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之崇祯大帝》 正文 第一章 大明危在旦夕 眼下已是崇祯十七年二月。 正值春季。 但被风沙肆掠的紫禁城没有半点春日和煦的气息。 朱由检先睁开了眼。 看着身旁和衣而眠的美娇娘袁贵妃,他心中是百般感慨。 来到这个世界已有半月。 还成为了大明的最后一个君王——朱由检! 这让本为后世一普通公务员的朱由检不由得嗟叹一声。 如果他所料不差。 李自成的大军是在公元一六四四年三月二十九日打进的北京城。 而自己朱由检也正是在那日吊死在煤山上,成了后人叹息的末世帝王。 可事实上,自己这位崇祯皇帝才刚刚过了而立之年! 正是一个男子事业起步,宏图大展之时,但偏偏对于自己这个帝王而言,却要走向穷途末路,带着自己的江山一起埋葬于煤山之上! 然后让历经三百年恢复与发展且已远迈汉唐、治隆唐宋的华夏文明沦落于异族之手! 且接受鞑虏无情的诋毁与栽赃! 什么志大才疏、什么猜忌多疑,什么寡恩刻薄…… 似乎明史上关于自己这个皇帝的评价并不比自己的哥哥父亲们好多少。 不甘心! 作为一个后世穿越者附身的朱由检此时是真的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在好不容易重生后就不得不再次接受吊死的命运。 不甘心这个本已是商业经济与海洋贸易极度发达的大明王朝就这么被一个落后的农奴部落政权取代! 并连带着整个华夏文明彻底滑入落后西方数百年的深渊! 不甘心自己本可以莺歌燕舞、享尽世间荣华的帝王身份就这么白白的浪费,还戏剧性的上演一场壮烈的自杀。 朱由检讨厌用自杀的方式解决问题! 因为这不是解决,是逃避,既然连死亦不畏惧,又何必惧怕生! “陛下”,自田贵妃于崇祯十五年薨后,袁贵妃便成了朱由检身边容颜最为俏丽的妃嫔。 琼鼻樱唇,纤腰楚楚,盈盈可握,谷峰丰腴而肤白如雪,还不过二八芳龄的她依旧还保持着少女时的青涩与娇羞。 虽说是深处深闺的女子,但她也能感受到末世的来临。 而眼前的这位体格瘦削,胡须渐浓的男子正是她唯一的依靠。 袁贵妃在轻唤了朱由检一声后就不由得把一双藕臂缠上朱由检的胸膛,且抱得很紧。 即将到来的末世让她感动惶恐,让她很没安全感,她只有死死的抱住朱由检。 朱由检见她蛾眉紧蹙,神色凄凉,心中也不由得陡生怜惜之情。 按照原有历史的发展,自己这位楚楚可怜的爱妃将会同其他妃嫔一样被已经陷入魔怔的自己亲手杀死! 但若是现在让朱由检杀死袁贵妃,他还真下不去手,且不说这是一个于自己枕边陪侍达一年之久的娇娘。 即便是素未谋面的女子,自己也不忍心夺取人家的青春年华。 那时的自己是到了何等的悲痛欲绝之时,才下得去如此狠手! “扶朕起来吧”,朱由检拍了拍袁贵妃的香肩,在她额头上轻轻啄了一口,就要起身更衣。 朱由检刚才的温柔举动让袁贵妃心里略感诧异。 按照以往的经验,勤政的陛下是从来不会做出如此体贴的动作的。 在他眼里只有国事,除了国事还是国事,别说自己这个妃嫔,就是皇后娘娘乃至太子殿下都没有亲近过。 而今崇祯的举动却让袁贵妃内心陡然感到一阵喜悦之情,对未来命运的担忧也稍微安定了些。 只要陛下好好的,自己就不会有事,不是吗? 北京城守不住,还可以去南京,南京城守不住,还能去杭州。 这是袁贵妃内心的想法,她这样劝慰着自己,但后宫不得干政,她没有对崇祯说。 朱由检着好龙袍后就出了袁贵妃的寝宫。 看着眼前的乌云密布下的紫禁城。 红墙绿瓦犹如夕阳下的一道残血一般。 昏暗的汉白玉柱与皲裂而不复光泽的金砖无不体现着大明王朝的没落。 “王承恩,今天是几月几日?” 提着灯笼在朱由检一旁微躬着身子缓缓跟在朱由检后面的司礼监秉笔提督东厂太监王承恩被朱由检这么一问就忙停了下来: “回陛下,眼下已是二月一十九。” “刚好还有一个月!” 朱由检不由得轻笑一声,心里暗道。 唉! 这就是上天给自己的安排,离三月一十九日李自成打进北京城就只有一个月! 离自己吊死煤山只有一个月! 离自己的两个儿子被他们的外祖父害死,自己的紫禁城从此在接下来的时日里连续换了两拨主人只有一个月! 一个月内,自己能做什么? 守住北京城? 大明唯一的一支野战精锐早跟着孙传庭一起埋葬在了潼关。 朱由检一时也不想不出还有哪支军队能拯救自己。 没多久,朱由检已经到达了乾清宫。 看着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他很难想象在一月之后当李自成坐在这乾清宫内是什么样子。 同样,在李自成败走京城后,建奴的皇帝顺治坐在这里会是什么样子。 从那以后,留发不留头的野蛮诏令会从这里发出。 整个京畿之内成为建奴的猎场! 沃野良田被这些八旗子弟圈占,大量汉人成为包衣奴才或者直接被屠杀。 想到这些,朱由检的心情不由得更加沉重了些,没有如今成为这紫禁城主人的半点欣喜之色。 此时。 内阁首辅魏藻德、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范景文、户部尚书倪元璐、左都御史李邦华、左中允李明睿、兵科给事中光时亨等一批被朱由检平台召见的文官已经等候在乾清宫平台多时。 等到朱由检坐在宝座上,这些大臣才走上前来行礼。 “参见吾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轻轻一挥手,便喊了一声:“平身!”并道: “国步维艰,江河日下,贼寇李自成如今已陷太原,京城危在旦夕,诸位爱卿可有何良策?” 虽然朱由检知道自己不可能指望这一群文臣能有想出什么有用的法子。 毕竟不是每一次兵围京城的时候都能有于谦这样能力挽狂澜的能臣。 但问总比没问好,三个臭皮匠顶过一个诸葛亮,或许这些人提出的一些主意里面也能有几个可用的办法。 正文 第二章 百官各怀心思 但让朱由检没有想到的是,在他问了之后,整个殿堂内是鸦雀无声! 这些文官们面面相觑,不是你看看我,就是我看看你,没人敢上前来回答朱由检的问题。 “怎么,都哑巴了吗?” 朱由检心情有些不悦,神色很是严肃。 虽说李自成大兵压境,大明江山危在旦夕,但自己现在还是大明皇帝,还是九五之尊。 这些人竟敢都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难不成,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投降不成? 这时候,礼部右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吴牲站了出来。 朱由检看得出来,此人明显是有些害怕的。 拿着象笏的手都在抖动,似乎自己片刻就要斩杀他全家似的。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吴牲说后就递上了奏疏,朱由检接了过来:“难不成吴爱卿已想到退敌良策?” “非也,微臣只是想说,微臣已年迈,身染旧疾,特呈上辞疏,望陛下赐臣还乡!” 这吴牲说着就跪了下来,腿脚依旧在发抖。 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现在辞掉自己的内阁大学士官职,然后逃回南方老家去。 朱由检自然也猜出了他的心思,便举起他的奏疏道:“还有要请旨回乡的吗?” “臣,兵部右侍郎孙时纶请病还乡!” “臣,大理寺少卿唐祥泰请病还乡!” “臣,户部都给事中武傲宁请病还乡!” …… 朱由检看着眼前跪着的一排大大小小的官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夫妻之间尚且如此,更何况君臣之间。 “哼,你们病的倒真是时候!” 朱由检将内阁大学士吴牲的奏疏直接丢在了地上。 虽然,朱由检理解这些官员是因为怕死而不愿意留在京城。 但这些人既然怕死,便只怕也算不上是什么清正廉洁之官,无忠义之心。 自己若放他们回乡,只怕依旧会祸害乡里,进一步激起民变,让还没大乱的南方也发生民变。 但朱由检也没想要把这些大臣杀掉。 毕竟,这些官员至少只是想逃离京城,还没想把自己这个君王卖给李自成。 不过,在这朝堂中,还是有好些做好了要投降李自成准备的官员,朱由检自己都知道有好几个后来都会投降李自成或者建奴。 即便是这里面的内阁首辅魏藻德,也会在李自成破城之日投降李自成。 还有兵部尚书张缙彦、以及成国公朱纯臣、襄城伯李国祯这三位掌控京城军队实权的人物在以后都先后投降了李自成。 也就是说,现在的朱由检已经没有了兵权。 “可恨自己现在已无可掌之兵,若不然现在就能将这些卖主求荣之徒直接斩杀于乾清宫!” 朱由检决定暂时隐忍,并主动问向魏藻德:“魏爱卿,你是内阁首辅,你可有何良策?” 魏藻德战战兢兢地走了前来,并不敢抬头看朱由检。 他自然知道现在天下已经快是改朝换代的时候,而自己作为内阁首辅,只怕也是回天乏术。 若是想告病还乡,只怕陛下也会不肯甚至会直接将自己杀掉,毕竟自己是内阁首辅。 如果自己都不肯同陛下留在京城,那必然让陛下断掉对大臣们的最后一丝指望。 更何况,魏藻德自己也不甘心就这么回乡养老,他才当内阁首辅没几个月。 在他看来,如果自己到时候投降了李自成,只怕依旧会是内阁首辅。 毕竟李自成虽然势大,但到底是流贼,还没有一个大学士投降他,如果自己堂堂内阁首辅投降李自成,必然会被李自成重视。 所以,魏藻德留在京城还有另外一层的心思,就是等李自成攻进城,然后自己做大顺朝的内阁之主! 不过,狡猾的魏藻德明白现在是自己要低调的时候,不能表现得太优秀,因为那样会被陛下所倚重,陛下就会让自己站在前面,那样自己只怕就难于投降李自成。 于是,魏藻德故意回答道:“陛下,微臣愚笨,尚无良策。” 朱由检不由得摇了摇头,他看得出来,连这个内阁首辅也已经不是和自己一条心。 在自己面前充楞卖傻起来,只等着到时候李自成攻进京城直接投降做李天子的大臣了。 不由得有些愤怒的朱由检现在恨不得直接就杀了魏藻德,直接断了他还想出卖自己给李自成做走狗的念想! 然而,这时候,东阁大学士范景文站了出来:“陛下,如今唯有诏令辽东总兵吴三桂加速进关勤王才是上策!” 对于吴三桂,朱由检自然是知道此人的,在李自成占领京城后,先投降李自成后因李自成杀其父夺其妾而复又投降建奴多尔衮,引清军入关,做建奴平定中原的先锋军,最后将大明最后一位帝王永历皇帝缢死,可谓是自己大明的千古罪人! 朱由检不确定自己如果真让吴三桂来救,哪怕打退了李自成,会不会有引狼入室之嫌。 毕竟现在自己在京城几乎已无可掌之兵,大明江山岌岌可危,他吴三桂若果真是这当世枭雄,只怕也不会甘心做自己这个末代皇帝的鹰犬! 这时候,左都御史李邦华又站了出来,言道: “可是,陛下,吴三桂已经派使来说,关宁军因抗击鞑子而兵困马乏,而若要将士奋勇勤王,亟需一百万两响银和十万石粮草犒军才可出关援京。” 一百万响银和十万石粮草? 朱由检一听到此就不由得冷笑了起来,他自然听得出来,吴三桂是在漫天要价,表面上是借粮饷不足而不肯发兵来救,其实是怕与李自成大军决战而损失了自己的关宁军主力,使得自己没了看家本钱。 此时自己这个大明皇帝已经指挥不动这些军阀们了。 朱由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但他还是想借此向这些中饱私囊的官员们要一些钱财,以备将来练兵所用,因而便近乎以恳求的语气问道: “无奈现在国库空虚,太仓已无半钱银两,诸位爱卿皆是我大明之忠臣,可否捐出家私凑出百万军饷犒劳关宁军,以解京城之围,保得我大明江山?” 正文 第三章 文官集团的背离 朱由检这话一出,这些官员们都不由得埋下了头,他们没想到陛下又找自己要银子。 但在他们看来,现在大明已经没有任何图存的希望,没必要白白浪费了自己为官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攒下的钱财。 因而这些官员们再一次很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倒是有几个官员想冒头说捐出一些家资,却被魏藻德回头一瞪,就都退了回去。 这就是现在的大明官场现状。 官员们已经不再跟朝廷一条心,都在做自己的打算。 即便真还有点忠心的大臣此时也都保持了沉默,不敢跟整个文官集团作对。 或者说,自己这个君王也已经给不了他们任何保障。 让他们不得不抛弃自己这个君王。 无可奈何! 朱由检只得亲自点名,便道: “魏爱卿,你是内阁首辅,其家族又是通州巨商,良田沃野数千顷,钱粮都已经达百万之巨,可否向朝廷捐赠一二,以报朝廷这些年来提拔你之恩德。” 魏藻德心中颇感郁闷,自己家是有钱不假,但也没必要给你朱家王朝做陪葬品! 于是,魏藻德便直接说道: “陛下所言之家实乃微臣之兄魏藻富家; 但早在数年前,微臣与兄已分家,微臣家中不过薄田三十亩,老仆三口,存银也不过百两,也不过是历年做官所得俸禄积攒之资,本想靠此钱财医治家中已患病的老母,如今既然国运维艰,微臣愿拿出全部家资两百两以充军饷!” 朱由检可清楚的记得李自成后来攻破京城抄这魏藻德家时单现银就抄出七万两! 但如今这魏藻德却在自己面前哭穷! 拿两百两糊弄自己。 而此时,其他几位官员也站出来说自己没钱可捐,不是哭穷就是哭惨。 朱由检本就没指望这些人能真的倾其钱财助自己,便也没再继续追问道:“ “既然都没钱,那除请吴三桂入关勤王之外,可还有其他良策?” 朱由检话音刚落,群臣又是保持沉默。 临了,还是官职最为卑微的左中允李明睿站了出来: “陛下,北方除京畿之地外,陕西、河南、山西大部皆陷入敌手,而山东之地也惨遭兵匪涂炭,且无险可守; 好在江南尚无叛乱,且民心还在,所屯粮积银也可支撑朝廷运转,且当初成祖立南京本也有留后路之打算,所以才有南京之六部和都察院、五寺和五军都督府,陛下可趁流寇大军未到之际南迁,仿宋高宗立南宋事,以做权变,待到他日重振旗鼓,北伐收复京师之地!” 总算是有大臣建议自己去南京。 对此,朱由检也有些赞同,毕竟北方地区守不住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李明睿的话刚一说完。 兵科给事中光时亨就站了出来,直接怒喝道:“万万不可,陛下!天子守国门,君主死社稷,当年也先犯京城,英宗北狩,我大明尚能做到死战不退,保得京师不失,如今不过区区流寇耳,又有何惧之! 况京营尚有十万大军,焉可不能与流寇一战,对于此等建议南迁之人实乃贪生怕死之徒,蛊惑军心,陛下当立斩此人,以收军心!” 这时候,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窦顶也站了出来:“请陛下立斩左中允李明睿!” “请陛下立斩左中允李明睿!” 紧接着,又是十多名官员出来威胁朱由检杀了李明睿,甚至还有手握兵权的兵部尚书张煌言和统领京营襄城伯李国祯等人。 朱由检自然明白,现在真正有效的办法就只有去江南,只有去江南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而留在京城只有等死。 而这里面也就李明睿说了真话。 其他官员表面上是要自己死守京城实际上却是暗藏祸心,因为只有自己还在京城,他们就可以把京城失守、大明灭亡的历史责任推给自己,并在李自成破城之日,活捉自己去献给李自成,以获得李自成的好感。 更何况,虽说京营还有十万之兵,但大都是老弱,不堪一击,历史上李自成一到达京城,就被轻易击溃,自己根本不可能指望这些京营大军! 或者说,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指望不上任何人,包括眼前这些文官! 现在他们甚至敢威逼自己杀了李明睿。 而偏偏自己现在要想多活几日还不得不听从他们的意愿。 于是,朱由检只得挥手道:“传朕旨意,将李明睿打入锦衣卫诏狱!” “陛下,微臣斗胆陈词,李明睿所言不无道理,即便陛下不能南迁,但也得让太子留守南京,要不然,我大明就真无中兴之机会呀!陛下万万不可听从这帮奸臣之词!” 倪元璐此时也站了出来。 不过,光时亨却也站了出来: “陛下,倪元璐意图挟太子南去自立,窃据我大明江山,还挑拨离间,陷害忠良,居心叵测,请陛下将此枭首!” “请陛下将此枭首!” 又是一帮官员跟着魏藻德附和,他们是既不想朱由检自己这个皇帝离开京城去南京,也不想让太子去南京。 朱由检虽然知道李明睿和倪元璐所言才是真正的为自己着想为大明着想。 但现在他也不能同这些大部分已不忠于自己的文官集团翻脸,因而只能吩咐道:“就将倪元璐也革职,打入诏狱!” “陛下英明!” 魏藻德和光时亨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向朱由检行了一礼。 朱由检心中在滴血,他现在恨不得将这些要挟自己的可恶官员全部杀死! 但偏偏现在自己没有任何力量,即便是锦衣卫也已经不可靠,因为他刚才看见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也跟着魏藻德等人一起附和,而且他也知道骆养性后来的确投降了李自成,后来又投降了建奴。 愤怒的朱由检一退朝后就继续想着如何逃出京城,如何掌控一定的兵力,再有个翻身的机会! 吴三桂自然是不能倚靠的,此人行军长达半月也没到达京城,还索要钱粮,明显是惧怕李自成而不想救自己,是在观望之中。 镇守居庸关的唐通在历史上也会投降李自成,也不能可靠。 如今还能倚靠的只有后来死守宁武关的周遇吉。 只能先把周遇吉的兵马招进京,或许自己才有翻盘的机会,并倚靠周遇吉撤离京城,直接南下! 一想及此,朱由检便立即对王承恩吩咐道: “王承恩,去把太子朱慈烺给朕叫来!还有驸马巩永固,也一并唤来!朕有要事相托!” 说着,朱由检就亲自将黄绢取了出来,拿出朱笔写下自己的遗诏。 虽说离李自成打进京城还有一个月,自己或许还有逃出京城的机会,但也应该早作打算,以备不测。 正文 第四章 调兵入京 “儿臣给父皇请安!” 朱由检连着亲自写了两份遗诏和一份密旨,也就有些疲惫,便打了一个盹。 但就在他眯眼小睡没多久时,便听见一少年的声音。 朱由检睁眼一看却是穿着明黄色四爪团龙袍的太子朱慈烺,也是自己的长子。 自己这位太子生的粉妆玉琢,宝石般的眼睛澄清透明无半点瑕疵。 但在帝国即将行将就木之日,自己这位年幼的太子没有了同龄少年的顽气,倒沉静得很。 “吾儿过来!” 朱由检已经习惯把自己代入成崇祯皇帝的身份,更何况也继承了崇祯皇帝的记忆与情感,对于朱慈烺这个十五岁的儿子也就没有不能接受的地方。 待朱慈烺一过来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为父要让你从今天起离开京城,出一趟远门,只有你一个人和王大伴陪伴,没有父皇和母后照拂你,你敢吗?” “儿臣敢!” 朱慈烺不由得咬紧了嘴唇,小小的腮帮子咬得很紧,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却硬是强忍住没有哭出来。 或许年仅十五岁的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朱由检抚摸了他的脑袋一下,就将王承恩唤了过来,取出一份遗诏和一份密旨对王承恩道: “王承恩,这是朕拟给镇守山西兼代州、宁武三关总兵遇吉的密旨! 你立即携带太子立即去见周遇吉,将密旨递给周遇吉,告诉他,着他带着麾下精锐立即赶赴京师勤王,弃守宁武关! 若赶到京师时,李自成已破京师,就让他不必再入京师,直接携朕旨意南下,扶太子登基! 另外,告诉周遇吉,路上但有阻碍者,无论是谁,杀无赦!” 王承恩听此不由得赶到大为惊骇,他知道宁武关此时的重要性,一旦宁武关失守,就意味着李自成大军能顺利抵达大同: 一道就是周遇吉镇守的宁武关,还有唐通镇守的居庸关。 而如今陛下直接将周遇吉紧急调入京城,无疑主动放弃一道险关,加剧李自成兵围京城的速度。 于是,王承恩不由得跪下道:“陛下,不可啊,调周遇吉入京,那我大明就无法守住大同,只怕难以抵挡李自成啊!” “有没有宁武关都难以抵挡李自成,与其如此,倒不如把唯一可靠的军队调入京城,护卫朕或者太子南下,这群该死的文官想阻挠朕和太子南下,不就是欺负朕手里没兵吗,只有等周遇吉来,朕掌握了一定兵权,我大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朱由检说着直接拔出剑来指着王承恩:“别废话,传旨吧,否则直接以抗旨之罪杀了你!” 虽然朱由检确信王承恩是个可靠之人,要不然也不会为自己殉葬,但此刻朱由检必须表现的强硬一点,才能震慑得住这些人。 “老奴遵旨!请陛下放心,老奴定能妥善照顾好太子殿下,也定能带着周总兵在李自成之前赶到京城救出陛下!” 王承恩说着就不禁老泪纵横起来,而这时候朱慈烺此时也哭将起来,终于忍不住吼道: “儿臣舍不得父皇!” 朱由校即便是铁石心肠此时也有些动容,但还是强自忍住,喝道: “哭什么,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如果朕旦有不测,朱慈烺你就是我大明的皇帝,你就要承担我大明中兴的责任,否则九泉之下,大明的列祖列宗和朕定不能容你,明白吗?” “儿臣明白!” 朱慈烺倒是懂事,向朱由检跪下磕头后才紧捏着拳头急匆匆的往其母后周皇后所住的坤宁宫而去。 而王承恩则被朱由检叫了过来,没有让他跟着过去: “让他和他母后再说说话,朕且问你,内帑还剩下多少钱粮?” “回陛下,现银已不足两千两,我们已经连探马的钱都出不起了”,王承恩不由得哭诉道。 这倒是让朱由检不由得一惊,他没想到一个帝王可以穷困到如此地步! 也亏他前世看网上资料真的相信崇祯死后有几千万两内帑,如今一看却是一个天大的谎言; 如今想来也是,自己国家都不保了,崇祯留着几千万两都不用是干嘛? 除非脑子秀逗了。 更何况李自成占领京城后也没在皇宫搜刮出多少钱最后才逼得不得不榨取百官。 这也能证明自己这个皇帝是有多么的穷困。 但若到时候真的只有靠太子朱慈烺和王承恩南下厉兵秣马,就必须要有一笔钱财以做军饷。 朱由检不由得回头看了自己的乾清宫一眼,指着诺大的乾清宫道: “王承恩,挑吧,这满屋子里的古玩玉器,你随便挑,挑名贵的挑轻便的打包带着和太子朱慈烺一起出宫。” 王承恩没想到陛下居然直接让自己把这些御用之物全部拿走,吓得他再次跪了下来: “不可啊!陛下,这些都是各国进献之贡品,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非陛下不能享用,陛下让老奴带走,老奴不敢啊!” “起来!” 朱由检不由得怒吼他一声,说道: “正因为这些古玩玉器都价值连城,朕才让你全都带走,与其留给流寇李自成,倒不如让你们带走,到时候去江南也好用这批财物重振河山,你明不明白!” “老奴明白!呜呜!” 王承恩又忍不住哭泣了几声,就再次向朱由检磕了几个头。 “遵旨执行吧”,朱由检这样说后,王承恩便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来到一盛满古玩玉器的槅子面前,将一哥窑瓷器拿在了手中。 朱由检见他慢吞吞地便亲自过来撩起这王承恩的袍子,直接将四五件古玩拿出来往他怀里一丢,又将一堆古籍字画丢了下去。 很快,王承恩就提着一大包古玩玉器出了乾清宫,并转身对朱由检说道: “陛下放心,老奴就是拼掉这条老命也要在李自成之前带着周总兵的人马进京!” 朱由检除了又嘱托驸马都尉巩永固几句外,也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离北京城破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如今自己让周遇吉弃守宁武关,则很有可能导致李自成兵临北京城的速度会更快,所以自己必须争分夺秒地在李自成破城之前做好一切南下的准备。 这些居心叵测的大臣让自己待在京城里等敌军攻破城池,好把自己献给李自成? 没门! 正文 第五章 言官唱反调 让王承恩和驸马都尉巩永固护送太子去见周遇吉算是朱由检在面对李自成即将攻破京城时做出应变的第一步。 对于王承恩与驸马都尉巩永固两人的忠诚度,朱由校自然是放心的,不会担心这二人会在路上直接投了闯贼。 这两人在原本历史上都是殉节之臣。 王承恩陪自己吊死在煤山上。 巩永固全家殉节。 而王承恩又是东厂提督有四五百善战的东厂番子,巩永固作为堂堂驸马也有三四百家丁,凑起来护送太子朱慈烺去宁武关也是绰绰有余。 更何况,现在京畿之地还在大明的手里! 大明即便再日暮西山,一干文武官员发现了太子潜逃出京城,也不敢对大明的太子殿下下手。 为了麻痹已经怀有二心的大部分文武官员,朱由检在朝堂上将李明睿与倪元璐两位还算是比较忠诚且与自己不谋而合的官员打入了诏狱。 但这并不代表朱由检真的要将倪元璐与李明睿怎么样。 在他看来,这两人或许以后还有大用。 然而,就在这时候,东阁大学士户部尚书范景文与左都御史李邦华却突然要求见朱由检。 朱由检知道这两人也是主张自己南迁的,而且后来也都是为大明殉节的忠臣。 今日来求见自己只怕也是为了自己下倪元璐与李明睿于诏狱的事。 “宣他们进来!” 朱由检吩咐了一句,就等着这两人前来。 两人俱也是神情凝重,也都知道大明已是朝不保夕,所以才恳切地要求皇帝陛下朱由检尽早去南京,暂求偏安,以待他日。 但今日朝堂上的局势也让他们感到愤满和痛心疾首。 满朝大臣已然开始在做改朝换代的准备,竟敢逼着陛下治罪于倪元璐与李明睿! 正因为此,两人后来在朝堂上也就没再发言,但现在两人还是忍不住求见皇帝陛下,想再次劝一劝朱由检南迁去南京。 “陛下,闯贼势大,京畿已无可战之兵,那吴三桂只怕也已早怀二心,所以才迟迟不肯发兵救援,当迅速动身南迁啊,否则大明江山社稷就真的难保了!” 范景文声情并茂地说道。 朱由检见他这样着急,心里倒是不由得一暖,这个时候还能为自己这个末代帝王着急的,先不说其能力如何,至少忠心是可嘉的。 “朕又何尝不知,只是这满城大臣阻挠者甚多,今日倪元璐与李明睿之事,你们也看见了,两位爱卿当真以为朕有心治罪于他们吗,朕不是昏君,谁忠谁奸是可以看出的,但看出又如何,朕几乎就快要成了汉献帝,哪敢有半点主张,朕要是南下的话,一路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地方文武官员已心向闯贼,朕民心已失,若要南下重拾民心,还得从长计议啊。” 朱由检故作悲怆地说后,范景文顿时就直接跪在地上,哭嚎起来: “陛下,皆是臣等无能,使得陛下深陷此绝境,让一等奸臣跻身于朝堂啊!陛下!” 范景文属于书生意气的一类人,情感表露的很明显,颇有耿直之风。 但正因为其真诚的优点颇得朱由检的心。 而李邦华则性格相对内敛沉稳,到现在他也没有发一句言。 但朱由检的话和范景文的哭也让他同样感同身受,李邦华不由地说道: “陛下所言甚是,如今大明危若累卵,南迁之策不可随意决定,但微臣却有一主意,陛下可以让永王与定王两位皇子提前就藩,藩王不可久留京城,封王就得即刻就藩,朝中大臣是万万不能阻拦的,因为这是朝廷祖制。” 范景文这时候也收住了眼泪,猛然意识到李邦华这个主意或许不错,忙附和道: “陛下,都御史说的极是,先让两位皇子去南边就藩,也算是为将来若有变故而早做打算,不过永王与定王之封地却都在山东河南,此乃四战之地,且无险可守,陛下不妨改封两位皇子去长江以南就藩。” “甚善!” 朱由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让永王朱慈炯和定王朱慈焕也立即去其封地就藩,不仅可以让自己这两个儿子也提前离开京城,即便自己这个皇帝和太子朱慈烺真的有什么不测,这两个皇子也可以成为下一代帝王,还可以让这些怀有投敌之心的官员们转移注意力,而忽略大明太子殿下已经悄悄离开了京城。 而且如此一来,自己的三个儿子将会有提前离开京城的可能,日后无论是谁到南京,都能成为下一代帝王。 要知道,在原本历史上,就因为自己和自己儿子没一个南下成功,造成储君之位一直悬而未决,使得南明白白错过了一年厉兵秣马的机会,甚至因此加剧了朝堂内部斗争。 如今,自己将自己的三个儿子都派到南边去,无疑就是为以后京城真的不保,在南方偏安以图大业做准备! 至于,到时候这三个儿子会不会内斗,朱由检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毕竟现在亡国在即,能跑出一个皇位合法继承者是一个。 于是,朱由检便同意了范景文与李邦华所请,并让李邦华上奏疏请旨让两位藩王即刻就藩,而范景文则上奏疏请改封两位皇子之藩地。 朱由校当即同意了两人之奏疏,并下达圣旨着永王改封越王,驻地杭州,定王改封宁王,驻地南昌。 这两处地方都是长江以南的要地,日后都是建立大本营抵抗鞑子的重要基地,让这两皇子先去坐镇,无疑是上了一道双保险,无论是谁以后做了皇帝,都能立即以这两块要地为基地备战。 当然如果自己能逃出京城,这一切的准备都没必要。 但让朱由检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的下达第二道圣旨即越王即刻就藩杭州,宁王即刻就藩南昌并准予其建立三万护卫的时候,给事中光时亨却将朱由检的圣旨驳了回来。 有明一代,奉行小官掌大权的规制,而给事中虽不过是从七品官员,但却是具有封驳权的实权官员,可以直接封驳内阁乃至皇帝陛下的谕令。 而这光时亨此刻就是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阻止朱由检将越王和宁王两位皇子就藩。 朱由检本以为这些文武官员只会阻止自己和太子朱慈烺离开京城去南方。 却没想到这些居心叵测的官员居然连自己的两个皇子去南边就藩也会阻止。 “真是放肆!从来大明藩王就不能滞留京城,必须即可就藩,尔等是何居心,竟敢违背我大明祖制,不准两王就藩!” 朱由检不由得大怒,直接喝叱着光时亨。 “陛下息怒,此时京城之外已是兵荒马乱,贼寇横行,两位皇子乃是贵胄之体,且尚还年幼,还请陛下暂缓其就藩之议!” 光时亨轻挑了挑眉毛,他自然知道崇祯的心思。 但眼下李闯王即将进京,天下就要改朝换代了,如果让两位皇子出城,到时候就会多几个大明余孽,他自然没法给新朝天子李自成交待。 正文 第六章 大丈夫相时而动 眼下时局危若累卵,朱由检也知道光时亨这些官员早已在心底里没把他当皇上。 所以,他现在只能忍着! 只能接受光时亨的提议,暂缓自己的两儿子去南方就藩。 朱由检看得出来,这些官员们是想把自己困在北京城! 不但困自己,还要把自己的儿子也困在京城! 但现在周遇吉的大军还未来,他也不知道周遇吉能不能在李自成之前到达京城。 但他作为皇帝,得做好最坏的准备。 他现在信得过的人已经没几个。 甚至,他都不敢再召集范景文和李邦华等还忠于大明的大臣。 因为,他能猜得到他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大臣们知道。 朱由检将宫里的妃嫔、太监、宫女等人都召集到了平台之上。 这些人虽然以女子居多,但都是自己的家人。 朱由检不可能抛弃他们,这些人也不可能抛弃自己,他们和自己几乎面对的是同样的命运。 因而,朱由检在最后给这些人做交待。 “大家想必也都看出来了,京城要破了,朕的半壁江山要没了,不久之后,这座紫禁城,这里的每一片瓦每一块砖就不是朕的了。” 朱由检刚说到这里,底下的人便呜呜咽咽起来。 即便是周皇后与袁贵妃二人也只能沉默地看着朱由检。 阴沉的长空之下,没人不在哆嗦在,不在啜泣着。 “哭什么!” 朱由检直接怒吼一声,他一代帝王的余威还在,至少宫里的这些人还是怕的,都抬起头来,看着已满脸沧桑的皇帝陛下朱由检。 “不过是半壁江山而已,没了就没了,又不代表朕的江山就会亡!” 朱由检说着就吩咐道:“现在朕要带你们到南京去,去南边重整旗鼓,你们现在立即回去收拾自己的金银细软,有多少带多少,打包好后就到朕的乾清宫来,大家住在一起,等机会逃出去!” “听明白了吗?” 朱由检大声吼问道。 一众宫人此起彼伏地回答了一声“明白了”,旋即便跑回各自的住处收拾金银细软。 三天后,除了已经决定要投靠新朝迎接闯王的,几百宫人都聚集在了乾清宫。 朱由检发现王德化和张殷两位司礼监的太监都没有来。 看得出来,这几位高级宦官也背叛了自己。 不过,朱由检现在也并不很在乎,好在留在这里的还有几十名大小内宦。 这些人虽然没了繁衍的零件,但到底曾经是男儿身,体力要比这满宫殿的妃嫔宫女强。 到时候朱由检自己要逃出去还得靠这些人。 朱由检点了一下名,发现共有内宦三十五名,且这里面官职最高的只有尚衣监何新。 “何新,从现在起,你就是御马监太监提督京营,不过朕现在没有兵给你,你现在只能作为这三十四名内宦的统领,带上他们去库房里找好武器,从现在整个开始,朕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 朱由检拍了拍何新的肩膀。 何新点了点头:“陛下放心,我等定不辜负陛下!” 接下来的日子,朱由检便和何新等三十五名内宦同吃同睡,每日甚至还会跑跑操,也会派人去查探百官情况和京城防务情况。 朱由捡也不再像以前那么节俭,几乎把库存的鱼肉都拿了出来,命宫里所有人都尽情食用,以蓄积体力。 …… “什么,崇祯和宫中的人在收拾金银细软,他们还是想逃出去?” 兵科给事中光时亨不由得问向前来通报消息的小太监。 而内阁首辅魏藻德听后则不由得冷笑起来:“还想逃出去,天下之大,哪里还有他崇祯帝的容身之所。” “他逃不出去的!现在宫城防卫都在我们锦衣卫手里,要不是守九门的那个阉党吴孟明执意不肯,下官早就命人将崇祯和周后关押起来,以免节外生枝!”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急匆匆地走到魏藻德面前来说道。 这时候,左佥都御史窦顶也站了出来,笑道:“据悉,闯王已经打到山西了,现在快则半月,迟则一月就能兵临京城,到时候江山易主,改朝换代,我等只要把崇祯等一家老小献出,就能依旧做这锦绣山河的官员,岂不快哉!” 这些密谋着投靠新主李自成的官员们听后都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兵部尚书张缙彦一直沉默不语,待众人笑声停后,才问道:“我们的人联系上闯王的人了吗?” “已经联系上闯王麾下的牛丞相了,闯王已经允诺,到时候只要我们开城门投降,就都官升一级,元辅您将直接做大顺第一任宰辅!” 司礼监秉笔太监张殷笑道。 兵部尚书张缙彦具有调兵之大权,此时的他算得上京城里唯一一个握有兵权的文官。 但只是,张缙彦已经选择了投靠李自成,所以朱由检也可能倚靠他。 此时的张缙彦听了司礼监秉笔太监张殷的回答后听后便点了点头,并道: “现在得赶紧让统领京营的襄城伯李国祯守好京城内外各城门,同时,让成国公朱纯臣守好皇城,五城兵马司严密监控内外城内官民,为到时候开关迎闯王做准备,一旦发现有人企图闯宫营救崇祯,就直接以私闯禁宫企图挟持君上为民格杀勿论!” 这时候,嘉定侯也就是周皇后父亲周奎也站了出来:“你们要怎么对付我那女婿,我不管,但你们到时候得把我那三外孙交给我,我好献给闯王,来个大义灭亲,或能保住老夫几十年积攒的家业。” …… 朱由检也知道自己现在深陷困境。 从京营到五城兵马司,还有守皇城的禁卫军以及守宫城的锦衣卫。 朱由检现在都不知道他们的忠奸,但他看笃定肯定有大半人已经在等着投靠李自成。 现在控制着自己这个皇帝安危的是吴孟明。 这位守宫城的锦衣卫指挥佥事兼北镇抚使掌管着诏狱和宫城防务、 但此人是有名的贪官,受贿收贿是出了名的,朱由检并不知道此人在这种危急时刻会不会依旧站在自己这个皇帝一边。 不过,依现在看这吴孟明没有对自己采取行动,说明他也还在徘徊中,还没有彻底选择投靠李自成。 当然即便如此,朱由检也不敢倚他为心腹,他只能继续等待着周遇吉的到来。 就在十天过去后,王承恩终于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朱由检面前: “陛下,周遇吉所部已奉命抵京,现在正在朝阳门外!” 正文 第七章 带兵闯京城 总算是等到了。 这十日可以说是朱由检最难熬的一段时间。 也是他最危险的十天。 好在,这十天之内,没有一个人前来挟持他这个帝王。 当然,这跟他这个皇帝也刻意服软有关系,给事中光时亨都指着他鼻子骂了,他都能忍下来。 不过,现在朱由检不用再忍了! 怀有异心的文武官员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全体都有!” 朱由检怒喝了一声,三十五名内宦整齐地从乾清宫周围出现在了朱由检身后。 这十日里,他特地训练了这三十五名内宦,虽说不上让他们成为百战精兵,却也能做到令行禁止。 朱由检让何新留下二十人护卫宫中妃嫔皇子公主安全。 而朱由检自己则换上宦官衣服,带上准备好的圣旨玉玺,带着十四名内宦连夜骑马跟着王承恩准备出城见周遇吉。 吴孟明好贪,他的手底下的人也跟着好贪。 因而,守宫城的见不是皇上出来,便让朱由检和王承恩很轻松地通过行贿离开了宫城,等到了皇城东安门,东安门守将不知来路,见是内臣大官王承恩出城,也不敢阻拦。 一出皇城,朱由检等便不敢再骑马,毕竟内城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巡逻,以免惊动五城兵马司的人。 五城兵马司隶属于兵部。 朱由检能笃定兵部尚书张缙彦此人不可信,自然也不能再信任五城兵马司的人。 所以,他只能徒步跟着王承恩在齐化门大街上奔跑着。 好在,这些日子他练了一下体能,也能一直跑,再加上现在又是下半夜,月黑风高的,也就没人发现。 而来到齐化门时,则有王承恩的内应接应。 整个京城的内外官僚倒也不是全都在准备着投降李自成,王承恩作为东厂提督,自然也有自己的眼线。 因而,朱由检顺利出了齐化门。 一出齐化门,朱由检脱下了内宦衣服,换上了龙袍,且跟着王承恩约莫到了智化寺附近后才见到了周遇吉和太子朱慈烺以及护卫太子的巩永固和其家丁,还有就地扎营的宁武关官兵。 这群官兵俱是整齐地列阵在草地之上,虽说跑了一路大都成了一张泥脸,但朱由检能感受得到他们身上的杀气。 到底是能唯一一支能守住宁武关达十几天的边军,虽说算不上是这个时代最强悍的兵种,但战斗力也比烂透了的京营强。 更何况,这些官兵经历了从太原到宁武关的恶战,都沾过人血。 即便不是精兵也被锤炼成精兵了。 “父皇!” 太子朱慈烺一见到朱由检就忙跑了过来,且不由得就抱住朱由检哭了起来。 而朱由检直接推开了朱慈烺:“哭什么!把眼泪抹干净!婆婆妈妈的,将来如何成为一代君王!” 朱慈烺只得收住了眼泪,老老实实地站好。 这时候,周遇吉也走了过来:“周遇吉见过陛下!” 朱由检忙亲自扶起周遇吉,只见他膀大腰圆,浓眉大眼,比自己还高半个头,其干枯的发梢上还沾有血迹,脸颊处更有刀痕。 足以能猜的这位百战老将刚经历过一场场恶战。 “爱卿请起!” 朱由检说后就问着周遇吉:“一路上,王承恩已经把朕为何召你紧急入京的缘由给你说了吧?” “回陛下,厂督已经说了,除有五千敢死队留守宁武关以外,微臣奉陛下谕旨,现已亲率两万官兵前来救驾,现在听凭陛下安排!” 周遇吉拱手回道,说话很是干脆,不过朱由检依旧从他落寞的眼神中察觉到一丝不安,便问了一句:“随敢死队留守宁武关的是谁?” “犬子周伯明!” 朱由检恍然大悟,拍了拍周遇吉肩膀:“汝家真是满门忠烈!他日若能重振大明,朕定不会亏待爱卿一家!” “给朕详细说说这两万官兵”,朱由检接着又说道。 “是!除微臣麾下三千家丁亲骑外,有步兵一万,火器手五千,弓箭手五千!皆是当地壮勇之士,与闯贼有血海深仇!还有拙荆之两千壮妇!” 听周遇吉这么一说,朱由检这才发现这支官兵里的确有一支娘子军,领头的一身甲胄,倒也不轻易看不出是一群女子。 “很好,谁说女子不如男!” “从现在起,这两万官兵赐名为近卫军,随朕一起入城!” 朱由检说后便和周遇吉带着两万官兵直奔齐化门而来。 齐化门的东厂眼线立即开了城门,朱由检顺利带着周遇吉两万官兵入了京城内城。 “留下一千人,立即接管齐化门防务!如有违旨者,格杀勿论!” 一进入内城,朱由检便让周遇吉控制了这道出京城的大门,以便到时候自己撤离京城。 朱由检又拿出三道圣旨来。 第一道是命周遇吉拨一千骑火速奔赴李邦华府上,并让李邦华接替张缙彦担任兵部尚书,控制兵部和五城兵马司衙门。 第二道则命周遇吉拨一千骑立即控制京营,缉拿京营统领李国祯,由王承恩暂领京营。 第三道便是命周遇吉拨一千骑控制成国公朱纯臣府邸,接管禁卫军大权,控制皇城防务。 三道圣旨一下,三支骑兵便在周遇吉安排下火速朝朱由检所指之处奔驰而去,带路的自然是朱由检的亲信宦官。 而朱由检则亲自带着周遇吉等人也直奔皇城而来。 不过,此时的东安门已经是大门紧闭,朱由检不由得直接大吼: “朕乃天子朱由检,尔等还不速速开城门,若敢抗旨,休怪朕诛尔等九族之罪!” 由于是下半夜,守城的人已经撑不住睡了过去,被这么一喊,还以为又有要闹着逃出城,不由得打着哈欠骂道: “混账东西!大半夜的瞎叫唤什么,国公爷早已下令,酉时过后,任何不得人进城出城!给我一边待着去!” 这人话还没落,朱由检直接喝令周遇吉麾下步兵射箭攻击。 顿时,一阵箭雨朝城门射来,那守城的游击惊骇不已,吓得忙躲进了城垛里,半晌见箭雨停了才抬出头来,这才看见一穿着黄袍的人。 “朕乃天子朱由检,尔等若再不开城,朕就直接攻城,到时候尔等及其家人休想有活命机会!” 朱由检这么一喊。 那守城的游击忙慌不迭地下令开城门,可刚一开城门,便有一穿着蟒袍的人带着十几个家丁出现:“不准开,谁让你们开的!” “国公爷,那是皇上!” 这游击哭丧着脸说道。 成国公朱纯臣本是接了兵部尚书张缙彦的指令来查皇城城防的,又听闻内城到处都是马蹄声,便有些不安,所以大半夜出来亲自巡查一番,这一巡查便没想到在东安门看见有人要进城。 如今听到是皇上,成国公想也没想就喝问道:“什么,朱由检什么时候出来的!赶快把他抓住!” 见此,朱由检能猜得到,这个成国公朱纯臣也已经背叛自己,他大喝一声“杀!”,便直接带着周遇吉麾下两位精锐直接杀奔而来! 成国公朱纯臣瞬间懵逼了,但旋即只得跪在地上:“陛下!” 朱由检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一刀将朱纯臣斩于马下“混账东西!” 并命周遇吉夫人刘氏以右都督之职接管皇城城防。 正文 第八章 斩杀光时亨与魏藻德 朱由检等人此时已到达宫城东华门下。 内城和皇城的动静早已惊动了防守宫城的吴孟明。 不过,吴孟明倒也识时务,一见朱由检带着两万官兵出现在城门下。 他二话不说就命令开城门,且亲自跪于东安门外:“微臣吴孟明迎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起来吧,从现在起,由你全面接掌锦衣卫指挥使事,现在带朕口谕去诏狱,将倪元璐和李明睿两人放了,另外立即通知下去,朕要连夜开朝会!” 朱由检知道这吴孟明是个墙头草,但现在能用的人少,此人好歹还算是中间派,如今自己占据了优势,这种人也是能用一用的。 以后再找自己的心腹接管锦衣卫也不迟。 吴孟明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官升锦衣卫指挥使,欣喜之余也忙奉旨去了诏狱。 而朱由检则带着周遇吉等人顺利进入东安门。 宫城防务则直接由周遇吉接管。 此时的襄城伯李国祯府上已被近卫军骑兵围得跟铁桶一般,李国祯也直接被从其小妾的榻上抓了起来。 兵部衙门和五城兵马司衙门也已被控制。 因为是紧急军务,也就没有管那么多,兵部值班堂官与五城兵马司的巡城御史被直接斩杀。 左都御史李邦华暂时接管兵部。 由于是在下半夜,很多人都在睡梦中,因而还是有很多官员没有被惊醒。 此时的张缙彦也不知道他的兵部已经被控制。 给事中光时亨还趴在自己儿媳妇的床上。 魏藻德正抱着丫鬟的脚睡的跟死猪一般。 等到锦衣卫的人突然登门,传达朱由检要开朝会的时候。 这些官员几乎都是一脸懵逼。 等到黎明时分,诺大的紫禁城已亮若白昼,灯笼从午门延伸到了乾清宫。 从左右掖门以及御道正门延伸到乾清宫丹壁两侧,俱是披坚执锐的近卫军。 不过,朱由检为麻痹这群背叛自己的文武官员,依旧让近卫军穿着锦衣卫的飞鱼服,且整个内城的行动也命令严密封锁。 乾清宫内的守卫也换成了何新率领的三十名内宦,俱扮成了锦衣卫模样。 所以,这些文武大臣在得令赶到宫城后都还不知道京城已发生大变。 “阁老,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这崇祯怎么突然想到又要开朝会了,而且在这个时候”,给事中光时亨隐隐有些不安。 “谁知道呢,先看看吧,应该没什么要紧,现在他崇祯已经是秋后的蚂蚱,活不了了,应该掀不起什么大浪,不过到底是君臣一场,待会大家客气些就是了,无论他是要钱还是要兵都说没有,如果他要想南迁,也不准!” 魏藻德说后就见左佥都御史窦顶和兵部尚书张缙彦以及户部左侍郎党崇雅也走了来。 “这天还没亮,陛下就叫大起,到底是要干什么”,窦顶先抱怨了一句。 而户部实际执掌者户部左侍郎党崇雅不由得冷笑道:“谁知道呢,估计是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吧。” 说着,党崇雅便对魏藻德道:“下官已经以筹集军饷的名义,加征了三厘田税,争取在闯王来之前,多收点钱上来,虽说民怨沸腾,但都会变成他崇祯朱由检的罪孽,又何乐而不为呢,现已得了二十万两,阁老的那分已经派人送回阁老老家了。” “多谢!”魏藻德笑道。 …… 这时候,摔鞭声已起,群臣陆续排列整齐,魏藻德等人便也入了大殿。 朱由检冷眼看了他们一眼,直接说道:“朕意已决,即刻南迁,王承恩宣旨吧!” 朱由检这句话恍如一声焦雷瞬间炸响在群臣耳畔。 给事中光时亨没想到朱由检还是一意孤行要南迁,想也没想就站出来:“陛下,不可啊!天子守国门,君主。” 光时亨还没说完,朱由检便亲自下殿来直接扇了一巴掌:“混账!朕让你说话了吗!” 光时亨愕然地看向了朱由检,心中是万分恼怒。 他可从没有被人这么打过,一想到反正朱由检也当不了几天皇帝,便干脆大骂起来: “朱由检,你难道还把你自己当成皇上不成!” 噗呲! 光时亨的话刚说完,朱由检直接拔出一旁锦衣卫的绣春刀砍断了这光时亨的脑袋。 顿时,光时亨的半截身子倒在了地上,鲜血呲呲地往外喷,瞪大的瞳孔似乎还透露着不可思议的神色。 群臣被吓得都惊呆在原地。 有人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魏藻德更是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但他还天真的以为这位易怒的陛下只是一时愤怒,便依旧指责道: “陛下,你怎能如此擅杀大臣,如今国家危难,陛下应该改过自新,罪己惩奸才是。南迁之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由校冷笑了笑。 “朕是皇上,你们只能听朕的!” 朱由检说着就又喝道:“内阁首辅魏藻德目无君上,着即革职,推出去,斩立决!” 魏藻德木然地看向朱由检,他不知道是谁给的朱由检这么大的勇气,竟敢直接下令斩杀自己。 “陛下,还希望你认清现实,你现在已经不能指挥得动一位锦衣卫了” 魏藻德说着就指向了一旁的锦衣卫,不过他还没说完,两锦衣卫就直接走过来托住了魏藻德。 魏藻德满脸惊骇。 其他大臣也满脸惊骇。 不过,魏藻德还没来得及问,便被咔嚓一刀斩于殿外。 “陛下,魏藻德已伏诛!” 吴孟明亲自提着魏藻德的人头出现在朱由检面前。 “很好,传朕旨意,光时亨、魏藻德目无君上,谋逆之心已久,不诛不足以正朝纲,立即抄没光时亨、魏藻德两乱臣贼子之府邸,所有亲眷一律格杀勿论!行九族之令!” “是!” 吴孟明得令而去。 兵部尚书张缙彦站了出来,却不是和朱由检说话,而是和吴孟明说话: “吴佥事请留步,难道吴佥事真的要做这残明之忠臣,为这昏君送死,罔顾大兵压境之闯王吗?” 张缙彦见此便以为朱由检肯定允诺了吴孟明什么,否则这吴孟明不可能听命于朱由检。 所以,他现在便直接问了吴孟明这一句。 正文 第九章 加征商税 吴孟明没有回头,他不是不知道李自成已经大兵压境。 但现在皇帝陛下朱由检已经用两万不知从何处调来的精锐控制了整个京城。 所以,他知道他如果此时有半点迟疑,只怕李自成还没来,他就先被朱由检要了脑袋。 因而吴孟明现在只能矢志不渝地做一个忠臣。 张缙彦见吴孟明头也不回地走了,当自己的话为耳旁风,也很是惊讶。 “张缙彦,你是不是真的以为你自己还是兵部尚书?” 朱由检冷笑着问道。 张缙彦不明白朱由检是什么意思,但他此时也感到了一丝不妙。 回头一看,却发现,成国公朱纯臣和襄城伯李国祯都不在! “张缙彦私通流寇,罪大恶极,立即拖出去,斩立决!其家产抄没,九族皆灭!” 两锦衣卫立即将张缙彦拖了出去。 “慢着!”骆养性站了出来:“本官是锦衣卫指挥使,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本官让你们拿大司马(兵部尚书)了吗?” “周爱卿,替朕杀了这没王法的家伙!” 朱由检指向了骆养性,这个后来投靠建奴的汉0奸,他早已看不顺眼。 话刚一落,周遇吉就直接出现在骆养性面前,扭断了这骆养性的脖子。 这时候,群臣才注意到,朝堂之上多了一名陌生的武将。 “还有司礼监秉笔太监张殷,给事中时敏,左佥都御史窦顶,司礼监王德化,竟敢私通流寇,意图谋逆,罪大恶极,也一并立刻马上推出去斩立决!” 张殷、时敏、窦顶、王德化四人齐刷刷地跪了下来,磕头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这时候,张缙彦的人头也被提拉到了他们面前,吓得这四人更加胆寒: “这都是魏阁老和张部堂他们企图不轨,他们还想把陛下献给闯王,微臣都不知道啊,陛下!” “杀了!” 朱由检现在懒得废话,一声令下,又是四颗人头落在了殿外。 “我的好岳父,难道要朕亲自请你出来吗?”朱由检冷声问了一句。 外戚周奎此时也被朱由检传唤到了朝堂上,虽说他是朱由检的岳父,但朱由检没打算放过他。 因为,他已经得知自己这位岳父也投靠了李自成,而且在原本历史上,后来李自成城破时,这位叫周奎的还将自己两亲外孙也就是自己的儿子献给了李自成。 可谓是无情无义! 如今,朱由检自然也没必要有情有义! 周奎哆哆嗦嗦地站了出来:“陛下,罪臣,罪臣。” “留他个全尸!家产籍没,就不诛九族了,只罪责一人吧”,朱由检吩咐道。 谁也没想到如今的皇帝如此狠辣,群臣吓得已经没有人再敢说话。 连带着周遇吉现在也有些害怕,忙走出来勒死了周奎。 朱由检知道现在自己不能手软,绝不能手软,必须够狠才能重新建立威信,否则就是树倒猢狲散的局面。 在李自成即将破城的十多天内,他必须要让这些人绝对的怕自己,服从自己! 因为,现在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危急时刻,容不得半点仁慈! 朱由检猛地一拍桌子:“户部左侍郎党崇雅!” “微臣,微臣!”党崇雅还以为自己能躲过一劫,但如今一听见陛下喊自己,忙条件性地回了几句,接着就晕厥在地。 “泼醒!” 朱由检吩咐道。 被一盆冷水激醒的户部左侍郎党崇雅忙也磕头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朕先留着你的狗命,立即给带朕旨意回户部,取缔加征的税赋,三响之税还有加征到崇祯三十五年的税也一并蠲免,不过目前征收上来的银子给朕立即缴还内帑,少了一个子,朕就要了你的脑袋! 如今正值国难当头,百姓困苦,闻听民间富商巨贾甚多,着令你这个户部左侍郎立即加征商税为十五税一,以资国用,三日之内在京收齐商税三十万两,若办得好,免了你的罪责。” 党崇雅忙应了一声,立即赶回户部去了。 这时候,御史柳寅东站了出来:“陛下,商税不可征啊,不可与民争利啊!” “杀了!” 朱由检大手一挥便道:“商人是民,农夫就不是民?既然田税可以加征,为何商税不能,可见尔等居心叵测,有关商税之事,若再有异议者,直接问斩!否则朕取缔士大夫经商之权!” 朱由检这话一出,也没人再反抗。 御史柳寅东也被伏诛。 “现在,还有要阻止朕南迁的吗?” 朱由检问道。 群臣没有人说话。 诺大的乾清宫已经是鲜血淋漓,锦衣卫的绣春刀就亮在四周,再加上一旁还有个唯陛下之命是从的武夫。 一众官员都被吓破胆了。 “吴阁老,你不是要请旨告老还乡吗,你现在还想告老还乡吗?” 朱由检冷声问道。 东阁大学士吴牲吓得直接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不,不,微臣现在病好了,微臣誓死追随陛下左右!” “算你懂事,传旨,吴牲忠心可嘉,着即升为文华殿大学士!” 朱由检直接升了吴牲的官职,也算是恩威并用,杀了这么多官员,也该缓和一下君臣关系了。 “朕不是不懂情礼,也知道如今国家危难,能理解诸位都有趋利避害之心,但一些奸臣贼子竟敢企图挟持朕,朕就不能忍了,朕现在好歹还是大明的皇上,你们还是大明的臣子!尔等竟敢这么快就忘恩负义,就别怪朕的雷霆手段!” 朱由检这么一说。 群臣都跪了下来,哭泣着喊道:“陛下!臣等有罪!” “知道自己有罪就好,尔等过往之罪,朕一概既往不咎!但从现在起,谁若是再有半点不臣不忠之心,朕绝不姑息!” 朱由检大喝一声:“听明白了吗?” “臣等领旨!” 朱由检很满意地坐回了龙椅,问道:“还有要告老还乡的吗?” “臣等愿誓死追随陛下!”百官都学着吴牲的话,跪下来齐声说道。 朱由检继续问道:“那还有要阻止朕南迁的吗?”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陛下别说是去南京,就是去天涯海角,臣等无权阻拦,臣等只希望跟随陛下,以待他日,重振我大明河山!” 东阁大学士范景翁率先站出来表了态。 “很好,范爱卿不愧是老臣谋国,传旨,范景文深明大义,德高望重,精干忠诚,着即加为建极殿大学士,为内阁首辅兼领吏部!” 范景文没想到他这么一表态就成了内阁首辅,忙不迭地谢恩。 而倪元璐不由得后悔自己晚了一步,但也忙跟着附和起来,称吾皇英明。 正文 第十章 帝后 天亮了。 旭日出于东方。 晨光透过重重浓云映红了半边天。 黑气沉沉的紫禁城总算得见一丝光明。 金碧辉煌的乾清宫里,血水流了一地。 汉白玉柱上也还残留着斑斑血迹。 朱由检走出殿外,看着盘龙丹樨上流下的血迹,和黄沙狂卷下的朝阳。 心中无限感慨。 就在刚才。 他杀了一名内阁首辅、一名尚书,还有刚刚被自己封为嘉定侯的外戚周奎和司礼监的两名高级宦官。 再加上给事中光时亨、左佥都御史窦顶等。 这些人头,应该能足以祭奠这天下正在被兵祸涂炭的生灵们了。 “大风起兮云飞扬!” 朱由检双手高举向长空,念出了刘邦的一句诗。 群臣都默默都站在身后,脸上仍有凄惶之色。 但见君王朱由检如此豪迈而又自信,也都内心稍定。 怀有二心的奸臣除了! 短时间内,自己这个皇帝对京城有了绝对的控制权。 而这也是自己逃出京城的最好时机。 一想及此。 朱由检又急步回到龙椅上。 群臣也忙转过身来,都看着这位陛下,等他做决定。 朱由检也知道现在时间很紧张,如今自己让周遇吉弃守宁武关,就等于在加快李自成兵临京城的步伐。 虽然还有大同、宣府、居庸关等要塞。 但按照朱由检对原有历史的记忆,这几处地方的守将几乎就是望风而降。 所以,自己这位皇帝根本不能指望李自成会被这几处地方的守军阻挡一段时间。 朱由检知道自己得做好李自成大军提前兵临京城的准备。 南迁的事自然也就刻不容缓! 朱由校首先让兵部尚书李邦华直接署理顺天府尹兼巡城御史事,领五城兵马司,维护城内治安,弹压骚乱,以免到时候南迁时出现局面混乱。 其次,朱由检则命何新接替王承恩提督京营,且带领自己亲训的三十四名宦官控制京营,并裁撤冗员,选壮勇五万人,编为近卫二军。 周遇吉所部则被编为近卫一军。 周遇吉加封宁武伯,其夫人刘氏也加太子太保,算是继秦良玉之后又一位加封三公三孤的女将军,以示自己之信任。 王承恩的东厂番子和吴孟明的锦衣卫共计六千余人则负责查抄所有犯事官僚士绅家产,但也算得上是朱由检的第三支军队。 再加上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和京城各县的兵丁衙役。 如此,现在朱由检直接掌控合计有八万大军。 这将是他南下重振大明的军队基础。 不过,有兵自然是不够的,还得有钱粮。 一方面,朱由检让厂卫的人抓紧查抄犯事官绅家产。 一方面,朱由检则命太子朱慈烺与驸马都尉巩永固带其家丁奔赴通州,收集船只,准备将通州东西两粮仓立即装船。 新任的内阁首辅范景文则全权负责整个南迁的统筹工作,比如骡车与马匹征集,还有工匠与留京士子的召集以及各种重要物资与文献装车与提前搬运等都由他负责。 而文华殿大学士兼礼部右侍郎吴牲则负责组织人手协助范景文完成南迁事宜。 朱由检给两人的要求是五日内完成,即三月初四日之前必须完成所有重要物资装车与重要人才集合工作,包括各类工匠。 本来朱由检还想把所有京城的百姓也带走的。 但无奈现在时间紧急,五日内筹备好重要物资与人才南运都有些捉襟见肘,让数十万百姓跟着自己南迁自然是不可能的事。 更何况,这样的话,只会减慢自己南下的速度。 到时候很容易被李自成大军给追上。 因而,朱由检只能放弃带着百姓南迁的想法。 不过,他也不能放弃北方五省的民心,尽管在未来,很可能他会和李自成或者是建奴划江而治,但他迟早得北伐。 要北伐就不能让北方五省黎庶忘记自己这位皇帝的好。 所以,朱由检在朝会结束后就立即发布了一道谕旨。 谕旨内容是将北方百姓的赋税徭役全部蠲免!且命户部尚书倪元璐带领京城百官满城张贴此告示。 李自成夺得民心的口号是闯王来了不纳粮。 而如今自己这位大明皇帝免除北方百姓的税赋徭役,自然也算是挽救一下自己在北方失去的民心。 对于百姓们而言,最直接的利益就是赋税徭役。 自己之前深受士大夫蛊惑,屡屡加征赋税,致使民心尽失,这才是导致李自成壮大的原因。 如今,能挽回一下自然是要挽回的。 当然,自己放弃北方钱粮赋税也没什么损失,毕竟自己马上就要失去这半壁江山了,即便不免除也是一样要失去的。 南迁事宜总算提上日程。 朱由检便松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李自成会在何时出现北0京城,尽管他已经派出了多路人马打探。 但现在也还没有确切的消息。 整个京城依旧死气沉沉,处于一片恐慌之中。 不过,好在,作为皇帝的朱由检用手中强权弹压下蠢蠢欲动的一些官员后,且再加上他这个皇帝已经明确了南迁的决定。 所以,京城虽恐慌却也没有慌乱起来。 官员们都在有秩序地为南迁做着准备。 但宫内却出了一件小小的事件。 朱由检刚面见完筹备南迁事宜的首辅范景文等大臣,回到内宫时却听闻周皇后上吊自杀未遂。 穿越到这个时间才不过十余天的朱由检忙着收拾人心和南迁,也就还没抽出精力去足够了解自己这一世的结发夫妻即皇后周氏。 如今听闻周皇后要上吊,他才急急忙忙地赶到了坤宁宫。 朱由检来到坤宁宫时,只见皇后周氏一脸憔悴地坐在床榻上,黄黄的脸未施脂粉,泪痕犹在,便不由得凑近些,握住了她的手: “你这是为何?” 皇后周氏别过了脸去,又抽泣起来,旋即又直接跪下道:“不知家父有何忤逆于陛下,竟使得陛下致其死罪!” 这时候,太子朱慈烺也走了出来:“是啊,父皇,外公他不过是贪财了些,你为何要杀他呀。” “混账!朕让你说话了吗,出去!” 朱由检知道周奎对于皇后和太子而言是至亲,自己杀之肯定会让他们有所抵触,但是自己作为皇帝要更多的为百姓考虑,为天下谋利,要拯救自己皇室,只能将周奎这个有负于自己的外戚处死,否则不足以震慑住其他勋戚。 皇后周氏作为周奎女儿可以对自己有怨言。 但太子朱慈烺作为未来储君不能被私情所困,得能理解自己这个皇帝一言一行,不能理解也得遵从! 如今,太子朱慈烺的话等于让朱由检看见了他的软弱,便不由得怒叱了一句。 太子朱慈烺也只得退了出去。 而这时候,朱由检才从袖子间拿出一封密信递给皇后周氏:“你自己看看吧,这是你那好父亲,朕的好岳父写给李闯王的,说到时候会献上我们的孩子以乞得保全富贵,有此无情无义之岳父,朕焉能不杀,不杀何以弹压住涣散的人心!” 皇后周氏看了后,半晌不语。 但就在朱由检突然转身时,这周皇后忽然又嚎啕大哭起来,紧接着却又道:“妾身有罪,不该怪罪陛下,家父有罪,有负圣恩,如今天下危急,妾身乃娇弱之躯,不愿再拖累陛下,如今请陛下珍重!” 说着,周皇后就要撞向梁柱自杀。 朱由检忙抱住了她,他知道现在的周皇后正是伤心欲绝失去理智的时候,一边因为父亲的死而伤心一边也因为父亲的背叛而恼恨一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这个杀了他父亲的丈夫而选择自杀,所以他知道自己怎么劝也是不可能的。 因而,朱由检只得用命令的口吻喝道:“你是朕的皇后,听着,没有朕的旨意,你就不准死!如今南迁在即,民心稍安,若一国之母再有不测,势必造成京城慌乱,从现在起,你好生带领好宫中之人做好南迁准备,不可再有轻生之恋,当顾全大局,不可弃江山社稷于不顾!” 周皇后素来聪慧贤惠,听朱由检如此说也恢复些理智,坐了下来,没再说话。 而倒是朱由检因为刚才一抱触及她那风韵犹存的肌肤,再加上一见她哭后的楚楚可怜样子,便失去理智,扑了过去。 一夜大显雄姿,朱由检极尽丈夫之责,尝到鱼水之欢后,让周皇后更加没了轻生念头。 只是昨晚被朱由检要得太过,而使得周皇后不得不休息几日,让袁贵妃帮着遣散宫人和准备南迁事宜。 正文 第十一章 南撤 五日之后。 大明崇祯十七年三月初四日。 朱由检再次召见群臣。 也是最后一次在崇祯十七年于京城乾清宫召见群臣。 宁武关失守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京城,周遇吉之子周伯明被李自成处决。 朱由检深知他不能再等了,必须得在一两日内撤离京城! 此次朝会也没什么大事。 主要是了解南迁事宜的最后筹备概况。 首先站出来奏事的是负责抄家的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 “陛下,犯官前内阁首辅魏藻德家已抄得现银银十五万两有余! 前兵科给事中光时亨家三万两现银! 前襄城伯李国祯家现银抄得六十四万两! 前成国公朱纯臣家现银抄得八十三万两! 前兵部尚书张缙绅家四十二万两现银! 前嘉定侯周奎家财产抄没合计现银五十二万两! 前左佥都御史窦顶家合计现银二十四万两! 前司礼监秉笔张殷家合计现银十一万两! 前司礼监前掌印王德化家现银三十六万两! 前礼科给事中时敏现银抄得八万两! …… 合计现银四百三十六万!各类古玩玉器总价值当在一千万两以上!” 吴孟明说完便呈上厚如城墙砖的账册。 群臣听了,莫不骇然! “好啊,朕之前求他们捐资助响银,一个个都在哭穷,却没想到一个个富得流油,可见这些奸臣都是巨贪,你们说是不是啊!” 群臣沉默不语,颇有兔死狐悲之感。 不过,朱由检又问了一句:“难道说你们都同他们一样暗地里都富有的很?当日在朝堂上所说的话也是在诓骗朕!” 群臣哪里敢承认自己当初也在朱由检面前哭过穷,自然忙说自己是真的两袖清风。 朱由检也没有拆穿他们。 毕竟天下官员都是这样,但自己这个皇帝还得靠他们拥护,所以朱由检知道自己不能做的太绝,以免彻底得罪整个士绅集团。 更何况四百多万两再加上党崇雅上交的三十万税银也足够作为他南下练兵与维持统治之资。 这些富得流油的官员倒不如先养着,到时候再宰也不迟。 接下来,便是范景文与吴牲的奏报。 两人连续五日没有白天黑夜的干,总算是也完成了南迁筹备工作。 朱由检便果断决定于明日即三月初五正式撤离京城! 为了维持撤离京城的秩序,朱由检特命王承恩的东厂和吴孟明的锦衣卫把守好从东华门到齐化门的关口。 整条大街上初四日下午便开始严密封锁,不准任何官民随意出入。 虽说是三月初五日撤离京城。 但工部和内府监局主管的军器局、兵仗局、火药局以及盔甲厂和王恭厂等重要军事物资器械和钱粮则在初四日下午便开始撤离出城。 由何新提督的五万京营部队即近卫军第二军负责押运。 京营虽说因训练松弛,战力孱弱,但做个运输队自然是没问题的。 不过,为了调动京营五万官兵积极性。 朱由检还是下令给京营五万官兵每人发放五两响银,算是补发部分朝廷积欠京营数年的军饷。 周遇吉所部近卫军第一军,则每人发放十两赏银,以表彰他们勤王救驾之功。 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讲,正是他们抛家弃子跟着周遇吉来到京城,才让自己有了翻盘的机会,所以不可不赏。 这年头,官兵也没什么主义思想,只要发足响银便能收拢军心,调动积极性。 所以,现在朱由检有了钱且舍得花钱,底下的官兵办起事来倒也比以前积极。 第二日一大早。 天际刚浮现出鱼肚白。 东华门的大门便大开。 宁武伯周遇吉亲自率领一万步兵立即分兵把守从东华门到齐化门的大街。 朱由检也早早的起床与范景文、吴牲、李邦华等重臣见面,准备南撤。 “陛下,一切准备妥当,敢问以何人留守京城为好?” 范景文问道。 同时,李邦华也站出来建言:“如此浩浩荡荡的声势,微臣斗胆建议,陛下或可以太子之名南撤,这样以蒙蔽城内闯贼奸细。” “不必派人留守,如今京城已空,何必徒添人性命,也不必以太子之名南撤,朕就是要告诉天下人,朕还没死,大明还没有亡!” 朱由检如此说,群臣只得听命行事。 事实上,朱由检也知道城内肯定有李自成的奸细,自己南撤的事不可能瞒住闯贼。 或许以太子之名更好,可以麻痹李自成。 但现在的敌人不仅仅只有李自成,还有建奴,还有可能会叛变的吴三桂等军阀。 自己若以太子之名南下,势必会给他们以口实,故意说自己这个皇帝已殒命于京城,而趁机作乱。 因而,朱由检觉得自己必须大张旗鼓地南撤。 告诉天下人,自己这个皇帝还活着! 对于这样会惊动李自成部,甚至可能会让李自成放弃攻打京城,率主力来追自己。 朱由检倒没有担心。 现在的李自成主力大部分还滞留在陕西山西等地,他进攻京城的主力一路征战过来,钱粮损失无数,兵临京城后不可能不入城劫掠一番,以此作为一路征战的回报,他李自成不可能不去紫禁城里坐一坐。 更何况,通过原有历史的了解,李自成不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眼界狭小,依旧难逃强盗头子习气,而且也不会把自己这个落寞皇帝瞧在眼里,他现在应该更加专注地是和建奴争夺天下。 当然,如果李自成真的有远见卓识,撇开北京城而直接来追击自己。 朱由检也没觉得有什么好怕的,只要离了北京城,他可以任意出逃,而且只要他这个皇帝在,还控制住绝大多数土地的明朝官民就有主心骨,就还能抵挡李自成部。 在走之前,朱由检还让礼部右侍郎吴牲写了一道告万民书,张贴于京城各处。 以表示自己这位皇帝不得不离开京城,舍弃北方子民的无奈,同时表示大军撤后,京城外城城门会直接大开,由百姓们自行选择留下或者离去。 不但如此,为了进一步表示自己这位皇帝的爱民之心。 朱由检还让吴牲写了一篇告李自成的书,告诫李自成毋得屠戮士民,否则就是天神共怒,且表示若李自成能悬崖勒马,自绑于御前,自己或可绕其一命等语。 不但是京城百姓和李自成,朱由检还命人给吴三桂传递去了消息,加封他为平西伯,且镇守山海关,不得投降建奴和李自成,以待他日自己大军北伐,实行南北夹击之效。 朱由检不确定吴三桂会不会听,但他作为皇帝,该表态的时候还是要表态的。 不过,吴三桂之父吴襄与吴三桂爱妾陈圆圆,已经被朱由检下令也带着一起南撤,并以不忍功臣家眷蒙难为由告知吴三桂。 只要吴三桂敢投降满清,做汉0奸,朱由检不介意杀了其父祭旗,也不介意霸占了陈圆圆,以平心中之愤! 等到卯时三刻。 王承恩先率领五百名东厂番子骑马行进在最前面。 紧接着,则是一辆黄盖大车,由六匹马拉着。 这是天子所御之车。 不过,为了蒙蔽城内大顺军奸细,朱由检本人没有在车内。 他此时只假扮成一名东厂理刑百户,跟在王承恩后面。 皇子皇女和妃嫔们则坐着五辆大车紧随其后,由刘夫人之三千娘子军护着。 同皇子皇女和妃嫔一起出城的还有愿意跟随皇帝陛下的万千宫娥与内宦。 他们俱是步行,不过也朱由校也额外开恩,着范景文拨了三辆大车装载他们的私人物资。 接下来的则是愿意随行的百官和士子。 因为运输工具紧张,一二品大员和年龄在七十以上的老臣才准予骑马。 其余官员无论文武皆只能步行。 吴孟明率领锦衣卫押后,也负责维持秩序,并保护百官与士子。 周遇吉的三千亲骑则护卫左右,策应安全。 跟在最后面的则是近卫一军的一万步兵。 正文 第十二章 遇袭 三月初五日巳时三刻左右,即正午到来之前。 大明崇祯皇帝朱由检正式离开了北0京城。 如果不算上那晚他出了一下齐化门见了一下周遇吉等人的话。 他这个皇帝应该是生平第一次离京。 明媚的春光将京外的世界渲染地五彩缤纷。 不过,朱由检此刻却不能露出半点欣喜之色。 他现在只是一位普通的东厂理刑百户。 除了王承恩和几个东厂可靠的人,没人知道此时的黄色大车里没有人。 而真正的皇帝陛下却正骑着马,握着绣春刀,眼如鹰隼地看着左右。 连带着百官们都没有发现,他们现在都跟在后面,只知道陛下在前面而已。 因为辎重都已于昨日先行出发,所以朱由检所在撤退队伍的撤离速度倒也不慢。 在走了一个时辰后,据前哨报告,便已离通州不远。 不过,就在朱由检命令下先休息一阵时,却突然听见急促的马蹄声,从一边的林子里传了来。 俄然,就见系着红巾的数十贼骑纵马疾驰而来,宛若利箭一般直插向中间的黄色大车即帝王座驾。 周遇吉这边见此忙大喝一声:“保护陛下!” 两侧近卫骑兵便迅速朝帝王座驾围拢,而王承恩和朱由检也被包裹在内。 “勿放跑了崇祯!” 这时,听得一贼骑大喝一声,并将一足足有柚子大小的铁球朝黄色大车砸来。 与此同时,其他贼骑也同样投掷着铁球。 黄色大车瞬间被炸裂。 不过,好在这个是实心铁弹,并非是开花弹,因而也就没有掀起气浪。 但王承恩还是一马纵跃向黄色大车,以救驾为由挡住了朱由检。 “中计了!”贼骑一见黄色大车里没人,忙慌忙撤走,周遇吉这边立即以弓箭射之,本还要亲率骑兵追击。 但朱由检喝住了周遇吉:“穷寇勿追,我们当务之急是早日到达通州。” “是!”周遇吉应了一声,便加派了几路哨骑,沿途警戒,他不敢让这样的突然袭击再次发生。 朱由检面沉似水。 他能料到此时的京城附近肯定已经有李自成的内应出现。 所以,对于这突然的袭击,他并不意外。 当然,他也没觉得有必要去追击,毕竟现在他最要紧的是赶紧撤离这里。 撤离这个危险带。 所以他阻止了周遇吉。 但朱由检也感到了一丝不妙。 几十骑的贼寇不是一小股力量,而且能巧妙躲过周遇吉的哨骑,若不是自己事先偷梁换柱,几乎就袭击成功。 这说明这股贼寇骑兵乃是李自成的精锐。 也就是说,李自成的大军已经离京城不远,已经有大规模哨骑出现在京畿,并从内应口中得知自己撤离京城的事而企图阻止自己。 甚至,也不能排除在自己撤离的队伍里也有李自成的内应。 朱由检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绣春刀。 群臣在看见黄色大车被砸的时候也都吓得面容失色,有人更是直接喊了一声:“皇上!” 但当他们看见黄色大车里没有人后才恢复了平静。 周皇后和袁贵妃也放下了车帘,长长地出了口气。 不过,这时候,又是急促的马蹄声传了来。 周遇吉不敢再掉以轻心,直接拔出刀来,亲自纵马护卫在朱由检和王承恩左右。 其他人也都拔出刀来,随时准备着。 在撤离京城之前,朱由检下令给随自己撤离的每人都发了一把刀剑,所以,此时连带周皇后和袁贵妃也拔出了刀剑。 明晃晃的寒光在阳光照耀下分外刺眼。 整个空气也为之凝滞。 刘夫人屏气凝神地警惕着左右,手中长枪在地上轻轻画了一道弧线,直画得官道上的青石板发出呲呲的声响。 周遇吉一递眼色,便有十骑舞着弯刀循声而去。 还好,出现的只是自己这边的哨骑。 “报!大同总兵姜瓖投敌,大同失陷!” “报!宣府总兵白广恩投敌,宣府失陷!” 朱由检和随扈官员一听此都不由得大惊失色! “陛下,大同和宣府失守,就等于京城两道屏障皆无,若居庸关再失守,闯贼大军只需三日便可抵挡京城!” 兵部尚书李邦华走到王承恩身边来,名义上是在和王承恩说话,而是在与朱由检讨论军情。 随扈的众人本因刚刚经历一场袭击而神色未定,如今骤然听到大同宣府失守,顿时就慌乱起来。 一名叫刘廷谏的吏部考功司郎中更是吓得直接要逃离这里。 其他随扈人员见此也要单独跑。 眼看场面就要混乱,朱由检直接命道:“周遇吉,此人胆敢扰乱军心,杀了他!” “遵旨!” 不过,周遇吉还没来得及搭弓射箭,便听得后面惨叫一声。 朱由检回头一看,却见那刘廷谏已经被人杀死在地,而杀死他的人却是左中允李明睿。 只见李明睿拔出了血淋淋的长剑,跌跌撞撞地退了回来:“尔乃大明之臣,竟敢在此危难之际舍陛下而去,休怪我李某无情!” 李明睿说着不由得大喝一声:“还有没有要走的!” 随扈人员都被其震慑住不敢再多言,默默地回到自己队伍之中。 朱由检看后心里倒也对这李明睿有了几分好感,他也没想到作为一个文臣居然在这种时候有如此魄力,直接斩杀一名五品郎中,以此稳定秩序。 然而朱由检等人继续行进了半个时辰后,又有哨骑来报。 “报!阳和失守!” “报!昌平失守!闯贼已抵居庸关!” “报!居庸关总兵唐通投敌!” “报!贼寇占领皇陵,十二皇陵被毁!” …… “什么,居庸关失守!” 居庸关是京城最后一道屏障。 所以居庸关的失守的消息一传来,便如惊雷一般炸裂在人群中。 顿时又有人慌乱起来,但因为考功司郎中刘廷谏的人头还挂在黄色大车上。 再加上李明睿那血淋淋的剑。 所以,没人敢再妄动。 但范景文和吴牲以及李建泰等内阁阁臣和各部尚书都朝朱由检聚拢了而来。 “陛下,如此看来,贼寇不需一日便可抵达京城”,兵部尚书李邦华先开了口。 朱由检也有些担心起来。 李自成已经到了十二陵,还毁了朱家祖坟,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毕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如今的关键是,既然李自成到了十二陵,再根据消息会有所延迟的情况来看,说明李自成的大军现在只怕已经兵抵京城。 自己几乎可以说是前脚离开京城,李自成大军后脚就到了京城。 “我们离通州还有多远?” 朱由检虽心里担忧,但他现在作为帝王,作为所有人的主心骨,只能强作镇定。 范景文忙回道:“半个时辰!” “你们说,李自成会不会分兵取通州之粮,会不会有李自成的大军在此与我们遭遇!” 朱由检问后也没等这些大臣回答,就直接命道:“传令下去,停止中途休息安排,立即跑步前进!” 朱由检说着就直接打马而走。 其余人也忙跟了上来。 随扈其他人员们也知道现在情势危急,也顾不住疲惫,忙撒开腿开始跑了起来。 而在朱由检的队伍跑了没多久,又有哨骑来报约有五万贼军分兵通州,现已离通州不足一个时辰! 正文 第十三章 通州城 朱由检仿佛已经听到了李自成大军的马蹄声。 似乎周围的喊杀声已经迫近了一般。 不但他是如此,其他的人也是如此,有人已经怕的双腿打架,有人则直接哆嗦起来。 连带一些马匹也开始躁动不安起来,打着响鼻。 此时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们的皇帝陛下朱由检。 连带着范景文这样的内阁首辅和李邦华这样的兵部尚书也都聚集在朱由检身边来,也顾不得这样会暴露陛下朱由检行踪。 朱由检长吁一口气,只能强行压制住内心里的不安。 他知道自己现在只能表现得临危不惧才行,不然整个南撤的队伍只怕还没见到闯贼大军就已经被吓死。 “陛下,这下该怎么办?” 几位重臣似乎都没了主意。 “慌什么!你们不是内阁阁老就是六部尚书,平时的镇定都哪儿去了,不过一群蟊贼逼近而已,就把你们慌成这样!当年于少保若是像你们如此,我大明早就亡了!” 朱由检不由得喝叱了这几位重臣几句。 而兵部尚书李邦华素来是个急性子,听了后不由得面红耳赤:“微臣无能,不如于少保当年,但微臣之忠君之心不在于少保之下,今日微臣便以血肉之躯为陛下护驾!” 李邦华说着就拔出长刀来。 其他官员也是如此都一时热血上涌,说要为朱由检护驾。 但却不料,一些官员连刀剑都舞不动,刚一拔刀就一不小心跌倒在地。 惹得一些士兵不由得笑了起来。 连带着朱由检也不由得讶然失笑:“一群文弱书生怎么护驾!” 说着,朱由检就将一干文武重臣召集过来:“听着,下面朕交待三点: 第一,传令下去,原地休息半刻钟,喝水吃点东西垫肚子,半刻钟后立即跑步前进; 第二,立即传朕旨意于通州,命太子和驸马都尉巩永固以及通州兵备道加强城防,准备接驾,告诉他们,朕已带十万大军而来,说成是二十万也行,夸大一点,以安住通州官民之心; 第三,除骑兵外,所有锦衣卫以及东厂番子下马,体弱者以及随行宫娥上马,不会骑马者上朕那辆大车。” 说着,朱由检就也下了马,且直接牵着马走到后面来,将一宫女直接抱起,然后丢在马车上。 那宫女吓得忙要下来,朱由检直接怒喝道:“这是朕的旨意,有敢违背者,格杀勿论!” 一时,所有人都不敢违背,纷纷下马,让弱者上马。 “陛下,此举只怕有悖礼节,不合尊卑”,已改任左都御史的倪元璐不由得劝道。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若倪爱卿再敢多言,朕不介意继续拿你的脑袋立威!” 朱由检直接将手中绣春刀指向了倪元璐,倪元璐只得遵从旨意。 周遇吉已经安排人去了通州传达朱由检旨意。 刚过了半刻钟,朱由检便立即大喝一声:“跑!” 顿时,马蹄声脚步声嘈嘈切切地在大地上响起。 约莫过了两刻钟,通州城总算出现众人眼前。 气喘吁吁的朱由检看见通州城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他没有让众人停下来,依旧命令继续跑,直到跑进通州城里为止。 不过,就在这时候,在朱由检等人背后也传来了轰隆隆若敲鼓一般的声音。 “陛下,是闯贼大军!” 有人大喊了一声,朱由检不由得回头一看,果然发现密密麻麻一大群戴着红巾的闯贼大军出现在身后五百步左右距离的陡坡之后。 “周遇吉,带上一千骑,挡住他们!” 朱由检想也没想就下达了旨意。 周遇吉反应也快,当即掉转马头:“甲字营的周家儿郎们,随我杀敌护驾,杀啊!” “杀!” 顿时,周遇吉便带着他的一千家丁亲骑卷起狂沙朝前方的闯贼大军杀了过去。 而闯贼大军倒也算是实战经验丰富的精兵,见有骑兵冲来,立即射弓箭阻挡。 不过,周遇吉这边的骑兵倒也是速度极快,硬是不顾箭雨冲进了贼军阵营,狂砍狂杀起来。 朱由检这边没有管身后的喊杀声而是喝令队伍继续跑。 这时候,通州城的城门也已经大开,吊桥也放了下来。 朱由检等人陆陆续续进了城。 待所有人入城后,眼见通州城守军要放下吊桥,关起城门,朱由检便直接命道: “先别关,周总兵乃悍勇之将,他麾下甲字营是其精锐家丁,应该能顺利脱身回城,敲鼓,命其立即撤军!” 顿时,鼓声大起。 周遇吉听此知道陛下已经安然入城忙留下一百骑兵断后,而他则带着其余八百骑迅速进了城门。 城门立即关紧,吊桥也被收了起来。 而断后的一百骑兵则也被闯贼大军所吞没。 等到闯贼大军兵临通州城时,通州城守军因皇帝陛下朱由检在此,再加上还有周遇吉带来的宁武关官兵,倒也没有直接投诚。 而闯贼的五万大军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通州城大门被关闭。 …… 而朱由检此时已经驻跸进仓场总督署。 且也换回了龙袍。 满身带血的周遇吉此时也出现在了朱由检面前,朱由检拍了拍周遇吉肩膀:“爱卿一身肝胆!” 不过,现在也不是朱由检勉励周遇吉的时候,因而朱由检说了一句后就直接朝门外站列好的官员们喝问了一句。 “仓场总督、兵备道副使何在?” 有两官员便站了出来。 “仓场总督薛德刚见过陛下!” “兵备道副使张伦见过陛下!” 朱由检见这两人还能说得清楚话,身体也没发抖,说明还是有些胆量,也感到些许欣慰,忙吩咐道: “听旨!着仓场总督薛德刚立即协助太子殿下朱慈烺和驸马都尉巩永固以及京营提督何新将通州存粮以及从京带来的物资立即装船启运天0津卫!五日内完成。同时,着兵备道副使张伦与宁武伯周遇吉共守通州城!” 说毕后,朱由检还决定在休息半日后,在仓场总督署紧急召开一次临时朝会,以此确定接下来的南撤路线! 正文 第十四章 三路南下 崇祯十七年三月初六日初晨。 通州城外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喊杀声。 奉李自成命分兵取通州的五万闯军已经发起了进攻。 好在通州城素来是京畿重地,城高墙厚,可谓是固若金汤。 再加上,现在有大明皇帝朱由检就在通州,周遇吉所部又都是敢战之士。 因而明军倒也都在拼死守城。 虽说城外是五万闯军,倒也一时难以攻进城中。 此时的仓场总督署已经是人声鼎沸。 许多青袍蓝袍乃至红袍官员都拥挤在总督署外等候朱由检召见。 虽说朱由检令他们好好休息一夜,但城外迭起的杀声让他们一夜不曾好睡。 一大早,百官们就忙来到总督署,议论着接下来会怎么走,以及以后该怎么办等话题。 朱由检昨晚也考虑了一宿。 今天天刚亮时,他才躺在周皇后怀里眯了一会儿。 如今,外面的嘈杂声一起,他猛地就睁开了眼。 “几时了?”朱由检问道。 这时候,袁贵妃已经带着伺候朱由检盥洗的宫娥进来: “回陛下,已经是卯时三刻。” 朱由检点了点头,就忙在袁贵妃服侍下穿戴盥洗完毕,然后急匆匆地往总督署正堂走去。 一到正堂,范景文等官员忙似乎是见了主心骨一般,顿时安静下来,齐声喝道:“见过陛下!” “如今是非常时刻,一概繁文缛节皆免”,说着,朱由检先问向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城外战况如何?” “尚未有一贼攻上城,运河码头也还在我们手中”,吴孟明说后,朱由检就忙让王承恩将一幅地图展开,贴在大堂正面: “现在诸位已经知道,整个陕西、山西都已沦落于闯贼手中,如今京畿也难以避免,而中原和南边以及西边的绝大多数土地还在我大明统治之下,所以尽管闯贼即将攻克我大明之都城,但大明仍将有机会重振起来!” 官员们一看地图,也都明白大明的江山还未完全丢失,自然也就没有先前那么灰心丧气。 首辅范景文先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启奏,虽说我大明尚有元气,但陛下您如今却依旧处于危险之境,通州城虽是坚城,但到底城池狭小,四周又未有可守之地,且微臣已据闻闯贼刘芳亮部正朝真定府方向赶来,到时候如果李自成大军再一南下,我们就将处于两面夹击之境!所以当今之计则是立即撤离通州城。” “是啊,范阁老真是老成谋国!” 一干大臣也都附和起来。 “范爱卿所言极是,不过,我们南撤不仅仅要面对闯贼大军的围追堵截,还得做好面对刘泽清、许定国等居心不良之人的威胁,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但通州城肯定是不能久待的;不过,也不能依旧像昨日一样一起撤离,一旦发生变故,就会陷入全军覆没,我大明将无机会重新崛起。” 朱由检的意思很明确。 现在的自己和在场的官员不但面临着李自成大军的威胁,还面临着盘踞在山东到江北各路军阀的威胁。 而自己如果再带着太子、以及越王宁王两皇子南下的话。 一旦发生变故,整个大明不但会失去自己这位皇帝,甚至也会失去三位最有资格继承帝王的皇子。 那样的话,大明将不得不为确立新一代君王而闹内讧,如同原本历史上的南明一样。 所以,朱由检决定继续执行分三路南下的决策。 “除去朕亲自带领百官直接沿运河南下,途经保定、河间、临清、济南、兖州、徐州、扬州等地最后抵达南京外; 大学士吴牲、驸马都尉巩永固陪同太子到天0津卫后走海路先到登州补给、再南下宁波,最后再由杭州回南京; 另外,越王与宁王二人则由内阁首辅范景文、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陪同到大名府,然后折向走开封,接着进入湖广承天府,再抵达南昌,最后汇合南京!” 朱由检旨意一下达,群臣忙称颂陛下英明。 将整个南撤队伍分成三路,这样就会增加南撤成功的几率。 无论是李自成的大顺军还是刘泽清等人都没办法集中全力拦住自己南撤的队伍。 甚至,朱由检还下达了一旦被李自成等势力抓获或者被软禁,无论是自己还是自己的儿子就直接自杀的旨意。 没必要成为贼寇借机瓦解大明的政治工具。 太子朱慈烺等人走海路只需注意海盗和风浪外,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威胁。 越王和宁王走陆路,且是绕道走湖广,就得面临闯贼刘芳亮部和湖广左良玉部威胁。 好在,这一路人少且除越王宁王外都是精悍的锦衣卫护驾,因而南撤速度肯定很快也不易被发现。 更何况左良玉现在还算是大明的臣僚,也不敢明着对两皇子有什么过分举动。 真正南撤成功困难最大的还是皇帝朱由检这一路人马。 文武百官以及宫中女眷还有大部分钱粮都得跟着朱由检一起沿运河南下,这些人不比军士健壮,不是老弱就女幼妇孺,自然会影响南撤速度。 但朱由检也不能抛下他们不管,前者是自己以后把控朝堂的政治基础,后者算得上是自己的家眷,人家愿意跟着自己这个皇帝一路逃到这来,自己必须得负责到底。 在京城抄没犯官所得款项和在通州所得储粮除少部分从天0津卫跟随太子朱慈烺走海路外,大部分也得跟着朱由检沿运河南下。 毕竟,这年头海盗猖獗,辽东已经在建奴手中,谁也无法确定多尔衮会不会趁火打劫,劫掠太子朱慈烺和钱粮,那样自己就会失去南下重振大明的根本。 大明数百年来南来北往主要依靠的就是漕运,且整个漕运体系历经百年发展早已是变得非常发达。 如今大明漕运还没破坏,因而也还有具有运输能力。 “钱粮都已装船运往天津卫,预计三日后便可全部抵达天津。” 这时候,仓场总督薛德刚站出来禀报了钱粮撤离情况。 朱由检听后便点了点头,继续吩咐道:“天0津卫无险可守,且不比通州城池坚固,转天津后,太子与范阁老等得立即登船走海路,朕与越王宁王等到保定府后在分路南下; 另外,通州城还得再坚守五日,宁武伯周遇吉护驾南撤,此事就由兵备道张伦负责,只要你守住五日,五日后,你投降也罢还是自行撤离也罢,朕都不怪罪你,但你若是在五日前叛变投敌,他日朕定会治你重罪,你可明白?” “微臣明白,请陛下放心,微臣定能坚守五日,除非臣死!” 张伦站前说道。 朱由检不知道张伦可信不可信,但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自己带的满朝官员中,大部都是不知名的文人,虽都是以后有气节的臣僚,但却都不是军事指挥人才。 而张伦好歹是在通州城的地方官,对于通州城至少是熟悉的。 所以,朱由检只能选择相信他。 当然,如果张伦真的在他们走后立即投敌,朱由检也并不是会因此而面临绝境,到时候最多只能牺牲周遇吉的近卫一军为自己换取南撤时间就是。 正文 第十五章 朱由检留言李自成 就在朱由检离开通州前往天0津卫之时。 李自成的主力大军也已抵达京城。 李自成之中军大帐驻在沙河,并命权将军刘宗敏指挥攻打京城之战。 不过,刘宗敏不会想到的是,此时的京城已经是四处城门大开。 根本就没有守城之兵。 事实上,在朱由检带着整个大明在京统治体系撤离京城后。 整个京城已经处于一片混乱之中。 有士民主动逃离这里的。 也有舍不得家业忙于屋前打上“顺民”旗,希望可以继续在新的朝廷里生存下来的。 更有不法者趁机闯进民贼,大肆劫掠。 因没有官府管束。 一时,京城犯罪率急剧上升。 惶惶然,整个京城犹如末世一般,恍若一座空城。 刘宗敏很轻松地占据了京城。 李自成听闻京城已经是一座空城,也感到大为惊骇,忙离开沙河直接进城。 “这是怎么回事,是崇祯跑了,还是吴三桂或者建奴捷足先登了?”李自成暗自狐疑。 李自成现在已经建国称帝,跟在他身后也有不少伪顺重臣。 而且,大部分是大明降臣。 其中,就有刚投降不久的大同巡抚董复走上前来,取下城门告示,递给了李自成: “陛下,请看这告示内容,是崇祯写给您的,由此告示内容看来,崇祯的确跑了!” 李自成接过告示来看了后是半晌不语,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作为一世枭雄,李自成知道崇祯皇帝朱由检是有多么重要的人物。 他想过在进入京城后直接处死崇祯,也想过逼迫崇祯立自己为王,然后自己挟天子令诸侯,平定南方的残明势力。 当然,李自成更希望崇祯朱由检自己自杀,这样他就可以不用担当杀害崇祯的罪名而遭到忠于明廷的南方势力的仇恨。 甚至,他也可以借此厚葬崇祯而收拢天下人心。 但偏偏现在崇祯跑了! 这就意味着他即便占领京城,也没有真正地完全占据天下,完全灭掉大明。 从某种角度来讲,他在南方势力眼里,他依旧还是贼寇,还不能转变为天下正统。 “崇祯跑了!” 跟着李自成的一干文武百官听此也不由得骇然失色。 尤其是这些投降大顺的明朝旧臣们更是惴惴不安! 在知道崇祯朱由检撤离京城后,他们甚至比李自成还要寝食不安。 毕竟,若崇祯被捉拿或者自杀还好,他们还能名正言顺地成为大顺官员。 但现在崇祯脱险,就等于他们依旧是从贼之叛臣。 甚至,他们不知道崇祯会不会卷土重来,惩罚他们。 仿佛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的明朝降臣们忙建议李自成立即率大军追击。 “陛下,不能放了崇祯,崇祯不死,江山不稳,南方尚在残明之下,一旦让崇祯顺利南归,则将后患无穷啊!” 明朝降臣于重华忙建议道。 作为曾经的顺天巡抚于重华很郁闷,郁闷崇祯为何不直接就死在北京城! 其他明朝降臣也忙附和建议李自成立即追拿崇祯。 李自成见他们没有半点念旧日君臣之谊,心里也有些鄙夷,但作为一代枭雄,他也知道崇祯南撤对他未来统一天下的确威胁巨大。 所以,李自成也没有拒绝这些明朝降臣的提议: “着令:右营制将军田见秀部攻取通州后沿运河追击,左营制将军刘芳亮所部立即沿通州保定向北追击,务必生擒崇祯!告诉各城明朝守官,生擒崇祯献城者,封侯爵!” 说毕,李自成便命令大军入城。 作为率流民起义的李自成这还是第一次入京,看着这座诺大的城池从此就属于自己,李自成的内心不能不说是激动。 虽说崇祯已南遁,但也丝毫不影响他现在激情澎湃的心。 从陕西起兵,李自成并没有想过会走到今天,会有一天占据这座北京城,会真的有当皇帝的一天。 而且,李自成也没想到的是。 前内阁首辅陈演、少詹事项煜、给事中介松年、主事刘养贞等没有跟随朱由检南撤的官僚此时正整齐地跪在永定门内迎接他李自成。 朱由检走得太匆忙,没有来得及逼着京城的每一位官员都跟着他撤离。 但朱由检自然不会想到的是,他前脚刚走,这些留在京城的士大夫们便很快归顺了李自成。 陈演很卑微地跪坐在地上,乌纱帽放在了地上,匍匐在地:“前明内阁首辅陈演恭迎大顺皇帝陛下!” 其他留在京城的明朝官员也忙高喊:“吾皇万岁”之类的话。 李自成对此很有春风得意之感,仰着头就进了京城。 虽说同朱元璋一样,李自成也是农民起义者,对陈演等士大夫有阶级仇恨。 但李自成没有朱元璋的隐忍功夫。 所以,李自成打心眼里鄙夷这些投降的佞臣,因而也没有做任何掩饰,没有搭理陈演。 陈演谄媚的笑脸保持了半天,只得脸都笑僵硬了,也没见李自成派人请他前去,不由得有些失落。 李自成进入了皇宫。 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朱由检曾经坐过的那张宝座。 不过,就在他跨上丹樨,走到大殿内那张金灿灿帝王宝座前时,却见在帝王宝座下居然有封信。 李自成亲自拆开了这封信。 这封信是朱由检留给李自成的。 作为一个后来者,也考虑到自己的安危,朱由检决定在南撤之前特地留了封信给李自成。 而信的内容则是告诉李自成,在他占据北京城后,谁才是他现在最大的威胁。 朱由检将关外的建奴与山海关的吴三桂和自己都做了说明。 他希望李自成明白,自己不过是恍若丧家之犬的落魄皇帝,短期内掀不起大浪,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重新一统北方。 而真正对他李自成造成最大威胁的是吴三桂与建奴。 朱由检特地告诉李自成,未来格局很可能是南北分治。 但这样的南北分治,各自为帝的局面需要一个前提。 就是建奴和吴三桂部不会勾结在一起成为一股新的势力并进而趁着自己这位皇帝和你李自成鹬蚌相持时来个渔翁得利,并最终得了这江山。 “好个崇祯,倒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过朕就不明白,你既然如此洞晓天下大势,为何现在还败的如此惨,连带着京城也丢了。” 李自成说后就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转身就坐在了宝座上,有些爱不释手地摸来摸去。 李自成到底也不是糊涂之人,也知道朱由检的意思,而且也采纳了朱由检的意见,因而他也没有动用全部力量南下追剿朱由检,相反他明令主力在京休整十日后准备北上。 同时,李自成还遣派使者招降吴三桂,且调动陕西山西一带的大顺精锐往宣府、蓟州一带集结,为的就是防止建奴或者吴三桂南下。 看得出来,李自成最终接受了朱由检的意见,将重点放在了建奴和吴三桂身上。 当然,原本历史上的李自成也是这么选择的。 毕竟,不用朱由检说,李自成也知道天下之中,能具备战力且有与自己大顺军有一战之力的就只有吴三桂的关宁骑兵和建奴的八旗兵。 而朱由检等残明势力自然是不足挂齿。 而朱由检的主动示弱,也给了他自己这么一个厉兵秣马的机会。 正文 第十六章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通州城依旧是杀声震天。 北直隶通保河兵备道副使张伦没有辜负朱由检的嘱托。 带着城中仅有的一万守库官兵硬是抵挡住了闯贼田见秀部整整七天! 比朱由检要求的只守五日已经多了两天。 不过,朱由检不会想到的是,张伦是一位恪守气节的官员,他没有遵照朱由检的嘱托在五日后自行撤退。 相反,他以自己作为守卫通州的兵备道为由,决心与通州城共存亡。 闯贼田见秀部最终被张伦拖在了通州城足足十日。 到十日后,通州城最终城破! 兵备道张伦也最终自缢! 不过,也因通州城官民在张伦号召下抵抗的太激烈,并且为了给新朝立威,再加上田见秀部从陕西一路打过来,粮草不济,而通州存粮也被朱由检运走。 田见秀便以此为由在通州城屠城三日,且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朱由检知道此消息时,他已经离开天津卫,抵达霸州。 霸州再往南走便是保定。 保定是运河沿岸的京畿重镇,扼守着通往运河码头的唯一一条官道。 如今,朱由检已经知道闯贼刘芳亮部已经由河南入真定,而一旦刘芳亮部要来追击自己就必定要攻保定。 “要想顺利沿运河南下抵达静海,进而进入山东德州境内,得先要保证保定城在十日内不可丢于贼人手中。” 朱由检现在也来不及替张伦惋惜,甚至也来不及为通州城百姓斥骂闯将田见秀残忍无人性。 从某种角度来讲,通州城被屠,跟他也有关系。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作为帝王的朱由检他不可能保证在未来不会让更多的人死于屠刀之下。 闻听通州城陷落后,朱由检便立即在霸州城召集百官于简陋的县衙决策要事。 此时还留在朱由检身边的兵部尚书李邦华站了出来: “陛下,之前奉陛下谕旨督师出征的李阁老现就在保定城,李阁老以阁老之位守保定,或许问题不大。” 朱由检淡淡一笑,他知道李邦华说的李阁老是李建泰。 不过,据朱由检所知,李建泰就是在保定城投降了闯贼刘芳亮部。 所以,朱由检不确定李建泰现在已经有没有投敌。 “李建泰此人不可靠,由他守保定城,朕不放心,朕得亲自进保定城看看,而且保定城乃运河锁钥,不能掉以轻心!” 说着,朱由检便让周遇吉之妻刘氏领两千骑奔赴保定,先传自己谕旨于李建泰,命他预备接驾。 在决定去保定之前,朱由检此时才抽出空来,为兵备道张伦在霸州亲自举行了葬礼,且由他这位君王亲奠,且追封张伦为兵部右侍郎,追谥忠烈。 因为国破在即,朱由检知道现在自己已经给不了这些官员们实际上的政治物质保障,但他却还能给他们死后莫大的荣耀。 这对于恪守礼教的许多官员而言或许是他们最大的需求。 若不然,在每一个王朝灭亡之即,也不会有那么多官员选择殉节以得个流芳百世。 古人更注重身后之名,诚然如是。 这方面,朱由检自然不能吝啬。 跟随朱由检的文武官员们没想到一小小兵备道就能得到皇帝陛下亲自祭奠之殊荣,对于君王朱由检的誓死效忠之心自然也就更强了些。 毕竟能在李自成大兵压境之际选择跟随自己的臣僚自然更容易被朱由检的这些爱臣之行为所感动,甚至也就忘了朱由检此前刚斩杀了无数大臣的头颅之事。 朱由检并没有单单祭奠守城殉节而亡的张伦,还连带着将通州城里被闯贼所屠的十万多官民一起祭奠,且让户部尚书倪元璐写追悼词,以悼念通州黎庶。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天下百姓何罪,若朕有负江山社稷,当请列祖列宗责不孝之朱由检一人便是!” 朱由检满脸悲怆地跪坐在了霸州城内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语气低沉地说出了这句话。 户部尚书倪元璐、兵部尚书李邦华、宁武伯左都督周遇吉等文武官员听此莫不伤心欲绝。 倪元璐首先跪了下来,大哭道:“陛下!” 紧接着,兵部尚书李邦华等也跟着跪了下来,哭喊着陛下二字。 “陛下何罪之有,皆是臣等无能,致使国都沦丧,百姓蒙难,微臣甘愿以七尺之躯以祭通州士民之亡魂!” 光禄寺少卿张罗彦或许是被朱由检的行为感动的太过,以致于不禁大声慷慨陈词起来。 而且,说毕,这张罗彦就直接起身撞向了一旁的柱子,顿时是头破血流,人直接死了过去。 朱由检不禁骇然! 百官们也不禁骇然! 本是前来围观大明皇帝陛下的霸州士民在看见当今皇帝陛下亲祭蒙难百姓本已是感动不已。 如今见有官员以自杀全罪,更是让朱由检靠祭奠通州官民收拢民心的效果增强不少。 再加上,此时的霸州城又是细雨丝丝。 本就是路上行人欲断魂的阴沉天,官民自然是更加感动,叹息皇帝陛下之仁德,而大明气数也还未尽。 除随太子殿下走海路的官兵外,周遇吉所部之近卫一军和京营之近卫二军的七万官兵们见此也感动不已。 如果说,朱由检之前给他们补发军饷只是让他们得到了物质保障并愿意跟着朱由检这个皇帝南撤的话。 那现在,他们则开始觉得跟着这样的好皇帝不仅仅是有口饭吃,而是有一种使命感。 一种要保护好这位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并为他建功立业的使命感。 虽然朱由检现在依旧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依旧在南逃的路上,不得不面临李自成大军的围追堵截和各路军阀的掣肘。 但现在,无论是官员还是军队还是百姓都从朱由检身上看见了希望,看见了大明未来的希望。 张罗彦的死给朱由检今日的举动添加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没想过要用一个人的生命去完成自己收复民心的事业,但张罗彦的行为却无疑帮了他一个很大的忙。 所以,张罗彦也被追封为礼部右侍郎,追谥为忠介。 然而,就在群臣黎庶感佩于陛下朱由检之贤明的时候,奉命去保定传谕李建泰的刘夫人却带伤回来告知李建泰拒绝大明军队进入保定城! “李阁老说了,即便是帝王的旨意也不行,李阁老扬言要归顺新朝,念在君臣一场,不发兵来捉拿陛下,还说陛下可选择南下也可以向他投降,共投新朝!” 刘夫人咬牙说后,群臣听后莫不愤慨。 即便是朱由检听了也觉得这位阁老很无耻,眼见李自成势大想投降大顺投降就是,见自己还有七万大军不敢出城作战怕死就明说,何必故意作秀说是念在君臣一场要放了自己,还想让自己去给他投降,让他去李自成面前邀功,真是想得天真! 正文 第十七章 骗取保定城 朱由检刚在霸州城亲自祭奠了兵备道张伦和通州百姓。 并因此使得官民齐心,且对自己这位皇帝陛下的忠心达到最高潮。 但却不料,此时却传来堂堂的内阁大学士李建泰明知皇上驾临而还要投降闯贼之事。 所以,群臣知道后都强烈建议诛杀此奸贼! 即便是素日李建泰交好的户部尚书倪元璐也当即割袍表示与李建泰断绝关系。 周遇吉更是跪于朱由检面前,请求带兵立即攻下保定城,诛灭李建泰! “陛下,虽说南撤乃当务之急,但李建泰此奸贼不除不足以平民愤!” 兵部尚书李邦华也从旁谏言道。 朱由检很欣慰这些大臣们头一次是真的因为自己而如此激动。 作为皇帝,他也很满意,现在的南撤队伍总算有同仇敌忾之气。 但事实上,对于李建泰的公然叛变投敌,朱由检并没有群臣那么反应激烈。 或许,对于他们而言,李建泰作为内阁大学士,算是现今为止投降李自成的最高级别官员(韩演是致仕阁老)。 所以,对百官们的刺激很大,无论是感性上还是理性上都觉得此人不除不行。 但朱由检作为一个后世之人,已经有了李建泰会投敌的心理准备,所以也就没那么反应强烈。 不过,朱由检也认为李建泰不除不行,保定城也必须控制在自己手中。 至少在未来半月内要控制在自己手中,这样自己南下才会足以有精力去应对刘泽清部。 “众爱卿所言甚是,李建泰要除! 保定城也不能交于奸臣之手! 但保定城比通州城还坚固,我们只有七万兵马,还要作为南下重振大明之根基,所以夺取保定城只能智取不能力克; 如今既然李建泰投敌,而闯贼刘芳亮部也据闻进入真定府境内,不妨我们假扮成闯贼所部招降保定李建泰部,李建泰若信的话,我们便可轻易夺取保定城,且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斩杀奸臣!” 朱由检说毕,便问道:“诸爱卿以为如何?” 群臣顿时大悟,忙称赞陛下英明。 朱由检微微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带的这帮臣子,虽说都是忠心可嘉,但真正能力挽狂澜的能臣实在是比较少。 所以,他不能指望这些官员能够代替自己想出更好的计策来。 好在,兵部尚书李邦华也不是完全没用的文臣,在朱由检说后,忙补充建议道: “李建泰素来狡诈多疑,不容易被人诓骗,素闻闯贼多为秦人,宁武伯所带来的近卫一军乃原山西壮勇,不知宁武伯麾下可有多少秦人,不妨以他们假扮闯贼所部,先骗得李建泰开城,然后我大军再冲进城去。” “这个请大司马放心,我麾下大部分都是秦地之人,假扮闯贼自然容易!” 周遇吉如此一说。 朱由检便让周遇吉当即带一千骑兵和一千步兵扮成闯贼模样去了保定城。 然后,除兵部尚书李邦华与东厂提督王承恩以及右都督刘夫人带着随扈皇亲与百官留守霸州外; 皇帝朱由检亲自带着御马监何新所部四万京营兵跟随在周遇吉所部后面,随时准备突入保定城! 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领兵部右侍郎的李建泰当初以自请募兵为由得到朱由检恩准离京募兵勤王,且拨予他五千京营官兵,而得以离开京城。 李建泰本想回家乡山西用自家钱粮募兵但在闻听山西被李自成占领后,他便退缩不前,不敢再去山西,而退到了保定城里。 如今,他看见李自成势大,便有了投靠李自成的心思。 李建泰不怕即将成为亡国之君的朱由检。 在他看来,朱由检现在已经是丧家之犬,诺大的大明王朝都能被他弄成这样,明显已经没有重新崛起的机会,所以他毅然决定投降新朝。 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深怕朱由检一怒之下,直接要攻打保定城,并将他诛杀。 所以,李建泰现在只盼望着闯贼刘芳亮部赶快抵达保定城,他好直接投降,这样他就不会担心朱由检会来攻打保定城。 就在李建泰盼望着闯贼之际,随军太监杜秩忙将城外出现闯贼大军的消息告知给了李建泰。 李建泰听后不由得大喜,但也的确如李邦华所言,他也不敢掉以轻心,贸然让刘芳亮的闯贼大军进入保定城。 而且一想到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大学士,直接就屁颠屁颠地跑去投降实在是丢人,便故意装病不起,让杜秩出城去求见闯贼,请求投降。 这样以后,在史书上也可以说成是他李建泰因生病而被逼投降。 “杜公公,见到刘将军后务必小心,问问他们到底如何处置我等,一切都可先需虚应着,另外,多听听他们说话的声音,最好别弄错了,现在兵荒马乱地,谁知道谁是真正的闯贼的。” 李建泰嘱托道。 “阁老放心!”太监杜秩说着就出了保定城。 没多久,杜秩便又回来禀告给李建泰说却是闯贼无误,且说话都说秦地口腔,并也将闯贼允诺礼送他这位阁老和其他随军官员进京面圣的事告诉给了李建泰。 李建泰听后不由得大喜,便命大军打开城门,迎接闯贼刘芳亮部。 周遇吉所假扮的闯贼顺利来到了保定城外。 而李建泰也除下乌纱帽,带着一干文武官员出现在周遇吉面前单膝跪下:“前明东阁大学士李建泰等乞求归附圣朝,望将军收留!” “哼,滚一边去!” 周遇吉刻意学闯贼将领的样子用秦地口音粗鲁地骂了一句,然后就带领大军进了城。 而李建泰和杜秩二人则依旧挂着谄媚地笑容屁颠屁颠地跟了进来。 “将军一路车马劳顿,小的已备下酒菜于衙署,还望将军赏光,也为将军准备了一二俏丽丫鬟,也可解闷,不知将军可否移驾?” 李建泰话刚说完。 这边,周遇吉则突然大喝一声:“来人,将这两位叛国之贼立即拿下!” 李建泰不由得感觉到大为惊讶,忙问向杜秩是怎么回事。 杜秩也不明白。 而这时候,周遇吉已经下令放炮告知陛下朱由检保定城已经拿下,且在城头正式竖立起了明旗。 李建泰见此才恍然大悟,疾呼道:“中计了!” 正文 第十八章 阁老下跪 时值三月,正是春意萌发之季。 但薄雾笼罩之下的农田却依旧没有农夫的身影。 甚至还能看见野狗出没于林间,眼睛发着绿光,盯着一身戎装的朱由检和其身后的官兵。 偶尔也能从荒芜的田野间看见倒地不起的饿殍。 正被野狗撕咬者。 历经建奴几次南下劫掠和流寇作乱,即便是京畿之地也变得如此荒凉。 朱由检不知道兵祸更严重的河南山东等地又是怎样的景象。 他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战刀。 这时候,前方哨骑来报,保定城已经拿下。 朱由检听闻后立即命令大军疾进,他自己也一马当先,驰骋于官道之上。 不消片刻,便看见一人高的蒿草里隐藏的保定县城。 昔日的运河重镇,花柳繁华地,如今也不过是一被遗弃在荒野里的堡垒。 连通往城门的官道都是荒草丛生,也由此可见,战乱给这个世界带来多么大的创伤。 朱由检进入了保定城。 斑驳的城墙下还留有旧日厮杀的血迹。 近卫一军的官兵见是皇帝陛下朱由检进城倒是精神抖擞地站在一旁,手中长矛笔直地排列开来。 骑马踏过萧索的街道,朱由检能从鳞次栉比地房屋中看出昔日的保定城是有多么的繁华,作为一个商业重镇,伴着他的不应该是这种死一般的沉寂,而是此起彼伏的喧哗声。 “城中应该遭遇过一次洗劫,不少房屋有烧毁的痕迹,一些地方还能看见血迹,百姓眼中也难以掩藏对官兵的憎恨,自崇祯二年流寇作乱以来,保定城可有几次沦落入敌手?” 朱由检不由得问向兵部尚书李邦华。 李邦华回道:“回陛下,保定城一直是漕运重镇,关系大明命脉,所以未曾落入敌手,如今这样残破,只怕是官兵所致,素来兵既是匪,烧杀劫掠起来甚至比流匪更狠,李建泰入驻保定后只怕洗劫过保定城。” “混账!有这样的官兵,我大明焉能不失去民心,江山破败到今日这幅样子就跟这群不思爱民忠君的人胡搞有关!” 朱由检说着便见周遇吉已经全是甲胄地站在衙署前等候着他,而在他旁边地还有被捆绑起来的内阁大学士李建泰和监军太监杜秩两人。 内阁大学士李建泰没想到自己会上了朱由检的当,也没想到居然在这种时候成为明军的俘虏。 要知道,就在两个时辰前,他还是大明堂堂的内阁阁臣,官高爵显,手下又有官兵若干,即便是身处乱世也还能锦衣玉食。 但不料,就在他准备把余生的富贵押注到希望更大的大顺政权身上时,却成了明军的俘虏,而且他之前已经毫无顾忌地明言相告,他要投靠闯贼,所以导致他现在根本没办法找理由忽悠朱由检。 但一见朱由检出现,为求得一线生机,李建泰还是情不自禁地跪了下来,哭喊道:“陛下!微臣李建泰有罪!请陛下饶恕!” 李建泰哭哭啼啼地犹如女子一般,哭得是肝肠寸断。 他直接跪了下来,挪到朱由检面前,不停地磕着头,解释道: “陛下啊,微臣不是有意要投降闯贼,只是见有乱兵出现,为维护保定安危,才不得不假意说是要投敌,如今陛下既然出现,微臣甘愿做牛做马,供陛下驱使,协助陛下重振大明,还望陛下宽宥啊!” 李建泰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原则,他只希望这样能让朱由检饶他一命,只要能饶他一命,将他革职都没有关系。 李建泰甚至还向朱由检身后的昔日好友倪元璐拼命使眼色,但倪元璐直接挥了挥断了半截的袍袖,一脸恶心地盯了李建泰一眼。 这让李建泰很愕然,他不知道这位皇帝陛下朱由检给这些官员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一个个都是如城里的百姓们一样用仇恨的目光盯着自己,甚至其神色比皇帝朱由检还愤怒。 自己背叛的是朱家王朝又不是你们,你们为何如此痛恨我! 李建泰想不明白,他只能继续磕头求饶。 朱由检哼了一声,懒得搭理李建泰。 而这时候,监军太监杜秩也跪了下来,泪水哗啦哗啦地流着: “陛下!奴婢是被逼的啊,奴婢听闻陛下离开京城,便想着早日来到陛下身边伺候,可是李阁老不准奴婢出城,还望陛下明察啊!” 这监军太监杜秩也不停地磕起头来。 内阁大学士李建泰很鄙夷地看了这监军太监杜秩一眼,最先建议投降闯贼的就是此人,如今却把锅甩给自己,果然太监没一个好东西! “周遇吉,立即回霸州带着皇后等人来保定,何新,速派人在城中搭建高台,李邦华,召集城中百姓,朕要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好好审讯这两个荼毒百姓、辜负君恩的奸贼! 不凌迟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平朕心中之恶气!” 朱由检此话一出! 李建泰听了顿时闭住了嘴,待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没想到朱由检最终还是决定要处死自己,而且居然是凌迟! 他更没想到的是,百官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甚至都面露喜色。 李建泰开始不由得心想,自己真的那么可恨吗,良禽择木而栖,这不是大家都公认的规则吗? 都是为帝王家做事的士大夫,有必要因为追求不同而仇深似海吗,即便是真的自己投降了闯贼,不是还有大家的情义在,且以后也说不定会彼此招降吗。 怎么,今日这一个个官员都没有站出来救救自己。 李建泰很愤慨! 李建泰见朱由检头也不回,见文官们没有一人站出来为他求情,他也知道自己没了任何希望,便干脆撕开伪装,直接又大骂起来: “朱由检!你别以为你杀了我,你就能做保住这大明江山,你看看你身边的这些人哪一个能替你保住这大明江山,你别做梦了,哈哈!” “大明必亡!大明必亡!” 李建泰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他甚至渴望着以此激怒朱由检等人,让他们在一时愤怒之下直接杀了自己,这样自己或许可以躲避过凌迟之痛苦。 “掌嘴,打得他口不能言为止,但别打死他!” 朱由检向一个士兵下了命令。 这名士兵忙撸起袖子,亮出钵盂大的拳头打这位内阁大学士的嘴脸,打得李建泰口不是口,鼻不是鼻。 正文 第十九章 凌迟叛臣 叛臣李建泰在被朱由检责令一士兵掌掴其嘴脸时。 群臣们并没有朱由检想象中表现得那么兴奋。 且一个个脸上似乎都有些显露出无地自容的神色。 朱由检暗想这或许是刚才李建泰的话刺激到了这些跟随自己南撤的官员。 让他们再一次觉得是自己的无能拖累了自己这个皇帝陛下。 朱由检自然不会让李建泰这么一句话就轻易影响自己南撤队伍的士气。 因而,朱由检在此时也来到了李建泰面前,神色严肃地说道: “跟随朕的大臣们即便真的无能,但好歹有忠肝义胆!而你李建泰不但无能,还无忠肝义胆之心!” 朱由检的话让在场的官员们不禁恍然大悟。 百官不由得暗想确实如陛下所言,自己再怎么样也算得上为大明忠臣,也比眼前这位卖国求荣的叛臣李建泰强。 正因为此,群臣百官们再一次振奋起来。 李建泰被朱由检这么一说,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当然,他现在也没办法说话,更没办法再胡乱叫骂。 太监杜秩则依旧在哭泣着给朱由检磕头。 朱由检也懒得再搭理他们,作为帝王,他知道自己要想在未来的群雄角逐中获胜,就必须对背叛自己的人狠辣而绝不能心慈手软! 更何况,无论是李建泰还是杜秩这种在原本历史上就不但投降了李自成甚至在后来还投降建奴,做了汉0奸! 因而,凌迟此二人实属正义之举。 而且,李建泰作为内阁阁臣,居然也敢在知道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检驾临保定的前提下而主动投降闯贼,其引起的影响不可谓不恶劣。 从此角度来看,李建泰也必须予以严惩,否则不足以震慑其他臣僚! 这日一大早。 保定城内的官民便被召集到衙署前的高台四周。 而李建泰和杜秩二人则跪在高台上面,接受朱由检这位皇帝陛下审判。 其实也没什么可审。 但为了让百姓们因保定明军的暴行而积累的怨愤得以发泄,并对大明的统治继续报以信任的态度。 朱由检还是选择以公开审判的方式让李建泰等人接受保定百姓的痛骂。 因皇帝陛下朱由检审判。 百姓们都很积极地申诉此两人之恶行。 最后,朱由检直接下旨将这两人凌迟处死时,更是响起此起彼伏地吾皇万岁声。 李建泰也在喊“陛下!”二字。 看着所有人都在痛骂他,朝他脸上泥土,甚至扔石头。 李建泰再一次感到崩溃。 他很想求得皇帝陛下朱由检原谅,他此时也万分后悔自己背叛了朱由检。 不过,他还没喊几声,行刑的刽子手已经拿出锋利的小刀在他的额头上划开了一条口子,并开始切第一块肉。 李建泰顿时疼得大叫起来,凄惨之声不断。 杜秩也是如此,整个人吼叫着,且不自觉地就大小便失禁。 但事实上,朱由检只是判了他们各自凌迟五百刀而已。 因为考虑到,自己不能在保定待太久,所以不可能像当年凌迟袁崇焕一样凌迟这二人三千六百刀。 百姓们很是解气,争着购买两人之肉。 朱由检不知道这两人在带兵入驻保定城后到底给保定百姓带来了多大的创伤,才遭到如此痛恨。 而群臣却是看得心惊胆战,暗自告诫自己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能再背叛陛下,不然也得落个凌迟下场。 李建泰和杜秩两人被凌迟,只能算是朱由检南撤途中的下插曲。 李建泰和杜秩两首恶除去之后,保定百姓的民心得以挽回,朱由检也就没有再将李建泰和杜秩两人所带的官兵全部治罪。 毕竟法不责众,且自己也不可能真的要嫉恶如仇,那样只会让所有已犯事的官兵不敢再归附自己,给自己重振大明的功业增加困难。 朱由检将李建泰和杜秩两人所带的一万多官兵直接打乱重新编进了周遇吉的近卫一军和何新的近卫二军。 接下来,朱由检还是不得不继续面对李自成田见秀部和刘芳亮部的南北追击。 除此之外,他还得考虑自己在进入山东境内后如何应对刘泽清部。 “无论是闯贼的田见秀部南下,还是刘芳亮部的北上,要想追剿到我们,都得先攻克保定才行,所以为保证顺利南撤到长江以南,保定就不能有失,至少短期内不容有失!” 兵部尚书李邦华说后,就退到了一旁。 朱由检颔首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很赞成李邦华的观点。 如今这保定城将是继通州城后又一个阻挡闯贼追击的要点。 而这一次甚至比守通州更重要! 毕竟在保定城是要面临两路闯贼大军的攻击。 而且一旦让这两路闯军会师,自己的南撤队伍就得面临十多万大军的追击,基本上不能再和闯贼大军硬碰硬,只能仓皇南窜。 “保定城要守,而且必须守个一两个月,守住保定城,我们才能从容地南撤,才能从容地应对江北四镇!” 朱由检的话刚一落,周遇吉便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请求留守保定,微臣誓死保证守住保定城三个月,若少一天,微臣甘愿引颈就戮!” 对于周遇吉的自告奋勇,朱由检很是欣慰。 但朱由检拒绝了周遇吉:“南下整顿军务,应对江北四镇还需爱卿辅佐,守保定城倒还不能用上老将军。” “刘夫人!” 朱由检这时候突然朝屏风里喊了一声,一身甲胄地刘夫人站了出来:“微臣在!” “由你刘夫人替朕守住保定城一月!你可愿意?” 朱由检此话一出,让周遇吉和刘夫人以及在场的官员都是一惊。 所有人都没想到朱由检会让周遇吉的夫人刘氏负责保定城的守卫事宜。 朱由检之所以选刘夫人替自己守保定城自然也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一是刘夫人毕竟是跟随着其丈夫周遇吉经历过实战的老将,其子还丧命于闯贼之手,与闯贼算是有着血海深仇,让刘夫人守保定城自然不会担心她会献城投降。 二是刘夫人与宁武伯周遇吉乃是夫妻,自己将其妻子留在保定守城,带着其丈夫南下,这样的话,即便刘夫人真的要献城投降,也不得不考虑考虑自己丈夫的性命还捏在自己手中。 或者说,也可以逼得刘夫人不得不尽全力守城,不然,自己即便治罪不了她本人,也能治周遇吉的罪。 虽说周遇吉有自己的兵,但钱粮在自己这个皇帝手中,再加上这些日子的收拢军心,除了周遇吉的亲卫家丁,朱由检不认为自己还不能控住一个小小的总兵官。 当然,这些都是阳谋之举。 事实上,周遇吉和刘夫人都不是心怀异心的人,朱由检不过是要想到最坏的结局而已。 刘夫人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朱由检的谕旨。 而周遇吉纵容心有不舍,也只能接受自己妻子守保定,自己护驾南下的事实。 正文 第二十章 成为皇亲 因周刘氏现已官居右都督,且如今又承担者守卫保定之重任。 朱由检为表示对其本人的看重,特地认刘氏为妹,赐刘氏国姓,以昭明为名,巾帼为字。 毕竟,如今自己让人家周遇吉一家已经损失一子。 如今又让其家女主人面对两路闯贼大军的追击。 朱由检必须得有此表示,才能稍微抚慰忠臣良将之心。 “从现在开始,你不单单是宁武伯周遇吉之妻,也是朕之妹,乃我大明皇亲! 所以,但请爱卿放心,为兄定不会抛弃你等守城之官兵,他日南下安稳后,朕必会让周遇吉率大军来接应,望皇妹务必坚持!” 朱由检说着就主动朝刘夫人拱手以表重托之意。 刘夫人作为一介女孺,并未想过今日能得到当今皇帝陛下如此之看重,甚至还赐国姓国名,成为大明皇帝之妹! 虽然自己实际上比朱由检还要大,但这种成为皇亲的殊荣却是无人能企及的。 从此刻起,她恍然有了一种要保护自己家的使命感,也更加地被朱由检的行为所感动,便忙发誓说即便战死至最后一人也要替皇兄朱由检守住保定城一月等语。 周遇吉此时也是内心百感交集,即便他知道自己夫人很可能会因此而殒命,但却因此得到陛下如此之殊荣,也算是死也无憾了,甚至这已经算得上是皇恩浩荡,即便是他周遇吉也不得不要更加地誓死效忠皇帝陛下朱由检。 既然朱昭明即刘夫人已经是皇亲,周皇后便将朱昭明接了过去寒暄,并送了礼,这样做既是嫂子对小姑子之亲近,也是感谢朱昭明对大明皇室一家的护佑。 除了右都督朱昭明留守保定以外,户部尚书倪元璐也被留了下来。 在今后守卫保定城的日子里,最难的是粮草的征集和守城壮勇的招募和发动,号召百姓竭力守城,而这方面,作为文臣的倪元璐自然要比武将朱昭明更适合。 更何况,保定城作为运河重镇,虽说平民之财被李建泰当初劫掠的差不多,但保定城大部分钱粮还集中当地的士绅手里。 而倪元璐作为清流官员,又是江南东林党出身,自然更容易号召这些士绅捐出钱粮协助明军守城。 当然,朱由检要将倪元璐留在保定城,不带其南下,也有自己的私心。 因为倪元璐是东林党。 朱由检预料得到,在未来,他一旦在南京重建基业,势必会遭受到南方东林党的掣肘。 所以,现在能少带一个东林大佬南下就尽量少带一个。 即便倪元璐算是比较有气节的东林党官员,在原本历史上就能做到全家为自己殉节,但自己作为帝王,布置官员就如同下棋,是不能只凭其品德好坏来安排的。 倪元璐自然是欣然允诺,前有一介女流朱昭明都敢于答应替皇帝朱由检死守保定一月,他作为堂堂户部尚书自然不能退缩。 除此之外,他现在也很想为大明为皇帝陛下做些事,他要向朱由检表明,自己不单单有忠肝义胆还是乱世能臣。 朱由检虽然有私心,但在明面上该给这些文官的礼遇也并不吝啬,当即就加了倪元璐东阁大学士之职,且加封为太子太保,让其从二品官变成一品大员,且成为阁臣,也算是以示器重。 同倪元璐一同留下来的还有东厂提督王承恩。 王承恩作为内臣,算是朱由检家奴,也是真正的心腹。 朱由检让他留在保定城却也不是让他这个东厂厂公行监军之职,而是随时做好唱白脸的准备。 朱由检是知道现今大明这些官僚士绅的德性的,一个个肥的流油却少有拿出钱财赈济流民的,而如今守城需要兵马钱粮支持,朱由检又不能将自己南下重振之物资基础全部留在保定,所以一旦这些士绅不肯主动捐粮,他也只能让东厂的人罗织罪名,强制从士绅手中征集钱粮。 大明能到今日这份地步,侵吞民脂民膏却又不缴纳国税的士绅要承担很大的责任。 但他们又是整个帝国统治的基础。 尤其是在社会基层,这些士绅的宗族统治比自己这个帝王还有效。 所以,在未来,大明要想重振基业,朱由检就得处理与士绅集团的关系。 既要分士绅之部分利益于庶民,但又不能将这些士绅全部得罪,让整个士绅集团完全背离大明,那样的话,自己这个皇帝也很难让大明重新崛起。 李自成入主京师之后,最大的失败就是其本人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是全天下人的皇帝而不只是农民的皇帝,所以他选择北京城拷打百官,勒索钱财,使得官僚士绅彻底背离他这个新皇帝,并选择于建奴合作。 顾城先生在其著作《南明史》中便提到,建奴之所以能入主中原,而李自成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满清军事贵族与汉人官僚贵族合作所导致的结果。 李自成的失败就是因为只团结了下层黎庶,比如闯王来了不纳粮的口号,而没有团结好上层士绅集团。 而朱由检作为大明皇帝,自然不能完全抛弃这些依附在自己周围的官僚士绅,但也不能继续任由官僚士绅集团对黎庶百姓的剥削。 作为帝王,他要重新划分社会利益关系,要让所有阶层的子民都对他这个皇帝重燃信心,并相信跟着他就能获得更多的利益。 现在的大部分士绅集团对大明王朝还是有感情的,一是传统儒家礼教影响,二是大明在文官集团操纵下很多政策都对士绅们是有利和宽和的,甚至是过分的有利和宽和。 在南方,所有的生产关系包括人口和土地都控制在这些士绅手里,所以朱由检倒不用担心自己南迁后得不到南方士绅的拥护。 但朱由检现在不得不考虑自己以后南迁之后会不会也因此受到南方士绅的控制,尤其是南方士绅的代表东林党。 “当年,宋高宗南迁临安后,待天下稍安,秦桧便进谗宋高宗杀大将岳飞,致使北伐大业功亏一篑,这里面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江南士绅不愿意北伐而损失自己的利益,如今大明又要重蹈当年南宋旧路,但朕不想做宋高宗,宁武伯也不能做第二个岳飞,朕也不希望在场的文官们做第二个秦桧,明白吗?” 朱由检在确定留守保定官员后又召开了一次关于南迁之后该怎么办的朝会,在朝会上,他直截了当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百官。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短期集训 朱由检尽量用借古喻今的方式的让自己身边的中枢重臣们去看清楚大明帝国的现状。 人虽然有阶级属性,但也有实现社会大同,人生幸福的理想。 因而,在朱由检看来,自己和在场的帝国重臣们既然要想重振大明,恢复昔日稳定而又富饶的社会秩序,就得明白这些道理,并拥有甘愿牺牲自己所在阶级的利益去换取社会生产利益分配平衡的局面。 南迁不仅仅是他这个皇帝到南京做皇帝,大明继续在南方延续国祚那么简单。 而事实上,朱由检的南迁就是要在这个南迁的过程中给自己倚重的帝国官员们植入真正的治国理念和政治理想。 如果只是自己这个单纯的崇祯皇帝南迁到南京,而不加以改变整个帝国的执政模式,那自己依旧不能挽救即将灭亡的大明,华夏文明也依旧无法避免被异族统治的厄运。 而这些大部分只读四书五经的官员素来习惯了儒家治国方法。 对于皇帝陛下朱由检突然提出这一套缜密的阶级分析除了惊讶以外也有些似懂非懂。 作为能够在危急之际还愿意跟着朱由检这个落寞皇帝逃难的官员们至少还算得上是理想主义者,自然也是有忧国忧民之心的,再加上都是两榜进士出身,并非愚笨之徒,所以对于皇帝朱由检的说法也能明白个大概,并也有所启发。 兵部尚书李邦华就觉得当今陛下似乎已经与之前大不同,在他看来,自从李自成大兵压境之后,陛下便似乎换了一个人一般。 在此之前,当今陛下是没什么主见的,几乎容易被群臣所误导,且很多时候是群臣在教他怎么做皇帝,甚至利用他这个皇帝来完成自己的目的。 而现在的情况则是陛下再教自己这些官员如何做好帝国中枢的高级官员,如何为百姓谋福祉,如何统治大明江山,甚至还利用自己这些官员们完成自己的目的。 不知不觉间,整个朝堂的风格就变了样,以往是百官告诉皇帝该怎么做才算一个好皇帝,而现在是朱由检教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要如何做才算一个好臣子。 左中允李明睿则把这一切变化看在了眼里,在他看来,南迁不仅仅是从北撤到南那么简单,南迁的时候也让皇帝陛下借着李自成这个外力矛盾将一干掣肘自己的势力直接铲除,并进而顺利地夺回财政和军事大权。 现在的钱粮都由朱由检的心腹内官监王之心把控着,而朱由检又与周遇吉之妻结为兄妹,把控住了军权,再加上近卫二军也由他的心腹御马监何新把控着。 所以,使得朱由检这个皇帝陛下在南撤队伍中能具备发号施令的权力,百官们也只能服从,并尽量去理解当今陛下的意志。 否则的话。李建泰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证。 朱由检此时在保定城开的临时朝会让百官们开始清楚地认识到南迁即将面对的最大矛盾和问题,也开始意识到大明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真正原因。 为全面遵循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检的意思,南撤的文官已经开始与武官主动打招呼,内臣也少了些傲慢,但谁也不会想到的是,在未来,各级官员即便再亲热,也不得不面对因为政策意见不同而分道扬镳和反目成仇的局面。 在保定城临时朝会结束后,朱由检便也得开始准备动身继续南下。 而下一站则是河间府的沧州城。 沧州城也是朱由检将停留在北直隶的最后一站。 到沧州歇脚后,就可以直接进入山东德州府境内,到时候他就进入了山东总兵刘泽清的地界。 朱由检让左中允李明睿和御马监的何新先去了沧州城,为自己离开保定驾临此地做准备。 而他自己则和李邦华、周遇吉等重臣继续留在保定城。 接下来,不但要面对北边的闯军还要面对军阀刘泽清的军队,所以朱由检便让周遇吉先抓紧将自己麾下的八万官兵进行短时间内的整编与训练。 虽说不一定能让八万官兵脱胎换骨成为百战精锐,但至少要立即明确指挥等级,具备基本能做到令行禁止的素质。 这样,才能让自己这八万军队有一定战力,且在接下来的南迁途中应战各路军队。 朱由检亲自参与了此次短时间的集训,他要利用自己的帝王身份增强官兵训练的积极性。 同时,他也想借此,让这八万官兵时刻意识到自己是谁的兵,时刻记住自己这位皇帝才是他们的主人。 周遇吉素来擅长练兵,且曾经先后在戚家军和卢象升的天雄军干过,对训练士兵有一整套经验。 再加上,如今大明皇帝朱由检又将一套源自现代步兵训练操典的资料给了他,周遇吉不敢问作为皇帝的朱由检是如何有这套资料的,但他作为一位带兵老将,一眼就看出了这套步兵操典的优势之处。 虽说朱由检是至高无上的大明皇帝,但眼下他也不是摆架子的时候,为尽快完成对自己麾下八万官兵的基本训练,他亲自和周遇吉一起连夜制定了最新的《大明步骑兵简易训练操典》和《火器训练操典》两套训练方案。 其中,《大明步骑兵简易训练操典》里的步兵训练多是朱由检根据军训经验和周遇吉的多年带兵经验制定,而骑兵训练则多是由周遇吉完成。 《火器训练操典》则是根据兵器局的工匠和工部官员建议制定,基本上只是教会士兵如何操控火器如何练习三轮射击。 朱由检计划在保定停留十日,且是只停留十日,所以,也就不可能指望训练出多大效果来,能应对刘泽清麾下如土匪一样的官兵便已足矣。 负责守保定城的倪元璐与朱昭明、王承恩三人都在加紧备战。 而朱由检和周遇吉则带着八万官兵在城内校场上加紧训练。 整个保定城显得非常的热闹,但也非常的有秩序,也非常的平静。 不过,这样的平静很短暂,就在朱由检待在保定城第八日的时候,便有哨骑来报。 闯军刘芳亮部已经攻陷真定府全境,现已进占定兴、容城、新城三县,雄县知县已经逃离,不日便会抵达保定!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诈降 兵部尚书李邦华、户部尚书倪元璐、宁武伯周遇吉等文武官员听闻后立即聚集到了朱由检这里。 原本心态平和许多的百官们此时又都慌了起来。 右都督朱昭明先站了出来:“眼下闯军就要兵抵保定,陛下您不能再滞留在保定城了,得赶紧离去为好!” 她现在是皇上御妹,自然是比之前更在乎朱由检的安全。 不仅仅是朱由昭,周遇吉也忙附和着恳求朱由检立即离开保定。 就在此时,东厂提督王承恩突然跑了进来:“陛下,据报,武清、东安、永清三县倶已不战而降,闯军田见秀部已进驻信安镇,离霸州城不到二十里!” 百官听此更是骇然! 何新更是直接不避忌讳地跑上案台,拉起朱由检的手,情绪激动地道:“皇爷,我们撤吧!” 朱由检忽然地愤怒地一拍案桌,对着御马监何新就吼了起来:“慌什么!遇大事就如此张皇,作为御马监,日后如何统兵打战,前朝魏阉虽与朕有嫌隙,但在这方面比你们强,同是内臣,多学着点!” 御马监何新只好退了下来,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逾矩,竟然扯起了陛下的衣袖,心里不由得一紧,见陛下并没有提这事,复又感激陛下之宽宥起来。 朱由检这么一吼,使得百官们都不敢再胡乱说话,不禁噤若寒蝉。 但一个个脸上的忧虑之色依旧难以掩盖。 遇大事而无静气,有满腔忠勇却无泰山压顶而淡然的气概,朱由检对自己的这群随扈大臣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杨嗣昌、卢象升、孙传庭、袁可立、毛文龙、满桂等一时能臣枭将倶已离世。 如今的大明朝,能运筹帷幄或决胜千里者都已是寥寥无几。 “朕现在有八万官兵,保定城又非无堡可守,运河码头也在我们手里,又有通州之粮,即便是刘芳亮部和田见秀部齐聚保定城下,也能坚守数月!何必如此慌张!” 朱由检大声说了几句,就坐了下来。 兵部尚书李邦华被崇祯朱由检这么一吼也冷静了些,脑袋自然也清楚了许多,忙道:“陛下,按照前方传来的消息,刘芳亮部应该是在明日就能抵达保定城下,田见秀部则最早在三日后抵达保定城下,所以这两部闯军不会同时抵达保定城,我们可以借此做做文章。” “李爱卿说得对,这是一个时间差,而且是两日的时间差!” 朱由检回答后也有些感叹,人在遇见紧急之事后还是冷静些好,只要冷静就能急中生智。 如今,李邦华就注意到这么一个时间差的契机,这无疑可以给保定城的明军一个各个突破的机会。 这时候,左中允李明睿见很多官员还在一脸懵逼中,思索陛下提到的时间差是何意思时,便直接先站了出来: “陛下,之前李建泰已经早已准备投降闯军刘芳亮部,但天道有还,奸臣李建泰在投敌之前则被我们所取,不过以微臣看,刘芳亮部此时未必知道李建泰部已被我们所取,所以,我们不妨继续假扮成李建泰部,佯装投降,骗刘芳亮入城相谈,然后趁机拿下此人,则刘芳亮部十万大军必会不攻自破!” 朱由检不得不承认,李明睿的想法很大胆,不愧是年轻一点的官员,就是敢想敢干。 但这时候,户部尚书倪元璐对此表示反对,他并不希望让八万官兵留在保定城对战闯军刘芳亮部,在他看来,即便到时候可以趁敌不备击败闯军,但此次面对的刘芳亮部是十万之众,而八万近卫军肩负着保护皇帝朱由检南迁的重任,所以倪元璐不同意让八万近卫军留在这里冒这个险。 很多大臣也附和倪元璐的提议,他们只想着跟着崇祯朱由检立即南撤到南方去,这样就省得提心吊胆地面对闯军的追击。 但朱由检最终决定接受李明睿的提议,决心要在保定城实施这一计划。 兵部尚书李邦华倒对李明睿提出的策略表示支持。 因而,朱由检便让他假扮成李建泰,在保定城城头上挂起李字大旗。 同时,王承恩则假扮成杜秩,让东厂番子假扮成自己的家丁,连夜送了投降书去见刘芳亮。 这一路上,主动投降闯军的明朝降臣并不少,因而刘芳亮并未引起警觉。 更何况,这次要求投降的还是一位内阁大学士,这让刘芳亮很兴奋,毕竟内阁大学士乃是明朝最顶级的大官。 招降这样的官员也算是大功一件。 所以,刘芳亮兴奋之余也就没有多想这里面有没有诈。 刘芳亮部也不知道保定这几天发生的事,也就更加难以想到这保定城里不仅仅是有一位内阁大学士那么简单。 次日一早,刘芳亮部的十万大军便已抵达保定城下。 说是十万,实则真正的百战精兵不过两万,而大多数都是辅兵或者是明朝降兵以及裹挟来的流民。 因而,闯军刘芳亮部的十万大军是很散漫的,到了保定城下,便直接叫嚣起来,大喊明军开城门。 而这时候,假扮成李建泰的兵部尚书李邦华则出现在城墙之上:“前明东阁大学士礼部尚书李建泰乞降左营制刘将军,还望将军善待城中官民。” 刘芳亮当即大笑:“那自然是,但请放心,本将只杀贪官污吏,不害平民百姓,尔等最好速开城门,否则本将必将强攻此城,到时候尔等附明逆臣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李邦华见此便命人开城门,并打出“大顺”旗帜。 刘芳亮见城门开始缓缓开启,吊桥也慢慢放了下来,便也很是欣慰,他知道保定是漕运重镇,素来富庶,因而如今他已经开始期盼着能入城发一笔横财。 尤其是,当他想到刘宗敏跟着陛下李自成在京城拷打百官大肆搜刮钱财,而他自己却连汤也喝不上一口,要奉命在京畿一带追击崇祯朱由检时,他就更加盼望着能在保定城多捞点钱财。 见城墙上还挂起大顺旗,刘芳亮也就更加松懈,忙率领两万闯军主力先进入了保定城。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招抚 保定城城宽墙高,但却只有东西两道城门。 东城门乃是水门,是运河码头之处。 闯军刘芳亮部乃是步骑兵,又是从真定府方向而来,自然进的是西城门。 西城门多为民宅,房屋多,且街道狭窄而极易埋藏下数万军队。 此时的八万近卫军便埋伏在城内四周民宅下。 不单单是城内,此时的城墙上也埋伏着一万火器兵和两万弓箭手。 但从表面上看,城墙上只不过是数千明军在把守。 朱由检此时也正坐在城楼里,看着戴着范阳毡帽和红巾的刘芳亮骑着白色高头大马进入城内。 此时的朱由检面沉似水,不苟一笑,但微微见汗的额头依旧难以掩饰他此时的紧张。 朱由检不知道自己的八万近卫军能不能吃掉或吓住这刘芳亮部。 但他必须这样做。 朱由检决定采纳李明睿的建议通过诈降手段应对刘芳亮部,并非是朱由检心血来潮。 而是朱由检意识到这样做一旦成功,便可以重重打击一下一路追击过来的闯军的嚣张气焰! 这样也可以让这些闯军意识到自己的明军并非是不堪一击,也就能让这些闯军有所顾忌,也就利于自己以后更加从容的南撤和在南方发展。 除此之外,这样也可以让自己这边的大臣们重拾一下信心。 不要一看见闯军就跑。 一旦养成看见闯军就跑的习惯无疑是件很可怕的事。 所以,朱由检要亮一亮拳头。 刘芳亮部的两万闯军主力刚一进入了保定城。 突然。 吊桥就放了下来! 且城门处预先埋伏后的两千铁骑抢先杀出! 刘芳亮的两万闯军猝不及防之下,忙向刘芳亮中军靠拢,这是他们多次实战的经验,一遇突发状况就朝主帅靠拢。 这样一来,近卫军的两千骑兵迅速攻占城门,并立即关上了城门。 刘芳亮还没回过味来时,城墙上突然出冒出一万火器兵和两万弓箭手开始向闯军发动了攻击。 刘芳亮的两万闯军顿时陷入了混乱,被打死打伤者无数。 同时,五万步兵从左右两翼包抄而来。 事发紧急,刘芳亮没有意识到自己会中了明军圈套,但这时候他才发现他已经成了困兽。 他的两万步骑精锐即便再善战也难敌八万之众。 但就在这时,身着明黄色黄袍的朱由检出现在了城楼上,锦衣大汉打着黄罗伞,李邦华等一大帮官员着蟒服红袍出现在他身后,数百锦衣卫抽出明晃晃地绣春刀屹立左右。 这一幕,让刘芳亮部的闯军顿时感到极为惊讶。 刘芳亮也意识到自己中计,压根不是什么大学士投降,而是大明皇帝带着大军出现了。 如今大明的统治根基还未完全丧失,大多数百姓也还默认大明是正统,即便是刘芳亮的麾下闯军官兵也下意识地产生畏惧之心,并喊道 :“这,这是皇上?” 连带着刘芳亮本人也有些茫然,虽然自己的闯王李自成已经称帝,但他打心眼里认为这才是皇帝陛下。 朱由检此时一挥手,制止了大明近卫军的进一步动作,而是朝刘芳亮大声喊道:“白马上坐的可是闯贼左营制将军刘芳亮? 朕乃大明崇祯皇帝朱由检,今日朕已请八万天兵埋于四周,朕劝尔等速速投降,否则朕必不饶你!若尔等归附大明,改邪归正,从此为朝廷效命,朕定当授予你高官厚禄!” 刘芳亮本是农民出身,这些年跟着李自成四处流动作战,即便是李自成建立大顺,封了他做将军,他也没有完全有自己是新朝臣子的意识,从河南一路打过来,想的更多的也是如何掠财,如今见了真正的皇帝朱由检出现,反而有些畏惧。 眼见四周都是大明官兵,且自己的辎重火器又都在城外,而且现在听见大明皇帝要许他高官厚禄,仍未改流贼习气的他听了更为欣喜,居然就真的跪在了地上,愿意投降。 朱由检也没想到自己这个皇帝居然还真的有这么有威慑力,穿着黄袍往城墙上一站,官兵们不但有了气势,连带着这本可一站的两万闯军也直接跟着刘芳亮下跪投降。 见此,朱由检忙跑下了城楼,且直接奔刘芳亮而来。 御马监何新和宁武伯周遇吉深怕刘芳亮会趁机偷袭朱由检,忙跑到朱由检前面去,将刘芳亮先逮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还不放开刘将军!” 朱由检心里虽然很肯定何新和周遇吉的这种做法,但在表面上他还是故意做出很生气的样子,并忙喝令两人放开刘芳亮。 然后,朱由检亲自扶起了刘芳亮:“刘将军受委屈了。” 刘芳亮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朱由检,他现在甚至有些害怕,如同当年见了县太爷一样害怕。 尤其是在这种自己处于劣势,大军被官兵包围住的时候,他内心里对官府尤其是大明皇上的害怕就表露的更加明显。 “陛下刚才说只要投降就赐予我高官厚禄,不知可是真的?还有我的这些兄弟,不知陛下可否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跟着我出生入死,也想当个官试试。” 刘芳亮算是比较耿直,直接说出了自己最想问的。 “朕乃君王,君无戏言,明白吗,只要将军投靠大明,不仅仅是将军您能够得到高官厚禄,你的这些兄弟,朕也一样不会亏待!” 朱由检从刘芳亮进城,看见他的两万闯军中有不少还拿着锄头当武器时便突然有了这么一个要招抚这股闯军的想法。 在朱由检看来,这些所谓的闯贼其实本质上还不过是一群农民,而这些农民即便经历实战有了作战经验,但骨子里是没有野心和抱负的,他们只注重实实在在的利益,因而这样的人也就容易招揽和收服。 当年,曹操降服三十万黄巾贼练成青州兵成为一世枭雄,如今自己作为皇帝,又为何不可以降服数万流贼为己所用? 所以,朱由检才利用百姓自古对帝王本能的敬畏而突然带着百官站了出来,并因此成功震慑住了刘芳亮和他的两万闯军青壮主力。 朱由检见刘芳亮这么问,便暗笑这堂堂的闯军大将依旧还是没有改掉江湖习气,到现在还是满口兄弟之类的话。 也难怪曾经历史上的闯军在遇见入关的建奴八旗兵后会一败涂地,因为现在的闯军本质上还只能算是流寇,至少大部分是,还算不上是军纪严明和体系完整的正规军,因而不足以抵达军事制度完备的八旗兵。 当然闯军能打败明军,且进占北京,则是因为大明内部太腐朽,倒不是因为闯军太强悍。 朱由检这么一说,刘芳亮就嘿嘿一笑:“那敢情好!” 朱由检见此,倒是不由得一笑,这位在后来坚持联明抗清的闯军将领事实上却是一憨厚之人。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十五万大军 朱由检利用诈降骗得刘芳亮部真降了自己这个大明皇帝。 此举令百官们都没有想到。 即便是朱由检自己在此之前也没有想到。 本来,朱由检只是想尝试一下,因为他自己也并不确认自己这位皇帝对这些流民组成的闯贼是否还有威慑力。 他不确定几千年的皇权思想是否在庶民中已经根深蒂固。 然而,事实告诉他,他这个皇帝即便没出过紫禁城,但他的影响力则完全可以令数万人跪地而降。 当然,这也得自己这边有足够强的军队为前提才行。 要不然,他干脆直接在北京城等李自成大军来攻,然后招降李自成就是。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刘芳亮是逼不得已,也没介意自己的君王是李自成还是朱由检,所以才轻而易举地在面对危险的时候选择投降,在他眼里,反正都是皇帝,在谁手底下当官不是当官。 按照朱由检的指示,刘芳亮上了城门,并传奉朱由检谕旨令城外的八万闯军也丢掉手中军械投降。 城外的八万闯军大多数都是辅兵或者是明朝降兵和被裹挟的流民,因而战斗力本就薄弱,如今见主帅已降,自然也就跟着投降。 如此一来,朱由检便轻而易举地收揽到十万大军,加上城中八万近卫军,朱由检的军队数量激增到十八万! 他这个君王从当初被困在北京城没有一兵一卒一两银子,如今则控有十八万军队。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质的飞跃。 不过,朱由检并没有打算真的将这十万闯军都留下,毕竟这十万闯军并不算是真正的军队。 其中大部分都是流民和大明各地溃败下来的卫所兵。 这些人打战是不行的,但祸害其百姓来却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但朱由检也知道自己现在迫切地需要有足够强大的生力军为自己接下来的战争角逐增加砝码。 而眼前这十万闯军无疑是自己增大生力军规模的一次绝佳的机会。 毕竟,虽说这十万闯军里大多都是军纪涣散、与匪徒无异的兵匪,但也有不少老流贼是跟随着刘芳亮等从崇祯十年以前打到现在的,可谓实战经验丰富,甚至和卢象升的天雄军以及曹文诏的军队交过手,也算是这个时代少有的精兵,至少他们知道如何冲杀,如何在战场上求生。 当然,这些投降的十万闯军肯定大都犯过罪孽,而之前投降闯军的明军官兵本身就犯了背叛罪。 但对于他们的罪过,朱由检都没有追究,并表示对他们之前的罪过永远不再追究,但今后若再犯则必予以严惩! 不是朱由检这个皇帝真的仁慈,而是要争夺天下,有时候需要心狠手辣,比如李建泰这种明知自己这个皇帝在而投降的则要严惩,而这些之前背叛大明或者犯过罪孽的闯军官兵则要宽容一下,且考虑到以后肯定要招降更多的闯军官兵,而不能一味杀戮。 毕竟,历经十余年战乱,人口已经急剧下降,虽说这些人曾经都是自己大明的敌人,但都是汉人百姓,若是杀伐太过,也会导致他日建奴南下时难以统合,徒为建奴所得利。 现在,自己这位大明皇帝开启招降闯军便不追究前罪的先例后,就会促使将来有更多的闯军选择归降,而减少彼此因为内战的消耗。 考虑到既要表示自己这个皇帝的仁慈之心又要利用这次机会扩大自己控制军队的规模。 朱由检决定立即开始进行一次对归降的十万闯军的筛选工作。 朱由检将整个大明的中央机构都带着一块南撤不是没有意义的。 这些文官们虽然平素在路上除了跑和消费粮食却没半点用处外,但到现在却发挥了重要性。 毕竟政治这东西是离不开文字的。 当即,朱由检便让兵部尚书李邦华全面主持对十万投降闯军的筛选工作,兵部右侍郎孙时纶协助。 而整个随扈南下的文官不管以前是都察院的还是翰林院的亦或是其他六部或者是国子监光禄寺太仆寺鸿胪寺大理寺的,都得接受李邦华的临时调派,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十万闯军的筛选工作。 按照朱由检的要求,年龄在四十五周岁以上和十六岁以下的都得淘汰。另外,有自愿回家不愿继续当兵的也都淘汰。 在三天之内,随扈的数百名文官硬是以将十万人筛选完毕,并最终留下七万生力军,三万人选择离开。 对于离开者,朱由检下令给每人都发二两银子作为路费,同时让他们集结在一起听自己这个大明皇帝朱由检的训话。 朱由检的训话自然也不是什么高大上的内容,无非就是争取一下民心。 既然李自成打出的是闯王来了不纳粮这样的口号,他作为大明皇帝要想瀛得天下百姓的支持,自然也得有自己的政治主张,他的政治主张很简单,就是让全天下的人有地种,让全天下的百姓吃饱饭。 甚至朱由检还为此当着这些人的面直接跪下来,对着苍天发誓。 三万即将归农的原闯军士兵没想到大明皇帝还给自己发二两银子,为此是感动不已,暗叹皇上其实还是好皇上,其造反作乱之心也就淡化了一些。 回乡之后自然也会将大明皇帝朱由检的话带回到底层的乡村去,并进而替朱由检免费当了一次宣传队。 朱由检不确定这些人离开后还会不会继续成为流匪,但他相信总有那么几个会安心回家娶媳妇抱孩子。 这样一来,至少被破坏的社会基层也能恢复一丝生产力。 毕竟,这个国家还是一个以小农经济为主的社会,多一个农民回去种田,便多一份安定。 当然,自己这个皇帝的任务则是让他们有地种,且能安安稳稳地种地,最终的任务还是能让他们吃饱饭。 十万归降的闯军大军留下了七万人。 也就是说,朱由检这位大明皇帝现在实际控制的军队数量依旧激增到十五万之多!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继续南下 拥有十五万生力军无疑增加了朱由检及其随扈官员南下的底气。 至少在接下来的南撤途中,他们不会再单枪匹马的面对各路军阀。 虽说这十五万生力军到现在只能算是临时凑成的军队,算不上是多么强悍的军队,但对于各路军阀的杂牌军而言依旧是可以起到震慑作用的。 不仅仅是对各路军阀可以起到震慑作用,至少闯军田见秀部在听闻刘芳亮部归降大明后,便不敢再轻敌冒进,而是停在了离霸州城外二十里的落雁镇。 田见秀部不过才有五万闯军,现在自然不敢再触逆可以将刘芳亮十万闯军逼得投降的朱由检。 作为一个只注重眼前利益而没有政治远见的流民出身的将领而言。 田见秀现在便以大军粮草不济为由盘桓在了落雁镇,而迟迟不肯进攻保定,其目的就是等着朱由检自己离开,然后他好再进占保定,向李自成交待。 朱由检猜准了田见秀的心思,因而便又在保定城又多停留了五日。 也正因为这五日,才完成了十万闯军的筛选工作。 前文提到,筛选十万闯军留下七万,一共用了三日。 而剩下的两天时间,朱由检则进行了对十五万生力军的整编。 对于这十五万生力军中,朱由检不可能让他们就以现状存在。 他必须得之前混乱的各级军官全部打乱重新定级,这样既可以做到战时指挥有序,而不出现将不知兵的现象,也能避免各军成为各主将的私兵。 因而,对于留下的七万闯军,朱由检没有单独成军让刘芳亮单独率领,而是先成立近卫三军。 然后将十五万大军重新打乱整编成近卫一军、近卫二军、近卫三军。 以宁武伯周遇吉统领近卫一军、御马监何新领近卫二军、刘芳亮已被封为都督佥事,统领近卫三军。 何新所部为中军,负责警卫朱由检和其宫中妃嫔以及百官安全。 周遇吉部则负责押后,监视身后之追兵;而刘芳亮部则为先锋,开导前路。 之所以让周遇吉所部押后,自然是因为周遇吉所部大部分还是近卫一军的老兵,战力强且忠实可靠。 而刘芳亮部的近卫三军虽然大部分是之前的闯军精锐,实战经验丰富,但朱由检依旧不能保证这刘芳亮会不会突然反水。 毕竟,现在刘芳亮部才刚刚归附自己,而现在自己离闯军控制范围又还未太远,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三军人数倒是差距不大,但也不完全均等,根据战略任务不同,其战员配比也自然不同。 但总体上人员差距在一万左右。 但这十五万近卫军都算得上是朱由检的天子亲军,所以为以示恩宠,朱由检将近卫军的响银从最低一两提高到最低三两。 在此之前,即便大明最精悍的边军主战士兵的响银也不过一年三十六两,也就是一月三两。 而如今即便是辅兵就有三两月薪,主战步兵响银更是提高到四两,骑兵提高到五两,不可谓不丰厚。 更何况,还是实额发放,因为是跟随天子作战,兵部自然不敢克扣。 不过,这样一来,朱由检自己的财政压力就大了点,他不得不承担每月支付六十多万两白银的军费支出。 好在,他在京城时通过抄没首辅魏藻德等得到四百多万两现银再加上通州太仓的库银以及李建泰留下的银两,合计有五百多万两,即便是路上花了不少以及如今也发了路费出去,但也还剩下四百万两,也就还能支持六七个月。 但六七个月以后该怎么办,而且不单单是军队花银子,自己这一大帮官员和工匠也得花银子,哪怕是后勤供应也得花银子,因而朱由检现在面对的最大的困难还是经济问题。 不过,军饷这块他是不能克扣的,在这个时代,官兵们是没有主义信仰的,你只要给他实发银子,让他能吃饱饭,他就能为你卖命,朱由检现在没有时间去给十五万官兵洗脑,让他们一起为自己的朱家皇室卖命,只能用金钱去维系忠心。 整编工作完成后,朱由检就正式离开了保定城,而准备南下沧州。 在此之前,他给负责守城的朱昭明、倪元璐、王承恩等留下了一万石粮草和八千官兵,这八千官兵是近卫一军的编制,朱昭明依旧是近卫一军主将周遇吉的夫人,自然也就好指挥些。 朱昭明自己的娘子军则没有留在保定城而是依旧编在近卫二军何新部,负责保护朱由检的皇室女眷。 朱由检的大军一离开保定城,闯军田见秀部便立即进占了霸州,并直逼保定而来。 对于朱昭明如何守保定城也不必细说。 如今只提朱由检一到沧州后便已经得到了两则消息。 一则是李自成麾下大将刘宗敏为筹措军费开始大肆拷打和搜检留京的士绅官员,逼其缴纳钱财充作军饷,一时竟然强行逼着这些士绅官员交出和搜查出共计七千余万两的现银,金玉珠宝更是无数。 对于这则消息,朱由检是又感到气愤又感到兴奋,气愤的是这群留京官员居然如此有钱,要知道大明如今国库年收入也不过两百万两,可想而知,整个大明国的大部分财富流入了谁的腰包。 而让朱由检兴奋的是,李自成最终还是以此行为得罪了整个士绅集团,并因此把他自己逼上了绝路。 不过,这也是李自成没办法的事,他当初提出的口号是闯王来了不纳粮,为了争夺天下,他放弃了从黎民百姓口中夺取利益,要想坐天下自然就只有从士绅中获得利益。 而士绅素来是吝啬的,所以要想他们口中夺取利益自然得要比对付百姓更强的暴力才行,所以李自成的大将刘宗敏采取了拷打的方式,但这样一来就不可避免地把自己推向了士绅集团的对立面。 这样一来,势必有大部分已经想要投靠李自成,建立新朝的官员士绅开始怀念起自己这位君王昔日的好来,毕竟自己虽然也嗜杀,但不会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对于这些士绅愿意重新回到大明的怀抱,朱由校是不会拒绝的,他会以稍微温柔一点的方式从他们手里夺走银子,但是如果有士绅选择与建奴合作,朱由检觉得自己有必要采取雷霆手段,对这种卖国的行为,他是零容忍的。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无能文官 第二则消息这是吴三桂以李自成虐其父亲,掠其爱妾为由毅然投降了建奴多尔衮! 这是朱由检没有想到的。 他本以为自己带走吴三桂的父亲吴襄和他的爱妾陈圆圆,从而就可以避免李自成麾下大将刘宗敏虐待其家人。 也从而避免吴三桂投降建奴,而给建奴侵略中原以可乘之机。 可是,朱由检没有想到的是,即便他这个皇帝不嫌累赘地带着吴三桂父亲吴襄和爱妾陈圆圆南撤。 即便他这个皇帝已经加封他吴三桂为平西伯,并三令五申让他不要投降建奴。 甚至,朱由检都已经表示可以接受他吴三桂投降李自成。 但吴三桂还是投降了建奴! 还是选择做了汉0奸! 朱由检对此表示很不理解。 但细想之后,却又觉得是有理可循。 吴三桂是当世枭雄,自然是不可能因为自己父亲和爱妾被执而选择投降建奴,他投降建奴的根本原因还是建奴多尔衮给他的利益更大的缘故。 如果,朱由检所料不差,吴三桂此时已经是建奴的平西王。 而李自成和刘宗敏等闯贼只是很冤枉地背了一个锅而已。 吴三桂要引清兵入关,而拒绝李自成的招降,只能以李自成破其家为理由,而获得同样被李自成戕害的士绅集团的支持。 尽管吴三桂知道自己父亲吴襄和其爱妾陈圆圆没有在李自成手里,而是在自己这个大明皇帝手里。 但吴三桂还是得以此为借口。 吴三桂是不能以自己这个皇帝为借口的,毕竟自己之前是他的君王,吴三桂若直接以自己抢夺了他的爱妾为由造自己的反会被全天下的人唾骂,说他背主弃君。 而他现在硬要说是李自成害了他的家人,他要引清兵入关为父血仇,为皇上攘除流贼。 朱由检对此也是没办法。 至始至终,吴三桂都是在利用自己这个皇帝为他自己的无耻做掩饰。 而自己这个皇帝却并不能控制住这个山海关总兵官。 这让朱由检感到很憋屈。 当然,李自成则比朱由检更冤。 至始至终,李自CD没有让刘宗敏碰吴家,而且吴家的家人已经被自己这个皇帝带走。 他吴三桂却倒打一耙,说李自成害了他的家人。 但偏偏被李自成害的不浅的士绅们都信了。 朱由检不介意他吴三桂这样玩弄李自成,但他很生气的是,吴三桂居然打着救主勤王的旗号。 “陛下,平西伯现已领建奴八旗兵入关勤王,说是要除掉闯贼,夺回国都,拯救陛下!” 户科都给事中武傲宁脸上带着喜悦地将邸报递给了朱由检。 看得出来,这位都给事中以为这是一则好消息,要不然脸上也不会洋溢着喜悦。 不但是武傲宁感到欣喜,连带着兵部尚书李邦华都很高兴地道:“陛下,平西伯吴三桂领建奴入关,无疑对我大明是一大助益,到时候只怕李自成部徒与吴三桂等人争夺,而无暇顾及我等,无疑是一件利好之事,陛下可以勉励这平西伯和建奴摄政王多尔衮几句,约定共攘奸贼!” 随同兵部尚书李邦华的其他大臣也忙附和起来。 这些官员都是士绅阶层,对于李自成本就不感冒,更何况李自成还大肆拷打官绅钱财,连带着他们这些随扈官员留在京城的产业也被抢掠一空,所以这些官员一听到吴三桂和建奴八旗兵入关要协助大明攻击李自CD是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 甚至有官员提议不必南下了,只要等平西伯和建奴八旗摧毁李自成大军,到时候说不定陛下还能提前还京。 “好什么!这叫引狼入室!不但不能停止南下,还得加快南撤速度!” 朱由检当即否认了李邦华等一大批文官的幻想。 “自古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建奴摄政王多尔衮素来有夺天下之志!李自成本是家贼,即便再有不道之处,也是我华夏子孙,江山即便换了颜色,我汉人依旧是这天下的主人;但让吴三桂那厮放建奴入关,让摄政王多尔衮得以有夺天下之机,日后若是神州陆沉,天下为胡人所据,我们汉人还能如何生存,南宋之训尚且不远,尔等还想再做四等子民不成?” 朱由检的质问让一干官员都陷入了沉默。 俗话说屁股决定脑袋,作为士绅阶级出身的他们,这些官员自然是对李自成仇深似海,在听到吴三桂领建奴入关剿除李自成时便想当然地认为这是好事,至少可以除掉害得自己家财散尽的李自成。 人总是往乐观的方向想,这些官员也不例外,阶级的局限性让他们的思维陷入了一种狭隘的地步。 而朱由检的话无疑是一记焦雷,炸响在他们耳畔,让他们不禁振聋发聩。 “陛下说得对,自古汉贼不两立,到时候李自成是除了,却引入了建奴这个更凶狠的贼,诸位想必也知道建奴八旗之精悍,之前尚且有山海关挡着,建奴八旗近不得中原一步,如今吴三桂那个大汉0奸,竟投降建奴,还带建奴入关,这难道不是让我大明处于既要面对闯贼又要面对建奴八旗的更危险的境地吗!” 左中允李明睿站了出来,第一个选择了支持朱由检的观点。 兵部尚书李邦华此时也回转过神来,忽然意识到这的确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忙慌里慌张地直接跪了下来:“微臣昏聩有罪,险些害了陛下,害了我大明江山社稷,如今既然建奴已经入关,还请陛下速速南下!不可再做一步停留!” 周遇吉等官员也忙跪了下来:“请陛下速速南下!” 朱由检感到很失望,自己这满朝文武中,没几个是有战略思想的,一个个听风就是雨,开始听到吴三桂引八旗兵入关攻打闯军时一个个高兴的不行,如今听自己这么一说,又都慌张的不行。 朱由检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带着这帮猪队友重新让大明崛起。 好在朝中还是有几个明白人,至少是不笨,自己能一点就懂。 国中无大将,只能李邦华做兵部尚书了。 “加快南撤速度是对的,但是尔等就不能淡定一点?如今吴三桂部和建奴不过刚刚入关,还在和李自成激战呢,尔等就如此惊慌,也不想想,即将进入的山东地界还有个听调不听宣的刘泽清,万一此人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诸位又将陷朕于何地!” 朱由检这么一喝问,一干大臣这次意识到自己的确冲动了,没有想得更远。 兵部尚书李邦华更是羞愧地匍匐在地:“臣等无能!” “臣等无能!”其他官员也跟着附和,现在他们是真的不得不承认自己无能,从京城一路南撤到这里,除了在祭祀通州死难官民和整编工作发挥了价值外,大部分文官都没有做出半点贡献。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陈圆圆 虽说文官无能。 但自古以来,便是能臣良将难求。 而且,大明沦落到现在这种朝无能臣、国无良将的境地和自己这个皇帝穿越前太多疑不无关系。 能干事的都被自己杀害或者间接杀害得差不多了,到如今自然是不能指望一时再突然出现几个能臣干吏。 而且,眼前这批文臣武将能到现在还跟着自己,至少是忠心可嘉的。 所以,朱由检没有苛责于这些随扈的官员。 如今朱由检也只能乾纲独断,自己拿主意。 对于吴三桂的投敌,他虽然没想到,但也有心理准备。 不过,他现在唯一不确定的是,在自己这个崇祯皇帝没有吊死在煤山的这个世界里,一旦建奴入关击溃李自成部后是继续追剿李自成部,还是将攻击主要对象转移到自己这边。 从目前来讲,建奴和吴三桂部对付李自成比对付自己这边在政治上更为有利。 所以,朱由检认为短期内建奴多尔衮还是会实行先灭流贼再灭自己大明的战略。 那样的话,自己大明这边依旧有时间进行准备。 不过,朱由检也知道这时候也不能掉以轻心,得做足充足的准备。 朱由检本以为自己可以轻易改变历史,在自己的努力下,可以避免吴三桂入关。 但事情的发展却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历史似乎依旧在以它固有的轨道在前进。 吴三桂依旧投降了建奴。 唯一改变的只是陈圆圆在自己身边,而自己这个皇帝没有死。 但天下的整体局势却没有改变。 这让朱由检感到有些烦躁,也有些焦虑。 他开始疑惑自己能不能改变整个历史的命运。 吴三桂的行为让他感到异常地愤怒。 随扈南撤的吴氏家人已经被他下令锁拿了起来。 作为一个皇帝,朱由检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吴三桂这样的军阀一记狠狠的教训!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朱由检在等待着最恰当的时机。 陈圆圆这些日子一直跟着后宫女眷一起前进,且被朱由检命人严格看管着。 这些日子,朱由检一直忙于应对追击的闯军,也就没有注意到这位历史上有名的美人。 如今因为吴三桂的投降,让他想起了陈圆圆。 因而,在到达山东境内的桑园县休息时,朱由检便命人将陈圆圆带到了自己面前。 朱由检并非是要对陈圆圆做什么,现在国难当头,他也没有多么强烈的猎艳之心。 不过,既然陈圆圆让他在这个时候想起,他也就有了一丝好奇。 身着撒花对襟袄和石榴裙的陈圆圆在何新的带领下出现在了朱由检面前。 “陛下,陈圆圆带到”,何新说毕后就对着朱由检退了出去,并知趣地关上了门。 陈圆圆见此不由得俏脸一红,局促不安地低埋下了螓首。 作为一个梨园出身的女子,陈圆圆只知道唱戏,也知道自己很美丽,也知道如今这天下已经纷乱如麻。 但她并没想过这天下的乱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命运由别人来掌控的方式,所以无论是当年被卖到北京成为外戚田弘遇之婢还是成为吴三桂之妾以及现在被突然从吴府抓来,一路带到这里。 陈圆圆都没有感到惊讶过,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但现在当她意识到正坐在自己面前的是天下权力最高的皇上时,她心就有些恐慌起来。 朱由检只是想好好看看这位历史有名的秦淮八艳之一,这位“冲冠一怒为红颜”里提到的女主人公。 所以,他很客气地吩咐道:“抬起头来。” “是!”陈圆圆缓缓抬起了下颌,顾盼的眉眼闪烁了一下。 朱由检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她的确很美,有一种冰清玉洁之感,但若是细说,却又说不出与自己后宫的妃嫔有什么不同,但凌然间就是有一股能让人想亲近的神态。 朱由检本来已经开始不相信陈圆圆并不漂亮,而吴三桂也不是真的惦记陈圆圆,不过是文人墨客刻意穿凿附会而已,要不然如今这吴三桂也不会依旧选择投降建奴。 但如今,看见陈圆圆的真容后,朱由检觉得吴三桂不可能挂念陈圆圆。 “再走近些”,朱由检吩咐了一声,大脑已经短路的陈圆圆杵在原地却没有动。 对于陈圆圆的恐慌,朱由检自然是明白的,不过陈圆圆越是这样害怕,朱由检就越是觉得有趣,朱由检不由得冷声喝道:“朕让你再走近些!” 吓得陈圆圆慌里慌张地忙走到了朱由检面前来。 朱由检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一只柔荑,惊慌的陈圆圆忙要挣脱开,却不料,朱由检猛地一拽,就把陈圆圆拽的要跌倒在地,朱由检伸手直接又将陈圆圆揽入了怀中。 顿时,香气扑鼻。 柔若无骨,腰肢纤细,肌肤细滑如绸。 若不是朱由检定力足,早已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 不过,朱由检见她紧闭着眼,牙齿哆嗦着,身体也似乎在抖,便知道她怕的不行,也不好强迫人家,便丢开了陈圆圆,笑道:“朕难不成是老虎,竟然让你如此害怕?” “初见君威,小女惶恐”,陈圆圆见朱由检没有强行对自己施暴,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朱由检见她如此害怕,也不好再恐吓她,便坐了回来:“知道吴三桂是谁吧?” “知道,正是奴家吴郎”,陈圆圆欠身回了一句。 朱由检听了不由得一笑,问道:“你对你家吴郎有感情吗?” 陈圆圆从未被人问过这样的问题,甚至于她也没想到皇帝陛下会问这个,在她的世界里,生来就是娱乐别人的,自然也没有考虑过什么感情,如今朱由检这么一问,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但陈圆圆也不敢不回答皇帝朱由检的话,只好悻悻然地道:“回陛下的话,吴郎待圆圆情深,圆圆不敢辜负其心,一直未敢忘记报吴郎收留之恩。” “这么说,就是没有感情,你对你吴郎只是感激其收留之恩,而并未对他有相思之意?” 朱由检问道。 陈圆圆点了点头:“奴家乃卑贱之人,哪敢有此非分之想。” “这个不分敢不敢,既然没有,那朕问你,你家吴郎可对你有朝思暮想之爱意,如实回答朕?” 朱由检一脸严肃地站起身来,盯着陈圆圆。 陈圆圆吓得忙乖乖点头:“吴郎自出关后一直常传信奴婢,天冷时不忘嘱托奴家加衣,天热时不忘嘱咐奴家防暑。” “看来是吴三桂喜欢你,而你对吴三桂并没有产生情愫”,朱由检说后,突然拔出刀来,将明晃晃地刀刃架在了陈圆圆的玉颈上:“如果朕杀了你,吴三桂此贼是否会痛苦不堪?”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卖国求荣的代价 陈圆圆没想到眼前的皇帝陛下会突然拔刀相向,一时被吓到不禁花容失色。 朱由检见她脸色煞白,眼泪不停地在她眼眶里打转,比之前更显楚楚可怜之态。 朱由检也就不好再吓她。 于是,朱由检便收回了刀,还拍了拍她的香肩:“去拿只笔,拿张纸来。” “是!”陈圆圆半晌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去一旁书案拿起纸笔。 而这时候,朱由检则朝门外大声喝了一声:“将吴三桂之父,吴襄那厮带进来!” 片刻间,被绑缚着的吴三桂之父吴襄便被拽了进来。 吴襄颤栗着身体,跪在地上一语不发。 朱由检走到他面前来:“吴襄啊,你生了个好儿子。” “臣不知陛下在说什么,犬子,犬子不是带兵入关来援助陛下了吗,难道他投靠闯贼了?” 吴襄能从当今皇帝朱由检的语气神态中感受到陛下的愤怒,所以他才故有这么一问。 朱由检不禁哑然失笑:“当初李自成大兵围城,朕再三令他入关勤王,你那好儿子抗旨不来,还找朕索要一百万两军饷; 如今却不声不响地投靠了建奴鞑子,引八旗入关比谁都积极,还甘愿做急先锋,可谓无耻之极! 甚至还想以保护朕的名义做幌子。 今日,朕就要以你们吴家二十三口人的项上人头告诉他吴三桂,朕乃天下之主,他乃三姓家奴,今日他敢卖国求荣,明日朕必将他千刀万剐于孝陵,以祭太祖!” 吴襄没想到皇帝朱由检如此痛恨自己犬子投靠建奴的事,一时也知道磕头求饶无用,便干脆威胁道: “还请陛下三思,建奴八旗战力强悍,所向披靡,无人能敌,犬子麾下之关宁军素来乃大明最强之精锐,一旦陛下杀了微臣,犬子势必为微臣报仇,陛下若想保住一命,当应善待微臣!” 听吴襄这么一说,朱由检干脆直接拔出匕首来,然后顺手取了一空茶盏,一刀捅进了吴襄身体里。 噗嗤! 吴襄闷哼了一声,只觉疼痛难忍,两眼血红地看着朱由检。 现在的吴襄已然忘记了君上之威,在他眼里,应该是朱由检这个皇帝求着自己吴家才是。 所以,如今朱由检冷不丁地将他抓来,还直接捅他一刀,甚至说要除掉他吴家所有人,吴襄此时便只感到愤怒,恨不得直接挣脱开绳索要杀了朱由检。 吴襄本也是武将,有股子蛮劲,但这些年为酒色掏空了身子。 所以,当何新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时,吴襄竟丝毫动弹不得。 而这时候,朱由检已经将空茶盏压紧在他的伤口处,取了一茶盏的血,递给了陈圆圆: “以此为墨,以青丝为志,写一封和吴三桂的绝交信!” 陈圆圆在吴府生活过一段时间,知道吴襄在吴府是何等的存在,任意处死下人从来都不眨一下眼睛,但她没想到今日这吴襄也会被眼前这位帝王给直接制伏在地,不能反抗丝毫。 陈圆圆不敢违背朱由检的意志,咬着牙,拿起笔来,蘸取吴襄之血开始写与吴三桂的绝交信。 素来便聪慧灵巧的陈圆圆已经从朱由检刚才和吴襄的对话中听出了陛下对吴三桂的态度。 所以,她便以朱由检的态度代替了自己对吴三桂现今的态度,即表示自己陈圆圆不做汉0奸之妾,从此不问情谊只报国仇。 朱由检见此陈圆圆蘸取的血墨开始凝固,便说道:“看来,墨还不够!” 说着,朱由检又在吴襄身上捅了一刀。 吴襄直接惨叫一声。 陈圆圆有些不忍,忙飞快地写好了信,生怕皇帝陛下朱由检再次以墨水不够为由捅吴襄一刀。 “陛下,请过目”,陈圆圆走到了朱由检面前,将信笺递给了朱由检。 朱由检站起身来,看了看内容,不由得称赞道:“字体娟秀,果然是美人之体!内容也好,就该这样痛骂国贼。” 说着,朱由检便取出匕首朝陈圆圆玉颈处划来。 陈圆圆不由得闭上了眼,她以为朱由检会杀了自己,她虽然内心恐惧,但也觉得这是一种解脱,毕竟自己这一辈子都在被人摆布,如今死在君王手里,倒也是种荣幸。 朱由检没有杀她的意思,而是斩断了她青丝一缕,将信笺与一缕青丝都交给了何新:“吴家上下全部杀掉,人头与这封信还有青丝一缕全部递送给吴三桂!” 说毕,朱由检突然抓住陈圆圆,直接在她樱唇上啄了一口。 吴襄见此不由得大骂:“朱由检,她乃吾儿之妾,你不能动她!” 朱由检才不怕威胁,干脆直接横抱着陈圆圆进入了里间,陈圆圆整个人已经处于茫然状态。 而吴襄却已经是勃然大怒,不停地叫骂着。 朱由检只装作没听见,继续抱着陈圆圆往里走。 不过,朱由检却发现陈圆圆全身冰凉,粉拳紧捏,牙齿咬得很紧,便直接将她丢在了床榻上:“朕有那么恐怖吗?” 陈圆圆想也没想地就点了点头。 朱由检颇感无语,他素来性格冷酷异常,如今成了帝王,更显绝情,却也没想到这样也让他显得不近人情。 有些败兴的朱由检让袁贵妃来自己里间与自己成事,独留这陈圆圆在自己外室听声。 此时的吴襄则被拉了出来,被强行按跪在地上。 与他一同跪在地上的还有吴家其他二十二口人。 此时,外面已经是皓月当空,二十三把绣春刀透着寒光在长夜里劈了下来。 二十三颗人头顿时流在了青石板上,血流如珠,吴家二十三口人最终因吴三桂的卖国求荣而殒命。 而吴三桂也为他的卖国行径付出了第一笔代价。 其实,在朱由检带走吴家家人时起,便有将吴家家人当做人质的意思。 但吴三桂为个人野心枉顾家人安危,朱由检不能不成全他。 二十三颗人头被装上了车,并随着陈圆圆的绝交信与一缕青丝一路北上。 朱由检不知道吴三桂见到自己家人的人头和陈圆圆的绝交信后会是什么心情。 但朱由检知道他自己这个举动至少可以向天下人表明,这就是出卖汉人的下场!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有本事冲朕来 朱由检直接斩杀吴三桂一家二十三条人命的行为算是彻底断绝了百官们对吴三桂的幻想。 也是他这个皇帝与吴三桂彻底决裂的标志。 朱由检此举也并非是一时意气,也不是他真的愿意这么残忍。 而是在这种波诡云谲的局势下,他必须这样做,必须表明一个态度,且要为这个态度表现出果决的行为。 朱由检就是要以此来告诉百官,他是不能容忍吴三桂这种出卖汉人利益的汉0奸国贼。 而跟着他朱由检的官员们只能同意选择和吴三桂决裂,并停止对吴三桂的幻想,而投注更多的精力到强大自己的自身上来。 且这样的话,在以后的日子里,这些士绅出身的官僚也才能接受流民出身的闯贼降将。 甚至会不得不改变对闯贼李自成的态度。 从吴三桂投降建奴并引建奴入关开始,便标志着整个天下的形势就发生了变化。 大明面对的主要敌人就不再是攻占了大明京师的闯军李自成,而是建奴八旗和投靠他们的汉人败类。 这些人组成的军事贵族集团的行径是野蛮的,也是落后的。 朱由检必须让自己的官僚们认识到这一点。 如今朱由检招降了刘芳亮部的七万闯军,再加上周遇吉之前在山西招募的壮勇,因而在他的近卫三军中,普通百姓出身的人占了一半。 从某种角度来讲,朱由检现在带领的这只南撤队伍,其成分并不简单。 朱由检也想以此增强士绅与黎庶之间的交流,并通过自己来将他们统合成一个有共同利益的集体,并从而重新恢复大明的社会秩序。 朱由检也试着在南撤途中去做到能够把士绅和黎庶这两个阶层的人的积极性调动起来。 作为一个皇帝,他甘愿当这种螯合剂,并从而使得大明有充足的力量去对付外敌,而不是让整个朝廷依旧陷入绵绵不休的内讧之中。 因为建奴入关,南撤的时间更为紧迫,所以南撤大军如今是不分白天黑夜都在路上的。 虽说,是十五万人的南撤,但也在三四日内抵达了济南城,正式进入了山东地界的中心地带。 进入山东,便意味着离江淮不远。 过了江淮,就是江南,然后未来一年内不必忧虑大兵压境之危险。 只是从江淮到山东南部就是山东总兵刘泽清的地盘。 朱由检如今也有十五万大军,所以他也并不怕刘泽清,但正如他在前面所想,他并不想和刘泽清这样的军阀闹出太大的内讧,以免徒劳损伤大明在未来抗击建奴的元气。 所以,朱由检希望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刘泽清以及其他江北三镇的问题。 虽然刘泽清、高杰、刘良佐、黄得功这江北四镇总兵官良莠不齐,且各怀心事,但到底也是大明的军队。 所以,朱由检不希望让自己的南撤军队与他刘泽清发生火拼。 这样不仅仅会让自己的南撤大军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而且也会少一支抵挡建奴的军队。 不过,刘泽清不能不除! 朱由检如果所记不错的话,刘泽清会在面临建奴南下主动投降。 虽说朱由检已经通过斩杀吴三桂家人二十三条人命告诫天下文武官员不得轻易降清。 但朱由检还是不能保证刘泽清会不会投清,甚至在此刻已经有没有同建奴联络,而意图在山东境内戕害自己。 从如何面对建奴南下到如何面对即将对南撤产生掣肘的军阀刘泽清,这些令人焦头烂额的事情都得需要朱由检一个明确的决定。 因而,南撤大军一到达济南,他便立即开了一次临死朝会。 这一次,朱由检想要让自己的大明必须要有个正确且明确的战略指导思想。 “现在吴三桂那个狗汉0奸引清军入关,就标志着我们的敌人变了,闯贼李自成尽管罪不可赦,但在建奴伺机夺去我汉人江山的危急时刻,无论是朕还是你们都得放下仇恨,将主要精力放在对付建奴上来,对于闯贼,我们如果有必要甚至可以招抚他们,并提供帮助!” 朱由检这么一说,群臣不禁议论纷纷,他们选择跟着朱由检南下而不投靠闯贼,跟他们是更顽固的士绅不无关系,要不然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会直接选择投靠李自成。 因而,朱由检此时说要考虑招抚李自成甚至饶恕其罪过,群臣自然是难以接受。 事实上,在招降刘芳亮且让刘芳亮单独领一支近卫军,就已经让很多随扈官员反感,无奈因为朱由检执意要重用刘芳亮以瓦解闯贼军心的借口,使得百官们不得不接受。 朱由检少不得继续解释着,实在解释不动的,朱由检便干脆直接罢黜其职务。 毕竟,作为一个大明帝国中枢的官员,如果还局限性自身阶级内的思维,那也就没有必要统治天下。 在朱由检的阐释和强权威压之下,群臣们最终还是接受了先攘外再安内的主张。 正因为明确了这一主张,南撤的队伍总算是有了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重振大明,消灭建奴! 刘芳亮等出身是流民的人和李邦华等士大夫出身的士绅文官自然也能更好的团结在一起。 朱由检深知建奴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他们有明确的政治战略方向,且各旗各部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占据这天下。 而朱由检要做的便也是让自己和自己的子民有一个共同的政治目标,这样才能统合各阶级的力量,去改变历史的轨迹。 不过,就在朱由检在济南明确自己大明的政治目标时,吴三桂收到自己父亲等家人二十三颗人头和陈圆圆那封绝交信也传了回来。 “陛下,吴三桂在看见人头和信后,只是痛骂李自成,且立即披麻戴孝,甚至还扬言要将杀害他全家二十三口至亲骨肉的李自成碎尸万段!也正因为此,吴三桂硬是一马当先率先替建奴攻进了丰润,逼得李自成退回京城!” 