人收祁郁桐做义女的事、以及宋夫人还找到炽焰宫打听伏龙箫的事。 讲完这些,她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一番,“大姐,不久前她到炽焰宫找我打听伏龙箫的时候,我还不知道颜儿已经得到了伏龙箫,所以我就故意告诉她,说伏龙箫有可能落到罗克手中。我也不知道她这次出现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到底是她看穿了我在说谎、还是她只是碰巧看到了心彩手中的烈火鞭。” 吕素听她说完,随即又朝侄女问道,“心彩,你说,你追她到何处不见的?” 吕心彩眼珠子使劲儿的转动着,脑门上全是细汗,“我……我……” 夜颜也跟着掉冷汗,“你是不是记不得方位?” 她之前就怀疑吕心彩有路痴症,只是没有确认过。 吕心彩带着哭腔道,“我分不清楚她是往哪个方向跑的,但我能带你们去那个地方。” 吕素也没说什么,只是低喝道,“那就快带我们去!” 自家这侄女有何能耐和缺点她是清楚的,她有天赋的一面、也有笨死的一面。 就比如让她出个门,她都到天秦国了,这个死丫头出门一年都还没到! 半年没给家里书信,她实在是不放心,所以才赶来天秦国,顺便也见见自己的外孙子…… … 面对高大的围墙,一众人都忍不住紧皱眉头。 夜颜不确定的朝吕心彩问道,“你确定她是从这里不见的?” 吕心彩很坚定的点头,“我确定!虽然我总是辨错东南,可只要我去过的地方我还是记得清楚的。那个老怪物就是从这里消失的,我追着她的气味到这里就不见了。我还偷偷去里面看了,可都没找到她。” 对她的方向感,夜颜也找不到词来形容。她很难理解,她有这么强的嗅觉,怎么就能从东龙国花了一年时间到天秦国? 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她朝慕凌苍看去,只见他俊脸绷得紧紧的,明显也很意外宋夫人会在这里消失不见。 “凌苍,要不要我们去找找林老?” 这是林家,他们昨日才见过林启发,没想到宋夫人会跟他家有关系。 难不成那老头在他们面前是故意装豁达? 当着他们的面一套,背地里却让人抢夺吕家的烈火鞭? 夜芸突然道,“我去见见这位大盐枭!” 夜颜赶紧把她拦住,“娘,还是我和凌苍去吧。察言观色的本事我还是有的,但林家附近需要监视,那宋夫人功夫比心彩还好,万一她突然从林家逃出来,我可没把握能把她抓住。” 吕素也赞同她的提议,“三妹,就让颜儿和凌苍去吧。我们先查探一下附近的情况,看是否有其他可疑之处。” 夜芸这才作罢,但还是不忘叮嘱女儿女婿,“你们去林家,务必谨慎。若被人刁难,也不必客气,区区一个盐枭,我就不信他们能只手遮天。要是他敢欺负到你们头上,不用天秦国动手,我也会让文濠文鹤发兵剿灭他们!” 夜颜拉着她手安慰道,“娘,你放心好了,我和凌苍有分寸的。林启发虽做过盐枭,但现在林家依附着朝廷,如果他不会做人做事,那昨晚他就不会来魂殿了。” 盐枭又如何,望族又如何,在这个权利至上的时代,一切都是朝廷说了算。而朝廷,不是百姓的、也不是文武百官的,它只属于一个人! 再说了,不是每个人都像箫家一样当官当久了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箫夫人现在还敢找吕心彩的茬,就是因为箫家几代为官,让他们在朝廷站稳了根基。 与太子退婚,这件事除了能看出箫家嫌贫爱富、趋炎附势外,更反映出箫家背后的自信和傲大。 所以在祁滟熠和吕心彩婚事被定下时,箫夫人都还敢找吕心彩麻烦。 当然了,站在他们的角度,只要祁滟熠和吕心彩没成亲,那他们就还有希望,哪怕这个希望非常渺茫,但也不能轻言放弃。 因为放弃,就意味着箫家会衰落。 祁滟熠还是太子,他早晚都会登上皇位的,到时候他们箫家如何立足? … 书房里—— 林启发刚与两个儿子谈完事,就听家丁来报,说慕凌苍和夜颜前来林家见他。 他略感诧异,昨晚不是才见过? 难道是相谈甚欢,所以他们才前来林家做客? 当然,如此真是如此,他自然是欣喜的。 伏戾王的身世,别人不知,可他是知道的。毕竟他曾经与先皇交情甚好,凤玲与祁曜的事他可以毫不吹牛的说,知道得一清二楚。 包括先皇病逝,凤玲假嫁安平侯偷偷生下孩子的事…… 所以在伏戾王备受皇上重任和宠信时,他一点都不意外。 至于夜颜,说起来更不得了。 她不但是荣国的公主,还是夜芸的女儿。他闯荡江湖几十年,早就深知夜家女子在江湖中的地位。 血盟庄横行江湖为非作歹,不知道害了多少人。而江湖中的人都把他们当成一颗毒瘤,没人敢轻易去沾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得罪了那样的人,惨遭蛊毒迫害。 而唯一能克制蛊虫的人就是夜家的女子,她们就似一颗神奇的仙丹,试问,谁不想巴结夜家的女人? “爹,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您怎么说也是先皇的挚友,伏戾王再得势,他也不过是一晚辈,值得您如此小心翼翼对他?” 林启发敛回思绪,扭头瞪了一眼说话的二儿子,“晚辈?难道你没听说‘后生可畏’?” 林金海不屑的道,“再是后生可畏,他也不是皇子,仗着皇上器重就目中无人,这样的人有何可畏的?” 旁边的长子林金泉不赞同他的话,“二弟,伏戾王虽不是皇子,可他十来岁就带兵杀敌、驰骋沙场,这‘鬼王’的名号可不是皇上赐给他的。” 林金海轻‘呵’,“据说当年与东龙国交战,还有荣国的功劳呢,又不是他一人上阵杀敌。” 林启发一记厉眼瞪过去,“金海,不得狂妄!” 被他训斥,林金海立马低下了头,只不过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他眼中还是充满了不屑。 “爹,我还有事先下去了。” “嗯。”林启发也没留他的意思。 只是看着他离开,他回头对长子道,“金泉,你可别学他,只知狂妄、却不知知人善用的道理!” 林金泉认真应道,“爹,您放心,这些道理我都懂。” 林启发欣慰的点头,不过还是忍不住叮嘱他,“别轻视伏戾王在朝中的地位,除此外,更别小看伏戾王妃的能耐。与他们交好,对我们林家而言,百利无一害。” 林金泉再次应道,“是。” 父子俩正说着话,管家来报说人已经到厅堂了。 林启发给儿子递了个眼神,然后一同前往厅堂。 … 对夫妻俩的到来,林启发很是不解,直到夜颜道明来意,他惊讶得与大儿子相视,都不敢相信会有这等事。 林金泉赶紧对座上的他们拱手解释,“王爷、王妃,林家自从归顺先皇后,就再没与江湖中人有过密切来往,这抢夺鞭子之事,恐怕是有人蓄意陷害我们林家。” 林启发虽然一言不发,但老脸沉着,明显也带着几分薄怒。 夜颜仔细的观察着父子俩的反应,温声道,“我们来此也不是说怀疑林家,只是追踪那老妇人到此,故而才想进来问个清楚,也是不想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林启发沉默了片刻后,朝大儿子吩咐道,“你带人四处查看,若发现可疑之人,立即拿下!” 林金泉也不迟疑,快速的退了下去。 待他一走,林启发突然朝夜颜问道,“敢问王妃,你们可知此妇人的底细?” 夜颜也没瞒他,“玄阴门门主夫人。” 闻言,林启发老眼瞪大,再一次惊讶,“宋夫人?” 他能直接喊出对方名字,可见这就不是一个普通老头。夜颜对他的认知又深了几分,同时也忍不住打趣,“林老真是见多识广,连宋夫人都知道。” 林启发笑笑,“老朽早年走江湖的时候也听过不少江湖中的事,知道玄阴门也是再正常不过。” 他顿了一下,随即又蹙紧灰白的眉头,“只是老朽不解,我与玄阴门素无来往,为何宋夫人会出现在我林家附近?” 夜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林老,何不把你小孙女叫来问问?” “玉茉?”林启发更是不解,“老朽都不曾与玄阴门有来往,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又如何认识玄阴门的宋夫人?” “林老,你孙女如何得罪华玉王妃的,想必你昨晚应该清楚了。那你可知道,六公主生前与宋夫人的关系吗?”夜颜耐着性子引导他。 没错,她就是怀疑林玉茉! 如果不是昨天林玉茉替死去的祁郁桐出头诋毁她二嫂,她也不可能把林玉茉跟宋夫人联想成一伙。 恰恰她昨日挨了她们打,今天宋夫人就抢心彩的烈火鞭,说她们之间没关系,鬼都不信! “六公主与宋夫人是何关系?”林启发老眼中是真的充满了深深的不解。一个公主、一个败落的门派,好像八竿子都打不着吧? “六公主是宋夫人所收的义女。” “什么?!”林启发惊讶的起身。 不等夜颜再说下去,他沉着老脸朝厅门外而去,连招呼都忘了打一声。 夜颜朝旁边的男人看去,夫妻俩眼神交流过后,默契的起身跟了上去。 … 对这件事,看得出来林启发也很重视,不但亲自去了林玉茉的小院,还当场指挥家奴在小院里搜查起来。 有他亲自出马,小院里谁都不敢出声,甚至胆战心惊的躲到角落,生怕惹恼了自家老太爷。 然而,经过一番搜查,并没有发现宋夫人的踪影,包括林玉茉的房间都彻彻底底检查过了,连可疑的毛发都没找出一根。 夜颜和慕凌苍就在院子里,一边观察小院的情况,一边还不忘观察林启发的神色。 人家都当着他们的面搜查了,找不出来,他们也没话可说。加上林启发眼中隐忍的怒火,看着也不像是演戏给他们看,一时间他们反而显得有些尴尬。 不过这尴尬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凭他们对吕心彩的了解,夜颜坚信吕心彩不会说谎。 再者,她连东南西北都辨不清楚,却能带着他们返回宋夫人消失踪迹的地方,可见这地儿是没找错的。 就在家奴纷纷向林启发禀报没搜查出什么时,其中一间房里跑出来一个女孩儿。 “祖父,您这是做何呀?玉茉究竟做错了何事,为何您要让他们搜玉茉的院子?” 看清楚是林玉茉后,夜颜脸色冷了又冷。 尽管对方眼里带着委屈的泪水,可她却生不出一丝同情,相反的,她看着林玉茉跑出来的脚步,笑得有些别有深意,“林小姐伤势恢复得真快,昨日才听说你卧床起不来,今日居然能跑了?” 不是她挖苦,而是发现了惊奇! 人是她打的,打得有多狠她比谁都清楚。 林玉茉不但能跑,连说话的中气都亢奋有力,她都忍不住怀疑,难道自己昨天下手太轻了? 正文 【264】没钱怎么施舍? 只要不是耳聋的,都听得出来她这话充满了讽刺,甚至还有一点点欺人太甚的感觉。 毕竟是她打伤的人,而她还嫌没打够似的。 林启发先是沉了一下脸,但看清楚孙女的气色后,白眉暗皱。 虽然夜颜的话有些过分,但他确实发现了一些不合情理的地方。 昨日儿子儿媳都说她伤重、久久昏迷不醒。 他还在她昏迷期间去她房里看过,之后才前去魂殿。 眼下孙女的气色,哪像伤重的人? 林玉茉用仇恨的目光瞪着夜颜,昨日没看出她的身份,今日她一身华丽,再加上她娘的提醒,她已经不需要询问就知道夜颜的身份了。 “伏戾王妃,你太欺负人了,难道我家里有良药给我治伤,这还不行吗?”语毕,她更加委屈的朝林启发哭起来,“祖父,您看看他们,都上门来欺负人了,您可得替玉茉做主啊!” 林启发虽然不满夜颜的嘲讽,但也没忘记前来这里的目的。对孙女的委屈,他选择没看到,就想着先把事情查明清楚,好给夜颜他们一个交代。 “玉茉,你可认识宋夫人?” 他问得也是够直白的,一句废话都没有。 林玉茉哭声顿停,楚楚可怜的望着他苍老但严肃的脸,“宋夫人?谁是宋夫人呀?玉茉不懂祖父的意思。” 林启发没回她,只是扭头朝夜颜和慕凌苍看去。 他的态度很明确,避免与他们误会,所以当着他们的面质问孙女。至于信与否,他说了不算,还的看他们夫妻如何想。 如果他们非要怀疑,那他也没办法。 夜颜和慕凌苍相视了一眼,这次是慕凌苍向他回道,“林老,我们也并非欺人太甚,只是烈火鞭非寻常物,且又是吕家的至宝,如果不把宋夫人找到,我们也难以向吕家交代。你也知道吕家要与我们天秦国联姻,如若此事上报皇上,根据吕心彩所言,皇上也一样会派人前来林家问查。只是到那时,林家所面临的猜疑就不是如此简单了。” 林启发点了点头,“老朽明白。” 正因为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所以他才亲自带人搜孙女的院子,以示他们林家的清白。 讲明了道理,慕凌苍也没多留的意思,转眼就对夜颜道,“看来是我们判断错误,我们先回去吧。” 林启发也没有要挽留他们,只是拱手道,“王爷、王妃,请放心,若是老朽发现宋夫人踪迹,老朽一定不会隐瞒。还请你们代老朽转告吕当家,老朽早就归顺朝廷,不再与江湖中人有任何瓜葛。说句得罪人的话,以老朽如今的财气,再稀世的珍宝老朽都能买到,不会为了一件身外之物置家族利益于不顾。” 慕凌苍颔首,“本王会转告吕姨的。” 夜颜也接着道,“林老,打扰了。” 林启发朝身侧的管家示意,“送王爷王妃。” 大庭广众之下,慕凌苍也没避讳,牵着夜颜的手离开了林玉茉的小院。 不过夜颜借着转身的瞬间多看了一眼双眼哭得通红的林玉茉,红唇勾起一丝淡淡的冷笑。 虽然他们没办法掘地三尺找人,但她有办法,一定会让宋夫人自己现身的…… 夫妻俩刚走,林金海和余氏就赶来了女儿院中。 见到双眼是泪的女儿,余氏心疼的问道,“玉茉,出何事了?” 林玉茉委屈的扑到她怀中,哭得泣不成声,“娘……祖父让人搜我的院子……还说……还说什么宋夫人……我也不知道发生何事了……” 余氏看向老爷子,很是不解,“爹,到底发生何事了?” 林金海冷着脸道,“听说伏戾王夫妇来了,难不成他们还想找玉茉的麻烦?” 见他不明青红皂白就妄加猜测,林启发忍不住训斥道,“休得胡言乱语!玉茉如此任性,都是被你宠出来的!你看看你这个做爹,成何样子?” 林金海被训得更是不满,“那他们为何跑来我们林家闹事?” 林启发冷哼,“难道他们就不能来我林家?” 越看这个儿子他越是气恼,干脆一甩广袖转身就走。 快四十的人了,一点轻重都拧不清,他能不气吗? 从昨日他那任性的孙女在外惹事起,他就气得不轻,真是多看他们一眼就头痛! 他带着家奴刚回到自己住的大院,就见大儿子也带着一帮家奴来找他。 “爹,都让人搜过了,没有发现生人的踪迹。” “罢了,不用找了。”林启发对他摇了摇头,然后背着手回了书房。 “爹,伏戾王夫妇呢?”林金泉一边遣退家奴一边追上他脚步。 “他们回去了。” “爹,那宋夫人究竟是何人?为何伏戾王夫妻会为了她找来林家?”之前他不便过问太多,现在才有机会打听。 “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回到书房,林启发还是一脸沉着,撇开二儿子一家不提,他向大儿子严肃交代起来,“金泉,告诉林家所有人,务必遵守林家家规,不许与任何江湖中人来往,若是谁敢私自与江湖中人来往,一律逐出林家!如果对我林家声誉造成威胁,我还要亲自宰了他!” 平日里他都是慈眉善目很是健谈,可此刻他眼中充满了厉色,林海泉都有些心惊。 昨天的事就不提了,因为他知道他爹去了一趟魂殿,侄女惹祸的事已经处理好了。 他想不通,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宋夫人,为何他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印象中,只有他小的时候见过他爹如此凶狠,从他归顺天秦国以后,他爹就再没凶过,对谁都是和蔼可亲的。 “爹,可是事态很严重?”他决定还是问清楚,免得背后胡乱猜忌。 “只要我们林家不与江湖中来往,那就何事都不会发生。”林启发语重心长道。 “那宋夫人?” 见儿子坚持要打听,他叹了口气,这才把玄阴门的事道了一些出来。 顺带也把从夜颜那里听来的消息一并道出。 听完后,林金泉既震惊又不敢置信,“爹,玉茉不会真的与那宋夫人有往来吧?” 林启发又沉下了老脸,“不管她是否与宋夫人有往来,你都要把他们看好!” 林金泉皱紧眉头,眼中多了一丝不安,“要是玉茉真与宋夫人……” “那就按家规处置!”林启发铁声溢道。面对儿子的错愣,他咬着牙继续说道,“当年我遭兄弟背叛,险些丧命,幸得先帝搭救才免于劫难。我投靠天秦国以后,外人都道是先帝笼络我为朝廷效命,其实不然,我投靠先帝,更多的是受他庇护,所以这些年来即便还有仇家想对付我,但都忌惮天秦国的势力。我们林家之所以能蒸蒸日上、并且在天秦国站稳根基,都全仗着祁家给予的信任。如果没有祁家庇护,你觉得我们林家会面临什么?” 林金泉郑重的点着头,“爹,我知道了。您放心,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您的心血和林家的基脉!” 林启发眼中多了一丝欣慰,“我不让子孙入朝为官,也是为了林家将来着想。官场如战场,哪有行商轻便自在?只要我们不贪那口权气,林家永世能安。如若没有祁家庇护,以我们林家如今的能耐,再多钱财也挡不住仇人的报复。只要你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爹就算把家业交给你也无妨。” 林金泉摇头,“爹,您别说这种话,身为林家子孙,只要能守住林家在天秦国的财力和名望,谁掌管家业都一样。金海……” 不等他说完,林启发恼道,“别给我提他,提他我就一肚子火!” 他那二儿子虽然能干,可心如野马难以束缚,如果不是他一直压着他的脾气,还不知道他把林家搞成什么样子! … 走出林家,夜芸和吕素也还在附近等他们。 见女儿女婿的神色,夜芸就知道一无所获。不等女儿开口,她先道,“回去再说吧,此地说话不便。” 夜颜和慕凌苍扫了一眼四周。 林家坐地面积大,从附近的建筑格局来看,应该都属于他们的地盘。在这里议事,无疑是主动说给别人听,就算她们听力敏锐,但要是有高手潜伏,他们也很难察觉的。 一行人回了魂殿,夜颜把林启发的态度描述了一遍。 吕素一直没出声…… 不,应该说她神色沉冷,不甘心自家的宝物被人夺取。 吕心彩颤颤惊惊的低着头,向来话多的她也一句话都不敢说。 夜芸在他们身前走了两圈,突然朝女儿问道,“伏龙箫呢?” 夜颜把外衫撩开,露出拴在腰带上的小布袋。这就跟随身包一样,里面装着她所有的宝贝,而且走到哪都随身带着。加上她人瘦,在腰间挂个布袋,用外衫罩着,根本看不出来。 她把那支精巧的小东西取出来,看了看夜芸的神色,轻勾了一下唇角,“娘,我知道你要做何,离开林家的时候我也有这样的打算。” 夜芸转身看向吕素,“大姐,宋夫人是冲着伏龙箫来的,我让颜儿用伏龙箫把她引出来。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她把烈火鞭还回来的!” 吕素起身,盯着夜颜手中精小的东西,眉头紧蹙,“你们好不容易拿到伏龙箫,如此还给她,我……” “吕姨,没事的,反正我手里也没曲谱,拿着这玩意儿都使不来。”夜颜打断她的话,再看手里的小箫时,还真是有些嫌弃。 没有曲谱,这就是一件废品,当摆件都嫌小。 上一次在文妍宫逗了一屋子老鼠虫子出来,她现在都没敢再乱吹。那些东西单个出来没事,成百上千的出来,光是回想那场面都让人头皮发麻。 与其这样,还不如还回去,省得那老妖怪总找他们麻烦。 诸葛昌明没捉到,已经够他们操心了,要是这老妖怪再掺合进来,他们只会更头大。 可夜芸却不赞同女儿的想法,立马哼道,“还什么还?我有说要还给她吗?” 所有人都把她望着,只听她咬着牙带狠的溢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把伏龙箫还给她!看什么看?难道我当一次土匪还不成?伏龙箫真正厉害之处你们是没见识过,要是她拿着伏龙箫来替祁郁桐报仇,到时候谁敢保证能对付得了她?你们要明白,那是御兽的东西,纵然我们有千军万马也没那个底气与她斗!” 其他人是否能想象百兽出没的场景夜颜不知道,反正她是能想象。真把伏龙箫还给了宋夫人,后果可能比蛊虫伤人还厉害。 “娘,你的意思是用伏龙箫把她引出来,然后我们对她赶尽杀绝?” “当然!” 她坚定的语气,让在场的人都沉默起来。 准确的说是大家都赞同她的想法。 商议好如何引诱宋夫人出来以后,夜颜才发现少了两个人。 “娘,我二哥和二嫂呢?” “他们去绸铺了。” “哦。” 夜颜这才想起昨天季若婕花五百两银子买下铺子的事。 … 铺子里,看着忙来忙去都顾不上理会自己的女人,蓝文鹤都想发火了。 “屁大一个铺子值得你如此吗?魂殿那么多下人,你就不能叫几个过来?” 他好心带她出来玩,结果她却把他带来这里,然后来了就一直在那里看货,完全把他凉在一旁。 他在这里陪她一个时辰,连桌上的茶壶都不如,好歹她还摸了几下茶壶,可他呢,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 听着他抱怨声,季若婕淡淡的斜了他一眼,“我把需要的挑出来,然后让人来搬去魂殿,很快就好了。” 快? 蓝文鹤脸色有些黑,这都一个时辰了,还叫快? 可他还不敢发作,因为他发作也没用,人家压根就没打算理睬他! 眼珠子转了转,他走到她身后将她抱住,下巴搁在她肩上,一边吸着她身上的香气,一边在她腰间摸来摸去。 “干什么呀?赶紧放开我!”季若婕扭着身子想挣脱他的骚扰。 “你忙你的,我玩我的,别管我。” “大门都没关,你能不能正经些?” “我哪里不正经了?我亲我自己的女人还有错?”蓝文鹤紧搂着她腰肢,在她脖子里吸来吸去。 “你!”季若婕一脸黑。 正在这时,突然有些走进铺子里。 夫妻俩都察觉到了,同时扭头看去。 这一看,又同时皱起眉。 只见一驼背老妇人拿着一只破碗进来,不但穿着破烂,灰白的头发也跟草窝似的又脏又乱。 最醒目的就是她还蒙着脸,只露出一双深显皱纹的眼睛,很是可怜的望着他们。 “行行好,赏我一口吃的吧。” 季若婕赶紧放下手中的布匹,然后拉开蓝文鹤的手臂,转身温柔的道,“老人家,我这里没有吃的,要不然我给你点银子……” 她下意识的摸向腰间,但下一刻她突然面露尴尬。 因为她身上都没有带银子的习惯,昨天买铺子的银票还是蓝文鹤临时给她的…… 她朝身旁男人看去,“文鹤,你身上有银子吗?” 蓝文鹤嫌弃的瞪着门口脏兮兮的老妇人,“我身上没银子,要饭就去别处要!” 面对他的嫌弃,老妇人也不恼,还继续将破碗伸了伸,愈发可怜的道,“求求你们给点吃的吧,我已经饿了好多天了……” 尽管看不清楚她的脸,可她那说话的语气以及脏乱的模样,还真是可怜到了极点。 季若婕不满的剜了蓝文鹤一眼,以为他在说谎,还主动在他身上摸了摸。 可摸过后才发现他身上真没散碎的银子。 不但没银子,连银票都没有。 “这……” 这场面说尴尬还真是尴尬,想做一回好心人,结果他们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 看看铺子里,都是布匹,人家现在要吃的,这些布匹也不能吃呀。 蓝文鹤被她怀疑,也很是不满,“说没有就没有,你居然不信我?” 季若婕又剜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带银子出来?还说带我玩,没带银子怎么玩?” 蓝文鹤下巴微扬,“这京城里的东西要什么直接拿下,回头让人去魂殿找小妹夫要银子就行了,还需要我花银子?” 正文 【265】蓝二爷发怒 季若婕真是无语的。 也幸好现在就他们夫妻,外加一个老乞婆,如果小妹和小妹夫在此听到他的话,那才难堪。 吃住都在小妹和小妹夫家,没管他们要银子就算了,他这个做舅哥的居然还想着小妹和小妹夫包办他们的额外开支。 哪有这样的? 说出去丢人不? 她正想训他几句不明事理,门口的老妇人又把破碗晃了晃,“给我点吃的吧,我快饿死了,求你们行行好……” 她苦笑道,“老人家,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夫妇身上没带银子,这铺子也是我刚盘下的,里面除了布匹什么都没有。要不,你去隔壁问问看吧。”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遇上如此尴尬的事。 但她身上真的没银子,特别是嫁给蓝文鹤以后,她除了回娘家,平日里都不出宫门的。而在宫里生活的她,更没有为生活所需操心过,她哪里想得到,自己也会有因为一点银子而为难的一天。 老妇人看了看他们的穿着打扮,明显就不信她的话,还带上了哭腔,“求夫人行行好,随便赏我一点吧,我真的好饿……” 蓝文鹤在旁边看得都快冒火了,随手从柜上拿起一匹布扔到她脚边,“拿去,赶紧走,别来烦我们!” 他今天还真就没带银子! 老妇人看了看脚边的布匹,老眼泪汪汪的望着季若婕,“夫人,我只要想吃的。” 蓝文鹤一听,气得走过去对她吼了一声,“你耳聋了吗?说了没有就没有,难不成你还想让我们当街抢银子给你买吃的?” 老妇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低下头不停的哆嗦。 见状,季若婕赶紧上前去拉他,“文鹤!” 蓝文鹤不满的扭头瞪她。 她也没骂他,只是用眼神示意他别这么暴躁。 毕竟这是当街的铺子,万一把人吓到,说不定他们还要被人误会。 虽然他脾气坏,但她也知道他不是那种心肠歹毒的人,只是老人家如此执着让他很没面子。 别说他了,就是她都有一种窘迫感。 她对老妇人友好的笑了笑,轻声安抚着她,“老人家,你别怕,我夫君他没有恶意的。只是我们真的没带银子出来,实在是帮不了你的忙。你要是不介意,就在我们这里选两匹布吧,说不定也能从当铺里当一些铜钱,如此你就可以买吃的了。” 老妇人很可怜的望着她,然后目光渐渐的移到她头顶,另一只长满的皱纹的手突然指着她头顶,“这些布当不了几个铜板,你头上的珠簪更值钱。” 闻言,不止蓝文鹤瞬间冷了脸。 就连季若婕也都微微冷了脸。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上的簪子,然后回道,“老人家,这簪子是我夫君送给我的,我不能给你。” 不是她没同情心,而是这簪子对她来说有一定的意义…… 这是她失忆的时候,蓝文鹤送的。 从小到大,他送了她许多东西,可以说他对她从来没有吝啬过,就算成亲后她一直冷漠他,但他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给她带许多东西。 只是她从来没正眼看过。 而头上这支簪子,是她在失忆、忘掉过往时,对他一心一意的状态下收到的礼物,值多少银子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簪子象征着他们重新开始…… 试问,她如何能将这样的东西随手赠人? 本来吧,她觉得这老乞婆也是真心可怜,可万万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不但让他们倍感窘迫,还有些强人所难的意思。 老妇人听她拒绝,老眼中多了一丝幽怨,“看你们这么有钱的份上,也不差这点东西,真想帮我,那为何又舍不得给我?” 这次,不等季若婕解释,蓝文鹤上前一步指着她怒道,“你一个要饭的居然如此不要脸,怎么,不给你你还敢来抢吗?” 他见过的乞丐多了去,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乞丐! 都说了让她挑匹好布去当卖,她居然还看不上? 还想要她女人身上的物件…… 这不是存心讨打吗! 不是他抠门,而是这老东西太贪得无厌了。要饭还要出理来了,他能忍受这种人? 就当他吝啬吧,但他女人身上的东西确实不便宜,他毫不吹牛的说,他送她的每一件东西,少一千两银子都买不到! 许是被他凶恶的样子吓到了,老妇人收回破碗退出了铺子。 但在她转身后,突然扭头瞪向门槛里的他们。她眼里已经没有了泪光,甚至没有了一丝可怜和哀求,像对待仇人一样目光又凌厉又无情。 就连说的话都变成了阴毒的诅咒,“你们如此没有怜悯之心,真是畜生不如!我祝你们早日分道扬镳、早日下黄泉!” “你……”季若婕眸子大睁,做梦都没想到她居然能如此咒骂他们。 “老东西,你给我站住!”比起她的震惊,蓝文鹤反应更为激动,瞬间就炸毛了。 可当他迈出腿时,老妇人突然跑进了旁边的小巷子。 那脚步快得让人来不及看清楚…… 蓝文鹤都忍不住愣了一下,回过神后紧接着就想追去。 “文鹤!”季若婕赶紧把他手腕抓住,然后使劲儿将他拖回铺子里,“那人有古怪,你别去!” 她虽然只会一些花拳绣腿,不像小妹和心彩那样轻功了得,可是她也看得出来,刚才那老乞婆离开的速度很不正常。 一个寻常的驼背的上了年纪的人,怎么可能健步如飞? “就是有古怪我才想把抓住!”蓝文鹤咬牙溢道,依旧不甘心的瞪着老乞婆逃离的方向。 “算了,随她去吧。我们冒然追去,万一有诈怎办?”她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种人的出现肯定有目的。 蓝文鹤回头看了看她,这才压下追去的冲动。 带着她,确实不方便追去。就像她所说,万一有诈呢? 而他也不可能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他眯着眼眸子,眼缝中翻涌着冷冽的气息。 “快来帮我把东西收拾了一下,然后我们就回魂殿去,晚些再让人过来搬。”季若婕拉着他往里走。 老乞婆的出现让她开始不安,特别是回想对方还蒙着脸讨饭,她心里莫名的发怵,就想着赶紧回去。 看着她在柜前继续忙碌,这次蓝文鹤没一点不满,盯着她头上的珠簪,他嘴角渐渐的咧大。 季若婕察觉到他没动,回头一看,就看到他一口整齐的白牙。 她没好气的道,“做何呀?赶紧帮忙,早点回去!” 蓝文鹤走过去,依旧从后面将她抱住,还像之前那样将脑袋搭在她肩膀上,只是语气上少了几分邪恶。 “婕儿,喜欢我送你的东西吗?” “……嗯。”季若婕不自然的僵住,然后低低的应了一声。 蓝文鹤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转过她身子,捧着她脸蛋,不由分说就将她红唇吻住。 想起她刚才说的那句话,‘这是我夫君送我的,我不能给你’,他就跟灌了蜂蜜似的,心里甜得都快冒泡了。 抬眼看着大门都没关,季若婕赶紧将他推开,红着脸恼道,“你能不能别这么坏?” “我又不对别人‘坏’,对你‘坏’难道还不行?” 眼见他又要抱她,季若婕赶紧往柜子后面跑,确定他伸手抓不到自己后,才指着旁边一摞布匹,“赶紧给我收拾好!” 她是想认真做事,可这男人老是不规矩。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变了,怎么都摆不出以前那种严肃的样子…… 要不是看她脸蛋红红的,蓝文鹤肯定会不满。 但见大门开着,确实不适合对她‘使坏’,他这才消停。 只是让他收拾东西? 他轻蔑的看了一眼货柜,不但没听她的话帮着整理,还走过去把面上几匹布推倒。 “你!”季若婕立马瞪大眼。 “明天我叫两个伙计来这里做事!”他气呼呼的走向大门口。身为堂堂的荣国皇子,居然让他来这里扛货,说出去他这脸面往哪搁? 季若婕也不是真心要使唤他,要是真想使唤他,早使唤了,只是想岔开话题让他能规矩点而已。 想想那个老乞婆,她也没心思再理货,何况他也说了会叫人来帮忙,于是走向他,主动拉他的手。 “那我们回去吧,出来久了小妹他们也会担心的。” … 然而,夫妻俩刚离开铺子,旁边那条小巷子里跑出一群乞丐。 大概七八个人,将他们去处拦住。 这些人穿着破烂,一手拿着破碗、一手杵着木棍,看着可怜,但一个个神色凶恶,其中一人还指着他们就开骂,“你们两个没人性的东西,连要饭的都欺负,太过分了!” 季若婕下意识的往蓝文鹤身后靠,“你们是何人?为何如此谩骂我们?” 领头的那人就三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虽然衣衫褴褛,但精神气充沛,那谩骂的声音尖锐又高亢,立马就把路旁的行人给引了过来。 见有了看热闹的群众,妇人指着他们夫妇开始哭诉,“你们大家都来看看,这就是两个人面兽心的畜生,连七旬高龄的老人都不放过,把我们老娘打得只剩下一口气了!” 面对她的指控,季若婕气得脸色发青,当即就朝她驳斥道,“我们何时欺负你娘了?满口污蔑!” 妇人还指着他们,但这一次不等她再开口谩骂,蓝文鹤以迅猛之势上前,一把掐住了她脖子。 旁边路过的人都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 而乞丐团伙也吓了一跳。 唯独被他掐着脖子的女人还不甘心的朝围观的人嚷起来,“你们快看啊……杀人灭……呃……”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只听她脖子上传来清脆的响声。 看着乞丐妇人被推倒在地,人都不动了,围观所见的人全吓得往后退。 而蓝文鹤满身戾气,扫视着周围的人,微眯着眼眸,勾勒着唇角,笑得狠毒又邪肆,“快去报官,就说我蓝文鹤当街杀人了。” 听他这话,同来的乞丐们全都哑了似的,再看他时,凶恶的神色变得震惊和无措。 然而,蓝文鹤除了紧紧牵着季若婕的手外,在看地上死掉的妇人时,他甚至阴阴的笑着,就像做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一样,别说杀人心虚了,那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跟他玩这种把戏,也不去打听打听他堂堂的二皇子是混哪条道的! 天牢他都敢劫,区区一个当街辱骂他们的悍妇,还能威胁住他? 真是笑话! 别说,还真有人往衙门的方向跑。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围观的人更加傻眼了。 只见那些乞丐转身就跑,那拼命冲撞的劲儿还把无辜的路人都给撞倒了。 看热闹的人都不明白怎么回事,纷纷你望我、我望你,最后把目光再一次投向正中央高大邪肆的男人。 而蓝文鹤继续接受着大家打量,因为他没有要潜逃的意思,反倒是那些乞丐像被鬼追一样跑了,所以围观的人情绪也不大,只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把季若婕拥在怀中,让她脸贴着他胸膛,尽量不让别人看到她的模样。 正在这时,人群中有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突然惊呼道,“咦,这不是林家的阿红嫂吗?” 看热闹的人都把目光转向他,更是好奇不已。 其中一老头忍不住问道,“你认识这个乞妇?” 男孩长得黝黑,模样也憨厚,挎着一只空篮子,篮子里装着几片烂菜叶子,也不知道是捡的烂菜还是卖完剩下的。 面对询问,他皱起眉摇头道,“她是林家做事的,不是乞丐。昨天她还买过我的菜呢!” 众人一听,更是糊涂,盯着死去的女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在蓝文鹤怀中的季若婕也忍不住抬起头,但蓝文鹤却给了她一个稍安的眼神,然后继续把她捂在怀里。 没过久,还真有人领着官差前来。 只是,官差的到来让围观的人更意外—— “华玉王,怎么会是你们?”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调回衙门不久的吴庆。 在四平村吴庆见过他们夫妇,所以认识。而且知道他们夫妇跟夜颜的关系,故而惊讶中又充满了恭敬。 但蓝文鹤对他没印象,所以没应声,只是防备的盯着他。 季若婕听见有人认出他们,好奇的扭头去看,同样也不解,“你怎么会认得我们?” 吴庆笑得有些几分腼腆,“小的认识伏戾王和王妃,而且是受伏戾王提携到衙门当差,那日在四平村小的还见过你们呢。刚小的在附近巡视,听闻这边出了命案,故而前来查看,没想到会遇上你们。” 一听他去过四平村,蓝文鹤和季若婕这才放下戒备。 要知道,那天去四平村的人,都是他们小妹夫信任的人。 见夫妻俩神色缓和,吴庆这才问道,“华玉王、华玉王妃,究竟发生何事了?” 蓝文鹤示意他看地上,沉着脸道,“有人作证,此乞妇乃林家下人所扮。而此妇假扮乞丐当街辱骂并蓄意污蔑我们夫妇,本王不得已杀之!” 吴庆惊讶道,“还有这等事?” 蓝文鹤扭头看着他,“麻烦你将此妇送去林家,本王随后就到林家与他们对质!” 因为他们与慕凌苍和夜颜的关系,吴庆不敢怠慢,赶紧给同来的衙役打招呼。 很快,他们扛着尸体前往林家,而围观的人见事情出现如此大的反转,都纷纷跟在他们后面,想把这场纠纷看完。 … 先前林启发才把慕凌苍和夜颜送走,半日都不到,又听说蓝文鹤前来,且还带着知府的人一同前来,他甚是不解,赶紧带上管家前去大门外。 管家看到两名衙役扛来的死人,还不等林启发和蓝文濠打招呼,就先忍不住惊讶,“这不是阿红吗?她为何变成这幅模样?” 蓝文鹤邪里邪气的走向林启发,“林老,你对本王究竟有何不满?居然叫你家的下人装成一群乞丐对本王又是诅咒又是辱骂的,你说你这把年纪了,整这些把戏不嫌累么?” 林启发听得一头雾水,指着地上死去的女人,老眼中带着几分薄怒,“王爷,你把话说清楚,这究竟是如何回事?” 蓝文鹤俊脸沉下,咬着牙溢道,“如何回事?本王还想问你呢!你敢说她不是你府里的人?还有那个驼背的老太婆,你最好给本王交出来,要不然本王今日跟你没完!” 正文 【266】本王替你清理门户 面对他的威胁,林启发身旁的管家很是不满,“华玉王,你这般威胁我们老太爷实在过分,这人的确是我们林家的下人,但她为何如此装扮我们也很是不解。还有你所说的老太婆,究竟是何人?与我们林家有何关系?” 蓝文鹤目光阴沉的斜向他,“你的意思是本王无中生事?” 他的威胁林启发都看在眼中,之前他还有些薄怒,但见蓝文鹤真不像是开玩笑而来,他将怒气压了压,转头朝季若婕拱手问道,“王妃,还请你告知老朽究竟发生了何事,让老朽解开心中疑惑。” 季若婕也看不出来他究竟是不是装傻的,但为了调查此事,她觉得有必要把经过说一说,“我与王爷今日到绸铺整理货物,不想出现一个讨饭的乞丐婆。因为我与王爷没带银子,她乞讨不成,就用恶语诅咒我们。原本我们没放在心上,但离开铺子后,被一群乞丐围堵。” 她指了指地上被蓝文鹤活活掐死的女子,“此妇人当街谩骂我们,还说我们将她家中老娘打伤。之所以我们会找来这里,是因为街上有人认出她是林家的阿红嫂。” 她眼中带着威严的气息,紧紧盯着林启发的神色,“事发经过就是如此,林老可以认为我们是无中生有,但此妇人与众多乞丐当街谩骂并污蔑我们之事,街上许多人都可以为我们作证。若林老不信,大可亲自去查明。” 听她描述完经过,林启发灰白的眉头紧紧皱着,老脸真是难看到了极点。 地上的女人确实是自家的下人,那自家的下人为何打扮成乞丐的模样,还对外声称自己老娘被打? 他朝管家问道,“此人何时到林家做事的?来自何处?” 管家回道,“老太爷,她叫阿红,在林家做事已经十来年了,最近采办的阿旺病重,小的想着阿红来林家多年,于是就让她临时负责采办之事。小的之前也查过她的底,当年是从人牙子手中买下的她,从未听说她有家人在世。” 林启发听得险些发火,“什么?那她为何当街声称自己老娘被打?” 他走到死去的阿红身前,抬脚踩着她的下巴,目光凌厉的瞪着她一身破烂行头。 想到什么,他猛的抬起头又朝季若婕看去,“王妃,你刚说什么?一老乞婆诅咒你们?是何样的老乞婆?” “一个蒙面的驼背老乞婆。” “蒙面的驼背老乞婆?”林启发老脸沉了又沉,“难道是宋夫人?” 然而,当这个答案让他脱口而出时,他不止是脸色难看,眼中就跟点燃了火势般,怒火瞬间高涨。 林家真有人与宋夫人来往! 看来伏戾王他们并不是随意猜测! 蓝文鹤冷笑的看着他变来变去的老脸,“怎么,想起是谁了?” 林启发已经理出了头绪,知道他是误会了,这才收起几分怒火对他解释道,“王爷,这事真的与老朽无关。老朽大概猜到是何人作祟,你且听老朽解释。这宋夫人乃是玄阴门的门主夫人,只是玄阴门多年前被仇家所灭,在江湖中早已销声匿迹,你自然不认识那宋夫人。我也是今日才得知她冲出江湖,且还是伏戾王告知于我的。就在之前不久,伏戾王与王妃来林家寻人,说是宋夫人抢夺了吕家的烈火鞭,而她就在我林家附近不见踪影的。” 听他说完,蓝文鹤和季若婕同时瞪大眼,“什么?烈火鞭被抢了?!” 他们出门也就一两个时辰,居然发生了如此大的事! 季若婕立马想到回去,“文鹤,我们赶紧回去!” 见她要走,林启风比蓝文鹤还要先出手将她拦下,“华玉王妃且慢!” 季若婕冷着脸看向他,“嗯?” 林启风认真解释道,“我之前一直以为宋夫人出现在林家附近只是巧合,眼下你们所遇之事以示这并非巧合,说不定宋夫人真与我林家的人有密切来往。” 蓝文鹤歪着嘴角讥笑,“怎么,装不下去,打算交代了?” 林启风不但没有生气,还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王爷,你我相识至今应有七八载了,老朽为人如何你应该清楚。” “哼!” 蓝文鹤鼻孔朝天的哼着,随即牵着季若婕往林家大门里走。 不等季若婕问他想作何,只听他扯开嗓门背对着林启风嚷道,“把人全都叫出来!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情份上,我今天就勉为其难帮你清理门户!” 季若婕被他带着走,一路掉着黑线说不出话来。 林启风也是无语的把他后背瞪了又瞪。 管家着急且又不满的道,“老太爷,他这是要作何呀?我们林家的事怎轮得到他插手?” 林启风抬手示意,“随他吧。” 管家以为听错了,“老太爷?” 林启风叹气加无奈,“他就这个脾气,顺着他就好,反正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何人与宋夫人勾结作恶。” 不是他怕蓝文鹤,而是不想得罪他! 他认识这小子时,这小子才十四五岁。别看他年少轻狂,但也真是有胆有识的人才。耍起狠来那是六亲不认,可仗义起来又让人心生敬佩。 他们合作过几次,他对这小子的评价就是,惹谁都别惹他,就算他不杀人也会把人烦死。特别是他们这种行商之人,最怕这种有实力又斤斤计较的人。 什么时候被他搅黄一桩大买卖,那滋味比死还难受。 他没得罪过这小子,但见识过得罪他的人的下场,那真是气到吐血而亡的! 看着他们全进了林家,吴庆旁边的同伴朝他问道,“头儿,我们也要进去吗?” 吴庆想了想,摇头,“不用,我们就在这里,有何消息也能最快知道。” 虽然这是林家的家务事,但他也很好奇,究竟是谁在背后与伏戾王夫妇作对。 … 林家虽不是高官厚禄,但却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富商,家大业大不输天潢贵胄。 看着满院上百的家奴,蓝文鹤也不惊奇。做大生意的,家里没点人手那才奇怪呢。 他和林启发并排坐在大椅子上,耐着性子看管家按花名册清点人数。 为了避免有人顶替别人,被叫上名字的人依次走出来到另一块空地上。有林启发亲自坐镇,在场的人虽多,但每一个敢不应不从。 林启发的两个儿子、林金泉和林金海,以及他们的妻妾和子女,除了林金泉的长子被派去外乡办事以外,林启发的其他孙子孙女都在。 而没有在场的林海泉长子、也就是林家的长孙,蓝文鹤是认识的,也知道他为了家族常年驻扎在外,所以对他的缺席也不意外。 点名完后,管家拿着花名册到林启发面前汇报结果,“启禀老太爷,清点完所有的人,除了负责采办的七人缺席外,其余人等都在。” 林启发铁青着脸朝二儿子怒问,“家里采办一事都是你在负责,你给我说清楚,他们人呢?” 林金海面无表情的走出来回道,“爹,家里人多,需要采办的东西也多,他们只是出去采买还未回来而已,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林启发指着地上死去的阿红,咬着牙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出去采买?我林家何时穷到需要下人出去讨饭了?” 蓝文鹤‘噗嗤’笑了起来,“老头,你家这老二真是用心良苦,为了林家减少开支,故意让人出去要饭,有如此节俭的儿子帮你打理林家,你这福气可真不小啊!” 这话谁都听得出来是讽刺。 林启发老脸都气得发紫了,但除了把自家老二死死瞪着以外,对蓝文鹤一句‘不是’都不敢言。 当着全家人的面被嘲笑,林金海怒不可遏,指着蓝文鹤道,“你算什么东西,我林家的事轮得到你在这里放肆?” 在他眼中,这不过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后生晚辈,可他不但与自己的老父亲平起平坐,居然还当众嘲讽他…… “闭嘴!”林启发拍响大椅扶手,猛的起身喝道。 “爹?”林金海含冤似的瞪着他。 “金海,不得无礼。”林金泉走出来,对他温声解释道,“这位乃是荣国的华玉王,也是爹的忘年之交,虽然他年轻,但你也不该对他如此不敬。” 林金海扭头朝他怒道,“你是在说我不懂事吗?林家就你懂事、就你明事理?” 瞧他那心高气傲的样子,林启发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他准备狠训这个儿子时,蓝文鹤起身走到他们父子身边,脸上依旧挂着邪气笑容,一开口还是讥笑的话语,“林家二老爷,本王来林家是为了查老乞婆的,你这般岔开话题究竟有何目的?” “你!”林金海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脸色憋得跟猪肝一样。 别说他,就林启发也一样。 但他不是因为蓝文鹤的讥笑,而是因为儿子的打岔,明知他们盘查林家上下是为了找人,他不配合就算了,还把事情往蓝文鹤身上牵引…… 如果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他辈子这就白混了! 不再给儿子闹事的机会,他厉声下令,“限你半个时辰之内把负责采办的人全找出来,如若不然,我要你拿话来说!” 语毕,他重回大椅上,抓着扶手威严的瞪着在场的没一个人。 林金海狠狠的瞪了一眼蓝文鹤,然后带了几个自己的亲信离开了。 至于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规规矩矩的低着头,没一个人敢再出声。 谁都看得出来他们老太爷是动了大怒的,谁敢造次? 确实,林启发是真动了怒,而且他这么一坐,摆明了是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犹豫他态度坚决,蓝文鹤也没再说什么,继续回到椅子上,悠闲的吃着茶水。宽敞的院子里站满了人,气氛是如此的严肃压抑,可他就跟到了戏场看戏一样惬意。 然而,还没有人敢对他有意见。 平日里,要是看到蓝文鹤如此不讲理,季若婕多半都要说他几句。但今日她一言不发,沉着气等待林启发给他们交代。 如果只是老乞婆惹事,她还不会如此计较,但听说吕心彩的鞭子被抢夺,她真是忍无可忍。 不把人揪出来行吗? 绝对不行!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们没把林金海等回来,却等来吴庆和一群衙役。 看着被衙役抬到他们面前的死者,林家上上下下的人都不淡定了。 因为那几人不是别人,正是负责采办的人! 吴庆代表衙役朝林启发道,“林老太爷,刚刚有人来报,说有人死在破庙中,经人指认,说他们是林家的下人,所以我们才将死者带来林家,想请林老太爷确认一番。” 衙役将死者摆了一排,加上之前的阿红,一共八人。 而且这八人都穿着破烂,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是乞丐呢。 林启发手指着一排死人,激动得胸脯直抖,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林金泉和夫人潘氏扶着他,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管家最先问道,“这究竟是如何回事?是谁杀的他们?” 吴庆摇头,“我们的人接到报案,赶去破庙时他们已经死了。至于是谁杀的他们,我们也正在追查凶手。” 一旁看热闹的蓝文鹤嬉皮笑脸的道,“哪里还需要查,这明显就是杀人灭口。” 所有人都把他盯着,虽然都没听懂,但还是想听他把话说完。 蓝文鹤围着死者慢悠悠的走着,还用脚去拨弄死者凌乱的头发,使其模样彻底的显露出来。 一直没出声的季若婕冷着脸道,“就是这几个乞丐拦住我们去路,与阿红嫂一同指骂我们伤人。很显然,他们假扮乞丐就是在帮人做事,只是没想到我们会闹到林家来。对方知道我们见过这些人,怕我们认出他们,也怕这些人会泄露对方的身份,所以就把他们杀了,来个死无对证。” 她把目光投向满脸皱褶的林启发,“林老太爷,你可别说这些人与你们林家没有关系。我们没有兴趣知道他们是如何死的,我们只想知道,他们究竟受何人指使。” 林启发老眼里带着怒火,朝大儿子低吼道,“把老二给我带来!” 林金泉生怕他气出好歹,温声安慰道,“爹,你先别急着动怒,我这就去把金海叫回来。” 人群中突然跑出一个人,对着林启发跪下,着急呼道,“爹,这与金海没有关系,绝对不会是金海指使他们假扮乞丐的。” 林金泉刚准备离开去找自家兄弟,见她出来喊冤,眉头皱起,指着地上一排的死人道,“弟妹,家中的采办一向都是二弟负责,这些人也都听令于二弟,你说与二弟无关,那你能否解释清楚,这些人究竟受谁指使?” 余氏直起脖子不满的道,“大哥,你说这话就太过武断了。金海是负责家中采办,但是也不是他一个人能使唤这些下人!” 抚着林启发的大儿媳潘氏立刻驳斥道,“弟妹,依你的意思我和你们大哥也有嫌弃了?” 余氏哼道,“是谁指使的不用我明说,自个儿心中有数!” 听到这,不止潘氏和林海泉气得变脸,林启发当众指着她骂道,“你给我闭嘴!” 余氏瞬间红了眼眶,尖锐的声音也变得委屈起来,“爹,为何您如此不信任金海?同样是您的儿子,您为何要如此厚此薄彼?再说了,就因为外人受惊吓,您就把家里人都折腾一番,我们林家这脸面您是不打算要了吗?” 听完她哭诉,林启发指着她的手都止不住的发抖,“你、你敢再说一次?” “哟,好热闹啊!” 突然间,一道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所有人下意识的望去,只见一男一女从大门那边而来。男人高大冷峻、女人倾城绝色,很是让人惊艳。 “小妹、小妹夫,你们怎么来了?”季若婕惊喜的迎上去,拉着夜颜的手亲热的问道。 “二嫂,听说你们被乞丐欺负,我和凌苍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夜颜一边回着她,一边朝吴庆的方向点了点头。 要不是吴庆派人去魂殿通知他们,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 吴庆恭敬的朝他们夫妻行礼道,“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夜颜对他微笑着抬了抬手,然后围着地上一排死人转了一圈,打量完后突然朝跪在地上的余氏道,“这位夫人,刚才你们的话我和王爷都听见了。要我说呀,你真不该指责自家兄弟,我要是你,我就会这样说,‘这些人都是华玉王弄死的,因为华玉王吃饱了撑得慌,没事就喜欢栽赃别人’。” 听她说完,除了蓝文鹤意外,其他人神色各不相同,都不明白她说这话究竟是何意思。 蓝文鹤仰头‘哈哈’直笑,走到她身旁,一脸的赞赏,“小妹说得即是。” 他们兄妹在一起,想正经都难。 季若婕知道他们是开玩笑,但眼下她为吕心彩失去鞭子的事着急,于是暗暗的拉了拉夜颜的手,“小妹,心彩的鞭子究竟如何被抢的?” 夜颜拍了拍她手背,示意她别担心,“我和凌苍前来,就是为此事而来。” 她走向林启发,收住笑容认真道,“林老太爷,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宋夫人所为,为了避免更多误会,今日我们就要与宋夫人做个了断。” 林启发猜不透她的意思,只是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夜颜牵了牵嘴角,突然对着虚空扯开嗓门,“宋夫人,想要伏龙箫吗?想要的话就出来吧!” 她从袖中摸出一只精小的玉箫,举过头顶,“伏龙箫在此,想要的话就把烈火鞭还给我们!给你一炷香时间考虑,如果不还我们鞭子,我们立马毁了伏龙箫!鞭子对我们而言,也不是唯一的至宝,但伏龙箫而宋夫人你而言,要是被毁,那损失可就大了!要不要出来,你自己选择吧!” 正文 【267】蓝颜,我要你的命 整个大院中都是人,可在她声音落下之后,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下人们纷纷仰着头张望,但除了蓝天白云什么都看不见。 夜颜只是笑笑,随即捏着手中短箫对林启发道,“林老太爷,让他们都下去吧,免得一会儿伤及无辜。” 看了一眼她紧攥的手,林启发不用多问也知道他们再来林家是有备而来。 他之前是不信宋夫人在他们林家,可随着自家下人假扮乞丐、再被人杀害,他心里也清楚,再否认宋夫人与林家无关,那真是自欺欺人。 没关系? 没关系的话,为何下人要假扮成乞丐去找蓝文鹤夫妇的麻烦,还污蔑他们打伤老乞婆。 而那老乞婆,几乎可以断定她就是宋夫人! 他原本是不想掺合的,只想与江湖中人断绝一切往来。但是,自家下人被人杀害,不论对方是谁、有何目的,他身为主子,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他不但要掺合,还要查出是谁指使下人胡作非为! “你们全都下去!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离开自己房门半步!若有违抗不尊者,杀无赦!” 他虽然上了些年纪,但身子硬朗、中气十足,不输年轻人。特别是此刻的他一身狠劲儿和杀气,满院的下人们没有一个敢抬头看他。 “是,老太爷。”下人们仓皇退下。 “爹,那我们?”林海泉不放心的看着他。 “你和娟儿也退下,两位王爷在此,我不会有事的。”林启发朝大儿子和大儿媳抬了一下眼。 如果宋夫人真在他们林家,出于保护他也不会让大儿子夫妇掺合。 他没跟玄阴门打过交道,但听过玄阴门的事。这位宋夫人能在仇家灭门之时逃过一劫,且还是如此神出鬼没,想来对方的功夫一定是极高的。 而伏戾王妃敢拿伏龙箫诱惑宋夫人现身,那夜芸和吕素就一定在附近。 有这么多高手在身边,他并不惧怕。 再看还跪在地上的二儿媳,他眼中又染了怒火,“还跪着做何?滚回房里去!” 不是他对老二一家有意见,实在是老二一家太让他失望! 林金泉不想走,但被自家夫人拉着,然后听她在耳边低语,“我们先退下,在暗中看着就好,别给爹他们添乱。” 他这才大步离去。 而余氏被狠骂,也没脸面再继续跪下去,起身后也快速离开了大院。 之前还人满为患的院子,很快就剩他们几个人。 夜颜喊完话,一直都没见宋夫人现身,但也没人着急,而耐着性子等候。 而夜颜突然对着虚空轻笑起来,“我猜宋夫人一定是以为我手里的伏龙箫是假的,既如此那我就吹一吹试试真假吧。” 语毕,她当真把短箫放在唇边,随口吹了一气—— “呜——” 她不懂音律,吹不出乐曲,只能吹出这种刺耳的杂音。 而且她也不敢久吹,怕吹久了跑出来的东西更多。 吹完之后她赶紧往慕凌苍身边躲,然后眼睛四处转动,还不忘提醒蓝文鹤,“二哥,你把二嫂看好,免得二嫂被吓到。” 伏龙箫,季若婕压根就没听过,更不知道它有何作用,所以对她的提醒显得很不解。 虽然她也学着夜颜四处张望,可好奇心让她忍不住问道,“小妹,是有怪物会跑出来?” 夜颜干笑,“我也不知道。” 她要知道就好了…… 蓝文鹤虽然很不屑自家妹子的话,可见慕凌苍也是面露谨慎,也不敢大意,把季若婕腰肢紧搂住。 他和林启发都把夜颜手中的短箫盯着,除了观看以外,也很是好奇。 “小妹,这玩意儿有何厉害之处?” 他十来岁就跑去江湖闯荡,虽然每次跑出去的时间都不长,但也算是在江湖中摸爬打滚过。 玄阴门因为败落而销声匿迹,所以他没有印象,自然对这支伏龙箫也不了解。 只是有人为了这支箫而不惧与他们为敌,那就说明这东西不是寻常物。 就在他刚问完话,突然附近传来嘻嘻索索的声音。 很细微。 但他们都听清楚了。 乍一听有点像风吹树叶的声音,可此刻无风,他们站在宽敞的院中,树木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呢。 就在不解之时,季若婕‘啊’一声大叫,“文鹤!” 她不但叫得吓人,还用力的把蓝文鹤抱住,浑身都开始发抖。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越发清晰,蓝文鹤随深看去,也是猛睁双眼倒抽冷气。 只见各处涌现许多不知名的虫子,跳的跳、爬的爬,其中还有拖着细长尾巴的老鼠…… 不是一只,也不是几只,而是蜂拥似的出现! “老太爷!”林启发的管家也是把林启发紧紧抓住。即便是见多识广,可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林家闹虫灾和鼠害了呢! 林启发虽然惊得老眼大睁,但也算能镇场的人物,立马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虽然这些跑跑跳跳的东西多,但都不是要人命的,只是数量巨多而已。 何况把这些东西引出来的人都还在这里呢。 不过话说回来,东西是夜颜弄出来的,但是她也是一身鸡皮疙瘩,抓着慕凌苍的手都在发抖。 主要是太多了,四面八方都是! 好在这些‘家伙们’都没有攻击里,而且出现以后就一直定在原地,跟她保持着一定距离。 尽管如此,蓝文鹤还是扭头朝自家妹子问道,“你把这些东西弄出来做何?不嫌恶心啊?” 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天知道,他胃里翻腾得厉害,都想吐了! 夜颜继续干笑,“二哥,实不相瞒,我只会请它们出来,它们何时离开得看它们……呵呵!” 闻言,除了慕凌苍还能淡定如常外,其他人都纷纷对她掉冷汗。 为了缓和气氛,夜颜干脆跟他们闲聊起来,“这就是伏龙箫的厉害,也是宋夫人为何要找伏龙箫的原因。这支箫不同的声音能召唤不同的动物,只是我不懂箫声,所以只能随便玩玩。” 蓝文鹤听得脸都黑了,“随便玩玩?什么不好玩,玩这些东西?你是打算抓他们进食吃个饱吗?” 夜颜不满的给他怼去,“是啊是啊,我就是要抓来吃的,回头我还要多抓几只存着,时不时给你加菜!” 蓝文鹤立马瞪眼,“你敢!” 眼见他‘老毛病’又犯了,季若婕赶紧拉他,“小妹只是跟你玩笑的,你吼什么吼呀?” 蓝文鹤低头瞪她,“你又帮她!” 瞧他这醋劲儿,季若婕真是哭笑不得。 明明是他这个做哥哥的蛮横不讲理,还非说她不该帮小姑子。 兄妹俩的斗嘴突然变成他们夫妻俩打情骂俏,连带周围那些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小老鼠们都抛到脑后了,这让一把年纪的林启发看得都忍不住想笑。 但笑过之后他老眼中都带着深深的失望和无奈。 看看人家兄妹,哪怕吵架吵到脸红脖子粗依旧还是兄妹,而他们家呢,和睦的表面之下却是人心难测…… 伏龙箫使用过了,可宋夫人依旧没出现。夜颜跟慕凌苍交换了一下眼神,在他点头示意下她又扯开嗓门冲虚空喊道,“宋夫人,我说过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不出来,那就代表你主动放弃伏龙箫了。烈火鞭你就好好收着吧,伏龙箫归我了,以后咱们互不相欠哈!” 她说着话,还真是把短箫收进了怀兜里,然后还格外谨慎的捂好,生怕会有人来抢似的。 确定收好后,她回头朝林启发看去,冲他笑了笑,“林老,你也看到了,并非是我不想把伏龙箫还给宋夫人,我特意把伏龙箫带来给她,还当场验证伏龙箫真假,以减少她的戒心。可她呢,还不想要,这真是叫我为难啊!” 她人长得倾城绝色,可假笑的样子像极了狡猾的小狐狸。 林启发眼角抽了一下,陪着干笑了一声。 夜颜还继续一脸的为难,指着周围静止不动、密密麻麻的让人头发麻烦的小家伙们,长叹,“讲真的,伏龙箫在我手上一点作用都没有,只会引出这些东西,带在身上做佩饰我都嫌丑陋。真不知道宋夫人如何想的,宁可要一只鞭子也不要自家的传家宝,我真怀疑她脑子进了水……” “姓蓝的,休得辱骂我!” 正在这时,天空传来一声厉喝。 那声音苍老中又带着几分尖锐,听着就跟鬼叫一样。 院中的人下意识的靠拢,充满戒备的扫视着四周。 夜颜虽被慕凌苍护在身侧,但还是仰着头跟空气说话,“宋夫人,你要出来就出来,别搞得这么神秘。再说了,我哪有辱骂你,分明是你一直在挑衅我们。如今,我愿将拾得的伏龙箫完璧归赵,而你呢?好歹你也是老前辈,在江湖中也有一定的名气,可是你却跟我们这些后生晚辈开这种玩笑,你就不怕把我们这些胆小的吓坏?” 她话音刚落,对面的一棵杏树枝叶沙沙作响。 从枝叶中传来的声音依旧尖锐刺耳,“少废话!把伏龙箫给我交出来,否则我一定杀光你们所有人!” 这满口的戾气,真跟厉鬼一样让人汗毛直竖。明明是和风日丽,却被她活活生生整出阴森的气氛。 她所在的位置是一棵老杏树,枝繁叶茂把她遮得严严实实。 但夜颜他们已经能够确认她就在树中。 她的目的就是伏龙箫,而伏龙箫又在夜颜身上,林启发和蓝文鹤都不言语,只是紧紧盯着杏树提防她的动静。 夜颜再次把伏龙箫从怀里摸出来,故意用手心托着伸了伸。 但她很快将伏龙箫攥紧,温柔的神色也瞬间变得沉冷,“伏龙箫在此,我可以还给你,但你也必须把烈火鞭还给我们,否则,就算与你两败俱伤我也要把伏龙箫毁掉。” 树中传来怒喝,“把伏龙箫扔过来!” 夜颜下巴扬了扬,“那你也把鞭子扔过来!” “你先扔过来!” “你先!” “你敢不听?” 树中的声音不但越发尖锐,那浓浓的戾气更是充满了威胁。 可夜颜却对着杏树不屑的冷哼,“比起你来,我是年纪小,可不代表我人傻。我要是先把伏龙箫给你,你还不得‘嗖嗖’就跑啊?到时候我去哪里找你?” “老身是如此言而无信之人?” “宋夫人,恕我直言,你我素不相识,你是怎样的人我一点都不清楚。这跟信任与否没关系,重要的彼此公平,你说对不?” “那你想如何?” “我数一二三,到三的时候我们同时将手里的掷出,然后各自拿好自己的东西。”顿了一下,她一边惦着手里的短箫,故意给她看,一边又道,“你该把鞭子亮出来给我们看看了。” ‘啪’! 突然从树上飞出一截鞭子,落在地上火星四溅。 夜颜也不废话,开始沉着脸数数,“一……二……三!” 她最后一声落下,那带火星的鞭子像吐火的蟒蛇般飞向他们。 见状,她也赶紧将手中的短箫朝杏树扔去,“接着!” 她没有去接鞭子,因为躲在暗处的吕心彩已经腾空飞出。 看着她身轻如燕的把鞭子拿到手中,她红唇轻笑,再次将注意力投向杏树。 短箫没入树枝叶中,但很快,枝叶中传来一声暴怒的吼声,“蓝颜,你敢骗我!” 这吼声真是如惊雷似的震耳欲聋,树枝中散发出来的戾气浓郁得好似要变天一般。 除了慕凌苍唇角嚼着冷笑外,跟夜颜站在一起的蓝文鹤等人全都错愣的把夜颜瞪着。 “小妹,你?” “伏戾王妃,你?” 夜颜‘呵呵’一笑,“没什么,我不过是闲来无聊仿造了一支假的伏龙箫而已。就冲这老巫婆狠戾的脾气,我也不可能把伏龙箫还给她。你们想想,她要真拿到伏龙箫,会做什么?我随口吹吹就一地的虫子老鼠,她要是吹一口,恐怕京城到处都是豺狼虎豹。” 杏树中再次传来尖锐的嘶吼声,“蓝颜,我要你的命!” 夜颜也朝天嚷了起来,“娘,你没听到吗,有人要你女儿的命啊!” 远处的高墙上,两抹身影利落而现。 也许是看到夜芸和吕素出现,杏树枝叶开始摇摆起来,更强大的杀气从树叶中冲出来,顷刻间,树叶如雨下,再被无形的劲风卷到半空中。 此情此景,夜颜忍不住心惊。 不止她,就她身边的林启发和蓝文鹤他们都变了脸色。 因为没跟这位宋夫人打过交道,所以他们也摸不准她究竟有多厉害。眼下如此强劲的内力,可见这位宋夫人的实力有多厉害…… 夜颜下意识的抓紧慕凌苍的衣角,她内力虽不差,可也没底气出去跟人打。 就在这时,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砰——” 随着一声爆裂声,只见原本粗壮的杏树变成了两瓣,就像有人拿斧头将其劈开似的。 一黑色身影落在地上。 因为她蒙着黑布,看不到她的模样,但那双露出的眼眶深深凹陷、目光狰狞,让夜颜和季若婕都忍不住打了个惊颤。 “她、她就是那个诅咒我们的老乞婆……”季若婕颤声道。 对她的指认,宋夫人彷如没听见,只是愤怒的瞪着夜颜,手里还紧攥着夜颜高仿的伏龙箫。 “蓝颜,你杀我义女、夺我宝物,我定要取你性命为我义女报仇!” 夜颜心中是在打鼓,不过她还没怂到见人就服软的地步。 抬起下巴对她哼了一声,“你如此心疼你义女,那你怎么不下去陪她?就冲你这一身恶气,你不杀我们我们也不会容留你在世上!” “我要你的命——” 宋夫人本就被假箫欺骗而愤怒,此刻再被她激怒,直接飞身朝她袭去。 那杀气如浪潮般冲来,慕凌苍和蓝文鹤神色一震,抓住各自的女人飞身躲远。 林启发也在第一时间带着管家飞到房檐上。别看他一把年纪了,那矫健的身姿简直不输年轻人。 管家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宋夫人扑了个空,立马朝夜颜的方向追去—— 慕凌苍单手抓着自家女人的同时,另一手猛然发力朝她甩去。 只见几道细微的白光朝宋夫人脸上的黑布飞射而去。 宋夫人狰狞的眸孔瞬间紧收,随即侧身躲过了他掷出的暗针。 而慕凌苍趁机带着夜颜飞到了高墙之上。 本以为宋夫人会继续追杀,可谁知她却立在原地不动了。 这次,她狰狞的双眼不是瞪着夜颜,而是死死的瞪着夜颜身旁的夜芸。 “夜芸,老身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欺骗老身?” 正文 【268】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为何,我高兴,这答案你满意么?”夜芸迎着她狰狞的目光,笑得清艳倔傲。 “你身为炽焰宫宫主,如此卑鄙就不怕传入江湖让人笑话?”宋夫人咬着牙溢道。 “笑话?我看你宋夫人才是一个笑话!”对她的嘲讽,夜芸不以为意,还反唇相讥,“皇上尚在,你却擅自做主收养公主,说你目中无人这应该不算骂你吧?你收养公主也就罢了,身为义母,不教义女行正德,还暗中授她御兽之术伤人,以至于她品德败坏、阴险狠辣。残害亲姐、目无尊长、勾结叛贼欲图谋造反,而如此德性之人,你不但不以为耻,还张口闭口就是替她报仇。身为一门派夫人,你自己说说,究竟谁该让人耻笑?” “住口!”宋夫人怒喝着拉下脸上面纱。 她那满脸的疤痕让在场没见过她真容的人都纷纷倒抽冷气。 因为她除了眼睛和额头,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加上她身上的戾气以及狰狞的眼神,真有一种大白天见到厉鬼的感觉。 夜芸和吕素相视一眼,默契的暗自运功,随时等待她冲过来与她大战一场。 然而,宋夫人在扯下面纱之后并没有开战的趋势,只是抬手指着高墙上的他们,“夜芸,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包括你们所有人,我就算是死,也会拉着你们陪葬!” 她这话除了有威胁之意,还暗示着她想离开。 然而,好不容易引她出来,夜芸岂会甘心放她走? “想跑?门都没有!” 她脚尖一垫,瞬间如滑翔般朝宋夫人的方向俯冲而去。 吕素紧接着展臂追了上去。 夜颜见状,也想纵身飞去帮忙,但腰间的手臂猛然一紧。 她扭头,只听慕凌苍俊脸沉着,明显是不愿让她去。 “凌苍……” “看看再说。” “……” 夜颜不得不把注意力投向院中已经打成一团的三人。 她第一次见夜芸跟人打架,简直刷新了她对这个娘的认识。 难怪蓝铮和他两个儿子对她娘服服帖帖,对付这么强悍的一个女人,他父子仨人加起来怕也不是她娘的对手…… 当然,这只是她的形容。 但她娘是真的强悍! 一身素裙、一把软剑,柔弱的身躯却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那一招一式的攻击如行云流水般潇洒利落,且不失果决凌厉,把宋夫人逼得节节后退。 而吕素则是专挑宋夫人漏处,那支竹笛像是长在她手里的利器,不断的攻击宋夫人最薄弱的地方。 夜颜原本还想上去凑个热闹,但片刻功夫就看呆了。 就她们这种决斗,她上去分分钟就能变成炮灰。 而且她看得出来,这姐妹两个是打算逼死宋夫人,招招狠厉不给她留活路。 宋夫人接连败退,眼看着后面就是一棵大树,她没有往树后躲,而是出其不意的窜上树中。 茂密的枝叶暂时缓减了夜芸和吕素的攻击。 就在这眨眼的功夫,一股强大的杀气从枝叶中喷发出来,而她猛然跃入空中,没有逃走不说,还对着树下的夜芸俯冲而去。 强大的杀气从她手掌喷发,瞬间让周围观战的人大骇。 “娘!”夜颜失控大叫,几乎是用尽全力飞扑过去。 慕凌苍也不落其后,用着比她更快的前去救她。 “夜姨!”蓝文鹤同样是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季若婕没有那么强大的内力,但也是拔腿就往她那边跑,完全没想过自己能否招架,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让夜芸受到伤害。 “夜宫主!”就连林启风都没有袖手旁观。 “夜姨!”吕心彩也从暗中飞身出来,惊慌的呼喊着。 四方人马几乎是在宋夫人出掌的同时反应过来她的动机。 而同样在树下的吕素,因为枝叶中瞬间爆发的杀气让她误以为宋夫人会跳下来与她们决斗。 换言之,这枝叶中喷发的杀气完全给她造成了一种假象。 听到四个方向同时传来的惊呼声,她才暗叫不妙,余光瞥向身旁的夜芸时,她脸色瞬间如失血一样。 “三妹——” 她眼睁睁看着宋夫人带着一张狰狞的面孔朝身旁袭来,那双掌散发出来的杀气起码动用了宋夫人*成的内力。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惊心动魄之际,只听一声娇喝从夜芸嘴里发出—— “开!” 一股猛气从她身前炸出,带着雷霆之势,不但把偷袭她的宋夫人给遂不及防的震飞了出去,就连她身前那棵大树都齐腰而断。 粗壮的树干起码两人才能抱住,断裂的树身还连枝带叶飞出去,撞在墙上的巨大声响也湮灭了宋夫人的声音。 她是先被震飞的,那断树毫无征兆的朝她飞去,让她连躲的机会都没有。 可以说她和断树是一同撞在墙上的,也可以说是断树将她冲撞到墙上的。 而她和断树落地的瞬间,赶到的众人也清楚的看到高大厚实的墙体出现巨大的裂痕,就跟干涸的土地开裂一般…… 就这么一瞬间的事,却足以把所有人都震住。 夜颜将视线从干裂的墙体渐渐的收回,再看向身旁的某娘时,眼里出了震惊外,还有深深的膜拜。 要不要这么强悍…… 就她这一百斤不到的身板,能爆发出这等威力? 这都快赶上小型原子弹爆发了! 她还要不要人活啊? 而夜芸也没心思搭理他们,紧闭着双眼收气。 可元气大耗的她突然捂着胸口倒退,一口血气瞬间从她嘴里喷出—— “娘!” “三妹!” “夜姨!” “岳母!” “夜宫主!” 在场的人又一次失控惊呼。 “芸儿!” 就在他们纷纷上前欲将夜芸扶住时,一道急迫的低吼声由远及来。 夜颜最先扶住她,正欲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抱住,突然被一股猛力挤开。 转眼间,还被她扶住的娘就被人抢了去。 定眼一看,正是她那在魂殿负责看守孩子的爹,只见他脸色发白,紧接着将怀里的女人打横抱起。 而夜芸软瘫的靠着他,嘴角还淌着鲜血,眸光无力的望着身前的男人,“你、你怎么来了?” 蓝铮脸色由白到青,嘶声怒吼道,“你都要与人拼命了,我还不能来吗?” 这女人,背着她来捉那个老妖妇,还骗他说什么与姐妹出去走走,真是胆儿肥大了! 他在家里眼皮直跳、心神不宁,把小羿那小子叫来询问,才得知她们是来捉老妖妇…… 夜芸知道他为何动怒,可眼下她也没力气解释,只是虚弱的望向女儿,“快去……把……把曲谱找到……” 她之所以一口气耗尽元气,除了想杀死宋夫人永绝后患以外,更想得到那本传说中可以御天下飞禽走兽的曲谱。 这是她夜芸做得最不狭义的一件事,但她一点都不后悔。 夜家的女人每一代都吃尽了苦,她们不依附男人而活,全凭本事立足于世。 她厌倦了江湖,但她知道夜家的女人永远都摆脱不了江湖。她们的血液就似一种魔咒,使得她们夜家的女人无论到哪都不能安宁。 她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自己的后人着想。 伏龙箫的出现让她动了心,甚至起了贪念。 但她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只要女儿、外孙女手中有一样可以护身的武器,她就算是死也能安心。 听到她这个时候还惦记曲谱,蓝铮脸色青得就跟阎王附身似的。要不是看她虚弱得像要断气,他真想给她一顿板子! “凌苍,跟我来!” 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他抱着她转身就走。 慕凌苍不用过问都知道她受了内伤,他也没迟疑,抬脚就跟了去。 夜颜也想跟去,但被吕素一把拉住,“先把曲谱找到吧。” 吕素带头朝高墙走去,夜颜和蓝文鹤紧跟她身侧,并负责把地上断裂的树枝清理掉。 林启发正准备吩咐管家帮忙,见大儿子从另一面角落跑出来,遂赶紧吩咐他,“快叫人出来帮忙!” 林金泉又赶紧往后院的方向跑。 把断树挪开,宋夫人背靠着墙已经没有动静了,嘴角溢着鲜血的她不知是死是活。 夜颜正想上前查看,吕素再一次把她拉住,“我去吧。” 夜颜和蓝文鹤高度戒备着,继续紧跟着她上前,以防有诈。 吕素探了探她的气息,又翻了翻她的眼皮,然后道,“她受了重伤,人已经晕死过去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在宋夫人身上点了穴,防止她突然苏醒。 夜颜蹲在地上,将宋夫人从脚到头摸了一遍,可是什么都没摸到。 “咦,曲谱呢?难道她没带在身上?” “没有?”吕素皱着眉也蹲下身子,重新将宋夫人再搜了一遍。 然而,同样是什么都没摸到。 季若婕在旁边看着,突然朝林启发的方向看去,“林老,这事你怎么看?” 想到他刚才与他们站在一条战线上,甚至于他们同样担心夜芸安危,她的言语和神色少了许多冷硬。 她知道他听得懂,所以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 宋夫人与林家下人有来往,这是已经确定的事。而宋夫人又出现在林家,这就更加说明她与林家的人有密切的关系。 说不定她的东西就在那个人手中! 林启发哪可能听不懂? 他暗自咬了咬牙,随即对她拱手道,“还请你们放心,宋夫人与我林家人有来往之事,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至于宋夫人是否将其物品放入我林家,我也无法确定,如若你们不信,可以留人在此与我一同查问。” 季若婕对他肯定是不信任的,毕竟是他家里的人,而且事关宋夫人的宝物,万一他们林家也有侵占的念头呢? 不过在她开口之前,她身旁的蓝文鹤先开了口,“夜姨伤重,我们还是回去守着吧。至于林家这里,我相信林老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他朝林启发挑了一下眼角,“是吧,老林?” 林启发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你我合作多次,我何时让你失望过?” 见他们谈妥,吕素和夜颜也没多话,而且夜颜知道,能让蓝文鹤信任的人少之又少,既然他放心把这事交给林启发去查,那就说明林启发不会乱来。 这问题可以后面再讨论,毕竟她娘受伤的事更重要。 她起身朝蓝文鹤道,“二哥,麻烦你扛一下,我们现在就赶回魂殿去。” 虽然她很想给宋夫人补一掌,直接送她归西。可曲谱没找到,要是林家也找不出曲谱的话,那他们等于白忙活了。 她娘拼了老命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得到曲谱吗? 所以,宋夫人暂时还得留下。 蓝文鹤指着地上容貌丑陋的老妇人,有些激动,“你要我扛她?” 夜颜嫌弃的翻了个白眼,“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让我们女人做苦力?还有,你别忘了,宋夫人是有功夫的,交给其他人能放心吗?” 季若婕也赶紧推了推他,“文鹤,动作快些,我们还要回去看夜姨。” 蓝文鹤挨个把她们瞪了一眼,气呼呼的走到宋夫人身边。 要他堂堂的二皇子华玉王做苦力,这种颜面尽损的事他能做?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抓起宋夫人的一只胳膊,就这么把人拖着朝大门口而去。 目睹他的行为,在场的人只能用无语来形容。 … 魂殿—— 听女婿向蓝铮说明完她的情况,夜芸虚弱的牵了牵嘴角,“我都说了没事……你们……你们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蓝铮直接朝她怒道,“你给我闭嘴!” 大伤元气还叫没事? 那要如何才叫有事! 难得夜芸不跟他顶罪,还虚弱的对他微笑。 她知道他是担心而气,这事是她理亏在先,她没底气对他不满。 然而,对她迷人的笑容蓝铮都不领情,依旧铁青着脸怒道,“平日里要你笑你不笑,不要你笑的时候你偏偏这幅样子,假惺惺的不嫌丑吗?” “咳!” 慕凌苍不自然的扭头轻咳。 他总算知道他那个二舅哥脾气像谁了…… 可蓝铮在气头上,根本顾不上丢脸不丢脸,上前粗鲁的拉了拉夜芸身上的被子,说话的样子更像要吃人似的,“凌苍已经喂你服了药,你现在立马给我闭嘴睡觉!” 夜芸撇了一下嘴角,没敢跟这样的他顶嘴,只是把目光投向门口。 不知道女儿他们找到曲谱没有…… ------题外话------ 劳动最光荣!祝亲们节日快乐!群么么(づ ̄3 ̄)づ╭?~ 推荐友文《隐婚99分:一品傲妻》骨思玦。 本文男女双洁,1对1,爆笑甜宠文。 (小片段) 宫凌泽,“阿棠,我觉得我们可以三年抱俩!” 唐棠立马退离某人十米远,并无情的讽刺,“然而结婚半年,一次没中。” 当夜,宫凌泽努力了很久,用行动证明了是他的问题还是机缘的问题。 几天后,某人厚颜无耻, “阿棠,可能是姿势不对,我们再试试其他的。” 唐棠摸了把酸痛的腰,滚,宫凌泽,你个王八蛋,老娘天天四五点睡,会折寿的! 不生了不生了! 正文 【269】此洞房非彼洞房 “娘!” “夜姨!” 夜颜他们急匆匆的跑进房里。 见他们回来,夜芸下意识就想坐起身,“颜儿……” 结果蓝铮压着她肩膀,气得又忍不住怒喝,“你给我好好躺着!” 随即他朝跑进来的几人吼道,“嚷什么嚷,不知道她受伤多严重吗?” 夜颜他们立马收声朝床上的夜芸看去。 夜芸气色极差,就连呼吸声都时急时缓。 他们是想关心她的情况,但又见蓝铮大发雷霆要吃人的样子,一个个都没敢再出声。 蓝铮朝旁边女婿下令,“你带他们出去,没我允许,不许任何人擅自来打扰!” 慕凌苍点了点头,走向夜颜牵着她手先朝外走,“岳母元气大伤需要休息,我们去外面说。” 他这话也是说给蓝文鹤他们听的。 几个晚辈虽然担心,但听他说‘元气大伤’,也没敢留下打扰,于是纷纷跟着他离开了房间。 看他们都要走,夜芸还有些不甘心,可蓝铮就在床头边恶狠狠的瞪着她,一副她敢动就掐死她的样子。 她抿了一下唇,自觉的把喉咙里的话都咽回肚子里去。 算了,有她大姐在,加上这几个孩子都不傻,他们应该知道如何做。 偷瞄了一眼他的怒容,她知道自己还欠他一个解释。 “蓝哥……我……” “闭嘴!”可她刚开口,蓝铮就恶狠狠的将她打断,似乎很厌恶与她说话。 “我……我想……喝水……” 蓝铮虽然摆着无情的脸色,但听完她的话以后转身就去桌边倒了一杯水。 夜芸偷偷的牵了一下嘴角。 将杯子端到床边,蓝铮坐上床头,把杯子递出去突然又收回,接着想伸手把她抱起来,可手碰着她肩的时候又收回。 夜芸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还没看明白他想做什么,只见他突然把杯子里的水灌进他嘴里。 “……” 然而,就在她微微错愣之际,只见喝完水的他突然捏住她的下巴,然后他整个脸庞在她眼前放大。 “唔!” 她瞪大眼都不敢相信他会这样…… 毕竟他们都是上了些年纪的人了…… 怕她挣扎呛着,蓝铮扣着她后脑勺,逼她把水全咽下去才将她放开。 好在他没趁机乱来,夜芸也骂不出口,只是苍白无力的脸颊上泛出一层不自然的红晕,多少都觉得有些别扭。 也是她顺从,蓝铮脸上的怒气才少了许多。 只是想到她骗他、且还跑去跟人拼命,他心里那把火怎么都消不下去。 于是乎,他就冷冷的坐在床头上,一句话不说,动也不动,就一个劲儿的把她瞪着。 夜芸心虚得不敢直视他,只能用手指去勾他的手。 她确实耗了太多元气,就连女婿都说她至少要休养半个月,这会儿去拉他,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无力。 整个人就像骨头都软了似的,真叫一个有心无力。 蓝铮起初没打算理她,可她手指就跟挠痒似的碰他,他也是狠不下心冷落她,最后还是把她绵软无力的手紧紧握住。 她指尖传来的凉意让他下意识皱紧浓眉,紧接着侧过身把被子给她捂紧。 “蓝哥……我错了……” 看着他臭脸色中流露出来的紧张和担心,夜芸虽没有解释什么,但还是认真向他道歉起来。 “我现在不想与你说话!”哪怕心疼的要死,蓝铮还是把脸绷得冷硬。 “……”夜芸再次抿了抿唇。 刚喝过水了,这会儿还有什么能让他消消火的? 垂下眼眸,她卷翘的睫毛不停的扇动,再抬起眼皮时,冲他哀求道,“我……好疲惫……还有些冷……你……你能否陪我……睡一会儿……” 她确实感觉很累,回来的路上好几次都差点晕过去,多亏了他在耳边各种吼叫,才让她撑到了现在。 蓝铮不自然的愣了一下,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斜眼看了看她,那柔弱的样子真是让他心窝一阵阵抽疼。 再捏了捏她的手,还是没捂热。 再加上她鲜少用这种哀求的语气对他,回过神后,他也不迟疑,脱了外套和靴子就上了床,掀开被子挤进去,将她绵软的身子紧搂在怀中。 也是在抱着她的这一瞬间,他心中那口气总算消了一些。 这个女人就是那么爱逞强,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治她。管她吧,她要翻天,不管她吧,她还是要翻天。 眼看着她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天知道他是有愤怒…… 万一她出什么事,他怎办? “蓝哥……”夜芸又一次虚弱的唤他。 “你还知道叫我?”他低下头,眼中有怒也有痛。 “别生气了……” “你还知道我在生气?那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在你背着我去与人搏命时,你可想过如果我失去你的样子?你是想让我和祁曜一样望着孤坟掉泪?” “我……”夜芸轻咬着下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真想狠狠打你一顿!”她的心虚蓝铮都看在眼中,可他硬是逼着自己不要心软。 他真没有胡言乱语,再纵容她下去,说不定哪天他就成孤家寡人了! 想想祁曜,这一生都活在回忆中。 而那种滋味,他前面十多年已经深深的体会过了…… 好不容易他们才重新再在一起,要让他继续过那种没有她的日子,那还不如让他去死! 他是臭着一张脸,但夜芸却是带着笑在他怀中睡着。 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蓝铮低下头,将她嘴角的笑瞪了又瞪。 真想铸一根铁锁,改明儿把她给锁住,看她还敢不敢跑出去乱来! 被子里,摸着她依旧冰凉的身子,他浓眉皱了又皱。 他姑爷说她现在脉象紊乱,不能再动用内力,就算渡真气给她都不行,需要她先将脉象调理正常。 不得已,他只能把手臂收紧,尽量让自己的体温暖着她…… … 宋夫人被吕素带去看管了。 夜颜他们担心夜芸的情况,只能把慕凌苍缠着不停的问他。 正在这时,祁滟熠从宫里出来,在大门口就听侍卫说了今日发生的事,吓得飞奔进南面院中,正好听到慕凌苍在说夜芸的伤情。 “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又出来一个宋夫人?” “滟熠!”吕心彩一头扎进他怀中。 “到底发生何事了?”祁滟熠抓着她肩膀急声复问。 本以为她接到圣旨会去宫里找他的,结果他在宫里等了一天都没见到她。因为婚期很赶,他一直忙着张罗,本来都没时间出来,可没见到她他实在不放心,这才抽空出来看看。 谁知道会发生这么多事! 吕心彩把她去宫里的路上遭遇宋夫人抢夺鞭子的事、以及后来他们去林家夜芸与宋夫人打斗的事都说给了他听。 听完,祁滟熠又惊又急,“你们为何不派人去宫里说一声?那夜姨呢?她现在可好?” 吕心彩哽咽道,“王爷说夜姨受了很重的内伤,现在荣皇陪她在房里休息。” 祁滟熠又咬牙问道,“宋夫人呢?她还活着吗?” 吕心彩指了指后院的方向,“她也受了重伤,我姑姑把她带后院去了。” 祁滟熠又朝慕凌苍和夜颜看去,从他们神色中得到证实后,没好气的道,“这些人真是该死!” 真是一天都不让他们消停! 还有几日就大婚,他现在都安心不下,不知道还有多少别有居心之人会跑出来惹是生非。 季若婕提议道,“我们去后院看看吧。” 大家都没有意见,一同往后院关押宋夫人的地方去。 祁滟熠牵着吕心彩走在最后。 不放心的问她,“圣旨接到了吗?” 吕心彩点了点,“接到了。” 祁滟熠捏了捏她的手心,“我向父皇说了,想将东宫换到别处,父皇也同意了。今日我把宫殿选好了,明日你随我去看看,看看哪里需要改动就提早说。” 吕心彩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只要不住在你原来的地方,就算住茅房旁边我都无所谓。” 不是她矫情,而是她很介意! 就算他跟箫媛儿那些女人没有任何瓜葛了,可她也担心他在原来的地方看到曾经熟悉的场景会睹物思情…… 跟他成亲,再苦再累的日子她都不怕,就怕他心里还装着别人。 祁滟熠将她拥到怀中,哭笑不得的道,“堂堂的太子妃住茅房旁边,你是想让天下人都笑话吗?” 见他取笑,吕心彩在他胸膛上轻捶了一下,“不许笑,我是认真的!” 祁滟熠装出一副怕怕的样子,“好好……我不笑。”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唇角不停的抽搐。 洞房花烛夜在茅房旁边…… 这不是要笑死别人,是要笑死他。 眼角扫了一眼四周,见前面的两对夫妻走远了,他低下头快速在她唇上偷了一个香。 他们婚期已经是最赶的了,可就这么几日他都倍觉煎熬…… 吕心彩捂着嘴四下张望,确定没人发现他们后才瞪着他,“做何呀?不怕被人看到?” 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白皙的肌肤就跟抹了胭脂一样,祁滟熠呼吸微紧,对着她耳朵低声道,“我都等不及了,真想今晚就洞房。” 谁知吕心彩眨着眼不解的问道,“我们不是早就洞房过了吗?” 在她看来,他们早就像夫妻一样同床共枕过了,大婚也只是拜拜天地、给她一个名分而已。 祁滟熠脸上的笑瞬间僵住,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早知道她无知成这样,他就该一早要了她,也不会让他现在尴尬…… 现在要他如何向她解释清楚此‘洞房’非彼‘洞房’? 就在他还想再说什么,吕心彩突然将他推开,然后拉着他的手急步去追赶夜颜他们。 “有人来了,别在外面使坏!” 祁滟熠瞪着她后脑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爱上一个不解风情的女人,心真不是一般的累…… … 吕素正走出囚人的小屋,就见夜颜他们往这边来,而且几对都到齐了。 “凌苍,你岳母情况如何?”她先朝慕凌苍问道。 “她元气大伤,需要好生调养,好在无性命之忧。”慕凌苍认真回道。 “唉!”吕素叹了口气,心疼道,“没想到她如此拼命。” “我娘就是这样,较真起来连命都可以不要,我爹气得都快吃人了。”夜颜也忍不住感叹。 现在回想起在林家的那一刻,她才感觉到后怕,也能体会蓝铮抓狂的心情。 听她说完,其他人神色都较为凝重,毕竟这是差点出人命的事。唯独慕凌苍冷飕飕的睨了一眼她,“好意思说,你不也一样?” 夜颜脱口反问,“跟我有何关系?” 慕凌苍撇了一下唇角,然后往囚人的小屋里去了。 夜颜愣在原地,还没明白过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身旁的人全都开始偷笑。 蓝文鹤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小妹,小妹夫这是拐着弯在骂你不听话呢。我看他呀是翅膀硬了,居然敢嫌弃你,回头你一定要好好教训他,千万别心软,如果打不赢的话二哥帮你……” 他‘安慰’的话还没说完,季若婕就把他从夜颜身边拉开,“你说什么呢?见不得他们好是不是?哪有这样跟小妹说话的?” 夜颜也是黑脸瞪着自家二哥,“我看你是皮紧了?要不要我跟二嫂一起帮你松松皮?” 还不等蓝文鹤说话,吕心彩就跳出来,“颜颜,我帮你和季姐姐!” 蓝文鹤抬手指着她们仨个,黑脸道,“你们想以多欺负人少?” 瞧着他们几个,吕素都看乐了,“好了好了,一个个的都跟孩子似的,也不怕人笑话啊?” 蓝文鹤朝她撇嘴,“你不正笑着吗?” 吕素先是一愣,随即‘呵呵’笑出了声。 季若婕忍不住在他后腰拧了一把,“怎么跟吕姨说话的?你是真想讨打?” 蓝文鹤没好气的瞪她,“吕姨都没气,你气个啥?”说完他还朝吕素眨眼,再咧出一脸假笑,“是吧,吕姨?” 吕素笑得嘴都快合不上了,“你这孩子可真逗!” 蓝文鹤突然到她身旁挽着她,继续眨眼卖萌,“吕姨,要不你收我做义子吧?以后我天天逗你开心。” 他这话就跟玩笑似的,可在场的人都惊讶的愣了。 就连吕素都没想到他会提这样的话。 不等她回过神,蓝文鹤突然朝她跪下,直接磕头起来,“干娘在上,请受文鹤一拜!” 看到他是真给自己磕头,吕素这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开玩笑。回过神的她连笑了好几声,然后将他扶了起来。 “好好……既然你不嫌弃我吕素,那我就收你做义子。不过我还得跟你父皇商议商议,万一他不同意,你可不能说我看不起你哦。” “干娘放心,我父皇不会有意见的。就算他有意见,我们也不要不理他,” “哈哈……” 眼前的认亲场面,完全是一出没有征兆的插曲。夜颜他们看得目瞪口呆,一句话都插不上。 但回过神后,夜颜再看蓝文鹤那一脸谄媚的笑容,她大概猜到这家伙的用意了。 天秦国与东龙国结亲,眼看着他们两国从冰冻的关系逐渐好转,他们荣国怎能置身事外? 挑拨离间这种事肯定不能做,毕竟对谁都没好处。 那唯一的办法就是结亲。 虽然不能结儿女亲家,但也可以结干亲啊。 这时代的人把‘孝’和‘义’都看得极重,说起来,蓝文鹤这一认亲比祁滟熠娶吕心彩还更有意义…… 想明白这一点后,她是打心眼佩服这货。 这就是一人精啊! 娘认了,但蓝文鹤的戏还没完,搀扶着吕素就往前院去,“干娘,走,孩儿陪你去我父皇那里,一会儿孩儿还要给你奉茶……”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听着吕素合不上的笑声,夜颜抽着嘴角,都没法形容了。 她扭头看其他人的反应,季若婕和祁滟熠跟她差不多。想来他们也应该明白蓝文鹤的目的,只是这种事不好明说,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了。 只有吕心彩一直眨着圆圆的大眼睛,见他们走远后才皱眉问道,“他给我姑姑做义子,那我该叫他什么呀?” 夜颜干咳,“叫哥呗。” 随后她朝祁滟熠看去,“恭喜太子多了个大舅哥。” 祁滟熠额头瞬间黑了,“……” 正文 【270】也就几日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吕心彩脱口道,“他做我哥?那他还不得欺负死我啊?”紧接着她跑到季若婕身旁,紧紧的拉着季若婕的手,“嫂子,你以后可得保护我!” 季若婕哭笑不得,“你放心吧,他不敢的。” 吕心彩扁嘴,“颜颜是他亲妹子,他都凶成那样,我不是他亲妹妹,估计他对我更凶。” 夜颜忍着笑,走过去拿手肘撞了撞她,“瞎说什么大实话?” 季若婕一手拉着一个,撇开自家男人不提,她是真的很高兴吕心彩能叫她嫂子。 祁滟熠插不上三个女人的话题,只能前往囚人的小屋去找慕凌苍。 见他走开,夜颜这才想起还有宋夫人的事没过问。 于是也赶紧道,“二嫂、心彩,我们也去看看。” 小屋里,宋夫人四肢都被吕素用铁锁锁上了,加上穴道被点,她现在可以说是砧板上是鱼肉,一点威胁力都没有,只能任由他们宰割。 他们进去时,慕凌苍正在给宋夫人施针。 夜颜以为他是在制服宋夫人,就像给季夫人辛氏施针那般,不让她死、但必须减少其对他们的威胁力。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她很不解,只见宋夫人卷曲的身子一阵抽搐,然后脑袋歪向一旁就没动静了。 “凌苍,她这是?” “她死了。”慕凌苍直起身,紧锁着浓眉道。 “死了?”其他人都惊呼起来。 “她腑脏受损严重,我试着让她苏醒,可还是没用。” “啊?王爷,不是你杀她啊?”吕心彩脱口问道。 慕凌苍淡淡的斜了她一眼。 不止她这样认为,夜颜同样以为是他施针杀了人,没想到他是在救人。 当然,她知道就算救人也不是真的要宋夫人痊愈,主要还是为了伏龙箫的曲谱。 她蹲下身探了探宋夫人的呼吸,确定她是真的断了气。 她沉沉的叹了口气。 看来伏龙箫与她也是无缘…… 祁滟熠是第一次见到宋夫人,方才已经听吕心彩说起她和祁郁桐的关系,这会儿目睹宋夫人面目全非的脸,不敢置信的道,“郁桐居然会认她做义母!也难怪她如此虚伪和恶毒,原来是跟这样的人有来往,她真是死不足惜!” 堂堂的一个公主,与江湖邪派为伍,仗着自己学了点本事,就任性妄为。残害亲姐、攀权附势、勾结叛贼…… 之前,他还因为杀她而背负着罪恶感。 此刻,他真是一点都不后悔。 如她那般满腹心计,若是留她性命,今日不知还有多少人会被她算计加害。 吕心彩也跟着叹气惋惜,“还没找到曲谱她就死了,现在我们该去哪里找曲谱呀?” 季若婕皱眉道,“现在只看林启发能否从林家搜出曲谱了,但愿他不会让我们失望。” 夜颜再看了一眼已经没气的宋夫人,眉头皱了又皱。 暂不论林家里谁和她有关系,她会把曲谱这种东西随便交给一个外人? 祁郁桐是她义女,她也没把曲谱交给祁郁桐,而且也只是传授了祁郁桐驭蛇术而已。 对林家,她所抱的希望不大。 可是林家没有曲谱,那曲谱会在什么地方?难道她放在她老巢里没带出来? 吕心彩突然提议,“要不我们再偷偷去一次林家吧?我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帮这个老巫婆!” 她这提议得到了大家的支持,与其在这里愁眉苦脸想曲谱,不如去林家看看,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 … 夜颜他们一走,林启发就让管家再次把家里的人叫出来。 这一次,他一个人坐在大椅上,目光威严的审视着院中的人。 那七八个负责采办的人的尸体依旧摆在地上,而林金海也跪在地上,但拒不承认是自己所为。 “爹,我才离开他们的尸首就被人发现,您说我可能杀他们吗?” “你是没机会杀他们灭口,但不代表别人没机会。”比起之前的勃然大怒,在目睹了夜芸和宋夫人恶斗以后,林启发收起了愤怒。 但少了怒火的他却让下人们更加忐忑不安,谁也不知道他们老太爷究竟在想什么、要做什么、是否会殃及到他们。 “爹,既然你都知道是别人杀的他们,那为何还要责问我?”林金海不服的反问道。 “采办一直都是你在负责,如今他们身死,难道我不该责问你?”林启发老眼中暗光涌动,放在扶手上的手有些收紧,手背上的青筋一突一突的。 “爹,我知道他们是我的手下,他们与外人勾结是我管教无方。可我真是冤枉,毕竟他们每日出去我无法得知他们的一言一行,别人就算背着我收买他们,我也是无能为力。”林金海辩解道。 “既然你也知道自己管教无方,那就按家法办吧。”林启发沉声道,随即朝身侧的管家下令,“从今日起,二爷不再负责与林家有关的任何事,他所负责的事务全由禀然接替。” “爹?!”林金海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爹,您不能这样啊!”跪在旁边的余氏变得激动起来,“金海是您的儿子,您怎能不信他的话呢?他虽然没有大哥能干,可是也一直在为林家卖命做事,您如此对他实在不公!” “连下人都管不住,难道还要我把林家家业交给他,这才叫公?”林金海难得没有出声训斥她。看着这个二儿媳尖锐的嘴脸,他老眼中全是深深的厌恶,随即指着她对儿子道,“要我重用你也行,把余氏给我休了!” 他语声不大,但斩钉截铁,冷硬无比。 “爹?!”余氏脸色瞬间变了。 “爹?!”林金海更加接受不了,也激动起来,“怀贞她做错何事了?她可是您的儿媳、我的结发之妻,我如何能将她休弃?” “做错何事?你还有脸问她做错了何事!你睁大眼睛看看,她像是做人媳妇的吗?天下有几个媳妇敢与公爹叫嚣?天下有几个媳妇敢随口就顶撞公爹?也是你大嫂持家,要是换做这个女人持家,我这个公爹怕是早就让她给撵去睡破庙了吧!”林启发咬着牙坚硬无比的数落着余氏平日里嚣张的言行。 “爹……” “拿帐薄来!”他没看儿子哀求的样子,从管家手里拿过一本厚厚的帐薄,用力扔到儿子身前,“给我好好看看!不说这些年她擅自从库房领了多少银钱,就今年来说,她领的这些银钱你觉得正常吗?一月上千两的花销,她当我林家是什么?钱庄吗?我今日不但要你休了她,还要她把这些年所用银钱的去向全交代清楚,否则我就以盗窃之罪将她押送官府!” 林金海捡起帐薄,才翻了两页就瞪大双眼,再翻几页,他眼里就跟热油点着了火似的,猛的将帐薄砸向了身旁的余氏。 “你、你居然支取如此多银两?!你给我说清楚,你支取如此多银两是要做何!” “我……”之前还叫嚷的余氏突然间低下头,不但一句话都不说,还止不住的发抖。 “你给我说清楚!银子都去哪了?”林金海激怒的从地上爬起,然后对着她就开始拳打脚踢起来。 正在这时,他和余氏的女儿林玉茉和小儿子林玉堂从人群中跑了出来,都把林金海拉住,不让他施暴。 “爹,不要打娘!” “爹,有话好好说,娘她肯定是有苦衷的?” 林金海奋力把姐弟俩甩开,赤红的双眼瞪着女儿,“苦衷?她背着我们所有人拿了如此多银两,你告诉我她有苦衷?” 林玉茉被堵得说不上话来,只能心疼的朝余氏哭道,“娘,究竟你把这些银两花到哪里去了?” 余氏抬起头,痛恨的瞪着林金海,“还不是你,你要是争气,我能如此做吗?这些钱我都交给我爹娘了,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你能用这些钱另起东山!” 林金海脸色一黑,一巴掌又狠又重的甩向她的脸。 余氏当即被打趴在地。 “娘!”林玉茉和林玉堂姐弟俩惊呼着跑过去。 然而,余氏并不甘心这一巴掌,捂着脸抬头,痛恨的眼中还多了许多憎恶,“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除了逞能外就是出去寻花问柳,如今为了一本帐薄就对我动手,你还是个男人吗?” “你!”当着全家人的面被她如此辱骂,林金海可以说是羞愤难当,当即就要上去继续施暴。 “爹,求你不要打娘!”十二三岁的林玉堂已经懂事,赶紧将他大腿抱住。 “爹,娘就是有千般不是,那也是为了你啊!”林玉茉把余氏挡在身后,生怕她再遭殴打。 眼前的这一幕,林家的每个人都看在眼里,但各个表情不一。 特别是林金海的那几房妾室,没一个出来劝架,各个都低头窃笑。 傻子都知道余氏在林家的日子已经到头了…… 而林启发已经看不下去了,起身怒喝,“够了!”他不再听任何人出声,铁青着脸对管家又下令道,“把余氏撵出林家,从此她与我林家再无任何瓜葛!立刻派人去余家,把她这些年挪用的银两全带回来!” 他再朝羞愤中的二儿子瞪眼过去,“如此贪得无厌之妇你若还想要,那就随她一起去吧!” 决定已下、狠话已出,他气得再也待不下去,愤袖一出,转身大步离开了。 林金泉夫妇目送着他怒去的背影,相视一眼,都不禁摇头叹气。 而潜伏在墙头上偷看的夜颜他们,在看到林启发离开以后都跳下高墙,准备回魂殿。 还有什么好看呀,就林家的家务事而已。 他们现在有的是事情忙,管别人的家务事,那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么? 就连单纯的吕心彩都看得恹恹无趣,早都想离开了。 而就在他们刚落地时,一个青年男子从大门那边跑了过来,对着他们恭敬的道,“我们老太爷知道你们要来,所以让小的在此等候。我们老太爷已经派人彻底的搜查过,没有发现任何与宋夫人有关的东西。” 这个答案对夜颜来说并不意外。 不是她不相信林启发,而是来之前就猜到曲谱一定被宋夫人藏在了别处。 慕凌苍不着痕迹的朝某位二舅哥看去,某二舅哥也看穿他的心思,耸肩道,“既然没有发现,那就去别的地方找吧。林老头虽然是个老江湖,但人也还行。” ‘还行’这种字眼能从他嘴里说出来,已经算是很高的评价了。 想啊,他是什么性子?那可是心眼比针尖还小的、嫉妒心比女人还强的蓝二爷,从来都是他要求别人夸他,何时见他说过其他人好? 林家的下人很快离去,剩下他们几个站在高墙下,都有那么一丝失望。 就在大家都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吕心彩突然朝祁滟熠问道,“滟熠,寻花问柳是什么?” “咳!” 除了蓝文鹤外,其他人都忍不住干咳。 这谁能跟她解释得清楚? 蓝文鹤一脸嫌弃,脱口就道,“见过傻的,还没见过你这般傻的,居然连寻花问柳都不知道!” 吕心彩扭头看着他,大眼睛眨了又眨,“你知道呀?” “我……”蓝文鹤刚说出一个字,突然感觉到身旁的气温有些低,他都没敢扭头,只是用眼角偷瞄了季若婕瞬间变冷的脸,然后挺直脖子冲吕心彩恼道,“你个笨蛋,别跟我说话,再跟我说话小心我打你!” 语毕,他抓着季若婕的手就走,“婕儿,以后少跟她讲话,要不然会变得跟她一样笨!走走,父皇已经同意我认干娘的事了,刚出来得急,都还没来得及给干娘敬茶,我们现在就给干娘敬茶去!” 季若婕被迫跟着他脚步前行,冷眼不停得剜着他后脑勺。 吕心彩瞪着他背影,嘟着嘴委屈道,“我就说他肯定很凶,果然,真的好凶。就问了个问题而已,不说就不说嘛,为何还要骂人呢?” 夜颜只能尬笑着安慰他,“心彩,别理他,他就是那个臭脾气。” 要问蓝文鹤为何突然翻脸,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心虚! 她也真是佩服死这丫头了,居然当众问这种问题。别说蓝文鹤在场的时候不能提这种话题,就算他不在,他们也不好向她解释这类话题。 祁滟熠哭笑不得的拉着她也往前走,还故意岔开话题,“后面几日要忙的事很多,要不然你今晚跟我去宫里吧?” 吕心彩一听,赶紧摇头,“不行,姑姑说要成亲了,需要准备的事也很多。” 祁滟熠扭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小失望,“可我想你,怎办?” 吕心彩耳根微红,还偷偷回头看了看身后,然后低声对他道,“也就几日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祁滟熠放慢脚步紧贴着她,“那你想我不?” 吕心彩羞赧的点了点头,“想……昨晚半夜我掉床下去了,人都被摔醒了,要是你在的话,我就不会出这种糗事。” 祁滟熠唇角狠狠一抽,“……” 敢情在她心里,他就是一个负责替她盖被的? 想想即将到来的洞房,他突然有种压力很大的感觉。这本该是让人期待的洞房花烛夜,可他总觉得心里很不踏实,具体哪里不踏实,他也说不上来…… 夜颜和慕凌苍走在最后。 他们也不急着回去,就顺着巷子一边走一边说话。 “凌苍,玄阴门在何处,你知道吗?” “我也只是听说过伏龙箫,对玄阴门知道的不多。” “那一会儿回去问问娘……不行,娘在休息,我爹肯定又会把我们骂出来,还是问吕姨好了。” “嗯。” “你猜宋夫人会把曲谱放在玄阴门吗?” “猜不透。”慕凌苍回得也很诚实。毕竟他从来没跟宋夫人打过交道,对玄阴门的事都是从他岳母那里听来的。 夜颜咬着唇捏了捏手。每次都是这样,明明一件看似很容易的事,但总会变得被动和无措。 他们已经很努力了,还要他们怎么样嘛! 就在她捏紧拳头时,突然手心传来一丝刺痛。 她下意识低下头看手,只见手心里扎着一根极小的木屑,米粒长短,虽然只是扎在肌肤表皮里,但收紧五指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痛意。 慕凌苍也看到了,随即将她手腕捉住,然后轻轻替她将那木渣子挑出。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夜颜不以为意的笑道,“没事的。” 估计是之前她娘把人家的树震断之后,木渣子被风卷到了墙头,刚刚她双手攀过墙,所以不小心沾了木渣。 可慕凌苍还是抓着她手不放,木渣已经没有了,但她手心被扎过的地方红得刺眼,能不心疼? “瞧你大惊小怪的。”夜颜都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 正准备招呼他赶紧回去,她抬脚的动作突然定住,脑海中闪过的一种画面让她两道柳眉紧紧蹙起。 “嗯?”慕凌苍不解的看着她。 “凌苍,我想我应该猜到曲谱在哪里了!”回过神后,夜颜有些小激动,拉着他就跑,“我们赶紧回去,别让人动宋夫人的尸体!” 她刚刚笑他大惊小怪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想起那些纹身的人,一点皮肉痛而已,她压根就不放在眼中…… 而想到纹身,她也不知道脑洞怎么打开的,居然想到宋夫人的曲谱…… 她把伏龙箫都送给了祁郁桐,为何还留着曲谱呢? 说不定曲谱没法送出去。 什么情况下曲谱不能送人? ------题外话------ 明天太子大婚,记得赏脸来观礼哈,咳咳咳! 正文 【271】夜芸苏醒 他们赶回魂殿的时候,吕素正交代府里的下人,让他们把宋夫人的尸首抬出去埋了。 听夜颜说要看尸体,吕素大为不解,“颜儿,她都死了,还有何好看的?” 夜颜一边让抬尸的人把尸体抬回小屋,一边拉着她往小屋去,“吕姨,你跟我来就是,我保证让你惊喜。” 在路上的时候慕凌苍就听她说过了,由于要给宋夫人脱衣,他不方便进去,所以就守在门外。 夜颜三两下扒了宋夫人的衣裳,果然从她后背上看到纹刻的东西。 虽然她不太懂音律,但一看就看出这是曲谱。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为她纹刻的,每一个音符跟蚂蚁似的,可谓是精小到了极致,乍一看整个后背就像罩了一层黑色的网纱似的。 吕素起初还不明白她要做何,当看到这样曲谱后,震惊不已。 “她居然把曲谱刻在了身上!” “是啊……”夜颜点着头,哪怕是她猜到的,但还是很惊讶。 “颜儿,你如何猜到的?”吕素蹲在她身旁,一边惊叹的看着那后背上的雕刻,一边好奇的问道。 “呵呵……”夜颜对她笑了笑,“吕姨,我只是想不通而已,从她对祁郁桐的重视来说,既然她能把伏龙箫赠给祁郁桐,那为何不一同将曲谱也给她呢?刚刚在外面被木渣扎了手心,我突然猜想到,有可能曲谱还在宋夫人身上。她不是舍不得把曲谱传给祁郁桐,可能是其他原因让她没法给。” 她自动略去了纹身的那些联想,毕竟这是自己天大的秘密。 “你呀,真是比你娘还聪明!”而她的解释也很自然,吕素不疑有他,还笑着赞道。 “吕姨,你可别夸我了,你都不知道我娘天天骂我傻的。”夜颜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娘那是故意的,她是害怕你太出色把她风头给抢了。” “噗!”听她调侃,夜颜忍不住喷笑。说她们不是姐妹都没人信,她对她娘的点评真是太到位了。 “颜儿,去拿一把匕首来。”吕素突然转移话题。 “啊?”夜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指着那曲谱试探的问道,“吕姨,你是想?” “嗯。” “这……”面对她平静无比的样子,夜颜可一点都不平静,“要不我拿纸笔将曲谱抄下来吧?” 这可是刻在人皮上的东西,要她给人剖皮,光是想想她也觉得渗人。 “不用。”吕素摇头,“想要完整的曲谱,必须如此做。而且取下曲谱后,还需要凌苍用一些手段将其保存好,否则皮肉很快会腐烂。” “哦。”她的样子就像在跟她谈论怎么腌制腊肉似的,夜颜纠结了片刻,还是将藏在裤管中的匕首摸了出来。 她们现在已经习惯在身上藏点防身的东西,就是防止突发情况能派上用场。只是没想到,今日会派上这样的用场。 吕素动刀的时候她都不敢直视,平常总爱说把谁谁剖皮剁骨,可真正在做这种事时,她整颗心跳得就跟安了马达似的。 不是害怕,是头第一次干这种事…… … 夜芸这一睡,睡了三天三夜。 蓝铮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隔几个时辰就要把女婿叫去房里检查夜芸的情况,生怕她这一睡睡到天荒地老。 而他这几天的火气之大,夜颜都不敢跟他开任何玩笑,还各种好话说尽安慰他。 就好比今日,又一次检查完夜芸的情况,慕凌苍告诉他没事,夜芸的脉象已经再渐渐平稳,换言之就是她在睡眠中逐渐恢复,只需要耐心等她醒来就可以。 可蓝铮急躁的根本听不进去这些,指着床上恼道,“这些话你都说了多少次了,可是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像是没事的人吗?哪个人能一睡睡如此久?” 慕凌苍能说什么? 干脆装哑巴不说话了。 夜颜好言好语的劝道,“爹,你就再耐心点吧,凌苍说娘没事,娘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蓝铮瞪着她,“耐心?这都三日了,难道我还不够有耐心?” 他背着手烦躁的在房里走来走去。 夜颜盯着他,一双眼像摇摆的钟随着他走动而左右摆动。 她也是第一次见蓝铮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身上还像三天前一样,只穿着里衣,满身皱褶,可见他这几日都没换洗过。还有那张脸,本来很有型、很内敛的一枚帅大叔,此刻胡须把下巴全包围了,加上一脸的疲惫,就像一个历经了沧桑的中年大伯。 对他这样身份的人而言,此时的他在他们眼中完全没有风度、没有形象。 但这样的他,却让他们莫名有些心疼,所以哪怕他一天比一天暴躁,他们也都默默忍受着。 就在这时,蓝铮突然朝门外去。 “爹,你要做何?”夜颜回过神,赶紧把他唤住。 “我去订两口棺材!她再不醒,我就陪她睡棺材去!” “……”夜颜眸子猛睁,来不及多想,忙飞扑过去把他拉住。 “放手!”蓝铮想甩开她,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格外吓人。 “爹!”夜颜忍无可忍,也冲他恼道,“你能不能别这样?我娘还没死呢!” 平时看他也挺稳重大气的,怎么现在变得跟他儿一样奇葩了? 蓝文鹤一投河、二自残、三上吊的情景她都还历历在目,没想到这个当爹的更绝,直接要睡棺材…… 蓝铮抬手指着床上的女人,激动的吼道,“她这样跟死有何区别?” 夜颜也跟着他吼,“我娘只是昏睡、昏睡、昏睡!” 就在父女俩放声争吵时,床上传来一道轻悠悠的声音,“吵什么呢?” 蓝铮猛然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扭头看去,只见睡了三天三夜的女人正揉着额头不满的望着他们。 “芸儿!” 他拔腿飞奔过去,就跟猛虎捕食一样扑向夜芸,凶猛的将她抱住。 夜颜一头汗,“……” 慕凌苍在旁边不停的抽着眼角,那真是眼疼无比。 “芸儿,你总算醒了!” “呃……”夜芸被他勒得直皱眉,抬起头想叫他轻点,却发现他一脸胡渣,差点被他的样子吓一跳,“蓝哥,怎么了?出何事了吗?” “娘,你可算醒了,你要再不醒,我爹都打算买棺材了!”夜颜走过去开始告状。 “买棺材?”夜芸不解的望着女儿。 “你还是问我爹吧。”在蓝铮不满的瞪视下,夜颜撇着嘴走到慕凌苍身旁。 “蓝哥?”夜芸又不解的望着身前男人。 “你还有哪里不适?”蓝铮直接转移话题。 “我好多了,就是一醒来就听到你们父女在吵架,不知道你们在为何争吵。” 她的气色虽然还是很差,但说话的中气明显恢复了很多。 蓝铮没回她的话,只是朝女婿递个了眼神。 慕凌苍上前再一次替她把了把脉,“岳母脉象平稳,已无大碍。之前服用的丹药继续服用,多几日就可自行练功恢复元气。” 蓝铮这才松了口气。 这三日来,就现在才见他安静,其他时候急躁得就跟什么似的。 “娘,你先休息,我去给你拿吃的。”夜颜想起她几天没吃东西,赶紧拉着慕凌苍往外走。 虽然蓝铮这几日对他们的态度很不好,但看在他对她娘担心的份上,她决定不跟他计较,就让他们好好说话吧。 夜芸本来还有话想跟女儿说,但见他们已经走出房门,只能暂时作罢。 她推了推身前的男人,没好气的道,“你也是的,当着孩子们的面也不收敛收敛,就不怕他们笑话么?” 然而她并不知道,这几日来蓝铮的无理和暴躁早就让几个晚辈笑话够了。可以说他一代君王的形象在这几日全部崩塌,现在提起他,几本晚辈都是头大无语。 不但夜颜天天挨骂,季若婕和吕心彩好心来照顾夜芸,都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不是说他们手脚慢了,就是嫌他们手脚重了。反正除了他自己以外,不论哪一个来照顾夜芸,这个人在他眼中都是个废物。 好像全世界就他一个人最能耐、最能干,其他人都是只会吃喝拉撒的低能儿。 蓝铮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脑袋放回枕头上,又替她把被子掖好。 夜芸突然从被窝里伸出手将他大手抓住,看着他邋遢的样子,眼里有些湿润。 “我真的没事了……” “我知道。”蓝铮放手将她柔胰握住,对她笑了笑。 可他一脸倦容再加不修边幅的样子,即便是笑,也让夜芸愧疚和心疼。 “你去休息吧,让颜儿他们来陪我就好了。” “不用。”蓝铮直接摇头。 “蓝哥!”他越是如此,夜芸越是心疼。 “等你用过吃的我再休息。”不想惹她生气,蓝铮赶紧改口。 夜芸咬着唇,奈何鼻酸眼涩怎么都控制不住,泪水更是不停的从眼角滚落而出。 她这一生经历过太多生死劫难,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她感动至深。 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扛事、一个人舔舐伤口,可到今日她才发现,原来身边多个人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她将手从他手心里抽出,蓝铮下意识的不满,正想问她要做何,却见她抬手摸到自己脸上。 摸着他下巴上的青渣,夜芸故意口是心非道,“怎么年纪越大越不讲究了?” 蓝铮不满的瞪着她,“不讲究又怎样,难道你还敢嫌弃?” 他嘴里凶巴巴的,但给她擦拭泪水的动作却无比轻柔,生怕弄疼了她似的。 夜芸含泪笑道,“不讲究就不讲究呗,这样也挺好看的。” 蓝铮捉住她的手,看着像是没好气的样子,但青渣边的唇角却是高高扬起。 等到夜颜再回他们房里时,房里暴戾的气息已经没了,床边的男人除了邋遢点外,神色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 见到吕心彩和季若婕也来了,还主动问道,“你们也来了啊?” 他这温和的语气让夜颜她们都很不习惯,纷纷愣了片刻才敢过去。 “夜姨,你好些了吗?”吕心彩和季若婕同声问道。 “好多了。”夜芸看到她们,欣喜得就想起身坐着。 “夜姨,你别动。”季若婕赶紧拦住她,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旁边的某父皇,生怕他突然间又变成狮子吼她们一顿。 她们的小心翼翼夜芸都看在眼中,随着季若婕的目光也朝蓝铮看去。 蓝铮不自然的干咳,“咳!你们都放心吧,她没事了。” 结果吕心彩当着他们的面松了口气,脱口道,“夜姨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们也终于不用挨骂了。” 季若婕赶紧拉她。 而蓝铮脸色瞬间黑沉下来。 可吕心彩许是憋久了,一股脑的向夜芸诉说,“夜姨,你是不知道啊,荣皇天天把我们骂得……” “咳咳!”见她没眼力劲儿,蓝铮重重的咳嗽起来,目光也凶巴巴的瞪着她。 吕心彩瞅了一眼他,然后低下头道,“不说就不说嘛,只要你以后别动不动就骂我们,我可以不跟夜姨告状。” 夜颜在旁边憋笑憋到双肩直颤抖。她都把状告完了,还不叫告状? 季若婕也低着头隐忍着笑意。 蓝铮脸黑到无法形容,可夜芸在旁边看着,他又不敢发作,只能把后牙磨得‘嚯嚯’响。 瞧他那心虚的样子以及吕心彩委屈的劲儿,夜芸不用问都猜到了。 她笑着对她们三个道,“让你们如此担心,我真是过意不过。等我身子好了,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弥补你们,如何?” 吕心彩立马咧嘴应道,“好好,听颜颜说夜姨的厨艺最好了,我都还没尝过呢!” 夜颜跟季若婕同时掉着冷汗拉她衣角,示意她‘低调低调’。 这没心眼的丫头,当真不怕再挨骂啊! 夜芸突然问道,“我睡了多久?心彩,你和滟熠哪日大婚?” 瞧她高兴得都快把正事给忘了…… 吕心彩赶忙回道,“夜姨,你睡了三天了,我跟滟熠大后天成亲。” 夜芸惊讶,“我睡了这么久?”顿了一下,她自我安慰的笑道,“还好,没错过你们大婚。” 看她能说能笑的样子,精神气都恢复了许多,夜颜他们也是真的松了口气。 蓝铮见自己又被冷落,不得不朝女儿甩眼色,“还杵着做何,把碗给我!” 夜颜赶紧把食盘递到他面前,让他亲自喂食。 不是她们懒,而是不敢跟他争抢着做事,因为不管怎么做都会挨一顿臭骂。 夜芸也是真饿了,在他亲自服侍下很快把一碗米粥喝下肚。 随后她把这几日的情况问了问,包括婚礼的准备,也包括曲谱的下落。 夜颜她们知道她挂心着,都一一向她禀报。 吕素没来,是因为去宫里见庞太后了。 作为吕心彩的亲姑姑,吕心彩又即将嫁到祁家,她去陪庞太后,也是希望庞太后以后能多关照关照自己的侄女。 虽然她这份担心是多余的,但大家也都理解她的心情。毕竟她不可能在天秦国久留,替侄女打点打点人脉也是她做长辈的一份心意。 夜芸也是赞同她的做法,吕素多去露露脸,也能在无形中告诉别人他们吕家对吕心彩的看重,让某些人把不该有的心思收回去。 得知曲谱在宋夫人身上找到,她也没太惊讶,只是让夜颜和慕凌苍好生保管。 但在听说蓝文鹤认吕素为干娘时,她就不淡定了,一脸醋意,“这混小子,怎么就不讨好我呢?” 夜颜忍不住失笑,“娘,我二哥对你够好了,你还想哪样?” 夜芸不满的道,“他哪里对我好了?” 夜颜鄙夷,“这么多人,二哥对谁都敢甩脸色,唯独在你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就差没叫你娘了,你还不知足呀?” 听到这,蓝铮都在旁边吃小醋,“那小子从小浑到大,连在我面前都是大呼小叫的,也就在你面前不敢造次。” 夜芸被他们父女说得都不好意思了,“有吗?呵呵……” 当人后娘,最怕的就是不被接受,回想当初那对兄弟见她时冷漠的样子,她心里都还酸酸的。 特别是蓝文鹤,叛逆得就跟个小坏蛋似的。 直到有次他被人推下水井,她把他救了以后,他才开始主动接近她,有时候还会偷偷放吃的在她门口…… 后来教他们兄弟习武,他们兄弟也格外认真,再也没有说那些嫌弃的话了。 “咦,文鹤呢?”敛住回忆,她这才发现一直没见他出现。 “他帮凌苍去外面办事……” 夜颜话还没说完,只听推门声传来,紧接着一道人影从后面凶猛的把她挤开,然后是某人惊喜的声音传来,“夜姨,你醒了啊?太好了太好了!” 瞧他扑到床边把夜芸抱住的样子,蓝铮直接黑了脸,一把抓住他后领提了起来,“给我一边去,还想不想让你夜姨好好休息了?” ------题外话------ 汗!我以为今天要写到大婚呢。 正文 【272】洞房看书 蓝文鹤直接挣脱他的手,还盯着他满脸胡渣嫌弃道,“夜姨醒了,我高兴高兴还不成?瞧你这样子,也不怕夜姨嫌弃的,赶紧找地方洗洗去,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 “你!”蓝铮被说得脸都黑透了。 蓝文鹤又蹲回床边,盯着夜芸来回打量,尽管他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可只要仔细观察还是能从他不正经的脸上看出担心。 “夜姨,瞧你这气色就跟被人吸了血一样,真的没事了吗?小妹夫还说你没有大碍,我看啊,分明就是他医术不行。要是我会行医,我保证三天之内就能让你痊愈!” “呵呵……”夜芸忍不住笑出声。 “马屁精!”夜颜直接给他后脑勺一记白眼。 “文鹤,你怎能这样说话?”季若婕都听不下去了,赶紧去拉他。 “华玉王,你要是会医术,我估计都没人敢找你看病!”吕心彩更是直接的鄙视他。 “你们三个讨打是不?”蓝文鹤扭头挨个瞪了一眼,在扭回头看着夜芸时,又是一脸笑,“夜姨,我已经把京城最好的药材都给你准备好了,两大马车,随便你吃,保证要不了半月就能使你痊愈。” 这话一出,包括夜芸在内,全傻了眼。 蓝铮再次提起他衣领,瞪眼恼道,“两大马车,你当你夜姨是牲口吗?” 这话,夜颜都想说。 两大马车,这是喂牲口呢还是喂牲口还是喂牲口…… 蓝文鹤又把他手刨开,然后又把他们给挨个嫌弃了一遍,“瞧你们一个个大惊小怪的样子,病人不吃药如何能治好病?夜姨又是内伤,不多进补一些好的药材能痊愈得快?再说了,我们又不缺这些玩意儿。” 他回头继续冲夜芸笑道,“夜姨,你说是吧?” 夜芸能说什么? 这孩子做事从来都是如此‘出人意料’,虽然让人啼笑皆非,但这份心意却是难能可贵的。 “有文鹤的这些药材,我一定恢复得极快。” “看吧看吧,夜姨都如此说了,就你们一个个看不起我,有本事你们也帮夜姨找点药材回来?”蓝文鹤回头把身后的人又嫌弃了一遍。 “……”夜颜掉着黑线,表示不想跟二货讲话。 这下连嘴快的吕心彩都不想搭理他了。 两马车药材还不够?再多找点,那都不用吃饭了,一日三餐把药当饭吃得了。 “行了行了,赶紧下去,该做何做何去!”蓝铮直接撵人。这儿子让他眼疼,还是少看为妙。 “我们陪陪夜姨,你要想休息就去吧。”蓝文鹤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混账东西,这是我和你夜姨的房间,你让我上哪休息去?”蓝铮黑脸大怒,再一次提起他后领,直接往门外拖。 “唉唉……君子动口别动手啊,我还有话要跟夜姨说呢!” 可惜蓝铮啥也听不进去,无情的将他扔了出去…… 扔了出去…… 他那抛人的动作是真的像在扔垃圾一样,看得屋子里几个女人又一次傻眼。 好在蓝文鹤功夫不差,在落地的时候单手一撑,紧接着在半空中来了一个360°大飞旋,然后稳稳的立在地上。 “砰!”蓝铮不等他扑上来,直接甩门关上。 “喂,老头子,你别过分了哦?我现在可是兵权在手的人!” 听着门外挑衅的声音,夜颜实在没忍住,‘噗嗤’喷笑了起来,“哈哈……” 夜芸和吕心彩也是跟着笑出了声。 只有季若婕,都想找个地缝钻了。 这混蛋真是欠打了啊?! 她都不敢直视蓝铮快喷火的神色,一手拉着夜颜、一手拉着吕心彩就往门外去,“我们出去吧,让父皇和夜姨好好休息。” 回头她绝对要把外面那家伙狠狠训一顿! 真是胡乱来! 等他们一走,房间里总算安静了。 看着黑脸走近的男人,夜芸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文鹤就是一小孩子脾气,你跟他置什么气呀?” 蓝铮不满的瞪着他,“二十好几的人了,做事还像个孩子,我能不气吗?” 夜芸不以为意,“他就是好玩一些,你还真当他傻呀?他要是傻的话,就不会认我大姐做干娘了。” 别以为她看不懂蓝文鹤的心思,这兔崽子玩什么把戏她都清楚着呢。 提到这事,蓝铮火气也渐渐的小了下来,“我看他呀,也就这一件事做得好。” 夜芸笑着去拉他的手,“是不是乐坏了?荣国与东龙国的关系总算有了破冰之法,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文鹤心里是装着荣国、装着蓝家的。他再怎么胡作非为,也从来没拿国家大事开过玩笑,你呀就别老说他这样不行、那样不行,多夸他几句又不会少你一块肉,更何况这还是你的儿子。” 蓝铮坐上床,蹬掉脚上的靴子,又在她身侧躺下,故意板着脸捏了捏她的脸,“你呀在我面前夸他的时候比夸文濠还多,真不知道他给你灌了什么蜜糖。” 夜芸刨开他的手,学他一样板起脸,“我不夸他难道天天在你面前数落他们的不是?要这样的话,你不又得说我这后娘刻薄了?” 蓝铮忍不住笑出声,疼宠的将她搂进怀中。 想当初他们好上的时候,他还真担心她这性子会接受不了他的儿女,特别他这两个从小就失去母后的儿子。 但没想到她只用了短短时间就收服了那两个小子的心,连他最顽皮的儿子都对她服服帖帖。 她不是做贤妻良母的料,但她却比贤妻良母更招人喜欢。 世上有几个女人能与继子亲如母子的?就算有,他看到的也是表面上的奉承和迎合。 “为何要对他们如此好?”他在她耳边低沉问道。这句话他早都想问了,只是一直没问出口。 “你这是什么话?”夜芸回他一对白眼,“我又不打算生儿子跟他们抢皇位,我为何要与他们为敌?再说了,像我们这种走江湖的,宁可多个朋友都不会选择多个敌人,他们兄弟俩跟我无冤无仇的,我为何要与他们树敌?” “你这话说得还真是不客气,呵呵……”蓝铮又忍不住捏她的脸颊,笑得两眼都眯成缝了。他能说自己喜欢这个答案吗? “我说的是大实话。”夜芸再次抓下他的手爪子,顺便再附送一对白眼,“要休息就好好休息,别动手动脚的。” “芸儿……”蓝铮突然侧压着她,在她耳边低声问道,“我们再生一个儿子,可好?” “……”夜芸瞪大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满是胡渣的脸。 “嗯?” 回过神,夜芸赶紧把他贴近的脸推开,“少跟我开这种玩笑,我才不想再生呢!” “为何?”蓝铮不满的拉长脸。 “我说你是不是太闲了,成天没事所以尽瞎想?就我们这年纪,孙子外孙都有了,你还要我生,你是想我出个门还让别人笑话是不?” “你四十不到,为何就不能生?”对她自嘲的话蓝铮是真不爱听。别说她了,他也才四十,哪里老了?他们这样都算老的话,那那些老来得子的呢?还不早让人笑话死了? “你是想我生个儿子来跟文濠抢皇位?”夜芸是真板起脸了,“要生你自个儿生去,反正我不生!我现在就想带外孙子,别的什么都不想!” 她试着推了推他,结果自己元气没恢复,推了好几下也没把他庞大的身体推开。 蓝铮见她真生气了,这才改口道,“我就说说而已,现在连玩笑都开不起了?” 夜颜没好气的扯他下巴的胡渣,“以前还觉得你这张脸挺好看的,现在真是越看越讨厌!一把年纪了还跟年轻人一样没个正形,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嘶……疼……”蓝铮故意龇牙喊道,把她手抓住开始威胁她,“你再不松手我可就不客气了!” “噗!”看他那样子,夜芸又忍不住失笑。 她真是服了这个男人,这么多年过去,除了年纪长了以外,还是跟当年一样。 脾气差、假正经、不讲理、心眼还小…… 真不知道当年的自己究竟是哪根筋错乱了,居然会一眼把他看中…… … 太子大婚,虽然婚期仓促,但仪式可一点都不马虎。 为了庆贺这桩两国联姻的婚事,祁曜大赦天下,京城百姓同庆。 然而,真正让祁曜高兴的还不是儿子的婚事,而是吕素呈上的东龙国皇帝立下的国书和信物,这意味着两国多年的互不往来正式破冰。 这场婚礼等于是双喜临门,百官朝贺、百姓欢腾,整个京城从来都没有如此热闹过。 夜颜随迎亲队伍进宫时,都被外面的阵仗吓了一跳。大街小巷都是出来看热闹的人,都想看看新上任的太子妃长何模样,说十里行人都不夸张。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隆重而盛大的婚礼,繁琐是繁琐,关键是无与伦比的气派。 他们两对夫妻坐在一辆大马车里,蓝文鹤还忍不住跟夜颜挑眉挤眼,“小妹,你说这吕丫头今日会不会出状况?” 他话音一落,季若婕就黑脸掐他,“你给我把嘴巴闭上!” 这混蛋,是没挨够打?还是又皮痒了? 人家大婚的日子他也不说几句好听的,尽捡不好的说! 蓝文鹤一边缩着被掐疼的后腰,一边不满的朝她瞪眼,“人家今日大婚,你今日是想谋杀亲夫啊?” 这几日忘了给她修指甲,今晚回去就给她通通剪了! 季若婕也回瞪着他,“你要再敢胡说八道,今晚就给我睡茅厕去!” 不理他吧,他就知道瞎胡闹,理他吧,她活生生变成一悍妇。 摊上这家伙,她真是里外都难做! 蓝文鹤撇着嘴哼道,“凶什么凶嘛,我看小妹夫一直不说话,肯定是闷坏了,找点乐子逗逗他笑还有错了?” 他要是说逗夜颜那还可信,可逗慕凌苍笑…… 慕凌苍直接送他一对嫌弃眼。 夜颜忍不住喷他,“你什么时候见凌苍笑过了?逗他笑,我看你是想使坏才是真的!” 早知道就该拿绳子把他绑在魂殿里,不要他出来! 蓝文鹤剜了她一眼,“小妹,别这样说嘛,我虽然提吕丫头会出状况是有些不妥,可我就不信了,难道你们一点都不担心?就她那性子,万一在花桥里坐不住呢?” 他这担心也真是戳中了夜颜的担心,一时间还真没底气帮吕心彩说话。 季若婕赶紧安慰她,“小妹,别怕,我之前已经叮嘱过心彩了,不管发生何事,她都不会离开花桥的。” 蓝文鹤再撇嘴哼道,“说得信誓旦旦,恐怕你自己也不相信吧?” 季若婕又准备掐他,“你再说!” 蓝文鹤脖子一挺,不甘示弱的道,“我就说了怎样?你们敢不敢跟我打赌,要是今日吕丫头能不出状况,我就满足你们一人一个条件!反之,你们就欠我一次!”顿了一下,他鄙夷的眼神扫了扫三人,“看你们这样子也是没底气的!” 还不等夜颜和慕凌苍应声,季若婕立马叉腰道,“谁说我们没底气了?赌就赌!” 夜颜都差点被口水呛到,“咳咳咳……二嫂……” 天咧,她这个二嫂精明归精明,可也有被套路的时候! 就蓝文鹤的性子,这摆明就是一个坑,她还真不客气的往里跳。要不是了解这二嫂的性子,她真会怀疑他们夫妻俩在唱双簧。 先别说心彩会不会出状况,他们如果应下这个堵,她都怕蓝文鹤这家伙会从中作梗,然后他就顺顺当当的赢了。 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啥药,要他们答应他一个条件,鬼知道他会提什么冒出天际的条件来! 再说句真心话,她都担心心彩这丫头会出状况,不是不信任她,而是她那性子就很让人放心不下…… 但季若婕还没反应过来,还拍着胸部对她和慕凌苍道,“小妹、小妹夫,你们就放心吧,我保证心彩和太子的婚事一定顺利。”语毕,她又朝蓝文濠狠狠拧了一把,“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使坏,就当你输了!” 夜颜和慕凌苍能说什么? 夫妻俩除了默默掉黑线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唯一的感慨就是上错了马车,早知道这样就不跟他们夫妻打挤了…… … 自从开始打赌后,夜颜和季若婕都没心情看外面十里长街的热闹了,就连高亢的鼓乐声都自动抛去脑后,整颗心都落在前面那顶大红花轿上。 脑袋里在幻想吕心彩跑出轿子的各种可能,同时也默默祈祷她一定要坚持住。 就在这种揪心又纠结的状态下,他们成功把人护送进宫,又成功的看着一对新人在司仪主持下完成了全套成亲仪式。 直到目送新人进洞房—— 夜颜拉着季若婕在长廊尽头吐气,“我的娘耶,总算大功告成了!” 季若婕也微微喘息着,点头道,“是啊是啊,心彩总算出嫁了。” 她这话让夜颜哭笑不得,“二嫂,你说我们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呀?怎么好像我们嫁闺女似的?” 反应过来后,季若婕也忍不住喷笑,“噗!”但笑过之后她又忍不住捏拳头狠骂,“你二哥这混蛋,把我们当傻子耍了!这么隆重的婚仪,如何能出乱子?心彩就算性子直,可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这混蛋,完全是没事找事,害我们一直提心吊胆都没好好热闹!” 夜颜鄙夷的话都不好意思说了,还说心彩单纯,她这二嫂才是真的单纯! 一个激将法就让她乖乖往坑里跳,也好在蓝文鹤对她是真心的,要不然被卖了都还得帮他数钱。 正说着话呢,就见远处两个熟悉身影朝廊亭这边来,很显然,这两个男人是不放心她们,所以找来了。 待他们走近,夜颜得意的哼笑,“二哥,怎样,愿赌可服输?” 蓝文鹤浓眉一皱,跟看病人一样嫌弃她,“急什么,洞房花烛夜都还没过呢!” 闻言,夜颜立马拉长了脸,“婚仪都完毕,新人都进了洞房,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蓝文鹤下巴一扬,“我说的是‘今日’,又不是说仪式,这洞房花烛夜都没过,这一日可没算完。” 一直没搭理他的慕凌苍冷飕飕的问道,“难不成你还想跑人家新房内看人洞房?” 蓝文鹤斜视过去,“小妹夫,我警告你说话注意点哦,我可不是那么缺德的人。” 夜颜听得都想吐血了。 这世上还有谁比他更缺德的? 季若婕也很是不满,“文鹤,你别闹了行不?人家太子和心彩今日大喜,我们应该替他们感到高兴才对,怎能盼着他们出事了?” 蓝文鹤走到她面前,勾着她肩膀就往新房去,“婕儿,你听说我,我没盼着他们出事,我就是再缺德也不可能有那种心思,毕竟祁太子也算我们的好兄弟,你说是吧?我就是太替他高兴了,所以想乐呵乐呵,呵呵……走,我们去新房那边看看,也当给自己添添喜气。” 夜颜一阵恶寒,忍不住抖了抖手臂甩掉一声鸡皮疙瘩。 “要去吗?”慕凌苍对她勾了勾唇角。 “当然要去了,就算不为别的,也要把这缺德的家伙给看好!”夜颜拉着他的手也往新房的方向去。 今天他们的任务就是捕捉可疑人物,而最可疑的人物还不是别人,正是她这个没品没德的二哥! … 新房里,红烛摇曳,所有仪式都完毕后,祁滟熠让喜娘和宫女都退了出去。 终于把人娶到手了,尽管祁滟熠还稳着,但心里早都乐坏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把面前娇艳如花的媳妇搂到怀里时,只见她自己先脱了鞋爬到新床上,然后钻进了大红被中。 他先是一愣,随即喜笑颜开的跟着她坐上床,“彩儿……” 吕心彩对着他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呵’,然后一脸倦意道,“滟熠,你先去招待宾客,我先睡会儿。昨晚两个时辰都没睡到,之前在轿子里也没睡踏实,现在终于可以饱饱的睡一觉了。” 祁滟熠,“……” 睡觉? 谁洞房之日会睡觉的? 她就这样睡了,那他怎办? 吕心彩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还反问道,“外面那么多宾客,你不出去吗?” 祁滟熠牵了牵唇角,“父皇今日特高兴,还恩准我在房里好好陪你。再说,我酒量不好,出去也是献丑的。” 他倾身将她从喜被里捞出来,笑看了一眼她头上还没取的凤冠,“真有如此困么?” 吕心彩‘嗯嗯’直点头,“昨晚上半夜我都睡不着,等下半夜想睡的时候又被人叫起来梳妆打扮,我就跟一木头桩子似的坐了好久,直到你来结亲我才能到轿子里小睡片刻。” 祁滟熠为她将头上沉甸甸的凤冠摘了下来,随手扔到了床尾。 看着她娇艳如芙蓉般的脸蛋,他喉结滚动,眸光瞬间变得炙热,就连嗓音都多了一丝沙哑,“先别睡,我们看会儿书,好吗?” 今日可是他们的洞房之喜,他说什么也不会‘放过’她! “看书?”吕心彩皱起眉,很是不乐意,“这看书哪有睡觉舒服?我宁可睡觉1” “就看一会儿。”祁滟熠试着诱哄她。今日必须要她明白洞房的含义! “不看不看……要看你自己看吧,我先睡觉。”吕心彩赶紧推开他,没了凤冠,更轻松的爬进被窝里。 “……”祁滟熠僵坐着,有些无措、又有些挫败,更是的还是不甘心。 正文 【273】祁滟熠,你想杀我啊? 眼看着她是真的要睡觉,他眸子转了转,也掀开喜被钻了进去。 “你不看书了吗?” “不看了。” “那你陪我睡觉吧,我想你昨晚肯定也没睡好。” 她自然而然的朝他依偎过来,并习惯性地枕着他手臂,还享受般的闭上了眼。 祁滟熠收紧臂弯,放低下巴抵着她红润诱人的脸蛋,“彩儿,这几日你想我了吗?” “想。” “有多想?” “很想很想。”吕心彩眯着眼往他颈窝里拱了拱。 祁滟熠笑着勾起她下巴,眸光凝视着她红润诱人的樱唇,在她掀开眼皮不解的看着他时,他低下头将她樱唇深深的吻住。 原本他打算慢慢的教导她,可事实证明,教导无用。 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行动让她体会…… 他这一吻,吕心彩哪里还有瞌睡,而且他们也好久都没有这样抱着了。她一时间也忘了睡觉的事,与他在被子里辗转亲吻。 两人身上的喜服陆陆续续的被扔出被子,一件件落在床下叠成了一小山形状…… 祁滟熠突然撑起身子,眸光犹如火焰般炽热,呼吸更是急促难耐,恨不得一口将她吞噬下肚。 而吕心彩下意识的摸向他。 可这一次,祁滟熠把她手腕捉住,不让她碰。 “嗯?”吕心彩不解的望着他。 “这次换种方式……”他重新覆上她,薄唇在她耳边倾吐着热气。 “嗯?” 没有再回应她的不解,他顺着她香滑的脖子辗转直下…… 然而,当一切水到渠成之时,祁滟熠还来不及兴奋,伴随着尖叫声,一股大力袭向他胸膛,他没有一点防备,硬生生的被她推到床尾。 “唔!” “祁滟熠,你想杀我啊?!” 他刚抬起头,就听她激动的怒吼声传来。 刹那间,他如同雷劈一样,只差喷出一口血了。 吕心彩坐起身,这才发现身下不知道何时多了一张白娟,而此时此刻那白娟上染着几滴血…… 她眸光从白娟上离开,愤怒的瞪着被她推到床尾的男人,“我、我如此喜欢你,你居然想加害我?!” 对她的反应,祁滟熠猜想过很多,但没想到她反应如此大。 一句‘加害’犹如凉水泼来,瞬间把他一身火气浇灭。 “我……我……” 他都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甚至有种深深的难堪。 可不等他解释,就听她放声大哭起来,“姓祁的,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说我究竟怎么得罪你了?不就是一开始拿错你包袱了嘛,我也不是故意的,更没有要你的东西,为何你就这么小心眼呢?” “就是吃了你几块干饼,那也是我没银子了,我要是有银子我也不会要你给吃的。你一个堂堂的太子,连这点干饼都舍不得给人吗?你为了报复我,就这样欺骗我,你还是人吗?” “我要告诉我姑姑,我不跟你成亲了……” 她哭着哭着当真就要下床。 见状,祁滟熠脸一黑,想都没想就扑过去把她给抱住。 “放开我!放开我!” “闭嘴!” 面对挣扎的她,祁滟熠忍无可忍的吼了起来。 如果有绳子,他真想把自己挂房梁上去,死了得了! 听听她说的话,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该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怎么就变成谋杀了?他宠她都来不及,杀她做何?难道他有病吗? “祁滟熠,算我眼瞎看错——唔!” 眼见她还要胡乱指控他,祁滟熠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她嘴巴堵嘴。 不讲理是吧? 那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 门外,偷听的人捂着嘴,肩膀就跟抽筋儿似的直抖。 季若婕感觉自己快憋不住了,赶紧拉着蓝文鹤跑开。等到拐角的地方,她才松开嘴笑倒在蓝文鹤怀里。 “哈哈……心彩这丫头怎么如此……如此可爱……” 蓝文鹤也没嫌她笑得东倒西歪,一边搂着她一边朝同样笑着走来的妹子挑眉,“小妹,可服输?” 夜颜脸上的笑瞬间僵住,直接给他一记白眼,“服什么输?人家两口子小吵小闹而已,这叫出状况吗?我就不信你和二嫂没斗过嘴!” 蓝文鹤脸色一沉,“你们是想耍赖?” 听他还提打赌的事,季若婕也停住了笑,抬头瞪着他,“你说你到底想做何?谁想耍赖了,分明就是你一头热逼着我们跟你打赌!” 蓝文鹤不满的瞪着她,“你这是胳膊往外拐?” 季若婕深呼一口气,“你再说一次?” “我说……” “蓝文鹤,你吃饱了撑得慌所以想讨打是不是?” 见他还不收口,她忍无可忍,将他狠狠一推,然后扑过去就一顿拍打。 不是她想凶,也不是她想丢脸,实在是自己的男人太可恶了…… 不打不行! “唉唉……”见她来真的,蓝文鹤急得左躲右闪,嘴里还忍不住骂道,“你这死女人,胳膊往外拐不说,还想谋杀亲夫啊?唉唉唉……你还来真的啊!” “叫你胡来!叫你胡来——”季若婕气得追着他打。 “二嫂,我来帮你!”夜颜袖子一撸,赶紧冲过去帮忙。 “你们两个……唉唉唉……小妹夫……”蓝文鹤抱头跳着脚不停的躲,见自家小妹加入,赶紧朝旁边的慕凌苍求救。 结果慕凌苍非但没上前帮他,还冲打人的两个女人道,“你们不必担心,我这里疗伤的药多得是。” 蓝文鹤一听,脸都气黑了,“混账东西,你还敢教唆她们动手?” 旁边路过的宫人都差点被他们吓到。 然而,当他们看清楚是谁在闹事后,又很快躲了起来。 蓝文鹤虽然骂骂咧咧,但除了不停躲闪外,始终都没动过一根手指头。 也不是他打不过,而是明显不敢还手。 这一个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伤到哪一个都没他好果子吃。 眼见两个女人还打上瘾了,他干脆也不跑了,往地上一躺,“来吧来吧,打死我好了!” 瞧瞧这无赖样,季若婕气得真想上去踹人。 还是夜颜把她给拉住,免得他们夫妻真上了火闹翻脸。 “小妹,你让开,我今天非教训他不可!” “二嫂,别去,小心有诈!”夜颜哭笑不得。 “怎么,不敢了啊?”躺地上的男人还不知收敛,指着季若婕恶狠狠的威胁道,“你给我等着,看我今晚不弄死你!” “你还敢横?”季若婕脸都气红了,欲挣脱夜颜的手扑过去再打。 “二嫂,别上当!走走,我们不理他!”夜颜使了好些力气才把她给拖住,然后拉着她往东宫外走,“我们出来很久了,再不回宴殿我娘他们肯定会派人来找我们。” 见她们走了,蓝文鹤从地上蹦起,赶紧追了上去,“跑什么跑,还没把赌约的事说清楚呢!” … 新房里,看着哭哭啼啼的女人,祁滟熠都没心思给彼此擦拭,抱着她不停的哄道,“就痛这一次,以后都不会了!” 吕心彩一边掉着眼泪一边瞪着他,“谁信你啊?那么痛你来试试!” 祁滟熠揉了揉额头,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本带图画的书,硬塞到她手里,“给我好好看,我要有一句话骗你我就不是人!” 吕心彩扁着嘴哭道,“你本来就不是人,刚刚那样对我,根本就是个禽兽……” 至于手里的书,她低头看了一眼,由于眼眶里全是泪,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于是一把扔到床尾,“什么鬼东西,我才不要看呢!” 祁滟熠这次不止揉额头,还往下揉了揉心口。 刚刚强迫她,是他不对。 可是,也是她笨造成的! 他何尝不想好好对她,但她一点都不配合…… 好好的洞房,却变成怨恨的温床,先不说他心里有多失落,作为男人更是有种颜面尽失的感觉。 想到这,他将她放开,下床拾起地上的衣物,开始穿戴起来。 “你、你要去哪?”吕心彩拿被子裹着身子,脱口问道。 “你先休息,我出去走走。”他穿衣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是没回头。不想看她怨恨自己的样子,免得自己更觉难堪。 “你伤了我就想走吗?你怎么能这样?” “我……”听着她指控,她忍无可忍,转身恼道,“你又不让我碰,又要怨我这样那样,你到底想我如何做?你不懂我不怪你,可是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那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你凶我?你伤了我还凶我?”见他变脸,吕心彩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哭得更加厉害。 祁滟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见她哭得像要断气似的,他又忍不住心疼,最终还是败给了她的眼泪。 重新上床,将她连被抱起,一边将她固定在自己怀中,一边用衣袖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好了,不哭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事先没跟你说清楚。” 真要走,他哪里舍得。要知道,可这是他们的新房,今日是他们大喜的日子! 他也是脑子糊涂,才会跟她置气。 吕心彩脑袋埋在他怀中,双手从被中伸出将他腰身紧紧抱住,“人家不是听不进去,是真的很疼……” 祁滟熠低下头含住她被泪水浸湿的唇瓣,温柔的吻着她。 回想刚刚,他确实冲动,就跟十七八岁的愣头青一样,本是想用行动好好教她,结果一不小心就变成了‘欺负’……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失控过! 感觉到她身子渐渐变软,他才放开她早已被自己吻得红肿的唇瓣。 额头抵着她额头,他用指腹继续擦拭着她眼角的泪珠儿,“真有那么疼吗?” 吕心彩可怜兮兮的点着头,“嗯。” 祁滟熠真是哭笑不得,在她红唇上又啄了啄,“我保证就第一次疼,以后都不会了。” 吕心彩又抽噎了片刻,才吸着鼻子道,“那我就信你一次,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告诉姑姑去……” 祁滟熠立马板起脸,还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这种事不许对任何人说!要是让我知道你与人谈论我们房里的事,我就真把你弄疼!” 吕心彩眼泪汪汪的看着他,被打湿的睫毛颤个不停,“我知道你为何这样凶了,你以为你娶到我了,生米煮成了熟饭,所以你就恢复原形、对我任打任骂了。” 祁滟熠那真是一口血气堵在喉咙里,差点憋成内伤。 什么叫他恢复原形? 他就对她一个人凶过,而且还是她自找的! 就算不是她自找的,也是她主动惹他的…… “还疼吗?来,让我看看。”懒得跟她解释,因为他知道就算解释再多她也理解不了,于是干脆揭开她身上的被子,欲给她检查检查。 只是,下一刻他就后悔了。 这种检查不是逼着他犯错么?他要能把持得住,那就不是男人了! 他喉结滚动,眸光比之前还炽热,才歇下的火来势汹汹,他根本按耐不下去。 “彩儿……” “嗯?” “我们再来一次好吗?” “呃……不……唔……” 看着他压下来的俊脸,吕心彩刚想大叫,但已经晚了…… … 丽日—— 夜颜醒来,发现身边男人还在,她揉着眼睛惺忪问道,“你今日没去早朝吗?” “皇上昨日与群臣喝到夜深,今早派人来说免朝一日。” “呃……” 她正想坐起身,又被他搂回怀中。 “陪我再睡会儿。” “这是在宫里,别赖床。” “无妨,其他人也不见得会早起。” “……” 夜颜无语。 昨日祁滟熠和吕心彩成亲,他们一帮人都到宫里来了,祁曜跟她爹娘、还有吕素畅聊到很晚,他们也不好说回魂殿,于是全都在宫里住下了。 想到什么,她又推了推他,“既然我们在宫里,那就去给太后请个安吧。” “不用。” “为何?” “心暖和昕蔚被接到泰和宫去了,太后没空见我们。” “……” 夜颜再无语。 她正想着接下来要做何,慕凌苍突然翻身将她压住。 “你干什么呀?” “你说呢?” 看着他眼眸中暗藏的笑意,她顿时红了脸,抵着他胸膛示意他注意外面,“别闹了,外面人多着呢!” 慕凌苍拉开她的手,欺上她柔软的唇瓣,“我动作轻些便是,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夜颜羞窘的想扭头躲避,都还没洗漱呢,她都不好意思让他亲。 可是她越是不愿,慕凌苍越是扣紧她后脑勺,直接深入纠缠。 由于平日里要早朝,与她欢爱的机会少之又少。正因为如此,他特别期待早晨的缠绵,只要有机会,几乎都没放过她…… … 直到他们晌午起床,夜颜才发现他们真不是起得最晚的。 她原本想叫上季若婕一同去泰和宫的,但派去的宫女回来说她人还没醒。她都不用猜,也知道昨晚蓝文鹤肯定在‘报仇’。 在去泰和宫的路上,正巧碰上祁滟熠带着吕心彩也从东宫出来。 