朱由检知道此消息后,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个吴三桂真是无耻至极,朕都杀了你全家,你还想掩饰你对朕的仇恨,还把脏水往李自成身上泼,你真是欺负人家李自成是农民出身吗,人是朕杀的,你爱妾也在朕手里,有本事冲朕来啊,何必这么虚伪!” 正文 第三十章 对付刘泽清 朱由检话虽如此说,但他也巴不得吴三桂去找李自成的麻烦。 这样一来,自己这边也就减轻点压力。 不过,朱由检也不怕自己激怒吴三桂。 为给天下人一个明确的态度,所以他杀了吴三桂全家,他就是要让全天下的士绅做一个选择,逼着全天下的士绅拒绝与吴三桂合作。 作为大明的皇帝,在忠君思想占主流的天下,朱由检的态度可以对士绅的态度有很大影响。 这样才可以避免大官僚和大地主全部倒向建奴这边。 朱由检还要继续表明自己要和吴三桂彻底决裂的态度,以此逼迫百官们也这样做。 他让百官们写奏表斥责吴三桂,甚至命人将斥责吴三桂的文章散布天下。 不但如此,朱由检还让李邦华派出使者秘密接触李自成,只要李自成愿意,他可以接受李自成的归附,甚至封王爵都可以。 “百姓思治,百官思安,我汉人都得摒弃前嫌,随朕同心救国,地无南北之分,人无老幼之分,皆有杀胡之责任!无论是闯贼还是土蛮,以及文人士大夫或者贩夫走卒,只要愿意跟着朕共击建奴,朕都可以宽宥其前罪!” 朱由检如是向李邦华等随扈官员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兵部尚书李邦华的随扈官员已经习惯了一切听从皇帝意志去做,即便不理解也只认为自己没有理解到位,因而都没有什么反对意见。 刘芳亮这样的降将甚至听了更加的激情澎湃,他投降大明是因为逼不得已且对皇帝的天然畏惧,但他一直没有一种归属感,不知道自己跟着朱由检是为了什么,要干什么,如今朱由检给了他一个理由,使得他知道了自己跟着大明这群官老爷们干到底是为了什么,说白了就是抗击建奴。 随扈的官员们也因此有了理由去接受刘芳亮等底层出身的将领,他们其实内心也很矛盾,一边是国破一边是家亡,如今皇帝朱由检给了他们一个明确选择,他们就可以将这一切归结于自己是听从陛下的号召,遵循陛下的意志。 如此,他们也就能有充足的动力去劝说自己的族人乃至门生故旧舍弃一部分利益,与庶民合作,共同抗击建奴。 随扈南下的大军因为有朱由检这个主心骨在而变得十分的团结,文武官员、将领与士兵、都很融洽的相处着,彼此谈着自己的理想。有说等打完了建奴就要回家种田的,有说打完了建奴就辞官归隐的,也有和建奴交过手的边军老兵给流贼或京营背景的士兵讲解着建奴鞑子到底有多厉害,到底是不是长有老鼠尾巴,怎么对付这些鞑子等。 “陛下,虽说中外局势越发紧张,但随扈南下的这些官兵个个都洋溢着热情,毫无颓败之气,以臣看来,我大明必会因此而重新崛起,陛下也终将还天下子民以朗朗乾坤!” 李邦华不由得向朱由检这样说道。 朱由检却是长吁了一口气:“说这话还比较早,如今这些人能如此自信,是因为有朕在,且大家现在只能互相依靠才能南撤成功,但等到了江南,那里是官僚士绅们的聚集地,他们能不能选择与庶民合作,才是朕最担心的,这些人当初若肯让利于北方贫民半点,天下何至于到今日的地步,朕现在是离了狼窝,又将入虎穴。” “陛下大可不必如此忧虑,江南的官绅并不是铁板一块,东林党和阉党两派的矛盾依旧闹得厉害,陛下大可从中斡旋,或许能收渔翁之利;只是如今这江北四镇却是当下最大之隐患,尤其是这刘泽清,当初陛下令他进京勤王,他可是拒不奉诏啊!” 左中允李明睿此时也从旁说道。 朱由检听后很以为是地点了点头,现在如何处置刘泽清的确是当务之急,他不由得问道:“刘泽清部现驻何地?” “原应驻德州,但刘泽清大军为避闯贼锋芒,一路从临清州南下劫掠,现已暂驻东昌。” 兵部尚书李邦华回答后,朱由检便立即打开了地图,思忖片刻后便道:“刘泽清此人是九国贩骆驼的,不见鱼不撒网的家伙,如今吴三桂已投降建奴,他势必会以为朕会更加倚重于他,如今朕已经到了济南,他也不前来接驾,只怕就是借故拿大,以此要挟朕给他加官晋爵。” 朱由检这么一说,左中允李明睿忙道:“既然如此,陛下何不遂了他的心愿,刘泽清知道陛下依赖他,他肯定会有恃无恐而放松警惕,到时候我们来一记猝不及防的攻势,他的部众必会溃败!” “正是如此,陛下何不加刘泽清伯爵,令他觐见谢恩,到时候我们再趁机除掉他,另外大军调动至东昌,迫降其众,岂不两全其美?”兵部尚书李邦华说道。 朱由检抬头看向了周遇吉和何新以及刘芳亮三主将:“你们以为如何?” “大司马与左中允所想的计策固然很好,但微臣在想,如果刘泽清不来怎么办,陛下给我们讲过江北四镇总兵官的禀性,如果是高杰那种莽夫或许不难,但刘泽清此人素来奸猾,又抗旨在先,他不会不警惕。” 周遇吉到底是老将,也已有了思索的习惯。 何新并未发言,他作为宦官,却性格沉默,只说谨遵陛下吩咐。 一旁的刘芳亮素来是鄙视官军的,因而便道:“陛下,微臣和刘泽清的人马交过手,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过是微臣的手下败将,他若束手就擒则罢,若不然,微臣的近卫三军就可以打得他屁股尿流!” “你们啊,就得有刘芳亮的这股自信,他刘泽清来便罢,不来就是抗旨不遵,到时候就别怪朕的雷霆手段,说白了这就是阳谋,朕要你死,你不得不死,不过为了减除刘泽清的顾虑,让他心存幻想,朕还是有必要装一下的。” 说着,朱由检便走到左中允李明睿面前来:“你拟一道旨意,大致意思就是告诉刘泽清,为应对天下局势,朕要封他为东昌王,替朕永镇山东兵马,节制山东文武大权,让他觐见谢恩,朕已替他准备好王印一枚,另外令他大军随军北上济南,朕要发两百万响银于刘泽清!” 兵部尚书李邦华不禁骇然:“陛下,直接封王,是不是有点太过?而且让他带大军北上,万一刘泽清生变如何是好?” “不如此,怎么能引鱼儿上钩,后面的事后面再安排,只要他刘泽清上钩就好!” 朱由检说后便让李明睿写好旨意后由他这个天子近臣亲自带旨意给刘泽清。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贪小利无野心 山东东昌府。 刘泽清正查看着麾下将领抬进来的一箱箱珠宝。 眼见着几乎能闪瞎眼的金玉珠宝,刘泽清笑的脸上能开出花来。 作为山东总兵官的他也知道时局不利,大有改朝换代之气象。 不过,作为一介匹夫,他也看不到那么远,甚至也没有要做天下之主的野心。 所以,在占据山东后,刘泽清只是一味敛财。 对于朝廷的诏令,他也不听从,对于李自成的招抚,他也不表态。 他只等着天下局势明朗后,他好顺势归降就是。 如今,听闻当今陛下朱由检已经离开京城南下。 刘泽清便更加肆无忌惮地搜刮起山东地界的民脂民膏起来。 大明数百年的重文抑武之风使得这些骤然而贵的军阀们生逢乱世时难有志在天下的雄心。 即便是刘泽清也不过是见小利而忘大义之辈。 在知道大明皇帝逃出来后,他便觉得皇帝肯定会更加倚重自己,而肆无忌惮地以筹措军饷为由在山东地界大肆掠财。 此举不仅仅使百姓也使士绅怨声载道。 这也是他在原本历史上一遇到建奴南下就溃败且直接投降的原因。 山东总兵刘泽清没有要以山东为根据图谋天下的野心。 自然不会想办法在山东搞建设,安抚民心。 如今听到陛下朱由检已经南下,他最大的想法就是如朱由检所料,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要依仗朱由检靠自己为由好好地敲诈皇帝朱由检一笔,甚至以控制陛下朱由检来扩充更大的地盘。 虽然刘泽清对种田搞建设没兴趣,但他对扩充地盘很感兴趣,他甚至想让朱由检把扬州给他。 刘泽清从来也没想过要把山东当初自己的根基。 所以,他要趁大明皇帝来之前,疯狂地抢劫一回。 这样,他就可以带着足够多的财富跟着陛下朱由检南下,然后去江南繁华地当大官。 这一点是朱由检是没想到的。 朱由检不会想到刘泽清会这么没有雄心壮志,在他看来,全天下的人一旦掌握了军队和地盘就应该有帝王之志,而殊不知不是每一个人都这么有上进心。 如刘泽清这样的,他本想着趁着没人管时抓紧敛财然后闯军来了降闯军,陛下来了继续为陛下效命,谁坐这天下,他不在意,他只在意自己能不能继续这么体面而又富贵的活下去。 李明睿带着朱由检的谕旨来到了刘泽清这里。 一路上,李明睿也看见了刘泽清所属军队在东昌府一带的暴行,作为天子近臣的他此时才算是真切地看见了什么叫做十室九空,什么是官逼民反。 不过,李明睿也清楚现在自己是不能表现出对刘泽清的憎恶的,他带着笑脸进入了刘泽清的临时府邸。 刘泽清听闻是天子近臣带着皇帝谕旨而来,也忙亲自出迎。 素来对文官比较敬畏的刘泽清即便是成了一方大军阀,也不敢对李明睿这样的清贵文臣表现出轻慢之色,更何况现在他也知道大明皇帝陛下已经南下,他还想继续做大明臣僚,便也得继续尊重一下天子身边的臣子。 “李中允请坐”,刘泽清亲自招呼着李明睿坐在了自己下手,并面带春风地问道:“不知李中允带了陛下的什么谕旨,是要如何处置我刘泽清?” 刘泽清其实心里的确是有疑惧的,他知道他之前因惧怕闯贼之势而抗旨不遵过,所以他现在害怕这位皇帝来秋后算账,虽然他并不认为大明皇帝敢杀掉他这位拥兵十万的总兵官。 “瞧刘总兵这话说的,陛下何曾有要处置您的意思,您乃我大明脊梁,陛下倚靠您还来不及呢,怎舍得自毁长城?” 李明睿说着就取出圣旨来:“当初刘总兵是因不慎骑马摔伤才不得不抗旨,陛下乃宽宏大量之君,怎会计较这种小事,而且陛下不但没有处置您的意思,还让下官带旨意来奖掖刘总兵您,刘总兵,请您接旨吧。” 刘泽清听如此说忙吩咐人摆香案,并亲自带着一干部下跪听旨意。 李明睿将朱由检授封他刘泽清为东昌王且永镇山东的旨意念了出来。 然后,李明睿先强忍对刘泽清的愤恨,脸上露出笑容道:“恭喜刘总兵受封东昌王,除开国勋贵外,这还是我大明朝还是第一次在人生前封异姓为王,如此殊荣,足以可见陛下对您的器重,还请您遵照陛下旨意速速带兵觐见谢恩,不可拖延,若是其他三镇总兵官知道了,您这王爵估计就封不成了。” 刘泽清此时却半晌没有动一下,良久之后才站起身来接过旨意。 作为一个武夫,能从一介小兵做到现在这样的位置,刘泽清主要靠的是自己对官场权术的把握,知道要想升官发财无非就是巴结好各级文官乃至讨好上面,这也是为什么李明睿一个小小的六品官,他也会亲自出迎的原因。 但刘泽清并没有奢望过要做什么王,所以朱由检的旨意,让他彻底地处于一种懵逼状态。 而且,朱由检的这道旨意不仅仅让他有些懵逼也有些失望,他原是想跟着朱由检这皇帝一起下江南,然后逼着皇帝朱由检将扬州给他。 这样的话,他既可以避免日后面对闯贼大军的危险,也能在扬州这种花柳繁华地发笔横财。 李明睿见刘泽清没有说话,还以为刘泽清识破了陛下的计策,开始怀疑陛下朱由检的用心,才故意保持沉默来想理由拒绝觐见朱由检。 一时,李明睿不知道该如是好,他不知道这刘泽清会不会如陛下所说一定会去济南觐见。 但李明睿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多言,因为他只要多一句嘴,这刘泽清就会多一丝怀疑。 这时候,刘泽清突然吩咐道:“将本总兵前日得到那尊汉代玉面佛拿来,另外再去一盘金锭,让秋娘来这里。” “刘总兵,您这是何意?” 李明睿看见一盘黄金摆在自己面前,还有一尊晶莹剔透的玉面佛以及旁边站着的一位风韵十足的美人,就不由得拉下脸来,也搞不清楚这刘泽清到底是什么是意思,怎么突然要贿赂起自己来。 “只要李中允遂了鄙人的心愿,这些都是你的”,说着,刘泽清就坦言相告道:“你能不能告诉陛下,将我封作扬州王,这山东地界我待不习惯。”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嚣张至极 李明睿不由得暗暗一笑,他还以为这刘泽清收买自己是要从自己嘴里套有关皇帝陛下朱由检的消息和陛下对他刘泽清的真正态度。 但李明睿没想到如今这刘泽清只是想换个王爵,且胃口还不小,想做扬州王! 李明睿便有些鄙夷起这刘泽清来,作为拥兵十万的总兵官居然还只有做土财主的想法。 李明睿不由得心想,此人只怕即便不等陛下对他动手,建奴南下时,此人可能也会投降。 不过,李明睿也不禁心想这刘泽清没有野心对朝廷而言反而更好,这样反而好应对些。 听刘泽清说自己不想待在山东,李明睿还不由得腹诽起来: “这山东地界都被你刘泽清祸害成这样了,你自然是不想待在山东了。” 为了表示同流合污的态度,李明睿将那叫秋娘的美姬一下子拉入了怀中,一边摸索着一边笑得: “王爷但请放心,下官一定将您的话带到陛下耳里,且看在这些银子和这位美人的份上,少不得也会力劝陛下让您永镇扬州。” 刘泽清见李明睿如此上道,心里鄙视这李明睿虽然表面上一身正气实则也不过是一逃不脱酒色财气的伪君子时,也将李明睿视为了同类,与李明睿的关系更近了些: “李中允若能促成此事,我刘某还会另有重谢。” “好说,好说,既然如此,还请王爷立刻觐见陛下吧,这君臣之礼还是要讲的,实不相瞒,陛下此次南撤,带了数百万饷银,尽其内帑而出,若王爷您亲自前去索要,没准拨给您不止一百万军饷”。 李明睿笑着说后,刘泽清顿时两眼放光起来。 对于钱财完全没有抗拒力的刘泽清在听了李明睿的话后立即在心里盘算着得到这几百万两军饷可以招募多少军队。 “且慢!”谁知,这时候,刘泽清麾下副将姚文昌站了起来。 且低声在刘泽清耳畔说道:“军门,素来王爵不可轻封,陛下如今突降隆恩,会不会其中有诈。” 刘泽清一听也有些道理,虽说他刘泽清是一介武夫,不学无术,但也并非不知道斩将夺兵权的事。 李明睿见他神色犹豫,又见这叫姚文昌不停地斜眼瞧他,也猜到这人肯定是和刘泽清说了什么,内心隐约有些不安。 但李明睿还是故作淡然地笑了笑:“王爷难道还有所忧虑?实不相瞒,陛下并未召集您一人,如今陛下骤然南下正是急需大将独领一方之际,高杰、刘良佐、黄得功、左良玉以及登莱的邹磊等都被陛下封爵赐地,着他们立即觐见;陛下已经有言在先,先到者就以谁为依傍,而余者则以叛贼论处!” “王爷您若是迟一步,这天子宠臣的位置可就不是你的了,数百万两军饷也会落入他人手中,素闻王爷您与高杰、刘良佐等人素来不和,如若陛下命他们抢夺你的地盘,您该如何应对?” 李明睿接着又说了起来,言外之意很明显,陛下并不只依靠你刘泽清一人,你不想得到好处就别去,反正还有其他几位总兵官。 刘泽清一听此心里也就有些着急,便拍手道:“陛下令我带兵觐见,想来不会有诈,而且我刘某麾下十万大军,陛下即便想杀我也会有所顾忌,传令下去,立即召集全军,赴济南觐见君上!” “军门!”这姚文昌还想再劝几句,但刘泽清直接呵斥了一句:“不必再说了,若是高杰等人先控制了陛下,我们什么都捞不着,还有,以后称呼我为王爷,像李中允这样,明白吗?” 李明睿见此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奉承着刘泽清从此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边在侍女秋娘身上上下其手,做出浪荡姿态,让刘泽清看得越发没有怀疑李明睿是怀有别的目的而来的心思。 …… 朱由检这边已经做好了等候刘泽清前来授首的准备。 近卫一军周遇吉所部已暗自调往历山,而近卫三军刘芳亮部则暗藏于长城岭。 这两处高地位于济南城一南一北,按照朱由检等人制定的计划。 一旦刘泽清率十万大军进入济南城地界。 近卫一军和近卫二军则可南北夹击,迫降刘泽清所部。 而近卫二军何新所部则驻守济南城内且负责对刘泽清动手。 刘泽清没有危机意识,他只知道陛下南撤,也不清楚当今皇帝南撤带有多少军队。 他甚至想当然的认为陛下南下乃仓促之行,而大明大部分军队已经集中在南边,所以当今皇帝身边没有多少兵马。 简单的认为皇帝陛下朱由检已经是虎落平阳,没有多大威胁,也是刘泽清最终决定来济南觐见皇帝陛下朱由检的原因之一。 兵部尚书李邦华奉命在城门口迎接刘泽清。 因而等到刘泽清骑马来到济南城门口时,刘泽清便看见李邦华率一众文武官员已等候在此。 “臣等恭迎东昌王殿下!” 见百官如此礼遇于他,刘泽清不禁洋洋得意起来,若是在平时,他这样的武官见了兵部尚书李邦华等六卿高官只有下拜的份,而现在他看见李邦华时,连马也懒得下,趾高气扬地问着李邦华: “陛下呢,如何不出来迎接本王?” 兵部尚书李邦华听见刘泽清这等大不敬之言,心中早也是愤怒至极,但他知道此刻还不是发怒的时候,只能强行忍着,笑道: “陛下已在布政使衙门等候殿下,还请殿下速速前去觐见。” 朱由检此时正站在布政使衙门内听着何新的奏报:“回禀陛下,三十六名刀斧手已经埋伏下,还有七十二名火器手也已藏匿于各处,只要刘泽清一来,就必死无疑!” “朕知道了,刘泽清麾下亲兵家丁还是比较善战的,待会你亲自去前厅好生招待他们,这边由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负责,李若琏到时候看朕的眼色行事!” 朱由检一说完,何新和李若琏二人便拱手称是。 没多久,已经出去的李若琏又出现在朱由检面前:“陛下,刘泽清进城了,现已到布政使衙门!” “随朕前去迎接”,朱由检说后就带着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亲自来到布政使衙门外。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诛杀刘泽清 一见到骑在马上,身着武官一品麒麟服的白脸大汉,朱由检便猜到此人就是山东总兵加右都督刘泽清。 朱由检先跑了来,且更是先笑了起来:“刘爱卿,你可是让朕等了好久啊!” 刘泽清一见到身着黄袍的朱由检也吓到忙下了马。 虽然心里已不把皇帝朱由检当回事,但刘泽清还是恭敬地行了礼: “陛下,微臣奉旨前来觐见,且随臣而来的还有十万大军,陛下大可安心了!” “有刘爱卿在,朕何惧闯贼!” 说着,朱由检就亲自挽起刘泽清的手往后院正堂走去: “朕已经命人为爱卿准备好了一桌酒菜,爱卿一路车马劳顿,算是朕赐给你的御宴,待宴会结束,我们君臣再好好叙叙!” 刘泽清也没想到当今陛下如此礼遇自己,还亲自招待自己,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忙跟着朱由检走了进去。 而刘泽清带来的十万大军则已驻扎在城外。 其随身的五百亲兵家丁也被御马监何新亲自请到了前厅。 周遇吉的近卫一军和刘芳亮的近卫三军已经开始慢慢朝济南城这边运动,而刘泽清的十万大军并不知道他们正在被慢慢包围。 朱由检为麻痹这十万大军,已经命兵部尚书李邦华带着一批银两出现在城外的刘泽清大营,以陛下赏赐的名义给刘泽清的大军发钱。 刘泽清的部将自然无法阻止皇帝陛下给下面的官兵发钱,而下面的官兵也因此都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赏银上,几乎都忽略了周围的异动。 而在前厅,负责保卫刘泽清安全的刘泽清麾下家丁们也在御马监何新亲自招待下坐在前厅喝酒。 堂堂的御马监太监,相当于外朝的尚书,其职权地位不可谓不重,因而当何新亲自招待这些家丁时,这些家丁也没有想到自己喝的酒会有问题。 即便有几个警惕性强的,何新也暗中派人严密监视着,一旦陛下那里有动静发生,他不介意亲自除掉这几个警惕性强的家丁。 朱由检和刘泽清这边气氛倒是很融洽,因朱由检亲自劝酒,且见皇帝朱由检自己喝了一杯,刘泽清也更加放心地与朱由检等同饮起来。 这时候,陈圆圆因陪侍在朱由检左右倒酒而被刘泽清留意到,刘泽清素来好色,因而一见到陈圆圆的美色,不由得问道:“陛下,敢问此美人是?” “是朕离京时所获的京城名媛,这些日子全赖她宽慰朕心,否则眼见国破家亡,朕也活不到今日。” 朱由检说着就露出伤感之意来,他没有说出陈圆圆的真实身份,是为了避免刘泽清因为惧怕吴三桂而不敢暴露本性,而只以是自己在路上获得的女人为由告诉刘泽清就是要试试刘泽清到底有多不把自己这个帝王放在眼里,同时也进一步麻痹刘泽清。 刘泽清果然眼睛不眨地盯着陈圆圆,丝毫不顾及此女人是皇帝陛下的女人,且说道: “陛下后宫佳丽三千,只怕也看不上这样的美人,陛下何不把她赏给本王,本王这些日子也好久没尝尝女人滋味了。” 刘泽清说着就完全不顾及在朱由检面前的形象朝陈圆圆就扑了过去。 且丝毫没注意到,已经有三十六名刀斧手已经悄悄地匍匐在门外墙根处。 正堂南北东西的轩窗已经打开,七十二名火器手已经持好火铳悄悄对准了刘泽清。 陈圆圆忙闪到了一边。 朱由检忙将陈圆圆拉到了自己身边,且拽着她的手就退到了屏风之后。 刘泽清感到不对,不由得大喝一声:“陛下,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带着她躲起来了!” 朱由检没有回答他,而是向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使了个眼色。 接着,朱由检干脆直接坐在了屏风后面,并让陈圆圆给他沏了一杯茶。 而这边,李若琏已经拦在了刘泽清:“大胆刘泽清,尔深受皇恩,却屡次忤旨不遵,如今更是意图不轨,谋杀君父,其罪当诛,左右何在!” 顿时,三十六名刀斧手出现在正堂内:“属下在!” “陛下有旨,将此贼乱刀砍死!” 李若琏说后就先凌空一跃,手中绣春刀翻转如雪花,突然直接蓄积万钧之势朝刘泽清额头劈来。 刘泽清跌跌撞撞地退后一步,他没想到陛下会突然对他下杀手,他木然地呆滞了片刻。 不过,当李若琏的刀锋逼近他时,他还是本能地躲了过去,但此时其他刀斧手也已经发动了攻击,有的直接一刀砍断了他的左臂。 疼得刘泽清顿时酒醒过来,突然朝朱由检大喝一声:“朱由检!你为何要杀我!” 说着,刘泽清就不顾一切地要朝朱由检这里冲来,拔出袖间匕首,大有要杀掉朱由检的架势。 朱由检丝毫不慌,依旧喝他的茶,并冷冷一笑。 而这时候,七十二名火器手已经扣动了扳机,铳弹密集如雨地击打在了刘泽清身上。 刘泽清即便里面穿了软甲,也被打得全身留下几十处血洞。 与此同时,已有刀斧手突然发动攻击砍断了刘泽清的双脚,刘泽清直接倒在了地上,两眼瞪得溜圆。 其他刀斧手也立即拥来对着刘泽清就是手起刀落。 随着陈圆圆的一声惊呼过后,刘泽清已经被剁成了肉泥,其脑袋倒是没有被剁,而被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割了下来。 满身是血的李若琏提着刘泽清的人头出现在朱由检面前:“陛下,逆贼刘泽清已伏诛!” …… 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这边刚奉朱由检之命发动对刘泽清的诛杀行动,御马监何新这边的刘泽清家丁也发觉了不妙,其中为首的姚文昌更是大喝道: “军门有难,诸位随我救援军门!” 姚文昌刚一喊完,就发现他身后大多数家丁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仅有的几个还清醒的家丁还没来得及与他姚文昌汇合,便被突然从四处冲出来的近卫二军官兵包围。 御马监何新也走了出来,朝姚文昌等人淡淡一笑,便直接挥手道:“拿下!” 顿时,便是数十杆长矛朝姚文昌等人刺来,姚文昌等人措不及防之下被刺得千疮百孔,顷刻间便被近卫二军全部歼灭。 对于倒在地上的刘泽清的大部分亲卫家丁,御马监何新也下令将这些人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毕竟这些人都是忠于刘泽清的家奴,不可能指望这些人能为朝廷效命。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收编刘泽清大军 济南城外。 刘泽清的十万大军一个个拿着银子傻乐个不停。 兵部尚书李邦华还亲自带着兵部一干官员在城外摆了几桌酒菜,与这些将领们一起喝酒。 一干武官们没想到素来是鼻子朝天的兵部大佬们会如此待他们,一个个都没有拒绝,吃的吃,喝的喝,可谓是兴高采烈。 而这时候,近卫一军和近卫二军已经包围上来。 等到一人在李邦华耳边低声嘀咕几句后,李邦华也找了借口退进了城里。 待城门一关,李邦华就直接下令放炮,顿时整个济南城外是杀声震天。 近卫一军和近卫二军宛若巨浪般从左右两翼席卷而来。 刘泽清的官兵顿时是不知所措,面面相觑。 有的官兵不由得看向了主将,谁知主将此时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 这边,大明皇帝朱由检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面色冷峻地看了看地上已经被砍的七零八落的刘泽清。 饶是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有些反胃,尤其是那刺鼻的血腥味。 但有时候要想在这个吃人的乱世里崛起,就得走过这样的尸山血海。 “随朕去城头!” 朱由检给李若琏吩咐了一声后,就先急忙跨出了布政使衙门。 一到城头上,朱由检便看见城外的刘泽清的十万大军已经被自己的近卫一军和近卫二军团团包围。 “现在情况如何?”朱由检问着李邦华。 李邦华忙回道:“回陛下,我近卫一军和近卫二军已经包围这十万大军,刘泽清部将李化鲸意图突围已被我军击退,李化鲸也已被杀!” 朱由检听后点了点头,从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手里接过刘泽清的人头来往上一举: “将士们!朕乃天子朱由检!尔等不必慌张,朕知道你们是被逆贼刘泽清所蒙骗裹挟,如今逆贼刘泽清牟图弑君,已被朕亲自诛杀,尔等若肯归附于朕,朕敢保证,对尔等以往罪过既往不咎!但若敢继续从逆,朕绝对格杀勿论,包括尔等妻儿!” 说着,朱由检就将刘泽清的人头丢了下去。 顿时,这些刘泽清的官兵看见主帅头颅吓到退了几步。 此时,朱由检身边已经打起了黄伞盖,近卫二军的火器手也上了城,弓箭手也已就位,炮口开始推了出来。 而两侧的近卫一军和近卫三军的步兵已经举起了长矛,刘芳亮和周遇吉同时带着麾下将士不停地喊着杀!杀! 刘泽清的十万官兵早已被吓破了胆,哪里敢反抗。 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顿时,整个刘泽清的十万官兵都陆陆续续放下刀枪,跪在了地上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心里对此甚是满意,目光深邃地看向远方,良久之后才吩咐兵部尚书李邦华立即整编刘泽清所部。 至此,刘泽清的威胁被完全铲除。 从山东到淮扬,已无任何军事威胁。 不过,徐州的高杰和凤阳的刘良佐,朱由检不得不有所提防。 自己一旦到了江南,这两人也是肘腋之患。 尤其是刘良佐! 高杰本是李自成的部将,因让李自成戴了绿帽才不得不投降大明。 因而高杰不可能投降闯军,当然也不可能投降建奴,建奴对闯贼出身的将领素来是零容忍。 入关的建奴与汉人大官僚大地主合作,而建奴获得这些大官僚大地主好感的原因就是他们的政治目的是剿除流贼,素来大官僚和大地主对闯贼是不能容忍的,因而建奴对高杰等闯贼出身的将领也就不能容忍。 所以,朱由检决定对高杰进行拉拢,对刘良佐进行铲除。 更何况,高杰部因为大多数是流贼出身,还颇有战斗力,而刘良佐除了祸害百姓外毫无战力。 而且,刘良佐还是凤阳总督马士英的嫡系,这种依附封疆大吏的官兵若不加以除掉,自己只怕也无法控制马士英。 当然,还有湖广的左良玉毋庸置疑也是要除掉的,此人有东林党背景,自己这个皇帝到了江南,若不将此人铲除,根本无法控制乃至铲除东林党。 但左良玉乃南方诸军阀中最大的势力,所以朱由检现在也不好对左良玉部下手。 不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左良玉这样的人留在大明就会一直是颗毒瘤。 十日过后,刘泽清的十万官兵被整编完毕,除去五万人被裁汰命令就地屯田外,朱由检只收揽了五万多人编入近卫军。 眼下李自成和建奴正在京畿一带打的正酣,再加上刘芳亮部已归附大明,北直隶南部和山东以及河南如今也都还在大明手里。 朱由检虽说要在江南以长江天堑为依托厉兵秣马,但他没有打算就这样放弃还在大明手里的中原之地。 虽说这一带大多是平原,无险可守,又都是四战之地,但却也可以算是朱由检将来抵御建奴的战略纵深。 整编刘泽清的工作结束后,朱由检再一次召开了一次朝会。 这一次,他将长江以北的中原之地的基本政策确定了下来,并命现驻守保定的朱昭明领兵部尚书衔为北直隶总督,辖制麾下所有兵马,统领军政大权,而户部尚书倪元璐为北直隶巡抚,协助朱昭明处理民政事宜。 周遇吉则被朱由检任命为山东总督,领兵部尚书衔兼左都御史,统领山东境内的军政大权,兵部右侍郎孙时纶为山东巡抚协助周遇吉。 河南乃处于湖广左良玉部和凤阳刘良佐部之间,朱由检不好插手,只能遥令凤阳总督马士英兼领河南总督。 如今是战时,朱由检决定摒弃以前的以文抑武的行政体系,更何况这种战略前沿更需让主将统辖军政大权才好统筹力量抵御敌军。 所以,朱由检直接让周遇吉和朱昭明这样的武将总督一省军政,而素来不会打战善治民政的文官为辅佐。 另外,让朱昭明做北直隶总督,一是朱昭明现在乃自己的义妹,且与闯贼有血海深仇,又在边镇有抗击建奴的经验,再加上她又是周遇吉的妻子,所以朱昭明不可能不死守北直隶,除非她想让她在山东的夫君周遇吉独自面对建奴。 周遇吉也不可能对北直隶的战事坐视不管,该伸出援手的时候肯定会伸出援手。 这样一来,整个北直隶和山东就能形成一个齐心协力的防御整体。 朱由检这个皇帝在江南也就更加踏实的整合兵马,蓄积北伐力量。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未雨绸缪(一) “北直隶和山东、河南位处中原,连年兵祸,百姓民不聊生,田地荒野,爱卿留在山东后,当首先恢复生产,令军士屯田自养,孙时纶你作为一省巡抚也要带领山东官员招募流民,核查人口,分田分地于民,务必使得耕者有其田,田无一亩荒芜,然后再发动百姓建堡筑城,以备建奴之患!” 在离开济南府之前,朱由检特地嘱托了山东总督周遇吉和孙时纶一番。 对于山东如何守,他不会去做具体指挥。 但朱由检会让周遇吉和孙时纶两人要有把人心锁在土地上的意识。 在朱由检看来,只要百姓们和官兵们在山东地界有了自己的土地,就相当于山东成了他们自己的家园。 那个时候就不会担心这些人不会死守自己的家园。 如今,因为刘泽清等明军和李自成等闯军数次在山东这一带烧杀劫掠过,已经造成山东地界大量无主之田产生,所以在这里重新分田分地倒也阻碍不大。 朱由检不仅仅让周遇吉和孙时纶这样做,他还命人传旨给朱昭明和马士英,命他们在北直隶和河南也这样做。 按照朱由检的预计,建奴在现在这段时间内,不会对大明这边发动进攻。 也就是说,北直隶、山东、河南等地在建奴灭掉李自成之前是不会再有兵祸发生的。 按照原本历史的记录,在未来一年内,中原之地还可以拥有一段短暂的和平。 如今正值春意盎然时,在这一年内恢复一定程度的农业生产是可以的。 只要能恢复一定程度的农业生产,大明就能蓄积更多的力量在未来抵御建奴。 当然,练兵与打造器械的事也不能停止。 朱由检对于周遇吉等人要求就是要一手拿刀枪练兵一手拿锄头耕地。 只要能让北直隶、山东、河南三地恢复一丝生机,朱由检相信即便建奴南下攻占江南也会比之前有难度。 大明败给建奴就是败在人心涣散、社会矛盾加剧上。 但如今经过常年战争已经造成人口锐减,人地不平衡的社会矛盾已经得以用暴力的方式解决,且天下人已经处于渴望治世的时候。 所以,朱由检相信百姓们更愿意选择自己这个大明皇帝去重造这个治世而不会选择异族皇帝用更残暴的方式来恢复治世。 对于接下来的南撤之路,虽说已留有朱昭明和周遇吉等共计八万余军队在北直隶和山东屯田防御。 但朱由检并未敢掉以轻心。 在整编刘泽清的十万大军和安排好北直隶和山东、河南三地事宜后。 朱由检便升了都督佥事刘芳亮为中军都督府左都督,继续统领近卫第三军。 而兵部尚书李邦华也因参与诛杀逆贼刘泽清有功被加为武英殿大学士领少保衔。 如此一来,李邦华正式成为大明现有的第三位内阁成员。 之前的内阁首辅范景文已带走永王和定王从河南、湖广南下。 文渊阁大学士吴牲则随太子走海路南下。 也就是说,大明内阁到目前为止只有三人。 除了范景文和吴牲,便是新入阁的李邦华。 这要是在以往和平时期,官员入阁是需要廷议然后才由皇帝陛下决定的。 但现在乃非常时期。 作为皇帝朱由检也就只能乾纲独断,圣心独运。 同时,朱由检还令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李邦华立即携同左都督刘芳亮带领近卫第三军奔赴东昌府查抄刘泽清的家产! 除此之外。 朱由检还下旨着给李邦华和刘芳亮二人在查抄刘泽清所得之钱粮后不必上缴。 直接作为剿除刘良佐所部之军费! 这部分钱粮由李邦华统一调度。 同时,朱由检令李邦华和刘芳亮带旨意给徐州总兵官高杰所部。 命高杰所部立即会同刘芳亮所部一起剿除刘良佐所部。 由大学士李邦华为督师,统一指挥剿除刘良佐所部的战事。 朱由检之所以让李邦华以内阁大学士之尊指挥刘芳亮和高杰所部剿除刘良佐。 是有着多方面的考虑的。 首先,刘良佐为祸凤阳寿州一带,几乎造成这一带上十室九空,百姓们困苦不堪。 且刘良佐又非朱由检的嫡系军队。 所以,不得不铲除。 其次,在抵达南京后,朱由检要想在东林党居多的江南站稳脚跟,就必须有自己的心腹重臣,而且是不被南方官员所影响的重量级心腹重臣。 随自己一同南撤又同自己一起参与招降刘芳亮、诛杀刘泽清计划的兵部尚书李邦华无疑是朱由检值得培养的心腹。 这也是朱由检要在南渡之前提拔李邦华入阁的原因。 若不然,等到南渡长江后,朱由检再想让李邦华入阁肯定会遭到东林党等南方系官员的反对。 那时候,再让李邦华入阁并帮助自己打压东林党势力的难度肯定会增加。 而让李邦华以大学生之尊统一指挥剿除刘良佐的战事,却不直接让凤阳总督马士英做督师,也是要让李邦华趁剿除刘良佐的战功再刷刷声望并积累实战指挥经验。 朱由检不认为李邦华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兵部尚书。 毕竟李邦华还没有实践过如何调度兵马钱粮和协调各路将领指挥一场战争。 只要李邦华成功地指挥了剿除刘良佐的战役。 朱由检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到达南京后让他继续担任兵部尚书这一要职。 而被东林党所倚重的史可法也就不好相争。 至于凤阳总督马士英。 虽说朱由检知道他有领军之才,但朱由检也知道他诡诈颇多,且权欲过大。 而刘良佐是他的嫡系军队,因而朱由检不可能指望他马士英去把自己的嫡系军队给剿除。 当然,马士英本人,朱由检打算在到达南京后还是要重用的。 就凭马士英作为阉党背景且与东林党水火不容这点再加上本人也有一定军事才能且后来也抗清不降而死算得上是一名忠臣。 朱由检就不得不用。 不过,现在朱由检还不想直接表示出要重用马士英的意思。 毕竟,自己这个皇帝还未到江南站稳脚跟,还需要南方东林党官员的拥护。 如果现在直接调马士英来自己这个天子身边做事,只怕让东林党提前对自己产生警觉之心。 为避免马士英这个凤阳总督给李邦华率刘芳亮和高杰两部人马剿除刘良佐的战事掣肘。 朱由检直接下旨对马士英明升暗降,将其升为兵部左侍郎总督河南军政,并令其河南练兵屯田,抚民备战。 如果马士英奉旨乖乖去河南那个荒芜之地的话。 朱由检会在剿除刘良佐且抵达南京后将他调回入内阁。 但是如果马士英还想把控军权,还留在凤阳阻止李邦华剿除刘良佐所部也就是抗旨不遵的话,朱由检不介意将他一并除掉。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未雨绸缪(二) 对于李邦华能不能成功剿除刘良佐所部,朱由检是不担心的。 首先,自己这位皇帝直接将刘泽清数年积累的数百万家私全给了他李邦华做此次剿除刘良佐的军饷。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李邦华即便再不会指挥,也能够用钱砸出刘芳亮和高杰两部人马的士气来。 更何况,刘芳亮和高杰两部人马大多数是流民出身,素来是穷怕了的,只要钱给够,不怕他们不卖命。 其次,刘芳亮部和高杰两部也因大都是与官军作战多年的老流贼,战斗力较强,至少是可以完虐刘良佐麾下只会祸害百姓而打战只知道跑的兵匪的。 而且,占据凤阳寿州的刘良佐部和占据徐州的高杰所部素来是摩擦不断,矛盾已深。 朱由检让高杰所部攻打刘良佐部,无疑是正中高杰下怀,高杰不可能不尽力。 再加上,朱由检还特地加了道旨意,大明从来无功不授爵,周遇吉是因为救驾有功而被封宁武伯。 所以,朱由检已经承诺在先,只要高杰和刘芳亮部剿灭刘良佐,朱由检将会加封两人为伯爵。 因而,就凭可以封爵这一点,也能让刘芳亮部和高杰部尽力剿灭刘良佐部。 “钱粮都给足了你,也把我大明最善战的两支军队交给了你,爱卿若不能在最短时间内替朕除掉这刘良佐,你也不必来南京见朕,干脆自杀以谢国人吧。” 朱由检如此给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李邦华说道。 李邦华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请陛下放心,刘贼不除,请陛下发兵清算我李家家产,微臣愿以此全部以资国用!也包括微臣的项上人头!” …… 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李邦华和刘芳亮所领的近卫第三军一走。 李明睿也因成功引诱刘泽清入济南城被诛一事而立功,并被朱由检拔擢为左佥都御史巡抚淮扬。 这个职位虽说在之前不过是一巡抚,但现在却在政治中心南移的大明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朱由检抢先让随自己南撤的心腹官员李明睿巡抚淮扬,实则便是从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手里夺权。 按道理来讲,史可法是南京兵部尚书控制南京及其周边也就是整个南直隶的军政大权。 而如今,朱由检让李明睿巡抚淮扬,便是将南京的重要屏障即淮安和扬州的军事控制权控制在自己手里。 这样,他这个皇帝到达南京后才能把皇帝位置坐的踏实,不用担心有人趁机搞乱淮扬并从而威胁南京。 不过,现在的朱由检还没进入淮扬地界,也还没到南京,作为淮扬巡抚的李明睿便代替李邦华成为朱由检身边的临时顾问大臣,替朱由检出谋划策并总揽南撤途中的诸项事宜。 李明睿也知道自己担任淮扬巡抚就同北宋时期的开封府尹差不多,乃天子脚下的重臣,位低而权重,而如今陛下朱由检又让他临时统筹处理南撤事宜,这完全是有将他培养成未来阁臣的心思,因而李明睿也不得不尽心竭力。 对于剿除刘良佐的理由自然不难找,弹劾刘良佐的御史从来就不少,尤其是东林党的官员们对刘良佐的弹劾最多。 所以,朱由检现在也少不得借借东林党的刀杀掉刘良佐这个军阀。 江北四镇中,盘踞山东淮扬的刘泽清已被朱由检除掉。 占据徐州的高杰部则算是被朱由检收买,而即将替朱由检卖命攻打刘良佐。 占据凤阳寿州的刘良佐部则即将面临被剿除的命运。 庐州的黄得功是江北四镇中唯一可信赖的官员,朱由检自然不会动他,且已经下了道旨意给他,命他好生提防湖广的左良玉部,务必保证南京西侧安全。 也就是说江北四镇军阀的问题基本有了明确的解决方式。 朱由检以后到底南京也就不会担心有内部之患。 而对于抵御外敌,朱由检则已经在北直隶留下了朱昭明和倪元璐,在山东留下了周遇吉和孙时纶,再加上淮扬巡抚周遇吉。 可以说,从整个中原到江淮,朱由检已经在鞑子到来之前做到了未雨绸缪。 这相比于原本历史上的弘光年间忙于应对内部三大案白白浪费了一年准备时间自然好得多。 当然,这也不是说,朱由检南撤后就会一帆风顺,就能轻而易举地与建奴划江而治并顺利蓄积力量准备北伐。 即便是内部,也还会有即将面对的东林党和阉党从未消减过的南北党争问题,甚至因为南渡官员的加入,会加剧南北地主阶层的斗争。 除此之外,还有左良玉部八十万大军的威胁。 以及名义归附却实则控制住大明大部分海贸财富的郑芝龙海盗集团都是大明的威胁。 另外就是关于为增加国库收入和缓和阶级矛盾而要必做的税制改革肯定也会遭到很大的反对。 这些朱由检需要披荆斩棘一个个去解决的。 以前的大明皇帝朱由检只是一个从未出过京城的权术高手,虽懂得利用人心却不懂得治理天下,而现在的朱由检却知道要想管控好一个已经腐败的政体并且令其起死回生是多么的不容易。 这需要朱由检对这个腐朽到底的政体做一次大换血的手术,其手术难度远远比做一台复杂的外科手术要难得多,且风险极高,弄得好便罢,弄不好,他自己首先就会被自己体制内的人给害死。 所以,朱由检即便是皇帝也不得不殚精竭虑地走好接下来的每一步。 离开济南后,朱由检的下一站便是兖州府。 因为周遇吉部领近卫第一军留守山东,刘芳亮部领近卫第二军由李邦华带着去徐州见高杰。 所以,朱由检现在身边只有何新的近卫第二军保驾。 虽说南撤规模缩小很多,但反而比之前更安全。 毕竟再也不用担心后面有追兵也不用担心前面有兵匪。 “陛下,到了兖州后,只要再经过淮安和扬州,便可抵达南京,如此,南撤之行总算可以彻底结束!” 李明睿很高兴地向朱由检禀报了南撤进程,旋即又不由得低下了头: “只是因为我们的钱粮已所剩无几,最近发放军饷和留给山东总督周遇吉屯田所用太多,储银现在已不足两百万两。” 朱由检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道:“兖州离曲阜不远,到兖州后去曲阜看看孔府。”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单纯的文官 淮扬巡抚李明睿听皇帝朱由检说要去曲阜孔府,一时明白不过来朱由检的圣意。 其余随扈大臣诸如左副都御史陈纯德、太仆寺丞申佳允等也都是面面相觑。 兵部武选司郎中成德先站了出来: “臣等愚钝,不知圣上欲巡孔府有何意,还请陛下明示,使臣等不惑!” 朱由检不知道这群大臣是真傻还是装傻。 至少,作为皇帝的朱由检是知道孔府在历代王朝中的地位的。 说这个孔家乃天下第一大世家都不为过,当然也有人说其为天下第一大汉0奸家族。 就是因为这孔家虽是孔子后裔,受历代帝王推崇,而自身所宣扬的儒家伦理又强调忠君。 但偏偏每逢王朝变革,孔家便是第一个投降新朝的家族。 逢金灭北宋就奉金为主,逢元朝主宰天下就奉元为主。 按照朱由检对原本历史的记忆,此时的孔家应该已经改换门庭,已转奉李自成为主。 既然孔家乃千年第一世家,朱由检自然能猜到这样的家族肯定是积财无数的。 也因此,在听淮扬巡抚李明睿说自己存银不多时,朱由检便把主意打到了孔府身上。 据朱由检所知,整个曲阜县都是孔家的。 甚至孔家也因乃至圣先师即孔子后裔与许多名门望族联姻,并因无税赋之扰,而产业遍布天下。 因而,朱由检相信孔家的财富即便不在千万以上也当在百万以上。 即便刘泽清劫掠了整个山东的财富也没有孔家积累了数千年的财富多。 更何况,在未来很长的时间内,山东这快地或许会不在大明手里。 只怕等到建奴南下后,这个孔家会很快奉建奴为主。 与其让这个在儒生心目中具有崇高地位的世家去为建奴收拢汉人官僚士绅,倒不如现在就把他铲除,并以其财为大明未来之崛起做贡献。 朱由检相信如果孔夫子在世的话,也是愿意献家财救国家于危难的。 “朕的意思,诸位爱卿不明白?这孔府世受国恩,又是至圣先师之后,素来以忠孝持家,积财无数,如今国家有难,孔府难道不应该捐资助响吗?” 朱由检这么一说,群臣也才恍然大悟。 李明睿等官员素来是读儒家经典出仕的,对于孔子有着非同寻常的尊敬,自然也对孔子的家族有着不一样的尊重。 因而,他们也就没有想到要从孔家身上打秋风。 但现在,大明皇帝朱由检这么一说,他们也觉得作为儒林标杆的孔家的确应当慷慨奉家资救国家于危难的觉悟和行为。 “陛下英明,据下官所知,孔府光在兖州境内便有良田十万顷,其当铺、织坊更是无数,还与晋商范家合作紧密,扬州的盐业也有参与,每年收银不在五十万两以下,若能得孔府援助,大明中兴指日可待!” 户部左侍郎党崇雅很乐观地说道。 左副都御史陈纯德也附和起来:“孔府乃天下闻名的世家,当今的至圣先师素来德高望重,尤重教化,想必这衍圣公定会解囊以助朝廷的。” “是啊,陛下其实不必亲临孔府,以臣看来,只需一道旨意,以衍圣公之操守必会亲自押运数百万家财来见陛下的。” 太仆寺丞申佳允说道。 朱由检微微一笑,他不得不承认跟着自己随扈南下的官员们都很单纯,也被儒家思想洗脑的很成功。 如同成功地让他们在原本历史上为大明殉节一样,现在的他们也天真的相信孔府肯定会比他们还要忠于大明忠于当今皇上。 “你们看看吧,这是锦衣卫最新得到的消息,早在一月以前,朕的好衍圣公已经投降了李自成,并在家**了‘大顺国永昌皇帝龙位’; 哼! 也亏朕在崇祯三年加封他为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居然比前内阁首辅陈演还投降得早,李自成还没打到山东呢!” 朱由检将锦衣卫递上来的奏报往地上一摔,愤怒地说道。 而大臣都不禁面露惊讶之色。 淮扬巡抚李明睿不可置信地捡起了奏报。 左副都御史陈纯德、户部左侍郎党崇雅、太仆寺丞申佳允等忙围拢过来看奏报内容。 大理寺卿金炫先站了出来:“陛下息怒,孔门家学渊源,乃天下第一道德之家,怎会有如此卖主求荣行径,想必是锦衣卫核查未实也不可知。” 左副都御史陈纯德也忙附和:“陛下,当今衍圣公孔胤植与下官曾有一面之缘,此人忠厚老实,且最重忠孝仁义,不可能行此无耻之事,微臣敢用项上人头担保。” “陛下!工部都给事中孔闻诗以敢言而曾得陛下夸赞,更何况衍圣公哉,所以还请陛下再令锦衣卫详查。” 太仆寺丞申佳允也忙说道。 一干大臣都不愿意相信孔门会做出背叛大明之举。 朱由检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冷冷一笑道:“那好,既然如此,朕倒愿试试他孔家的忠心。” 说着,朱由检便下旨从即日起,整个南撤大军全部换下大明官服,假扮成闯贼田见秀部,去曲阜见孔家。 群臣虽然觉得陛下此举有些荒谬,但也不敢违背圣旨,且也觉得或许这也是澄清孔门清白的一个办法,让陛下自己看见作为儒林代表的孔系世家有多么忠君或许才能让当今陛下真正认识到尊儒的意义所在。 不过,就在这时候,却有人来报,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求见。 朱由检不由得感到大为惊罕,心想史可法怎么突然赶到了这里。 待问清楚后,朱由检才知道原来史可法等南京官员早已闻得京师陷落,皇上南巡的消息。 最终作为南京兵部尚书的史可法决定先带兵三千北上迎驾。 但因路上春雨连绵到现在才见到朱由检的圣驾。 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甚至还因此请罪于朱由检,让皇帝陛下朱由检治其救驾来迟之罪。 为稳定江南局势,朱由检自然不能怪罪在江南棺材声望极高的史可法,甚至还当即加封他为文华殿大学士,使其成为大明第四位内阁成员。 入内阁其实这也是史可法赶着来见朱由检的目的,在东林党一系官员知道朱由检已成功到达山东后,史可法便立即赶了来,就是担心重要职务都被南撤的随扈官员抢完,而导致他们东林党在将来又会无缘于朝廷中枢。 为了麻痹东林党人,在没有到江南站稳脚跟之前,朱由检自然不会拒绝让东林党人入阁。 当然,朱由检也不可能让东林党人独掌内阁和六部。 所以,他只任命了史可法一人。 不过,史可法一到朱由检圣驾前便也得知了孔衍圣公孔胤植被锦衣卫查到投降李自成和大明皇帝朱由检要假扮流贼试探孔家忠心的事。 史可法对此也表示不相信孔门会投降李自成,甚至直接跪谏道:“陛下,若孔门无背主之事,还请陛下致歉于至圣先师像前,以抚圣人之心!” “史可法,你这是在威胁朕吗?朕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朱由检很愤怒地吼道。 史可法忙道:“微臣不敢,实在是因为陛下不信我儒林,臣不得不以此劝陛下,否则陛下今日之言行必会寒了天下士子之心。” 朱由检听明白了史可法的话,明白他的意思是说,自己今日怀疑孔家,就相当于怀疑了天下所有的士子,如果自己在发现自己冤枉了孔门后最好要主动道歉,否则将会失去天下士子之心。 本质上,这史可法还是在为自己考虑。 “看在你一片好意的份上,朕饶你不死!不过朕要告诉你的是,天下儒生多为贱种,尤其是孔衍圣公一脉,不信你就等着看!”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史可法求饶 朱由检说后愤然地一甩衣袖,来到门外,目光如鹰隼般看着远方。 对于自诩为帝国精英的儒生们,他素来便不高看他们一等。 而史可法则没想到皇帝陛下朱由检如此看待他们儒林。 若不因为朱由检是君王,他甚至有要怒斥朱由检一番的冲动。 但现在他也只能强自忍住愤满之情绪,并辩解道: “京师沦陷,百官多委身事贼,寡廉鲜耻,确应诛杀! 但微臣斗胆认为,陛下不该因此而辱骂天下士子,所谓儒林士子良莠不齐自古有之,忠奸难辨也有之; 陛下作为一国之君,本应亲贤臣远小人; 如今朝堂之上多投敌卖国之辈,皆因陛下素日被内宦蒙蔽,使得小人充盈于庙堂之上,君子处于江湖之远,才有今日之祸,陛下不该因此而怪罪于全天下之士子,以偏概全,怀恨于孔门。” 史可法是越说越有劲,丝毫不顾及朱由检的面子,直接说造成的这种结果是朱由检这个皇帝宠信宦官导致的。 朱由检承认自己穿越前的崇祯帝的确不懂得驾驭百官,而屡屡被百官诓骗利用。 但自己作为君王,也容不得别人来置喙。 更何况,对于史可法这种不经大脑,直接把锅往宦官身上甩的偏见也很鄙夷。 宦官少了个零件素来被文官歧视甚至诬蔑,朱由检也是知道的。 但自己作为君王,而且素来也并未怎么重用宦官,如今也跟着背上这口宠信宦官的锅。 因而,朱由检的怒吼顿时暴涨了十分。 “放肆!” 朱由检怒喝一声。 史可法不由得闭住了嘴。 “史可法,诋毁君父,其罪当诛,拖下去,斩立决!” 朱由检冷声喝道。 对于史可法,朱由检素来是对此又爱又恨的。 他敬爱此人是因为其人也算是赤胆忠心,守节而死; 但也恨此人迂腐无能,有大志而无远谋。 在原本历史上,高杰被杀后,他明明可以整顿高杰所部增强淮扬防守力量,却歧视闯贼出身的高杰部,甚至主张联虏平寇,目光狭隘,守扬州只想到殉节而死,却不知如何守城。 如今,在这个时空,更是仗着自己是南京兵部尚书,东林党首脑人物的身份直接指责自己。 这无疑是在挑战自己的权威。 作为皇帝,朱由检深知如果此时不严惩史可法,那日后自己到了江南,肯定无法辖制东林党! 尽管,他并不想杀掉史可法这么个有气节的大臣,虽说是百无一用,但也的确是当今士大夫们心目中的道德标杆,声望很高。 史可法整个人有些懵了,他没想到当今陛下会突然对他下了杀手。 不过,此时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确是太过,可谓是触逆龙颜,但这也是因为陛下朱由检直接贬斥了天下所有士子,更是辱骂孔衍圣公乃贱种,他作为孔孟子弟,不得不匡正君王之偏见。 但史可法也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要义。 这一点,他还是能遵从的,很规矩地取下头上乌纱,匍匐在地,向朱由检行了大礼。 这时候,锦衣卫指挥同知已带着两锦衣卫校尉出现在史可法身后,绣春刀已拔了出来。 史可法也没想到他会走到今日这地步,整个人处于茫然状态。 刚刚才被加封为内阁大学士却转瞬间又要被处死,饶是换了谁也不会想到这样的结局。 史可法被拽到了外面,跪坐了地上。 而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亲自举起了刀: “史阁部,本官素来敬重你为官清正廉洁,但本官没想到你竟如此诋毁君上,我大明皇帝即位十余年兢兢业业,勤俭为国,数次下罪己诏,离京后更是为通州百姓痛哭流涕,请罪于天,甚至为天下黎民计,不计前嫌,招抚流贼,但你却如此诋毁君父宠幸宦官,昏聩无能,你不死何以谢天下!”‘ 李若琏作为随扈官员,早已奉朱由检为神明,更何况他作为锦衣卫,乃天子家奴,就更应该与天子同气连枝,所以对史可法也是忿恨不已。 史可法不由得泪如雨下,他几时想过自己会落了个诋毁君父的名声。 但现在,史可法也知道自己悔之晚矣,只好凄然笑道:“史某即便到了地上也无颜面对先帝啊。” 这时候,淮扬巡抚李明睿走了来,正好看见李若琏举着绣春刀要斩杀史可法。 李明睿不由得大喊:“住手!” 接着,李明睿忙问李若琏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突然要杀史可法。 李若琏便将史可法今日在堂前与皇帝朱由检争执且触逆龙颜的事告诉给了李明睿。 李明睿听后不由得气得是捶手顿足,对着史可法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阁老啊阁老,不是下官冒失,您这不但是弃君父于不顾,也是不顾天下大局,无视我大明天下之安危,陷陛下于危难啊,你这一死,无疑将成大明第一奸臣!” 史可法素来最重气节名声,听李明睿说自己这一死将成大明第一奸臣,他也有些骇然。 而李明睿这时候则继续说道: “如今天下,陛下本已对我大明士子大失所望,但陛下乃有识之明君,知道君臣不能乱,否则便无法齐心协力重振大明,所以他才直接加您为文华殿大学士,以示恩宠,也算是示好于江南百官; 阁老既然是江南百官之首,更应该感念君恩,唯陛下之命是从才是,不该如此轻易触逆君上,此乃不智之举,陛下为正君威不得不杀你,而你却也陷得陛下与江南百官关系僵化,到时候建奴南下,大明君臣如何携手克敌? 大明江山若亡皆因你史可法而起!如文人士子因您而失德于君父甚至谄媚外寇,使得天下士子遗臭万年,也因你史可法而起!” 李明睿的一番言语让史可法顿时明白过来,也知晓自己犯了多大的罪过。 二话不说。 史可法就立即转身朝天子朱由检所在的方向不停地磕头: “微臣有罪,微臣有罪,陛下!微臣有罪啊!求陛下饶臣不死,臣此生若再敢忤逆陛下,请陛下诛臣九族!”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内廷多一忠良 如同李明睿所言。 史可法怕自己一死落得个陷天下于危局,使天子更恨百官的罪名而磕头求饶命。 而李明睿见此也松了一口气。 虽说李明睿并不对史可法有多大的好感。 但作为天子近臣的李明睿也知道史可法此人在江南官民心中的重要性。 大明朝廷要想在江南站稳脚跟,就不能与江南士绅的关系搞得太僵。 而不能搞得太僵,就不能杀史可法。 这是李明睿现在的想法。 并且,李明睿也能猜到朱由检也并非是一定要杀史可法。 只是一时冲动。 而这个冲动的化解,则需要史可法主动下跪求饶。 只有这样才算标志着江南士绅的代表史可法向陛下低头。 只要史可法向陛下低头。 李明睿相信天子朱由检也不会真的要杀史可法。 好在史可法也总算是明白了李明睿的意思。 不过,李明睿也知道如今除了让史可法求饶还不够,他还得为史可法求情才行。 因为,只有这样,才算是给大明皇帝朱由检一个台阶下。 “不知李座可否稍候下官片刻,等下官求见陛下后,再斩史可法如何?” 李明睿此时则忙向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行了一礼,希望他能等会儿再斩史可法,好给他一个在朱由检面前为史可法求情的机会。 李若琏奉的是口谕,且口谕的意思虽说是斩立决但耽搁一两刻钟也没事。 再加上,李明睿乃陛下身边红人,且李若琏也有些惋惜史可法因此而死,便卖了李明睿一个人情: “陛下盛怒之下,李中丞可要小心说话,待会本座不想连斩两人!” “多谢!” 李明睿知道李若琏这是在提醒自己,朝李若琏拱手后就立即朝朱由检这里跑了来。 “微臣李明睿见过陛下!” 朱由检见是李明睿出现,只是哼了一声:“你是来给那家伙求情的吧。” 史可法磕头求饶的声音,朱由检已经听见了,而也因此,他的气也减了三分。 朱由检自然猜得到史可法这种固执的人能突然给自己磕头求饶肯定是李明睿刚才给他说是什么话。 “到底逃不过陛下法眼,微臣斗胆请陛下饶了史可法死罪,此人乃江南百官之望,冒然杀之,恐会尽失江南官绅之心。” 李明睿忙回道。 朱由检不由得笑了起来:“朕会怕他们江南士绅?这天下不是他江南士绅的天下,是亿兆黎庶之天下!” “陛下所言极是,陛下自然不怕他们,但也需要他们,至少需要他们给陛下卖命,这天下没有嫌走狗不够多的君王。” 李明睿将江南士绅比喻做走狗正合了朱由检的心,惹得朱由检心里不由得一喜。 “依你看,史可法当如何处置?” 朱由检干脆把史可法的这件事甩给了李明睿,如果李明睿不但能劝得自己心满意足还能处理得让自己满意的话,朱由检不介意将他作为未来的首辅培养。 李明睿也知道陛下朱由检这是在考验自己,心思活泛的他,忙咬牙回道:“让他成为他最讨厌的那种人。” “额,他最讨厌的是什么人?” 朱由检问道。 “东林党素来最反阉党,尤其是阉宦”,李明睿知道不对史可法狠点,就不能让陛下解气,也不能震慑胆敢挑战君权的大臣,但又不能杀史可法以寒了江南士绅的心,所以李明睿干脆建议朱由检对史可法处以宫刑。 “准了!” 朱由检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 让他真的杀了史可法,他的确觉得有些惋惜,但若让有些才学且忠贞可靠的史可法成为自己的内臣。 朱由检对此倒是很满意。 东林党和阉党斗了几十年,把国本都耗尽了,也该从史可法这里合为一体,同心救国了! “陛下口谕,免除史可法死罪,处于宫刑,发落为司礼监随堂太监,提领操江水军!” 李明睿当着史可法和李若琏的面宣读了朱由检的口谕。 李若琏不由得愣了片刻,良久后才收回绣春刀,笑道:“如此甚好,我内廷多一忠良,外朝少一无用之人!” 史可法也停下了磕头的动作,木然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 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想到陛下会这么处置自己,不过,他能猜得出来,这肯定是李明睿的主意。 所以,尽管史可法知道是李明睿救了自己一命,但他并不感激李明睿,而是喟叹一声: “太史公,今日史可法将效仿你也,只是不知那孔衍圣公是否为李陵之辈!” 李明睿知道自己从此以后得担下让史可法成为内宦的骂名。 不过,他并不以为意,且他也知道,或许只有这样,陛下才会放心用他。 …… 眼下已快到六月,李自成兵败后已从山海关退到京师。 建奴和吴三桂也已兵抵北京城附近。 过不了几日,建奴幼主福临将会在京师建元顺治,而李自成也会撤回山西境内。 此时的闯贼田见秀部依旧在保定城与大明朱昭明部厮杀。 不过据锦衣卫来报,田见秀部已得了李自成诏令,有西撤迹象。 这也就意味着,在接下来,北直隶南部会正式进入一段较为短暂的和平时期。 大明的外部军事威胁暂时得以缓解。 朱由检的南撤队伍也加快了速度,开始昼夜不间断行军,且在十日后假扮成闯贼身份顺利到达兖州。 因朱由检严令锦衣卫封锁南撤行军消息,且对南撤队伍实行点名管控,严格出行制度。 所以,兖州知府邹华勇并不清楚抵达兖州的闯贼队伍虚实,相信了是闯军来袭,竟然直接开城投降。 结果自然是朱由检直接命令何新以闯贼名义杀了这兖州知府邹华勇和随同其一起投降的兖州官绅,并抄没其家产,共得现银一百多万两。 因听闻兖州知府被杀,兖州府城内的官绅皆未能幸免,使得兖州地界的官绅们真的开始相信是闯贼来临,也都忘了前些日子传来的陛下南撤之事。 自然也就有人飞速把闯贼兵临兖州的事告知给了孔衍圣公府。 正文 第四十章 曲阜孔门 孔衍圣公府。 衍圣公孔胤植穿着青布白衫站在自家祠堂前。 而供奉在他孔府祠堂正中央的便是大顺永昌皇帝龙位。 也就是李自成的生前牌位。 孔胤植亲自上前去擦拭了一下,不敢让这牌位染半点尘埃。 同时,孔胤植又问道:孙之獬孙老爷帮忙写的《初进表》可拿来了没有?” “老爷,已经拿来了,放在牌位后镇着呢。” 孔府管家急忙跑到孔胤植跟前,亲自要把牌位后的《初进表》呈递给孔胤植。 而孔胤植却一掌打了这管家伸出的手:“贱奴仆,不懂规矩,这种进献给大顺皇帝陛下的表文也是你能碰的,老爷我自己来,你自己犯了对大顺皇帝陛下的大不敬之罪,待会自去领三十棍!” 孔府管家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答应了下来。 孔胤植亲自请出表文来,擦了又擦,揩了又揩,又仔细看了内容,却不由得皱眉道:“写的不够恳切,命人立即去改,重新誊录一份,要写大顺永昌皇帝与天地日月同辉才行!” 孔府管家忙将自己低贱的手笼在袖子里,用锦袖捧了表文去请府里的清客相公做修改。 而孔胤植这里则又叫来当家的侄子孔兴达,吩咐道:“大清先皇帝的灵位先藏起来,还有称颂建奴摄政王的表文也先藏起来,但别烧掉,这天下还不知道是谁做主,以后还有大用。” 说着,孔胤植见自己侄子孔兴达还穿着明朝官服,不由得大吼:“还不赶紧脱了!将府里我那几套崇祯朝赐的蟒服斗牛服还有常服都烧了。” “伯父,这或许不好吧,毕竟这崇祯还没死呢,您刚才不是说这天下谁做主还没定吗?” 孔兴达有些不解地问道。 孔胤植哼了一声:“闯贼都打到山东了,他崇祯还有希望吗,这天下要么是李自成的,要么是关外八旗的,或许还是吴三桂的,就不可能是崇祯的,快去烧掉,要让大顺军看见我们孔门世家的诚意。” 孔胤植这么一说,孔兴达只好照办。 这时候,孔胤植见曲阜知县孔贞玉急切地跑了来:“大顺田将军已经到了曲阜县城的接官亭,我的衍圣公呢,还不赶紧去跪迎!” 孔胤植忙慌张起来:“快,快,表文改好没有,快呈上来!” …… 朱由检带着文武百官出现在了曲阜城外。 不过,此时的曲阜城却是城门紧闭。 淮扬巡抚李明睿虽然已认定了矢志不渝地跟着陛下朱由检。 但作为一个读了几十年儒家书籍的儒生,李明睿也是笃定孔门不可能做出背主叛君之事的。 因而见曲阜城门紧闭,李明睿便先开口:“陛下,看来这曲阜知县倒是与兖州知府邹应勇不同,我等都到这里了,也还未开城门投降,想必锦衣卫所查的确不实,这曲阜知县孔贞玉明显还不是见敌就降的。” “是啊,这曲阜知县孔贞玉不愧是圣人后裔,操行还是有的,陛下,不是微臣冒犯,以微臣看来,衍圣公只怕也是忠心可嘉的。” 因孔门之事,朱由检宫刑了史可法,所以百官们都不敢再随意妄言,如今见曲阜知县孔贞玉将曲阜城门大门紧闭,左副都御史陈纯德才有了些底气,见李明睿已经开了口,便也跟着附和起来。 史可法已从二品文官补服换成了飞鱼服,头戴三山内臣帽。 本因没了子孙根而一直低沉失落的他虽然休养了十余日,生理之痛已消减不少,但心里之痛一直未减半毫。 但现在见曲阜知县孔贞玉没有学兖州知府邹应勇直接开城投降。 史可法才总算有了些心理安慰。 曲阜知县一职素来是孔家人世袭,因而这孔贞玉是能代表孔家的一定政治动向的。 如今孔贞玉没有开城投降,便让史可法认为自己的看法乃至百官们的看法是没错的。 孔家没有给儒林丢脸! “以臣看,只怕衍圣公此时已经自缢于至圣先师像前,陛下,您假扮闯贼来袭,不知有多少孔门中人为贼陷曲阜而殉节啊。” 史可法不由得说道,语气中依旧未减对大明皇帝朱由检的埋怨。 朱由检这时候倒没有和史可法计较,他只是微微一笑。 眼前的这帮文官以儒家伦理为信仰,甚至执念很深,深的可以献出生命的地步,所以他们天真的认为作为儒林代表的孔家应该同他们理想中的为国尽忠的理想状态才是。 但朱由检不知道,等到这群文官看见他们一直坚信的理想丰碑倒塌时,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果然。 在史可法的话刚一落。 群臣都说曲阜知县孔贞玉不愧是孔门后裔,至少没有开城投降时。 曲阜县城的城门突然大开! 曲阜知县孔贞玉虽穿着知县官袍却没有头戴乌纱,而是自缚双手带着一干县衙官吏和乡绅往朱由检这边跑了来。 扑通一声。 曲阜孔贞玉就跪在了朱由检面前:“前明曲阜知县、孔门六十二代孙孔贞玉叩见大顺右营制田将军,前明曲阜县丞张彰襄不肯归顺,要拒阻王师,鄙人已设计杀其人,如今特献上其头颅!” 孔贞玉将装有县丞张彰襄人头的箱子举了起来。 但孔贞玉发现他举了半天都没有人接。 朱由检没有回应,他骑在马上左右看了看,看着这些群臣们的反应。 淮扬巡抚李明睿木然地站在原地,表情已经僵硬。 左副都御史陈纯德更是瞪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大理寺卿金炫不由得抱起了头,开始痛苦地吼了起来。 史可法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四处寻觅着有没有粗一点的树,他好直接把自己撞死。 “等等,或许只是孔贞玉一人不忠而已,衍圣公或许不会这样。” 太仆寺丞申佳允这时候说了一句话,让群臣们听了如蒙大赦般点了点头。 淮扬巡抚李明睿等更是松了一口气,都心想道,的确是如此,孔贞玉虽说孔圣人后裔,但并非衍圣公本人,孔家那么大,出一两个败类也很正常。 朱由检冷冷一笑,自己这群官员还真是够相信孔家的,甚至其信任度已经超过了自己这个君王。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内心崩溃的文官们 史可法成为太监后之所以还能坚持活到现在。 就是因为,他还坚信自己所拯救的孔家一定会做忠义之事的。 所以,史可法现在已经彻底忘乎所以了,不顾天子朱由检在此,就直接走到了孔贞玉面前: “衍圣公呢,衍圣公是不是已经自缢了!” 孔贞玉有些愕然,心想这流贼看来还不全是不重视儒家的,至少知道问问衍圣公。 此时,史可法已经彻底咆哮起来:“告诉我,衍圣公呢,是不是已经自缢了!” “没,没呢”,孔贞玉被史可法龇牙咧嘴的样子给吓着了,忙磕头道:“孔衍圣公早已心向大顺,日日夜夜盼着田将军早日到来!” 而这时候,孔胤植已经捧着表文疾风骤雨般跑了来。 一跑来就直接也跪在了朱由检面前,不停地磕着头:“微臣乃衍圣公孔胤植,见过大顺右营制田将军!” 说着,孔胤植就哭了起来。 “田将军啊,你们终于来了,前明君王崇祯昏聩无能,视士绅为走狗,多疑猜忌,动辄杀戮,更是不体恤百姓,加征岁赋,民不聊生,吾为圣人后裔,当为众儒之先,归顺王师,望田将军早日解我曲阜万民于倒悬!” 孔胤植说着就把表文呈了上来,还不停地磕着头,并一个劲地倾诉着前明皇帝是多么多么的残暴,他们是多么渴望大顺王师。 史可法抬头看向了一天,欲语泪先流。 淮扬巡抚李明睿第一次失态地大吼了起来:“天啊,怎么会这样!” 左副都御史陈纯德直接晕厥了过去,被户部左侍郎党崇雅扶着。 大理寺卿金炫苦笑了起来,摸着疼痛的心口,气得是喘气不已。 太仆寺丞申佳允直接捡起一块石头就朝孔胤植这里跑了来:“混蛋,我砸死你!” 朱由检见此忙低声对何新喝道:“拦住申太仆,好戏还在后头,不能让孔门败类看破了我们。” 说着,朱由检就下了马,接过了表文,粗略看了看后:“不错,闯王李自成被你们写的这样好,我看了都觉得肉麻,不过你们若是真的这么盼望他,这天下只怕早就太平了。” 孔胤植站了起来,谄媚地笑了笑:“不是老朽冒昧,如今永昌皇帝已经即位,将军还是不要直呼陛下名讳为好。” “你说的是”,朱由检笑着回了一句,就让曲阜知县孔贞玉带他们进城。 孔贞玉颤颤巍巍地走在前面,他和孔胤植现在都很紧张,因为他们已经感觉到这位田将军背后这些人的杀气,一副要吃了他们的杀气。 史可法和李明睿等的确有要吃了这些孔门败类的冲动。 在他们眼里,仿佛就是自己的贞操被人夺了一般,那种信仰被人击碎的仇恨让这群文官早已将孔胤植恨得是牙根痒痒。 不过,因何新已经悄悄下达了朱由检的谕旨,所以百官们只能强自忍住。 等到了孔府前,朱由检见几个秀才正被孔门仆人往一个大坑里推,不由得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府里的几个迂腐书生,要为前明尽忠,不肯弃暗投明,老朽为大顺安定计,将他们活埋了事。” 孔胤植笑着回道。 史可法等人一听此更加愤怒,差点没直接冲前去咬碎孔胤植。 李明睿更是不由得抱怨起来:“这还算是衍圣公吗?简直蛇蝎心肠,猪狗不如!” 朱由检这时候不由得问道:“有美人没有,一路走这么久,好久都没碰过女人了。” “刚才那几位秀才家的妻子都挺绝色的,老朽已收进屋里,田将军可一一享用”,孔胤植的话仿若柴块一般一点一点地撩拨起文官们的怒火。 朱由检点了点头,就先来的了孔家祠堂前,见到了“大顺永昌皇帝龙位”。 “老朽乃圣人后裔,自然得率天下先,行此忠君之事。” 孔胤植说道。 朱由检只是微微一笑,直接坐在祠堂正堂下方的官帽椅上:“孔胤植,你可知罪?” “田将军此话何讲”,孔胤植愕然地看着朱由检,其他跟来孔氏族人也有些惊讶。 “更衣!” 朱由检说了这么一句。 随堂太监史可法就捧着冠冕和黑色衮服走了过来。 很快,朱由检便换好了龙袍。 而其他官员也紧接着脱下闯贼衣服,开始从士兵手里接过官袍换上。 紧接着,士兵们也解下红巾。 锦衣卫也换回了飞鱼服,绣春刀也拔了出来。 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直接下命道:“封锁孔家祠堂和孔家,毋得放跑一人!” 何新也吩咐道:“近卫第二军,全体都有,占领曲阜县衙,杏坛、封锁城门!” 孔胤植直接愣在了原地,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孔贞玉已经哆嗦起来,话都说不清楚。 这时候,孔兴达抱着一大堆官服来:“伯父,这几件就是先祖宗们的御赐官服,我也拿去烧掉!” 孔兴达话还没说完,史可法已经忍不住拔出刀来朝孔兴达身上捅了一刀:“忘恩负义,寡廉鲜耻,尔等愧为圣人后裔!” 为增强南撤防卫力量,所以南撤的官员们都是配了刀剑的。 如今史可法抢先捅了孔兴达一刀。 其他官员也忍不住了。 淮扬巡抚李明睿也跟着刺了这孔兴达一刀,一个劲地飙成语:“不忠不孝,无君无父!” 左副都御史陈纯德是儒佛皆信的,从不杀生,如今也忍不住怒吼着捅了这孔兴达一刀。 官员们都跟着捅这孔兴达。 孔兴达满口吐血,目光呆滞,全身都是血洞,整个人就跪了下来,不解地盯着孔胤植: “伯,伯父,这是怎么回事?” 说完,孔兴达就先死了过去。 孔胤植已经发起抖来,哪里知道如何回答自己的侄子。 眼见这些突然变回来的大明官员那两眼血红的样子,就像恶狼一般,他早已怕的不行。 “您是皇帝陛下?” 曲阜知县孔贞玉的腿软了下来。 朱由检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了祠堂后面,看了半天,没有发现孔胤植对建奴的降文。 这让朱由检有些失望,因为他已经有言在先,降李自成的只要不是朝廷官员,都可以不追究。 但若降建奴,无论官民,一律严惩。 所以孔衍圣公如果没有降清的罪证,朱由检只能食言。 “去问问孔门家人,谁知道孔胤植投靠建奴的罪证,若是拿出来,朕饶他不死!”、 朱由检话刚一落,被孔胤植打了板子的那管家挤了过来:“皇上,他们投靠鞑子的罪证就藏在孔圣人像的下面暗格里。” 朱由检让何新拿了出来,果真有给多尔衮的贺词,和写有“山河与日月交辉,国祚同乾坤并永”的对建奴的贺词。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满门自缢 衍圣公孔胤植此时也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知道眼前的这股人马根本就不是什么闯贼田见秀部,而是大明皇帝陛下的南撤队伍。 一想到自己起初的一系列谄媚李自成的行为和预备好归顺建奴的罪证都被当今大明皇帝陛下发现。 甚至,自己还就当着皇帝的朱由检大骂朱由检是昏君。 孔胤植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心里是追悔莫及。 孔胤植心里想吃了曲阜知县孔贞玉的心都有。 因为正是孔贞玉一个劲地说是闯贼来了,甚至还杀了兖州知府。 他孔胤植才信以为真的。 但现在却没想到来曲阜的不是闯贼而是大明皇帝陛下! 孔胤植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 肥肥的身子抖个不停,猛地一头磕在地上,磕得整个地板都跟着晃动了一下。 “微臣有罪,微臣有罪,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孔胤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办法说别的了,唯有求饶。 孔贞玉也跟着磕头请罪。 朱由检敲了敲案台,对于今天的场景很是痛心疾首: “朕本来是没有想对圣人之家做什么的,甚至只是想打打秋风,筹集点款子,加封衍圣公为王爵,但没想到这至圣先师竟有这样的后人,不但投降了闯贼还预备着归顺建奴,真是够投机的三姓家奴。不过好像你们孔家从自古以来便已经做习惯了三姓家奴,贱性也算是历史悠久。” 朱由检越是这样说,孔胤植越是羞愧地老脸生汗,但还是不由得谄笑道:“是,陛下说的是,我们孔家的确是贱,孔家甘愿做陛下走狗,还请陛下饶孔家一条生路,嘿嘿!” 孔胤植完全没有底线的无耻行为对于现代人朱由检而言倒也算不上什么。 毕竟他对于儒家教育也没有所涉猎。 但史可法等官员则不一样,孔胤植越是这样贱骨头,让他们越是痛恨。 尤其是现在又直接跪下在朱由检面前说甘愿做家奴的话,更是让史可法等人气得脸红脖子粗。 他们从来没想到备受儒林推崇的孔门世家会是这个样子。 朱由检没有直接宣布要对孔门的人如何处置。 在他看来,既然孔家是由眼前的这批士大夫出身的官员捧起来的。 那就让史可法等文官去决定如何处置孔胤植等人。 于是,朱由检只是问道:“列为臣工有什么看法,认为该如何处置这些背主弃君,徒使圣人家门遗臭万年的罪魁祸首?” 史可法先站了出来,且瞪了孔胤植眼,若不是朱由检在这里,他连宰了孔胤植的心都有。 “自缢!让他自缢,家国破败,纲常紊乱,原来皆因圣人门阀不守忠孝起,此等丢圣人先祖脸面的,不自缢何以谢至圣先师!” 史可法依旧是想强制性地让孔胤植完成他史可法为孔胤植设想的理想结果。 就是孔胤植应当在贼破曲阜时选择自缢殉节。 而淮扬巡抚李明睿也深以为然:“对,应当让他自缢,既然是圣人后裔,既然是我等假贼破曲阜,他就应当自缢!” “不但需要他自缢,作为圣人后裔,应当是满门殉节!” 左副都御史陈纯德这么一说,孔胤植是吓得脸色煞白,忙继续磕头求饶。 而在场的官员们都附和起来:“对,满门自缢!” “满门自缢!” 百官们高声呼喊起来,强烈表达者内心的诉求。 跟着朱由检南撤的这些官员,大多都是理想主义者,如今孔胤植的行为打破了他们的信仰,他们只能强迫性地让孔胤植去完成他们理想中的行为。 这是一群对自己都狠的人,狠到可以满门为大明殉葬的人,所以不可能指望他们对孔胤植这种背叛了他们信仰的人有多仁慈。 朱由检决定给这些已经崩溃了的文官们一个发泄的窗口。 毕竟旧日的信仰需要他们自己摧毁,这样才能让他们建立起对自己这个君王的真正崇拜。 “准奏,就由爱卿们亲自执行吧!” 说着,朱由检就传命给御马监何新和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只负责警戒和维持秩序。 锦衣卫和近卫第二军不参与对孔家的惩罚。 而如何处决背叛者和抄没孔家家产则由这上百名文官们自己来。 朱由检倒要看看人对背叛自己信仰的人到底会是如何的报复。 谁知。 朱由检的旨意一下。 史可法和李明睿就将直接把孔胤植拽了起来:“起来!跟我们走!” 孔胤植哭得鼻涕眼泪满脸:“两位老爷,去哪儿啊?” “去至圣先师墓前!” …… 曲阜城北。 孔林孔子墓地。 史可法紧抿着嘴,将绳索套进了孔胤植脖子里。 这边,李明睿则把绳子另一头悬在了一棵杏树上,但谁知因为孔胤植太胖,一拉竟然拉不动。 李明睿只得喊了十几名年轻官员来帮忙。 一群文官们在没有武将的帮助下齐心协力地将孔胤植慢慢拉动起来。、 一个劲念叨着“我不想死”的孔胤植就这么被拉了起来,顿时整个人嘴张大了起来。 可谁知这时候,树枝吱呀一声断了。 孔胤植摔了一声,哎哟了一声,然后忙爬到朱由检面前来:“陛下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们孔家可以为您的千秋大业服务的。” 朱由检还没说完。 史可法就一脚踹在了孔胤植脸上:“混账,我大明何需你这样的汉胡不分的贱种,除了让我孔孟子弟颜面尽失,还有什么用!” 史可法说着就又重新命人将孔胤植换到了另一个大树上。 十几名文官奋力一拉。 孔胤植就被吊了起来。 孔胤植蹬了几下腿,然后没多久咽了气,就这样吊在了孔夫子像前。 与此同时,孔贞玉也被疯狂的随扈文官们强逼着在县衙门正堂自缢。 接着,史可法等人闯入了孔府,见到孔家成年男丁就强逼着自缢。 有反抗者,一群杀红了眼的文官更是直接持刀杀之。 史可法和李明睿等各带着一路人马在孔府里到处翻,甚至还发现了一密道。 却发现密道里有数十个位被囚禁的女性。 最后问仆人才知道原来是孔胤植一直没有子嗣,怀疑家中妻妾无法产子,又怕纳妾太多影响名声,硬是偷拐别人家能生产的少妇囚禁于此,强行为自己的子嗣繁衍育子。 文官们见此更为愤怒,竟控制不住地在孔府直接杀了起来。 一时整个孔府被杀得血流成河,大量被圈在孔府里的奴仆奴婢都跑了出来。 李若琏也不得不问向朱由检:“陛下,这些文官们是怎么了,比我们锦衣卫的还狠,有孔家男子被活活虐死。” “人的信仰一旦被摧毁,自然会更加疯狂,更何况靠信仰而活的文化人,一旦疯狂起来就更怕了!” 朱由检说道。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李自成是背锅侠 朱由检走进了孔府。 此时的孔府早已是混乱不堪。 昔日作威作福的孔家人只有老弱妇孺幼还被圈禁在屋里瑟瑟发抖地看着外面如强盗一般的文官们。 而在她们头上则是被一个个吊起来的孔府男丁。 朱由检进入孔府正堂就正好看见有三个大腹便便的孔家人被吊在房梁上。 “陛下,这是孔胤植之叔和二弟以及刚中乡试举人不久的五弟。” 半卷着袖子的李明睿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账本走了过来。 接着,李明睿又说道:“这几个人总算是满门殉节了,也不枉他们世受国恩。” 朱由检只是笑了笑。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这群疯狂的文官,强行让人家孔家人做了不愿意做的忠义之举。 就在这时,他看见史可法正带着几个文官将一箱箱银子抬了出来。 而左副都御史陈纯德则拿着个锤子到处砸墙,说素来士绅藏银子都还藏墙里。 他陈家乃世代茶商,孔家的银子瞒不了他。 户部左侍郎则在揽总统计抄家所得,一个劲地说不够:“户部的册子记载,他孔府拥有田产就达十万多顷,不可能就这么点银子!” 文官们一听此便继续疯狂地满孔府的搜查。 朱由检看得出来。 这群文官们彻底是疯了,他们不但要孔家满门殉节来达到他们内心里所理想的结果,还要让孔门交出全部家产。 似乎这样才能让他们心满意足,认为这才是一个大公无私的圣人后裔世家该有的表现。 大明的文官集团从来都是一股可怕的力量。 这是科举制度和崇文抑武下的产物。 从最底层到顶层的社会精英都被集中到这一个群体。 自正统以来,大明因他们而兴,也因他们而亡。 朱由检知道自己作为皇帝需要的就是驾驭好这股可怕的力量。 既不能被这群人牵着鼻子走,也不能与这群人有太大的隔阂,老死不相往来。 因为这样做,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会给大明带来灾难。 前者如自己当政起初几年就因为信任东林党而使得民困加重。 后者却如万历帝时期导致朝政颓废。 而现在这群文官正好被朱由检利用来对付孔家。 文官代表士绅阶层的利益,而让他们文官处置孔家,就等于士绅阶层内部之间的斗争。 朱由检这个皇帝自然也不会得罪全天下的士绅。 至于疯狂的文官们根本也不会担心什么后果。 至少到目前为止,全天下的舆论控制权都在他们手里,他们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 即便强行说北宗孔门满门殉节,并捐出全部家产资为国用,估计也会有人选择相信。 朱由检自然也不会处置这群被自己利用了的文官。 毕竟他自己也是这里面的受益者。 从部堂高官到御史言官以及素来不沾铜臭的翰林官们完全没再顾及自己的形象。 一箱箱银子被他们抬了出来,登记造册。 而至于古玩玉器,他们作为学富五车的两榜进士,看一眼就能估值。 史可法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 太仆寺丞申佳允累了就趴在一堆银子上面呼呼大睡,醒了后又继续登记造册。 没有让锦衣卫等帮忙,忙活了好几天的文官们在孔府里挖掘出了高达六百多万两的现银! 至此,北宗孔门被文官们灭门,其家产也被全部籍没! 六百万多两这个数字已经相当于现在大明国库年收入的三倍左右。 朱由检不得不承认这孔府无疑也是一个拖垮大明的一个大蛀虫,而且还是一个存续了数百年的大蛀虫。 或许在整个山东地界,这富可敌国的孔家的财产已经抵得上一个王府。 不过,一下子得到六百多万两,对于朱由检而言,无疑让他的南下准备资金也就充足了不少。 加上还剩余的一百多万两,他现在拥有现银八百万两银左右。 这个数字已经足以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并支撑一场大的战争。 江南的士绅财阀们想用经济辖制他也增加了难度。 要知道,就在三个月前,他朱由检还因为区区一百万两响银发愁,而不得不求助大臣。 如今他光是现银就拥有八百多万两。 朱由检的腰杆自然硬了不少,大明素来是藏富于民,他随便收拾一个土豪,就能改善一下财政情况。 说真的。 朱由检现在已经开始想着自己到江南后是不是用不着和江南的士绅们客气。 要知道江南的商人更是富甲天下,还有闻名天下的徽商。 甚至要是能除掉大海盗郑芝龙,只怕得到的财富更多。 在离开兖州这日。 朱由检再一次召集了群臣。 “孔府男丁一个不留,诸位爱卿也真是够狠,说说吧,这件事如何向天下人解释,建奴会不会以此为借口责备我等,说我等不尊孔孟。” 朱由检之所以这么说,便是想看看这些冲动过后的大臣们如何善后。 “陛下,造成孔府悲剧的是突袭入兖州的闯贼田见秀部一手造成的,我们只是路过!” 淮扬巡抚李明睿的一句话让朱由检不由得瞠目结舌起来。 朱由检忙问向其他大臣:“你们也都这么认为?” “是的,臣等皆这么认为!”群臣齐声回道。 朱由检心里很是佩服自己这群文官们的狡猾,他没想到这群人硬是把这个灭孔门的锅甩给了李自成。 “也罢,李自成已经替朕背下了劫了陈圆圆的锅,如今替你们背下灭孔门的锅也算不了什么,反正一个锅是背,两个锅也是背,他李自成天生就是背锅侠,流贼没人权,是自古皆有的事。” 朱由检腹诽了几句,就又吩咐道:“李明睿,就由你写篇昭告天下的檄文,朕对孔门陷于流寇之灾的惨剧深表同情,不过对于孔门投降李自成和准备投降建奴的投机之举也深感不耻,如今被流寇灭门,也只能算是他们咎由自取。” “启禀陛下,微臣已经提前写好了,请陛下过目!” 李明睿说着就呈递了上来。 朱由检看了一眼,的确达到了把孔家被灭门的锅甩给李自成又让北宗孔门之丑恶行径散布于天下的目的。 “昭告天下吧。”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抵达江南(一) 时值六月初。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 一离开山东地界,大明皇帝朱由检便感受到来自江淮的暑热。 虽说是酷热难当。 但无论是帝王朱由检还是群臣亦或是皇妃宫婢们。 紧绷已久的心弦都轻松了不少。 徐州总兵官高杰没有让朱由检失望。 在见到李邦华和刘芳亮部后没多久,高杰就立即起兵对寿州刘良佐部实行了围剿。 也就是说,淮扬一带将不会再有徐州和寿州两个方向的威胁。 从离开山东进入江淮地界开始,朱由检的南撤已无任何危机。 眼下只需等待顺利抵达南京即可。 随堂太监史可法和左副都御史陈纯德已奉命提前赶赴南京,诏令南京留守的六部九卿和在京二品以上官员准备接驾。 淮扬巡抚李明睿开始奉朱由检之命发令召集淮安、扬州地界的知府和道台官,共议淮扬地界的守御事。 朱由检也传谕于李明睿,南撤队伍每到淮扬一县,便贴天子募兵告示。 江淮即淮扬一带因处于南北中间地带,所以素来民风彪悍,天下精兵良将也多出于此地。 大明立国也多由江淮子弟所建。 而且,也正因为此,这一带的百姓对大明的情感便更深一层。 朱由检要在此招募天子亲军自然很有必要的。 虽说他现在已经控制有二十余万大军,但大多都是京营和闯军组成的杂牌。 朱由检要想训练百万虎狼之师,就得重新募兵。 天子募兵自然没什么限制,朱由检不但要求庶民子弟入伍,也要求士子入伍,投笔从戎,挽国家于危难之际。 且朱由检还明谕天下,从此文武不分,士子从军亦可出将入相。 虽说举世哗然,皆对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检此举颇有微词。 但朱由检现在是龙威震天,乾纲独断,随扈官员自然不敢违背,旨意便就这样传递到了淮扬地界的平民百姓耳里。 对于南方官员的反应,朱由检懒得去理会。 眼下还没到南京,还不赶紧宣布几条触碰江南士绅利益的旨意,等到江南后再想实施就自然难上加难了。 淮扬地界就淮安和扬州两座府城尚有生气,其余州县早已被刘泽清的人祸害得惨不忍睹。 因而作为淮扬巡抚的李明睿只需在淮安和扬州两座城里募兵和征收商税。 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奉朱由检命令协助李明睿,以应对这两地商贾出现抗税之事。 一路南下,锦衣卫和东厂都扩充了不少武艺优良的青年壮勇,光是李若琏麾下便有三千校尉,因而协助李明睿处理淮扬之事自然也不难。 而朱由检等人则在御马监何新的八万近卫第二军的护卫下在扬州登船走运河南下。 随同朱由检等南撤队伍一同南下的自然还有八百万两现银和数万吊铜钱以及价值数千万两的金玉古玩和金银首饰。 此时的扬州到镇江的漕运上可以说是百舸争流,千帆竞发。 朱由检独立于船头,看着窗外蓝天和岸边绿意葱茏地杨柳以及亭台楼阁。 他有一种进入了一个花团锦簇的世界。 都说江南是温柔富贵乡,花柳繁华地。 朱由检如今也是同样的感受。 这里是大明最富庶地区,商业经济高度发达。 自从过了扬州后,他就能从湿润的空气中闻到沁人心脾的脂粉气。 从北到南,很难把中原的糜乱与荒芜同这里的安谧繁荣联系起来。 朱由检也难去想象,在未来,一旦建奴的铁蹄南下,这个美如画的江南地界将会被蹂躏成怎样。 大理寺卿金炫是南直隶武进人,土生土长的江南人。 这几日便由他听命在朱由检左右,给朱由检讲解江南各地风土人文。 金炫此时也是神光焕发,能跟随帝王回乡,且逃离了兵祸连连的北方,他内心也是很愉悦的。 尽管他现在得伴在君王左右,随时得小心应对着朱由检的雷霆之怒。 不过江南的烟雨则也让他忘却了危险,很自然地给朱由检当起了讲解员。 譬如江南各界官员的雅痞俗好,以及士大夫们常玩的项目,谁的画好,谁的字好,谁的琴好之类,还有各地有名的特产。 然而,随扈的官员大多数都是北方籍官员。 因而见到江南这锦绣山河后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离愁别绪,再一想想自己那本也应该如这般美轮美奂的家乡却正遭受着流贼与鞑子的荼毒,连带自己的亲族都不知生死如何,一个个倒也就不由得露出凄然之色。 户部左侍郎党崇雅、御马监何新、太仆寺丞申佳允、御史成德等大多数随朱由检南撤的文武官员都向朱由检递了联名折子,恳求大明皇帝陛下早日重振山河,北复中原,还都京师,攘平天下。 朱由检知道这些随扈的北方籍官员是担心自己只醉心于做宋高宗,一到江南就忘了北伐大业,想苟且偷安。 朱由检没有拒绝这群离乡背井的北方籍官员的请求,当即批复,依旧以南京为行在,不改为京师,以此表示自己未有苟安于南方之心。 同时,朱由检立即以叙南撤护驾之功的名义加封了这些北方籍官员,以此来提高他们在朝堂上的地位,为未来抗衡南方籍官员尤其是东林党做准备。 朱由检甚至可以预料到在未来一旦建奴和流贼的威胁解除,很可能会出现主战派和主和派。 毋庸置疑。 南方籍官员大多数肯定不会愿意拿自己的利益去为北方的官员实现重还故土的梦想,而成为主和派。 也就是说,未来这群北方籍官员将会成为自己这个皇帝北伐的中坚力量。 左副都御史陈纯德被加封为左都御史,执掌都察院。 太仆寺丞申佳允升调为礼部左侍郎,为将来开科收拢南北士子做准备。 御史成德升为应天府尹,以控扼京城。 大理寺卿金炫则提为翰林院掌院学士兼吏部左侍郎,为将来入阁拉拢南方官员做准备。 御马监太监何新加太子太保衔兼领南京京营。 在到达南京之前,朱由检便直接绕开南方官员将随扈的官员安插进应天府、吏部、户部、礼部、都察院等要害部门。 而留在南京的六部九卿大多数依旧得面临继续坐冷板凳或者被调到地方做地方官的命运。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抵达江南(二) 按照计划。 离开扬州后,下一站便是镇江。 一旦到了镇江,便可弃船上岸由陆路直抵应天府南京城。 朱由检坐了好几日的船也有些乏累。 浩淼的江水也看得腻了,就只躺在藤椅上纳凉。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 每当这时,朱由检便会让陈圆圆唱几句昆曲。 梨园出身的陈圆圆字正腔圆,尤善旦角,因而唱牡丹亭别有一番风味。 更何况,在听她那婉转清脆的声音时看她那倾世的容颜也是一种享受。 袁贵妃总是会在这个时候将剥好的荔枝送入朱由检口中。 而周皇后依旧是端庄地坐在船轩旁。 只有长平公主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才笑一笑。 或许对于周皇后而言。 她做不到像其他妃嫔一样安然地享受着江南带给她们的静谧。 在她心里一直牵挂的还是昔日的京城和曾经的岁月。 这时候,御马监何新走了进来:“陛下,南京那边传来消息,太子殿下已于十日前到达上海县,现已经提前到达南京;靖南伯黄得功也传回消息,越王和宁王也已抵达南昌。” 朱由检听了后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现在他这个皇帝已经平安进入江南,也就意味着整个南迁行动已经成功。 太子朱慈烺和另外两位皇子即便也到达了南方,但已经没有多大的政治意义。 所以,朱由检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倒是周皇后作为人母,却比朱由检要激动些,一听见自己的皇儿平安到达南京,高兴地站了起来。 “太子殿下他们现在如何,可有没有受伤,江南的勋戚官僚们可有轻慢于他们?” 周皇后这么一问。 御马监何新忙回道:“回娘娘,三位殿下都未受伤,东宫旧臣南京礼部尚书王铎和南京户部尚书张慎言等带着江南大小官员亲自去青浦县接的太子殿下,凤阳总督马士英、湖广巡抚何腾蛟等官员则亲自在亳州城接到了越王和宁王两位殿下。” “那就好”,周皇后听闻有重臣相护,心里自然是宽慰不少。 而朱由检则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大风起于青萍之末,有时候细微的差距能让人察觉到一丝不对。 “现在我们到哪里了?” 朱由检问了一句后就打开扇扇个不停,觉得这六月的天是越发的燥热,似乎只要一点火星,整个世界都要燃烧了一般。 何新忙回道:“现已经到镇江丹徒。” “朕且问你,从南京到青浦是多远,从南京到镇江又是多远?” 朱由检突然很严肃地看向何新。、 “回陛下,从南京到青浦需要三天路程,从南京到镇江丹徒只需一天”。 何新刚回答完朱由检的话,也察觉到这里面的不对劲,忙道:“不对劲啊,为何南京的官员们能去近千里外的青浦迎驾太子殿下,而一直没有来只有几十里路之近的镇江接驾?” 朱由检此时也感觉到了南京文武官员们似乎不欢迎自己这个皇帝。 虽然,朱由检不知道这些南京的文武官员为何不欢迎自己,但他知道自己肯定是因为不符合他们的利益诉求而不欢迎自己。 这和当初在京城很多官员阻止自己南迁是一样的道理,他们不愿意自己这个皇帝来管控他们的花花世界。 “现在太子到南京了,而太子素来是性格温和可欺,而朕素来刚硬,他们是觉得不需要自己这个皇帝了。” 朱由检说着就不由得哼了一声:“好嘛,还真是朕的好臣子,连朕这个帝王的颜面都丝毫不给。” “陛下!微臣担心他们甚至还会有更大逆不道的举动,陛下不要忘了,迄今为止都死的不清不楚的武宗皇帝和光宗皇帝以及先帝爷。” 何新突然说起的话让朱由检不由得更加感到事情的严重性。 犹如御马监何新所言。 素来喜爱武艺,体格健壮的明武宗朱厚照也就是正德皇帝落水后不久就直接死去,而光宗皇帝即泰昌皇帝则更是登基不过一月就骤然离世,说是纵欲所致;自己皇兄也就是天启朱由校也因文官霍维华的药丸而丧命。 再一想到李明睿等文官对孔府的报复,朱由检如今越想越觉得自己来到江南后似乎并未意味着就可以进入短暂的风平浪静。 这平静地水面下似乎已经在暗流汹涌。 那些不愿意自己这个喜欢大权独揽的皇帝到江南的官员们只怕早已经在谋划如何让自己永远消失于这个世界,然后好扶年幼的太子登基,从而他们南方官员尤其是东林党好独秉朝纲。 “如果这些人真敢这么丧心病狂,他日也别怪朕太过于残忍!” 朱由检狠狠地说了一句。 而这时候,陈圆圆见陛下朱由检面带愠怒之色,也不敢再唱,乖乖地站在一边。 袁贵妃也停下了剥荔枝的动作。 周皇后倒是淡定地很:“这一切或许只是陛下您的臆测,但也不可不防,还请陛下速速离开这里,不必管臣妾和诸位妃嫔宫娥。” “陛下,下旨吧,为以防万一,微臣这就去把这艘御舟上的船夫全部抓起来严审!” 何新刚这么一说,朱由检就摆了摆手:“先不急,以免打草惊蛇。” “我们现在只是怀疑而已,但如果真的有大逆不道之徒要对朕动手,肯定不会冒然行事,毕竟朕身边有八万大军,如今最关键的是,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我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动手,不过,他们肯定也在等待时机,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打乱他们的部署,不给他们实施的机会。” 朱由检说后便吩咐何新速去准备几艘小舟,并以加强戒备为由增添几名会游泳的近卫官兵。 然后,朱由检和周皇后等在御舟上的十几人则假扮为官兵在深夜悄悄地离开了御舟。 按照朱由检的看法,在自己身边最不可靠且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就是这些临时招募的船工。 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们当中有没有混杂着歹徒。 朱由检决定将计就计,通过假扮成轮班的近卫官兵离开御舟,然后再悄悄在御舟内埋伏下许多善于泅水的近卫军官兵,以此抓获很有可能出现的歹徒。 当然,这也许仅仅是朱由检的一次误会,而使得到御舟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生任何事。 不过,那样的话,也没什么,毕竟朱由检也总算是安全且悄悄的上了岸,让南京的别有用心之徒根本就猜不到大明皇帝朱由检会突然离开南撤队伍,秘密地赶去南京城。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夜访丹徒 丹徒镇。 天色已渐渐进入暮色。 整个世界开始昏暗起来。 只有借着鳞次栉比的青砖黛瓦里透射出些许烛光,才能分得清走动的人影和斑驳的树影。 朱由检和周皇后以及袁贵妃、陈圆圆在御马监何新亲自率领的三百精兵的护卫下进入了丹徒镇。 丹徒镇位于镇江城南,紧邻长江,人口富盛。 不过眼下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江中的大明皇帝南巡队伍身上。 也就没有注意到突然闯进丹徒甄的朱由检一行。 一进入丹徒镇。 朱由检便命何新立即寻一临江的楼房作为他这位帝王的临时驻跸之所。 作为大明的帝王,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待在黑黢黢的青石板街道上。 而且寻一楼阁作为临时驻跸之处,也能看看江面上的南巡队伍情况。 天下都是朱由检的。 朱由检作为皇帝自然也不会在乎什么私闯民宅。 御马监何新一见一所清幽雅静的楼阁就矗立在临江的青翠竹林旁,便带着一百精兵先闯了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知道这是谁的住处吗?” 何新虽是内宦,但做事却也有些粗鲁,也不敲门直接就撞开此楼的大门。 而守门的门房也被惊动了,怒不可遏地出来指责何新。 但这门房一看何新身穿飞鱼服,手持绣春刀,身后还有一百名身着鸳鸯战袍,持着倭刀的大明官兵,便也闭住了嘴。 “本官是御马监都太监何新,此处临时被征用为大明皇帝驻跸之处,一干闲杂人等全部乖乖在屋里呆好,不得有丝毫轻举妄动,违令者,杀无赦!” 何新说着就将一枚足有十两重的官银放在这门房手里:“吩咐你们当家的立即准备烧好茶水,最好别玩什么花样,否则本官必不客气!” 说着,何新又转身向身后的一百名精兵吩咐道:“上!把守各处紧要处,包括此楼前后各个出口,若闲杂人等经过,听本官口哨,如有必有,先杀了再说!” 何新吩咐后,才迅疾地跑了出来,躬身向朱由检:“陛下,一切准备妥当,您请进。” 朱由检点了点头,看了周皇后和袁贵妃一眼,就先走了进来。 周皇后朝朱由检微微一笑,亲自过来挽着袁贵妃的手:“这大晚上的,陛下也真是会玩花样。” 袁贵妃不由得捂嘴而笑:“奴家不敢笑话陛下,不过陛下这也是为了娘娘您的安全着想,还请娘娘多担待些。” 说着,袁贵妃也朝陈圆圆使了个眼色:“你先跟上去,陛下身边得随时有个挡冷枪冷箭的,我这边得护着娘娘。” 陈圆圆便跟了上来,一到朱由检跟前便看见一白衣女子步态妖娆地从阁楼上走了下来。 朱由检也看见了此人,只觉得此人身姿曼妙,抱着琵琶,手指纤细,因木墙所挡,看不见真容。 但不用猜,此间楼阁的主人定是一女主。 朱由检作为堂堂帝王,竟然冒然闯进了人家女子的闺阁。 朱由检瞪了何新一眼,何新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可没注意到这阁楼主人是一女子,他只是随意地看见这座阁楼临江视野最好且最标致而已。 唯独周皇后这时候不由得笑了起来:“陛下还真是有艳福。” 朱由检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吩咐道:“姑娘不必下楼,朕无故闯入私地,多有得罪,现需姑娘阁楼一用,姑娘可自行回避,朕在这里只待一晚,一晚后便自会离去,自然不会毁姑娘清誉。” “多谢陛下眷顾之恩,奴家遵旨便是”,此时传来一声清音,甜如糯米,恍如鸡毛撩耳般让朱由检猎艳之心顿起,恨不得跑过去一见此女子的真容。 不过,眼下自己皇后和贵妃在此,而且又有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能表现得太过于放浪。 因而朱由检便只能继续做出帝王该有的稳重。 待那女子上楼后,他让何新在前面带路,然后就上了阁楼。 一上了楼,朱由检便觉得整个闺房是香味扑鼻。 只见诺大的房间内在中央摆放了一大锦床。 锦床上挂着玉白色纱帐,纱帐里铺着粉色锦缎褥和松香色圆枕。 一只白灰相间的暖猫正趴在被褥上,滴溜溜的眼珠子看着朱由检,不时的喵叫了一声。 在锦床对面则是一面穿衣用的西洋镜。 西洋镜下摆着玛瑙碗,还有精致的脂粉盒和一柄玉如意,以及写着“极乐”二字的药瓶。 仇十洲的双艳图挂在一堆未染灰尘的书籍一旁。 书籍正中是一本《金瓶梅词话》万历四十三年刻本。 而在书籍边则是一张镂空雕刻的黄花梨木椅,木椅旁是茉莉花刻的衣架。 衣架上还挂有两套石榴色百褶裙和一件天蓝色对襟衣以及草绿色肚兜。 若不是自己皇后和贵妃在此,他真想前去闻闻其间芳香。 婉转优雅的琵琶声传来。 朱由检回头循声一看,才发现和阁楼的女主人就回避在茜纱屏风之后,依旧能隐约可见其傲然的峰峦和灵动地拨弄琴弦的手儿。 曲调不急不缓,听得惹人心醉。 看得出来,这女子并没有因为自己这个帝王的突然出现而有所紧张,也没有因为就在她身旁有不懂音调的武士正持着刀对着她而有所惊惧。 朱由检走到窗前,推开了轩窗,透过随风摇曳地竹叶看着前方不远的浩渺江面: “那一艘是朕的御舟?” “船头打着九盏灯笼的便是”,何新顺手一指,就又道:“不过,此时看上去似乎很风平浪静。” 何新话刚一落。 朱由检却看见江面上突然窜起大火,就是刚才何新指的那艘船也就是朱由检的御舟居然直接爆裂而开,发出轰隆一声! 即便是在这里,朱由检都能听见那木船碎裂的声音和激起的水波声。 朱由检突然脸色冷了下来。 何新也同样面色凝重。 而在这时,阁楼下方的竹林外的小道上却传来一声狂笑之声。 刚一看见几个人走了过来,朱由检忙向何新摆了摆手。 何新会意,吹了一声表示稍安勿动的口哨,埋伏在竹林那边路口的士兵便依旧纹丝不动地隐藏在暗处。 “诸位,看来我们的计划成功了,崇祯这个年后只能停留在第十七年了,我等也好将此事禀报给钱公了。” “作为翰林史官,我回南京后必会如此记事,崇祯十七年六月初八日晚酉时三刻,御舟行至丹徒渡口时突然走水,大行皇帝落水而死。” “哈哈,吴兄不愧为江左三大家,此笔若落于青史之上,不由得后人不信,只可惜我们却不能去江面一看那崇祯落水,百官慌张的情形。” “这有何难,侯某有一红颜知己便就此林里的阁楼上,我们上去,在她那里就能隔窗看见江面上的情况,只怕还能看见崇祯哭喊之声,诸位仁兄,随侯某请吧。” 待这些人的话说完后,朱由检才吩咐道:“可以把他们抓上来了!”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朕不吝有赏 朱由检隔窗看着。 意气风华的三人还没走几步路。 何新这边口哨一吹。 便是四五名精干的天子亲兵突然出现。 且直接以擒拿之术扣住了三人臂膀,使其动弹不得。 而朱由检也没有再看,走进屋内,坐在了那木椅之上。 但此时琵琶声却也停了。 朱由检拿起书架上的金瓶梅随意一翻,突然猛地拍在桌上: “继续弹!” 屏风后传来一声“遵旨!” 便又听见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而不够自然的琵琶曲声。 朱由检察觉出来,此女子或许跟下面被抓的几人相识,若不然此刻不会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这时候,此女子的丫鬟端着一茗香茶从楼下走了上来。 十四岁的小姑娘还没剔去胎发,樱唇紧抿,显得有些羞涩,跪在了朱由检面前,举起托盘:“陛下,请用茶。” 御马监何新走了过来,接过香茶,揭开茶盖,微微抿了一口,待半刻后才递给朱由检:“陛下请用。” “你喝过的,朕就不喝了”。 朱由检推开了何新递来的香茶,起身来到锦床边坐下,提起槅子里的一壶写着“苏州米酒”字样的锡壶,在依旧还沾有水渍,想必是这楼阁女主人用过的夜光杯拿了过来,自斟了一杯浑浊的米酒,开始品尝起来: “醇厚可口,香津味美。” …… “老实点!” 这时,踢踢踏踏的上楼声传来。 朱由检回头一看,便见被自己官兵抓住的三个人被押了上来。 三人都是风度翩翩,却一看就弱不禁风。 一人头戴方巾,想必是入了泮的秀才。 一人则身穿团领儒袍,腰系乌角带,一看便是七品命官,只怕就是编纂自己落水而死的那位翰林院编修。 还有一人则是身着铜钱纹锦袍,头戴西瓜帽,华丽却似乎没有功名在身。 这三人一见朱由检一行人的气度,便已然觉得不妙,面露惊讶之色。 其中那姓侯的更是大为激动:“敢问阁下是谁,为何出现在我李姬的闺阁,又为何坐在她的锦床上!” 这时候,那名一直回避在屏风后女子也抱着琵琶走了出来:“公子,他是皇上。” 这女子只说了这么一句,也不敢再妄言,甚至再向前走一步。 因为已有何新麾下的武士将倭刀持在了她的脖子上。 “什么,他是皇上?” 三人异口同声地问了一句,都是面露惊愕之色。 那姓侯的更是神色冷峻起来,问着这女子: “他既然是皇上,那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告诉我,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女子正要解释。 朱由检则先开了口,笑着对这女子说道:“姑娘真是倾国倾城貌,把你比下去了。” 朱由检指了指陈圆圆。 陈圆圆面露惭色,低下了螓首,但复又抬起头来,对于眼前的一切,她也觉得精彩。 她从未有想过会亲眼目睹这样的事。 居然有人想害皇帝陛下,而且还偏偏被皇帝陛下给恰巧抓住,可见百无一用是书生。 “请问姑娘芳名,今日不请自来,多有叨扰,朕当不吝有赏。” 朱由检既然作为前世浪子,今日即便成了帝王,虽不免刻意冷酷些,但见了美色自然也就难掩风流本性,便开始与眼前这此楼女主人暧昧起来。 此女子自然不敢不从,毕竟眼前此人乃是大明皇帝。 “回禀陛下,奴家李香君,承蒙陛下厚爱,不敢领赏”,李香君说完便我见犹怜地看了那姓侯的公子一眼。 朱由检没想到此女子竟然是秦淮八艳之首的李香君,一时玩味兴起:“朕赏你侍寝一夜如何?” 这女子不由得俏脸一红,粉面含嗔,若不是因朱由检乃当今皇上,只怕她早已骂朱由检是登徒浪子。 朱由检则先哈哈大笑起来:“姑娘别生气,朕不过是一时戏言,眼下国事艰难,匈奴未灭,作为帝王,朕哪敢耽于美色。” 朱由检这么一说,这女子不由得脸色由阴转晴,朝朱由检莞尔一笑,心道还算是位心怀社稷的明君。 陈圆圆则也内心微微荡漾了一下,心中暗忖当今陛下竟也有诙谐之时,不似往日那么严肃刻板。 周皇后则是轻蔑地笑了笑,心中颇为鄙夷,自家夫君也不过同世间男子一样,见了美人就迈不开腿,说话都没了正形,冷酷时连自己的亲岳父都敢杀,但在一平民女子前却表现得如此客气。 袁贵妃则是捂嘴而笑,暗道:“此人或许不知侍寝于陛下的乐处,那可是身软体酥,让人回味无尽。” 虽说朱由检不过一时戏言,调笑了这李香君一眼。 而那姓侯的则已经是脸色难看起来,怒不可遏,醋意大起:“你竟敢私通于皇家,背叛于我侯方域,我侯方域一世之名竟然毁于你这贱人之手!亏我视你为知己!” 朱由检还没来得及审问此人,便因此知道了这人原来是《桃花扇》男主,明末知名的复社成员,最后投降满清做汉贼的生员侯方域。 “公子你为何这样说我!”这李香君却已经是泪如雨下,颇为委屈地问道。 朱由检推开了李香君,而走到了侯方域等人面前: “三位好胆色,说说吧,为何要加害于朕,你们口中的钱公是谁?” 侯方域抬起了头,没有回答朱由检,依旧别过脸,朝李香君啐了一口:“贱人!” “放肆!”朱由检不由得怒吼一声:“竟敢无视朕,掌嘴三十!” 何新便过来直接朝侯方域甩起了巴掌,一掌接着一掌,打得侯方域脸都歪了,鼻子嘴巴都是血。 侯方域这才安静了下来。 “为正这位李姑娘清白,朕先把话说明,这位李香君姑娘没有私通于朕,是朕冒然闯进来的,不过侯方域啊侯方域,你倒是挺有能耐,敢打朕的主意,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你最好告诉朕,那姓钱的是谁,还有你们为何要谋杀朕,是怎么计划的,参与的人还有哪些。” 侯方域抬起了头,看向朱由检:“我,我不知道。” 朱由检不由得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走到那翰林官面前来:“怎么,要朕亲自问你是谁不成?” “微臣南京翰林院编修吴伟业,见过吾皇陛下”,这吴伟业低垂下了头,颤抖个不停。 而这时候,那看上去穿着富态的人不等朱由检问,也先开了口:“草民董祖源,家父是礼部尚书董文敏(董其昌)。”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倒打一耙 朱由检回去坐了下来,不由得拍起了手掌: “好,很好,都是高官子弟啊。” 侯方域的父亲侯恂曾是兵部尚书,提督山东、河南、湖广军务,东林党中掌管过军权的封疆大吏。 左良玉便是侯恂所提拔。 而这吴伟业则出自江南名门,之前被朱由检提为文渊阁大学士的吴牲便与他有亲。 董祖源之父董其昌更不必说,生前便是名震天下的大儒,书法与绘画俱是双绝,不过其人私德不佳,被百姓愤而抄府。 也正因为此,朱由检才说他们是高官子弟,倒也一点不为过。 “说说吧,钱公是谁,谋杀朕的这件事发生的前因后果!” 朱由检说着就突然地一拍桌子,猛然地大喝了一声。 其身后的袁贵妃和陈圆圆都被吓得是花容失色。 朱由检其实本就已怒火冲天,不过只是隐忍未发而已。 侯方域依旧是两眼瞪着李香君,什么也不说。 而吴伟业则低垂下头,嗫嗫嚅嚅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唯独董祖源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陛下饶命!是,不,我不能说。” 朱由检怒极反笑,朝何新打了个手势。 御马监何新虽曾经不是东厂和锦衣卫系统的人,但这些日子也向吴孟明和李若琏取了不少经。 因而,一得圣意,何新便摔起鞭子直接朝这三人甩打了起来。 拇指粗的牛皮鞭打得三人嗷嗷直叫。 董祖源更是哭了起来。 而侯方域也是一脸龇牙咧嘴地痛苦不堪。 吴伟业则抖得更厉害了。 约莫打了有三四十鞭,见这三人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朱由检倒是不由得感到有些惊讶起来,忙喊停了何新鞭笞三人的动作: “倒挺有骨气,那人究竟给了你们多大的好处,敢让你们违抗于朕!” 说着,朱由检则先让周皇后、袁贵妃、陈圆圆以及李香君四人回避。 然后,朱由检则亲自吹熄了三盏烛灯,只留一小灯,照着侯方域等人脸上: “现在说还来得及。” 吴伟业怕的是全身发抖,很是憋屈地道:“陛下啊,我们真的不能说啊,他,他们都是惹不起的,陛下您也不能动他们的。” “是吗,朕能不能动,可不是你们说了算。” 朱由检说着就起身从一士兵手里夺过一把绣春刀来,在侯方域手腕处割了一刀。 接着,朱由检则悄悄将刚才顺手拿在手里的米酒倒置过来,让米酒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 “朕已割断了你的血脉,若早点说,还能救回你的性命,若你再执迷不悟,你就慢慢血流干而死吧。” 死亡的确不可怕。 但面对死亡的过程且又迟迟不会死去的过程最可怕。 朱由检倒是想也借此吓吓这三人,突破这三人的心理防线,让他们感觉到更大的恐惧。 侯方域此时心跳开始加速,整个空气安静地可怕,除了能听见吴伟业的哆嗦声,什么也没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啪嗒。 啪嗒。 侯方域听着自己的“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再加上手腕处的疼痛,他也跟着哆嗦起来。 但让朱由检没想到的是。 侯方域转瞬间就直接被吓得晕厥了过去。 董祖源这边听着侯方域的“血液”滴落的声音,再加上一看见侯方域晕厥过去,还以为他真的是血流尽而死,先已吓得不轻,忙磕起头来: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我说,我说就是,是牧斋先生,钱牧斋先生,他说他乃东宫旧臣,但被陛下所不容,而陛下您如今又不喜东林党”。 董祖源话还没说完,吴伟业先吼了起来:“别说了!董祖源,你不想想得罪钱公的下场吗?” “混账!”朱由检顺手一刀将吴伟业的左臂直接砍断:“朕让你说话了吗,何新,将他拖下去!” “陛下,不是微臣不能说,是真的不敢啊,陛下还请三思,三思啊!” 吴伟业还在这里哭喊着。 而何新则早已命两人将吴伟业拖了下去。 这里,朱由检则拍了拍董祖源:“钱牧斋,便是前礼部右侍郎钱谦益,很好,果然是这位东林魁首,继续说吧,他们为何因为朕不喜东林党而还害朕,参与此事的还有谁?不然你们不可能知道朕的行程。” 董祖源此时却一声不吭,或许听了吴伟业的提醒,而只是拼命地磕头:“陛下,我不能说,真的不能说啊!” 朱由检愤怒地直接一脚踹向了这董祖源:“他钱谦益能让你吓得不敢给朕说实话,你难道就不怕朕凌迟你,诛灭你九族!” “怕,我怕,可是”,董祖源一时情绪激动,也跟着晕厥了过去,且不由得口吐白沫起来。 何新此时忙扶起了董祖源,摸了摸董祖源脉细:“陛下,他羊癫疯发了。” 朱由检颇为郁闷地一甩手,吩咐道:“拖下去,将他和吴伟业好生看好,不要让他们死掉,押回南京再行处决。” 朱由检这时候走到侯方域面前来,顺手一刀捅在了侯方域的大腿上。 疼得侯方域立即醒了过来:“疼,疼啊!” “侯公子,别激动,越激动,血流得更快”,朱由检笑说了一句。 侯方域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死,不过听着自己血液的滴答声,此时的他也猛然地朝朱由检磕头: “我说,我说,是钱谦益,他说陛下您征收商税,不用东林党,而今太子年幼,不如除掉陛下您,扶太子登基,他作为太子亲信,自然能入内阁。” 侯方域哆哆嗦嗦地回道。 朱由检不由得看了何新一眼:“果然如此。” 躲在屏风后的周皇后却先哼了一声:“好大的胆子!” “没想到钱先生是如此之人”,李香君的一声叹息,让侯方域心情更为沮丧,却又突然暴起:“这一切,都是李香君从中搭桥,钱谦益让李香君施美人计,诱使小生坑害陛下,小生一时鬼迷心窍,还望陛下饶恕小生,呜呜!” 朱由检倒没想到这侯方域临了还能倒打一耙,急中生智地把李香君扯到了这里面。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真相大白 因侯方域刻意要将李香君拉下水,说是钱谦益指使李香君施美人计让他参与谋杀皇帝朱由检一事。 李香君便从屏风后跑了出来,一双泪眼又委屈又怨愤地看着侯方域: “公子,为何如此构陷奴家!” 侯方域没有回答李香君,也没有回头看李香君一眼,依旧腆着笑脸,看着朱由检。 朱由检此时则也怕侯方域又改变主意,闭口不肯招供,便命何新将李香君拖回去。 而朱由检这里则继续问着侯方域:“既然是钱谦益让李香君诱使你参与谋杀朕,那么是谁给你透露朕的南巡行程的?” “是兵科都给事中龚鼎孳!” 侯方域立即回答了朱由检地问话。 “详细说说,你们是如何联系上龚鼎孳的,你们是如何计划的?” 朱由检虽然限制了南撤官员的私自出行,却也没有时时刻刻都在监控他们,因而在听见是兵科的龚鼎孳出卖了自己行踪时,他倒也没有十分的惊怒,只是好奇这龚鼎孳居然还能有如此胆量。 朱由检本以为在原本历史上投降闯贼和满清的低品级官员虽说没有气节但也能理解其行为。 毕竟不是谁都是理想主义者,作为低层官员没有担负天下社稷和民族风气的重任,自己既然作为皇帝,在穿越后也没必要全部都斩尽杀绝。 所以,尽管朱由检为自己之皇权而杀了不少首辅和尚书,但也没有真的根据原本历史的结果对所有官员进行斩尽杀绝。 毕竟,在现在这个世界,很多官员会不会投降满清都不过是还未知的罪孽。 朱由检不能因为这个就无端处决人家。 但现在朱由检觉得自己或许错了,有些人尽管现在没有投降闯贼或满清,但并不代表他就真的还在效忠自己,从某种角度来讲,他们这些人从本质上就已经是属于败类了。 所以,听到龚鼎孳这个在原本历史上先投闯贼后投满清的人原来就是出卖自己行踪的官员后。 朱由检想到的则是到南京后,自己绝对不能手软,宁可以铁血澄清寰宇,也绝不姑息腐虫烂人间! “龚鼎孳同吴伟业、钱谦益同是江左三大家,龚鼎孳与钱谦益本是至交,龚鼎孳之妾顾横波也与钱谦益之妾柳如是相交深厚,钱谦益也是从顾横波口中得知龚鼎孳随陛下南下的事,并让小生和董祖源以及吴伟业一起想办法联络上龚鼎孳,我们买通了一名游击而联络上了龚鼎孳,由他给我们传递陛下您的行踪。” 侯方域说完就直接朝朱由检磕起头来:“小生一时昏聩,被美色所误,因而险些做些不忠之事,还望陛下饶恕小生啊!” 朱由检虽然能听出来这侯方域是在有意为自己开脱,但他也判断地出这侯方域说的应该大体差不多。 不过,对于侯方域的求饶,朱由检没有答应他,而是吩咐人将侯方域拖了下去。 “点灯!” 朱由检坐了回来。 现在整个事件脉络,朱由检已基本清楚,他的心情说不上是愤怒还是庆幸。 是该因钱谦益等东林党官员意图不轨而愤怒而是庆幸自己因为一直小心翼翼而提前上岸躲过一劫。 反正,他现在说不上来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局面。 仅有一天路程相隔的南京城,对于他朱由检而言,或许不是脂粉香浓的秦淮风月,而是血雨腥风的肃杀战场。 官兵们将灯都已点燃。 李香君的温馨闺房不合时宜多了一丝血迹,和一只断臂,还有一把带血的刀,以及一抹泪痕,还有淡淡的尿骚味,也不知道是谁被吓得失了禁。 朱由检走到了窗边,江面上御舟的大火依旧还未散尽,无数官兵的呐喊声依旧在此起彼伏着。 不过,因为朱由检早已命何新在两岸埋伏下了重兵,所以谁也别想趁机逃离,尤其是随扈的文武官员。 或许,此刻很多官员都以为自己这个皇帝已经葬身火海或者是落于水中。 只是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官员打错了算盘。 一想到此。 朱由检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何新这时候走了上来:“陛下,这三个人都已经被控制好,接下来如何做,请陛下圣裁!” “立即捉拿龚鼎孳,派兵奔赴绍兴董其昌府邸;还有,立即告诉百官,朕并无大碍,且在丹徒驻跸,同时下令明日一早立即赶赴南京,先派兵包围南京城,非朕旨意,凡有功名的官绅皆不得出城!” 朱由检下令后,就又命人将李香君的闺房收拾一下。 同时,朱由检则走在李香君面前来:“听侯方域刚才说,姑娘也参与了此事?” 李香君似泣非泣地抽噎着,两眼肿的跟桃核一样:“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奴家虽不读书,却也明白天地君亲师之纲常,只是不曾想今生却遇到如此薄幸郎,如今奴家只有以死自证清白!” 说着,李香君就直接朝一柱子处撞去。 “拦住她!” 朱由检大喝一声。 一士兵忙横手抱住李香君。 朱由检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走到李香君面前来:“你既被人招供涉嫌此案,如何审你,如何处决你,自然是由朕做主,若你敢再随意轻谈生死,朕保证她会死很惨!” 朱由检说着就卡住了李香君贴身丫鬟的脖子:“姐姐!” “请陛下放开她,奴家遵旨便是”,李香君这么一说,朱由检笑着过来要摸她那白皙的脸:“这才乖嘛。” 但李香君躲了过去,朱由检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也不好强人所难。 “也罢,今夜天色太晚,明日得早起赶路,今日已叨扰姑娘一夜,便请姑娘收拾出房间,让朕等歇息如何?” 朱由检这么一说,李香君便收住泪水,欠身朝朱由检行了一礼:“遵旨。” 朱由检作为帝王,自然和皇后周氏睡在了李香君的大锦床。 而袁贵妃和陈圆圆则一起睡在楼上回廊后的碧纱橱里。 官兵们则不敢睡,需要轮班护卫朱由检的安全。 李香君则挤在自己丫鬟的屋里,但却没有睡觉,望了一晚的夜色。 正文 第五十章 进入南京城 此时的江面上。 翰林院掌院学士兼吏部左侍郎金炫茫然地看着被烧成一片残骸的御舟,整个人是欲哭无泪。 户部左侍郎党崇雅也整个人木然地立在船头。 太仆寺丞申佳允几欲要跳海自杀,以殉节而死,好追随大明皇帝朱由检于地下。 而应天府尹成德则跪在船板上,拿头磕在地上,哭吼道: “苍天啊!你为何如此不佑我大明,陛下好不容易有所悟,大有太祖之遗风,眼看将要力挽狂澜于既倒,你却让陛下葬身于鱼腹火海,你为何这样做!呜呜!” 随扈的大多数南撤官员在得知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检很可能遇难后莫不是伤心欲绝,几乎要寻死觅活。 毕竟,他们大多数作为北方籍官员,选择跟随朱由检南下,都是因为忠君之事。 而如今带着他们南下的君王却突然遇难。 再加上刚刚因为孔府一事的打击,对于这些南撤官员们而言,仿佛整个天都塌了一般,一下子就没了主心骨。 唯独兵科都给事中龚鼎孳心里暗暗发笑,但也不得不狠狠地落了几滴眼泪。 然后,龚鼎孳则高声喊道:“诸位,眼下还不是伤心之时,虽说陛下不幸遇难,但太子陛下所幸已经到南京,我等应迅速封锁陛下遇难消息,然后火速赶到南京,共拥太子登基,完成陛下未尽之大业才是啊!” “龚给事所言极是,我等还是尽早赶去南京为好,不过也得留下人来继续打捞陛下之尸首才是。” 南撤队伍目前的总负责人金炫点了点头。 不过,这时候,御马监太监何新出现在船头:“慢着!” 吏部左侍郎金炫一见何新出现:“何公公,你来的正好,陛下他,龙御归天了!呜呜!” 接着,群臣又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何新没有劝这些大臣,而是将手一挥:“将兵科都给事中龚鼎孳和近卫第二军三营游击谈传珠给本官拿下!” “是!” 龚鼎孳和谈传珠两人正揩拭着眼泪,跟着群臣嚎哭,却没想到,何新的亲兵已迅速将两人从群臣里拖拽了出来。 龚鼎孳不由得大为惊罕:“何公公,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清楚!” 何新说了一句,就大声对群臣喊道:“诸位,陛下没有遇难,陛下昨晚在御舟着火前就提前驻跸在了丹徒镇,且现已查明纵火烧御舟之钦犯,而这龚鼎孳和谈传珠便是其中一员,陛下有旨,立即赶赴南京,不得有误!” “陛下没死?” 龚鼎孳整个人瞬间懵逼了。 而金炫等随扈官员却喜笑颜开起来:“陛下居然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大明有望啊!” “呸!” 不知是谁先朝龚鼎孳啐了一口。 紧接着,随扈官员们便都向龚鼎孳啐了一口:“无君无父,奸臣佞子!竟然没想到你龚鼎孳竟是这样的人!” …… 李香君的锦床很软很香。 朱由检睡在上面很踏实,也很容易让他意乱情迷,竟也因此在昨晚和周皇后一夜春风几度。 初夏的时节,天亮的很早。 朱由检批着一头长发坐在李香君用过的西洋镜前,看着自己一脸的胡茬:“还挺帅!” “噗嗤!” 一声娇笑从朱由检耳畔传来。 朱由检回头一看,却是陈圆圆端着一盆清水在一旁抿嘴而笑。 盥洗完毕后,朱由检便在皇后亲自更衣后匆匆下了楼。 眼下,朱由检也不知道南京方面会不会出现变故,他这个皇帝得立即出现才行,自然不能耽搁片刻。 李香君等人一直恭候在门堂。 朱由检走到她近前来,取下一枚九龙玉佩:“朕赏赐于你的,他日若要寻朕,可凭此物找御马监的何公公。” 说毕,朱由检便跨步出了楼阁,一呼吸清晨之朝气,便已是精神抖擞。 吴伟业、龚鼎孳、侯方域、谈传珠、董祖源五人被各押解在一辆囚车里紧随南撤大军往南京而去。 吴伟业一脸落寞,他自然知道谋杀君王是个什么下场,他想过咬舌自尽,但嘴里却已被塞了布团。 龚鼎孳敲着囚车,想喊两句,想跟朱由检解释求情,但招来的只会是士兵的皮鞭。 侯方域有些失望,因为李香君没有在囚车里,说明皇帝陛下还是没有真正相信自己的话。 谈传珠则是缄默不言,他觉得自己很冤枉,不过是收点钱财给人行个方便,怎么就扯上了谋反弑君的罪名。 董祖源是泪流满面,他自思自己在乡里是说一不二,横着走的人,但就因为没考上进士想靠钱谦益谋个官职,却没料到就因为这样上了贼船。 一时南撤大军到达镇江府城,镇江知府出门跪迎,朱由检并未停留,命令南撤大军依旧继续前行。 等到朱由检过了龙潭后行进了两个时辰,便已看见诺大的南京城映入眼帘。 朱由检不禁唏嘘不已。 从离开京师到达南京,这一路上,他足足花了三个月。 但这个月却恍如三年乃至三十年一样漫长。 调兵入京城,杀首辅魏藻德、兵部尚书张缙彦等奸臣,招抚刘芳亮部,诱杀刘泽清,兵马激增到二十万,现已让高杰攻刘良佐,命李明睿淮扬募兵。 这一路行来,倒也算得上是波澜壮阔,如唱大戏。 只是此时的南京城并没有盛大的欢迎大明皇帝入城的仪式。 御马监何新已提前领大军控制了南京城外围。 整个南京城已经被严格把控,官兵列在城墙下,一片肃杀之气。 直到朱由检的御驾出现时,城门在顿时大开。 御马监何新和左都御史陈纯德骑马朝朱由检这里奔来。 “陛下,南京城已经控制,百官没有一人出城,有肇事者已被微臣先行捉拿,钱谦益也已被暗中监控!” 何新禀报后,朱由检便将大手一挥:“入城!” 朱由检一声令下,南撤大军便陆续入城、 随扈官员和妃嫔们都不禁面露兴奋之色。 头上的蓝天白云以及脚下的青草土地,仿佛已让他们忘却了此时正燃遍北方的烽烟。 正文 第五十一章 万人空巷 大明的南京城并不小,周长达九十六里。 整座南京城同北京一样,也分为宫城、皇城、外城三道城墙。 不过,后来朱元璋又因考虑到钟山等多处高地不应处于城外,而使得宫城处于容易被炮击的风险。 所以,便又加了一道外郭城墙。 而整座南京城也就是从里到外是四道城墙。 朱由检现在进入的这道便是位于南京城之南的正阳门。 南京城与北京不同,因其处于长江与秦淮河之间,在北边又有一大片玄武湖,而在西边又有茅山余脉之钟山。 故而,虽说南京城是虎踞龙盘之地,但却不如北京城般在一条中轴线上,罗列规整。 朱由检进入正阳门后,便能看得见秦淮河岸上的朱楼玉宇。 百官和士民也已于正阳门大街两边恭候。 等到朱由检骑马进入后,便是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山呼万岁! 街道已铺垫上了黄土,南京京营官兵举着长矛立于两旁。 皇帝出现南京城,对于南京士民乃是百年未见的罕事。 朱由检也能从他们脸上看出兴奋之色。 大明立国百年,虽因天灾人祸,致使北方民心尽失,但在南方还是有名望的。 不过,百官们却没有士民们那般兴奋,从其低沉的呼喊万岁的声中,朱由检能感觉出他们当中很多人的失望之声。 朱由检笑了笑,将手挥了起来,热切地与整个南京的百万黎庶打着招呼。 百万黎庶的热情也因此更为高涨。 即便是躲于阁楼上的绣花姑娘们也探出脑袋来,朝外面扬起手绢。 当年年少青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这首诗用在这里虽不合时宜,但朱由检那一身明黄色黄袍和他身后数百位衣冠华丽、鲜艳无双的妃嫔宫娥以及威风凛凛的数万甲兵的确给予整个南京城的官民们极大的震撼。 此时的南京城可以说是万人空巷,连带着热闹的秦淮河岸上都没有人烟,都聚集到了这正阳门下。 这就是作为大明皇帝所带来的轰动。 即便是南京城有很多不希望大明皇帝朱由检出现在南京城的官员,但他们也不敢在朱由检进入南京城还玩什么花样。 作为大明皇帝,其正统性和强大的号召力自然是他们并不敢明着触逆的。 可以这么说,从朱由检进入南京城这一刻开始,任何别有用心的魑魅魍魉都很难再出现。 南京礼部尚书王铎此时的心情是复杂的,虽然他不得不接受大明皇帝朱由检平安抵达南京的事实,但他内心的确更希望这天下直接由太子掌权。 南京吏部尚书高弘图也是喟叹一声,他同其他大臣一样都还以为真如传言一样,皇帝陛下遇难于丹徒,却没想到旦夕之间就进入了南京城。 南京户部尚书张慎言这些日子从未敢离开太子朱慈烺半步,就是希望能与太子关系更紧密一些,但他没想到的是,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检居然能从刘泽清、高杰、刘良佐等人手中成功脱离,且到达了南京城。 保国公朱国弼、诚意伯刘孔昭、镇守太监韩守敬也都是忐忑不安,他们作为勋戚内臣,算得上是天子家臣,但因为东林文官集团的误导,使得他们以为南巡的只有太子,因而都没来得及出城数十里迎接大明皇帝陛下。 朱由检看着这些文武官员们脸上各种复杂的表情,就不由得轻蔑地笑了笑,没有当着百万士民训斥这些人。 等到朱由检的南撤队伍经过洪武门进入皇城,再由端门进入宫城后,朱由检才下旨:“着令,午时过后,百官进朝觐见,前礼部侍郎钱谦益、前左都御史刘宗周、前刑部尚书郑三俊、徐石麟以旧有官位品级朝见,南京镇守太监韩守敬何在?” 南京镇守太监韩守敬慌忙跑到了朱由检面前:“请陛下吩咐。” “太子在何处,南京各宫殿收拾了几处,朕之后宫妃嫔如何安置?” 朱由检问着就走上了奉天殿的台阶。 随堂太监史可法、御马监太监何新以及皇后周氏、贵妃袁氏等紧随其后。 韩守敬不敢怠慢,忙回道:“回禀陛下,奉天殿、华盖殿、谨身殿都已修缮好,奉先宫、乾清宫、坤宁宫以及东西六宫也已经修葺完毕,现太子住于乾清宫。” “从现在开始,南京镇守太监一职取消,你调为司礼监秉笔太监与随堂太监史可法随朕左右,行使批红之权,宫城防务交于御马监太监何新,诏令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王承恩回行在,统管内廷!”。 欲要攘外必先安内,由大明二十四衙门组成的内廷乃自己掌控帝国抗衡文官集团的中坚力量,也是自己行皇权的爪牙,朱由检到达南京自然得先把内廷重新搭建起来。 韩守敬没想到自己能直接被皇帝陛下朱由检调入司礼监担任秉笔太监,这如同外朝官员跻身内阁一样,让韩守敬是激动不已,忙要行大礼谢恩。 朱由检只是微微一笑,一进入南京城就先提拔镇守太监韩守敬自然是有要收拢南京内臣之心的意思。 不趁着内臣与外朝联合之前,将南京的宦官收拢在自己皇权之下,他日若是让东林党和南京的宦官联合,朱由检的这个皇帝只怕依旧难以当下去。 朱由检进了奉天殿,这里形如北京的太和殿,乃是自己登基和行国礼的地方,看上去也的确是金碧辉煌。 而这时,太子殿下朱慈烺才匆匆赶来:“孩儿见过父皇和母后,孩儿来迟一步,请父皇陛下责罚!” 朱由检哼了一声,他自然知道这个朱慈烺是不可能有陷害自己这个父亲的心机,但他也猜得到朱慈烺应该是性格比较柔弱而没主见的,不然不会明知自己这个父皇也在南下途中而不知道提前派人来打听。 “你倒是尊贵的很,难不成还要朕去给你请安不成?” 朱由检故意这样说的严厉些,便是要吓吓这朱慈烺,免得他被文官们蛊惑到真的可以无视自己这个父皇的地步。 太子朱慈烺听得出来朱由检的怒意,吓得忙跪下道:“父皇且听儿臣解释,不是儿臣不想来迎接父皇和母后,是王先生和张先生们说,儿臣乃一国储君,如今天下未稳,时局未定,不可冒然出宫,否则社稷恐有大变故,所以儿臣思及国事重于家事,便依照先生们所言,未曾出这里一步。” “你什么时候能有点主见!” 朱由检说了一句,就让朱慈烺自己起来,然后朝奉先宫而去。 奉先宫乃天子正宫,朱由检的龙居之所,虽不及奉天殿庄严,却也同样是雕龙刻凤,金光焕彩。 “此等大床,才是帝王气派!” 朱由检说后便朝随堂太监史可法吩咐道:“午时正到后,带群臣于奉先门平台觐见!” 正文 第五十二章 钱谦益觐见 钱谦益着急地在屋里踱着步,尽管已经有五个侍女在给拼命地扇风。 但他还是燥热得不行,头上更是冒冷汗。 从知道大明皇帝陛下进入南京城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失败。 所以现在的钱谦益自然是心里慌张不已。 这时候,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家仆跑了进来,一边揩拭着汗水一边喘气:“老爷,我回来了。” “怎么样了,吴伟业、侯方域他们下落如何,还有丹徒那件事到底怎么样,陛下有没有查出什么?” 钱谦益着急地问了家仆后就忙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这种足以影响他全家性命的事,他自然是担心不已。 “回老爷,小的出不了城,外面突然来了一群北方口音的官兵,他们把南京城都围住了,不准任何进出,说是陛下要进城,所以要戒严,若不是小的跑得快,他们差点就把小的当成建奴奸细给拿下了。” 这家仆回答后,钱谦益心里更加紧张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钱谦益正念叨着,柳如是从里间走了过来:“先生这是怎么了?陛下成功入城,大明根基未垮,这难道不是好事?如今国家危机,正是需要板荡之臣挽救危局时,说不定陛下还要起复您呢,为何先生不去问问南京六部的各位老爷们,却在这里捶手顿足干嘛?” “柳君不必再说了,此事皆因钱某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 钱谦益正说着,外间便传来一人的声音:“有旨意,着前詹事、礼部侍郎钱谦益于午时正入朝觐见,以原官品位之礼,钦此!” 钱谦益吓得忙让人把宣旨的人请进来,不过宣旨的人却说是口谕,急于回宫复命,自然也没有给钱谦益打探消息的机会。 …… 六月的南京城很是炎热。 体丰怯热的钱谦益此时却冷得浑身发抖。 钱谦益不知道陛下为何能平安到底南京,也不知道自己筹划的那件密事到底有没有发生,如果发生了,陛下到底有没有已经知道此事是自己所为。 尽管,钱谦益知道自己是东林魁首,在整个江南士林可以说是地位崇高。 但在代表着天下至高无上之权的陛下面前,他也只不过是一介蝼蚁。 所以他现在即便被朱由检杀死,他都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同钱谦益不同的是。 其他南京的文武官员们却是受不了这样的烈日烘烤。 往常的他们在这个正是夏日毒辣的时刻都坐在自家冰屋子里纳凉吃西瓜,而如今却也在这个时候,不得不遵旨进宫朝见。 殊不知,朱由检就是要这样报复一下这些不懂得畏惧皇权的南京文武官员。 其实,就是朱由检要给这些南京文武官员们一个下马威,让这些在南京在养尊处优惯了的官员们好好反省反省自己。 …… 至此、 朱由检的南迁之行也算是正式结束。 整个崇祯十七年的局势同原本的历史相比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江北四镇军阀的军事威胁基本不会对朝廷有大的威胁。 而朱由检作为大明崇祯皇帝抵达南京也就没有因为国本之争这样的内斗之事耗费没必要的战争准备时间。 整个帝国也没有因此变成一盘散沙。 毕竟帝王还在,朱由检就能统合起各部势力,进行对外的战争。 即便是左良玉这样的军阀虽已不会把大多数高级文官瞧在眼里,但也不敢明着反他朱由检。 甚至也因为朱由检的出现,让很多官员也因此增添了重振大明的信心。 此时朝见的南京文武官员虽有钱谦益这样的担惊受怕者,也有很多官员面露激动之色,他们开始期盼着在南京城与大明皇帝力挽狂澜,中兴大明。 …… 此时的内廷还没有搭建完毕。 内官监、尚衣监甚至是御膳房、御药房很多与皇室密切相关的体系都还没重现搭建起来。 因而,作为新提拔为司礼监秉笔的太监韩守敬便只能亲自当了一回大总管,与皇后周氏一起开始着手寻找宦官组建大明二十四衙门。 朱由检只是控制了司礼监和御马监这两个厉害内廷部门的任命后便丢开手让皇后周氏和韩守敬去忙。 宫城和皇城以及外城防务自然由御马监何新联合兵部官员重新布置。 而他朱由检本人现在就已坐在奉先宫里的冰屋里,吃着随扈御厨做的简单面食垫饥。 保国公朱国弼、诚意伯刘孔昭、南京礼部尚书王铎、南京吏部尚书高弘图、南京户部尚书张慎言、钱谦益、郑三俊、徐石麟等都身穿朝服的官员都已经陆续走了进来。 这些官员们见陛下朱由检还没出现也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都在揣测着陛下接下来会干什么,是不是要大行封赏,重新任命官员以及惩处几个只迎了太子没迎陛下的官员。 “你们知道吗,现在南京城还在戒严,御马监的何公公已经派人暗中监控住了各处衙门和我们这些当官的宅邸,听说好像陛下在途中遇见了被谋杀的事,所以才弄得如此紧张。” “是吗,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谋杀皇上,大明已经没了京师,可不能再没皇上,是谁这么可恶,若是让我知道,必剥了他的皮!” 钱谦益一听此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 朱由检这时候走了出来,看着这些俱是紫蟒红袍的官员们一个个满脸都是汗珠,他心里也解气不少: “外面的太阳如何,诸位爱卿是否能受其苦?” 文武百官们此时都是缄默不语,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算是符合陛下的心意,因而他们都等着胆子大的出来说话,好探探大明皇帝陛下到底要做什么。 “陛下,如此炎天暑热,百官们乃天子门生,且大都是贤良有为之士,陛下您不该如此侮辱国士”,这时候,顾宪成之孙即南直隶巡按御史顾亮工站了出来,习惯性地来了个直言进谏。 “拖下去,砍了!” 朱由检只说了这么一句。 顾亮工不由得大为讶然! 他只是想借此在朝堂上扬个直言敢谏的名,却没想到陛下二话不说就要他命。 “陛下,微臣的意思只是,陛下饶命!” 顾亮工话还没说完,就被近卫第二军的亲兵护卫给拖了出去,直接一刀咔嚓了事。 百官们瞬间都傻眼了,都没想到陛下突然说杀就杀,弄得现在谁也不敢就刚才被太阳晒而心有怨言。 “是不是贤良可不是你说了算,是朕说了算,你们若都是贤良,怎么朕的人早在十多天前就到了南京,你们也没出城到镇江迎驾,尔等眼中可还有朕这个君父?” 朱由检这时候说后,就又问道:“钱谦益,就说说你,你眼中可有朕这个君父?”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认罪 钱谦益不明白皇帝朱由检为何突然当着群臣的面问他这样的话。 眼前在职的部院大臣都不问,偏偏问自己这个已被罢职的老臣。 钱谦益再傻也能听得出当今陛下是有意在考察自己,甚至或许就跟他谋害朱由检的那件事有关。 但钱谦益不能肯定自己这位皇帝陛下到底知道多少,是不是在试探自己。 所以,钱谦益便掩耳盗铃起来:“罪臣未敢一日忘记君父之恩。” “很好,好一个未敢一日忘记君父之恩的钱谦益!” 朱由检从宝座上走了下来,拍了拍钱谦益的臂膀。 钱谦益尴尬地笑了笑,他猜不透朱由检这位帝王到底是在想什么,到底知道多少。 南京礼部尚书王铎与钱谦益素来相交深厚,也是东林党人。 如今,王铎见皇帝陛下朱由检不问群臣单问钱谦益,便以为陛下有意起复钱谦益,而他本人也想提升东林党在朝中的势力,便站了出来: “陛下,钱谦益忠心为君,心怀天下,清正廉明,如今国事艰难,微臣斗胆上疏陛下起用钱谦益。” 翰林院侍读学士陈之鳞乃钱谦益门生,见礼部尚书王铎已经开了头,便也出来请朱由检重新启用钱谦益。 紧接着,刑部右侍郎李犹龙也站出来:“陛下,钱谦益名声在外,有济世安邦之才,用之可定天下。” 朱由检摇了摇头,他内心很想笑,这群东林党人还真是空谈有余,眼力不足,就察觉不出自己真实的意图。 “你们都认为钱谦益乃忠君之能臣?”朱由检转身问向了在殿内的文武百官。 文武百官们除一些人保持沉默外,大部分都齐声回答说是。 朱由检不由得冷下脸来。 满朝文武,居然有如此多只知随波逐流或才智平庸或迎合圣意的大臣,朱由检很难想象这样的大臣又能让未来的大明走多远,又如何能抵挡得住鞑子南侵。 钱谦益心里是松了一口气,见如此多的大臣都帮着他说话,他也有些得意起来。 他能看得出来,自己东林党的官员还是不少的,也都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为自己说好话。 钱谦益心想当今陛下即便知道了自己做的事,只怕也会畏惧一下这么多支持自己的朝中大臣吧。 更何况,他现在刚刚到南京,还立足未稳。 钱谦益在之前的朝堂斗争中败给温体仁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此刻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越是百官威胁帝王朱由检时,朱由检就越要为自己立威,严惩肇事者,以起到杀鸡儆猴之效。 反而,钱谦益以为这样能威胁到朱由检,让他束手不敢对自己擅起杀念。 但钱谦益不会想到的是,大明皇帝朱由检不是原本历史上的弘光皇帝,作为崇祯,他有自己的军权。 “将吴伟业、龚鼎孳、谈传珠、侯方域、董祖源带上来!” 朱由检也不打算含蓄了,大喝一声,便坐回了宝座上。 钱谦益一听见这五人的名字,顺时间便是脸色煞白。 群臣也很是不解,为何陛下突然要带上这几个人上来,在朝堂上的南京官员们都是面面相觑。 除了吴伟业和龚鼎孳,其他三人,他们很多人都没听说过,也就还不能猜到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而这时,恰巧,南直隶巡按御史也已被近卫亲兵给斩杀于殿外。 其人头被提了进来:“陛下,南直隶巡按御史顾亮工已被诛!” “悬于都察院大堂,在御史们好好看看,这就是目无君上的下场!” 朱由检说后便横眉怒眼地瞪了群臣一眼。 群臣们看见那血淋淋的人头和朱由检那张冷的可怕的脸都不敢再说话。 此刻,他们才明白,陛下这是在杀人立威。 而钱谦益此时则如坠入了冰窖一般,特别是在看见顾亮工的人头,他仿佛看见了自己,手颤巍巍地抖个不停。 吴伟业、龚鼎孳、谈传珠、侯方域、董祖源五人被押了过来,其都跪在了朱由检面前。 “让他们面朝他们的钱牧斋先生!” 朱由检这么一说,近卫亲兵们便让这五人转过身来。 而这时候,钱谦益则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陛下,微臣有罪!” “你有罪,你有什么罪,刚才在朝的文武百官,大部分都说你是忠君爱民,连带着你自己都说自己未敢忘记君父,你这样的大忠臣怎么有罪了。” 朱由检笑了起来,但旋即又冷起了脸,杀意显露无遗。 钱谦益想自己扇自己巴掌,让陛下解解气,好饶过自己,但一想到拍巴掌太疼,只好磕头:、 “罪臣不该鬼迷心窍,为一党之私,谋害陛下,犯下不忠不孝之十恶不赦之大罪,丹徒御舟沉船一事确系罪臣所为。” “什么!”百官不禁骇然。 南京礼部尚书王铎现在也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因为他到现在才知道原来钱谦益今日被陛下叫上朝堂,不是因为陛下要起用钱谦益,拉拢东林党,而是要当着群臣的面杀钱谦益,压制一下东林党。 而他偏偏刚才是第一个站出来要朱由检启用钱谦益的。 南京吏部尚书高弘图也恍然大悟地站了出来:“难怪钱牧斋你那日告诉我等先不急着出城迎接圣驾,说是几日之后便会知道缘由,如今看来,便是这事?” 钱谦益点了点头,匍匐在地,他心里是百般不是滋味,他哪里想到万无一失的计策会失败。 “陛下,钱谦益,意图谋杀君父,无耻至极,罪恶滔天,差点使我大明陷入覆灭之危机,请陛下凌迟此人!” 翰林院掌院学士吏部左侍郎金炫站了出来,怒瞪了钱谦益一眼。 作为南撤的随扈官员,对于朱由检的敬重与依赖自然是南京的官员所不能比,所以如今知道罪魁祸首是钱谦益后,金炫即便也是南方籍官员,也毫不犹豫地站出来要求朱由检严惩钱谦益。 “对,陛下,钱谦益不处以极刑,不足以正朝纲,意图弑君如同谋反,不仅仅是凌迟,还应诛灭九族!” 礼部左侍郎申佳允也站了出来。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办成大案 随朱由检一路南撤的官员们对钱谦益的谋杀君王行为自然是深恶痛绝。 毕竟,他们中大多数都是抛弃家业跟随着大明皇帝朱由检来到南京。 无论是从政治情感上还是在利益的从新争夺上。 他们和皇帝朱由检都有一层特殊的关系。 因而他们恨不得直接诛灭钱谦益九族。 东林党的官员们则都哑住了嘴。 跪在地上的钱谦益和另外五个人或多或少都跟他们有师生或姻亲关系。 江南士绅势力本就是盘根错节。 如果真如申佳行所言,诛灭九族的话,朝中也有很多大臣也是免不了受诛戮之灾的。 不过,让王铎等东林党官员更不会想到的则是户部左侍郎党崇雅的话。 只听党崇雅说道:“陛下,如果微臣没有记错的话,就在刚才,在场的满朝文武中,有很多同僚在说钱谦益乃忠君之臣,如此看来,这些说钱谦益乃忠君之臣只怕都有参与谋反之嫌,既然要诛九族,这些人也不能放过!” 党崇雅这句话让在场的大多数东林党人不由得面露惶恐之色。 他们实在没想到,这党崇雅竟然直接要求陛下要将在场所有刚才站出来说钱谦益乃忠臣的人全部杀掉。 一时间,这些东林党官员都不由得暗暗后悔。 如今不但因为钱谦益的谋反事活生生打了自己的脸,还有了性命之忧。 南京礼部尚书王铎和刑部右侍郎李犹龙等都是额头生汗,后背发凉。 待户部左侍郎党崇雅说后。 朱由检冷眼看了一下满朝大臣:“说过钱谦益乃忠臣的,刚才向朕举荐钱谦益的,都站出来吧。” 朱由检这话一落,等了许久,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本来还想借此饶了几个在朝大臣性命的朱由检见此,不由得更加来气,这些人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敢承认,就这点担当,如果不在这时拿来祭祭刀的话,日后也就一点用处都没有! 因而,朱由检只得亲自喝令道:“南京礼部尚书王铎、南京刑部右侍郎李犹龙、南京翰林侍讲学士陈之鳞!难道你们要朕亲自请你们出来吗?” 在此之前,抢着在自己面前说钱谦益乃忠君之人的就属于这三名官员喊的最凶。 而朱由检也知道王铎等人也正是抢着去杭州接回了太子但却没有出城去镇江接自己驾的东宫旧臣。 朱由检自然要借此机会除掉这批不跟自己一条心的人! 南京礼部尚书王铎、刑部右侍郎李犹龙、翰林侍讲学士陈之鳞都颓然地跪了下来:“陛下恕罪!” 朱由检就是要借着钱谦益的谋杀君王一事做成一件谋反大案,借此打击一下江南官员的气焰,让他们都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所以,金炫、申佳允、党崇雅等有意要扩大打击力度的建议自然被朱由检所采纳。 如果钱谦益这件案子不杀几个尚书侍郎这样的大员,朱由检就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将这些合同谋反之人全部押下去,打入太平门诏狱!严加审问,看看是否还有合伙之反贼?” 朱由检将钱谦益的谋杀案定性为谋反案,自然是有意要借此扩大审查的力度,以此来威慑朝中大臣。 只要有大臣敢违拗他的半点旨意,朱由检不介意把这些不听话的大臣跟钱谦益的谋反案扯上关系。 对于诏狱,自然在南京也有。 洪武与永乐年间,锦衣卫都在南京的这座诏狱里办过不少大案,且这诏狱同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这些凶杀之所都在太平门一带。 常有人传闻那一带在洪武永乐年间常常每晚都是鬼哭狼嚎,而如今却已消弭殆尽,但现在只怕也会重起日夜不停的哭声。 对于钱谦益等人的具体处决。 朱由检则还没下最终决定,他要一个个的杀,杀的整个大明文官们都听话为止。 不过,这时候,在一旁听政的太子殿下朱慈烺却不合时宜地跪了下来,伏地痛哭道: “还请父皇饶恕王师傅他们吧,他们毕竟是三朝老臣,不应受此诛连啊!” 朱由检翻了翻白眼,心想自己这位十五岁的太子还真是宅心仁厚,但却是半点政治智慧也没有。 “陛下,微臣以为,此次钱党谋反一案,太子殿下虽未参与,却也有过失之罪,陛下明旨在先,让他于杭州暂住,他却听从南京礼部尚书王铎等意思未得陛下旨意而先到南京,而到南京却不出城迎驾,实乃不孝之举!” 左都御史陈纯德的话既是在说太子不懂事也是再提醒朱由检王铎这等眼里只有太子的官员不能留,因而朱由检在听了陈纯德的话后自然更加坚定了要诛杀王铎等人的信念。 “哼!” 朱由检朝朱慈烺一甩衣袖,就坐了回去: “太子无德无忠孝之心,但念其年幼,虽不追究其死罪,但也不可不有所惩戒,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着即关入宗人府,禁闭三月!” “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太子朱慈烺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会被冠以不孝的罪名,也没想到自己听大臣们的话先来到南京有这么大的罪过。 依旧还是少年心性的他,在听到陈纯德说他,朱由检要禁闭他时,他也只知道辩解而不知道服从。 而偏偏,朱由检最是厌恶的就是作为一国储君的朱慈烺依旧还单纯的这一点、 在他看来,即便朱慈烺只有十五岁,但作为帝国未来的继承者,也应该有一定的政治智慧,应该知道自己不仅仅是皇帝的儿子也是自己皇权的绊脚石。 按照朱由检的想法,朱慈烺要是一个合格的太子,就该在没得到自己旨意之前,死都不离开杭州。 甚至,朱慈烺都可以主动派人来除掉自己这个皇帝然后再去南京登基,这样也比被一群南京的官员给唆使着抢在自己前面到南京强。 也就是朱由检这些日子和周皇后有了鱼水之欢,夫妻之实,在杀了自己妻子的岳父后不忍再害他的儿子。 要不然,朱由检都想直接狠心把这个只会被文官当枪使的太子给杀掉或者换掉。 “闭嘴!”朱由检朝朱慈烺怒喝一声,就喝令近卫亲兵将朱慈烺强行拖了下去。 而朱慈烺则已经委屈得不行,且也忿恨地看了陈纯德一眼。 陈纯德则埋下了头,暗中叹了口气,虽说自己今日的行为被太子记恨上了,但他也希望太子能比之前成熟点。 毕竟陛下欲行霸道,而霸道之术素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谁也不确定陛下何时会遇到危险,而即位的太子能否承接大业对于大明以后的局势自然是至关重要的。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大加封赏 朱由检没有直接废掉太子。 也有另外一层原因。 便是不能让此刻的大明王朝出现夺嫡之争。 那样的话,自己虽然把东林党的气焰打压下去了,却又添了夺嫡子争。 内讧只怕依旧不会停止。 群臣们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太子没有被废。 至少说明整个朝堂大体还是稳的。 至于因为钱谦益一案牵连进去的官员们被株连也是没办法的事。 毕竟谁让他们那么不识好歹。 不过,朱由检可不想就此放过还在朝堂上的文武官员。 他还要敲打敲打。 因而,在下旨将太子打入宗人府后。 朱由检则直接站起身来,面对着文武百官: “朕知道,你们很不喜欢朕这个皇帝,没有太子那么好操控;但尔等也是熟读圣贤书的,也都知道忠孝大于天的道理! 朕早在山东就让史可法、陈纯德抢先来南京通知尔等,尔等缘何迟迟不来接驾!” 朱由检的话虽说得语气平淡,却吓得一众官员都跟着跪了下来: “臣等有罪!” “知道自己有罪就好,朕也不是一味嗜杀之人,如今天下动荡不安,虽需铁腕治国,但也要兼容怀柔之术,尔等过往之罪,朕大可宽宥之,但今日之后,尔等若敢再做出误国误君之事,休怪朕不讲情面!” 朱由检说着就猛地一拍龙案。 一众文武百官吓得又跪了下来: “臣等不敢!” 很好,很有建奴日后建国大清后的君臣之感。 这才是帝国该有的君臣关系。 建奴能让满清统治中原达两百年,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着眼前这些官员们被自己吓得不敢有半点违背之言,朱由检很是满意。 “眼下国困民乏,大半江山沦丧,朕也有罪过,尔等自然也是一样有罪过,常言道,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从今日起,朕不加罪于尔等,尔等亦当不求全于朕,我们君臣一心,共攘大业,救国家于危难,倒万民于水火,早日重振大明,复我大明万里河山,南北一统,天下尽归我汉土!” 朱由检这么一说,群臣又齐身唱喏: “臣等誓死追随陛下,不敢稍有懈怠!” “很好,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以往之廷议廷推暂且停用,现在听旨: 南京吏部尚书高弘图改为吏部尚书,加文华殿大学士,入内阁为次辅; 刘宗周,乃理学名家,启用为礼部尚书; 南京户部尚书张慎言改为户部尚书,加东阁大学士,入内阁办事; 郑三俊进右都御史,徐石麟进工部尚书,姜曰广启用为刑部尚书; 湖广巡抚何腾蛟加为兵部左侍郎兼领右副都御史,总领湖广。山西、陕西军务; 凤阳总督马士英加为兵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命其进京入内阁办事; 兵部尚书李邦华督师河南、凤阳军务; 漕运总督巡抚淮扬路振飞改为兵部左侍郎、应天巡抚、东阁大学士,入内阁办事; 淮扬巡抚李明睿加为左副都御史兵部右侍郎,总督漕运,提督练兵募兵事宜。 宁武伯周遇吉加为宁武侯,靖武伯黄得功晋为靖南侯,高杰加封兴平伯,刘芳亮加封为建宁伯;御马监何新加封为东乡伯;韩守敬升秉笔太监;史可法升秉笔太监; 内阁照此拟旨执行吧。” 朱由检在借着钱谦益之事狠狠打压了南京官员气焰后,便直接开始大加封赏。 这样也算是大棒加胡萝卜,不由得这些大臣们不听自己之命。 从南京原有官员到现在把守各处要地的封疆大吏以及手握重兵的大将和职权甚重的内廷太监都被朱由检重新任命。 如此也算是皇恩浩荡,泽被百官了。 值得一提的是。 内阁大学士到现在一共有七名。 分别是还在南昌的内阁首辅即谨身殿大学士范景文和现在南京的文华殿大学士高弘图、还有在徐州剿匪的武英殿大学士李邦华依旧暂留杭州的文渊阁大学士吴牲。 另外还有东阁大学士马士英、东阁大学士张慎言、东阁大学士路振飞。 朱由检有意搞平衡。 所以这七位内阁成员中,东林党的有,阉党的也有,曾经做过地方督抚的有,在翰林院待过做过东宫辅官的也有,来自北京的随扈官员也有。 从内阁到六部以及内廷和江北各处要地的文武官员的任命,除掉左良玉这个半独立的大牛尚不能动以外,朱由检几乎把整个朝廷内外都动了一遍,也算是牢牢地将朝廷内外把控在了自己手中。 眼下,也只有等着漕运总督、巡抚淮的李明睿募兵结束和文华殿大学士李邦华剿刘良佐部结束,便可大举练兵,准备抗击建奴。 八百万现银已尽数入了朱由检的内帑。 数千万两价值的金玉珠宝除紧要的留于宫中典藏外,大部也被朱由检交给韩守敬去拍卖。 至于以后的国库收入,朱由检自然是要从商业税收和贸易上着手。 不过,眼下朱由检还不急着让这些江南官绅们掏腰包,毕竟他还有几条大鱼要宰。 而且,若是现在直接征收商税,只怕会引起整个江南士绅和庶民联合反抗。 曾经发生在天启年间的苏州抗税事件便是一个缩影。 因为宗族和乡党等因素在,整个江南民众和商业都被这些江南士绅掌控在这手里,自己若是强行征收商税,自然会导致很多商店作坊关闭来反抗朝廷征税,到时候很容易导致大量失去土地的庶民又失业,也就很容易会引起民变。 所以,朱由检即便已经宣布加征商税,也没有打算立即执行,他要循序渐进的来。 钱谦益、吴伟业、董祖源、王铎、侯方域等人背后都是当地不可一世的大乡绅,自然也都是富可敌国的大鱼,朱由检自然没必要不先宰宰他们。 从抄没魏藻德等官员到抄没孔府,朱由检忽然发现其实自己来到大明成为大明皇帝崇祯后,即便缺钱也没必要大费周章地先去制造玻璃和肥皂去市场上获取暴利。 而要解决军饷的问题,无疑抄家是最方便且最有效的。 这些被大明百姓养了两百年的大乡绅大地主们,哪一个不是肥得流油的大肥猪,甚至还包括自己的那些亲戚关系或远或近的朱家藩王们。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对钱谦益的处决 朱由检来到南京的第一天就这样结束。 待文武百官散尽后,诺大的南京皇宫,空了两百余年的宫殿此刻又步入了宁静。 初夏黄昏后的余晖洒满了斑驳的红墙。 钟山上的霞光随着夕阳落下而缓缓消散于天际。 韩守敬带着一帮跟随朱由检南撤和原被发配到南京的宦官来来回回地在各处宫殿里穿梭。 周皇后带着众妃嫔在东西六宫里到处游览。 搬入新的家园,对于数年不出紫禁城的她们而言,感觉自然是新鲜的。 史可法独自一人整理着文牒。 朱由检最终没有让他学司马迁去监狱里修史,而是掌握着批红大权。 作为皇帝的朱由检此时则成为了孤家寡人。 从北京搬到到南京。 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讲,仿佛只是换了一家旅馆。 诺大皇宫,没有多少人,随扈的宫娥内宦也不是全部都跟着来了南京。 朱由检自己就遣散了不少。 因而现在他这个皇帝身边没有几人在跟前听宣。 唯独一个陈圆圆因实在没人服侍御前,才远远地站在离朱由检十步之远的地方。 不过,此时的宫外却并不安静。 大明皇帝朱由检驻跸南京。 对于任何人而言都不是一件小事。 酒肆茶楼开始议论着皇帝进城多么壮观,皇帝到底是什么样,皇帝的妃子到底多么绝色。 近卫第二军的官兵在何新的统一调配下,四处拿人。 哨骑一个接着一个的带着旨意出了正阳门。 整个南京城就犹如沸腾了水一般,没有那处地方没有回荡着马蹄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朱由检感受不到宫墙外的热闹与波动。 此时的他似乎有些无所事事。 练兵、屯粮、招抚、修砌城墙和水利、赈灾、发展科技与商业,提高国库收入。 等等。 万事皆需要做,却又不知从何处开始。 如果朱由检所料不差。 李自成和建奴此刻应该还在京畿一带决战。 刘良佐应该时日已不多,李邦华估计很快就要拿着他的人头来见自己。 左良玉或许还在养病,在李自成和建奴窜入湖广之前,他应该依旧会待在湖广不动。 张献忠应该快要攻克重庆,即将进入成0都,于四川称帝,建国大西。 “史可法!“ 朱由检大喊一声。 正整理着文牍的史可法只得跑了出来:“陛下,有何吩咐?” “朕要亲自处决钱谦益,传命三法司堂官随朕前往诏狱!” 朱由检说毕便让史可法前面带路。 史可法之前就是南京兵部尚书,自然知道南京诏狱在何处,而且如今因王承恩不在,东厂暂由他接管,由带着朱由检去诏狱倒也合乎身份。 太平门乃南京正北门,前文已有所交待,诏狱与三法司部门都位于此。 而朱由检现在所到的地方便是太平门一带。 不过,虽说是叫太平门,却让人感受不到这里的太平和谐。 朱由检一来到此地便能感到一阵阴森和一股来自于血与死的肃杀气氛。 太平门位于钟山与玄武湖之间,因而这一带虽是阴森,却也格外凉爽。 朱由检因热了一下午,也懒得再去黑压压的诏狱,便自己去了玄武湖边的凉亭里坐下,且命史可法派人将钱谦益从诏狱押解到这里来。 都察院左都御史陈纯德、大理寺卿(原南京大理寺卿)魏博彤、刑部尚书姜曰广此时也已经闻讯来到了玄武湖畔。 因朱由检坐在凉亭里,三人虽都是高官,但也不敢同朱由检同坐,便只得站在朱由检两旁,享受湖边微风。 湖面上波光粼粼,四周万籁俱寂,除了蛙鸣开始出现于天色逐渐昏暗的傍晚,听不见半点城里的喧嚣。 沉重地脚步声伴着铁链拖在青石板上发出的金属铿锵声传进了朱由检耳朵里。 钱谦益被史可法等人带了来。 史可法一直低埋着头,刑部尚书姜曰广与他乃是至交,都是东林党人,但如今一个被起复为尚书,一个则已经成了东厂大督公。 朱由检的帝王权术让史可法变成了他自己最讨厌的人,也让姜曰广没想到,最终自己的朋友也会成为东厂厂公。 刑部尚书姜曰广也只能视史可法而不见,但心里也是喟叹一声。 不过当他看见同样是好友的钱谦益如今是锒铛入狱,一身脚铐在身时,他忽然也有些庆幸史可法成为东厂的厂公也好,至少不会死,还能为大明略尽绵薄之力,而且让正直的史兵部执掌东厂或许会更好吧。 左都御史陈纯德是随朱由检南撤的旧臣,骤然升为了左都御史,成为大九卿,因而自己笃定为朱由检的铁杆心腹,见到钱谦益这种人,自然是鄙夷地瞪了一眼,丝毫不掩饰内心里的厌恶之感。 大理寺卿魏博彤是万历年间的老臣,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对于眼前的一切都没有兴趣,若不是因为朱由检刚到南京,正是大刀阔斧整顿朝纲时,他都想直接称病在家,继续养老。 “钱谦益,喜欢水吗?” 朱由检不知何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根鱼竿,使劲一甩,鱼钩就沉入了水中,只有白色的浮标还随着湖波荡漾。 钱谦益无时不刻不在争取能有一丝活的机会,见朱由检这么问,便忙回道: “回陛下,罪臣喜欢,水乃万物之本,人道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朋,水可容万物,虽柔却又是最为刚强之物,刀剑不可劈之。” 朱由检听得懂钱谦益的意思,知道他是在借着对水的评价来威委婉祈求自己宽容他,言外之意,朝堂之上不能太清,他钱谦益虽是脏东西,但也需要混匀一下太清的朝堂,这样才能不使得帝王处于孤立无援之地。 不过,朱由检并没有要让钱谦益活的想法,钱谦益这种自诩才高且聪明绝顶的人实际上是志大才疏之辈,很容易做出一些貌似很惊天动地却是最不明智的事,比如谋杀君王一事。 朱由检相信城内还有很多这样的人同钱谦益一样,虽是不见世面的书生却狂悖至极,尤其是喜欢空谈的东林党和复社成员。 所以,朱由检必须杀钱谦益,以此教训教训那些罔顾规则且自以为是的东林党人们。 然而,朱由检之所以问钱谦益喜不喜欢水,不过是想起他在原本历史上因建奴攻进南京,他想投水殉节却以怕水太冷而投降满清的典故。 “喜欢水好”,朱由检拍了拍手,就吩咐道:“念在你也是三朝老臣的份上,朕就不在你死前凌迟你,免得你多受些刀割之苦,就将他吊起来,沉入水中慢慢溺死吧。” 正文 第五十六章 铁血统治开始 钱谦益一听闻皇帝陛下朱由检要将他慢慢溺死,顿时整个人就跪在了地上。 “陛下,罪臣求求陛下,罪臣还不想死,这水太凉,罪臣怕冷啊!” 钱谦益匍匐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哭诉起来。 作为东林党的魁首,钱谦益与很多东林官员一样,在平时的时候一个个厉害的不行,谁都不放在眼里,但真正遇事的时候又怂的不行。 钱谦益如今也是这样。 现在的钱谦益只想着能够活一命,也没管什么节操不节操,硬是可怜兮兮地拖着铁链子朝朱由检这边爬来:“陛下,陛下啊!” 史可法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虽然他现在是内宦,但骨子里看重气节的血液还在。 因而一见钱谦益如此卑躬屈膝,摇尾乞怜,气得一脚踩在了钱谦益的手上,疼得钱谦益是龇牙咧嘴: “钱牧斋!大丈夫不过是死得其所,你既然敢做弑君之事,就该有今日之准备,要么慷慨赴死,以己身正朝纲,要么就干脆咬舌自尽了事,在这里求陛下,险君父于为难之境有何意义!” 史可法忍不住直接斥责起这钱谦益起来。 钱谦益却是直接啐了史可法一口:“史可法,你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陛下要你死的时候,看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硬气,死太监!” 钱谦益这话使得史可法气得不行,当下就立即命人执行朱由检的旨意要将钱谦益吊起来,然后慢慢沉入水中。 而钱谦益却也因史可法想到了一个自救的主意,忙对朱由检喊道:“陛下,罪臣也可以像史兵部那样变成宦官,让罪臣当您身边一杂役也行啊,陛下!” “真是吵死人,朕的鱼都被吓跑了!” 朱由检说着就丢下了鱼竿,走到钱谦益面前来,一想起他刚才说自己怕水太凉就不由得笑了起来: “钱谦益,你头皮痒吗?” 钱谦益不知道陛下朱由检为何突然这样问他,便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不痒,微臣头皮一点都不痒。” “怎么能不痒呢,告诉朕,到底痒不痒?” 朱由检喝声问道。 见陛下朱由检有些生气,钱谦益只当自己答错了话,忙又点头:“痒,头皮甚痒!” 朱由检不由得笑了笑。 左都御史陈纯德、刑部尚书姜曰广、大理寺卿魏博彤、司礼监秉笔史可法都不明白陛下朱由检突然问这个是何意思。 连钱谦益自己也不明白。 唯独朱由检自己是玩心大起,笑着吩咐道:“找个刀法好的,给钱牧斋先生去去三千烦恼丝,只在后脑勺留一小撮,做成金钱鼠尾样,日后你钱谦益即便死了,也投胎去给胡夷做臣子,别来我华夏做汉臣,你这样的贱种不配。” 朱由检说后,就吩咐人立即执行。 “陛下!”钱谦益哭喊了起来。 不过,朱由检并未理睬他。 一名锦衣卫拔出了袖中小刀,听从朱由检之命,开始给钱谦益割除头发。 待钱谦益被剃得只剩一小撮金钱鼠尾后,朱由检才说了一句:“钱谦益,你记住,不是谁都可以做朕的宦官,你既然有胆子谋杀朕,就得有胆子面对朕对你的处决。” 就在朱由检说话的时候,钱谦益已被吊了起来。 初始,钱谦益开始变得沉默。 但等到锦衣卫将他慢慢往湖里放时,他也急的大骂起来:“崇祯,你这个杀人如麻的昏君,你不得好死!” 朱由检并不理睬,在这种时候,钱谦益骂和求情都是一样的,都得面临被处决的命运。 等到钱谦益已经挨进水面,且其头颅慢慢沉入水中又吊起来时,钱谦益又再次求起了朱由检:“陛下,水真的太凉,求求您要让罪臣死,就给罪臣一个痛快的吧。” “放下去!” 朱由检吩咐一声,钱谦益又沉入了水中。 钱谦益的脑袋在水里扑腾了几下,旋即又被吊起,然后又被放心。 “陛下,罪臣错了,罪臣真的错了!” 钱谦益每一次被吊起就求情一次。 朱由检并不理睬,而是继续握着鱼竿往水里一甩:“朕的鱼竿起时,就吊起他,朕放进水中时,就放下他,明白吗?” “遵旨!”锦衣卫们回应了一声,就又把钱谦益沉入了水中。 紧接着,朱由检又起竿。 钱谦益大口呼吸了几口气:“朱由检,我要杀了你!” 朱由检又放下鱼竿。 钱谦益又被沉入水中。 紧接着,朱由检又起竿。 “陛下啊,您就直接杀了我吧!” 朱由检又放下竿。 钱谦益又被沉入了水中。 如此周而复始,朱由检是放了又起,起了又放。 而钱谦益是求了又骂,骂了又求。 最终,钱谦益彻底没了鼻息。 “这就是谋逆于朕的下场,剩下的同党要犯交给你们”,朱由检朝三法司的三位堂官吩咐一声后就丢下鱼竿回了宫。 而刑部尚书姜曰广则不由得喟叹一声:“牧斋啊牧斋,你早知有今日,何必当初呢。” 钱谦益被伏诛,这也意味着朱由检铁血统治南方的开始。 吴伟业。侯方域、龚鼎孳、谈传珠、董祖源五人也没能性命,被押于太平门外菜市口进行了凌迟处决。 …… 近卫第二军的官兵到了南京钱府前。 作为曾经的礼部右侍郎的钱府门房自然是趾高气扬的,即便见了官兵出现也还有几分底气:“你们这是干嘛,知道这是谁的府邸。” 官兵们自然不会问是谁的府邸,直接一刀砍断了这门房的脑袋,然后把门一踹。 两队近卫第二军官兵们便直接冲了进去。 钱谦益做官数十年,贪墨的银子以及巧取豪夺的田产被尽数抄没,其跟着钱谦益一起享受民脂民膏的钱府家人自然也没有被放过。 与此同时。 钱谦益的常熟老家和虞山的别墅也已被尽数抄没。 除掉钱府那些昔日作威作福的主子们被尽数杀掉外,所有奴婢的卖身契被朱由检下令全部烧毁,其中柳如是这样的女婢则被先打入教坊司,男仆则被集中起来,作为日后开垦皇庄时的劳力。 正文 第五十七章 东林党和阉党 无独有偶。 朱由检借着此次钱谦益谋杀君王的案子继续打击着大乡绅和大官僚的势力。 此时的河南归德侯府还是一片宁静。 已被罢职的兵部尚书侯恂并不知道他侯府末日的临近。 作为归德府最大的地主,且在朝中做官这么多年,侯恂也深刻知道大明现在到底有多么腐朽,而这天下迟早都会从新改朝换代。 所以,侯恂也在做着投降满清或者闯贼的准备,不过大明皇帝南撤的消息也让他有些犹豫,使得他还不能确定这天下以后到底归于谁。 所以,侯恂也就没有明显直接表达出自己的政治动向。 侯恂甚至还想着去接洽左良玉,并帮助左良玉成为乱世枭雄,到时候他还能得个从龙之功。 但左良玉的身体是每况愈下,这让侯恂也不得不放弃做乱世张良的想法。 不过,随着吴三桂引清兵入关,李自成屡战屡败,侯恂也有些着急烦闷起来。 河南归德乃他侯家之根基所在,整个归德府数十万亩良田都是他侯家田产。 如今,李自成不停地向西向南撤退,大有重回河南之势。 而侯恂则不知道是该投降李自成还是该帮着建奴消灭李自成,以除贼之功投降建奴,或者是听从大明皇帝陛下崇祯的旨意,招抚李自成部,组织乡兵抵抗建奴。 “老爷,归德府知府又来要银子了,说是府库因赈济流民已无半两积蓄,而归德府城亟需翻修御敌因而希望老爷您能捐一笔银子。” 就在侯恂烦闷时,其管家则急急忙忙跑来禀报消息。 侯恂一直在纠结是该投降建奴还是该南投到左良玉的地盘去,所以对于归德府的防守并不在意,如今听归德府知府又来要银子,直接大喝一声:“就说我病了,谢绝会客!” 侯恂话刚一落,便听见马匹的嘶鸣声,吓得他立即问道:“这是战马的声音,听这声音,当不在一百骑之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说着,侯恂就急急忙忙地往前院跑来,他很怀疑是不是建奴的八旗劲旅打过来了。 惊慌失措的他忙大声吩咐仆人将自己书房里奉给建奴摄政王多尔衮的投诚檄文拿来。 侯恂整了整衣冠,就吩咐人开门,但一开门,他正要下跪时,却看见来的不是建奴骑兵,而是不久前刚升为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的马士英和他麾下的标兵。 “是你,凤阳总督马士英!” 侯恂属于东林党,而马士英属于阉党,两人从来就不对付。 因而,现在侯恂见了马士英也没什么好心情,甚至连官场上基本的客套都懒得打。 毕竟,曾经东林党和阉党可是水火不容的,互相瞧不起对方。 不过,马士英倒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一点也没有与侯恂计较的样子,笑着说道: “侯部堂,你应该现在称本官一声马阁老,鄙人已于十日前,承蒙陛下隆恩眷顾,入值内阁掌兵部尚书印。” 马士英说后就吩咐道:“将侯府围起来,不得放走一人,有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马士英麾下五百骑兵立即分成两翼从左右分奔而去,其余三千步兵也迅速朝两边包抄而来。 马士英则怡然自得地下了马。 他今日就是奉命来查抄侯府的。 侯方域参与钱谦益谋反案,其父侯恂自然是不能置身事外的。 尽管,侯方域父亲乃是左良玉之前的顶头上司,于左良玉有恩。 但朱由检作为皇帝,也并没有要惧怕左良玉的必要,甚至他也要借着动侯恂的契机向左良玉表表态。 朱由检要以此告诉给左良玉,自己这个皇帝并不畏惧他左良玉。 而他左良玉也最好是老老实实地待在湖北听从朝廷调令,否则侯恂之今日就是你左良玉的明日。 马士英很庆幸自己当初在得知李邦华领高杰与刘芳亮两路大军以刘良佐残害百姓、不听朝廷诏令,私结外虏的理由进剿刘良佐时而选择出卖刘良佐,并果断听从朱由检旨意来到河南督师。 否则的话,马士英觉得自己的下场不会比现在的侯恂好多少,自然也就不可能有机会入内阁,还执掌兵部。 朱由检在诏令马士英到南京执掌兵部的同时也下了一道旨意让他顺便抄没了侯恂的家,并就地处决侯府要犯,带侯府家产到南京充作兵部库银。 作为崇祯大帝的朱由检让阉党马士英抄没东林党巨头侯恂并杀其本人自然是要加深他和东林党之间的仇恨,以此达到马士英彻底倚靠自己的目的。 而马士英自然也能猜到崇祯皇帝朱由检的目的,且也能猜到陛下到南京后为控制朝政大权肯定要对尾大不掉的东林党下手,而自己这种非东林党且与东林党仇深似海的阉党成员自然是很有希望被重用的,要不然也不会直接入内阁,执掌权柄甚重的兵部。 马士英也没打算对侯恂手下留情,他要让崇祯帝朱由检满意,只能比朱由检所想的还要狠,这样他才能给崇祯帝交上一份有分量的投名状。 “你居然成了内阁大学士,还执掌兵部!” 侯恂不可思议地指着马士英,但旋即大叫了一声: “天啊,陛下啊陛下,您为何让一当年依附权阉魏忠贤的奸佞小人做内阁大学士,还让他执掌兵部,大明亡国不远,亡国不远啊!” 马士英没有因为侯恂骂自己是奸佞小人而生气,反而依旧还是心平气和地说话: “侯部堂,我马某忝居内阁,执掌兵部,会不会让大明国破家亡且不论,但至少我马士英不会造陛下的反,我马士英此身唯以陛下马首是瞻,而不像某些人不但朝秦暮楚,还无君无父,甚至还教出一个意图弑杀君父的不孝子!” 侯恂听这马士英的话里有话,忙问道:“你说什么,谁造陛下的反,谁的儿子是不孝子?” 马士英见侯恂问起来,便吩咐人将侯方域的人头提过来,并丢在侯恂面前: “侯部堂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看看吧,令子侯方域参与钱谦益谋反一案,企图在丹徒凿沉御舟,但好在陛下洪福齐天,侥幸躲过,并偶然抓获令子之凶行。” 侯恂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儿子的头颅,吓得忙退了几步,情绪激动之下,且不由得吐出了一口血来。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打击大乡绅 侯恂这时候才明白过来,明白这马士英敢情是来抄自己家的。 但现在侯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也不知道自己儿子到底为何走上谋反这条路。 不过,侯恂能从马士英那一脸阴笑中察觉到此事肯定和阉党有关。 侯恂自知自己死期不远,又主观性地认为是阉党陷害了自己儿子和自己,因而便干脆指向了南方:“崇祯……” 侯恂还没有骂朱由检骂出口,马士英就一剑刺穿了侯恂的喉咙: “奸臣贼子,本官岂容你骂陛下一句,有什么话憋回去,到阴曹地府去说吧。” 侯恂瞪大了眼,看着一把长剑刺透了自己的脖子,声带被卡得硬是吐不出半字来,手抬起来刚指着马士英想要说话,却旋即就瞳孔放大,整个人萎靡一般倒在了地上。 马士英拔出了血淋淋的剑,血液从侯恂的脖项间喷射了出来,溅洒在马士英的红袍之上。 马士英毫不在意地一撩长袍,就提着剑走了进去,见到一身穿锦袍的侯家人还战战兢兢地站在屋前,便直接一剑抹断了此人脖子: “所有侯府男丁皆不放过,全部杀掉!奴仆通通扣押起来,女眷也是如此,准备押解进京,发落到工部和教坊司!” 马士英一说完,便是两路官兵沿着回廊冲进了侯府内院。 顿时间,占地数十亩的侯府大院便是一阵血雨腥风,哭声连绵三日而不断。 而侯府这些年来巧取豪夺的数十万亩良田的地契也自然全部被马士英抄没,再加上现银古玩玉器也尽数装车。 只有侯府大院没有被拆,毕竟也是雕梁画栋,融合了南北建筑之韵味,马士英都觉得毁了可惜。 …… 松江府华亭县。 已去世的董其昌和董祖常、董祖源三父子素来是恶贯满盈。 在整个华亭县,百姓们是深受其害,尤其是这三父子更以凌虐妇女最令人所不齿。 要不然,也不会倒在民抄董府的事发生。 不过,也因为董其昌乃曾经的太子之师,门生故吏遍天下,所以能依旧平安无事的在乡里横行霸道。 董祖常不知其弟董祖源参与了谋反一案,此时的他正过着西门庆般的生活。 可谓是,红袖绿萝共鸳鸯,鱼水巫山常常度。 而这日,他甚至竟打起了自己姨表妹的主意,不过就在他壮着酒胆闯进自己表妹房间时。 应天巡抚路振飞也带着漕运兵冲进了华亭县董家大宅。 “一个都不放过,姓董的都得杀掉,谋反之罪,就得诛灭全族!” 路振飞冷眼吩咐着。 顿时便是四五个董府家人被直接杀死。 这边,董祖常也被惊动了,直接抬头出来一看,还没来得及骂,路振飞就先一刀将他的脑袋剁了下来。 整个董府的人没有一人能幸免,昔日为虎作伥的董府人此时全变成了过街老鼠被官兵追来追去。 有跑不动的直接跪在地上求饶,也有干脆直接跳进井里淹死的。 还有的则不小心撞死在柱子上。 漕运官兵们则在董府来大肆杀戮,血液到处横飞,白荷花上都绽满了血珠。 不过,百姓们却没有此等血腥场面而暗叹官兵的残忍,却是大声叫好。 有人甚至喊道:“杀的好,这下范氏可以瞑目了!” …… 这样的场景在凤阳也在上演。 李邦华站在龚家祠堂前,拿着圣旨,提着一把血淋淋的剑对龚鼎孳父亲和祖父说道: “令子不忠,竟勾结奸臣意图谋害皇上,已犯下谋反大罪,谋反素来是十恶不赦之大罪,念在尔等素来是诗书簪缨之族,父子皆是当世大才,虽教子无方,但也算是德教一方,今日你们二人便自缢在自家祠堂上吧,也算对得起你们龚家列祖列宗吧。” 李邦华算是给龚家人开了个后门。 而龚鼎孳的祖父龚象达也不由得老泪纵横起来:“承蒙李阁老之恩德,老朽没想到龚家竟出了这样的败类,百年的书香门第,祖祖辈辈积累的名声竟落得个不忠不义的下场,老朽也已无脸面见龚家的列祖列宗,但请阁老在老朽吊死后火化老朽,老朽已无脸埋于地下,呜呜!” 这龚象达说着就双腿一蹬,身体就离开凳子,悬空起来,没有摆几下,就咔咔地窒息而死。 而龚象达之子,龚鼎孳的父亲也同样如此自缢而死、 龚鼎孳或许不会想到因为他的个人私利竟使得自己家族落入如此境地。 或许龚家人没有机会重来,但李邦华等官员却要从这里面感受到了帝王的威严。 …… “冲冠一怒为红颜”这句诗的作者正是已经被处决的翰林院编修吴伟业吴梅村。 不过,吴梅村现在只能去阴曹地府写这首诗了。 而吴氏作为南直隶太仓县的大族此时也自然在承受者吴伟业参与钱谦益谋反案而带来的连坐之罪。 昔日的大乡绅大官僚虽说再如何强大,再怎么欺压良善,再有强大而根深蒂固的宗族大权。 但在军队面前也不过是土崩瓦解的份。 谋反二字便就让吴氏宗族没办法拒绝这两个字带来的严厉惩罚。 吴家祠堂被毁。 吴伟业中举人乃至中秀才的牌坊自然也得被毁。 …… 与此同时。 原南京礼部尚书王铎和原南京刑部右侍郎李犹龙和翰林院侍讲学士陈鳞之的家产也被籍没。 不过这次理由倒不是谋反,而是目光短浅,险些害陛下于不利境地的罪名。 总之,朱由检便就是要借此打击一下大乡绅和大官僚们,尤其是这些不太愿意跟自己合作的大乡绅大官僚们。 朱由检要让这些人都知道自己这个皇帝手里是有刀枪的,可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 虽说朱由检查抄了九十个大乡绅大地主,不过这对于整个盘根错节的江南士绅而言,却也不过是九牛之一毛。 所以,朱由检知道自己依旧不能掉以轻心,如今的行为也只是略微敲打一下而已,还未能伤及江南士绅的根本。 而自己要想在这个江南彻底站稳脚跟,依旧还得小心翼翼才行。 但朱由检如今的铁血手段,也算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所有的人,想直接除掉自己的方式是行不通的。 正文 第五十九章 酝酿新政 南京皇宫乾清宫。 朱由检从睡梦中醒来,推开了身上光滑如玉的袁贵妃。 此时,宫外依旧是月明星稀。 但五更的钟声已经回荡在宫墙里外的各个地方。 朱由检不得不坐了起来,从成为大明皇帝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不能再睡懒觉。 尽管这个时代没有电话甚至也没有电报,但传送进京的消息依旧如雪片一般被送到了乾清宫。 朱由检只要耽搁一个时辰,就只能继续熬到深夜才能处理完各项政事。 陈圆圆窸窸窣窣地穿着衣裙从外间走了进来,替朱由检更衣穿鞋。 朱由检眯着眼,任由陈圆圆的玉手在自己身上施为,且直到其他宫娥端着冷水进来时,他才起身捧起冷水一激,才醒了醒神。 陈圆圆和宫娥们那饱满的胸脯让清醒后的朱由检有些心猿意马。 但急促的钟声却又让他不得不克制住内心里的蠢蠢欲动,并起身来到乾清宫外阁,坐在黄绢铺就的书案上,准备继续写自己接下来要实施的新政纲领和计划,并等着值班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来奏报需要他这个皇帝御览的重要奏疏和公文。 乾清宫内侍将冰块端了过来,南京的夏天很热,即便现在是小冰河期,也依旧闷热如蒸笼,如果没有冰块,即便是清晨,也会让人受不了火炉般的烘烤。 朱由检如今也算是深刻体会得到当年永乐皇帝朱棣为何执意要迁都,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从陈圆圆手里夺过蒲扇,朱由检解开黄袍,衣衫不整地半倚在椅子上一边扇着一边看着殿外已渐渐被阳光普照的那一方倾斜着的菜畦地。 南京宫城是填湖造就的宫殿,因而从建成的时候开始便出现地基下沉,有水浸透而出的现象。 当年的太祖朱元璋便干脆因此在殿外开辟了一片菜畦地,虽说大明迁都北京已有百年,但常年这里也还是有人打整,因而现在也依旧还能看见被晒得低垂下头的菜蔬。 从殿外的菜畦地再到殿内门脚处滋生处的青苔,以及斑驳掉漆的梁柱,朱由检不得不承认,尽管韩守敬已经对南京的皇宫进行了修葺,但依旧比别北京城的皇宫破败了不少。 但现在朱由检自然也不能将国家的财力花在自己的居住环境改善上,他也只能等着将来国富民强的时候,再开始大兴土木。 今日值班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是史可法,此时的他也已经抱着一沓奏疏出现在乾清宫门外:“奴婢给皇爷请安。” 史可法现在是内臣,就相当于是朱由检的家奴,因而对朱由检的称呼便已改为家奴对主子的称呼,以奴婢自称,并称呼朱由检为皇爷。 这与原来历史上满清取代中原后的奴才遍布朝堂有所不同,在大明,只有宦官和锦衣卫等家臣这样而已。 “进来吧,内阁的几位阁臣都到南京没有?” 朱由检现在也适应了让史可法自称奴婢的称呼方式,一见他进来,便直接问起他正事,也没有奚落笑话他。 这些日子,随着钱谦益谋反案进入尾声后,朱由检便开始着手在南京实施新政。 而他这些日子,他已经亲自开始草拟新政内容,并等着内阁的七位阁臣齐聚南京,他再与内阁进行最终定下新政内容。 大明的政治制度是历代君权王朝发展积累后最为完善的皇权政治制度,除去财政制度与卫所兵制已不合时宜需要改革外,其他方面基本上无须大改,特别是官制,朱由检也没有要进行大改的意愿。 即便他现在其实是个穿越者,但作为皇帝,这个帝国的主宰者,他依旧决定让大明继续走君主独裁的道路,至少在他当皇帝期间要继续独裁。 毕竟,他有很多超前的思想和几乎不被当今社会的小农经济所容忍的社会生产模式需要强行植入到这个还停留在男耕女织的古代世界。 这就意味着他必须在这个世界拥有至高无上的帝王权力,他才能强制性地实施着自己的改革。 大明灭亡的根本原因是其内部已经腐朽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非动大手术不可挽回的地步。 所以,朱由检即便知道自己要在南迁后实施新政后会有可能成为王莽,但他也必须要给大明进行一次彻头彻尾的改变。 没有一个大夫能对自己要医治的病人有百分之百医治成功的把握,大医治国,朱由检现在要医治已经病入膏肓的大明也不可能保证就一定能救活大明。 但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不能放弃。 既然继续走君主独裁,且大明的君主独裁制度已经十分完善,朱由检也就觉得对内阁六部这些官衙没有改动的必要。 他决定依旧以内阁承担着皇权政策与具体行政实施之间的中枢作用。 虽然朱元璋废除了丞相制,但丞相所起到的中枢作用是不会消失的,内阁虽无宰相之名却有宰相之实,朱由检不可能让自己成为朱元璋那样的劳模,他得依靠内阁去执行和传达自己的政治意志。 而他这个皇帝只需控制内阁有哪些人即可。 “内阁首辅范景文已抵达秣陵,吴牲现已到江陵,马士英已押解抄没侯府家产正抵达镇江,路振飞已经到了南京,李邦华现在已经提刘良佐人头和押解抄没龚府家产到达钟山,预计三日后便可都入朝觐见陛下”。 史可法很适合司礼监的事务,记忆力很好,说话也是条理清楚,逻辑明白。 朱由检听后很是满意,便吩咐道:“那好,就三日后命内阁各成员来文华殿,商议大明新政改革之事,传谕司礼监和翰林院、部院堂官以及锦衣卫东厂督公和各科言官随同听政,令太子也一并来听政,还有越王和宁王也是如此。” 史可法心里不由得一怔,他知道陛下特地准备这次召见内阁群臣肯定是要进行一番大的改革,而让太子听政熟悉陛下的国策自然是对的,但他没想到陛下居然让越王和宁王两位皇子也一并听政。 “难道陛下是有意要从新甄别一下太子之人选,可立嫡立长乃祖制,怎可擅自更改,但自己现在只是一名内宦,若妄议国政只怕不妥。” 一想及此,史可法不由得喟然一叹。 正文 第六十章 物议沸腾 自从大明皇帝朱由检驻跸南京后。 整个南京城便没有一时一刻,没有络绎不绝的人往这座本就繁华的城市拥来。 艳阳高照的南京天空下。 能看见朝阳门、正阳门等各处城门都有无数的人在进进出出。 从官僚士绅到贩夫走卒到倡优名姬,都因为帝王在这里,而齐聚这里,并想借此寻得一跃龙门的机会。 北方的战乱似乎没有给这些人任何的危机之感。 大多数也就真的是“直把杭州作汴州,西湖歌舞几时休”。 当然,这种心理现象很正常。 大明皇帝朱由检驻跸南京,在他们看来,这里就会一定很安全,也就陆陆续续地在这里聚集。 一时间南京的地价房价飞涨,物价也在涨,但劳动力成本却在下降。 但这丝毫不影响人们的热情。 为引起大明皇帝的注意。 南京城一夜之间便出现无数新的诗社乃至新的诗词文章。 傅山、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张岱等江南名士都已抵达南京。 宣扬自己的学术思想。 这些人抵达南京自然引起一阵阵热潮,连带着朱由检都在密切关注着,命锦衣卫和东厂好生监视这些江南名士的一举一动。 不过,真正让南京上层统治者们最为关切的则是七名内阁成员齐聚南京,进宫觐见陛下朱由检并商议新政之事。 朱由检为使满足天下百姓士绅的望治之心,早已命礼部告示于天下。 他将召集内阁阁臣商议改革之事,以此解决眼前之国计民生艰难之问题。 朱由检已有旨在先,准予天下士子百姓议论国事。 并命大明现今之危机又独到之见解者可呈递于任意一位阁臣,由阁臣上书,直达天听。 这样一来,整个南京士林便就炸开了锅。 晚明时期,便本就是言路大开之时,社会风气极度开发的时代。 士民皆有议政之热情。 而现在朱由检作为皇帝直接下旨征求他们的意见,他们自然是更加迫不及待地要向上面表达自己的政治意见。 朱由检这样做自然有让所有阶层的人都和大明共同进退之心,让全天下的人知道大明跟他们息息相关。 不过,南京城也就因此更加热闹了。 有狂悖书生大呼大明需重循古制,效法尧舜的。 还有书生认为胡人流贼作乱实因吏治腐败的、 也有书生认为天下糜乱,皆因农道不行,土地不均所导致。 有合理的也有不合理的。 总之,都在准备着向帝国的统治者们表达自己的政治诉求和渴望中兴大明的心。 但现在只有内阁次辅高弘图和东阁大学士路振飞和东阁大学士张慎言在南京。 因而,每日踏破他们府邸门槛的人可谓是门庭若市。 但因圣旨在先,他高弘图和路振飞以及张慎言只能耐心地将各书生的意见都收下,直到上朝会的前一天才闭门不出。 这一日。 在外的其他五名内阁成员皆已抵达南京城。 武英殿大学士李邦华带着抄没龚府的家产和刘良佐的人头刚一进南京正阳门,便有无数书生拥了过来。 “李阁老,学生王夫之有万言书呈上!” “李阁老,此次陛下问策于天下,学生黄宗羲献上呕心沥血十年之理学所得!” …… 李邦华早已得知南京士林大论国事的事,因而如今他倒也有所准备,在听了无数士子之言后,他便忙命他的幕僚接了文卷,并高声喊道: “诸位拳拳报国之心,本官已尽知,本官保证,一定让陛下知道你们的诉求!” 内阁首辅范景文这里也是如此,他刚一到朱由检在南京给他赐的府邸,就看见无数士子拥堵在了他府邸旁的街道东西两侧。 范景文只得下了轿子,一一询问,直到暮色时分才得以脱身进府歇息。 文渊阁大学士吴牲犹如笑面佛一般,在亲切地见完了各界名流后已是下半夜,最后干脆就在轿里打了个盹,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匆匆赶去了皇宫。 唯独东阁大学士马士英却遭遇到了许多南京士子的冷待,他一进入南京城,几乎就没有士子来朝他上万言书。 这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孤独感,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种阉党成员肯定是不被江南的士子欢迎的。 但马士英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他已经笃定了要坐陛下走狗,自然也就不怕被这江南的士子冷待。 “罪官阮大钺见过马阁部!” “学生顾炎武有山东各地百姓见闻录谨呈马阁老!” 不过,让马士英欣慰的是,还是有两个人出现在了他的驾前。 阮大钺乃阉党成员,马士英认识,如今见了老友,他自然也是很高兴的。 而顾炎武的出现这让他有些意外,并更加欣喜,心想自己也并非真的没有人愿意跟随自己。 …… 次日寅时。 天色依旧还是昏暗的很。 但整个南京城许多官员府邸已开始大开中门。 灯笼开始在漆黑的南京各街道里蔓延。 一个个着红袍系玉带的大明高官们皆打起精神开始往早已是灯火通明的南京皇宫聚集。 建极殿大学士范景文看了看头上浩瀚星辰,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他带越王和宁王两位皇子一路从北直隶到河南再到湖广以及江西的所见所闻。 他很想立即进京将百姓之困苦都告诉当今陛下。 文华殿大学士高弘图现在只希望劝劝陛下别再扩大钱谦益谋反案,造成江南官僚已是人心惶惶。 武英殿大学士李邦华也同样是百感交集,他刚刚带兵领高杰和刘芳亮两部剿除了刘良佐部。 但也因此,让他深刻认识到兵祸给百姓们造成的灾难,他不得不承认,大明迫切的需要严明军纪。 文渊阁大学士吴牲却没有对国内局势多么强烈的忧虑,他从海路跟随太子一路到杭州,他只知道海盗在大明依旧很猖獗,甚至其海盗势力已然可与朝廷分庭抗礼。 东阁大学士马士英则提前收集了一份东林党和复社在江南的调查书,他要继续向陛下朱由检阐述党争的厉害,尤其是东林党对大明造成的巨大伤害。 东阁大学士路振飞刚上任应天府没几天,就感觉到应天府物价腾飞,他心里现在只想着如何不因此而出现人心慌乱之象。 东阁大学士张慎言现在满脑子想的则是陛下朱由检抄家所得的上千万两白银到底怎么用,以及未来穷困的国库如何增收,是不是该继续加征赋税以此解决眼前的财政困境。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帝王求言 朱由检坐在龙辇上微眯着眼,一不注意就打了个哈欠。 作为大明皇帝,为了今日的这次召见内阁的朝会,他也做了许多准备,几乎一夜不曾好睡。 大明帝国能不能抵挡得住建奴的侵略? 如果能抵挡得住,大明将如何焕发新的活力,重新走向一个强盛的时代? 在即将到来的大航海时代,和即将与西方拉开差距的时代。 作为一个古老帝国,大明能否消弭这个差距,并让华夏社会彻底摆脱朝代周期更迭的怪圈,而进入一个一步步向前跨越的历史新纪元? 这些都是萦绕在朱由检脑海中的问题。 他发现他所掌控的大明帝国有许多地方需要改,却又有许多地方没办法改动。 他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也不清楚,一改动是否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作为一个穿越者,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给他任何的成功经验。 因而,朱由检只能自己尝试着去推演,去模拟,并希望通过和同时代的执政者交流,而确定大明未来的执政目标。 天色渐渐大亮。 红色的霞光从浓厚的乌云间透射到了紫禁城。 朱由检睁开了眼,并看见巍峨的乾清宫已在眼前。 此时的文武百官也已从左右掖门进入乾清宫。 文官除了今日即将参与议政的七名内阁成员外。 还有六部尚书和侍郎、都察院左右都御史和左右副都御史、翰林院掌院学士、国子监祭酒也出席听政。 武官则是五军都督府的左右都督和都督佥事以及御马监何新。 而内臣则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和锦衣卫指挥使和指挥佥事。 这相比于平时的朝会,规模并不大,但却也几乎云集了大明所有的重量级大臣。 朱由检下了撵,由乾清门丹樨直接进入乾清宫。 此时太子朱慈烺也在随从内宦的陪侍下走到了朱由检面前:“儿臣给父皇请安。” 朱由检其实也并非是讨厌朱慈烺。 在他看来,作为一个十五岁少年能如此恭顺亲和已经比他十五岁时要懂事得多。 一个本该是叛逆且无拘无束,不计后果,敢于和父母老师作对的十五岁少年,如今却表现得比谁都温和稳重乖顺,朱由检不得不承认,朱慈烺如果是在平民百姓家,应该也不是没出息的孩子。 但他是帝王之子,未来大明帝国的执掌者,就注定他不但要超越常人还要超越天才。 朱由检看得出来,关了三个月禁闭的朱慈烺明显瘦了不少,但也比之前更加沉默。 在朱由检让他起身后,朱慈烺就站在一旁几乎不发一言。 “知道朝我们走来的文武百官们是什么吗?” 朱由检打破了沉闷的氛围,问向朱慈烺,他很自然地把自己代入了一个言传身教的父亲角色。 “儿臣知道,他们是我帝国的栋梁,忠臣良将!” 朱慈烺的回答,让朱由检不由得摇了摇头,并摸了摸朱慈烺的脑袋: “你呀,还是单纯的很,知道百姓们把他们叫什么吗?” “儿臣不知,请父皇示下”,朱慈烺很懂礼节,拱手朝朱由检躬身说道。 “臭小子,作为太子,听话懂事有什么用,你看看他们身上的补子,百姓称他们为衣冠禽兽,知道吗,知道什么是衣冠禽兽吗,就是一群伪君子,一群比狐狸还狡猾比毒蛇还狠辣的人;他们不是你手中的剑,可以随意指使,他们是你麾下的坐骑,你要学会去驾驭去驯服,并不被他们反噬,明白吗?” 朱由检这么一说,朱慈烺忙点了点头:“儿臣明白。” “明白就好,这些人都是千万人挑出来的进士,精明的很,你既要靠他们统治你的帝国也有防着他们拖垮你的帝国,不能心慈手软也不能吝啬赏赐,屠刀与利益要同时都要有。” 朱由检继续教育了朱慈烺几句,见内阁等官员已进进入正殿,他才带着太子等也走了出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一坐在宝座上,便是群臣朝贺。 也只有在这时候,他才能真正体验到做皇帝最大的快乐,就是让这些平时都高高在上的官员们臣服在自己脚下。 “平身!” 朱由检习惯性地让群臣起身后,便吩咐道: “今日廷议,非选阁臣七卿,只议大明为何有今日之后果,京师沦陷,流贼几乎占据半壁河山,建奴趁机入关,并大有宋时金元之势;以及我大明未来该如何革新除弊,重新振作,早日使天下归一,华夏重新一统!” “臣等领旨!” 群臣忙齐声回应着朱由检。 “七名内阁阁老乃国之干臣,其皆已年迈,赐座!” 朱由检这样做当然并不是真的是因为这七名内阁成员年龄大,而是有意提高内阁地位,并严明上下尊卑,以此做到使群臣的把目光齐聚在内阁这个位置上,而不是自己的皇帝宝座上。 内阁七名成员自然是谢恩就坐。 朱由检倒不喜欢久坐,待文武官员都站好坐好后,他则起身走了下来,站在内阁七名成员面前: “今年,也就是崇祯十七年二三月间,从大同到宣化再到居庸关,从巡抚总兵到参将御史,大都投敌叛变,以至于京城于旦夕之间失陷,虽说天子守国门,君主死社稷,乃我大明之祖制,但太子年幼,百姓民不聊生,朕怎能自缢舍弃祖宗百年基业,幸而梦中得太祖成祖之遗命,劝朕南迁,励精图治,发愤图强,方可救大明江山于水火之中。” “正因为此,朕今日召集诸位爱卿,便是要问问,天下为何变得如此地步,是朕做错了什么,还是在坐的诸位做错了什么,亦或是大明哪里出了什么问题;竟使得百姓们不安居乐业,起而造反,天下分崩离析,群臣人心离散!” 朱由检的一番话让在场的官员都陷入了沉默,其实不用朱由检说,他们也能感觉得到大明现在的状况的确很糟糕。 但儒家的思想告诉他们,在这种王朝可能出现更迭的情况下,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求名,一个是求利。 所谓求名自然是殉节而死。 所谓求利自然是投降新朝,继续做文人士大夫,将寒窗苦读十载的学问继续货于新的帝王家。 所以,他们从来很多人并未认真考虑过什么如何挽救大明的问题。 儒家思想也没教他们如何在王朝危局时拯救天下,以至于很多人在这时候只能空谈。 如今,朱由检问起,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甚至也不敢说,毕竟谁都知道,眼前的这位皇帝陛下脾气不是很好,稍不随意便有杀身之祸。 朱由检也知道他们的心思,便也直言不讳地说道:“今日之朝会不是清除奸佞之徒的朝会,而是商议大明新政的朝会,一如太子刚才对朕所说,今日在场的都是我大明的忠臣良将,所以诸位爱卿但请畅所欲言,不必照拂朕的面子,甚至可以直言朕之过失,朕今日不杀一人不罚一人!” 正文 第六十三章 阁臣议政 朱由检说完便看向了坐在自己面前的七名内阁阁臣。 而此时两旁的高级官员们也看向了这七名内阁阁臣。 作为内阁大学士,执掌帝国中枢,甚至在陛下面前都还能坐着,自然也得有所担当。 更何况,朱由检也早已下旨,今日议政,内阁成员可议,其余诸臣只有听政之资格。 因而,朱由检刚才所谓的求言,实际只是对这七名内阁成员说的。 范景文等七名内阁成员心里也明白,虽说是自己这几位有议政的权,却没有决策的权。 最终乾纲独断,拍板定论的还是陛下。 因而,如今朱由检既然说允许他们畅所欲言,他们也就不担心会承担乱政后果。 按照以前的制度,上疏谏言的一般是科道言官。 但现在朱由检特地改了小官制大官的规矩,就是要老成谋国的人来与自己商议对策。 因为在他看了之前由科道言官上的谏言大多都是千篇一律,什么亲贤臣远小人,遵循祖制、宣扬孝道等儒家理论,毫无实用价值。 建极殿大学士即内阁首辅范景文先站了起来。 这位内阁首辅是朱由检临时提拔的,能力自然是比不上杨嗣昌等辈,但贵在大公无私。 朱由检微微一笑,作为内阁首辅能先站出来,朱由检感到很满意,至少说明范景文是敢于担当的。 回到宝座上,朱由检微微一抬手:“范爱卿,但请直言。” “微臣遵旨,启禀陛下,据微臣所知,李自成、张献忠等陕西流贼自崇祯二年起开始糜乱,崇祯十三年一度招抚张献忠,击溃李自成,大明境内流贼之患稍平; 但崇祯十五年又开始糜乱,李自成卷土重来,三次攻打开封,我大明精锐折损无数,张献忠也降而复叛,终到如今贼陷京师。” “臣细细思之,发现这两股搅乱我大明的流贼都是陕西流民,而陕西乃北方旱地,素来既面对北方鞑虏之侵害又得面临内部边军之骚扰,因而民困已久; 更加上万历以来,国政以田亩加征三次赋税,陕西等北方田亩多却产出少,使得交税多而百姓所得少,因而流民增多,也就起而谋反。” “与此相比的南方,从未发生大的动乱,皆因在朝诸公皆乃南人,南方田亩少但产出高,因而交税少而所得多,且水利发达,无干旱鞑子兵匪之天灾人祸,因而南方未乱,但北方大乱,甚至于导致到现在这般结局,陕西贼李自成陷京师,张献忠占巴蜀。” “臣一路南下,在北方只见千村凋敝,百姓流离失所,更甚者有卖儿鬻女,易子而食!匪寇横行于道!有还勉强完整的村落,却被官府继续盘剥,搜刮无度。而流贼一句闯王来了不纳粮,自然使得百姓跟随。” “因而,在臣看来,如今大明当首在争取民心,安抚黎庶! 昔日唐太宗有言,君为舟,民为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如今之大明当免北方之赋税三四年,南方赋税亦不加征,毋使南北民心皆失。 同时招募流民,鼓励开荒垦野,毋使其为盗或从贼,天下之乱便自可解。” 朱由检听得明白,这范景文是在民生上更加注重。 而这时候,内阁次辅即文华殿大学士高弘图也站了起来: “国困民乏,天下亟需休养生息,正如首揆所言,不过微臣认为,陛下不但应安黎庶之心,更应安官员士子之心。” “崇祯十三年,若陛下不信高弘图杨嗣昌所谗,使得卢象升葬身建奴之手,流寇之乱或许不会再次重现,自然陛下若不急切平虏,让袁崇焕杀毛都督,或许建奴也不会轻易入关劫掠,天下或许依旧能大治; 只可惜,陛下所用非人,又急于求成,恩威难料,使得天下之士不知何以报陛下,陛下也不知何以信天下士子,彼此君臣隔阂日久,天下道统沦丧。” “因而,在微臣看来,陛下今日既暂巡南京,当戒其焦躁,毋因个人之怒而杀大臣,毋偏听偏信,当赏罚分明,不应只希冀百官,也不应只求功于己,当君臣和睦,同心协力,共渡难关,钱谦益谋反一案,不可不办,也不可肆意扩大,令百官惶恐,无心为政。” “陛下乃当世之明君,励精图治,皇天当不会辜负陛下,陛下只要不拘一格,信赖诸臣,何愁我大明无岳父韩世忠之辈!” 高弘图的一番言论,虽然让朱由检听着觉得他是在说自己。 不过朱由检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的确有这些问题,而高弘图的意思则是也要安抚住官僚士绅的心,这一点,他自然也是明白的。 这时候,武英殿殿大学士李邦华也站了出来: “先前两位阁老所言,大致意思,一是抚百姓之心,二是安百官之心,皆是当下要务; 但微臣要问两位阁老的是,既然百姓的税赋要减免,百官的特权要维护,那我大明的百万精兵当由谁来养?” “吴三桂、刘泽清、刘良佐等虽皆是无君无国之奸臣贼子,其麾下官兵荼毒百姓更甚于流贼,为何是如此结果,在臣看来,跟大明军饷素来短缺不无关系,官兵无饷只能打粮,而朝廷无饷可拨自然也无法以军纪管束将士官兵,以至于士兵动辄哗变,官兵为匪盗。” “因而,微臣认为,当务之急,当因明晰如何以天下财富养御国之兵,毋使官兵无死战之心,民无爱军之情; 如今天下财富大半集中于官绅富商巨贾之手,陛下或可应如高阁老所言安抚其心,但这些占据天下之利的官绅富商巨贾们也当有纳税以替朝廷养百万精兵之义务!” 李邦华的质问让在场的官员皆不知该如何回答,虽说都知道这个道理,但都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 “国朝之初,天下以农为本,是故以农税济天下。而如今,官商一体,土地皆已尽入官绅之手,而官绅又不缴税纳赋,徒使越来越贫弱之黎庶养越来越富有之官绅。 大明之财富如此不均,焉能不使得民反官堕,微臣虽也是坐食民利之禄蠹一员,有害于朝廷,但为使国富而有百万精兵可养,微臣愿意恳请陛下取缔历年来官绅不纳粮之弊政!为行重农抑商之策,当对商贸之业,课以重税,以此使得民生得以休养。” 东阁大学士马士英倒是先站了出来,作为阉党成员,他最反感的就是东林党和商人们蛇鼠一窝,使得天下百姓民不聊生,所以趁着陛下让他们畅所欲言,又见陛下所信赖的李邦华先开了口,他便也表态,要重新划分官绅和庶民之间的利益。 正文 第六十四章 针锋相对 国都沦丧,天下纷乱。 或许,这样的大明也让官僚士绅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让他们意识到必须舍弃自己的部分利益才能重返昔日的太平盛世。 再加上人在贪婪利益的同时毕竟还有最基本的良知。 因而,才使得在这个文明社会的帝国里。 这些封建士大夫们也开始思索着自己的问题,开始希冀着大明有所改变。 这也就导致今日的这场朝会上,内阁成员都没有一个在敷衍。 才不过四名内阁成员发言,但所提的话题已经算是极度的尖锐。 庶民与士绅的对待以及商税的征收这些都是官员们之前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但现在都被内阁大学士们提了出来。 听政的六部、都察院、翰林院等堂官以及科道言官也都忍不住想要发言。 不过,朱由检横眉一瞪,也都缩了回去。 文渊阁大学士吴牲属于比较慢半拍的人,一时反应不及被马士英抢了先。 此时的他只得颇为尴尬地站了起来: “陛下,微臣此次随太子由海路从天津卫到杭州,发现宁波一带商船云集,郑芝龙的宝船数不胜数,微臣曾微服访问得知,郑家海贸一次就获利千万两,而与之合作的宁波、杭州、泉州等地茶商和瓷商以及绸商等的年利也不下百万两之巨!” “可我大明虽自隆万开关以来,便有市舶提举司通商于海,但织造处所获银不过十万之数,天下之利皆在于海,昔日南宋因此养民达百年,而我大明海域远超南宋,缘何不将四海之利归于朝廷,如此便可一解李阁老所言大明百万精兵由谁养的问题。” 谁说古人见识短浅,朱由检也没曾想到,昔日只在翰林院和礼部待过的吴牲经历一次海上旅行后竟也发现海贸的巨额利润。 “李若琏,待会散朝后,派十个精干的锦衣卫校尉去吴阁老府上!” 见这些阁臣都能说到要害,朱由检心情很不错,便忍不住开了个玩笑,将桌子一拍,就将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叫到了堂上。 文渊阁大学士吴牲本来胆小,是一个被马士英抢了先,都不敢生气的人。 如今见陛下朱由检要派锦衣卫去他府上,吓得吴牲直接跪在了地上: “陛下,微臣是不是说错什么了,陛下饶命!” 在朝的其他高官们也愕然地看着朱由检,都在想是不是刚才大家说的太过了,让陛下发怒了。 却不料,朱由检话锋一转: “你吴阁老要动大海盗和沿海大官绅的好处,郑家的人和在朝诸公岂能饶你,朕派几个锦衣卫去你府上,就是保护你,免得你被暗杀。” 朱由检说着就看向了在朝堂上的文武重臣。 这些文武重臣们哪里不知道朱由检的言外之意,忙齐声回道:“臣等不敢!” “知道不敢就好,尔等皆是饱读圣人书的,不能等同于只重名利的商人,就该如吴阁老这般大公无私才好。” 说着,朱由检便让已吓得一头冷汗的吴牲退了下去。 而这时候,东阁大学士张慎言也站了出来:“方才诸位阁老皆言天下疲敝至此皆因官绅富商所致,恕微臣不敢苟同,南方之所以民心尚在,且未大乱,皆因官绅富商替朝廷养民抚民之缘由,陛下若收天下之商利于朝廷,势必与南方士民争利;” “依微臣看来,朝廷与其争利于天下,不如与天下士民共同取利,市舶提举司之所以利润不及海商,盖因内臣贪酷且不懂章法所致,陛下当撤换各地镇守太监,选文官督内府之利,着户部管朝廷贸易,如此便可使朝廷与万民同富,既不背离人心也可养百万精兵。” 朱由检明白这张慎言的意思,无非就是不希望朝廷把东林党为主的江南士绅所把持的海贸之利夺走,而只愿意接受让朝廷和江南士绅共同进行海贸。甚至,还将朝廷的利润少的锅丢给内臣。 朱由检也承认很多宦官手脚都不干净,但这并不代表让文官来管朝廷贸易就一定干净,甚至没准还因此使得朝廷这边连年亏损,而掌管朝廷贸易的文官则同宦官一样继续打着朝廷的幌子牟取利益。 “这个张慎言白当了这个户部尚书!” 朱由检心里暗骂了一句,便也敲打着张慎言:“在四个月前,御史柳寅东也以此阻挠朕,朕当场就要了他的脑袋,你张阁老倒是有胆量,不过朕今日已经有话在先,此次朝会不起杀戮,朕允许你有自己的看法,但加征商税乃朕之前就定下的国策,不可更改!” “微臣谢陛下不杀之恩!” 张慎言退了下去,心里有些不愉快,但也不得不接受陛下要加征商税的事实:“既然如此,陛下可否不加征官绅之税,只收富商巨贾之税,天下百官俸禄微薄,若无从商之利,只怕都会以己之权兼并田地,到时候百姓无地可种之现象更加严重,流民也就会越来越多,天下何以为安。” 东阁大学士路振飞此时也站了出来: “适才张阁老所言,微臣不敢苟同,阁老既然怕官绅以权势夺民之田,就不怕官绅以权势夺民之利? 下官到任应天府不过十日,便接到两份状词: 一份是东阁大学士户部尚书张阁老之弟张慎铭囤积粮食,致使南京粮价飞升,有湖广粮商见此运二十万石粮来南京发卖,却被张慎铭伙同下关巡检司抓了这湖广粮商,劫掠走这二十万石粮,而使得南京粮价继续飞升; 而不巧的是,这湖广粮商正是应天府推官之侄,微臣因此命人拿了这张慎铭和下关巡检司巡检,而张阁老却也因此给下官写了一封信,让下官放了其弟,并还其二十万石粮。” 路振飞说着就把信件朝朱由检递了上去。 张慎言不由得大为愕然,盯着路振飞:“路兄,你!” “张阁老毋怒,为大明千秋计,下官不得不如此”。 说着,路振飞又接着说道: “还有第二份状词,保国公一家奴近日找到微臣,说其囤积在南京太平门一带的三万匹丝绸走水,需要下官派应天府官兵去救,但不巧的是,当日正是下官奉命领应天府官兵抢修江堤之时,因而没有应命。 而保国公却因此扬言要弹劾下官,下官请问,百姓缴税于我应天府,而保国公之家奴何曾缴税于我应天府? 我应天府官兵是该为百姓修堤以保秋粮,还是该为保国公子家奴抢救走水的三万匹丝绸,成你保国公之家奴!”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新的税赋政策 路振飞的举止让在场的高官们都惊呆了眼。 谁都没想到,路振飞居然在陛下面前直接揭东阁大学士户部尚书张慎言和保国公朱国弼的短。 朱由检也很惊讶,当然内心对这个不是很熟悉的前漕运总督淮扬巡抚路振飞也陡生了不少好感。 毕竟张慎言和保国公朱国弼都是东林大佬,在江南官绅勋戚中地位不小。 而这种不过官场寻常事的徇私舞弊事,竟被路振飞直接拿到自己和各部堂官面前来。 不得不说,这路振飞胆子不小,也颇有胆量。 “下官今日当着陛下的面,将涉及张阁老和保国公的这两件不雅事拿出来,并非是要参劾张阁老和保国公,而是想问问张阁老,如果朝廷优待官绅,不征税于官绅,那么一旦官绅之买卖被强买强卖,被抢掠乃至走水沉海,朝廷是否可以不必理会?” “同样,官绅能否保证不倚势仗贵与庶民非法争利,天下乃大明亿兆子民之天下,非官绅之天下,缘何官绅就不能缴税,至于官绅以权谋私事非让利可止之,唯有朝廷纲纪与律法管束之!” 路振飞的话让户部尚书张慎言直接噎住了嘴,默然地垂下了头,但心里自然是把路振飞恨的咬牙切齿。 朱由检则只是淡淡一笑,将信件内容看了看,并看了张慎言一眼。 “朕说过,今日朝会,不究任何人罪过,只论大明如今朝政之利弊,诸位爱卿所说皆是肺腑之词,也颇多可取之处,朕很欣慰,也很高兴,这至少说明,大家还是在为大明的江山社稷着想。”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朱由检没有责问张慎言的徇私舞弊事,也没夸赞路振飞廉洁奉公。 作为帝王,朱由检深知现在让帝国明确一个基本的新政方针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个别官员的违法之事,自然不是在这个时候需要追究的。 不过,张慎言的脸依旧难免有些火辣辣的,路振飞这个不讲究官场规则的攻击让他彻底没了底气。 朱由检见此便拍了拍张慎言的肩膀,并继续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庶民是朕的子民,士绅也是朕的子民,而任何一个大明子民也都希望朕能给他们好日子过,让他们有利可得,如此才得以国泰民安。” “几位阁老所言,大致可归为赋税征收、士绅的对待、朝廷如何牟利以及农商之事;诚然如是,大明国穷民富到今日的境地,皆因这些地方出了问题,那新政便就从这几个方面入手实施改革: “首先是赋税与徭役,依照首辅范景文所言,再加上朕这些日子所想,徭役和人头税永久免除,如此可使庶民解脱出来,将更多的精力从事于农耕或其他劳作,尔等以为如何?” 朱由检这话一出,倒是令在场的内阁大学士和听政的各部堂官大为惊讶。 因为他们都没有想到陛下居然要将存在了上千年的徭役和人头税取缔! “陛下此举实乃千古未见之善政,但朝廷之负担势必会加重”,范景文起身说道。 其他大臣也看着朱由检,他们都可以接受取缔徭役和人头税,毕竟作为官绅本身是没有这些税赋的,如今一并取缔了,自然也影响不到官绅利益。 但也都知道,这样一来,朝代的国库税收自然是会锐减的。 “朕也考虑到了这里,即便不取缔人头税,朝廷也不过多个百万两收入而已,朕随便抄没一个贪官都能抵上这笔损失,又何必盘剥亿兆黎庶”。 朱由检这么一说,内阁阁臣们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因为他也得承认陛下朱由检说的是事实。 “如此一来,现在只剩下土地之税和买卖之税,首先是土地之税,就按照范爱卿的提议,北方百姓免征三年,南方百姓免征一年,鼓励流民开垦荒田野地,新开垦之田地归垦者本户所有,朝廷免征其两年赋税。” 朱由检说后,李邦华站了出来:“陛下,如此虽好,但一两年内,朝廷几乎无税可进,如何养军?” “现今朝廷还有存银八百万之巨,钱谦益谋反一案所抄没的银子虽还未统计但也不会少于千万,如此即便没有土地赋税,朝廷依然还能支撑几年,更何况还有商税可征。” 说着,朱由检又道:“所谓商税自然是买卖一事,百姓种地,朕可以不必免征,但做买卖乃副业,乃意外所得,这不可不征,官绅也是一样,本职本是做官求学问,但既然做了买卖,也得缴税,但具体如何征收,还不好随便决断,马士英你回去拟个明细的奏疏,细算算如何征收为好,既不能因此让做买卖的小民活不下去也不能让商贾无利可图,朝廷也不能收的比土地所得还少。” “微臣遵旨!”马士英注意到了群臣看向自己的目光,心里不由得一笑,这些东林党背景的官员们平时把自己恨之入骨,如今陛下把如何征收商税的定策之权交给自己,自己定要让这些脑满肥肠的东林党们好好出出血,至于升斗小民自然是能减则减。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新税种得开始征收,这是朕根据路阁老所言想到的,便是个人所得税,既然朝廷有保护子民之财产安全之义务,那子民也当有为这份安全买单的义务;当然,为不使得底层庶民因此而有负担,朕会设定一个起征点,其收入低者,征收比例就低,农耕所得在个人所得之外,农业乃百业之本,朕希望这样可以使天下耕田不至于荒芜。” 朱由检突然抛出的个人所得税概念让在场的官员都很惊讶,但当朱由检说完后,他们也旋即明白陛下这是变相地照顾底层百姓而向收入高的官绅和商人以及倡优风尘之人征税。 “陛下此举对于清正廉洁的官员而言自然毫无影响,毕竟他们不经商,而本身俸禄也不高,而对于贪利而爱财的人而言,虽然要拿出少部分利益于朝廷,但朝廷也更有余力来给他们创造一个稳定的治世,如此倒也是两全其美。” 路振飞果然先站出来,对陛下朱由检的个人所得税表示支持,而其他官员也因路振飞的话不好说自己不是清正廉洁的官员,自然也不好再反驳。 “诸位不必拿毒蛇般的眼睛盯着路阁老,也不必暗自埋怨,朕知道你们是千里为官只为财,朕也没有不让你们发财的意思,朕可以先把话说在前面,以后尔等若有犯了事,尔等家族合法所得,朕不会籍没,这个合法包括你们做买卖写文教学乃至做官的俸禄所得,收受的贿赂除外。” 朱由检此言让在场官员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们最怕的就是一不小心犯了事,辛辛苦苦积攒下数年乃至数十年的家财就全部被籍没。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抄家所得 作为皇帝的朱由检现在把控着军权。 至少在南京城内,近卫军第二军的八万大军是完全听从朱由检的意志行事的。 因而,朱由检要征商税要收个人所得税,这些官员们只能接受,并因朱由检允诺日后不再以抄家解决军饷问题而庆幸。 “税赋基本便以田地、买卖、个人所得三个方面征收,而个人所得如何征收,就由内阁大学士路振飞草拟,至于以后会不会添加新的税种,户部可题奏疏向朕申报。” 说着,朱由检便又道:“至于朝廷如何牟利,也就是如何增加朝廷收入,养兵还要养你我这一群不理农事的还有朕的那些朱家亲戚们,朕看来,得先分清楚哪些是朝廷的产业,哪些是私人可以经营的产业。” “虽说薄天之下,莫非王土,但朕也承认天下任何一个大明子民都可以有自己的私产,这个私产包括自己的土地、房屋乃至财物等,但矿山和盐乃上天所赐,朕乃天子,这些都是朕之私产,民间不得私自开采和贩卖,从即日起,若发现有人私自开采,不论他是官绅还是平民,一律收缴!” 内阁成员和在场听政的各部堂官听陛下朱由检如此说,不由得感到大为惊讶和面露难色。 如今朝廷纲纪不在,矿业开采早已不是朝廷专利,官绅早已把控住了大部分矿山开采之利,而盐业也同样是私盐泛滥。 如今朱由检要收回这些利益,自然会让这些官绅们觉得难为情。 但这的确属于朝廷产业,官绅们除了在文字里骂骂矿监和税监横征暴敛也没办法阻止作为皇帝的朱由检要收回这些利益。 “朕知道你们的心思,不愿意把吞进嘴里的好处吐出来,甚至会抵制朕的税监和矿监,会蛊惑百姓抵制朕收税收矿,甚至会骂朕贪财,朕也不怕你们骂,而且朕这次不派税监和矿监。 “从即日起,收税之事不以内臣和户部分开,一切皆由户部官员专收,具体户部改革以及国库和内府供应分配日后再议!” 朱由检清楚无论是百姓还是士绅都不喜欢被征税也不喜欢蕴藏无数财富的矿业被朝廷霸占,所以朱由检只要征税和收回矿业肯定会被骂。 既然如此,倒不如让文官替自己收税,让他们也跟着自己一起挨骂。 “然后是海贸,也不仅仅包括海贸,还有和关外的交易以及大明内的交易,朕接受张慎言的建议,官营与民营皆可存在,但武器、盐铁以及矿产等事关大明安危的买卖只能归于官营,当然私人若获得朝廷批准也可进行经营;其他各行各业,都可以有民间商人介入,且因交了税,朝廷也会保障你们的交易权益和安全!具体如何保障,哪些只能官营,哪些官私皆可,也是以后再议!” 朱由检说后便又回到了宝座上坐好:“基本上也就这些了,我大明之弊政大半在于赋税钱粮,具体可用‘财政’二字概况,官员的俸禄不够,将士的军饷不够,偏偏百姓的负担却是越来越重,连带着朕这个皇帝也越当越穷,若不再严改,大明江山必亡,新政便就从财政开始吧,首辅范景文照今日朝会之记录拟一个新政纲领。” 说毕,朱由检便又道:“具体新政还有哪些不足之处,在朝听政的诸位爱卿可以下朝后再上疏由通政司呈递内阁,然后交给朕御览,现在由负责查抄钱谦益谋反案的官员们报报抄家所得,户部左侍郎党崇雅做好记录。” 朱由检这么一说,在场的官员们都再次打足了精神。 虽说今天所议的新政很多内容都是让他们牺牲自己的利益,让他们尽管理智上或者被迫承认新政,但抄钱谦益等官绅的家产到底抄没多少,他们还是很好奇的,毕竟他们以后也知道该向朝廷要多少拨款的钱。 “启禀陛下,钱谦益阖家所抄没有黄金五万六千两,白银四十六万八千三百两,房屋各项产业和古董合计估值一百三十二万两;田产共计十二万亩,地产三十五万亩,奴仆三百一十二口!折银可抵一百万两。合计抄没所得三百多万两左右!” 先站出来禀告的是御马监何新。 接着便是马士英:“前兵部尚书侯府抄没黄金一万两,白银二十四万两千两,房屋各项产业和古董合计估值七十二万两;田产共计五十四万亩,地产六十三万亩,奴仆五百余口!折银一百二十万两!合计抄没所得一百五十余万两!” 然后是李邦华奏报龚鼎孳家族抄没所得:“给事中龚鼎孳家族抄没黄金三万两,白银四十二万两,房屋各项产业和古董合计估值两百四十八万两;田产共计五万亩,地产十二万亩,奴仆一百六十余口!折银二十万两!合计三百多万两!” “吴伟业家族抄没黄金十六万两,白银九十二万两,房屋各项产业和古董合计估值三百七十二万两;田产共计一万亩,地产五万亩,奴仆五百六十三口!折银估值八万两!合计六百多万两!” “董祖常、董祖源家族抄没黄金三十八万两,白银一百二十万两,房屋各项产业和古董合计估值七百四十万两;田产共计十万亩,地产二十八万亩;奴仆六百三十口,其中婢女五百!折银一千二百余万两!” 在路振飞奏报完吴伟业和董祖常和董祖源家产尤其是董氏抄没所得时,在场的官员都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朱由检也颇为诧异,之前几个家族抄出百万之巨,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但董家却抄没出千万之巨,使得他也很愕然:“路阁老,你仔细看看,是否算错了,这董其昌不过官至尚书,何至于富有至此。” “陛下和在场的诸位同僚不必惊讶,下官当时也颇为不信,但这的确是事实,董家祸害乡里数十年,搜刮钱财无所不用其极,不抄其家难知其富。” 路振飞说后,朱由检便点了点头,便命他接着奏报。 路振飞便接着奏报了抄没原南京礼部尚书王铎和原南京翰林院侍讲学士陈鳞之家产合计白银在五百万两左右。 最后是内阁首辅范景文奏报抄没谈传珠家族的所得: “谈传珠家族抄没黄金一千两,白银十二万两,房屋古董合计一万两,田产十四万亩,地产十万亩,奴仆一百二十余口!折银三十余万,合计抄没五十多万两!谈传珠不过是一游击,武官出身,修园林收古董的兴趣不大,所以只一味置地,难比那几位尚书翰林阔绰。”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经济操控 内阁首辅范景文这么一说,在场的官员都不由得哑然失笑。 然而,朱由检这时候却突然愤然地一拍桌子:“有什么好笑的!” “你们不嫌丢人,朕还替你们丢人!从尚书到侍郎,从翰林学士再到科道言官,一个比一个豪富,前前后后加起来达四千多万两,别告诉朕,这都是他们做官所得!” 朱由检这么一吼,在场的官员都低埋下了头,不敢再发笑。 “户部左侍郎党崇雅,你说说,最近几年朝廷国库收入多少?此次抄家共计估算多少?” 朱由检沉着一张脸问道。 “回禀陛下,朝廷往年国库收入不过两百万两,即便陛下内帑也不过百万两,现在抄家共有四千万两左右,其中现银和黄金约有一千万两”。 党崇雅说的时候都不敢抬头看朱由检,声音也很小,深怕陛下听了再一想到抄家所得的四千万两更加恼怒。 “好啊,这才抄了八个犯官的家产,就抄得四千多万两,即便只算现银和黄金也不下千万两,抵得上大明国库五年的收入!” 朱由检说着就看向了对官绅势力颇为袒护的内阁大学士高弘图和张慎言:“说说,这天下大半的财富到底流入了何处?” 高弘图和张慎言都保持了沉默,其他官员也是一言不发。 朱由检见此便也怒极反笑:“朕本以为抄京城的几位奸臣家共得四百多万两现银已经很吓人,却没想到在这江南还能抄出财富达千万的官绅之家,看来这江南还真是富庶之地,这商税与个人所得以及海贸和各处榷关关税是不征不行的。” “朕知道你们当中肯定还有人比被抄的这几家更富,但只要尔等不犯罪,朕也不会追究,不过如果尔等再敢阻挠新政之税政改革,不给朝廷一条活路,那就别怪朕不征税,改由抄家来还利于民!” 朱由检这么一说,在场的官员只得忙喊:“臣等不敢!” “知道不敢就好,眼下抄没所得之田亩全部归于皇庄,由皇庄出头租佃给流民耕种使用,以此避免被其他权贵之人所兼并; 至于抄没所得房屋以及各项产业和古董全部着户部拍卖,官绅和富商皆可参与,朕不会追究你们为何能拍卖得起; 一千万两的现银和黄金封存库内,加上之前的八百万两,未来大明一两年内大可不必焦虑钱粮之问题; 为安抚万民之心并给全天下一个缓冲期,内阁替朕拟道恩旨: 即今年七月一号起到明年七月一号的一年内只做相关税务登记,不收税赋,也就是说全天下各项税赋免税一年,待第二年七月开始正式起征,毕竟承蒙这几位犯事的大官僚家底实在太厚,让朕还可以争取一年的民心。” 朱由检也没想到他就靠着钱谦益谋反一案,就得到数千万两财富,所以他现在便也顺手推舟的做了个人情,免实征税赋一年。 而这一年正是未来抵抗建奴的关键一年。 免征一年,可以避免在这一年就过于激化自己与江南士绅的矛盾,而使得自己可以更加从容地备战应战。 只要在这一年里抵达住建奴南下。 以建奴的实力还不足以靠自己人数少的八旗劲旅和部分汉族军队统一天下。 更何况他建奴占据了北方也得进行消化,恢复生产才行。 所以,只要一年过后,大明抵挡住了建奴南下,朱由检就可以腾出手来,想怎么收拾官绅集团就怎么收拾,到时候照着税务登记记录强行征收税赋就是。 当然,朱由检免征一年天下赋税还有别的目的。 如果他所料不差,自己这个恩旨一旦下达,会在这一年里刺激富商巨贾疯狂倾销,商品经济会在短时间内处于一个异常活跃的状态,而物价也会因为市场活跃而下降,尤其是粮食和盐等生活必需物资。 那样的话,朱由检便可以用较低的成本去训练和供养一支规模更大乃至更强的军队。 内阁阁臣没想到朱由检会因为抄出这么多银子而直接免征一年,便都忙称陛下乃仁爱之君,德泽天下。 “退朝吧”,朱由检见在场的官员因为自己免征税一年而都开始面带喜色,便不由得暗暗一笑,这些人就是如此的贱,在此之前自己只加征一下商税都百般不肯,如今被自己逼得要将更多的利益收归朝廷后,因为自己免征赋税一年就一个个高兴得不行。 内阁七名成员退朝后还得按照朱由检的嘱咐具体拟定新政之税务征收政策如何拟定,而其他各部堂官则大都全然没有把新政之事放在心上,他们现在更关心的是免税一年的事。 官僚们知道现在已经不能阻止陛下要实行新政,因而都只能选择接受,但也没多大兴趣去参与。 他们更感兴趣的是得立即趁着这一年免税而把该赚的钱都赚到自己腰包里。 因而这些官僚们开始指示自己家族的商界代理人加大促销力度和生产规模。 毕竟一年后赚的钱有一部分要归于朝廷,而这一年里赚的多少都是自己的。 …… “立即告诉郑家人,三十万套瓷器全部按照平常价格的八折折成南洋国的粮食,从南洋运回后立即交付给我们几大粮铺,趁着这一年免税和粮价还比较高的时节,赶紧着把卖瓷器和卖粮食的钱赚到手!” “告诉周管家,我刘氏各大布店全部降价到七折,与去年持平,总之,务必要在今年来,把所有的布匹都卖出去!” “卢家已经开始把粮食价格到了昨年的水准,我们也不能落后,也跟着降两成,趁着今年免税,能卖的就都卖了!” “告诉山东、扬州的几家盐商,所有的盐务必今年全部卖出去,不然等到明年,可就是血本无归!” 朝堂上的新政犹如一阵风一般让整个江南的士绅百姓都知道了。 而免税一年的事也仿佛是一颗火星一般彻底点燃了江南的这一团经济之火。 整个江南市面上,从粮食到布匹再到盐巴以及油、茶还有铁矿都在疯狂降价,连带着土地、房屋等都在跟着降。 本因大明皇帝驻跸江南后导致的江南物价飞涨的通话膨胀问题一下子得到了解决,商人们不敢再囤积居奇,抢着要把时下紧俏的物资贩卖出去。 “陛下,物价开始降了,这些商人们都说要趁着免税赶紧捞一笔银子; 有人问他们不担心这样加大买卖交易规模不怕明年朝廷实征时税收加重吗?竟有人说这江山谁做主还不一定,说等到明年说不定就换了新主,谁知道还征税不征税,是更好还是更不坏,因而倒不如先趁着在今年免税,多都赚些银子。” 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把市场上监控的情报告知给了朱由检。 朱由检听后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个可以理解,毕竟今年免税,而明年局势也难以预料,因而不如今年把钱都赚到自己手里再说,既然他们要如此玩,那朕也陪着他们玩!” “既然各类军需物资的价格也降了,你现在秘密派人暗中大量低价收购粮草、铁矿、食盐、布匹特别是棉袄等物,另外着令皇庄立即大批低价收购土地!” 朱由检说后,便也不由得暗自得意起来。 在他看来,这种时候就得让大明朝廷占点便宜,用较低成本获取军事物资,节省军费开支; 而且,自己这边不停收购,也能让价格不会降得太离谱,那样又会导致通货紧缩,价格太低,商人活不下去,务工为生的百姓也活不下去。 朱由检第一次开始尝试着用自己的政策去操纵整个商品经济市场,以此来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税政改革开始 崇祯朱由检驻跸南京已有一月。 时间在恍然间就开始步入更炙热的季节。 不过,北方的战火依旧还没有燃烧到长江边,甚至连湖广、河南、北直隶沧州、保定一带也还没传来战事。 建奴忙于迁都北京,且定立国号,加封百官,构建政治体系等事,依旧只是与李自成部对峙于山西一带的黄河两岸。 政治中心南移的大明依旧还是平静的很。 尽管眼下正是酷暑时节,但因小冰河气候影响,南京城的官绅士民们倒也能忍受。 而且。 自钱谦益谋反案以后,大明内部也没有出现多剧烈的政治斗争和大的动乱。 因崇祯皇帝朱由检南迁和大量商人囤积居奇。 整个南京城乃至整个江南本已出现物价腾飞的通货膨胀现象。 江南士绅们也想借此发笔国难财,顺便控制住朱由检的经济命脉,毕竟朝廷要养兵要修防御体系就得需要他们的支持。 但朱由检没有被这些江南的财阀们控制住。 作为皇帝,他选择了以魏藻德谋反案和钱谦益谋反案以契机先通过粗暴的抄家手段获得一笔基础资本。 同时,也借着这两件大案震慑群臣和士绅之胆。 即便没有魏藻德和钱谦益谋反案,朱由检也会制造出一两件来。 通过制造大案后的屠杀与抄家手段,让江南的士绅首先深刻认识到皇帝朱由检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外强中干。 接着,朱由检再以开朝会议新政的方式公然向内阁和六部七卿等堂官强势宣布要改变税政,首当其冲的便是要对官绅控制的商贸利益动手,盐铁矿产这些暴利行业更是被收回。 这样一来,自然会让江南士绅满腔怨恨,却又因之前朱由检的雷霆手段而不敢再触逆君王之威。 因而,当朱由检抛出免税一年的恩旨后。 不敢反抗朱由检的新政却又想保住自己最大利益的江南士绅们只得放弃之前抬高市面物价的手段来牟利和控制朝廷。 现在的他们只能提高生产力度,降低物价。 由此一来,朱由检没有再动用一兵一卒,便成功动员了整个江南为即将到来的战争拼命生产战略物资。 江南士绅们也在不知不觉间跟着皇帝朱由检手里的指挥棒走。 悄然间,便不是江南士绅控制皇帝朱由检,而是朱由检控制江南士绅。 整个江南也没有因为物价持续走高而导致底层百姓没法生存从而发生动乱。 朱由检熟稔地利用政策让整个江南没有因为自己对钱谦益谋反案的粗暴手段和要强行征税而发生大的百姓动乱。 这对于朱由检而言,不得不说是一次没有见着烽烟的胜利。 至少他在这个被东林党把持的江南站稳了脚跟。 外界的战事还未临近。 大明的整体局势处于稳定状态,对于朱由检而言便是继续进行新政改革和蓄积力量的最好时机。 虽说免税一年。 但税政改革并没有放慢步伐,依旧在持续的进行之中。 朱由检在朝会结束后第二天就召集了内阁阁臣和户部堂官,商议具体税政改革细节。 内阁大学士张慎言本是由南京户部尚书改为户部尚书。 但朱由检考虑到他并不支持税政改革,典型的东林党激进派,不肯有半点妥协。 因而,朱由检便将他改为礼部尚书,而且是加衔,并不管礼部。 管理礼部的理学名臣礼部尚书刘宗周。 大明六部和都察院虽说管理部务的尚书和侍郎也就一配二,但也有很多内阁大学士和外任督抚有此各部尚书或侍郎以及都察院都御史或副都御史的加衔,前者自然是各部实际掌权者,后者自然不过是抬高品级。 崇祯皇帝朱由检把张慎言调离职权甚重的户部自然是有意要给架空不配合自己的张慎言一个教训。 毕竟,作为皇帝的他现在也不比才来南京时,为照顾江南东林党而不得不让他这样的南京高官入内阁。 如今,朱由检只等着下面的科道言官寻到时机参劾,自然就会将他从内阁成员中剔除。 接替户部尚书位的是内阁首辅即建极殿大学士范景文。 朱由检让范景文以首辅之尊领户部实权,便是要以此表示自己这个皇帝对税赋改革的重视。 如此一来,朱由检便以范景文、户部左侍郎党崇雅、户部右侍郎祁彪佳三人组成小组统筹安排税赋改革事宜,同时,因吴牲、马士英和路振飞在朝会上对税政改革较为积极,因而朱由检便也这三位内阁大学士也参与。 唯独李邦华和高弘图没有参与。 前者要统辖凤阳、河南军务,后者则是有品德则无才能的平庸之辈,朱由检也没打算重用,如今让其高居次辅之职也正好充当自己一拟旨的“秘书”。 经过数日的研讨,朱由检最终拍板准予了范景文的崇祯十七年《税赋征收新政疏》的执行。 这份新政具体实施便是将大明的税务整体分为农税、商税、关税、个人所得税四类。 户部左侍郎直接负责税赋征收,而户部右侍郎负责各项税收支出,户部下属各省清吏司的郎中与员外郎则以此增添,做到四类税赋在各省清吏司有专门的郎中和员外郎负责。 马士英和路振飞都是担任过地方官的人,熟悉地方政务,知道以上四类税征收比例该是多少才不算太少也不算过多,而导致士民承担不起。 党崇雅和祁彪佳的家族都是当地富商巨贾,自然也知道如何征收商税和关税较为合理。 范景文素来爱民,自然也不会给朱由检的税赋新政设定太高的农税征收额。 一旦税赋改革确定,便就是接下来的执行问题。 内阁上疏改革细案,朱由检准予司礼监批红后便由通政司转内阁发往户部,由户部全面主持改革事宜,其中户部左侍郎党崇雅负责日常具体税赋征收实施。 户部发部务公令于各省督抚,本该是直接发布政司,但现在督抚总领各省地方政务已是常态,因而便由督抚负责,然后再由督抚任命布政司的一布政使官员直接负责各省税赋征收。 其中,税赋改革的重点区自然是占据天下财富之半的南直隶地区和淮扬地区。 朱由检直接将路振飞由应天巡抚为南直隶巡抚,负责应天、苏州、松江、凤阳等富庶地区的税赋征收。 路振飞作为这次改革的参与者,自然是不遗余力地推行南直隶地区的税赋改革。 而淮扬巡抚是朱由检的铁杆心腹李明睿,自然也是不遗余力的在淮安和扬州两府推行。 河南有李邦华自然也不用担心有阻碍。 而闽浙、江西临近南直隶,离天子朱由检很近,也不敢造次。 两广和四川、云贵地区商贸不及南直隶和闽浙江西,改革实施的进程即便缓慢也不太影响朝廷税赋的征收。 正文 第六十九章 酝酿货币改革 如今京畿地区已沦陷。 应天府便成了大明第一府,也是目前最富庶的府。 因而税赋改革之重点便也是在应天府。 成德作为现任应天府尹又是跟随崇祯帝随扈南巡的北方官员。 他自然知道自己所领的应天府能不能推行好税赋改革对于陛下的新政能不能有力推行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朱由检也亲自将他召进了宫里,面谈了几句。 “南京城的那些皇亲国戚们、官僚士绅们,如果胆敢不配合还作威作福,你可以直接捉拿,然后再来直接禀告给朕。” 朱由检如此嘱托应天府尹成德后,御史出身的成德也信誓旦旦起来: “陛下放心,微臣保证,即便碰得头破血流也要替朝廷立下这税赋新政第一功!” 从应天府尹成德面圣之后便立即开始在应天府进行了税赋改革。 虽说今年不征税,但也得进行税务登记,需要对应天府大小店铺和作坊的营业规模进行登记,并收取十文钱的营业执照,以表示该店铺或作坊是合法经营,同时还要确定责任人,且每个店铺作坊的责任人必须是县衙户籍档案所记载的在世之人。 除此之外,各处巡检司也得对各处榷关进行每日货物进出口量和价值进行盘查统计,以及申明朝廷严禁私自售卖的各类违禁品。 同时,还得对各户人家的田产地产进行清理丈量,以确定从平民到官绅,到底有多少明面上的收入,好为个人所得税征收做准备。 实际上,在纸面上,已经开始征收这些税赋,只是没有真正的收钱,而且,各自都发了收据。 这里面的阻碍自然还是很大的,尤其是丈量各处豪门贵户的田地时,不是谁都愿意把自己的田地数量公之于众。 但因为有皇帝朱由检撑腰,南京城的达官贵人也只能乖乖就范。 不过,应天府尹成德有时候也难免被人往轿子里扔石头或者冷不防被人一泼冷水浇下的事发生。 甚至还被人放狗咬过,也被人扇过。 而且不少都是当朝国公侯爵伯爵什么的,甚至还有宗室的人。 朱由检知道后也不客气,恰逢东厂提督王承恩回到南京接替史可法执掌东厂。 朱由检便直接命何新从近卫军第二军中选精干之士五千人给东厂,命东厂专门负责缉拿这些皇亲国戚们。 连带魏国公徐文爵也因不配合被朱由检命东厂抓进了诏狱。 好在,只是统计,不是真的收钱,也就只有一些小纠纷,更多的官僚士绅和皇亲勋戚们则是把精力发在促销上,因而依旧税政改革依旧还在进行下去。 税赋改革开始进行中。 在淮扬巡抚李明睿和凤阳河南总督李邦华的募兵工作没有结束之前。 朱由检还得进行货币制度的改革。 朱由检深知,在未来对抗建奴不仅仅单纯的军事斗争,这背后是要用大明现有的国力与建奴抗衡的。 而最先要有的是一个健康且能转变成国家实力的良性经济制度,这样才能有源源不断的财力去练强兵。 税赋制度的改革算是一个。 但作为各类交易的重要媒介物-货币的改革也是至关重要,且需要马上推行的。 大明的货币混乱是一直以来困扰国民经济的问题,给大明帝国的经济环境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这也是为什么张居正时期的改革也重点抓在赋税征收的货币统一性上面来。 现在朱由检拥有了近两千万两现银,自然也得好好做一番事业。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正想着怎么靠这笔银子来个钱生钱时,负责财政支出的户部右侍郎祁彪佳突然说有急事求见。 “陛下,兵部来问,南京京营的军饷积欠快十年了,您看是不是补发一次?” “陛下,工部来问,秦淮河是不是需要疏浚一下,宫城的好几处大殿是不是需要重建?” “陛下,吏部来问,如今税政改革如火如荼,亟需人手,各府州县的属吏是否增加并拨发好俸禄?” “陛下,礼部来问,河南、山东等地多处学宫毁于战火,是否拨银重建?” “陛下,刑部来问,刑部大牢去年因大水垮塌不少,需要拨款重修。” “陛下,还有我们户部。” 户部右侍郎祁彪佳还没说完。 颇为郁闷的朱由检便把手中的书往地上一甩,怒斥起来:“祁侍郎,你说有急事要求见朕,就只是来给朕说这个,这种琐事也来找朕,内阁是干嘛的!” “陛下息怒,国库现在还不过几万银子,而各部院又都来我们户部要银子,微臣只能去找内阁范阁老,可范阁老现在正忙于改税,说银子还在陛下您这里,便让我直接求见您。” 祁彪佳解释后,朱由检也消了气:“你们这些家伙,看着朕有了几千万银子,就开始变着法的要银子了,你去告诉他们,就说朕亲自说的,两个月后给他们答复。” 朱由检自然不会把自己好不容易抄家来的银子随随便便拨给这些衙门。 所谓货币,便是代表货物价值的一种一般等价物。 随着社会发展,黄金和白银这种贵重金属自然是最适合做一般等价物的。 但直接以黄金或白银为货币不好对整个大明的经济进行宏观操控,且黄金和白银的贵重性以及稀有的问题使得以它们作为货币会限制商业发展。 因而朱由检自然是想寻找一种可以替代黄金或白银的廉价且很容易制造而不易被模仿的物品作为黄金和白银的替代品。 朱由检知道朱元璋也做过,要不然也不会有宝钞。 不过这位农民出身的皇帝不知道准备金,因而使得宝钞没有货币的应有价值,反而搞得现在朝廷一发行纸币就被说成是侵吞民脂民膏的弊政。 朱由检现在要进行新的货币改革,自然是要准备一笔储量丰厚的黄金白银,以此起到使自己发行的货币具备代表黄金白银价值的意义。 而这近两千万两黄金白银,朱由检自然是想把其中的大部分拿出来作为储备金的。 也就是说,崇祯帝朱由检现在已经想先开一家银行,且以这家银行作为法定货币的发行银行。 是由朝廷直接控制的官营金融机构。 作为皇帝的朱由检自然不用去管谁同意不同意。 现在民间已经出现兑换性质的钱庄,朱由检要开银行自然是没谁可以阻拦,也不会真的太陌生。 而且,在朱由检看来,得趁着现在还有一笔现银,且税赋还没真正开始征收,巨额军费还没出现之前,立即进行货币金融改革,或许能在将来靠兑换业务赚一笔钱和通过朝廷在军费支出和税赋征收上的货币支持而强有力的推动货币改革的进行。 正文 第七十章 两个太监 一场暴雨来袭,将南京的暑热驱散走了大半。 朱由检从皇后周氏那风韵犹存的身体上翻了过来,将呈八字形的两脚耷拉开。 当帝王是一件苦差事,朱由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给自己放假休息。 冥冥之中仿佛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等着自己出半点差错,然后好笑话乃至坑害自己。 除此之外,尽管朱由检已盘算得无比精细,对所有的危机做了全盘推演和准备。 但朱由检还是没办法彻底安稳的在十七世纪的无污染蔚蓝天空下享受一个平民应有的闲散与安然。 高处不胜寒。 做一个帝国的执掌者,朱由检发现他在这个世界是孤独的。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穿越者,他所知道所理解的一切与这个世界是格格不入的。 尽管,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还要精彩还要华丽,甚至给予他的尊严远远超出他在前世所能想象的地步。 但朱由检还是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来自于帝王本身的政治压力,来自于孤独与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复制自己想要的社会正统的压力。 这种压力他没办法通过语言向让倾诉,唯有在女人肚子上,在荷尔蒙的麻醉下,他能得到释放。 或许这也算是朱由检穿越后的一个福利。 至少高高在上的皇后和贵妃都是他前世难以企及的佳人,但他在这个世界可以肆意在她们这群自命高贵的人身上释放分泌物,并从而得到短暂的宽慰和解脱。 唯独儒家礼法的约束让他有时候也没办法做到真正的汪洋恣肆。 朱由检很想打破儒家礼教对他的束缚,他现在很反感别人教他如何去做一个好皇帝。 司礼监秉笔史可法和礼部尚书刘宗周一直在敦促朱由检恪守一个明君应遵守的帝王规则显得尤为积极。 这让朱由检很不耐烦,他现在以一种叛逆的行为开始表达着对儒家礼教的不满。 但朱由检还没想直接推翻它,一是因为这个世界信仰儒家礼教的人太多了,二是自己也需要它来保证自己这个帝王合法剥削黎民的行为。 “陛下醒了!” 朱由检刚“运动”完,才小憩一会儿,周皇后就不合时宜地撩开帘子喊了一声。 这让朱由检很是郁闷,皇后总是不解风情地表现出她的贤惠,而不愿意浪费自己的半点时间,似乎自己就不能多肤香萦绕的湘帘中多睡一刻一样。 女官陈圆圆举止端庄地单膝跪在地上,举着铜盘,低埋着头,看不见半张姿容俏丽的脸。 华贵的坤宁宫除了宽阔以外就只有庄严的肃穆之感。 连带着昔日的秦淮名妓在这里都会变得毫无生趣。 朱由检很想离开这里,尤其是看见死太监史可法板着一张脸,恍惚自己睡了他的女人一样,朱由检就更加没有几分好心情。 将铜盆里的冷水往脸上一激,朱由检清醒了一些,郁闷与惫懒之心也消失不少。 但朱由检还是急匆匆地自己穿好鞋离开了这里。 陈圆圆等侍女只得端着盥洗用具在后面跟着。 司礼监秉笔太监史可法也不识趣地跟了上来:“陛下,您今日多睡了一个时辰!” “滚一边去,朕看见你就烦!” 朱由检无语地看了司礼监秉笔太监史可法一眼,暗想让这老学究做太监还让他身居高位或许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朱由检发现,这史可法近乎以一种偏执的状态来诠释着一个被儒家理学认可的内臣该有的行为举止。 这史可法不但给司礼监重新定制了一整套服务自己的规则,还给他自己定制了如何劝谏君王的规则,甚至还给自己这个皇帝进行各种督促。 不过,朱由检理智上也知道自己也的确需要一个操守严苛的人对自己有所监督,因而他只能一边忍受着史可法的聒噪一边通过厌恶的语气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是!” 史可法乖乖地退了五步之地,然后慢慢地在后面跟着,欲言又止地巴望着朱由检。 陈圆圆见此不由得抿嘴一笑,死板的太监,有趣的帝王,严肃而又丰富的宫廷生活让她对这里越发的眷念。 “奴婢给陛下请安,哎哟,是谁气着了陛下呀!圆圆,是不是你们服侍得不周到?” 说话的是迎面走来的韩守敬,也是司礼监秉笔,算是史可法日后要升上司礼监掌印位上的最大竞争对手。 韩守敬明显与史可法不一样,只一味讨好朱由检,这让作为皇帝的朱由检内心更为受用。 当然,朱由检也深知这韩守敬虽然比狗还忠,却也比狐狸还贪,所以他也没有要给这韩守敬什么好脸色,以免让他以为自己真的好奉承。 “行了,别动不动教训下面的宫娥,一个个跟木头似的,白长了一张好姿色,能让朕生气就不容易了,听王承恩说,你又在外面纳了一妾,好歹是司礼监的秉笔,堂堂内相,别那么好色,而且没了那玩意儿还玩什么女人,没带耽误了人家姑娘!学学人家史可法!” 朱由检说了几句后就不屑地笑了笑,然后直接继续往乾清宫走去。 陈圆圆刚想解释什么,却不料陛下竟主动替她说了话,心里一阵感激,不过听到朱由检说自己这些人跟木头似的,也有些无奈,饶是再浪荡不羁的女子到了帝王面前哪有撩汉的心思,更何况谁也不知道后宫执掌权力的女主人们会不会给自己扣上一顶狐狸精的帽子。 韩守敬的鼻子比狗还灵,听得出来朱由检是对史可法和宫娥们的呆板而不满,忙自己扇了几巴掌:“奴婢该死,不该在陛下面前逞威风,奴婢又不是史公公,两榜进士出身,又是学富五车,哪里有教训别人的份,更别说是陛下跟前服侍的几位姐姐。” “奴婢纳妾的事,想必王公公也是误会了,正如陛下所言,微臣一没把的家伙,还老掉了牙,哪里敢糟蹋了人家黄花大闺女”,韩守敬说着就凑到朱由检耳边来,低声道: “奴婢不过是访了几个妙人预备着宫里使唤而已。” 韩守敬的话让朱由检内心本能的一阵活泛,他哪里还听不明白他的意思,这明显是在暗示自己他在外面给自己这个皇帝准备了一个娱乐场所而已。 “少动这些歪心思,学学史可法,把精力放在政务上!” 朱由检佯装生气的训斥了韩守敬几句,然后又颇为亲切地笑问道:“你这新婚燕尔的,不多缠绵一会,这么早跑进宫里来干嘛?”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大明中央银行 史可法在没成为太监之前便和韩守敬很不对付。 毕竟一个曾经是南京兵部尚书,一个曾经是南京镇守太监,都是南京城的头头,自然是谁也不服谁。 如今虽说史可法和韩守敬都成了太监,但偏偏都成了司礼监秉笔。 因而,史可法依旧是看不惯韩守敬的。 当然,史可法也听得出韩守敬语气中在暗讽自己,不过史可法更想知道的是韩守敬在给陛下朱由检附耳说什么,竟使得陛下朱由检眉开眼笑。 史可法暗想不用猜定是蛊惑君王做什么不正之事。 史可法不由得暗骂就是有韩守敬这样的内臣在,大明才导致今日这般地步。 韩守敬没有理会史可法那吃他的眼神,现在他正满脸谄笑地对朱由检回道:“奴婢不敢误了陛下的正事,陛下要几个可靠的懂钱庄的人,奴婢给你带来了。” 朱由检深知要想实施货币改革,要想开一家银行,得找几个熟悉钱庄生意也经历过大宗货物交易的巨商才行。 而不可能找朝廷官员去做这些事,这些饱读诗书的人基本上对这些没什么概念。 更何况,朱由检也不想让大明未来的金融机构让文官插手,这种未来可能把控大明经济命脉的重要部门,他得把控在自己手里。 因而,他选择了忠诚又脑袋灵活的韩守敬主持此事。 朱由检让韩守敬筹办银行的第一件事便是招募几个熟悉钱庄生意和知晓商业活动的富贾巨商。 韩守敬在南京这么多年,也置办过不少私人产业,在商界上也颇有人脉,自然找几个熟稔钱庄生意又可靠的良心商人不是难事。 朱由检一听此不由得兴奋起来:“快,派人立即召他们进宫,同时你先跟朕介绍介绍这两人。” “遵旨,一个是王家勤,此人是宁波府学生员,祖辈是徽商,外祖父是万历朝南京兵部尚书殷正茂,此人和郑芝龙之子郑成功、又和复社学子方以智交情不浅,尤善杂学,两三年间便成宁波巨商,与商道颇为精通; 还有一人名为杨名深,此人乃万历朝兵部尚书杨博之后,晋商大族,整个大明就属他家银号最多,此人颇为义气,不似其他晋商,闻知京师陷落,关停了北直隶和山西陕西各处银号,现也迁移产业抵达南京。” 王家勤,朱由检倒是知道,乃原本历史上的宁波抗清六义士之一,只是朱由检没想到此人倒有如此背景。 而对于杨名深这样的官宦子弟,朱由检并不清楚,不过杨博他是知道的,连嘉靖年间的严世蕃都忌惮此人,可见此人有多么不简单。 朱由检一回到乾清宫刚在陈圆圆服侍下盥洗完毕,整理好衣冠,便见韩守敬领着这两头戴方巾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不过,朱由检却发现这两人似乎对于乾清宫的陈设并不惊讶,很是从容,甚至不以为然。 “学生王家勤见过陛下!” “学生杨名深见过陛下!” 两人很规矩地给朱由检行了礼。 “平身吧,朕有多穷,两位应该是看出来了吧,据朕所知,你王家勤的外祖父殷正茂和你杨名深的曾祖父杨博都是万历新政的参与者,算得上当年那场轰轰烈烈万历革新的改革派,如今尔等作为子孙后辈,可有雄心壮志跟随朕再来一次轰轰烈烈的大明自救运动?” 朱由检直接开门见山问着这二人,搬出其两人家族中引以为傲的人物来也算是给予他们一个勉励。 王家勤和杨名深本就是狂生,因功名不显而没能步入仕途而被家族所轻视,最后不得不走上商道,如今听皇帝陛下朱由检让他们向他们家族最厉害的人物看齐,自然也就慷慨激昂起来:“学生愿意!” “学生这个称呼很好,你们虽是生员,算不得进士,但今日朕就赐你们同进士出身,做朕的天子门生,传旨内阁,授同进士出身王家勤和杨名深户部主事之职,协同司礼监秉笔太监韩守敬、户部右侍郎祁彪佳办理大明中央银行之事。” 朱由检这么一说,王家勤和杨名深忙谢了恩。 而杨名深明显对朱由检提到的大明中央银行有种直觉上的熟悉感: “敢问陛下所说的大明中央银行指的是?” 朱由检能理解他们不知道这种近现代词汇,便亲自解释道:“和你家的银号钱庄差不多,待会朕会让韩守敬给你们资料,你们自己先领了去好好研读,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来问朕。” 说着,朱由检便让韩守敬赐给两人进入宫门的金牌。 虽说朱由检知道货币改革迫在眉睫,但他也知道很多时候做事也不能急于求成,尤其是这种新事物即便他已经有他萌芽状态事物产生,但若操之过急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所以,朱由检没有催这两人,而是要慢慢和这两人以及韩守敬认真地摸索出方案来。 毕竟朱由检要求的是在最快时间内,让大明所有地方的交易都用的是大明中央银行的货币,这个难度本就不行。 这就意味着,中央银行不能在南京只有一处,他得有多处分号,且在最快时间内建立兑换信誉。 王家勤和杨名深倒也不算是愚笨之人,再加上他们进入商道已久,也能理解一些金融概念。 而且,杨名深甚至斗胆建议就以他杨家银号为基础建立大明中央银行,这样可以再短时间内让大明中央银行开遍整个大明,且具备第一批固定兑换货币的客户,而且具体办事的掌柜学徒也都是现成的,训练起来难度要小得多,甚至有专门的培训机构。 杨名深明显是一个睿智的商人,他嗅到了这里面的机遇,为成为朱由检的皇商,大明金融的代理人,他表示愿意杨家让出七成利润,甚至要将所有店铺以及为杨家经营产业的奴仆长工给皇家。 朱由检可不能让杨名深那么随意,直接压低到杨家只能得一成。 王家勤也不愿意让杨家独自跟着皇家一起发财,表示愿拿出两百万两入股半成。 考虑到以后一旦出现杨家这样的大资本家需要人制衡,朱由检同意了王家勤的要求,但拒绝了杨家继续拿银子入股的要求。 而韩守敬也被朱由检准允交出一百万两得到半成份额。 除此之外,朱由检则赐予给在京四品以上文武官员和地方三品以上文武官员部分份额,且还有近卫军士兵和兵部工部管理的工匠也拥有部分份额。 这些份额并不高,对于现在的很多帝国的统治者而言或许算不上什么。 但他们以后会知道这其实就是朱由检给他们的高薪养廉银,并也是朱由检有意将他们捆绑上和大明一起追求利益的对外扩张的战车上的一个开始而已。 朱由检自己独得大部分利润。 对于一个把本该归于内帑的商税关税全部交给国库的无私帝王在未来多得点好处也没什么。 毕竟以后修建园林、开设博物院以及建立科学院这些什么的都是需要花钱的。 正文 第七十二章 银元开始发行 相比于税赋改革的高调而言。 大明崇祯皇帝朱由检推行的货币改革则要低调得多。 由于新成立的大明中央银行行长乃司礼监秉笔太监韩守敬,副行长王家勤和杨名深都是六品小官。 因而,外朝文官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新鲜事物并不感冒,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内廷的一个新机构而已。 只要大明皇帝不要影响外朝文官的政治体系,这些文官是不介意皇帝陛下自己的内廷怎么玩的。 更何况,现在他们都把目光集中在税赋改革上,哪里还有精力来关注内廷的事。 唯独只有礼部尚书刘宗周上了一个奏疏,劝谏朱由检不要宠幸李孜省之流。 李孜省是成化年间非进士正途出身的佞幸之臣,刘宗周在朱由检面前提李孜省自然是因为朱由检骤然封王家勤和杨名深为户部主事的事。 不过,这种不过是六品的官衔还不是实职,也就只有刘宗周这种吹毛求疵的官职强迫症患者发发牢骚,其他大臣都没提这事。 朱由检也懒得理会刘宗周,毕竟自己内廷的事,外朝文官除了瞎**外也不能干涉。 一旦干涉,自己完全可以以僭越之罪处决他们。 货币改革也就因此顺利地进行着,比税赋改革还要顺利。 朱由检令户部右侍郎祁彪佳将之前负责铸钱的宝泉局的官吏工匠全部交给了王家勤,由王家勤负责铸币和管理准备金。 由于大明宝钞滥用导致纸币在当前的大明几乎没有公信力。 因而,在朱由检抛出袁大头类的银元和纸币两套方案后,王家勤等还是建议朱由检作为新的通行货币。 朱由检也同意这种建议,让王家勤负责铸造银元。 最终,朱由检确定了一种以他头戴翼善冠的皇帝像为正面,汉字数值为背面,类似袁大头的银元作为大明货币,单位则定为“元”。 王家勤乃宁波府巨商,对于调查大明各地商品交易量并为来年生产规模做预算本已经是常做的事,如今按照朱由检提供的资料调查市场通货量并确定向整个大明商品经济市场发行货币的量倒也容易办到,而且连人员也是现成的。 不过,朱由检在将存有两千万黄金白银的库房钥匙交给王家勤后,还是嘱咐了一句:“从现在起,整个朝廷所有的财富都掌握在了你王家勤手里,若是有半点闪失,你王家被灭九族都不为过。” “陛下请放心,微臣敢保证,这银库里的钱只会多不会少,若明年这个时候,少了一分,我王家就贴补十分给朝廷!” 王家勤倒也的确是十分轻狂,直接当着朱由检的面许下了大话。 不过,这王家勤虽话说得大,但也的确有几分实力,硬是在一月内铸造出了第一批准备投放市场的银元。 杨名深这边则已经将自己家开在各府州县的银号,全改名为大明中央银行某府某县分行和支行。 而大明中央银行总部则是朱由检直接将临近玄津桥大街的钱谦益府邸拨给杨名深,让他将此该建为银行总部。 因杨名深家族本身就是放票子的大晋商,在各府州县几乎都有银号,因而这银行建设得是很快。 不过,熟稔银行业务的人员却没有,杨名深只得按照朱由检的要求将各地掌柜召集到一起进行了半个月的短期培训,然后又掌柜各自回去培训自己下面的人。 如此费了一个月,大明中央银行从外体建筑到内部员工都已经搭建完毕。 等到八月中旬时,杨名深和王家勤再一次面见崇祯帝朱由检,其中王家勤先站了出来:“陛下,第一批第一套银元已运抵大明中央银行,总价值一千五百万银元,耗银一千万两,一旦以此代替白银,国库可盈利在五百万两!” “回禀,陛下,微臣这边也已全数分配完毕,只等陛下下旨,便可在应天、苏州、松江、杭州等地开始兑换!”杨名深也回道。 朱由检点了点头,便传命内阁拟旨晓谕天下,从即日起,大明以刻有吾皇之像的银币为通行货币,并命大明中央银行或者回收通行于市的黄金白银以及铜钱,同时公布兑换规则。除此之外,旨意内容还有从明年正月初一开始,税赋征收、军饷俸禄发放一律只认银元。 等到此时,整个江南的官僚士绅百姓们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陛下改了钱法。 不过,谁也不知道银元是什么,尽管这个时代已经有鹰洋出现在市面上,但人们习惯性地更愿意相信黄金白银。 而现在税收还没开始实征,因而各处银行虽然都开了张,而来兑换者便是少之又少,更别提大商户。 朱由检筹措满志的金融改革似乎陷入了困境,花费一月的人力物力财力制造的新钱,直接堆积在了大明中央银行和各地分行支行的库里几乎是尘封不动。 市面上的白银和黄金乃至铜钱依旧在流通,甚至还引起了恐慌,有商家害怕银子真的流失,开始拒绝接收铜钱作为交易方式,这就给钱多银少的平民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作为东阁大学士兼南直隶巡抚的路振飞不得不将此情况报告给了朱由检,并也开始委婉询问朱由检是不是钱法改革步伐迈得太大。 朱由检对此很郁闷,没用纸币还嫌跨度大,如果依旧只改改铜钱配比,那和不改也没什么两样。 然而,整个大明各阶层对新货币信任度不足只是一个方面的问题,另一个方面则是兵部尚书马士英等一批兵部官员和带兵的文武官员表示以银币代替银两作军饷,很可能会造成军心不稳等等,也对朱由检的新货币推行提出质疑。 与杨名深形成竞争关系的晋商范家在南京的负责人则也因此开始嘲笑杨名深押错了宝,竟跟着大明崇祯帝瞎玩,还把自己所有家业都赔了进去,甚至还把祖宗留下的银号改了名。 然而,就在各方都在质疑和嘲笑这场低调进行高调出场的货币改革时,宁波府几大茶叶瓷器丝绸巨商突然出现在各府州县的中央银行要求兑换。 同时,作为号召宁波府几大巨商家族率先兑换的策划人王家勤还直接要求郑家人要从他们这些海商手里买走茶叶丝绸瓷器,必须改用银元交易。 如此一来,便为新货币的推行开辟了新航道。 囤积在各地大明中央银行的银元也开始慢慢流到了市面上。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假币风波 因大明中央银行表示在头三个月内兑换银元可以获得兑换一百两银多给一银元的奖励。 再加上官府已按照户部公函发布了明年税赋征收只认银元的告示。 为考虑到明年缴纳税赋需要,普通百姓也开始前来大明中央银行兑换银元。 不过,在最初的阶段里,普通百姓们还只能把银元当成用银两购买的货物一样存在家中,并不拿去购物。 但随着,朝廷这边拍卖抄家所得的古董以及房屋产业要求也只收银元。 连带着在教坊司找姑娘都开始要求收银元后,百姓们也开始信任银元,接受以银元进行交易。 一月以后,约到九月中旬。 第一批铸造的银元大部分已经在市场上流通起来。 随着秋季到来,秋粮收购与贩卖,而白银黄金又以各种方式被大明中央银行回收。 市面上流通的白银急剧减少。 因而,这段时间,银元的流通量也就更大了起来。 当王家勤将第二批银元投放向市场后,所遇到的阻碍也比第一批发行时要快了许多。 大明中央银行也因此赚取了数百万银元的利润。 这样一来,短期内且亟需拨付的军饷和俸禄以及各处要地城池修葺,防御体系建立的资金有了着落。 也就是说,朱由检通过这次货币改革,不但没有因为各种国家开支而导致之前所得的近两千万两黄金白银减少分厘,反而凭空多赚了不少钱财。 因市面上开始流通,且朝廷明确承认银元的地位,将银元作为军饷和俸禄也开始被官兵们接受。 但朱由检将除掉杨家和王家以及韩守敬所得少部分利润以外的大明中央银行大部分利润拨给户部右侍郎祁彪佳,命其调拨给兵部和吏部时。 户部右侍郎祁彪佳这才意识到原来改革货币可以这么赚钱。 兵部尚书马士英也没再提出反对意见,并也难以相信朝廷可以这么玩钱。 本来也没指望朝廷再发足俸禄的文武官员们也没想到给他们的俸禄竟然是全额发放,还多了不少。 因兑换是一两银子兑换的一元,因而市面上一银元的购买力则与一两银相当。 这个购买力已经很大,明显不能满足百姓们的日常生活的小额交易。 因而,大明中央银行也开始按照规则发行配套的小额银元。 即将原来的银元按照同等比例缩小直径,然后设定出一元、一钱、一分、一厘的面值。 普通百姓对于这种量化方便的小额银元却是情有独钟。 毕竟上面的数字标记明显清楚,还配备了阿拉伯数字,虽然开始人们不懂,但久了因为知道汉字,所以也开始清楚阿拉伯的数字了,市面流通速度很快。 朱由检因此成功将简易好记好写的阿拉伯数字植入到了老百姓的生活之中,并为以后的自然科学飞速发展打下文字基础。 大明银元的发行时间越久,使得大明中央银行利润越来越大。 渐渐的,官员们这才意识到原来陛下让内廷搞的新钱法竟然可以在悄无声息间将百姓们的银子赚到自己手里。 因朱由检给他们的俸禄提成是跟银行利润挂钩的。 所以对于内廷的货币改革,所有官员都保持了沉默,并也开始主动用起了银元。 也有嗅觉敏锐的官僚开始准备开私人银行。 其他商家也开始意识到开银行比传统钱庄和银号更赚钱,并学着大明中央银行发行货币。 一时间竟然使得市面上开始出现其他类似银元的钱币。 要么是重量轻点,要么是颜色不对,要么是吹的时候声音不对。 甚至有刻印的头像乃至文字和装饰都与大明银元不一样的。 尤其是晋商范氏作为杨名深的老对手,也仗着他有不凡的财力,且也有不简单的背景关系。 这晋商范氏也不再嘲笑杨名深改掉自己老字号银号开银行,而也开始联合几家勋戚官绅,开办了一家大明银行,也冠以大明二字。 朱由检是人在深宫不曾知。 杨名深忙着推行货币和兑换银币也未察觉,而这晋商范氏竟也因此赚了不少利润。 不过,这一天朱由检准备微服来大明中央银行巡察时,却偶然发现一人正拿着一分的银币付饭钱。 当即,朱由检便夺下了那银币,发现上面写着‘大明银行’四字,便神色严肃起来。 “将东厂提督王承恩给朕叫来!” 朱由检突然冷声对随行的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说了这么一句。 李若琏有些惊讶,但当他看见那枚银币并非央行所出时,也知道此事不简单,便立即领命派人去找王承恩。 而朱由检此时则已然是感到很愤怒。 私人铸钱本来就是犯禁的事。 如今竟然有人明目张胆地发行货币,公然违抗旨意,还冠以大明二字。 朱由检不反对私人开银行,但发行货币只能是自己控制的大明中央银行! 所以,这种私自发行银币还以劣币驱除良币扰乱金融秩序的行为,他是要严厉抵制的。 心情不好的朱由检来到了大明中央银行总部: “户部主事杨名深在哪儿?” 负责接待的大明央行总部掌柜即杨家原老掌柜一见此人直接唤他家老爷名讳,且气度不凡,便也客气地问道: “我家老爷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知你们是?” “锦衣卫!” 李若琏先将腰牌丢在了杨老掌柜面前,吓得杨老掌柜坐在了地上。 “让你们的人去找找,我们在这里等你家老爷,告诉他,若晚来一个时辰,要了他脑袋!” 朱由检声色俱厉地说了一句。 …… 此时的杨名深还不知道崇祯帝朱由检已经驾临大明央行总部。 他现在正在大明银行正堂与范氏少当家范三拔理论。 “范三拔,本官劝你最好是立即将你这大明银行关掉,停止兑换和发行银币,并收回已经流通出去的银币,否则本官将你的事捅到上面去,到时候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杨名深说后愤然地一甩衣袖。 若不是晋商范氏在朝中颇有势力,他恨不得就将范氏贩卖铁器火器火药于关外的事直接奏报御前。 但作为一个商人的他,即便内心再厌恶对方,讲究的还是做人留一线,凡事讲个情面。 因而即便现在范氏威胁到皇家和他杨家利益时,他也没有直接上报给朱由检,而是来向范永斗之子范三拔讲道理。 “杨名深,你投靠司礼监韩公公做了个户部主事的虚官,就敢在我面前称起老爷来了,还真是狗长了尾巴尖,翘上天了,这大明银行凭什么你能开,我就不能开,你能发行钱币,我就不能发行?” 范三拔摸了摸后脑勺说道。 正文 第七十四章 龙颜大怒 范三拔数日前已经收到他父亲范永斗的来信,言及他晋商范家早已投归摄政王,并让范三拔尽快将南方产业全部变卖然后迅速撤离南方,返回山西。 而范三拔为贪图一时之利,便想着也学着大明央行开一次银行,收拢一波黄金白银后就撤走,这样也好在摄政王面前献功。 所以,当杨名深威胁他时,他并不以为然。 “范三拔,你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们范家与建奴干的那些勾当,贩卖铁器火药,还把神机营的火器图纸带了出去,如今还想把大明的银子圈走,你们范家还真是多尔衮家的好奴才!” 杨名深愤然地说了后,范三拔也不生气,而是笑着说道:“都是为了赚钱混口饭吃,你们杨家认大明皇帝为主子,我们范家认摄政王为主子,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几呢,谁也别说谁。” “行,那你就别怪我杨某不客气!” 杨名深说着就转身而走,而这时候,保国公朱国弼从里间走了出来:“慢着,杨主事!” “原来国公爷您也在这儿”,杨名深不得不收敛怒意,赔上了笑脸。 保国公朱国弼则并不给杨名深面子,语言里带着怒气:“如今你们这些人是越发不把我们这些皇亲国戚放在眼里了,路振飞那家伙竟敢无视本国公,你一个小小的主事,如今也能在这里瞎叫唤,实话告诉你,这大明银行有一半是范先生的,有一半是本国公的,你们司礼监开得,凭什么本国公开不得?” 杨名深倒也没想到这保国公朱国弼跟这大明银行有关系,但见这保国公对他很傲慢,杨名深也懒得再说什么,只是拱手道:“开不开不得不是下官说了算,到时候国公爷找司礼监的韩公公说吧。” 说着,杨名深就离开了这里。 而保国公则也颇为愤怒地喊道:“韩守敬一个刚从南京镇守太监爬上去的死太监,本国公怕什么,你回去就告诉他,信不信本国公惹急了,直接派人砸了他的破银行!” 保国公朱国弼不理朝政,再加上货币改革素来是司礼监秉笔韩守敬出面,因而,他也就不知道这大明央行是大明皇帝朱由检在一手主导。 而这里,杨名深则记住了这句话。 杨名深一出来,就见到他的贴身心腹跑了来:“我的爷,锦衣卫来央行总部了,叫您立即过去呢?” “锦衣卫!” 杨名深颇为惊讶地回了一句。 本来就因为被保国公朱国弼和范三拔怼了半天而心情很差的他如今听说锦衣卫也敢上门来找茬,心情也就更为不好: “这些人还真是找死也不挑个好日子,连锦衣卫也来凑热闹,真以为这银行是我杨某人一个人开的不成,即便是韩公公,也不可能让宁波府的巨商王家出面,要是惹怒了陛下,看你们还怎么交待!” 杨名深说着就快马赶回到了央行总部。 杨名深一来到央行总部,就看见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检坐在楼上雅间喝茶,面色凝重。 善于察言观色的他自然猜得到或许陛下已经知道了这事。 再一想到保国公朱国弼和范三拔的傲慢,杨名深决定夸大一下举止,让陛下龙颜大怒一回,他也借此报复一下范家。 于是,杨名深直接先拿鞭子狠狠抽了自己脸两下,接着又把肘部猛地撞在了墙角处。 疼的杨名深当场就鼻涕眼泪哭了出来,整个人倒在地上,又是爬又是走的哭喊道: “陛下,微臣对不起您,那范家欺人太甚,仗着有保国公撑腰,违背旨意私自开银行不说,还扬言要砸了我大明中央银行,这可是我陛下您的银行啊!他们这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杨名深爬了上来,然后匍匐在朱由检面前,将范三拔和保国公朱国弼的傲慢讲给了朱由检,并也举报了范三拔里通建奴的罪责。 朱由检揉了揉自己额头,心里颇为郁闷,这种违背自己旨意,明显犯罪的事一出来,这杨名深竟然想到的是去讲道理,而不是向韩守敬和自己奏报。 这让朱由检对杨名深很无语:“说完了吗?” 杨名深点了点头。 “来人,先拉下去,打三十鞭!” 朱由检吩咐了一声。 李若琏忙招呼两锦衣校尉将杨名深拉了下去,按在地上就开始打。 杨名深一阵错愕,刚才他自己打自己虽然疼但很兴奋,但现在他却不解陛下为何打自己,疼的嗷嗷直叫起来。 “你现在不是你杨家的大老爷,你是户部主事,大明中央银行副行长,你是我大明朝的官,你是朕的天子门生,他范三拔那狗汉0奸有什么资格和你说话,以后遇到这事当先禀报给你的上司,若事情紧急可直接进宫见朕,谁让你去和人说理的,碰了一鼻子灰,活该!朕今天打你算轻的!” 朱由检刚说完,王承恩也跑了来,气喘吁吁地道:“奴婢见过陛下!” “你也一样,自己给自己重打三十巴掌吧,市面上有人发行假币,扰乱我大明买卖秩序!你作为东厂提督是干什么吃的?” 朱由检说着就哼了一声。 “是!” 王承恩自己扇了自己三十巴掌,然后才匍匐在地解释道: “奴婢也是刚刚得知竟有许多官绅私办银行,私铸银币,奴婢知道事大便准备行文兼任南直隶巡抚的路阁老,由他出面解决此事。” “不懂规矩,朕早已言明,大明中央银行乃内廷所有,而你东厂专职大明境内安全稳定之职,有人扰乱我大明买卖秩序,以劣币驱除良币,东厂便有先斩后奏,缉拿不良商人之责; 另外,虽说境外锄奸和情报收集是锦衣卫之事,但大明境内有汉0奸国贼之铲除也是你东厂的职责,这范三拔既然是范永斗之子,且早闻有里通建奴之嫌,你们东厂在干什么,竟然让他嚣张到现在! 还有那个保国公朱国弼,他是哪门子的皇亲国戚,真当南京城是他的吗? 上次路振飞在朝堂上提及过他役使官兵的事,你们东厂的人都没好好查一查,可见是失职! 姑且念在你刚回南京的份上,不治你死罪; 但他日,若在让朕看见这些宵小之徒在大明内部扰乱治安,朕先砍了你脑袋再整治东厂! 别以为你是随朕南下的老臣,朕就不会拿你怎么样!” 正文 第七十五章 给我一把刀 看着趴在地上呜呜直叫,挨着鞭子的陛下新近宠臣杨名深。 再一听到陛下这话里话外的森森杀意。 王承恩也意识到可能这件事已经触碰到了陛下的逆鳞,只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所以,他也不敢再说什么当同外朝文官商议后再做决议的话。 作为皇帝的人。 王承恩知道这时候最关键的就是要毫无犹豫地秉承陛下意志办事。 “谨遵皇爷谕旨!” 王承恩以家主相称朱由检为皇爷。 便也是在表明自己知道自己是陛下奴才,不会听文官的话办事。 朱由检自然听得出王承恩的言外之意。 便让他起身。 并回头看了杨名深一眼: “还能走吗,能走的话,就给东厂的王公公带路; 那朱国弼不是说要砸你的中央银行吗,你就砸了他的大明银行! 那叫范三拔的乱刀砍死!敢用大明字号,真是活腻歪了! 另外,所有新近开办的私人银行全部封闭,发行过银元的处死负责人,罚款两百万召回劣币! 没有发行只兑换的,令其交一万元罚金,并去户部办理执照,若以后复查没有执照的,直接查封,罚款一百万! 所有私人银行禁止使用大明二字!地方官府开办者也不能! 除此之外。 传谕内阁,着户部再次严明,只有大明中央银行才能发行银元,其他银行一旦违旨,负责人就地处决,绝不姑息! 另外,户部尚书范景文有失职之罪,罚俸三月! 司礼监秉笔太监韩守敬失察,罚俸半年! 户部主事杨名深处置不当,发现问题反映不及时,罚款十万银元! 户部主事王家勤有连带责任,罚款八万银元! 东厂提督王承恩玩忽职守,纠察不严,降为司礼监秉笔!” 朱由检知道整个大明的金融市场能在短时间内出现这么多问题,跟这些官员没有太重视金融稳定重要性的习惯有关,所以他现在便也就借此惩罚一下这些跟稳定金融秩序有关的内外廷官员,也算给他们长长记性。 值得一提的是,杨名深虽然官最小,且责任也最小,但罚款最多,是因为两人的家族最近跟着朱由检赚了不少钱,朱由检自然要趁此让他们出点血。 杨名深倒也没有因此而不满,十万元罚款对于他而言不算什么。 反而在听了陛下要让他给东厂提督王承恩带路去砸大明银行时,他还有些兴奋,觉得总算是可以借着陛下的威严出出恶气。 这范家仗着里通外敌无原则售卖各类违禁品,而使得财富利润一直压着他杨家,甚至在朝中的势力比他兵部尚书背景的杨家大,毕竟武器火药都是从官员倒卖出来的。 如今能够借此机会一雪前耻,他杨名深哪里还喊疼,硬是咬牙站了起来:“回陛下,微臣还能走!” “该让东厂的人见见血了!” 朱由检拍了拍王承恩的肩膀,就带着李若琏等人离开了这里。 而这里,王承恩也站了起来,神色冷峻地道:“杨主事,请前面带路吧。” 王承恩说着又让人去将东厂大档头喊来,命其带五百番役来大明央行总部。 待东厂的人一到齐,杨名深便先跨步走了出去。 这一次,他虽然全身是伤,走一步就扯动得屁股动一下,但却是底气十足。 一来到大明银行总部前。 杨名深便向王承恩指了指写着“大明银行”四字的牌匾:“王公公,就是这里了!” “砸了!” 王承恩话一落,便有两番役出来,手持着两铁蒺藜丢了上去,然后猛地轰隆一声,将那牌匾砸得粉碎。 连带着整个屋子都闪动了几下。 进出的人都惊呆地看了向外面,见是东厂的人还有一个当官的,吓得忙跑得一干二净。 王承恩正要走进去。 “王公公,且慢!” 杨名深这时候喊住了王承恩。 “怎么,杨主事还有何指教吗?”王承恩问道。 “下官不敢,只是下官有不个不情之请,希望王公公可以给下官一个机会,让下官手刃范三拔,下官愿给公公送上一千银元,如何?” 杨名深素来与范三拔积怨甚深,尤其看不惯范氏通敌之行为,之前一直忌惮其背后势力而不敢反目,如今因有崇祯帝朱由检撑腰,他便想借此机会发泄一下,特别是当他感受到屁股上强烈的疼痛后,就更加恨不得将范三拔碎尸万段。 所以,现在他便请求王承恩能给他这个机会。 “杨主事是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只怕这辈子连只鸡都没杀过吧,你确定你能杀他?”王承恩笑问道。 “别人可能我杨某下不去手,但这个卖国求荣的国贼,我杨名深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 杨名深龇牙咧嘴地说道。 “那行,正好东厂缺经费”,王承恩说后便立即吩咐道:“给杨主事一把绣春刀。” 杨名深接过一把绣春刀来,拔出刀刃,当刀上寒光闪烁在他面上时,他不由得狰狞了些,然后提着刀,杀气十足地抢先走了进去。 “杨主事,您又来了”,范三拔这时候也走了出来,刚看见最让他讨厌的杨名时,正说着话,他就看见杨名深身后是一大帮东厂的人,顿时面露惊讶之色,暗想杨名时是司礼监韩守敬的人,怎么调动东厂的人了。 而这时候,杨名深则直接一刀朝范三拔劈了过来:“姓范的,我杨名深今日不手刃你,我就不姓杨!” 杨名深到底是书生,力气不大,饶是锋利的绣春刀在他手里也没能直接砍断范三拔的脖子,而只是让范三拔的脖子有一半耷拉了下来,血汩汩地往外流。 范三拔的眼珠子盯着杨名深:“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杨名深没有回答他,而是走过来,继续举起刀在他身上招呼,一刀接着一刀,如砍瓜切菜一般,范三拔顷刻间被杨名深剁得粉碎。 而杨名深自己也很兴奋,朱由检打了他鞭子,使得他本来就心情不好,如今在范三拔的血液刺激下,自然是更加疯狂,也就不停地继续砍着:“陛下旨意是乱刀砍死,不多砍几刀,如何交付陛下,而且本官还花了三千银元,如不多砍几刀,岂不亏哉唉!”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执法从严 杨名深就这样一直剁着这汉0奸晋商范永斗之子范三拔。 谁也不会想到平时的一介书生居然会变得如此凶残,自然也不会想到杨名深对范三拔的怨念有多深。 范三拔应该被杨名深剁了不止三千刀。 因为,在杨名深已经力竭时,范三拔整个人已经变成一滩血肉模糊的肉泥。 王承恩和东厂的人没有在这里看陷入癫狂的户部主事杨名深锄奸。 此时,东厂的人已经直接冲进了大明银行内部。 王承恩将手一挥,便立即喝道:“砸!这里面的所有人,全部给本官拿下,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王承恩话一落。 五百名东厂番子便举起刀鞘直接往各处瓷器和桌椅以及柜台栏杆猛砸。 乒乒乓乓的声音此起彼伏。 范家的人见自家老爷范三拔已死,眼前又来了这么多东厂的人,哪里敢反抗,都躲在墙角不敢动弹。 这时候,还待在范氏银行这里的保国公朱国弼突然搂着范三拔的妾室,衣衫不整地从里间走了出来,颇有脾气地喝道: “这是怎么回事,是谁给了你们熊心豹子胆,敢来这里撒野!” “保国公,不巧,正是下官杨名深来这里撒野来了!” 全身是血的杨名深此时提着一把绣春刀走了过来,咧开嘴一笑,血就染红了他的牙齿,吓得保国公朱国弼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然后,保国公朱国弼再一瞧眼前这些人都是一身白袍加黑靴,也感到一丝不妙:“你们是东厂的人?” 王承恩笑着点了点头。 保国公朱国弼不由得大为愕然,忙堆上笑容,卑微地朝身穿蟒袍的王承恩走了过来:“这位公公,您是刚来南京?好像没怎么见过,这里面或许有误会,您多包涵,多多包涵啊。” 这保国公朱国弼一直认为杨名深不过是司礼监秉笔太监韩守敬的人,所以他也就没有太在意。 但他没想到这杨名深竟然能叫动东厂的人。 而且眼前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小太监,所以朱国弼虽然开始和声细语起来,但心里也慌张起来。 “王公公,这位保国公与范三拔沆瀣一气,范家许多卖到关外的铁器和火器,很多走的就是他保国公的路子,此人不可不抓!” 杨名深见王承恩没反应,便提醒了几句。 而王承恩则是微微一笑,他自然是知道陛下现在是很不喜欢朱国弼这样不知王法的勋戚的。 因而王承恩也没估计朱国弼的堂堂国公身份,直接下令道:“拿下,打入诏狱,务必在今日日落前,让他交待清楚,他是如何里通外敌的!” 两东厂番子朝保国公朱国弼走了过来。 范三拔的小妾吓得躲进了朱国弼怀里。 而保国公朱国弼则直接推开这范三拔小妾,自己则立即转身朝后院跑去。 负责捉拿他的两东厂番子纵身一跃,竟扑了个空。 保国公朱国弼知道东厂的人惹不起,但他以为自己是堂堂国公,即便东厂再想抓我,也不能对自己动手。 因而,他觉得自己干脆直接跑路比较好。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王承恩直接命道:“砍断他的脚,让他跑!” “是!” 两身手矫健的东厂番子直接甩出钩镰,直接就钩断了这保国公朱国弼的脚。 啊! 保国公朱国弼一声惨叫。 整个人直接扑倒在地,磕碎了牙齿:“混账东西,我乃堂堂国公爷,你们竟敢这么对我,我要去皇上面前告你们去!” “就是陛下下得旨要拿你,带走!” 王承恩吩咐后,便命东厂的人继续砸这范氏银行总部,并将在这里和范氏有血亲关系的全部杀掉。 范三拔做梦也不会想到就因为他想给他主子多捞点银子而落到如此境地。 因为范三拔已经预备着在这几日撤走。 所以王承恩的东厂在奉旨打砸这范氏所开银行的同时也发现了大量范三拔集中到这里的真金白银。 “督公,这一片密室里全身黄金白银,还有这范家与朝廷官员们的密信来往。” 王承恩神色凝重起来。 范氏家族作为八大晋商之一,和朝廷官员多有来往是毋庸置疑的。 但现在这范氏家族与关外建奴勾连,而且陛下大有要治这范氏卖国之罪的意思。 所以,王承恩也意识到眼前这一堆账册与密信的重要性,他能猜得到,这里面肯定有很多官员与这范家有所勾结,甚至这家银行没准就不是范氏一个人的。 而被捉拿的保国公朱国弼或许只不过是其中一员。 王承恩把手放在了账册上,正要打开,但旋即他又忙说了回去:“这东西不能碰,只能由陛下一人看,全部封存,呈于御前!” 接下来,王承恩又奉旨着令东厂立即查抄全城所有私人银行,并命东厂各大档头分赴其他地方严查。 一时间,大部分私人银行都被查办,或被强令去户部办理执照。 如此一来,除大明中央银行以外,其他银行大部分已经被全部关闭。 其中即便有几家还开着,也都只能进行存储业务。 因为它们已经没有发行货币的资格,就没有货币兑换的能力,因而只能吸纳百姓来他们这里存储货币甚至黄金白银,事实上和以前的钱庄银号已经差不多。 而通过发行银元和兑换业务获得利润依旧只有大明中央银行一家独得。 之前其他银行违规发行的假币则被全被回收。 一场货币改革后带来的混乱也总算得以平息。 范氏家族的产业被朱由检下令由大明中央银行全部接管,大明中央银行也因此继续扩大了规模。 从某种角度来讲,范三拔在之前所建立的大明银行其实就是为大明中央银行做了嫁衣。 而范氏家族在南方的产业也全部被抄没。 “陛下,范家在南方所有现银一共七百三十八万六千四百两,现在已经全部存入大明中央银行,我朝廷储备金更加充足,将来练兵养兵已不成难事。” 内阁首辅剑户部尚书范景文说后,又道:“这是些涉嫌与范氏勾结的官员们,不知陛下要如何处置。” “搁置不问,保国公朱国弼赐死,抄没其家,以此宽百官之心,不过朕把丑话说在前面,这一次朕可以学曹操,烧百官与奸商勾结来往信件,但下一次,若让朕查出你们谁里通外敌,朕绝不姑息!” 说着,朱由检又命道:“传旨东厂成立专门的调查司以调查谁是里通外敌,无论是谁,都可先缉拿再审问,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走一个!” 正文 第七十七章 预备练兵 眼下已是十月。 南京城已步入秋季。 风也开始变得凌厉起来。 北方的局势也更加的微妙起来。 就在朱由检刚刚结束税赋改革和货币改革后。 建奴的小皇帝福临已离开盛京,准备迁都北京。 而张献忠也已在CD称帝,建立大西政权。 本已定鼎中原逼得朱由检这个大明皇帝南迁的李自成则此时已成了丧家之犬。 整个被李自成控制的山西防线已基本被建奴攻破。 连带着太原也在近期陷落。 如果朱由检所料不差。 接下来,便是福临在北京建都,然后分兵由山西入陕西,和由山西转河南两个方向追击李自成势力。 而大明也会因此在未来面临两股建奴大军的进攻。 一股建奴大军的进攻方向可能来自于湖北。 另一股建奴大军的进攻方向应该则是由河南进攻。 甚至,按照原有历史,还会有一路由北直隶直接下山东,然后与河南方向的清兵汇合,进攻大明核心区域-江南。 崇祯十七年,即公元1644年,已经没有几个月就要结束。 用后世体育界常见的一句话就是,留给大明崇祯皇帝朱由检的时间不多了。 虽说因为朱由检现在已经是一名穿越者的缘故,使得崇祯吊死煤山的历史事件没再发生。 但到目前为止。 总体上的历史大势并没有发生大的改变。 李自成依旧在满清军事贵族和汉族大官僚大汉0奸的联合组成的清兵进攻下一败涂地。 张献忠也成功的割据四川称帝。 而接下来。 一旦进入崇祯十八年的四五月间。 大明势必会和满清有一场决战,这场决战则将决定了历史会不会真的被改写。 昔日犹如烟花一瞬的南明会不会同之前的南宋一样依旧能保住半壁河山。 甚至还能比南宋更好,最终恢复大一统! 朱由检此时是百感交集。 作为具备穿越者身份的皇帝。 朱由检与原有历史上的南明第一个皇帝弘光皇帝不同。 朱由检提前了两个月抵达南京,并因此避免了原本历史上因为夺嫡之争造成的内部混乱。 使得南明白白错失了巩固前沿阵地和招募军队的时机。 而且,朱由检作为皇帝一到南京,并迅速摆脱了东林党控制,并通过各种手段解决了财政危机,并收拢了民心。 除此之外,朱由检与原本历史上的弘光皇帝不同的是。 他控制有军权,他不是弘光那样的傀儡。 现在的江北四镇即周遇吉、高杰(刘方亮)、黄得功、左良玉中,有两个被他直接控制。 因而,他可以毫无阻碍地在河南、北直隶南部、山东等地布置防御。 不过,遗憾的是,湖广的荆襄在左良玉手里。 而这荆州和襄阳又是南方抵御北方军队侵略重要战略地。 所以,朱由检还不得不做好湖广被清兵突破,自己大明会和清兵角逐赣北的打算。 如今坚持着每日清晨晨跑锻炼体质的朱由检,一边在宫墙下挥汗如雨,一边想着接下来的军事改革该如何进行。 税赋改革和货币改革正在进行中,且也已初见成效。 而现在建立新的军队自然是迫在眉睫之事,尤其是在大战即将来临的时刻。 朱由检知道以大明目前的军队是不可能抵挡得住八旗铁骑的。 毕竟现在的八旗铁骑乃是此时世界上最具备战斗力的军队,他们的军民一体,以战养战的方式和完备的八旗制度使得此时的八旗铁骑是无人匹敌。 再加上,大明之前内部的腐败,使得火炮和火器的铸造技术与使用技术流入了满清。 因而,大明军队对满清最后的一点的火器优势也是荡然无存。 而坚固的城池也没办法在阻挡拥有了火炮的满清鞑子。 毋庸置疑,以现在大明的军队体制是不可能战胜鞑子的八旗铁骑的。 而且这不仅仅是战斗力不如人家,关键是大明的军队体系太过涣散,有军阀的家丁也有无组织无纪律且同普通农夫无异的卫所兵。 到时候,一旦面临清兵南下,朱由检觉得自己都很难统筹整个大明军事力量对战清军。 只有建立一支新的军队,一支新生力量,才能抵御八旗铁骑。 这支新的军队无论是制度上还是战术上,都得比现在的八旗铁骑还要先进还要具备优势才行。 当年戚继光能够驱逐倭寇,也是从新募兵建造了战术配合极强的戚家军,才保住了大明的东南江山。 朱由检也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募兵,因而他才让淮扬巡抚李明睿在徐淮地区募兵。 虽然募兵制素来也并非是百利而无一害。 有人说,大唐王朝的由盛转衰就与府兵制改为募兵制有关,使得藩镇割据。 不过,朱由检作为皇帝,皇帝自己招募天子亲军,自然不必担心这些。 更何况,朱由检可没有要让新招募的军队主将割据地方的意思。 他依旧是要坚持军政分开的。 当然,至于具体如何改,朱由检还得再斟酌斟酌。 不过,招募一支属于自己的足够强大的军队是目前最为紧迫的事。 朱由检刚跑完步,还没来得及沐浴,便对司礼监秉笔太监史可法吩咐道: “传旨,立即召集靖南侯黄得功、宁武伯周遇吉、兴平伯高杰、建宁伯刘芳亮、东乡伯何新、宁南伯左良玉、淮扬巡抚李明睿、湖广巡抚何腾蛟、督师吕大器以及内阁诸臣于本月十五日齐聚淮安,廷议练兵一事!” 朱由检说毕便又下旨三日后,御驾出巡淮扬。 突然下旨要去巡视淮扬,并非是朱由检心血来潮。 而是,他考虑到未来大明抵抗清兵最重要的决战的战场很可能就是淮扬一带。 毕竟北直隶和山东、以及河南地界都是平原。 而淮扬地界有淮河流域、长江流域两大水系作为屏障,河网交错,水陆纵横,无疑是抵挡八旗铁骑的最佳战场。 更何况这里的民风彪悍,素来好战,朱由检作为天子,亲自驾临此地,便也有安抚民心的原因。 当年史可法督师淮扬虽也有这样的想法,但他却只顾淮扬士绅利益,不懂得统筹各方面的力量,培养各阶层同仇敌忾之气,使得扬州之防御功亏一篑。 如今朱由检要亲自巡视淮扬,自然是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他要将淮扬变成清兵南下的坟地。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多尔衮与李自成 乌云弥漫的北京城。 原本历史上本该被流贼杀死的陈演在这个世界却活了下来。 而且,此时陈演等投降李自成的大明不忠之臣们还再一次跪在了城门处。 不过这一次入城的不是李自成,而是,留着金钱鼠尾的鞑子。 而接受陈演等奸臣贼子膜拜的皇帝也变成了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孩。 这小孩便是此时的满清皇帝爱新觉罗福临。 而在这小孩身后骑着高头大马的则正是建奴此时的实际主人-多尔衮! 多尔衮身着羊皮大衣,耳畔挂着两大耳坠,金钱鼠尾就随着风在他后脑勺摇摆着。 “这就是大明的京师,从现在,它就是属于我爱新觉罗家的了!那崇祯一资质平庸之辈,有何德何能在这里君临天下;李自成不过一流贼,就更加不适合了,这天下,还得我大清来坐!” 多尔衮很得意地对范文程说道。 范文程面带笑意地颔首奉承着多尔衮: “摄政王功高盖世,足以彪炳千秋!” 多尔衮微微一笑,但旋即又喟然一叹: “只可惜这崇祯小儿竟跑到了南边去,范先生认为这天下会再现昔日金宋对峙之局面吗?” “回王爷,以下官看来,眼下局势并未大定,我大清一统天下的机会未可没有; 而这大明也未可能出现一岳飞式的人物; 即便是有岳飞式的人物,他崇祯一介昏聩无能之君,只怕也会把他杀掉甚至无视; 以崇祯之寡智,只会去重用什么袁崇焕、洪承畴之流,只怕到时候要么被他自己干掉要么就被我们所用。” 范文程这么一说,多尔衮就哈哈大笑起来。 多尔衮也承认朱由检的确如范文程所言,是一个不可能成事的皇帝。 “大明已是腐朽到根子里,灭亡不过是早晚的事,崇祯此人志大才疏,也不足为惧,我大清目前依旧要把重心放在李自成等流贼上,不能让他喘过气来,李自成等流贼不除,则我大清无法立足这长江以北,也无法在他日南下一统江山!” 多尔衮说着便将目光投向跪在前面的陈演等人: “这些丧家之犬,固是可怜,亦是可恨!” “但也可爱,王爷既然志在天下,当应该好好利用他们,以此瓦解天下士大夫之斗志!” 范文程正说着,便给之前便早已有联络的陈演使了个眼色。 陈演等人就忙匍匐在地: “奴才陈演见过主子,主子让奴才等到好久啊!” 多尔衮听此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奴才,这刚开始见面,就喊起主子来了,的确可爱!” 一入北京城。 多尔衮便令范文程立即替福临主持登基大典。 而昔日投降李自成的大明奸臣贼子们也被重新封官。 陈演依旧当着他的大学士。 与吴伟业、钱谦益、龚鼎孳等同为东林文魁的陈名夏也再次成了兵科给事中。 连带着王文奎、刘正宗、孙之獬等人依旧列于满清的朝堂之上。 在松山投降满清的洪承畴也被重用。 孙之獬本已被罢职在家,因自己给北宗孔门写过降满清的表而怕被崇祯责罚,硬是从山东悄悄跑到了京城投靠建奴,而且主动踢掉额前三千烦恼丝,蓄了一根小鼠尾。 多尔衮见之自是大喜,让孙之獬直接做了礼部左侍郎。 在一帮满清军事贵族和大汉0奸官僚的拥戴下,满清顺治帝正式定都北京城,且在北京城正式发布天下檄文: 言及天下已归正统于大清,晓谕海内外,前明余孽当俯首当归附新朝,并表示废除前明三响银,废除匠籍等,以收民心。 接着,这刚定都北京城的满清又发布圣旨,要讨伐流贼,以还天下太平。 …… 刚刚占得京城和京畿之地以及山西大部的建奴此时是雄心勃勃。 而此时依旧还占据有陕西地盘和晋西南以及湖广北部的李自成则是兵困马乏,毫无斗志。 李自成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大顺军不是满清的对手。 更何况,山西太原已经失陷,也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无力倚靠山西复杂地势抵抗满清的进攻。 此时,已经逃入陕西武关城内的李自成几乎是一夜间便白了头。 而在他身前的心腹要臣牛金星、宋献策、刘宗敏、田见秀、刘体纯、李岩。红娘子等人则也都是面色凝重地看着他。 “诸位且说说,眼下朕该怎么办?”李自成问道。 “陛下,关中素来困苦,百姓们早已是饥寒交迫,我们带几十万大军待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只怕不被鞑子害死,也会活活饿死; 以微臣看,我们不如南走湖广,素来便有湖广熟,天下足之说,只要在湖广站稳脚跟,一旦建奴来攻,我们可西走巴蜀,撵走张献忠,割据四川自立;也可南下江南,灭大明与鞑子划江而治!” 牛金星先站了出来。 李自成听后颇为赞同:“湖广现被左良玉占据,这左良玉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乃贪生怕死之辈,不足为虑,南下湖广的确是个好主意,丞相果然睿智!” “陛下,微臣认为,牛丞相所言有所欠妥,湖广虽是富庶,但也是四战之地,左良玉此人纵兵为匪,湖广早已是民生凋敝,不比我关中差到哪里去,而且左良玉虽不足为惧,但他毕竟是大明之总兵官,冒然攻入湖广无疑是与大明重新交恶!” 说话的乃是李自成重要谋士李岩。 李岩乃李自成实现从掠民到安民战略转变的重要谋士,也是使得李自成从一流寇变成可夺占天下的枭雄的筹划者,因而也颇受李自成重视。 不过,李岩乃少年举人出身,且家世富贵,自然也就自恃才高,颇受牛金星等文官忌惮,其傲慢之气也颇受李自成所不喜。 如今,在李自成已经明言赞成牛金星所言情况下。 李岩依旧坚持着陈词自己观点让李自成颇为不爽。 不过,李自成现在也知道做一个皇帝要兼听则明的道理,也就忍着不满问李岩: “与大明交恶会怎么样,我大顺军虽不敌建奴八旗铁骑,难不成还怕他朱由检的残兵败将?”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的意思是,如今天下局势已然发生改变,在此之前,是我大顺与大明争汉家天下,而如今则是外寇入关,欲夺我汉家天下;且按照兵家所言,遇强则弱弱联合,要抵抗满清,我大顺即便不与大明联合也不因此多树一敌啊,陛下!”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李岩懊丧与孙可望生妒意 李岩不愧是李自成麾下难得一见的睿智谋士。 对于天下局势的转变把握得比牛金星等只贪图一时从龙之功的目光短浅之辈要敏锐得多。 “陛下,建奴乃关外异族,如今与一些我汉家败类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名为剿贼平天下,实则是先打较强之我大顺,再灭较弱之南方大明,意图窃据我汉家江山。” “如今,我们当摒弃前嫌,可派人与大明重修于好,即便不结成联盟,也不可再兵戎相见,我们接下来可由汉中入巴蜀,张献忠刚刚立足四川未稳,若我们趁机夺取之,便可轻松图据四川自立!以CD之富庶,养精蓄锐,待他日再兵出秦岭,图谋天下,未为不可!” 李岩的计划不失为明智之举,毕竟四川易守难攻,有万重高山为屏障,而盆地内的CD府却又是极为富庶的天府之国。 无疑是最适合割据自立,休养生息之地。 而且,这样也可以将对抗建奴的压力转移给大明。 这样一来,李自成便可以学三国蜀汉。 既可以与大明联合攻建奴,又可以和建奴联合攻大明,左右逢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但李自成却摆了摆手,轻蔑一笑: “以朱由检之能,也配与朕结盟,称兄道弟? 更何况,朕已经毁他祖坟,杀了无数大明官员,他朱由检和大明那群财主们能接受我们,又怎不知他们会不会联合建奴合谋害朕?” “以朕看,不如趁着建奴未南下之际,先下湖广,再图江南,以残明之兵力或可三月可占南京,到时候我们独据江南,与建奴划江而治,比去那什么鸟四川做个山大王强,更何况张鹞子那几个义子也不好惹,尤其是叫李定国的!” “陛下,张献忠虽不可小觑,但南方之大明也不可小觑啊,据微臣所知,朱由检抵挡南京后颇有善政,即便是左良玉部就有百万大军,还有黄得功、高杰等部,皆是有一战之力的,还请陛下三思!” 李岩一时情急之下,一不小心提到了让李自成戴过绿帽的高杰。 李自成当场就发怒了:“别给朕提高杰!这混蛋,朕恨不得宰了他!大军就地打粮三日,然后下湖广,朕意已决,不必再劝!” 李岩只得黯然退后,心中颇为懊丧。 一时到了深夜,李岩与其妻子红娘子同眠时,红娘子也忍不住问道:“陛下已经明显同意了牛丞相所言,夫君为何还苦苦相争,惹得陛下不快!” “唉,你哪里知道为夫的心,陛下如今大势已去,若去四川或有一线生机,去湖广只怕难以活过今年啊!” 红娘子听此忙捂住了李岩的嘴:“夫君此言不可再说,小心隔墙有耳,贱妾知道夫君是饱学之士,有志辅佐明君立不世伟业,可陛下于你我有知遇之恩,红娘子虽是一女子但也知道忠义二字,夫君还是不要遗弃陛下才好。” “这个我也自然是知道的,睡觉吧”,李岩说着就闭上了眼。 …… 李自成不愿意与张献忠争四川,却妄图南下湖广,从朱由检手里夺得江南做南方霸主。 这同多尔衮一样,都还未把南撤的朱由检当成真正的大敌。 或许在他们眼里,大明不过是将死之人,不足为虑。 而事实上,李自成所不在意的四川,张献忠却在这里玩得很好。 也许是原本的历史有误,也或许是清修明史的故意篡改,也或许是这一世的张献忠改了秉性。 总之,张献忠自崇祯十七年正月攻克夔州,并于八月初九日攻克CD后,并没有展开大规模的屠杀。 相反,有意要在四川长待的张献忠还特地召见了当地的乡绅,还发布了安民告示,甚至一改其昔日的流寇形象,明令各军禁止劫掠蜀地百姓。 被他处置的也就一蜀王而已。 大明的藩王们祸害地方的居多,因为他们不能做好事,一做好事就会被文官参劾成收揽民心。 此事不提。 值得一提的是,张献忠也在十一月初一提前登基称帝,建国号大西。 在蜀王府登基的张献忠很享受在四川割据自立的感觉。 他的四个义子孙可望、李定国、艾能奇、刘文秀也都被封官进爵。 张献忠倒不是李自成,素来狡诈的他,也知道天下局势尚未定鼎。 因而,在一登基称帝后,他便让自己的四个义子分赴四川各府州县募兵,且他还开始准备开科取士,大有要在四川自立小王朝的意思。 “眼下大顺与满清斗战正酣,南方之大明苟延残喘,孩儿们认为我们该当如何应对当前局势?” 张献忠善于培养义子是出了名的。 他现在这四个义子都是当今世上难得的将才,即便是李自成也深为艳羡,因而张献忠也常常问策于自己的四个义子。 老大孙可望先站出来,禀道:“启禀父皇,李自成兵败山西,而南方之大明不过是奄奄一息,依儿臣看,当下将夺得天下者该是满清,我们或可奉满清为主,自立四川,这样可保周全,待他日兵精粮足图谋天下也不迟。” 此时的孙可望还不知道建奴在攻破李自成后并未放过他大西,因而素来懂得顺势就势的他想到的主意是依附强者。 老二李定国则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父皇,以儿臣看,无论是谁坐天下,都不会坐视我们割据四川自立,岂不闻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又有得陇望蜀之说,只要这天下还乱着,就无人顾及我四川的大西,所以儿臣以为结盟强者不如结盟弱者如大明或李自成部,这样谁也不会夺了这天下,我大西便可安然无恙!” 老三刘文秀擅理民政,见张献忠问策,也说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屯田自养,蓄积力量,因而儿臣认为,不妨都结好,但都不归附,这样就可以都不得罪。” 老四艾能奇虽然作战最为勇猛,但谋略则稍微木讷一点,因而只是傻笑:“儿臣听父皇的,父皇要儿臣怎么做,儿臣就怎么做。” 张献忠听了不由得大喜:“都是朕的好儿子,比李自成那什么牛金星强多了,真不知道他用一群酸文人干嘛,有哪一个及我这四个孩儿,不过,在朕看来,还是老二说得对,不能让外面安生,帮强不如帮弱。” 孙可望听自己父皇最终采纳的是李定国的建议,再加上李定国素来在军功上就远高于他孙可望,因而孙可望内心里未免妒火丛生。 唯独艾能奇傻乎乎地附和着张献忠:“儿臣也觉得二哥说得对,二哥素来就比我们聪明。” 艾能奇这句无心之语让孙可望听了心里更为不喜。 他在张献忠的四个义子排行老大,因而在他看来,这大西以后的帝位是要他来继承的,但现在这李定国却是处处压自己一头,连带四弟都和他一条心,所以孙可望是越想越不高兴。 正文 第八十章 天下正朔 无论是志得意满的建奴,还是企图南下再起的李自成,亦或是割据四川的张献忠。 这些所谓的明末枭雄们都没有把崇祯帝朱由检当成是当前的大敌。 在他们眼里。 做了十七年的崇祯皇帝能把江山搞得如此分崩离析自然是无能的。 可这也是他们在未来相继失败的原因。 他们都轻视了朱由检。 因为他们不知道现在的崇祯皇帝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刚愎自用,多疑又畏首畏尾的皇帝了。 这对于刚刚经历了赋税改革和货币改革的大明而言,无疑是有利的。 被人轻视总比被别人警惕强。 政治势力也是这样。 外面既然没有把主要对手放在朱由检身上。 朱由检也就正好可以借此蓄积力量,招兵买马,打造新时代强军。 是的。 历经两百多年发展。 大明的确已经变成一个腐朽的政体,积重难返。 从士大夫到平民都是安享尊荣者居多,运筹帷幄者无几。 但大明依旧是一个完备的国家政治体制。 这是大明积累了两百年的统治基础。 即便是在当下。 大明依旧能利用国家机器在顷刻间号召数十万人乃至百万人从军。 甚至依旧是大多数士绅和平民认可的国家政权。 在这个家天下的时代,没有民族的概念,但却有家国的概念。 大明这个象征着国家的概念在两百年的统治后已经根深蒂固。 他的正统性是毋庸置疑的。 因而无论它是多么的腐败,多么的不可救药,总有人以它为正朔。 总有人竭尽全力地去拯救它,甚至为他献出生命。 这或许就是一种朱家王朝统治华夏两百年后,被统治者给予它的最大福利。 很多人已经把它的存在与强盛当作一种信仰。 没有了大明就等于没有了自己的家园。 即便是满清也不敢否认大明。 从中央到地方,大明依旧具备完整的行政体系。 他不是一个新生政权,不需要为募集人才而发愁。 因而,朱由检可以在短时间内让自己的意志下方到县。 甚至,朱由检还打算把皇权下到宗族控制的乡镇村庄上去。 那样大明的统治根基无疑会更加的牢固。 因为大明的正统性,使得他的影响力依旧那么惊人。 淮扬巡抚李明睿到达扬州后,几乎全城士绅百姓都出动了。 而这些人问的最多的一句,便是陛下安在? 当李明睿表示陛下已经抵达南京,虽然北都沦陷,但大明依旧存在时。 整个扬州城直接沸腾,欢呼一片,既是庆幸陛下无恙,也庆幸大明终究还是没有灭亡,而自己也没有国破家亡。 朱由检能够活下来仿佛就是一剂强心剂,让本已因李自成突入京畿而灰心丧气的士气顿时复活。 天下士民大有劫后余生之感。 仿佛崇祯帝朱由检活了下来,他们也就跟着活了下来一样。 毕竟,如果帝王殉节。 一时间也不知道多少士子不得不选择跟着殉节。 也不知道多少人会因此丧失斗志,认定家国已灭,要么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要么遁入空门。 除此之外,朱由检的南迁就犹如一座希望灯塔一般使得迷茫而陷入绝望的大明士民再一次看到了希望的光明。 朱由检让锦衣卫广发消息于天下,言及陛下已移驾南迁,天下之大势未可定。 当此国家存亡之际,天下士民当应跟随陛下南下,以图他日再起。 一时间,整个北方地区,自发举家而迁的并不在少数。 朱由检的南迁仿佛就在告诉他们哪里才是最安全的地域。 而一旦有心向大明的南迁便带走的是整个宗族乃至整个村落。 所以说,朱由检吊死在煤山虽然完成了天子守国门,君主死社稷的壮烈,却不是一个明智的政治决定。 人可以灵活,作为一个政体也不能不灵活。 大明若再恪守祖训,冥顽不化下去,自然会面临灭亡的命运。 而朱由检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没有恪守祖训的思想包袱,他只在乎什么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所谓皇帝的气节和身前身后名,他并不在乎,而且翰林院的一帮御用文人自然是有能力替他洗白的。 要不然,这群吃闲饭的岂不是白养了。 如今,礼部与翰林院便已经开始替崇祯帝朱由检做出南迁的正确解释,什么遵照成祖遗训,南巡京城以待他日再起,虽然北都沦陷,但大明未亡,社稷尚未崩坏之类的。 只要有逻辑,只要是个理由,全天下的士民就愿意继续相信,也会自觉地赢粮而影从。 帝王南巡,衣冠南渡,民心因之而存,士气因之而尚在。 再加上朱由检号召天下有志之士保家卫国、投笔从戎。 因而,一时间。 不知有多少剃了发准备出家遁入佛门的高人选择依旧在红尘中奉献余生。 不知有多少把绳索放上了房梁准备去九泉之下实现平身抱负的人选择继续读书练武。 不知有多少开始意识到的危机的人散尽家财,结伴参军。 再加上,朱由检对军阀刘泽清的铲除,以及李邦华在河南、凤阳一带对害民之军阀刘良佐的剿除,并重新严明军纪。 使得山东、河南、淮扬等地民心也逐渐稍安,更觉得大明还有可救之机会。 所以。 当淮扬巡抚李明睿奉朱由检谕旨贴出告示招募天子亲军时,赶来应征者是络绎不绝。 甚至有远从北直隶、湖广、两广以及福建等地赶来的。 毕竟在他们眼里,其他什么李自成、张献忠乃至郑芝龙、左良玉、建奴等都不过是贼耳,真正值得他们效命的还是大明。 到朱由检下旨御驾巡视淮扬时,到达淮扬的应征者已达五十万,而且其中不少都是文武干才,有秀才举人乃至进士出身的读书人,也有武艺精湛的江湖人,田舍郎和庙堂之人也有之。 只有在这一刻,因为要拯救大明,保卫家国,才真正印证了“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那句话。 各阶层的人也因此找到了一个共同的目标。 毕竟天下动乱至此,谁都想重现昔日那个太平盛世的大明。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君临淮扬 多尔衮因朱由检没有死在京城而有所遗憾不是没有原因的。 崇祯朱由检南迁到南京所起到的凝聚作用绝非一藩王世子弘光皇帝所能比。 即便是太子朱慈烺也不能及。 当然,多尔衮虽然有所遗憾,也并不认为崇祯朱由检到南方就能卷土重来。 因而,他依旧采取了先北后南的战略。 但事实上。 朱由检在抵达南京后比他们想象的要做的好得多。 既没有被军阀挟持成为傀儡,也没有被东林党操控。 甚至连朱由检出巡淮安,也没有官员敢阻拦。 从朱由检敢于冲破文官阻碍,离开京城的那一刻起,主动权便回到了他这个帝王手里。 而此时的淮安府。 大明崇祯皇帝朱由检已经抵达这里。 由淮扬巡抚李明睿雇佣十万民众开辟的大校场上,已是战旗猎猎飞扬,甲胄如云。 黄伞盖绵延数里,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大汉占满了淮安府城内外。 诺大校场上,五十万应征入天子亲军者分成各方阵列于临时由黄土所垫的御道两旁。 另有从淮安扬州两地赶来的士民也已达百万之众,将整个淮安府城内塞得满满当当。 当朱由检从御辇中站了出来的那一刻起。 整个淮安府内外已是欢腾一片。 五十万应征男儿不由得昂首挺胸起来,心中热血澎湃。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 顿时,整个寰宇内便是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谁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帝王。 哪怕只能远远的一瞥,但对于所有大明子民而言却是难得一见的盛事。 铿锵一声! 应召入淮扬护驾的刘芳亮部六万大军此时已全部换上最新的鸳鸯战袍。 待朱由检一挥手,便忙横持下长矛,或拔出倭刀,凛然威风地站立于朱由检两旁。 如此军阵令在场的五十万应征者无不艳羡,也让百万民众尽皆再次欢呼起来。 “大明万岁!” “大明万岁!” “大明万岁!” …… ”平身!“ 朱由检只说了一句,随扈锦衣卫便相继高声传递下去: “平身!” “平身!“ “平身!” …… 顿时间。 整个寰宇内便安静了下来。 井然有序的人群将目光齐聚向朱由检这边,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换上戎装的朱由检下了御辇。 “人都到齐了没有?” 朱由检问向骑马赶到御前的淮扬巡抚李明睿。 而崇祯帝朱由检所指的人则自然是靖南侯黄得功、宁武伯周遇吉、兴平伯高杰、建宁伯刘芳亮、东乡伯何新、宁南伯左良玉、诚意伯刘孔昭、淮扬巡抚李明睿、湖广巡抚何腾蛟、督师吕大器以及内阁诸臣。 这些算是现今整个大明军事体系的核心人员,都是文武重臣,封疆大吏! 朱由检一方面召集他们来是要商议改革军事并重建新军的事,一方面则是要来一次“天子会诸侯”,以此让这些手持重兵的文武官员们知道他们是谁的臣子。 “回陛下,就宁南伯左良玉没到,说是正在养病,另湖广巡抚何腾蛟也被左良玉绊住,无法脱身。” 朱由检听后不由得一笑,心想这左良玉还真的俨然成了湖广王,听调不听宣,如今连朕的旨意都不听了。 “换马来!” 朱由检说着就上了御马,并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和御马监太监何新陪护下,当下纵马飞驰上了御道。 此时正是秋高气爽,艳阳高照的时节。 蔚蓝色天际下,朱由检手持宝剑,盔甲映光,一走过便让在场者都不由得屏气凝神起来。 朱由检一到淮安府城前,便是数十名要么穿蟒袍要么穿斗牛服最次也是朱袍的一众重臣齐声行礼: “见过陛下!” “起身”,朱由检说着就进入了城中,一下马就跑向了城楼上。 一众文武官员忙紧随其后。 李若琏一直紧紧跟随朱由检左右,身体犹如灵蛇般在他身后晃动,时刻预备着替朱由检挡可能会出现的暗箭。 “子民们!朕乃大明天子朱由检!” 上百缸起着扩音作用的大水缸立于城墙上和城墙下。 再加上三百锦衣大汉做传声筒。 因而,朱由检这一句呼喊,便已让无数人听见,即便没有听见的,也都跟着前面的人跟着一起呼应: “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淮安府四周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几乎是一眼望不到边。 但也正是这种阵势,使得此刻朱由检的任何一句话和民众任何一句呐喊都显得那么振奋人心。 “如今,我大明,山河破碎,国将不国,家已不全,外有流寇涂炭我万千同胞,内有奸贼祸乱我华夏神州,当此国难之际,朕作为皇上,当有责为家国生,为家国死!” “但乃等同为朕之子民,大明之安危也与尔等休戚相关,无国何曾有家,朕的子民们,朕的好儿郎们,拿出你们的血性,举起你们的刀枪,随朕一起为重振大明而洒热血吧!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当今,北方遍地狼烟,外寇铁骑杀我子民,而我广袤南方的锦绣山河,怎可再陷于敌手,怎能容忍外寇流贼祸害使这太平盛世变成人间地狱!无论你出身高贵还是出身下贱,从现在起,朕决意废除匠籍、贱籍之制,天下黎庶皆我大明子民,当同心杀贼!” 朱由检一番慷慨陈词,宛若星星之火一般片刻间便点燃了在场数十万应征者的热血。 随着朱由检高喊一声“杀贼!” 顷刻间,便是如春雷滚滚般的呐喊声响起。 “杀贼!” “杀贼!” “杀贼!” …… 在场的重臣们见皇帝陛下和眼前无数民众都高声呐喊着。他们也不由得跟着喊了起来。 待朱由检停下来后,整个热血激扬的场面才安静下来。 “现在,朕继续重申一次招贤令和募兵令,只要有心救国者,但请加入朕的天子亲军,向当地官府申请,来淮安扬州府报到,在这里,朕将会亲自训诫尔等,他日也当亲自率尔等北伐,恢复中华!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吾大明之精英们,朕在这里等你们!” 朱由检说完后,整个场面鸦雀无声,但转瞬间便是高呼,仿佛直接沸腾了一般。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即便是书生,亦当投笔从戎! 百万民众的激情被朱由检点燃。 诺大校场之上,只有男儿的热血和万丈豪情。 恍惚间。 在此刻,没有人是为升官发财而来,没有人是为名声利益而喊。 无论是民众还是官绅都只为家国。 朱由检昂首挺胸地屹立在城楼之上,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眼前一眼望不到边并因他的手势而欢呼的人群。 在此刻,他这个皇帝不仅仅是神权象征也是信仰的象征。 在此刻,他成了百万大明子民心中的领袖。 或许这个数字将来会更大,不止是百万,乃至千万,甚至亿兆! 朱由检走下了城楼,并重新出了城门,朝御道两旁的应征者挥手示好。 顾炎武虽已三十而立,但此时,他却已是满含热泪地看着大明皇帝陛下朝他走近。 从听闻天子下募兵令开始,他便毅然从南京国子监赶到淮安,从了应征者中的一员。 朱由检也注意到了他,见他两眼垂泪,拳头紧握,让人似乎看一眼便能看出其铁骨铮铮一般。 “朕的好儿郎,但请报上姓名,朕要记住你!” 朱由检拍了拍顾炎武的肩膀,并替其理了理衣襟。 顾炎武猛地一挺胸膛:“学生顾炎武,南京国子监监生,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陛下此话深受学生钦佩,请陛下收下学生,学生甘当马前卒,为我大明杀贼!” 顾炎武! 十四岁进学,留名青史的抗清仁人志士顾炎武。 朱由检颇为满意,并点头道:“很好,投笔从戎,男儿不坠青云之志!” 朱由检继续走着,心里却已是颇为兴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本就是顾炎武之作,如今自己拿来用在此时此刻且又收下如此热血男儿,无疑是自己一大收获。 朱由检这时看见一体格瘦削如竹竿,手指白嫩纤细如女人玉手的男子,便也停了下来: “也是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焉能安邦立国?” “学生乃湖广壬午科乡试第五名举人王夫之,陛下此言谬也,学生虽手无缚鸡之力,却有杀贼之心,请陛下赐学生以戈矛,不杀尽胡儿不还乡!” 朱由检不由得心情大为愉悦,这一次来淮安议军政,本只是顺便给新参军者打打鸡血,却没想到直接认识到两位大能已加入自己的天子亲军阵营。 这王夫之乃后世思想巨匠,一生坚持抗清,如今毅然以举人之功名投入武夫之列,也可足以看出此人风骨不一般。 “好,好一个不杀尽胡儿不还乡!” 朱由检也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向前走去,随意问着这些应征者,并顺便说几句鼓励话。 其中依旧有不少饱学之士。 “学生毛聚奎!” “学生董志宁!” “学生华夏!” “学生张梦锡!” 朱由检问了这几个人,更是不由得大声叫好,暗叹:“宁波六狂生都来了!” 接着。 朱由检对淮扬巡抚李明睿低声吩咐道:“刚才那几个人密切关注着,朕将来有大用,但不可让他们知道自己被重用。” 淮扬巡抚李明睿点头称是。 …… 朱由检的招贤令和募兵令一下。 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便立即遣派锦衣卫于各处北方敌占区乃至中间地带张贴告示,暗中联络北方士子有才之士南下江南。 与此同时,东厂提督王承恩则派出东厂番役,在南方四处搜索贤明之士和有才之人,无论是士子官绅还是有一技之长的工匠乃至其他职业者,都在搜索之列。 而各地官府也开始张贴告示,宣布陛下圣谕,号召有志之士继续投国从军。 此时的福建南安,郑氏老宅。 郑森(郑成功)跪在了东南海盗头子郑芝龙面前:“父亲,孩儿不孝,如今天子下招贤令,孩儿不能不从,请父亲成全!” “你曾师从反贼钱谦益,不怕陛下迁罪于你?”郑芝龙问道。 “不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可以弃臣,臣不可以弃君,是父亲从小教育孩儿的道理,我郑家世受国恩,当此国难之际,即便为使我福建得保安宁,孩儿也得从军随天子护国才可,若如天子要杀孩儿,孩儿也只能从命!” 郑森此时到底只有二十年纪,在朱由检的令一下,便是满腔热枕,郑芝龙也知道拦不住,也只得摆了摆手,同意他只身前往淮安。 松江府华亭县。 后来的抗清名臣夏允彝与陈子龙将仆人递上来的告示一看后,不由得大喊起来:“好,好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陛下既有意重振华夏,我等忝为臣子,怎能在此吟风弄月!” 陈子龙将茶杯往地上一摔:“当年我为功名弃如是(柳如是),如今我陈子龙断不能再弃君父!夏兄,少陪,子龙这就赶赴淮安!” “稍等,在南京做一闲官有何意思,老夫虽年近天命,但也有少年凌云之志,待我写封辞官疏,与你同赴御前!” 夏允彝说着便撸起袖子,准备拿笔就写辞官疏。 而此时,年仅十四岁却已能通诗文经史的夏完淳跑了进来:“父亲大人在上,恩师大人在上,孩儿也要与您们一起参军!” “端哥儿(夏完淳乳名),有志气是好事,可你才十四岁,还是先求学为好!” 陈子龙乃夏完纯的授业恩师,素来极喜自己这位聪明乖觉且有神童之称的弟子,如今见他也要从军,虽然颇为满意,但也不忍毁他前途,毕竟在他看来,以夏完淳之才是可以中状元的,即便不能中状元也能中前二甲进士。 “恩师与父亲常常教导孩儿,当以家国为念,上忠天子,下爱黎民,如今北都沦陷,外寇肆掠我华夏,孩儿怎能置身事外,独坐书斋;当年,班超尚且还能投笔从戎,立不世之功,孩儿虽年幼也要做夏家宝树,做千古忠臣,至于读书,军中也可读之,孩儿不会荒废,功名二字既能在文章上取,也能马背上取!” 夏完淳说着便直接跪了下来:“请父亲与恩师成全!” “好,既然如此,你便与我们同行,去与你母亲告别吧,也算临行前尽尽孝道!他日也不知是马革裹尸还是锦衣还乡。” 夏允彝说着便开始挥笔写起了辞官疏。 正文 第八十三章 积极响应 无独有偶。 朱由检的招贤令和募兵令一下。 不仅仅是郑森和夏允彝、陈子龙等积极响应。 还有在宁波府鄞县的张煌言。 张煌言两年前中举,现年仅二十四岁的他本是其家族骄傲。 但他现在决然选择要去淮安从军。 张煌言怕自己母亲不同意,只得深夜悄悄出来,从自己弟弟手里接过包袱: “母亲睡了吗?” 张煌言弟弟还没回答,其母亲便突然推开门:“看来是真留不住你了!父母在,不远游,你当真忍心就这么不辞而别,弃老母,去充一兵卒!” 张煌言没想到自己还是被自己母亲发现,只得跪下来: “母亲大人恕罪,孩儿不孝,然孩儿饱读诗书,如今已是官身,陛下有谕旨已下,孩儿不敢不去,也不能不去,自古忠孝两难全,请母亲大人成全!” 张何氏不由得把拐杖跺了几下,指着张煌言半晌说不出话来,最终无奈地道:“也罢,记得时常捎信回家。” “谢母亲大人!” 张煌言重重地朝自己母亲磕了三个头便起身从自己弟弟手里接过包袱,手持一把强弓,策马而去。 虽是书生,但张煌言倒也是从小练武,箭法更是了得,因而即便是应召去淮安,也带了把强弓在手。 男儿立志出乡关,人不成名誓不还。 江阴县前典史阎应元将县令林之骥推荐他去户部当吏员的推荐信推了过去: “多谢县尊好意,下官心领了,如今天子有意募兵,下官也想一试,提刀纵马杀鞑子或许比窝在这里惩强除恶更能还这大明以朗朗乾坤。” “可弃文从武,到底是走入末流,你虽不过是典史,但也比去当丘八强啊”,林之骥劝道。 阎应元不由得一笑:“做这末等小吏与丘八又有何区别,我大明到今日地步,何尝不跟国朝数百年崇文抑武有关,即便是做丘八,只要能保得我大明江山社稷,也没什么,告辞!” 阎应元说着便离开了江阴县衙。 而这时候,陈明遇和冯厚敦两人迎面走了来:“阎兄,这是要去哪儿?” “去淮安,如今天子于淮安募兵,号召天下英才齐聚,挽救大明江山,我阎应元亦是热血儿郎,怎能苟且于这江阴县,诸位乃我昔日好友,只可惜阎某着急赶路,不能与两位喝酒话别,告辞!” 阎应元说完还没来得及跨步而走。 陈明遇就拦住了阎应元:“阎兄,且慢,我随你同去,告示我也看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天子亲自征召,我陈明遇怎能落下!” “我也是热血男儿,阎兄,我也随你去!”冯厚敦忙也喊道。 阎应元也不由得大声叫好,狠狠地抱了这两人一下:“明日一早,一起出发!” …… 此时的淮安府衙已是济济一堂。 从公侯伯到内阁大学士尚书侍郎以及总督巡抚,几乎都是大明军界的大佬。 除了不卖朱由检面子的左良玉和被左良玉辖制的湖广巡抚何腾蛟没来以外,基本上都已经到齐。 这一次的关于军事改革的廷议也算得上是大明最高级别的军事会议。 淮安知府也只能站在堂外端茶倒水,连外堂门也进不去。 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亲自把守着内堂,连带着四周墙顶屋檐上都安排了火器手和弩箭手。 崇祯皇帝朱由检还没有来。 不过,站立在堂屋内的文武重臣们却都没有同僚见了面那么想象中的热闹。 也不单单是朱由检上午的一席发言让这些官员也都是满腔热血,满脑子想着如何在未来决胜千里。 而是也不知道是朱由检有意还是无意,此时的大明军队体系的文武重臣体系很复杂。 黄得功和周遇吉所有体制内的高级武官,与高杰和刘芳亮等归附大明的降将彼此厮杀了一辈子,此时自然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马士英是阉党,李邦华是东林党,路振飞近来是不清不楚,一会儿与东林党争利益一会儿与阉党争利益,自命为帝党,总之文官们也没办法握在一起寒暄。 范景文和吴牲倒是好点,各自讲述着彼此南下所经历的事情。 周遇吉则也跟黄得功唠叨着自己随扈护驾的事,言陛下是如何的英明,不知为何如此信任他,硬是将他火速调回北京,参与诛灭奸党魏藻德等人。 “陛下伸出脚来”,陈圆圆将一盆热水放在了朱由检面前,替朱由检褪去鞋袜,抱在胸前有力地按摩着,旋即才放入热水中浸泡,然后再换另一只脚。 朱由检不由得拿脚微微碰了陈圆圆胸前的一处绵软之地,而陈圆圆不由得小脸微红,娇哼一声:“陛下,还请认真些,别让大臣们等急了。” “让他们再等会儿,不管以前是什么党什么仇,现在都在一个马槽里吃饭,彼此都得磨合磨合一下。” 说着,朱由检突然起身看着陈圆圆:“你喜不喜欢朕!” 陈圆圆顿时心跳个不停,正在跟朱由检水里加热水的她也出了神。 “哎哟,烫烫!快别加了!” 陈圆圆被朱由检喊回了神,红着脸忙停止了加水:“陛下,以后还是别随便开玩笑,奴婢担待不起。” “也是朕现在没空,朕要是有空迟早收了你,整天看着美人在身边晃悠,是个得道的和尚,他也得破戒!” 朱由检说着就捡起奏疏来正要翻阅,却见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走了进来。 现在朱由检基本是让东厂王承恩负责大明国内的情报侦缉并锄奸除逆之事,而让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兼着北镇抚司,替王承恩行驶诏狱审讯,同时李若琏还要负责朱由检的安全问题;吴孟明则领导锦衣卫大部分力量和夜不收收集北方情报特别是与敌人有关的重要信息。 因而,朱由检如今见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走来,便也猜到肯定是北方的战局又发生了新变化,便忙让陈圆圆退下,他也正襟危坐起来。 “陛下,李自成已收拢兵力,准备率军南下湖广,有夺江南之志,其谋士李岩反对没成功;张献忠已称帝四川,建国大西,建奴顺治帝也已抵达北京,现已经发布天下诏令,大有做了中原王朝主人的架势。” 吴孟明回道。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廷议军情 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的奏报让崇祯帝朱由检眉头不由得一紧。 此时的他也没了和陈圆圆调笑的心思,立即穿好鞋就起身往外走: “带上你的奏疏,随朕去外堂,和那群文武重臣说说!” 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忙跟了过来。 朱由检一出现在外堂,黄得功等官员忙一起行礼:“见过陛下!” “平身吧”,朱由检坐在了宝座上,从容地往后背一靠:“在坐的除了内阁和兵部,都是军中带兵的国之干臣,替大明担负着江山社稷的重任,不过你们很多人,朕都还没见过面,如今也差不多是头一次见面,朕让你们大老远的赶来淮安自然也不是让你们见见朕那么简单,而是要对大明的兵制与眼前军事局势做一个初步的战略决策。” “可能你们还不知道什么是战略决策,不过,这没关系,大致意思就是我们以后主要是和谁打战,大体方针怎么打,以及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朱由检说着便又将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喊了进来,并让他说明一下如今的天下形势。 吴孟明如今主管对外情报,尤其是战争进展,自然对现今天下的军事形势已是烂熟于心,忙在朱由检的眼神指使下,拿起长杆对着挂好的地图指点起来: “诸位上官请看,自李自成败退北京城后已连失大同、太原等地,并退守陕西武固,据闻,除刘忠部转入河南外,大部闯贼已进入湖广境内!” 吴孟明这么一说,堂上的文武官员不由得惊呼一声。 在他们意识里,李自成依旧不过是在北直隶山西一带作乱而已,一众官员自然没想到李自成主力已窜入湖广,因而都有些紧张起来。 吴孟明不由得咳嗽了一声:“诸位上官且别着急,待下官把话说完。” 官员们这才尽皆安静了下来。 朱由检不由得微微一笑,暗想也幸好是有情报机关在,不然这些官员们还会一直在醉生梦死,搞窝里斗,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另外,流贼张献忠部已攻占益州(CD)城,且定都于此,割据四川,自建国号大西!” 吴孟明这么一说,高弘图先站了出来:“岂有此理!这张献忠竟敢自立国号,这简直人神共愤,微臣恳请陛下降旨,发重兵围剿此贼!” “时值乱世,割据自立不过常见之事,吴指挥使继续说”。 朱由检挥了挥手让高弘图退下,心里却也有些失望,高弘图作为堂堂次辅,还是吏部天官,虽不直接复制兵部事务,但也不必迂腐到不知道现在的大明根本无力也没必要去讨伐一个四川的张献忠吧。 “遵旨,除去流贼李自成和张献忠外,自吴三桂投降建奴使得建奴入关后,现在建奴已占据京城,其顺治帝福临现已迁都北京,而其满清摄政王多尔衮已派阿济格和多铎两路大军追击李自成部至山西,依下官看,目前迹象是多铎部会转入河南追击闯贼刘忠所部,阿济格会直接进入湖广追击李自成主力。” 吴孟明说完后,朱由检也站起身来:“说说看吧,我们眼下该怎么办?” 靖南侯黄得功先站了出来:“陛下,如此说来,眼下李自成败退入湖广,首当其冲的是左良玉部,而紧随着李自成背后的建奴的八旗铁骑,我大明面对的不是一股敌人,应该是三股,而最应防备的则是左良玉部。” “靖南侯此话何解,左良玉部为何成了最应防备的敌人,宁南伯镇守湖广,严于律己,对百姓秋毫无犯,将湖广守得如铁桶一般,又与湖广巡抚何腾蛟、总督袁继咸为相依为屏障,以本官看,最不应担心的便是湖广一带,李自成部必将溃于湖广!” 东阁大学士张慎言倒是明目张胆地袒护起左良玉来。 朱由检听得只想笑,也不是朱由检想笑,连带着兵部尚书马士英和靖南侯黄得功都觉得想笑。 “张阁老到底收了左良玉多少钱,要帮他说话也没必要这么不要脸吧,谁不知道左良玉的军队是出了名的兵匪,不刮地三尺绝不罢休的主,若不是此次赋税改革,朝廷也不会知道素来富庶的湖广武昌等城竟关掉了十之三四的店铺,田地荒芜程度竟比崇祯十四年张献忠肆掠湖广时还要严重,人口锐减到三年前的十之六七,左军驻扎之地大量出现被残害致死的妇女,最近几年湖广地界已无战事,敢问这些都是谁造成的。” 东阁大学士路振飞站了出来直接怼回了张慎言。 朱由检敲了敲桌面:“不必再争,这一次左良玉称病不来,不臣之心已是昭然若揭,朕也担心的是,一旦李自成南退入湖广,以左良玉的尿性会不会抛弃湖广,而带着他蝗虫一般的百万大军直下江南。” 朱由检此话一出,张慎言也只得闭了嘴,但心里也不由得一紧,陛下怎么会想到这一层。 “回禀陛下,微臣刚才忘记禀报一则消息,便是最近湖广左良玉大军有往武昌府城集结迹象,甚至打粮行动比之前更加残暴,说什么不能留一点粮食给闯贼,要去江南享福去。” 吴孟孟此话一出,在场的官员不由得大为骇然。 “什么,这左良玉难不成真有反心不成!” 宁武伯周遇吉此时不由得大呼一声,看向图中地图:“我的天啊,武昌离九江和南昌很近,而一旦攻破南昌九江,便可直下安庆,紧接着便是南京城,左良玉百万大军一旦反水,后果的确不堪设想。” “不可能!” 张慎言此时站了出来:“吴指挥使或许是搞错了吧,左良玉大军云集或许就是为了预备闯贼南下而已。” “张阁老,且看看这湖广地图,武昌在南,襄阳在北,李自成一旦南下,首当其冲的便是襄阳,左良玉既然要阻击闯贼,为何不集结兵力于襄阳一带而是南调武昌,这难道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马士英先说了话,并道:“不过,陛下请放心,微臣关注这左良玉很久了,且也早崇祯十六年就让湖广、江西总督袁继咸亲自驻守南昌城,左良玉即便有百万大军,但他也休想轻易东进江南,更何况他一旦发兵便是弃君弃天下于不顾,全天下的人怎能饶他!” 正文 第八十五章 联寇平虏 袁继咸此人,朱由检是知道的,的确如马士英所说,此人是比较可靠的。 在李自成兵败山海关之际,袁继咸便力劝左良玉收复荆襄等要地,为将来抵御流贼南下做准备。 而原本历史上,也正因为袁继咸驻兵九江南昌且拒绝左良玉的威逼利诱而为黄得功援军到来赢得了时机。 使得弘光政权没有因内讧而灭亡。 如此也可以看出来。 总督湖广、江西等地军务的袁继咸也的确不是酒囊饭袋。 要不然,即便在这重要的军事廷议上,朱由检也没介意袁继咸没来,甚至提都没提。 “靖南侯所言极是,我大明要想守住南方,有两处要地必守,一是湖广荆襄,二是南直隶之淮扬,而在湖广方面,的确面临着三股敌人,左良玉算是一股敌人,李自成和建奴各算一股,如今既要防着左良玉突入江南,又要防着李自成和建奴紧随其后,所以,靖南侯任务很重啊!” 朱由检说后,黄得功便站了出来:“陛下放下,微臣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很好”,朱由检说后就负手走到了官员们中间:“其实,无论是湖广,还是整个天下,影响大明安危的也是这三类敌人,一是建奴、二是流贼、三是这些眼里无朝廷无百姓无社稷的军阀们!” “不过所谓战略讲究的就是个合纵连横,分清主次,我们需要搞清楚的是,谁是主要敌人,谁可以拉拢,谁必须首先消灭,诸位爱卿可以说说你们的看法,今日廷议,尽可畅所欲言,朕绝不加罪!” 朱由检说毕便坐下,端起淮安知府捧来的香茶,抿了一口。 “陛下,微臣认为,眼下主要敌人应是闯贼李自成,此贼陷我北都,毁我皇陵,杀我士绅,与我大明之仇不共戴天,其罪可谓罄竹难书!如今,正好,吴三桂引建奴入关,虽也有抗旨叛主之罪,但建奴虽恶,到底不必家贼可恨,因而,我们应当联虏平寇!共诛闯贼,到时候可与建奴划江而治,假以时日,再图大业!” 内阁次辅高弘图在此次廷议上表现很积极,或许是因为他发现上一次有关税赋改革因为范景文和路振飞颇为积极而被陛下直接重用,如今他要想争得帝宠也不能一味沉默寡言,毕竟当今陛下貌似喜欢发言积极的人,不喜欢木头人。 不过,高弘图不知道的是,他的发言让朱由检只觉得很膈应。 但朱由检已经表示过廷议就得允许畅所欲言而不无故加罪,因而他也没表现出不满意的态度。 作为大明皇帝的他虽然要搞独裁,但也没有要堵塞言路的意思,只要文官们不是针对他这个皇帝,哪怕提的建议再臭,他也能容忍。 “陛下,微臣以为次辅所言甚是,秦能统一六国,用的便是远交近攻,今日建奴离我大明远,而闯贼不日就要进入湖广,我大明当趁此危难之际,联合建奴,剿灭流贼!” 东阁大学士张慎言也如此说道。 “还有人这样认为的吗?”朱由检古井无波的表情看向在场的官员们。 这时候,昔日督师湖广等地现已被调为南京的吕大器则也站了出来:“回禀陛下,微臣也认为联虏平寇此策乃上策,建奴并无图谋中原之心,如今得京畿已属侥幸,而流贼才是我大明之大患,不可不先除之!” 朱由检给武英殿大学士李邦华使了个眼色。 李邦华明白朱由检的意思,便先站了出来:“两位阁老此言谬也,秦能远交近攻,是因秦乃天下最强,合纵连横乃以各国势力强弱为基,如今也是一样,建奴最强,流贼次之,我大明之兵欺负老百姓还行,联虏平寇,无疑是引狼入室,虽灭了流贼,却也帮最强之建奴除一劲敌!” 李邦华数月前奉旨督师徐州、寿州等地剿灭刘良佐部,便是倚重于流贼背景的刘芳亮和高杰部攻打官军背景的刘良佐部,所以他对于流贼和官军的战斗力对比是相当的有印象。 马士英是个见风使舵的主,自身也有些才干,见皇上心腹李邦华如此表态,便也跟着附和起来: “提倡联虏平寇者人人可诛,留此庸臣不过误国耳!” 高弘图、张慎言、吕大器等东林官员齐刷刷地瞪向了马士英,恨不得现在上去就和马士英干架,谁让马士英这个阉党直接就说他们误国,但在他们自己看来,他们是很用心的,也的确是在为大明的江山社稷着想。 而朱由检却是不由得暗自想笑,但还是依旧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是执掌兵部的兵部尚书,按道理,天下兵马由你调度,你倒是说说,联虏平寇为何是误国之策。” “陛下,如今天下各路兵马,明显建奴最强,而且建奴又是胡人,流贼虽可恨但到底是家贼,而且流贼多由流民而产生,流民皆因百姓无地无业导致,而百姓无生产都因朝中一群贪官污吏所致,所以以臣看来,流贼虽可诛,但也可抚,而鞑子只可剿不可抚,我大明不能重蹈西晋之祸!” 马士英时时刻刻不忘记党派斗争,即便在这时候也不忘了黑东林党一把。 朱由检虽然很欣赏他和东林党这种水火不容的政治特性,但也对他热衷党争的行为颇为不喜,毕竟大明吏治混乱到现在,与党争加剧脱不了干系。而且,马士英虽有些才干,但多是些小聪明,虽也提到点子上,但难免牵强。 “陛下,以微臣看,联寇平虏或许更为妥当,微臣曾经是闯军右制将军,也算是李自成麾下排的上号的大将,我们本都是本本分分的百姓,都只是为混口饭吃才从了贼,只要陛下招抚令一下,微臣敢断定,闯军肯定会宁投朝廷也不会投鞑子,北方百姓都知道,朝廷到现在这个地步,不仅仅是因为贪官多,也是因为鞑子常常劫掠所致,天下百姓都恨鞑子!” 刘芳亮这时候壮着胆子站了出来。 朱由检亲自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百姓都怕鞑子,这天下弥乱之此,跟鞑子关系最大,若不是鞑子劫掠,我大明何须被每年的巨额军饷所累,又怎会出现百姓造反沦落为流贼,而鞑子如今实力最强,我们得牢记两宋之史,只要是鞑子,在你没打怕他之前,他都会夺了你的家园,让我们再次变成四等人,两脚羊,基本军事国策已定,就为联寇平虏!”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改革军制 联寇平虏。 朱由检最终确定了大明在今后的基本军事战略。 “朕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主张,之前对流贼有多么痛恨,但从现在起,作为朝廷的官员,你们只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入关的鞑子才是我们最大的劲敌,不赶走鞑子,我们就休想坐拥这半壁江山!” 朱由检说着便看向了高弘图和张慎言以及吕大器:“朕知道你们恨流贼,恨他们对士绅残暴,恨他们毁了你们的家业,但你们以为朕就不痛恨吗,朕也恨,朕的祖宗陵墓都被他们毁了,朕的京师都被占了,朕恨不得将李自成生吞活剥!” “但这也是我们自己咎由自取,我们兼并土地,剥削过重,百姓起而谋反,成为流贼,乃是逼不得已,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我们也算是尝到了教训,就该痛定思痛,以海纳百川之心容不能容之事,毕竟他们也是我大明子民,如今鞑子大有当年金蒙南下之祸,诸位不能掉以轻心啊,从今天起,流贼以招抚为主,鞑子以对抗为主!” “谨遵谕旨!”群臣忙开始表态。 朱由检点了点头:“那好,具体如何招抚,如何抵御,兵部尚书马士英待会留下来与朕细商,接下来,我们得提提军队改制和练兵的事,武英殿大学士李邦华说得对,我朝廷的军队现在也就欺负欺负老百姓有点用。” 官军出身的宁武伯周遇吉本来听李邦华说自己官军只能欺负欺负老百姓就已经有所不服。 如今,崇祯帝朱由检也这么说。 周遇吉自然忍耐不住,出来红着脸争辩道:“陛下,李阁老此言谬也,官军并非只能欺负老百姓,流贼算什么玩意儿,一群只会挥锄头的家伙,当年微臣在北京城和山东都和满清血战过,鞑子也并非三头六臂,老子照样杀了他个七进七出!” “神气什么,李自成入山西,你也不照样跑了吗?亏你当时还是山西总兵官呢?” 作为原闯军高级将领的刘芳亮虽然归附了朱由检,但对于大明官军的确也没瞧在眼里,如今听周遇吉不服,就直接怼了回去,言外之意不乏奚落之色,毫不在乎这是在朝堂之上。 周遇吉作为武官,自然也不客气,直接就冲上去扬起钵盂大的拳头:“死鹞子,你懂什么,本官那是奉陛下谕旨进京勤王,你不是闯贼的右营制将军吗,还十万大军呢,咋在保定府就被我官军俘获!” “那是你们使诈!” 刘芳亮当场就朝周遇吉怒吼了一声,若不是知道自己这是在朝堂上,当场就要拔刀杀了周遇吉,旋即也只得强自忍住:“再说,也是陛下亲自招抚,以高官厚禄相赠,才肯降的,和你周遇吉有什么相干,有本事,我们去沙场上比比,信不信我三拳便能制服你!” “比就比,我周遇吉这辈子还没怕过谁,死鹞子!”周遇吉回了一句。 “你!”刘芳亮当即就要撸袖子与周遇吉干架。 “好啦!” 朱由检这时候喊了一声,忙让黄得功和高杰拉住了这两人:“这里是廷议军队之事,不是练武场,有没有规矩!” 两人这才安静了下来。 “国有良将,民族大幸,两位爱卿何必相争,你周遇吉当年以鞑子立功而官进游击,带着一群战斗力低下的京营纨绔硬是在北京城下和鞑子血拼了一场,后来在山东杨柳青还硬是和后金铁骑打了一场漂漂亮亮的胜战,骁勇善战,自然与刘泽清刘良佐之辈不同; 你刘芳亮能从一普通百姓成为统领十万大军的闯军右营制将军,自然是实力不容小觑,大司马马士英和靖南侯黄得功都在你手里吃过亏,你进入河南后更是打得官军节节败退,朕自然也不会小瞧了你,可你也不能恃才傲物,多向周遇吉请教请教怎么杀鞑子,你可是连一个鞑子都没砍过的。” 朱由检这么一说,让周遇吉和刘芳亮两人都是无话可说。 但同时,两人心里也颇为高兴,毕竟陛下都挺看重他们,还把他们的丰功伟绩记得如此清楚。 马士英和黄得功都尴尬地笑了笑,没有争辩当年会在刘芳亮手里吃亏,到底要比周遇吉和刘芳亮两人有涵养些。 而刘芳亮却依旧是不由得瘪了瘪嘴,一想到刚才陛下提到他连一个鞑子脑袋都没砍过就如同被别人嘲笑他到现在还是一个处男一样让他觉得丢脸。 刘芳亮恨不得现在就跑到北边去杀几个鞑子。 “官军战力不强,非其刀剑不利,也非火器不猛,而在于人,军纪涣散和军饷拖欠更是两大弊端,当军官的吃空额,当兵的拿空饷,这样的军队能有什么战斗力!” 朱由检说着便亲自指向地图上的标注,将大明目前的军事制度卫所制的弊端提了出来,接着又提及将官养私兵的问题。 而群臣也相继发言,提出大明军制过于复杂,一省军务,文有巡抚总督,武有总兵参将,常常出现互相推诿和保存实力的情况。 最终,朱由检决定将大明军队划分为两个体系,一个是以近卫军为编制的野战军体系,另一个则是以原有的卫所兵为基础组建宪兵部队,前者负责对外作战,后者负责对内剿匪与维持治安。 近卫军自然采取募兵制,从各卫所宪兵中选取优秀者或直接在征兵中招募优秀者进行野战训练。 而卫所宪兵的兵员则以现有的卫所兵为基础,将官军中的老弱都安排到卫所中去,在将来,野战军中的受伤或其他原因不能参加野战任务的也会安排到卫所。 所谓征兵,则是朱由检最新提出来的兵役制度。 朱由检打算取缔大明存在数百年将各种职业分成各种籍贯的制度,比如军籍和匠籍之类。 如此一来,官兵的世袭将被取缔,对于底层军民而言无疑是解放了他们的自由,让他们可以做生意甚至读书做官参加科举,避免了继续被军官剥削。 而军官也没有了长期剥削士兵将士兵当家奴控制的权力,可以避免军阀和军事地主的出现。 对于大明军队兵源,朱由检则采取征兵制,即任何一个大明子民在年满十六后都有参军三年为国效命的义务。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十二战区 虽说兵役制度是针对大明每一个子民,甚至不限男女。 但朱由检也表示,不是严格要求每一个子民都必须要履行兵役。 毕竟大明不是弹丸小国,也不需要上千万的人军队,那样对朝廷的财政也是一个负担。 之所以,要表明每一个人都有参加军队的义务,不过是为方便战时直接征用任何人力物力财力而已。 至于非战时,则全看自愿服役与否。 实则与募兵制也差不多,但不过是皇帝朱由检募兵而非将领招募私兵。 当然,虽然朱由检当着群臣的面表示兵役不严格执行,但全民皆兵得严格执行,要同鞑子一样,要让每一个百姓都能够做到操作基本的火器,具备基本的军事素养。 “此次廷议结束后,内阁要照会礼部和国子监,务必拟定出一个规章出来,要求国子监和各地官学以及各州县兵房要每年定期进行军事训练,当地卫所宪兵有义务和责任对这些学生和当地成年百姓进行军事训练。” 朱由检不知道后世的中学和大学军训真正的效果是怎么样的,毕竟后世华夏是和平年代。 但在他看来,这种全面普及的军事训练,至少可以让百姓们在面对战争时不至于做到惊慌失措,或者说在大规模战争时,能在最短时间内将普通百姓变成能听从指挥的主战士兵。 它可以把一个政权控制的人口转化为实际的潜在军事实力。 “刚才你们说,大明军队指挥体系太复杂混乱,总督巡抚提督乃至总兵参将太多,令出多门,这一点朕也是知道的,从现在起,朕决定将我大明现有控制之地划分为十二战区,下面让兵部尚书马士英给你们说说,这十二战区具体划分和军事指挥体系。” 兵部尚书马士英神采奕奕地站了出来:“诸位同僚,奉圣谕,现将湖广、凤阳、应天、淮扬、苏淞、山东、河南、福建、浙江、江西、云贵、两广划分为十二个战区,每个战区设总兵、总督;总兵负责指挥,总督负责军纪宣传,并同向陛下负责,不经兵部和内阁。” 马士英刚说到这里,其他官员都面露惊讶之色,谁也没想到,居然总兵和总督共同直接向皇帝朱由检负责。 这就意味着,皇帝将直接掌控军权。 “除此之外总兵往下设副总兵、总佥事、副将、参将、游击等,其中总佥事负责谋略,向总兵负责;总督下面设巡抚,巡抚统领战区民政,向总督负责,也就是说,从此以后,各战区文武并举,分工不同,原则上,总督有最后决定权,陛下会直接下旨决定各省总督和总兵人选,之前督抚一律取缔,准备接受新的任命!” 兵部尚书马士英说完后,朱由检又亲自做了补充解释。 虽说,朱由检在前世不是一个严格的军人,但他也算侵淫近现代各名家军事思想许久的人,也知道什么样的军队才会有战斗力。 如今他这样做,无非就是要一改大明昔日重文抑武的风气,消除文武之分,而是根据作战需要分配权力。 自然总兵也不一定是武官做,他可以是以前的文官,而总督也不一定是文官,也可能是以前的文官做。 小农经济时代的文武之分已然不再适应于这个热兵器出现的时代。 具体任命自然是唯才是举,因材任命。 毕竟,现在的战争,武将的勇猛对整个战争的成败影响程度越来越小,而更多的是如何谁更擅长指挥,谁更擅长统筹力量。 所以,朱由检要让大明的军队指挥者的任命机制彻底灵活起来,即谁厉害谁去指挥的意思。 朱由检没打算让兵部再管天下军队的调兵权和指挥官的任免权,自然也是有益削减兵部权力,让军权落在自己手里。 当然,朱由检毕竟是一个人,不可能有很多的时间统筹各方面的军事行动,他也需要一个中枢机构为自己的大明军事行动负责总协调。 但朱由检不想让内阁承担这个责任,毕竟这样的话,虽然削弱了兵部权力,却也让内阁权限变大。 朱由检可以让内阁在民政这一块拥有凌驾于六部之上,但不能掌控天下兵马大权,毕竟那样会对自己的独裁造成影响。 朱由检要重新成立一个军事机构,这个机构相当于自己的军事秘书处,替自己负责日常军事事务处理。 当然这是后话。 至于兵部,也并非没再有大权,至少军事训练以及军队招募是他负责的,另外全国各地卫所宪兵也由兵部负责。 从某种角度来讲,可以这样理解,未来野战部队即近卫军全部只听命于大明皇帝,而不听命兵部。 而其他军队和以前基本一样。 到此,朱由检在淮安府进行的这一次军事会议也算是基本结束。 在此次会议中,作为皇帝的他以大明最高统帅的身份明确了主要的军事战略目的,即联寇平虏。 然后利用募兵制和卫所制将军事体系分成了野战近卫军和地方宪兵两个体系,也利用军事地理因素将大明控制区划分十二个战区,且重新明确指挥体系。 这样一来,大明原本复杂紊乱的军队体系开始各自明确的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野战近卫军只负责对外作战,只听命于皇帝陛下,而不负责屯田和维持地方治安。 而地方宪兵则负责屯田、公路桥梁建设以及地方治安维持等任务。 确定了基本的军事制度后。 接下来,朱由检要做的便是对自己招募而来的野战近卫军新兵们进行训练。 如何练兵,对于朱由检而言,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命题。 而且,摆在他面前的是五十多万应征者,甚至这个数字还会越来越大。 当然,兵在精不在多,朱由检也不会将五十万应征者全部编入野战军。 更何况,大明还有其他尚有战斗力的军队需要整编入近卫军。 所以,朱由检只能拟定最苛刻的条件对应征者进行筛选,并且只能分批次分地域的进行训练。 朱由检决定按照十二个战区拟定十二支近卫军的编制,每个军的编制五万人名额,拟定六十万近卫军的名额。 即每个战区都有一支集团近卫军负责这个战区的野战任务。 自然,这六十万近卫军一起放在淮安府训练也是不可能的。 朱由检让十二个战区同时负责五万人的训练,至于训练效果,则自然要看当地总兵官的能力。 而在淮扬、凤阳、应天这三个地方的军队则统一在淮安训练,这是拱卫京畿的三支重要军队,算是近卫军中的禁卫军,自然要由朱由检亲自把控。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大元帅府 朱由检以战时需要的名义决定成立大元帅府。 以原有的五军都督府为基础改组。 大元帅府设参谋本部、陆军部、海军部、财务处、总装备处、总政治处、总后勤处、总训练处等机构。 大明皇帝亲自任大元帅。 也就是说大元帅府各附属机构统一向崇祯帝朱由检负责,不隶属于六部和内阁。 同时,十二个战区的指挥长官即总兵和总督也直接向大元帅府负责。 朱由检如此做便就是要将军政分开,内阁统民政,大元帅府统军事,而兵部则担当两者之间协调的桥梁。 成立了大元帅府,接下来便是各战区指挥长官的任命。 朱由检将内阁七名成员带着一起来淮安府的重要目的,便是要撇开南京的官员,在淮安府直接组建从中央大元帅府到地方总督总兵的指挥体系。 在成立大元帅府前,内阁和司礼监依旧是承接旨意政令下达的重要环节。 因而,朱由检在让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下达自己成立大元帅府后,便直接以大元帅府令,宣布现有十二个战区总督总兵人选。 其中。 山东战区,包括大明现控制的部分北直隶地区,户部尚书倪元璐改为右都御史任山东总督,由皇帝义妹、周遇吉之妻朱昭明任总兵官。 而周遇吉则调任淮扬任总兵官,协助朱由检训练近卫新军。 河南战区,则由吕大器由兵部左侍郎衔任河南总督兼总兵官,统辖河南军政大权。 河南乃四战之地,早已是民生凋敝,且无险可守,朱由检不放心让原本历史上投降满清的许定国统辖总兵大权,便让吕大器直接兼领。 凤阳战区,则由李邦华直接以大学士之尊担任总督,而刘芳亮任总兵官。 内阁大学士可以兼领地方总督一职,但这也只能是朱由检的绝对心腹且必须是京畿地区,以便军政协调。 应天战区,以路振飞担任总督,御马监何新任总兵官。 淮扬战区自然是李明睿担任总督,周遇吉任总兵官。 如此,凤阳、应天、淮扬三个战区便俱是朱由检随扈南迁的嫡系。 苏淞战区,乃江南富庶之地,也是江南士绅集中地,朱由检干脆让流贼出身的高杰任此地总兵官和总督。 这样,也算是避免江南士绅掌控军权。 毕竟高杰这样的人素来不被士大夫相容,如今朱由检偏偏让高杰驻守苏淞,无疑是有意恶心一下这些士绅。 湖广战区,朱由检只能名义上任命左良玉为总兵官,何腾蛟为总督,但朝廷并没有多大的实际控制权。 江西战区,朱由检则让袁继咸任总督,黄得功任总兵官。 这样一来,黄得功的大军直接以调任为名义换防江西九江南昌一带,同安庆和庐州一带的刘方亮一起从东面和南面两个方向防备左良玉部。 云贵战区和两广战区,朱由检则一时不知该拟定何人选,便只能暂且搁置着。 浙江战区,重在防倭和福建郑芝龙海盗,朱由检便让曾在山东与周遇吉共事且也算是自己随扈南下心腹的孙元纶任浙江总督且兼总兵官。 而福建之地,朱由检便调任自己的随扈南下心腹申佳允为福建总督,福建总兵自然是郑芝龙。 朱由检现在也必须承认郑芝龙在福建的实力,且也不得不以示重用。 除福建和湖广、云贵、两广以外。 最重要的京畿三个战区和江西、河南、山东三处前沿战区都已安排了可靠的人。 接下来,朱由检决定继续任命大元帅府中央附属机构的负责人。 周遇吉兼领了陆军部总长,参谋本部则由兵部尚书马士英暂代,海军部则由操江提督刘孔昭暂领,财务处则以韩守敬暂领,总政治处则是吏部左侍郎金炫暂领,总装备处则由史可法暂领,总后勤处以淮扬总督李明睿暂领,总训练处则由刘芳亮暂领。 如此,整个大元帅府也算是搭建完毕。 “现在你们也都知道自己是什么职务,自己该守那块地,那么接下来便是十二支近卫军的组建,你们之前的兵力全部打乱,回去后务必在一月内裁汰完老弱,本部家将亲兵全部派到淮安府来,然后再报上你们实际兵力人数; 朕会给你们补齐主力战兵五万辅兵十万的规模,不可弄虚作假,朕会令锦衣卫协查,另外,朕的大元帅府也只发十五万人的响,你们要想多招军队,要么向朕上报,要么自己掏银子! 再则各战区除凤阳、应天、淮扬外,你们自己练兵自己搭建班子,但也有竞争机制,以后朕会以大元帅府的名义举办军演,你们谁要是赢得最多,同时,在未来战争中,谁表现得最好,朕会封他世袭罔替之国公位,甚至让他淡然北伐主将。” 另外,朕在这里下道旨意,他日谁能北伐中原恢复京师者,封王爵!” 朱由检这句话一出,让群臣不由得摩拳擦掌起来,虽说异姓称王素来被君主所忌,但他依旧象征着个人在体制内上升的最高地位,所以依旧能吸引着无数的人。 除周遇吉、李明睿、刘方亮、李邦华、何新、路振飞、马士英、刘孔昭、韩守敬、史可法等留下以外,其余尽皆便开始陆续离开淮安府接受新的任命。 吕大器面色凝重,现在战事正蔓延到河南,尽管他不明白陛下为何让自己做河南总督兼领总兵官,但他也只能咬牙前行,尽最大努力守住河南。 而黄得功则是神色淡然,并主动给刘芳亮打招呼,邀请他在淮安府寻一酒楼叙话,毕竟刘芳亮即将接管他的地盘,他可以给刘芳亮交待一些事情。 而刘芳亮虽然不服周遇吉,但也对侯爷之尊的黄得功颇为客气,如今见他倾囊相授,便也添了敬佩之意,也就虚心请教起来。 高杰很高兴,他满脸兴奋跑来也跟刘芳亮打招呼:“兄弟,哥哥我就要去苏州了,听说那地方美人多,你要不要哥哥到时候给你寻觅几个。” “混账东西,陛下执法严着呢,你去苏州后要是敢胡闹,小心陛下要了你脑袋!” 刘芳亮说着就瞥了周遇吉一眼,不由得哼了一声。 这里,高杰刚被刘芳亮说了一句,便见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走了来:“兴平伯高杰是吧,陛下召见!” 正文 第八十九章 疯狂的张慎言 朱由检在廷议上并没有仔细观察高杰。 此时,待他亲自召见高杰时,也不得不承认,这高杰的确长得有几分俊秀之气,但却又不乏阳刚之美,即便是朱由检见了也觉得他颇适合做仪仗用的锦衣大汉。 如此想来,也难怪这高杰能让李自成戴绿帽,成为大明版“隔壁老王”。 “听说,你要去苏州搜刮美人,可打算收刮多少,有没有想着给朕搜刮几个?” 朱由检不咸不淡地说着,就起身走到高杰面前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高杰。 高杰没想到自己和刘芳亮之间开得玩笑话居然这么快就传到了陛下的耳里,不由得讪笑了笑。 但能干出偷嫂子这种事的高杰自然也没什么心计,也听不出朱由检话里的意思,还以为皇帝陛下同他一样都是男儿好色本性使然,也就忙拍着胸脯: “陛下大可放心,最绝色的,微臣一定留给您,听说卞玉京现就在苏州,到时候微臣一定给您找来”。 高杰还没说完,朱由检直接顺手捡拾起桌上的奏疏往高杰脸上砸去:“糊涂东西,朕让你去苏州,可不是让你去当采花使的!” 高杰忙接住奏疏,挠了挠头,表示不知道。 朱由检无语地指了指高杰,“知道苏淞一带什么人最多吗?” “知道,女人最多,嘿嘿,船娘和采茶女很多,听说随随便便一个女子都嫩的能掐出水来,不像我们那地方的人皮糙肉厚,跟个男儿一样。” 高杰这么一说,朱由检也不由得噗呲一笑:“也对,那地方美女多,正因为美女多,所以寻花问柳的书生秀才就多,发牢骚的文人墨客也多,不老实的士大夫也多,朕不希望你去了苏州后只会和他们争风吃醋抢女人,知道吗?” 