作为新妇,去跟庞太后这个皇祖母敬茶那是肯定的,她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晚才去。 今日的吕心彩跟往日有很大的不同,最明显的就是她的着装打扮。 孔雀蓝的华服让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那种小家碧玉的气息全变成了典雅端庄的贵气。一头秀发挽在脑后,俏丽的脸蛋变得温婉柔美。 不得不说,这样的她真的很迷人。 只是这气色…… 恹恹无力,就跟霜打过的茄子一样,特别是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还有明显的浮肿,很明显是哭过后造成的。 就连她走路,那裙摆摆动的弧度都有些不自然。 她和慕凌苍相视一眼,见他薄唇淡淡的勾了一下,她也忍不住暗笑。 都是过来人,要是这都不理解的话,那也白过了。 说起来,她还真是没资格笑话别人。想当初,她也没一天是轻松的,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不用管其他人都想法,想睡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因为魂殿里没长辈。 “心彩,你们也去泰和宫吗?” “颜颜……王爷……嗯……我们去给太后请安。”吕心彩小声应道。 “那我们一起去吧。”夜颜朝她走过去想牵她的手。 可她还没碰到吕心彩衣角,祁滟熠先将人拉回他身侧,然后朝她微微一笑,“走吧,同去。” “……”夜颜愣了愣。 她朝吕心彩看去,只见她先是朝祁滟熠不满的瞪着,还不想让他牵,紧接着祁滟熠回瞪了她一眼,握着她的手越发收紧。 然后…… 然后吕心彩低下了头,话都不敢说了。 她眨了好几下眼,表示有些看不明白了,“怎么了?” 祁滟熠朝她和慕凌苍笑了笑,“新妇害羞。” 说完,他牵着人先朝泰和宫的方向而去。 夜颜抓了抓头皮,然后朝自家男人看去,“怎么回事?心彩好像很怕他?” “走吧。” 慕凌苍依旧只是勾了一下唇角,上前牵着她的手也往泰和宫去。 … 看着吕心彩给庞太后敬茶改口,庞太后将执掌后宫的凤印亲手交给吕心彩,夜颜一点都不惊讶。 之前他们就猜到祁曜和庞太后的打算,眼下的一切只是证实了他们的想法而已。 再说了,吕心彩现在是太子妃,将来就是皇后,凤印交给她也是理所必然。 只是,从庞太后的这一举动,无声的向他们透露了一个讯号…… 祁曜随时都会退位。 对吕心彩这个孙媳妇,谁都看的出来庞太后是真心喜欢她,不停的交代祁滟熠要对她好。 别人或许不知道原因,但他们却是清楚的。之前假祁曜和假凤玲作祟,吕心彩为了保护她,天天跟贼一样的藏在宫里,既要防备着别人加害庞太后,还要提防自己被人发现。 这跟有没有本事无关,主要是这份心意,没几个人能做得到。 不信问问祁滟熠以前的女人,她们敢为了庞太后去拼命吗?就因为祁滟熠差点做不了太子,她们一个个都担心受连累,果断的与他断绝关系,指望她们去拼命,那不是扯蛋吗? 如果庞太后不喜欢吕心彩,那都说不过去。 吕心彩除了跟庞太后说话打起了精神外,其他时候都是恹恹无力的,夜颜一直都有观察她,也一直看不明白。最后她朝慕凌苍暗递眼色,示意他把祁滟熠拖住,然后找了个借口把吕心彩给带去了外面花园。 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她才迫不及待的问道,“心彩,到底出何事了?怎么今日感觉你怪怪的?” 吕心彩还没说话眼泪就啪啪往下掉,紧接着扑向她将她抱住,“颜颜,那家伙又跟以前一样欺负我!” 夜颜诧异不已,“怎么会呢?” 难道祁滟熠有人格分裂症? 吕心彩抬起头,很笃定的道,“是真的!他一晚上逼着我‘这样那样’,还不许我跟你们说,他说我要是告诉了你们,他会加倍‘这样那样’。” 夜颜眨了好几下眼才明白她说的‘这样那样’是什么意思,顿时忍不住喷笑,“你这丫头,是故意来跟我秀恩爱的吧?生怕我不知道太子宠你?” 吕心彩一听,惊讶中带着更多委屈,“颜颜,你想哪里去了?他没有宠我,而是对我用酷刑!” 夜颜真想给她跪下去,服死她了! “心彩,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都找不到词来说你了。”她抓着她肩膀,哭笑不得道,“你不是一直说想要孩子吗?你们不‘这样那样’,那孩子从哪里来?我跟你讲,你刚刚说的话可不许再跟别人说,要不然别人骂你傻瓜,我可不帮你哦。” “生孩子就要‘这样那样’?”吕心彩刹住眼泪,一脸的懵傻。 “对啊,要想有孩子,就得‘这样那样’。”夜颜很认真的点头,看来祁滟熠还是没让她明白男女之事,那她只好自作主张帮忙解惑了,“女人第一次都这样的,不是他欺负你。” “他也这样说过……”吕心彩低下头,声音渐渐变小。 “那你怎么不听他的?瞧你这样,我都知道你肯定惹恼了他。” “嗯。” “那就对了,也不怪他欺负你,换做是你,他要是如此不信任你,你敢说不会发火?” 吕心彩低着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夜颜也不跟她玩笑了,因为知道她不是装,而是真的不懂。扫了一眼四下,确定无人后,她才靠近她耳朵压低声音道,“没事的,除了第一次以后都不怎么疼的。而且夫妻行房这种事,不能只让男人出力,女人也要配合,这样对你们以后的关系才有好处。” 吕心彩懵懂的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真的假的?” 夜颜剜了她一眼,“我骗你有糖吃吗?我要不是不想为你们好,我干嘛要撮合你们在一起?” 吕心彩再一次说不上话来。 不过她眼里的委屈渐渐没了,脸颊还悄悄泛出一丝红晕。 “想明白了?”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中,但夜颜还是不放心。 “颜颜,是不是……是不是那样才叫同枕共眠?”吕心彩绞着手指头别扭的问道。 “你总算明白了!”夜颜心累般的叹了口气。 “那我娘以前跟我说……” “你娘那是不好意思跟你说!”夜颜翻了个白眼打断她,“你也是的,听着半截话就信以为真。我现在啊真替太子委屈,人家没真正动你,那是珍惜你,可你反而把他当坏人。” “谁让他之前不动我的?”吕心彩脱口道。 “噗!”夜颜直接笑趴在她肩膀上,“你信不信太子听到这话会当场吐血?” 她们躲在这里说悄悄话,而是越说越起劲儿,都没察觉到有人前来。 直到一道咳嗽声传来,她们才停下,然后尴尬的朝某个方向看去。 经过夜颜这么‘上课’,吕心彩已经没了气性,就连气色都好看了,那双大眼睛也变得精神起来。 只是在看到来人时,难掩心虚和羞赧,所以赶紧低下头。 夜颜推了她一把,对来人笑道,“赶紧领走,拉回去好好调教!” 祁滟熠瞪着那低头的女人,板着脸道,“还不快过来!” 吕心彩嘟着嘴走向他,在被他握住手的时候突然蹦了一句,“你不许再打我屁股了,否则我不跟你回去!” 祁滟熠都没好意思多看一眼旁边的人,拉着她快速走远。 夜颜望着他们背影,‘哈哈’直笑,“我真服了他们了!” 慕凌苍上前将她拉到怀里,抬手捏起她的脸蛋,“自己当初的糗事一大堆,还好意思笑别人?” 夜颜一听,立马拍掉他的手,瞪眼虎道,“你什么意思?” 慕凌苍剜了她一眼,见她还不服气,低下头就在她唇上咬了咬,“看来为夫以后也要多用‘家法’才行,免得你不知天高地厚。” “家法?我家有家法吗?”夜颜不以为意。在看到他一脸邪魅的时候,她瞬间反应过来,顿时忍不住给他一记粉拳,“我可警告你,不许你乱来!” … 中午在宫里用完膳,他们一行人才坐着马车回魂殿。 婚事完美落下,现在他们回去也不是无事可做,蓝铮把夜芸送回房休息后,就把儿子和女婿叫了过去。 夜颜大概猜到,他们应该是商量怎么对付诸葛昌明。 就算现在诸葛昌明销声匿迹,但准备工作肯定要做的。假祁曜和假凤玲的事让他们很被动,就是因为什么准备都没有。现在对方在密谋大计,那他们当然也不能松懈。 而且蓝铮跟祁曜喝了一宿,不可能什么都不谈。 她和季若婕闲来无事,就在花园里说话。 可还没说到几句呢,就听侍卫来报,“启禀王妃,隋家二小姐在大门外负荆请罪。” 夜颜没记起是谁,还反问道,“隋家二小姐是谁啊?” 负荆请罪? 她都不认识,请什么罪? 季若婕也是愣了片刻才朝她道,“小妹,我记得上次在铺子里被我们打的人,其中一个就姓隋,对吗?” 夜颜这才反应过来,“是她啊?我记起来了,他们好像叫她‘芩小姐’来着。”想是想起了,可她脸色也变了,“这都过去多久了,她现在才知道来请罪,早干嘛去了?” 林玉茉没受惩罚,那是因为林启发没有包庇,当天还亲自来向他们请罪。 看在他态度诚恳的份上,加上他曾经跟先皇的关系、以及现在跟蓝文鹤也有交情,所以他们没有再追究下去。 但隋家,从头到尾泡都没放一个。 御史箫艺明的手下而已,能傲娇成这样,也真算得上牛逼了。 怎么,吕心彩做了太子妃,他们知道箫媛儿没机会了,所以才想起要认错了吗? 可惜啊,早都晚了! 祁曜还没正式罢免箫艺明的御史之职,那是因为要忙着操办太子的婚事,不想在这之前引起什么乱子。 但据祁滟熠说,祁曜已经搜集到了箫艺明这些年来贪赃枉法的证据,准备在他大婚后就把箫艺明及他的下属全端了。 提起箫艺明犯罪的证据,也真是让人愤恨的。他身为御史,拥有监管朝中大臣的权利,结果呢,他在监管别人的时候不但包庇大臣的错处,还把大臣的错处当成把柄要挟别人。 那时候他女儿还是太子妃,祁曜也是真的信任他。 也正是他拿捏了许多大臣的把柄,才有那个底气要箫媛儿离开祁滟熠。想啊,谁敢笑话他?不但不敢笑话他,还必须要保他在朝中的地位,否则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这些年他究竟拿了多少好处还不知道,但一定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至于后备御史,人都选好了,就是京城知府柳一航。 还是她家凌苍举荐的。 从知府到御史,这算得上一步登天了。祁曜查过柳一航曾经的过往,发现他在来京之前虽然只是一个小县令,但在当地功绩显赫,很受百姓爱戴。 加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于是大笔一挥,破格提拔。 隋家二小姐来请罪,想必应该是隋家听到了风声…… 所以这会儿来抱大腿了! 想明白后,她朝侍卫道,“就说我们正忙,没空见她。” 有什么好见的,说原谅这个叫隋芩的,她们也做不成朋友。 侍卫很快退下。 季若婕忍不住鄙夷,“这都好些天了,才知道自己错了,真是可笑!” 夜颜笑笑,“算了,别跟这种人计较,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如果隋家不来,她还能送他们一个字——牛! 毕竟威武不能屈嘛,有本事傲娇到底,反正他们人也打了,也没吃亏。 季若婕刚想说话,又见另一名侍卫匆匆跑进来。 夜颜以为又是隋芩的事,正想发火呢,只见侍卫手里拿着一封书信,到她跟前双手呈上,“启禀王妃,荣国来信,要您亲启。” 闻言,夜颜转怒为笑,赶紧把信接过打开。 季若婕也在旁边笑说道,“一定是皇嫂给你来信了。” “嗯嗯……”夜颜打开一看就确定了是祁雪的笔迹。 “小妹,皇嫂说什么了?算算日子,她也应该快生了,不知道她身子如何,养得好吗?” “好好……好着呢!二嫂,你也看看。”夜颜朝她坐近,把信摊开招呼她一起看。 她跟祁雪的书信都是一些日常生活,所以也不用避讳谁。 只是季若婕看着信纸上的图画,很是不解,“小妹,怎么是画?这说得什么呀?” 夜颜‘呵呵’直笑,“这是凌苍和大哥之间的暗号,雪儿也学着用了。来,我解释给你听。这大肚婆就是雪儿,她这次画的肚子比上次大,说明她肚子长大了。还有她躺在床上,意思就是行走不方便。床边有根荆条,说明大哥看管得严厉……哈哈……” 她一边解说一边笑。 季若婕听得瞠目结舌,“你们就是这样书信的啊?” 夜颜看着她一脸惊诧的样子,就跟当初自己第一次看到蓝文濠的书信一样,赶紧安慰她,“二嫂,这种信习惯了就好。你也可以学,以后我们写信都这样,免得让人偷看了去。” 季若婕忍不住掩嘴失笑,“你别说,这法子还真好。” 不特意解说,谁看得懂? 不,应该是只有很默契的人,才能用这种方式通信。 她指了指第二张信纸,“小妹,快看看下面又画了什么?” 夜颜赶忙将第一页放到最下面,又开始给她解说起来,“这张是雪儿在跟我诉苦,这棵树是皇宫,她像鸟儿一样蹲在树上,周围有网罩着,意思是她想飞飞不出去。旁边这只大点的鸟就是大哥,大哥嘴里叼着虫子喂她,换言之就是哄她。” 顿了一下,她嫌弃道,“这分明就是变相跟我们秀恩爱嘛!” 正文 【274】坏人又不会在脸上刻字 季若婕盯着信纸看了又看,忍不住又笑,“就是嘛,她生怕别人不知道皇兄疼她了!” 夜颜猛一激灵,缓缓的扭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瞧她那样,季若婕不用问都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自然的干咳了一声,“小妹……能不能把过去的事都忘了?我、我现在心里就只有你二哥。” 她能一下子就看穿她的心思,而且还主动解释,夜颜释然般的绽放笑容,“我什么都没说。” 季若婕没好气的嗔了她一眼,然后莫名失笑。 见状,夜颜眨巴着眼,拿手肘轻轻撞了撞她,“二嫂,你老实说,跟二哥在一起你觉得幸福吗?” 季若婕仰天叹了口气,“他那性子是从小就生的,狗改了吃屎,他都改不了德性的。”顿了一下,她又一脸的平静,“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反正现在是越来越接受不了他去外面风流。其实我要求的也不多,只要他能像现在一样眼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就会安安稳稳的跟他过下去。要说幸福,有你们大家在身边,我才觉得最幸福。” 她平静的脸上多了一丝甜美的气息,夜颜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 提起心中的人,能像一个小女生一样充满着希翼,这就说明她心中是爱着蓝文鹤的。 记得刚开始见她的时候,她端着高贵典雅的气质,一举手一抬足都是那么优美,而那个时候她应该还没察觉到自己爱上了蓝文鹤。 如今,她变得洒脱、欢快,不是因为她变了,而是因为她爱了。 “小妹,快看下一张!”季若婕赶紧催她,有意拉回她们谈论的话题。 “好!”夜颜又把第二张信纸放在最下面,接着向她解说起来,“这个大圆圈呢就是希望我们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圆圆满满,二嫂你看,圆圈里装着很多小圆,大的呢代表我爹和娘,小一点的代表我们,最小的那两个一模一样的代表心暖和昕蔚。” “小妹,真的太有意思了,我也要学如此写信!”季若婕把信纸拿到手中,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看了又看。 “二嫂,我跟你讲,其实这种信最简单了,都不用费劲儿写字,只需要把你想说的话用一件简单的东西代替就行了。除了通信的人能看得懂以外,就算这些信不小心落入其他人手中,别人也看不明白的。”夜颜耐心的给她讲解起来。 “嗯嗯……” “二嫂,一会儿我去给雪儿回信,你可以在旁边看我画画。” “好。” 姑嫂俩正笑说着,前面那个侍卫又跑进了院里。 “启禀王爷,隋二小姐还在大门外跪着,怎么都叫不走。她说要是见不着您,她就一直跪下去,不走了。” “哟呵,这还威胁起我们来了?”夜颜挑眉,并随意的挥了挥手,“那就随便她吧,爱跪不跪都是她的自由。” “是。”侍卫应声又跑了出去。 “小妹,我发现天秦国这边招人烦的东西还挺多的,你说这些人怎就如此不识好歹呢?”季若婕皱眉感慨道。 “二嫂,这都被你发现了?”夜颜故作吃惊。 “我又不傻,怎会看不出来?”季若婕剜了她一眼,“你看我们才来天秦国多久?几乎都没消停过,不是这个惹事、就是那个给我们添堵,即便是我们不搭理的人,也能不知死活的跑我们跟前,生怕我们弄不死她一样。” “呵呵!”夜颜被她的形容给逗笑了。但笑过之后,她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的道,“我在天秦国就是这么过的,就没安生几日。如今啊都习惯了,要是哪天没人到我跟前惹是生非,我反而还不习惯,还总会想着是不是别人在酝酿什么阴谋啊。” “真是过分!”季若婕听她说完,忍不住为她恼火。要是以前跟她说这些她估计不会信,可自己在这里深刻的感受到以后,她真替这个小妹抱不平。 “算了,二嫂,那些都是外人,人家就盼着我们心里犯堵呢,我才不会如他们所愿。反正关着门自己过自己的,该吃吃、该喝喝,让他们蹦跶,蹦着蹦着蹦高了自己都得摔死。” “我看呀,就是因为你如此想法,所以别人才会前赴后继的来找你麻烦。要是我,非得杀一儆百不可,不灭灭别人的气焰,别人根本不知道‘死活’二字如何写!”季若婕沉着脸道。 “二嫂,我跟你没法比。你一出场,不说话光靠气质就能镇压全场,我一出场,就跟诙谐小丑似的,拿点威风出来人家都会说我是仗着凌苍撑腰,绝对不会说我有魄力。”夜颜半打趣半自嘲。 也不是她瞧不起自己,但出生的环境不同、所见所闻不同、以及后天培养的能力不同,就造成了差别。 所以她怎么学都学不会这二嫂睥睨别人的一面。 “小妹,你怎能如此贬低自己呢?”季若婕很是不赞同她的话,“在我眼中,你胆大心细、豁达洒脱,且在面对任何人事时都强劲儿而无畏,这些可是谁也比不上的。” “二嫂,你就别夸我了,我没你说的那么好。”夜颜被说得红了耳根。 不是她洒脱、也不是她无畏,而是她从小接受的思想教育不同。她二十几年所接受的思想教育崇尚的是自由平等,她可以假装柔弱,但真正要她对人卑躬屈膝,她可是不服气的。 在有人些看来,她这种性子叫洒脱,可在有些人看来,她这性子就叫没教养。 “你们说什么呢?” 正聊得好好的,某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夜颜直接送了一对白眼过去。 季若婕起身朝他问道,“这么快就谈完事了?父皇说什么了?” 蓝文鹤背着手大爷般的走向她们。 他走到夜颜身侧的时候,突然伸手抓着她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夜颜跟他比起来,就像鸡仔落到老鹰爪子里,双脚都差点腾空的她急得‘啊啊’大叫。 季若婕赶紧扑过去救人,“蓝文鹤,你发什么疯?” 夜颜被她扶着站直身,气得差点原地爆炸,扑着就去捶他,“干什么你,想打架啊?蓝老二,我忍你很久了!” 蓝文鹤霸气无比的坐在她坐过的石凳上,斜眼哼道,“没大没小,看到二哥来了,居然还纹丝不动。” 夜颜龇牙,“那我还是你妹子呢,你咋不心疼我呢?说我没大没小,我看你才是为长不尊!” 蓝文鹤挺腰瞪道,“还敢叫板?” 夜颜手握拳头,“你信不信我还敢揍人?” 季若婕都看不下去了,上去给了他一顿闷捶,“你给我闭嘴!哪有你这样当哥的?” 蓝文鹤接着给她甩了一记冷眼过去,“忘了我昨晚如何说的?动手一次,我就让你求饶一次!” 夜颜本想跟他决斗,但听到这,一下子就被逗笑了。 再看季若婕的脸,红得跟熟番茄似的。只见她狠狠的瞪着蓝文鹤,想打又不敢再动手,一脸的憋屈。 蓝文鹤就跟得逞似的,笑得异常邪气,把她手抓住,嘴里还道,“我跟小妹闹着玩呢,你没看到都是她动手么?我要是真欺负她,她早都满地找牙了。” 季若婕‘哼’了一声,然后对夜颜道,“小妹,你先去找凌苍吧,我想单独跟你二哥说说话。” 谁知蓝文鹤也抬了抬下巴,“忘了给你说,老头子让你去书房。” ‘老头子’指的当然就是蓝铮了。 夜颜鄙视的对他皱了皱鼻子,然后离开了花园,“二嫂,你们玩,我先去爹那儿看看。” 她一走,季若婕就忍不住发飙,“蓝文鹤,你是不是非要惹人生气?欺负小妹还欺负上瘾了不成?你要再如此,我可真对你不客气了!” 蓝文鹤斜眉歪嘴睨着她,满脸不屑,“谁让你护她的?你越护她我越要欺负她!” 季若婕忍不住跺脚,“她是小妹,我护她还有错了?” “你说呢?” “你!” 看他那混不讲理的样子,季若婕都气不下去了,干脆坐到他对面跟他互瞪眼。 … 夜颜到了书房,听蓝铮说完后,诧异的睁大眼,“爹,你让我们去荣国?那天秦国这边呢?” 蓝铮背着手走到她面前,皱眉道,“昨夜我与祁皇商议过,由你和凌苍、滟熠和心彩,你们四人前去荣国,你二哥与二嫂回炽焰宫负责冶炼一事,我和你娘留在魂殿里,一来照看孩子,二来,也可以从旁协助祁皇,以防诸葛昌明作祟。” 夜颜有些不解,“爹,我知道大嫂要生了,你不放心她和大哥。但是你们为何要让太子与心彩跑这一趟?” 蓝铮解释道,“你们吕姨答应留下来帮我们,我们几个长辈留在天秦国足够对付诸葛昌明,祁太子再留下也有些多余。我们思来想去,还不如派他出去,毕竟魏皇后也在外面,如今生死未卜,祁太子应该也想找到她。你和凌苍前往荣国,我们也不放心,如果你们四人一同前往,那我们就放心多了。” 夜颜点着头,不得不说,他们这几个人昨夜喝一宿,还真是没白喝,把事情安排得够周详的。 算算日子,祁雪还有一两个月就要生了,而她生孩子,蓝文濠肯定要分心。要是诸葛昌明趁机到荣国作乱,那真是绝佳的机会。 之前她还真没想到这一点,眼下被提醒,她才发现他们又疏忽了。 天秦国这里有祁曜、蓝铮、夜芸、吕素四个人,想动他们,这难度系数不是一般的大。而祁滟熠和吕心彩,与其留下他们还不如派出去做事,大家齐心协力,每个地方都布置周详,诸葛昌明再有能耐,他们也有底气对付他! 只是想到某件事,她又有些伤心,“爹,这次去荣国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心暖和昕蔚……” 结果她还没说完,蓝铮就虎脸打断,“趁着年轻就该多出去磨炼磨炼,两个话都不会说的孩子,你们天天看着能有何意义?你以为为父想帮你们看孩子?为父还想带你娘游山玩水呢!” 夜颜嘴角抽了抽,“爹,你敢不敢把这话当娘的面再说一遍?” 蓝铮立马不吱声了,只是很不满的把她瞪着。 夜颜压根不惧他,哼哼着转身就走,“那我回房收拾东西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他这做爹的懒。 又不想跑来跑去折腾,又担心即将出生的孙儿,中合一算,于是就让他们去跑了。 当然,腹诽归腹诽,她还是很乐意跑这一趟的。 祁雪要生孩子了,这个时候身边最需要人照顾了。就算她不会照顾人,但给她打打气让她开心开心也好啊。 回到房里,没有见到慕凌苍的身影,她把小婵找来,才知道他去石屋了。 她心里一默,大概猜到了他去石屋做何,肯定是去捣鼓药材了。 一路跋山涉水远行,怎么也要备点常用药以防万一,加上又是临时安排,他自然要抓紧时间。 想起明早就要出发,她也不懒散了,赶紧收拾起包袱来。 … 从御书房离开回到东宫,祁滟熠直接回寝居,推开房门没看到人,他站在门口微微皱眉。正想问门外的宫女,突然听到角落里传来声响。 他抬脚进去,往左面一看,只见某个女人正在翻动衣箱,而地上,堆着一对被她翻出来的衣物。 “你在做何?”他沉着脸走了过去。 “没什么,我就看看里面有多少穿的。”吕心彩头也没回的道。 “怎么,不喜欢吗?” “不是,是太多了。” 祁滟熠唇角狠抽了一下。 看她翻得如此辛苦,他都有些不舍,上前从身后将她打横抱起,转身朝床边走去。 “你做何呀?我还没整理好呢!”吕心彩不满的嚷起来。 “让宫人去做。” “可是我闲着啊!” “陪我就不会闲了。” 不理睬她的抗议,祁滟熠坐上床,再将她置于腿上,用力圈着她免得她不乖。 吕心彩低着头,突然变得沉默又安静,只是从祁滟熠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她小嘴撅得高高的。 他知道她还在埋怨昨晚的事。 “还疼吗?” “嗯。” “我以后会轻些,不会那么粗鲁了。”这样不说话的她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今早醒来的时候他就后悔得不得了,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一个禽兽。 从来没有那么冲动过,他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明明知道她是初次,明明知道她什么都不懂,他还硬要在那种事上与她较劲儿。 殊不知,伤到她,他一样会难受。 他这一认错,吕心彩先是愣了愣,随即主动抱住他,脸蛋埋进他胸膛里,“我也有错,是我自己太笨了。” “嗯?”祁滟熠意外的挑了挑眉梢。看着她两只红红的耳朵,他绯红的唇角悄然上扬,低下头问道,“皇嫂与你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 “那你们为何躲着?” “我们……” “你们什么?”祁滟熠好笑的看着她脸颊逐渐变红,就她这性子,还想学人家撒谎? “我不告诉你!”吕心彩额头紧紧的贴着他胸膛,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心虚的样子。 “呵呵!”祁滟熠忍不住在她耳边轻笑。 昨夜心中留下的密布阴云,在此刻顿然散去,此刻的他犹如艳阳高照,喜不胜收。 他收紧手臂带着她一同滚到了大床里面,再轻巧的将她压住。 “你、你做何呀?我还疼着呢!”吕心彩下意识的抵着他胸膛,不是一点点的紧张。 “哪里疼?” “哪里都疼!”吕心彩委屈的嘟嘴,脸蛋红得跟煮熟的虾皮似的,甚至不敢正眼看他。 她不是后知后觉,而是根本不懂,所以昨晚才一直觉得自己受了欺负。 让夜颜点醒了之后,她才明白昨晚他们是在做什么,那些场面再次出现在脑海中,只让她觉得羞涩。 特别是她还叫得那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我帮你看看,嗯?” “不要!”看着他眼中不正经的笑意,她赶紧把他不规矩的大手抓住,紧张又幽怨的瞪着他。 她就想不明白,明明这么一张好看的脸,为何凶起来的时候那样吓人。 在外面他都温文尔雅,在她面前他就各种脾气。 最可气的是他坏透了! 在陵园那一次他就趁她不懂轻薄她,后面还用各种美食诱惑她,再后来偷偷摸摸跟她挤一屋…… 种种事迹都表明,他根本就不是别人看到的那个样子。 见她突然沉默起来,而且脸蛋也绷得紧紧的,祁滟熠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这丫头,对着他还能游神,也太不把他放眼里了! “你……”吕心彩咬了咬唇,“你是不是对你以前的女人都如此?” 祁滟熠蓦然愣住,随即俊脸沉下,“听谁说的?” 吕心彩偏开头,她也不想提,可突然想起来就闷闷的。 而她一身的醋意都快把祁滟熠熏晕了,真是没高兴到半刻又让她给扫兴! 捧着她的脸蛋扳回来,他额头抵着她额头,让她认认真真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字铁硬的说道,“我是有过女人,可没一个女人留在我心中!我祁滟熠心里只有一个叫吕心彩的女人,而且以后也只会对她一个人好!” 吕心彩抽了抽鼻子,“凶什么嘛,好好说就是了。” 要不是看她是在乎他才为他吃醋,祁滟熠真想再给她屁股两巴掌,“不凶你你能听进去我说的话吗?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唯独到我这里了,你就这也不信那也不信,换你是我你能高兴?” 吕心彩搂住他脖子,脸颊枕着他肩膀,突然乖巧起来。 祁滟熠斜着眼眸剜了她一眼,心里一阵无奈的喟叹,抚着她细腻的脸庞,他软下了语气,“以后不要再提那些了,行吗?我都忘记了,你时不时的提那些,可是想我不要忘记?” 吕心彩立马直起脖子瞪着他,“呸呸呸!瞎说什么呀,我命令你以后不许再想,你要是敢想,我绝不饶你!” 祁滟熠忍不住捏她的脸蛋,“那你就不要再提!身为妻子,老是在自己丈夫面前提不相干的女人,你说像话吗?” 吕心彩这才焉气儿,“对不起,我知道自己错了。” 祁滟熠打心眼厌恶过去,既然她都认错了,那他也没有理由揪着不放。 于是又开始露出一丝坏笑,大手摸到她腰间的束带,“来,我看看哪里疼,我帮你揉揉。” 吕心彩一听,‘啊’的一声叫起来,许是他摸到她痒处,惹得她一阵乱扭,“别……别乱来……我……我不疼了……” … 荣国—— 如今的祁雪,真的可以用肚大如箩来形容。九个多月的身子,不但让她行动不便,就连身边服侍她的人时时刻刻都提着心,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和大意。 说到提心吊胆,其实真正提心吊胆的人还不是宫人,而是即将要做爹的蓝文濠。 最近两三月,祁雪的肚子就跟吹气一样猛涨,他是吃也担心着、睡也担心着、除了处理朝政上的事以外,其他时候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不是担心她马虎,就是担心宫人马虎。 这天,他在批阅奏折,就见大腹便便的女人在宫人小心翼翼的护送下前来。 “你出来做何?”他立马放下手里的奏折,绕过书桌疾步走过去。 “文濠,颜颜来信了。”祁雪将手里的信纸递给他,圆润的小脸上是难掩的兴奋。 “有何喜事吗?”蓝文濠低头看了一眼,但看清楚纸上的画后,俊脸上露出一丝讶异。 “文濠,他们是不是要来荣国啊?你看这四匹马,还驮着包袱,我真怕会错了意,所以过来问问你。” “应该……是。”蓝文濠点了点头。都驮着包袱了,还能有假? “真的吗?”有他确认,祁雪忍不住激动起来,抓着他的手使劲儿摇晃,“颜颜和皇兄又要回来了!” “看你高兴得!”蓝文濠睇了她一眼,但扬起的唇角也难掩自己的愉悦,当然,更多的是对她的宠爱。这几个月她天天都在念叨那对夫妻,晚上说梦话都在喊‘颜颜’。现在总算如她意了,也总算能听到她欢快的笑声了。 “文濠,我这就派人去文妍宫打扫。”祁雪高兴得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孕妇,说着话就要走。 “站住!”蓝文濠脸色一沉,赶紧将她搂到身前。 “嗯?”祁雪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对宫人下令,“派人去文妍宫打扫,不许让娘娘操心!” “是。”宫人恭敬的应道。 祁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挺着肚子,顿时尴尬的笑了笑,“我……我只顾着高兴,都忘了还有宝宝,呵呵!” “哼!”蓝文濠不满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搂着她肩膀往龙椅去。 他坐在龙椅上,让她坐在他腿上,一手搂着她,一手轻抚着她高耸的肚子。 御医早就告诉了他们,她肚子里是两个。 试问,他能不紧张? 还有半个月就要临盆了,他正愁她生产的事,没想到那对夫妻就来了荣国。 这下,他的心总算能踏实点了。 祁雪乐歪歪的靠着他,又把信纸拿出来看,脸上都快笑出花了。 只是看着看着,她突然‘咦’了一声,“文濠,你说颜颜怎么会画四匹马呢?你不是说华玉王和王妃他们已经回了炽焰宫吗,那他们应该不会与颜颜一同回来。那另外两个人是谁呀?” 蓝文濠盯着信纸,浓眉轻蹙,“不可能是父皇和夜姨,如果是他们四人,那心暖和昕蔚谁照看?应该是另有其人。” 祁雪抬头看着他,“你说会不会是我太子皇兄?我记得颜颜前面的信里有说过,她结识了一位好姐妹,叫吕心彩来着。而且她和我太子皇兄还有了感情,上一封信颜颜还报喜来着,说他们就要成亲了呢,说不定是他们陪同颜颜来荣国。” 蓝文濠想了想,淡淡的应道,“有这可能。”在她高兴之前,他忍不住先提醒,“他们来就来,你也不能因为此事就忘形。别忘了,你都是快要做娘的人了,要是因为自己的大意伤到孩子,你忍心吗?” 祁雪摸着自己的肚子,听话的点头,“我知道,我就是刚刚有点忍不住……以后我会注意的。” 不过提起孩子,她又是一脸的期盼,“要是颜颜和皇兄他们知道我这一胎有两个,肯定会为我们高兴的!真想像颜颜一样生对姐弟或者兄妹,这样我们也就儿女双全了!” 蓝文濠手掌贴着她肚子,细细的感受孩子在里面的动静,就这动弹的气力,他都对生女儿不抱期望。 何况老御医也说过脉象像是男胎…… 只是这些话没对她说而已。 她怎么想都无所谓,高兴就好,反正都是他们的骨肉,就算有两个女儿,以后也可以再生。 因为他还有奏折要批阅,祁雪也不好久缠着他,跟他撒了会儿娇后就在宫人护拥下回了寝宫。 蓝文濠为了早些回去陪她,也不敢耽搁时间,接着又专注的批阅起奏折。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手臂有些痒,就跟又什么东西钻进衣服内爬动似的。 他把奏折一放,将龙袍的广袖掀上胳膊。 一只形状奇特的虫子正趴在他肌肤上! 这一看,他脸色唰白,坐在龙椅上的身子猛得颤栗,赶紧狠甩臂膀。 可那虫子就跟涂了浆糊似的,居然牢牢的贴着他肌肤,任他怎么甩都甩不掉。 他整个脸色由白变青,内心的恐惧让他差点没了心跳。 别人不识这种虫子,但他就算眼瞎也认识! 这就是血盟庄的蛊虫! 想当初,他不认识这种虫子,所以才没有防备让它给咬了。 如果那一次不是被汕水寺的方丈救下,如果那一次没有遇到他们小妹,他早都丧命了! 肌肤传来一阵刺痛,他眸孔爆睁,整个人都吓傻了。 完了…… 然而,就在他充满绝望的时刻,那咬人的怪虫子突然起飞,可它刚飞到半空中突然炸裂,化成了几滴黑血溅落在地上。 而他被虫子咬过的地方没有像上次那般流黑血,而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慢慢的愈合…… 没错,被咬过的地方正在愈合! 这神奇的一幕让他从傻眼中渐渐回神,一个激灵颤栗,他赶紧盯着痊愈的手臂猛看。 又震惊又不敢置信。 这究竟是如何回事? 为何这次被蛊虫咬会没事? 难道是…… 他突然想起夜颜救他时的场景,她用血给他清洗被咬过的地方,不但如此,他还服用过她的血。 反应过来,他狠狠的吐出一口气,再把一脸的冷汗给抹去。 一定是这样的,他用过小妹的血,所以他身体内已经有了小妹的血液,那虫子咬他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了! 再看了看地上带着恶臭的黑液,他眸光寒芒涌现,死死的咬紧了后牙。 蛊虫怎么会跑进宫来的? 而且还进了御书房! 想到什么,他又一次睁大眼,拔腿就往外跑。 雪儿! … 寝宫里,祁雪刚刚躺回龙床上,就见熟悉的身影飞一样的回来。 看到他脸上布满了恐慌,她赶紧问道,“文濠,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蓝文濠飞奔到床边,抓着她肩膀不停的打量,“雪儿,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虫子?” 祁雪眨着眼,见他一头大汗,又赶紧拿手绢给他擦拭起来,“什么虫子呀?我这里被看得如此紧,连只苍蝇都不可能有的。” 蓝文濠这才松了一口气,提着的心也回到了原位。 他不禁一头大汗,祁雪给他擦拭的时候才发现他脖子里也都是汗液,就像受过很大惊吓似的。 “文濠,你说的虫子是不是血盟庄的蛊虫啊?” “你见过?”蓝文濠忍不住惊讶。 “我没见过。”祁雪笑了笑,“但夜姨有跟我说过,特别是她和父皇离开京城之前,她还特意嘱托过我,而且她还偷偷给了我一瓶解药呢。她说,如果以后身边有人被蛊虫咬了,就可以用解药救人。” “解、解药?!”蓝文濠听得有些糊涂,“蛊毒除了夜家女子的血液能解,还有别的解药吗?!” “有啊,夜姨亲手交给我的,怎么可能有假?”见他不信,祁雪朝旁边的古宁吩咐道,“去窗边的花瓶看看,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给我。” “是,娘娘。”古宁应声后朝窗边走去。 蓝文濠扭头看着她,只见她带着一脸好奇伸手摸进花瓶中,抽出手时,手里多了一只蓝花色的小瓶子。 他诧异得不行,忙朝祁雪问道,“雪儿,这真是夜姨给你的?为何没听你说过?” 那大花瓶一只摆放在窗边,他以为她喜欢这样的摆放,所有就没过问过。谁知道,里面居然藏着这种东西! 祁雪‘嘿嘿’笑道,“不是我不想跟你说,是夜姨再三叮嘱,这东西宝贵得很,世上买都买不到的,如果泄露出去,容易遭人惦记。你现在说有蛊虫,那我肯定不能再藏了呀。” 蓝文濠哭笑不得,他能说自己很不满吗? 藏这么重要的解药居然不告诉她,这丫头…… 看了看她圆圆的肚子,他决定暂时原谅她,等她生完孩子再跟她细细算账! 他从古宁手里接过小瓶子,发现瓶塞很紧。 祁雪抓着他的手直摇头,“你现在不能打开,夜姨说这东西要妥善保管,里面的丹药如果吃了气,解毒的效用就会减少。” 蓝文濠也没强行打开,只是盯着瓶子左看右看,眼中疑惑甚多。 “听说只有夜家女子的血能解蛊毒,可这瓶子里装的明显不是血,而是丹药……” “哎呀,你就别疑惑了,反正夜姨不会害我们的。她说这东西能医治蛊毒那肯定就行,我们只管把这瓶子保管好就是了。”祁雪柔声安慰着他。 蓝文濠对着瓶子又发了会儿呆,情绪逐渐平稳的他随即朝古宁下令,“从今日起,不论黑夜白昼,娘娘床边必须点亮烛火。除了你们外,任何人来见娘娘,必须朕同意,否则一律拖出去斩了!” “是,皇上,奴婢一定会保护好娘娘的。”古宁快速跪下。 “点烛火能有何用?”祁雪好奇的问道。 “我曾经从小妹那里得知蛊虫惧火,不论黑夜白昼身边点着烛火,也能让人多份安心。” 见他如此严厉,祁雪这才想起来他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于是又问道,“文濠,到底出何事了?为何你如此慌张?” 蓝文濠也没瞒她,把御书房被蛊虫咬的经过说给了她听。 他也不是想吓唬她,而是想让她知道,宫里现在有蛊虫出现,说明宫里很不安全,宫人他会仔细交代,但最重要的是她自己不能马虎大意。 祁雪听完,再也笑不出来了,而且紧张的撩他衣袖,“御书房怎么会有蛊虫的?快让我看看咬到哪里了?有没有大碍?赶紧把瓶子打开吃解药……呃?” 看着他古铜色的肌肤完好无损,她后面的话自行打断。 蓝文濠指了指某一处,笑道,“我以前用过小妹的血,所以被那虫子咬了也没事。” 祁雪抓着他胳膊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确定一个疤痕都没有,这才松了口气,同时忍不住叹道,“夜姨和颜颜的血真是太神奇了!” 蓝文濠摸着她因怀孕而变得圆润的脸蛋,低沉道,“我已经不惧怕那些蛊虫,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我现在心神不宁,就算有解药在手,我也不想你遭那些虫子伤害。” 祁雪依偎着他肩膀,柔声安慰着他,“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出蛊虫是如何来的,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谁在搞鬼,如此一来我们才能更好的防备。” 蓝文濠低下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那你会害怕吗?” 祁雪想都没想的摇头,“我有夜姨给的解药,才不怕呢!” 蓝文濠在离开前再三让宫人查看寝宫,确定寝宫连只蚂蚁都进不来以后,才离开。 他也想陪着她,可蛊虫都飞进宫里了,他也必须去查明清楚。 … 城门下,四人从马上跳下,准备牵着马进城。 吕心彩好奇的问道,“颜颜,这就是你说过的弘泽城啊?” 虽然这一路他们都很赶,但在休息的时候,夜颜都会跟她说上次他们来荣国遇到的事。 其中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座弘泽城,据说过了这座城再行一两日就能到达荣国京城。 夜颜笑着点头,“是啊,这就是弘泽城。上次我爹和我娘他们就被困在城府,虽然城府大人早就换了,但一想起那次,我还是有些余悸。” 吕心彩脱口道,“这新的城府大人不会也是个坏蛋吧?” “噗!”夜颜忍不住喷笑,“哪有那么多坏蛋?我就是说说而已,你别多心。” 吕心彩‘嘿嘿’道,“我开玩笑的。” 祁滟熠忍不住剜了她一眼,“到了外面,凡事要谨言慎行,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吕心彩‘哦’了一声,这才安静下来。 这一次进弘泽城,守城的侍卫查得很严,几乎进出的人都仔仔细细的盘查过才会放心。 轮到夜颜他们的时候,那些侍卫一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就断定他们是外来人口,于是其中一名侍卫很严厉的朝领头的慕凌苍问道,“你们什么人?从何而来?到弘泽城做何事?” 不等慕凌苍回他们,夜颜主动上前,将一枚玉印递给问话的侍卫。 那侍卫接过一看,双眼瞪了一下,随即就朝她跪下,“小的参见文妍公主。因小的是新来的,不识文妍公主,冒犯之处还请文妍公主恕罪。” 夜颜抬了抬手,“起来吧。” 那侍卫起身后,双手托着玉印恭敬的还给她。 夜颜接回玉印,然后带着慕凌苍他们直接入了城。 而那些侍卫也没咋呼,继续认真的盘查着后面进城的人。 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巡逻的侍卫,吕心彩拉着夜颜的衣袖,压低声音道,“颜颜,你有没有发现这城里不大对劲儿?大白天的怎么巡视的人如此多?” 不止她发现这点,夜颜他们都发现了。 “弘泽城离京城最近,算是荣国的咽喉,这里巡视严密也是应当的。” “哦。” 见她没有再问下去,夜颜赶紧转移话题,“我记得前面有家客栈,走,我们今晚就住那家客栈去!” 她们俩走在前面,慕凌苍和祁滟熠牵着马走在后面。 确定她们听不见以后,祁滟熠才压低声音问道,“皇兄,你如何看?” 慕凌苍薄唇轻勾,“走着看。” 街上除了商铺外,摊贩零散,行走的路人还没有巡逻的侍卫多,这能叫正常? 眼看到了夜颜说的那家客栈,可客栈的大门却关着,只开着一条细缝。 夜颜忍不住望天,这才午时刚落,难道就打烊了? 可是走都走到这里来了,她还是不甘心,上前拍了拍厚重的大门,“有人吗?我们要住店。” 虽然他们可以去驿馆休息,但是驿馆在城池的另一头,而且还是在城边上,实在麻烦。 很快,大门中央的缝隙被人拉大,一颗脑袋从里面探出来,那转动的双眼明显充满了戒备。 见是两名年轻美貌的女子,他眼里的戒备才少了些,但还是很冷漠的问道,“你们打哪来、要去何处?我们店里有规矩,暂不收外乡客。” 夜颜忍不住皱眉,“不收外乡客?为何?” 对方没应她,只是又问了一遍,“你别问那么多,只说你们是不是外乡客吧?” 夜颜摇头,“我是回京城娘家探亲,这位是我的姐妹,后面两位是我们的夫君。” 对方不信的又问道,“有何证明你是去京城探亲?” 吕心彩在旁边都快看不下去了,“我说小哥,你这是做何呀?我们又不是坏人,为何要审问我们?” 对方不客气的回道,“坏人又不会在脸上刻字,我如何知道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吕心彩被堵得哑口无言。 夜颜赶紧拉住她,给她使了使眼色后,又从怀里摸出那块精美的玉印,“小哥,这样东西能证明我的身份吗?” 不是她想高调,而是她除了这枚玉印外,也没其他东西能证明自己了。 而对方越是小心翼翼,她越是好奇,这城里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提防? 对方从门缝里伸出一只手,接过玉印看了看,跟之前的侍卫一样双眼瞪了瞪,然后赶紧把大门打开,一边将玉印还给夜颜,一边恭敬无比的道,“公主殿下恕罪,小的是不得已才冒犯的。” 既然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夜颜也不跟他啰嗦,进了大门后直接问道,“这城里究竟怎么了?为何盘查得如此仔细?” 对方又伸出头四处张望,然后对她指了指楼上,“公主殿下,还是上楼再说话吧。我们这里闹鬼啊!” 这话把后面进来的慕凌苍和祁滟熠都惊到了。 夜颜更是不解,“闹鬼跟外乡客有何关系?” 正文 【275】捉鬼 见他们四人都进来了,店小二赶紧去把大门关上,只留一条细缝好观察外面的情况。 他还从门缝中偷看了片刻,确定外面没有异样后,这才转身对夜颜他们引路,“公主殿下,快随小的来。” 夜颜他们的好奇心完全被引了出来,四人相互看了看,都默契的点头。 店小二把他们带上楼,指着两间门对门的房,恭敬道,“小店寒陋,还望公主殿下莫要嫌弃。” 夜颜推开了其中一扇门,先走了进去,然后对他招了招手。 见他进来以后,她从怀里摸出一点碎银,大方的递了出去。店小二受宠若惊,但也双手接下了,“谢公主殿下,小的这就去给你们准备水和吃的。” 夜颜抬手示意他别忙,很认真的问道,“不急,我现在就想知道,我不在荣国的时候这里发生了何事?你刚才说城里闹鬼,那跟外乡客有何关系?” 店小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公主殿下,实不相瞒,说闹鬼小的也没见过,都是从城府里传出来的。半月前,据城府里的侍卫说,他们看到有厉鬼出现在城府大人房里,而且那厉鬼还威胁城府大人,不许放外乡人进城,要不然杀了城里的人。” 吕心彩走到他面前,好奇的问道,“这厉鬼也荒谬了吧,既不是含冤申诉、又不是找仇人报仇,为何要为难外乡人?” 店小二要头,“小的也不知,这些都是从侍卫那里听来的。城府大人为了城中百姓安危,不得已只能闭城,凡事进出的人都要盘查询问。想必你们进城后也看到了,现在城里都没什么人了,好多都吓到去城外躲避了。” 祁滟熠低沉问道,“那可有请人做法驱鬼?” 夜颜斜了他一眼,但最终还是抿唇把话给咽了回去。 这时代没几个人不信鬼神,特别是像他们这种皇室家庭,看看每一次祭祀的场面,那气派和庄严的程度,她如果说他们太迷信的话,那不是故意得罪人么? 这种话还是烂肚子里好了。 至于店小二所说的城府的厉鬼,反正她是不信。虽然她是穿越而来,但她要是不借别人的身体,她也没法跟人交流啊。 所以她不信厉鬼现身这种事。 更何况青天白日的,什么厉鬼能出来?就算是小说和电影,再夸张都不会如此编造。 店小二回道,“听说请了法师来做法,可那厉鬼怎么都驱赶不走,还连着杀了好几个法师,现在根本没有法师再敢来我们城里捉鬼了!” 慕凌苍接着问道,“那京城可知道这里的事?皇上有何打算?” 店小二摇头,“这种事小的就不清楚了,再说了,皇上要如何做,岂是小的能随便打听的。” 听到这里,夜颜脑子里也是凌乱。 每一次路过这座城都要出幺蛾子,她要不要也迷信一次,见到蓝文濠的时候告诉他,把这城拆了得了。 老出事,按古人说法不就是风水有问题嘛? 见问不出更多的东西,夜颜也没在留店小二,让他去准备热水和吃的。 他们这一路比上次速度还快,主要是为了早些到荣国,因为算算日子,祁雪就要生了。早点见到他们,心里也能安心。 可谁曾想,眼看要到京城了又遇上这等怪事。 祁滟熠和吕心彩也没急着去对门休息,小二离开后,吕心彩赶忙把房门关上,然后压低声音问道,“为何我觉得这事如此奇怪呢,什么都是城府里的人在说,他们是官家人,怎能如此宣扬?” 连思维简单的她都能一言中的、说出重点,更别说夜颜他们了。 说简单点,这闹鬼的事都是片面之词,城府大人就一句‘为了百姓安危’就下令闭城,鬼知道他安得什么心! 最重要的是他还大肆宣扬,生怕引不起混乱似的,这哪里是当权人该有的作风? 见他们都沉着脸各自想问题,吕心彩憋不住,又继续问道,“我们现在是京城呢还是留下来?” 夜颜朝慕凌苍看去。 这问题她不好回答,继续进京的话,那这城要是出什大事,他们不得又跑回来? 不是他们多管闲事,而是他们这次出来的任务就是防止诸葛昌明来荣国作乱、帮蓝文濠维护荣国的安稳和太平。弘泽城出事,他们能不管? 可不进京,他们又如从得知京城的情况。 万一京城也不安稳呢? 慕凌苍收到她询问的眼神,沉着脸道,“你与心彩先进京,我和滟熠留下,静观城里的形势。” 夜颜立马否决,“这怎么行呢,只让你们留下,万一有危险呢?而且谁也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陷阱,万一我们分开正中别人陷阱呢?” 她后面的理由完全是瞎说的,为的就是不与他们分开。 在一起怎着也能同心齐力打坏人,分开只会让彼此都担心对方。 再说了,她现在也会轻功,而且功力不差,就算打架不行,但跑起来也不输人的,绝对不会拖他们后腿。 祁滟熠也不赞同分开,温声与慕凌苍商议起来,“皇兄,我看还是别分头行动,万一路进京的路上有埋伏,我们不也得担心吗?既然来了这里,那我们不妨多留一两日,先把城府的情况打探清楚以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慕凌苍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就一同留下。等下用过吃的,我们就去城府探探。” 吕心彩忍不住问道,“王爷,我们是明着去还是偷着去?如果是偷着去,我去就行了。” 闻言,祁滟熠立马板起脸色,“不许胡闹!此事看似简单,说不定其中大有阴谋,你要是擅自行动,万一出了事怎办?” 吕心彩‘哦’了一声,低下头不说话了。 夜颜看着他们俩,眉心轻皱,然后对吕心彩道,“心彩,你先回对门整理一下包袱,我还有别的事让他们俩帮忙做,滟熠等下再回房找你。” 吕心彩又‘哦’了一声,然后耸拉着脑袋提着两只包袱去了对门。 她一进屋,夜颜不等祁滟熠询问她有何事,先压低了声音问他,“你跟心彩怎么回事?这一路上她面对你都怪怪的。” 祁滟熠回头看了看对门,轻咳了一声,“没什么。” 夜颜狐疑的盯着他神色打量,“我可警告你,不许欺负她哦。就像刚才,你没必要那么严厉,这样会让她很没面子的。” 祁滟熠笑了笑,“我刚也是担心她而已,等下我就去哄哄她。” 说完,他朝慕凌苍看去,“皇兄,没别的事我先回房了。” 慕凌苍点了点头。 他们一走,夜颜这才去把房门关上。 她一边整理着随身小物品,一边自言自语,“真是揪心,眼看着快到京城了,又出怪事。一会儿我非得去城府看看,究竟那是什么厉鬼,敢这样猖狂!” 慕凌苍从她身后将她搂住,在她耳边轻道,“有何可气的,要是能在这里遇上诸葛昌明,那我们也算省了不少心,用不着再四处奔波寻他踪迹。” 夜颜转身面对他,苦拉着脸,“我是担心雪儿呀。弘泽城离京城如此近,这里都不太平,那京城呢?我大哥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她身边,她挺着个大肚子,你说万一出什么意外,我们心里能好受?” 慕凌苍可不赞同她的话,“你大哥做事向来谨慎,如果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好,那他这皇帝也太没用了。” 夜颜小声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哪怕就是一点点伤害,我们都承受不起。” 慕凌苍轻拍着她后背,“相信我,他们一定会没事的。等下我们就去城府,争取早些到京城。” 夜颜叹了口气,再纠结也是有心无力,只能听从他安排。 慕凌苍低下头突然将她吻住。 难得有独处的时候,就算吃不上肉,他也想喝口汤解解馋。 只是还不等他进一步深入,门外就传来店小二的声音,“公主,酒菜备好了。” 不得已,慕凌苍只能将人放开。 夜颜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红着脸去开门。 这一路跟上次比起来,除了住宿客栈外,他们几乎没有时间亲热。哪像上次,就他俩,荒郊野外他也不放过。 正因为如此,他是找着点机会就想这样那样。 她开门的时候,对面的门也打开了。 只是看到吕心彩红红的双眼,她忍不住暗皱眉头。 正想问她怎么了,吕心彩在接下店小二托举的食盘时,快速的关上了门。 她那副样子就跟做错事一样心虚。 夜颜想去叫门,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随他们吧,小吵小闹伤不了和气。” 夜颜回头瞥了他一眼,虽不赞同他的话,但想了想,还是没去打扰他们。 而隔壁—— 吕心彩把饭菜摆桌上,也没招呼桌边的人,低头默默的吃起来。 祁滟熠脸色拉得老长,“你还要我如何哄你?” 吕心彩扭开头,“谁稀罕你哄?就算哄了,事后你也一样!” 祁滟熠深深的吸了口气,不停的告诉自己,别跟她一般见识。 如果他告诉别人她生他气的理由,一定能把人笑话死! 那天在野外露宿,因为一件事他们理了两句。本来吧就是两句小吵小闹的话,他转身就忘了。事后他想跟她亲热,就趁夜深把她抱去了隐蔽的地方,然后呢就草草的要了她一次。 结果,她非要说他借那种事报复她。 这就是她生气的始末,就因为如此,她这几日对他很是冷淡。 看着她红红的双眼,委屈得随时都要落泪,他心里哭叹了一气,然后坐到她身侧,将她强行抱住。 “好了,我下次不偷偷摸摸了。” 他那怎能叫偷偷摸摸呢?夫妻亲热理所当然,不背着人能行吗? 可是他不能说,因为她就认定了他想报复她,然后把她带去丛林里‘惩罚’。 吕心彩不满的哼道,“还要保证下次不许那么用力!” 祁滟熠唇角狠狠一抽。 将她从凳子上拉到自己腿上,他皱着眉道,“这种情难自禁的事,我不敢保证,只能说以后尽量温柔些。” 吕心彩狠狠的鄙视他,“从第一天起,你每次都说这种话,你嘴巴没起茧子,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祁滟熠举起手,“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趁机欺负你的意思。” 吕心彩把他并拢的手指抓下,气呼呼的道,“那以后你在外面也不要对我太严厉。瞧瞧人家王爷对颜颜,有在外面对颜颜大声说过话吗?连责备都没有过!” 想到刚才夜颜也说过这话,祁滟熠细细一想,也表示愿意改,“那我以后不凶你便是,但是你也不许任性,说话前都要过过脑子,不要什么都一股脑的往外说。” 吕心彩抱着他,脸颊靠着他肩膀,低低的‘嗯’了一声。 见她总算乖下来了,祁滟熠这才舒了一口气。 低头瞧了瞧,看着她肤如凝脂的脸颊,他眸光微微闪烁,收紧手臂的同时,也吻住了她诱人的红唇。 什么事都可以商量,唯独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听她的。 不仅不会听,他还要好好调教她…… 成亲前他就有这样的打算,只是没想到成亲不到两天他们就离京出来,这一路上风餐露宿,房事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好好调教了,根本没机会。 … 用过吃的,他们四人再次出现在街上,目标城府。 有玉印在身,他们很顺利的见到了如今的城府大人佟立飞。 看着跪在地上行礼的他,夜颜也没急着叫他起来,而是先将他打量了一遍。 年过五旬,身材有些臃肿,五官还算面善和蔼,就是眼眶泛青、脸色先灰白,气色不是一般的差。 “佟大人这是病了?为何气色如此憔悴?” “回公主殿下,下官没有病,只是近来城府里接连发生怪事,下官终日惶恐不安,才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他回话的时候神色很焦躁,一副有话要说、又害怕说的样子。 夜颜他们四个人都认真观察着,暗中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慕凌苍沉着脸上前,抓起他的手为他把起脉来。 佟立飞不但没反抗,还感激的道,“多谢伏戾王,下官只是寝食难安,其实并无大恙。” 慕凌苍也没跟他说话,只是把脉完后朝夜颜他们点了点头,表示他没说谎。 这人是故作憔悴还是真憔悴,一般人很难辨别,但对学过医术的人来说就是小儿科。 有慕凌苍这一手确认后,夜颜在看佟立飞时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佟大人,起来吧。我们今日就是为了闹鬼之事而来,你且把这事原原本本的说给我们听。” “是。”佟立飞这才起身。 而且他起身的时候还有些摇晃,手指下意识的按住太阳穴,就跟贫血的人蹲久了突然起身头晕眼花一样。 夜颜眸子眯了眯,也看出了他的问题挺严重的。 由于上一次城府大人给他们造成了心理阴影,所以他们这次来,对这位城府大人也带着怀疑和提防。 但眼下他们所见到的跟想象的差别甚大,瞧这佟立飞的样子,憔悴得就跟得了大病似的,如果他人品有问题,想以这种方式来博取他们信任,那也太拼了。 他们四人坐着,认真的听佟立飞讲述遇鬼并遭厉鬼威胁的经过。 半月前的一天深夜,他在睡梦中被烛台倒塌的声音惊醒。昏暗中就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从身形和声音都可以知道对方是个男的。 他吓坏了,想喊人,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只能听到那厉鬼一遍遍的警告他,不许他放外乡人进城,否则就杀光城里的百姓。 一次就算了,连接着三日夜深那厉鬼都出现了。就连守着他入睡的侍卫都能在厉鬼出现时晕睡过去,然后他继续听着他吓人的警告声。 他精神越来越恍惚,找大夫看,大夫说他身子没病,只需要好生休息便可。找法师做法,来的好几个法师在做完法事后都离奇的死去。他也派人去京城上奏皇上,想请皇上想办法,但派去的人都死在路上…… 实在没法,他只能按厉鬼所说的去做,不让外乡人进城。 也是夜颜有公主信物,否则他们也别想进来。 听他说完,夜颜他们一个个绷着脸,主要是佟立飞说得极其生动,在回忆的时候神色充满了恐惧,他们看着、听着,都有一种背后发凉的感觉。 吕心彩最先忍不住道,“这厉鬼是不是有病呀?外乡人怎么了,哪里得罪他了?” 夜颜也赞同她的话,“这‘厉鬼’确实与众不同,什么也不图,就跟外乡人较上劲儿了。依我看啊,这‘厉鬼’不但有病,还病得不轻。” 听她们这样说,佟立飞恐慌不已的道,“公主殿下,不可说、不可说呀!要是让这厉鬼听到,只怕他会对你们不利!” 夜颜佯装惊讶,“佟大人,这大白天的他还要出现啊?我的天,这厉鬼太厉害了!” 佟立飞哭丧着脸点头,“我白天休息的时候他都会缠着我,那厉鬼可不是一般的鬼啊!” 如果不是他语声清晰有力,夜颜他们一定会把他当成疯子。看看这憔悴到吓人的模样,再听他说的话,这跟疯子疯言疯语有何区别? 她正想跟慕凌苍交换眼神,只见他突然从袖中摸出一只瓶子,然后倒了几粒黑色的药丸在手心里。 “你把这药服下,再回房休息。” “我……下官不敢睡啊……”佟立飞朝他们跪下,突然像失控般嚎哭起来。 这一幕看得夜颜他们都忍不住咂舌。 一个已过半百的人,还是这弘泽城的一把手,居然当众如此哭嚎? 但从他充满恐惧的神色来看,夜颜还是能理解。他现在被那所谓的‘厉鬼’缠住,而且还长达半月,这心智早就被吓乱了。 换言之,就是他长期处在恐慌中,精神被摧毁,就算没鬼,他也能被自己给吓死。 她温和的开口,“佟大人放心睡,这次由我们给你守门。你现在只管休息,捉鬼的事交给我们来办。” 佟立飞哭着摇头,“公主殿下的好意下官心领了,但下官实在受不起。依下官看,你们还是尽早回京城吧,下官只要继续守好城门、不放外乡人进城,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夜颜忍不住皱眉,“我知道去京城的路不是只有这一条,绕开弘泽城也能进京。但是不把厉鬼捉住,一昧的听他的话,这弘泽城很快便会成为一座空城!” 什么厉鬼,听着确实惊悚,但细细分析,她莫名的就想发火。 阻止外乡人来弘泽城,而城里的人又因为闹鬼之事逃往别处,如此下去导致的后果是什么? 那就是——城会空! 如此大的一座城池,又是离京城如此之近,要是这里变成空城,那对京城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再说直白点,与其是听鬼话保命,不如说是给别人腾地盘! 佟立飞现在的状态,根本就理解不了她的话,还想再劝她离开,“公主殿下……” 夜颜起身,严肃的下令,“把药服下,本宫命令你现在回房休息!” 见她有动怒的趋势,佟立飞这才收住声,然后从地上爬起来,恭敬的从慕凌苍那里接过药丸,当着他们的面服下。 在侍卫的搀扶下,他颤颤惊惊的回房了。 目送他离开的样子,夜颜忍不住摇头叹气。 她知道慕凌苍那瓶里的药有补气安神的功效,所以才逼他服下。 可他这种状态,就算身体没事,精神也早晚崩塌。刚刚也看到了,跟他商议事情是不可能的,还不如打发他回去睡觉。 她收回视线,发现吕心彩突然对着空气一阵乱嗅,而且还顺着佟立飞离开的方向一边走一边嗅。 “心彩,怎么了?” 不止她好奇她的举动,慕凌苍和祁滟熠也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尽管她举止很好笑,但眼下他们都笑不出来。 吕心彩嗅到门口才停下。 然后又开始揉自己的鼻子,一边揉一边对他们道,“这城府没什么问题,可我怎么觉得那佟大人很有问题呢?” 闻言,他们三人不约而同的朝她走过去。 祁滟熠先问道,“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他这女人鼻子不是一般的灵敏,就算普通人认为无色无味的东西,她都能闻出味道。 吕心彩皱眉回道,“如果我没闻错的话,佟大人身上有股怪味,我像是在哪里闻过这种味儿,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祁滟熠又问道,“确定不是汗臭味儿?” 吕心彩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要是汗臭味儿你们都能闻出来,那还用我说啊?” 夜颜拉着她的手,继续追问下去,“心彩,那你说说看,那种气味儿有什么特别,是香的还是臭的?” 吕心彩闭着眼深吸了一口空气,“不是香的,倒像是饭菜烧糊的感觉。” 她这形容,夜颜哭笑不得。 一直没出声的慕凌苍突然道,“去他房里看看!” 夜颜也没迟疑,“好,我们这就去他房里看看!” 在侍卫的引路下,他们到了佟立飞就寝的院子。 一进院里,吕心彩就不停的嗅,越嗅眉头皱得越紧,不用侍卫引路,她都靠鼻子找到了佟立飞的房间。 而夜颜他们生怕她乱闯,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 在门口边,吕心彩才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对他们道,“你们闻到了吗?气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里面很多很多。” 夜颜抓了抓耳朵,她嗅过,可是什么也闻不到。 她朝慕凌苍看去,只见他突然闭上眼,手掌在身侧缓缓翻动,“确实有异样,你们催动内力,能感觉得到吗?” 夜颜赶紧照做。 就在她向掌心催动内力时,手掌在空气中划过,隐隐有受阻的感觉。 这说明此地的空气不纯净,而且空气中存在的东西很浓郁,才会出现这种感觉。 她刚收起内力,紧闭的房门内突然传来佟立飞惊恐的求饶声。 来不及多想,他们直接撞门而入。 然而,佟立飞像是没看到他们进来似的,跪在床上不停的朝一个方向磕头,“我已经照你说的去做了,你就饶了我吧!” 片刻之后,他又磕头,“不是我要放公主进城,她是荣国人,又有信物为证,我如何能拦下她?” 每次他说完话都会安静片刻,然后再说,而且他目光一直直视着窗口的位置,就像那里有人在跟他说话似的。 如果这是深夜,恐怕能把人心脏病给吓出来。 但这午后刚过,太阳还没下山呢。窗户大开,抬头就能看见红火大太阳,就这种情形告诉他们闹鬼,只怕鬼都不信! 他们四人很默契的没有出声打扰,因为都看出来这位佟大人精神已经不正常了,怕出声会直接把他吓死过去。 吕心彩踮着脚在房里到处嗅,似乎想找到怪味的来源。 夜颜正准备询问慕凌苍下一步要如何做时,只见他广袖抖了抖,一根细长的银针突然出现在他指缝中,紧接着他双脚一垫,趁着佟立飞磕头的瞬间飞到他身后,对着他后颈扎了下去。 “唔!”佟立飞闷声一声倒在床上。 夜颜和祁滟熠赶紧跑过去。 慕凌苍随即又给他把了把脉,再查看他昏迷中的症状,然后低沉道,“他脉象所示,除了疲劳过度以外,与常人无异。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被什么迷了神志,所以才会出现一些让他害怕的幻觉。” 夜颜眸子瞪大,“出现幻觉?!” 祁滟熠只当她是太惊讶,所以没往心里去。 但慕凌苍见她如此神色,眸光顿时黯下,“颜儿?” 他知道她一定有重大发现。 夜颜咬了咬唇,“我……我从别处听说过,罗克这人会使用一种巫术,跟传说中的‘摄魂*’差不多。我想佟大人一定是见过他,并且中了他的巫术,所以才会如此。” ‘摄魂*’只是她的替用词而已。 有祁滟熠和吕心彩在,她不能说那叫催眠术。 之所以会想到催眠术,是因为她深知罗克的背景,他在未来的那个社会曾经做过催眠师。 但他没把本事用在正途上,而是利用这种本事犯罪,最后被被害人揭发,他才暴露本性,然后变成死都不怕的暴徒。 如果不是这样,警方早都抓到他了。 正在这时,吕心彩突然嗅到床边,并伸手摸到枕头下。 只见她摸出一只香囊,然后兴奋的道,“找到了找到了,就是这东西害人!” 因为闻不到气味,夜颜他们只能把她手里的东西紧紧盯着。 吕心彩又接着道,“我东西叫‘暗影无踪’,我跟在我师父身边的时候就听我师父说起过。这东西无色无味,长时间接触,就会看到幻影,而且全是自己最害怕的东西。我师父说,这东西可厉害了,简直杀人无形。” 听她说完,慕凌苍从她手里拿起香囊,打开看了看。 夜颜也跟着他好奇的看。 只见里面装着一包黄纸,黄纸里面是一小撮粉末。 “凌苍,你见过这种东西吗?” “听过,但没见过。” “你知道这东西从哪里来的吗?” “这是产自北部域国的东西,极其罕见。我听鬼手师父说过,在百年前,北部域国欲用此物扩张疆土、一统天下。” “嗯嗯,我师父也这么跟我说过!”吕心彩附和的点头。 夜颜回头看了看床上人事不省的佟立飞,“他能变成如此,应该是罗克先扮成厉鬼吓唬他,然后给他房里放上这种东西,所以一回房睡觉,他就会产生厉鬼又出的幻觉。时间一长,他就变成这样了,哪怕大白天他也相信有鬼出没。” 真的是杀人于无形! 而这一招,算计之深,简直让人发指! 比起那些动不动就杀人的人,这一招可以说是高明中的高明。不用滥杀引人注意,只要控制好城府大人,让他再继续疯下去,这座城很快就会变成人人惧怕的鬼城。 到时候就算蓝文濠重新派人来,结果也会跟佟立飞一样。 佟立飞说见到的男鬼,百分百就是罗克,因为诸葛昌明要是有这等本事,就不会隐忍到现在才造反? 而罗克的目的,应该就是想建立属于自己的‘根据地’? 他那么狂的人,不会甘心做一辈子山贼的。 … 闹鬼的事算是查明清楚了,但夜颜他们留在城府里,也没敢冒然离开。 佟立飞醒来后,因为休息足够,加上‘暗影无踪’被夜颜他们收缴,他精神面貌都变好了很多。 担心他心理阴影严重,夜颜特意跟他谈过话,把他们查到的事实都告诉了他。 佟立飞听得不敢置信,“公主殿下,您说有人想要霸占弘泽城,这是真的吗?” 夜颜叹了口气,“我虽然没有见过那个吓唬你的人,但是从你描述此人的外形中,我能猜到是谁。虽然结果也是我推敲出来的,但*不离十,对方极有可能是在打弘泽城的主意。” 佟立飞紧张得老脸又变了色,“那可如何是好?” 夜颜抬手示意他别慌乱,“你先别急,这事不仅仅关系到你的性命,也关乎着我们荣国的安稳和太平,我们当然不会让对方得逞。当务之急,要先去京城告诉皇上,让他多派兵马前来弘泽城。所以我决定让祁太子与太子妃留下,而我和王爷先回京,你呢,也不用做别的,只要祁太子和太子妃需要人手的时候,你协助一下便可。” 佟立飞立刻跪下应道,“是,公主殿下,下官一定谨记于心!” … 夜深人静,两道黑影藏匿在花坛中,并隐去气息耐心的等待着。 来异世这么久,夜颜从来没有如此激动过,比曾经抓捕罗克的时候还要激动。 当然,不是因为老乡见老乡而激动,而是仇人即将相见而激动! 她不但要替自己的死报仇,还要除掉这个恶贯满盈的暴徒,否则,她死都不瞑目! 转眼,已过子时。 就在一阵风声刮过后,一道黑影从屋顶跳了下来。 她双眼瞪大,透过花叶死死的盯着那抹高大的黑影,就一眼,她眼里全是恨意。 没错,就是罗克! 正文 【276】打得他遍体鳞伤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那个暴徒也跟她一样穿越了,现在再看到罗克,他们一定以为真见鬼了。 毕竟血盟庄的罗克是死在他们面前的,也是他们亲眼看着他尸首被悬挂在城门上。 看着他推开佟立飞的房门快速进屋,她也忍不住了,用手轻轻碰了碰身旁的男人。 慕凌苍抓着她的手,无声的暗示她别冲动。 很快,房里传来了打斗声。 紧接着响起一声惨叫。 慕凌苍这才带着她飞出花坛,直朝那间房而去。 房里的烛火被人点亮,只见吕心彩攥着鞭子,鞭子的另一头缠着一个神色扭曲的男人。而祁滟熠就在男人对面,点了他的穴道,再把鞭子从他身上解下来还给吕心彩。 罗克成功的被他俩制服。 看到夜颜和慕凌苍进来,他双眼怒瞪,“你们不是走了吗?” 夜颜刚想说话,慕凌苍牵着她手偷偷在她手心里捏了一下,随即就听他对祁滟熠和吕心彩道,“人我们来审问,你们去外面看看,是否还有他的同党。” 祁滟熠和吕心彩不疑有他,很快跑了出去。 慕凌苍在朝墙角的侍卫抬了抬手,也示意他们出去候着。 很快,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三人。 夜颜在他手心的时候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她和罗克的身份都是见不得光的,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暴露。 等人都走完了,她才带着冷笑朝罗克走近,“罗克,没想到吧,又落在我们手中。” 罗克虽然被点了穴,可身上阴戾的气息却丝毫不减,而且神色也无所畏惧,甚至还当着慕凌苍的面拆穿她,“夜警官,没想到我们还能在这里相见,真是缘分啊!” 接触夜颜的身份就算了,他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邪气的在夜颜身上来回打量,“啧啧啧……以前夜警官就是一个性感迷人的大美女,没想到现在比以前还要美……唔!” 他调戏的话还没说完,夜颜身后的某爷已经忍无可忍,对着他胸口就是一掌,直接将他给击飞了出去。 他没法动弹,更别说躲避了。这一掌又准又狠的将他击中,落在地上的他顿时嘴溢鲜血。 方才邪气的笑脸也被痛苦取代。 对于自家男人的出手,夜颜只是惊了一下,但也不意外。 她被人这样调戏,要是他无动于衷,那才叫奇怪呢! 看着朝自己一步步而来的男人,罗克抬不起头,只能翻着眼皮看他。如此一来,他本就凶恶的眼神更显出了几分狰狞。 “你、你知道这个女人的来历吗?她可不是人哦。” 夜颜一听,肺都差点气炸。 尼玛,居然敢挑拨他们夫妻关系! 然而,不等她冲上去补拳头,慕凌苍冷硬的薄唇轻勾,“本王不但知道她的来历,还知道你的来历。” 罗克微微诧异,随即又咬着牙道,“那你可知她来此的目的?” 慕凌苍唇角越扬越高,但俊脸上的笑却越来越冷,“你可是想说‘她是祸国妖孽’,然后让本王杀了她,然后留你在身边重用?” 罗克轻笑,“呵呵!” 他这笑声怎么看怎么尴尬。 夜颜也是忍无可忍,上去一脚踩到他脸上,居高临下的怒道,“少她妈废话,说,诸葛昌明在何处?” 要是以前,她还会注意点影响,可现在,她只想把这暴戾成性的恶徒给杀了! 罗克半边脸贴着地面,半边脸在他脚下,都扭曲变了形。 可他嘴角还是带着笑,“我说夜警官,你还是那么勇猛,不过呢,我就是喜欢你这爷们儿脾气。” 不等夜颜在脚上发力,慕凌苍素手一翻,银针赫现。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惊呼声,“公主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这声音打断了慕凌苍下手,夜颜也立马松开了脚,朝门外喝道,“进来。” 一名侍卫推门而入,也不知道他跑得多急,一脸是汗,“启禀公主殿下,佟大人不见了!” 闻言,夜颜双眼瞪大,“什么?佟大人不见了?不是要你们看好他的吗?” 侍卫禀道,“小的听说你们已经捉到了潜入城府的刺客,就想去向佟大人报喜,结果刚到房门外就听说佟大人在房里失踪了。” 夜颜渐渐的敛紧眸子,然后转身朝地上的罗克看去,“是你的人抓走了佟立飞?” 罗克‘呵呵’直笑,“没点能耐怎敢到城府来作乱,夜警官你说是吧?” 夜颜双手攥拳,气得一口牙都咬痛了。 她算到罗克会带同伙来,但没想到他的同伙会如此猖狂,直接从城府把佟立飞给劫持走! 见慕凌苍捏着银针准备对他动手,她伸手将他衣袖拉住,无声的对他摇了摇头。 她知道他想做何,但是现在佟立飞在对方手里,他们不能不顾。 乱贼到城府作乱,佟立飞虽然被药物影响产生幻觉,但他心中还是想着弘泽城的百姓。 如果他们不顾他生死,这城里的人肯定会对他们寒心。特别是城府里的侍卫,都看着他们呢,他们没有理由不救佟立飞。 “颜颜,佟大人被人抓走了!”吕心彩突然跑进来。 “我们去晚了一步,没追上那人!”跟他一同回来的祁滟熠叹气道。 “呵呵……”地上的罗克虽然没法大笑,但低沉的笑声也充满了阴险和得逞。 夜颜死死的瞪着他,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现在就将他千刀万剐! 他和血盟庄的罗克长得一模一样,但血盟庄的罗克坏归坏,始终没有这个现代来的罗克猖狂。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调节了一下烦乱的心神,“说吧,你想怎样?” “还能怎样?当然是拿我去换佟大人啊!” “好不容易抓到你,你认为我们会傻傻的放了你?” “那就不放呗,反正我又不怕死。” “你!” 听到他不以为意的话,夜颜指骨都快捏碎了。 如果说其他人对她说这种话,她一定会嘲笑对方装腔作势。 但对这个无法无天的暴徒,她还真嘲笑不出来。 因为他是真的不怕死! 见他如此猖狂,吕心彩手执着鞭子上前,二话不说就朝他甩了一鞭子。“狂徒,看我不打死你!” “唔!”这鞭子又狠又准的落到罗克身上,打得他像鱼干一样僵硬的弹动。 “啪——啪——” “啊!” 吕心彩没收手,又给他追加了两鞭。 第一鞭罗克还能忍着,可后面两鞭他忍无可忍的惨叫出声。 别说他只是血肉之躯,就是钢筋铁骨在那鞭子抽打下也会火花四溅。偏偏他还动不了,只能看着那鞭子无情的落在自己身上。 就在吕心彩停手时,又有一名侍卫从门外闯进来,急声呼道,“启禀公主殿下,大事不好了,有人劫持了城中百姓!” “什么?!”夜颜他们脸色全变。 “城门紧闭、城中严防,百姓如何能被人劫持!”夜颜过去厉声问道。 “禀公主,城里的侍卫从未疏忽过,那些人好像早就京城了,应该是藏匿在某个地方,今晚才出来的。” 回想他们到弘泽城这两日的所见所闻,到处都是侍卫的情况下,乱贼想混京城也不是那么容易。 就想面前这位侍卫所说,应该是他们早就潜入了城内。 她回头看了一眼地上因受鞭打而痛苦呻吟的男人,然后走向吕心彩,“心彩,能把鞭子借我一下吗?” 吕心彩想都没想就塞她手里。 夜颜接过鞭子,对着还未缓过劲儿来的罗克狠狠的甩下。 “啊!” 她可以不把他弄死,但一定要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这个滥杀无辜、丧尽天良的东西,她都找不到词来形容自己对他的恨意了。 她甩下的鞭子比吕心彩还狠,毕竟吕心彩是看不惯他嚣张,只是想教训他。但她不同,她和罗克前世今生都是死对头,两世的仇恨加起来,就是把罗克杀千百遍都不够泄恨的。 可佟立飞和一些百姓落入罗克的同伙手中,她不敢把他打死,只能给他一些苦头尝尝。 罗克惨叫着,那鞭子带着火花,每一次落下都如同烙红的铁刀割在他皮肉上。这还不算,最让他无法承受的是每一鞭子都打在他痛神筋上,要不了他的命,但却能让他痛不欲生。 他无法逃避和抵御,像一块残木被鞭子卷起、落下、再卷起、再落下…… 直到他嚎不出声了,夜颜才停止下来。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打了他多少鞭,反正看着他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心中是无比的爽快。 在她把鞭子还给吕心彩的时候,吕心彩一脸崇拜的道,“颜颜,我发现你鞭子使得比我好。” 夜颜对她笑了笑。 只是眼下的心情,她即便是笑也是笑得苦涩。 他们来弘泽城,是想经此地前往京城,压根就没想到罗克和他的同伙会潜伏在此。而且还是如此严密的巡视下,他们也能猖狂作恶。 就跟上次在小镇上一样,他无法无天、奸淫掠夺,还逼诱衙门给他做保护伞、搜刮百姓的钱财。 这世上,只有别人想不到的险恶,就没有他罗克做不出来的恶事! 说他是禽兽,那都是对禽兽的侮辱! 她朝慕凌苍看去,慕凌苍已经收了银针,对着外面侍卫冷声道,“把此人带上,告诉他的爪牙,若想救他,就把佟立飞和被抓他们抓去的百姓放了,如若不然,我们就斩断他手足,让他一辈子做人彘!” “是!”在外面待命的侍卫齐声应道。 看着他们离开,祁滟熠指了指地上生不如死的人,突然道,“皇兄、皇嫂,我看需得给他换一身夜行衣。如他这副模样被他爪牙看到,恐怕会对佟大人和百姓所有不利。” 夜颜拉着吕心彩的手往外走,“你们负责看着他,我们去门外叫人进来给他换衣服。” 确实如此,如果罗克只是单单的昏迷还好说,要是让他同伙看到他遍体鳞伤,恐怕会拿百姓泄愤。 …。 很快,侍卫带回消息,说罗克的同伙劫持着人质已经出了城门,并要他们把罗克带去城门外,否则隔半个时辰就杀一个人。 本来慕凌苍还想用点‘特殊手段’让罗克把知道的一切都交代出来,可对方只给他们半个时辰,他根本没时间下手。 从侍卫带回的消息中,他们得知对方人手不多,就十来个,但是各个穷凶极恶,根本不怕事。 既然选择了救人,那半个时辰对他们来说都是耽搁不起的。 夜颜用手刀把奄奄一息的罗克打昏,防止他找机会煽动同伙情绪。在赶去城门的路上,他们也商量好各种应对之策。 出了城门,就见数百侍卫手持兵器与一群黑衣人对持着。 主要是佟立飞也在人质中,侍卫们最担心的还是他的安危,所以都不敢轻举妄动。 佟立飞以及被劫持的百姓,加起来有七八人,而且每个人脖子上都架着刀剑,只要黑衣人稍稍用力都可以让他们瞬间毙命。 夜颜他们举着火把走到最前面,迎着黑衣人一双双狠厉的眼睛,她作为公主,先扬声高喊,“不想罗克死在我们手中,就把你们手中的人全放了!” 最前面的一名黑衣蒙面人也回喊着,“你们先把人放过来!” 夜颜抬手让侍卫把罗克架到前面。 见罗克脑袋垂着,连走路双脚都是拖在地上的,黑衣人眼里全露出了凶狠的光。 “你们把他怎样了?敢伤他,信不信我们立马杀了这些人!”押着佟立飞的黑衣人将他推出,锋利的刀口在月光下闪着白晃晃的光,离佟立飞的脖子更近了。 “公主殿下,别管下官,你们快想办法进京搬救兵啊,绝对不能让他们如此猖狂下去!”佟立飞扯开喉咙嘶吼着。 夜颜没应他,只是对黑衣人歉意道,“罗克还活着,我们没对他做什么,只是跟他动手的时候不小心打晕了他。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派人过来亲自查看。” 一名黑衣人还真要往他们这边来,但很快就被领头的拦下了,“别去,小心有诈!” 唤住同伴,他恶狠狠的朝夜颜他们道,“你们把人送过来!” 正文 【277】是不是生多少孩子跟男人有关 这点夜颜他们事先想到过,所以他提完要求后,慕凌苍和她一左一右押着罗克朝对方走去。 黑衣人见状,立马戒备的握紧手中的刀剑,更逼近手中人质的颈脉。 夜颜一边谨慎前行,一边眯着眸子死死的盯着他们的举动,同时也把手里的匕首对准了罗克的脖子,厉声喝道,“我可警告你们,要是敢伤人,我立马割了他脑袋!” 祁滟熠和吕心彩也是一步步小心的跟在他们身后,除了保护他们外,也准备着接应人质。 再离黑衣人们五步之遥的距离停下,夜颜和慕凌苍停下,看着那些吓得瑟瑟发抖、连话都不敢说的无辜百姓,夜颜咬着牙再与他们商议,“你们手上的人质太多,对我们而言一点都不公平。我现在要你们先把无辜百姓放了,然后我们同时交换佟立飞和罗克,如此一来,谁都不吃亏。” 黑衣人们先是盯着昏迷中的罗克打量,见他衣物完整、且脸上也没伤痕,他们互相间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押着佟立飞的黑衣人才冷声喝道,“把他们先放了!” 人质多,虽威胁作用大,但也有弊端。一旦打起来,他们根本展不开手脚。 现在他们头儿已经在眼前了,也用不着那么多人质了,留一个城府大人足够。 见他们松了刀口,被押着的七八名百姓赶紧挣扎,然后不顾一切的往夜颜他们跑去。 祁滟熠和吕心彩也及时护住他们、并将他们带到侍卫身边。 确定他们安全以后,夜颜才又对那名黑衣人道,“你们做事爽快,那我们也不废话了。我现在开始数数,等我数到三的时候,我们同时把手里的人推给对方。” 黑衣人也果断的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做!” 夜颜跟慕凌苍相视了一眼,这才开始数,“一……二……” 数到二的时候她故意顿了一下,此时对方已经将刀剑从佟立飞脖子上移开,所有黑衣人都绷紧了神经全神贯注的瞪着她和慕凌苍手里的罗克。 她故意深呼吸,顺便把罗克的身体往前推了一点,然后用力喊道—— “二点五!” 黑衣人想都没想的把手里的佟立飞推向他们。 祁滟熠和吕心彩如影般及时把人接住,然后飞离他们。 那些黑衣人都等着接人呢,结果见罗克还在他们手中,又见佟立飞被带走,这才反应过来夜颜刚喊的数字。 片刻的怔愣过后,一个个举刀就朝他们刺去。 “该死的,敢骗我们——” “杀了他们——” “快救头儿——” 怒吼声接连而起,杀气如汹涌的潮水朝夜颜他们扑来。 夜颜和慕凌苍同时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他们的利剑后,夜颜准备把罗克扔给祁滟熠和吕心彩,慕凌苍已翻动手中利剑准备与他们作战。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领头的黑衣人突然对着他们甩动衣袖。 只见有什么细小的东西从他两袖中飞出。 月光下,他们看不清楚那小东西的样子,只知道有数只扑飞着朝他们而来, 其他人肯定想不到,但夜颜和慕凌苍却是瞬间就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 特别是夜颜,眸孔突睁,下一瞬直接松开手里的罗克朝慕凌苍飞扑过去,“凌苍,是蛊虫!” 将罗克从城府带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商议好,先救人质,还要杀掉这些恶徒! 好不容易逮着这些人现身,若是就此放过他们,他们还会继续作恶多端。而且,他们极其狡猾,下一次想捉他们就没这么容易了。 眼下人质全部救下,且都安全了,可谁知道他们居然把蛊虫放出来了! 罗克的人身上怎么会有蛊虫? 那些蛊虫不都在诸葛昌明手中吗? 在扑向慕凌苍的瞬间,夜颜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诸葛昌明和这个现代来的暴徒罗克已经勾结上了! 之前还想试探罗克的,眼下答案就摆在他们面前,已经不需要多问了。 果然,如同水瑶女儿所说的那样,诸葛昌明有更大的阴谋! 他之所以临时改变作战计划,不是因为怕他们,而是他找到了罗克。想必现代来的这个罗克让他很满意,所以他宁可放弃在天秦国的一切计划。 蓝铮和祁曜他们也没料错,诸葛昌明趁他们大家都在天秦国,就趁机把目标对准了荣国。 如果他们还死守在天秦国,那荣国这边…… 后果她都不敢想象! 随着她扑来,慕凌苍顺势搂着她,接近着运起轻功飞出数米远。 有夜颜在,他是不用怕这些蛊虫,但人的求生意识尚在,谁也不会傻傻的让虫子咬。 更何况,蛊虫就是他们的暗器,有解药又如何,一会儿半会儿根本好不了,不但会丧失杀敌的能力,还会拖累自己人。 落地的瞬间,慕凌苍朝祁滟熠和吕心彩喝道,“他们身上有蛊虫,你们全部退散!” 语毕,他放开夜颜,将玄黑色的外袍脱下,然后抓着外袍飞向那些蛊虫。 一想到这些虫子咬人后又要他女人的血,他就心疼得要死,就算杀不死这些虫子,他也要阻止他们咬人。 一听有蛊虫,祁滟熠和吕心彩都吓了一跳。 眼看身后数百的侍卫,祁滟熠也激动的大喝起来,“全都退回城门里去!快——” 谁也不知道黑衣人身上带了多少虫子,万一数目庞大…… 他都不敢相信后果! 吕心彩也跟着大喊,“快回城门里躲起来!” 形势所变,让人遂不及防。捉坏人重要,但也要保护无辜的人免收伤害。 上百的侍卫虽然还没看明白发生了何事,但见他们四人都惊慌了,也跟着惊慌起来。听到命令声后,蜂拥般冲回城门里。 看着慕凌苍把外袍当网捕捉蛊虫,夜颜也赶紧脱了外衫,紧接着跟他一起在空中飞舞着捉虫。 而黑衣人也放弃了与他们打杀,趁机将地上的罗克给抬走。 见状,夜颜当然不乐意了,想都没想的就要去追。 结果离她最近的那名黑衣人又朝她甩动衣袖。 眼看着他又放出好几只虫子,夜颜也只能放弃追他们,又接着摊开外衫去捕捉那些虫子。 没办法,蛊虫一旦出来,不咬人是不会死的。 就眼下这种情景,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恶徒又一次逃掉。 今夜的风并不大,可夜颜只觉得比冬日的寒风还冷冽,手里抓着收紧的外衫,望着黑衣人逃跑的方向,身体隐隐直抖…… 完全是被气的! “回去吧。”慕凌苍伸手搂住她肩膀,让她半依偎在他怀中。 “我让你们跑,等制出火药,我就不信炸不死你们!”夜颜咬着牙,对着空气狠狠溢道。 祁滟熠和吕心彩维持好了城门里的秩序后,又跑出城门跟他们汇合。 可惜黑衣人都跑了。 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盯着夜颜和慕凌苍手里的衣物,祁滟熠不安的问道,“皇兄,这些虫子如何处置?” 他们用外衫作网,至少抓了十来只虫子。 夜颜转身对他们道,“这蛊虫除了咬人后会自灭,摁都摁不死。唯一的克星就是火,找点木柴来,我们就地把它们烧了。” 吕心彩赶紧跑边上去寻找枯枝枯草,祁滟熠也跟了去。 将外衣裹紧,看着两团衣物烧成灰烬,确定蛊虫已经没了以后,他们四人才回城里去。 安抚好了那几名百姓,夜颜他们又连夜和佟立飞商议了把守弘泽城的措施。天没亮,他们就起程前往京城。 罗克受伤,慕凌苍预测他最少要休养一个月。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日,就算他身强体壮,也要花费好些时候调养。 而这个时候,他的手下要忙着医治他,再回弘泽城作乱的几率并不大,所以他们也要抓紧时间进京,让更多的人马早日赶来弘泽城,把这重要的‘咽喉之地’守护好。 … 自从收到夜颜的书信,祁雪在宫里那真是天天盼、夜夜想,她没出啥毛病,倒是蓝文濠快愁出毛病了。 外人不知祁雪对夜颜他们的感情,他却是一清二楚的。 因为夜颜和慕凌苍的相救,祁雪不但重获新生,人生大事也发生了改变。在她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是夜颜和慕凌苍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这份感激随着他们在魂殿的相处,早已变成了对他们的依赖。 蓝文濠虽然心里吃味儿,但他也知道自己取代不了他们夫妻在她心中的位置。 这天晚上,他把人哄睡着以后,正准备入睡,就听古宁在门外轻唤,“皇上,文妍公主他们回宫了。” 他猛的睁开眼,忘了怀中还有人,瞬间坐起身。 “唔!”祁雪脑袋从他臂弯里滑落到枕头上,刚入梦乡的她一下子惊醒了过来,见他坐着,惺忪的问道,“文濠,怎么了?” “小妹他们回来了!”蓝文濠对她笑了笑,还以为她思念过重,但其实自己也跟她差不多。 “真的啊?!”祁雪惊喜的叫了起来。 她想坐起身,那就有点难度了。肚子跟个球一样,她就是撑着身子都很艰难。 知道她一定睡不着,蓝文濠赶紧把她抱坐起,故意板起脸提醒她,“别毛手毛脚的,要是伤到腹中孩子,我可不会饶你!” 祁雪没敢乱动了,但急得直催他,“那你快把衣物拿来我穿上!” 蓝文濠朝门外吩咐了一声,“让他们稍等片刻,朕和娘娘很快就到。” … 第一次来荣国皇宫里,吕心彩也是兴奋得很,宫人们抬来座椅,她也不坐,就在大门张望,盼着祁雪出现。 她早就知道夜颜和祁雪的事,对这个既是夜颜嫂子又是夜颜小姑子的荣国皇后特别感兴趣。 祁滟熠招呼了她两次她都没理睬,直到看到蓝文濠牵着一名大腹便便的女子走进来—— 她一脸的惊喜变成了一脸的惊吓,“呀,你怎么在这里啊?” 她这叫声把刚进门的祁雪吓了一跳,蓝文濠下意识的把她搂住,并充满戒备的盯着面前怪叫的女子。 “彩儿,不得无礼!”祁滟熠赶紧上前把自家女人拉到身侧,然后对着蓝文濠怀中的祁雪道,“五妹莫要惊慌,这是你皇嫂。” “皇……皇嫂?”祁雪这才从蓝文濠怀里抬起头朝吕心彩看去。 蓝文濠紧绷的神色这才有所好转。 吕心彩指着他脸,惊讶的叹道,“你不是华玉王,对不?天啊,你跟他长得好像!不不,你比他长得好看,华玉王丑死了,跟怪物似的。” 祁滟熠一头黑线,赶紧把她往身后拉。 夜颜走到他们身旁,差点笑崩,“大哥,不好意思,我们好像忘了告诉心彩你们兄弟俩相似的事情。” 祁雪见到她,立马从蓝文濠怀中挣脱开,然后投向她,“颜颜,你可来了,真是想死我了!” 夜颜顺势抱住她,笑得见缝不见眼,“雪儿,我也好想你!” 祁雪伏在她肩膀上嘤嘤直哭,“真想你们一直留在荣国……” 听到她哭声,夜颜再看蓝文濠的脸色,赶紧将她轻轻推开,然后拿手绢给她擦拭,“哎哟,都要做娘了,咋还比以前爱哭了呢?快把眼泪擦了,别让肚子里的宝宝看到了。” 祁雪哽咽道,“我是高兴……他们不会笑话我的……” 他们? 夜颜抬头看了看蓝文濠,除了他还有谁? 挨着她高耸的肚子,她低头看去。 这一看,惊讶不已,“哇!雪儿,你肚子这么大啊?” 跟她怀孕的时候有得拼! 想到什么,她紧接着问道,“这一胎不会也是双胞胎吧?” 几个月不见,祁雪不算长胖,只是比以前圆润的一些。但她肚子大得有些夸张,以前柳条的腰肢就跟塞了一个水桶似的,说她这胎不是双胞胎都没人相信! 祁雪不好意思的道,“御医是说有两个宝宝。” 在夜颜盯着她肚子打量时,吕心彩也一样盯着她肚子,一脸羡慕的道,“好羡慕你们能生两个,我也想要两个,可是要如何做才能多生?” 这问题…… 直接把在场的人都问倒了。 谁能解释得清楚? 一个个又尴尬又想笑,最后还是祁雪安慰她,“皇嫂,这种事是说不准的,回头你可以跟皇兄探讨探讨。” 她只是想把这种问题抛给祁滟熠,毕竟生孩子是夫妻俩决定的。 可谁知吕心彩扭头对祁滟熠道,“滟熠,是不是生多少孩子跟男人有关?” 祁滟熠额头上瞬间掉下一滴冷汗,“……” 正文 【278】开始布局 眼看大家都在偷笑,他只能将她拉到身侧站好,再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忘了我怎么说的?” 面对大家想笑不敢笑的样子,吕心彩猜到这事跟夫妻私密事有关,因为之前说过不能再外面提这类事,她只好低下头表示自己不说了。 祁雪观察着他们夫妻,然后朝祁滟熠道,“皇兄,恭喜你和皇嫂喜结连理,没能回天秦国观礼,真是我的遗憾,还请皇兄见谅。” 祁滟熠温声道,“你怀着身子当以孩子为重,我怎能因此就见你的气呢?何况你我是兄妹,这些客套话就不要了。” 祁雪愉悦的笑着,又朝吕心彩道,“皇嫂,很高兴见到你,你和皇兄千里滔滔的来,一定要在荣国多玩一阵子。若是需要什么尽管与我说,可千万别客气。” 吕心彩从她脸上看到了诚意,也忍不住笑道,“自家人,我不会客气的。早就听颜颜说起你了,当真如她说的那样,你不但人美,性子也好温柔。” 祁雪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皇嫂过奖了。” 瞧大家都站着,夜颜忙招呼起来,“都坐着说话吧,别站着了。” 谁知蓝文濠睇了她一眼,“赶了这么久的路,不嫌累的?这都什么时辰了,有话不能明日再说?” 夜颜‘嘿嘿’笑道,“大哥,我们现在都兴奋着,哪睡得着哦。你心疼雪儿就明说,别装模作样的心疼我们。” 她们三个女人是真兴奋,恨不得手拉手找个地方玩儿去。 但在场的三个男人就完全绷着脸,恨不得把各自的女人给扛走。 暗中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慕凌苍突然开口打断了她们交谈,“雪儿的身子如何了?” 蓝文濠故作一副忧愁样,“她呀,最近吃不下、睡不香,还有半月左右就分娩了,我实在担忧。如今妹夫前来荣国,正好给她看看。”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把祁雪牵着去软椅那边坐下。 与她身体有关的大事,夜颜也不敢忽视,主动拉着慕凌苍过去,“凌苍,快给雪儿看看,瞧我只顾着说话,都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虽然知道宫里有御医,可她还是更相信慕凌苍的医术。 在他们关心的眼神下,慕凌苍很快给祁雪把了脉。 只是把脉完,他沉着脸对蓝文濠道,“她身子没有大碍,但这后半月也不能马虎,且还更需休养安胎,以免分娩时气血不足。” 蓝文濠赶紧对祁雪道,“你听听,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让你多进补、多休息,你偏不听!” 祁雪心虚的低下头,“知道了,我会多注意的。” 慕凌苍也沉着脸道,“你是孕身,熬夜对胎儿极其不好。现在天色已深,赶紧随文濠回去休息。他天不亮就要早朝,白日里还要照顾你,你不休息也罢,还要跟你一样休息不足。都要做娘的人了,怎能如此任性?” 他板着脸就跟训人似的,偏偏还训得有理有据,就连夜颜都没理由反驳他的话,更别说祁雪了。 她缓缓起身,然后低着头认错,“皇兄,你不要生气嘛,我是因为你们来荣国太高兴了、所以才睡不着。以后我会注意的,绝不让你们担心。” 慕凌苍不着痕迹的朝蓝文濠抬了抬眉梢。 蓝文濠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轻拥着她安慰道,“大家也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要辜负了大家的关心。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休息,也让他们早些去休息,毕竟这一路赶来是很辛苦的。” 祁雪点了点头,但离开前还是不忘对夜颜他们道,“颜颜、皇嫂、还有两位皇兄,我让古宁带你们去文妍宫休息,有何需要,你们吩咐古宁就是。等你们休息足够了,我再去找你们。” 夜颜对她挥手笑道,“快去吧,我们自行安排。” 她不小心瞥到蓝文濠眼中的笑意,知道他们几个男人是有意的。不过孕妇最大,当然要以祁雪身体为主。 。。。 文妍宫的人虽然大部分去了天秦国,但还有一部分依旧留在宫里做事。加上祁雪又为他们准备了一些宫人,所以他们回到文妍宫的时候,里面的人也不少。 而这次来,夜颜他们也不是来玩耍的,为了方便商议事情,夜颜让祁滟熠和吕心彩推掉了祁雪给他们安顿的地方,让他们夫妻就在文妍宫住下。 祁滟熠和吕心彩也没意见,一切都以方便为主。 这两日他们真是马不停蹄的往京城赶,说不累是假的。 洗漱过后,夜颜躺在寝宫的床上,看着华丽的房间,心里莫名的有一种踏实感。 荣国是她的娘家,这文妍宫算是她的闺阁,怎能不亲切、不想念? 看着男人上床,她打着呵欠主动依偎过去。 慕凌苍将她搂住,但也不忘调侃她,“刚不是还挺精神的么?怎么,也知道困了?” 夜颜翻了个白眼,“见到大哥和雪儿,我高兴一下都不行?还好意思取笑我,你以为我没发现你和我大哥‘眉来眼去’?” 慕凌苍俊脸一沉,在被子里的手随即朝她屁股拍去,“休得胡言乱语!” 夜颜揉着屁股,‘呵呵’直笑,“我有说错吗?你们三个偷偷打暗号,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 见他故意板起脸,她赶紧闭上眼,“好了好了,我睡着了!” 慕凌苍轻轻哼了一声。 要不是知道她这两日是真没休息好,今晚休想他放过她! 。。。 翌日—— 夜颜醒来时,身边都没人了。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经快晌午了,可她一点都不意外。 回到荣国,一路上的奔跑劳累得到了纾解,再加上心里那份踏实感,能不嗜睡才怪。 叫了宫人进来,梳洗妆扮后,她刚准备去找吕心彩,吕心彩就来了。 “颜颜,你也刚醒么?” “是啊。”夜颜拉着她手笑问道,“心彩,在这里住得习惯吗?可休息好了?” “我从昨夜睡到刚刚才醒,可舒服了!”吕心彩咧嘴笑道。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的,你让宫人去做,大老远的跑来这里,可别亏待了自己。” “我知道,你呀就别担心我们住不好,我和滟熠才不会客气呢。” “走,我们去找雪儿了,顺便在她那里用午膳。”夜颜提议。 “在她那里用膳?这样好吗?”吕心彩有些迟疑,毕竟她那个小姑子怀着身孕、需要休息,让她去麻烦一个孕妇,她还是不忍心的。 “没什么不好的,我们不过去,她一会儿准要过来找我们。与其这样,还不如我们主动过去呢。”夜颜又对她挤了挤眼睛,半遮嘴道,“以我大哥对雪儿的重视,她那里少不了好吃的,我们过去跟着她混,绝对有口福。” “哈哈……”吕心彩听完,乐得直笑。 就这样,她俩一醒来空着肚子就找祁雪去了。 而正如夜颜所说的那样,祁雪等到午时都没见她们出现,已经按耐不住要去找她们了。 准备吩咐古宁去文妍宫看看,就见夜颜和吕心彩来了。 听说她们早膳都没用,她赶紧让古宁去准备吃的。 三个女人没用到一刻钟就打成堆、笑成了团。等到蓝文濠带着慕凌苍和祁滟熠从御书房赶回来时,大老远就听见她们在花园里的笑声,三个男人面面相视,都有些无奈的感觉。 好在夜颜还没忘记正事,见他们同时出现,也知道他们肯定是商量事情去了。 “大哥,弘泽城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准备如何做?” 蓝文濠走到祁雪身边,看着她喜上眉梢的样子,也跟着笑了笑,然后才回道,“我已经调派将士前去弘泽城了。” 夜颜点着头,但仍然揪心,“仅是派人去把守,始终不够。诸葛昌明和罗克如此狡猾,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蓝文濠沉着脸看向她,“我与凌苍和滟熠商议了一上午,都没有想到万全之策。小妹,你要是有何想法,不妨直说。” 对这个妹妹,他早已抛开了‘妇人之见’的思想,荣国近日打造出来的一批精锐兵器,就是她的功劳。他要是再把她当成一般女子,那也太目不识珠了。 夜颜摸着下巴在他们面前走了一圈,“不怕和这些人打一场,怕的是诸葛昌明和罗克一直躲着。他们不现身,只知道在暗中使计害人,这才是我们最大的不安和隐患。虽然罗克现在受了伤,但不代表他们就会安分守己。” 分析完后,她咬着牙道,“如果我们只想着防御,那就会一直处于被动中。我们被动得已经太久了,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跟他们大干一场。我就不信,诸葛昌明这老王八会一直缩在龟壳里!” 吕心彩最先问道,“颜颜,那你想到引蛇出洞的办法了吗?” 夜颜微微眯眼,然后朝蓝文濠看去,“大哥,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但这事必须要你支持。一般小计谋根本对付不了诸葛昌明和罗克,我们这一次要干就干大一点。” 蓝文濠两眼程亮,“小妹想到了什么好计策,尽管说来,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做到!” 慕凌苍听她说完,也忍不住心急,“颜儿有何妙招就快些说来,别卖关子了。” 见他们都倍感兴趣,夜颜这才接着道来,“一般的东西是吸引不了诸葛昌明和罗克的,就算是金银珠宝,我想也不一定能打动他们。我突然间想到大哥打造兵器之事,如果拿这个做噱头,你们想,那两只狐狸还耐得住吗?他们可以花钱招兵买马,但兵器这种东西,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如果拿兵器做诱饵,你们说会怎样?” 在场的三个男人眼里同时露出笑意。 但吕心彩突然问道,“颜颜,这会不会太冒险了,兵器如此重要的东西万一真被他们偷去了,那可如何是好?” 夜颜笑着摇头,“你不要这么老实嘛,我只说拿兵器做诱饵,又没说拿好兵器做诱饵,整点破铜烂铁出来他们又不知道。” 闻言,吕心彩这才咧嘴笑道,“这样还差不多!” 祁滟熠突然道,“这计谋是个妙计,可是要如此大动干戈,绝对不能在京城里行事,以免伤及无辜百姓。” 夜颜‘嗯’道,“没错,我们不能在京城行事,必须另择地方做鱼塘、放鱼饵。”她又朝蓝文濠看去,“大哥,你查查看,有哪座城池地广人稀,你下个命令让那里的人迁移到别处,好给我们腾个地方出来,我要精心布局一番。” 蓝文濠皱着眉头反问道,“此事好办,但我担心的是诸葛昌明和罗克随时都会作乱,我们来得及吗?” 夜颜‘嘿嘿’笑道,“大哥,你想多了。我这样给你们打比方吧,如果你们是诸葛昌明和罗克,听说有个地方要大量的打造兵器,而且会成为军事重地。我问你们,你们是提早去破坏这个地方,还是会等待兵器打造完成再动手?” 蓝文濠顿时就被问倒了,“这……” 祁滟熠也锁着眉头沉思。 只有慕凌苍低沉道,“如果是我,我会待对方造好兵器再行动。在这段时间,我只会养兵蓄锐、招兵买马,如此一来,不但壮大了自己的人马,待时机成熟还能不劳而获。” 听他说完,蓝文濠和祁滟熠都释然的笑了。 夜颜对他比了比大拇指,“没错,以诸葛昌明和罗克的野心,怎么会放弃这种好事呢?又不耗费人力、又不用花一个铜板,只需要去窃取别人的劳动成果,对他们而言,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蓝文濠突然上前拉着她衣袖往花园外走,“小妹,快跟我来!” “大哥,你干什么呀?” “去御书房议事!” “我……我还没吃饭呢!” “少吃一餐饿不死的!” 夜颜汗,赶紧回头对祁雪挥手,“雪儿,你先吃着,我等下再回来陪你! 她被蓝文濠拉走,慕凌苍哪里还待得下去,赶紧上去把人解救下来。 看他那不爽的样子,蓝文濠没好气道,“我说妹夫,你这是做何?” 慕凌苍冷飕飕的道,“我让雪儿饿两餐试试?” 正文 【279】夜半生子 夜颜‘嘿嘿’直笑,还主动做起了和事老,“行了,大哥,雪儿都把酒菜准备好了,咱们一边吃着一边商议吧。反正今日之前把城池选出来,把迁移的事告示出去,后面的事有的是时间准备。” 她的话其实还没有说完,找一空城做军事用地,用打造兵器的事稳住诸葛昌明和罗克,这只是开始…… 这是他们兄妹团聚后第一次聚餐,为了方便谈话,蓝文濠让宫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了古宁在门外候着。 三个男人喝着酒,夜颜她们三个女人也没想去凑热闹,吃得欢也聊得欢。 一直以来,夜颜都属于调节气氛的那一个,有她在的地方少不得热闹。可自从有了吕心彩后,总是她把人逗得合不拢嘴。 昨晚上见面太仓促,她也只发现蓝家兄弟很相像,眼下是白日,她在认真观察过蓝文濠后,对夜颜和祁雪道,“我现在才发现皇上和华玉王不同之处,华玉王太招人厌了,还是皇上性子好,又优雅又有风度。” 祁雪忍不住掩嘴偷笑。 夜颜拿手肘撞了撞她,压低声音道,“你可别乱夸,我大哥那人夸不得的。” 吕心彩眨着大眼眸,很是不解,“为何?他看起来是比华玉王好得多呀。” 夜颜干咳,“你也说了,是‘看起来’好得多,其实啊……” 祁雪赶紧接话,“皇嫂,其实性子最好的人是太子皇兄。文濠是不惹他而已,惹到他他一样很凶的。” 夜颜点头附和,“嗯嗯,不止凶,骂起人来的时候毫不嘴软。” 吕心彩张着嘴,明显不信,还偷偷盯着蓝文濠多看了两眼,“可是我怎么看着他不像那种凶人的人?” 夜颜赶紧给她碗里添了一只鸡翅,“快别看了,要是让太子看到,小心他吃味。” 吕心彩这才把注意力投入美味佳肴中。 只是咬了一口鸡翅后,她又突然道,“颜颜,雪儿,你们说他们三人怎么称呼对方?我想来想去都觉得好怪。” 夜颜和祁雪抬眼看着她,只听她继续道,“王爷叫皇上大舅哥,皇上叫我们滟熠舅哥,可滟熠又叫王爷皇兄,你们说他们三人的关系怎会如此复杂?” “呵呵……”祁雪未语先笑。 夜颜忍着笑,道,“心彩,你还没把我二哥算进来呢。你别忘了,我二哥现在是你哥,也就是你家滟熠的舅哥。” 吕心彩一听,更是惊讶,“哎呀,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就是嘛,这下更乱套了,都理不清楚了!” 她们倒是聊得津津有味,但旁桌喝酒的三个男人皆绷着脸,明明嘴里品尝的是上乘佳酿,可就如同咽了苍蝇下肚。 感觉到他们那桌散发出来的低压气息,夜颜赶紧给吕心彩打暗号,“快吃,吃完我们去别处玩。” 祁雪也赶紧转移话题,正好将前不久发生的事说给他们听,“颜颜,我跟你们说,不久前,你大哥在御书房看到了蛊虫,还被蛊虫咬了呢!” 闻言,夜颜他们全都放下食物,惊诧又紧张的蓝文濠。 蓝文濠放下手里的酒樽,低沉道,“确有其事。当时我以为会再次中毒蛊,可没想到蛊虫咬我之后竟自行化作一滩黑水,而我毫发无损。” 他看向夜颜,“我想这应该与小妹救过我有关,因为用过你的血,所以再遇蛊虫时,不再受其伤害。” 夜颜手握拳,咬牙道,“我就知道诸葛昌明会趁机加害你们!这老乌龟,真是无孔不入!” 顿了一下,她朝蓝文濠问道,“大哥,蛊虫如何能飞到宫中?你可仔细查过身边的人?” 蓝文濠沉着脸摇头,“查了,可并无结果。雪儿临盆在即,最近我正为此事烦心,还好你们尽早赶来,眼下我才能稍稍松口气。” 吕心彩听他们兄妹说完,扬头道,“你们尽管去做事,以后由我陪着雪儿,我一定不会让人伤害到她的!” 她如此仗义,蓝文濠心存感激,但因为对她不熟悉,所以眼中也有迟疑。 夜颜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大哥请放心,心彩的轻功不输我们任何一人,且她还拥有一些独特的本事,让她陪着雪儿再安全不过。” 蓝文濠看了看慕凌苍和祁滟熠,从他们脸上得到肯定的答案,他这才起身对着吕心彩拱手道,“那就有劳皇嫂了。” 他这一声‘皇嫂’叫得吕心彩都不好意思,赶紧摆手道,“雪儿是滟熠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照顾雪儿是应该的。都是一家人,就别客气了。” 祁雪也不忘叮嘱他们,“我身边有皇嫂陪着,你们大可放心。但你们在外,也要多加提防。” 夜颜笑着点头,“我们会的。” … 对即将进行的大计划,夜颜也是充满了自信和斗志。 午膳后,她、慕凌苍、祁滟熠都随蓝文濠去了御书房,准备就接下来选址的事做详尽的商讨和部署。 在阅览过荣国的疆域图后,夜颜都不等他们商议,直指着一座小镇,“就这里了!” 三个男人同时看向她手指的地方,都皱起浓眉很是不解。 夜颜解释道,“这地方我们去过,而且罗克曾在那里作恶多端。之所以选择这个叫怡丰的小镇,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这里离罗华城比较近,让怡丰镇的百姓迁去罗华城,省了长途跋涉的辛劳。二来,这里离炽焰宫也较近。” 第一个原因蓝文濠赞同,让怡丰镇的百姓迁去就近的城池,不但能改善他们的生活,也能当成是一种保护。 只是第二个原因他想不明白,“小妹,这与炽焰宫有何关系?” 夜颜笑道,“大哥,二哥负责在炽焰宫采矿冶炼,可不是白干的。我们要把诸葛昌明和罗克铲除干净,就得靠二哥采矿冶炼出硝石。” 蓝文濠还是皱着浓眉,“炽焰宫的事你二哥已书信与我说过,只是我依旧不解,硝石有何作用?” 夜颜‘嘿嘿’一笑,“这作用嘛,我一时也解释不清楚,但你们可以尽情想象诸葛昌明和罗克血肉横飞的场景。我不是吹牛哦,等硝石再造成火药,别说精兵利器,就是长着翅膀我也能让他化成灰烬!” 蓝文濠还想再问下去,慕凌苍出声打断他,“此事后面再与你细说,总之你信颜儿的话就可。眼下已经选出部署之地,当务之急需要你颁下告示,并广发全国,让越多人知道越好。” 夜颜也赶紧附和道,“对,让越多的人知道越好。把怡丰镇设为军事要地,对外宣称冶炼兵器,再加派将士严密封锁各要道口,尽可能的给怡丰镇制造神秘而不可侵犯的印象。” 旁边祁滟熠一直没说话,但听得是瞠目结舌。 夜颜看到他那摸样,忍不住笑问,“太子可是听糊涂了?没事,有何不懂的尽管问?” 祁滟熠回过神,笑叹道,“恕我见识少,我还从未听说如此与人作战的。特别是你所说的火药,其利害我更是闻所未闻。” 他也不是质疑,只是充满了好奇。 夜颜笑得得意又神秘,“放心了,有一日你们会见识到的。” 蓝文濠盯着她,突然道,“硝石炼成所谓的火药,这该不会又是神仙托梦告诉你的吧?” 夜颜怔了一下,随即下巴对他扬高,“是呀,就是神仙告诉我的!” 祁滟熠惊诧不已,“神仙托梦?有这等事?” 他们两个,一个眼神怪怪,一个完全惊呆,夜颜干笑起来,“没办法,谁让我冰雪聪明、人见人爱呢,神仙见不得我受苦,所以各种托梦给我。” 她那骄傲的样子,脸不红气不喘,蓝文濠看得眼疼,嗤笑道,“你就可劲的吹吧,我就等着你把牛皮吹上天。” “咳咳!”慕凌苍突然轻咳,并催促道,“快颁布告示吧,今日就派人前去怡丰镇。” 蓝文濠别有深意的剜了他一眼。 不过眼下确实有太多事需要安排,确实不适合追问‘神仙’一事。 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清楚的…… … 告示一出,很快在京城引起了强烈的反应。时至傍晚,街上都有不少人纷纷出来围观告示。 文武百官听闻消息,也纷纷前往宫中欲问明原委。 圈地打造军事要地,先不论皇上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他们无法理解的是,这有关荣*事秘密,怎能大肆宣扬呢? 从告示颁下后,蓝文濠就被前来的大臣们缠上了,直到夜深才回寝宫。 夜颜他们也没闲着,借口出宫去玩,把京城暗访了一遍。 说暗访,其实也是幌子。 她的目的就是散播言论,像做广告一样负责吹嘘。 就好比现在,她和慕凌苍、祁滟熠围在人群后,指着告示指指点点,“都说咱们荣国兵强马壮,如今皇上要圈地打造军事要地,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要不了多久我们荣国就会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国。到时候国运更加昌盛,百姓的生活也更加有保障了!” 她这番话一出,前面围观的百姓纷纷回头。 一旁祁滟熠赶紧接话道,“就是啊,皇上此番举动,真是英明神武!待将来打造出精锐兵器,一定会让其他国家望而生畏、不敢再轻易进犯荣国疆土。” 听他说完,围观的百姓都忍不住点头,直觉得他言之有理。 荣国当今兵强马壮,若再打造出数量庞大的兵器,那国势岂不是更强大了? 夜颜面带喜色道,“皇上打造军事要地真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我必须将此消息告诉家里人,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慕凌苍和祁滟熠都配合着她转身离去。 看着他们远走的身影,围观的人也都议论起来。 “说得没错,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我们也赶紧回去给附近相邻说说。” “走走,快回去报喜!” “皇上英明,身在荣国真是有福啊!” “就是就是,打造如此重要的军事要地,皇上都没说要加收赋税,可见皇上是有多体恤我们百姓!” 夜颜他们藏在拐角处,暗中观察着渐渐散去的百姓。 无法确定诸葛昌明和罗克的人是否有在京城之中,唯一的办法就是大放言论。她相信这种事一传十、十传百,总会传到他们耳朵里去的。 被诸葛昌明恶心了这么久,这一次,该他们‘唱主角’了…… 眼看夜幕降临,今日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她正准备招呼身旁两个男人回宫,却见祁滟熠正望着虚空发呆。 “怎么了,太子?” “我与彩儿就是在那小镇上相识的,本想有机会带她故地重游,如今小镇被征用,这念想看来只能作罢。”祁滟熠长声叹道。 “你们是在怡丰镇认识的?”夜颜惊讶,她只知道他们相遇的过程,但对他们相遇的地点没有过问过。 “是啊,我就是在那里与她错换了包袱,然后被她缠上的。”想起当日的情景,祁滟熠唇角扬着清涟般的笑。 那时的一切都极其让他心烦,可如今回想起来,却是甜蜜非常。 很多时候他都在想,若那时他不用恶劣的态度对她,那后面所发生的一切不愉快是否就不会存在…… 夜颜和慕凌苍相视了一眼,心有体会的勾了勾唇角。 … 向怡丰镇百姓征地的事已成定局,蓝文濠也派出官员和将士前往怡丰镇。 夜颜知道此事急不来,毕竟蓝文鹤负责炽焰宫冶炼的事还未完成,就算他天赋异禀把她所教授的都做到了,以时下的技术手段,怎么也要两三个月。 这两三个月不但要苦等,还要观察京城周边的情况,若是没有异常状况发生,那就说明诸葛昌明和罗克已经关注上他们的举动了。 后面的日子,夜颜除了构想如何在怡丰镇布置陷阱外,其他时候就陪着祁雪和吕心彩吃喝玩乐。 自打吕心彩到祁雪身边以后,祁雪胃口大开,说好笑点就是跟着吃货变吃货。 蓝文濠刚开始还不放心,总觉得这个妻嫂说话太孩子气,不太稳重。可几日下来,他发现自家这个每日进食都要人哄的女人一日比一日吃得多,不但胃口好了,连心情也变好了。 这样的事,他自然是乐见其成,对吕心彩的态度也有了改变。 一晃十来天过去了,京城传来的消息都是风景浪静。 这天晚上,夜颜刚给夜芸写完书信,就见某人沐浴完毕,袒胸露腹的朝自己走来。 她下意识的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好在那些宫人都懂事,知道他们不喜欢被人打扰,只要不唤他们他们不会擅自进来。 只是看到他那极其不雅的穿着,她没好气道,“耍酷呢?” 慕凌苍面无表情的走到她身边,一言不发的替她收拾桌上的笔墨,还帮她把信纸折好放进封信中。 他就这么忙活着,身上就一件敞开的里衣,里面什么也没穿…… 那古铜色的肌肤还挂着水珠,胸肌随着他动作在她眼前晃动,再往下…… 她看了一眼就面红耳赤。 活生生的美男出浴景象,要多撩人有多撩人,*裸的引诱着她。 等他收拾完桌上以后,她早已口干舌燥,都不知道咽了多少口水。不是她经不住诱惑,而是自家这男人太有魅力了! 瞧瞧这倒三角的身材,胸肌、腹肌……没有一处不养眼的。 正被他迷得两眼冒心心,只听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嗓音,“仅是看看就能饱么?”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顿时耳面涨红,赶紧把他两襟拉拢,遮住重点。 她也不知道怎么脸皮就变薄了,以前主动勾引他的时候她做得可是利落大方,压根就不知道脸皮是何物。 将她的假正经收入眼中,慕凌苍也不说话了,只把她从凳子上拉起来,换他坐下,然后再把她安置在自己腿上,开始给她宽衣解带。 “我、我自己去洗,你先上床去。”察觉到他双手不老实,夜颜有些扛不住。 可慕凌苍充耳不闻,拉开她阻拦的手,继续‘慢条斯理’的为她宽衣解带。 见她还想抗议,他下巴一低,直接封住她红唇,吞下她所有的抗议声。 “唔唔……” 夜颜扭动着身体,除了没洗澡外,就他这样的势头、这样的姿势,她已经能预感到今晚的‘战况’一定很激烈…… 就在她身上衣裳快要被剥尽时,门外传来宫人拍门的声音,“启禀公主,娘娘喊腹痛,稳婆说娘娘快要生了!” 这消息来得猛烈,桌边叠坐的夫妻俩就似被点了穴一样,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夜颜‘啊’的一声从慕凌苍腿上跳下去,然后冲门外急声道,“等一下,我们很快就去!” 她慌手忙脚的把剥落的衣裳穿回身上,又赶紧去推凳子上的他,“你动作快些,雪儿这是第一胎没经验,我大哥肯定要急坏的!” 慕凌苍深呼吸,然后才起身走向衣架取衣袍。 瞧他那便秘似的脸,夜颜穿好衣服后赶紧过去帮他系腰带,还边笑边说,“这可不怪雪儿,孩子要选这个时候出生,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慕凌苍看了看外面天色,轻哼道,“还真是会挑时辰!” 正文 【280】两位小皇子 夜颜笑道,“会挑时辰的孩子才好呀!你们不是讲究时辰要吉利么,说不定呀这两个小家伙就是挑准了有吉利的时辰,所以才早了两日。” 见他还拉长着他,她给他系好腰带后,催道,“快走吧,我们都去陪着,大哥和雪儿心里也更踏实。这女人生孩子,要是身旁没几个亲人,那心头都是不好受的。再说了,你可是这两个小家伙的姑父,你可不能冷待他们。” 慕凌苍正要迈脚,听她说完,当即把俊脸拉得更长,“什么姑父?‘大舅哥’都让那厮给抢了去,现在他孩子出世,难道‘舅舅’不该我做?” 夜颜张着嘴,瞬间有种让雷劈中的感觉。 回过神,她哭笑不得的道,“都是自家兄妹,‘姑父’和‘舅舅’都是亲人,计较这些有何用?” 慕凌苍剜了她一眼,哼道,“娘亲舅大,你可懂?” 说完,他先朝门外走去。 夜颜,“……” 这啥理论? 要是都像他这样把关系计较得清清楚楚,那他们这一帮人都乱套了。 … 正如夜颜所想的那般,蓝文濠真是快急疯了。 这三更半夜的说肚子痛就肚子痛,而且还提前了几日,他就跟失了主心一样,一会儿叫御医、一会儿叫稳婆、一会儿又冲宫人发火说他们动作慢…… 夜颜赶到时,看到他在床边吼来吼去,赶紧出声呵斥,“你瞎叫什么呢?没看到稳婆正在替雪儿检查吗?” 说着话,她也不客气的把他拉开,对稳婆问道,“娘娘这是刚起头,对吗?” 稳婆正替祁雪摸完肚子,恭敬的回道,“回公主,娘娘是刚起头。奴婢替娘娘摸完胎,小皇子胎位正常,只是离出来还需要一点时辰。” 稳婆不是她一个,还有两名同样是稳婆的妇人正守在床尾。 夜颜当然懂了,这才刚起头,必须等待宫口开了才行。 见到她来,祁雪眼泪汪汪的抓着她的手,初为人母,她眼里有期待,但更多的是紧张和不安。 夜颜伏下身子,摸着她脸颊道,“不用害怕,我们都在这里陪你。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存体力,避免后面震痛强烈的时候体力不支。我们雪儿是最坚强的,天大的折磨都受过,这点痛绝对能应付的。从现在起,你什么都不要想,如果痛得实在难受,就多想想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他们出世的样子,他们一定比心暖和昕蔚还要可爱。” “嗯……”祁雪哽咽的点头。 夜颜从坏里摸出一只小瓶子,取了瓶塞倒了一枚褐色的药丸送到她嘴里,“我生产时凌苍也怕我受不了,所以给我调制这样一种药。这次出来,他算着你也要生产了,所以连夜给你调制了一些。你放心,这药主要是补气和缓解一些疼痛,不会伤害孩子的。” “嗯……”祁雪听话的咽了下去。 夜颜这才转身看着一脸焦急的男人,没好气的道,“你要陪雪儿生产,就要保持理智,大呼小叫的,就不怕吓到孩子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生孩子呢,像什么样子?” 不是她站着说话不腰疼,而是想让他多点冷静。 他现在都不冷静,等下孩子要出来时,他还不得要人命啊? “我……”蓝文濠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把她拉开,他继续坐到床头边,握着祁雪的手,心疼不已的看着她。 “文濠,我没事的。”祁雪对他笑了笑。 “嗯。”蓝文濠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轻啄着,“要是疼你就说,别忍着。” “我知道。” 看着他们相互鼓励的样子,夜颜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想到外面还有人等着消息,她也不打扰他们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虽然时下不兴老公陪产,可她也支持蓝文濠留在产房里。 不论是出于关心还是保护,有他在,不但能让祁雪感到踏实,就安全系数来说也更高。 至于她嘛,一会儿再进去给祁雪打气。 她刚走出产房,就见祁滟熠和吕心彩匆匆赶来。 “颜颜,雪儿怎样了,生了吗?”吕心彩上前抓着她的手着急的问道。 “刚起头,还要等等。”夜颜对她笑了笑。 “还要等多久?” “不知道,这要看雪儿的身体状况。有些人几个时辰就生下来了,有些人还要生几天呢。” “啊?生几天!”吕心彩都有些被吓到了。 “心彩,你也别急,我们大家都不能急。要是让雪儿看到我们着急,她心里会不安的,所以你一会儿就算见到她,绝对不能说错话,知道吗?” “嗯嗯。”吕心彩赶紧点头,但接着又皱眉问道,“颜颜,究竟生孩子是什么感觉呀?我只听说生孩子很痛,可是到底有多痛呢?” “这……”夜颜被她问住了。她不能对祁雪说严重的话,对面前这个丫头,更是不能讲重了,毕竟她还没有孩子,要是讲重了,吓到她不生孩子那可就麻烦了。 “颜颜?”吕心彩盯着她犹豫的神色瞧来瞧去,“可是生孩子很麻烦?” “不……不是。”夜颜赶紧回神,尬笑了一声,然后附在她耳边小声道,“这生孩子啊,就跟拉肚子一样,等把肚子里的秽物排干净了,自然就不痛了。” “哦哦哦,原来如此,那这也没什么难的。”吕心彩一脸的恍然大悟。 “呵呵!”夜颜再笑了一声,然后道,“我去给雪儿做碗红糖蛋,你就在这里守着。如果稳婆有什么交代,你也可以帮着跑跑腿。” “好,你去吧,我在这里看着。”吕心彩应得爽快。 她们俩的对话祁滟熠都听到了,对于夜颜的解释,他没法反驳,只是一头黑线暗暗往掉下。 扭头看了看旁边某位皇兄,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证实。 结果某位皇兄负手而立,故意沉脸道,“看我做何?我又没生过孩子!” 祁滟熠哭笑不得。 他来这里,除了关心自己皇妹以外,也是想学点这方面的知识。 宫中虽有老人懂这些,但是那些人说话只捡好听的说,坏的一句不提。 生孩子这种大事,光说好听的怎行?就是要多听些别人的经验,到自己时才能提前做好防范。 正在这时,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叫唤。 吕心彩险些被吓到,紧接着就往产房里跑。 “彩儿!”祁滟熠想拦住她,可人一溜烟就钻进了房里,他又不能跟着进去,只能担忧的望着产房门口。 “让她去吧,没那么快生出来。”慕凌苍在他身后低声提示。 “我就怕她进去乱说话。”祁滟熠叹了一口气。这是生孩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慕苍背着手,看着他紧张的侧脸,眸光突然轻闪,“我有些不解,为何你与箫氏成婚数载,也不见她有喜传出?” 祁滟熠不自然的愣了一下,是没想到他会提这种事。 扭头看到他眼眸中别有的深意,他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皇兄,我是个正常男人!” 慕凌苍浓眉挑高,“既是正常,那为何不见那些女人怀有身孕?” 祁滟熠低下头,对着地面低沉道,“你也知道那些女人都是我母后替我挑选的,与她们之间,有情分也是看在她们跟着我的份上。正因为如此,我心中抵触,加之我母后时常把子嗣挂在嘴边,我越是反感,就有意在那些女人补身的汤药中下避子药。” 说到这,他突然轻笑,“我也不知道当初为何要违背母后心愿,直到现在我才想明白,这或许就是天意吧。当初鬼使神差的与母后作对,才没有落下子嗣让我为难。如果让那些女人诞下子嗣,今日我也难娶彩儿为妻。” 慕凌苍听完,莞尔勾唇,“确实如此。” … 产房里,阵痛让祁雪失声大叫。 吕心彩在旁边看得可揪心了,想帮忙又帮不上,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慰她,“雪儿,你忍着点,颜颜说生孩子就跟拉稀一样,拉完就好了。” 她这话一出,旁边的稳婆和宫人们先是一愣,随即都忍不住偷笑。 祁雪肚子还隐隐抽痛着,可也忍不住被她逗乐,掉着眼泪笑道,“皇嫂……你……你就别逗我开心了……” 只有蓝文濠那神色就跟乌云爬上脸似的,后牙咬紧,忍了又忍才没动手把她扔出去。 拉稀…… 亏她讲得出口! 这个小妹更是可恶,居然如此形容自己即将出世的侄子! 正在这时,夜颜端着煮好的红糖蛋进来产房。 察觉到产房里气氛有些不对,她还不解的问了一声,“雪儿,怎样了?痛得厉害吗?” 走到床边,见蓝文濠黑着脸,她将碗递给他,没好气的道,“大哥,不是让你冷静吗,你这脸色咋怎么难看?都跟你说了,你要负责哄雪儿,不要给她增加压力,怎么就是不听呢?这是红糖水煮的蛋,趁雪儿刚起头快让她喝下,等下生孩子才有力气。我生心暖和昕蔚时,我娘就专门煮了这个给我吃。” 蓝文濠接过碗,但眼神却朝吕心彩的方向瞪了一记。 吕心彩被他瞪得莫名其妙,下意识的往夜颜身后靠,“颜颜,我什么也没做,我都在安慰雪儿。” 见蓝文濠脸色更臭,夜颜默了默,大概猜到一些。 她扭头笑道,“没事没事,我大哥是心疼雪儿,不是针对你。” 吕心彩这才松了一口气,“哦。” 但她看蓝文濠的眼神还是有些小心翼翼。 床上的祁雪把一切都看得清楚明白,缓过一阵疼劲儿后,她拉了拉蓝文濠的衣袖,“文濠,我真的没事,现在还不是很疼。” 蓝文濠沉着脸,什么也没说,只是舀了一勺红糖水送到她嘴里。 而她也乖乖的喝了下去。 夜颜趁机拉着吕心彩往外走,“心彩,快跟我来。” 不是怕她捣乱,而是怕蓝文濠不理智。 他现在状态就跟当初慕凌苍一样,就像点着的火炮,随时都会炸。 … 走出产房,吕心彩主动跑到祁滟熠身边向他报告情况,“稳婆说雪儿刚起头,就算最快也要一两个时辰,要是慢的话说不定明日才生得下来。” 祁滟熠点了点头,随即朝慕凌苍道,“皇兄,我看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守着吧?本来最近就不太平,宫中人手虽多,但意外总是防不胜防,有我们在此,皇上也能少许多后顾之忧。” 慕凌苍‘嗯’了一声,随即朝夜颜抬了抬下巴。 刚好有宫女走过,夜颜将其唤住,让她带人去殿里搬几座椅子来。 今夜注定无眠,他们就当在这里赏风景好了。再说了,白日里也没多的事可做,熬个夜没什么可影响的。 就这样,他们四人坐在花园里,一边吃着茶一边静候产房的情况。 上半夜还算安稳,可到了下半夜,产房里的叫声就惨烈了起来。宫女们更是进进出出端水倒水,忙个不停歇。 夜颜进去了两次,三个稳婆和蓝文濠都在床边给祁雪打气,她都没地方站,怕影响到稳婆,她问了情况后又出去给外面的人汇报。 就这样,所有人提着心等到了天亮。 日头刚升起来的时候,总算听到房里传来孩子的啼哭声。 吕心彩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从椅子上蹦起,“生了!生了!” 她想都没想就往产房里跑。 这次夜颜也没拦她,而且还跟着她跑了进去。 第二个孩子在一刻钟后也顺利的生了下来,祁雪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孩子,体力用力直接晕睡了过去。 对产妇晕过去的情况,几个稳婆许是见惯了,所以也没有大惊小怪,只是抱着两个孩子不停的向蓝文濠道喜,“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生了两位小皇子!” 在她们把孩子抱近时,蓝文濠看了一眼,随即就朝夜颜交代,“小妹,你带他们下去,我在这里陪雪儿。” 夜颜笑着从一名稳婆手中抱过孩子,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他,“枕头边的药记得喂雪儿,好让她能早些恢复体力。孩子这边你就放心吧,我们会照看好的。” 别说他自愿留下照顾产妇,就是他要走,她也不会同意。万一雪儿醒了发现身边没他,那得多失望? 孩子固然重要,但产妇的心情更要照顾好。拼死拼活的生下两个大胖儿子,到头来还要被冷落,换谁心里都会失落的。 … 隔壁偏殿中,奶娘早就在此候着。 见到两位小皇子,两位奶娘也是欣喜不已。 把孩子交到她们手里以后,夜颜就在旁边看着她们给孩子清洗。 吕心彩蹲在地上看孩子洗澡,忍不住的时候会伸手摸摸他们的小身子,但很快又会收回手。 “天啦,他们好软!” “颜颜,他们兄弟俩长得真像。要不是拿红结区分,真不好辨认。” “颜颜,你快看,小哥儿在看我!” 屋子里,全是她欢喜的声音。 夜颜跟她一起蹲下,看着盆里两只软软的小可爱,也忍不住笑。 她笑的不是两个孩子是否相像,她笑的是蓝文濠生了两个儿子。 蓝文鹤三个儿子,现在蓝文濠一下子就有两个儿子,这消息要是让蓝老二知道,那嫉妒心怕是怎么都按耐不住。照这种生法,用不着两年就能胜过他。 对嫉妒心极重的蓝老二来说,这绝对是一个打击。 给孩子洗完澡后,两位奶娘抱着孩子同时往床那边去,宫女已经准备好了孩子要穿的小衣裳和襁褓。 一名奶娘抱着孩子先走到床边,夜颜瞥了一眼身侧,突然停下脚步转身。 身后的奶娘对她笑了笑。 她也回以一笑,然后朝她伸手,柔声道,“让我来给小皇子穿衣吧,我虽然许久都没见到自己的孩子了,可是做这些事还是熟练的。” 奶娘迟疑了一下,紧接着将孩子递给她。 她将孩子抱过之后,见另一名奶娘已经把孩子放床上了,她走了过去,用身子将她挤开,然后脸色一沉,再突然用脚将她踹开,并对吕心彩喊道,“心彩,抓住她们,往死里打!” 她刚才只顾着想事情去了,都没注意到一些常识问题。 刚出生的孩子身上带着羊水,洗洗澡是正常的。 可就在刚刚她才反应过来,这澡洗得也太久了! 就算荣国的气候四季如春,但对两个初生的孩子来说,也是需要适应的。这两个奶娘,难道就不怕孩子冷着吗? 洗久了不说,洗完后还磨磨蹭蹭,走得比她还慢,就算她们俩没问题,那也没资格给人做奶娘! 正文 【281】无视小皇子性命安危,罪加一等 “喝!”吕心彩连愣都没愣一下,直接对另一位奶娘使了一招飞腿,把她与夜颜踹倒的奶娘撞在了一起。 尽管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是夜颜都已经动手了,她就知道这两个人一定有古怪! 两位奶娘各被她们踹了一脚,接着又狠狠撞上,当即就倒在地上唉声叫唤。 夜颜都没给她们说话的机会,又接着喊道,“心彩、虹霓,快把她们压住,别让她们跑了!” 祁雪身边有两个大宫女,古宁此刻在产房服侍,虹霓随她们过来照看孩子。见夜颜如此举动,当即就被吓呆了,直到夜颜点她名,她才惊醒过来。 见吕心彩已经扑过去制住一个,她也赶忙上前,并招呼屋子里的宫人,“快、快把她们制住!” 被吕心彩反剪着双手的奶娘哭丧着朝夜颜问道,“公主殿下,奴婢究竟做错了何事?” 另一名奶娘也紧跟着问道,“公主殿下,奴婢正在服侍小皇子,究竟哪里做错了?” 夜颜并未理睬她们,先把怀中的小家伙放被褥中包裹好,再快速把另一个小家伙包裹好,将小兄弟俩并排放在一起后,她才坐在床边,面带冷笑的看着地上两个不服气的妇人。 “既然你们觉得冤枉,那我们就来细谈一下吧,看看你们身为奶娘,究竟是否合格。” 她刚说完,房门就被人撞开,两个高大的男人闯了进来。 很显然,他们是听到这里面的动静了。 “发生何事了?”祁滟熠急声先问道。 “你们来得正好,抓到两个可疑之人,我正打算审问呢。”夜颜也没起身,只是对他们抬了抬下巴。 孩子就在她身后,要她同时抱两个初生的婴儿,她还真没那个信心,只能暂时这样护着他们。 慕凌苍也看到了她身后的两只襁褓,抬脚走了过去,自然而然的在她身旁坐下。 夜颜指着被制服的两位奶娘道,“这两个人看着是很无辜,可是给两位小皇子洗澡就洗了一刻多钟,洗澡完后还丝毫不担心两位小皇子会受凉,你们说说看,这正常吗?” 闻言,在场的宫人才知道她为何要制服两位奶娘。 仔细琢磨她的话,宫人们脸色都冷了。 特别是虹霓,一手抓着一名奶娘的发髻,另一手对着她脸就扇了下去,“你们好大的胆子!让你们服侍小皇子,那是皇上和娘娘看得起你们,你们居然怀揣歹心,真是该死至极!” 吕心彩也跟着一拳头挥向身前奶娘的后背,“说!谁让你们来的!” 一直以来跟着夜颜他们混,她都摸出门路了。只要是居心不良之人,绝对有来历,但凭他们个人所为,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两名奶娘被打得‘啊啊’惨叫。 被扇脸的奶娘哭着回道,“回公主殿下,奴婢只是看小皇子喜爱在水中游玩,故而才拖延了一些时辰,并非奴婢有意别有居心,请公主明鉴啊!” 夜颜笑得更冷,“小皇子喜欢在水中玩?他们告诉你们的吗?这早晨有多少凉意,你们心中难道没数?还是说你们从未奶过孩子,只是被选进宫来混天度日的?要真这样,那你们就更该死了。无视皇子性命安危,罪加一等!” 俩奶娘一听,同声呼叫起来,“冤枉啊……奴婢没有加害小皇子的心思……” 夜颜懒得和她们多话,朝祁滟熠和吕心彩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们把人看好。 她刚说那些只是在告诉宫人,为何要捉这两个奶娘。同时也算是警告宫人一番,别以为他们不会照看孩子,就可以趁人不备! 有些事没有一个界定标准,但只要用心感受,就能发现是否有道理。 想想她家的柯奶娘和廖奶娘,每次给孩子洗澡都如同打仗似的,不是担心水凉了、就是担心孩子泡久了脱皮,把孩子从水里抱出来的那一瞬间,更是担心孩子受凉,擦水、包裹、穿衣这些事没一样敢迟疑,就跟包子出炉似的,慢半拍都担心烫手。 这两位奶娘呢? 把孩子从水里抱出来,还跟散步似的,这说得过去吗? 而祁滟熠为以防万一,走到两位奶娘身后快速点了她们穴道,同时也让她们闭上了嘴。 趁夜颜说话的时候,慕凌苍已经替两个孩子检查完毕,然后开始给他们穿衣。 别看他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照顾起孩子来可是娴熟无比。小哥俩又小又软的身子在他手中就像毛毛虫一样,旁边的宫人都担心他手重会弄疼孩子,可一直到小哥俩重新被裹在襁褓中,都不曾哭闹一声。 他抱起一个搂在臂弯里,夜颜也赶紧把另一个抱在怀中。 夫妻俩相视了一眼,由夜颜朝虹霓交代起来,“你快些去告诉皇上,让他想办法再找两位奶娘。这两个人,不论是否有问题,都不能让她们奶孩子。你们必须要明白一件事,以后小皇子是靠吃奶长大的,如果奶娘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小皇子也会受其影响。” 这本该是一些常识问题,可见这些宫人各个都显年轻,她也忍不住多警告一番。 虹霓赶紧应道,“公主殿下,奴婢这就去禀报皇上。” 想着要给两位小皇子喂奶,她也不敢再耽搁了,带着几名宫人匆匆跑了出去。 吕心彩围着两个被定住的奶娘转了一圈,摸着下巴很是不解的问道,“这两人究竟是如何混进来的?怎么皇上在选她们的时候都没发现呢?” 夜颜回她道,“要想混进来也不难,雪儿有身孕的事早就在荣国传开了,她生孩子肯定要奶娘的呀,只要用点心,想混进宫来也不算难事。再加上我大哥给孩子选奶娘,肯定首先考虑身强体健的,只要猜准了他的心思,想脱颖而出被选中,那就更简单了。” 吕心彩走到她面前,心疼的看着襁褓里的小家伙,“颜颜,等下他们饿了怎办?” 夜颜笑了笑,“没事的,他们刚出世,会先吐一些胎里的脏东西,如果饿了,可以给他们喂些水。” … 产房里,祁雪还未醒,古宁刚给她清洗完身子,蓝文濠正端着温水准备润润她干涸无色的唇瓣,其他宫女也各自忙活着收拾房里的凌乱。 听到虹霓来禀报,房里的人都惊得停下手里的动作。 蓝文濠更是脸色唰青,“什么?奶娘有问题?!” 古宁不敢置信的问道,“确定吗?她们两人真的有问题?” 虹霓又接着道,“启禀皇上,文妍公主已经将她们制服,她让奴婢来告诉您,请您尽快再为两位小皇子寻找奶娘。” 蓝文濠咬着牙,对这个消息他也是深感震惊,毕竟是自己挑选的人。可他也知道小妹的性子,没有把握,她是不可能诬陷这两个奶娘的。 “皇上……”古宁还想说什么。 他抬手制止,随即沉着脸对虹霓下令,“去吉利和梁宽两位将军府上,把他们府上的奶娘先借来宫中!” “是,奴婢这就去。”虹霓赶紧应道,然后快速跑了出去。 “皇上,这两位奶娘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怎么会有问题呢?”古宁还是想不明白。 蓝文濠冷眼瞪向他,“既然文妍公主发现两人有问题,那就不要多问!此事关乎小皇子性命,若是不谨慎些,小皇子出了意外,谁担待得起?” 古宁一听,脸都吓白了,赶紧朝他跪下,“皇上息怒,奴婢不是信任两位奶娘,奴婢只是不解而已。” 蓝文濠收回锋利的眼神,“下不为例!若你们再有丝毫差错,朕定不饶你们!” 古宁感激的磕头,“谢皇上饶命,奴婢定会谨慎服侍娘娘和小皇子,再不敢大意了。” “起来吧。” “谢皇上。” 见她带着宫女继续收拾屋子,蓝文濠也没再多言。只是想起两位奶娘的事,他神色越发阴冷。 准确的来说是有些后怕。 如果小妹他们没来荣国…… … 祁雪这一晕睡,直到天黑才醒来。 出了两位奶娘的事,蓝文濠没有离开过房门半步,两个孩子由夜颜他们照看着,他放心得很,但自己的女人一直晕睡着,最容易给人可乘之机。 从信任的官员府中借来奶娘以后,暂时把两个哭闹的儿子安抚住了,期间夜颜也把孩子抱来给他看过。 两个小家伙吃饱以后都睡得很香甜。 醒来的时候,祁雪下意识的摸肚子,发现肚子是焉的,吓得在尖叫声中清醒,“我的孩子呢?!” 蓝文濠正靠着床头闭目养神,听她尖叫,也跟着吓了一跳。 回过神后,他哭笑不得,赶紧把她按回枕头上,“孩子好着呢。” 反应过来自己闹了乌龙以后,祁雪尴尬的红了脸,但接着就朝他问道,“那他们呢?现在在哪?” 她知道自己生了两个,也听到稳婆喊了声‘又是一位小皇子’,然后才晕过去的。 蓝文濠握着她微凉的小手,低声道,“你身子虚弱,又刚醒过来,先进补一些食物,待有力气了再见他们也不迟。你放心便是,他们现在由小妹照看着,好着呢。之前小妹还抱来我看过,兄弟俩都很乖,不哭也不闹。” 祁雪听他说着,脸上泛出了温柔的笑,“那就好。” 蓝文濠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低沉而又深情的道,“雪儿,让你受累了。” 祁雪脸颊微红,“只要孩子平安无事,再苦再累都值得。” 很快,古宁带着宫女端来了补身的参汤。 蓝文濠当着他们的面从袖中取出一双紫色的筷子。 看着他将筷子放入汤碗中,祁雪很是不解,“文濠,你这是?” 蓝文濠对她淡淡一笑,“这是小妹交代的,这紫箸也是她借给我的,从今日起,但凡你所用的食物,必须验证之后才可用。” 虽然他的举动过于小心了,但祁雪仔细想想,还是认可了他的交代。 在没有抓到诸葛昌明和罗克之前,一切小心为妙也是应该的。蛊虫都能飞到宫中咬他,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如果因为大意而遭受不测,不但自己吃亏,还会连累身边的人。 这些都是她跟着颜颜和王爷他们学会的…… 因为之前被训了一顿,古宁再也不敢出声质疑,还积极的配合蓝文濠检验汤水。 而此刻在隔壁偏殿里—— 夜颜领着两名妇人回来,大汗淋淋的她都来不及擦汗,指着床上两个小家伙对两位奶娘道,“从今以后,你们就负责照顾两位小皇子。” 两位奶娘也是一头汗,而且还一脸受惊的望着她,“姑娘……这……” 夜颜缓了口气才认真给她们解释起来,“之前请你们的时候,是我没说清楚。现在你们已随我来了宫中,我也就不瞒你们了。请你们来不是照顾一般的孩子,而是服侍两位刚出世的小皇子。如果你们愿意,从今以后你们的家人可以跟着你们享受衣食无忧的生活,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我现在就送你们出宫去。” 她假装成大户人家的丫鬟去寻找奶娘,就是不想声张,免得又让人钻了空子。 就这样临时请人,她就不信还能出问题! 当然,这两人的底细她也让衙门的人快速查过了,祖上三代都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 两位奶娘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彼此对望过后,受宠若惊的朝她跪下,“民妇愿意留下服侍小皇子。” 都是给人做奶娘,但能进宫给皇子做奶娘,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夜颜笑了笑,上前把她们拉起来,然后又接着道,“为了小皇子安全起见,你们在服侍小皇子期间,禁止与家人见面。但你们可以放心,皇上是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家人的,金银财宝这些都少不了。如果你们能尽心尽责的在宫里做事,随时还会有额外的赏赐。至于规矩嘛,等下就会有人来教你们,你们可以一边照看小皇子一边学习。” 两位奶娘激动得又跪下给她磕头,“是是……奴婢一定会尽心尽责的服侍小皇子。” 正在这时,守在床边的吕心彩突然叫道,“小皇子醒了。” 夜颜立刻对她们抬了抬下巴,“去吧。” 正文 【282】两头猪 两位奶娘赶紧从地上起身,许是太过紧张,走到床边时,不停的把手在身上擦了又擦,然后才小心翼翼的伸手。 夜颜就在旁边看着,这两个人是她从京城街坊里打听到的,看她们抱孩子的动作,都很娴熟老练。 两个小家伙或许还不太习惯吸奶,又或者是换了人的原因,哼哼着乱扭。这两个奶娘稳稳的抱着他们,一遍又一遍的往他们嘴里喂,还伴着轻轻的哄声,直到小家伙配合为止。 她本想上前帮忙的,但见她们喂奶的姿势和动作都很标准,也就没伸手。只是看了片刻后,她朝旁边的虹霓吩咐道,“吩咐御膳房,给两位奶娘做些好吃的,她们还未用晚膳,等下两位小皇子吃饱后,让两位奶娘也多吃些。” 终于找到称心的奶娘了,虹霓高兴的应道,“是,公主,奴婢这就去。” 夜颜抬了一下手,接着道,“先给两位奶娘找两身衣裳以备换洗,明日把秀坊的人叫来给两位奶娘量身,多给她们做些衣裳。” 虹霓又应道,“是,奴婢记下了。” 两位正在奶孩子的奶娘听她交代后,虽然不便起身,但也是激动的连声道谢,“谢谢公主殿下……谢谢公主殿下……” 夜颜温和的笑道,“这没什么,只要你们好生服侍小皇子,该给你们的只会多不会少。” 两位奶娘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 夜颜又观察了一会儿,这才对吕心彩道,“心彩,你在这边陪他们,我去雪儿那边看看。” 这两位妇人的家就在京城,家中有老有少,皆在他们的掌控之中,相信她们不会出大问题的。 … 她去产房的时候,祁雪刚吃完东西,见到她来可高兴了。 “颜颜,你来了?” 见她要起身,蓝文濠先伸手将她按住,沉脸道,“你躺着便是,别动来动去的。” 夜颜走到床边,也忍不住叮嘱她,“你呀还是乖乖的睡着,免得我大哥紧张兮兮的,到时候都不让我来看你了。” 蓝文濠板着脸,一点要否认的意思都没有。 祁雪看了看他的神色,无奈的笑了笑。她知道他很担心她,也知道都是为了她好,所以即便他霸道,她也不好说什么。 “颜颜,我那两个宝宝怎样了?他们乖吗?有没有闹着你们?” “乖着呢,奶娘正在给他们喂奶,一会儿怕是又要睡了,所以我就没给你抱过来。”夜颜笑着安慰她,“你今天才生产完,理应好好休息,待明日精神好些了,我就把他们抱来陪你。” “可是……”听说要明日才能见孩子,祁雪有些失落。 “可是什么?抱孩子是需要力气的,你都没恢复体力,如何能抱稳他们?”夜颜故意打击她,紧接着又安慰道,“你就听话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一定把他们抱来给你。还有我大哥,他从昨夜到现在都没合一下眼,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你,你乖乖听话,他也能安心睡一觉。” 祁雪抬眼看了看身旁的男人,那俊脸上有着明显的倦色,嘴角青渣都冒出了头。 他们认识至今,除了第一次他中药失去理智外,他在人前的形象从来都是优雅矜贵的,何时有过这种疲色? 心疼之意遂气,她也听话的点头,“好,那我明日再见孩子。” 夜颜接着给蓝文濠扳起脸色,“大哥,我有事要交代你,当着雪儿的面不好说,你出来我单独给你讲。” 蓝文濠‘哼’了一声,“不就是怕我照顾不好雪儿吗?” 他嘴上说着气呼呼的话,但还是起身朝门外走去。 夜颜弯下腰拍了拍祁雪的肩,偷笑道,“雪儿,你先休息,我跟他说几句话。” 祁雪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拉着她的手,道,“颜颜,你不要说他,其实你大哥对我很好,好得我都有些惭愧,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夜颜佯装调侃道,“我都还没说他呢,你就心疼了?好吧,看在你心疼的份上,我一会儿少说他几句。” 也不是她想隐瞒奶娘的事,只是心疼她刚生产完,元气都还没恢复,要是知道这些,怕是连月子都坐不好。 她是过来人,知道生完孩子那段时间的感受。 打开门走出去后,只见花坛那边有个高大的人影,在他那个位置,能很好的看到房门这边的情况。 她关好房门后,小跑了过去。 听她把话说完,蓝文濠松了一口气,“找到可靠的奶娘就好,这次多亏了你们在身边,否则真不知道会发生何事。” 夜颜交代起来,“那雪儿问起换奶娘的事,你自己找理由哈。要是这事由我说给她听,她肯定会起疑心的。至于那两个奶娘,你要是没空,我就把她们交给凌苍和滟熠审问了。” 蓝文濠俊脸瞬冷,“不管她们是何来历,绝不轻饶!” 夜颜点头,“这是一定的。” 蓝文濠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临走前还不太放心,压低声音问道,“新找的奶娘确定可靠?” 夜颜再点了点头,“我是换了身份去找的,她们事先都不知道要来宫里。而且我让衙门查过她们,祖上都是京城的,家里老少都有。只要你下个旨意,把她们家中的人都妥善安置,不给某些人接近的机会,做到这些,她们两个是出不了事的。” 蓝文濠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意,“就依你。明日我就让人去她们家中,让她们家人搬去别处。” 不是他们太谨慎,而是被吓怕了。 诸葛昌明不除,隐患何处都在,不得不周详防范。 … 跟蓝文濠说完话后,夜颜又回去了偏殿。 两个孩子吃饱后又睡了过去,虹霓也让人把吃得送了过来,正催促两位奶娘进食。 见到她回来,两位奶娘很拘谨,起身又要行礼。 她抬了抬手,微笑道,“免了,你们要给小皇子喂奶,平日里一定要多食,如果饿了就告诉宫人,他们会为你们准备的。” 两位奶娘赶紧应道,“是,公主殿下,奴婢记下了。” 夜颜再道,“我已经禀明了皇上,皇上已经发了圣言,明日就会给你们的家人添置新的宅院。你们虽然不能回家,但尽管放心,你们的家人从今以后的生计来源都有宫里负责。不说俸禄有多少,但一定是衣食无忧的。” 两位奶娘也再次惊喜道谢,“谢皇上隆恩!谢公主殿下赏识!” 夜颜朝虹霓使了使眼色,虹霓福了福身,以示明白了她的意思。 解决了两个孩子的口粮问题,夜颜绷紧的神经才算松懈下来。说蓝文濠累,她觉得自己才是最累的那一个。以前都是她娘替她操心这些事,现在轮到她当‘管事婆’了。 不过这‘管事婆’当得也是心甘情愿,只要身边的人安然无恙,他们这一大堆人才能过好日子。 想到什么,她朝床边守着孩子的吕心彩问道,“心彩,凌苍和你家滟熠去哪了?” 吕心彩压低声音道,“他们刚来过,见奶娘正在给孩子喂奶,就去隔壁了。” 夜颜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被他们拿下的两位奶娘就关在隔壁的空房里。 她进去以后就听祁滟熠正在审问她们,“你们是自己交代还是直接被处斩?” 两位奶娘被五花大绑着,还被点了穴无法动弹,只有嘴巴能开口说话。只不过两人都拒绝交代,只呼自己是冤枉的。 “冤枉……奴婢冤枉啊……” “奴婢没做错事……实属莫大的冤枉啊……” 夜颜笑着走近她们,“冤枉?既然你们死也不从,那就当冤枉你们吧。俗话说,宁可错杀一百,也不饶过一人,这事关两位小皇子的安危,就算你们没做错大事,但怠慢小皇子也是不可饶恕的。” 两人一听,脸色微变。 一直都没开口的慕凌苍突然从袖中摸出一只小瓷瓶,并对看押两人的宫人道,“此乃断肠丹,喂她二人服下吧。回头再将她们家中亲眷一并赐死,以正荣国皇族之威严。” 宫人不敢违令,恭敬的上前接药。 俩奶娘的脸色彻底变了。 但其中一个还硬挺着,甚至恼怒起来,“你们这是仗势欺人、草菅人命……” 她的话刚说到一半,旁边另一位奶娘突然怒喝,“够了!都是你害我的,你现在还有脸说话?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会被你教唆去谋害小皇子!” 骂人的奶娘当即住了嘴,但脸色就跟失了血一样惨白吓人。 可对她怒喝的奶娘根本不在乎她是何神色,对夜颜他们哭诉起来,“公主殿下,奴婢招认,只求你们能饶了奴婢的家人。奴婢是受张奶娘教唆的,她说有人给了她五千两白银,要她暗中除掉小皇子。我们也是被选进宫以后才得知娘娘怀的是双生子,张奶娘就游说奴婢,并许诺分给奴婢一半白银。有次回家探亲,她先给了奴婢一千两,说事成后再把余下的给奴婢。奴婢想着一千两足以让家人这辈子都衣食无忧,就答应了她。” 说到这,她哽咽的换了口气,接着认错,“张奶娘还告诉奴婢,说不用立刻杀掉小皇子,就算迟些动手也可行的。奴婢也是鬼迷了心窍才听了她的话,公主殿下,奴婢知道错了,求您绕过奴婢的家人吧!” “胡言乱语!邱奶娘,你满口谎言究竟是何居心?”被指控的张奶娘虽然动不了,但一双眼睛斜瞪着状告她的邱奶娘,也是恶气横生,有些吓人。 夜颜冷笑的看着她,就是那个抱着孩子走在她后面、并被她一脚踹倒的女人。 “胡言乱语?胡言乱语也比你死不认罪的好。五千两白银就让你背弃主子、背弃仁义道德、甚至对两个还未出世的孩子起杀意,你说你心肠怎就如此毒辣呢?你做人奶娘,家中应该也有孩子吧?试问,你的孩子被人杀害的时候,你还会如此淡定吗?” “我……我……”张奶娘眼里这才露出惊恐。 “你什么?你现在才想认罪吗?”夜颜不屑的撇嘴,“五千两白银不是小数目,一般人是不可能拿得出来的。对方不仅给了五千两白银让你潜伏在宫中随时找机会杀害两位小皇子,而且还给了一种虫子,让你放出来咬皇上,对吗?” 御书房咬蓝文濠的那只蛊虫,一直没查到来历。如今把张奶娘收受的五千两白银联系在一起,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除了罗克外,谁还能搞这种鬼! “我……”张奶娘垂下双眼,已经不敢再看她。 夜颜也懒得再多问,朝宫人抬了抬下巴,“娘娘才生完小皇子,不喜欢听人叫唤,看在两位小皇子无事的份上,就给她们一个痛快吧。” 闻言,两位吓得瞳孔突瞪。 最先招认的邱奶娘掉着眼泪求饶,“公主殿下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奴婢的家人更是不知情……求公主殿下饶了他们吧……” 夜颜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谋害小皇子,乃是诛九族的大罪。今日看在你主动招认的份上,本宫可以替你向皇上求情,让皇上对你的家人从轻发落,但你,死罪难饶!” 为了钱就能草菅人命,她最痛恨这种人! 不杀她,难以震慑人心! 何况,国法如此,就算她不做这个恶人,蓝文濠也饶不了她! 听她说会帮家人求情,邱奶娘闭上了双眼,没再哭求了。 宫人也不迟疑,立马架着她们离开去受刑。 张奶娘这时才可怜兮兮的大呼起来,“公主殿下饶命啊……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夜颜侧耳不闻,朝座上的两个男人走去,“走吧,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了,今晚应该能睡个安稳觉了。” 慕凌苍起身,牵着她手先朝外走。 又是一个两天一夜,身为男人的他都倍感疲乏,何况是她…… 祁滟熠也去隔壁把吕心彩叫上,四人一路上都没什么话,主要还是疲惫不想再多说。 … 翌日—— 美美的睡了一觉,这一觉也睡到了大晌午。 夜颜惊得坐起,见某人正在桌边提笔写字,她忍不住嗔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不早早叫我呢?” 慕凌苍头也没回,只是淡淡的回了她一句,“叫你起来晒太阳么?” 她哭笑不得的下床,走到他身后往桌上一看,见他正在写书信,于是也没打扰他,自行去衣架边取了衣裳穿起来。 “你记得跟我娘说一声,我们这次出来可辛苦了,事还没办完人就饿瘦了好几斤,回头一定要让她给我好好补补。” 慕凌苍笔尖停下,唇角也不自然的抽了一下,“想吃她做的食物就直说,让我如此下笔,你是想她训我一顿?” 夜颜笑道,“她才舍不得训你,何况有些话你说比我说更有用。” 慕凌苍扭头,眸光冷飕飕的斜向她,“说你消瘦了好几斤?她只会怨我没照顾你,那我岂不是自己找骂?” 夜颜系好腰带走到他身侧,搂住他脖子往他脸上亲了一口,嬉笑道,“那你准备怎么说?” 瞧她那没正经的样子,慕凌苍故意板起脸,“还能怎么说?当然是说你吃得香、睡得香、身子越发丰盈,不需她担心。” 夜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哭笑着向他挥起粉拳,“你这是把我当猪啊?” 慕凌苍放下笔,握住她粉拳,勾唇浅笑,“为夫可没如此说。” 夜颜用鼻子‘哼哼’两声,然后从桌上拿起笔,“我自己写!不对,应该是我自己来画!” 她一屁股坐在他腿上,桌上铺着信纸,她用笔尖蘸了些墨汁就开始作画起来。 很快,纸上出现两头猪,一头体健膘肥,一头小而精瘦。 “……”慕凌苍看得眼角直抖。 夜颜偷瞄了他一眼,然后又给那头大肥猪添了几笔,只见一个‘王’字出现在猪脸上…… 这一下,慕凌苍不淡定了,倾身就要夺她的笔。 夜颜‘哈哈’笑着,一边抓着他手不让他抢,一边又在小瘦猪头上画了几朵花。 看着纸上两头诙谐又滑稽的动物,慕凌苍才叫哭笑不得。 抢不着笔没关系,他突然低下头在她颈项中吮吸起来,双手也在她身上灵活的游移。 “哈哈……唔……你别乱来……” 夜颜一边缩着脖子一边扭动,想把他脑袋推开,可他一双手又不停的作乱。 眼看着那修长的大手就要把她腰带解开了,门外突然传来宫女的声音,“公主殿下,您醒了吗?” 慕凌苍这才停手,只是下巴依旧搁在她颈窝里,随时准备继续。 夜颜忍着笑朝外问道,“何事?” 宫女道,“祁太子妃来找您,听闻您还未醒,她就先去看两位小皇子了。” 闻言,夜颜‘啊’了一声,“哎呀,我都忘了那两个小家伙了!” 见身后男人还不动,她扭头嗔道,“都怪你嘛,也不提醒我。快起来啦,去他们那看看,不知道那两位新奶娘表现如何,我们得去把把关。” 慕凌苍轻哼了一声,“管家婆!” 虽然他言语中有着小小的不满,但还是停住了与她玩乐的心思。放她起身后,他把桌上的信纸整理好,然后才同她一起走出文妍宫。 他们过去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被抱去了祁雪身边,房间里欢笑声不断,而蓝文濠和祁滟熠在花园里坐着,夜颜给慕凌苍使了使眼色后,撇下他也进了产房里去。 比起昨日,祁雪的精神好了许多,特别是跟孩子在一起,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吕心彩昨天还不敢抱孩子,今天在奶娘教导下也学着抱孩子了。 再看两位奶娘,虽然很拘谨,但提到如何照顾孩子的话题,都能从容作答,而且说得很详尽、很认真。 “颜颜,你来了?”见到她来,祁雪和吕心彩同时唤道。 “怎样,两个宝贝蛋乖吗?”夜颜笑着过去,两个小家伙在襁褓里安静的睡着,丝毫没有受大人欢笑声影响。 “他们刚吃饱就睡着了。”祁雪手里抱着一个儿子,满脸都是温柔的笑。 “颜颜,他们哥俩可能吃了,你都没看到刚才他们吃奶的样子好逗。”吕心彩也紧接着笑谈道。 “呵呵!”夜颜坐到床边,关心的看着祁雪,“雪儿,你今日感觉怎样?” “还好,就是恶露有些多,但稳婆说这是正常的。”祁雪有些不好意思。 “你身子本就虚弱,现在又大伤元气,以后进补的事可不能马虎,知道吗?凌苍让我给你说,别人分娩休养满月就可,但你最好多休养一个月,如此才能把身子彻底调养好。” “啊?要这么久?”祁雪忍不住惊呼。 “当然,难不成你哥还能骗你?”夜颜笑了笑。她都严重怀疑某人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整整某位大舅哥…… 正文 【283】吹的是什么玩意儿?难听死了! “雪儿,你就听颜颜和你大皇兄的话吧,虽然在房里待着很闷,但也是为了你身子着想。我以前跟着我师父的时候,有听附近的相邻说过,女人生完孩子都要好好养的,否则老了会有一身恶疾。”吕心彩也跟着劝说道。 “你看,连心彩都知道这些,你可别掉以轻心哦。” “嗯,我会听话好好养身子的。”祁雪很认真的点头。虽然两个月有些难熬,但他们也是为了她身子着想,这份情是一定要领下的。 夜颜转身看了看两位新上任的奶娘,柔声问道,“两位奶娘住得可还习惯?” 两位奶娘赶紧应声,“多谢公主殿下关心,奴婢住得很是习惯。” 夜颜点了点头,“那就好。以后呢,小皇子就交给你们照看。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你们一定要忠于皇上和娘娘,这样皇上和娘娘才会把你们当自家人。” 两位奶娘同时跪下,朝她和祁雪齐声呼道,“奴婢一定恪守本分,尽心尽力服侍好皇上、娘娘以及两位小皇子。” 祁雪温柔的对她道,“李奶娘、何奶娘,快起来吧。” “谢娘娘!” 两位奶娘磕了头后才起身,然后毕恭毕敬的站到一旁。 她们的言行举止比昨日规矩多了,夜颜不用问也知道,虹霓已经开始教她们宫中的规矩和礼仪了。 其实这些也不难,只要不是太蠢的人,教一遍都会。 她又转过身朝祁雪问道,“雪儿,对两位奶娘可还满意?” 祁雪笑着点头,“李奶娘和何奶娘都很朴实,我就喜欢她们这样的。”顿了一下,她叹气道,“其实张奶娘和邱奶娘也挺好的,只是没想到她们会突然染上急症。” 夜颜挑了一下眉头。 蓝文濠还真挺会找理由的,说那两个奶娘染上急症,确实是最好的交代。做人奶娘,首先自身条件就必须要健康,若是有病,弱小的孩子就是最大的受害人。 正在这时,吕心彩突然叫起来,“哎呀,小皇子尿了!” 她将怀里的襁褓小心翼翼的放床上,然后揭开襁褓,果然,尿片湿透了,连襁褓都浸湿了一大片,而且还在冒热气。 还不等人吩咐,李奶娘和何奶娘已经把干净的尿布和襁褓拿了过来,两人配合着,从容的给孩子换上。 夜颜眸子转了转,突然朝祁雪问道,“雪儿,他们的名字取好了吗?都叫什么?” 祁雪笑着道,“文濠早就取好了,哥哥叫天睿,弟弟叫天帆。文濠说,希望他们哥俩天生睿气,将来携手扬帆为荣国谋福祉。” 夜颜点着头,忍不住夸赞,“好名字,大哥取得真好。” 祁雪也忍不住夸赞,“我觉得皇兄取的名字才好听呢,‘心暖’、‘欣慰’,听着心都融化了。外人只道皇兄冷漠无情,可殊不知,皇兄不但有情有义,对你的情意更是毫无保留。” 她刚说完,吕心彩眨着大眼凑过来,惊讶道,“‘心暖’、‘昕蔚’的名字是王爷取的啊?我的天啦,王爷居然能取出这么柔美的名字?他都不觉得肉麻吗?” 祁雪笑道,“肉麻啥?他可是乐在其中呢!” 见她们两个越说越起劲儿,夜颜估计板起脸,“你们俩能不能小点声?他们几个就在外面呢,小心我家凌苍给你们一人记上一笔。” 闻言,祁雪和吕心彩都下意识往门口看,再接着同时笑了起来。 见奶娘换好襁褓,吕心彩又把孩子抱到怀中,如果说祁雪不舍得放下儿子,那是她身为娘亲的本能,但她舍不得放下孩子,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喜爱。 祁雪看在眼中,接着又开始打趣她,“皇嫂,你可得让太子皇兄多努力哦。” 吕心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即红了脸,“是挺努力的,就是不知道我何时才能怀上。” 夜颜坐到她身侧,搂着她肩,笑着安慰道,“这种事不能强求的,你也别老想着早日怀上,这样滟熠会认为孩子比他还重要。要我说呀,你们刚成亲,应该好好享受一下二人的世界。” 祁雪也附和着点头,“颜颜说得是,顺其自然就好,你太心急了,太子皇兄会吃味的。” 吕心彩红着脸点头,“我其实也没急,只是看着你们都有了孩子,而且各个都如此可爱,我心里很是羡慕罢了。” 夜颜拍了拍她肩膀,“你呀,现在陪着雪儿,正好学着怎么带孩子,将来你生的时候才有经验可循,也就不会有手忙脚乱的时候了。” 吕心彩低头看着襁褓中可爱而又安静的小脸,眼都笑弯了,“我会的。”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外传来轻叩声,“说完了吗?” 夜颜忍不住对门口翻了个白眼,“急什么嘛?你们三个大男人难道还找不到玩的?” “我见我儿都不行?” 听着那不爽的声音,祁雪都忍不住好笑。 夜颜撇了一下嘴,转身对她道,“好吧,雪儿,有人担心我们把他儿子抢跑了,我们只能先回去了。你好生休息,需要的时候让人随时来叫我。” 祁雪知道她还要为诸葛昌明和罗克的事操心,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她,只能点头,“你去忙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夜颜这才去开门。 看着门外比驴脸还难看脸,她皱鼻子哼了一声,“就一会儿而已,瞧你这小气劲儿!” 房里立马传来一阵阵偷笑声…… … 怡丰镇百姓的迁移工作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每日都有从怡丰镇传来的消息。当今皇上要打造军事要地,怡丰镇的百姓也很是配合,加上给他们安置新家的补偿很丰厚,所以迁移工作一直都很顺利。 张奶娘和邱奶娘被处斩以后,宫中也再没发生任何事,祁雪休养的这段日子都很太平。 转眼,蓝天睿和蓝天帆满月了。 夜颜他们也计划着起程前往怡丰镇。 百姓已经全部迁移,怡丰镇已经变成了禁地,蓝文濠也准备好了废弃的烂铁,准备押送到怡丰镇去。 而此刻在某一处隐蔽的山庄内—— 看着座榻上还缠着绷带的人,诸葛昌明忍了多日的火气终于忍不下去了,指着他就大骂起来,“老夫为了你放弃了天秦国的计划,可没想到你如此令老夫失望!眼看着荣国只有蓝文濠一人在朝,且他的皇后又即将分娩,正是我们对付他的大好时机,可你却阻拦老夫行事,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听完他的指骂,罗克不怒反笑,而且笑得很是讽刺,“如果不是我阻拦你天秦国的计划,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你以为你算尽了一切就能夺得天秦国的江山社稷?你也不看看帮你做事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全都是废物,还好意思跟我说大计?” 无视诸葛昌明变得铁青的脸色,他继续嗤笑,“你自以为对夜颜了如指掌,其实在我看来,你对她一无所知。你要是真了解她的为人,就不会到现在还受她的气。虽然我也在她手上吃过大亏,但我了解她,更知道要如何做才能真正的对付她。” 受他如此贬斥,诸葛昌明怒不可遏,“罗克,你未免太狂妄了!老夫再无用,也不是你能羞辱的!” 罗克突然长叹一口气,“我的话虽是难听,可却是肺腑之言。至于说得对与错,我相信相爷心中是有数的。” 他收起讥笑,眯紧的眼缝中充满了戾气,“荣国虽只有蓝文濠一人在朝,但相爷别忘了,荣国有一半兵权都掌握在蓝文鹤手中。而蓝文鹤久不回朝,一直躲在炽焰宫,难道相爷就不好奇,他为何躲在炽焰宫吗?而夜颜他们一到荣国就兴建军事要地,依我看,这跟蓝文鹤在炽焰宫脱不了关系。” 诸葛昌明也歇了几分火气,“你的意思是蓝文鹤在炽焰宫打造兵器?” 罗克摇头,“蓝文鹤把军事要地选在怡丰镇,这应该是夜颜的主意。怡丰镇虽不起眼,可却在京城与炽焰宫之间。如果我没猜测,蓝文鹤在炽焰宫应该是发掘了矿山,怡丰镇的军事要地,就是为这些矿所准备的。” 诸葛昌明沉着脸道,“难怪通往炽焰宫的原路被摧毁,原来如此!如果你猜的都对,那我们还等什么,趁他们打造出兵器之前就应该找到通往炽焰宫的新路,好将矿山夺下来才是!” 闻言,罗克立马扔了一记冷眼给他,“说你不了解夜颜,你还不承认。我之所以叫你忍忍,也就是为了这些矿。我们现在就算找到炽焰宫又如何?拿下矿山又如何?你以为打造兵器是件容易的事?耗时伤财不说,所冒风险之大,你可计算过?虽然早晚都会与他们较量一场,但我宁可等他们造出兵器再出手。” 诸葛昌明沉默了片刻,“你确定他们是在怡丰镇打造兵器?” 罗克又嗤笑起来,“不然呢?难道蓝文鹤没事躲在炽焰宫绣花不成?难道蓝文濠下旨让怡丰镇百姓迁移只是一声噱头?整个荣国都传遍了,如果他们造不出东西出来,这脸面他们丢得起吗?”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有夜颜在,他们一定会打造出很精锐的武器。 正因为如此,他才愿意赌大一把! 他的最终目的就是要称霸天下,杀人掠财、招兵买马这些事都好办,唯独兵器,就是有钱都很难弄到手。 在这个落后的社会,没有兵器,只靠脑子是远远不够的。 现在有人打造兵器,这样的现成便宜不减,他岂不是傻? 比起来时,诸葛昌明的火气已经没有了。 罗克瞥了他一眼,“丞相,要做大事者,该忍则忍,切不可让心急毁了一切。更何况,我们只是忍耐一时,并无任何损失。你说,对吗?” 诸葛昌明背起手,眯着眼点了点头。 … 一转眼,数月过去。 这天午后,夜颜正在花园里吹箫,在慕凌苍监督下刚练习到一半,就听一道嘲讽声传来—— “吹得是什么玩意儿?难听死了!” 夫妻俩还没见到人,就先皱起了眉。 很快,只见一男一女在侍卫的引路下走进院里。 夜颜收了竹箫,欣喜的跑过去,“二嫂,你们来了?” 季若婕也小跑向她,“小妹!” 姑嫂俩高兴的抓着彼此的手,乐得不得了。 “咳咳咳!”某人不甘被人忽视,很重的咳嗽起来。 “哼!”夜颜直接甩他一对白眼。一来就找骂的人,就不能给他好脸色。 然而,蓝文鹤压根就不屑她的白眼,指着她腰间别着的竹箫,嫌弃道,“刚吹箫的人是你?难怪,我说这破箫声为何如此难听,就你这天赋,学了也不高雅。” 夜颜气得都想吐血了,“蓝老二,你欠揍是不是?” 季若婕也赶紧瞪向身后的男人,“闭嘴!不许你如此说小妹!” 蓝文鹤嘴角歪了歪,“谁想说她了,本就难听嘛。” 夜颜脱口道,“你懂个屁,那些谱子本来就不是正常的箫声,我不那样吹,还能怎么吹?” 她从一个新手学到现在,已经很努力了。 而且她家凌苍也说了,那曲谱跟普通的曲谱不一样,有一个音走调,都会失去驭兽的作用。如果真那么容易学会,当初祁郁桐就不可能只会驭蛇术了。 蓝文鹤‘哼’了一声,见慕凌苍正朝他们走来,他转眼咧开嘴,并主动走过去,“小妹夫,咱哥俩好久不见了,走走,喝两盅去!” 夜颜对着他后背不停的甩刀眼,等把一切解决完后,她非得找机会好好揍他一顿! “小妹,这几个月你们还好吗?听说皇嫂生了孪生小兄弟,他们可好?”季若婕拉着她的手,急切的问道。 “呵呵……那两个小家伙可爱得很。”夜颜笑着点头。 “真替皇兄和皇嫂高兴,可惜我们没法赶回京城向他们道贺。” “二嫂,一家人别说这种见外的话。大哥和雪儿知道你们在外很是辛苦,感激你们都来不及,哪会因为这种事计较?”夜颜拉着她往厢房去,“走,我们回房慢慢说。知道你们会来,厢房我早就替你们收拾好了,你看看还缺什么,我让人再去准备。” 她们刚走进厢房,季若婕突然道,“小妹,有件事我忘了说。快到怡丰镇的时候,我们遇到一群讨饭的老妪,我看她们可怜本想施舍她们,可你二哥说,怡丰镇的百姓已妥善安置,不可能有如此流离失所的人。你说,这些老妪是否有问题?” 正文 【284】二大爷,你要挺住啊! 夜颜听她说完,脸色全冷,“一群老妪?怡丰镇的百姓都搬去了罗华城,怎么可能还有讨饭的?” 季若婕点头,“我们因为押送火药,不敢与她们太多接触,所以就撇下她们没管。小妹,听你这么一说,那些老妪肯定是有问题的,你快跟小妹夫商量一下,尽快派人去看看。” 夜颜眸子转了转,突然狡黠的笑道,“跟我们玩这一套,亏他们想得出来。既然他们要玩,那我们也可以陪他们玩一玩。” 季若婕没听明白,“小妹,你想做何?” 夜颜倾身附在她耳边低语起来。 听她说完,季若婕很是不放心,“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这些老妪很厉害呢?” 夜颜拍了拍腰间的竹箫,“厉害也不怕,我学了几个月,正想找机会试试伏龙箫。” 季若婕还是不放心,“就我们去可不行,要是让小妹夫和你二哥知道了,他们非打人不可。” 夜颜笑道,“肯定要和他们说的,到时候让他们在暗中看着,有危险的时候才能及时保护我们。”她拉着她手往桌边去,“二嫂,你坐会儿,我去把二哥叫来,你们吃点东西后再好生休息,等明日我们就去外面转转。” “好,听你的。” … 听说他们在书房,夜颜直接找了过去。 只是一进去就闻到一股酒味,再看大椅上捧着酒壶独饮的男人,她忍不住皱眉,“干什么呢?喝酒都喝到这里来了!” 蓝文鹤斜了她一眼,又灌了一口酒后才砸吧着嘴抱怨道,“还不是你二嫂,现在就跟管家婆似的,这样不许、那样不许,在炽焰宫几个月,没让我喝一口,你说过分不?这男人不喝酒,还是男人么?” 夜颜嘴角狠抽了一下,嫌弃的回道,“就你这德性,不管你,你能飞天上去!以前二嫂不管你吧,你就寻死觅活的,现在二嫂肯管你了,你又在背后说她闲话,我看啊,你就是欠虐!” 蓝文鹤立马直起脖子警告她,“我就在这里过过瘾,可没去别的地方喝酒,你不许在她面前乱说话!” 夜颜摇头走向书桌后的慕凌苍,从他眼中也看出对这个二舅哥深深的鄙视。 她忍着笑,又朝蓝文鹤问道,“你这一身酒气,一会儿怎么跟二嫂解释?” 蓝文鹤用下巴朝某位妹夫抬了抬,“我就说小妹夫逼着我喝的。” 夜颜‘噗’一声喷笑。她若是没听错,刚才在外面可是他提出‘喝两盅’的。 被点名的小妹夫冷飕飕的开口,“依二舅哥之言,一会儿我还得让人搬两坛酒送去你房里,顺便告诉二嫂是我逼着你收下的?” 蓝文鹤直接点头,“这敢情好,小妹夫不愧是小妹夫,真是善解人意!” 夜颜笑得不行,想骂他两句都找不到词了。 就他这德性,她二嫂肯定要他戒酒的。不戒酒,谁知道他哪天又跑出去喝花酒了? 什么叫本性难移,说的就是他! 见桌上就两壶酒,她也懒得劝他少喝。 转身看着身侧大椅上的男人,“凌苍,二嫂说他们在怡丰镇外遇上了一些讨饭的老妪,这事你怎么看?” 慕凌苍点了点头,“你二哥已经与我说了,这些老妪大有问题。” 见他已经知道,夜颜又赶紧道,“我跟二嫂说好了,明日我们就去探探这些老妪的底,如果是诸葛昌明派来的人,那更好,说不定我们还能有所收获。” 闻言,慕凌苍俊脸微沉,“你们去?不行!” 夜颜拉着他的手,笑着哄道,“不是我和二嫂去,是我们一起去。你给我们弄个简单的易容,我们装成老妪去接近她们,你和二哥就在暗中看着,要是有什么问题你们就现身保护我们。” 蓝文鹤刚灌了一口酒,差点被她呛到,“咳咳……”抬头瞪着对面的她,他一脸酱红,“你这是吃饱撑的?明知那些人有问题还敢去惹?” 夜颜没好气道,“总得去摸摸她们的底细吧?难道就让她们在怡丰镇附近晃悠?” 蓝文鹤不屑的哼道,“反正她们也进不来,晃悠就晃悠呗,如果看不惯,让人捉了她们也是一样。” 夜颜忍不住翻白眼,“我说华玉王殿下,您能不能按常人的思维来考虑问题?万一这是有人安排的,你一旦派人去捉了她们,回头就会有人拿这事做文章。说不定明天整个罗华城就能传遍,说华玉王不分青红皂白乱杀流离失所的百姓。你想想看,她们只是在怡丰镇附近讨饭,又没踩到怡丰镇的禁地,有何资格抓她们?再者,怡丰镇原本就住着许多百姓,如果被人误会,还以为是我们没把迁移出去的百姓安顿好呢!” 蓝文鹤被说得哑口无言。 那些老妪确实可疑,但也如同她所说,她们只在怡丰镇禁地外的地盘讨饭,无故抓人实在不妥。 沉默片刻之后,他才松了口,“既如此,那就去看看吧。不过,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 夜颜和慕凌苍对视了一眼,然后又望着他,“那是一群老妪,你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怎么乔装?” 论长相,这厮是比女人还精致,要是整点脂粉啥的,要男扮女装基本不成问题。 但是,他这近一米九的身高,就是站男人堆里也是鹤立鸡群的人物,这身材装成女人…… 除非眼瞎的人才看不出来! 瞧他俩鄙夷的眼神,蓝文鹤立马黑了脸,“想什么呢?我是说我扮成老头儿跟你们去!你二嫂虽然有些手脚功夫,可就她那两下子,打地痞都不够格,万一遇上个高手,下半辈子谁给我捂被窝?” “噗!” 听着他最后的话,夜颜忍不住喷笑。 真是可惜,她二嫂没听到他这番话,要是听到的话,不知道会有多感动。 认识这家伙这么久以来,就今天听他说了句人话。 蓝文鹤摇了摇手里的酒壶,见空了又去拿另一壶,可依旧是空的,他砸巴着嘴起身,朝慕凌苍道,“行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小妹夫,记得把酒给我送过来!” 看着他拽拽的离开,夜颜又暗暗咬牙。 真是一点都不受夸! 收回视线,她再看向身旁的男人,“这次他送了多少火药?” “五匹马车。” “嗯,差不多够了。” “炽焰宫发掘的矿本就不多,还尚存了一些留作他用。” “嗯。” 听他说完,夜颜心里已经有了数。 前两个月刚把火药制造出来的时候,蓝文鹤就派人送了两马车来。她已经让人‘加工’好了,且已经布置妥当。 现在再给他们个把月时间,他们就能把一切全布置好。 到时候就该抛饵钓鱼了…… … 天还没亮,他们四人就乔装好出了怡丰镇。 在季若婕和蓝文鹤所遇老妪的那条路上,他们蹲守了小半个时辰,就见一群身影慢吞吞的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见状,夜颜赶紧推了推身旁的假老头,“二哥,快!” 蓝文鹤顺着她推人的动作往后一倒,直接倒在田埂上。 别看平时他又拽又不正经,这演起戏来却是像模像样的。一头被白面粉漂白的头发乱糟糟的,发中还夹着几根枯草,原本玉盘似迷人的俊脸被慕凌苍用特殊手段变成了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平日里华丽的长袍也变得一身破烂,好些破洞的地方连补丁都没有。 这形象,夜颜看一次就想笑一次。没想到这个自诩风华绝代、英俊潇洒、风流不羁的蓝二爷居然能做出如此牺牲…… 她和季若婕也一样,顶着头灰白的头发,脸上做了假皱纹,身上的衣服不是破洞就是补丁。 随着那群人走近,季若婕伏在蓝文鹤身上假装哭泣,“老头子,你不能死啊,你要死了,我可怎么活啊!” 夜颜也跟着假哭,“二大爷,你要坚持住啊,他们已经去找吃的了,很快咱们就有吃的了。” 因为田埂路给蓝文鹤霸占了,那群人不得不停下。 季若婕都没抬头,抱住最前面一个老妪的腿就哀求起来,“好心人,赏点吃的吧,我家老头子饿了好几日,快不行了。” 领头的老妪没说话,倒是她身后的老妪很厌恶的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出现在这里?” 这声音…… 夜颜眨了两下眼,突然怔住。 她一边假装的擦着眼泪,一边抬头看去。 这一看,不得了,都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没想到领头的老妪居然是诸葛昌明的娘——申氏! 在她身后说话的女人也不是别人,而是诸葛昌明的妻子、诸葛婉儿的娘——张荞茵! 即便她们也乔装打扮过,可是对这两个女人,哪怕她们化成灰,她也认得出来。 在她们婆媳身后还有三四个老妪,各个拄着木棍,手里拿着破碗,如果不是有申氏和张荞茵在场,她还真会把这些穿着破烂的妇人当成要饭的老乞婆。 也不怪蓝文鹤没把张荞茵认出来,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找不出一点贵气,就算她说自己是张荞茵,可能他都不会信。 而自己之所以听声音就能认出她,主要是她这身体在诸葛家生活了多年,诸葛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刻进了她内心深处,就算想忘记都不容易。 季若婕对她们泣哭道,“我们原本是怡丰镇的百姓,朝廷突然下令要怡丰镇所有人搬离,我儿念及我们老两口年迈,不愿离乡背井,就冲撞了那些官员,谁知那些官员不但不同情我们,还把我儿抓去了大牢中。因为这事,我们没有得到朝廷的安置,就连罗华城的城门都进不去,不得已,我们只能在这一带行乞度日。各位好心的大嫂,求你们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一点吃的吧,我家老头子真的快不行了。” 夜颜配合的哭道,“二大爷啊,你可千万要挺住啊!我们一定会遇上好心人的,这夺家之仇我们早晚会报回来的!” “咳咳……” 蓝文鹤躺在地上的身体突然抽搐起来。 也不知道他为啥要咳,但这咳嗽声就跟咯痰似的,不但没一点违和感,还让她们三人看起来更加凄惨无助。 “你们……” 张荞茵带着厌恶的口气还想再说什么,领头的申氏突然扭头对她使了使眼色,“看他们如此可怜,就把我们昨日讨的干饼分一些给他们吧。” 闻言,张荞茵很是诧异和不解。 申氏接着又朝身后的老妪暗示,然后拉着她缓慢的走到田地里。 在她们婆媳走远后,有一名老乞婆从怀里摸出一包油纸,那油纸里包着好几只饼子。 她也挺大方的,把整包油纸都递给了季若婕,“拿去吧。” 季若婕双手接下,赶紧道谢,“谢谢几位大善人!谢谢几位大善人!” 老乞婆什么也没说,拄着木棍很平静的走向申氏和张荞茵。 夜颜偷瞄着她们的举动,申氏和张荞茵没有功夫,她是清楚的。 但后面这四个老妪就很难说了…… 她们看似老态,手里也拄着木棍,但走路时脚尖落地很是平稳,那木棍在她们手中不过是一件摆件而已。只要仔细看就能看出来,棍子都还没落地呢,她们的脚就已经迈出去了。 她给季若婕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当心点。 这几个老乞婆都不是普通的老人! 而季若婕也懂了她的意思,一边点着头一边递给她一只饼子,还假装去喂蓝文鹤,“老头儿,你快醒醒,我们有东西吃了!” 夜颜低头看着手里的饼子,色鲜味香,精心之作。 什么讨来的饼子,恐怕是她们自己给自己准备的干粮吧! 但不管这饼子是哪里来的,要他们吃是不可能的。趁着那几人稍稍走远,夜颜赶紧把饼子搓成了渣,在嘴角糊了一点碎渣后,把其余的都塞进了怀兜里。 季若婕也是一样,搓烂了一只饼子,把渣涂了一些在蓝文鹤脸上和嘴角边,装成是吃过的样子。 她半趴在蓝文鹤身上,嘴里哭喊着,眼里却溢满了笑。 从来没有这样玩过,又刺激又好笑。 瞧瞧身下这男人的样子,就跟臭水沟里爬出来似的,他们从小长到大,她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模样,真是滑稽死了。 蓝文鹤刚开始还闭着眼,发现那些老妪走开以后,他才睁开眼。 一眼就看到她眼里的笑,再听她夸张的哭喊声,他也忍不住跟着咧嘴笑起来。乐呵就算了,他还快速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咳咳咳……”夜颜没吃饼,但却被自己的口水给狠狠的呛住。 季若婕瞬间涨红了脸,恨不得一头钻地缝里去。 可为了不露馅,她还得装出关心夜颜的样子,“你慢些吃,这里还有。” 那几个老妪朝他们看了一眼,见夜颜是吃饼呛着也就收回了视线。 申氏和张荞茵被她们围在中间,婆媳俩一直嘀嘀咕咕的。 “娘,他们就是几个要饭的,理做何啊?” “你没听他们说吗,他们就是怡丰镇的人,而且还是被朝廷弄成这般摸样的。这种落魄之人,为了活命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如果我们给他们点甜头,说不定他们能帮我们做不少事。” “这……”张荞茵抬眼看了看田埂上落魄无助的三人。 “你什么也别说,这事我自有主张。等一下,我们再给他们一点好处,让他们对我们服服帖帖的,到时候我们说什么他们都会听的。” “嗯,就按娘的意思办吧。”张荞茵还是选择了妥协。 她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打探怡丰镇的情况。 而这里戒备森严,如果是寻常人来这里,早就被撵走了。不得已,她们只能装成老弱寡妇在此附近查探。 但多日以来,始终没有进展。 眼下,如果有人愿意帮他们,她们不但可以省些力气,还能避免被人发现。 就算这些人被人抓住,死了也无所谓。 确实是一举几得…… 正文 【285】奇怪的师太 见她们嘀咕完走回来,季若婕捧着剩下的饼子,感激不已的道,“多谢几位大善人,好人有好报啊!” 这次不是申氏走在最前面,而是张荞茵。 打量完他们三人苍老又满是饼渣的脸,笑得一脸善意,“都是落难之人,就别如此客气了。如果你们不嫌弃,以后就与我们结个伴吧?这样大家出门在外也能多个照应。” 季若婕受宠若惊的望着她,“真的可以吗?” 不等她们回答,她低下头看了看躺在地上装奄奄一息的男人,遮着半张脸哽咽道,“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家老头子这般模样,我们跟着你们只会连累你们。何况,我儿还在大牢中,我们还要想办法救他。” 张荞茵身旁的一个老妪突然问道,“你们都食不果腹了,还如何救人?” 季若婕哽咽回道,“我们也没别的法子,听说朝廷里有大官时常会来此地巡视,我们就想在此等候,看能否替我儿伸冤放他出来。” 张荞茵和申氏交换了一下眼神,张荞茵也突然叹气,“我们虽没你们凄惨,但我们也是因为迁徙而受难的百姓。在这附近讨饭,也跟你们一样,希望碰到一位能替我们伸冤做主的父母官,好让我们能有个安稳的住所。” 她见季若婕只知道哭,接着又道,“都是受苦之人,你们还是别逞强了,与我们一同吧,如此一来我们人多力量大,真有父母官来此,也更容易让父母官重视。” 季若婕抬起头,感激的望着她们,“你们真是大善人啊!有你们照应,我儿一定会回到我们身边的!” 她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只是我家老头子……他饿晕了,刚给他吃了点东西,现在还没恢复力气,实在不敢再劳烦你们。要不这样吧,你们把落脚之处告诉我们,等我家老头子醒来后,我们就去找你们。几位大嫂,你们看可行吗?” 这次不等张荞茵说话,申氏就先点头,“我们就住在东面坡上的小庵寺中,寺里的师父心慈人善,见我们可怜暂时收留了我们。等你家那位醒来后,就去寺里找我们吧。我们现在就回寺里去,给那里的师父说说,让她也给你们准备几身铺。” 季若婕赶紧道,“那如此……真是多谢你们了!” 申氏也没再多言,带着张荞茵和四个老妪迈着缓慢的步子往回返。 看着她们渐远的身影,夜颜眯紧了眸子,身上的冷气这才释放出来。 等她们走没影了,季若婕这才捶了一下还在‘停尸’的男人,“还不快起来,装上瘾了啊?” 蓝文鹤立马坐起身,抱着她就亲了一口,笑得跟妖怪似的,“婕儿,你演得真不赖!” 季若婕又是一脸涨红,对着他连掐带捶,“干什么呢?谁让你乱来的?” 夜颜赶紧捂脸,“二嫂,我啥都没看到!” 她真是服了这货了,何事何地都没个正经样! 蓝文鹤压根就没一点羞耻感,跟个赖皮似的黏着季若婕,“我高兴嘛,亲一个都不行?昨儿喝了酒不让亲就算了,今儿我可没喝酒了。” 季若婕见打不听,只能板起脸,“你还说!” 蓝文鹤这才闭上嘴,但手却搂着她肩膀,脸上的假胡子都快笑落了。 偶尔带她这样玩玩,还别说,真逗他高兴! 想想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别说她会陪着他玩,就是见面都跟见仇人一样。人前冷漠不说,连房事都得强迫来,谈心那些事更别说了,做梦都梦不到。 现在的她不但会对他嬉笑怒骂,还会陪他各种玩,这感觉真是美得他心里都冒泡了。 他那不正常的样子不但季若婕想打她,夜颜更是想扁他几顿。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一个古稀老头儿,跟一个半百老婆子搂搂抱抱、亲亲我我…… 那真叫一个恶寒! 特别是他那丑死人的笑容,她没好气的用脚蹬了他一下,“行了,二哥,别笑了。知道刚刚那两人是谁吗?” 季若婕下意识的问道,“谁呀?颜颜,你认识?” 蓝文鹤也一脸好奇,“谁呀?” 夜颜对他翻了个白眼,她二嫂不认识是正常的,但这货居然没认出来,要么是他没仔细分辨,要么就是他装傻! “最老的那个就是诸葛昌明的老娘——申氏!另一个是诸葛昌明的妻子——张荞茵!别给我说你把她给忘了,你能忘,我可都给你记着的。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居然答应张荞茵救她女儿诸葛婉儿,哼!你要是不救她,诸葛婉儿现在都是傻子,后面也不会有那么多事!” “咳咳……”蓝文鹤重重的咳嗽起来,然后也用脚蹬了她一下,还不停得给她使眼色,“都过去的事了,还提那些做何?” 见季若婕脸色难看起来,夜颜也知道自己说太过了。 气氛有些僵,她是有很多话想说,但又怕把自家二嫂给刺激到。 蓝文鹤就更别说了,压根就不敢正眼瞧人。 最后还是季若婕先开口,“小妹,你接着说。听说你曾经在诸葛家住过,想必对那申氏和张荞茵很是了解,她们的底细如何,你说来听听。” 夜颜也不敢开玩笑了,认真说起来,“要说底细,她们也就是两个趋炎附势的女人,并没有太大的能耐。不过我看她们身边那四个老妪有些不同寻常,如果我没猜错,她们四个应该是诸葛昌明派来保护这对婆媳的。” 能让自己的老娘和妻子出马,诸葛昌明也真是够拼的。 也正是如此,她才不敢轻视那四个老妪。如果她们没点能耐,诸葛昌明敢把自己的老娘和老婆放出来当探子? 听她说完,蓝文鹤也点头道,“那四个老乞婆确实不是一般人,虽然她们隐藏了实力,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她们体内的真气。至于她们身手如何,还得交过手了才知道。” 季若婕沉思着,片刻之后才皱着眉道,“要不我们回去吧?怡丰镇守卫严密,如果她们能进去,也就不会在此地徘徊了。如果我们再与她们接触,我担心会多生枝节。” 蓝文鹤却摇起头,“这两个女人自己送上门来的,如果就这样放过她们,那也太便宜她们了。虽说她们现在没法进怡丰镇,可不代表她们就会放弃。不拿下她们,对我们来说始终是隐患。” 这一次,夜颜毫不犹豫的站他那边,跟着道,“二嫂,二哥说得有道理。现在她们进不了镇,不代表她们就会放弃。虽然我们不知道那四个老妪身手如何,但如果让她们找到机会进入镇中,也很容易暴露镇里的情况。你想啊,我们对外宣称打造兵器,要是让人发现镇里连个铁铺都没有,这不摆明了我们在说谎么?那诸葛昌明一定会怀疑我们另有目的,到时候想引他们进镇可就不容易了。” 季若婕没再说话了,但神色很是揪心。 蓝文鹤搂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难得正经道,“你别怕,虽然那对婆媳有帮手,但我们也不惧怕她们。我现在就送你回镇上,然后我跟小妹、小妹夫去那破庙探探。” 闻言,季若婕立马板起脸反对,“我才不怕呢!想撇下我去冒险,门都没有!” 蓝文鹤板过她身子,严肃道,“我是不想你受惊吓。” 季若婕没好气的瞪着他,“那我一个在镇上也会胡思乱想的。” 见蓝文鹤是真想送她回镇上,夜颜忍不住打断他们谈话,“二哥,就让二嫂去吧。你放心,我虽然功夫没你和凌苍好,但是我跑起路来可是很快的。要出什么意外,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带着二嫂躲远的。” 她娘传授她内力的原因就在这,打架什么的很难不受伤,给她三成内力不是要她去打架,而是要她有自保的能力。保护了自己,才不会给身边的人当累赘。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不是没道理的。 有她保证,蓝文鹤也不好再说什么。 季若婕推开他,高兴的起身,拉着夜颜的手就走,“走,小妹,我们去庙里继续陪她们玩!” 夜颜一边走,一边回头朝黑脸的男人笑道,“二大爷,赶紧的跟上哦。” 蓝文鹤起身,咬着牙冲她恼道,“二大爷个屁!叫大爷!” 夜颜和季若婕都没理她,边走边笑。 … 申氏说的小庵庙在一座秃坡上,四周没什么植被,很荒凉。 为了安全起见,夜颜他们很少出镇,知道附近有座小庙,但从没来过。而且这地方太僻静了,几乎没人来这里进香,谁也没想到这里还住着两个尼姑。 而且庙里很宽敞很干净,院里院外都栽着花草,很有雅气。如果不是庙中那座大佛像,他们都以为这是到了别人家中。 那两个穿着素衣的女尼,其中一个五十来岁,手持佛珠,口念佛号,长得慈眉善目,礼佛的时候也很是虔诚,一看就是资深的老尼。 但另一个女尼就有些怪异了,脸上蒙着白色的布,头上戴着僧帽,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光洁的额头。见到夜颜他们三人来庙中,她合掌对他们点头后,一句话都没有,只示意他们往里走。 一旁的老尼微微一笑,“各位施主莫要见怪,静舍自幼不会说话,早些年又因为摔伤而毁了容貌,因为近来有施主借宿小庙,贫尼担心她的容貌会吓着人,所以才让她如此打扮。” 季若婕合掌对她们拜道,“两位师太,我们本是怡丰镇的百姓,如今落难无家可归,还请两位师太行个方便让我们也借宿几日。” 老尼点了点头,“阿弥陀佛,后院几位施主已经向贫尼说过了。我佛慈悲,只要几位施主不嫌我庙清寒,就随贫尼来吧。” 她说完话主动为他们带路。 蓝文鹤拄着木棍,在季若婕搀扶下一拐一拐的跟着她往后院走去。 夜颜走了两步,突然朝旁边蒙脸的静舍女尼看去。 她本是望着蓝文鹤他们的,见夜颜突然转身,赶紧合掌并低下了头。 夜颜忍不住眯起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能从她身上嗅到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她们在哪见过一样。 特别是她那一双眼睛,细眉长眼,眼尾的地方带着几丝明显的鱼尾纹,让她心里莫名的复杂。 像是见过,但认真看呢,又很陌生。 唯一让她能辨别的就是她的年纪,应该在四十岁左右。 这个年纪的女人,她认识的都说得出名字,也没听说谁出家了。 见蓝文鹤和季若婕走远,她收回视线快速追了上去。 反正这个女人很可疑,找机会一定要提醒她二哥二嫂。 给他们安排住宿的师太叫静妙,带他们到了后院一间房内,合掌对他们道,“三位施主,小庙简陋,只够遮风避雨。” 房间里几乎没有家具,就连床都没有,只在地上铺着几床草席。 季若婕先将蓝文鹤扶到草席上躺着,然后对她谢道,“师太,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能有一处落脚之地已是感激不尽,不敢再劳烦师父了。” “阿弥陀佛。”师太念了一声佛号后就准备离开。 “师太。”夜颜突然将她唤住。 “施主有何吩咐?”师太扭头朝她看去。 “师太,那几位大婶呢?她们住在哪里?” “你是说方施主她们吗?她们先前回来过,不过在你们来之前又去后山那边化缘了。你们暂且休息,她们就借宿在隔壁,相信天黑之前她们会回来的。”静妙师太耐心的解释道。 “多谢师太。”夜颜礼貌地谢道。心里嘀咕着,‘方施主’应该就是申氏她们用的假名…… “阿弥陀佛。” 看着她离去,季若婕赶紧给夜颜招手,示意她过去。 夜颜往门外张望过后,轻轻把房门掩上,然后才跑到他们身边坐下。 “小妹,这寺庙……” “嘘!”夜颜对她比了比手指,然后将声音压到最低,“那个哑巴师太太奇怪了,凭我的直觉,她很有问题,你们都要小心着。” “小妹,你说这里会不会有什么阴谋陷阱?”季若婕紧张的问道。 “既然都来了,就算这里是龙潭虎穴我们也要闯下去!”夜颜一脸的坚定。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滟熠,这庙里的景致真不错!” 这声音,让躺在草席上装病人的蓝文鹤都猛的坐起身。 夜颜和季若婕同是惊讶不已。 “小妹,心彩他们怎么来这里了?” “我也不知道。” “去看看。”蓝文鹤朝夜颜使了使眼色。 “好。” 夜颜赶紧起身去开门。 她知道祁滟熠和吕心彩要来怡丰镇,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跑这坡上的小庙里来。 这里说不定真是龙潭虎穴,这两人一点准备都没有,肯定不能让他们待下去,她必须出去提醒他们、让他们赶紧离开。 只是当她把门打开后,发现那两位师太都跟在祁滟熠和吕心彩身后。 想到自己现在的老妪打扮,她不得不打消出去的念头。 如果他们三人现在暴露自己的身份,不但会打乱计划,万一这两个尼姑有大问题,那还有可能当场与他们翻脸。 不行,现在暴露身份,太危险了。 她故意用苍老的声音咳嗽了一声,然后拄着木棍走出去。 看到一名衣着破烂的老妪从房里出来,祁滟熠和吕心彩都停下了脚步。 静妙师太向他们解释道,“两位施主不必惊讶,她们都是附近无家可归之人。” 吕心彩一听,顿生同情,“这婆婆真是可怜。” 说着话,她走向夜颜,并从腰间摸出一粒碎银子塞到夜颜手里,“老婆婆,拿去买点吃的吧。” 要不是两位师太在场,夜颜都想笑了。 这丫头,也太大方了吧?她都还没开口跟他们讨呢! “谢谢好心人……谢谢……”她一边感激的道谢一边把碎银收下。 吕心彩做了好事,高兴的回到祁滟熠身边。 本想让他夸夸自己,结果却见他盯着老乞婆不转眼。 “滟熠,怎么了?” “没……没事。”祁滟熠立马收回视线,微笑着对她道,“你去看看他们有多少人,你这点碎银子怕是不够,我身上还有多的,你再多给他们一些。” “好。”吕心彩都没犹豫,赶紧又朝夜颜走去。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夜颜都没等她开口,主动把她往身后那间房里引。 她敢说,祁滟熠肯定认出她了。 祁滟熠没跟着她去,只是远远的看着她。 两名师太就站在他身旁,静妙师太双手合掌道,“阿弥陀佛,施主如此慷慨,福分匪浅啊。” 祁滟熠笑而不语。 至于另一名静舍师太,站在他身后,先是一直低着头,在夜颜带着吕心彩进房以后,她才缓缓的抬起头。 看着身前颀长的背影,眼里莫名的闪动着水光。 静妙师太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突然道,“静舍,水缸没水了,你去挑几担水回来。” 正文 【286】不相认?不想认? 静舍低下头往灶房的方向去。 见她走后,静妙师太才又对祁滟熠道,“施主,小庙清寒,若不嫌弃,请到东屋禅房稍作休息,贫尼这就让人为你们准备斋饭去。” 祁滟熠微笑颔首,“有劳师太了。” 静妙师太离开后,他没有去东屋禅房,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双含泪的眼睛正偷偷望着他。 他就站在原地,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夜颜他们那间屋门上,静静的等着某个女人从里面出来。 而被夜颜引进屋的吕心彩,在夜颜关上门后,激动得扑到夜颜身上,“颜颜……哈哈……” 夜颜故意打趣道,“我还以为你没看出来呢!” 吕心彩推开她,盯着她来回打量,“我是没看出来,可我鼻子闻出来了!” 闻言,夜颜忍不住笑出声。 吕心彩又接着跑到草席那边,甜甜的喊道,“季姐姐,华玉王。” 季若婕拉着她手,都有些小激动,“心彩,你们怎么来这里了?祁太子呢?” 吕心彩压低声音道,“滟熠在外面把风呢。我们本来都到了镇上的,但守卫说你们天不亮就出来了,我和滟熠一合计,就跟着来这里找你们了。” 季若婕好奇的问道,“那师太如何让你们进来的?” 这是庵庙,一般不会接待男子的。 蓝文鹤之所以能进来,主要是人家看他们可怜,而且他现在是一把年纪的老头儿,起不了什么流言蜚语的。 吕心彩笑着回道,“滟熠跟那个师太说,我们是从远方来的,因为附近除了怡丰镇没别的村子,我们饿得慌,就来这里讨点斋饭吃。那师太原本不同意的,滟熠给了她十两香火钱,她就让我们进来了。” 夜颜从门缝里偷瞄着外面的情景,对她们提醒道,“咱们长话短说,申氏她们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最好别被她们发现了。” 吕心彩不解的问道,“身世?谁的身世?” 季若婕忍着笑,赶紧把申氏和张荞茵的来历告诉了她,同时也说了他们乔装打扮的目的。 吕心彩认真听着,听完后皱眉问道,“那我和滟熠该如何做?总不能把你们丢在这里不管吧?” 夜颜走过去,蹲在她们身前,小声道,“我这里倒是有个主意,你们不用装、也不用离开,就按滟熠之前的理由在这里住下。反正申氏和张荞茵也是乔装过的,你让滟熠装作认不出来,然后你们……” 听她说完,吕心彩和季若婕都拍手叫好。 看着她们三个女人说个没完,躺在草席上‘挺尸’的蓝文鹤坐起身,没好气的插嘴,“行了行了,再唠叨下去天都黑了!” 虽然他说话不好听,但也提醒了她们。 季若婕赶紧催促道,“心彩,你先去找祁太子,一切按计划行事,如果有意外,我们再见机行事。” 吕心彩点着头起身,“嗯嗯……”只是走了两步,她突然回头朝蓝文鹤看去,然后露出一脸鄙夷,“华玉王,你这打扮真丑!” “你!” 蓝文鹤差点蹦起来。 可惜吕心彩早有防备,拔腿就去开门,一溜烟窜了出去,压根就不给他逮着的机会。 “呵呵……”夜颜和季若婕都忍不住偷笑。 “哼!”蓝文鹤冲房门喷了一口气,扭头瞪着身边的女人,“婕儿,你说我这样子丑吗?” “咳咳!还、还行!”季若婕努力的憋笑。 “我说二大爷,你见过谁七老八十的还在乎自己美丑的?”夜颜哭笑不得。 “哼!”蓝文鹤气呼呼往后一倒,又开始在草席上‘挺尸’。 也不是他想偷懒,而是这三个女人凑一块,压根就没他什么事了。连说话都没人人听,还不如睡觉呢。 … 当静舍把斋饭送到禅房里时,吕心彩对着饭菜嗅了嗅,甜甜的说道,“好香!” 也只有祁滟熠知道,她不是在闻饭菜的香气,而是在闻饭菜是否有问题。 听她夸赞,他自然就放下了戒心,给她碗中夹了一块豆腐,催促道,“香就多吃点。” 他这女人虽然有些事情不开窍,但也有机灵的时候,这一点可是其他人比不上的。 吕心彩端起碗,在吃之前也给他碗里夹了两块豆腐,“你也多吃点。” 两人相视过后,都忍不住笑了。 这是他们第二次一起赶路,比起第一次,这次出来一路上都是他们甜蜜的身影。 为了弥补第一次对她恶劣的态度,在路上吕心彩不管要吃什么祁滟熠都会给她买,从京城到怡丰镇,凡是路过的城镇,吕心彩都过足了嘴瘾。 而祁滟熠也早就知道她的爱好,只要把她喂饱,要她做什么她都乖巧听话。就是偶尔拌拌嘴,为了有吃的,她还会主动哄他。 曾经他不懂什么叫甜蜜,只以为相敬如宾就是夫妻之道。 自从她出现后,他才明白,夫妻恩爱不是相敬如宾,而是携手并肩、患难与共,高兴的时候有人愿意与之分享,困苦的时候有人作伴安慰,在一起不求福与荣,只求彼此能坦诚相待、惺惺相惜…… 察觉到有一道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吕心彩抬头望去。 给他们送饭的静舍快速的低下头。 吕心彩皱眉道,“师太,还有什么事吗?” 静舍合掌,然后转身离开了禅房。 望着她仓惶的脚步,在顺着她后脚跟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祁滟熠突然眯起了眼。 “滟熠,你说她怪不怪?为何一直把我盯着呀?” 听到她狐疑的声音,祁滟熠这才回过神,收起眸底的一些情绪,对她轻笑道,“我的彩儿如此娇俏可人,自然惹人注目。” 吕心彩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娇羞道,“有吗?” 祁滟熠倾过身握住她的手,潋滟的眸光中全是对她的宠爱,“我说有便有,在我心中,没人能与你相比。” 即便是他的母后,也比不上她对他的好…… 从小到大,不论他做什么事,母后都会干涉。她干涉他的一切,而他为了孝顺,处处听她的话。 可到头来呢? 在他最需要人的时候,她却跑了,丢下他远去…… 吕心彩把手从他手心里挣脱出来,又为他添了一块豆腐,脸红耳赤的催道,“快吃吧,要不饭菜都凉了。” 祁滟熠笑了笑,这才又重新端起碗。 只是在垂下眼眸的时候,他眸底翻涌着浓浓的酸楚,那是他无法向人诉说的沉痛。 … 从后院到坡下,有一条又长又陡的石阶。因为听说申氏和张荞茵就是从那里离开的,在用过斋饭后,祁滟熠带着吕心彩以赏景为由准备去那里探探。 只是石阶刚走到一半,就见一名穿着素衣的尼姑挑着一担水准备上石阶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吕心彩还是一眼就认出是之前给他们送饭的那位叫静舍的师太。 她脸上蒙着的白布太明显了! “滟熠,颜颜说她觉得这位师太有些古怪,可是我看来看去,也没看出她哪里有古怪。之前她送饭来,我有故意接近她,可没有探出她有武功。你看看她挑水的动作,也完全不像练家子。” 她从小在道观里长大,打小就帮着师父做事,挑水劈柴这些粗活那是她每日必做的事。 练武的人就算再受累,也不至于挑一担水走路都打晃。 祁滟熠沉着脸,绯红的薄唇抿的又冷又硬。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冷冷的瞪着石阶下挑水的人。 “滟熠,你怎么了?”余光瞥到他情绪不对劲儿,吕心彩扭头看去。 “没事,别理……” “呀!” 祁滟熠冷漠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挑水的人突然倾斜。他身旁的女人也看到了,而且惊叫着飞了出去。 他先是一愣,紧接着俯冲下去。 静舍师太没有摔倒,但一只桶里的水全洒完了,另一只捅被她提起才没有全洒掉。 看着飞来的男女,她犹如被吓到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露在白布外的双眼失神的望着他们。 “师太,你没事吧?”吕心彩先是打量她,然后再看桶里的水,“呀,洒了这么多!” 不等静舍师太回过神,她从地上提起空桶就朝不远处的水井走去。 祁滟熠飞落在她身前,目光冰冷的瞪着她,哪怕此刻她眼里涌出水光,他脸上也没有一丝温度。 见吕心彩往水井去了,他短暂的停留后拔腿跟了上去。 吕心彩刚准备将水桶投进井中,就被人抓住了手腕。她扭头一看,笑了笑,“怎么了?” 祁滟熠咬着牙道,“这是别人的事,你做什么?” 吕心彩朝素衣身影看去,见她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虽然不明白她怎么了,但还是向他解释起来,“我们都在庙里住着,吃喝都要水,甭管她是好人还是坏人,帮着挑点水回去也等于是给我们自己做事。” 她这理由,祁滟熠还真是反驳不出来。 不算其他人,他们就有五个人在庙里住着,如果水不够,他们也会有许多不便。 见他松了手,吕心彩又道,“就挑一担水而已,也不累人的。我在我师父身边,挑过的水不少于十万担,要不然我也不会有这么好的轻功。” 祁滟熠冷硬的神色有所缓减,突然夺过她手里的捅,“我来吧。” 吕心彩想抢回来,却听他接着道,“让自己的女人挑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夫君是个废物呢!” 她笑了笑,也没再抢了。 打好水后,祁滟熠单手提着水桶走向静舍师太,也不管她如何僵愣,甚至没有正眼看她一下,提起她身前那半桶水返回井边,重新打满一桶水。两只桶装满水后,他一手提一桶,带着冰冷的神色上了石阶。 吕心彩跟着他走了两步,见师太还没动,甚至还流泪了,她微微皱眉,走到她跟前眨着明亮的大眼睛问道,“师太,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伤到哪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觉得这师太有些可怜,可能是她不会说话的原因吧,反正她没从她身上感觉到坏人才有的气息。 静舍师太看着她,眼眶里的泪水越积越多。 她一直都不动,话又不会说,吕心彩都有些替她着急,“你是不是崴了脚呀?来,你坐台阶上去,我帮你看看。” 对她温柔的搀扶,静舍师太并没有拒绝。 在她坐下后,吕心彩蹲在她脚边,轻柔的抬起她小腿,然后在她脚踝的地方摸起来。 她是不懂医术,但崴脚这种事对她来说也是小事。 将静舍师太左右脚都摸过后,她眨着眼道,“没有崴伤脚呀,难道是伤到别处了?” 知道她不会说话,她也懒得多问了,又抬起静舍师太的手臂轻柔的摸着。最后也是什么都没摸出来,她只能朝她询问,“师太,你要是哪里疼就直说,别顾着哭行吗?你这样子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静舍师太又盯着她看了片刻之后,才低头开始擦眼泪。 一边擦一边对她摇头。 确定她没事之后,吕心彩才将她从石阶上搀扶起来,笑眯眯的道,“没事就好,那我们快回去吧。” 她抬头朝石阶上方看去,只见挑水的男人停下脚步,正沉着脸把她们瞪着。 以为他是不满意她多管闲事,她赶紧把静舍师太放开,然后快速往石阶上跑,边跑边笑,“没事了,我们走吧。” 祁滟熠什么也没说,挑着水桶转身就走。 而走在最后的静舍师太,捡起地上的扁担,虽没有紧紧跟着他们,但含泪的目光却一直盯着那颀长身影…… 以及跟在他身后一直笑嘻嘻说话的女孩儿…… … 回到庙里,祁滟熠把水倒进灶房的水缸中,然后才带着吕心彩回了禅房。 从水井那里开始,他脸色一直不好看,就像谁欠了他账似的。吕心彩实在不解,在他关上房门后嘟着嘴问道,“你到底在气什么呀?我不是多管闲事,只是觉得那师太挺可怜才想帮她的,你要是不喜欢,我下次不帮她就是了。” 一路上她各种哄他开心,但他就是一句话都不说,她都有些恼了! “以后离她远些!”祁滟熠冷硬的开口,霸道得像是下令一般。 “为何?她只是一个哑巴而已。”吕心彩更是不满他的态度。 她真没感觉到那位师太有恶意,相反的,看到她哭泣的样子,她更加同情她。平日里肯定没人帮她做事,所以他们就帮忙挑了一担水而已,她就感动得直哭。 “没有为何,反正你离她远些就是了!跟这种人接触,你早晚会吃亏的!”祁滟熠更加严厉的警告道。 “……”吕心彩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本来心情挺好的,结果就因为一担水,他就莫名其妙的生气,看他这样不讲理,她也有些来气了,干脆坐到椅子上不理睬他。 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祁滟熠这才发现自己反应太过激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走到她面前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紧紧的搂住她。 “对不起,我是担心过度,所以才发了些火。” “哼!” 吕心彩也没推开他,只是在他胸口不满的哼道。 祁滟熠低下头,手掌轻抚着她鼓鼓的腮帮子,言语又恢复了温柔,“不生气了好吗?外面处处都有险情,我只是不想你吃亏受委屈罢了。” 他都消了气了,也解释清楚了,吕心彩自然也就没气了。 抬头看着他迷人的俊脸,她嘟着嘴道,“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别动不动就撒气。” 祁滟熠笑着吻住她抱怨的小嘴儿,“好。” 正当吕心彩脸红之际,门外传来多人的脚步声。 小两口同时竖起耳朵,也同时冷了脸。 不用说,这一定是申氏他们回来了! 想到某些事,祁滟熠的脸色突然冷得泛青。 申氏和张荞茵这对婆媳出现在这里,而他母后也出现在这里…… 她们之间…… “滟熠,我们出去看看。”吕心彩推了推他,“颜颜说让我们大大方方的接近她们,反正她们乔装过,你就当做认不出来,而我呢,她们也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她们,更方便我们后面的计划!” “好。” … 申氏和张荞茵以及另外四名老妪回来了。 静妙师太从佛堂里出来看了一眼,对她们念了一声佛号又回去打坐了。 看得出来她们六人对此地很熟悉,都不用人安排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最边上那两间房就是她们六个人住的,在静妙师太回去打坐以后,她们端着破碗、拄着木棍就准备回房。 正在这时,隔壁的房门打开—— “滟熠,刚刚人家还没玩够,你快再带我去玩!” “听话,明日再去玩。天快黑了,四处荒凉得很,万一遇上猛兽,那多可怕啊!” “不嘛不嘛……咦?”吕心彩拉着祁滟熠走出禅房,见有人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们,她也打住了撒娇,好奇的望着她们,“真是奇怪了,皇上不是说怡丰镇的百姓都安置好了吗,怎么附近有如此多乞丐?” “管她们做何?又没饿死!”祁滟熠无情的哼道,然后将她拉回了禅房。 ‘砰’! 看着关闭的房门,申氏和张荞茵相视一眼,都很是意外。 别人认不出这个男人,她们怎么可能认不出?忘了谁也不可能忘了这位天秦国太子的! “娘。”张荞茵搀扶着申氏,示意她进屋里说话。 那四名老妪拄着木棍紧跟婆媳俩进了屋。 在她们六人进了房后,静舍师太从灶房里走出来,目光瞪着那紧闭的房门,放在身侧的双手攥得死紧。 … “娘,您说太子怎么会来这里的?为何昌明没有接到风声呢?”回了房的张荞茵越想越不安。 “怡丰镇本就是禁地,他们偷着来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申氏不以为意的道。 “可是昌明他们不知道啊!” “告诉他们不得就行了?”申氏剜了她一眼,随即朝那四个老妪道,“天黑的时候,你们派一人回去禀报老爷,看老爷如何打算。” “是,太夫人。”四名老妪低声应道。 “娘,好不容易遇上太子落单,昌明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我们现在要想办法把他稳住,在昌明派人来之前一定不能让他离开这里!”张荞茵提议道。 “嗯。”申氏点着头,再对那四名老妪交代起来,“太子是见过我和夫人的,所以我们会尽量避着他,以免被他认出。拖住他的事就交给你们去办,如果你们能将他活捉,那更好不过。” “是,太夫人。”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她们六人险些被吓一跳。 “谁?”张荞茵最先问道。 “大婶,是我。” 张荞茵回头跟申氏交换了一下眼神,在申氏点头后,她才前去开门。 门外,季若婕拄着木棺,欣喜不已的望着她,“大婶,听说你们回来了,我特意过来看看。真是多谢你们相助,静妙师太才答应收留我们。” 看着她一脸丑陋的皱纹,张荞茵心感恶心,但面上她还是假装和善,微笑道,“都是苦命人,不用太客气。以后有什么事,大家相互帮衬着,争取早日度过难关。” 季若婕直点头,“大婶,你们的救助之恩虽然我现在无以为报,但我一定会铭记在心的,以后有何事需要我们帮忙的,你们尽管说,我们一家绝对不会推诿。” 见她如此有诚意,张荞茵笑得更加和善,“都说不要如此客气了!对了,忘了问,该如何称呼你们?我夫家姓方,他们都叫我方婶。” “我本家姓白,夫家姓陈,在家排行老二,别人都管我叫陈二娘。” “陈二娘,你家那位好些了吗?”张荞茵不疑有他,还关心的问起来。 正文 【287】跟着去要饭 “吃了你们的饼子,静妙师父又给我们安排了屋子休息,他现在好多了。”季若婕感激道。 “那就好,你让他多休息,争取早日好起来,然后我们陪你们一起去给孩子伸冤。” “多谢方婶!你们心肠太好了,真叫我们无以为报啊!”季若婕作势要给她跪下磕头。 “陈二娘,使不得,快起来。”张荞茵伸手把她拦住,“都说了别如此客气了,你要再如此我可得生气了。好了,你快去照顾你家那位吧,有何难处你再来告诉我。” “多谢方婶!多谢方婶!”季若婕连连鞠躬,然后才回了他们住的那间屋子。 等她进了屋,张荞茵才收起脸上的笑,然后转身回了屋里。 其中一名老妪不解的问申氏,“太夫人,为何我们要帮他们?” 不等申氏解释,张荞茵就解释道,“他们是真正的难民,与他们在一起,我们才不会让人起疑。如果利用得当,说不定还能让他们帮我们做事。再说了,我们这次出来,是极其不安全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有他们在,说不定还能让他们做我们的替罪羔羊。” 申氏点着头,老眼中全是算计,“荞茵说得对,给他们一点吃的对我们来说如同养几只狗,说不定往后还能帮到我们一些。” 婆媳俩相视一眼,都不由得笑了。 … 天黑以后的小庙,处处都充满了寂静。 特别是静妙师太回房休息后,其他人用完简陋的饭菜,也都纷纷闭门休息了。 虽然每个屋都备有油灯,但没有一间屋子点灯。 禅房里,吕心彩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但许久过去,外面除了虫子叫以外,没有任何可疑的声音。 就在她打消防范准备睡觉时,这才发现某个男人一直坐在床边没动。 虽然房里没有灯火,但她视线一点都不受阻碍,依然能看清楚他是在发呆。那双眼睛跟平日里不一样,少了潋滟的光泽,变得涣散迷离。 “滟熠?”她小声的唤道,并拿手碰了碰他。 “……嗯。”祁滟熠这才回过神。 他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慌乱,让吕心彩更是好奇不已,“怎么了?你今晚为何心神不宁?是不是担心隔壁那几个人?” “没有。”祁滟熠矢口否认,随即将她搂到怀中,下巴在她头顶上蹭了蹭,“天色不早了,我们也睡吧。” 靠着他身体,吕心彩更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沉气息,随即把他推开,不满的道,“你一定有心事!这么久以来,很少见你如此,你说你是不是在想别的女人?” “胡说!”对她的质疑,祁滟熠瞬间有些火大。 “你、你还敢吼人?”吕心彩瞪着他,也有些来火了,“我看你不但心里想别的女人,现在被我看穿了你还恼羞成怒!” “我……” “你什么你?你就是忘不了那些女人是不是?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的样子,看看你究竟有多心虚!”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吕心彩恶狠狠的骂起来。 骂完之后,她跳下床抓起脱下的外衫就往外跑。 见状,祁滟熠连外袍都顾不上穿,起身拔腿就追。 可吕心彩跑得不是一般快,打开门后就跟影子一样闪了出去,等他追到门边时,连衣角边都没抓住,打开门更是不见她踪影。 他不敢惊呼,跺了跺脚后也赶紧跑出去寻人。 灶房后面有个小茅屋,是专门用来放柴的。 吕心彩本想找点水喝喝,好让自己冷静一下,但摸到水缸附近时,却听见后面有抽泣的声音。 她鼻子嗅了嗅,寻着抽泣声找了过去。 小茅屋没有门,淡淡的月光洒进去,她清楚的看到有个人影蹲在那里。 “师太,你怎么在这里哭呀?” 听到她的声音,蹲在地上的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很惊慌的擦脸,不等吕心彩走近,她手忙脚乱的拿出白布把脸蒙住。 吕心彩盯着她慌乱的样子,忍不住皱眉。 虽然她只看到这个师太的半张脸,可是她没有看错,这半张脸没有任何疤痕。 难道是她另外半张脸受了伤? 见师太起身,她走过去,坐到她身旁的柴堆上,重重的叹了口气,“看到你哭,我都想哭了。可是呢,我又哭不出来。” 师太转身的动作停下,双眼好奇的盯着她。 吕心彩对她摆手道,“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屋睡觉去吧。我心情不好,借你这地方待一会儿。” 她也知道自己跑出来很不对,隔壁就住着坏人,要是被坏人盯上就麻烦了。 可是她又忍不住生气。 平日里他对她是挺不错的,会逗她、会哄她、她要什么他都不会拒绝。但他有心事不告诉她,她就是咽不下这个气。 天都黑了好久了,他发那么久的呆,敢说没心事? 回过神,她见师太还站在原地没动,虽然她背着外面的月光,但她还是知道她在看自己。 “师太,你是不是也睡不着?要是你也睡不着,那就跟我一起坐坐吧。” 静舍师太搬来一捆柴,安静的在她对面坐下。 吕心彩笑了笑,只是对着外面时,她又长叹了口气,“说真的,我相信他对我是真心的,只是看他那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好烦啊!都是夫妻了,夫妻之间有何话不能说的?他以为我是三岁孩子什么都不懂,真的是太瞧不起我了!” 她说完,没听到一点回应声,这才想起来对面的师太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于是咧嘴对她笑了笑,“师太,你别笑话啊,我就是心情不好发发牢骚。” 静舍师太摇了摇头,起身朝灶房走去。 吕心彩以为她要回去睡觉了,正低头叹气呢,又听见她回来的脚步声。 当看到她把一碗清水端到自己面前,她小小的愣了一下,随即又咧嘴笑道,“师太,这怎么好意思呢?” 静舍师太将碗推给她,示意她喝。 吕心彩也不好推辞,接过碗把水咕咕喝了下去。 她本就是来找水的,只是听到这里有人哭所以过来看看。 “师太,谢谢了。”喝完水,她还不忘甜甜的道谢。 静舍师太接过她手里的空碗放在一旁,接着又坐回柴堆上。 见状,吕心彩好奇的问她,“这么晚了,你不回去睡觉吗?” 见她摇头,她又接着问道,“你是想听我发牢骚?” 静舍师太点了点头。 吕心彩忍不住就笑了,笑过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没什么,就是刚刚跟我夫君吵了几句,心情不好我就跑出来了。” 刚说完,就见茅屋外面出现一抹高大的身影。 她脸上的笑僵住,立马转身背对着他。 静舍师太扭头看去,整个人瞬间僵住,目光也变得呆滞起来。 月光下,祁滟熠脸上犹如染着寒气,看她的眼神更没有一丝温度,“我警告你,她是我这辈子最在乎的女人,你要是敢伤害她,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语毕,他将眸光转向柴堆上生气的小女人,走进茅屋中,将她抱起转身就走。 “你干什么呀?放我下去!”吕心彩挣扎着不要他抱。 “有何话回房再说!再乱跑,看我怎么收拾你!”祁滟熠恶狠狠的瞪着她,脚步未曾停留半步。 “我要陪师太说话……” “你是想笑死我吗?她一个哑巴,会说话?” 听着他们远去的声音,虽然吵闹,但也不失欢乐和甜蜜的感觉。 静舍师太呆滞的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至少在她看来,他对这个女孩不是真的生气。 二十多年来,她甚至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一面…… 回想起他刚才说的那一番狠话,她缓缓的收回目光,坐到柴堆上,低下头的瞬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被抱回禅房的吕心彩也没有再跑出去了,只是气呼呼的爬到床里面,不理他。 祁滟熠躺到她身后,将她捞到怀中。不想她再误会什么,他主动的解释起来,“我是在想别的女人,可是那个女人不是他人,而是我母后。” 吕心彩在他怀中发愣,然后缓缓的抬起头,从他悲伤的眸光里,她知道他没有说谎。 “如果我们这次出来没有找到她呢?”她知道他这次出来还有别的任务,那就是寻找他的母后魏皇后。 “找不到就算了。”祁滟熠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怎么能算了呢?她一个人在外面,万一出现什么不测……” “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那我们可以劝她啊?” “劝她?”提起这事祁滟熠就忍不住嗤笑,那真是心凉透底的笑,“你是没有见过她,更不了解她,她一辈子最爱的就是荣华富贵,她甚至可以为了自己的私欲抛弃自己的儿子,哪怕堕落为寇,她也不会承认自己错了!” “为何呀?荣华富贵真就那么重要吗?”吕心彩听得不敢置信。 祁滟熠紧抿着薄唇,对她的疑问他无从作答。 他要是知道答案,他们母子也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滟熠,对不起,之前是我误会你了。”对先前的事,吕心彩主动的认错。 “哼!”祁滟熠冷冷的哼了一声,手掌还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以示惩罚,“这次就原谅你,以后再敢胡思乱想,定不轻饶!” “知道啦。”吕心彩偷偷撇了一下嘴。 这是寺庙,隔壁又住着人,虽然祁滟熠有些想法,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将她搂紧,他在她耳边蹭了蹭,“早些睡,明日还有任务。” “嗯。” 说起睡觉,吕心彩还真是累了。 一直赶路,本来今天应该到怡丰镇的,但临时跑来这无名的小庙里,打乱了她补觉的计划。 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祁滟熠低头看了看她孩子般稚气的睡相,在她微撅的小嘴上轻啄了一下,然后才合眼与她共度梦想…… 至于外面那个人…… 他已经不想去管了。 不论什么结果,都是她自己选择的,除非她自己醒悟,否则任何人都改变不了她。 … 翌日天刚亮—— 吕心彩刚睁开眼,就听见隔壁开门的声音。 而且静妙师太还在跟隔壁那几个老妪说话,“几位施主,你们又要去化缘么?” 一名老妪回道,“师太,蒙你收留我们已是感激不尽,不敢再白吃白喝。虽然我们出去讨要不到什么,但也算自食其力。” “阿弥陀佛,施主能替他人着想,很是让贫尼钦佩。” “师太,我该出去了,你不用替我担心。” “今日就你一人出去吗?” “方婶她们身子有些不适,我让她们在庙多休息。” “阿弥陀佛。” “师太,你有事就去忙吧,不打扰你了。” 听到这,吕心彩和祁滟熠已经穿好外衫和鞋子,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见他们出来,静妙师太又朝他们合掌道,“两位施主也起得这么早?” 祁滟熠温润笑道,“这里风景甚好,我想带内子去山上看日出。”说着话,他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师太,我们在此打扰,实在过意不过,但内子很是喜欢这里,所以我们想在此多借住几日。这是内子的一点心意,还请师太务必收下。” 静妙师太没有接,只是合掌回道,“施主太客气了,昨日已收了施主的香火钱,这心意贫尼心领了。” 吕心彩上前,将银子塞到她手里,“师太,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太喜欢这里了,所以想多捐赠一些香火钱给庙里用,也算是为我们自己多积一些功德吧。” 精妙师太看了看他们夫妻二人,微微一笑后,又合掌道,“既是如此,那贫尼就收下了。两位施主的功德,贫尼一定会告知佛主,阿弥陀佛。” 看着她念着佛号往佛堂去了,吕心彩朝石阶的方向望了望,然后拉着祁滟熠给他使眼色。 祁滟熠回头看了一眼申氏她们紧闭的房门,也不再迟疑,带着她往石阶跑去。 那名老妪拄着木棍缓慢的下石阶,但这一次,吕心彩可没想过要去帮助她。她在前面缓慢的走着,他们夫妻就在三阶开外跟着。 老妪走了几阶之后,转身主动为他们让路。 吕心彩对她‘嘿嘿’笑道,“老婆婆,你走便是,我们不赶时间。” 老妪又躬身礼让,示意他们可以走前面。 但吕心彩依旧摆手,“老婆婆,你请你请,你一把年纪了,我们怎好意思跟你抢路?” 两次谦让都被拒绝,老妪也不再让了,拄着木棍继续往下走。 吕心彩在祁滟熠暗示下,又主动找她说起话来,“老婆婆,你这是去哪呀?” “去附近的村子讨点吃的。” “附近还有村子啊?”吕心彩惊讶道,“我们一路赶来,都没有发现附近还有别的人家,老婆婆,正好我们夫妻二人没事可做,要不我们跟你去附近村子转转吧?” 正文 【288】抓一个是一个 老妪身子微僵,扭头看了看她们,“看两位的穿着就不是普通人,我是去别处讨饭,怎敢与你们为伴?” 吕心彩从腰间摸出一粒碎银,放在她拿着的破碗中,“老婆婆,我们给你银子,你就不用去讨饭了。等下到了别村,你还可以用银子买许多吃的,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老妪低头看着碗里的碎银沉默不语。 见她不为所动,祁滟熠哼道,“你这老乞婆真是奇怪,宁可去向别人开口,也不愿接受我们主动赠予,真不知道你是如何作想的。” 老妪不自然的怔了一下,随即抬头对他们笑道,“多谢两位大善人!老婆子我一生清贫,没见过世面,两位如此善心肠,真叫我受宠若惊。” 吕心彩接着道,“老婆婆,那你现在可以为我们带路了吗?我们是从远外来的,路过此地见风景不错,就想在附近多游玩几日。要是你愿意给我们带路,回头我夫君还会再酬谢你的。” 老妪笑出一脸皱褶,“夫人,既然你们不嫌弃我老婆子,那就请随我去吧。我在附近虽没有家,但对这方圆百里之内的事都很是了解。” 吕心彩笑眼弯弯,朝她抬了抬手,“老婆婆,请吧,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老妪这才又拄着木棍继续往石阶下走。 夫妻俩相视一眼,眼里有着只有他们才懂的笑意。 老妪走得很慢,但步伐还算稳健,他们走在她身后,不急不慢、不催不喊,就似散步般清闲。 因为怡丰镇百姓的搬迁,镇子周边的村民也都搬离去了罗华城,所以附近的土地基本荒芜,一眼望去,几乎见不到一个行人。 但这些荒凉的景致毫不影响吕心彩和祁滟熠的兴致,一路上夫妻俩谈天说地,说着说着还说到了怡丰镇打造兵器的事。 “滟熠,没想到蓝文濠如此有魄力,比荣皇在朝时更有手段。眼看怡丰镇就要打造出第一批兵器了,荣国即将成为天下强国,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可不是吗?我天秦国与荣国原本是兄弟之邦,如今看着荣国强大,真叫人眼红。据说他们这次打造的全是精锐兵器,件件都稀世罕见!” “滟熠,据说还有一个月他们就要大功告成了,到时候我们可要仔细看看这些所谓的精兵利器。等我们回天秦国以后,也要打造这种兵器,让天秦国变得更强大。” 他们一路‘闲聊’着,前面的老妪安静的带着路,既没插声,也没回头表示惊讶。 祁滟熠朝吕心彩使了使眼色,吕心彩装作欣赏风景,往左侧看了看,然后眯着眼对他点了点头。 祁滟熠微微一笑,表示明了。 刚有人在暗中跟着他们,他以为是皇兄的人,但她嗅出气息,用唇语告诉他有不明人物跟着他们。 他不用问都猜得到是谁的人,所以就故意谈论怡丰镇打造兵器的情况。 现在人走了,应该是去报信了。 而他们,必须在此停住,不能再往前走了。 “彩儿,走了这么久,累吗?”他牵着她的手停下,温声道,“我们是出来赏景的,不急着赶路,先在此稍作休息。” “好。”吕心彩甜甜笑着,乖巧的跟他到旁边的野草地里坐下。 “你看你,一头都是汗。” “你还不是一样。” 看着他们相互为对方擦汗的样子,老妪也没回避,拄着木棍缓慢的走到他们身边。 吕心彩仿佛才看到她,赶紧指着身旁的空地招呼,“老婆婆,你快坐。” 老妪对她虚弱的笑了笑,“夫人,我是饿得紧,想早点到别处讨点吃的。” 她话音刚落,吕心彩赶紧从怀里摸出一小纸包。 当着她的面打开,然后递给她,“这是我们夫妻赶路时常吃的饼子,还剩了一些。老婆婆,你要是饿就先吃点吧。” 老妪愣了一下,“这、这如何好意思?” 吕心彩不以为意的道,“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给我们带路,我们请你吃点东西是应该的啊。” 见她不接,她仰着头好奇问道,“你是担心这饼子坏了?没有没有……不信,我吃给你看,而且这饼子不硬,酥酥软软的,可好吃了!” 说完,她掰了一小块干饼,当着她的面喂进嘴里,砸巴砸巴的嚼着,然后咽了下去。 吃完后,她又将纸包递给她,“好婆婆,你不是饿了吗?快吃吧,等你吃完才有力气给我们带路。我和夫君在庙里已经吃过了,这点是我带出来当零嘴的,所以你不用跟我们客气。” 她都当面吃下去了,老妪还能说什么? 将破碗夹到腋下,她伸手接过纸包,拿起吕心彩掰过的那块干饼,慢慢的咬起来。 等她吃完后,祁滟熠从腰后取下一个葫芦,递给吕心彩,“渴吗?喝点水吧,刚流了那么多汗。” 吕心彩自然的接过,取开塞子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这葫芦不大,估计只能装一碗水。 她一口气喝个底朝天,然后才将空葫芦还给祁滟熠。 而就在这时,站在他们身前的老妪突然晃动起来。他们非但不紧张,还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感觉到脑袋发胀,老妪已经反应过来了。再看祁滟熠手中的空葫芦,她已经明白了一切,顿时将手里的纸包狠狠的扔在地上,然后指着他们,满脸狰狞的怒道,“你们、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祁滟熠笑而不语。 吕心彩故意笑眯眯的问她,“怎样?饼子好吃吗?这可是专门为你做的哦!” “该死的,你们敢阴我!”老妪气得举起木棍,欲朝他们劈去。 可她刚把木棍举起,身子就剧烈的摇晃起来,紧接着两眼一翻,直挺挺的仰倒在草地上。 “哼!”祁滟熠冷声哼着。这饼里的药既是专门为这些人准备的,自然就不会给他们反抗的机会。中了此毒,越用功毒性散发得越快。 吕心彩蹦起身,蹲在她身边查看了一番,“滟熠,她晕死过去了。” 刚说完,就见几个身影落在不远处。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吕心彩头都没抬就高兴的喊道,“王爷,快来看,我们放倒了一个!” 为首的男人冷酷的走近,查看过老妪的情况后,对同来的手下冷声下令,“抬走!” 祁滟熠起身道,“皇兄,之前有人偷听我们说话,想来应该是诸葛昌明的人。对付了这个老乞婆,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做?” 这个老乞婆想去给诸葛昌明报信,他们当然不会答应! 但在庙里动手又不方便,那静妙师太看着挺慈眉善目,谁知道她是好是坏? 加上他母后也在,以她母后的为人,他们更加怀疑那小庙有问题。 不得已,只能想办法在外面动手。 慕凌苍沉默了片刻,才低沉道,“你们回庙里,继续监视申氏和张荞茵。” 吕心彩在旁边皱眉问道,“王爷,为何不让这老太婆带我们去村里呢?说不定我们能通过她找到诸葛昌明的下落。” 不等慕凌苍回答,祁滟熠就先解释起来,“她既是去报信的,那带我们去的地方自然就是危险之地。你没见先前偷听我们说话的人已经离开了吗?他一定是回去报信了,现在我们前往,只会凶多吉少。查到了诸葛昌明的下落又如何,我们在明、他在暗,吃亏的只会是我们。再说了,皇兄他们准备多月,早晚会把诸葛昌明引出来的,我们不用急在一时。” 慕凌苍接着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看住申氏和张荞茵,有她们在我们手中,诸葛昌明不敢轻举妄动。” 顿了一下,他皱紧浓眉对祁滟熠道,“我昨日派人查探过那间小庙,没发现什么问题。但是此庙绝对不简单,你们在庙中一定要多加谨慎。” 祁滟熠眸底露出一丝痛楚,怕旁边的女人看出自己的异样,他垂下眸子轻道,“皇兄,我知道该如何做。” 依他母后的为人,怎可能常伴青灯出家为尼? 想当初,他带着她在乡间生活,她每日不得安宁,无时无刻都想着要回京城做她的皇后。 到后来,她为了报复皇兄他们,加入血盟庄与他们勾结…… 她的所作所为,他全都看在眼中,要他如何相信她变好了?她若真是有所改变,就不会再一次抛弃他这个儿子! 如今她在的地方恰好申氏和张荞茵也在,难道这只是巧合吗? 而且她还带着面纱装成哑巴。试问,如果她心中没鬼,她为何要如此伪装自己? 皇兄说那处小庙不简单,只是委婉的说词。 他懂,只要有她母后在的地方,就不会是太平之地! 见慕凌苍的手下已经把老乞婆抬走了,吕心彩催促道,“滟熠,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祁滟熠敛住心思,对她笑了笑,“好。” … 回到庙中,夫妻俩刚进禅房坐下,静舍师太就给他们端来了饭菜。 见吕心彩乐呵呵的接下,祁滟熠脸色绷得又冷又硬,在桌下用脚碰了碰她。 吕心彩咧嘴笑道,“饭菜很香,吃吧。”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如果饭菜没问题,就说‘好吃、香’之类的,如果饭菜有问题,就各种挑刺拒绝食用。 但祁滟熠还是板着脸,盯着静舍师太脸上的白布,“无事献殷勤,不知道静舍师太有何用意?” 静舍师太愣了一下,然后看着吕心彩,对她比划起来。 吕心彩看明白以后,又开心的笑了,“师太说我们出去许久,肚子肯定饿了,这是特意为我们留的早饭。” 祁滟熠冷硬的撵人,“出去,我们夫妻用食,不喜欢有外人在场!” 静舍师太低下头,然后转身离开了禅房。 待她走后,吕心彩拉了拉他的手,安慰道,“滟熠,我真没发现她有何恶意,你能不能稍微收敛点脾气?” 祁滟熠没好气的道,“你忘了皇兄说的话了?这小庙绝对有问题。” 吕心彩抓了抓耳朵,嘀咕道,“都知道有问题,那你还对人家如此凶?我们不应该装下去吗?你这样得罪人,万一被人撵出去,那我们还如何监视人?” “……”祁滟熠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见他焉气,吕心彩这才认真道,“还说我沉不住气,我看你才是最沉不住气的。我都跟你说了饭菜没问题,你还对人家凶。就算她有古怪,可人家就是一哑巴,你还指望跟哑巴吵架啊?再说了,想要打探这里的事,就该多讨好她才是,怎么能随便得罪人呢?” 祁滟熠更是无话可说,只能把桌上简单的饭菜狠狠瞪着。 一想到自己的母后跟诸葛昌明为伍,他就没法冷静。 如果不是有违孝道,他真想找根绳子把她绑了! “两位施主回来了?” 门外,静妙突然出现。 吕心彩赶紧起身迎过去,“是啊,师太,我们刚从外面回来。”她刚走近,突然愣了一下,盯着静妙师太的脸好奇的问道,“师太,你脸怎么回事?” 静妙合掌道,“先前贫尼不小心磕到门上,所以就……让施主笑话了。” 吕心彩眯起眼,她承认自己有时候很笨,但不代表她傻。 这师太的半边脸不但肿,上面还有手指印…… 她怎么不说磕到了别人巴掌上?! 然而,让她更加好奇的是,她是这里管寺庙的,谁敢打她? 就在这时,隔壁房门打开,一名老妪走了出来,对静妙师太求道,“师太,方婶染了风寒,我们又进不得城,你能不能帮我们去一趟罗华城抓点药回来?” 吕心彩看着她衣衫褴褛的打扮,再看她哀求的样子,脱口问道,“这位老婆婆,去罗华城来回怎么也要两日,就算师太帮你们去了,也不能及时救人呀?你们方婶病得很严重吗?要是严重,那你们这么多人,怎不送她去罗华城看病?” 老妪伤心道,“我们之前去过罗华城,守门的官爷见我们是要饭的,就不让我们进去。” 吕心彩想了想,指着禅房里对她道,“要不这样吧,我看房里堆着好些师太穿的衣物,你们要是急着救人,就让师太把衣物借给你们穿吧,这样不就可以进城了?” 静妙师低头合掌一直没出声。 那老妪听她说完,脸色有些难看,“我们又没出家,怎能穿尼姑的衣物?” 吕心彩还想再说什么,另一间房门被人打开,夜颜从里面走出来,到她们跟前对那老妪道,“要不我替方婶去城里抓药吧。方婶对我们有恩,现在她病了,我们也该为她做点事。” 老妪脸色更加难看,“你去?你身上有银子吗?” 连夜颜都出来了,吕心彩也算是看明白了几分。 这老太婆,分明是想把静妙师太支走! 正文 【289】戏精上身,陪她们玩 夜颜伸手从怀里摸出一粒碎银,无视她嘲讽的嘴脸,面带感恩的道,“这银子是这位姑娘昨日给的,我们一家住在庙里也用不上,不如拿去给方婶买药。” 老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睁圆了老眼瞪着她手里的碎银子。 “咳咳……”从她身后的房门里,突然传来一道沉闷的咳嗽声。 夜颜惊道,“没想到方婶病得如此严重,不行,我得跟我家二大爷说,要尽快去罗华城替方婶找大夫。” 语毕,她朝静妙师太鞠了一躬,“师太,多谢你收留我们,方婶的事就交给我们一家去办,你要打理庙中的事务,还要照顾庙里的人,实在不敢再劳烦你。” “阿弥陀佛。”静妙师太对她合掌,“多谢施主的体谅,但你们一家也有病人,我佛慈悲,不忍你们再多受苦累。既然方施主病重,贫尼这就起身去为她寻药。几位施主,保重。” 看着她转身离去,夜颜眉头暗皱。 不知道为何,那声‘保重’她听着很不舒服,就像她离开了不会再回来似的。 而吕心彩扭头就朝老妪骂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呢,仗着自己年迈就可以任性妄为吗?这里离罗华城近百里,就算骑马也要一天,何况师太走着去,你们不担心她回来迟了会病死人吗?再说了,师太离开这里,谁照顾我们起居?” 老妪哼道,“又没让你去,你着什么急?就算静妙师太离开又怎样,不是还有一个哑巴吗?” 吕心彩腰背挺直,不服气的恼道,“我们给足了香火钱的,静妙师太替佛祖收下了,就该照顾好我们!还有,要谁负责我们起居是我们说了算,你算老几啊,凭什么替我们做主?这庵庙又不是你家,你一个要饭的居然跑到别人的地方对主人家指手画脚,你还有理了?” 被她这一通指骂,老妪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咳咳……”从她身后的房里又传来一道咳嗽声,比刚才还重。 吕心彩抬头朝门瞪去,更气愤的骂道,“咳什么咳?要死就死远点!外面要饭的那么多,就没见过你们这样要饭的!” 如果说前面她是在跟人讲理,那此刻的她完全是刹不住火气了。 反正没拆穿彼此身份,夜颜忍着笑,心里给她打了个满分,一点都不怕她骄傲。 她假装做和事佬对吕心彩道,“姑娘,我想这位大婶也不是故意的。家里有人病了,她也是救人心切。要不这样,我陪师太去罗华城。我有个侄子被关在大牢里,正好我家二大爷让我去打听侄子的消息,我陪师太去,路上也有个照应。” 吕心彩一听,赶紧从腰间摸出一些散碎的银子,硬塞到她手里,“大娘,这些银子你收好。” 夜颜假装推辞,“哎呀,这如何好意思呢?” 吕心彩拍着她手道,“你别不好意思,我最喜欢助人为乐了,而且我夫君有的是银子。” 她转过身,冲隔壁门外脸色难看的老妪重重的哼道,“我就偏不给你们银子,饿死你们!” 说完,她回了禅房,并快速关上门。 房间里,祁滟熠坐在桌边,笑得双肩直颤动。 “笑什么呀?”吕心彩走到他身边,准备继续吃饭。 祁滟熠一把将她拉到腿上,手掌揉着她俏丽的脸庞,露出一口灿烂的白牙,“我笑我家中有只特顽皮的母老虎。” 吕心彩瞬间鼓起腮帮子,“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祁滟熠赶紧把她握拳的双手反剪到身后,对着她气呼呼的小嘴就亲了下去,“天还没黑呢,不急着‘打架’,先让夫君好好亲亲。” 吕心彩脸蛋涨得通红,一半是被他嘲笑而起的,一半是因为被他调戏而起的…… 以前不懂男女之间那种事,她都不知道他有多坏,被他占了便宜还稀里糊涂的以为他很好。直到成亲以后,她才明白,这男人坏透了。 在外面他一派正经,端得比谁都优雅,私下就他们俩人时,他就完全是另外一幅不正经的样子! 门外,夜颜好声好气的安慰着快气炸的老妇人,“大婶,这位姑娘一看就是性情中人,她对你们一定有什么误会,你和方婶她们都别往心里去,啊?我这就跟师太去罗华城为方婶抓药,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早回来的。” 老妪看她的眼神很轻蔑,但还是硬邦邦的‘嗯’了一声,“那你们快动身吧,早去早回。” 夜颜也不迟疑,转身就拄着拐杖追静妙师太去了。 连吕心彩这么单纯的人都看出来申氏和张荞茵是故意将静妙师太支走,她要是连这都看不出来,那她岂不是白活了两世? 有祁滟熠和吕心彩监视着这对婆媳,又有她二哥二嫂伺机而动,小庙里的事她放心得很。跟静妙师太出去走走,说不定还有新的发现。 见她跟出来,静妙师太只是合掌念‘阿弥陀佛‘。 夜颜一边跟着她走一边主动解释,“师太,我有个侄子蒙冤入狱被关在罗华城,我家二大爷病着,我那二娘要照顾他,只有派我去罗华城打听侄子的消息。师太,你若不介意的话就带我一程,行吗?” “阿弥陀佛。” 从走出小庙,她只不停的念佛号,但夜颜也看出她没有排斥自己的意思。她拄着拐杖故意走得很慢,而静妙在离她稍远的时候会放慢脚步有意等她。 试探过后,在路过一片竹林时,她突然装出走不动的样子,“师太,我脚累,休息片刻行吗?” 不得不说,他们装扮成老人的样子是非常成功的,自家男人的易容术虽没有到达无相那种变态的地步,但对外行的他们来说,要辨别他们真实的身份还是很有难度的。 静妙师太回头看了她一眼,合掌又念了一声佛号,然后返回到她身边。 夜颜抬头望着她,这一眼正好看清楚她脸上的红肿。 她也没有惊呼,只是意味深长的道,“俗话说,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师太的菩萨心肠让我钦佩,但师太的做法我不敢苟同。包庇恶人、纵容恶人犯恶,师太是慈悲了,可怜其他人啊,不知道下一个被伤害的又会是谁?” 静妙师太不自然的僵住,先是直愣愣的看着她,然后缓缓的低下头,“阿弥陀佛……” 夜颜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这一走,希望我的家人在庙里能安然无恙。” 静妙师太突然沉默起来。 她闭着眼,虽然夜颜看不到她眼里的神色,但能从她过于平静的神色上看出点端倪。 她眸子转了转,也没再说什么,拄着木棍继续上路,“走吧,师太,希望我们一路能太平。” 然而,静妙师太却一动不动,在夜颜从她身侧走过时,她突然开口,“施主究竟知道多少?” 夜颜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她,“如果我说什么都不知道,你信吗?” “那施主为何要说那番话?” “呵呵!”夜颜笑了一声,“因为我知道她们几个老妇人不是好东西!你口中所谓的方婶压根就不姓方!” 静妙师太转身面向她,眼里带着深深的惊讶,“施主……” 夜颜摆手示意,“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是想问,为何我知道她们的身份、为何又愿意跟你说这些,对么?” 静妙师太没应声,但双眼中充满了好奇。 夜颜盯着她半边浮肿的脸,莞尔一笑,“你这一巴掌应该是被她们打的吧?我如果没看错,你确实是这座小庙的负责人,然而你这个负责却受外人欺凌,这太说不过去了。师太,你要是信得过我呢,不妨与我说说,那几个老妇人究竟拿什么威胁你了?你庙里的人又去了哪里?” 在她问出最后一句话时,静妙师太双眼大睁,不是害怕,而是无比震惊,“施主,你、你如何知道的?” 从她的反应,夜颜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既然说到这份上了,那她也没必要再隐瞒下去,“师太别紧张,我说了,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我从一些表面现象猜出来的。你忘了吗?之前那位替你出头的姑娘,她说禅房里有不少素衣,如果庙中只有你和静舍师太两个人,那这么多素衣给谁穿呢?而我们住的那间屋子,草席也有十来床,显然你和静舍师太是睡不过来的。” 听完她的话,静妙师太又合掌,“阿弥陀佛!” 她这一声充满了低沉和悲痛,正当夜颜挑眉想问下去时,只见她突然跪下,“施主,求你大发慈悲救救贫尼的弟子吧!” 尽管夜颜通过一系列分析猜到一些事,可是她这一举动还是让她倍感意外。 对这个小庙的情况,他们真的一无所知,只是从一些小事上发现了不寻常。没想到只是试探一下这个师太的反应,居然能套出大问题…… 回过神,她走过去将人搀扶起来,“师太,有何委屈你尽管说,虽然我不敢保证一定能帮得上忙,但只要我们能做得到,一定会尽全力。” 不是她要管闲事,而是跟诸葛昌明有关的事,他们就一定要管到底! 再说了,这些尼姑也是荣国的一份子,就算她们不是受诸葛昌明一家欺凌,身为荣国的皇子公主,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静妙师太起身后,摇头叹气,悲哀的道来,“我们本是这里清修的僧尼,数月前,姓方的施主来庙里向我们求助,说她们遇难想借我们寺庙躲难。贫尼本着怜悯之心收留她们,可哪曾想,她们没过几日就抓走了我庙里五名弟子,只剩下贫尼和静舍……” 说到悲痛之处,她哽咽得只剩哭泣声。 夜颜听得直皱眉头,这种手段只有罗克才想得出来! 但话又说回来,五个人在他们手中…… 这要如何救? “师太,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你应该知道是她们带我们进庙里的,难道你就不怕我们与她们是同伙?” 静妙师太含着泪光望着她,既有几分打量,也有许多笃定,“贫尼不知道你们是否也是她们的同伙,但贫尼能看出你们不是坏人。” 夜颜笑了笑,“你还看出什么了?” 静妙师太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贫尼知道你们和那两位施主是熟识。” 闻言,夜颜眉梢挑高,不吝啬夸赞,“师太观察得真是细致入微。” 她想,应该是昨日吕心彩给她银子的情景露了马脚吧,毕竟吕心彩在他们房里待了那么久。 好在当时申氏和张荞茵还没回庙里。 顿了一下,她又接着问道,“你收那两位施主的银子,就是想把他们留下,对吗?” 静妙师太点了点头。 夜颜不等她解释,主动分析起来,“你庙中有难,苦于无人相助,所以就故意留下他们,希望他们能够帮得上你们?” 静妙师太再次点头,“阿弥陀佛,施主真是聪明过人。” 夜颜又盯着她浮肿的脸,“那几个老太婆知道后很是生气,所以就打了你,对吗?” 听到这,静妙师太看她的眼神里全是钦佩。 夜颜没有骄傲,只是友好的朝她点头,“师太,你没有撵我们走,是对的。我们之所以到你庙中,就是为了那几个老太婆。至于其中的缘由,原谅我们有公务在身不便与你细说,你只需要配合我们就可。” 静妙师太眼中闪着亮光,但紧接着又皱起眉头,“那贫尼的弟子……” 夜颜打断她的担心,郑重的点头,“师太,你大可放心,只要你的弟子还活着,我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救她们出来。但你也必须告诉我们,她们在这里的情况,以及她们把人都抓去了哪里。” 正在这时,竹林传来一阵‘沙沙’声。 静妙师太犹如惊弓之鸟,吓得四处张望。 特别是看到一名黑袍男人出现时,她紧张的往夜颜身后靠,“施主……” 夜颜对着来人笑了笑,然后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师太,别怕,这是我夫君。” 闻言,静妙师太一脸的不置信,先是盯着走来的男人看,然后又盯着夜颜打量。 夜颜都有些不好意思,“咳咳……师太,我是装的老太婆。” 她声音恢复了轻细柔和,静妙师太愣了一下,紧接着合掌道,“阿弥陀佛,贫尼真是眼拙。” 慕凌苍走到她们身前,沉着脸道,“在你们走后,有一老妇跟随你们出来,我已让人将其拿下了。” 静妙师太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夜颜不用问也知道,申氏和张荞茵以生病的借口非要她去罗华城,除了支开她以外,还想杀人灭口。 因为庙里还有其他人,在庙里动手肯定不方便,只能在外面把她给办了。 至于那个静舍师太,她是个哑巴,对申氏她们造成不了多大的威胁。 与自家男人相视过后,她转身道,“师太,眼下庙里的情况你应该最清楚,既然你已经出来了,就算她们不杀你,我们也不会再让你回去冒险。你且随我夫君去,他会派人送你去安全的地方,余下的事我们自有安排。” 静妙师太感激的望着她,但眼里依旧带着担心,“可静舍还在庙中……” 夜颜抬手打断她的不安,“你放心便是,我现在就回庙里去。” 语毕,她走到慕凌苍身侧,拉了拉他的手,笑道,“夫君辛苦了!” 慕凌苍反手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对她宠溺的勾起薄唇。 … 返回寺庙,为了逼真,夜颜故意在庙门外做了几十个蛙跳,待头顶有些薄汗后,她又在地上抓了一把土抹到身上,然后才拍向寺庙的大门。 开门的静舍,蒙着脸,看不到神色,但瞪着惊慌回来的夜颜,眼中露出了许多不安。 然而,夜颜没急着跟她多话,直接跑进去找申氏和张荞茵了。 看到她满头是汗的回来,身上就似在泥地里滚过一样,张荞茵冷着脸问道,“你不是随师太去罗华城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夜颜连哭带嚎,“方婶……出人命了……静妙师太被人杀了……那人还要杀我……被我用木棍打死了……” “什么?!” 坐在床边的张荞茵和申氏同时惊呼起来,旁边还有两个老妪,也是猛睁双眼把她瞪着。 夜颜瘫坐在地上,一副被吓惨的样子,“我……我杀人了……方婶……快帮我想办法……” 一名老妪满是怒火走向她,一把抓住她衣襟,“你居然杀了她!” 夜颜颤颤惊惊的望着她,“我没有杀师太……我……我杀的是坏人……” 正文 【290】把皇后婆婆给打了 老妪咬牙切齿,满脸的皱褶变得极其狰狞。 夜颜假装被吓到,用力的将她推开,激动的叫嚷起来,“你干什么呀?我真的没有杀师太,是那个蒙脸的坏人杀的!她还想杀我,我就用木棍把她打死了!” 老妪脸上青筋都露出来了,脱口怒道,“你是如何打死她的?难道你武功比她还高?” 她这话落下的时候,张荞茵和申氏都变了脸。 夜颜更是做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身子不停的往后退,“你……你怎么知道那人有武功?” 老妪还想说什么,被床边的申氏厉声喝道,“兰嫂,退下!” 她不甘心的回头,见申氏眼底带着怒气,这才低下头退后,“是。” 申氏看着紧张的夜颜,老眼中的神色很是复杂,“你会功夫?” 夜颜也很干脆的点头,“我年少的时候跟人学过一些拳脚功夫,不过现在年纪大了,腿脚不灵活,刚才跟那个蒙面人打架时,还把脚给崴到了,现在腰也疼……” 她一边委屈的说着一边捏着身体各处。 申氏扭头朝身旁的张荞茵看去,婆媳俩无声的交流着各自的主见,凭她能如此坦荡从容的承认,相信她是没说谎的。 要是她藏有猫腻,又岂敢跑回来向她们诉说,反正没人看见,找个地方把人埋了不是更省事? 张荞茵接着问道,“她们的尸首现在在何处?” 夜颜又开始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擦眼泪,“就在五里外的小竹林里面……我把那蒙面人杀了以后……听到有人来了……好像是……是怡丰镇派出来巡视的……我害怕被抓走……就跑了回来……” 闻言,张荞茵和申氏又同时变了脸。 本想追问尸首下落好去把尸首处理掉,眼下被怡丰镇巡视的发现了,那她们肯定不能再去。 申氏看了看门外的天色,突然道,“发生这样的事,你一定被吓坏了。你先回屋休息吧,等用过午饭我们再去打听静妙师太的尸首。” 夜颜惊慌不已的望着她,“方婶她娘,万一别人怀疑是我杀的静妙师太呢?” 申氏沉声道,“你放心便是,如果有人问起来,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也怕坏人还有同伙,也怕遭人报复。” 有她如此保证,夜颜感激得热泪盈眶,“方婶、方婶她娘,你们真是大好人啊!我这就先回去了,有何事你们尽管吩咐,就算要我给你们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她起身时还故意左右摆动,还是扶着门框离开的。 她离开后,先前动怒的兰嫂斥声骂道,“这老乞婆太可恨了,我一定要替桂嫂报仇!” 申氏一记冷眼瞪过去,“自己没本事,能怨别人吗?让她去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尼姑她都做不到,这等废物死了也是活该!” 张荞茵叹道,“娘,真没看出来这个老乞婆的身手如此厉害,桂嫂武功不差,居然能让她打死。这个老乞婆,我们可不能再小看了!” 申氏瞪着房门口,老脸上也布满了恨意。虽说她嘴上骂桂嫂无用,可桂嫂到底是她身边做事的。自己的人被打死,她能不气? 想到什么,她突然皱起眉头,“兰嫂,你去后面坡下看看,为何秋菊嫂还没回来!” 兰嫂正准备应声,张荞茵安慰道,“娘,秋菊嫂天亮出去的,就算最快也要午后才回来。万一路上遇到怡丰镇的官兵巡视,她还得耽误一些时辰,您呀不必着急。” 申氏想了想,确实是自己太着急了。 她没有再提之前的事,而是朝另外一名安静的老妪吩咐起来,“红嫂,今日的午饭你去准备。” 虽然桂嫂死了很让她气愤,但只要她杀了静妙师太,那也算她完成了命令,这事再提也没多大意义。 接下来她们要做的事,就是对付隔壁那对夫妇——祁滟熠和他的女人! 她已经让秋菊嫂回去报信了,如果顺利,今晚就能把他们活捉到手! 有这么个太子在他们手中,不怕她家昌明完不成大业! 想想,真是老天都在帮他们诸葛家! 看出申氏的心思,张荞茵起身走向红嫂,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纸包塞到她手中,并用眼神示意她要如何做。 红嫂恭敬的接过,“是,太夫人、夫人。” 见此情景,之前还一脸怒火的兰嫂看向门外,嘴角咧出一丝阴冷的笑。 先给这些人下药,晚些时候桂嫂就带人前来,到时候庙里的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 那个杀死桂嫂的老乞婆,她一定要亲手宰了她替桂嫂报仇! … 见到夜颜回来,季若婕赶紧关上门把她往里拉,“小妹,你不是跟静妙师太去罗华城了吗?怎么如此快就回来了?” 夜颜朝草席上的‘二大爷’看去,只见他懒洋洋的靠着墙,身旁放着一壶茶,茶杯里冒着热气,还有清香的气息飘散出来。 她眼抽的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我说二大爷,你当来这里是度假的啊?” 人家都开始行动了,这家伙居然还有闲情在这里喝茶! 蓝文鹤摇着腿儿,不以为意的道,“不是来度假,难不成你让本王出去打架?”他指了指自己那张‘古稀老脸’,“你看看我这一把岁数,能做何事?” 夜颜一口恶血卡在喉咙里,真是吞又吞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 好吧,她就当这货是个老花瓶! 季若婕坐到她身边,紧张的拉着她的手,又问道,“小妹,是不是出何事了?你快说呀,真是急死我了。” 夜颜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二嫂,你别急,听我慢慢说。” 蓝文鹤虽然懒,但还是从草席上取了一只空杯,给她斟了一杯香茶。 夜颜也不客气,先喝了一小口,这才把从静妙师太那里听来的事说给了他们听,也包括她刚刚在申氏和张荞茵房里演得那出戏。 听完后,蓝文鹤坐直身,难得正经起来,咬牙溢道,“这几个老牙棒,看本王怎么收拾她们!” 季若婕也接着骂道,“这些人不论到哪里都不忘祸害无辜,就算把他们凌迟处死也不够解恨!” 夜颜也叹气道,“是啊,本来一个诸葛昌明就够狡猾的了,现在又加上一个罗克,奸淫掠虐无恶不作,真是一个恨字都没法形容的。” 各自感慨后,季若婕问道,“小妹,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做?这几个老东西就在我们眼皮下,我们不可能就这样放了她们!” 夜颜笑了笑,“二嫂莫急,凌苍已经在外面布置了,现在谁也进不了这间小庙,就算有来,也是有来无回!申氏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的底细,而怡丰镇的火药还没布置完毕,我们现在只能在外面陪她们玩。” 蓝文鹤心有不耐,“玩什么玩?这几个老牙棒弄死才解气!” 夜颜直接送他一对白眼,“你还是懒着喝你的茶吧!都说了怡丰镇里面的火药还没布置完毕,现在提前把诸葛昌明和罗克逼出来,你有几成把握能弄死他们?如果弄不死他们,那后面再想把他们引进怡丰镇就很难了,你知不知道?” 她还想把那对婆媳带去怡丰镇呢,可这样一来,诸葛昌明和罗克肯定会想方设法去怡丰镇救人。 镇里都还没布置妥当,提前让他们去,那这几个月不是白忙活了? 她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沉住气,除掉一个两个不算什么,她要把这些无恶不作的畜生玩意儿全除掉! 不让他们粉身碎骨,她死都不甘心! 蓝文鹤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撇着嘴自顾自的喝闷茶。 夜颜也没搭理她,认真的叮嘱季若婕,“二嫂,我说了,那对婆媳身边的老婆子深藏不露,不管后面发生何事,你尽可能的离她们远些,说什么也不能离开二哥半步。” 季若婕点头应道,“我知道的,放心吧小妹,就算去茅厕,我也会拉着你二哥一起的。” 夜颜忍不住失笑,“这样再好不过了。” 正在这时,对面某人突然发出一声嗤笑,“得了吧,跟你上茅厕,只有我给你提裤子的份,让你帮我搭把手你就不乐意了!” “咳咳……” 夜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过去。 季若婕瞬间面红耳赤,对着他就是一脚蹬过去,“你胡说什么?给我闭嘴!” 此情此景,夜颜真是待不下去了,赶紧从草席上爬起来,“那个,我去外面转转,看能不能找机会跟心彩他们说说话。” 走到门口时,她又突然回头,憋着笑对某人道,“二大爷,不是我说你,你一把年纪了还是要悠着点,万一闪着你老人家的腰,会把人笑死的。” “你这死丫头,信不信我——” 蓝文鹤脸黑的想起身去追人,奈何夜颜一溜烟跑了出去,他话都没骂完。 季若婕又给他蹬了一脚过去,“嚷什么嚷?不嫌丢人啊?” 小妹也没说错,他们现在的年纪加起来都一百好几十岁了,要是让人看到他不正经的样子,还不得笑死? 蓝文鹤抓着她的脚,然后扑向她,抱着就是一顿啃,“丢什么人?你是我女人,我还碰不得了?别说不是真的七老八十,就算真到了那年岁,我也一样能办你!” 季若婕没忍住,噗嗤笑了起来,对着他胸口捶了两下,“行了,别耍嘴皮子功夫了,人家小妹夫在外面忙得不得了,你倒好,不但偷懒不做事,还让小妹夫给你送茶叶来,真是有些过分!” 蓝文鹤也没敢真放肆,过了一番嘴瘾后也就把她放开了,毕竟这是在外面,万一有人突然闯进来,确实有损他二大爷的形象…… 坐回原位,他端着茶杯继续品尝,眸光落在对面女人身上,越看嘴角笑得越邪肆。 对面的她一脸皱纹,但皱纹下面却是满色的红晕,这情景说不出有多逗,反正他很喜欢…… 瞧着他那不正经的眼神,季若婕脱口骂道,“看什么看?老不正经!” “噗!”蓝文鹤一口茶从嘴里华丽丽的喷出。 … 眼看着快到晌午了,静舍师太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着生火做饭。 刚生起火就见红嫂进了灶房。 “静妙啊,今日的午饭我帮你做吧。” 看她径直去拿篮子里的菜,静舍快速过去,一把将篮子抢到自己手中。 红嫂捞了个空,瞬间冷了脸,扭头恶狠狠的瞪着她,“你要做何?我看你一个人要照顾这么多人,想帮你分担点,难道你还不领情?” 静舍把篮子藏到身后,然后一动不动的瞪着她。 红嫂冷哼一声,随即又去找米缸准备淘米。 见状,静舍猛的冲过去将她狠狠撞开。 “哎哟!”红嫂也没想到她敢这样,虽然没被她削瘦的身板撞倒,但也撞疼了。 稳住身子,她双眼一瞪,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出去。 ‘啪’! 火辣辣的耳巴子让静舍偏了头,但她还是抓着菜篮挡在米缸前面,不甘示弱的瞪着对面凶恶的中年妇人。 瞧她还不识趣,红嫂真来气了,上前就准备狠狠教训她一顿。 然而,就在她刚抓住静舍的衣襟,抬手准备再抽她耳光时,一道危险的气息从她身后迅猛的冲来。 她几乎没有迟疑,在放开静舍的同时快速往旁边闪扑。 “啊!” “师太!” 吕心彩也没想到红嫂会这么敏锐,最重要的是红嫂跑了,她使出去的鞭子来不及收回,即便她在最后一瞬间扯回了鞭子,但鞭尾依旧甩在了静舍腰间。 星星火光飞溅,疼得静舍失声惨叫。 吕心彩更是吓得飞扑过去,一把将她抱住,“师太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静舍疼得连站都站不直,从没受过这样的鞭打,更没见过如此厉害的鞭子,就像要把她劈成两段似的。 “师太!”吕心彩赶紧把鞭子收进怀里,然后将她往肩上一抗,拔腿就往她和静妙住的房间跑,“你忍忍啊,我带你回房看看!” 禅房离灶房不远,听到灶房传来的动静,祁滟熠从房里出来,就见自家女人扛着他蒙面的母后从花园里飞奔过去。 他脸色突变,赶紧追了上去,“彩儿,出何事了?” 夜颜正在花园的墙角捣鼓东西,听到鞭子响她就知道出事了,赶过去时吕心彩已经扛着人从灶房里跑出来了。 她本打算跟上去,但余光瞥到灶房里的老妪,她假装不解的问道,“大婶,出何事了?那位姑娘要做何呀?” 红嫂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盯着吕心彩离开的方向,眼底全是阴毒的气息。 那尼姑居然是装哑…… 见夜颜还想追问下去,她突然喝道,“没你的事,回房去!” 夜颜假装被吓到,然后退出了灶房。 走了几步,她回头瞧了一眼。红嫂也没去追人,而是捡起地上的菜篮子,把里面的菜全倒进了盆里,然后又去米缸里舀米…… 她眼眸微眯,嘴角倏然划出一丝冷笑。 能让申氏和张荞茵的人主动给大家做饭,这顿饭怕是不简单哦! 她路过申氏和张荞茵住的房门时,那个叫兰嫂的老妇人打开了房门,并朝门外探了探,见她路过,一句话也没说,又把房门给关上了。 她也没打招呼,毕竟之前这老东西才凶过她。 为了不让她们起疑心,她先回了自己住的房间。 季若婕打开门正准备偷偷出去探问动静,见她回来,赶紧把她拉进屋里,“小妹,出何事了?我怎么听到心彩在那边喊叫?” 夜颜摇头,“我也不知道发生何事了,不过我看那个静舍师太好像受了伤。” 季若婕又惊讶又紧张,“受伤了?那可严重?” 夜颜不想给她造成压力,虚虚笑道,“二嫂,你别担心,太子和心彩身上都有凌苍特制的伤药,我相信静舍不会有事的。你跟二哥千万别出去,就当什么事都不知道。我等下偷偷溜去看看,如果伤得严重,再把凌苍叫出来。” 季若婕这才安了几分心,但也不忘交代她,“你也要当心点!” … 禅房里,吕心彩刚把静舍放在床上,还来不及替她检查伤势,就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跑进来。 看着床上浑身抽搐的人,祁滟熠的情绪也一下子失控了,“母后!” 吕心彩猛的怔住,双手僵硬的放在静舍身上,缓缓的扭头看向身侧的男人,“母后?” 祁滟熠一把抓下静舍脸上的白巾,露出她没有施粉的素颜。 吕心彩惊得直起身,连退了两步,“呀!她容貌没事啊?” 听说她容貌被毁才蒙脸的,她一直深信不疑,哪怕昨天晚上见到她半张脸完好的,她都没怀疑。 没想到这师太压根就是骗人的…… 骗人的…… 想到什么,她又朝祁滟熠看去,“滟熠,你怎知道她……” 话刚问出一半,她才反应过来他叫的那一声‘母后’是什么意思。 刹那间,她完全傻了眼,盯着床上一脸痛苦的师太,脑子里就跟装满了蜜蜂似的,一片‘嗡嗡’声。 这位是她婆婆? 她那个素未蒙面的婆婆? 那个据说很任性妄为的婆婆? 虽然从来没有人在她耳边说过她婆婆的坏话,但是她听过不少事,自己的总结就是,这个婆婆很固执、很自私、也很不好相处…… 然而,眼前的人和事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先不说她婆婆现在是尼姑,就是这两日的相处,她也没发现这个婆婆有可恶的地方。 静舍脸上的白巾被抓掉,她也没抢回去,而是卷缩成一团,极力的低头不让他们看到自己。 祁滟熠恼火的低吼起来,“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你真以为与他们狼狈为奸就能给你带来荣华富贵?你看看自己的样子,这就是你要的荣华富贵?” 她一直不吭声,哪怕疼得满头都是细汗,可她也死咬着牙关倔强的撑着。吕心彩回过神,赶紧把激动中的男人拉开,“滟熠,她受伤了,你别闹行吗?” 天知道,她现在才是最不好受的。 这还没跟婆婆相认呢,就把婆婆给打伤了。如果婆婆以后给她小鞋穿,那她还怎么活啊? 她是不懂人情世故,可是家长里短的事也没少听说。想当初道观附近的村庄,她去偷鸡的时候也顺便听了许多闲话家长,五成以上都是婆婆和媳妇之间的事。 就在她重新碰到魏闵芝的身子时,祁滟熠又一把拉开她,并对她也吼了起来,“你管她做何?你知不知道她有多可恶?收起你的好心,否则被她害死你都找不到地儿叫冤!” 吕心彩听得心惊胆颤,僵硬的收回双手。 可就在这时,她却听到床上的人发出哽咽的哭声,再看床单上,被一颗颗的泪水浸湿…… 她皱起眉头,突然伸手把他推开,“你旁边去,别妨碍我给母后检查伤势!” 不管这婆婆是好是坏,总归是她把人打伤了,本来错得就是她,再不管的话,更是错上加错。 怕他再把自己拉开,她干脆霸道的坐上床头,见他还满脸是怒的瞪着自己,她忍不住恼道,“我刚使鞭子不小心伤到了母后,你先转过身去,我给看看伤势严重与否!” 祁滟熠眸孔突睁,紧紧的盯着床上的人。 她被烈火鞭伤到了? “转过身去!” 听到自家女人的低吼声,他这才回过神,然后僵硬的背过身去关门。 吕心彩重新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碰上魏闵芝的身子,一脸歉意的道,“母后,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看到那个女人欺负你就想帮你,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快……我、我帮你看看伤到哪了,你别怕,我和滟熠身上有伤药,等下擦了药就没事的。” 魏闵芝浑身哆嗦着,也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哭泣,但也没有拒绝她的碰触,任她小心翼翼的解开自己身上的素衣…… 虽然打在她身上的只是一截鞭尾,但依旧让她侧腰破了皮,而且周围的肌肤也变得红肿起来。 吕心彩把伤药拿出来,很轻很轻的抹到她伤口上,一边抹还一边安慰她,“这药很管用的,现在是有些疼,但等一会儿就会缓减。母后,真的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乱用鞭子了。” 她那时真没想太多,就跟平常一样,先抽了人再说,根本没想过会造成这样的失误…… 等她给魏闵芝重新穿好素衣,不远处的男人已经没了耐性,到床边抓起她的手腕就准备带她离开,“走,别管她!” 吕心彩也没想到他对自己母后的态度会如此过激,赶紧拖着他不让他走,“滟熠,你别这样嘛,有什么好好说行吗?” 他这次出来不就是找人的吗? 现在找到人了,怎么就不管了呢? 祁滟熠指着床上,铁青着脸对她道,“你知道她为人吗?你知道她在这里的目的吗?你什么也不知道!就算你现在对她好,她也不会领情的,回头就把你给利用了!” 吕心彩抱着他手臂,揪心的看着他,“可是我们出来不就是为了找她吗?就算她不愿意跟我们回去,那你也得问清楚才行。” “滟熠……” 床上,突然传来哭泣的声音。 吕心彩扭头看去,只见她脸上全是泪水,刚才给她上药的时候都没见她这样。 眼前的中年女子,不然脂粉,虽然脸上有浅浅的岁月痕迹,但依旧白皙漂亮。最重要的是,她没看出这个母后有多可恶,只从她泪眼中看到了伤心难过,还有许多类似愧疚的情绪。 她松开祁滟熠的手臂,走过去重新坐在床头,抽出手绢给她擦拭起泪水来。 “母后,你不要哭嘛,有什么就好好说,你这样哭我看着也怪难受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记恨我好不好?” “你跟她说这些做何?我说了,她不会领你的情,更不会记你的好!”祁滟熠又试图去抓她。 “滟熠!” “滟熠……” 吕心彩和魏闵芝同时唤道,只不过一个充满激动、一个充满悲伤。 祁滟熠看着她们俩,突然间有种说不出话的感觉。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祁滟熠扭头冷声问道。 “我。” 听到是夜颜的声音,他这才收了几分气性,然后转身去开门。 夜颜手里还拄着拐杖,走进屋里才直起腰背。 然而,当她看到床上的女人时,惊得往后弹跳,“魏、魏皇后……” 正文 【291】饭菜敬师太 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使劲儿的眨了几下,确定自己没看错之后,双眼越睁越大,脸色也越来越白。 不怪她反应激烈,而是早就被这位皇后娘娘弄出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别说看到她,就是想到她,她都是心有余悸惶恐不安。 在把她从罗克手里解救出来的那一次,为了唤醒她的良知,他们夫妻和祁滟熠联合演了一出戏,让祁滟熠假装中蛊毒。 那一次,魏皇后的表现很让他们欣慰,为了儿子,她放下了高傲向她求救,哭得声嘶力竭、无助可怜。 她以为从那以后他们母子会展开全新的生活,可谁知道一个月时日不到,这魏皇后又失踪了。 现在她出现也就算了,关键是她出现的地方有申氏和张荞茵,又跟诸葛昌明扯上了关系…… 试问,她如何能淡定?! 看到她认出自己,魏皇后也很惊慌,赶紧找到白巾重新把脸蒙住,蜷缩在床上的身子莫名的发抖,就连身旁的吕心彩,她都不敢再正眼看她。 吕心彩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起身跑向夜颜,拉着她的手道,“颜颜,我使鞭子的时候不小心误伤了母后,刚刚我才给她上了药。” 夜颜反抓住她的手,紧张的给她递眼神,“她没把你怎样吧?” 连‘母后’都叫上了,可见这丫头有多单纯! 她究竟知不知道魏皇后的为人? 别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像祁郁桐和祁馨沅那样多心眼的人也不是魏皇后的对手!要是魏皇后把主意打到这丫头身上,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吕心彩摇着头,还跟她状告起来,“颜颜,你快劝劝滟熠吧,他对母后好凶,都把母后骂哭了。” 夜颜脑门滴着冷汗,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揪心不和不安。 下一瞬,她把她扯到身后,自己朝床边走去。 面对低头不语的魏闵芝,她沉着脸道,“魏皇后,就算我们有过节,但那也是过去的事了。而且你在驿馆也答应过我,不再做坏事,所以我才给滟熠解毒。如今,你打扮成这般模样,又和诸葛昌明的家眷勾结在一起,你说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非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害死你才甘心吗?” 魏皇后缓缓的抬起头,素丽的双眼中布满了晶莹,脸上的白巾都被浸湿了,紧紧的贴在她脸上。 “我……我没有……” “你别说你是无辜的!”夜颜越想越怒,毫不客气的质问起她来,“申氏和张荞茵这对婆媳在这里出现,你也在这里出现,你敢说这是巧合吗?静妙已经把申氏和张荞茵的所作所为告诉我了,她的五个弟子都被绑架了,而你却能安然无恙,你敢说这件事与你没关系吗?如果你真是一个容貌被毁的哑巴,我倒是不会怀疑你,毕竟哑巴不会说话,她们留下你也不怕你泄密。可是你不是哑巴,你是魏皇后,你曾经就与他们勾结过!” “不……我没有……”魏闵芝摇着头,望着他们的双眼泪如泉涌。 “你说,为何屡次三番做这些事?与他们勾结残害无辜,你的良心真的一点都不痛吗?”夜颜没耐心听她说完,继续激动的指责,“好好的皇后你不做,非要伙同这些亡命之徒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你自己堕落就算了,还让你的儿子因为你的事活在愧疚中,你不是向往高高在上吗,为何又要让他抬不起头?” “颜颜!”吕心彩跑过去,抓着她的手哀求道,“你不要再说了好吗?我看母后她不是那么坏的人!” “彩儿!”祁滟熠也跟着上前,但不是制止夜颜,而是粗鲁的将自己的女人拉开。 看着床上浑身颤栗不停掉泪的魏闵芝,吕心彩心疼不已的对他道,“滟熠,母后她哭了,她要是那么坏,她怎么能哭呢?我不知道她以前做了何事,但是我相信她这次没有犯错。刚刚在灶房的时候,那个女人就想欺负母后来着,要是母后跟她们一伙,那女人为何要打母后呢?” 说完,她挣脱掉祁滟熠的手,又跑回床边,挡在魏闵芝身前对夜颜道,“颜颜,你先消消气好吗,我不相信母后她是坏人。我真的看到那个女人欺负母后,你听母后解释好不好?” 她这个样子,完全是站在魏闵芝那一边,祁滟熠紧握着双手,不知道该拿她如何办。 而夜颜也是被她的态度给弄得有些无措。 她知道这丫头不是圣母心,只是她不了解魏闵芝的过去而已。 这丫头要是知道这个婆婆的为人,怕是躲都来不及,又怎可能帮着求情呢? 吕心彩求完情,回头看着哭得浑身都快抽搐的魏闵芝,赶紧坐上床将她抱住,“母后,你别哭了,你快告诉他们你不是坏人,那几个老太婆跟你不是一伙的!” 魏闵芝抬头看着她,哭得更加不能自已,“我没有……我没有……” 眼前的场景,不但超出了夜颜的想象,也朝出了祁滟熠的想象。 以他们对魏闵芝的了解,心里都很笃定一件事,如果有幸找到她,将来都不能让吕心彩与她接触。 要问为何?吕心彩的性子他们都知道的,不被魏闵芝这个婆婆坑死也会坑惨。魏闵芝连儿子都不会放过,又如何能善待儿媳? 可他们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这对婆媳居然能有这么感人的一幕…… 她和祁滟熠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沉默的走出去。 在房门外,夜颜沉着脸压低声音道,“有一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静妙师太已经被凌苍救走了,申氏派了一个老婆子去杀静妙师太,也被凌苍给拿下了。据静妙师太说,这庙里有五名弟子被申氏她们抓走,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闻言,祁滟熠眸子大睁,一团怒火瞬间在眸孔中熊熊燃烧,“太没有人性了!她们怎能如此做?不行,我要去问问她,她究竟还要造多大的孽!” 见他激动的要冲回房里去,夜颜赶紧把衣袖抓住,“唉,别忙,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祁滟熠停下脚步看着她,等她继续说。 夜颜指了指里面抱团哭的婆媳俩,叹了一口气,“心彩她没有参与以前的事,所以对很多事情难以辨别好坏,这一点你心里清楚就好,千万别以此跟她吵架。像她这样的情况,你越是跟她辩解,她越是向着你母后,如此下去,她不但会误解你,还更容易被你母后所掌控。” 祁滟熠痛心的点了点头,“从现在开始,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我就寸步不离的把她看着!” 夜颜想了想,也赞同他的主意,“这样也行,你们两个负责看住她,一来不让诸葛昌明的人接近她,二来她也没机会做任何事,这样对她、对大家都好。” 不是他们太过分,实在是怕了魏皇后了! 她要什么事都不做,祁滟熠这个儿子就不会受她连累,不受她连累,他们对付诸葛昌明和罗克也就没有心里负担。 如果不把她看好,一旦发生什么事,他们还要看在祁滟熠的份上去顾及她的安危! 所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把她看好,实在不行,那就只能像对付季夫人辛氏那样了,用点特殊手段让她沉睡,等大事解决好了再来处理她! 偷偷瞄了一眼房里,只见吕心彩正温柔的给魏闵芝擦拭眼泪,还不停的安慰她。 看到这一幕,她实在没勇气再进去,“你进去吧,我先回屋了,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们。” 吕心彩对在意的人那是真的没有心眼,正因为如此,她才矛盾。 她什么都不怕,就怕因为魏闵芝的事让她们姐妹心生芥蒂…… 目送她走远,祁滟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重新回到房里。 经过夜颜一番提醒,他也冷静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指责魏闵芝的过错,而是坐到桌边,用眼角斜视着婆媳俩的一举一动。 在吕心彩的安慰下,魏闵芝已经停止了哭泣,但见到他进来后,双眼又泪汪汪的,下巴抬了几下都想说话,可面对那冰冷的充满敌意的眼角,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吕心彩对着祁滟熠的侧脸哼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安慰她,“母后别怕,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的。你现在有伤在身,要多休息,不能因为这些不开心的事就忽略了自个儿身子。” 魏闵芝泪眼望着她,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不放。 听着自家女人的话,祁滟熠除了锁紧浓眉心中叹气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也就单纯的她才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来,就他这个母后,不欺负别人就行了,谁敢欺负她? 一家三口难得团聚,可却没有一丝喜悦,每个人都沉默着,房间里的气氛一度僵冷和压抑。 正在这时,有人轻叩房门。 祁滟熠以为是夜颜又回来了,所以也没迟疑就去开了门。 可打开门一看,却见是一名穿着红马褂的老妇人。 吕心彩望了一眼,瞬间冷了脸,直言问道,“你来做什么?讨打的吗?” 红嫂端着托盘,歉意的对祁滟熠道,“公子,很抱歉,刚刚在厨房发生了一些误会,所以惹恼了贵夫人。今日静妙师太去了罗华城,我们方婶担心静舍师太忙不过来,就让我去帮忙。这些饭菜都是我做的,庙里能用的食材不多,如果有不合口味的地方还请公子和夫人不要嫌弃。” 祁滟熠盯着托盘里的食物,就青菜豆腐,简素得不能再简素了。 不过庙里确实条件有限,有吃的都不错了,如果不吃这些,那就只能啃树皮、吃泥土了。 他伸手接过食盘,低沉道了一声谢,“有劳这位大婶了。” 红嫂见他接下,脸上的笑容也开朗起来,“公子,静舍师太没事吧?要不把她接到我们那屋去,我们人多,这样也方便我们照顾她。” 祁滟熠眸底快速闪过一丝冷色,淡声回道,“没有大碍,只是扭伤了腰而已。她的伤是内子造成的,为了弥补过错,我和内子会悉心照顾好她。” 因为他高大的身体挡着,而且丝毫没有请她进去的意思,红嫂也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只是友善的笑笑,“我们借住在庙里,多亏了静妙和静舍两位师太,如今静舍师太身子抱恙,我们理应帮忙分担庙里的事务。如果有何吩咐的,公子和夫人尽管来找我们,千万别客气。” “多谢了。” “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就不打扰你们了。” 客气完后,红嫂没再久留,很快离开了。 确定她走远后,祁滟熠腾出一手将房门关上,然后端着食盘进到屋中。 就在他把食盘放桌上时,床上的魏闵芝突然翻身跳下床,连鞋都没穿,赤着脚激动的跑到桌边,将红嫂送来的饭菜全掀翻了。 汤水瞬间铺了桌子,空气中进食饭菜的清香。 祁滟熠阴沉着脸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魏闵芝激动的指着被她故意掀翻的饭菜,“不能吃!绝对不能吃她们的东西!” 吕心彩紧接着跑过来,先是嗅了嗅,然后绷着脸道,“滟熠,这饭菜有问题!” 祁滟熠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冷冷的盯着自家母后,绯红的薄唇勾起一丝嘲讽的冷笑,“想以此来告诉我们你跟她们不是一伙的?母后,你真当儿子还是三岁孩童,任由你做戏一番就能哄骗过去?何况还是如此拙劣的骗术!” 魏闵芝望着他冷漠的样子,眼里全是痛心的神色,“我没有与她们勾结……我没有……” 吕心彩又忍不住恼道,“滟熠,你说这话未免太过分了!我都说我亲眼看到那个女人欺负母后,还动手打母后,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语毕,她搀扶着魏闵芝回床上,“母后,别理他,他就是这样子,脾气怪得很!” 魏闵芝随着她回床上躺下,可目光还是凄哀的望着儿子。 一年多不见,他已经完全变了…… 不再对她唯命是从,不再对她孝敬有加,甚至不愿意听她说一句话…… 祁滟熠紧握着双手,用力的将心中的火气压下去。 他还没有把话说绝,那是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女人误会自己是一个大逆不道之人! 皇嫂说得没错,他现在越是激动,他的彩儿越是向着他母后。说不定,这就是她母后的奸计,目的就是为了拆散他们! 为了不让她得逞,他现在无论如何都要忍耐下去。等对付了诸葛昌明,再把她带回京城与她细算这些事! … 另一间房内—— 看着送饭来的红嫂,夜颜一脸的受宠若惊,“大婶,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们啃点干粮就行了,哪能吃你做的饭菜啊!” 红嫂不以为意的笑道,“说这些话也太客气了,大家都是无家可归之人,能聚在一起也是缘分。我不过就是做了一点吃的而已,瞧你说得我好像有多大的功劳似的。” 夜颜感激的接过食盘,还回头朝草席上的蓝文鹤和季若婕招呼,“二大娘、二大爷,这位大婶给我们送吃的来了!” 蓝文鹤闭着眼在床上装死。 季若婕慢吞吞的起身,同样感激不已的道,“多谢大婶,你们真是大好人啊!” 红嫂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和善的笑道,“都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就不要再客气了,快趁热吃了吧,不够我再去拿。” 他们这间房极其简陋,就几张草席铺在地上,墙角边有张桌子,但没有板凳。 见她进屋,夜颜把食盘放在桌子上后,神情突然变得悲伤起来。 “怎么了?可是饭菜粗陋不合胃口?”红嫂走到她身旁,欲帮她布菜。 “没什么……”夜颜不着痕迹的端起菜碗,一边摇头、一边又失声痛哭,“我是想起静妙师太的死,心里难受!多亏了静妙师太收留,我们才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何就遇上这样的厄难呢?我也是罪人一个,居然没有帮助静妙师太逃过这一难,我真是愧对她啊!” 红嫂收起笑,也一脸难受的叹气,“是啊,静妙师太死得太冤了,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何就遇到这样的厄难呢?可惜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谁也帮不了她,只愿她一路走好。” 夜颜‘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师太啊,你怎么就去了呢?你都是为了我们大家才死的,你的大恩大德我们要如何才能回报你啊?师太,是我没保护好你、才让你遭人杀害,我这里向你赔罪了!” 哭着哭着,她将菜碗里的菜倒向地面,哭得更是声嘶力竭,“师太啊,你临死都没饱餐一顿,这些饭菜算是我们敬你的……呜呜呜……” 看着一碗青菜全倒在地上,红嫂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见夜颜还要去端那碗豆腐,她赶紧伸手阻拦,“大妹子,不用如此,师太她心肠跟菩萨一样好,是不会怨你的。而且这也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自责。” 夜颜将她的手推开,端起盛豆腐的碗,继续哀嚎,“做人要有良心,静妙师太对我们这么好,我们怎能让她做饿死鬼呢?师太啊,我们没什么孝敬你,这些饭菜就当我们祭奠你的,你千万要吃饱啊!” 语毕,她毫不犹豫的将豆腐也倒在地上。 “你……”红嫂的脸都泛出了一层青色。 夜颜佯装没看到,接着又去端米饭,“师太啊,你慢慢用,不够的话你就托梦告诉我一声,我再去给你做。只要你不嫌弃,你想吃多少都我都给你做来。师太,你吃饱了就走好啊!” 食盘里三碗米饭都被她倒在了地上。 看着地上一片狼藉,红嫂忍无可忍,当即斥道,“你这是做何?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吃的,你竟然如此糟蹋食物!” 夜颜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大婶,你怎能如此说话?俗话说‘死者为大’,何况师太是为了去罗华城给方婶买药才惨遭歹人杀害的,她就吃一顿饭菜而已,难道还过分了?” 她紧接着仰天长嚎,“我们少吃一顿不会死,但师太不吃饱,她在泉下就只能做饿死鬼。师太啊,你一定要吃饱啊!” “咳咳……” 草席上传来一阵咳嗽声。 季若婕赶紧返回草席边替蓝文鹤顺气,嘴里焦急的喊道,“老头子,你是不是更严重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她背对着红嫂和夜颜,也恰好挡住了蓝文鹤,夫妻俩相视着,眼里都溢满了笑。 看着夜颜悲恸的样子,再看看地上一地的饭菜,红嫂脸色比猪肝还难看。 好不容易做了这一顿饭菜,居然全被糟蹋了,试问,她如何能不气? 为了活抓他们,她可是把那包药都用完了! 要是太夫人和夫人知道事情变成这样,还不得罚她去死? 嚎够了,夜颜接着往地上一坐,伸手去抓那些饭菜,像和面一样搅和着,一边嘤嘤哭泣,一边又神叨叨的念着,“师太啊,你慢些用,不够就说啊……” 见状,红嫂再也看不下去了,咬着牙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后,带着一身发不出来的怒火转身跑了出去。 正文 【292】有人要绑架良家老太婆 确定她不会再回来以后,夜颜甩掉手里被自己搅成渣的饭菜,然后跑去把门关上。 回头一看草席上的夫妻俩,只见季若婕正捂着蓝文鹤的嘴,蓝文鹤笑不出声来,只能抽搐似的乱扭。 季若婕怕他弄出大动静,还不停的拍他,“你能不能规矩点?再笑我打你了!” 蓝文鹤两脚乱蹬,一副要被她捂死的惨样,但眼里全是笑意。 瞧他那样子,明显是故意跟季若婕玩闹。夜颜都不好意思过去打扰,笑着走回桌边,开始收拾地上的脏乱。 “小妹,你确定这些饭菜有问题?” 她刚把地上的饭菜捧到碗里准备拿出去倒掉,季若婕走到她身侧也准备帮她。 她赶紧用手肘将她挡住,“二嫂,你别碰,我来就是。” 见她一脸担心,她笑了笑,“不管有没有问题,只要是他们给的东西,我们都不能吃。” 紫筷她留了一根给祁雪,虽然身上带着一根,但跟申氏和张荞茵她们较量,压根就用不上。 季若婕又问道,“祁太子和心彩那边,可有提醒过?” 夜颜低头回道,“我已经提醒过他们了,放心吧,他们不会随便吃别人的东西。” 她还没说魏闵芝的事。 不是不想告诉他们,而是她这个二嫂对魏闵芝也不熟悉,她怕说了以后,二嫂跟心彩一样会心软。 魏闵芝现在的样子,可怜到了极点,如果不是真正了解她的人,都很容易被她欺骗的。 把地上的饭菜都捧到碗里后,她端起托盘往外走,“二嫂,你跟二哥继续留在屋里,哪里都不要去哦。” “嗯,你也多当心些。”季若婕在她身后叮嘱。 出了门,夜颜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快速往茅房那边去。 这些饭菜有问题,她得毁掉才行。 就在她端着空碗离开茅厕时,迎面走来一个老妇人。 她定眼一看,正是之前在申氏面前凶她的兰嫂。 她本想绕路离开,可兰嫂故意将她拦下,还指着她手里的托盘和空碗问道,“你这是做何?” 夜颜带着一脸悲伤,回道,“刚刚祭奠了静妙师太,我把祭品端去埋了。” 兰嫂惊呼起来,“什么,你把祭品埋了?” 夜颜假装不解的看着她,反问,“有何问题吗?” 兰嫂气得直跺脚,指着她训道,“庙里可用的食材本就不多,你祭奠静妙师太没什么,但你怎能如此糟践食物呢,你们去讨饭连馊的东西都能吃,难道祭奠的食物就不能用?” 夜颜皱起眉头,一脸严肃的回道,“这位大婶,你说这些话我可不爱听。你们给我们做饭,我们很是感激,但是不能因为这样,我们就亵渎静妙师太的在天之灵。既然是祭奠静妙师太的,那我当然得埋到土里,这样才显得出来我们对她的尊重。” “你!” “行了,饭菜我都埋了,没什么好说的。” 不理她气炸的样子,夜颜端着托盘往灶房的方向去。 早就猜到她们会这样,所以她才想到把那些饭菜先埋了。 然而,兰嫂似乎没想过要放她走,一把抓住她手腕,粗鲁的将她拽回去,“你去哪,我话还没说完呢!” 夜颜也拉长了脸,“你干什么,我去哪还需要你过问?” 兰嫂直着脖子,说得理直气壮,“要不是我们,你们不但早饿死了,更不可能住在这里。怎么说我们也是你们的恩人,你对自己的恩人怎能如此无礼?” 夜颜软了几分语气,“我没有不把你们当恩人,但你现在要我报恩,我拿什么报?” 兰嫂毫不客气,指着灶房的方向,“去,把水缸的水挑满,再烧两桶热水送到我们房里!” 夜颜脱口问道,“为何要我去?” 她还真是佩服申氏和张荞茵,没了静妙师太,她们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兰嫂恶狠狠的瞪着她,“你不是有手脚功夫吗,难道挑几担水还能累着你?再说了,你受我们恩惠,现在正是你报恩的时候!赶紧去,一个时辰后要是没见到热水,看我不把你们赶出去!” 威胁完,她挺着胸趾高气扬的回房去了。 夜颜咬着后牙,在她走没影后,对着地上‘呸’了一声。 跟她作妖?看她怎么玩死她们! 她跑进灶房,但不是去找水桶和扁担,而是进了那间堆柴的茅屋,接着对虚空吹了一声哨子。 很快,一抹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茅屋外面。见她在里面,抬脚走了进来。 夜颜拉着他就开始告状,“她们太可恶了,在饭菜里下药不说,还使唤我去挑水!” 慕凌苍沉着脸,身上全是阴沉的气息。 从怀里取出一纸包递给她,“将此药倒进水缸里。” 夜颜有些意外,还有些迟疑,“倒水缸里,我们吃水咋办?” 慕凌苍淡淡的剜了她一眼,“为夫自会给你解药。” 夜颜这才咧嘴笑起来,把纸包收好后,主动抱住他腰身,关心的问道,“昨晚睡好了吗?有没有想我?” 慕凌苍没说话,只是低下头将她吻住。 所有的答案都在这缠绵的深吻中。 直到她双腿发软,他才放开她柔软的唇瓣。 夜颜在他腰间捏了两下,无声的提醒他别冲动。她现在这幅又老又丑的样子,他居然还能亲得上瘾,也真是服死他了! 想到什么,她赶紧把他往里面推了推,然后压低声音将魏闵芝的事说给了他听。 听完后,慕凌苍并没有表现出意外的神色,反而挑高了眉梢,一副他早就知道的样子。 夜颜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静妙师太将她的事都与我说了。” “啊?”夜颜忍不住惊讶,但惊讶过后又接着问道,“那静妙师太还说什么了?魏皇后与申氏她们是不是一伙的?” 慕凌苍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压低声音道,“魏皇后是否与她们勾结,尚且不知。据静妙师太所言,魏皇后一年多前来到此地,在庙中住了三日后毅然决定要出家为尼。静妙师太见她心事太重,原本想劝她,可她执意要出家,虽然静妙师太最终收她做了弟子,但没有让她真正遁入空门,而是让她带发修行。至于申氏与张荞茵,乃是不久前才到此。静妙师太说,她们来的那一日,魏皇后神色慌乱,找到她要求伪装自己。” 夜颜认真听着,但听完后她眉头皱得死紧,“静妙师太是何意思?她是想告诉我们魏皇后和申氏她们并没有勾结?” 慕凌苍沉默了起来。 夜颜越想越矛盾,“凭魏皇后的性子,怎么可能出家?相信她来这里出家,还不如相信她是来这里踩点的!她把地点踩好后,再通知诸葛昌明,然后诸葛昌明就派了他老娘和妻子来这里!” 不是她硬要怀疑魏闵芝,而是魏闵芝过去的所作所为太让人厌恶了。 她不但有野心,而且内心各种阴险卑鄙。 操控皇子公主、为了替儿子争权夺位用蛊虫对付她家凌苍、与血盟庄勾结…… 这些事哪一件有人性? 如此一个醉心权势、追求荣华的人,说她出家为尼,谁信? 只是慕凌苍听她分析完后,也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她是否潜心出家我们尚且不知,但说她来此踩点,时间上说不过去。你忘了么,我们是在数月前才选择了怡丰镇,而魏皇后一年多前就已经来此。” 这下轮到夜颜沉默了。 没错,时间上说不过去。 之所以选择怡丰镇,是她看过荣国疆土地形后才决定的,没有受任何人干涉。 而魏闵芝一年多前就来这里出家,也就是说,她离开祁滟熠以后就来这里了。就算她想跟诸葛昌明勾结,也不可能算到蓝文濠会打造怡丰镇吧? 她抬头看着身前的男人,想从他嘴里再多听一些有关魏闵芝的事,但慕凌苍却温声道,“不管她是真心出家,还是想以此蒙骗我们,先让滟熠将她看紧,其他的观察一阵子再说吧。” “也只能这样了。” 虽然心里怎么都不愿意相信魏闵芝,但通过静妙师太的话,他们没证据证明魏闵芝与诸葛昌明是一伙的。 不过,她倒是想到了试探她的办法…… 这事暂且搁在这里,她朝茅屋外看了看,然后催促他,“那老太婆让我去挑水,说不定一会儿就要来看我。你先躲起来,我去陪她耍耍!” 慕凌苍搂着她腰肢,舍不得松手。 见状,她忍不住失笑,“别闹了,回头把她们控制好后,我再好好陪你,” 慕凌苍眉梢挑高,“如何陪?” 夜颜耳根发烫,一记粉拳落在他胸膛上,“正经点,敢想歪的话小心我打你!” 慕凌苍笑而不语,而且眸中的笑怎么看怎么邪恶。在离开前还不忘将她抵到墙角,亲到他满意了才将她放开。 走柴房走出去的时候,夜颜搓着嘴唇,即便没有镜子,她都能感觉到自己嘴巴是肿的。 是真服了他的口味,就她现在的样子,她都没勇气照镜子,他却能抱着她‘啃’得津津有味。这胃口,真是不服不行。 进了灶房,她先将那包纸拿出来,然后快速打开全倒进水缸里。 担心水缸里的水稀释不了,她还拿瓢在水缸里使劲儿的搅拌。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叱喝声,“你在做何?” 她抬头看去,正是派她去挑水的兰嫂。 她也没慌,舀了一瓢水当着她的面喝起来,“我口渴,想喝点水再去挑水。” 