高杰这才明白过来,心想敢情陛下让自己去苏州是去管那群书生。 一回转过味来,高杰便回道:微臣知道,陛下请放心,微臣知道怎么管这群读书人,跟他们讲道理,我高杰肯定是说不过他们的,但要是论打架,他们就不是我高杰的对手了,我保管打得他们服服帖帖!” “很好,记住,朕派你去苏州便就是要你控制这些读书人的,但你也要谨防他们拉你下水,你去苏州后可别被美女迷了心性,干起违法乱纪的事来,要不然,朕绝对不会不会饶你”,朱由检说着又喊道:“圆圆,将邢夫人请出来。” 高杰没想到自己妻子邢夫人一直在这里,一想到他自己刚才那些话,不由得两耳通红:“夫人。” “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把你们去苏淞后的具体嘱咐告诉你妻子了,你回去可细问问,朕记得你昔日归附朝廷时说过令夫人有谋略过人,有大将风范,既然如此,朕也把话说在前面,表面上你高杰是苏淞总督兼总兵官,领右都御史,但真正的总督和总兵官是你妻子,高邢氏,朕准你有密折专奏权。” 朱由检这么一说,一直看着高杰抿嘴而笑的邢夫人忙高兴地向朱由检谢了恩。 但一待和高杰离开朱由检这里,邢夫人当场就脱下绣花鞋朝高杰打了过来:“混账东西,陛下派你去苏州当大官,你居然只想着玩女人,当场初我们那些山盟海誓,难不成你忘了不成!” …… 几家欢喜几家愁。 朱由检这一次重组军事体系,让一干武官很是高兴,毕竟他们从此可以和文官平起平坐。 北方籍官员也非常高兴,毕竟几乎整个江南的军事财政大权都被他们所掌控。 唯独东林党很不高兴。 东阁大学士张慎言沮丧地举起杯中酒朝内阁次辅高弘图敬了一下:“阁老,如今看出来了吧。” 高弘图尴尬地笑了笑:“看出什么了。” “难道阁老还不明白吗,你想想,从史可法被阉进了司礼监,再到钱谦益谋逆,牵连东林官员四名,其中连礼部尚书王铎都难以幸免,然后我被调离户部,让马士英掌兵部,现在又把天下兵马大权归于什么大元帅府,甚至还文武并举,但外任总督和总兵官中有几个我们东林党的人,唯独一个吕大器,居然让他去河南那个危险之地! 你说说,陛下这不是有意在打压我东林党,甚至我东林党掌控不到半点军权吗?” 张慎言说着就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酒醉壮人胆,开始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高弘图却是慌忙之下捂住了张慎言的嘴:“张慎言,你说话小心点,钱谦益的下场,你忘了吗,当今陛下可不是一位心慈手软的。” 说着,高弘图也安慰起张慎言来:“陛下救国心切,用人不拘一格,不重德行修养,故而弃用我东林党,但君父大如天,陛下不用我们,我们却不能弃君父,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张慎言见高弘图背起了书,很是无语地摇了摇头,旋即转着手中酒杯,冷笑了笑:“不过,阁老,你等着看吧,过不了几天,就会有一场好戏,当日黄得功说得对,我这大明江山社稷最危险的不是建奴也不是闯贼,而卧榻之侧的那一头猛虎。” 听张慎言这么一说,高弘图不由得紧张起来:“你说什么?卧榻之侧的猛虎是谁?” “阁老何必如此紧张,下官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大明江山社稷,照陛下这么改下去,只怕天下又会出现第二个王莽,为了天下黎民百姓,下官已以太子的名义给湖广总兵左良玉通了消息,如果不出意外,最近最迟明年开春,便是你我重立新主之时。” 高弘图一听此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张慎言:“你,你到底是想干什么,钱谦益的死,你难道忘了吗?你这样做,陷太子于何地!” “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让那个无道之人把我江南士绅害得如此之惨,让我大明江山归到一群武夫手里强!” 张慎言怒喝了起来。 “你,你简直疯了,那左良玉是什么人,你竟敢与他私相勾结,你难道当陛下是瞎子吗,一旦东窗事发,我看谁救得了你!” 高弘图还没说完,张慎言笑了笑,便将一封密信取了出来:“阁老看看吧,这是下官模仿太子给左良玉的私信,上面也有你的署名。” 高弘图一见此就轰然一声坐在了地上。 正文 第九十章 小冰河时代 既然来到了淮安。 朱由检就不得不祭祀一下自己朱氏先祖的陵墓。 但朱由检没有弄得多么隆重,只是让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和兵部尚书马士英陪同而已。 不过也因此,他才发现原来淮安府城外竟有这么多盐碱地。 朱由检拾掇起一块干硬的泥土:“各地气温如何,可有大灾发生,虽说如今是乱世,军政乃第一要务,但民生也不可忽略。” 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既然负责情报收集,朱由检也让他安排收集各地气候变化和天气状况的情报采集点。 吴孟明记忆力倒也不错,也没掏出随身本子,便直接简明扼要地汇报起各地的状况来。 “今年十月的气温比昨年的十二月还冷,陛下,你看,淮安府现在都已开始有积雪,而在山西、北直隶等地方早已雪压三尺,好几处都发生了雪灾,如今北方战乱,自然也就没有官府赈济,冻死饿死百姓无数,即便汉中一带也开始发生大冰冻,就在昨日,微臣刚刚得报,陕西发生了大冰冻,饿殍遍野。” 吴孟明说后,朱由检不由得哈了一口气,搓着手在僵硬的地上跳了几下,以驱走严寒。 马士英也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如今这天气的确是越发的诡异,饶是我们在南方尚且受不了这苦寒,何况单衣薄被的百姓们,陛下,如此看来,微臣越发笃定建奴不会满足坐拥北方半壁江山,眼下北方无粮可打,无民可劫,他们不南下,何以维持根基。” “眼下即将进入寒冬,鞑子也怕冷,在明年开春之前,他们应该不会再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李自成估计也得打粮过冬,只要李自成不动,左良玉也不会动,也就是说,今年冬天至少是可保无虞的,但明年春天开始,只怕就不只有一场鏖战了。” 朱由检这么一说,马士英和吴孟明都不由得点了点头。 马士英依旧不忘了黑东林党一把:“只是,江南的士绅们依旧还是歌舞升平,忙着辞旧迎新,听说苏州、杭州等地已经开始办花会,全然把眼下的危局抛在了脑海,还讽刺时政,真是其心可诛!” “传旨给高杰和孙时纶以及应天府尹成德,眼下北方战乱加严寒,肯定有大量流民拥入,务必维持好治安,让东厂注意审查敌人细作,不可大意!谨防有人借此煽风点火,不让我们过个好年。” 说着,朱由检又对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说道:“眼下主要战略是联寇平虏,不过李自成此人一旦做了皇帝,肯定不会归附于朕,即便他愿意,百官只怕也不愿意,如今李自成得罪了全天下的士绅,不死不可,此人不死,闯贼就依旧是铁板一块,你派几个可靠的人,最好在李自成南下湖广之际将其暗杀!” 说着,朱由检又对马士英吩咐道:“现在兵部可以派出使者与闯军各部接洽,表示一下好意,眼下正值寒冬,送些粮食银子什么的,如果有归附闯军的降臣,告诉他们,只要拉起一支闯军归附大明,朕会给他记功,不再青史上留下他投敌之名声,可以让在朝诸公给自己认识的投敌同僚联络一下感情,这个锦衣卫可以帮帮忙。” “另外,李岩这个人谋略过人,李自成能从一介流寇一度成为天下之最强者,与他不无关系,既然眼下他和李自成有嫌隙,锦衣卫不妨暗中加把火,千万不要让李自成杀了李岩,找准机会将他拉拢过来,告诉他,朕可以把大元帅府的参谋本部给他做总长,同时可拜侍郎尚书之官。” 朱由检说后,马士英不由得说道:“陛下,闯贼不过是流贼而已,陛下您能摒弃前嫌,招抚他们,赦免其罪,便已是天恩,何必还如此礼遇一区区李岩,他即便再有些谋略,也不过是一草寇而已。” “马士英,你这人有宰相之慧却无宰相之度更无宰相之远见,记住,身为内阁阁臣,执掌兵部的重臣要有包容百川之胸怀,建奴多尔衮收吴三桂等人,用王爵为饵;一区区侍郎尚书而已,何足挂齿,你若是再把精力放在内斗和挑拨离间上,朕可以把丑话说在前面,到时候朕不介意要了你的脑袋,以儆效尤!” 马士英听朱由检如此说,不由得战栗了一下,忙道:“微臣知罪!” 朱由检不知道吴孟明能不能暗杀李自成成功。 不过,他希望李自成可以早点死,而不是等到明年五月才在九宫山被当地地主杀死。 至少,现在让李自成死的话,李自成的闯军精华还在,且趁着建奴现在攻势放缓,可以促使更多的闯军归附到大明这边,而不是投降鞑子。 而且这样的话,有利于大明官军和归附的闯军有更多的时间进行整合,这样在以后的对抗鞑子的战争中也就更好发挥战斗力。 原本历史上的南明很多时候之所以一败涂地,就跟大明官军和投附的农民军彼此不和有关。 …… 周遇吉、刘芳亮、何新、李邦华、李明睿、路振飞六人被朱由检召集到了御前。 这六人算是现在朱由检的核心嫡系。 除了路振飞以外,都是随朱由检南迁的官员。 而朱由检现在将他们召集到御前自然是为了眼下的淮安练兵一事。 据李明睿奏报,眼下应征者已达六十万,朱由检听此便果断下旨停止募兵。 “整整六十万人,自然不能全部留下,将淮安府的所有文吏和能识文断字的都叫来,同时再去扬州找,先将这六十万人中具备童生以上功名的统计出来,再将具备一定武艺或者以前是官军主力士兵,比如孙承宗、卢象升、孙元化、袁可立、孙传庭等部下的统计出来;其他的人再进行体能测试,按照朕让兵部制定的一套筛选考核流程来。” 朱由检旨意一下,底下的人便开始紧锣密鼓的执行起来。 整整六十万人的统计自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好在,朱由检让东厂的人帮忙协调,整个淮安府、扬州府的读书人都被抓了来,开始协助进行文案工作。 再加上,在此之前,李明睿便已经再做应征者登记,所以速度倒也比较快。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刘芳亮的烦恼 现在,朱由检自己能掌控的嫡系军队乃御马监何新的近卫第一军、宁武伯周遇吉的近卫第二军以及建宁伯刘芳亮的近卫第三军。 总计约十五万人。 主要控制凤阳、应天、淮扬、山东这些地域,起着拱卫南京京畿的作用。 这也是朱由检能在江南呼风唤雨的根基所在。 不过,这十五万人中,真正的百战精兵则并不多。 主要是刘芳亮归附大明之前十万流贼中的两万百战老兵和周遇吉带到北京护卫朱由检南下的两万边镇壮勇。 再加上后来从刘泽清麾下和刘良佐麾下收揽的一些精锐以及沿途归附的官军余部。 这些官军余部主要是卢象升、孙传庭、杨嗣昌等在河南、湖广、山东一带围剿流贼时因战败而落草为寇的精锐官军,甚至不少成为当地大盗。 虽然为防止将官专权。 朱由检把这些经验丰富的精锐老兵都打乱重编,除了他们自己,官方档案已经不知道他们之前是流贼还是官军,但他们会什么,什么兵种,曾经参加过什么战斗,有过什么战绩,却一直记录着。 根据李邦华提交给大元帅府陆军部的数据统计,这些老兵共计五万人左右,且现都是近卫三军的基层军官或者主力战兵。 朱由检现在既然要练兵,自然需要大量军事技能娴熟和经历过战斗的基层军官。 因而朱由检便让陆军部周遇吉首先将这些百战老兵中担任正职的军官全部调来淮安。 而副职则直接升为正职,留在原地。 没有官职的百战老兵则全部调来淮安担任练兵队长一职。 按照大明实授武官体制,有总兵、副总兵、副将、参将、游击、守备、千总、把总、百总、旗总、队长。 也就是说,最底层的军官则是队长。 队长一般五到十人不等,朱由检现在直接抽调近卫第一二三军中现役正职和老兵担任新兵训练的军官。 这样一来既不会导致防御这几处抵御的近卫军战力下降,又使得新兵训练有了足够的教官。 朱由检现有精兵五万余人左右,他打算再练十万人左右,这样每军有五万左右的精锐。 然后再配上辅兵,每军配上十五万人规模也算比较合理。 也就是说,现在朱由检需要训练十万精兵。 现有的六十余万应征者中能成为近卫前三军战兵的比例是六比一。 而剩下的五十万人只能成为辅兵或被调拨给其他九支近卫军。 这个淘汰比例并不低。 现在朱由检先将具备功名和学过武艺或者是之前有实战经验的老兵筛选出来,约莫共有一万人左右。 之所以让这些人走绿色通道直接成为战兵,主要是因为这些人都可以算是社会精英了。 读书人不必说,虽然身子骨有的比较弱,但可以不用进行文化普及,能取得功名,说明自身智力也不低,而且意志力和心理素质很强才能从上千考生中杀出来成为秀才举人乃至进士。 更何况,这年头,读得起书的一般家里也不差,营养跟得上,除非先天脾虚,一般也不瘦,经过后天训练不怕不变的威猛,也因为营养跟得上也就不必担心这些人会有夜盲症。 学武艺的在这个冷兵器还具备重要战争价值的时代,有一身武艺的确要比常人更适合当兵。 大战之后还不死的老兵虽然经历过战败,但能从大战中幸存本就是一种本事,而且不少跟随卢象升、杨嗣昌、孙传庭、曹文诏等人拼杀数年的老人,一身过硬的本事,即便现在直接做高级军官都很合适。 要知道,现在的黄得功和周遇吉在军中的资历和很多落草为寇的老兵也差不多。 “陛下,现在统计出来有四千三百名书生,五千七百四十五名壮勇,你看这两批人如何交于何人训练?”马士英禀道。 “再去选一千七百名识文断字的,补足六千,壮勇中再选几个体格健壮的补足六千,一个编为秀才营,一个编为壮士营,总训练处主任刘芳亮亲自训练秀才营,陆军部总长周遇吉训练壮士营,半月份两营比武,获胜者赐近卫军第一军第一营番号,该营参将授卫指挥使,正三品;其余各营会低半级。” 现在筛选这几十万人肯定需要很长的时间。 因而,朱由检便想着可以进行分批次训练 现在,则需要先把具备特殊能力的这一万多人选出来后进行第一批次训练。 调来充作教官的现役军官和老兵则先调入这一万余人里充当教官。 剩下的则和李邦华、路振飞、李明睿一起负责筛选和训练其他应征者。 秀才营顾名思义,自然就是一支以读书人构成为主的军队,因而被朱由检习惯性的称为秀才营。 这个营显而易见的是,文化水平高,智力比较高,对于新事物比较容易接受,但社会经验不足,还不听话,容易唱反调,脾气比较大,毕竟都是眼高于顶的读书人,有时候连天王老子都不瞧在眼里。 而朱由检让农民出身却经过无数恶战,硬是从一个普通百姓成为百战老将的刘芳亮带这秀才营,便是要让刘芳亮给这些秀才们加注一些阳刚之气。 壮士营大部分的人普遍好管一些,比较服从,但却灵性不足,或者是比较散漫,而周遇吉是将门世家出身,虽是武夫却也精通文墨,自然能给这些壮士们加一些书卷气,使得他们不仅仅是武夫,在未来能给成为合格的大明军队指挥者。 刘芳亮很郁闷地看着自己眼前这群还戴着方巾,手持折扇看上去比女子柔弱的秀才们。 他想不明白陛下为何将这群人交给自己来练,还要和周遇吉比试。 刘芳亮再看看周遇吉负责的那一队人各个是高大威猛,甚至还有刘肇基这样的辽军名将,他一时不由得郁闷起来,颓然地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顾炎武、王夫之等秀才举人,暗自埋怨: “陛下,还是偏心啊,到底是周遇吉跟他久些,把什么杀过鞑子的老人都给他,让我来带你们这群肚子里只有墨水,嘴上却没毛的秀才,这让我怎么赢他!” 正文 第九十二章 秀才兵 顾炎武就站在第一排,目光平视着刘芳亮。 此时的他是自豪的,他没想到陛下依旧还是看重读书人的,至少能让他们这些人直接成为战兵。 而眼前这位总教官,顾炎武则有些轻视。 在他看来,一个被陛下在南下途中招抚的流贼将领估计也没什么本事。 刘芳亮神色严肃地看着眼前这些秀才们,他虽然心里也很不看好这些人,但现在既然都成了的兵,他也只能好好的带。 “站好了!” 刘芳亮说着就拿起朱由检命兵部颁发的《御制新兵训练手册》来。 这一翻,大字不认识几个的刘芳亮就有些头大。 既然自己带的是秀才营,才子自然不少。 刘芳亮干脆顺手将顾炎武和摇摇晃晃就是站不稳的王夫之提了出来:“你们两个现在就是我的亲兵,念念这个是什么。” 底下的秀才们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笑什么!这里是军营,是战场,本官是你们的主将,你们是本官的兵卒,谁给你们的胆,敢笑话主将!” 刘芳亮突然一吼,让这些秀才们都闭住了嘴。 “刚才有哪些在笑,笑了的自觉出列绕着校场跑一圈。” 这些秀才们环视了一眼,发现校场不小,这要是跑一圈还不得累死。 所以一个个都装作不承认,甚至有的轻佻了佻眉毛,不屑地看着刘芳亮,都不认为一介武夫能把他们这些读书人怎么样。 “一群怂包软蛋,笑了就是笑了,没笑就是没笑,你们的男儿担当去哪了!亏你们一个个都是读书人,不过,也难怪,投鞑子投流贼的不都是读书人吗,可见读书人没一个好东西!” 刘芳亮大声吼道。 不过他这话,让一干秀才们顿时气得不行。 顾炎武直接站了出来:“将军,你不可以偏概全,我们不是怂包软蛋!” “对,我们不是怂包软蛋!”其他秀才也跟着附和起来。 刘芳亮一脚直接把顾炎武踹倒在地:“你要老子说多少次,老子是你们的主将,说话之前记得先打报告,记住了吗,自己站起来!” “你,你这是有辱斯文!” 王夫之见此忙要去扶顾炎武起来,并本能地朝刘芳亮吼了一句。 毕竟在大明何曾出现过一介武夫随意把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这样踹的。 不过,刘芳亮没有生王夫之的气,见他去扶顾炎武这个举动,刘芳亮内心还是很肯定的,毕竟战场上,同袍之义很重要。 但明面上,刘芳亮还是朝顾炎武咆哮起来:“死了没有,你别告诉我,本官踹的你站不起来,有本事就自己站起来!别等着别人扶,你这种人到战场上只能拖累你的战友!” 顾炎武哪里能受得了这气,忙推开了王夫之,咬着牙自己站了起来,狠狠地瞪着刘芳亮。 现在还不过二十多岁的顾炎武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虽然自己站了起来,但受不了刘芳亮如此羞辱的他大喊一声就手脚并舞的朝刘芳亮打了过去。 “想打架,老子奉陪!” 刘芳亮躲了过去,又是一拳将顾炎武击倒。 顾炎武再次爬了起来,又要来打刘芳亮。 不到一回合,刘芳亮再次让顾炎武躺在了地上:“花拳绣腿,将来怎么和敌人干仗!” 顾炎武实在是受不了。 正巧,这时候,巡视训练的皇帝朱由检在一干官员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顾炎武直接大胆跑了过来:“学生见过陛下。” “额,顾炎武,你有何事?”朱由检笑问道。 “学生请求陛下将学生调到周将军麾下受训,请陛下成全!” 顾炎武大声回道。 朱由检听此,不由得把脸一横,看也没看顾炎武一眼就走了。 顾炎武讪然地木在原地。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你们还真当你们还是天之娇子不成!现在,本官再说最后一遍,刚才笑了的自觉站出来去给老子跑一圈,要不然,你们全部都得跑两圈,不想拖累同袍的就给本官自觉站出来,男子汉大丈夫,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要敢作敢当!” 刘芳亮这么一吼。 这些秀才们也真不好连累自己的同袍,都自觉地站了出来,并自觉地饶着校场跑了起来。 然而,这时候,已经进入休息时间的壮士营见此不由得笑了起来:“娘的,这是大姑娘走路吧,原来秀才们是这样跑步的,老子爬都比他们快!” “哈哈!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让这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人来当战兵,看看,那皮肤嫩的都能掐出水来,这种人适合去当兔子爷,来这里就只有给鞑子当活靶子!” “瞧你们说的,这些本来就是给鞑子当兔子的,陛下是想借此让鞑子们沉迷其间,丧失斗志的,这叫美男计,陛下的深谋远虑,你们怎么知道。” 有人这么一说,整个壮士营就都笑了起来。 秀才们都不由得脸红了起来,恨不得现在跑过去和壮士营干一架,但一看看人家这边一个个膀大腰圆的,也只得忍着。 顾炎武这时候也走到了刘芳亮面前来:“报告!” “怎么,你不是神气吗,去陛下那里告御状成功了没?” 刘芳亮冷冷一笑,就对顾炎武大吼一声:“老老实实站好,站半个时辰,训练期间无故离队,这要是在战场上,老子直接把你当逃兵直接砍脑袋,你信不信。” 顾炎武也不敢再反抗,老老实实地站好,一开始还没什么,但没多久就觉得肩膀酸,小腿麻,摇摇晃晃的没办法站稳。 不过,当刘芳亮回头时,不服输的他忙重新抬头挺胸。 刘芳亮佯装没看见,将王夫之叫了过来:“给本官指认一下上面的字。” “遵命!” 王夫之简明扼要地回答让刘芳亮很满意:“可以,虽然体格不行,但也算是可造之材,比有的人强多了。” “将军,这是陛下御赐的新兵训练手册,是指导您怎么练兵的,上面上第一篇章是分列式训练,第一个是立正,就像宁人(顾炎武的字)兄这样,不过,他的不标准,这上面的图示是腰板要挺直,脚后跟紧挨,手搭在裤缝处。” 王夫之这么一说,让顾炎武不由得脸红了起来,忙根据着王夫人的讲述调整动作。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有辱斯文 顾炎武就这样成了秀才营的标兵。 刘芳亮几乎把手册上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他来做标准。 跑完了一圈的秀才们也算是知道了什么军令从严,也知道丢脸是什么感觉,特别是在被壮士营奚落时,自尊心本来就强的他们倒也规矩了起来。 因而,接下来,刘芳亮按照手册上的要求对这些秀才们进行训练时,一个个倒也还听话。 也都能坚持下来。 “王夫之!” 这时候,休息的钟声一响。 刘芳亮就把王夫之又叫到了跟前。 “到!” 王夫之挺起瘦骨嶙峋的胸膛,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念念,接下来还要训什么”,说着,刘芳亮就把手册递给了王夫之,并指向顾炎武:“出列!” “是!” 顾炎武这一次颇为乖觉地以行进的方式出现在刘芳亮面前,口里喊着一二一,然后在刘芳亮面前时突然立定,脚后跟碰撞的声音很是干脆,没有拖泥带水。 “下面没有分列动作,按照要求,下面是唱歌时间,陛下要求要唱鼓舞士气的歌。” 王夫之回答后,刘芳亮不由得犯了难:“陛下,这是要干什么,这里是军营又不是教坊司,唱歌供人取乐吗?” “陛下在上面说是增强集体荣誉感,放松心理,提高士气,以后还会让各营之间斗歌。” 王夫之这么一说,刘芳亮也不好再说什么,忙问道:“那行,你们不都是学富五车的人吗,平时也没少听个曲儿什么的,你们说说,你们要唱什么。” 秀才们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平时唱的不过都是些浓词艳曲,自然不适合在这种场合唱出来。 然而,这时候,不远处的壮士营已经在周遇吉的带领下唱起了《秦风·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雄浑的男音加上晚霞的余晖,很让人不由得热血激扬,尤其是在这种广袤无垠的校场之上,战争之感逼面而来。 刘芳亮不由得傻了眼:“他们唱的什么?” “是诗经里的秦风,据《左传》记载,吴国军队攻陷楚国的首府郢都,楚臣申包胥到秦国求援,“立依于庭墙而哭,日夜不绝声,勺饮不入口,七日,秦哀公为之赋《无衣》,此词词意简洁,但意境高亢”。 王夫之还没说完,刘芳亮便打断了王夫之的话:“行了,本官没让你在这里背书,唱歌是吧,鼓舞士气是吧,我教你们信天游,嗓门不比他们小,老百姓的歌最是鼓舞士气的,种庄稼累的时候唱几句最管用,都听好了,我先唱一句,你们再跟着唱。” 秀才们无奈地听此指令盘腿坐了下来,也很无奈地跟着刘芳亮唱信天游。 在他们看来,他们是很想像壮士营那样唱秦风的,毕竟这年头的读书人最崇拜的就是古代尤其是先秦时代。 正站在远处的朱由检见此不由得笑了笑,并问着身边的陈圆圆:“会唱曲吗?” “回陛下,奴婢会!” 陈圆圆微微一笑。 “那好,待会朕叫你几首曲子,你练练,抽个空让刘芳亮听听另一个版本的信天游。” 说着,朱由检又吩咐道:“告诉李邦华等人,今晚的课不必讲太长,新兵第一天训练,体能消耗过大,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儿。” “陛下体恤下情,令臣感佩不已”,马士英忙奉承了一句。 这边,军营已经开始进入晚饭时间。 朱由检令总后勤处给士兵的晚餐必须有肉,而且必须管饱。 因而,这对于壮士营的新兵而言简直就是饕餮盛宴,一个个吃的开开心心。 但秀才们大多是富贵家庭,素来是锦衣玉食惯了,看见肥肥的肉就不由得发腻,而且也不习惯吃这种大锅饭。 有秀才毛聚奎更是忙喊道:“这叫人怎么吃啊,我家三等奴仆也比这个吃的好呀!” “小蝶,快去吩咐厨房,做份粉蒸鲈鱼端来”,年仅十四岁的夏完淳更是习惯性地当起了少爷,但说完才发现自己这是在军营,自己贴身丫鬟小蝶没有来。 “奶奶的,赶紧吃!能有肉就不错了,知道北方有多少百姓在吃树皮吃泥土吗,一个个还嫌弃,老子当年在闯军当右营制将军时也没这吃的好,陛下南迁时也不过是一菜一汤,一个个还当自己是大少爷不成。” 刘芳亮这么一说,一个个只得老实地吃了起来,因为训练了一天,本身已经很饿,甚至还大都多吃了些。 只有个王夫之还挑食,刘芳亮干脆命人直接给王夫之灌肥肉:“瘦的跟竹竿似的,还不吃肉,将来打仗,连跑都没别人跑得快。” 被足足塞了一碗肥肉的王夫之在晚饭结束后不由得捶手顿足:“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等到晚饭结束,新兵们便开始上晚课。 壮士营因大多还是文盲,因而只能先上识字课,六千人被按照每一百人一个班分在十个班上识字课。 上课的老师都是从各地招募来的童生或者秀才,且基本上都有蒙学经验。 而秀才营则是分成五个班分别由李邦华、李明睿、马士英、周遇吉、路振飞五人上大明军事概况等课。 刘肇基作为壮士营里曾经官职最高的,自然是不服气还要接受一帮酸秀才教自己认字,也开始发牢骚,问周遇吉为何给秀才们上课的不是阁老就是尚书,为何给自己壮士营上课的就只是乡间秀才。 “你们当中大多都不认识字,先上军事课,你们能看明白吗?不要着急,这些课程都是固定安排的,你们到时候会听到的,那些秀才们学的再好有什么用,到战场上还不是只有尿裤子的份。” 周遇吉这么一说,让刘芳亮顿时不乐意了,忙护起短来:“姓周的,你说谁尿裤子呢,老子的兵从来没有孬种!” “没孬种,那干嘛都投降了”,周遇吉这么一说。 刘芳亮气得就过来直接和周遇吉干架。 周遇吉也不服软。 两人就直接打了起来,都是战场上积累的过硬拳脚,出手狠辣但也迅猛如风。 秀才们和壮勇们看得都忙呐喊起来。 这一刻,秀才们也开始为自己的主将刘芳亮打气:“建宁伯!建宁伯!” 而这边的壮士营也会周遇吉打气:“宁武伯,宁武伯!” 正文 第九十四章 第一批新兵训练日常 然而。 崇祯帝朱由检此时正碰巧站在了周遇吉和刘芳亮面前。 秀才和壮勇们看见皇帝陛下和一干文武高官战在面前,也都安静了下来,惴惴不安地低埋下了头。 斗得正酣的周遇吉和刘芳亮见底下的新兵没喝彩了,也不好再纠缠在一起,惊异地回头看了看: “怎么不嚷嚷了?” “很好,很好!” 崇祯帝朱由检此时则拍起了手掌。 周遇吉和刘芳亮这才发现陛下朱由检就在眼前。 两人惊惧地忙单膝跪了下来:“陛下!我们……” “尔等一个是伯爵,一个刚刚升为右都督太子太保,一个是大元帅府陆军部部长,一个是大元帅府总训练处主任,也算是朝中官威赫赫的要员,让你们带兵,你们就这样带?竟私自斗殴起来,还真是让朕长见识了,大明要是都有你们这样的将领,这天下还能救吗!” 龙颜一怒,无论是谁都会因此而心惊胆战,周遇吉和刘芳亮被训得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武英殿大学士李邦华乃随扈南迁官员,与周遇吉刘芳亮两人关系不浅,如今见这两人被陛下如此训斥,也只得尴尬地笑劝道: “两位将军想必是想教教新兵武艺,垂范一下格斗之术,陛下您也说过,男儿要有血性嘛,若两位将军没有虎狼之性,何有虎狼之师。” “行了,你不必再劝,作为总教官,就当作为新兵典范,为人师表,你们俩自己去军法处何新那里领三十军棍,然后关一晚上禁闭!” 朱由检说后便哼了一声,故作怒气冲冲地样子甩袖而去。 但其实,对于周遇吉和刘芳亮互相看不顺眼的情况,朱由检心里还是颇为满意的,至少这样的话,才能让军队内部保持竞争的活力,也避免自己被架空。 走回到城内临时行宫后,朱由检才不由得向陈圆圆噗呲一笑:“你说说,这两活宝,也不知道是怎么成为当世名将的。” 本因陛下发怒而也心里不安的陈圆圆见崇祯帝朱由检眉开眼笑起来,也跟着眉开眼笑起来。 “正因为是无心机的活宝,才能成为当世名将,若是只顾着打自己的小算盘,陛下您也不放心把军权交给他们呀。” 陈圆圆这么一说,朱由检也不由得点了点头:“你说的是,军队就需要这样纯粹一点的人。” 说着,朱由检便让陈圆圆给自己按摩,不老实地在陈圆圆的腿根处抚摸了一下。 陈圆圆不由得避到一边。 “怎么,现在还不肯让朕吃了你?” …… 此时。 秀才营们和壮士营们已然开始上起了晚课。 朱由检早已命淮扬巡抚李明睿在校场四周建起了一连排的平房。 这一连排平房再加上这个大校场还其他附属设施被朱由检统一命名为淮安讲武堂。 这也算是为将来开办军校打基础。 因现在主要是练兵,系统性的军官培训还没有完全提上日程,因而便以淮安讲武堂命名。 因时间匆忙,且今年朱由检为安定天下民心,又一口气免了一年赋税,为了省钱,所谓的淮安讲武堂,条件自然是简陋的。 容纳两百人的大平房就算是淮安讲武堂的主体建筑,前文已提到,这里自然不必细数。 不过,为使得数百人听课者能更清晰地听见和看见前排讲官的声音和字。 朱由检亲自命淮扬巡抚李明睿按照现代大学的大讲堂设计了阶梯型的大教室。 这样既便是坐到最后面,哪怕听不见,也能看得见。 留在秀才营的读书人也是有门槛的,就是视力不能太差,否则只能转文职。 要不然也不可能在数十万应征者中只留有几千人组成秀才营,毕竟这年头十年寒窗,不可能没有几个不近视的。 而现在在秀才营的顾炎武等人或许因为年轻,视力还较好,也就不必担心坐在后面看不清楚。 顾炎武等人都很兴奋地坐在了长凳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下面讲台上挂的地图。 “原来这就是我大明!建奴控制的地区已然这么多,难怪陛下说,当今天下,建奴是最大的威胁。” “可不是吗,那里就是山海关,吴三桂那个狗贼,如果他不放建奴进来,建奴依旧被挡在关外!” “多尔衮,李自成、张献忠、左良玉,没想到,我大明已糜烂至此,可恨我等多少同窗好友还在醉生梦死。” 顾炎武、王夫之、陈子龙、阎应元等人一个个都不自觉地对着一幅地图议论起来,并也对接下来的课也是越来越期待。 李邦华、马士英等朝中大佬个个身着官服进入了这些看起来简陋无比,只有数十根大火把教堂照耀得明晃晃的平房。 或许这要比他们昔日所处的任何地方都要简陋,但所起到作用却是在这个时代绝无仅有的。 即便是秀才们也不会想到,在这里,他们可以近距离接触来自朝堂上的思想。 没多久,便能听见秀才和阁老们的激烈言论,也能听见此起彼伏的掌声,这是朱由检先给这几个大臣指示了的,他们必须争取有这样的氛围。 而在壮士营的新兵的课堂上则要有秩序得多,让人恍惚像是进入了乡间私塾,只听见人之初性本善,只是声音有些雄浑,不如小孩的声音那么清灵。 周遇吉和刘芳亮被人拖着进了禁闭室。 两位总教官成了体验大明军法新处罚方式的第一人。 黑洞洞的小屋子,让素来在集体生活惯的了两人很是难受,不过这也为他们后来惩罚士兵提供了经验。 等到课程结束,新兵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更是让他们心痒难耐,让他们很好奇外面的新兵是听了什么为何这么兴奋。 钟声再一次敲响。 第一次接受集体生活的新兵们在李邦华和李明睿以及一帮教官的带领下开始自觉地领洗漱用具,学着在规定时间内自己沐浴,睡上下铺,在规定时间内熄灯。 秀才们是爱干净的,对于各种严苛的卫生条件倒也能接受,让他们接受不了的是,什么都要自己干,没有仆人服侍,有的人为了脱下御制的短衣军服都要费半天神。 而壮勇们则嫌麻烦,从未有过洗澡习惯的他们,让讲武堂内的小溪都变了颜色,更让他们受不了的是,还要到规定的区域解决大小便。 新兵都嫌教官和军法处的人太严苛,尤其是板着脸的大元帅府军法处主任何新在背地里被新兵骂了无数次“没把的死太监,活该没后,碰不了女人。” 正文 第九十五章 确定第一军第一营番号 由六十万人中选出的文化素养与身体素质和技能素养最好的一万两千人就这样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第一批训练。 而接下来,要组成近卫第一二三军十万新练精兵的十万战兵则要从接下来的六十万人中继续筛选。 识文断字的,曾经是官军主力战兵的(非兵痞)、具有武艺和骑术特长的,都被选了出来。 余下的这六十万人根据统计,大多为农家子弟,也有手工业者或是流民,但大都是淮安、淮扬等地的本地百姓,最远也不过是湖广、江西。 未来的主战场毋庸置疑会在淮扬一带展开,而负债拱卫江南的近卫军第一二三军以淮扬子弟为主,自然可以使得该军队占据地利与人和之势,毕竟新兵们都是本地人,自然对这一带的地理环境熟悉,也能适应这里南北夹杂的气候和具备保卫家园的决心。 李邦华、李明睿、路振飞三军界文臣目前主要负责这六十万人的筛选。 从山东与凤阳抽调的基础战兵军官与老兵则成为具体的执行者。 六十万人被临时编成十个大队,一个大队又是十个小队,每个小队六千人。 每一小队中手脚或有缺陷的,或视力不全的,或听力不好,或有色盲的都得被淘汰,接着是体弱者,跑步坚持不了一里的、还有身高不高的。 如此下来,便也锐减到四十万人,然后则是基本的智力测验,能分清左右与反应不迟钝到可以跟着前面的人所报数接着往下报便算过关。 到最后,为选出最优者,策划者也选出了更多的办法,比如测验举重能力,甚至继续加长长跑要求,以此筛选出毅力与体力都卓越的人。 不但如此,还通过各种测验,尽量选出一些老实本分,服从规则,哪怕规则很低级,违反规则成本很低的人。 在差不多半月之时,最终确定了将被纳为大明主力战兵的十万战兵。 而周遇吉与刘芳亮这边基本上已经使得这些秀才营和壮士营的新兵完成了最基本的分列式各类基本的训练。 只是没有进行兵种划分与各兵种专项技能培训。 从某种角度来讲。 秀才营和壮士营其实就是军官培训,晚上上课与白天进行基本的单兵训练。 朱由检这样安排便是要在即将进行的十万人大训练中培养出一批先期军官生来。 这样可以弥补教官的不足,使得十万人能在短时间内做到令行禁止,具备基本的单兵技能各兵种技能。 一如朱由检之前许下的承诺。 半月后的现在,秀才营和壮士营将要进行一次比武,以此确定谁拥有大明第一军第一营的番号。 所谓比武,其实不过是比谁的动作更规范,步调更为一致,谁更能做到令行禁止,而不是真正的要格斗甚至射击。 朱由检现在对这些新兵的第一个要求便是服从,他也要以此强调服从是第一位的。 十万被选出来即将接受下一批训练的第二批新兵按照要求盘坐在校场四周。 朱由检也在李邦华、马士英等的陪同下坐在了校场北边正中央的平台上。 在他下方,则是周遇吉和刘芳亮的两个营,正分别以二十个方阵,以一条横线站立在朱由检面前。 看着这些人在历经短短半月的时间后便能做到军姿整齐,威武不凡,朱由检很是欣慰也很是高兴。 而下面参观第一批士兵训练效果的十万新兵们则也是满脸艳羡,油然而生地想像着自己将来也会是如此笔挺地站立在皇上面前。 “诸位将士好!” 朱由检站起身来,将手一挥。 “吾皇万岁!” 台下万名受训官兵齐声回了一句,整齐地男儿声倒也是气壮山河,铿锵有力。 “诸位将士辛苦!” 朱由检再次高喊一声,毕竟是九鼎至尊,即便是在这空旷的校场之上,也能让一干文武大臣和官兵感受到帝王之威严。 “为大明尽忠!” 万余名受训新兵再次回了一句,仿佛就在此刻间,空气的热度开始上升,十一月初的寒风戛然而止。 周遇吉和刘芳亮带着各自的营声嘶力竭地呐喊着立正,正步走,带着自己的队伍行进在校场上。 “完成的还不错,告诉周遇吉和刘芳亮,铁山寺的明日暮钟敲响前,谁先占据铁山寺,谁就算赢!” 坦白讲,朱由检看不出秀才营和壮士营两者之间,谁的训练效果最好。 因而,他只能临时加一个任务,以此虚拟战争的方式判断输赢,毕竟,他已经许下诺言,不能言而无信。 朱由检知道周遇吉的军事才能是攻守兼备的,进攻方面至少曾重创清军,创造过以少胜多的战绩;防守方面虽然在这一世没有发挥出来,但作为穿越者的朱由检可是知道在原本历史上抵抗李自成攻入京城受阻最大的地方就是周遇吉负责的宁武关。 而刘芳亮,能从一介百姓成为闯军右营制将军,其独挡一面率师河南,分兵取京师,也可以看出此人军事才能应该不差。 如今让这两人互相比试一下,朱由检倒也由此知道谁更善守,谁更善攻。 铁山寺,顾名思义,便只是淮安府境内一座铁山上的寺庙。 朱由检是根据自己对淮安府地图随意想起的一个在淮安府城附近的地名。 因而,周遇吉和刘芳亮首先要做的就是寻找到这个铁山寺的具体位置。 最终先到达铁山寺的是秀才营,到底是智力较高,能清楚地记得一座寺庙的具体位置。 但缺乏防守经验的秀才们并没有守住铁山寺,打惯了运动战的刘芳亮也不如周遇吉会守,使得铁山寺在秀才营手中仅一夜便被壮士营夺走。 第二日,铁山寺周围杀声震天,秀才营在刘芳亮带领下坚持不懈地对守卫铁山寺的壮士营发动一轮又一轮进攻。 因为,没有用真正的刀枪和实弹,所以秀才营们也就不要脸的不停用各种方式进攻。 其间,铁山寺倒也数次易主 但最终,因为壮士营比较老兵更多,且周遇吉本身守城长于刘芳亮。 所以,在铁山寺的暮钟敲响之时,秀才营的人除了落下一身的拳脚伤棍伤外,依旧没有从壮士营手里夺走铁山寺。 朱由检履行了诺言,让周遇吉兼领大明近卫军第一军第一营,实受参将,加授卫指挥使。 不过,朱由检也下旨表彰了秀才营,着刘芳亮兼领大明近卫军第二军第一营,并额外赐恩,实授参将,加授卫指挥使。 因为这两营的所有新兵要立即变成军官,参与下一批训练,所以便让周遇吉和刘芳亮兼领了这两营的主将。 在未来,这两营的主将自然会由他人接替,而且比其他营都要高半级,以此作为大明近卫军王牌中的王牌。 正文 第九十六章 近卫军编制 按照朱由检在大明军事方面的设想。 未来的大明军队整体上是大元帅府所属的近卫军和兵部直辖的卫所兵所组成。 而五军都督府自然是名存实亡,除了作为将领官衔加衔,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近卫军中,第一二三军则是朱由检的王牌军种,绝对嫡系。 对于这三个军种的兵种设定,朱由检并没有全部打算将他们全部练成铁骑。 虽然在这个时代,骑兵依旧是最具备进攻优势的兵种。 但作为穿越者的朱由检深知在这个时代,骑兵的没落已经开始到来。 尤其是在火器技术越发纯熟以及火药的大规模用于战场后。 更何况,骑兵的训练时间成本与装备成本都要比其他兵种高得多,大明没有足够的财力去支撑几十万骑兵。 即便鞑子这样的关外部族政权也没有这么大规模的骑兵。 而且,未来主战场在短期内将是河网交错的长江淮河流域进行,这一带河网交错,地势复杂,骑兵很难发挥出足够的优势。 再加上,大明帝国代表着整个华夏民族的命运。 在将来的敌人肯定不止满清,如果大明帝国要开拓海外殖民地,将帝国权威延展到全球。 那么,大明势必会与热兵器作战技术精湛的西方殖民者发生战争。 这就要求大明必须在热兵器作战上继续保持不落后甚至是先进的地位。 所以,朱由检依旧是想把近卫军这样的野战军种编为由骑兵、步兵、炮兵组成的复合兵种。 从而使得大明军队的作战能做到立体化作战,协同作战,充分发挥各兵种优势。 朱由检打算以营为基本单位,每营六千人,有骑兵营、步兵营、炮兵营三种。 再以若干营组合成一个兵团,兵团饱和骑兵、步兵、炮兵等营,算是一个综合性的军团。 而近卫军中一个军中则包含两个兵团。 这样,大明近卫军实际上就相当于一个集团军,与近现代编制几乎一样。 每个兵团都能在一区域内进行独立作战,或者于各个地带进行运动作战。 而在防守之时,也能组合成防守、机动、援救、进攻等多位一体的防御体系。 一个军具备两个这样的独立兵团,则相当于人有两只手,可以同时控制两个作战区域内的军事行动,甚至能起到相互钳制与夹击的作用。 而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军、第三军便首先要具备这样的功能。 按照朱由检的预计,这个三个军,每个军主力战兵得五万余人,得编成若干骑兵营、步兵营、炮兵营,按照一个兵团至少一个骑兵营和至少一个炮兵营的配比,现在需要练出六个骑兵营和六个炮兵营,然后其余战兵则统一整编成步兵。 现在待训的十余万战兵,再加上还担负着守御地方的部分精兵,三个军中一共十五万战兵将要被重新分配成六个骑兵营、六个炮兵营、九个步兵营。 这样就可以使得每个军有两个兵团,一个兵团有一个骑兵营、一个炮兵营、三个步兵营。 除此之外,兵团与军都有一个直属警卫营与侦查营。 骑兵营和炮兵营自不必细述,具备骑术技能者和原就是骑兵的老兵以及志愿成为骑兵的则统编为骑兵,炮兵也是如此,而步兵营则进一步细分为弓箭手、长矛兵、火器兵三个子兵种。 除了已经完成基本队列训练的秀才营和壮士营的新兵外,待训的十万新兵被分别编进第一军第一营和第二军第一营训练营中,而秀才营和壮士营的一万两千人则同原从三军抽调出来的老兵与底层军官一起成为教官,负责带队训练这十万新兵。 其中,几乎达到了每五个人中就有一个具有训练经验的人在带队。 而周遇吉和刘芳亮则依旧是这两个营的总教官。 一旦这十万新兵的基本队列训练完成,再加上原有的五万精兵,朱由检将开始着令大元帅府陆军部下令将十五万战兵开始按照各军所需各兵种数量进行分配。 一但主力战兵分配完成,便开始进行各兵种的专业技能训练。 而除了战兵外,辅兵的训练自然也会提上日程,实际上在此时已经开始进行近卫第一二三军辅兵的筛选。 所谓辅兵,自然就是为辅助战兵作战的士兵,大军驻扎时的挖壕沟、搭木架、建桥梁、运输辎重等都得有辅兵完成才行。 但同时也兼具着预备部队的作用。 因而,辅兵并不是说就不用训练,不需要要求其战斗力,只是不承担最主要的作战任务而已。 朱由检打算每个军除五万主力战兵即九个营左右的主力战兵外,还得有十万左右的辅兵,也同样按照战兵规格编为若干骑兵营、炮兵营、步兵营等。 主力战兵组成的营可称为甲种营,辅兵组成的营的可称为乙种营。 一个军十个甲种营,二十个乙种营;再分到兵团,则是一个兵团五个甲种营,十个乙种营。 而方便统一管理各兵团内各兵种指挥事务,每个兵团下面的十五个营,则按照各兵种统一划分为骑兵师、步兵师、炮兵师。 这样一来,也就是说,大明近卫军体系是从最基础的队长到百总、把总然后到营,接着是师,然后是兵团,最高是军。 新兵训练依旧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两个训练营每天都在一眼望不得边的大校场上喊着口号,走着步伐。 而辅兵的也在从余下的四十多万应征者中筛选,他们将在半月即十五万主力战兵结束后同现还在职位上的近卫第第一二三军的官兵们一起接受训练。 而这些军官们将被直接升为各营的游击、千总、百总等官,算是弥补他们没有进入甲种营的损失。 而十五万完成队列训练的战兵则将被全部整编成各兵种营,并分别调往各地进行专项兵种训练。 在训练的同时自然也会参与剿匪等实战训练。 一旦乙种营的训练完成,也同样也会整编成各兵种营,并同甲种营一起混编成各兵团。 这样,近五十万的大军整训便可以在较短时间内完成,同时还不至于影响山东、淮扬、应天一带的防守力量,毕竟每个阶段都有兵力在岗。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崇祯十七年冬 剩余的二十余万的应征者将会按照其他各战区报上来的需要兵额数量给予分配。 实际上,现在也就苏淞、河南、浙江、江西这几个战区有必要进行兵额补充而已。 其余战区要么现在还没实际控制在朱由检的大明朝廷手里,要么就是现在还未任命总督和总兵官,依旧还是保持着原样。 朱由检现在只能先顾及江南及其周边地区,对于福建、云贵、两广、湖广等地只能暂且搁在一边。 练兵的具体事务可由新成立的大元帅府各部处的官员如马士英、周遇吉、李邦华、李明睿等统筹协调。 而朱由检则还有抓紧对大明新的装备和后勤体系重新改进乃至改革一遍。 眼下由朱由检控制的近卫军一共是七个军,即分布在淮扬、山东、应天、苏淞、河南、浙江、江西这七个战区的近卫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第七军。 总计达百万余人。 这无疑是一笔巨大的军费支出与后勤供应,对大明的财政压力不可谓不大。 对于财政、 短期内或许没有压力,有大明中央银行的储备金在手,再加上货币改革后获得的巨额利润,完全可以支付军费开支。 而现在亟需抓紧的则是装备制造与后勤供应。 骑兵需要马,步兵需要火器与锋利的倭刀,以及炮兵需要的火炮还有火药子弹盔甲等都是亟需大量制造的军事装备。 朱由检不能让自己的军队一直拿长棍做武器。 正因为此。 在淮安府这边练兵还未结束之际。 崇祯帝朱由检便在暂领大元帅府总装备部总长即司礼监秉笔太监史可法的陪同下回了南京。 南京作为大明都城之一,自然也有一整套的兵器制造体系。 更何况,朱由检南迁时也让范景文将京城官营各火器和军刀制造的工匠几乎都带到南边。 因而,朱由检现在赶回南京就想看看大明现在的兵器制造到底是什么情况,能不能实现大规模火器制造与改进。 兵器制造由工部与内府监局主管,下属有军器局、兵仗局、火药局等以及其他军事装备制造厂。 当然,当年在天启年间发生过大爆炸事故的王恭厂也在其中,属于大明军事装备制造的重要基地。 工部尚书徐石麟与司礼监秉笔太监兼大元帅府史可法陪着朱由检先来到了军器局。 这一日,正好是冬至日过后。 南京城下了第一场雪。 据司礼监秉笔太监韩守敬所言,今年的第一场雪比往年早来了一个月。 在白雪茫茫的御花园里打了一轮太极拳的朱由检拒绝了陈圆圆给自己穿上黄袍大氅,从韩守敬手里接过手炉后便道:“换身其他颜色的棉袍大氅来,今日微服出城看看,既然下了雪,也不能辜负了这金陵雪景,顺道看看崇祯十七年的冬天,金陵城的百姓是怎么过的。” 陈圆圆应了一声,便回去重新拿了便服。 韩守敬则不禁打了个喷嚏,搓着手道:“陛下恕罪,微臣有些老了,这才十一月,竟有些扛不住冻。” “怕冷的话,就不必随朕出宫了,待在宫里吧,你也不必天天在跟前伺候着,去司礼监陪陪王承恩,今天他当差,你们之前是一个内书堂的翰林教的学生,正好可以叙叙旧。” 说着,朱由检便招呼史可法一声:“我们先走着,圆圆自会跟上来的。” “史可法,你说说,这雪是瑞雪还是凶雪?” 朱由检说着便道:“天下纷乱,各地灾情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南京尚且如此寒冷,也不知北方我大明子民在建奴铁蹄与流贼刀枪下如何生存,听闻八旗子弟已经开始圈地了,四处抓人充作奴仆,也不知我多少汉人成为建奴包衣,从此身家性命难保。” “治世为瑞雪,乱世当为凶雪,陛下眼下革新除弊,南方得治,这半壁江山自然当为瑞雪,而北境只怕人祸过后又是一场天灾,明年开春之际不知多少白骨露于野,只希望别瘟疫横行。” 史可法朝朱由检拱手回道。 朱由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宫墙边的腊梅开得鲜红,倒也让他不由得停住了脚。 陈圆圆这时候追了上来,跑的粉脸绯红的她越发显得娇艳欲滴,将天香色羽缎往朱由检身上一披,就又将貂毛做的风帽戴在了朱由检头上:“陛下,娘娘让我嘱咐你,出门时记得戴上红毛鬼进贡的皮手套,那东西戴着暖和,我给您戴来了。” 朱由检听陈圆圆提起红毛鬼,便想起了自己命锦衣卫去澳门联络葡萄牙人的事:“将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喊来,记得嘱咐他穿便服见朕。” 朱由检刚出宫,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便赶了来:“微臣见过陛下。” “边走边谈”,朱由检说着便先来到了大街上,只见整个大街犹如一条白色的长龙般延伸到天际尽头。 高低错落的屋檐犹如白头翁一般卷缩在翠竹与梧桐树夹杂的街道旁,翠竹和梧桐都仿佛披了一层白纱,偶尔一阵风吹过,便飘扬起来,溅落一地。 朱由检寻了一家普通的饭馆坐下,对面的则是低矮地简易棚子,棚子里挤满了外地来的流民。 同样是南逃。 作为皇帝的他和一干达官贵人依旧能住高堂,睡暖塌,而这些普通黎庶则大都只能卷曲在应天府临时搭建的窝棚里。 “给应天府尹成德说说,多买些棉被和干草这些取暖的物件发下去,寺庙、道观、抄家后搁置的府邸都可以暂时作为安置点,多想些以工代赈的法子,别冻死饿死太多的人,好歹也是天子脚下,得让天下百姓看到希望,钱不够可以找朕要。” 朱由检说完,便见店小二走了来,见朱由检等人衣着不凡,自然很殷勤地问他们需要些什么。 朱由检随便点了份面食,而史可法等自然也不敢多点,也只得跟着点了份面食。 而朱由检则趁此时正好看见,店面掌柜正数着银币,一比较富态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掌柜的,我这里没有银元,只有一百的会钞,你看能行吗?” “这位客官,我们只认大明中央银行的钞票,你这个是吗?” 这掌柜地说着,那富态的中年人则拿了出来:“就是这个,我刚从湖广卖货回来,别的钞票,我也不敢给你。” “这样的话,行是行,但本店也没办法找这么多零钱给你,要不你去隔壁央行银行柜台兑换一下,就在前面右拐,不远的,你兑换回来再付。” “你就不怕我不认账?” “怕啥呀,也就三钱的价而已。”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去军器局 朱由检本来见这小小的饭店开始使用银元进行交易,甚至大明央行前些日子发行的大面额钞票都已经被市场承认而感到颇为高兴。 这至少说明货币改革是成功的,阻碍力度也并不是那么大。 甚至,意味着,在不远的将来,纸币也会顺利的推行下去。 但一份面竟然要收三钱银元! 这让朱由检很是没想到。 崇祯十七年的南京城物价依旧还是这么高? 朱由检记得户部尚书范景文做过禀报,一年前的一石米十两银子,也就是说一升米是一钱银。 但现在,一碗面就要三钱银元。 这就相当于在后世吃了一碗三十元的面。 “这家店的面为何如此贵?”朱由检问着司礼监秉笔史可法。 “回陛下,这不过是寻常饭店,价格还算公道,只是如今天下纷乱,粮食产量不比以前,吃食的价格就一直在涨。” 史可法说后,朱由检不由得点了点头:“这还是在南方,食物价格尚且如此之高,北方也不知是怎样的场景,这也同样佐证,来年开春之后,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说着,朱由检对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吩咐道:“刚才那个富态商人,将他带过来,此人既然从湖广而来,不妨问问湖广之事。” 没一会儿。 这富态商人便被带到了朱由检面前。 朱由检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和非体制内的人说话,倒也感到很是新鲜,曾几何时,他在前世也和他们一样,是这个社会的被统治者。 而如今,他因前世一次意外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帝国执宰者。 如今再坐在这种富贾巨商面前,朱由检也没有了前世因自身贫穷而产生的自卑感,而是以一种睥睨的神色看着这富商:“做什么买卖的?” 这富商通过察言观色也能看得出朱由检等人身份不凡,自然也很是谦卑地躬身回道:“回老爷的话,小民是户部挂名的官商,专司铁矿与粮食买卖的。” 铁器与粮食倒也引起了朱由检的警觉,顺手把吴孟明的腰牌取了下来,放在了桌上:“我们是锦衣卫的,你这买卖是怎么做的,给我们说说,不能有一句假话。” “小民遵命就是,湖广最近铁矿价格飞升,传闻宁南伯要铸铁甲,小的从金声桓将军那里谋了这份买卖,顺道还帮助金声桓将军在江南采购粮食。” 这富商刚说完。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专司情报调查的吴孟明猛地一拍桌子:“大胆!给我拿下!” “慢着!” 朱由检冷声喝了一声,见这富商已经哆嗦着跪了下来,忙道: “你别害怕,起来回话,朝廷虽然禁止输盐铁粮食等于北方,但也没禁止你们去湖广发卖,这怪不着你,你又是户部挂名的商户,有专营之权,自然也算不上违法走私,既然你认识金声桓,抽空给他带个话,就说司礼监的史可法史公公想见见他。” 说着,朱由检便让这富商退了下去。 史可法这时候不由得问着朱由检:“不知陛下为何要以微臣的名义见见这金声桓,此人有何特殊?” “左良玉麾下能征善战者没有几个,若有,这金声桓就算一个,此人功利心重,可以招揽一下,刚才从这富商之言中,你们难道没有听出来一些信息,这左良玉貌似最近不老实啊。” 朱由检说着便先走出了饭店,同时还嘱托着吴孟明加强对湖广一带的勘查,告诫袁继咸和黄得功密切关注湖广动静。 “陛下放心,微臣一定盯紧湖广左良玉部!” 吴孟明回道。 朱由检点头不语,继续步着一地白雪朝军器局方向走去:“澳门那边有消息没有?” “红番愿意出三百雇佣兵,但他们要求雇佣金还得翻倍,而且必须死后有抚恤金。” 吴孟明回道。 “这个要求倒也不过分,都答应他们,另外,告诉他们将他们最厉害的火器都拿出来,如果在战场上表现的好,朕可以考虑向他们采购大批军火,交易价值或许不会下于百万银元。” 朱由检知道葡萄牙和西班牙现在是西方世界里海洋霸主,热兵器已然走在世界前列。 大明中后期的火炮技术大多也都是引进于这两个国家。 虽说朱由检肯定会将装备制造的关注度重点放在大明国内火器改进与研发的上。 但朱由检也不会闭关锁国,不趁此去了解一下葡萄牙和西班牙的火器最新发展状况。 甚至,朱由检可能会借此让葡萄牙和西班牙和大明之间做一次军火交易,毕竟在将来,大明对火器的需求量肯定会越来越大,而这两个当今的西方列强或可为大明承担一定的生产量。 当然,装备制造的主要产量依旧得依靠国内。 朱由检来到了大明在南京的军器局,只见军器局所在的这一条街上全都是打铁声与敲锅声。 仔细一看,朱由检就发现,这一条街都是铁铺与各种补锅打制金银首饰的店铺。 再一看前面,军器局的大门里外也都是铁匠铺,有杂役在搬运着新打制的刀枪,而那些工匠就在棚子里干活,棚子里不仅仅有工匠还有围在铁炉子边取暖的妇女儿童。 “这还真是金铁打制一条街呀!” 朱由检说了一句就问向工部尚书徐石鳞:“朕南迁时一同带到南京的还有上万名工匠,这些人现在都安置的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您刚才看见的这些打铁的,补锅的,还有修西洋钟的,以及打制金银首饰的人都是他们,微臣不知陛下为何要将这些人也一同带到南京来,但陛下您要臣安置,臣也只得用户部拨的银子给他们店铺开,这样,他们也好有个谋生的手段,留在军器局,只能白白的养着。” 工部尚书徐石鳞笑着回答了朱由检的话,在他的意识里,工部的重点任务是疏浚河道以及修建皇陵,而这军器局不过是工部附带管理的部门而已,这些工匠就更不用说,既不是翰林进士也不是锦衣校尉,何必白养着。 但这徐石鳞没料到的是,朱由检此时已经黑下脸来。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改革科学技术领域 “荒唐!” 朱由检直接突然朝工部尚书徐石鳞怒喝一声。 若不是,崇祯帝朱由检刚才从工部尚书徐石鳞言语听出他并没有贪墨朝廷拨给官属工匠的抚恤银,只是真的帮这些工匠开了谋生的店铺。 朱由检都想直接斩杀了这徐石鳞。 虽然这个时代,很多人视工艺技术为奇技淫巧。 但作为后世穿越者的朱由检却知道这些技艺精湛的工匠多寡对一个国家的硬实力强弱起着很重要的作用。 甚至,有些天才级工匠所铸造的机械零件或其他产品比计算机操控生产的还要完美。 有的人用一把锉刀就能完成一个精密仪器的制造。 在大明,或许没有能用锉刀进行零件加工的工匠,但制造各种火铳零件的技术精湛之人自然不会少。 这些人算得上是大明的国宝级的人物,尤其是在这个没有高级机床的时代。 所以,朱由检当初宁愿南迁速度慢点,也要将这批工匠带走,甚至给予的待遇并不低于随扈的官员。 而偏偏现在。 堂堂的工部尚书,饱学之士的二品大员,徐石鳞竟然让这些工匠真的成了匠人,不是打铁就是补锅。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 因而,由不得朱由检不生气。 “这里面不少都是军器局、兵仗局和火药局、王恭厂等制造佛郎机炮、红衣大炮的老工匠,一人可抵百万军,你徐石鳞让他们去补锅碗瓢盆,你这是要气死朕呀!” 朱由检忍不住吼道。 “陛下恕罪,微臣接到的旨意只是把这些人都安顿好,所以微臣没有想那么多,该怎么做,还请陛下明示。” 徐石鳞也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同时也很委屈,如今陛下严刑峻法,他这次都没敢贪墨分豪,全把户部拨下的银子都用在了安顿这些工匠上面。 但徐石鳞哪里想到,这样做还是遭到朱由检一阵怒骂。 不过,朱由检也没有十分苛责他,只是说了一句:“你这个工部尚书当的很不称职,自上辞疏吧。” 朱由检说着就进了这南京军器局。 “朕已传旨着原亳州知州宋应星升任工部郎中,现在何处”,朱由检此时又问起了工部尚书徐石鳞。 即便朱由检并非历史专业毕业的大学生,但对历史感兴趣的他也知道现在明末,真正懂自然科学理论知识与实践经验的能人有哪些。 因而,他早已开始命人去寻找这些人。 这里面,宋应星便就算一个。 朱由检自然不能让其养闲在家。 正失落的工部尚书徐石鳞见崇祯帝朱由检突然又问他话,忙指着穿着官服站在一铁炉子旁给一铁匠鼓风的官员:“回禀陛下,此人就是宋应星,现暂且署理军器局、兵仗局、盔甲厂等。” 此时的宋应星已年过五旬,鬓发早已发白,不过还能帮助铁匠一起拉鼓风。 朱由检也能猜得出,这个宋应星此时应该还算是身体康健的。 “你就是宋应星?” 朱由检走过来问道。 “正是本官,不知阁下是?” 宋应星还没见过崇祯帝朱由检,而朱由检今日又是穿的便服。 所以,这宋应星也就没认出朱由检来。 “还不见过皇上!” 工部尚书徐石鳞低声喝了一声。 宋应星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给朱由检行礼。 “免礼吧,你且给朕说说,你在干什么?” 朱由检问道。 “回禀陛下,微臣再试着让他们炼出一种更好的钢来,微臣访问过一些老兵,他们说大明的火炮很容易炸膛,微臣觉得可能跟炮管脆性太高有关,所以,微臣便又根据以往一些老铁匠的建议,用了新的炼钢方法,用柳条炒练熟铁,可以使得钢铁不易碎,且也不容易变形。” 宋应星说完就揩拭了额头上的汗珠。 “很好,徐石鳞,你这点做的不错,知道量才而用”,说着,朱由检便让宋应替向自己回报军器局等的具体情况。 而宋应星回答地倒也干净利落,具体军器局和其他几个生产火器的机构现有工匠数量和各类兵器生产量也能答上来。 朱由检甚至干脆直接升了宋应星工部右侍郎全权负责大明重要军事装备制造和研发。 与此同时。 朱由检还要求将军器局等大明各武器生产作坊全部改组成大明军械所,下设火药局、火铳局、火炮局、兵器局(主要是冷兵器生产)、钢铁冶炼局外加一个王恭厂。 王恭厂虽然是用的源自北京城的老名字,但实则是朱由检准备为将来大明研发各种非常规武器设定的一个机构。 也就是说,按照朱由检的要求,大明的军工厂将不再只是一个小小的工部郎中与内府监统管的各类分散机构。 他将是一个由工部侍郎管辖且直接向大明皇帝朱由检负责的高级别衙门。 而五局一厂如今也算是这个军械所的基本结构。 朱由检有意要抬高军事装备制造机构即大明军械所的地位。 同时,他还要借此让所有体制内的工匠都能有个清晰的定位,以此确定谁是适合哪个局的技术人才。 朱由检当即下旨让宋应星将被工部尚书徐石鳞遣散了的大部分工匠给重新召回军械所。 甚至,朱由检还会考虑将这上万名的工匠按照技术层次进行定级,如果级别高的会给予不低于侍郎尚书级别的待遇。 尽管现在的社会教育还是以儒家教育为主。 朱由检也还没来得及彻底改变国民教育的基本方式。 但现在,朱由检可以借此战乱之际,以亟需神枪巨炮的理由鼓励人们进行自然科学研究,并调动这些工匠的积极性,让他们以自己是一名工匠而感到光荣。 因而,朱由检在考虑可以建立一座如同翰林院一样的大明科学院,甚至还可以有一个大明工程院。 这样的话,便就相当于给所以的工匠给予了一个最高奋斗目标的标杆。 如同政治系统的官员晋升巅峰是内阁,军队系统是大元帅府一样,而现在学术于科学技术领域最高机构是科学院与工程院,自然会让更多企图改变自己的命运多一条选择,大明也不会因此偏科,只培养出一批官场高手,而没有一批军中名将与学术精英。 正文 第一百章 豺狼布于四周 此时的京畿之地。 已是白雪茫茫,冷得连吃人的野狗也哆嗦着身子躲在山洞里,露着一双瘆人的眼盯着百步外的原野。 眼前。 一队骑兵挥舞着麾下战刀追逐着眼前的飞跑着的汉人。 这队骑兵正是吴三桂的关宁铁骑。 一场战役下来。 吴三桂现在只能靠多杀些人头从其建奴主子多尔衮那里多得些赏银以补军需。 而精干的老流贼大都跑得快。 只有眼前这些无辜的汉人百姓可以充数。 吴三桂完全没有负罪之感,现在的他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大清国的一员,冲锋陷阵总是一马当先,很受多尔衮的器重。 尽管,在将来,权力欲望膨胀的他会再次举起反清大旗。 但至少现在,他还没有这个想法。 流贼与百姓穿束无异,更何况,满清不比大明,根本也没有人管你杀的是真流贼还是真百姓。 眼前一百姓跑慢了半步。 吴三桂当即一刀劈了上去,顿时血溅三尺。 白雪覆盖的地面洒水一层鲜红的血,也留下了吴三桂一生的罪恶。 “大帅,现在已经斩杀了三千颗人头,你看是否还需要继续?” 吴三桂麾下亲兵问道。 “不必了,给英亲王留一些”,吴三桂说着就打马而回,看见远处巍峨的京城。 此时的他不由得想起了随朱由检南下的陈圆圆,再一想到陈圆圆写给自己的绝交信,不由得心痛如刀绞,长啸一声:“朱由检,明年我必请命下江南诛了你这昏君!” 而这时,广袤无垠的北直隶大平原上,不仅仅是吴三桂的铁骑在追逐杀戮着手无寸铁的百姓。 刚刚庆幸从吴三桂屠刀下跑出来的一群百姓此时则正遇上了更为凶残的鞑子。 其中,一人正是刚被满清朝廷封为英亲王的阿济格。 阿济格箭无虚发地将这群人一个个射杀在地,只留下四五个少年:“带回去阉了,做我的包衣奴才。” 同吴三桂一样投降满清且被封为智顺王的尚可喜,丝毫没有对这些汉人同胞的怜悯之心,更别提仇恨,他一脸谄媚地竖起了大拇指:“王爷的箭法堪比汉时的飞将军李广,真可谓百步穿杨,奴才佩服之至。” 阿济格并不领情,哼了一声就策马而走。 此时的八旗子弟正将京城内的百姓正在往城外赶。 按照清国的规定,非旗籍的汉人是不得住在城内的,只能进行商业活动。 因而京城内的居民的家业自然会被强行霸占。 也不仅仅是家业被霸占,连带着城外的田地也被圈占,就连人也被当猎物一样猎杀,或者逼迫为奴。 这种事不仅仅是在京城发生,在北方其他城市如太原、大同等城也在发生这样的事。 好在,此时保定城以南的真定、河间等府以及山东、河南南部等北方地域都还在大明手里。 因而,这样的圈地屠民之悲剧还没在华夏全境上演。 但等到明年开春之际,又有多少华夏州府各县会沦陷于鞑子之手,被其殖民掳掠,则完全无法预料了。 山东战区副总兵官、右都督、皇帝义妹朱昭明握着拳头,咬着牙看着城外被鞑子肆意斩杀的汉民。 同时,又无奈地看着这些百姓跪倒在保定城墙之下。 城内的百姓既惊恐又庆幸地看着城外的悲剧。 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这些猖狂的鞑子与汉0奸何时会攻进保定城。 河间府、保定府一带斥候横行,鞑子在任意屠杀汉民的同时也在砍伐着这一带的树木,砍伐树木不仅仅是过冬取暖,也是为明年铁骑南下做着准备。 而大明这边的朱昭明也不敢大意,为防止鞑子细作混入,她只能紧闭城门,但同时也暗中派出斥候四处侦探。 而在保定城以南,朱昭明则命人拼命种树,挖壕沟,疏浚河道,企图在将来阻滞鞑子铁骑。 大战一触即发。 都在等着这一场大雪融化。 呼啸的北风虽然寒冷刺骨,却也给人以宁静。 李自成拍了拍身上的雪花与来自关中的黄土,鹰隼般的目光盯着南方若隐若现的一抹绿色。 “陛下,眼前就是荆襄之地,过了荆襄,取江南如探囊取物,到时候,我们依旧能坐拥半壁江山。” 牛金星挥舞着鹅毛扇说着又道:“而且,据悉,左良玉近来大有撤兵于武昌之象,貌似也与陛下一样,要与明廷一争,如今天气寒冷,战马难耐,且大军粮草未足,陛下不妨等明年开春左良玉与明廷厮杀正酣时,再大军南下,到时候鹬蚌相争,我们渔翁得利,岂不两全其美。” 李自成听话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他早已受够了在北方苦寒之地被鞑子追着跑的日子,早恨不得打到南方去,找那些江南士绅报仇。 唯独李岩不由得叹了口气,暗道:“崇祯帝南下后,大明即便再怎么烂透顶,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左良玉即便真的以不义之师清君侧也必败无疑,到时候只怕渔翁得利的是鞑子,上天这是有意灭我华夏呀!” …… 此时的武昌城,真可谓大军云集,八百里连营。 武昌城内的左良玉却是不由得咳嗽了三声,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残红。 但他同多尔衮、吴三桂、李自成等人一样,也在目光灼灼地盯着南方。 “朝廷让何腾蛟任总督,却让我做总兵,偏偏吕大器、孙元纶等无能之辈就能总督兼总兵官,连带高杰这个流寇也能坐拥苏淞,可见朝廷是不能容我呀!” 左良玉说着就愤懑不平地一拳捶在梁柱上。 南京贡生李犹龙忙凑上前低声说道:“伯爷毋怒,这是太子托次辅高阁老和张阁老给您的密信,如今朝中奸臣当道,马士英之流忝居内阁,可谓是害群之马,更有流贼高杰祸害苏淞,民心不安,因而太子有诏,望您以江山社稷为念,进京清君侧,诛杀奸臣,重振朝纲。” 左良玉现在就差一个进兵南京,控制朝政的理由,如今见李犹龙呈上这封密信,顿时兴奋不已地拿了过来,仔细一看后,不由得愤然说道:“请你回复阁老,左良玉虽不过是武将,但也不忍奸臣横行,待明年二月,便挥百万之师清君侧,还望太子殿下与阁老与城中策应。”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钢铁工业 外界局势是波诡云谲。 而此时的长江以南则依旧是歌舞升平。 为安定民心,主要是士绅之心。 朱由检明令锦衣卫将主要精力全部集中在外界军事情报收集与安插细作上。 而东厂在国内也没再大规模高频率抓拿不轨之人。 整个江南变得很是宁静。 除了淮扬一带,依旧是数十万人在进行着训练外。 在应天、苏州、松江、杭州等府,因为大量北方人口的拥入,再加上免税一年政策的刺激。 崇祯十七年冬季的江南商品经济出现畸形的异常繁荣状态。 大明中央银行的银币不停地加铸。 财富犹如漩涡四周的流水一样不停地往这里集中。 仿佛,天下已经太平。 朱由检已经开始让礼部尚书刘宗周预备开一次恩科。 以此来收天下士子之心。 也同时趁着大明还控制有北方土地时,让北方更多的士子南迁。 再加上前段时间,对士绅杀伐过重,朝廷又急需大量才俊补入,因而开恩科是势在必行。 这也让天下人以为战事似乎就这样结束。 崇祯十七年并非是大明的末日,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毕竟两宋之事犹然在耳,大明或许也会成为南宋那样,偏安东南,成为南明,很多人都会这么想。 要不然,此时的大明帝王朱由检也不会整天待在新成立的军械所,甚至开朝会的频率也没有以前。 只有御史言官们会说一下陛下懒惰了。 但更多的人则乐观的认为了,这是天下大局已定,我们依旧可以南方安稳地过个百年,所以陛下也不会再想最初那几个月那么紧张了,而去关注什么奇技淫巧。 文官们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在朝政政权的争夺上。 弹劾马士英等的奏疏越来越多,请太子读书的奏疏也越来越多,还有谏言朱由检选良家女,纳妃嫔的,也有劝谏朱由检不要亲近宦官的。 总之,这些内部的小事开始被这些朝中官员重视起来。 朱由检懒得理会朝中东林党和阉党与北方籍官员联盟之间的斗争。 作为皇帝的他现在无论谁把谁骂得狗血淋头,多么罪大恶极,他也都是留中不发,或者最多以示薄惩。 反正军权与财权都握在他自己手中,朱由检觉得这些人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来。 朱由检有时候也在想,东林党开始这么不要命的搞举报,搞弹劾,是不是故意再放烟雾弹麻痹自己,以此掩盖更大的阴谋。 不过,熟知历史的朱由检认为,最大的阴谋也不过是左良玉会率兵东进。 但黄得功和袁继咸再加上左良玉的寿命会让东林党明白什么叫做大势已去。 朱由检依旧把重心盯在现在还只占有顺天府与蓟州、山西等地满清身上。 没有漕运,没有湖广的粮食,没有江南的赋税,多尔衮的大清不可能在关内立足,他的南下是肯定的,也肯定不会轻易地要与自己划江而治。 明年开春。 真正的大敌是鞑子! 朱由检一直这样暗自默念着,一时一刻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几日,他以帝王之尊几乎与宋应星是同吃同睡。 朱由检在准备着要彻底将大明在自然科学理论研究到科学技术发展之间的架子彻底搭建起来。 宋应星算是在自然科学技术应用领域比较全能的人,朱由检决定将自己后世的一些理解全部倾囊相授给他,以此希望让宋应星帮着自己搭建起大明整个科学技术体系。 现在大明军械所下属工匠高达一万多人,再加上宋应星等一批具备一定自然科学基础的学者。 朱由检有信心让大明在短期内在科学技术领域更上一层楼。 毕竟此时的大明不是原本历史上的晚清时代。 由他这个皇帝带头,再加上一批已经睁眼看世界的士大夫跟随,不会像晚清的汉族官僚为了改变国家还得忽悠好老佛爷,得应对顽固派的阻碍。 大明现在的本质上依旧是一个农业国家。 而在这个时代,小农经济体制已经开始进入它的末日。 在未来,工业国家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导。 朱由检现在要做的便是在江南,让大明变成一个商品经济为主导的工业国家。 前面提到过,大明的人文基础已经存在,而加上江南本就商业发达,思想开放,自然也就更加适合让大明这个古老帝国在这里进行脱胎换骨。 一个国家工业的基础是重工业。 而在化学理论知识还没完全普及之前,化工还没出现之前,大明的重工业基础则是钢铁冶炼。 无论是冷兵器还是热兵器,其优劣程度都和大明的钢铁生产水平休戚相关。 当年汉朝能完虐匈奴何尝不是汉人钢铁工业发达的结果。 现在,朱由检要想提高兵器质量特别是火器的质量与使用寿命以及新的火器改进都需要钢铁冶炼生产水平得到提高。 “将柳棍并排放在墙上,再将污泥晒干,用筛子筛出粉面,待炉子里的生铁汁直接进入一塘中后,一人迅速往塘中撒入潮泥灰,然后其他人都以柳木棍疾速搅拌,待柳木棍燃烧至二三寸时,再更黄之,到冷却后就可划分成方块,或捶打出圆柱” 宋应星一边揩拭着汗水一边回道:”陛下,这样炒炼的话,可通过柳木棍燃烧多寡锻造出各种不同脆性的熟铁和钢,也就是说,陛下你说的那种含碳量不同的钢材,这样就可以制造各种对脆性要求不同的火器和火炮。” “不但是如此,你这个方法可以节省生铁再加热的过程,成本降低了不少,工时也缩减不少,此法当立即推广!” 朱由检前世是理工科出身,虽然不太懂具体钢铁工艺流程,但也知道钢铁冶炼的一些基础知识。 宋应星现在提出的炼铁法算是当前比较先进的炼铁技术,以柳木的燃烧多寡决定铁水碳含量,实际上是以柳木做还原剂,来促使液体铁水发生氧化反应。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有创新意义的想法。 虽然古代的人不知道钢与铁区别就在于含碳量,但这种串联式炒炼法对于之前只能靠百炼钢即不停捶打的方式决定钢铁含碳量和双室炒炼钢铁的方法无疑依旧要进步许多。 不过,朱由检仍不满足于此,在他看来,大明的钢铁冶炼还可以再进一步。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去把毕懋康接来 冬天围站在铁炉子旁很暖和,宋应星热得出了汗,朱由检也脱下了外袍,拿着一根柳木棍就指了指炉底的火砖问道:“怎么没想过用媒直接加热铁矿,用木火烧之,实在太慢。” “陛下,微臣也曾想过以煤炼铁,但现在不但是炼铁,连景德镇烧瓷,也还以柴火,盖因这煤烧出来的东西不能用,微臣在想,或许煤烧铁时,定是有其他东西烧了进去。” 宋应星的回答让朱由检很满意。 在这个时代,燃值更高的煤炭还只能用于生活方面取暖,就是因为煤炭含硫、磷等杂质太多。 而以煤炭炼铁,无疑会让炼成的铁含有较多的杂质而影响钢铁质量。 但如果主要能源还以燃烧木材为主的话,那大明的工业产量和效率就很难提高。 钢铁冶炼的发展,最初便是炒炼铁法。 这种方式在中国整个古代从汉代开始一直在用,而西方是在公元十八世纪中叶左右开始发明了坩埚炼铁,才超越了中国。 紧接着,随着化学工艺的发展,出现了贝塞麦法转炉炼钢和碱性平炉炼钢法,以及后来的电弧炼钢彻底取代坩埚炼钢法。 大明的化学工艺几乎是零基础。 只能依靠天然材料做还原剂和氧化剂,来调控炼铁过程中的一系列氧化还原反应。 但在朱由检看来,虽然转炉炼钢这些方法还不能立即应用,不过坩埚炼钢却是可以实现的。 这也不是朱由检真的心血来潮,来源于自己作为穿越者的无限自信。 事实上,早在东汉时代,便已经出现了坩埚炼铁,只是不知道后来怎么就已经失传。 现有实证,便是《满城汉墓发掘报告》中就提到过在汉墓中发现十多口坩埚,坩埚底有钢铁层。 可见,大汉帝国的钢铁冶炼已经超越了西欧上千年,要知道直到现在的大明一百年后,西方才开始出现坩埚炼钢。 当然,或许真跟儒家从汉中期开始统治中国开始有关。 我们自己也把老祖宗的先进技术给遗落在历史典籍或坟墓中,而社会精英则把更多精力放在儒家思想的各种解释中,甚至催生出程朱理学、朴学等学问,彻底导致东方文明偏了科。 闲话少叙。 朱由检倒是知道坩埚炼铁的基本方法,便是用石墨与粘土为原料制成坩埚炉,生铁或废钢置于坩埚中,然后再用煤炭加热。 石墨气密性好,导热性强,这样就可以隔绝煤炭里的杂质对钢液的污染,还能提升炉内温度,缩短工时,然后再结合宋应星的柳棍搅拌,可以促进杂质氧化与控制含碳量,这样,大明的钢铁冶炼水平至少可以超越当今时代任何一个国家达百多年。 石墨并不难开发,这种物质作为碳的结晶矿物,化学稳定性强,很容易开采,加工成本很低,而且,朱由检自己都知道现在山东昌阳一带便是后世的大型石墨矿基地,现在山东还在大明手里,这可以迅速开采。 朱由检直接将宋应星叫到自己屋内,将自己坩埚炼铁的设想和图纸递给了宋应星,并又让宋应星同时还可以想办法干馏煤炭得到焦炭,这样更有利于炼铁。同时,南方水力资源丰富,完全可以用水力推到鼓风机进行运转供氧。 因大明的铁矿含磷较高,朱由检便又让宋应星着人想办法利用生石灰制造碱性砖。 “这样的话,可以不用这么多工匠在这里不停地靠双手捶打制造兵器,不然照这个速度,能造几根火铳,知道模具的概念吗,一些基本的构件比如枪管什么的,可以先按照朕的图上所示,先制造出这样的模具出来,然后用水力提供动力,使得整个模具转动起来,再以铁水浇铸,便可以连续得到基本构件,工匠再筛选次品和精心打磨一下,便可迅速完成兵器制造,明白了?” 朱由检意图将水力转动提供模具然后形成流水生产线的方法告诉给宋应星。 在朱由检说了几遍后,宋应星倒也能听明白:“这些木匠便会做,就在于设计二字,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想尽办法将您这一套设备给做出来!” “不必害怕失败,所有兵器的零件全部统一标准,标准是什么和它的意义,朕已经告诉你了,模具也可起到这个作用,这样到时候即便是最基础的工匠也能组装完成一杆火铳,效率自然会提高不少,抓紧找人去干,吩咐下去,完成这一套设备的,从工匠到你,朕都会升官加爵,赏银也不会少。” 朱由检说完,宋应星便点了点头,又问道:“陛下,微臣斗胆请问,这些陛下是如何知道的?” “太祖梦中相授,命朕以新思想新方法重振大明,朕不能不从!” 朱由检自然不会说自己是穿越者,而古代很多有关神仙梦中授学的故事,朱由检便也胡诌了一个。 在这个唯心主义至上的时代,宋应星也没有半点怀疑,只是看着眼前飘落的雪花,朝朱由检拱手:“如此可见,我大明中兴在望,陛下您必会为大明重开日月乾坤!” “奉承之话不必再说,眼下大战在即,国家存亡之际,一切好的学问和技艺得立即普及才行,你随朕进宫,以后每月逢五,都进宫一次,朕会为你亲自授学,你可以给朕推荐几个杂学精湛的学究,朕一并倾囊相授,太祖之学不可不传!” 朱由检说着就先上了龙辇。 宋应星追求学问素来注重实用之学,同徐光启等如出一脉,如今听见朱由检要将太祖传授的学问传授给他,而他在一瞬间成为了天子学生,自然是兴奋不已,忙跑了过来:“微臣谢过陛下,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将陛下的圣学发扬出去,另外,陛下让臣推荐杂学精湛的学究,微臣倒是知道几个,其中一个陛下想必也知道,他便是南京少司马毕公。” 毕懋康曾做过南京兵部侍郎。 “毕懋康,朕怎么把他给忘了!” 朱由检一拍额头,后悔不已,忙命人将王承恩唤来,要东厂立即去寻觅此人。 “陛下!还请您别急,陛下求贤如渴之心,微臣深为感佩,只是这位毕公貌似已身染疾患,不知能有多少阳寿,恐怕难以来京赴任,何况,如今正是苦寒之天!” 宋应星回道。 朱由检一想也是,但宋应星一提醒,他也想起这毕懋康来,也知道这人现在掌握了燧发枪的制造技术,而且还写了一本《军器图书》,这些不可谓不重要。如今让毕懋康养病在家,是绝对不行的。 “王承恩,传朕旨意给魏国公徐文爵,令他造个跟朕一样的龙辇,既要通风散热又要保暖,然后亲自去把毕卿给朕请到南京来,就住在他府上,如果毕懋康要是在路上有半点闪失,朕拿他是问!”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圣学 朱由检说毕又让御药房去几个太医跟着魏国公徐文爵一起去接毕懋康来南京。 之所以,让魏国公徐文爵去接。 自然是因为这些大明勋戚也总得为国家做点事,不能白养着。 虽说这些勋戚都是开国元勋之后,或为大明江山社稷做过突出贡献。 但这些勋戚大都也不过是纨绔,自然是没什么大的能力的,但生活方面则毕竟讲究的。 如何保暖,如何治病,如何平平安安地把一个病人从徽州接到南京,或许问题不大。 徐文爵刚被朱由检在诏狱关了一段时间,哪里还敢有大明第一国公的架子,自然屁颠屁颠地带着随从跑去了徽州。 据说东厂报告,南京城的四大名医都被徐文爵带着一起去了徽州。 朱由检听话自然是比较满意的。 对于钢铁冶炼、枪械制造以及火药配比,朱由检虽然都能一知半解,但具体研制和操作只能依靠这个时代的实践者。 在做这些实验方面,他的经验并不比这些人好多少。 所以,朱由检很需要宋应星、毕懋康这样的人物。 因而,毕懋康能活多久,对于朱由检而言,就意味着大明可以多进步多少年。 宋应星被朱由检带到了乾清宫的东暖阁。 这里是朱由检的书房。 从阿拉伯数字到英文字母再到汉字拼音字母以及元素周期律都被朱由检命人制作了出来贴到墙上。 连带着木制地球仪和坤舆万国全图缩小版和朱由检自己制作的木制铁甲舰模型和坦克模型以及枪支模型都在此处。 宋应星见到自然是瞠目结舌,心道人说当今陛下自驾临南京后便同先帝一样专攻奇技淫巧,木工尤甚,如今看来,陛下也并非御史言官所言,真是荒诞政务,而是别有深意。 尽管宋应星没有见过这些模型,也能猜出是船和战车以及枪械。 朱由检命人给宋应星赐了座,又让人去把太子与永王定王一并叫来。 自己的皇子虽然现在还没有理政之能,但作为皇家子弟,学习些自然科学自然也是必要的,不然到时候又得被一群儒士忽悠。 一时,太子朱慈烺以及永王定王也来到了东暖阁。 南迁成功后,朱由检将自己比较小的两个皇子的藩王之名又改了回来。 毕竟,再让他们受封杭州和南昌的意义已经不在。 而且,对于藩王还到底要不要像猪一样圈养在封地,朱由检还没拿定主意,因而便以两皇子年幼为由暂且还是留在了南京。 “你现在主要负责钢铁冶炼,朕也不可能像教蒙童一样,将这些一一给你讲解; 这个与一二三四同义的字符是阿拉伯数字,西域那边常用的,计数比其他文字方便,大明中央银行的钱币也有这个数字,以你的智力,想必已经分清哪个字符是一二三四了; 这些是西洋人用的字符,你搞钢铁冶炼用得着,朕也没空一一给你讲,待会太子来了,朕让他给你念念,你就算是知道怎么读的就行了,到时候拿一些资料回去,自己好好记一记”。 朱由检说着的时候,太子朱慈烺、永王朱慈炯、定王朱慈照也已被史可法带了进来。 前世的朱由检没有扮演过父亲的角色,并不知道如何培养一个好儿子,他现在基本上是以培养优秀继承人的心态再培养他们。 犹如师父带徒弟一般,老人带新人一样。 “你们也坐下,在这里,没有君臣父子,朕不过是弘扬太祖之学,嗯,宋侍郎说的不错,这个叫圣学。” 朱由检说着便起身拿起一支毛笔,在一张宣纸上写了几个字:“大凡学问二字,可分为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所谓科学,你们可以理解为学问,研究事理者便为社会之学,研究万物规律便为自然科学,两类学问,相辅相成,阴阳互补,缺一不可; 我华夏先秦时是百家争鸣,名教无数,这两者都走在世界之前,而如今,儒家一统,百家罢黜,尤其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学问更是弃若敝履,以至于我们火炮不如西洋番,火枪也不如西洋番,诸位可曾想过,若这样下去,百年之后,即便鞑子不灭我大明,这些坚船利炮之西洋人会不会也骑在我们头上?” 朱由检的一席话,让宋应星和三位皇子都愣住了,他们现在也就知道北方有鞑子流贼,何时还注意到了西洋番。 但由于是在御前,宋应星也不好追问什么,继续等着朱由检垂训。 “宋卿既然是管钢铁冶炼,朕就与你说说这钢铁冶炼涉及到的一些化学知识,自然科学大致便可以算学、格物、化学、生物区分之,而钢铁冶炼主要便是涉及化学,所谓化学自然研究万物变化,如这张宣纸,朕将他烧成灰烬,便由纸变化成了烟与黑炭。” “而我们炼铁也是要将铁里的杂质变成烟或无形的气体,让它逸出,这样铁变成可锻造的钢,这是铁的化学式,铁当中的主要杂质是碳,还有磷、硫这些,用大火煅烧时,可以使得碳与空气中的氧气发书反应变化而成为二氧化碳和水,高温下,两者都是气体,自然随之逸出。” 朱由检说着就写下了各类物质的化学式与反应式还标注了物质固液气三态。 对于只听了老师们讲过四书五经以及史书的太子朱慈烺和永王定王二人都是如同听天书。 而宋应星也是一脸茫然,但也很是感兴趣,他可从没想到过原来炼铁的本质规律可以如此去研究,这仿佛让他发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要知道他以前研究任何东西都是从前人的古书上寻找答案或者从别人口中得道解惑,而如今陛下的传授让他发现原来自己以前走入了误区,自己没有动手去分析为什么铁要煅烧成钢才能用,为什么煅烧效果不同,脆性就不同。 朱由检又将元素周期表取了下来,放在宋应星等人面前:“这张表算是打开化学这门学问的钥匙,这上面几乎涵盖了我们所现在所能看见的一切物质元素,所谓元素就是具有相同的核电荷数(即核内质子数)的一类原子的总称,而核电荷数,这些你们或许不懂,这还要从物质的基本构成说起……”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毕懋康的病 宋应星拜别了太子朱慈烺和永王定王二人。 手里则依旧还拿着崇祯帝朱由检赐予给他的资料,久久凝望着巍峨高耸在蓝天之下乾清宫而不能释怀。 对于崇祯帝朱由检刚刚提出的许多学问,宋应星并没有听明白多少。 但对于他而言,的确让他意识到自己貌似是在接触一个宏伟的知识世界,那个世界可以让很多不可能变成可能。 什么是元素? 什么是电子? 为什么铁在陛下所提的化学里要用西洋的字符表示? 我们所能看见的所有事物真的都是细小的微粒,即陛下所说的原子构成? 太祖洪武皇帝据说不过是一介淮右布衣,真的能懂这么多浩瀚如烟的古籍中都没有记录一点的学问? 因授学者是皇帝陛下朱由检。 宋应星不好质问朱由检,也只能把这些疑问藏在心底。 而朱由检让他熟记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他也只能奉旨执行。 朱由检看见宋应星远去的背影也是久久不语。 作为皇帝,他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但他也不敢确认自己直接把后世积累的知识拿出来会不会被这些士大夫接受甚至搞明白。 朱由检现在就把数百年里积累的理工科知识抛售出来的确太快了,饶是宋应星这样走在时代前沿的人也消化不了。 但朱由检也没指望宋应星能消化多少。 当前的时局给朱由检的时间不多。 他不能温吞水地一步步地让这个时代的人自己去发现物质的基本构成,然后通过各种实验论证出原子学说,以及证明出各种理论。 他现在只能先给宋应星等人提供一手的理论知识,来促进他们有思路地以正确的方向去改进装备制造。 不然,让他们自己靠着经验和灵感改进钢铁冶炼与枪械制造等技术。 那样的话,根本就来不及。 等到明年与鞑子开战时,大明很难在武器装备上占据绝对优势。 毕竟现在的鞑子自从孔友德等加入后,也掌握了比较先进的火器技术。 当然,这并不是说。 崇祯帝朱由检在给宋应星强行灌输一些超时代理论知识后,就真的成功动摇了儒家学术的统治根基。 即便宋应星等几个士大夫全部掌握了朱由检的知识。 整个大明的大环境还是没有改变。 天下的人依旧是以程朱理学为正途,依旧宣扬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论,依旧重道而轻术。 朱由检要想彻底让大明变成一个工业国家,让儒家不宰成为主流思想,自然科学同社会科学一样大明受欢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段路需要改变的是整个大明从百姓到士大夫的价值观以及经济体制和制度。 朱由检也没奢望这么短时间内改变大明,不现实也不可能,他只能先播下一些火种。 先影响一个宋应星,再影响一个毕懋康,紧接着会是其他人,再则或是一批人。 当然,即便现在冒然改之也会适得其反,甚至可能重蹈王莽覆辙。 俄国的彼得大帝曾以自己的帝王权力让一个农奴国家具备一定的工业基础。 朱由检现在的目的就是这个,他要以自己的帝王权力,让大明具备一定的重工业基础,然后再通过这个基础去改变大明的生产模式,进而改变小农经济体制,催生大明教育与学术思想的全面改面。 这个过程没人知道会需要多少年。 但至少现在让大明具备一定工业基础还是有可能实现的。 军事上有戚继光的《纪效新书》、《练兵实纪》以及自己根据后世军队训练编纂的手册,可以让大明近卫军第一二三军在军队纪律和战术配合与集体荣誉感以及指挥效率上超过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支军队。 只要在科技上要稍微一点的技术突破,大明军队便可以无敌于天下。 在腊月中旬,寒冬冷冽地快要把整个南京城冻成冰城时,毕懋康终于被徐文爵接到了魏国公府。 在原本历史上,毕懋康是就是在这一年去世的。 但所幸的是,在这一世,朱由检这个君王没有自缢,毕懋康少了一大悲之事。 徐文爵奉朱由检谕旨带去了更好的医生,并用魏国公的实力用了最好的人参肉桂等药,使得毕懋康没有成功被阎王勾掉性命。 朱由检穿越后的蝴蝶效应终于起到了效果。 至少使得一些原该在这一年去世的人都活了下来。 不仅仅是有名的士大夫,还有无名的百姓,若不是朱由检南迁,果断整合国内军队和政治势力,此时此刻,至少北直隶南部与山东不会在大明手里。 魏国公徐文爵不敢掉以轻心,朱由检的一道旨意,让他明白他徐家的富贵全系在毕懋康一人身上。 这些日子,徐文爵亲自监管着人给毕懋康熬药,也亲自选最好的炭给毕懋康取暖。 闻听毕懋康病情有所好转,崇祯帝朱由检也在王承恩的陪同下来到了魏国公府。 “陛下,听魏国公说,毕公得的是一种叫疟疾的病,江南一带很多人都患上这种病,尤其是近年来,死的流民太多,很多都没有掩埋,听一些老道的医者说,这种病就是因为这个开始大面积蔓延的,与一年前京畿一带的鼠疫同样可怕,若不是这些疫病,天下也不会糜乱之此。” 朱由检倒是第一次知道毕懋康得的是疟疾。 不过,听王承恩这样说,貌似大明现在不但面临小冰河气候的影响还面临着各种瘟疫的摧残。 “朕记得有个神医名叫吴又可,此人于瘟病研究颇有心得,你们东厂的人想办法找到,让他主持一下整个大明的防疫工作,朝廷不能就这么放任这些疫病肆掠!” 朱由检说后没多久便到了魏国公府。 “陛下恕罪,因毕公今早突然发热,微臣不敢稍离片刻,因而未曾远迎陛下!” 徐文爵忙过来赔礼。 而朱由检此刻则没有闲情计较徐文爵的无礼,听徐文爵说毕懋康开始发热,他心里不由得一沉忙疾步往里走:“毕公,人在哪儿?” “现在暖阁等候陛下!”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金鸡纳霜 朱由检对于疟疾不算陌生。 这种肆掠欧亚两洲达数千年的疾病,即便是在后世也对人类生活影响巨大。 要不然,屠呦呦也不会因为青蒿素而得诺贝尔奖。 这种病是由疟原虫引起的传染病,一般染病者会经历潜伏期、发冷期、发热期以及出汗期,直到死亡。 也正因为此,这种病又叫做打摆子,即初始非常冷然后又非常热,冷的时候即便是酷暑天盖几床棉被也无济于事,热时坠入冰窖也无用。 而现在朱由检听闻毕懋康开始发热,自然是心里一沉。 这说明即便徐文爵及时带去了名医,也依旧没能阻止比毕懋康病情的恶化。 朱由检疾步跟着徐文爵来到了毕懋康面前。 只见毕懋康面色潮红地躺在藤椅上,虚弱无力地喊道:“国公爷,你怎么让陛下来了,快让他离开,这病传人,让陛下染了病,就是我毕懋康的罪孽了!” “陛下,请恕老臣无礼,您请回吧。” 毕懋康昏昏沉沉地朝朱由检点了点头。、 王承恩听此也是吓得不行,他也怕病过到了自己陛下身上,忙劝道:“陛下,要不我们还是回去,您有什么话,让别的人传一下就是。” “怕什么,这疟疾虽传染,不过是通过蚊虫叮咬传染,又非鼠疫,这大冬天的,哪会有蚊子叮咬。” 朱由检说着就走到毕懋康面前来:“毕爱卿不必担忧,这疟疾虽来势凶猛,但也不是无药可治,朕会替你想办法,你先好好静养,大明还需要你呢。” 朱由检见毕懋康如此虚弱,也不好再和他多说些话,命徐文爵好生照料后就来到魏国公府正堂歇息。 魏国公乃大明开国第一将徐达的爵位。 朱由检既然来了魏国公府自然也是要瞻仰一下徐达的,上了三柱香后才坐下对徐文爵又吩咐道:“你们府上可有西洋人的玻璃瓶?” “有的,不知陛下要此物作甚?”徐文爵问道。 “制药!” 朱由检说着就又道:“久闻你继承国公之位后一味好炼丹药,不理南京军政,尤其是在诚意伯刘孔昭接任操江水军后,更是找了几个洋人一起炼丹,如今朕也要让你炼一种药,治治毕懋康的病。” 徐文爵摸了摸脑袋:“微臣不敢欺瞒陛下,微臣这个炼的丹药只是在房中行乐时管用,微臣少年好色,亏了身子,现在不得不靠这些东西补补阳气,所以就一直寻摸着能够再展雄风的好药,陛下您若是需要,微臣倒是可以进献几颗微臣密藏的好药,可毕公如今身体如此虚弱,可万万是玩不得的。” “荒唐!” 朱由检将桌子一拍。 “你好歹也是我大明第一国公之后,不思江山社稷,竟整日钻研这些,也罢,朕也没空替中山王和朕祖上文皇后教训你,你既然喜欢钻研此道,也不能只一味制闺房行乐的药,这毕公的病虽然可怕,但只要把一种叫金鸡纳霜的药制出来,则可以根治他这病,而且售卖出去,根治犯同样病的士绅百姓,这样既赚了钱又造福于民,岂不比你在女人肚子上多运动一会儿有价值!” 朱由检知道抗疟疾的药最出名的便是金鸡纳霜以及后世的青蒿素。 青蒿素虽提取自青蒿,但提取难度比金鸡纳霜高,而且青蒿素的应用算是二十一世纪最新的生物技术,他一个大学生自然不可能掌握这里的法门。 单纯的青蒿用药效果又不明显,青蒿素这种生物碱与青蒿这种植物在本质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因而,朱由检只能选择让徐文爵研制金鸡纳霜。 金鸡纳霜是在青蒿素出现之前根治疟疾的良药。 后世之所以让青蒿素取缔金鸡纳霜,则是因为金鸡纳霜作为抗疟疾药物应用时间比较长,使得很多疟原虫已经产生了对金鸡纳霜的耐药性。 因而导致在后世的疟疾,金鸡纳霜对其没有任何作用。 而在大明还没有提取生物碱作为药物的应用,因而金鸡纳霜在这个时代是可以对疟疾有根治效果的。 相比较于青蒿素的提取,金鸡纳霜提取难度并不高,只需粉碎与碱石灰混合,再加以石油醚溶剂抽提,然后再用稀硫酸萃取,然后浓缩结晶得到硫酸金鸡纳霜即可。 碱石灰与稀硫酸都不难,在大明可以直接找人配制稀释出来。 唯独石油醚这种有机溶剂需要对石油进行蒸馏。 但也有可解决之处。 毕竟在中国,古人尤其是很多方士还是知道石油的。 沈括的《梦溪笔谈》里就提到过石油。 朱由检相信徐文爵也能找到这东西,然后用玻璃仪器进行蒸馏得到石油醚。 要用石油蒸馏得到石油醚则根据石油各种有机物的不同沸点而通过温度操控得到石油醚。 石油醚的沸点是在三十到一百摄氏度,差不多就是水将要沸腾之时,朱由检可以让徐文爵找人在蒸馏石油的同时以水为参照物,这样就可以得到石油醚。 当然,最后能不能成功得到金鸡纳霜这种治疗疟疾的神药。 朱由检并不敢有十足的保证。 不过,反正毕懋康这个病情都会因为疟原虫破坏身体机能而最终死去。 朱由检觉得倒不如趁此抓紧时间试一试,没准还真能研制出金鸡纳霜这种药,减少大明人口的非战争死亡率,也从而更加地安定和收拢民心。 同时也挽救一位科学家的生命。 毕竟在这个时代,很多人总是喜欢把天灾和自己这个君王的德行以及百官的德行联系起来。 朝廷的合法统治性有时候就与这些瘟疫息息相关。 另外,朱由检觉得与其让徐文爵把他魏国公府几百年积累的家业花费在制壮0阳药上也还不如让他干点正事,为大明的药物研究做些贡献。 魏国公徐文爵不知道崇祯朱由检说的金鸡纳霜是什么药,他甚至听都没听说过。 但朱由检这么一说后,徐文爵也知道这里面有很大的商机,因而他便忙拍了拍胸膛: “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尽早研制出金鸡纳霜来。” “有信心是好事,这件事要是完成的好,朕让你们徐家独家经营金鸡纳霜的生产发卖,不过朕得占六成的利润,算是技术入股”,朱由检说道。 徐文爵也不知道什么是技术入股,但他可不敢违背朱由检的旨意,只能答应,当然,他也知道,这种药如果真如陛下所说对疟疾有根治效果的话,那带来的利润比卖千年人参还赚钱。 当然,即便亏了,徐文爵也无所谓,他徐家家大业大,平时花万金研制丹药失败的事常有,如今不过再败家一次而已,反正也是讨皇帝陛下欢心,何乐而不为。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工匠有官身 金鸡纳霜顾名思义便是取自金鸡纳树上的生物碱。 对于金鸡纳树,朱由检是知道的,属于一种热带植物,在南美和印度比较常见。 但朱由检自然不会让徐文爵去那么远的地方找金鸡纳树。 大明自己也有热带雨林! 那就是在云南南边的西双版纳。 现在是不是叫西双版纳,朱由检不知道。 朱由检只知道大明目前对于云南的控制力还是比较强的。 云南沐家祖上乃朱元璋义子沐英之后。 而沐英与徐达等同属大明勋戚,徐文爵要去云南找金鸡纳树自然也不难。 不过,让朱由检喜出望外的是。 在朱由检居然在徐文爵的魏国公府花园里就发现了这种物种。 据徐文爵说,这还是云南沐家喜欢这种植物作为景观植物而培植于园中,且这类植物据云南本土人讲,的确有退烧之药效。 因而,徐家在沐家得知后,也从云南引进了一些。 “陛下所说此物的确是源自云南,不过现在江南的士大夫家都会栽种此物,此物有高大如松的,也有矮小如灌木的,微臣这就找人来取其树皮捣碎之,先磨制成粉,给毕公服用一些,然后再想办法制陛下所说的金鸡纳霜药,岂不更好?” 徐文爵这么一说,朱由检也很是赞同,他本来还想让人用点青蒿抢救一下毕懋康,现在既然有金鸡纳树自然更好了:“很好,看来你这个魏国公也不是全无一用,知道举一反三。” 朱由检将研制金鸡纳霜的任务交给了徐文爵。 作为皇帝他也只能尽可能把所有的任务都派下去,他不可能像其他穿越小说里的主角一样亲自搞各种实验。 那样的话,他得忙死,也得累死。 朱由检不知道毕懋康的病到底能不能好。 但大明枪械制造之事却不能耽搁。 “陛下,奴婢记得你曾经言及火器一途,西洋番走在我们前面,既然现在毕公身染疾患,我们不如让西洋番给我们造枪,陛下难道忘了,钦天监有个汤若望,当初陛下特旨让范阁老带着他一同南下的。” 王承恩这么一提醒,朱由检才想起自己随自己南下的官员中还有个西洋人。 “多亏爱卿提醒,朕险些忘了此人,立即召他来军械所见朕!” 朱由检说后便传命摆驾军械所。 刚巧在这时候,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也来到朱由检面前回话说从澳门雇佣的三百葡兵即佛郎机人也历经半月抵达南京。 在此时的大明,大多对葡萄牙和西班牙是分不清楚的,当然在这个时代的葡萄牙和西班牙也没有分开,且都已佛郎机相称。 提到佛郎机,除了佛郎机炮外,自然不能不提到澳门。 朱由检作为大明的皇帝自然不能坐视大明的领地被外来者据为己有。 好在澳门现在的归属权还是模糊的,朱由检现在忙于应对鞑子也懒得去追究这个。 更何况,台湾也还被红番鬼即荷兰控制着,朱由检此时也是鞭长莫及。 他虽然是大明皇帝,但在海上的控制力,他还不如郑家。 此时的大明军械所位于秦淮河下游,紧靠在外城内,内城外。 朱由检没敢直接把军械所设在城外,毕竟谁也不知道将来南京周边会不会遇到鞑子袭击。 军械所乃军事装备制造重地,如同十八岁的花姑娘不能出闺阁任由人随便看一样,不能让人随意靠近。 朱由检甚至已经下旨将这里设为禁地。 除了技术工匠以及工部分管军械所的官员外,都不得不进入这里,而大明近卫军第二军也在这里直接驻扎了一个营。 工部尚书徐石麟最终还是没有被朱由检撤职,此时的他正负责对大明军械所建筑群的建造。 而工部右侍郎宋应星则负责对一万余名工匠和原工部军器局和内府兵仗局等基层官吏从新记录与分配。 因军械所各局生产车间都还在改建中,因而同淮安讲武堂一样,只能建造一些青瓦平房作为临时车间。 目前大明军械所按照朱由检初步确定的格局是五局一厂,即钢铁冶炼局、火铳局、火炮局、火药局与王恭厂。 现在负责管理军械所的工部右侍郎宋应星主要精力放在钢铁冶炼局的钢铁设备从新制造与组装上。 其他四局与王恭厂依旧还是混乱状态。 只有一万余名工匠被重新甄选了一遍。 按照宋应星的报告,大明官营工匠共有一万三千四十二名。 其中参与打制铁器与炼铁的工匠占了约一半,而熟练使用串联式炒炼钢铁的工匠则是三千余名。 宋应星将其一共分成了三百组,每组约二十人左右,并选一名技艺精湛者为组长和两名副组长。 朱由检也同时允诺该组长享受从七品官待遇,副组长享受正八品待遇,熟练工匠按照技艺水平划分等级,高级享受从八品待遇,中级享受正九品待遇,低级享受从九品待遇,学徒则不入流。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朱由检给予了工匠们官身,等于提高了他们的政治地位,算是改变了手工业者的低待遇。 除此之外,朱由检也表示允许工匠们离开朝廷军械所自谋出路,而选择留任的则也是采取雇佣制,可以有离去的权利。 这样也就不算是束缚工匠的人身自由,但朱由检给予军械所工匠们出身地位,也没多少工匠想离开。 更何况,朱由检已经下旨废除了贱籍制度,科举一途对于出身实行无门槛操作,甚至不限国籍。 工匠们自然更加愿意继续留在军械所而不会愿意回去当老百姓。 接下来,火铳局占了四千名工匠,但宋应星还没有来得及具体分组,这个同大明火器制造方向太繁杂的现状有关。 在大明的火铳便有鸟铳、三眼铳、鲁密铳、拐子铳等火铳五花八门的火器。 朱由检已经决意要改变一下大明火铳研制的思路,从研制到生产,必须要明确目前大明的陆军要主装什么火器,然后研制火器的主要方向。 因而,他来到军械所时便先来到了火铳局。 这时候,三百葡兵和汤若望也到达了这里。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三百葡兵 五间大平房,外加临时开凿的一条小溪,便是大明军械所火铳局的所在。 朱由检就坐在一堆煤火边,看着眼前俱是高鼻蓝眼的汤若望和三百葡兵。 三百葡兵倒是军容整齐,个个威武挺拔,手里持着清一色的重型转轮火绳枪和一些撞击式燧发枪。 同时,还配备了三门佛郎机炮。 朱由检是知道葡兵的厉害的。 在这个时代,英国还没崛起,全球尤其是海洋这块还是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天下,当然荷兰这个海上马车夫已经开始日暮西山。 也就是说,此时的葡萄牙军队应该是当今世界上最强的军队之一。 原本历史上,抗清名臣瞿式耜就曾靠借的一批葡兵大败清军,收复多处失地。 汤若望除了面貌依旧是西洋人面貌外,形容举止则与国人无异,穿的是五品官服。 朱由检先问向面前的三百葡兵:“你们谁是长官,会说我大明帝国的话吗?” 这时候,一穿着白色裙子,穿着灰色马甲,带着红顶帽,耳畔两鬓黄卷毛,个子约和自己同肩的佛郎机人别着指挥刀走在了朱由检面前,并向朱由检行了一礼。 “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鄙人查德里男爵,现带三百葡兵前来领旨。” “查德里是吧,还是个男爵,朕也封你一个官,就任近卫军第二军直属西洋营参将,从现在起,在合同雇佣解除之前,你就是我大明的官员,朕会给予你应有的待遇,但你从现在起一切都得听从朕和你的直属上司即御马监近卫军第二军总兵官何新的指挥,包括你的性命,朕也可以随时取走。” 查德里有些茫然,忙摆了摆手:“不不,大明皇帝陛下,我可以接受在贵国任职,但我的性命不能属于你。” “这个由不得你,给这位远道而来查德里骑士展示一下我大明近卫军的威风!” 朱由检说毕便退后了几步,紧接着,一道铁墙从天掉了下来,将朱由检挡在了里面。 而同时,驻扎在军械所的近卫军士兵开始集结过来,俱是清一色的鸟铳,还有成手持三眼铳骑兵,将这三百葡兵包围了起来。 葡萄牙曾在大明手里打过败仗,因而也不敢像后世西洋人在清军面前一样嚣张,再加上眼前的大明军队明显占据主场优势,因而尽管葡兵的火器更优甚至单兵能力更强,但在此刻也不得不服软。 “好吧,我选择服从,您真是一位霸道的皇帝陛下,但您给我的雇佣合同里并没有提到这点。” 这查德里心里是很憋屈的,他以为来给这个富得流油的帝国皇帝做雇佣兵真的可以赚走很多真金白银并获得更多的商业贸易特权以及宗教宣传特权。 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性命交到了这个大明皇帝陛下手上,他很担心朱由检会是一名极其残暴的帝王。 “提没提都不重要,你若违背了朕的意志,朕想杀你还不是易如反掌,你现在需要告诉朕,你身边还有多少会说我大明官话的?” 朱由检既然花重金从澳门雇佣了一批葡兵,自然不会像瞿式耜一样单纯让他们去送人头。 如果这里面有人懂大明官话,朱由检倒希望让这些人在军械所和讲武堂为大明做事。 但可惜的是。 查德里表示非常遗憾,他的士兵除了个别会些两广一带的客家话外,基本上不懂凤阳官话。 这跟大明目前没有普通话标准有关。 十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靠耳濡目染学习中国语言的佛郎机人自然很难熟悉大明所有地方的方言,即便是大明国人也办不到。 无论是国内交流还是国际交流,朱由检觉得全面普及大明官话也算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当然,只能等礼部刘宗周再忙完恩科后实施此事。 眼前这三百葡兵,朱由检一时也没办法让他们去打战,毕竟在崇祯十八年开春之前,此时的神州还是比较安静的。 因而,朱由检故作很失望地道:“不懂我大明官话,怎么听从号令,去把应天府丞瞿式耜给朕叫来,让他协助你给你手底下这群士兵普及大明官话,两个月后,如果你们不能学会大明凤阳官话,朕必将严惩不怠!” 查德里倒是没想到来到大明,大明皇帝陛下让他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带自己的官兵学习大明的官话。 这让查德里松了一口气,学语言比上战场卖命强,反正雇佣金都是一样的,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没几天后,他们会宁愿选择替朱由检去战场上卖命也不会愿意跟着大明的儒生念之乎者也。 毕懋康虽然病重,但大明依旧还有许多于自然科学颇有研究或者能接受的文人学者。 朱由检自己虽记不住多少,但在宋应星等人推荐下将瞿式耜、方以智、孙和鼎(孙士元之子)都已经罗列在了重点培养的名单之中,包括汤若望和艾儒略两个传教士。 其中,艾儒略便是瞿式耜的好友,而瞿式耜也是基督徒。 锦衣卫成功从澳门雇佣到三百葡兵便是瞿式耜通过艾儒略去澳门办成了此事。 现在朱由检让瞿式耜带这群葡兵自然也是方便这群葡兵更方便地与大明的人进行交流,同时也通过此举将瞿式耜编入自己近卫军体系。 方以智是复社成员,且翰林院臣,虽对于西学颇有研究,但不及毕懋康专注于技术型研究,偏于理论研究,朱由检也就没有让他参与军械所的工作,而是打算让他主持大明科学院的组建工作。 作为明末四公子之一,又高中过进士,还是翰林官,方以智在大明学界的影响力与人脉,尤其是在江南一带,自然是无人能及,让方以智号召天下杂学之士组建大明科学院,自然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艾儒略对于枪炮铸造和研制倒不是很专业,据瞿式耜上奏,此人善于地理,尤其是测绘一道,《万国全图》便是此人与杨廷筠等人合作完成。 朱由检本着人尽其才的目的,也派锦衣卫去将此人召进京中参与地理测绘一事。 不过,指望此人在军械所有什么帮助没什么可能了,朱由检现在只能用一个人,便是眼前的汤若望。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造燧发枪 汤若望从崇祯七年开始便参与大明火炮铸造、保管、运输以及火药制造与炮弹制造等工程。 不过,现在毕懋康在病中,朱由检暂时还不能让他负责火炮局的事,只能让他暂时署理火铳局的事务,负责火铳的研发。 “汤卿在本朝也算老臣了,为大明立下了不少功勋,朕让你留在钦天监算是屈才了,以后你就在军械所给朕好研制火器,朕将来绝对许你以高官厚禄,比刚才那位查德里的三品武职还要高,甚至可以是世袭的爵位,他查德里的一个男爵怎比的了我大明的公侯伯”。 待瞿式耜带着查德里等葡兵回城后,朱由检才走到汤若望面前来,并赐坐于汤若望,令其坐在自己下首。 汤若望半坐在了王承恩搬来的杌子上,卷缩着脖子,浓密的白胡子在火红的炭火上映衬得越发的透亮。 此时的屋外已经又飘起了雪花。 汤若望回头看了一眼融化在被炭火烘烤着的地面上的雪花,才道:“陛下,微臣已年过五旬,并不想在这枪炮上面徒耗光阴,恳请陛下看在微臣为大明做事这么多年的份上,准臣出巡各地传教,如若陛下肯在南京城建做教堂,微臣更加感恩不尽。” 朱由检倒没想到汤若望一心还是想着他的传教事业。 “朕不反对朕的子民信教,包括外来之教,但也得服从朕的规矩,现在大明江山岌岌可危,不是儒释道百教宣扬教法之时,此时的大明只能有一个信仰,那就是朕!” 朱由检当初特地去曲阜,就是便让随扈的官员们崩塌掉自己对儒教的信仰,而只听从于自己的国家民族理念,如今在汤若望面前,他也是这样表示。 “当然,朕可以答应你,只要爱卿帮朕灭了鞑子,等到大明江山一统之时,朕允许你在大明开教授徒,甚至是建教堂,但现在你得给朕老老实实地研制火器,如果你不答应,朕不但不允许你传教,还会杀掉你,因为朕不敢确定你将来会不会去服务鞑子!” 汤若望面露惊异之色,他可没想到大明皇帝陛下居然会说大明只能有一个信仰,还要让自己这个传教士继续为大明造枪造炮,这让他莫名有些愤怒:“您太霸道了!这不是一个文明国家该有的风范!” 这时候,李若琏的绣春刀早已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汤若望的脖项间,若不是朱由检刚才一挥手,汤若望的人头早已滚落在地。 汤若望也同样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就突然大逆不道地说了这么一句。 朱由检冷冷一笑:“没错,朕就是霸道的帝王!” 汤若望无可奈何地选择了服从:“尊敬的皇帝陛下,微臣可以选择答应您,但我希望您他日能兑现您的诺言,等到大明一统那天,允许我自由传教。” “朕何曾有戏言!” 朱由检说后便起身带着汤若望来到了火铳局,指着几间诺大平房里的工匠:“朕知道你更善于铸炮,但大明最差的不是炮,而是枪,现在在你面前的这四千名工匠,有制三眼铳的,有制鸟铳的,有制鲁密铳的,朕现在要你带着他们给朕制造出一把像葡兵刚才所配的火器来。” 朱由检说着便让王承恩立即去找查德里借一把没有火绳的燧发枪来。 而这里,朱由检则给汤若望说着直接对大明火铳制造的具体要求和展望。 对于火铳,朱由检不是很清楚结构构造,但基本的火枪演变方向他还是知道的。 目前而言,基本上还是火门枪和火绳枪的天下,所谓火门枪和火绳枪是根据火药发射方式不同而区分的。 火门枪比火绳枪落后一个时代,目前欧洲应该大部分装备的就是火绳枪,通过燧石撞击发射的燧发枪应该还没有到普及阶段,通过刚才葡兵的火器配备观察,朱由检也能总结得出。 而现在大明则是火门枪有,火绳枪也有,鸟铳便是火绳枪,不过没有葡兵的重型火绳枪先进,朱由检没有打算让大明继续改进火绳枪。 虽然燧发枪现在还没有被全面普及,但历史经验告诉他,未来将是燧发枪的天下。 而且,只要燧发枪成功普及,未来的枪械改进不过是装填方式与膛线出现和火药改进等方面。 等于一旦让大明成功制造和普及燧发枪,并形成战斗效果,那么大明的枪械制造将直接进入另一个里程碑。 毕懋康是大明燧发枪的鼻祖,虽然他制造的燧发枪或许还存在缺陷也或许跟明末政府财力紧缺有关,以至于燧发枪没有很快普及,但朱由检觉得让毕懋康参与燧发枪制作可以使得大明燧发枪普及能迅速发展。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毕懋康还在病中。 现在让汤若望制造燧发枪,朱由检不确定汤若望能不能制造得出,不过好在葡兵带来了实物,到时候可以借为参照,再加上毕懋康的《军器图说》,不愁造出可替代火绳枪应用于战场的燧发枪。 “陛下,微臣在中土待得太久,对此种枪械知之不详,此枪无火绳,不知如何引火,真是奇哉怪哉!” 汤若望拿着燧发枪端详了半日,最终却给朱由检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让朱由检不由得大失所望,只得亲自把自己凭借前世在上网了解燧发枪时的印象画出的图纸递给了汤若望: “这个叫做燧发枪,其间关键便在于这燧石和铁盖上,通过铁盖与燧石撞击的火花引燃火药,而铁盖又可防雨,所以此枪一看便比火绳枪发射效率更快,而且对于恶劣天气的适应度也更好。” 汤若望听朱由检这么一说,然后自己又细看了一会儿:“陛下朝中既有如此高人,何必让微臣一白人费心钻研此道,按照此人所做图纸,燧发枪不难制造,而且这上面还标明了比例与长度口径,我的天啊,弹药颗粒化什么鬼!” “费什么话,现在朕就一个要求,立即根据这提供给你的图纸和这把葡兵的燧发枪以及毕懋康的《军器图说》给朕制造出一把比这把葡兵用的燧发枪还要精良的燧发枪来,而且我要的是每个零部件必须明确规格,一个普通人也能根据图纸组装完成一把燧发枪的层次。” 朱由检这么给汤若望一说,汤若望不由得犯了难,但也只得咬牙答应。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关于火炮与火药 朱由检下了道旨意,升迁汤若望为工部火铳局郎中,领詹事府少詹事官职。 这可是四品官,在以往是属于翰林清流官才有的清贵官职,太子东宫属官,基本上是官员从翰林到内阁必经的一次过程。 不过朱由检让汤若望任詹事府少詹事不是让他入内阁,而是以此表明自己对科研的重视。 蓝衣脱去换红袍的汤若望看着四千名工匠傻了眼。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要管理这么多的人和自己一起制造燧发枪。 “陛下显然错了,这可不是人多就能造出来的”,汤若望低声埋怨了一句,就坐在木桌旁开始思索着如何开始燧发枪的制造。 四千名工匠也傻了眼,分到钢铁冶炼局的工匠们都有了官身,领了官服和银元。管自己这些人的这位洋人咋半天没动静,就坐在原地看图发什么愣? 火炮局有三千名人,主意是之前负责铸造火炮与参与火炮保管与运输的官吏和工匠。 朱由检在几日前便已经让孙元化之次子孙和斗做了火炮局郎中,同时领尚宝司丞。 崇祯五年,因温体仁陷害,孙元化被杀,朱由检也于数日前恢复了孙元化名誉,赠兵部尚书,赐谥端毅。 而孙元化三子也被朱由检召集到南京,孙和斗继承了其父铸炮之术,因而让孙和斗领火炮局自然也是再合适不过的。 孙和鼎则做了工部火药局郎中,但火药局工匠不多,不过千余人左右。 朱由检让孙元化长子孙和鼎管理火药局,是因为要安抚冤死之臣并体恤其子嗣,同时也是考虑到孙和鼎从小跟着其父耳濡目染才下了这样的旨意。 至少,孙和鼎对于火药研发要比只读四书五经的酸儒们强。 至于专门制作非常规武器如震天雷、万人敌等守城和近战爆炸武器等的王恭厂。 朱由检则也让孙和京做了工部郎中暂时执掌王恭厂。 孙和鼎、孙和斗、孙和京三兄弟自然与汤若望不一样,三人现在已经对所属官吏工匠进行了报备,该授官的授官,该评级的评级,且三人也都是从其父一样在上海接受过徐光启的教导,对于火器制造流程比较熟悉,一来就开始按照朱由检指示拟定计划。 朱由检对于火炮的要求同火铳一样,不需要五花八门,也得有重点,有明确的改进方向。 西方火炮以炮弹重量为标准来划分火炮,而朱由检也要求大明的火炮也要有满足不同射程的火炮类型,并以炮管口径来划分火炮,这样更方便炮弹与炮管进行配对,比用炮弹重量比对更方便。 火炮划分是一回事,大明的火炮还有一个弊端也得纠正,由于之前匠籍制度影响,研发投入与积极性不够,大明的火炮大多来源于仿制,但所仿制的佛朗机炮和红夷大炮都不是最适合的野战炮,前者太小,后者太大太重,一个适合海战一个适合守城。 对于野战而言,戚家军使用的虎蹲炮作为一种曲射炮倒挺适合山地丛林野战,和迫击炮类似。 也就是说,大明还需要自主研发一门陆地野战的一系列平射炮,按照口径区别,可满足不同射程要求的一系列火炮。 对于大明火炮最重要的改进地方还不是上述这些,而是测距标尺和瞄准照门的应用。 测距标尺与瞄准照门就相当于火炮的眼睛,之前的大明火炮是没有眼睛的,全凭炮兵用经验打,效率自然低,甚至会伤到自己的步兵阵营。 大明火炮与西方火炮最大的差距不在于炮管的锻造,这些可以通过钢铁冶炼局的改进而提高,但真正需要火炮局铸造的便是这些火炮的眼睛。 也不知道是汤若望这些西洋番故意藏私还是大明国内几何学没跟进,到现在都还没有人意识到火炮也是需要瞄准和测距的。 火炮发射与三角函数应用和几何学应用有很大关系,所以说,徐光启翻译《几何原本》还真不是因为一时兴趣,甚至还在上海开新学堂授徒,教出了孙元化这样的人,可惜这位为大明自然科学奠定基础的徐阁老已经过世,不然,朱由检的金手指可以开得更大。 火药改进比较现实和切实可行的是纸壳装弹,朱由检已经让孙和鼎在做,然后则需要火药颗粒化,这个《纪效新书》已提到过,对于孙和鼎而言,难度也不大,整个军械所,最先投入量产的便是火药局的颗粒火药纸壳弹。 而对于火药的研发自然是需要很长的路要走,从有烟火药到无烟火药,需要化学工艺的提升,硝化炸药的出现更是如此。当然火枪发射的引燃材料也与化学工艺改进休戚相关。 王恭厂,朱由检没有什么明确要求,他允许年少轻狂的孙和斗用他年轻人的创新思维去瞎搞,只要能在战场上弄死人,什么巴豆、硫酸、水银都可以随便乱搞。 前面提到化学工艺,自然不得不提朱由检对大明科学院和工程院的建设。 理论奠定工艺的基础,大明不但缺乏专业的化学工艺研究机构,更缺乏自然科学理论建立机构。 朱由检不希望未来大明的社会精英们继续把智慧花在考究古诗词的正确读音上,考证性的朴学可以有,但若是作为主流对于一个文明而言就有点畸形了。 将探究真理,皓首穷经的钻研精神花在数理化以及思想建设上或许带来的社会意义更大。 大明科学院便是未来理论研究的重地,而工程院便是技术研究的重地,或许还有一系列的大学兼具这两者的功能。 这或许给未来大明朝廷的财政压力肯定会很大,但他给大明带来的财富也是不可估量的。 南京煦园,前永乐年间的汉王府被朱由检拨给了方以智做大明科学院的基地,这些园林放着也是白放着,让其成为学问的圣地倒也不用再花钱选地建房。 而大明工程院,朱由检则直接征用了魏国公的别业愚园,以徐文爵为工程院掌院学士,暂在此地研制金鸡纳霜一事。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步兵制式燧发枪面世 宋应星的钢铁冶炼局最终制造出了朱由检所提的一套钢铁冶炼设备。 即以煤炭为燃料,坩埚为炉,同时以柳棍搅铁,再利用水动力转动模具转盘,使得铁水直接在模具上冷却成型,再由水力初步击锤,工匠进行打磨修饰。 朱由检将这套设备命名为“大明001号高炉”。 钢铁冶炼局每组一套“大明001号高炉”设备,每个工匠有不同的分工,效率自然比最初的串联式炼铁快得多,而且成品率也提高不少。 每套设备可以随时替换进行各类兵器大型零部件规模化生产,因为只要换一套模具即可。 不过,现在火铳局和火炮局对于燧发枪和野战炮还没确定规制,也就使得钢铁冶炼局还不能根据火铳局和火炮局的生产要求进行燧发枪和野战炮重要部件生产。 但一些实战价值颇大的冷兵器如苗刀、倭刀以及长矛等则已经开始大量生产,因不用工匠长期进行烧铸捶打,因而这些冷兵器的生产速度尤其得快,锋利程度与韧度明显比之前好得多,因为可以随时通过木棍的燃烧程度确定最佳含炭量。 眼下朱由检的近卫军光是前三个军就已经有三十万人,再加上其他几个近卫军报上来的新兵数目。 朱由检的近卫军一下子就有五十万多的新兵,因而这个规模的军队新兵对武器的需求程度还是很大的。 而现在钢铁冶炼局提高了冶炼钢铁水平和质量后,每一个月便能产出十多万把各类冷兵器。 再加上各地库存的兵器,基本上前期新兵装备冷兵器是足够的,而且到以后完全是供大于求。 汤若望按照朱由检的要求已经开始根据葡兵燧发枪和毕懋康的《军器图说》以及朱由检的图纸开始绘制出大明真正要用于野战的燧发枪。 对于发射装置,汤若望做了局部改进,整个枪机面呈现弧面,也就是传授中的香蕉构型,药锅加宽和加深,火帘片也明显加宽,火帘摇臂和铁盖都加厚不少,压条板也同样加厚,压条板改为指板式,以更加便于操作。 击锤也充分考虑到枪械在战场的实用性与长效性,将公鸡型的击发装置改为天鹅颈型,使得击发效率更高,操作更为简便,不但如此,也取掉了葡兵燧发枪的一些花哨的装饰,使其更为平民化,而改了枪托,加了刺刀和照门准星。 整个燧发枪加上刺刀总长度达到七尺长,长度已几乎超过成年男性身高。 不过,按照汤若望所确定的这款燧发枪在各方面预计性能已经相当于十八世纪初的欧洲水平,虽然他只是局部变动使得整个装置更适合符合人体力学与防备风雨天气影响以及使用寿命长度。 更何况,按照朱由检的要求,这一款燧发枪是要作为大明的制式武器,即统一每一个零部件包括枪弹的标准,因而超越这个时代还能更前沿些。 当然,这么长的枪对于步兵而言没什么影响,对于骑兵而言明显不利于马上作战。 因而,汤若望还得要继续设计一款骑兵专用的燧发枪才行,不过这种骑兵专用燧发枪得要求枪管不能太长,但枪管太短影响设计精度与气密性。 因而,要想不影响射击精度和气密性,得缩小枪管口径,这得要钢铁冶炼局制造出更好的枪管来。 朱由检在得知汤若望理论上绘制出大明步兵用燧发枪后,便命立即进行研制实验,骑兵专用的燧发枪可先放在一边,对于骑兵用的火器可以暂且用三眼铳,并对三眼铳的点火装置进行一定程度的改造,或许已足以满足当前时代下的军事需求。 眼看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到崇祯十五年了,战争发生的紧迫性越来越明显,朱由检是不能再等骑兵和步兵专用的燧发枪都制造出来了,他只能先让步兵装备燧发枪。 材料优劣是枪械制造的基础,汤若望与宋应星以及钢铁冶炼局和火铳局几个老道的高级工匠组成了攻关小组,以最新的“大明001号天字高炉”为铸造设备,钢铁冶炼局第一组工匠承担从铁矿冶炼到枪管等较大零部件铸造的过程,而火铳局最新组成的第一组工匠则否则负责将熟铁锻造与焊接成各类零件。 每一个部件都按照汤若望的图纸标定的规格制造,火铳局的第一组每个工匠负责一个零件的制造,而火铳局的第二组则只负责组装,第三组负责试用性能。 高炉里的铁水一出来就流入了塘中,钢铁冶炼局的工匠立即持着柳棍准备搅拌。 “先三根,燃到十有六七处时取出,做好记录!” 宋应星必须确定好大明第一支主力装备用的燧发枪的枪管最佳含炭量,因而在柳棍使用程度上,他就得开始严格记录。 为此,宋应星还让人准备了称量后的铜块、铅块;一旦最佳含炭量的铁制枪管还不能满足燧发枪的效能,他准备尝试利用合金制造出更好的枪管。 而且,在此之前,他都已经开始命人加入一些铜粉等金属成分,知道有些合金已经具备更好的效果。 枪管一冷凝便由工匠开始取出,同时转换模具生产钢锭,然后进行冷却,由火铳局最厉害的工匠立即进行精密零部件加工。同时,一组工匠则进行枪管筛选与修饰,确保枪管口径和长度一致。 汤若望则死死地盯着制造火帘门的工匠:“击发装置乃此枪关键所在,不能有任何马虎,如果过软或者过硬都得指出来,厚度必须满足我的要求,不能太厚也不能太薄,差错控制在我要求的范围来。” 所有零部件制造完毕后则通过三十度坡度从竹制轨道(竹子表面光滑)落下,然后由最后的工匠进行组装和检查。 如此周而复始,反反复复,过了三天后,汤若望和宋应星两人灰头土脸地看着一把打磨光鲜的木柄燧发枪傻笑着。 “报告,火枪试用完毕,精准射程八十步,最大射程一百二十步!合格!” 底下的工匠作为射击实验后将枪械交还了回来。 正文 第一百第一十一章 大明第一兵工厂 “诸位这些日子辛苦了,这下我们总算是可以给陛下交差了,也不能白白辜负陛下顶住御史言官的压力给我们官身啊。” 宋应星高兴地说道。 汤若望也同样欣喜得很:“有此神器在,大明不愁不一统天下!宋公,您看,我们是不是应该一起立即把这枪带到宫里去见陛下,这可比那位高总督给陛下送美人强。” “正如汤公所言,我们一同去!” 宋应星说着就命人忙把这把燧发枪拿红绸布包好。 不过这时候,孙和鼎走了过来:“且慢,两位世叔何必急于这一时。” “怎么,难道贤侄对此还有异议?” 宋应星比孙和鼎年长,又和其父孙元化是同朝为官过,因而便称孙和鼎为贤侄。 “孙同僚乃火药局的,这次燧发枪的制造,你就没必要抢功吧”,汤若望比较直率,直接以为孙和鼎是也要参与进来。 孙和鼎不由得笑了起来:“汤叔何必如此说,小辈的意思是,且用我新做的弹药试试,确定这把火枪射程后再上呈陛下也不迟。” 说着,孙和鼎就将一包纸装弹拿了出来:“这把燧发枪可让小辈一试?” “无妨”,宋应星回后,不由得问道:“你这弹药什么怎么做的,对燧发枪发射有何益处?” “用鹿皮包裹的颗粒火药,每五颗装入一纸袋中,性能是否更好,试试便知!” 孙和鼎说着就亲自取下一纸壳弹,然后咬掉一端,从前面镗口倒入弹药后,就开始准备瞄准。 啪! 孙和鼎扳机一扣动,击锤击打在火帘门上,火花瞬间引燃药窝里的火药,顷刻间枪口出现一团白色烟雾。 紧接着,孙和鼎又试射了几次。 “报告,精准射程一百步,最大射程两百步!” 负责勘查射击结果的工匠跑了回来,向宋应星和汤若望两人禀告道。 宋应星和汤若望都傻了眼,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鹿皮包的弹药和纸壳弹。 “这样就可以加大射程?” 宋应星忙又让孙和鼎多试几枪。 依旧是这样。 “果然如陛下所说,鹿皮包裹的弹药明显润滑许多,射击速度更快!”孙和鼎笑道。 宋应星干脆直接大笑起来:“我大明振兴有望!有望啊!” “这,这不仅仅是射程远了,关键是操作更快了,速度不逊色于娴熟的弓箭手从拉弓到瞄准射击。” 汤若望惊愕地说道。 …… 啪! 乾清宫外殿的一普通瓷器倒在了地上。 朱由检吹了吹枪口的白烟,摸了摸细长的枪身,拔出刺刀来,就果断地朝一把椅子劈了下去。 厚达十公分的椅子被刺刀嵌进去六公分。 “不错,坚固且锋利,射程也很好,此枪就命名为‘崇祯十四式火枪’,立即投入生产,与之口径配备的弹药也要立即生产!由大元帅府总装备处负责采购第一批火枪,工部大明军械所承办,款项找大明中央银行的杨名深。” 朱由检给这把大明第一把制式燧发枪改名成火枪,为的是保密,不透露这把火枪的特点,同时也没通过名字表明他的使用军种,而以年号代之,无疑至少为以后改进的燧发枪相区别。 对于目前这把燧发枪,朱由检是很满意的,精准射程能达到一百步,射击速度能连发五次以上,准确度大大提高,这已经是当今世界上最好的燧发枪。 因而,朱由检想也没想便要让大元帅府立即采购,到时候直接下发到部队,立即展开训练,并确立新的战术。 而对于宋应星、汤若望、孙和鼎等对于崇祯十四式火枪制造做出突出贡献的学者工匠们,朱由检自然是不吝赏赐。直接许诺定单利润之二成分给参与者作为年度奖金,同时宋应星、汤若望、孙和鼎等赐予同进士出身,授翰林院检讨,加入大明工程院,成为大明第一批工程院院士。 宋应星和汤若望还加了个大明科学院院士。 同时,由军械所钢铁冶炼局和火铳局、火药局联合成立第一车间,组织精干力量,全力生产第一批崇祯十四式火枪。 每多生产一把崇祯十四式火枪,每个参与的工匠就多一分奖励,因而工匠生产的积极性很高,几乎以最大的干劲完成工作。 总装备处则派出专人进行监督,以此确保不以次充好。 火炮局这边则依旧在进行研制新的火炮也加设测距仪与照门,孙和斗看见自己兄长已经得了翰林官,自然是羡慕嫉妒恨,恨不得立即就制造出崇祯帝朱由检要求的火炮出来。 对于测距仪和照门,因为葡兵火炮就有,朱由检也提供了些建议,倒也制造得出来,但就是炮管一直为难着孙和斗。 铜制炮管容易变形造成堵塞,而铁制炮管又容易炸膛,孙和斗现在不得不拉着宋应星想办法试验出更适合制造炮管的一种合金钢。 但朱由检又下了旨意,寻找适合做炮管的合金钢可以,但不能成本太高,譬如那种金银类贵重金属组成合金材料肯定是不行的。 倒是孙和京依旧不急不躁,没事就传来王恭厂又有爆炸声,谁也不知道孙和京到底在玩什么。 宋应星主动向朱由检提出了大明军械所人手不足的问题,从基层学徒到专业的研究者,都还是很少,任何技术改进是需要很多人全身心投入,他一个人每日要负责钢铁冶炼局的管理和参与崇祯十四式燧发枪的生产和钢铁冶炼锻造技术改进,如今是忙得昏天黑地。 朱由检听从了宋应星的建议开始预备成立大明制造学堂,以此培养装备制造方面的人才,并招募少年进入学堂进行初造然后进入军械所工作,从学徒干起,逐步参与研发。 而与此同时,则是准备改组第一车间为大明第一兵工厂,由兵工厂直接对外招募劳工。 这种劳工则是参与无技术含量的运输与后勤服务以及组装保养等工作。 这样的话,是把研究与生产开始区分开,学堂负责技术人才培养,兵工厂则直接负责培养熟练的基层工人。 同时,也靠此增加大明对流民的利用率,减少无业流民对社会造成的不稳定影响。 但为鼓励百姓送自己的孩子不走科举走制造学堂,朱由检表示学堂与国子监同级。 学堂毕业者参加专业性考试,成绩优异者也会授予秀才举人乃至进士出身,同样可以入朝为官。 而且在学堂读书,可享受学费全免,甚至优异者会有补贴,还管两顿饭,但必须是寄宿制,每隔十日放两天假。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崇祯十七年十二月冬 腊月二十。 离崇祯十八年的春节只有十天。 寒风席卷着整个大江南北。 怀中美人如玉,暖如三月,惹得人恨不能化于其柔媚之中。 不过,朱由检依旧还是选择坐起了身。 冷冽地空气在翻涌着红帐。 司礼监秉笔太监史可法总是会准时地捧着奏疏候在门外。 陈圆圆如今对于朱由检的身体毫无敏感,神气自若地将黄绫衣穿在了朱由检身上。 站在门外,看着目光所致之的钟山雪景,发一会儿呆,是朱由检每日都做的事。 南京城的气候明显比北京湿润。 虽说今日不曾有雪,但深冬的冷雨已让红色的紫禁城染了一层墨绿。 武当山的张天师传人被朱由检请进了宫中,每当在这雄鸡一唱天下白的时候,朱由检都会跟着他打一会儿拳。 太极拳虽柔,却也同样耗力,再加上阳气充沛,正当壮年的朱由检没多久便已是额见微汗。 “今日有什么要事?” 从陈圆圆手里接过热水浸泡过手帕,朱由检不经意地摸了摸陈圆圆的手,笑中带着严肃。 司礼监秉笔太监史可法记忆力很不错:“蜀王被张献忠杀害,鞑子在京畿大肆圈地,京城百万民众无家可归,保定府周围常有百姓被杀害,建奴颁布逃人法,逃亡南方之百姓实行连坐之罪。” 砰! 朱由检忽然将手帕摔在了地上,嘴角一紧,目光若刀地盯了眼前的史可法和陈圆圆一眼。 陈圆圆吓得花容失色。 史可法也同样沉默不语。 突如其来的一股寒风吹散了朱由检的怒意,至于北方百姓的罹难,他即便是皇帝,此时也是无可奈何。 这时候,王承恩疾步走了来,从史可法手里接过奏疏,替下了史可法的班。 “毕懋康的病怎么样了?” 朱由检一见到王承恩便想起了毕懋康此人,同时也自觉地朝宫殿外走去。 王承恩自然是贼聪明的,知道朱由检又要出宫,朝自己的下属使了个眼色,便有人忙跑去统治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 既然身处江南,朱由检自然是不会天天将自己禁锢在高墙之内。 江南园林闻名遐迩,朱由检更是让许多大明官营机构都以有山有水的园林为办公地,自然也就可以在巡察之余放松心态。 不让百官体验这片温柔富贵乡的宝贵,他们怎会死心塌地跟着自己一起护卫这片南国江山。 在金鸡纳树树皮熬制的中药帮助下,毕懋康的病情有所好转,但依旧不能出门吹风,只待在大明工程院即愚园内看看花草听听鸟声。 魏国公府的几房家生子成了朝廷的雇佣工,负责整个大明工程院的后勤服务,其中也包括毕懋康的生活。 毕懋康也不再无聊,宋应星和汤若望以及孙和鼎三人也搬入了这里,各要了一处轩馆别苑住了,每日也会偶尔过来与毕懋康说说一些枪械制造之事。 朱由检来这里自然不仅仅是看看毕懋康,他还得看看徐文爵在这工程院内做的实验进行的如何。 犹如书房一般的实验室四周都是槅子,而中间则是三个大木桌,木桌上摆满了玻璃容器和被烧过或用什么液体泡过而臭臭的金鸡纳树。 “实验室不能这样玩,窗户要改的大一点,另外加一个通风橱,以免实验者中毒,木桌换成砖砌的平台,平台外铺上金砖,这样可以使得台面光滑而又不会发生火灾,玻璃容器不是很好且品类单一,你府内能烧制玻璃吗?” 朱由检看了看很透明的玻璃烧杯问道。 “回陛下,会烧制琉璃的师傅倒是有,但西洋人这玻璃倒是还不会”,魏国公徐文爵回道。 “这金鸡纳霜研制出来后,该着手去试试这玻璃的制法,这东西你也看出来了,可不仅仅是用来插花摆着好看,它抗酸抗碱,制药可是离不开它的,关键还是透明的,多想想办法。” 朱由检说着又建议徐文爵按照自己的要求制作出色谱分离器来,即利用物质极性不同,添加碱性胶体可以达到生物碱的分离。 如果朱由检自然不可能给徐文爵解释这些,他只能建议他如何做,碱性胶体材料倒也不能找,很多金属氧化物便是属于碱性胶体。 当朱由检离开工程院来到科学院时,诺大的工程院已经是济济一堂,方以智把张岱、傅山、吕留良、朱之瑜等人都召集了来。 对于科学院院士的选拔,朱由检是卡的比较严的,至少学问要在当今世上是有一定名望才行,除此之外还得在自然科学领域有所造诣。 不过这几位,因为实在是名望的确太大,朱由检自然也就破格让他们成为了科学院院士,也算是为科学院搭建一个班子。 让朱由检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些一个个在后世鼎鼎大名的学者此时还都是翩翩佳公子,同方以智一样看见皇帝陛下朱由检到来也丝毫不见卑微之色,虽是谦卑地行礼却自带一股轻狂之意,甚至张岱更是毫不避讳地直接问着朱由检:“陛下,既让我等来这科学院,不知这科学二字是为何意,为何不是集贤殿或是礼贤居?” “亏你张宗子也是名门望族出身,一篇《湖心亭看雪》写的西湖雪景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今却也问如此幼稚之问题,科学二字,不外乎是分科而学,飞禽走兽一科,日月旋转是一科,繁衍生息是一科,朕建科学院不过是让尔等格万物之理,求万科之学,至于为何不是集贤或礼贤,乃是因为你们暂且还算不上是贤达之士,只是可造之材罢了!” 朱由检这话一出,让张岱和方以智等一时无语,但心里对于皇帝陛下朱由检并没有瞧得上自己这些人而有些不忿。 朱由检见他们一个个面红耳赤的,也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伤了这些天之娇子的自尊心,便不禁笑了起来,他知道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眼界朝天的,连功名都可以藐视,自比圣贤的人,但朱由检要打击的就是他们的狂,让他们好静下来把他们的高智商应用到研究自然科学中去。 张岱六岁能机智对出“眉公跨鹿,钱塘县里打秋风”的对子,方以智进士出身,唐甄乃后世著名的政治理论家,吕留良在原本历史上虽落得个被文字狱的下场,但却是享誉明清两代的大学者,不让这些人好好为自己服务,朱由检怎么都觉得自己是在浪费人才。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新帝国的萌芽 江南地区商品经济发达,教育水平自然也就发达。 大明之盛,财富大半皆在江南。 而眼前这几位少年英才,朱由检也知道自己即便是当今帝王肯定在诗词文章是比不过他们的。 当然,朱由检也没有要和他们比的必要。 “贤,有才者也,乃能干之人,对大明对天下黎庶做出过贡献者,方可以贤而称之,你们都是学富五车的饱学之士,可你们有几人为天下立了大功,研究学问,可你们洞晓这鱼为什么不能离岸吗,为何人从高处摔下来会死,而鸟为什么却不飞,人是怎么出来的,为什么男女结合便可成人,这些就需要你们做学问的人来为世人解释,只有你们解决了一个问题,才能称为贤者。” 朱由检说着就顺手捡起刚刚飘落下的黄叶:“为什么这片落叶在枯萎后会是往下掉,而不是往上飞,你们有没有想过原因,如若西洋人所说,我们脚下之地乃圆球,那为何球底的人不会掉下去,是不是有某种引力。” 朱由检的问题还真问住了方以智和张岱等人,生活中叶往下掉和鸟会飞是他们都知道的常识,但他们从来没有细究过这方面的原因,最多童年时候有过好奇,待长大后都关注着修身之学与治世之学,连带诗词歌赋短文都不过是闲时娱乐,因而此时谁也不知道,谁都不禁抓耳挠腮起来。 “朕让你们来这里,就是要你们好好去格这些最简单现象的自然之理,当然闲暇时写写诗词文章,朕也是支持的,我大明与建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我们的文化比他们发达,而诗词便是文化之一。” 朱由检很忙,他没时间与这些士子闲扯,在待了半个时辰后就离开了大明科学院。 而就因为他待的这个半个时辰,从此以后,科学院里就没再有高歌朗诵之声,也没有觥筹交错的举杯谈志之声,整个科学院里的人开始变得异常安静起来。 方以智现在就喜欢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树上,没事就把石头啊叶子啊往下丢。 被砸中脑袋的小内宦很有怨言多次请求回宫,不愿意面对这帮没事干的疯子。 明末著名散文家张岱现在不但好美婢好**好丹青,如今也好看自己小妾的肚子,摸了前面又摸后面,只差没有戴眼镜去看自己小妾的洞,嘴里直念叨着人是怎么出来,一听说吕留良的小妾要生了,跑得比吕留良还快,吓得稳婆连忙骂当爹的太着急。 吕留良为此还大骂了张岱,以为自己刚出生的孩子不是自己的。 傅山剑术高超,一颗木块被他劈得薄如蝉翼,但他还是没看清木片下到底是什么构成的,为什么还是会有纹理。 唐甄很残忍,他把一只鸟的翅膀砍断,一只只留一只翅膀,一只则拔光了翅膀上的毛,还有一只则被拆掉了翅膀骨架,为的就是找出为什么鸟能飞。 朱由检知道后是很兴奋的,至少他们没有像王阳明一样只是呆呆地看着竹子。 大明制造学堂的孩童们大都是附近各县上过几年学的寒门学子,认得字却还不能走举业之路,朱由检去军械所经过这里时便看见汤若望在这里给这些孩童讲着算术。 “按照陛下的要求,这新式学堂以后分科而教,现在暂且分为算学、国学、化学、格物、生物、体育、音乐、史学、地理、外文等科,且分为小学、中学、大学三等级,每一等级又有初、中、高级三个阶段,初级小学只授算学和国学,越到后面再增加新的学科,中学结束后再分为各科教育。” 朱由检听了宋应星的禀报后,不由得笑了起来,暗想自己这么一搞,等于是把大明制造学堂变成了从幼儿班到大学的综合学校。 眼下大战在即,整个大明朝廷只能把注意力大部分放在军事上,不过朱由检也觉得等到明年过后也得让礼部搞搞改革,把大明的教育从新变一变。 不能只培养一批做官的人,要想真正做到民0族觉醒,就得打破精英阶层对知识的垄断,让教育做到全民普及,但这样的话,就需要大批的师资力量和更多的财政支撑。 朱由检现在也只能一步步来。 大明第一兵工厂已经开始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崇祯十四式火器的生产。 整个厂房重新进行了构建,从铁矿冶炼到最后的组成检查,都有许多的工匠参与其间。 整个生产过程是一条完整的流水线,每一个阶段都有一个熟练而又老成的工匠负责,朱由检只看见火器一捆一捆地被小推车推了出来,总装备处的人会一一点验,待上油后用牛油纸包好,放在铺有稻草的木箱里,会有工人去钉上木板,直接抬送到河边装船运往淮安。 不仅仅是火枪、其他还在用的三眼铳以及虎蹲炮等也在陆续启运,连带着长矛和倭刀也是如此。 朱由检问向暂领大元帅府总装备主任的史可法:“现在已经近卫军第一二三军各军装备采购如何?” “加上这一批,五日后,各军三个甲种步兵营的火枪都已经装备上新火枪,不过乙种步兵营只能暂时用鸟铳代替,得到明年二月初才能换装完毕,微臣已经命人继续去浙江、江西等地招募流民准备继续扩大规模。” 朱由检听后便道:“尽量快点,眼下最不缺的就是无家可归的百姓,只要给他们一口饱饭,几块银元就能让他们辛勤干活,不过也不能出人命,宁愿多招些人也不要长时间加班,煤矿和铁矿那边也要看紧,不能因为抓生产而苦了老百姓,另外,东厂要严查会不会有建奴等敌人细作混入进来。” 朱由检说后就亲自进入大明第一兵工厂的车间,所谓车间更像是一片大工地,除了屋顶是用的竹篾加茅草搭的顶能挡挡雨外,整个车间是不能挡风的。 好在车间里煤火烧得旺,再加上大家都在来回活动,也就不那么冷。 如今堂堂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检进入了这里,更是让底下各个阶层的人都忘记疲惫和寒冷。 不过,宋应星之前已经严明纪律,即便是朱由检来了,他们也不能停下手中的活,因而这些人都只能看一眼,朱由检也同样只能在旁边看着。十几个锦衣卫挡在他前前后后,使得他有时候还得踮起脚尖才能看见自己的子民是如何地在劳作。 当看见这些人大都皲裂的手时,朱由检朝史可法吩咐道:“朕听说驸马都尉巩永固是做布匹生意的,让他来见朕,这么冷的天,再加上又是这种常常接触锐器的地方,怎么能没有手套。”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成立海军部 在崇祯十八年的春节到来之前。 朱由检再次启程前往淮安,即近卫第一二三军新兵训练基地。 虽说长江下游没有冰冻期,但浩淼的江面也泛起了一层薄雾,笼罩得御舟犹如步入蓬莱仙境一般。 白鹭会偶尔发出清亮的一鸣。 从北而来的大雁也在薄雾间穿梭着,声音却比白鹭凄凉。 从应天到扬州的各城镇码头却依旧是繁碌异常。 “眼下也就只有南边的百姓才能过个热热闹闹的好年,年货都到这里来了,陛下今年免税,都抓紧着购买呢,深怕明年过不好了一样,倒是北边的码头除了零星几艘船舶外,就只有荒草一堆。” 兵部尚书马士英此时看出了朱由检的目光所及之处,知道朱由检是在关注南边码头,在感慨此时的南北之不同。 “一边是依旧国泰民安的南国江山,一边是兵匪肆掠的狼烟北地,从西晋末年到两宋之交,还有如今的建奴之祸,也不知我炎黄子孙几时能杀尽这来自北方的豺狼? 当年的关中、幽燕、汉中之富饶何曾稍逊于江南,只可惜几经北虏掠寇,民不堪其扰,国不堪其累,以至于凡是富贵之家尽皆迁于江南,饶是晋陕两地商户也多购置产业于江浙,要想天下黎庶尽皆同沐大明之福泽,不除尽鞑虏不行啊。” 奉旨巡视凤阳、寿州、淮安、扬州、苏州、松江等府民政的路振飞此时也站了出来。 作为北直隶人的他对于自己的北国家乡依旧深有眷念,尤其是在这种春节氛围越发隆重之时,看着江南士绅民众都在准备数日后的狂欢,再一看身后那北方焦土,难免有所悲愤之感。 路振飞的话,让崇祯帝朱由检意识到自己或许也可以趁此利用华夏民众对春节的情怀增进一下军民对抗击鞑虏,恢复北都的积极性,尤其是背井离乡的北方士民们。 “爱卿此去巡视江北与江南之地,多抚慰一下北地民众,离乡背井的,就让官府帮着他们过个年,另外,这长江沿岸的水防可不能大意,历来南方诸朝抗击北方之兵,皆赖水战之力,三国有赤壁,宋有采石矶,我大明之水军不能落后,去将操江水军提督刘孔昭唤来!” 朱由检此次去淮安虽说是检阅近卫第一二三新兵训练效果,但也的确有打算视察一下大明的水上防御的计划。 从某种角度而言,或许这比什么枪炮更能有效抵挡住北方建奴的进攻,当然前提是水军要有敢战之心。 不仅仅是为防备建奴,大明还有一个潜在的大敌便是控扼海贸的海盗集团,以及未来在世界势力角逐中的大敌西洋诸番等都需要大明有自己的强大海军。 崇祯帝朱由检南迁后忙于整顿内部,控制朝政以及改革财政和军事制度,编练新兵。 使得崇祯十七年下半年的他没有来得及考虑海军的事,但这并不代表他一直没在意。 操江水军一直是南京兵部尚书控制,由操江水军提督负责指挥。 但现在南京兵部尚书已经撤掉。 因而就只有操江水军提督刘孔昭代管。 朱由检熟悉南明史,自然对这人也是有所知。 刘孔昭同徐文爵一样都是大明勋戚,诚意伯刘伯温之后,说是酒囊饭袋也不为过。 好在这刘孔昭在气节上还是可以的,至少算个忠臣,南京勋戚中少有的几个为大明殉节的勋戚之后。 也正因为此,朱由检一直没有动他的操江水师提督之位。 当然,刘孔昭与马士英交好,朱由检也是知道的。 原本历史上马士英能成功立福王为帝,除了江北四镇和刘孔昭的水军帮助不无关系。 “刘孔昭见过陛下!” 刘孔昭一直就在御舟之上,上次的御舟遇袭事件让他着实慌了一把,虽说他当时因在金山并不知情镇江一带的情形,却也害怕陛下借此迁怒于自己。 如今崇祯帝朱由检每次乘船北上淮安,刘孔昭亲自随扈护驾,深怕再出半点差错。 同时,也忐忑着不知陛下何时找他问责六月御舟在长江水面沉船之事。 朱由检还是第一次见刘孔昭,如果说基人的容貌是可以通过基因遗传给后世子孙的话,那么刘孔昭的外貌应该有几分神算子刘伯温的几分仙风道骨的神韵才是。 但朱由检此时看见的刘孔昭却不过是一身材矮胖的丑陋之人,神色猥琐的既没有半点其先祖羽扇纶巾之范,也没有武将的威猛之风,哆哆嗦嗦地站在自己面前,两眼如贼般逡巡着四周。 “刘提督是吧,你真是诚意伯之后,如假包换?” 朱由检转身问了一句后,便进入了船舱,坐在椅上。 刘孔昭跟了进来:“不敢欺瞒陛下,微臣确系诚意伯之后,现有家谱为证,下官这就回去取。” “不必了,朕对你是不是诚意伯之后不感兴趣,不过随便问问,朕问你,朕六月由镇江走丹徒时,为何钱党逆贼能夜伏江面,使得御舟沉船,你的操江水军在干嘛?” 朱由检这么一问,让刘孔昭整个人瞬间不好了,暗想这件事还是被陛下提起来了,吓得整个人就膝盖一软,忙要求饶: “微臣,微臣当日在金山,另外,当时水路已交由陛下麾下近卫军控制。” “起来吧,看来你还是不傻,不过你既然是操江水军提督就得替朕练出一支强大的水军来; 从今天起,你这操江水军提督也不必再称水军提督,天下水军改属大元帅府海军部; 南京京营和水军现在都归你,你务必在明年四月之前,给我编造出一支像样的海军,朕到时候不希望这长江江防还是形同虚设,连破船都没有几艘,江阴、扬州、镇江等地务必要成为阻碍敌人的要塞,到时候如完成不了,你自己自刎于江面吧。” 朱由检说着又吩咐道:“编练海军现在只能暂且交给你,朕以后会亲自过问的,编练海军之外还得抓紧造船,魏国公给朕管着工程院,你也得想办法把造船厂开起来,这些都可以去郑家学,去澳门学,也可以沿海招抚一些海盗重新编练,但要招抚讲规矩的海盗。”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朕即家国 朱由检不知道刘孔昭能把海军编练的如何,但他现在的确是没办法再一件一件的去过问。 在朱由检想来,哪怕只是暂时搭起个海军架子,让长江以及杭州湾等地多几艘大明朝廷自己的战船也是好的。 朱由检估计明年开春后四五月份,便是鞑子大举南下之时,到时候一旦山东、河南、淮北等地守不住,那么到时候海军至少要能够依托长江天堑炮轰一下清军。 从南京到淮安,崇祯帝朱由检从南迁以来,便在这条水路上来来回回好几次。 每一次他除了让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派人将这一带的河网沟汊详细勘察记录外。 他自己也从不忽略每一处细节,由江面上看四周,便能看出江面两岸各府州县的城防如何。 谁也不清楚,清军在南下后会从哪里登陆,会从哪里进攻,但充足的准备总比到时候忙乱要好得多。 原本历史上的南明之所以会一败涂地和它错过了一年的时间准备江防不无关系。 当然,朱由检不得不承认的是。 此时的他要是能有个望远镜自然是更好的。 只可惜,大明在民用工业方面还没开始发展。 玻璃制造以及衍生出的观测仪器制造都还没影。 大明离真正成为一个工业国家的确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好在朱由检这具身体不是近视眼,在江面上也能看见四周的景物。 一些县镇明显已经有典史巡检等官在组织乡民练习射箭刺矛骑马。 沿江一些重要据点也有民工在当地县衙官吏指挥下修葺新墙,桥梁与道路开始拆毁破坏,整个南直隶境内按照兵部下的令,只能靠船走水路,为的是为将来抵抗鞑子骑兵造成最大的阻碍。 民兵与卫所兵训练是兵部在抓,都指挥使和各府通判、各县典史执行,民兵是不脱产的普通百姓,是朱由检令兵部新设的词,目的不过是让手无寸铁的百姓在面对战争上不至于手足无措。 而卫所兵依旧是脱产的,由兵部统管,负责地方治安维持、剿匪、运输等事务,战斗力良莠不一,全凭地方主官的水平。 但让这些民兵与卫所兵加强训练和防务总比到时候面对鞑子只知道逃跑要好。 等到了淮安府。 朱由检才弃船登岸,往淮安讲武堂而去。 淮安讲武堂比之前朱由检刚来时更为广袤。 沿着洪泽湖沿岸的上万亩地一直到淮安府城门东都是讲武堂的新兵训练所在地。 洪泽湖提供了丰富的水资源和山川、平原、丘陵等各种地形,也就便于大明近卫军各类兵种训练,也便于后勤供应。 沿着洪泽湖和淮安府城的淮安讲武堂周围此时已又淮安知府奉命修砌起一道城墙,城墙内便是各种马匹奔腾和人的喊杀声。 如今的近卫第一二三军的十万准备编入甲种营的新兵已经基本完成单兵队列训练。 而正在训练的便是乙种营的军队。 朱由检来到此处时,大元帅府陆军部总长周遇吉已经开始奉朱由检的谕旨对眼下完成基本训练的十五万甲种营的战兵进行兵种分配。 兵种分配是先按照各自以前的技能进行分配,即会骑特别是善骑者优先选为骑兵,而做过火器兵的则选入步兵,炮兵也是如此,最后再是由近卫军各总督总兵官和大元帅府各部处负责人进行筛选分配。 朱由检来到这里第三天后,甲种营各兵种已分配完毕。 而步兵营也刚好在这日每人发下了最新的制式武器即崇祯十四式燧发枪。 骑兵营依旧还是弯刀和三眼铳搭配,炮兵营则配备虎蹲炮、佛郎机炮和红夷大炮,不过都添加了照门。 也就是说,现在的甲种营也还只是步兵营换了新式装备,骑兵营与炮兵营依旧没有多大的改变。 不过,这也影响不大,毕竟现在的大明主要敌人清军的主要兵种是骑兵,而对于骑兵对于火器的要求并不高。 十五万甲种营战兵是朱由检以后控制朝政与逐鹿中原的绝对主力。 因而朱由检要做的不仅仅是要在肉体上武装他们,还要在思想上武装他们,确保这十五万甲种营的战兵对自己绝对的忠诚。 朱由检在南迁途中便通过祭民毁孔等一系列举措与利用北方籍官员的家国之念而灌输着他的民0族至上,国家至上的思想。 确切地说,朱由检的目的是要以汉人宗族传统文化为根本,在此基础上建立一个人对家庭乃至整个民族集体的忠诚,而自己扮演的角色不仅仅是君权神授,而是一个大家庭即民族的君父。 自己是这个国家的领袖,代表着所有汉人的终极利益,效忠于自己这个帝王不是为朱家王朝卖命,而是为整个华夏大家族的稳定与繁荣卖命,是避免自己的家惨遭涂炭,避免自己的亲人沦落成乞丐的唯一方法。 这个方法就只能是团结在自己这个君王的号召之下,共同抵御建奴之祸,不让大明重蹈南宋之祸,不让汉人再做两脚羊,四等人。 李邦华、李明睿、周遇吉、刘芳亮、何新以及新加进来的路振飞、马士英都是朱由检的民0族主-义思想的忠实信仰者和传播者。 从当初秀才营与壮士营开始,便有目的的向这些即将成为基层军官的新兵灌输这些思想,能舍弃功名投笔从戎的读书人自然是满腔热血的激进青年,容易被灌输洗脑。 而壮士营从最初接受文化普及教育开始便在无意识有意识间接受洗礼,自然也就更加轻易信赖君父至上的观念。 再加上人本能的从众心理和师道即天道心理,李邦华等传播给秀才营与壮士营的新兵,秀才营和壮士营等人传播给十万新兵。 十五万甲种营再加上李邦华等朱由检的忠实心腹对三十万乙种营潜移默化的影响。 朱由检的君权领袖之意志早已成为了四十五万近卫军的全体意志。 朱由检到达淮安讲武堂时,四十五万大军已经开始沸腾起来,朝朱由检大喊起来: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授旗 在麾下四十五万大军面前刷刷存在感,也是朱由检每隔一段时间北上淮安的原因之一。 现在的他历经十月的锻炼,早已是筋骨强健,魁梧挺拔,瘦削的体格明显比之前多了不少肌肉,再加上本来不矮的身高,穿上戎装后更显大帝之威,领袖风范。 看着眼前数十万人的灼灼目光,朱由检知道,在这种人的荷尔蒙高涨之时,是与人拉近距离的最好时刻,也是给人种下信念的最佳时机。 要想让人疯狂,必先让自己疯狂,人只有在自己情绪激动的时候才能去感染他人。 崇祯大帝朱由检现在俨然已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国家至上的狂热分子,直接振臂高呼:“杀虏!” 朱由检身后的官员们也跟着振臂高呼起来。 而底下的热血青年们哪里受的了这种感染,早已是荷尔蒙爆棚,似有满腔豪迈如火山爆发般几欲喷薄而出,跟着朱由检等人振臂高呼起来: “杀虏!” “杀虏!” “杀虏!” 每遇军中同僚,振臂高呼“杀虏”,便从此时起开始成了近卫军必有的礼仪。 此时的近卫第一二三军已确立了从军到队的编制,就等着朱由检亲自将军旗赠予近卫第一二三军。 不过,朱由检在授旗之前,还是准备先说几句话,并高声喊道: “将士们!眼看就要过年了,朕知道你们很想家,朕也跟你们一样也很想家,你们当中很多人甚至跟朕一样来自北方,已经失去了家园,孤苦伶仃地在这南国江山坐视北方的鞑子杀我们的父母亲,占我们的田地家园,掘我们的祖坟墓地!” 此话从皇帝朱由检口中说出来,站立在前面大都来自北方的军官们不由得眼含热泪。 华夏汉人的家国习俗在这腊尽春回之时显得尤为贴切。 因而,朱由检的一席话也就轻易地调动了眼前这些官兵的情感。 “不过,诸位且请放心,迟早有一天,朕会带着你们打回去!打过长江黄河,收复北都!” “收复北都!” 底下的官兵齐声呐喊起来。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当年岳家军能涤荡寰宇,而如今我近卫军也能扫清鞑虏,既要护住这南方的锦绣山河,又要早日收复故都,重振我大明之河山一统!” 朱由检说着就继续振臂高呼起来:“河山一统!” “河山一统!” “河山一统!” “河山一统!” 底下的官兵热情依然高涨。 朱由检对此很满意,心情大好:“授旗吧,敲鼓,令三军主帅上前!” 说毕。 便是隆隆鼓声敲响,嘈嘈切切如疾风骤雨般轰隆隆地在整个广袤的校场响了开去。 “近卫第一军总兵官兼总督周遇吉!” 大元帅府总政治处主任金炫高声唱和起来。 “到!” 一身甲胄的周遇吉出现在队列前面,目光灼灼地看着台上威武挺拔的皇帝陛下朱由检。 周遇吉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今天,会被皇帝陛下记得,还突然被召进京中,跟着陛下一路南下,到现在独领一军,饶恕他是七尺铁血男儿,也人不禁热泪盈眶。 朱由检亲自将写有大明皇家近卫军第一军的番号授予了周遇吉,并亲自拍了拍周遇吉的肩膀:“保卫家园,收复北都!” “保卫家园,收复北都!” 朱由检只说这一句,他要通过一系列的程序化的军中礼仪将这个理想深深地烙印在每个近卫军官兵的心中。 让他们知道自己是在为什么而战。 周遇吉跟着念了一句,他也知道,自己唯有将来血洒在北伐的征途上才算是死得其所。 “近卫第二军总兵官何新、总督李明睿!” 御马监何新和淮扬巡抚李明睿也是一身戎装地出现在朱由检面前。 作为昔日的宫中小宦官,何新也没想到他今日会成为一名麾下有十五万精锐的将军。 李明睿也同样是嘴唇紧咬,他也没想到过自己也能仗剑站立皇帝陛下面前,恍然间,他已不再是柔弱可欺的书生,而是肩扛北伐重任的大将。 “何新,还记得朕与你同被困紫禁城的时日吗,记住,你是朕最信赖的人,你就是朕的影子,天下谁都可以背叛朕,唯独你何新不能!” 朱由检说着就亲自理了理何新的衣襟。 何新直接泪如雨下,的确如朱由检所言,当初在等周遇吉援军赶赴京城勤王的一段时间里,几乎没有人还陪着朱由检,只有何新等一干宦官。 迄今为止,那三十余名宦官依旧是近卫军的骨干。 “请陛下放心,奴婢就是陛下的一条狗,不,比狗还忠于陛下!” 何新不等朱由检说,就先猛地立定,振臂一呼:“保卫家园,恢复北都!” “右庶子李明睿,第一个建议朕南迁的是你,你是人如其名,睿智而明察秋毫,朕简拔你掌淮扬两地,便是倚你为重臣,他日朕的内阁只怕也得你来掌,好生和何新做好搭档,不可学那等呆板之人,歧视朕之家奴,内廷外廷都是朕的左右手足,要想做天下辅臣,就得会携手内廷!” 李明睿心里不由得激动起来,他没想到陛下居然亲口说要他将来做内阁首辅。 “微臣万死不敢忘陛下之恩德,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和何公公管好近卫第二军,为陛下杀尽鞑虏,保卫家园,恢复北都!” “领军旗吧!” 朱由检说着就将近卫第二军的军旗递给了这二人。 “近卫第三军总兵官刘芳亮,总督李邦华!” 膀大腰圆的刘芳亮昂首挺胸地站了出来,其身后的顾炎武、王夫之等人早已喜爱上了这位护短的主帅,不由得露出笑容,满怀兴奋地看着刘芳亮。 “刘大鹞子,你跟朕记住,从现在起,你不是什么流贼出身,也不是流寇的将军,你是朕的近卫军的将军,你带的军队不是为了升官发财,是要为这天下跟你刘芳亮一样受尽苦难的百姓打出一个朗朗乾坤,现在,建奴鞑子正在你的家园肆意屠杀你的兄弟姐妹,他们正等着你回去拯救他们,知道吗!” “知道!” 刘芳亮大喊一声就振臂高呼起来:“保卫家园,恢复北都!” “李邦华,你我虽说是君臣,却也是至交,一路南迁,你与朕休戚与共,不知为这天下谈了多少个昼夜,现在朕希望你摒弃士大夫之不与庶民亲近之清高之癖,务必要与刘芳亮搞好关系!” “请陛下放心,微臣早已和刘将军拜了把子,喝过鸡血酒!” 这话从一个昔日部堂高官的嘴里说出来,多少也让朱由检和在场的人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放假 三军授旗完毕,朱由检又做了一番军旗关于一支军队的重要意义的演讲。 崇祯帝朱由检希望自己的近卫第一二三军是一支有灵魂的军队,通过口号、军旗等一系列方式让每一个官兵都知道他们参加近卫军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光有精神勉励是不够的,虽然嘴上朱由检说是加入近卫军不为升官发财,不计个人生死。 但只要是人,就得有利可图。 朱由检命人将成箱的银元抬了上来,由他和各军总兵官和总督以及大元帅府的官员向官兵们发放响银。 当军人也是要有物资保障的,尤其是在这个年代,很多时候士气的高低就看你发多少银子。 朱由检不会在这方面吝啬,而且只有军人的响银丰厚,才能更好地让他们严守纪律,对民众财产和公共财产做到秋毫无犯。 这一次的响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丰厚,按照朱由检的说法,这叫做年终奖,是天下百姓对近卫军的殷切期盼和新年祝福。 也正因为此,当由朱由检亲自发放,以此收三军之心。 每一员前来领响,朱由检在将用红纸包裹好的银元塞到其手中时,都会与其拍肩示意。 近卫军的官兵们谁也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君王是如此的平易近人,心中自然是更为敬佩。 看着这些或手持崇祯十四式火器或是弯刀或是长矛或是鸟铳,一个个精神抖擞,脸上兴奋异常的官兵。 朱由检很是欣慰,他不相信就自己就凭这四十五万大军还会让清军轻易攻下江南。 “马上就要过年了,朕决定给你们放假,从腊月二十七日期到正月初七之前,你们可以回家看看父母,毕竟明年是否能再见也已不知道,回不了家的就去南京看一看,去苏州看一看,也可以来紫禁城来找朕,李若琏你不许阻拦他们!” 朱由检这么一说,眼前的官兵都欢呼起来,长达数月的训练对于他们而言的确已经很疲惫,一听见要放十日长假,自然是兴奋不已。 “传旨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近卫军休假期间,务必严加警戒,另外,各军安排一下,每一日各军得有一个兵团值班守备,谨防一旦清军趁此突袭,朱昭明那边报警时,也能有个机动兵力!” 朱由检吩咐后便下令继续训练。 十五万甲种营的官兵开始由各自的基层军官带去训练。 步兵营自然是要先熟悉燧发枪的,已有步兵营的军官到军械所观摩了崇祯十四式火枪的操作过程,此时开始训练时,便由各队队长进行操作演练。 噼噼啪啪的实弹射击吓得洪泽湖上的白鹭成群成群的飞。 而骑兵营则没有开始进行骑马训练,而是在老骑兵的带领下,给各自的马匹喂草料豆料,刷毛,以及一起相互依偎。 按照老骑兵的说法,这是先与各自的马匹培养感情,只有这样才能使马对人产生感情,然后战场上才能像战友一样相互配合。 到以后,才会训练马匹跨火圈,趟血水,模拟战场冲杀。 这些细节,朱由检自然不会去抓,一切都交给周遇吉去管,毕竟他可是与清军骑兵对战过的边军老将。 朱由检现在担心的是骑兵营后续的马匹供应问题,现在山东还在自己手里,还有马匹供应,可若是明年一但山东丢失,朱由检很难再寻地养育战马,南方水土明显是不适合养马的,尤其是战马。 炮兵营在开始试探着用照门和测距仪发射炮弹,诺大的原野里时不时的传来炮声,有高声呼叫射中了的,也有大笑没射中的。 初始的时候大家还都比较热情,甚至在五日的各兵种训练同时还开始加班加点在朱由检请来的葡兵帮助下摆出长矛与火枪骑兵搭配的战术训练。 将骑兵与火枪步兵以及长矛合理搭配成战斗力极强的混合兵种,这方面佛郎机人即所谓的西班牙比较有经验,而大明对此也不陌生,毕竟这种混合兵种的战术配合,从明初以来便也有。 看着长矛兵的刺杀与火枪兵整齐的发射以及以及骑兵们有模有样地突袭包抄迂回,让朱由检很是欣慰,或许此时的近卫军官兵对于这种战术还比较生疏,但只有日复一日的重复训练,一旦养成惯性再加上纪律的严格,不愁不形成强大战斗力。 朱由检最强调的就是近卫军的纪律,逃兵以及旧习不改抢掠民财以及贪赃枉法,玷污民女甚至只是调戏的都被朱由检命令军法官砍了脑袋挂在了校场的旗杆上,其中不乏指挥使级的高级军官。 大元帅府新成立总军法处,由何新直接管理,而各军乃至各兵团和各营都有自己的军法营,由各军总督主抓。 这些军法官虽然与其他官兵一样参加训练,但都臂膀上多一绣着军法二字臂章,这些人都是选自军中或锦衣卫中的古板严苛之人,丝毫不讲情面,一旦有人违反,不顾级别高低,俱是先禁闭再按照近卫军违纪条例惩罚。 朱由检希望可以以此让近卫军可以真正成为一支纪律严明的铁军,这样才能具备近代乃至现代军队的一些性质,崩溃率要完胜当今这个时代的任何一支军队才行。 从对歌比拼,到每五日一次各军格斗大比武,朱由检要培养的就是各军的集体拼搏精神,他不希望自己的主力军轻言放弃,他要让他们把军队的荣誉视为比生命还重要。 因陆军部总长周遇吉宣布是腊月二十七日中午休假。 所有腊月二十七的上午,以往训练热情高涨的官兵此时都表现的很无精打采,许多人不时的看向箭楼上的大鼓,都等着正午的到来。 “看得出来,今天早上的军心已经没了,陛下,要不提前到上午就给大家放假吧?” “不行,军令不可改,正午就是正午!” 朱由检也有不近人情的一回,而等到正午到来时,他则亲自上了箭楼,敲响了大鼓:“儿郎们,回家吧!” 底下一片欢呼之声,有人开始相互拥抱,有人则脱去了军帽,有人在抱着自己的马久久不离开。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还乡与帝临扬州 冬日的阳光将整个绿意葱茏的江南照耀地犹如盖了一层金箔纸一般。 波光粼粼的洪泽湖一带全是结伴还乡的近卫军官兵,脸上都不禁洋溢着对新春即将到来的喜悦。 有准备先去淮安府买点回家的年货的,也有迫不及待地直接登船回家的,有扬言说要去南京苏州杭州等地转一转的。 阎应元也牵着自己的战马,与乡友陈明遇和冯厚敦结伴往江阴而去。 如今的阎应元从一开始便被选入了秀才营。 为人低调的他虽没有顾炎武等少年英才那么锋芒毕露,但却也以沉稳内敛的性格和独有的领导能力颇得一干读书人的拥戴,如今已是大明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骑兵第一甲种营的一名把总,官拜正六品昭信校尉散官。 陈明遇和冯厚敦也已分别在第二军和第三军担任甲种步兵营的队长,官拜正六品忠显校尉散官。 三人此次也算是入了流,也算的是衣锦还乡,阎应元牵着战马,手中钢刀擦了又擦。 陈明遇与冯厚敦抱着崇祯十四式燧发枪犹如美人在怀,不敢松开。 按照负责骑兵训练的周遇吉要求,骑兵营的官兵都得把自己的战马随身带着,要犹如自己新娶的媳妇一般片刻不离。 如今的阎应元也是如此,每到一处城镇,都忘不了给自己的枣红色马买些豆料来喂。 连带陈明遇与冯厚敦想骑骑,他也不肯答应。 “阎兄,马上就要到扬州了,如今难得路过,要不我们进城盘桓一日再回江阴,听说扬州城中可是美人如云,扬州瘦马更是特产。” 陈明遇说着就拿出怀中银元:“此次陛下给我们又发了这么多响银,不拿出去花花,白揣着岂不浪费?” “不可,你我现在都是近卫军的军官,身负收复北都的重任,要正派些才行,不可再像以前一样放浪形骸!” 阎应元说后便去了路边茶亭坐下,要了碗解渴的茶。 陈明遇与冯厚敦则过来拉起阎应元,就要往扬州城走:“走吧,阎兄,我们不去寻扬州瘦马,我们只听听曲,听曲儿不行吗,听闻李香君如今流落扬州,此人之曲不可不听啊!” 阎应元推脱不掉便只得进了城。 朱由检此时也进了扬州城,不过,他进城并非是因李香君,而是想看看扬州的盐商。 因两淮盐运使与巡盐御史都在此地,因而使得扬州自明初以来便是盐商聚集地,特别是弘治年间户部尚书叶淇改开中法纳粮支盐为纳银支盐后,盐商们不再需要从边镇到盐产地来回奔波,也就不需要在边镇商屯纳粮,无论是晋商还是徽商都大半聚居扬州,也因此好和巡盐官更多接触的机会。 朱由检已经表明盐铁由朝廷专卖,但这个对于盐商影响不大,毕竟盐铁本来就是盐商替朝廷代销。 对于崇祯帝朱由检而言,他现在需要关心的是,则是盐商到底能给朝廷提供多少税赋,另外,就是目前这种盐引制度是否对百姓的用盐有不好的影响。 当然,朱由检此时只是路过扬州,也并非要大动干戈,收回盐引制度。 但让朝廷决定盐价的心思他是一直都有的。 朱由检也知道现在官盐都要比私盐质量低劣,价格昂贵,使得百姓普遍吃不到好盐,也只能从私盐贩子里买。 而朝廷的盐税也因此大受影响,甚至还因官商勾结,使得盐引流失或者低价发售。 朱由检想过是不是要收回盐引制度,由朝廷生产且批发低价售卖给商人,再由商人零售给天下百姓。 也就是说,由朝廷控制定价权和生产权,同时降低盐等生活必需品的可牟利价值,一旦官盐价格极低,走私盐也就没有生存余地。 而官盐的权力寻租空间也减少,毕竟掺假的盐和合格的盐价格成本差距不大。 不过这样一来,就意味着朝廷通过控制盐业获得的利润就很有可能减少,同时还打击了走私盐集团的利益。 在大明,走私盐属于重罪,俗话说,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敢于走私盐的都不是背景简单的平民百姓,除了亡命之徒外,大都是富商巨贾,名门世家甚至是军队、海盗等。 朱由检要是遏制了走私盐的生存空间,取消盐引,触动的几乎是整个社会上层的利益,甚至包括他自己的利益。 可以这么说,崇祯帝朱由检就是大明帝国最大的盐贩子。 因而,朱由检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动盐业这块大蛋糕。 为避免激发内部统治集团间的矛盾,朱由检虽然抵达南京后重申盐铁等由朝廷专卖,但没有说怎么卖,也没有说要取缔盐引制度,更没有要收回对盐的定价权。 但朱由检抵达南京后在税政和钱法上的一系列改革还是让盐商们起了警觉之心,都觉得陛下不会放过盐业这个肥水地。 明年盐引还会不会开,盐税是怎么个征收法,朝廷打算怎么卖盐,盐商们如何个玩法还有私盐会不会有大的影响。 这些都成了扬州盐商们的心头疑问。 偏偏朱由检也一直打太极,不给明确的答复。 以至于这些盐商们不敢轻易行事,即便朱由检前段时间打击东林党和改革税政和钱法时,这些有着勋戚、官僚、宗亲背景的扬州盐商们都保持了沉默,就是怕惹怒了崇祯帝朱由检,通过盐业改革来报复他们。 “眼下扬州的盐商们都在关心明年盐业会不会有大动作,两淮盐运使和巡盐御史也多次问过微臣,不过微臣皆没有做明确回答,一切犹如陛下所指示,一切等候朝廷旨意,如今听闻陛下路过扬州,都翘首以盼呢”。 淮扬巡抚李明睿坐在朱由检的龙辇里说着的时候,便已听到扬州城外已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忽又是高呼万岁之声此起彼伏。 李明睿不由得满脸黑线:“陛下恕罪,微臣早给盐道衙门打过招呼,让他们不要大张旗鼓,行此扰民之举,却没想到还是没有避免。”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同拿下 “没什么,这种事哪能避免,既然扬州的人如此热情,朕就更加不能辜负”。 朱由检说着就起身下了马车,看着对面俱是锦衣华服的扬州巨商们,不由得想起原本历史上的“扬州十日”。 “微臣扬州知府王博彤、两淮盐运张良超,微臣巡盐御史魏铭!见过陛下!” 人群间走出来三位体格肥大,皮肤白净的官员来,朱由检没有说话,只是颔首点了点头。 唯独随行的淮扬巡抚李明睿瞪了这三人一眼,三人面露苦色地指了指眼前的这些扬州巨商,言外之意自己也是被逼无奈。 “史可法,让他们都起身吧”,说着,朱由检不由得问向史可法:“如果他日清军南下,朕让你守扬州城,你怎么守,如实回答!” “以死报国!” 听了史可法的回答,朱由检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不过他心里已经笃定:这一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史可法守扬州! 待所有扬州巨商都起身后,崇祯帝朱由检则只是挥手示意了一下,然后步入了扬州城。 阎应元等人此时也看见了官绅出城的盛景,一打听才得知崇祯帝也来了扬州城。 三人自然也就兴奋不已地忙跟随人群出了城外,但这一次,他们又只能远远隔着无数人头看着朱由检那模糊的身影。 “你们说,陛下来扬州干嘛,也是来听曲的吗?” 陈明遇好奇地问着阎应元和冯厚敦二人。 “我看不像,南京秦淮河之盛不比扬州差,陛下既有心寻花问柳何必舍近求远,在这新年将到之际还来扬州寻瘦马,以我看,倒只怕是另有原因,扬州乃淮左重镇,可谓江南门户,又是盐业重地,富商巨贾皆集于此地,陛下此次驾临扬州,只怕是来给这些扬州商人吃定心丸,思索守备扬州之法的”。 阎应元说后,冯厚敦不由得点了点头,却不由得看了对面楼阁一眼,忙指道:“李香君!我当年在南京看过一眼,她也来瞻仰龙颜吗?” “不知是哪里来的粗鄙之人,李君的名讳也是你等随意称呼的!” 这时候,一书生出现在了阎应元等人身后说了一句,就摇着扇子上了李香君所在的楼。 “冒公子,不好意思,这里已经被扬州巨商包下,将要在此处招待陛下,马上锦衣卫就要来接管这里,还请你快快回去,否则被当做鞑子细作抓走,可就得不偿失了。” “闻听李君与天子搭上了关系,如今看来名不虚传,倒是小生不识趣了”。 这叫冒公子的酸溜溜的说了以后,不由得发着牢骚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而今陛下不思治世安邦,却苟安于江南,尽做风流事,正是可叹啊!” 一听这冒公子言语间讽刺君父,陈明遇气愤不过,将这叫冒公子直接提了过来,然后直接一拳打了过去: “你是哪里来的杂碎,敢这么编排我大明皇帝陛下,你们知不知道,陛下为了让你们这些公子哥继续风花雪月,这大冬天是怎么过的,就是和我们这群粗鄙之徒,卧于三尺雪地!陛下何曾尽做风流事,尔等如此诋毁君父,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砰地一声! 冯厚敦这时候已经举起火枪,朝这冒公子开了一枪,吓得这冒公子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鄙人乃生员冒辟疆,你们是谁,敢如此对待读书人。” “原来是复社四公子冒辟疆,我也是读书人,举人出身,不过鄙人现在身份是近卫军第三军步兵甲种第一营队长冯厚敦,当今天子的忠实信徒,就凭你刚才的话,我杀了你也不为过!” 冯厚敦说后又开了一枪。 吓得冒辟疆直接大小便失禁。 扬州同知冒起宗此时也听见了枪声,忙跑了过来:“哪儿放枪,哪儿放枪!” 冯厚敦的连续两枪不由得不让这扬州同知冒起宗慌张,毕竟眼看陛下朱由检就要到这里,结果却突然发生枪击。 负责维持治安的冒起宗自然不为惊骇,一来就看见自己的侄子冒辟疆坐在地上,而三红巾战袍的军官也站在这里,其中一人手持的火铳还冒着余烟。 “你们是哪里来的丘八,不识好歹的东西,连读书人也敢打!给我拿下!” 扬州同知冒起宗愤怒了,从公的角度讲,这三人低品级武官公然在陛下即将驾临的地闹事会直接影响自己的乌纱帽,从私的角度讲,自己的侄子居然被人用枪威胁得坐在地上还尿了,而且自己侄子还是有功名的人。 但扬州同知冒起宗手下的人都没敢动。 因为这时候,大批锦衣卫走了来。 李若琏也听到了枪声,也大为惊骇。 李若琏走到阎应元、冯厚敦、陈明遇三人面前来: “尔等是近卫军官,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出现在这儿,还在这里放枪?是谁放的?” 李若琏兼着大元帅府军法处副主任的职,替何新负责近卫军军纪维护。 因而,陈明遇和冯厚敦见到李若琏也不敢再有刚才的魄力,不由得站定了身子。 “报告!是我放的,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步兵第一甲种营忠显校尉冯厚敦!” 冯厚敦回答后就垂下了头。 唯独,阎应元此时敢于走上前来:“报告!非是我们随意放枪,而是这位叫冒辟疆的公子诋毁君父,无中生有,说君父苟安江南,只知眠花卧柳,不知治世安邦。” 李若琏听后看向了还在地上的冒辟疆和扬州同知冒起宗:“是这样吗?” 冒起宗看向了冒辟疆。 冒辟疆此时哪里说得出话,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想明白,刚才朝自己开枪的武官居然是举人出身。 “小女子刚才看见了,这位公子的确说出了此等狂言,或许只是牢骚话而已,而这三位武夫却一点不尊重读书人,实在有悖圣人之道。” 这时候,走来一头戴帷幕的女子。 不过,还没等这女子说完,史可法此时已经出现在了近前:“陛下口谕,将冒辟疆和这三个近卫军官一同拿下,大庭广众之下,闹出这样的事成何体统!”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护短 庭外的雪越小越大,冷的聚集在院内的扬州盐商们不由得直哆嗦。 可眼下,崇祯帝朱由检在此,谁也不愿离开也不想离开,眼巴巴的看着几个当官的簇拥着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检坐在炭火明旺的暖阁里。 朱由检坐在暖榻上,穿着貂毛大衣,一边用火钳子挑着手炉里的炭火,一边打量着眼前的阎应元等人和冒辟疆以及作证的那名戴帷幕的女子。 “既然是朕的近卫军官,应该懂得规矩,朕放你们假,是让你们回家尽孝道,回体会百姓生活之苦乐,不是让你们惹是生非的,先报上姓名吧,再给朕说说是怎么回事。” 朱由检说着的时候不由得瞥了一眼对面珠帘里的一抹倩影,不由得看了扬州知府王博彤一眼。 阎应元等人有些郁闷,他们没想到第一次面见圣上,却是因为这样的事,而不是如宁武伯周遇吉一样上台受命听封。 