兰嫂走进灶房,一把夺下她手里的瓢,紧接着把瓢中的水泼到了门外,嘴里厌恶的道,“要喝去别处喝,别把缸里的水弄脏了!” 夜颜气呼呼的道,“喝口水又怎么了?没气力我怎么去挑水?” 兰嫂先看了看水缸,然后恶狠狠的瞪着她,“让你挑水、没让你喝水,你今天要是挑不满水缸,晚上连泔水都不会给你!” 夜颜撇了撇嘴,故意做出一副不满的样子,然后拿起扁担挑起水桶走了出去。 想她真的去挑水,当然不可能。 她不过是去水井边约会而已,因为她家孩子爹说了会带好吃的去水井那里等她…… 看着她往石阶去了,兰嫂才收住火气。 见炉灶里还有火星,她添了一些柴进去重新生起了火。然后从水缸里舀了水灌进壶里,准备给屋里的主子煮一壶茶。 半个时辰后—— 夜颜挑着空桶回到庙里。 还没来得及把桶放回灶房,就被两个躲在暗处的女人给围住了。 看着两张愤怒的老脸,她佯装不解的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兰嫂磨着牙溢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水中下药!” 红嫂接着伸出手,厉声喝道,“把解药拿出来!” 夜颜一边哆嗦着、一边不置信的反问,“下药?下什么药?你们究竟要做何?” 见她不承认,红嫂给兰嫂使了个眼色,然后同时朝她伸出手,一左一右的架着她往申氏和张荞茵的屋子去。 “你们要做何?放开我!放开我!”夜颜假装挣扎,然后冲某间房喊了起来,“二大爷、二大娘,救命啊!有人要绑架良家老太婆!” “闭嘴!给我们进去!” “今天你要不把解药交出来,看我们如何弄死你!” 红嫂和兰嫂粗鲁的将她押进房里。 房间里,张荞茵和申氏婆媳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夜颜看了一眼后继续挣扎着,“干什么你们?放开我!她们睡觉关我屁事!” 见她还不安分,兰嫂抬起手就准备抽她耳光。 “住手!”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因为是陌生男人的声音,她俩都下意识的扭头看去。 夜颜趁机把左边的兰嫂推开,再一脚凶猛的踹向右边的红嫂,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飞到房梁上,不给她们任何扑抓的机会。 蓝文鹤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一脸‘老肉’充满了横气,都不等两个妇人回过神,先走向兰嫂,一巴掌飞了过去—— “老不死的东西,敢动我良家老妹子,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这一巴掌虽没有把兰嫂打趴,但也把她打得连退了好几步。 看着前来的脏老头,她俩都有些傻眼。 都以为他是那种快要不行的人,谁知道他不但气势汹汹,连出手都如此矫健有力…… 红嫂怒指着他,“你、你……你是装的?” 夜颜在房梁上笑着回她,“我二大爷是懒,懒得跟你们说话!” 正文 【293】不好意思,骗了你们这么久 红嫂和兰嫂神色大变。 房梁上女人的轻功,面前这位‘二大爷’的蛮横劲儿,这是年迈之人能做到的? 反应过来后,兰嫂怒指着头顶的夜颜,“你们是何人?为何要乔装打扮欺骗我们?究竟有何目的?” 夜颜在房梁上甩着腿儿,故意笑得让她们眼疼,“目的?我们的目的就是陪你们玩而已。特别是我家二大爷,就喜欢看你们生气但又拿他没撤的样子。” 听她说完,蓝文鹤腰板一挺,倨傲的抬起下巴,“嗯,没错!” 瞧着他们俩的样子,不但目中无人,且还有胡作非为的嫌疑,红嫂和兰嫂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兰嫂指着夜颜,眼里全是凶狠又无情的光,“你们别高兴得太早,得罪我们你们是没有好下场的!识相的就把解药交出来,否则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会要你们的命!” 夜颜故意抱臂哆嗦,“哎哟,我好怕哦。” 蓝文鹤都没说话,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对着她反手就是一掌。 “喝!” 红嫂迅猛的出手,试图将他挡下。 可她没想到蓝文鹤那一掌只是一记虚掌,她阻拦的动作没成功,反被蓝文鹤猛一个侧转身偷袭踢中了腰腹。 “唔!” 这一脚又准又狠,加上她防备不当,瞬间被踢出去撞在了桌上。 顷刻间,桌子上的茶水全摔到了地上,桌子也被她撞到墙那边。 “红嫂!”兰嫂惊呼着扑过去救她。 蓝文鹤收住身形,接着抖了抖腿,对房梁上抬了抬下巴,“小妹,下来吧。” 意思就是他已经试探过了,这两个妇人没什么杀伤力。 夜颜‘嘿嘿’笑着,然后飞落到他身侧,与他同时笑看着对面两个妇人。 兰嫂将红嫂从桌子上扶到地上,红嫂捂着腹部,脸色有些扭曲,一看就是疼得难受。 “你们、你们究竟想做何?”除了难受外,她眼里凶光显露,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们。 “听说你们抓了静妙师太的五个弟子,我们来此就是为了帮师太救人的。说吧,你们把人关在何处?”夜颜也不跟她们绕弯子了,沉着脸道出了目的。 现在还不到时候暴露他们的真实身份,先想办法把那五个女弟子救出来再说。 听她说出目的,兰嫂和红嫂更加意外,两人相视一眼后,同时朝她问道,“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夜颜笑了笑,开始胡编乱扯,“我们跟静妙师太是老相识了,得知你们在此作乱,我们当然不会袖手旁观。”她往门口走去,笔挺的挡在门口,目光冷冷的瞪着她们,“不说出她们的下落,你们休想活着出去!” 兰嫂和红嫂脸色就跟失了血一样,青白交错,很是吓人。 两人再相视一眼,紧接着默契的跑到床边,将申氏和张荞茵护在身后。 蓝文鹤捋着下巴上的假胡子,笑得就跟一老流氓似的。 也不怕她们跑,毕竟申氏和张荞茵被药晕了,就她们俩个都休想跑出去,何况还要带上这对婆媳。 “怎么?不想说吗?”夜颜已经看穿她们的心思,她也没心急,抱臂倚着门框,很有耐心的问道。 “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兰嫂咬着牙回道。 “你们是在等秋菊嫂回来吗?” 听到这话,红嫂和兰嫂眼孔睁大,脸色更加难看。 蓝文鹤摸着胡子嘲笑起来,“想让人来救你们?那你们就慢慢等吧!哈哈……” 他平常的笑声就很有魔性,现在装成一个古稀老头儿,那笑声更是让人起鸡皮疙瘩。 夜颜眼角抽了抽,忍不住打趣,“二大爷,站那么近做何,难不成你还看上她们了?” 。拜托,没看到她都跑门口来了吗?万一这两个女人抓狂跟他们拼命,他就不怕自己吃亏? 蓝文鹤脸黑的回头,“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揍你?” 在门外的季若婕踮着脚朝他唤道,“文鹤,还不快过来!” 她当然知道自家小妹的意思,见他还不识趣,只能亲自唤他。 蓝文鹤这才走向门口,在路过夜颜身边时对她捏了捏拳头,“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到季若婕身边,他又一脸讨好的笑,“婕儿,别听小妹挑拨离间,我又不是眼瞎,怎么会看上他们这种老牙棒?” 季若婕忍不住翻白眼,“难道年轻小姑娘你就能看上?” 谁都知道小妹没有恶意,只是提醒他离那两个老妇人远一些而已。 瞧他那模样,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真是让她怎么看怎么眼疼! 蓝文鹤立马搂住她,“胡说八道!我谁都看不上,只看得上我的婕儿!世上除了我婕儿外,其他女人都是丑八怪!” 季若婕听得瞬间红了脸,推开他没好气的道,“乱说什么呀?给我正经些!” 先不说他有多肉麻,就是论长相,面前还有个倾城绝色的小妹,如果小妹都是丑八怪了,那这世上就没有美女了。 夜颜扭头看着蓝文鹤,一脸的恶寒,“二大爷,麻烦你老人家回屋说这些行吗?我鸡皮疙瘩都掉了好几层了!” 眼见蓝文鹤还不服气,季若婕赶紧拉住他,眼神也不断的警告他。 蓝文鹤迫于她威胁,只能暂时认输。 他们这一番争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玩笑。而此时此刻他们还能旁若无人的开玩笑,这对床边的红嫂和兰嫂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极度的藐视。 说明他们压根就没把她们放在眼中! 暗中交换眼神过后,兰嫂冷着脸对他们道,“我劝你们别多管闲事,不想死的话赶紧将我们放了,兴许我们还能看在你们及时悔过的份上饶了你们。” 夜颜哼道,“威胁我们?你们现在有何资格威胁我们?趁我们耐心没失之前,我劝你们趁早交代才是!静妙师太的五个弟子究竟去了哪里?如果你们认为自己还有活路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就等着吧,看看究竟是你们有能耐,还是我们有能耐!” 兰嫂还想再说什么,红嫂突然劝住她,“别与他们废话,他们要是有本事,早就杀了我们了!不杀我们,说明他们就这点伎俩,没什么可怕的。何况,还有那五个尼姑在我们手上,他们根本不敢把我们怎样!” 兰嫂脸上立刻恢复了自信,再看夜颜他们时,眼中全是轻蔑。 对此,夜颜也不恼,耸耸肩后,突然朝门外的季若婕道,“二嫂,麻烦你去请静舍师太过来。” 她是不会要这两个女人的命,但也不会便宜她们。 只是在她家凌苍动手前,她要确定另一件事…… 季若婕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何,但还是去了祁滟熠和吕心彩那边。 很快,魏皇后在吕心彩搀扶下来到了后院。 她还是穿着宽大的素衣,头上带着僧帽,脸上依旧蒙着面纱,因为腰间受伤,使得她气色很不好,走路也很缓慢笨重。 “颜……” “彩儿!” 吕心彩一看到他们,大老远的就打起招呼,但她刚开口就被祁滟熠及时喝住。 走在前面的季若婕也赶紧回头向她递眼神暗示,不要声张他们的身份。 见夜颜和慕凌苍守在申氏和张荞茵的房门口,吕心彩这才发现气氛不对,也没有再出声了。 她只是紧张魏闵芝的伤势,因为她伤在腰间,不敢背她,就连抱她都怕拉扯到她的伤口。 夜颜也没拆穿魏闵芝的身份,将吕心彩和祁滟熠拦下后,由她搀着魏闵芝进了屋中。 见到魏闵芝,兰嫂和红嫂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反而兰嫂先讥笑起来,“什么意思?找个哑巴尼姑来跟我们谈条件么?” 夜颜面无表情,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魏闵芝身上,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情绪。 对床边两个妇人,魏闵芝反应不大,只是看到床上一动不动的申氏和张荞茵时,她突然激动的抓住夜颜的手腕,忍不住惊呼,“她们……她们这是……” 她一开口,兰嫂和红嫂先是一愣,紧接着比她还激动,指着她同声惊问,“你不是哑巴?!” 夜颜把她们的反应都收入眼中,依旧没说话。 魏闵芝没理睬她们,只是拉着夜颜追问床上婆媳的情况,“她们这是?” 夜颜冷硬的回道,“中了毒药而已。” 魏闵芝眼中泛着水光,突然对她哭求起来,“你快问问她们,她们究竟把我那些师姐抓去了哪里!” 确定她真的能开口说话后,兰嫂和红嫂简直气炸了,两人神色比之前还凶恶,指着她异口同声的怒斥起来,“好哇,你这个尼姑居然装哑巴骗我们!” 魏闵芝转眼瞪着她们,也不甘示弱的反斥道,“你们还有脸说这些?抓我师姐、逼我们为你们做事,你们主仆真是卑鄙无耻!” 眼看兰嫂和红嫂气红了眼,夜颜赶紧将魏闵芝挡在身后,并朝门外唤道,“二嫂,带她出去。” 语毕,她又面带冷笑的睇着对面俩妇人,“你们可别冲动哦,要是打不过我们,你们主子可就完蛋了。” 言外之意,只要她们敢动手,他们就敢接招。一旦打起来,可就没人再保护申氏和张荞茵这对婆媳了。 可以说她完全猜中了红嫂和兰嫂的心思。 再激动,她俩都没敢离开床边一步。之所以还能沉住气,那是因为她们在等救兵。 眼下的形势,对她们极其不利,但她们始终相信,只有拖延得当,就能等来救援。附近有他们的人出没,若是天黑以后她们没有发讯号出去,那附近的人一定会怀疑她们出事了。 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拉救她们。 如果现在与这些人硬拼,先不论输赢,床上被下药的婆媳俩谁来保护? 不把这对婆媳保护好,她们就算逃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门外,见季若婕把魏闵芝搀扶出来,吕心彩赶紧上前接替她,小心翼翼的扶着魏闵芝准备送她回房。 可魏闵芝却拉着她不让她走,还哽咽的央求道,“你们快把他们拿下,一定要问出我那几个师姐的下落!” 祁滟熠虽然一直表现得无动于衷,但也有仔细观察她的反应。 她在屋里与两个妇人的对话他都听到了,现在再看她那担心的样子,他眼神变得极其复杂。 作为儿子,他不是不想听她的话、不是不想孝顺她,可是看看她过去,做的都是什么事! 他是真的怕了! 怕自己再相信她、再顺着她,又会变得像曾经一样没有主见,又会让她找到机会去伤害身边的人。 要如何对待她,他现在还没有想好,但他很清楚,他绝对不会再听从她任何言论! 季若婕和蓝文鹤也只是把她看着,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是好奇她一个尼姑为何要假装哑巴。 只有吕心彩心疼她,柔声安慰道,“你别着急,我们肯定会想办法救人的。” 许是知道其他人不会听她的,魏闵芝抓紧她的手,激动的告诉她,“你们千万不能放了她们,她们每到傍晚都会给诸葛昌明放暗号,如果你们不及时动手,天黑以后诸葛昌明收不到她们的暗号,一定会起疑的!”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 夜颜在屋里同样听到了,也同样变了脸。 而红嫂和兰嫂的脸色更惨白,两人相视一眼,随即像是恼羞成怒般同时扑向夜颜—— “拿命来!” “该死的,我要你们的命!” “卧槽!” 随着她们暴戾的杀气,夜颜忍不住爆粗,第一时间就往门外飞去。 见她们出来,蓝文鹤下意识的把季若婕抱住闪开,“婕儿小心!” 祁滟熠更是出于本能的挡在魏闵芝和吕心彩身前,“彩儿,把母后带走!” 瞧着大伙的反应,夜颜落在地上,尬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把她们放出来了。” 蓝文鹤气得对她直骂,“你不是挺能的吗?还不给我上!” 夜颜一记白眼送过去,“欺负我家凌苍不在这里,是不?” 从头到尾她都没想过要跟她们交手。 这两个女人在等天黑,而她则是在等她家凌苍。因为他说过,要留这两个女人的活口,然后才好施展一些手段。 就像对付诸葛婉儿那样,要活的才行,死人都没意识了,怎么控制她们?怎么让她们交代一切?怎么让她们去交换人质? 之所以把魏闵芝带来这里,她就是想着反正没事可做,不如证实一下魏闵芝究竟是不是她们一伙的。 哪知道魏闵芝突然道出了申氏她们的秘密,惹得这两个女人抓狂了…… 听着他们的话,红嫂和兰嫂停下追杀夜颜的举动,两双眼睛充满震惊的瞪着他们五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夜颜身上。 “你、你是夜颜?!” 夜颜抱拳‘呵呵’笑道,“不好意思,骗了你们这么久,抱歉哦。” 兰嫂和红嫂同时怒骂,“该死的!” 正文 【294】不会再对她好 吕心彩从祁滟熠身后跳出来,手里捏着鞭子指着她们,“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骂谁呢?” 红嫂先前已经见识过她鞭子的厉害,再看到她把鞭子拿出来时,偷偷的拉了拉身旁的兰嫂,暗示她别冲动。 两人很识趣,一步步退回了房门口。 她们的举动看着像是怕死,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她们是不想别人伤害到申氏和张荞茵。 还是那句话,她们在拖延时间,能拖一刻是一刻。 夜颜冷着脸,故意追过去几步。 两人神色顿露慌张,‘砰’一声把房门给关上了。 “真是两只怕死的缩头乌龟!有本事就别躲着啊!”吕心彩冲到夜颜身边,她以为夜颜要打进去,所以准备与她一同前往。 “嘘!”夜颜突然对她比了比手指,然后对她指了指房顶上。 吕心彩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直以来的相处和交心,早就把她们的默契培养出来了,在对敌的时候不需要多言,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要做何。 看着她们同时飞到房顶上,下面的人也没惊慌。 祁滟熠依旧把魏闵芝挡在身后,避免一切危险靠近。 而蓝文鹤自觉的走到房门前,防着她们逃跑的同时还对里面的她们讥笑嘲讽,“躲着做何呀?不想要解药了?快把门打开,我亲自给你们送解药。” 房顶上,夜颜从怀里摸出一支细竹筒,只比筷子粗了那么一点点。抽掉脚下一块瓦砾后,她将细竹筒的一头对准了屋子里,然后鼓着腮帮子吹起来。 这种手段虽然很卑鄙,在江湖中很是让人不齿。但对付诸葛昌明和罗克、以及他们手下的人,卑鄙与否根本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有胜算! 凭他们这么多人,要对付这两个女人,可以说轻而易举。 但他们要活口,就不能硬来。因为多次跟血盟庄的人接触,他们知道血盟庄有一种灭口的手段,包括原来的罗克在内,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宁可饮毒自尽也不投降。 这两个女人还有点作用,所以他们才忍着不跟她们交手。万一她们也被喂过毒的话,那交手之后很容易让她们产生绝望。 看着她将毒烟吹进房里,吕心彩护着她,很快听到房里的惊呼声,既惊恐又愤怒的响起。 “不好,有迷香!” “快,保护太夫人——” 很快,倒地的声音接着响起。 夜颜往房顶上一坐,把细竹筒包裹好后塞回怀兜里,然后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吕心彩趴着往房里看了看,不解的问道,“颜颜,怎么不直接动手呢?我看这两个女人的武功并不怎样!” 夜颜拉着她一块坐下,皱眉向她解释起来,“你有所不知,静妙师太还有五个弟子都在诸葛昌明手中。我们现在不能杀她们,还必须利用她们去把那五人救出来。” 吕心彩想起之前她婆婆哀求她的话,也很是担心,“那我们现在要如何做?怎样才能把人救出来?” 夜颜叹了一口气,“具体的细节还没想好,凌苍已经去准备了,等他回来再说吧。” 反正申氏和张荞茵已经在他们手上,她们也有筹码跟诸葛昌明谈条件。但如何成功救出那五名弟子,谁都没有十成把握。 本来他们到这庵庙只是想陪申氏和张荞茵小玩一把,谁知道这中间还有这么多事。 不但魏闵芝藏在这庵庙里,还有这么大一起绑架事件。 救人,能救当然得救。 但这样一来打草惊蛇,那他们布置了这么久的计划还能顺利进行吗?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后面的大计划! 要知道,这可是他们所有人凝聚起来的心血,耗资、耗力,就为了与诸葛昌明和罗克拼搏一战。如果这次失败,他们再想对付诸葛昌明和罗克就难了。 吕心彩本想再说什么,但见魏闵芝在下面望着她,她随即对夜颜道,“颜颜,我先送母后回房,一会儿再来找你们。” 说完,她展开轻功飞了下去。 夜颜也没阻拦她,只是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们婆媳。 吕心彩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魏闵芝,魏闵芝紧紧靠着她,婆媳俩就这样相依相偎的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见祁滟熠要跟上去,她忍不住唤道,“太子!” 祁滟熠抬头看她,她在吕心彩和魏闵芝走远以后才飞落到他面前。 “皇嫂?” “那个……”望着婆媳俩离开的方向,夜颜有些吞吐,但她最终还是给出了答案,“你母后应该没有与他们勾结。” 祁滟熠也望着远处的两个女人,沉默片刻之后,他低沉道,“就算如此,我也不想给她好脸色。” 夜颜扭头,有些听不明白。 经过一系列的分析和证实,魏闵芝应该是清白无辜的。既然她没有再与诸葛昌明他们勾结,那之前对她的误会就该给个明确的说明。 虽然心中对魏闵芝依旧没好感,但只要她不再做错事,于任何人而言,都是值得欣慰的。 只是没想到身为儿子的他会是这个态度…… 祁滟熠也没隐瞒自己的想法,沉着脸道,“她的性子我再了解不过,对她千依百顺只会换来她恃宠而骄。如果冷漠能唤醒她的良知,那我宁可做一个忤逆她的不孝子!” 他眼里的痛夜颜看得一清二楚,也知道魏闵芝对他造成了很深的伤害。 这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而是被伤怕了。 不仅仅是他这个做儿子的怕了,他们这些外人也是怕了。 想到什么,她皱眉道,“这样会不会影响你和心彩?我看得出来心彩对你母后是真的很关心。” 闻言,祁滟熠突然笑了。 但他不是冷笑,而是带着一种狡黠的笑,“我们都冷漠她,就让彩儿一个人对她好,说不定她还能善待彩儿。” 夜颜,“……” 细细体会他话中的意思,她突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被自家娘坑够了,现在轮到他这个做儿子坑娘了? 而她居然很赞同他的想法! 魏闵芝以前为何有底气做那么多昧良心的事,不就是仗着儿子是太子么? 如果祁滟熠不再与她亲近,她心里肯定会失落。试想一下,其他人都不对她好,只有儿媳妇一个人对她好,她还舍得欺负儿媳妇吗? 以她以往的性子,别说吕心彩这个儿媳妇会得到她赏识,不被她玩死都得谢天谢地了。 想到一些事,她转身对房门边的夫妻俩道,“二哥、二嫂,麻烦你们看着一下,凌苍应该快来了,等下把人交给他,我们再商量接下来的事。我先陪太子去魏皇后那里,看看她还知道些什么。” 季若婕点头道,“你们去吧,我们在这里等小妹夫。” 她还想进屋去看看,但被蓝文鹤及时拉住了,“别去!” 夜颜也赶紧招呼道,“二嫂,你们别进去,里面都是迷香,等凌苍处理了你们再进去也不迟。” 这药她可是没解药的,要不然早跑进去看了。 听她解释完,季若婕下意识的往蓝文鹤身上靠,“哦。” 夜颜这才随祁滟熠离开去找魏闵芝了。 … 房间里,魏闵芝躺在床上,吕心彩给她盖了床被子,见她情绪低落,又坐在床头边安慰她,“母后,你别难过,只要你没做错事,滟熠他不会不理的。” 魏闵芝抓着她的手一直都没放开过,听着她安慰的话,眼里不知不觉就变得湿润起来,“你……你相信我吗?” 吕心彩点头,认真的回道,“我相信母后不会再做傻事了。” 魏闵芝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泪眼充满感激的看着她。 良久之后,她才沙哑的问道,“你们何时成亲的?” 吕心彩甜甜一笑,“我和滟熠成亲已有半年多了。”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母后,不是我们不告诉你,而是滟熠一直没找到你。最重要的是那时候担心有人搞破坏,父皇和我姑姑商议过后,决定尽早为我们把婚事办了。” 魏闵芝眼里浮出一丝笑意,“你叫什么名字?” 吕心彩很认真的回道,“母后,我叫吕心彩,是东龙国吕家的人。” 魏闵芝泪眼更是露出一丝亮光,“东龙国吕家?那吕素是你何人?” “她是我姑姑。” “哦。那你和滟熠如何相视的?” “我们……”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一道冷漠的嗓音打断了她们的交谈,“这是我和彩儿的事,与你有关吗?” 看着儿子那冷如冰霜的神色,魏闵芝垂下目光,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吕心彩见他态度还是那么恶劣,忍不住劝道,“滟熠,你刚才也应该看到了,她们都不认识母后,母后怎能与她们一伙?” 祁滟熠没领情,哼道,“是不是一伙她自己心里清楚,用不着你替她解释!我劝你离她远些,否则被她害了都没地儿伸冤!” 吕心彩听得有些起火,就在她想起身与他争辩时,手却被魏闵芝紧紧拉着。她低头看去,只见魏闵芝满眼是泪,并对她摇头示意。 她只好咽下一些火气,继续坐在床头边陪她。 跟着祁滟熠走进来的夜颜一直都在观察魏闵芝。吕心彩的性子她是清楚的,单纯无害,只好她认定的人和事,就极其的保护。而魏闵芝与曾经比起来,简直就是判若两人,让他们不得不谨慎。 要她说出自己的感受,她只能说很意外。想想以前,魏闵芝也有温柔的时候,但那时的她给人的感觉就很做作,而现在呢,她努力的想从她身上找出虚假之处,都找不出来。 见祁滟熠冷着脸在桌边坐下,她把凳子搬到床边,坐下以后先认真道了一声歉,“娘娘,之前是我太过激,如果有误会的地方还请你多包涵。” 魏闵芝下意识的往床里挪了挪,抓着吕心彩的手更加的紧张,就连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提防。 吕心彩赶紧对她道,“母后,颜颜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不会伤害你的。” 魏闵芝这才开口,“你……你想问什么?我真的没有再与任何人来往,我已经出家了,不再过问凡尘之事。” 夜颜点了点头,算是相信她的话。据静妙师太所言,自从她来这里后,以‘静舍’身份自居,除了每日潜心打坐诵经外,还要挑水劈柴,与庙里的人相处得也很融洽。从静妙师太的话中可以得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收的这个弟子是当今天秦国的国母。 “娘娘,我想知道有关庙里的事,特别是被申氏她们抓走的五个弟子,你知道多少,可否与我们说说。” 虽然从她嘴里打听这些事有点多余,但换一个角度,全当这是对她最后的考验吧。 魏闵芝朝桌边的儿子看了一眼,哽咽的吸了吸鼻子,“说再多又有何用?” 祁滟熠猛的拍响桌子,“不说清楚,那你与她们就是一伙的!” 别说面前这对婆媳,就夜颜都被他吓了一跳。回头看着发怒的男人,眼角忍不住抽动。 他还真是说到做到,连桌子都拍起来了…… 魏闵芝根本没想到儿子会变成这个样子,仿佛她不说实话就会把她扔出去一样,迫于压力,只能把她来到这里以后的事一一说给他们听。 … 离开魏闵芝的房间,夜颜再回到后院时,慕凌苍已经来了。 他一个人在房里忙,蓝文鹤和季若婕就在门口替他守门。她进去的时候,刚好听见红嫂梦呓般的说话。 “老爷和罗克不在这里,他们说要半个月以后才会来。” 夜颜走进去,在慕凌苍身旁坐下,取代他朝红嫂问道,“为何太夫人要来这里?为何要抓走庙里的人?” 红嫂闭着眼,完全没有清醒的意识,就像听话的孩子,把知道的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太夫人和夫人原本被老爷安置在陇家寨中,有一天太夫人听说这里有间庵庙,就带着夫人和我们来此上香。到了这里以后,太夫人发现此地离怡丰镇很近,就决定把这里归为我们的地盘。我们本打算杀掉所有的人,可夫人说如果杀了她们,万一有人巡视此地,很容易露出破绽,于是我们就抓了静妙师太的弟子,只留下她和一个哑巴在庙里做事。” 夜颜皱眉追问,“陇家寨在什么位置?” “在离此二十里的一个山坳中。” “那里都是你们的人?” “是。” “原来那个寨子有人吗?” “有,被杀光了。” “什么?!” 听到这,不仅夜颜怒起,门口旁听的蓝文鹤和季若婕都彻底的变了脸。 夜颜走到她身前,厉声再问,“如今那寨子里有多少人?” “不到一百。” “你们如何与他们传递暗号的?” “傍晚时分我们会以浓烟为讯号,他们看到浓烟就知道我们平安无事。” “那五个弟子现在在何处?” “在陇家寨中。” 问到这,夜颜已经问不下去了。 不是整个村子、就是整个寨子,这些没人性的东西,真是遭千刀万剐都不能解恨! 她是气到问不出话,慕凌苍只好替她接着问道,“你们可知哑巴师太是谁?” “不知道。” “你何时见过诸葛昌明和罗克?” “半年前见过。” “在何处见的?” “弘泽城。” 听到这,夜颜拳头都快捏碎了。 半年前,应该就是罗克出现在弘泽城那一次。 果然,诸葛昌明是跟他在一起,而且他们都在弘泽城! 季若婕跑进屋里,朝他们夫妻问道,“小妹、小妹夫,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慕凌苍看着床上晕迷中的婆媳,眸光冷得刺骨,“傍晚先放出浓烟!” 紧接着他又朝红嫂冷声下令,“如果有人来找你,告诉对方,就说太夫人要审问那五人,让他们把人全带来庙中!” 在红嫂应了一声‘是’后,他走上前,一掌拍在她天灵盖上。 红嫂立马瘫在了地上。 季若婕不解的问道,“为何我们不去那个寨子里救人?” 夜颜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听红嫂的意思,那寨子应该是诸葛昌明给申氏找的藏身之地。如果我们冒然前去,定会打草惊蛇,现在只能让对方给我们送来。今晚我们好生准备一下,争取明晚把那五人全救下。” 正文 【295】救人 季若婕看着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红嫂,还好奇的围着她走了一圈,然后对慕凌苍道,“小妹夫,你使得这是什么招式?这也太厉害了吧!” 慕凌苍抿笑不语。 夜颜替他回道,“二嫂,这没什么,就是一些迷惑人的小把戏而已。” 说起来这‘摄心术’,应该算是旁门左道的邪术。看着像是催眠术,可这比催眠术厉害多了,凡是受过‘摄心术’的人,以后只会做一个傻子…… 以前她也挺惊讶他会这些手段,但自从见过无相的易容术后,她才淡定下来。 无相和鬼手师出同门,他又是鬼手的弟子,如果鬼手没点手段传授他,那才奇怪呢。 还有那所谓的鬼谷,据小羿说起都很可怕,满山遍地都是毒,她都无法想象那究竟是怎样一个神奇的地方。 不想告诉季若婕‘摄心术’的真相,也是不想她追问下去。毕竟是邪术见不得光,而且牵涉的东西太多。 别说她,就是蓝文鹤都上前搂着季若婕往外走,“婕儿,这些人交给小妹夫,我们去别处转转,看看能否有其他发现。” 季若婕成功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势气高涨的往外走,“对,你不说我都没想到。这庙里被申氏她们占据已久,是该里里外外搜查搜查!”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夜颜牵起嘴角笑了笑。 她这二哥虽然平日里不靠谱,但大事小事上还是拧得清楚的。 收回视线,她朝身侧男人看去,“就这么等吗?” 慕凌苍点了点头,“天黑再说。” … 按照红嫂交代的,傍晚的时候他们在后坡的位置放起了黑烟。 天刚黑下,就有一名黑衣人偷偷跑来庙中。 借着屋子里透出的火光,他一眼就辨出守在门外的是红嫂,快速跑过去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今日我们的人明明看见秋菊嫂带着两个人往寨子去,为何半路不见了他们踪影?” “他们被秋菊嫂杀了。”红嫂低着头回道。 “杀了?”黑衣人有些意外,随即又问道,“那秋菊嫂呢?” “她在屋中。” 黑衣人靠近窗户,透过缝儿看了看里面的情景。 只见桂嫂、兰嫂、秋菊嫂都在房里,他们的太夫人睡在床上,夫人正背对着窗户守在床头边。 房里只有一盏油灯,屋里的光线虽不明亮,但每个人是身影他还是很熟悉的。 确定大家都在以后,黑衣人才又问道,“太夫人怎么了?为何今日睡得如此早?” 红嫂依旧低着头回道,“太夫人今日太过疲累,用了晚膳就在房里休息。因为今日秋菊嫂未回寨子里,她猜到你会来,特意让奴婢在此等你。” “太夫人有何交代?” “太夫人让你把那五个人带回庙里,她另有安排。” 闻言,黑衣人很是诧异,“把那五人带回庙里?太夫人想做何?” 红嫂回道,“别问那么多,你只管将她们带回庙里即可。” 黑衣人还想说什么,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冷喝,“谁在外面?难道连太夫人的命令都敢不从?” 听出是秋菊嫂的声音,他这才打消问下去的念头,并且毕恭毕敬的对屋子里道,“是,小的这就去把那五人带来。” 他也没再跟红嫂多话,很快离开了庵庙。 也正是他来匆匆、去匆匆,加上昏暗没有明亮的光线,他只看到门外的红嫂低着头、双手垂叠、毕恭毕敬的样子,而没有留意到她一直纹丝不动。 确定他离开后,夜颜他们才从黑暗中出来。 无视门口的红嫂,他们直接进了房里。 看到他们全部出现,秋菊嫂立马跪地磕头求饶起来,“我已经按你们所吩咐的做了,求你们饶了我吧。” 她不是在替申氏和张荞茵这对主子求情,而是在替自己求情。 不为别的,因为她已经知道这些人的厉害。傍晚之前,她被带回庙中,亲眼看到红嫂像木偶一样受他们摆控,而且把一切都招了。 试问,她还有什么能耐反抗?别说救人,就是自身都难保,随时都会像红嫂一样变成行尸走肉。 夜颜嚼着冷笑,威胁道,“我们答应不杀你,但是就算要放你一条生路,也得把静妙师太的五个弟子救出来才行。她们少一个人,你都休想活命。” 秋菊嫂赶紧磕响头,“是是……我一定帮你们救出那五人!” “秋菊嫂,为使我们安心,只能再委屈你一天了。” 夜颜往后退了一步,让蓝文鹤上前,当场给她点了穴。 虽然她说得客气,但秋菊嫂已经被点住,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机会。 季若婕拿出准备好的绳索,开始招呼吕心彩绑人。 夜颜也加入其中,把门口的红嫂拉到了房里,先将她绑了起来。 即便这些人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但以防万一还是绑住为好。至于秋菊嫂,当然也不列外。 没动她,只是因为救人需要,如果所有人都傻愣愣的,肯定会让人怀疑。就像今天晚上,要不是她呵斥那黑衣人,说不定就让人起疑了。 把人都捆绑好后,吕心彩主动提出,“要不今晚我在这里守着吧。” 季若婕看了看不远处的祁滟熠,他今日几乎没怎么说话,情绪也极其反常,大家都知道,是因为魏皇后的出现才让他变成这样。 所以她笑着对吕心彩道,“你和祁太子去陪魏皇后吧,她受了伤,需要人在身边照料。这里有我和文鹤看守,一会儿我们把草席搬到花园里,今晚就在花园里睡。” 闻言,蓝文鹤立马瞪眼,“你是想我们喂蚊子?” 季若婕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然后对慕凌苍道,“小妹夫,给他点迷香,让他今晚能睡得安稳!” “噗!”夜颜听得忍不住喷笑。 其他人都一样,低头闷笑起来。 蓝文鹤立马就焉了气,“睡花园就睡花园,反正怕黑的时候别喊我抱就行了!” 季若婕脸颊瞬间飘红,抓着他直往外走,“去把草席抱出来!” 夜颜笑着去拉自家男人,“我们也把草席搬出来吧,今晚都在花园里打地铺。” 不是第一天在外,自然用不着讲究睡哪里。 赶路的时候野外都能过夜,现在还有草席睡,条件已经算不错了。 她要做什么,慕凌苍几乎都是听之任之。 目送他们夫妻恩爱离去,祁滟熠捏了捏手,主动走向桌边。 然而,不等他伸出手,吕心彩‘哼’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他俊脸上的神色黯下,恼火虽有,但更多的是却是无奈。 如果他母后真的改过自新,他何尝不想做一个孝顺的儿子。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苦楚,他怕自己像从前一样事事顺着她,换来的又是她的任性妄为…… 当夜颜他们把草席扑倒花园里时,没想到吕心彩也把草席搬了出来,而且还搀扶着魏闵芝一块出来。 本来他们还挺乐呵的,毕竟都是年轻人,可以聊天可以玩闹,就跟在野外露营一样的自在。 谁知道她也会来花园里陪他们过夜,顷刻间,花园里的气氛都变得别扭起来。 祁滟熠更是朝她直接问道,“你出来做何?又想给我们添乱吗?” 魏闵芝都不敢正眼看他。 大伙也看得出来,她也很不自在,如果不是吕心彩挽着她不让她走,可能她已经转身离开了。 夜颜正跟季若婕在搭柴生火,回过神后,她起身走了过去,笑着对祁滟熠道,“难得娘娘不嫌弃,就让她跟我们一起烤火吧。让她一个人在房里,万一来个坏人,我们反而赶不及去保护她。” 她已经知道祁滟熠的心思,既然他选择做一个不近人情的儿子,那肯定要有人在中间调节。 吕心彩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对夜颜笑道,“颜颜,是我邀母后出来的,就是怕她一个人在房里不安全。你们放心吧,母后由我来照顾,保证不会添乱的。” 夜颜走到魏闵芝另一侧,搀着她坐到其中一张草席上,“娘娘你先坐着,夜里凉,我去生火让大家暖暖身子,等下会有人给我们送吃的来。” 就在她直起身时,只听魏闵芝低声道,“我已戒了荤腥,只吃素。” 夜颜微愣,随即笑道,“我知道了,等下我会提醒送饭的人,让他们下次多准备些素食。” 旁边,祁滟熠虽然斜视着她们,但眸光并不冷,甚至眸中还带着一丝欣慰。 就这样,他们一群人全在花园里露宿。前半夜大家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后半夜裹着被子在草席上睡着。 夜里的时候,夜颜还特意看了看魏闵芝那一边。 吕心彩怕她冷着,就睡在她身旁,而祁滟熠刚开始一人坐在草席上,等到她们婆媳都进入梦乡后,他轻手轻脚的靠近她们,替她们掖好了被子,然后才躺到吕心彩的另一侧。 这一幕,在普通人眼中或许是很平常的事,可是看在夜颜眼中,心里却是感慨良多。 如果魏闵芝真的知错并且悔改了,那他们一家人往后的生活只会有幸福。 但愿她能珍惜吕心彩这样的儿媳妇,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像吕心彩这样单纯无害,也不是哪一个女人都可以为了维护婆婆而跟丈夫翻脸。 … 耐心的等待了一天,第二天傍晚,还不等他们放出浓烟,就听藏在附近的侍卫来报,说有不少人正朝庵庙而来。 夜颜他们立马把秋菊嫂带到后院石阶下面,而他们就藏在水井附近。 很快,十来个高大的男子出现在他们视线中,也许是怕路上被人发现,所以被他们抓去的五名女僧并没有被捆绑,而是自由的行走在他们中间。 见秋菊嫂在石阶下等候,领头的男子上前问道,“你怎么跑下来了?” 秋菊嫂解释道,“我是奉太夫人之命来接她们上去的。你们就别上去了,万一被借宿在庙里的人发现了,可就麻烦了。” 领头的男人很是不解的问道,“那晚你们不是说那两人之中有一人是祁太子么?太夫人为何不让我们去捉拿祁太子、反而还让我们把抓到的人都放回去?” 秋菊嫂故意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靠近他压低声音道,“就是为了活捉祁太子,所以太夫人才让你们把人放回去。我们刚得到消息,夜颜他们也准备来此,太夫人想了一个计策,准备把他们全部捉住!” 领头的男人追问道,“什么计策?” 秋菊嫂严肃的摇头,“太夫人不让说,反正她说先把人还回庙里,让这里看起来像是香火鼎盛的样子,如果只有一个尼姑,夜颜他们肯定要起疑的。忘了跟你们说,昨日桂嫂已经把静妙师太杀了,现在庙里就只有一个哑巴。” 领头的男人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五个女僧,“那先放两个人回去?” 秋菊嫂继续摇头,对他的啰嗦也表现出不满,“太夫人如何吩咐的你只管照做便是,这庵庙都在我们掌控之中,难道还会出事?你再这样磨磨蹭蹭,一会儿夫人就该下来了,到时候挨骂可别怪我!” 语毕,她抬起头朝那十来个男子看去,冷声交代起来,“为了保护太夫人,你们也别走了,把这五人交给我以后,你们就在这附近盯着。如果发现有人来,随时上去禀报太夫人。” 押送女僧前来的男子们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才应声,“是。” 领头的男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想着祁太子就在上面,他们确实不方便露面。 秋菊嫂见他无话,这才赶紧朝那五个女僧喝道,“还愣着做何?快跟我上去做事!要是谁手脚慢了,看我打不死她!” 五名女僧都双手合掌,嘴里一直念着‘阿弥陀佛’。 好不容易被放回来,她们也没过多迟疑,纷纷朝石阶走去。 秋菊嫂在最后一人走上石阶时,还很是不耐的推了她一把,“赶紧的,我们太夫人还等着人伺候呢!” 她如此凶,领头的男人和其他同伴都插不上嘴,望着她们六个人走到石阶顶上后,这才收回视线准备找地方藏身。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从水井那边走出一男一女,紧接着在他们身后出现了许多身穿铠甲的将士。 为首的女人冷眼盯着他们,嘴里发出冷笑,“不好意思,藏身的地方已经被我们占领了,你们要藏也只能藏在土里!” 所有人脸色大变,领头的男人最先反应过来,当即大喊道,“不好,太夫人和夫人有难,快通知阿奇管事!” 正文 【296】不想她死,就让夜颜来换 他这一吼,轮到夜颜他们脸色变了。 从红嫂的口供中,他们得知诸葛昌明把陇家寨占据,只是为了给申氏和张荞茵以及诸葛家的人藏身之用。 申氏和张荞茵之所以来此庵庙,也只是巧合而已。 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他们那个阿奇也在! 她下意识朝慕凌苍看去,见他脸如寒冰,眸光也锋利刺骨。不需要多言,他们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把阿奇这个人给疏忽了! 从天秦国见过阿奇以后,就再无此人的消息,他们一直都以为他应该是跟随着诸葛昌明和罗克的。 没曾想,他这次不在诸葛昌明和罗克身边,而是在太夫人申氏以及张荞茵身边! 因为没想到这点,所以他们在问红嫂的时候就忘了提阿奇的名字! 就在那人吼声落下时,他旁边的手下突然摸出一个筒子状的东西,在取开塞子后奋进全力掷向了空中—— “不好!” 夜颜猛然大喝。 慕凌苍也在第一时间朝那筒子掷出银针,试图将其击落。 可是,谁也没想到,那筒子被掷出后竟冒出一缕白烟直冲云天。银针虽然精准的射中它,也顺利的将它击落,但白烟却无法收回,他们只能看着它越飘越远。 这种讯号夜颜也是头一次见,她不是惊奇这种怪讯号,而是心中懊恼,本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中,谁知道他们又失算了! 如果阿奇接到讯号,再通知诸葛昌明和罗克,那不就等于打草惊蛇吗? 他们各种低调、谨慎,怕的是什么,不就是怕打草惊蛇嘛!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一开始就把申氏和张荞茵拿下了,何必这么累跟她们周旋呢! 见阻拦失败,慕凌苍也是被彻底激怒,当即对身后的将士厉声喝道,“将他们拿下!” 近百名将士早就做好制敌准备,得令后,如潮般从各处冲出来,气势如虹的杀向那十多人。 那十几个人还想逃到庙里去,没想到石阶上方也出现几十名将士。 上下都是强兵利器,将他们围困得毫无生路。 而将士们也没手软,当场将这些人斩杀在石阶上。 夜颜跟在慕凌苍身后步上石阶,将士们立刻朝两旁分散,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面对地上十多具尸体,慕凌苍只是冷冷的睇了一眼,随即又冷声下令,“加派人手将庵庙护好,任何生人不可靠近半步!” “是!”将士们得令,纷纷高声应道。 他们夫妻没有久留,很快回了庙中。 那无名女僧成功被救,已经被季若婕和吕心彩安抚好,而静妙师太也被人送了回来,正与她们在房里团聚。 都是出家之人,早已看破红尘生死,对这一次劫难,虽有受惊,但大家的情绪都很是稳定。 看到夜颜和慕凌苍,静妙师太带着她们纷纷合掌拜谢,“阿弥陀佛,多谢施主搭救,贫尼与弟子真是无以为报。” 夜颜笑着道,“师太,你们没事就好。” 她也不想说什么客套话,毕竟她们都是出家人,在她们身上有何可图的? 只是有一件事,她觉得有必要跟她们谈谈,于是收起了笑容,认真起来,“师太,虽然你们现在没事,但抓你们的那些人还有后台和背景,他们极有可能再来庙中生事。眼下,我希望你们能暂时离开此地,先去罗华城避一避。你们放心,我们会安排将士送你们去罗华城,至于这里,我不敢保证还会发生何事,只能说尽量保护好这里。倘若迫不得己弄毁了庵庙,还请师太不要怪罪。” 静妙师太合掌道,“阿弥陀佛,施主肯为民除害,也是功德无量,佛祖不会怪罪的。” “多谢师太深明大义。”夜颜对她更多了一丝敬佩。 她说这些,只是想跟她们打个预防针。毕竟这里是她们的家,也有她们的信仰所在。换做是她,别人不打招呼就跑她家里来整一出鸡飞狗跳,说不定还要拆墙掀瓦,她肯定要冒火的。 得到答复过后,她稍作犹豫,接着才又道,“师太,还有一事我想与你商谈,就是有关静舍师太的事……” 谁知静妙师太微微一笑,“施主是想让静舍还俗,对吗?” 她点了点头,“师太,并非我们有意隐瞒,而是静舍的身份不宜泄露。如今她儿子儿媳找来与她团聚,我们是肯定要将她带走的。” 静妙师太眼里的笑越发慈祥,“当初她来此,我只赐了她发号,让她代发修行,并未让她剃度出家。如果她愿意与你们回去,我们自然尊重她的选择。” 夜颜高兴的笑了,也合掌对她拜了拜,“多谢师太对她的照顾,待他日我们办成大事,再正式向你们道谢。” 静妙师太合掌道,“阿弥陀佛,施主言重了。” 夜颜朝身侧看去,见慕凌苍对她轻勾薄唇,她也牵起了嘴角。 不是他们不尊重魏皇后,而是她的身份不同寻常,怎么也要让祁曜知道才行。 就算祁曜无所谓,也要考虑祁滟熠和吕心彩的感受。 谁不希望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为了魏闵芝这个母后,祁滟熠承受的压力已经够多了,如果魏闵芝真的出家,对她这个孝顺的儿子来说,又是另一种伤害。 所以,她干脆插一把手,先把人留下再说。 如果魏闵芝真的看破红尘,那等回天秦国以后再出家也行,天秦国也有庵寺,至少离得近,能够让祁滟熠和吕心彩放心。 因为还要对付阿奇,慕凌苍很快下令,让将士护送静妙师徒前往罗华城。 现在这座庵庙,可以说成了他们的地盘。申氏和张荞茵已经在他们手上,他们也不用再跟人演戏了,随着那些人放讯号跟阿奇通风报信,他们不得不调派人手正大光明的把守住这里。 现在里里外外都是他们的人,夜颜和慕凌苍也准备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商量下一步如何对付阿奇。 蓝文鹤一出现就忍不住对他们抱怨,“把申氏婆媳留在身边简直就是累赘,依我看干脆挖个坑把她们埋了!” 季若婕立马掐了他一下,“胡说什么呢?有她们在我们手上,就算罗克敢乱来,诸葛昌明都不敢轻举妄动!” 蓝文鹤撇嘴哼道,“你当那家伙多有人性?” 夜颜忍不住喷他,“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还没把人引出来,你就在这里泼冷水,你信不信我让二嫂把你嘴巴缝住?” 她知道诸葛昌明没人性,有人性也不会把亲生女儿交给血盟庄做抵押。置女儿的性命于不顾,就为了换取血盟庄的信任,这种人谈什么人性?虎毒还不食子呢! 但申氏毕竟是他亲娘,就算他毫无人性,明面上他也得管。连自己老娘都见死不救,就算他当了某个地方的皇帝,恐怕世道也容不下他吧? 见祁滟熠和吕心彩还没来,她正要开口问,突然一名侍卫仓惶找来,“启禀文妍公主,静舍师太房里出事了!” 闻言,夜颜他们全冷了脸。 只听那侍卫接着禀道,“好像是有人闯进静舍师太房中,祁太子和太子妃听闻动静后已经赶去救人了!” 夜颜他们没有再多问,全朝前院的禅房跑去。 当他们冲进房里时,看着床边掐着魏闵芝脖子的中年男子,都是又惊又怒。 对方那显然的八字胡,那奸诈的眼神,不是阿奇又是谁?! 夜颜直指着他,怒喝,“阿奇,你想干什么?把人放了!” 他们千防万防,没想到这个狡猾的东西就在他们附近! 那些放讯号的人,怕是也不知道他的踪迹。 回想这几日来,还真是让人心中生惧,此人就躲在庙中,连吕心彩都没能发现,真不知道他偷听了多少秘密去! 虽然他们人多,且把去路都堵住了,可阿奇脸上不见一丝慌乱,还猖狂的大笑起来,“哈哈……没想到吧,从你们离开怡丰镇我就一直跟着你们。” 得到证实,夜颜咬牙切齿,激动的往前走了一步,“你究竟想做何?有本事冲我们来,欺负一个尼姑算什么能耐?” 阿奇不但没收敛,笑得更加猖狂刺耳,还一把扯下了魏闵芝脸上的白巾,“哈哈……尼姑?要不是跟你们来此,我还不知道天秦国的皇后娘娘居然会在此出家!有趣、真是太有趣了!哈哈……” “母后!”吕心彩忍无可忍,开始挣脱祁滟熠的手,准备上前拼命抢人,“你这个狗东西,快把我们母后放了!” “彩儿不要过来!”身份被外人看穿,魏闵芝也没有了忌惮,特别是见吕心彩为了自己快失去理智,被阿奇掐着脖子的她艰难的吼了出来。 “你这个混账,敢伤我母后,我一定把你碎尸万段!”吕心彩恶狠狠的威胁道。 “心彩。”夜颜忍不住唤道,并将她往后挡,虽然祁滟熠也牢牢抓着她,但都担心她会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颜颜,一定要把母后救下来!”吕心彩看着她,嗓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夜颜点了点头,此时此刻也不是安慰人的时候,她只能先面对嚣张的阿奇,冷声与他谈判,“你不就是想要救太夫人她们吗?只要你把魏皇后放了,我立马把太夫人她们交还给你。” 要她交人,无所谓的。 撇开那几个老婆子不提,就算让他带着申氏和张荞茵离开,凭他一人之力,也扛不动两个女人。 就算他扛得起,他也走不出庵庙。这四面八方、里里外外全是他们的人,他就算插着翅膀也难飞出去。 所以,不论他提什么条件,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其他人虽没有开口,但跟她的想法都是一样。 然而,阿奇不但没露出惊喜之色,反而还不屑的回道,“我要她们做何?我要是想救她们,还会给你们下手的机会?” 这话一出,除了蓝文鹤意外,夜颜他们都变了脸。 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季若婕忍不住问他,“你不要她们,那你为何要跟着她们?你身为诸葛家的管事,保护她们不是你的职责吗?” 阿奇没回她,只是阴险的笑了笑。 瞧他那无所谓的样子,夜颜心里冷汗直掉。 想起先前蓝文鹤的话…… 对诸葛昌明来说,或许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亲情的存在。亦或者如今的他一心想要属于自己的势力王国,根本没心思再管其他人,哪怕是他的亲娘。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抓申氏还有多大的作用? 她眯起眼,冷声问道,“阿奇,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阿奇狭长的眼缝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把目光落在她身上,阴险的笑容中充满了自信,“别的我不要,我只要你夜颜一个人!” “做梦!”他话音刚落,慕凌苍咬牙溢道,俊脸铁青得让人没法直视。 而蓝文鹤更是直接,抓起夜颜的手腕转身就将她拉出去。 别说夜颜没反应过来,其他人包括阿奇在内都不同程度的愣住。 这场面,紧张中多了一丝尴尬。 如果是慕凌苍把人带走,那肯定要被人说不厚道。毕竟魏皇后正在对方手中,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他就算不在乎魏皇后的性命,也要顾及祁滟熠和吕心彩的感受。 可人是蓝文鹤带走的,这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夜颜也是蓝家的女儿,身为哥哥,蓝文鹤自然有保护她的义务。 慕凌苍无法做出的决定,换做任性的他来做,谁敢说他一句不是? 阿奇从尴尬中回过神,指腹更加掐紧魏闵芝的脖子,恼羞成怒的低吼道,“想要她活命,就让夜颜来换!否则,我立马杀了她!” “母后……” 祁滟熠和吕心彩痛心的唤道。 他们根本没想到阿奇的目的是夜颜。面对他这样的要求,在场的人中最痛苦的就是他们俩了。 一边是至亲、一边是生死挚友,可谓手心手背都是肉,换谁都是一种伤痛。 因为阿奇的用力,魏闵芝已经说不出话,张着嘴巴的她连呼吸都困难。 看她如此痛苦,季若婕都看不下去了,厉声喝道,“阿奇,你敢伤她试试!我们绝对要你生不如死!” 阿奇‘哼’了起来,“不想她死,就让夜颜来换!对我来说,如果抓不到夜颜,我一样会死,所以你们的威胁对我没用。何况有皇后娘娘给我陪葬,我死也值得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蓝文鹤愤怒的声音,“都给老子闭嘴!想要我妹子,也得让她把后事交代完!小妹夫,你出来!” 正文 【297】夜妈助阵 他这吼声震天响,好像是在愤怒中妥协了。 但所谓的后事又带着一点可笑的味道,人又没死,何来后事准备? 又要让慕凌苍出去,这不摆明了有阴谋嘛! 阿奇自信的眼中多了一丝阴鸷,对着门外警告,“华玉王,我劝你别耍什么花招!否则后果是你想象不到的!” 慕凌苍沉着脸转身,临走前不着痕迹的和祁滟熠交换了一下眼神。 他们彼此都清楚,阿奇没达到目的之前,杀人是不可能的,最多让魏皇后吃点苦头。 眼下,他们不但要想办法救人,更需要保持冷静。 祁滟熠受他眼神提醒,心里都明白,紧接着把身旁的吕心彩抓得更紧。 到了门外,慕凌苍还没说话,就听蓝文鹤又吼道,“把门关上,别让里面那个家伙听到我说话!” 论嚣张狂妄,他蓝二爷称第二,还真没人敢称第一。 就算是里面的阿奇抓着魏闵芝占据了上风,依旧拿这位嚣张跋扈的荣国二皇子时没撤。 看着房门被关上,他脸色铁青,纵然心中窝火但也使不出来。 手里有魏闵芝这个皇后又如何,在没有抓到夜颜前,这只是他的护身符,他还没傻到为了一时解气把护身符给杀了! 眼见魏闵芝在他手中呼吸都变得薄弱起来,吕心彩激动得又要冲过去,“你别伤害我母后,也别想动颜颜,要抓就抓我好了!” 她力气大得祁滟熠险些抓不住,急得也跟她吼上了,“彩儿你冷静些!” 吕心彩回头,本想叫他放手,可看到他眼中深深的痛心和无奈,她到嘴边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滟熠……” 祁滟熠顺势抱住她,将她脑袋捂在怀中,索性不让她再看。 而他双眸含恨的瞪着阿奇,咬着牙一字一字溢道,“敢伤我母后,我就是死也要将你千刀万剐!” “哼!”阿奇不屑的哼了哼。但他也察觉到魏闵芝呼吸不畅,掐着她脖子的手松了几分力道。 他也知道出去的人是在想办法对付他,所以也没耐心等下去。 就在他又准备威胁夜颜进来时,房门被推开,夜颜独自走了进来。 眼看她朝床边去,季若婕先一步将她抓住,“小妹?” 夜颜扭头朝她笑了笑,又朝祁滟熠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别担心,“没事,我先把娘娘换下,其他事再说吧。” 祁滟熠眯着眼,根本没勇气看她。 季若婕离她最近,第一眼看她的时候很是不忍心,可眨眼之后她突然盯着夜颜的耳坠,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复杂。 也是她侧身对着阿奇的,所以阿奇对她的神色看得并不清楚。此时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夜颜身上,满脸都是得意之色,连那八字胡都跟着一抖一抖的。 “过来吧!过来我就放了她!” 夜颜微微低着头,一步步朝他们靠近。 在离他们两步之遥的地方站定,她认命般的开口,“放了她吧,你要是怕我耍花招,可以先点了我的穴。” 阿奇还真是没客气,在松开魏闵芝咽喉的瞬间,一个箭步上前将夜颜给点住。 紧接着他甩开魏闵芝,一手将夜颜胳膊房间,一手变成锋利的爪式放在夜颜脖子上。 “母后!”祁滟熠和吕心彩同时惊呼,并齐身上前救人。 魏闵芝在阿奇手中差一点断气,虽被解救下来,但浑身的力气就像被抽干了似的。 祁滟熠将她打横抱起,吕心彩担心的催促他,“你快带母后出去,我在这里看着!” 祁滟熠也别无他法,只能抱着人先离开。 有夜颜在手,阿奇信心大振,又猖狂得大笑起来,“哈哈……现在你们都退下吧,我要带她离开了。” 季若婕和吕心彩哪能同意,立马出声呵斥,“休想!” 然而,当她们紧张不已的看着她手里的夜颜时,只见夜颜使劲儿的对她们使眼色。 那意思就是让她们先出去。 她俩都不放心,在相视了一眼之后又用眼角扫了一下门外,心中都充满了疑惑。 怎么那两个出去的男人不进来呢? 难道他们不想救人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蓝文鹤不耐烦的声音,“你们两个磨蹭什么呢?还不快出来!” 她俩真不想走,生怕转眼夜颜就遭人毒手。 可门外又催唤着,她们也想知道他们究竟在外面做何,为何不进来救人? 带着揪心和疑惑,她们一步步的退到房门口,一面紧紧的盯着床里的人,一面用余光打量外面的情况。 然而,当余光瞥到夜颜完好无损的站在两个男人身旁时,她俩都不禁愣了。 她们的颜颜在此,那里面的是? 瞧她俩的傻样子,蓝文鹤真是气不打一出来,干脆过去一手抓着一个,粗鲁的将她们拖走。 事态的转折发展是真的让吕心彩和季若婕没有一点心理准备,被拉到夜颜身边的她们,看着一脸贼笑的人儿,都狠狠的擦了一把眼睛。 没错,这个是他们的颜颜,只是外衫和头饰换了而已。 在她们开口之前,夜颜比了比‘嘘’,示意她们别惊叫。 季若婕脑海中闪过方才见到的‘夜颜’,最先反应过来,脸上的震惊一下子变成了笑脸。 真的没想到,他们的夜姨居然赶来了! 她就说嘛,里面那个‘颜颜’怎么有些怪,颜颜是没耳洞的,可里面那个‘颜颜’有耳洞,只是没戴耳环而已。 现在再仔细回想,可不就是他们的夜姨嘛! 她们母女长得极像,虽说夜姨已三十好几,可她生来绝色、又天生丽质,只要稍加打扮,不输任何妙龄女子。 她换上了颜颜的外衫和头饰,加上房里只有一盏油灯,光线昏昏暗暗的,谁能想到她是颜颜的娘! 但惊喜过后,她又一脸担忧,又想跑回房里去。 好在蓝文鹤一直抓着她,察觉到她的意图,他干脆把她攥进怀中,免得她坏了好事,“别闹,耐心点!” 经他这样提醒,季若婕不得不安分下来。 瞧着他们不惊不慌的样子,吕心彩虽然也替夜芸担心,但也变得冷静起来。 她俩都是如此震惊夜芸的到来,房里的阿奇更没有料想到,掐着夜芸脖子的他还‘哼哼’冷笑着,“你们别想着耍什么花招,否则我立马要她的命!” “不知阿奇管事要带我去何处?” “……”听到身前的人开口,阿奇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犹如冰冻般僵住,快速回过神,他手指迅猛的收紧。 然而,夜芸趁他发愣的那一瞬间用垂在身侧的手肘狠厉的击向他腰腹,身体灵活的往前倾,躲过了他五指。 “你、你居然没事?!”阿奇不敢置信的瞪着她,随即拉开拳脚朝她袭去,“想逃,门都没有!” “哈哈……”夜芸脚尖一垫,突然飞向空中。 人就在眼前,阿奇怎可能就此放过。她这一逃,他是杀气打开,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就向她追杀而去。 夜芸既没往门外跑,也没跟他交手,就似逗他玩一样满屋子乱飞。 那软剑一次又一次刺向她,而她靠着轻盈的功夫一次又一次避开,那灵活程度,比那软剑还厉害。 阿奇的功夫并不差,一招一式连同内力,杀伐之气凶狠绝厉,就片刻功夫,房间里狼藉一片,桌椅床木无不遭受震裂摧毁。 可夜芸还跟玩闹似的和他躲猫猫,最让阿奇气恨的是,他这样的追杀居然她衣角边都没挨到。 他早听说夜芸功夫了得,但没想到她的轻功如此厉害,简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夜颜,我今日非杀了你不可!” 夜芸飞身落在一处角落里,轻蔑至极的哼道,“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一个狗奴才,也想要我女儿的命?” 屋里的灯火早已在他们追杀和躲闪中熄灭,此刻昏暗无光,只有门口撒进一缕鹅黄色的光亮。 听着她的声音,阿奇又惊又怒,“你……你是夜芸?!你何时来的?1” 夜芸哼笑,“老娘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你管得着吗?” “你!” 黑暗中,阿奇已经说不出话,但能清晰的听到他那方磨牙的声音,还能感受到他的气急败坏。 难怪他怎么都杀不了她,如果真是夜颜,怕是早就死在他手里了! 既然失败,那此地自然不能再留! 他假装调整呼吸,然后奋起身朝门外飞去。 他知道门外一定有人等着捉他,也知道没有‘盾牌’护身、想逃离此地一定很艰难。他带着一身杀伐之气,打算与外面的人拼死决斗,可谁曾想,他手中的软剑刚使出,迎面突然扑来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他都来不及看清楚外面的人,就被那烟气狠狠的呛了一口。 刹那间,脑袋就像被人重击一样,他落在地上,双腿止不住的打颤,最后‘嘭’的一声跪在地上。 门外的人,早都用布蒙住了鼻子和嘴,避免吸入毒气。 看着他那狼狈的样子,夜颜隔着一段距离挑衅大笑,“来啊,不是要抓我吗?我就在这里等着你抓!” 夜芸从里面走出来,一边用手绢捂住嘴鼻,一边招呼起来,“赶紧的把他弄走,多看一眼都嫌恶心!还以为是什么高手,就一个不入流的狗东西而已!早知道,就让他们自己对付了!” 夜颜没好气的回她,“明明是你自己在里面玩上瘾,怪我们什么?” 夜芸拿眼剜她,“你们在外用迷香守着,我敢先出来?” 接着,她又朝跪在地上的阿奇哼道,“老娘先去休息,回头再跟你算账!顺便劝你一句,省点力气,用内力只会死得更快!” 她话音刚落,阿奇一头栽在地上,连动都不动了。 她都没多看一眼,抬脚就往庙外走,“剩下的你们自己解决吧,赶这么久的路,我得回镇上好好休息。” 几个晚辈想跟她问个好都没机会,就见她如影子般消失在夜色中。 他们望着她消失的方向,都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其他人都是惊喜过多,只有夜颜心中生出了许多余怕。 如果她娘没赶到,换她变成人质,她能化解阿奇的点穴?如果被他掌控,其他人也都会陷入被动中,那时候不论阿奇提什么要求他们都无法反抗。 说不定还会要他们一个个死在这里…… 幸好她娘及时出现! 想到什么,她朝蓝文鹤问去,“二哥,你怎么知道我娘来了?” 是他把她拉出来的,结果一出来就见她娘倚在墙角对他们笑。 蓝文鹤拧眉道,“谁说我知道了?” 闻言,夜颜先是不信的盯着他,紧接着忍不住失笑,一股暖流在心尖流淌,第一次被他给感动到了。 或许他的做法很不厚道,但站在他的角度,也是为了报复她这个做妹妹的。 没错,如果他不带走她,她一定会答应阿奇的条件,用自己去交换魏皇后。 虽然她对魏皇后还是喜欢不起来,但看在与祁滟熠和吕心彩的情份上,她做不到袖手旁观。 “走吧,我们也该回镇上去了。”腰间缠上一条手臂,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嗯。”她回头对他笑了笑,随他先朝庙外走去。 他们把静妙师太送走,就是想着阿奇会来救申氏和张荞茵,他们想在此跟他好好斗斗。 谁知道这东西一直藏在他们身边,最后还拿住魏闵芝做要挟。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在夜芸的加入下,他们这么容易就将阿奇给拿下了。 现在也算大功告成,当然可以回镇上了。 至于后面的事,回镇上再做也一样。 反正阿奇落在他们手中,注定要做一具行尸走肉。他是诸葛昌明身边最忠实的狗腿,知道的事情绝对比申氏和张荞茵还多…… 见他俩走了,蓝文鹤把附近的将士召唤了过来,吩咐他们把阿奇和申氏婆媳带回镇上后,他也拉着季若婕离开了庵庙。 吕心彩跑到隔壁,见魏闵芝已经有所好转,只是坐在床上垂泪哭泣。 她赶紧跑过去,“母后,没事了,那人已经被捉了。” 魏闵芝看着她,泪眼中全是感激,“彩儿……” 祁滟熠在旁边冷哼,“别叫得如此亲热,这是我娶的妻子,跟你可没关系!” 魏闵芝低下头,除了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通过这件事,吕心彩也知道他心里不是没有这个母后,厢房的,他很在意这个母后。只是他们母子心有隔阂,他心里还有坎没跨过去而已。 走到他身边,她试探的拉了拉他的手,见他没有拒绝后,这才低声道,“母后知道你恨他,不敢跟你说话。可是她已经向我承认,她以前做错了许多事。那次你在荣国中蛊毒,她就已经幡然悔悟了,她知道自己被罗克利用了,本想通过罗克帮你夺回权势,谁知道罗克连你都不放过……” 不等她说完,祁滟熠冷哼打断她,“还真敢想!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分量!” 吕心彩又摇了摇他的手,“你能不能再给母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不原谅她,她真的会出家的。” 祁滟熠忍不住瞪她,“我给她机会又如何?皇嫂皇嫂不原谅她,就是留她在身边她也难受!你问问她当年都做了些什么事?她要是真想悔改,就拿出点诚意来!” 吕心彩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魏闵芝更是把头埋进了心口,根本没勇气看他。 想着大家都离开了,在沉默片刻过后,吕心彩轻声道,“颜颜和王爷已经回镇上了,就算要母后取得他们原谅,我们也该回去找他们,然后……唔!”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捂着嘴巴呕了起来。 “彩儿?”祁滟熠见她不对劲,赶紧抓住她肩膀。 “我……”吕心彩想说话,可胃里一阵泛酸,她急得蹲下身,压着喉咙一阵干呕。 祁滟熠都吓傻了,她呕声厉害,但除了一滩水外,什么都没吐出来。 还是床上的魏闵芝最先反应过来,一边下床一边惊呼,“彩儿,你是不是有了?” 一句‘有了’,让祁滟熠更是瞪大眼。 他这才想起,她月事好像迟了半个月…… 不怪他粗心,之前他们从荣国出来,一路上就他们俩,他只顾着享受两个人的美好时光,那种事直接就抛到了脑后…… 回过神,他将还没缓过劲儿的女人从地上拉起,激动的把她紧紧抱住,“彩儿!”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她真是有了,那这个消息来得也太突然了! 这一天,真是有惊有喜,只有一种让人应接不暇的感觉! 正文 【298】慕心暖的爱好 他激动得忘了形象,也忘了魏闵芝还在旁边,正目不转睛的他。 在这一刻,魏闵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关注的不是儿媳的肚子,而是儿子的反应。 她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面部僵住,只有眼神里装满了复杂的情绪。 眼前的儿子,明明是她亲生的,更是她一手抚养大的,可她不但觉得陌生,还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二十多年,她从来没见过儿子如此激动过。 比起祁滟熠的激动,吕心彩又是另外一种反应。被她紧紧抱住,刚刚干呕的气息还存留在嘴里,若不是魏闵芝那句‘有了’,她都怀疑自己吃错了东西。 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然而却不敢相信。 她肚子里真有孩子了? 双手放在自己腹部,还是扁扁的,肉都捏不到二两,孩子又在哪里? “滟熠……” “走,我们回镇上,让皇兄给你把脉确定一下!” 祁滟熠都没听她说完话,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抬脚就往门外走。 吕心彩抬眼看到那一动不动的身影,赶紧拍他肩膀,“滟熠,等等,母后还受着伤呢!” 魏闵芝僵硬的牵了一下嘴角,“你们回去,我没事。” 祁滟熠停下脚步,转身看她的同时,脸色也沉了下来,“你是打算一辈子留在这里?” 魏闵芝低下头,一句话也没回他。 但她的无声就是答案。 祁滟熠将怀中的人儿放下,眸光阴测测的瞪着她,嗓音算不上无情,但冷硬得没有一丝温度,“你不是盼着抱孙儿吗?怎么,如今有孙儿了,你还不满意?我知道,彩儿不是你为我挑选的女儿,她不能让你满意,所以不管她为我生多少孩子,你都不会在意。” “你……”魏闵芝抬起头,又惊又委屈,“你怎能如此说我?我何时对彩儿不满了?” 祁滟熠假装没看到她眼里的泪光,还带上了冷笑,“你是否对彩儿满意,你自个心中清楚。但你别想再拿花言巧语欺骗我,我就算看不穿你的心,但我也能从你的态度上看出你是否虚伪。你要觉得我冤枉你,那你就多看看夜姨,同样是母亲,她是如何替子女着想的?同样要面对其他女人的孩子,她可有把蓝家兄弟当成外人?而你呢,你又是如何对待你的儿孙?这么多年来,除了荣华富贵,你有真正为谁想过吗?” 他话说得很重,可这一次吕心彩却没有站出来帮对面的婆婆。 因为她知道,如果他真的不管母后,他大可以带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而不是还留在这里数落母后的不是。 “我……”魏闵芝望着他近乎无情的神色,眼泪止不住往下涌。 可祁滟熠仍旧冷脸无情,甚至拉着吕心彩的手就要转身,“原来你还是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既然你看不上彩儿、也不愿守着你孙儿出世,那我也不勉强了,你好自为之吧!” 他还真是说走就走,吕心彩见他来真的,顿时就急了,“滟熠……” “慢着1” 就在他们刚走动门口,身后传来哽咽的嗓音。 祁滟熠停住脚步,扭头冷飕飕的斜视着她,“还不赶紧收拾?彩儿如今怀了身子,难道你还指望她帮你做事?”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她也像夜姨一样,用心的对待自己的晚辈。 不是他这个儿子要虐待她,而是希望她能用自己的真心换取晚辈的尊重和爱戴,而不是仅仅靠明面上的身份。 要知道,荣华富贵易取,真心实意却难得,那是多少荣华富贵都换取不来的…… 吕心彩剜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太过了。 她转身走到魏闵芝身边,搀着她笑道,“母后,我看这里的东西也不用收拾了,回头我们重新为你置办。” 魏闵芝紧紧抓着她的手,虽然说不出话,但从她泪眼中也能感受到她此刻内心的激动。 祁滟熠冷眼斜视着,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呼出一口气。 … 怡丰镇—— 虽然如今的小镇已经彻底失去了原来的容貌和热闹,但夜颜他们还是留了一处清静之地当住所。 夜颜一回去,就迫不及待的去见两个孩子。 但正值夜深,两个孩子正在睡梦中,她和慕凌苍也只能守在床边看。 半年多没见到他们,夜颜激动得不停的擦眼睛,她的宝贝又长大了,不但五官长开,连小身子都长结实了。两张小脸蛋白白嫩嫩,睡梦中的他们还撅着小嘴,别提多可爱了。 “王爷、王妃,小郡主和小世子都能走路了。而且小郡主最先说话,喊的还是‘母妃’。”小羿站在他们身侧,向他们汇报姐弟俩的成长变化。 夜颜一直忍着没哭出来,听他这么一说,瞬间泪如雨下。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有都酸,对自家宝贝的亏欠真是无以形容。 从她生下孩子起,他们就一直在奔波中,要么就是为身边的人和事周旋忙碌,她这个做娘的,没正儿八经带过一天孩子。 失职不说,连孩子的走路、说话都错过了,她心里怎能不难受? 慕凌苍也找不到安慰她的话,只能将她拥到怀中。 就在夜颜抱着他嘤嘤泣哭时,祁滟熠带着吕心彩找了过来。 吕心彩一见到孩子,也是格外兴奋,不等她跑过去打扰孩子睡觉,祁滟熠先开了口,“皇兄,彩儿好像害喜了,劳烦你给她看看。” 闻言,夜颜立马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泪珠儿,可嘴角却咧开了笑,“真的呀?” 慕凌苍也是挑了一下眉梢,对此有些意外。 小羿都惊喜的望着吕心彩的肚子,“心彩姨姨,你也有宝宝了?” 因为曾经为了孩子的事闹过一些笑话,这会儿吕心彩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了。” 慕凌苍也没让人催促,示意他们到桌边坐下后,他也坐下开始给吕心彩把脉。 片刻之后,他点头确认,“确实是喜脉。” 有他确认,祁滟熠喜得脸上就跟开了花似的,“皇兄,她肚子里有几个?” 这问题…… 慕凌苍唇角抽动,夜颜和小羿就跟看怪物的看着他。 几个? 他想要几个? 然而,谁也没猜中祁滟熠的心思,更没人知道他心中的压力。 蓝文鹤有三个儿子,夜颜和祁雪又是生了双胞胎,他女人一提到孩子就对他下令,最少也要生两个,要不然就不让他碰。 这都不是最苦恼的,最苦恼的是在这种事情上,没法跟她说通道理。 他现在提问,也是想有个心理准备…… 慕凌苍轻咳一声后,板着脸道,“生几个算几个,这种事问老天去!” 祁滟熠知道他是故意说给自家女人听的,立马朝他投去感激的微笑。 吕心彩皱起眉,“这种事如何问老天?” 夜颜揉了揉眉心,忍着笑对她道,“心彩,不管几个孩子,那都是你和滟熠的骨肉,只要孩子健健康康的,数量多少无所谓的。” 谁知吕心彩脱口道,“孩子多才好玩嘛!” 夜颜哭笑不得,眼看旁边祁滟熠开始变脸了,她干脆帮着转移话题,朝慕凌苍看去,“凌苍,心彩的胎象如何,需要做些调养吗?” 慕凌苍还是板着脸回道,“不要特意调养,只需要她平日里少走动就可。” 夜颜听懂了他的意思。 吕心彩从小就是练家子,不用说身体底子都很好。加上她又是一个吃货,在吃的问题上从来都不亏待自己。就这身体条件,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祁滟熠立马就朝身旁的女人交代起来,“听到皇兄的话了?以后没事就在房里待着,别再想着玩呀乐的。” 吕心彩摸着肚子,看着面前一张张严肃的脸,只能点头,“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会好好养胎的。” 有她首肯,祁滟熠这才满意起来,然后牵着她起身,“好了,天色已晚,我们也别打扰皇兄皇嫂了。” 夜颜也没挽留他们,还在他们离开前认真叮嘱,“心彩,你可要休息好,别操劳哦。现在有了孩子,就得跟孩子做榜样,要不然他在肚子里就会跟你学的。” 吕心彩听得一脸紧张,赶紧又摸着肚子。 目送他们离开后,夜颜回头看了看床上的女儿和儿子,对慕凌苍道,“我们也去休息吧,等睡饱了才有精神陪他们玩。” 这里有人专门负责饮食起居,也不用她格外操心。大家赶路的赶路、忙活的忙活,都该好好的休息。 … 翌日—— 夜颜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身边动来动去。 她把眼皮掀开一条缝,想看看身边的男人究竟在搞什么名堂。结果掀开眼皮就看到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特别是那一双乌黑的眼仁儿,程亮程亮的,惊得她睡意全无,猛得坐起了身。 因为她动作弧度过大,正在床尾爬动的小男孩受到了惊吓,赶紧往床边的男人爬去。 而床头的小女孩不但没跑,还‘咯咯’笑着往被窝里钻。 这一幕,夜颜差点以为是幻觉,待定住神以后,她‘啊’一声大叫,然后把脑袋钻进被窝的女儿给抱了出来,又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你们两个小家伙,真是吓死老娘了!” 几个月不见,慕心暖一点都不认生,还对着她咧嘴直笑。 夜颜趁机数了数,这一岁零两个月的女儿,牙都快长齐了,嫩嫩的小小的,真是可爱到瞬间融化了她的心。 “我的宝贝蛋,还记得母妃吗?”她把女儿揉进怀里,嘟嘴朝那小脸蛋亲了下去。 “……母妃。”两个字清脆的从那小嘴里蹦出来。 夜颜先是一愣,随即激动得热泪盈眶,对着她又是一番狠亲,“我的宝贝蛋真乖,都会叫‘母妃’了。” 小丫头胖乎乎的爪子也抱住她脖子,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 见她抱着姐姐不撒手,刚爬到慕凌苍身边的慕昕蔚又朝她爬过去,还皱着小眉头去拉她的手。 夜颜把女儿放在腿上,腾出一手将他也抱了起来。 “哈哈……咱们昕蔚吃醋了!” “呃呃!”小家伙明显还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别的声音和她打招呼。 “乖!”夜颜还是乐得合不拢嘴,也在他小脸蛋上亲了又亲。 瞧着他们娘仨团聚的样子,慕凌苍也不甘受冷落,伸手就把女儿抱了过去。 小丫头一上他手臂,突然指着门外,“啊啊!” 夫妻俩以为有人来了,可房门紧闭着,门外也没人叩门,收回视线后都把她望着,不知道她究竟要表达什么。 小丫头见自家父王不动,小眉头皱起,继续指着门外‘啊啊’的叫着。 夜颜忍不住道,“凌苍,她要干什么?你抱她出去看看。” 慕凌苍也是好奇的,没有迟疑,他抱着女儿转身朝房门走去。 然而,到了门外,小丫头指着天上,继续对他‘啊啊’叫嚷。 他抬头看了看天,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同时也忍不住抽了一下唇角。 “天上没什么好玩的,回屋陪你们母妃玩去!” 见他又要回房,小丫头突然在他臂弯里挣扎起来,两只小手也开始推他。 慕凌苍不得不蹲下身将她放在地上。 结果这一落地,小丫头抓着他一根小拇指,用着蛮力拉扯他。 他也不知道女儿要带他去哪,只能弯着腰随她走。 正在这时,小羿从拐角的地方出来,手里还端着食盘,一看就是给夜颜送早饭来的。 小丫头见到他,立马放开自家父王的手指,小腿儿飞快的朝他跑过去,紧紧的抱住他腿。 某父王,“……” 小羿似乎已经习惯了,一手托着食盘,腾出一手去牵她,“暖儿,等我给王妃送了早膳再带你去抓鸟啊。” 慕凌苍听得有些脸黑。 敢情女儿让他出来的意思是要他带她去抓鸟?! 小羿抬头对他笑了笑,“王爷,小郡主最喜欢在天上飞来飞去了,而且每日都要如此玩。” 慕凌苍恨恨的瞪着他,“谁宠的?” 小羿咽了咽口水,立马低下了头。 慕凌苍也没再说什么,从他手里接过食盘转身就走。 直到他进门后,小羿才弯下腰将小丫头抱起来,有些责备的道,“你傻啊?怎么能让你父王带你去抓鸟?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正文 【299】 小丫头看他板着脸,嘟嘴‘哼哼’起来。 小羿再清楚不过,她这样子只是假哭,但还是有些不舍,于是压低声音跟她说道,“在你父王和母妃面前,你不能任性,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如此惯着你,明儿他们就不会让你跟我玩了。” 小丫头眼仁儿程亮程亮的盯着他,听他说完后,也不闹着要上天了,而是将他脖子抱得紧紧的。 她不会说话,最多能喊几个人的名字,但小羿知道她能听懂。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房里传来女人的声音,“小羿,给我进来!” 小羿猛得一僵,眸光心虚的闪烁。 看了看怀里还不懂事的小丫头,他咬了咬唇,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房间里,夜颜已经穿戴好,正坐在桌边用早饭。慕昕慰坐在慕凌苍腿上,既安分又可爱的看着对面吃东西的母妃,时不时吧唧一下小嘴。 夜颜吃了一口粥,见儿子盯着自己的手都不转眼,她心里顿觉好笑,赶紧舀了一勺递过去。 “咱们昕蔚真乖,来,母妃奖励你一口。” 小家伙也不客气,立马伸长脖子张嘴,米粥虽然没什么味,但他一口就咽了下去。 然后还指着夜颜身前的碗,“呃呃!” 夜颜抬头朝慕凌苍看去,眉头轻蹙,“凌苍,他们都一岁多了,能不能让他们多吃饭菜少吃奶了?” 她擅自给孩子喂米粥,慕凌苍也没说什么,只是听她提议后,不太赞同,“他们还小,过早断奶对身子不好。” 夜颜也不认同他的话,“难不成你还想让他们长到两三岁才断奶?这会不会太离谱了?” 谁知慕凌苍不以为意的哼道,“有何离谱?皇上八岁才断奶!” 闻言,夜颜瞪大眼,只觉得额头上布满了黑线。 八岁…… 这要放在几千年后,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瞧她那震惊的样子,慕凌苍没好气的道,“难不成你老家的孩子都不用奶、一出生就用米饭?” 夜颜见儿子还眼巴巴的把自己的碗盯着,又舀了一勺米粥喂他后,才认真给他说道,“那边只有月嫂帮忙照顾孩子,没有奶娘这一职位,如果女人没奶水,就给孩子吃奶粉。好些女人还要上班挣钱,别说休假了,就是有产假也没几个月,能吃奶到一岁多的孩子并不多见。” 这事她觉得很有必要跟他好好商量。 依照他们的观念,她这两个宝贝蛋何时能断奶啊?别说七八岁,就是四五岁她都难以接受。 特别是男孩子,渐渐懂事以后,还要缠着奶娘吸奶,那场景她光是想想都无法接受。这哪是吃奶,分明就是逼着孩子早熟! 慕凌苍浓眉蹙得紧紧的,“女人生产后还要出去挣钱?那岂不是太可怜?由此可见,你们老家那边的男人真是极其无用。” 他说到后面眸底充满了轻蔑和嫌弃,夜颜差点被他逗乐,“确实,我们那边的女人生存压力过大,不过她们大多都能自力更生、不会太依附男人过日子。虽然累,但拥有的自由和尊严却是时下女人连想都不敢想的。” 顿了一下,她没好气的嗔道,“说孩子断奶的事呢,扯那些做何?反正我不管,以后心暖和昕蔚要减少奶量,慢慢的让他们多食五谷杂粮,直接吸收营养,对他们身体更有益处。” “呃呃!”见她只顾着说话,慕昕慰又忍不住发出声音,还伸出白白的小手指着夜颜身前那碗米粥。 慕凌苍低头看着儿子,没想到一向乖巧安分的儿子也有猴急的时候,他薄唇扬高,深眸中全是笑意。 夜颜对他抬了抬下巴,“看吧,儿子自己都嚷着要吃米饭!” 慕凌苍无话反驳,只能假装没听到。 “王妃,您叫我?”小羿抱着慕心暖出现在门口。 其实他们已经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了。 夜颜斜了他一眼,“知道我叫你来做什么吗?” 小羿没敢正视她,低下头道,“小的不知,还请王妃明示。” 夜颜把碗放桌上,转身指着他怀里的小丫头,板着脸训起来,“让你帮忙带孩子,谁让你宠她的?你喜欢心暖我不反对,可你不能事事都由着她。她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此下去,等她长大了,如何得了?你见过二世祖、见过纨绔子弟没有?他们那种德性就是被宠出来的,你想心暖以后也变得无法无天?” 她也不是嫌小羿没把孩子带好,这一年多来,多亏了他能帮忙带孩子,要不然他们这些大人根本分不开身做其他事。 可是她也看出,小羿太惯孩子了。 感激归感激,但关乎孩子成长的问题,她不能忽视。 小羿依旧低着头,也不知是否是心虚,他两侧耳朵渐渐的发红。 夜颜知道自己说重了,于是缓了缓语气,“你还小,有些事还不明白。心暖是女孩子,身体上养娇气些无所谓,我们作为父母,当然也舍不得她吃苦。可是在心理上,就不能太娇惯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她要是长大后变得娇蛮跋扈,以后嫁人都不好找婆家。” 小羿还是低着头,但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低垂的眼眸开始转动起来。 夜颜本来有许多话想说的,但见他一直不吭声,就有些担心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孩子,她这样的指责也是不妥当。 人家辛辛苦苦帮他们带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抿了抿唇,她起身走向他,语气变得轻柔起来,“还有米粥没有?我见昕蔚很喜欢吃米粥,你再去端些来,让昕蔚和心暖都吃些。” 说完,她伸手将女儿抱走。 “是。” 见小羿要走,慕心暖‘啊啊’的叫唤起来,还举着双手要跟他去。 夜颜没好气的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叫什么叫,羿哥哥去给你拿吃的,你给我老实些!” 小丫头眼巴巴的望着小羿离开的背影,然后扁起嘴。 夜颜真是被她的表情弄得哭笑不得。 这臭丫头,也太黏人了! 不止她有些吃醋,桌边抱着儿子的某位父王更是板起脸,“抱她过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捏了捏女儿小脸蛋,笑骂,“你呀,小心你父王打你屁屁!” 慕心暖还是扁着嘴,黑漆漆的眼仁儿望着自家父王的方向,就像受了委屈似的。 两个孩子尽管与他们夫妻分开数月,可值得欣慰的是姐弟俩与他们一点都不生分。唯一有变化的是,姐弟俩渐渐长大,都有了一些小脾气,不像小时候那样稍有不称心就哭闹,现在的他们若是对什么不满,会把情绪表现在脸上和行动上。 比如吃饭,要是夜颜喂慢了,两姐弟就‘啊呀呃’的叫唤,如果夜颜不小心多喂了一勺给弟弟,小姐姐慕心暖就会去抓她的手,还会扑着去抢勺子。 夜颜算是看出来了,自家的女儿一点都不省心,屁大点就知道争强好胜。 她在心里暗下决心,等一切太平之后,一定要亲自调教女儿,敢不听话,她就准备笤帚一天三顿的伺候! … 确定自己真的怀了身孕,吕心彩也开始注重自己的言行举止了。还没成亲前她就盼着有孩子,现在终于有了孩子,她自然比谁都重视。 平常有点开心的事,她总喜欢连蹦带跳、要不就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自从昨夜到怡丰镇后,都不用祁滟熠提醒,吃饭、睡觉、洗漱……她都是轻手轻脚的,然后摸了摸肚子,生怕自己做事会把孩子惊到一样。 祁滟熠把她的变化都看在眼中,虽然嘴上什么也没说,但心里乐得不行。 以前他还担心过,像她这种性子,如果有了孩子,要如何让她安安分分。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这天清早,他们刚起床,就听房门被叩响。 祁滟熠穿好衣袍去开门,看到来人端着食物出现在他们房门外,他还有些不自然的愣了一瞬。 “进来吧。” 见她给他们端早饭来,吕心彩都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过去接下,“母后,这些事让其他人做吧,你不要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 魏闵芝没说话,把食物端到桌边,安静的为他们摆放好。 吕心彩看了看一旁绷着脸的男人,眉头皱了又皱,不知道他们母子的关系何时才能涣然冰释? 祁滟熠扫了一眼桌上的食物,突然转身朝外走去。 “滟熠,你去哪?”吕心彩忍不住唤他。 “我让人再送些过来!”祁滟熠头也没回,冷冰冰的回道,“这点如何够吃?” 吕心彩先是皱眉,但在看清楚桌上的食物后,她忍不住咧起嘴角,然后搀着魏闵芝坐下。 桌上的食物只够两个人用,他说去拿多的,显然是要婆婆与他们一同进食。 “母后,你快坐下。” “我……”魏闵芝望着儿子离开的背影,纠结中也带着一丝怯意。 “母后,没事的,滟熠去拿吃的,就是想你留下来与我们一同用。” “真的?”魏闵芝眼中浮出一丝亮光。别说与他们同食,就是儿子的一个好脸色,现在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奢望。 正在这时,夜芸出现在门外。 吕心彩见到她,赶紧招呼,“夜姨,快进来!” 然而,魏闵芝见到她以后,眼中的喜色瞬间就没了,赶紧低下头往儿媳身后靠,似乎这样就能把自己藏起来。 夜芸走进屋中,也没拐弯,直接朝她道,“魏皇后,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你要是方便的话,咱们去花园里走走。” 魏闵芝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平淡,也感觉不出有什么恶意,咬了咬唇后,也走向了她。 夜芸又朝吕心彩笑了笑,“心彩,等我与你们母后说完话,我再来找你。” 对她,吕心彩是完全的信任,当然相信她不会欺负自己的婆婆,于是回笑道,“你们去吧,不过要早些回来哦。” … 花园里,坐在石凳上,魏闵芝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一会儿捏拳、一会儿松开,明显紧张不安。 夜芸直直的打量了她片刻后,才开口,“对心彩这个儿媳,还满意吗?” 魏闵芝想都没想的点头,“嗯。” 再见她,夜芸都很是诧异她的变化。脑海中还存有她曾经雍容华贵的模样,可再看看现在,她身上别说有骄傲的气质了,就连看她的勇气都不敢。 她也知道,这一年多她在外面吃尽了苦头。对一个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来说,这种苦算是最大的折磨了。何况,她还能在庵庙过那样清苦的日子,想来她也是真的知道错了。 “知道滟熠为何如此在乎她吗?” 魏闵芝想了想,低声道,“她很善良。” 夜芸牵了牵嘴角,“既如此,那就好好珍惜她吧。滟熠能娶到她,也是挺不容易的。想必你应该清楚东龙国吕家的能耐,特别是近几年,吕家在东龙国的势力,滟熠和心彩的婚事,那真是可遇不可求的。” 魏闵芝抬眼直视着她,目光充满了复杂,“你不恨我?” 夜芸哑笑,“老实说,我夜芸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只要与血盟庄有关的人,我绝不心慈手软。说起恨你,那还真是有的,但你若是真心悔改,为了滟熠和心彩,我可以把这些恨放下。” 魏闵芝惭愧的低下头,“我知道我做了许多不可饶恕的事,所以我皈依佛门,就是想在佛祖面前恕罪……” 夜芸打断她,“别说这些没用的,还是想想如何弥补吧。虽说这些话由我来说显得太多管闲事,但他们这几个孩子,有一个过得不好,其他人都会备受牵连,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成天去为别人的事操心。” 魏闵芝再抬头,眼中含着湿润,“可是我还能再回去吗?” 她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不再像从前那般满身都是虚伪。夜芸呼了一口气,叹道,“皇上心中虽然没有你,可你们到底做了多年的夫妻。既然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为何现在又过不下去呢?何况,我二姐凤玲早就过世,你妒忌一个不再人世的人,又有何意思?” “我……”魏闵芝无言反驳,两行清泪瞬间夺眶而出。 “行了,多的话我也不说了,心彩现在需要人照料,你想要滟熠重新敬重你,那就拿点诚意出来吧。当然了,究竟如何做还得看你自己。” “我……我……”魏闵芝哽咽的张了张嘴,突然起身对着她鞠了一躬,“谢谢你刚才那一番话。” 夜芸抿唇轻笑。 同样是别人的续弦,她知道魏闵芝把哪句话听进去了。 当然,她也知道她们之间的不同,蓝铮在遇到她时才明白什么是爱,而祁曜却是在与凤玲一同成长时就明白了。魏闵芝想要祁曜的心,可想而知难度有多大。 她傻就傻在没有及早看明白这一点,还去跟一个过世的人计较,这不是自己找嫌弃受吗? 转身离开之前,她看着魏闵芝,突然正色起来,“怡丰镇不是你们久留之地,过两日我们会把你们送去罗华城。等这里的事解决完后,我们才会回天秦国。这段时间,希望你好好照料心彩,皇上和太后都很喜欢她,你对她好,说不定回天秦国以后,皇上和太后会看在她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好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她离开以后,魏闵芝站在花园里久久未动…… … 在怡丰镇住了三日,除了夜颜、慕凌苍、蓝文鹤、祁滟熠外,其他人全由夜芸带兵护送去了罗华城。 通过阿奇的交代,诸葛昌明和罗克会在这个月底派人前来镇上打探情况。 部署了这么久,狡猾的狐狸终于要出来了,他们当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 眼看到了月末,镇外依旧不见风吹草动,蓝文鹤就有些耐不住了,找到慕凌苍想把阿奇提出来重新审问。 “说月底来,现在都还没动静,这狗东西肯定是骗人的!” 夜颜没好气道,“他都变成一具傀儡了,怎么骗人?再说了,你当诸葛昌明是蠢猪,会直接派人来镇上?” 他们正讨论着,突然有一名将来来报,“启禀华玉王,罗华城派将士送粮草来了。” 闻言,书房里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在用眼神相互询问。 最终的答案就是他们没让人送粮草来! 夜颜朝那名将军问道,“吴将军,确定是罗华城来的人吗?” 吴将军点了点头,“据说之前负责粮草的单将军被城主派去了别处,临时换人来怡丰镇送粮草的,末将查过他们的信物,来人姓周,叫周齐,确实是罗华城的人。” 蓝文鹤突然露出一脸邪笑,“既然是送粮草的,那就收下吧。不过你去告诉姓周的,镇上有规矩,不留闲杂人等,只许他一人进来。” ------题外话------ 祝大儿童、小儿童们节日快乐!谢谢亲们的票票,爱你们! 正文 【300】决斗开始:关门打狗 吴将军很快离开了。 祁滟熠起身走到蓝文鹤身后,蹙着浓眉道,“镇里粮草充足,我们并未向任何城池征收粮草,此周姓将领运送粮草前来,其中定有诡诈!” 夜颜笑了笑,“这不正好吗?我们等了这么久,不就是等他们前来?一会儿我们可得好好接待这位周将军,你们几个也得悠着点,一定得把戏演足!” 祁滟熠先前没反应过来,听她说完后才反应过来,顿时也忍不住笑了。 他现在就盼着早日把诸葛昌明和罗克引过来,灭了这两个无法无天的东西,他就能去罗华城见他的彩儿。 这怀孕初期,他既担心她会不安分,又担心她害喜严重,没有陪在她身边,他真是愧疚良多…… 很快,这个叫周齐的将军被带到他们四人面前。 他一来就认出了蓝文鹤,赶紧参拜,“末将参见王爷!末将奉罗华城城主之命前来送粮草,现粮草已送到,请王爷派人过目。” 蓝文鹤抬了抬手,“周将军辛苦了,快快请起。” “谢王爷!”周齐起身后,突然蹙起眉头接着道,“王爷,随末将一同护送粮草前来的还是不少将士,此刻他们正在镇门外。为了尽早将粮草送到怡丰镇,将士们风餐露宿很是辛苦,王爷可否让他们进来稍作休息?” 蓝文鹤面露为难,“这……” 夜颜在旁边冷着脸开口,“周将军,我们也知道将士们为国效力很是辛苦,可怡丰镇有皇上亲自颁下的规矩,在镇中的将士都是皇上钦点的,其他官员将领一律不得入内。别说你的手下,就我们夫妇和祁太子的随从都入不了这里。你需知,此乃铸造兵器之重地,当以谨慎对待。” 周齐被说得低下头,“王爷,是末将疏忽了,请王爷恕罪。” 蓝文鹤大度的笑了笑,“周将军初次前来,不知怡丰镇的规矩,本王恕你无罪。” 周齐赶紧谢道,“谢王爷!” 旁边,祁滟熠突然对蓝文鹤说道,“王爷,今日又有一批兵器铸造完毕,听说此次铸造的兵器锐不可当,我也刚来怡丰镇,不知能否去见识一番?” 蓝文鹤得意的笑了起来,“哈哈……祁太子过奖了。既然祁太子如此赏脸,那本王就带你们去看看。” 语毕,他朝周齐抬了抬下巴,“既然周将军也在此,那就一同前去吧。回头你也可以将此消息带回罗华城,让那里的百姓都能高兴高兴。” 周齐受宠若惊,“真的?末将真能有幸前往?那真是多谢王爷了!” 这次夜颜没在阻拦,反而骄傲的夸赞起来,“天秦国国运昌盛,如今又铸出世上罕见的精锐兵器,这消息要是散发出去,绝对能让天下诸国羡慕不已!” 她兴奋的去拉慕凌苍的手,先朝外走去,“凌苍,我们快去看看,回头就把这好消息带给父皇,让他们全都高兴高兴,也不枉我们这几个月的辛苦,哈哈!” 他们四人走在前面,周齐走在他们后面,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些将士。 如今的怡丰镇,不见曾经的热闹,但处处充满了森严和冷肃。不但如此,镇上的地形也有着巨大的变化,原本宽敞的大街只保留了一侧的房舍,而且每间房舍都翻修成了储物的仓库,每一间仓库前都有重兵把守。 而街的另一侧,原本的房舍被推到,修成了又高又厚的围墙,像一扇巍峨壮丽的屏障包裹着这一处军备重地,以防外人侵入。 此刻,周齐没把这堵数里长的高墙放在眼中,一颗心都在左手侧的仓库上,被这里严肃的气息深深震撼着。 难怪无人进得来,就算能进入镇中,想要靠近这些仓储重地,那也得做好赴死的准备。 他们从镇东走到镇西,数里的库仓已经让周齐傻了眼,一开始他还能面带微笑,走到最后他脸上的表情换了又换,真是有种不知该摆什么表情的感觉。 走在前面的夜颜一路都在介绍他们这数月来的成功,尽管还未看见任何兵器,但周齐已经为她的描述深感心惊。 到了镇西边,一群将士正将一口口大箱子运往附近敞开的库房。 见到他们到来,领头的将军抬手示意士兵停下,然后带着他们同向蓝文鹤行礼,“王爷,这是刚铸好的陌刀,末将正让人送去仓储封箱。” 蓝文鹤大摇大摆的走上前,随手打开了一只箱子,探头看过后,立马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好好!这些兵器铸造得甚是完美啊!” 夜颜也凑过去,并伸手从箱子里取了一件出来。 比起时下兵器的钝重,她画图打造出来的兵器,随手这么一亮,就能惊艳众人的眼。她一介女流,毫不费力的握着,可见此兵器之轻盈。最让人惊叹的是那刃口,又薄又锋利,在太阳光下真是快闪花了众人的眼球。 夜颜骄傲的笑着,毫不掩饰自己的洋洋自得。 为了让某人大开眼界,她让一士兵将一面盾牌放在地上,并示意他们远些,免得一会儿受惊吓。 而她在众人瞩目下,举起手中的陌刀朝地上的盾牌奋力砍下去—— 随着‘裆’声巨响,在场的人皆目瞪口呆。 如此厚重的盾牌居然让她手中的陌刀砍出了一道痕迹。 最重要的是那陌刀刀刃丝毫无损,依旧锋利夺目! 大家都看着的,她只是一个女人、而且只用了一些蛮力,就能把盾牌‘砍伤’,如果换成一个武艺超群的男人,那这厚重的盾牌还不得被当场劈裂? 别说来参观的周齐了,就是怡丰镇的将士也没机会见到这些兵器。 这些都是蓝文濠以送物资之名送来怡丰镇当幌子的,东西不在多,只要能让人大开眼界就行。 就比如现在,故意让周齐看这些兵器,故意让他知道这些兵器的厉害,然后才能把他后背的人给彻底的引诱出来…… “好!”蓝文鹤得意的拍手叫好。 “此兵器真乃神器啊!”祁滟熠在他身侧,一脸的佩叹。 “周将军,怎样,是不是很厉害?”夜颜突然朝还在傻眼中的周齐看去,举着陌刀骄傲的向他展示。 周齐回过神,赶紧竖起大拇指,一脸自豪的称赞道,“有此神锐兵器,真是我天秦国之福啊!今后四海诸国,再也没人敢侵犯我天秦国疆土了!” 夜颜下巴高高抬起,“那是!” 看也看了,厉害也见识到了,蓝文鹤生怕有人抢兵器似的,随即对那些将士道,“快搬进去,一定严加封存,任何人不得擅自动用,违令者斩!” 夜颜将陌刀放回箱子中,又挥手让将士盖上箱子拉走。 看着那托着木箱的板车被人拉进旁边的库仓,周齐抿紧嘴,在垂下目光的瞬间,眼中浮出许多黯色。 蓝文鹤转过身面向他,收起笑容面露肃色,“周将军,文妍公主已经向你说过了,怡丰镇有皇上亲自颁下的命令,故而本王不能让你久留于此。你且带着你的部下回罗华城,你们送粮草之功,本王自会禀明皇上,皇上是不会忘记给你们嘉赏的。” 周齐躬身应道,“是,王爷,末将这就返回罗华城。” 在他转身离去前,蓝文鹤又突然道,“慢着!你回罗华城顺便告诉张毅,让他准备一番,过几日本王会同文妍公主、伏戾王以及祁太子前去城中。累了数月,我们也想休息几日,当是犒劳自己。” 闻言,周齐眼中快速闪过一丝亮光,立刻抱手应道,“是,王爷,末将一定会转告张城主的。” 蓝文鹤随即朝他身后的将领抬了抬下把,“吴将军,麻烦你带人送周将军出镇。” 周齐没再说话,但心中更是惊叹镇中的戒备。 目送他们离去,直到看不见人影了,夜颜才笑出声来,“接下来我们就等着‘关门打狗’吧!” 祁滟熠犹豫了片刻,朝她蹙眉问道,“那人就见过一件兵器,这诱惑足够吗?” 夜颜胸有成竹的笑道,“只要这人如实回报,就算诸葛昌明不信,罗克也一定会深信不疑的!” 诸葛昌明没见过这类兵器,但罗克这个来自现代的人,一定不会怀疑的。 她就是看准这点,才想出这么一个对付他们的计策。而且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她掌控中。 这不,那两个东西按耐不住了,所以就派人乔装成送粮草的将士前来打探情况! 祁滟熠有担心,那也是正常的。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蓝文鹤这样过得随心所欲。对蓝文鹤而言,抓到人那是最好,抓不到人,也不亏,毕竟武器、火药这些东西都是自家的,没机会用的话还省了呢! 她正准备招呼大家回去,蓝文鹤突然靠近她,还笑得一脸讨好,“那个……小妹,二哥能不能托你帮个忙?你看你二嫂什么都不会,你空闲的时候能不能帮她绘制一样防身的武器?你放心,二哥知道你很辛苦,不会让你做白工的。只要你肯帮这个忙,要什么随便你开口,二哥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夜颜还真是意外。 他居然能为了二嫂开这种条件! 虽然心里挺替自家二嫂欣慰的,但面上她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二哥,你确定要为二嫂打造称手的武器?你就不怕哪天惹恼了二嫂,她拿你试刀?” 蓝文鹤摸着下巴,被她这么一提醒,立马变得犹豫起来,“你还别说,她如今就跟母夜叉似的,动不动就对我又掐又打又骂的……” 瞧他那样子,夜颜憋笑都憋到快内伤了。 这些个男人中,各个都有大男子主义思想,但其中有个人极其惧内。平日里一副耀武扬威的姿态,私下经常被老婆骂得不敢回嘴……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荣国有名的二世祖、站在她面前的这位蓝二爷! 也怪她二嫂醒悟得晚,要是早点对这家伙上心,就能早些将他管束好,估计他就干不出那么多讨人厌的事情出来了! 蓝文鹤想了片刻,突然唇角歪斜,露出一脸的坏笑,“小妹,你给你二嫂绘制一件武器,顺便也给我弄一个防身的,这样你二哥我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不止夜颜听得一脸黑脸,旁边的慕凌苍和祁滟熠都听得直抖肩膀,想笑又不敢笑。 夜颜送了他一对白眼,“要不我给二嫂做把砍刀,再给你做面盾牌,你觉得如何?” “噗!”祁滟熠实在没忍住,当场喷笑。 “咳咳!”慕凌苍还算给面子,只是干咳。 蓝文鹤脸上的坏笑收住,黑脸瞪着她,“要那些玩意儿我还用得着找你?死丫头,我看你是见不得我跟你二嫂恩爱,是吧?平日里你在她面前说我坏话我都忍了,现在她不在,你信不信我收拾你!” “凌苍,救我!”夜颜立马跳到慕凌苍身后。 慕凌苍也不迟疑,高大的身躯把她挡得严严实实的,冷眸放暗箭似的瞪着不远处的二舅哥。 蓝文鹤毫无形象的撸起袖子,“躲什么躲?老子又不会吃人!” 夜颜伸出脑袋朝他哼道,“你敢再凶我试试,我现在就去罗华城找二嫂告状去!” 瞧着他们玩闹,祁滟熠也不甘冷落,假装当起和事老,拉着蓝文鹤道,“华玉王大人大量,不会跟自己妹妹计较的,对不?走走,我们找个地方喝酒去。” 蓝文鹤临走时还对她比了比拳头,“给我等着,哪天小妹夫不在,看我不狠打你一顿!” 如果眼神真能放箭,就凭某个小妹夫此刻的眼神,他恐怕早就变成刺猬了。 夜颜嬉笑着跳出来,拉着慕凌苍跟了上去。 … 又在怡丰镇熬了几日,这天天刚亮,夜颜他们就骑着高头大马出了镇。 随他们出镇的,还有一小支将士组成的队伍。 他们正往罗华城的方向而去。 夜幕降临—— 由于白日里天色阴沉,这一场雨迟迟未下,天黑以后,夜空被乌云遮挡,怡丰镇的里里外外都多了一丝阴冷。 转眼到了夜深,从四面八方冒出许多黑影,如鬼魅般靠近这座小镇,并将其重重包围。 没多久,镇上传来惊呼声,打破了怡丰镇安静又不失冷肃的气息。 “来人啊!有人闯进来了!” 昏暗的天空下,依稀能看到高墙上攀爬着许多黑影,正以极快的速度跳进镇里,然后与镇里的士兵厮杀起来。 很快,刀剑声四起,呼叫声更是一声声划破长空。 在激烈的打斗中,有人先破了仓库的门,勇猛无畏的冲了进去。 库房里没有灯火,为了能尽快将这里的东西搬走,领头的人不得不下令,“点火!” 但是,随着库房一道火星出现,巨大的爆炸声也瞬间响起—— “啊!”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音,多人的惨叫声也同时汇成了一道凄厉的音符。 而这样壮观的景象还只是刚开始,接近着相邻的库仓全都在火光中爆炸开了。 “轰——轰——轰——” 如此场景,比山崩地裂还凶猛,让入侵的还未进库仓的人都傻了眼。 镇里的守卫在爆炸声响起时就假装败阵逃跑,并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一道铁门之后。 在爆炸声中,隐隐传来一声暴戾冲天的吼声—— “夜颜!你给老子出来——” 高墙之上,蹲着一排排黑影,等到炸响声结束后,一个个才放开耳朵。 看着那抹气急败坏的身影,夜颜毫不矜持的放声大笑,“罗克,你是在找我吗?” 侵入的人不说有一半、至少三分之一都在爆炸声中受了伤。 眼见如此多手下牺牲,罗克站在街道正中,满身戾气犹如吃人的恶鬼,“夜颜,你敢阴老子,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夜颜不屑的冷笑,“那我就成全你,让你做鬼吧!”老远都能听到磨牙声,她接着挑眉补充,“实话告诉你,这镇早就被我们埋下了火炮,专门给你和诸葛昌明修的坟场,进来容易,倘若想出去,那你还真的要变成鬼才行!” ------题外话------ 通知:感谢一路追文的亲们,文文要大结局了。按照凉子一向的习惯,大结局都是一次性发的,所以要请几天假。 令:番外会有的,想看小羿媳妇养成记的亲别错过哦! 再帮好基友古幸铃推荐一下新文:《错婚上线:久宠成瘾》 脸盲症非常严重的后果,便是好不容易相亲一次却认错人,牵手死对头,还闪婚! 上官常乐悔不当初,早知道就不相亲了,现在上了贼船,咋办? 离婚呗! 她有时间就追着展东阳跑,只为了离婚。 她说:“我们的婚姻是错误的,求你与我离婚。” 展东阳神色深深却坚定地说:“证已领,你便是我合法妻子,这婚,终生不离!” 正文 【301】大结局 “夜颜,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你要是能杀我,那就来吧!” “啊!” 被她如此挑衅,罗克发出一声嘶吼。 这吼声如狂狮般吓人,但听在夜颜耳中却是爽到了极点。 曾经这个暴徒就是如此猖狂,残暴得没有人性又让人拿他没撤。如今风水轮流,他被困在地弹火药中,插翅难飞,恨她恨得牙痒痒,可也拿她没撤。 伴随着嘶吼声,罗克突然从背后拿出一把弩弓—— “小心!” 在夜颜身边的蓝文鹤和祁滟熠同时惊呼起来。 夜颜也看到了,但比起慕凌苍的速度,她还是慢了一拍。在她欲施展轻功飞开之际,已经被他带着飞离了原位。 ‘嗖!’ 那破空而来的声音从她远来的位置穿射过去,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杀气有多强烈。 一箭射空,罗克没放弃,紧接着又从肩后取出一箭。 但他似乎忘了,与他对阵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岂能容忍他一次又一次的出手? 在落地之前夜颜就感觉到慕凌苍手腕抖动,在落地的同时,几束白光从他指中飞出。那些银针看着没有利箭凶猛,但杀伐的气势绝不亚于罗克手中的弩弓。 这时代,弩弓还没出现,军队常用的远程武器也只是普通的弓箭,罗克有这玩意儿,夜颜不用问也知道这一定是他改良的成果! 在慕凌苍出手的同时,蓝文鹤和祁滟熠也同时发出了反击。 祁滟熠射出的是一支飞镖,而蓝文鹤则是从腰带上摘了一颗玉珠朝罗克掷出。 夜颜恰好瞥到他的动作,真是佩服得无以复加,这算得上拿钱砸人了吧! 面对三个方向袭来的杀气,罗克第二箭及时的收回。老奸巨猾又心狠手辣的他猛然抓住身旁一个手下,对对方错愣之际将其挡在身前做盾牌。 “啊!” 惨叫声毫不意外的响起。 在他们旁边看清楚这一幕的人,回过神之后纷纷退避,也不知道是被高墙上的人吓住还是被罗克的举动吓住。 突然间那一块地上就只剩下罗克和他身前的人肉盾牌。 夜颜愤恨的瞪着他,“罗克,今日注定是你的死期!就算你有命逃得出怡丰镇,镇外十万大军也会把你踩成人肉!我不但要你的命,还要你永世不得超生!” 外面,不但有他们早部署好的将士,她连时下被称为‘法师’的人都准备好了,目的就是要彻彻底底的把这丧尽天良的亡命之徒除掉,让他再没机会行凶作恶! “夜颜,你狠!”领教到了她身边几个男人的厉害,罗克也不恋战了,甩掉为他挡暗器而死的手下,他拔腿就朝镇大门的方向跑。 至于其他手下,虽然没有他的命令,但也自发的跟着他往镇外逃。 此时此刻,已不需任何人解释,他们都明白了这一切全是陷阱,目的就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想跑,没那么容易!” 夜颜从慕凌苍怀中飞出去,同时从怀中摸出一条鞭子。 她将轻功发挥到极致,就在他们头顶上方,既不靠近他们,也不跟丢他们,然后对着地面奋力的甩出鞭子。 吕心彩身怀有孕没法与他们并肩作战,但去罗华城之前却把烈火鞭留给了夜颜。 有烈火鞭在手,对夜颜他们来说,真是如虎添翼。那鞭子只要配合人的内力,不论打到什么都会发出火光。怡丰镇的路面全都被改成沙石所铺,沙石下尽是他们买下的土雷火炮。 一鞭子下去,犹如闪电落地,火花飞溅的同时也直接点燃了地面的引燃物。 顷刻间,地面爆炸开来。 那一团逃跑的人毫无防御,被炸得惨叫飞起。 原本正逃的罗克也不得不停下,其他侥幸逃过爆炸的人也都纷纷驻足,一个个惊恐的瞪着头顶上方的女人。 “夜颜,你真是好样的,居然连火药都制造出来了!” 夜颜落到旁边的高墙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罗克,没想到吧?纵然你狡猾多端,但聚几国之力,我就不信还杀不了你!实话告诉你,这里的每一方土地下面全是火药,有种你就逃啊!” 罗克气得面孔狰狞,如鬼魅般又一次失控的嘶吼起来,“夜颜,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唔!” 然而,他吼声还未落下,突然捂着胸口闷哼。 因为他手捂着胸口,夜颜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伤了他,扭头看向不远处那三个迎风而立的男人,只见他们同时收回手。 她也没再迟疑,索性一鼓作气朝罗克飞去,将手里的烈火鞭甩向他脚下—— “轰!” 爆炸声应鞭而响。 罗克这次没有幸免,被当场炸倒。 沙土弥漫中,夜颜屏着气,在踏过一人头顶飞行的同时又近距离甩了两鞭出去。 罗克犹如油锅的蚂蚱,既无还击之力、又如逃脱之力。 就连那些想去救他的手下都被炸得哀嚎惨叫。 现场可谓是一片混乱。 犹如地面都是土沙铺成,连着几次爆炸,视线被沙土全挡住了。 夜颜不得不飞回慕凌苍身边,静待沙土沉下去。 说起这些火炮,由于技术有限,加上时间紧迫,他们也做不出现代化需要的那种。 让人粉身碎骨是不行,但近距离被炸,受伤是绝对免不了的。一个鞭炮都能伤人,何况是几十个鞭炮的量。 罗克被慕凌苍他们三个的暗器射中,加上又被炸了几次,夜颜几乎可以判定,他这次是死定了! 数里长的高墙上,全是戎装待命的将士。夜颜也没吹牛,这次为了对付诸葛昌明和罗克,真是聚几国之力。这镇里的将士是荣国的,而镇外十万大军中,不但有天秦国的兵马,在吕素的调动下,东龙国也派了兵马前来。 这声势,真可以算得上是空前绝后的浩大了! 之前夜颜听到东龙国要来人时,都还觉得有些夸张,但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聚几国之力还真是有备无患。 罗克带进镇里的人就几大百,外围支援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更重要的是—— 诸葛昌明没出现! 想到这,她猛然惊醒,脱口惊道,“诸葛昌明那老家伙呢?没进来么?” 不怪他们疏忽,而是见到罗克带人进镇后都格外兴奋,加上炮炸声不断,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现身的罗克身上,从而忘了另一只老狐狸。 她这一惊呼,旁边的祁滟熠最先回道,“真是!一直都没瞧见诸葛昌明!” 蓝文鹤咬牙溢道,“这老贼,本王一定亲手把他揪出来!小妹,把鞭子给我!” “嗯?”夜颜没明白他要做何。 “鞭子给我,我有办法把那老东西找出来!” “哦。”被他身上夸张的戾气吓到,夜颜下意识的将鞭子递给他。只是在他抓住鞭子后,她忍不住惊呼提醒,“二哥,你可悠着点啊,这可是吕家的宝贝,弄坏了我们没法向心彩交代。” “知道!” 丢下两个字,蓝文鹤迅猛的跳下了高墙。 因为下面埋的都是火炮,高墙上的将士们也不敢轻易下去,只能紧紧的盯着他身影,以备随时做接应。 蓝文鹤下去后第一时间用鞭子缠住一个人,只听他邪笑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想活命吗?想活命就说出诸葛昌明的下落,趁着本王心情好,说不定还能放了你们。” 在场的人都已经见识过这根鞭子的厉害,被鞭子缠住的男子吓得瑟瑟发抖,连犹豫都没有,直指仓库西面,“相……相爷在……在那里……” 蓝文鹤‘哼’了一声,鞭子松开那人的同时一跃而起,直飞仓库尾部。 就在那些人以为他真会放过他们的时候,只见他半空中甩下鞭子,但凡飞过的地方火光带闪电,‘噼里轰隆’的声音不但炸得入侵者们哀嚎惨叫,就连高墙上的夜颜他们都忍不住捂耳朵。 同时也明白了他的意图—— 这家伙是想把进镇的人全炸死! 但仔细一想,也没错。他们设这么大一座陷阱,不就是为了把这些人一网打尽么?诸葛昌明和罗克该死,他们的那些余党也不是好东西! 原本他们还想等尘沙少些了就下去抓罗克,不管他是否已死,都得把他逮到才能心安。可蓝文鹤这一举动,整个镇中心就跟热油炸锅似的,让人没法靠近。 直到半个时辰后,蓝文鹤才扛着一个人飞回来。 把人放在墙头上,他嬉笑着把鞭子还给夜颜,“小妹,这烈火鞭真是名不虚传,太让人爽快了!” 但看他那得意的样子,就跟没长大的叛逆少年似的。 夜颜接过鞭子,再眺望一眼整个怡丰镇,真是哭笑不得。 怎么说也是耗费人力财力打造的,结果被这家伙当成游乐场一样,地下埋的那些火炮,也被他当成鞭炮,烈火鞭如同火烛,一路从东爆到西、再从西爆到东。 现在还跟他们夸‘爽快’,敢情他真把这里当成游乐场了? 瞥到被他带回来的人,只一眼就让她把玩笑的心思收起,面容瞬间冷冽,“诸葛昌明?” 慕凌苍和祁滟熠也都看清楚了人,见诸葛昌明一动不动,慕凌苍先蹲下身,伸手查看过后忍不住诧异,“死了?” 祁滟熠也伸手探了探诸葛昌明的呼吸,还真是没气了。 夜颜睁大眼把蓝文鹤望着,“二哥,他怎么死的?” 蓝文鹤耸了耸肩,“应该是先前闯库仓时不小心被炸死的。” 虽然诸葛昌明的尸体就在他们面前,可夜颜他们盯着这具尸体却没有一点开心的感觉。 此人确实是诸葛昌明的容貌,他们对诸葛昌明的认识都不是一天两天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化作灰他们也都认识。他身上的衣物沾满沙土,又破又狼狈,明显是受到了爆炸的影响。 但是…… 诸葛昌明有这么无用?比那些手下还迟钝?死得这么简单容易! 想起一些事,夜颜不禁冷笑,“我曾经不能练武,是诸葛昌明封了我经脉,可想而知,他的功夫绝不是泛泛之辈。库仓的火药把其他的人炸死我能相信,但若能将他炸死,打死我都不信。” 蓝文鹤低头看了又看,不乐意的道,“这不就是他吗?难道还有假?” 慕凌苍直起身,沉着脸对他解惑,“你是没见过无相的易容术,凭肉眼无人可辨真假。” 蓝文鹤拧紧眉头,“无相?” 在天秦国与无相斗的时候,他和季若婕还没赶到,自然没见识过那样完美到极致的易容术。 夜颜接着向他解释起来,“二哥,无相是鬼手的师弟,在江湖中消失了很多年,你不知道是正常的,我们也都是听我娘说起才知道的。这人的易容术超级厉害,不用特殊手段根本检验不出真伪。这个人看着跟诸葛昌一模一样,但我敢断言,他是冒牌货!虽然无相已经落在我们手上成了废人,但是以诸葛昌明的狡猾程度,他提早让无相为他做几个替身也是极有可能的。” 蓝文鹤听他们夫妻说完,气得火冒三丈,“这老匹夫,敢戏弄本王!” 祁滟熠温声安慰道,“蓝兄,别着急,这老狐狸躲不了多久的。” 蓝文鹤‘嗯’了一声,随即指着下方某处,“既然这个诸葛昌明是假的,那罗克?” 下面的尘土已经沉下,地面也渐渐清晰起来,只是到处都是坑坑洼洼,路早已毁得没法落脚。 夜颜眯起双眼,笃定道,“罗克应该是真的!” 从头到尾她都在参与,在荣国与罗克交手时,诸葛昌明根本没在荣国。那时的罗克还是血盟庄的罗克,对这样一个不算太重要的角色,诸葛昌明怎会帮他找替身? 他和罗克真正的勾结是在后面,那时候无相已经被他们制服了,就算那时想帮罗克做替身也没机会了。 而且就冲罗克先前抓狂的情绪,她敢笃定是真的。 蓝文鹤挺直腰背,眼里释放出冷冽的寒光,对空喝道,“所有将士听令,将镇中侵入者全部拿下,本王不想看到一个活口!” 地下埋的都是火炮,虽然有许多还没有爆炸,但只要不用火碰着引线,也不会爆炸伤人。 围墙上候命已久的将士听到他下令,这才纷纷放绳索下去扫尾。 入侵的人死得死、伤得伤,即使毫发无损的也都藏在角落里哆嗦,别说杀人了,早就被火炮给吓怂了胆。将士们下去后,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些余党全清扫了出来。 在蓝文鹤任性的摧毁下,怡丰镇可谓是断壁残垣,如同废墟,没一处是完好无损的。 夜颜让人点了火把,然后飞到罗克倒地的那一块。 面对地上好几具尸体,她翻了一遍才将一名身形跟罗克差不多的人找出来。 此人胸口插着三种暗器,那是慕凌苍、祁滟熠和蓝文鹤同时出手‘送’他的,而他的脸被毁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尽管人已死,但夜颜还是不解气,一脚狠狠的踩在他胸膛上,“叫你横!有种给老娘起来啊!” 然而面对她的发泄,慕凌苍却突然将她拉到身侧,生冷的开口,“他不是罗克!” 啥?! 夜颜扭头看着他。 祁滟熠和蓝文鹤也把他望着。 慕凌苍弯下腰撕开罗克胸膛的布料。 只一眼夜颜就明白过来了。 被暗器所伤的地方毫无血迹! 一个活人受伤,怎么可能不流血呢? 就算血迹干涸,那伤口的位置也应该有凝固的血块! 眼下的情景,能作解释的只能是——这个人原本就是个死人! 换言之,根本不是罗克! 再看那皮开肉绽的脸,上面的血迹已经凝固,压根就辨不清楚他原来的容貌。 而他们这些人全穿着接近的衣物,所以即便罗克用金蝉脱壳的手段也不需要跟谁换装。 “该死的!”反应过来的她,气得当场爆粗。 “这狗东西,中了暗器都还能逃?老子就不信,他还能逃得出怡丰镇的天罗地网!”蓝文鹤也是气得牙痒痒,回头就朝一名将领下令,“告诉镇外的人,严密把守每一寸地盘,哪怕一只蚂蚁也不能放过!” “是!”将领也不迟疑,领命后立马带了人朝镇外跑去。 “二哥,离天亮只有两三个时辰,这里的死人让将士们先清理一下,我们现在去审问那些活口,看看他们是否知道诸葛昌明真正的下落!”夜颜冷着脸提议。 几个月的计划,几个月的心血,如果不把诸葛昌明弄死,怎么对得起将士们的付出? 蓝文鹤转身又下令,“把抓到的活口带去镇南大院!” … 随同罗克进镇的有三百来人,死了一半,余下的一半中也大多负伤,只有几十个人幸免。 为了尽快查到诸葛昌明的去向,夜颜他们连夜审问。 这一次,她不是主审官。 审问的任务被蓝文鹤揽了去。 因为被诸葛昌明用替身欺骗,蓝文鹤那是真被气炸了,怒火全都发在了这些人身上。 可想而知,这场审问有多严酷。好些刑具夜颜都没见过,光是看着那些锐利的奇形怪状的东西她都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这种把活人整得生不如死的审法,比被火炮炸死还惨烈。刚对两个人用完刑,就有人看不下去了,直呼着他知道诸葛昌明的下落。 蓝文鹤立刻让将士把此人提了出来。 此人跪在地上,浑身就跟装了电机一样颤动得厉害,还不等逼问,就如同筛子般把知道的一切都倒了出来。 “相爷让人做了好几个假身,有时候连小的们都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他。但小的听相爷说过,他会做几件事,一是抢夺怡丰镇里的兵器,二是救出太夫人和夫人,最后还要杀掉你们所有人。” 这些其实不用他说,夜颜他们都能猜到。 对蓝文鹤而言,这种交代还不如不说,纯属是浪费他的时间。所以听完之后,他非但没消气,还立马要让将士其用刑。 “来啊!” “二哥。”夜颜突然打断,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后,走到那人身前,居高临下的问道,“除了抢夺兵器外,其他事诸葛昌明准备何时用手?” “他……他说得到兵器后就……就动手……” “那你们除了这几百人外,还有多少同伙?” “还……还有千人左右……” “都在何地?” “在……在凤翅上……” 听到这,蓝文鹤脸色才稍好一些。 但夜颜却沉着脸对他道,“罗克他们出来已有多时,如果他们没及时回去,诸葛昌明一定能猜到他们的行动失败了。何况先前怡丰镇爆炸声如此大,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二哥,你快些下令,让人迅速赶往罗华城,现在快马加鞭赶去,应该能防止他们去城里作乱!” 蓝文鹤抿紧薄唇,沉凝中眸光减冷,随即就朝身侧一名副将下令,“去外面告诉吴将军和佟将军,让他们抽调人马,一部分前往凤翅上剿匪、一部分即刻赶往罗华城!待本王审完这里以后,再去追赶他们!” 他话音刚落,祁滟熠沉声道,“我先随大军赶去罗华城!” 蓝文鹤点了点头,“也好。外面的兵马有一半是天秦国的,有你在也好施发命令。” 夜颜跟着道,“祁太子,你们沿途一定要谨慎。” 她知道他无心留在此,主要是担心心彩。 他们夫妻分别近一月,加上心彩又怀着身孕,换谁来都不会安心的。 很快,祁滟熠同那名副将离开了。 审问到此,也再问不出有价值的东西。气氛微僵之下,夜颜这才发现自家男人没在身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她正准备去找人,就见慕凌苍从院外回来。 “凌苍,怎么了?你去外面做什么?” “将士们将尸首都清理了出来,过来询问如何处置,我方才去看过了。” 见他神色如寒冰般冷冻,夜颜不禁皱眉,“发现什么吗?” 慕凌苍沉声道,“将士已经将镇中清理了一遍,并没有发现罗克的踪迹。活口都在这里,那些死的人大都已是面目全非,我想让你们同去,集齐人手,看能否从死人堆里将罗克找出来。” 夜颜当即冷了脸,“以罗克的为人,只要能活命,他是绝对不会有任何忌讳的。你不说我还没想到,你这一说,我也敢断言,罗克定藏在那些尸首之中!” 慕凌苍朝她抬了抬下巴,“这些人留给将士审问吧,我们先去查看尸首。” 夜颜立马应道,“好,我们这就去!” … 上百具尸首堆在一块空地上,空前的壮观。 若非胆大之人,别说靠近了,只怕看一眼都能吓死过去。何况还有些尸身不全的,那真是多看一眼都能作呕。 蓝文鹤用布蒙着口鼻,嫌弃的话就没停过。 “姓罗的也真是够贱的,逃也不找个好的地方逃,居然逃到死人堆里来!” “这都是些断手断脚的,看得老子直恶心,你们确定那贱人在此?” “要是让老子找到他,非把他熬成一锅肉粥!” 将士们挨个把死人抬到夜颜和慕凌苍面前,由他们看过辨认过后才又抬走。 听着那满腹牢骚的话,夜颜忍不住怼他,“我说二哥,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已经够恶心了!” 本来她内心毫无波澜,被他念叨得真是胃里翻腾。 熬粥? 给他喝啊? 蓝文鹤没好气的剜她一眼,“本王乃堂堂的华玉王,手握兵权,你居然让我来给别人收尸!” 夜颜哭笑不得,直起身、拍拍手,“尊贵无比的华玉王,那我去给你煮壶茶如何?” 蓝文鹤立马变脸,同时指着她的手,“别动!你那手摸了死人的” 夜颜瞬间对他龇牙咧嘴,“不吃就算了,你以为我真会去给你煮啊!” 慕凌苍在旁边虽然没说话,到也代表自己女人给予这个舅哥狠狠的鄙视。 他们查了十来具尸体,都没发现与罗克身形相同的。 眼看还有成堆的尸体没查看,夜颜也有些牢骚了,“这样查下去太费时了,还不如直接放火焚烧了!” 她只是随口的一句话,但旁边的慕凌苍却听进了耳中,随即就朝身侧的一个小兵吩咐起来,“取些油来,点火焚了这里!” 小兵愣了一下,架不住他身上冷冽的气息,赶紧跑了出去。 蓝文鹤对他笑道,“我早都想说了,就是怕我这妹子骂人。” 夜颜一脸黑的瞪向他,“说什么呢?我又不是母老虎!” 蓝文鹤撇嘴,“你不是母老虎,你是母老虎的头儿!” 这话…… 夜颜眨了好几下眼才明白意思,随即咧嘴邪笑,“二哥,记住你说的话,回头可别说我在二嫂面前告你黑状!” 蓝文鹤腰背一挺,立马做出一副无辜样,“本王说什么了吗?本王什么也没说!” 瞧他那赖皮样子,旁边的将士都忍不住低头闷笑。 蓝文鹤回头把他们挨个瞪了一眼,“笑什么笑?谁敢在王妃面前乱说话,看本王不弄死他!” 夜颜都忍不住乐了。 稍微爱面子的男人都怕别人笑话自己惧内,只有他,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怕老婆似的。 人家二嫂是正儿八经的名门闺秀出生,被他这一渲染,变成了母夜叉转世。 要是让二嫂知道自己的形象被他破坏,铁定给他一顿好打! 这受虐狂,估计是盼着被二嫂打吧? 他们谈笑间,那小兵提了一桶油回来。 蓝文鹤不耐烦的招呼,“赶紧泼,烧完我们就起程去罗华城!” 其实祁滟熠离开的时候,他都想跟着去了。 自从她跳崖以后,他们就再没分开过,哪怕一天都没有。好些日子没见自己的女人了,不想才怪! 因为是慕凌苍吩咐的,小兵将油桶提到他面前,等候他吩咐。 慕凌苍也不迟疑,对他比划了一个圈。 小兵会意后,绕着成堆的尸体走了一圈,也将油泼了一圈。 “都让开!”夜颜从另一名小兵手里接过火把,招呼所有人退后,然后将火把扔了出去。 那火触及到地上的油后,瞬间窜起老高,并以滑翔般的速度蔓延。 就在火势即将包围成堆的尸体时,一团黑影突然飞起,并从火光的那一头凶猛的朝夜颜扑来。 “颜儿!”其他将士还没反应过来,慕凌苍已经低喝着扑向她。 在那黑影袭近夜颜时,他已经成功的将她卷走,没让对方沾到她一丁点儿。 这情景发生在一瞬间,多数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连蓝文鹤都慢了一拍。 等他回过神时,夜颜已经被慕凌苍救下了,他一口恶气难下,随手从一名小兵腰间抽出刀剑,发狠的朝那人刺了过去。 “狗东西,敢偷袭我妹子,看老子不宰了你!” 如果说罗克是个暴徒,那他蓝文鹤就是个恶痞,这杀人的气势绝对不会亚于谁。 罗克没把夜颜偷袭成功,想追杀时被他阻碍,不得不硬着头皮与他交手。尽管他面目漆黑、比鬼还吓人,可在武功上明显不敌蓝文鹤,加上他又负着伤,更不是蓝文鹤的对手。 当蓝文鹤手中的利剑划过他腰腹时,他仰天一阵狂吼,“啊——” 蓝文鹤哪里受得了这种声音,紧接着就要补剑过去。 而就在这时,从罗克身上飞出一团细小的东西,空中瞬间传来如蜜蜂般‘嗡嗡’的声音。 “不好,是蛊虫!”夜颜惊得大叫。 慕凌苍眸孔大睁,迅猛的冲过去欲将蓝文鹤拉开。 然而,他始终慢了一步,只见一只虫子飞向蓝文鹤的脸,紧接着就传来蓝文鹤闷哼的声音。 “二哥!”这下,夜颜也炸了,拿出鞭子就朝罗克甩过去,同时不忘喊叫起来,“快拿火把保护自己!蛊虫怕火!” 罗克本已是重伤,放出蛊虫几乎是用光他所有的力气。被夜颜手里的鞭子击中,他一声惨叫后瞬间倒在了地上。 夜颜没有去看他是否已死,对着他发狠的抽打起来,“去死——去死——去死——” 前世仇、今世怨,早就在她心中凝聚成了火山,这一刻只不过是火山喷发而已。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如此残暴的一天,对着一具尸体也能不依不饶。外人不知她的恨怨,只当她在为蓝文鹤报仇。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是真的想把这个暴徒挫骨扬灰,让他永生永世的消失! 慕凌苍也没阻拦,任由她尽情发泄。他将蓝文鹤扶住,蓝文鹤捂着半边脸哎哟惨叫,“小妹,别打了,快把解药拿来,我的脸啊!” 夜颜这才收住鞭子,赶紧跑过去。 “二哥,咬到哪里了,快让我看看!” 将士们已经找到火把纷纷点燃,自卫的同时也不停的用火去烧那些乱飞的虫子。 他们手中有火,夜颜也不担心,眼见蓝文鹤左脸被蛊虫咬了一个黑口,那黑血如浓浆般溢出,她也不迟疑,立马让他到安全地带坐下,然后咬破手指将血抹到他脸上。 因为是刚咬的,她的血一接触他的伤口就起了反应,不但血瞬间止住了,就连伤口也在神奇的愈合。 “咦,不痛了?”蓝文鹤都有些不敢相信。他只知道蛊虫的厉害,但因为自己没被咬过,也没有体会这种感受。 “这是新伤,所以愈合得快。”夜颜向他解释道。 “真的没事了?”蓝文鹤摸着自己的脸,还不敢确认,“不会留疤吧?” “你个大男人,怕什么疤?”夜颜翻起白眼。 “你知道个屁!”蓝文鹤略显激动,摸着脸脱口道,“要不是我这张脸,你二嫂早跑了!” “……”夜颜和慕凌苍对视了一眼,都没听明白。 而蓝文鹤自知说漏了嘴,重重的咳了一声后,赶紧转移话题,“行了行了,你们赶紧去看看,是否还有其他人被蛊虫咬!” 这院坝中成堆的尸体在火种焚烧,周围的将士也举着火把,尽管没数清楚罗克放了多少蛊虫,但这到处都是火,几乎成了蛊虫的丧命之地。 这都好一会儿,也没见有将士来找他们,可见蛊虫并没有再伤到人。 液压瞧着他那心虚又尴尬的劲儿,特别是爱抚自己脸颊的动作,真有几分滑稽。她眼眸子一转,总算猜到了一些。 “二哥,你觉得二嫂跟你在一起,是因为你这张跟大哥一模一样的脸?” “可不是嘛!”蓝文鹤又脱口道,随即又绷着脸看向他处。 “噗!”夜颜忍不住喷笑,扭头看慕凌苍,只见他轻咳着掩饰笑意,都被面前这个脑子不正常的人逗乐了。 她使了个眼色,慕凌苍会意后,嚼着笑走了。 罗克的尸体还在那边,其他人心思都在蛊虫上,他走过去后仔仔细细的查看,确定罗克是真的断了气,然后从一名小兵手里接过火把,扔到了罗克身上。 看着那团火光,夜颜眸子紧眯。 这个做尽奸淫掠虐之事、恶贯满盈的暴徒,总算除掉了! 讲真的,对诸葛昌明,她一点怕意都没有。任他再胆大妄为,也难抵当下的国运,毕竟没有哪一国皇帝是废物。无论是祁曜、蓝铮,还是他们的后辈,都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随便提一个都是文韬武略的佼佼者,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诸葛昌明再是狡猾,也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 但罗克不同,他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这种人即便没有能耐毁掉一个国家,但活着一日就能荼毒生灵,这才是最可怕的。 当初他在怡丰镇作恶,不但搜刮百姓财物、还施暴奸淫妇女,如今死在这里,也算是告慰了曾经被他害死的人。 罪有应得! “小妹,你说这罗克究竟如何回事?血盟庄灭亡,又不是你一个人做的,他为何把怨气都发在你身上?” 听着蓝文鹤狐疑的声音,夜颜回过神。 想起先前罗克抓狂的嘶吼声,声声都在表明对她的恨意…… 她眸光闪了几下,随即哑笑道,“二哥,血盟庄的仇人中就数我看起来最柔弱,换谁也会找最弱的那一个下手啊!” 蓝文鹤斜眼睇着她,撇嘴道,“你柔弱?真没看出来!莫非罗克是瞎子不成?” 面对一座小山似的尸体,换其他女人来,早都吓死过去了。再看看她,不但不怕,还能抓着那些残肢断腿看来看去。 这是女人吗? 这都快不是人了! 夜颜哼道,“没错,罗克就是眼瞎!” 怕他继续追问下去,她决定闪人。 见她要走,蓝文鹤眼明手快把她拦住,“唉唉,走什么走,快看看我的脸,真的没事吗?” 夜颜回头看,白眼直翻,“二哥,不是我说你,你以为二嫂跟你在一起,是因为这张脸啊?你和大哥虽然长得一样,可除此外,别的没有一丁点儿相似。你要是认定二嫂有那种想法,那我觉得,你还真是不配跟二嫂在一起!” 蓝文鹤气呼呼的道,“你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你能猜到她的心事?从小到大她眼中只有大哥,二十几年了,她突然接受我……” “停!”夜颜没敢听下去,怕自己听完会吐血,“你脑子装的是猪油吗?这种混账言论都敢说!你一天到晚只想着她不喜欢你,可你究竟了解她多少?你以为她是跳崖之后才对你有好感的?拜托你多动动脑子,她在跳崖救母前就已经偷偷离开华玉宫了。为的是什么?是因为她发现自己早就爱上你了,只是羞于承认,再加上你风流在外,她对你失望透顶,所以才想到离开!” “她早爱上我了?”蓝文鹤震惊得瞪大眼。 “我……我真想拍死你!”夜颜咬着牙对他比了比拳头,“亏你们这一年多形影不离,你居然蠢到了这种地步!” “小妹,你说真的?她其实早就爱上我了?是她对你说的吗?”无视她的恼火,蓝文鹤激动的抓住她肩膀。 夜颜已经找不到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这二货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 刨开他的爪子,她往后退了一步,指着他下令,“你给我站好!” 蓝文鹤哼道,“不说就算了!” 瞧他还堵上气了,夜颜更是哭笑不得,“见过傻的,还没见过你这样傻的。难怪二嫂跟我说,她都不知道喜欢你哪点。” 蓝文鹤突然低下头,“所以她根本就不喜欢我,要不是我跟大哥长得相似……” 夜颜火气顿起,又忍不住打断他,“你少在那里瞎猜测,侮辱自己可以,但别侮辱二嫂!明明是你对不住她在先,还非要去质疑她的人品,蓝文鹤,你别太过分了!没错,二嫂是向我承认过,她也不知道何时爱上你的,但是自从嫁给你以后,她也是认了命、想和你好好过下去。可是你呢,你娶了她以后都干了些什么?招蜂引蝶、勾三搭四、除了让她不停的生孩子,你哪一样像个做人丈夫的?换谁来,就算心中有你,都不会承认的!” “我……” 说到过去,蓝文鹤一句话都反驳不出。 这是他们夫妻俩一辈子的伤痛,不但是季若婕的心结,也是他的心结。夜颜都看得清楚明白,也知道根源在哪。虽说这个二货很让人生气,但他今日的表现也说明他确实爱惨了季若婕。 只是这个二货脑子少根筋! “二哥,我不是要骂你,而是觉得你不该再怀疑二嫂。你也不想想,二嫂这一年多跟着你在外面是怎么过的,估计她从来没吃过这种苦吧?可二嫂有抱怨过一句吗?她也在用行动向你证明了,她跟着你不是贪图安逸的生活,只要你一心一意待她,哪怕风餐露宿,她都可以不计较。到现在了,你还要怀疑她,确实是你不该。” “……嗯。” “知道错了就行了,以后别再做那些蠢事,害人不说还把自己一生幸福给搭进去。你这么精明,怎么就算不清楚这种账呢?” 蓝文鹤彻底的沉默了起来。 在外人面前,他从来都是骄傲自满的,可只要牵扯到季若婕,他那智商就完全不在线上。 夜颜轻叹了一声,认真道,“你总说别人拿你和大哥比较,可是跟你们相处这么久,我就没听一个人拿你们比较过。大哥有大哥的优点,他确实沉熟稳重,可这不代表你就差啊,像这次打造怡丰镇,你的功劳最大,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不比大哥差。我敢打赌,回头父皇第一个表扬你!” 蓝文鹤抬起头,眉梢挑起,“你确定?” 夜颜笑道,“这还用说啊?如果这次的功劳不给你,我和凌苍都不会服气的!” 蓝文鹤这才咧嘴笑起来,“我本来就比蓝老大厉害!只是我谦虚,不与他计较罢了!” 敲他那样子,真就跟个孩子一样,夜颜也不怕他骄傲,继续夸他,“二哥,我老实说,你比大哥好多了。大哥那个抠门精,吝啬得要死。哪像你哦,出手阔绰,从来没小气过!” 蓝文鹤听得‘哈哈’大笑,还有些忘形的揽住她肩膀,“小妹,就冲你这话,回头二哥绝对赏你几样稀世珍宝!” “真的?” 就在夜颜两眼放光的时候,突然一声咳嗽在他们身后传来。 还不等蓝文鹤放手,夜颜已经脱离了他爪子,然后落入了一具熟悉的胸膛中。 蓝文鹤斜眼过去,“瞧你那醋样,我妹子我还碰不得了?” 夜颜缩着头,都没敢看头上那张黑沉的俊脸。 正在这时,一名将士跑进院中。 “启禀王爷,赶去凤翅山的人发来暗号,整个凤翅山空无一人。” 蓝文鹤当即冷着脸下令,“传令下去,留千人在此把守怡丰镇,其余人等随本王前去罗华城!” 语毕,他率先走了出去。 夜颜抬起头和慕凌苍交换了一下眼神,夫妻俩默契的朝罗克那方看去,大火已经湮没了他整个肉身。 夫妻俩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但临走时,慕凌苍还是交代了下去,“把法师带来!” 尽管这种举动有些可笑,但对他们来说,永绝后患才能彻底心安。 谁让这暴徒来历不凡呢! … 几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罗华城而去。 从黎明到晌午,就在夜颜他们准备稍作休息时,突然有快马来报。 “启禀王爷,祁太子发现诸葛昌明踪迹,正在前面十里与他们交战!” 这消息瞬间让夜颜他们振奋了。 哪里还顾得上休息,立马下令前去支援。 然而,当他们赶到时,仗已经打完了。 如同那名小喽喽交代,诸葛昌明还有千余手下。混战过后的野地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粗略的扫一眼,也有上千人,其中不乏他们牺牲的兵卒。 祁滟熠到他们跟前,沉声道,“抓到一个诸葛昌明,不过应该是假的。” 夜颜朝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然后跳下马,从马上取下一只水袋。 出发前趁着蓝文鹤点兵的空档,她让人调了一些盐水带着,就是担心遇上这种情况。 看着地上腹部中剑的诸葛昌明,她直接将盐水泼在他脸上。 果然,经盐水一冲,露出一张陌生的脸孔。 “这老狐狸,真是够绝的!” 给自己弄这么多替身,算得上古今第一人了吧! 其他人都在旁边看着,除了将士们心生惊叹和神奇外,慕凌苍和蓝文鹤、祁滟熠都是心凉凉的。 又一个假的出现,说明诸葛昌明仍在逍遥法外! … 别院里—— 刚用过午膳,季若婕就去了吕心彩房中。 夜芸和蓝铮在城里一直都有事忙,她现在的任务就是照看吕心彩。 慕心暖和慕昕蔚小姐弟身边有柯奶娘和廖奶娘,特别是小羿这个小管事,把小姐弟俩照顾得面面俱到,根本用不着她操心。 见房里只有吕心彩一人,她随口问道,“心彩,你母后呢?” 吕心彩皱眉道,“我这两日害喜得厉害,听丫鬟说她去给我买梅子了。” 季若婕一听,忍不住惊呼,“她一个人出去的?” 吕心彩赶紧摇头,“丫鬟说她带了两个人。” 这里的下人都是城府大人安排的,可信倒是可信。只是对于魏闵芝的擅自行动,季若婕略有不安。 “魏皇后对你也是真的很在意。” “嗯。” “只是她突然跑出去,很让人不安。” “季姐姐,没事的,我已经派人去找她了。”虽然吕心彩心里也担心着,但嘴里还是说着安慰的话。 自从来到罗华城,母后与她分外亲近,如果不说她们是婆媳,恐怕别人都要以为她们是母女。 她近来害喜的反应一直很大,母后为了让她多吃些,总是换着花样给她做吃的。跟丫鬟聊天得知外面有卖梅子,她就赶着去买。 这样的母后,真的是让她又感动又心疼。 她敢说,要是滟熠看到母后对她视如己出,肯定会乐坏的。 见她有安排人出去,季若婕也稍稍放了些心,“那就好。”正好魏闵芝不在,她憋了许久的话总算可以说了,“心彩,你真是好福气。听颜颜说魏皇后以前很难应付的,没想到如今她待你像亲闺女一样。世上最不好相处的就是婆媳,你们如此要好,真是羡煞旁人。” 吕心彩甜甜的笑了起来,“季姐姐,你可别羡慕我。夜姨待人最是用心,这是谁都知道的,你有夜姨这样的婆母,那才叫羡煞旁人呢!” 季若婕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是啊,有夜姨这样的婆母,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她从来都不说我们半句不是,有什么苦累总会为我们出头,生怕我们苦着了累着了。而她自己,也从来没有要求过任何人回报,讲真的,她比我亲娘还好。” 认真比较,她是真的心酸。 她父母醉心名利,一心想她做荣国的皇后,结果呢,不但身败名裂,连季家的名声都让他们毁了。 而夜姨看着强势,但她强势的背后却是一片苦心。明明她可以凤仪加身、享受着至高无上的荣华富贵,但她自出现在荣国,哪一日是真正享受过的? 父皇独爱她,真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样内外兼优的女人,算得上世间至宝了,哪个男人不钟爱? 吕心彩拉着她的手笑道,“季姐姐,咱们都别互相羡慕了,以后好好孝敬他们,希望我们大家一辈子都能如此开心幸福。” 季若婕点头笑道,“会的,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只是笑过之后,她突然轻蹙眉头,眼里露出一丝哀愁。 吕心彩也看出她的心事,赶忙安慰道,“季姐姐,你是担心华玉王他们,对吗?你放心好了,他们一定能杀掉诸葛昌明和罗克的!” 季若婕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成功的!只是我心中很失落,都怪自己太没用,不能陪着他们一同杀敌。” 吕心彩温柔的安慰她,“季姐姐,你可千万别这样想。我师父从小就教我,如果有能耐与敌人对抗,那就对抗到底。如果自身弱还要去拼搏,那就是自寻死路。她之所以教我轻功,也是在教我自保,如果在与敌人决斗的时候能把自己保护好,那就是在帮自己人的忙。相反的,如果自己能耐不够还要故作勇猛,那就是给自己人添乱。就拿我来说吧,我也舍不得和滟熠分开,可是我肚子里有孩子,我很清楚如果我和孩子发生意外,滟熠一定会深受连累。与其这样,还不如放开他让他尽情去做事呢。” 听她说完,季若婕眼中多了一份欣赏,“心彩,讲真心的,原先我总觉得你单纯傻气,现在我才知道,你不但聪明机灵,还很懂得进退。祁太子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 吕心彩脸蛋微红,“季姐姐,你这样夸,我好心虚的。” 她们正聊得兴起,门外有丫鬟来报,“启禀王妃,华玉王率文妍公主他们回来了。” 闻言,两个女人都兴奋的起身,“真的?” 还不等她们跑出去,就见一白袍男人匆匆而来,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觉他的急切和激动。 季若婕走出去,笑着招呼道,“祁太子,你们总算回来了!怡丰镇的事如何了,可有抓到诸葛昌明和罗克?” 祁滟熠先看了看门槛里的小女人,然后才蹙紧浓眉回她的话,“罗克已死,但诸葛昌明太狡猾,依旧没将他抓到。” 季若婕忍不住惊呼,“又让他跑了?” 祁滟熠叹了一口气,“他早在无相死之前就让无相帮他做了多名替身,如今已有两名替身受死,真正的他还不知踪影。我们因为担心他会来罗华城,故而赶来与你们相见。”顿了一下,他反问道,“王妃,你们近日可安好?” 季若婕回道,“城中有父皇和夜姨坐镇,一切都安好。” 祁滟熠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知道他们夫妻许久未见,季若婕也不便过多打扰,赶紧告辞,“你快些去陪心彩吧,我去找小妹和小妹夫。” 在她走后,祁滟熠望着门槛里的小女人,眼中全是温柔的笑意。 见她要出来,他这才又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搂住她的同时忍不住轻斥,“谁让你走动的?” 吕心彩不满的嘟起嘴,“不走动怎么行啊,那不得闷坏?” 祁滟熠弯下腰突然将她打横抱起,也不避讳外面的下人,用脚将房门勾上。 分别近月,一见面就如此,吕心彩羞得满脸绯红,忍不住用手捶他胸膛,“干什么呀?快放我下去!” 然而,祁滟熠非但没听她的,而且还没走到床边就低下头将她吻住。 她身上的芬香以及唇齿间甜腻的气息,都是让他安心的良药,让他一颗牵挂的心总算落回了原位。 在他攻占下,吕心彩软了身子,两只小手也不知不觉的攀上了他颈项,羞涩的回应着他。 也是心中惦记着她的肚子,祁滟熠才将那股欲念强压了下去,只在床边坐下,然后紧紧的抱着她。 千言万语都敌不过此刻的相拥。 就连平日爱说话的吕心彩都安静的靠着他,享受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许久之后,祁滟熠才微微松开手臂,手掌轻柔的抚着她脸颊,浓眉突然紧蹙,“为何消瘦如此多?可是在这里住得不习惯?” 吕心彩双手放在肚子上,摇头解释道,“没有不习惯,只是近来害喜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自然就消瘦了。不过夜姨和母后都说这是正常的,只要过了头两三个月,胃口自然就开了。” 祁滟熠低头看着她肚子,将她小手拿开,换他的手掌贴在她肚子上,虽然还是不显怀,但他知道这里有一个小生命,这种神奇的感觉让他脸上的神采更潋滟更温柔。 抵着她额头,他忍不住轻声呢喃,“彩儿,辛苦你了。” 吕心彩抱着他,羞赧的向他表白,“你都不知道,这段时日我好想你。要不是怀着孩子,我早都去找你们了。” 祁滟熠眸底溢满了笑,真是比吃了蜜糖还甜,忍不住咬她耳朵,“那你又可知道,你这样是在勾引为夫?” 坐在他腿上,吕心彩哪能感觉不到他的变化,而且是早就有了变化。 她也没骂他不正经,只是羞得不敢正眼看他,“你别乱来,我听季姐姐说过,怀着孩子不能行房。” 谁知祁滟熠没丝毫收敛,反而咧开唇角邪恶的笑道,“不能行房,那就换别的方式,就像最先那样……嗯?” 闻言,吕心彩直起身,又羞又恼的捶了他一下,“你坏死了!早前骗我那么久,我才不做了呢!” “哈哈……”祁滟熠不以为耻,反而愉悦的笑出了声。 他知道自己很不道德,但时到今日他从来没后悔过。如果不是皇陵那一次,或许他还下不了决心。 如果自己继续犹豫,哪会有现在的美好和甜蜜? 就在夫妻俩刚团聚正说着脸红耳臊的悄悄话,门外传来丫鬟急切的声音,“启禀祁太子妃,您派去寻找娘娘的人回来了,可是他们只找到娘娘身边的两名丫鬟,娘娘不见了踪影。” “什么?!”