得陛下亲拍肩膀,对于每一个近卫军官兵而言都算得上是比得万两黄金还重的荣耀。 “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骑兵第一甲种营昭信校尉阎应元”。 “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步兵第三甲种营忠显校尉陈明遇”。 “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步兵第一甲种营忠显校尉冯厚敦”。 三人俱是站定了身子,挺胸抬头地面对着崇祯帝朱由检,在外人看来倒也是威风凛凛,不卑不亢。 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此时的他们心跳的有多么的快。 朱由检微微一笑,阎应元这样的人,他不是不知,甚至就因为知道他也在近卫军中,才故意装作不知。 眼下自己贵为帝王,三军统帅,冒然重用一典史出身的阎应元,恐不会让人信服,阎应元也很难去驾驭比他资历老的将帅。 但朱由检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是在这种场合下遇到江阴三杰,即阎应元、陈明遇以及冯厚敦三人。 “这下,不护短是不行了。” 朱由检笃定了主意,就看向了冒辟疆: “头戴方巾,红袍紫纱衣,你胆子挺大呀,你看看除了锦衣卫和淮扬巡抚李明睿,谁穿的红袍紫纱衣,报上姓名吧,何时入的学。” “学生冒襄,字辟疆,崇祯元年入的学”。 冒辟疆不敢正视朱由检,也同时暗悔自己今日怎么就这么倒霉,本不过是寻花问柳,却不曾想与几个武夫起了争执,还闹到了陛下面前,同时也后悔自己如此狼狈地出现在御前,还刚刚尿了裤子不说,穿一身花枝招展的鲜艳衣服的确不合生员的身份。 明末社会风气偏向奢靡浮华,等级制度不再那么森严,饶是政治身份低的商人也能穿红着紫,更何况自命不凡的冒辟疆等人。 朱由检也没细究,捂了捂鼻子,瞪了扬州知府王博彤一眼,暖意如春的庭内为何总有一股散不尽的尿骚味,这让朱由检很不适应。 “复社四公之一,不错嘛,听说你在编排朕,说朕只顾眠花卧柳,不思国仇家恨?” 朱由检这话一说。 冒辟疆就哆嗦起来,冷汗如雨下:“学生一时口无遮拦,请陛下恕罪!” “诋毁君父,其罪不轻,还当场与近卫军发生冲突,拖下去,斩立决!” 朱由检现在是笃定了要给近卫军护短,打破读书人凌驾于武人地位之上的固有观念,再加上冒辟疆的确口无遮拦,撞在了枪口上,也算得上是死有余辜。 冒辟疆不由得大为惊骇,他还以为陛下会维护读书人,而处置这三个低级武官,却没想到,陛下却直接要杀自己。 “陛下,虽说冒相公出言不逊,但到底是圣人门下,孔孟子弟,而开枪的是这三个粗鄙之徒,您为何要处决冒相公”,这时候,作证的那带帷幕的女子开始说话。 朱由检脸一冷:“懂不懂规矩,朕没问你,你说什么话,信不信,朕连同你一起处决!” 说着,朱由检又转身对其他人说道:“你们也不必为他求情,诋毁君父如同悖逆之罪,岂能轻易饶恕,更何况此人还饱读诗书,更应懂君臣人子之道!” 在场的扬州官员和商人听朱由检这么说,也不敢再言语,深怕惹恼了朱由检。 冒辟疆身子一软,已经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朱由检主动问起了这女子:“你叫什么名字,朕听得出来,刚才你说朕的近卫军是粗鄙之徒?” “回陛下的话,民女寇白门,刚才的确说过此话,如有罪过,听凭陛下处置!” 这叫寇白门的女子倒也不卑不亢,丝毫没有畏惧朱由检的表现。 朱由检微微一笑,让阎应元等人自报功名。 阎应元、陈明遇、冯厚敦都是举人功名,而且也是南直隶人,能在南直隶中举,至少学问也是不低的。 寇白门听后不由得满脸浮现出惊讶之色:“怎么可能,三位老爷为何不举业,竟愿从军!” 朱由检对着阎应元等人命道:“回答她!” “驱除鞑虏,收复北都!” 陈明遇和冯厚敦在这种场合下比较寡言,而阎应元则站了出来先回了一句。 “真正的有志之士都从了近卫军,训练杀敌之技,只有尔等无聊之人才这里空谈,待在这扬州城,怎么救国!” 朱由检大吼了一声,又道:“自己既不愿成为救国之英雄,就不该还瞧不起英雄,不杀如何振作天下人心!” 李若琏将冒辟疆拖了出去,此时的雪已经铺满了整个庭外,水磨砖铺就的地面仿佛铺了一层白纸,冒辟疆犹如一朵鲜艳的红梅盛开在雪白的地面上。 绣春刀顺着下落的雪花凌空一劈。 雪白的地面上便溅落开无数的梅花花瓣。 扬州的官商们也不由得因此而胆寒。 他们也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到了君王的赫赫威严,冒氏在扬州也算大族人家,扬州地界的官员都要让三分颜面,但在崇祯帝朱由检面前也不过如蝼蚁一般。 而朱由检也并非是针对冒家,冒辟疆不比侯朝宗,此人虽在原本历史上没有为大明殉节,但也没有仕清,算是比较有节操的东林复社人。 但朱由检今日必须杀冒辟疆,不杀冒辟疆,近卫军的官兵们就一直认为自己比读书人矮人一等。 朱由检要用冒辟疆的人头告诉世人,成为了近卫军的官兵,你就进入了贵族阶层,连读书人也不能惹你。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给盐商吃定心丸 自大明土木堡事件以后,帝国便进入了文官统治的时代。 崇文抑武之风越演越深,使得成为军人并不是一件很荣耀的事,反而被瞧不起。 如今正逢乱世,帝国对军队战斗力要求最高的时候,朱由检不希望世人还依然把军人当成粗鄙之徒。 军队的战斗力以及崩溃率和军人的荣誉感有很强的联系。 汉唐时代,军队战斗力很强,跟大多将领出自门阀世家,兵卒出自良家有关,也就是说,当时认为军人都是阶层比较好的人,至少也是不被歧视的阶层。 因而,当时之军人颇有荣誉感,而战斗力也就颇强。 如今的大明军队大部分不过是混口饭吃,即便成了将领也没有家国理念,死战者少,投降者多。 朱由检如今要改变的就是让军人的政治地位,特别是自己的近卫军官兵,必须让他们意识到,自己一旦加入了近卫军就等于成为了贵族,与庶民不同,他们要有更严格的素质要求,当然,也要有更高的社会地位。 现在朱由检就是要以自己的君王之威强行给眼前的阎应元等人护短,便是要当着这扬州官商的面,借机告诉天下士绅们,自己的近卫军的尊严包括自己这个皇帝的尊严是不容有丝毫的诋毁的。 冒辟疆死了,扬州官商们也更加忐忑不安了,唯独眼前这寇白门依旧是云淡风轻,莞尔一笑:“既如此,民女引颈待戮就是!” “你死不足惜,不过朕杀一女子到底有所不仁,闻听你寇白门素有侠义之风,乃女中豪杰,你既然说朕的儿郎们乃粗鄙之徒,朕要你亲眼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英才!” 朱由检说后便转身对李若琏吩咐道: “传旨给总政治处金炫,寇白门本为逆臣保国公之妾,朝廷念其无辜故饶恕其罪,却不曾想不知悔改,鄙视大明近卫官兵,着即强征为总政治处医务兵,戴罪立功!先让她跟着随行的老太医学习外伤急救之道,留在扬州除了惹得学子不思学,官员不思政,尽思此人,岂不带坏了大明之风气。” 寇白门被李若琏命一锦衣卫带了下去。 朱由检这里没有责罚阎应元三人,相反,而夸赞了三人,并命三人同自己一同乘御舟回乡。 阎应元三人自然是喜不自胜,都没想到居然没有被陛下责罚,反而有了个近距离接触天子的机会。 “阎应元,他日若清军攻扬州,朕若让你守此城,你打算如何守?” “回禀陛下,扬州与镇江、泰州相依,守扬州就得守镇江、泰州三城,镇江不丢,扬州后路不断;而扬州北临大湖,东有泰州,泰州就是扬州之门户,只要守住泰州,扬州可保,若这二城皆失,最好不守,不然徒然害民耳,若非要死守之,只能广积粮,高筑墙!” 朱由检点了点头,对史可法笑道:“此人比你更通兵事,你也曾是南京兵部尚书,负有留守江南之责,当时可曾想到这么多?” “微臣思虑不及阎校尉,实在惭愧!”史可法器量倒是比较大度,很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 “所以司礼监更适合你,外朝不缺贤臣,但内廷难有明公,诸位爱卿需同心为国才是!” “谨遵圣旨!” …… 处理完冒辟疆与阎应元等人之事,朱由检心情大好,手上已沾人命无数的他如今比之前更为冷血,俨然完全把自己代入了真正的帝王角色。 做皇帝的,手底下不沾几条人命,如何能成大事。 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如今的朱由检要做的一代大帝。 “这雪越发下得大了,让大家都进来吧!” 朱由检吩咐了一声,就对扬州知府王博彤指着帘幕内的倩影:“此为何人?” “回禀陛下,此人是李香君,如今陛下偶过扬州,扬州盐商们斗胆请她来为陛下献舞,也算是聊表臣民忠君之心。” “下不为例!” 朱由检淡淡一笑,便高声喊道:“香君姑娘,当日丹徒一别已有数月,而今既然重逢扬州,可否拨帘一见!” 虽说朱由检既为帝王,但在这种场合也不故作矜持,凛然如天下主宰的他干脆随心所欲起来。 不过,在场的官商们没有一个人敢笑话一下。 满庭的锦衣卫和冒辟疆的人头,除了朱由检自己还能放浪形骸外,没有一个人还有心情在这种场合下与君王同乐。 李香君巧兮倩兮地拨开了帘幔,曼妙腰肢间的玉佩随风一摆,便流露出万种风情。 “见过陛下!” 声音婉转犹如黄莺在梁。 朱由检耳畔为之一酥,呷茶入口,就挥了挥手:“你过来,朕有话吩咐。” 李香君只得走了过来,欠身问道:“请陛下吩咐。” “朕今晚夜宿丹徒,重访故地,如何?” 朱由检说后也不待李香君答应,便给李若琏使了个眼色:“着人带她先走,一个时辰后,我们在登船去镇江丹徒。” 说毕,朱由检这边则对王博彤、张良超、魏铭等人说道:“你们现在在想什么,朕都知道,眼下这盐政朕还没有改的意思,诸位只要尽心为国,朕自然不会对诸位怎么样,开中法仍然作数,不过,缴银支盐得改回缴粮支盐,眼下大战在即,前线缺粮,诸位既然富甲一方,也当有造福一方的义务,运粮之责不可不担!” 朱由检的确已经想好了暂时不停止盐引制度,以避免激化与士绅间的矛盾。 但朱由检决定将盐引制度恢复到弘治以前的缴粮支银的方式,这样的话,便相当于将市场调节盐价的权力回到由朝廷宏观调控盐价。 毕竟这样的话,是由朝廷户部根据历年盐业情况和军队粮食需求确定盐引发放数额。 从某种角度来讲,盐引就是一种有价证券,现在是战争时代,朱由检要把折子有价证券从市场手里夺回来由自己把控,以此来使得自己更能调动整个大明帝国的国力与建奴对抗。 扬州盐商听后倒也松了一口气,对于他们而言,只要盐引制度不取消,由他们负责盐业买卖,他们就能接受。 至于缴粮和缴银,他们并不介意,不过前者的成本要高一点,毕竟他们要为此承担运输成本,即便不承担运输成本在前线地区商屯(屯田耕种用于商业缴纳)也会面临战争的威胁。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访丹徒听说书(第一更!) 朱由检恢复盐商缴粮支盐引等于是继续用自己在盐业这一块的利益去换取更多的粮食与降低战争期间的粮食运输成本。 在此令旨一下后,盐商会大量购地,尤其是山东、淮扬以及河南、湖广等将来战争主要发生地,购地的目的自然是就地屯粮,好节省运输成本,从军队手里换取盐引。 不过,这种制度虽然有效,但得要求吏治清明,否则就是祸国殃民。 首先,朱由检自己就得管住自己,不能干涉户部的盐引发放,做到合理的宏观调控,不给任何达官显宦一丁点的权力寻租的机会。 其次,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功臣勋贵都不得赏赐盐引,如此才不会搞乱盐引制度。 扬州城外已是白茫茫一片,崇祯十七年的雪似乎就没有要停的意思。 朱由检再次登上了御舟,继续溯江而下,虽说眼下已是腊月二十八,不过江面上依旧是船舶来往乱如麻。 粮食、木料、铁矿、煤矿这些基本生活和生产资料,从扬州到南京再到杭州,几乎就没有断绝。 朱由检看着眼前的繁荣,再一想到前世的春运,倒是不由得有些惆怅起来。 对于后世人而言,新春过后便是鸟语花香、桃杏漫天的时节,或踏春、或郊游、或脱去厚衣服逛街,去广场寻家咖啡厅。 可在崇祯十八年的新春过后,谁也不知道到时候是地狱模式开启还是血与火的愈演愈烈。 眼见就到了镇江丹徒。 御舟在这里停泊了下来,这时候已是暮霭沉沉,朱由检犹如第一次南下时一样,从同一条小巷穿过,不过此时的小巷已多了家茶馆。 微服的朱由检干脆就在茶馆里坐下,白雪覆盖的青石板上依旧有行人踩着雪在暮色里疾行,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朱由检南迁后,北方很多人口都跟着流落到了江南,使得江南的人口剧增。 人口数量增加推动商业市场的更加繁荣,再加上朱由检免税一年政策的刺激,使得崇祯十七年这个寒冷的江南冬季比以往更加繁荣。 真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仿佛是盛世最后的华章,或者是有意忘记未来的晦暗。 醉酒的公子王孙搂着一二艳女在红袖满窗的阁楼上卿卿我我。 隔壁赌馆里依旧传来吆五喝六和摇骰子的声音。 清雅的昆曲不知从哪一位士绅家的大院里传来。 砰地一声拍桌声让朱由检差点没有把茶水溅落在地。 朱由检抬头一看,却是一满脸麻子的说书人正在茶馆中堂说书,说书内容倒也新鲜,堂下喝茶听书的人也不少,害得微服而来的朱由检也只能坐在堂外,诺大的茶馆竟被挤的没有一丝缝隙。 “话说,当日正是三月初五日,灰蒙蒙的京城没有半点阳光,陛下一身龙袍出现在紫禁城之巅,朝天叩拜了三次,便下旨开始南迁,不过,谁知就在南迁大军刚一出京时,便有流寇细作欲袭击陛下御驾,得亏陛下早已算计在胸,硬是用了掉包计骗过了流寇细作……” “此人叫柳敬亭,扬州一带有名的说书人,外号柳麻子,口齿伶俐,此人说书从来座无虚席,上至江南的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无人不知其人!” 史可法这时候见崇祯帝朱由检一直在看此人,亲自给朱由检换了杯热茶的同时就替朱由检介绍起此说书的人来。 “好!” 突然的拍掌声打断了史可法的话。 朱由检倒是玩心大起,跟着唱了一声好,甚至命锦衣卫李若琏拿些银元打赏。 当年的自己在前世也是靠写网文给读者写故事讨点打赏吃饭,与这柳敬亭倒也算是同路人。 只是柳敬亭或许在明末算得上是忠粉极多的白金大神,而自己则是一徘徊在贫困线上的小扑街,自然是不能相比拟的。 不过,在这一世,自己自然不必去抢白金大神柳敬亭的饭碗。 “待会结束后,你去拜访一下他,带他来李香君的阁楼见朕,此人挺会赶热度,三月份的事竟就被他编成了段子,消息比锦衣卫的还灵通!朕倒想见见此人。“ 说后,朱由检便离座起身,俄然也有富家公子携**美妾入茶馆就坐,还与朱由检打起了招呼:“这位公子缘何不听会儿,在丹徒见到柳君,可比在南京见柳如是还难。” “兴尽而返而已,兄台何必多问!” 朱由检说后就乘着夜色出了茶馆,没走两步,说书声便停了下来。 有人的牢骚话也传进来朱由检的耳里:“怎么回事,好好的听的正精彩,怎么就停了,锦衣卫怎么突然想到来找柳先生了,柳先生不过说说书而已,难不成眼下连说书也不让了吗。” 朱由检不由得笑了笑,看来这柳敬亭的名望也不浅,算得上是大明时代的公众人物吧。 李香君独坐于窗前,看见外面翠竹被大雪掩着,虽说是环境宁静寂灭的很,她内心却百般纷繁复杂。 往事如烟。 喟然一叹的李香君也没想到自己一介小小的秦淮女儿竟然在那一夜得遇天子,还因此与侯生断了情缘,到如今辗转于扬州、南京等地,却也没想到又得旨来到此处旧地。 朱由检或许只是要在枯燥乏味的繁琐政务间寻求一种新鲜感,对于李香君这样的秦淮名优,他没有要收纳后宫之心,当然即便他想,朝臣也不肯答应,不过是既然有缘相见又是在宫外,他自然也不会做卫道士,不理芳尘。 唯独史可法板着张脸,但现在的史可法也学乖了,没有死劝,且他也知道当今陛下不过是图个有趣儿,并不耽于美色,因而也就强露着笑脸陪着朱由检步入了李香君的闺阁,只在心里暗骂扬州盐商拿这个来取媚陛下实在是太伤正道。 有美不赏,是为不明。 朱由检一进入李香君闺阁便嗅到一股兰香,俄然间李香君依旧着一件白毛大氅翩跹出来,便也不由得堆砌起笑意: “多日未见,香君姑娘倒是依旧冰清玉洁,一路舟车劳顿,不知可有薄酒淡饭以祭朕之五脏庙?”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关于报社(第二更) “已经备下了,上菜!” 李香君回头一吩咐,片刻间便是两清秀丫头抬着高脚几到朱由检面前来。 而李香君则亲自端着热水而来,蹲在朱由检面前:“请陛下抬脚。” 朱由检倒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享受到足浴服务,也就抬起脚来,只觉得一双暖和如火的玉手触碰在自己已经冻僵的脚踝上,全身如触碰电流般感到酥麻的很。 水有些烫,不过还能忍受,正好让在雪地里凝固的血从新流动起来,朱由检只觉得全身热烘烘起来,丢下奏疏回头一瞥,只见李香君正将水一层一层的覆盖在他的脚上,专注的神情在一眨一眨的睫毛下让人很容易被其所迷。 不过,朱由检此时的腹中之饥饿感也是越发的强烈,待李香君给朱由检沥干了脚上的水,朱由检就迫不及待地要去祭祀自己的五脏庙,而无可奈何的是,得等史可法先尝了他才能尝。 香气扑鼻的灌汤包飘进了门外临时担当守卫之责的阎应元三人鼻里。 再一看,莺莺燕燕的一群人围着皇帝陛下转,从洗脚到净手、漱口皆有人服侍,冯厚敦也不由得说道:“我想我家小蝶了!” “有朝一日能携娇妻美妾,儿孙高堂,得享天伦与敦伦之乐,可不就是我们加入近卫军的原因嘛,或许过几年待天下太平,我们也能得美人捧酒,佳人共眠!” 陈明遇笑着说道。 而冯厚敦想也没想便回了一句:“那到时候,我得再纳一房小妾!” “能不能有点出息!” 阎应元笑着打了冯厚敦一下,忙又重新站好:“别看陛下这一路上如同寻常人汪洋恣肆,但言行间总是眼朝北国,看得出来陛下也对未来局势心存忧虑,未来几年或许难得太平,若真能有生之年再遇太平年,做一农户也足够了!” “柳麻子来了!” 阎应元正说着,冯厚敦忙扯了他一下。 只见柳敬亭一身布衣顶着满肩的雪沿着碎石铺就的路来到了朱由检面前。 “草民柳敬亭见过陛下!” “起身吧,朕刚刚听了你的说书,很有渲染力,朕有意征辟你为翰林院臣,替朕做天下喉舌,你意下如何?” 朱由检问道。 “微臣不明白陛下喉舌是何意,微臣这张嘴不过是说段子讲故事,朝堂上的是是非非还真说不清道不明”,柳敬亭心里倒也紧张起来,虽然依旧表面镇定,但他听到陛下居然要招自己为翰林院臣,他内心惊讶之余也有了不少的激动之情。 “朕没有让你去给朕做传旨的人,朕要的就是让你继续说书,继续编故事编段子,但你得按照朕的意思来给百姓说书,百官们都是借着朕的话忽悠百姓,而你柳敬亭在民间颇有名望,朕相信你肯定不会曲解朕的意思诓骗天下百姓。” 朱由检的意思很明白,他就是要让柳敬亭来做自己的宣传口舌,眼下江南地区印务发达,识字率也比较高,但舆论权还把控在掌控了笔杆子的文人手里,朱由检得把舆论权夺回来,在未来,民心是否能为自己所用,全在于自己能否控制好舆论。 而柳敬亭在百姓间的热度和他寒门的身份,决定了柳敬亭适合做自己的喉舌。 “既然如此,且请陛下吩咐,如可为天下黎庶做半点益事,我柳敬亭这辈子也算活得值。” 柳敬亭注意到了李香君也在这里,但没有丝毫提及,倒是朱由检则直接过去拉住了李香君的手,却不料李香君本能地脱开了手,但恍然又意识到自己貌似这样做有所不敬,慌忙欠身赔罪:“陛下恕罪,奴家只是,只是。” 朱由检微微一笑,将手一摆,示意李香君不必再解释,然后向柳敬亭指了指李香君:“这位便是名扬秦淮的李香君,外号香扇坠的,朕与之偶遇于丹徒口,今日又与你柳敬亭偶遇于一家小茶馆,你们二人也算是与朕有缘,朕也不辜负有缘人,你柳敬亭吃的四方打听消息编故事讲段子这碗饭,而李香君是交结士绅豪杰无数的名媛,由你二人替朕开一家报社,倒正是契合,而且你二人又非名门世家,自然也不必担心不为百姓做主,徒做士绅喉舌;至于什么是报纸,等朕先吃饭,边吃边和你们说。” 李香君不由得感到诧异,她本以为崇祯帝朱由检让她回丹徒等他,是真的要和她赴巫山之会,虽说她也和当今帝王不过初识,但她也知道君命不可违,而只等接受这样的安排,即便是刚才陛下欲碰她的手,她也只是本能拒绝,旋即也后悔不迭。 但李香君没有想到的是,当今陛下朱由检或许如同其他男儿一样垂涎的不过是女人之色,但居然也有要她为朝廷办事的意思。 虽说名声在外,但李香君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声色场***人取乐而已,也就吹拉弹唱舞,何曾想过自己也能为朝廷办正事。 只不过,李香君不知道什么是报社,但她能从朱由检的话里听出来,应该不再是卖笑之业。 柳敬亭也没听说过报社,但在他看来,或许和邸报差不多,究竟是何物,也只能等眼前的陛下细说。 朱由检前世虽是理科生,但在大学时代也参加过学生会,办过院刊和军训快报,大致也清楚如何办报社。 报社这些事物在现在被叫做媒体,也就是消息的传播媒介,事实上,在现在的大明也有这种性质的事物,便是邸报以及柳敬亭这种通过说书方式传递的时政故事。 只不过,大明的这种媒体传播并没有靠牟利性,柳敬亭的说书也不过是偶尔说一两回。 朱由检要做的是,通过建立近代才开始普及的报社,既促进文化产业的繁荣又可以使得消息流通更快,且借此控制整个社会的舆论权。 至少在未来互联网兴起之前,只要朱由检掌控了媒体,就等于掌控了话语权。 朱由检将什么是报纸,以及报纸与邸报的区别都说了一遍,甚至自己还亲自拿了一张宣纸做了简单的版面设计。 “印务方面,朕可以负责内廷的史可法帮你们,采编组,朕也可以让东厂王承恩与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拨些善于打探消息的人帮助你们,文编的话,你们自己去招些文章写的好的,美编的话,你们应该认识不少画师,具体如何售卖,朕再给你们说说,大街上的流民和乞丐都可以利用起来,甚至是小孩!”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左良玉要反(第三更) 没人意识到崇祯帝朱由检今日让一个说书先生和一个名媛做的事在未来会对文人士绅形成多大的压制。 即便是史可法也只是觉得不过是陛下一时兴起而已,他的确也看出来陛下所做的事都是在针对文官集团,但他不认为两个普通人就能将舆论权从满朝翰林进士的手里夺回来,由君王直接操控。 倒是柳敬亭觉得自己做这事比说书有意义,一时不由得燃起了年少时的斗志,深夜便回了家,准备收拾妥当后就跟随崇祯帝回南京。 李香君捧腮蹙眉对着烛灯发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眼前这位君王为占有自己而刻意出的主意,但皇帝陛下朱由检所提的报社,又让她觉得是一件很有挑战的事。 朱由检伸了个懒腰,累了一个时辰刚准备小眯一会儿,便见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趁着夜色突然来到了朱由检面前: “陛下,据细作来报,左良玉欲在二月初四日起兵勤王,现已明确此消息为真,左良玉麾下李成栋部已先率十五万精兵进抵黄石府,与九江不过三日路程! 另外,我们已查明有人借着商队掩护在南京与武昌之间频繁往来,为避免打草惊蛇,我们没有轻举妄动,不过根据我们观察所知,频繁出入武昌府的商人,最大嫌疑者则可能出自京城某阁老府中,因为有人说漏过嘴,正好被我们的人听到。” 吴孟明说完之后神色凝重地看着朱由检,虽说他也算是从崇祯十六年就开始跟着朱由检,也算得上是经验丰富的老臣,但此刻也有些紧张地说不利索话。 史可法此时也忙跟了进来,作为曾经的南京兵部尚书,他对左良玉的实力也比较清楚,一听闻吴孟明从湖广赶回,他也意识到可能是左良玉有什么意动,经常待在司礼监和大元帅府的他现在对于军事情报也比之前更为敏感。 “左良玉果然要反!” 一见史可法也跟了来,见他满脸好奇的样子,朱由检便将这则情报告知给了史可法。 “什么!” 史可法顿时倒退了一步,咬牙切齿地道:“左良玉此人,与吴三桂等人原来果然是一丘之貉,枉费朝廷如此厚待于他!不过,陛下,左良玉有百万之师,手下猛将如云,李成栋、金声桓等人皆是与鞑子流寇征战多年的老将,如今若是左良玉若是谋权篡位,只怕我朝外患未除,又添内忧啊!” 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也同样是满脸忧愁,他也一直跟在朱由检的身边,且作为锦衣卫系统的人,也知道左良玉现在有多么强大的实力,控有广袤的湖广军政大权,麾下百万控弦之士,而朝廷除去正在练的新兵,总兵力不过五十余万,即便加上新兵也不过是旗鼓相当。 所以,饶恕李若琏也知道这下陛下肯定是勃然大怒,而朝廷局势定然又是凶多吉少,甚至更可怕的是,左良玉起兵只怕不是单方面行动,或许朝中也有不服陛下强权的官员与之暗通款曲,互为内应,哪样的话,陛下的统治就更是岌岌可危! 也就是说,陛下之前所做的一切准备对抗鞑子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守在楼梯的阎应元三人也听见了这消息,上过大明军事概况的他们也知道左良玉要起兵谋反意味着什么。 “李阁老说过,左良玉乃大明目前实力最强之总兵,麾下大军对外号称有百万之众,如今他要是谋反,我们朝廷不就等于是腹背受敌,此乃兵家大忌啊,果然如阎兄所言,明年似乎不是很明朗啊!” 陈明遇先低声嘀咕了起来。 “左良玉这逆贼,早不反迟不反,偏偏在这时候反,实在有悖人臣之道,且无视天下大局,他知不知道他这样做将会使得整个华夏或许因此沦丧于异族之手!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他也做得出来!” 冯厚敦虽说是举人出身,正儿八经的读书人,甚至还是江阴县的县学训导,但脾气却最为火爆,先是在扬州城敢直接对冒辟疆开枪,如今在这里也敢直接当在崇祯帝朱由检的面痛骂左良玉。 阎应元则摇了摇头:“两位且不必如此激动,你我都是近卫军官兵,就是陛下手里的一杆枪,无论是左良玉也罢,还是右良玉也罢,只要陛下要打,我们听从指挥就是,何必替陛下焦虑这些,这都是大元帅府的职责,不过,在我看来,这对于陛下而言并不算什么,左良玉虽有百万兵,却也不过是外强中干,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其实陛下早已有所准备。” 犹如阎应元所言,朱由检的确没认为左良玉要起兵谋反是多么令人恐慌的事。 毕竟即便是原本历史上的弘光朝,都能让左良玉起兵谋权篡位的阴谋破裂,而如今自己让袁继咸和黄得功早已备战江西,且麾下又有数十万新练精兵,而且自己又不是弘光,政治根基更为牢固,区区左良玉的确算不上什么。 见史可法、吴孟明、李若琏等人如此慌张,朱由检反而觉得有些好笑,打了个哈欠: “慌什么,他左良玉远在糊广,何况眼下才腊月,还有一月多的时间,不必着急,朕练的近卫军正好趁此经历一下实战,免得以后和鞑子作战,连砍人脑袋都不知道往哪里砍。” 史可法等人没想到陛下如此淡然,心中狐疑之余也暗暗佩服当今陛下的从容。 “锦衣卫继续打探,不打草惊蛇是对的,最好造成一种我们只关注鞑子的错觉,不过也还是要密切观察,谨防左良玉察觉我们有所准备而狗急跳墙选择投靠建奴,那可就得不偿失!” 朱由检说着又吩咐道:“都下去歇着吧,明早还得赶路回南京呢。” “可是,陛下,这左良玉毕竟刘良佐之辈,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啊!” 史可法还是不由得多说了一句。 朱由检看见阎应元等人也在议论,便走过来:“让你们在这里待着就老老实实待着,没事瞎嘀咕什么,还不歇着,不过你叫阎应元是吧,刚才的话你应该听见了,说说你的看法,左良玉此人要谋反,可惧不可惧。” 史可法没想到崇祯帝朱由检这时候还想着调教新晋基层军官,心中颇为着急和失落,当然他也忙给阎应元使眼色,希望可以借此帮帮阎应元,并让他能在陛下面前从容分析出左良玉的威胁到底有多大。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阎应元的天赋与史可法的大度(第四更) 阎应元没想到陛下还会问自己关于左良玉谋反的事。 虽说他也知道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把总,但既然陛下亲自垂询,他也不故作矜持,很坦然地回答道:“回禀陛下,卑职认为,左良玉不可惧!” 史可法暗暗一跺脚,他承认阎应元虽官阶很小,但在兵略上却也犹如陛下所言,颇有造诣,但史可法没想到的是,阎应元这样一个被陛下看重的军队后生居然也轻视左良玉。 “且说说看”,朱由检微微一笑,事实上,他现在对阎应元的印象越发的好。 在朱由检看来,作为典史出身的阎应元能在史可法这样的大佬都对左良玉谋反的事焦躁不安时,他居然还能如此淡然,且笃定认为左良玉不可惧,可以看出,此人是与众不同的,至少同自己一样具备远见卓识。 当然,自己的远见卓识是因为自己知晓历史的发展,而阎应元则是真的有天赋。 朱由检恍然开始意识到,原本的南明历史上,阎应元能带着非正规军的江阴百姓守住江阴县城,数次打退清军,甚至还让清军折了一王爷不是没有道理的。 “左良玉虽有百万之军,但真正作战的不过数万而已,且真正堪称百战精锐的又只有万余人左右,当年左良玉就是被我大明近卫军第三军总兵官刘芳亮追着满河南的跑,只需派刘将军领一军围剿左良玉即可,所以根本不足为虑。 且作战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二月虽已经是春季,但温度尚未回升,还是倒春寒,又是春荒时节,此时开战不是好时机,不占天时! 湖广地平,赣北多山,由湖广攻江南,必攻南昌,而南昌自古有长江天堑和山川险要相阻,当年太祖能让靖江王之父(朱文正)在南昌阻陈友谅六十万大军三月之久,如今的左良玉应该不比当年兵锋正盛的陈友谅,以无可据之地攻易守难攻之地,不占地利!” 陛下乃天下正主,左良玉乃陛下之臣,左良玉此举乃谋逆篡权之举,即便他再百般掩盖,也会失尽天下民心,毕竟现今天下都希望同抗鞑虏流寇,保持南方太平,不至于出现北方之乱,如今左良玉冒然起兵作乱有失民心,所以不占人和!” 阎应元的分析后,让史可法等人都保持了沉默。 良久之后,史可法才突然朝朱由检躬身:“微臣恭贺陛下得一良将,微臣虽忝居内廷首辅,却也不及这位校尉半分!有此等人在,左良玉之徒的确不足为惧!” 朱由检的确心情大好,他也承认阎应元的确是果然有非同一般的军事才能,只可惜在原本的历史上没有发挥出他应有的价值,虽说有江阴之战,但那个时候几乎清军胜利已成定局,江阴之战更多的只是壮烈。 而这一世,朱由检相信阎应元可以发挥出他更大的价值,或许可以和以后的李定国相提并论。 在朱由检看来,整个明末尤其是崇祯十七年后的南明历史中,在未来抵抗建奴的阵营里,最为光辉耀眼的将星无疑是现在还在张献忠手下的李定国。 其次现在应该是阎应元,至于郑成功,朱由检认为此人能成为后来的主要抗清力量,其实更多的是跟他自己家底雄厚且占据海洋之利有关。 郑成功先后有两次可以逆转时局的机会都被他自己玩坏,最后只能苟安于台湾,不得不说与郑成功的能力与器度不无关系,不过郑成功比张煌言要好一些。 当然,无论是阎应元、还是李定国、亦或是郑成功、张煌言等人,都是南明时期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甚至是眼前的史可法也算得上气节可嘉! 朱由检没有要摒弃他们的意思。 但作为帝王的他都有个用人标准,知道谁更突出,谁更适合做一军主帅,谁只适合从旁参谋。 很明显,阎应元是具备一个合格的优秀战略家的潜质的,才在淮安讲武堂集训数月,就能将左良玉分析得如此清晰,比左良玉自己还了解左良玉。 这不得不承认能有如此军事眼光的确是和个人的天赋有关,有的人天生就是当主帅的料。 让朱由检更为欣喜的是,史可法此人虽说迂腐,却也并不是器量狭小之人,一见阎应元分析的头头是道,便果断承认自己不如阎应元,甚至还因此恭贺朱由检得一良将,没有因为自己这个堂堂司礼监秉笔太监被一个小小的从六品校尉怼了而心生不满。 由此可以看出,史可法还是算是大公无私之人,智谋虽不行,但做个优秀的内廷管家是绰绰有余的。 “朕有幸,大明有幸,朝中尚有良臣,何愁外敌家贼不除!” 朱由检说后就拍了拍阎应元的肩膀,且也当着陈明遇和冯厚敦等人说道: “朕记住你们了,尤其是你阎应元,不过朕不能骤然升你们的官,在我大明近卫军,官位得靠自己拿功业来换,无论是谁也不得例外,不过朕相信你们,能迅速成长为优秀的军官,甚至有朝一日能独领一军北伐!” 朱由检说后便命人给阎应元等三人一人赏一百银元,着三人可明早就回家,不必随扈前行。 而朱由检接着也命史可法等人下去歇息。 对于左良玉的事,他早已谋算在心,自然没有什么可虑的,但真正让崇祯帝朱由检感兴趣的是,朝中那位与左良玉勾结的阁老到底是谁?或许就是东林党的成员。 朱由检不希望这样的人还出现在自己的朝廷内部,也不希望再用以前那种一刀切的手段去暴力解决,他想用更好的办法让还不跟自己一条心的东林官员们最后直接分崩离析,或者干脆完全消失。 朱由检想着想着就顺势倒在了李香君背后的大锦床上,此时的他因累了一天,已经是困倦已极,再加上李香君这床上颇有女儿之兰香,也就更为催眠,没半晌朱由检就恍然进入了梦乡,梦中却是一番不可描述的场景。 因陈圆圆不在朱由检身边,李香君只得继续亲自服侍着朱由检,脱衣脱鞋,乃至盖被安枕,但却也不小心被朱由检抱入了怀中,李香君不敢挣脱开只得瞪眼看着睡熟在自己面前的大明皇帝朱由检。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雪天离丹徒(第一更) 初晨,雪又簌簌而下。 朱由检搓了搓手便先出了阁楼。 李香君戴着观音兜,白鼠毛大裘衣跟着后面,娥眉间驻留着一粒雪子。 朱由检转身替她揩拭了一下,手指尖的温度让雪粒融化进殷红的眉梢间。 江南本多情。 糯白色的丹徒口,此时依旧是能见到闪烁的窗前灯火,寒冷从水面上袭来。 狭窄的巷道铺满了棉絮,酥软又丝滑如雨。 朱由检抓住了李香君温软的手儿一步步朝渡口而去,前后数十队锦衣卫的飞鱼服上早已点缀满白色的雪花印迹。 李香君只觉心中暖暖,而脸蛋甚至仿佛有些发热,再一想起今早陛下那勃动在她股沟的蠢物,就不由得更加羞涩得低下了头,曾几何时,她也能被一堂堂帝王如此亲密,甚至如今还被其紧握在手,款款而行。 恍然间,全世界的风雪都不足为惧。 冰肌雪肤的长江浮现在眼前。 朱由检牵着李香君的手先上了船,猛地向下一跳,雪花就抖落起来,落在船板上犹如朵朵盛开的白梅。 阎应元三人则没有跟随,三人驻足在江岸,看着崇祯帝朱由检等人乘舟远去后才转身朝江阴而去。 没多久,漫天的大雪就覆盖了三人的踪影。 柳敬亭佝偻着身子站立在船舱口,手里抱着包袱,不敢进入太里面,扰了陛下与美人共处的时刻。 朱由检只得令史可法将柳敬亭带到自己跟前来,同李香君一样坐在自己榻旁炉火边。 “两位不必拘束,虽说伴君如伴虎,但朕不是谁都会吃!” 朱由检说后就继续铺开宣纸,准备写些东西。 也就在眼下,他这个帝王才能有点自己的空暇时间,不用批阅奏疏,不用巡察各处。 因而,作为穿越者的朱由检自然也得趁此时间将自己在后世记得一些的所有知识和信息都记录一下。 以免等到自己将来老了,细胞衰老,记忆下降后,就记不得这些超前的物事儿。 “柳敬亭,你也别闲着,史可法,给他一副文房四宝,让他把自己编纂的段子故事都写在纸上,尤其是一些志怪故事什么的,朕可以替你取个名字,叫聊斋志异,李香君也一样,才子佳人的故事应该知道不少也听说过不少,能写下来就写下来,形成文字比烂在肚子里强,以后报社拉销量也是靠这些东西的。” 朱由检这么一说,两人便也在史可法帮助下开始在矮几前写字,朱由检偷眼瞥了一眼,柳敬亭的字方圆规正,浑厚遒劲,而李香君的字则秀气柔长,色润钩尖,都比自己犹如鸡爪涂鸦的毛笔字要强,要想在书法上找回帝王之尊,或许只能等将来制造出钢笔等物了。 因眼下除夕将近,朝臣等着朝贺,宫中之人等着同自己一同迎春,也就不能耽搁,回程速度很快,到暮色时分,朱由检便进了紫禁城。 而柳敬亭和李香君则暂时寄居在史可法府上。 一回到紫禁城,朱由检便命李若琏去传唤东厂提督王承恩,内阁中究竟是谁与左良玉暗通款曲,这是东厂的职责。 不过,眼下朱由检是不能打草惊蛇的,他只能依旧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当即晓谕群臣,明早叫大起,令百官朝贺。 “陛下,你回来了啦,你没在的几日,整个紫禁城都没有一点年味,奴婢也只能跟在贵妃娘娘身后赏赏雪,除了太子殿下还有点沉稳的样子外,永王和定王就只知道打雪仗或者在雪地里捉鸟,跟着他们身后的内侍们都管不住,皇后已经派人几次来乾清宫打听您回来了没有,而且看上去有些生气呢,连带着慈庆宫的懿安皇后娘娘都有了意见。” 朱由检微微一笑:“那是她们想朕了,一个是朕的结发妻子,一个是朕的嫂子,都是一家人,眼下寻常百姓家都团团圆圆的,自然皇家的人也不能免俗,接下来几日,当不会轻易出宫了,明早朕会去看望她们的,也得着礼部预备祭祀皇兄和诸位列祖列宗的礼仪!” 说着,朱由检就抱住陈圆圆,在她玲珑的身段上抚摸了一下:“你有没有想朕?” 陈圆圆俏脸一红,别过了脸去:“陛下,奴婢不过是伺候陛下的人,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说的什么话,朕只是问你想没想朕而已!” 朱由检笑着放开了陈圆圆,往身后床榻上一趟,正要歇息会儿,只待一会儿吃完夜宵后再见王承恩。 谁曾想,这时候,袁贵妃领着一群莺莺燕燕的宫娥出现在乾清宫外,这些宫娥手里都提着红漆食盒。 “臣妾闻听陛下还宫,想必陛下已经饿了,便命御膳房提前备了些简餐,还请陛下赏用!” 袁贵妃巧言倩兮地说后,就步态优雅地朝朱由检走来。 在南都久了,没有昔日在北京面临流贼攻来的压力,如今风华正茂的袁贵妃越发凸显皇室少妇的雍容雅致,顾盼之间便流出万般情丝,千缕相思。 “去打热水来!” 朱由检向陈圆圆吩咐了一声。 陈圆圆会意,忙带着跟着自己的宫娥出了暖阁,一出来便觉得雪风刺骨,但她的心依旧是扑通扑通直跳,与一个相处久了,总会增进些感情,饶是她知道在她眼前的是这个帝国最至高无上的人,使得她不敢有半点主见,但当自己一个人留在诺大的乾清宫时,哪有不想的,更何况朱由检如今也不是一位古板无趣的帝王。 看了看身后满屋子冉冉升起的春意,陈圆圆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有这么一天。 朱由检这边笑着起身来到袁贵妃面前,手一滑上袁贵妃的腰肢,便将其螓首按于胸膛之前:“朕现在倒不饿,倒是它饿了,从淮安府一路回京,虽也有美人相伴,硬是没半点机会喂喂它,如今正好得有爱妃侍候朕!” 说着,朱由检便直接抱起了袁贵妃,往床榻上一滚。 袁贵妃一声尖叫,将手一挥,身后的宫娥自觉推出了暖阁外。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兴风作浪(第二更) 久别重逢之下,雨露自然无数。 大雪初晴,又恰巧是崇祯十七年的除夕日,南京紫禁城也就显得分外妖娆。 一夜贪欢的朱由检看了懒散在塌的袁贵妃一眼,正要出门,却见王承恩就站在堂外道上。 朱由检这才想起自己昨夜是要召见王承恩的,却没曾想,说是不过小小温存一会儿,然而却贪婪到了天亮。 “那个,朕一路车马劳顿,全身疲乏的很,所以就多睡了一会儿,到现在都还有些倦意,害得你白等了一夜,还能支持得住吗,支持不住先回去睡一觉,等朕下朝后再派人来唤你。” 王承恩是跟着自己的心腹老宦官,因而见他因为自己的饥色而白白熬了一夜,崇祯帝朱由检也有些不忍。 “谢陛下关照,奴婢还能坚持得住,今日除夕,明年便是陛下为君第十八个年头,此等重要日子,奴婢怎能错过。” 王承恩说毕便顶着两黑眼圈,陪着朱由检去往前殿。 一路上,朱由检便也顺便将锦衣卫得到左良玉将于二月起兵谋反的事以及有朝中阁老级官员与之暗通款曲的情报告知给了王承恩。 王承恩听后也是大为惊骇,本因熬了一夜而有些疲惫的身体顿时如注入了强心剂一般:“陛下,这左良玉与吴三桂等人皆是当世枭雄,兵强马壮,如今他要造反,实在是于大局不利啊!” “无妨,朕正愁没理由收拾他,这些听调不听宣的军阀们不趁此机会铲除,日后何以统筹力量,共抗鞑虏,你是东厂提督,军务之事不必过问,朕自有打算,但要记住一定要严格保密,避免有人趁机在江南作乱,蛊惑民心,这一点自然是你们东厂负责,但也要暗暗查出朝中究竟在与左良玉联络,先不必动手,以免打草惊蛇。” 朱由检这样一说,王承恩自然是领旨称是。 此时的朝堂之上,倒是济济一堂,新年之喜悦心情溢于言表。 在朝的官员都在说笑,言及休假时去哪家秦楼楚馆,去谁的地方买笑买欢乐,也要说去哪儿玩的。 唯独张慎言和高弘图等少数几个官员不苟言笑地坐在朝房里。 张慎言朝自己同年好友光禄寺卿梁云构使了个眼色,梁云构会意地朝张慎言微笑了笑。 旋即,这梁云构就走到说笑的群臣中,寻觅到调任南京任左佥都御史的堵胤锡,低声嘀咕道:“听说了吗,左良玉貌似要起兵谋反,且就在一两个月后。” 堵胤锡在被崇祯帝朱由检调任进南京以前便是巡视湖广南部即现在湖南地区的道台,也是对左良玉在湖广的罪恶最了解的一名官员之一。 如今,从梁云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堵胤锡想也没想就诧异地低声喝问了一句:“什么!左良玉果真要反!” 堵胤锡忙又向左都御史陈纯德说了此事,陈纯德面色一紧,立即要将此消息告知给了兵部尚书马士英。 而梁云构这边则继续向其他官员传播者。 一下子,所有在朝的官员都知道了此事。 “听闻左良玉有百万之师,此人如要谋反,我大明朝廷能挡得住吗?” “这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眼下建奴据我北都,流贼祸乱关中,眼下左良玉若再起兵湖广,我大明江山社稷将何以安之,江南一隅如苟且偷生!” “吾等早已劝过陛下务要急功近利,左良玉乃柱国之臣,与吴三桂之辈同为我大明南北两大枭雄,建奴以封吴为平西王以收拢之,我们也应封左良玉为王,或许还可谋得一时太平,待蓄积力量再整顿内外也不迟啊!” “是啊,可眼下左良玉既然要起兵谋反,便已是悔之晚矣,我等该如何处之啊!” 一时间,在朝的官员都不禁议论纷纷起来,有捶手顿足的,有茫然无措的,也有痛骂左良玉的。 唯独张慎言依旧沉默寡言地看了看同样沉默不语的首辅范景文:“首揆认为左良玉能成吗?” “陛下这一路南下,和李自成的人交过手,也收拾过刘泽清,片刻之间就收服高杰,剿了刘良佐,江北四镇仅存一左良玉,左良玉虽强只怕也难以独自与我大明皇帝陛下为敌。” 范景文这么一说,张慎言也只是微微一笑。 而次辅高弘图则一直坐在最隐蔽角落里不停地喝茶,嘴唇干涸,眼神空洞,脚不停地抖动着。 同样是阁臣的吴牲素来对文才颇高的高弘图很有好感,因而便走过来关切地问道:“次辅可是不舒服,以您老的资历,给陛下上个养病奏疏,应该不难。” “劳吴阁老挂怀,我这不是病,只是年纪大了,有些痛风之症,我一个人待会就好。” 高弘图尴尬地笑了笑,谁也不知道他的内心此时是有多么矛盾,一边是自己的皇帝陛下,一边是自己东林党的利益,他既害怕自己成为一个叛君之臣,也害怕陛下会依旧宠信当年的阉党成员。 “陛下驾到!” 就在高弘图不知所措时,朱由检驾临了乾清宫,许久没有看见在朝官员的他不由得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了事啊,值得诸位爱卿如此热议?” “回禀陛下,微臣等听闻湖广总兵官左良玉将要起兵谋逆,因而大家议论朝廷如何应对此事。” 首辅范景文作为外廷百官之首,便先站了出来回答朱由检的问话。 朱由检不由得拉下脸来,冷眼看了在场的官员一眼,他刚刚嘱咐王承恩务必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左良玉起兵之事,便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但他没想到居然已经有人直接开始在群臣间流传起来。 “看来真的有朝中阁臣想趁此机会兴风作浪!” 朱由检看了站在前面的阁臣们一眼,如是想到。 不过,朱由检也知道,这种时候查问是谁先说的,肯定是查不出来的,因而,他也没多问,只是镇定自若地笑道:“子虚乌有的事罢了,朕已经发下一道旨意,着左良玉于年后元宵节入京朝参,到时候,你们会知道真相的!”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访皇后乞红梅 (第三更) 朱由检当然是没有给左良玉下过什么要他进京朝参的旨意。 左良玉是什么德性,他也不必去试探也知道。 只不过,朱由检现在要稳定朝局,便也只好先撒这么个谎,矢口否认左良玉谋反之事。 现在的朱由检担心的不是左良玉谋反,就只担心有人趁机在朝堂上借机挑唆并引起内部恐慌。 然后好借此说是自己这个帝王不合格才导致江山社稷面临如此危局,并以此为裹挟朝廷其他大臣一切向自己发难,或者是向自己信赖的心腹重臣发难,进而间接挑战皇权,以达到自己小集团的政治利益需求。 这种司空见惯的伎俩在历朝历代中很常见,朱由检饶是做帝王没多久也能想到这里。 再加上到时候左良玉来个进兵勤王和朝中有奸佞的借口,只怕大多数中立的官员都会误认为他们是对的,或者不得不承认他们是对的,而希望自己这个帝王做出妥协,以求得苟安。 张慎言本来是很得意的,他就是想提前透露左良玉要起兵谋反的消息,让群臣感到恐慌,然后等到左良玉起兵时,他才好趁此让东林党对马士英等人发难。 不过,让张慎言失望的是,眼前的这位皇帝陛下朱由检比他想象的还要老练,直接扯谎说传了道旨意给左良玉,使得百官不得不侥幸的认为或许等到了元宵节过后才能知道左良玉之忠奸。 以致于他张慎言没办法看见崇祯帝朱由检与群臣争议的场景。 朱由检说了此话后,北方籍官员们自然是选择了相信。 余下的大臣也都选择了相信,而张慎言等人也只得等着元宵节到来再发难。 除夕这日的大朝也不必商量什么朝政大事,不过是百官说几句吉利话,并展望一下未来,歌颂一下国泰民安的大明而已,也就没什么可记。 待朝会结束后,朱由检才收起笑容,在路上便对王承恩说道:“好了伤疤忘了疼,魏藻德、钱谦益的人头还没烂完呢,就有人又开始搞党争,甚至不惜损害国家利益,眼下建奴即将南下,左良玉窥视东南,一个个不思如何救国,却只想着浑水摸鱼,兴风作浪,真是白读了一辈子书!” 说着,朱由检便吩咐道:“元宵节之前,务必查出是谁在阴谋挑唆此事,但切记不可让他们轻易发觉,如果有必要,可以搞搞暗杀,震慑一下,但要做的完美些,不能让人瞧出破绽!” 王承恩忙领命称是。 这边,朱由检又命人叫来了史可法:“眼下到南京宫城求见朕的近卫官兵有多少人?” “回禀陛下,现已有八千余近卫官兵抵达宫城,现在大都安排在武英殿内暂且住着,每日每人按照宫中少监待遇供应吃食!” 史可法吩咐后,朱由检便点了点头,又吩咐道:“派人去传命于在京北方籍官员以及二品以上的官员于今晚戌时正开始入宫,朕要于武英殿设宴,邀大家共过除夕之夜!” 朱由检说后便疾步进入了乾清门,见陈圆圆扶着走路不顺的袁贵妃正在殿内散步,便走过来问道:“爱妃可是有了?” “哪里嘛,都怪陛下,昨晚太狠了些,害得臣妾成了这样!哎哟,疼的很嘞!” 袁贵妃娇嗔着说道。 朱由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随着日益锻炼,他的体格也比之前强壮了不少,于这方面也比之前要强悍许多,饶是袁贵妃也难堪承受,也是在情理之中。 “今晚臣妾是伺候不了陛下了,陛下该看看皇后才是,皇后娘娘可是还在生气呢,陛下您一直没去看她,而且臣妾听闻坤宁宫中的红梅开得极好,眼下这大雪天里,正该折梅插瓶。” 朱由检看了看天色,的确如袁贵妃所言,正是琉璃世界雪白一边,便吩咐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一起去坤宁宫访皇后乞红梅!” 陈圆圆听此忙命人给朱由检和袁贵妃准备了大衣披上,又亲自拿了一把伞给朱由检遮着飘落的雪花,袁贵妃自然有自己的贴身侍女打伞,一群人便逶迤着往坤宁宫而来。 按道理讲,除夕不该如何寒冷,雪也不该如此厚,但眼下乃小冰河时期,即便是在金陵城也与燕京的除夕无异。 朱由检一来到坤宁宫便果然看见皑皑白雪铺就的地面上矗立着朵朵鲜艳似火的红梅,也不由得笑了笑,就对闻声赶来的宫娥吩咐道:“令皇后不必出迎,朕亲自进去便是。” 说着,朱由检便绕着一地红梅林往坤宁宫内堂走去,一绕过一段耳墙,穿过花棚,便见皇后已侍立在厢房门帘外。 朱由检走上前去握住周后冰冷的手:“听闻你在生的气,怨朕没来看你?” “臣妾哪敢,陛下日理万机,哪能天天往这宫闱里跑”,皇后周氏这么一说,朱由检便笑道:“朕只有一机,哪里有万机,饶是这一机,便让袁贵妃连连叫苦,今晚少不得要皇后亲自上阵。” 周后一听旋即明白朱由检的意思,不由得红了脸,呸了一声,娇嗔道:“不正经!” 朱由检握着周后的手就不放开:“闻听你这里红梅极好,朕特地来讨要几枝,乾清宫中堆满了案牍,全是油墨味,也该有些花香来配。” 周后听朱由检说此话便忙命人去折红梅,而同时也笑道:“陛下乾清宫中现就有一娇艳可摘的圆圆花,何必需要红梅呢。” 朱由检听此言不由得看了低头弄裙的陈圆圆,笑道:“此花虽香,但也得她肯让朕摘呀!” 此话一出,满屋之内便俱是女子捧腹之笑声。 就只有陈圆圆红脸,没有笑。 如今的崇祯帝朱由检自然比以前要风趣许多,使得后宫之中也少了些压抑,俨然有家庭之氛围,对于离家多年的妃嫔宫娥内宦而言,在这种除夕之日,无疑让人更有亲切之感。 “大家都是随朕一起南迁到这里的,我们都是一家人,主子仆人暂居于此实乃迫不得已,如今既然是除夕之日,便也该好好乐乐,今晚,皇后与朕要去武英殿会见外廷官员与近卫军官兵,不能陪诸位过除夕之夜,甚至还会让大家更加辛苦; 趁现在天还没黑,我们内廷也得聚聚,去吩咐人准备一下!另外,再去朕在央行的账户里取一万银元来,散发于诸位,就当是新年荷包。” 妃嫔与管事的女官宦官以及底下的人听此都欢呼雀跃起来。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只要陛下和本官还在,江山社稷就在 (第四更) 内廷诸人如何和朱由检狂欢了一个下午,不必细说。 笔者哪里知道崇祯帝朱由检在自己的后宫是如何的放荡。 只知道临到酉时半,暮色降临时。 朱由检才衣衫不整地在坤宁宫醒来。 朱由检嗅了嗅宝瓶中刚插好的红梅,便对皇后周氏吩咐道: “如今左良玉大兵压境,建奴与流贼又是黄雀在后,朝中人心不稳,又有损公济私者借此兴风作浪,谋权夺利,是故,朕决定今晚召集北方官员共度除夕夜,你乃一国之母得与朕同时面见百官,帝后和睦,也是朝廷时局未坏的表现,也借此安定人心。” 朱由检说着就吩咐人给周后按品大装,不可再像现在这样一味持俭。 皇后周氏自然是欣然听命,钗环别于乌黑之鬓,璎珞扣于比佩之间,风韵犹存的她一作红妆便更添成熟妩媚之气度,再加上凤冠霞帔与珠帘,又托出国母之不可亵渎。 朱由检也同样是玄色衮服加身,与皇后周氏同乘轿辇往武英殿而来。 此时的武英殿外,围绕着武英殿的矮几摆了数千桌,从内阁阁臣到普通近卫军官兵都已聚集于此。 华灯绵延不尽,来往之内宦不绝,筵开玳瑁,乌纱如云,红袍与蟒袍穿梭其间。 来自北方的近卫军官兵们都没想到陛下果真是言而有信,让他们跟着一群朝中高官一起和陛下过除夕夜,吃年夜饭。 现为近卫军军官的张同敞乃张居正之后,除夕日,他也没有回湖广江陵而是与战友来自山东的谢迁、来自北直隶的王礼三人共同来了南京紫禁城。 三人如同其他同来紫禁城的北方籍近卫军官兵一样此时都是满脸兴奋。 等到朱由检偕同皇后周氏出现殿外高阶之上,与群臣挥手示意时,这些底下的人更是跟着高呼万岁起来。 “今天是除夕!” “在场的大部分都是同朕一样无家可归的人,既如此,便让我们在这金陵城,在这除夕夜,一同迎接崇祯十八年的第一天!” 朱由检说毕便将铝制杯往空中一举:“举杯!” 皇后周氏也同举铝制酒杯,笑不露齿,姿态优雅地看着眼前无数官员。 “谢陛下!” 底下的官兵俱是举起金银等杯一饮而尽。 “就坐吧”,朱由检说后牵着皇后周氏安坐于殿外高台之上,而底下群臣和近卫军官兵也跟着坐了下来。 张同敞、张煌言、谢迁等人也坐了下来,此时还不过二十余岁的他们都好奇地看着皇后周氏,想一睹天颜。 但由于灯光昏暗加上都只能仰视,也就看不清楚,只觉得雍容华贵,端庄雅致。 朱由检此时则继续和近前的几位北方籍重臣回忆着一路南下的往事,同时也感叹着太祖创业的艰难和自己皇兄朱由校维持社稷之辛苦。 此次除夕召集北方籍官员与近卫军官兵共度除夕,朱由检的目的便是要继续拉近和这些人的关系,以此形成他们对自己这个君王的绝对忠诚,成为抵抗企图祸乱朝纲,掀起党争的东林党官员的中流砥柱。 朱由检善于渲染与旁征博引,他将自己和北方籍官兵同比做无家可归之人,并利用家国观念无数次强调收复与重振北方之拳拳之心,同时又言及南方官民如今对大明抵抗外虏,实现天下一统之重要。 “无论左良玉反不反,明年李自成和多尔衮会不会兵锋直指我们大明,诸位,我们内部不能乱啊!任何一个王朝的衰亡都是从内部的分裂开始,朕知道现今的大明依旧是有派系的,有南北之分,也有商人与地主之分,还有士绅与黎庶之分,可无论怎么分,我们都是大明的一分子!都负有保卫家园,收复北都之责任!” 朱由检说毕就又将酒杯一举:“保卫家园,收复北都!” 北方系官员与近卫军官兵跟着高呼起来,甚至史可法等南方官员跟着高呼。 唯独高弘图、张慎言、梁云构等人则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尴尬地跟着喊了一两句。 朱由检和王承恩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朱由检甚至亲自走到高弘图面前来,令王承恩给高弘图斟酒:“高爱卿,朕知道你是东林党人,但朕还是那句话,朕并非仇视东林党,朕不过是用可用能用之人,东林也好阉党也好,能为大明之复兴大业做贡献者皆是朕之英才!如同你高阁老,两袖清风,忠诚廉洁,善理民政,朕离不开你啊!” 说着,朱由检便亲自拍了拍高弘图一下:“拿酒来,朕要亲自与高阁老共敬一杯!” 高弘图本就因被张慎言强行绑上左良玉这根绳上而有些忐忑不安,如今见陛下不给其他人共饮,而单独对自己如此礼遇,让他更为羞愧和恐惧。 朱由检接着又走到了张慎言和路振飞面前,也同样表示了极大的礼遇与敬重。 张慎言内心虽百般不解陛下为何突然如此待见他们这些东林系的阁臣,但表面上还是装的很惶恐,连说不敢。 “陛下注意龙体,酒不可多饮,这杯酒微臣喝便是,但请陛下毋饮!” 路振飞说着就将一杯酒直接倒入了口中,但不怎么饮酒的却不由得咳嗽起来,只得苦笑道:“到底做不来刘伶。” 接下来,朱由检才走到北方籍官员和近卫军官兵面前来一一勉励几句或说些祝福之词。 甚至,朱由检这边还同这些倚为心腹的官兵们同唱起了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 从大风歌到李白的将进酒以及满江红等。 一系列豪迈之歌,被万千男儿同唱了起来,倒也让寒冷的除夕夜平添一丝暖意与豪迈之气。 这边,皇后周氏也同样从容大度地过来与眼前的几位内阁官员和部堂高官以及朝廷勋贵笑道: “天子乃天下之父,本宫乃天下之母,无论他日这江山如何风云变幻,但请诸位记住,只要陛下和本宫还在,江山社稷就在,你们的家就在!来,如今君臣同乐,大家共饮一杯!” 作为皇后自然不比寻常女子,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如今不过是宴会,因而周氏见见外臣与外臣说话自然都是不必忌讳的。 群臣甚至也对周氏娴雅与从容的举止而感受到来自皇家对统驭万民的自信。 “‘好一个陛下和本宫在,江山社稷就在,你们的家就在’,此话虽说起来平淡,却也尽收百官之心啊!” 高弘图暗自感叹了一句,再一见已于李邦华等说起昔日在南迁途中的种种囧事而开怀大笑的陛下朱由检,他的内心便更为沉重,因为他仿佛看见的不是一个末世大明,而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大明。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行动开始(第一更) 夜半时分。 醉眼惺忪的朱由检才和皇后周氏回到了乾清宫。 周后于体顺堂沐浴,而朱由检则半趟在堂外暖阁中,喊着要水喝。 偏偏这时候,陈圆圆迟迟没有出现替他端一杯水来。 朱由检只得自己起身,酒意浓烈的他跌跌撞撞就要往里走,却猛然看见一同样凤冠霞帔的女子出现在眼前。 朱由检以为此人乃皇后周氏,不由得扑了上去,抱住了此人:“宴会都结束了,何故再穿上这累人的劳什子,也不嫌麻烦。” 说着,朱由检就要亲自为她解开纽扣,呼吸加重地就要忘乎所以。 却不料,这女子慌忙地退后了一步:“请御弟自重些,本宫乃是你皇嫂张嫣!” 朱由检摇了摇昏沉沉的头,猛地再抬头一看,果然眼前的美人不是周氏,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原来是皇嫂,朱由检有礼了,没想到皇嫂这么些年,依旧是青春犹在,难掩昔日芳华,跟随朕南迁到此,弟竟无暇看望,实在是不敬,请皇嫂见谅。” “我本已是未亡人,有什么见与不见”,懿安皇后张嫣给朱由检递过一杯水来:“喝吧。” “多谢皇嫂”,朱由检一饮而尽,只觉酒意稍减,但全身却依旧如火烧一般,眼神勾勾地看着张嫣,抿嘴说道:“皇嫂不必这样说,当年若不是皇嫂鼎力相助,这江山也到不了臣弟手里。” “这也是你们兄弟情深,我一介宫中妇孺,哪有那本事,先帝年少登基,用阉党以制东林,北拒建奴,内征商税,国家尚可维持,可怎奈御弟登基后却一反常态,又极易猜忌,全然不把先帝的劝告记在心里,先是误听袁崇焕之狂言,坐视毛文龙被杀,后又重用周延儒、温体仁、魏藻德之辈,以至于北都沦陷,大明江山险些就葬送在御弟手里,本宫对不起先帝啊!” 懿安皇后张嫣说着就拭了拭眼泪,又笑了起来:“所幸陛下如今也幡然醒悟,帝王之术已臻化境,今日之宴会,我也悄悄看见了,昔日先帝被人说成是木匠皇帝,耽于声色,可谁知道先帝也如御弟这般不辞辛劳地收拾人心,以致于不过当政七年,就抛下我,升天去了!” 懿安皇后说着就情不自禁地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朱由检最见不得美人伤心落泪,更何况还是自己现今的皇嫂,不施脂粉的小脸儿在厚重的凤冠下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皇嫂请勿伤心,是臣弟有负皇兄重托,以致于大明江山社稷沦落到今日的地步,但请皇嫂放心,他日,臣弟定当重整旗鼓,北伐中原,一统我大明天下,不使皇兄之陵墓常年被异族所占,他日若等皇嫂百年之后,也好合茔于皇兄之陵。” 朱由检冲动地直接给了懿安皇后一个拥抱,摸着她未见衰老的脸说了起来。 懿安皇后慌乱地推开了朱由检,已有十八年没让人碰过她的懿安皇后心里砰砰直跳,但还是故作镇定展颜一笑:“御弟有如此决心自是好事,未亡人不便久留前殿,就先告退了。” “恭送皇嫂!” 朱由检看着皇嫂张嫣那柔弱却又故作坚强的样子,心中不由自主地想好好劝慰她一下,但一想到彼此关系特殊,更何况这里又是大明,不比后世开放,自己之前举动便有些孟浪,不可再做造次之事。 皇后周氏沐浴归来,笑靥如花地看着朱由检,一缕薄衫裹着曲线优美的身材,在暖如春季的地毯上走来,轻轻偎依在朱由检怀中:“让陛下等久了。” 一夜春风度玉门,百年鸳鸯诉衷肠。 也就正月十五元宵节之前这十几天,朱由检还能一晌贪欢,在后宫与妃嫔宫娥厮混。 不过,实际上,到正月初七日起,朱由检的帝王生活便又开始切换到平时的忙碌模式。 这一天起,近卫军官兵陆续回到淮安讲武堂进行集训,而且朱由检直接以大元帅府下令,每日训练时间延长半个时辰,且在二月初十之前停止休假,也就是说,接下来近卫军官兵要直接训练一个月。 朱由检不得不加强训练强度与加快进程,眼下过了念,便意味着战争越来越临近。 虽说左良玉不足为惧,但历史到底是不是会因自己的出现而发生改变,朱由检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可以在战略上藐视左良玉,但战术上必须得重视,以确保万无一失。 这一日,王承恩来到了朱由检面前:“陛下,传播左良玉欲大兵压境的消息来源者查清楚了,是从右佥都御史梁云构嘴里传出的,此人乃阁老高弘图、李邦华、张慎言等的同年,又与户部右侍郎祁彪佳是至交好友,曾任过衢州知府,两淮盐道,崇祯十五年因被言官弹劾而调到南京都察院。” 朱由检听后不由得冷冷一笑,旋即又问道:“选好要暗杀的人了吗?” “选好了,就是这个梁云构,以奴婢看来,知道是哪位阁老现在还不重要,狗急迟早都要跳墙,陛下的旨意是要震慑,而这梁云构既然第一个先跳出来,不妨以他来个杀鸡儆猴,省得再等到元宵节过后。” 王承恩这样一说,朱由检便点头道:“做的麻利点,让他的这几个同年好友都得知道消息,手段嘛,最好是残忍点,能吓到人那种,既然已经决定开始打草,就把蛇都惊出来。” “奴婢明白!” 王承恩说着就出了乾清宫,看着蔚蓝色的天际,凝重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杀意。 连带着陈圆圆也不敢再靠近这位陛下近臣,远远地避开,等着王承恩走后才进来:“陛下,今天是贵妃娘娘寿诞。” 这边,张慎言也乔装打扮成一客商坐在秦淮河的一花船上对船夫打扮的右佥都御史梁云构说道:“东厂的爪牙只怕已经盯上你了,你这些日子还是养病在家,不要轻易出门,或者遁离此地回老家,等到二月过后,太子登基后,你再出来,我保你做二品部堂。” “一切听从阁老的安排,我这就回家收拾,先回老家。” 梁云构说着就摇着小船驶离了张慎言的花船。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暗杀(第二更) 梁云构也知道东厂对外朝的监控是表面松暗里紧,谁也不清楚南京城里的插楼酒肆到底有多少东厂的人。 如今他也常备着几位江湖高手随身跟着,即便这次去花船见张慎言,他也是乔装打扮,且也带着护卫。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刚登船上岸后不久,便已有起先跟踪他的人悄悄走进一条小巷,进入了一所民宅。 东厂厂公王承恩、掌刑千户马吉翔等东厂首脑人物都在这所民宅里。 进入这所民宅的自然是东厂暗探,此人一来,便向马吉翔与王承恩拱手道:“梁云构已经回家,听其仆人说,大约还会在下午申时出城,说是收拾东西回老家探亲。” “此人倒是挺警觉的,我们之前一直没动,就怕打草惊蛇,如今还没打草,他自己倒准备先逃了。” 马吉翔向王承恩笑说道。 王承恩则依旧是不苟一笑,双手推开南京城防图:“看来,就只能在今天下午申时动手了,如此也好,这梁云构要出城自然的身着官服,不然不足以唬弄守城的人而出城逃跑,杀他的时候穿着官服引起的震动也更好,现在关键是在哪里动手,把和梁云构有关系的几位阁老部堂高官的日常行程都说一遍。” “是!” 一东厂大档头站了出来:“内阁次辅高阁老每日下午,只要不是他当值,他都会去清泉寺访觉悟法师。” “内阁李阁老自从正月初一后便一直留在淮安,得正月十四日才回。” “内阁张阁老未时初都会去秦淮河卓启均的花船,传闻这人是阁老外室,张阁老出门前,都会令小厮去杏林堂买滋阳之药。” “户部右侍郎祁彪佳一般都在申时初去大明中央银行取款,至酉时方回。” 负责打探情况的东厂番子通报消息后,王承恩便点头说道:“李阁老乃陛下亲信,可以不必怀疑,也就不必等他回京; 户部右侍郎祁彪佳去中央银行必走这条永和街,那么就会与回家的梁云构相遇,大概在申时三刻左右,我们就在这条街上对梁云构动手,时间改在申时三刻; 张慎言府上离秦淮河较远,到达秦淮河约在酉时初,就在酉时初当着张慎言的面剁了此人! 高阁老府上离秦淮河不远,就把人头丢在他休息的回春堂,传闻他最近老是睡觉,就让他提提神!” 王承恩说着便抬头问道:“谁去动手?” “厂公,还是我亲自来吧,南京城就我最熟悉,手段别人也还比不上我”,马吉翔理了理袖口说道。 “也好,你亲自出马,本督是放心的,到时候我会向陛下替你请功的”,说着,王承恩就走出了这所宅子,并微服进了一辆马车:“去永和街!” 申时三刻,南京城的永和大街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来来往往的人群几乎没有尽头。 王承恩坐于一处茶楼上,百无聊赖往嘴里送着花生米。 而马吉翔则站在一处屋檐上,闲庭信步般看着街道上的人群,鹰隼般的目光几乎就没有离开梁云构所乘的轿子。 跟随在梁云构的佥都御史正四品仪仗左右前后的东厂暗番也时刻紧盯着。 梁云构正在闭目养神,他已经将辞疏交到了通政衙门,现在,他只要出了城,便可以放心大胆地快马回到老家。 清泉寺的钟声开始敲响,意味着时间又过了一刻。 高弘图与和尚觉悟谈了半天的佛理,也觉得乏累,便开始在禅房歇息。 而祁彪佳此时也正乘轿往大明中央银行而来,揉着太阳穴的他昨夜为算年前开支又熬了一夜,今早起来,头就一直昏昏沉沉。 一直就在秦淮河山的张慎言从小厮手里接过药来,吞了一粒,大有老当益壮之赶。 又是一声钟声敲响。 高弘图睁开了眼,只在窗前打坐,想着除夕夜陛下朱由检的话,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觉悟法师走了进来:“张阁老那边传来话说,怀宁侯孙维城已暗中掌控三千南京京营骑兵旧部,现为应天卫卫所兵,到时候只需等到宁南伯攻入南京城,便可立即发难,但眼下这三千骑兵还需良马,就得靠阁老你在内阁当值的权力从中周旋了。” “好,本官知道了,请张阁老放心”,高弘图点头道。 这时候,钟声再一次敲响。 高弘图问了一句:“几时了?” “回老爷的话,已经申时三刻!”底下童仆回道。 “我再睡会儿,法师请回吧,到酉时再叫醒我!” 高弘图说着就继续眯眼养神。 …… 右佥都御史梁云构并不知道他的寿命即将宣告终结,此时的他正想着张慎言的话,只要再熬过这几个月,等到宁南伯入都,奉太子为帝后,他便可官居尚书。 不过,就在这时,清泉寺的钟声刚一敲响,四道勾镰便从人群中突然飞出,勾住梁云构的轿顶一扯,顿时梁云构的轿子顶被掀飞。 马吉翔直接从屋檐上跳下,利用重力加速度形成的速度直接朝梁云构的胸膛狠狠扎了一刀。 顿时,梁云构只觉一阵透心凉,惊愕地他还没搞清楚轿子怎么破了,就眼睁睁看着一人杀了自己。 由于马吉翔等都穿的是便服,因而梁云构的人也没认出来马吉翔是东厂的人。 不过,梁云构请来的江湖高手还是果断朝马吉翔杀了来。 但这时候,突然人群中弩箭连发,这些所谓的江湖高手当即中枪。 而没中的,也有东厂的人趁机围攻过来,没多久,这些人都被杀掉。 刚好路过的户部右侍郎祁彪佳亲眼看见自己好友梁云构被杀,不由得大为惊骇:“梁兄!何处来的贼子,竟敢当场谋杀朝廷命官!给本官速速拿下!” 祁彪佳是三品大员,又是户部堂官,因而是有护卫的,不过他的护卫还没来得及拔刀,马吉翔就已经提着梁云构的尸体扬长而去。 不过,这时候祁彪佳身边的幕僚忙走过来,对祁彪佳说道:“东翁,此事很是蹊跷啊,能这么大的胆子敢大街上谋杀朝廷命官,要么是东厂要么是锦衣卫,而且是在您的侍郎仪仗面前行凶,难不成是陛下是在有意警示您什么?” 祁彪佳也不愚笨,听自己的幕僚这么一说,顿时惊慌起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告密(第三更) 一艘花船此时正在秦淮河上一上一下的荡漾着,荡开了无数波纹。 这艘花船的主人正是卓启均,即东阁大学士张慎言的红颜知己卓启均。 马吉翔用小船载着右佥都御史梁云构的尸体到达秦淮河时,张慎言正与卓启均做着好事。 只听得船舱里传来女子之叫骂声:“老不死的,你轻点,下次少磕点药!” 马吉翔忍不住想笑,猛地一跃起,就落在了卓启均的花船上,卓启均的仆人还没来得及问,就被马吉翔三下五除二地踢入水中。 接着,马吉翔拖着梁云构的尸体就来到张慎言的面前,对着梁云构的尸体就开始大劈大砍。 梁云构的红袍官服被剁成了碎片,血流了一船。 吓得张慎言一股黄水飙了出来,整个人瞬间软倒在地上,在他看见被砍之人乃自己刚刚才见过面的右佥都御史梁云构时,张慎言更是吓得直接晕厥了过去。 花船主人卓启均大叫了一声也跟着晕厥了过去 但等他们醒来时,除了梁云构的一堆烂肉还留在船舱里外,马吉翔已带走右佥都御史梁云构的人头上了清泉寺。 高弘图刚一睁开眼便看见了一人脸色苍白毫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仿若鬼魅一般。 再一细看,高弘图才发现原来是一颗人头,吓得他当即坐起身来:“来人啊!” 底下的仆人忙跑了进来:“老爷有何事吩咐?” “这,这是怎么回事”,高弘图哆嗦着问道。 但这时候,他忽然发现这人头的面相很是熟悉,一细看,不由得大惊 :“右佥都御史梁云构,张慎言的心腹!他的人头怎么出现在这里!” 高弘图此时心里又惊讶又害怕,他不得不开始怀疑到底是谁杀了梁云构,还将这梁云构的人头丢到他这里。 “这里是清泉寺,一般人不知道这里,而且这山下里里外外都是我高家的奴仆,江湖的人不可能混进来,而且即便是有江湖上的人要杀梁云构也犯不着把人头丢到这里,丢人头者能找到这里定然是对本官行程极度熟悉,而且能做到如此悄无声息,只怕跟东厂的人有关,难道说,这是陛下的意思?” 一想到这里,高弘图不由得后背发凉,再一想到陛下朱由检除夕夜与自己说的话,他越来越觉得这是陛下在给自己示警。 “难道说,陛下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至少或许是查到梁云构了”,高弘图暗自嘀咕着,越想越觉着这事不对劲,甚至在想到陛下若是查到此事后,自己所面临的后果,他更是害怕得不行。 哇哇! 突然,一声啼哭从后院传来。 童仆忙进来回道:“是小少爷在哭,奶妈哄不住,说是刚才一个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经过,吓着了小少爷。” “飞鱼服,锦衣卫!” 高弘图开始意识到自己若再这样等下去,只怕自己全家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本来一开始就没有要帮助左良玉谋权篡位意识的高弘图此时更加没了胆量,再一想到自己不过是被张慎言强逼着投了左良玉,如今趁着陛下还未查明,倒不如主动自首,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一想到此,高弘图忙命人准备打道回府。 高弘图下定了决心,觉得自己不能再犹豫不决了,眼看着陛下的动作自己越来越快,他若是再等,只怕屠刀就要架到他脖子上了。 但高弘图也不敢直接闯宫见驾,他怕自己这样做惊动了张慎言等人。 因而,等到夜深人静后,高弘图才乘了一辆马车来到王承恩的府前投了贴。 偏偏王承恩此时已经进了宫,高弘图只能在王承恩府里焦急的等待着。 直到黎明破晓之际,王承恩才打着哈欠回来,一见高弘图来见自己,便忙拱手道:“罪过罪过,竟让阁老等这么久。” “王公,您可得救救本官啊!” 高弘图哪有心思怪罪王承恩,现在的他恨不得都直接给王承恩磕头。 “阁老别这样,您这是遇到了何事?” 王承恩其实已经猜到高弘图突然来找自己,很可能是和白天的梁云构之死有关。 “我有急事要见陛下,但不能让别人知道,还请王公帮忙,能不能今晚就见到陛下,这件事关系大明江山社稷安危,半刻也拖延不得!” 高弘图说道。 王承恩见他神色慌张,语气严肃,心中不由得想笑,暗道:“既然关系江山社稷安危,半刻也拖不得,缘何碍到现在,非得东厂的人做些手段才肯说出来。” 王承恩虽然腹诽着高弘图,但也不敢耽搁了此事,忙大声喊道:“去找个药箱来!” 接着,王承恩就带着高弘图出了城,等到了九门时,则对乔装成大夫的高弘图说道: “宋神医,你说说娘娘这是得的什么病症,这些宫里太医换了有好几个都没治得好,如今也只有请您给把把关了。” “不好说,得把了脉才能确认。” 两人说着就进了紫禁城。 当值的官兵自然也不敢阻拦王承恩。 而此时,朱由检也还没睡下,且刚要起身出恭时,就见王承恩走了进来:“陛下,高阁老求见,说是要大事要告知给陛下。” “让他先候着!” 片刻之后,朱由检坐在帘子之后才敲了一下磬:“传他进来吧。” 高弘图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进来就直接给朱由检认罪:“陛下,微臣有罪,微臣不该知道有奸臣乱国而隐匿不报!但微臣的确有苦衷啊,他们强逼着微臣跟他们一起参与此事。” “高阁老不必着急,且慢慢说来”,朱由检故作严肃地说道。 高弘图吞咽了一下,定了定神才从新组织语言回道:“年前张慎言告诉微臣,他杜撰了一封我和他的联名信给左良玉,信的内容是我们奉太子口谕,号召左良玉发兵进京勤王,诛杀朝中佞臣马士英之流,以匡正社稷,微臣被强行带上了贼船,且因害怕而不敢说,如今险些误了陛下,请陛下恕罪!” “另外,张慎言准备派人散布谣言说陛下早已自缢于京城,而今占据天子之位的不过是阉党余孽假冒的天子,因为微臣是太子老师,甚至要微臣去找太子要不承认陛下您是真正的大明天子的诏书; 还有就是怀宁侯孙维诚和张慎言是同党,意图带来应天卫三千骑兵在左良玉举兵之时响应,甚至还要臣想办法给他们弄一批良马。”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控制舆论(第四更) 高弘图回到了府里,躺在床上的他是一夜也没曾合眼。 甚至,他还不自觉地笑了起来,紧接着又哭了起来,还得他身旁的老妻忙慌张地问他是怎么了,还以为他是生了病,急着要叫大夫。 高弘图自然是没有病,他只是兴奋地过了头。 最终,朱由检没有惩罚他,这让高弘图如释重负。 不过,高弘图也知道他今天的行为算是把东林党给彻底卖了! 东林党最后一丝翻盘的机会也因为他的告密而功亏一篑。 本来高弘图是过不了这个槛的,但王承恩等人说得对,自己是大明的臣子,不是东林党的臣子。 自己本就应该效忠陛下朱由检,自己将张慎言等人的密谋告知给当今陛下,或许才是一个人臣真正该做的事。 按照朱由检的意思,高弘图依旧需要在府里养病,要装着没什么事发生一样,该去清泉寺见觉悟法师就去见。 因而,高弘图这一日照旧来到了清泉寺。 觉悟法师也带来了张慎言的话:“阁老说,梁云构突然死了,这件事明显是东厂的人干的,但我们不能被吓破了胆,要继续忍耐着,迟早有一天让他们血债血偿,不过次辅您门生故吏无数,如今又是吏部尚书,可否做做文章,痛斥一下厂卫的行径,免得让他们认为我们文官是好随便杀的!” “烦请法师告知给张阁老,本官定会拿此事做做文章,堂堂四品的朝廷命官当街被人杀害,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高弘图说后便向这觉悟法师告了辞。 一回到府里,高弘图便抱着一新纳的姬妾进了后院,大作不堪入耳之语,但等门一关后,便严肃地说道:“烦请转告王公,张慎言想拿右佥都御史梁云构之死做文章,矛头指向东厂和锦衣卫。” 很快,王承恩便得知了此消息,并连夜入宫将此事告知给了朱由检。 朱由检只说一句话:“八个字:混淆视听,转移热点!柳敬亭和李香君等的报社应该差不多开始发行第一期报纸了,让他们把梁云构之死当作头版头条消息来发,让左都御史陈纯德写一篇文章,放在第一版大字刊发,就叫做第一期社论,社论题目应该跟情杀与官员作风以及吏治腐败有关,他是左都御史,由他写官吏内部生活腐化也比较恰当。” “至于梁云构的死要做成一件什么故事的新闻,你应该明白了吧。” 朱由检说后便问着王承恩。 王承恩点了点头:“奴婢明白,陛下你看要不要借此找人爆爆张慎言养外室的事,顺便也可以搞臭他,省的他以一副理学名臣的样子到处忽悠人。” “可以!” 朱由检说后便让王承恩退了下去。 …… 正月初三日开始,朱由检便已让人把昔日礼部尚书王铎的府邸改建为报社,且取名为光华日报。 顾名思义,便是有光大华夏文明之意。 而光华日报内部,自然是柳敬亭任编修,而李香君任检讨,同翰林院官职,虽品级小,但清贵。 史可法也已经帮助两人配置了基本的印刷设备与工匠。 昔日朝廷内府便需要刻印大量书籍,因而这些也不难。 到了初五日,基本上光华日报便已具备日发行数千册的能力,甚至也招募好了送报的报童,以及寻找到了愿意同光华日报合作的书铺和书摊。 光明日报明面上的总负责人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史可法。 或许这些人愿意同光华日报合作是和史可法有关。 而如今。 柳敬亭与李香君甚至已经在光明日报第一期的其他版面填充满了即将发行的内容,有连载性质的传奇脚本,也有发生在江南的各种有趣故事以及从邸报上得知的消息,但现在就差头版头条怎么写。 按照朱由检的要求,头版头条和最前面的社论必须由他亲自拍板,因而到现在也还没定下来。 就在两人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王承恩来到了这里: “陛下口谕,全力报道右佥都御史梁云构被杀一事,现在已经查明,此案是情杀,自明末以来,官场风气便日渐奢靡,虐女害女事件频发发生,一时激起如此事件也不足为奇,都察院左都御史陈公会有一遍稿子送到,就以陈公的文章为第一版第一面。” 梁云构被暗杀的日子正是正月十三日。 而事隔两天后,这件事才刚刚发酵。 张慎言的门生还没开来得及撰文传播时,就已有报童开始在大街上叫卖光华日报。 “卖报,卖报,右佥都御史梁云构惨死永和大街,疑似被其红粉知己所杀!左都御史陈公借此发文痛批官员腐败之风!” 因正巧是元宵节,出门的人又多,来南京城的人流就更多。 再加上眼下恩科会试殿试将近,几乎全国的举子都聚集在了南京城。 因而都对四品高官的死很感兴趣,再一听是跟风月之事有关,也就更加来了兴趣。 士子百姓们便都争相购买,更何况几面报纸也不贵,而且还有左都御史这种二品大员的文章,平时是千金也求不得,如今花几分银币也能看到,自然也是极好的事。 “啧啧,还真是稀奇啊,这些当官的平时风流惯了,却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今日!” “你们看,这上面写的,被乱刀砍死,连脑袋都被割了,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啊!”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官的要是不贪不好色,自然也就没这些事,什么红粉知己,要是老老实实待在闺阁里也就不会有这些事!” “你们看,还是陈公这篇文章骂的好,真正是把我们百姓们想骂的话都骂了出来。” “是啊,我得再去买几份,散于我那些好友看。” 顷刻间,光华日报第一期便直接脱销。 第一次开刊,便赚取了第一笔银元,获得正盈利,这让柳敬亭和李香君都激动不已,毕竟他们以前都是靠娱乐别人而获利,而现在他们是靠糊弄别人而获利,意义自然是不一样的。 张慎言也买到了这么一份报纸,但他看完后就当即就把这报纸撕个粉碎:“这什么光华日报是谁开的,经过我这个礼部尚书同意了吗,谁告诉他们这是情杀,这明明就是暗杀!”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间谍高弘图 在以前,东厂和锦衣卫的手段也不是没有温柔过,没有为民做主过,没有为国家利益服务过。 但就因为没有注意到舆论控制,或者轻视这一块,使得自己被黑的很惨,一直就成了残暴专制的代言者。 这一次,东厂的行为不可谓不残忍,手段不可谓不狠辣。 但因为有光明日报的助力,预先给民众抛出一个他们感兴趣的话题,从而使得他们主观性的认为这件事就跟情杀有关,和这背后波诡云谲的朝廷局势没有关系。 再加上,大多数本就不愿意去相信真相,因而使得东林党和复社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正四品右佥都御史梁云构之死就这么被官员生活奢靡腐化这个话题给掩盖。 而没有达到他们利用这件事将民众对现实的不满情绪祸水东引到厂卫身上去的目的。 相反,因为光明日报刻意把热门事件往官员腐败这个话题上引,再加上明末各阶层之间财富差距加大导致矛盾加深,使得民众很容易对官员腐败的话题更感兴趣。 也因此,朱由检成功利用光明日报把民众对皇权统治的不满转移到对文官的不满,他以后再如何铁血统治也都是顺应民心,惩奸除恶。 在以前文官们的腐朽生活被文官们自己诠释为风雅,定性为无害甚至认为这是有益的。 现在舆论开始转移,文官们的腐朽生活就是对国家利益和对民众不负责,是拿着民脂民膏在挥霍。 “东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张慎言养外室,弃政务于不顾,留恋花丛,啧啧,这种人怎么能当阁老。” “前段时间,不是有人还说满朝唯张公最清正吗,如今看来,不过是一丘之貉!” “听说陛下已经弃用此人,前段时间还有人为此替张慎言叫屈,如今看来,陛下弃用此人不是没有原因的,分明是陛下是好陛下,都被这群人给祸害到现在,北都沦陷,满朝文武有多少投了流贼逆清,诸位也可知道现今天下这些当官的都是什么德性了。” 悄然之间,被推上十字架接受批判的由阉宦东厂锦衣卫变成了文官。 一些文人士大夫还不大适应,拼命想要挽回。 “阁老,您看,这些人怎么说您们的,说满朝诸公忝居高位,不思救助城外嗷嗷待哺之流民,不思如何保住江南一叶,收复北都,却只寻花问柳。” 黄宗羲来到高弘图这里,指着第二期光明日报的热议专栏说后便道:“要不要学生召集何乔远他们发文反驳一番,我清流文人不能就这么被诋毁成这样,倒显得我们成了这江山社稷的罪人!” “来不及了,现在还写这些有什么用啊,民众不愿意相信你们这些举人秀才说的话,说了也等于白说,查查这光明日报的来历,这到底是谁出的这么个玩意儿,句句顺应百姓们喜欢的话题,却又句句批评着我文人士大夫。” 高弘图苦笑一声说道。 “关于梁云构的话题,你们也不必再去讨论了,现在无论说什么也来不及了,安心准备会试才是正经!” 高弘图说后就命人准备轿子,他好去清泉寺。 一到清泉寺,高弘图便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对觉悟法师说道:“真是没想到啊,这什么光明日报居然如此浑水摸鱼,我们这些人都快被骂臭了,如今再去说什么东厂的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张阁老也说了这样的话,他正在找人暗查这光华日报的来历,总之,这光华日报不能不除掉,我江南士绅岂容他如此诋毁!”觉悟法师说道。 “告诉张阁老,本官的意思是先缓一缓,不必这么剑拔弩张的和阉党那帮人斗,东厂和锦衣卫都是陛下的亲信,现在不能让陛下察觉我们和左良玉的关系,等到二月初四日以后再闹也不迟。” 高弘图虽然已经选择背弃东林,紧靠在崇祯帝朱由检左右,但他也不愿意看见自己这些江南官员们与陛下的矛盾越闹越深,那样的话,无论是对他们这些文人,还是对整个大明都不是一件好事。 党锢之争历来误国,但很多官员都热衷于此。 负责传递消息的觉悟法师笑道: “阁老多虑了,张阁老的意思是就得这样和陛下闹着,才能让他没精力去关注宁南伯那边的事,现在不把北都沦陷的罪责归咎到陛下头上,不追究他的南逃之罪,到时候太子如何名正言顺的登基,他朱由检就该死在京城,要南迁的也只能是太子殿下!” 觉悟法师说着就冷笑起来。 “眼下宁南伯左良玉有百万大军,又有我等为内应,取南京如探囊取物,也正因为此,让陛下知道左良玉要起兵的消息也无妨,还可吓吓他,现在让宁南伯有个起兵的理由才是最要紧的。” 听觉悟这么一说,高弘图不由得一阵后背发凉,暗想原来这才是张慎言还不肯罢休的目的,想把陛下搞臭,然后让民众对陛下彻底失望,最后再让太子登基。 这一招一招的背后都是在意图把民心引导到他和左良玉这边来,以此达到自己控扼朝政的目的。 “还是张公深谋远虑,本官的确是老了”。 高弘图感叹一句,便回到了自己府里:“叫娇杏来,出去这一趟,身子乏的很嘞,得让她给我揉揉!” “老爷,奴婢来了!” 一丫鬟娇滴滴地出现在高弘图面前。 高弘图忙抱起这娇杏:“我的小心肝儿,可想死老爷我了。” 说着,高弘图就和娇杏进入了内堂,里面传来连绵不绝的销魂之声。 潜伏在高府内院的某管家不由得对另一个仆人讥笑起来:“老不死的,大白天还干这事,与西门庆何异,看来光明日报上说官员们生活腐化不是没有道理的,去告诉张老爷,我们家老爷一回家就抱着小妾睡觉去了,没有出门见任何人,也没有在府里私会任何人!” 而事实上。 这时候,高弘图则正慌忙而紧张地对娇杏说道:“烦请立即告诉王公,张慎言还不肯罢休,意图对光明日报下手,最终目的是要把北都沦陷归咎于陛下,还要怪罪陛下难逃之责,他们的原话是:陛下只能死在京城,南迁的也只能是太子殿下!他们这样做是要陛下民心尽失,以此为左良玉的谋逆夺取正理啊!”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召开最高级别军事会议 高弘图的告密让崇祯帝朱由检意识到自己眼下所面对的敌人依旧还不止外界的建奴、流寇还有军阀。 而他不得不承认的是,依旧还有不死心的东林官员不甘心失去对政治的控制权。 对利益的追逐,促使这群所谓的精英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朱由检的底线,当然也不仅仅是朱由检不得不与他们为敌。 事实上,在原本历史上,等到满清一统中原后,这些投降满清企图继续二等主子的东林党官员们也不甘心政治权力被剥夺,开始降而复叛。 如钱谦益之流,若真是心向大明,为华夏而战,何必等到大局已定才突然要为大明斗争呢,明显是对满清军事贵族没有给予他们理想的政治待遇而不满。 朱由检有一种如履薄冰般的感觉,仿佛是在刀尖上跳舞,不经意间就会被刺的浑身是血。 不过,任何一个时代,都有并不完全被自己阶级利益蒙蔽双眼的理智人,高弘图虽是东林大佬,或许性格也偏懦弱,但至少是明辨是非的,在被朱由检用梁云构的人头震慑之后,最终选择了站在帝王这边。 朱由检本来的目的就是这个,他要通过一定的手段瓦解东林党内部。 东林党只是一个代表着江南士绅集团的集体,没有明确的政治纲领和政治领导层,从某种角度而言,它也不过是一般散沙,算不上是一个政党,和近代那种可以主导天下乃至全球局势的政党就差的更远。 因而,朱由检的目的很容易达成,如高弘图这样的人一旦意识到背叛君王的代价与巩固自己阶层利益之间的得失不成比例后,他会毫不犹豫地背叛东林党的其他人,毕竟现今的东林党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政治信仰,无非就是争一争朝堂上的内阁六部有多少是为商人为江南士绅说话的人而已。 朱由检没有选择处决高弘图则是因为他需要这种背叛自己阶层的人,这种人一旦背叛了自己的阶级,就成了孤家寡人,就只能和自己并肩作战,成为自己的心腹。 因而,朱由检还会继续重用高弘图,现在他便让高弘图继续以内阁次辅的身份在自己和东林党之间扮演双料间谍的角色。 或者张慎言等人以为绑架了内阁次辅高弘图就等于在朱由检身边安插了眼线,也可以制造明面上的东林党党魁,即便发动攻势也是让高弘图的门生去干,而他自己做幕后大佬,如同当年东林书院的创建者顾宪成所玩的把戏一样。 然而,张慎言不知道的是,内阁次辅高弘图不是万历朝的王家屏,朱由检也不是万历朱翊钧,如今的大明也不是盛世仍在的万历时期。 张慎言自然也就不会想到高弘图其实已经成了皇帝朱由检安插在东林党内部的眼线。 在崇祯帝朱由检让高弘图继续以内阁次辅,东林大佬的身份将戏演下去的同时,朱由检立即召集了大元帅府和兵部官员商议崇祯十八年的军事总战略。 高弘图的告密透露了一个比较重要的军事情报,那就是东林党在南京城附近也有自己的军队,而这支军队虽说数量不多,但居然是骑兵,虽说也不是多大的威胁,但也不能不重视。 李邦华、周遇吉、马士英、刘芳亮、李明睿、史可法、金炫、路振飞、刘孔昭九人先后奉命进了宫。 待涉及军队体系的要员全部到齐后,朱由检才开始将这些大臣集合到乾清宫大元帅府。 所谓的大元帅府坐落之地其实就是朱由检在乾清门左侧隆宗门内的一排低矮厢房组成的军事机构,这在原本历史上的满清雍正时代叫做军机处,当然现在是在南京而且是在大明,所以便叫做了大元帅府。 大明的内阁在文渊阁,而大元帅府在乾清门,大元帅府明显要离朱由检这个皇帝最近,也无异表明大元帅府的军权凌驾于内阁之上。 由于现在正是战争时代,朱由检要强调军事统治,自然也没人提出反对。 只是值得一提的是,从此以后,兵部算是比较复杂的一个部门,因为它得接受大元帅府和内阁的双重领导。 好在,兵部尚书马士英既是内阁成员又是大元帅府成员,因而他这个兵部尚书管理兵部倒也方便。 但这样一来,他的职权也不可谓不重,俨然就相当于内阁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朱由检有意明确军政大权分开的当下,能如马士英这样军政一把抓的大员为数不多,再加上他是阉党的原因,使得他很容易遭到东林党的妒忌。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虽说眼下入了春,但诸位与朕一样,都担着这锦绣河山的安危重任,都背负着大明列祖列宗与亿万黎庶收复北都的殷切盼望,万不可有丝毫懈怠,朕能有预感,相信你们也能意识得到,崇祯十八年的上半年绝对比崇祯十七年还要危险重重,鞑子休整了大半年,兵精粮足,流贼李自成部休养生息也有小半年,南窥之心昭然若揭,左良玉这个家贼更是要举百万兵过大江,丝毫不保密,连江南小孩都知道他要起兵,可见此人有多狂妄!” “马士英你是大元帅府参谋部参谋总长,由你说说,现在我大明各军兵力,眼下这几股敌人的真正实力,然后我们再议议如何准备!” 朱由检说后就让在场的官员都坐下,虽说君臣有别,但也没必要为了强调等级秩序,而忽略人的生理结构,长时间站着的确也没办法集中思绪思考策略。 更何况,大家都是既忙着整军备战,又得忙着应对朝中的政局,都疲惫的很,朱由检赐坐议事,也算是示以恩宠。 马士英根据锦衣卫吴孟明提供的消息,做了一夜的准备,此刻站出来时倒也是颇有底气地回道:“诸位都知道,我大明朝廷现在控制的军队主要有近卫军和卫所兵两种,按照兵部统计,现在这两种军队共有一百八十万余军队!”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强敌众多 乾清门左侧的大元帅府所在地,房屋虽多却狭窄的很。 君臣数人几乎就是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坐在被炭火映得通红的暖阁里议事。 因而,马士英刚才说出的话,在场的官员几乎都听得很清楚。 武英殿大学士近卫军第三军总督李邦华此时笑将起来:“一百八十万,如此说来,我朝廷也是有百万之师的,何惧他左良玉哉!” “李阁老此言说的倒也是,不过微臣接下来要说的是; 我朝虽有一百八十万总兵力,但大部分都是散落在各地的卫所兵,这些卫所兵维持治安还可,作战嘛比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打群架好不了多少,而且以我朝现今之吏治,微臣斗胆说句实话,这个数字至少有一半被各地卫所的官员吃了空额。 真正具备作战能力的也就只有近卫军七个军,另外五个军还没来得及组建,而除去近卫第一二三军外,另外四个军实际兵力也少于每军十五万的规格,原因自然也是官员吃空额。 所以,总的来讲,大明可战之兵不过八十余万,精兵只有二十余万!” “左良玉号称雄师百万,但至少四十万是裹挟的流民,真正百战老兵应在五六十万左右,这些老兵其实大多数兵痞子,也不足为惧,真正需要警惕的是左良玉麾下金声桓、罗岱、道兴乘这几部人马,左良玉与李自成张献忠大战数次到现在成一方诸侯,这三人的助益最大,这三部人马都有精骑数千,不可不慎重对待。” 朱由检也承认马士英说的话一点都没错,左良玉麾下最值得重视的便是这三人,尤其是金声桓! 在原本历史上的南明史上,金声桓便是一威名显赫的战将,同李成栋发动嘉定三屠一样,他也发动了赣州大屠杀,后又叛清,几乎收复赣州全境,足以看出此人军事能力的确不弱。 接下来,马士英继续说着其他几股敌人: “由鞑虏建立的清国如今也有了数十万精兵,投降清国的吴三桂以及姜瓖唐通等都是我大明昔日边军统帅,其战力又在左良玉所部之上,更别提天下无人可敌的建奴八旗铁骑,可以说这才是我大明面对的最强大的敌人;流贼李自成部虽兵败从山海关退到北京再退到陕西,但麾下主力仍有数十万老流贼,刘宗敏、李过等部主力还在。且也有从湖广进军江南之意图。另外还有割据四川的张献忠部其兵力也不下五十万,其麾下四个义子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都不是简单之辈,再加上占据天府之国,物丰粮多,几年之后养兵百万当不成问题。” “陛下,微臣说完了,眼下这就是我大明面对的几股敌人的基本情况”,兵部尚书马士英说道。 朱由检站了起来,走到马士英一旁的地图前面:“不,你说漏了两个,一个是福建沿海的郑氏集团,一个是南京京畿附近一些不老实或者说是投机取巧的人,目前至少明确的一个消息是应天卫有怀宁侯孙维诚的三千骑兵,至于还有没有其他奸臣贼子企图趁机作乱,也未可知,你这个兵部尚书知道吗?” “微臣惭愧,对此竟一无所知!” 马士英被朱由检的话给震惊住了,他没想到南京附近果然有企图不轨的军队,虽说是三千骑兵,但就因为是骑兵,所以就不可小觑,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突袭入南京城,威胁整个南京朝廷的安全! 李邦华、周遇吉等人也都站了起来,其中刘芳亮更是喊着要替崇祯帝朱由检收拾了这群吃里扒外的军队。 朱由检没有答应刘芳亮的请求,只要左良玉还没起兵,三千骑兵就还不会有什么动静,而且现在朱由检不敢确定支持左良玉和东林党会不会不止这三千骑兵。 “我们先说情况,具体如何应对待会再谈,爱卿们想必现在也更加清楚明白,我大明可谓是危机四伏,内忧外患之状况比崇祯十七年还要糟糕,而且这些鞑虏、流寇、军阀们都盯着我们所据的江南,都想上来咬一口,当然这也没办法,江南乃天下最富之地,不据江南何以据天下,所以我们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住江南,这块地我们不能丢,必须守住!” 朱由检这么一说,在场的官员都点了点头,也都明白现在的朝廷几乎就是与各方面的势力为敌,甚至还与自己内部的图谋不轨者为敌,一个个看向外面春光灿烂的南京紫禁城,看见郁郁葱葱的钟山,此刻心里却只感到原来这里也即将不太平,甚至会成为人间的炼狱。 朱由检现在也发现,或许南明在原本历史上灭亡不是她真的无能,而是她面对的是一个没有盟友只有敌人的糟糕局面,这与南宋不同,南宋只需面对金国一个敌人即可。 “朕知道你们选择肯定都在想,大明会不会真的因此而亡,这剩下的半壁江山还能不能保住,朕现在给你们一个明确的答复,大明不会亡!江南也能守得住!张献忠和李自成这些流贼可以暂不可考虑,他们现在没有对我们直接的威胁,接下来真正威胁我们的只有建奴、左良玉和朝廷内的那些居心叵测的人!” “你们都是大元帅府和近卫军训练的负责人,也都是带过兵打过战的,你们应该比谁都清楚,近卫一二三军的军队到底与建奴、左良玉、流贼有什么不同,要说我大明没有精兵,数月前说这话还可,但数月后则不一定是!所谓精兵不一定要仗打得多才叫精兵,不怕死军纪严明服从指挥的才算得上是精兵!” 朱由检这么一说,周遇吉站了出来:“微臣与鞑子交过手,带过边军,也和流贼交过手,如今也是近卫军的总兵官,微臣不是在奉承陛下,今天就说句实话,近卫军官兵的确是脱胎换骨的一支军队,最明显的是,很多官兵都喝过墨水,都知道为什么而战,以前参军作战不过是混口饭吃,而参加近卫军是要沙场立志扬名的!是为了保卫家园,恢复北都!这样的军队自古就没有弱旅,如岳家军、戚家军!” “还真别说,这些秀才举人们当起兵来还真与我们这些土鹞子有韧劲,被打得鼻青脸肿都不喊疼,而那些土鹞子们则比之前守规矩得多,以前是不给钱不训练,现在是不怕你不给钱就怕你不让他训练被人嘲笑!” 刘芳亮说着便道:“陛下,我们近卫第一二三军有最好的火枪还有火炮和最好的官兵,的确也不用怕他们左良玉和那狗鞑子,只要您下旨,微臣现在就杀过长江去,生擒了左良玉!”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请陛下乾纲独断 刘芳亮是在李自成部最巅峰的时候被朱由检招抚,因而没有经历过与鞑子作战战败的经历,整个人也就依旧保持着自信,更何况是左良玉这种还被他曾打得大败的官军,也就更加不屑一顾。 朱由检和在场的官员听了刘芳亮的话都不由得一笑。 不过刘芳亮的自信也感染了在场的其他官员,虽说现在近卫军第一二三军还没进行实战,但大家都认为近卫军第一二三军绝对战力不凡。 谁都清楚,一旦一支军队打战不为财不为权,不怕死不怕流血牺牲,且有一个明确的目标,那么这支军队就绝对算是精兵。 “陛下,近卫军第一二三军虽纪律严明,悍不畏死,有主张有理想,但我们面对的敌人不只有左良玉,还有即将南下的建奴,也就是说,如果一旦我们把近卫军第一二三军四十余万人马调到江右防御左良玉,那么从山东到淮扬,就无兵可守,一旦清军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 李明睿此时站出来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他这么一说,大家都开始想到李明睿说的情况的确是件棘手的事,因为大明朝廷面对多路敌人,但手里只有一支王牌军,大元帅府不得不做出抉择,到底把这支王牌军用来对付谁。 李邦华苦笑了起来:“这仿佛是个死局,留在淮扬抵御建奴,就得眼睁睁看着左良玉由湖广攻入南京,虽说可阻挡建奴南下,却不得不接受朝廷被左贼所窃的命运,如若调来江右防备左良玉,则江南必失,大明亡于建奴之手,而建奴得江南,便可一统天下!” “陛下!微臣建议先防备左良玉,攘外必先安内,左良玉狼子野心,且左良玉是肘腋之患,必先除之!至于建奴,一旦南下,尚有长江江防!” 马士英这时候站出来说出了自己的谏言,他也有自己的考虑,左良玉和朝中的东林党都针对他马士英,因而他马士英对左良玉最为忌惮,自然想让朝廷先对付左良玉再对付建奴。 路振飞给了马士英浇了一盆冷水:“大司马让长江江防抵御建奴未免有些异想天开,您不妨问问操江水师提督刘公,新成立的海军能挡住建奴吗?” “这个,的确有点难,现在战船还在打造中,海军也还没开始训练,得下半年后或可有一战之力!” “得嘞,朕还指望你们海军能替朝廷夺回海贸权呢,但现在看来还真是难啊! 不过李邦华此言有谬,这不是死局,诸位都把左良玉夸大了。 我大明不用近卫第一二三军也能抵挡住鞑子,朕相信黄得功一军就可抵挡住左良玉西进,即便不能抵挡得住,依托长江天堑、赣北九江、南昌、安庆、庐州等坚城,即便他左良玉拔钉子一颗一颗的拔,也得拔好几个月才能来到南京近郊; 而在这几个月的时间内,清军势必会南下,由淮扬入江南必是其主力一路,我们集中四十五万大军只需击败建奴这一路,便可挫败清军的攻势,只要挫败了清军的攻势,回头再收拾左良玉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而已!” 朱由检现在也懒得再等这些人再提出什么建设性的策略,便干脆将自己的计划先说了出来。 事实上,朱由检也并不敢保证自己的策略能不能达到目的,他只能根据自己对历史的熟知来判断,历史上的左良玉东进失败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左良玉突然身亡,再加上黄得功及时赶到,抵挡住了左良玉的攻势。而现在,朱由检也只能继续依靠黄得功和即将发生的一个偶然事件来应对左良玉起兵之事。 近卫第一二三军是他一直准备对付南下清军的,一定不能调防其他地方! 这是朱由检必须坚持的东西,他宁愿让大明落入左良玉手中,也不能让大明落入满清手中! 事实上,原本历史上,清军能长驱直入江南,与马士英把南明大部分兵力调到江右阻挡左良玉不无关系。 在场的官员没想到陛下朱由检会做出这样的指示,金炫不由得问道: “陛下,左良玉实力不容小觑,靖南侯未必能抵挡得住,且朝中还有东林党掣肘,谁知道左良玉起兵时,会不会有人突然响应,即便不调近卫第一二三军去江右,也应回防南京,既弹压住朝廷内的逆臣贼子又可应对来自左良玉和鞑子的攻击!” “陛下,微臣也认为可调近卫第一二三军回防南京,若南京不守,还可退守杭州!”刘孔昭附和道。 朱由检没想到竟然会有两位重臣建议回防南京,便问向李明睿:“李明睿,你以为如何?” “微臣觉得陛下所提之战略是现在最好的方式: 如果说近卫军是我们的一把利剑,回防南京无疑是收回利剑,若一旦左良玉降或者联合清军,我们就将陷入被合围攻击的局面,南京不一定能守得住,甚至能不能退守杭州都不一定,福建郑氏会不会东进仙霞关,然后北上挡住我们后路,这些都是不可预料的,而按照陛下的方式,只要挡住了鞑子的攻势,我们就能保住半壁河山,左良玉即便占领了南京,只要陛下没在南京,他也不过得一空城而已,若挡不住,与其他策略都是一样的结局。” 朱由检又看向周遇吉。 周遇吉表示同意李明睿的分析。 刘芳亮则建议留第三军抵抗鞑子,第一军第二军西进抵抗左良玉部,在他看来,有他的第三军便能挡住鞑子。 朱由检和其他官员都不由得暗笑刘芳亮太过单纯天真,但都不同意刘芳亮的建议。 毕竟在场的都是体验过清军战斗力的,都不敢冒险只让一个军抵挡鞑子。 马士英依旧坚持己见,希望朝廷先除左良玉再挡鞑子,自从他得知左良玉和东林党说他是奸臣要起兵诛灭他后,他脑海里只想的是如何让左良玉和东林党的黄粱美梦破灭。 “陛下,无论是以何种策略都是孤注一掷,殊死一搏!无论用何种策略,臣等皆已抱定必死之决心,不成功便成仁,所以,微臣请陛下乾纲独断!” 李邦华直接匍匐在地,向朱由检行大礼。 在他看来,朝廷面对的的确是一个死局,至于死局能否可破,一半看天命一半则看皇帝陛下朱由检的个人造化。 马士英忽然觉得李邦华说的也很对,无论是何种策略,这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要如何做就如何做,自己不过听命行事或兵败殉节而已。 “请陛下乾纲独断!” 马士英跟着这么一喊,其他大臣也站了出来:“请陛下乾纲独断!”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交个投名状吧 看见眼前自己的这些所谓心腹重臣齐声让自己乾纲独断时。 朱由检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愤怒。 连骨干成员都没有抱定必胜的信心,只能以必死的决心来陪自己这个帝王赌一场,可见大明面对的局面是有多么的糟糕。 朱由检知道自己此时不能表现出丝毫的不自信,现在群臣都对前路赶到迷茫,而自己作为最高决策者是不能半点纠结的,与其问策于他人,不如孤注一掷! 优柔寡断了一辈子的朱由检从现在起决定就乾纲独断一回,一如他穿越后毅然决定南迁一样。 “听旨,近卫军第二军总兵官何新率近卫军第二军进驻南京、滁州、和州、建阳、溧阳一带,拱卫京畿!” “领旨!”御马监何新站了出来。 “近卫军第一军总兵官周遇吉率近卫军第一军进驻济南、东昌、登莱、兖州一带,拱卫山东!” “领旨!”宁南伯周遇吉站了出来。 “近卫军第三军总兵官刘芳亮率近卫军第三军进驻凤阳、泗州、苏州、徐州、淮安、扬州一带,拱卫中都与淮扬!” “领旨!”刘芳亮占了出来。 “各军总督随军而行,与总兵共同分配兵力部署,于驻地务必严加训练,随时准备应战建奴!” 朱由检将近卫军第一二三军依旧按原计划分配于山东、淮扬、江南,以此为三道防御纵深为将来抵抗建奴南下做准备。 接着,朱由检又命道:“命黄得功、袁继咸部总制南昌、九江、安庆、庐州、寿州防务,若能挡住左良玉部六个月,朕封他黄得功公爵,袁继咸加授三孤,若能挡住一年,黄得功可封王爵,袁继咸加授三公!两人务必竭尽全力,抗击逆贼,朕允许他们于非常时机扩充兵马,钱粮可就地于江西、湖广官府征用,但务必严守军纪,不得扰民!” 群臣听了不由得大为骇然,以王爵和三公之位激励黄得功和袁继咸这恩德不可谓不重,大明武官受王爵,只有开国几位国公死后所得,文官授三公者,也大多都只是死后所封,可见朱由检为激励二人下了多大的决心。 当然,群臣也不知道这两人能不能挡住左良玉,有没有希望得到如此高规格的封赏。 “为防止郑氏集团突然倒戈,命高杰部调入浙江仙霞关、衢州、杭州、舟山一带!严控南直隶南路!” 朱由检说完后便将大手一挥:“拟旨吧,至此国难之时,诸位当尽心竭力,全力卫国,现总战略已定,之前有不同意见者自当摒弃,同心协力完成这一部署,马士英,你作为兵部尚书,粮草囤积和运输务必准备妥当,史可法,作为总装备处负责人,务必照会军械所加紧赶制急需的军械!” “臣等领旨!” 在场的官员都同声回了一句,具体细节,朱由检则交由李邦华与马士英、史可法三人共同决议。 当下正值正月中旬,朱由检与大元帅府的官员连元宵节都抛在了脑后,一道道军令从大元帅府发了出来,近卫军第一二三军开始陆续进驻各地,构建防御阵地与进行专项训练,大有一股大战来临之势。 黄得功这边也收到了朱由检的旨意,他本已经抱定了誓死效忠大明的决心,如今陛下以王爵刺激,他自然也就更加卖力,几乎就是每天都在九江、南昌一带巡视防务,没有一日回家,为提高士气,不但与官兵同吃同睡,还把自己积攒多年的数十万银子都拿了出来准备犒赏全军。 袁继咸也算得上是清正之臣,当然也好名利,无论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还是为了自己的三公之位,他现在都得不遗余力地为抵抗左良玉竭忠尽智。 为筹集钱粮,他亲自以总督之尊去江西各富商官绅之家拜访,且亲自动员家族力量,号召义士从军为国,作为文官的他本身就具备号召基层的优势,因而整个江西地界几乎都被他鼓动了起来。再加上,朱由检令锦衣卫刻意在赣北一带散步左良玉在湖广的暴行,因而全江西的人都不敢让左良玉打过江右来,祸害自己的家乡,有富商巨贾甚至直接捐献积攒数十年的家资。 这也可以看出,在自己家园受到威胁时,即便是既得利益者也是可以慷慨的。 有左良玉在湖广的残暴统治所引起的民愤,有为了保卫自己家园的决心,有为了王爵与三公之为的功名利禄诱惑,有忠字当前与渴望天下治世的信念。 朱由检不相信,左良玉还真能轻易地打到南京来,更何况,历史已经证明,即便是孱弱的弘光王朝也能抵挡住左良玉,自己现在所统治的南明凝聚力不知道要强多少倍,不可能抵挡不住左良玉部。 防备左良玉有黄得功与袁继咸麾下十余万大军,防备建奴有近卫第一二三军组成的三条防御地带,现在朱由检还需要做好应对朝廷内部一些不安分的东林党官员响应左良玉的准备。 不过,这些不安分的东林党官员大都集中在南京,因而朱由检在正月二十日这天召集了负责拱卫南京的近卫军第二军总兵官何新与兵部尚书马士英以及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商议如何更好的拱卫南京,随时准备好有人突然发难。 “现在南京附近还有兵权的非近卫军主要有以下三部,一个是泗州总兵官方国安部,一个是杭州总兵官田雄部,还有一个是镇江总兵马得功部!” 马士英对朱由检介绍了南京附近的非近卫军系统的基本情况。 朱由检点了点头,问向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这三个总兵官是否可靠?” “不可靠,这三部人马现在被统一编成了卫所兵编制后,都有怨言,对于陛下只重近卫军颇为不满。” 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说后,朱由检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不满就不满,这些人除了强抢民女,杀百姓凑人头拿赏银还有什么用,御史言官们弹劾他们不练兵,只害民不是没有道理的!既然不可靠,那就提前除掉!以免将来造成大患!” 朱由检说着就看向马士英:“如果我没料到方国安是你的人吧?” “正是,眼下左良玉大有东进之迹象,方国安不知左良玉会胜还是朝廷会胜,因而一直在左右摇摆,几次来信试探朝廷有没有必胜左良玉之决心!” 马士英刚一说完,朱由检则拍了拍他的肩膀:“该你交个投名状了,不然朕不放心把首辅之位给你!”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朕要先发制人 朱由检现在动不动就把什么首辅、三公、王侯这些爵位拿出来诱惑官员。 对李明睿的激励语是,朕很看好你,你是块当首辅的料。 还有前面已经提到的朱由检给黄得功和袁继咸的承诺。 以及现在,朱由检直接给马士英说,想当首辅吗?可以!先交个投名状上来。 马士英不得不承认皇帝陛下朱由检抛出的诱饵很诱人,他不容于清流东林党和左良玉,也只能跟着陛下。 而位列馆阁,做文官之首也是每一个两榜进士所梦寐以求的。 所以,马士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朱由检:“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想办法除掉方国安,最迟在五日内,交上方国安人头!” “很好,朕坐等你的好消息!” 朱由检说后便又让人传旨给王承恩,着东厂负责除掉马得功,同时又命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派人赶赴高杰部,令高杰到达杭州后设计除掉田雄。 方国安、马得功、田雄这三个总兵官在原来的南明史上便不战而投降了满清,其中马得功和田雄更是献弘光帝朱由崧给满清的罪魁祸首。 朱由检现在为扫清自己后院的不安分因素,也顾不了去等人家投降了才法办。 这一次朱由检要先发制人,在这些不安定且只会拖累坏大明的军阀还在纠结要不要背叛朝廷之前先除掉,以此达到用最少的兵力最快的时间扫清后院的目的。 所以,现在他决定干脆先把这些人杀了再说! 反正这些人身上犯法的事也不少,杀掉或许还能提高大明朝廷在江南的民望。 这时候,王承恩走了来,将高弘图转告给他的关于张慎言企图利用舆论追究他这个大明皇帝南逃的罪责的事告诉给了崇祯帝朱由检。 朱由检听后,猛地一拍桌子:“还真是小瞧了这些人,居然还想把朕搞臭,朕乃大明天子,南撤与否岂是他说能算,朕倒要看看他如何指责朕,不过,既然如此,朕倒要指责指责他们!” 朱由检说后,便对史可法吩咐道:“随朕去报社!” 张慎言要拿自己南迁的事来做文章,朱由检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道狠招。 首先,自己南迁的确是违背了天子守国门这条成祖朱棣留下的祖训,这很容易被一些人拿来做文章为自己的反叛找到说辞和借口,尤其是东林党人,可以借此赢得民心,而扶持太子登基,进而把控朝政。 这种政治阴谋不可谓不毒辣,甚至可以因此把朱由检彻底定性为贪生怕死的昏君,而否定他之前靠帝王之威与强权在江南实施的一系列改革措施。 根据东厂的暗访,现今的江南士绅对于朱由检屠杀钱谦益、侯恂、董其昌等大官宦大乡绅不是没有意见,只是因为朱由检乃大明皇帝再加上现在又是强敌压境才都选择忍受朱由检的一系列残暴手段。 但如果,一旦他被张慎言等拉下神坛,朱由检不知道会有多少本就对他的政策不满的江南士绅会趁机站出来,真的要相信张慎言等东林党蛊惑扶太子登基,诛杀马士英等奸臣,逼自己这个昏君禅位甚至处决自己这个“假冒之君!” 原本历史上的南明就闹过大悲案、童妃案、太子案等三大疑案,甚至在万历泰昌天启三朝也出现过各种疑案,这些不排除和失势的东林党没有关系。 如今,朱由检改革江南,这些东林党也是依旧上演这种把戏,朱由检不得不承认,这还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流言止于智者,舆论谁最最先炒出话题,谁就是获胜者。 在朱由检看来,他现在必须立即利用光明日报这个宣传机构,先将自己南迁这个话题抛售出来,而东林党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让太子登基,自己就让太子自己站出来表态,实在不行,朱由检觉得自己来个杀亲子也是可以的。 当然,这是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朱由检才会做这样的事。 毕竟朱慈烺现在还只有十五岁,而且能力并不突出,还没有利用外界势力与自己这个父皇争夺权力的政治意识。 而且,朱由检现在也不能随便动太子,一旦动太子就等于给这些东林党以口实,说自己是心虚。 但朱由检可以让太子自己表态。 除了太子以外,朱由检决定利用史可法、高弘图等人在东林党乃至江南士绅中的声望替自己把控舆论。 一路上,朱由检把天下局势和张慎言等一旦蛊惑成功可能导致的后果告知给了史可法,并说道:“爱卿在江南士民间威望甚高,一言可抵他人万言,如今有宵小之徒其他搞乱我们内部,在此大敌压境之际,只能靠爱卿替朕稳定局面,定下南迁的正义调子,不给小人以口实!” 史可法也是比较理性的人,且跟随朱由检这么久,也观察过太子之能力,知道现今天下尤其是江南最重要的就是稳定,因而他也毫不犹豫地匍匐在朱由检面前,甚至改了口,不再以微臣相称,以表明自己已是朱由检家臣的态度:“请陛下吩咐,奴婢遵旨便是!” “你立即写一篇社论,题目就叫:《作为兵部尚书的我为何要自宫做内宦:论陛下南迁》就这样写,由你亲笔署名,告诉江南士绅百姓,朕南迁对他们是有利的而不是有害的,你在江南名望最高,由你亲笔撰写再加上你为抗击鞑虏宁愿自宫做朕的内臣,以正内廷的忍辱负重之举,足可以让江南士绅百姓明白你的苦心,也明白朕的苦心!” 虽然史可法的子孙根是自己命人割的,但朱由检一直没有把这件事公布于众,如今让史可法自己说出来,且改变一种说法,是自己自宫,也算是为自己挽回点尊严,且成就割刀自宫以侍君上的佳话。 史可法咬牙点头应了朱由检的旨意,对于成为一名宦官的事实,他已经选择接受且已习惯这个身份,如今为了江南稳定为了大明江山社稷,他在以此做文章标榜一下自己的美德也可以接受。 但史可法还是不由得问了一句:“陛下,如此发出去的话,会不会有很多人自宫,学奴婢这样,进宫做内宦。” “等你文章发出去,朕会发一道明旨,禁止自宫!” 朱由检回了一句。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三颗重磅炸弹 光明日报报社。 朱由检就站在李香君背后,看她忙里忙外地在收集上来的稿子进行筛选甄别,嘴里还咀嚼着没有吃完的馒头,人明显比之前更瘦了些,连白净的脸都少了脂粉,一面素颜,一双认真的眼睛,比之前的柔弱娇媚多了几分精神与坚定。 柳敬亭亲自监督着校正与印刷,一双老眼比看女人大腿还认真,没半刻间就对着一人大吼起来:“错啦,错啦,你们怎么搞的嘛,不是教了你们的吗,这都能错,我自己来!” 看着这两人完全不顾及自己这个皇帝陛下在场,还有一大群雇佣的童生或者准童生也忙前忙后的,朱由检不由得对史可法笑了起来:“看得出来,大家都很热爱这个新的行当,说明士绅百姓们很欢迎报纸这个新事物。” “是啊,以往邸报只官宦可传看之,如今报纸也就相当于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史可法说着就将稿纸递给了朱由检:“陛下,微臣已经写好。” 朱由检点了点头,便接过来细看,史可法本身才华也不低,写一篇锦绣文章也不难,内容上也能切合朱由检的意思,以自己的口吻分析了一下陛下南迁之大利,阻止陛下南迁是一干奸臣居心叵测,欲陷君父与大明江山社稷于危境的阴谋。 史可法还在文中高度赞扬了李明睿等人,言及这些随扈官员肯在北都沦陷之际,还不忘随陛下流亡,可谓至纯至忠,并汗颜自己远在南京,未能与陛下同患难,若是他史可法身在京城,定也会死谏陛下南迁。 “史某一介书生,无掌兵之才,亦无运筹之谋,但报国之拳拳之心未减,如今感叹陛下身边内臣叛国者多,为君分忧者少,因而毅然舍家陪侍陛下左右,望江南百姓与史某一道,与陛下一起共卫江南,重振大明! 昔日太祖得江南之力,扫除鞑虏,恢复三百年来我华夏未有之光荣,如今我等亦当与陛下再次齐心协力力挽百年未遇之大危机,毋被小人蛊惑,此刻言及陛下之过者之失者,皆是建奴逆贼之细作,意图乱我江南矣!” 朱由检看着看着不由得念了起来,且对史可法的好感再一次提升,拍了拍史可法的肩膀:“很好,不看爱卿之文字,不知爱卿有如此胸怀,昔日朕竟错怪了你,以为你过于刻板,如今看来,能得江南士绅百姓之望,也并非是浪得虚名!” 朱由检说着就放在了李香君:“史公之妙笔,立即誊录校正,刊印发布!” “遵旨!” 李香君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忙丢下手中的活,要仔细看看,不过朱由检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然后很认真地看着李香君: “有这篇文章还不够,多把投降建奴与流贼的官员之丑陋一面多多报道,以及多多披露北方鞑子的暴行,来不及访查的,就先自己编纂一些新闻虽贵在真实,但也是可以有春秋之法的。” “奴婢明白!” 李香君点了点头。 这边,朱由检又让史可法替自己写一篇《告江南百姓书》的帝王书。 同时,朱由检还命人去将太子传来,着太子自己写一篇《痛斥朝中奸佞:挑拨皇室父子关系,意图何在!》,让太子自己与这些东林党们公开决裂,比朱由检强逼着太子不和东林党决裂要好得多,这样就直接表明作为太子,不跟你们玩,而且在太子眼里,你们也是奸臣乱党。 这样一来,左良玉与东林党掀起的要扶太子登基无疑就成了一场闹剧,其阴谋也会被轻易击碎。 很快,光明日报第二期便开始发布。 借着第一期打下的基础,第二期销量再次猛增,江南各府乃至浙江都开始出现售卖点。 头版头条的是朱由检的帝王书,里面在解释自己南迁之余,也提出了各种目标与蓝图,为的便是让江南士绅百姓在自己身上看到希望,并相信跟着自己是有前途的。 而史可法的社论则相对押后,但他的文章直接替江南士绅百姓给张慎言企图追究陛下南迁的事定了调子,任何诋毁君父的话在这个时候都是居心叵测,任何言及陛下之过者都是奸佞小人在兴风作浪。 然后是太子的一篇感情色彩浓烈的文章,直接痛斥有人暗中挑拨自己和父皇的关系,并且立志表明,若是有人再次挑拨离间,他只能通过自杀来击碎这场阴谋。 这三篇文章犹如三颗重磅炸弹一般炸响在江南士绅百姓间。 朱由检的帝王书让江南士绅百姓明白,现在的君王是有理想的,有希望的,并非传言中的残暴昏君,若不然,堂堂九五之尊缘何亲自发文为百姓说话。 而史可法的言论更是让江南的读书人们直接哗然,连他们最尊敬的史公都无条件表态支持皇帝陛下,甚至还自宫,这让很多史可法的门生故旧们不由得嚎啕大哭,感佩史公之大公无私,并且无数士子向光明日报投稿要借此表达同史可法一样的忠君之心。 毕竟谁都知道,这是一个趁热度的最好机会。 太子的言论则让人们意识到原来有奸佞小人如此可恶,竟然让太子都站出来骂街了,这是有意要让大明朝堂不稳,江南局势不稳啊! “混蛋!这一次,又让光明日报抢了先!” “还有这史可法怎么回事,变成了阉人后,不和我们站在一起,却亲自为那个昏君辩白,简直就是我等东林党之叛徒!” “太子这是要干嘛!难道不知道我们这是在为他着想吗!” 张慎言愤怒地连拍了几下桌子,怒不可遏地吼了起来。 这一次,他们东林党对舆论的引导又晚了一步,而且传播速度也跟不上,再加上靠一些复社学子的影响力明显比不上皇帝朱由检、太子朱慈烺、史可法等亲自出马。 因而,张慎言等的追究朱由检南逃之罪的计划直接破败。 “高阁老,你看见了吧,这光明日报是要置我们东林党于死地啊,阁老您贵为次辅,还请立即上奏疏查抄了这光明日报,或者先发动学子们烧了这光明日报!” 张慎言实在是受不了了,直接绕开觉悟法师,亲自找到高弘图,很无奈很憋屈地求着高弘图。 高弘图无可奈何地道:“这光明日报就是史可法开的,史可法的门生故吏之多不亚于高某,高某无法动他呀!” “史道邻!” 张慎言气得直接大吼了一声,然后猛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该收网了 张慎言恨透了史可法,他没想到史可法会选择支持崇祯帝朱由检,不明白为何史可法会如此听命于朱由检行事。 不过,张慎言更不明白的是,为何自己的谋划总是比光明日报慢了一步。 “高阁老,你说为何光明日报为何会屡次行事都在我们前面,前些日子梁云构事件,本来是想让阁老发动门生故旧借此事揭穿厂卫暴行的,却被光明日报提前曝光,让整个江南的人都讨论官员腐败去了,秦淮河的生意都受了冲击,可这是我们的目的吗,不是!东厂的人依旧大行其道,甚至变本加厉的以纠贪为名去秦淮河抓人!” “这还没完,如今正要阁老发动人去追究陛下南逃之责,结果当今陛下和史可法还有太子殿下先站了出来,这下好了,全江南的人都相信陛下南下是明智的,还声讨质疑陛下的人都是奸佞之徒!阁老你不觉得蹊跷吗?” 张慎言的确怀疑高弘图给崇祯帝朱由检告了密,毕竟在这两件事当中,除了他的心腹幕僚,就高弘图知道自己的谋划。 但偏偏张慎言每次从自己安插在高弘图府中的眼线口中得到的消息都是高弘图一直深居简出,没有和朝中的任何人来往。 因而,张慎言只能把自己的怀疑挑明,以此来试探高弘图。 高弘图也知道张慎言在试探自己,因而直接故作不悦地道:“张慎言,你在怀疑本官?” “下官不敢,阁老当年与下官同举赵南星时,便已附于东林,可如今之事,若非阁老透露出去,谁还会透露出去!”张慎言冷言说道。 “当年魏忠贤处置杨涟,万马齐喑时,本官尚且敢直言进谏,为东林鸣不平,如今岂因一小小梁云构之死而出卖整个东林,张慎言,你把本官当成什么人了,就凭你刚才的话,从即日起,本官和你割袍断义!” 高弘图愤怒地将袖子一挥,就直接离开了这里,然后连夜回到府里找到娇杏:“烦请通告王公,张慎言已经怀疑到我身上来了。” 朱由检这里从王承恩口中知道了高弘图转达的消息后,不由得淡淡一笑:“如果张慎言再不怀疑他高阁老,那他这么多年的官也是白当了。” “崇祯十八年的军事战略基本分配完毕,该做的准备也已都准备,舆论也已控制在我们手里,该收网了!” 朱由检说着便对史可法吩咐道:“现在光明日报当发动对不良官绅投敌卖国以及意图祸乱江南的罪恶彻底揭发,尤其是张慎言等东林党! 全面披露,彻底搞臭他们! 高弘图已经没有再掩饰的必要,着他立即发动自己的门生故旧写文章痛斥张慎言等人的罪状! 史爱卿也是如此,矛头直指张慎言,揭露他与左良玉之间的狼子野心! 让江南士绅百姓看清楚张慎言的嘴脸,深度揭发左良玉若在张慎言帮助下攻入南京后的后果以及披露左良玉军队在湖广地区的暴行! 必要的话,可以鼓动士子们多上街去演讲演讲,让全江南百姓参与对张慎言、左良玉之流的声讨中来!” “东厂协助士子百姓,最好能煽动百姓们抄没张府,同时趁机抓捕张慎言等人,武官则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明日开始,立即抓捕怀宁侯孙维诚,近卫军第二军立即控制应天卫三千骑兵!方国安、马得功、田雄三人的人头该献上来祭旗了!” 朱由检这么一说,东厂提督王承恩、司礼监秉笔史可法都领命离开了这里。 唯独,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还在朱由检身边,默默地看着朱由检坐在宝座上思索。 “去把太子叫来!” 朱由检忽然觉得,搞臭东林党代表张慎言与处决不安定军阀的同时,自己似乎可以带着太子出去走走,安抚一下流民,见见士绅百姓,祭祀一下孝陵,让天下的人都看见自己父子是多么和睦,自己对于天下百姓多么挂怀。 …… 马士英府中。 方国安局促不安地在前厅里走来走去,茶是吃了一杯又一杯。 现在左良玉起兵在即,他方国安并不知道一旦朝廷生变,自己该如何应对,因而他只能来请示马士英。 他能做到总兵官,都是马士英一手提拔起来的,因而他与马士英之间关系自然密切的很,只是现在早已不是文贵武减的时代,他方国安虽然在表面上维持着和马士英的亲密关系,却也没有完全服从马士英的意愿。 如今,马士英突然托人唤他前来商量机密要事,他才得不前来,毕竟在他看来,到底是朝廷胜面大还是左良玉胜面大,马士英当比自己清楚。 “磐石啊,让你久等了,现在局势越来越不乐观,陛下几乎天天召集重臣议事,我竟抽不开身!” 马士英仪态端庄地走到方国安面前来,为使袖中的毒药不露出马脚,他没事就抚了抚胡须。 方国安忙起身给马士英行礼:“您现在位居馆阁,又是大司马,掌天下兵马,辛劳些也是正常,只是如今这局势的确难以把握,下官远在泗州难知朝廷意志,特来请阁老示下!” “坐下说,坐下说,你我也有数月没见了吧”,马士英说着就亲自给方国安斟酒,借着宽袍大袖阻挡将袖中药粉滑落进了靠近自己这侧的酒杯中,然后端起混了毒药的酒杯,把没下毒药的那杯推给了方国安:“先喝下这杯酒,待会我们再好好絮叨絮叨这朝廷和左良玉的事。” 方国安知道马士英素来狡诈如狐,当初陛下南下,有意试探他这个控制江北四镇兵权的凤阳总督之忠奸,把他调往河南,他硬是果断出卖刘良佐,停拨刘良佐的钱粮,然后北上河南,拿刘良佐劫掠的钱粮得了个成功安抚河南的功劳。 所以,方国安也是有些担心马士英会再次出卖自己的。 因而,方国安很果断地将马士英手里的一杯酒夺了过去:“阁老如今乃陛下身边第一红人,官运亨通,时运正旺,让下官讨阁老一些鸿运,没准明年也能成为近卫军系统的总兵官了。” 方国安笑着就将马士英手里的那杯酒喝了下去。 “你呀,还是这么没规矩!”马士英笑着说了一句,但突然却一拍桌子,怒喝道:“来人!”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连杀三总兵 善于洞察人心的马士英知道方国安并不是一般的粗鄙武夫,多疑与狡诈是这人最典型特质。 因而马士英便大胆地把毒酒放在自己这边,让方国安喝那杯没毒药的酒。 果然如马士英所料,方国安对马士英的不放心与不信任,促使他夺走了马士英手中的这杯毒酒。 看着方国安毒酒入喉,马士英心中大定。 马士英知道方国安的武艺并不低,自己若不先以毒药害之,是没办法拿下他的。 而现在,他可以很轻松地制伏方国安。 马士英突然的这么一喊,让方国安大为惊讶,也瞬间意识到自己貌似中了马士英的奸计。 不过,就在方国安准备拔刀时,突然就觉得自己头脑昏沉,脚软如泥,肺烧似火,胃部痉挛,疼得他冷汗直冒,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指着马士英:“阁老您!您竟然给我下毒!” “什么叫本官给你下毒,我给我自己斟一杯毒酒,你偏偏要夺过去自己喝,我能有什么办法。” 马士英淡淡一笑,就坐了下来,自顾自知地吃着满桌的美味佳肴,一边看着倒在地上的方国安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 “马士英,你好狠!为了一己之官位,竟然不惜害死刘良佐,如今又来害我,你迟早会遭报应的,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方国安咬牙切齿地说着,筋脉暴起,他现在恨不得剁了马士英,但却已无能为力,毒性发作之下,他已经没有半点力气。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我给过你机会,你若是相信我,就会喝掉你自己面前的那杯酒,就会没事,我也会力保你的,但偏偏你也怀疑我”,马士英说着就拿起方国安面前的那杯酒喝下了肚:“方国安啊方国安,你这是咎由自取,不过,而今大明需要万众一心,同仇敌忾,你这种只顾个人荣辱生死的人只能死掉!” 这时候,马士英的护卫走了进来,正要将方国安拖出去。 马士英则吩咐了一声:“就在这里割,正好以此助兴,这满桌之酒菜少了奸党之血如何能有味道。” “马士英,你这个小人!” 方国安看着明晃晃地刀放在了自己的脖项间,不由得再次大喊了一声。 “没错,我就是小人,东林党和左良玉等都说我是小人,本官是真小人,不是伪君子!” 马士英说后继续吃饭,丝毫不被方国安惨叫之声所影响。 等到最后一粒饭咽进,马士英才起身,拿过装有方国安人头的盒子:“备轿,连夜进宫!” …… 马得功阴沉着脸,回到了自己的镇江总兵府。 对于当今朝廷,他内心里很不满的,他本以为崇祯帝朱由检南迁后,会倚重他们这些江南的官员。 甚至还会封爵加官。 可马得功没想到,皇帝陛下朱由检直接摒弃他们,单独招募了一支近卫军,甚至将最好的装备给近卫军,各种军需也是优先配给近卫军。 这让马得功很失落,当他得知左良玉即将起兵谋权篡位时,他内心更是颇为支持,在他看来,朝廷如此轻视他们这些南方官员,左良玉愤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马得功暗中派人已经给左良玉传了信,只要左良玉打到南京城下,他就起兵响应。 不过,马得功不会想到的是,东厂的人已经瞄上了他。 东厂头子马吉翔跟踪了他马得功好些日子,可自从梁云构暗杀事件发生以后,很多官员都开始自觉地深居简出起来,使得马吉翔很难再在外面寻机会杀掉马得功。 因而,马吉翔只能好几天待在马得功家的屋檐上观察,并寻找机会。 这一日,是马吉翔将自己养女收入自己房中的日子,整个镇江总兵府虽然大门紧闭,但里面却是热热闹闹。 马吉翔趁此浑水摸鱼,混了进去。 “老爷,你好坏哦!” “美人,让老爷我好好爱爱你!” 一间暖阁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喘。 马吉翔心中暗笑,笃定马得功就在这里面,直接一脚踹开房门,大踏步走了进去。 马得功见马吉翔着一身奴仆装扮,还以为他是自己的家仆,不由得勃然大怒:“是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马吉翔冷冷一笑,直接飞身跃起,绣春刀劈断了这马得功的脑袋。 啊! 伴随着一女子的尖叫。 马吉翔提着两颗人头走了出来。 …… 高杰抵达了杭州。 在苏州待了几个月的他,如今已经也胖了不少,有了将军肚,甚至在外面悄悄养了五房外室。 不过,他不敢告诉自己的夫人,只能暂且隐瞒着。 如今来到杭州,他倒松了一口气,不用担心自己养外室的事会被高夫人发现。 由于杭州总兵田雄好赌,所以高杰一到杭州便去了各处赌馆。 无奈,他手气贼背,逢赌必输,把钱输了不少。 高夫人知道后自然是气得不行,而且正巧也从替自己回苏州取东西的仆人口中得知,府里还有几位奶奶被高杰养在苏州。 于是,高夫人直接暴走,手里拿着明晃晃地刀坐在正堂等高杰回来。 “你大爷的,田雄,你敢赢我的钱,信不信我劈了你!” 高杰在赌场混了几日和田雄渐渐混的熟了,两人便约定悄悄去某隐蔽西湖花船上开赌。 如今正巧田雄赢了高杰的钱。 高杰怒不可遏之下就拽起了田熊的衣袖,狠狠地说道。 田雄还以为高杰是在开玩笑,自然也没当回事:“有本事你就劈了我,你来呀,高总兵,你要是不劈我,你就是怂包软蛋!” 高杰顺手从自己亲兵手里拔出刀来,猛地劈向了这田雄的脑袋。 咔嚓一声。 田雄的头滚落在地,两眼瞪得大大的,盯着高杰。 或许,田雄至始至终也没想到,高杰跟他赌牌,就是来要他的命的。 “没见过这种提要求的,别怪我,是你自己要我劈你的。” 高杰说后就命人割下田雄的脑袋送于南京交差,同时,将田雄的身体直接沉入了西湖。 然后,高杰才带着田雄的赌资和自己的钱财回到了府里:“这些日子输的钱都捞回来了!” 不过,高杰没回来多久,整个高府就鸡飞狗跳起来。 “夫人饶命啊!” “夫人饶命,事情不是想象你的那样,我只是为了子嗣起见!”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朱慈烺需要压力 天渐亮时,约后世五点半时分,朱由检就起了床。 自从他成了大明皇帝以来,就一直是这个作息。 陈圆圆服侍他更衣盥洗以及早膳。 按照道理,朱由检应该先去给皇太后请安,但现今的南京没有皇太后,皇室成员凋零得很,只有未亡人懿安皇后资历最长。 不过,毕竟叔嫂有别,且也是同辈,朱由检自然用不着去给张嫣请安。 基本上,陪朱由检用早膳的不是皇后周氏便是贵妃袁氏。 有时候在乾清宫商议政事太晚,朱由检直接睡在了乾清宫,便只能与陈圆圆一起用膳。 朱由检是不喜欢一个人用膳的,所谓秀色可餐,没有美女在旁陪着一起吃,哪有果腹的胃口。 时逢乱世,又非国初,所谓礼节要求也就没有那么严苛,御史言官在朱由检的铁血统治下,也不敢再管皇帝自己如何生活。 他现在已是九五之尊,按照规格,即便是早膳也是极度丰盛的,毕竟一个皇帝的基本膳食配备是一天要盘肉二十斤,汤肉二十斤,鸡鸭鱼鹅等若干。 但朱由检以惜国力为由,一概全撤,现在的他早上不过是白粥一碗,肉饼一个,鸡蛋一个而已。 司礼监秉笔太监韩守敬每每与人说起这个,便是老泪纵横,言及陛下节俭无人能及。 早膳过后,朱由检则开始处理政务,而当值的司礼监太监也会这时候出现在朱由检身旁,从添火加香、回话答应到传膳递水皆由司礼监当值太监来办。 今日当值的则正是王承恩。 王承恩是在北京就跟在朱由检身边办事的老太监,自然也就跟朱由检更亲近些,不过自从王承恩执掌东厂以后,也多了几分杀伐果断的气度。 “收网收的如何了?” 朱由检打了个哈欠,昨晚上与袁贵妃换了个姿势,玩得久了些,使得他现在依旧有些睡眠不足。 “回陛下,方国安的人头,马阁老昨晚献上来了,马得功的人头也在今天早上到了,杭州那边飞鸽传信说,田雄失踪了!估摸着高总兵也得手了。” 王承恩回答后,就把两木盒呈到了御前。 “可惜没有福尔马林,这都是脑科学研究的珍贵标本啊”,朱由检冷冷地暗自说了一句,也没打开看,就让王承恩拿出去着人烧掉。 “这三人一死,陛下卧榻之侧也算大安了,方国安部和马得功部都已经被兵部尚书马士英安抚成功,现在分配于各地卫所,愿意归农的也都遣发,两人的家丁死忠们已被全部处决,田雄部估计也会被高杰总兵吸纳,如今只剩下南京城内的张慎言和他背后那些不安分的门生故吏了”,王承恩笑道。 朱由检微微一笑,方国安、马得功、田雄这三个人已经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此时被除掉自然可以让朝局更稳,未来在整个大明,真正能威胁朱由检军事统治的便只有左良玉这一个超级大军阀,怀宁侯孙维诚的三千骑兵此刻也已成了近卫军第二军的囊中之物,被除掉不过是早晚的事。 “左良玉尚还在湖广,这三人一除,再加上孙伟诚已被近卫军第二军包围,他张慎言等东林党也不过是秋后蚂蚱!” 朱由检正说着,太子朱慈烺和他的两个弟弟来到了乾清宫,给朱由检请安。 朱由检便让他们三人走了进来,看着眼前这三个皇子一脸懵懵懂懂的样子,朱由检便不由得喟然一叹。 虽说满清百般不是,但对储君的培养倒是很有成效,现今当政的顺治小福临兼并多尔衮势力以及他的儿子康麻子智除鳌拜的事,已经在后世不知被拍成了多少清宫剧。 不过,对于朱由检而言,现在太子平庸些也好,不然和自己这个老爹真的争起权来,也是够头疼的。 “传旨给东宫讲官,太子今日下午随朕出宫,功课延迟到晚上进行!” 朱由检说完后便看向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朱慈烺,朱慈烺倒也没有因为晚上还要补功课有怨言,微微一笑,倒也颇有皇室子弟的涵养。 若不是自己穿越而来,此刻这少年只怕早已被自己的外祖父出卖,然后生命终结在这十五岁的花季。 如今想想,朱慈烺也是个可怜人。 “朱慈烺啊,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朕没了,你自己应该怎么办,大明交到你手里,你应该怎么办”,朱由检拍了拍这朱慈烺的脑袋,问道。 朱慈烺摇了摇头,呆呆地回道:“儿臣不知道,父皇你春秋鼎盛,会长命百岁的。” 朱由检叹了一口气,听话的孩子虽说不惹祸却也少了股灵气,对于治世而言,这样的太子以后即位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对于乱世而言,对于他自己对于整个大明江山对于整个华夏民族,都是一件悲剧。 细想想,前世的自己何尝不也是生活在父母的庇佑中,虽说叛逆却也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也是到后来在社会各种碰壁,遇到各种危机后才慢慢学会独立。 或许,太子朱慈烺需要不那么安逸的环境,弘治皇帝朱佑樘虽然个性也懦弱,但童年的悲惨生活让他洞察了人心利害,从而知道用什么样的臣僚才能治理好自己的江山,如今的朱慈烺虽然性格不可更改,但或许也需要面对一些压力才能逐渐成熟。 等局势稳定后,是得从了百官的意愿,纳些妃嫔,广蓄子嗣,皇室争斗不可避免,但不争斗也选不出最好的储君。 朱由检有信心抵挡住满清南下的态势,却没办法把握自己能不能活到可以让大明北伐之时,毕竟谁也不清楚自己的寿命多寡,如果自己的继承者不足够优秀的话,如何与顺治、康熙这些满酋头子斗。 好吧,朱由检为自己开后宫找到了一个正当的理由,连他自己都不由得觉得好笑起来,连到了宫外,也不由得对南京城的美色多看了几眼,心中思量着,谁可成为自己下一个妃嫔。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清剿应天卫叛军 崇祯帝朱由检携太子朱慈烺出宫体察民情时,近卫军第二军所部也已全部从淮安调防南京京畿地区。 与此同时。 近卫第二军第一兵团第三步兵甲种营也已奉命赶赴应天卫所在地即江浦地区。 江浦位于南京城之北,乃南京城之北大门,应天卫则扼守浦口,控扼南北,钳制江淮。 即便怀宁侯孙维城没有投靠东林党,这块要地也会被近卫军接管,只是因为近卫军前段时间大部分精力放在了训练上,使得城外防务依旧有大部分被卫所兵把控。 陈明遇带着自己的小队持着崇祯十四式制式燧发枪,跟着千户张煌言奔跑在最前面。 陈明遇内心是紧张的,他和张煌言乃至于他们第三营很多官兵都是第一次参与实战。 张煌言因文武双全,且是举人出身,因而被超拔为甲种营千户,授散官武德将军。 不过,面对第一次领命剿灭孙维诚部的实战任务,第一次要开枪杀人,张煌言也同陈明遇一样,内心也有些不安,从镇江一上岸一路跑过来,他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第三步兵甲种营指挥使参将焦琏则要沉稳许多,他乃军中老将,本是王府游击,从两广千里迢迢赶来淮安,做了这甲种营游击,授实官从三品指挥使同知。 骑战与步兵皆擅长的他对于这次奉命控制并剿灭孙维诚部信心十足的很。 他也明白兵团副将曾跟随陛下朱由检独守北京紫禁城的三十六宦官之一的内官监少监王之浩让他率步兵剿灭孙维城部是因浦江一带地形复杂,河网交错,步兵行进速度自然更快,也更易隐蔽行踪。 至于步兵能不能战胜骑兵,自然得分实际情况。 在焦琏看来,自己带来的步兵虽然大都是新兵蛋子,但麾下武器精良,纪律严明,且脑瓜灵活,而孙维城的三千骑兵不过是其家丁旧骑,且久待于南国,难免阴柔,甚至无战马无利刃,困于沼泽之间,无疑如同虎落平阳。 “快!快!天亮之前必须到达浦江!” 焦琏说着就一脚踏入一水沟之中,全然不顾泥浆溅落在脸上。 而这边陈明遇也已跟着张煌言带着自己的小队踏了过去。 临到暮色降临时。 第二军第三步兵甲种营已全部抵达浦江,且包围住了孙维诚部。 在此之时。 孙维诚还在南京城,还在他的怀宁侯府喝着花酒,丝毫不知道近卫军第二军已经暗中调动一营人马奔赴他的应天卫。 大明卫所繁多,而近卫军第二军各部经常性外调和调回,且一切都是大元帅府的密令,这年头又没有无线电系统,而孙维诚自然更加不重视所谓的情报工作,愿意跟着东林党干,不过是他觉得陛下来了南京城,使得他这样的勋贵没得到什么实质性好处而心有所怨而已。 正因为怀宁侯孙维诚没在,应天卫的所谓三千骑兵也就更加纪律松散,说是骑兵,其实不过是一群会骑马的步兵而已,大都坐在营地里吆五喝六的打牌吃酒,完全没注意到营地外已经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 “陈明遇,跳上去!” 这种翻越墙体的动作,在淮安讲武堂,他们会经常进行训练,因而对于陈明遇而言并不难。 张煌言低声命令后,陈明遇便点了点头,把步枪挂在身后,双手攀附在墙壁上,探出头来看了看,见守营门的士兵正坐在门檐下打瞌睡,他便立即趁此机会,翻身一跃,就翻过了墙,慢慢着地,拔出匕首朝这两士兵一步步走过来。 陈明遇手中的匕首乃当日朱由检在扬州赐予他和阎应元、冯厚敦三人的利刃,是大明军械所钢铁冶炼局兵仗处打造的合金钢匕首,且涂有剧毒,自然算得上杀人利器。 不过,陈明遇此时则有些心跳加速,他不过是个文举人,虽然习些武艺,但平时也就杀过鸡鸭而已,所以让他一个书生第一次要麻利地结果两个人的性命而言的确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但陈明遇还是咬牙走了过来,并紧握着拳头,一刀迅疾扎进了这守门士兵的脖子。 这士兵当即就死了过去。 甚至,陈明遇捂嘴了他的嘴,这士兵哼都没哼出来就这么被直接见血封喉。 陈明遇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在他面前睁大了眼睛,瞳孔放大,然后死了过去,他不由得脚下一软,呼吸加重。 不过,看见门缝外的张煌言等人还在等他开门。 他便继续壮着胆子,以同样的方式结果了另一名应天卫士兵的性命。 陈明遇往身后瞧了瞧,身后的大营里依旧传来各种赌钱吃酒和调戏女人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青楼。 心中大定的陈明遇不由得坐了下来,长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咬牙起身开了门。 一待陈明遇开了门,张煌言就亲自带着麾下千人队悄悄摸了进来:“第一二三四协从左路攻入,第五六七八协从右路攻入,遇见人就枪杀之!” “遵命!” 陈明遇隶属于第四协,因而他坐在地上后没多久便立即带着自己的小队从左路攻入。 陈明遇咬破纸壳弹一角,一边朝第一座营房,跑了过去,一闯入这座营房,对着一个光着上身是男子扣动扳机开了一枪。 这一次,他则要比上一次杀人时要果断许多。 然后,陈明遇继续对另一个男的也同样开了一枪。 “你们是谁!本官乃应天卫指挥使同知,你们”,这时候,一人还没说完,陈明遇直接往他嘴里开了一枪,直接打爆了他的头。 直到最后,陈明遇才发现还有一瑟瑟发抖的女人躲在墙角,且一丝不挂地看着陈明遇:“大人饶命,我是被这些军爷抢来的,呜呜!” “晦气!” 陈明遇也没想到闯入第一座军营居然会遇到这么龌龊的场景,他没有杀这被应天卫官兵抢来的女人,而是继续去下一个营房。 “兵团的命令是将这些叛徒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张煌言大喝一声,亲自闯入了一营房,但看见营房里一群握着刀枪的应天卫官兵,他一时傻了眼。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第一次杀人的近卫军 在此刻。 看着眼前这些一个个拿着武器,且凶神恶煞般的应天卫官兵。 张煌言才意识到这不是在淮安讲武堂演习,这是真正的实战,是要杀人或被人杀的。 本身不过也是书生的他本能的想要后退,尽管自己武艺颇高,甚至箭术极强。 但毕竟是第一次要杀人,张煌言还不如陈明遇,竟忘记了上弹药,也忘记了指挥。 “不许动!” 张煌言本能地举起了步枪,但却忘记了上刺刀,大声喊了一句,以此来壮胆。 而在他身后的一队人也跟着他这个千户喊了起来:“不许动!” 有些慌神的张煌言忘记了步兵训练的内容,但他也知道自己作为千户,必须站在最前面,而且必须保持足够的淡定。 再扣动扳机见没有烟雾冒出后,张煌言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做什么,他见此便干脆直接拔出弓和箭。 然后,张煌言直接朝一应天卫官兵的帽子头盔上射了一箭,刚好箭羽打在了这人的头盔上。 砰地一声! 跟在张煌言身后的近卫军官兵都不由得暗叹千户张煌言的神射之功,一时信心百增。 但这时候,与张煌言等对峙的应天卫官兵则先被吓破了胆,在张煌言强自镇定地射了一箭后,眼前的这些应天卫官兵竟都先跪了下来。 而不是意识到张煌言没有给火器上弹药而立即反击,可见这些应天卫叛军官兵有多么疏于训练。 一领头的千户更是直接磕头道:“饶命,这位将军饶命啊!” 张煌言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来这里执行清剿命令的,便果断拔出刺刀,朝这千户捅了过去,大吼一声:”杀!” 顿时,鲜血飙了出来。 一见到血的张煌言似乎突然没再有任何的畏惧,转身对另一个应天卫官兵又是一刀。 其他的近卫军官兵见此顿时也激起了血性,忙拔刀朝这些应天卫官兵砍杀了起来。 而他们手里那可以连发上药极方便操作极简便甚至还能直接当长矛用的崇祯十四式步枪则成了烧火棍。 无独有偶。 参与这次清剿任务的近卫军官兵大多和张煌言一样,都忘记了他们平时训练的主要作战内容,即步枪的刺杀与射击训练,反而用的是平时辅助训练的内容即砍杀与搏斗。 幸好的是,应天卫的官兵都是比较怕死的怀宁侯府的家奴,不是边军将领的家丁,因而都很贪生怕死,见到军容整齐,装备良好,且一个个精神抖擞的近卫军官兵就先认怂。 要不然,真的拼命起来,近卫军官兵也不一定能占得便宜,至少没有发挥出自己的优势。 焦琏此时布置另外几个千人队包围在营房外,以枪杀趁乱出逃的。 而恰巧在这时,的确有几个应天卫官兵趁乱爬墙逃了出来,负责围堵近卫军官兵则茫然失措之下,拔出倭刀去追逐。 “混蛋王八羔子,他们忘记他们手上那玩意儿吗?” 焦琏愤怒地说了一句,就自己先端起崇祯十四式燧发枪对着几个逃跑的应天卫官兵连开了几枪。 近卫军官兵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有更好用的火枪,忙开始咬破纸壳弹,灌药,且半蹲在地上对着爬墙出来的应天卫官兵发射出密集的白烟火药。 顷刻间,逃出来的应天卫官兵全部被屠! 还在应天卫营房内追逐猎杀的张煌言此时也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失误,一边喊着开枪射杀,一边亲自瞄准着逃跑的应天卫官兵进行屠杀。 应天卫的三千骑兵犹如圈养的鸡鸭一般在整个营地逃窜,完全不知道反抗,就相当于给近卫军第二军第三步兵营充当了活靶子,使得近卫军第二军第三步兵甲种营的官兵越杀越过瘾,完全没有任何压力。 十几个人跪在了陈明遇面前,希望陈明遇绕过一命,还说自己是怀宁侯府的人等语。 但因为上峰的命令是全部杀完。 所以陈明遇闭眼拿起刺刀将这些怀宁侯孙维城的人一个个刺杀当场。 不到一个时辰,应天卫的三千余名官兵全部被近卫军第三步兵甲种营剿灭。 作为该营游击的焦琏走了进来,不由得暗叹,上面的人也许搞错了情报,真的以为应天卫的骑兵是多么精良的人马,对孙维诚多么忠诚,而下令不留活口,却不会想到,事实上也不过是一群同样怕死的庸碌之兵而已。 尽管如此,秉承着严格执行上级命令这一军纪的焦琏还是在最后问了一句:“看看还有没有活口,还有的,补上一刀!若放走一个,便是此次作战任务的失败!” 在最终确认没有活口以后,焦琏才带着第三步兵营返回驻地大胜关。 这一次,返回的第二军第三步兵营比最初来时多了几分冷血,也恢复了些理智,知道杀人不是随便玩玩的事,因而一个都比之前要沉默许多。 回到驻地后,焦琏更是那这件事狠狠地训斥了这些官兵一番:“你们是不是以为成功杀了三千人,就真的以为自己很厉害,是天下强军了?你们当中不少人是秀才举人出身,比我焦琏还尊贵,是文曲星,都是最聪明的人,可在我看来,你们就是一群比猪还笨的家伙,手里的火枪干嘛用的,当时天天教你们怎么排队射击,怎么刺杀,你们可倒好,改成了全武行了!” 张煌言等不由得低下了头,虽说拿刀杀人的确要比开枪上药杀人简便得多,但那是搁在对方不反抗的情况下,若是对方是同样的战斗力强悍的部队,自己这边即便能胜也会有很大的伤亡,自然不如集中使用火力攻击和待敌人靠近使用更迅疾与杀伤力更大的刺杀技能好。 “记住,陛下早已说过,我们近卫军,尤其是前三个军,将来是要对付鞑子的,鞑子的马上技艺与单兵格杀都在我们之上,体格也在我们之上,且大都好勇斗狠,而我们若只跟他们拿刀剑硬拼肯定很吃亏,火器是我们最拿手的武器,用好他,可轻松解决一个作战数年的老骑兵,记住了吗!” 焦琏大吼一声。 “记住了!”第三营步兵甲种营的官兵齐声大吼道。 “接下来,每天加训半个小时的刺杀与半个小时的射击,等到将来打鞑子时,可别再给我丢人!” 焦琏说道。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民怨沸腾 虽说崇祯帝朱由检携带朱慈烺出宫体察民情乃随意走走,随意的作作秀。 但实际上,早在数日前,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便联合东厂对朱由检出行可能遇到的危险全做了推演。 尽管南京城现在是在朱由检的把控之下,从应天府到守城官兵以及身边的锦衣卫东厂都是朱由检自己的人。 但该做的安全防范也是不能疏忽的。 甚至连朱由检所要见到流民群体和江南庶民群体以及士绅群体都经过严格的甄别,以确保不会发生袭击事件。 事实上,朱由检带着太子出宫的本来目的就不是真的要了解百姓们的生活状况。 他现在要做的只是通过皇帝出巡的行为让底层的民众知道他这个皇帝的存在,并知道皇帝在干什么,从而让老百姓了解自己,并选择相信自己。 这是微服私访所不能办到的,朱由检就是在作秀,以此来彻底击溃文人在庶民间对他这个皇帝形象的不良描述,并进而谋求庶民的支持,而不一直受到士绅的钳制。 朱由检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只是文人的皇帝,也是老百姓的皇帝,他的利益目的和庶民们是一致的。 朱由检带着太子朱慈烺和一干文武重臣走进了应天府构筑的流民临时安置区,且亲自把准备发放流民的银元发放到了一佝偻着腰的老人手里:“老人家您好,您是哪里人呀,来南京多久了,可还习惯,这天还冷着呢,得多注意防寒。” “回皇上的话,草民来自于山西,来南京也快三个月了,儿子在军械所上班,等到明年就可以在南京买房置地,过的好着呢,能在这里安定下来也好啊。” 朱由检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着,此时的他一出现自然也就成了全南京城的焦点,百姓与士绅皆蜂拥而来。 当然,在朱由检外侧依旧是随时准备挡暗箭暗枪的锦衣校尉,然后则是甄选处的士绅百姓,接着才是单纯来凑热闹看看皇帝的人。 与此同时。 光明日报也开始发文,连篇报道朱由检抚慰百姓,体验民间生活,倾听民间疾苦的日常生活,同时也开始披露张慎言等人的腐化生活,揭露左良玉等军阀的暴行。 甚至,已有高弘图和史可法的门生故吏开始撰文批判张慎言语左良玉的狼子野心。 高弘图还直接把张慎言给他看过的勾结左良玉的内容公布在了光华日报上。 黄宗羲已按照高弘图的命令,开始着急湖广学子在南京城各大街头痛斥左良玉军队的暴行。 与此同时,北方士子也开始在东厂的发动下,走上街头,对投靠李自成和建奴的陈演、陈名夏、洪承畴等人展开了批判。 江南的士绅百姓们如今因此是越来越深刻意识到,一旦左良玉攻到江南,将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越来越多的人表示不能让左良玉这种强盗性质的军队攻入江南。 当张慎言的人意图制造舆论让朝廷内外相信左良玉是为了清除奸佞才要起兵东进的目的已经不能达到。 而且因为高弘图的揭发,使得全城百姓这才发现,原来张慎言等人居然和左良玉勾结,想搞乱江南。 这样一来,张慎言等人自然也就引起了民愤。 等到张慎言还在想着怎么对付光明日报时,一片倒张和批评东林党与复社空谈误国的议论已经开始越炒越热。 尤其是得到了南迁的北方士子与湖广士子以及寒门学子和底层民众的支持。 张慎言等人夜宿秦淮,依旧作风不检点和公开勾结左良玉的事件相继被揭发。 再加上高弘图和史可法的推波助澜,使得富商官绅家的士子也开始不得不选择跟附,从而使得张慎言一下子进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等到张慎言这日早晨醒来时,街面上已经有了游行的队伍,且横幅就直接写着“打倒大奸臣张慎言!”“勾结逆贼,意图祸乱江南的罪魁祸首张慎言!”等语。 同时,开始有人也在各处书院与各府县学宫,发表演说: “有的人诋毁我大明皇帝陛下,说他一来江南便广蓄美女,声色犬马,残虐害民,屠杀忠良! 可事实上,我们的陛下做了什么,免徭役免赋税,亲自发布告百姓书,年刚过就出宫抚慰流离失所的百姓,诸位现在就可以去永和街看看! 而这些官绅们在干什么,他们当中有的人已经成了什么大清的官,还有的现在则南京城里秦淮河畔夜夜笙歌,嘴里却还在念叨着忧国忧民。 试问,到底是谁在忧国忧民,谁在醉生梦死!” “不准你们这么侮辱张公! 你们这群暴民!一个只会南逃,只会逼死孔圣人后裔杀害江南士绅的暴君有什么值得歌颂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自古明君没有不以文治天下的!看看当今的那个暴君都做了什么!为了几个武夫杀一生员,因一己之愤,让江南血流成河!” 张慎言的门人赞画王言、孙正强等见此直接开始与支持朱由检的士子争辩。 而却不料,一教谕直接一搬起石头砸破了这王言的脑袋: “竟敢如此辱骂君父,你们这些人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吗,张慎言有何可敬的,他除了吟诗作赋,勾结左良玉,想做天下首辅,还能干什么,武夫尚能上阵杀敌,生员能干什么,除了包揽词讼,让人坑家败业,动不动就闹大事挑拨官民关系有什么用!流贼来了,做流贼的官,鞑子来了,做鞑子的官,当今陛下要开恩科,还不是屁颠屁颠跑到南京来了!” “不安心举业之路的,读书不以国家为念的,只想混个身份虐民的,这些所谓的读书人尽皆该杀!圣贤书的道理没学到,全拿着圣贤书的道理去害民了,不理稼穑不理生意,却个个脑满肥肠,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们在吃人的血!天下疲敝如此,军不能战,百姓不能活,帝王不能统御天下,皆因这群人给吃尽了我大明的元气!” “对,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张慎言的门人和其他还想维护自己在舆论领域领导权的东林党复社成员们开始就这样成了过街老鼠,有的不得不响应高弘图和史可法的号召改换门庭,转变观点以图求得生存,而有的则一瞬之间被全世界抛弃。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缉拿张慎言 当一个社会分散久了就需要重新凝聚,尤其是在遇到强大的外部压力时,更需要一个领袖,甚至是神化的领袖,以此达到所有人的共同利益形象化具体化。 东林党以及它衍生的复社成员和组成他们的很多官绅士子在晚明社会里的行为早已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包揽词讼,要挟官府,乃至欺君坑民,都是他们的罪状,乃至导致南北矛盾加深等等。 因此而激起强烈的民变自然是经常性发生。 不仅仅是北方猛烈的农民起义,在江南这种富庶之地,不也出现过民抄董府的事件吗? 从张居正改革到东林党与阉党的党争以及崇祯朝的温体仁与周延儒的争斗,何尝不是斗争加剧的明显特征。 人们渴望有个权威性的朝廷和皇帝,而不是各为各自的利益炒个不停,甚至上演各种党争,尤其在这种北都沦陷,江山社稷危机关头。 只要还有理想的士子都迫切希望的时候大明能不再是一盘散沙。 正好,现在朱由检作为皇帝在整个江南提出了自己重振大明的理想,也就满足了绝大多数还有良知与民族国家意识的民众的心理需要,尤其是中下层士子的心理需要。 他们并不愿意去深究朱由检是否是一个自私的独裁者,是否是一个野心家,他们只愿意去认为皇帝陛下朱由检是能解决他们现在的迷茫。 因为大家都知道现今的大明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帝王统治。 尤其是在这种人心不古,连孔胤植这种圣人后裔都再次投机的时候,谁都需要重新去信奉一个人或者那个人所代表的理想。 事实上,高弘图之所以选择背叛东林党,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怕死,也和他认为大明可以没有东林党但不能没有皇帝朱由检有关。 史可法选择服从朱由检,也是通过与朱由检的天天相处,发现朱由检对于领导大明摆脱目前危机的重要性。 整个大明帝国可以没有他史可法,而必须有崇祯帝朱由检。 而要想大明继续存在,他们这些人就必须无条件服从朱由检。 民众需要一个统治力强的领袖。 而张慎言的行为则是要培养一个傀儡性的领袖,然后再为自己的小集团谋利,这种行为才是让江南大多数士绅百姓愤怒的真正原因。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在这个东厂锦衣卫的残暴、帝王欲望的膨胀等等这些问题已经不再是导致社会不稳的主要缘由的时代。 百姓们真正需要的是在遇到外敌压境,流贼肆掠乃至瘟疫爆发、灾难出现的时候,以前那个调控能力与维稳能力极强的官府没有了。 所以,朱由检能走到现在也绝不是偶然,他动东林党,杀江南大官僚大乡绅,并未影响他在底层民众的影响力,而只不过得罪的是部分官僚阶层而已。 官僚阶层是最分散的也是最难团结的,和最容易分化利用的,毕竟都是文化人,文化人容易出汉0奸也容易出忠臣。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对统治集团内部动刀子,不会影响帝国的统治,最多酿成个人悲剧出现。 王安石变法、张居正改革,都没有导致帝国顷刻间覆灭,但却都加剧了统治集团内部的分裂。 原本历史上的满清能在最终靠屠杀站稳脚跟,还不是因为此,百姓不怕你统治手段残暴,就怕你不给他一个稳定的时代。 天下求治,而不喜欢乱。 张慎言想搞乱江南,搞乱朝廷的行为在光明日报乃至高弘图和史可法等投靠朱由检的江南名人传播下,就这样让张慎言等成为众矢之的。 张慎言看着外面辱骂他,嚷着打倒他的人群,直接惊呆了,才短短几日而已,他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 礼部右侍郎马绍愉跑了进来:“阁老啊,你快点跑吧,现在满城的士绅百姓都闹着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的学生王言和孙正强都已被活活殴打致死。” “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张慎言说着就拿起他拟好的参劾史可法擅立光明日报操纵民意的奏疏,心想自己难道又慢了一步? “你看看这个报纸就知道了,都在说你是建奴的细作,左良玉的帮凶,意图搞乱江南,好让大明重现两宋之祸,说你是大明的秦桧,是投降派,不仅仅是底下的人批评你,高弘图和史可法也联名批评你,和你割袍断义,你的学生陈贞慧也表示要与你断绝师生关系。” 马绍愉将报纸递给了张慎言,张慎言忙接过来一看,看完顿时气得吐了一口血:“高弘图!你个叛徒!枉我如此信任你!” “阁老,现在说这些都晚了,赶紧逃吧,再不逃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马绍愉说着就忙对跟来的觉悟法师吩咐道:“赶紧带着阁老坐我的官轿逃掉,我来应付这些闹事的人,要赶快,东厂的人发现后,就来不及了!” “去江浦,去江浦,怀宁侯孙维诚还有三千骑兵在!” 张慎言说着就自己主动跑出了府,连自己的家人也来不及带上。 马绍愉看着张慎言坐在自己的官轿跑了,也忙换了一身的奴仆的衣服混了出去。 而等到民众们闯入张慎言府时,张慎言早已没了人。 愤怒的民众们只好一把火烧了张慎言的府邸。 同样化装成书生的马吉翔不由得对身旁一化装成书生的锦衣卫说道:“居然让他跑掉了,立即传命封锁各处城门!” 马吉翔内心是很郁闷的,因为王承恩这次没让他以暗杀的手段处决张慎言,而是要发动士绅百姓对张慎言的言论攻击。 虽然这样让张慎言名誉扫地,却也使得张慎言有了逃生的机会。 朱由检这里也知道了张慎言逃跑掉的消息,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说道: “对付这类人,让他们名誉丧失,没有蛊惑百姓的根基,比杀了他们更好,不过为谨防他成为范文程那样的汉0奸,严令东厂全力通缉此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左良玉反了 张慎言乔装成卖菜的农夫,硬是从水门潜逃了出来,而跟在他身后的则还有觉悟法师。 两人一路狼狈地跑到了江浦,张慎言还想带着怀宁侯孙维诚的三千骑兵一起奔赴湖广,以此等到了左良玉麾下,好有个凭仗。 但等到张慎言到了应天卫只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烟。 “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副总兵杨逢春从一破船里探出了头:“您是张阁老吧?” 张慎言在南京待的比较久,与孙维诚比较熟稔,因而他的麾下将领也大都认识张慎言。 对于杨逢春这种副总兵级的武官,张慎言自然也认识,便立即跑了过来:“杨逢春,这是怎么回事,应天卫的三千骑兵呢?” “阁老啊,哪里有三千骑兵啊,数日前,便有近卫军的一营人马闯入了应天卫,将这里面的人全杀光了,还说是清剿叛军,一个不留,我因那日正巧外出回来,躲了起来,才逃过一劫,朝廷明显已经知道了我们已经暗中联合左良玉的事啊!” 这杨逢春这么一说。 “阁老肯定又是高弘图告的密,只有他和我们知道怀宁侯孙维诚是我们的人!”觉悟法师说道。 张慎言又是一口老血吐了出来,不由得仰天长吼起来:“高弘图,有生之年,我张慎言不啖其肉,寝其皮,我张慎言誓不为人!” “阁老,现在东厂的人正在四处通缉您,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逃吧!” 觉悟法师这时候忙说了一句,就与杨逢春商量两人一起摇船送张慎言去湖广。 两人便带着张慎言上了杨逢春的小船。 张慎言狼狈的逃亡了湖广。 而他的府邸则被愤怒的民众抄了个底朝天,张慎言的家人也被拘押进了诏狱,留待三法师审决。 朱由检回到了宫里,大战之前的时候总是出奇的安静。 朱由检也有了闲暇问问恩科会试的事。 高弘图和史可法以及刘宗周黄宗羲等人被朱由检在平台上召见。 “从此以后,通过蛊惑民众来抵抗官府的行为将很难再有成效,官民同心救国,扶华夏于危难,天下何愁不兴,此次事件中,诸位可谓是居功至伟,站稳了立场,这才是学者官员该有的风范,引导风气,但不搞乱风气。” 朱由检正说着,东厂提督王承恩走了进来:“陛下,潜逃的礼部右侍郎的马绍愉已经抓获,怀宁侯孙维诚已经自缢,家产已经籍没,唯独张慎言此人还没抓获,据访问得知,有可能巧然坐船出逃。” “告诉刘孔昭,严锁江面,仔细搜查!” 朱由检倒没想到张慎言还能有如此运气,居然能从自己东厂的手里跑掉,而且整个南京城还在自己的东厂、近卫军的严密把控之下。 内心稍有不悦的朱由检倒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继续对礼部尚书刘宗周说道: “江南以后的朝局已稳,国内基本不会有大的动荡,恩科以后普及教学之业得提上日程,你是礼部尚书,统管天下礼教,重心得放在这方面,朕给你定个目标,在你刘宗周有生之年必须保证天下每一个适龄孩童都接受到三年以上的启蒙教育,你能办到吗?” “让天下每一个适龄孩童都受到启蒙教育?” 刘宗周倒是没想到陛下朱由检会有如此宏伟的目标,但他也知道,这件事实行起来很难,不过在他看来,难得的是陛下如此重视学业,而且这个的确是很伟大的事业,便点了点头:“微臣定当竭力!” “在这个追名逐利的时代,人心不古,道德沦丧,你我作为统御万民的君臣,不能闭门读书,当倡导教化之道,让大明子民皆有知可识,有理可循,万不可再一味愚民欺民,致使官民不和,天下生乱。” 朱由检说后,在场的高弘图等便点了点头,各自发表着如何提倡教化之道的看法。 唯独在劝学这方面,士大夫们是比较重视与支持朱由检的,因而君臣之间也比较契合,整个平台召见的氛围也是其乐融融。 这一日,朱由检来到了钟山之上,祭祀孝陵。 如今正值二月,春意盎然,花香四溢,老树结新芽之时,朱由检走在御道上倒也颇觉得神清气爽。 留在南京城的二品以上文武高官都跟随朱由检来了这里。 君臣一同祭祀大明太祖朱元璋与开国皇后马氏。 华夏注重家国,也就更重礼仪传承,尊祖敬宗,朱由检虽然作为后世人,但和当今的大明人一样对每逢重要节日或大事发生前必祭祀祖先的礼仪很尊崇。 这种思想可谓是根深蒂固,也正因为此,才能成为一个集体,变成一个国家和民族。 对于朱元璋,朱由检并不讨厌,虽说他杀功臣如麻,心狠手辣,但爱民与勤政却是无人可贬。 毕竟开国之初,权贵不除何以安黎庶?杯酒释兵权虽然同样稳定了统治,但没了兵权的权贵还是可以夺民之利,朱元璋的手段明显更彻底。 不过也正因为此,也促成了文官集团的崛起。 朱由检现在作为大明江山的执掌者,自然不会再去算朱元璋的旧账,只能把他不停的捧高,以此证明自己的合法性与正统性,而且该上香的还是得上香,该行礼的时候还是得行礼。 不过,就在朱由检刚结束了对孝陵的祭祀,站在紫金山之巅时,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来到了朱由检身边: “陛下,刚刚得知消息,左良玉已于初四日杀武昌知府鄢德林,宣告起兵,发六十万大军进军江南,对外号称百万之师,且打出的是‘清君侧’旗号,扬言要三月之内打下江南!” 朱由检身旁的史可法神色凝重起来,忙道:“陛下,看来左良玉还是反了!”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朱由检转身对着眼前的官员喊了起来:“诸位爱卿,刚刚得到消息,逆贼左良玉起兵造反,现已经兵发六十万来攻,眼下我们都成了他口中的昏君奸臣,你们说,我们能让他的野心得逞吗?不能!” 在场的不少官员还是惊呼了一声,虽然都早已知道左良玉有谋反迹象,但此刻听到消息后都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左良玉六十万大军啊,朝廷能抵挡得住吗?” “谁知道呢,现在最害怕的是,要是建奴也趁机南下,我大明内忧外患,可就难办了。” …… “慌什么!这是御前,也敢胡言乱语,且听陛下如何说,左军还没来呢,就乱阵脚,诸位皆是朝廷重臣,越是遇到大事越是要沉稳才是!” 首辅范景文低声喝叱了一声,群臣才安静了下来,都朝朱由检行了一礼:“请陛下示下!”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愚蠢的张献忠 朱由检颔首点了点头,踱步走进了亭中:“朕早在去年六月便已命黄得功与袁继咸募兵百万于赣北、皖西一带建堡接阵,再加上我南京京畿与江淮一带有四十余万大军,左良玉此次举兵篡位是必败无疑!因而,从现在开始,无论前方战事如何,还望诸位爱卿不必惊慌,该做什么的就做什么,朝廷大元帅府与兵部自会应对,尔等只需安抚好民众即可,明白吗?” “臣等明白!” 一众文武官员齐声回了一句。 朱由检微微一笑,便下令着马士英、路振飞、史可法、王承恩、金炫、韩守敬、何新、刘孔昭等大元帅府机构的人员以及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和指挥同知李若琏与自己先抄近路下山回宫议决应敌之事。 而范景文和高弘图则留下携太子朱慈烺和领百官完成接下来未完成的祭祀仪式。 朱由检说早已命黄得功和袁继咸早已陈兵百万自然是假话,不过是安抚住百官的心。 所谓军事情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便是如此,大多文武官员并不知情大元帅府的具体军事部署和各地军事实力,自然是朱由检说什么也就信什么。 再加上,内阁首辅范景文和次辅高弘图也都领会得到朱由检的意图,待祭祀一毕,便开始与在朝的同僚们议论起来。 高弘图最先发了言,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原来陛下已经布下百万雄师,如此南京都城可保无虞也!” “有黄总兵与袁总督的百万雄兵在,又有近卫军的四十余万大军陈兵淮扬江南,再加上左良玉又是倒行逆施,背主弃义,胜利必在朝廷这边!” 范景文也随声附和。 “是啊,当年陈友谅由武昌而来,败于太祖之手;后朱宸濠叛乱,由南昌起兵攻南京,也败于新建伯王公之手;如今左良玉兴不义之师,看来黄公得授郡王位指日可待!只怕阁老未得三公,袁公先得了三公啊!”礼部尚书刘宗周笑说道。 “如果黄袁二人能生擒左良玉,我范景文大可辞官,把这首辅之位让给临侯先生来做(袁继咸的号)”,范景文也同样笑着回了一句。 “我高某自然也是如此,吾等忝居朝堂,不能于前线领一兵一卒杀贼立功,只能于后方尽心竭力,为陛下分忧解难,调粮积财,诸位还请毋因在南京而贪图享乐,我等更应鞠躬尽瘁才是啊!” 高弘图这么一说,其他朝臣便回了一句:“次辅所言极是,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 范景文微微一笑:“今年注定是风云无常,除了逆贼左良玉,便是建奴南下的事,眼下从山东、河南到中都、淮扬俱是练兵备战,也不知道等到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的时候,这天下又将是如何,吾等只能团结在陛下之英明决策之下砥砺前行,或许两三年,便可海晏河清,到那时躬耕南阳,也不失为活此一生啊!” “首辅之高风亮节,令吾等佩服,吾等谨受勉励之恩!” 群臣在高弘图带领下齐声回了一句。 没有了党争的朝堂便是如此的其乐融融起来,虽说也都不过是表明和睦,但至少比万历末到崇祯初的混乱要好得多。 太子朱慈烺心情也颇好,看着一干文武官员没有嫌隙,不是对陛下歌功颂德就是畅想大明的未来,以及归隐的设想,他仿佛感觉似乎成了太平盛世的太子,没有忧愁没有困扰,上有父皇之英明,下有群臣之睿智,而自己只需闲敲棋子静读书即可。 …… 大元帅府外是风平浪静。 而大元帅府内,朱由检与一干军事体系的官员则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一幅中南地图。 马士英弯着瘦削的背,给崇祯帝朱由检等人指着江西北部的九江道:“左良玉现在应该已抵达九江城下,而黄总兵已在九江屯兵五万,俱是他黄得功的精锐,同时,黄得功麾下的两万水军也已封锁从开口镇到湖口的水道,第一场大战应该就在九江城下!” “左良玉倾全部兵力,根本目的不是为了占据九江城,而是占据江南,如果九江攻克还可,若九江攻不克,他会不会转道从黄梅走安庆攻桐城,然后北下泗州,再进击江南?” 路振飞这时候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史可法听此不由得笑了起来:“辛亏方国安已死,若不然,一旦果然如路公所言,左良玉部由安庆进军,一旦泗州的方国安部响应,我北部防线可就处于不利态势了。” “这倒无妨,总督袁继咸亲领十万就坐镇安庆,一旦左良玉北上,便会被阻挡在安庆,到时候黄得功也会调兵北上,在庐州与左良玉决战,所以无论他左良玉南下还是北上都绕不开黄得功与袁继咸的人马!” 马士英这么一说,金炫也笑将道:“等到过了庐州便是他的老对手刘芳亮总兵麾下的近卫第三军,微臣认为,挡住左良玉部不是问题,而是如何吃掉左良玉部,且如何吃掉才能对将来抵抗建奴最有利!” “金爱卿所言甚是,诸位的眼光不能仅仅局限在长江以南,而又纵观整个九州,左良玉这六十万大军,大部分还是被裹挟的普通百姓,是未来抵抗鞑子的重要力量,而不能变成建奴攻打我们的中坚力量!” 朱由检说后就不由得看了吴孟明一眼:“只是眼下,黄得功他们迟迟没传递消息来,我们如今是两眼一抹黑啊,吴孟明,荆襄以北的李自成和四川的张献忠现在如何?” “因左良玉尚在武昌,且最近几月正是天寒时节,李自成便又趁机从建奴手里收复了一些地盘,正厉兵秣兵准备南下,不过最近有数万原受李岩招抚而投降李自成的官军突然投入了河南总督兼总兵官吕大器麾下,李自成因此而大怒,说大明降臣降将不可信!” 吴孟明说后又道:“张献忠现在正忙于举行会试,招贤纳士,暂时没有出川之意,不过孙可望和李定国部都已调往川南嘉州一带,似乎有进军我云南之意。” “投降李自成的官军降而复叛,势必加剧李自成对我大明朝廷的憎恨,支持联明抗清的李岩等人只怕命不久矣!” 朱由检说后突然一拳砸在四川的地图上:“更可气的是,张献忠这个目光狭窄的死流寇,把自己的精锐陈兵川南干嘛!诸位且想,一旦建奴走关中,由汉中南下攻四川,他张献忠不把重兵集中在夔州关与剑门关以及合川等要地抗清,到时候如何抵挡建奴铁骑!” “陛下所言甚是,当年南宋之孟拱便屯兵川北抵达北元数十年,而今张献忠大字不识,放着要地不守,却图谋我云南,真是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过我们也是鞭长莫及,且也管不到他张献忠,而且或许他这样引清军入川还可分担我们一部分压力!” 王承恩说道。 “只可惜四川百姓又得惨遭涂炭,多好的一个易守难攻的大后方啊,就这样丧失了它的价值!南宋能坚持百年,何曾不是因四川之险,而我大明如今没了CD之沃野,川北之险峻,只能依托长江节节抗敌了”,朱由检喟然一叹。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九江防御战(一) 湖广黄州府德化县。 数十万左良玉大军便于此地与九江城内的黄得功对峙在长江两岸。 现在正值早春二月,风冷如刀,左良玉本沉珂已久的身体此时依旧没见丝毫好转,反而因为从武昌到德化一路奔波还加重了些。 左良玉之子左梦更深怕自己父亲有任何闪失,毕竟左良玉乃数十万大军的核心人物,尤其是在这种要与朝廷作对的情况下。 一旦左良玉骤然离世,本就没什么凝聚力的数十万大军便会顷刻间分崩离析。 而他左梦更也很难操控自己父亲麾下的大小军阀,最多只是做一个傀儡。 