吕心彩听完,赶紧从祁滟熠腿上跳下,跑去把门打开,焦心又不解的问道,“究竟是如何回事?为何没找到我母后?” “回祁太子妃,您派去的人找到那两名丫鬟香儿和巧儿时,娘娘就不见了踪影。据香儿和巧儿说,她们看着娘娘进了一间绣庄,但娘娘一直未出来,后来进去寻人,店家说看到娘娘了,但他去拿绸布的时候娘娘就不见了,还以为娘娘自己走了呢。”丫鬟跪在地上如实禀报。 “这……” “究竟发生何事了?”祁滟熠走到门边,冷声质问道。 吕心彩转过身,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滟熠,午膳过后母后就带着人出去了,她说我近来害喜得厉害,听说城里有卖梅子,就去给我买梅子了。我得知后,立马派人去追,谁知道……” 说到最后,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但祁滟熠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他脸色瞬青,抬脚就往外走。 只是刚迈出门槛又转头叮嘱,“我这就告诉皇兄皇嫂去,我们会出去寻找母后。你哪也不许去,就在这里等消息!” 吕心彩张了好几下嘴,最终还是忍住了,咬着唇看他走远。 … 季若婕兴奋的跑去找夜颜,结果听侍卫说他们夫妻又出门往城府去了,不得已,她只能回房。 推开房门就见某人坐在床边,那脸拉得比驴脸还长,脸色就跟罗刹似的,眼神瞪着她,乍一看就跟寻仇似的。 “一回来就摆个臭脸,给谁看啊?”她没好气的走过去。 “还说我?你跑哪去了?”待她走近,蓝文鹤伸手将她抓住,粗鲁的将她拽到腿上。 “我去心彩那里了。”知道他为何生气,季若婕也没跟他恼,反而拉着他衣裳左看右看,“累吗?瞧你这一身都是灰土,我让人打些水来给你洗洗。” 触及到她眼中的担忧和关心,蓝文鹤脸上的火气这才少去。见她要起身,立马收紧手臂,将她抱得紧紧的。 季若婕还想叫他放手,他突然低下头伏在她脖子里嗅来嗅去,就跟某种饥饿的动作寻找食物似的。 “文鹤,你做何呀?”被他弄得痒痒的,她缩着脖子直躲。 蓝文鹤一句话都没应,突然间将她抱起,然后往床上一扑,如豹子般迅猛的将她压在身下。 不等她惊呼,他已经将她吻住,甜言蜜语那些东西此刻都不屑说,他只知道自己想她想得紧,说什么都不如行动重要。 “嗯……” 季若婕本想好好跟他说话,问明清楚怡丰镇的情况,可被他这么一压,出口的声音全是细碎的呻吟。 在他身下,她就像一团面粉,任由他双手搓捏揉拌,而她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就在蓝文鹤撩开她长裙时,门外传来祁滟熠的声音,“蓝兄,你可在里面?” 夫妻俩就跟定住似的,一时间还回不过神。 知道第二声急切的声音传来,季若婕才红着脸把身上的男人推开,一边起身整理衣裙、一边回道,“祁太子,他在,你稍等一下!” 见床上的男人还一动不动,她瞥了一眼他黑沉沉的脸,没好气的过去拉他,“瞧你,猴急什么呀,大白天的也不怕别人笑话?” 蓝文鹤‘哼’了一声,别开脸赌气。 季若婕拉他坐起,脏兮兮的外袍已经让他自己给脱了,她到衣箱那边取了一身崭新的长袍,一边展开给他看,一边轻声道,“最近闲着没事可做,我就买了些布匹给你做了两身新衣,你看看可喜欢?” 蓝文鹤盯着崭新的长袍,眸光有些呆滞。 直到她亲手将长袍披在他肩上,他才咧嘴笑起来,“真的是给我做的?” 季若婕柳眉蹙起,不满的瞪他,“不是给你做的还能给谁做?” 蓝文鹤快速把长袍穿上,笑得更是合不拢嘴,腰带都还没系,抱着她就想赏她一个吻。 好在季若婕早有提防,在他亲下来的时候把他嘴巴捂住,然后一脸严肃的提醒他,“快去看看,祁太子突然前来,一定出什么事了!” 看在她给自己做新衣的份上,蓝文鹤才没继续闹情绪,放开她后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去开门。 “出何事了?” “蓝兄,我母后出去不见了影踪!” 蓝文鹤双眼睁大。 季若婕赶紧走出去问道,“怎么回事?不是带着人出去的吗?而且心彩也派人去找了,怎么会不见人呢?” 祁滟熠将问明的经过向他们夫妻描述了一遍。 听完后,蓝文鹤也没再迟疑,赶紧招呼起人来,“传本王命令,立刻点齐人手,全城搜查!” 不管魏闵芝是如何不见的,他们不用问都能猜到,这事绝对不简单! 说不定就是诸葛昌明干的! … 城府衙门里—— 夜颜和慕凌苍刚与夜芸和蓝铮见上面,有关怡丰镇的事正禀报了一半,突然就接到别院魏闵芝失踪的消息。 蓝铮听得气不打一处来,“这魏氏,真不知要如何说她才好,无论到哪,似乎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尽管她这话说得有些偏激,但细想他们经历的种种,还真是如此,好几件事都跟魏闵芝有关。 夜芸温声道,“经过这段时日的观察,我觉得她是真的痛改前非了。如果她真要与我们为敌,以她如今与心彩亲密的关系,她大可以从心彩身上下手。” 夜颜也附和道,“娘说的没错,心彩很信任魏皇后,若是魏皇后还心存恶念,那你们在城里近月的时间内,早都出事了。何况这一次是她失踪,而不是她让别人失踪。” 罗华城城主张毅也没含糊,很快向蓝铮提议,“太上皇,微臣这就下令全城搜查,谨防诸葛昌明在城中作乱。” 蓝铮沉着脸点头,“你火速去办。另派人告诉华玉王,让他调集兵马随城中侍卫一同寻人!” 张毅领命正要离开,夜颜突然将他唤住,“张大人,我们不但要寻找魏皇后的下落,还要保证城中百姓的安危。稍后我们会画出诸葛昌明的肖像,你让画师准备一下,将诸葛昌明的画像广贴城内,一旦有人举报,我们定有重赏!” 张毅朝蓝铮和夜芸看去,见他们点头赞同,遂赶紧应道,“是,微臣这就去办。” 他一走,夜颜就朝慕凌苍道,“凌苍,你的画工不错,我陪你去画诸葛昌明的肖像。” 慕凌苍眸光轻闪,对她勾了勾薄唇。 论画工,她的炭笔才是最厉害的,能把每一样东西都画得惟妙惟肖。只不过她不能明说自己会作画,只能把画作全推到他身上。 小夫妻俩一离开,夜芸也对蓝铮道,“蓝哥,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别院吧。张毅已经按我们吩咐去办了,城府里的事我倒不担心,只是担心心彩那丫头坐不住。而且小羿和心暖昕蔚也在别院中,不守着他们我心难安。” 蓝铮从椅子上起身,“走,我们回别院看看。” 谈起魏闵芝失踪的事,他更在意的是如何抓到诸葛昌明。平心而论,魏闵芝真是不值得他们在意,细数她犯下的错,真是罪无可赦。 可身边那几个孩子又极其要好,如果说不顾她的死活,只会让那几个孩子寒心。 … 城府里需要交代的事交代完后,夜颜他们回到别院,祁滟熠和蓝文鹤已经带人去寻找魏闵芝的下落了。 见到她,吕心彩焦急如焚,抱着她未语先哭。 季若婕也在一旁连连叹气,“突然发生这样的事,真是让人万分着急。希望魏皇后只是迷了路,可千万别落到诸葛昌明手中。” 夜颜拍着吕心彩的背,温声安抚着她们,“你们放心,我们的人手足够多,就算诸葛昌明变成一只蚂蚁,我们也能将他找出来!更何况魏皇后只是不见了,兴许是去别的地方玩了呢,在没她的下落之前我们也别把事情想得太坏。” 吕心彩抬起头哀求她,“颜颜,你带我去寻找母后好不好?我去找,一定能找到母后的!” 夜颜愣了一下,随即盯着她肚子,“你这样……” 不是她小看了吕心彩的能耐,而是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万一有个闪失,不说祁滟熠会恨死他们,就祁曜也饶不了他们。 吕心彩抓住她的手认真保证,“颜颜,你放心,我除了轻功,其他事都不会做。你就带我去找母后吧,求你了!” 夜颜朝季若婕看去,想听听她的意见。 季若婕在犹豫了片刻后对她点了点头,“小妹,就让心彩去吧。留她在家里,她也安心不下,城里遍布将士,就算有危险,将士们也能随时保护我们。” 夜颜叹了口气,“好吧,我去跟我娘说一声,凌苍也在他们那边,稍后让他陪我们一同出去。” … 要寻人,首先要弄清楚的就是魏皇后失踪的地点。 全城已经戒备,城里各处都是巡逻的侍卫队,街上的危险系数算得上最小了。除非诸葛昌明是傻子,才会在侍卫们眼皮下现身。 香儿和巧儿将他们带到那间绣庄。 此刻绣庄大门紧闭,包括整条街的商铺,在城府侍卫的宣传下都打烊关门了。 夜颜让人拍响了绣庄大门。 没多久一个女人打开了大门,见夜颜他们身后跟着众多身穿盔甲的人,她很是不解的问道,“官爷、官娘,刚刚不是来查过了吗?怎么还查啊?你们到底要查什么,为何弄得如此人心惶惶?” 季若婕本想客气的上前打听,但听她说完后,很是不满,“查过了难道就不能复查?人命关天的事,岂是你们说不查就不查的?” 夜颜沉着脸先迈进了一只脚。 那女人不得不退开让她进。 吕心彩跟在夜颜身后,随她先进了大门。 其他人没进去,主要是怕人一多坏了气味,干脆就在大门外把里面盯着。 那女子年纪约莫四十来岁,五官不起眼,但唇上的丹红很浓,加上唇形微厚,就像吃多了红墨水似的,可以说是另类的妖娆。 她见夜颜站在铺子中央,而吕心彩则是顺着一排排货架查看,同时还用鼻子不停的嗅来嗅去,她越看脸色拉得越长,“你们到底要寻找什么?我这里是秀坊,除了替人做些刺绣活外,顺便卖些丝绸,你们要是喜欢什么,可以跟我说,没必要如此让我们胆颤心惊。” 夜颜一记冷眼睇过去,“你是这里的老板?” 女子摇头,“我是帮人看铺子的,掌柜家里出了点事,他先回家了。” 夜颜眼眸子微眯,“你既不是老板,怎么做主送我们东西?” 女子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虽然不是掌柜,可是我在这里帮忙多年,还是能说得上一些话。官娘,你们要是看上了什么,尽管说,我们淑雅绣庄是罗华城最大的秀坊,东西都是一等一的好,就是城府夫人都爱上我们这里来选货。” 她话音刚落,门口的丫鬟香儿突然指着她问道,“先前我们来找人,为何没见过你?” “嗯?”夜颜扭头朝她看去。 香儿恭敬的对她道,“我们先前来这里询问,还在里面搜查过,当时有不少绣工在里面做活,但奴婢没见过此人。” 听她说完,门外的慕凌苍和夜芸同时冷下脸,然后迈开教进了大门。 夜颜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再扭回头看着那名女子。 女子赶忙解释道,“这有何奇怪的?你们先前来的时候我送货去了,也没见过你们呀!” 夜颜往内堂的方向望了望,“绣工有不少,对吗?那他们此刻在哪?” 女子回得也很自然,“听说城里出了事,城府衙门也派人来宣说让我们提早打烊,既然不能开门做生意,那只能放绣工们回家去了。” 夜颜走近她,笑得温柔如风,“你们绣庄不是接刺绣活吗,这刺绣是个慢工活,就算大门不开,那也不影响绣工干活才对。” “这……”女子不自然的吞咽了一下,随即叹气道,“哎哟,官娘,你是有所不知啊,城内动静如此大,把人搞得惶惶不安,绣工哪还有心思做活呀?” 夜颜笑着点头,表示认可她的解释。 余光接受道自家娘投来的暗示后,她假意朝货柜的方向看了看,紧接着猛然伸手将那女子往夜芸推去。 “啊!” 眼看着她就要撞上夜芸,门外的丫鬟和侍卫都吓得倒抽冷气。 就在他们准备一哄而上去救夜芸时,夜芸瞬间伸手朝女子胸前点去。 那女子立马一动不动,身子还歪歪扭扭的。 门外一阵阵吐气声。 “呵呵!”夜颜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此刻,吕心彩把整个铺子的货架都嗅了一遍,然后慢慢的朝铺子后院走去。 见状,夜颜给大家做了一个手势,让大家手脚轻些的跟着。 罗华城最大的绣庄还真是名不虚传,后堂里极其宽敞,晒出的绣品起码上百件。 他们穿梭在挂晒的绣品中,直到吕心彩在一口枯井旁边停下。 “真奇怪,怎么到这里就没味儿了呢?” 尽管还没找到魏闵芝的下落,可在场的人看她的神色都变了。只知道她鼻子灵敏,但灵敏到这种程度,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夜芸都一脸的惊诧,其他人更不用说,简直佩服得瞠目结舌。 夜颜回过神,走到她身侧,压低声音问道,“心彩,你确定是在这里没味儿的吗?” 吕心彩很肯定的点头,“我确定!”抬头见大家神色都极其夸张,她以为大家不信,又解释道,“你们放心,我不会认错的。以前我师父想考我,藏了十里地都被我找出来了的。我跟母后在一起也有近一月了,她的气味我是不会弄错的。” 季若婕忍不住比拇指,“心彩,你可真是厉害!” 吕心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夜颜先是围着那口井转了转,井是枯的,伸脖子看去,井下可见坑坑洼洼,连草都没有一根。 “颜儿,你看出什么了?”夜芸好奇的问道。 “娘,你们来看,这口井真是奇怪。” 听她招呼,大家纷纷围着井口。 夜颜指着井中的情景,“这井里没有一点湿气,井壁没有苔藓,下面的土都干裂了,根本不像一口井。可这井口又修得如此完好,这是为何?” 夜芸眸子眯紧,眸光沉了又沉。 慕凌苍站在夜颜身后,突然道,“颜儿,我记得你曾说过汕水寺的枯井,这口井难道……” 他这一提醒,夜颜眸子大睁,“对,说不定这口井下别有洞天!” 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在汕水寺的经历。 那一次她为了离开他躲进了汕水寺,见有一口枯井就跳了下去,谁知道枯井下面还有一处空间,也是在那里,她见到了身中蛊虫并奄奄一息的蓝文濠。 再看井下的土石,她忽而笑起来,“这些土石块下面说不定就是一块木板!” 正在这时,一道低沉又森冷的嗓音从井下传来,“夜颜,你真有种,连这种藏身之地都能被你识破!” 这声音一出,围着井边的人全变了脸。 “你们退开!”夜颜先招呼大家退后,然后对着井下哼道,“诸葛昌明,有种就别做缩头乌龟啊!你不是想当皇帝嘛,难道土里有龙椅?” “夜颜,少给老夫逞口舌之能,信不信我立马杀了你们的皇后娘娘?” “母后……”吕心彩有些激动。 “彩儿,别着急!”季若婕拉住她的手,不让她靠近。 既然他们都找来了,那肯定是要救人的。现在对方用魏皇后来威胁他们,他们越是慌乱越容易受对方摆布。 夜芸忍不住想跳下去,夜颜眼疾手快的把她拦住,“娘,不可!” 她知道自家老娘不怕死,可是下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这一下去不等于送死嘛。 许是听出了外面的动静,诸葛昌明在里面笑得极其猖狂,“夜芸,老夫不怕你下来,这口枯井可是专门为你们母女准备的!哈哈……” 夜颜一口恶气回他,“诸葛昌明,你这乌龟王八蛋,别得意得太早!你有魏皇后做人质,我们手里也有你老娘。你要是敢伤害魏皇后,我就把你老娘拖来这里,当着你的面把她剁成肉酱!” “你敢!” “哈哈……你看我敢不敢!”怕他不信,夜颜回头朝侍卫下令,“去,把申氏和张荞茵带来!” 她想赌一把,看能不能把这老匹夫给激怒出来。 到井下打架,吃亏的一定是他们。只有把他引出去,他们的胜算才会大。 如果不行…… 她还有‘大招’! 井下突然间就没声音了。 这一安静,井边的人都面面相视,最后把夜颜望着。 夜颜比了个嘘,然后转身朝慕凌苍比划了一下。 慕凌苍冷眸眯紧,转头看向远处的墙角,紧接着施展轻功飞了过去。 大家纷纷望着他,只见他从墙角拿了一根木棍又飞了回来。 夜颜接过木棍后,将其放入井中,并用了几分内力往下压。 果然,下面坑坑洼洼的石土是松的,她明显的感觉到木棍压着的地方能下沉。 许是感觉到上面的动静,诸葛昌明狠厉的声音又从井中传来,“夜颜,有胆子就下来,老夫等着你来送死!” 夜颜不屑的哼道,“你让我下来就下来啊?你算老几?” 夜芸拉着女儿,沉着脸想说什么,但夜颜用手遮住她的嘴,然后用唇语说道,‘娘,你别急,我有办法弄死他,而且不费一兵一卒。’ 夜芸不得不再次打消下去的念头。 夜颜让人去提申氏和张荞茵,也不是说给诸葛昌明听的,她心中已经有了计策,眼下更需要做的是安抚身边的人,然后让他们耐心的等待申氏和张荞茵的到来。 可就在她准备安抚吕心彩时,井下突然传来暴戾的吼声,“该死的,你竟敢咬我?我非杀了你不可——” “啊——” 一道惨叫声紧接着传来。 “母后!”吕心彩惊得大叫。好在季若婕一直都抓着她,没让她一头跳下去救人。 如此情景,谁都知道下面发生了变故。 夜颜也不敢迟疑,快速从怀里摸出一只竹筒。放进井中的那根木棍还在,她猛然施力往下一压。 看着井壁的土石下沉,她将竹筒塞子扒开,并以极快的速度将竹筒扔了下去! “诸葛昌明,我要你这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别以为对方会说狠话,她夜颜照样会!这一次,他不但要活捉诸葛昌明,还要以最恶毒的方式回报他,以告慰那些冤死在他手中的人! 松开木棍,那沉下的土石又上浮,又恢复了原样。 “颜儿,你扔的什么东西?”夜芸好奇的问道。 然而不等夜颜解释,下面传来诸葛昌明抓狂的嘶吼声,“夜颜——夜颜——我要杀了你——唔——” 他最后发出沉闷的痛呼声,弄得京口边的人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下面究竟怎么了。 夜颜略带心虚的看了看吕心彩,“我……罗克临死前放了不少蛊虫,将士们用火烧了一些,我抓了一些带在身上。刚刚扔下去的,就是那些虫子。” 闻言,除了慕凌苍外,全部的人都目瞪口呆。 夜芸回过神后,快速的跳进井里—— 这下夜颜没再拦她了。 慕凌苍紧接着跳下了井中。 见吕心彩也要跳下去,她忙拉住她,“心彩,我这也是没办法,你别恨我。等下把人救上来,我保证魏皇后不会有事的。” 吕心彩也明白她的用意,哽咽的道,“我知道……” 刚才母后的惨叫,她也知道情况紧迫,诸葛昌明又那么可恶,不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他,如何能将母后成功救出? 很快,夜芸和慕凌苍从井中飞出,两人肩上都扛着人。 夜芸小心翼翼的将魏皇后放在地上,吕心彩扑过去,看着她嘴角淌着污血奄奄一息,顿时急得眼泪直掉,“母后……” 夜芸也来不及检查她身体,先咬破了手指将血喂她服用。 而慕凌苍飞出井后则是把肩上的人狠狠的甩在地上。 夜颜跑过去,笑得那叫一个得瑟,“诸葛昌明,蛊虫的滋味如何呀?你用蛊虫害死了那么多人,有没有想过今日也会受蛊虫所害?” 躺在地上的诸葛昌明,脸色比死人还苍白,脸和脖子上都有着明显的黑孔,那些黑孔溢出的黑血又腥又臭,此刻用狼狈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凄惨。 蛊虫一旦伤人,那蛊毒几乎是瞬间发作,只不过每种虫子的毒性不一,所受的痛苦就不一样,有些会让人皮肤腐烂,有些会造成内伤,有些会使人瘫痪…… 但每一种都能让人痛不欲生。 这也是血盟庄阴毒至极的地方! 夜颜也不担心他再伤人,因为中了蛊毒一旦使用内力,只会催发毒性。 看着他痛苦中还用狰狞的眼神吓自己,她狠狠的磨着牙,再从怀里摸出一只竹筒,“凌苍,扳开他的嘴!” 慕凌苍弯下腰,单手捏着诸葛昌明的脸颊,夜颜拨开塞子就把竹筒倒进他嘴里! “唔唔唔——” 诸葛昌明浑身猛烈抽搐,双眼睁得比死鱼眼还吓人,那眸孔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吓得旁边的侍卫们都不敢再看下去。 然而,夜颜死死的瞪着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直到他嘴里没有扑腾的声音了,才拔出竹筒扔掉。 狠心吗? 她一点都不觉得! 想想京城外那座村子,那墙壁里埋藏的村民,那些腐烂的尸肉…… 难道他们不惨吗? 都是这王八蛋造得孽啊! 今日,她就用最后的蛊虫喂他,了却他们之间所有的恩怨! “母后!” 祁滟熠和蓝文鹤听闻消息赶了过来,看到地上躺着的人,都吓了一跳。 夜颜下意识的退到慕凌苍身后。 虽然她是为了救人,可始终有故意之嫌。 慕凌苍侧目看了看她,薄唇不由得勾起。 他很怀疑,她是在替他报那五年禁闭之仇…… 夜芸给魏闵芝喂过血后,魏闵芝渐渐的恢复了神志。看着身边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她张着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落泪的双眼中布满了感激…… 望着某对年轻的夫妇,还有无法说出口的惭愧…… “母后……没事了……没事了……”吕心彩高兴得一边给她擦泪、一边又给自己擦泪。 夜颜伸长脖子看了看,然后抬起头,见自家男人正对着自己笑,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慕凌苍将她小手紧紧握着,笑眼中尽是对她的深情和宠溺…… 【正文完】 ------题外话------ 感激亲们追文,正文到此完结,不尽人意的地方番外再叙。凉的新文已出炉《锦绣红妆:恭迎王妃回府》,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另:番外会有,后天开始更新。 千言万语,再道一句‘谢谢’!谢谢大家追文,凉子虽然有点懒,但自认为坑品还行,小说是凉子的精神寄托,凉子不能保证让每位读者喜欢,只能尽力把书写完整、完美。 正文 001、牵红线 回到天秦国已经有一个月了,夜颜总算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两年多来,无时无刻不盼望着这样的日子,用她发牢骚的话来说,真是太不容易了。 祁曜已经颁下了诏书,三月后正式退位于太子。 夜颜他们也都知道,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准备跟蓝铮和夜芸去游历江湖。年轻的时候心力都用在了治国上,趁着腿脚还能走,也想把自己统治下的山山水水都阅览一遍。 这想法很好,也得他们几个小辈的支持。 即使夜芸还有些放不下一对外孙和外孙女,可在夜颜说服下,她也放开了心。 她和蓝铮蹉跎了十多年,如今孩子们都成家,且经过这么多事,也能证明孩子们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她是应该和蓝铮好好享受他们的二人世界了。 对于他们两个,夜颜一点都不操心。她娘有主见,她那父皇对她娘言听计从,像个跟屁虫似的,一时半会儿不见她娘都得派人四处找。 爹娘感情如此要好,她本该安心的相夫教子。可是呢,最近吕心彩老是唉声叹气,想让她帮帮她那一对公婆。 这天晚上,慕凌苍从书房回到卧房,一进门就听到她独自长吁短叹的声音。 “出何事了?”他轻蹙着浓眉上前。 “还不是因为皇上和魏皇后的事!”夜颜也没瞒他,这事本就不是秘密,只不过从来没有摊开聊过。 “他们?”慕凌苍俊脸微沉,但他也没多说下去,脱了外袍和靴子后坐上了床。 在他伸手时,夜颜没好气的把他大手拍开,“我说他们你别不耐烦,看着跟你没关系,可关系大了去了。” “与我何干?”慕凌苍眸底溢出一丝不满。 夜颜白了他一眼。 挪到他身侧,她侧脸靠着他肩膀,轻声叹道,“虽说我们无权干涉别人的感情,可那个人好歹也是你的爹,你也不想他孤独终老吧?” “我从不过问这些。”慕凌苍侧目,简明扼要的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夜颜坐直身,把脸拉得长长的,“那你是在嫌我管闲事吗?这要是换别人家,我提都不会多提一句。但你和太子作为兄弟,心彩又主动开口求了我,你说我能推脱?是,我们是管不着你父皇,但作为晚辈关心他的老年生活,这难道也有错?” 慕凌苍沉着脸,一句话都不说了。 他不说话,夜颜也猜不到他的想法,干脆说起了气话,“行了行了,我不管了,他们爱怎么就怎么,以后谁来跟我叫苦我都不理!” 以为她多想管事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嫁给他,哪里会有这么多事让她头疼? 她往床里倒去,被子拉到头顶,连臭脸都不想给他看。 慕凌苍紧抿薄唇,见她是真生气了,这才有所松动,于是伸手去拉被子。 可夜颜攥着被子,被角都不给他。 不得已,他只能连人带被全抱起来。 将她脑袋从被子里放出来,对上她气呼呼的眼眸子,他没好气的道,“要如何管,你也得告诉为夫才是。” 夜颜哼道,“我要知道如何做,还用得着问你么?谁都知道只有你提这事皇上才不会生气,你还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 慕凌苍眸光垂下,眼皮不自然的动了动,“可我又能说什么呢?” 夜颜皱眉问道,“他能跟其他女人生儿育女,为何又不能接受魏皇后?之所以魏皇后曾经那样针对你,说实话,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皇上冷落她。皇上是自己没处理好女人的事,让你去替他承受怨气。” 这话虽然带着一些偏激,但慕凌苍却没有反驳,“他虽然与我母妃深爱过,但也知道我母妃不会死而复生,再美好的过去也只能成为回忆。魏皇后能如此受他冷落,其实也不能怨皇上。据我所知,当年我母妃才过世半载,皇上还未从伤痛中走出来,她就用计爬上了龙床。皇上这些年宠幸的女人也不少,唯独冷落她,也是因为心中计较这事。” 听他说完,夜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我就说嘛,皇上他也不像是清心寡欲的人,他都能配合假母妃演戏,为何就不能接受魏皇后呢?唉!说起来也真是魏皇后自己作出来的,她这样趁虚而入,任谁也不会对她有好感!” 被人如此算计,普通人也会很抵触的,何况祁曜这样的人。要知道,他都是个心眼多的,又怎么能忍受被人算计呢? 看着他冷峻的侧颜,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凌苍,说实话,皇上跟那些女人……你替母妃吃过醋吗?” 慕凌苍抬眸看着她,唇角虚虚的勾了一下,“我有何好吃味的?母妃过世,那是不争的事实,皇上没有弃我不顾,且百般疼我,说明母妃一直都在他心中,这就已经足够了。” 夜颜没有释怀,反而越发不解,“那你为何不帮魏皇后一把呢?虽说她是继母,可如果她心慈人善,能善待咱们,多个母亲不是更好吗?你看我大哥和二哥,他们自知自己的母后不会再回来,对我娘从来都没排挤过。像他们这样上慈下孝、一家和睦,多好。” 慕凌苍抬手捏了捏她的脸,以示对她的说辞不满,“父母婚事岂是我们儿女说了算?就是因为先皇强迫皇上册立魏氏为后,皇上才赌气冷落她。若是我们再加干涉,只怕他会更加反感。” 夜颜撇嘴,“那你的意思就是魏皇后这辈子都没戏了?” 慕凌苍哑笑,“魏皇后也不是没机会,只是要皇上接纳她,还需要她多些耐心。” 听他说了这么多,夜颜心中反而越发没底。 先前她还想着可能有转机,现在看嘛,机会渺茫啊。 魏皇后以前犯的错就不说了,关键是她离开天秦国以后也犯了不少错。本来祁曜对她就有意见,这些错加起来,还怎么个原谅? “唉,好了,不说他们了,还是睡觉吧。”她还被他困在被窝里,挣扎着要重回床上。 “想睡了?”慕凌苍挑了一下浓眉,不但没松开手,反而低下头在她耳边吹着邪恶的气息,“精神如此充沛,想来是为夫最近没有用功。” “你……” 夜颜刚要说话,他炽热的呼吸立马洒在她双唇上。 她身上裹着被子,真是作茧自缚,不能反抗,只能任由他手掌探入作乱。 “嗯……唔唔……” 从荣国回来,他们的房事就没少过,只是‘尽兴’和‘不尽兴’之分。 这样的性福,确实是幸福,只是他这头健壮的狼,好似怎么也喂不饱…… 直到夜深浓,在她哀求下,慕凌苍才‘收工’停罢。 清洗完身子,就在夜颜被抱上床准备好好睡一觉时,值夜的小婵突然在外禀报,“启禀王爷,宫里来人了,说皇上高热不止,让您急速进宫。” 慕凌苍愣了一下,随即给夜颜掖好被子,“你先休息,我去宫里看看。” 夜颜掀开被子坐起身,“我还是陪你去吧。” 慕凌苍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蹭着,“不是累了么?那就好好休息。” 夜颜立马送他一对白眼,“出力的人都没休息,我好意思休息?” 慕凌苍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然后重新将她抱了起来。 换做以前,夜颜也不会随便往宫里跑,现在宫里有吕心彩,就算没人召见她,她也隔天就去宫里陪吕心彩。 为了方便他们留宿,吕心彩还特别给他们准备寝宫,有时候天色晚了,她和慕凌苍干脆就住在宫里,也方便慕凌苍一早去上朝。 … 祁曜的病来得有些急。 他们赶到时,御医已经给他诊治过了,宫人也喂他服了药,只是高热还没退。 夜颜也是很佩服他,明明有御医,但只要慕凌苍这个儿子在,他每次都得把儿子喊到身边。 不但祁滟熠和吕心彩在他寝宫,魏闵芝也在。只是因为不受待见,她一直都安静的站在吕心彩身旁。 “王爷、颜颜,你们来了?”见他们来,吕心彩赶紧上前招呼。 “心彩,皇上怎么样了?”夜颜拉着她的手关心的问道。 “父皇已经服过药了,只是高热还未退。” “怎么会这样的?” “御医说可能是父皇在书房批阅奏章忘了添衣才受凉的。” 夜颜朝一旁的裕德看去,有些不满,“天气转冷,你们怎么服侍的?” 裕德赶紧解释道,“禀王妃,是皇上说不冷……奴才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夜颜叹了一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趁她们说话间,慕凌苍已经替祁曜复诊完。 她走到龙床边,小声问道,“怎样,严重吗?” 慕凌苍浓眉蹙着,起身道,“今晚必须让高热退下,稍后我再加一帖药,让皇上服下。” 看着祁滟熠和吕心彩一脸的担心,夜颜提议,“太子、心彩,你们回去休息吧,我和凌苍留下来照顾皇上。” 吕心彩赶紧摇头,“父皇高热都还未退,我们哪里睡得着?” 夜颜拉着她手,正色道,“睡不着也得睡!你有孕在身,不能大意,这熬夜的事可不是孕妇该做的。至于太子,也得回去休息,皇上病了,朝政上的事他得帮着处理。全都在这里挤着,那别的事怎办?” “这……”吕心彩扭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祁滟熠拧着眉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就按皇嫂说的做吧,我们先回去休息,明早再过来。” 吕心彩还有些不放心,夜颜扫了一眼低头的魏闵芝,突然又提议,“你们回去吧,让娘娘留在这里,多一个人陪着皇上,你们也就放心了。” 闻言,祁滟熠和吕心彩同时朝魏闵芝看去。 魏闵芝抬头看着夜颜,没想到她会如此提议。 夜颜笑了笑,“娘娘,你觉得这样可行?” 魏闵芝小心翼翼的看向龙床,见床上的男人闭着眼,就似没听到他们说话,她咬着唇对夜颜点了点头,“嗯。” 就这样,祁滟熠把吕心彩带走了。 慕凌苍让宫人重新去煎了一贴药,宫人也很快把药端了来。 裕德本想帮着服侍祁曜的,夜颜暗中朝他使眼色,示意他和宫人都退到一旁。 她把药碗端给魏闵芝,同时不动声色的把床头边的慕凌苍给挤开,然后装成很自然的对祁曜唤道,“皇上,凌苍让人又送了药汤来,您快趁热喝了吧。” 祁曜虽高热不止,但还没热糊涂。在夜颜搀扶下,他一边坐起身一边睁开眼。 只是看到眼前端着药碗的女人时,他原本通红的脸变得有些黑。 面对他嫌弃的目光,魏闵芝头都不敢抬,更别说开口了,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尴尬的站在龙床边。 夜颜像是没看到他们的反应,轻声细语的催促道,“皇上,快趁热喝吧,这可是凌苍亲自为您配的药方,他说您今晚必须让高热退下,否则会越来越严重的。” 祁曜能怎样? 侧目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因为没听到他拒绝的声音,魏闵芝僵硬的端着药碗,舀了一勺药汁。 这喂人服药都有个习惯,担心烫着,难免要放在嘴边吹吹。 魏闵芝也一样,舀了一勺后很自然的放在嘴边试探温度。 直到凌厉的目光瞪着她,她才反应过来,不但脸色被吓白了,两只手都忍不住颤抖。 夜颜忍着笑,赶紧又催促起来,不过这次是催魏闵芝,“娘娘,你小心些,别洒了。赶紧喂皇上服用吧,要是凉了可就失了药效了。” 魏闵芝将勺子伸向祁曜嘴边,看得出来她在极力的保持镇定,只不过那勺子还是左摇右摆的,看着实让人担忧。 夜颜真怕她不小心把药喂到祁曜鼻子里去! 许是祁曜也有这样的担心,所以主动张嘴把药喝下,然后冷眼瞪着她,不满的道,“笨手笨脚的!不会做事就让宫人来做!” ------题外话------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给魏皇后一个结局,马上就是咱们小心暖的故事。 正文 002、会蹦的女儿 他言语中虽然充满了厌恶和嫌弃,但也没说不让魏闵芝服侍。就冲这一点,魏闵芝胆子也大了几分,又舀了一勺药喂向他,这次比方才镇定多了。 夜颜看在眼中,喜在心中。 还是她家凌苍说得对,只要魏皇后多耐心点,还是有机会的。 看着祁曜一勺一勺的将药喝下,窃喜过后的她也有些五味杂全。 讲真的,她对魏皇后还是喜欢不起来,帮她只是看在吕心彩的份上。 如果魏皇后真的改过自新、能对吕心彩这个儿媳妇好、不再给大家添乱,那她做‘红娘’给他们多制造点机会也能心感安慰。 另外,祁曜是否会再接受她,确实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不过能看到她如此卑微的样子,自己还是有些暗爽的。 曾经高贵典雅的皇后,现在在他们面前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不管见到谁都像个小媳妇似的,想想就着实好笑。 祁曜喝完药,夜颜主动从魏闵芝手里接过空碗,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娘娘,你快扶皇上躺下,让他好好睡一觉,我去外面交代一下,让宫人多备些热水。这发热啊,就要多喝水、多流汗,这样才能好得快些。” 魏闵芝站在床头边,先还不敢伸手,但见祁曜躺下的动作有些吃力,她也没敢多迟疑,最终还是伸手搀着他躺到龙床上。 “裕德!” “皇上?” 听到他唤,在旁边静候许久的裕德公公赶紧应声。 夜颜刚走到门口,突然回头,“裕德公公,劳烦你来一下,我还有些事要交代你。” 裕德扭头看向她,再看向龙床边的魏闵芝,迟疑了片刻后,躬身对祁曜道,“皇上,您先休息,奴才去去就来。” 他低着头急急忙忙朝夜颜走去,都不敢看龙床上那张黑脸。 夜颜一走,慕凌苍也很快开口,“皇上,你好好睡一觉,我们就在外面,有何事你让娘娘换我们便可。” 祁曜能说什么? 除了瞪他两眼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很快,寝宫就只剩下他和魏闵芝。 而魏闵芝站在床边,别说抬头了,大气都不敢喘。 祁曜扭头瞥了她一眼,虽厌恶依旧,但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喝下的药渐渐起效,没过多久,他就陷入了沉睡中…… … 翌日—— 吕心彩一早就来看望,得知魏闵芝照顾了祁曜一整夜,都有些不信。 还没进寝宫就拉着夜颜到角落说悄悄话,“颜颜,你说真的?父皇真的没有撵母后?” 夜颜笑道,“骗你做何?我怕裕德公公坏事,还故意支走他给他打了招呼,他们确实相处了一个晚上。” 吕心彩开心的咧起嘴,“这太好了!你是不知道啊,回来一个月多了,别说父皇见到母后就变脸,就是提一句‘母后’他都不高兴。我和滟熠看着着急,可是我们也没没辙。” 夜颜收起笑,突然认真道,“心彩,不是我泼冷水,要想他们变成我爹娘那样,恐怕很难,我和凌苍可以帮他们,但我们也不能硬逼着皇上去爱一个人。” 吕心彩摇头打消了她的顾虑,“颜颜,这你不用担心。实不相瞒,我和滟熠和想过这些,但母后说,只要父皇能原谅她,她宁可不做皇后。她知道父皇的心不会属于她,她也明白了感情不能强求的道理,她如今的愿望只想陪伴父皇左右,直至终老。” 听她说完,夜颜点着头,这才有所释然。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若魏闵芝有这样的心思,也不足为奇。何况夫还在,要她撇开丈夫只顾儿子,别人也会说闲话的。 正在这时,裕德公公找到她们,“启禀太子妃、伏戾王妃,皇上醒了。” 进了寝宫,吕心彩还是如平日一样规规矩矩的行礼,“彩儿拜见父皇,父皇圣安。” “起来吧。”祁曜抬了抬下巴,靠着龙床的他气色明显好转,说话的中气也足了。 “父皇,您好些了吗?”吕心彩走近他,关心的问道。 “好多了。”祁曜看了一眼她肚子,突然蹙眉,“这里宫人足够,你怀着身子少来为好,免得染上病气。” “是,父皇。见到您好了,彩儿总算安心了。” “你回东宫休息吧,让伏戾王妃留下,朕还有话要与她说。” “是。”吕心彩也不敢违抗他的话,只是行礼后还朝夜颜看了看。 “去吧,一会儿我就去找你。”夜颜对她笑道,示意她安心。 祁曜是有撵人之嫌,不过从他温和的嗓音里也能听出他是真怕把病气传染给心彩这个儿媳。 而且宫里的人都知道,皇上是很重视太子妃的。 先不说吕心彩怀着孩子,就是看在东龙国吕家的份上,祁曜也不会给吕心彩脸色。何况吕心彩对身边每个人都很友善,对他和庞太后更是敬重有加,如果这样的儿媳都不满意,那怎样的儿媳才算好的? 就拿她来说,让她每日给长辈晨昏定省的请安,她才做不到呢。蓝铮总抱怨她没把他这个父皇放在心上,早晚都不管他们,简直就是一只懒虫。 她娘直接怼他,“请什么安?你是一把老骨头走不动了、还是身边没人伺候了?让你帮忙带孩子,你就知道搞那些规矩名堂!” 她这爹也是个人才,居然把这些话说给祁曜听。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跟祁曜倒苦水还是别的原因,反正祁曜从来不让她进宫服侍谁,更别说请安了。 魏闵芝在寝宫里守了一夜,祁曜醒后才让她离开,吕心彩一走,就剩下她和裕德两人。 祁曜也没把裕德支走,当着他的面就对夜颜扳起了脸色,“好大的胆子,连朕都敢算计,我看你是想挨板子了!” 夜颜不用想都知道他在气什么。 她也很快跪下,只是佯装不解,“皇上,恕颜儿迟钝,不明白您说什么。” 祁曜沉着脸怒道,“你迟钝?你这脑袋瓜子若是迟钝,那还有谁脑子好使的?明知朕厌恶她,你还故意把她留下,是想让朕吃了吐吗?” 夜颜撇嘴,“您也没吐啊。” “你还敢说!” “皇上,冤枉啊!”不给他发怒的机会,她抬头解释起来,“我们也知道您不待见魏皇后,可是她毕竟是一国之母、你的妻子,您龙体抱恙,她不近身服侍您,那怎么说得过去呢?最重要的是娘娘在您身边二十几年,对您的喜好她最了解,我让她留下,也是怕我和凌苍服侍不好您。” “你……” 祁曜指着她,可一句话都反驳不出。 旁边的裕德公公低着头,肩膀一颤一颤。 夜颜知道他生气,解释完后又低下头认错,“如果皇上觉得我不会处事,那以后这些事就让太子妃来做吧。反正她也是您儿媳,让她打理这些事应该更称您的心。” 祁曜龙颜沉下,脱口训道,“怎的?你不就是朕的儿媳了?朕年迈,你们就不管朕了?” 夜颜又抬起头,很无辜的看着他,“皇上,您这气势磅礴、堪比雷霆之势,哪点像年迈之人?” “噗!”旁边偷笑的裕德实在没忍住,一下子喷笑出声。 祁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又喘着粗气把夜颜瞪着。 别看他凶是凶,但眼底的怒气几乎消散完了。 这个儿媳聪明能干、勇谋皆俱,不比她娘差多少。蓝铮现在跟他说话,明里暗里都带着酸,大意就是把女儿嫁亏了。 他也承认儿子娶她是占了不少便宜,可这个儿媳嘴巴太厉害,谁也说不过她! “皇上……” “整天‘皇上’的叫,你可有把朕当父皇?”听她嘴里的称呼,他又是一脸的不满。 “父皇。”夜颜低下头。 “有话就说,别给朕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好似朕亏待了你似的!” “你这么凶,让我怎么说嘛?”夜颜撇嘴。 “起来说!” “哦。”有他开恩,她这才起身。 对他心里的结,她已经清楚了。既然他已经看穿她想帮魏闵芝的心思,那她也没再支支吾吾,索性把话摊开来讲。 “父皇,我知道您厌恶娘娘,我也不是要帮她说话,只是觉得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您没有因为她的过错而废她,那说明您还是把她当自己女人看待的,既如此,为何又把她凉着,这样让太子和心彩多尴尬啊?” “朕的事不用你们操心!”祁曜哼道。 “我才不想操心呢,又不是我婆婆。可是心彩操心,我又不能置之不管。她现在怀着孩子,整天看着你们做长辈的斗气,本来多乐观的,结果为了你们整天叹气。您可以不心疼她,可好歹也要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祁曜沉着脸不说话了。 夜颜也陪他沉默起来。她相信这些事他应该想过,只是从来没有人提过这些,所以他从来不正视。 良久,只听他低沉道,“朕不想废她,除了有太子外,朕也知道就算没有她,还会有别的女人做朕的皇后。说真的,朕心中只有一个女人,其他女人是何身份,朕从来都不在乎。” 夜颜抬头看着他,嘴角咧出一丝黠笑,“父皇,既然您是这样想的,那重新接纳她也不难啊。也不是要您多宠她,您可以留她在身边各种使唤,这样岂不是很消恨?” 祁曜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难道宫里没人使唤了?” 夜颜‘嘿嘿’笑道,“父皇,您不是打算与我父皇他们去游历江湖吗?您把娘娘带上,胜过带许多手下。一来娘娘知道您的喜好,加上她心中有愧,肯定会尽心尽力的服侍您。二来,您可以趁机考验她,看看她是否能陪您一同过简素的日子,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听她说完,祁曜瞪大双眼,像是要炸毛似的,嗓门都拔高了,“你让朕带她去?” 夜颜立马低头,“我只是提议,您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 她悄悄抬眼,见他除了脸色不好看外也没有发火的征兆,这才又道,“父皇,您还没服药吧?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嗯。” 见他还有回应,她转身时嘴角咧了咧。 讲真的,她也希望他能把魏闵芝带出去,留在京城,她天天进宫看着也别扭…… … 一转眼,祁滟熠正式登基,蓝铮和祁曜也离开了京城往南游玩去了。 魏闵芝也跟着去了。 离京的前一夜祁曜才宣布带她同行,消息一出祁滟熠和吕心彩都傻眼了,还以为听错了。 至于魏闵芝,夜颜没看到她的反应,但听吕心彩说她哭了一晚上。 尽管祁曜对她还是冷冰冰的态度,但这至少是个好的开端。对夜颜而言,也是深感欣慰。 大家族中,最难得的就是和气。如果魏闵芝能一直这样安分守己,对身边的每个人来说都是好事。 毕竟谁都想过清闲的日子,没人愿意整天与人勾心斗角。 这天早上,用过早膳,她准备带自家的小姐弟去宫里玩。 出门前,慕心暖又把小裙子尿湿了,不得已,夜颜亲自把她抱回房里换干净的。 女儿好动她也知道,有时候玩得起劲儿,撒尿也不会提醒人。给女儿换好干净的小裙子以后,夜颜忍不住往她屁股上拍了拍,“你呀,一点都不讲究,你看人家弟弟,多爱干净!” 可能是她这一巴掌有些重,小丫头皱起小眉头很委屈的望着她。 见她没有哄人的意思,突然‘啊’的叫了一声。 而这一叫唤,差点把夜颜吓瘫在床边—— 她清楚的看到女儿捏着小拳头,整个身子像弹簧一样蹦起! 就这么坐着蹦起来的! 离床面起码有半米高! “小……小羿!”回过神的她赶紧朝门外呼喊。 正文 003你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 “王妃,发生何事了?”听到她惊呼,小羿很快跑了进来。 “暖儿……暖儿她刚跳起来了!”夜颜指着女儿,一颗受惊的心没法淡定。要知道,女儿才一岁半,平时连走路都还要牵着才稳当,突然间蹦这么高,这能不吓人? “王妃,您别担心,暖儿她只是发脾气而已。”对她描述的情况,小羿表示很淡定。 “发脾气而已?”夜颜脸黑的看向他,更不接受他的解释,“发脾气就能蹦啊?这什么歪理?” “啊!” 正在这时,床上的小丫头又喊了一声。 夜颜双眼瞪得又大又圆。 因为她又看到女儿蹦起来了! “暖儿,别闹!”小羿赶紧把她抱住。 “这……这……”夜颜简直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指着女儿脸色都有些白了。 难道自己生的是一个妖精? 不是她抹黑自己的女儿,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的孩子啊! 正常孩子就算站着,一岁半也没法蹦那么高,何况是坐着,如何能做到? “王妃,您别紧张,暖儿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她年幼,还控制不了体力的真气。”小羿看出她被吓到了,一边护着怀里的小丫头一边向她解释起来。 “真气?她一个丫头片子,哪来的真气?”夜颜越听越玄乎。 “夫人离开前传授了一些内力给她……” “什么?!” 没听他说完,夜颜就惊呼起来,直觉得有一道闪电从头顶劈下,让她五脏六腑都止不住颤抖似的。 见她如此震骇,小羿把慕心暖的脑袋捂在心口,防备之心不言而喻。 夜颜回过神,突然跑到衣橱那边,找出一条腰封,然后又从角落的箱子里翻出一根绳子。 拿着这些跑回床边,严肃无比的开口,“小羿,快把她放下!” 小羿抱着慕心暖往后连退了两步,紧张的摇头,“王妃,暖儿这么小,您不能这样……” 她怀里的小丫头还好奇的伸长脖子朝夜颜看,压根就没一点危险意识。 夜颜见他误会,赶紧道,“我不是要捆她,而是要绑着她!你看她动不动就蹦,这万一蹦出去不见了呢?快,给我放下!” 听她说完,小羿皱紧眉头,再看怀里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犹豫了片刻后将她放回了床上。 他明白了夜颜的意思,所以不等夜颜动手,他先将宽厚的腰封缠在慕心暖的小腰上,然后在把绳子一头拴住腰封。 慕心暖还不知道咋回事,以为他要跟她玩,小手抓着绳子还不停的对他笑。 做好这些后,小羿抬起头看着夜颜,哭笑不得的道,“王妃,暖儿都变成纸鸢了,这样合适吗?” 夜颜沉着脸道,“不然呢?不这样绑着她,万一她飞出去了,谁抓得住?要是再刮个风什么的,我们去哪里找?你也不想想,如果她被风刮到别人家去了,岂不是便宜了别人?要是对方家里有个孩子,说不定直接当童养媳养了!” 虽然她是假装唬人,目的就是要让他引起重视。 但小羿却是是听得脸色发青,回过神后,不用她再交代,立马又将小丫头身上的腰封检查了一遍,确定稳妥了之后,他再把绳子的另一头绑在自己腰上,然后才重新把小丫头抱起。 这样子出门,夜颜真是哭笑不得。 还真别说,真有点像出去放风筝的…… … 他们刚到宫里,正好赶上下早朝。 见到女儿身上又是腰带又是绳子,慕凌苍立马沉下脸,“小羿,如何回事?” 小羿朝夜颜瞥去。 夜颜赶紧上前指着女儿跟他解释,“凌苍,你是不知道啊,我娘居然传了内力给暖儿,之前她突然蹦老高,可吓惨我了!” 闻言,慕凌苍浓眉蹙紧,“什么?传授暖儿内力?” 不等夜颜再说下去,他抓着女儿的小手,先是替她把脉,然后手掌放在女儿天灵盖上,在凝神探过之后,他两道浓眉已经拧成了一团。 看他神色夜颜也知道大概情况,恼火的道,“我娘也真是的,这简直就是胡来嘛!暖儿才这么小,什么都不懂,她怎么能如此做呢?而且招呼也不打一个,你说现在要如何办?” 慕凌苍看着女儿身上那条绳子,眸光沉了又沉,“岳母大人至少传了一成功力给暖儿。” “啊?一成?”夜颜脸色更难看。 这是活生生的要她女儿上天啊! 见到自家父王,慕心暖高兴的举起小手要他抱,“呃!呃!” 见他只顾着和娘亲说话,她一双小手举得更高,喊得也更响亮,“呃嗯!呃嗯!” 夜颜赶紧推了推慕凌苍,“你快抱她,等下她再用力的话直接就飞出去了!” 慕凌苍这才从小羿手中抱过女儿。 小羿把系在腰间的绳子解开,夜颜赶忙接过来,然后绑在慕凌苍腰带上。 慕心暖完全没管他们做什么,一到自家父王身上就用手反指自己的屁股,然后朝自家娘亲嘟嘴。 慕凌苍俊脸一沉,没好气的朝自家女人问道,“你又打她了?” 夜颜听得来气,“啥叫我打她了?她只顾着玩,尿急也不招呼人,给她换衣裳的时候我就拍了一下她屁股,难道还错了?” 慕凌苍侧眼剜着她,同时收紧手臂把女儿抱紧。 瞧着他那护崽的样,夜颜转身去找儿子。小家伙牵着廖奶娘的手,正站在地上把他们望着,黑漆漆的眼仁儿又萌又认真,好似在研究他们在说什么。 她把儿子抱起,对着父女俩的方向皱了皱鼻子,先朝东宫的方向走去。 至于后面的父女俩—— 慕凌苍垂眸看了看自己和女儿腰间连着的绳子,眉心紧蹙,真是无法形容内心的感受。 再看看女儿那精致的小脸蛋,天真又无邪,他更是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 听说夜芸传了慕心暖内力,吕心彩听得瞠目结舌。 尽管她也是习武之人,可对这样的事也是闻所未闻。就算天赋异禀,一岁多的孩子也不可能修炼内功的! 再看到慕凌苍把女儿抱来,她盯着父女俩身上系着的绳子,‘噗嗤’笑了起来,“你们……这样也太好笑了吧?哈哈……” 夜颜忙解释道,“不绑着不行啊,你是没看到她之前那两下子,‘嗖’的一下窜老高,差点没吓死我!” 吕心彩把她拉到旁边,压低声音道,“那总得想个法子呀,难不成要一直绑着暖儿?她现在小还不明白,要是长大一些,她不闹才怪。” 夜颜朝女儿看去,除了叹气外没比的办法,“回头再想办法吧,我现在心都是乱糟糟的。” 外人只知道夜家的女人血液独特,其实这才是最独特、最不为人知、最牛逼的地方。 她们生来经脉奇特,别人或许一生都达不到的境界,她们只需要像吸收营养般就能获得内力。 这些她娘早就跟她说过,她如今的内力就是她娘给的。 如今女儿小小年纪就拥有这种东西,试问,谁能不惊? 说起来,她作为夜家的人,应该骄傲自豪才对,可不知道为何,她心中就是充满了不安。 血盟庄覆灭,她们夜家的女人再也不用担心谁会惦记她们的血液了。 可要是女儿小小年纪就有内力的事被人发现,那会不会变成另一种隐患?万一别人说他们女儿是妖怪…… 想到这,她猛摇头。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啪’的一声,想是什么东西断裂,她和吕心彩扭头看去,顿时都惊呆了—— 慕心暖见弟弟在地上玩,也要下地。不得已,慕凌苍将女儿放下,让她跟弟弟玩去。哪知道小丫头看到桌上有只花色的茶杯极其漂亮,于是就伸手去拿。 可惜她个子矮,踮起脚尖也拿不到杯子,急得她开始用小手去拍桌腿。 结果这一拍直接把桌腿给拍断了…… 拍断了…… 断了…… 夜颜直觉得天雷轰轰、外加头胀胸闷,呼吸都快不顺畅了。 这桌腿可是比她胳膊还粗啊! 瞧瞧旁边宫人的神色,她赶紧过去把女儿抱起,还故意对吕心彩笑道,“心彩,这桌子老旧了,该换新的了。” 吕心彩反应也快,赶紧对宫人道,“给匠师说一声,下次别用朽木,要是再让本宫发现偷工减料,定不轻饶!” 一旁的太监和宫女只能低头应声,“是,娘娘。” 夜颜把女儿塞给小羿,给他使了使眼色,然后又朝吕心彩道,“心彩,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明日我们再来。” 吕心彩当然懂她的意思,要是这点默契都没有,那还算好姐妹吗? “正好我要去泰和宫陪皇祖母,就不留你们了。明日你们早些来,我让人多备些御膳。” 就这样,夜颜和慕凌苍带着一双儿女匆匆回到魂殿。 一家四口加上小羿,关着门就慕心暖有轻功的事讨论起来。 知道夜颜担心什么,小羿主动安慰她,“王妃,您放心吧,我会看好暖儿的。” 夜颜看着床上爬来爬去的女儿,怎么都踏实不下来,“就是你时时刻刻盯着她,也难免有疏忽的时候。” 小羿犹豫了片刻,突然又道,“那以后让暖儿跟我睡吧,如果她有何不对的,至少我能及时制止。” 夜颜愣了一下,随即朝慕凌苍看去。 而慕凌苍俊脸绷着,眸光冷飕飕的瞪着他,“你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 小羿立马低下了头。 见状,夜颜赶紧打圆场,“哎哟,你别把话说这么难听,小羿才多大,暖儿才多大,别人家还有哥哥把妹妹一手拉扯大的呢!” 不是她思想开放,而是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过。 慕凌苍也知道自己说话有些过了,也就没再开口。 夜颜想了片刻,向他提议道,“要不这样吧,我陪暖儿睡一段时间……” “不行!”还不等她说完,慕凌苍一口拒绝。 “这不行那不行,那你说怎么办?”夜颜有些来气了,“柯奶娘和廖奶娘都不会武功,你让她们晚上守着暖儿,万一暖儿使性子发气,你让她们怎么做?是挨暖儿打还是看着暖儿乱蹦乱飞?就像心彩说的那样,我们总不能一直拿绳子拴着她吧?又不是养小猫小狗!” 慕凌苍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那岳母大人一成的功力不是闹着玩的! 女儿小根本没有自控的能力,稍有不慎,伤人不说,说不定还能伤到她自己。 而且拿绳子拴着着实难看! 看了一眼低头的小男孩,他浓眉皱了又皱,最终还是开了口,“好生看着暖儿,要是出何意外,唯你是问!” 小羿抬了抬头,许是他神色太冷肃,又赶紧低下头,“是,王爷,我一定会看好暖儿的。” 从荣国回来,夜颜就让他改了口,不再让他‘小的’、‘小郡主’这样卑微的称呼。怎么说他也是吕素的外孙子,以前没纠正就算了,现在他渐渐长大,总有一天还要告诉他身世,再不纠正称呼就显得欺负人了。 对自家男人的安排,夜颜没觉得不合适,反倒是有些想笑话他。 有人帮忙带孩子,他还好意思嫌弃? 也不看看自己闺女有多闹腾,那小性子使起来有几个人能降住她? 正文 004、姐,你能不能别这样 有慕凌苍亲自发话,慕心暖就正式跟着小羿住一块了。 前段时间夜颜就提过要给孩子断奶的事,现在正好是个机会。让女儿和两位奶娘晚上分开,并交代小羿如果晚上哭闹,就用米粥取代。 小羿自然是顺从的应下。 当晚把小丫头抱回自己房里,他就跟捡了宝似的,乐得合不拢嘴。 见他高兴,慕心暖也跟受了感染似的,不知道他笑什么,一个劲儿的跟着咧嘴傻笑。 小羿往枕头上倒下去,她也跟着趴下,小脸蛋枕着枕头。 只是趴了一会儿,她又安静不下来,小手指着窗户外面,喊道,“飞……飞……” 小羿侧躺着,伸手挡着不让她爬出去,好声好语的哄她,“天色太晚了,不能出去。要是让王妃知道了,我们都会挨骂的。” 慕心暖小手撑着床面,晃悠悠的坐起身,鼓着小腮帮子,小眼神瞥了他一眼,见他不为所动后,突然朝床尾爬去。 见状,小羿赶紧翻身坐起,并快速将她抱住。 “听话,外面黑了,我们明日去玩好不好?” “飞……飞……” “晚上不能飞,王妃知道又会打你屁股的!”见她还不死心,小羿只能板起脸吓唬她。 “呜呜……” 见她突然扁嘴,小羿真是哭笑不得。 他都不知道她如何学会假哭的! 把她重新放回床里面,他一边给她脱小裙子,一边继续板着脸道,“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去告诉王妃,然后把你送到柯奶娘那里去,以后也不带你玩了,带昕蔚玩!” 别看慕心暖还不会讲话,大人说话她都懂,而且还是第一次受‘威胁’,她眨巴着眼盯着小羿的脸,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后,突然扑到他怀里,一双爪子紧紧的抓着他衣襟,小脑袋使劲儿的拱,生怕他真会把自己送走一样。 小羿露出一口白牙,笑得见缝不见眼。 “王妃说你听话就让你跟我住一块,你要是不听话,她就让你和奶娘住一块,而且以后把你关着,不准你出去玩。” 对小羿当全职保姆一事,平心而论,夜颜是一百个放心的。 自打女儿和儿子出生后,他就一直帮着照看孩子,加上他心思细腻,做起事来不输任何人。 而且他们都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孩子。 想想也是,他从小到大就没个玩伴,跟在慕凌苍身边,虽然衣食不缺,但凭慕凌苍的性格,不用问都知道这日子有多沉闷。难得有两个孩子陪着他,也算弥补了他童年的孤独。 只是,她没想到,当初他们夫妻的一个决定,让有些事变得脱离了初衷,甚至无法掌控—— … 又一年的盟国宴。 今年恰好是慕心暖和慕昕蔚两姐弟十岁。 不但蓝文濠和蓝文鹤两兄弟全家到齐,吕素和东龙国皇帝尹明宇也来了。 十年前,东龙国就与荣国和天秦国签订了盟约,五年前的盟国宴因为国中叛臣作乱,尹明宇没有来,只让吕素出任使者代他前来。 这十年间,各国往来密切,疆土安稳,这盟国宴也是一年比一年热闹。 大家的到来,本该是让人高兴的,可在吕素说起这次的来意后,夜颜是茶饭不思,心里苦不堪言。 小羿今年都二十一,是该随他们回东龙国了。随着老王爷尹厉川日渐年迈,两个儿子都不在人世,继承家业的事自然就落在孙子身上。而小羿是尹厉川的嫡长孙,所谓立嫡立长,如何能让他抛下家族和责任不管? 她早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五年前她就替小羿推辞过,而现在,他们还有什么理由霸占别人的孙子不还? 这还不是最让她心烦意乱了。 最让她心烦意乱的是她那个女儿…… … 房间里,看着妆台前描眉涂唇的女孩,慕昕蔚除了‘嫌弃’二字,找不到任何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偏偏女孩还一个劲儿的唠叨,“你别坐着不动啊,快帮我看看还有哪里没弄好?我这胭脂美不美,是不是抹少了?” 慕昕蔚黑着脸瞪着她那跟猴屁股一样的脸蛋,“你这是去见姨婆吗?就不怕把她老人家吓出病来?” 天知道,有这么个姐姐,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别说都说他这姐姐美得像妖精,可他看来,自家这姐姐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妖怪! 她到底知不知道何为美? 一脸的胭脂丑得没法直视,嘴巴也抹得跟喝了血似的,这不是妖怪是什么? 慕心暖把胭脂瓶往妆台一拍,不满的回头瞪着他,“慕昕蔚,我可告诉你,这一次见姨婆,可是关乎我的终身大事,你要是无动于衷,看我怎么对付你!” 慕昕蔚俊俏的脸颊更黑,“我怎么无动于衷了?你这妆容本来就丑,难道非要我违心说好看你才满意?” 慕心暖瞪着铜镜中的自己,气呼呼的道,“那怎样才好看嘛?人家就想把自己打扮漂亮点,让姨婆看了更喜欢我!” 慕昕蔚深呼吸,再揉了揉眉心,“你不就是想嫁给羿哥哥嘛,你管姨婆如何看,只要羿哥哥同意娶你就成了!” 闻言,慕心暖拉长了脸,这次不是生气,而是委屈抱怨,“他要是能做主,我用得着这样吗?就算父王母妃和姨婆都赞同我跟羿哥哥的婚事,那也要等我长大才行。何况八字还没一撇,如果我不从姨婆那里下手,那我和羿哥哥这辈子都没希望了!” 慕昕蔚越听越糊涂,“既然你知道要长大了才能嫁人,那现在讨好姨婆也没用啊!” 慕心暖扭头瞪他,“你个二愣子,什么都不懂!虽然我现在不能嫁给羿哥哥,可是只要姨婆同意我们的婚事,羿哥哥就是我的了,其他女人就不能打他主意!我如果不先下手,万一他被其他女人勾去了呢?你也不想想,他都多大岁数了!” 慕昕蔚单手撑着额头,表示头大。 他才十岁,跟他说谈婚论嫁的事,这不是为难他么? 见他不说话,慕心暖继续不满,“慕昕蔚,我警告你,你要是不帮我把婚事搞定,我一定不会让你有日子过!” 慕昕蔚直起身,没好气的道,“姐,你能不能别这样?” 他还想早点把她嫁出去呢! 留在家里尽欺负他,他早都受不了了! 慕心暖从妆台边起身,叉着腰走向他,一副大姐派头。只不过她把脸上弄得跟调色盘一样,看起来特滑稽。 “我怎样了?我不过就是想嫁人而已,你作为弟弟的,难道不该替我操心吗?你别忘了,鸡腿之恩!” “……”慕昕蔚低下头,额头上全是黑线。 鸡腿之恩…… 他那次犯错都是为了帮她,最后被父王罚在石屋面壁思过。 她是给他送了鸡腿,可那是她吃撑剩下的! 还好意思说呢!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 “心暖、昕蔚,你们关着门做何呢?” 慕心暖听出来人是谁,赶紧过去开门。 门外,七个少年,从高到矮分别是蓝文鹤家的老大蓝庆洋、老二蓝庆峰、老三蓝庆林;蓝文濠家的双胞胎蓝天睿和蓝天帆;祁滟熠家的老大祁臻玺和老二祁臻彦。 她笑眯眯的挨个打招呼,“洋哥哥、峰哥哥、林哥哥、天睿弟弟、天帆弟弟、臻玺弟弟、臻彦弟弟。” 然而,七个少年在看到她露面时,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最小的祁臻彦指着她喊道,“鬼啊!” 祁臻玺赶紧把他嘴巴捂住,“别乱叫,这是暖儿姐姐!” 年纪最大的蓝庆峰已经有十五六岁了,这么多人中,也就他敢直言跟慕心暖说话,“暖儿,你这是做何?要上台唱戏啊?” 瞧他们不是怕就是嫌弃的眼神,慕心暖脸蛋绷得紧紧的,“你们这是做何?难道我的妆容不美?” 她话音一落,门外一片笑声。 慕心暖不但脸蛋绷紧,满是胭脂的脸都快冒黑气了。 房间里的慕昕蔚赶紧走到门边问道,“洋哥哥,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不等蓝庆洋说话,老二蓝庆峰先道,“昕蔚,我们想去外面转转,就差你了。” 慕昕蔚当然高兴,抬脚就往外走。 见状,慕心暖恼道,“站住!”她朝蓝庆峰瞪眼过去,“峰哥哥,你什么意思?要玩也不带我,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蓝庆峰皱眉道,“我们一帮爷们儿,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如何带你玩?”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纷纷点头。 慕昕蔚见她要发飙,赶紧道,“姐,你不是要去见姨婆吗?那就快去吧。” 慕心暖腰板一挺,指着对面一群哥哥弟弟,“正好,你们都在,那就全都陪我去见姨婆婆。咱们人多力量大,每个人帮我说一句话好话,也能帮我不小的忙。” 门外七个少年全都一脸懵的盯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慕心暖也不急着解释,先朝三个表哥问道,“洋哥哥、峰哥哥、林哥哥,我是你们的妹妹,你们做哥哥的应该疼我,对吧?” 三兄弟虽然预感不好,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又朝其他几个笑道,“天睿弟弟、天帆弟弟、臻玺弟弟、臻彦弟弟,我是你们的姐姐,你们该尊重我,对吧?” 四个小家伙也点了点头。 见状,她骄傲的抬起下巴,“既然如此,那你们都该听我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 门外,一群少年全拉长了脸,都有一种被带入深坑的感觉。 旁边,慕昕蔚白眼翻了又翻,无语到了极点。 一会儿,他一定告诉兄弟们,让他们合力帮忙。 她不是想早点嫁人吗? 那就成全她好了,早点把她嫁出去! 嫁远点! … 厢房里,看着沉默不言的外孙子,吕素深感头痛。 “你祖父年事已高,你回去接掌家业那也是应该的。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天秦国,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是尹家的骨肉,早晚都要回尹家的。” 五年前,她就已经把他的身世说了。 只是听从了夜颜和慕凌苍的话,他们把上一辈的恩怨仇恨省去了,只告诉他他是东龙国尹家的子孙。 面对她语重心长的劝道,尹肇羿许久才回了她一句,“要我回尹家,除非暖儿与我同去。” 闻言,吕素沉着脸斥道,“胡闹!暖儿才多大,你想让她陪你回尹家,这可能吗?” 见他神色难看,她缓了缓语气,叹道,“小羿,不是外祖母不看好你们,实在是你们年纪差太多。你也不想想,你比暖儿大了多少,就算外祖母想帮你,那也得她父王母妃同意。外祖母不想开这个口,就是知道他们不会同意。” 先别说他们年纪差太多,这几家人中就这么一个女孩儿,各个都当宝一样的捧在手心里,谁舍得把那丫头嫁那么远去? “那就什么都别提,我什么都不想听!” 丢下冷硬的话,尹肇羿转身,决绝的走了出去。 吕素坐在椅子上,又气又无奈,“唉!” 不是她不想帮孙儿,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对暖儿这个丫头,她也是喜爱得很。要是她能做自己的外孙媳妇,她睡梦中都能笑醒。 可人家帮他们带大了孩子,如今还要把人家的孩子带走,这要她如何说? 从吕素房间离开,尹肇羿刚准回房,就见一群少年朝他这边来。 领头的丫头不知道怎么回事,脸花得比猴屁股还难看。 他眉头蹙起,主动走了过去,“你们这是做何?” “羿哥哥。”一群金贵的少年们纷纷向他行礼,各个都很有礼貌。 “羿哥哥,发生何事了?你脸色怎么如此难看?”慕心暖跑到他跟前,盯着他俊俏的脸左看右看。 “再难看也比你这个花脸好看!”尹肇羿没好气的瞪着她,随即拉着她手腕就走,“走,回去把脸洗了!” “羿哥哥……我……我还要见姨婆呢……唉唉……你慢点!” 正文 005、姑表亲,亲上加亲 看着他们离开,蓝庆峰忍不住朝慕昕蔚问道,“现在怎办?还要去见姨婆吗?” 慕昕蔚抓了抓后脑勺,“早晚都得去,不去的话我们都没好日子过!” 以蓝庆洋为首,一个个不是绷着脸就是耸拉着头,全都是无可奈何的神情。 他们这个妹妹(姐姐)真是应了那句话,花见花开、人见人爱。不论是谁家的父母,对她的袒护都到了极致。 原因就是,几家人中,就她一个是女孩子。别人家都是以男丁为荣,到了他们家中,不知道怎么就成了女子为贵。明明女儿才是赔钱的,可他们家中,活似儿子才是赔钱货…… … 被拉回房的慕心暖一个劲儿的打听消息,“羿哥哥,姨婆跟你说了些什么?她是不是要带你回东龙国?” 尹肇羿没搭理她,走到门后,将架子的布巾在水盆里浸湿,拧干后把她拉到身前,轻柔的给她清洗花脸。 慕心暖抬着头,盯着他俊美的脸,漂亮的双眼带着许多不满,“姨婆究竟跟你说了什么,你倒是说呀!” “什么也没说。” “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好骗啊?” “你不是三岁,也才十岁!” “你!”听他嫌弃的话,慕心暖立马拍开他的手,气呼呼的转身,“我就知道,你翅膀硬了,想飞了,心思都不在我身上了!依我看啊,肯定是姨婆在东龙国给你找好了媳妇,她这次来带你回去,就是让你回去成亲的!” “暖儿,别乱说!”听到她胡乱猜测的话,尹肇羿立马板起脸呵斥她。 “我有乱说吗?”慕心暖转身,眼泪汪汪的望着他,“所有人都不看好我们,而你又到了成家的年纪,根本等不到我长大的那一天!谁都把我当孩子看待,都以为我什么也不懂,可是谁又认真听我说过自己的心事?” “暖儿……”尹肇羿痛心的唤道。 眼前这个不及他胸高的女孩,真的让他又爱又痛…… “羿哥哥,人家不要跟你分开,你说了会一辈子陪着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慕心暖扑到他怀里,抱着他哭了起来。 然而,尹肇羿只能抱着她,却无法再给她任何承诺。 … 天黑后,夜颜和慕凌苍才从宫里回到魂殿。 见他还要去书房,夜颜直接把他拦住,“凌苍,我们能不能谈谈小羿的事?” 慕凌苍脸色暗沉,“谈他做何?” 夜颜没好气的道,“你以为装聋作哑就能混过去?你女儿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她现在各种小动作,要是无计可施,不知道又会弄出什么花招,你不难受,我还难受呢!” 慕凌苍背着手,冷声哼道,“不论她耍什么花招,她的婚事都必须我说了算!” 夜颜瞪了他一眼,最后气呼呼的坐到床边,“行行行,那你就说了算吧!以后他们的事,我通通不管,谁也别来烦我,明日我就搬去石屋后面的小屋清修!” 为了女儿的事,他们已经争执过好多天了。只是最近应酬多,面上他们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天知道,这口气真是快把她憋死了! 自己生的女儿,她做娘的要是连她的心思都不明白,那这娘算是白做了。 可这个一向不管闲事的男人,偏偏在女儿的事上较起了劲儿,任何话都听不进去。 哪怕跟她冷战,他也不心软! 慕凌苍回头,冷冷的剜了她一眼,丢下冷哼果断的离开了卧房。 “你!” 面对他离开的背影,夜颜气得咬牙。 真是好样的,居然又开始跟她甩脸走人了! 想当初,他就是这样对她,动不动就甩手走人,没想到,这才十年不到,老毛病又犯了! 既如此,那就别怪她也犯老毛病! 扫了一圈卧房,她从衣橱里找了几身衣裳,然后往包袱里一卷,抱着包袱就往外走。 “王妃,您这是要去哪?”小婵和小枝见她抱着包袱出来,都紧张的问道。 “我去别处住住,你们都别管!”夜颜拔腿就往石屋冲去。 留下俩丫鬟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石屋处隐藏的密地,以前祁曜和蓝铮他们住过,虽然简陋,但那排小房子里面的陈设应有尽有。 她刚收拾好一间屋子准备睡觉,就听到脚步声传来。 透过烛光看向窗外跪着的身影,她沉默了许久才打开门出去。 “这么晚不睡,做何呀?” “王妃,小羿求您做主。”尹肇羿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直接道明了来意。 “我……”夜颜扭开头,心口的气都开始不顺畅了。可她也知道,这事再怎么回避,总有要面对的一天。叹了一口气,她转身走向小屋里,“进来说吧!” 坐在凳子上,见他跟进来后继续跪在自己身前,她眉头皱得更紧,“小羿,我自问从来没把你当外人过,既然你主动开了口,那我不妨直言跟你说。不是我不让暖儿嫁你,实在是她年纪尚幼,我们没法成全你们。” 尹肇羿低下头,只听他语声坚决,“小羿愿意等。” 夜颜苦笑,“你个傻子,这不是等不等的问题,而是暖儿她现在小,心智还不成熟,如果将来有一天她长大了,反悔了呢?” “那小羿会成全她!” “我……”夜颜被他说的话弄得一时语塞。 她承认女儿眼光好,当初那个清秀的小少年,如今长成了高大俊美的男子。文韬武略不说,医术也不在她家凌苍之下。 加上他的身世,这样优秀的人真的不多见。 最重要的是,这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对他们女儿更是好到让他们做爹娘的都自叹不如。 如果女儿错过了这样的人,她真不知道还有哪个男的能配得上! 只是…… 她家宝贝才十岁啊! “你先起来吧。”小时候都没让他跪来跪去,长成大人了,给她跪着她还真别扭。 然而,尹肇羿跪得笔直,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她眉头皱起,拿了一些气势出来,“让你起来说话,你咋就这么犟呢?” 人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然而,她是越看越别扭。 不怪慕凌苍反对,小羿比她都只小六七岁,虽然在辈分上他们比小羿大一辈,但吕素没出现之前她一直都把他当弟弟看待。 现在要他们接受他和女儿的婚事,怎的也得给他们一个过渡期适应吧? 听她话中带火气,尹肇羿这才起身。 只是当他站起身后,夜颜抬了抬头,又忍不住皱眉,指着旁边凳子,“坐下!” 尹肇羿哪敢坐啊?当即就愣愣的把她望着。 夜颜没好气的道,“你是要我仰着脖子跟你说话?” 尹肇羿嘴角抽了一下,这才走到她指定的凳子边坐下。 夜颜也没急着表明态度,而是连叹了好几口气。 她不怨任何人,只愿这个社会这个制度。 想她当年嫁给慕凌苍,也才十六七岁,古人早婚早孕的习俗真是让人无语。 换二十一世纪,别说十几岁就嫁人了,十八岁之前谈个恋爱都叫早恋,都无法被父母亲人接受。 而她现在身处的时代,二十岁不结婚试试,人家还要指着脊梁骨说这人有问题! 特别是女人,二三十岁出嫁,别说找夫君了,还没找到就被人笑话死了! 自己早婚早孕,那是形势所逼,她已经够无奈了。如今谈及女儿的婚事,她更是心烦意乱,连主见都没了。 嫁女晚了,怕让世人笑话。嫁女早了,又心疼女儿年幼。 谁都羡慕她有女儿,可没有人知道,她有多想把女儿变成儿子。 省得纠结来纠结去! 尹肇羿安静的陪她坐着,全程一言不发。 夜颜抬头看了看他,语重心长的开口,“小羿,说心里话,虽然你比暖儿大了十岁,但在我心中,还是能接受的。只是你已到了婚配之龄,而暖儿尚且年幼,恕我直言,我们没法让你们成亲。如今你长大成人,尹家需要你,我们也不能强留你继续在我们身边,你和暖儿的事,我们真的很为难。别说我不帮你,你看我都搬来这里了,就该知道我为何与王爷赌气。” “我都明白。” “既然你都明白,那你说说看,你有何打算?” “我……”尹肇羿望着她,眼中也充满了纠结,欲言又止后,他才试探的问道,“王妃,能否让我和暖儿先订立婚约?” “这?”夜颜睁大眸子。 虽是订婚,可订婚跟结婚也没差别了,同样是把女儿给套得牢牢的。 揉了揉眉心,她叹道,“你先回去吧,让我好好想想。” 她自己这一关都还没过,又怎么去说服女儿的爹? 尹肇羿张了张嘴,似好有话要说,可见她苦恼不已的样子,最终还是忍住了什么也没说。 直到他离开许久,夜颜才关上门躺上床。 “唉!” … 难得蓝文鹤和蓝文濠两兄弟同来天秦国,特别是蓝文鹤,每日都抓着某个妹夫喝酒。 今日哥几个又摆上酒宴,只是看到慕凌苍一个人出现,在场的人都有些不解。 祁雪最先问道,“皇兄,颜颜呢?” 慕凌苍冷着脸回道,“病了。” 病了? 座上三对夫妻互相看了一眼,随即纷纷起身朝他一人走去。 还是祁雪最先问道,“皇兄,出何事了?昨日颜颜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病了呢?” 吕心彩跟着问道,“是啊,颜颜得什么病了?严重吗?” 季若婕皱眉道,“小妹夫,你怎不早说呢?走走,我们现在就去魂殿看看,怎能让小妹一个人在家呢!” 眼看三个女人说走就要走,蓝文鹤盯着慕凌,突然勾唇邪笑,“小妹夫,我看小妹不是病了,是被你气跑了吧?” 闻言,三个女人同时停下,齐头朝他看去。 就连一直没开口的蓝文濠都忍不住皱眉朝他问道,“文鹤,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看着某个小妹夫青白交错的脸色,蓝文鹤却笑得越发妖孽,“你们没听那些兔崽子说吗?” 季若婕走向他,很是不耐烦,“别卖关子,究竟发生了何事?小妹她跑哪去了?为何跑?” 蓝文鹤收起不正经,好声好气的对她解释,“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是听洋儿他们在谈论,说今早去给他们姑姑请安,结果姑姑不知去向。几个孩子偷偷议论,猜测他们夫妻一定是吵架了。” 听他说完,季若婕再看慕凌苍时,脸色都有些微冷,“何事吵架能让小妹气到离开?小妹夫,看你如此镇定,该不会是外面另有心头好了吧?” 慕凌苍眸子睁大,浑身寒气汹涌溢出。 然而,吕心彩和祁雪都深感震惊。 “王爷,你怎可以这样?世上还有什么女子比颜颜好?” “皇兄,你怎能始乱终弃呢?” 什么叫三个女人一台戏?眼前就是! 祁滟熠眼见形势不妙,赶紧上前打圆场,“你们都别激动,先听我皇兄把话说清楚好吗?”接着他就朝慕凌苍问道,“究竟发生何事了?平白无故的,皇嫂怎会跑呢?她跑哪去了?你派人找了吗?” 打死他也不会相信皇兄会有二心! 眼前的场景,慕凌苍如同被围攻,且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偏偏这个时候蓝文鹤还嫌不够热闹,对着他挑眉挤眼,“我猜啊,应该是小羿和暖儿的事让他们夫妻失和。小妹夫,讲真的,把暖儿嫁给小羿那小子,确实是便宜了他。要是我,我也不会同意,自家的娇花,怎能让一个外人采了去?你说,对吧?要我说,不如把暖儿嫁给我家老大,当然,老二、老三都行。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姑表亲、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 正文 006、择期完婚 他话刚落,还不等慕凌苍黑脸发火,吕心彩就忍不住开口,“华玉王,你不能这样!暖儿和小羿感情很好的,你这样说分明就是挖人墙角嘛!” 本来大家都在围攻慕凌苍,这一下,矛头全转到了蓝文鹤身上。 季若婕一记冷眼瞪向他,“我们说正事呢,你别添乱,行不?” 虽然她也喜欢暖儿这个侄女,可儿女婚事哪能乱指配,万一指配错了,误人终身不说,还会伤及这些孩子的感情! 蓝文鹤不满的哼道,“什么添乱?我就是在替儿子挖墙角,像暖儿这么机灵的丫头,又流着夜家的骨血,这样的儿媳妇不留在自家家里,难道白白被人拐走?你们愿意,我还不甘心呢!” 这种不怕得罪人的话,也只有他敢说,而且还能说得理直气壮。 一个个听得哭笑不得外加无言以对。 季若婕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干脆不理他,走到慕凌苍身前,揪着心问道,“小妹夫,可真是为了小羿和暖儿的事让你和小妹吵架了?” 慕凌苍背着手,目光沉冷的盯着别处。 他此刻的冷漠,季若婕也是第一次见到。虽说这个小妹夫在她面前鲜少说话,但对她这个嫂子也是温雅有礼的。 一时间,她倍觉尴尬,同时也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们夫妻一定是因为小羿和暖儿的事产生了矛盾! 她转身朝吕心彩递眼色,可吕心彩接受到她的暗示后,眼中露出一丝怯意。 小羿算是她娘家那边的人,她现在开口,不是更尴尬吗? 不得已,她把目光投向身侧的祁滟熠。 祁滟熠张了张嘴,然而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短暂的为难后,他又把目光投向蓝文濠。 蓝文濠扫了一眼大伙,浓眉皱了又皱。 在被祁雪推了一下之后,他才轻咳着走到慕凌苍身前,“凌苍,儿女婚事,你让他们自己做主就好,何况小羿是你看着长大的,把暖儿交给他,你该最放心才是。” 比起蓝文鹤来,他的话合情合理,好听多了。 可慕凌苍一记冷眼瞪向他,同样没留情面,“敢情不是你嫁女儿?站着说话不腰疼!何况一个丫头片子,她懂什么?若是十来岁的孩子都明白成婚的道理,那要我们父母做何?” 蓝文濠瞬间被堵得哑口无言。 大伙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各自心里都有了计较。 看来这事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说得通的! 对于这事,慕凌苍也是铁了心不想多提,“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丢下这么一句,他片刻都不多留,转身带着一身寒冽的气息离开了。 目送他离开后,三个女人很是不安。 吕心彩最先提议,“不管如何,我们都要去魂殿看看。颜颜从来都不是爱生气的人,今日她没进宫,可见她是有多生气!” 季若婕柔声道,“彩儿,还是我们夫妻去吧,后日就是盟国宴,你贵为皇后,事事都要操持,且宫中贵宾众多,随时都要应酬,要是你不在宫里,皇上怎忙得过来?” 吕心彩不安的看着蓝文鹤,“季姐姐,可是我不去,万一华玉王当真挖墙角怎办?” 闻言,大伙都忍不住笑。 就连蓝文鹤都跟着笑了起来。 祁雪赶忙拉着她手劝道,“皇嫂,你别担心,这墙角挖不倒的。小羿从小到大都疼爱暖儿,怎么可能让人把暖儿抢了去?你别忘了,华玉王可是你姑姑的义子,他要敢胡来,你姑姑会放过他?” 吕心彩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不忘朝蓝文鹤瞪去,“华玉王,暖儿是小羿的,不许你胡来!” 蓝文鹤脸色略黑,“暖儿是本王侄女,什么叫本王胡来?” 季若婕赶紧拉他,“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赶紧的,给我去魂殿!” 见他们走,祁雪朝蓝文濠道,“文濠,我也想去。” 蓝文濠摇了摇头,“有他们夫妻去够了,人去多了,反而多事。你皇嫂这边分不开身,后宫就她一个女人,你不帮着她,后日盟国宴如何招待各国宾客?” 祁雪和吕心彩对视了一眼,都深感无奈。 作为姐妹,她们恨不得马上飞去魂殿看看。可盟国宴在即,她们要是全都出宫去,那宫里的事谁主持? 正纠结着呢,就听宫人来报,“启禀皇上,曼罗国使者求见。” 看吧,这两日随时随地都有他国使者前来,他们哪敢轻易出宫? … 回到魂殿,慕凌苍第一时间回了卧房。 可房里空荡荡的,别说某个女人不在,就是她的气息都在逐渐减少。 他站在门口,连进的心思都没有,铁青着脸朝石屋的方向走去。 失眠了一夜,都快天亮了夜颜才睡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到床边有人她才惺忪的睁开眼。 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子,她微微一愣,随即翻了个身,直接送他一个后脑勺。 慕凌苍本想等她醒来说话的,结果她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一时间尴尬不说,还有一种被她嫌弃的感觉。 这如何能行! 他瞪掉靴子,脱了外袍,直接钻进了被窝中。 夜颜正在思考撵走他的办法,谁知他竟擅自钻进被窝,还用强迫的手段将她压住。 “你——唔——” 她骂人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就气势汹汹的封住她嘴巴。 瞪着他冷硬的俊脸,她不甘心的扭动身体挣扎。 最近忙着应酬,加上冷战,他们好些天都没过夫妻生活了。 而他的举动,她不用问都知道他想做什么。 正是因为如此,她更不愿意配合。 用蛮力强迫她,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说他老毛病又犯了,真是一点都没冤枉他! 然而,在他强攻下,她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即便她有内力又如何,他一样有办法化解。 这一局,她注定惨败。 而且败得彻底。 心中的怨气加上多日来的冷漠,身上的男人如同讨债般,连时间地点全都不顾了,翻来覆去的要着她,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等她再度醒过来时,天都黑了。 房间里黑漆漆的,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如同被阴霾笼罩。 浑身的酸痛让她动都不想动,不是没经历过这种疯狂,只是这种疯狂的背后带着气,她越想越难受。 … 书房里—— 尹肇羿跪在地上,望着书桌后那沉冷的脸,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包括椅子上旁听的吕素以及蓝文鹤和季若婕夫妻俩。 “王爷……您、您真的不反对?”尹肇羿激动得语声都开始打颤。 “凌苍,你说真的?真的愿意把暖儿嫁给小羿?”吕素回过神,极力的克制内心的激动,还忍不住向他确认。 “小妹夫,你这样可不对啊!”蓝文鹤起身,很是不满的瞪着书桌后的男人,“这才一日未过,你怎么能改变主意呢?怎么的也该问问我家那几个……” “文鹤!”季若婕赶紧呵斥住他。 吕素虽然没听完整他说的话,但也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顿时拉长了脸,冷飕飕的朝他看去,“文鹤,你是何意思?” 蓝文鹤还想说话,季若婕起身把他往后来,笑着回道,“干娘,您别往心里去,他就是这幅德性,竟瞎捣乱!” “我什么捣乱?我这是……” “你给我闭嘴!”季若婕忍无可忍,回头冲他恼了起来,“你再说一句试试,看我不拿针线把你嘴巴缝上!” 眼看着一桩喜事就要成了,这臭男人却从中添乱,她能不急嘛? 他们家三个儿子还小,就算大儿子到了该择亲的年纪,可也从来没听他说过对暖儿这个表妹有什么想法。 这些孩子感情是很要好的,但绝对不是超出亲情的感情。 他以为儿子们都像他啊,靠捣乱、靠强抢就有幸福了! 蓝文鹤‘哼’了一声,最终屈服在她威胁下。 季若婕对着吕素和尹肇羿笑了笑,然后朝慕凌苍转移话题,“小妹夫,小妹呢,她现在在哪?小羿和暖儿的婚事,她应该不会反对的,为何不把她叫出来一块商议呢?” 慕凌苍抿了抿薄唇,巧妙的移开视线,将眼中的心虚掩藏起来。 吕素没等他说话,佯装轻斥起还跪在地上的外孙,“小羿,还不赶紧向王爷磕头!” 尹肇羿郑重的磕头,“谢王爷成全!” 慕凌苍看着他,脸色沉重,依旧不见一丝喜色,“我可以将暖儿许配于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尹肇羿并不惊讶,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 吕素也不插嘴,耐着性子等他说下去。他对自己外孙的救命和抚育之恩还未报,如今又要他把女儿嫁给自己的外孙,别说一个条件,就是百个千个也不觉过分。 慕凌苍接着道,“我可以让你们先成亲,但暖儿必须及笄以后才能去东龙国。这是其一,其二,我慕凌苍之女,不与他人同侍一夫,你若娶了暖儿,就必须断了三妻四妾之念。倘若有二心,后果自负!” 他言语凌厉,甚至带着浓浓的威胁。 可对尹肇羿来说,这些话完全是多虑的。尽管他与暖儿会有分别之期,但十年他都等过来了,又何况区区五年? “谢王爷成全,小羿此生除暖儿外,绝不生二心!若有违此愿,小羿甘受千刀万剐之刑!”对这两个条件,他没有丝毫迟疑,甚至果断起誓。 除了表明自己的心迹外,最重要的是安抚岳父大人的心。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比他更疼爱暖儿,那非他岳父大人莫属! “起来吧。”尽管神色未有好转,但慕凌苍的语气还是缓和了许多。 就如同他家女人所言,这是他自己抚养长大的孩子,如果他连自己一手抚养的人都信不过,那这世上还有谁值得他信任? 吕素笑开了颜,上前拉着起身的外孙,激动的催他,“还叫什么王爷,该改口了!” 尹肇羿又朝慕凌苍看去,白皙的俊脸飘出一丝红晕,“岳父。” 慕凌苍紧抿着薄唇,从喉间里挤了一个字,“嗯。” 这一幕,看得季若婕在旁边都忍不住失笑,“这就对了嘛!小妹夫,小羿是你养大的,不管他将来在何处,与你始终都是一家人,这才真正叫做缘分!” 一句缘分,让慕凌苍冷硬的神色有了松动,再看对面器宇轩昂、风度翩翩的女婿时,眼中也不禁露出一丝感伤。 不舍女儿远嫁是真,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即将远去,又何尝不是另一番难受? 其中的滋味,有几人能体会? 尹肇羿抿着唇,与他对视着,渐渐的湿了眼眶。 … 夜颜睡是睡饱了,只是饿得难受,许久都不见有人来送饭,她不得不忍着一身酸痛下床。 只是刚下床,就听见女儿欢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母妃!母妃!” 不等她应声,房门就被推开,只见一娇俏的女孩跳了进来,手里还提着食盒。 “母妃,暖儿给你送吃的来了!” “嗯。” 夜颜牵了牵嘴角,笑得有些虚弱。 慕心暖将食盒放到床边,坐到她身侧,兴奋的挽着她胳膊道,“母妃,你知道吗?父王已经答应我和羿哥哥的婚事了,他和姨婆正在商量择期给我们完婚呢!” 闻言,夜颜忍不住惊呼,“什么?他同意了?”顿了一下,她又追问道,“择期完婚?不是先订婚吗?” 正文 007、为何你从来都不亲我呢 慕心暖赶紧摇头,笑得脸上像是长了花儿似的,又生动又明艳,“娘,不是订婚,是完婚。羿哥哥说你为了我们的事与父王赌气,他现在跟父王在书房商议婚事,让我先过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这确实是好消息,然而夜颜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只是转身摸着她越发俏丽的脸蛋,像是面对珍宝般爱不释手。 慕心暖眨了眨眼睛,好奇又不解的盯着她的反应,“母妃,怎么了,你不同意我嫁给羿哥哥吗?” 夜颜连一丝笑都挤不出来,相反的眼眶涌出泪来,“娘不是不愿意……娘是舍不得你嫁那么远……” 慕心暖立马安慰道,“母妃,你不用担心啦,父王说要我及笄以后才能跟羿哥哥去东龙国。” “啊?” 见她傻眼,慕心暖‘嘻嘻’往她怀里钻,“母妃,你不要难过啦!暖儿知道母妃为了暖儿和羿哥哥的婚事与父王斗气,暖儿感激母妃,以后暖儿一定会听母妃的话,不会再调皮捣蛋惹母妃生气了。” 夜颜温柔的将她抱住。 女儿稚气的嗓音,无不在告诉她,这就是一个天真灿烂的小女孩。她如今的样子就像她曾经十来岁左右,跟着同学追星,整天谈论这个明星好帅、那个明星好酷,心里还想着以后找老公就要找这样的…… 在她看来,女儿和小羿的婚事着实滑稽可笑,可是她又无法生气。 哪个小女生没有天真的心思? 哪个小女生不想做公主寻找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 只是时代不同,放到二十一世纪那是一种幻想,放在这个古老的年代,由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思想,那些可笑的梦想都能变成真。 看着女儿的开心,她真的是悲喜交加,没法用确切的词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说祝福的话吧,女儿年幼,她实在说不出口。说不赞同的话吧,又像是在摧毁女儿的梦想,实在于心不忍。 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咳嗽声。 慕心暖从她怀中抬起头,又‘嘻嘻’笑着,并在她耳边悄悄说道,“母妃,父王来了,我猜他一定是来认错的。” 夜颜没好气的捏了捏她脸颊,“你呀,还好意思笑?要不是因为你,母妃会与你们父王置气?” 慕心暖讨好的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母妃,暖儿以后再不会调皮了,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的。” 夜颜被她卖萌的样子逗笑了,“这是小羿教你的?” 慕心暖脱口道,“羿哥哥说,以后我要多听母妃的话,这样我就可以早些去东龙国了。” 闻言,夜颜一额头都是黑线。 这丫头,真是拿她没撤。说好听点叫古灵精怪,说难听点叫小滑头,从来都皮得很,就只听小羿一个人的话。 “咳咳!” 门外的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又重重的咳嗽起来。 她抬头瞪向房门,“咳什么咳?有病就吃药去!” 别怪她当着女儿的面与他吵架,被他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天,哪怕他同意了女儿和小羿的婚事,她也要和他好好算账! 慕心暖瞧着她变脸,赶紧抱着她手臂哄起来,“母妃,你不要生气嘛,父王都已经同意了我和羿哥哥的婚事了。” 夜颜深呼吸,对她牵了牵嘴角,“你先回去,母妃心中有数。” 慕心暖想了想,还是放开手跳下床,只是临走前还不忘哄她,“母妃,你真的不要生气了,都说生气会变老的。母妃就跟仙女一样,暖儿想要母妃一辈子都这样好看。” 这小嘴甜得,夜颜心都酥了一大半。 也难怪某人不舍,穿在身上的小棉袄,又怎么舍得脱下送人呢? 看着她蹦蹦跳跳的出去,还听她嘴甜的说道,“父王,饭菜我都送进去了,你可要好好的哄母妃哦。” 很快,那抹高大的身影进了房。 看着他关门的动作,夜颜冷着脸蹬掉鞋子,重新回床里睡下。 本以为不理他就能让他有点自知之明,可谁知她躺下没多久,他就坐上了床,还把她连人带被抱了起来。 她没出声,只是闭着眼僵硬的靠着他。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为夫已经允了他们的婚事。” 夜颜抬起头瞪着他,“你以为这样就能弥补你的恶行?折磨我就那么好玩?” 慕凌苍眸光移开,没敢正视她。 今日他要得多疯狂他最清楚不过,一时半会儿要她消气,想也不可能。 将她放回床上坐好,他转身把女儿放在床头的食盒揭开,从里面取出饭菜,温柔的送到她嘴边。 “哼!”夜颜直接扭头。 “你一整日都没用膳了,先把这些吃了,回头也好有力气与为夫算账。” “……”这温柔的嗓音直接让夜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虽然不想接受,可她仔细想想,他的话也有道理。 本来就饿得头昏眼花,再不吃东西,怎么跟他算账? 从他手里抢过碗筷,她转过身,背对着他大口大口吃起来。 而她身后的男人,唇角勾着笑意,将她腰肢亲拥着,“今日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就回去,好吗?你不知道,你不为夫身边,二嫂她们说话有多难听,全都以为为夫对你有二心了,一个个恨不得扒了为夫的皮。” 夜颜头也没回的冷哼,“我看你不是怕二嫂他们,是怕我娘他们明日回来吧?” 慕凌苍眸光轻闪,干脆以沉默取代回答。 也不怪他今日要那样惩罚她,谁让她这些天一直赌气不让他碰…… 憋久了,他当然要连本带息讨回来! … 某间卧房里,小女孩欢快的声音就没停过。 “羿哥哥,父王终于答应把我许给你了,等成亲后我就是你妻子了!羿哥哥,明日我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洋哥哥他们,让他们也高兴高兴,顺便再向他们讨要贺礼!” 看着她开心得恨不得飞上天,尹肇羿一边笑着一边叹气。只是听到她最后的话,忍不住皱眉,“他们都还是孩子,你好意思开口讨礼?” 慕心暖坐到他腿上,半掩着嘴对他窃笑,“羿哥哥,你别怕他们拿不出礼物,我跟你说哦,洋哥哥他们腰包可鼓了,二舅舅出手阔绰,给他们的银两从没下过百两。” 尹肇羿听得嘴角直抽,随即又问道,“找庆洋他们要礼物尚可,可是天睿、天帆、还有臻玺、臻彦他们年幼,让他们送礼,这恐怕不合适吧?” 慕心暖嘟起嘴,“这有何不合适的呀?天睿他们都叫我姐姐,弟弟孝敬姐姐,这可是天经地义的!要是他们小气,那以后到他们娶亲时,我也一毛不拔!” “咳咳!”尹肇羿以轻咳掩饰住了笑声。 他这小妻子将来一定是持家的能手,只要是被她盯上的人,就没有不被她算计的! 慕心暖拉着他衣襟摇晃,“羿哥哥,趁着明日洋哥哥他们去为我们准备贺礼,我也想去街上转转,你陪我去好不好?” 尹肇羿犹豫了一下,轻声叹道,“你父王要与我外祖母商议婚事,我可能无法抽身。”见她扁着嘴有些不满,他捏着她翘挺的小鼻尖哄道,“让昕蔚陪你去好吗?再把小枝姑姑和小婵姑姑带上,你喜欢什么还可以让她们帮着挑拣。” 就她这丫头片子,除了买零嘴儿,还能买什么? 他带她出去的时候,哪次不是吃撑了再回来的? 虽然有些不满,但为了筹办婚事,慕心暖也表示谅解,“那好吧,我明日就把昕蔚带上,顺便让他替我出银子!” 尹肇羿忍不住勾唇轻笑,满眼都是宠溺,“你高兴就好。” 见天色已晚,他把她从腿上拉起,“既然明日要出去玩,那就早点回房睡觉。别一大早的爬不起来,让那些哥哥弟弟等得不耐烦。” 慕心暖突然拉着他的手,仰头望着他,“羿哥哥,今晚我能不能睡你这?人家好久都没跟你睡了。” 闻言,尹肇羿俊脸瞬间沉下,“不行!” 跟他睡? 别说她父王母妃不同意,就是他都不会同意! 这丫头,当真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若是他们睡一起,他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何事! 娶她是一回事,碰她又是另一回事…… 慕心暖嘟着嘴开始耍赖,“羿哥哥,我们都要成亲,为何不能睡一起?是不是你嫌弃暖儿了?暖儿答应你晚上不蹬被子,这样都不行吗?” 她这一耍赖,尹肇羿那真是哭笑不得,蹲下身摸着她脑袋,耐心哄着,“暖儿听话,在你没及笄前,就算成了亲也不能与我同屋居住,这是我答应你父王的。如果我违背了承诺,不但会让你父王母妃失望,我也会遭世人笑话的。我答应你,等你及笄后就接你到身边,以后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容易才让你父王同意我们的婚事,如果为了一时的任性让他们失望,那样会得不偿失的,你说对吗?” 慕心暖点了点头,不过小嘴撅得老高,“那好吧,暖儿听话便是。但是羿哥哥,你能不能守着暖儿睡觉呀?等暖儿睡着了你再回房?白天你那么忙,人家都没时间跟你在一起。” 尹肇羿皱着眉想了想,最终还是宠溺的捏她脸蛋,“好。” 闻言,慕心暖赶紧拉着他往她房里去。 哄她睡觉,这是尹肇羿从她出生后就在做的事。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独自带着她睡觉,直到她五岁,渐渐懂事了,夜颜和慕凌苍才让他们分房。 没办法,谁让小丫头机灵古怪呢,两个住一块,不方便的情况太多了。 就拿洗澡来说吧,每日尹肇羿洗澡都跟做贼一样,要想尽各种办法把这个小不点支开,要不然她非得闹着和他一块洗澡。 这都还不算,在男女有别上,这小不点把好奇心发挥到了极致,偶然间发现他身上有多的东西,就想着法子要看。洗澡没机会,那就趁睡觉的时候偷袭他,好几次都差点把他废了,弄得尹肇羿晚上都不敢跟她睡一床被子。 看着她乖乖爬上床,他轻柔的替她掖好被子,打算在床边等她睡着以后再离开。 只是,他又低估了她的兴奋劲儿。 小丫头装模作样的眯了会儿眼睛,突然又睁着黑黝黝的眼眸子看着他,还幽怨般的叹了口气,“羿哥哥,我真想快些长大,这样就能时时刻刻跟着你,你去哪我也可以去哪了。” 尹肇羿俯下身,疼爱的捏了捏她脸蛋,“好,羿哥哥会等着暖儿长大的。等暖儿长大,以后不论去哪里,都会带着暖儿。” “去茅房也要带着!” “咳咳!” 尹肇羿差点被口水呛死过去,缓过气后,没好气的瞪着她,“哪有人一块上茅房的?不害臊!” 慕心暖不满的嘟起嘴,“那也没有人像你一样偷偷摸摸上茅房啊!” 她这一提,尹肇羿真是无奈又无语。 真不知道这丫头脑袋瓜里都装些什么,简直就是一个小色女。 他正想找借口离开,只听她又抱怨起来,“羿哥哥,我真怀疑你不是真心喜欢我,为何你从来都不亲我呢?” “我……”尹肇羿猛得僵住,眸光开始闪躲,尴尬之色一览无遗。回过神,见她绷着小脸蛋正极度不满的瞪着他,他也板起脸问道,“你又去何处听了乱七八糟的事?” “我没有乱听,是我亲眼看到的!” “你看到什么了?”尹肇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除了对这种事敏感外,还有些恼怒。 就是因为这丫头好奇心太重了,王妃才暗中交代,不许提前教她人事。究竟是何人,居然敢私下教她那些! “我看到父王亲母妃了!”慕心暖对他完全没设防,小手捂着嘴巴,一边窃笑着一边告诉他经过,“那天我躲在父王母妃房里,看到父王这样亲母妃……” 她描述还不算,突然勾住尹肇羿的脖子,小嘴高高撅起,对着他薄唇就贴了上去。 正文 008、一毛不拔的姐姐 尹肇羿可以说一点防备都没有,特别是她亲上来的那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目瞪口呆,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 偏偏小丫头的劲儿出奇的大,勾着他脖子倒回了床上,压着她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呼吸都快断了。 好在身下的人儿没有更惊人的举动,只知道贴着他双唇,漆黑的眼仁儿虽然狡黠,但也充满了纯真和无知,两扇睫毛像扇子般扑扇个不停,既像在观察他的反应,又像在期待什么。 他回过神,赶紧撑起身子。 只是小丫头抓着他胸前的衣裳,不让他离开。 “羿哥哥,你做何呀?为何父王能亲母妃,你就不亲我呢?口口声声说喜欢我,难不成你是骗我的?” “我……”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好似他不说清楚就与他翻脸,尹肇羿心中那真叫一个‘苦’。 他稍稍放低身子,抬手抚着她逐渐张开的容颜,即便她还年幼,但也掩饰不了她的绝色,假以时日待她成人,妖娆定不输她母妃与外祖母。 一边平息着那股冲动的气息,一边耐着性子哄她,“非是羿哥哥不愿亲你,而是羿哥哥怕忍不住轻薄你。在你未及笄之前,羿哥哥若是像你父王对你母妃那样做,都是在亵渎你,你知道吗?” 慕心暖虽然听得不是很明白,但还是放开了他的衣襟,“知道啦,羿哥哥说什么就什么,暖儿照做便是。” 尹肇羿赶紧翻身坐起,重新给她盖好被子后,片刻都不敢再多留,“暖儿听话,早些睡觉,别忘了明日还要出去玩呢。” 想到明日有礼物收,还有好吃的,慕心暖这才甜甜的笑道,“羿哥哥,你也早些回去睡吧,明日我会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尹肇羿这才笑着转身离开。 在走出她房门的时候,不禁仰头狠狠的吸了一口夜风吹来的凉气,身体内那股臊热的感觉才少了许多。 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他摇头苦叹。 这丫头,真是要人命! … 翌日—— 京城最大的酒楼外,几辆华丽的马车一字排开,惹得街上过路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然而马车的华丽和气派的奴仆并不是最惹人注目的,真正惹人注目的是从马车下来的人。 一群身着嵌金华服的少年,不但各个生得精致迷人,气质更是矜贵非凡。 其中还有一名小女孩,长得那直叫一个美。及腰的长发,衣袂翩翩,虽稚气未脱,可空灵绝俏,宛如落入凡间的小仙子,直让过路的人眼睛都看直了。 酒楼的人似乎早就知道他们要来,见他们下马车,全跑出了大门跪地相迎。 小女孩走在最前头,昂首挺胸,优雅又不失娇贵,轻细的嗓音更是带着让人畏惧的威严。 “都起来吧!守住大门,今日谢绝接待他客!” “是,郡主。”跪在地上的人齐声应道,一个个起身后赶紧跟随了上去,生怕有丝毫怠慢。 要知道,今日不但他们小主子来,还有一群无比金贵的客人。 随便指一个,不是太子就是王爷,哪一个是他们敢怠慢的? 就在店小二准备关门之时,一名少男和少女突然走到店门外,那少年还用手挡住店小二关门的动作,“听说聚香楼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我们慕名而来,你们怎么就关门闭店了呢?” 店小二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男少女,两人十四五岁上下,模样隽秀娇丽,穿着也华丽体面,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他一看就知道这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不过再贵气也比不上刚进去的那一帮小贵客! “客官,对不住了,我们家小主今日要宴请贵宾,不便接待外客,两位客官还是改日再来吧。” “贵宾?”女孩皱着眉,娇气中带着深深的不满,“有多贵?你们酒楼既然开了大门,就该以礼待客,怎能有贵贱之分?” 店小二脸色有些难看。 里面那群少年,别说面前这两位没资格评论,就是当今世上,也没几个人敢对他们指手画脚。 有多贵? 国之诸君、人中龙凤,是他们这些人能说的吗? 不过秉着接客之道,他也忍了这口气,“两位客官,实在抱歉,我们家小主今日有令不接生意,两位还是请去别处吧。” 语毕,他也不再迟疑,准备关门。 可那少年却突然用力将两扇大门推开,他一时不备,被震得松手往后退了两步。 女孩冷着脸走进酒楼,先是不满的瞪着他一下,然后朝正上楼的一群少年看去。 这么大的动静,慕心暖他们当然注意到了。 一个个停在木梯上,纷纷回头朝大门口望去。 领头的慕心暖正想开口,走在她身后的祁臻玺突然道,“暖儿姐姐,这两人我认得。他们是东龙宫皇后娘娘的侄子侄女,叫、叫什么来着……” 旁边五岁的祁臻彦稚气的接话,“暖儿姐姐,我记得,他们一个叫湛旭然,一个叫湛紫舞。” 祁臻玺笑了笑,“对对,这两人与你和昕蔚哥哥一样,也是孪生,不过大的那位是哥哥,小的那位是妹妹。” “哦?”慕心暖挑了一下漂亮的眉头,随即居高临下的对下面道,“胡杨,让他们进来吧。” 因为最近她没进宫,所以没机会接触这些来天秦国参见盟国宴的客人。听他们这么一说,她不用问都知道这两兄妹来天秦国是怎么一回事。 盟国宴,每五年举办一次,不但各国皇帝和使者会来,有些还会带着家眷前来。不但可以增长见识,若是有成年的男女,还能借此机会联姻。 胡杨正是那名关门的店小二,听到自家小主子吩咐,赶紧朝他们的方向躬身回道,“是。” 进门的少男少女抬头的瞬间,也认出了祁臻玺和祁臻彦。 两人上前一步,对着他们兄弟俩的方向作揖行礼起来,“见过太子殿下、二皇子。” 虽说他们有擅闯的嫌疑,但见他们举止还算有礼,慕心暖也没太多恶感,随即朝那对兄妹道,“两位客人请便,只要不打扰我们的雅兴便好。” 语毕,她转身走进了二楼的雅间里。 蓝庆洋他们把目光收回之后,跟着上了木梯进了雅间。 祁臻玺在原地想了想,还是下了楼,走到他们兄妹面前,招呼道,“湛公子、湛小姐,需要什么请自行吩咐,今日是本宫的暖儿姐姐做东,恕本宫不便相陪。” 别看他才十岁不到,但性子像极了祁滟熠,说话做事从来都不急不燥,而且格外的懂事有礼。 眼见他就这样告辞,女孩赶忙唤住他,“太子且慢。” 祁臻玺不得不转身再面向她,“不知湛小姐还有何事?” 女孩指了指楼上,好奇的问道,“刚那位女孩是谁呀?” “她乃本宫王叔的女儿。” 闻言,兄妹两人都露出了惊讶之色,异口同声道,“她就是小郡主?” 祁臻玺精致的下巴扬得高高的,“正是。” 女孩突然朝祁臻玺福身道,“太子,在家时我们就常听定国夫人提起小郡主。今日得此一见甚是欣喜,不知太子能否替我们兄妹引荐?” 祁臻玺小眉头皱起,“引荐倒没什么问题,只是今日不太方便。” 旁边少年拉了拉女孩,“妹妹,明日就是盟国宴,我们有的是机会与小郡主见面,你就别为难太子了。” 女孩有些失望,不过却也把他的话听了进去,“那好吧,就多等一日吧。” 祁臻玺见他们还挺识趣,赶紧道,“两位请便,本宫告辞。” 担心某人要发飙,他都不敢多留,拔腿就往木梯上跑。 不是他不好客,而是今日不行。他们众兄弟聚集在一起商量他暖儿姐姐的婚事,外人在场,这哪行呢?不说他暖儿姐姐会不高兴,其他兄弟也不会高兴的。 他上楼后,女孩面朝少年道,“哥,你刚才看到没有,这小郡主真气派!” 湛旭然望着楼上的方向笑了笑,“应该说小郡主真美,这小小年纪就出落得如此娇俏,将来不知有多迷人。” 看着他脸上流露出来的倾慕和赞赏,湛紫舞嘴角微撇,“美又如何,女子不能只看容貌,更重要的是品性贤淑。你看她那派头,让太子和其他皇子伴随左右,这分明就是目中无人的表现。那定国夫人把她夸上了天,如今一见,也不过如此嘛,哼!” 湛旭然低下头剜了她一眼,“妹妹,休得逞口舌之快。你忘了姑姑怎么交代我们的吗?盟国宴,京城随时都会遇上他国的大人物,我们切莫失了身份给东龙国丢脸。” 湛紫舞一双杏眸朝楼上望去,然后转身往酒楼外走,“今日扫兴得很,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 湛旭然对着她后背摇头叹了口气,不过还是跟着她往外走。 兄妹俩正走出酒楼大门,只见又一辆马车停在大门左侧,一名高大挺拔且英俊不凡的男子走下马车,然后朝他们兄妹走来。 看样子他也是要到酒楼里去。 湛紫舞目不转睛的盯着男子,樱唇轻扬,巴掌大的瓜子脸上立马露出娇羞之色。 湛旭然愣了一下,随即主动上前,拱手道,“原来是尹公子,旭然有礼了。” 尹肇羿停下脚步,见到这对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女,略有些意外,不过还是颔首回道,“原来是国舅大人府上的令郎和千金。” 他早已经跟东龙国的帝后见过面,自然也见过这对兄妹。眼前这两位,正是东龙国皇后的侄子侄女。 湛旭然正要再开口,旁边的湛紫舞上前一步,抢了他的话,“尹公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尹肇羿背着手,眸光朝酒楼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我来此寻人的。” 湛旭然想说话,但又一次被自家妹妹抢了去,“尹公子,我们兄妹初来乍到,你自幼在天秦国长大,对天秦国应当很是熟悉,不知尹公子能否为我们引路,带我们在京城好好转转?” 闻言,湛旭然沉下脸,轻声斥道,“妹妹,不得无礼!” 湛紫舞不以为意,向他解释道,“哥,尹公子虽然在天秦国长大,但他是我们东龙国的人,且还是老王爷的孙子,论理说我们也是一家人,干嘛要和尹公子见外呢?” 湛旭然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尹肇羿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他是老王爷的嫡孙,也是皇族子嗣,而他们兄妹的祖父和父亲是国丈和国舅,说起来他们和尹肇羿还真有亲戚关系。 只是,尹肇羿听完湛紫舞的话,浓眉轻蹙,“湛公子、湛小姐,今日在下有要事在身,不便相陪,请见谅。” 湛紫舞还想说话,这一次湛旭然总算抢了先,对着尹肇羿拱手道,“尹公子有事尽管去忙,我们兄妹不敢叨扰。” 眼见自家妹妹一脸的嗔怪和不甘,他也不再多说什么,拉着湛紫舞的手就离开了酒楼。 尹肇羿连回头都没有,背着手径直进了酒楼大门。 本来他没时间出来,但得知一群小鬼结伴出来玩,王爷特命他前来把这些小鬼看好。 墙角边,湛紫舞不满的甩开湛旭然的手,“哥,你做何呀?为何不让我跟尹公子说话?” 湛旭然拉长了脸,摆着哥哥的架子训道,“你看看你,像何样子?刚刚还说女子要端庄贤淑,转眼看到尹公子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湛紫舞不以为意的撇嘴,“那又怎样?翩翩公子,淑女好逑,我就看上尹公子了,难道还有错了?” 湛旭然哼道,“可人家都没正眼瞧过你!”见她变脸,他又缓了语气道,“你呀,还是收起那些心思,只管好好玩吧。我可是听姑姑说起过,尹公子的婚事连皇上都做不了主。你要喜欢尹公子,得去找定国夫人说情。” 湛紫舞这才消了气,“那好吧。等盟国宴结束,我就让姑姑去跟定国夫人说。相信我们两家的关系,定国夫人肯定会同意我嫁给尹公子的。” 湛旭然剜了她一眼,想说什么,但到嘴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 雅间外,尹肇羿没有进去打扰那一群孩子的玩闹,都是一群小鬼,他早都不跟他们玩了。 隔着竹帘,听着里面娇俏的声音,他在外面几次都差点笑出声来。 雅间里摆了九张小桌,桌上摆满了瓜果点心,慕心暖挨着桌子伸手,就连最小的只有五岁的祁臻彦都准备了礼物。 收着哥哥弟弟们的礼物,慕心暖笑得合不拢嘴,一边捧着礼物回座位上,一边招呼着,“难得你们如此大方,今日都别客气,尽管敞开肚子吃!” 慕昕蔚看了看桌上的东西,最先不满,“姐,说好的烤鸭烧鸡呢?” 旁边的祁臻彦扁着嘴道,“就是,连鸡腿都没有一只,暖儿姐姐,你也太小气了吧?” 慕心暖扭头回道,“临时让你们出来,厨子都来不及准备。” 最大的蓝庆洋用手指敲了瞧桌面,“怎么酒都没有一壶?” 慕心暖又看向他,直着脖子道,“洋哥哥,你可以喝酒,可他们都还是孩子,要是让我父王知道给你们备酒,我不得被骂死啊?” 听她说完,桌后一张张小脸拉得长长的,目光齐刷刷的瞪着她桌上那一堆礼盒,恨不得收回来。 蓝天睿幽怨的开口,“暖儿姐姐,那好歹给我们上点菜肴吧?难道今日的午膳,你就让我们吃这些瓜果?” 慕心暖咧嘴笑道,“你们有所不知,我这也是为你们着想。明日就是盟国宴,到时候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今日让你们吃简便点,明日你们才能多吃。要是今日吃撑了,明日你们就只能看着别人吃。” 她话音一落,桌后的一张张小脸全都变黑了。 祁臻玺不赞同的道,“暖儿姐姐,话不能这么说,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就算再饿也得注意形象。你让我们跟饿死鬼一样的吃东西,那怎么能行呢?” 慕心暖白了他一眼,“有何不行的?明日你是主,我们都是客,你让御膳房多留一些,然后送到你寝宫里,我们全去你寝宫里吃,这样谁管得了我们吃多少?” 珠帘外,尹肇羿都听不下去了,赶紧给旁边的侍卫使眼色,然后转身下楼去了。 侍卫领会后,对着里面禀道,“启禀小郡主,尹公子来了,正在楼下等您。” 闻言,慕心暖兴奋的回道,“来了来了。” 她赶紧捧着一堆礼盒往外走,还不忘回头招呼桌后的哥哥弟弟们,“你们慢用哈,我先跟羿哥哥去了。” 等她一走,桌后的小男孩们全把目光瞪向慕昕蔚。 慕昕蔚一脸的尴尬,挤出的笑比哭还难看,“你们就忍忍吧,等把她嫁出去就好了。” 蓝庆洋没好气的道,“昕蔚,你姐一毛不拔,那你帮他请客好了。” 慕昕蔚看了看在座的兄弟们,为难道,“我、我月钱都让我姐拿去买胭脂了,包括前阵子我帮父王做事得的赏赐都被她拿去了……” 还没听他说完,桌后一张张小脸都忍不住叹气,对他那真是一脸的同情。 正文 009、敢跑到小姑奶奶面前放肆 马车上,看着小丫头一脸得意的数着礼物,尹肇羿哭笑不得。 赶紧把她手上的礼物拿走,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假装担心的问道,“你这么收礼,就不怕他们不满?” 慕心暖嘟着嘴,不以为意,“成亲是人生大事,而且一辈子一次,怎能不收礼?何况他们以后娶亲,我们也要送礼的。” “你呀!” 对她头头是道的言论,尹肇羿都没撤,更别说其他人了。 慕心暖兴奋的跨坐在他腿上,抱着他脖子问道,“羿哥哥,你不是要和我父王他们谈论婚事吗,怎么出来了呀?” 尹肇羿捏了捏她翘挺的鼻子,“你们一帮皇孙公子出来,你父王怕你们人多势众惹祸,所以让我出来盯着你们。” 其实真是多虑了。 这帮小鬼是很难伺候,但从来不会主动去惹是生非。 他领命出来,监视那些小鬼是假,监视身上这小丫头才是真。 慕心暖撅着嘴,不满的道,“父王真是的,我们出门从来都很简素低调的,谁吃饱了没事去惹是生非呀?” 随着她没有意识的晃动,尹肇羿倒吸一口气,赶紧圈住她小腰不让她乱动。 这丫头…… 感觉到他身体又起了变化,慕心暖低下头,‘嘿嘿’笑了起来,“羿哥哥……” 尹肇羿想都没想的把她双手抓住,然后反剪在她身后,板着脸瞪着她,“又想胡来了?” 慕心暖不满的扭动起来,“放开人家啦,就看一眼嘛,羿哥哥讨厌死了!” 她这一动,尹肇羿真是呼吸都快不顺畅了。赶紧把她从腿上抱开,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支精美的簪子。 碧绿的簪子一下子吸引了慕心暖的眼球,都忘了要跟他生气了,立马欣喜的问道,“羿哥哥,这是给我的呀?” “当然!”不用她提醒,尹肇羿托着她后脑勺,将玉簪别进了头顶的发辫中。 本就白皙的脸在碧色衬托下更显得晶莹剔透,那天真稚气的模样也多了一丝婉约和柔美,看得他腹中火热,喉口一紧,顿时有一种后悔的感觉。 这不是自找难受嘛…… 可惜慕心暖还不太明白他神色中蕴含的情愫,摸着头顶的发簪笑得见缝不见眼,“羿哥哥,真没想到你会送我这样东西,嘻嘻……” 尹肇羿不禁哑笑。 以前她小,给她的不是吃的就是玩的,送她女子的物件她也不懂珍藏。珠宝首饰攒了许多,就是不敢拿出来,怕她玩两天就到处乱扔。 “你喜欢就好,等过些日子我再给你别的。” “好。”慕心暖就跟吃了蜜糖似的,摸着脑袋左摇右晃,“真可惜没把铜镜带出来,看不到自己此刻的样子。” “回去再看!” “羿哥哥,你对暖儿真好!”慕心暖一激动,又扑倒他怀里。 见她高兴得忘形,尹肇羿看在眼中,疼在心里,这次没再舍得把她拉开。 他还不能一次性把东西全给她,还得观察几日,要是她把簪子当玩具只玩个两三日就不要了,那他只能多存几年再给她! 看了看外面天色,他朝车夫唤道,“回魂殿。” 如果是平日,他都会带她去转转,不过明日就是盟国宴,加上婚礼的事,他能出来已是不易。 趁着怀里的丫头高兴着,正好将她哄回去。 慕心暖今日是真开心,第一次收到他送的簪子,乐得都把那一堆礼盒抛在了身后,窝在他怀里乖得跟只小猫儿似的,时不时摸摸头上的玉簪,再偷偷的笑上一场。 然而,就在马车驶离闹市时,马儿突然嘶鸣,在马车里的他们差点被颠出去。 只听车夫大怒的声音响起,“你们是何人?竟敢挡我们去路!” 尹肇羿一手抱着怀里的丫头,腾出一手揭开帘子,只见外面站着一对陌生的男女,他没见过这两人,但看两人的神色就知道来者不善。 面对车夫的怒问,女子不为所惧,反而指着马车内反问道,“里面坐的可是郡主慕心暖?” 车夫更是怒不可遏,“大胆,我们小郡主的名讳岂是你们叫的!” 陌生男子一句废话都没有,凶恶的威胁道,“听说郡主有一样奇世珍宝,我们兄妹二人今日就是来夺取宝物的!” 闻言,可把马车里的慕心暖听乐了。 她也没理会外面的两人,只朝尹肇羿问道,“羿哥哥,这两人可真有趣,抢宝贝都抢到我头上来了。你说我宝贝那么多,他们是想要哪一件啊?” 她有伏龙箫,还有紫魄仙筋,还有佛霖玉净瓶,还有各种丹药毒丸…… 除了父王母妃给她的这些外,她大舅舅、二舅舅、皇祖父、外祖父、外祖母每年还会差人送许多奇珍异宝给她,多到她自己都数不清自己究竟有多少宝贝。 尹肇羿轻扬唇角,“要什么宝贝也不能给!” 他眸光再次转向外面,宠溺瞬间变成了锋利的寒芒,并将她放在座榻上,独自出了马车。 外面的男女看到他,还不知死活的威胁道,“识相的就让慕心暖把宝贝交出来,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扫了一眼两人手中的兵器,虽然杀气凝聚,可在他眼中却是如草芥般的存在。 “是谁告诉你们郡主有奇世珍宝的?” 自称是兄妹的两人凶恶的瞪着他,见他不答反问,两人相视了一眼。 男子眯着眼哼道,“别跟我们绕关子,这可是鬼手说的,绝对不会有假!” 鬼手? 尹肇羿浓眉蹙紧,眸中瞬间闪过一丝诧异。 鬼手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何况他人在鬼谷,会跟这种不入流的人物说这些话? 就凭这两人,只怕还没进鬼谷就被谷外的阵法给杀了,还能活着出来找他们要宝贝,这不是可笑么? 马车里,慕心暖也听得很是惊讶,忙掀开帘子跑出来问道,“羿哥哥,那鬼手是不是我那素未蒙面的师公啊?他怎么那么大嘴巴,都没见过我,怎么就知道我有宝贝,还把这些事告诉别人?” 看到她,对面的兄妹俩都稍稍愣了一下,是没想到他们见到的人儿只是一个小丫头。 两人有交换了一下眼神,只觉信心大增。这么小的孩子,让她把宝物交出来一定不难! 女子对着慕心暖笑了笑,“小丫头,你就是鬼手说的郡主吧?来,快把你的宝贝交给姐姐,姐姐今日可以免你一死。” 然而,她话音刚落,只见刚才还天真稚气的小女孩猛的变脸—— “大胆狂徒,敢跑到小姑奶奶面前放肆!” 随着娇喝声起,慕心暖毫不留情的翻动袖口,一股厉风从她小小的手掌中喷发而出。 女子感觉到杀意袭击,可还没看清楚脸颊就传来倒刮般的疼痛。 “啊!”她完全没有防备,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 “莲儿!”男子惊呼着跑过去欲扶起她。 “哥……她……她……”女子的脸半边青肿,不但说话不利索,那红唇颤抖的时候清水口不停的往外流。 男子扭头瞪着马车上的小女孩,从刚开始的不屑和自信,此刻眼中布满了震惊和恐慌。 不是她身边的男人动的手,他亲眼看到是这女孩用掌风击伤了他妹妹! 这小女孩才多大啊?竟有如此高深的内力! 眼下的形势,显然不是他们兄妹能掌控的。他几乎没有过多迟疑,抱起地上的女子就准备逃。 可惜,他们的一举一动皆被马车上的人收入眼中。 尹肇羿脚尖一垫,一个轻盈的跟头就落在男子身前,“想跑?又那么容易?” 面对他眼中的杀意,男子不停的往后退,同时还不忘提防马车上未动的小女孩。 慕心暖跳下马车,优哉游哉的走过去,与自家尹哥哥一前一后的堵着他去路。 “说清楚,是谁告诉你我手中有宝贝的?还有,那宝贝长何模样,可否给我们好好说说?” 别以为她年纪小就不懂事,她才不相信鬼手师公会是个大嘴巴呢! 何况,她和师公都没见过面,就父王隔两三年去一趟鬼谷,难道说是她父王到处宣扬她有宝贝的? 这不是笑话嘛! 父王疼她都来不及,怎会给她招惹这样的麻烦! 男子前后都被堵住去路,只能朝墙角退。虽然他们兄妹俩都充满了紧张和不安,可神色中也带着一丝倔强,显然是没打算如实相告。 见状,慕心暖没了耐心,撩开裙摆从小腿上拔出两把小斧头,一手一把逼近他们,稚声喝道,“敢跟我装聋作哑,看我几日不砍了你们!” 她那两把斧头就拳头般大小,跟寻常的斧头比起来袖珍得有些可笑。可那斧头锋利异常,显然就不是普通斧头能比的。 将他们逼到墙角没有退路,慕心暖连话都懒得说了,纵身一跃就朝他们砍了过去。 “啊!” “啊!” 尖叫声和惨叫声同时响起,只因那男子躲避不及时,虽没有被砍中要害,但胳膊硬生生被斧头砍中。女子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吓得失声。 男子单膝跪在地上,也失手让女子落到了地上,兄妹俩完全没有了刚出现时的凶恶和狠劲儿,只剩下满满的狼狈。 “哼!”慕心暖瞪着他们,“就凭你们两个也想威胁本郡主?” 不是她自大,面前这两个东西怕是连她弟弟都打不过,跟他们打架,真是浪费她力气! “郡主饶命!”女子最先磕起头来。 “说!是谁告诉你们本郡主有宝物的?”慕心暖故意扬了扬手里的小斧头。 “是……是我们听说的……”女子伏在地上被吓得语无伦次。 旁边的男子捂着胳膊接过话去,“我们是听人说的,不过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在何处所听?他们是如何说的?”尹肇羿在慕心暖身后,满身杀气凝聚,狭长的眼眸中眸光凌厉如剑,更是不带一丝温度。 “他们说、说魂殿的郡主有绝世奇宝,只要拥有了这样一件宝物就可以天下无敌……” “呵呵!”慕心暖忍不住笑出声,“你们两个蠢货,我要是有那样的宝贝我都可以天下无敌了,你们傻不溜丢的跑来不是找死么?” 听着她笑声,地上的男女彼此看着对方,都有一种受骗的感觉。 就在这时,尹肇羿突然上前,伸出的手如影子般在他们眼前晃过,还不等他们回过神就被定住不动了。 “尹公子,这两人要如何处置?”车夫上前问道。 “带回魂殿,交王妃处置。” “是。”车夫片刻都不耽搁,赶紧把那对男女搬上了马车。 尹肇羿转身看着慕心暖手中的小斧子,没好气的道,“还不快收起来,若是让人看见,怎得了?” 这两把斧头是她二舅舅专门给她打造的,除了袖珍精致外,其锋利程度更是能削铁如泥。 只是,这种武器让她一个小丫头使用,怎么看怎么不搭。也不知道华玉王怎么想出来的,什么东西不好送,竟送两把这样的东西给她做武器。 堂堂的郡主拿两把斧头砍人,这不是故意让人笑话嘛! 慕心暖这才把小斧子重新绑在小腿上,然后放下裙子遮好,见马车不能坐了,拉着他手主动往前走,“羿哥哥,我们散步回去吧。” 尹肇羿笑了笑,看着她一蹦一跳的样子,满眼都是宠溺。 就在他们连同马车消失在另一条巷子中,从拐角处走出一对少男少女。 先前发生的一切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 湛旭然摸着下巴,眼中充满了惊叹和赞赏,“这小郡主真不简单,两招就能把人治得服服帖帖!” 湛紫舞哼道,“哥,你没听那两人说嘛,这小郡主手中有一样稀世奇宝,拥有了它就能天下无敌。我看这小郡主就是仗着有宝物在身,所以才如此厉害的。” 湛旭然扭头看着她,“怎么,你也想要?” 湛紫舞美目闪烁,狡黠的笑道,“哥,刚你也看到了,这小郡主如此年幼,却有如此高深的功力,说真的,我到现在都难以置信。我看你对她还有些意思,要是你能娶到她,不但她人是你的,将来她拥有的宝物也是你的。你说,是不是赚大了?” 湛旭然垂下眸子,“这……” 见状,湛紫舞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哥,这样的人你要是错过了,可就成傻子了!” 正文 010、找她玩泥巴? 湛旭然抬头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叹道,“我倒是到了娶亲的年纪,可是你看郡主才这般大小,就算我能娶她,也要等她长大才行。何况,她是伏戾王之女,外祖父又是荣国太皇上,我要娶她,谈何容易?” 湛紫舞掩嘴笑道,“哥,我又没说让你现在娶她。我是说,你去告诉姑姑,让姑姑帮你想办法。姑姑一向最疼你,这次带我们来天秦国,不就是想借机给你选一门亲事么?就算郡主未到出嫁之龄,也是可以定亲的嘛。” 听她说完,湛旭然眼中然起一丝亮光。 妹妹说得一点都没错! 在酒楼见到这位小郡主时,他就觉得她异常娇俏,凭她现在的容貌,将来的她一定惊为天人。 而她的家世更没得挑剔,这样内外皆俱的人儿,错过了那真是此生遗憾。 心中有了目标后,他朝自家妹妹点了点头,“好,我就去与姑姑说说看,希望她能帮我想想办法。” 湛紫舞眼眸子转了转,突然提议,“哥,要不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去魂殿。反正定国夫人也住在那里,我们就说去找定国夫人,这样一来就可以先接近郡主了。你呢,争取讨好郡主,让她对你生出好感,以后提到你的时候她才能想起你。” 湛旭然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妹妹言之有理,我们现在就去魂殿。” 见他被自己说服,且对慕心暖真有爱慕之心,湛紫舞在转身前行的时候嘴角划出一丝窃笑。 等那慕心暖嫁给了他哥,她手上的稀世奇宝自然就成了他们湛家的,到时候她有的是办法让慕心暖交出来…… … 魂殿里热闹非凡,因为夜芸和蓝铮总算在盟国宴前一日赶回来了。 只是,热闹归热闹,大厅里的气氛却很是让人压抑。 主位上的两位太上皇脸色都很难看,特别是在夜颜把话说完时,简直就像两尊黑脸的大罗刹,两双眼睛瞪着夜颜,恨不得把她身上瞪出窟窿来。 蓝铮最先忍不住出声,嗓门跟洪钟一样又响又刺耳,“如此大的事为何不等我们回来再商议?婚姻大事不是儿媳,暖儿如此年幼,如何出嫁?” 好在夜颜有先见之明没让吕素前来,否则就冲他这一嗓子,不知道会有多尴尬。 面对两双带怒的眼神,她忍着没开口。一个是女儿的爷爷,一个是女儿的外公,作为长辈,他们确实有发言的权利。 夜芸没好气的朝蓝铮道,“怎么,难道你们觉得小羿和暖儿不配?” 蓝铮激动的起身,“配?如何配?那小子比我们暖儿大那么多!而且还要我们暖儿嫁那么远,你们竟然舍得!” 有他这把大火烧在前面,祁曜也才敢跟着出声,“朕也觉得这门婚事不妥,暖儿年幼不说,那小子根本配不上我们暖儿。” 他俩的反应,也在夜颜意料之中。 两大家族中,就这么一个孙女,聪明伶俐不说,还天赋异禀。就像她娘早前说过的,夜家的女子不输男儿,她家暖儿跟那些哥哥弟弟比起来,真是稀罕了不知多少倍。 只是,如果女儿的婚事让这两个老头做主,那她女儿这辈子都别想嫁人了。 在他们眼中,压根就没人能配得上他们的暖儿! 抬了抬眼皮,她轻飘飘的开口,“今早我和凌苍已经收了尹家的聘礼,是吕姨护送来的,而且东龙国皇帝亲自来提得亲。” 让一国之君亲自提亲,算得上史无前例的荣耀了吧? 就凭这一点,他们女儿将来嫁去东龙国也不会受人委屈。 “什么?!”祁曜激动得睁大眼。 “胡闹!简直胡闹!”蓝铮更是直接大骂起来。 夜颜赶紧起身退到自家娘亲身后。 夜芸皱着眉,回头瞪了她一眼。 她不是反对小羿娶暖儿,相反的,她挺看好他们的。虽说小羿比暖儿大了不少,可这孩子从小疼爱暖儿,那股疼爱劲儿她敢说无人可比。年龄相差大点又有什么,只要她的暖儿宝贝过得幸福、能一辈子被人疼爱,她一句多话都不会有。 更何况小羿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她从未把他当过外人,甚至如亲孙子一样教导、疼爱。把暖儿嫁给他,她有何不放心的? 只是…… 女儿动作也太快了! 明知道他们今日一定会赶回来,竟然在他们回来之前就把聘礼给收了。 这分明就是先斩后奏嘛! 不怪祁曜和蓝铮大发雷霆,唯一的小孙女就这么被嫁出去了,他俩能接受才怪! 眼见祁曜发火,魏闵芝上前安慰道,“太皇上,您先别动怒,有话好好说嘛。” 祁曜想都没想的冲她吼了过去,“有什么好说的?敢情那不是你的孙女,你不知道心疼!” 魏闵芝咬着唇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这十年来她已经被他骂习惯了,除了没对她动手外,她什么委屈没受? 然而,这一次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她低下头的瞬间眼泪忍不住的从眼眶中落下。 祁曜张着嘴还想再骂下去,忽见她肩头轻颤,不知道怎的,到嘴的话居然卡了,就像喉咙被硬塞了什么东西似的。 正巧夜芸在旁边劝说蓝铮,“你们能不能有点帝王的样子?一个个的比嗓门大啊?自古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人家来提亲,颜儿和凌苍作为爹娘给女儿挑选夫婿,哪一步做错了?再说了,暖儿不嫁小羿,嫁谁呀,有能耐你们给我找一个比小羿更出色的人出来!” 蓝铮黑脸回道,“难道洋儿、峰儿、林儿他们就不出色?还有天睿天帆,他们虽然年幼,可一样聪明绝顶,将来同样能配得上暖儿!” 夜颜听得直掉黑线。 她这爹,只有对她娘的时候才是温文儒雅、好言好语,其他时候大都跟蓝文鹤一样蛮不讲理。 看吧,他们父子都一个心思! 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姑表亲、亲上加亲,她真是恶寒死了。 别说她女儿不会同意,就算她女儿真要跟她那些表哥表弟有什么,她也会极力阻止。 他们能接受近亲结婚,她可不会同意!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夜芸也不敢真跟他们翻脸大吵。到蓝铮身前,缓了几分语气,“我知道你不想让暖儿外嫁,可是你也要看暖儿的心意啊。她从小到大就嚷着要嫁她羿哥哥,你要是从中干涉不让她嫁,你就不怕她恨你么?” “我……”蓝铮一时哑口无语,但想想又不甘心,“暖儿才十岁,如此年幼就将她嫁出去,我……我才舍不得呢!” 夜芸拉着他的手,哭笑不得,“刚颜儿不是说了嘛,要把暖儿养到及笄后再让她去东龙国。我答应你,这几年我们哪都不去,就在家里陪她长大。” 蓝铮咬着牙,把她瞪了又瞪。 夜芸接着道,“人家尹皇亲自下聘提亲,而且聘礼丰厚,你们现在反悔,那尹皇的面子往哪搁?东龙国与我们两国才交好没多久,好不容易靠着小羿的关系化解了我们两国同他们的仇恨,要是你们毁亲,那我们这些年所做的不都白费了吗?” 祁曜沉着脸哼道,“朕就这么一个孙女,就算和亲朕也不会答应让暖儿去!” 夜芸皱起眉头,耐着性子劝他,“就是不能让人误会我们把暖儿和小羿的婚事当成和亲结盟,所以颜儿才要求他们在天秦国办理婚事。小羿又是凌苍抚养成人,于情于理都该在天秦国办喜事。何况尹皇也带来了老王爷的意思,一切遵从凌苍和颜儿安排。说起来,他们尹家已经够让步了,在魂殿成亲,等于尹家也承认小羿是凌苍的养子,你们还想怎样嘛?” 她这一番话,让祁曜和蓝铮都找不到话来辩驳。 见状,夜颜也赶紧上前,一手挽着一个,好声好气的哄道,“好了啦,两位父皇,人家尹皇知道你们今日回来,早早的就在南院等着了。现在凌苍正在陪他说话,你们也该去跟人家打声招呼,别让人家说我们有意怠慢。” 难得她能撒娇,祁曜和蓝铮更是无话可说。骂不出来,就一左一右的瞪着她。 蓝铮是不敢骂,因为有夜芸这个护崽的娘在。 而祁曜呢,人家亲爹都没开口,他这个公爹还能当着人家亲爹娘的面骂人吗? “对了,暖儿呢?怎么一直没见她出来?” “是啊,怎不见暖儿?” 两爹都冷着脸问道。 夜颜笑了笑,“她呀,一早就跟那帮哥哥弟弟出去玩了。我估摸着,天黑之前他们是不会回来的。” 幸好女儿出去了,要是让她看到刚才那一幕,估计能把人整得人仰马翻。 夜芸也假装急躁的去拉蓝铮,“蓝哥,既然暖儿出去了,那我们还是先去见见尹皇吧。上一次的盟国宴没机会见面,这一次人家如此有诚意到访,我们可别怠慢了人家。” 蓝铮可不敢把她的手甩开,只能憋着一口气跟她前去。 他一走,祁曜自然也要去。只是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又猛的回头,“还愣着做何?” 魏闵芝受惊般的挺直腰,擦了擦眼角才跟上了他的脚步。 看着他们离去,夜颜忍不住呼出一口气。 这婚事算是定下了吧! 不过看着魏闵芝那卑微的样子,她又忍不住摇头。 早些年看她被祁曜骂来骂去,她心里还有些暗爽。不过随着他们年纪渐渐老去,再看魏闵芝如此,她还真有几分同情和不忍。 听她娘说,他们这些年游历四方,祁曜跟魏闵芝住一块也是有名有实,只是他私下对魏闵芝很暴躁,动不动就骂,魏闵芝在他身边连个做事的下人都不如。 讲真的,如果这就是对魏闵芝的惩罚,那这十年来,也差不多够了。 她还真有点担心,如果一直这么下去,说不定哪天魏闵芝又被逼着走极端,到时候吃亏的还是祁曜。 就在祁曜和蓝铮他们刚离开大厅,她那准女婿带着她蹦蹦跳跳的女儿回来了。 “母妃!” “王妃。” 看着人高马大的准女婿牵着只及他胸高的小丫头,夜颜自己都看得别扭。 不过还是随口招呼了一声,“你们回来了?” 尹肇羿走到她面前,跪地作揖道,“多谢王妃成全,这两日您受苦了。” 没有其他人在场,夜颜也不跟他客气,拉长着脸道,“为了你俩的事,我可没少受气。你呀,别光嘴上说,将来要是对暖儿不好,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尹肇羿一脸严肃,“王妃,小羿宁死也不会辜负您和王爷的成全,更不会辜负您和王爷的养育与栽培!” 慕心暖上前拉着夜颜的手,乖巧的哄道,“母妃,我们都知道您最好了,您快让羿哥哥起来吧。” 夜颜没好气的瞪她,“跪一会儿又怎么了?回头你们跑几千里外的地方去,想给我们跪还没机会呢!” 她现在也能体会她娘以前的严厉了。那真是爱之深责之切,趁女儿在身边就得多骂骂,要不然嫁人了想骂都没机会。 一想到将来要把女儿送那么远,她现在心都开始疼了。 “行了,你们赶紧回房去,没别的事千万不要出来。” “母妃,发生何事了?”慕心暖好奇的问道。 “你皇祖父和外祖父都回来了,这会儿正陪尹皇说话呢。”夜颜剜了她一眼,又认真叮嘱尹肇羿,“小羿,你也知道他俩有多疼暖儿,今日我先收了聘礼,要不是你姨婆挡着,他俩早炸毛了。所以你们今日最好别跟他们见面,等明日盟国宴宣布了你们的婚事再说。” “是,王妃。”尹肇羿认真应道。 “还有啊,你们别计较他们说什么,他俩说话再难听也都是为了暖儿。你呀只要对暖儿好,他们早晚无话可说。” “王妃,小羿都明白。您放心吧,小羿知道该如何做。” “好了,你们快回房吧。”夜颜摆了摆手。希望尹皇能给那两个老头留一个好印象,免得他们找各种借口刁难小羿。 “是。”尹肇羿这才起身。 “母妃,我们还有事禀报。”慕心暖拉着夜颜的手突然道,“刚我和羿哥哥回来的路上,有两个人跑出来威胁我们,还说我手里有稀世奇宝,让我把宝物交给他们。” “有这种事?!”夜颜惊得从椅子上起身,脸色瞬间都冷了。 不怪她反应大,而是她对这种事极其敏感和反感! 想当初,诸葛昌明就是误听别人谣传,说她们炽焰宫有传世珍宝,所以接近她娘,还差点把她‘卖’给祁司尘! 所谓的奇世珍宝,说白了就是她们的血液。可血盟庄已经灭绝,这些年她娘游历江湖,也没再听说血盟庄还有余孽。 既然没有了血盟庄,那她们的血液也就不起任何作用了。 那这些来找稀世奇宝的人究竟要做什么?! “母妃,您怎么了?难不成我们家真有稀世奇宝?您快说究竟是什么宝物啊?”慕心暖盯着她的神色,一双眼仁儿滴溜溜的转动着,开始发挥自己的猜想。 夜颜剜了她一眼,“别闹,先说说那两人出现的经过。” 不等慕心暖开口,尹肇羿如实把那对男女的对话描述了一遍。 听完后,夜颜更惊诧,“什么?鬼手说的?这怎么可能?” 尹肇羿沉声道,“听那两人之言,他们似乎也是道听途说,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故意造谣,且还把此话的源头归到鬼手身上。” 夜颜咬着牙道,“真是可恶!要是让我知道是谁造谣,我非撕了他的嘴不可!”顿了一下,她冷着脸问道,“那两人此刻在哪?” 尹肇羿回道,“我已让人将他们关进后院刑房。” 夜颜点了点头,“先关押他们,今日尹皇在魂殿,明日又是盟国宴,等这两日忙过了,我和王爷会亲自审问他们!” 处理这种人,是绝对不能张扬的,免得外人不知内情,还真以为他们有什么稀世珍宝。 何况,悠悠众口,传来传去,对他们一家人只有害没有利! “母妃,他们究竟要找什么宝物呀?”一直都没得到她答复的慕心暖还继续追问道。 “哪有什么宝物!”夜颜叹气,见女儿是真好奇,她皱着眉轻道,“暖儿,只要是来向我们要宝物的人,你以后都要提个心眼。母妃不是骗你,这所谓的宝物其实就是我们的命。此事说来话长,母妃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你快跟小羿回房,让他慢慢给你解释。” 本以为血盟庄被除掉后,他们就能安稳了。如今有人再度造谣,她觉得有必要把这些告诉女儿。 这些都是安全隐患,不得不防! “那好吧,我跟羿哥哥先回房了。”慕心暖赶紧去拉尹肇羿,“羿哥哥,我们快走,等下你一定要把宝物的事告诉我!” 得到夜颜首肯后,尹肇羿这才带着慕心暖离开了大厅。 他们刚走不久,有侍卫前来禀报,“启禀王妃,东龙国的湛公子和湛小姐在外求见。” 夜颜愣了一下,“湛公子?湛小姐?” 嘀咕完,她才想起对方是谁,于是朝侍卫抬了抬下巴,“请他们进来吧。” 没过多久,一对少男少女出现在大厅里。 在他们行礼过后,夜颜抬手示意,微笑的招呼道,“湛公子、湛小姐,请坐。” 她在与东龙国湛皇后见面时就见过这对兄妹,是东龙国国丈的孙子、也就是湛皇后的侄子。 两兄妹也没坐,湛紫舞先开口道,“王妃,是这样的,我们来天秦国多日,一直未与小郡主见面。早就听定国夫人说起小郡主,我们兄妹都很想与她结识,所以今日冒昧前来,就是想见见小郡主。” 夜颜不着痕迹的观察着两兄妹,他们也是孪生,只是比她家的儿女大了四五岁左右。 这湛紫舞出落得亭亭玉立,湛旭然也俊秀帅气。且他们是东龙国的人,将来小羿和她女儿也会在东龙国生活,如果能与他们兄妹交好,也算多了两个朋友吧。 想到这,她神色更显温柔,“暖儿年幼,尚不懂事,所以最近没让她进宫。没想到你们会惦记她,我真替她受宠若惊。刚好暖儿从外面回来,我这就让人带你们过去。” 语毕,她朝小婵吩咐道,“你带湛公子和湛小姐去郡主那里,难得湛公子和湛小姐光临,你吩咐下去,别怠慢了两位贵客。” “是,王妃。”小婵恭敬的应道,随即对这对兄妹抬手引道,“湛公子、湛小姐,请随奴婢来。” “多谢王妃。”兄妹俩还很有礼貌的向她行礼,然后才离开了大厅。 对他们的到来,夜颜没有多心。一来人家是客,二来都是一帮孩子,如果她家女儿应付不来,还有小羿呢。 别看小羿在一群长辈面前毕恭毕敬,从小到大,他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参与过?那一帮小鬼每次惹下的乱子,哪一次不是小羿给他们收拾? … 慕心暖刚回房,还没来得及听尹肇羿说‘宝物’的故事呢,就听说有人找她。 在她房间隔壁的小厅里见面后,她很是意外,“是你们?” 这不就是在酒楼里见过的那对兄妹么? 湛旭然面带微笑的道,“郡主,早前就听定国夫人提起你,我们兄妹早就想见你一面了。今日在酒楼见你不得闲,所以我们才特意来魂殿求见。” 慕心暖‘哦’了一声,但见兄妹俩态度友好,她也礼貌的回道,“湛公子过奖了,我就一个小孩子,你们不用如此客气。” 湛紫舞柔声道,“郡主,我们兄妹在天秦国也没朋友,今日冒昧打扰,是诚心想与你结识,还请你不要嫌弃我们。” 慕心暖忍不住笑道,“湛小姐太会说话了,我就一个孩子,你们不嫌弃我小我就很高兴了,哪敢嫌弃你们?” 她面上是笑嘻嘻,可心里却腹诽不断。 真是奇了怪了,他们不去找洋哥哥那帮人玩,找她做什么? 这兄妹俩都是大人了,难道还要找她玩泥巴? 正文 011、他就是师公啊? 她好奇的朝小婵问道,“小婵姑姑,我母妃人呢?她怎么不款待湛公子和湛小姐?” 小婵躬身回道,“小郡主,今日尹皇来魂殿做客,且两位太皇上也回来了,王爷和王妃都抽不开身。王妃说,要你好好款待两位客人。” 慕心暖忍不住皱起小眉头,“母妃让我款待客人?” 搞错没有? 平日里他们的口头禅都是‘你只是一个孩子’,现在竟然让她这么个孩子去招待客人? 那她要不要去买些糖葫芦回来,然后每人发一根? 虽然她一脸的不情愿,可厅堂里的兄妹俩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满。毕竟在他们看来,座上的小女孩只是一个小丫头,哪里懂什么人情世故。 说到底,他们只是来接近她博得好感的,也没想过要她热情款待。 不过慕心暖也没违背夜颜的指示,礼貌的朝他俩问道,“湛公子、湛小姐,你们应该还没用午膳吧?正好我也没用膳,要不你们陪我用膳好了?” 款待客人,她知道的就是吃喝,那就留他们吃喝好了。 湛旭然和湛紫舞相互看了一眼,都高兴的应道,“谢郡主。” 而他们没想到的是,当下人摆好膳食,尹肇羿居然也出现在小厅里与他们一同用膳。 湛紫舞高兴坏了,漂亮的杏眼充满了惊喜,要不是湛旭然好几次给她使眼色,她都快忘了形态。 “尹公子,没想到你也来了。” “嗯。” 尹肇羿同他们兄妹点头示好后,就径自走向了慕心暖那一桌。 厅堂里只摆了三张桌子,很显然他是要和慕心暖共用一桌食物。 湛旭然见桌子不够,起身礼道,“尹公子,我与妹妹舞儿同用一桌便可,我这一桌给你用吧。” 尹肇羿刚盘腿坐下,抬头朝他看去,温声道,“不必了,湛公子请用便是。” 慕心暖‘嘻嘻’直笑,“你们都不用客气,我和羿哥哥用膳一向如此。” 她才不要跟羿哥哥分开呢,要不挑刺捡骨头的事谁做呀? 兄妹俩又相视了一眼,都有种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看他俩紧挨着坐一起,紧密无间,都觉得不符体面,可再看慕心暖那纯真稚气的脸蛋,又觉得没必要计较。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这还仅仅是开始。 这一顿膳食,兄妹俩真是瞠目结舌,满腹惊讶,美味佳肴到嘴里都如同石蜡般,难以下咽。 一开始还没什么,慕心暖只顾着吃。 眼见她只挑肉,尹肇羿不得不喂她吃别的。自己带大的丫头,他早都习惯了这些,跟她讲道理根本没用,只有他亲自喂到她嘴里她才不会拒绝。 青菜喂了她一些后,他又用自己的碗盛了些汤,然后一勺一勺的往她嘴边送。 慕心暖是吃得津津有味,可他是一口都没用过。 把汤喂完后,他就夺了她手里的筷子,提醒道,“不可暴食,否则又该喊肚子疼了。” 慕心暖撇着嘴,一脸的不满,“羿哥哥,人家今日是真的饿惨了。之前去酒楼只顾着收礼,连口茶水都没喝就被你叫走了。” 尹肇羿从她腰间抽出手绢,熟练又温柔的给她擦拭着嘴角,“你已吃了八分饱,再吃下去定会积食。一会昕蔚他们回来,说不定还会带好吃的,你留着肚子也好。” 闻言,慕心暖立马笑颜大开,“羿哥哥,你要不提醒我我都忘了,他们肯定会给我带好吃的回来!” 不给她带吃的,那他们就等着吧! 嗯哼! 尹肇羿勾唇一笑,这才开始填自己的肚子。 而他用的碗筷也是刚才慕心暖用过的,桌上的餐具,早就分不清楚谁是谁的了。 对于这样的情景,旁边服侍他们的下人完全没有一点反应,好似早已经习惯,不足为奇。 可对另外两桌用膳的兄妹俩来说,简直就是惊天大秘般,连吃东西的劲儿都没有了,直愣愣的盯着他用膳。 慕心暖是吃饱了,见他们兄妹神色异常,好奇的问道,“湛公子、湛小姐,你们怎么不用啊?难道是饭菜不合胃口?哦,忘了说了,我们家有个规矩,父王和母妃都不许我们饮酒,所以就没给你们准备酒。” 湛紫舞早就忍不住了,见她问话,赶紧指着尹肇羿手中的碗筷问道,“郡主,你们用膳都是……都是如此吗?” 慕心暖朝身旁的男人看去,还不太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有问题吗?” 还是尹肇羿听明白了,抬眸朝他们兄妹看了一眼,低沉道,“让两位见笑了,暖儿自幼就与我同食,家里人都习惯了。过不了几日我们也要成亲了,所以没想过要作何改变。” 从小到大,他的小丫头吃饭就是个麻烦事。王妃拿着小木棍追着她都不怕,魂殿里一到用膳的时候就各种追撵,更好笑的是满屋子飞来飞去,就跟逮虫子似的。 外人是没见过他们一家人用膳的场景,说是鸡飞狗跳一点都不夸张。 后来王妃气不过,不追了,罚她到偏殿用膳,省得被她气到。 然后,喂她用膳的事就落在他身上。没人管过他怎么喂她,反正只要她乖乖吃东西,其他事王爷和王妃一律不过问。 如果说他前面的话让兄妹俩深感惊讶,那后面的话可就直接让兄妹俩当场惊呼了。 “什么?你们要成亲?” 他俩不但惊呼,还从坐垫上起身。 这反应如此大,把慕心暖都险些吓一跳,“怎么了?我们成亲有何不对吗?” 湛紫舞不敢置信,脱口道,“尹公子,郡主才多大啊,你、你居然要娶她?” 这一次,湛旭然都法淡定了,接着指着他们问道,“这怎么可以呢?你们年纪差这么多!” 面对他们莫名而来的激动,不但慕心暖拉长了小脸蛋,尹肇羿也沉下脸将碗筷放下,然后眯着眸子深沉的注视着他们,“湛公子、湛小姐,听你们的话好似不愿意我娶暖儿?” 慕心暖随即哼道,“我说你们兄妹俩究竟是何意?我和羿哥哥成亲,关你们何事?” 本来她还挺好客的,母妃让她待客她就好好招待他们。可没想到,这两人一听他们成亲的事就变脸,傻子也知道这不正常! 眼见他们面露冷色极其不悦,湛旭然才察觉到他们兄妹失态了,低头回道,“郡主,尹公子,真是抱歉,我们只是觉得郡主太过年幼,还未到婚嫁之龄,所以才有此惊讶之态。” 见自家妹妹还瞪着大眼,他赶紧低声唤道,“舞儿!” 湛紫舞回过神,也学他低头致歉,“是啊,郡主、尹公子,我们只是太惊讶,所以才有所失态,还请郡主和尹公子见谅。” 尹肇羿眸光复杂的打量着他们,“既如此,那就请湛公子和湛小姐继续用膳吧。” 兄妹俩哪里还有胃口? 不,应该说从一开始看他喂慕心暖吃饭时就已经没了胃口。眼下还听说他们要成亲,更是差点把吃下去的都吐出来。 他们都带着各自的心思前来,眼下听闻惊人内幕,如同一桶冷水从头顶浇下,哪怕无人知道他们的心思,也让他们心中倍感狼狈和尴尬。 湛旭然拱手道,“郡主、尹公子,多谢款待,我想起姑姑交代的事还没办好,就不打扰你们了,告辞。” 湛紫舞没说话,只是向他们行了一礼。 随后,兄妹俩默契的离开了小厅。 目送他们离去,慕心暖绷着小脸蛋,很是不满,“这两人,也不知道安得什么鬼心思!我们成亲难道还碍着他们了?真是笑话!” 尹肇羿浅浅的勾了勾薄唇,“别管他人如何作想,只要不妨碍我们成亲,我们都可以视而不见。” 慕心暖笑着往他怀里钻,“羿哥哥说得对,只要不妨碍我们成亲,我们就当他们不存在。” 尹肇羿搂着她,再看向房门外,深沉的眸光中夹杂着一丝冷色。 … 从魂殿匆匆离开,兄妹俩坐在马车里,脸色都不好看。 湛紫舞不满的道,“那郡主真是个废物,连用膳这种事居然还要别人一口一口的服侍!” 湛旭然虽然神色很低落,但已经恢复了冷静,“算了,妹妹,我看我们还是别去想什么宝物了。” 湛紫舞没好气的道,“哥,这与宝物无关,我气得是尹公子居然娶这样一个丫头!你瞧瞧她那样子,不知礼数、目中无人,尹公子真是瞎了眼!” 湛旭然这才抬头看她。 他也快十五岁了,哪会看不出来自己的妹妹喜欢人家? 只是…… “妹妹,我看你还是另选他人吧,这感情的事强求不来的。” 湛紫舞不服气的道,“什么强求不来?那是我们与尹公子少有来往,他根本没发现我的好!依我看,一定是尹公子受伏戾王和王妃逼迫,所以才不得不娶他们的女儿!你刚才也看到了,尹公子把慕心暖当什么一样的服侍,如果不是逼迫,哪个男人会如此放下身段去服侍女人?何况还是一个少不更事的丫头片子,偌大的魂殿难道就没人服侍她了吗?” 湛旭然心中沉闷,根本没有说话的心情。 可即便他不回应,湛紫舞还是自言自语的说得起劲,“说不定尹公子娶她也是为了那件稀世奇宝,要不然他怎会娶一个小丫头做妻子呢?哪个男人娶妻不是娶贤良淑德的女子,谁会傻到去娶一个小祖宗回家供着?” 听她骂咧不休,湛旭然不得不再出声,“行了,你就安静会儿吧,我想清静清静。” 其实他并不认同自家妹妹的看法,慕心暖虽然看着娇气,可她毕竟年幼,需要人照顾也是理所应当。 如果换他,他一样不会嫌弃她年幼,再多等几年,她始终会长大,也始终会懂事。 只是…… 唉! 湛紫舞看他情绪低落,不得不收声。 但她心中怎么想都不甘心。 那慕心暖除了漂亮和家世好以外,她实在没看出她哪里好了。 尹公子娶这么小的她回去,连孩子都无法生,他可是个成年的男人,娶这么个小丫头难道只是当摆设用? 所以她敢肯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换言之,尹公子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想到这,她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 那慕心暖这点大小,能做什么呀?她湛紫舞都快及笄了,在年纪上就比她有优势。 如果她努力些,说不定…… … 翌日—— 夜颜他们天不亮就进了宫。 尹肇羿带着慕心暖天亮才出门。 没办法,小丫头早上怎么都唤不起来,若是丫鬟叫急了,她还能直接裹着被子到房梁上去睡觉。夜颜忙不过来,也懒得理她,反正她知道小羿会把她女儿收拾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今日盟国宴,京城早已下了禁令,所以街上冷清得很。 侍卫开道,他们坐着马车一路朝宫门去。 刚出发没多久,前方侍卫就停了下来。 尹肇羿正准备询问发生何事了,只见一名侍卫前来禀报,“禀公子,有一白发老翁晕倒在地,挡住了我们去路。” 慕心暖小手掀起帘子,“又有人拦路?” 自从发生了昨日被人拦截威胁的事后,她已经起了提防。再加上她已经知道那所谓的‘稀世奇宝’的来历,这会儿再遇挡路的,她直接把对方归为来者不善。 不等尹肇羿表态,她已经跳了出去。 见状,尹肇羿只能紧跟上她。 侍卫们也不敢大意,都紧跟着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行到最前头,果真有一名身穿灰袍的老头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那满头的银发有些凌乱,遮住了他的脸,所以不知道他是死是活。而侍卫为了安全起见,也不敢冒然去碰他。 见小丫头要上前,尹肇羿手快的将她抓回身侧,“暖儿,别急,待我去看看。” 慕心暖‘嗯’了一声,不过还是盯着地上的老头哼道,“京城到处都下了禁令,怎么会有闲人出现在此?依我看,这人一定不是好东西!羿哥哥,你去看看,我跟着你,要是他有什么阴谋,我就两斧子劈了他!” 如果换做其他孩子说这种话,只怕会引来一场哄笑。可站在他们身旁的侍卫一个个面色冷肃,没一个人敢把她的话当笑话。 要知道,他们这小郡主自小就有神通,两岁不到就能在天上飞,五岁不到就能把一头牛活活打死。这都还不算什么,要是去郊外打猎,她能把山中猛兽全叫出来,跟她去打猎的人反被猎物们吓个半死…… “咳咳咳……” 本来趴着不动的老头突然咳嗽起来。 见状,尹肇羿眯紧了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满头银发,“老人家为何拦我们去路?” 老头缓缓的撑起身,然后坐在地上,银发依旧遮着他的脸,只见他抬手指着尹肇羿,中气十足的道,“你给我一边去,我倒要看看这小女娃怎么劈我!” 他一开口,尹肇羿猛得睁大眸孔。 从他爬起来开始,慕心暖就看出他是装晕的,听他开口后,更确定他不是普通老头。 她气哼哼的走过去,指着他被银发遮住的脸,“大白天你装什么妖怪?来,让小姑奶奶看看你究竟长何模样,竟敢拦我们去路!” “暖儿,不可!”尹肇羿回过神,快速上前把她给抓住。 “羿哥哥,怎么了?”慕心暖很是不解的抬头望着他。 尹肇羿扫了一眼周围的侍卫,紧接着朝领头的侍卫唤道,“梁霄,你过来。” 那侍卫头领也不迟疑,赶紧走到他身前,“公子,有何吩咐?” 尹肇羿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随即又对他使了使眼色。 侍卫头领愣了一下,再看向地上坐着的老头时,眼中顿起骇色。紧接着,他抬手示意,“来啊,都随我速速进宫!” 其他侍卫不知道尹肇羿说了什么话,但还是听头领招呼,很快排列整齐继续朝皇宫的方向前行,只留下马车和车夫在原地。 慕心暖越看越糊涂,正要拉着尹肇羿问他怎么了,尹肇羿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牵着她的手到老头身前跪下。 “师公,您既然来了,为何不直接去魂殿找我们?暖儿年幼不懂事,您别与她置气。” “师公?”慕心暖皱着小眉头,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老头用手撩开脸上的银发,露出一张带怒的脸,“还好意思叫我去魂殿?我刚到大门外,那几个看门的就拿刀撵我!等我飞进去一看,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你让我找谁去?” 尹肇羿哭笑不得,“那你也不能扮成叫花子趟地上啊,这让人知道了,多丢人!” 说着话,他伸手将他搀扶起来,“今日盟国宴,想必你也应该知道,王爷和王妃天不亮就去了宫里,魂殿里自然是无人的。” 瞧他对老头儿亲热的劲儿,慕心暖可不干了,赶紧去拉他,“羿哥哥,这老头是谁呀?你可是我夫君,不许跟他拉拉扯扯!” 她这话一出,可把鬼手逗乐了,单手拧着她后领将她提了起来,“这就是凌苍家的丫头?哟,长得真标志!就是脾气差了些,跟她爹一样!” 被他提着,慕心暖也没挣扎,只是小脸蛋绷着很紧,眼中喷着怒火。 尹肇羿赶忙把她抱住,将她从鬼手手中解救下来。 “羿哥哥,这老头欺负人!” “暖儿,不可无礼!他就是你师公鬼手!”趁她挣脱前,尹肇羿赶紧向她表明对方身份。 “他就是师公啊?”慕心暖扭头看去,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着。 “听话,快去拜见师公。”尹肇羿哄着她的同时也暗暗朝她使眼色。 “好。”慕心暖一改先前的小傲娇脾气,下地后走到鬼手身前,学着大人蹲膝行礼,“暖儿拜见师公,师公万福。” 听着她稚声稚气的声音,鬼手捋着胡子‘哈哈’直笑,“不错不错,挺知书达理的。” 尹肇羿唇角不自然的抽了一下。 “谢师公夸奖。”慕心暖也不嫌他身上脏,上前抱着他手腕道,“既然师公来了,那我和羿哥哥就不去宫里了。师公,我们陪你回魂殿吧,让我们好好招待您。” “嗯,走走!”鬼手也不客气,直接就朝马车去。 慕心暖一边陪着他上马车,一边还偷偷对尹肇羿眨了一只眼。 尹肇羿会心的勾起唇角,然后才跟着他们上了马车。 … 此刻,富丽堂皇的宫殿中,各国使者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把酒欢谈。 眼看着都快午时了,女儿还没进宫,夜颜和慕凌苍都倍感奇怪。按理说,有小羿在,就算女儿睡懒觉也该到了。 “凌苍,要不我让人去看看?” “嗯。” 就在夫妻俩准备找借口离开,突然有一名太监领着一名侍卫到他们身旁。 见到来人,夫妻俩都有些意外。 夜颜先问道,“梁霄,怎么回事,郡主人呢?” 侍卫弯着腰,压低声音回道,“禀王爷、王妃,鬼手来了,尹公子和郡主陪他回魂殿了。” 闻言,慕凌苍轻蹙浓眉,夜颜瞪大眼,夫妻俩都很是诧异。 夜颜只在多年前见过他一面,据他所知,那老头一般是不会离开鬼谷的。他这次前来,肯定不是来玩的! 扫了一眼满殿的宾客,夫妻俩相视一眼,还是决定先回去。 正文 012、这死丫头,都怪我们太宠她了 高位上,看着他们夫妻起身,吕心彩忍不住朝祁滟熠使眼色。祁滟熠也发现了夜颜和慕凌苍神色不对劲儿,于是向吕心彩点了点头,示意她跟出去看看。 在殿门外,夜颜也没隐瞒,把侍卫带来的消息告诉了她,末了还不忘提醒她,“若是我娘他们问我去哪了,你告诉他们便是。我们回去看看,鬼手他老人家难得来一次,我们也不敢怠慢。” 吕心彩点头应道,“好,我会转达给夜姨他们的。” 就在夜颜和慕凌苍他们离开后不久,祁滟熠让人宣布了尹肇羿和慕心暖的婚事。 然而,当事人一家却只有慕昕蔚还在宴殿中,前来的宾客都没机会见到这一对‘璧人’,突然间整个宴殿的气氛都有些尴尬。 东龙国的帝后也忍不住皱眉。 湛盈低声道,“皇上,您说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伏戾王夫妇都还在殿中,为何突然就离开了呢?” 尹明宇摇了摇头,“朕也不知,也许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湛盈沉默了片刻,突然又道,“皇上,臣妾听闻尹肇羿在伏戾王身边深受伏戾王栽培,不但能文能武,且能医擅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不是定国夫人与荣国太后有深厚的交情,这小王爷恐怕就要为天秦国效命终身了。能得此人才,臣妾替皇上感到高兴,可是让小王爷迎娶郡主这般年幼的妻子,臣妾觉得真是委屈了小王爷。” 尹明宇侧目盯着她,“皇后的意思是?” 湛盈略低头,恭敬的回道,“皇上,小王爷迎娶郡主,臣妾并无异议。伏戾王从小抚育他,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也是情理所在。只是臣妾认为像小王爷这般出色的人才,身边怎么也该有个体己的人儿。郡主虽然可人,但毕竟年幼,无法服侍小王爷,更别说掌管内事了。皇上,您若是真看重小王爷,不妨从我们东龙国再替他选一妃子,如此一来,不但可以替小王爷打理内务之事,也可以牵制住小王爷的心,让他能一心一意的为我们东龙国效力。” 尹明宇双眼微眯,掩住了眸底的神色,“听皇后的意思,应该有人选了?” 湛盈没察觉到他情绪变化,于是接着道,“皇上,舞儿即将及笄,也到了出嫁之龄,如果把她许配给小王爷,再适合不过。而且舞儿是臣妾的侄女,他们要是成亲,那小王爷在皇上身边做事定会更加牢靠。” “说完了?” 听到他嗓音变冷,湛盈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他神色沉冷,眼中甚至带着薄怒。 她略显惊讶,有些不解他为何会有如此反应,“皇上?” 尹明宇瞪着她,冷声道,“朕劝你收回之前的话,如果再敢提半句,休怪朕对你不客气!” 湛盈脸色瞬间就白了,“皇上……臣妾……臣妾……” 尹明宇低喝,“闭嘴!朕不想听你废话!” 见他是真动了怒,湛盈赶紧低下头,当真没敢再说一句话。 虽然她安静了,可尹明宇却沉着脸,直到酒宴结束都没再看过她一眼。 湛盈心中委屈万分,但她心里也明白,皇上不愿别人提及尹肇羿的婚事,其中定有定国夫人的原因…… 而另一旁,吕素和夜芸坐一起,看着慕凌苍和夜颜突然离席,也是很不解。 “三妹,他们这是做何?怎不说一声就走呢?”吕素不解的问道,同时也有几分担忧,“小羿和暖儿也一直没出现,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姐莫慌,我让人去问问。”夜芸笑着安抚她。 就在她准备吩咐旁边的宫人时,只见吕心彩身边的大宫女朝她们走来,并在夜芸耳边低语了几句。 夜芸双眼睁大,随即朝她点头示谢。 在大宫女离开后,她才压低声音对吕素道,“大姐,听说鬼手来京城,小羿和暖儿在路上遇见了,他们这会儿正在魂殿陪他呢。颜儿和凌苍得知消息,这才赶回去了。” 吕素也惊讶,甚至很不解,“不是说鬼谷离不开鬼手么?他怎么跑来了?” 夜芸忍不住皱眉,“是啊,他怎么跑来了?我记得那一次对付无相的时候,他都是托付燕三娘前来告诉我们破解无相易容术的方法,这一次他亲自出谷,莫非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顿了一下,她安慰道,“还是等宴席散后再说吧,凌苍和颜儿已经回去了,相信他们心中也是有数的。” 吕素也没再说什么。 出于直觉,她们心中都有不安。 曾经他们去过鬼谷,也见过鬼手,那老头子并没有什么怪癖,相反,很随和健谈。只是他极其爱护谷中花草,说什么也不愿离开鬼谷。 而他们也只在鬼谷中待了半日就离开了,据说夜间谷中的草物会散发出毒气,避免身体受损,不得不让他们提早离开。 说起鬼谷,那真是秘地中的秘地。他们在谷中待了半日,但进出谷的时辰就花了整整两日。出入口所设的阵法高深奥妙、厉害非凡,若不是凌苍亲自带路,连他们都不敢保证能活着出来。 现在这老头子突然跑来找他们,怎能不让人疑惑! … 夜颜和慕凌苍用最快的速度赶回魂殿。 看到女儿正一口一个‘师公’叫唤时,又惊讶又好笑。 桌上摆满了酒菜,尹肇羿不断的给鬼手碗里夹菜,体贴的催他多用。 两人一左一右的服侍着,把鬼手哄得那叫一个欢畅。 见到他们回来,慕心暖都只是抬了一下头,笑眼弯弯的招呼他们,“父王、母妃,你们回来了?快来快来,我们正陪师公用膳呢!” 夜颜走过去,蹲膝行礼道,“颜儿拜见师父。师父,您老人前来怎不事先知会一声?您看,我们都没准备。” 鬼手嚼着食物,扫了他们夫妻一眼,吧唧吧唧的开口,“谷里就我一个人,我上哪找人知会你们?” 夜颜顿时语塞。 慕凌苍走到他对面,冷眉冷眼的开口,“不是死也要守着那几亩地么?怎么想通出来的?” 鬼手对他翻了个白眼,然后朝夜颜指了指,“颜丫头,赶紧把他带走,我一看他这脸色就烦,别影响我食欲。”顿了一下,他朝左右看了看,老眼立马笑弯了,“有小羿和暖儿陪着我就行了!特别是暖儿,又聪明又贴心,真是招人疼!” 无视自家父王的黑脸,慕心暖给他捏着胳膊,稚声稚气的道,“师公,您是长辈,对您好是应该的。” 羿哥哥要她讨好师公,还暗示她有天大的好处。她相信羿哥哥的话,当然要卖力哄好他了。 瞧着女儿那贴心的劲儿,夜颜心中不停的暗笑。 这丫头! 再看自家男人,虽然被嫌弃了,脸色也难看,但他还是坐在了凳子上,斟了一杯酒朝对面递了过去。 鬼手脸上嫌弃,但也伸手把酒杯接了。一口灌下后,吧唧吧唧的撇着嘴。 “师公,您多吃些菜,不够我让厨子再做去。”尹肇羿赶紧往他碗里添菜。 “嗯嗯。”鬼手一点都没客气,将菜夹到嘴里,吧唧吧唧的吃得可香了。 夜颜认真打量了他一遍,见他衣着整洁又干净,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准女婿服侍他换洗过了。 这老头儿,年纪一大把了,虽然他一个人独自生活,但也没有养成孤僻的性子,反而爽朗开明,一点都不讨人嫌。 她轻声问道,“师父,您老人家大老远的跑来,是有事要交代我们吗?” 鬼手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自己夹了一筷子菜送嘴里。 他神色上虽然没异常,可这一瞬间的动作却让夜颜和慕凌苍心里有了数。 这老头儿一定有事! 果然,又喝了一杯酒后,鬼手才慢悠悠的开口,“你们最近可否遇上了什么人和事?” 慕凌苍顿时皱紧浓眉。 夜颜也变得沉着起来,双眼紧紧的盯着他。 尹肇羿同样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就连慕心暖都停下给他捏胳膊的动作,好奇的问道,“师公,您想说什么呢?哎哟,您要说什么就说吧,别卖关子好不好?” 鬼手这才放下筷子,下巴微微抬起,正色道,“半年前燕三娘曾到谷里来找过我,她孙子被仇家下毒,要我帮他孙子解毒。我呢,给了她解药,顺便也给了她一样毒药。我想的是帮她以绝后患,让她以其人之道去把仇家灭了,这种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的阴毒家伙,留在世上那就是一祸害。可没想到燕三娘在途中竟让人盗走了毒药,她因为急着救孙子,没时间通知我,直到一个月前她才找到我说毒药遭窃。” 听他说完,夜颜最先忍不住问道,“师父,您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寻找那失窃的毒药吗?” “也不全是,我是听燕三娘说起……唉!”说到这,鬼手恼火的叹了口气,“那燕三娘也真是的,她跟媳妇说话,不知怎的就扯上了我。之前在鬼谷我和她谈起你们,说我很想见一见暖儿这丫头。她也知道暖儿是凌苍的掌上明珠,跟她媳妇说话的时候就说啊,‘鬼老头那徒弟真是得了个宝贝,简直就是世上罕见哪!这宝贝,说起来真是天下无敌,无人可及啊!’” 夜颜他们全瞪大眼盯着他,听得越发糊涂。 鬼手又倒了一杯酒喝下后才继续道来,“那对婆媳说话,不知怎的就让人听了去,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居然成了‘鬼手给了他徒弟一件稀世奇宝,他徒弟把稀世奇宝给了自己的女儿,谁能得到这样的奇宝就可以天下无敌’。燕三娘治好孙子的病后跑来找我,本想告诉我毒药被盗的事,谁知在途中听人说起这谣传,吓得赶紧找我想办法。” 顿了一下,他咬着牙恨道,“也不知道是哪些王八蛋乱传的,真是气煞老夫了!不得已,我只能从鬼谷出来!” 听他全部讲完,慕心暖拉长着小脸,气呼呼的道,“师公,原来昨日找我要宝物的两人是这么来的呀?” 闻言,鬼手扭头瞪着她,“怎么,已经有人来找过你了?” 慕心暖恨道,“可不是嘛,那两个人口气狂得狠,还出言威胁我呢!要不是我有点本事,恐怕都被他们抓了去了!” ‘嘭’! 慕凌苍突然拍桌而起。 抓到的那两个人他已经听说了,只是还来不及审问。 这都不算什么,他气得是这些嘴碎的东西居然把矛头指向他女儿! 夜颜赶紧把他拉住,不停得给他挤眼睛。 她也生气,不知道哪些大嘴巴如此传话,这下好了,无端让女儿成了别人追捕的对象! 可话说回来,也不能怨鬼手。 那燕三娘是传话的源头,但也是无心的。而且当初他们对付无相时,她还出现在宫中假扮成太后帮他们,就冲这个人情,他们也不好意思找人家算账。 看着对面突然低头不语的老头,她耐着性子问道,“师父,对这事你有何想法?我们暖儿才这么小就被人家盯上了,虽然那些人不一定有多厉害,可对暖儿来说,这也是隐患啊!” 谣言已起,昨日那两个人仅仅是开头,这后面再传下去,他们一家该如何招架? 鬼手收起了之前的傲娇性子,甚至没敢看对面某个徒弟,只是抬头对夜颜回道,“我这不是出谷了吗?大不了我就在暖儿身边守着,我看谁敢动她!” 夜颜反问道,“那你的药谷呢?你放心就这么搁着?” 鬼手抬了抬下巴,“一年半载不回去也无妨,大不了以后让你们去帮着锄草。那入口我已经摆下了天罡迷幻阵,就算我自己进谷都得要破解三天三夜,其他人休想踏入半步!” 夜颜想了想,提议道,“师父,要不你把暖儿带去鬼谷藏一段时间吧?” 她这话一出,尹肇羿立马看向她,浓眉拧得紧紧的,“王妃……” 夜颜知道他想什么,温声安慰道,“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也不能让暖儿跟着你去东龙国,免得麻烦惹上你们。何况你刚回东龙国,要是麻烦不断,那外人又该传你们是祸害了。你就放心吧,暖儿的事我们一定会安排好,等她及笄,定会送到你身边的。” 就这事,她也窝火。就像当初她娘自嘲那样,说夜家的女人到哪都不得安宁,她经历过那种被人算计的日子,如今女儿都不能幸免。 真是…… 难道夜家的女人受了魔咒不成? 讲真的,她不信什么魔咒,如果非要她说,她宁可信这其中是有人故意搞鬼! 她转身看着慕凌苍。 本以为他会第一个反对,却没想到他眸光盯着对面的鬼手,薄唇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这事说起来也与师父您老人家有关,于情于理您老人家都不该置身事外,对吧?” 鬼手哼道,“我无所谓,只要你们不怕委屈了暖儿!” 一直没出声的慕心暖也听懂了他们的意思,抓着他的手腕道,“师公,你要带我去鬼谷,我是没意见啦,不过你能不能把昕蔚还有我洋哥哥他们一块带去?” 噗! 夜颜差点笑出声来,赶紧扭头看别处。 鬼手皱眉问道,“你洋哥哥他们?你是说你舅舅的那帮小鬼?” 慕心暖点了点头,“对呀,我洋哥哥、峰哥哥、林哥哥、还有天睿、天帆、臻玺、臻彦弟弟。” 听她报完人数,鬼手瞬间从凳子上弹起,“什么?这么多!你师公我是种草的,不是办学堂的!” 瞧他那样,尹肇羿和慕凌苍都跟夜颜一样扭开头,肩膀可疑的轻颤。 慕心暖不悦的嘟起小嘴,“师公,你别这样说嘛,洋哥哥他们跟我和昕蔚从小感情就好,如果我不带他们去,那我就太不够义气了!” 看着鬼手那灰白胡子下的黑脸,夜颜忍着笑,帮着女儿劝道,“师父,其实暖儿的提议挺好的。您看啊,这么多孩子陪着您,这样的天伦之乐可是两位太皇上都享受不到的。再说了,您医术高超,多教些学徒也算是造福黎民苍生,这可是积大功德的事。况且这些孩子各个都是皇族子嗣,又各个聪明绝顶,将来您跟别人炫耀的时候也能毫无忌惮的拍胸膛说,‘看,这皇帝、这王爷可都是我徒子徒孙’!您说说,以后您行走天下,谁敢对您老不敬?就算您横着走,也没人敢说您半句不是!” 鬼手捋着胡子,越听腰背挺得越直,“照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慕心暖赶紧拉着他,讨好的道,“师公,你就让洋哥哥他们一块去吧,我们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鬼手低头看着她那天真有无邪的脸蛋,眉眼中都是笑意,“带他们去鬼谷也行,不过得让我看看他们的资质。要知道,我那谷里满地都是毒物,若是他们资质不行,进去可是会要人命的。” 闻言,夜颜和慕凌苍相视了一眼,都忍不住勾唇。 除了把女儿藏好外,趁这些孩子年幼让他们多去磨炼磨炼,对他们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再说了,这种机会别人想求还求不到呢! … 九个孩子,鬼手最终同意全部带走。 蓝铮和祁曜听闻消息时,还有些反对。这孙子孙女一个个的都不在身边,哪行啊? 这次不是夜颜去当说客,而是慕凌苍亲自劝说他们。 他曾经误闯鬼谷,也是这种机缘巧合下才被鬼手收为弟子。而他算是在鬼谷中待得最久的一个,对谷中的一切也最清楚了解。 他都亲自担保了,祁曜和蓝铮还能说什么?对这种世外高人,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如果孙儿孙女真能学有所成,不论对他们自身、还是对家族而言,都有益处。 临行前夜,也是尹肇羿和慕心暖成亲的前夜,夜颜让人抬了三大箱子到尹肇羿房中。 明日虽是他们办喜事的日子,却也是分别的日子。今晚,她得把自家男人的心愿给了了。 “王妃,您这是?”看着满满三大箱黄金,尹肇羿一脸的不解。 “小羿,这些都是王爷给你的。” “给我的?”尹肇羿忍不住惊呼。 夜颜走到桌边坐下,也示意他坐下说话,“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王爷这个人呢你也是知道的,要他说那些煽情的话,他肯定说不出来,他在乎的人,只会用行动去表示。” 尹肇羿皱着眉,眸光再次扫了一遍那三箱黄金,“王爷为何要给我这些?” 夜颜笑了笑,“我知道你从小帮王爷做事,每次都有赏银可领,而你攒下的金银珠宝全都留给了暖儿。这些黄金不是王爷赏你的,而是给你安家之用。” 尹肇羿越听越糊涂,“王爷是怕我以后不能照顾好暖儿?” 见他误会,夜颜摇头,语重心长的道,“你听过‘儿行千里母担忧’的话吗?如今你要离开,对王爷来说,等于是去外面谋生。作为父亲,岂能让你两手空空的出去闯荡?” 尹肇羿望着那三大箱子,眸光失神起来,“我……” 夜颜也有些伤感,“虽说亲情无价,可你收下这些,代表你把这里当成了家。不管你在外面过得好与不好,都别忘了你还有这个家。” “……嗯!” 看着他肩膀轻颤,听着他哽咽的嗓音,夜颜起身笑道,“明日还有许多事忙,你早些休息。” 别说他哭,想到这些孩子一个个长大都要离他们远去,她才是最想哭的那一个…… 热闹惯了,如果没有他们在身边,她都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 五年后—— 看着使者带来的书信,夜颜和慕凌苍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凌苍,过几日暖儿他们就要回来了,这信能给暖儿看吗?” 老王爷病重,本该说好来天秦国的女婿却走不开,这消息要是让女儿知道,还不得炸毛啊? 慕凌苍也深感意外,想了半天才挤出一句,“等他们回来再说。” 就在夫妻俩郁闷无比时,又接到另一封来信。 看完信后,夫妻俩完全不淡定了。 慕凌苍拍着桌子震怒,“这死丫头,都怪我们太宠她了!” 夜颜也气得跺脚,“我就说要坏事嘛!这丫头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去东龙国,这路上要是出什么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儿子在信中告诉他们,前不久女儿接到尹肇羿的书信,说起了老王爷的病情,他们那任性的女儿当天就收拾包袱跑东龙国去了! 正文 013、给他一个惊喜 慕凌苍背着手来回在书桌后走了两遍,一时无策,只能提笔书信。 夜颜看他写了开头,就知道他的意思,于是提醒他道,“凌苍,给小羿送书信是肯定的,但据昕蔚说暖儿已经出发半个月了,我现在担心的是她在途中的安危。” 慕凌苍沉声道,“我会派人立刻出发去东龙国,就算撵不上那丫头,也可知途中的情况。” 夜颜咬了咬唇,突然提议,“凌苍,要不我们也去东龙国吧。” 闻言,慕凌苍愣住,“此刻前去?可五年一度的盟国宴就要到了,皇上能让我们离开?” 夜颜拉着他手,幽怨的道,“这些年我们很少出去游玩,而且你也说了等盟国宴结束后就带我去东龙国。我们现在前去,不过是提前了而已,何况暖儿一个人在外,皇上和心彩也不会放心,肯定会准你告假的。” 慕凌苍想了想,将她轻拥在怀中,低头蹭着她额头,轻笑道,“那我们明日就出发,且不要告诉小羿我们前去东龙国的事,就当暗访吧。” 夜颜听他说完,也忍不住笑道,“好,我们就偷偷的去,不让小羿和暖儿他们知道!” 逮着那臭丫头,非给她一顿狠训! 一年多没见到他们这对爹娘了,她不先回来给爹娘请安,竟然卷包袱就跑。 这应该叫离家出走吧? 不收拾才怪! … 东龙国—— 服完药,看着身前的一脸担忧的孙儿,即便他掩饰得很好,可尹厉川依旧能感受到他情绪低落,为此,他也忍不住自责。 “羿儿,我也没想到会突染急症,耽误你去天秦国,我真是……” “祖父,您身体欠佳,我理应守在您身边服侍。暖儿虽有小性子,可她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虽然我无法前去接她,但她一定能体谅的。” 听着孙儿安慰的话,尹厉川欣慰得直点头,“伏戾王将你教导得如此优秀,虽然祖父还未见过暖儿,但祖父相信,她一定是个好孩子。” 提到那个未曾见过的孙媳妇,他眼中不禁充满了期待。 他听过外面的传言,这孙女可了不得。而他也从孙儿口中得知,这孙媳妇自幼天赋异禀,是个不可多得的人儿。 据说天秦国和荣国两位太皇上把她视为明珠,疼爱有加,甚至还因为她而争执吃味。 就连定国夫人都说,如果不是看在他孙儿从小悉心照顾暖儿的份上,人家根本不会把暖儿嫁给他孙儿。 这几年,孙儿是日日盼夜夜想,无时无刻都在等待去天秦国接人。而他也是挂念着这个孙媳妇,恨不得早一日能接她来东龙国。 两个儿子儿媳都早故,如果有孙儿和孙媳妇在跟前,他就是死也心满意足了。 说不定啊,他有生之年还能抱上曾孙…… 想到这,他又自责的叹了口气。 真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一点小病就差点要了他的命,还让孙儿这次没能去成天秦国! “祖父,您休息吧。孙儿就在外面,有事您就唤我。”尹肇羿扶他躺下,再替他掖好被子。 “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尹厉川心疼的道。 “孙儿知道。” 看着他离开时落寞的背影,尹厉川又连叹了好几口气。 这次盟国宴,定国夫人有要事在身也没去天秦国,明日他就派人去定国府,问问定国夫人,看她能否想个办法。 可别他还未痊愈,孙儿就因相思成疾。要这样的话,那可怎么得了? … 回到卧房,尹肇羿背靠着房门,望着房里的装潢摆设发起了呆。 这间房都是按她的喜好布置的,房里有她最喜欢的珠帘,花瓶里也有她最喜欢的牡丹,墙上的字画虽然花里胡哨不知画的何物,可都是她的‘杰作’,还有妆台里的首饰,这五年来也积满了…… 只要是她喜欢的,他都准备齐全了。 可是,这间房里唯独缺少她的气息…… “启禀小王爷,奉斌小侯爷来了。” 听到门外的声音,尹肇羿这才收住满腹的思念。 整理好情绪,他转身打开房门。 跨出门槛的同时,他反手将房门关上,不让任何人窥视到房里的一物。 门外,一名瘦高男子早就等候着了,只是看那神色,明显等得有些不耐。 “我说羿哥,你在做什么啊,祖父那边都没人看着,一问才知道你回房了!” “你怎么不在祖父那里陪着?”尹肇羿斜眼看着他,比起这位堂弟的不满,他眼里只有嫌弃和厌恶。 这位是他三叔的儿子,尹奉斌。 他祖父只有两个儿子,他爹和他二叔。只是他爹被他二叔陷害至死,而他二叔最后被皇上处斩,两兄弟都没能活在世上。 他娘为了逃命,在途中动了胎气,难产生下他。因他被王爷所救,那时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他祖父担心后继无人,所以从一个远亲那里过继来一个儿子。 皇上念及他祖父辅佐他登上皇位,封他三叔做了安博候,可惜他那三叔也命薄,早些年染病去世,只留下这么一个儿子陪同祖父。 然而,这尹奉斌继承了他爹的侯爵之位,却成天不做正事、只知寻欢作乐,枉费祖父这些年的抚育和栽培。 两年前不知道他怎么和皇后的侄女湛紫舞好上了,并娶了湛紫舞为妻。祖父以为他能收心改性好好做事,没想到半年不到老毛病就犯了。 这次祖父生病,有一半的原因还是被他在外胡作非为给气的! 尹奉斌焦急的解释道,“我刚从祖父那里过来,他老人家已经睡下了。我来是想跟你说一声,我外头还有些事,祖父那里就靠你了。若他问起我来,你就说我忙完就回来陪他。” 尹肇羿沉着脸,只是冷冷的瞪着他,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 偏偏尹奉斌就似没看到他的厌恨,还笑着对他道,“羿哥,那我就走了啊!” 看着他远去,尹肇羿‘哼’了一声,这才重新去主院那边。 如果不是看在这些年祖父把他当精神寄托的份上,他早都动手了! 跟在他身后的随从向维忍不住抱怨,“小王爷,这小侯爷真是太过分了!老王爷病得如此严重,他竟还有心思往外跑!” 尹肇羿冷哼道,“指望他照顾祖父,只怕祖父病情更加严重!” 向维担心的问道,“小王爷,您说老王爷会好起来的,可近来老王爷的病情都不见好转,究竟老王爷何时才能好起来呀?” 尹肇羿停下脚步,望了望夜空中那轮孤零零的明月,“老王爷的病是多年旧疾积累而成的,想要彻底治除旧疾,还得要一味奇药。本王已经书信给小王妃,待她来东龙国时,定会将此药带来。” 向维惊喜不已,“小王爷,那小王妃何时能来呀?不但老王爷盼着见她,小的也好想见见她呢!” 尹肇羿牵了牵嘴角,“本王也不知她何时能来,不过本王知道她一定会来。” 何止他们想见她,他都快想出病了…… 主仆俩刚到尹厉川的房门外,就见一女子端着食盘守在那里。 向维向她行了行礼,“见过夫人。” 湛紫舞看到他们出现,柔声问道,“你们去哪了呀?” 尹肇羿并未应她的话,只是盯着她手里的食盘,面无表情的道,“祖父先前用了药,不宜食用其他。” 湛紫舞微微一笑,“羿哥,我知道祖父已经睡下了,这夜宵不是给祖父的,是专程给你准备的。听说你在这里通宵达旦的陪着祖父,我担心你晚膳都没用,所以就叫丫鬟备了些夜宵给你端来。” 她也没把食盘递给尹肇羿,而是给了旁边的向维。 向维抬头看了看尹肇羿,见他没指示,干脆就自作主张接下了。毕竟他们小王爷确实还没用膳,这都快子时了,他也担心小王爷饿着。 尹肇羿冷眼射向他,可谁知他低头接食盘压根就没看到他眼中的不满。 接着就听对面的女人柔声道,“羿哥,你快去隔壁用吧,我在这里守着,要是祖父醒了,我立马过去唤你。” 他俊脸沉了又沉,冷硬的开口,“不必了,你回去便是,这里我会看着的。” 湛紫舞抬眼看着他,漂亮的杏眼中充满了委屈,“奉斌又出去了,我回去也无事可做。何况祖父生病,近前陪伴他也是我应该做的。” 向维脱口道,“夫人,小王爷白日要处理事务,您可以白日来照顾老王爷,没必要晚上来。要是您晚上也休息不好,那白日谁来照顾老王爷呢?” 湛紫舞脸上的神色不自然的僵住,看了尹肇羿一眼,她又温柔的点头,“也是,那我先回房休息了,等明早再过来陪祖父。” 看着她迈着莲步娇柔无比的离开,向维忍不住撇了撇嘴。 她自己的男人放着她不管半夜出去寻欢,她一不哭二不闹,还有心思给他们小王爷弄夜宵,真以为别人看不懂她的心思啊! 什么照顾、陪伴老王爷,说的都是鬼话! 他们夫妻俩就没正儿八经照顾老王爷一天! … 萧静的街上,慕心暖牵着马儿一边走一边张望,好不容易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可偌大的京城到处漆黑,她走了好久都没找到地方问路。 “这崇贤王府究竟在哪啊?” 路上她还想着给她羿哥哥一个惊喜呢,结果现在抹黑找路,还有屁的惊喜! 怎办嘛,难不成今晚要露宿街头? 羿哥哥在信中说他祖父病得很严重,连下床都困难,算算日子都有个把月了。要不是急着给他老人家带药来,她也不会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她想的就是早一日把药送到早一日让祖父好起来。 就在她倍感苦恼和无措的时候,只听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她顿时精神大振,赶紧迎了上去—— “吁!” 驾马的车夫差点被飞来的影子吓死,立马勒紧缰绳。 等他回过神,只见马背上坐着一名白衣女子,还不等他开口,只听女子问道,“请问崇贤王府在何处?” 今晚月色虽暗,但离得近,辨别度也不受影响。他定眼一看,女子身姿纤细柔美,容貌更是美得让他下意识屏气,而且突然的出现,就像天上飘落下来的仙女…… “你……” “什么人敢拦本候去路?!”马车里传来不满的声音。 “小侯爷……她……”车夫回过神,向他指着马背上的女子。 尹奉斌原本眯着眼在马车里小憩,突然颠簸让他差点从座榻上摔下去,为此他当然很不满了。 只是在掀开帘子的那一刻,即将脱口的话突然卡住,喉结不停的蠕动,把那恶声声的话一句句吞回了腹中。 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倾城绝色的女子。 那眉、那眼、那盘面…… 就是画中的仙子也比之不及啊…… 慕心暖还想问话呢,结果就看一颗脑袋从马车里伸出来。不说话也就罢了,那两只眼睛瞪得比马眼还大,嘴角哪里居然还滑落出一丝晶莹。 定眼一看,这不是口水么! 恶心感顿然而起,她赶紧又朝车夫问道,“崇贤王府怎么走?” 车夫两眼也一动不动的落在她身上,听她问话,就跟着了魔似的抬手指向东面,“那……那边……” 慕心暖双手抱拳,“谢了。” 不等对方再多说一个字,她离开马背,眨眼就消失在夜空中。 “啊!”见她凭空消失,车夫惊得大叫,也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美……美人……”尹奉斌结结巴巴的开口,可惜人已经不见了。 “小侯爷,她、她是人还是鬼啊?”车夫回头望着他,之前的惊艳感全变成了恐惧感。 “废话,当然是人了!”尹奉斌气急,擦了一把嘴角的清液,指着他喝道,“还愣着做何?还不赶紧追!” 如此绝色的美人,他怎么能放过呢! “追……往哪追啊?”车夫也急了。那女子‘嗖’一下子就不见了,动作快得出神入化,他都没看清楚她往哪里去了。 “蠢货!你没听见她在问崇贤王府吗?还不快回府!”尹奉斌破口大骂。 “是是……” 车夫一点都不敢迟疑,赶紧将马儿掉头往回返。 正文 014、小夫妻相聚 崇贤王府—— 大门外,面对侍卫的盘问,慕心暖彬彬有礼的回道,“劳烦帮我通传一下,我找你们王爷。” 侍卫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又打量,其中一人冷肃的道,“夜深了,我们王爷已经休息了,有何事你明日再来吧!” 慕心暖摸了摸放在怀里的东西,皱眉对他们道,“我姓慕,叫慕心暖,你们去告诉王爷他一定会起来见我的。” 让她明日再来,那她今晚住哪里?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难道她嫁给羿哥哥后还不能进这崇贤王府? 然而,侍卫还是一点都不通情,另一人竟指着她喝道,“我管你叫什么,这是崇贤王府,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识相的赶紧走,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瞧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慕心暖歪了一下嘴角,“呵!我都报了名字了,让你们通传一下也是你们分内之事,瞧你们一个个凶巴巴的,我看你们分明是嫌麻烦想偷懒!还要我识相点,我看你们才该识相些!” 不等他们翻脸,她冷哼道,“给我记住,今晚姑奶奶我没走正门进府,明日我要你们几个八抬大轿抬我进去!” 语毕,她纵身一跃,直接飞上了天。 很快,一名侍卫指着头顶喊道,“快,她进府了!” 其他人一看,可不是嘛。那白色影子掠过他们头顶,快速的朝主院的方向飞了去。 这还得了! 侍卫们当即惊呼起来,“快来人啊,有刺客入府!” 尹肇羿正在偏房休息,听见外面吵闹的声音,赶紧把向维唤了进来,“发生何事了?” 向维焦急的问道,“小王爷,侍卫好像在喊‘有刺客’。” 闻言,尹肇羿俊脸沉下,起身就往外走。 他也没有急着去抓刺客,出了偏房就去了尹厉川的卧房。 见门口的丫鬟安然无事,他稍稍松了口气,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尹厉川还没醒,睡得正熟。 尹肇羿扫了一眼房里的情景,正打算走到床头边陪伴。 就在这时,房顶传来异常的响声。 他猛然抬头,低喝,“谁?!” 这一看,只见头顶的瓦砾已经少了几块,露出一个小洞,他眼尖的看到洞口贴着一张脸。 就在他素手翻转,欲放出袖中银针袭向对方时,头顶突然传来惊喜的呼喊声—— “羿哥哥!” 熟悉的声音让尹肇羿猛的僵住。 这声音可谓是魂牵梦萦…… 旁边的向维被吓得喊道,“啊!刺客在那!” 他这一喊,把睡梦中的尹厉川都给惊醒了。 见他们主仆神色不对劲,他下意识的坐起,就在这时,房顶传来崩塌的巨响声,一道白色身影从天而降。 “啊!”他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当场吓出了声。 而床边的孙儿没有第一时间护他,只见他跃起,瞬间将落下的白影给接住。 这一幕,可把房里的人吓坏了。 大半夜来刺客不说,还直接破房而入,要知道,这可是堂堂的崇贤王府啊! “来人——”尹厉川捂着心口朝门外喝道。 “祖父,且慢!”尹肇羿一落地,忙出声制止。 尹厉川朝他看去,同时也看清楚了他怀里的人儿,顿时又被惊得目瞪口呆。 慕心暖坐在尹肇羿臂弯里,也没有要下来的意思,激动的抱着他脖子诉委屈,“羿哥哥,我不是刺客,是他们不让我进来……” 正在这时,一群侍卫闻声跑了进来。 看到他们一个个提刀拔剑的样子,尹肇羿冷着脸怒喝,“是谁把小王妃拦在大门外的?给我滚出来!” 那领头的侍卫见他抱着女刺客,再听他怒喝声,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小王爷饶命……小的……小的不知道她身份……” 慕心暖扭头瞪着他,“你给我闭嘴!我都告诉你我叫‘慕心暖’了,也跟你说了我找王爷有要事,你还让我明日再来。” 她扭回头看着身前的男人,嘟着嘴抱怨,“这大半夜的让我走,我去哪呀?好不容易赶在天黑进了城,可我人生地不熟的,找了好久才找到崇贤王府的位置,结果被拦在大门外!我不飞进来,难道让我去睡大街吗?从师公那里出来,我连家都没回就赶着来给祖父送药,身上的盘缠也不够,住客栈的银子都没有!”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可把尹肇羿心疼坏了。再看她身上皱褶的裙衫,脸上也尽是疲惫的神色,他斜眼朝那一群侍卫瞪去,冷冽的喝道,“全都给我滚出去!待我明日再跟你们算账!” 地上那名侍卫还想求情,可看他脸色铁青,眼中甚至充满了杀气,吓得浑身直哆嗦。 还是旁边的侍卫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然后仓惶的退了出去。 他们一走,慕心暖搂着尹肇羿脖子,又委屈的道,“羿哥哥,暖儿真的好想你……一接到你的信,我就马不停蹄的赶来,都没告诉父王母妃……” 尹肇羿低头看着她,何止惊喜她的出现,简直激动得抱她的双手都在发抖。 五年了,她长大了,不但个子长高了,模样也完全长开了。如他日夜想念的那般,出落得倾城绝丽、娇美无双。 如今朝思暮想的她就在他怀中,除了激动外,也让他移不开双眼。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迷人的脸蛋上,所有情愫犹如喷发般,浓浓的深情恨不得将她吞噬。 “咳咳!” 床上,完全被忽视的尹厉川忍不住轻咳。 尹肇羿回过神,耳根不由得发烫,赶紧将臂弯里的人儿放地上,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快去见过祖父。” 慕心暖嫣然一笑。 随即朝床上的尹厉川跪下,利落又大方的拜道,“暖儿拜见祖父!祖父,暖儿是不得已才闯进府里,让祖父受惊,还请祖父见谅。” 尹厉川都没想到她这么大气,愣了一下才‘哈哈’笑起来,“快快起来!我的孙媳妇真是不同凡响,祖父真是太高兴了!” “谢祖父。”慕心暖从地上起身。她抬起笑颜,但下一瞬就收起了笑容,“祖父,您的气色怎如此差?” 虽然他一脸喜色,可脸色发黄、眉目也有失清明。他跟自家师公年岁差不多,但精神气完全不如她师公。 “唉,我是旧疾复发,所以才如此。”尹厉川叹道。 慕心暖从怀里摸出一只细瓶,转身递给尹肇羿,认真道,“羿哥哥,这是你要的草药,我怕途中会坏已经做成药丸了。” 尹肇羿笑着接过,然后走到床头边,将药瓶拿给尹厉川看,“祖父,有了这药,就可以除去您的旧疾了。” 尹厉川看了看药瓶,又转头看向慕心暖,慈祥的双眼中充满了感动,“暖儿,真没想到你会亲自给我送药,我真是……” 之前她说的话他已经听到了,为了给他送药,她都没告诉家里就跑来东龙国。 这样的孙媳妇,他怎能不感动? 慕心暖走近他,笑眼弯弯的道,“祖父,您放心吧,有我在,不但能治好您的病,而且我要让您变得身强体壮,像我师公那样,就算在山上跑都不带喘气的!” 这些话,尹厉川肯定不会当真。但孙媳妇能说这样的话哄他,他已经很满足、很开心了。 “好好……只要暖儿以后在身边陪着我,我就什么病都没有了!” 慕心暖想到什么,突然朝头顶看了看,忍不住心虚,“祖父,这房顶……” 尹厉川哪可能责怪她,赶紧回道,“今夜应该不会下雨,待明日再让人来修过。”顿了一下,他见孙媳妇一身褶皱,想起她说的话连住客栈都没银子,顿时心疼的朝孙儿吩咐起来,“你快带暖儿回房休息,看看她的样子,这一路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尹肇羿正要开口,慕心暖不以为意的回道,“祖父,您别管我,我就是赶路急了,其实没什么的。刚刚我跟羿哥哥说那些,只是撒娇而已,您别放在心上。” 尹厉川还真没见过这么懂事的孩子,欣慰得差点落泪。 偏偏这个孙媳妇还继续朝孙儿道,“羿哥哥,你快去把药调配好给祖父服下,早一点用药也能让祖父早一点痊愈。今夜我不休息也没事,能熬得住的。” 尹肇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这还是当年那个吃饭都要人喂的小丫头吗? 看着她一身尘仆,他轻声道,“我去给祖父煎药,你先回房休息……” 他还没说完,慕心暖就摇头,“不用了,你去煎药吧,我在这里陪祖父说说话。”她转头俏皮的看着尹厉川,“祖父,暖儿第一次见您,您舍得让暖儿离开?” 尹厉川又好笑又心疼,“祖父是担心累着你,我心疼不要紧,怕的是你羿哥哥他心疼,到时候会说我这个老头子不通情理。” 慕心暖朝尹肇羿看去,四目相对,从他眼中不仅看到了心疼,还有别的她形容不出来的感情,那眸光火热得好像要将她吞掉。 从来脸皮就厚的她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觉得脸上很烫。 她赶紧收回视线,朝尹厉川撒娇道,“祖父,您怎么开我们玩笑呀!” 瞧着她脸红的样子,尹肇羿不由得扬起薄唇,心中的喜悦真是难以言表。 这丫头,真是长大了…… “祖父,您与暖儿说说话,我下去煎药了。” “去吧。” 看着孙儿离开,尹厉川收回目光,疼爱的朝慕心暖唤道,“暖儿,快坐下。” 慕心暖先扶他躺好后,才在床头的绣墩坐下。 尹厉川再一次被她的贴心感动到了,脸上的笑容越发慈祥和蔼,“暖儿,听羿儿说你这些年都跟在鬼手身边学习医道,可是很辛苦?” 慕心暖点点头,如实道来,“是挺苦的。我们九个孩子跟着师公,他老人家什么活都让我们做,我真怀疑他是故意把我们拐去鬼谷做苦力的!” 她说得挺委屈,可神色中却看不出半点娇气,尹厉川心里明白,如果她真是吃不了苦,也不会在那什么山谷里一待就是几年。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急呼声,“祖父——” 他们不得不打住说话,同时朝门口望去。 看着冒冒失失闯进来的人,尹厉川灰白的眉头拧得紧紧的,“奉斌,又出何事了?” 尹奉斌一进来就看到床边绝色的女孩,当即停住脚步,脸上情不自禁就露出垂涎之色,那双眼更是直勾勾的盯着慕心暖。 “祖父……她……” 他的神色尹厉川全看在眼中,顿时脸上和蔼的笑容尽消全无,取而代之的是铁青的神色,“奉斌,不得放肆!这是你王嫂,还不赶紧给你王嫂行礼!” 尹奉斌回过神,双眼瞪得巨大,不敢置信的指着床边女孩,“王……王嫂?” 尹厉川冷硬的道,“难道你忘了你王兄在天秦国成过亲的事了吗?这就是你王嫂!” 他一番话犹如冷水泼向尹奉斌的脸,让他脸色唰得变得惨白。 这是尹肇羿的女人?! 这怎么可能! 尹肇羿继承了祖父的王位,现在还有个如此美艳绝色的妻子,这…… 怎么好事全让他给占去了! 面对尹厉川越发凌厉的目光,他这才低下头,并拱手朝慕心暖道,“小弟拜见王嫂。” 慕心暖从他一进来就没一丝好感,先前他在马车上看着她流口水让她狠狠的恶心了一把,刚才他还用那么恶心的目光盯着她,活像自己是块大肥肉,而他是头野兽似的。 这种人,她怎么能拿得出好脸? 虽然她态度冷漠,但尹厉川也没一点要责备她的意思,只是对尹奉斌冷声下令,“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休息?没别的事别来打扰我!” 尹奉斌还有些不甘心的看了看慕心暖,但触及到尹厉川带怒的目光,他也只能躬身应道,“是,祖父,您好生休息,奉斌告退。” 尽管他很快离开了,可因为他的到来,房里的气氛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喜悦。 尹厉川又换上了和蔼的笑容,温声安慰道,“暖儿,你别生气。他就是这么不懂事,待祖父病好后一定好好管教他,不会让他再如此没大没小的。” 慕心暖牵了牵嘴角,“嗯。” 她这些年与羿哥哥通信,也知道羿哥哥有这么个堂弟。只是羿哥哥没有说清楚,这个堂弟是如此招人厌恶。 瞧他那一副斜眉吊眼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个正经人! “暖儿,你这一路赶来,应该还没吃东西吧?祖父这就让人把吃的端来。”尹厉川也聪明,赶紧转移了话题。 提到吃的,慕心暖下意识的摸着肚子,对他咧嘴笑了笑,“祖父,您还别说,我是真饿了。从昨晚上到现在,我想着要进京城了,高兴得一路狂奔,都忘了要吃东西。” 尹厉川一听,那还得了,赶紧朝门口的丫鬟吩咐,“来啊,快去告诉厨子,给小王妃多做些好吃的,赶紧送来!” “是,老王爷。”丫鬟恭敬的应声并快速退了出去。 尹肇羿煎好药回来的时候,见某个人儿正在桌边吃得津津有味。 只是远远看着她,他眼中就溢满了宠溺,若不是手里还端着热乎乎的药汁,他真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 见他回来,慕心暖赶紧放下筷子,起身迎了过去,“羿哥哥,药煎好了吗?” 尹肇羿笑着点了点头,反问道,“吃饱了吗?” 慕心暖也笑着点了点头,“已经吃了七八分饱,你说过不能吃太饱,否则肚子会疼的。” 没想到她还能记住他曾经的叮嘱,尹肇羿腾出一手,欣慰的想摸摸她,就像她小时候那样摸着她脑袋瓜夸赞几句。 不过,当初的小丫头已经长大了,见他伸手,赶紧把他手腕打开,脸红的朝他挤眼睛,“干什么呀,祖父还等着喝药呢?我还等着祖父喝了药给他施针呢。” 看着自己被她打开的手,尹肇羿不满的剜了她一眼。 臭丫头,不让他碰,待医治好祖父,看他怎么收拾她! 尹厉川这次可没打扰他们,安静的看着他们,眼里积满了笑。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如此高兴过了,早知道这个孙媳妇如此招人喜欢,他真该早点派人去接她来东龙国。 看着尹肇羿喂他喝完药,慕心暖才开口道,“刚才我给祖父把过脉,他的旧疾都是多年风寒症累积而成,加上上了些年纪,筋骨软化,才使得他一病无法起身。羿哥哥,你这帖药给祖父喝了,虽然能助他恢复体力,可要祖父彻底好起来,还必须用针灸加上内力调养,如此才能使祖父的筋骨恢复强健。” 尹肇羿赞赏的看着她,“暖儿说得极对,所以我才书信给你要你带药前来。” 听她说完,尹厉川都惊呆了,“怎么,暖儿也懂医术?” 尹肇羿笑道,“祖父,你忘了我们师公是谁了吗?那可是神医鬼手!” 慕心暖也跟着笑道,“祖父,您别看我年轻,更不要担心我会用内力伤到你。暖儿敢担保,一定能让您彻底痊愈的!” 尹肇羿扭头看着她,皱眉道,“后面的事我做便是。” 慕心暖掩嘴偷笑,然后踮着脚凑到他耳边,“羿哥哥,我跟你说哦,我外祖母把她五成内力给了我,我这几年在鬼谷吃多了丹药,内力翻了一倍有余。” 尹肇羿听得瞠目,“你……”随即他又忍不住失笑,抬手捏了捏她鼻子,“那好,医治祖父的事就交给你了,我不跟你争这个功劳。” 慕心暖再次打掉他的手,“讨厌啦,祖父面前,你能不能别动手动脚?人家早都不是小孩子了!” “哈哈……”尹厉川看得一边笑一边扭头,“祖父什么都没看到!” 尹肇羿瞪着她红彤彤的脸蛋,假装生气的‘哼’了一声。 祖父面前不让碰,那等会儿回房关着门,看他怎么收拾她! … 半个时辰后,看着累到晕过去的孙媳妇,尹厉川心疼的对孙儿道,“羿儿,暖儿都跟我说了,她已经一天一夜没休息了,现在又用功给我治病,你赶紧带她回房吧。可别把她累坏了,否则我们可没法向她父王母妃交代。” 尹肇羿看着怀中累过去的人儿,心疼得都想抽自己一顿。 明知她赶路急没吃好没休息好,他还听她的话让她动用内力…… “祖父,你好生休息,我让人去定国府把外祖母叫来,让她暂时帮忙照看您。” “好好,只要你们没事,随你怎么安排,祖父都听你的。”尹厉川担心他怀里的孙媳妇,又接着催促他,“祖父会好好休息的,你快带暖儿回房去!” “嗯。” 尹肇羿转身吩咐了丫鬟一些事后,这才抱着怀着的人儿离开了主院。 他知道她没事,只是没休息好,加之用了内力,所以疲惫加倍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尽管如此,他还是心疼得不得了。这丫头虽然变懂事了,但却跟她外祖母和母妃一样,倔强又逞能! 正文 015、还没睡饱 华丽的房间内,尹奉斌气得只差把桌子拍成碎片。“真是太过分了!那尹肇羿竟敢娶这么漂亮的女人!他都多大岁数了,那女人才多大,他难道都不害臊吗?” 随从已经知道事情原委,见他大发雷霆,忙劝道,“小侯爷,您别这么说嘛,夫人也是咱们东龙国出了名的美人……” 他话还没说完,尹奉斌就朝他开骂,“你懂个屁!就她那姿色,还不及那女人一成呢!你是没看到那女人的模样,美得哦差点把本侯的魂儿都勾走了!再说了,本候看了夫人那么久,早都看腻了,让你只吃一道菜,你愿意啊?” 随从替他感到为难,“可是小侯爷,她已经是小王爷的妻子了,这是没法更改的事实,您再生气也没用啊。” 这话等于是戳中了尹奉斌的痛处,气得他又忍不住用拳头砸桌子,“可恶!为何所有的好事都落在尹肇羿身上?这崇贤王府本该属于我的,自从他出现后,本候就没过一天好日子!那老东西更是喜新厌旧,有了他就没正眼看过我一次!他也不想想,这些年都是谁在他身边孝敬他,本候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他呢,他有了亲孙子立马就将本候踹开,这老东西简直就是个忘恩负义、无情无义的混蛋!” 瞧他口不择言的,随从都吓坏了,赶紧上前拉他,“小侯爷啊,您就消消火吧,要是这些话被人听去了,那可不得了啊!再怎么说,我们现在也是依仗着老王爷的,您千万别为了赌气而冲动啊!” 尹奉斌也算听了进去。 不过他虽然没再骂人,可眼里全是深深的不甘心和浓浓的恨意。 早前他还没有侯爵之位时,这偌大的崇贤王府里就他们祖孙两人。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早晚有一天会继承尹厉川的王位,将来能得皇上重用。 可谁知道,突然有人告诉尹厉川,他的长孙还活在世上。 尹厉川这老奸巨猾的家伙,为了不让他的长孙过早暴露,干脆就假装不知情,让尹肇羿这个长孙继续寄养在天秦国。 直到五年前尹肇羿才被接回来! 自从他回来后,尹厉川可不得了,逢人就夸这个长孙,把他这个陪在身边多年的孙子完全给忽视,活似没他这个孙子一般! 不但如此,皇上还直接让尹肇羿继承了尹厉川的王位,并给予重用。 而他呢?虽然继承了他爹的侯爵之位,可是他比谁都明白,这只是皇上可怜他罢了! 到目前为止,他连一份正经差事都没做过,他这个安博候,比摆设还不如! 想起这么多让他心寒至极的事,他如何能不恨? 要不是皇上还重信尹厉川,时不时接他进宫商讨大事要事,他真想把这老东西抓起来狠狠打一顿,问问他,为何要厚此薄彼,他究竟哪里不如尹肇羿了?! 即便他不是他亲孙子,可他这么多年陪伴,比他那亲孙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 另一侧卧房里,听闻丫鬟禀来的消息,湛紫舞连瞌睡都没了。 “什么?慕心暖来了?而且还和小王爷在祖父房里陪了祖父一夜?” “是啊,夫人。” 提起慕心暖的名字,湛紫舞就恨不打一处来。 更别说她本人前来东龙国了! 不对!她提前这么早来东龙国,那她派出去的人怎办? “可恶!” “夫人,您怎么了?”见她莫名发怒,丫鬟很是不解。 “没你的事,你先出去!” “是。” 等到房里只有她一人时,湛紫舞气得完全变了脸。 该死的慕心暖! 都是因为她,害她不能嫁给尹肇羿! 想当初,她让姑姑去向皇上说,希望皇上能把她指婚给尹肇羿,哪怕做个侧室也好。 可没想到姑姑因为她的事反被皇上责备,还让皇上冷落了许久。 她知道,皇上是不想得罪定国夫人。全天下,谁不知道皇上是靠着定国夫人以及吕家才夺得皇位的?他为了感激定国夫人辅助他上位,对定国夫人比对太后还好。 别说她姑姑这个皇后娘娘了,就是太后见到定国夫人还要礼让三分呢。 而对尹肇羿的婚事,老王爷从开始就发话,让定国夫人做主,她想嫁给尹肇羿,说穿了,全得看定国夫人的意思。 自知无望后,她只能把目光投向尹奉斌。 明知这个男人是个扶不起的朽木,可为了能每日见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她也宁可忍辱负重…… 这两年来,她费心竭力的接近尹肇羿,可他从来都不正眼看自己一眼。 如今慕心暖又来了东龙国,那她不是更没希望了吗? 自己忍受着屈辱嫁给尹奉斌,为的是什么呀?难道她要让自己的梦想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怎么可以! 她眼中的愤恨越来越深,渐渐的凝聚成两束阴毒的光。 慕心暖不来便好,既然来了,那就等死吧! 有人可是在这里等了她许久了…… … 睡到自然醒,一睁开眼慕心暖差点被吓一跳。 就在她弹坐起来的瞬间,发现身旁还有人。扭头一看,更是让她惊讶不已。 “羿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应该是,他们怎么睡在一起? 尹肇羿早就醒了,见她惊讶,手臂一卷就将她捞回了怀里。 看着她那不知所谓的迷糊样,他好笑又好气,抵着她迷人的脸蛋,轻吐着热气,“拜了堂、成了亲,我不睡这里,还能睡哪里?” 他那磁性的嗓音,让慕心暖瞬间红了脸,羞赧得低下头。 然而,这一低头,又把她惊到了,“呀!谁给我换的衣裳?” 她抬起头看着身前的男人,脸红得更像猴屁股,不但如此,就连露在外面的脖子都变得鲜红欲滴。 尹肇羿忍不住捏她鼻子,“丫鬟给你换的!” 闻言,慕心暖这才松了一口气,可白皙如脂的肌肤还是红得艳丽剔透,那漂亮的眸子全是羞涩。 看得尹肇羿喉结一紧,呼吸瞬间加重。 不但如此,身体某一处直接起了变化,突然间…… 而慕心暖因为被他搂在怀中,也明显的感觉到了被子里的不对劲儿之处,顿时羞得直往下钻。 然而,等她半个脑袋钻进被子,才发现自己钻错了。 “呵呵……” 头顶传来他愉悦的笑声,她又羞又恼的抬起头,“羿哥哥,你怎么变得如此坏?” 尹肇羿把她捞出来,突然翻身将她轻压着,火热的眸光直视着她绝色的娇颜,手掌贴着她脸颊,低沉而又深情的道,“暖儿,你知道这一天我等了多久吗?我天天盼夜夜想,就想着你能快些长大,好解我相思之苦。” 慕心暖也没回避他的深情,只是比起曾经的天真无邪,她已经不是单纯懵懂的小女孩了,也懂了一些人事,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他此刻想做什么。 羞涩的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抱着他将脸藏在他颈窝里。 她这一抱,尹肇羿只感觉浑身酥麻,特别是胸前的感受,让他清晰的知道她的变化。 他的丫头是真的长大了! “暖儿……”顷刻间,他嗓音沙哑,几乎快不能控制自己了。 “嗯。” 尹肇羿抬起她的下巴,火热的眸光从她羞赧的眼眸移到她粉润如花瓣的唇上,喉结再次蠕动,随即覆了下去。 那柔软的触感,香甜的气息,更是让他犹如置身在云间,整个人不但有飘飘欲仙的感觉,四肢百骸连带着五脏六腑都酥麻了。 慕心暖先是惊讶他的举动,但随着他舌头的抵进,她不知所措的抓紧他臂膀,还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她只是羞于看他,而不是拒绝他。 尹肇羿唇角勾勒,火热的眉眼中散发出灿烂的笑意。 而他也架不住她的诱惑,轻轻一撬,长驱直入直捣她香口深处。 “小王爷,您醒了吗?” 突然,门外传来煞风景的声音。 床上相拥而吻的两人立马僵住,慕心暖回过神后,更像受惊的鸟儿往他怀里钻。 “羿哥哥……” 要知道,她虽然从小跟在羿哥哥身边,而且他们也拜堂成了亲,可是刚刚那样子,他们还是第一次。 尹肇羿回过神,冷着脸朝门外问道,“何事?” “小王爷,定国夫人一早就过来了。见午时都已经过了,你和小王妃还没醒,她让小的来问问,你能不能把小王妃带过去让她瞧瞧?” 尹肇羿这才缓了脸色,“知道了,你告诉她,我们很快就来。” 听着门外远去的脚步声,慕心暖从他怀里抬起头,好奇的问道,“羿哥哥,那人是谁呀?” 尹肇羿笑了笑,“他是祖父帮我挑选的跟屁虫,叫向维,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吩咐他去做。” 慕心暖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她突然抓着他衣襟,精致的细眉皱得紧紧的,漂亮的眼眸子也瞪着他,“羿哥哥,你老实说,这些年你有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尹肇羿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她屁股,“你觉得呢?敢质疑我,小心我收拾你!” 只是这一巴掌拍下去,他没舍得放手,继续贴着,并将身体压紧她,薄唇移到她耳边,略带邪气的道,“羿哥哥等着你随时验身……” 他身体的变化充满了威胁,慕心暖感到些害怕,下意识的想并拢双脚。 可此刻压着她的羿哥哥就像故意使坏似的,居然拉开她腿儿盘到他腰间。 “羿哥哥……” 他们刚醒来,身上都还穿着单薄的衣裳,现在又是这样的姿势,简直可以称亲密无间了! 尹肇羿倒也没继续下去,只是薄唇在她耳边动情的吮着,“暖儿,我想我忍不了太久,如果我……” 他沙哑的嗓音还未完,慕心暖就轻捶着肩膀打断他的话,“那也不能现在啊,外祖母还等着呢!讨厌死了,大白天的你就开始欺负我!” 对他的心思,她当然清楚。而她来这里,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再说了,他们都拜了天地成了夫妻,不可能一辈子不圆房吧? 听她娇嗔的抱怨,尹肇羿差点笑出声。 他这一高兴,抱着她激动的翻滚了一圈。 这下换慕心暖在上面了,她赶紧撑起身子,小拳头不停得捶他,“羿哥哥你坏死了!等下见到祖父和外祖母,我非向他们告状不可!” “告状?告我什么?”尹肇羿不以为意,还勾住她脖子将她捞回眼前,挑着浓眉笑道,“告我欺负你么?那你可知道,他们可是盼着我如此欺负你呢!” 慕心暖都不敢动了,因为她发现自己越动,他身体的反应越强烈。只是,大白天的跟他在房里这样,始终难为情,何况还有两位长辈在等他们。 “羿哥哥,我们、我们快出去吧,要不然外祖母肯定会不高兴的。本该我去给她请安的,可她来了这里还要等我,如果以后让我外祖母知道,她一定会骂我没规矩。” 两位外祖母是好姐妹,哪个孩子有点风吹草动,她们彼此都知道。虽然家里人都宠她,但是有些规矩和道德要是破坏了,还是要遭惩罚的。 尹肇羿恨不得跟她一直窝在房里亲亲我我,多年的期盼,如今一切都实现了,他真是说不出来的激动。 可外祖母他又不能避而不见,不得已,只能抱着她坐起。 来日方长,他等了这么多年,也不急在这几个时辰。等见过外祖母,再探望过祖父的情况,待天黑以后…… 他可得好好弥补他们缺失的洞房花烛夜…… 当慕心暖撩开床幔时,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忍不住惊呼,“羿哥哥,这房间是你布置的呀?” 通往隔间的珠帘,是她最喜欢的珍珠串成,晶莹玲珑的珠子轻摇慢动,让人仿佛置身于涟漪中,有心而外的感到舒畅。 花瓶里的牡丹花开得正艳,一看就是刚摘采回来的。 特别是墙上的字画,太熟悉了…… 这不正是自己初次学画的‘杰作’吗! 房间里,每一样摆件物品都是她喜欢的,而这些摆件物品并非崭新,通过房里的装潢她可以肯定这些物品应该出现许久了。 这一件一件物品,她都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用心,还有那浓到让她想哭的思念之情…… “羿哥哥……”重新扑到他怀里,她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从来不喜欢哭的她突然间有种想掉眼泪的感觉。 尹肇羿抚摸着她肩后如瀑般的发丝,抵着她额头笑道,“怎么,不想去见外祖母了?那我们现在……” 慕心暖赶紧推开他,羞红了脸跳下床,“才不要呢!” … 厅堂里,吕素闲适的品着茶,完全没有一点不耐或者不满的表情。 相反的,向维却是急得不停跺脚。这都过去半个时辰了,他们小王爷居然还没出现! 看了看座上的人,他咧着尴尬的笑,“定国夫人,要不小的再去唤唤小王爷?” 吕素眼皮掀了掀,唇角划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不用了。” 向维还急着她解释,“定国夫人,真的不是小王爷对您不敬,实在是他和小王妃昨夜照顾老王爷至天明,累及了才忘了时辰。” 若不是碍于身份,吕素差点都想笑了。 自己外孙子是什么样的人,她应该最清楚了。从小就喜欢的人儿如今前来与他相聚,他舍得离开房门的话,那才怪了! 就在向维伸长脖子不断的往厅外瞧时,终于看到一男一女从远处走来。 他立马咧开了嘴,望着那牵在一起的手,笑得贼贼的。 他们小王爷温文尔雅、风姿卓绝、气宇非凡,而他们的小王妃娇俏绝色、如那不染纤尘的仙子,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空灵优美,跟他们小王爷真乃是绝配啊! 难怪小王爷谁都看不上,有小王妃这样的女子,其他女人再美,那也只能算庸脂俗粉! 行到厅门口,慕心暖赶紧松开尹肇羿的手,比他先一步走进厅堂,欣喜不已的上前叩拜,“暖儿拜见外祖母!” 吕素笑着起身,走到她身前将她拉了起来,“快让外祖母看看,几年不见,真是长成了大姑娘,越来越漂亮了!” 慕心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外祖母,您别这样说嘛,暖儿会不好意思的。” 吕素那真是笑得合不拢嘴,“听说你昨儿半夜来,又急着给老王爷治病,最后还累晕了,我呀真是心疼死了!怎样,休息好了吗?” 慕心暖抬头亲热的回道,“多谢外祖母关心,暖儿休息得很好。倒是您,本来该暖儿去定国府给您请安的,现在却要您亲自过来,暖儿真是让您失望了。” 吕素宠溺的握着她的手,“瞧你说的,好像外祖母多苛刻似的。不是只有羿儿才盼着你来,外祖母也是左盼右盼,终于盼到你来了,外祖母哪里还坐得住?” 顿了一下,她朝对面的外孙认真叮嘱起来,“我会奏明皇上,帮你告个假,暖儿刚来东龙国,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这段时日你好好陪着她,让她尽早适应,知道吗?不过我可先把招呼打在前面,不许让暖儿受委屈,暖儿需要什么只管添置,若人手不够,外祖母会加派人手过来。” 尹肇羿笑着应道,“是,外祖母,我会照顾好她的。” 吕素这才又重新换上笑脸,目光在他俩身上来回打量,真是越看越欢喜。 还记得五年前他们成亲时的样子,这个外孙媳妇还不及外孙胸膛高,现在一变,都及外孙肩高了。当初这一大一小成亲怎么看都有些别扭,如今啊,真是般配到了极点! 慕心暖也没忘记关心她,“外祖母,这些年你可安好?父王和母妃早前就交代过我,说到了东龙国一定要去拜见表舅舅和表舅娘他们。” 她嘴里喊的‘表舅舅’和‘表舅娘’是吕素的儿子和儿媳。 吕素和蔼的道,“不着急,眼下你刚来,先熟悉了再去见你表舅他们。何况,老王爷身子还待悉心调养,我已经跟你表舅他们说过了,他们都是深明大义的人,不会在意这些繁文礼俗的。” 慕心暖甜甜的道,“羿哥哥也早就告诉我了,说表舅和表舅娘他们特别好,对他可疼爱了。” 吕素疼爱的捏了捏她的脸蛋,“放心吧,你表舅和表舅娘他们一定会更加疼爱你的。” 旁边,尹肇羿不满被冷落,赶紧把人拉到身侧,“外祖母,暖儿可是休息好了,可我还没睡饱呢,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儿?” 吕素低头捂嘴,差点喷笑出来。 只是再抬起头时,她没好气的道,“那你快回房休息吧,我让暖儿陪我。” 尹肇羿想都没想就把身侧的人儿藏到身后,罕见的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她,“外祖母!” 正文 016、我们今日圆房可好? 这个大个人了,居然还能像孩子一样卖弄娇气,吕素实在没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好……祖母保证这几日都不打扰你们!” 慕心暖从尹肇羿身后探出头,好奇的问道,“外祖母,您说什么呢?什么打扰不打扰?哦对了,祖父怎么样了,我们还没去看他老人家呢!” 瞧她那纯真的样子,吕素忍着笑,“放心吧,你们祖父好多了。今早我见他的时候,他说话都比往常有精神了。羿儿调制的药我也让人煎了喂他服下,他昨晚也没怎么休息,这会儿还没醒呢。” 慕心暖这才放心了,“那就好,希望祖父能早日痊愈。” 尹肇羿回头看着她,眸光闪烁着温柔,“我们回房用膳吧,我已经拜托外祖母在这里照看祖父,你不用担心。” 慕心暖不解,“让外祖母在这里照看祖父?这合适吗?何况我们就在祖父身边,难道不该我们照看他老人家?” 尹肇羿被她问得语塞,而且耳根子莫名的变红。 这丫头,没看出来外祖母是在给他们机会独处吗? 吕素心里真是快笑坏了,瞧她这大外孙,竟被一个小这么多的丫头弄得不知所措。 她咳了咳,“暖儿,没事的,这崇贤王府我也是常来,有时候羿儿忙不过来,都是我帮着照顾老王爷。” 他们都是一把岁数的人了,也不存在什么流言蜚语。何况大家都知道老王爷的情况,他两个儿子因为争斗相继死去,身边就一个孙儿与他相伴。只是没想到尹奉斌这个孙儿长大后一点都不成器,只知道惹是生非,尹厉川早年因痛失儿子就得过重病,这些年心中一直都有很深的郁结,加上抚养长大的孙儿又太让人失望,他是终日郁郁寡欢。 好在他们两亲家的关系一直交好,她没事就喜欢到崇贤王府来坐坐,有时候也会让儿子儿媳来探望,所以她出入崇贤王府,也没人说三道四。 慕心暖还是没开窍,“外祖母,祖父有我们陪着,理应有我们照料,让您做事,我们岂不是大过份了?何况……” 不等她把话说完,尹肇羿就将她打断,“你呀,刚来东龙国,什么都还没熟悉呢,就想着做这做那?要是让祖父知道,他也不会高兴的,说不定还会责备我不心疼你!” “这……”瞧他那严肃的样子,莫名其妙的,慕心暖眨着漂亮的眼眸子,有些看不明白。 怎么了? 照顾祖父还有错了? “走吧,我带你回房,先去填饱肚子。”尹肇羿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牵着她径直离开了大厅。 “唉,羿哥哥……” 看着他们渐远的身影,吕素‘噗’一声笑了。 希望她这外孙子多用功些,争取来年能让她抱上曾外孙…… … 面对满桌的菜肴,慕心暖一下子就把看望尹厉川的事忘到了脑后。 吃得津津有味的她,突然旁边伸来一只勺子。 她微微一愣,随即脸红的瞪向身侧,“羿哥哥,人家已经不是孩子了!” 尹肇羿将勺子继续伸到她嘴边,俊脸也凑近她,眸中全是浓到化不开的宠溺,“可我就喜欢这样喂你。” 慕心暖娇羞的张开嘴。 从懂事起,她就喜欢这样吃东西。有时候奶娘和母妃要喂她,她都故意躲。她只要他喂,然后一边喂她一边哄她…… 见她喝下勺子里的汤汁,尹肇羿伸出手,指腹轻柔的在她嘴角掠过。 他这一碰,慕心暖更是面若桃红羞赧不已。 她都不明白,为何以前他对自己做那么多,怎么就没有不好意思过呢?现在让他轻轻碰一下,她都想找个地缝钻。 想起先前床上的亲热,她更是觉得心跳加速,羞得都不敢说话了。 她还记得曾经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想跟他一起睡觉,还喜欢偷看他洗澡,连上茅厕都不忘偷袭…… 而他,每一次都被她弄得不知所措外加哭笑不得。 然后他再洗澡上茅厕都会偷偷的,像做贼一样,生怕她突然从某个地方探头偷窥。 说真的,她都觉得以前的自己太丢人了! 怎么能做出那种事呢? “想什么呢?嗯?” 一股热气吹在她耳边,特别是那清朗又不失磁性的声音传入耳中,她猛的打个激灵,想都没想就把他嘴巴捂住。 扭头看去,只见他笑眼中带着几分坏意。 下一瞬,他突然搂住她的腰,将她从凳子上拉到他大腿上。 贴着他宽厚炽热的胸膛,她没有挣扎,只是迫于羞涩,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五年没见了,他身上的气息没变,还是那么清新好闻。要说变化,应该是比以前健壮了,俊美的容颜多了一种成熟的味道。 尹肇羿本不想逗她,可他没想到这丫头如此敏感,就碰了她那么一下,她整个脸到脖子都像熟透的虾皮。 搂着她柔软的身子,浑身都被她清馨的香气包围着,什么也不用做,只是这样也能被她撩得心猿意马。 侧脸贴着她耳鬓,他坏笑的开口,“等你饱了,就该你喂我了!” 慕心暖并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所以扭动起来,“那你也不要这样抱着呀,你这样抱着我怎么喂你?” 尹肇羿赶紧勒住她腰肢,不让她乱动,她这一动等于就是要他的命…… 就在这时,向维从外面跑进小厅里,“小王爷……啊……” 看着桌边男女的姿势,他赶紧刹住脚,然后受惊的转过身,“小的……小的什么都没看到……” 不是他想看,而是这里是膳堂,他哪里知道他们在这里就…… “何事?”尹肇羿也没放开怀中人儿,只会很不悦的朝他问道。 “小侯爷和少夫人来了。”向维尴尬的回道,“他们听说小王妃从天秦国赶来,特意过来见小王妃。” 慕心暖一听,细眉紧蹙,“又是昨晚那个像流氓一样的人?” 尹肇羿低下头看她,眸中露出一丝不解,“暖儿见过他?” 慕心暖撇嘴哼道,“何止见过,昨晚就见了两面。你去为祖父煎药的时候他从外面回来,当着祖父的面还对着我掉口水,真是没把我恶心死。” 对他,她是绝对没有隐瞒的,从小到大习惯了与他分享各种事情,不论好的坏的,她都会告诉他。 而尹肇羿听她说完,脸色如冰冻般冷冽,没想到昨晚还有这样的事发生。 还不等他开口,外面的尹奉斌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走进了膳堂。 在他身后,还跟着湛紫舞,那一身月牙色柔绢曳地长裙衬得她优雅又不失妩媚,精致的妆容让她比五年前美艳了不知道多少。 慕心暖早就听尹肇羿说过她嫁给尹奉斌的事,只是当他们夫妻同时出现时,因为对尹奉斌的厌恶,如今再次与湛紫舞见面,连对她都起了厌恶感。 如此恶心的男人她也嫁,说明什么? 要不就是她眼睛瞎,要不就是她跟尹奉斌是一个德性! 凭她爹是国舅、她祖父是国丈,她要什么夫婿没有,居然能嫁给尹奉斌这种眉眼歪斜的龌龊男人。 夫妻俩一进来,跟向维一样也是被他们亲昵的姿势惊到了。 这大白天的就在厅里搂搂抱抱,这也太…… 太不知检点了! 但夫妻俩可没像向维那样不好意思的转身,尹奉斌还指着他们不满的道,“羿哥,你们、你们这样成何体统?” 尹肇羿不但没松开大腿上的人儿,还当着他们的面将人搂得紧紧的。 而慕心暖一边乖巧的靠着他,一边讥笑的回道,“小侯爷,这院子是我羿哥哥的住所,我们要做何,难道还要经过你同意?” 有人看不惯他们如此,那她就偏要如此! 她和羿哥哥在一起,何时让人管束过?她父王母妃都不大管他们,这些外人有何资格对他们说三道四? 尹奉斌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甚至还有些难堪。 跟在他身后的湛紫舞走上前,柔声对他道,“夫君,你就别惊讶了,王嫂乃是羿哥从小带大的,他们吃住同行,这在天秦国早都不是秘密了。” 她的话虽然温柔体贴,听着也像是在帮桌边的男女解释。可她这解释,不但没让尹奉斌好受,反而还指着尹肇羿教训起来,“羿哥,你也太不知羞耻了吧?就算你喜欢她,可她毕竟年幼,你怎能如此不在乎她名节?” 尹肇羿本就不满湛紫舞的多嘴,此刻更是被尹奉斌激怒,脸色沉冷得恨不得杀了他,“放肆!” “放肆!” 不但他,慕心暖也同时怒喝道。 从尹肇羿大腿上跳下去,她纤纤玉指指着尹奉斌,美目中全是怒火,“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本郡主的事指手画脚!说,你哪只眼看我们不惯,本郡主帮你废了它!” “你……” 她瞬间变脸把尹奉斌吓了一跳,压根没想到娇柔可人的她会有如此凌厉凶恶的一面。 何止他,旁边的向维还有闻声而入的丫鬟都被慕心暖给震吓到了。 谁都没想到,他们刚来的小王妃会发这样大的火,那娇美绝色的脸上布满了凌厉的气息,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柔弱。 然而,他们的小王爷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没有阻止小王妃动怒,反而与她一同怒视着前来的小侯爷和少夫人。 这短暂的功夫,膳堂里的气氛如同陷入冰窖,冻得一群人大气都不敢喘。 还是湛紫舞最先回过神,赶忙向慕心暖致歉,“王嫂,奉斌他没有对你们不敬的意思,只是从来不见羿哥与女子亲近过,突然见你们亲热,心中难免惊讶。你大人大量,别见怪行吗?” 慕心暖眸光落到她诚恳的脸上,不禁勾起一丝冷笑,“没想到你这个小侯爷夫人如此会说话,我还真是看轻了你。” 这女人讲的话句句温柔、句句好听,可是这话里行间的意思却让人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还记得五年前,他们兄妹跑来魂殿找他们,说什么想与她结识,可在听到她和羿哥哥要成亲之后,兄妹俩同时惊讶,最后带着莫名其妙的怒气离开。 她一直都没想明白,究竟她和羿哥哥哪里得罪他们兄妹了。 如今再与这个女人见面,直觉告诉她,这女人心眼很不正常! 对她暗含的讽刺,湛紫舞也装没听懂,还笑得异常温柔,然后转过身对尹奉斌柔声道,“我说夫君,王嫂初来乍到,你怎么能忘了礼数呢?你就是为羿哥高兴,也不该如此无礼呀?” 面对对面座上射来的厉光,尹奉斌也知道自己的女人是在帮他找台阶下。 他承认自己刚才确实是冲动了,本是借机来看看这个绝色的美人,哪知道一来就看她和尹肇羿抱坐在一起,这妒火瞬间就湮没了他的理智。 眼下有台阶,他当然要顺着台阶下了。 赶紧拱手对慕心暖作揖起来,“王嫂息怒,我方才只是惊诧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听舞儿说起你和羿哥的关系,我才明白自己言语过激。奉斌在此向王嫂和羿哥赔礼致歉,还请王嫂和羿哥莫往心里去。” 瞧瞧这夫妻二人,配合得比他们还好,慕心暖看得心里一阵阵冷笑,脸上的厉色虽然淡去,但眸底的厌恶却更深沉了。 尹肇羿冷声溢道,“下去!” 尹奉斌转眼脸色又变得难看,好在这一次湛紫舞眼疾手快的把他拉住了,“夫君啊,王嫂刚来咱们东龙国,她和羿哥已经好些年没见了,我们先回去吧,别打扰他们团聚了。” 尹奉斌瞪了她一眼,再从尹肇羿冰冷的俊脸上转到慕心暖充满厌恶的脸蛋上。 想了想,他也只能作罢,“奉斌告退。” 语毕,他冷哼一声,转身就离开了膳堂。 湛紫舞看着尹肇羿,眸光温柔得都快溢出水了,“羿哥,你也知道奉斌的性子,他一直都是这样没大没小、没规没距的,今日发生的事你可别往心里去。” 尹肇羿还是面不改色的溢道,“下去!” 湛紫舞脸上的笑不自然的僵住,再看向他身旁的慕心暖,“王嫂,你也别往心里去。” 慕心暖眸光轻闪,也学她的样子突然温柔的笑道,“少夫人如此温柔贤淑,小侯爷的福气可真好。” 她不但温柔起来,还往尹肇羿大腿上坐下,搂住他脖子撒娇道,“羿哥哥,小侯爷和少夫人的感情真好,我们以后也要像他们这样恩爱,好不好?” 尹肇羿一手搂着她肩,一手搂住她水蛇般的腰肢,看她的眸光除了温柔就是宠溺,甚至低下头用自己高挺的鼻尖去蹭她,“不会有人比我们更恩爱。” 慕心暖高兴得直往他怀里缩,“羿哥哥,你别这样啦,还有外人在呢。” 看着他们打情骂俏,向维和丫鬟们全都尴尬的移开眼。 湛紫舞都看直了,嫉妒得心口都开始隐隐作痛。 暗暗的掐着手心,她硬挤着温柔的笑,假装不好意思再打扰他们,“羿哥,王嫂,我先回去了。” 然而,尹肇羿全程都没正眼瞧过她,就连她告退都没一句回应。 还是慕心暖娇气无比的对她挥手,“少夫人,你慢走啊!” 湛紫舞温柔的笑了笑。 在转身的那一刻,她脸上的优美瞬间冻结,美目中的温柔也被恨意取代。 而她一走,向维赶紧撵房里的丫鬟,“走走走,都下去,别打扰小王爷和小王妃用膳!” 丫鬟们一个个低着头快速退了出去。 很快,膳堂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他们俩。 慕心暖朝门口瞪了一眼,哼道,“这两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恶心、一个比一个讨厌!” 尹肇羿脸色不比她好看,“这尹奉斌实在不是个东西,我早就想教训他了,只是祖父身子一直不见好,我又担心教训他会让祖父心里难受,毕竟那些年都是他陪在祖父身边。” 慕心暖忍不住皱眉,“可就他这样的德性,我看祖父就算病好也会再让他气出毛病的!还有那个湛紫舞,怎么会眼瞎的嫁给他呢?这女人娇柔做作,我一看她就觉得虚伪。” 尹肇羿不怒反笑,疼爱的继续蹭着她的鼻尖,“没想到我的暖儿如此聪明,一眼就能辨出好坏。” 慕心暖嘟着嘴,没好气的捶了他一下,“羿哥哥,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人家从来都很聪明的,何时笨过呀?再说了,这人心术正与否,只要仔细观察,都是有迹可循的。你忘了母妃怎么教我们的吗?不能只听人说好话,要结合方方面面去想问题,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必须要,人家对你笑,说不定转身就能给你一刀!” 她的聪明机灵尹肇羿一点都不怀疑,但是他也忍不住逗她,“哦?那你说说,这少夫人坏在何处?” 慕心暖脸蛋绷得紧紧的,“这女人是好是坏,我现在还没证据证明。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她心术不正。尹奉斌作为她夫君,其恶劣的德性一览无遗,而她却如同失明般,不但嫁给了这样的人做妻子,还帮着这样的人说好话。你说说看,正常女子能这样吗?看着自己的丈夫不争气,正常的女子早都伤心死了,哪还有脸赔笑啊?” 尹肇羿忍不住轻笑,摸着她精致的脸颊,真是爱到无以形容,“我的暖儿不但长大了,还聪明绝顶。” 慕心暖脖子一扬,“那当然了!” 瞧她那骄傲的样儿,尹肇羿眸光轻闪,盯着她两瓣粉润的娇唇,没忍住诱惑,突然间覆下牢牢的吮住。 曾经的各种隐忍简直不堪回首,如今他再也不用压抑情感,可以无所顾忌的抱她、亲她、以及…… 被他突然吻住,慕心暖瞬间羞窘,哪里能想到他不打招呼就这样。可她试着挣扎,却被他越搂越紧,隔着层层衣裳她都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以及狂热的心跳。 偏偏他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双手还在她身上…… “嗯……嗯……” 被他火热的气息包围,她无力招架,软下身子的同时,唇齿间情不自禁的发出娇细的呻吟。 比起之前在床上,她能感受到他越发疯狂,仿佛随时都会将她吸进他肚子里。 然而,她不但没有排斥这样的感觉,甚至当他大手在她身上游移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拱起身子,似乎嫌不够亲密一般。 “暖儿,我要你……”尹肇羿突然放开她的唇,转而去吮她肉肉的小耳坠,只是片刻间他的声音就沙哑得不像话。 不但他的索要直白,他的身体变化更是直接迅猛,慕心暖坐在他腿上都有些怕了。 “羿哥哥……”她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襟,除了心跳快到无法控制外,也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今日圆房可好?”察觉到她的紧张,尹肇羿手臂上的劲儿也松了一些,只是吮着她耳朵不依不饶。 正文 017、三天三夜 “……嗯。”慕心暖只觉得脸上就似火灼一样,烫得她都没敢见人,干脆将脸蛋埋进他颈窝里。 她时时刻刻都记着的,他们是夫妻,这是她爱的羿哥哥,他一直在等着她长大,一直在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她这么一害羞,尹肇羿反而冷静了几分,余光瞥到门口处,放在她身上某一处的手也重新搂住她。 “暖儿,你月事可有来?” “嗯。” “何时来的?”尹肇羿火热的眼眸中溢着笑。 “去年三月开始的。”慕心暖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完后又羞赧的埋进他颈窝。 “那每月何时来?”尹肇羿笑得越发愉悦,只是避免外人听到,都是贴着她耳朵问的。 “月初的时候。” “都来几日呀?” “羿哥哥!”听他一直问下去,慕心暖又抬起头,羞赧的拍打他肩膀,“这种事你问这么清楚做何?” “只要是你的事,我都要问个一清二楚。”尹肇羿忍着笑,一本正经的回道。 “你……我不理你了!”慕心暖又趴到他肩上。 尹肇羿当然知道她不是生气,只是难为情而已。他的小丫头他还不了解?要是真生气的话,早就从他怀里挣脱飞出去了。 想到什么,他又贴着她耳边提议,“等下我们就去祖父那里,然后我再陪你回房休息。” 他知道不让她去,她肯定会惦记。 与其如此,还不如先让她放心,然后他们再…… … 尹厉川刚醒不久,吕素与崇贤王府的管家顾关正在陪他说话。 看到小夫妻俩前来,他有些意外,甚至还摆起脸色,“你们不是回房休息去了吗?怎么过来了?” 慕心暖被他的神色弄得很是不解,“祖父,难道您不想见到暖儿啊?” 昨晚都还慈眉善目的,这才一天不到就变如此严肃了,难道她做错什么事了? 尹厉川没回她的话,而是严肃的瞪着孙儿,“真是没用,你外祖母都说让你好好陪暖儿了,你们不在房里亲亲我我,跑我这里来做何?赶紧回去,别来烦我!” 尹肇羿立马听懂了他的意思,当即哭笑不得,“祖父……” 再看慕心暖,一脸的无辜和委屈,“祖父,我们已经亲亲我我过了,只是担心您身子所以过来看看而已,难道我跟羿哥哥亲亲我我比您身子还重要?” 尹厉川脱口道,“那可不是!你们不亲亲我我,我如何抱曾孙?” 慕心暖忍不住张嘴,“啊?曾孙?”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这才反应过来他老人家的意思,顿时羞得满脸通红,“祖父……您……您也太心急了吧?” 她才来东龙国,地儿都还没踩熟呢,怎么就说起生孩子的事了? 吕素在旁边听得都快忍不住笑出声了,见尹厉川心急到口无遮掩,赶紧出声帮着解释,“暖儿啊,你们祖父也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觉得你和羿儿许久未见了,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慕心暖‘哦’了一声,不过还是嘟嘴道,“祖父,您老人家也是真心急,这生孩子也不是说有就有的。再说了,您身子都没痊愈,我们哪有心思生孩子啊!” 尹厉川想都没想的回道,“你们别老想着我,只要我有曾孙抱,我立马就会痊愈!” 闻言,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 就连慕心暖都跟着笑道,“祖父,您怎么说话跟个小孩子似的,也不怕别人笑话啊?” 见大家都在笑,尹厉川也知道自己说话有些失态了。 可他是真的高兴,这个孙媳妇太让他满意了,如此优秀的女孩如果不好好将她留下来,万一她父王母妃舍不得女儿、把她给带回去了呢? 她一走,他孙儿指定要追去,那他…… 他的心思,在场的人中也只有吕素最懂了。 见他那殷切盼望的样子,吕素温声安慰道,“老王爷,你就放宽心吧,羿儿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该如何做。” 尹厉川老脸微微一红,朝孙儿看去,“好啦,祖父会按时服药,也会安心静养,你们都别替我担心了。没什么事,赶紧回去,你们的事你们看着办,只要别让我这老头子反过来替你们操心就行了!” “是,祖父,孙儿这就带暖儿回去!”尹肇羿忍着笑,还故意向他做了个揖。 “看看,暖儿脸都红得不成样子了。”吕素在旁边打趣道。 “外祖母……”慕心暖都想找个地缝藏起来。她压根就没想到,他们一把年纪了竟然与她和羿哥哥开这样的玩笑,这一个个的也太不正经了吧? “暖儿,别理他们。”尹肇羿将她揽到怀中,故意帮她说道,“看他们一个个不正经的样子,走,我们回去!” “……” 慕心暖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半拥着离开了众人视线。 待他们一走,房间里立刻传来好多人的笑声…… … 一回房,慕心暖就忍不住推开身侧的男人,脸红的嗔道,“你干嘛强行带我走啊?你看看他们都笑成什么样子了?” 尹肇羿立刻将她拉回了怀中,并且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羿哥哥,你做何呀,快放我下去!” “不放!” 不理她的娇怒,尹肇羿直接走向他们今早才睡过的大床。 在被他压下来的瞬间,慕心暖羞得尖叫起来,“啊……唔……唔……” 尹肇羿不得不先堵住她的嘴。 真是被她给打败了! 她这么个叫法,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对她做什么呢! 虽然他确实也在欺负她,可跟那样的欺负不是一个含义! 慕心暖也只是挣扎了几下就服了软,同时也抱紧了他脖子,随着他狂热的吻,她也青涩的回应着。 他想做的事她都清楚。 做他的女人也是她内心早有的渴望。 这个男人,等了她太久了,久到她都为他心疼。 “暖儿……”把她吻到快窒息,尹肇羿这才从她唇间退出,抵着她额头,沙哑又深情的唤着她。 “羿哥哥……”他浑身烫热,眼眸中一片火热,好似要吞了她似的,慕心暖心跳得厉害,被他压着的身子也忍不住轻颤。 四目相对,尹肇羿望着她迷离的样子,更是激动得把她小手带到自己身上。 “啊!”慕心暖又惊又羞,下意识要抽回自己的手。 可尹肇羿却压着她手背,并贴着她耳朵沙哑的笑道,“当初是哪个丫头总想偷看的?” “我……” “从今以后,羿哥哥不但要你天天看,还要让你日日都能……” “羿哥哥……你……你别说了……”慕心暖手被他握着,没法捂住他的嘴,情急之下撅起嘴堵住了他。 若不是嘴巴被她堵住,尹肇羿铁定能当场笑出声来。 既然她都如此主动了,那他还等什么? 自然是要好好配合…… 他反被动为主动,再次深深将她深吻住,同时也带着她的手为彼此解除了衣带… 房间里,旖旎的场面久久不息,暧昧的声音更是让门外把守的人都忍不住脸红。 别说丫鬟了,就向维就听不下去了,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见丫鬟全低着头,他赶紧挥起衣袖撵人,“下去下去,都去院门口守着!不许放任何人进来,否则家法伺候!” 等丫鬟们一走,他也捂着耳朵往花园里跑去。 这种事还是少听为妙,免得事后小王爷找借口收拾他们。 从昨晚他就看出小王爷的心思了,那一双眼神哦盯着小王妃就跟饿狼盯着猎物一样,恨不得把小王妃一口吃掉…… 这几年,他跟在小王爷身边服侍他,何曾见过他盯着女人看啊? 别说看了,平日里连丫鬟跟他说话,他都面无表情的,活似女人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 要不是知道小王爷早就娶了小王妃,他都要怀疑小王爷是不是心里有什么障碍…… 这下好了,终于能证明他们小王爷是个正常男人了! … 因为慕心暖的到来,尹肇羿三天三夜都没出过房门,这事很快就在崇贤王府传开了,一时间让上上下下都惊讶无比。 不过对于此事,尹厉川也发了话,任何人都不许去打扰他们。 对此,尹奉斌连着在房里发了一通又一通怒火,东西都不知道摔碎了多少,骂出来的话也是越发的不堪入耳。 “那东西,真是太不要脸了!那是本侯看中的美人,他睡也就罢了,可他这一睡居然睡了三天三夜!该死的混蛋,气死本侯了!” 作为他随从的肖觅,这几日才是最难熬的。 刚开始他还劝说自家小侯爷消消气,可随着小侯爷脾气越来越大,摔东西越来越狠,他压根就没胆量再劝了。 其实他们小侯爷也知道,人家那是小王爷的女人,而且小王爷还是明媒正娶的,据说当初还是皇上亲自去提的亲,所以小侯爷嫉妒归嫉妒,但也不敢跑出去闹。 看着屋子里又摔又骂的人,他在门外缩着头,真是大气都不敢喘。 而尹肇羿住的桃院,虽然此刻大厅不见尹肇羿,可也不失热闹。 吕素这几日除了帮外孙子照顾尹厉川外,其余时间都留在桃院,就连晚上也住在桃院厢房里。 府里的人即便知道,也没人敢说她什么,一来她是受委托帮忙的,二来她是尹肇羿的外祖母,这外祖母到外孙儿身边短住几日,那也是合乎情理的。 何况,她的身份,即便她没有入朝做事,但凭着皇上对她的敬重,京城里有几个人敢说她的闲话? 看着前来给她请安的女子,吕素闲适的喝着茶,就跟在自家一样。 “少夫人前来有何要事?” 向她行完礼后,湛紫舞端庄的站在她身前,恭敬的回道,“回定国夫人,妾身得知王嫂远道而来,且也知道她与小王爷久别重逢,妾身让人做了些补身的参汤,特意给王嫂送来。” 吕素看了一眼她身旁丫鬟手里端的瓷蛊,轻笑道,“少夫人真是有心了。” “定国夫人这是哪里的话?妾身是小王爷的弟妹,也是王嫂的弟妹,给自己的嫂嫂做些吃的,是妾身分内之事。再说,妾身比王嫂早到崇贤王府,更熟悉府里的事,多为王嫂做事,也是应该的。” 吕素满意的点着头,笑容也和蔼亲切,“少夫人如此体贴,我真替暖儿高兴。以后暖儿在府上,还需少夫人多关照才是。” 湛紫舞温柔的应道,“定国夫人言过了,妾身虽然比王嫂年长几岁,但王嫂毕竟王嫂,妾身不敢居高,只会对王嫂恭从有加,辅佐王嫂打理好崇贤王府。” 吕素放下手中茶盏,突然转移了话题,“少夫人可去看过老王爷?” “妾身刚从祖父那边过来,据丫鬟说他在房里休息,妾身不便打扰他静养,所以就来桃院,原本想找王嫂说说话,没想到定国夫人您在这里。” 见她一直站着,吕素抬了抬手,“少夫人,坐吧。我呢闲得无事可做,你来了,也正好陪我说说话。” 湛紫舞福了福身,“谢定国夫人。” 她优雅的走向客椅,端庄的坐了下去。 只是,她坐下后时不时的朝厅外看,细长的柳眉也轻蹙,像是有什么心事般。 吕素微微眯眼,目光从她脸上扫过,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少夫人可是有什么心事?” 湛紫舞回头看了她一眼,微笑道,“定国夫人,妾身没什么心事,只是妾身听闻小王爷和王嫂已经三日未出房门了,不知道他们……” 她后面的话有意没说完,吕素掩嘴轻笑,“少夫人也是过来人了,不应该惊讶才对。俗话说‘久别胜新婚’,何况羿儿和暖儿他们分别数载,如今相聚,定是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情。” 湛紫舞也露出一丝羞涩,“定国夫人说的极是。” 只是顿了一下,她又轻蹙柳眉,“不过定国夫人,有句话妾身不知当讲不当讲?” 吕素抬头示意,“少夫人有话直说无妨。” 湛紫舞为难的叹了口气,才道,“小王爷和王嫂久别重逢,我们是了解他们的,自然能体谅他们。可是府里其他人不了解小王爷和王嫂的感情,这几日小王爷与王嫂宿在房里不出,已经引起一些非议了。” 见吕素脸色泛冷,她又柔声安慰道,“定国夫人,您先别急着生气,且听妾身慢慢向您说明。其实吧妾身也是挺理解的,王嫂刚来崇贤王府,小王爷就为了她闭门不出,确实很容易让人对王嫂产生误会。当然了,那些嘴碎的人也不敢说出多难听的话,但妾身认为,为了王嫂能在崇贤王府树立威严,定国夫人还是应该多劝劝王嫂,别为了一时欢悦而损了身份,何况,他们如此贪一时欢快,也是极易伤身的。” “哼!”吕素一巴掌拍在扶手上。 “定国夫人?”湛紫舞赶忙起身面向她,“妾身没有别的意思,妾身都是为了王嫂声誉着想。” “那些嘴碎的人,要是让我知道是谁,非拔了他的舌头!”吕素也没看她,而是瞪着厅门口发狠的骂道。 “就是就是,那些嘴碎的人太讨厌了,回头妾身一定禀告祖父,让他老人家为王嫂做主。”湛紫舞严肃的点头,很附和她的怒气。 吕素突然朝她看去,“少夫人,你也是女人,应该知道这夫妻相处之道。打个比方,如果小侯爷不让你出门,想必你也不敢擅自走出房门吧?那暖儿也一样,羿儿不想让她出来,她如何能违背夫君的命令擅自走出房门?再说了,羿儿对暖儿的感情,那可是无人能及的,他要把暖儿捧在手心里百般疼爱,谁能干涉呀?少夫人,你说我说得可对?” 湛紫舞脸上的神情有些僵硬,但很快,她柔声回道,“定国夫人说得在理,回头啊妾身若是发现谁再在背后妄加非议,妾身一定替小王爷惩罚他。” 吕素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然后对着厅门外欣慰的笑道,“其实羿儿如此疼爱暖儿,我和老王爷都甚是欣慰。如他们这般恩爱,那明年这崇贤王府肯定会添丁。一想到这,我都恨不得羿儿别出门,等老王爷抱上曾孙子、我抱上曾外孙时,再放他们出来。” 湛紫舞美目沉下一股冷气,后牙咬着,指甲也暗暗掐着自己手心。 这些老东西真是一个比一个可恶! 等她把雪雁接来,首先要对付的就是这两个老东西! … 卧房里,慕心暖吧唧吧唧的吃着东西,每吃一口小眼神都幽怨的瞪一下床边喂她的男人。 “这是外祖母特意吩咐厨子给你做的,多吃一些。”尹肇羿就似没看到她的不满,温柔极致的哄着她。 “哼!”慕心暖小嘴撅了又撅。 她不是气他这样那样,而是气他故意不让她出去。 看着他俊脸在眼前放大,她还没来得及推开他脸蛋就先红了。 那薄唇抵着她唇瓣,轻碾慢吮,特别是那双深邃的眸子,坏笑中充满了深情,让她想生气都气不起来。 “羿哥哥,你变坏了!” “嗯?” 尹肇羿挑着浓眉,温柔的俊脸上神采奕奕,几日都未出去,可他却是红光满面,从头到脚都充满了餍足。 慕心暖嘟着嘴,“以前你什么事都由着我,现在却学会欺负我了。” 若不是她眼眸中充满了羞涩,尹肇羿真会认为她是生气了。然而他知道,她不是生气,只是还没习惯如此。 将手里的空碗放在床头边,他伸手将她抱到腿上,将她娇小柔软的身子完完全全的收纳在自己怀中。 摸着她滚烫的脸颊,他抵着她额头轻笑,“以前不‘欺负’你,那是因为你小,我可不想让人骂我是禽兽。” 慕心暖娇嗔的拍他肩膀,“你还狡辩呢,这都几日了还不让我出去,你是想让别人笑话死我们吗?” 她此刻所有的情绪都是初为女人才有的羞涩,尹肇羿不但不恼,反而越看越爱。 将她柔胰握住,他回得一本正经,“让你多休息,这也是祖父和外祖母的意思。我若不听他们的话,岂不是大大的不孝?” 慕心暖‘哼’了一声,瞧他那眼眸中隐藏的坏笑,她干脆将脸埋到他颈窝里。 “人家也是担心祖父的情况,谁知道你这么过分,讨厌死了!你这样,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啊?” “你睡觉的时候我都有去祖父那里,他很好,你不用担心。” “真的?”慕心暖不信的抬起头。 “我何时骗过你?”尹肇羿攫住她粉润的唇瓣,轻吮着,突然沙哑的问道,“还疼么?” 触及到他眼眸中的火热,慕心暖红着脸拍他,“疼!疼死了!今天你不许再碰我了!” 他们这几日真的是没羞没臊,想起那一幕幕的放纵,她真是羞于见人。 偏偏他就似一头喂不饱的大尾巴狼,吃得她连骨头都不剩,还不知餍足。 尹肇羿在她耳边笑出了声,“呵呵……好……今日让你休息!” 窝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慕心暖羞赧的脸上也露出了甜蜜。除了床上的狂野外,她的羿哥哥还是没变,还是那个会宠她、会哄她的羿哥哥…… ------题外话------ 请加群4981969领福利,另新文《锦绣红妆:恭迎王妃回府》请大家多多支持、收藏。 正文 018、要她当家 厢房里—— 听完湛紫舞的话,彩衣女子惊喜不已,“什么?慕心暖来了?”她随即仰头大笑,“哈哈……我在这里等了她多年,她终于来了!” 看她那高兴的样子,湛紫舞撇嘴道,“你别太得意,我看慕心暖也不是个好对付的,而且老王爷和定国夫人对她爱护得紧,就连我想接近她都难,更别说你动手了。” 彩衣女子不屑的哼道,“我知道她慕心暖不容小觑,而我也没打算跟她正面起冲突,我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对付她,她再有能耐也不是我的对手!” 顿了一下,她正色道,“舞儿,你找个机会安排我进崇贤王府吧,既然慕心暖来了,我也没必要再留在湛府了。” 湛紫舞点头道,“我来告诉你,当然是做好了准备带你去崇贤王府的。不过雪雁,你可不能因为等待太久而冲动,要知道,一旦你身份暴露,可是会牵连到我的,如果我被牵连,那整个湛家也会遭受牵连。我把你当好姐妹,你可不能如此害我。” 被唤‘雪雁’的女子拉着她的手,巧笑嫣然,“舞儿,你就放心吧,你肯帮我,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又如何能害你呢?再说了,我除了要除掉慕心暖外,还要帮你得到尹肇羿,促成你们,也算是我燕雪雁对你的报答,我怎敢胡来呢?” 湛紫舞这才露出了笑容。 当年,她没能改变尹肇羿娶慕心暖的事,所以只能隐忍。 这些年,她也没大的动作,就是想先在崇贤王府立足。因为她知道慕心暖早晚有一天会来,只要她一来,她们才有机会除掉她。 也只有除掉慕心暖,她才能真正拥有尹肇羿。因为慕心暖不死,尹肇羿永远都不可能接受其他女人! 没有人知道,她这些年忍得有多难受、多心酸、多痛苦。 为了等到这一天,她不惜嫁给尹奉斌…… 这恶心的东西…… 别说与他做夫妻,真是想起来她就恨不得把他剁了! … 一大早,慕心暖就去了主院。 尹肇羿天不亮就去上朝了,她也不知他何时回来,所以早膳都没用就先去给尹厉川请安了。 “祖父,您请喝茶。”一到尹厉川房里,她就先给尹厉川磕头。 这杯孙媳妇茶对尹厉川来说,可是迟了整整五年,他都快忘了,没想到孙媳妇却还记得。 接过茶喝下后,他乐得嘴都合不上了,“好好……暖儿如此懂事,祖父真是太高兴了!” 旁边服侍他的管家顾关赶紧给他使眼色,“老王爷,您别只顾着夸呀!” 尹厉川这才反应过来,“唉,瞧我,都忘了!顾关,快、快把我给暖儿准备的东西拿出来!” 慕心暖也不知道他要做何,但还是笑嘻嘻的磕头,“谢祖父!” 其实也不是她多懂事,而是多年前她母妃就提醒过她,说她羿哥哥有一位祖父,因为身体不是很好,所以没办法长途跋涉到天秦国与他们见面,也就错过了他们拜堂成亲,要她来东龙国的时候,别忘了把礼数补上。 如果不是被羿哥哥困在房里多日,她早都来磕头敬茶了。可是祖父非但没怪责她,反而高兴得不得了,这让她也挺意外的。 至于要送她什么,她真的无所谓。 很快,顾关捧着两只精美的盒子到她跟前,“小王妃,这是老王爷早就替你准备好的见面礼,你快看看可喜欢?” 慕心暖先磕头,“谢祖父!” 然后才接过盒子。 她先打开上面的盒子,只见里面金光灿烂,一套精致的首饰跃入眼中,立马让她惊喜呼道,“哇,好漂亮哦!” 金银首饰她一点都不缺,她羿哥哥多年为她攒下的首饰都够她戴一辈子了。可是这一套首饰,全纯金打造,她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这做工绝对是用了心的,比她任何首饰都要精巧精美。 她又忍不住打开第二只盒子,本以为里面还是礼物,可打开之后她微微一愣,有些傻眼。 因为里面有两大串钥匙、一摞帐薄、几枚印章。 “祖父,您这是?” “小王妃,今后府里的一切就靠你打理了。”顾关笑着为她解释。 “啊?”慕心暖惊讶不已的望着尹厉川,“祖父,您没搞错吧?我还是一个孩子啊!” “怎么,难道你不想替羿儿分担家业?还是说你不想为我们尹家做事?”尹厉川突然板起脸。 “不不……祖父,您别误会!”慕心暖摆着手急声解释,“我的意思是我刚来东龙国,连地儿都没踩熟,您就这样把家事交到我手里,也太草率了。而且我在家里的时候我娘经常对我说‘去去去,一边去,小孩子家家的懂个屁啊!’您说,我娘都信不过我,您就把这么大的家事交给我,您放心,我还不安心呢。” 她是真没想过要当什么家,不是不会,是觉得当家要处理太多琐事了。 常言道,无事一身轻,啥都不管,只要她不缺吃少穿,每天都能活蹦乱跳的,那多舒坦啊! 到尹家来,就算尹家一个铜板不给她,据她所知,父王母妃给她的嫁妆就够她用几辈子了。何况羿哥哥也会给她金银珠宝,她根本不用伸手向任何人要。 所以,掌家不掌家,她想都没想过。 “小王妃,你太谦虚了。”顾关笑道,并朝床上的尹厉川点了点头。 “暖儿,快起来,到祖父身边来。”尹厉川收起严肃,和蔼的朝她招手。 “是。”慕心暖把盒子都合上,然后才从地上起身,到床边笑眯眯的看着他,“祖父,您有何事直接吩咐就是,只要暖儿能做到的,暖儿保证都能为您做好。其他事暖儿不敢夸口,但只要暖儿点了头的事就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暖儿,祖父没别的要求,就是希望你能接掌崇贤王府。祖父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操持家事,这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要养活,你总不能让祖父累死过去吧?”尹厉川一脸哀怨,仿佛很多心事一样。 “祖父,您这是哪的话呀?暖儿答应要治好您的旧疾,您放心,要不了三个月您就能像我一样蹦蹦跳跳了!到时候别说管人管事,就是跟人打架我都敢打赌您会赢!” “噗!”顾关扭头失笑。他们老王爷为人亲和儒雅,从来不与人脸红,要是能与人打架,那场面…… “暖儿,您是想忤逆祖父吗?”尹厉川哭笑不得,干脆再次绷紧老脸。 那湛氏嫁到他们崇贤王府来以后,整日想的就是从他手里要到掌家权。 他也曾想过让她暂时当家,可后来见她处事颇有心计,他就开始犹豫了,而且也担心一旦权利给了她,将来不好更改。 面前这孙媳妇年轻归年轻,但他一眼就能看出她与湛氏的不同之处。俗话说‘立长立嫡’,于情于理大权都该交给这个孙媳妇。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孙媳妇居然不愿意掌家…… 瞧他生气了,慕心暖弯下腰一边替他揉胸顺气,一边哄道,“祖父,您别生气嘛,气坏了身子我和羿哥哥可是会心疼的。暖儿不是要忤逆您,暖儿不想过早当家是因为暖儿没这个自信,害怕当家以后处理不好家事,然后让您老人家失望。” “暖儿,祖父没别的人可信任了,你若是不帮祖父,祖父这病怕是永远都好不了了。”尹厉川沉痛的叹气,这次不是装的,是发自真心的难受,“奉斌家的是挺精明能干,可是太过有心计,再加上奉斌的品性,若是我把家业交到他们夫妻手上,这后果我连想都不敢想。再说了,羿儿继承的是我的王位,掌管崇贤王府的人也理应是你,如果我把家业交给奉斌他们,这也与理不符,若是让外人知晓,恐怕还以为我对你和羿儿有何不满呢!” “祖父……”看着他老眼中流露出来的难受劲儿,慕心暖也很是心疼,犹豫了片刻后,她跪了下去,“祖父,您请放心吧,暖儿身为尹家的媳妇,定会尽力尽力的为尹家做事。您既然把大权交给暖儿,那暖儿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和期望。” “好孩子,快起来。”尹厉川欲倾身扶她。 “祖父,您别乱动。”慕心暖赶紧起身,并阻止他动身。 尹厉川这才露出欣慰的笑。 顾关赶紧把两只盒子重新呈上,“小王妃,快接下吧。” 慕心暖捧着盒子,再次向尹厉川蹲膝拜道,“谢祖父!” 长这么大,她第一次有如此沉重的心情。 所有人都说她厉害,夸她的话她都听腻了,然而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好。 受祖父如此重信,这是她没想到的,也是让她非常非常感动的。可这感动的背后,她心里也很沉重,就像肩上多了一挑担子。 “暖儿,快坐下陪祖父说话。”见她还站着,尹厉川又忍不住招手示意。 “嗯。”她微笑着在床头边坐下,想到什么,突然好奇的问道,“对了,祖父,我们外祖母呢,她不是在府上吗,怎么我一早就没见到她?问丫鬟,丫鬟都说不知道。” “她回定国府了。”尹厉川和蔼的道,“你别多心,她让我带话给你,等羿儿得空的时候,就让你们去定国府玩。” “嗯嗯。”慕心暖笑眯眯的点头,然后盯着他的气色又关心的问道,“祖父,您这几日感觉如何?身子可有好转?” “有好转有好转!”提起自己的身子,尹厉川褶皱的脸上笑出了红光,“自从你带了药来我服用以后,这两日我感觉腿脚都有力了,不但如此,我心口也顺畅多了,一觉睡下去,好几个时辰都不会惊醒,每次醒来都倍感神清气爽。暖儿,祖父的旧疾能有好转,真的多亏了你啊!” “祖父,您快别夸我了,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你要再夸我,那就是不当我是您孙媳妇了。”慕心暖嘟嘴道。 “哈哈……祖父可没乱夸,羿儿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也是我们尹家的福气!” 难怪听说那两位太上皇不想把孙女外嫁,换做是他有这么个聪明伶俐又孝顺懂事的孙女,他也舍不得! “祖父,您这样夸小心我会骄傲的,嘿嘿……”慕心暖俏皮的咧嘴。 “呵呵……”旁边的顾关都忍不住陪他们笑出声来。他们老王爷真的很久没如此高兴过了,就连小王爷刚回东龙国的时候老王爷都没有如此高兴到忘形。 … 马车从宫门一路向崇贤王府的方向疾驰。 尽管车夫已经将马儿赶得很快了,可对马车里的尹肇羿来说,这远远不够。如果不是担心被同朝的官员撞见,都恨不得飞回府里去。 这几日都没来得及让他的小妻子好好熟悉府里的情况,他今日来上朝,整颗心都充满了不安。当然,这不安的背后也藏着对她深深的想念。 如果可以,他是真想拿绳子把她系在身上,这样就能走到哪带到哪,就像她小时候那般,怕她会飞上天,每时每刻都在她腰间绑着绳子,自己再牵着绳子的另一头,就算她不小心飞出去了,也能轻轻松松把她拉回来。 想想那时的场景,他真是觉得滑稽又甜蜜。 然而她带给他的欢乐,还远远不止这些。记得她练伏龙箫的时候,骗他们一群哥哥弟弟去山上打猎,结果呢她把一群狼引了出来,把跟去的侍卫吓得半死。她那一群哥哥弟弟全躲到树上,完全没了方寸。 而她不知道怎么又把群猴引出来了,一只只猴子在树林中乱蹦乱跳,她那群哥哥弟弟只差没吓疯。 最后还是他去哄她,让她赶紧把这些东西遣退。 回去以后,还是他替她背黑锅,说是他想试试伏龙箫的厉害才让她吹箫的。 结果呢,王爷王妃还是识破了他的谎言,罚她抄书百遍。 他当然心疼了,于是就帮她抄书。结果笔迹又被王妃识破,然后接着受罚。 跟她在一起的日子,他们真是三天两头都挨罚。 可是,每次因她被罚,他都心甘如怡,哪怕明知会受罚,只要她高兴的事,他都会赴汤滔火的去做…… 就在他沉浸在往事的甜蜜和幸福中,车夫突然勒马。 “吁——” 他回过神快速抓住车壁。 只听车夫在门外禀道,“小王爷,地上躺着一名女子。” 尹肇羿也没掀开帘子,只是沉声道,“下去看看,请她让路。” “是。” 车夫很快跳了下去。 没过多久,车夫在马车下面又禀道,“启禀小王爷,那女子是虚弱所致,还没有昏迷,而且她说她是去崇贤王府找人的。” 尹肇羿蹙起浓眉,沉思了片刻后才又低沉道,“别管她,我们走!” 他不认识什么女子,自然不会是找他的。 至于他的暖儿,她这些年都在鬼谷,据他对鬼手师公以及鬼谷的了解,她和那群哥哥弟弟在鬼谷中,不可能有机会与外界的人接触,所以也不可能是找他暖儿的。 车夫听从他的命令,准备驾马继续回府。 然而,却传来女子哀求的声音,“行行好……救救我吧……” 车夫又朝马车里禀道,“小王爷,她挡着去路,小的没法前行。” 尹肇羿不得不揭开帘子,眸光泛着冷色朝外看去。 地上的女子穿着花色的裙衫,质地还算上乘,至于容貌,他没见过,只是从她苍白的气色看起来确实虚弱。 “拉开她!” 冷声下令后,他放下了帘子。 “是。” 车夫又跳了下去。 很快,马车继续上路往崇贤王府的方向驶去。 就在他们转角消失不见时,原本瘫在地上的女子坐起身,苍白的脸上杏眼凌厉的瞪着远处。 “可恶!居然见死不救!” … 眼看到晌午了,慕心暖还在主院,到尹厉川该吃药的时候,她亲自到厨房为尹厉川煎药。 厨房里做事的下人都很是惊讶,没想到她会亲自动手,就连生火都是她自己弄。 可对这些,慕心暖还真是一点都不介意。在鬼谷的这几年,她那师公除了教他们本事外,这些有关生存的技能也是没少教。而且动不动就把他们撵深山里去挖草找药,吃的喝的全靠自己解决,谁若不用功,就算饿不死也得被豺狼虎豹给吃了。 她在灶房里间的小炉子旁守着煎药,外面的人进进出出各自忙活着。没过久,听到新的脚步声进灶房,还伴随着说话的声音。 “秋月,你听说没有,老王爷准备让小王妃当家呢?” “怎么没听说,刚顾管家就打过招呼了,说以后府里有何事都要禀报小王妃,别动不动就去打扰老王爷。” “我真是不明白老王爷如何想的,这小王妃除了人美外,何德何能能掌管我们崇贤王府?” “听说啊这小王妃嘴巴特甜,老王爷可是被她哄得团团转呢!”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真替少夫人不值,少夫人每次过来一样哄老王爷,怎不见老王爷把掌家的权利交给她?而且少夫人进府早,每次来主院对我们这些下人都是温声软语的,我觉得老王爷让小王妃当家,对少夫人真不公平。” “嘘!小珍,你小心些,这些话咱们心里清楚就是,你可别到处说。” “我知道,我这不是只跟你说说嘛,放心,没人会知道的。” 听到她们远去的脚步声,慕心暖脸色真是冷了好几层。 她说她不想当家,那是她嫌事多,但这不代表她当不起家! 这种丫鬟,放到他们魂殿,别说容忍了,依她父王母妃的性子不打死也会扔出去!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看来她这主母上任,不说三把火,一把火肯定是要放的! 她慕心暖不需要去向人解释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只需要让人记住别招惹她就够了! 聊天的丫鬟离开后,又过了一会儿,熟悉的脚步声匆匆而来,人还未出现,就先听见那磁性又不失温柔的嗓音传来。 “暖儿?” 她笑着应道,“羿哥哥,我在里面。” 很快,高大挺拔的男人出现在她眼中。 只是看到她蹲在小炉子旁,他俊脸沉着,眸底甚至带着薄怒,“你这是做何?难道府里没做事的人了?” 她甜甜的咧嘴,“你都为祖父把药调配好了,我只是让顾关取了一副药给我而已。” 尹肇羿走过去,把她从炉边拉了起来。 慕心暖忍不住惊呼,“呀,羿哥哥,你做何呀?药都快煎好了!” 然而,尹肇羿沉着脸一句话都没说,沉默的接替了她的位置。 见状,慕心暖这才又重新笑了,上前拉了拉他,“羿哥哥,你别生气嘛,我这是帮祖父煎药,又不是做别的闲事。我知道你疼我,可是这些事对我来说一点都不辛苦,而且我能做好的。” 尹肇羿冷飕飕的斜了她一眼。 瞧他那样,慕心暖真是觉得好笑。 男人进厨房已经算少见,他穿着朝服就跑厨房里来,要是让人看到,不笑话他才怪呢。 “羿哥哥,你就让我来吧,你先去陪祖父说说话,跟他说等喝了药我们再陪他用膳。” “要去你去。” “……” 慕心暖哭笑不得,这不是他撵人,而是不想让她继续留在这里。 她朝灶房里看了看,发现没人后才凑到他耳边,“羿哥哥,我跟你说,祖父先前把府里的钥匙和帐薄全给我了,还说要我当家呢?” 尹肇羿只是挑了一下浓眉。 见他不说话,慕心暖好奇道,“怎么,难道你已经知道了?” 尹肇羿没好气的开口,“不给你难道给别人?他要真敢给别人,那我回东龙国还有何意义?” 正文 019、把那老东西除掉 听他说完,慕心暖好笑的拿手肘撞他,“羿哥哥,你别这样说嘛,好像我们是为了得权才来东龙国似的。” 也好在她没有跟祖父说什么让湛紫舞当家,要不然他一定会打她屁股! 见药煎得差不多了,尹肇羿把沸腾的药汁倒进一旁早准备好的瓷碗中,突然又冷声朝她道,“如果以后我不在府上,这些事让顾关和下人去做!” 慕心暖哼道,“说得轻巧,我看啊,府里的下人根本不靠谱。就祖父的主院都是一些长舌妇,其他院里的下人还不知道是些什么样的。让他们做事,你放心我还不放心呢!” 闻言,尹肇羿扭头看向她,俊脸又沉又冷,“暖儿,这话是何意?” 慕心暖又朝灶房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道,“羿哥哥,这事我们还是回房说吧。” 尹肇羿也没再追问下去。 不过直到回到尹厉川的房里,他身上冷冽的气息才有所消退。 有他们陪着,尹厉川的胃口都变好了,午膳用了不少。 甚至赞叹的道,“暖儿,没想到你是如此贴心又细心,要你抽时间陪我这个老头子,真是委屈你了。” 慕心暖不以为意,“祖父,您可别说这样见外的话,其实服侍您一点都不累,而且您比我家那几个长辈好伺候多了。您是不知道我外祖父和祖父的性子,那个挑剔劲儿哦简直是没法形容。特别是他俩在一起的时候,更难伺候,一个要我斟茶、一个要我捏肩,要是我动作慢了,就在那里说嫌弃的话,什么我不尽心啦、我不把他们放心上啦,每次都得我外祖母说他们几句他们才会停罢。还有我那个师公,唉,就跟个小孩子似的,天天得捧着哄着,要是怠慢了一点点就跟我们生闷气。” “哈哈……”虽然她说得俏皮可爱,而且大有安慰他的意思,可尹厉川知道,这些话应该不假。 蓝铮和祁曜可是两位帝王,怎么可能没点脾气?至于那位鬼手,他虽然不了解,但想也知道这种世外高人,肯定有不同于常人的地方。 然而,他最满意的是,孙媳妇生在这样的帝王之家,居然没有一点骄纵之气。别说她会主动对他好,就是她什么事也不做,看在她家世的份上,他也不敢轻易使唤她。 直到他睡下午休后,慕心暖才和尹肇羿离开主院。 就在他们准备回桃院时,见一名丫鬟匆匆忙忙的从他们身边经过。 “小王爷、小王妃。” 丫鬟行礼后就准备离开。 看着她手里捧着一堆崭新的衣物,慕心暖好奇的问道,“你这是去哪?” 丫鬟抬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尹肇羿那沉冷的俊脸,然后才躬身回道,“回小王妃,少夫人的远方表妹来了,奴婢是奉命去给雁儿小姐拿干净的衣裳。” 慕心暖眉头蹙起,“少夫人的远方表妹?那她怎么不去湛府?” 丫鬟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 见问不出什么,慕心暖也不拦她了,“行了,你去吧。” 丫鬟捧着衣裳又匆匆跑远了。 慕心暖收回视线,绷着脸去拉身旁男人的手,“羿哥哥,我们回去吧。” 讲心里话,她挺喜欢这个地方的。 祖父面善慈祥,性子温和又不失开明,不像有些老头一身怪脾气,看得出来他年轻时绝对是一个温文儒雅的君子。顾管家偷偷告诉她,祖父这些年很孤单,两个儿子因为争斗都去世了,他心里一直都装着悲痛,但在外人面前却还要故作坚强。 虽然尹奉斌一直在他身边,但是尹奉斌不争气,总惹祖父生气,有这个孙儿比没有还难受。 说起祖父,其实就是一个很孤独、很可怜的老人。他渴望亲情、渴望家人的陪伴,一点点贴心的举动都能让他感动。 跟这样的老人相处,她不觉得有难度,相反的,她觉得他太容易满足了。 只是…… 她不太喜欢崇贤王府的气氛。 偏偏尹奉斌和湛紫舞也是祖父的孙儿和孙媳妇,她又不可能把他们撵出去。 这是最让她纠结和郁闷的。 如果兄弟都能像她大舅舅二舅舅那样、像她父王和皇叔那样,相亲相爱、和睦相处,那身在这个家的人才会感觉到幸福和太平。 像尹奉斌和她羿哥哥……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会和睦的。 她虽然跟尹奉斌只见过三次面,可就他那德性,她和羿哥哥最多能容忍一时,绝对不会容忍他一辈子。 回到卧房,尹肇羿没急着换朝服,只是沉默的坐在床边。 慕心暖从柜子里找出他的便袍,准备帮他换上。 可她刚走到他身前,就被她拦腰拉到了怀中,再被他猛然翻身压到床上。 她脸蛋一红,羞赧不已的拍他,“快放开我!” 前几日他索取无度,昨晚才放过她,虽然好好的休息了一晚,可是她腰杆到现在还酸酸疼疼的,特别是走路的时候,那种难受只有自己能体会,简直羞辱启齿。 尹肇羿一手从她腰间摸到腰后,看着她面若桃花娇羞的样子,就忍不住起坏心逗她,“休息了一夜,今日该继续补偿我了吧?” 慕心暖羞赧又不解,“补……补偿?” 尹肇羿低下头攫住她诱人的唇瓣,坏笑的低喃,“这些年你欠为夫的,为夫可是都给你记着的。你说,是先还本呢还是先还利息?” 独守空房这么些年,这丫头以为几日就能弥补他? 何况那几日他小心翼翼,都没真正尽兴过,就怕折腾狠了伤到她身子。 不过看她今日的表现,似乎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慕心暖听得哭笑不得,“羿哥哥,你真的变坏了!” 然而她的娇怨对尹肇羿来说,更是一种难以抵挡的诱惑,让他想了一天的欲念瞬间爆发出来,拥紧她的同时也深深的将她吻住。 “嗯……” … 一番旖旎缠绵,看着怀中瘫软无力的人儿,尹肇羿得意又餍足。 只是还是不愿放开她,抱着香汗淋漓的她亲个不停。 “羿哥哥……我……我不要了……”察觉到他停歇的火气又有恢复的势头,慕心暖缩着脖子开始推他。 翻来覆去折腾也就罢了,她怎么觉得他比头几日还有劲儿呢? 一个回合下来,浑身的气力都好似被他吸完了,比让她挑半天水还累。 “好,不来了,晚上再来。”尹肇羿笑着在她耳边轻哄,“我让人打水来,等下洗洗。” “……”慕心暖干脆闭着眼睛装死。 晚上还来?那她晚上就这么装睡好了! 看着她两扇睫毛就像两把可爱的扇子颤啊颤,尹肇羿忍着笑,也不揭穿她假睡。 就这么抱着她,都好比抱住了世间一切。曾经那些煎熬的等待总算熬出了头,只是他没想到真正拥有她时却是另一种成就和幸福。 也不是他想欺负她,而是她无法理解那种食髓知味的滋味,一旦染上,无时无刻都会想着念着…… 他也总算明白了以前王妃为何总爱骂王爷禽兽,更好笑的是他那时候以为王爷变懒了,没事就喜欢跟王妃在房里玩,甚至可以把其他事通通抛到脑后。 如今再看看怀中羞赧到不敢看他的人儿,他一样无心再做别的事,恨不得就这样与她恩爱缠绵到老去。 要说装睡,慕心暖也只装了一会儿。 她偷偷的睁开一只眼,没想到却与他含笑的眸光碰个正着。 “呵呵……”尹肇羿瞬间就让她逗笑了。 “羿哥哥!”慕心暖羞恼的拍打他胸膛。 “好了,不逗你了。”尹肇羿抵着她额头,薄唇温柔的啄着她唇瓣。晚上有的是时间与她缠绵,他现在还有另外的事要与她细说,“暖儿,先前你在厨房里支支吾吾是为何?” “我……”见他神色认真起来,慕心暖也忍不住皱眉,“祖父让我当家,可我却听到主院的丫鬟在为湛紫舞抱不平。他们是祖父身边的人都能如此想,那其他院里的人呢,我想应该更不服我吧?” “我早有撤换下人的想法,只是还没找到机会。”尹肇羿沉声道,并不意外她所听到的。 “羿哥哥,想是可以这样想,可那些到底是祖父身边的人。要是我们这样做,祖父肯定不高兴。” “那倒未必。” “嗯?羿哥哥,难道祖父也有如此想法?”慕心暖好奇的问道。 “暖儿,说说你的看法?”尹肇羿低头看着她,不答反问。 “我的看法?我就想把这些人全撤换了!”慕心暖都没犹豫,很果决的说道,“湛紫舞是什么样的人,不光是我们,就是祖父心里都有数。那些丫鬟向着她,若是湛紫舞知道我当家,肯定不会甘心,如果她借这些下人来实施报复,那我们留下这些下人岂不是便宜了她?祖父腿脚不便,虽说现在恢复中,可如果遭受有心人对付,根本就是防不胜防的事。” “确实如此。”对她的分析,尹肇羿也十分认同,“祖父也时常跟我说,不少下人都在他面前夸赞湛紫舞,奈何这些人都没犯什么大错,他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犯什么大错?就祖父那身体情况,别说大错了,就是小小的意外说不定都能要他性命。你忘了母妃从小怎么教我们的吗,凡是都要多个心眼,做事一定要思虑周全,这样才能防范于未然。”慕心暖绷着脸蛋很是严肃的道。 “嗯。” 见他没太大反应,她有些不满,嘟嘴道,“嗯什么嗯?你倒是出点主意呀!” 尹肇羿伏在她耳边轻笑,“你让我如何出主意?如今祖父已经将府里的大权交给了你,要如何做,只有你说了才算。家是你管,作为夫君的我,只管给我的暖儿赚更多的银子便可。” “……”慕心暖被他逗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她心里也有了数,看来她要做的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她‘下重手’了! 想到什么,她抱住尹肇羿的脖子,嘻嘻在他耳边轻道,“羿哥哥,为了不让人说闲话,我决定拿自己的……” 听她说完,尹肇羿宠溺的捏了捏她俏皮的鼻尖,“你高兴便是,反正我们不缺那一点。” … 芙蓉院中—— 湛紫舞气得差点晕厥过去,还是刚来的‘远方表妹’帮她顺气才让她稳住了。 被扶到床上,她激动得又弹坐起,不甘心的要下床,“不,我要去问问那老东西,凭什么让慕心暖当家!她才来多久,我来了府里都两年了,凭什么她当家做主母?我不甘心、不甘心!我一定要让那老东西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别说她不甘心,这事摊谁身上都不会服气! 她湛紫舞嫁入崇贤王府两年,晨昏定省从未缺过,在尹厉川面前更是从不敢放肆,可以说,她对尹厉川比对她自己的爹娘和祖父还要敬重。 然而,他却把掌家的权利交给了一个才来崇贤王府几日的女人! 难道她这两年的殷情关怀都是白做了吗?这不是瞧不起她,分明就是羞辱她! 先别说她心中这口气能否咽下去,就是以后面对府里的下人,她还有何颜面? 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说舞儿,你现在去找他又有何用?”燕雪雁将她拉住,极其不赞同她的做法,也苦口婆心的劝道,“你没听丫鬟说吗,那尹厉川都已经把印信交给慕心暖了。你现在去讨要,不但要不回来,而且还更加让人笑话。” “可是……”湛紫舞两眼含着泪,又恨又不甘。 “哎呀,没什么可是的,难道你忘了我们的目的吗?我潜伏在你身边就是等着对付慕心暖的,她现在拿到崇贤王府掌家的印信又如何,等我除掉她,那些东西还不是你的。” 听到这,湛紫舞才渐渐的安静下来。 “舞儿,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所以你千万要沉住气,绝对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让我们的计划功亏一篑。”燕雪雁坐在她身侧,耐着性子继续劝道,“对付慕心暖,我是势在必得,等除掉她,这府里什么东西不是你的?要是你还不消气,大不了我先帮你把那老东西除掉,省得他在其中碍手碍脚。” “雪雁,真的吗?”湛紫舞又忍不住激动起来,拉着她的手不确定的问道。 正文 020、暖儿的反击 “放心吧,你容我在东龙国住了这么久,也该是我回报你的时候了。一个老家伙而已,而且又重病缠身,若是这样的人我都对付不了,那我怎么在江湖上混?”燕雪雁胸有成竹的道。 “那真是太好了!那老东西,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亏我这两年对他孝敬有加,他却背着我把掌家的权利交给慕心暖,实在是该死至极!”湛紫舞越说越恨,美目中全是阴毒的光。 “好啦,舞儿,你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现在更是需要我们沉住气的时候。为这些要死的人生气,多划不来啊!” “雪雁,不知你下一步如何打算?”湛紫舞认真问道。 “呵呵……”燕雪雁勾起唇角,迷人的杏眼中全是算计。 … 尹肇羿几日没上朝,下午又陪着慕心暖在房里恩爱,傍晚的时候才去书房,这一去到天黑了都不见出来。 慕心暖知道他忙,所以晚膳前就到主院去陪尹厉川了。 “羿儿呢,怎不见他和你一块过来?”看着她给自己端来饭菜,尹厉川欢喜不已。 “祖父,羿哥哥在书房里忙呢,我来陪您用膳。您放心吧,我给羿哥哥留了吃的,等下他忙空了我就给他送去。” 见她都安排妥当了,尹厉川很是满意,也就什么都不问了。 慕心暖和顾关服侍着他用膳,就在他刚吃上两口,慕心暖突然皱了皱鼻子。 “暖儿,怎么了?”尹厉川下意识的问道。 慕心暖没说话,但却从床边起身,然后一路吸着鼻子往香炉那里去。 尹厉川和顾关相视了一眼,都不明白她怎么了。 顾关紧接着走到慕心暖身侧,见她盯着香炉嗅来嗅去,而且眉头越蹙越紧。 他好奇不已,也打算跟着她闻香炉。 “顾管家,别动,这炉里的东西有问题!”慕心暖手快的将他拦住。 闻言,顾关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一步,“香、香炉有问题?” 床上的尹厉川听见他们的话,也赶紧坐直了身,紧张不安又茫然无解的望着他们。 慕心暖绷着小脸,先把香炉里燃烧的香料灭掉,然后低着头再次凑近炉里。 这香料应该是她羿哥哥弄的,有安神的作用,对祖父来说再适合不过。 她来这里多次了,都是这个味儿。但这次前来,却嗅到了一丝异香。 不是她大惊小怪,而是这丝异香她只在鬼谷闻过! 最重要的是这种东西…… 会要人命! 看里面剩下的香料,应该是刚换不久。 “顾管家,这是何时何人所换的香料?” “回小王妃,香料用完了,是小的取来新的换上的。”顾关如实回道。 “那香料都放在何处?”慕心暖扭头看着他,眸光带着一丝复杂,但很快,她又否定了心中的猜测。 羿哥哥跟她说过,这顾关跟在祖父身边已经有三十年了。如果他要加害祖父,这三十年有的是机会,怎么可能等到现在才动手? “小王妃,那些香料就在隔壁的偏房里。小王爷给老王爷准备的药材和补身的东西都比较多,小的特意用了一间屋子来堆放,这些香料也是小王爷为老王爷特制的,说是有安神的作用,对老王爷身子有益,小的把它们都放在了隔壁。” “嗯。”他神色认真,言词清晰,慕心暖点了点头。 “暖儿,到底怎么了,出何事了?”尹厉川听他们对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祖父,有人要害您!”慕心暖转身看着他,眼眸中染起了怒火,“这香料肯定被人做了手脚,我之前每次来闻到的味道都是正常的,可这次却变了味。而且这味道你们是绝对分辨不出来的,这不是普通的毒药,是从一种毒灵芝上获取的汁液,其毒量少无害,但若长时间接触,就会使人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什、什么?” 听她说完,顾关和尹厉川脸色都变了,瞪大着眼睛望着她身前的香炉。 慕心暖赶紧又道,“祖父寞怕,我已经把香料弄熄了。看这香料燃烧的时辰应该没多久,不会对您有害的。” 顿了一下,她又气愤不已的道,“实在可恶!” 尹厉川和顾关是真被吓坏了。 回过神来,尹厉川紧张的问道,“暖儿,依你所言,你是认识此毒的,那你可知这毒药来自何处?” 慕心暖脸色微微泛白,但也没瞒他,“不瞒祖父,此毒来自鬼谷。” “啊?” 听着他们惊呼声,再看他们震惊不已的样子,慕心暖赶忙解释起来,“祖父,您别多心,此毒绝对不是我和羿哥哥带来的!暖儿恳请您相信,这毒也绝对与我们师公无关!” “可是……这……”尹厉川指着香炉,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肯定相信孙儿和孙媳妇,但突然冒出毒药欲加害他,他心里难免惊恐。 “祖父,您且听我细细讲来。”慕心暖将香炉放下,走到他面前,认真的道,“鬼谷之所以叫鬼谷,因为那里漫山遍野都是毒物。我师公之所以长年累月守在那里,就是为了防止世人用那里的毒物来害人。你们肯定会问,为何不将毒物除去?其实我以前也这么问过师公,但我在鬼谷里生活了多年后,我才发现,那些毒物就算除去了,其原来的土里也会再次长出,根本除不尽,而且有些毒物一碰就要人命,不是想除就能除的,只能等它们自己枯萎。我师公为人正直善良,不惜耗尽一生去看守鬼谷,凭他的为人,不可能用那些毒物去害人。就是我爹去鬼谷拿药,我师公都会千叮嘱万叮嘱,要他绝对不能用毒害人。我们这些小辈,更不用说了,没有他允许私自收藏毒物,绝对是要受重罚的。所以,看到妖芝出现在此,我才很是惊讶。” “小王妃,那你所说的妖芝在别处还有吗?”顾关好奇的问道。 “别处?应该不会有的。”慕心暖摇了摇头,遂又气愤道,“所以我才觉得蹊跷啊,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外面?像这些毒药,我们自己都没解药!” 她在尹厉川面前来回走了两圈,然后对顾关道,“顾管家,麻烦你派人去书房叫我羿哥哥过来,这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有,你先别声张,如果是府里的人所为,一旦声张那就等于打草惊蛇,敢用这种毒的人肯定来头不小,要是惊动了的话,想找出来就难了。” “是是……”顾关也没迟疑,赶紧往外跑。 她思虑紧密,甚至带着与年纪不符的沉着和老练,尹厉川一一看在眼中,心中更是赞叹不已。 “暖儿,你有几分把握能查明清楚?” “祖父,这个问题您可难住我了。”慕心暖皱着眉头一脸的纠结,“说实话,我心里一点谱都没有,鬼谷之毒外泄,简直让我心生震惧。您别看我还能在这里说得起劲,我不过也是在强装镇定罢了。从小父王和母妃就告诫我们,不管发生何事,沉着冷静才是最重要的。” 她重新走到香炉边,眸光沉冷的盯着炉中的香料,“别让我找出用毒之人,否则我定要她死得难看!” 没多久,尹肇羿赶了过来。 慕心暖主动关上了门。 看着他们一个个神色沉冷,尹肇羿不禁皱眉,先朝床上的尹厉川问道,“祖父,如此急切叫孙儿过来,可是出何事了?” 尹厉川还没回他,慕心暖已经将香炉端到他身前,“羿哥哥,你闻闻看。” 尹肇羿低头看了一眼,很是不解,“这不是我为祖父特制的香料吗?” 虽说很奇怪她的举止,但他还是弯下腰嗅了嗅。 当那缕清香入鼻时,他神色瞬间如冰冻,惊骇的瞪大双眼,“这……是谁、是谁把妖芝毒药弄来这里的?” 慕心暖这才向他解释起经过来。 听完之后,尹肇羿铁青着脸去了隔壁偏房。 没过多久,他满是怒火的返回来,对顾关下令,“顾管家,召集所有人,定要查出那下毒之人!” 他所制的香料全浸入了毒汁,如此歹毒之行径,他怎能放过! “羿哥哥,不可!”慕心暖上前拉住他,“那人就是冲着祖父来的,如果我们大肆宣扬,找出那人便罢,要是找不出那人,等于就是在告诉对方他失败了,弄个不好,他还会想别的办法加害祖父的。” “暖儿的意思?”尹肇羿敛紧冷眸。 “羿哥哥,今日我们不是刚商量过吗,想整顿一下这府里的气氛,不如就借这个机会,让我们看看,究竟谁藏有祸心!”慕心暖向他解释完,又转身看向床上的尹厉川,“祖父,暖儿希望您能同意,帮着演一出戏。” “嗯?演戏?”尹厉川没听明白。 “对,演戏。这妖芝之毒吸入过多,最快三日就能发作。到时候希望祖父配合一下,假装毒发,如此一来,我和羿哥哥就能在旁边观察,究竟谁的嫌疑最大。”慕心暖走向他,并从怀里摸出一支紫色的筷子,双手递给他,“祖父,这紫魄仙筋乃是我二舅舅当年送给我母妃的见面礼。您别小看了这筷子,它可是帮我母妃他们化解了许多危机。但凡世间毒药,只要用这筷子一碰,紫筷瞬间就会变色。这本是一对,另一支我母妃送给了我大舅娘作防身之用,您把这一支带在身上,保您今后都不会被毒药所害。” “真的如此神奇?”尹厉川盯着她手里的紫箸,简直惊呆了。 “祖父,这紫魄仙筋乃是罕见的宝贝,多少银子都买不到的,您快拿着吧。”尹肇羿走过去,认真的向他点头。 “可是……”尹厉川纠结的望着孙儿,“这是暖儿母妃给她防身的,我怎能要?” “祖父,您不用担心。我们跟着师公学了多年,什么奇丹怪毒都见过了,这紫箸对我来说其实有些多余,只是我母妃为人谨慎,担心我出入江湖吃亏,所以才将紫箸传于我。”慕心暖诚恳的说道。 “老王爷,既是小王爷和小王妃的一片孝心,您就收下吧。何况,您身边没个防身的物件,确实令人担忧啊。有了这紫箸,您也不用担心被有心人算计了。”一旁的顾关也忍不住劝尹厉川收下。 “那、那我就当暂时替暖儿保管吧。”尹厉川感动的朝慕心暖笑了笑。 看着他把紫箸拿在手里仔细端详,顾关也凑上去瞧了又瞧。主仆俩的样子就跟两个好奇的孩子一样,着实把慕心暖逗乐了。 “祖父,你要不信啊,拿这个试试。”她把香炉捧到尹厉川面前。 尹厉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香炉里燃过的香灰,迟疑了一瞬后,将紫箸一头放进了香炉中。 那紫箸一接触到香灰,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紫色变成血红色。 “天啊!这、这太神奇了!”顾关看直了眼,忍不住惊呼。 “所以啦,祖父,这几日你的膳食可都得先用紫箸试过才能用,就是我和羿哥哥端来的您也必须试,待安全无恙后才可用。”慕心暖很认真的叮嘱道。 “嗯。”尹厉川点了点头,对她的提醒都记在了心里。 交代了这些,慕心暖这才面朝尹肇羿道,“羿哥哥,虽然香料被人做了手脚,看似是冲着祖父来的,可是我总有个预感,对方是冲我来的。不管怎样,对这种滥用毒药害人的东西,我们一定不能姑息!” 尹肇羿揽着她肩头,温柔的拍着她后背,“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揪出对方的!” 想起什么,慕心暖突然朝顾关看去,“顾管家,我想问问,这府里的下人来历都可靠吗?” 顾关也知道她的意思,要查香料有毒之事,定要先查主院的下人。那间屋子里放的都是他们老王爷平时需要的东西,只要有需要,下人随时可以进去取物。 “不瞒小王妃,以前府里没这么多下人,自小王爷来了以后,府里才不断的买进下人。后来小侯爷娶亲,又买了一批。再后来,少夫人说府里的人手不够,又让买,老王爷也没拒绝,让她做主又选了一批下人回来。” 慕心暖听得直皱眉头,也难怪丫鬟都帮着湛紫舞说话了,原来有这样的原因。 顾关望着她沉着的神色,试探的问道,“小王妃,接下来要如何查,还请你明示,小的这就去安排。” 慕心暖沉思了片刻,然后朝尹厉川请求道,“祖父,可否让主院的人与桃院的人调换?” 尹厉川不赞同,“不可!既然知道我身边的人有害人之心,我怎能让他们再到桃院加害你和羿儿?” 慕心暖咧嘴,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祖父,您大可放心,暖儿有的是防身的法子,想加害我,没那么容易的。” 等她逮着人以后,定要劈了那人当柴烧! 见孙儿也点头示意他同意,尹厉川和顾关相视了一眼,这才道,“好吧,此事就交由你们全权做主。” 慕心暖走过去,压低声音道,“祖父,可别忘了方才我说的,您要好好演一出戏哦,这样狐狸尾巴才更容易露出来。” “只要能揪出下毒之人,你们要我如何配合都行。”尹厉川难得绷起脸冷肃的道,慈祥的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 慕心暖又朝顾关道,“顾管家,府里有可能会大量的换人,你帮我找几个可靠的人牙子,待我亲自挑选一些人进府。” 顾关应道,“是,小的记住了。” … 从主院离开已是深夜,慕心暖和尹肇羿带走了主院全部的人,随后就把桃院的人全安排去了主院。 两个院子的人一交换,大部分人都听从安排,但有一小部分下人磨磨蹭蹭、不情不愿,到桃院后也拉长着脸色。 慕心暖在院子里分配职务,前一刻还笑眯眯的,后一刻瞬间变脸,扬声冷喝道,“让你们来桃院是老王爷的意思,最近饭菜不合胃口,衣物也整理得不干不净,做事更是拖拖拉拉,把你们交到我手上就是要好好调教你们。你们表现好,自然就让你们回老王爷身边,你们表现不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是,小王妃。”下人们纷纷跪地。 慕心暖站在房檐灯笼下面,手里翻着花名册,突然又道,“小珍、秋月,你俩出来。” 这两个人就是在厨房议论她和湛紫舞的人。只是不想打扰她俩讲悄悄话,她就没露面,所以也不知道这两人长何模样。 很快,从人群里走出两名年轻的女子,同时躬身问道,“小王妃有何吩咐?” 她俩态度还算恭敬,但慕心暖还是对她们上午的悄悄话耿耿于怀。她微微眯眼,轻道,“抬起头来。” 两丫鬟抬起头。 记住她俩的长相后,她才又道,“从明日起你俩就在我身边做事。” 两丫鬟微微一愣,但很快也恭敬的应道,“是。” 桃院里,能在他们夫妻身边做事,这在其他人看来可是份美差。何况现在又是小王妃当家,以后定少不了好处。 然而秋月和小珍却很平静,也根本不在意其他人投来的羡慕的眼神。 慕心暖将她们的神色都一一收入眼中,这才又拿着花名册继续安排其他人。 尹肇羿就在她身后的房里,看着她娇小柔美的背影,唇角上扬着,眸光温柔又潋滟。 在他旁边的向维听着外面的安排,都忍不住赞道,“小王爷,没想到小王妃才刚来不久,就能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而且她还把府里的人事安排得如此细致妥当,真是让小的心生敬佩。” 尹肇羿眼中浮出笑意。这算什么,对他的暖儿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斜眼看过去,他低沉道,“以后对小王妃要比对本王更加尊重,不论她要做何都不许忤逆,若是惹了小王妃挨罚,别说本王不救你。” 向维笑着道,“小王爷,您就放心吧,小的才没那个胆子呢。” 在他看来,他们小王妃倾城绝色,性格也亲和近人,能有多吓人?若真是受了委屈,大不了就跟他们小王爷告状罢了。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明白了自家小王爷的提醒,那真是空前绝后、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吓人场景…… … 主院和桃院对换下人的事,第二天一早就传到了芙蓉院湛紫舞耳朵里。 她刚醒,还没来得及梳洗,坐在床上瞪着报信的丫鬟,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小葵,你说的是真的?老王爷竟然同意慕心暖如此做?” 叫小葵的丫鬟点头道,“回少夫人,千真万确,主院和桃院的人全互换了。” 湛紫舞紧接着问道,“除此外呢,还有别的事发生吗?” 小葵摇了摇头,“奴婢半夜听闻后,天不亮就去打探了消息,没听说还有其他的事发生。那些下人说,是因为老王爷不满他们近日的表现,所以把主院的人全交给小王妃,想让小王妃好好调教他们,然后再送回主院。” “没别的消息?只是暂时调换?” 虽然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湛紫舞越想越觉得这事有蹊跷。 难道说那件事被发现了? 可如果被发现的话,尹厉川和尹肇羿还能坐得住?就算不会当场杀人,也会勃然大怒彻查! 然而什么消息都没有,只是两个院子的人相互调换,然后让慕心暖调教? 这慕心暖,究竟要做什么?她才来几日,就搞如此大的动静,这是要向府里的人示威吗? “去,把雁儿小姐叫来!” 不管怎样,她都要跟燕雪雁商量,看看慕心暖究竟搞什么名堂! ------题外话------ 月末了,感谢大家的票票!群么么!特别感谢【baily1997】的42张票票,吓到凉子了,哈哈 正文 021、给她们厉害瞧瞧 用过早膳,慕心暖在衣箱旁边发愁。 她没来之前尹肇羿就给她准备好了不少衣物,可除了几身合适的外,其余的不是大就是小。很显然,他在让人准备的时候不知她能穿多大的,所以大小尺寸都各有准备。 看了一眼门旁的两名丫鬟,她指着清理出来的一堆衣裳,对她们吩咐道,“去找个裁缝来给我量身,然后把这些衣裳都改一改。” “是。”两名丫鬟顺从的应道。 很快,小珍离开了。 秋月上前帮她整理衣物,突然问道,“小王妃,您不去主院给老王爷请安吗?” 慕心暖摇头,“不用。” 昨晚祖父就交代过他们,今早不用去他那边,要她好好调查香料加了妖芝的事。 可是听她简短的回复后,秋月脱口道,“小王妃,您还是去给老王爷请安吧,少夫人不管冬寒酷热每日都会去给老王爷请安的。” 闻言,慕心暖扭头看去,面无表情的盯着她,“我去不去还需要你过问?” 秋月赶紧跪下解释,“小王妃息怒,奴婢并没有别的意思,府里人多,口舌也多,奴婢只是不想您遭人口舌而已。” “起来吧。”慕心暖连多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 遭人口舌? 她和小珍不就是大长舌么? “谢小王妃。”秋月这才起身。 “你把这些衣裳抱出去,待裁缝给我量过身后再让其修改。”慕心暖指着衣裳吩咐道。 “是。”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慕心暖小嘴撇了撇。 湛紫舞冬寒酷热每日都会去请安? 那又怎样? 打个招呼然后转身就走,其他事一律不过问,还打着安分守己的幌子置身事外。如果这样就算孝义,那还不如不要呢! 她来东龙国也有好几日了,听顾关说,湛紫舞每日都是去看了祖父就走,从来没喂祖父一口汤、一勺药。祖父也不好说什么,反正对他们两口子的要求就是,只要不给崇贤王府添乱就行了。 可这种孝义却被丫鬟说成是学习的楷模,真是把她给膈应到了。 用她母妃的话来说,这哪里是尽孝,分明就是虚伪!如果她和昕蔚敢这样的话,早都被他们父王打死了。 她刚把衣箱合上,就听把守院门的丫鬟前来禀报,“启禀小王妃,少夫人来看你了。” 慕心暖眸底快速划过一丝冷笑,但面上还是客气道,“请她进来吧,我随后就到厅里见她。” 房间里让她弄得有些凌乱,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才出房门。 正要跨出门槛,就见湛紫舞带着两名丫鬟朝他们卧房走近。 “拜见小王妃。”她那两名丫鬟也挺懂礼数的,先恭敬的朝她行礼。 “起来吧。”慕心暖一边反手关门,一边淡声应道。 “妾身给王嫂请安。”湛紫舞到她跟前蹲膝行礼。 瞧着她端庄优雅的举止,慕心暖也客气的回道,“少夫人有心了。” “王嫂过奖了,你是嫂子,妾身给你请安是应该的。何况王嫂如今是崇贤王府的主母,妾身更不能失了礼数。”湛紫舞微笑着,语声认真又不失温柔。 “少夫人真不愧是国戚之女,贤良淑德让人钦佩。”慕心暖也回以她甜甜的笑容。 她本就长得美,这一笑更是倾国倾城,如同芬芳般醉人。湛紫舞都不禁看直了眼,美目中更是流露出一丝妒嫉。 “少夫人,怎么了,难道我脸上有什么吗?”慕心暖装作不知晓,故意摸了摸自己不施脂粉的脸。 “王嫂真是美如仙子下凡,难怪羿哥对你情有独钟,如此花容月貌连我都心生嫉妒。” “是吗?少夫人真是太会说话了。”慕心暖娇羞的笑了笑。 “对了,不知王嫂女红如何,妾身闲来无事,想跟王嫂讨教一番。”湛紫舞突然转移了话题。 “女红?”慕心暖眨了眨眼,随即摇头,“我不会这些。” “王嫂不会?怎么可能?你出生显赫之家,不可能不会这些的,定是王嫂谦虚不肯指教我罢了。”湛紫舞面露诧异。 “我是真不会。” 或许在其他人眼中不会女红就是无才无德的表现,可在他们家,成天只知道做针线活那是废物的表现。 用她外祖母的话来说,她虽然不姓夜,可她身上流着夜家的血,也是夜家宝贵的血脉。老天赋予夜家女人的天赋,如果只知深闺绣花鸟,那等于是辜负了老天的厚待。 她外祖母曾经也想过要她娘做大家闺秀,可事实证明,她们夜家的女人不适合做端庄的淑女,那样只会受人欺负。 所以从小到大,不论是外祖母还是母妃,对她的要求就是练功、练功、再练功。就算不做江湖霸主,也必须要有让人忌惮的能耐。 她如此直言否认自己的才情,湛紫舞反而有些尴尬,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而站在她两侧的丫鬟看慕心暖的眼神都带着一丝鄙夷,好像在嘲笑她有多丢脸似的。 “少夫人,还有事吗?”对别人的鄙视,慕心暖压根就没看进眼中。 “王嫂,我闲得无趣,可否找你说说话?”湛紫舞朝她近了一步,言语越发亲切温柔。 “那就去厅里吧。”