左良玉倒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正因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才要在自己最后的生命里为自己的儿子左梦更创下更巩固的基业。 留在湖广只能在将来被流贼或建奴蚕食。 而去江南或还可割据半壁江山,做一个南方国主。 望着窗外碧波无垠的长江,左良玉心中也是百般感慨,也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让自己成为一省封疆的皇帝陛下朱由检。 左良玉从来也没想到过自己会到今天这一步,会叛离自己的君王,而且还要去夺他的江山。 这在以前是左良玉没办法想象的,其实不用朱由检着光明日报谴责他,他自己内心现在便会时常有一种罪恶感。 这种纠结和复杂的心情对于重病在身的左良玉而言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等到江南,便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到时候父亲的病只怕就可以痊愈了!” 左梦更笑着说了一句,而投靠左良玉的张慎言也附和起来:“是啊,左公,眼下你只需再坚持一两月,到时候便是你的辉煌时刻,我在南京的时候已经通过线人得知,朝廷把近卫军主要放在了淮扬一带抵御建奴,眼下江右一带不过就黄得功一部人马而已,取江南不过唾手可得!” “张阁老所说的也对,朝廷只重黄得功而不重我左良玉,如今我左某人倒要让他们看看,究竟谁才是大明的柱石!传我之命,明日卯时过后,登船渡江,攻取九江城!” 左良玉的号令一下,数十万左军便开始陆陆续续集中到德华境内的渡口,战船密布如云,几乎遮住了整个长江北岸。 等到第二日卯时一到,太阳刚刚升出地平线的时候。 数十万左军便扬帆起航朝九江朝席卷而来。 黄得功此时也亲自站上了九江城头,准备应对左良玉大军的进击:“传令下去,毋得惊慌,等敌人的战船靠近了后,再命令各炮台放炮,左良玉想跨江而战,我们就让他有来无回!” 黄得功身披甲胄在城门口上走来走去,并亲自检查了一下炮台,江西巡抚唐祥泰说道:“这次军械所制造的佛郎机炮倒是没有掺假,待会等左良玉大军靠近后,就先给他们喝一壶!” “总兵所言极是,左军扬言三月下江南,本官现在在想他能不能三月打下九江都是个问题。” 唐祥泰说着,就听见江面上鼓声如雷。 黄得功麾下的斥候兵忙赶了来:“大帅,左军前沿战船已临近江岸!” 黄得功自己也看见了左军战船的踪影,便直接下令道:“开炮!” 顷刻间。 整个长江边上便激起无数水柱,白浪翻滚了起来,一些左军战船被击中,开始直接在江面上破裂开来。 佛郎机炮本就是西班牙用于海战的火炮,因而水上作战的效果反而更好。 左军其他战船也开始停止前进的步伐,等候着上面的最新的令旗指示。 左军打头阵的正是左军最善战的将领金声桓。 金声桓站在一艘福船船头看着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的九江城不由得叹了口气:“隔着一道长江天堑,我左军又不善水战,而守九江的又是黄得功那老匹夫,真不知道大帅为何还要下令打九江!而不是走安庆,直接攻打中都凤阳。” “还不是因为张阁老一句话,说江西民富,未经兵祸涂炭,而中都一带被刘良佐等祸害过,打粮自然是打江西的粮更好,更利于进军江南,再加上现在刘芳亮部在中都凤阳,大帅有所忌惮,便让你我等先攻九江!” 副总兵顾家珍说道。 “文人误事啊!” 金声桓也只能叹了一口气,吩咐道:“传命下去,避开敌人炮火,分散出击,不必攻取九江城,先抢占登陆点!我军不善水占,要夺取九江也得先到了岸上再说!” “敌人想上岸和我们打,不能让他们的计划得逞,水军出击,追击左军战船,以火攻之!” 黄得功说着就又亲自带着五千铁骑冲出了九江镇,随时准备一旦有哪一股左军上了岸,他就会趁其立足未稳之时将其击溃。 “狡猾的黄得功,如今看来,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只能咬牙往岸上冲,传令下去,登岸成功者,赏银十两!” 金声桓知道此时只能强行登陆,而强行登陆肯定要付出更多的代价,因而他只能忍痛掏出银子来激励士气。 此时,两边都明白,接下来的对战只能是一场硬仗,没有任何取巧可言。 不过,金声桓为保证自己的兵权,自然不愿意过度消耗自己的实力,在一边激励士气准备强行登岸的 同时则派自己的亲信立即告知给左良玉,言及官军实力颇强,自己一部难以攻克九江,亟需援军等等。 而黄得功这边得到的命令就是靠他自己的人马拖住左良玉,所以他作为抵挡左良玉叛军的官军主帅是不能有任何推脱的,只能和金声桓部死战。 金声桓的家将带着悍勇的家丁和一干老兵强行在湖口登岸,而黄得功则亲自带着铁骑赶来,硬是以此敢战的决心逼退了左军在湖口的攻击。 金声桓不敢硬攻九江城,以免削弱自己的实力,如今偏偏又进攻湖口受阻,因而他只能率部退了回来。 左良玉麾下其他将领也不愿意让自己的精锐葬身于海,都表示不敢去正面抗击黄得功部。 左良玉的数十万大军因而就这样继续停滞在了九江城外的长江北岸上,不能得进分毫。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九江防御战(二) 非是黄得功部的官军太强,而左军能战者不敢战。 因而整个九江一带的激烈对战不到半日,便继续恢复了宁静。 黄得功则没有闲着,左良玉数十万大军盘踞对岸始终是一种威胁,他丝毫不敢分心。 更何况,他还要负责从九江到安庆这么长一道防线,他必须预防着左良玉改变进军路线。 “不能就这么等着左军来攻,翁之琪你部立即登岸奔赴黄梅,抢占宿州、潜山一带,我拨三千家丁铁骑于你!” 翁子琪乃黄得功妻兄,乃黄得功的铁杆亲信,黄得功自然也不会担心他会带着自己的人马投降左良玉。 翁子琪应了一声,但又低声对黄得功说道:“侯爷,九江城若破绝不在官兵不能守,城池不坚固,而在于家贼,李自成能从太原一路攻进北都,致使江山变色,与我大明家贼开城投降不无关系,张世勋此人非我近卫军麾下,不管他有没有投敌的意思,最好都先除掉,不然我这里带兵一走,他就成了你最大威胁,你可能王爵不但得不到,还坐失九江城。” 黄得功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已感到九江城的锦衣卫指挥使的吴孟明:“张世勋此人,是你们锦衣卫动手,还是要本爵亲自动手?” “这事就不劳靖南侯分心了,翁总兵也可放心渡江,若九江城因内贼出卖被破,我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第一个掉脑袋!” 吴孟明说着就亲自下了城楼,对负责湖广战区情报与内部清理的锦衣卫千户沈琏吩咐道:“张世勋此人立即处死,还有湖广巡按御史黄澍此人,一并除掉,此人竟敢带着左军张应元部在黄州府为左良玉筹粮,建议左良玉屠戮武昌,不留一物一人于贼,可谓是丧心病狂,现在翁总兵既然分兵攻宿松,就不要让巡按黄澍给翁总兵制造麻烦了。” 事实上按照原本的历史,左良玉起兵是在三月底,但因朱由检的军改和对东林党更严的打压促使左良玉提前发动了清君侧的叛乱。 毕竟若他再不造反,朱由检便要主动的拿他开刀,朱由检一直放任黄得功部招兵买马,几乎快要与左良玉实力相当,可不仅仅是为了让黄得功防左良玉。 对于,黄得功会不会也因此坐大,朱由检虽明面上表示完全相信黄得功的为人,但他也有自己的防御后路,毕竟历史上原本黄得功的驻地是在刘芳亮手里。 也就是说,现在朱由检防控左良玉的军事体系先是黄得功部,然后再是刘芳亮部。 而周遇吉部则一直驻于山东、淮扬丝毫不动,何新部则稳在江南,策应全局。 虽说人心易变,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没操守,黄得功亦如历史上所证一样,再加上王爵的诱惑,他并未有在此时投机倒把的野心,要不然他也不会为了阻断左良玉北上之路,而派自己的嫡系军队深入虎穴。 翁之琪亲率两万水军三万战兵外加两千铁骑开始强行登陆,左军压根没想到黄得功还会主动进攻,自然也没想到加强江防。 负责靖江巡检司一带防御的乃左军罗岱所部,一见官军翁之琪部来攻,为保持自己的实力,直接闭关坚守,而不是击退翁之琪部,只是派人去告知给左良玉,言及有官军趁此渡河向北而去等等。 “混账!九江城攻不破,现在人家主动来攻,又不击退人家,这黄得功摆明了是要截断我北上的路,立即传令张元亮部务必在黄梅拦住这部官军,着道兴乘部立即追击!” 左良玉气得直接连吐了好几口血,说完就对张慎言指了指对岸的九江城:“阁老,这九江城城防坚固,黄得功此人又颇有死守之意,甚至还不惜主动来攻,你可有何计策?” “左公不必气馁,陛下倒行逆施,朝中奸臣乱政,虽有黄得功这样冥顽不化之人,但也有明白是非之人,在此之前,我已暗通过九江总兵张世勋,此人早已与监军李犹龙取得联系,意欲开城归附左公!只是恐于黄得功人多势众,他还不好妄动,但现在黄得功既然分兵来攻,正好是个机会,左公只需再派人去潜入九江城策动此人便可!” 张慎言说后淡淡一笑。 “那就烦请监军跑一趟吧”,左良玉看向一旁的李犹龙。 翁之琪此时没有去攻靖江巡检司,他无意与罗岱部作战,在命两万水军回防九江后,他便立即命令三万战兵奔赴黄梅,而他自己则带来三千铁骑先去占领宿松。 从黄得功派翁之琪主动进攻左军所控地域开始,便意味着历史已经发生改变,官军并非是被动的防御左军的攻击,而积极而主动的防御,相反,倒是左军依旧还局促在黄州府南部一带,甚至被黄得功牵着鼻子走。 至于内贼的铲除,锦衣卫已经开始动手。 这边翁之琪刚一出城,锦衣卫千户沈琏便立即下达了暗杀令,三十名锦衣卫高手在入夜后就立即闯入了张世勋府第,没片刻钟,张世勋的人头便被割下,并随即送到了黄得功案前。 “将张世勋的人头悬于城门之上,由锦衣卫亲自告诫城内守军,敢私通叛军者,本爵绝不姑息!” 黄得功刚说完,吴孟明则阻止了黄得功:“靖南侯且慢,此时拿张世勋的人头警戒守城官兵还早了些,家贼虽除,但外贼未除,如果下官所料不差,左军那边见攻城不力,又见您分兵渡江,只怕会迫不及待地派人来联络张世勋,我们不妨假戏真做,来个守株待兔!” “吴指挥此言甚是,那就先不悬他的人头,吩咐下去,今晚本爵要造访张总兵府,共议防城大事!” 黄得功说后重新下达了命令。 吴孟明在把人头给黄得功看过之后也下达了这样的指示:“张世勋的人一个不留,还未除尽的全部斩杀干净!另外,做好掩盖,不要让外面的人知道张世勋一党已被尽诛,去各处城门仔细观察,特别是子时以后,不可掉以轻心,一旦发现可疑之人混入城内,立即跟上去,若是此人去了张世勋府,先抓了再说!”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九江防御战(三) 李犹龙通过内线混进了九江城。 一进入九江城,李犹龙就看见整个城内都刷满了标语,剿灭倒行逆施的大奸贼左良玉等语,甚至还有张慎言以及他李犹龙的标语,被直接骂为投机倒把,罔顾君恩,不仁不义的帮凶。 甚至还一群一群的人在路上骂着喊着,连街边小贩都在卖左良玉饼,让人吃左良玉。 李犹龙倒是没想到整个大明什么时候人心这么齐,他仿佛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般,他感觉到自己和这里已经是格格不入。 仿佛自己这边是黑暗的,罪恶的魔鬼一般,而这些人才是光明的,正义的。 这太可怕了。 李犹龙暗自笃定一旦助左良玉攻克九江,一定要建议左良玉屠了九江城! 不然,这些一个个象征着正义的人活着这世界上一日,就会让他们这些人面对自己的罪孽一日。 光明和黑暗是不能同时存在的。 李犹龙一想到此,不由得阴冷一笑,有时候毁掉一个激情洋溢的世界也能让人很兴奋。 “湖广监军主事李犹龙特奉湖广宁南伯之令,拜见贵府总兵张老爷,但请引荐一下”,李犹龙向打扮成张府门房的锦衣校尉投递了帖子,然后便坦然自若地站在一旁恭候,心里却蹦跳如雷,看着花团锦簇,热闹非常的九江城,不由得暗叹:“多好的一座城啊,昔日浔阳郡,而今九江府,不屠何以震江右。” 管家打扮的锦衣卫千户沈琏将李犹龙引了进去:“老爷在西花厅等候李公多时了,听闻宁南伯进攻九江受阻,我家老爷也是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恰闻如今黄得功突然遣其妻兄分兵而去,正是里外响应的最好时机,只是不知左帅能开出什么样的筹码。” “这个自不必让张总兵多虑,我家大帅自然会与贵老爷同富贵”,李犹龙说着就跟着沈琏往前走着。 诺大个张府此时已经没见任何一点血迹,所有的行凶遗痕都被处理,而在府内的仆役皆是锦衣卫装扮,不过李犹龙一介文人,眼睛近视又自视甚高,从不正眼瞧人,也就没有注意到张府内的与众不同,也只是本能的感到有些肃杀之气,但因想这毕竟是武官的宅邸,有肃杀之气也在所难免,便壮胆继续往里走。 李犹龙来到了西花厅,但一进来,锦衣卫千户沈琏就反锁上了门。 而这时候,厅内的灯火通明,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走了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十名着飞鱼服,挂绣春刀的锦衣校尉。 “别来无恙啊,李主事啊,我记得你是拔贡出身吧,才明精干,被选授主事,如今在左良玉麾下任监军,你家主子派你来九江有何要事啊?” 吴孟明坐了下来,接过清茶一杯,淡然地问道。 沈炼锁门时,李犹龙就开始察觉不对,此时他李犹龙自然是不由得大惊,他没想到居然遇到的是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 “吴指挥使,你们怎么在这里,张总兵他?” 李犹龙本能地后退了几步,想要就此逃跑,但当他猛地撞在了门边后,才发觉自己已经没路可退。 这边,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将总兵张世勋的人头直接丢到了李犹龙面前:“这就是你要见的张总兵。” “你们,你们把他杀了?” “张世勋勾结逆贼,意图谋逆,罪不容恕,杀之有何不可,李犹龙,你还是从实招来吧,除了你之还有谁进了九江城,是谁帮助你们混入了九江城,另外左逆所部现在虚实如何?” 吴孟明问后就走到李犹龙面前来,一拳把李犹龙打倒在地,打得李犹龙鲜血直流:“你最好老老实实交待,否则本官杀的就不只是你李犹龙一人,而是你李犹龙全家!” 李犹龙捂着脸,惊惶失控地看着吴孟明,然后茫然无神地跪倒在地:“好吧,我招!” 当夜,李犹龙被杀。 而九江城帮助李犹龙混入城内的守门官兵也尽皆被杀。 次日一早,张世勋的人头和李犹龙的人头以及那收受贿赂放李犹龙入城的被斩官兵的人头都被悬在了九江城头上。 九江城的防卫比之前更为森严。 而左良玉这边等了一日也没等到李犹龙回来复命的消息,白白耽搁了一天的战机。 等到了第二日,才有人来报,在城门口发现了李犹龙和张世勋的人头。 左良玉听闻后不由得勃然大怒:“该死的黄得功,坏我大业!” 接着,左良玉又猛吐了几口鲜血。 一旁的金生桓不由得连连摇头,甚至很愤怒地瞪了张慎言一言,便道:“大帅,如今九江城久攻不下,现在又没了内援,而且我们为等城内的消息还白白的耽搁了好几天,坐失了歼灭翁之琪部的良机,这下可如何是好?” 金声桓没有明着说这是张慎言的过,毕竟这是左良玉的决定。 不过,左良玉还是听出了金声桓的言外之意,他现在也在考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听从张慎言的意见死磕九江。 虽然历史已经证明张慎言就是个连菜鸟都不如的谋士,甚至还只能是猪队友。但有阁老身份的他依旧是自命不凡,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真的很差,特别是在左良玉、金声桓面前就更加不愿意承认自己连谋略都不行。 因而,张慎言依旧如诸葛亮般摇起了鹅毛扇:“左公不必担心,老夫还有一计,黄得功虽竭力死守九江,不过是因为朝廷给许诺了郡王之爵,其实,黄得功又何尝不是朝廷忌惮的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我相信黄得功不会不想到这一点,只要我们给出更高的允诺,他黄得功不会不站到我们,所以我们可以派人与他进行和谈。” 左良玉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去北边有翁之琪部,而且数十万大军拔营转向也不是一件容易事,粮草调运,部署兵力、安营扎寨都是一项浩大的工程,需要耗费一月乃至数月的时间。 因而,左良玉只能听从张慎言的建言:“既如此,派人去和黄得功和谈,就说我左良玉无意推翻朝廷,也不想做谋位逆臣,不过是奉太子名,清君侧,诛杀奸佞之臣,以正朝纲,靖南侯乃国之柱石,不能坐视朝政被奸臣所窃居,若公与左某同匡朝纲,左某愿请朝廷封公亲王之位,世袭罔替,与公同掌大明!”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九江防御战(四) 张慎言派了自己的得意门生即湖广提学副使林廷徽持节去九江城面见黄得功,请求和谈。 黄得功现在想的就是尽可能的延长挡住左军进攻速度,因而也没有拒绝和谈,便让人把这林廷徽用吊篮接了上来。 林廷徽一到九江城内,便向黄得功抛售出了左良玉以亲王之爵相招的允诺。 黄得功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让林廷徽先回去复命,让他三日后再来九江城听消息。 林廷徽作为提学副使,不过是迂腐的儒士,同其老师张慎言一样志大才疏,自以为黄得功已经心动,因而颇为自得地回到了左良玉大营。 甚至,为了标榜自己,林廷徽习惯性地为自己吹逼,说黄得功一开始是如何的跋扈自尊,不肯听自己说话,还威胁自己要杀自己,甚至逼自己投靠他,后来自己如何临危不惧,如何对黄得功晓以利害,迫使黄得功最终改变态度,对自己礼遇有加,最终答应三日再起和议。 这也是文人的惯病,喜欢把一件很平常的事过于夸大,而标榜自己的伟大,再加上他们又有讲故事很好的本事,所以林廷徽也是如此,他这么一夸夸其谈,再加上张慎言等从旁推波助澜,左良玉还真的信以为真:“如此看来,黄得功也不是没有野心,既然如此,老夫就再等他三天!传令下去,暂且偃旗息鼓,再准备一份厚礼,三日后着林提学带去见黄得功。” 黄得功见左军那边停止了攻势,不由得冷冷一笑,便开始命令城中官兵加强防务,也转告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继续加大内部清查与民意煽动,同时加紧调运钱粮入九江城,而伤兵和部分重要辎重也趁此出城转移到南昌去。 同时,翁之琪这边也因此有了更多的时间的避免和左军主力交锋,继续在黄州府、安庆府境内加大进攻态势,翁之琪带领骑兵不但成功占据宿松城,杀了已经投靠左良玉的宿松知府商立,还成功与自己的三万步兵会师,击退左军张元亮部。 投靠左军的御史黄濧也在此时被锦衣卫所杀,张元亮部不得不退回黄冈,使得左良玉部分粮道断绝,而翁之琪趁机进占黄梅,将左良玉部分割成两部分。 这边,驻守安庆的袁继咸也有了充裕的时间调运钱粮到安庆,加强安庆城防,同时听闻翁之琪占领宿松、黄梅且阻断左良玉北上道路后,便立即亲自押运十万石粮和无数军械衣鞋赶赴宿松,见到翁之琪便亲自握住了翁之琪:“将军率军突入湖广,斩断左良玉北上的路,可谓智勇可当,本官定会上奏疏褒奖于你!” 不是袁继咸真的对翁之琪一介武夫很敬重,而是朝廷的三公之位引诱之下,他虽是文臣,且是战区总督,但也很积极地参与作战,一听说翁之琪孤军深入湖广与南直隶西部,便果断考虑到翁之琪可能会粮草不济,便立即调运粮草来援助翁之琪。 翁之琪之部也因此不用再从老百姓口里征粮,军纪不至于败坏,而且还可以拿出一部分粮食抚慰百姓收拢一部分民心,与左军的行为高下立判,使得翁之琪在黄梅、宿松一带也就站得更稳一些。 “多谢总督成全,末将感恩不已,这一切都是侯爷指挥得当,末将不敢居功,眼下左军未除,末将还得尽心准备以备左军突然北上,也好为总督您挡住北大门!”翁之琪说道。 袁继咸亲自为翁之琪斟酒:“那就有劳将军了,朝廷有将军这样的敢战之士,何愁逆贼不除,将军初来此地,此地又民生凋敝,被左军荼毒多年,百姓难以养军,将军若有需要可派人直接告知本官,本官直接派人援助你,靖南侯那边,我派人去打招呼。” 将相和,国家才能振兴,如今因为占据共抗逆贼左良玉的大义,朱由检又拿王爵与三公之位诱惑,再加上朱由检直接放权,使得袁继咸和黄得功等负责江右的文武官员都能做到积极应对,甚至不分亲疏远近,而相比于左军的文武不和与各有私心,胜败之结局自然是不言而喻。 三日后,自诩为唐时唐俭的林廷徽再一次来到了九江城,这一次他还带来了丰厚的礼物,火炮三门,三眼铳和鲁密铳更是二十箱,还有战马两百匹以及金银无数,甚至还有美女十人。 却不料,黄得功直接笑道:“礼物收下,不过林提学的人头,我也得收下,来人啊,先杀了这个叛变朝廷,助纣为虐的逆臣!再把他的人头送到南京御前,我黄某不是左良玉,宁可被君弃,也绝不弃君!” “黄得功,你!你不能杀我!你个粗鄙武夫,你”,林廷徽还没说完,便有黄得功的亲兵家丁将林廷徽的脑袋直接砍了下来,顷刻间林廷徽的人头便落在了地上,或许林廷徽到死也没想到他会被黄得功给直接骗了。 这边左良玉又等了三天,都没等到林廷徽回来复命的消息,他甚至都开始怀疑林廷徽有没有暗投了朝廷那边,他甚至连张慎言也开始怀疑起来。 这一日,跟随林廷徽一起去九江的人回来把消息告知给了左良玉,左良玉听后再一次吐血,整个命已然只剩下半条,他没想到自己被黄得功如此戏耍,耍得他白白耽误了很久的时间。 左良玉直接扬言要攻破九江城,要将黄得功碎尸万段,他现在是恨透了黄得功,使得他现在只能强攻九江城,已经失去了从黄梅宿松进攻安庆的机会。 当日,左军数十万大军水陆并进向九江城发起攻击,金声桓部继续打头阵,一时间整个九江城外的江面再次掀起惊涛骇浪,无数左军蜂拥一般朝九江城岸冲来,黄得功这边也是炮火齐发,将江岸不到百步纵深的江面轰炸的寸草不生,连鱼豚都被炸死无数。 但九江城就如一颗钉子一般死死地钉在长江边屹立不倒,左军来一波就被万人敌与霹雳弹以及弓箭滚木等炸死砸死一波。 金声桓只得下令退了下来,然后又是罗岱部上,罗岱部也没坚持到半天就又退了下来。 等到入夜停战时,左军因为精力不济只得退回了长江北岸。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左军撤退 接下来,左军又连续发动了几波攻击,不要命的往九江城城墙下堆积尸体与箭矢弹药。 但九江城依旧巍然不动地屹立在江岸,偶尔被炸塌的残墙在左军退却后又会被及时的补上。 黄得功带着督战队亲自在城门各处巡视,手里提着不少因怯战而临阵脱逃的官兵脑袋,使得守城官兵不敢不力战。 巡抚唐祥泰则带着一帮属吏将肉汤与热饭送上城楼发放。 硝烟弥漫的九江城因此而冒出暖烘烘的热气。 而在江北对岸的左军阵营,左良玉的病是越发的重,左军的官兵也是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 他们大都是只能欺负欺负老百姓的军队,再加上将领们各有私心,所以都不愿意再去攻打坚城九江城。 再加上粮草的短缺,左军现在开始尝试到自己祸乱湖广的后果,对岸的官军尚能吃饱饭,而左军则有不少辅兵早已是饥寒交迫。 “父亲,如今士气低迷,且九江城有长江为依托,再加上城高墙厚,我们不能在这里耗下去了,黄得功多拖住我们一日,我们就少一天的粮,到时候我们即便没有战死也会被活活饿死的”,没人此时敢劝谏左良玉,也就只有他的儿子左梦庚此时敢战出来。 左良玉喟然一叹,只得命道:“传令三军,除金声桓部警戒敌军来袭外,其余人等准备拔营北上,由黄梅,宿松攻安庆,攻下一城,就屠一城!” 为了满足军需,再加上心情的确很郁闷,所以左良玉下了下一城就屠一城的屠城令。 数十万左军闻知又可以进行掠民屠城,低迷的士气又恢复了些,开始配合着进行着北撤之举。 左军这里一开始撤营,便有人立即来到九江城将左军北走的消息告知给了黄得功:“大帅,左军退了!” “什么,左军退了!” 唐祥泰先激动地反问了一句。 而紧接着,整个九江城的官民都激动而兴奋地高喊了起来。 “左军退了!” 对于九江城的官民而言,左军撤退就意味着他们可以不用再紧绷着神经,不用再担心军纪败坏的左军一旦攻破九江的后果。 但黄得功和吴孟明等并未因此高兴。 作为统筹整个江右地区防范左军的主将,黄得功深知左军北走就意味着,翁之琪部要面临左军的攻击,而接下来,安庆将成为双方下一个主要争夺点。 “不能让左军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撤走,所有骑兵带足三天干粮,随我渡江追击左军!” 说毕,靖南侯黄得功便立即下了九江城楼,将城防任务交托给巡抚唐祥泰后就立即骑着战马出城而去。 黄得功知道左军肯定也会有军队警戒后方,因而黄得功命令水军避开德化境,由一小渡口等岸,带着数千骑兵直接朝左军金声桓部右翼杀来。 虽说黄得功的骑兵也难比建奴八旗,但也是黄得功不惜牺牲朝廷拨予的三万兵额养出来的敢战铁骑,因而一冲入金声桓部便大砍大杀起来。 金声桓只得趁着前军未乱,丢弃后军,带着前军立即奔跑,一路上丢盔弃甲,抛弃辎重无数,等到了左良玉中军大帐时,使得整个左良玉的中军也跟着军心涣散,误以为黄得功大军来追,慌忙往北而逃,丝毫没有秩序。 黄得功杀了一路,招降了数万左军,除派水军押金受降左军回城外,他则继续带着骑兵往北追来。 不过,等黄得功到达黄梅县附近后,因得知张元亮部与左军主力会师,因而也只能选择回撤九江。 左良玉的大军到达了黄梅县附近,因后面没有了追兵,而黄梅县又在明将李时春手里,因而只能在黄梅县附近安营扎寨,准备养足精神后再攻克黄梅县城。 左军四处劫掠,为筹足数十万大军的军需,几乎是把整个黄州府刮地三尺。 负责黄梅县守卫的将领李时春乃袁继咸的人,官职是副将,与翁之琪一同离开九江来到了这里,且主动请缨负责黄梅县的防务。 黄梅县不过是一座小县城,除了能为宿松城抵挡部分压力外,也没多大的防守意义,而且城墙并不是砖墙,而是土墙,因而如果不是左军如今军心涣散的话,李时春是守不住黄梅县城的。 “总督有令,左军乃兵匪畜生,着副将李时春立即转移城中百姓于宿松,转移后主动弃城,不得有误!” 在通过翁之琪的斥候知道整个黄州府都在被左军疯狂破坏时,总督袁继咸毅然决定放弃黄梅等非可守之城的坚守,并果断令李时春等转移民众财产的宿松,然后再转移到安庆,他也要学黄得功在安庆城下与左军来一场消耗战。 这也算是袁继咸军事能力的最大展现了,而左军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要面对下一场消耗战,在不费一兵一卒占领黄梅后,左军犹如流寇一般,丝毫没有据地养兵的意思,疯狂地掠夺与杀戮,直到了宿松城下,因宿松城百姓已经听闻左军的暴行,全都上了城楼,和官军翁之琪部一同守城。 左军攻了数日也攻不破宿松城,便只得绕开宿松城,直接攻安庆,可安庆比宿松城还坚固,自然也攻不破。 于是,整个三四月间,左军便困在了宿松安庆一带,不得进寸步,好在眼下正值春暖花开的季节,温度适宜,也就还能坚持着。 不过,左良玉的病情是越来越糟糕,为了能早日抵达江南,他只能在十日后再次下达攻打安庆的军令。 甚至这一次,左良玉还摆出了阵法。 这一日,袁继咸照旧闻战鼓而等城墙,却看见整个城外都是妇孺被剥得不着一物,露出不堪入目之物,惹得城墙上的官兵都瞪大了双眼,甚至已经有忍不住地把手伸进了裤兜里。 “这是什么阵法,竟然以妇孺为质,实在是无耻至极!” 袁继咸不由得骂道。 其学生傅青主回道:“恩师,这叫阴0门阵,昔日张献忠与左良玉斗战时用过,如今没想到左良玉也学了此招,他们抓来妇孺以此露下身便是有意转移守城官兵阳气,使人无心作战,欲破此阵,只能摆阳0门阵!” “何为阳门阵”,袁继咸问道。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调近卫军剿左良玉 “选三十名和尚,立于城楼之上,露下身之物于之对阵,则阴0门阵可破。” 傅青主这么一说,袁继咸不由得笑了起来:“真是荒诞无稽之谈,何必如此麻烦,传令下去,将所有火铳火炮都架出来,直接射杀!不杀之,将有更多的妇孺被其如此羞辱!” 袁继咸命令一下,便是无数枪弹炮弹遮天蔽日般朝左军这边倾泻而来,被左军强逼着摆出阴0门阵的无辜妇孺们尽皆惨死,而左军见此阵吓不到袁继咸只得继续强攻,强攻依旧受阻,局面依旧这样僵持着。 袁继咸和黄得功并不害怕耗,毕竟朱由检给他们的要求就只是挡住左良玉半年乃至一年以上即可,而且他们背靠是江西与江南等未遭兵祸涂炭的富饶地区,有足够的粮食资源支持。 相反,左军是不能打持久消耗战的,他自己的湖广被他自己破坏的寸草不生,两三年内根本恢复不了元气,没有根据的他只能快速突破到江南,否则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左军受阻于九江、安庆一带的消息也传回了南京。 “没有出乎朕与诸位爱卿的意料,左军果然不足为惧,如今已过了一月,这左良玉还未下一座坚城,我看他的三月下江南的目标是没指望了”,朱由检笑着说了一句,又道:“另外,听闻左良玉此人病入膏肓,等此人一死,左军必会更加涣散,到时候我军全歼或消化左良玉所部也不过弹指之事。” “陛下,依微臣看,我们可否不等左良玉死了再行反攻之计,先调一部分近卫军去安庆宿松一带联合黄得功和袁继咸部在建奴与李自成部未到之前剿灭左良玉部,这样也可以在大战之即,练练近卫军的锋芒!” 兵部尚书马士英对于左良玉一直不放心,尤其是在左良玉起兵目的就是要诛杀他这个奸臣的现在。 只要左良玉不死,马士英就会一直担心朱由检会将他杀掉以此安抚左良玉部,尤其是在未来有可能会面临建奴大兵压境时,左良玉部与朝廷之间要想达成和解,一同抗清的话,那么他马士英肯定要成为牺牲者。 所以,马士英只能现在尽力建议崇祯帝朱由检除掉左良玉,而且迅速除掉左良玉。 朱由检自然知道马士英的目的,他虽说是皇帝,但到现在这种前有豺狼(左良玉与李自成)后有猛虎(建奴)的情况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最好的应对,只是知道未来最强大的敌人是建奴,所以他要把主要兵力放在淮扬与山东。 但朱由检也知道,左良玉一日不除,就始终是他抵抗建奴的一大拖累,因而朱由检没有否认马士英的建言,而是让他说说他自己的理由。 “回禀陛下,现在已是三月初,建奴阿济格所部于去年年底西征李自成,到现在已进占陕西全境,兵锋直指湖广,李自成部败退之兵也已近抵荆襄一带,武昌岌岌可危,负责南征的多铎部被多尔衮因担忧阿济格一路大军难敌李自成而临时调往关中后,又因为阿济格打李自成部太顺,现在又命多铎挥师东征,并准备由河南向江南进军,现在已进抵虎牢关一带,如果我们不立即在一月之内歼灭或者收服左良玉部,那么,一旦左良玉部投清军的话,我们面对的将会是来自多铎部与左良玉部的两面夹击,后果不堪设想。” 马士英说后,主张以淮扬为根基坚决抗清的李明睿站出来道:“大司马有没有想过会是这种情况,一旦我们率近卫军全歼左良玉部时,多铎部突然又兵贵神速直接进入江南,到时候我们如何应对?” “陛下,是否可以这样,我们只怕一个兵团的近卫军参与对左良玉部的围剿,其余大部近卫军仍旧坚守淮扬与山东,这个近卫军若能在多铎占领河南全境直下山东与淮扬之前剿灭左良玉部回师自然更好,若不能就地抵抗阿济格与李自成避免我大明腹背受敌岂不更好!” 路振飞这么一说,朱由检也深为赞同:“派出一个兵团比较合理,人数少机动能力强,又是局部步兵、骑兵、炮兵与后勤的完整配制,有独立作战的能力,调防与转移效率也比较高,现在多铎只能由淮扬与山东南部攻取江南,那这样,调第一军第一兵团刘肇基部立即增援黄得功部,联合黄得功之近卫第四军在半月之内剿灭左良玉部!” 朱由检这么一说,马士英不由得心里甚是高兴,忙大声回了一句:“遵旨!” 毕竟朱由检听从了他的意见同意调近卫军第一二三军一部参与剿灭左良玉部,这说明陛下朱由检还是更信任他马士英,而没有为将来招抚左良玉牺牲他马士英的心理准备。 朱由检当然是更信任马士英,毕竟左良玉乃将死之人,他麾下的人马除了拖后腿毫无益处,自己重新收入麾下只会增加财政支出,倒不如先剿灭之收纳之,这样也可以彰显朝廷之威,让黄得功、高杰等知道反叛朝廷的下场。 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乃算是朱由检最看重的嫡系,不仅仅是副总兵是辽东悍将刘肇基,还因为这支兵团里有郑森(郑成功)、阎应元、顾炎武、王夫之等人,尤其是阎应元,其他人在原本历史上或许算不上或许是没有机会成为军事天才,而阎应元却是实打实的军事天才,在名将屈指可数的崇祯十八年,阎应元算是朱由检唯一一个潜力股。 李定国现在还在为他的干爹服务,名义上是他朱由检的敌人;洪承畴已经投靠满清,未来将代替多铎成为灭亡大明的清军统帅;也只有阎应元在这一世不再是湮没于滚滚历史中直到清军进军江阴才绽放光芒的小小典史,而是自己近卫军麾下的一名基层军官。 “现在开始,我们大元帅府的重点要放在已兵峰直指河南的建奴多铎部身上,左良玉部如何被灭的消息就让光明日报去关注,另外,李自成那边,锦衣卫也得赶紧加快动作,传旨给湖广总督何腾蛟、湖广巡抚堵胤锡,准备招抚李自成所部!无论闯贼残部有何要求,只要肯归附大明,一同抗清,先答应再说!若忤逆朕的旨意,还要剿贼的,就地革职!” 朱由检说完就长吁了一口气,建奴要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扭转乾坤,让历史发生改变,也不知道近卫军能不能挡住多铎的兵锋,但他只能全力应对,并告诉首辅范景文做好迁都的准备。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李自成之死 伪清和硕英亲王阿济格自崇祯十七年底被清廷封为靖远大将军,率平西王吴三桂、智顺王尚可喜等满蒙汉三万精兵西征李自成部后,已于十二月月底进击潼关。 在大明朝廷忙于应对左良玉部的正月间,潼关则已失守。 李自成部接连败北,不得不退出陕西全境。 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李自成最近心情很不好,从年初骤登大位时的春风得意到现在被清军追得狼狈不堪,使得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也越来越失去理智。 一路上被他枉杀或怒杀的官员也有不少,而对官绅百姓也没有了抚慰的耐心。 这也导致昔日投降顺军的大量明军官兵相继又投附南明吕大器部。 这一日,刚进入襄阳境内,眼看即将要攻占武昌,李自成便再一次召集群臣议事。 不过,就在这时候,顺廷丞相牛金星对李自成报告了一则消息:“陛下,据眼线回报,现在负责凤阳、寿州等地总兵官乃刘芳亮,他现在是明廷方面大将。” “什么!刘芳亮居然是投降了朱明!混账!” 这个时代,没有快捷的通讯条件,消息有时候延迟数月乃至一年也很正常,再加上刘芳亮这种归附大明的闯贼将领,朱由检下旨让锦衣卫刻意隐瞒其投降的污点,也算是对归附官员的照拂。 因而,使得李自成一直以为刘芳亮是因一时大意被朱由检在南下时所杀,却也没想到刘芳亮居然是归附了明廷,再一想到昔日给自己戴了绿帽也投降明廷的高杰,他怒火再一次陡然而升,恨不得亲自手刃这两人。 而这时候,李岩则站了出来:“陛下息怒,现在还不是因这些事恼怒的时候,刘芳亮之辈寡廉鲜耻,投靠朱明,虽可恨却不可惧,如今可惧的是,清军追击在即,陛下当立即布置防务于荆襄与河南,不然一旦清军过荆襄四郡,我们将无险可守!” “陛下,李岩所说不无道理,只是刘芳亮投降明廷后,河南全境便落入了明廷手中,只有怀庆一府还在刘忠部手中,但刘忠部正面临清军多铎部的攻击只怕早已转移或者被灭,如今我们在河南已无可据之地!” 牛金星这时候也站出来继续说道。 李岩见此便果断站出来:“陛下,眼下多铎部纵兵河南,微臣担心他一旦又调兵西进与阿济格合兵攻我等,我们将再次面临腹背受敌之境,虽说河南大部现在明廷手中,但微臣和吕大器颇有关系,且河南各府县大都也是微臣当年所招抚,还请陛下拨臣两万精兵,微臣可出中州,保证能收归河南大部,为陛下保住右翼,到时候陛下可陈兵荆襄,我大顺或可立足湖广,南扣江右,不愁得不到喘息之机,毕竟我等不是左良玉,尚有民心支持,均田免赋之令,依旧可招募大量庶民影从。” 李自成看向了李岩,没有说一句话,但内心里却颇不宁静,他知道李岩说的很有道理,现在要想让河南重新回到自己手里,只能靠李岩的个人声望,但李自成也有些怀疑,李岩会不会像刘芳亮一样趁机也投靠了明廷,毕竟他口口声声都在说要联合崇祯皇帝朱由检,甚至口里不乏对朱明皇帝朱由检的同情之心。 “都退下吧,朕再好想想”,李自成摆了摆手,但突然又把牛金星喊了回来,问道:“丞相,你觉得李岩此人如何?” 牛金星没想到皇帝李自成会突然问这个,也顿时意识到李自成可能已经对李岩起疑,而他现在和李岩素来不和,毕竟都是文臣,但李岩有军功,而自己没有,再加上一山不容二虎,为了保住自己的首辅文臣之位,牛金星也果断回道: “陛下,微臣斗胆直言,这李岩先不问其才能如何,此人和我们就不是一路人,人家是正经的名门世家子弟,举人出身,父亲还是兵部尚书,家世显赫,骨子里就瞧不起我们这些粗鄙之人,还有微臣这个寒儒,所以李岩心存大明是肯定的,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陛下认为李岩可信吗?” 牛金星说后便问向了李自成。 “那如何除掉比较好,何时除掉为好?”李自成问道。 “就选择,陛下迟迟不敢动李岩自然是因为其妻红娘子掌握一部精兵的原因,但如今红娘子被调去攻打邓州,正是我们借机除掉李岩的机会,陛下你以邀请李岩商议要事为由让他来御前,然后埋伏刀斧手杀之,并借口说是李岩被明廷细作所杀,到时候不由得红娘子不信,陛下可到时候再收了红娘子或者杀了她,收归其部便可”。 牛金星这么一说,李自成便点了点头,便下令道:“传朕口谕,着李岩和其弟李年觐见!” 同时,李自成便让牛金星下去准备。 不过,就在这时候,营帐外却传来了喊杀之声,且也有人喊道:“不好了,是清兵杀来了,鞑子的骑兵!” 一阵马匹的嘶鸣之声也吓到李自成忙拿着剑出了营帐,却正好看见一百来骑身穿软甲服,头悬金钱鼠尾的鞑子骑兵朝自己这边杀来,且其中一人直接拉开了硬弓朝李自成射来:“闯贼李自成受死吧!” 李自成没想到这里还会有鞑子游骑出现,看其弓马娴熟,似乎都是百战老骑兵,只得忙令火器营前去阻拦,但李自成却忽略了还有一支小分队趁着混乱突入了他中军大营近前,其中一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麾下第一得力干将锦衣卫千户兰官伟。 兰官伟一刀拿起崇祯十四式燧发枪朝李自成开了一枪。 砰地一声! 李自成只觉得自己胸口一阵闷痛,低头一看却是一茶杯口大的血洞。 兰官伟又补了一枪就立即撤离了现场。 而此时,李自成的亲兵才发现自己的皇帝已经中枪,忙大喊:“不好了,陛下中弹了!” 顺军已经被鞑子打得没了胆,再加上现在又被突然出现的鞑子骑兵搞得军营大乱,再一听李自成中枪了,都吓得根本没了抵抗之力,这一股鞑子骑兵趁机平安撤离了顺军的中军大营。 兰官伟则带着自己的小分队在线人的带领下来到了牛金星帐前。 “千户,此人就是大顺丞相牛金星!” “带走,去和镇抚使汇合”,兰官伟说毕就亲自在前面带路,离开顺军大营后,走了约三四里路就看见镇抚使王鹏和一干锦衣卫骨干力量正坐在地上歇脚。 “老大,这鞑子的头式太难看了,要不我们直接剃掉吧,当和尚也比当鞑子好啊!” 一锦衣卫说道。 “留着,以后扮演鞑子潜入敌后的机会还不少,现在剃了得什么时候才长回来,你我从入锦衣卫起,便是陛下家奴,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忠孝难两全,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留一辈子的鞑子头又如何,而且比起那些已经去了真鞑子身边潜伏当包衣奴才的兄弟,我们还算好的。” 镇抚使王鹏说后就见兰官伟押着一个顺军官员走来,便忙起身来迎:“辛苦了,此人便是伪顺丞相牛金星?”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李岩临危受命 一看见李自成躺在床上早已死的彻彻底底,李岩早已俯地恸哭起来:“陛下!你死的好惨啊!” 高一功、刘体仁、李锦、李年、田化龙、党守素、袁宗第等原南明历史上隆武、永历二朝以及夔东十三家抗清主要力量此刻还是李自成麾下各部大将等人也已齐聚在李自成尸体周围,都面露悲愤之色。 “军师,还请节哀顺变,陛下已死,军心大乱,眼下该如何应对,还请军师拿个主意!” 李岩在顺军军中素来威望甚高,其弟李年以及其妻子都是闯军主要将领,连高一功这样的李自成妻弟都与李岩有深厚情谊,因而现在李自成一死,一干文武官员便只能请李岩出来拿主意,更何况丞相牛金星也已不知道下落。 此时说话的是正是顺军权将军高一功。 不过,李岩还是收住泪水,问了一句:“丞相呢?” “那鸟货只怕早跑了,半天也寻不到他人,连尸体也找不到!” 光山伯果毅将军刘体仁与牛金星素来不和,因而顺口就回了一句。 “李年,你带一支兵去各处寻找到丞相的下落,死要见人,活要见人!” 李岩说毕便又命人给李自成盖上一层白布,并转身过来面对着顺军文武官员:“诸位!如今陛下蒙难,实乃国之不幸,但眼下清军追击在即,前路凶吉未卜,容不得我们有片刻哀痛悼念,如今还请诸位务必安稳军心,化悲痛为力量,早日未陛下复仇,尽诛鞑虏!” “尽诛鞑虏!” 同李岩一样,大多数顺军将领此时都痛恨清军,毕竟清军夺走了本该属于他们的锦绣世界,本来他们这才是这天下的主人,而如今他们却依旧当着流贼,自然是深为痛恨,也就跟着李岩附和起来。 当然,这也是李自成残部在投降明廷后成为南明抗清主力的原因,用顾城的话讲,从此刻开始,李自成一死,主要矛盾已经彻底转为华夏对异族侵略的抵抗,阶级斗争已开始退出舞台,无论是农民军还是官军都得面对同一个敌人,便是要再次夺走华夏两百多年江山的满清。 “眼下群龙无首,陛下又无子嗣,我们该推一个共主才是,军师您德高望重,又足智多谋,昔日陛下采纳你的建言,我大顺每每旗开得胜,而如今正因为陛下信任那姓牛的,才导致到今天这个地步,所以我们倒不如就立军师为主,共同抗击鞑子!” 高一功主动这么一说,刘体仁、袁总第、李锦也跟着附和起来,忙跪下要称呼李岩万岁。 李岩则突然把拔剑在脖子上:“诸位若再陷李某于不义,李某就自刎!” 众人见此忙站了起来,不好再说什么。 “诸位之心,李某也能理解,但现在陛下刚刚驾崩,就夺其位,实乃不仁不义之举,再说李某叛离朝廷那天起,便早已将个人生死荣辱乃至于功名利禄之心抛诸脑后,只愿为解救天下苍生尽绵薄之力,哪敢存帝王之心!现在丞相下落不明,李某便替诸位做主,等丞相出现后,一切军国大事便交给丞相!” 李岩这么一说,众位大顺将领便表示同意。 接着,李岩便开始直接下令道:“临朐男高一功,你部立即进占襄阳,光山伯刘体仁,你部立即进占荆州,宣武将军党守素,你部立即进占武昌,右营制将军袁宗第,你部立即西进恩施筹粮,李锦部南下长沙筹粮,同时你们两部联络由西安走汉中的李过所部,同时,田化龙你部立即驰援红娘子,占领邓州,抵抗多铎部西进!” “得令!” 顺军各路将领便各自领命而去。 而李岩则守着李自成的尸体默然无语,他也不清楚,怎么突然就冒出一股鞑子骑兵。 此时已替防中军大营的乃李岩旧时的贴身小厮李贵所带的三千人马,李贵此时走到李岩身边来,且还是用的以前在李府的称呼:“大爷,有个自称是右营制将军刘芳亮麾下千总的人求见,名唤兰官伟!” “兰狗子!” 李岩认识兰官伟,兰官伟乃刘芳亮所收义子,甚至还是他李岩亲自取的名,因而有些印象。 虽说,刘芳亮已经投靠明廷,但李岩也并不反感,毕竟刘芳亮投靠的不是清廷。 因而,李岩便接见了兰官伟。 兰官伟一见到李岩便直接跪了下来:“侄儿见过李叔,请李叔受侄儿大礼。” 李岩见兰官伟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不由得惊问道:“你何时成了锦衣卫?” “去年夏天,陛下见侄儿天资聪颖,善使火器,便拨予侄儿于锦衣卫做事,现已是锦衣卫千户,侄儿如今前来见李叔也是受陛下之旨,吴指挥使之托!” 兰官伟还没说完,李岩就拔出剑来指着兰官伟:“兰狗子,你若是今天只是瞧瞧你李叔,我可以和你叙旧,但你若是替朝廷来当说客,休怪你李叔刀剑无情,来人!” 李岩一声蹲喝,李贵便带着人出现在近前。 “李叔且慢,侄儿想问李叔,李叔是否还在寻牛金星的下落,侄儿这里有一封从鞑子手里得来的密信,还请李叔看看!” 兰官伟忙将信件捧了起来。 李岩接过密信,一看果然是牛金星的字,再一看内容,却是牛金星受奸贼吴三桂之托,密谋向李自成进谗害他李岩并提供清军吴三桂部自己所在顺军中军大帐的具体位置。 “难怪鞑子骑兵能找到这里来,牛金星,你这个卖主求荣的奸贼!” 李岩心里其实本已对牛金星不满,如今见有密信在,而且牛金星又失踪了,自然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牛金星投敌且害死李自成的事顿时便流传到了所有顺军耳中,牛金星的威望大损,李岩的威望再次大增。 “陛下早已仰慕李叔之才已久,且陛下早已言明,若李叔肯归附朝廷,不但宽宥李叔之前所有罪状,还会以侍郎之位授予李叔,入值内阁,加封三孤之衔,并掌大元帅府参谋部之权!” 兰官伟说着又道:“当然,李叔若有其他条件,侄儿也可替李叔传达陛下!”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闯军有意归附大明 “先生李岩谨启,朕朱由检叨锡祖恩,得继天下之大统,自忖愚钝不堪,不及太祖成祖于万一,但十八年来也未稍有懈怠,殚精竭虑,如履薄冰,奈何外有胡虏,内有奸臣,天象转寒,饥民无数,以致江山沦丧,百姓流离,今闻先生有经略之才,故愿请先生辅助于朕,或可佐朕以昏,不被奸佞所惑,为百姓谋福祉,为天下谋太平,诛灭建奴,重振我汉室江山!” 锦衣卫千户兰官伟说后又将朱由检早前着人写好的请帖递给了李岩。 李岩见皇帝朱由检亲自给自己下贴,还直接称呼自己为先生,心里倒也是颇为感动,再看信中内容也皆是一帝王的赤诚之心,再一想到如今自己和朱明的目的的确都是一致的,便是抗清,因而也有些意动,便问道:“朱由检是单招我一个人还是招我整个大顺军的兄弟?” “对于顺军弟兄,陛下早已有明旨招抚,贵国皇帝李自成若肯归附大明,摒弃前嫌,合力抗清,且已晓谕各省总督总兵巡抚,若有顺军投诚,必须礼遇接受,毋得怠慢,在朝廷之命下达前,在顺廷官职保留,待遇对等朝廷同品级文武官员,如先生肯带顺军数十万弟兄归附大明,陛下自然是万分感动的!” 兰官伟这么一说,李岩便点头道:“你先候着,待我和众将士商议后再说。” 没片刻之后,李岩便命李贵击鼓又将众将召回。 “军师,又有何要事,难道是建奴又打过来了?”高一功问道。 “如今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军兵困马乏,粮草紧缺,依我看不如军师带我们投了明廷如何?”闯军中,很多将领其实早已受到了朱由检明令天下的谕旨影响,譬如刘体仁还没等李岩开口说朱由检招抚的事,便先有了归附之意。 在之前,李自成还在的时候,没人敢明确表达自己想归附明廷的目的,但现在李自成已死,且朱由检要安抚顺军的意思已经深入人心,一些将领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重归明廷当官,毕竟在很多人心里,大明还是那个正统的朝廷,而他们依旧还是叛逆者,归附似乎是一种明智且改邪归正的好事。 党守素、袁宗第等将领也跟着随声附和起来。 李岩见众人都有归附之意,便点头道:“今日李某召集诸位,便是朝廷有人来招抚,李某不敢擅做主张,特问问诸位弟兄的意思,如今陛下刚走,群龙无首,清军亡我等之心不死,而现今大明皇帝朱由检免税免钱粮,多有痛改前非,体恤民生之举,投归朝廷的确是现今唯一的选择,诸位既然有意归附,李某也不再说别话,不过李某还是问一句,有没有不愿接受朝廷招抚的,就请站出来,李岩与诸位兄弟自不会强求,日后兵戎相见,也当避之。” 众人互相看了看,没人站出来,毕竟谁都知道,选择自己单打独斗已经完全没有意义,要么选择投靠满清,要么选择投靠明廷,但满清因是满清军事贵族与汉族大官僚大军阀的结合,对农民军有天然敌视且又是异族,因而都愿意接受归附明廷。 “既然诸位兄弟都有意归附明廷,那李岩也不必再说什么,但我等毕竟也是一方诸侯,也不能自轻自贱,朝廷若要招抚,便要拿出招抚的诚意来,让谁来招抚我们,我们接受招抚的条件,大家都可以提一提。” 李岩这么一说,党守素便站出来:“我听说卢象升很厉害,是文武全才的大英雄,要招揽我们也得是这种人来,要不就让他来吧。” “卢公早已被阉宦所害,死于建奴之手”,李岩这么一说,其他顺军各部将领不由得哎了一声。 接着,袁宗第又说道:“我记得还有一个人叫杨嗣昌,好像是当朝阁老,他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让我们当年着实吃了些苦头,要不让这人来?” “杨阁老也早已因剿张献忠失败而自刎”,李岩这么一说,众人又不由得哎了一声。 “还有一个叫洪承畴的貌似也很厉害,要不让他来招揽我们?” 李锦也说道。 李岩不由得冷声问道:“洪承畴此人已于松山投降建奴,诸位想投洪承畴,莫不是想投建奴?” “奶奶的,前面两大官还算死得其所,这洪承畴咋就做了奸贼,我们怎么能投他!” 高一功这么一说,其他各部顺军将领也骂起洪承畴来。 “诸位!且听李某说,诸位再决议如何,派哪位朝廷官员来招抚,不过是看出朝廷是否重视我等,我等是归附大明皇帝,不是归附哪位官员,这些官员无论是谁也没资格统领我们,因而,李某任为,招抚官员里,文官至少得侍郎以上的总督巡抚,武官得是总兵以上的,最好是我们自家的弟兄刘芳亮,听闻他现在是大明皇帝麾下近卫军总兵官,自家兄弟自然好说话,你们以为如何!” 李岩这么一问。 底下的顺军各部将领便忙附和起来:“这样好!刘芳亮那家伙现在都能做总兵,我们少说也不能比他差吧,你们说是不是啊!” “就是!就朝廷那些鸟蛋都能做总兵,我们不能比他们差”。 李岩不由得笑了笑,把手压了压:“诸位且听李某说,对于我们的条件,李某认为至少得提出以下几点:一是厚葬我大行皇帝,以皇帝之礼下葬,不得翻旧账,先帝与我等和朝廷的恩怨一笔勾销,朝廷不得再追究;二是诸位归附后,各级大顺文武官员不得降级安排,不得夺走兵权;三、我等投归朝廷只投大明皇帝,不得接受任何人的指挥,只听命大明皇帝;四、我等与鞑子有不共戴天之仇,接受朝廷招抚是为同力抗清,朝廷不得派我们剿贼平乱,也不能让我等养闲,我等愿为朝廷同清军决一死战,以报先帝与死去弟兄的仇!” “军师说的极是,一切听军师安排就是!” “对,一切都听军师的。” 众人都附和了起来。 李岩不由得苦笑起来,心想这些人都是把自己往火上烤啊,数十万顺军归附朝廷后,大明皇帝岂能容我。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明还有希望 李岩虽然担心自己会被朱由检除掉以绝自己拥兵自重之嫌疑。 但现在的他已经是万念俱灰,且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再加上各部将领的意思都很明确,他也只能选择等待自己或死或官运亨通的结局。 锦衣卫千户兰官伟带着李岩与闯军有意归附大明的消息赶到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吴孟明这里,向吴孟明转达了这一消息。 正在九江城门上用午餐的吴孟明听闻忙丢下手中碗筷,也顾不得吃饭,直接对兰官伟命道:“持我的令牌,立即带着李岩的回信去南京见陛下,换马不换人,得尽快让陛下知道此事!” 说着,吴孟明又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告知黄总兵一声,本官已去了荆州,建奴阿济格部南下之事,他可不必担忧,烦请他转告袁公,待刘肇基一到,合力剿左逆便是,其余不可多说,此乃绝密!” 说着,吴孟明便立即命人牵马来,暗杀李自成与招抚闯军是朱由检交给他锦衣卫的重要任务。 朱由检早已言明,他若完成则功盖千秋,可封伯爵,若完不成就是千古罪人,万死而不能辞其罪。 吴孟明一赶到武昌,镇抚使王鹏也来到了吴孟明面前,将牛金星押到了吴孟明面前:“禀指挥使,李自成已死,这是闯军丞相牛金星。” 牛金星尴尬地笑了笑,他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锦衣卫抓住。 “杀了,留着干嘛,处理干净点!” 吴孟明说着就亲自拔刀将牛金星劈成了两半:“以后史书只会记载,牛金星乃清军细作,使李自成被暗杀,李岩无奈率闯军余部归附大明!” 说完,吴孟明继续赶去见李岩。 李岩一听闻有锦衣卫指挥使前来求见,便也命人将吴孟明请了进来。 “今日得见先生,真是三生有幸”,吴孟明笑道。 “是吗,向来锦衣卫只会杀人抓人,吴指挥使今个儿不是来抓李某的?”李岩笑问道,他骨子里还是个文人,对吴孟明这些厂卫系统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好感。 “李先生说笑了,您是陛下挂念的人,吴孟明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吴孟明说着,就见高一功就见闯了进来:“军师,听说有朝廷来人了?” “来了个锦衣卫的大官”,李岩笑说道。 “奶奶的,锦衣卫来捣什么乱,难不成还想治我们的罪不成”,高一功拔刀问道。 “将军别误会,我只是特地来告诉诸位将军,吴某已命人快马加鞭去南京将诸位的事转达于陛下,相信不久后朝廷便会派人来,另外,吴某已令人将诸位意欲归附大明的消息告知给了湖广总督与巡抚,相信不久后,便有朝廷输送粮草来犒劳诸位将军。” 吴孟明忙解释了几句,高一功也没再说什么,李岩也没再说什么,此时的他还得随时注意清军的动向,无论自己这边和朝廷谈得如何,都不能对清军掉以轻心。 …… 朱由检如今几乎是每天都同马士英等人待在大元帅府里,多铎部和阿济格部两路清军已经步步紧逼,而他自己这边居然还不能全力对待,还得想办法应对李自成残部与左良玉残部。 朱由检也就丝毫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就这时候,锦衣卫千户兰官伟闯了进来:“禀告陛下,微臣锦衣卫千户兰官伟奉。” “别废话了,直接说要紧的!” 朱由检连鞋也懒得穿一听见马蹄声,就跑了出来,对着兰官伟喊了一句。 “是!李自成死了,李岩与闯军各部有意归附大明,这是李岩的回信!” 兰官伟这么一说,朱由检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马士英等大元帅府所属官员都不由得大为激动。 作为坐视北都丧失的李邦华不顾在朱由检面前的形象,直接大喊道:“陛下,你听见了吧,李自成死了,毁我祖陵,夺我都城的反贼李自成死了!” 路振飞也激动地抹了抹眼泪。 “朕也听见了,李自成一死,闯军肯归附我大明,眼下左良玉部即将被灭,我大明还有希望!” 朱由检说后就对马士英吼道:“还愣着干嘛,快去拟旨啊!” 也同样激动地出神的马士英被朱由检这么一吼,忙跑进了文书房,刘孔昭见此忙跑了过来:“老马,我帮你磨墨。” 马士英拿起毛笔,愣了半天,问向刘孔昭:“诚意伯,陛下让我拟什么旨?” “我不知道啊,你问陛下啊!” 刘孔昭说道。 朱由检这时候已经走了进来:“如何招抚闯军的事稍后开朝会再议,现在拟两道旨意,一道给吕大器,命他死守住虎牢关,至少得守半月以上,要是守不住,朕灭他全家!” “另一道给近卫军第一军刘肇基,三日之后立即对左良玉部发动攻击,不留一个活口,全歼这群逆臣贼子,三日之后若听不到炮声,他刘肇基自裁吧!” 朱由检说完便出了文书房,将锦衣卫千户兰官伟传唤进了大元帅府议事房,亲自询问关于闯军的具体情况,其他官员也跟了进来。 “什么!将李自成按帝王礼下葬!”武英殿大学士李邦华当场惊讶地发出了疑问,对朱由检拱手道:“陛下,李自成罪大恶极,如今其人既然已死,我们可以不追究其罪,但却还要对其进行帝王之礼下葬,实在是太过宽容了,说到底,他不过是一反贼,何德何能能享帝王之礼下葬。” “是啊,陛下,李自成毁我大明基业,其罪不可恕,其余闯贼可免罪,唯独李自成不可免,如今此人已死,陛下欲张仁慈之心,按公侯之礼厚葬已可,何必以帝王之礼,如此厚待一反贼,我朝廷威信何在。” 路振飞也说道。 朱由检本以为最容易被群臣接受的就是对李自成以帝王之礼下葬,毕竟这只是一个仪式,无伤大雅,而且,原本历史上,李自成入北京,自己这位朱由检自缢后,李自成也同样以帝王之礼下葬自己这个皇帝,但朱由检现在却没料到就这个条件最不易被朝廷官僚们同意。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臣等无能,何关陛下之罪! “此事朝会再议!” 朱由检决定暂且先不提关于是否给李自成按帝王礼下葬的事。 文官们总喜欢纠结这些繁文缛节,历史上的一场大议礼事件几乎持续了半个嘉靖朝,为以后的危机埋下了很深的伏笔。 朱由检可不想让朝堂又这样,尤其是在这种一不注意就江山覆灭的危机时刻。 一离开大元帅府,朱由检便授意光明日报开始加大篇幅报道建奴南下的消息,揭露建奴南下的残暴行为。 同时,朱由检还让光明日报把数十万闯军若投清军与投朝廷的后果分析了一下,并且尽量夸大数十万闯军在朝廷与清军较量间扮演的重要角色。 朱由检这样做便是要让朝臣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事,对于李自成能否实行帝王葬礼,和江山社稷相比较起来哪个更重要。 此时的朝臣们在得知李自成已死后同马士英、李邦华等人一样表现的很是激动,作为大明帝国的统治维护者甚至现在还跟随在大明皇帝朱由检身边的这些大官僚们虽说是忠臣,但对于搞乱了大明江山甚至夺了都城,险些让他们成了亡国之臣的李自成,自然是深为痛恨,如今听闻李自成恍惚国仇家恨已报。 然而,作为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本该最为痛恨李自成的大明皇帝朱由检此时却没有失去理智。 或许是因为他是来自后世的穿越者,此时的他更多的是理智而不是情绪上的抵制,此时的朱由检非常清楚,李自成是否实行帝王葬礼与能否招抚数十万闯军之间的利害孰轻孰重。 虽说闯军余部被清军打得节节败退,但并不是说着这支军队就毫无战斗力,李自成能败的如此难堪不仅仅是因为建奴的强大,和他最初忽略了建奴势力有关,在他初进北京时,他根本没有充足的时间进行后方根据地的建设,甚至大部分主力都还在山西黄河岸边,随他进京的大部还是投降的明军。 因而,李自成在于建奴最初作战时失去了先机,到最后更是完全没有了自信,狼狈而逃,此时的关中已不比汉唐,完全没有一个很好的后方依托。 但实际上,现在的大部分闯军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老流寇,而且一直被建奴这么压着打,早已有了恨之入骨的民族仇恨,日后若利用自己大明的后勤体系与统治基础,完全可以让这一支军队发挥出他最强大的实力,无疑可以成为抗清的主要力量。 因而,朱由检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数十万闯军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再成为流寇或者投降建奴走吴三桂等人的道路。 事实上,原本历史中,南明永历王朝坚持抗清的时间远远长于弘光王朝,和它的主要抗清力量是原农民军不无关系,投降满清的汉族大官僚大汉0奸或许对官军的招抚有效,但对农民军自然是收效甚微。 数十万闯军有意归附大明并要求对李自成行帝王之礼下葬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朝堂。 不出意料的是,整个朝廷彻底因此而议论纷纷起来,尤其是内阁次辅高弘图与武英殿大学士李邦华,礼部尚书刘宗周与刑部尚书姜曰广等注重人伦气节的大臣反对尤为强烈,他们十分痛恨李自成这种以下犯上的行为。 “陛下,李自成乃国贼,国贼不可恕!行帝王葬礼,实乃有损朝廷之威严!” “陛下,如今危难之际,虽可饶恕百姓从贼之罪,但李自成乃首恶,若饶恕,陛下您颜面何存,将来如何九泉之下如何见先帝!” “李自成罪恶滔天,本该挫骨扬灰,但如今胡虏南侵,为天下之大局计,或可饶恕,但行帝王之礼实在是有悖于陛下之尊严,陛下可曾忘了毁陵之恨,北都沦陷之痛!” 李邦华这么一说,在朝的官员都呜呜咽咽哭了起来,一个个都是蟒袍红袍加身的重臣,却在朱由检老泪纵横,让朱由检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朱由检也只得跟着作秀,抹了抹眼角,强行挤出几颗泪来:“列为爱卿,朕理解你们的心情,要说和李自成之间的仇恨,就属朕和李自成的仇恨最深,朕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为了表现出自己真的很恨的样子,朱由检咬牙切齿地说后就一拍龙椅,吓到群臣都没敢再哭,忙高喊一声:“陛下!” “可是,眼下清军南下,已占据了山西、陕西全境!清英亲王阿济格更是逼近荆襄,多铎部南掠河南,转眼便可入山东,直下江南!还有一个左良玉在安庆附近作乱!诸位想过没有,若是我们不答应闯军要求,这数十万闯军若投了清军,或和左良玉联合起来,会是什么后果!” 朱由检说着直接让李邦华站出来:“李爱卿,你说说,会是什么后果。” 李邦华只得如实回道:“若这数十万闯军投清军,阿济格部会直下江右,左良玉部若再降,则我南京右翼面临近百万大军攻击,如多铎部这时候再南下,则江南着腹背受敌,我大明江山社稷必亡无疑!” “听见了吧!” 朱由检大声一吼,又让马士英说说这数十万闯军的实力。 “都是当年和卢象升部、洪承畴部、左良玉部等交过手的老贼寇,虽不及清军鞑子,却比官军厉害,一旦投清或投左良玉,都是对朝廷的巨大挑战。” 马士英这么一说。 群臣都沉默了下来,谁也都知道眼下数十万闯军归附朝廷的意义重大,但谁也很难在心里接受对李自成进行帝王礼下葬,因而都看向了朱由检,意思是如果陛下能接受,他们也只能咬着牙接受,反正他毁的是你朱家人的江山,你若能过这道坎,我们也能过! 朱由检还真没什么心理压力,但还是故作沉痛地说道:“正因为知道这些后果,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天下苍生,朕也得答应闯军,为李自成行帝王葬礼!细想想,北都沦陷,李自成一小小驿卒能让江山破败之此,其实还是朕自己的过错,若不是朕横征暴敛,若不是朕一味索取,使天下百姓不堪其跶伐,何至于此,朕又有何脸面去追究人家李自成,真正罪不容恕的是朕自己!” 朱由检的一顿自我批评,让群臣再一次飙泪,忙跪下来:“是臣等无能,何关陛下之罪!” “诸位爱卿的心情,朕也能理解,李自成此人罪恶滔天,坏我祖宗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湖广督抚 “好了,今天的朝会不是开批斗大会的,说起来李自成还是我大明的功臣,若不是他这么一搞,朕也看不到朕会如此昏聩,大明江山社稷会如此危急!” 朱由检说着便直接命道:“礼部尚书刘宗周,恩科的事交给礼部左侍郎黄道周,由你全权负责李自成灵柩回京和葬礼一事,按照帝王之礼,着礼部会同内阁议定大顺皇帝李自成谥号庙位,文武四品以下官员跪拜,四品以上躬身,朕也会亲临上香。” 刘宗周虽然心中百般不愿但还是上前躬身回道:“微臣遵旨!” 群臣都沉默了下来,没人再敢提这事,毕竟他们也看得出来,当今的陛下应该比自己还痛苦,但陛下都能容忍,这种耻辱,谁也都得能忍才行。 “昔日勾践卧薪尝胆也不过如此,只愿我大明江山从此能再现昔日辉煌,不再重蹈今日之覆辙”,朱由检这么说以后,群臣也忙应了一声:“臣等定当竭忠尽智,以报陛下,重振大明!” “如此甚好,眼下便是需要议定由谁来负责招抚闯军所部,诸位爱卿可有毛遂自荐者或推荐者”,朱由检这么一问,群臣互相看了看,没有作答,毕竟谁都知道闯军乃反贼,虽然归附大明,但并不确定这支军队日后到底反还是不反,若反,日后招抚之人肯定要受牵连,若不反,招抚之人自然此次招抚闯军自然是大功一件。 当然,若是在这种朝会直接举荐别人也会有把人往火上烤的意味,容易得罪人。 朱由检见没人回答,便也知道这些朝臣是有意要明哲保身,他也没有拆穿,而是笑道:“一时让诸位爱卿想出合适人选的确有些难,既如此,便散朝吧,诸位爱卿若有合适人选可上奏疏举荐,无论举荐是否恰当,朕不究其罪!” 朱由检说毕就离开了宝座,走进了乾清宫暖阁,群臣虽然不敢应下招抚闯军这件事,但朱由检自己内心还是挺着急的,毕竟清军阿济格部可能会很快就要打入湖广,自己招抚闯军这件事必须从速从快才行。 这时候,史可法抱着一堆奏疏走了进来:“陛下,湖广总督何腾蛟和湖广巡抚堵胤锡分别上了奏疏!” 因现在湖广与河南两地的事务最为影响全局,所以朱由检便已经下旨,关于这两地事务的奏疏务必直接呈递给他亲自看。 如今见是湖广督抚的奏疏,朱由检自然不敢轻视,忙让史可法递给自己。 朱由检对于何腾蛟和堵胤锡这两人虽然未曾谋面,但也不完全陌生,在原本历史上,左良玉去世左梦更率左军投清后,便是这两人收揽了闯军残部,成为湖广境内的军阀,其中实力最强的自然是何腾蛟。 何腾蛟当时是湖广巡抚,而堵胤锡只是提学副使,自然是何腾蛟的威望比堵胤锡要大。 不过,朱由检南迁后,因实行军事改革,把湖广化为了一个战区,也就升了何腾蛟为总督,堵胤锡做了巡抚,按照朱由检的军事改制,巡抚听命于总督,但朱由检为制衡总督,仍旧命令巡抚有专奏之权,只是行政从属于总督而已。 朱由检打开奏疏一看,却是何腾蛟和堵胤锡分别关于湖广目前状况的建议,尤其是在听闻闯军有意归附朝廷后,这督抚二人居然就湖广接下来的战略有了不同的见解。 湖广总督何腾蛟对闯军采取不欢迎的态度,且在奏疏上说,与其招抚闯军,不如趁左军现在已无反制之力,宽宥其罪,招抚左军,毕竟左军曾经也是官军,比闯军可靠。 而湖广巡抚堵胤锡则极力建言迅速招抚闯军为己所用,毋被清军所趁,且言明眼下闯军还尚有战力,稍加利用便可抵制建奴南下,为朝廷赢得喘息之机。 朱由检看了以后便让史可法看了看:“你觉得何腾蛟和堵胤锡谁的建议更合适?” 史可法知道朝廷已经定了朱由检要招抚闯军的事,自然不会说招抚闯军不对,来驳皇帝陛下的面子,便笑道:“以微臣看,都合适,陛下说过眼下我大明的主要威胁是清军,而今清军又步步紧逼,留给我大明的时日不多,既然闯军可招抚,左军也可招抚,尽可能的保留有生力量,合力抗清,应是最好的选择。” 朱由检笑了笑:“若是左良玉没有起兵,否则我近卫军没有调兵前去,朕可以考虑你的建言,但现在朕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左军必须承受朝廷的打击,敢在危急时造朝廷的反,这才是真正的罪不可赦,完全没有顾忌整个华夏大局,人家闯军尚能因清军南下归附大明,而左良玉却没这觉悟;再加上这左军除了害民耗粮还有何用处,朕灭了他还能收回一些湖广民心,有何不可。” 朱由检说毕,便对史可法吩咐道:“大元帅府先下道旨意革除何腾蛟湖广总督之位,并传旨给内阁,升何腾蛟为礼部尚书,加东阁大学士,太子太保,命其回京入阁办事,此人在湖广与左军相处太近,既未阻止左军之乱也未从逆,太过圆滑,私心过重,不适合做封疆大吏,将他明升暗降或许会更好。” “陛下英明”,史可法回了一句,便又问道:“那堵胤锡呢?” “着大元帅府下令,堵胤锡接替何腾蛟总督湖广、贵州军政,命内阁拟旨,加其兵部左侍郎太子少傅,赐从一品冠带,全面负责招抚闯军余部一事,李岩可直接下旨授予湖广巡抚之职,加兵部右侍郎衔,负责荆州、襄阳、黄州各府防虏事宜!” 朱由检说完便坐了下来,从陈圆圆手里接过一杯茶来,一边喝着一边笑了起来:“堵胤锡这道奏疏上的及时,朕正愁没有积极招抚闯军的合适人选,既然他有意,朕就成全他,派人传密旨给他,湖广可丢,但这数十万闯军不可丢,未来守两广、贵州等地还得靠这支军队。” “陛下虑得真远,现在战事还不过在湖广与河南,哪里就虑到两广、贵州”,史可法说道。 “考虑远点好些,眼下这局势谁能预料!”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为舵主聪颖的小汪先加更一章) 眼下正值三月中旬。 春雨润如酥的时节,整个华夏大地仿佛在此刻平静了下来。 清军阿济格部与多铎部因粮草未到且刚刚经历了和李自成部的大战而不得不稍作休整。 左良玉部攻不破安庆城只能盘踞在庐州境内,再加上左良玉的病情越来越重,数十万左军已是人困马乏,只等着末日的到来。 在李岩的统筹安排下,闯军成功进占荆襄武昌等地,控遏湖广北部即现今湖北省境内,处于清军与左良玉以及黄得功之间。 迁往岳阳的湖广总督何腾蛟此时正在接见左良玉的使者张慎言。 两人共站在岳阳楼上,看着浩渺无垠的洞庭湖不甚唏嘘。 “阁老今日来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当年你我也是同朝为官,不过如今你是从逆之臣,下官还是保境安民之官”,何腾蛟说了一句,就将袍袖一挥,背对向了张慎言。 张慎言从逆左军,意图祸乱朝纲,乃南迁后第一大奸臣的名头早已被光明日报传遍了整个长江以南,即便是何腾蛟这种曾经与张慎言关系不错的人也不得不避嫌,能选择见他,都算是给了很大的面子。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范文正公当年写《岳阳楼记》时也不知道大宋江山会只留得半壁河山听船声吧。” 张慎言这么笑着说后,就突然激动地对何腾蛟吼了起来:“我张慎言有何过错!真正让如今大明丢掉半壁河山的是南京那位,是当今的皇帝陛下,是朱由检!但如今他来到江南后,却变本加厉地重用昔日魏忠贤、温体仁之流,连高弘图、史可法都被他所蛊惑,我若不借外藩逼朝廷,这大明早晚都会灭绝了我江南士绅!” “那你也不该怂恿左良玉起兵,更不该和他一起起兵,当今皇帝毕竟是君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要是左良玉真攻进了南京,以左良玉的水准,能抵挡住北方的建奴吗!” 何腾蛟也大声朝张慎言吼道。 这张慎言见何腾蛟这样说,不由得笑了笑:“连范文正公的后裔都投了北方的大清,如今也的确到了该改朝换代的时候了,没准这天下还真的由北方的大清来坐,清代明,以水克火,或许这还真是天下正理!” “这么说,阁老是要投靠清军了,做汉人之奸贼,学替元灭南宋的张弘范了?” 何腾蛟问道。 张慎言冷冷一笑:“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样也不失为一番功业,到大清坐了天下,没准还能混个开国元勋!何制台掌湘江军政,何不如随我一同投清,左军与明军如今都不过是秋后的蚂蚱,现今去投多尔衮,虽不能得个王爵,但公侯或有吧。” “闭嘴!” 何腾蛟大喝一声,怒指着张慎言,他也没想到张慎言会说出如此厚颜无耻之话。 “阁老今日若是替左良玉来当说客,想重归朝廷,我可以替你们继续向陛下求情,若阁老是替清军当说客,那就请阁老现在离开,我不想在这岳阳楼下见血!” 何腾蛟说后就转身坐了回去。 张慎言尴尬一笑:“也罢,那张某就不提投清一事,张某受左良玉之托,只是来问问何制台,关于左军认错回湖广,朝廷宽宥其罪的事,朝廷可以回音?” “奏疏已经递上去了,也就在这一两天就会有圣上的批文下来,早知会是今日的结果,当初又何必要搞什么清君侧,左良玉这人也是,做一方诸侯,替陛下守好一方疆土,不是挺好。” 何腾蛟正说着,便有锦衣校尉走了来,亲捧着圣旨:“圣谕到!” 何腾蛟忙离开张慎言,跑了过去,匍匐在地:“臣湖广总督右都御史何腾蛟恭听圣谕!” “查何腾蛟执政湖广约束不力,致使逆臣左良玉倒行逆施,念起未有从贼之罪,但也有养贼之嫌,故革去湖广总督之职,钦此!” 一领完旨意,何腾蛟便有些哑巴了,他没想到当今陛下会突然革去自己的湖广总督之职,而且缘由竟然是因为自己没有阻止左良玉起兵的事。可自己虽是湖广总督,但军政大权全在左良玉手中,他也阻止不了,而且即便治罪也不应拖到现在,难道是自己上的那道奏疏惹恼了陛下? 张慎言则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何制台,你看见了吧,这就是你要效忠的大明皇帝陛下,如你这般竭忠尽智,不投左良玉不投清军的忠良,他是怎么对待你的,先革了你的官,等你再发一两句牢骚,就会直接抄了你的家,杀了你的头!” “阁老,你先坐下吧,我何某得平复一下心情!” 何腾蛟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是触逆了陛下,不应该替张慎言上那道招抚左良玉的奏疏,这样只会让陛下以为自己有意图联合左良玉拥兵自重的嫌疑。 这时候,又有一锦衣校尉走了过来:“圣谕到!” “臣湖广总督右都御史何腾蛟恭听圣谕!” “原湖广总督右都御史何腾蛟虽治湖广不力,但善能爱民,虽受左逆压迫却也能保持一颗赤胆忠心,念其德高望重,着特旨加恩东阁大学士,加太子太保,授礼部尚书,进朝议政,钦此!” 这锦衣校尉说完便笑了笑道;“恭喜何阁老,烟花三月,正是秦淮河花好月圆时,阁老也该进京养老了,只是还请别在见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尤其是之前和你现在做同样的官的那位。” “告辞!” 这锦衣校尉说完后,这何腾蛟背后却出了一身冷汗,他自然明白这锦衣校尉是在警告自己,这种时候还见张慎言,无疑是惹火烧身。 “张阁老,你看陛下这是要抄我家的节奏吗,陛下这是在给我何某机会,陛下曾经也不是没给过你张慎言机会,你自己不珍惜,不过如今说这些都晚了,你走吧!道不同不相为谋!” 何腾蛟只得把张慎言礼送出境,同时自己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还是陛下懂何某啊,这兵祸连连之地,何某也待腻了,是该回南京好好读几卷圣贤书咯。” 张慎言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也颇为落寞,曾几何时,何腾蛟刚刚被授予的东阁大学士是他的官职,而如今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堵胤锡赴武昌 堵胤锡作为湖广巡抚,此时则驻跸在长沙府。 整个湖广也就只有洞庭湖以南,也就是现今的湖南地区,大明朝廷还能进行有效的军政统治。 湖广北部也就是武昌、黄州等府乃经常被左良玉祸害之地,即便是何腾蛟和堵胤锡这样的湖广督抚也只能对洞庭湖南部地区进行统治。 因而,也就导致何腾蛟在岳阳,堵胤锡在长沙。 利来湘地地处内陆,东南西皆环山,北面又是洞庭湖阻隔,因而在当今大明算是比较偏狭的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不及湖广北部。 也就只有到了近代,洋务运动开始后,湘地才是伟人辈出,对中华之贡献远超古时人才大省江西、浙江等地。 堵胤锡虽被崇祯帝朱由检从提学副使任上简拔为湖广巡抚,但在整个湖广地界,他的权力自然也比总督何腾蛟好不了多少。 因而,堵胤锡现在也只能空有一身济世安民的抱负而得不到施展,只能和一群幕僚,没事研究关于湖广地界防范清军南下的对策,再则就是研究屯田抚民之策。 趁着朝廷免税政策实行期间,堵胤锡也招募了不少因不堪左军掳掠的流民在长沙、常德等地开垦不少的山地梯田。 除此之外,堵胤锡也先后在湘西地区招抚了不少在山区作乱的盗寇,劝其为民,惩治贪污官吏,重新恢复基础统治。 也正因为如此,堵胤锡对农民军有着比何腾蛟这样的学者官员更深的了解,并也因此才主动建言朝廷对闯军余部进行招抚。 事实上,他到现在都还未知道李自成已经去世的消息,他只是根据自己的理智分析,希望朝廷可以放下昔日仇恨与李自成议和。 堵胤锡不知道自己的奏疏上递朝廷后会有什么后果,会不会被御史言官们攻讦自己蒙昧心向反贼,陛下会不会因此厌恶自己。 但堵胤锡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这种江河日下,民族危亡之时,他堵胤锡也不想再明哲保身,反正覆巢之下,皆无完卵,他又有何担心。 “抚台,有锦衣校尉来了,且已等您多时!” 这一日,堵胤锡正与城外对于光明日报之前提出的马铃薯进行亲自耕种实验,还没来得及洗手,便听见自己的属吏来报说锦衣卫来访。 在大明,被锦衣卫造访从来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是,堵胤锡的身后幕僚听此则直接慌张起来:“抚台,莫不是朝廷派人来拿你了?” “是祸躲不过,是福也未可测,你们继续翻地,我先回一趟府城,把马牵来!” 堵胤锡说毕便坐在一石头上换上云纹靴,换上官袍后,将乌纱帽一戴,就立即翻身上马,朝长沙府城策马而去。 “老爷,你说朝廷派锦衣卫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来的官职还不小,是镇抚使王鹏,昔日新建伯阳明先生之后!随行的还有三十多个锦衣校尉,看得出来,都是一身的杀气!” 堵胤锡一到府衙,其奴仆张华便忙跑来给堵胤锡牵马,并又道:“从布政使到长沙知府,这些官员们现在都陪着锦衣卫呢,不敢出来迎你,深怕惹祸上身。” “他们避祸的本事有,但审时度势的本领却没,一群庸官而已!” 谁知,堵胤锡突然又哈哈大笑起来,心情大好:“朝廷这是要重用我堵某啊!” “老爷何以见得?”奴仆张华问道。 “若是抓我堵某,何须镇抚使亲临,又何须三十多锦衣校尉,这一看就是来护驾的,八成是闯贼内部出问题了,或者是朝廷对闯贼有意要招抚!” 堵胤锡说着就走了进来,看见自己的一众同僚皆掩面故作不识,便不由得笑了笑。 而这时候,锦衣卫镇抚使王鹏则忙朝堵胤锡小跑而来:“若不是圣谕在身,王某实不敢如此造次,坐等堵制台而来,实在是大不敬也。” 一众官员不由得大惊,暗思这锦衣卫难道不是来抓堵胤锡的不成,若不然,这锦衣卫镇抚使王鹏为何对堵胤锡如此礼遇? “既然有圣谕在,就先宣旨吧!” 堵胤锡说毕便准备命人摆香案,而锦衣卫镇抚使王鹏则说不毕,当今陛下已有圣谕,为节省时间,涤除一些繁文缛节,尤其是在这种紧要时刻。 因而,堵胤锡便干脆匍匐在地:“臣巡抚湖广军政,右副都御史堵胤锡听旨。” “察堵胤锡巡抚湖广期间,抚境安民,多有善政,而今又有建言招抚闯贼之善言,甚合朕意,特命其总督湖广、贵州战区军政事务,加其兵部左侍郎太子少傅,赐一品冠带,着即赶赴武昌,负责招抚闯军余部一事,一应闯军文武官员官职授予与人员统计皆由爱卿负责!务必安稳闯军军心,为他日协同李岩抗击清军阿济格部做好准备,钦此!” 堵胤锡内心大为激动,他没想到当今陛下居然直接升了自己总督湖广,毫无顾忌地让自己负责招抚之事。 大明有君主之明,不愁江山无望! 堵胤锡一时意气风发,长拜了一下:“臣堵胤锡遵旨!” “堵公请起,这里还有一道旨意,是授李岩做湖广巡抚的旨,你到时候再传给他,并且,陛下托你带话给李岩,陛下说了,李岩能明大局,识时务,于关键时刻站在了大明这边,可谓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等抗击清军得胜之日,便以公侯相赠!” 堵胤锡点了点头:“还请镇抚使转奏陛下,请陛下放心,微臣堵胤锡定当竭尽全力,为这大明天下保住一方疆土!” “事不宜迟,眼下清军阿济格部大兵压境,还望堵公早日出发,另外,陛下已经说过,湖广地方官吏全凭你一人定夺,不必经过朝廷,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堵公可以看看谁可以带走委以重任!” “州县官或有可用者,但三司却少有,我今晚就拟定名单,明日一早就出发!” 堵胤锡说道。 “那我等就等候堵公一夜,明早护送堵公去武昌!” 王鹏说道。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准备对左军决战 朱由检也知道招抚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并不是发几道圣旨,给这些闯军各部授予几个官职便可了事。 尤其是在这种朱由检需要即刻利用这部闯军发挥战斗力的情况下,堵胤锡要做的几乎是招抚与粮草军械补给同时进行的任务。 至于整编根本就没有时间。 好在朱由检给了堵胤锡足够的权力,让他直接总督湖广、贵州两地,并把何腾蛟这个唯一可以影响他政治执行力的大佬调走,而且还直接给了堵胤锡可以任免湖广地方官吏的特权。 为的就是让堵胤锡能够在湖广有足够有效的政治运作力,而使得他在兵马钱粮调度方面更加方便有效。 至于什么拥兵自重,会导致地方督抚权力过大的事,朱由检现在自然是没办法考虑,毕竟眼前最重要的事是抗击清军。 堵胤锡也深知陛下如此给自己放权的缘由,也知道招抚闯军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虽说他现在没办法和朱由检进行面谈,但朱由检的圣意,他也摸透了个九十分。 堵胤锡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在就任湖广巡抚期间做过大量屯田积粮的工作,使得他现在能很清楚地知道哪个府州县还有足够的存粮,哪个府州县去年受灾比较小,能征集到足够多的粮草,哪里还有一批军械可以调用。 次日一早,堵胤锡一边赶着去武昌的同时,就已开始命人立即调运粮草与军械去武昌府,同时也请锦衣卫帮忙传递消息进京,先调运一批火器。 闯军从山海关到陕西一路惨败,和闯军兵器不优不无关系,尤其是在如今的清军有了孔有德、尚可喜、耿精忠、吴三桂等精通火器的汉人军队后,闯军在装备上也跟不上清军,即便闯军也有骑兵,但也架不住清军火炮加骑兵的结合。 而现在堵胤锡要做的就是让这只归附大明的农民军立即装备上优良的武器,这样就可以在未来的守城战与攻坚战不弱于清军。 尤其是在未来将大量依托地理条件进行城池攻防战的情况下。 除此之外,闯军一路南逃,除了杀士绅以筹粮外毫无后方后勤补给基地,使得其很难有足够的粮草供应与清军打持久战,差不多败了一战就只得撤走。 而现在堵胤锡将大量湖广南部屯粮调往武昌,便是要举湖广南部所有之粮供应闯军,而且朱由检还把没有遭受过兵火之灾的贵州也划到了堵胤锡的麾下。 由此可见,作为大明之崇祯帝的朱由检对利用闯军抗击清军为自己后续近卫军围歼清军赢得时间的决心。 朱由检和堵胤锡现在基本上就是在招抚闯军的同时,开始考虑闯军所急需之保障,并提前为闯军做好准备。 现在的左良玉部被困在安庆和宿松之间的皖河长江一带,虽说一日未除,对朝廷南京始终是个威胁,但也因为被围困在这一带,使得左军现在没办法对湖广地区的粮草军械调运造成干扰。 左良玉部现在的情况只能用人困马乏来形容,甚至还可以加上饥寒交迫四字,毕竟虽说眼下已是阳春三月,温度回升,但受小冰河气候的影响,崇祯十五年的三月还是比较寒冷的,即便是江淮地区也还有积雪未化,左军连找野菜度日都很困难。 左良玉现在也是病入膏肓,袁继咸堵住他进军江南的路,而黄得功又断了他退回湖广的路,使得他现在除了苟延残喘外毫无办法。 其麾下将领此时也是各怀异心,都对目前的状况颇多怨言,但又不愿意与守安庆的袁继咸死战,而是频繁派人和黄得功等部下接触。 近卫军第一兵团副总兵官刘肇基带着麾下七万大军此时已步入了凤阳境内。 这是近卫军第一次以兵团建制出征的独立作战,整个兵团有骑兵、步兵、炮兵以及各种附属机构,如野战医院、救护队等。 不过,眼下主要赶路的还只是兵团战兵主力。 刘肇基是辽东老将,对指挥这种七万人级别的作战倒也不是很陌生,至少知道何时赶路何时该歇。 只是时下正值南方雨季,又加上天气阴冷,对行军速度形成了很大的挑战。 但朱由检要求的十日内抵达安庆境内,因而刘肇基这时候也只能站在路旁高声喊道:“加快点!加快点!日落前务必进入安庆境内!” 这时候,负责凤阳一带的近卫军第三军则根据平时训练,发动了大量凤阳境内的士绅百姓对沿途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进行饭团发放与热水供应。 作为把总的阎应元就从一老孺手里接过一张面饼,而另一中年妇女也递过一碗姜汤来:“喝碗汤吧,天气冷,又淋雨,预防伤风!” 阎应元也不客气,接过来喝了一碗苦苦的姜汤水,说了声谢谢就一边就着面饼压着辣辣的咽部,一边继续在稀泥路上飞奔着。 他内心里很佩服陛下倡导地这套军民配合的后勤供应方式,由负责该地方的近卫军第三军体系文官们负责提供钱财发动当地百姓,再由当地百姓代替卫所兵提供基本军需,使得战时后勤效率大大提高,整个兵团主力完全可以先丢下后勤辎重以更快的速度抵达战场前线。 而且,这样还可以增加军民互动,促进军队的自律性与百姓们对军队的爱戴。 刘肇其带着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在规定时间内抵达了安庆府境内的仙寓山。 总督近卫军第七军和江西战区的袁继咸一听闻刘肇基奉命率七万军队赶到,喜不自胜地亲自跑到了仙寓山来迎接刘肇基:“早闻陛下亲训之近卫军第一二三军乃虎狼之师,第一军更是有昔日九镇边军的底子,而刘总兵也是辽东骁将,袁某仰慕久矣,如今有幸一见,实乃幸事,有你们加入,不愁左军不灭!” “袁公守安庆数日,使左军难进尺寸之地,实令刘某敬佩,刘某乃是粗人,也就不和袁公客套了,眼下陛下的旨意是,刘某一到便对左军发动进攻,所以还请袁公即刻召靖南侯黄得功,好确定何时对左军发动决战!” 刘肇基直接开门见山表明来意,他作为天子亲军,虽是副总兵,但也没必要要在袁继咸和黄得功等面前自矜身份。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商议合围全歼左军事宜(补昨天的欠更,另一章明天补) 袁继咸算是明白为何这刘肇基作为辽东老将,却到现在也只能是个副总兵。 他不得不承认这刘肇基的确有些倨傲,完全不懂得人情世故,对自己不甚礼恭也就罢了,连带着黄得功作为堂堂的靖南侯也敢直接叫人赶来这里,而不是自己前去商议。 若不是现在国难当头,急需用人之际,文武已无高低之分,这刘肇基只怕也做不到近卫军的副总兵。 虽然对于刘肇基的粗鄙与不修边幅有些介怀,但袁继咸也没有要计较的意思,而且现在也的确是非常时刻,一应规矩也只能从权。 袁继咸便亲自书信一封邀九江的黄得功来安庆。 黄得功也没有因自己是侯爷,而自以为傲,要摆侯爵的架子,见总督袁继咸相邀,又有陛下亲军副总兵刘肇基相请,也就策马连夜赶来。 一见到黄得功,刘肇基倒也落落大方,朝黄得功一摆手: “本该下官亲临侯爷驾前听令,但刘某身负皇命,且眼前战事紧急,左军大部集于安庆府内,因而只得请侯爷亲临,若有冒渎之处,还请侯爷见谅!” 袁继咸不由得暗暗一笑,心想这刘肇基也并非一点不懂规矩,自己竟错怪了他。 “你我都是带兵之人,何必在乎如此虚礼,什么侯不侯的,刘总兵他日封侯也不过是一两年的事!” 黄得功说着就朝袁继咸也拱了拱手:“左良玉那家伙欺负袁公是个书生,这些日子尽在您这里找麻烦,却不知道袁公是上马能治军,下马能安民的全才,不是一般的书生,活该他左良玉碰一鼻子灰,如今又有刘将军率军来援,他左良玉即便不病死,也得被处死!” 黄得功这么一说,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袁继咸也不由得摆了摆手:“靖南侯谬赞了,袁某何德何能,要不是靖南侯让左军在九江城下吃了闭门羹,又遭了一次大败,我袁某一书生即便有武侯的本事也挡不住数十万左军。” “诸位上官不必自夸,眼下还是等拿到逆贼左良玉的人头后再谦虚也不迟啊!” 这时候,锦衣卫千户沈琏笑着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册黄本,当然若不是因为有圣旨,他即便是锦衣卫千户也进不了总督总兵级别所在的军事禁地。 黄得功等人一见有圣旨便都匍匐下来。 “刘肇基到后,由黄得功为主帅,总领湖广、江西境内所有军队对左良玉部发动最后进攻,刘肇基为先锋,担当主要进攻任务,袁继咸为监军全面负责各路军粮调运与策反招抚工作,但在决战发起之日起,还未投降之左军全部歼灭,不得放走一个!” 沈琏说着就把圣旨递给了黄得功:“陛下给刘肇基的只是口谕,给在下的是明旨,另外,陛下言明,请靖南侯与袁公放心,左逆剿除后,昔日之陛下承诺仍旧有效,只要拿到了左良玉的人头,该封国公的封国公,该封三公的封三公,麾下有功者依旧会不吝赏赐!但现在还望诸位同心协力,给左逆捅上最后一刀!” “请陛下放心!臣等一定办到!” 黄得功与袁继咸本以为朝廷改阻挡左良玉部战略为剿灭左良玉部战略后会不再兑现昔日的封赏之承诺。 但两人没想到,陛下朱由检则直接声明承诺依旧有效。 两人自然是欣喜不已,对于剿灭左良玉的积极性自然也就提高不少,袁继咸也就完全放下了刘肇基初始对他这个文臣的不敬,甚至也不再介意受一个武官出身的侯爷指挥。 三人忙不迭地展开地图,开始商议如何更好地全歼左良玉部。 “现今左良玉部还有金声桓部、罗岱部、道兴乘部、张元亮部以及左良玉左梦庚亲领的亲兵共计三十余万大军,其中步兵约在十五万左右,骑兵以约有五千,火器和炮兵合计在一万人,其余皆是辅兵;而我军现在合计是在二十七万左右,靖南侯的近卫第七军有十五万,本官亲募乡兵五万,再加刘总兵带来的七万,双方实力相当,但刘总兵近卫第一兵团乃是生力军,能不能全歼左逆,就看刘总兵麾下能不能打败左良玉亲兵!” 袁继咸说着又道:“左良玉亲领的十万亲兵乃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兵,很多都是当年在辽东和鞑子作战过的,也和李自成、张献忠等流寇征战多年,即便是攻打九江与安庆,他也还没动用全部亲兵,一直保存着实力,只要刘总兵打垮了他的亲兵,余下的本官与黄得功十面合围,不愁不能全歼左良玉部!” “请两位上官放心,下官和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忝居强军之名,但从未有过实战机会以证实力,如今正好趁此小试牛刀!” 刘肇基说着就便请黄得功下令。 而黄得功则没急着下令,而是问向袁继咸:“除左良玉亲军外,左良玉麾下其他各部将领最近动向如何,翁之琪可以对一部展开合围,袁督之李时春也可对左军一部展开合围,刘总兵所部打左良玉亲军,但还有两部左军,却难以一时调出兵力,进行合围,若能策反一部,由一部合围另一部,或许能更好,这样才能真正做到十面张网!” “下官斗胆插一句,据我们锦衣卫安插在左逆内部的线人禀报,似乎金声桓此人左良玉之打九江然后又打安庆的策略颇多怨言,而且左良玉每每让他做先锋,使他损兵折将,其人的部下和他本人如今对左良玉更是不满,再加上此人也本有对于从逆生反感之心,袁公昔日做左前都御史巡抚勋阳时和金声桓曾都听命于杨嗣昌麾下,甚至还曾是上下从属,袁公可以对此人下下功夫!” 沈琏这么一说。 袁继咸便笑了起来:“你们锦衣卫倒不是只会兴大案,杀人放火传圣旨,还有这种打探敌人消息的好处,消息也掌握得挺灵通,关键还能把本官和底细和他金声桓的底细联系起来,难得!实不相瞒,此人派人找过我,我未敢答应,已派人传密奏递进京,由陛下裁夺,毕竟金声桓乃左逆大将,是可招抚还是不可招抚,袁某也不敢擅作主张,但如今为全歼左逆计,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只能先不等陛下回文,本官这就书信于金声桓,到时候若陛下怪罪责怪袁某一人便是,只是这书信还请你们锦衣卫代为转送。”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左良玉意欲投清 安庆府境内,左军阵营。 金声桓愤懑地一刀劈在了被霜雪冻得僵硬的地面上,看着固若金汤的安庆城,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作为左良玉麾下最善战的骁将,他自然不甘就这么陪着左良玉困居在这狭长的长江北岸。 他本以为自己主帅左良玉起兵可以轻而易举地攻进江南。 毕竟自己这边是六十余万大军,而官军即便也有数十万大军却不得不铺设在绵延数千里的战线上,还得防备清军,自己这边完全可以灵活机动地攻进江南。 但他没想到作为主帅的左良玉竟然听从东林党张慎言的建议在明知黄得功主力在九江的情况下还要打九江。 一攻九江受阻却又听从张慎言建言希冀策反城内张世勋,结果毫无结果,倒耽搁了时日,到后来还希冀着策反黄得功。 使得整个大军在九江城对岸白白耗费了钱粮。 等到黄得功派翁之琪突击进宿松城时,又忙着转移往北进攻,但这时候再往北进攻明显战机已失。 左军在安庆城下一再受阻,而后方又被黄得功麾下大将翁之琪所堵。 金声桓现在觉得左军已经步入了死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他本想跟着左良玉进军也能封爵,却也没想到到现在还得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一脸郁闷的金声桓正唏嘘不已时,其麾下将领走了过来:“老爷,安庆城内袁公有使者来拜见。” 金声桓自然也能猜到是袁继咸这个时候来派使者是什么心思。 他现在自然也不会矜持一番,要效忠左良玉什么的,在心理上,他本来就只把自己当成大明的官,跟随左良玉起兵不过是一起发财而已。 但如今,既然和左良玉没有前途,他也没有任何背离左良玉的负担,便直接说道:“请使者柳亭相见,务必注意隐蔽,不要让大帅那边的人发现。” 金声桓、道兴乘、罗岱、张元亮等所谓的左良玉的部将,很多时候并不严格算是左良玉的家奴。 对于左良玉没有所谓的君臣主仆之分,更多的像是一个联盟,是因从崇祯十四年起在湖广、四川、河南等地与农民军作战中逐渐统合在左良玉麾下的军阀联盟。 而左良玉的亲军才是左良玉真正的嫡系,这些大都是左良玉的子侄或是家奴,有血缘关系或主仆情分,对左良玉有绝对的忠诚,自然战斗力也不同一般。 也因为此。 尽管左良玉也知道自己从起兵以来,一再受挫,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张。 只要他的嫡系主力尚在,他就可以依旧控制着其他部将,他也就可以坚守在这里,等待时机的转变。 左梦庚作为其子,在亲军中地位颇高,若历史未变,他在左良玉死后将在左良玉嫡系亲军以及各部将领拥戴下继续做“盟主”。 但现在,左良玉还没死,历史会不会按照原定的规矩发展,都还未可预料。 左良玉依旧在尽心地教导着自己的儿子左梦庚,他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他现在唯一希望的是,自己的儿子能平安地带着自己挣下的这番家业即数十万大军组成的军事集团在这个乱世中活下去,得一生富贵。 “父亲,朝廷肯定不会就一直让我们待在安庆府城外,只怕会早晚收拾我们,眼下连答应帮我们试探朝廷口风的湖广总督何腾蛟都明升暗降调回了南京,只怕是朝廷不肯轻易原谅我们。” 左梦庚这么一说,脸上不由得露出忧愁之色。 “勿慌,这天下究竟谁来坐,还不一定,现在我们最好以静制动,静待时机,如果为父所料不差,北方的大清应该已经派兵南下了,到时候朝廷要想抵挡清军不可能不依赖我们,即便马士英等人不希望陛下收抚我们,我们还可以学吴三桂投清军,没准也还能混个开国元勋当当!” 左良玉这么一说,左梦庚也深以为是地点头道:“父亲大人说的是,眼下最难的还是我们内部,几位叔父最近趁着父亲病危,都和袁继咸、黄得功等人眉来眼去,尤其是金声桓此人,因在九江、安庆等战中其部损失颇大,对于现今局势也有颇多怨言,儿臣觉得可以放点风声给这几位叔父,就说我们已于清廷阿济格部取得联系,准备投清,也好安定军心。” “很好,就这样办,现在军心不稳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若有人真的要趁机作乱,你也不必仁慈,可以先发制人!” 左良玉说后就闭眼歇息起来,将手一挥,示意左梦庚退下。 左梦庚一离开左良玉这里,便开始命人传令于各部将领,准备下达自己和其父亲准备投清之事。 金声桓这时候也刚刚与袁继咸的使者接洽完毕,对于归附朝廷,他是比较愿意的,但他也并不想战前反水对左军发动攻击,一是因为他不想再损伤自己的兵力,二是毕竟也有情义在,他金声桓即便再功利至上,也不好立即攻打自己的昔日兄弟。 金声桓、道兴乘、罗岱等人到达左梦庚这里后,左梦庚则传达了左良玉意图投清的意见。 左军各部将领自然是感到颇为惊讶,但也都一致认为这也的确是个办法,毕竟他们已经背弃朝廷,如今再投清军或许是唯一的出路。 再加上清军从关外到关内一直鲜有败绩,堪称当今最强的军队,而且大有未来天下之主的风向。 对于做从龙之臣,这些将领还是比较愿意的,至于民族大义,文官尚且少有在意的,更遑论他们这些动不动就起兵清君侧的军阀。 甚至,左梦庚还亲自留下了金声桓:“金叔跟随父亲征战多年,不可谓不劳苦功高,连带大清的英亲王对您都是颇多褒奖,只怕到时候金叔投清了,如我父亲一样领军一方也未可知。” “大清的英亲王也知道我?”金声桓也的确有些意动,忙问了一句。 “岂止是英亲王,连摄政王都知道您”,左梦庚笑着说了一句,并还拿出了一封自己父亲写的信:“这是家父给大清摄政王的信,里面便也提到你,金叔可以自己看看。”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金声桓突然变卦 刘肇基看着眼前的郑森、阎应元、顾炎武、王夫之等第一兵团官兵,虽然目光锐利,但内心却也有些忐忑,这毕竟是近卫军第一次和一支正规军作战,而不是在驻地剿匪灭盗寇那样,需要面临骑兵、步兵、火器兵等规模性的作战。 刘肇基不知道这些不少一年前还是读书人的官兵们能不能完成全歼左军主力的任务。 阎应元等人自己内心也是忐忑的,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以后会留名青史,他们现在只知道自己将要真正的参与到整个帝国的战争中来。 人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没人知道自己背后要堆下多少尸骸,才能成就一世功业。 而从决定征战沙场开始,便注定了是一场血与火的炼狱。 刘肇基已经将作战目的和作战计划下达给了各营主官,大明近卫军最基础的编制便是营为单位,各营再下达作战命令。 因而此时,从士兵到营级主官都已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时候的刘肇基自然也必要给七万人的官兵表述接下来要干什么,他只是在前面走了一圈,从步兵营到骑兵营,从甲种营到乙种营,只是偶尔喊一两句。 “枪上肩!” “身体立直!” “目视前方!” “拉住缰绳!” 约过了半刻钟,刘肇基才下令道:“稍息!” 待全军跟随口令完成动作一分钟。 刘肇基才翻身上马,亲自策马来到骑兵第一营前面,马鞭一甩,便喊道:“出发!” 紧接着。 便是大明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第一骑兵甲种营五千余骑跟随在刘肇基身后先出了仙寓山,掀起一路烟尘。 总督袁继咸见此不禁面露微笑。 之所以近卫军未参与过大战便被群臣所依赖,所期待,并被称为强军。 就是因为近卫军有大量骑兵部队。 在这个年代,骑兵的数量就决定了一个军队的战斗力强弱。 但骑兵的造价自然也不低,即便是左良玉部这样的大军阀也不过数千真正的铁骑,骑着马上的步兵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而近卫军一个兵团便配备了一个骑兵甲种营和一个骑兵乙种营,骑兵所占比例不可谓不大。 当然这也是因为朱由检依托江南财力才组建得起。 钱谦益、王铎、张慎言、董建昌等大官僚的家不是白抄的,为朱由检提供了第一笔丰厚的财政支持。 再加上货币改革与江南人口宏利,为朱由检第一年的庞大军费稳定支出奠定了基础。 至于马匹,山东还在大明手里,再加上明初以来对马政的重视,使得朱由检组建骑兵也有一定的条件。 当然,近卫军真正值得期待的是崇祯十四式燧发枪的装备与大明火炮的瞄准技术改良。 现今的人并没有发现这方面的作用,尽管他们也承认火器在战争中的地位不容小觑,但常年面对北方鞑子骑兵军事压力的大明人都依旧把关注点放在骑兵上。 后续的步兵也开始陆续前进,紧接着是炮兵,最后的则是骑兵乙种营负责断后。 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开始朝左良玉部前沿出发。 袁继咸也不得不加快对金声桓的策反工作,不过让袁继咸没想到的是,金声桓这一次没有表现出很大的兴趣。 “金声桓怎么说的?”袁继咸问着负责在自己和金声桓之间搭建沟通桥梁作用的锦衣卫千户沈琏。 沈琏则回道:“金声桓说他已是骑虎难下,且不忍背弃旧帅,还望袁公你不再派人扰他,他下次只能以刀剑说话。” 袁继咸一听这话不由得感到颇为惊讶:“这人怎么突然变卦了,上次貌似不是这样的。” “据我们的人说,是左梦庚和金声桓谈话后,金声桓才改变主意的,下官猜想,或许是左良玉下定了什么决策,而笼络住了军心,金声桓这种人素来是以利说话,或许是左良玉给了他更大的甜头,只是左良玉还能给他什么甜头,左良玉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 沈琏这么一说。 袁继咸便沉思起来,又道:“或许不是左良玉给的甜头,是其他势力给的甜头,左良玉也许先画了一张饼以稳住军心,你们锦衣卫消息灵通,自然也清楚,现在这天下格局,并非只有朝廷和左逆,还有闯军与南下的清军。” “难道说,左良玉要率部众投闯军或清军?”沈琏慌张地站了起来,作为锦衣卫的人,他自然对这些是极度敏感的。 “本官也只是猜测,不过以本官看来,左良玉即便要另择明主也不太可能会选闯军,毕竟闯军与左良玉势如水火,左良玉只怕会效仿吴三桂!” 袁继咸说着不由得叹道:“如今清军势如破竹,旗开得胜,投清军者若当年投李自成一般可谓一茬接着一茬,而吴三桂此人更是开了个好头,陛下说其为千古罪人不为过也,你们锦衣卫最好还是搞清楚,左军有没有投清的意图,即便金声桓招抚不成,但这个消息对于朝廷还是很重要的。” “那是自然,多谢袁公之谋,下官一定尽快搞清楚左军意图,如今朝廷招抚闯军在即,李自成又死了,若左良玉意图投清军,还真是不除此人不行了。” 沈琏这么随口一说,袁继咸忙站了起来,一脸严肃地问着金声桓:“你说什么!李自成已死,闯军要归附朝廷?” “是啊,这件事已经朝野皆知,只是袁公等身临前线,无暇得知而已!” 沈琏回道。 袁继咸兴奋不已地挥舞起了双手,对着长空哈哈大笑起来,对锦衣卫千户沈琏笑道:“真是天助我也!只要李自成死了,闯军归附朝廷,清军即便再强大也面对的是整个南北对决的大战!他要想取天下将难以登天,而且我们也有了足够的办法说服金声桓。” “袁公有何计策,还请明示,下官一定照办!”沈琏忙回道。 “这个的确还得靠你们锦衣卫,我们可以把闯军要归附朝廷的事告知给金声桓,同时还可以把更多的消息说给他金声桓,另外还可以制造一些假消息,如金声桓再执迷不悟,只能先除之而后快了!” 袁继咸说着便道:“具体如何执行,我给你细说,你记一下,一并呈递给御前!”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决战之日已定(补前天的欠更,祝大家除夕快乐!) 袁继咸继续给沈琏传达着自己的指示:“你见到金声桓后,就说本官说的,本官已得陛下允准,调新归附之闯军高一功、刘体仁部共计十万人马南下,同时还有三十万近卫军第一军和第四军高杰部西进,朝廷合计将有六十万大军歼灭左良玉部!同时再告诉他金声桓,近卫军第三军与第一军合计三十万精锐已奉旨北上抵挡清军多铎部,闯军大部合计二十万人马则已奉陛下之命于荆襄抗击阿济格部;金声桓再不反水,只怕等不到清军南下,便会和左良玉陪葬!” 沈琏很是赞同袁继咸所提,并道:“袁公这个可谓是撒下了一个弥天大谎,由不得他金声桓不信,下官这就去照办!” “去吧,本官就在这等着,若金声桓肯反水,你便命人往安庆城内发炮三响,若只拿到了金声桓的人头便发炮两响!” 袁继咸说完就来到城楼外观风景。 而沈琏也乘着月色出了安庆城。 金声桓此时心情平和了不少,虽说投清并不是多光彩的一件事,但也算是有了个明确的出路。 更何况,清廷对非农民军出身的明属文武官员投附向来是许以高官厚禄。 他金声桓这辈子求的就是爵禄高登,封妻荫子,自然不反对投清的。 只是对着铜镜,看着自己一头的长发和头上的束冠,他不由得对自己的爱妾问道:“你说,若老爷我剃了这三千烦劳丝,只留一小撮,会是什么。” “除非金将军想做鞑子!” 这时候,沈琏的声音从屋外闯来。 金声桓不由得大惊,忙站起身来,拿起手中之剑便跑了出来:“是谁!” “鄙人沈琏,锦衣卫千户,特奉袁总督之托前来拜访将军”,沈琏说着就很自然地走了进来,拿起金声桓摆在桌上的剃发刀:“若金将军真想做二鞑子,也不必剃去,何况若是真剃了,就真的没有机会回归朝廷了。” “朝廷?” 金声桓冷冷一笑:“你请回吧,本官已经说了,对回归朝廷没有兴趣。” “待下官说完,将军就会有兴趣的”,锦衣卫千户沈琏说着便将一则署有袁继咸官名的奏疏递给了金声桓:“这是袁总督已呈递朝廷的奏疏副本,将军可以看看,袁总督已得陛下允准,急调闯军高一功部十万人南下协助攻击左良玉部。” “闯军高一功,他怎么会听朝廷的令,难道说?” 金声桓不由得感到大惊,忙夺过奏疏来,果然盖了袁继咸的总督官印,而且已有批文,日期是半月前。 “没错,李自成被建奴所杀后,闯军大部已归附朝廷,下官可以给将军透露一点消息,不只是闯军高一功部南下合围左军,陛下还采纳了兵部尚书马士英之言,调近卫军第一军与第四军高杰部合计三十余万人西进,联合靖南侯与袁总督麾下二十万大军,合计六十万全歼左军!金将军觉得这种情况下,左军能抵挡得住朝廷大军进攻多久?” 沈琏说着便把锦衣卫千户的铭牌放在了金声桓面前。 金声桓见此自然是更加深信不疑,直接就吓得坐了下来,连手里的宝剑也握不稳,哐当一声就落在了地上,口里直念叨着:“六十万大军!六十万大军!近卫军与闯军啊!” “将军或许还在想有没有别的出路,比如真的剃发做鞑子投清军,下官可以实话告诉您,李岩已率闯军二十万得朝廷粮草军械支持与荆襄一带布防清军阿济格部,近卫第二军和第三军合计三十万大军也已奉命北上河南迎战多铎部,即便清军再厉害,要轻易攻到江右,只怕也得数月后吧,将军觉得贵军能坚持到那时吗?” 沈琏说着就起身背对着金声桓道:“陛下已下旨,十日内全歼左良玉部,将军自己看着办,袁总督一片好意,还望将军自己掂量这里面的轻重!” “告辞!” 说完,沈琏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这时候,金声桓也的确如袁继咸所料,忙起身喊住了沈琏:“且慢!” 沈琏停住了脚,心中暗自窃喜,但表面上还是装的波澜不惊:“怎么,将军有想法?” “是在下愚钝,险些辜负了袁督一片好意,金某很感激袁督能给罪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只是如何反水,具体如何执行,还请袁公下令,金某遵旨便是!” 金声桓说道。 “这也容易,到时候贵部缠白布,以“诛灭逆贼”为暗号,朝廷大军自会放过,到时候你们直接向北攻击罗岱部即可!具体进攻之日,下官得袁公之令后自会告知将军!” 沈琏说着就笑着走到金声桓的爱妾面前来,从其身后拉出一总角小孩。 “你干什么!” 金声桓不由得大喊了一声。 “将军既然有意反水,但空口无凭,得有信物才是,嫂夫人与小少爷可否先让沈某带去安庆,请将军放心,在将军到安庆前,保管嫂夫人和小少爷安然无恙,吃好喝好。” 沈琏笑着说道。 金声桓见此也知道他们是要人质,便点头道:“也罢,务必隐蔽带走,不可让其他左军发现。” “我们锦衣卫办事,您放心!” …… 袁继咸刚打了一个盹,便听见三声炮响,直接三串烟火直冲云霄。 “事成了!” 袁继咸不由得一拍栏杆,忙对自己的随从吩咐道:“立即去请靖南侯来,决战之日可以定了,金声桓已决定反水!” 当夜。 黄得功与袁继咸也顾不得睡觉,便立即开始决议进攻时间。 “翁之琪部已进抵黄梅,完成对张元亮的合围,我还把九州城的五万守军调去了黄州,制台之李时春也堵住了道兴乘的去路,你守安庆的五万人再一出城便可保无虞,现在刘总兵应该已经离左良玉中军不到十里,决战之日就定在明日正午!” 黄得功说着就命人把消息快马转递给刘肇基。 同时,袁继咸也不由得笑道:“靖南侯,你我也不必再待在这里,何不如去阵前看大戏!击鼓鸣锣以壮军胆!”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炮击左军中军大营 安庆府城东面月山脚下的一片原野便是左军中军集中地,绵延数里的大帐,在壕沟与水渠之间交错着。 不愧是左军最精锐的军队,整个军营的布置很是合理,壕沟与水渠既为饮水提供便利也起到了阻挡作用,各沟之间设置了木寨门,且以吊桥相通。 除此之外,每一处寨门都有瞭望楼,哨骑日夜不停地在各处巡逻。 左良玉的中军大帐更是月面山下的怀宁县城内,三千铁骑昼夜守卫在左右,更有上万弓箭手在各城垛上警戒。 各寨门上还有炮台,且炮台在东南西北都有,可以方便对任何一个方向进行炮击。 作为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的副总兵刘肇基看得出来,左良玉的中军大营算得上一个易守难攻之地,而左良玉明显是要在此长待的准备。 刘肇基带着阎应元这一排骑兵借着月色观察着整个左军大营,一时也不由得脸带愁容之色。 “我们近卫军一开始便是准备和鞑子野战的,若是左军没有这种牢固的大营,本官现在就可以下令进攻,只是现在这左军依托大营,节节设防,又有一座怀宁县城为依托,我近卫军于攻坚战训练较少,如今要是尽快拿下左军似乎并不容易啊!” 刘肇基说着便又道:“难怪靖南侯和袁总督麾下有数十万大军而不敢进攻左军,看来这左军也并非朝廷所料乃秋后的蚂蚱。” 阎应元见刘肇基看向自己,便也回应道:“大帅此言说的正是,陛下与朝廷诸公目不能及,自然不能度其真境,不过如只凭眼前所见,的确左军难以攻破,但左军困在此地已久,只怕粮草早已不支,只要我攻击得当,未尝不能全胜。” 刘肇基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身后有步兵、骑兵还有炮兵,这与官军传统阵势有所不同,官军传统阵势是步炮骑杂糅,相当于作战时一起上。 但现在各兵种皆是单独分工,他这个指挥官相当于手上有三种利器,他得琢磨如何用这三种利器与左军作战。 刘肇基也知道以自己麾下将士的武器与兵员素质打败左军不成问题,但他不想在这次战斗中让自己的第一兵团损失太大,毕竟他一直记得皇帝陛下告诉过他,他们近卫军主要的对手是南下的清军。 “走,回营!无论如何,只要靖南侯的决战时日一定,我军便全力进攻就是!” 刘肇基说着就轻轻骑马而走,待半刻钟后才策马朝大明近卫军临时驻地而去。 阎应元紧按手中配刀,跟随在刘肇基身后,他虽然被朱由检接见过,但在刘肇基看来还不过是一颇有见地的后生而已。 毕竟,刘肇基的军中各种才子亦是不少。 一回到驻地,刘肇基便收到了黄得功的令。 刘肇基知道明日正午开始决战之日,便开始坐在了地上,不发一言。 直到一个时辰后,刘肇基才突然命道:“传令,炮兵甲种第一营与炮兵乙种第一营连夜趁夜色进至月山东西南北各方向,次日一早发动炮击!” 炮兵营共计数百门大炮便开始聚集起来,趁着夜色急进到左军阵营之前。 近卫军的炮兵营每营是以每十五人为一队,一队负责一门炮,一个营三百余门火炮。 一个营分为三标,每标有佛罗机炮、虎蹲炮和军械所新制大明炮。 这种大明炮是比较实用于步兵作战的野战炮,比红衣大炮重量与体量小得多,射程也缩小一半,但更便于运输,且操作更方便,哑火率和炸膛可能性较小。 毕竟是用的钢铁冶炼局最新制造的合金钢,硬度高于铁炮但重量比铜炮差距不大。 当然,大明近卫军各类火炮最大的优势还是在于炮管加铸了准矩,不再依靠士兵根据经验放炮。 次日一早。 大明近卫军两个炮兵营便开始在一堆杂草间探出头来,各炮开始依照各标的命令开始操作火炮。 一个队里,一人开始根据炮身准矩与卡尺测量目标炮击物与准矩距离和炮身角度,并利用游标所在位置开始给操作者发布指令。 “向右倾斜三十度,仰角调高三十!” 郑成功出自海盗世家,对火炮情有独钟,算学更是精通,同他一样,第一兵团的甲种营炮兵中的火炮操作者与指挥者都具备一定的知识基础,对于各种几何学知识也能做到有效应用。 一但调试完毕。 作为队长的郑成功便先站了起来,其余各炮队长都站了起来。 紧接着各标千户便跑到营指挥使这里来听从号令。 营指挥使则用旗语禀报刘肇基。 刘肇基一点头。 顷刻间便是轰隆轰隆数声炮响在整个宁静的原野响了起来。 左军们许久都没有听见这样高密度的炮声,顷刻间就炸了窝,一个个都忙着从帐里出来观察。 左梦庚也被炮声从睡梦中惊醒,他忙跑出了县衙,问道:“怎么回事,哪里打炮!” 麾下亲兵连说不知道,正在派人查知。 这里,左良玉也慌张地坐起身来,忙推开窗户,却见远处已是阵阵白烟,不由得纳罕起来:“这是谁的军队,炮火如此密集!” 这时候,左军大营的各木寨大门相继中弹,直接破碎成木屑,倒塌在壕沟之中。 木寨门上的左军相继也跟着摔了下来,左军亲军各部将领立即出了大营,但都不敢再上木寨门楼。 左梦庚这时候也走到前面来,左军各部亲军将领忙围住左梦庚:“少帅,看这情况,应该是朝廷的军队,这炮火规模当不下二十万兵马!我们该如何应对,还请少帅定夺!” 左梦庚不由得笑了起来:“我能怎么办,既然来敌不少,那就先弃守各处木寨,集中兵力防守怀宁县城,统治其他各部立即驰援中军!” 说着,左梦庚便先去找自己的父亲左良玉。 而刘肇基这边,见第一次炮击,左军便开始后撤,就不由得笑道:“乌龟果然胆小!命令骑兵营立即抄小路进军怀宁城下,锁住左军退路,步兵营前进,从正面进攻左军外围军队!刚好午时时分解决左军外围阵营!”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书生上阵 阎应元带着麾下骑兵策马朝怀宁城冲了过去,完全不顾倒塌在身前且还燃烧着的熊熊烈火。 同他一样的近卫军骑兵也是一样地如利箭一般穿插到了城墙之下。 外围的左军两千铁骑见此不好回撤,而是依托左军火器营开始步步逼近近卫军骑兵部队。 这时候,左良玉则被人抬上了城楼。 看着眼前城墙下是官军骑兵,而被困在城外的数万自己人马的外围是官军炮兵与步兵。 左良玉就不由得瞪了左梦庚一眼:“没见过识面的家伙,这点炮击就让你吓得把外围撤了,这要真是数十万大军也就罢了,偏偏一看就不过数万人马值得你吓成这样!” 左梦庚不由得疑惑起来:“下面的人说,根据炮声,人数不下二十万,为何父亲说不过几万。” “若真是二十万,哨骑不可能不发现,前些日子哨骑来报,有数万官军朝怀宁而来,那是起,我便命中军加强戒备,加修了这些木寨门,便是想多一道防线,如今倒好,人家一来突袭,你们就做起了缩头乌龟,还真是没打战了,不知道怎么打了不成!” 左良玉这么一说,左梦庚不由得问道:“这可稀奇了,既然没有这么多人马,真如哨骑所报,那为何这几万人马竟有如此密集的炮火?” “遇事得多动动脑子!亏你跟着为父在中军这么久,各路消息也知道不少,别只把目光只盯在袁继咸与黄得功身上!” 左良玉说了自己儿子几句,就不由得冷笑起来:“为父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朝廷的近卫军,不然没谁这么财大气粗,黄得功那家伙也没敢养这么多炮兵,你看看这城墙下的骑兵,个个情神饱满,目光纯粹,一看就没怎么经历过大的阵仗,不然怎么会不知道骑兵不宜居城墙之下!一看就是所谓的训练了大半年的近卫军!” “听说这些近卫军个个都是喝了墨水的,是为保卫家园重振大明而战,不为升官发财,不少还是当今的才子,譬如陈子龙、我们湖广的张煌言,还有郑芝龙的儿子郑森,都是当时英才,只是不知道这些秀才们遇到我们这些杀惯了人的老兵会不会尿裤子!” 左梦庚笑着说道。 “尿不尿裤子,为父不知道,但你们倒是被吓到尿裤子了!” 左良玉一拍桌子,愤怒地说后就不由得咳嗽了起来,随后才命道:“传命给城外我部,骑兵立即进攻步兵炮兵,让那群书生们知道知道打战不是考举人进士,是要拼命的!同时火器营立即对官军骑兵展开进攻,日落之前,击退这股官军!” 左良玉说着就让人把自己抬了回去,继续养息身体。 这边,左梦庚亲自来到城楼前,命人对城外左军发号施令。 城外左军尤其是那两千铁骑皆是左良玉家丁,誓死效忠左良玉的精锐,一听主帅号令便朝近卫军步兵营奔驰而来。 顾炎武与王夫之互相看了一眼,便同其他步兵营的官兵们同时举起了手中的燧发枪,排着队继续朝眼前飞奔而来的左军骑兵踏步而来。 左军骑兵们各个面带狠厉之色,手中长弓直接拉得很满,有人更是直接喝道:“小白脸们,等着被老子摸屁股吧!” “起盾!” 走在最前面的步兵第一甲种营指挥使杨廷麟本是一名翰林官,因官职清贵,且是进士出身,在近卫军中表现极好,便做了步兵营级指挥使,且是都指挥使,比其余各军高了一级。 如今的他在听见左军骑兵说着污秽之语,不由得红了脸,但还是镇定地下达了命令。 为防止骑兵密集弓箭射击,步兵营前进时会前面一排安排盾牌兵,以此阻挡大量箭雨,尤其是一些强弓重箭。 第一排盾牌兵单膝跪了下来,合金钢盾牌组合成密集的一排阵列,犹如战壕一般将后面官兵的大半身体护在了身后。 同时后面一排官兵则自动地把燧发枪倒竖起来,开始取下纸弹壳,并迅速咬破纸张,将颗粒火药倒入枪管,紧接着就开始依托盾牌对前面左军进行开枪射击。 燧发枪的子弹穿破虚空的速度明显更快,且加上火药改进,在枪管内受阻力更下,速度也就更快,迅速地便击打在了左军胸膛上。 一名左军犹如被重击了一般,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顷刻间便是大量左军被击中,整个左军骑兵阵营大乱,射来的箭雨动量大减,规模也大减,再加上大量又被盾牌阻挡,除了少数官军中箭倒下外。 大部官军依旧还能进行开枪射击。 王夫之瞄准着朝自己呲着牙的一名左军,扣动了扳机,击锤顷刻间在燧石上击打出火花,枪弹在空中高速旋转着。 而这名左军也看见了王夫之,他不认为王夫之会射中自己,他摔了一马鞭,打算趁着坐下战马疾驰到更近距离时立即以拉弓急射,以此射中那个看上去瘦弱却把自己前面好几个兄弟击倒在地的官军官兵。 王夫之也在挑战打击更远一点的敌军,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如此大规模的骑兵来攻,但杨廷麟在前面的从容让他也跟着从容起来,开始镇定地试验着自己手中燧发枪的最远射程。 砰! 那名左军猛地后仰了一下,旋即发现自己左胸口中了一枪。 这名左军不可思议地抬头一看却是王夫之的枪正冒着白烟。 这名左军倒在了地上,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么远的距离被人用火器打中。 陈贞慧此时也在军中,不过他见到前面左军如此多,而且这还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便本能地想后退,前面也有人想后退。 不过,当后面传来一声惨叫时,他回头一看却是一名同仁不幸中箭倒地。 他本能地停止了后退,而这时候,他所在标的千户在他耳边一声大喝:“抬枪,上弹,愣着干嘛!” “是!” 陈贞慧本能地一声大喝,然后开始哆嗦着按照训练的规则上弹药瞄准射击。 但也许是因为紧张,他这一枪放了空枪,而他旁边的一名童生则打中了一名左军。 陈贞慧开了第一枪也不甘示弱,试着上第二枪,全然没发觉从他耳畔飞过去的箭,而他第二枪竟巧合地把一左军的天灵盖掀翻。 陈贞慧信心大增。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步兵对骑兵 在这个时代,没有无线电通讯技术,也没有所谓的辅助望远设备与快速运输工具。 十几万人的大规模战斗事实上有很多的偶然因素。 无论是近卫军的总兵官刘肇基还是左军主帅左良玉都没办法在随时随地了解战争前沿的具体情况,他们只能根据大致态势进行安排。 而大部分军队也都还没办法参与进来,毕竟谁也不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近卫军只有骑兵第一甲种营与步兵第一甲种营参与作战,而左军也只有两千铁骑参与作战。 而事实上,在这个时代,一支号称数十万规模的大军真正的灵魂军队往往就是数千人组成的铁骑或其他王牌精锐。 现在左军还没有崩溃的依仗便是这两千家丁铁骑和怀宁城内的三千铁骑。 这些左良玉家奴组成的铁骑一旦被近卫军全歼,左良玉的大军就如没了牙的老虎,当然左良玉也不会等到自己的王牌被全歼才撤退。 往往只要城外两千铁骑没有击退近卫军步兵营,或者被城外近卫军击溃,他就不会再死守怀宁城并立即撤离。 打了就跑是左良玉在这个乱世生存且发展壮大的唯一根本。 而近卫军的依仗也是三个甲种步兵营和两个甲种骑兵营以及两个甲种炮兵营。 若左良玉的铁骑真的击败了近卫军各步兵营与炮兵营,那么近卫军第一兵团无疑也会损失巨大,甚至丧失联合作战的能力,只靠骑兵是难以攻破怀宁城的。 刘肇基现在担心的就是步兵营能否挡住左军两千骑兵的进攻。 步兵第一甲种营的表现没有让刘肇基失望,虽然在骑兵冲击的压力下,的确也有不少人出现了慌乱而不知所措的迹象。 但好在甲种营不愧是甲种营,大量基层军官都是边军老火器兵,甚至不少是和鞑子那种重骑兵对战过的,自然也能保证基本的阵型不乱。 而昔日那些秀才营的书生们能在举业路上一路考到秀才举人进士,再加上这么久的训练与本身的智力不低,其抗压能力也的确不凡,能很好的做到在面对骑兵的情况下也能按照平时的训练操作燧发枪。 在新兵一旦开了第一枪后,就不会再有时间考虑自己会不会死的事,而是完全投身到杀人的兴趣中来。 这也是暴力游戏能火的原因。 不过,尽管近卫军第一兵团步兵第一甲种营的战士能从容地镇定对左军骑兵进行火力打击,但是往往在数轮射击后因为有烟火药形成的烟雾为射击准确率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自己这边还是左军骑兵那边都犹如瞎子一般乱射。 左军开始利用自己骑兵的机动优势从侧翼进攻,策马疾速而来,并迅速利用烟雾遮掩来到步兵营两侧,直接点燃三眼铳对步兵营两侧进行火力打击。 有一近卫军队长直接中了一弹,整个人倒了下去。 接着,又有数人倒了下去,要不是纪律与六千人没办法从其他方向跑开,整个步兵甲种第一营只怕已经崩溃。 当然,这种骑兵会从两侧打击,作为老将的周遇吉、刘芳亮、刘肇基等人不是没考虑到过,即便朱由检和一帮文臣想不到,他们也想得到。 杨廷麟此时已经命令麾下亲兵吹号,号声命令的意思是变十二式阵型为二五式。 即一个营六千人的队伍立即在左军骑兵奔驰到阵前时立即由一排五百一共十二排的阵势变为分成左右两翼,一个侧翼两千五百千人转变方向集中火力对侧翼进行打击。 而且为抵挡左军冲乱阵型,盾牌兵也会转移到侧翼第一排,同时一直跟随在第二排的长矛兵会立即将燧发枪挂在身上,而同时将长矛刺出盾牌外。 第三排也会上刺刀预备左军躲过长矛,而进行散刺。 这种阵前转换已经训练了多次,在第一个阵型未乱之后,转换也很容易,按照最基础的编制,前两个标依旧负责正面防卫,而第三到七标立即右转,第四到第八标立即左转。 左军骑兵在见自己手里的三眼铳和弓箭差点打乱步兵阵营时,一个个信心大增,迅疾穿插而来,但一到阵前看见数十根长矛与盾牌组成一道铁墙时,冲在最前面的左军骑兵大部分根本来不及转向直接撞了上去。 数根长矛刺进了战马体内,瞬间便是血流如注,有左军骑兵直接摔了进来。 被一排刺刀当场刺得全身都是窟窿。 不过巨大的冲击力让近卫军最前面的盾牌兵也承受不住,尽管选的都是壮勇,但也有不少被震碎了心肺,或者直接撞成肉泥,甚至直接撞破阵营。 但近卫军训练时也有相应的应对训练,并立即退后重新进行射击。 而后面的近卫军则早已开始利用燧发枪对后面的左军进行射击,除了前面的左军给近卫军官兵造成一定破坏外,后面的左军骑兵再次被杀伤无数。 左军并不是清军骑兵,当然即便是清军骑兵在这个时代也不可能有多好的崩溃率,在见到从侧翼攻击无效后便开始转移方向,企图以最快速度朝后面的步兵营杀去。 左军骑兵企图在后面的步兵甲种第二营还未转换阵型前冲乱阵型。 但这时候,步兵甲种第二营已迅速由该营主官下令转为一一式,即一横排一千人的阵势加大火力覆盖面,在左军冲来之前就给予大量杀伤。 步兵甲种第一营也以继续转向同步兵甲种第二营呈上下对进方式对左军骑兵进行攻击。 相当于利用步兵的火力优势与数量优势压制数量较少的骑兵。 左军骑兵也自知自己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忙慌忙撤了出去。 若不是步兵营机动能力差,再加上燧发枪到底比不上后装线膛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左军剩余千余骑撤走外,步兵营完全可以全歼左军骑兵,而不仅仅是击退。 这时候,刘肇基见此果断令步兵第三甲种营和骑兵第二乙种营立即赶赴怀宁县城另一个出口即怀河所在地,以此避免左良玉在知道自己两千铁骑吃了大亏后会立即撤走。 而同时,步兵其他三个营则与炮兵开始步步朝怀宁县城推进。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城外左军大乱 刘肇基此时没办法指挥在怀宁城下的近卫军骑兵第一甲种营的战役。 骑兵第一甲种营的指挥官是跟随周遇吉参与过赴京勤王救驾的曹文诏之侄曹曙辉,骑术精湛,且参与骑兵作战无数,曾和自己的父亲一起与鞑子鏖战数次,自然不是左良玉麾下这些家丁可比。 虽说左良玉希冀用自己的火器营挡住骑兵第一营,但左良玉的火器营不过是鸟铳为主要火器的步兵,虽说是精锐但也最多是见了骑兵不乱阵脚不往后跑而已。 曹曙辉果断带着阎应元等人趁着火器营还没开始上火绳之前,立即纵马疾驰而来。 “杀!” 阎应元跟在指挥使曹曙辉的身后呐喊着,手中三眼铳忙点燃了火绳,对着左军的火器轰了过去。 而曹曙辉则拉的是强弓,甚至是三支重箭连杀三名左军。 近卫军的骑兵犹如肉形坦克般朝左军冲了过来,直接撞乱了左军阵型,开始大砍大杀起来。 左军火器营直接崩溃,开始疯狂朝后撤奔跑,毕竟他们手里的鸟铳发射速度慢,若能有效组织起三连击还可,但此时没有立即组织起三连击,而且这边近卫军骑兵与他距离也不远,因而一冲破左军火器营的阵型,左军火器便直接奔溃。 左军的长矛步兵还好点,只得摆开长矛抵抗。 犹如左良玉所料,近卫军骑兵的没有经历过大战,见到长矛时,无论是战马和人都有所畏惧,开始不由得减速。 曹曙辉也知道新上马的骑兵即便平时训练再好,一旦这种情况下遇到火器犀利或者长矛时会产生恐惧心理,都不敢做第一个撞破阵型的尝试者。 他知道这种时候就需要他这个指挥官的带头作用。 亦如他昔日跟随名将曹文诏、周遇吉一般,他深知骑兵能否无往不利,便在于将不畏死,则兵也不敢怯战。 此时,曹曙辉果断大声喊道:“各标协把队之主官务必身先士卒,冲上去,即便真的害怕,就是闭着眼睛,也得给我冲上去!战马冲了一次,下次见到刀枪火器便不再恐惧,冲啊!” 曹曙辉直接先夹紧马腿朝一队有胆量竖长矛抵抗的左军跃了过来,但他的战马还是由于惯性被刺通腹部。 曹曙辉果断在马匹倒下之前,硬是换乘了一匹马,他这种老骑兵素来一人数马,而这次则趁敌人被自己头一匹马撞乱阵营时,直接冲了进去,直接拔刀收割了数名左军的头颅,然后继续驾驭战马向前狂奔。 阎应元也一咬牙朝这边左军冲了过来,不过他运气颇好,刚好咬牙准备拿长矛抵抗的左军此刻一见马匹冲了来,心理防线先奔溃了,丢下长矛就往后跑。 阎应元完全来不及拉住缰绳,当然他也不会拉住缰绳,坐下战马直接将那要逃跑的左军踏成了肉泥。 只要有一骑兵冲进了步兵阵营,后续的骑兵便会信心大增并立即冲入阵营,整个步兵阵营就会因此大乱,除了疯狂地往后跑,别无办法。 曹曙辉朝身后的阎应元看了一眼:“阎典史,有胆魄,刚才居然没闭眼冲!不过下次记得若遇有步兵逃跑,记得俯低身子,战马踏在人身上易滑,人若还立着则容易被惯倒在地,到时候被踏成肉泥的就不只一个人了!” “谢将军提醒!” 阎应元此时已是全身是汗,虽然他咬牙冲了过来,但他现在也有些后怕,而且一听曹曙辉这么一说,他更是庆幸自己的战马刚才没有踩偏,而是刚好踩在了那左军的后背上。 近卫骑兵一冲过来和撤退的左军骑兵正好撞在了一起。 之前近卫骑兵对于骑兵对冲有过训练,知道在两支军队高速对撞下该如何减少己方的惯性伤害而同时大量杀伤敌人。 但目前这股左军是慌乱撤回来的,根本就没有要和近卫骑兵作战的态势,一见有骑兵来了,便干脆从左右两翼迂回,企图避开近卫骑兵。 “将军,我们不能放了这支骑兵!” 阎应元大声一喊,他很想直接掉转马头,去拦截企图从两侧撤走的左军残骑,但他第一次参与骑战,不知道该如何指挥,只能提醒曹曙辉。 曹曙辉目光深邃地盯着前方,没有说话,而是亲自举起了令旗比划了一个第一到第六标贴近右翼,第七到第十二标贴近左翼的命令。 阎应元这才想起,这种高速骑兵对战时是不能掉转马头的,那样容易让自己后面的己方骑兵撞上来,造成阵势大乱,损失很严重。 这种情况下,只能慢慢调整方向,不能直接撞上去,而是贴近嵌入,利用弯刀在高速奔腾下对敌人造成割伤。 一般情况下,这种快速奔腾的情况下,弯刀能很轻易地破开人的重甲。 但也有近卫军新骑兵一时忘记了条令,虽然知道曹曙辉的令旗是让他们跟随自己的主官贴近左军骑兵,但在贴近时也有忘了手持弯刀斜刺的,而是习惯性地去砍,结果手臂被直接撞骨折或者直接撞断。 曹曙辉只能对身边的骑兵大声喝道:“斜刺!避免正面撞击!杀!” 阎应元一边尽可能地保持身体平衡跟在曹曙辉身后破开敌人颈部,一边也朝自己所在把的骑兵们喊道:“各队长带好头,手持弯刀斜刺,避免撞击!” 一次冲锋下来,左军骑兵一千余残骑被杀伤无几,即便没有被杀伤的也因左军落下马来而绊倒在地,造成阵型大乱。 一见左军骑兵阵型大乱,没办法疾速回撤。 这边,曹曙辉果断挥旗,命令减速。 而另一边的指挥同知同样老骑兵主官的边军老将也命令减速。 “松开马腹,轻拉缰绳,待马不再急速喘气时立即掉头!” 曹曙辉说毕便先掉转马头,朝左军大乱的骑兵阵营杀了过来,这一次依旧是贴近而战,把一个个还在马上奔跑的左军割杀在地。 等到半个时辰后。 左军两千余铁骑全部被歼。 左军残余步兵更加溃乱,只知道往外面跑,或者往城墙根下跑,而城墙上的左军守兵不敢开城。 因而大量左军只能往城墙外面跑。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攻入怀宁城 近卫军的专项训练有在主帅不在的情况下如何进行有效歼敌,尤其是敌人崩溃时如何大量杀敌的训练。 因而尽管刘肇基此时的还没根据战场变化做出应对,在骑兵营最终歼灭左军两千铁骑,造成左军阵营大乱时。 步兵甲种第一营和第二营的指挥使已开始下令自己所指挥的步兵营开始不再摆阵,而是以小队为单位追击敌军。 一个小队的装备配置与战术配合是根据戚家军的鸳鸯阵演变而来,以盾牌兵、刺刀、燧发枪等组成一个组合体,做到防守结合,但因单位小,而追击效率也较高,因而只要遇见单个左军,无论是骑兵还是火器兵或是武艺精湛的将领,都能做到有效歼灭。 不过,刘肇基则认为此时面对这种已经连反抗之力都没有,只知道逃跑的城外左军,连让步兵摆这种阵势都是浪费。 “传令,步兵甲种第一营和第二营立即集合后撤歇息用餐,兵团直属警卫营与步兵第四第五第六营(乙种营)以及随军赶来的兵团直属后勤营的官兵都抄起家伙冲上去,除步兵营外,其余各营不必摆阵势,杀几个人练练胆气!既然都是我近卫军第一兵团的一员,不杀几个人如何配做我第一兵团的人!” 刘肇基如今也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第一兵团的很多新兵蛋子们明显战场上杀人经验不足,眼下甲种营的官兵大都亲自经历了一下,其他营的官兵怎么说也得经历一下,至少得知道杀人是什么感觉。 在号令吹响后。 步兵第四五六营以及兵团直属部队近三万人朝往外面奔跑的数万左良玉残军杀来! 兵团直属部队的官员的确没讲究阵势,有骑马砍杀的,有直接舞着大刀杀的,还有随军的锦衣卫也拔出绣春刀参与杀戮的。 这些都是近卫军的预备部队,属于非主力作战兵员,但在已经没了士气的左军面前依旧比左军还凶悍。 这些左军们完全不知道反抗,有的是直接跪在了地上,但还是会被近卫军的官兵斩杀。 毕竟按照命令,在决战之日起,左军除非战前起义外,所有左军皆诛杀,不能放走一个人。 而左军没有倒戈的觉悟,最多就是投降,结果投降照样被杀害。 “日落之前,全部解决城外敌人,将这些祸害湖广百姓数年的兵匪们全部杀掉!为明年屯田培肥!” 刘肇基说毕便大声一吼:“杀啊!” 顷刻间,整个怀宁县城外全是喊杀声。 步兵营的官兵到最后也懒得再摆阵练习,懒得再开燧发枪,为了多杀人,直接把左军当成活靶子,直接练刺杀! 城内的左军将领忙找到了左梦庚:“少帅,快去禀告大帅,城外我两千铁骑全部被杀,现在朝廷官军正在屠杀我其余残兵,我军惨败啊!” “什么!” 左梦庚不由得大为惊讶,也忙跑到了自己父亲左良玉这里,将城外军队惨败的消息告知给了左良玉。 左良玉一听直接愣住了片刻,然后猛地咳嗽了起来,他现在也顾不得去想为何近卫军能战胜自己,只是抬手命道:“快领城内三千铁骑携为父冲出城外,另外大军在后跟着后撤!不能困守此地!命令你其他叔父立即率兵来援,他们离我们不过数里,应该很快就赶到了,我们还有希望。” “是!” 左梦庚忙跑了出去。 左良玉这时候才不由得喘了几口气,暗想近卫军怎么这么厉害,自己在城外放了两千铁骑,都是曾逼得张献忠逃入四川的主力,但如今居然被全歼。 这让左良玉是既惊愕又心疼,他不敢再让自己剩下的三千铁骑葬送在怀宁。 毕竟若他连这三千铁骑都没了的话,他就没办法控制其他各部左军将领了。 但左良玉不会想到的是,刘肇基此时已经命步兵第一和第二营(甲种营)开始与炮兵营一起进抵城下,同时骑兵第一营业在外围随时待命,而骑兵第二营和步兵第三营(甲种营)也已进抵怀宁县城的另一道门。 一道烟花弹冲入云霄过后。 郑森果断下令:“放!” “放!” “放!” 顷刻间,便是无数炮弹伴着黄昏时分落在了怀宁城的城墙上,直接炸得土墙崩裂开来。 近卫军骑兵先一马当先冲了进去,阎应元更是冲在了最前面,左良玉大军正忙着撤离,也没管城防,因而炮兵一轰开城墙,骑兵进入后便是随意的砍杀。 步兵犹如潮水般涌入了怀宁城内。 左良玉还希冀着这些朝廷的军队会去闯民宅或捡拾地上被他故意命人丢下的财物,但近卫军的官兵并不缺钱,而且纪律在先,只想着追着一个左军杀一个是一个。 城内数万左军虽说还能组织抵抗,毕竟是经历过实战的老兵为主,但在甲种营的近卫军步兵依托各处巷道和自身阵型和更先进的燧发枪的虐杀下,几乎只要是抵抗者都会被直接杀死。 左军只能疯狂的后撤,甚至不惜烧毁民房以阻挡近卫军的追击速度。 左良玉被人抬着在三千铁骑的护卫下来到了另一处城门外,可当麾下将士打开城门时,已准备好的近卫军步兵第三营直接开始发射密集的燧发枪枪弹。 猝不及防下。 所谓的三千左军铁骑倒下数百骑,左良玉和左梦庚只得在亲兵护卫下连忙后退。 而步兵甲种第三营先冲了进来,一步步地前进着,手中燧发枪不停地射着。 由于还在城内,左良玉的三千铁骑在狭窄的街道内根本冲不出去,与其他左军官兵拥挤成了一团。 步兵第三营的近卫军第一排的官兵干脆拔出刺刀直接刺。 左良玉看着这一幕欲哭无泪,他没想到自己会陷入绝境,不由得对左梦庚吼道:“你那些叔父去哪儿了,缘何还不来救援我们。” “孩儿不敢瞒父亲,到现在也没收到叔父们的救援之军!” 左梦庚回道。 左良玉一听此直接栽倒在地。 而这时候,外面已经传来近卫军官兵的呐喊声:“活捉逆贼左良玉!” “活捉逆贼左良玉!” 左梦庚这时候也顾不得远处的喊声开始扶起左良玉,不停地喊道:“父亲,父亲!” 左良玉此时只喘着粗气,完全没办法说出话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金声桓反水 当日中午,在近卫军于怀宁城下与左军中军鏖战之时,黄得功和袁继咸麾下的军队也倾巢而出,犹如决堤之水扑向了左军其他各部。 其中,黄得功之妻兄翁之琪亲领其部十五万大军从九江、宿松两城直扑张元亮部。 而袁继咸心腹将领李时春则亲领十万大军直扑道兴乘部。 在江右地区与左军对战已久的近卫军第七军虽大多还是传统型的军队编成。 有黄得功与袁继咸旧日带领的老兵,也有之前招募的乡兵,但这些官兵此时也都知道左良玉的大军已经是行将就木,因而一个个杀敌的积极性颇高,毕竟谁都知道,左军一路东进,可是搜刮了整个湖广的钱财,谁都想趁此期间发一笔财。 张元亮部算是左良玉中战斗力比较弱的部队,也就是传说中的打粮部队,整个军营混乱且没有秩序,且大多都是兵痞,整个军营内最多的是被掳掠来的妇女的哀泣声,而不是训练时的喊杀声。 翁之琪亲领三千铁骑冲了过来。 如同,左良玉有随自己征战多年的铁骑一样。 翁之琪所领的三千铁骑也是黄得功从军以来攻伐天下的根本,在此之前,便已立下从左军数十万大军中突击而出,并抢占宿松的功绩。 这三千铁骑也都个个是老骑兵,弓马技艺自然是纯熟精湛,而且眼前这些左军又非左军精锐,自然是随意砍杀。 或聚众而赌或正排着队对一民妇施暴或正坐在地上打盹的张元亮部左军一见翁之琪的骑兵冲来,想也没想就开始丢下枪和火器,撒开脚丫子往回跑。 翁之琪抢先纵马而来,眼前这些左军或累或饿或意志消沉,在他面前就如油菜竿一般,被翁之琪一刀劈断,然后纵马一跃,以马蹄踏死数人,在坐骑稳落在地后,又急忙数箭齐射,将奔跑的左军射杀在地。 翁之琪就这样先带着三千铁骑冲垮了张元亮的八万大军,成堆成堆的左军忙丢下手中的刀枪往四处奔跑。 此时,十五万近卫军第七军的官兵也漫山遍野地跑了来。 这些步兵虽没有近卫军官兵那样严整的阵型要求,但主将黄得功也算是治军有方,他所调教下的官兵也能做到基本的军人操守,见到左军一路奔逃,也没有忙着去抢女人与军械财物,而是先瞄准了这些左军官兵的人头。 张元亮打着马疯狂地跑着,并对自己的亲兵喊道:“快去告诉大帅,我部突然被大规模官军袭击,领头的是翁之琪那家伙!快,快呀!” 张元亮说完就疯狂地朝一处山岗跑去,他现在根本就没办法组织起自己的部下抵抗。 袁继咸麾下的李时春也领八万江西籍官兵犹如潮水一般朝道兴乘部涌来。 道兴乘部的战斗力比张元亮部稍强,但道兴乘部在安庆府城下损失较大。 因而,道兴乘在得知数万官军来攻,竟然带着麾下三万部众朝怀宁城奔去,而这三万部众却以为是战败,而干脆直接变成了大溃败。 有的左军因为饥寒交迫已经完全没办法拿起刀枪抵挡朝廷官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官军过来将他们斩杀在地。 大多左军甚至直接就跪在地上磕头请降,但朱由检早已下过旨意,左逆大军枉顾天下大局,险些害华夏于最危难之际,因而除战前起义外,不得饶恕。 因而,这些曾经祸害湖广百姓数年的左军即便投降也会被直接杀死。 道兴乘在自己的亲兵护卫下只得一路朝怀宁城奔跑,却正好被李时春堵在了路上。 道兴乘与李时春也曾共事过,因而一见李时春就直接跪了下来:“李将军,放兄弟一条生路吧!或者让兄弟给你当家奴也行!” 李时春冷冷一笑:“陛下有旨,左军乃谋逆之军,未起义者,皆是该杀!” 说着,李时春手中的弓弦一松,一支重箭射中了道兴乘锁骨处,疼得道兴乘摔下马来。 “拿下!”对于道兴乘这样的左良玉麾下大将,李时春自然是要活捉,到时候自己羁押进京交于陛下,也算是大功一件。 整个官军对左军的围歼变成了一场大屠杀,官军们到处搜罗着左军,只要还穿着头盔或甲衣的,几乎都不会被放过。 金声桓此时出了阵营外,此时,整个左军各部中,就只有他和罗岱部还较为安静。 不过,因还是白天,除了喊杀声在耳边时起时伏外,金声桓此时还感受不到整场大战的激烈。 他的亲兵给他的手臂已经缠好了白布,并对自己麾下的将士吩咐道:“传令下去,将所剩的粮食和肉都拿出来,今天中午让兄弟们吃个够!” “将军,这样的话,我们后面就会没粮了!” “怕什么,从今天起,我们就要回归朝廷,吃皇粮了,谁特么还想天天喝稀饭吃野菜!” 金声桓说着就出了大帐,对眼前的己部官兵吼道:“诸位将士们,从现在起,我们不再是叛逆之军,从现在起,我们依旧是吃皇粮的官军,而陛下给我们的旨意是,只要我们杀了对面的左军,杀一条可替自己赎一条命的罪,袁总督也已表示,到时候可拿人头去总督府登记,得左军一颗人头者,饶命一条,得两颗者,多余者可得赏钱!你们说,我们干不干!” “干!” “干!” 此起彼伏的喊声直接道明了金声桓部官兵的心声,此时谁也没有要和朝廷继续作对的决心。 且一听可以通过杀人得到朝廷宽宥。 一个个自然是兴奋不已,对于他们而言,能不再是朝廷的罪人,便让他们的身心一松,即便是以后回去务农也不会担心被朝廷官府羁拿。 一个时辰后,吃饱喝足的金声桓部也一个个手缠白布朝罗岱部席卷而来。 但这时候,左良玉中军求救的人也赶到了金声桓这里,金声桓二话不说,先把这求救的人剁成了粉碎。 他这一剁,金声桓身边潜伏的锦衣卫也彻底放了心,毕竟这就意味着他已与左良玉彻底决裂。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走向末路的左良玉 罗岱所部对金声桓部并未设防。 两军大营相隔不过数百步,罗岱因担心安庆府方向的袁军偷袭,为便于与金声桓部互相照应,甚至连栅栏都没搭建。 当然,罗岱也不会想到金声桓会突然反水。 此时的他刚从麾下哨骑口里得知有人听到了来自怀宁城外的炮声时,满心只注意到怀宁城方向的情况。 也没注意到金声桓部的异动。 而且,在这时候,被左良玉与左梦庚父子派来求援的传令兵也找到了罗岱。 “什么,大帅中军遭遇到数万近卫军围攻,好,我这就带领部众赶赴过去!” 罗岱说着就听见耳畔传来山崩地裂的喊杀声,不由得大为惊讶,忙拔出了刀:“什么声音,难道近卫军也对我这里发动了攻击!” 这时候,一罗岱麾下的将领跑了进来:“将军,金将军带领大部兵马来了。” “金声桓!他带兵来投我干嘛,难道他也遭遇到近卫军攻击,投诚到我这里来了?” 罗岱说了一句,就立即命道:“走,随我去见金将军,待会我同他一起赶赴怀宁城,援助大帅!” 砰! 罗岱面前一武官突然中了一弹,却见一金声桓部的千户手里的鲁密铳正冒着烟雾。 再见自己的部下正被赶鸭子一般被金声桓部的将士追着砍杀,罗岱瞬间有些茫然了,但旋即也明白过来,金声桓不是来投自己的,是来杀自己的。 “将军,他们,他们应该是反水了!” 一武官说后就推着罗岱往另一个方向跑:“将军快走!” 金声桓大部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突入了罗岱的中军大帐,罗岱慌忙之下,只得在几个亲兵护送下拼命地跑。 就在罗岱跑得精疲力尽,带着一路残兵在一溪水边歇脚时,金声桓则也在这时候追了上来,拦住了罗岱的去路。 “金声桓!你这个混蛋,在这种时候投靠朝廷,你对得起左帅吗!” 罗岱朝金声桓怒吼着,他心里的确是恼怒至极,就因为金声桓的突然反水,让他几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因而他现在恨不得杀了金声桓。 “我这是改邪归正,有何不对之处,他左良玉倒行逆施,意图谋反,我金声桓之前摄于其势,又被蒙在鼓里,才被裹挟造反,如今大梦初醒,自然是要重归朝廷,罗岱,看在你我也是朋友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一个自杀的机会!但你的人头我必须拿到!” 金声桓冷冷一笑后说道。 罗岱没有自杀,而是拼劲全力,挥刀朝金声桓杀来。 顿时,数十支鸟铳对着罗岱开始齐发,罗岱身中数枪而倒。 金声桓走过来一刀劈砍下罗岱的人头,朝长空中一举,大吼道:“罗岱已死,其余左逆,陛下有旨,非倒戈者外,尽皆诛杀!” 金声桓这句话的意思相当于告诉给了这些左军官兵,只有朝其他左军攻击才能幸免一死。 一些左军官兵渐渐明白过来,开始跟着金声桓一起其余左军官兵杀去。 渐渐的,没有一个左军敢再抵抗,都加入了金声桓的队伍朝怀宁城杀了过去。 等金声桓杀到怀宁城下时,已是夜幕降临时。 而这时候,李时春已押着道兴乘和本部大军来到了怀宁城下。 翁之琪部则提着张元亮人头带着十余万大军也在酉时时分赶到了怀宁城下。 再加上此时已攻入怀宁城内,且将怀宁城内的左良玉左梦庚等数万左军围困在城中的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 左良玉的残部已经被朝廷的近三十万大军团团包围! 左良玉此时已经撤回到了怀宁县衙,若不是因为近卫军此时需准备晚餐且休整调节,他此时早已被活捉。 起初几乎传遍整个怀宁城的“活捉左良玉”声音犹然在耳,左良玉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陷入这种四面楚歌的境地。 但他现在已经差不多只剩下一口气了,他现在已经没办法独自走路,只能靠两人扶着才能一步步地走着,甚至走一会儿,就喘息不已。 左良玉只觉得自己进气少出气多,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他倒也挺想直接病死,但他并不愿意自杀,即便不病死,他也想进京看看朝廷到底如何处置自己的残躯。 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无数火把,几乎绵延不尽,而时不时还有伐木声以及火把往城墙处流动时出现的线条,这说明依旧有源源不断的朝廷官军正朝这里聚集而来。 左良玉知道自己已经跑不掉了,他甚至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希望朝廷能派人来招抚或者招降他。 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野心,也不敢再对朝廷有任何不满,也不再奢望自己还能不能做一方诸侯,他现在只希望能在最后的时刻得一个善终。 但他也知道,现在对于他左良玉而言,别说是善终就是被罢官为庶民都是一种奢侈的妄想。 饭香伴着哀鸣的笛声从四处传来。 饭香来自于官军阵营,袁继咸在江西的声望使得即便是有三十万大军,他也能保障到基本的后勤供应,这让左良玉不得不想到,如果当初自己招抚了袁继咸或许也不会是这个结局。 当然,左良玉也知道自己也不一定能让袁继咸与自己一同造反,毕竟袁继咸作为从军文官,比张慎言这种清流官员要更在于实务。 左良玉不由得想起张慎言来,这个至始至终都支持自己起兵的东林大佬,此人与袁继咸都是文官,或许靠他斡旋,能从新得到朝廷的原谅。 “张阁老呢”,左良玉问了一句。 “回父亲,张阁老数日前就去了北边,说是去清军英亲王那里为父亲借兵”,左梦庚回道。 左良玉不由得苦笑了一声:“还真是树倒猢狲散啊!” 说毕,左良玉又咳嗽了起来,然后干脆就再次倒在了地上,而这次他竟然已经无法再站起。 左梦庚见此不由得忙命人把左良玉抬着回到了县衙,又过了半刻钟,左良玉连起身坐着都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头上的天花板,和听着从四处传来的喊杀声。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左军之后是清军 左良玉至始至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数十万大军会在一天之内一败涂地,而且连带自己都被困在了这里。 一想到城外如此多的官军,而自己其他各部将领迟迟未来救援,他便也已猜到其他各部应该不是投附朝廷便是被朝廷同样歼灭。 左良玉才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搞清楚朝廷到底又增添了多少兵力来攻打自己,难不成陛下真听了马士英的建议把拱卫南京与淮扬的数十万大军都调了来? 可要是真这样,他不可能不提前知道消息。 他暗想或许是自己真的低估了朝廷近卫军的实力。 左良玉不得不开始回忆起自己的一生来。 事实上,他从没有想到他自己会走上造反这一条路。 从崇祯元年开始到现在,他为大明征战四方无数次,即便是在见到明廷最黑暗腐败的一面时,他都没有想过造反。 但偏偏就是现在,在全天下大多数士绅百姓都渴求他能团结在陛下身边重振大明时,他因为自己的野心而走上造反这条道路。 左良玉本以为京都一失,天下便会大变,改朝换代的时代将要来临,也因一个虚无缥缈的帝王诱惑促使他选择了背离朝廷这条道路。 但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一开始就判断错了局势,朝廷并未是行将就木之朝廷,眼前这些官军一个个热情高涨,几乎就让他想到当年天启年间在辽东时随熊廷弼与建奴作战的旧事来。 那个时候,他也同现在外面的官军一样,一心只为朝廷建功立业,从未敢有丝毫不臣之心。 左良玉想到了陛下南迁后为何除掉刘良佐和刘泽清,却未除黄得功,甚至调黄得功守九江,原来是一开始就在防备自己。 左良玉发现自己起兵造反是多么愚蠢的一个决定,如今却只能落得个身败名裂。 再一想到起初竟全歼自己两千铁骑与数万精兵的近卫军,左良玉就更加懊悔自己不该听东林党的蛊惑。 一想到东林党,左良玉想起了东林党所谓的在南京响应自己的事,可自己竟然没有在张慎言狼狈逃到自己身边时果断杀了张慎言,背弃东林党而向陛下效忠。 那样的话,或许在城外的就不是黄得功而是自己,而被围的就不是自己而是黄得功。 左良玉不由得老泪纵横,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陛下!” …… 黄得功着一身银色山纹甲,骑着枣红色高头大马与同样骑着白马身着锦鸡二品官服的袁继咸并辔而来。 两人皆是春风得意,看着眼前一望无边的火把与帐篷,陡然生出一脸的豪迈。 刘肇基骑马而来,并在两人面前下了马:“靖南侯,袁督,左良玉和他的两万残兵已被我军困于城中,待亥时,必能生擒左良玉!” 黄得功与袁继咸皆下了马,向刘肇基行了礼。 “刘总兵辛苦!” 袁继咸很热情地给刘肇基道了乏,七万近卫军在一天之内击败左良玉十万精兵,如今还把左良玉困在了城中,这让他不得不佩服刘肇基的统兵能力。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现在心情很好,左良玉一旦被抓或被杀死,他便可封三公之位,实现文官之莫大殊荣。 黄得功也同样如此,朝刘肇基拱手道:“此战,刘总兵当为首功。” “两位折煞刘某,若没两位上官守九江与安庆得当,拖累了左军,刘某自然没法如此轻易战胜左军精锐,连陛下都说,我来是摘两位上官的桃子的,只为练练近卫军第一兵团的新兵蛋子,叫我好生给两位上官赔罪!” 刘肇基这么一说,黄得功与袁继咸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如此夜色,月华如洗,可谓天涯静处无征战,兵气销为日月光,诸位,在此闲聊无疑,我们不妨登上城楼,看看左军现状如何!” 袁继咸这么一说,两人自然响应,三人便在亲兵陪同下登上了怀宁城墙,看着仅仅隔着一排木栅栏外的左军阵营和那被火把映红了的县衙。 “还没挂白幔,看来左良玉还没死!” 袁继咸这么一说,黄得功也回道:“晚点死也好,若能活捉,本爵倒想问问他,是什么让他在这种胡人南下,江山危急之时,还造反,陛下也待他不薄!” “人之欲望,谁能确定,左良玉一死,我们便可一心抵御南下之清军,以李自成之实力尚不能敌,也不知我大明官军将如何救我汉室江山,陛下有言,拼尽全力,只要有一汉家男儿未倒下,便不可让胡人轻易夺走了这锦绣山河,毁我华夏之百年江山!” 刘肇基这么一说,袁继咸不由得再次念道:“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刘肇基和黄得功皆不言,文官爱念诗,他们这些武官自然没这些感怀天下的心,他们此刻更多的是在这乱世之中建立功勋的雄心。 “主帅,亥时初已到!”这时候有通讯兵来报。 刘肇基点了点头,便下了命令:“活捉左良玉,不得放走一个从逆之贼!” 没多久。 本来寂静的黑夜开始再次响起一片喊杀声。 顾炎武带着自己的一把战士开始从沙袋里探出头来,朝栅栏侧的左军发动了射击,并迅速冲了过去。 又饿了一顿的左军根本挡不住潮水一般的攻击。 阎应元一马当先率性跨过了栅栏,直接一刀劈断了一左军武官的脑袋。 王夫之则带着自己的人推开了栅栏,一对近卫军骑兵迅速冲了进去,从燃烧着熊熊烈火的街道冲过,朝怀宁县衙所在的地方杀来。 剩余的左军倒也还能抵抗,但此时的抵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整个怀宁县衙所一带堆积的左军尸体越来越多。 后面赶来的官军只能向爬山一般爬了过来,只有射击能力好的才能借着火光击倒一两个没有被前面的战士杀死的左军。 左良玉也听见了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喊杀声,但他此时已经不能动弹,只得喊着陛下。 而左梦庚此时也最终嚎啕大哭了起来:“父亲!” 杨廷麟与阎应元几乎同时冲进了怀宁县衙,怀宁县衙的左军亲卫没有抵抗多久便被杀害,等到杨廷麟和阎应元进入县衙后院时,左梦庚已经跪在了他们面前。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诛杀逆贼左良玉 左梦庚此时也知道自己已没法逃脱,便在杨廷麟与阎应元面前跪了下来,做出孝子之事来:“家父大限将至,可否恳请诸位将军允家父安然病逝,生前免受刀剑之痛!“ 阎应元抬头一看,果然看见床榻上躺着一形容枯槁的蟒袍老者,不用猜,便也知道此人就是宁南伯左良玉。 “原来这就是逆贼左良玉!” 杨廷麟这时候先说了一句,然后走在了左梦庚面前来:“乃父虽生命垂危,按理,使其安然病死也合乎仁义,但令尊乃大明之逆贼,十恶不赦,在此天下危难之际,枉顾朝廷大局,起兵谋反,不杀何以安社稷!本该生擒乃父,押于京城,割其肉使百姓分食之,不如此不足以令奸贼胆寒!但乃父既已大限将至,只能割其首以振君威!” 杨廷麟虽是翰林出身,但也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一番道理说的左梦庚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时候,杨廷麟已朝身后的阎应元、顾炎武、王夫之等人喊道:“诸位同仁,逆贼左良玉现就在眼前,此人枉顾君恩,意图祸乱天下,不诛不足以平民愤,随我共诛左贼!“ “共诛左贼!” 杨廷麟这么一喊,顾炎武、阎应元等人也都跟着呐喊了起来,直接把整个房间里的左军将领都围在了中间。 杨廷麟等人直接推开这些左军将领,把左良玉围在了中间,十余支燧发枪与十余把弯刀就对准了左良玉。 杨廷麟在这里官职最高,便依旧由他带头问道:“左良玉,你现在对陛下和天下百姓还有何话可说,念在你也曾是大明臣僚的份上,我等可以替你代为转告。” 左良玉此时也还有意识,抬起了手,只说出了三个字:“我有罪!” 杨廷麟微微一笑,便喊道:“上刺刀!” 顾炎武与王夫之等人便都一起拔出了刺刀。 “杀!”杨廷麟大喊一声,就先朝左良玉刺了下去,其他人也跟着把刺刀刺了下去,阎应元等也将手中弯刀刺了进去。 顿时,左良玉便被捅得千疮百孔,口吐鲜血,眼睛登时都闭上了眼。 “杀!” 杨廷麟与顾炎武等人不停地往下捅,直到左良玉死的不能再死的时候,近卫军青年军官才停了下来,看着左良玉的尸体,已经是鲜血横流,肠穿肚烂。 左梦庚与其他左军将领都哆哆嗦嗦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阎应元手持弯刀走在左良玉脸旁,一刀剁了下去,便将左良玉的人头取了下来,对杨廷麟说道:“杨指挥使,左良玉的人头!” 到此开始。 逆贼左良玉部正式宣告覆灭。 数十万左军除跟随金声桓投诚,和部分左梦庚等左逆上层部分文武官员被俘以外,大部都已被全部歼灭。 黄得功、袁继咸、刘肇基三人此时也已来到了怀宁县城内,看见满地的左军尸体,袁继咸和黄得功倒是意气风华,唯独刘肇基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这些人若是不跟着左良玉倒行逆施,倒是可以成为抗击清军的一支重要力量,可惜啊,如今也只能做荒野枯骨,徒喂野狗罢了。” “刘总兵所言极是,但左良玉一死,左军覆灭,也算震慑了天下不以朝廷为法度者,如福建郑氏,即将新附之闯军,日后朝廷也好管束之,左逆一灭,天下之大敌便是清军,我等与流贼、叛军作战多年,如今也算是不再同室操戈,而是共攘华夏了!” 袁继咸说毕便看向了北方。 “刘总兵在辽东与鞑子交战最久,不妨与我等讲讲这清军有何不同之处,李自成数十万大军竟被打得节节败退,我大明自万历以来,也是败多胜少,以至于关外之地几乎丧失殆尽!这清军果真如此无敌不成?” 黄得功不由得问向刘肇基。 刘肇基微微一叹:“清军虽强,但陛下说过,只要不是天兵天将,都是两肩膀扛一个脑袋,只要我汉家儿郎齐心救国,不愁胡人不灭!” 刘肇基这么一说,袁继咸与黄得功便点了点头,俱是缄默不言。 次日天一亮。 三十余万官军便迅速从怀宁城一带撤离回原有驻地,以待朝廷旨意安排。 其中,刘肇基也率第一兵团跟随袁继咸就近进入安庆城休整。 金声桓部则暂驻宿松、黄梅等地。 翁之琪跟随黄得功回防九江。 江右地区与湖广北部再次归于平静。 这一带唯独只剩下遍地尸骸与萧萧秃鹫之声,再就是野狗野狼出没,和躲于深山的百姓们开始走出洞穴,且与野狗野狼争食官军留下的数十万左军尸骸。 连带着这些尸骸上的衣服都被尽皆扒去,最终尸体也进了人或野狼野狗的肚子里。 这就是清军南下前的江右与湖广北部地区的现状! 虽说遍地萧索荒凉,但也充满着大地回春的生机。 勤劳的汉家百姓不会浪费半点土地不会错过任何的农时。 即便是乱世如此,一旦兵祸过后,依旧有农夫把未肯吃去的粮种撒在了刚刚流过血的土地上,只待今年秋天能有一次收获。 按照崇祯帝朱由检的抚民政策,北方之民免税三年,南方之民免税一年。 但朱由检为鼓里农业生产,避免官民矛盾加剧,后又加了一条,兵祸之区,两年内不征。 因而虽说是今年是崇祯十八年,但这一带饱受左军荼毒之苦的百姓依旧不用担心会被官府盘剥。 至于具体保护庶民利益不被当地士绅豪强所占与恢复农业基础建设方面,则需要朝廷重新派遣官员重新恢复统治体系后才能开始实行。 而如今湖广总督堵胤锡忙于招抚闯军,凤阳总督李邦华也忙于戒备进入河南之清军,以致于这一带民政恢复一事还无大员总揽。 当然,目前这一带还是十室九空的状态,即便如今是三不管的地区,也还不致于有盗匪出现。 朱由检的旨意也到了九江与安庆,内容则是在左军歼灭后,刘肇基回调山东枣庄,着袁继咸与黄得功押金左军从逆余孽进京。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站在历史的转折点 眼下已是四月,花团锦簇的金陵城依旧呈现出万紫千红般的艳丽。 已褪去冬衣换春衫的崇祯帝朱由检在一堆奏疏拥挤的卧榻间醒来。 俄然,只见墙上已是斑驳树影,骤然便听见窗外鸟声阵阵。 残红染了绿窗,朱门添了新苔。 春风又绿江南岸,虽是小冰河气候肆掠之时,但到了这阳春时候,也能感到大地回春,郁郁葱葱之象。 一丛流苏裙犹如春风飘曳进了殿内。 走在最前面的则是从南迁以来便陪侍在朱由检身边的娇娥陈圆圆。 这些日子,陈圆圆也不知道这已是多少个皇帝陛下朱由检独自在乾清宫暖阁熬夜处理政务到直接在这里打盹的夜晚。 连带着她也只得跟在这里熬着,一见朱由检醒来便立即带着底下的宫娥内宦服侍朱由检盥洗更衣。 朱由检揉着惺忪的眼就不由得伸了个懒腰。 看着殿外春光屋内美色,他此时既想到了南下的清军,也想到了帝王行乐之事。 眼下江山能不能存续,还是一个未知数。 按照原有的历史进程发展,自己所拥有的半壁江山将在接下来的两三个月后开始逐渐被清军占据,且紧接着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南京沦陷,杭州沦陷。 百万黎庶徒然做了糠乾盛世前埋下的累累白骨,红花绿玉的江南变成了修罗地狱,即便是羽扇纶巾,风姿绰约的才子佳人也只能血染桃花,眼睁睁看见高楼塌,或投井,或躲入深山做野人,或去头上乌发,续一钱鼠尾做新朝顺民。 崇祯帝朱由检,作为一个可能依旧还只是一个末路帝王的他。 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 一个是趁机赶紧醉生梦死,能睡多少美人便睡多少美人,能吃多少美味便吃多少美味,能收集多少财物便收集多少财物,然后想办法一路西逃便是。 一个选择自然是拼尽全力,想尽所有办法,团结一切力量,比之前更加勤政,比之前更加努力,用自己现在掌控的所有人力物力财力和清军来一次决战。 朱由检选择了后者,从一开始,他就选择了不退缩不得过且过。 他唯一的底气是自己知道历史进程,以后来者的身份知道一些这个时代所不知道的一些补救措施。 但朱由检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改变历史,他从未有过改变天下局势的经验,至少在后世,他从未表现出过任何过人的政治才能。 而现在,他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地去做好一个皇帝的角色,为汉家天下,为这个汉人王朝尽自己的一份的责任。 刘泽请、刘良佐、东林党、左良玉还有闯军都不是这个时代最厉害的敌人,他们同自己的大明帝国一样,在原本的历史上都会被无情的抛弃。 所以,朱由检打败或收服他们,是有一定自信的。 但朱由检知道清军才是这个时代他要面对的最厉害的敌人。 能不能打败清军这个历史的宠儿,朱由检的心里其实是没底的,虽然他在朝臣和光华日报上表现得信心十足。 如今的所谓满清帝国不仅仅是一个满清军事贵族政体,他已经是一个汉人大官僚大军阀与满清部落贵族结合的集团。 这个集团囊括了北方所有势力,如八旗兵、蒙古各部落、辽东军事贵族、以及边军九镇军事贵族和晋商,几乎是军事与经济的最强结合体,是一个完全具备统一天下资格的北方集团。 而自己这边如果不出意外会在统合南方亦商亦地主的士绅与闯军的基础上与南方的海盗集团达成表面合作,组成一个以大明帝国为象征的南方集团。 这个集团虽然有象征着经济社会进步的商品经济与各种代表着汉族最新思想文明的各种学术思想,以及一支由庶民组成的军队和由士绅组成的军队,但也杂糅了各种帝国遗留下来的各种腐败因子,基本上位列朝堂与控制地方政务的还是以前那一帮理学老官僚。 从某种角度而言。 朱由检现在站在的是一个历史分口的浪尖。 此时的大明与满清之争并非是简单的改朝换代。 而是东方文明这个区域性地方社会,即东方社会里,能不能在十七世纪末结束漫长的小农经济时代,不再以朝代更迭来演绎历史,而是彻底从小农经济脱胎换骨,衍生出工业文明与之配套的精英执政时代。 明朝与宋朝一样在历经数百年发展以后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小农经济帝国。 尤其是在现在,在小农经济因为土地兼并而开始崩溃之时,商品经济却是越来越发达。 这个时候,如果没有外来势力,这样的一个帝国他会自己涅槃。 在帝国内部,新兴的阶层力量会彻底战胜顽固的旧有势力,从而让帝国完成一次蜕变。 在这个蜕变过程中可能会依旧有皇帝,甚至是有权的皇帝,也可能没有皇帝,但无论如何,他都是在人类生产方式由家庭生产向作坊工厂生产的转变时的必然改变。 大明帝国不可能抵挡得住这样的洪流。 毕竟在帝国很多富庶地区已经出现了大量手工业者或工人和商人这些不依赖土地的群体。 当然,也有另一种情况,便是外来势力的介入,尤其是外来落后势力的介入后,如满清这样的部落政权,作为一个农奴政权,他步入自耕农时代便已经是巨大的进步,让他再进一步进行思想开放与经济开放乃至体制开放是不可能的。 这样的农奴政权一旦掌控天下做的最好无非就是通过前期的大量屠杀,解决人地矛盾;然后劝农抑商,让帝国继续恢复到小农经济巅峰时代,再造一个被汉唐宋明玩腻了的太平盛世,最终再次步入小农经济奔溃,商品经济发达,体质腐败的时代和顽固守旧与新生力量彼此水火不容的循环。 当然原有历史的发展是在满清步入这个小农经济即将破败,帝国即将重获新生时被西方势力介入,徒然使华夏几千年积淀之民族自信与财富毁于一旦,最终也只是内部的新生力量筚路蓝缕地让这个社会获得了新生。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关于崇祯十八年的恩科会试 对于侵略者,没有任何感恩的必要,至于被殖民才会获得新生的谬论自不必多言,被强暴后还说强暴的好的观点只能说明观点很畸形。 无论是之前的两宋还是现在的大明,在这个时代都是蜕变进入新的生产方式的混乱时代。 宋是因为元蒙这个落后的政权取代了他,而且元比清还糟糕,硬是还把人也三六九等起来,连步入小农经济巅峰时代的积极性都没那么高。 使得朱元璋这样一个农民娃有了能重建小农经济政治秩序的机会,农民建立的王朝最初自然还是一个维护小农经济社会稳定为主要目的的王朝,但农民的儿子就不再是农民,他们的继承者会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个帝国下的汉人用他们的智慧再次把新的生产方式簇生出来。 而作为帝国的统治者要么顺应时代的发展修正政体,要么就被新生力量推翻。 但最不应该的方式是被外来势力干扰,在他破茧成蝶的前夜被阻遏或在被强行变成一只受伤的蝶。 更糟糕的是,这股外来势力还是更落后的文明,那么在这股势力被同化之前,必然使数百年的发展毁于一旦。 朱由检知道,如今的大明与满清之争其实就是南北集团之争,再进一步说,就是守旧的小农经济维护者提倡者与希冀改变的新生力量之间的斗争。 多尔衮等满清军事贵族最大的见识也不过是一统天下建一个属于他们的盛世王朝,吴三桂等投靠满清军事贵族的汉族大官僚大地主们无非是想继续做他们的大地主,并为新王朝的稳定做出自己的贡献。 而朱由检所依靠的江南财阀和底层士绅以及庶民所想的则是能继续安安稳稳的做生意,平平静静地做学问,老老实实地种地谋生。 他们自然也没有要让华夏进入工业文明的觉悟和见识,朱由检也没有要求他们在这个时代的人有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那样毕竟也太难了些。 但他们至少都希望现有的和平状态不被打破,不希望成为新王朝建立时的牺牲者,毕竟在未来,即便满清真的成了一统天下的清王朝,他们这样的人很难分到足够的利益,而他们现在所掌握的利益反而会被新的大地主大官僚所剥夺。 他们只是在自救,而不是在求变。 混乱的时代总要归于稳定,旧的平衡被打破总要建立新的平衡,重建也好,自救也好,总有一方要被淘汰。 朱由检现在和他背后的南方集团要做的就是自救,但作为后世者的他希望通过自救的目的让自己身后的南方集团能为自救而改变,外界的压力不应该成为一个集团堕落的缘由,而是使更新的速度加快。 朱由检前世作为一个受某主体思想教育而根深蒂固的学子,自然最基本的习惯就是踏踏实实地做好每一步,正所谓摸着石头过河,他现在做的便是务实地让自己背后的南方集团能最终战胜整个北方集团。 以务实的观点看,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帝国统治的民心支持率,还是民族意识方面,自己所代表的南方集团都是可以战胜北方集团的,只不过是南方集团的官僚体系因为数百年积累而有些臃肿腐化不及北方集团新政权充满生机而已。 但也至少可以和北方集团打个平局,再出现一个南宋王朝就是。 只要出现一个南宋一样的南明,大明依旧还有机会在南方发生蜕变。 历史上的南宋是因为在金之后又遇到了个元,其命运不可谓不悲催,而今如果大明再以南明之方式存续百年的话,朱由检就不相信还会出现继清王朝之后的又一个游牧政权。 即便出现,为汉人政权再争百年契机也是很划算的,若历史再让清代明,他那时已经作古,自然也没有办法。 但至少只要朱由检还活着,就不会让大明停止一日的改变。 朱由检一拉缰绳,麾下的战马停在了近卫军第二军的校场上。 眼下正是风云变幻之时,他作为帝王虽无暇去前线运筹帷幄,但在后方自然也不能一直待在深宫,他作为皇帝也要开始练习弓马,操练火器,既是强健身体也是为将来可能出现的最坏情况做准备。 近卫军第二军校场乃原南京京营校场,面积自然不小,如今朱由检不是待在乾清宫便是待在这里,与近卫军的军官近距离接触。 大明的近卫军第一二三军是以庶民与士子组成的军事集团,符合朱由检由知识分子领导由底层民众为主要力量的观念,以近卫寓意天子亲军,以此纠正好男不当兵的错误观念,增强军人荣誉感,汉兵之强大是因为从兵者必为良家子,而如今清军强,也因满清八旗的军官和主要骑兵大都为贵族,朱由检让大量士子充实军队的深意便在于此。 尽管因照顾北方士子南迁可能时间上有所不够的缘故,崇祯十八年的恩科一再推迟了日期,但到现在,会试还是已宣告结束。 朱由检为鼓励天下士子投笔从戎,之前已发布谕旨,从军之士子仍旧可以参加恩科会试。 因而,除近卫军第一兵团因作战与部分士子已经不以功名外念外,近卫军中还是有不少士子参加了会试,特别是现驻于南京京畿的近卫军第二军。 崇祯帝朱由检甚至还亲自给近卫军第二军的应试举子举行了壮行宴,以此表示自己对他们的重视。 新任的礼部左侍郎黄道周自然也知道朱由检的深意,知道在恩科会试中不得轻易罢黜近卫军体系的士子,只能一切从严,不然一旦有错判之卷且出自近卫军的士子之手,没人不相信陛下不会借此重惩主考官员。 朱由检刚从校场回来,便从礼部左侍郎黄道周手里得到了会试录取名单,赫然看见夏完淳的名字排在第七,不由得笑道:“此子不过十五,在此之前,也是举人?” “回禀陛下,夏完淳乃原吏部主事夏允彝之子,传言五岁知经文,七岁知诗文,师从陈子龙,九岁进学,且是案首,十一周岁时便已高中乡试解元!乃天下少有之神童,冲龄高中,当然我朝自定鼎以来,如此聪颖者倒也不少,如蜀人杨公,楚人张公……” 朱由检见黄道周害怕自己怀疑他主持科考舞弊而拼命辩解,便打断了他:“不必再说了,黄侍郎,朕问你,大明多久没有出现连中三元之才子了?” “微臣明白陛下的意思了,微臣这就去改了名次,重新发榜!”黄道周忙从朱由检手里接过名册跑出了乾清宫。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新科进士 就在左良玉部被全歼之际,清军兵临江南前夕。 崇祯十八年的恩科会试结果在迟延一天后正式公布。 南直隶松江府人夏完淳高中会元,年仅十五(男子记虚岁)已连中两元的科举神话顿时引起了江南士民莫大的关注。 接下来的殿试,内阁会意,将夏完淳的名次放在了前三,由朱由检钦点一甲三名。 朱由检自然是钦点了夏完淳为头名状元。 如此,在崇祯十八年,战火即将燃遍长江流域时,大明第三位连中三元的少年英才诞生! 光华日报更是增刊发文,头版头条写明:连中三元少进士,投笔从戎真状元,这样的文章。 科举文化在大明早已是深入人心,是士绅百姓都已接受的制度,关注度素来最高,尤其是在江南这种文风盛华的区域。 朱由检让夏完淳连中三元,便是通过科举的深入人心,让江南士绅百姓把对三元状元的关注转移到近卫军上。 让天下读书人都明白,连新科状元,甚至是连中三元这样的大才子都加入了近卫军,都投笔从戎,为大明之江山社稷,抛头颅洒热血, 作为一名怀有抱负的年轻人,有什么理由不加入近卫军。 这种号召作用自然比朱由检自己苦口婆心地劝要好得多,而且也能很有效地引导大明风气。 除此之外。 连中三元这样的事在科举被过度推崇的当今时代,已经是一种祥瑞的象征。 朱由检有意制造这样的祥瑞,也是为了安定江南之民心。 开恩科,利用恩科安定天下士子心,并吸引北方士子南迁,同时借此再做一波正能量的舆论攻势,是朱由检在准备抗击清军前的一个小插曲。 就在朱由检与在京文武重臣亲自出席为新科进士筹办的琼林宴时。 黄得功与袁继咸以及刘肇基三人全歼左军的捷报的消息刚巧递送进京。 “诸位皆是饱读诗书,胸怀天下的有志之士,皆当今人杰,有的已在军中担当一份家国重任!” 朱由检亲自举杯站在鎏金宝座前,对眼前的三百余名新科进士说到这句时,有还未在军中履职的士子不由得红了脸,似乎有一种未能做天下先的羞耻感。 而已在军中履职的士子们则将腰杆挺得更直了些,头戴冠服的他们似乎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文天祥。 “有的则已入科学院与工程院,为朝廷做学问,与百姓做学问,有的则已进入新式学堂学经世致用的本事,为将来大明之富强做着当先锋的准备!” 朱由检这话一落,又有一部分的士子挺直了腰。 “也有的刚出书斋,或刚洞房花烛,或还未娶妻生子”,朱由检突然话锋一转,便也让有些情绪变化的新科进士们又轻松了下来,不由得笑了笑。 “但无论你们现在是什么,既然被朕和朝廷点为进士,就不应再为个人之荣辱,家族的兴衰谋福利,当心忧天下社稷,敢为天下先!你们当中有将来为官一方的,有领军一方的,也有治学一一方的,殊途同归,大明能否重振全靠你们,不是靠朕,能否诛灭逆贼,兴利除弊,抵挡胡人南下,也是靠你们,不是靠朕!” 朱由检说着便一饮而尽,一时诸位新科进士皆是心潮澎湃,天下即将更加纷乱的衰败之象不见,增添的却是一种壮志酬筹的生机勃勃之感。 接下来,朱由检便又让新科进士们发言或询问时政。 在此之前,是皇帝问策于新科进士,而今朱由检则改变了这种政治沟通方式,新科进士大多是政治新秀,问策于新科进士得到的无非就是各种从圣贤书上得来的空谈,这明显是颠倒了师生关系。 朱由检现在要让新科进士问自己和朝臣,则是有意用这种方式教育新科进士,传递朝廷执政思想。 三百余名进士中,最新站出来的便是新科状元夏完淳,年轻而又有些稚气的夏完淳朝朱由检作揖后,便问道:“陛下,微臣想问,建奴与左逆何时可灭?” “新科状元倒真是一针见血,不愧为朕钦点,小小年纪心怀社稷,朕心甚慰,清军也好,左逆也罢,皆是不义之师,有诸位儿郎在,旦夕可灭之!” 朱由检这么一说,在场的进士觉得自己肩上责任又重了一层,而这时候,一名叫王诩的新科进士则起身问道:“陛下,听闻左军有数十万之众,兵威正盛,三月便可下江南,不知陛下可有迁都巡狩杭州之备?” 朱由检不由得微微一笑,这新科进士王诩明显是坐书斋已久,不知时事,或许也和当今时代交通不利,消息新闻流通难比后世有关,以至于不知道左良玉大军已被困安已久。 朱由检心想只怕在场的新科进士,很多都还不知道当今天下的最近局势。 