慕心暖朝厅堂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你我都是女子,说的也都是女子之间的悄悄话,去厅堂多不方便呀?不如就在房里说吧。” 瞧她那副熟络劲儿,慕心暖只感觉心口一阵阵恶寒,甚至有犯呕的冲动。 她们之间很熟吗? 悄悄话?她跟这种人还能有悄悄话? 什么闲得无趣,祖父还在房里养病呢,要真有这闲工夫,怎不去主院陪伴祖父? “少夫人,不好意思,羿哥哥交代过,卧房不让任何人进入。” 这可是她和羿哥哥睡觉的地方,她脑子进水才会让人进去! 见她毫不犹豫就拒绝,湛紫舞脸上的笑变得有些不自然,“既如此,那我们就去厅堂里说话吧。” “不知道少夫人想与我说什么?”慕心暖没有抬脚的意思,很直接的朝她问话。 “唉,也没什么,我就是听说祖父把主院的人都遣到桃院里来了,很是不解,所以过来问问,莫不是出了何事,否则祖父怎会如此做呢?”湛紫舞保持着微笑,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祖父为何如此做,可能是他对主院的下人不满吧。”慕心暖回得有些敷衍。 “原来是这样。”湛紫舞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她又露出担忧,“王嫂,你才来东龙国,还有好些人事没熟悉,如今祖父又让你掌家,你一定很忙。要不这样吧,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你把主院的人交给我,让我来帮着调教他们。” “还是算了吧,祖父是嘱托我调教他们的,若是把他们交给少夫人你,回头祖父一定会嫌我太懒。”慕心暖拒绝得更直接果断。 就这些下人,她还真没放在眼中。别说他们只是一般的奴仆,就是军营的将士,她敢说只要她一出手,两招就能让任何人臣服。 要是不怕死的还可以亲自试试,反正自找死路的人她都会成全的! 湛紫舞脸色微变,但还是不死心的劝说道,“王嫂,我没有要与你抢功劳的意思,只是想替你分担一些事物。回头调教好了下人,若祖父问起,我一定说是王嫂的功劳。” 慕心暖也没想到她这么缠人,正准备让她打消念头,秋月和小珍突然回来了。 两丫鬟见湛紫舞也在,赶紧上前行礼,“少夫人。” “起来吧。”湛紫舞温柔的点头。 “谢少夫人。”起身后,小珍主动道,“没想到少夫人会来桃院,奴婢这就给少夫人沏茶去。” “少夫人,您快请厅里坐吧。”秋月也紧接着开口。 瞧着她们殷情的态度,慕心暖不是嫉妒,而是觉得好笑。 貌似她这个主子还没开口吧? 湛紫舞也会看脸色,见她没表示,对那两丫鬟笑着道,“不必了,我来这里就是给王嫂请安的,顺便陪她说说话解解闷。” 说完,她又温柔的对慕心暖道,“王嫂,我也该回去了,你有何吩咐只管派人来叫我。” 同样不等慕心暖开口,小珍又恭敬道,“少夫人,奴婢送您吧。” 这一下,慕心暖可忍不住了,冷着脸道,“小珍,让你找的裁缝呢?” 小珍面朝她回道,“小王妃,奴婢已经差人去请了,应该很快就会到。” 慕心暖瞪着她,带上了怒气,“本宫是让你去请,谁让你差人的?你来本宫身边做事才第一天就敢犯懒,难怪祖父对你们不满,真是欠收拾!” 别看她在这么多人中最显年轻,甚至还带着几分未脱的稚嫩,但此刻散发出来的怒气却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小王妃息怒,奴婢没有犯懒,奴婢只是想早些回来服侍小王妃。”小珍扑通跪在地上。 “还敢狡辩!”慕心暖抬头朝不远处的侍卫喝道,“来啊,把她给我绑起来!” 侍卫赶紧跑过来。 “小王妃,出何事了?” “把她给我绑了扔大院去,今日我要让府里的人知道不听使唤的下场!” 侍卫们愣了一下,然后才走向跪在地上的小珍。 见状,旁边的秋月着急的帮着解释起来,“小王妃息怒,小珍绝对没有不听您使唤,只是她曲解了您的意思罢了。” 湛紫舞也没想到慕心暖如此凶,教训人就算了,居然还要闹到大院去。 她微笑着劝道,“王嫂,我看她也不是有意犯错,你就大人大量饶过她这一次吧。” 慕心暖哼道,“祖父让我调教她们,就是因为她们太过懒散,如果我饶了她,那祖父一定会对我失望。” 见她态度强硬,一点面子都不给,湛紫舞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偏偏地上跪着的小珍也是个不会看脸色的,见她为自己求情不过,居然直起脖子对慕心暖大声嚷嚷起来,“我本来就不是故意的,是小王妃你自己没把话说明白!如果你因此罚了我,不但我不服,其他人也一样不会服你的!” 听她嚷完,湛紫舞一记冷眼递过去,“放肆!对小王妃说话,怎能如此无礼?” 小珍又一脸委屈看着她,“少夫人,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这分明就是她故意挑我们的错处,好展示她的威风。” 慕心暖‘呵呵’直笑,“看吧,这就是主院的奴婢,如此目无尊卑,本宫若是饶了她,那今后这崇贤王府里的人,不得都爬到主子头上去了?” 湛紫舞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了。 不是让慕心暖给气的,而是让地上愚蠢的丫鬟给气的。她如果再帮着求情,那不等于是纵容下人以下犯上么? “王嫂,我院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哦?”慕心暖挑了挑眉头,“少夫人,既然来了,不妨就在这里看看吧。看我如何惩治下人,如果有不当之处,我还可以向你请教。” “这……”湛紫舞一双柳眉皱成了两条蚯蚓。 她还在犹豫是否离开,小珍突然向她哀求道,“少夫人,求您救救奴婢吧,奴婢愿到您身边服侍您……” “住嘴!”慕心暖冷脸喝道,“当着本宫的面说这种话,你可是想挑拨本宫与少夫人的关系?实在是可恶至极!” 别说她动怒了,湛紫舞都冷了脸,让小珍这么一说,她真是尴尬无比。 而先前帮着求情的秋月也没再开口了,甚至偷偷退到侍卫身后。 慕心暖扫了一眼那些站着不动的侍卫,正要开口,就见向维面带惊慌的跑进了院子。 看到他们房门外如此热闹,他上前好奇的问道,“小王妃,出何事了?” 小王爷这两日都没让他跟去上朝,就是想让他在府里看着点,就算没有人欺负小王妃,小王妃刚来东龙国,也需要人照看保护。 刚刚他去了一下大门口,回来的时候就听说桃院出事了,于是急匆匆的跑回来。 慕心暖没应他,只是指着那些侍卫,冷冷的开口,“本宫说话向来只说一遍,让你们将此刁奴绑了,你们愣到现在还没动手。既然事事都要本宫亲自来做,那留你们有何用?” 侍卫们见她动怒,都纷纷露出一丝惊慌,这才赶紧朝小珍伸手。 “滚——”慕心暖素手一翻,瞬间甩出一支银针。 “啊——”离小珍最近的侍卫猛然惨叫。 朝阳下,明晃晃的银针又细又长,扎在那侍卫手背上,把在场的人全吓住了。其余的侍卫脸色都吓白了,开始纷纷往后退。 “小王妃……”向维双眼瞪大,没想到她出手比他们小王爷还要凌厉和敏捷。 “你边上看着,等下按我吩咐行事。”慕心暖这才回了他一句。 没有人敢再去抓小珍,但小珍已经吓得哆嗦起来。 对面的这位小王妃,变凶了不说,出手还如此狠,她们似乎看走了眼…… 向维想起尹肇羿昨晚才说过的话,赶紧退到慕心暖身后,半点都不敢忤逆。 面对所有人惊吓的神色,慕心暖眸光沉下,突然厉喝,“全都给我退开!” 闻言,侍卫们这次不敢再迟疑了,像鸟兽散似的退到花园里。 而湛紫舞和她的两名丫鬟也忍不住往边上退,虽说被她的举止吓到了,但也好奇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很快,小珍周围再没有一个人,望着离自己远去的人,她眼中露出惧意,身子哆嗦得更加厉害。 慕心暖勾起唇角,冷笑问道,“说吧,想怎么死?是要天上的还是要地上的?” 所有人都没听明白,全都直愣愣的把她望着。 只有向维在她身后小声问道,“小王妃,难道人还能在天上死?” 她回头轻呵了一声,然后从怀里摸出巴掌长短的玉箫,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将玉箫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呜吁……呜吁……呜吁……” “嘘吁……嘘吁……嘘吁……” 众人听得也很清楚,但也听得更加糊涂。 这两道声音很有节凑,只不过不成音,反倒像乱吹似的。 可她一身怒气,又没人敢嘲笑。 就在大家都表示看不懂慕心暖的做法时,突然听到天上传来‘呱呱’的叫声,抬头一看,所有人全都变了脸。 只见黑压压的一群乌鸦朝他们这个方向飞来,很快头顶就似多了一块巨大的黑布,连升起的朝阳都被遮住了。 一片乌鸦叫声,如雷震耳,数量更是不计其数,多得让人毛骨悚然。 “啊!” 有人先尖叫出声,紧接着其他人都惊叫起来。然而就在他们欲抱头逃窜时,从四面八方跑出一地的老鼠。 “吱吱吱……” “啊!” “救命啊!” 刹那间,房门外的花园里全是尖叫呼救的声音,如同大难临头般,目睹这一切的人比见了鬼还惊恐。 那些侍卫都吓瘫了,更别说丫鬟们了,遍天的乌鸦,满地的老鼠,他们连跑都没地儿跑,好几个看热闹的丫鬟还当场吓晕了过去。 跪在地上的小珍也从地上爬起来想逃,可她刚起身跑了一步,慕心暖咬牙喝道,“想跑,门都没有!看我无敌鸡爪神功——喝!” 她收起玉箫,两手伸出,纤细如葱的十指握成‘爪’状,一股飓风从她手心喷发而出,以山洪暴发的气势冲向逃跑的小珍,紧接着小珍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众人闻声看去,各个是彻底吓懵了,一双双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眼珠子随时都要掉出来一样。 只见小珍双脚拼命的跑动,但她不但没跑出去,还倒着退回了先前跪着的位置。 “小……小王妃……”向维双腿发软的跌在地上,对此刻发生的事简直不敢直视。那小珍倒着退回来的样子,就像一双无形的手在抓着她,真真是大白天见鬼的感觉。 然而,慕心暖连头也没回,用内力将小珍吸回原位后,突然右手发力在半空中做了一个扇人耳光的动作。 “啊!” 众目睽睽下,小珍就像被一个无形的东西打了一样,身子不受控制的侧倒。 可是这还不是让人最惊悚的,更让他们惊悚的是天上密密麻麻的乌鸦突然朝小珍俯冲而去。 满地的老鼠也同时朝她聚集—— “啊——” 如此骇人的景象,还不等被这些东西啃、啄,小珍就翻着白眼晕死了过去。 “来、来人啊——救命——” 糟乱中,躲在花坛边的秋月颤抖的呼救。吓瘫的她爬都爬不起来,眼看着那些乌鸦像啄食一样啄咬小珍、那些老鼠也爬到小珍身上乱啃乱咬,她脸色如死灰般,只能下意识的呼救。 慕心暖眸子一紧,再次朝她的方向伸出手,“喝!” 秋月还来不及惨叫就被一道飓风吸了起来,原本瘫软的身子旋转了好几圈,然后跌倒在小珍身旁。 而那些乌鸦和老鼠,立马有一半朝她围攻过去。 “啊——” 这凄惨的尖叫冲破云霄,被乌鸦和老鼠占据的地方更是惨不忍睹,但凡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像失了魂一样,脸如死灰、呼吸停滞、浑身剧烈的颤抖。 起先湛紫舞还被自己的丫鬟搀扶着,到最后跟着丫鬟一起跌倒在地,做梦都没想到慕心暖会用这样的招式惩罚人,更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的招式! 慕心暖也没有要杀人的意思,闻到空气中有尿酸味,她哑然冷笑,然后才又拿出玉箫吹了起来。 神奇的一幕接着发生了,那些乌鸦和老鼠就似听到了指令般,很有秩序的离开了。 被它们覆盖的小珍和秋月终于显露出来,一动不动的早就晕死了过去,身上的衣裳没一处是完好的,那一身的血迹真真是触目惊魂…… 乌鸦和老鼠都走了,而目睹这一切的人还是呆在原处。 慕心暖扫了一眼,转身朝同样吓傻的向维下令,“我家的宝贝们嫌她们不好吃,你给我把她们都扔出崇贤王府!” 语毕,她推门进房,再利落的将门关上,对外面的一切不屑再多看一眼。 正文 022、小舅子来了 向维回头看着紧闭的房门,感觉到额头有什么往下掉,用手抹了一把才发现是汗水。 不止脸上,就是整个后背都是凉飕飕的。 他现在才彻底的明白小王爷为何警告他不要忤逆小王妃…… 就小王妃这样的,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受罚啊! 她才多大年纪,十五岁吧?不但有隔空打人的能耐,而且还能召唤这么多飞的、爬的出来! 如果真的得罪她,恐怕尸骨都难存吧?! 太可怕了! 见那些侍卫吓得比他还严重,再想想之前自家小王妃先前指着他们骂的情景,他拍着屁股起身,扯开嗓子骂道,“还愣着做何?还不赶紧把这两个东西扔出去!” 他话音一落,隔着房门传来轻细的嗓音,“算了,不用扔出去,就扔柴房里吧,等小王爷回来让他看看。” “是是……”向维哪敢不从?赶紧又喝道,“把他们都扔进柴房!你们一个个给我当心点,敢不听从小王妃的吩咐,回头再狠狠教训你们!” 那些侍卫在他斥骂声中颤颤惊惊的起身,一个个脚软身斜的,显然是被吓过头了。 这一次,没人再敢迟疑,全朝秋月和小珍围拢过去,慌手忙脚的抬起她俩就往柴房跑,跑的时候由于人多,你挤我拥的还差点跌倒。 至于先前看热闹的其他人,几乎都是连滚带爬的跑没影了。 “少夫人!”湛紫舞的丫鬟回过神后还不忘去搀扶她。 “这……这……”先前的一幕幕都深深的刻进了湛紫舞的脑子里,此刻的她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大滴大滴的冷汗,就连说话都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来。 在她看来,慕心暖只是一个娇生惯养的人罢了。她永远忘不了第一次去魂殿见她时的样子,那时的她都已经十岁了,可是吃饭却要尹肇羿一口一口的喂,还要边喂边哄。 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先不说能耐,简直就是很没出息的表现,活脱脱一个废物。 可让人想不到的是五年不见,她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居然有如此厉害的功夫! 而且、而且还能把乌鸦和老鼠当人一样……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自己是不是太小看她了? “少夫人,奴婢们扶您回去吧。” 丫鬟知道她被吓狠了,一左一右搀着她,如同酒醉般摇晃着离开了桃院。 … 主院里—— 听完桃院发生的事,尹厉川都吃惊得坐起了身,不停的向顾关确认,“暖儿真的有那样神奇的功夫,能把乌鸦和鼠物招出来?” “老王爷,千真万确,桃院的人都被吓惨了,好几个人跑来哭诉,都被小的给打发走了。”顾关肯定的道。 “哈哈……”尹厉川朗声大笑,“早前羿儿告诉我,说暖儿自幼就与寻常孩子不同,还说她两岁能飞、三岁能武、五岁就能打死一头牛,我只当他在逗我开心,可没想到竟是真的。” “老王爷,您不害怕么?”顾关看着他开心的模样,试探的问道。 “害怕?有何可怕的?”尹厉川收住笑,颇为不满的瞪他,“你是没听说过夜家女子的能耐,定国夫人与暖儿的外祖母乃是结义金兰的姐妹,从她哪里我可是听说了不少夜芸的事,每一件都堪称传奇。江湖中人还把夜家女人定为传世之宝,据称每一代子嗣中只有一个女嗣,而这个女嗣的能耐比十个出色的男子都还要强大。” 顾关听得两眼放光,“老王爷,那我们小王妃也是如此厉害了?” “嗯。”尹厉川笃定的点头,突然得意的笑起来,“定国夫人早前就跟我说过,暖儿是天秦国和荣国皇族子嗣中唯一的女嗣,她那两个舅舅还想把暖儿要去做儿媳妇呢,结果被我们羿儿抢了先。要不是念在羿儿对暖儿疼爱有加的份上,伏戾王才不会把女儿嫁给羿儿呢。” 说到这,他老眼转了转,又认真交代起来,“你去收拾几处院子,把里面的家什摆件全换成新的,各处都要打理得干净整洁。” “老王爷,您这是要做何?”顾关很是不解的问道。 “我也是刚刚想起来,暖儿不是说她是偷偷来的吗,那此刻她家里的人肯定知道了。我敢肯定,要不了多久她家人就会赶来。” “那小的这就让人去准备。” “快去快去,这事可不能耽搁。”尹厉川心急的催促起来。之前他还真没想到这些,刚刚提起伏戾王,他才突然想起来的。 人家捧在手里的宝贝,为了给他送药偷偷跑来东龙国,人家要是不见到女儿,能放心吗? 至于桃院发生的事,他既然让这个孙媳妇掌家,自然就不会去干涉。 而府里的下人,也确确实实需要清理一番了…… … 燕雪雁在湛紫舞房里等待消息,正等得有些不耐烦时,见湛紫舞被丫鬟扶着回来,且她和丫鬟都是脸色苍白、神色慌乱,就像经历了什么灾难似的很是狼狈。 “舞儿,发生何事了?” 湛紫舞被扶到床上,仰躺着大口大口的喘气。 燕雪雁站在床边,也忍不住替她着急,“到底发生何事了?为何你们一回来就像得了大病似的?” 两丫鬟突然哭了起来。 “雁儿小姐,我们差点被吓死!” “那慕心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妖术,竟把成群的乌鸦和老鼠唤了出来,秋月和小珍差点被那些乌鸦和老鼠吃掉……” “是啊,太吓人了!你是没看到那情景,简直就是、就是惨不忍睹!” 燕雪雁皱着眉,双眼紧紧的盯着她们,“成群的乌鸦和老鼠?这怎么可能?” 床上的湛紫舞回过气来,赶紧向她证实,“舞儿,这是我们亲眼所见的,那慕心暖真是好生厉害,可把我们吓住了!” 燕雪雁不禁沉默起来。 能召唤东西,这是什么功夫? 她娘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世上有这样的功夫,更没有向她提过夜家的女人有这等本事…… 回过神,她接着又问道,“舞儿,你不是去桃院打探消息吗?打探的结果呢?难道慕心暖已经知道那件事了,所以才收拾秋月和小珍?” 湛紫舞朝两个丫鬟递了一眼,“翠儿、萍儿,你们去门外候着,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是。” 俩丫鬟应声退了出去。 待房门关好后,湛紫舞才道,“幸好没有让秋月和小珍为我们办事,那两个东西实在是蠢到了极点!” 燕雪雁坐到床头边,继续问道,“那慕心暖可有发现我们做的事?” 湛紫舞摇了摇头,“我看他们应该没有发现,若是这事被发现了,那主院的人一个都别想活。慕心暖惩罚那两个丫鬟,主要是那两个东西太不会做事了,差点让我都下不来台面。” “嗯。”燕雪雁这才露出笑容,“只要他们没有发现我们做的事就好,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尹厉川给除掉了。” “雪雁,那慕心暖如此厉害,我真有些担心……”湛紫舞可没她这么乐观,想起慕心暖惩罚人的方式,她到现在都还心惊胆颤。 “舞儿,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不用怕,其实这些只是雕虫小技罢了。再说了,我们又不和她明着斗,她能把我们怎样?”燕雪雁笑着安慰她。 “也是。”湛紫舞的紧张和不安这才少了许多。 只要她们做得天衣无缝,慕心暖凭什么对付她们? 她今日的举动,不过是要在崇贤王府立威罢了。说白了就是故意做给她看的,这点心思她还能不懂吗? “对了,舞儿,小侯爷呢?为何这两日都没见到他?”燕雪雁突然转移了话题。 “那混蛋,这会儿怕是还搂着那个女人睡觉吧!”提起尹奉斌,湛紫舞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屁点能耐都没有,却成天在外装腔作势。 除此外,就是寻花问柳,在女人身上寻找可笑的尊严。 “舞儿,他总是这样你怎么也不管管呢?好歹也要过问一下吧。”燕雪雁不解的问道。 “管他?”湛紫舞不屑的冷笑,“这种一无是处的东西,我多看一眼都嫌恶心,谁还会去过问他啊!” “虽然你的也有道理,可是我觉得小侯爷还是有可利用之处。” “哦?”湛紫舞轻挑柳眉。 不可否认,燕雪雁的话提醒了她。那尹奉斌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他毕竟是尹厉川的孙子,这些年他在外做了不少缺德事,可尹厉川都没有动真格去惩罚他,可见尹厉川还是很在乎这个孙儿的。 尹奉斌这个烂东西,虽然指望不上他能做什么,但在必要的时候她们完全可以利用他。 见她想明白了以后,燕雪雁神秘的轻笑起来,“如果你不想看到她,那就让我来收服他吧。” 湛紫舞盯着她艳丽的容貌,美目微眯。 片刻之后,她才撇起嘴角,“如果你不嫌脏,那就送你好了,反正这种男人我不稀罕。” “呵呵……那就这么说定了。” … 尹肇羿早朝后回到府里,一回来就听见下人们在议论桃院的事。 向维见到他,那真是激动得就差热泪盈眶了,“小王爷啊,您可回来了!” “怎么了?莫非是你惹了小王妃要本王帮你求情?”看他完好无损,尹肇羿故意打趣他。 “小王爷,您就别开小的玩笑了,就是给小的十个胆子,小的也不敢招惹小王妃啊!”向维赶紧否认。 “小王妃人呢?”尹肇羿懒得与他多说。回桃院的路上,他听见下人偷偷的议论声,已经猜到是如何回事了。 “回小王爷,小王妃在房里呢。” “嗯。” 见他拔腿就往卧房去,向维忍不住伸长脖子张嘴,“小王爷……” 然而,他一句话都没说完整,人就没影了。 他郁闷的呼气,拍着胸口四处看,最后决定先回房去。 本想着让小王爷给自己压压惊,结果小王爷心里只有小王妃,看来只能自己给自己压惊了。 … 见他回来,慕心暖欣喜的从梳妆台边起身,“羿哥哥,你回来啦!” 尹肇羿快步过去将她扑来的身子搂住,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馨香,眉眼中全是笑意。 不等他问话,慕心暖就主动把早晨发生的事全说给了他听。 最后还不忘向他交代,“羿哥哥,我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已经偷偷去过柴房了,而且我还对秋月和小珍用了摄心术,可惜的是她们对香料下毒的事一无所知。原本我还以为能从她们身上找到线索,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祖父把掌势的权利交给她,晚上不到就有人对祖父下手,她当然要怀疑湛紫舞了。而且秋月和小珍对湛紫舞如此殷情,甚至当着她的面说要去服侍湛紫舞,换谁来都会认为她们之间是有某种关系的。 可惜,结果很让她失望。 费了半天劲儿,什么都没查到。 摄心术的厉害尹肇羿很是清楚,对秋月和小珍的下场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捏着她脸蛋轻斥,“以后这些事等着我回来做便是,不需你亲自动手。”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的小丫头承继了她父王和母妃的性子,聪明机智又不失冷冽狠绝。 自小她就是如此,不惹她她就是一个乖巧可人的丫头,惹到她了那就是十头牛都拉不住。唯一让人欣慰的是她不会主动惹事,否则就凭她这一身本事,指不定能弄得天下大乱。 慕心暖抬头对他嘟嘴,“我都已经长大了,什么事都还要等着你去做,那我岂不是太没用了?羿哥哥,不管如何我都要将下毒的人找出来,敢在我们眼皮下加害祖父,这种卑鄙又恶毒的人,我绝对要将他碎尸万段!” 对她说出的狠话,尹肇羿不觉血腥,反而宠溺的低下头攫住她嘟起的小嘴。 她如此生气,那是说明她把他的祖父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亲人被人加害,不论是谁,他们都不会放过! “启禀小王爷,小侯爷来了。” 门外突然传来丫鬟的禀报声。 慕心暖将他推开,脸上刚起的红晕还来不及消下去,气呼呼的道,“这人真是不看时候,你一回来他就跑来找你,要是没正当理由,看我不弄死他!” 尹肇羿俊脸沉了又沉,被人打搅的滋味不爽到了极点,他能有好脸才怪。 他转身去开门,慕心暖也忍不住跟了上去。 刚一出门,就见尹奉斌被人搀扶着,见到他们,他痛苦又愤怒的叫嚷起来,“羿哥,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那兔崽子太厉害了,差点没把我打死!” 听他那口气,明显又是在外惹了祸,尹肇羿冷着脸问道,“发生何事了?” 尹奉斌咬着牙道,“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他向我问路,我还没说上两句呢,他就动手打我!羿哥,你快拿点创伤药给我,痛死我了!还有,他就在西街那边,你快派几个人帮我好好教训他!” 慕心暖听他说完后,忍不住笑起来,“小侯爷,对方问路而已,也能动手伤人?你怕是还有话没说清楚吧?” 看他弯着腰一脸难受的样子,她不但没一点同情,反而还觉得他是活该。 问路的人再嚣张,也不可能无故打人吧?而且他戴着金冠玉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哥,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该知道这样的打扮不好惹,但对方还能动手打他,不用问都知道,一定是这家伙说了或者做了什么事把人家给惹怒了。 尹奉斌瞪了她一眼,可嘴里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尹肇羿看都不想看他,更别说答应他去报仇了,直接对扶他的仆从道,“扶小侯爷回去,本王稍后就派人把药送过去。” 尹奉斌非但没收敛,还不甘心的道,“羿哥,你一定要派人去帮我教训那人!” 正在这时,有一名侍卫匆匆跑进院子里。 “启禀小王爷,大门外有一少年,自称是您的妻舅,要见您和小王妃。” 闻言,尹肇羿浓眉挑起。 妻舅?不就是他那唯一的小舅子么? 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正文 023、逗逼姐弟 慕心暖更是欣喜无比的道,“昕蔚来了?这家伙难道没回家直接跟着我来东龙国了?” 短暂的惊讶后,尹肇羿朝那侍卫抬了抬下颚,“快请小舅爷进来。” 侍卫很快又跑出去了。 而准备回房的尹奉斌却依然站在原地,扭头看着院外,狭长的双眼带着几分猜疑。 少年? 莫不是冤家路窄? 很快,一名年轻的公子在侍卫引路下进了桃院。那颀长的身姿与俊美的容貌立马吸引了桃院下人的注目,特别是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矜贵典雅、神采英拔,如同画中走出的谪仙,只一眼都能让人倍觉赏心悦目。 看到对方出现,尹奉斌激动的跳脚,指着对方就朝尹肇羿告状,“羿哥,就是他!就是他!” 尹肇羿和慕心暖同时黑了脸。 当然不是因为来人的出现,而是尹奉斌激动的告状,压根没想到他们之间会有过节。 见到尹奉斌,慕昕蔚也愣了一下,但他也只多看了一眼,随即就朝尹肇羿和慕心暖走去,对着尹肇羿拱手拜道,“昕蔚拜见姐夫。” “姐……姐夫……”尹奉斌脸色唰的就变了色。 尹肇羿笑着点了点头。这个小舅子长高了不少,都快赶上他了,而且还是那么有礼貌。 他还没说话,慕心暖就跑上前,拉着慕昕蔚的衣袖问道,“我说你怎么跑来了?是不是你也没回家?” 慕昕蔚一脸憋屈的看着她,“姐,你就这么跑了,我敢回家吗?就这么回去,父王和母妃不打死我才怪!” 别人家是重男轻女,他们家完全就是反着来的。 他这个姐姐被宠到何种地步,对他而言那真是一把辛酸泪。哪怕明知是他姐犯了错,他们父王和母妃也会训他,“你怎不把你姐看住?怎么不及时禀报?知情不报,罪加一等。” 她这次跑到千里外的地方,若是他不追出来,回头不被打死也会被骂死。 慕心暖‘嘿嘿’的笑道,“我也不是故意跑的,实在是祖父急需用药,我怕耽搁治疗所以就先来东龙国了。” 慕昕蔚撇了一下嘴角,拿她没撤,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姐弟俩刚说上话,尹奉斌就在旁边凶恶的打断他们,“好哇,你这小子竟敢自己找上门来,看本侯不打死你!” 推开两侧的手下,他也顾不得身上的难受了,撸起袖子就上前欲报仇雪恨。 可是,他也才刚走了一步,对面的姐弟俩同时转身面对他,再同时出掌—— “喝!” “啊!” 两股飓风像两只无形的拳头,同时击中他的腹部,伴随着惨叫声,他瘦高的身体就似飘零的落叶被刮了出去。 看着姐弟俩收回手,尹肇羿不但没上前搭救,反而笑着赞道,“几年不见,昕蔚的功力真是大有长进。” 慕昕蔚微笑着朝他拱手,“姐夫过奖了。昕蔚这几年跟着师公,都是他老人家教导有方,不过比起姐夫来,昕蔚还是自叹不如。” 尹肇羿笑中带着深深的赞赏。 这一辈人中,他这小舅子是最谦虚的一个。 但谦虚不代表他没有能耐,相反的,他却是隐藏最深的一个。王妃的平易近人加上王爷的内敛低调,他可是融会贯通,体现自如。 “你们、你们……唔……”被击飞出去的尹奉斌又突然打断他们。 “小侯爷,您怎么样了?”扶他回来的两名仆从又着急的去搀扶他。 “来人……快……快来人……杀了他们……”尹奉斌捂着肚子,痛苦得话都说不完整,可还是叫嚣着要报仇。 慕心暖和慕昕蔚又同时瞪着他,“闭嘴!再嚷嚷就剁了你!” 听着他们异口同声的话,再看他们冷冽的神色,那两名仆从都吓得直哆嗦。 而尹奉斌不敢再与他们对着干,只能再向尹肇羿告状,“羿哥……他们……他们恶意行凶……” 尹肇羿俊脸沉下,朝那两名仆从冷声下令,“把小侯爷送回去,请大夫来给他医治!” 那两名仆从也是担心尹奉斌再吃亏,都没管他同意不同意,一左一右架着他就离开了桃院。 尹奉斌被他们强行带走,还不忘痛苦的对天长叫,“你们……你们等着……” 慕心暖忍不住问道,“昕蔚,你怎么跟这种人对上了?” 慕昕蔚冷着脸道,“我在路上结识了一个朋友,她也是来东龙国,于是我就与她结伴而行。到京城之后,我因不识路前去打听崇贤王府在何处,谁知道这家伙竟当街调戏凤仙姑娘,我看不下去就给了他一拳头。” “无耻之徒,打得好!”听他说完,慕心暖咬牙溢道。但很快,她愣住,然后眨着眼看着他,“凤仙姑娘?什么凤仙姑娘?” “姐,那只是我在途中认识的一个人罢了。”看她神色慕昕蔚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赶紧解释道,只希望她别乱想。 “那她现在在何处?怎么没和你在一起?”慕心暖好奇的追问。 “她是来东龙国寻亲的,现住在客栈。我因担心你安危,所以就与她别过前来崇贤王府找你。” “哦,原来是这样啊?害我白高兴了一场,还以为你找到了喜欢的人。”慕心暖失望的撇了撇嘴。 “……”慕昕蔚唇角狠狠一抽。 见他们姐弟聊得起劲儿,尹肇羿温声打断,“去厅堂里说话吧,我这就吩咐人给昕蔚准备厢房。” “有劳姐夫了。昕蔚冒昧打扰,还请姐夫向老王爷通传一声。”慕昕蔚拱手拜道。 “哎呀,你别这么文绉绉的,羿哥哥又不是外人,你那点猫腻他比我还清楚!”慕心暖拽着他衣袖就往厅堂的方向走,还不忘回头道,“羿哥哥,昕蔚住我们这院里,你就别让人再收拾其他地方了。” 尹肇羿笑看着他们姐弟走远,然后才唤来不远处的下人。 他们三人自幼就住在一个院里,就算分开五年也不可能生分,她不说,他也会把这个小舅子留在桃院。 拽着弟弟进厅堂,慕心暖有说不完的话。 “昕蔚,师公他老人家可有生气?” “他老人家说女大不中留,反正你早晚都会离开鬼谷。” “这什么话?他就这么舍得我离开?”慕心暖不满的道。 “是你自己偷偷跑的,他没说逮你回去就算好的了。”慕昕蔚撇嘴,“我说姐,你帮羿哥送药也不是做坏事,至于如此嘛,搞得跟做贼似的。” “我还不是思夫心切。”慕心暖直起脖子,回得脸不红气不喘。 “又不差那一时半刻。”慕昕蔚坐在椅子上小声嘀咕。 本可以正大光明的来东龙国,结果让她弄得他都不敢回家了。还以为把她嫁出去了就能过点清闲日子,结果呢,人是嫁出去了,可他日子更难过了。 “行了行了,我都平安到东龙国了,你还担心什么?”慕心暖坐到他身侧,嘻嘻笑道,“你肯定给父王和母妃去了书信的,对吧?羿哥哥也给父王母妃去了书信,要他们放心。哦,对了,洋哥哥他们呢,盟国宴后他们还要回鬼谷吗?” “我出发前就给父王母妃去了书信,不过我只说了你提前来东龙国,没有说我也跟来了。洋哥他们说盟国宴后都会来找我们,大家在谷里多年,已经好久没见过世面了。正好你在这里,他们就过来玩玩。” “啊?他们都要来啊?”慕心暖一头黑线。 “天帆说怕你在这里受欺负,故而要来给你助阵,还说谁敢欺负你,就帮你收拾他。” “噗!”慕心暖忍不住喷笑。这表弟,她真是没白照顾他! 不过他们一帮人跟人打架,这会不会引起诸国轰动啊? 她把该问的都问过了,慕昕蔚反过来问道,“姐,方才被我们打的那个人究竟是何人?” 这就是他们兄妹的行事作风,管他是谁,先出了气再说。 他们兄弟八个,再加他姐姐,谁敢不服,只管来战。凭他姐弟御兽降禽的本事就可以横扫千军,何况还有那么一帮兄弟,他们需要怕谁? 提起尹奉斌,慕心暖就是一脸厌恶。 不过也把尹奉斌的身世和身份都说给了他听。 慕昕蔚拍着扶手哼道,“这种败类,刚才就该一掌了结了他!” 慕心暖叹气,“这崇贤王府什么都好,祖父慈祥温和,待我也如亲孙女一样,我刚来他就把掌家的权利交给我。可就是这个尹奉斌让人膈应,还有他那个夫人,在鬼谷收到尹哥哥信件时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就是那个湛皇后的侄女,叫湛紫舞的。时隔五年不见,这女人可不容小觑。就在半个时辰前,她还来过桃院找我,我还当着她的面发了一次威呢。” 她说得越多,慕昕蔚脸色越发难看,“这么说,你要与他们长久的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 “唉!我也不想啊,可是那尹奉斌是祖父一手带大的,祖父对他虽然失望,可到底还是将他当成了亲孙子疼爱。要不是因为这样,我早都打残他了。” “姐,我的意思是你跟这种人成一家人,那我岂不是也要在东龙国过活?就冲那小子的德性,父王和母妃能放心才怪!”慕昕蔚越说越激动,“完了完了,你嫁成这样,我肯定要被你连累!” “慕昕蔚!”慕心暖拍桌恼道,“你什么意思,陪我就那么不好吗?你姐姐我何时亏待过你?大不了我将来帮你找个媳妇,把你们一家子的生活全包了!” “我又不是废物,谁稀罕你养活?”慕昕蔚不屑的哼道,突然朝她伸出手掌,“那好,先给我一笔银子,这一路追着你跑,都差点去讨饭了。想我堂堂的世子爷,被你连累到做乞丐的份上,你要是补偿少了,下次你再犯什么事可别再让我帮你挡了!” “去去!”慕心暖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没好气的道,“本来看着你到东龙国我还挺感动的,结果你一来就跟讨债似的,谁家弟弟如此对待姐姐的?不就是银子嘛,一会儿我让羿哥哥弄一箱给你就是!” “我……”慕昕蔚一脸黑。 他怎么对待姐姐了? 应该是说谁家姐姐如此坑害弟弟的! 从小到大搜刮他银子用,现在更厉害了,弄得他有家都不能回了,她居然还好意思反过来指责他? 想想自己不确定的未来,他真是忍不住伤感。并非他猜测,而是根据他们父王母妃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放心她跟败类有来往的。就算明面上不说,背地里也会找个理由让他留下。 “哦,对了,昕蔚,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慕心暖突然压低了声音,把妖芝的事告诉了他。 听完后,慕昕蔚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妖芝毒怎么可能出现在谷外?何况那玩意儿都没炼制出解药,师公不可能给人的!” “所以我才很疑惑啊。”慕心暖叹了一口气,“师公闭谷,一直都在寻找每种毒物的解药,就算有解药的毒我们都很难得到,何况那种没解药的毒,又怎会落到外人手中?” “姐,你确定是妖芝?东西呢,我能否看看。”慕昕蔚绷着脸严肃无比。 “不急,都让羿哥哥收走了,等会儿让他拿给你看。” “嗯。”慕昕蔚半眯着眼眸,突然陷入沉思中。 “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慕昕蔚抬起眼眸,眸光充满了复杂,紧抿的薄唇张了又张,几番迟疑后,突然道,“姐,我怀疑一个人。” “谁?”瞧他的反应,慕心暖立马来了劲儿。 “燕三娘!” “她?” 他不提这个人慕心暖还真没往她身上去想,毕竟她和他们师公是几十年的老友了。 可提起这个燕三娘后,她瞬间冷了脸。 去过鬼谷的人不少,她外祖母和羿哥哥的外祖母都去过,还有他祖父和外祖父,但他们去鬼谷只是因为想念一群孩子,想去看看在谷中的情况。而且他们进谷的时候师公全程陪同着,生怕他们误碰毒物,几个长辈也只待了半日就离开了。 别说他们没机会拿谷里的东西,就算有机会,他们有那个必要吗? 除此外,还有一个燕三娘每年都会去谷里探望师公,有几次还留宿在谷中…… 之前没有怀疑她,是因为她听母妃讲过,这个燕三娘当初帮过他们,加上她和师公几十年的交情,所以对她,他们都极其信任。 可眼下妖芝的出现,让她不得不怀疑,说不定这事还真跟燕三娘有关! 想到什么,她赶紧回神交代起来,“昕蔚,你快写信给师公,把这事告诉他。还有洋哥他们,若是以后碰到燕三娘,一定要对她加以防备!” “嗯。”对她的交代,慕昕蔚认真的点着头,表示记下了。 … 芙蓉院—— 听闻尹奉斌回来了,还受了伤,湛紫舞也只是掀了一下眼皮,对丫鬟回道,“知道了。” 这种人,就算死在外面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燕雪雁朝丫鬟问道,“翠儿,小侯爷如何受伤的?” 丫鬟回道,“听说是被小王妃的弟弟打伤的。” 闻言,燕雪雁从凳子上起身,很是诧异,“慕心暖的弟弟?慕昕蔚?他也来东龙国了?” 丫鬟没有说什么,因为她也不清楚。 湛紫舞瞧着她反应,很是不解,“雪雁,你如此激动做何?她弟弟来就来呗,有何大不了的。” 燕雪雁冷着脸道,“舞儿,你是不知道,这慕昕蔚不但跟慕心暖感情要好,他们还有一帮兄弟。我听我娘说起过,这帮人天不怕地不怕,一个个家世雄厚不说,还各怀本领。她还特别交代过我,遇上这些人一定要避着点,千万别跟他们交手。” 虽然她说得厉害,可湛紫舞却忍不住嗤笑,“瞧你紧张的,也没人要你与他们明着作对呀!” 燕雪雁在她身前踱步走来走去,一脸的不安,“慕昕蔚一来,我真担心那一帮王孙公子也会来。虽然我们的目的是对付慕心暖,可她身边要是有这么多帮手,那我们要对付慕心暖就会变得很艰难。” 她这么一说,湛紫舞也收起了笑。 那慕心暖确实本领高强,对付她一个都不容易,要是再多一帮人,那她们还有希望么? 就在她们倍感头痛时,有一名仆从突然在门外唤道,“少夫人,小的有要事求见。” “进来!”湛紫舞冷着脸看向门外。 仆从推门进了房,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呈向燕雪雁,“雁儿小姐,有人要小的将此信交给你。” 燕雪雁接过信拆开一看,突然展颜欢笑,“来得好!我正缺人手呢,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到了!” 湛紫舞起身,好奇的走向她,“雪雁,谁到了?” 燕雪雁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信,“我师妹凤仙。” 正文 024、只要你能好好服侍我 另一边卧房里,丫鬟给尹奉斌抹着创伤药,尹奉斌还凶恶的叫嚣着,“那姓慕的小子,我一定不会饶过他!等我伤势好了,我定要找人弄死他,以报我今日所受的屈辱!” 尹肇羿走进房,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脸色从未有过的黑沉。 见到他来,尹奉斌还不满的叫道,“羿哥,我没想到你竟然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他们打伤我,你却无动于衷!” 尹肇羿背着手上前,眸光冷冰的瞪着他,“自己为非作歹,还有脸指骂别人?去啊,你现在就可以去杀了他们,只要你有这个能耐!别说你敢,就是皇上见着他们,也只会以礼相待。你若死在他们手中,我敢说皇上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闻言,尹奉斌激动得坐起身,铁青着脸叫道,“你放屁!皇上是如此昏庸无能的人吗?毛头小子而已,皇上会怕他?!” 尹肇羿唇角划出冷笑,“皇上不是昏庸无能,皇上乃是明君圣主,他知道什么该得罪、什么人死不足惜。在你眼中,慕昕蔚只是个毛头小子,可是在皇上眼中,他身后有天秦国和荣国撑腰。为了你的任性妄为,你觉得皇上会发兵去替你讨要公道?” 尹奉斌死死的咬着唇,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了。 看着他阴狠不甘心的神色,尹肇羿咬着牙溢道,“别说皇上和祖父,你若胆敢再与他们起任何争执,本王第一个不饶你!” 丢下狠话,他带着冷冽的气息转身走了出去。 “尹肇羿,你个无情无义的东西,别以为祖父宠你你就可以目中无人,早晚有一天我会要你好看!” 确定他离开以后,尹奉斌扯开嗓子骂了起来。 其他丫鬟和下人都退到旁边,根本不敢再上前。 只有肖觅硬着头皮劝道,“小侯爷,您就忍忍吧,小的虽然没见过大世面,可小的也知道,这次不能与小王妃姐弟俩对着干。” 尹奉斌瞪着房门口,一口气咬得‘滋滋’作响。 不收拾他们,难道他身上的伤是白受的?这样的屈辱让他如何忍下去? 肖觅见他丝毫不消气,不得不换着主意劝道,“小侯爷,您不是喜欢小王妃吗?您若是真喜欢她,那您怎能与她弟弟有仇呢?不是小的说您,实在是你这样做太不明智了。” 听到这,尹奉斌脸上的火气才渐渐消去。 那女人他早晚要弄到手,看在慕昕蔚是她亲弟弟的份上,他暂且把这口恶气忍了! 等以后得到那女人,有的是机会报今日之仇! 收回目光,他扫了一遍屋里的人,突然低吼起来,“少夫人呢,那贱人去哪里了,本侯伤成这样,她还不来服侍本王,难道是死了不成?” 见他不提报仇的事了,肖觅也松了口气,赶紧朝旁边的丫鬟喝道,“还杵着做何,赶紧把少夫人找来啊!” 丫鬟全都跑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一名女子走了进来。 其身姿玲珑,温柔的小莲步中尽显婀娜之姿,再看那脸蛋,白皙如脂的瓜子脸,柳眉杏眼,红唇妖娆,那勾勒的眼角更是别有一番媚色,一进房立马就吸引了尹奉斌的视线。 看着她陌生的面容,肖觅皱眉问道,“你是何人?来此做何?” 燕雪雁端着药碗走近床边,先蹲膝行了一礼,再垂下眸子柔声回道,“雁儿拜见姐夫。” “姐夫?”尹奉斌直勾勾的盯着她,但眉头却忍不住蹙起。 “雁儿乃是少夫人的远房表妹,刚来京城,蒙表姐收留,故而才出现于此。表姐她这两日染了风寒,担心把病气过给小侯爷,所以特派雁儿前来服侍小侯爷。”燕雪雁柔声回道,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然后娇羞的低下了头。 尹奉斌本就受她美貌所吸引,这含羞带怯的眼神更是瞬间撩到了他心尖上,之前还满是怒火的他此刻立马展颜欢笑,那狭长的眼睛从她美艳的脸蛋上移到玲珑有致的身段上,眸光又满意又充满了邪气。 “雁儿妹妹快快起身,都是自家人,别如此多礼。” “谢姐夫。”燕雪雁优雅的直起身,然后又将药碗呈上,“姐夫,听闻你受了伤,这是厨子给你煎的药,你快喝了吧。” “雁儿妹妹真是温柔体贴。”尹奉斌伸出了手,但却不是去接碗,而是直接覆在她手背上。 “姐夫……”燕雪雁嗔了他一眼,但却是娇柔百媚。 她羞赧的想收回手,但尹奉斌却握住她双手不放,还顺势将她拉坐在床边,就着她端碗的姿势将头靠近,一脸邪笑的道,“我喝……我喝……” 燕雪雁也没推开他,只是娇羞的低下头。 旁边,肖觅早就看出他们小侯爷的心思了,见此情景,赶紧道,“小侯爷,小的去外边忙了,有事您再唤小的进来。” 尹奉斌压根就没心思理会他,喝完药那双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盯着面前娇艳又娇羞的人儿,嘴角咧着,甚至根本不掩饰自己邪恶的欲光。 “雁儿妹妹真是有心了,只可惜我此刻有伤在身。待我身子痊愈,定会好好回报你。” 虽然念头是有,可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行。那对该死的姐弟,虽然大夫说自己没有伤及腑脏要害,但也伤到了腰上的筋骨,弄得他现在扭个身都疼痛无比,更别说碰女人了。 “姐夫说的哪里话,雁儿承蒙表姐和姐夫收留,感激都来不及呢,怎敢要姐夫的报答?雁儿已是无家可归之人,只要姐夫不要嫌雁儿碍眼、将雁儿驱逐出去,雁儿就心满意足了。”燕雪雁羞答答的道。 “雁儿生得比你表姐还美艳,我疼爱都来不及,怎会驱赶你?”尹奉斌将空碗放到床头,把她一双柔胰紧紧握住,邪气的眼角挑高,“只要你能好好服侍我,我保证你以后衣食无忧,比你表姐还过得滋润。” “那雁儿就先谢过姐夫了。”燕雪雁垂下眸子,羞态之中更显妩媚娇柔。 然而,在尹奉斌看不到的地方,她垂下的眸光闪过一丝阴阴沉沉的笑。 她出马勾引的男人,就没有失手过。更何况这个好色的东西,一样会拜在她裙襦下,然后为她所用…… … 洗去一路尘卜,又填饱肚子,慕昕蔚在尹肇羿和慕心暖带领下去了主院。 得知他到来,尹厉川和顾关都不意外,只是没想到比预想的还要快。 “昕蔚初来东龙国,如今又留宿在崇贤王府,打扰之处,还请老王爷不要见怪。” 看着面前相貌俊美且又礼数周全的少年,尹厉川因不能下床,只能热情的抬手道,“世子快快免礼!你千里迢迢来我们这,我甚是欢喜。以后你只管把崇贤王府当成自己的家,千万别见外。” 慕昕蔚又作揖道,“多谢老王爷。” 尹厉川看了看旁边的孙儿和孙媳妇,和蔼的笑道,“如果世子不嫌弃,叫我‘祖父’可好?” 他用的是征求的口吻,不是看低自己的身份,而是面前这位少年,人家的外祖父和祖父都是帝王,他若强迫人家,不等于自视甚高要和帝王平坐吗? 慕昕蔚微微愣了一下,在与自家姐姐和姐夫交换过眼神后,他又作揖唤道,“祖父。” “哈哈……”尹厉川高兴的笑出了声,赶紧又招手,“世子快请起。” “祖父,您让昕蔚改口,您怎么还客气上了?”慕心暖赶紧纠正他。 “对对,瞧我!”尹厉川笑着又赶紧改口,“昕蔚,快坐下说话。” 对这对姐弟,他是打心眼里喜欢,更没有将他们看作是外人。 自己的孙儿被他们家救下并抚养长大,甚至用心栽培,可想而知,别人也是把他孙儿当成是家人看待。 对他们的抚养和教导之恩,他到现在都还没机会报答呢。把他们的孩子当成自己的亲孙子、亲孙女看待,这不是什么报答,而是理当如此。 “祖父,您近来身子可有好转?”慕昕蔚没有坐,只是离他近了许多。 他的言行举止处处都透露着对自己的尊敬,尹厉川心中赞赏不已,与他说话更是和蔼可亲,“多谢你们姐弟挂心,自从暖儿给我带来了良药,我现在腿脚都能动弹了,而且精力充沛不输壮年啊!” “祖父,姐姐走得急,没有带足草药,昕蔚晚了几日才上路,得知您身子抱恙,遂向师公说明,师公他老人家听闻后,特备了一些补身的良药让昕蔚带来。”慕昕蔚一边说这话,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只细口小瓶。 见状,尹肇羿和慕心暖都很是意外,没想到这个鬼手师公如此主动。 尹厉川更是又惊又喜,“你们师公如此,可真叫我受宠若惊啊!” 慕昕蔚转身将瓶子交给尹肇羿,“姐夫,此药你应该见过,很是补身。但用药极其讲究,而且还需要我姐做药引子,我将它交于你更为妥当。” 尹肇羿接过,取开瓶塞放到鼻下闻了闻,薄唇忍不住勾勒,“待见到师公,我会向他老人家道谢的。” 尹厉川看着孙儿的笑容,也猜到瓶里的药绝非寻常之物。只是,他很是不解,“让暖儿做药引子,这是何意?” 慕心暖掩嘴笑了起来,“祖父,你别被昕蔚吓到了,他说的药引子是我的血。” 闻言,尹厉川大骇,“什么?用你的血?那、那怎么能行?” 旁边的顾关也紧张的道,“小王妃,用药而已,怎么还能用人血做药引子?” 慕昕蔚主动向他们解释起来,“祖父、顾管家,莫惊慌,不是谁的血都有用,必须要我姐的血。她的血除了能克制血盟庄的蛊毒外,我师公这几年还发现她的血与一些药材调和在一起,能强身健体,特别是对病愈之人,其效用最大。” 慕心暖也‘嘻嘻’道,“祖父,您不用担心,每次只要一滴就行了,伤不了我的。” 尹厉川听得瞠目结舌,对他们姐弟的感激也更深了。 顾关忍不住皱眉,担心的问道,“小王妃,照这么说,你要是出门在外,那可得多留心啊!你的血如此珍贵,不知道多少人要打你的主意!” 提起这个,慕心暖忍不住叹气,“确实有很多人打我的主意,我这五年跟着师公,明着是学本领,实则是躲灾的。不知道哪个该死的人,居然在外面乱造谣,说我身上有传世珍宝,还说得到这个传世珍宝就能天下无敌。然后就有不少人找我麻烦,我父王和母妃担心我年幼不能保护自己,所以才让我躲进了鬼谷,想等谣言平息了再出来。” “原来是这样……”尹厉川感叹道。当年他就问过孙儿,既然成亲了就该把人一同带来东龙国,可孙儿说她去学本事了,暂时不能前来。 他也不笨,猜都能猜到,他们父王和母妃怕是担心她会给他们家带来麻烦,所以才让她迟来。 想到什么,他严肃的对孙儿交代起来,“羿儿,那你可要多找些人保护好暖儿!特别是她身边的人,一定要稳妥可靠!” 尹肇羿点了点头,“祖父放心吧,我会的。” 慕心暖赶紧摆手,“祖父,您别为我的事操心,不是我信任的人,一般是近不了我身的。现在昕蔚来我身边,他和尹哥哥一起保护我,我就等于有了一双翅膀,什么坏人来找茬都是送死的!” 见他们三人神色淡定,尹厉川也不好再多说,“那你们自行安排,如果棘手的人和事,你们就告诉我,我虽然不在朝中做事了,但皇上那里还是有几分颜面的。只要我开口,皇上一定会帮你们的。” “谢祖父。”三个晚辈同时朝他拜道。 … 从主院离开,尹肇羿他们刚进桃院,就听侍卫来报。 “启禀小王爷,门外有一女子,自称是小舅爷的朋友,想见小舅爷。” 尹肇羿下意识的朝旁边的小舅子看去。 慕昕蔚眉头蹙起,“难道是凤仙?” 慕心暖朝他问道,“可是你在途中结识的那位女子?” 慕昕蔚点头,“应该是她。” 瞧他那反应平淡的样子,慕心暖有些不解,“怎么,你们不是朋友吗?难道你不想见到她?” 谁知慕昕蔚有些无奈的道,“姐,我说的朋友只是萍水相逢那种。你忘了父王和母妃从小对我们的叮嘱吗?” 如果感情好,他也不会把对方丢在客栈了。 他们家与别的家族不一样,他们父王和母妃从小就交代过他们,因为他们家的女人有不寻常的血液,所以不论是谁,交朋友一定要谨慎。 巴结他们还算好的,怕的就是人家是冲他们家的女人而来。 本以为父王和母妃只是恐吓他们,可他们从祖父、外祖父、外祖母、还有皇叔、舅舅们那里都证实了,夜家的女人是真的走到哪都容易遭人惦记。如果不是夜家的女人有点能耐,他外祖母早都让人害死了,更别提他们姐弟,哪还有他们出世的机会? 就拿他姐来说吧,五年前就被人惦记上了。这几年外面的谣传虽然少了,可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试问,他怎可能乱交朋友?那不是给自己家人招祸嘛! 慕心暖压低声音问道,“你对那女子了解多少?” 慕昕蔚皱眉道,“我没刻意打听过她的事,只是她自己说的要来东龙国寻亲,听说我也要来东龙国后,她就主动与我结伴同行。” 尹肇羿温声打断了他们,“还是让她进来吧,看看再说。” 慕昕蔚想了想,也同意了,遂朝那名侍卫道,“让她进来吧。” 他们三人直接去了厅堂。 很快,侍卫领着一名少女进来。 对方年纪与他们姐弟相仿,模样娟秀,给人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只是手里握着一把带鞘长剑,与她娇柔的气质不太符合。 见到慕昕蔚,女子很兴奋,赶紧跑到他跟前,“慕公子,我可找到你了!你离开怎么都不说一声呢?” 慕昕蔚礼貌的点了点头,“凤仙姑娘,我急着找姐姐、姐夫,所以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 女子有些小抱怨,“还好事先就知道你要来崇贤王府,否则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 慕昕蔚没有把话接下去,只是转移了话题,“对了,凤仙姑娘,你不是说来京城寻亲的吗,那你可有找到你的亲人?” 女子兴奋的情绪瞬间变得失落起来,刚刚还发亮的眸光布满了忧愁,“我叔伯是这里的贾商,可是我按着我娘所说的地址找去,那里已经无人居住了。不知道他们一家搬去了哪里,这京城如此大,而我又人生地不熟的,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慕昕蔚也只是顺着她的话叹气,“那真是可惜了。” 主位上,慕心暖和尹肇羿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想笑。 至于笑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明白。 那女子见慕昕蔚没别的反应和表示,正准备再说点什么。 慕心暖及时的插话,问道,“凤仙姑娘,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这女子想博她弟弟的同情,可是她找错了人。 正文 025、请你说话注意些 听她问话,女子这才把注意力转向主位,微愣之后赶紧朝他们跪下,并把手里的长剑放在地上,一脸惭愧的道,“想必两位就是小王爷和小王妃吧?小女凤仙,拜见小王爷、小王妃。刚刚一时心急,竟忘了礼数,还请小王爷和小王妃恕罪。” 慕心暖微笑着抬手,“凤仙姑娘,请起。” 女子磕头谢道,“谢小王爷、谢小王妃。” 待她起身后,慕心暖才接着问道,“凤仙姑娘,你怎知道我们的身份?是昕蔚说的?” 女子看了慕昕蔚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慕公子没说过,只是我刚在外面听侍卫说的,我说我想找姓慕的公子,他们说他是小王爷的妻弟。” “哦,原来是这样。”慕心暖点了点头,遂又认真问道,“凤仙姑娘,你是哪里人士,怎会独自一人来东龙国寻亲呢?” “回小王妃,凤仙姓简,家住在离京城五百里的平宁庄,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但母亲于两月前不幸病逝,凤仙孤苦无依,不得已才来京城找舅舅。”提到自己的身世,简凤仙低下头泣哭起来,“只是没想到舅舅一家竟搬去了别处……” “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慕心暖又复问道。 “我不知道。”简凤仙哽咽的摇着头,“亲人去世的去世、搬离的搬离,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往哪里去。” 她这里哭得伤心无助,再看客椅上还坐得优雅淡然的弟弟,慕心暖差点都笑出声了。 她干脆朝尹肇羿看去,只见他暗递眼色。 她心中一笑,这才对简凤仙道,“凤仙姑娘,要不这样吧,我们崇贤王府正缺人手,你若是愿意,不如就留在这里做事。虽然做丫鬟可能委屈了你,但我们也不会白使唤你的,每月按府中大丫鬟的工钱给你,你看这样行吗?” 她家不是善堂,想不做活白吃白住,这肯定不行的。就是他们姐弟和尹哥哥从小到大想要零花钱,也要帮父王和母妃做事。而且不是做事就能有赏银,还必须做好才行。像她尹哥哥,十岁不到就帮着父王收租、查账、跑腿做任务,就是因为勤快,才攒下丰厚的银两给她买这买那。 她不认为自己的要求过分。 何况,她也不是出自真心要求对方留下。 听她说完,简凤仙犹豫起来,似是难以抉择,回头看了看座上正喝茶的慕昕蔚。 谁知慕昕蔚一言不发,好似与他无关似的。 她失望的收回目光。 就在慕心暖以为她会拒绝时,只听她低声回道,“多谢小王妃,凤仙愿意留下。” 她没看到的是,在她收回目光时候,慕昕蔚一记冷眼瞪向主位上的姐姐。 慕心暖当然收到了他的不满,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人家是冲他来的,还哭得这么悲伤,身世又是如此可怜,若是直接把她撵出去,人家不会说他什么,只会说她尹哥哥太不近人情了。 她笑了笑,接着道,“既然你愿意留下,那我这就让人带你下去休息,从明日起就开始做活。” 语毕,她朝门外唤道,“小香,进来。” 候在门外的丫鬟听到点名后,恭敬的走进厅堂,“小王妃,您有何吩咐?” 慕心暖对她抬了抬下巴,“这位凤仙姑娘以后就在府里做事了,你带她去住的地方,再去管事的那里领几身衣裳给她做换洗。让她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再安排她做事。” 小香躬身应道,“是。” 简凤仙对他们福了福身,“多谢小王爷、多谢小王妃。”然后她转身看向慕昕蔚,微微笑道,“慕公子,凤仙先下去了,有事你就吩咐我去做。” 慕昕蔚点了点头。 待她和丫鬟一离开,慕昕蔚就起身冲她怨道,“姐,你怎么能让她留下呢?” 慕心暖掩嘴笑道,“你没看她对你迷恋的样子,多半都喜欢上你了,作为姐姐,难得有女孩追求你,我当然要帮你抓住机会了。” “你真是胡闹!”听她玩笑的话,慕昕蔚脸色都黑了,“这种来历不明的女子,我敢要么?我看你就是闲得慌,没事找事做!” “羿哥哥,你看他!”慕心暖蹦起身,跑到旁边的尹肇羿面前求助。 对他们姐弟俩的拌嘴,尹肇羿早就习惯了,搂着她腰肢笑了笑,随即朝小舅子道,“先不管此女是冲谁来的,我会派人前去平宁庄打探,看她说得是否属实。” “姐夫,你再怎么宠我姐,可这事也不能由着她啊!”慕昕蔚还是黑脸。真是受不了他们了,哪有这样胡乱来的! “让她留下是我的主意,与你姐无关。此女来历不明,且看得出来是有意要巴结你,既然如此,我不妨做一个‘顺水人情’,看看她究竟有何目的。如果她最终是冲你姐来的,那她在我们眼皮下,我们对她的举止也能一清二楚。放任她在外面,反倒让人不安。”尹肇羿不慌不忙的向他解释。 慕昕蔚沉默起来。 只是沉默过后,他没好气的朝自家姐姐瞪眼过去,“留下她就留下她吧,但别把我与她扯一块!我们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乱七八糟的女子你认为父王和母妃会同意?何况我还没想过成家立业!” “呵呵……”慕心暖俏皮的笑起来,“我不过就是与你开开玩笑而已。” “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慕昕蔚再狠狠剜了她一眼,背着手气呼呼的离开了厅堂。 目送他离开后,慕心暖嘟嘴道,“干嘛如此生气,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又没强迫他做何事。” “你呀!”尹肇羿将她拉到腿上,一手圈着她、一手捏她的脸蛋,“昕蔚他是个有主见的,婚姻大事,他自有主张,你怎能胡乱帮他指呢?” “讨厌,你居然帮他说话!”慕心暖没好气的拍他大手。 “敢说为夫讨厌?”尹肇羿故意板起脸,接着扣住她后脑勺,低头将她深深的吻住。 “唔……”他略带野蛮的进攻让慕心暖有些吃不消,只能用粉拳敲他肩膀。 直到她气紧身子变软,尹肇羿才从她唇齿间退出。 抵着她额头,他也平复着身体的欲念。 慕心暖窝在他怀里都不敢动,他身上滚烫的气息以及身体的变化让她莫名心悸,她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要是再乱动,一会儿又得被他弄回房里,那整个下午都不能做别的事了。 “羿哥哥,一会儿让我陪你去书房,好吗?” “嗯。” “嘻嘻……”有他首肯,慕心暖开心的笑了起来。 瞧着她那得意的小样子,尹肇羿有些没好气。 白日里放过她,晚上他都得讨回来! … 慕昕蔚的房间就在他们对门,中间隔着花园,尹肇羿带慕心暖去了书房以后,他就在房里整理自己的东西。 听到房门轻叩声,他以为是丫鬟来了,所以前去开门。 “慕公子。” 看到门外娟秀的女子,他眉头微微蹙起,但很快又露出礼貌的微笑,“凤仙姑娘,有事吗?” 简凤仙先朝他福礼,“承蒙慕公子的关系,小王爷和小王妃才会收留我,凤仙特意来向慕公子道声谢。” “凤仙姑娘不必客气,这都是家姐和姐夫的决定,慕某也没帮上什么忙。” “慕公子,如今你为主、我为仆,你就叫我凤仙吧。” “嗯。”对她的提议,慕昕蔚颔首接受。 只是面对他不冷不热的性子,简凤仙有些尴尬,抬起头看着高大的他,略显委屈的问道,“慕公子,你是不是讨厌凤仙?还是你觉得凤仙给你添麻烦了?” “为何如此问?”慕昕蔚眸中露出一丝不解。 “每次凤仙找你说话,你都是这么冷淡,凤仙觉得一定是自己很招人厌,所以才会让慕公子疏离凤仙。” “呵呵……”慕昕蔚轻笑起来,“你想多了,我对人一向如此,除了客气就是尊重,别的情绪实在不知该如何摆弄。” “可你对小王妃又那么随和亲切?”简凤仙并不满意他的说词,直指他对人不同的地方。 “那是因为她是我姐。”慕昕蔚俊脸微沉。 见他神色有变,简凤仙露出歉意的微笑,“慕公子,你别生气,我只是好奇,要是今后你遇到了喜欢的女子,会不会还是这般淡雅从容的样子?” “谢姑娘替慕某多虑,婚姻大事并非儿媳,一切全凭爹娘做主。” “慕公子,听你这么一说,难道你爹娘很严厉吗?”简凤仙好奇的问道。 尽管她娟秀可人,语声又宛如黄莺般动听,可慕昕蔚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甚至直接避开她的问话,温声道,“凤仙,我还有事要忙,你初来崇贤王府,若无事应多去转转,以便尽早熟悉府里的环境。” 简凤仙也没有不满,反而惊怪的叫道,“哎呀,慕公子不提醒的话我还真忘了!刚刚小香姐姐让我去给小王爷和小王妃煮茶,瞧我都耽搁了!” 叫完,她赶紧福身,“不打扰慕公子了,凤仙告退。” 看着她急匆匆的朝厨房的方向跑去,慕昕蔚如清涟般迷人的眸子敛得紧紧的,眼缝中冷意翻涌,优美的薄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直线。 … 书房里,尹肇羿忙着审阅手下官员呈来的公文,慕心暖刚开始还在书房里东摸西碰的,只差把他书房翻个底朝天。 向维跟在她身后,把她弄凌乱的地方默默的收拾整洁。 最后发现没什么可玩的,慕心暖才跑到书桌边,开始帮尹肇羿磨墨。 “怎么了?不好玩吗?”尹肇羿抬起头扫了一眼凌乱的书架以及正忙着整理书架的人,再看向身侧的人儿时,眸中除了笑意就是宠溺。 “都是一些文书,没什么好看的。”慕心暖嘟着嘴道。 “要不你先回房休息?” “不要!”慕心暖果断拒绝,然后扭头朝整理书架的向维吩咐道,“向维,去把库房的账本拿来,趁着羿哥哥在家,我看账本得了。如果有不明白的,还能问羿哥哥。” “是。”向维抬头咧了咧嘴,然后拔腿跑了出去。 瞧他跟兔子似的跑飞快,慕心暖使劲儿的眨了眨眼,“羿哥哥,你去哪里找的人呀,我从来没见过哪个有他这么殷情又勤快的。” 尹肇羿笑而不语。 还不是让她给吓到的…… 他们正说着话,简凤仙端着茶水走进了书房。 “小王爷、小王妃,这是奴婢刚煮的桂花茶。” “嗯?”看到她出现,慕心暖忍不住皱眉,“不是让你先休息一日明日再开始做工吗?” “回小王妃,奴婢闲着无事,就想早点做工,小香姐姐知道我不熟悉环境,就让我先学着给你们煮茶。”简凤仙恭敬的回道。 “哦,那放桌上吧。”慕心暖也不再追问下去,指了指她右手边的位置。 “是。” 简凤仙走到桌边将托盘放下,准备给他们沏茶,慕心暖微微笑道,“我来吧,你先下去。小王爷办公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你可自行回去休息,这里有我服侍小王爷便可。” “是。”简凤仙福身后听话的退了出去。 凭着过人的听力,确定她走远之后,慕心暖才哼哼笑道,“把自己说得如此可怜,可言行举止称得上无师自通,这样的人也敢自称山野出来的?真是佩服这些人了,也不把自己隐藏好点!” 他们母妃从小就教他们识人辨物,就是为了不受人表面蒙骗。像简凤仙这种,初为丫头就做得利落大方而且还无胆怯,用他们母妃的话来说‘天有异象必出妖、人有异象必有鬼’。 她的身世和言行举止毫无般配,没鬼才怪! 尹肇羿还是笑而不语,只是对她抬了抬下巴。 慕心暖端起茶水放在鼻尖嗅了嗅,“嗯,茶水没问题。” 皇婶婶早就把她那一套‘狗鼻子大法’传授给了她,对这些食用的东西,她也用不着拿什么试探,闻闻就一清二楚了。 她一边倒着茶水,一边跟身旁的他聊起来,“羿哥哥,你昨晚说更换侍卫的事,打算什么时候做呀?” 尹肇羿接过茶杯,勾着唇角回道,“我已向皇上说明,他特许我去军营挑选些人手,最迟明晚就可以把人全部撤换。” 慕心暖甜甜的笑道,“那还不错。” 不是她嫌弃府里的侍卫,实在是这些侍卫太过懒散,跟他们魂殿的侍卫比起来,简直差了不止一点点。 像这些没有眼力劲儿又不听使唤的,换做她父王的话,绝对是一刀一个亲手斩了! 府里不出状况还好,但妖芝的出现不容小看,第一个要治的就是这些侍卫。如果他们只是一些摆设,那家中谈何安宁? … 慕昕蔚来了以后,每日除了去主院问候尹厉川的病情外,就是陪着慕心暖,慕心暖做什么他就跟着,等到尹肇羿下朝回府,他又回自己房里。 虽然他是小舅爷,可在府中的下人看来,他俨然就是慕心暖的随从。本来慕心暖唤乌鸦和老鼠就把下人们震骇到了,如今她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个更是夹着尾巴做事、毕恭毕敬做人,半点都不敢大意。 通过这几日暗中观察,姐弟俩统一的看法就是,这些从主院调换过来的人,不像是在香料里投放妖芝的人。而顾关也告诉他们,这几日并没有人去打听尹厉川的病情。 如果是投毒的人,怎么也要打听点尹厉川的情况吧? 而这几日,被收留在府上做事的简凤仙也没什么异样举动,跟着丫鬟小香做事也随叫随到、积极勤快。 自从慕心暖发威之后,府中的一切都是那么平静。 就连尹奉斌都在芙蓉院里安心养伤,也没有来找慕昕蔚的麻烦。 这天,快晌午的时候,尹肇羿刚回府,一名管事就从主院惊慌的跑出来,边跑边喊,“出事了——老王爷快不行了——” 尹肇羿拔腿就跑去了主院。 慕心暖和慕昕蔚是在听到呼喊声时才赶过去的。 湛紫舞在他们后面赶来,尹奉斌的伤还没好,是被人扶着来的。 一下子,尹厉川房里站满了人,从未有过的热闹。 尹肇羿给他把完脉后,一言不发,只是神色沉痛的扭开脸,面对床上人事不省的尹厉川,似是没勇气再看下去。 尹奉斌推开手下,跑到床边,激动的问道,“羿哥,祖父到底如何了?他可是真的不行了?这怎么可能呢,前几日我见他还好端端的,怎么才几日他就变成这般样子了?到底是如何回事?” 湛紫舞走到他身后,对着床上的尹厉川泣哭起来,“就是呀,我每日都来给祖父请安,他都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紧接着她朝尹肇羿看去,“羿哥,听说王嫂带了良药前来医治祖父,祖父不该越来越精神吗,怎么还能这样?莫不是王嫂带来的药有问题?” 慕心暖忍不住恼道,“少夫人,请你说话注意些!照你这么说,难道还是我害了祖父不成?” 正文 026、把她送回湛家 湛紫舞回头,流着泪的眼眶红红的,指着尹厉川朝她质问起来,“如果不是你的药有问题,那祖父为何会变成这样?以前祖父就算身子差,可也没出过大恙,反倒是你来了之后,祖父就成这样了,难道你不该向我们解释清楚吗?” 尹奉斌也扭头恶狠狠的瞪着慕心暖。 虽然他看上了这个绝色的小美人,可是把他的靠山害死,他也绝对不会饶她! “说,是不是你加害祖父的?” “我加害祖父?”慕心暖冷笑起来,“那你们说说我有何理由加害祖父?是夺权呀还是争宠?” 她这一反问,一时间还真把尹奉斌和湛紫舞给问住了。 但很快,湛紫舞就指着她反驳道,“别以为你说得理直气壮就能摆脱嫌疑,你虽到东龙国的时日不长,可谁知道你包藏了多少野心?毕竟你是天秦国的人,而祖父他是皇上的王叔,你加害他不一定是为了崇贤王府的权利!” 这番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全变了。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如腊月寒风入侵,把所有人都冻住了似的。 尹肇羿最先有动作,从床头边起身后,眸光如剑,冰冷中满是杀气,“你敢再说一次?” 他身姿高大挺拔,此刻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气和杀意把湛紫舞吓得连退了两步,刚刚还凌厉的美目瞬间多了一丝惧怕。 “羿……羿哥……我说的、我说的难道有错——啊——” 她辩解的话还没说完,一记厉风甩向她,在场的顾关和下人们只看到尹肇羿挥手的动作,可并未碰到她就让她飞了出去。 惨叫声非但没有引起人的同情,下人们还被吓到纷纷躲开。 尹肇羿盯着她狼狈的样子,面若寒霜,一字一字冷硬溢道,“我一定会将你的话带给皇上,如若他判定暖儿来东龙国是别有居心,那我会与她一同离开,从此再不踏入东龙国半步!至于暖儿在此所受的污蔑,不用我说,天秦国与荣国也会替她讨要回来!诸国盟约并非儿戏,湛紫舞,敢在我眼皮下兴风作浪,蓄意挑拨我尹家与天秦国、荣国的盟约之谊,我定要你湛家不得好过!” 他字字如铁、句句锋利,倒在地上的湛紫舞痛苦的呻吟着,但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他。 尹奉斌站在床边,非但没有过去关心她是否有事,就连先前的怒火都被尹肇羿震灭了。 “羿哥,祖父到底有没有事?你不是医术超绝吗?难道还看不出祖父是为何所致?” 尹肇羿将冷冽的眸光移向他,“我有说过祖父有事吗?” 啊? 尹奉斌先是一愣,明白他说的话以后,激动的抓住他衣袖,不敢置信的问答,“羿哥,你的意思是祖父没事?可是之前明明有人说‘祖父不行了’,而祖父此刻这样……”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但看向尹厉川的目光不再充满愤怒,只是变得狐疑和不解。 慕心暖‘呵呵’冷笑,“那就要看是谁在乱通风报信了。” 尹奉斌转身看着她,越听越糊涂,“什么意思?什么通风报信?” 慕心暖朝顾关递了递眼色。 顾关走出来,向尹奉斌回道,“小侯爷,没有人说老王爷不行了。老王爷服药过后都会安睡好几个时辰,恰好岳平来找老王爷,连呼好几声都没反应,他连缘由都未问清楚就跑出去乱嚷嚷。小的要看守老王爷,都来不及制止他,所以才让大家误会。” 他是尹厉川身边最信任的人,跟在尹厉川身边三十多年,尹厉川的一切大小事都是交代他去办,他的话尹奉斌没有一丝怀疑,立马露出了尴尬之色。 但尴尬之后,他坐到床边,狠狠的呼出一口气,“吓了我一跳,我还真以为祖父他……” 话还没说完,他又猛得起身,指着房里的下人喝道,“你们还杵着做何?赶紧把岳平那东西抓过来!敢诅咒我祖父,我饶不了他!” 顾关也跟着催促他们,“快去,把人逮过来!” 蜷缩在地上的湛紫舞,之前还不敢抬头的她突然抬起头,脸色犹如失血般难看,原本漂亮的美目死死瞪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眸孔突兀的更是有些吓人。 对尹奉斌的反应,慕心暖不觉得有异,因为她羿哥哥早就与她说过,尹奉斌之所以能嚣张跋扈、任性妄为,全仗着他们祖父庇护。 如果他们祖父去世,最受影响的不是她羿哥哥,毕竟他在东龙国五年已经继承了祖父的王位,也受到了皇上尹明宇的器重。 最受影响的应该是尹奉斌。 没有他们祖父,他将什么都不是。凭他的所作所为,别说皇上容不下他,就是她羿哥哥都会收拾他。 她眸光投向湛紫舞有些狰狞的神色,走过去居高临下的对她释放冷笑,“少夫人,是不是听到祖父无恙很失望啊?你这表情真是让人难以理解,按理说是我羿哥哥打伤了你,你应该瞪着我尹哥哥表示恨意才对,怎么会用如此不甘心的眼神瞪着祖父呢?” 闻言,其他人同时看向湛紫舞。 就连尹奉斌都回头瞪着她。 而她还在消化尹厉川无恙的消息,在震惊和不置信中没回过神,直到众人目光射过来,她才收住狰狞的眸光,然后对慕心暖恼道,“你胡言乱语什么?” “我胡言乱语?”慕心暖‘呵呵’笑道,“你忘了刚才你诬陷我的言语了?你那些话才是真正的诬陷害人之言,而我不过是通过你的神色辨别你的内心罢了。” “你这个贱人,还不给我闭嘴!”尹奉斌指着人,恶狠狠的骂起来,“都是你在这里吵吵闹闹,你就那么想祖父死吗?要不是看在你是湛家的人,我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他气恨难消,朝门口的丫鬟喝道,“把这贱人弄走,别在这里碍我们的眼!” 见丫鬟真要上前,慕心暖突然道,“慢着!她说我来这里是陷害祖父的,而且还有不可告人的野心,如果不让她亲眼看着祖父醒来,我如何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回头她要是说我弄了个假的祖父出来,那我可真是跳河都洗不清了。” “你……”湛紫舞脸色由白转青,“我只因担心祖父所以才误会了你……你、你用得着如此对我?” 尹肇羿那一掌虽然没挨着她,可是却将她重伤,她现在整条胳膊都痛得麻木,半个身子都没法动弹,如果让她留下来,等于是不给她医治…… “我对你怎么了?我一没污言秽语骂你,二没动手打你,是你自己先前把话说得如此难听,难道我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有错了?你要知道,我嫁到东龙国来,可是你们皇上充当媒介亲自到我家去提的亲,你却当众指责我嫁来东龙国是别有目的,我是无所谓,就是担心皇上知道后会颜面无光。你如此诬陷我,不等于是在骂皇上愚蠢眼瞎么?”慕心暖抱臂轻笑着。 当她夜家的女人好欺负不成?跟她拽,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我……我为之前冲动的话道歉……王嫂……我真不是存心的……只是、只是太担心祖父的安危了……所以才讲出那些不经脑子的话来。”湛紫舞眼眶泛着红,突然软了语气向她认错。 她前后的态度变得极快,看起来也颇有些敢做敢当的感觉。 可在慕心暖眼中,她这种态度不过是委屈求饶罢了。 再说难听点就叫见风使舵! 她要真把祖父当祖父就好了,可她对祖父的感情都是敷衍的表面功夫。祖父的情况都还没查明清楚,她就迫不及待的把一盆屎往她的头上扣,这不是心急,是她太笃定祖父出事了…… 再加上她方才瞪着祖父的眼神,那种不甘心、不敢置信的情绪她看得一清二楚。 今日祖父配合他们演这出戏,就是想看看谁的反应最大,谁最可疑。 看来,答案就在她身上! 正在这时,刚被尹奉斌派出去的下人匆匆返了回来,急声禀报,“启禀小王爷、小王妃、小侯爷,那个岳平死了!” “什么?!”尹奉斌和顾关同时惊呼起来。 尹肇羿和慕心暖相视了一眼,同样很是意外。 短暂的惊愣之后,慕心暖冷声吩咐道,“死了也给我带进来!” 很快,两个人抬着一具尸体出现在他们面前。 在他们把尸体放地上时,顾关忍不住道,“小王妃,这是老王爷的卧房,把他抬进来会不会……” 太晦气。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有这种想法。 可慕心暖看了看床上的尹厉川,一脸严肃的道,“有人存心用妖芝加害祖父,现在我们又道出祖父安然无恙的消息,这个岳平突然死去,我真怀疑这是对方的诡计。万一我们都被岳平引开,那祖父躺在这里就十分危险。” 听她这么一说,顾关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了。 虽说小王妃的做法有失妥当,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岳平莫名其妙的死去,换做是他,肯定会出去查看。而他们要是都因为好奇而离开,那老王爷不是很危险? 慕心暖和尹肇羿扫了一圈房里的人,所有的人都盯着被抬进来的死人,唯独湛紫舞低着头,似是不敢看。 他们相视了一眼,有些话不需要明说彼此就能明白。 慕心暖最先走过去,蹲在地上检查岳平的死因。 然而,当她检查完后却皱起了眉,“这人死得好奇怪哦,居然没有死症!尹哥哥、昕蔚,你们快过来看看,他死状安然,没有内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只是身体冰凉。” 闻言,尹肇羿和一直都没开口的慕昕蔚同时朝她走去。 可他们检查的结果都一样,同样瞧不出岳平的死症。 这样的结果,他们三人当然不甘心了。 人死总有症状的,就是老死也会有腑脏衰竭之相,更何况是突然死亡的,死症应该更明显才对。 “姐,这一次我们怕是遇上劲敌了!”慕昕蔚得出结论,正色的朝他们夫妻说道。 “劲敌?真要是劲敌,那对方就不会躲在暗处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了!”慕心暖哼道。 “来人,把此人带去桃院!”尹肇羿起身后朝那抬尸的四人下令。 “姐夫,我看我也先回桃院吧,这人死的蹊跷,显然府里有不干净的人出没,不看着点,说不定一会儿尸首都会失踪。”慕昕蔚提议道。 “嗯。” 待他们离开后,慕心暖又看了一眼湛紫舞,她还是低着头,不知道是受伤太重还是怎么的,看着也着实可怜,于是她朝房里的丫鬟吩咐道,“搬张椅子过来让少夫人坐下吧,老这么趴着对身子可不好。” 尹奉斌看湛紫舞的眼神虽然不喜,但见她受伤难受,还是替她说了话,“羿哥,你替她看看伤得可厉害?” 尹肇羿连个侧眼角都没给他,转身走到床头边坐下。 慕心暖冷笑,“我羿哥哥既然敢打伤她,自然不会出手救她。俗话说‘自作孽不可活’,若是不想被我们伤害,那就把心摆放正一点、嘴巴擦干净点,自然就安然无恙了。” 语毕,她朝顾关看去,“顾管家,麻烦你派人替少夫人请个大夫吧,诊费和药费不能算在府里的开支上,谁看病、谁治伤,个人掏腰包。也不是我苛刻,实在是不想再看到类似的事情发生。要是这样的诊费都让府里负责,那以后府里的人都可以口不择言、无中生事,偏偏我这人又好打架,如此下去,府里每月不知要浪费多少银子请大夫。” 顾关没任何反对的意思,直接就吩咐下人去请大夫了。 而被搀扶到大椅上的湛紫舞,脸色青白交错,比之前死去的岳平还难看。 尹奉斌不满的对尹肇羿道,“羿哥,王嫂怎能说出如此无情无义的话来?这一点我可不同意!” 尹肇羿斜眼看着他,“她这叫无情无义?那有人中伤她、诬陷她、让她身败名裂无法在东龙国立足,这就叫有情有义?” 尹奉斌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只能凶狠的瞪着湛紫舞。 为了等尹厉川醒来,他们四人连同顾关还有一些下人都留在房里。 接下来的时辰里,谁也没有再说话。 直到一个时辰后尹厉川醒来。 因为尹肇羿和慕心暖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所以并没有多大反应,尹奉斌也只是惊喜的呼道,“祖父,您醒了?看着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反倒是湛紫舞,在丫鬟搀扶下到床边哭得梨花带雨的,“祖父,您可醒了!舞儿真是担心死你了……呜呜呜……” 尹厉川一醒来就听到她的哭声,顿觉厌烦,“我不过是睡了一觉,又不是死了,有何好哭的?” 顾关上前道,“老王爷,岳平散播消息说您不行了,少夫人听闻后指骂是小王妃加害了您,还说小王妃嫁来东龙国是别有居心,小王爷气不过将少夫人打伤。眼下您醒了,也就可以还小王妃清白了。” 听他说完,湛紫舞立马求饶起来,“祖父,舞儿不是故意的,舞儿只是误听了岳平的话,所以才误以为您……祖父,舞儿是担心您才失去理智说出那番伤人的话,舞儿真的是无心的,求祖父明鉴。” 尹厉川老脸都气青了,颤抖的伸手指着她,“我的病之所以能有好转,全靠暖儿悉心照料,你身为我崇贤王府的一份子,不知感恩她,却趁我昏睡之际如此中伤她,你、你是何居心?” 湛紫舞一边哭着一边不停的磕头,“祖父,舞儿真的是无心的,舞儿真的是担心您……” “闭嘴!”尹厉川怒喝,“幸好我只是昏睡,如若我真死了,恐怕尸骨未寒,你就在府中挑起是非。如你这般不安分的女子,我崇贤王府容不下你!”他随即朝顾关下令,“立刻将湛氏送回湛家,我要湛淳给我一个说法!” 正文 027、男人的隐疾 “祖父……”湛紫舞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做。 送她回湛家?那怎么行! 她回去如何向家里人交代? “祖父?”尹奉斌也被尹厉川的决定吓到了,“舞儿只是无心之言,没必要送她回湛家吧?” “她无心之言就可以让你们王嫂身败名裂,那要是她安了心,岂不是连我的命都要去了?”尹厉川怒斥道,且越说越激动,“我尹家就是太过心慈手软,当年才会发生那种兄弟相残的事。如今府里就你们兄弟俩,又有人不怀好心肆意挑拨是非,我尹厉川再心软,也不会再由着你们胡作非为!她湛氏也算皇亲国戚,可为人品行却太过失德,身为尹家的媳妇,不知维护我尹家声誉,却出言中伤自己嫂嫂,此心可诛,我是绝对不会容忍她再留在崇贤王府!” “祖父,您别激动。”看他气息变得紧蹙,慕心暖赶紧搀扶他坐起。 她手掌在他背后上下移动,表面看像是在替他顺气,但只有尹厉川自己才能感觉到她手心里传来的热流,立马让他心口变得舒畅起来。 他眼里的怒火渐渐的少去,但对之前的决定却没有一丝心软,猛然朝顾关和其他下人喝道,“还杵着做何?还不把这湛氏送走!连我的话都不好使了,是不是要我连你们一块撵出崇贤王府?” 顾关紧接着朝下人和丫鬟道,“快把少夫人带走!” 丫鬟们再不敢迟疑,赶紧上前抓着湛紫舞就往拉。 “祖父,您不能这样对我?我不是故意的,也没有伤害到王嫂——” 然而,没有人敢放开她,因为谁都看得出来他们老王爷是铁了心要把他们少夫人送走。 听着远去的叫屈声,尹奉斌再一次出声,“祖父,舞儿她……” “混账东西,你还敢替她求情?”尹厉川连一句话完整的话都不愿听完,指着他继续怒道,“就是你,我崇贤王府才多了这样不安分的女人,如果你再帮她说话,我立马把你也撵出去!与其让你们残害自己的兄长兄嫂,不如由我亲自赐你们去死!” “祖父……”尹奉斌吓得哆嗦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尹厉川怒不可遏的样子。 “湛氏目中无人、不敬兄嫂、蓄意挑拨你们兄弟感情,你身为她夫君,管教失责,我现在要你滚回房里面壁思过!”尹厉川再次厉声喝道。 “是……” 他这幅凶恶又无情的样子,尹奉斌半点都不敢忤逆,连爬带滚的跑了出去。 “祖父,你有气慢慢发,别这么急,会影响身子的。”慕心暖继续替他抚背顺气。 “我怎么能不急?”尹厉川满脸痛色,指着门外道,“你们看看他们,像个人样吗?早知那湛氏如此心机,我当初说什么也不该同意奉斌娶她!” “祖父,我也不是帮着湛紫舞说话,今日她的反应是最厉害,一来就把矛头尖锐的对准我,可见她对我是心存恨意的。但眼下岳平死得蹊跷又突然,我们似乎没证据证明湛紫舞跟妖芝毒有关系。”慕心暖苦恼的叹道。 “岳平死了?他怎么死的?”尹厉川一脸的惊诧。 “老王爷,是这样的,岳平突然来找您禀报事情,见您睡在床上呼吸薄弱,而且连唤了您好多声都没醒,他就跑出去大呼您快不行了。等下人再找到他时,他已经死了。” “还有这样的事?”尹厉川震惊的瞪大双眼,随即铁青着脸骂道,“这狗东西,下毒的事一定跟他有关!” 只要不是傻子,都应该知道,这是背后之人在杀人灭口。 细想香料被人动了手脚,如今又发生灭口的命案,他后背不禁发凉,身子都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 “羿儿!”他朝孙儿看去。 “祖父?”尹肇羿弯下腰看着他。 “快,把府里的人彻底的查一遍,如果实在查不出什么,也要将人全部撤换掉!”尹厉川咬牙溢道,“香料被人下毒,如今岳平不但行迹可疑且还遭无端灭口,这崇贤王府之中,定还有其他人隐藏于此,你们务必查个水落石出!此事不论与谁有关,只要查出来,一律杀无赦!” “是。”尹肇羿冷肃的应道。 “祖父,您莫心急,此事我们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慕心暖一边替她运功顺气,一边安慰着他。只是想起这事棘手,她又忍不住叹气自责,“背后的人定是冲我来的,说来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晚些时候跟随父王母妃一同来东龙国,或许就不容易被人盯上,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暖儿,这怎么能怨你呢?不论对方是冲谁来的,那都是伤害我尹家的人,都是在向我尹家挑衅。我尹厉川虽说一把年纪了,可我也绝对不允许歹人在我尹家作恶!”尹厉川并不赞同她的说法,随即缓了语气安慰她,“你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自责。你和羿儿都是好孩子,有你们在祖父身边,祖父真是从未有过的高兴。祖父是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你的,你答应祖父,不要说那些离开的话。你想要什么,只要祖父做得到,祖父都满足你。” “祖父,您说到哪去了?”他的话让慕心暖感动到想落泪,没想到他把自己看得如此重要,“祖父,我已经跟羿哥哥成亲了,我是您的孙媳妇,我和羿哥哥以后只会孝敬您,怎么可能抛弃您呢?” “嗯嗯……”有她亲口许诺,尹厉川这才又露出笑容。 不是他偏爱谁,而是另一个孙儿太让他心寒和失望了,除了面前的孙儿和孙媳妇,他还能指望谁给他养老为他送终? 他一生为国为民操心,老了,也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膝下能有孝顺孙儿,他就心满意足了。 … 因为岳平的死,尹肇羿立马将从军营里挑选出来的人调进了崇贤王府,府里原来的侍卫全被他弄去了别处。 至于弄到了哪里,无人知晓。 湛紫舞被新来的侍卫送回了湛家,据侍卫回来禀报说,湛家很是震惊,得知是尹厉川亲自下令送湛紫舞回娘家以后,他们就匆匆去宫里了。 慕心暖不用问也知道,他们一定是去皇上或者皇后那里告状了。 对此,她也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湛家虽然是国戚,但外祖母也说过,湛家在东龙国并没有多大的势力,有的仅是皇亲国戚的待遇,但在朝中并没有实权。 因为先皇当政时,就是国戚当道干涉朝政,搞得各个皇子之间水火不容,最后父子反目、兄弟成仇。皇上在他们祖父尹厉川以及外祖母吕素的辅助下,经过一场血腥较量才登上了皇位,稳固住了东龙国的江山社稷。 所以如今的皇上很是反对外戚当权。 而他们祖父因在朝辅助皇上有功,皇上对他这个王叔一直都格外敬重,他们外祖母调动家族成员为皇上扫除敌对之人,皇上也念及吕家的功劳,并册封他们外祖母为一品定国夫人,吕家的后人在朝中也备受皇上器重。 有这么两家人给她和羿哥哥做靠山,她会怕一个区区的湛家? 说句不好听的,东龙国混不下去,她和羿哥哥大不了卷包袱回天秦国,就算把祖父带上都没问题,反正她家长辈不少,多一个更热闹。要是他们真回去,她祖父和外祖父不知道多高兴呢。 想起她祖父曾经对她父王说的一番话就好笑,她祖父说,“你养大这么一个孩子,又倾其所能的教他本事,不留在我们身边为我们效力,放他回东龙国,你这不等于把自己的心血拱手送人吗?送人还不算,还要搭上我孙女,你是想气死我啊?” 然后她外祖父又在旁边打岔,很不满的说道,“就是,宁可便宜外人,也不为自家人着想,别人什么都没做,就一下子拐走了我们两个人,这般好事你怎不便宜荣国,好歹那也是颜儿的娘家!” 就在慕心暖回想着某些好笑的场景时,门外来了另一名丫鬟,躬身禀道,“小王妃,小舅爷差奴婢来请您和小王爷过去。” 她回过神,起身回道,“知道了,你去告诉小舅爷,就说小王爷在书房办事,我这就去叫小王爷,等下就过去他那。” “是。”丫鬟应声后退了下去。 慕心暖望着花园对面的那间屋子,眉头轻蹙。 下人说岳平的尸体被昕蔚弄进了他房里,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想到这个可能,她赶紧抬脚往书房去。 … 看着桌边两个男人锁着眉头嘀嘀咕咕,慕心暖盯着木板上的尸体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可疑的痕迹,于是忍不住打岔,“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昕蔚,你究竟发现了什么,能不能直接说出来?” 慕昕蔚瞥了她一眼,“等下回房你问姐夫便是。” 慕心暖直起身走过去,很不满的瞪着他,“我问羿哥哥和你告诉我有区别吗?” 慕昕蔚突然移开眸光,然后朝尸体走去,“反正我说不出口。” 不论是他的神色还是言语都极其不正常,慕心暖更是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正打算询问身旁的男人。 尹肇羿不等她开口,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岳平身上有男人的隐疾,故而不好与你细说。你先回房,我在这里确认一下,等会儿回房再告诉你。” 慕心暖扭头看了看尸体,眉头皱得更紧,“男人的隐疾?” 尹肇羿又笑着催促道,“听话,你先回去,我很快便去找你。侍卫正在盘查府里的下人,你可去外面看看,若是有不遵从命令者,你还可以帮着施以惩罚。” 听到这,慕心暖才点头道,“我这就去!刚我在厅堂里就是等着盘查结果,这都过去好一会儿,我得去问问他们盘查得如何了。” 她一出去,慕昕蔚赶紧把门关上,并上了门闩。 再回到尸体身边时,他快速脱了岳平的裤子,指着他身下冷肃无比的道,“姐夫,你快看,原来他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死的!” 尹肇羿沉着脸,眸光里全是冷色,“缩阳?” “姐夫,你可知这是何病?最让我费解的是他命根变成如此,为何死前没有一点痛苦的症状?” “我也只从医书上见过同类的病症,但如岳平的死状而言,又与书上所说的有很大的不同。”尹肇羿详细的向他解说起来,“因缩阳而亡之人,大都是因为修炼邪门武功走火入魔后所致,其死前不但阳物尽缩体内,且伴有七窍流血,死状极其狰狞。” “那这岳平肯定不是你说的那一种!”慕昕蔚指着尸体的面庞,“你看他死状平和,毫无半点病症或痛苦的样子。真是太奇怪了,阳物都变成这样了,他怎么就能安详的死去呢?” 他这些年看的医书也不少,师公甚至会给他们说世间各种奇毒以及教他们解毒之法,但对面前的情景,他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种死法他没见过,但有一点他很肯定,“姐夫,这次我们遇到的恐怕不单是劲敌,对方说不定还会邪术!” “嗯。”对他的猜测,尹肇羿也没反驳。江湖之大,蛇龙混杂,各种奇门遁术都不少见,何况这种害人的手段。沉思片刻后,他果断道,“昕蔚,你想办法把这具尸体保存起来,我这就修书给岳父大人,让他务必前来东龙国一趟。如果可以,请他把外祖母也邀来。” “姐夫,我正有此意。”慕昕蔚点头道,“父王前来,给我姐壮壮声势也好,外祖母熟悉江湖之事,见多识广,她一定能为我们解答这个疑惑的!” 之前听说妖芝,他怀疑上了师公的老友燕三娘,这本就让他们倍感头痛和棘手。 眼下岳平的死,他更是不安,总觉得此事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他们三人虽然有制敌的能耐,可是阅历有限,无法摸清楚对方的门路,如此下去,他们很容易陷入被动中。 这事不是逞能就能解决的,为了他姐和姐夫的安宁,一定要家里人前来帮助他们,铲除背后之人,永绝后患! … 慕心暖刚回厅堂不久,新上任的侍卫总管诸正飞就来禀报。 “启禀小王妃,属下已按花名册清点过府里的下人,发现有两人未有卖身契。” “哦?哪两人?” “其中一名丫鬟叫简凤仙,在桃院做事。另一名丫鬟叫雁儿,在芙蓉院做事。简凤仙称是您与小王爷收留她在府上做事的,而那名叫雁儿的丫鬟说自己是小侯爷带回来的侍女。”诸正飞将查过的结果如实禀道。 “雁儿?小侯爷带回来的侍女?”慕心暖忍不住拉长脸色,尹奉斌这东西真是够胡来的,在外面玩女人还不够,还把这些女人往府里带,他都不嫌脏吗? “小王妃,可是要属下将雁儿带过来让您过目?” “嗯,带过来我瞧瞧。”她就是要查来历不明的人,眼下有这种人,她肯定不会放过的。顿了一下,她又接着道,“简凤仙确实是我和小王爷让她留下的,但你们不可大意,暗中派人把她盯着,若她有何异常举动,随时向我和小王爷或者小舅爷禀报。” “是,属下这就去办。”诸正飞严肃的应道。 看着他脚步轻盈敏捷,慕心暖眸中多了一丝满意。 军营里出来的人果然不同,训练有素,执行起命令来也是干脆利落。才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他们就已经把人查完了,确实神速。 没多久,诸正飞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名婀娜多姿的美人。 “贱婢拜见小王妃。” “你叫雁儿?”慕心暖也没开口让她起身,问话的同时也仔细的打量着她。 此女美艳动人,特别是一双杏眼生得极其妩媚,对好色的尹奉斌来说,也确实符合他的口味。 “回小王妃,贱婢是叫雁儿。” “跟我说话不必用如此娇媚的语气,我又不是男人,对我撒娇没用。”慕心暖厌恶的斥道。她都起鸡皮疙瘩了,女人跟女人说话,用得着如此吗? “……是。”燕雪雁楞了一下,但还是卑微的应道。 “说说看,你怎么到崇贤王府来的?”慕心暖端着茶抿了口才开始认真问起话来。 “贱婢是被小侯爷带回来的。” “何时来的?” “来了有好几日了。” “具体是哪一天?” “初……初十那天。” “就是我来崇贤王府的第二天?” “是的。” “哦?”听到这,慕心暖精致的眉头挑了一下,“我如果记得没错,小侯爷前几日都不在府上,也就头两日才回府的。你不是小侯爷的新宠吗,怎么小侯爷舍得把你丢在府上又去外面寻欢作乐呢?” “我……”她这问话着实把燕雪雁给问住了,是没想到她脑子如此灵活,竟问这么犀利的问题。 正文 028、你儿子被人盯上了 “怎么了?难道还有什么隐情吗?”见她愣神,慕心暖似笑非笑,越发不想放过她。 “回小王妃,贱婢身份低微,只是被小侯爷带回府里服侍小侯爷罢了,小侯爷的去向贱婢没有资格过问,至于小侯爷如何想的,贱婢更是不知。” “这样啊?那你之前是哪里人?小侯爷是从何处将你带回府里的?”慕心暖也不为难她,耐心十足的转移了话题。 “贱婢是万香楼的舞姬,小侯爷去万香楼玩耍时看中了贱婢的舞姿,故而才替贱婢赎身将贱婢带回了府上。”燕雪雁从容的回道。 “嗯。”慕心暖点了点头,随即朝旁边的诸正飞交代起来,“你即刻派人去万香楼问问看,小侯爷花了多少银子替雁儿姑娘赎身的?” “是。”诸正飞沉声应道。 见状,燕雪雁杏眼睁大,没想到她会如此盘查她的底细,“小王妃,难道您、您怀疑贱婢来历不明?您要是不信,可以直接去问小侯爷,他能替贱婢作证的。” “问小侯爷做何?岳平死得蹊跷,惊动了老王爷,老王爷下令要彻查府里的人,我现在掌管着府里的人和事,自然要尽心尽责的把每个人都调查清楚。”慕心暖一脸严肃的回道。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诸正飞已经在门口吩咐侍卫前去万香楼了。 燕雪雁脸色微微泛白,或许知道自己失态,随即低下头再没说一句话。 “你起来吧,待查明你的来历属实,我自然会放你回芙蓉院。” “谢小王妃。” 她起身后站到一旁,很是卑微的低着头。慕心暖也没再说话,只是喝着茶的同时继续观察着她。 半个时辰以后,尹肇羿走进厅堂,慕心暖刚准备跟他说话,一名侍卫也从外面跑进来。 “启禀小王妃,小的已经去万香楼问过,确实有个叫雁儿的舞姬在几天前被人赎身,只是没人知道究竟是谁替雁儿赎身的。” “哦?”慕心暖眉头蹙起,正在这时,只见朝她走来的尹肇羿明显的给她使了使眼色,她眸子转了转,紧接着朝低头的燕雪雁道,“既然已经查明清楚了,那你就回芙蓉院去吧。不过我也要提醒你,既然你来了崇贤王府,那以后就要听从府里的规矩,知道吗?” “是,贱婢定会谨记小王妃教导。” “你可以下去了。” “是,贱婢告退。” 走出厅堂,燕雪雁瞬间露出一脸的不解。 没有人知道这半个时辰她有多紧张,可就在她极力想法子脱身时,侍卫居然带回来这样的消息…… 这未免太巧了吧! 府里侍卫被撤换,她猜到自己会引人起疑,于是就去找了尹奉斌。那家伙好色,因为有伤在身没得到她的身子,当然舍不得她和湛紫舞一同回湛家,所以他们就编造了一个万香楼舞姬的身份。 没想到,万香楼真有个叫雁儿的被人赎走。 这真是老天都在帮她! 目送她离开后,慕心暖压低声音好奇的问道,“羿哥哥,你给我使眼色做何?” “万香楼没有叫雁儿的女子,是我让侍卫如此禀报的。”尹肇羿沉着脸道。 “没有?你的意思是这女的有问题?” “大有问题!”尹肇羿点了点头,“湛紫舞的陪嫁丫鬟中,我让人扣了一个严刑逼供,她供出此女是在你进府第二天被湛紫舞带进崇贤王府的,并对身边的丫鬟称此女是她远房表妹。” “那她真名叫什么?”慕心暖好奇的追问道。 “真名不知,但丫鬟听湛紫舞唤她‘雪雁’。” “羿哥哥,你刚才让我放她一马,是想把她留在府里,这是为何?既然知道她有问题,那我们就该捉住她严刑逼供,让她交代潜入崇贤王府的目的!”慕心暖愤恨的咬紧牙。 “岳平死于怪病,尚且不知究竟是什么致他死亡,我和昕蔚初步认定,杀他之人来历非同寻常。” “哦对了,羿哥哥,昕蔚究竟从岳平身上发现了什么,你不是说要告诉我吗,那你快说呀,到底怎么了?”慕心暖拉着他的手,有些不满的嘟起嘴。 尹肇羿余光扫了一眼门口的诸正飞和侍卫,将她拉进怀中,在她耳边低语起来。 “什么?还有这种事?真的假的?”慕心暖激动的瞪大眼眸子,然后好奇的要去看,“羿哥哥,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你快带我去看看!” “嗯?”尹肇羿俊脸瞬间变得黑沉,手臂紧紧的圈着她身子。 “羿哥哥?”慕心暖一时间不懂他的反应,眼眸子对他眨了又眨。 “想挨板子不成?其他男人的身子你也敢看?” 瞧他那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慕心暖反应过来后,顿时笑欢了,“好啦,不看就不看吧。” 她就看她羿哥哥一个人的,这总行了吧? “累了么?要不要我陪你回房休息?”尹肇羿低下头,眸光深邃的凝视着她。 “不要!”他眸中升起的火热让慕心暖脸颊发烫,虽然他们圆房也才几日的时间,可他的一举一动代表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不要?”尹肇羿再次沉下脸,然后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不要也得要!” 今日还没有与她亲亲我我,忙到现在连抱都没机会抱她,这丫头,也真是一点都不体谅他…… “羿哥哥!”慕心暖刚想叫他放自己下去,可抬头就看到门口两排的侍卫,她立马羞红脸躲到他颈窝里。 就这么被他抱回卧房,门被关上,她已是满脸红晕,比小时候乱抹胭脂还明显。 尹肇羿也不取笑她,只是观察着她的反应,心情愉悦到了极点。 到床边坐下,他将她锁在大腿上,拥紧她的同时细密的吻也落在她脸蛋上。 从额头到下巴,他像对待珍宝般温柔又爱不释手,最后覆上她粉润诱人的唇瓣上,深入的汲取她的气息。 “嗯……”细碎的呻吟从慕心暖喉间溢出,拒绝不了他的热情和深情,只能抱着他健硕的腰身,青涩的回应着他。 “暖儿……”尹肇羿自然而然的将她压在床上,解着她身上的衣裙,迫切的想要与她更亲密。 “姐夫,你在房里吗?” 正在他们情浓到无法自拔时,门外传来很煞风景的喊声。 慕心暖从迷离中回过神,惊得差点大叫,赶紧伸手推他,“羿哥哥,快起去,是昕蔚来了。” 尹肇羿垂在她身上,后牙紧紧咬着,有一种想恨又恨不起来的憋屈感。 这小舅子,再晚半个时辰来不行吗? 见他不动,慕心暖又忍不住催他,“你还愣着做何,再不起的话当心昕蔚进来!” 尹肇羿没好气的盯着自己身下,“你觉得我现在能去见人?” 慕心暖顺着他视线看去,脸红得如同快要滴血,“这……”短暂的尴尬后,她扯开嗓门对门外道,“昕蔚,你晚些过来,我们睡着了!” “……”尹肇羿唇角狠狠一抽,憋屈的心情突然间又有了想笑的冲动。 而门外,慕昕蔚不满的回道,“睡着了还能说话?何况现在天还未黑呢,你们这么早就睡下,那晚上还睡得着?” 慕心暖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眨着眼向身上的男人求救。 “呵呵……”尹肇羿伏在她耳边轻笑,“别担心,我一会儿就去见他。” “嗯。” 他们在里面说着悄悄话,慕昕蔚等不到人来开门,只能作罢。 就在他转身欲离开时,只见对面走来一名丫鬟。 “小舅爷,你也在这里啊?” “嗯。”他眸色沉下,不冷不热的反问道,“有事吗?” “厨子备好了晚膳,奴婢过来问问,看小王爷和小王妃何时用。” “摆膳吧,他们很快便会出来。” “是。” 见他往膳堂去,简凤仙也加快脚步跟上。 眼看着快到膳堂了,她又突然开口,“小舅爷,听说府里死了一名管事,究竟发生何事了,怎么会突然死人的?” 慕昕蔚脚步一顿,扭头看着她,但她水灵灵的双眼中只是充满了好奇,再也看不出更多的情绪。 他眸光轻闪后,薄唇勾起一丝虚笑,“那管事死得有些蹊跷,应该是中了旁门左道之术。” 简凤仙无比惊讶的道,“旁门左道之术?怎么会呢?这可是崇贤王府啊!” 慕昕蔚背着手,下巴轻扬,“虽然我们还看不出对方是哪个门派、用的是什么邪门招数,但我已经决定明日就起程回天秦国,务必把我父王和外祖母请来。相信以他们见识和阅历,定会查出对方的底细。只要知道对方的底细,那一切都好办了,别说一个不出门的门派,就是曾经江湖上人人畏惧的血盟庄,那也是我父王和母妃剿灭的!” 他气质矜贵,此刻说话更是带着明显的骄傲和自信,简凤仙站在他身侧,突然垂下目光。 见她低头不语,慕昕蔚转身看着她,安慰道,“你安心在此便是,有小王爷和小王妃在,没人敢伤害你。” 简凤仙抬头看着他俊俏的脸,略显不安的问道,“小舅爷,你真的要去请你外祖母和父王吗?那不如带我一同上路吧,我虽然称不上高手,但武功也不算太差,说不定路上还能保护你。” 慕昕蔚面露感激,笑了笑,“不必,你留在崇贤王府就好,我不会有事的。” 语毕,他抬脚继续往膳堂的方向走去。 望着他高拔的背影,简凤仙水灵灵的双眼溢出一丝黯色,袖中的双手攥紧,指甲掐了掐手心。 … 翌日下午,慕心暖正跟顾关商议如何安排新买进的下人。 简凤仙突然找到她。 “小王妃,奴婢想去街上再打听打听舅舅一家的下落,还请小王妃准奴婢半日假。” “哦?”慕心暖挑了一下眉头,“你一个人出门我不太放心,要不我让小香陪你去吧,她从小在京城长大,对京城也较为熟悉,帮你带个路不成问题。” “多谢小王妃,奴婢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小香姐姐还有许多事要做,奴婢不好意思劳烦她。”简凤仙婉拒道。 “那好,你去吧。注意安全,早去早回。”慕心暖也没勉强。 “小王妃,奴婢告退。” 慕心暖假装不在意,继续拿着花名册与顾关说起话来,“顾管家,我想把这几个人安排到桃院……” 等人走了以后,她立马打住,沉着脸对顾关道,“赶紧派人跟着她,如果她敢出城,就想个法子把她抓起来送衙门去!我们明面上不打草惊蛇,但可以让衙门帮我们这个忙,困住她不让她有机会作乱!” “是,小王妃,小的这就去办。”顾关也不迟疑,赶紧往外走。 慕心暖望着简凤仙离开的方向,嘴角露出冷笑。 昕蔚说去搬救兵,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没想到他刚出发一个时辰不到,这女的就待不住了。 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去追杀她家昕蔚的! 先不管她是否与那雪雁是一伙的,把她引开再控制起来是很有必要的。不给她尝点苦头,她哪里会露出狐狸尾巴呢? … 慕昕蔚故意走得晚,天黑后就在城外的一家客栈住下了。 而他所住的隔壁—— 夜颜回到房里急匆匆的去拉床边的男人,“凌苍,赶紧去看看,你儿子被人盯梢了!” 看着她焦急的样子,慕凌苍浓眉不禁蹙起,“昕蔚被人盯上了?” “是啊,还是个女孩!” “……” 正文 029、为儿除害 看他愣神,夜颜知道他想歪了,赶紧解释道,“我看那女子不像善人,多半都是来要你儿子命的,现在就住在最里面那间。” 慕凌苍猛得起身,脸色一下变得冷冽,“好大的胆子,敢加害我慕凌苍的儿子!” 夜颜抬手捂住他的嘴,“嘘,你小声些!” 她眸子转了转,突然转身去把房门打开,然后冲着走廊大声感叹道,“今晚的月色真好啊!” 敢在他们眼皮下打他们儿的主意,看她怎么收拾对方! 隔壁,正要上床的慕昕慰猛的转过身,又惊又喜。 这不是他母妃的声音吗? 他们居然到了东龙国! 他走去门边,隔着门板咳了咳,“谁大半夜不睡觉在那里喧闹?这是客栈,别胡乱扰人清梦!” 果然,很快房门就被人推开,只见自家母妃一脸凶悍的进来,对着他就骂,“你说谁呢?谁扰人清梦了?嘴巴长在我身上,我高兴说话怎么着了!” 慕昕蔚哭笑不得,赶紧搀住她胳膊,压低声音道,“母妃,你们何时到的?父王呢,可是在隔壁?” 夜颜抬手戳了戳他脑门,“你这家伙,来也不打声招呼,幸好我们没有在家等你!” 慕昕蔚干笑,“嘿嘿。” 幸好他来了,要不然自己跑在最后,不被骂死才怪! 夜颜也有一年多没见到儿子了,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儿子,她眼里带着笑,摸着他脸心疼道,“这么久没见我儿了,个子快赶上你父王了,可人却消瘦了,平日里都没吃饭吗?还有,皮肤也比以前黑了,都失去美感了。” 慕昕蔚掉着黑线,“母妃,我是男的,要美感做何?” 夜颜嗔道,“谁说男人就不能美了?想当年我刚见到你们父王的时候,他那肌肤比女人还滑腻。” 慕昕蔚不禁反问,“母妃,难道你就是这么看上父王的?” 夜颜忍不住低笑起来。 她也没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朝门外看了看以后,赶紧拉着儿子小声问道,“昕蔚,你没发现有人跟踪你吗?” 慕昕蔚下意识的朝门外看去,不过猜到自家父王一定在隔壁替他们望风,他也不担心什么。 “母妃,正好碰上你们了,你们帮我一个忙,把这个女的……” 母子俩短暂的相聚和交谈后,夜颜走出去,然后对着儿子房门又嚷嚷起来,“真是不懂事的毛头小子,再敢说老娘的不是,老娘非揍你不可!” 然后她回了隔壁房间,故意把门摔得很响。 看着她进来时变脸的速度,笑得跟脸上要开花似的,慕凌苍也是哭笑不得。 “昕蔚怎么说?” “儿子说……”夜颜跑过去在他耳边低语起来。 听完她的话,慕凌苍俊脸沉冷如冰。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儿子和女儿初来东龙国就遇上了这般棘手的人物! 也是他们来得早,如果按儿子和女儿的计划,临时去请他们,这一来一往最快也要一个多月,那这期间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凌苍,你说那缩阳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又无任何征兆,怎么就成那样了呢?”讲完从儿子那里听来的消息后,夜颜对其中发生的事也倍感好奇。 “此人应该是与女子交合后所致。”慕凌苍沉声道。 “啊?这样也行?” “江湖中各种秘术并不少见,但从岳平的死来说,他死得如此平静,与鬼手所传我的摄心术有极为相似的地方,都能操控人心,哪怕让对方去死,对方也会遵从。但这样的人死去后会有让人起疑的地方,比如说摄心术能让人变成傻子,而岳平的死状则是透露出有人接触过他阳物。” 夜颜认真听着,然后沉默着。 这世上的人和事千奇百怪,她已经不惊奇了。 比如说她们夜家女人的血液,比如说蛊毒,再比如他说的摄心术以及无相曾经擅长的易容术。 哪一个不是让人匪夷所思的?可这些就是存在的。 现在又出现这种缩阳的情况,说有人借这种手段蓄意操控人,她真是一点都不怀疑。 … 子时刚过,走廊尽头的房间被人打开,一抹黑影从房里窜出,然后以极快的速度闪到走廊中央。 趴在门口竖耳聆听片刻之后,她从袖中摸出一支细长的竹筒,将竹筒的一端从门下的缝隙伸了进去。 就在她准备对着竹筒另一头吹气时,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且在房门打开的瞬间,房里的灯火也亮了。 “姑娘,你这是做何呀?” 简凤仙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竹筒还在她手中,她连丢的机会都没有。 再借着灯火看清楚女人和屋中男人的模样时,她更是如同见鬼般,双眼大瞪,脑子里一阵阵‘嗡’鸣声。 “你、你们是……” 她见过慕心暖和慕昕蔚,眼下这对三四十岁左右的夫妻,不说与那对兄弟有十成相似,七八成是一定有的。 “姑娘,你是我们昕蔚的朋友吧?快进来坐坐。”夜颜假装没看到她手里的竹筒,热情的邀请道。 “呃……是……我、我是慕公子的朋友。”尴尬中的简凤仙想都没想就顺着她的话点头。 而且眼下除了这样的理由外,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脱身。 慕心暖和慕昕蔚姐弟俩都有着极高的功夫,他们的爹娘能差到哪里去?如果与他们正面交锋,自己很难有胜算。 看着她走进屋里,夜颜很自然的关上房门。 可简凤仙却猛地挺直腰杆,娇小的身子也防备的绷紧。 她的反应全都落入夜颜和慕凌苍眼中,夫妻俩不着痕迹的相视一眼,唇角都带着若有似无的冷笑。 “姑娘深夜来找犬子,不知有何贵干?”桌边,慕凌苍同样装成不解的问道。 但他过于冷峻,一身气息砭人肌骨,眉眼间更是夹在着凌厉的锋芒,哪怕他一动不动的坐着,也能让人生畏。 这是简凤仙没想到的,伏戾王的名号她早就听过,但闻名不如见面,她心中寒意顿起。 “那个……我、我跟昕蔚是朋友,知道他住在这里,就想半夜过来逗逗他。”竹筒早已被她放回了袖中,盯着慕凌苍冷冽的神色,她极力的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如果本王猜得不错,姑娘袖中所藏的迷药应该叫‘千里香’吧?就是不知道姑娘与犬子是何种关系的朋友,居然用如此迷药对待犬子。”慕凌苍朝她袖中的方向睇了一眼。 “我……”简凤仙眸瞳大开,是没想到他连闻都没闻到气味就猜中了她身上的东西。 脸色随之大变,回过神后她转身就想逃。 可看到挡在房门口那张与慕心暖相似的脸时,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又退。 “姑娘,你还没说找我儿子做什么呢?”夜颜挑着眉头笑得极具深意。 “前辈,我只是一弱女子,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没必要如此对我吧?”简凤仙瞪着她,冷着脸道。 “呵呵!虽说你年纪小,我们作为前辈是不该欺负你,可是你能说出这番话来,说明你脸大皮厚很欠揍,你说我们还能放过你吗?再说了,一个想拿毒烟熏我儿子的人,我不替我儿子讨个说法,我这做娘的也未免太怂了。”夜颜毫不留情的讥笑道。 若是仗着年纪小就可以为所欲为,那她现在也才三十出头,是不是就可以到江湖上挑衅那些有点年纪的人物? 拿这种歪理来说服人,也真是够可笑的! “你们、你们想怎样?”简凤仙提防她的同时还不时往后看,毕竟后面桌边还坐着一个冷面的男人。 “想怎样?给我去死!”夜颜瞬间变脸,一记掌风从手心击出。 “啊!”无形的力道击中简凤仙的胸口,迫使她往身后撞去,结结实实的撞上了那张厚实的桌子。 她知道他们的实力一定很强,只是这般强大的内功修为超出了她的认知。人家只是随手一击,就让她腹腔犹如被震碎般,痛得她两眼差点翻过去。 虽说有生不如死的感觉,可她还有求生意识,用力从怀中摸出两把飞镖,左右手迅猛的展开,同时朝两边射去。 夜颜脚尖一垫,毫不费力的躲过。 而桌边慕凌苍不说躲,就连身都没侧一下,两指从脸庞划了一笔,定眼看清楚时,那飞镖已经在他两指中。 简凤仙双眼突凸,一股寒气从脚底窜向背后,脑门上瞬间溢出冷汗。 感受到他眸底射出的杀气时,她用尽力气奋起—— “啊!” 但她双脚刚离开地面,后背就传来剧烈的刺痛,惨叫声从她喉间溢出,比先前还尖锐。 看着她狼狈又痛苦的趴在地上,夜颜‘呵呵’一笑。 “就你这种伎俩也想跟我们斗?” 她前面中了一掌,后背又被自己的飞镖射中,简凤仙吃力的撑起脑袋,连喘息都是那么艰难。 “你们、你们真是卑鄙……竟合伙对付……对付我一人……” “哟,一个卑鄙小人还跟我们讲起道理来了?”夜颜讥笑加冷哼,“你还真仗着自己年少所以才无畏?可惜,在我们眼中的敌人不分年纪大少,都是一视同仁。” 这女孩看起来跟他们女儿差不多大,可心思却阴险歹毒到了极点,且身上又是迷香又是暗器,很显然,这是被人训练出来的。 就拿她家暖宝贝来说,若是从小到大没人教她身藏兵器,她自个儿能想到吗?何况这女孩带的迷香乃是最阴险的害人之物,不知道背后指使她的人究竟有多坏! 慕凌苍从桌边起身,走到她身侧,素手一翻,一粒黑色的东西弹向女孩穴位,将她瞬间定住。 “跟她多说做何?带走便是。” “凌苍,昕蔚交代过他们已经跟衙门打好了招呼,把她送衙门看能否把她背后的人引出来。可我觉得这女孩背后的人不简单,如果送去衙门,万一她背后的人找到衙门去,衙门的人能抵挡得住吗?”地上女孩是什么反应夜颜都懒得看,敢对他儿女下手的人,她是生不出一丝同情的。 “那我们就带去别处,再放出点消息,等她背后之人现身吧。”慕凌苍对她勾了勾唇角。 “别处?那我们明日就去京城买个小别院?” “不必,找吕姨借一处便是,顺便从她那里借点人手。” “嗯嗯!你不说我还没想到吕姨呢!”夜颜赶紧点头。这点忙,她相信吕素一定会帮他们的。 … 夜深人静的崇贤王府—— 听着窗户被人撬开的声音,床边坐着的男女没有动。 直到黑影从窗户跳进房里,慕心暖才划开火折子将身旁男人手中的油灯点亮。 灯火瞬间照亮屋子。 然而,当看清楚跳窗进来的人时,尹肇羿和慕心暖都意外的愣住了。 尹奉斌! 他们等了半夜的人居然是他! 本以为这已经算是很意外的事了,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更让他们震惊。 尹奉斌跳进来后,好似没看到他们夫妻的存在,径直跑向墙角那具尸体。 他们就这么坐在床边,尹肇羿手中还掌着灯火,然而进来的人却把他们当成空气,别说心虚了,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更夸张的是,他居然把尸体搬起来扛到自己肩上,然后就想原路返回…… ‘嗖’! 慕心暖忍无可忍,飞身过去从后面将他点住。 “你这个混蛋,睁眼瞎啊?当着我们的面还敢盗尸!” 见过目中无人的人,可如此目中无人的人她第一次见到。要不是看在他也算自家兄弟的份上,她都想两斧头劈死他。 做人做到这么猖狂的地步,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暖儿,慢着。”尹肇羿将灯火放桌上,大步走到尹奉斌身前。 “羿哥哥,你可别替他说话,我们今晚不就是在等人上门吗,结果他来了,岳平的死肯定跟他有关!”慕心暖以为他要帮尹奉斌解穴,赶紧绕到前面去阻止他。 谁知尹肇羿沉着脸道,“他不对劲儿!” 闻言,慕心暖这才正眼看向尹奉斌。 这一看,她才发现他确实不对劲儿。 她没有点他哑穴,他可以开口说话,可是他在这么一种情况下却一言不发。特别是那双眼睛,眼瞳里仿佛罩了一层雾气,目光完全是涣散的,没有光彩,更没有他们夫妻俩的影子。 “这……”她惊讶无比,都有些不敢相信,“他神志被人控制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他们师公也会摄心术,她父王也会,尹哥哥也会。但师公拒绝教他们,说师祖有令,摄心术在每一代弟子中只能传授一人,而且只传给大弟子。论长幼,她羿哥哥所学一切虽然是她父王所授,但也算是大弟子,所有他们后来跟着师公混的,都没学成摄心术。 她不会,但她知道,而且听外祖母和母妃讲过摄心术的厉害。 眼下,尹奉斌这样的状态虽然不像是摄心术所致,但神志不清,明显也是中了这一类的秘术! 尹肇羿虽然没多说什么,但俊脸越来越沉冷。 袖口抖动,他指尖赫然出现一根银针。 慕心暖知道他要做什么,往后退了一步,免得影响他施针。 当那根细长的银针从尹奉斌眉间拔出来时,他眼球开始转动,瞳孔渐渐的有了光泽,最终双眼里有了他们的影子。 在尹肇羿又替他解开穴道后,因为岳平的尸体还在他肩上,他脑袋猛的往下栽,膝盖也重重的落在地上,疼得他‘啊’一声惊叫。 这还不算吓到他,当看到一具尸体从自己肩上滚落到地上时,他又如见鬼般猛然弹起,惊慌失措的把尹肇羿抱住,“鬼啊——” 对他一连串可笑的动作,慕心暖也没取笑他,只是冷着脸问道,“小侯爷,你大半夜不睡觉,跑这里来做何?” 听到她声音,尹奉斌缓缓的松开抱住尹肇羿的双手,然后抬起头朝她看去,一脸的懵傻,“我……我怎么在这里?” “那得问你自己了!”慕心暖指着地上的尸体,“半夜来这里盗尸,你是想毁尸灭迹吗?” “我……”尹奉斌也朝尸体看去,突然暴怒起来,“胡说八道!谁盗尸了?我好好的在房里睡觉,谁把我弄这里来的?” “你确定你是在你房里睡觉?”尹肇羿冷冷的盯着他。 “羿哥,我被你小舅子打伤的地方还疼着呢,我不在房里睡觉我还能做何?”尹奉斌对他哭丧着脸道。 “你房里除了你以外,还有何人?”尹肇羿也不跟他拐弯抹角,大有逼他说实话的气势。 “我……我……”尹奉斌撇着嘴移开目光,“还有那个雁儿……” “你!”尹肇羿脸色一下子就青了。虽然心里有所猜测,但听他亲口说出来,他真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 “羿哥哥,这种好色之徒你别理他!”慕心暖赶紧把他拉到一旁,然后用着无比厌恶的眼神瞪着尹奉斌,“这家伙已经被人用过妖术,虽然你救醒了他,但指不定他什么时候又被人控制丧失神志。你看岳平的死,也是跟那种妖术有关,小侯爷若是不怕死,让他继续去跟那女人睡觉吧,反正咱们离他远一些就行了。” 尹肇羿没说话,跟她一样嫌弃的瞪着对面。 他知道她的意思,虽然有恐吓之嫌,但也是为了他这个堂弟好。 而她也没说假话,他只是用最常见的让人恢复神志的办法替他施了针,至于他是否有事,他根本没法确定。 “王嫂,你胡说什么呀?”尹奉斌不是不满他们的神色,而是没听懂慕心暖的话,气得脸都涨红了,“什么妖术、什么丧失神志,我好端端的,你别在这里妖言惑众!” “呵呵!”慕心暖冷笑了一声,然后指着地上的尸体,“你说你没中过妖术,那你知道你先前在做何吗?你从窗户跳进来,当着我们的面把岳平的尸体扛到肩上,还想把尸体弄走。别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我……”再次回头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尹奉斌的脸色由涨红变得惨白,嘴巴哆嗦着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侯爷,你也别反口污蔑我们说是我们把你弄来这里的,事关人命,我们没心情跟你开这种玩笑。” 瞧着他们同是严肃的脸,尹奉斌有些急了,“我真不知道我是如何来这里的!你们给我说清楚,我到底还做了些什么?” 盗尸…… 他吃饱撑的半夜跑这里来盗尸! 再说了,他盗尸体做何?一个死人而已,难道还能拿去熬汤? 尹肇羿虽然厌恶他德行败坏,但沉默良久之后还是对他解释起来,“祖父的香料里被人做了手脚,幸好我们及时发现才没出事。昨日祖父假死,就是故意做戏给人看的,没想到岳平的反应最大,而且还离奇死去。经过检查他尸身,我们发现他死因奇特,怀疑他死前与女人有染,且对方用异常的手段控制了他。” “真……真有这种事?”尹奉斌听得直打哆嗦。 “你若不信,可以脱掉岳平的裤子看看。”尹肇羿在说这话的同时,也把身侧的小女人搂到身前,用手臂遮住她的视线。 正文 030、羿哥哥,这是奖励你的 尹奉斌惊恐的看着地上的尸体,身体哆嗦得更加厉害。 尽管让他毛骨悚然,可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又忍不住朝尸体一步步靠近。 要他脱死人裤子他肯定是没勇气的,在靠近尸体时,他缓慢的蹲下身,哆嗦的手伸出去,在半空中抖了许久后,他猛的闭上眼,一把抓向尸体裤裆。 “啊!” 没有人刻意吓他,只是在接触到冰凉的尸体时,他自己忍不住大叫起来。 然而,他身体弹起的瞬间又突然愣住,像是不敢置信般把刚才摸过的地方瞪住。 “他阳物尽缩体内。”尹肇羿冷声哼道。 “羿哥,你的意思是雁儿她……她……”尹奉斌脸色就跟地上的死人一样,一双腿剧烈的发抖,完全被他的话吓到了。 “我们没有指名点姓,但府里她最可疑。”慕心暖从尹肇羿怀中抬起头,也是看在尹厉川对他还有感情的份上,她才决定拉他一把,至于他想不想要命,还得看他自己选择,“小侯爷,你可以不信我们的话,也可以继续与雁儿来往,但丑话我们要说在前面,如果有一天你像岳平一样悄无声息的死去,可别怪我们见死不救。岳平的情况你也是亲眼看到的,发现他时他已经死了,就是神仙都难救。” “不……”尹奉斌惊恐的摇着头,然后扑向他们把尹肇羿的胳膊抱住,“羿哥,我不想死,你快救救我,把那个女人除掉,我不想死啊!” 慕心暖很不满的推开他,“我的羿哥哥,你别乱碰!” 别看她只是随手一推,可尹奉斌被她暗力推出去,往后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体。 就她这一手都让他又惊又吓,比起初次见她时被她绝色的容颜惊艳到,此刻对她莫名的多了一丝惧意。 他也不敢再去抓尹肇羿了,只是带着哭腔对尹肇羿道,“羿哥,我可是你堂弟,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尹肇羿斜了他一眼,然后带着慕心暖在桌边坐下。 “说说看,你对那女人了解多少?” “我……”尹奉斌跟着他们到桌边,两手不停的搓着,神色惊惶无措,“我只知道她叫雁儿,是舞儿的远房表妹。这还是她自己告诉我的,我见她每日出入舞儿的房间,就没怀疑过。前两日我被小舅爷打伤,她主动来服侍我,我当时发现她不但美艳动人,而且还有意向我示好,所以就对她起了那种心思。只是我那日身子不行,就没碰她,也就今晚,她穿得极其单薄,有意跑来勾引我,我想着自己送上门来的,就……后面的……后面的我真不知道了。” 如果没有摸过岳平的尸体,他真的想象不到世上竟有这样害人的手段。 这会儿别说那些香艳的场面了,就是想起那个女人的脸,他后背都是冷汗如雨。 还有,最让他恐惧的是自己居然会跑来这里偷盗岳平的尸体…… 想到这,他颤颤惊惊的问道,“羿哥,那女人为何要我来盗尸体?” 尹肇羿瞥了他一眼,打心眼里不想理睬他。 还是慕心暖解释道,“岳平死得蹊跷,有人怕我们从岳平身上发现他的底细,所以想把岳平的尸体毁掉。” “那……那要毁尸为何如此麻烦呢?要是我的话直接放把火不就得了!”尹奉斌还有些疑惑。 “放火?呵呵!你知道我们派了多少人在暗中盯着桃院吗?”慕心暖嗤笑。 “原来是这样……”尹奉斌彻底明白了,自己是被人当刀使了!想到这,他眼中开始冒火,愤恨无比的道,“雁儿这妖女,我一定要宰了她!” “你宰她?我们都还没摸清楚她的底细、都没把握能拿下她,你怎么宰?再者,说不定她还有同伙,究竟有多少同伙还待查明,如果他们人多,我们这样抓她等于是打草惊蛇。”慕心暖哼道。 不是她看不起这色痞,而是实话实说。 她家昕蔚说去请他们父王母妃,故意离开试探。没想到简凤仙就找借口离开崇贤王府了,这说明她也是有嫌疑的。 如果她们真是一伙的,那背后还有多少人? 这些人究竟是何来历? 也不知道她弟在外面的情况,是否顺利,是否已将简凤仙偷偷控制住…… 被她一通嘲讽和说教,尹奉斌出奇的没有生气,反而规规矩矩的坐到他们对面。 他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现在要他回芙蓉院,他又不是傻子,怎可能回去送死? 不管他们如何厌恶他,反正从现在开始,他就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们,哪都不去,谁都别想支开他,死都要赖着他们! 他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尹肇羿和慕心暖自然看得懂。 要说这人的缺点,慕心暖能把他贬到尘埃里,恶心得她多看一眼都想吐。但这人有一个优点,就是什么事都能表露出来。 说难听点叫目中无人、任性妄为。 从她第一晚来崇贤王府就看出来了。当着祖父的面,他居然也能露出那种好色的表情,哈喇子都掉了一地。 换个心思重的,谁敢这么放肆? 所以他表现出来的害怕,她相信是真的。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 “啊!”尹奉斌是背对房门而坐的,就这么一声声响吓得他瞬间从凳子上滑到了桌下。 他这举动,把回来的慕昕蔚都吓了一跳。 从侍卫那里得知姐姐姐夫在此,他赶紧过来汇报情况,谁知道房里多了这么一个恶心的东西。 “昕蔚,你回来了?”慕心暖从桌边起身开心的跑向他。对于落到桌下的人,她都懒得看他的狼狈样。 “嗯。”慕昕蔚点头后,不忘朝尹肇羿打招呼,“姐夫。” “昕蔚,事情怎样了,都办妥了吗?”慕心暖扯着他衣角,示意他正视自己。 瞧她那心急样,慕昕蔚也不吊她胃口,冷肃道来,“她确实跟踪我,且还想加害于我,不过父王和母妃也恰巧在那间客栈。” “什么?父王和母妃来了?”比起简凤仙的事,慕心暖对这事更惊讶,“他们竟来得如此快!” 尹肇羿也是很意外,立马起身朝他问道,“那他们人呢?可有与你一同回来?” “他们帮我解决麻烦去了。”慕昕蔚露齿一笑。 “解决什么麻烦?你们是在说谁呀?”尹奉斌从桌下爬出来,好奇的插嘴问道。 “你一边去,别来烦我们说话!”慕心暖一记冷眼瞪过去,恨不得再把他按回桌下。 “不就问问嘛,有何大不了的?凶得跟母老虎似的,一点女人味都没有!”尹奉斌撇着嘴小声嘀咕着。 因为头几日被他们姐弟俩打的事,他也知道她有些厉害,虽然很不满她的态度,但他也只能低头服怂。 尹肇羿冷冷的剜了他一眼。 收到他警告的眼神,尹奉斌连嘀咕声都不敢出了,赶紧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做。 “姐,你们这边如何了?可有什么动静?”慕昕蔚赶紧把话题拉回正事上。 “唉,一言难尽。”慕心暖不满的瞪向尹奉斌,“他被那个雁儿控制了神志,然后跑来这里盗尸。” “……”慕昕蔚听得俊脸泛出一层层冷色,跟她一起把尹奉斌瞪着。 “这不关我的事!”那天挨了他们打,再加上尹肇羿的警告,尹奉斌心里已经有了忌惮,此刻见他们姐弟又是同一副神色,赶紧解释起来,“我又不知道那女人有问题,我只知道她是湛紫舞的远房姐妹,而且还是她主动勾引我的!如果早知道她是个妖女,我躲都来不及,又怎可能跟她睡觉!” “你还跟她睡觉了?”慕昕蔚眸子瞪大。 “小侯爷,麻烦你含蓄点!”慕心暖忍不住骂人,然后拉着自家弟弟往旁边去,“昕蔚,别听他说话,这人不正经。” 瞧她那样,尹奉斌就跟见到稀罕物似的,还咋呼起来,“我怎么不正经了?不就是跟女人睡觉的事嘛,难道小舅爷没睡过女人?” 他这话一出,完全展现出了他不要脸的德性,不止姐弟俩黑脸,尹肇羿都忍无可忍了,一记凌厉的眼神睇过去,“闭嘴!再胡言乱语,我立马把你送回芙蓉院!” 尹奉斌瞬间缩着脖子把头放低。 对男女那档子事,他真没觉得好大惊小怪的,他懂那种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女人的滋味了,那时他才十二三岁。 这小舅爷比他那时的年纪还大,家世这么好,不可能连个通房都没有吧? 不过现在要靠他们保护,他也知道不能得罪他们。不让他说话就不说呗,反正只要不死,要他做什么都行。 就在气氛有些尴尬时,诸正飞突然出现在房门外。 “启禀小王爷,那个叫雁儿的女子逃走了!” 闻言,屋子里的人都冷了脸。 慕心暖最先走向他,急声问道,“怎么会让她逃掉的?” 诸正飞沉声回道,“那女子轻功太高,我们的人根本拦不住她。” 听到这,慕心暖无名火直往脑门上窜,“这女人,真是太狡猾了!” 如果说之前还有些不确定,那眼下这个叫雪雁的女人算是彻底的暴露了。 “姐、姐夫,我们现在要如何做?”慕昕蔚一脸的不甘心。就这么让人跑了,等于是放虎归山,这绝对是一个大隐患! “明日我们去湛府!”尹肇羿冷声道。 “对,那女人是被湛紫舞带来的,她一定知道那女人的底细!”慕心暖附和道。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搅浑了这淌水,就没有全身而退的道理。就算这女人有天大的后台,她慕心暖不同意,谁也别想护她! 见他们已经有了主意,慕昕蔚也不多说什么。 “姐、姐夫,那我先回房休息了。” “嗯。”尹肇羿和慕心暖同时对他点了点头。 慕昕蔚一走,尹奉斌赶紧跑到尹肇羿身侧,扯住他衣袖道,“羿哥,那我呢?我今晚睡哪里?那个女人会不会再回来找我呀?还有,我是否还会像之前一样犯傻,然后突然就死了?” 慕心暖都快被他逗乐了,“你不是挺能的吗?怎么你也怕死啊?” 尹奉斌丝毫不敢跟她呛声,可怜的望着身旁的男人,“羿哥,救救我,我不想死啊!你找几个功夫好的保护我,只要我能逃过那妖女的魔爪,我发誓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从小到大,他活在锦衣玉食中,尹厉川身边只有他的时候对他百般疼爱,这才酿成了他恃宠而骄的性子。 眼下,可以说他是头一次经历这种事,对他而言,真是离奇又惊悚,完全不在他的承受范围,不怕才怪。 尹肇羿紧抿着薄唇,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把脉起来,同时也观察着他的气色。 片刻后,他才冷声道,“今晚你就住在昕蔚的旁边,有任何事就呼叫。没有重要的事任何地方都不许去,如果擅自离开,后果自负!” 警告完,他牵着慕心暖的手大步离开了。 尹奉斌余光瞥到地上那具尸体,猛的打了个寒颤,拔腿就追了出去—— “羿哥等等我——” … 因为晚上的事,尹肇羿提早就告了假。翌日醒来,他和慕心暖正准备出发去湛府,就听侍卫来报,说国舅大人来了。 慕心暖特意问道,“就他一个人来吗?” 侍卫回道,“就国舅大人一人前来,除此外还有几名家奴。” 闻言,慕心暖笑了笑,只是笑得有些冷,“看来对方不是来请罪,而是来找事的。也好,省得我们跑这一趟了!” 让侍卫退下后,她继续回到梳妆台前整理发髻。 尹肇羿走到她身后,瞧她对着铜镜自我迷恋的劲儿,笑意瞬间溢满了一双眼眸。 “羿哥哥,我只知道你给我扎辫子好看,没想到给我挽的发髻也如此美,嘻嘻……” 从小到大,她事事都要缠着他做,除了喂食以外,连梳头这种事都是他一手包揽。如果哪天他因为有事耽搁了,那她宁可蓬头垢面也不要其他人为她梳头。 也因为要伺候这么个磨人的小妖精,他除了学习必要的本领外,还要向柯奶娘和廖奶娘学习梳妆挽发。 从匣子里取出翠色的花簪,他也不需要征求她的意见,自行为她别进发髻中。 慕心暖一边摸着一边对着铜镜傻笑。 羿哥哥为她买的珠簪饰物都是最美的,每一件她都很喜欢。 尹肇羿站在她身后,弯着腰将下巴搁在她肩上,看着铜镜中他们携首齐眉的模样,眸中的笑不比她脸上的笑少。 稚气还未全脱的她也用不着胭脂水粉,何况他的小妻子天生丽质,任何胭脂水粉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累赘。 “羿哥哥,这是奖励你的。”慕心暖突然扭头对他俊脸亲了一下。 “就这点奖励?”尹肇羿拉长了脸。 “那你还想怎样嘛?”慕心暖嘟起嘴,从他不满的样子也猜到了他的心思,脸蛋渐渐的浮出红晕,娇羞的拉了拉他的手,“现在要去见客,大不了晚上随你……” “这可是你说的。”尹肇羿捧着她红红烫烫的脸颊,眉眼又笑开了。 诱人的唇瓣就在眼前,他自然而然的覆上,在她唇齿间流连。因为知道今日有事要忙,他也不敢大肆深入,只能浅尝辄止。 他笑眼中带着无限的宠溺,而慕心暖羞赧的眼眸中却充满了别样的甜蜜。 五年的分别,他没变,还是如此宠她、疼她,但她变了,变成大人了,他们之间的相处也变了,变得亲密无间、不用再担心被人说三道四了…… “姐……咳咳……” 门外,慕昕蔚尴尬的咳嗽声传来。 好在尹肇羿背对着房门,也没让他看到具体的景象。 只是傻子都知道他俩在做羞人的事。 尹肇羿直起身转向他,面无表情的问道,“何事?” 慕昕蔚指着厅堂的方向,“听说湛淳来了,你们打算何时去见他?” 尹肇羿眸子微沉,对他轻挑下巴,“你让人把岳平抬过去,我们稍后就到。” … 厅堂里,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满面怒气,对丫鬟奉上的茶水连看都没看一眼。 他本想去主院见尹厉川,结果被侍卫拦下,说尹厉川正在房里养身休息,任何人都不许去打扰。 不得已,他才到桃院来。 本就气急,结果看到侍卫把一具死人抬到他面前,他更是当场震怒。 “你们这是何意?” 向维站在尸体旁,也不畏惧他的怒火,冷哼着回道,“国舅大人来得正好,岳平乃是我们崇贤王府的管事,因为少夫人的缘故,岳平死了。我们小王爷说,麻烦国舅大人把少夫人请来,问问她该如何处理,是赔银子呢还是偿命?” 正文 031、见爹娘 坐在椅上的湛淳震惊得起身,指着摆放在厅堂里的尸体激动不已,“什么?你说这人是我舞儿害死的?” “不是你女儿直接害死的,但跟你女儿脱不了关系。”慕心暖走进厅堂,微笑着替他解惑。 “小王妃。”向维恭敬的唤道,并快速走到她身后,小声问道,“小王妃,小王爷呢,怎没和你一同前来?” “定国府派人来找他,他去书房了。” “哦。” 另外跟着慕心暖身后的还有诸正飞以及老管家顾关。 湛淳没见过诸正飞,只是觉得这一次来崇贤王府府里的侍卫比以往的都要严肃冷漠。而顾关是尹厉川身边的人,有他在,他激动的情绪才稍微缓和。 认真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对天秦国的这对姐弟,早有耳闻,只是第一次见到真人而已。 除了长得极美外,年纪也小,他实在拿不出多少恭维的态度。 “这位就是小王妃吧?湛某有礼了。” “国舅大人不必多礼。”对于他眼中的轻视,慕心暖看得明白,不过面上还是留着几分客气。 “敢问小王妃,小王爷呢,湛某有要事想问他,可否请小王爷出来?”湛淳一句多余的寒暄都没有,直接要求要找尹肇羿。 “不好意思,定国府派人前来,我羿哥哥去书房见客了,国舅大人有何事就与我说吧。”慕心暖轻笑着走上主位端坐着。 言外之意他来此连客都不算…… 湛淳脸色瞬变,目光随着她移动,很是不满。 “国舅大人。”顾关躬着身朝他道,“老王爷已将掌事之权交于小王妃,如今府里的大小事务全由小王妃做主。国舅大人有何要事,可与小王妃说。” “什么?她掌权?那我舞儿岂不是事事都要听从于她?”听完他的话,湛淳又忍不住激动,甚至直指慕心暖以示自己的不满。 湛家人心高气傲也不难理解,毕竟是当朝皇后娘娘的娘家。湛淳有这份优越感,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他如此直面不服,让一向脾气温和的顾关都忍不住冷脸,不等慕心暖动怒,他已先开了口,“国舅大人,这乃是我崇贤王府的事,还请你说话放尊重些。更何况自古以来都是‘立长立嫡’,小王妃虽年幼,但确实是老王爷的长房孙媳,她进了崇贤王府,自然就她该当家。” 湛淳被说得脸色青白交错,但又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向维站在夜颜身侧,冷哼道,“嫡长孙尚在,养子之后也想争权夺势,这还真是天大的笑话。莫非国舅大人府上都是偏房掌权不成?” “你!”湛淳凌厉的目光射向他。 “向维,这是别人的家事,我们无权过问。”慕心暖扭头假装轻斥,但脸上却带着赞赏的笑。 “是。”向维赶紧低下头,也顺便把眼中的笑意藏起来。 以前小王妃没来时,他就对湛家的人很不满。总是觉得他们把女儿嫁给小侯爷太委屈了,可他们也不想想,又没人逼他们嫁女儿,是他们女儿自己选择的,关崇贤王府什么事?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那湛紫舞对他们小王爷的心思,明里暗里接近他们小王爷,温柔中透露着各种风骚劲儿。别说小王爷恶心到不想多看她,就是他向维都觉得恶心。 现在那女人惹出祸事,还被老王爷遣送回湛家,湛家不追究湛紫舞的过错就罢了,居然还有脸来挑衅他们小王妃。 也不看看他们自己的德性,区区一个国戚,能与他们小王妃相比? 那湛紫舞给他们小王妃提鞋都不配! “国舅大人,我们还是来说正事吧。”慕心暖也懒得废话,端坐着,稚气尚存的脸蛋绷得紧紧的,严肃的指着地上的尸体,“这是我们崇贤王府的岳平管事,我刚说了,他虽然不是被你女儿害死的,但死因与你女儿有关。不久前你女儿带来一名叫‘雪雁’的女子,并声称她是自己的远房表妹。岳平就是被雪雁害死的,且昨夜她还用手段控制小侯爷,欲让小侯爷帮她盗走岳平的尸体,我们还未抓捕她,她就趁夜逃走了。” “这不可能!”听她说完,湛淳一口否决。 “国舅大人的意思,你也认识雪雁了?那好,我们也就不必再找你女儿问话了,就请国舅大人做主把雪雁交出来吧。” “雪雁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她怎可能做出这种事?更何况,她没理由跑到崇贤王府来作乱!”湛淳斩钉截铁的溢道。 看他这态度以及说话的语气,在场的人都沉着脸把他瞪着。 慕心暖轻‘呵’一声,“既然国舅大人认识此女,那就请把她交出来吧。至于她是何目的,等把她交出来当面问话,不就清楚了?” “她没犯错,为何要我们交人?”湛淳愤怒的斥道。 “放肆!”向维在旁边已经看不下去了,指着他骂起来,“雪雁是少夫人带进崇贤王府的,如今她杀了人,我们需要找到她当面对质,你湛家如此不配合,难不成是你们湛家指使她来崇贤王府作乱的?” “你敢污蔑我们湛家?”湛淳瞪向他,狠厉的目光中透露出杀意。 “湛淳!”慕心暖拍桌而起,“我们现在只需要你把雪雁交出来!” “如果湛某不肯呢?”湛淳目光移向她,神色中尽显轻蔑,“不过就是死了一个管事的,你们就如此大动干戈,说不定是他冒犯了我女儿,所以雪雁才替我女儿出头杀了他。你们为此向我湛家示威,也未免太强势逼人了。” 听听这话,再看看他理直气壮的态度,慕心暖突然收了怒火,还笑了起来。 “国舅大人还真能诡辩。” “是你们太仗势欺人!” “我呸!”慕心暖一口唾沫吐出,“你区区一个国舅,而崇贤王府乃是当朝王叔的府邸,你来此非但没有恭敬之意,且还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到底是你欺人还是我们崇贤王府欺你?好歹你也是活了一把岁数的人了,难道这些道理还要别人来教吗?” “你……你……”面对她粗鲁的谩骂,湛淳自然是不服气的,但被指身份不如尹厉川,他却是一句都反驳不出。 “湛淳,雪雁不但杀害我们崇贤王府的管事,还用毒药欲加害我们祖父,人证物证都在我们手上,容不得她半点抵赖。你们湛家要是无辜,那就请把人交出来,如果你们胆敢包庇人犯,那你们就等着吧,我倒要看看,皇上得知有人对他王叔下手,是否会置之不理!”慕心暖咬着牙说得极其冷硬。 “什……什么?用毒药加害老王爷?”杜淳震惊不已,脸上的怒火全变成了惊愕。 他本以为她是无中生事,目的就是与他女儿作对,好树立她在崇贤王府的声威和势力。所以对一个管事之死,他根本没看在眼中。可谁想居然有人对尹厉川下手,他确实被震骇到了。 皇上对尹厉川如何,不需要别人告诉他他都清楚明白。 如果这事是真的,那…… 那他们湛家…… 尽管他气焰有所软化,可慕心暖的态度却丝毫没软和,盯着他继续道,“我不管雪雁与你们湛家是何种关系,我只认定她乃江湖毒害。既然是江湖门派,那我就把丑话撂在这里,我们对付她,与东龙国和天秦国盟约毫无关系,她敢犯井水,我们就敢淌这摊河水,灭她门派不说,不论是谁牵扯其中、不论他在哪国身居要职,我慕心暖誓要灭她全宗全族!你湛家识相的就把人交出来,否则休怪我们不给你们留情面!” “江湖门派?她、她是江湖人?”湛淳完全被惊傻了,一双眼睛瞪得巨大,五官都变得扭曲起来。 如果不是他脸色惨白,慕心暖都要怀疑他是装的。 但她也无法确定他是装傻还是真不知情,只能带着讥笑试探,“国舅大人,你不会说你不清楚雪雁的底细吧?难道她不是你家的远房亲戚?” “她与我湛家半点关系都没有!”湛淳脸色难看的恼道。 “没关系?没关系那你女儿为何说她是远房表妹?”慕心暖当然不信。 “她是我女儿在外面认识的一个孤女,只因她无家可归、又与我女儿一见如故,为了便于她在湛家出入,我女儿才对外声称她是远房姐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后,湛淳总算软了语气道出了雪雁的来历。 “那你可知她姓氏?全名叫什么?” “燕雪雁!她姓燕,叫雪雁。” “姓燕?”得到这样的结果,慕心暖心中震惊,脸色瞬间犹如冰冻。 妖芝的出现,她弟就怀疑这事跟燕三娘有关。 能时常出入鬼谷的人,除了燕三娘外,就是他们这一帮徒孙。 之前她还有所不信,毕竟燕三娘跟他们师公是几十年的老交情…… 眼下,燕雪雁的出现,以及她在崇贤王府的所作所为,已经没有任何理由让她再不信了。 天下同姓的大有人在,但跟妖芝能扯上关系的燕姓人物,除了燕三娘的人外,还有别人吗? 没有! 她相信也不会有这样的巧合! 再仔细打量湛淳的反应,他此刻除了不敢置信外,眼中也充满了惶恐不安。看来,他也是怕这事跟他们湛家扯上关系的,换言之,他是知道如果包庇燕雪雁,湛家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所以他说的应该没有假。 她也缓和了一些语气,“国舅大人,既然你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那就请你女儿把燕雪雁交出来吧。趁我们祖父还没有告诉皇上之前,交出燕雪雁以证你们湛家的清白。否则,等皇上找到你们问话时,可别说我们在背后使坏。” 湛淳也没有犹豫,沉声道,“我暂不知燕雪雁的下落,还请小王妃容我些时辰去调查清楚。” 对此,慕心暖也没为难他,只是严肃的提醒道,“那就请国舅大人速速回家调查清楚,希望此事真的与你们湛家无关。对了,我们祖父让我告诉你,如果此事与你女儿有关,就请你们自行解决,反正我们崇贤王府是不会再要如此心狠歹毒之人。” 语毕,她朝旁边的诸正飞道,“诸护卫,送客。” 湛淳带着一张苍白无色的脸离开了崇贤王府。 慕心暖沉默的坐回椅子上,回想他之前的所有神色,心里也暗自计量着。 不管那个燕雪雁究竟是受谁指使,眼下她的事已经摊到明面上了,湛家就算与她有关,也没那个胆子再袒护她。 之所以还没有把这些禀明皇上,也是他们祖父心慈人善,不想把事情做绝。 如果湛家真是无辜的,如果他们愿意配合把燕雪雁抓到,那就放湛家一马,毕竟湛家始终是皇后的娘家,祖父也不想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但如果湛家不给他们一个说法和解释,且还各种推卸、不作为,那就休怪他们把事情闹大了。 敢跟江湖中的门派勾结作乱,就算祖父饶得了他们,恐怕皇上也不会容忍。 “小王爷。” 听到顾关和向维的声音,她才从沉思中回过神,赶紧起身迎去,“羿哥哥,外祖母派人来说什么了?” “父王和母妃已经去见过外祖母了,外祖母将他们安置在别院,简凤仙也被关押在别院中,由外祖母的人看守着。”尹肇羿将得到的消息说给了她听。 “哇!他们动作也太快了吧?”慕心暖又欣喜又惊讶,接着就拉他往外走,“那我们快去找他们吧,既然知道他们的落脚处了,就得赶紧去,如果去晚了,说不定又是一通骂。” 她可没忘记自己偷偷跑来东龙国的事,少不了一顿训,但如果迟迟不去认错,只怕会被骂得更惨。 “嗯。” 尹肇羿也没反对,笑着跟上她的脚步。至于厅堂里的事,只好在路上再问了。 听说湛淳气势汹汹的来、灰头土脸的离开,这也是他意料中的事。 … “父王、母妃,我们来了!” 厅堂里,夜颜一边斟着茶一边跟座上的男人唠叨着,刚把茶杯斟满就听见女儿兴奋的呼唤声。 她赶紧坐到椅子上,同身旁男人一起板着脸,冷冷的瞪着他们进来。 像黄鹂鸟飞进厅堂的慕心暖一见他俩的神色,赶紧怂拉下头,然后慢吞吞的走到他们身前,“父王、母妃,暖儿认错来了。” “哟,你还知道认错啊?怎么,这次不让你羿哥哥替你背黑锅了?”夜颜故意夸张的叫起来,还给旁边的男人递了个眼色,“今日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我咋瞧着天色不太对劲儿呢。” 慕凌苍嘴角牵了一下,很快又把笑意忍了下去。 尹肇羿上前,恭恭敬敬的对他们作揖,“父王、母妃,不知你们前来,未能远迎,还请你们原谅。” 夜颜立马笑开了颜,“行了,几年不见,怎变得文绉绉的了?你先一边去,等我们把这丫头训完了再跟你叙话。” 尹肇羿没动,只是抬起头体贴的问道,“听说你们刚到别院,不知用膳没有,要不我这就安排人准备酒菜为父王母妃接风?” 夜颜差点喷笑,不过强忍了下来,继续板起脸道,“你是怕我们把她骂狠了吧?你看看她那任性的样子,都是你给宠坏的!” “母妃……”慕心暖委屈的扁起嘴,然后跑到慕凌苍身侧,扯着他衣袖道,“父王,不是我任性,是祖父急着用药,我没办法才提前离开的。” “难道着急就不该与师公说一声?”慕凌苍这次难得没心软。 “我怕说了师公不会同意。”慕心暖嘟着嘴为自己辩解。 “父王、母妃,此地太过简陋,要不你们随我们去崇贤王府吧。厢房早就收拾好,就等着你们前去了。”尹肇羿突然插声。 慕凌苍冷飕飕的眼神剜向他,“你一天不帮她说话是不是皮痒?” 慕心暖赶紧跑到尹肇羿身前,不满的道,“羿哥哥哪有帮我说话,他是担心你们路上辛苦了。” 瞧他俩你护我我护你的样子,夜颜和慕凌苍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哪一个了。 不过尹肇羿也聪明,赶紧转移话题缓减尴尬,“父王、母妃,小羿有要事禀告,燕三娘极有可能与我们为敌!” 这话题成功的把座上的夫妻俩吸引到了。 夜颜皱着眉很是不解,“燕三娘?她不是你们师公的好友吗?你们是如何发现的,有何证据?” “父王、母妃,羿哥哥没说谎,燕三娘真的有很大的问题!”慕心暖急忙开口,把最近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全说给了他们听。 听完后,夜颜从座上起身,沉着脸道,“当初,有人在说‘传世珍宝’时,我就猜测是有人故意造谣的。你们师公找到我们说起这事,也是倍感蹊跷,但他所知道的都是从燕三娘那里听来的。如今想来,那燕三娘真的有很大的嫌疑。” 正文 032、幸福的一家人 “母妃,那燕三娘要真是有问题,师公岂不是被她骗了很多年?”慕心暖一脸愤恨。 她最讨厌这种虚伪的人了,交朋友怎么能这样? 燕三娘每次都鬼谷,他们师公都以礼相待,而且每次都还送她一些用以强身健体的丹药,因为她是师公唯一的朋友,他们这些晚辈对她也很是敬重,想着她大老远跑来看师公也是不容易。 正是因为如此,她恨得五脏六腑都如同火烤一样,只差头顶冒烟了。 他们真诚待人,却被人如此心机算计,实在是太可恶了! “唉!”夜颜坐回椅子上,揪心叹道,“但愿燕三娘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如果她真是背后主谋,那真是太让人寒心了。恨都不说,主要是让人难以接受。想当初对付无相,你们师公不便出谷,还是燕三娘大老远的跑到京城给我们通风报信,教我们如何识破无相的易容术。因为这事,我们对她很是感激,虽然再没与她见过面,但心里从来都没把她当外人。我们都如此失望,如果你们师公知道她这些年的接近都是别有居心,那他该多难受?” 就算燕三娘不是主谋,但她的人做出这种事,无论结果怎样,同样也会影响到鬼手与她的交情。 “母妃,那个简凤仙怎样了?你们审问过她了吗?” “还没审问,只是你父王废了她的功夫,她现在就是一废人,跑不了。我们准备把她扣押在此,看看谁能来救她。”夜颜道出了他们的打算。 “要不交给我去审问吧?”慕心暖摩拳擦掌,毫无掩饰自己的恨意。 “算了,交给你万一你把她剁了,我们手上就没人质了,还怎么引其他人出来?”看着女儿咬牙切齿的模样,夜颜有些哭笑不得。 正在这时,慕昕蔚也赶来了。 “父王、母妃。”唤过以后他很是不满的朝旁边的姐姐瞪眼,“姐,你们来此为何都不叫上我?要不是顾管家告诉我,我都不知道父王母妃在此。” “呵呵!我忘了。”慕心暖干笑道。 “你除了姐夫外,脑子里还能装着谁?”慕昕蔚送了她一对嫌弃的白眼。 “喂,怎么说话的?我脑子里当然装着父王母妃的,要不然我也不会一听到消息就跑来这里。”慕心暖直起脖子,脸蛋绷得紧紧的,眼眸瞪得大大的,极度极度表示自己的不满。 “哼,说得跟真的似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跑这么快的目的,怕我告你状所以提前赶来哄父王和母妃。” “慕昕蔚!” “怎样,你以为我是姐夫什么事都替你顶罪?” “你还说?” “我就说了!你每次都这样,往哪里跑从来不打招呼……” “讨厌的家伙,看我不打你!” “唉唉!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能不能有点女人样?” “给我站住,我今天非拿裹脚布把你嘴巴塞住!” 看着满堂追跑的姐弟俩,主位上的某爹某娘皆是一脸黑线。 也幸好当初只生了他们俩,要是再多生几个,真不知道他们家会有多闹腾…… 见女婿孤零零的站在中央看热闹,夜颜赶紧招手,“小羿,快坐下陪我们说说话。” 至于那对儿女,还是无视吧。 尹肇羿在客椅上坐下,虽说面朝主位,可眼神始终跟着某个身影在移动。 他对他们女儿的好,夜颜和慕凌苍最清楚不过,如今五年不见,他眼中对他们女儿流露出来的宠爱依旧,这也让他们吃了定心丸。 “小羿,你祖父的病有好转吗?”夜颜开始和他拉家长。 “回母妃,好多了,只要将暖儿带来的药让他继续服下去,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便能行走了。”尹肇羿如实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夜颜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你祖父对暖儿可满意?暖儿在他面前有没有放肆使小性子?” 当娘的,其实最关心的还是女儿在婆家的生活。毕竟女儿嫁得这么远,要是婆家对他们女儿有任何不满,以后都会成为他们夫妻的心病。 “父王母妃大可放心,祖父很喜爱暖儿,总是夸赞暖儿懂事贴心。” 旁边,追着慕昕蔚大闹的慕心暖突然刹住脚,撅着嘴对他们道,“父王、母妃,这次羿哥哥可没袒护我,祖父是真的很喜欢我,还让我当家呢!” 一旁的慕昕蔚忍不住拆她台,“你终于承认姐夫以前都在袒护你了?” 慕心暖立马黑了脸,又朝椅子对面的他追了过去,“你这家伙,敢揭我老底,看我不拿鞋拔子抽你!” 慕昕蔚一边躲着一边不甘示弱的哼道,“恼羞成怒了是吧?你这是有多心虚啊!” 对于姐弟俩的闹腾,夜颜眼疼得把他们各自瞪了一眼,然后继续无视。 “没想到老王爷会如此信任暖儿,真叫我们受宠若惊。”虽然她话说得谦虚,但转变的笑眼中也流露出极大的满意。 女儿能否当好家是女儿的问题,但尹厉川能这么快让他们女儿当家,也说明了他的态度。 就连一直没说话的慕凌苍眼中都带着满意。 别看厅堂里因为两姐弟的追打显得很吵闹,但这却是他们一家人曾经最欢乐的时刻。五年了,这份温馨丝毫未变,闹的闹、吵的吵、该说就说、该骂就骂,闹腾中是别人无法体会也无法想象的欢乐和幸福。 在别院用过午膳,夜颜让儿子守着别院,她和慕凌苍随着女儿女婿去了崇贤王府。 都成了五年亲家了,这还是两家人第一次见面。 说不上隆重,毕竟他们也是低调出来的。但尹厉川听闻他们来了以后,执意要起床去厅堂里见他们,最后还是慕心暖劝阻了他,并把自家爹娘请进了他房里。 “未能远迎,真是惭愧,还请你们见谅。说起来真是我这把老骨头不争气,不能前去天秦国向你们致谢、报答你们对羿儿的救命养育之恩,如今还让你们亲自前来看我,我真是……”靠着床头,尹厉川自责不已,老眼羞愧得都没好意思直视他们。 “老王爷,你多虑了。”夜颜站在床边微笑着安慰他,“小羿也应该跟你讲过,我们夫妻都不是那种受繁文礼俗约束的人,你如此自责反倒让我们心中倍感压力。更何况你是长辈,又不便行动,我们要是连这些都计较,那我们也太不懂事了。” “难怪你们把羿儿和暖儿姐弟教导得如此优秀,你们的深明大义真是让我心生佩服。早就听定国夫人说起你们的好,如今见面,真是一点都不过虚。”尹厉川赞赏的笑道。 这一家子他终于见到了,打心眼里激动。 “王爷、王妃,你们请坐。”顾关让丫鬟抬来两把椅子,并恭敬的请道。 “哦对对对,快坐快坐,瞧我只顾着说话……”尹厉川反应过来,自责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老王爷,你不必客气,身子才是最重要的。”见他动来动去,夜颜又笑着安慰他,然后才与慕凌苍一同坐到大椅上。 丫鬟又端来茶水和点心,慕心暖还很勤快的给他们斟茶,“父王、母妃,这是祖父珍藏的最好的香茗,刚才我看着顾管家派人去取来的。还有点心,祖父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口味,就让人按我喜欢的口味做的。” 她这么一说,尹厉川都不好意思了,“瞧暖儿这张嘴,真是太会说话了。” 夜颜赞赏的看了女儿一眼,不过在面对尹厉川时,她又忍不住数落女儿,“老王爷,我们暖儿小性子多,如果她有何做得不妥的地方,你不必隐忍,只管说她便是。” 尹厉川朗声笑起来,“王妃说笑了,暖儿懂事孝顺、体贴用心,自从她到了我身边,我整个人都开朗了,只要看到她,我心里就欢心。我疼爱她都来不及,要我说她,我可舍不得。” 慕心暖被夸得也是心花怒放,赶紧跳到床头边替自己洗冤,“祖父,您别听我母妃瞎说,是她对我们要求太苛刻了,所以才老嫌弃我。” 夜颜忍不住嗔道,“哟,现在有祖父当你靠山了,都可以说为娘的坏话了?我看呀,就是小羿把你宠过头了!” 慕心暖对她撅嘴道,“母妃,难得祖父喜爱我,你别老拆我的台嘛。” 看着她们母女说话的样子,不但尹厉川笑得开怀,就旁边的顾关和丫鬟们都忍不住偷笑。 这种相处,听着像是拌嘴,但她们彼此间流露出来的感情却充满了温馨,旁人不但感觉不到压抑,反而心生愉悦。 因为尹厉川还要服药休息,他们这一次见面的时间并不长。但就是短短的半个时辰,尹厉川笑得一直都没合上嘴。 慕凌苍虽然话不多,但成熟稳重的气质极其出众,让他很是欣赏。 而他对夜颜的好感更是没法形容。这个被丈夫捧在手里的女子,没有一点骄纵之气,亲切随和、能说会道,与他见过的权贵之家的女子完全不同。他也总算知道孙媳妇为何如此讨人欢心了,有这么一个乐观开明的母妃,其教出来的女儿能差到哪里去? 他很有诚意的挽留他们住在府上,不过夜颜也婉拒了。 “老王爷,并非我们不赏脸,实在是不方便。最近府里发生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为了府里的安全着想,我们不得不暂居别院。你放心,等这事解决了,我们定会来府里多多陪你。” 得知他们在外面居住的原因,尹厉川甚是感激,“你们大老远来,还要为我们操心这些事,真是太对不住你们了。” 夜颜微笑着摇头,“老王爷,你与我们计较这些就太见外了。暖儿是我们的女儿,小羿我们也把他当自己的孩子,为了他们今后的安稳,我们做爹娘的怎能置之不理?不管是你还是我们,都是为了他们好,所以你就别计较谁做得多谁做得少了。” 对她这番话,尹厉川感激又感动。 临走前,慕凌苍替他把过脉,还检查了他腿疾的恢复情况,确定了尹肇羿用药精准、他的腿疾正在恢复后,他们夫妻俩才离开了崇贤王府。 而岳平的那具尸体也被他们夫妻带去别院了。 尹肇羿和慕心暖将他们送到大门外,上了马车,夜颜见他们还要跟去别院,摆手道,“你们回去吧,有车夫带路,我们不会迷路的。” 见小两口还有些不舍,她忍不住失笑,“行了,你们过你们的二人生活,我们这边还有昕蔚陪着呢,不会闷着的。” 就算她要去街上玩,也是让孩子爹陪她去,才不想当他们的大电灯泡。 尹肇羿微笑着道,“父王母妃若是有何需要的,就差人来府里说一声。” 夜颜指了指马车里,“你们都把银子装上我们马车了,要什么东西我们自个买去,差人跑来跑去多麻烦啊!好了,快回去吧,我们一晚没怎么休息,也该回别院休息了。” 直到马车远去消失在转角,尹肇羿和慕心暖才转身回了府里。 回桃院的路上,慕心暖嘻嘻笑着,“我还以为这次要被骂惨呢,没想到居然没挨骂。” 尹肇羿牵着她的手,瞧着她高兴的样子,唇角也跟着上扬。 这次他们没挨骂,是因为看在祖父急需用药的份上,换其他情况试试,现在他们估计还在受罚呢! 因职务上的事堆积着,他们径直去了书房。 尹肇羿开始查看手下官吏送来公文,慕心暖就乖巧的在旁边帮他磨墨,顺便整理他批阅好的文书。 这些事她在魂殿也帮自家父王做过,所以打下手的她认真做起事来也做得得心应手。 有这么贤惠的小妻子帮忙,尹肇羿也极其投入,一个时辰不到就把书桌那一沓公文全批阅完了。 抬头,看着桌边收拾杂乱的人儿,他眸中笑意盎然,倾身将她拉到自己腿上。什么也没说,先将她吻住以示奖励。 “唔……”慕心暖红着脸有些小挣扎。 可他臂膀禁锢着她,她越动他手臂收得越紧,还有些邪恶的在她耳边轻笑,“你说过的,今晚随我怎样。” 慕心暖轻捶他肩膀,“那也要等回房以后啊!” 果然,她这话刚一落,向维就在门外禀道,“启禀小王爷,国舅大人带少夫人在外求见。” “这么快就查到燕雪雁的下落了?”慕心暖忍不住嘀咕。 “让他们进来。”尹肇羿淡淡的瞥了一眼门外。 慕心暖从他腿上跳下去,站在他身侧等着那对父女到来。 很快,湛淳和湛紫舞跟着向维进了书房。 “见过小王爷、见过小王妃。”比起上午见面,湛淳有礼多了。 “羿哥、王嫂。”湛紫舞也跟着蹲膝唤道。 才两日不见,她似乎憔悴了很多,脸色凄白,犹如大病似的。 尹肇羿眸光从她身上冷漠的划过,只朝湛淳抬了抬下颚,“国舅大人免礼。” 湛淳直起身,突然朝女儿喝道,“还不快跪下向小王爷和小王妃磕头解释清楚!” 湛紫舞听话的跪下,对着书桌后的夫妻俩磕起了头,然后哽咽的道,“羿哥、王嫂,我错了,请你们原谅,我以后一定谨言慎行,绝对不会再搬弄是非了。燕雪雁的事爹也已经告诉我了,我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居然会接近我来加害祖父。” 对她污蔑自己的事,慕心暖忽略不计,她现在最感兴趣的是湛紫舞和燕雪雁的关系。 听她说完,她不禁冷了脸,“照少夫人的意思,你对燕雪雁的所作所为是不知情的了?” 湛紫舞抬起头,掉着眼泪解释起来,“羿哥、王嫂,不论你们是否相信,我真的不知道燕雪雁是藏着祸心来接近我的,她的所作所为我完全不知情。我与她相识,是因为彼此年纪相仿,加上我见她孤苦伶仃一个人很是可怜,于是就将她带回了湛家,并让她在我娘院里做事。因为府里下人欺生,我担心她受委屈,就声称是我娘远房表姐家的女儿。” 说到这,她擦了擦两颊的泪水,然后接着道,“前阵子我回去湛家,说起王嫂来东龙国的事,湛紫舞突然提议要跟我来崇贤王府。她还说王嫂来了,肯定会给我小鞋穿,说我身边连个可信的人都没有,容易受王嫂欺负。我听了她的挑唆,就把她带来崇贤王府了,谁曾想,她居然是那样深藏不露的人,而且还是为了祸害崇贤王府而来。羿哥、王嫂,我说的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假,我甘受天打雷劈之刑。” 慕心暖冷冷盯着她,对她的哭诉没有一丝动容。 “少夫人撇得可真干净!” 正文 033、活该被打 见她不信,湛紫舞也不激动,只是眼泪掉得更汹涌,“羿哥、王嫂,我真的没有撒谎。你们想想,我要是想加害祖父,有的是机会,怎么可能现在才动手?更何况,加害祖父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嫁给小侯爷,小侯爷一直不争气,如果不是祖父庇护,根本没有小侯爷逍遥的日子,而我也会跟着小侯爷吃苦受罪。对祖父,我只有尊敬和感激,怎么能去加害他呢?” 慕心暖冷笑,“谁指责你加害祖父了?燕雪雁是冲我来的。” 湛紫舞微微一愣,水汪汪的眼眶里充满了不解,“怎么会呢?不是说岳平受燕雪雁指使对祖父下杀手吗?怎么会是冲王嫂你去的?” 慕心暖冷笑中多了一丝黯色,“这你就要问她了!” 湛紫舞又开始哭得梨花带雨,“王嫂,我爹回来告诉我这些事以后我也很是震惊,根本没想到燕雪雁接近我是别有居心。不要说你们找她,就是我也想找到她问个清楚明白,为何要利用我做这种事,毕竟我待她如姐妹般真诚。可是,我那日被送回湛家以后就没见过她,我去哪里找她呀?” 旁边的湛淳见女儿哭得伤心,也忍不住帮着说话,“小王爷、小王妃,我也问过舞儿了,她确实不知道燕雪雁的下落。而且那燕雪雁从接近舞儿开始就声称自己是无家可归的孤女,我们实在不知去哪里找她,还请小王爷和小王妃明鉴。” 他们父女的到来,如同给慕心暖泼了一桶冷水,本以为通过湛家就能找到燕雪雁,谁知道这对父女把与湛紫舞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虽说这些说词都不足以让人相信,可是他们也找不到湛家和燕雪雁勾结的证据。 就算让皇上来处理,在没抓到燕雪雁之前,皇上顶多把湛紫舞关押起来。要定她的罪,还是要抓到湛紫舞。 她和尹肇羿对视了一眼,彼此怎么想的一个眼神就能明白。 尹肇羿沉着脸,紧敛的眸光睇向跪在地上泣哭的女人,“湛氏,本王不要你天打雷劈的誓言,本王要你当着国舅大人的面立下保证,如果你真与燕雪雁勾结,就赔掉湛家所有人的性命。你敢吗?” 闻言,湛紫舞红肿的双眼大瞪。 在她身旁的湛淳同样瞪着眼,而且起了怒火,“小王爷,你可知这是逼迫?舞儿是清白的,凭什么要堵上我们湛家的命?这未免太欺负人了!” 尹肇羿眸光凉薄的移向他,低沉的嗓音夹杂着冷硬,“你女儿清白与否,待我们抓到燕雪雁再说。本王只是要你们一个态度,如果你们确认自己清白,那本王所要的保证也等同虚言,你们湛家何须害怕?” 慕心暖冷脸附和道,“我羿哥哥说得没错,只要你们能确定没有勾结燕雪雁,我羿哥哥所提的条件就等同虚设。国舅大人,讲句不好听的,就算我尹哥哥不要少夫人的保证,杀害当朝王叔那也是灭族的大罪。你们保证与否,其实根本没必要,但是你们若能保证与燕雪雁毫无关系,至少能表明你们湛家的决心和态度。” 夫妻俩一致的口吻让湛淳无言以对。 他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女儿。 湛紫舞低下头擦了擦眼角,然后才又抬起头,红肿的双眼中带着坚定,“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勾结燕雪雁,我的家人也是清白无辜的,我们都是受了燕雪雁的欺骗,如果有半句假话,我湛紫舞愿受任何责罚。” 尹肇羿和慕心暖又相视了一眼,既然人家敢如此斩钉截铁的保证,他们再不信,眼下也没理由再为难他们。 要知道,这湛家人中还包括当今的皇后娘娘,这也是湛家的靠山,若湛紫舞真与燕雪雁勾结,湛皇后也不会放过她。 见他们夫妻俩神色有所缓和,湛淳突然朝他们拱手,态度和语气也都放低了,“小王爷、小王妃,小女舞儿之前不懂事,所以才说出一些伤人的话语,让小王妃蒙受委屈。我在此向小王妃赔不是,是我管教无方才让女儿口不择言。还请小王妃看在我的薄面上原谅她,让她回崇贤王府好好服侍老王爷,以弥补她的过错。” 慕心暖又朝尹肇羿看去,不过这次他却只是暗挑眼角,示意她做主。 她心里也清楚,祖父之所以把湛紫舞送回湛家,是心疼她被湛紫舞言语中伤。如今湛淳亲自向她道歉,也说明了他的诚意,而且这也是祖父想要的结果。 她若再咬着这事不放,就显得得理不饶人了。 “国舅大人如此深明大义,我也深感敬佩。算起来,你也是长辈,你的面子我自然是要给的。祖父身子不好,我也希望少夫人能回来帮着照顾祖父。既然少夫人已经回来了,那就没必要再与国舅大人回湛家了。” “多谢小王妃宽宏大量。”湛淳再拱手谢道。 “多谢王嫂。”湛紫舞也赶紧对他们磕了一头。 “天色不早了,少夫人早些回芙蓉院吧。” “是。羿哥、王嫂,舞儿告退。”湛紫舞这才从地上起身。 “小王爷、小王妃,我也该回去了。”见女儿的事处理好,湛淳也自觉的告辞。 “向维,送国舅大人。”慕心暖朝门口唤道。跟这些人,她也寒暄不起来,人家要走,她自然没留人的必要。 听到声音,向维走了进来,对着湛淳恭敬的引道,“国舅大人,请。” 湛淳很快离开了书房。 湛紫舞也低着头跟着他离开了。 父女俩一走,慕心暖坐到尹肇羿腿上,嘟着嘴有些泄气,“本想通过他们抓到燕雪雁,可现在线索全断了。他是国舅,我们没证据的情况下又不能对他们严刑逼供,想想真有点不甘心。” “母妃不是常说吗,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只要我们有耐心,那些想作恶的人是忍耐不了多久的。”尹肇羿低下头抵着她额头,如呢喃般轻哄着她。 “嗯。”这个道理慕心暖当然懂。心怀不轨之人,总会想法设法的找茬,看似掌控了主动权,但也会暴露其自身。而被动的人,只要防御得当,也不见得就会输。 两人几乎是脸贴脸,呼吸之间都是彼此的气息,触及到他眼眸中火热的光泽,她心口砰砰直跳,脸颊情不自禁的开始发烫。 与他做了夫妻、真正成了他的女人后,她反而变得矜持羞涩了,真不知道以前的她是如何做到的,还天天想着扒他衣袍偷看呢。 人家现在给她看,她反而不敢看了。 摸着他轮廓优美的俊脸,看着他精致又立体的五官,再与他深邃又火热的眸光碰触,她感觉自己心尖都在荡漾。 “看什么?难道我变丑了?”盯着她眼眸中的羞涩,尹肇羿故意逗她。 “才没有呢!羿哥哥最好看了!”慕心暖脱口道。 “是吗?除了好看就没别的了?” “别的?别的什么?” “比如说床上……”尹肇羿邪恶的在她柔软的香唇上轻吮着,眉眼中满满的笑意,“难道你不喜欢?” “你!”慕心暖小拳头捶在他腰后,羞赧的瞪着他,“讨厌,你现在是越变越坏了!” “坏也只对你一个人坏!”尹肇羿咧嘴笑着,突然抱着她起身。 “呀,你做何?”慕心暖下意识的搂住他脖子。 “回房‘使坏’!” “……” … 后面几日,慕心暖上午去陪尹厉川,下午等尹肇羿在书房忙完,就会和他赶去别院陪自家父王和母妃。 当然,晚上的时间更是‘滋润又充实’…… 抛开妖芝、燕雪雁、岳平之死这些事,这样的生活真是幸福美好,比以前在魂殿的日子差不了多少。 慕凌苍难得清闲,儿子和女婿陪着他下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这几日时不时也会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真是破天荒的难得。 夜颜和女儿在旁边帮他们斟茶倒水,他们爷仨下棋,她们母女俩就在旁边吃着点心聊天。 看着女儿稚气未脱完的脸蛋,夜颜忍不住叮嘱,“现在不比幼时了,平日里小羿要忙的事很多,你自己的事就要学会自己做了,不但要自己做自己的事,还要帮着小羿分担他的事务,夫妻俩过日子,要彼此分担、多交流、多谈心,知道吗?” 慕心暖拉着她手撒娇,“母妃,我只是懒而已,又不是不会做事,你就别担心这些了。” 夜颜语重心长的叹气,“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以后我们回天秦国了,你在这千里之外的地方生活,我能不担忧吗?” 慕心暖知道她心里感伤,怕她越想越难受,于是俏皮的眨眼转移了话题,“母妃,你说说看你和父王以前的事吧,我每次问羿哥哥,他都不告诉我,说这是你和父王的秘密,要我自己问你。” 夜颜嘴角忍不住抽动,“我和你父王?”见女儿是真的好奇,她忍不住掩嘴轻笑,顺便再偷看了一眼棋盘边的男人,“我可没你这么好命,就你父王那性子,如果我像你这样,恐怕连他边都挨不着!” 慕心暖瞪大眼,“不会吧?谁都知道父王宠你宠到人神共愤,怎么可能嫌弃你?” 夜颜笑得合不拢嘴,“你父王一开始好难接近的,我那是厚着脸皮缠着他,连命都豁出去了。还有小羿,这家伙小的时候也忒狠的,第一次见面就拿两根老长的针扎我,把我活生生吓晕了过去。” “啊?羿哥哥还敢对你动手?”慕心暖听得绷紧小脸,扭头看着棋盘边的人,怎么都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 “咳咳咳!”棋盘边专心下棋的爷仨同时发出闷咳声。 若仔细看,定能看到他们三人额头上掉落的黑线。 夜颜压低了声音,继续揭露当初的‘遭遇’,“你羿哥哥以前就是你父王的小跟班、小打手,你父王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我一个弱女子,差点没让他俩逼疯。” 所谓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就是她们母女现在这样的。慕心暖自行补脑着画面,简直像听到多惊悚的内幕似的,嘴巴都能放下一只鸡蛋了。 棋盘边看棋的慕昕蔚在干咳过后都忍不住好奇,把自家父王瞪着,“父王,真的吗?你以前对母妃那么狠啊?” 慕凌苍脸色唰唰的黑了。 对面的尹肇羿尴尬的开口,“没有的事,只是误会罢了。” 慕昕蔚不信,扭头看着他,“姐夫,那你为何拿银针对付母妃呢?” 瞧着姐弟俩吃惊的样子,特别自己的小妻子那眼神冷飕飕的,尹肇羿不得不苦笑道,“我没有吓唬母妃,她当时误闯石屋,父王正运功疗养,她不小心碰了父王结果被父王内力伤到。因为父王身中蛊毒,加之又动用了内力,命在旦夕,我拿银针除了要帮母妃治疗伤势外,还想取她的血救父王,所以故意把她吓晕过去。” 听他解释完,慕昕蔚才点着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慕心暖也收起威胁的小眼神,咧嘴笑道,“羿哥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以前真那么狠心呢!” 尹肇羿暗暗吐气,然后求饶似的看向不远处的岳母大人。 不带这样玩的…… 老天可以作证,他们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伤害她,因为见她第一面时王爷就已经认出她的身份了。只是想借她的血又不好意思明说,所以才变成那种误会。 夜颜接受到他求饶似的眼神,‘哈哈’笑着,不过在接受到慕凌苍投来的警告眼神时,她赶紧移开视线,只敢偷笑。 对他们的事,慕心暖的好奇心完全被激发了出来。正想刨根问下去,突然见向维从院子外跑进来,到尹肇羿跟前焦急的道,“小王爷,你快回去吧,府里来人说芙蓉院出事了。” 尹肇羿俊脸一沉,“出何事了?” 慕心暖已经起身走了过去,只听向维接着道,“听说小侯爷把少夫人打成了重伤,而且还跑出了府。老王爷得知消息后大发雷霆,正派人去找小侯爷。” 听到这,慕心暖忍不住惊呼,“尹奉斌那家伙跑出去了?他这是要做何?” “暖儿,怎么了?”见女儿激动,夜颜也跟着走了过去。 “母妃,你是不知道啊,那尹奉斌不但跟燕雪雁接触过,那晚还被燕雪雁操控去偷岳平的尸体,我们警告过他不要乱跑,他现在居然跑出去了!”慕心暖又气又恨的解释道。 “什么?他被操控过?”夜颜很是意外,随即就朝慕凌苍看去。 虽然他们从儿子嘴里得知这个尹奉斌德性很差,但他也是尹厉川的孙子。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出事也会连累到尹厉川,从而连累到女儿女婿。 慕凌苍浓眉紧皱着,朝尹肇羿看去,“把当日的情况说一说。” 尹肇羿简短的描述了一遍那晚尹奉斌偷尸的经过,包括他替尹奉斌把脉诊断的结果。 慕心暖随即附和道,“父王,羿哥哥没发现尹奉斌有何病症,因不想引人恐慌,所以就没声张,只是警告他别乱跑,想暗中观察他、看他神志是否还会失常。这几日也没见他有任何不对劲儿的,我猜想这家伙肯定是认为自己没事了,所以才忍不住跑出去。” 夜颜突然催促起来,“小羿、暖儿,你们先回府安抚住老王爷,免得他担心过度影响到身子。” “是。”尹肇羿和慕心暖齐声应道。 在他们临走前,慕凌苍突然道,“找到人以后记得把他带来我看看!” “是,父王。”小两口又齐声应道。 他们也不迟疑,很快离开了别院。 对湛紫舞被打的事,他们并不太关心。这是人家夫妻俩的事,谁管他们啊,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 他们在意的是尹奉斌的举动。 万一他又被燕雪雁操控,那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出来。 … 回到崇贤王府,在芙蓉院见到被打的湛紫舞,慕心暖差点被逗乐。 不是她没同情心,实在是对这个女人同情不起来。 哪怕她一脸青紫,在丫鬟的安抚下痛得浑身抽搐,她内心都毫无波澜,只有一种想笑的感觉。 活该! 就算她没有勾结燕雪雁,但人确实是她带来的,不打她打谁呀? 尹奉斌这浪荡货,总算做了一件像样的事! 正文 034、剁了喂狗 “参见小王妃。”见到她来,房里的丫鬟赶忙行礼。 除了近身服侍湛紫舞的两名陪嫁丫鬟翠儿和萍儿外,其他丫鬟和仆从都是新人。趁湛紫舞回湛家期间,顾关借岳平的死把芙蓉院的人全换完了。 也许知道岳平的死因牵涉甚大,加上又是顾关出面换的人,所以湛紫舞回来以后也没一点反应。 “到底发生何事了?为何小侯爷要对少夫人下如此狠手?”慕心暖强忍着笑,走到床边假装关心的问道。 “回小王妃,小侯爷今日突然找到少夫人,说少夫人带回妖女想害他,所以就对少夫人拳打脚踢,把少夫人伤成这个样子。”翠儿哽咽的禀道,对湛紫舞的伤心痛不已。 “那可有请大夫来看过?” “已经差人去请了,但大夫还没到。” “嗯。”慕心暖从袖中摸出一瓶药递给她,“这药是专治铁打伤的,拿去给少夫人用吧。” “这……”翠儿有些惊讶,没想到她会如此大方。 “拿去吧,这药可是外面买不到的。”慕心暖推了推药瓶。 对外人来说这些药千金难买,但对她来说并不值钱。她有秘方,配制这些东西就跟玩儿似的。 其实她也不是好心,就是看在都是祖父孙媳妇的份上给一点药。再怎么讨厌这个湛紫舞,也得顾及祖父的想法,也免去府里的下人说她太无情。 “谢……谢谢王嫂。”床上呻吟的湛紫舞感激的看向她。 “谢小王妃。”翠儿这才接过药,然后对湛紫舞道,“少夫人,奴婢给您抹上,您忍着点。” 旁边的丫鬟围到床边帮忙,慕心暖还帮着把床幔放下,好遮住一些羞羞的场景。 听着‘哎哟哎哟’的痛呼声,她心中都笑开了花。 丈夫打妻子是不对,但这一次她就是要称赞尹奉斌,打得好。其他人打湛紫舞,湛淳肯定要帮女儿出头,唯独尹奉斌对湛紫舞出手,恐怕湛淳也拿这个姑爷没撤吧? 她唤住最近的一名丫鬟,问道,“小侯爷有说去哪里吗?” 丫鬟低头道,“回小王妃,小侯爷只是气冲冲的打了少夫人,然后就跑出去了,没听见他说去哪儿。” “那他当时除了发火外,还有什么反应?” “小侯爷就是火气很大,然后骂了许多难听的话。” “嗯,知道了。”慕心暖点了点头,“好生照顾少夫人,我还要去看看祖父,这边有何情况及时派人来禀报。” “是,小王妃您慢走。” 慕心暖很快离开了芙蓉院,她放了眼线在这里盯着,也不怕湛紫舞再跟什么可疑的人接触。迫不及待的离开,除了要去祖父那里外,担心自己憋不了太久而笑场。 … 有尹肇羿在主院陪着,尹厉川情绪也没那么激动了。 她到的时候祖孙俩正在谈心,尹厉川伤感的道,“他就是被我给宠坏的,早些年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就年幼的他陪着我,我想着自己将来只能靠他傍身,所以在许多事情上对他诸多纵容,可是没想到他越发乖戾骄纵,也越发让我心寒。” 尹肇羿听着,也沉默着,只是眼眸中流露出许多复杂的神色,看得出他内心也起了波澜。 不光是他,慕心暖都听得格外心酸,走过去轻声安慰他,“祖父,您放心吧,虽然我们跟小侯爷的感情没有那么深,但是看在您的份上,只要能救我们肯定会救他。” 尹厉川吸了吸鼻子,老眼里一片水泽,“其实我也没要他能像羿儿这般优秀,我就想他能多明白一些事理,能少在外面惹祸,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下轮到慕心暖也沉默了。 要尹奉斌这种人明白事理?这不比登天还难么? 不是她泼冷水,实在是没人会相信。 那家伙,明事理都不说了,光是他好色的德性就能惹不少祸事。 这种人,就是他们平时最常说的,屁点能耐都没有,却还要惹是生非,简直就是活腻了找死。 小两口的沉默不语,尹厉川都看在眼中,也没有责怪他们什么,毕竟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那个不争气的孙儿。 待情绪稳住后,他突然转移了话题,“对了,暖儿,芙蓉院那边如何,湛氏可有大碍?” 慕心暖牵了牵嘴角,“祖父,少夫人没性命危险,只是小侯爷下手太重,她皮外伤挺严重的。我已经把自己配制的药给了她,相信她用了后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尹厉川点着头,欣慰的道,“多亏了你们在我身边,否则我都不知该如何办。如今的我连自个儿都顾不过来,哪里管得了他们啊!” 他们正说着话,诸正飞在门外求见。 尹肇羿将他唤了进来,沉着脸问道,“找到小侯爷了吗?” “启禀小王爷,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并没有找到小侯爷。” “他最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 “找过了,都说已经多日没见过小侯爷了。” “继续找,务必要将人找到!” “是。” 诸正飞匆匆来又匆匆离去。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比之前更低沉压抑。 “祖父,我去煮壶热茶。”慕心暖低声请示道。 “嗯。”尹厉川点了点头。 与尹肇羿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慕心暖才朝外走去。 煮茶只是幌子,她只是想去外面透口气。 祖父待他们好是一回事,可眼下这种情况,要她说‘保证尹奉斌不会出事’这类违心的话,她还真是说不出口。 就在她刚走到花园里时,一人高呼着跑进院子。 在他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卫,好似在追撵他,让他站住。 她定眼一看,立马将人认了出来。 这不就是尹奉斌身边那个叫肖觅的随从吗! 见她在花园里,肖觅冲到她身前,扑通跪下,连哭带嚷的道,“不好了,小王妃,小侯爷出事了,求你和小王爷快去救他!” 她小脸绷得紧紧的,“怎么回事?你给我好好说清楚!” 肖觅用手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也不知道是擦汗还是擦眼泪,神色慌乱、身子哆嗦、好似受了很大的惊吓似的,“小侯爷打了少夫人以后就吵着要去万香楼找乐子,小的拦不住他只好跟他去了。可是我们还没到万香楼被人拦住了,对方连问话都没有就把我们劫了去……” “那你如何回来的?”慕心暖忍不住插话。 “小侯爷还在他们手上,他们把小的放出来是让小的回来通风报信,说想要小侯爷平安无事,就要拿简凤仙去交换。还说今晚子时在凤尾桥那边等候,错过时辰就要杀了小侯爷。” “什么?”慕心暖脸色唰一下泛出青光,眸底也翻涌着冷绝的杀气。 她父王母妃亲自把简凤仙看守着,就是想引背后的人出现,也想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可谁知道对方如此狡猾,居然把尹奉斌这东西给抓了去。 眼下要他们拿简凤仙去交换这个东西…… 这不是要他们吐血吗! 也许是听到吵闹的声音,顾关从尹厉川卧房里出来查看情况。 见肖觅回来,赶紧上前问道,“肖觅,小侯爷呢?他人在何处?” “顾管家,小侯爷他……” “顾管家,小侯爷他在我父王和母妃的别院中,肖觅回来就是请我和小王爷去别院的。”慕心暖把肖觅的话打断,并快速编造了一个借口。 开什么玩笑,祖父现在正替尹奉斌跑出去的事着急,如果让他知道尹奉斌落到坏人手里,那还不得当场急死过去? “小王妃?”瞧着神色慌乱的肖觅,那惨白的脸色和一头冷汗,顾关明显不信她的说词。 “顾管家,什么都别说了,就按我说的告诉祖父吧。”慕心暖知道他看出了问题,但也没直说,“你帮我把羿哥哥叫出来,我们这就去别院,你在府里务必要稳住祖父,千万别让他急火上头。” 顾关紧皱着眉头,也没迟疑,很快便回了尹厉川的卧房。 没多久,尹肇羿走了出来。 见到还跪在地上哆嗦的肖觅,他俊脸瞬间沉冷。 慕心暖过去拉住他的手,压低了声音把事情简短的说给了他听。 尹肇羿反手牵着她就往外走,但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低声喝道,“还不快跟上!” … 得知尹奉斌被抓去当人质,慕凌苍和夜颜都很是意外,没想到事情变得如此严重。 夜颜让肖觅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肖觅受惊过度,一边哭一边说,最后不停的对他们磕头,“求你们救救我家小侯爷吧,求你们了。” 他是尹奉斌的随从,若尹奉斌出何意外,他也休想活命。 夜颜也没说什么,只是跟慕凌苍交换过眼神后,才对儿子道,“昕蔚,去后院把人提出来,今晚子时去凤尾桥!” 慕昕蔚跟尹奉斌有过过节,听她这样果断的安排,有些不甘心,“母妃,这简凤仙我们还要留着引大蛇出洞呢,如此交出去,那我们的计划不都全乱了吗?” 夜颜对他摇了摇头,“我们本来就想用简凤仙去引出她身后的人,如今有人自己找上来,不正合我们意吗?” 经她这一提醒,慕昕蔚想想也是。 “那我这就去把人提出来!” 等儿子一走,夜颜也忍不住抱怨,“明知道有人要对崇贤王府不利,这小侯爷怎么还乱跑呢?如此不懂事,也难怪老王爷着急上火了。这要是我儿子,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想当初她那二哥也是个任性狂妄的主,可是他熟知人心险恶、也懂得进退,加上自身也有本事,所以就算任性狂妄别人也奈何不了他。 而这尹奉斌屁本事都没有,还如此没有自知之明。这个关头往外跑,不是活腻了找死么? 他死不要紧,身边的人还得被他连累,这才是最让人上火的。 想到什么,她突然朝慕凌苍看去,“凌苍,我看你要去一趟崇贤王府才行。” 慕心暖很是不解,“母妃,你让父王去府里做何?” 夜颜正色道,“你们全出来了,万一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呢?” 闻言,尹肇羿和慕心暖眼中都露出一丝骇色。 从他们的神色中夜颜也猜出他们接下来的举动,于是先开口道,“你们都给我稳住,今晚由你们和昕蔚去凤尾桥交换人质,府里的事就交给你们父王。” “那你呢?”慕心暖皱眉,不放心她落单。 “我去定国府找你们外祖母,你们在明处跟他们较量,我们就在暗处盯梢。你们要是能把对方擒住那最好不过了,要是拿不下对方,我和你们外祖母就想办法跟踪对方,看能否摸到对方的落脚地。” “母妃,你真是绝顶聪明!”慕心暖抱住她胳膊,笑嘻嘻的赞道。 以前就听说他们母妃排兵布阵很厉害,她还不信呢。现在听她临时起意的安排,她真是服了。 “少拍马屁,认真做事。平日里玩玩闹闹我可以不管你们,但关键时刻不许扯后腿。”夜颜严肃的叮嘱起他们来,“还有,遇上强敌,不能硬来,该退则退,时时刻刻都要记住一点,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命都没了,拿什么去跟人拼斗?” “是。”慕心暖也不敢开玩笑了,赶紧点头应道。 夜颜还不放心的朝尹肇羿看去,虽没有再说什么,但眼神给了他暗示。 尹肇羿也知道她的心思,正色的点了点头。 她是要他把这对姐弟俩看紧点,特别是他身边这个丫头。 … 为了显示交换人质的诚意,尹肇羿他们三人提前了一个时辰到达凤尾桥。 可是等到子时都过去了,也不见半个人影出现。 简凤仙就在他们脚下,武功被废的她已经没有了威胁,何况又被打晕带出来,根本不担心她会跑掉。 “羿哥哥,看来母妃没算错,对方真是想把我们调开。” “嗯。” “姐夫,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做?子时都已经过了,我们还要继续在此等候吗?”慕昕蔚忍不住问道。 “在等等吧,如果真是调虎离山之计,那附近一定有人盯着我们。我们一走,对方也会跟着走的。如果他们的目的是崇贤王府,我们现在赶回去,是可以破坏他们的计划,但也会破坏父王母妃的计划。”尹肇羿压低着声音为他们分析道。 “可这样好无趣哦,什么都做不了,而且还要被人盯着。”慕心暖小声嘀咕着。 “姐,你耐心点,行么?这可不是玩!”慕昕蔚没好气的剜了她一眼。 “我就玩了,怎样?”慕心暖不满的撇嘴。 正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不远处的草丛里有声音,顿时双眸一亮,手腕转动间就将藏在袖中的银针射了出去。 尹肇羿和慕昕蔚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朝草丛里跑去了,还故意嚷道,“我尿急,你们都转过身去!” 月光下,慕昕蔚一脸黑,“……” 当然,他也以为她是真的尿急,赶紧转身往前走了几步。 尹肇羿唇角抽动,眸光跟着她身影没入草丛中。 没多久,见她又从草丛里跳出来,一边走拉扯裙子。他忍着笑上前,将她拉到怀中,想替她整理衣物,却发现她怀里多了一团东西。 还是软软的,温温热热的。 慕心暖对他‘嘘’了一声,然后在他不解的眸光下走到简凤仙身边,弯下腰的同时也把怀里的死兔放在简凤仙身上。 装成检查完的样子,抬起头大声嚷起来,“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居然敢骗我们出来,真是气死人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这个姓简的女人剁了,然后丢河里喂鱼!” 说完,她从左右小腿肚上拿出两把斧头,拳头大的斧头虽小,可在月色下散发着锋利的白光,配上她一脸的愤怒,那杀气也真是没假的了。 “喝!” 随着她娇喝声,她手里的斧头劈下,而且左右手轮流落下。 如果不是走过去看到简凤仙肚子上的那一只又肥又大的死兔,慕昕蔚都要以为她是真的在跺人。 然而,这种场面也是让他哭笑不得。把活人当菜板使,也亏她想得出来! 剁了七八斧头,慕心暖才停下,并将一块血淋淋的兔肉扔了出去,“昕蔚,这简凤仙的心肺都被我掏出来了,拿去喂狗!” 慕昕蔚下意识的接住。 看着手中躺着的连毛带血的肉块,那真叫一个凌乱…… 太恶心了! 他刚想开口说话,但风中一股杀气袭来。 不止他,尹肇羿和慕心暖也都嗅到了。 三人同时面朝同一个方向,眯着眼盯着那由远及近的黑影。 终于出现了! 正文 035、受骗了吧?老毒婆 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流涌近,他们暗叫不妙,慕心暖将两手小斧头别进腰后,脱口喝道,“快闪开!” 她咬紧牙气沉丹田,在两个男人退至她身后时,自她掌心溢出的杀气汇积成一团,以毁天灭世之势迎向不远处的暗杀力量。 “看我无敌夺命催魂掌——喝!” 低吼声从她嗓子里溢出,娇稚的声线中却充满了狠戾,连她身后两个男人都有一种头皮生麻的感觉。 就一瞬间的功夫,前方尘土漫天,昏天暗地,与她身后皎洁的月光形成了两个世界。 “轰!” 巨大的响声如惊雷劈过,响彻夜空。 “给小姑奶奶去死——喝!” 她犹如玩上瘾了似的,手掌翻腾,又接着发功。 又一阵巨响声落在远处,震得她身后两个男人耳膜都开始发胀。 慕昕蔚忍不住喊道,“姐,可以了!” 这哪里是跟人打架嘛,纯粹是她一个人在玩。 “昕蔚,把人抗起来,别被人抢了去!”慕心暖头也不回的吼道。 刚才那股杀气不是一般人能使出来的,如果不是她挡回去,他们现在已经被震飞了。 对方的目的就是抢人! 她嗓音落下,慕昕蔚就已经到简凤仙身旁,把她拽起来甩向身后,背靠着背,再用带出来的绳子把她固定在背上。如此一来,既能防止她醒来对自己下手,又不影响他做别的事。 刚做完这些,一抹黑影从漫天的尘土中窜出,落在离他们几十步开外的河道边上。 对方一身黑衣,连头发都被黑布罩着,脸也被黑布蒙着,眉毛额头皆被捂得严严实实,浑身上下就剩一双眼睛露出。 而那双眼如蛰伏在黑夜中捕食的鹰眼,锋利如刃。 “把她放下,饶你们不死!” 对方一句多话都没有,直接道明了来意。 她一开口,慕心暖他们认出了是个女的,只不过有很明显的变声。 不论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还是她充满威胁的话语,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都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然而,面对她的三人也不是被吓大的。 其中以慕心暖为甚,不但没一点惧怕,还笑眯眯的开口,“燕婆婆,让你大老远的跟来东龙国,可真是辛苦您老人家了。” 对方没有理睬,眼中杀气沸腾,再次用变声喝道,“把她放下!” 慕心暖撅着小嘴哼道,“你装什么装啊?我慕心暖自幼就能识破诡术,别说你从头到脚捂着,就是你易容成别的样子,我也能一眼将人识破。怎么,我师公没告诉你我有如此天赋神力吗?” 听她指出对方身份,慕昕蔚一点都不怀疑,抬手指着她骂道,“好你个虚伪的老太婆,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们!” 慕心暖眼角斜了斜他,嗔道,“昕蔚,忘了母妃怎么教我们的吗?矜持!注意形象!人家虽然一把年纪了,但你也不能这么没礼貌,叫‘老太婆’太难听了,别人会以为你看不起老人呢。她满腹心机接近我们师公,换取师公的信任后,又让自己的人来对付我们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这种人卑鄙无耻、狡猾奸诈,瞧她都不敢真面目示人,我想一定是她骨子里的坏水倒出来,然后浑身长了浓,从头到脚烂到底了,说不定还有毒呢,以后我们就叫她老毒婆好了。” “呵呵!”慕昕蔚忍不住笑出了声。 尹肇羿站在她身侧,听着她的形容,都忍不住哑笑。 “慕心暖,我杀了你!”对面杀气冲天,尖锐的嗓音犹如鬼叫般吓人,河堤四周的气息都变得阴森起来。 暗器的声响被她的嗓音掩盖住,但慕心暖他们将她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三人几乎是同时飞离原地,窜上高空。 “昕蔚,你先走,我和羿哥哥断后!” “好!” 他们本是来交换尹奉斌的,可对方的出现直接告诉他们,人家根本没有交换人质的意思。 既然对方反约,那他们自然也不会把人交出去。 姐弟俩从小到大的默契,关键时刻最能体现。慕昕蔚背着简凤仙没入夜色中,慕心暖对着那妇人的方向击出一掌厉风。 她内力多强已经不用明说,之前的两掌就已经展现出来了。眼下见她又击掌,黑衣妇人自然是要躲避的。 可就在她闪身躲避后,才发现慕心暖击出的只是一掌虚势,主要是为了分移她的注意力。 等她定下身形时,慕昕蔚已经不见了,根本不知道他往哪个方向逃的。 “哈哈……受骗了吧,老毒婆!” 瞧她四方寻人的目光,慕心暖叉着腰哈哈大笑。 妇人愤怒不已,那双露出的眼睛变得狰狞狠厉,黑衣下涌现出来的杀气汹涌澎湃。 这种威胁又危险的气势,让一直没出手的尹肇羿极其不爽,眸子沉下,指中蓄势待发的银针随着内力发出去,犹如先前对方投射暗器时还她一招。 妇人瞧见了他的动作,自然是飞离原地躲避。 而慕心暖早看出她要躲避的方位,突然从袖中抖出一只黑乎乎的小球,并用火折子快速点燃球上的引线,然后朝她落脚的方位掷去。 那小球跟拳头一般大,只要功夫足够深都能清楚的看到。妇人以为是暗器,所以只轻巧的侧了侧身,让那小球落在了地上。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她想躲都来不及了—— “砰——” “哈哈!” 看着那小球爆炸,妇人的身影在尘土中摇晃,慕心暖笑得那真叫一个嘚瑟。 他们这群孩子在鬼谷中几年,可不只是摆弄花草的。闲暇的时候大伙在一起就摆弄这些火炮,比玩泥巴还有趣。 “慕心暖,你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尘土中的身影突然消失,只剩空中传来凌厉的威胁声。 “可恶!”慕心暖咬牙狠狠的跺了一脚。 “算了,让她去吧。”尹肇羿将她搂到怀里,怕她冲动的追去。 “羿哥哥,这老毒婆实在可恨,要是逮住她我们一定要把她剁成肉酱!” “好。”尹肇羿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我们先回去吧。” “羿哥哥,我自己能走。” “听话,你先休息会儿。”他紧了紧手臂,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啄着。 触及到他眸中流露出来的心疼,慕心暖咧嘴笑道,“别担心,我今晚耗去的那点内力算不了什么,回去睡一觉就能恢复。” “不许逞强。”可她的安慰却换来他的轻斥。 “知道啦。”慕心暖嘟着嘴,自己的搂住他脖子,乖乖的靠着他肩膀休息。 今晚虽然没能救出尹奉斌,但也算有收获。 至少他们知道了自己的敌人是谁。 虽然对方没露面,但她已经把对方的身份确认得一清二楚,就是燕三娘! “羿哥哥。” “嗯?” “师公真可怜,没想到唯一的一个朋友却是这般阴险的人物。” “嗯。”听到她伤感的话,尹肇羿也低沉的叹了口气,替那个孤独的老人家心疼。 … 崇贤王府—— 诸正飞带着数名侍卫跑到主院禀报,不过却被顾关拦在了门外。 “出何事了?” “顾管家,小侯爷回来了。” 顾关刚露出惊喜,就见一个人影从侍卫身后跑向他,粗鲁的将他推开后,推门闯进了尹厉川的卧房。 “小侯爷!”诸正飞沉脸唤道。 “算了,让他去吧,老王爷也正等他回来的消息呢。”顾关笑了笑,然后对他和侍卫们挥手,“你们退下,去别处巡视吧。” “是。”诸正飞与他交换了一下眼神,暗暗点了点头。 看着他们离开后,顾关才转身进了尹厉川的卧房。 然而,卧房里并没有尹厉川的身影。 尹奉斌立在床头,手里握着匕首,举得高高的。 他紧张的跑过去,“小侯爷!” “别动他。” 慕凌苍低沉喝道,随即从床上跳下,站在尹奉斌身侧,扳住他的脸仔细的查看起来。 “伏戾王,小侯爷他?”撇开尹奉斌高举的匕首不提,顾关也看出他的不对劲儿。 “他现在没有神志,只是受人摆布的人偶。” “什么?” 慕凌苍也没理会他的惊讶,眸光一直都盯着尹奉斌泛着青光的脸。 将他手里的匕首抽掉,他捏住其手腕把了把脉。 “伏戾王,求你救醒他吧,可不能让他真的伤害到老王爷啊!”顾关震惊后又焦急不急。 “现在还不能救他。”慕凌苍头也没回。 “为何?” “从脉象来看,他并无大碍,但从他气色来看,他是中毒所致。只不过这种毒与寻常的毒药不同,不是什么药都能为他解毒的。”慕凌苍背着手转身,这才沉着脸向他解释起来,“上一次小羿提早让他苏醒,他醒来之后将毒性压了下去,所以他们没发现他中毒的迹象。如果本王这次让他苏醒,同样是治标不治本,而且有可能随时被人操控。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昏睡,直到拿到解药为止。” 顾关是听懂了,但也吓白了脸,压根就没想到会有如此严重。 “伏戾王,这、这要如何弄到解药?还有,让小侯爷昏睡就没事了吗?万一对方继续操控小侯爷呢?” “本王现在只看出他是中毒所致,至于解药是什么,本王也不知。但不管怎样,让他睡着总比被人操控强。你们不必担心对方会把小侯爷抢走,本王手中的人,还没有谁能抢赢过!” 正文 036、我现在这样子,你还亲的下啊 别说他言语中的自信,就是他身上那种砭人肌骨的冷气也让顾关不敢质疑。 面前这位伏戾王,与伏戾王妃完全是两种性子。伏戾王妃亲切随和,跟她说话一点紧张感都没有,而这位伏戾王,总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伏戾王,那现在要如何做?” “把他搬到床上,本王要对他施针。” “是。” 对他的吩咐,顾关也没迟疑,赶紧把一动不动的尹奉斌扛到了床上,让他平躺着。 慕凌苍坐在床头边,斜了一眼门外,“你到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顾关微愣,不过在触及到他冷硬的神色时,也赶紧应道,“是。” 虽然他不明白这位伏戾王要做何,但老王爷叮嘱过,不论他要做何,都要听从安排。 想想也是他多心了。 人家女儿都嫁到他们崇贤王府来了,现又连夜帮他们对付为非作歹之徒,人家图什么? 如果不是他今夜到来,就冲小侯爷那异常的举止,老王爷怕是已经遭遇不测…… 想明白这些后,他心思也安定了下来,专心的守在房门外。他知道诸正飞在暗中盯着他们,只要有意外,他一呼叫,诸正飞就会带人出现。 … 此刻,在主院旁边的小院里,吕素正陪着尹厉川说话。 得知尹奉斌已经回来了,且听完侍卫的描述,尹厉川又恨又心痛。 “这孩子,怎就如此不让人省心呢?非要弄得我再家破人亡,他才甘心吗?” “老王爷,别担心,这次有凌苍和颜儿帮忙,相信很快就没事的。”吕素耐心的安慰着他,生怕他急出个好歹来,“何况羿儿和暖儿也不是寻常孩子能比的,你要对他们有信心才是。” “我是为那个不肖子孙痛心啊!”尹厉川哽咽道。 “我相信经过这事,奉斌会有改变的。” “……但愿吧”尹厉川嘴里呢喃着,可心痛的神色丝毫未缓减。他比谁都了解尹奉斌这个孙儿,也正因为如此,他对他才不够信任,也根本不相信这个孙儿能变好。 心里的失望和失落真是无法向人诉说,他只能暗暗的做下决定,如果这一次尹奉斌再不知悔改,依旧处处惹是生非、任性妄为,那他就做主把他送走。 流放在外也比家破人亡强……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他再也承受不起了……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禀报,“启禀老王爷,伏戾王妃来了。” 尹厉川抬起头,不过吕素已经朝门外去了。 很快,夜颜进了房,只听她对吕素道,“吕姨,暖儿认出那人确实是燕三娘,从他们交手的情况来看,对方功力深厚,确实不是泛泛之辈。我跟吕大哥他们一路追踪她,不过可惜,我们最终还是把人追掉了。” “她在何处不见的?”吕素沉着脸问道。 “吕大哥说那条街叫西梧街。他让我回来禀报消息,他现在正带着人在西梧街附近巡视。” “西梧街?”吕素眉头皱起,然后回头朝床上的尹厉川看去。 “定国夫人,湛家不就在西梧街头吗,对方是否逃到湛家躲起来了?”尹厉川听完他们的话,脱口道。 看他的样子,还没想到那么深远去,只当对方是临时借湛家躲避,毕竟湛家门庭大、落地宽敞,如果对方功夫好,躲进府里也不是难事。 但吕素可没他如此天真,意味深长的道,“老王爷,我看此事没这么简单。难道你忘了燕雪雁是被谁带进崇贤王府的吗?” 她话音一落,尹厉川瞪大双眼,“你、你是说这些人都跟湛家有关?可湛淳不是向翼儿和暖儿解释过他们没有与江湖人勾结吗?” 夜颜忍不住插话,“老王爷,这只是他们一面之言,你也不要太当真了。” 尹厉川还是不敢相信,“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目的何为?难道就不怕牵连到皇后娘娘?” 夜颜沉默起来。 牵连到谁她并不关心,她只知道燕三娘一定是冲她女儿来的! 回想当初鬼手找到他们时所说的话,以及江湖上那些对她女儿不利的谣言,随着这次燕三娘的出现,可以大胆的确定,燕三娘就是造谣的源头! 只是她没想到他们会把女儿送去鬼谷多年。 有鬼手看着,她想下手都没机会。 但有一点燕三娘是肯定的,就是她家暖儿一定会来东龙国。 所以她早早的安排人守在东龙国,燕雪雁就是最好的证据! 只是她没想到,他们一家子会如此快速的赶来,还提前识破了燕雪雁的诡计,甚至还把简凤仙抓住了。 真是细思则恐…… 如果这次不是她赖着慕凌苍出来,这几个孩子能搞定燕三娘吗? 要知道,人家可是已经准备了多年了的! 吕素走到床边,温声道,“老王爷,此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去皇上那里说明一切的。” 尹厉川沉着脸思考了片刻,“不,明日我也要进宫!” 听到门外侍卫行礼的声音,他赶紧坐直身子,看着孙儿和孙媳妇从外面进来。 “羿儿、暖儿,你们怎样了,可有受伤?” “祖父,我们没事。”慕心暖笑眯眯的跑到床头,还得意的向他说起战况,“那老毒婆以为我们好欺负,不但想从我们手里抢人,还想杀我们。趁羿哥哥用暗器对付她,我送她吃了一颗大蛋丸,把她给炸跑了!” “大蛋丸?”尹厉川没听明白。 “就是这个……”慕心暖从袖中摸出一坨黑球,喜滋滋的给他解释,“这是我们自己做的暗器,只要点燃了这条引线,别说伤人了,就是普通的房子也能夷为平地。” “……”尹厉川盯着她手心里的黑球看来看去,听是听明白了,只是想象不出来她描述的情况。 “暖儿,不许胡闹,这么危险的东西怎能随便拿出来?”夜颜忍不住轻斥。 “哦。”慕心暖赶紧把黑球放回袖中,还对尹厉川解释道,“祖父,不是我不给你看,实在是这玩意儿太危险了,如果不妥善保管,那可真是要人命的。” 尹厉川担心的看着她,“暖儿,如此危险的东西你怎能随身带着?万一被伤到了可如何是好?” “呵呵!祖父,你放心吧,伤不到我的。”慕心暖不以为意的摇头。 “老王爷,这些都是暖儿身上的宝物,她会妥善保管好的。”吕素笑着安慰他。 看他们的神色,仿佛习以为常,尹厉川笑了笑,也没再说下去。 他们一回来,房里压抑的气氛都变得欢快起来,特别是看着他们平安无事,尹厉川提起的心总算落回了远处。 虽说另一个孙子被人操控了神志变得行为失常,但总算回了崇贤王府。 眼下要做的是就是找出那些为非作歹之徒,除掉这些人,他们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定国夫人,如果能确定歹徒藏在湛府,我倒是有一计可以找出他们。” 听他突然转移话题,吕素他们都提起了兴趣,全都被他看着。 尹厉川正色道,“明日我就进宫见皇上,要他务必帮我们这个忙。” “不但要找出他们,还要将燕雪雁生擒!”低沉的嗓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凌苍。”夜颜转身迎去,挽着他胳膊问道,“小侯爷怎样了?” “我已经对他施了针,封闭了他五感。虽然他现在如同活死人一般,但燕雪雁也无法再操控他。”慕凌苍这话是对着尹厉川说的。 “那要如何救小侯爷呢?”夜颜也在帮尹厉川提问。 “擒住燕雪雁再说,用交合的手段迷住人心,想要救小侯爷,我想这解药也不是寻常物。” 尹厉川认真听他们夫妻对话,该问的夜颜已经帮他问了,他也知道伏戾王如此做是在帮他那个不争气的孙儿,除了感激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吕素突然提议,“凌苍,颜儿,既然对方的身份我们已经清楚,我看你们就不要去别院了,就留在府里吧。” 尹厉川回过神,赶紧点头附和,“对对,你们就不要去别院了。我早就让顾关收拾好院子等你们前来,如今你们来了,怎好让你们一直住在外面呢!” 慕凌苍看了看自家女人,示意让她做决定。 夜颜笑道,“老王爷如此有心,我们怎好再推辞呢?既如此,就恕我们夫妻打扰了。” 尹厉川不满的道,“都是一家人,王妃说这番话太见外了。” 夜颜又笑道,“那你也别老是‘王爷王妃’的叫,我们是晚辈,你唤我们名字就好了。” 尹厉川‘呵呵’笑了起来,“好好!” … 湛府—— 听到湛淳从宫里带回来的消息,湛夫人杨氏很是意外。 “什么?皇上要为爹办寿宴?” 湛淳坐在大椅子上,神色严肃又复杂。 “老爷,这究竟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娘娘的意思?”杨氏忍不住追问。 “我问过娘娘了,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怎会想到要给爹办寿宴呢?” “我也不知。”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古怪啊?”杨氏怎么都想不通,“皇上对我们湛家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娘娘虽为一国之母,可她除了管理后宫外,别的事在皇上面前一句话都不好使。我们湛家是皇亲国戚,但皇上对我们湛家疏远甚多,这突然间要给爹办寿宴,我怎么都觉得有古怪。” “再有古怪皇上也下令了,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湛淳剜了她一眼。 “那这寿宴要如何办?我该如何张罗?”杨氏皱着眉朝他问道。 “皇上说了,不需要府里如何张罗,他会派御厨和宫人前来,你只需嘱咐府里的人配合他们便可。”湛淳认真交代她。 “哦。”杨氏点了点头。她是有一肚子话想说,可是皇上都如此交代了,她再有情绪也只能压着。 本来吧,这事应该值得庆贺的,他们爹身为国丈,皇上如此费心,说明了皇上对他们爹很是敬重。 可根据皇上平日里对他们湛家的态度,她真是一点受宠若惊的感觉都没有,反倒有些隐隐不安…… … “羿哥哥,你看我这样好看吗?”慕心暖穿着太监服在铜镜面前转来转去,生怕哪里会露出破绽。 尹肇羿被她问得哭笑不得,有谁当太监当得如此高兴的? 然而,慕心暖还嘻嘻哈哈的跑到他眼皮下,眨着一双迷人的眸子,咧着嘴角问他,“我这样算不算最迷人的小太监?” 他假装板起脸,“信不信我给你扒了?” 慕心暖一听,赶紧退后,还捂着胸前衣襟提防他,“不要!人家就要穿这样混进湛府去!” 尹肇羿长手一伸,将她捞回身前,紧紧圈着她纤细的腰肢,低下头就要索吻。 慕心暖眼疾手快的捂住他落下的薄唇,‘呵呵’直笑,“我现在这样子,你还亲的下啊?” 跟太监亲嘴,他都不觉得别扭么? 尹肇羿俊脸顿时就黑了。 扒开她的手,不但攫住她香软的唇瓣,还将她身子托了起来,让她腿儿盘在他腰间。 如此一来,更方便他加深这个吻。 “唔唔……” 慕心暖感受到他这吻气势汹汹,不得不轻捶他后背以示抗议。 他现在是越来越没节制了,随时随地都会对她这样。特别是晚上,再晚睡,他都不会漏掉那种事。 他没羞没臊,她也被他带得没羞没臊了…… 直到她气喘吁吁尹肇羿才放过她,坐到床边,盯着她红扑扑的脸蛋,他板着脸认真叮嘱起来,“有何事跟昕蔚商量着做,知道吗?要是让我知道你逞强,我一定让你半月都下不了床!” 慕心暖抬起眸子,嘟嘴道,“我半月都下不了床,你不也一样半月都下不了床?” 尹肇羿,“……” ------题外话------ 推荐好基友的文文:《农门书香:回到古代写话本》作者:大雪人 声名狼藉,未婚生子,家徒四壁,食不果腹,楚楚很是忧伤,穿到这样一个人的身上,老天,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身为出版社主编的楚楚决定重操旧业,写话本,开书坊,网(忽)罗(悠)一批文采斐然的优秀写手,名利双收。 养闺女,供弟弟,外加招个美男来入赘,日子过得有滋味。 谁知,计划没有变化快,闺女亲爹找上门,貌似亲爹水很深,招婿不成反下嫁,财源滚滚似开挂!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037、好哇,居然躲在这里! 看着她眼眸里狡黠的笑意,他将她衣襟拉下,露出粉白诱人的香颈,上面还有他昨夜烙下的痕迹,他眸光暗热,低下头邪恶的抵上她香颈。 “呵呵……羿哥哥……不、不要……”慕心暖痒得直缩脖子,跨坐在他大腿上的身体也开始扭摆,试图摆脱他。 “别动!”她胡乱的扭摆让尹肇羿倒抽冷气,本来是想逗逗她,结果有一种玩火自焚的感觉,不得不放开她香颈,将她身子紧紧固定住。 感觉到他强烈反应,慕心暖也不敢动了,红着脸窝在他怀里,安静的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声。 她已经不是那个傻乎乎的丫头了,现在他的任何变化她都一清二楚。 而尹肇羿抱着她柔软的身子,明知这样容易失控却还是不舍得将她放开,薄唇抵着她耳畔轻轻蹭着,试图与她说话来分散身体那股灼热的气息。 “若是今日无所获,不许留在湛府,找个回宫的借口出来,天黑前我会在湛府附近等你。” “知道,我不会在别人家过夜的。” 尹肇羿开始为她整理衣襟,将她肌肤上深红色的印记遮得严严实实的。 看着他眼眸中火热的气息,慕心暖红着脸嗔道,“讨厌死了,自从来了东龙国之后,我身上的痕迹就没消过。” 尹肇羿忍不住笑出一口白牙。 她小的时候他什么都不敢做,如今什么都做了,他不但不会再忍,还会把利息都收回来。 瞧他那得意的劲儿,就差脸上开朵花出来了,慕心暖撅着小嘴哼道,“弄得人家满身都是,你还好意思笑?不行,我也要在你身上留下印记!” 她还真不是威胁,直起腰就往他脖子咬去—— “嘶!” 尹肇羿忍不住歪嘴轻呼。 然而,看似被咬痛的他眼眸中全是宠溺的笑,还托高她身子帮她省力气。 慕心暖也不是咬他,只是吮吸得有些过力而已。等她放开他脖子时,忍不住惊道,“哎呀,怎么成这样了?” 他吸的和她吸出来的完全不是一个色,她没掌握好力道,把他肌肤弄得跟挨了打似的。 “嗯?”尹肇羿浓眉挑起。 “完了,这样子太丑了!”慕心暖一脸懊恼,急得眼珠子转来转去,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块手绢,快速的围到他脖子上,“嗯,这样就看不到了。” 尹肇羿唇角使劲的抽动着,尽管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可想也想得到此刻的自己是有多滑稽。 忍着笑,他将手绢从脖子上解下来,没好气的道,“我一个大男人,脖子上缠块手绢,你是想让我被人笑话么?” “可是不挡着让人看见同样会笑的。”慕心暖嘟着嘴道。她下次再不这样了,就算留印记也要换别的地方。 “无事,我就说被虫子咬的。” “这样能行吗?”慕心暖眨着眼睛,表示深深的怀疑。 尹肇羿搂紧她,在她耳边低声笑道,“谁让你下口如此重?” 慕心暖心虚得说不出话来。 … 大门口,看着自家姐夫脖子上刺目的红痕,慕昕蔚脱口问道,“姐夫,你这是怎么了?” 慕心暖一听,赶紧回道,“被虫子咬的!” 她不说话还好,她这一嗓子立马引起了旁边夜颜和慕凌苍的注意,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去,夜颜立马扭开头偷笑,而慕凌苍则是瞬间冷了脸。 慕昕蔚忍不住惊呼,“虫子咬的?这得多大的虫子啊?” 谁知尹肇羿脸不红气不喘的开口,“成了精的虫子。” 慕昕蔚惊得双眼瞪大,还想再说什么,被自家父王咳嗽制止,“还不快上马车!” 他这才想起要办正事,赶紧钻进了身后的马车里。 慕心暖压根就不敢抬头,也拉着尹肇羿快速钻进马车里。 看着自家男人冷硬的俊脸,夜颜哭笑不得的拉他,“行了,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慕凌苍狠狠的剜了她一眼,然后上了另一辆马车。 他身上带着莫名的怒气,夜颜最了解不过,这分明就是吃女婿的醋了! 她忍着笑上了马车,坐到他身旁嗔道,“有什么嘛,他们现在是夫妻,又是新婚燕尔,你这个过来人难道还不了解?” 慕凌苍冷冷的回了一句,“成何体统?” 夜颜用眼角斜着他,故作惊怪,“哟,现在知道体统了?当年有人比这更过分呢。” 瞧她那眼神,慕凌苍不自然的抿了一下唇角,再接着把眸光从她脸上移开。 夜颜忍不住笑出声,拿手肘轻轻撞他,“你是在怨我没给你烙痕迹么?” 慕凌苍扭回头,将她捞到怀里,低头就咬上她的红唇。 十多年夫妻,夜颜的总结就是,这家伙十年如一日,还是那么闷骚! 他是不爽女儿嫁人了,可她却从女儿女婿身上看到了当年他们的影子。别说当年,就是现在他们都奔四了,也没哪一天是正经过的。 只不过儿女都长大了,这个当父王的会刻意保持形象,但私下还不是照样对她使坏! 被他啃得唇瓣都麻了,她哭笑着把他推开,指腹揉着微肿的红唇,嗔怨的瞪着他,“这要是让人看到了,那才叫人笑话呢!” 慕凌苍虽然没说话,但依旧抱着她不放。 夜颜靠着他胸膛,与他说着知心话,“孩子们都大了,他们该有自己的生活。我知道你舍不得女儿,但只要她幸福快乐,我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小羿能等她这么多年,我相信他会像你对我一样的去对待暖儿。昕蔚也长大了,待他这次回去,可以帮你分担朝中的事,我相信他也有能力独当一面。等他也成了家,我们可以把家里家外的事都交给他们夫妻,到时候别说经常来看女儿,就是全天下去游玩也是可以的。就像我娘和父皇一样,自由惬意,快意人生,玩累了就回到儿女身边享受天伦之乐。人生在世,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 慕凌苍低下头抵着她额头,深邃的眼眸中总算起了笑意。 “都听你的。” “好。” … 初到湛府,慕心暖跟宫里来的人一样先把环境熟悉了一遍,避免明日寿宴时忙中出错。 由于他们是皇上钦点的人,湛府里的人对他们都恭从有加,即便是个小小的宫女,管家都是和颜悦色的,半点威风都不敢使。 慕心暖和慕昕蔚混在宫人中,除了装扮像太监外,姐弟俩的容貌也做了一些简单的易容,包括嗓音也做了改变。 这种乔装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小把戏,一点难度都没有的。 他们是来湛府帮着准备寿宴的,去得地方自然也是下人出入的地方。在管家带领他们熟悉各处时,姐弟俩主要的目标就是上了些年纪的老婆子。 可眼看着转了一圈,管家都准备带他们回去了,也没发现可疑的老婆子。 燕三娘他们姐弟是见过好多次的,她每年都要去鬼谷做客,说熟悉她都不为过。 后院的地方没有收获,一路上姐弟俩都在用唇语交流着,打算找机会去跟府里的几位主子接触接触,看看燕三娘是否在他们身边。 路经一处花园时,一名年轻男子从不远处经过,身后带着随从和丫鬟,丫鬟手里还端着食盘,看他们脚步匆匆,像是赶着去某个地方。 慕心暖注意到的是他们几人的神色和步伐,从而分析他们正在做的事。突然被慕昕蔚用手肘撞了一下,她下意识扭头,用眼神询问他要做何。 ‘姐,你有没有觉得那人好面熟?’ ‘谁?’ ‘那个男的,我好像在天秦国见过他。’ ‘他?’ 慕心暖又朝那一行人看去,在领头的男子拐角时正好瞥到了他侧脸。 这一眼,还真有几分眼熟。 这个男的大概二十岁左右,个头高高的,从侧脸来看也挺俊的。她脑海里寻找着对他的印象,可始终想不起来,她何时见过这人了。 也不是她脑子笨,实在是身边长得好看的男人太多了。像她那些表哥堂弟,各个都好看,其他男子要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还真是不容易。何况她心里只有羿哥哥,其他男人再好看也入不了她的眼。 她又朝慕昕蔚看去,只见他用唇语说着,‘看这个人的年纪与湛紫舞差不多,应该是她的孪生哥哥湛旭然。’ 她这才想起来,‘哎哟,还真是他。瞧我,都把这人忘了。’ 难怪有点眼熟,当初湛家兄弟不是到魂殿找过她吗?不过一顿饭都没吃完,兄妹俩就气呼呼的跑了。 她光把湛紫舞记住了,却忘了她这个双胞胎哥哥了。 ‘昕蔚,想个办法接近他,能行么?’ ‘这恐怕不行。他见过我们,如果我们被他认出来,那还如何寻找燕三娘?’ ‘这倒也是。’ 慕心暖朝那行人离开的方向看去,画得又粗又浓的两条眉毛皱得紧紧的。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又朝慕昕蔚动起嘴皮子,‘我看他的样子像是给某个人送东西去,这人应该是他的长辈,你说会是谁呢?’ 湛旭然是湛家的嫡孙,能让他伺候的人除了他爹娘外,就是他祖父母。 慕昕蔚转了转眼珠子,‘等下我去打听打听。’ 宫人的到来,湛府特意腾了一处宽敞的院子供他们短住,两人一屋,需要的东西也准备得很齐全。 他们姐弟俩都是‘太监’,自然被分到了一个屋子。 慕昕蔚去打听事了,慕心暖先回了屋里。她刚把屋子里的东西翻了一遍,慕昕蔚就回来了。 “姐,我打听到了,据说是老夫人病了,湛淳和他夫人也正在静娴院陪着她。” “难怪,我们转了一圈都没见到湛淳夫妇。” “姐,正好他们都在,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慕昕蔚沉着脸提议。 “当然要去了!”慕心暖摸着下巴想了想,然后对他招手,“昕蔚,你过来,我给你说……” … 夜幕刚降,静娴院里陆陆续续走出人。 躲在暗处的姐弟俩屏息静气的观察着,湛淳夫妇、湛旭然都在其中,可随着他们出入的老婆子没有一个像燕三娘。 慕昕蔚都表示怀疑了,‘姐,难道燕三娘没有躲在湛府?’ 慕心暖不死心,‘别急,还有老夫人身边的人没看呢!等下我进去,你就在这里继续盯着。’ 确定老夫人房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闪身飞到院门侧面,从容的朝院里走去。 “站住?你是何人?”守门的小厮见到她,赶紧将她拦下。 “奴才叫小松,是宫里的人。听说老夫人病了,皇后娘娘知道奴才要来湛府,特意差奴才给老夫人送药。”慕心暖变着尖细的嗓音回道,并从腰间取下腰牌递给他。 小厮接过腰牌看了看,又看了一眼她的服饰,立马变得恭敬起来,“原来你是娘娘派来的,请恕小的失敬。” “请你代为通传,奴才要亲自把药送到老夫人手里。” “是,你这边请。”小厮微笑着为她引路。 得知湛皇后派人送药,老夫人尤氏让她直接进去。 在她房里,慕心暖只见到两名丫鬟,当即就暗皱眉头。 不过她还是按照编造的谎话继续演下去,将药瓶呈给丫鬟,“这是娘娘从御医那里得来的丹药,可以强身健体,对老夫人的病很有帮助的。” 尤氏身体虚弱,气色极差,但也很是欣喜,“娘娘真是有心,你代我转告娘娘,让她也多保重身子。” 慕心暖回道,“老夫人,娘娘说她明日会回湛府,到时再来看您。奴才还要去准备明日的寿宴,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没找到可疑的人,她当然没留下的必要了。 尤氏赶紧朝丫鬟吩咐,“送小松公公。” 慕心暖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房门开了,一名身着花马褂的老妇人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只一眼她就又惊又喜。 这不是燕三娘还能是谁! 好哇,这老毒婆居然躲在国丈夫人身边! ------题外话------ 番外这两天要大结局了!么么,请大家多多支持凉子的新文《锦绣红妆:恭迎王妃回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038、抓捕,原来是这样的目的 见对方也正看向自己,她赶紧垂下眼皮,故作冷漠的与对方擦身而过。 她恨不得立刻将人擒住,可理智也告诉她不能冲动。 她还需要搞明白一些事—— 燕三娘为何会出现在国丈夫人身边? 究竟是她蓄意接近湛家的人,还是湛家的人主动勾结她? 如果是前者,那还好办,他们只需要对付燕三娘就行了。但如果是后者,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他们不但要对付燕三娘,还要对付湛家的人,这其中还牵涉到当今的皇后湛盈。 “春儿,他是何人?”燕三娘端着药碗到床边,疑惑的朝旁边的丫鬟问道。 “燕娘,他是皇上派来准备寿宴的,皇后娘娘让他顺便来给老夫人送药。”丫鬟回道。 “老夫人今日才发病,皇后娘娘怎么知道的?”燕三娘老脸微沉。 “这……”丫鬟被问住了。不过想了想,她解释道,“这些人都是上午来的,想必他们得知老夫人发病的消息,有人回宫向皇后娘娘禀报过。” 燕三娘沉默起来。 也许有这种可能,只是她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见丫鬟手里拿着瓶子,她抬了抬眼皮,“这就是娘娘送来的药?给我瞧瞧。” 丫鬟立马递给她。 她接过瓶子,取开瓶塞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见她如此谨慎,躺在床上的尤氏虚弱的问道,“燕娘,怎么了?” 燕三娘闻过后,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对着她微微一笑,“老夫人,没事,我就是看看娘娘给的什么药。虽说良药都是治病的,但有些药药性不同,同时服用不但不能治病,反而对身子不利,严重的还能相克生出毒性。” 尤氏轻轻点头,“燕娘说得在理。”顿了一下,她又虚弱的问道,“那燕娘看看皇后给的药我能服用吗?” “老夫人放心,娘娘派人送来的药有增补脾胃的效用,服用后能让人食欲大增。” 听她这么一说,尤氏欣慰的笑了,“娘娘真是用心,怕我病中没有食欲,故而派人送来如此良药。” 燕三娘只是笑了笑,并未再说什么。 只是在看向门口时,她双眼微眯,眼缝中夹杂着一丝复杂。 总觉得那个小太监有些熟悉,像在哪里见过…… … 刚离开尤氏的静娴院,就有宫人来湛府,说是皇上宣小松和小槐回宫。 小松就是慕心暖,小槐自然是慕昕蔚。 有皇上的口谕,湛府自然要放行的。 他俩出了湛府大门,还坐上了宫里派来的马车,在管家目送下往宫门的方向而去。 马车里,慕心暖欣喜的抱住来接她的男人,“羿哥哥,你不是说在附近等我吗?怎么亲自来了?” 尹肇羿自然而然的搂住她,顺势安放在腿上,免得马车颠簸将她摔倒。 “咳咳……姐,你能不能注意点,我还在这里呢!”瞧着他俩抱成一团,慕昕蔚都不好意思看。 “有什么嘛,你小时候还不是让羿哥哥抱过,我有说你什么吗?”慕心暖不满的扭头瞪了他一记。 “你也说了那是小时候!”慕昕蔚忍不住咬牙。幸好马车内黑漆漆的,要不然他这张黑脸才叫好看。 “哼!”慕心暖表示不想理他,然后乖乖的靠着身前温暖的胸膛。 “呵呵!”尹肇羿搂着她,笑得格外愉悦。 见马车远离湛府也没有掉头的意思,慕心暖好奇的问道,“羿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不是回家吗?” “父王母妃他们都在宫中。” “啊?他们进宫了啊?”慕心暖惊讶的在他怀里坐起。 “姐夫,天色已晚,他们怎会进宫的?”慕昕蔚也惊讶的问道。 “他们陪同祖父进宫的,皇上设宴将他们留在了宫里。”尹肇羿温声解释着。 “对了,我在湛府看到燕三娘了,她在老夫人身边做事!”慕心暖突然想起正事,赶紧向他们道来。 “姐,你怎么不早说?”慕昕蔚又忍不住惊诧。 “哎哟,我刚从那院里出来,哪有机会说呀?”慕心暖解释道,同时也把自己看到的详细讲来,“那燕三娘给老夫人端着汤药,我看啊,她和老夫人的关系肯定匪浅。” “那她可有认出你?”尹肇羿低沉问道。 “应该没有。我刚好离开,也没给她机会多看我。而且我扮成了太监,她不可能猜到是我的。” 马车里,气氛突然变得沉静起来。 这样的事实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外,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麻烦。 老夫人乃是湛皇后的亲娘,她与燕三娘勾结在一起,是巧合还是阴谋? “姐夫,看来这事必须得皇上做主了。如果他不替我们做主,那我们只能回天秦国去。燕三娘摆明了要对付我姐,湛家与她勾结,别说父王母妃不会让我姐留在这里,就是我也不同意我姐留下!”慕昕蔚带着愤恨打破了沉静的气氛。 开什么玩笑! 让他姐跟一个想害她的老毒婆在一个地方,那不等于把他姐往火坑里推吗? 他姐何其珍贵,在家里谁不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要他姐去面对外人的伤害,他第一个就不同意! 他敢说,只要他姐开口回家,他祖父和外祖父能敲锣打鼓来接她! 尹肇羿沉默不语。 慕心暖能感受到自家弟弟的怒火,也能感受到身边男人纠结的情绪。 尽管他在天秦国长大,可这里毕竟是他的祖籍,不论他在何处,都改变不了他尹氏子孙的身份。 “昕蔚,你先别着急,皇上这次能配合我们、让我们进湛府打探,说明他对此事也极为重视。尹哥哥也说过,皇上是一位明君,不是那种是非不辨的人。” “嗯。”慕昕蔚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声。 慕心暖知道,他有听进去,所以暂时把怒气压下去了。至于后面嘛,那就取决于皇上的态度了。 不止他,她也很想看看皇上会如何处理此事。 如果皇上纵容燕三娘,那她肯定不依的。燕三娘处心积虑冲着她来,不把她解决掉,那她还有安宁日子过吗? 真是如此的话,那皇上的动机也值得怀疑了。 … 深夜入宫,但宫里气氛却热闹欢畅。 金碧辉煌的大殿中,灯火犹如白昼,他们家父王正与皇上尹明宇对饮。两个男人都不是多话的人,但从饮酒的频率来看,客气中隐隐带着一种意气相投的感觉。 而皇后湛盈正笑着与他们母妃交谈,他们母妃脸上虽然带着笑,但她简洁的话语中可以看出,她对这位皇后没好感。 夜颜的性子,姐弟俩和尹肇羿最了解不过。她辨人事物的能力极强,如果是她看好的人,她身上不会有太多拘束感。反之,她端得越优雅、越矜持,说明她心中有戒心,不想与此人过多接触。 也不知道他们是畅聊过头还是故意等他们三人前来,反正这殿中的气氛热闹归热闹,就是热闹得有些别扭。 行到殿中央,尹肇羿先躬身行礼,“臣拜见皇上、拜见娘娘。” 直起身后他又朝慕凌苍和夜颜作揖唤道,“父王、母妃,小羿将他们接来了。” 夜颜对他笑了笑。 尹明宇龙颜和悦,微笑着看向他身旁的姐弟俩。 也好在尹肇羿提前为他们做好了准备,让他们在进来前换回了原来的样子,否则这会儿他们穿着太监的衣服,那才叫滑稽呢。 慕昕蔚随即单膝行礼,“昕蔚拜见皇上、拜见娘娘。” 慕心暖也不落后,跟着蹲膝,“心暖拜见皇上、拜见娘娘。” “快平身。”尹明宇抬手示意,接着向慕凌苍朗声笑道,“几年不见,暖儿和昕蔚真是越发出类拔萃了。伏戾王有这么一双儿女,真是好福气。” “皇上谬赞了。”慕凌苍客气的回道。尽管他回得谦虚,但唇角勾勒的弧度也代表着他内心的骄傲。他这双儿女确实优秀,这是不争的事实。 “王妃,肇羿和暖儿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湛皇后也忍不住向夜颜夸赞。 “娘娘过奖了。”夜颜回以她微微一笑。 姐弟俩和尹肇羿的到来,一时间为大殿添色不少,似乎比之前更加热闹了。 可简短的客套过后,尹明宇龙颜突然变得严肃,并朝尹肇羿直接问道,“肇羿,事情查得如何了?” 慕心暖和慕昕蔚都微微一愣,没想到他居然在这种气氛下问这事。 尹肇羿朝湛皇后看了一眼,垂眸回道,“禀皇上,已经查明了,燕三娘在国丈夫人身边做事。” 他话音一落,湛皇后不解的看向尹明宇,“皇上,您让肇羿查什么?燕三娘是谁?” 尹明宇侧目看着她,眼角微微泛着冷意,“皇后不知道吗?燕三娘乃江湖门派之后,其手下被湛紫舞带入崇贤王府,不但对王叔下毒,且还用不齿邪术杀害管家岳平以及加害小侯爷。如今小侯爷身中怪毒,还待解救。燕三娘更是与肇羿他们交手,欲杀害他们三人。吕炎忠亲自带人追捕,发现其躲进了湛府。朕得知消息后,遂让暖儿和昕蔚进湛府打探,没想到……哼!” 随着他冷硬的哼声,湛皇后脸色白如失血,起身朝他跪下,惊呼起来,“皇上,不会发生这种事的,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臣妾虽鲜少回湛家,但臣妾知道家里的人都安分守己,他们怎会与江湖门派来往呢?” “如你的意思,难道是伏戾王一家无中生事?还是说朕的王叔该死,有人对他下杀手,朕都应该当成是一场误会?”尹明宇说得缓慢,但眼缝中的冷意越发深沉。 “皇上息怒,臣妾不是要替家人狡辩,实在是臣妾很难相信家人会有如此行径。”湛皇后看了他一眼,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你不敢相信湛家人会有如此行径?那朕还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动朕的王叔呢!”尹明宇猛然大怒,瞪着她的目光中全是愤恨的火焰。 “皇上……”他这一嗓子,湛皇后止不住的哆嗦,除了眼泪汹涌而出外,话都不敢再多说一句。 “湛盈,你入宫多年,应该知道,如果没有王叔,朕不可能坐上这个皇位,更不可能有你湛盈的今日。如今,你母亲身边的人对他下此毒手,朕就问你,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尹明宇缓了几分语气,但眼中的怒火丝毫未减。 “臣妾……臣妾……”湛盈哆嗦的开口,但最后咬着唇摇着头,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夜颜和慕凌苍静静的看着,并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事关儿女安危,他们只想要一个结果,至于对方是何身份,家世多大,地位多高,他们完全不在意。 国丈大人又如何,皇帝又如何,难道天秦国与荣国会怕? 早在火炮灭了诸葛昌明后,现在哪个国家不巴结这两国? 他们夫妻与人客气,但不代表他们就怕了,更不可能在原则上退让。敢动他们的儿女,还得问问他们夫妻俩是否答应! 目前来看,尹明宇的态度他们还算满意。 在告诉他这些事时,他没有帮湛家说过一句话,配合他们先找证据。毕竟谁也不想把关系搞坏,靠证据说话才是硬道理。 此刻,他当着他们一家的面质问湛皇后,是否是做样子给他们看,这不重要,重要的还是他的态度,同时也让他们自己分辨湛皇后与这件事的关系。 尹肇羿和姐弟俩也是安静的看着,甚至有些意外,没想到尹明宇会当着他们的面对湛皇后发怒。 就他这一身怒火,说是审问罪犯都不为过。 “来人!”面对湛盈的无语应答,尹明宇显然没了耐心,朝殿门旁的侍卫冷声下令,“在朕没有抓到燕三娘之前,将皇后羁押看管!如有任何人泄露半点消息,格杀勿论!” “是!”侍卫应声上前。 “皇上……”湛盈瘫坐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朕会彻查清楚,如果湛家是冤枉的,朕定会还湛家清白。但若是让朕查出湛家勾结妖妇作恶,你和湛家就好自为之吧!”尹明宇冷冷的盯着她,言语中没有半点温度。 夜颜认真观察着湛盈的反应,老实说,她从湛盈身上看到了魏皇后的影子。 这十多年来,魏皇后在祁曜面前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比宫人还小心翼翼。不过最近几年祁曜对她也有些改变了,不像头几年动不动就给她冷脸,甚至会当众呵斥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也许是魏皇后这十多年的卑微,让祁曜生了怜悯心。听她娘说,他们在外面游玩的时候,看上了好东西,祁曜也会主动帮魏皇后买下来。不说祁曜心中有多爱魏皇后,但至少也认可了他们夫妻的情分。 而这个湛皇后,记得几年前他们到天秦国参加盟国宴时,她跟尹明宇对话时就有些唯唯诺诺。尹明宇一个眼神就能让她闭嘴,甚至头也不敢抬。 眼下,尹明宇一嗓子就让她哆嗦,这种畏惧感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装是装不像的。 在被侍卫带走时,她从湛盈眼中清楚的看到委屈和绝望,再扭头看座上威风冷肃的尹明宇时,她眉心暗皱,心里莫名的多了一丝复杂。 这可能就是给皇帝当老婆的通病吧? 不是每个人都像吕心彩和祁雪那样好命的…… 而且祁滟熠和蓝文濠各自的经历,也促成了他们有明确的择偶观。 祁滟熠被前任伤过,再遇吕心彩时,他是被吕心彩的天真纯洁打动,所以格外珍惜这份感情。 蓝文濠是受了蓝铮影响,蓝铮对她娘动了心以后,执念了十多年,这种感情让他择偶时极其谨慎,不认定还好,一认定某个人那就是死心塌地。 而这个尹明宇,因为得到的皇位来之不易,所以皇权与女人对他来说,自然是前者更重要…… … 今日的湛府,注定了不能平静。 不是因为明日的寿宴,而是被数千身穿铠甲的人团团围住。 他们的到来,让湛府值夜的人措手不及,就连去禀报主子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让将士控制住了。 这次带队的人还是吕素的长子吕炎忠,只不过上一次是暗中帮夜颜和慕凌苍他们,这次却是奉尹明宇的命令而来。 他乃是当朝手持兵权的辅国大将军,由他亲自出马,那些被控制的人更是被吓得颤颤惊惊、大气都不敢喘。 静娴院,尤氏被门外的尖叫声惊醒。 还不等她开口唤人进来,房门就被人凶猛的撞开,看着一群铠甲侍卫冲进来,吓得她也差点惨叫。 “你们、你们是何人?” 然而,进去的侍卫除了用剑抵着她外,没一个人应她的话。 看着脖子旁锋利的兵器,尤氏话都不敢再说了,只哆嗦着往床里挪动。 而此刻在后院中,夜颜带头,领着吕炎忠亲自搜查每间屋子。 但奇怪的是,搜遍了也没见到燕三娘。 “暖儿,你确定那燕三娘真在这里?”吕炎忠忍不住问道,不是他不信,而是此事关系甚大,要是出差错他们都不好向皇上交代。 “舅舅,不会错的,我是亲眼所见。”慕心暖坚定的回道。 见她不停的翻找屋子里的东西,每一间都不放过,吕炎忠尽管有些不安,但也带人跟着她。 在最角落的屋子里,慕心暖总算有了发现,赶紧唤他,“舅舅,你快来看!” 吕炎忠疾步过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用火把一照,当即冷了脸。 这屋子极其简陋,也不像是人睡觉的地方,只是墙角堆了好些窑罐,粗略一数,没有过百也有七八十只。 慕心暖搬动了几只,斩钉截铁的道,“这里好几株草药都是鬼谷才有的,我敢说,燕三娘一定在这里!” 吕炎忠也没迟疑,转身朝手下喝道,“继续搜!” 虽然没找到燕三娘本人,但物证已经有了,慕心暖走出屋子,到那一群下人面前。 指着最边上的一名女子,“说,姓燕的可有在此?” 那女子摇着头往后退,“不、不知道……” 慕心暖脸蛋绷紧,拔出双斧,只是一个闪身的动作,就见那女子歪了脖子。 伴随着血水喷溅,人也倒在了地上。 “啊!” 下人们全都吓得抱头大叫。 慕心暖连眉都没皱一下,用手中的小斧头指着另一名男仆,“说,姓燕的老妇人可有在此?” 那男仆抖着身体回道,“我说……我说……燕娘确实在……只是……只是她行踪诡异……我们……我们不知道她去哪了……” 听到这,慕心暖回头笑了笑,“舅舅,我没说假话吧?现在人证物证都有了,你也能够交差了。” 他这话让吕炎忠有些哭笑不得,“舅舅何时认为你说假话了?” 慕心暖转回头,面对一众哆嗦的下人,脸蛋又瞬间变冷,“你们给我好好交代,谁把燕三娘的事说得越多,我们就饶谁不死。若胆敢有一句欺骗,她就是你们的下场!” 被她一斧头夺命的丫鬟躺在血泊中,下人们通通跪在地上,有人憋不住率先开了口,“不要杀我……我说我说……” 就这样,半个时辰不到,这些人把燕三娘在湛府的事全交代了。 听他们说完,慕心暖又惊又好笑。 当然,笑也是嗤笑。 燕三娘居然想炼长生不老的丹药? 老夫人尤氏还听信了她的话,所以把她留在了湛府。加上燕三娘懂一些医术,所以很受尤氏的信任。 得知这些后,慕心暖对燕三娘的一切举动都明白了。 她接近他们师公,也是想多获得一些药材,只是他们师公将鬼谷看守得极严,她不能大肆下手。 散播‘稀世珍宝’的谣言,应该是想要她的血肉。毕竟夜家女人的血液非同寻常,说不定对她有用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039、要抓活的你 看着走进她房里的年轻女子,尤氏不顾脖子上的刀剑,冷声质问道,“你是何人?来此做何?你可知这是何地,岂是你们说闯就闯的?” 慕心暖看了她一眼,没有理睬,转身对外面唤道,“外祖母,进来吧。” 很快,吕素也进了房。 见到她,尤氏惊诧不已,“定国夫人?你怎么来了?” 吕素面无表情的走到床边,对手持兵器的侍卫递了递眼色,侍卫立马将兵器收回,并恭敬的退到旁边。 “老夫人,我们来说说燕娘的事吧。” “燕娘?燕娘怎么了?”尤氏瞪大双眼反问道。 “你可知燕雪雁与燕娘的关系?”吕素没回她,只是抛出问题,并仔细的观察她的反应。 “雪雁不是燕娘的侄女吗?”尤氏又一次反问。 “那你可知她们最近所做的事?” “她们最近所做的事?她们最近做了何事?” 她连番反问,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慕心暖在旁边盯着,暗中分辨。 侍卫搬来椅子,吕素坐下后,冷肃的继续开口,“燕雪雁被湛紫舞带去崇贤王府,并在老王爷的香料中下毒,欲通过香炉索要老王爷的性命。幸亏小王爷和小王妃发现及时,才让老王爷躲过一劫。老王爷虽然无事,可管事的岳平却因此丧命,燕雪雁还用同样的秘术操控小侯爷,如今小侯爷身中奇毒人事不省……” 不等她说完,尤氏就惊叫起来,“不可能!雪雁怎会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 她还在病中,气色极差,此刻激动起来,那脸色如石蜡般更显得吓人。 吕素抬手示意她别打岔,继续道,“对老王爷下毒手是否是燕三娘的意思暂且不论,但燕三娘要小王妃的命却是不容置疑的。老夫人,你身为娘娘的母亲,应该知道小王妃是如何嫁到东龙国来的,如今有人蓄谋加害小王妃,此事已经惊动了皇上,今晚夜袭湛府,也是皇上的旨意。不是我在这里说风凉话,你们湛家会落得怎样的下场,还得看你们自身。” 听她说完,尤氏完全不能淡定了,掀开被子跳下床,但身体虚弱的她没站稳,狠狠的摔了一跤。 她也顾不上疼痛,双手撑在地上,抬着头激动的道,“定国夫人,这完全是误会,我们从来没有想过加害谁!我女儿乃是后宫之主,我们湛家全仗着女儿才有今日,尽管我家老爷在朝中不担要职,但我们也没有埋怨过任何人。定国夫人,你说我们有何理由加害老王爷?我们与小王妃无冤无仇,又有何理由加害她?” 吕素端坐着,脸上清清冷冷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看她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复杂。 “老夫人,虽然你说得在理,可是你容留燕三娘在湛家却是事实,如今想撇清与她的关系,恐怕不易。” “定国夫人,我留她在湛家只是因为她精通歧黄之术,她告诉我她有办法炼出长生不老的丹药,我们没有要她作恶啊!”尤氏老泪涌出眼眶,因为激动所以声音变得尖锐。 “你说的我有可能会信,可是皇上不一定听得进去。如果你们湛家真是清白,那就请你们配合我们,把燕三娘交出来。真相究竟是如何的,皇上自会定夺。”吕素沉着脸道。 “燕娘?她不是在后院吗?难道你们没有找到她?”尤氏又惊大双眼。 “搜遍湛家,只找到她的东西。” “这……”尤氏用手背擦了擦老脸,突然直起脖子,“你们去凤尾桥,她肯定在那里!我虽然让她留在湛家,可她并不属于我湛家的下人,很多时候她都会去外面,说是为了炼丹。凤尾桥附近有处陋屋,以前住着打渔的,后来渔夫死了,那地方就被人传谣成鬼屋。燕娘说那地方僻静,就让我把地儿给盘了下来,然后给她做炼丹的地方使用。” 吕素朝慕心暖看去。 慕心暖点了点头,“外祖母,我跟羿哥哥他们去吧。燕三娘武功高深,侍卫去是拿不住她的。何况湛府这里还要劳烦外祖母和舅舅,万一这里有情况,有你们在此也好解决。” 吕素起身叮嘱道,“那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就在慕心暖准备离开之际,顾关在侍卫的带领下跑了进来。 “小王妃,不好了,出事了。” “顾管家?你怎么来了?”慕心暖好奇的问道。祖父已经让皇上保护起来了,昏迷中的尹奉斌也被暂时藏了起来,府里还能有何事? “小王妃,有人跑进府里把少夫人抓走了!” “什么?”慕心暖和吕素都忍不住惊呼。 瘫在地上无力起身的尤氏也震惊不已,激动的要爬起来,可她病着、刚才又摔了一跤,起了几次身都失败,只能惊慌的朝顾关问道,“我孙女怎么了?是谁把她抓走的?” “小的不知道是谁,反正对方很厉害,少夫人身边的人都受了伤。我们拦不住他,只能看着他把少夫人抓走。”顾关愧疚的回道。 慕心暖转过身,冷眼看着惊慌失措的尤氏,“老夫人,看到了吧,这就是你收留燕三娘的下场。而且我敢断言,燕雪雁对我们祖父下手,与你孙女湛紫舞脱不了关系!” 尤氏哆嗦着,老泪纵横。 慕心暖要急着去凤尾桥,也没功夫去分辨她此刻的心情。 “外祖母,我先去找羿哥哥了。顾管家,你就先别回去了,暂时留在外祖母身边,免得回去的路上不安全。” 不等他们回应,她已经跑了出去。 … 与燕三娘为敌,这是夜颜早前怎么都想不到的。 当年她到天秦国帮他们的事,她还历历在目,心中对她一直存有感激。可如今回想起来,这都是她接近鬼手的手段,怎不让人心寒? 什么长生不老丹,全都是扯淡。 她看过的史书记载,就算始皇帝耗资费力寻找长生不老的秘方,最终也以失败告终。 天下间哪有什么长生,要真有,那这世间都成什么了? 一家五口赶到凤尾桥,这也是他们一家人第一次全体出动。 尤氏没有说谎,凤尾桥附近确实有一座简陋的民舍。不过里面却是布置得很整洁干净,在其中一间屋子里,还真看到了炼丹的炉具。 慕心暖摸了摸桌面,“这里没积尘,看来是有人住的。” 慕昕蔚朝自家父王母妃道,“之前来凤尾桥交换尹奉斌时,我们就查看过四周的情况,方圆几里内都没人烟,除了河道外也没发现能藏身的地方。燕三娘或许是在这里炼丹,但此刻他们抓走了湛紫舞,一定不会返回这里送死的。” 夜颜和慕凌苍交换了一下眼神,再看过屋中的丹炉过后,慕凌苍低沉道,“这里只有丹炉,但不见存放丹药的器具,你们分头找找,看这里是否另有玄机。” 他这么一说,大家也都发现到了。 既然要炼丹,那少不了装东西的小物件。可这屋子里除了大炉子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这些东西不可能随意带在身上,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里还有隐蔽的地方。 慕心暖举着火把率先跑到隔壁屋子。 尹肇羿也跟了过去。 夜颜和慕凌苍拿着火把,就在这间放有丹炉的屋子里仔细查找起来。 慕昕蔚拿着火把去了院子里。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他眉头皱了又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这院子极大,可是院里连株草都没有,更别说花坛树木了。 要说住在这里的人懒,可是地面却清扫得干干净净。要说勤快,那又为何不种些花草树木?不说景致要多美,至少也能有个遮阴避凉的地方吧? 越想他越觉得蹊跷,于是拿着火把开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就在他走到角落的时候,突然脚步一顿。他眉头皱起,蹲下身敲了敲地面。 这一敲,让他喜出望外,赶紧朝屋里喊道,“父王、母妃,你们快来!” 听到儿子的声音,夜颜和慕凌苍很快从屋里出来。 慕心暖和尹肇羿也紧随他们跑到了院子里。 慕昕蔚还蹲在地上,欣喜的对他们道,“这下面是空的!” 他又敲了敲地面,证明自己没乱说。 慕心暖弯着腰开始在他身旁的位置摸来摸去,“这下面肯定有秘密,我们得仔细找出来,看如何才能下去。” 尹肇羿也跟着她一起寻找。 地面看着平坦,但凭他们仔细的检查,确实发现了接缝的痕迹。只是摸了半天都没摸到机关要塞,慕心暖就有些不耐烦了。 “我看还是用功震破吧,这么找下去,天都亮了。” 要是最后发现燕三娘他们没躲在下面,那不是白费时辰了吗? 慕昕蔚也赞同她的主意,赶紧退到墙边。 最后落脚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什么,只感觉有东西倒了。他下意识扭头看去,只见一把笤帚倒在地上,在笤帚下面,还露出半只碗。 “怎么把碗放在这里?”他带着疑惑弯下腰,试图把碗捡起来看看。 可抓到碗沿时,顿觉不对劲儿。 随着他用力往上提的动作,只听刚才寻找机关的地方发出一声震响,像巨石断裂一般。 慕心暖和尹肇羿突然感觉到脚底在下沉,尹肇羿想都没多想,抱起慕心暖就飞离了原地。 那沉下去的地面面积并不大,也就一张八仙桌大小。 地面很快露出一个巨大的黑洞。 慕昕蔚喊道,“父王母妃,你们都别下去,我先去看看!” 看他就这么跳进黑洞,夜颜瞬间吓白了脸,“昕蔚!” 还说女儿冲动,这儿子也是够冲动的! 回去非关他一个月禁闭不可! 慕凌苍也没迟疑,赶紧跟着儿子跳下去。 见状,夜颜也紧随其后。 “昕蔚!” 慕心暖在尹肇羿怀里挣扎着,尹肇羿见他们三人都下去了,也带着她一块飞进了黑洞中。 他们都拿着火把,顿时把地下的空间照得亮堂堂的。 本以为下面会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可下去了之后却发现这里只有一些瓦罐瓶子,不过数量有些多,堆了满满两扇墙。 看各处的痕迹,也是干净整洁,明显就是有人常来这里。 各处摆放的东西也一览无遗,没特别能藏身的地方,只除了一只半人高的坛子。 慕昕蔚举着火把走过去,正准备查看坛子里装的是何物,突然一只白森森的小手抓住坛口,紧接着从里面露出一颗脑袋,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似的,苍白的小脸上大眼珠子还滴溜溜的转着—— “啊!” 也不是他胆子小,而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遇上如此惊悚的一幕,真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吓得他连退了两步,还当场叫出了声。 夜颜他们完全是被他给吓到了,全围拢过来欲保护他。 只是在看清楚坛子里露出的小脑袋时,一个个都看愣了。 这是个女孩,大概十来岁左右,肤色白得有些异常,头发又脏又乱,不过五官很精致,特别是一双眼睛又亮又大,天真纯洁中又带着一点点精灵古怪的感觉。 “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听着她脆生生的嗓音,慕心暖提防的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女孩突然扁起嘴,眼神可怜兮兮的望着他们,“我迷路了,被人骗来这里的。” 夜颜正想过去,慕昕蔚眼快的把她拦住,“母妃,我去。” 他走过去,拧住女孩的后背,把她往外一提,快速放到地上。 女孩也没抱怨他粗鲁,只是蹲在地上不停的揉脚。 慕心暖又试着问她,“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被抓来这里?” 女孩又朝她扁着嘴道,“我叫娄可娣,娄可娣的娄、娄可娣的可、娄可娣的娣,那个骗我来的老女人说送我,可是却把我关在这里,还说等把什么暖的抓来后,把我们一起炼什么丹。” 闻言,不止慕心暖脸黑,他们一家五口脸色都黑了。 她那绕口的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听懂了‘那什么暖的’指的是谁。 慕心暖蹲在她身前,还盯着她的脸蛋看了看,然后又抓起她的手腕把了把,最后摸到她小腿肚上,见她难受的红了眼眶,这才放软了语气,“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来这里就是找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女人,而且你说的那什么暖就是我。” 她话音刚落,女孩‘啊’的一声惊叫起来,“你就是那老女人要抓的人呀?那你还不赶紧跑?她说了只要抓到你就要把我们一块扔到什么炉子里煮!” “噗!”旁边的慕昕蔚忍不住喷笑。 夜颜、慕凌苍、还有尹肇羿都不同程度的抽了一下嘴角。 慕心暖也是被她逗乐了,突然间觉得面前这女孩挺好玩的,这脑子明显长得跟别人不一样。 “小娣……哦,小娄……呃……”想叫她名字,突然发现怎么叫都好别扭,咽了咽口水,她接着笑道,“你别怕,那老女人抓不到我的。我们现在就是来抓她的,你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女孩很直白的摇头,“我好久都没见到她了。” “你被关了多久?” “不知道,这里黑漆漆的,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你家在哪里?” “我家在赤宗。” “赤宗?”慕心暖抬头看向身边的亲人们,“我听二舅舅说过,有个叫赤宗的部落,这几年跟荣国来往较密,她居然是赤宗部落的人?” 随着女孩身份的坦露,夜颜他们越发觉得这女孩不是寻常人。 她陪着女儿一同蹲下,好奇的问道,“小姑娘,你告诉我们,为何你会迷路?赤宗离此几千里远,你是在哪里被拐的?” 女孩刚才最多红了眼眶,听到她问话后,突然就开始掉眼泪。 “听说我父王今年要来天秦国参加什么宴,我也想去,可是因为我是女孩儿,父王不喜欢我,说我去了会让他蒙羞,于是我就偷偷的跑出来了。可是我从没出过远门,走了大半月不知道怎么就到了一个山里,然后遇见了那个老女人,她说她也要去天秦国,还说会带我一起去。后来……后来我就被带来这里了……” 说到最后,她低着头闷闷的哭起来。 一家五口彼此交换着眼神,通过慕心暖给她简单的检查,发现她身体极虚,明显长时间受过饥寒之苦,而她脚难受,是在坛子里蹲久的缘故。 种种迹象都表明她没有说谎。 这些都是她观察出来的,更重要的是女孩自己说出的话。 以燕三娘的为人,一个普通小女孩能入她眼吗?就算她拿活人炼丹,也不至于大老远去拐人吧? 换言之,这女孩身上还有他们所不知的秘密! 至于她的身份,她已经说了,她是赤宗部落的人,而她的父王还有资格参加盟国宴,也就是说这女孩身份不简单。 “母妃,我们还是赶紧去找燕三娘吧!”听到她没完没了的哭声,慕昕蔚有些不耐烦。 夜颜扶了女孩一把,“小姑娘,你能走路吗?” 女孩吃力的撑起身子,可双脚还是发软。 见状,夜颜扫了一眼自家人,最终把目光投向儿子,“昕蔚,你抱她出去。” 慕昕蔚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母妃,为何让我抱?” 这女孩一身脏兮兮的,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他先前被她吓过一次,还想让他被她臭晕吗? 慕心暖不满的瞪他,“你不抱,难道让父王母妃抱?我可警告你,不许打我羿哥哥的主意!” 说完,她拉着尹肇羿就走,生怕有人把尹肇羿缠住似的。 尹肇羿哭笑不已,随她先离开了这处密室。 慕昕蔚再看了看自家爹娘,“父王……母妃……” 慕凌苍给了他一记冷眼,然后揽着夜颜转身就走。 慕昕蔚能说什么?谁让他没事找事的!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下来了! 就在他低下头准备把女孩拧起时,只见女孩撅着屁股朝洞口的方向爬去。 他没有看错,她真是在爬…… “你……” 女孩没理他,像毛毛虫一样在地上蠕动着。 慕昕蔚抽着嘴角,真是被她滑稽的样子逗乐了。 他弯下腰,准备把她拧起来。 就在这时,离开的家人纷纷返了回来。 “姐,怎么了?” “出不去了,外面全是人!”慕心暖恼道。 “全是人?”慕昕蔚直起身欲跑出去看看。 “昕蔚,别出去,他们手里有弓箭。”夜颜眼快的把儿子抓住。 “我们真是小看燕三娘了,没想到她在这里还有如此多帮手!”慕心暖绷着脸蛋,一脸的愤恨。 地上的小女孩也不爬了,就坐在地上对她道,“你真不该来的,那老女人说了要抓你,你现在跑来,不正好便宜她了吗?” 慕心暖瞥了她一眼,只听她继续道,“不过我听她说要抓活的你,说你要是死了就没作用了。” 她也是受害者,慕心暖对她也没敌意,只是好奇,“小姑娘,那老女人为何要抓你?你身上有什么东西让她看中了?” 女孩突然低下头不说话了。 她这反应,明显印证了他们的猜测,一家人又齐刷刷的把她盯着。 慕昕蔚还弯着腰把她各种打量,最后皱着眉道,“没瞧出她有何特别之处,瘦巴巴的,身无二两肉,就是当下酒菜都不够塞牙缝。” 女孩猛的抬起头,大眼睛不满的瞪着他,“谁说我没有特别之处?我……” 说到一半,她突然反应过来,赶紧又闭上了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040、她是想死么? 慕昕蔚挑了一下眉头,饶有兴趣的盯着她的反应,“你什么?” 女孩鼓了鼓腮帮子,突然嚷了起来,“你离我远点!” 慕昕蔚瞬间拉长了脸。 旁边,夜颜和慕凌苍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勾唇,笑得有些耐人寻味。 慕心暖上前拉人,“昕蔚,你就不要逗人家了。” 慕昕蔚哼冷着让开,“不识好歹!” 慕心暖蹲在女孩身前,见她也气鼓鼓的瞪人,笑着安慰道,“小娄娄,我们只是好奇,没有恶意的。你要是不方便说,不说就是,我们不会逼你的。” 女孩立马露出一脸甜笑,大眼睛都笑成了两条月牙,“姐姐,你好漂亮,说话也好好听。” 慕心暖忍不住干笑,“呵呵!” 别看这女孩傻傻的,其实还挺有心眼的,这么夸她不明摆着是转移话题么? 既然她不想说,那就算了。 她起身道,“父王、母妃,你们先歇歇吧,外面就交给我了。” 她从衣袖中抖出碧色的短箫,调皮的对他们眨了眨眼。 人多又如何,她不用一兵一卒也可以制敌千万。区区几十个人,她还真没放在眼中。 慕昕蔚从墙角搬出两只木凳,“父王、母妃,你们坐着休息会儿吧。” 夜颜笑了笑,对他道,“外面的事就交给你姐,你去看看小娄。” 慕昕蔚嫌弃的朝不远处看了看,“母妃,理她做何?” 夜颜压低了几分嗓音,“今年盟国宴我们不在,所以没机会见到赤宗部落的人。他们能来天秦国参加盟国宴,说明有意与我们交好。这女娃既然是赤宗部落的人,那我们照顾一下她也是有必要的。再说严重些,如果她在我们面前出事,我们也不好向赤宗部落交代。” 慕昕蔚这才点头应道,“是,母妃,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在他们说话间,尹肇羿和慕心暖已经到了洞口。慕心暖凝神吹起了玉箫,尹肇羿就在旁边护着她。小两口配合的相当默契,他人想帮忙都显得有些多余。 外面的人一直没动静,似是知道他们被困在这地下室中无法逃生,所以打定了主意要他们出去自投罗网。 儿女都各有事忙,夜颜和慕凌苍也没打扰他们。这种危机场面,他们不是第一次经历,只不过这一次对方的准备工作做得更好,他们一家显得很被动。 但这又如何,不到最后关头,谁也没资格评判输赢。 比起女儿那边的沉着,儿子有些小热闹,不知不觉就吸引了他们夫妻的注意力。 慕昕蔚奉命去关照那个陌生的女孩,可对方并不领情,在他伸出手时,女孩极其反感的将他手腕推开。 “别碰我!” “谁稀罕碰你了?要不是怕你死在我们面前,我们才不会管你!”慕昕蔚恶声恶气的道。他以为他姐脾气已经够坏了,没想到还有比她姐更难伺候的。 “谁说我会死了?我才不会死呢!”女孩鼓着大眼瞪着他。 “逞强是吧?那行,随你逞强,我才懒得管你呢!”慕昕蔚冷哼着起身,然后朝自家姐姐姐夫走去,连头都没回一下。 儿子离开后,夜颜观察着女孩的举动。从头到尾,这女孩都挺冷静的,就刚才哭泣都是因为说到她的经历,而她也只难过了一会儿,然后就一直乖乖巧巧的。 十来岁的女娃能有这份从容和胆气,真的是很少见了。 外面的人始终不见动静,直到一刻钟以后—— 惨叫声传来。 除此外,还有狼嚎犬吠声。 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真是声声震耳。 夜颜他们一家人很平静,只是聆听着外面的动静,谁也没说话。 而一直很安静的小女孩突然跑到洞口,主动扯着慕昕蔚衣袖,好奇的问道,“发生何事了?怎么外面乱糟糟的?” 慕昕蔚只送了她一记白眼,然后扯回自己的衣袖,不想让她脏兮兮的手碰到自己。 可小女孩就似缠上了他似的,继续扯他衣袖,“快给我说说,外面究竟怎么了?” 慕昕蔚厌烦的朝她喝道,“你给我一边去,少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她是眼瞎吗?没看到他脸上写着‘离我远些’? “哼!”女孩鼓起腮帮子,气呼呼的走到一旁。 看得出来她也是挺有脾气的,知道别人厌烦,她也没有舔着脸上前。 不过这时夜颜他们也没心情顾及她,所有注意力都在外面。 直到狼嚎犬吠声停止,慕心暖和尹肇羿才又飞出洞口。 慕昕蔚走到最后,就在他欲纵身离去时,突然顿了一下。想起自家母妃的话,他忍不住回头。 见女孩还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他大步跨过去,无视她瞪人的双眼,伸手抓住她衣领像拧小鸡仔似的拧到洞口,然后带着她一同离开了地下室。 …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都不见燕三娘出现呢?还有那个燕雪雁,她们姑侄躲哪里去了?” 房舍四周景况奇惨,尸肉遍地、血流成河,好比人间地狱。然而,慕心暖还围着房舍走了一圈,把这些被狼、犬咬死的黑衣人都检查了一遍。 “姐,我都说了,她们知道自己身份暴露,肯定不会回这里的。”慕昕蔚跟在他们身后撇嘴道。 被他带出来的小女孩站在院子里,她也没乱跑,就是很安静的站在那里,抬头仰望着灰蒙蒙亮的天空,彷如没看到一地的残尸、闻不到呛人的血腥。 夜颜和慕凌苍就站在她不远处,夫妻俩不约而同的观察着她的反应,然后默契相视,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疑惑。 还以为他们女儿胆子已经够大了,从小到大,他们女儿真是没怕过什么东西。如今这个女孩也是如此,怎能不让人好奇? 夜颜在慕凌苍点头示意下朝女孩走了过去。 “小姑娘,你看什么呢?是不是想家了?” “没有。”女孩仰着头回道。 “为何不想家呢?你不怕家里人担心吗?” “他们不会担心我的。” 夜颜微微皱眉,想起之前她说的话,忍不住向她确认,“你父王不喜欢你吗?为什么呀?难道就因为你是女孩子?” “他喜欢儿子,不喜欢女儿。” “那你娘呢?” “她跟我父王一样。” 问到这里,夜颜突然有种语塞的感觉,心里也莫名的发闷。 她知道这世上有许多人重男轻女,可是这种被嫌弃的话从一个女孩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心酸。 偏偏这个女孩又说得如此坦然,好似在说别人的事一般。别说一个女孩了,就是一个成年人在说起不公平的事时也会愤慨激动。她不知道这女孩是如何做到的,但她能感觉到,她心理承受了许多常人无法承认的东西。 “那你以后有何打算?你还小,不可能不回家吧?” “不知道……”女孩总算低下了头,两只小手指头在身前互相绞着。 “那你要不要跟姨姨去?” “你愿意收留我吗?”小女孩转身面的她,一双大眼睛亮闪闪的,充满了欣喜和期待。 夜颜认为自己已经很直白了,可没想到她更直白。也难怪燕三娘能拐她到这里来,这女孩对家一点都不期待,真是不用哄就能倒手。 当然,她并非要拐她。 只是征求她的意见,看她是否愿意跟着他们。 这么小的孩子,放任她在外面,早晚也会出事。就算她要回家,赤宗部落离这里几千里路,她怎么回去? 自己也是做娘的,看她这个样子,心里都替她感到难受。 如果她愿意跟他们去天秦国,那他们就带她回去。然后再给赤宗部落送消息去,也方便他们把人接回家。 除此外,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帮她了。 在她身前蹲下,摸着她乱糟糟的头发,笑着道,“那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好不好?” 小女孩咧着嘴点头,“好。” 正在这时,慕心暖他们从外面回来。 夜颜不用问都能从女儿脸上得到答案,于是起身道,“走吧,我们先回去。” 慕心暖还有些不甘心,“真是奇了怪了,燕三娘派这多人来围堵我们,为何又不现身呢?” 这问题,大家都想不通。 他们一家人都在这里,如此好的机会燕三娘居然会放弃? 眼看着天都快亮了,他们只能先回府。 湛紫舞在燕三娘手中,而简凤仙在他们手里,他们相信,燕三娘一定会出现的! 就在他们刚离开凤尾桥上了大路时,只听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待马儿停在他们面前,慕心暖立马认出了对方是吕炎忠身边的副将,于是赶紧上前问道,“许副将,出何事了吗?” 来人从马背上跳下,神色无比严肃,“城门附近发现异响,且响声如雷,因不知是何缘故,吕将军派末将前来请教,想让你们去城门看看。” 响声如雷? 一家五口都愣了。 慕心暖最先回过神,“父王、母妃,那一定是火炮,说不定是洋哥哥他们!” 闻言,夜颜忍不住惊诧,“庆洋他们也来了?” 不会吧,这些孩子难道没回荣国? 慕昕蔚也点了点头,“说不定就是洋哥他们!” 慕心暖兴奋起来,拉着尹肇羿就跑,“羿哥哥,我们快去。洋哥哥他们身上都有火炮的,能让他们用火炮,一定是遇上了要紧的事!” 尹肇羿随她跑出去,无奈的轻笑着。 这一帮孩子真是…… 慕昕蔚正要追去,衣袖突然被人拖住。 他回头一看,只见小女孩鼓着腮帮子,理直气壮的道,“我也要去!” 他忍不住拉长脸,“你去做何?送死吗?” 本想把她甩开,可她瘦不拉几的,估计他用点力能把她当场摔死。 “昕蔚,你就带着她吧。”夜颜在他们身后吩咐道。 “母妃……”慕昕蔚想表达不满,可他们夫妻俩已经先行一步了。他无语的黑了脸,再低头看身旁不及他胸高的女孩时,真是一肚子火气。 不带她吧,等于是把她丢在这里。带着她吧,可他一个大男人,弄一个小丫头在身边成何样子? 要让他那帮兄弟看见了,不得笑话死他? 然而,那名来报信的副将也骑着高头大马跑远了。 他咬了咬牙,将女孩抱起,紧接着往胳膊下一夹,纵身飞了出去。 … 赶到城门时,天都亮了。 平常这个时候,进出城的人络绎不绝,但今日城门紧闭,官兵在几里外的地方就封锁了道路,不许任何人靠近城门。 还好尹肇羿在,他们一路畅通无阻。 在高耸的城楼下,弓箭手把城墙里里外外围了几圈,慕心暖他们直接从这些将士头顶飞到最前面,也见到了一群熟悉的身影。 “暖儿,你们可来了!”见到他们,七个高矮不一的少年立马围拢过来。 “哈哈……没想到你们也来东龙国了!”慕心暖乐得脸上都快开花了。 “怎么回事?谁在上面?”尹肇羿来不及与他们叙旧,先问起城楼上的情况。 “羿哥!”七个少年又同声唤道。 “嗯。”尹肇羿挨个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五年不见,一个个都长变了不少,按记忆中的模样,除了天睿和天帆这对双胞胎兄弟不好分辨外,其他人他一眼都能认出谁是谁。 离他们最近的祁臻玺指着城楼上,最先向他们说起来,“羿哥、暖姐姐,是这样的,我们刚进城,发现燕婆婆也在东龙国,我们兄弟几个想邀她叙一叙,结果她却在暗中对臻彦下手。要不是臻彦察觉到了,这会儿已经落她手里了。我们兄弟几个跟她在客栈里打了起来,她还想逃,我们追她到这里的时候,发现她不但有同伙,且还杀了守城的人,于是我们就把他们全堵在了上面。” 为了节约时间,他语速飞快,不过慕心暖和尹肇羿都听明白了。 “那他们一共有几人?”慕心暖问道。 “除了她,还有一女的。哦,对了,他们还抓了一个女的,听官兵说是什么侯爷的夫人。正因为如此,我们不敢轻举妄动。”祁臻玺快速回道。 “侯爷夫人?”慕昕蔚挑了一下眉梢。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湛紫舞! “暖姐姐,我们现在该如何做?”祁臻玺再次代表众兄弟开口。 “怎么做?杀上去呗!”赶来的慕昕蔚咬牙恨道,“这老毒婆骗了师公多年,就为了从师公那里获得草药,不但如此,她还要抓我姐去炼什么长生不老药!” 他这话一出,一众兄弟瞬间炸毛了。 不等他们开口,慕心暖抬手招呼道,“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抓到那老毒婆,他们手里那个侯爷夫人是他们的同伙,你们不用客气,全往死里弄!” 话音落下,她已经先朝城楼上飞去。 “暖儿!” 尹肇羿大喝,赶紧追了上去。 这臭丫头,总是如此冲动。回头他一定找绳子把她绑住,就像小时候那样拴着! “上!”慕昕蔚不甘落后的追了上去。 一群兄弟没跟上,而是傻眼般盯着他腋下的‘东西’…… 最小的祁臻彦好奇的先开口,“蔚哥这是怎么了,为何抱个女人呀?” 最大的蓝庆洋拍了拍他脑袋,‘哈哈’笑道,“说不定那是你们蔚嫂!” “不会吧?”一群兄弟瞠目结舌。 而飞上城楼的慕昕蔚落地后,才发现把多余的人给带上来了。 这发现,让他又恼又窘,赶紧把人往地上一放,脱口怒道,“谁让你跟来的?” 小女孩仰头看着他,“不是你带我上来的吗?” 慕昕蔚差点吐出一口恶血。 倒打一耙没成功,他恼羞成怒的转身就走。 小女孩也没跟过去,只是到墙边安静的蹲下。对周围的事她也不好奇,就低头盯着自己赤着的脚丫子看。 城楼的另一头,慕心暖抱臂笑看着对面,“燕三娘,你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走投无路的这一天吧?” 燕三娘掐着湛紫舞的脖子,目光阴戾的瞪着他们,“你们几个小鬼确实厉害,我一个都没抓住。不过,我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我手里还有一个她!” 在她手中的湛紫舞惊恐的喊道,“王嫂,求你快救我,我不想死!” 慕心暖‘呵呵’笑道,“哎哟,你们就别演戏了,有本事就好好跟我们较量一番,没必要搞这么多幺蛾子出来,你们不嫌累,我们还嫌累呢!” 湛紫舞带起了哭腔,“王嫂,你误会了,他们是真的要杀我,求你快救救我吧!” 慕心暖眼眸瞬冷,突然抖动衣袖,直接朝她甩出一根银针。 “唔……” 看着手中的人质突然往地上滑落,燕三娘老眼中闪出骇色,她反应不慢,随即就将湛紫舞松开,闪身之际也同时朝慕心暖掷出几枚飞镖。 见状,尹肇羿从腰间抽出软剑,以惊雷之势挥出。 别看软剑柔软窄薄,在他手腕摆动中如凶猛的蛇头般迎向那些尖锐的暗器。 伴随着清脆刺耳的碰撞声,那些飞镖全偏离了正常轨迹朝两旁飞落,慕心暖看准时机,迅猛的朝燕三娘的方向飞去。 “看你往哪里跑!” 腾空的她手里抓着小斧头,对着燕三娘的后脑勺就是一记狠劈。 杀气袭来,燕三娘迅速朝侧面倾身,险险的躲过斧头带出的戾气。 这时,蓝庆洋他们也都飞上了城楼,见他们夫妻俩在逮人,也全加入了追杀燕三娘的阵营中。 燕三娘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与这些小鬼交手。 近十个对付她一个,而且各个身手都不弱,本还有攻击的能力,但此刻只能被迫防守。 城楼下,全是手持弓箭的将士,她若是轻易跳下去,很难不中箭。 不得已,她只能躲着他们攻击,然后一步步后退。 慕昕蔚也在其中,只是眼角瞥到角落里跑出一个女人,他脸色唰的就变了,没有多想的掉头就追。 看着女人手中的剑刺向蹲在地上的小女孩,他眸孔大睁,纵身一跃朝那小小的身影扑了过去—— “唔!” 肩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确定身下小女孩没有危险后,他咬着牙反手就是一掌。 “啊!”燕雪雁重重的挨了他一掌,欲再次落下的剑也从手中震飞。 这边的动静立马引起了蓝庆洋他们的注意,立马分出两人跑过来,把准备挣扎起身的她给狠狠的踩在了脚底下。 “敢伤我蔚弟,找死!”蓝庆峰一拳头砸向她的脸。 燕雪雁眼皮一翻,直接就被他打晕了。 可蓝庆峰还觉得不够解气,正准备趁机打她要害夺她性命,慕昕蔚赶紧唤道,“峰哥且慢。” “嗯?”蓝庆洋和蓝庆峰都扭头看着他。 “父王说这女人还有用……要留她活口……唔!” 他只受了一剑,也不是伤到要害,但他却痛苦得连说话都吃力,而且脸色也开始泛青。 兄弟俩顿觉不对劲儿,赶紧去扶他,异口同声问道,“蔚弟,你怎么了?” 蓝庆洋碰到他流出的血水,摊手一看,脸色都吓白了。“有毒!” 不止他,蓝庆峰同样倒抽冷气,身体都狠狠的哆嗦了一下。 “快把他放下。”从地上爬起的小女孩突然开口。 “嗯?”兄弟俩同时朝她看去。 “快把他放下!”小女孩有些不耐,嗓门都大了。 两兄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将慕昕蔚放在了地上,并快速替他检查起来。 就在蓝庆峰刚把他衣领扯开露出受伤的地方时,小女孩突然扑了上去,对着那流血的地方就是一顿猛吸。 “……” 这情景,把兄弟俩狠狠的吓了一跳。 慕昕蔚同样被吓得瞠目结舌。 他都能感觉到毒气在体内扩散,浑身已经出现乏力的征兆,可这女孩…… 她是想死么! ------题外话------ 还以为这两天能更完,汗,高估自己的速度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041愿世间男子都像她的羿哥哥【番外终】 她不但吸那些有毒的血,而且还将毒血咽了下去。 “你……”慕昕蔚艰难的开口,可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吮吸的力气如同饥渴许久,让他都产生了一种错觉,好似她要将他的血吸干一样。 然而,她那小嘴蠕动的样子却又是那么认真,她瘦小的身子趴在他胸前,许是穿着单薄的缘故浑身散发着异常的凉意,唯独嘴上的温度是热乎的。 他眸光垂下,看到她光溜溜的脚后跟,这才发现她脚上连双鞋子都没有…… 小女孩自觉吸得差不多了,这才直起身坐到一旁,然后默默的擦拭着嘴角的血渍。 蓝庆洋和蓝庆峰两兄弟都看直了眼,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吸人血的,而且还是有毒的血。 这小丫头究竟是人还是怪物? 胸前冰凉的身子离开,慕昕蔚回过神,暗暗的调息起来,突然发现身体起了变化,刚才胸闷气短的现象居然没有了,浑身的筋骨又有力了。 他再次盯着旁边低头擦血的女孩,眼眸中布满了惊诧。 难道这就是她与众不同的原因?因为这样才被燕三娘抓来此地? “你……你没事吧?” 那剑上究竟是何毒他们还没来得及去分辨,但他深刻的感觉到不是普通的毒药。就凭他刚才中毒后的情况,不出半个时辰定会要了他的性命。 如此强烈的毒性,这女孩全吸了去,那她…… “我没事。”女孩头也没抬,像之前那样低着头继续盯着自己的脚丫子看。 “你吸了毒,怎么会没事呢?”蓝家两兄弟好奇的盯着她。 “我说了没事就没事!”女孩猛的抬起头冲他们嚷道。 但紧接着她又把头低下,对他们各种打量的眼神也视若不见。 蓝庆峰还想再追问下去,慕昕蔚对他们牵了牵嘴角,“洋哥、峰哥,麻烦你们把这个女人带下去交给我父王,羿哥有个弟弟被这女人害了,父王想从这女人身上找到解药。” “那你?”蓝庆洋不放心的看着他。 “我没事,毒气已除,休息片刻就会好的。”慕昕蔚笑了笑。 他说话已经恢复了中气,且气色也明显好转,蓝庆洋为他把了把脉,确定他是真的没事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你就在此休息,那边交给他们,不用担心抓不住那老东西。” 交代完后,他和蓝庆峰对了对眼神,兄弟俩默契的起身,一人抓着燕雪雁一只胳膊飞下了城楼。 慕昕蔚目送他们离去后,再把眸光投向低头不语的小女孩。 或许是她救自己的缘故,比起在地下室见到她,此刻他眸中的厌恶感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好奇。 张了张嘴,他突然发现自己不会说话了。 不是变哑巴,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谢谢。” “嗯。” 小女孩也不是没反应,在听到他谢自己时,还是应了一声。 只是她未动丝毫,好似对身边所有事都不上心一样。慕昕蔚突然惊奇的发现,从一开始见到她,到现在被他带到如此高的城楼上来,而且刚刚燕雪雁还用剑想伤她,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一直以为她是害怕,所以才会如此安静。 可现在仔细观察她,他才发现根本就是他想错了。 她不是害怕,是不愿意理睬! 对,就是不愿意理睬! “你不怕吗?” 听到他问话,小女孩抬起头,眼神很不满的瞪了他一下,“不要跟我讲话!” 慕昕蔚脸色微沉,长这么大,还没人这样对他说过话。 他咬了咬牙,将怒气压了下去。看在刚才她救他的份上,他就饶她一次。 然而,就在这时,小女孩突然低头呕吐起来。 他下意识的坐起身,伸手就去拉她,“怎么了?是不是你中毒了?” 小女孩反手把他的手掌挥开,拒绝与他再接触。 她吐的也不是血,而是一滩清口水。 等吐完之后,她斜眼瞪着他,“还不都怨你,跑那么快做何,我差点被你颠死!” “我……”慕昕蔚突然语塞。 想起一路上夹着她跑的过程,他也有些尴尬。 好像他只顾着赶路,是没怎么在意她…… 看着她嘴角的清液,他从怀里摸出手绢,递了过去。 谁知小女孩看了一眼,不但没接,还冷哼着转过身,“谁稀罕!” “……” 慕昕蔚这下脸色都黑了。 早就看出这丫头有些脾气,可没想到她脾气这么大。 难得他想向她示好,她居然不领情? 真不识好歹! 他将手绢收回,气得想走。可起身的瞬间发现她又一动不动的静坐着,小小的身板穿着单薄,脏兮兮的不说,孤零零的样子也特扎人眼球。 他回头看了看那边的打斗。 加上他姐,六个人对付燕三娘完全没问题。而燕三娘已经受了伤,正想办法摆脱他们。 他又坐回地上,从腰间悬挂的小布袋中取出一只小子,倒了一粒药丸再递到她眼皮下。 “吃了它就不会头晕了。” 他真是服了她了,难受就早点说嘛,居然还能忍到现在。 小女孩看了一眼他手心里的东西,倒也没客气,抓起就塞进嘴里。 慕昕蔚这才勾起唇角。 将药丸咽下去后,小女孩才正眼看向他,“你给我吃的是何物?” 慕昕蔚勾起的唇角狠狠抽搐起来,“……” 这不怕死的丫头,吃了才问! 也正是这一点,让他更加确定她有不同于常人的地方。她不怕毒,自然也就不怕吃任何东西。 瞧着他神色怪异,小女孩又露出一脸嫌弃,继续转身背对他,“离我远点!” 慕昕蔚俊脸一沉,脱口恼道,“我招你惹你了?” 小女孩头也没回,继续安静的呆坐着。 她的态度,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她很嫌弃他。不是一般的嫌弃,是嫌弃到不愿多看他一眼。 这一次,他没有再迟疑,起身朝那群兄弟们飞去。 而坐在地上的小女孩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哪怕他们追杀燕三娘到了城楼之下。 捂着胸口的箭,再看这一群杀伐狠绝的年轻人,燕三娘口溢着鲜血,但目光狰狞,怎么都不愿意服输。 她知道夜家的女人与众不同,但从来没与夜家的女人交过手,这是第一次,却大大出乎了她的想象。 这个她在鬼谷见过几面的丫头,没想到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居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只一掌就震断了她一侧肋骨。 她想象不出,这死丫头是如何做到的! “燕三娘,怎么,还要顽抗吗?”慕心暖冷笑的问道。 她一个人对付不了这老毒婆还能说得过去,可她哥哥弟弟全上阵了,要是这样都还对付不了这个老毒婆,那也太丢人了! “你内力如何来的?”燕三娘狰狞的目光瞪着她,仿佛不问出答案会死不瞑目。 “呵呵!你想知道啊?”慕心暖翘起唇角,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其实你并没有说错,夜家的女人确实是‘稀世珍宝’,因为我们不但有克制血盟庄的血液,还有过人的天赋,能轻而易举的获取别人的功力。说起来也不怪你无知,只怪你太没把我们当回事了。你脑子里只想着如何骗取我们师公的信任、只想着如何炼出长生不老的丹药,完全没想过,当初血盟庄是如何灭绝的,诸葛昌明是如何败亡的。” “慕心暖,老身真是看低了你!”燕三娘也承认自己输了,但却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多谢夸奖。”慕心暖傲气的咧开嘴角。但下一瞬,她脸色瞬冷,突然喝道,“天罗地网!” 她要活捉这个老东西,不吸干她的功力真对不起自己! 随着她吼声一出,围着燕三娘的六个少年突然动了起来,紧接着他们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像一束光环包裹着她,她努力的定下心神,却依然辨不出他们的实影。 见此情景,她下意识的想躲,可不论是向前还是向后,他们始终与她保持着不变的距离,仿佛这束光黏住了她似的。 “收网!”女孩的娇喝声再次传来。 她暗叫不好,欲飞向高空摆脱他们的包围。可她身负重伤,胸前还被弓箭射中,能撑到现在都是她耗着最后的力气,就算能飞也变得笨拙吃力。 双脚还未离地,只见一个如同蜘蛛网的东西朝自己围拢。 她眼孔骤然放大,眼珠子似是要从眼眶中滚落出来,这些少年居然在移动的时间里用不知名的银丝偷偷结出一张网,此时他们整齐的出掌,将这张网收紧,将她手臂连同身体一起勒住。 她犹如被捕的鱼儿,极力的挣扎着,试图挣脱禁锢。 可那网松一分后,紧接着就会收紧两分。几个回合的挣扎后,她已经完全被这张人造的网锁得死紧,连呼吸都感觉要断了似的,更别说挣扎了。 “燕三娘,拿命来!” 耳边再次传来女孩的娇喝声。 她浑浊的目光恢复了一丝清明,可视野中却没有女孩的身影。 正在这时,自头顶传来一股强大的杀气,她眸孔凸大,惊骇的抬头。 只见一小小的手掌疾如雷电、势如霹雳般垂直落下—— “啊!” 凄厉的惨叫振聋发聩。 周围那些铁骨铮铮的将士们都感到头皮发麻。 然而,更让他们感到震惊的不是燕三娘凄厉的惨叫声,而是单手撑在她头上、整个身子完全倒立在半空中的女孩。 他们不知道慕心暖在做何,但就这么一只手让燕三娘发出绝望的惨叫声,可想而知这只手有多厉害…… … 慕心暖一家回到崇贤王府,已经快午时了。 得知他们抓到了燕三娘和党羽,尹厉川回府时,尹明宇也陪同他到了崇贤王府。 撇开燕三娘与慕凌苍这边的纠葛,但就燕雪雁加害尹厉川的事,尹明宇让吕炎忠将湛家的人全带来了。 这一场暗斗,应尹厉川的要求,尹明宇没有张扬。 看着地上哭哭啼啼交代一切的女儿,湛淳激动得不顾场面,当即就给她一巴掌。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既已嫁作他妇,竟还敢肖想小王爷,简直是败伦丧德丢尽了我们湛家的脸面!” 旁边,湛老妇人、湛夫人、湛旭然看着他施暴,可谁也不敢出声。 知道大势已去,也知道事情揭穿所面临的后果,湛紫舞招供完所有的事以后,连哀求声都没有,被湛淳打偏了脸甚至都没哭一声。 湛淳在气头上,恨不得把死她。 女儿的所作所为不但自招祸事,最重要的是还会连累他的妹妹。若是皇上借此把他妹妹废了,那他们湛家还有好日子吗? 只怕比生不如死还难过! 他扬起手掌再一次落下,这一巴掌比之前的劲儿还大,湛紫舞被他打趴在地,突然口溢血水。 座上的尹明宇和尹厉川都看着,还以为是湛淳打得太狠了。 可谁知湛紫舞嘴角溢出的血水越来越多,而且血水全是黑色的,他们才猛然惊觉有异常。 这时的湛紫舞已经软弱无力,连身子都撑不起,只见她抬头看向尹厉川,目光涣散,虚弱无力的道,“祖父……舞儿有错……但家人是无辜的……舞儿愿以死谢罪……请……请祖父饶过湛家……湛家的人……” 见此情况,尹明宇龙颜冷肃,眸子紧敛着,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尹厉川也沉着脸把她盯着,眼中多了一丝复杂。 “舞儿?”湛淳先是一怔,随即蹲下身将她脑袋抱住。 “爹……”湛紫舞张着嘴,但不知道她服了什么毒,毒性说起就起,脑袋一沉,随即就没了任何声音。 “舞儿!”湛夫人和湛旭然惊呼着跑过去。 可人已经断了气,任他们激动呼唤都没有任何反应。 尹肇羿和慕心暖过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小两口都很是惊诧,彼此交换眼神,都表示深深的意外。 之前湛紫舞说了什么他们没听到,因为要帮着自家父王做点别的事,所以没来得及前来旁听。哪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突然,没点征兆湛紫舞就死了。 慕心暖还挤过去看了看,确定人已经彻底没救了。 “祖父,她这是?”她起身朝尹厉川询问道。 “她自尽的。”尹厉川叹了口气。 “……”慕心暖再看了一眼死去的人,眉心暗蹙。 他们父王刚从燕雪雁嘴里问出所有事情,就怕湛紫舞不愿招供,所以她和羿哥哥过来准备与湛紫舞对质。 谁知道她突然自尽了。 不得不说,湛紫舞是很任性,任性到可以拿婚姻大事当儿戏。但她这一死,倒也挺识时务的。 她朝身着龙袍的尹明宇看去,只见他威风冷肃,眉眼中尽是冷冽气息。 她刚张嘴想说话,只听他突然喝道,“湛淳,你可知罪?” 正伤心的湛家人不得不赶紧收住哭声,然后纷纷朝他跪下。 湛淳低着头,哽咽道,“皇上,臣有罪,是臣教女无方才弄出今日之事。” “你知罪便好!”尹明宇重声哼着,“那你告诉朕,谋杀朕的王叔,该当何罪?” “臣……臣……”湛淳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虽然女儿死了,可杀害王叔不是小错,加上女儿还是王叔的孙媳,这等行为就是大逆不道。罪上加罪,就算皇上判处他们湛家九族之罪,也不会有人替他们湛家说话。 尹明宇瞪着他,龙颜上的怒火清晰可见。 湛淳夫妇、老夫人尤氏、湛旭然跪在地上,感受到他的怒火,全屏着气,头也不敢抬。 正在这时,尹厉川突然朝慕心暖使了使眼色。 慕心暖对他眨了眨眼,一时间没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 直到尹厉川抬起下巴指向那身着龙袍威风凛凛的男人,她才反应过来。 明白他的意思后,她嘴角勾了勾,突然朝尹明宇跪下,“皇上,暖儿恳请皇上饶过国舅。” 她突然开口,而且还是替湛淳求情,湛家一众都惊讶的抬头望着她,以为听错了。 尹明宇沉着脸,指着他们道,“他们教女无方,不但差点要了朕王叔的命,还想要你的命,你还替他们求情?小王妃,你可知道,湛紫舞已经畏罪自尽了,虽然她招供了一切罪行,但凭她一人之言,实难让朕相信湛家是无辜的。说不定,背后的主谋就是他们!” “皇上明鉴,臣一家真的是不知情!”湛淳惊吓得赶紧喊冤。 “皇上,臣妇是受了燕三娘欺骗,臣妇发誓没有与她勾结,恳请皇上明鉴啊!”老夫人尤氏也激动的解释起来。 “都是你们一家之言,朕如何能信你们?”尹明宇哼道。 “皇上,如今燕三娘已死,小女也自尽了,臣也不知道该如何证明家中其他人的清白……”湛淳哽咽着,老眼中泛着水光,无奈中又流露出一丝绝望。 慕心暖将他们的神色都收入眼中。 他们还不知道燕雪雁已经招出了一切,确实只有湛紫舞与燕三娘姑侄有勾结。而且燕三娘只是利用老夫人尤氏避人耳目,她的目的就是炼老生不老丹。 而那个简凤仙,是燕三娘的徒弟。接近昕蔚也是为了接近她这个姐姐。只不过那女孩把昕蔚想简单了,对这种来历不明又主动接近他的人,他当然要提防了。 还有妖芝的事,燕三娘还不知道,这是她们暴露身份的根源。 本来她们可以隐藏得很好,完全可以不声不响的对付她慕心暖。可是那燕雪雁却干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就因为湛紫舞不满祖父把掌家的权利交给她这个孙媳,那燕雪雁就帮她对祖父下手。 没想到,他们却通过香料的毒怀疑到燕三娘身上,从而让她们败得一塌涂地。 聪明反被聪明误,说得就是燕雪雁。 当然了,也得感谢她的‘聪明’,要不然他们一家人这一次会遇上什么事,真没法想象。 祖父应该也知道湛淳没那个胆子做这些事,所以相信湛家其他人都是无辜的,也想通过她帮着湛家求情。 为何祖父不替湛家说话?那是因为祖父想让湛家欠她这份人情。 湛紫舞死了,湛家人难免怀恨在心。如果她替湛家求情,那事后湛家还有什么理由恨她? 她刚想到这里,只听尹厉川低沉问道,“国舅,并非本王要赶尽杀绝,实在是你女儿心肠太过歹毒,就算你们湛家其他人是无辜的,本王也心生忌惮。今日你女儿又当众自尽,本王放过你,你回头想起来,会放过本王吗?” 湛淳带着哭腔朝他磕头,“老王爷,您多虑了,小女之死全是她咎由自取,下官怨她不争气,也怨自己管教无方,怎敢怨恨您呢?” 尹明宇紧接着怒道,“你还敢对朕的王叔说‘怨恨’?” 湛淳吓得狠狠哆嗦了一下,赶紧又朝他磕头,“皇上,臣不敢,更不会有那样的心思,求皇上明鉴。” 慕心暖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又开口,“祖父,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少夫人已经以死谢罪了,那就看在国舅大人言语诚恳的份上饶了湛家其他人吧?虽然我们都有些忌怕,担心还会发生类似的事,可是暖儿觉得,可以给国舅一个机会,让他今后用切实的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如果发现他言行不一,再惩处也不迟。” 尹厉川板着脸道,“他们家女儿勾结歹人想杀你,你还帮着他们说话?” 慕心暖朝湛淳看去,假装感叹,“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希望这件事到此结束,就是不知道国舅一家能否放下?” 她又故意看了看旁边的湛老夫人以及湛夫人。 湛老夫人老眼含着泪,哽咽道,“多谢小王妃不杀之恩,孙女自作孽才落得如此下场,怨不得任何人。我们会以此为戒,今后一定严加管束府里的人,老身敢以性命担保,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湛淳见她把话都说完了,只能泪含哀求的望着慕心暖。 慕心暖点了点头,“老夫人,看在你们如此明事理的份上,我信你们。” 主位上,尹明宇看向尹厉川,“王叔,您看这事?虽说有小王妃替他们求情,可朕实难放心。” 尹厉川不满的瞪了慕心暖一眼,似是在说她太心软。 叹了一口气,他才朝湛老夫人和湛淳道,“看在暖儿替你们求情的份上,本王就将此事搁一旁,暂不追究你们教女无方之过。但你们一定要引以为戒,若是今后让本王发现你们有害人的心思,本王绝对不会原谅你们!” “谢老王爷宽宏大量!” “谢老王爷不杀之恩!” 湛家几人感激不已的对他磕起头来。 尹厉川哼了一声,“你们该谢的是小王妃,要不是她替你们求情,本王才不会心软呢!” 闻言,以湛老夫人为首的一家人赶紧又朝慕心暖磕头,“谢小王妃替我们求情!” 慕心暖心中忍不住好笑。 祖父这招还真是…… 他牺牲自己做恶人,成全她做了好人。 而且还让皇上配合着演这一出戏,今后湛家包括皇后湛盈都得欠她一份人情。 她起身朝尹肇羿走去,她眼眸里带着笑,他唇角也轻轻勾勒着。 … 桃院里,忙完正事后,夜颜才发现少了一个人,立马朝桌边的儿子问道,“昕蔚,小娄娄呢?怎么一直没见到她?” 闻言,慕昕蔚背脊一僵,这才想起那个小女孩还在城楼上。 看他反应,夜颜立马恼道,“你把人弄哪去了?别不是给我扔了吧?” 慕昕蔚拔腿就往门外跑。 见状,夜颜气不打一处来,对着他背影吼了起来,“兔崽子,让你看个人你都看不住,你是想把老娘气死吗?” 就在她吼声刚落,跑出去的儿子又跑了回来,端起桌上一盘酥饼再次跑了出去。 她对着他背影龇牙咧嘴,“不把人给我找到,你今晚就别回来了!” 之所以对那小女孩产生同情,那是因为她也经历过,深深的知道爹不疼、娘不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刚好女儿嫁人了,把这个小女孩养在身边,也能填补她内心想念女儿的空虚。 … 城门禁了整整一日,虽然官兵少了,但四周戒备依旧森严。 城楼上因为发生过打斗,也暂时变成了禁地,还没有人上去。 慕昕蔚赶到城门,因为今日侍卫们都见过他,听说他要上城楼找东西,丝毫没有阻拦。 上了城楼,看着角落里侧躺着的小身影,慕昕蔚下意识的抽了口凉气。 也许是自家母妃的重视让他倍感压力,所以心口才会有一种快窒息的感觉。 回过神,他快速飞过去,落地的瞬间就将她身体翻了过来。 看着她那双无神的眼睛,他狠狠的吐了一口气,心口的气息总算顺畅了。 只是,他也忍不住恼怒,“好端端的你装什么死?” 女孩伸手推了推他,“别烦我,我想睡觉。” 她脏兮兮的脸蛋上有倦意,但更多是虚弱,慕昕蔚从怀里拿出一包纸,当着她面打开,再把整个纸包塞到她怀里。 “赶紧吃了!” “不要。”女孩不但没领情,直接塞回了他手中。 “你想饿死?”慕昕蔚俊脸拉长,除了不满她的态度外,还有些看不懂她。 “嗯。”女孩躺回地上,翻身背对着他。 “……”慕昕蔚不但脸拉长了,脸色都变黑了。她要是饿死,那她娘不得把他骂死? 咬了咬牙,他单手再将她翻过来,纸包又塞到她怀中,不给她反抗的机会,连人带纸包一块抱了起来。 好在女孩没挣扎,又或者是没力气挣扎,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她不但年纪小,身体也瘦得几乎没什么重量,慕昕蔚抱着不累,但一路上眉头都皱得紧紧的。 如果不是母妃要留她在身边,他应该会把她扔了吧? 这个问题不停的在他脑海中盘旋,直到抱她回到桃院,他也没松一下手,更别说把人扔掉了。 可回去后他又犯难了,因为昨夜通宵未眠,这会儿事情解决完了,全都回房睡觉去了。 看了看怀里一动不动的人儿,他后牙都咬痛了。 让他带回来,也不来个人接手,难不成还让他伺候? 正在这时,祁臻彦从一间房里走出来,见到他抱着女孩在院子里发愣,赶紧上前打招呼。 “蔚哥,你把蔚嫂抱回来了?他们都休息去了,你和蔚嫂也赶紧回房休息吧。洋哥他们去定国府玩了,我现在去找他们,等你们休息好了,我们再来找你和蔚嫂。” 说完,他也不看慕昕蔚脸色,急着就往院外走。 慕昕蔚瞪着他背影,脑门黑得只差冒烟了。 蔚嫂…… 谁是蔚嫂? 他低下头再次看了看怀里安静的女孩,一口恶血差点喷出来。 就她? 这个才认识一天的脏丫头? 正在这时,女孩掀开眼皮,冷冷的盯着他臭烘烘的俊脸。 “你还要抱多久?” “你以为我想抱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慕昕蔚脱口低吼。最让他忍受不了的不是她脏兮兮的样子,而是她眼里的嫌弃! 就她这幅德性,他没嫌弃她就算好的了,结果她还反过来嫌弃他! 这还有天理吗? 这院里的房门都紧闭着,院里的人也不知道哪去了,放眼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他实在没法,只能将她抱回了他住的房间。 将她放在床上,他站在床边,指着她怀里那一包酥饼,咬着牙命令起来,“赶紧给我吃了,否则我要你好看!” 女孩往床上一倒,冷冰冰的回了一句,“没力气。” 她只想睡觉,好好的睡一觉…… 看着她把眼闭上,慕昕蔚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松开攥紧的双手,弯下腰把她拉起来坐着。 捻了一块酥饼送到她嘴边,恶狠狠的溢道,“吃!” 许是他样子太凶,女孩掀了掀眼皮,也张开了嘴。 看着她咀嚼艰难的样子,慕昕蔚转身去桌边倒了一杯水,返回床边继续喂她。 女孩一口气将水喝完,自己抓了一块酥饼塞嘴里,咽下去后又往床上倒去。 “你!” “我好困,别吵。” 她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很久没好好睡过了…… 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再看她白得没有血色的小脸,慕昕蔚脸色沉了又沉。 就在他转身想走时,余光突然瞥到她光溜溜的脚丫子,他脚步停下,倾身扯过床里的被子盖在她身上…… … 从晕睡中醒来,得知湛紫舞已经死了以后,尹奉斌匆匆跑到尹肇羿书房。 “羿哥,他们说的是真的?湛紫舞认罪了?” “嗯。”对他,尹肇羿真是拿不出好脸色。 “那个燕雪雁呢?她死了吗?我还会不会受她摆布?”尹奉斌激动的追问道。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至于湛紫舞,那真是活该!就算她不死,他醒来第一件事也是要将她弄死! “小侯爷,你就放心吧,你吃了她的肉,已经解了毒,不会再有事了。”慕心暖一边磨着墨,一边为他解惑。 她说得漫不经心,但听在尹奉斌耳中,如同撞了鬼一般,“什么?吃她的肉?” 他卡着脖子,开始干呕。 慕心暖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继续道,“燕雪雁乃是一具罕见的毒体,跟她睡过的男人都会受她摆布,你不是第一个,许多人都因此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而解毒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食她的肉,如此才能摆脱她。你放心,我们挑了她身上最好的肉给你吃,还特别交代厨子洗了好几遍。为了给你熬汤,水都用了一大缸。” “呕——”尹奉斌蹲在地上,脸色难看到吓人。 “小侯爷,下次你找女的,希望你擦亮眼睛,别再找这种祸害了,简直就是给我们添麻烦。如果再有下次,没人会救你的。” “呕——”尹奉斌只顾着吐,压根就说不出话来。 他发誓,他这辈子都不会找女人了!谁再找女人谁就是王八羔子! 看着他剧烈的干呕反应,慕心暖和尹肇羿相视着,都忍不住勾唇。 这混蛋,就是要恶心死他! 正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女孩,看着她陌生且又异常白皙的脸,尹奉斌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是什么妖怪?” 女孩送了他一对白眼。 见状,尹奉斌‘啊’一声大叫,起身就朝门外冲去。 目送他逃离的背影,慕心暖和尹肇羿都差点被他吓一跳,是没想到他反应如此大。 这也太夸张了吧? “小娄,你怎么来了?”慕心暖回过神后笑眯眯的问道。 “姐姐,你知道洋哥哥他们在哪里吗?”女孩对她咧了咧嘴,也只有对着她和夜颜,她才像一个天真的孩子。 “你找洋哥他们做何?” “姨姨说让我找他们玩……” “玩什么玩?你一个女的跟一帮男人玩,害臊不害臊?” 女孩话都没说完,就被身后一道声音凶巴巴的打断。 慕心暖抬头望去,正要开口呢,只见自家弟弟大步跨进来,然后不由分说拧起女孩的后背,像拧小鸡一样拧着她转身就走。 “昕蔚!”她回过神,脸黑的冲门外恼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女的跟一帮男人玩不害臊,是在说她吗? 这家伙,是不是讨打? 想当初,她就是跟他们一帮人成天混在一起。可这也不能说她啊,谁让婶婶和舅娘他们只生儿子不生女儿的? 她想追出去,可腰间一紧,紧接着跌进熟悉的怀抱中。 看着他眼眸中深邃的笑意,她没好气道,“你还笑,你没听见你小舅子说话有多难听啊?” “我只闻到他一身酸味。” “呃……”慕心暖眨了眨眼,好半响才反应过来,“羿哥哥……不、不会吧?” “十有。”尹肇羿低下头,笑得异常坚定。 慕心暖忍不住朝门外看去,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她没看出她弟弟对小娄娄有多好,相反的,就他天天拉长个冷脸,只差没把小娄娄给嫌弃死了。 别说小娄娄还小,就是长大了也不会对他有好感。 哪个女孩子不想找个心疼自己的丈夫?就要像她羿哥哥这样的,疼着她、宠着她才行,找个横竖对自己挑剔的,除非脑子有病! 她扭回头,不经意的碰上他唇角。 不等她羞赧,他就笑着将她深深吻住。 在他温暖的怀里,被他浓浓的宠溺包裹着,随着他在她唇齿间的辗转纠缠,她投入到这份深浓的爱意中,无心再理睬外面的一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