这时候,兵部尚书马士英突然起身匆忙来到朱由检面前,将手中刚刚收到的急递捧着给了朱由检,脸上洋溢着喜悦:“恭贺陛下,黄得功与袁继咸奏报,截止于三月十八日子时,左逆数十万大军被全歼,左良玉已被杨廷麟等刺死,左梦庚、道兴乘等被押解进京,金声桓部归附朝廷,近卫军第七军江西战区总督袁继咸、靖南侯近卫军第七军江西战区总兵官黄得功已奉命进京献捷!” 朱由检一听完便迅速起身夺过了奏报,连说了三声“很好!” 并亲自对眼前的新科进士们喊道:“尔等都听到了吧,就在刚才,传来了左逆被我大明近卫军全歼之消息,左良玉这个奸贼之人头不日将悬于南京城墙之上!未来,有胆敢谋逆者,便是这样的下场!” 朱由检这么一喊,在场的新科进士们皆是面露惊喜之色。 不仅仅是新科进士,在场的朝臣们也是如此。 尽皆起身朝朱由检躬身行礼:“臣等恭贺陛下!” “免礼!” 朱由检长袖一挥便笑道:“眼下国贼左良玉虽已除,但外患未靖,当此之时,尔等当与朕一起共谋大业,驱除鞑虏,重振大明!” “臣等领旨!”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衰草枯杨的武昌府 琼林宴一结束,朱由检便立即向负责传递捷报提前进京的锦衣卫千户沈琏询问了整个全歼左军的具体过程。 左良玉部被全歼,而且是在清军南下之前全歼,这让朱由检的心情不可谓不激动。 至少,在这个时代,因为自己的介入,历史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左军最终没有成功投降清军,成为清军占据华夏九州的一大助力。 这不得不令朱由检感到欣慰。 此时已经夜深露起。 皎洁的明月悬于朱窗前,朱由检仰着头看着外面随月而移动的云,再一回头却见陈圆圆已在自己塌前打着瞌睡。 朱由检不由得微微一笑,走将过来抱起了陈圆圆,一触她那温软的肌肤,陈圆圆才从恍然中惊醒,忙起身敛衣:“陛下恕罪!” “不妨事!”朱由检说了一句,就又看见兵部尚书马士英与锦衣卫千户沈琏此时也还没离去,便挥手道:“你们也先下去吧,具体事宜明日再议!” “微臣告退!” 马士英等一走,朱由检就直接抱住了陈圆圆,然后往榻上一趟,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连续熬了几夜的朱由检这一次算是睡足了觉,一觉醒来,便立即命人召集大元帅府与各大战区总督总兵进京议事。 当然,湖广总督堵胤锡应忙于招抚闯军,河南总督兼总兵官吕大器正于前线对战清军多铎部,也就没在应召之列。 朱由检召集整个军队体系的实权人物,自然是因为如今全歼左良玉部以后关于应对清军南下的大事。 毕竟如今左良玉部一被全歼,再等招抚闯军的事一毕,大明将会直接面对与清军南下大军的决战。 正好,黄得功与袁继咸会进京奏捷,也可以顺便参与此次议会,到时候估计也只是朱由检最后一次在与清军决战前与各地总督总兵议事。 至于如何抗击清军,朱由检还没有一个具体对策。 虽然他已经知道清军的南下依旧如同原本的历史一样,让阿济格与多铎各领一路南下。 但朱由检并不知道阿济格与多铎两路清军在这个时代会打到哪里,会何时发动下一波攻击。 在湖广与淮扬这两个点以及长江这一条线和江南这一片区上,朝廷该如何部署防御。 眼下黄得功与袁继咸还未进京,虽左军被全歼,但清军因等粮草储运且在刚刚经历与闯军大战后的休整期,因而目前最值得朱由检关心的事就只有堵胤锡招抚闯军的事。 虽说,招抚事由堵胤锡全权负责,但大的决议自然还是要朱由检来拍板。 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此时已充当朱由检的眼睛,动用锦衣卫将主要精力放在了招抚之事上,并尽量做到招抚的进展情况与朱由检的意见能在武昌府与南京之间的传输达到最快。 堵胤锡自领旨后便马不停蹄地在锦衣卫南镇抚使王鹏亲自护送下朝武昌赶来。 此时的武昌自然不是昔日的武昌城,作为地方性中心城市且是长江中游最富庶地区的武昌此时不过是一片衰草枯杨。 当年左良玉以不留一人一物给闯贼的名义屠杀武昌城,使得如今的新任湖广总督堵胤锡进入武昌府内后便犹如进入了无人区。 “崇祯十六年,我为武、黄兵备道使时,此地尚还留有几个万户大县,流贼虽恶,却也不过是劫掠大族人家,而如今才不过两年,眼下你我行进了一天一夜,却不见一两户人家,左贼之祸,不可谓不深啊!” 堵胤锡说着不由得感叹了一句,俄然见前面野狗成群,便不由得停了下来。 “制台小心!”镇抚使王鹏喊了一句,便同其他锦衣卫一起拔出刀来,堵胤锡也会些武艺,自然也不畏惧眼前的野狗,但他内心却感触颇深,毕竟这在以前已经算是人烟阜盛之地,昔日哪里会有如此多的野狗出没。 因为锦衣卫人多,野狗群倒也没有来攻,只是跟在他们后面。 堵胤锡此时没有再注意身后的野狗,他此时注意到的则是眼前倒毙在地的人的尸骸,有些尸体还未完全腐烂正在被野狗撕咬着。 作为湖广总督的堵胤锡自然是内心十分难受的,同时也感到身上的压力十分得重,因为湖广这个天下粮仓在未来不但不会因为左军的离开而开始恢复宁静,相反还会因为清军的南下再次迎来下一场兵祸。 堵胤锡作为湖广总督在不得不想办法恢复湖广民政的同时还得想办法抵御清军南下,为本已满目疮痍的湖广北部护得一丝安宁。 左良玉被近卫军青年军官们刺得千疮百孔,最后还得落个尸无头颅,其结果不可谓不罪有应得,至少对于堵胤锡眼前这遍地的湖广百姓尸骸而言,是对他们最大的慰藉。 在堵胤锡抵达武昌府前,还得与应闯军之请,奉朱由检之旨意出任招抚副使的近卫军第三军总兵官刘芳亮汇合。 刘芳亮乃昔日的闯军悍将,当年李自成进北京,兵分两路,一路由李自成和权将军刘宗敏领一军由山西进京,一路由刘芳亮独领一军由河南进京。 能在闯军中独领一军担当攻取京城的主要任务,也足以证明刘芳亮在闯军中的地位并不逊色于刘宗敏以及如今暂掌闯军领军之位的李岩。 自然这也是朱由检重用刘芳亮的原因,能在闯军中脱颖而出,独自领军一方,其能力自然不能小视。 刘芳亮如今虽说已经颇受朱由检器重的大将,但对于自己的闯军弟兄自然还是有感情的,如今得到要招抚闯军的旨意,他更是欣喜异常,毕竟这样的话,他以后也不用再与昔日的闯军弟兄为敌,而是能一起为朝廷办事,共诛鞑虏。 “懋中(陈子龙的字),你从军以前便是才子,能言善辩,这次招抚具体的事宜,就由你代表我和堵总督一起商量着办,本总兵得趁着这次机会和昔日的弟兄们好好喝一番!” 刘芳亮说着就便见锦衣卫千户兰官伟纵马而来:“爷,堵制台已在前面等你,邀你前去!” 兰官伟虽已是锦衣卫体系的人,但对刘芳亮的称呼还是未改,依旧是以前在刘芳亮身边做养子时的口吻。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左右为难的湖广总督 堵胤锡此时所在地乃是江夏县,隶属于武昌府,从汉时便已属于富庶之地。 不过,现在呈现在堵胤锡面前的依旧不过是一片残垣断壁。 “湖广总督堵胤锡见过建宁伯刘总兵,因城中杂草丛生,已成狗狼栖身之地,所以堵胤锡也只能在这十里长亭迎候您了。” 堵胤锡说着就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刘芳亮也向堵胤锡回了礼。 眼前的堵胤锡之前一直是在湖广地方做官,而且还是文职,因而刘芳亮自然也没有听闻过他,如今见堵胤锡如此谦逊,他倒也陡升好感。 “制台满目忧思,刘某虽是粗人,也能猜着一些,昔日本爵也曾来过湖广,却也未见如今这般萧索!” 刘芳亮说着便转身指了指身后的陈子龙:“此人乃是江南名士陈子龙,如今是我近卫军第三军麾下步兵第三营指挥使,他可以为制台接下来的招抚事宜帮些忙,当然,制台有用得着本爵的地方,也请尽管招呼,陛下已下旨,此事由您全权负责,本爵虽是伯爵,但也得听制台之命行事,绝不推诿。” “建宁伯深明大义,堵某敬佩,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尽早赶路为好,眼下清军大兵压境,闯军早一日归附朝廷,也就早一日准备抵御建奴!” 堵胤锡说着便也向陈子龙点头示意:“懋中的才名,堵某自然是仰慕已久,如今一见果然是俊雅非凡,如今投笔从戎,归于建宁伯麾下,日后不愁不立一番功业,成一代儒将,为重振大明尽一份力!” “制台谬赞!” 陈子龙刚说完,便见前方有哨骑插旗而来,一到堵胤锡面前,便下马回道:“回制台,奉您的命,第一批五万石粮已到!” 堵胤锡听从不由得面露微笑,正颔首点头时,便见由长沙卫官兵护送的粮队出现在眼前。 不过,让堵胤锡和刘芳亮等人惊讶的是,跟在粮队周围的居然有大队百姓! 这些百姓甚至还有不少头戴方巾身穿儒袍的缙绅。 但也因这些缙绅在,跟来的百姓们虽然两眼放光地盯着粮队,但行进时也颇有秩序。 这群流民背后还有成群结队的野狗和野狼,这些已经习惯了吃人肉的畜生,则两眼发光地盯着流民们。 护粮的官军都有明枪实箭,甚至有火药,自然能不敢靠近,但对于流民们,他们则是瞅准机会就上去咬住一个,拖拽回来就开始吃。 堵胤锡此时便亲眼看见一流民被几个野狗从粮队里拖拽出来开始被十几只野狗蜂拥着跑上去撕咬着。 而其他流民除了紧握棍棒警惕地看着四周外,并没有人愿意上来帮助这个同伴。 毕竟他们要么是因为已经饥肠辘辘没有了力气,要么是不敢离开大队,只能麻木不仁地看着眼前狗吃人或者狼吃人的惨剧。 护粮的官军也同样如此麻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因为他们得警惕这些一旦可能因为饥饿而发疯劫粮的流民。 湖广总督堵胤锡看见这一幕,顿时也就能想象得到,眼前这些护粮队在路上是怎样的一幅场景,官军警惕着流民,流民警惕着野兽。 而正因为如此,流民没法强攻护粮的官军,而官军也没法攻击吃人的野兽。 流民队伍中的缙绅便只得带着流民队伍随同官军而行,不与官军起冲突,甚至乞求得到官军的庇护与施舍,以希冀得到活着的机会。 堵胤锡除了锦衣卫镇抚使王鹏领数百锦衣卫护送外,也有自己的一千标兵护送。 此时的堵胤锡自然是不能容忍野狗随意吃掉自己辖内的子民,便朝自己的标兵千户吩咐道:“庾千户,把那些吃人的畜生先杀掉!” 庾千户顿时便带着三十余骑奔了过来,对着正撕咬百姓的野狗就是一阵乱砍。 野狗被直接吓退,但那被野狗撕咬的几名百姓也已奄奄一息,在这个没有急救措施与青霉素的时代,只能痛苦地死去。 护粮的官员骑马来到了堵胤锡面前:“制台!” 堵胤锡当场就甩了这护粮官员一巴掌:“你也是一卫指挥使,就这么坐视百姓被野狗所咬!” “制台息怒,非是下官心狠,而是下官不能擅离职守,这一路赶来,下官不敢有片刻懈怠,不然这五万石粮只怕早已被劫掠了去!” 这护粮武官忙解释了几句,并将沿途场景告知给了湖广总督堵胤锡。 “这些百姓都是沿途跟过来的,他们都是一群饿极眼了的人,下官斗胆许诺制台您会给他们分粮食,并说这批粮食是运给前线抗击鞑子的军粮,他们才罢了手。” 这护粮官说着就抬头看了堵胤锡一眼,他深怕堵胤锡责怪他把包袱甩给他这个总督。 不过,堵胤锡没有生气,而是很赞许地点了点头。 而在这时候,江夏城附近的流民也有一些开始从荒草堆和废墟堆里爬了出来,两眼放光地看着那五万石粮食。 因为人的出现,习惯了吃人肉的野狗野狼也越来越多。 刘芳亮见此忙令陈子龙等随行近卫军官兵保持警戒。 以刘芳亮昔日做流民时的经验,数千人的流民规模已经是较大的威胁,一旦有人带头,便会再顷刻间酿成大变。 更何况还有这么多畜生。 刘芳亮知道湖广总督堵胤锡运来的这些粮食是要支援他昔日的闯军兄弟,他自然不得不帮忙护着些。 锦衣卫镇抚使王鹏也也带领众锦衣卫拔出了刀,粮食会不会被这些百姓们抢走,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湖广总督堵胤锡的安全。 因为堵胤锡能否成功抵达武昌,意味着招抚事宜能否顺利进行。 “堵制台,这些百姓可怜,但只怕我那些闯军弟兄们也同样可怜,都等着您这批粮食呢,你看今日这事,该如何是好?” 刘芳亮这时候先问起了堵胤锡。 不过,这时候,也有一头戴方巾的老者从流民中跪了下来,且朝身着从一品冠带的堵胤锡跪了下来:“学生乃江夏县学增生胡厚润见过这位大老爷,求您救救我们这些饥肠辘辘的百姓吧!” 朝廷官员与军队,百姓还有野狗野狼在此刻将湖广总督堵胤锡围在了中间,都看着他,看他如何处理眼前的事。 堵胤锡一时不由得觉得头上的梁冠有千斤重一般,这五万石粮自然是要运抵武昌支援即将归附朝廷的闯军的,但眼前这些嗷嗷待哺的百姓又不能不管。 这时候,陈子龙朝刘芳亮低声说道:“这位堵制台貌似现在有难处,卑职或许可以帮他一下!”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十万石粮在武昌 刘芳亮知道这种事属于湖广地界的政务。 按理,他和陈子龙这样的凤阳战区的近卫军官员自然无权过问湖广地方政务。 不过,眼下这五万石粮食事关即将接受朝廷招抚的闯军兄弟。 因而刘芳亮也不能不真的置身事外,见陈子龙来自己这里请示,便点头道:“你既有主意,不妨立即去告知给堵制台!” “属下遵命!”陈子龙得刘芳亮允准后便纵马来到堵胤锡身旁,与堵胤锡耳语了几句。 堵胤锡回头看了陈子龙一眼,片刻后便会意地点了点头,并将马鞭一甩,在锦衣卫镇抚使王鹏与庾千户的护卫下来到了地势比较高的地方,喊道:“诸位百姓,本官乃新到任的湖广总督堵胤锡,奉命抚境安民,自然不能坐视尔等性命于不顾,诸位且随我去武昌城,在武昌城,本官早已备下十万石粮,到时候分发于诸位,跟来的百姓每人都有!” 堵胤锡此言一出,底下的百姓不由得感激涕零地朝堵胤锡顶礼膜拜起来。 顿时,民心大安。 而官兵也不由得大松一口气,只要百姓们不再有闹事的可能,他们自然也不必再紧张。 刘芳亮不由得笑了起来,他自然知道堵胤锡所说的武昌城里有十万石粮乃是谎言,毕竟现在武昌城都没在大明手里,作为湖广总督哪里能有办法让武昌城出现十万石粮。 但在武昌城里有数万闯军,只要湖广总督堵胤锡和这五万石粮食进了武昌城,有数万闯军在,这些百姓自然不必再忌惮。 到时候,不过是湖广总督堵胤锡再找一个借口诓骗一下百姓而已。 “懋中,有你的!”刘芳亮走了过来拍了拍陈子龙的肩膀,而陈子龙则朝刘芳亮与堵胤锡拱手道:“卑职所提的不过一时权益之计,但百姓不可欺,到武昌城后能否给随行百姓果腹之粮,只能全凭堵制台从中运作了。” “本官采纳你的言,也并非只是诓骗百姓,虽说这只有五万石粮食运抵于此,但本官早在数月便在长沙、宝庆、衡阳等府屯粮无数,在赶来武昌之前,便已命各府速调粮食,如今这只是一批,后续当不低于数十万石粮,为的不仅仅是满足闯军之所用,也有赈济各地饥民之所备,等到武昌后,粮食便也会陆续抵达武昌城,倒也不避担忧百姓会闹事,本官只感叹这里曾是产粮之区,如今却落得饿殍遍野的地步,这是本官为政之失啊!“ 堵胤锡说毕便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 刘芳亮与陈子龙等尽皆沉默了下来,并不由得暗自佩服起堵胤锡之远见卓识,毕竟陈子龙所提的建言不过是一时应对之良策,而堵胤锡早在数日前便已料到湖广北部几个府最急需的物资是什么,甚至在左良玉祸乱湖广时就已经在湖广南部几个府开始屯粮,这种深思远虑非是长久做了地方官的人不能有此意识。 “本伯爵算是明白陛下为何要提拔你做这湖广总督,可见当今圣上之英明,虽远在南京却也对你我之能洞若观火!” 刘芳亮这么一说,陈子龙也朝堵胤锡再次拱手作揖。 堵胤锡只是微微一笑,便带着一众队伍继续前行,由此,从官吏将士到百姓野兽便继续安静地朝武昌城行进者。 一路上跟来的流民百姓越来越多,不只是流民,还有野狗野狼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些畜生已经不再惧怕人。 此时的武昌城在李岩到达后重新整修了一番,虽没有昔日熙熙攘攘之繁华,但也有百姓开始在城中出入。 虽说是衣衫褴褛,但也能靠贩卖野菜蔬果从闯军手中换些钱财。 眼下,闯军自然不比昔日做流寇时,也知道一旦占领一个地方就需要维持这个地方的稳定,更何况如今主政整个闯军的是李岩。 因而,虽然武昌城已经被闯军占据,闯军倒也没有做什么扰民之举,甚至因为闯王来了不纳粮的口号已深入人心,使得底层的百姓还比较容易接受闯军。 自然出现百姓在城中交易也就不足为奇。 李岩在刘体仁等的陪同下来到了武昌城楼上,看着城外的一川烟草,他只感到前路迷茫。 虽说大明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已经传递了大明皇帝朱由检的口谕,即大明皇帝与朝廷是欢迎闯军归附大明,共击清军的。 但对明廷由来已久的失望让李岩很难知道大明的官僚们会不会依旧还是那样冥顽不化和固执腐朽,所以李岩并不清楚即将而来的湖广总督堵胤锡是否能处理好自己率闯军归附朝廷的事,甚至能否为未来抗击清军做好准备。 这也是李岩提出要当朝重臣甚至是有所声望的大臣负责招抚的缘由,毕竟在他李岩看来,有些声望的大臣负责招抚应该还算是比较顾全大局而不仅仅为自己的私利所谋。 李岩没想到朝廷派来的是名不见经传的堵胤锡,而且还是一名刚刚升为湖广总督的湖广地方官。 若不是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这些日子一直待在武昌并随时传达皇帝陛下朱由检之关怀,他李岩甚至都会因此以为朝廷并不重视他数十万大顺军的归附。 这时候,李岩之弟李年一路小跑而来:“哥,朝廷派来招抚的湖广总督堵胤锡与建宁伯刘芳亮等已到城外!不过随行的却有数万百姓!” “既来招抚,又带数万百姓干什么,这个湖广总督堵胤锡到底是要干什么,通知下去,注意警戒,谨防城外百姓乃官军所扮!” 李岩说后便命刘体仁坐守武昌城内,而他自己则亲自带着李年等数百骑出了武昌城迎接堵胤锡等朝廷钦差。 堵胤锡一见一对头缠红巾的骑兵出现,便也猜到定是前来迎接自己的闯军,也就先拱手作了一揖。 而刘芳亮见此也跟着堵胤锡行了一礼,同时则心情激动地微微抬头看了看,希望能早些看清自己昔日的闯军弟兄的脸。 李岩一见堵胤锡身着从一品冠带,便也猜到他定然是负责招抚事宜的湖广总督堵胤锡,见堵胤锡没有因自己等人乃是昔日流寇且今日又是落魄之军而有所倨傲怠慢,反而依旧谦逊地拱手行礼,这让李岩倒也对堵胤锡有了个不错的印象。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统筹各方利益需求的堵胤锡 李岩见湖广总督堵胤锡不以官居一品而有所轻慢他们这些流贼出身的草莽之辈,便也急忙下了马,直接单膝跪在了湖广总督堵胤锡面前:“陕西孝廉李岩辜负圣恩,虽被贪官污吏所逼而不得不走上反叛之路,但如今罪人李岩自知罪孽深重,险使大明皇帝陛下遇险于京畿之地,今日特请天使责罚!” 湖广总督堵胤锡自然知道李岩自己请罪不过是表个态,他自然不会真的要治李岩的罪,他不是常年在朝的京官,对于普通百姓出身的闯军自然也都比较了解,如今见李岩请罪,自然是惊慌失措地跑了来,扶起了李岩:“李先生快快请起,这可万万使不得,陛下早已有明旨,归附大明者,无论之前有何等滔天之罪,皆宽宥之,连陛下都如此仁厚,吾等忝为守土之臣又怎能背负君意!” 堵胤锡说着就扶着李岩到了身前来,拍着李岩的手,甚至还直接向李岩又作了一揖:“李先生肯率义军投附朝廷,实乃深明大义之举,容堵某代君父代天下向先生表达一丝敬意!” “堵制台真是折煞李某,万万不可啊,李某何德何能,怎能受陛下与天下如此重礼”,李岩自然也不敢让堵胤锡行此重礼,忙扶起了堵胤锡。 而堵胤锡则是有意要扎实李岩等闯军在湖广百姓中的支持根基,他知道在未来湖广地界抗击清军的主要力量便是眼前这数十万即将归附大明的闯军。 因而,堵胤锡则直接拉着李岩走到了粮队这里来,对李岩及其身后的闯军说道:“这是湖广各府士绅百姓闻听李先生和闯军数十万弟兄有意归附朝廷抗击清军的事后为闯军弟兄们资助的粮食,眼下只是第一批,后续还有各批钱粮军械会运抵而来,还望先生能由此体会到陛下之诚与百姓之望!” 李岩见眼前无数流民百姓衣衫褴褛却不动眼前的粮食一分毫,自然是不甚感慨,一时不由得热泪盈眶起来:“早闻左良玉为祸楚地,楚地百姓食不果腹,如今李某却不知楚地百姓如此深情厚谊,请制台放心,若果我大顺义军归附朝廷后,定当不负百姓之厚望,不辜负陛下之恩泽!” “李先生且请跟堵某来”,堵胤锡说着就拉着李岩走到百姓中间来,对着眼前百姓喊道:“诸位百姓们,这位就是闯军军师李先生,如今李自成已死,李先生为不忍见我楚地百姓再受兵祸之害,不再与百姓为敌,甘愿归附朝廷,与朝廷一起,与百姓一起,抗击即将南下之胡虏,如今我湖广地界能否不再受兵灾之苦,全在李先生和他身后的数十万闯军弟兄能否抵御清军之南下,让我们向李先生行礼作揖!” “楚地安危全赖于先生了!” 堵胤锡这么一喊,百姓们也都跟着喊了起来,他们中的不少人都是领导基层百姓的底层士绅,对于楚地糜烂至此与兵祸连连息息相关的事实自然也有很是的领悟,如今见堵胤锡这么一说,自然也都发自肺腑地跟着堵胤锡一起拜托起李岩及其身后的闯军来。 李岩本就是热枕之人,其身后的闯军将领也都是淳朴之辈,如今被堵胤锡这么一顺势推崇,自然也得都是各个觉得自己身上有了担当。 堵胤锡这么一弄,算是先为闯军与楚地百姓之间搭建起了基本的桥梁沟通,一时间就让孤独无依的闯军有了基础的民意支持。 而李岩的闯军各部也有了在这里的归属感。 堵胤锡一来就表现出对闯军的宽宏大量与寄予厚望的举措算是为招抚闯军之事开了一个好头,刘芳亮与陈子龙以及锦衣卫等人见此都是面露钦佩之色。 至于十万石粮分与百姓的承诺,因为堵胤锡让闯军与楚地百姓之间在一开始的接触就建立起了比较友好的关系,因而当堵胤锡提出从第一批五万石粮中支出两万石赈济随行百姓与城中贫民时,本就是贫民出身的闯军在知道楚地百姓艰难但仍愿意支持他们后也就对于拿出部分粮食赈济百姓而没有任何异议。 再加上李岩本也是顾全大局之人,也能明白堵胤锡为政一方的难处,而没有一味地只考虑自己闯军的需求。 基本上,一场关于招抚闯军与抚恤百姓的需求矛盾在湖广总督堵胤锡左右赔礼与小心应付下平稳地进行下来。 当然,这并没有结束,这还在于堵胤锡在以后能否很好的统筹湖广目前的生产力去满足闯军的军需与百姓恢复生机的赈济需求。 好在,堵胤锡还有足够的粮食储备以及他对湖广地方民政的熟悉和他对农民军的充分了解,使得他在未来完全有可能让湖广成为重要的抗清基地。 刘芳亮这时候也走了过来,依旧对李岩以旧时称呼,直接抱着李岩肩膀:“军师,刘某还以为这辈子再也不能与你等重逢,却没想到你我今日又能并肩作战,请军师放心,陛下不是昏君,眼下跟着朝廷也能立一番功业,如今你也看出来了,大明的官也并非个个都是贪酷之辈,犹如堵制台这种,只是昔日有奸党乱政,徒使有贤之士不得其才而已,如今陛下独秉乾坤,锐意革新,选贤举能,我刘某这种粗鄙武夫尚能领军一方,以军师之才不愁不位居高官之列!” 李岩听刘芳亮这么一说也只是笑笑,他倒没想到刘芳亮如今也能咬文嚼字,似是在加入朝廷阵营后喝了不少墨水一般,便也重重地给了刘芳亮一个拥抱,并带着堵胤锡等一起进了武昌城。 堵胤锡不由得仔细端详起如今这武昌城来,只见整个武昌城几乎没几处完整的房屋,连进驻武昌的闯军官兵都是餐风露宿,而这些闯军官兵不但无可居之所,连带着衣着也甚是单薄,甚至不少赤着光膀,手里的武器也不过是残缺的刀剑,虽磨得光滑,却因没有冶炼之所,以至于虽都是征战多年的老流寇,但装备质量依旧不如官军。 “贵部这些时日是靠什么和鞑子作战的,即便没有供应之军需,从官军手里也应夺走不少吧”,堵胤锡问道。 “从去岁打到现在,从官军手里劫得那些也差不多用光了,而且不是李某有意冒犯,朝廷兵部所造大多以次充好,官军自己尚不能用到实用之器,我军夺来又有何益!” 李岩回道。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仍然你说了算 堵胤锡颔首点头,作为朝廷体制内的官员,他自然对于朝廷腐败有比李岩更深刻的认识。 对于如何澄清吏治,一直是统治者们时常要面对的问题,甚至也想过诸多决策去应对,但都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腐化问题。 堵胤锡今日自然来武昌城自然也不是和李岩说什么吏治的问题,也就搁置不提,而是将注意力继续放在城内的闯军与百姓身上。 虽说闯军装备低劣,火器配备比例不高,但作为曾经做过兵备道的堵胤锡也能看得出来,这支军队还是有战斗力的,没有因为与清军的屡次作战而完全颓废,虽说脸上难免有失落之色,但军纪还未混乱,比之于昔日左军,要好不少。 堵胤锡不禁面露微笑。 刘体仁这时候也骑马而来,不过刘体仁同刘芳亮一样对于在招抚的具体事宜并不感兴趣,一来就拉着刘芳亮去喝酒。 陈子龙也被迫跟了过去,虽说他已从军,但军中严禁酗酒,因而陈子龙如今依旧是滴酒未沾,不过主帅如此,他也只能舍命陪君子。 整个招抚事宜,也就只剩下堵胤锡与李岩两人负责。 至于招抚,如果只是单纯招抚,其实也不难,无非就是对闯军的将领与士兵进行安置,该授官的授官,该调遣的调遣,该接管的接管。 但眼下朱由检的旨意是要堵胤锡借着招抚之机,为抗击南下清军阿济格部做好准备,充分利用闯军对清军的仇恨,尽可能地发挥闯军的力量去消耗清军前期的攻势。 如此,既可以削弱闯军又可以让大明官军不至于一来就触碰到清军锋芒,而造成准备不足。 朱由检愿意招抚闯军各部,甚至不惜答应为李自成行帝王礼,也不是真的没有私心,但这种私心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也是闯军李岩能接受的。 闯军无非担心的是朱由检如何对待他们,能不能给他们一个公正公平的平台得以发挥,能不能让他们有一个栖身之所。 这一点,朱由检自然基本上已经命人将自己的意思传递给了堵胤锡,堵胤锡也自然知道皇帝陛下朱由检想要的结果是什么。 因而,堵胤锡一进入武昌城后,便直接先对李岩说道: “李先生向陛下和朝廷提出的要求,陛下已全部允准,眼下已令礼部尚书刘宗周亲自操办此事,且已为义军旧主李自成选好了帝陵,到时候贵部可派代表进京祭拜; 至于李先生与诸位将军的安排,陛下也已明确表示,原则上不降级,但李先生你也明白,贵部官制与朝廷有所不同,因而只能依照贵部诸将军在贵部地位重新安排职位,大都授总兵一职,到时候李先生会同本官拟定一份名单,再做具体商议; 另外,便是贵部归属问题,陛下也答应李先生所请,有大元帅府统率贵部,且贵部单独编成一支军队,未来将由陛下赐军名;再有就是,李先生要求抗击清军,陛下也表示愿意以眼下湖广之地十六府为贵部抗清基地,该地税赋钱粮皆供应贵部,但需由大元帅府会同湖广督抚负责分配。” 李岩听后倒也颇为惊讶,他没想到大明皇帝朱由检真的答应了他的这些要求。 李岩知道自己这些闯军弟兄在李自成死后虽说还未全军覆没,但也已经是丧家之犬,如果朝廷不忘旧怨的话,完全可以招抚左良玉,而反过来打他闯军。 但现在朝廷的态度明显比他想象的要好,这让李岩一时不由得热泪盈眶起来,不由得起身南叩:“陛下如此深明大义,罪人李岩自无话可说!只是不知这大元帅府是何官衙,众弟兄们都愿听命陛下,但不愿再听命只知害民之贪官污吏。” “大元帅府并无大元帅,乃陛下亲掌之府,因如今乱世当道,陛下又新练近卫军,为统一军政,统筹全局,便成立了这大元帅府,李先生也知道,自五军都督府名存实亡后,我大明军权实控于兵部,但兵部多由内阁协调,且素来兵部堂官且大都是文官,文官素来内斗的厉害,兵部尚书素来无定例,因而导致朝令夕改,临阵换将之事常常发生,如今陛下总揽军权,自然是为了军政分开,统一调动之便!这大元帅便是陛下,贵部从属于大元帅府便就是从属于陛下的意思,不归内阁和兵部管。” 李岩不由得点头道:“早该如此,非罪人李岩唐突,文人掌军虽无藩镇之祸,但到底也会陷于党争之祸,陛下独掌军权,朝纲可固,江山可稳。” 堵胤锡颔首点头,对于军政改革,他并未有多大的兴趣,他现在只在乎如何能守住湖广,见李岩已无异议,他便先拿出了圣旨:“既如此,李先生不妨先接旨吧,待接旨后我们再议贵部安排事宜。” 李岩不由得忙匍匐接旨,虽说他已经从锦衣卫指挥使口中得知自己将会得到朝廷重任,但他并不希望现在就去京城担任京官,虽说他无控制闯军以自重的心思,但他也知道自己一旦被调离闯军便会被朝廷有意架空,使得他没有亲临前线,为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李自成报仇雪恨的机会。 不过,当堵胤锡宣达朱由检让李岩以兵部右侍郎衔巡抚湖广提督湖广军务时,不由得大为欣喜,他本人其实没有一定要独掌闯军军权的野心,但只要让他留在湖广,他便已经知足。 对于崇祯帝朱由检和朝廷让堵胤锡任湖广总督,他也能理解,毕竟朝廷再怎么宽宏大量地接受闯军归附,也不可能真的要让实际统率湖广地界军政的总督是自己。 “眼下陛下为战时需要,划分出各处战区,湖广也是其中之一,总督与总兵同掌战区军政,听命于大元帅府,巡抚从属于总督,管理战区民政,不过请李先生放心,虽名义上本官为主,你为辅,但军机之事仍是你拿主意,本官绝不越俎代庖,本官只希望这湖广再无饿死之人,贵部官兵可战死也绝不可饿死冻死!” 堵胤锡说道。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招抚完成 李岩本也没有奢望还能再掌军权,但一听堵胤锡这么说,自然是更加感激,也更加期待接下来与堵胤锡的合作。 当夜,李岩也不顾休息,就开始和堵胤锡一起研讨对于闯军各部将领的官职与职权确定一事。 朱由检给了堵胤锡很大的特权,基本上闯军各部将领的官职皆由他直接裁定,甚至湖广地界如何防御清军阿济格部南下也完全由他自己做主。 而堵胤锡则把这一切都交给了李岩,李岩深谙各路闯军虚实,倒也不任人唯亲,连夜就给堵胤锡呈上了一份闯军各部将领官职授予的名单。 堵胤锡当即批准了李岩的提议,并立即命人将副本呈递进京,供崇祯帝朱由检和大元帅府参阅。 同时,李岩则又命人立即召集闯军各部将领齐聚武昌城,开始准备进行正式的招抚仪式。 这里,朱由检早已命吏部准备好了一应册封名册和敕封闯军为灭虏军的圣旨,且已令锦衣卫将此早已传递给堵胤锡。 堵胤锡只需按照空文名册添注,这种形式的行政制度在明初曾酿成过大案,但现在朱由检为追求速度,也只能让在湖广搞一次这样的行政特殊。 除此之外,堵胤锡还只需要在招抚仪式上宣读敕封闯军圣旨便可完成招抚工作,开始将主要精力放在筹备抗击清军事宜上。 总之,整个招抚闯军的效率是很快的。 在高一功、袁宗第等闯军各部将领齐聚武昌的同时,朝廷礼部提前赶制的冠服也已到达堵胤锡,同时到达的还有大元帅府拨予的军需。 这一日,李岩第一个穿上了大明的正三品文官官服,以湖广巡抚的职位出现在济济一堂的闯军各部将领面前。 高一功等见此都开始大为兴奋起来,不停地询问着李岩关于朝廷的招抚事宜。 “军师,你现在怎么穿起朝廷的官服来了,难道你已经接受朝廷的招抚,朝廷也答应我们的条件了?”高一功先站了出来,问道。 “是啊,军师,你这是几品官啊,有县尊的官职大吗,军师你不能随随便便被朝廷忽悠了啊!”李锦也喊了起来。 “军师,如果你接受朝廷招抚了,那我们是什么官啊,别真的连县尊都不如啊!”袁宗第也立即问道。 李岩笑了笑,对于这群思想单纯性子直爽的闯军弟兄,他是既欣赏又无可奈何,待所有人都叽叽喳喳的问完后,他才开始解释他为何答应朝廷的招抚,并说道:“李某才德浅薄,却蒙陛下隆恩,简拔为湖广巡抚,正三品官职,比县尊要大些,诸位的官职待遇,朝廷自然也不会亏待,而且堵制台仁厚,特地让诸位的官职授定皆根据本官建议决定,至于具体安排,待会堵制台会亲自宣布,请大家稍待!” 待李岩说完,堵胤锡才站了出来,开始宣读崇祯帝朱由检敕封闯军为灭虏军的圣旨和册封闯军各部将领的名册,且宣读一个便命人将冠服礼袋呈递上来。 如李岩所说,堵胤锡依照湖广地界各府地名,对闯军主要将领授予了总兵一职,次则则是副总兵,最低也是游击。 但从官位来言,这已经算是优待,毕竟连近卫军内部统率十余万大军的最高指挥官也还不过是总兵,而这次招抚闯军则一次性授予了大量总兵官与副总兵官。 当然,这种总兵官也只限于灭虏军内部,而且职权也不能和近卫军的总兵官相比。 湖广算是朱由检拨给灭虏军的自留地,而且真正的掌权者是堵胤锡与灭虏军的实际负责人李岩。 自然,这一块战区也就与别的战区不同,但为了界定各闯军将领的地位等级,以利指挥统属,虽然很多闯军将领都是总兵官,但只有闯军中地位最高的高一功担任湖广总兵官,其余的不过是湖广地界的州府之名。 各路闯军将领都上台领了一身冠服,看着红袍乌纱,一个个倒也是心潮澎湃。 而这时候,堵胤锡又命人将粮食、棉被棉衣、火器兵器以及银元都抬了上来。 如果说授官只是满足了闯军各部将领的虚荣心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些实实在在的物资则让穷得叮当响的闯军两眼发光了起来,并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归附朝廷的好处。 “陛下敕封诸位为灭虏军,便是期望诸位弟兄牢记你们的使命是消灭建虏,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吃皇粮的人,我们的命将不再属于我们自己,而是属于陛下,属于大明,属于汉家百姓!我们要杀建虏,灭建虏!” 李岩这么一解释,闯军的将领们倒明白了自己叫灭虏军的意义,再加上眼前各种物资利益的诱惑,这些闯军的将领们积极性大增,并也立即跟着李岩喊了起来。 至此,堵胤锡对闯军所部的招抚工作彻底结束。 而接下来的就是湖广地区的全面备战。 闯军各部自然是需要全面换装,至少是不能让闯军依旧还存在有闯军官兵拿菜刀锄头做武器的情况。 而湖广各处城墙自然也是需要修缮,驰道也需要修补,再加上各处水利工程,堵胤锡只能采用以功代赈的方式利用湖广地区仅存的一些民力进行基础建设的恢复。 李岩则开始依照锦衣卫提供的情报信息帮助以及朝廷的战略调整对清军阿济格部的抗击战术和防御湖广的具体方略。 眼下他和他的灭虏军各部将领不是湖广巡抚就是湖广总兵以及各州府的总兵官,归属感自然是与以前不同,守卫湖广如同他们昔日守卫陕西一样,李岩不希望自己灭虏军在丢失故土陕西后又再次丢失湖广这个新的根据地。 堵胤锡现在就担心李岩等灭虏军在扎根湖广后会不思进取,如今见李岩等如此积极筹备,他自然也很是放心,尽心尽力地继续从湘地调运粮草供应灭虏军,甚至还主动替灭虏军向大元帅府要求更精良的军械补充。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御前军事会议 江南的雨总是说来就来,犹如穿针引线般把整个南京城笼罩在了一片雨雾之中。 昔日热闹的南京城在这种本该风月情浓的时节却归入了一片静谧。 高高的城楼上连绵不绝地掉落着雨珠,而与之同时掉落而下的则是一滴滴血水。 血水来自左良玉与左梦庚的人头。 在堵胤锡招抚闯军余部进入尾声之时,靖南侯黄得功与袁继咸也已抵达南京城。 同时一同押解至京的自然是有左良玉的人头与左梦庚等左军高阶文武官员。 大明崇祯帝朱由检并没有闲情来质问左梦庚等人为何要从逆,毕竟现在战争的主要敌人已经改变,对于这些失败者,朱由检只不过当即就下了命令,将左梦庚等人直接斩首,悬其头颅包括左良玉的人头于城门外,以警示天下。 刚巧的是,李邦华、周遇吉、李明睿、刘芳亮、何新、路振飞、刘孔昭等奉旨进京参议军事的大元帅府体系的官员正好在这几日陆续由此城进入。 这一世的左良玉父子没有得以善终,左梦庚也没有降清而得一爵位做一富贵闲人,而是在此刻化作血水滴落进大明军界大佬们的衣襟里,让他们深刻认识到和朝廷作对的下场。 刘芳亮是带着一身酒意从湖广急忙赶回南京的,他带来的还有堵胤锡招抚闯军的具体情况和闯军内部对归附朝廷和对清军的具体看法。 这些日子,刘芳亮自然不是简单地借着招抚副使的身份与昔日的闯军弟兄叙叙旧,不借此了解建奴的作战特点,他也不配做到现在的位置上。 不过,当他来到南京城下看见左良玉等人的头颅时,却是不由得淡淡笑了起来,作为昔日跟随李自成和左良玉斗战了一辈子的刘芳亮也没有想到如今的自己成了朝廷的官军将领,而昔日围剿自己的官军大将左良玉却成了国贼,而被悬于城上。 驾! 刘芳亮一挥马鞭,在城门守将百户张同敞的注视下飞速奔入城中,直朝宫城而去。 与之同行的还有陈子龙,不过此时的陈子龙不再是以翩翩佳公子的身份进入这南京城,而是一身甲胄,以刘芳亮亲卫身份出现。 张同敞看了这陈子龙一眼,他虽说是张居正曾孙,凭此便已可引人关注,但现在的他同陈子龙只能陪着主帅参与中枢军政一样,也只能持枪守卫在城门处,静看着红袍锦服的各军最高指挥官进入城中。 “左良玉死了,靖南侯与袁制台也进京来了,还有这林林总总的各方大佬,看来朝廷真的要腾出手来对付北方建奴了!” 刚刚完成李自成葬礼的礼部尚书刘宗周不由得对刚刚回京不久的东阁大学士何腾蛟说道。 何腾蛟则意兴阑珊地看了依旧在还点着灯火的乾清宫:“我若再年轻一些就好了呢,虽不能进后廷议军政,也可去前门守御门。” 在何腾蛟的一片感叹声起时,朱由检此时也趁着冒雨进入了大元帅府所在地,此时的他刚刚视察完军械所回来,同在场的军界文武官员一样有些疲倦。 少不得也只能用热茶驱走倦意,从在场官员的一脸凝重之色中获得一些精神。 “刘芳亮,你先说说湖广情况吧,招抚的事,朕已从锦衣卫递上来的堵胤锡奏疏里知道了不少,你重点说说闯军内部对清军的看法。” 朱由检说完才在史可法的搀扶下坐了下来,现在的他自然早已习惯了这种正襟危坐地临朝听政的姿态,而丝毫没有半点不适之感,气度自然是比之前更加从容。 刘芳亮虽不是饱学诗书的儒者,但在跟一群士绅出身的人相处久了以后,也比之前斯文了些,见陛下朱由检先点了他的命,也合乎礼仪地前来禀报着从闯军内部询问到的清军情况。 没人不仔细听刘芳亮的讲述,在此刻,谁都知道未来刘芳亮口中的清军将是他们面对的主要敌人。 然而,除了周遇吉等人以外,很多官员尤其是近卫军系统的文官很多都是朱由检在南迁以后在提拔重用的青年官员,对于清军自然就知之甚少。 而且就算是周遇吉也没有办法了解到清军最新的进展。 “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清军在尚可喜、吴三桂这样的汉0奸帮助下,是要野战可野战,要攻城可攻城,不仅仅是铁骑无敌,火器也甚是优良,灭虏军的弟兄们虽很多都不畏死,但血肉之躯也挡不住这样的军队。” 刘芳亮说后,朱由检不由得点了点头:“清军之强,朕也得承认,但他也有弱点,便是过于骄傲轻点,率兵数万便敢南下,还真是当我大明百万官兵如犬羊不成!” 朱由检说着就走到了靖南侯黄得功和江西总督袁继咸面前来,黄得功高大挺拔,袁继咸则清瘦矮小,但此刻都有些紧张,在朱由检面前都不由自主地先弯了身子。 “围歼左良玉一役,两位爱卿居功至伟,封国公与授三孤,自然是名至实归,但朕并不只是希望你们仅仅止步于此,大明之国公不是开国元勋就是靖难辅臣,皆是于大明有盖世功绩者,而两位爱卿当应清楚自己如今之封位与先朝功臣之差距,既然要晋为国公,授为三孤,就当有在接下来抗击清军的战事中脱颖而出,到时候若果能创下挽救华夏之大功业,朕封尔等为王为三公也未为不可!” 黄得功与袁继咸听了不由得心中陡然生出百般滋味,既有对于即将封官加爵的兴奋也有对即将到来的大战之期盼。 “湖广,素来便不是可据之地,虽有荆襄之城,但楚地太过平坦,尤其是武昌等府,灭虏军或可能继续撤往岳阳、长沙,而到时候直面清军的便是江西,便是两位爱卿所驻之地,朕希望两位爱卿到时候能如守住左良玉不能进江右之地半寸一样不让一名清军进得江右之地。” 朱由检说着就拍了拍袁继咸与黄得功的肩膀,不是他刻意如此,而是的确如他所言,近卫军第一二三军目前只能把控的是凤阳一带、淮扬一带以及京畿地区的防务,而湖广和江西的防务便只能依靠灭虏军与黄得功和袁继咸的人马,尤其是黄得功与袁继咸所在的江西,若江西一失,江南的西大门便大开,清军可不经凤阳入江南,而是过衢州由西进江南。”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死守江南与伺机反攻 黄得功与袁继咸自然是得连忙保证定当会为陛下朱由检守好江西。 而朱由检现在也只能表示自己会相信二人能完成自己的期望。 但事实上,朱由检自己心里并没有底。 因为从此刻开始,他已经改变历史原有的轨迹,使得他没办法把控历史的走向。 朱由检也就不知道阿济格所率领的清军还会不会击退闯军后于七月间回师北京。 按照原来的历史,多尔衮让阿济格与多铎率军南下的目的只是让阿济格部击溃李自成部,让多铎部进攻南明。 但现在,左良玉部已被自己歼灭,李自成余部也被自己招抚,阿济格部的军事目的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所以朱由检并不清楚多尔衮会不会让阿济格改变军事目的,是会提前班师回京,还是联合多铎部大明展开两路进军。 朱由检只能做最坏的打算,即阿济格部会和多铎部同时对大明发动进攻。 阿济格这一路会经湖广由江西或凤阳入江南,多铎这一路会由河南入凤阳或山东再入淮扬。 无论怎么说,眼下除近卫军第一二三军所控制的凤阳、山东淮扬、应天等地外,江西无疑也是最重要的一块堡垒。 江西同湖广不一样,江西北部靠江,南部靠山,乃易守难攻之地,且素来江西在古代便是大量豪绅富贾的集中地,不少朝中官员籍贯都是江西人,因而大明在江西统治根基也不弱于湖广,具备一定的防守根基。 朱由检要黄得功与袁继咸守住江西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西之重不仅仅在于守住江南之西大门,另外便就是,一旦江西有失,我大明朝廷将无退路,若不能由江西入两广或云贵,那么只能走闽浙,那样便会被郑氏所把控!” 朱由检这么一说,黄得功与袁继咸也就更加明白自己身上的担子之重,一时连参与关于封国公授三孤的事都没有了心情。 “江西固然重要,但你们也不要觉得只要黄爱卿与袁爱卿的压力大,你们近卫军第一二三军所控扼之凤阳、安庆、庐州、衢州、淮安、扬州、泗州、应天、徐州、寿州等府则是重中之重,养军千日用在一时,你们训练这么久,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今天与建奴决一死战,让他们有来无回吗!如今多铎部尚在河南,可河南也是四战之地,因而可以确定的事是,多铎部占据河南全境的难度并不大,只怕不日就能兵近江南,到时候多铎会从哪里进攻,没人会知道,但朕不希望你们当中的一个会直接投降,那样的话,朕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朱由检这么一说,李邦华和周遇吉等人都忙颔首称是,此时的他们也知道自己的责任有多重。 至于具体如何防守,朱由检自然不会去瞎指挥,毕竟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下一步怎么样,他这种未能亲临的君王也只能站在一边看着。 安排了诸位陆军的安排后,朱由检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诚意伯刘孔昭身上:“刘爱卿,你的战船打造的如何了,江南地区历来便是靠水系发达之地,水路与陆路并重,虽说清军水战很弱,但现在清军已有了大量我汉人兵丁,所以若不能阻止清军渡江,我大明的危局便更加严重,你知道吗?” “另外,朕不希望我大明一直处于被动防御状态,若朕有了强大的海军,便也可以去他清军的腹地偷袭,又何须现在这样百般费神!” 朱由检这么一说,诚意伯刘孔昭便拱手回道:“请陛下放心,微臣已经让海军部加紧督造了上百艘战船,虽不能偷袭清军腹地,却也可以在长江上抵挡住清军的攻势。” 朱由检颔首点了点头,在他看来,现在只要湖广能守住,便不用担心凤阳与江西这处战区,而一旦湖广守不住,便还有江西与凤阳府两个战区守住江南要害。而一旦江西与凤阳也不报,那他也只能让近卫军第三军退守泗州与衢州,让近卫军第一军退守淮扬,再加上近卫军第二军,做最后的抵抗,直到退到杭州。 朱由检甚至在想,一旦在江西就快要保不住时,他是不是就需要放弃死守江南,带着近卫军西逃至两广。 但最终朱由检觉得两广或云贵这些地方在这个时代还是属于未完全开发的地带,经济实力完全抵不上江南,如果江南都守不住,退到两广或云贵也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因而,朱由检现在给御前的军界文武官员们的最终指示是死守江南! 整个御前军事会议持续了近一天一夜,君臣数人几乎一夜不曾好睡,从各地具体如何防御,到一旦某处要地失守,朝廷应该做何应对等,几乎朱由检和在场的官员们把能想到的结果都想到了。 甚至朱由检和在场的文武官员还做了这样的设想,便是一旦抵御清军成功,使得清军进攻受阻后,还可以近卫军第二军因拱卫京畿的机动性选择某一地对清军进行局部决战反击,争取歼灭清军一部,以此达到对可能两路进攻的清军实施各个击破的战略效果,而一旦只要断掉清军之一臂,便可有机会进行彻底的反攻,全歼清军之另一路。 为此,朱由检还同在场的文武官员直接把未来同清军作战的战争态势总结为可能出现的三个阶段,便是防御与局部反击和歼灭清军的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诸位爱卿不必在意一城一池的丢失,当尽可能地让清军在攻下每一座城池时造成最大的损伤;然后在根据时局变化,集中优势兵力击溃清军之路,最终在寻找机会全歼之!” 朱由检说着就直接晕厥在地,数日来的超负荷工作让他的身体消耗到了极点。 而在这顷刻间,本已笃定了抗击清军之决心的文武官员们见此不由得大为慌乱起来,忙叫人喊太医。 直到朱由检再次有气无力地醒来时,文武官员们才松了一口气,连带着刘芳亮都觉得此刻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检若是没了,天就塌了一般。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你喜欢朕吗 大雨初霁,柔和的阳光倾泻在朱由检那张苍白的脸上,春季便就是易感的时节,再加上他从去年六月开始便不曾有一日休息,最近的日子更是没有一日不殚精竭虑,劳神苦思。 做乱世的帝王从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它的工作量已经不仅仅是没白天没黑夜,而是只要还不困,就有源源不断的事出现。 若不是这突如其来的风寒之病,朱由检也不会如现在这般还能在晨钟敲了数次的时候卧躺于榻上。 稍有片刻的闲暇对于他这个帝王而言便是一种犯罪。 朱由检意识到尽管自己努力地去增强体质,但人体的生理机能毕竟有个承受限度,若不给他修养的时间,只会损伤的更快。 好在今年基本的大事已经差不多已经定好,接下来和清军的对决自然不需要他这个帝王亲自领兵出战,与敌厮杀,他也就可以多一些歇息时间。 纱窗外隐约传来抽泣之声,朱由检不由得喊问了一声:“是谁呀?” 陈圆圆擦拭着眼角的泪痕,袭一身月白色百褶裙走了进来:“奴婢打扰到陛下了。” “不妨事,你躲在外面哭什么,难不成是想吴三桂了?” 朱由检问了一句。 他知道陈圆圆是秦淮八艳之一,也承认她长相极美,但朱由检也并非是要做囊尽天下美人的风流帝王,当下的时局也没办法让他拿出更多的春花秋月时光来体验男女之欢。 朱由检让陈圆圆留在自己身边服侍,也不过是当时南迁时为警示吴三桂之需要。 但朱由检没想到这一留,竟然让陈圆圆在自己的乾清宫待了近一年,竟也成了与自己相处时日最多的女子。 有美同室,不日久生情自然也是假的,朱由检的确也很喜欢陈圆圆,不仅仅是因为肉体上对这具堪比花容的婀娜身姿之本能欲望,也因为在朝夕相处间积淀下的依赖。 至少,朱由检已经习惯了陈圆圆的存在,习惯了她为自己宽衣解带,习惯了她在自己处理奏疏时于一旁打瞌睡的样子。 陈圆圆慌忙地跪了下来,她不知道陛下为何要提起吴三桂,吴三桂对她而言,就不过是她曾经的一个主人。 至于感情,当然不过是文人墨客们喜欢玩的东西,作为陈圆圆自己更多的觉得自己不过是供人取悦的物件,她没有挑选主人的资格,甚至已经忘记了自我。 而跟着皇帝朱由检,则让她感到了与以往的不同,在这里,她不用再以声色悦人,不用满怀幽怨,因为每天也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 从负责朱由检的起居以来,陈圆圆便有了自己真正喜欢的职业,服侍帝王对于她而言更像是一种很有存在感的事业,她可以不去管怎么取悦别人,可以不去想自己已不能做良家女便已无任何益处,至少现在她可以为天下做一点事,让这个世界的主宰者能更好的经营他的皇权。 更何况,跟在朱由检身边,她还能得到来自昔日对自己视而不见的达官贵人的尊重,无论是史可法还是高弘图等,此时都不再将她以普通声伎视之。 如今朱由检忽然提起吴三桂,倒让陈圆圆感受到了要被遣发或赐死的危机,久在中枢之地,她也知道朝廷即将与北方的清廷对决,也知道从来南北之战,多是北方统一南方,因而陈圆圆现在也不由得担心起朱由检会因为担心若朝廷败亡而自己又回到吴三桂之手所以才这么问了一下。 “陛下!奴婢恳求陛下不要让奴婢离开陛下!” 陈圆圆说完便是泪如雨下,拼命地对朱由检磕着头,仿佛在向朱由检乞求什么,也的确是乞求,因为朱由检能带给她平时所不能有的尊严,这种尊严不仅仅来自外界朝臣与后宫嫔妃,还来自自己内心里对自己的尊重。 “奴婢已经片刻离不开陛下了,天冷的时候,奴婢怕陛下冷着了,天热的时候,奴婢怕陛下热着了,太阳落山的时候,奴婢怕陛下饿着了,太阳升起的时候,奴婢怕陛下渴着了,陛下去上早朝的时候,奴婢怕陛下又会和朝臣们吵,陛下回朝的时候,奴婢又怕陛下又要熬夜,陛下通宵达旦地处理奏疏时,奴婢又怕陛下累着了!” 陈圆圆哭诉着,昨日朱由检突然的晕厥给了她极大的冲击,她忽然发觉若是朱由检不存在,她也已经没有了存在的意义,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陈圆圆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将自己活着的意义同朱由检联系在了一起。 朱由检看着她那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自己想的不过是何时能占有她,并将她压在身下,体验一次征服秦淮名妓的快感,但陈圆圆却想的是能不能在自己身边多待一刻,多一分安稳。 朱由检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伟大,什么华夏安危,江山社稷之生死存亡,万千汉家百姓之性命,不过是他说服自己和说服别人的说辞而已,他最真实的本性依旧只是为了活命,而且是活得更好,但有时候谎话大话说多了,自己也会信,会相信自己真的很伟大,连带着自己身边的人也开始相信自己,并因此而感到骄傲。 “起来吧,朕没有说要让你离开朕,你好端端哭什么,不过朕一看见你就会想到吴三桂倒是事实,朕现在累成这个样子,他也有一份功劳!” 朱由检说着就微闭起了眼:“说说吧,刚才躲着哭什么。” “没什么,就是看见陛下累病了,奴婢心里堵得慌,总觉得哭出来才舒服些”,陈圆圆说着就本能地一嘟嘴,一双含情眸睁得大大的,天然呈现出一段妩媚,让朱由检不由得升起一股邪火。 朱由检不由得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喜欢上朕了?” 陈圆圆俏脸一红,又慌忙跪了下来:“奴婢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喜欢朕,朕高兴的很,不会把你怎么样”,朱由检说着便又看着陈圆圆:“你喜欢朕吗?”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去河南 陈圆圆紧咬着薄唇,眨了眨一池秋波,低埋下头,狠狠地点了一下。 但陈圆圆心里却是更加慌张与兴奋,作为被这个社会忽略的人,她从来都没有过自己要喜欢谁的意识,也更加不可能会去承认自己喜欢谁。 而此刻当朱由检这么一问,让她直面自己的情感时,她仿佛又一次恢复了自我,似乎朱由检赐给了她可以喜欢一个人的资格,这让她不由得有些窃喜起来。 陈圆圆不禁暗想,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仿佛在此刻,朱由检的身影不仅仅能带给她一丝安稳,还带给她一丝愉悦。 礼法的限制,让陈圆圆不敢直接看着朱由检,但只要偷偷看一眼,陈圆圆似乎就能得到极大的满足,比赏给她珠罗翠玉还要令她欣喜。 朱由检相貌自然不是出众的,但在陈圆圆眼里,却成了看不够的美丽。 朱由检并没有这么多复杂的内心情绪,他没有陈圆圆想象的那么好,他也同所有的男子一样对陈圆圆的喜爱更多的是停留在被她的美色所吸引而已,当然他也习惯了陈圆圆的朝昔相伴,不过在没有竞争者和可以随时占据一个女人的心的情况下,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对陈圆圆有情感上的牵连。 若是有,他也不会自然地问陈圆圆是不是喜欢自己,这无疑是来自帝王的自信与不在乎。 不过,见陈圆圆那一脸害羞而又紧张的样子,朱由检也觉得她比以往时候更添几分姿色,特别是那炯炯有神的眼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美,仿佛能勾得人心魂荡漾。 再加上朱由检现在正在病中,体虚则必然心火旺,心火旺则必然阳盛,但朱由检也知道自己若是因此放纵自己,则必然亏损身体,一想到大业未成,也只好长呼了一口气:“也罢,等天下大安时,朕再要了你身子,你先下去吧,站在这里,只会让朕心烦意乱!” 陈圆圆局促不安地退了下去,不由得想起陛下朱由检所说会要了她身子的一句话,这种话在以往肯定是有些难以入耳,令人羞涩甚至是恼怒,但此刻,陈圆圆却有些期盼,恍然间,她觉得这是一种最好的承诺,能让她切身体验到来自陛下的温存。 大战在即的时候,对于身处帝国最顶端的人即朱由检而言,最需要的是一个人独处,这样可以让自己的思维保持在最清晰的状态。 窗外的宫墙与远处绿意葱茏的钟山阻碍了朱由检的视野,这让他有一种不安全感,无法知晓外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湖广的阿济格有没有发动进攻,河南的多铎是否已经攻破虎牢关? 在这个还没有无线电的时代,即便是八百里加急,对于最新战报的知晓也总是有所延迟,这就使得朱由检这个操盘者很难随时随地知道前线的局势,这也是他放权让各省督抚自己搞的原因,他不能做到高效率统筹全局。 但朱由检也不想把自己就这么关在宫墙之内,他不想等着清军到了南京城下时,他才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确是失败了,他也想看看传说中的金钱鼠尾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与汉人相比,到底要强壮多少,到底有多悍不畏死,有多残忍粗暴。 只觉眼角有些充血困乏的朱由检不由得再次闭上了眼,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即便是常见的风寒,也只能卧床静养,但一想到前方的战事,朱由检还是下了旨意,要明日启程去河南。 湖广有李岩和堵胤锡,且湖广即便丢了,还有江西。 但河南若是不保,清军多铎部便可直入中都凤阳或是山东地界,而现在守备河南的乃是前兵部右侍郎吕大器,算是一位带兵的老臣,且也算是比较有气节的大臣,这也是朱由检虽然知道他是东林党也敢让他做河南总督兼总兵官的原因。 不过,河南并未有强兵猛将驻守,只有吕大器在河南招募的乡兵与部分归附大明的官军,再加上河南作为四战之地,也没有经济基础做支撑,因而朱由检也知道河南迟早都是要丢的。当然,即便要丢也要丢的慢些才好,最好能让多铎在兵进河南的时候遭受到一定损失。 文武百官们与后宫妃嫔们都不希望朱由检在这种时候还带病去河南,在他们看来,这是没有必要而且很危险的事,毕竟谁也不清楚,河南到底什么时候会落入朱由检手中。 但现在的朱由检不是一个闲的住的人,他不喜欢瞻前顾后,在他看来,自己以帝王之尊突降河南,至少可以给河南的官民增加一定的士气,让河南的战事持续得更久一点。 而对于他的生命安全则不是他考虑的事,而是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与近卫军第二军总兵官何新考虑的事。 总不能帝王想做什么事还得先得到底下人的同意,按照正常的规则,则是底下护卫的人则要根据各种复杂的环境确保帝王朱由检的安全。 这日初晨,正是阳光和煦之时,朱由检披上裘衣在一双泪目的注视中上了车辇,看着缓缓后退的南京城,朱由检不知道自己这会不会是人生之中唯一的一次巡视河南之旅。 夏允彝所带的近卫军第二军第一步兵营(甲种营)与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的五百缇骑组成銮舆护卫队,这算是比较高规格的护卫,当然,毕竟是去河南前线,谁也不能确保会不会遇到突发情况。 因新科状元夏完淳也在夏允彝步兵营中担任把总,因而朱由检便将夏完淳叫到了龙辇上,与自己同行。夏完淳虽年仅十五,但对崇祯帝朱由检已有莫大的忠诚,毕竟他也清楚,能让他连中三元,成为大明继黄观、商辂之后又一科举巅峰人物,这种荣耀只有当今陛下才能给。朱由检自然是给了夏完淳极大的知遇之恩,即便夏完淳没有和朱由检太多接触,但现在一到朱由检御前,夏完淳便凛然起敬意。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朱由检问夏完淳 朱由检的身体有些恶寒,困倦而头昏身重,还好的是,在随行太医的调理下,鼻塞之症好了些。 看着一旁风华正茂的夏完淳,朱由检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过而立之年,再也不是昔日那个青葱少年,也难怪这次不过是偶感风寒,也比以前难好一些。 年轻真好! 朱由检或许能改变这个时代,但却不能改变是自己渐渐步入中年的身体。 年仅十五岁的夏完淳还没有做出《别云间》这样的慷慨悲凉之诗词的时机,或许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再有慷慨悲凉之感,因而如今只有一身朝气,而半点因国破家亡而生的半点颓废。 “微臣见过陛下!”夏完淳朝朱由检躬身作揖,虽仍旧难掩稚气,但其蓬勃之朝气也非朝堂一干老臣所有。 “坐下吧,坐朕近一些”,朱由检说着便看向夏完淳:“你是本朝第一个从事武职的文状元,有觉得委屈吗?” “回禀陛下,微臣不觉得委屈,状元是陛下给的,武职是微臣自己选的”,夏完淳说着便紧咬着唇齿,拳头捏得很紧,明显是有些紧张的。 朱由检见此只是微微一笑,他让夏完淳陪同自己,只是想借此机会与一些优秀的青年军官拉近一下关系,毕竟帝国改造的原动力来自于他们。 而现在夏完淳既然如此紧张,朱由检只好自己主动把气氛调得轻松些,便问道:“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你虽年仅十五,但在当今也算可谈婚之人,可有中意的女子?” 朱由检这句话就等同于后世长辈一见晚辈便问你谈女朋友了一样。 夏完淳也不由得羞涩地笑了笑,脸红了一半,比之前更显局促,也不好责怪陛下瞎问些这样的问题,当然他也没想到陛下朱由检召见他不问他国策,却问他这个。 这好像不是君王应该关心的话题吧! 夏完淳此时或许心里是这么想的。 “不可诓骗朕!” 朱由检很严肃地拿起手里的奏疏指了指一脸呆滞之色的夏完淳。 夏完淳有些难为情地张了张嘴,犹如中秋之月的脸此时已红透得如桃花一般:“回禀陛下,有的!” 朱由检额了一声,故作淡定地看了夏完淳一眼。 一开始没有说话,但心里却已是八卦之心大起,古人的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而夏完淳有倾慕之人不敢表白也是情有可原。 但夏完淳这么一回答,朱由检就大起了八卦好奇之心,他着实没想到年仅十五的夏完淳还真的萌动了春心,有了暗恋之人。 夏完淳说着就两眼睁得大大的,看着朱由检,他以为陛下会问是谁,但见朱由检没开口,夏完淳一时也只得把到了喉咙边的话吞了回去。 毕竟夏完淳不知道自己说出来后,会不会导致自己或那个被自己爱慕的女子受到陛下责罚,毕竟这有悖于礼制,哪有未得父母之允寄情于她人的。 朱由检内心里着急死了,见夏完淳半天不自己说,便只得再开他帝王之尊口:“是谁呀?” “徐昭华,前大司马商公之外孙,现户部右侍郎祁公夫人之内侄女,于南京时随父拜访祁侍郎时瞧得一眼,只觉此女只应天上有!” 夏完淳说完就低埋下了头,忙又躬身作揖,慌张地道:“还请陛下恕罪,微臣并非有意违背军纪,擅闯祁公内宅,而是因家姐(夏淑吉)相邀前去给祁夫人讲近卫军之事!” “既是亲朋故旧,私下接触,倒也犯不着军纪!”朱由检说着便看向近卫军总军法官何新:“何新,你说是吧。” 御马监太监何新正在偷偷暗笑陛下逼得人家新科状元自陈情事,一时没注意到朱由检在问他,当朱由检突然问起时,他才恍然地点了点头:“是的,不算违纪。” 眼下春风和暖,再加上身体微感不适,而军国之事已基本大定,只得等前线战报,因而朱由检也干脆就此继续撺掇起夏完淳起来,就当放松一下。 朱由检便看向史可法:“史公,你也是江南名门世家出身,可知徐昭华此人?” “回陛下,徐昭华乃今科榜眼徐咸清之女,徐咸清之妻乃前大司马商周祚之次女,素有国色,其女如今已到将笄之年,微臣同此女也曾有过师生之缘,已出脱得绝色之姿,且在其母容之上,再加上承母训,也自是秀外慧中!新科状元爱慕此君,倒也算是良配。” 史可法还以为皇帝陛下要赐婚给新科状元夏完淳,而且还会让自己做主婚人,便说得详细了些。 不过,朱由检听了后只是对夏完淳说道:“这样的名门贵女可不好得其芳心,非有大功业不可,素来嫦娥虽爱少年,但这样的少年也得是如后羿那般壮志凌云之英雄人物才行,明白吗?” 夏完淳内心里有些失望,就只差没说:你堂堂陛下没事逼问自己感情的事,结果只是为了这个?难道不是应该赐婚,用皇权促就一段姻缘,留下千古佳话吗? 不过,夏完淳还是凝重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朱由检所说,夏完淳自己也觉得要配上徐昭华这样的天之娇女,空有个状元头衔是不够的。 “匈奴未灭,何以为家,微臣明白!” 听夏完淳这么一说,朱由检不由得一瞪眼:“你这是气恼朕没给你赐婚才说这样的大话?臭小子,这世上的女子哪有靠别人赐予的,得自己去争取!不过朕倒是可以帮你一帮,以免徐咸清那家伙刚中了榜眼一高兴就喝醉酒把自己女儿许配出去了!” 说着,朱由检就让对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吩咐道:“派人回京告诉皇后,让她下道懿旨,以徐咸清之女徐昭华品貌端正,才华卓越为由,收进宫中为皇后义女,教习礼仪!” “微臣谢陛下隆恩!” 夏完淳自然是喜不自胜。 “别急着欢呼雀跃,一听见朕把她召进宫中,就想到能和人家双宿双飞了不成?如何争取到人家的心,还得靠你自己在外带兵能建起多大功效,你可以写一封表达爱慕的信,我让人给你传递到她面前,到时候你在外建功立业,朕也会帮你转达一下你的消息。” 朱由检这么一说,夏完淳一时干劲十足起来:“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能建立功勋!”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大嘴巴的官员们 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有时候能让人一个人倾颓,有时候也能让人有无穷的动力。 因为朱由检的怂恿与诱导,夏完淳开始把自己为国家民族洒热血的事与自己的爱情联系了起来,这让他不由得觉得自己争取的事物更具体了些。 但也就因为朱由检是皇帝,逼得夏完淳不得不说,不像后世一旦被长辈问起,晚辈可以默不作答或者顾左右而言它。 现在,导致皇帝朱由检和在场的随扈官员们都知道了新科状元夏完淳的感情世界。 对美好的事物有本能的向往,是所有人类的本性。 古人也不例外,对爱情自然也是本能地有极大的关注兴趣。 史可法自从知道夏完淳喜欢自己的女学生徐昭华以后整个人的状态就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可是,眼下御驾在行往河南途中,史可法也找不到自己的亲朋好友倾吐此事,就只能憋在心里。 史可法只得趁着御驾驻留一地时,出车驾来散散心,看看春色。 但在这时候,史可法却看见内阁次辅高弘图也是一个人这里看风景。 史可法和高弘图不由得相视一笑,互相行了一礼。 而刚巧的是,户部右侍郎祁彪佳奉命来御前奏报钱粮支出之事,却刚好见到史可法和高弘图在此。 史可法一见祁彪佳出现喜不自胜,忙拉住了祁彪佳:“陛下还在歇息,你先别急着去奏事,老祁,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这里,高弘图也急急忙忙地走来:“老祁,你先等等,我有件芥末之微的小事要给你说。” 祁彪佳愣住了,忙道:“两位上官有何事,但请说明就是。” 史可法与高弘图心照不宣,都知道对方要说的是什么事。 史可法见此便先对高宏图说道:“还是高阁老先说吧。” “不不,还是史公先说吧”,高弘图也回道。 “还是你先吧。” “还是你先吧。” 两人互相推诿了半天。 户部右侍郎祁彪佳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得打断二人:“两位上官有何事可否立即告知下官,陛下还等着下官呢。” “算了,我先说吧。” “那还是我先说吧。” 史可法和高弘图又争执了半天。 最终,还是史可法先拉过祁彪佳来,带着一脸八卦般地笑容:“你知道吗,夏完淳那小子有喜欢的人了!” “不知史公说此事是为何意?” 祁彪佳虽然问的委婉,但内心里早已是一万头草泥马飞过,他言外之意便是,自己虽然知道夏完淳是新科状元,还是连中三元的神童,但夏完淳喜欢谁和自己没关系吧,自己作为户部堂官,管着大明钱粮财政支出,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哪有闲情管他夏完淳喜欢谁! “你就不想知道夏完淳那小子喜欢的人是谁?” 高弘图也朝祁彪佳挤眉弄眼地问道。 “那敢问两位前辈,他喜欢的是谁,是要我祁某去做提亲者不成,既然如此,夏允彝为何不自己来找我”,祁彪佳见是这样的家长里短的私事,便换了称谓。 “前大司马商公之外孙女,贵妇人之内侄女!” “闺名唤作徐昭华的!” 史可法与高弘图几乎同时说道。 两人意味深长地看着户部右侍郎祁彪佳。 惊讶吧! 没想到吧! 是不是小鹿乱撞! 只差没这样说。 “下官告退!” 户部右侍郎祁彪佳颇感无语,他本以为史可法和高弘图是有什么要事要给他说,如今知道后,不由得暗自腹诽道:“你们一个是内相(司礼监秉笔太监),一个是内阁次辅,不在陛下身边关注军国大事,关注这些事干嘛,很无聊吗?” 祁彪佳没有闲情与史可法二人扯八卦,而是来到了朱由检这里。 朱由检一见到祁彪佳,也忙将祁彪佳招呼了进来:“祁爱卿,朕有件事问你,你是徐昭华的姨父,可知夏完淳喜欢徐昭华的事。” “回禀陛下,史公和高阁老已经把这告知给微臣了”,祁彪佳忙回道。 “这两老家伙,嘴比我还快!素日的涵养去哪儿了?”朱由检不由得吐槽了一句。 一时奏完朝政的事,祁彪佳就离开了御前,可他一出来,就见御马监太监何新正对指挥使夏允彝说道:“令子有出息啊!” “公公谬赞,下官惶恐!” 夏允彝拱手回道,他不明白这素来不苟一笑的总兵官何公公为何突然提起自己犬子夏完淳,只差没说我知道我儿子有出息,但问题是你一个太监没有子嗣,没事提这种影响你心情的事干嘛。 “日后令子成婚时,记得请本官”,何新笑了笑后就离开了这里。 “犬子成婚还早,不过公公他日若能参加犬子婚礼,下官自然是不胜荣幸”,夏允彝虽然很想吐槽一下这位总兵官有些没话找话聊,但还是认真地回了一句。 祁彪佳见此不由得微微一笑,他看得出来,夏允彝还不知道这事,正巧这时候,东厂提督王承恩喊住了祁彪佳:“祁侍郎,且请稍等,本官有件事要给你说。” “督公可是说状元郎与下官妻家内侄女之事”,祁彪佳这么一说,王承恩只得尴尬一笑,不再说什么。 祁彪佳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一个御前奏事,竟有这么多的朝中大佬关注此事。 此时的他忙一上马就纵马狂奔回南京,其随行的户部郎中不由得问道:“如今朝廷各项开支基本厘清,军饷钱粮也差不多全额拨予,再加上我们户部存在大明中央银行的积蓄以及抄没张慎言、左良玉等所得,再加上两月后免税期结束,朝廷国库仍旧充盈,可少司农为何还如此着急回京?” “我有一件事不回家说的话,就一直憋在心里,不舒服!” 祁彪佳说着就一扬马鞭。 “不知老爷所谓何事”,一祁彪佳的管家问道。 “状元郎有喜欢的人了!”祁彪佳这么一回答,那户部郎中就愕然地问道:“这可奇了,状元郎夏完淳有喜欢的人,夏家的人派人提亲就是了,为何少司农你如此着急。” “问题是他看上的是我内侄女徐昭华!” 祁彪佳这么一说,这户部郎中和祁彪佳的奴仆们都张大了嘴。 祁彪佳直接回到了自己府里,其夫人商景兰一见祁彪佳回来,忙眉开眼笑起来:“夫君,你可两三日没着家了,这朝廷公务虽多,你也该注意身体才是。” “我有一件事得给你说一下!”祁彪佳也不待衣服脱下,就先说了一句。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战前夕的盛世华章 虽说战火已蔓延至河南,但春日的江南依旧平静得很,夏完淳与徐昭华的事恰若这东风吹皱了江南的一池春水,让沉闷而又低迷的民间又绽放生机。 这是大战前还存在着的娱乐,如同后世明星的绯闻总是要比时政要闻更容易上热搜一样,盛世之下,世人皆为有趣而活,何必在乎生存二字。 商景兰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了徐家,按照往常惯例,姐妹二人每逢此时便相约一同赏春,江南园林多,美景亦多,心情也自然就好,心情一好自然就藏不住事。 商景兰拉着商景徽说道:“你跟我来,我有一件极要紧的事要告诉你!” “姐姐请说便是”,商景徽点了点头,跟着商景兰来到了一处轩馆坐下,虽说小冰河气候影响之下,农业减产,但江南地区因朱由检的货币改革与免税政策刺激后,再加上没有漕运之累,不需供应北直隶之需,江南民间如今反而更富。 饶是商家姐妹这样的贵妇虽说只是春游,依旧是仆从数十,衣着华丽,饶是嫁为人妇已久,但仍然花枝招展,恍如盛世牡丹。 商景兰取下虾须镯随意往门庭一放,便低声问道:“你可知,有人看上你家昭华了!” 商景徽不由得怔住了,脸比其耳畔宝石吊坠还要红,不由得带了三分怒气:“是谁如此轻薄!我家昭华从未敢迈出闺门一步,那人又如何看上我家昭华,这岂不是有意坏我家昭华名誉!” 商景徽虽也是历史上有名的才女,曾经也天真烂漫到且把诗词比须眉过,但现在的她作为母亲,自然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女儿的声誉会因此而受损,因而不同于其他人是先感到好奇。 商景兰不由得拍了拍商景徽的手:“瞧你说的,看上昭华的不是别人,正是新科状元夏完淳,旧时曾与其姐夏淑吉来过我家,估计当时和昭华有过一面之缘,但你有所不知,那夏家小子求婚都求到御前了!” 听商景兰这么一说,商景徽才转怒为喜,紧蹙的娥眉舒展开来,莞尔一笑:“姐姐何不早说,既是他,这件事倒也是件美事,只不过眼下皇后娘娘刚刚下了懿旨,要召昭华进宫抚养,教习礼仪,若不然,妹妹也不会一开始就有些恼,毕竟这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还以为是我家昭华举止放浪。” “只怕也是因为这事,才得皇后相召,眼下你家徐咸清刚中了榜眼,你这未来女婿又是状元郎,可不就是榜眼岳丈状元婿了嘛,妹妹可是有福了!” 商景兰这么一说就咯咯直笑起来,商景徽虽喜却也嗔怒道:“姐姐竟会瞎说,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再说哪里比得了姐夫已经是朝廷侍郎,朝廷内外官员都得求着他这位财神爷!” “他哪里算什么财神爷,不过是居中调度而已,真正的财神爷是杨名深,自从这大明中央银行一开,财富就跟淌水似的流进他们杨家,现在很多士绅富贾之家都后悔当初没搭上陛下设新钱这趟车呢!年初,杨家为笼络君心,硬是花了五十万两银子,从红番鬼手里购置了一批战船支持朝廷建设海军,这手笔可不小啊,让多少富商巨贾望而却步。” 商景兰作为户部侍郎之夫人,自然能知道些朝廷秘辛,而每每这也就成为两姐妹闲聊时的重要谈资。 …… 夜半时分,商景徽早早地已卧于床上就寝,正想着要不要请夏淑吉来自己府上问问其弟情况时,便见自己夫君徐咸清回来。 夫妻二人素来是琴瑟相和,伉俪情深,因而一见徐咸清回来,商景徽便又恢复了昔日少女之性,忙坐起身来,解开衣襟:“夫君是要行敦伦之乐,还是先等妾身给你说一件要紧的事?” 徐咸清急忙脱了履,带着一身酒意,就上了床榻,盘着腿与商景徽对视而坐:“先等我给你说一件要紧的事,我们再行敦伦之乐!” “夫君可是要说夏家小子喜欢我家昭华一事?”商景徽褪去了徐咸清外衣,曼妙的身姿匍匐在徐咸清瘦骨嶙峋的背上磨蹭着。 …… 夏完淳不知道他爱慕徐昭华的事就这样犹如春风一般吹入了寻常百姓家。 连带着因战事消息未到江南,光明日报也不得不借着此事拉拉销量,在头版页面刊载了一则新闻:惊了!状元郎居然一直喜欢的是她! 顷刻间便是满城风雨,全江南的人都已知晓了此事。 再加上,夏完淳之间是因连中三元成为天下士民评头论足的热点,如今再加上这件事就更加把全江南人对随时参与时代热点的热情点燃到新的高度。 其他在光明日报出现后犹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官办或民办报刊也相继刊载此消息,在没有所谓的名誉权与隐私权的时代,自然是疯狂地人肉与公布关于夏完淳和徐昭华两个十五六岁少年的信息。 转眼间,因为夏完淳,徐昭华成了江南地界最有名气的女子,而因为夏完淳和徐昭华,使得大明也出现了p粉,人们在把对生活的美好向往寄托在了这两人身上,仿佛只要看见这两人成就一段佳话,自己也能获得幸福一般。 任何一个时代都需要美好的故事,去寄托人们的希望,朱由检统治下的大明江南地区自然也一样,尤其是在这种未来很可能遭受胡虏侵略,铁蹄践踏的悲惨结局的前夜,人们仍然希望夏完淳与徐昭华这种爱情是这个帝国即将战胜这种胡人南下悲剧的一种祥瑞,一个好的开始,而所谓即将步入地狱的前夜其实是帝国重生之前的黎明而已。 …… 徐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知。 徐昭华环佩锦罗地进了紫禁城,她不知道她已经名扬整个江南,商景徽最终没有告诉她有个男孩暗恋她的事,此时也就只有她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唯独立于红墙之下的近卫军官兵让还是豆蔻少女的她内心微微荡漾起一丝春意。 甲胄在身,笔直挺立,手持钢枪,在她世界里,这或许是她在亭台楼阁间不能见到的风景。 而当她面见了皇后周氏,并从皇后周氏结果一封信时,她也许才会开始因此而意识到宫墙外的少年和宫墙内的自己是有交集的。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寸土必守 徐昭华看了信件内容,一时粉脸绯红,羞怒难当,忙回头看了看,见宫墙高悬,殿深人静,才放心了些。 夏完淳奉朱由检之命写的一封表达爱慕的信,对于徐昭华而言,作为一个十五年来只能躲在帘幕后看人,只有身边丫鬟作伴的闺阁小姐,她自然是平身未见,又恐慌又害怕又惊喜。 但徐昭华更多的是感到害怕,从小所受的教育告诉她这是一件很容易被父母乃至所谓的礼教怪罪的事。 特别是如今她还在宫廷之内,在母仪天下的皇后身边,本身就有要恪守礼节,端正品德的意识。 因而,感到此事很严重的徐昭华只觉得夏完淳这是在害自己,便就直接来到了皇后周氏的坤宁宫,急着要求见皇后周氏。 徐昭华一见到皇后周氏就直接跪在了皇后周氏面前,泪如雨下,恍惚受了很大的委屈,捧上书信:“新科状元夏完淳辱我清白,请皇后娘娘做主!” 皇后周氏知道徐昭华乃陛下朱由检下旨召进宫中抚养的,自然也不敢轻慢,且见她如此楚楚可怜,便也忙问她何事。 “娘娘看后便知!” 听徐昭华语带羞怒之气,皇后周氏也不好轻视,忙命人拿来信件细看,但看以后才又不得不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 皇后周氏心里确实松了一口气,毕竟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徐昭华被陛下授意自己传进宫中是因夏完淳爱慕徐昭华,而不是皇帝陛下朱由检有意收揽民间美色。 “可这事关民女一生清白,还请娘娘做主!” 徐昭华紧咬着樱唇,恳切地朝皇后周氏匍匐下来,恍惚是有天大的冤情一样。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件好事,又非是你的过错,你何必这样委屈,不过这夏完淳虽是新科状元,也太莽撞了些,哪有未先熟悉,未告知其父母就先私下传递情意的,这定然是陛下出的损招,还好是在这宫里,若是御史言官们知道了,岂不毁了人家状元郎的前程,这状元郎也是个不知世事的愣头青,白有了这一身才华,好好的表达什么爱慕,不是平白给人家姑娘添加压力吗!” 皇后周氏说着便又劝了徐昭华几句,还以担心徐昭华带来的丫鬟不够为由,将自己忠实的宫娥派给了她,其实也是为了看护好徐昭华,避免徐昭华做出过激之事。 不过,好在徐昭华也并非是真的恼怒夏完淳,如今见皇后娘娘觉得没错,她不再视这为洪水猛兽,甚至都开始有些暗暗不由得回忆起夏完淳到底长什么样子来。 皇后周氏也不由得问道:“这里的署名是二呆,为何你就知道是新科状元夏完淳写的?” 徐昭华这时候不由得羞红了脸,虽未真笑,但眉目间也难掩喜悦之色:“民女和他是发小,总角时也曾棠梨下煎雪烹茶过,不过大了后便已避嫌,当时他父亲教导甚严,他又只爱读书,不似其他男孩顽皮,呆头呆脑的,又加上他在族中排行老二,因而幼时孩童戏称他为二呆。” 徐昭华这么一说,皇后周氏和她身后的袁贵妃以及陈圆圆等等都不由捂嘴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徐昭华,素来开朗外向的袁贵妃更是说道:“没想到,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日后倒也一是段好戏文,咯咯。” …… 同徐昭华不知道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和夏完淳的事以外,夏完淳此时也不知道全江南都知道他爱慕徐昭华的事。 此时朱由检的御驾已经由中都凤阳进入了河南归德府境内。 由归德府境内往西走便是河南总督与河南总兵署衙所在地,即开封城。 但现在河南开封府已经是与清兵接触的最前线,因而一进入归德府,朱由检也不能再掉以轻心,随扈的官兵们也再没有心思去扯才子佳人这样的无聊事。 多铎自从去年被封为定国大将军后便率孔有德、耿仲明等明朝降将共十万大军南下攻明。 后来,又因河南怀庆府被闯军刘忠所据,鞑子多铎又不得不又奉命救怀庆府改道攻潼关,同阿济格会师后东征河南。 眼下清军多铎部已分三路大军朝南阳、汝州、汜水进军而来! 且按照最新的消息,多铎部的清军已进占南阳、汝州、荥州三城,几乎横扫整个河南大半领土,而现在多铎部的中军已进抵汜水镇,即虎牢关。 因朱由检已进抵河南开封府,河南总督吕大器已经从虎牢关前线赶了回来:“河南总督兼总兵官见过陛下,不知陛下此时赶来开封有何圣意,即便是有要紧之事,陛下遣派锦衣卫传递便是,圣驾亲临实在是太过危险,为此微臣也得弹劾陛下身边之司礼监秉笔史可法、内阁次辅高弘图,让陛下来此险地,无异于谋逆!” “好你个吕大器,一上来就要弹劾两位大员,不过这不是你的职责范围,先别急着扣帽子,朕要来这里,谁让敢拦!”朱由检说着便急忙问着吕大器:“如今战事如何,虎牢关一失,开封归德两府难保,到时候中都无疑会暴露于清军之眼下,你可知这后果?” 吕大器之前先丢汝州又丢南阳,再丢荥州,还不算之前丢失于多铎之手的卫辉、彰德两府,如今,吕大器这个河南总督几乎就已让河南丢了一半的领土给清军。 不过,朱由检都没有治罪于吕大器,即便是朝中已经有御史言官看不下去参劾吕大器,朱由检都选择留中不发,毕竟朱由检也知道河南无兵可守且民生凋敝,而且吕大器兵力有限,把仅有的兵力集中于开封、归德、汝宁这三府,无疑是更明智的决定,毕竟这三个府紧临山东与中都凤阳,一旦这三个府一丢,便会让江南直面多铎大军的攻势。 “微臣知道,请陛下放心,一旦虎牢关有失,臣便自刎以谢国人!” 听吕大器这么一说,朱由检当朝把手里的药碗朝他砸了过去: “混账!这是你当总督的该说的话吗!虎牢关还没丢呢!即便丢了!谁让你自刎了!自刎如果有用,那朕现在就自刎!虎牢关即便丢了,还有开封、归德等地!守卫河南的目的,朕已经在谕旨给你说明了,寸土必守!为近卫军击退清军争取时间,为朝廷反击争取时间!你也是两榜进士出身,带兵多年的封疆大吏,就没记住吗!”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要么战死,要么重生 谁也没想到,崇祯帝朱由检在一见到河南总督吕大器后,不是先勉励吕大器,而是直接狠狠地教训了吕大器一顿。 吕大器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以自刎之决心表示要和河南共存亡而已,却被陛下朱由检当面如此痛斥,一时吕大器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朕知道你压力大,眼看着河南数府之地在你手里丢失,多铎部攻势猛烈的让你招架不住,使得你现在很灰心丧气,但作为守土之臣,你这个时候最不应该的有的是自暴自弃,你倒是可以一死了之,留个死节名声,可你这样做是弃身后的河南万千黎庶,弃朕和大明于何地!” 朱由检苦口婆心地说着,他最讨厌文臣的就是这点,尤其是所谓的忠臣,明末这样的忠臣真的不少,似乎笃定了江山会败亡,会改朝换代,只是象征性地抵抗一下,然后以死全节名。 在这个时代,即便朱由检现在有意提升武官的地位,但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基本上控制军机的还是有很多文臣,也就是说文官集团依旧属于帝国统治效能最强大的集团。 但是,如果连统治整个南方集团即大明帝国的文官们都没有信心能击退鞑子,一味以大不了就是自杀的想法来应对时局的话,那大明不可能不亡。 “诚如陛下所说,微臣着实没想到多铎此次攻势如此猛烈,耿仲明和孔有德等奸贼之火炮甚是犀利,汝州、荥州等坚城都是旦夕被破,其骑兵自不必说,纵横之下,几乎是逢村便屠,逢屋便烧,微臣手下之兵既不能依城固守又不能出城野战,到如今微臣是空有守土之志,而无守土之能啊!或许微臣真的难有济世之才,陛下可罢免微臣,另选贤能!” 吕大器痛哭流涕地说了起来,清军多铎部的节节抗击已经摧毁了他的自信心,现在朱由检不让他自杀,他便只好以自己无能为由希望朱由检重新任免他人。 临阵换将素来是兵家大忌,朱由检自来是知晓这个道理的。 现如今真真懂军事的朝廷官员本来就少,袁继咸还得协助黄得功拱卫江西,马士英还得居中调度,毕竟卫所兵很多总兵参将都是他当初总督凤阳、庐州等地时所任用的,且对江北江南之防务更为清楚,朱由检也不可能调他来守河南。 李邦华、路振飞、李明睿这些官员只能跟着近卫军的总兵官周遇吉、刘芳亮、何新等老将才能发挥出政治才能,没有独自领军一方的经验。 因而,现在只有吕大器这个带过兵的四川佬可以说是最合适在河南与清军做殊死抵抗的人。 朱由检当初以吕大器虽是东林党但仍然重用他为河南总督兼总兵官不是没有原因的。 吕大器早在崇祯十年还乡告假时,便有辅佐县令守住遂宁城的功绩,后来又在边镇任职四年,甚至有平定西疆之乱,使计毒杀黄台吉部兵卒无数的战绩,崇祯十五年,奉旨勤王,多路大军皆被李自成打得大败,唯独吕大器部无所失。 由此可以看出,吕大器不是没有军事才能,或许要是自信一点,认真一点,其功业当不在卢象升、洪承畴等之下。 但吕大器性格便是如此,每遇大事而必推脱,崇祯十五年因见天下大乱就对兵部右侍郎之位百般推脱,深怕担责。 如今见河南不保,只想着自杀或者撂挑子不干,朱由检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当然,朱由检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也怪他自己,他这个皇帝当年杀了不少大臣,甚至不少是枉杀,譬如陈新甲,使得群臣不畏清兵畏崇祯。 朱由检不由得长呼吸了一口气,打消了因愤怒而要杀吕大器的念头,也没有要换将的意思,只是拍了拍吕大器的肩膀。 然后,崇祯朱由检便向史可法、高弘图、何新等人招了招手: “从现在起,自己行不行,有没有能力守住疆土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现在大战已到,临阵换将乃兵家之大忌,既然身在其位便需谋其政,无论你个人其能如何,其智如何,都需有一腔孤勇,誓死守到最后,你吕大器现在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是战死沙场,要么是回京受封! 别的死法都是对不起朕对不起大明之死法!尔等也是一样,无论将来,大明会不会亡,我们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战死,要么重生!朕也是如此,要么战死,要么重生!” 朱由检说后便亲自把地图从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手里取了过来:“你吕大器并不是那么无用,至少现在多铎部还没打进开封城,虎牢关还未丢,我们还有可守之处,大家就不必再怨天尤人,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如何更好的守!” 说着,朱由检便让吕大器介绍一下目前的具体情况,史可法、高弘图、何新等也都认真地听了起来,似乎因为崇祯帝朱由检的镇定与稳重,使得在场的官员都淡定了不少。 “说来这都是因陛下您有先见之明,预料到多铎会攻虎牢关,虎牢关自去年大司马马士英奉陛下旨意便重新加固,里外有三道防线,且壕沟纵横,屯粮无数,因而即便多铎有耿仲明之火炮协助,也一时难以攻克,不过目前还是攻破了两道防线,虎牢关失守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开封城虽也经历过修缮,但自从闯贼李自成三打开封后,开封城便被破坏得很严重,炮台还未完全搭建,到时候只能靠军民用人命去填!” 吕大器说着就又道:“除此之外,南路清军已进占舞阳,中路清军已进占禹州,一旦多铎中军攻下虎牢关,便有三路合围开封之嫌,所以微臣现在想的是守开封,但不死守,等到多铎大军三路合围之势将成时,立即弃守开封,然后退守归德,以清军之狂必不肯放过我河南官兵主力,而先攻汝宁。” “那如果多铎不上当,先攻汝宁,由庐州进军衢州再进江南呢?”史可法不由得问道。 “庐州有近卫军第三军,且多铎如果转攻汝宁便会使得进军江南的路程便长,如此也不必死守河南,现在朕最担心的是他会由归德进军,直接下中都凤阳,然后直接下江南!” 朱由检说着便对吕大器说道:“你把重心放在归德城是明智的,现在就得开始立即撤离一切人力物力集中于归德,归德是河南诸府中受兵祸之灾较轻的,有可守的根基,现在你需要预计一下调集资源于归德需要多少时间,就计划出需要多少时间守开封,然后虎牢关还要守多少日,别真的要在虎牢关城下把本拼光。” “微臣的确按照陛下所说在安排,眼下大部钱粮已陆续运抵开封,大部分兵力也集中于此,且三日前已开始往归德府转运!守虎牢关的人是游击章可亮,微臣对此人有恩,素来对微臣很是听从,我已命他死守虎牢关,即便全部战死,也绝不后退!” 吕大器这么一说,朱由检不由得说道:“坏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朕现在还不能走 朱由检这一声“坏了!”顿时吓得在场的要员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史可法看着朱由检,百思不得其解,暗想陛下为何突然如此紧张? 何新也不由得捏紧了拳头,看着朱由检手里的那碗茶,深怕陛下会直接再次愤怒地摔出去。 高弘图不由得擦了擦额头的汗,他作为一个只知道写圣旨的内阁大学士,他也想不出来吕大器刚才说的话那句是说错了。 吕大器本来因为朱由检的肯定有了些信心,如今朱由检这句“坏了”让他再次脸色苍白:“陛下,哪里坏了?” “所谓不绝望是因为有希望,所谓敢死战是因为有生还之希望,你命章可亮死守一定要给他一个死守的时间,这样才能让他看见希望,哪怕希望很渺茫,他也不会绝望,即便战至最后一刻,也会心甘情愿觉得是自己能力不够,而你现在命他死守且绝不后退,又无时间期限,他必然会绝望,即便他不绝望,他麾下士兵也会绝望,人是有求生之欲的,你吕大器尚且还会遇到困境知道撂挑子,他难道就不能投降求得生机吗?” “他敢,我素日待他不薄,他一个粗鄙武夫,本就该有马革裹尸之觉悟!”吕大器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 朱由检不由得瞪了吕大器一眼,这就是文官统兵的自大之处,想当然的以为自己有恩于你,你就该为自己死战一般,所谓书呆子带兵,不外乎如此也。 不过,就在这时,突然外面鼓声大作,朱由检与吕大器抬头一看,就见一人浑身是血地跑了回来:“制台!虎牢关已失守,游击章可亮已率三百余众投降建奴,现建奴已杀奔开封府而来!” 这人说完便倒在了地上,明显是因为急着通报消息而一路奔波所致,有时候大明能否得以延续便是和这些小人物的努力息息相关。 不过,在这通报的士兵倒在地上时,已经没人关注他,整个大堂内显得异常的安静,安静地能听得针落地的声音。 虎牢关失守,守将会投降的结果被朱由检不幸言中! 在这个时候,史可法先大喊了一声:“陛下,快撤吧!您不能再待在开封城了!” 何新与高弘图也忙躬身对朱由检强烈建言道:“是啊,陛下,快快撤吧,眼下虎牢关已失,开封城即将不保,您万不可再待在此地!” 随扈官员首先关心朱由检的安危是有道理的,毕竟对于他们而言,朱由检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无所谓。 吕大器似乎已经忘了朱由检的存在,而大吼一声,就到处寻找刀剑,见只有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带着绣春刀,直接就要去拔李若琏的绣春刀:“好一个章可亮,竟敢投敌,我非杀了你不可!” 李若琏作为御前护卫的人,见到有人拔自己的刀,自然想也没想就把吕大器一脚踹飞了出去! 敢拔他的刀,除了皇帝陛下朱由检和他自己以外,其他人哪怕是一品大员也可以被先斩后奏的,因而李若琏只是踹了吕大器一脚都算轻的。 这里,史可法不由得先吼了一声:“俨若,你糊涂了不成,敢惊扰圣驾!” 吕大器这时候也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貌似做了过失之举,便不由得作揖:“陛下,微臣刚才。” “不必说了,朕知道你是一时失态”,朱由检正说着,吕大器则又道:“陛下缘何还不走,建奴马上就要打进开封城了!” “是啊,陛下快撤吧!”史可法等人也忙又喊了起来。 朱由检来到了窗边,看着窗外还有无数只有一片焦土的民宅坊街和昔日峥嵘轩峻如今已成一片淤泥地的周王府。 可以说,李自成给开封府造成的创伤到现在也没有恢复,如今又要面对建奴的进攻,华夏中原之地,自古遇乱世便再无安宁。 “朕才来开封府,还没好好歇歇脚就急着要走,岂不太长了清军之气,怕什么,吕大器,你现在素去安排守城事宜,不必管朕,朕自会选最好时机离开此地的,不过,现在你要告诉所有的全城官兵百姓,他们的皇帝陛下就在这里,就在这里看着他们!让清军鞑子知道了也无所谓,朕倒也要看看那些奸臣贼子在知道朕在这里的时候羞不羞愧!” 朱由检虽然话说得豪迈洒脱,其实他也不是真的不怕,而是他知道,现在自己不能立即逃跑,他作为皇帝,金銮仪仗大张旗鼓地进了开封城,已经让很多开封的官民都知道了,自己这个时候再走势必会造成人心惶惶,到时候开封城必然守不住,自己倒是可以从容逃脱,毕竟有数百锦衣卫缇骑有六千人的步兵甲种营,甚至还可以随时调遣近卫军第一军火速勤王。 但那样的话,只会加速河南的灭亡。 司礼监秉笔太监史可法、内阁大学士高弘图、御马监太监何新、东厂提督太监王承恩、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指挥使夏允彝、新科状元夏完淳都看着皇帝陛下朱由检,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吕大器这时候已奉命出去预备城防,连带着朱由检现在所在的总督署内堂外都传来了刀剑出鞘声,脚步声纷至沓来,远远的还能听见有人在高喊:“各处戒严,准备备战,陛下现在城中,与尔等同御外虏!” 开封城虽城防未得到完整修葺,但官民对于守城却是早已有了经验,各处反应的确倒也迅速,在加上知道陛下也在这里,一个个比当年周王守城时还要积极。 朱由检抬头看了看众人一眼:“都看着我干嘛,眼下你我皆是城中一员,皆有守城之责!” 说着,朱由检便对李若琏吩咐道:“把还睡在外面的那位传讯兵抬到里间去好好歇息,让随行太医给他好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众臣颇为无语,心想陛下这时候还有心关心底下的人,也不担忧担忧自己。 在这时候,朱由检才又吩咐道:“夏允彝,你速带你一营的战士去支援总督吕大器,协助开封之军民守城,但不可擅作主张,一切听吕大器调遣,我这里有李若琏的锦衣卫便也够了!其余人等随我去城楼上看看,但诸位都得提高警惕,谨防城中出现鞑子细作趁机偷袭!毕竟你我这些人只怕都是在鞑子那里挂了名的。” 这时候,夏完淳站了出来:“陛下!”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北虏烟尘笼开封 朱由检抬头看了夏完淳一眼,微微一笑:“你有何事?” “微臣请求参战!”夏完淳一脸稚气地说道。 “上阵父子兵,可以,去吧!不过注意一下安全,可别让人家徐昭华还没成婚就做了寡妇!” 朱由检笑着这么一说,在场的史可法等官员都不由得笑了笑,既因夏完淳和徐昭华之事而笑,也笑陛下朱由检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 夏完淳不由得满脸绯红:“是!”但还是直接跑离了总督署。 这里,朱由检把脸突然一拉:“笑什么!都是在朝的重臣,一点涵养都没有,现在都得给我淡然点,稳重点,等会出去的时候,才能让开封城的官民从我们身上看见信心,都明白?” “谨遵陛下谕旨!” 众臣不由得回了一句,不过这时候,高弘图站了出来:“陛下,微臣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陛下赐臣穿戴陛下龙袍冠带一日,开封官民只需知道陛下在此即可,不必知是谁,但臣等却不能让陛下真的涉险,所以斗胆请陛下允臣僭越一回。” 其他官员听了不由得大为惊讶,穿皇帝朱由检的衣服以此避免有明枪暗箭伤到真正的陛下,同时又能达到皇帝陛下朱由检还在城中,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但是这的确是僭越之举,是要杀头的重罪,高弘图这时候能做出这样的请示,不可谓不令人感动。 “难得爱卿有此心,朕答应你,昔日介子推割股奉君,今日高爱卿换袍护朕,着实令朕欣慰,请爱卿放心,朕不是晋王,到时候不会治罪于爱卿,若朕与你都平安回京,他日定会报答爱卿之义!” 朱由检说后便果断开始换袍,一时朱由检便穿了一身蟒袍走了出来,且在门外等了高弘图一会儿,有高弘图走在前面,自己再后,其余官员跟随,李若琏特例拔刀护卫左右,其余锦衣卫明暗护卫在周围。 约莫到了下午未时,西北方向已是烟尘滚滚而来,朱由检一行人也上了城楼,而此时城楼上下官兵都已是开始下跪,高呼万岁。朱由检一边口述,高弘图则一边对在场的官民大声说着一些激励的话。 又过了一刻钟,官民们开始聚精会神地备战,朱由检也松了一口气,城中开封百姓比自己想象的要有经验得多,居然没有混进建奴细作,使得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出现偷袭之人。 朱由检看向了城外,此时果然已有数十骑兵出现在外城城墙之外。 隔着护城河,朱由检远远的看着这些骑兵俱是皮肤黝黑犹如昆仑奴,头顶悬着一撮毛,辫成辫子,微微曲卷着,一个个颧骨很高,嘴薄若丝线,宽大的膀子加上高大的躯干的确给人很大的压力。 朱由检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这边,无数官民俱是面黄肌瘦,有的身体有些微微发颤,手里的刀枪捏得很紧,便不由得笑了笑,心想或许在此刻,能在这里,敢目视鞑子便已经算是很勇敢了吧。 夏允彝带着所在营的六千官兵也已上了城墙,一个个面色凝重地把崇祯十四式燧发枪放在了城垛上,开始咬破纸壳弹,将一颗颗颗粒火药装进了枪管,然后食指紧扣扳机处,只等着鞑子靠近夏允彝一声令下就扣动扳机发射。 同时,这些官兵也将军械所制造的震天雷这种类似手雷的武器开始整齐地码放在城楼上,这种震天雷虽没有近代雷汞作为起爆材料,但因为改进了火药配比和开花弹制造原理,爆炸效果比大明之前的各式爆炸类武器破坏力要更大一些。 近卫军第二军夏允彝所带的营并未参加过实战,一直负责的是拱卫京畿的重任,即便训练也是在京畿附近训练,但因朱由检经常来到该营督察,因而该营训练强度比较大,一遇到这样的战事特别是防御战,很有秩序地就开始做好各种准备。 朱由检见此很是欣慰,开封城的官兵也因此有了些底气,连带着河南总督吕大器也舒展了一下眉头。 这时候,外面的鞑子是越聚越多,且甚至不少都在吹着口哨,时不时地拉弓搭箭,甚至拉出一两个掳掠来的百姓砍杀几下,以此吓唬吓唬守城的官民。但却个个都很狡诈,就是不肯靠近些,且还不时地往后看看,等着主力到来。 “这里面不少都是八旗披甲兵,都是从十年前开始便杀我大明无数同胞的老鞑子,让他们都瞄准点,打死一个赚一个!” 朱由检说着就微微一笑,便继续看着城外越来越多的鞑子,最后也看见了多铎的中军出现在了视野之中,朱由检不由得吩咐人把西洋人的单筒望远镜递给他,然后开始细细看着多铎等人。 然而,朱由检发现多铎并非清宫剧里的演员那样清秀,反而是一脸的横肉,身若篮球板,看上去的确有些威猛,但与帅的确搭不上边,再加上头上的那金钱鼠尾也就更显得是没有开化的野蛮人一般。 朱由检同时还看见两个皮肤较为白皙的人跟随在多铎左右,看其面相与建奴鞑子略有不同,但穿的却也是建奴王服,朱由检心想这便也许就是耿仲明与孔有德两个大汉0奸了吧。 此时的开封城外已是鼓声阵阵,控弦之声此起彼伏,战马来回奔驰,卷起漫天烟尘,而各处也传来划木之声,云梯、巨木、投石机等开始陆陆续续出现,甚至还有依旧包裹着雨布的红衣大炮。 “章可亮那厮,果然投了敌!” 此时,吕大器也看见了投降清军的虎牢关守将章可亮。 “作为守城主帅,万不可如此情绪化,他章可亮虽投敌,但也算是尽力而为,情有可原,毕竟也替你守城达半月之久,你若是不让他死守不退,也不会如此,他现在只余三百人也算是仁至义尽,当然投降者不可容,也是必须恪守的军纪!好生守城,不必管他,此刻你的敌人是清军统帅多铎!” 朱由检说毕便带着一众人下了城墙,而此时城外已开始传来炮弹飞速而来的呼啸声,甚至有一颗直接落在了高弘图刚离开的城垛上,直接把城垛一大块轰塌了下去,传来阵阵隆隆声!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痛斥二鞑子 朱由检拍了拍落在自己肩上的土屑,看了看被直接震趴在地的高弘图,见高弘图已经在李若琏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才放了心,不由得暗想好在这炮弹不是开花弹,是实心弹,不然今日内阁次辅高阁老这条命得留在这开封城。 不过,朱由检也不知道这建奴的火炮是瞎猫碰着死耗子,还是真有这么厉害的炮手,竟然直接一发炮弹落在了自己这边。 好在是高弘图穿着自己的黄袍,黄罗伞盖也在他那里,才使得朱由检并未受到半点影响。 不过,此时,城外的建奴与二鞑子已经欢呼叫了起来,他们以为打中了大明的皇帝,不过当穿着黄袍的高弘图站了起来,欢呼声才停了下来。 史可法和何新等松了一口气,都忙劝着朱由检赶快离开这里。 连吕大器和开封城的官民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要是大明皇帝陛下葬送性命在这里,那这开封城也没有守的必要了。 高弘图退了十几步,并示意王承恩、史可法等重臣也跟着自己一起离朱由检更远了一些,以此来减少城外建奴对皇帝陛下的注意度,以避免被人看出,真正的皇帝陛下其实是在城楼边的那一位气宇轩昂的壮年男子。 站在城楼边的朱由检此时没有说什么,他只看了看城外的鞑子和倚靠城垛边随时准备射击的近卫军官兵。 尽管清军在二鞑子耿仲明和孔有德等人加入后,火炮技术有所提升,但其所依赖的红衣大炮也同样面临着装填之前需要清膛的问题,再加上大部分火炮还没运来,因而在第一轮试探性火炮攻击后,还得在等一会儿,才会开始真正意义上的一轮炮击,直到将开封城的城墙打出一个大的缺口为止。 城外的清军异常狡猾,算准了城上开封城守军的火器射击距离,硬是在安全界线之外扎下了营盘,且大营与大营之间纵横交错,颇有规则,骑兵来往四周奔驰,卷起一路路烟尘尘,似乎在寻找哪里是最好的破城突破口。 朱由检不得不承认,这建奴的定远大将军多铎的确是个擅长带兵的好手,虽然骄狂地不停地派出游骑来城下挑衅,却也未丝毫放松警惕。 “奉大清定远大将军之命,前来通告大明皇帝陛下,我大清已为天下正统,彼国不过已是日落西山,还请大明皇帝陛下顺应天下大势,化干戈为玉帛,纳土称臣以归降大清,我大清必厚待于你,不为个人性命计但请大明皇帝陛下为天下百姓计,若大明皇帝陛下拒不投降,待城破之后,休怪我刀兵无情,涂炭生灵,以致血流成河!” 这时候,跑来一嗓门极大的二鞑子,开始招降朱由检。 朱由检倒是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没想到这多铎居然直接来招降自己,也足以可见这建奴的定远大将军是多么的狂妄,以为自己和大明的满朝文武百姓都被吓破了胆,而简单地认为自己就真的会因此而投降一样。 殊不知,自己既然来到了这开封城,就足以说明自己并不没有因其建奴攻势甚猛而畏惧过,多铎虽勇猛善战但谋略方面到底还赶他兄长多尔衮差一些。 不过,朱由检也不敢掉以轻心,先不谈清朝史书和后世某些粉螨专家对多铎如何吹嘘,但就多铎能在原本历史上灭亡南明而言,也的确说明多铎在这个时代不是简单易对付之辈。 “吕大器,回答他:天下九州乃我华夏之天下,大明乃华夏万千黎庶之正统朝廷,尔等不过关外蛮夷,昔日得蒙大明先祖所抚,得以开化,俯首称臣,却不料尔等乱臣贼子,不思报恩,却恩将仇报,如今更是窃据北都,图谋我锦绣河山,更在我开封城下杀我子民,毁我林木,此仇他日我朱由检若不报,定当无脸见大明之列祖列宗!无颜面对朕身后之子民!尔虽为建奴通报之人,却也曾是我华夏儿郎,着我华夏衣冠,习我华夏礼仪,为我大明之子民,而如今却认贼作父,去冠发而留鼠尾,宁可为畜生不肯为良人,若我是尔,早已自刎,不然有何面见高堂!何敢还站于此,倒不如策马回去杀贼赎罪,或自刎投身于护城河,以完此孽!” 吕大器乃进士出身,朱由检这段话自然也能口述出来,而且还能稍加润色,把话骂的更狠了一些,城外劝降的二鞑子听后不由得面红耳赤,恼羞成怒起来:“我乃大清豫亲王之包衣奴才,与尔等有何干系,什么列祖列宗,华夏衣冠,不过是你们汉人的一套把戏,既然尔等冥顽不化,就休怪我主子对尔等不客气!” 这二鞑子说着就打马回来,跪在了多铎面前:“主子,大明皇帝拒不投降,甚至还用言语威胁主子,说主子您是乱臣贼子,是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这二鞑子说后就看了多铎一眼,他们这奴才身家性命乃至妻妾子女都压在了多铎这种满清贵族主子身上,因而只要是跟主子有关的,他都不敢含糊。 多铎听后直接一脚踹飞了行军锅灶,纵马疾驰而来:“朱由检,你一个被李自成赶出来的落魄皇帝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本王,既然你不肯投降,那就休怪本王破你开封城后,将你大卸八块!” 如果是别的皇帝,被人赶出京城这样的事只要被提起自然是会让该皇帝勃然大怒,但朱由检并不介意,因为他自己就曾主动提起过,甚至还换了个很好的名词,叫战略性转移。 如今多铎激怒地不过是开封城上的官民,而非朱由检,朱由检倒希望多铎这样一直盛怒下去,那样他就有更多的机会击退乃至歼灭清军。 “高弘图,立即往城墙内侧跑,跑着走,快!”朱由检吩咐了一声,他知道多铎此时肯定更在乎的不是攻破开封城,而是自己这个出现在开封城的大明皇帝,因而朱由检决定让多铎紧张一下,让他知道自己不抓紧点,自己这个皇帝会随时离开。 此时的多铎的确看见了这一幕,他没想到大明皇帝朱由检在被自己骂了后会迅速离开,一时也意识到若是朱由检这时候离开,到时候自己即便破了开封城,也不一定抓住朱由检,便立即命道:“图赖,你部白甲兵立即前进五十步射箭,务必不要让朱由检轻易跑掉!” 正文 第两百章 击败白甲兵 彼时正值黄昏,眼看太阳便要落山,多铎深怕在日落之后,朱由检会立即逃出开封城,因而已经顾不得去考虑自己麾下的白甲兵此时若再前进五十步,会不会更加靠近守城明军火器攻击的范围。 朱由检此时狡黠地笑了笑,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通过命令身穿龙袍的高弘图做出要离开封城楼的姿态,以此达到多铎急于除掉大明皇帝而失去理智的目的。 看着这些悍勇的清军骑兵纵马而来,且娴熟地在快速奔腾地马匹上弯弓搭箭,朱由检便知道自己守城官兵的机会来了。 因而,他不由得低埋下身子紧靠着外侧城垛,并问着同在一旁的河南总督吕大器: “眼下这股鞑子为除掉朕,来不及等红衣大炮全部运来再攻击,势必会冒险前进一段距离,然后射重箭攻击,到时候官民可趁此歼敌,挫敌部分锐气,这也算是朕来开封城,能为你们做的唯一一点努力了。” 吕大器探出头看了看,就有些无奈地对朱由检说道:“可是陛下,鞑子又在前进五十步后停了下来,而且不停移动,我军火器射程有限,在这个距离,即便射中鞑子也很难破开鞑子重甲,而这些鞑子骑兵一看都是白甲兵,乃鞑子精锐中的精锐,箭术高超,且能拉强弓重箭,还能连射,其射程远在我火器之上,虽仰射但只怕也未稍有不足。” 吕大器刚说完,便听呼的一声,高弘图旁的一锦衣卫缇骑身中一箭,甚至连带着整个人都直接由于惯性地带倒在地,胸口流出大量的血来。 紧接着,又是不停地有重箭呼啸而来,且集中攻击于高弘图所站的地方。 “陛下小心!”吕大器此时已本能地把朱由检抱在了身下,深怕有重箭射在朱由检身上,而朱由检直接推开了吕大器:“派几个盾牌手护住高阁老,我这里不用管。” 朱由检说着就来到夏云彝这里:“近卫军的火枪能射到着这些所谓的鞑子白甲兵吗?” 朱由检刚说完就见刚巧一记重箭钉在了他一旁地城垛上。 朱由检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只得把头埋得更低下,而一旁的锦衣卫也松了一口气,差点没直接飞出去给朱由检挡箭,那样的话要么中箭要么摔进护城河里。 “陛下放心,燧发枪的射程此时已能打得着!” 夏云彝点了点头,就先对准一白甲兵开了一枪,六千人的燧发枪射击,顷刻间便形成密集的火力网,枪弹在白甲兵射来的箭雨间穿梭着,朝白甲兵的重甲而去。 这些白甲兵都是清军精锐中的精锐,一个牛录中也不过十来个或者最多数十个,皆是杀敌无数的巴牙喇。 在大明以往与建奴的交战中,很难有杀掉一个白甲兵的战例。 既是因为这些白甲兵本身善战也是因为都是清军爱新觉罗家族的亲兵护卫,自然轻易不会出战。 如今不过是因为朱由检作为大明皇帝这个诱饵在此,才促使多铎冒险想要依仗自己最精锐的白甲兵通过重箭除掉大明皇帝朱由检。 当然,多铎虽是冒险却也并不是没有考量,他本以为白甲兵的战力足可以在推进五十步以后就能对城墙上的明军形成杀伤,而城墙上的明军火器虽然此时也有部分会射到这个距离,但射到这个距离基本上杀伤已经不大,而且自己的白甲兵皆是重甲在身,射到这个距离枪弹已经很难破甲。 更何况,这些白甲兵还是骑射,目标随时在移动,所以多铎认为即便推动五十步,明军仍然形成不了对自己麾下白甲兵的打击。 白甲兵也同样因此而有恃无恐,他们嗷呜地叫着,很精准地射着连珠箭,箭箭几乎都能射上城垛,甚至已经收割了一些明军的性命,连锦衣卫都已倒地数个。 索肇乃这里面的白甲兵之一,他刚刚射了一箭,差点就射中了那着龙袍夺走城垛边的大明皇帝,一时他信心大增,一边控着马匹奔跑速度一边再次取出三箭,准备来个三箭齐射。 但这时候,他却看见城墙上传来阵阵噼噼啪啪的炒豆子一般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一阵阵白烟冒出。 就在索肇不以为然地认为这是明军吓破了胆胡乱开枪而根本没考虑此时还伤不到自己时,他却感觉到自己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却已有汩汩地鲜血从重甲衣里冒了出来。 索肇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弹,而且即将要死了,他不由得感到一阵惊慌,不由得想起了昔日在年幼第一次骑马时的日子,然后两眼一闭,从战马上倒了下去,手里的三支箭落在了地上。 同索肇一样,其他白甲兵也有不少开始中弹,他们都对此既错愕又惊讶。 近卫军一个步兵甲种营有六千人的编制。 这六千人里,人人都是精挑细选后经过严格训练的步兵,都对崇祯十四式燧发枪有熟练到极致的操作技能,要不然也不会被选进甲种营里,且都是从五六十万应征中以高比例的淘汰率里选出来的佼佼者,而且加上近卫军后勤体系的完善,肉食的跟上使得即便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天色昏暗,近卫军依旧能有效对这些白甲兵进行精准地射击。 再加上,虽然因为有烟火药燃烧后形成的烟雾会对射击准确度造成影响,但因为是居高临下射击,因而由于重力作用,白色烟雾自然下降,对近卫军的第二轮第三轮射击形成的干扰并不大。 图赖领来的一百白甲兵几乎全部中弹,仅有十来个跟着图赖迅速撤了回去。 毕竟是六千人形成的密集火力网,已足以覆盖朱由检所在的开封城这一面,再加上燧发枪的可连续射击,和火药工艺的改进,以及训练有素的近卫军又是在皇帝陛下身边作战,积极性又高,又加上城墙为依托,因而这些白甲骑兵再悍勇,面对近卫军甲种火器营的攻击自然也只要大败而归的份儿,更何况他们自己根本没意识到近卫军的火器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犀利。 多铎的脸变成了猪肝色,他自然心痛的很,从出山海关以来,他麾下就没战死过一个白甲兵,而现在却在开封城下就直接损失八十多个! 正文 第两百零一章 朕还要留五日 瓜尔佳图赖一脸郁闷地来到了多铎面前。 作为清初猛将费英东第七子的他从十多年前便跟随黄台吉征伐天下,未尝有一败,且尤为悍勇,如今更是正黄旗的巴牙喇章京,率领着清军最强的精锐在一片石大败唐通部,后又攻占潼关,一路横扫河南,几乎未损失一名麾下士兵。 但在此时,他却没想到,他这个巴牙喇章京麾下的一百白甲兵顷刻间就被干掉八十多个,简直几乎可以说是全军覆没。 图赖也不知道该如何给多铎说,只能解释是没想到明军火器如此犀利,竟然在这么远的距离破重甲,而且准确度也颇高。 多铎拔出刀来,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杀掉图赖,毕竟图赖作为巴图鲁,乃是他最信任的勇将,本来白甲兵一下子就损失了八十多个,他不能再杀掉一个。 但多铎还是直接踹了这图赖一脚,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训斥图赖,踹他也不过是发泄一下而已。 一下子损失八十多个白甲兵,对于常胜的清军而言,这在以前已经算是必须要退兵的大败了。 即便是现在,这样的损失也让多铎的中军产生了极大的震动,本来真正的八旗兵勇就少,如今损失八十多个,让人不由得开始认为开封城只怕很难攻克。 清军第一次开始出现了犹豫之色。 多铎此时也有些凝重起来,他此时也已经想明白,大明皇帝朱由检出现在开封城上不是没有缘由的,只怕依仗的就是他这火器兵,而故意刺激自己出动白甲兵。 但这个亏,多铎此时也只能暗暗吃下去,而且现在,多铎没有要退兵的意思,他知道现在的大明能不能被自己灭掉就看这位大明皇帝还能不能被自己杀死或活捉。 …… 近卫军第二军的步兵甲种营一次火力打击便直接干掉了八十多个白甲兵,让开封城的守城官民都大为惊讶,人心也因此得到极大的振奋。 吕大器不由得张大了嘴,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可思议地问着朱由检:“陛下,此乃什么火器,竟有如此威力?” “燧发枪,陛下早已令军械所加紧制造,现已开始准备列装近卫第七军与灭虏军,不过因为时间仓促,清军南下与左军作乱时间太赶,到现在也还未完全列装,但一两年后,我大明各军必然都会装上此枪,到时候火器上当远超清军!” 史可法作为大元帅府总装备处主任,便先替朱由检回答了吕大器此问题。 吕大器不由得信心大增,但旋即也说道:“不过,陛下,火器虽犀利,但到底现在清军已有红衣大炮,一旦等清军百门红衣大炮摆于数里之外,对我开封城几轮炮击,即便再坚固地城墙也会被炸塌,河南数座坚城失守皆是因为此,微臣担心明日一旦清军炮击,我等即便火器再犀利,也只怕难以抵挡清军之攻城之势,到时候清军骑兵一旦突入城中,我军将难以抵挡啊!” 朱由检承认吕大器说的对,眼下他还真不能以为靠近卫军之燧发枪杀了八十多个白甲兵就可以高枕无忧,如今的清军已不是单纯的满清军事贵族骑兵军队,而是有步炮骑的混合军队,而且由于清军在与大明作战初期吃过火炮很多亏,使得清廷也很重视火炮尤其是红衣大炮的研制,尤其是在大量汉人贵族投降清廷后,更使得清军火炮已不逊色甚至超过之前的大明。 因而,在水泥与钢筋混凝土结构出现之前,城市攻坚战的确已经很难阻挡清军的攻势。 尤其是崇祯十八年以前,因为财政匮乏,再加上兵祸连连,大明除北直隶京畿附近的城关因常年抗击鞑子而不断加固外,各处城墙几乎就没有修葺过,甚至被破坏得很严重,而自古城墙之坚固程度是和时间有关的,时间越久,城砖粘合土进行化学反应时间越长也就越牢固,如今崇祯朱由检南下后即便屡次下令重新修葺各处城墙,但其牢固程度依旧比不上之前旧城墙。 所以,一旦清军集中数百门红衣大炮对城墙进行猛烈轰击,然后一旦打开缺口就立即以汉兵抢夺城门,八旗骑兵趁此疾驰入城的话,大明守军将没有任何办法。 清军靠此大炮几乎是攻城无往而不利。 这也是就是汉0奸卖国后的后果,本来清军也只能在关外小打小闹,但因为汉0奸的加入,使得清军开了挂一般。 朱由检也知道未来是不能靠单纯的坚守堡垒的攻坚战阻滞清军的,所以他编练的近卫军一开始的方向就是野战型,而为以守城防御为主。 如今不过是因为自己来开封城,随行护卫的近卫军步兵营碰巧帮着开封城官兵打了个漂亮的防御战而已,虽说已经极大的振奋了人心,但在近卫军内部看来,却算不上是一个很值得夸耀的战果,毕竟只伤敌几十个而已。 如若近卫军参与野战,自然不只是这个效果。 但现在朱由检身边没有带骑兵营和炮兵营,也就没有派步兵营出城野战,以避免被清军骑兵给冲垮阵营。 “你是如何让章可亮守住虎牢关的?”朱由检问向吕大器,吕大器与鞑子交手经验至少算是丰富,不可能没有应对方法。 “能守住虎牢关,是因为虎牢关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地势本就易守难攻,其次是微臣在每道防线内挖壕沟,设拒马桩,只要阻止了清军骑兵,哪怕城墙被火炮击破,我军也能进行反击!” 朱由检说着便拍了拍吕大器的肩膀:“继续这样做吧,朕还会在这里待五日,你得守住开封城十日以上!到时候应该还有机会撤走。” “陛下!你为何还要逗留五日!为何不趁现在天黑,清军炮击未开始时就立即出城!”吕大器激动地吼了起来,他不明白自己陛下为何还执意留在这里,甚至还要留五日。 其他的官员也是如此,众人此时都不怕多铎会再屠开封,但就怕皇帝陛下在此遇难。 正文 第两百零二章 离开开封 既然已经入夜,清军自然也就没有再发动进攻,而多铎也正好趁此召集诸将于帐内议事。 白天损失数十白甲兵的败绩让多铎的心情很不爽,但也激起了他对拿下开封的极大兴致,而更让他此刻愈加兴奋的是,大明皇帝朱由检还在开封城! 此时的他更是对恭顺王孔有德、怀顺王耿仲明说道: “摄政王早已说过,本王此次南下征讨明廷,重在除掉大明皇帝朱由检及其皇室子孙! 眼下崇祯朱由检乃是整个大明的主心骨,他新编的近卫军听说都以他为主,完全听命于皇权,且都是训练有素之军,其近卫军前身已有收抚刘芳亮、歼灭刘泽请、刘良佐之战绩,而后又只用一个近卫军兵团联合黄得功等人马全歼左良玉部数十万人马的辉煌战绩。 可见这支近卫军的确不容小觑!如今只怕开封城墙上击杀我数十白甲兵的这一支也是近卫军的火器营,不然其火器不会如此犀利,射击不会如此熟练!竟在我重箭齐发之下连损我数十巴牙喇!但若此时除掉了朱由检,便可一劳永逸,使得近卫军群龙无首,到时候我南下攻明才能一马平川,直下南京!” 多铎言外之意很明显,便是要继续对开封城发动进攻,且就是因为崇祯帝朱由检在城中。 “王爷所言极是,现如今大明皇帝崇祯南下江南是对残明最大之助益,以江南之富,一旦有皇帝在,便会加大灭亡明廷的难度,灭南明最重要的是杀掉大明皇帝朱由检及其皇子诸人,对于地盘占据倒在其次,摧毁明廷核心才是此次南下的根本目的,也就是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在开封城下困住崇祯朱由检!” 孔有德附和了多铎一句,作为昔日大明将领的他现在知道崇祯帝朱由检在城里就逼得他时时都有一种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感觉,所以他比多铎还想趁着朱由检还在开封城时除掉朱由检,并为大清统一天下立下一天大的功勋。 耿仲明也同样如此,他不由得积极发言道:“可是,王爷,开封城到底不是一座小城,要不然李自成也不会三打开封,现在我中军不过数万人马,加上昔日李自成水淹开封,使得这一带又多是淤泥地,不便骑兵纵横,我们很难围住开封城,一旦崇祯朱由检趁此立即逃脱可不就不好了,依微臣看,我们不妨一面对开封城攻而不克,这样就可让朱由检以为可以多在开封城留几日,同时,立即命另两路大军加速赶往开封,或许能在五日之内合围住开封!” 多铎点了点头,同意了耿仲明的意见,并立即命人连夜去通知另外两路大军,同时又命大军就地扎营,并命图赖率领八旗披甲兵随时警戒开封城动向,还命孔有德的汉人八旗发动对开封城的进攻,实施攻而不克的战略。 多铎甚至表示,此次一定要活捉住崇祯帝朱由检! …… “放心,朕如果没有料错的话,以多尔衮之睿智,多铎之果决,不会明知道朕在这开封城而不想办法围困住朕,如果他们这个时候立即用红衣大炮攻击开封城的话,朕自然会立即出城撤走,那样他们得到的不过是一座早已被李自成杀过一次屠过一次的空城而已,多铎即便事先没有要三路大军合兵一处攻开封归德克凤阳的战略,那么他现在知道朕在这里也会重新部署这样的战略!而从舞阳过来,预计差不多要五日的路程,朕在这里逗留个四五日完全没问题。” 朱由检不是真的要表现自己这个君王是有多么的镇定,是多想和开封城共存亡,而是他现在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若走的话,只会让多铎命令各路清军在开封府城外的其他地方围堵自己,也就是说,朱由检已经意识到自己似乎应该已经成了多尔衮派多铎南下伐明的最重要目的。 按照原来的历史,多尔衮派阿济格和多铎南下,一路是平闯贼余部和左良玉部,一路是灭南明朝廷除掉弘光皇帝后就立即北返。 朱由检相信这一世,只怕多尔衮给多铎的指示还是要抓住自己这个大明皇帝为南下第一目的。 多尔衮算是满清军事贵族中最具远见卓识的枭雄,自然会意识到自己对大明的重要性。 所以,朱由检认为,与其现在走,使得多铎追击自己到其他地方,或者被多铎另外两路大军围追堵截,倒不如自己留在开封,让多铎把三路大军都集中起来,然后自己在带着多铎兜圈子,带他南下扎入近卫军的口袋。 近卫军第一军和第三军、第二军重点部署区是在淮安与扬州,即淮扬,这是朱由检根据原本历史发展的经验所部署的。 而在这一世,他不知道多铎会不会按照这个套路进攻大明,因而他也好现在趁此靠着自己的皇帝身份主动吸引多铎往淮扬而去。 除此之外,朱由检觉得自己这也是靠自己的帝王身份坐镇此地,为吕大器转运更多的兵马物资去归德府做准备。 即便多铎看破了自己的目的也没关系,因为多铎要的就是和自己以及自己身后的近卫军决战。 史可法等人都没想到皇帝陛下朱由检还要留在开封城,都劝着朱由检赶紧离开。 朱由检自然是都不依从,渐渐的,随行的官员们也就不好再劝。 甚至到第五日的时候,群臣都已经开始习惯了跟着皇帝陛下朱由检在开封府城到处转悠,甚至已经不再催朱由检离开。 不过,这一次,朱由检没等群臣们劝,而是直接突然就下令,撤离开封城。 “陛下前几日不肯撤离,为何选择又如此着急了,而且是在这大半夜,而我们的哨骑也还没有发现清军其他两路来了啊”,吕大器问道。 “等你哨骑来报时就已经晚了,待朕走后,你立即贴告示,就说陛下已有谕旨,着令全开封城官兵百姓再坚守一日,且陛下亲自去调援兵来救开封,若一日后开封无援兵来,可立即撤离!” 朱由检说着就立即骑马离开了总督署,不过,为麻痹清军,朱由检出城的时候没有穿龙袍,而且是先带着五百锦衣卫缇骑先由之前就先观察清楚的清军最忽视的北方突围,接着转道南下。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帝临凤阳 这一夜,多铎听闻开封城南北东西两处皆有动静,忙起身纵马来到账外。 而这时候,图赖也纵马而来:“王爷,不过是几股敌人出城,且都不恋战,趁夜匆忙出逃,只怕是去通风报信的,朱由检的黄伞盖还在城墙上,应该还没有出城。” “皇帝巡狩被困在此,自然是要去派援军的,正好,等他朱由检把他的近卫军调来此处,也好在这里与之决战,省的长途行军到江南”。 多铎说着便又吩咐道:“继续加强警戒,明日一早,命会师的其他两路清军立即同中军一起合围开封,务必保证在开封城破之前,朱由检未能逃得出开封城!” 次日一早,十万清军便果然开始朝开封城运动了起来,且已将开封城团团围住。 而同时,多铎也已开始命耿仲明和孔有德将已运到指定位置的两百门红衣大炮一字排开,对准开封城就是一轮炮轰。 开封城城墙的确承受不住红衣大炮数百门的轰击,顷刻间便倒塌了下一大块。 担任主攻任务的孔有德立即命令其麾下清军汉兵先扛着木桥冲了过去,使得护城河完全没办法阻挡清军的攻势,而清军汉兵把浮桥一搭好,图赖便先领着八旗披甲兵冲入了开封城,大喊杀掉崇祯皇帝朱由检。 不过,图赖冲进外城,便看见面前已有两米宽的壕沟,壕沟下是倒插着的木头尖端。 图赖不得不命令自己麾下的披甲兵(白甲兵已损失大半,主要是红甲兵)停下,并很郁闷地看着眼前的壕沟:“又是这一套,这守城的明廷官员是谁,我恨不得杀了他!” 多铎这时候也纵马而来,看着开封城内城上并无黄罗伞,不由得大为惊讶:“朱由检去哪里了!” “王爷莫急,待奴才问问”,耿仲明说着便大喊一声:“大明皇帝朱由检,眼下我王师南来,劝尓还是速速归降,否则待我大军破城之日,定杀得你开封城片甲不留!” “我大明皇帝陛下已安然撤离,多铎你不会真的还以为我大明皇帝陛下真会在这里陪你玩吧,哈哈哈!” 吕大器大笑起来,便果断命令麾下官兵立即反击,顷刻间便是无数鸟铳枪弹与弓箭朝多铎这边打来。 多铎想也没想便带着清军撤出了外城,但一回来,他便愤怒地砍断了自己的案台,大骂道:“可恶的朱由检,害我白白地在这里耽搁了十日!” “王爷息怒,朱由检既然已经逃离,开封城已经没有再围而不攻的必要,而且朱由检肯定还未跑远,我们当立即追击而去!” 孔有德这时候从旁劝解起来。 多铎也很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传命于耿仲明,继续炮击开封城,三日内必须拿下开封城!本王要屠了开封城!” 清军再一次利用红衣大炮轰开开封城内城城门,吕大器只得退守进城内号令官民借助城内建筑队清军进行阻击。 好在城内被吕大器破坏到处都是壕沟,而且加上之前因李自成水淹开封使得城内到处都是淤泥,因而清军骑兵也在城内发挥不了优势,吕大器倒也能带着守城明军对清军进行一定的阻击。 日落时分,待清军攻势下去后,吕大器也没有恋战,而是立即带着守城的数万官兵进行突围。 不过,此时清军合围开封的口袋基本上已经扎紧,所以吕大器逃出开封倒也比朱由检出去时难度大得多,两万多明军和百姓除仅有几千人跟随吕大器突围出来外,大部被清军斩杀。 次日一早,多铎的大军便完全占领了开封。 不过,此时的开封城已没有半点人烟,军械钱粮布匹等物资早已在数日前被吕大器运走。 多铎空有屠城之怒却无屠城之处,只得命令图赖四处搜索散落的明军残兵与百姓进行斩杀,似乎不这样不足以熄灭他心头之怒。 不过,多铎也只在开封城停留一日,为追击朱由检,便立即往归德府而来。 …… 朱由检没有在归德府停留,只是令归德府知府给即将撤离到归德府的吕大器留了一份谕旨。 朱由检知道以多铎此时急于追踪到自己行踪的目的,很快便会派出多路骑兵进行追击自己,而且现在自己唯一能撤的方向也只能是由归德府向中都凤阳。 所以朱由检一路上只能不停地奔驰,并很快到达了凤阳城。 到这里,朱由检才没有停下来。 近卫军第三军总督李邦华与总兵官刘芳亮也立即将朱由检接进了城里。 当时正是四月初七日的早上,朱由检前脚刚进凤阳城,后脚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整个江北貌似顷刻间便被雨雾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使得朱由检已听不到来自清军建奴的炮声。 但朱由检能感受得到清军多铎部在被自己激怒后只怕会比之前更不惜炮弹的往大明从归德府到凤阳的沿途各城进行轰击。 朱由检立即召见了李邦华与刘芳亮:“现在建奴多铎部应该已攻到了归德府城下,从归德府过来到凤阳,只隔着夏邑、永城、宿州三城,第三军可已按照大元帅府之前的决议安排妥当。” “回禀陛下,已安排下去了,第三军第一兵团主力已调至蒙城,第二兵团主力已调至定远,多铎部若不按照我们的计划在占据宿州后南下经寿州过滁州进击南京的话,必然会经过蒙城,而我第一兵团必在蒙城给他造成重击,促使他继续攻凤阳,若他在占据凤阳后希冀由中都直下江浦攻进南京的话,我第一兵团自然也会在定远回击!” 刘芳亮这么一说,朱由检便点了点头:“多铎现在只一心想追击朕,占领南京城,必然不会恋战,到时候一旦或在蒙城或者定远受挫,必然只能由泗州走扬州,然后南下镇江!到时候近卫第一军将由徐州和枣庄两地赶赴淮安,近卫军第二军也会逆江北上,你们第三军集结凤阳,并迅速赶赴扬州,三军会和扬州,就在扬州城下全歼多铎部!”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坚壁清野 朱由检选择在扬州与清军多铎部决战乃是很早以前便已开始确立的基本战略。 多铎由陕西进河南再到扬州,一路虽攻城拔寨,看似无往而不利,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几乎大有南下灭大明朝廷成功之象。 但事实上,多铎一旦到达扬州后,这一路走来必定会造成后勤补给困难,兵困马乏,成为强弩之末。 而到时候,大明近卫军四十余万大军于扬州城下合围清军多铎部便会事半功倍。 在原本历史上,多铎敢于迅速南下,是因为即便他后勤补给困难,也会到南方就地打粮,再加上降服江北刘良佐和刘泽清部,才有灭掉南明朝廷的机会。 现在,朱由检早已除掉刘良佐与刘泽清,且令近卫军各军在凤阳、淮安、扬州、徐州等府实行坚壁清野。 因而,清军到扬州城下与大明近卫军决战并攻破扬州城以获得攻下南京占领江南的基础算是多铎此时很好的一个选择。 朱由检此时没有打算回南京,南京城有首辅范景文与兵部尚书马士英坐镇,各处钱粮调度倒也用不着他事事拿主意。 而湖广地界,堵胤锡与李岩率灭虏军抵抗阿济格部南下的战事,他也没办法远在江南去插手。 朱由检打算尽量待在离多铎近一点的地方,以便随时操控整个大局,但他并不会横加干涉总兵官以下将官对各处战斗的指挥。 虽说朱由检早在年前编练近卫军时便根据清军的强势与弱项进行了各种军制改革,但他不确定清军到底南下后还是不是依旧如原本历史上那般势如破竹。 不过,现在的军事情况表明,多铎部依旧是势如破竹地南下。 尽管,是因为近卫军还没参与到与清军多铎部作战的缘故。但朱由检也担心清军多铎部这个声势会不会吓得近卫军官兵丧失胆气,误以为清军真的是无坚不摧。 将帅可以对对手怀敬畏之心,但基层军官和士兵则不能对敌军畏惧,那样一旦军心离散,即便有再好的武器也是白搭。 原本历史上的江北二镇之所以不战而降,也不仅仅是因为江北二镇兵力不行,将帅无忠勇之心,也和多铎猛烈的攻势太猛而被吓破了胆有关。 这也是朱由检为什么现在依旧还要留在江北,便就是想通过自己帝王的身份稳住军心,自己这个皇帝都还没怕,底下的人自然也就不会那么害怕。 清军多铎部一开始攻势猛烈很正常,一是因为其骑兵众多,而从北京往南一直到江淮,都是坦途,乃当今华北平原与长江中下游平原地域;二是因为清军此时的红衣大炮大量装备,解决了他们攻坚战的弱势,几乎能在数日内破城,也就造成大明普通官兵无法守城而战。 但只要近卫军在扬州一带歼灭清军多铎部或者是大败多铎部,那么清军南下必然不会再这么顺利。 首先清廷也才刚刚建国,北方立足未稳,再加上还发布剃头令,使得北方许多汉人地主对清廷也不那么有好感,只要大明胜了清军一次,势必北方便有无数狼烟。 其次,北方在历经连年征战后,早已是兵员稀缺,而满清本身便就是人口稀少,多铎此部几乎已经占了清廷总兵力的很大比例,要是被全歼在江南,清廷势必会元气大伤,重走当年金国之路。 打战打的是钱粮,多铎一路南下,北方的清廷肯定很难给他筹集到足够多的粮草,只能在南征途中进行随时补给。 朱由检现在命令凤阳、徐州、淮安、扬州等府坚壁清野,为的便是多铎在进军到达扬州的途中,得不到半点粮食补充,甚至连可以使作苦力的百姓都没有。 此时的凤阳城外已是陆陆续续地有不少的官绅百姓在各地卫所兵的带领下南迁到定远、寿州、滁州等地。 “都快点,别磨蹭,等鞑子到达这里来,再想跑就来不及了,听说建奴专爱吃小孩,尤其是那个什么定远大将军多铎喜欢割人的下体和酒吃!” 因朱由检强调增强百姓离开故土响应官府暂时南迁他们到南方各府州县的号召,一方面命令兵部根据各地官兵迁移多少百姓多少产业多少粮食为考核进行银币奖赏外,另一方面还命令尽量让百姓明白此次建奴南下的严重性。 所以,此时的卫所官兵们为尽可能让更多的百姓撤出凤阳府,便肆意地说着建奴的罪恶。 如今听见卫所官兵如此形容多铎,朱由检倒也忍不住想笑,但也没有反驳,在他看来,即便多铎没有卫所官兵说的那么凶残,但凭他在原本历史上屠戮扬州达十日的罪行也能说明此人有多么残暴。 汉人自古皆有恋乡情节,尤其是以农业生产为主的大明百姓们,就更加的故土难离。 让他们离开自己的土地和家园暂时迁往南方州府不是一个简单的工程,从诏令去年发布到现在,依旧能看见还有百姓到这时候才在官府的软硬兼施下离开故土。 在城外,明军卫所官兵们则还在不停地挥刀砍着一些青苗,而且一旦全部迁走一个村的百姓,就直接对一个村附件的山林全部烧掉,以此不给多铎南下提供半点可供应之粮草。 自然也有百姓匍匐在地痛哭,但在也有官兵实在是忍不住大吼一声:“哭什么,州府给你赔了钱,总比到时候让鞑子抢去强!”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见到这一幕,让朱由检想到了杜甫的《兵车行》,只要遇到战争来临,无论如何,都会给百姓的生活造成影响,都会破坏一个社会的生产。 但偏偏眼前这一幕是朱由检自己下的旨令造成的,他内心里颇为愧疚,却并不后悔,如果不如此坚壁清野,谁也能知道多铎的大军为了补充军需做出多疯狂的事来,通过吃人来弥补粮食短缺的事在明末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朱由检一出城便又在刘芳亮等的陪同下赶赴去了蒙城。 这里是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的驻地,也是防备多铎庐州西进江南的一块要地,同时又是可以随时侦知宿州、永城、归德等地情报最近的地方。 朱由检不知道多铎会不会派兵来这里做试探性进攻,但他得在多铎来蒙城做试探性进攻前来到这里以亲自确定这个可能性会不会发生。 十日后,已有陆陆续续来自北边的河南百姓出现在蒙城境内。 已调为凤阳巡抚的曾经随朱由检南迁的官员詹事陈子壮此时也已赶到蒙城,开始着手接纳河南难民之事。 而河南难民的大批到来,则也意味着清军多铎部离蒙城、凤阳一带越来越近了。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蒙城之战前夕 如果不去想河南那一片焦土,此时的江北倒也算是风景不错,春意盎然。 湿润的空气与温暖的东风让朱由检没有感到丝毫的寒意,被夜雨浇湿的路面也软和得朱由检虽然现在骑在马上却也没感到那么颠簸。 与自己随行不仅仅是刘芳亮和史可法等朝廷官员,还有扶老携幼的百姓与卫所官兵。 但在此刻,皆因为柔和的春季,谁也没有发出半句怨言,也没有人在此刻对他这位微服出现在江北地界的皇帝陛下投来莫大的关注。 大家都在忙着各自的事,建奴的南下让谁都没有心情在这个时候说一些无用的话。 蒙城古称山桑,乃庄子故里,不过是凤阳府辖下的一座小城,城中唯一可游玩处莫过于宋时建造的万佛塔。 朱由检也直接将驻跸之处选择了万佛塔旁的寺庙,一来是因为这里可以登高望远,二来是因为蒙城虽小,但现在也容纳了来自宿州、亳州、灵璧等地的官绅百姓,必然使得城中拥挤,且也会当地官府造成更多麻烦,而万佛寺清幽雅静,自然更适合他和刘芳亮、李邦华等近卫军第三军高阶官员在这里议事。 因夏允彝的步兵营已经奉旨直接赶赴扬州,直接等候他日决战。 朱由检身边护卫的也就只有锦衣卫缇骑数百,这些锦衣卫缇骑都是从各地军中选拔的可靠且骑艺娴熟武艺精湛的骑兵,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一夜之间带着朱由检撤出开封城。 但刘芳亮还是不放心朱由检的安全,又调了第一兵团的一个骑兵甲种营与步兵甲种营在万佛山脚下驻扎,以备不测。 初始的几日,蒙城万佛寺也还算清静,因陈子龙就在刘芳亮所调派的步兵营中任职,朱由检干脆将他召进了万佛寺,一同去找这里的老和尚谈天说地。 前世只要是人文景点所在地便必有寺庙,而寺庙里必然是游客极多,使得寺庙难有寺庙本来之静,且也难有寺庙本来之雅,各处水潭池缸里必有硬币,满池铜臭。 而如今的时代,虽说朱由检推广了银币,但大明的善男信女们还舍不得将银币往寺庙的池子里丢,也就没有晃眼的金属之杂光,只有从万佛塔顶上透射下的佛光金光闪闪地将满山碧绿映得更加堆红叠翠。 陈子龙虽已从军旅,但到底是闻名遐迩的才子,说起佛理来比万佛寺的老和尚还厉害。 不过,虽说山中不知岁月,但朱由检作为天下之主,即便是躲进这花木深处的禅房,也依旧关切着清军多铎部的动向。 据吕大器来报,归德府城在四月十二日失守。 在四月中旬,多铎分兵攻取夏邑和柘城,河南总督吕大器最终退守永城,大部河南百姓退入徐州与亳州以及宿州境内。 同时,吕大器还给朱由检保证永城乃他这个河南总督最后可退之地,为保证河南百姓成功退入徐州与蒙城,他将在永城死守。 朱由检对此也只能饱含热泪地回批同意二字,这种国战,不可能没有牺牲,吕大器作为河南总督虽然也算尽职尽责,但他也只能战死在河南。 …… 山寺僻静,朱由检静卧于竹屋之内,倒也睡得踏实。 不过,夜阑时分的一记春雷惊响突然炸裂在窗前,整个山岗外的原野上似乎被一刀光劈了一下。 朱由检直接被惊醒了过来,见高弘图与陈子龙依旧还在隔廊对弈,便不由得一笑,自己披了一件衣袍便要去看看。 但这时候,转眼间便是倾盆大雨而来,静谧的万佛寺顷刻间便随着这小小的蒙城风雨飘摇了起来。 临近夏季,春雨也比往日更大了些,饶是这种午夜,也猛烈地仿佛要把人吓得惊慌失措后才肯罢休。 急促的脚步声从山下传来,不一会儿,便见史可法把一筒奏报卷入衣襟之中,冒雨而来。 因雨幕挡住,朱由检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但从他那急切地都顾不得避开脚下积水之地的样子来看,他也猜得出,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发生了。 朱由检亲自推开了竹格门。 “陛下,刚刚接到奏报,永城失守,多铎下令屠永城官民万人,河南总督兼总兵官吕阁老被乱箭射死,且死之后依旧被多铎下令五马分尸!” 史可法说着就不由得哽咽起来,朱由检不由得接过奏报来细看,而这时,又是一记惊雷炸响! 陈子龙和高弘图也放下手中的棋子,也顾不得穿鞋,急忙从廊檐下走来。 朱由检沉默了片刻,吕大器一死,也就意味着河南战事正式结束! 河南之境全数陷于敌手!清军多铎部已进入南直隶境内,将于大明近卫军展开正面对决! 朱由检不由得抬头看向了黑云压下的天,任凭狂风卷来的骤雨打在脸上。 “另外,锦衣卫还带来了吕制台最后的信件,吕制台希望死后不必赠官而望朝廷在他日收复四川后可以起他遗骨归葬家乡遂宁!” 史可法将一封信件递给了朱由检。 朱由检自然是答应了吕大器的要求,但还是下诏,赠予吕大器少傅之衔,赐文肃之谥。 毕竟这吕大器也算是清军南下以来,大明战死的最高级别的官员,也意味着接下来的战事将南直隶展开,若不能在扬州全歼多铎部,江南将直面清军的攻势。 王承恩此时也跑了来,似乎风雨还没有停下来一样:“陛下,济南来报,清军阿巴泰部自上月中旬开始突然攻击保定,朱郡主不能敌,已退守济南,阿巴泰因而屠保定。” “陛下,徐州来报,阿巴泰派准塔领五千铁骑绕过济南已逼近徐州,徐州近卫军宁武侯周遇吉请示,是否可以先歼灭来犯之敌,再赶赴淮安!” 李邦华也跑了来。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让清军尝尝大明的火炮 如果说,听见吕大器阵亡,永城被屠的消息,朱由检还能镇定得住的话。 那么此刻,当朱由检听闻清军可能又多了一路南下大军,且是满清多罗饶余郡王阿巴泰亲领的消息后,朱由检就有些震惊了。 他不知道历史上阿巴泰有没有参与过灭明的战争。 但现在,现在这个消息却让朱由检不得不开始怀疑,这是不是说明多尔衮已经意识到自己近卫军的真正实力,而不惜再派一路大军来了吗? 朱由检承认他现在有些慌张了。 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歼灭多铎部的初衷是不能改变的。 而且,无论遇到了什么变数,这一点是自己所据的江南能否存续的重要条件。 因而,朱由检凝重地点了点头:“回复宁武侯周遇吉,准予先歼灭来犯之敌,然后再赶赴淮安,但务必要在五月初十之前到达淮安!歼灭准塔部可能要渡黄河,切勿因此贻误战机!” 朱由检下达完指示后又不由得这样想了起来。 朱由检不禁心想,这或许仅仅是阿巴泰看见多铎部和阿济格部在陕西与河南打得很顺利后,只是想趁此在自己大明身上也咬上一口而已。 既然如此,倒不如先让周遇吉打一下试试。 只是给阿巴泰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知道南下攻打大明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容易! 只要阿巴泰有所顾忌,朱由检觉得自己依旧还有机会全歼清军多铎部。 这时候,刘芳亮也急忙跑了过来:“陛下,我近卫军第三军的哨骑来报,清军多铎部已于三日前攻下宿州,眼下尚不知清军是东去凤阳还是南下蒙城。” 朱由检倒也没想到多铎的速度居然这么快,刚刚自己才收到吕大器阵亡的消息,他多铎前脚就已经占了宿州城。 “诸位爱卿,都先进来,今晚就不必再睡了,趁着这春雷滚滚,铁马冰河,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已经开始变化的局势,现在的情况还算是在外我们的预料之中,但是阿巴泰部突然南下却算是在我们意料之外,按理,如果是多尔衮之意,锦衣卫不可能不事先知道清廷京城有异动,所以,朕看来,是有可能是阿巴泰在自作主张,主动挑衅!” 朱由检这么一说,在场的官员便也都思索起来。 “诚然如陛下刚才之批示,如今鞑子南下日渐猖狂,似乎真的欺我大明无人一般,不让其吃吃亏,还真当我大明是人人皆可咬上一口的肥肉!” 刘芳亮这时候不由得说了一句,其他官员也跟着附和起来。 朱由检也知道此刻在场的官员也不可能说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来,史可法后方调度还行,但对于这种军机之事自然生疏。 李邦华本来是都察院的官员官纠弹的,高弘图是学者型官员,王承恩空有一腔忠心,但也非是汪直、曹吉祥这样的人物。 唯独只有一个刘芳亮,有过统兵一方的经验。 既然刘芳亮也表示赞同,朱由检自然也有些放心,并对刘芳亮吩咐道: “接下来,如果鞑子分兵试探性进攻蒙城,便看爱卿能不能也给清军多铎部一个教训,让其知道由蒙城下江南的难度!” “请陛下放心,微臣倒也想好好的跟这些鞑子交交手,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让我闯,不是,灭虏军不少兄弟都折在了他们手里!” 刘芳亮差点口误提出了闯军二字,但旋即又立即改了过来。 在场的人不由得一笑,倒也使得沉重的气氛因此轻松了一些。 …… 次日一早。 孔有德带着五千汉人八旗铁骑与鄂能带领的一千满洲八旗铁骑并排朝蒙城走来,不过在离近卫军第一兵团步兵营还有一千步的距离时一停了下来。 “倒也没想到这蒙城之下还有如此多的明军,且不在城中守御,却出城准备与我王师野战,其胆魄倒也不小!” 孔有德不由得说了一句,而一旁的满清贵族副都统鄂能则冷冷一笑:“那是他们知道了我们有红衣大炮,守不住,才不得不出来与我等野战,如此更好,恭顺王,你我各从两翼突进,先击溃其骑兵,再合围其步兵,必能破眼前敌军,到时候杀入城中,还不是应有尽有!” “就听鄂都统的,城外有不下五万的明军,倒也说明其城内钱粮女人肯定不少,本王已经憋了很久了,如今可不得发泄一下!” 这孔有德笑着说道,他虽然贵为满清王爷,但到底还是汉人,虽然名为主帅,却不能违背副都统鄂南的命令。 当然,孔有德也没有因此而感到不快,他现在对于跟着清军征伐天下的积极性很高,也很有信心认为自己所效命的大清能一统天下。 同满清贵族一样志得意满的孔有德大喊一声:“杀!”紧接着,就先朝大明近卫军骑兵阵营冲了过来。 孔有德与鄂南也不讲究章法,也不试探明军虚实,各自领着一路清军铁骑十分勇猛地朝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第一和第二骑兵甲种营所在的位置冲锋着。 刘芳亮本来以为这清军铁骑会直接朝步兵冲来,先打他中军,却没想到人家直接朝自己两翼的骑兵冲来,还想来个骑兵对骑兵。 刘芳亮不由得冷冷一笑,心想既然鞑子不讲章法,他也就不必讲章法,便直接喝令道:“命炮兵趁着敌军未到近前立即调整方向往左右两翼炮击,待敌军阵营大乱时,骑兵第一和第二营直接冲上去,奶奶的,真当我大明火炮是摆设不成,这么着急地就冲上来!” 刘芳亮这里一声令下,便有号令兵开始纵马往炮兵营而来,并来回奔驰着的同时挥舞旗语。 片刻间,炮兵营的各队便开始立即调试野战炮,没一会儿只听一声:“放!” 便是无数黑色的铁弹朝清军铁骑呼啸而去。 这些炮弹在表面涂抹有易燃材料,在触地时会因为动量碰撞时产生的能量而造成这种易燃材料直接点燃引燃内部火药,促使炮弹直接炸裂,并产生威力巨大的气浪。 这些炮弹的弹片是用合金金属淬毒打造,一旦破裂伤敌,变坏造成巨大的伤害甚至使中弹之人伤口溃烂而死。 满清改进红衣大炮只是一味的加长炮管,加长炮身来增加威力。 从起初的红衣大炮三千斤到五千斤再到后来鸦片战争时期的一万斤,而却不知往炮弹和炮火内部构造以及火药等方向去改进炮火威力。 而大明的野战炮则完全是从各方面提升火炮效能。 如今,大明的野战炮便要让清军尝尝一真正的炮火碾压。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狂傲的八旗铁骑 毕竟大明河南守军在一路上吃了清军红衣大炮不少的苦头,连带内各次辅高弘图都差点被红衣大炮给打中。 所以如今刘芳亮也是不要命的命炮兵部队可劲地往冲来的清军铁骑冲刺阵营里投射炮弹。 这些炮弹犹如犁头犁田一般一落进清军铁骑阵营,直接撞得清军铁骑人仰马翻,并迅速因为撞击而直接炸裂。 无数弹片犹如天女散花一般直接刺入这些骑兵的胸膛腹部或者是战马的腹部。 顷刻间,整个清军铁骑便有些混乱,尤其是孔有德的汉八旗铁骑阵营,直接被打乱了阵营! 而且大明近卫军的火炮是子母炮,可以直接将预先放好弹药的子炮放在母炮之上,使得炮火能进行连续打击。 再加上炮身质量的改进,没有因为高温而使得炮身变形,即便变形也有预先备好的冷气水进行冷却。 因为一个炮队分工明确,使得换子炮、瞄准发射再到冷却的过程十分得快。 顷刻间,已有近千发炮弹在清军铁骑阵营里爆炸。 迫使清军铁骑一开始不得不分散开队形,后来又不得不干脆往回退。 刘芳亮见清军已有回撤迹象,立即命令通信兵吹响号角。 顿时,骑兵第一营和第二营编入两支利箭一般朝退缩如潮水般的清军铁骑贴了上来。 毛聚奎作为骑兵第一营的一名基层军官,此时的他直接冲在了最前面,手中弯刀直接朝一金钱鼠尾头的鞑子头部劈了过去。 而这鞑子倒也娴熟地侧身躲了过去,小腿紧贴着马腹,身子斜倾,一手取出硬弓直接拉开就要射中毛聚奎的腹部。 毛聚奎见此立即打马往外而奔,同时反手丢下一枚震天雷。 这种震天雷触地便直接炸裂,顷刻间那么鞑子坐下战马腹部中弹,鲜血直流,没几下直接倒在了地上。 而那马背上的鞑子则因为惯性飞了出去,毛聚奎则立即策马追了过来,一刀劈进那鞑子腰部,因为巨大惯性,那鞑子被直接劈成了两半。 而毛聚奎自己也虎口迸裂出血,但他此时不由得壮起了胆量,丝毫不顾及手上鲜血继续砍杀。 其余近卫军也拼命追击砍杀着。 但也有不少近卫军骑兵没有毛聚奎这么好的运气而被马背上的鞑子铁骑给用弓箭射于马下。 也有到底不比鞑子技艺娴熟和健壮的,直接被鞑子斩杀。 不过,尽管如此,两个骑兵营上万的近卫军铁骑还是依旧迫使这清军铁骑撤离得更快,并不敢再恋战。 直到跑到了数里之后,近卫军骑兵才撤了回来,而清军铁骑也才停了下来。 双方第一轮厮杀过后,清军铁骑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满军八旗留下三百余具尸体和重伤者,而汉军八旗则也留下七百余具尸体和重伤者。 近卫军两营骑兵自己也损失五百余骑,在炮兵已先进行已过一轮打击和清军铁骑无心恋战的情况下,依旧损失五百余骑,也足以说明近卫军骑兵因为训练时间与参与实战太少,在与八旗铁骑的对抗时依旧还存在不小的差距。 刘芳亮不由得勃然大怒,他没想到自己的骑兵营只是一个追击而已,居然就伤亡达五百余骑。 作为总兵官的他感觉到这是对他极大的侮辱。 作为昔日闯军大将的他在这一世没有经历过与鞑子作战,因而也就对鞑子没有畏惧之心,也就还以为自己的骑兵营可以如同自己当年带着闯贼骑兵虐左军骑兵一样随意砍杀落荒而逃的鞑子骑兵。 但他没想到这些满清铁骑即便撤退时也还能井然有序甚至还能进行杀伤。 刘芳亮直接上了战马,想一次亲自带着骑兵冲他一次。 作为从崇祯初年便开始马上征战多年的他很想近距离体验一下这些鞑子到底有多厉害。 刘芳亮勃然大怒,清军这边的副都统鄂南与恭顺王孔有德的心情也并不好到哪里去。 披甲骑兵损失三百余人,对于鄂南而言,这是他入关以后从未遇到过的损失。 然而,这还仅仅是第一次冲锋,竟然造成这么大的损失,甚至他现在想起来那可以直接炸裂开的炮弹就有些心有余悸,他不由得看了看自己还在留血的手,似乎伤口一直就止不住一般。 孔有德对于自己损失了七百余骑的事也很是痛心。 这年头,骑兵都是将帅的宝贝疙瘩,这五千铁骑也是他自跟随毛文龙以来就开始积攒的家底,不少都是作战五年以上的精悍老兵,而如今直接损失七百余骑,对他而言,自己的骑兵几乎已经到了奔溃的边缘。 鄂南和孔有德没有就此放弃对蒙城的攻打。 不过,这一次,鄂南和孔有德学乖了,则先带领麾下由满汉组成的五千铁骑朝处于近卫军中央的步兵营冲来。 近卫军一个兵团有三个步兵甲种营,三个步兵乙种营。 如今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的六个步兵营则呈现三角形形式排列,正面迎击清军铁骑。 不过,与此同时,两个炮兵营也已调整至步兵营阵型的两边开始交替式朝前面的清军铁骑进行火炮打击。 但这一次,鄂南与孔有德都学乖了些,将铁骑冲锋阵营分的散了些,因而大明野战炮炮弹所造成的杀伤效果有所下降。 但也依旧能制造出巨大的爆炸声依次迟滞着清军铁骑冲锋的速度,使得清军铁骑和其坐下战马不能很好的集中精神冲锋。 鄂南亲率八旗披甲兵冲在最前面,且这些鞑子个个十分张狂,一边纵马狂奔一边直接弯弓搭箭,肆意张扬地拉开强弓重箭骚扰着近卫军步兵阵营。 满军八旗铁骑这样做既是想吓破步兵阵营之胆,也是为了逼迫步兵阵营中的士兵因为紧张而提前发射火器,而这些经验丰富的鞑子骑兵也好趁此探明虚实,知道从哪里突破比较好。、 孔有德的汉军八旗则跟在后面,也同样学者前面满军八旗的样子嗷嗷叫着,狂傲至极! 他们似乎已全然忘记之前的损失,和此时依旧还会炸裂在耳畔的火炮声,两眼犹如豺狼之眼一般阴狠地盯着大明近卫军的步兵营弟兄。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淡定不住的朱由检 近卫军第三军此时站在最前面的是步兵第一营(甲种营)。 该营指挥使刘希尧乃和刘芳亮一样的昔日闯军老将,作战经验也十分丰富,如今只做步兵营指挥使已算是低配。 但也正因为他经验老道,在见到鞑子鄂南亲领弓马娴熟的披甲兵冲来时,他依旧能淡然地号令着盾牌兵起盾,命令长矛兵竖矛,同时命令后面的各协步兵完成好射击动作。 尽管时不时又有凶悍的鞑子将重箭射来,甚至不少直接射中近卫军步兵官兵,促使官兵还未开始射击便倒在地上。 但因为刘希尧的镇定,使得最前面的步兵第一营并未因此出现阵型混乱。 看着时不时的有几个明军步兵倒下,鄂南和他身后的鞑子骑兵们都得意起来,不由得露出阴冷的笑容,得意地继续拉弓将一个个明军步兵射于眼前。 作为宁波六君子之一的董志宁紧紧地咬着牙看着自己身边一个战友倒下。 他现在是既愤恨也害怕,但因为指挥使还站在最前面,再加上军纪在身,他只得咬牙坚持住 ,恨不得现在就不再等上峰命令,而是自己先扣动扳机发射枪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内心里的恐惧。 同他一样的张梦易也紧紧地握住抵在腰间的长矛,他能感受到来自地面的轰轰声,他甚至不止一次想起身逃离开,但他总是又习惯性地定了定神,忍受着前面冲锋的鞑子带给自己的震撼与恐惧。 因为他一想到昔日训练时一旦自作主张地先站起来的可怕后果就不得不再次咬紧了牙关,那可是要重责三十军棍且被关禁闭三天的呀! 后面的步兵营还好,毕竟人的本能心理是觉得前面有第一营挡着,就觉得自己这边要安全些。 当然,尽管如此,后面的步兵营也是同样的紧张,有些步兵甚至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但因为后退就碰到了后面的人,而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才有些不安的又走了回来。 不仅仅是参战的步兵有些不安,连此刻站在塔楼上的朱由检都有些不安。 朱由检也知道骑兵奔腾时会对步兵营心理上造出很强大的震撼,甚至能冲破一个人的心理防线而使得步兵营彻底奔溃。 但要想建立强大的心理防线也只有在这种实战时才能真正训练得出。 尽管在昔日,近卫军也演练过步兵面对骑兵冲锋时要坚持听从命令宁死不退的训练。 但那毕竟只是演练,此刻,谁都知道对面冲来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精悍的满清铁骑,而且一看个头比自己大,比自己狠辣残忍,因而步兵们有所退缩也是很正常。 朱由检不确定自己近卫军的步兵们能不能承受住这样的压力。 连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恨不得现在就替该营指挥使喊一声打,毕竟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开枪射击会降低步兵的恐惧度。 “该营指挥使是谁,他难道是被吓糊涂了吗,咋还没下令开枪!” 朱由检不由得喊着问了一句,脸上带起愤怒之色。 然而,刘希尧作为曾经跟随刘芳亮南征北战多年的长矛兵,心理素质的确比在塔楼上看“风景”的大明皇帝朱由检要好,他依旧还没有开口,只是继续用旗语命令自己的官兵保持镇定。 直到都快看清鄂南的面孔时,连董志宁都已经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时,刘希尧才大喊一声:“打!” 片刻间,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步兵第一营的战士们就像是憋了很久一样,急不可耐地扣动了扳机,将停留在枪管里恍惚长达百年的枪弹射了出去。 第一枪一开出去,近卫军步兵第一营的战士们心理恐惧程度果然下降不少。 面对清军铁骑即将到达身前,重箭更加高频率地冲击着自己所在的阵营时,近卫军的步兵战士们继续开第二枪时从容了不少。 第一营的步兵指挥使刘希尧听见了这第一枪开除后,甚至听见了来自于自己身后步兵撒尿的哗啦声,犹如流水一般。 但刘希尧没有责备,也没有笑话,毕竟人在这种情况下吓得尿裤子也很正常,只是点了点头:“好样的,继续射击!” 董志宁这时候在第一枪开出后,也最终忍不住把一泡尿撒了出去,似乎这样以后心里的恐惧感一下子就没了,代替的是拼命开枪以此来证明自己并不是怯弱之人! 的确如此,尽管许多步兵战士已经被吓出生理反应,但开枪的节奏反而越发的整齐有效。 鄂南等满军八旗铁骑露出满口黄牙,阴森森地纵马而来。 虽然步兵营的阵型没有被他们的阵势吓得奔溃,但他们也没有因此而丝毫意识到危险的临近,而是完全不避开地策马扬起就要直接冲破近卫军步兵阵营。 此时的满清八旗铁骑刚好离大明步兵第一营的距离只有一百步。 古人以一点三米到一点五米之间为一步,一百步便是一三十米到一百五十米之间,到此距离几乎可以看清人的样貌。 按理,崇祯十四式燧发枪乃朱由检亲自监制的燧发枪,是根据葡萄牙雇佣兵的燧发枪和毕懋康的燧发枪图纸以及传说中的神器鲁密铳综合设计而成,再加上火药改进和枪管材料改进,已经算是当前世界上最先进的燧发枪。 射程已经达到在一百五十步以上,且有杀伤力,要不然在开封城上也不能破鞑子重甲巴牙喇。 当然这个射程已经影响到步兵射击精度与准确度,一百步刚好达到燧发枪高准确率高破坏力杀人的要求。 但同时,又比鸟铳约在五十步左右做到精准杀人的距离要长一倍,使得鞑子此刻并未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近卫军步兵营的精准打击范围。 噼里啪啦的枪弹伴随着鞑子射来的重箭一同刺破虚空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鄂南等满清八旗铁骑此时早已更加兴奋,因为清军即便再弓马娴熟,臂力惊人,但也是人,在一百步以外精准射杀到底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只有鄂南这种臂力超强的人才能在两百步外杀人。 而此时已快要逼近一百步以内,就意味着满清铁骑各个都已具备精准开弓破敌的条件。 副都统鄂南更是直接撘了三箭准备首先射中位于前段的近卫军一高级军官(刘希尧)同时还有他前面的盾牌手和长矛兵,好为自己下一刻冲破阵营做基础。 作为正红旗牛录章京的达尔巴也撘起了三支重箭,准备射中侧翼一看上去皮肤白皙的书生军官(步兵第三营指挥使陈子龙)。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蒙城大捷,山河共欢 然而,就在这时。 犹如雨点般的枪弹顿时将鄂南前面的一百骑兵直接掀翻。 连达尔巴也忽然发现自己的重甲直接破开一洞,胸口处早已汩汩冒血。 本来在马上奔驰便是剧烈运动,心脏跳动速度就比平时要快许多,这一中弹,鲜血就直接往外喷射。 片刻间,自认骁勇无人可敌的达尔巴直接倒在地上。 而也有骑兵直接被打得飞了出去,把后面的骑兵直接砸成碎饼。 巨大的惯性左右与动量碰撞使得秩序井然的满清铁骑阵营前端突然大乱。 鄂南便只得拉住缰绳带着自己的铁骑侧翼绕开重新冲击。 其余骑兵也同时调整,继续朝步兵营冲刺而来。 在清军铁骑看来,火器虽然前期威力惊人,而眼前这些明军似乎抗压能力很强,没有被自己吓得奔溃,但火器终归是武器比不得弓箭可以一分钟内连射数箭。 而即便眼前的明军都是心理素质超强的老火器兵,能做到一分钟一发,也不可能立即再射一次。 鄂南兴奋极了,自从松锦之战后,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种可堪一战的明军了。 强者都喜欢战胜强者,鄂南迫切地想要击溃眼前这支已经被他视作精锐的明军,以此彻底摧垮大明。 不过,他不会想到的是,大明近卫军步兵营的第二枪几乎就没比第一枪延迟多少,在鄂南正要往侧翼转向时,董志宁射出的枪弹准确地嵌入了他的脑仁。 燧发枪好于鸟铳的另一个优势便是可连续射击,上弹效率更快。 不只是董志宁,其他步兵营战士在射出第一枪后,心理压力急剧减少,状态直接恢复,射击准确度大幅度提升,不少步兵都直接命中眼前的八旗铁骑,而中的还都是要害部位。 鄂南只觉脑袋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一般,片刻间便没了意识,视野模糊起来,紧接着就直接倒在了地上,被自己身后的骑兵直接踩踏而去。 尽管满清铁骑副都统鄂南已经战死,但在惯性作用下,清军铁骑依旧在冲锋着,孔有德更是果断带着自己的汉军八旗铁骑从后面向两翼迂回而来,企图以楔形攻势击破步兵营两侧。 陈子龙立即号令第三营压上去,同时步兵第二营也在老将朱方良的指挥下也压了上去,变三角阵型为一字排开,直接将火力打击面变得更广。‘ 孔有德的汉军八旗铁骑一冲上来便遭遇到迎头痛击,陈子龙与朱方良没有像刘希尧那样等到敌人近了再打,一百五十步开外就开枪射杀,尽管精度不高,但因为是一万两千杆枪的射击,自然也足以打得孔有德的汉军八旗铁骑直接被击杀击伤一大遍。 此时的满清铁骑最终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慌忙带着拉住缰绳掉转马头,直接往回撤。 甚至不少因为撤得太急而与前面的骑兵撞上,或者背部再次中弹。 整个场面直接大乱。 这边汉军八旗铁骑也开始在孔有德带领慌忙回撤,满清铁骑都被打得奔溃到如此,他自然也不敢再战。 身为伯爵之尊的刘芳亮此刻亲自领着骑兵第一营和第二营策马追了上来。 不亲自领教一下满清铁骑的战力,刘芳亮连觉也睡不着,如今亲自挎上马来,自然是一马当先。 刘芳亮倒也不愧是秦人,祖先留有汉唐之血,在马背上倒也不比鞑子稍逊分毫,甚至直接大刀挥砍,将眼前鞑子连人带马劈成两段。 杀! 声振寰宇之下,主帅尚且如此血性,身后骑兵战将自然也是热血沸腾,想也没想便直接策马朝这些落荒而逃的满清铁骑撞了上来。 马匹的嘶鸣声响彻长空,血与沙尘同时随风而扬,残肢断臂四处飞洒。 满清铁骑彻底奔溃了,拼命往外逃。 汉军八旗也完全没有恋战之心,满清铁骑几乎就是他们的主心骨,此时连满清铁骑都如此丧气,他们自然也开始本能的恐惧起来,争先逃命。 满清铁骑为急于逃命甚至不惜斩杀躺在前面的汉军八旗,以此求得生机。 而汉军八旗却不敢对满清铁骑下手,大多便成了近卫军骑兵的刀下亡魂。 刘芳亮追了孔有德所率满汉残兵越有二十里才回到了蒙城。 此刻的他已是满身皆是敌军鲜血,长刀也已是血迹斑斑,骑兵营个个犹如风中之旗杆一般矗立在万佛寺塔之下,不由自主地对着朱由检所在的方向举刀高呼起来。 “万岁!万岁!” “万岁!万岁!” “万岁!万岁!” 朱由检也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脸欣喜的笑容,这算是大明近卫军与满清铁骑的第一次局部正面交战。 而这一战虽未能全歼敌军,但已然算是大胜! 朱由检急忙跑了下来,二话不说,骑上战马便朝刚刚经历大战的原野上跑来。 此时的步兵营与炮兵营和兵团直属军队也跟着大喊了起来。 “万岁!万岁!” “万岁!万岁!” “万岁!万岁!” 夕阳西下,血洒蒙城,七万人同声高呼,朱由检自己也不由得大受震撼,铁拳紧捏,从血流一地的原野间走过,目光如鹰隼般看着一个个神色坚毅的汉家儿郎。 此刻,饶是作为帝王的朱由检也不禁豪气狂涌,振臂一呼:“杀虏!杀虏!” “杀虏!杀虏!” “杀虏!杀虏!” 喊声震天,天地为之同歌,蒙城城外逃亡此处的河南难民也不由得振臂高呼,泪如雨下。 东厂提督王承恩此时也不由得抱头痛哭,堂堂内相,吓得江南小儿不敢哭的东厂厂公,此刻已经失态。 作为随扈南下的官员,作为曾经陪伴崇祯帝最久的太监,王承恩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看见这一幕大败满清铁骑的场面了。 史可法、高弘图、李若琏还有凤阳巡抚陈子壮也俱是热泪盈眶,天下分崩离析如此,如今能一挫敌人锋芒实在是太难得! 河南全境丢失、保定失守,永城被屠,宿州被占,一连串的不利消息在此刻都已经化作烟尘,如今能在蒙城城外大败满清铁骑,就说明,大明还有希望! “微臣刘芳亮参见陛下!” 刘芳亮单膝跪在了朱由检面前,此刻的他是自信的,是张扬的,满清铁骑虽勇,但也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失败的阴影,油然而生的一股自信促使他这位昔日的泥腿将军注定会创造新的辉煌战绩。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一万清军攻定远 (第一更,求首订!) 朱由检拍了拍刘芳亮身上的甲衣,点了点头,便独自往回走,看着倒在地上的鞑子尸体,一想到他们的暴行,朱由检并没有丝毫的作呕之心。 “陛下,这人应该是鄂南,满清正红旗副都统,三等轻车都尉”,此时一锦衣卫回禀道。 朱由检点了点头:“很好,清军损我一名总督,我杀他一名副都统,也算是出了一口气,不过这还不够,吕公乃我大明之战区主官,非多铎之血不可祭之!” “臣等明白!” 刘芳亮等人忙回道。 蒙城山下大败孔有德与鄂南部,也就意味着实现了阻止多铎由蒙城进入庐州再进江南的计划。 在锦衣卫探子禀报多铎在得知孔有德大败后已快速进兵凤阳后,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便也开始重新集结,沿固镇、五河、过渭州,渡河到盱眙,然后直驱扬州。 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可以说是直接从清军多铎的屁股后面往扬州而去,在凤阳一带与清军多铎部几乎是擦肩而过,同时等到清军多铎部意识到定远也有阻击时,而朝扬州而来时,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也已紧随而来。 朱由检则没有跟随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去扬州,而是先从南边赶赴定远城。 毕竟现在多铎除了由扬州攻镇江再打南京的一条路以外还有一条路,就是走定远,过滁州,打南京。 因而朱由检决定先去定远看看,看看多铎还会不会分兵来探。 同时,他也可以从定远先回南京,待近卫军三支大军集结扬州后,再从南京北上。 …… 多铎在见到孔有德大败而归后的确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就命令大军立刻攻下凤阳。 一攻下凤阳,二话不说,多铎便毁了大明皇陵。 尽管如此,多铎却依旧是盛怒难消,因为他本来以为作为大明中都的凤阳可以让他好好抢掠一番。 毕竟,自明初开始,朱元璋便迁富户实凤阳,使得凤阳成为天下重镇。 但如今凤阳也是空空如也,十万清军得不到半点攻城后的好处。 再一想到这一路上虽破关无数,却也连损近千八旗铁骑,还折损了一名副都统,他便更加恼怒。 看着一旁导致蒙城之战大败还损失如此惨重的恭顺王孔有德,多铎就更加来气,他现在对孔有德很不待见,若不是还需要他麾下的百门大炮,只怕早已斩杀了孔有德。 在他看来,孔有德已经算是临阵脱逃。 孔有德也只能认栽,心里愤恨不已,但他也知道自己这种卖国求荣的人是回不去的,也只能忍着,同时希冀着在下一场大战中打漂亮点,好让自己的满清主子对自己的好感有所恢复。 为了讨得主子欢心,孔有德命令麾下士兵在凤阳府大肆搜捕,几乎连藏在深山老林的百姓都抓了出来,甚至直接做成人肉干供满清铁骑补充肉食。 而多铎倒也因此对孔有德改变了傲慢的态度,很满意地命令孔有德继续打粮(抓人),同时命令耿仲明率军南下攻定远城。 同蒙城一样,在凤阳与滁州之间,定远也只不过是一座小城。 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此时已进驻定远城五日,日夜操练,就等着清军铁骑的到来。 第二兵团副总兵刘迁乃昔日的边军参将,虽是大明将门,却也是贫寒出身,因而与总兵官刘芳亮倒也相处融洽。 如今,凤阳总督李邦华也在此处。 凤阳、六安、定远、滁州皆是南直隶重要粮食产区,凤阳巡抚陈子壮在蒙城调运各地粮食迁移百姓于蒙城和庐州,而他李邦华则以武英殿大学士之尊亲自坐镇定远,将中都凤阳大部富户与庶民百姓以及全部粮食则督运往滁州,以实南京京畿之防备。 朱由检一路从寿县赶来,俱是从江北迁移而来的百姓队伍,卫所官兵也大量在这里聚集,锦衣卫与东厂番役也时刻警戒着这一带。 毕竟多铎部主力就在凤阳,而在凤阳与寿州、定远之间仅有一道张八岭山脉相隔。 大明这边一直不敢大意。 张八岭乃秦岭余脉,向南边衍生出南京钟山,乃长江与淮河之分水岭,算是如今阻碍清军南下的一道防线。 尽管如此,谁也不清楚,清军哨骑会不会翻越张八岭,发现此时的皖中云集了大量粮食和其他重要物资,甚至连皇帝也大张旗鼓地在张八岭以南的地域,因而锦衣卫与东厂番役以及卫所官兵才不得不在此地严阵以待。 多铎也能猜到自己的清军铁骑只要过了凤阳,突破过眼前的一道山川,便能进入江南腹地,而那里肯定积累了大明无数的财富。 而他现在要想深入张八岭腹地,攻占南京,除了去扬州,先扣开江南门户定远城和滁州二城也是一条路。 尽管从定远走滁州到江南要比从扬州攻江南近。 但多铎也明白,有一道张八岭挡在前面,不利于他的骑兵纵横,但若是耿仲明能攻下定远城就可另当别论,毕竟攻下定远城,便等于突破了张八岭这一道天然防线,无论是攻扬州还是攻滁州都是一条捷径。 耿仲明带着多铎殷切的期望,同固山贝子尼堪一同领一万铁骑越张八岭,往定远城而来。 虽说同样是试探,这一次多铎排除的兵力则要比上一次打蒙城要多近一倍以上,而且满清铁骑的领军主帅也换成了宗室人物尼堪。 如此也看得出来,多铎还是比较希望可以从定远攻入滁州的。 朱由检到达定远城的时候已是夜晚,次日一早,便听得鼓声隆隆,且李邦华已走到御前:“陛下,果然有鞑子来攻定远,这一次有一万铁骑,其中满洲铁骑不下两千,主帅是怀顺王耿仲明。” 朱由检一听李邦华如此说,便立即往城楼上走来,俄然之间,便见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七万余人已于耿仲明和尼堪所率的一万清军铁骑对峙于桑涧两岸。 因孔有德新败,耿仲明这次和尼堪来攻定远城倒也不敢大意,一万铁骑从晨起便列于对岸,更有哨骑时不时地来回策动,试探第二兵团各阵营之间的虚实,没有轻易发起攻击。 而第二兵团阵势则同第一兵团基本一样,依旧是骑兵护住两翼,步兵在中央,炮兵在步兵与骑兵之间,兵团直属军队守在城中。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骑兵对骑兵,硬碰硬 (第二更,求订阅!!) 约到正午,近卫军第二兵团有些疲倦时,这一万清军铁骑才突然以万马奔腾的气势往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攻来,且直接分成五路! 清军铁骑每路有两千铁骑,最外侧两翼则直接朝骑兵营第一第二营进击,内侧两翼则绕开步兵营朝炮兵营杀来! 而尼堪则亲领满洲铁骑直接冲向近卫军步兵三个营,耿仲明则没有上阵,而是带领一部骑兵押在后面,以备随时策应。 “看这样子,鞑子是想多管齐下,各个击破呀,但其主路依旧攻击步兵营,还是想冲破步兵营,甚至想趁此击溃炮兵,果然狡猾!” 朱由检这么一说,李邦华也有些慌张起来:“陛下,我骑兵是新练骑兵,步兵也是新练,炮兵亦是如此,这鞑子多管齐下,各营之间便不好再互相策应,但一旦有一营奔溃,攻其该营之清军铁骑便可驰援另一支清军铁骑,如此,一但第一个营级军事单位奔溃,便会有第二个营级军事单位奔溃,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便会全面溃败!这下可如何是好?” “副总兵刘迁乃边军老将,与鞑子作战经验丰富,这种形势下,他应该知道怎么应付,你是近卫军第三军总督,朕乃九五之尊,先不必自乱阵脚,就当在城楼上看风景,看看这底下的将领如何指挥,谁能在如此情形下想出妥善应对之策,或临危不惧,日后自然是你我可提拔的名将!” 朱由检说着,便见已有刘迁的通讯兵开始出来号令,片刻之后便见两个个骑兵营和两个兵团直属骑兵营都冲了上去,且正好对着左右各两路清军铁骑,而步兵则是三个甲种营朝中间尼堪所领之满清铁骑跑去。 炮兵则推着车载式大明野战炮从定远城两翼迂回了过去,冒着被骑兵冲杀的风险,炮口地朝向都调试到了对准耿仲明的方向。 “刘副总兵这是要干嘛,也要来个钢刀对钢刀,硬碰硬吗,骑兵和步兵都押上去,炮兵都走到前面去了,这是拿炮兵当步兵用吗”,史可法不由得大为惊讶地说道。 朱由检也觉得刘迁很疯狂,连骑兵预备队都不留。 高弘图也不由得瞪大了眼,他看不懂军阵,但也明白,自己这边的官兵大都是南方兵,普遍体格较小,这样上去硬碰硬无疑很吃亏。 王承恩和李若琏都紧紧地贴在朱由检身边,深怕一会儿近卫军第二兵团大败,好立即带着朱由检撤往滁州。 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的骑兵第一次按照刘迁的指挥主动朝清军铁骑冲了过来,而且个个是卯足了劲,甚至清军铁骑一些臂力惊人的搭箭射中他们时,都没后退。 连带着清军也有些着急了,哪有骑兵与骑兵冲锋直接对冲过来的,这样一旦相撞便会造成两败俱伤,因而清军铁骑便开始迂回,准备包抄攻击眼前冲来的骑兵,却不料就这时,近卫军各路骑兵就直接将震天雷丢了出去。 此时,近卫军各路骑兵离清军铁骑不到五十步的距离,而再加上清军铁骑突然迂回包抄,使得各骑兵都能在自己侧翼皆遇到清军铁骑。 在这种骑兵纵横的高速运动下,敌人与自己就像是两辆高速相对而行的汽车,其中近卫军的骑兵把震天雷一丢出去,等于占据中间车道的汽车把炸弹丢下两侧车道的汽车。 顷刻间,两侧企图夹击近卫军骑兵的清军铁骑便被炸得人仰马翻,震天雷爆炸时弹射出的碎片疯狂地破裂着这些清军铁骑的甲衣皮肤以及战马。 两翼清军铁骑直接大乱,而中间的骑兵则直接冲出去,又急忙回撤回来,开始从侧面劈砍着这已大乱的清军铁骑。 杀! 徐孚远一刀划破了一鞑子脖子,同时又丢了一枚震天雷往还在冲锋的清军铁骑阵营中。 与他一样的近卫军骑兵便因此肆意收割者汉军八旗铁骑的性命,对于满洲铁骑,则依旧还是由三个营的步兵甲种营应对。 固山贝子尼堪不知道自己两侧的清军汉人八旗遇到了什么局面,竟然喊杀声如此混乱,在他看来,兴许是已经混战在一起的缘故。 尼堪现在依旧面色沉静地带着他的两千满军铁骑朝步兵三个甲种营冲来,且各个都是长弓在手,但却引而不发,却开始微微转向,分成两路,各有一千满洲铁骑冲步兵营侧翼冲锋者。 “看来鞑子已经意识到我近卫军火器惊人,而不直接从正面冲击,企图从侧翼攻击,之前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的刘肇基反映过左军骑兵也曾用过这样的侧翼突破战术,只是现在使用这一战术的由左军换成了满洲军。” 史可法这时候忍不住说了几句,而李邦华也在朱由检一旁说道:“好在我近卫军从三月开始便再次加强变阵训练,特别是针对这种侧翼攻击的训练,而且一个营内部随时策应的同时,三个步兵营之间进行品字型策应,或者组成三道防线阻击,共计近两万人的火枪应该能抵挡住两千铁骑的进攻。” 朱由检没有说话,他现在正全神贯注的看着边军老将刘迁是在如何指挥这场面对一万铁骑进攻的战斗,用骑兵对骑兵甚至利用震天雷让敌军先乱,可谓是神来之笔,同时又以最强之三个步兵营合力对付敌军最强之满洲营,不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在这种时候是不能迅速想出这样的应对之策的。 尼堪露出了一脸狡诈的笑容,他用满语指挥着前面的亲兵包衣立即搭箭射击步兵第一营的军官。 同时,他自己也一跃而起,趁着马下落狂奔时,手上三支重箭就离了弓弦,直接命中三名近卫军步兵战士,使得第一营右侧出现一个缺口,而此时一旁的杜麟征则也因此吓得脸色煞白。 好在这时候,第一营已经及时变阵,侧翼变成正面,正面变成侧翼,而且队列也有所变化,在鞑子大量弓箭开始冲击时,盾牌兵已开始发挥效应,抵挡住大量弓箭,与此同时,在这已经不到一百五十步的距离时,一侧两千杆枪所形成的火力也足以对清军一千满洲铁骑造成很大杀伤。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俘虏满清王爷 (第三更,求订阅) 尼堪亲眼看见他前面的那名包衣奴才被射中,而他本人也差点中弹,只得跳向另一匹战马,并冒着燧发枪射出的枪林弹雨往近卫军近处冲来。 随他一同冲锋的还有数十名披甲铁骑,俱是悍勇的老鞑子,企图用血肉之躯直接撞开近卫军阵营。 然而,当尼堪看见前面明军将长矛从盾牌出刺出来,而同时又是一排人手持刺刀,一排人端平火枪时,便知道自己这么冲过去即便撞破明军阵营也会被刺刀捅死,或者被直接乱枪打死。 尼堪意识到这是一个死局,忙猛地一拉缰绳,掉转了马头,企图从后面攻击,但这时候,另外一个步兵营已经压了上来,且直接就开枪,他也只得带着身后数十骑撤了回去。 当然,也有跟着尼堪冲击侧翼的满洲铁骑没来得及反应而是直接撞了上去,这一撞,盾牌兵好几个都被撞得心肺俱碎,长矛更是撞得连人带马刺成了一串,甚至因为动量碰撞直接撞断长矛的事都有,造成前沿步兵营很是惨烈 好在后方步兵立即开枪射击,使得冲击来的满洲铁骑不是被捅死就是被射杀,也有被直接撞飞回去,重重摔死的,当然也有撞飞进步兵营中间被刺刀刺杀的,毕竟崇祯十四式燧发枪的刺刀构造原理来自于鲁密铳,是可以当冷兵器用的。 但这样也造成一些近卫军官兵没反应得及被砸死。 因为大多数满洲铁骑被枪弹阻挡在外,又有两侧的步兵营此时围攻上来,使得满洲铁骑最终不得不放弃了侧面突破的战法,而是立即撤回去又掉转马头,从侧面近卫军第一营留出的空隙里穿插,企图快速突进到定远城下。 “保护陛下!” 眼看尼堪带着剩余的一千多满洲铁骑越来越逼近城墙脚下时,李若琏不由得大喊了一声,数百名锦衣卫缇骑拔出了绣春刀。 不过,李若琏只是虚惊一场,先不说还有三个步兵乙种营挡在朱由检面前的城墙下,光是事先呈品字排练的步兵第二营和第三营此时就已经转变了阵型,在两侧夹击尼堪的一千满洲铁骑。 顿时尼堪的满洲铁骑两侧皆被六千杆枪的火力覆盖! 与此同时,一个步兵乙种营也压了上来,六千杆枪对尼堪进行正面射击,步兵第一营也变阵靠近尼堪一侧为头,大有合围尼堪一千满洲铁骑的趋势。 也就是说,尼堪的一千满洲铁骑几乎快完全处在了两万四千杆燧发枪的包围之中! 尼堪一见这阵势感到大为不妙,本来他的满洲铁骑已经因为伤亡了数百骑,临近快要崩溃的边缘,如今见这四面合围的阵势,只得立即掉头往第一营与第二、第三营的缝隙处突围。 但这个时候,明显有些晚,尽管尼堪所带的满洲铁骑都是披甲兵,弓马娴熟,但在数万杆燧发枪火力打击下也只逃出了百来骑,其余满洲铁骑都被打成了筛子,前后左右都是枪洞。 “当真是漂亮,四个步兵营围攻两千满军铁骑,这种组合也算是近卫军战争史上之新阵法了!” 朱由检临了也说了这么一句。 这时候,耿仲明也见势头不对,带着剩余的清军铁骑来接应尼堪,想要救回自己的满清主子们。 但这时候,早已准备好的炮兵直接是数百门火炮将无数颗炮弹覆盖在了耿仲明所在千步之外的原野上,顷刻间便是泥土飞溅,树断鸟惊。 数百颗开花弹在耿仲明的两千铁骑中炸裂,几乎片刻间就直接使得他的阵营大乱,连他本人也腹部中了弹片,倒在了地上。 其余的铁骑见尼堪带着一百残余满洲铁骑仓皇而走,也跟着仓皇而走。 这边,还在和近卫军四路骑兵鏖战的汉军八旗铁骑听见后面炮声隆隆,而近卫军步兵营已经压了上来,也立即逃离了战场。 这一次骑兵营没有追击,虽然是跟汉军铁骑对战又有震天雷为助,但到底自身因为经验不足,所以近卫军骑兵自己伤亡也不小,骑兵第一营(甲种营)伤亡一百余骑,第二营伤亡三百余骑,兵团直属的两个骑兵营则共伤亡一千余骑,险些奔溃。 步兵营第一营也损失了三百来人,第二营和第三营伤亡不到五十人。 而同时,留下汉军铁骑尸体达五千余骑,满洲铁骑尸体达一千八百余骑。 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和耿仲明带来的一万清军铁骑伤亡比例在2:7左右,当然因为满洲铁骑素来有过万不可敌的说法,再加上还有一些披甲兵,所以近卫军第二兵团虽然自身伤亡两千,但在这次的定位保卫战也算一次大胜。 而这个胜果最值得称道的不仅仅是歼灭了满洲铁骑近两千骑,而是俘虏了怀顺王耿仲明。 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副总兵刘迁以数百门颗野战炮弹的代价换来一个清廷王爷,也不算亏。 当然,要不是因为大明的野战炮虽然是开花弹但到底不是硝化炸药,所以杀伤力不是很大,再加上骑兵到底是在运动之中,所以让他还能活下来以及还有数百铁骑跑掉。 不然耿仲明和这两千铁骑在这数百颗炮弹轰炸下早已变成尘埃和碎片。 不过定远城这场战役结束后,没人欢呼得起来,都只是松了口气,互相笑了笑。 连带着作为这场战役的直接指挥者刘迁也只是凝重地拍了拍身边亲卫的肩膀。 两千余名伤亡人员俱被医护兵抬了回来,被一同抬回来的还有怀顺王耿仲明。 为防止怀顺王耿仲明自杀,近卫军士兵将他捆绑成了一粽子,嘴里也直接塞了一士兵腿上的裹脚布。 朱由检特地召见了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副总兵官刘迁,不由得拍了拍刘迁的肩膀:“爱卿着实吓了朕一跳,以骑兵对骑兵,两万人枪围攻满洲两千铁骑,如此战法也足可载入近卫军操练手册了。” “陛下谬赞,微臣愧不敢当”,刘迁说毕便命人将耿仲明抬了上来:“启禀陛下,此人便是建奴怀顺王耿仲明,不过与之一起来的固山贝子尼堪则侥幸逃脱。”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鞑子掠鲁南 (第四更) “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先将耿仲明带下去好生治疗,然后押解回南京,待大战初定后,再严办!” 朱由检现在还没有提审耿仲明的心情,此时的他依旧关心的还是大明近卫军到时候能不能在扬州城下歼灭清军多铎部的问题。 今日这场定远保卫战,让朱由检意识到,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步骑炮协同作战,也不一定能完全战胜一支全部皆是铁骑的军队。 一万铁骑分成数路来攻,对近卫军各营进行各个突破,的确会对近卫军一个兵团造成很大的威慑。 而且,如果到时候,近卫军与清军多铎部主力作战,清军多铎部主力有近十万铁骑,到时候数路攻击近卫军一个兵团的话,近卫军一个兵团必定招架不住。 好在,朱由检这次调集的是三支近卫军,六个可独立作战的兵团,共计四十多万人。 所以依旧有希望全歼多铎部主力。 但到时候如何指挥这四十多万人歼灭多铎部主力,朱由检此时倒是一筹莫展。 当然,现在朱由检还不仅仅需要考虑这个,他还需要等待徐州方面的消息,阿巴泰突然让准塔率五千铁骑南下攻徐州,如果一旦攻下徐州,无疑会给自己在扬州全歼多铎部的计划造成影响。 虽说因为近卫军第一军主力驻扎在徐州与枣庄,使得清军阿巴泰部得以趁机夺占北直隶之大明占领部分。 但山东还在大明手里,阿巴泰竟敢让准塔领五千铁骑直接跨越山东数府,深入大明腹地,进击徐州,不可谓胆子不大,不可谓不骄狂,完全视大明之兵防于无物。 估计,作为清廷多罗郡王的阿巴泰也是因为见阿济格进军陕西与多铎进军河南太顺利的缘故,也想趁着奉多尔衮之命南下攻打大明控制的北直隶部分和山东地域时,出奇兵占据江北重镇徐州,以此还可以在将来抢在多铎前面打入江南,立下灭亡明廷第一功。 主帅阿巴泰狂妄,其部下准塔作为满清年轻将领也就更加狂妄,从保定府一路南下,既不派人打探徐州虚实,也不派兵占据要地,为自己留后路,就这么如一锥子一般硬生生的砸进山东南部。 但大明宁武侯周遇吉会很快让他知道准塔这颗锥子砸到的是铁板而不是一戳就破的窗户纸。 准塔是清廷一等侯兼一等云骑尉,地位也算是比较尊崇的满清贵族。 当然在清廷这种王爵贝勒贝子满地走的宗室圈里,他自然是对此是不满足的,而眼下他也自认为自己能轻易攻破徐州大门,一到徐州附近就肆意虐杀起来,以此制造恐怖之象,想以此吓退徐州的守城官兵。 与准塔所带的五千清军铁骑轻敌急进不同,周遇吉在得知准塔过泰安时便已开始着手准备对准塔的围歼之战。 即便周遇吉此时还没收到崇祯帝朱由检的批示,但他也没有死板的等着批示下达才决定是否要全歼准塔部。 送上门的肉,不吃白不吃。 周遇吉早已派出兵团直属哨骑时刻警惕着准塔部的动向,在何处驻扎,劫掠了哪处村落,离徐州还有几日路程,下一步将要抵达何处,几乎都算得清清楚楚。 准塔所依仗的无非就是他的清军铁骑机动性强,所向披靡,可以来去自如,而在这山东淮扬地界,大多地势平坦,更是可以肆意纵横,然而并非是平原地带就无山川,就无可适宜埋伏的地带。 徐州以北的沛县便是黄河北岸的地势较高处,有金沟口与庙道口两道关口,然后南边之飞云桥,乃是过泗水的必经之路,不但如此,在沛县南北还有独山与微山两湖泊,沼泽密布, 而在徐州南岸还有黄河天堑,准塔想出其不意夺下徐州不可谓不难。 在原本历史上,阿巴泰的确让准塔击败了徐州城下的南明军队,但那是因为徐州高杰死于叛贼许定国之手,徐州大乱之时,给了准塔部趁虚而入的机会。 如今阿巴泰还这么玩,可见是多么视大明军队于无物。 不过,自从黄河夺淮入海以后,从徐州去沛县也实属不易。 七万人尽数调往黄河北岸明显对运输要求太大,周遇吉决定只调部分主力渡河,然后再调回南岸,奔赴淮安,这对于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而言,可以节省很多的渡河时间。 也就是说,周遇吉必须让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部分主力在短时间内不但要迅速渡河北上歼灭准塔所部还要迅速渡河南下赶赴淮安。 朱由检当初批示时到底也有考虑到现在的黄河已夺淮入海,但他也知道近卫军第一军进驻山东也有一段时间,统筹河道运输,应该不能。 尽管朱由检的批示还未到,周遇吉还是决定全歼准塔部,的确如朱由检所想,他从去年开始便就奉朱由检之命经略山东,将黄河沿岸的所有船只都控制在了自己手里。 如今渡河倒也容易,三日之内,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部分主力便已全部渡河,并迅速往沛县奔来。 在四月十六日时,第二兵团的步兵第一营和步兵第二营已进驻沛县金沟口。 而近卫军步兵第三营也已抵达沛县县城外。 骑兵第一营则也提前到达庙道口周围潜伏,而炮兵营也在飞云桥一带驻扎。 这时候,清军准塔部则还在山东谷亭镇。 准塔带着五千铁骑一进入谷亭镇,就对着街道两旁的行人开始随意砍杀,甚至直接张弓搭起火箭把民房点燃,特意制造混乱。 有骑兵更是直接下马闯进高门内院,碰见人就砍杀,见到稍微有点姿色的汉女就往外拽,一时整个谷亭镇俱是哭声一片。 山东不比江北,因事先没料到阿巴泰敢派准塔深入腹地,而且是深入到山东南部临近淮扬的地带,所以这一带也就没有来得及撤走百姓,因而也就山东南部很多百姓被准塔部这些鞑子惨遭屠戮。 好在准塔为求速战,也不好在谷亭镇久留,在一父母惨死,而被遗弃在枯井里的婴儿的啼哭声中,在生还百姓的怨恨之中,准塔部的鞑子在一番劫掠之后就继续得意地南下。 而在被这些鞑子破坏后的谷亭镇则在一夜之间有无数妇孺吊死于门前,无数汉家儿郎惨死于家前,更有小孩倒毙于街前。 本来因刘泽清部被朱由检除掉后山东与淮扬早已恢复了些生机,如今却又被涂炭!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歼灭准塔部五千铁骑 (第五更) “侯爷,你说准塔那混蛋会进入庙道口吗,这群畜生一路烧杀劫掠,不杀他们,难灭我心头之恨!” 一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的哨骑问着宁武侯周遇吉。 庙道口近卫军第二兵团骑兵第一营离谷亭镇最近。 但周遇吉没有让骑兵第一营出手拯救谷亭口,而是继续带着他们咬牙继续潜伏在庙道口两侧密林中,等待着准塔部进入埋伏圈。 “会的,他们要南下打我徐州,就必须渡河,而渡河只能往独山湖与微山湖一带搜寻民船!” 周遇吉正说着,便听见山峦内侧传来马鸣声,俄然便有哨兵来报:“侯爷,鞑子来了!” “果然来了!” 周遇吉自言自语了一句,便果断下令道:“通知下去,待鞑子全部进入庙道口半刻钟后再发信号弹!到时候,两侧埋伏的步兵立即发起攻击!” 准塔和他的五千铁骑没有注意到正有数万双满是仇恨的汉家儿郎正持着燧发枪对准着他们,而在身后和前面也各有六千骑兵正拔刀等着他们。 眼下正值四月,绿意葱茏的金谷沟一带除了凉风习习,便是莺歌燕舞。 准答等鞑子虽说大部分都是征战多年的骑兵,但大都只在关外作战过,再加上他们没有认为明军会有和他们对战的决心,因而在这种山林环境中也没有多少警惕之心。 不过片刻间,整个林间便是枪声大作,燧发枪的枪弹噼噼啪啪的在林间响了起来。 跟随准塔走在最前面的白甲兵哈翎此时正抓着一抢来的汉女于马背上,正循声转头看时,一颗枪弹便已直接掀翻了他的天灵感,片刻间便倒在了地上。 红甲兵隆拉则本能地拔出了刚杀过无数汉人百姓的刀,正四处张望着,便突然觉得腹部一阵生疼,紧接着麾下坐骑也直接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倒了下去,而他那把沾满汉人血迹的刀也掉在了地上。 其余鞑子也相继陆续有中弹者,这些从保定一路杀来的鞑子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埋伏,而且这些人的火器是如此犀利。 准塔也意识到自己中了埋伏,也很愤怒地想要将这群依靠着地势射击的明军杀掉,但他也明白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立即离开这个谷口,三支利箭从准塔的手里脱弦而出,呼啸一声就打入了林间。 一名近卫军战士不小心中了一箭,而一旁的近卫军第二兵团步兵第一营指挥使秦民屏则果断抬手就瞄准了准塔的手臂开了一枪。 准塔手臂当即中枪,疼得他龇牙咧嘴,但还是忍着剧痛带着身后的骑兵往谷口奔驰而去。 而与此同时,近卫军两侧共一万余杆燧发枪依旧狠狠地咬着这一队清军铁骑。 初始,这五千清军铁骑还能做到井然有序,但随着越来越多鞑子中弹,越来越多的战马受伤狂奔或倒下,这队清军铁骑也就开始混乱了起来。 近卫军的步兵营不停地收割着这些鞑子的性命,这些一路过来欠下汉人无数条人命的畜生,在此刻彻底尝到了血的教训! 准塔带着仅有一千余骑逃了出来,但一出谷口的广袤地带时,近卫军骑兵第二营骑兵已如洪流奔腾之势朝准塔这一千余残骑杀将而来。 虽说刚刚中了埋伏,且已惊慌失措,但这些弓马娴熟,杀人无数的老鞑子们依旧极其悍勇地纵马也朝近卫军第二营的六千余骑兵杀了过来。 两股铁流对战在一起,在泗水河畔的原野上来回厮杀着,俄然便有尸体倒下,染红一池碧绿的河水。 准塔有些错愕地急忙掉转马头绕开金沟口往庙道口方向而去,企图回撤,他此刻也开始意识到徐州地界并非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好打,似乎这里早已埋伏下了明军重兵。 随同准塔一起回撤的还只剩下六百余骑。 这六百余骑兵俱是差不多俱是披甲兵甚至不少都是佐领以上的清军军官,昔日都是一人可独闯千军的精悍之兵,但此刻大都也露出了慌张之色,毕竟都是深入明军腹地,又厮杀如此之久,未得到片刻休息,不仅仅慌张还疲惫的很。 而此时,以逸待劳的近卫军骑兵第一营则也杀了过来,堵住了这准塔等残余骑兵的去路。 饶是准塔这麾下五千清军铁骑骁勇善战,能从金沟口突围而出,还能从近卫军第二营围堵之战中突围而出,但在此刻面临近卫军骑兵第一营的六千生力军,即便是铁打的清军铁骑,也不可能再有能战之力。 周遇吉亲握着长枪跨马而出,也没说什么,将长枪一举,马腹一夹,就大吼一声:“杀!” 顷刻间,近卫军骑兵第一营的战士策马扬鞭从庙道口一侧的平坦之地奔腾而出,喊杀声仿佛震断了泗水河,马蹄声犹如阵阵震响在大地之上的擂鼓之声,草木因之动摇,鸟兽因之而受惊。 准塔此时也只知自己陷入了绝境,也只能咬牙,策马朝近卫军骑兵第一营杀将过来,六百余清军残余铁骑与近卫军骑兵第一营六千铁骑贴合在一起,刀刃碰撞时发出的铿锵声,利箭破甲声与三眼铳刺啦之声,此起彼伏。 待到日落西山,不远处的微山湖上只留有霞光万丈时,准塔身边已只有三余骑,而他本人也已经被斩断右臂,倒在地上不能站起。 其余两鞑子骑兵依旧顽固地朝近卫军冲了来,周遇吉长枪一刺,直接从一鞑子金钱鼠尾处擦了过去,这鞑子的金钱鼠尾直接掉落在地,露出一光光的头来,而另一个鞑子被周遇吉反手一枪刺于马下。 那没了金钱鼠尾的鞑子见此慌忙从周遇吉侧翼而逃,周遇吉身后的骑兵忙欲去追,但被周遇吉拦了下来:“放他回去,不然阿巴泰如何得知冒然进犯我徐州之地的后果!” 这边,准塔咬牙坐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已无法逃脱,便咬牙将刀拿了起来准备直接自杀,而周遇吉手中长枪早已脱手而出,且直接打飞了这准塔手中的刀: “将他拿下!押解回营!立即打扫战场,一个时辰后,连夜进入沛县休整,骑兵第三营(乙种营)连夜调集船只,明日一早直接渡河,直趋淮安!”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集结大军于扬州城下(第六更) 歼灭准塔的这场沛县之战算是近卫军在与清军多铎部主力决战之前的最后一次局部战役。 在此次战役中,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参与作战的骑兵第一营伤亡一百余骑,骑兵第二营伤亡三百余骑,步兵第一营伤亡一人。 敌军五千余铁骑全军覆没,主将准塔被生擒! 近卫军与清军铁骑伤亡比例达到1:10的比例,这算是比蒙城之战、定远之战还要好的战绩, 当然,这跟准塔部轻敌冒进有很大关系,五千铁骑直接深入山东腹地,即便不会被全歼也会被击退,毕竟此时的明军已不是刘泽清时期的明军。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便由数万早已准备好的船夫驾驶各类船只来到黄河北岸渡口,五营人马三万余人开始渡河,而且一渡河成功,便立即与河对岸的三万余人汇合,迅速南下。 此时,刚刚经历定远新败的尼堪带着五千余骑残兵在临淮见到了多铎,并将定远之战失利的消息告知给了多铎: “王爷,下官无能,定远城下之明军战力惊人,乃下官平生之未见,且火器尤为犀利,军纪甚为严明,依下官看,只怕乃明军之精锐。” “明军精锐,又是明军精锐,哪来这么多明军精锐!怀顺王耿仲明呢”,多铎愤怒地一拍桌子,喝问道。 “下官撤得匆忙,不知他是战死还是被生擒”,尼堪跪在多铎面前回道。 “混账!这明军难不成都在蒙城、定远一带不成!”多铎大骂一声,也没再所说什么,而是直接坐在了首位,沉思起来。 多铎心情虽然郁闷,特别是眼下损失一名副都统和一名汉人王爷的情况下,但他此时也还依旧头脑清醒,意识到眼下江南的明军或许真不是自己在河南遇见的明军一样,甚至从开封城下损失数十白甲兵的时候开始,他便已经有了这种意识。 “张先生,你在明廷做过内阁大学士,朱由检所编练之近卫军到底有何实力,大部驻于何处,你可清楚?” 多铎不由得问向张慎言,毕竟张慎言算是投降清廷的官吏中,在明廷中待的时间最长的,而且此时也就只有张慎言这个投降明朝官员在他身边。 张慎言虽然是内阁大学士,但从一开始并未参与到大明军机之事,因而也不清楚大明近卫军的虚实,但如今多铎问起,他自然也不好说自己不知道,毕竟他也知道这是自己在多铎面前立功的机会。 “回禀王爷,微臣虽只是在内阁,未曾参与崇祯朱由检新立之大元帅府与兵部之事,但也有所耳闻,朱由检从去年开始便编练了数十万新兵,统一称为近卫军,近卫第一军进驻于山东,近卫第二军进驻在南京京畿,近卫第三军则进驻凤阳。” 张慎言刚说完,恭顺王孔有德就打断了张慎言的话:“可我们从未在凤阳府附近遇到像样的抵抗,近卫第三军到底在何处?” “定远和蒙城先后遭遇到精锐明军,且都火器犀利,如此看见,这近卫第二、第三军或许便就是这两地的军队”,多铎说后,就忙问向张慎言:“扬州一带可有驻军!” 张慎言自然不知道,但为了照应自己前面的话,便本能地摇了摇头,又道:“不过,朱由检在扬州与淮安练的兵,而且经常去这一带。” “朱由检这是想在扬州与本王决战”,多铎不由得笑将起来:“南下之路,无非就是走蒙城过庐州以及走定远过滁州和走扬州走镇江这三条路,朱由检先后在蒙城和定远设下重兵围堵,无非是想让本王只能又扬州南下江南!这个大明皇帝难不成真的能猜到本王在想什么不成,猜的这么准!” 多铎的确也有下扬州打江南的想法,毕竟从扬州到南京一带乃大明江南最富庶的地域,从这里进军江南,才能足以引起江南震动。 “王爷,为何这么说,这朱由检既然先后布置重兵于蒙城、定远,而张先生刚才所言,近卫第一军又在山东,此时扬州应该兵力空虚才是!”孔有德不由得说道。 “是啊,此时扬州兵力应该空虚才是,恭顺王说的极为有理,现在蒙城、定远皆有重兵,而他的近卫军第一军既然远在山东,那么本王若立即加速攻打扬州城,只要能在他大军集结之前,攻克扬州,然后顺江之下,他朱由检的江北防线便会瞬间瓦解,但若我们现在改道由蒙城或者定远强行克城南下,便会有一方重兵驰援另一方,而近卫军第一军也会南下驰援,到时候我军必然陷入重围,与其如此,倒不如继续加速赶赴扬州,他朱由检想在扬州城下挡住本王,没门!” 多铎大声说了一句,就直接喝令道:“传命,半个时辰后,全军立即轻车简从,除红衣大炮外,所有掠来的百姓与粮食布匹畜生皆不必带,立即奔赴扬州城下!” 多铎这一声令下后没多久,近十万清军铁骑便立即开始运动起来,顿时就犹如一阵疾风一般往扬州而去。 …… 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军、第三军此时也正加紧往扬州城赶来。 多铎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大军一旦去往扬州,在锦衣卫和各路探子侦查下,蒙城和定远的明军也会立即动身赶赴扬州,在扬州城下与自己决战。 这就是一场阳谋,没有半点的机巧可言。 此时也赶回南京的朱由检也知道以多铎之智应该能意识到无论他从哪里南下都得与自己的大明近卫军主力来一场殊死搏斗,而扬州无疑只是双方目前形势下最好的选择而已。 多铎希冀在近卫军大军合围之前拿下扬州,那样便可势如破竹地打到南京城下,从而对大明近卫军主力分而击之。 而朱由检则希冀着大明近卫军能在扬州城下挡住多铎的攻势,并寻机全歼多铎所部。 近卫第一军第二兵团渡河之后便直接朝虹县、灵璧而来。近卫第二军第一兵团则在刘肇基带领下早已赶赴宿迁,下一站便是淮安。 事实上,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在蒙城之战已结束就开始集结赶赴扬州,并在多铎部前脚刚到达临淮,就已抵达凤阳。 这在前文已经说明,朱由检敢于这样做打得就是多铎在蒙城与定远受挫后一定会选择由扬州南下的赌。 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在定远之战结束后便立即赶赴来安,且现已抵达六合。 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早已在副总兵秦良玉之兄弟秦邦屏带领下由镇江抵达江都,第一兵团眼下也已出南京城,准备由刘孔昭的海军直接运抵扬州城下。 一场殊死搏斗注定将在大明的钱袋子扬州城下展开,而此时的扬州城却不知大战的临近,依旧还是歌舞升平。 如同在原本的历史上,扬州城的士绅百姓们不知一场足以堪称噩梦一般的大屠杀即将临近一样。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宫墙内的静谧 (第七更)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若不是硝烟四起,此时的江南倒也是踏青郊游的好时节。 朱由检拉着马上缰绳哒哒的走进了南京城。 虽说大战已近在江北,但南京城依旧是行人如云,鳞次栉比的店铺前依旧是阵阵吆喝声,远处秦淮河上的桨声依旧在男女笑声中起起伏伏。 “卖报,卖报,蒙城大捷,近卫军第三军击退清军五千铁骑,清军副都统鄂南战死!” 这时候,穿着略长了些的皂色短衣,麻布鞋的小男孩挥舞着肥嘟嘟的小手从跑到了城门口人多的地方,手里抱着约有三寸厚的一大叠《光华日报》。 大明统治下的南京到底不比满清统治下的北方圈地政治,即便是底层百姓家的小孩也能有衣服裹体。 虽说光华日报的印刷字体是很小的小楷,但在没有铅字打印的时代,依旧只能通过增加报纸厚度来增加内容载量,小男孩虽然抱的报纸很厚,但没几下便被城门口的行人抢光了,毕竟是战胜清军铁骑的新闻,自然是引人关注。 朱由检没有去买,而只是看着这眼前的现象微微一笑,大明邸报以往大多为官宦人家服务,如今以报社普及市民,倒也可以间接促进平民百姓识字率,当然也有作坊之读书人拿报在酒楼茶肆读报维持生计之余也替朝廷把消息传递到了普通百姓耳中。 朱由检听得真切,在小男孩身影消失于茫茫人海之中时,旁边的茶楼里已响起了欢呼之声。 蒙城之战已经数日以前,但此刻才得到消息的南京士民依旧兴奋不已,朱由检也不由得笑了笑,打马往洪武门而去。 过了洪武门,便是达官显贵以及皇室所在地,没了外城嘈杂,却也添了一丝静谧,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已开始陆续出城。 各阶层的官员来来往往于各部衙门,保证着这个国家机器在这种大战时刻依旧保持着良性运转。 宫城眼看就在眼前,朱由检此时也步入了皇极门。 从自己这个崇祯帝南下至今,虽积攒了不少财富却因要积攒军费而到现在也还未修缮皇宫,不仅仅是群臣从这里进入时会觉得陛下节俭,连朱由检此时也觉得自己也的确是够恭俭的,只是不知道的是,如此勤俭为政,是否还会依旧让南京城再现北京城之结局,沦陷于他人之手。 朱由检不禁暗暗发誓,一旦击退北虏,定要翻修这皇家宫城。 如今的宫城里也没多少宫人,南迁一年来,也就刚刚添了一下徐昭华。 朱由检一进乾清门,便先来到了乾清宫,果然看见陈圆圆一双泪眼带着乾清宫的一帮内宦宫娥侍立于养身殿玉阶前。 陈圆圆明显要比自己离开时消瘦了些,越发显得粉颈修长,腰肢纤细,若非罗裙所掩,或能看见一对长腿。 “参见陛下!” 一声燕语轻唤,恍如未见三秋一般,带着丝丝幽怨。 朱由检的出现,明显让陈圆圆此刻心情放松了不少,忙不迭地给朱由检侍弄着沐浴更衣等事,等到日落西山,彩云堆积于钟山之巅时,在霞光映衬的皇家殿宇内,朱由检正披一拢长发被陈圆圆托于掌间拿篦子轻轻梳理,长发流光四溢,乌黑发亮。 正是为了保这几缕长发,数十万汉家儿郎才因此聚集于扬州城下,对战清军十万铁骑。 陈圆圆笑靥如花,看着西洋镜中之皇帝陛下朱由检,只觉时时刻刻就如现在这样安静便好,一时从一宫娥中取出镶玉龙冠戴于朱由检发顶,金簪横插,便将初始披发之飘逸收于冠底,显出华夏帝王之风华来。 玄色衮服在两名身材高挑,气质优雅的宫娥手中展开,朱由检起身穿在身上,便由陈圆圆亲自配饰上吊佩之物。 钟声此刻传进了殿宇。 恍惚间,朱由检又听见了来自开封城的炮声,蒙城脚下的厮杀声,定远城外的惨叫声,敌人的鲜血与近卫军的身躯交织在烈火烹油的世界里,让人依旧热血难平。 朱由检已命晚膳便就在坤宁宫中用,且太子与诸皇子以及皇后与袁贵妃和新收之义女徐昭华也一并作陪。 如今自己既然已是崇祯帝,而皇室便是自己的家庭,如今出宫亲眼经历了一场血与火的战事,此时的朱由检也不由得更加珍惜起家的感觉来。 酉时过后,金陵城的天便黑得很快,等着朱由检步入内廷坤宁宫时,就已是华灯初上,四周虫鸣四起,妃嫱宫娥皇子已列于壁前相迎。 其中一粉面含春,削肩细腰,尚有些青春稚涩跟在皇后一旁的想必便是徐昭华。 朱由检不由得微微一笑,他不是见一个就爱一个的色中恶鬼,且也对这种前世还不过在读初中的青涩少女没有兴趣,再加上道德上也不过去,因而也就没有其他心思,只是微微一笑:“谁是徐昭华?” 果然,朱由检所注意的一名青涩少女走上前来,双手合十,附于腰间,清纯优雅地向朱由检附身,颔首垂眉:“民女徐昭华,见过陛下!” “果然不愧是名门闺秀,倒比状元郎更显沉稳”,朱由检说了一句,便直接走到雍容华贵的皇后周氏面前,一月未碰女人的他倒也情不自禁地揽住皇后周氏的腰。 在她依旧未见皱纹的香腮间啄了一下,款款低语道:“这些日子朕倒也见过无数生死,孤枕难眠之下,早已积了一身的火,今夜得靠皇后与爱妃一起服侍才得清欲了。” 朱由检说毕便不由得过来勾了袁贵妃的玉脸一下,袁贵妃和皇后周氏都不由得脸上绯红起来,陈圆圆则也不由得低下螓首,神色落寞,妃嫱可与帝王亲近,而她作为宫娥却不敢轻易越矩。 “开封城下,朕倒也看清了那多铎之脸,满脸杀气,丑陋无比,好在他没坐于这里,否则这满座佳肴也实难让朕下咽”,朱由检这么一说,坐着的与站着的女人们都不由得捂嘴而笑,婉约柔美至极,倒也使得朱由检发现在宫中与在宫外战场上着实不同,宫内见到的多为女子的阴柔之美,而在外则是多见阳刚之气,披肝沥胆,壮志豪气! 朱由检兴致大发,继续说起蒙城与定远的战事来,满座之中,连徐昭华也抬头细听,甚至当朱由检提到夏完淳时,便也发觉徐昭华娥眉微蹙了一下,便不由得打趣道:“你放心,你的状元郎没在蒙城和定远,而是在扬州,所以你不必听了。” 徐昭华不由得羞红了脸,惹得周氏不由得伸腿踢了朱由检一下,凤目一睁,平添三分俏丽,朱由检不由得也伸出脚勾住了周氏小腿,磨蹭起来。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帝临扬州(第八更) 虽说春日好睡,美人在怀,但朱由检第二天一早依旧就立即召集群臣议事,讯问清军南下之各方面的准备。 当日,太子便被朱由检以南巡视察海塘为由派往杭州,实则是为清军南下可能出现最坏的情况做准备,即有可能会南京陷落。 而朱由检自己这次是不能走的,这一次他要以帝王之尊留在南京。 不但留在南京,朱由检还要去战争最前线即扬州,他要告诉整个江南士绅,他是有信心击退鞑子的,而也因此要提升江南官民战胜鞑子之信心。 与昨年李自成攻进北京前夕不同的是,此刻清军南下之际,江南士民积极性明显要提高不少,主要是因为清军之剃发令在甄别忠奸的时候也进一步激发了汉家儿郎的民族意识。 再加上江南一旦失守,便无可退之地,而且大多在朝官员和军中战将几乎都是南人,也就是说江南便是自己的家园,若如家园再不死守,还有何处需要死守。 这一次,也没有御史言官为难,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清军南下的事上面。 当日朝堂之上,朱由检也只说了几句勉励群臣继续维持京城稳定,按照以往一样办事,统筹好全局的话后便登船去了镇江。 不过,一到镇江丹徒,朱由检便见昔日与李香君相识的临江楼此刻居然还亮着灯,朱由检便命人去询问一番,同时也不由得出了船舱,看着江面上夜船俱是灯火辉映,如流星璀璨,浮于墨黑色水波之上,荡漾着春月。 这些江面上的夜船俱是随同朱由检御舟一同北上之战船,既有浩大如移动城堡的硬帆福船,也有轻曳如平湖小岛的软帆西洋战船,浩浩荡荡数百艘将一个长江水域挤得满满的。 这与朱由检去年南迁时大为不同,到时候清军真突破扬州城,南下到这长江边,光是这数百艘战船上的火炮也够他喝一壶。 “微臣参加陛下”,前去查访的锦衣卫回来禀报临江楼乃是李香君与光明日报的几位编纂,朱由检不由得灵机一动,心想也可以借此让李香君等人为自己做一个特写,并为即将到来的扬州决战做个特写,以此提升江南士绅之信心,以及自己这位帝王之威信更为崇高,便命人将她们叫上岸来。 此时的李香君已挂朝廷翰林官职,自然可以以臣相称,且如今也是一身箭袖锦袍,束冠簪发,却也比朱由检初次见她时平添一丝英气。 而在李香君身后的是两女一男,男者乃是内廷供奉现也在光明日报履职的陈洪绶。 两女却是朱由检平生未识,其中一人甚至对朱由检饱含怒意,眉眼如黛,颜艳如月,却又冷艳如霜;而另一人则是眼带羞色,脸红如桃,低首弄裙。但俱是一袭月白色长袍,作男士装扮。 “这两位学究是?”朱由检不由得主动问起了这两人。 “回禀陛下,此二人俱是光华日报新招的编纂,她叫柳如是,她叫卞玉京”。 李香君这么一说,朱由检便只是微微一点头,内心倒也不由得恍然大悟。 朱由检明白了这叫柳如是的为何对自己面带怒意,想想自己把她那嫌水太凉的夫君给处决,甚至满门抄斩,唯独柳如是因朱由检念她还算巾帼不让须眉故而特旨饶恕一命,令其自谋出路,如今见到自己这个皇上有所恨意自然也能理解。 朱由检作为帝王,自然不必猥琐至极地去和两曾经的秦淮名妓套近乎,他依旧询问李香君为何来镇江。 李香君如今挂了朝职,又是光明日报负责人之一,经常与一干文人士大夫于报刊上唇枪舌战,又与朱由检早早相识,倒也从容自信,说明了自己带着陈洪绶等人去扬州是为了实地了解江北的战事。 朱由检便因此建议她们直接跟着自己去扬州,并言及扬州城下将会有她们想看到的画面,能随帝同行,自然是李香君等人乐意之事,朱由检倒也可以借此将自己在舆论引导与新闻报道上的一些见解告知给李香君等人。 过镇江后,朱由检便很快抵达到扬州城,此时的扬州城倒还依旧平静,也就近卫军第二军一个兵团已进驻扬州府,驻营于万寿镇。 但等到五月初五日,天气逐渐开始炎热时,朱由检已经收到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已成功歼灭准塔部的消息,并已渡河南下。 与此同时,近卫军第二军的哨骑来报,已在扬州府上官桥一带发现建奴斥候。 多铎到底不是准塔,尽管他也算是深入大明腹地,但他是带着灭亡大明的目的来的,准备充足,且考虑周全,因而即便有近十万铁骑,和数百门红衣大炮,但也还是派出了大量斥候探明敌情。 更何况,多铎现在赶赴扬州最想要的结果便是在近卫军主力抵达扬州之前,先攻破扬州城,然后再南下攻击近卫第二军,接着可挥师西进歼灭近卫第三军,然后北上歼灭近卫军第一军,实行各个击破的战术。 所以,多铎更需要探明如今的扬州周围情况。 …… “既然上官桥已发行建奴斥候,则说明多铎主力已抵达扬州府境内!” 朱由检不由得深思起来,虽说扬州府乃是一座坚城,乃扼守南京之门户,且素来富庶,积累了不少财富,城厚河深,但再怎么固若金汤也难以抵挡数百门红衣大炮的攻击。 朱由检现在也不得不开始担心,如果近卫军第三军和第一军还不能按时抵达扬州,那么将有可能导致扬州城先失,那样近卫军三个军就没办法在扬州城下唯独住清军多铎部的近十万铁骑。 “陛下!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已抵达邵伯镇!” “陛下!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已抵达白马塘!” “陛下,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已抵达冶山!” “陛下,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已抵达大铜山!” 然而,就在朱由检忧虑之时,一系列的八百里加急军报陆续送达扬州。 朱由检没听到一则消息,便迅速同也已抵达扬州的兵部尚书马士英、路振飞等人在地图上圈了一下。 等到大明近卫军四路大军的最新进程确认后,朱由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三军俱已抵达扬州城附近,而且恰巧把上官桥的多铎部包围于扬州城下,不过多铎部应该此时也已经发现了我大军云集的迹象!”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决战开始 (第九更) 崇祯十八年五月初六日,清军多铎部近十万铁骑已全部抵达上官桥。 而这里离扬州府城已不到一百里,多铎部近十万铁骑不到半日便可直趋扬州城下。 不过,多铎此时也得知了在上官桥发现明军大量斥候的迹象,这也的确让多铎不由得猜疑起可能是近卫军主力已抵达扬州府城,因而便直接停在了上官桥,派出更多骑兵继续探查。 而此时的扬州城已经开始戒严,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两个骑兵营,三个步兵甲种营,一个野战炮营已全部出城,就列阵在扬州城下。 在近卫军编制确定后,因考虑到骑兵与炮兵和步兵的不同,便取消了骑兵甲乙区别,毕竟本来一个兵团就两个骑兵营,共一万骑兵,一般情况下会同时会出击,有时候也会一方主攻,一方策应。 而与此同时,炮兵营也取消甲乙区分,根据火炮功能不同,分为重炮营与野战炮营,当然以后或许划分更细,或许有山地炮营迫击炮营或者装甲营以及坦克营等。 此时提前进入扬州府城的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几乎全部主力都已出城准备与多铎部决战,扼守扬州城大门。 不过,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的三个步兵乙种营以及重炮营和兵团直属部队两万余人加上扬州卫所部队共计五万余人则守在扬州城内,承担守城任务。 朱由检没有想过要靠扬州城的城墙守住扬州,因而自然是要让近卫军主力部队在扬州城外与清军多铎部近十万铁骑野战。 不仅仅是,近卫第二军第一兵团要在扬州城外,近卫军其他兵团也将会先后列兵于扬州城附近,在野外与多铎部近十万铁骑决战。 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的三个步兵营列阵于扬州护城河对岸两边,两个骑兵营则在步兵营面前来回奔腾,时而派出哨骑打探情况,时而又有哨骑回来,禀告多铎部最新动向。 与此同时,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也已从万寿镇抵达,扬州城大门外西侧十里外的原野上,三个步兵营则也是呈现一字排开阵型,列阵于护城河对岸左侧,而两个骑兵营也在西侧一带来回奔驰,卷起一路路烟尘,除重炮兵营依旧驻扎在万寿镇外,野战炮营也已驻扎在离扬州城不到半里的黄泥村。 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此时也已由邵伯镇南下,扼守在扬州城大门外东侧十里外的原野上,六个步兵营也呈现一字排开阵型,列阵于护城河对岸左侧,两个骑兵营则也在东侧来回奔驰,卷起一路路烟尘。 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军团则已由白马塘南下进驻在邵伯湖南岸,六个步兵营则分别扼守住扬州北侧左边,两个骑兵营则在北侧白马塘与邵伯湖一带,重炮营和野战炮营都已进驻邵伯湖南岸。 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则依旧进驻大铜山,而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也还停留在冶山,等着多铎部完全进入扬州府城后,再正式往扬州府城靠拢,对多铎部近十万清军铁骑完成合围。 此时的上官桥,建奴豫亲王多铎的中军大营里,多铎正不停地踱步着,眼下从各路哨骑已传回的消息已经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近卫军主力已经抵达扬州城,他想偷袭扬州城,并趁机南下攻打南京,引起明廷大乱,并进而各个击破近卫军的计划宣告失败。 而多铎将不得不选择是否就在扬州城下与近卫军主力决战。 坦白而言,最初的多铎是不惧怕与近卫军主力决战的,甚至希冀着与近卫军主力决战,一举摧垮明廷最后的军队支撑,但蒙城与定远的两次试探失败让他感觉到眼前这支近卫军并不是之前想象的那么好对付。 多铎现在的确有些纠结,扬州城以南便是如今的明廷统治核心,是天下最富之江南,自己兄长早已说过,不夺江南不足以占据天下! 而现在,占据江南的任务就在眼前,多铎是很想拿下这个天大的功业,但他也知道自己有可能会败在这扬州城下,不但功败垂成,甚至很可能使得自己大清损失十万大军,元气必然会因此重伤。 那样的话,未来十年都难以恢复,毕竟自己大清在北方还未彻底站稳脚跟,如果一旦自己征伐江南失败,就有很可能让北方一些蠢蠢欲动者趁机作乱,威胁自己大清现有的统治基础。 到底战还是不战的选择摆在了多铎的面前,可谓是味同鸡肋,但又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而且还不能稍加迟疑,因为一旦近卫军合围完成攻击上来,他将会不战也得战。 多铎现在也还摸不清近卫军的底线,到底是只想击退自己还是想把自己这近十万铁骑一口吃掉。 朱由检此时也在考虑着这样的问题,他知道此时的多铎肯定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目的,也能猜到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两种结局,要么战胜我近卫军主力,一举攻占江南,灭亡我大明朝廷!要么被我近卫军主力吃掉,使得他的大清南下一统之业失败,明清划江而治,南北两集团从此进入对峙期。 不过,与多铎在纠结要不要决战不同的是,朱由检在考虑的是如何让多铎下定决心与自己决战。 尽管朱由检不敢十分把握自己的近卫军能以绝对把握战胜近卫军,但朱由检相信,无论如何对比,自己近卫军一定能战胜多铎的近十万铁骑,即便不能歼灭也能大败其部,毕竟蒙城和定远之战已经说明了一切,当然至于多铎会不会绝处逢生,依旧得到上天眷顾,他自然是没办法猜测了。 “把朕的金銮仪仗再次全部摆上城头,明日午时,朕要出扬州城为三军训话!” 朱由检毅然下了这样的决定,他要用自己的帝王身份,明目张胆地告诉多铎,朕就在扬州城,你若是敢战就来战,攻下扬州城,拿下朕的人头,你多铎便可为你的大清立下万世之功,若你认怂,不敢再战,准备趁着近卫军合围之前,逃离江南,那天下之人必定笑你多铎是个不战而退的懦夫。 朱由检以自己的帝王之尊刺激多铎无疑是屡试不爽,多铎在知道大明皇帝朱由检也在扬州后,便也果断下了命令,立即兵发扬州城,准备与大明近卫军主力决战。 当然,朱由检这个大明皇帝在扬州城只是促使多铎下定最后决断的一个因素,而更多的是,多铎也知道自己只能战,不战而退的话,他也没办法回去向大清诸王公交差。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杀虏 (第十更) 朱由检披坚执锐,一身甲胄在阳光发出熠熠金辉,骑着同样金甲在身的战马在李若琏和何新以及五百锦衣卫铁骑陪同下出了扬州城。 此时的扬州城外,已是风卷狂沙,旌旗飞扬。 前方数里之外,已能看见如一堵铁墙一般的近十万清军铁骑陆续出现在朱由检和近卫军众将士的视野之内。 轰隆隆的战鼓声与铁蹄声越来越近,朱由检饶是大明帝王,此刻也感到呼吸急促,心跳加速,铁拳捏得很紧,似乎此刻只有握紧手中的刀与剑才能给人一丝安宁之感。 朱由检来到扬州城外的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的阵营前,目光灼灼地凝视着眼前这些昔日还是方巾士子或瓜帽农夫的汉家儿郎,在沙土新填的地面上走过,同时也回头看了看东西两侧与北侧开始隐约出现的其他各近卫军。 朱由检突然一扯缰绳,麾下战马突然长空一叫,腾起前蹄,直接站立于空中,而朱由检也突然举起手中金色长枪,大吼一声:“杀虏!” 马鸣萧萧之下,数十万近卫军汉家儿郎便在此刻也同时举起手中火枪或刀剑长吼: “杀虏!” “杀虏!” “杀虏!” …… 城墙上的李香君不由得面红耳赤,看着这一幕,恨不得此刻也出城,亲临陛下与万众汉家儿郎之热血。 卞玉京也不由得回眸一看,笑声如铃,笑靥如花。 柳如是紧捏粉拳,洒下两颗热泪,不敢相信这就是当今那位喋血士大夫的暴君朱由检,怎会如此气概豪迈! 美人面色潮红,将军热血如火,五月的扬州城此刻在骄阳照耀下,只有血与火的交织,再也没有昔日的扬州瘦马柔情月。 瘦西湖上的笙歌停了,何园里的唱念做打昆腔音停了,五亭桥外的悠扬笛声也挺了。 十里扬州,竹西佳处,淮左名都,此刻俨然只有刀枪。 数十万扬州士民都站在门外,站在街上,连闺中女人也开了轩窗,听着数里外的杀声阵阵,默默希冀着王师能挡住南下之胡人,期盼着沙场之上洒的尽是胡人血,自家儿郎能得胜归。 …… 眼看着清军近十万铁骑也越来越近,鼓声如雷,号声震耳,但朱由检为壮三军胆,依旧纵马一驰,卷起狂沙,往清军铁骑奔腾而来,然后举起长枪又从其他各部近卫军面前奔驰了而过,杀声迭起,豪气干云之下,士气爆棚,各路近卫军不由得再次整肃军容,紧握钢枪,眼神如刀,杀气凌人! 清军这边主帅豫亲王多铎也策马而来,甚至已取下了长弓,但他却未敢逼近,因为他知道朱由检身边必有死士,而且他一旦逼近必有无数射程惊人的明军新火器对他进行射击,因而他也只是与朱由检在数百步外对视了一眼。 “多铎!你祖先努尔哈赤也曾是大明之臣,今日尔等谋逆造反,可谓罪不容恕,有悖天恩祖德,朕奉劝尔等立即束手就降,或可饶尔一命,做朕一小宦!” 朱由检这么一喊,一旁的多铎则也喊了起来:“朱由检,休得猖狂,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昏聩无能,害民害官,擅杀忠良,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尔若果有善念,当明白当今天下大势,自裁以谢天下,我大清已是天下正朔,尔等正该俯首称臣,我大清皇帝陛下素来仁厚,当会厚待尔之前朝皇帝。” “顺治小儿,乳臭未干,也配称仁厚二字?京畿之省,百姓尸骨无存,圈地剃发易服,巍巍华夏,燕赵之地,尽染胡风,不过是异族入侵耳,算何天下正朔,胡无百年之运,朕此生若不杀尽尔等强盗贼寇,尽复我华夏衣冠,朕就不配做这汉家帝王!” 朱由检大吼一声,就牵着马,朝身后一吼们:“儿郎们,看吧,眼前这些金钱鼠尾之辈,便是杀我同胞,毁我汉家之辈,杀!杀!杀!” “杀!杀!杀!” 此时,朱由检身后万人齐呼,声震寰宇,热血激昂,而此时,孔有德和张慎言等投附建奴之汉0奸辈不由得满脸通红。 张慎言这时候也骑马前来:“朱由检!你生性残暴,愧为天下之君!” “朕愧为天下之君,你张慎言就不愧为天下之臣吗,朕尚敢横刀立马立于扬州城下,与鞑虏一战,尔张慎言虽饱读诗书,如今不过也做了一鞑子之奴才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摸摸你自己脑厚,还有几缕忠孝!” 朱由检说着便打马而回。 而张慎言一时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反驳。 多铎看了张慎言一眼,只是哼了一声,便也打马而回。 彼时,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已抵达,到此为止,近卫军四十万人马全部抵达扬州府城下。 多铎部近十万清军铁骑则被近卫军包围在期间,虽说是包围,但多铎部也可以随时进攻扬州城,毕竟他的数百门红衣大炮正摆在数里之外。 多铎部的近十万清军铁骑中,满洲铁骑占据一万,大部为正白旗,乃是满洲上三旗铁骑,披甲兵数量极多。 除此之外,还有汉军八旗和蒙古八旗,其中,汉军八旗居多,一共有八万余铁骑,而汉军旗中有部分火器兵与炮兵,基本都是孔有德与耿仲明之人,但现在耿仲明已被明军俘虏,自然汉军八旗俱由孔有德指挥。 近卫军四十万人马中,铁骑有六万,步兵有十二万,炮兵有五万余人,其余皆是各兵团直属军队。 近卫军主要将领则是周遇吉、刘芳亮、何新、李明睿、李邦华、路振飞、马士英、史可法、刘孔昭、刘肇基、秦邦屏、刘迁、秦民屏、杨廷麟、刘希尧、陈子龙、夏云彝、马应魁等。 外加一个大明皇帝朱由检。 清军铁骑除了最高主帅多铎外,则是恭顺王孔有德、多罗承泽君王硕塞、固山贝子博洛、固山贝子尼堪、辅国将军瓦克达、梅勒额真阿拉善,还有一个归附清廷的章京张慎言等主要将领官员。 朱由检所代表的大明近卫军与多铎代表的清军无疑将就此在这方圆不过百里区域内展开一场生死大战。 若近卫军胜,大明之南方集团便得以延续汉家衣冠。 若近卫军败,清廷之北方集团无疑将以彻底牺牲汉家衣冠之代价再立一小农经济社会性质的中央王朝。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成立战时指挥部(第一更) 如同多铎此刻在召集麾下文臣武将商议攻城事宜一样。 此时,朱由检也已命各近卫军营指挥使以上的官员入城商议接下来歼灭多铎部的事宜。 虽说是决战,但毕竟是数十万人规模的战斗,自然不是打群架一样,就草率的开始,然后草率的结束。 因而,扬州城此刻反而没有昨日的嘈杂与呐喊,反而安静地可怕起来。 朱由检此时已站在城楼之上。 俯瞰整个扬州城外,视野之内,已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数十万甲胄之士。 近卫军步兵已经开始依城或者城墙四周搭建沙垛,挖一些必要的壕沟,构建基本的射击防御掩体。 近卫军骑兵则已开始下马,给马匹喂豆料,以保证战马在厮杀时具备充足的战力。 清军也正加紧调试红衣大炮的炮位,并也开始养精蓄锐,不时便会有清军铁骑来到扬州城下,查探近卫军防守扬州情况。 清军近十万铁骑,以八字型排列在扬州府城外,而红衣大炮便就在中央,以此起到骑兵保护红衣大炮作用,且在红衣大炮轰开扬州城后,也好立即冲进城来。 而第一和第三近卫军则依旧是分别控制清军近十万铁骑的东、西、北、四个方向,其中仅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守在城门之外,而第二军第二兵团则是城门两侧。 各军总督总兵官、各兵团副总兵官以及各营指挥使此时都已陆陆续续进入扬州城。 朱由检也立即下了扬州城,此时清军铁骑的情况时刻有人看着,他自然也不必天天站在这里。 “陛下,我可以一起去吗?” 这时候,李香君走了过来,她知道这么多的近卫军军官进入扬州城,而陛下又面沉似水,定是关于城外的清军铁骑之事。 她作为光明日报的负责人,自然对这种大元帅府关于议论如何应对多铎部近十万铁骑的军事会议很感兴趣。 朱由检答应了李香君的请求,只让她以锦衣卫打扮,着飞鱼服出席这种大明最高级别军事议会。 大明近卫军每营建制五六千人左右,四十余万大军光营级指挥使官员就有六七十余位,虽然也有部分不得不留守城外,听从总兵官之命,警惕清军动向。 但此刻,在扬州河道总督署里,也有不下百名文臣武将拥挤在这里。 不过,没有一个人在此刻随意发言,谁都知道,此刻乃是大战将至之时,生死存亡在此一举,哪有心情寒暄。 在场的文臣武将要么是昔日就已扬名于世的边军骁勇之将,要么是一年前还羽扇纶巾,峨冠博带的风流名士。 但在此刻,在差不多都与鞑子接触过后,每人脸上都添上了坚毅之色。 “眼下清军近十万铁骑架炮持箭于扬州城外,我数十万近卫军将士也已聚集此,这场决战到底会不会如我们想象的那样,是一场歼灭清军的决战,此时还未可知,但朕相信只要诸将士同心同德,有身后万千百姓支持,定能实现此目标!” 朱由检此时走了进来先说了一句,并开始具体阐述各近卫军在之前与清军接触之中的典型战例,并着指挥者分享一下经验。 虽说眼下大战在即,朱由检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张之色,近十万铁骑要吃进肚子里,自然也需要一番计量才行。 事实上。 在这差不多一月的时间内,近卫军第一军除第一兵团外,第二兵团已在沛县歼灭准塔所部五千铁骑。 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虽然未曾参与对清军作战,但之前承担过歼灭左良玉部十万精锐的主要任务,也算是有对战骑兵的作战经验。 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则打了一个蒙城之战,甚至打死了副都统鄂南。 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则打了一个定远之战,俘虏了耿精忠。 也就负责拱卫京畿的近卫军第二军没有参与真正的实战,但总兵官何新与一个步兵营指挥使夏云彝等则跟随崇祯帝朱由检亲历了一次河南。 夏允彝部有打死清军铁骑数十白甲兵的战绩。 因而,如今的近卫军各军主力基本上也并非如以前一样还是未经战阵的新军,再加上之前初次战争给了他们一个很好的开始,军心与军魂仍在。 当各兵团的副总兵官和各兵团的总兵官发表对指挥步炮骑兵应对鞑子的看法后,各近卫军也因此对清军铁骑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基本熟知清军铁骑到何时会奔溃,最强的清军白甲兵能射多远的弓箭,满清铁骑在马上到底有多悍勇,几个近卫骑兵才能联合抵抗得住。 甚至,各兵团总兵官以及总督何兵团总兵官也发表了对眼下这场决战如何指挥的看法。 在所有的文臣武将们说完后,已是夜幕时分,依旧没有听见城外的炮声,而朱由检这里则也开始确定成立战时指挥部。 各兵团总兵官即何新、周遇吉、刘芳亮与自己这个皇帝一同扬州城中坐镇指挥各兵团的作战。 而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则由副总兵官马应魁直接指挥,第三军第一兵团则由副总兵官王光兴直接指挥。 同时,史可法联合马士英、李邦华、路振飞、李明睿、刘孔昭负责战略物资调运指挥。 数十万大军聚集于此,每一日的粮草用度与疫病卫生以及军纪维护都不是一件简单的工程。 朱由检这一夜自然没有歇息,而是连夜召集指挥部的成员一同商议如何指挥这数十万人歼灭清军多铎部。 数十万人的规模,有直接指挥经验的也就刘芳亮和周遇吉,自己和何新也只在南迁路途中收拾过刘泽清,但朱由检自己清楚,那是自己靠的皇帝身份而已,与开挂没什么两样。 因而,此刻,他是不得不更加严谨和广听周遇吉与刘芳亮的建言。 “陛下,以微臣看来,在歼灭多铎这十万铁骑之前,首先要保证扬州城不失,这是多铎还在此处的原因,而多铎攻打扬州城最大的凭仗不是他的近十万铁骑,而是他的数百门红衣大炮!” 周遇吉这时候先说了一句,作为守边镇数年的老将,他即便没有参与过河南守土之战,也能猜到清军能如此迅速地攻城拔寨的原因是什么。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步兵对骑兵 (第二更) 崇祯帝朱由检很赞同宁武侯周遇吉的看法。 现在清军最大的依仗便是他的数百门红衣大炮。 红衣大炮射程远,破坏力强,尽管运输难度大,操作不灵便,但有清军铁骑护卫,自然也无碍。 而现在一旦等多铎这数百门红衣大炮全部归位完整,数百门红衣大炮所发射的炮弹,将足以摧毁扬州城城墙。 到时候,即便近卫军再怎么兵精粮足,也难以抵挡清军近十万铁骑朝一个方向冲锋时所形成的巨大破坏力。 也就是说,一旦清军破城,扬州不失也得失。 在原本历史上,清军破扬州城也是靠得大炮轰开了扬州城。 如今,朱由检自然是不想清军继续上演这样的战例,便点头看向周遇吉: “爱卿之意,是当下必须首先毁掉清军这数百门红衣大炮,不过这清军红衣大炮不但有多铎中军满洲铁骑护卫,还十分笨重,不易摧毁。” 朱由检提出了自己的疑虑,他自然也知道毁掉清军红衣大炮的重要性,但他也知道这比击溃清军骑兵还要有难度。 “陛下,红衣大炮虽难以摧毁,但操作红衣大炮的人却也不难摧毁,微臣在边关作战多年,深知红衣大炮等巨炮虽威力大,但多需熟练炮手才可准确使得红衣大炮能一炮轰到城墙上,如果我们能把这些投靠清军的汉人炮手给干掉,即便清军有红衣大炮也难以在一时之内摧毁我扬州城。” 周遇吉这么一说,刘芳亮便也接过话来道:“要杀尽清军炮手,非骑兵不行,骑兵来回极快,可在片刻之间深入清军敌后斩杀清军炮手,也可立即撤回来。” “不过,清军炮兵有满洲铁骑在,我近卫军骑兵能突破进去,偷袭清军炮兵成功?”何新也问道。 “如此便只能以步兵攻清军铁骑,骑兵趁机偷袭清军炮兵,而明日天一亮,多铎势必会下令清军炮兵轰城,到时候外城城破只怕难以避免,到时候清军铁骑会迅速挺进,便需野战炮兵与部分步兵营阻止清军铁骑攻势,同时重炮兵也对敌轰击,协助近卫军骑兵偷袭清军炮兵!” 朱由检这么一说,周遇吉便拱手道:“正如陛下所言,明日清军肯定急于攻城,而我近卫军则急于破其红衣大炮,只看谁的攻势更猛,谁先拿下对方之要害!” 朱由检看了刘芳亮与何新一眼,二人皆表示无异议。 朱由检便果断下旨,除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步兵营协助野战炮兵营扼守扬州城大门外,周遇吉统领城外所有步兵准备对清军近十万铁骑发起攻击;而刘芳亮则统领三万铁骑发动对清军炮兵的偷袭。 何新统领余下的部队扼守扬州府城。 …… 犹如朱由检等人所料。 次日一早。 满清豫亲王多铎一刻也没有拖延,立即号令数百门清军红衣大炮轰击扬州城。 顷刻间。 扬州城便被无数黑色的铁弹覆盖,扬州城外城墙上顿时是砖飞泥贱,坚固的城墙多处直接垮塌一大半。 外城的近卫军守军有的则被自己砸成肉饼,有的则从城墙上摔落下去砸得粉身碎骨。 更有清军的炮弹不小心落进城内,砸毁民宅无数,甚至能听得见哀嚎之声。 整个扬州城内开始有些骚乱了起来,好在此时的马士英和李邦华等早已做好了应对措施,及时安抚好了民众之心。 不过,也有一些士绅则来到城门处强烈要求开城投降,说宁愿开城投降,也不愿坐视清军涂炭扬州城百姓。 更有人开始劝谏朱由检放下抵抗。 朱由检倒也没想到这大战刚开始,还没分出胜负,不少扬州官绅富贾就已先被炮声吓破了胆。 朱由检倒也没客气,直接下令,此时欲投敌者格杀勿论! 一时间扬州城内倒也被砍下了无数颗懦弱者的人头,使得扬州城内的秩序进行保持在稳定在状态,有宵小之徒趁机作乱,行违法乱纪之事,也被及时弹压下去。 而且,朱由检的弹压之令是直接杀头,其罪勿论轻重。 不过,也因此,扬州城内倒也因此安静下来,整个街道上开始没有行人,但巡逻官兵却是越来越多,一旦有官民房屋被炸着,便有预先准备的救护队冲去治疗。 而在城外,习惯了炮声的近卫军主力则要比城内的官民淡定得多。 周遇吉此时已召集起三十个步兵营共计十八余万人组成三十个方阵朝对面的近十万清军铁骑杀来。 十八万人中,除周遇吉与各营指挥使骑马外,其余近卫军步兵官兵皆是手持钢枪,刺刀在前,整齐地朝眼前的清军铁骑走来,且一直喊着:“杀!杀!杀!” 十八万的步兵在壮怀激烈的豪气中形成的阵势倒也不输十万铁骑。 当然,若仔细观察便可看出,近卫军各营步兵虽然以营为单位方阵前进,但从一个队几个人到一个营六七人都组合成对骑兵的防御攻击阵型。 长矛、盾牌、燧发枪,三位一体的组合,让近卫军步兵此刻即便主动朝清军铁骑而来,也不丝毫输了阵势。 多铎这边见自己这边的红衣大炮已经轰开了扬州外城,便立即命令红衣大炮位置前移,轰击内城。 同时,在留下五千满洲铁骑护卫炮兵后,他则亲自领九万铁骑朝扬州城,朝眼前这十八万近卫军步兵杀了来。 九万铁骑与十八万步兵便在扬州城外开始拉近了距离。 近卫军步兵们立即在周遇吉的命令下,第一纵队一共十个营的近卫军步兵开始迅速分散,以小队为单位,组成漫长的一条防御线,并立即开始持枪射击。 这个时候,还在两百步的距离以外,但燧发枪已经有杀伤力,而清军铁骑却只有少部分人此刻才有能在两百步外拉弓射中敌军的臂力强人。 虽然这个距离没有射程精度,但六万人组成的火力网,也足以降低精度对步兵射击的影响。 开始有清军铁骑连同战马倒下,甚至因为惯性直接飞了起来,但也有近卫军步兵不小心中箭倒在地上。 两百步的中间地带里横铺在无数清军尸体或伤员在哀嚎着,而近卫军的各营队列间也有近卫军伤员在地上痛苦万分的爬着。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刘希尧挡阿拉善(第三更) “陛下,下去吧,这里危险!” 史可法几乎都已经跪在了朱由检面前,欲哭无泪地对朱由检吼着。 朱由检只是摆了摆手,没有选择离开,现在的他虽然只站立在残破的外墙之上,听着呼啸的炮弹从头顶上飞过炸响在自己身后的内城城垣之上。 但在此刻,朱由检看着城外犹如潮汐一般卷向清军九万铁骑的十八万步兵却也不由得捏紧了拳头,心跳如雷。 他此时同在最前面与鞑子对战的近卫军步兵一样紧张。 因为,朱由检深知这十八万步兵都是大明乃至整个华夏的中坚力量,这里面有不少在这个时代都是文学、艺术、思想乃至科技领域的杰出者。 即便不是历史名人,也是心怀家国的本分之人,是整个帝国乃至民族存亡的根基。 而现在,朱由检把他们送上了战场,让他们亲历血与火的考验,让他们亲自用铁肩担负起兴亡之责任。 不知为何。 每见一个近卫军步兵被鞑子铁骑射倒在地,他就莫名的心痛一下。 紧张之余,朱由检此刻也有一丝兴奋。 十八万近卫军步兵此刻在面对清军九万铁骑的冲刺之下,鲜有临阵脱逃者,整个军阵依旧没有奔溃,依旧还是杀声震天。 这说明,他起初决定将底层士子与淮扬本地子弟作为主要募兵来源是对的,说明他一系列的家国思想熏陶是对的。 家园在后,国仇在身,自己又有一腔热血,再加上军纪的严格培养,此刻即便面对这清军铁骑,自然就能做到临阵不乱。 将不畏战,兵不怕死,让朱由检很是欣慰。 但他也同样希冀着近卫军步兵的组合兵种能对清军铁骑予以重击! 朱由检知道骑兵素来对步兵在机动性与破坏性上存在着先天优势,但这并不说明,步兵就不能战胜骑兵。 若是步兵对骑兵毫无优势,两宋也不能延续三百余年。 事实上,朱由检也知道,步兵若战胜骑兵在于军纪严明,战术配合得当,另外再加上人数优势,虽不能全歼,但击溃或者是击退是不难的。 现在的近卫军步兵作战战术是朱由检根据周遇吉和秦良玉之兄弟秦邦屏以及戚继光之练兵法综合而成的组合兵战术。 戚继光当年的鸳鸯阵大破倭寇,无往不胜,白杆兵与戚继光的浙江兵与狼兵曾靠组合战术在关外重挫清军之威。 如今,近卫军步兵不但继承以上兵种的步兵战术,还有燧发枪为助,不可能不对清军形成优势。 至于军纪更不必言,十八万人中,不少都是当下人杰,忠义之士,又有朱由检之激励,对荣誉感极度看重,自然知道在作战期间,什么是最重要的。 读书人,在后世被称作知识分子,在这个时代属于士绅统治阶层,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虽然大官僚大乡绅卖国者多,但在这个阶层中,忠孝者也多,作为社会精英,一旦利用好了,便能成为领导社会大多数人形成对抗外地的中坚骨干力量。 基层步兵军官顾炎武就是属于这类人,此刻的他也明白所有的救国之想,家国之思,在此刻都变成了具体的战斗。 顾炎武亲自带着一个队走在最前面,从容得对清军铁骑射击着,不仅仅是他,很多军官依旧按照近卫军固有的条例身先士卒地走在最前面。 有步兵战士心理承受不住,顾炎武还会拍他肩膀一下:“不要怕,陛下说过,狭路相逢勇者胜,此刻越是退缩越容易死,盯紧一点,打中一个,即便是死,也算是不亏了!” 近卫军不少步兵战士便就是因此在基层军官的带领下扛着铁骑奔踏的压力,继续从容射击着。 彼时,两军距离越来越近。 多铎之麾下猛将梅勒额真阿拉善更是带着三百余满洲铁骑冲在最前面,近卫军的密集燧发枪射击,给他们的骑兵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因而,阿拉善很担心继续这样下,会不会打掉了自己清军铁骑的士气,便干脆一马当先冒死先冲过来,企图冲破近卫军步兵阵营,在近卫军步兵阵营间直接撕开一个口子,打乱近卫军步兵阵型。 多铎此刻也被近卫军步兵这种在骑兵面前还如此严整的军阵所惊讶住了,他也知道若不立即冲垮这支兵力在自己之上的步兵,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在见到阿拉善抢先一马当先冲出去后,他又命辅国将军瓦克达也率五百满洲铁骑先冲出去。 距离缩短在两百步以内,也就是说,只要数秒之内,阿拉善与瓦克达两路骑兵便可先冲破进来。 甚至,后路之多铎大部骑兵也会顷刻间而至。 朱由检手心捏出了冷汗,螳臂当车也不过如此,他不知道此时在最前面的近卫军步兵能否抵达得住这种阵势。 放! 数万颗震天雷犹如蝗虫一般炸响在眼前,多铎所领之大部清军铁骑最前沿的骑兵顿时被炸得人仰马翻,多铎为防止后面骑兵撞上,只得立即拉紧缰绳。 清军大部骑兵为之一滞。 但阿拉善和瓦克达两路骑兵则已经冲到了眼前。 甚至,阿拉善直接一马当先将眼前之近卫军战士撞飞了出去,该营却恰巧是陈子龙的近卫军第三军步兵第三营。 陈子龙当即命令各营继续分散开,相当于将路让了出来,由后面的近卫军解决这股突进来的骑兵。 后面是刘希尧的步兵营,早在冲乱陈子龙的步兵营时,刘希尧已经开始命令盾牌兵起盾,长矛兵刺出,步兵聚拢射击。 因为这时候骑兵冲过来速度极快,已经根本不可能转向,因而刘希尧这边刚令自己的营准备好,前面的盾牌兵便和阿拉善的铁骑直接撞在了一起。 阿拉善的好几个骑兵直接撞飞了出去,而盾牌兵也有数十人当场毙命。 场面为之一乱。 好在刘希尧所营都是喝鞑子对战过的,直接就开打。 顿时间,阿拉善的三百余名铁骑中弹者不少,被长矛刺中者不少,饶有部分铁骑依旧在阿拉善带领下,硬生生从枪林弹雨冲过来时。 后面的夏允彝的步兵营则开始分散开,一队队步兵迎了上去,盾牌兵举盾挡箭或刀,而一火器兵则负责射击冲来的铁骑,一长矛兵则直接捅近来的清军铁骑战马腹。 整个战争场面越发的混乱起来。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混战与摧毁清军炮兵营(第四更) 在快速冲锋下,骑兵也不能做太随意的动作,基本是上迅速一刀劈砍过去。 因而盾牌兵一旦挡住,一队的其他士兵则不必担心会遭受到该骑兵再一次的攻击。 而与同时,长矛兵直接刺进马腹,马直接往后一仰,马上骑兵直接飞了出去,然后直接摔死在地上。 而紧随而至的骑兵则已被火器兵直接一枪打中,人飞了出去,但马因为惯性则继续往前冲来。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队步兵迅速避开,并继续抵挡下一路抵达的骑兵。 夏允彝的步兵营有的做的好,迅速如割草机一般将一个个骑兵杀于马下。 也有做的不好的,被直接冲散的。 此时十八万的步兵营与清军铁骑的交战已经分不清前后,整个战争场面可以说已经变成了一场大混战。 尽管十八万的步兵营组成了三行阵列,但在如此短距离下,而且面对如此规模宏大的九万清军铁骑冲锋,依旧难以抵挡。 阿拉善和瓦克达各带着百余骑朝扬州垮塌的城门冲了过来。 扼守扬州城门的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的步兵营已经开始在各个城门缺口处布置了防线,外加上护城河,满洲铁骑一时倒也不容易冲到城里来。 近卫军第一兵团的步兵们以及扬州外城上的步兵借助着地理优势迫使满洲铁骑不敢靠太近。 阿拉善等满洲铁骑便也只得回来,在近卫军各步兵营外围与近卫军厮杀着。 不过靠近城墙侧的步兵营因为秩序未乱,且阿拉善等冲过来的满洲铁骑太少,因而并未能占到丝毫便宜。 顾炎武这边,面对多铎部清军铁骑主力的最眼沿的近卫军步兵们此刻大都已经已经被冲散,尤其是在震天雷轰炸后,基本上便是以队为单位各种独立作战。 顾炎武带着自己所在的一个队同队长一起看见一骑兵冲来,便迅速迎上去,在盾牌兵挡住骑兵砍来的刀时,长矛兵立即捅进了马臀所部。 这骑兵坐下战马往侧面一倒,长矛兵迅速拔出长矛,等着这骑兵一摔在地上就立即刺了上去。 而同时,顾炎武则枪杀着企图往这边来砍杀自己这队的骑兵,一骑兵被直接打飞了出去。 在这种场面混乱下,五六个人组成的小队就这样骑兵纵横的场面中配合杀着一个又一个骑兵。 当然也有被冲散了不能组成一个队的,就干脆自己拿起燧发枪,如果骑兵在眼前则拔出刺刀,直接侧面刺杀马腹。 如果骑兵还没到眼前,则开枪射击。 当然也有步兵被骑兵给砍杀和射杀的。 不过,总体而言,在十八万步兵营前端虽然已经成了大混战,但因为骑兵的快速运动下不能做到大量杀伤,而步兵也不是全都能组织起大面积杀伤清军铁骑。 因而,这场混战其实双方伤亡量倒都不大,都还没有崩溃。 …… 在骑兵与步兵混战时,刘芳亮也已率领近卫军三万铁骑浩浩荡荡朝清军炮兵阵营杀来。 红衣大炮的射程在二三里之内,因而刘芳亮在清军铁骑与近卫军步兵厮杀之时,也能在数分钟内迅速抵达清军炮兵阵营。 不过,这时候,护卫清军炮兵的五千满洲铁骑也冲了上来。 两支骑兵直接互相杀了过来。 刘芳亮已事先命令刘肇基先带领一千铁骑稳而未动。 因而在刘芳亮带着三万近卫军铁骑与五千满洲铁骑厮杀正酣之时,刘肇基则带着一千轻骑直接来了个大迂回,片刻间就逼近了清军炮兵阵营。 清军炮兵们大都也是汉人,其中不少都是当年边军。 不过,刘肇基也并未因此手软,直接一来就开始砍杀,同时震天雷直接丢了出去,将清军炮兵营的火药箱炸烈开来,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与刘芳亮厮杀正酣的满洲铁骑听此声音忙要回撤,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近卫军三万铁骑缠住。 …… 也因此,扬州城下的炮火为之一停。 扬州城内的官民松了一口气。 而与此同时,也绕过近卫军步兵营从侧翼突袭进扬州城附件的多铎也听见了来自后方的爆炸声。 多铎顿时察觉到不妙立即又带着主力回撤。 不过,此时刘芳亮和刘肇基也带着三万余近卫军铁骑撤了回来。 朱由检正式下令,鸣金收兵,十八万近卫军步兵如潮水般推了回来。 而多铎部此时也带着八万余铁骑来到了自己的炮兵营所在地,看着一地的狼藉,和被杀死在场的无数炮兵,不由得给了固山贝子硕塞一巴掌。 硕塞自然是百口莫辩,明军三万铁骑来袭,他不能不战,但他没想到的是,明军还有一路骑兵。 第一天的战斗就这样结束。 多铎部的清军铁骑主力未能冲进扬州城,而近卫军则达到了摧毁清军炮兵的目的。 不过,近卫军为之付出的代价也不少,十个步兵营有一半被冲散,死伤达到近万人,而清军铁骑伤亡不过才五千余骑。 除此之外,尽管刘芳亮带来的是三万铁骑但也在与满洲铁骑短短几刻钟内的厮杀中损失了三千余骑,而硕塞的满洲铁骑则损失不过百余骑。 唯独刘肇基带的一千轻骑成功达到了崇祯帝朱由检和周遇吉等的目的,将清军的数百门红衣大炮变成了一堆废铜烂铁堆放在那里。 眼下已到晌午。 无论是人还是马厮杀了这么久,都需要休养,多铎也没再发起进攻。 近卫军这边也开始重新回归建制,依城而守。 近卫军的尸体和伤员都被运进了扬州城内,而留在清军阵营的三千余近卫军骑兵伤员与尸体都通过近卫军用清军伤员和尸体交换的方式交换了回来。 朱由检走在了这些伤员和尸体面前,其中不少是他昔日所认识的举人秀才,还有不少是昔日跟着自己一起南下的官兵。 但此刻,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无论是死亡还是受伤,他们都得面临死亡的命运。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朱由检不知为何唱起了这首已在近卫军中广泛流行的歌曲,片刻间,扬州城内外俱是这种声音,有的近卫军官兵不由得落下泪来。 上午的一场恶战让每个人都意识到了战争的残忍,那近十万铁骑冲来的时刻,给每一个人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而眼前昔日同泽的死去,更让他们心情变得复杂,仇恨与活着的渴望,在此刻只有化作热泪,才能道得尽心里的辛酸。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大明野战炮发威(第一更) 此时的多铎阵营里也听到了所有汉家儿郎的歌声。 满洲铁骑还好,除了多铎等满洲军事贵族以外,大多是听不懂汉人所唱之歌的。 但孔有德和张慎言等汉军八旗则有不少人听得懂,而且听了这《秦风·无衣》后,心情也是分外复杂。 仿佛在此刻,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自己不属于这清军阵营,似乎属于对面明军阵营。 因为清军阵营的满清主子们对同袍的嚎哭声,他们是听不懂的。 但此刻,对面传来的汉家音,却让他们有一种被抛弃的孤独感和无家可归的失落感。 相反。 近卫军这边虽然悲痛,但更多的则是悲愤,大多数基层军官与很多士兵知道这首古诗歌的含义,士气为之一振。 多铎没办法阻止对方的歌声对自己军营里汉军八旗的浸染,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拖延下去,尽管没了炮兵支持,但是,无论自己是打是走都必须早下决断,不然军心迟早都会涣散。 多铎不想无功而返,尤其是在他的满洲铁骑主力还在的情况下,他还想再试一次。 更何况,现在扬州的外城已经被打开了缺口,内城没有护城河的防卫。 多铎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攻一次。 甚至,他还希冀明军会因早上的一战而丧失了锐气。 除此之外,他也知道自己兄长多尔衮初掌朝中大权,威望还不够高,急需他和阿济格两人在南方打出一场大胜仗才能堵住那些不愿意入关的满清权贵的悠悠之口。 下午未时过后,鼓声再次响起,多铎开始下达了进攻扬州城的命令。 这一次,多铎没有了红衣大炮作为依仗,也就只能靠传统的攻城方式,即云梯与巨木还有抛石机。 这些,多铎倒也准备了些攻城器材,不过这一次,行进在最前面的不再是满洲八旗,而是汉军八旗,甚至连汉洲八旗兵的火器兵都走在了最前面。 不但是汉军八旗,多铎还让孔有德将抓来的汉人百姓放在了最前面,以此作为人肉盾牌。 多铎知道接下来的攻城战在没有红衣大炮的情况下,只能用人肉去填,他自然不会让自己的满洲精锐去做炮灰。 “陛下,建奴开始进攻了,看来他们还真是不肯罢休啊!”周遇吉这时候走到朱由检面前来说了一句。 “朕知道了,他多铎的满洲主力还在,自然不肯轻易放弃,但他们没有了红衣大炮,就对我扬州城形成不了太大威胁,吩咐城内守军立即加紧堵住缺口,城外近卫军各部主力此次务必给予清军重创!” 朱由检本以为自己的十八万步兵在燧发枪和严格的军纪把控下,能重创多铎的九万铁骑。 但他没想到在骑兵那强大的机动性面前,再军纪严明的步兵也不能在这没有任何障碍物的短距离里对九万铁骑形成致命杀伤。 当然,近卫军自己也没受到多大的冲击,且也的确杀伤了多铎部五千余铁骑。 但明显,五千余铁骑的损失还没有对多铎的军心造成很大的影响。 近卫军这边,各营步兵则开始凝重地匍匐在半人高的掩体上,形成半圆形的阵型准备着对多铎部攻城部队的攻击。 但因为孔有德命令汉军八旗的火器兵把百姓押在最前面,使得近卫军步兵此时很难一开始就对汉军火器兵形成打击。 多铎见此不由得冷笑了笑,孔有德也冷笑了起来,若是明军其他将领在这时候面临自己这边以大明百姓为人质,说杀也就杀了,但现在是大明皇帝朱由检在这里。 如果明军真敢枪杀百姓,他多铎也敢以此对北方的汉民说大明皇帝朱由检依旧是一位暴君。 “陛下,你看我们是打还是不打?”周遇吉问道。 “打!怎么不打,先让多铎知道知道火炮的作用不仅仅是用来攻城的”,朱由检捏紧了拳头,他痛恨的不是满洲铁骑对汉人的残忍,而是痛恨孔有德这种败类,却把自己的同胞当做肉盾。 近卫军三个营的野战炮营此时在扬州城外排成了三排。 每排之间间隔一百步,而郑成功则在第一排,且同其他炮队一起指挥着自己所辖的炮队准备准备开炮。 片刻间。 第一排野战炮就吐出了数百颗开花弹,这些开花铁弹直接炸裂在了跟着汉军铁骑的满洲铁骑之中。 梅勒额真阿拉善看见漫天的铁弹飞来,还以为只是普通实心铁弹,便直呼道:“速速避开,不必慌张!” 却不料,大明野战炮的炮弹俱是开花弹,一撞在地上,直接炸裂开来,淬毒的铁片直接刺进他麾下战马的马腹。 阿拉善被自己的战马直接甩在了地上,而他的战马也疯狂往前跑去,直接冲乱了前方的阵营。 不仅仅是阿拉善,其他满洲铁骑此刻也相继中弹,整个清军多铎后方阵营片刻间便已经大乱。 上午因为清军是满洲铁骑冲在最前面,而且是一来就用骑兵冲锋,速度太快,近卫军炮兵营也很难快速阻止住清军铁骑的冲锋,周遇吉便直接上了步兵。 而这一次,因为清军多铎想让汉军铁骑与汉人百姓在前面做炮灰,所以正中了大明近卫军炮兵营的下怀,可以绕过汉人百姓而直接打后面的满洲铁骑。 大明的野战炮射程不远,但破坏力大于燧发枪,射程效率比红衣大炮高,成本比红衣大炮低,操作过程简便,因而算是专门为野战而生的火炮。 数百门炮弹直接炸裂得满洲铁骑直接炸裂,慌忙后退。 但与此同时,孔有德为避免自己的满清主子们出现更大的伤亡,慌忙派出自己的汉军铁骑从左右两翼冲了出来,企图冲过来击溃明军炮兵营。 这股清军铁骑虽然都是二鞑子组成,但大多也都是关外边军与军事地主家丁组成,战力也并不低。 要不然,这股清军铁骑也不敢贸然在如此多的近卫军步兵和炮兵组成的防御体系面前冲过来,能看得出来,他们也是比较悍勇的,悍勇地护卫着他们的主子。 多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孔有德则冷笑了笑,他派出的是两千铁骑,且都是他最精悍的家丁铁骑,与真鞑子不相上下,弓马娴熟。 因而,孔有德相信,自己这两千铁骑定能如梅勒额真阿拉善冲破近卫军步兵阵营一样也冲破眼前的步兵阵营并击溃近卫军的炮兵营。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孔有德败退和全军出击(第二更) 此时的陈子龙、杨廷麟、夏允彝、刘希尧、秦民屏等近卫军步兵营的指挥使们都一脸凝重地看着冲来的清军铁骑。 “这次记住了,射人先射马,勿慌张,听从号令,无论他是几万铁骑,还是几千铁骑,只要射击准确,就能击溃敌军!” 这些指挥使纷纷提醒着自己麾下的基层官兵。 “看准了再打,射人先射马,尤其是我们这些在最前面的近卫军战士,务必要先乱其骑兵之阵,只要乱其阵,击溃眼前这清军铁骑就不难!” 顾炎武也给自己的士兵吩咐着,并自己先拿起了燧发枪借助掩体和盾牌兵的保护,开始瞄准了一清军骑兵的马腹。 噼噼啪啪的声音顿时响起。 近卫军步兵营丝毫不客气地开始对这两路由汉军八旗组成的清军铁骑展开攻击。 在历经早上的一场混战后,近卫军的步兵明显对骑兵的作战更加镇定自若且射击更加准确,也明确摸准了射人先射马的脉门。 这些清军铁骑顿时被打得人仰马翻,冲在最前面的清军铁骑直接大乱! 孔有德之子孔廷训此时也因为王夫之一枪打中了他的战马,使得他也摔了下来,而这一摔下来,王夫之二话不说就再补了一枪。 这孔廷训当场毙命!被打得脑浆都迸了出来。 孔有德此时也看见了此幕,不由得大为愤怒:“我的儿!” 与此同时,第二排野战炮也同时发动炮击,将逼近而来的清军铁骑也炸得寥寥无几。 一刻钟后,孔有德派出的两千铁骑全部殒命,而他也不敢再贸然前进,继续带着自己的人马龟缩在百姓后面,满脸悲愤地看着近卫军。 孔有德开始下令,命前面的火器兵加速推着抓来的百姓前进,以此尽快对近卫军的步兵进行反击。 而这时候,第三排野战炮则开始发动攻击直接对准孔有德后方的骑兵阵营进行轰炸。 孔有德的清军铁骑再一次大乱,慌忙之下从四处奔逃。 多铎见此忙命令瓦克达带三百满洲铁骑督战,稳定由汉军八旗组成的清军铁骑阵营。 清军镇国将军瓦克达便带着三百披甲兵一冲上来准备对开始溃逃的清军铁骑进砍杀,以此稳住军心。 但这时候,第一排的近卫军野战炮营再次投放出数百颗炸弹,瓦克达当场腹部与脸部中了数十铁皮,从马上摔了下来,直接被炸死! 而他的三百批甲兵也倒地无数,只有十来骑迅速退了回去。 第一排野战炮继续轰炸着满洲铁骑和清军汉军铁骑之间的一片空地。 同时第二排和第三排野战炮也紧随炮击,逼得满洲铁骑与孔有德汉军铁骑不能合拢。 而近卫军的刘芳亮趁机和刘肇基各领五千近卫军铁骑杀了过来,当场就把孔有德的火器营冲垮。 这孔有德火器营虽然也组成三连排,但转向明显没有近卫军的步兵火器营快,被冲乱之后,也争相而逃。 而这些逃过来的清军火器兵则被近卫军步兵直接枪杀,而百姓们则被步兵营直接放过。 多铎和孔有德企图以百姓为肉盾的计划失败,而孔有德也不由得大怒,直接带着剩余的数万清军铁骑朝近卫军骑兵和步兵杀来。 面对清军铁骑冲来,近卫军的野战炮营立即开始后撤,因为大明的野战炮是马车拉动,而且转轴也有所改进,所以机动能力很强,迅速后退到最佳射程后,就开始继续对清军铁骑进行打击。 而近卫军步兵营这边也开始依靠掩体对清军骑兵进行射击。 清军骑兵后方阵营被炮兵炸得大乱,前方被十多万杆燧发枪形成全面打击,而且关键是,在步兵营和清军骑兵之间还有一道护城河。 因而,即便在护城河北岸的近卫军为避清军锋芒开始边打边撤到骑兵环护之内。 而清军铁骑冲到前面来时也只能用弓箭对护城河南岸的步兵营进行打击,却不能直接冲破步兵营的阵营。 此时,还有部分步兵营在扬州外城上依托还未被摧毁的残垣断壁居高临下对清军铁骑进行射击。 使得这数万清军铁骑面临立体化的火力网打击,片刻间被打得血流了一地,无数清军铁骑连同战马直接摔进了护城河里,激荡起无数水花。 孔有德只得命关键是弓箭手和自己的步兵搬着云梯过来,准备强行渡河搭桥和攻击城墙上的近卫军步兵。 不过在数万杆燧发枪的进攻下,这些步兵也只能是同清军骑兵一样成了近卫军的活靶子,被一个个射杀在地。 没到半个时辰,孔有德的步兵和骑兵便疯狂往后退,但一后退就被近卫军步兵野战炮进行打击,直接打得孔有德都不得不骑马狼狈而逃。 “陛下,现在清军孔有德部已乱,微臣请求立即全军出击清军多铎部,留部分骑兵追击孔有德部败兵即可!” 周遇吉忙请示。 “你直接替朕下命令吧,勿放跑了多铎!” 朱由检说完,周遇吉就立即走到最前面来,命令号兵立即吹全军出击的命令,且手中令旗直接指向多铎部。 近卫军各营见此立即拔营而出,朝多铎所部冲来。 刘芳亮和刘肇基等更是各带着一个兵团的一万骑兵先一步在左右两侧冲击而来,挡住多铎部的退路。 同时,城外的步兵营即第一军和第三军的十二个步兵营也立即朝多铎部冲了来。 余下的孔有德残部则由周遇吉建议由近卫军第二军总兵官何新亲率近卫军第二军一万骑兵追击。 而周遇吉则亲自带着城内其余部队朝多铎部追击而去。 此时多铎也注意到了前方阵势,他没想到汉人组成的清军铁骑如此不堪,竟然这么快就大乱。 多铎也知道自己虽然一万满洲铁骑战力无敌,但猛虎也架不住群狼,也忙带着满洲铁骑朝淮安方向而去。 而这时候,刘芳亮和刘肇基已经各带着一万近卫军骑兵杀了来。 震天雷直接炸裂在满洲铁骑周围,促使多铎部的满洲铁骑不得不退了回去。 不过侥幸未死的梅勒额真的阿拉善此时则因为麾下战马再次被震天雷打中,使得他本人直接飞了出来,被近卫军骑兵当场踏成肉泥。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多铎败退 (第三更) 满清豫亲王多铎此时也听见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喊杀声,意识到自己即将陷入重围。 “杀!” 多铎亲自拔出了刀,开始带着多罗郡王硕塞等人朝刘芳亮和刘肇基骑兵结合处冲了去。 不过,这时候,近卫军野战炮营在前进一段距离后,此时也已开始在步兵营到达之前发射炮弹,数百颗炮弹炸裂在多铎前面。 多铎虽没有死,而他身边的多罗郡王硕塞则当场毙命! 与此同时,数十万近卫军步兵营全部压了上来,可谓杀声震天! 步兵营以小队为单位直接冲来,对这些满洲铁骑开枪射击。 固山贝子尼堪和固山贝子博洛两满清皇室子弟各领了一千满洲铁骑,其中大部分为披甲兵,朝两翼杀了来,企图击溃近卫军步兵营。 而近卫军步兵营则先丢出了震天雷,待清军铁骑开始出现混乱时,近卫军立即开枪射马,同时一旦有满洲铁骑逼近,长矛兵立即刺出。 片刻间,在尼堪和博洛的一千铁骑便被直接打乱,而且加上此时的满洲铁骑也有些慌张起来,急躁之下,对近卫军步兵营的冲击也少了不少。 固山贝子尼堪直接被数十枪打中,然后从马上摔了下来,几个被冲散了队形的近卫军步兵拿起刺刀就刺。 尼堪被当场刺死,且直接肠穿肚烂。 而顾炎武更是直接拿刺刀当马刀直接将近前骑兵所骑战马的马腿斩断,待马上的骑兵摔下马时,直接刺死。 后面还有好几排的近卫军步兵营围了过来,而且后面的建制完备,对满洲铁骑的打击更大。 片刻间,尼堪和博洛的一千铁骑全部被歼,而博洛甚至被夏完淳直接活捉在场。 近卫军的燧发枪射程在两百步以上,已经超过多铎等鞑子的骑兵射箭最强能力,多铎此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而且在损失了两个固山贝子后,他毅然决定不再分兵,而是自己亲自带着身下的数千满洲铁骑直接朝刘芳亮和刘肇基冲来。 但近卫军野战炮营瞄准的就是他的满洲主力,只要他的满洲主力一动,野战炮营也跟着移动,将无数炮弹炸进他的满洲主力阵营里。 顷刻间,多铎的满洲主力阵营直接被炸得人仰马翻,刘芳亮和刘肇基趁机带着骑兵营杀了过来,趁多铎的满洲铁骑未稳时,将无数满洲铁骑斩于马下。 连多铎本人也不小心中了一刀,手臂处一直流血。 而此时,二十余万近卫军已经完成了对多铎部的合围,也就是说从扬州城俯瞰的话,在多铎部的方圆数里之内,都是组成三排的近卫军步兵营。 第一排负责警戒。 第二排正在构筑掩体和障碍物。 第三排则开始在四周游动着,掠杀企图单个跑出来的满洲铁骑。 而近卫军的骑兵则在这数里之内多铎部的数千满洲铁骑不停地冲锋着,不停地减少着多铎满洲铁骑的数量。 一旦有多铎的满洲铁骑冲出来,便会被近卫军步兵营的燧发枪果断射杀。 多铎此刻也意识到自己成了困兽,而要不想被近卫军的炮兵打击,他也只好下令各牛录分散突围,而他自己则亲自带着一批白甲兵继续朝原定方向进攻。 “想不到我爱新觉罗多铎竟然如此落到如此境地,一定要冲出去,告诉兄长,明军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孱弱,他们的火炮和火器已远超我们想象!” 多铎一想到此,便咬牙亲自率领白甲兵冲了来。 刘芳亮带着一支骑兵当即迎了过去。 多铎与刘芳亮刀枪直接撞在了一起,撞击出火花来,多铎脸上多了一条血痕,而刘芳亮臂膀也开始流血。 与此同时,也有白甲兵露着白森森的牙朝近卫军的步兵冲了过来,且直接拉强弓射重箭。 近卫军忙还击,在重箭离弦之前,数颗燧发枪枪弹将白甲兵打得血肉模糊。 但多铎还带着两百余白甲兵在冲破了近卫军步兵营的第一道防线。 只是在第二道防线时,多铎的前面的白甲兵突然被马桩绊倒在地,而与此同时的后面的近卫军立即开枪,一轮射击之下,多铎面前的白甲兵全部中弹。 而他自己的战马也中弹,嘶鸣之下,立即狂奔而去。 多铎忙跳到了另一匹战马上剩下的一百余白甲兵重新转换方向冲杀。 不过这时候,刘肇基也带着骑兵过来,多铎只能命令五十名白甲兵去挡,而他自己则带着五十名白甲兵朝顾炎武所在的方向杀来。 顾炎武干脆直接迎了上去,他的步兵们已经基本熟练了和骑兵近战的技能。 王夫之和夏完淳也带着各自的步兵杀了上来。 五十名白甲兵虽然也杀掉了三名近卫军步兵但自己也损失了三十四名。 关键是,这时候,夏完淳或许是人小灵活的缘故,直接用刺刀刺中了多铎的战马。 而夏完淳自己本人也被突然因受伤而发狂的战马踢飞了出去。 多铎现在也没有战马了,只得站在地上,将带血的刀往臂膀上一拉,就继续朝顾炎武等杀来。 不过,这时候,一白甲兵则先跳下马来,挡在多铎前面:“主子请上我的马!” 同时,近卫军顾炎武带着一队步兵把刺刀刺进了这白甲兵的心窝。 多铎便骑上这白甲兵的战马带着剩余十三名白甲兵再次准备突围。 刘芳亮这时候忙一千余骑追了上来。 同时,周遇吉也亲自骑上一匹战马追了过来。 近卫军的野战炮也开始射击,数百颗炮弹落在了多铎奔逃的原野之上,有三名白甲兵被当场炸飞。 锦衣卫指挥使指挥同知李若琏此时则从反方向追了过来,他早已听从朱由检之命带着锦衣卫缇骑埋伏在外围,准备截住多铎。 同时,李若琏还举起金牌高喊:“陛下有旨,活捉多铎!” 周遇吉听此当先搭起一箭直接射中了多铎的臂膀,多铎手里的刀落在了地上,成功避免了多铎挥刀自杀的可能。 而刘芳亮也抢先带着一千余骑兵杀了过来,与五名白甲兵混战在了一起。 多铎带着剩下的五名白甲兵继续跑,李若琏则一直贴着他追,也不下手,他看得出来多铎和他坐下的战马都已累的不行。 周遇吉则拿起三眼铳靠近了过来,将多铎身边的三名白甲兵从马上打了下去,打的这三白甲兵血肉模糊,哀嚎不已。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全歼清军,明军大胜!(第四更) 多铎现在身边只剩下三名白甲兵,加上他本人,则一共是四人。 而李若琏带着数百锦衣卫缇骑一直追着,并先后贴近杀了两名白甲兵。 而且,就在这时候,多铎的战马突然摔倒在地,而他本人也摔倒在地,滚了很远才停了下来,重重地撞在一颗树上。 不过,多铎居然还爬了起来,且朝最后那名突然骑马停在百步外的白甲兵喊了一句满语,且意思是让这白甲兵把战败的消息告知给清廷。 这白甲兵听此倒也不迟疑,立即将匕首插进已经疲惫至极的战马臀部,其麾下战马顿时狂奔了出去。 而多铎这时候则被李若琏和刘芳亮围在了中间,眼见多铎要直接撞石自杀,不知何时出现的夏完淳突然抱住了多铎。 紧接着,数名锦衣卫将绣春刀刺入了多铎的大腿,逼得多铎不能动弹半步,只能嘶吼起来。 至此,清廷的定远大将军豫亲王爱新觉罗多铎被活捉! 清军南下的多铎这一路大军全军覆灭,宣告失败! 多铎乃清廷里仅此于顺治、多尔衮、孝庄、济尔哈朗等后的重要人物,是清初十大****之一,四小贝勒之一,地位尊崇,且又是清廷摄政王多尔衮之亲弟弟,如今被明军活捉,不可谓不是对清廷的一次沉重打击! 是大明的一次大胜! 当然,更重要的是,在这个时代,在原本历史上制造扬州屠杀的这个屠夫在如今没有机会制造这一惨剧,但他依旧还会面临重惩。 毕竟他在南下途中依旧欠下了汉人百姓的很多累累血债! 一百斤重的重枷,加上一百斤的铁锁,以及包铁皮的囚车,把多铎拷押进了扬州城。 而此时,近卫军各营则继续追歼着其他清军铁骑。 满洲铁骑此时在多铎被俘,战亡无数,也冲不出去后,也已经全面崩溃,五千余乱逃的满洲铁骑,有三千余铁骑全部放弃了抵抗。 而另外两千余满洲铁骑则被打死或者被打伤。 不过,朱由检早已命锦衣卫传了一条命令,除贝子以上的满清贵族被活捉且暂押往扬州大牢外,其余清军铁骑无论是满洲铁骑还是汉军铁骑,全部格杀勿论! 因而,近卫军开始继续将这些满洲铁骑斩杀,无论这些满洲铁骑此时已经开始苦苦哀求还是已经放弃抵抗。 在累累血债面前,已经没有丝毫必要的仁慈。 孔有德这边也在继续跑着,他的骑兵已经损失大半,此刻在他身边已经不到五百余骑。 而此时,何新、刘芳亮、周遇吉、刘肇基、马应魁等近卫军将领早已带着骑兵包围了过来。 孔有德知道自己跑不掉了,见到他认识的周遇吉来,便直接跪在了周遇吉面前:“周总兵,我投降,我请求归附大明!” “带走!” 周遇吉说毕便命骑兵将孔有德也押上了囚车,而待孔有德一走,近卫军骑兵便将这些汉0奸骑兵全部斩杀,无论他们是无辜还是有意,但既然已为满清卖命,就得承受这样的惩罚。 …… 至此,十万南下侵明的清军铁骑全部被歼。 扬州府城外的数十里之内俱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刀枪满地,浓烟滚滚。 近卫军各营开始重新集结,听从号令,沉默地开始寻找着昔日的战友靠拢。 而扬州城内的守军则开始组织担架队,将伤亡的近卫军开始抬进城里。 同时,锦衣卫则负责将散落在各处的清军尸体和伤员的脑袋割下来组成京观。 而多铎一路劫掠的钱财和遗留的刀剑和火炮等也被陆陆续续运进扬州城。 到此时,日落西山,整个世界变得出奇的安静。 不过,当在周遇吉当先进入城内,且激动地匍匐在朱由检面前大喊一声“陛下!我们胜了”的时候。 整个扬州城内外的近百万官民全都喊了起来:“陛下,我们胜了!” “陛下,我们胜了!” “陛下,我们胜了! …… “我们胜了!” 崇祯帝朱由检也不由得举起拳头大吼一声。 紧接着,其余官兵也跟着大吼了起来。 “我们胜了” “我们胜了!” …… 从万历以来,满清鞑子一直步步蚕食着大明。 从崇祯以来,满清鞑子更是数次入关,劫掠京畿,使得大明无暇抚贼剿贼,促使最终大明北都沦陷。 从崇祯十七年以来,满清鞑子更是从李自成手中夺得京城,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大有定鼎天下的趋势。 在大家都只是孤注一掷,都开始以为真的要改朝换代,真的要亡国灭种的时刻。 谁也没想到,在此刻,大明却真的取得了胜利,甚至一转大明自万历以来被清军压着打的命运,直接歼灭清军十万铁骑! 这种大胜的意义是重大的,他振奋了人心,也让满清贵族和投降清廷的汉0奸们开始有了不安。 此刻,不由得这些大明上下的官民们激动。 有的甚至当场落下泪来。 连带着朱由检一旁李香君也挥舞起了粉拳,笑靥如花。 朱由检更是情不自禁地抱起了李香君在城楼之上转了起来,放肆地大笑着。 此刻,史可法和王承恩、高弘图依旧保持着威胁,没有说什么,他们都知道这一刻,陛下总算是放心了。 史可法与高弘图对视一眼,作为江南士绅阶层代表人物的他们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于是,便先跪了下来,对朱由检行叩拜大礼:“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一时之间。 数十万近卫军。 近百万扬州府城的士民。 都向朱由检行叩拜大礼:“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可谓声震山河,连带着在长江和运河上的刘孔昭等海军人员也在此刻跪了下来,高呼万岁。 彼时,在江南,在整个长江两岸,朱由检的帝王威望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平身!” 朱由检说了一句,却突然倒在了一旁的李香君身上。 连续数日熬夜奋战的崇祯帝朱由检,在此刻也才放心地晕厥了过去,在美人怀中呼呼大睡。 “陛下!” 史可法等人吓得忙围拢了过来,见朱由检只是沉睡了过去,才放下心来。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春风送暖入香君 次日清晨,扬州府河道总督署内,朱由检在迷迷糊糊中醒来。 虽然还在早上,但已是艳阳高照,热气从地表上涌了出来,温度回升,连着窗外也已是虫鸣啾啾,芭蕉冉冉。 李香君此刻正站在朱由检面前,一手正往炉里添着沉香,一手则挥着团扇往朱由检身上扇风,胸前衣襟半开,明显是受不了这暖阁潮热,以致香汗淋漓。 朱由检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继续看着四周,四周依旧很是安静。 恍惚间,在此刻,所以战争与国事都与他无关一般。 但朱由检还是不由得想起了昨日那炮火连天,尸横遍野的画面,想起了自己的近卫军刚刚打败了南下的清军,刚刚活捉了豫亲王多铎。 多铎一部被歼,就证明历史已经发生改变。 只有一个阿济格部还在湖广挺进,而这时候,大明已经可以腾出手挥师西进,到时阿济格便是孤军深入,陷入包围,清军之南下伐明将注定会失败。 朱由检松了一口气,他这个皇帝还能再当很多年,至少偏安于江南是无虞的。 满清初占关内北方,民心不稳,军力有限,清军多铎部的十万铁骑已经占据了清军总兵力的很大的比例,一但被自己歼灭,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不用再担心清军再南下了。 接下来,历史的进展将不再是按照自己穿越前所知道的历史进程之路,朱由检知道,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将没办法在知道结局的情况下去应对时局的变化。 虽说前路不知能走多远,但朱由检还是很兴奋的,在历史因为自己而改变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决定了此生将要继续筚路蓝缕,在这个世界里谱写不一样的历史篇章。 李香君是被王承恩建议由她在御前伺候的。 毕竟王承恩也知道,陛下自崇祯十七年二月以后似乎就不像以前一样,只喜欢让宫娥女子于近前服侍,不喜内宦,因而如今扬州府也就李香君和朱由检是旧识,又挂着朝职,自然要放心些,王承恩便让李香君于御前伺候。 如今才歼灭了清军多铎部十万铁骑,朱由检的威望已经如日中天,数十万近卫军已然成了皇权最大保障,即便是史可法等也不好说什么,更何况朱由检之前办光明日报时,让李香君挂翰林职,也没有被朝臣阻碍成功,如今让一昔日秦淮名妓于御前伺候,也就没谁在这时候找不自在地去辩驳什么。 一看见朱由检醒了过来,李香君就忙捧着一杯温热的新茶来:“陛下先用茶!” “朕睡了多久了”,朱由检问了一句,看着李香君那张粉嫩可啄的脸,不知为何,他体内陡然起了些热度,一时不由得握住了李香君的手,柔软而细腻如绸。 李香君俏脸微红,如三月春桃,含羞带笑:“陛下睡了有一天一夜。” 李香君说毕就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眼前的陛下目光灼灼,犹如火焰一般,烧得人面颊发烫,她不由得抿了抿嘴,想起了昨日于城楼上,于百万官民前振臂高呼,忽然又晕厥于自己怀中,鼾声如雷的样子。 李香君不由得微微一笑,顾盼流光,眸带秋波。 “你笑什么”,朱由检看着李香君问了一句,从年前开始,他便一直高压力的处理着各类纷繁复杂的军政大事,时刻都在担心着自己会不会同弘光皇帝一样被清军处死,但现在压力一松,他才发现自己这个皇帝还可以有更多有趣的事情可以做。 李香君忙摇了摇头:“没,微臣没笑什么”,说着,李香君便立即慌张地要挣脱开朱由检的手,却不小心把定窑茶杯摔在了地上,吓得李香君忙转身要逃:“陛下恕罪,微臣去收拾一下。” “不用管它”,朱由检顺手就拉住了李香君,使劲往自己榻上一拽,然后李香君一个趔趄就倒在了朱由检身上:“陛下恕罪。” 朱由检此时完全失去了理智,只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来自清军的威胁,知道自己依旧还是那个可以为所欲为的帝王。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取得了好成绩的孩子一般拼命地想要索取一些奖励,甚至想去挑战一些刺激的事情,不如不足以证明他此刻有多么的恣意张扬。 朱由检揽住了李香君纤细的腰,一只手又按住了李香君一侧的香肩,然后直接就起身后低首吻了上去,也不顾李香君如何的挣扎,只粗暴地在李香君的粉嫩如雪的脸上啄着。 “陛下!” 李香君本能地想要挣脱开,却被朱由检抱得更紧,甚至朱由检直接把李香君揽到了榻上,整个人就骑了上去:“朕喜欢你,朕喜欢你!” 朱由检迷迷糊糊地乱喊着,急躁地撕扯着李香君的衣襟,李香君初始还有些抵抗,渐渐地也知道自己此刻只能从了这位刚刚大灭清军十万铁骑,救了整个江南的帝王。 朱由检也不知要了李香君几回,直到日晒三竿,腹中空空时,他才从李香君那雪白如新开梨花的身体上挪开,看见李香君身上斑斑伤痕,倒也使得朱由检不由得大为愧疚:“朕刚才有些过了,弄疼你了吧。” 李香君头仰望着天,眼眸带着回味无穷之意,嘴唇干涸,舌苔微微滑过唇瓣,修长玉颈哽咽起来,身体瘫软如泥:“能得陛下雨露,是妾身之幸,妾身只望陛下勿收妾身于宫墙之内,妾身只想继续做陛下喉舌,为百姓眼眸,还望陛下成全。” 朱由检点了点头,答应了李香君的请求。 情得意满精空的朱由检此时依旧恢复如初,依旧如圣明之君,气质彬彬地在李香君服侍下起身更衣,看着镜中自己依旧是青须乌发,色若中秋之月,便也不由得笑了笑问道:“李香君,朕之颜如何?” “陛下之颜乃天颜龙貌,自非他人能及”,李香君莞尔一笑,回了一句,便替朱由检结好了常服冠带。 “今晚,你继续留在这里吧”,而这时候,朱由检不由得挑起了李香君下颌说了一句,便出了暖阁,脸也沉了下来,狼顾虎视,威不可测。 “遵旨!”李香君回了一句,但却心中担忧,因为此刻她已觉得体内刺痛如刀割,若今晚还要承奉御前,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江南之危已解 此时的河道总督署外堂早已是人声鼎沸。 因朱由检昨晚突然晕厥沉睡,使得参与扬州之战的官员们此时都已不知道大战之后,万事该又从何处开始。 有官员将领开始谈及湖广的战事以及如何襄助湖广,该不该坐视阿济格部彻底摧毁灭虏军主力,将这股昔日对大明国运造成很大影响的闯军流贼借用清军之手予以消灭。 也有官员开始谈及是否应该立即趁着这次大胜与清军和议,先达成目前南北分治之现状,再图他日北伐,收复北都之事。 更有官员建议立即趁着大胜之机立即北伐,一举摧毁清军,重新恢复大明之一统。 大明近卫军歼灭多铎部的胜利,让此刻的大明文武官员都陷入了迷茫之中,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走。 朱由检一出现,在场的文武官员便都顿时看向了朱由检,并向朱由检躬身作揖,齐声喝道:“见过陛下!” “众爱卿不必多礼,朕来之前便听见诸位爱卿讨论的热闹,怎么朕这一来,就又都鸦雀无声了呢”,朱由检现在心情很不错,国家生存危机暂时得以解除,又刚与美人同欢,也就越发的神采奕奕,虽面沉似水,却眸带仁厚。 “回禀陛下,诸位臣工皆在商议大明接下来之方略,虽清军多铎部已被围歼,但阿济格部依旧在攻伐湖广,北都尚在建奴之手,如今万事繁杂,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始”,内阁次辅高弘图回了一句。 在场的官员便都互相点了点头,低声议论着,从去年以来,朱由检一直涤除空谈之东林党,重用干实事之循吏,每遇大事必亲自引导文武官员如何以大局着眼,实地着手行事,如今倒也使得满朝官员也开始学会未雨绸缪起来。 对此,朱由检是很欣慰的,大明的政治制度已相当成熟,从内阁六部到督抚三司,每项事宜的流程都已成定律,都有很好的应对之策,再加上科举制度和铨叙制度的成熟,使得帝国已经完全可以脱离以帝王之好坏而正常运行的地步。 也就是说,大明帝国的兴衰就和在场的这些文武官员尤其是在场的文官们有很大的关系,他们若只知党同伐异,空谈说理,那大明只会麻木而停滞不前,他们若锐意革新,以实务为要,大明便能继续运转下去,甚至会出现改良。 现在眼下的官员没有把关注点放在太子是不是该读书,陛下是不是不该将李香君这样的秦淮名妓留于身边达一日一夜之久,而是只关注着接下来大明该如何走,朝廷该如何为收复北都,重振大明的伟业进行下一步的战略。 这就是没有了东林党后的朝廷,不再空谈,不再纠结一些帝王家的私事,不刻意为自己一党一阶层之利益挑战皇权,而是模糊文官与皇权之间的矛盾,将注意力从帝王之好坏转移到天下之安危上来。 所谓君为轻,民为重,社稷次之,实则是该把更多的关系放在百姓与江山之上面,而不是帝王上面,如此才是在朝官员该行之事。 纠结于帝王家事,只苛求于将帝王培养成一礼仪道德模范,然后希冀由上而下的礼仪等级制度维护整个帝国的长治久安,无疑是书呆子官员们的空想。 “很好,诸位爱卿心怀社稷,为民而忧,为国而虑,朕心甚慰,犹如高爱卿所言,虽江南之危暂解,但清军阿济格部依旧在掠我湖广,大有进军江南之势,天下太平的日子还没有真正到来,不过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做,清军阿济格部之战事,如今只怕也只燃及湖广赣北一带,离江南尚远,还得等锦衣卫之消息才可做下一步的打算,我们要给李岩、堵胤锡、黄得功、袁继咸等以充分的信任,眼下首先要做的事是近卫军及时休整,河南、南直隶北部、山东北部亟需收复和恢复生产以及战损统计等事,都下去准备吧,高爱卿留下!李若琏立即传旨南京礼部,着礼部尚书刘宗周火速来扬州,此次载胜进京,不可随意,当显朕之威严,近卫军之气概!” 朱由检这么一说,群臣便将各自心里的想法暂且藏在了心底,听从朱由检之言,开始切切实实地做起眼前的实务来。 史可法虽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但也是大元帅府总装备处主任,因而他便开始统计此次清军多铎部南下以来军械马匹钱粮消耗和缴获各类军械马匹钱粮数据。 王承恩作为东厂提督,自然则开始审讯趁着清军南下时趁机作乱的宵小之徒,并负责押解多铎等要犯进京待审。 马士英作为兵部尚书又是大元帅府参谋部总长,便开始调集各地卫所兵收复河南、南直隶北部等失地,而山东北部,则令近卫军第一兵团驰援济南,同朱昭明、倪元璐一起收复山东北部失地,控制山东半岛在大明手里。 周遇吉作为大元帅府陆军部总长则开始统计近卫军此战伤亡情况和敌军伤亡情况,对死亡之官兵进行抚恤,进行集体安葬,对伤亡官兵则合同兵部吏部下派地方卫所或者各地官府任职和提供相应补贴等。 刘芳亮作为大元帅府总训练处主任则负责集合余下尚健全之近卫军进行休整训练,预备招募新兵并联合李邦华进行新兵训练纲领修订。 而李明睿作为淮扬总督,自然则负责恢复淮扬地带的生产秩序,重新统计无主田亩与分地于民。 凤阳巡抚陈子壮则负责凤阳一带的生产恢复。 因河南总督吕大器阵亡,朱由检便直接调大学士路振飞总督河南兼总兵官,准备抚谕河南流民回乡,重新划分河南土地,朱由检且已允诺,昔日周王、福王等河南藩王之地全部重新划分于民,以偿民困,以感河南百姓养两王之恩。 而在城外战场处理完毕后,大元帅府各督抚官员悉皆调派完毕后,扬州也重新开城,各地关卡正式恢复通行,一场大战正式宣告结束。 不过在这时候,战损数据也统计了出来,近卫军步兵伤亡一万五千余人,骑兵伤亡六千余人,炮兵伤亡三十来人,其中基层军官伤亡约在三千人左右,而清军近十万铁骑除多铎等首脑人物被俘待审外,全部歼灭。 此战,近卫军与清军伤亡比例大于1:5,当然这还不算清军实际有不少铁骑最终是在放弃抵抗后近卫军以国仇直接处决,那样的话,近卫军与清军的伤亡比例当更大一些。 可以说,即便近卫军有燧发枪与野战炮以及震天雷等在手,但自身也损失不少,尤其是三千名基层军官,其中不少是秀才举人乃至进士或者是边军老官兵,都是帝国得以维系的中坚力量。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谁才是朕信得过的盐商 近卫军是野战军,因而不具有守城和维持治安的责任,即便休整也就只在扬州府就地休整,如此也算是节省调遣的时间。 数十万近卫军中,也就只有近卫军第一兵团在近卫军副总兵官刘肇基率领下去了济南驰援朱昭明。 既然近卫军在扬州府休整,朱由检便也打算在扬州城长驻些日子,负责拱卫京畿的近卫军第二军也暂不调回南京。 在这初夏时节,扬州也因此在添了数十万人后比昔日更加热闹了些,一时扬州之盛更胜往日。 礼部尚书刘宗周到达之前,朱由检刚巧可以抽空在这扬州城逛逛。 至于犒赏此次大战有功人员与抚恤近卫军伤亡人员以及恢复民生所需之钱粮和湖广军务,也只能等还京之后才能进行具体安排,而且大战刚刚结束,一切的消息情报都还在路上,他这些日子倒也难得的可以偷偷闲。 从崇祯十七年开始,朱由检就已经在实行诸多改革,尤其是在军政与钱法税收方面,改动颇大。 但朱由检对于盐业却只恢复到了开中法以前的制度,因而从年初开始,大多盐商便开始在江北一带购置田地,种粮换盐,这也是促进崇祯十八年粮食产量依旧增长的原因之一。 而近卫军对清军多铎部的歼灭也避免了这些盐商们在江北一带的粮食损失,使得他们也对近卫军战败清军之事也很是高兴。 朱由检走在扬州府城大街上,便能看见各处牌坊木楼上皆挂着热烈庆祝近卫军旗开得胜等竖幅,茶楼酒肆都流传着近卫军的英勇。 而在淮扬巡抚署,现在李明睿所驻在之地更是有无数富商巨贾排着队求见。 得亏马士英与史可法等在河道总督署,而现在的河道总督署还有帝王朱由检驻跸于此,因而富商巨贾还不敢找到河道总督署来。 朱由检自然也知道这些扬州盐商如此关注近卫军和对近卫军如此亲近不仅仅是因为顺从民意,感激近卫军抵抗建奴之功,而是因为盐引数量现在由军方控制,盐引权现在掌控在淮扬总督与兵部尚书手里,由兵部根据军队粮食需求确定盐引数量,再由淮扬总督授命两淮盐道签发盐引。 而现在大战结束后,粮食供给量必然增多而军队粮食需求量必然减少,意味着盐引的数量也就会减少,盐价会提升,也就是说,从现在起谁和军方关系好些,自然得到盐引的机会更大,明年赚得钱自然也就更多。 好在近卫军军纪在身,不得不随意进城,使得扬州盐商们倒也没办法直接腐朽军队内部,当然加上朱由检这个皇帝还在扬州城,大元帅府的官员们自然也不敢造次,都只乖乖地待在河道总督署和淮扬总督署里办事,即便有亲朋故旧来访,也一概被暂时安排在驿站,不得不随意见面。 朱由检不希望自己的近卫军与扬州盐商的利益绑在一块,但他也关心着一件事,便是从崇祯七月一号开始,免税期便正式宣告结束这件事。 从七月一号开始,大明第一波商税与关税将开始起征,即从各行各业开始,便要正式根据营业规模和每年所得缴纳税赋,商税与关税起征开始之日,大明国库会收入多少,会遇到多少阻碍,都是未知数。 而这些富甲一方的扬州盐商们不但要缴纳粮食从军方获得盐引还得根据售盐规模缴纳商税,到时候盐价势必会达到百姓不能承受的地步。 因而朱由检在想要不要直接由朝廷控制基础盐价,同时取消盐引制度,以此不束缚盐业产量,同时只允许中央朝廷和地方官府成立盐业公司,以此达到市场竞争的效益,使得在同样的盐价下,盐业公司不敢掺假降低盐的质量,零售商为增加销量也不敢掺假和随意增加售卖价格,另外朝廷还可以通过国家财政之松紧调节盐价,达到宏观调控财富流入国库的比例。 取消盐引制度,与去年朱由检改良盐引制度不同,这势必会触碰到军方的利益,最直接相关的是兵部,兵部决定了盐引数量,从而决定了有多少财富流入兵部即军方集团中。 而现在,朱由检要取消盐引制度,必须保证在近卫军还未被盐商侵蚀前,才能顺利的把通过盐业对底层百姓的利益剥削取缔掉,以此缓解阶级矛盾。 但朱由检也不得不考虑军方的利益需求,一支军队强大战斗力的维持不仅仅是需要精神世界的极大丰富,还得需要物质条件的极大优越和政治地位的极高地位来确保。 精神世界和政治地位,朱由检如今都已经给了,至于物质利益,军队俸禄与作战奖励以及兵器研发等资金来源,朱由检现在既然要取缔盐引制度给军队提供利益,那便需要在其他方面给予军方照顾。 但这也不能伤害庶民与士绅阶层的利益,唯一的办法便是让军队通过对方贸易和对外掠夺获得利益需求。 朱由检能想象得到,未来肯定要和郑芝龙的走私海盗集团有一番角逐才行。 在国内,朱由检肯定是不会让军队参与期间的,那样只会扰乱市场,增加****率。 眼下,朱由检既然在扬州城,肯定是要先确定好盐业的定价权交给谁比较好,物色好第一批盐业公司的人选才行。 朱由检自己清楚,谁要是掌控了大明的盐业定价权,谁就有利可贪。 而第一批盐业公司肯定会成为未来最大的一批盐业皇商,他们一旦成为合法的盐业生产商与批发商,就等于获得了盐业的生产权,但以后的盐业公司肯定会比现在的盐商数量少,也就意味着未来盐业公司的负责人将可以获得更大的利润。 如此大的蛋糕交给谁比较好,朱由检倒也一时不敢随意下决定。 事实上,朱由检如果这样做的话,势必会把现在大多数盐商的利益给剥夺,然后分给了中央朝廷和地方官府以及平民百姓,造福很少的一部分朝廷可控制的盐商。 这样做,肯定会遭到大多数盐商的极大反对,但以盐业公司名额拉拢几个镇得住场子和靠谱的盐商站在朝廷一边,自然改革的难度就会小很多。 谁才是朕最值得信任和依赖的盐商?朱由检拿起了手中的筷子,看着楼外言笑晏晏的富商巨贾们,一时无解。 正文 第两百三十二章 当鼓励盐商转型 随侍在朱由检左右的内阁次辅高弘图和指挥使同知李若琏见朱由检神色惶然,若有所思,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最后,还是高弘图试着问了一句:“陛下莫不是不喜这淮扬菜?” 朱由检自然不是因这菜肴食之无味神色淡漠,见高弘图突然询问自己,便也回问了一句:“朕如果没记错的话,爱卿是胶州人?” 高弘图自然连忙称是。 “山东胶州似乎也产盐,其地素来私盐泛滥,而你们高家可有从事盐业的族人?” 朱由检如今依旧还记得高弘图临阵倒戈,没有跟随张慎言等叛逆之徒陷朝廷于危难之中事。 高弘图之作风还是值得朱由检赞赏的,这也让朱由检认识到高弘图虽然无经邦济世之才,但操守还是不错的,能分辨的清是非,如今自己一直让他这个内阁次辅不掌实权,而高弘图也一直无怨言,虽门生故吏遍天下,倒也没有借此掀起朝堂党争。 朱由检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可以给高弘图一个造福家族的机会,以内阁次辅之位和高弘图在江南士绅中的地位,让他来主导盐业改革,或许可以让阻力变得小得多,而好处自然是让高家成为富贵至极的皇商。 高弘图不知陛下朱由检这是要给自己送天大的财富,听朱由检问起私盐的事,还以为陛下是要整顿盐务,便不得不回道:“不敢欺瞒陛下,微臣家就是世代盐商,如今私盐泛滥的确是朝政痼疾,但这贩卖私盐者要么是王侯世勋,要么是亡命之徒,整顿盐务可谓牵扯甚大。” “很好,朕问你这个,不是打击私盐的事,而是百姓们吃盐的事”,朱由检说着便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给了高弘图。 “爱卿家族既然是世代盐商,当懂得私盐难禁,官盐难卖的道理不仅仅是因为贩卖私盐者势力错综复杂,而是这私盐便宜又优质,官盐昂贵又掺假的缘故;朝廷大半盐业收入流入权势豪门腰包里,却也造福于民;眼下打击私盐,即便铁腕之下,也一时难以奏效,而且也难以改变官盐现状,对百姓并无实惠,算不上是得民心之举。” 朱由检说着就又道:“而由朝廷定盐价,官办盐商定产量,当不至于使百姓无可食之盐,市无拙劣之盐,爱卿之家既为世代盐商,当通晓这天下盐商里,谁家有忠义仁孝之心,谁家只重名利,可推荐之,朕打算先在这两淮盐业成立第一批盐业公司。” 高弘图也算是明白了崇祯帝朱由检的意思,知道这是皇帝陛下朱由检要给自己家族送一天大富贵的好事,忙直接起身俯首:“微臣谢陛下隆恩!” “起身吧,你是内阁首辅,门生故吏遍及天下,此事由你牵头自然是好事,不过你高家若成为皇商,朕也不能让你独得”,说着,朱由检便拍了拍李若琏: “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从南迁开始便护卫朕,其劳苦功高之处,尔等应该能明白,就让他参你们高家盐业三成股,他李若琏独得半成,朕占两成半,其余你介绍之盐商,也是如此,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在七月商税征收开始之前,统计好大明现有产盐地之数,需成立多少盐业公司,盐商与盐帮在盐引制度取缔后如何安排其出路,百姓能得多少实惠,官府能进益多少,同时发动好你的学生们上奏此事,到时候朕会让你主导此事,有你高家族人相帮,你又是内阁之次辅,朕相信你能将这些事情处理好。” 朱由检说毕后,李若琏便也谢了恩,从某种角度讲,他现在也开始算是朱由检在盐务方面的皇家资本经理人。 朱由检让自己在盐业利润中占据一定比例,自然是有必要的。 帝国财政素来有内帑与国库之分,盐铁矿山之利本就属皇帝专有,朱由检如今只占据一部分用于以后激励科学文化事业与皇家生活品质提升自然是无可厚非,殊不闻南京故宫现在还有多处残破着呢,再说作为帝王若没有资本控制在手,也不好行驶皇权。 高弘图自然没有拒绝朱由检占据一定比例的抽成,他相信以后成为皇商的盐商们肯定也不会拒绝,毕竟这是朱由检赐给他们的财富。 当盐商们还在为盐引而四处投石问路时,朱由检这里已经开始联合高弘图这样的大官僚动他们的蛋糕。 不过,朱由检也并不是不管这大多数盐商们的死活,毕竟他们这些家族也养着许多的底层民众,从运盐到运粮,都是他们在从中统筹。 朱由检要的是把盐价控制住和把盐的质量控制住,而不是让大多数人失业,因而他决定在回京之前,召见一下大明中央银行的王家勤,商议鼓励没能成为皇商的盐商们贷款转型的事。 朱由检成立大明中央银行,到现在也还只是以储蓄业务为主,放贷基本上还没炒起来,商人做买卖也还没有贷银行款的习惯。 而这一次盐商们转型,朱由检自然可以鼓励一下他们贷银行的款,并刺激他们将他们的资本与经商理念扩展更多的行业,而不是仅仅局限在盐、粮、茶等上面。 未来纺织业、皮革业、造纸业、日用化工业等轻工业的发展还需要大量民间资本与商人的参与,只有如此才可促进大明商品经济的进一步发展。 朱由检不希望这些掌握了财富的商人们只知道盐铁茶粮布这些贸易。 回到河道总督署后,天色开始昏暗下来,朱由检不由得问向李若琏:“朕赐予你如此富贵,你可有想过以后得到这富贵做什么,如实回答!” “回陛下,微臣不敢欺瞒陛下,自然是买地购置房产,如今北方被建奴所占,北方许多士民侨居江南,使得江南地价上涨,房价上涨,微臣虽忝为锦衣卫指挥使同知,也尚不过住两进院落,家中已无地产,八口之家全系微臣俸禄和陛下年节赏赐生活!” 朱由检听闻后,不由得感叹,李若琏作为三品官员,尚且在物价高昂的江南有生活压力,何况底层百姓,看来自己的盐务改革是很有必要的。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引导权贵进军机械制造业 朱由检不由得对李若琏说道:“朕赐予你富贵,并不只是让你改善家业,你可知道?锦衣卫和东厂大明二十四监乃内廷机构,这大明的江山社稷是朕的,而你们作为朕之私人,当比外朝的文武官员更关心江山社稷才是。” 李若琏却也没想到参与盐商之利会与江山社稷扯上关系,作为武人的他自然也没想过,虽然不用朱由检说,他也知道自己这种人的确就是皇帝私人,若大明没了,他李家的富贵也就没了,若大明在,他自然依旧是天子近臣,风光无限。 “请皇爷明示”,李若琏改了称呼,以主仆之别相称,这也算是表明一种态度。 “譬如这堂前的西洋镜,西洋钟,乃非我大明之产,但却是百姓之所需,有时候还有望远镜这种东西更是观察敌情之利器,但这些都因是外番所产之物,价格昂贵且不说,一旦损坏还找不到合适的工匠修补,你若是把财富花在这上面,鼓励我大明之工匠研制此物,将其价格降低一半,且增加其产量,岂不是利国利民,你李家也可得到更多财富?” 朱由检指着河道总督署正堂内的西洋镜和西洋钟这么一说后,便又教导李若琏这些西洋钟和西洋镜一旦被大明所掌握其制造技术对于国家之好处,对于他李家之财富前景。 “微臣多谢陛下指点,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能用陛下赐予之财富做好这利国利民之事!”李若琏忙向朱由检行了礼。 李若琏跟着朱由检身边很久,也认识了不少朝廷内外的官员和外藩使节,而他又是天子近臣,所有人都很乐意和他套近乎,因而朱由检让李若琏用自己赐予他的第一笔原始资金进军机械制造业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更何况,李若琏这种天子近臣,时刻都会跟在自己身边,自己也能直接提点一二。 作为皇帝,他自然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去做具体的某一类行业的发展与某一件具备重要意义的工具的发明,他只能播种引导,由自己这个皇帝的权力去引导这个时代的资本控制者和权力掌控者们往工业发展的路子上走。 尽管李若琏这种锦衣卫指挥使同知和徐文爵那种朝廷勋戚都不过是熟稔官场规则的官僚,对社会科学尚且不算精通,更何况是在大明不被世俗重视的自然科学,但他们作为统治阶层,有资本有权力有社会关系和资源,由他们主动发展自然科学,发展工业生产,要比让老百姓来发展方便得多,毕竟他们可以去高价请幕僚,请工匠,甚至请西洋传教士。 殊不知,西方文艺复兴时期的科学巨匠们也是一开始在各个公爵家中做顾问而起来的。 因为统治者需要,才因此出现了大量热情投注于科学事业的人,甚至直接出现自然科学研究的职业人。 让李若琏、徐文爵这样的非文官官员主导此事肯定要比让文官们做这样的事强,毕竟满朝的文官们大都是儒家信徒,执着于维持帝国礼仪秩序,让他们鼓励杂学,自然无疑让他们觉得这是在挑战他们的儒学正统地位。 所以,朱由检并未对高弘图说这些。 夜幕降临,在扬州城内逛了一天后的朱由检也有些疲惫,在命李若琏退下后,朱由检便进入了内院。 此时,李香君则恭肃地站立在暖阁门外,待朱由检一进来,便亲自替朱由检去了身后披风:“陛下,妾身斗胆请问,可否让臣带来的两位编纂来御前伺候,也好恭听圣训,听陛下传授开启民智之道。” 朱由检倒是不由得微微一笑,也就是在扬州,远离后宫和百官控制,他自然可以随意些。 听闻李香君主动请示让卞玉京和柳如是来御前伺候。 朱由检自然也明白肯定是因为自己早上把李香君玩得太过,使其不堪承受之因,而朱由检对于美人也没有刻意要远离以证明自己是贤明君王的想法,因而自然也就同意了李香君的建言,着内宦前去宣见,而他则不由得将李香君揽入怀中,坐于软塌之上:“朕还是喜欢初次与你相见时,你穿一身白裙的样子,仙袂飘飘,小巧玲珑。” 李香君耳垂羞得通红,娇羞笑道:“能得陛下赞赏,是妾身之福。” “不必说这些没用的,朕今天要了你的身子,并非是朕一时之兴,而是早已对你有所倾慕,不过朕乃大明君王,难以给予你如侯方域那样的温情脉脉,还望李君务怨朕太过薄情,今晚留你在此,也并非朕只想与你再赴巫山,而的确如你所说,朕是得好好教教你们开启民智之道,你们昔日本就是秦淮人物,上至王公贵族,下承黎民百姓,你们也都了解,且也识文断字,文采斐然,有你们在光明日报,朕是信得过的。” 朱由检这么一说,便在李香君的香肌上拍了一下:“去给朕拿点吃的,我们去凉亭下坐着聊天,哪里凉快,又有明月高悬,正是夏夜最好的去处。” “妾身遵旨!” 李香君忙起身在内宦帮助下拿了些糕点水果,先去了凉亭。 而朱由检则站在月下,看着满院翠竹掩映,美人在亭,不由得面带欣喜之色,或许这就是帝王与常人的不同的地方,虽然承担的责任更大,比常人更忙碌,但所享用的权力的确也非常人可比,饶是李香君这样的秦淮名妓在自己面前,也只能变得温顺可人,而自己也不必费尽心机,要用诗词歌赋去打动。 柳如是和卞玉京此时走了来,都向朱由检行了礼:“见过陛下!” 朱由检笑着走了过来,见卞玉京依旧羞涩浅笑,而柳如是表情淡漠,便走在柳如是面前来,要去握柳如是的一双柔荑,柳如是本能地想要躲避,但还是被朱由检抓在了手中,并放在唇间轻轻一碰,惹得一旁的卞玉京不由得嘟起嘴来,误以为陛下更喜柳如是,而对自己没有兴趣。 却不料,朱由检则突然丢开柳如是,而是把雪肤月貌的卞玉京抱入了怀中,朝凉亭而去:“还是你有趣些!”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埋下孕育自然科学的种子 晚来凉亭静,温酒伴桃酥。 卞玉京只得勾住朱由检脖子,被朱由检这么抱着,一时不知该如何才好,而朱由检则见她羞红不已,也就只得将卞玉京放了下来,命其坐于自己一侧。 “此处没有朝臣,又是月明风清之时,你们不必拘束,一切礼仪蠲免,都坐吧”,朱由检这么一说,李香君面带浅笑,温柔静默地向朱由检欠了欠身,半坐在朱由检右侧,为朱由检剥橘。 柳如是则表情寡淡,也欠了欠身,坐在朱由检对侧。 “柳君何不坐近些”,朱由检说了一句,便亲自递了个橘子放于柳如是面前的白玉盘里。 柳如是起了身,双手扶于额前,作揖道:“妾身本是罪臣之妾,不配坐于君侧,恕贱妾不敢奉命!” 朱由检见此知道她肯定还在怪自己灭钱谦益满门的事,自己要坐稳江南,自然不能对钱谦益这种东林大佬太过仁慈,因而朱由检也没再说什么,便就任柳如是站在自己面前,而给卞玉京和李香君二人嘴里各喂一瓣福橘。 “谢陛下”,李香君莞尔一笑,卞玉京依旧用衣袖遮脸,不敢正视朱由检。 “你们现在都在光华日报做事,而光华日报现在也算是朝廷喉舌,士民了解朝廷之渠道,但眼下光华日报的刊印量和内容承载量都还不够,刊印量和印刷技术有关,这个自然不是你们的职责,而内容方面,光华日报目前还主要只是传播消息,优秀诗词、章回故事、民间传奇和点评以及名儒文章等未能尽现于报纸之上。” 待卞玉京和李香君吞咽完橘瓣,朱由检才说起正事来。 他召集这三美入内室,自然不只为美色,最重要的还是要说说光华日报的事,报纸作为未来传媒行业的第一个兴起之物,如今已在西方开始出现,自己的大明王朝自然不能落后,尤其是在报纸社会受众度和印刷技艺以及刊物类型方面,朱由检不希望自己的帝国落后西方太多。 朱由检这么一说,李香君便凝神思索起来:“陛下的意思,妾身明白,可眼下报纸的确装不了这么多内容,以妾身看,是否可以再开几家,专载当下时闻的,专载故事传奇的,专载文章诗词的。” “朕就是这个意思,眼下时政便由光华日报承担,依旧由柳敬亭负责,但光华日报所知道的消息差不多是半月以前,五天整理后发布,百姓们得知的事差不多是两个月之前的旧事,这种消息可不算新闻而是算旧闻了,朕可以命太仆寺给予你们一批好马,由你们聘用受伤致残的近卫军骑兵组建采编队,可以自己来个八百里、六百里加急等快报消息传递队伍; 而李君你有组建光华日报之经验,如今当首先重新建立一专载格物之学的报刊,暂且命名为《自然》,此刊当为刊载墨学、算学等文章,朕会让科学院的方以智协助你;与此同时,你当需要寻名医参与编纂一则专为医家之学的文章,就命名为《柳叶刀》,可能你现在还不会明白,为何朕要命名为柳叶刀,等若干年后,你会清楚;这两类报刊当下,只怕不如光华日报畅销,但乃帝国之必需,务必办好。 柳君素来有柳儒士之称,于诗词文章素来颇有见解,又认识不少江南名士,如今又在光华日报做过,就由你牵头办一专载各类史学、钱法、儒学等探究人文之文章的期刊,就命名为《求知》,另外,还可办一刊物转载诗词章回故事,就命名为《尔雅》。” 朱由检说着就不由得把含羞默默的卞玉京揽于怀间摩挲着:“卞姬之气质最为淑雅柔美,自然是最适合办公子王孙,佳人名妓最喜欢的闺阁房中趣事与当下新款服装配饰以及新奇之物,朕让内廷供奉画师陈洪绶专门协助你,眼下就先连载《金瓶梅词话》画本,到时候再搜集民间此类不堪入目之书,就暂且命名为《花花公子》。” 卞玉京含羞着点头:“可奴家到底是女儿家,传达些衣物配饰以及新奇玩意儿供王孙小姐们挑拣还可,但这房中趣事,实在是为难的很。” “这有何为难的,今夜朕便便细细的教与你,你便不会为难了”,朱由检说毕便抱起卞玉京进了暖阁里屋,内宦自觉地关上门来,而李香君和柳如是则只得听着屋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和纸窗上抱着的两个人影在外屋歇息。 朱由检现在既为帝王便也就比普通之人放浪形骸了些,且如今刚又得了大胜,自然是疯狂地品尝花间美色,卞玉京身轻体柔,肤若凝脂,亲之极有弹性,又叫声缠绵,令人气血昂扬,使得朱由检一时也难以惜命,将卞玉京剥离得如水葱儿一般就疯狂地运动起来。 晨晓入香君,夜间睡玉京,朱由检此刻躺在软烟罗帐里,看着头上红烛灯,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让他不由得大觉果然这才是该有的帝王畅快生活。 怀中美人香睡如暖猫,雪白手指含在樱唇间吮吸着,一双眼眸迷离着,卞玉京自然也没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和皇帝共赴巫山,一想到腹中已有龙液,更是窃喜不已,不由得更加神情专注地听着朱由检传授如何借男女之事赚取王孙小姐之钱财为陛下增收。 …… 屋内春光烂漫,屋外柳如是则是冷漠如冰,甚至不由得嘀咕了一句:“丢失京城,擅杀朝臣,舍正统之学,求钱财之利,乃至夜宿名妓,可谓好色好利之暴君耳。” “陛下先免三响,又免数年赋税,天下之税皆免一年,钱谦益意图害君,证据确凿,但陛下宽恩,未究姐姐之罪,姐姐为何还如此诋毁陛下,况天下早有公论,北都沦陷,乃因流贼奸臣所致,陛下本意自缢煤山以告慰先帝,却不得不奉太祖梦中所托遗命南下,如今建奴南下,陛下又力挽狂澜歼灭清军十万铁骑,虽铁血匡国政,却也并非无怀柔之举,如抚恤流民,归藩王之地为万民所有,何来暴君之说!” 李香君突然站到柳如是面前来,神色严肃地质问着柳如是。 她如今在光华日报待得比较久,与朱由检也相处得更久些,再加上已有肌肤之亲,自然也就对柳如是突然埋汰崇祯帝朱由检而心生不满。 柳如是见此不由得笑了起来:“妹妹难道不痛心他杀了侯朝宗吗?”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扬州大牢里的满清王公 李香君现在已经算是朱由检的一名狂热追随者,因而听柳如是这么说,便也只是淡淡一笑:“侯郎昔日之情,我自忘不掉,但他薄情待我在先,若非有陛下关切,我李香君只怕早已不知该如何苟活于世,幸赖陛下虽是九五之尊,却降尊纡贵,以友待我,命我与敬亭先生建报刊,行开启民智之举,李某虽是蒲柳之姿,却也不用再以色娱人,不可谓不是陛下重生之恩。” 柳如是听此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妹妹何其痴耳,他不过是欲得其身,而初到江南,又不敢过于放浪而已,如今内除东林,外攘建奴之后,可不本性暴露,也就你和玉京不识其兽心,而徒然被其占有也。” “那又如何,当日扬州城外清军大兵压境,炮声震震,陛下独立于外城之时,便已让小女子倾慕,而后大胜之时,陛下又突然累倒于我怀中,更让小女子心疼,此生早已对陛下情根深种,因而今晨才甘愿被陛下入身,若不然,姐姐今日便只能见到烈女之血!” 李香君这么一说,柳如是不由得鼓起掌来:“我是不知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但我也看得出来,你现在最喜回丹徒小住,只怕与他有关,但你是深情款款,那玉京妹呢,也是心甘情愿吗?” “卞玉京素来单纯,热忱却又羞涩含蓄,昔日她与吴继善便因此而断,依照她那个被动的个性,这辈子也难以得有郎君相伴,而且我相信,玉京妹在尝到陛下之龙精虎猛之后,会钟情于陛下的,姐姐这辈子与懋中先生只敢停留于笔间唱和,后又只嫁一老翁,哪里知道真男人的妙处!” 李香君这么一说,柳如是不由得红了脸,啐了一口:“说这些话也不害臊,女子之贞洁去哪儿了?” “你我本就是秦淮中人,又非名门闺秀,何为礼法所累,这是陛下之所言,也是妾身之所悟,自由自在,岂不快哉,姐姐又何必去做什么名儒节士,陛下有些行为确实乖张,但连史公与高阁老都承认陛下乃救世之君,你有何必操这份闲心!” 李香君说着,柳如是还欲张口再言,却见朱由检走了出来,已是仪表堂堂,而屋内卞玉京也已发髻高挽,成了新妇。 “缘何玉京还是处子?”朱由检不由得问着李香君。 “自然是因她一直等着陛下乃采撷”,李香君笑着回了一句。 朱由检微微一笑,转身对李香君和卞玉京、柳如是说道:“昨夜,我与你们所说的事,你们再回京找陈洪绶、柳敬亭、方以智等人说说,资金方面去找高阁老,先由他高家垫着吧,反正眼下一笔不小的富贵要砸在他高家。” 朱由检正说着,史可法便走了来:“陛下,内阁次辅高阁老突然递上奏疏,请恩旨准他回乡省亲三月。” “朕知道了,这件事他之前跟我提起过,如今江南之危已解,让他休息休息倒也未为不可,奏疏就批示:朕已经知晓,内阁次辅之位为卿保留三月,暂不廷推新次辅,勿忘朕昔日之言。” 朱由检说毕便又问史可法:“礼部尚书刘宗周还要多久抵达扬州?” “明日便可抵达!”史可法回道。 “告知王承恩,朕今日去见见多铎等人,另外,着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带三十六校尉随高阁老还乡,禁卫之事则暂由锦衣卫指挥佥事负责”,朱由检说毕,便又指了指李香君等人:“让夏完淳领其麾下军士护送她们回京,并让他传旨于杭州,着太子回京接驾,内阁首辅范景文继续监国,不必来迎。” 朱由检说毕之后,史可法便领命而去。 朱由检则拿过史可法递来的奏疏批阅,等到王承恩来时,便在王承恩陪同下来到了扬州府大牢。 伪清豫亲王多铎、恭顺王孔有德、固山贝子博洛便被关在这里。 朱由检走到多铎面前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仔细观察多铎,观察这个差点就毁了大明江山的满清顶级王公贵族。 只见多铎面色黝黑,唇薄额宽,人说唇薄之人必是薄情之人,而多铎之心狠绝情自不必说,但现在这扬州大牢里,他也只能对着朱由检龇牙咧嘴。 “多铎,你可曾想过有今日?” 朱由检问了一句。 “要杀要剐请便,多铎既为尔等所俘,就任凭你们处置!”多铎哼了一声,似乎骨头硬气得很。 朱由检微微一笑:“你知道你的下场就好,朕也不同你废话,只说一句,到时候被凌迟之时,记得哭出来,记得喊一声奴才知罪,朕可以对你额外宽恩。” 多铎冷冷一笑,似乎并不认为自己到时候承受不起凌迟之刑。 这时候,朱由检又走到孔有德面前来:“孔有德,你是汉人还是满人?” “我是汉人,我是汉人,罪臣孔有德不该投敌叛国,如今罪臣愿意悔过,还望陛下饶罪臣之过,给罪臣一条活路啊!” 孔有德倒没有如朱由检想象的那么忠烈,如今见他直接给自己磕头求饶,甚至不由得回头看了多铎一眼:“多铎,豫亲王,这就是你们养的好奴才?” “孔有德!你这个狗奴才,你如今是我满洲的奴才,谁让你给他大明皇帝求饶请罪了,你信不信我剐了你!” 多铎这时候的确愤怒了起来,对着孔有德嘶吼起来,恨不得直接杀掉孔有德。 而孔有德素来便是投机取巧之辈,如今见多铎也跟自己一样成为了俘虏,自然没有再认多铎为主子的意识,也就哼了一声:“豫亲王,现在你也跟我一样,不过是阶下之囚,还充什么主子,我是汉家百姓,大明子民,不同于你这胡夷之辈,你有何资格教训我!” 朱由检依旧只是淡淡一笑,他倒没有想到这孔有德现在居然知道自己是汉人了。殊不知后世有多少人以祖上是包衣奴才而感到光荣。 而这时候,朱由检又看见固山贝子博洛瑟瑟发抖地坐在牢房里喊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便走了过来:“固山贝子博洛,努尔哈赤之孙、饶余郡王阿巴泰第三子,你父亲正在山东与我大明近卫军对峙,你若真想回家,不如现在给朕磕头请罪,朕可以将你的骨灰送回去。” 博洛二话不说就起身给朱由检磕起头来:“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大幕悄然拉开 朱由检见博洛如此也只是微微一笑,他算是看了出来,满清贵族在被活捉羁押时,也并非都是多铎那么冥顽不化,贞烈可嘉。如同后世的琦善、奕山等人一样,卖起江山来倒也不比汉人差分毫。 如今博洛磕头求饶,朱由检倒也能理解,人都有求生欲望,而博洛这种满清贵族子弟,惜命也是人之本能反应。 只不过,朱由检现在倒是很想看看多铎的反应。 但当朱由检回头时,却发现多铎没有像刚才叱骂孔有德那么激烈,反而颓然地坐在牢房里的枯草堆上,两眼垂泪,黑牙紧咬,拳头捏得啪啪直响,猛然间,居然直接拿起手腕上十斤重的铁铐往额头上猛砸。 “他想自杀!将他绑起来!”王承恩赶忙喊了一句,再两东厂的番役忙开门进入了关押多铎的牢房,并立即抓住了多铎的手,然后往牢房里的铁椅上拖,准背将多铎锁在椅子上。 多铎却直接挣脱了这两东厂番役,拖着百来斤的铁链,冲出了牢房,还朝朱由检这里跑了来,两眼瞪得血红,恨不得吃了朱由检。 “护驾!”代替李若琏负责禁卫事宜的锦衣卫指挥佥事王世德大喝一声,三十名锦衣卫拔出了绣春刀警惕地盯着亦步亦趋地朝朱由检走来的多铎。 朱由检就站在原地看着多铎,他倒也没想到多铎会有如此神力,百来斤重的铁链居然也能拖走。 不过,在又走了几步后,多铎就没办法走动了,他身后的铁链一直锁在牢房里的石柱上,即便多铎再天生神力,也没办法拖着数千斤巨石走。 然而,多铎见奈何不了崇祯帝朱由检,却突然挥起铁铐撞博洛的门:“丢我们爱新觉罗家族的脸,本王要杀了你!要杀了你!” 龇牙咧嘴的多铎吓得博洛倒退了几步,而朱由检见此却不由得笑了起来:“多铎,博洛可没丢你们满洲女真的脸,尔等本就是我大明之臣民,如今谋反篡逆后,向朕求罪自然是无可厚非,倒是你,依旧还冥顽不灵,无认罪之意,愧对你爱新觉罗之祖宗!” 朱由检说毕便命王承恩继续看管好多铎等人,并走出了扬州府大牢,对于多铎等人将来之命运,自不必说,肯定是要严惩不贷,不如此不足以震慑清廷,扬大明之威。 次日一早,礼部尚书刘宗周便已抵达扬州城,在面见崇祯帝朱由检后,便开始着手准备帝王亲征得胜回归的仪式,而这也就意味着朱由检即将离开扬州城。 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朱由检将也不会再轻易出巡各处。 眼下歼灭多铎部以后,江南势必会进入一段安定的时间,他得趁着这段时间开始大明新的改造,并全力为即将开始的税赋征收保驾护航。 高弘图开始主动接见扬州盐商,并在朱由检离扬州三日前北上去了山东。 等着他回来时,便是朱由检让他主持盐政改革之时。 而李香君与卞玉京柳如是三人也在夏完淳等的护送下提前回京,这三人不同于内阁次辅高弘图省亲,引起的反响倒也不大。 但没谁知道的是,李香君等三人带回京的却是日后足以让整个大明社会发生变革的原动力。 虽说,目前大明现在最大的敌人是满清,但朱由检内心里并未将满清当做未来真正的大敌,尤其是在战胜清军多铎部后,他并不认为清军还能再有一统天下之本事。 北方虽残破但到底也是关内的锦绣山河,努尔哈赤的后代们不可能都是多尔衮这样的雄心勃勃之辈,而自己一旦还活着,便依旧能团结起整个南方汉人力量。 真正的大敌无疑是在未来很可能撼动华夏在全球地位的西方势力,这才是朱由检不得不重视的未来大敌,若自己这个大明帝王不在此时让大明脱离小农经济社会的束缚,让儒家理学思想为主体的政治文化一直统治大明,那两百年后,大明也会有晚清一样的命运,被西方列强欺压,甚至被隔海相望的岛国欺压,甚至险些亡国灭种。 改变社会现有发展模式,核心是改进生产力,改进生产力的原动力是新的劳动工具出现,新的劳动工具发明来源于学术理论的发展,学术理论发展来源于人的思想解放与思维方式的转变。 未来即将出现在江南地界的《自然》、《求知》等刊物所起到的作用便就是让江南的士民开始转变思维方式与从儒家固有的伦理思想和礼法思想中解脱出来。 利用报刊为大众建立一个思考的平台,打破精英阶层对学术思想与理论成果建设的垄断,无疑是一种不那么激烈却能悄然撬动当下社会固有模式的很好方式。 但这依旧需要朱由检的朝廷为报刊也就是新出现的媒体业做好两件事,一件事是改进印刷技艺,增加印发量和印发效率,降低印刷成本,促进信息更广泛更快速的流通。 另一件事是增加识字率,开启民智最基础的事是扫除文盲,江南地区文风阜盛,识字率已高于其他地区,但相比后世依旧有很大的差距。 第一个关于印刷技艺的改进,朱由检已经知道大明现在所用的印刷技艺还是引进的西方谷登堡垂直螺旋活字印刷术。 这种印刷术与毕昇发明的印刷术不同的地方是活字用的是铅、锡、锑合金。 这种活字比铜块活字硬度更高,更耐印,除此之外,还有铸字用的字盒与字模,这样便可让活字有固定的规格,且可以大量生产,另外便是印刷机的改进,利用垂直螺旋的原理改刷印位压印,可以提高效率,并为后来的机械印刷打下了基础。 这种印刷术还是在十五世纪被德国也就是现在神圣罗马帝国发明的印刷术,已经使用了两百多年,技术已经相当纯熟,因而改良起来难度自然也不会太大,主要是在动力设备方面需要改进,虽然完全机械化设备制造还得等大明出现蒸汽工业革命后才能有,但现在让钢铁冶炼局和大明工程院改进人力传动设备还是可以的。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展望未来的朱由检和多尔衮 至于提高识字率,朱由检知道这是自己这个皇帝在主政大明期间必须做的又一个浩大工程。 在普及教育这块,朱由检认为,士绅阶层与庶民阶层之间的分歧倒也不大。 兴学教化历来是儒家所倡导的,朱由检要提高大明百姓识字率,让更多的人读书识字,倒也不会和文官集团们起太大的冲突。 但历来兴学便是对国家财政的考验,要让教育资源往平民百姓身上倾斜,只能由国库出更多的钱。 赚钱! 朱由检觉得自己以后得改变一下对占据既得利益较多的士绅集团的打击方式,在矛盾不再那么激烈的时候,肉体消灭不是一种很好的方式,经济惩罚与其他更有利于自己政治目的的惩罚方式或许会更好。 背后是依旧繁花似锦的扬州城,而眼前依旧是烟波浩渺静谧安然的长江江面,朱由检立于船头,想着自己未来建设大明的蓝图,一时不由得把船栏杆握得更紧了些。 再一看看依旧被关在船舱里,由三层铁网严密锁着的多铎和孔有德、博洛三人,而江岸依旧还站着无数扬州士绅百姓,割江而望,朱由检就心中更添一丝信心。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朱由检自己实在没办法想象,未来的大明会在自己手里变成什么样。 …… 在朱由检回京之时,此时的清廷摄政王多尔衮也同样立于宫墙上,看着天边残云,想象着自己即将打下这大明江山,将是何等的光辉大业,自己虽不是大清之帝,却为大清开创了最大的基业! 再一看看身后宫殿里刚刚被自己亲授雨露的圣母皇太后布木布泰,多尔衮更加意气风华地命人叫来了弘文院大学士宁完我:“按照时日推算,豫亲王此刻只怕早已打下江南,活捉崇祯帝朱由检了吧,英亲王阿济格应该已经占据了湖广,朱明朝廷一除,这天下便可都归于我大清了。” “回禀王爷,眼下只怕得胜的消息就要进京了,诚如王爷所说,朱明一灭,大清必将开启新的纪元,而且不但如此,以江南之富也可稍解北地之困,因这剃头令而蠢蠢欲动的朱明余孽也可安分些,再加上开恩科,与民休息,不愁我大清不出现千秋盛世之业。” 宁完我恭敬地朝多尔滚行了一礼,不过就在他开始兴致勃勃地说着如何开创大清盛世之时,一股狂风突然吹来,直接掀飞了他的帽檐,直露出了宁完我的一撮金钱鼠尾,宁完我不由得追着过去捡起了帽檐,尴尬地朝多尔衮笑了笑。 “孙之獬所奏剃发令,当晓谕各地州府继续严格颁行,如不从者,立斩不赦,除此之外,这大明皇帝不日便会被押解进京,该如何安置这个前明帝王,却也是个难题”,多尔衮说道。 “王爷何必把他押解进京来,朱由检一日不死,朱明余孽就一日不甘心,不妨让他死于进京途中”,宁完我这么一说,多尔衮也就点了点头:“如此也好,你着人立即传陛下一道密旨给豫亲王多铎,命他想办法在进京途中秘密除掉朱明皇室一干人。” “明日是大起之日,你今晚同几位议政的大学生刚林、冯铨、祁充格等人先商议商议对大明皇帝朱由检之追谥之事,以及葬礼一事,到时候在朝堂之上,报请万岁爷准予”,多尔衮是抱定了豫亲王多铎南征大明必能旗开得胜,因而便想着让宁完我等弘文院大学士准备好大明皇帝朱由检的身后事。 次日一大早,摄政王多尔衮便按品大装进入了宫殿内,与他同列的还有辅政王济尔哈朗。 从某种角度来讲,多尔衮在朝中也不是没有对手,而对手便是这位顺治帝的叔叔济尔哈朗,如今的两人势力差距并不大,算得上是平分秋色。孝庄虽与多尔衮搞暧昧,却也没有打压济尔哈朗,为的就是求得平衡,为自己的儿子顺治帝造就一个安定的政治环境。 但现在多尔衮相信等着自己的两个弟弟即多铎和阿济格得胜归来后,自己的声望便会力压济尔哈朗,到那时,自己自然是可以轻易处置济尔哈朗的。 不但是多尔衮这么想,多尔衮的亲信大臣,贝子屯齐、尚善、屯齐喀以及大学士刚林、冯铨、祁充格、宁完我等人也这么想,都看向济尔哈朗和其身后的一帮亲信大臣。 济尔哈朗此时也知道多尔衮的势力越来越大,特别是在得到一帮明廷降臣支持后,更是如日中天,再加上即将得胜归来的多铎和阿济格都是多尔衮的亲信,因而,济尔哈朗虽与多尔衮同级,但还是先给多尔衮行了一礼:“有多日未见摄政王了,近日可好?” “托王兄的福,愚弟近来还算康健,少不得还得为大清统一大业再献犬马之劳!”多尔衮回了一句见先站在了朝班最前面。 济尔哈朗这时候也站在了多尔衮右侧,微微一笑,齐等着清廷皇帝顺治出现。 山呼万岁之后。 多尔衮就先站了出来,不等小皇帝喊平身,便说道:“万岁爷,豫亲王多铎与英亲王阿济格南征大明已有数月,按照时日来算,近日便可有得胜之消息传递进京,到时候我大清一统天下之大业便可初步奠定。” 多尔衮刚说完,便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喊:“报,八百里加急快报!” 多尔衮不由得闭住了嘴,回头一看,却见一人持着令旗加速跑了来。 而这时候,大学士刚林已经忍不住对吏部侍郎陈名夏说道:“定是得胜的消息传来了,豫亲王和英亲王本就是骁勇善战的猛将,但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铲除明廷,依旧令人惊叹啊!” 多尔衮也露出了一脸的微笑,待等着那人一进来:“可是江南传来的消息?” “启禀万岁爷,摄政王,辅政王!五月中旬得报,豫亲王于扬州大败,我大清铁骑全军覆没,豫亲王、恭顺王被俘,多罗郡王硕塞战死!” 正文 第两百三十八章 降清汉臣盼明亡 整个朝堂突然安静了下来。 通报消息的兵士大口呼着气,宁完我头上的帽檐有掉在了地上,啪嗒一声,惊起一声脆响。 正露着满脸春风笑意,准备恭贺大清一统天下的大学生冯铨的笑容僵硬住了,大学士刚林也哑然住,把目光投向了摄政王多尔衮。 不止是他们,在朝的清廷重臣都看向了摄政王多尔衮。 连辅政王济尔哈朗也看向了摄政王多尔衮,心里不知道是该为这事愤怒,还是该为这事高兴。 甚至,小皇帝顺治也看向多尔衮:“叔父!” 多尔衮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了这兵士面前,突然一脚踹飞了这兵士,然后默默地走出了宫殿。 辅政王济尔哈朗见多尔衮不声不响地走了,也只好自己亲自将这兵士扶了起来,并走上前来,给顺治跪了下来:“万岁爷,豫亲王多铎征伐江南,如今还不过只是一路消息,尚不明确,以臣拙见,当派人继续打探或者等其他消息,而同时也当仔细询问通报消息之人,若事实确凿,当立即召集英亲王阿济格回师,务使我朝两路大军皆陷于敌手。” 因多尔衮此时直接离开了朝堂,因而多尔衮的一派亲信大臣皆未敢随意表态,而济尔哈朗和支持他或者中立的大臣都站了出来,纷纷称是。 “那便依叔父所言,立即派人探听,将此兵士带下去好生询问根由,传谕英亲王阿济格,毋得轻敌”,顺治小皇帝说了一句,便看了范文程一眼,范文程点了点头,顺治小皇帝这才心下稍安。 一石惊起千层浪,虽然辅政王济尔哈朗表示还得求证豫亲王多铎战败消息的真伪,但大多数朝臣此时都已相信了此事,并疯狂流传了出去,整个北京城开始人心躁动了起来。 满清军事贵族们还好,毕竟,不是所有的满洲大臣都同多尔衮一样有野心。 他们中的大多数本来就只满足于关外之地,如今侥幸得了关内数省之地,还占据了北京城,就更让他们满足了,因而对于多铎的失败,他们并没有太大的震动与不安,在他们看来,自己同前朝后金一样与大明南北分治也未为不可。 但对于投降清廷的汉族官僚而言,多铎战败的消息却让他们很多人此刻都心里开始感到十分不安,本来认胡人政权为正朔就已经是他们心里的一道坎,如今这个胡人政权却又未能一举灭掉大明,自然就让很多想依靠新朝建立之功而洗刷自己二臣污名的汉族官僚开始担忧自己的名声得不到洗净。 大学士冯铨、礼部尚书韩爌、兵部尚书洪承畴、吏部侍郎陈名夏便是这样的一批清廷朝臣。 冯铨一脸忧愁地看着韩爌,将手中的茶杯是举了又放,放了又举,喟然一叹:“这旧明不除,你我终究还是被天下人唾弃的二臣,被人戳着脊梁骨啊!” 洪承畴看向了长空,伸手搓了搓脸:“如今既然已效忠大清,自然当为大清效命,明廷若在一日,这天下就难安一日,无论如何,这大明必须得灭亡才行。” “诚如大司马所言,别人能接受南北分治,仿金夏南宋之事,我们不能接受,这天下要想太平,只能有一个朝廷,那便是我大清!朱明已有两百余年,早已腐朽,不能不亡”,韩爌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觉得风吹着太冷,只得又把瓜皮帽戴在了头上。 “若朱明真还有岳飞韩世忠之流,依长江天堑,可得国而治,但也应去除国号,奉大清为主,下官作为南人,或许可为使者,劝服江南士绅与朱明皇室降我大清,共灭流贼,如此这前朝之史依旧是我们来修,这身前身后之名依旧是我们来写于丹青之上。” 陈名夏这么一说,洪承畴也点头称是:“陈侍郎说得有理,但能灭还是灭掉为好,虽豫亲王战败,但我大清也并非已无可战之力,以江南之文弱,即便能抵挡我大清铁骑一时,还能抵挡一世不成?无论如何,我们当还得再劝陛下和摄政王再次伐明才行。” …… 多尔衮没有回到自己的府邸,而是闯入了圣母皇太后布木布泰的寝宫。 此时的布木布泰只坐于禅堂念佛,未曾注意到多尔衮出现,待察觉到自己被人抱住后,才惊的佛珠从手中滑落:“皇叔这是干什么,陛下马上就要来了,皇叔不可!” 多尔衮没有说什么,只把布木布泰抱进里禅堂里面,开始大肆动作起来:“陛下来就来吧,让他看见了又何妨,难不成他还要把他生母今日之事说出去不成,本王倒要看看,若多铎兵败被俘,满朝文武还听不听我多尔衮的!” 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过后,布木布泰才从多尔衮的身体里坐起身来,重新整理头饰:“皇叔刚才说多铎兵败被俘是怎么回事,豫亲王他?” “你亲自派人去把传递消息的兵士叫来仔细询问吧,到时候,你就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多尔衮说着就大口大口的呼气,喃喃道:“朱由检啊朱由检,你倒是让本王感到很意外啊,本以为你一个未曾见过军阵刀枪的深宫帝王除了刚愎自用便一无是处,所练新兵只怕也不过是熊包软蛋,却没想到却让我折损了数万铁骑,这可都是我正白旗精锐呀,是本王立足朝堂的根本!” 这时候,布木布泰果然命人将那兵士叫了来,并仔细询问其具体事因。 “奴才具体的也不清楚,只是奉主子七爷(阿巴泰)之命前来禀报朝廷,豫亲王主子紧随英亲王阿济格南下后在进入河南时,已由原来的五万铁骑集结起十万铁骑,初始还算顺利,但在开封城下遇见了但大明皇帝,后又在蒙城和定远二城折损部分人马,在扬州城更是被数十万明军包围,并展开决战,豫亲王主子血战数日最终被俘,全军上下皆被斩杀,唯有豫亲王主子身边一包衣奴才跑了出来,将消息带给了我们家主子,我们家主子见此也不得不退回山东,暂驻保定,等待朝廷旨意。” 这里布木布泰继续问着,而多尔衮却更加不解起来,心想明军数十万虽说数目的确不小,但自己这边也是十万铁骑,外加数百门红衣大炮,按理不会损失这么惨重,因而越想越觉得这里有蹊跷。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宁负汉也不负满 多尔衮虽然知道大明崇祯帝朱由检在南京编练了近五十万新兵,但他并没有想到这五十万新兵会如此强悍,而且他也没想到,在左良玉谋逆、李自成闯贼余部南下湖广之时,明廷居然依旧还在江南布有重兵。 因而多尔衮不由得觉得这里面定然有什么蹊跷。 不过,没几日,便有阿济格的奏疏传递进京,多尔衮这才得知李自成已相传为自己八旗所杀,而且李岩率闯贼余部已归附大明,且已编为灭虏军。 在这个时代,消息传递所需时间历来较长,而且多尔衮现在关注重心已转移到明廷,因而此时知道闯贼余部归附大明也不足为奇。 去年,李自成进军北京,也是数月之后,多尔衮才从吴三桂口中得知北京失陷于李自成之手的消息,并进而与吴三桂勾结,率八旗精锐进关,占据北京。 所以有时候最新消息延迟许久也很正常。 “李自成到底真被我八旗哨骑所杀还是被人暗杀且不提,但左良玉的大军呢?” 多尔衮问向进京传报的贝子锡翰。 “回摄政王,两月前左良玉部就已被朱明黄得功与袁继咸部所灭,左良玉和左梦庚父子皆以谋逆罪被明廷诛杀!” 贝子锡翰这么说后,多尔衮不由得将冷笑了起来:“好,好一个朱由检!倒真让本王小看了他!本王本以为左良玉谋逆和李自成南下能逼得他将江南重兵西调,却没料到,他两月前便用黄得功灭了左良玉,又招抚了李自成,他是能掐会算吗?早料到左良玉会反,李自成会南下不成!” “王爷所言极是,如今细细想来,难怪这朱由检在年前就颁布谕旨,晓谕闯贼识大义,明大局,当摒弃前嫌,归附朝廷,同御外寇;后又有南京传来消息,言及江北之黄得功被西调江西,如今看来,的确是朱由检早有防备,我们本已料到朱由检可能会有这番准备,却也没料到,这黄得功真能让左良玉一败涂地,这左良玉可是近百万大军啊,还有这闯贼余部,可是挖过他朱由检祖坟的,他朱由检也能忍受?” 大学士宁完我也说道。 这里,贝子锡翰则也回道:“这朱明皇帝的确能忍,据悉,他还亲自令礼部尚书刘宗周为李自成行帝王葬礼,令百官参祭,而闯贼各部也因此纷纷投向大明,因朱明皇帝尚且礼遇归附闯贼,使得湖广地界的明廷官员皆对闯贼礼遇,闯贼如今可谓是粮食充足,倒比之前难打了些。” 多尔衮听后颇为惊讶,也忙命锡翰带自己密信给阿济格,命其不可轻敌大意,等朝廷班师谕旨。 “能忍不能忍之事,又料时局在先,这崇祯帝倒是让本王刮目相看,不过,本王本以为即便如此,以我大清铁骑之悍勇,即便朱由检备兵江淮,也不至于会战败,可如今看来,江南河网交错,民心仍心向朱明,又有长江天堑,只怕这些都是原因啊。” 这里贝子锡翰一走,多尔衮依旧继续念叨起朱由检来。 “王爷,微臣总觉得朱由检即便料事在先,在江南备下重兵等着豫亲王来打,而使豫亲王全军覆没,只怕不仅仅是江南之地不利骑战,而只怕也和这支近卫军有关系,能让我大清遭受如此重创的军队已经很久没见到过了,上一次还是二十年前的浑河血战,当时的白杆兵与浙兵皆是以火器犀利与战法犀利而对我大清铁骑伤害颇大,如今只怕这支近卫军也和这白杆兵以及浙兵一样,借江南之地势以及火器火炮之犀利,重创我大清铁骑。” 宁完我这么一说。 多尔衮也凝神苦思了起来,良久后才道:“你说的没错,若明军真能重创我大清铁骑定是依仗这火器火炮之利!” “眼下我大清主力还在,且建国之处,士气正弘,仅此失败一次不足以动了元气,此次也的确是我们小瞧了他朱由检所致,虽明知在先,却未思虑在后,让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以奴才看,将来,我大清依旧可以灭了明廷,自古统一天下便多以北统南,只不过以后不能只以骑兵征江南,当以汉军八旗为主,水路并进,组建更大规模的火器火炮营。” 宁完我面带阴冷之笑容说完,就不由得看向了多尔衮,他作为降清汉臣,又是多尔衮亲信,自然是希望多尔衮不要放弃灭明之志。 “就由你传递消息给在京二品以上文武官员,同时着陛下下谕旨,明日叫大起,商议阿济格班师回朝和将来灭明之事,同时下旨催问各地督抚,剃发与圈地之事进展如何,若有不剃发者,改斩立决为坐族之罪,若有因圈地而反抗官府者以谋反罪论处!” 多尔衮说着就让宁完我退下。 宁完我见此不由得劝了一句:“圈地虽明为只圈前明官田藩田和无主之田,但底下的人是只要是好田,无论有主没主皆圈占,所以王爷,此举只怕让人心更加难安啊!” “你不必再说了,本王焉能不知道这是失民心之举,但是在朝中济尔哈朗等许多王公贵族一直不满本王进关图谋天下之举,如今豫亲王又全军覆没,朕若不让他们圈圈地,在关内多得些财富,只怕他们都得劝太后喝皇上回盛京,到时候还谈何一统天下,本王宁失汉人之心,也不能失满人之心,若果因此激起民变,这群刁民贱奴在李自成来时尚且不能为国一战,如今又能掀起多大的声势,到时候阿济格大军一回,满洲铁骑屯于京畿,平叛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我大清根基依旧稳如泰山!” 多尔衮信誓旦旦地说道。 宁完我见此也不好再劝,他也承认多尔衮说得有理,现在最关键的不是圈地会失去汉民之心的事而是圈地能让满清贵族们能继续跟着多尔衮留在关内。 而剃发令也是如此,宁完我知道,多尔衮之所以这样做便是知道这样虽然会激起汉民反抗,但也会彻底斩断心向汉室的士民的脊梁,而剩下来的汉民自然也就能成为大清最忠心的奴才,大清也会因此更加牢固地坐稳这北方江山。 至于民怨沸腾,在满清军事力量依旧强大的现在,自然是不用去考虑的。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还有大明皇上吗 河间府城。 锦衣卫千户卫琮进入了一家客栈,对了暗号后便在客栈掌柜带领下进入了该客栈的后院阁楼上。 而这时候,阁楼下正好跑过一队清军铁骑,领头的乃是一名甲喇额真。 卫琮只见那名甲喇额真(参领)趾高气扬地骑着马上,甚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卫琮只得惶恐地低下了头,如同街道上的百姓们一样面露恐惧。 啊! 突然的一声尖叫传来。 卫琮探头一看,却见一不知是谁家的姑娘被那甲喇额真抓在了马背上,而一老翁正跪于路边乞求,却转眼间就被那甲喇额真劈杀于马下。 百姓们是敢怒不敢言。 而卫琮也是敢怒不敢言,手里的铁拳不由得捏得更紧了些。 他本不是锦衣卫,而是大明宣城伯卫时春之子,世代居于京都,本是朝廷勋贵,但因李自成攻陷北京,而他也就和父亲卫时春随朱由检南迁了,后又被朱由检编入锦衣卫中任锦衣卫千户,且负责北京敌情打探。 原来的大明锦衣卫除部分随吴孟明南迁后,则有部分随骆养性降了满清。 因而,现在留在京城的大明锦衣卫尽是从新编练的锦衣卫人员,而已叛降清廷的原锦衣卫人员自然也就察觉不出这些新的锦衣卫探子。 卫琮不过是其中之一,曾经也是少年纨绔的他对北直隶一带都很熟悉,不到半年便已在整个北直隶利用自己父亲的家丁旧部搭建起了关系网。 没一会儿。 卫琮便听见有脚步声传来,转眼就是一身穿汉军镶黄旗的人走了上来:“琮哥儿。” “你我现在都是朝廷的人了,怎么还是改不了这个口,我可不是你的少爷,你也不是我的小厮了,你现在好像已经升为建奴的佐领了,按品级比我高啊!” 卫琮笑着说了一句。 “琮哥儿说笑了,谁愿意给他建奴人当奴才,当年在卫家虽说也是小厮,但到底是被老爷当干儿子养,吃穿和少爷您一样,还进了学,带了冠,可如今别说带冠,连根簪子也不好插,不能再和琮哥儿您一起扮玉面小生去梨园调戏穆桂英了。” 这名清军佐领笑着说道。 “那满清的参领是谁的部下,好生嚣张”,卫琮微微一笑就朝窗外努了努嘴。 “多罗贝勒勒克德浑的部下雅哈,现任河间府的守备,这家伙将河间府挨着大运河的一片肥地全都给圈占了,屠了六个村子,连我手上都沾了不少我汉家人的血,可琮哥儿和陛下说过,身在敌后,只能比鞑子还残忍,如今也只能继续作孽吧。” 这名清军佐领说后就喟然一叹。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古人诚不欺我,你现在好不容易成了佐领,自当好好表现,早日争取升上去,为朝廷提供更多的消息,说说吧,你今日找我是什么事?” 卫琮问道。 “我家主子,我呸!是多罗贝勒勒克德浑说,豫亲王多铎十万铁骑南下伐明失败全军覆没,豫亲王与恭顺往被俘,智顺王耿仲明下落不明,多罗郡王硕塞战死!” 这名清军佐领一说完,卫琮就激动地喊了一声:“什么!多铎败了?” “嗯嗯,确切的消息,是勒克德浑亲口对我说的,还说以后要带我一起攻下江南,为豫亲王报仇呢”,这名清军佐领说道。 “真是太好了,我大明复兴有望啊,周岩你这消息来得太及时了,我得立即告诉在京的兄弟们,当初我可是亲眼看见多铎带兵闯入我家大肆掠夺的!” 卫琮正说着,这清军佐领又说道:“还有一个消息,还请琮哥儿派人传递回江南,便是清廷有意让阿济格班师回朝。” “看来,我大明暂且不用担心短时间内清军会打过长江以南了,一旦待我大明喘口气来,北伐指日可待,到时候你我也不用再在戴着这猪尾巴”,卫琮这么一说,这名清军佐领也点了点头:“我不能待太久,免得被发现,先走了,到时候有事再联系,琮哥儿。” “辛苦,兄弟!” 卫琮点了点头。 这名清军佐领摆了摆手,就一脚踹倒一柜子,拿着卫琮留在桌上的一袋银子走了:“主子!这次发财了,奴才在一家客栈里搜到银子了!” 卫琮趁机离开了河间府,立即命人将阿济格即将班师回朝的消息转交给了一名河间府的锦衣卫百户毛维张,着其带消息回江南。 毛维张自然也从卫琮口中得知多铎兵败的消息,心情为之一振,又听闻阿济格即将撤军,更为兴奋,当即便以农夫打扮,寻小路南下。 一路上,毛维张倒也经过不少村落,但都是荒废无人烟,俄见有百姓被清军驱赶出来,哀鸿遍野,他除了躲在暗处咬牙切齿,也别无他法,心里只希望早日抵达南境,务要看见这一幕幕惨剧为好。 “河岸沃野之地尽皆被官府圈占,这可如何是好啊!”一老人带着一族之人坐于地上哭吼着。 毛维张见这一带没有清军,除了遍地箭簇与黄旗之外,便知这临近运河的一带也被清军圈占,而这老人的口音和他一致,便知道是同乡,而不由得走了过来:“老翁,民不与官斗,还是南逃吧,我听我表亲回来传话说,他家现在逃去山东了,大明皇上在那里免了税,三年内不征呢,而且还把荒芜之地都分给南下的流民了,其中不少是上好的官田。” “大明皇上,现在还有大明皇上吗?” “有啊,我那表亲说,大明皇上现在去南京了,这大清和大明现在南北而治,这大明到底是汉人的朝廷,我们还是去南方吧!” 毛维张说着就先走了。 “多谢老弟指点,乡亲们我们还是去南边吧,老弟,一路随行啊!” 这老人刚说完便被射中了一箭。 俄然,毛维张就见一队清军出现,他只得遁入河中逃离,而且听得岸上传来:“将这些人都抓回去消籍为奴,如有违抗者,按逃人法处理!” 片刻间,便听得一阵厮杀之声,毛维张不敢再拖延片刻,一咬牙就游离了这里。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明清统治下的黄河两岸 在清廷控制的北直隶境内,毛维张自然不敢骑马南下,以免引起清廷官府注意。 甚至因多罗郡王阿巴泰驻保定,在沧州一带布置重兵与近卫军第一兵团和大明朱昭明部对峙,所以为避免被阿巴泰麾下官兵查问,锦衣卫百户毛维张只能由河间府改道走顺德府,然后进入了河南彰德府境内。 此时的河南北部一带依旧是荒芜一片,匪寇横行,野狼野狗遍地,地主乡绅之家大多结寨自保,没有官府,也没有军队。 连毛维张这种锦衣卫也不敢独行,而是在顺德府集结了自己麾下的三个缇骑一同南下,毕竟在这种三不管区域,一人独行是很有可能被人抓去直接煮了吃的。 北境民困,再加上南北贸易阻断,不仅仅缺吃的还缺穿的,清军也罢,还是匪寇也罢,基本上不但抢人还抢人身上的衣服,整个遍野之内的饿殍几乎都是衣不蔽体。 毛维张和几个随行人也是如此,好在他们有武艺,又都是壮年男子,因而虽是乞丐装,但也能不至于连遮羞之物也没有。 虽说清军多铎部已被歼灭,东阁大学士路振飞也已奉朱由检旨意就任总督河南兼总兵官,着手收复河南失地与恢复河南生产之事。 但在事实上,路振飞所领的明军(主要是卫所部队)主要在河南南部,而没有收复河南北部。 因为河南北部现在虽然也是三不管,但在黄河以北,且离清军重兵驻地太近,因而也就暂时没有恢复生产的必要。 也就是说,目前明和清在河南境内的实际控制分界线便就是以黄河为分界线,黄河自从改道后便横贯在河南境内,即黄河以北的河南顺庆、卫辉、彰德府以及开封府的原武、阳武、封丘、延津等城依旧在清廷的控制区内,而黄河以南的开封大部、河南、归德、汝宁、南阳、汝州等府在大明境内。 毛维张带着三名缇骑进入河南在开封府渡河后才勉强算是进入了大明控制区,而不过此时的开封府依旧也是涂炭之地。 好在此时的总督路振飞已带着官兵粮草进入了开封府境内,毛维张等在陶家店登的岸。 此时的陶家店渡口只有一渔船在河港之内打着锣:“路制台有令,建奴被官军打败,着河南境内百姓立即到当地州县衙门登记,陛下下旨,福王、周王之藩田以及降清官绅之田和无主之田将重新按口分派,先到者先得上等好田哟!” 如今河南境内经历数年打战,人口早已稀少,因而朱由检给予路振飞的分田旨意是按口分派而不是按户或者按丁分派。 成年男子一人为一丁,而一人为一口不分男女,所以也就是说,只要是个人无论男女老少,来登记都可得到分派田地。 也由此可见,此时的河南在连年兵灾之后地广人稀到何种地步。 同山区的百姓在乱世时会躲入深山为盗寇一样,在黄河沿岸的百姓也自然会躲入芦苇荡里躲避为盗寇,因而大明官府一回到这里,便自然是要乘渔船于各处河港之间劝民还乡。 陆续也有不少形如野人的百姓从荡里钻了出来,果见外面的世界没了铁蹄阵阵,也都大为放心,开始往州县之地聚集。 毛维张等跟随回乡难民来到了宣武卫,这里离开封城已不远,而这一带原本是卫所区,区内田地大都为军官所有,但眼下河南之前的官兵早已死伤殆尽,或者南逃或者变为流民盗寇,因而这宣武卫的许多田地大多是要被重新划分的。 总督路振飞在宣武卫境内设置安置点,由麾下千户亲自在此设点设粥棚,给应召回乡的难民设置安置点,同时统计回乡民众,开始划分土地,分发粮种与收集到的农具,因考虑到需要立即恢复生产,并不区分以前籍贯是本地还是外地,一律重新登记,设村建镇。 毛维张等回头看了看黄河北岸,黄河北岸依旧还有清军铁骑纵横,流民不得安生,圈地占地,而在南岸已开始重新恢复民生,分田分地,甚至官府还出资鼓励民众捕杀野狼野狗,埋葬露野之尸骸,这让毛维张不由得升起一股自豪之感。 到底是自己效忠的大明王朝更具有欣欣向荣之象,到底是汉家王朝的皇帝陛下更体恤民间疾苦,而胡人虽占了江山也不过是只顾享乐而已,哪里真的想到了百姓死活。 毛维张不由得如此想。 开封府城内已由大明官兵进驻,虽说依旧还是军管,城内各处宅院等待发卖与分派,但锦衣卫乃特殊机构,此时已经在开封城内重新设置了自己的联络点,而毛维张等一进入开封城内便找到了锦衣卫联络点的标志,并随着标志进入联络区,找到了锦衣卫千户刘文升。 “这是飞鱼服,这是绣春刀,还有这缠棕帽,立即换上,马已经给你安排好,这金牌拿好,到时候可以直入南京城和宫廷之内,歇息一夜后就立即出发,进入凤阳境内后切忌不可让人看见你这猪尾巴,现在各地恨鞑子恨得入骨,基本上是看见了就杀,你自己小心点”,刘文升说后又道:“你直接进京见陛下奏事,指挥使那边,我已派人替你传达。” 毛维张点了点头,看见自己这边的人都是葛袍宽袖,簪冠结发,倍感亲切,等着他穿着鲜艳又象征着权力的飞鱼服驰入凤阳府城时,看见熙熙攘攘的大明士绅百姓,不由得热泪盈眶。 驾! 毛维张一摔马鞭就带着自己的人在凤阳城的街头上纵马疾驶起来。 一时间突然,暴雨袭来,豆大的雨顷刻间就打得树木发出簌簌的声音。 而毛维张此时丝毫无所谓,依旧策马狂奔走。 毛维张乃是北直隶人,但在此刻他也不知道为何,总有一种急着回家的感觉,迫不及待地想尽早见到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检。 真可谓沐雨狂奔三百里,一夜进抵滁州城。 而等到他到滁州时,看见近卫军骑兵从自己身边卷起一路烟尘狂奔而去时,更不由得露出了一脸欣喜:“原来我大明也有如此铁骑,何愁将来北伐不成。” 等到毛维张进入南京城,看着满城繁华,红袖如云,衣冠飘飘,心情更加兴奋起来。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天下不只是士大夫之天下 毛维张很想在此刻驻足停下,看看这满目的繁华,看看大明的锦绣山河。 曾几何时,北都京师也不逊于这如今的帝都南京。 但现在却已不过是八旗子弟的花园。 “到底是汉家都城,衣冠如雪,一地华章。” 毛维张只得忍住收敛着目光,策马在南京城的街道上狂奔起来,希冀着早日抵达御前,奏明消息。 哒哒的马蹄声有节奏的在青石板上响着。 飞鱼服在灿烂的阳光下映射出耀眼的光芒。 只有在大明的国度,他这样的锦衣卫才能感到无上的荣光。 “只要陛下还在,家国就还在——北地士民收留登记处”,外城门右侧的一条横幅吸引住了毛维张的注意。 不知为何,眼下这句话,让他这个早已不知家在何处的锦衣卫鳏人,此刻不由得感到两眼酸涩。 此刻,毛维张更加盼望着能一睹大明皇帝陛下之天颜。 “卖报,卖报,建奴豫亲王多铎将在三日后于太平门外被凌迟处死,刑部尚书姜曰广、左都御史陈纯德、大理寺正卿魏博彤为监斩官。” 这时候,有报童在外城里跑动着。 毛维张虽不能停下来买一份看看,但听见多铎即将被凌迟处死,心情就更加舒畅起来。 他当初可是亲眼看见多铎出征大明的画面的,当时多铎之趾高气扬,他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但现在他没想到已经被人生擒。 毛维张直入了宫殿之内,将消息告知给了在乾清宫值班的王承恩,并依旧匍匐在外殿等候朱由检召见。 …… 而此刻,崇祯帝朱由检则还在大元帅府议事。 此时的崇祯帝朱由检已经得到来自湖广的军事消息,虽然灭虏军李岩所部顽抗得很猛烈,但在半月前,阿济格还是成功地进占了襄阳并已攻下宜城。 兴都即承天府城失陷于敌手是迟早的事。 朱由检不得不召集马士英、史可法两人商议湖广之事,预备将来灭虏军战败,而使得湖广失陷,江西危急的战事。 周遇吉、刘芳亮、何新等近卫军体系的官员此时依旧在扬州休整,且预备半月后分将赴河南、山东等地。 因而,此时在大元帅府的也就只有兵部尚书马士英和史可法两人。 “阿济格攻势猛烈,但又稳扎稳打,不似多铎轻敌冒进,我们倒不好寻得吃掉他的战机,因而只能以大军正面抵抗,但清军的确悍勇善战,仅凭灭虏军之战力,的确难以抵抗,因而以微臣看,还是得调近卫军入湖广才行,或者调黄得功部北上。” 史可法说道。 但马士英却表达了反对的意见:“陛下,依微臣看,现在还不需要调近卫军,也不需要调黄得功部援救湖广,湖广依旧还可以这样僵持着,而且微臣斗胆认为,何不如就此借满清之手,消灭虏军之力,待其两败俱伤时,我们再派援军也不迟。” 崇祯帝朱由检听得出来,马士英这是要自己借满清之手消减灭虏军的势力。 不过,朱由检并未想着要采纳马士英的阴谋,因而也就摇了摇头:“不,朕不会这样做,这个时候算计灭虏军,只怕会逼得灭虏军反投向清廷,别忘了在汉中一带还有一支闯贼余部,如今多铎败了,谁也不知道清廷会不会改剿贼为招安,而且阿济格现在无论再怎么样都相当于是孤军深入,多尔衮为平定南方,伸出了两只拳头,左手是多铎,右手是阿济格,我们现在打掉了他的左手,得趁着他的右手未收回之前,打掉他的右手!” 崇祯帝朱由检这么一说,王承恩走了进来:“陛下,锦衣卫百户毛维张来报,清廷得知多铎战败后满朝震惊,且清廷有意着阿济格班师回朝,另清廷似乎依旧有意再度伐明。” “他满清刚立足北境,还得布重兵于京畿,如今又丧失上万满洲铁骑,居然还有伐我大明之志,他多尔衮还有兵力吗?”兵部尚书马士英不由得问了一句。 崇祯帝朱由检看了马士英一眼,就起身道:“满洲铁骑不够还有汉军八旗和绿营兵,接下来的明清之争,死的差不多都是汉人了,自古灭汉者皆为汉贼也,不过现在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阿济格部要班师回朝,如此便已说明,自多尔衮是无疑再打,既然如此,不能让他阿济格轻易班师,命令近卫军第三军刘芳亮部、黄得功和袁继咸部都压上去,对阿济格部展开反攻!” “陛下!刘芳亮乃闯贼旧部,派其援救灭虏军,只怕会不太好吧”,马士英这时候忙提醒了朱由检一句。 朱由检明白马士英的意思,他这种大官僚大地主出身的官员对于农民军出身的刘芳亮依旧还存在着不信任感,但朱由检自己清楚真正会向清军妥协的反而不会是这些昔日的农民军。 “无妨,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让刘芳亮援救灭虏军,一是地理上距离湖广更近,二是就因为刘芳亮是闯贼旧部,朕才要让他援救,这样积极性自然要高些,至于第三军会不会因此投向李岩,自然不必担心,中下层军官大部分都是官宦子弟与官军旧部,他刘芳亮没办法带动十五万人在这个时候背离朝廷。” 朱由检说后便命马士英拟旨下达大元帅府军令。 兵部尚书马士英无话可说,而朱由检却冷冷地看了马士英一眼。 士绅阶层对庶民阶层的不信任与敌视让他这个帝王依旧感到烦心,甚至连马士英这样的兵部尚书都是如此,何况其他文武官员,朱由检发现在这个时代培养民族意识与大局意识,而缓和与模糊阶层之间的不信任与矛盾,依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为此,朱由检不由得在走之前对马士英说了一句:“有首辅之才,却无首辅之量,有阴险狡诈之术,却无阳谋大局之识,如何成大器!天下不只是士大夫之天下!” 朱由检也只能给马士英提点到这里,同时也算是说给史可法听。 马士英与史可法都愣在了原地,朱由检的一句“天下不只是士大夫之天下”恰若惊雷炸裂在他们耳畔,都不知该如何理解陛下朱由检之意。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问话 咚! 钟磬之音响起。 锦衣卫百户毛维张不由得紧张地正了正头上武官帽,深怕露出半点的金钱鼠尾样子来。 紧接着,又传来掀帘子的声音。 毛维张的心砰砰直跳,还以为是陛下就要出现,但借着余光一瞥,却见是一丛丛穿红着绿的流苏裙摇曳了进来。 而且还听见了安箸布碗之声。 毛维张猜得出来,这是宫女在安排皇上的晚膳,他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至于这些宫女长得如何,他自然是不敢抬头看的,在北地,好看的姑娘基本上都藏着不敢出来,怕被鞑子糟蹋。 因而,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美丽女子的样子了,今日只不过借着余光一瞧,就觉出后宫佳丽无双的皇家气派来。 不过,一闻到飘来的饭菜香,他就更加难耐起来,甚至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此时,他才感觉得到自己肚子已经在饿得咕咕直叫。 就在毛维张由宫娥之流苏裙联想到后宫佳丽联想到秦淮河畔的嬉笑声和大鱼大肉时,他便听见厚重的脚步声传来。 “参见陛下!” 酥得不能再酥的女子软语犹如惊雷一般让毛维张不由得抖了一下。 皇上来了。 自己一路期盼着见到的大明皇上来了! “怎么还不宣他进来!” 一声威武而不可轻易冒犯的男子之声传进了毛维张的耳里,他不知不觉间便已额头冒起了冷汗,饶是他在河间府和清军一起喝酒吃肉打探机密时也没这么紧张过。 一束拂尘朝他这里甩了一下:“进来吧,陛下召见。” “多谢王公公”,毛维张笑了笑,便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一见对面坐着一穿玄色帝王常服的中年男子面容沉静地坐在那里,就吓得毛维张忙匍匐下来:“河间府锦衣卫百户毛维张给皇爷请安!” 锦衣卫虽是外朝官员,但毕竟是皇帝私人,尤其是毛维张这种执行秘密任务的谍探更是与皇帝关系亲密,可直接对皇帝负责,因而便以家礼相称,称呼朱由检为皇爷,以此区别于外廷官员与内廷首要太监。 “平身吧,抬起头来,看着朕”,朱由检说道。 “谢皇爷”,毛维张起身,抬起了头,一看见朱由检那张瘦削而颌下留有浓密短须的长脸,心里就不由得扑通扑通直跳起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把一路上准备好的话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也几乎看不到一旁的宫女和太监。 陈圆圆等宫娥只得躲在屏风后面暗笑。 而王承恩虽咳嗽了几声,但毛维张此时却如聋子一般什么也听不见。 “想必饿糊涂了,你还是第一次进京奏事吧”,朱由检主动问了一句。 “回皇爷,是的,以往都是卫千户直接来京,只是这次卫千户有事,便派了小的来”,毛维张回道。 “口齿还算利索,这一路快马加鞭的,想必也累了饿了,先吃饭吧,吃完饭,王承恩先带下去沐浴,然后再来这里回话”,朱由检说毕便进入了屏风里面,见陈圆圆等还在偷笑,便勾了勾陈圆圆下巴:“笑什么,当初你第一次见朕的时候,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圆圆微微嘟嘴,面带羞色地跟着朱由检进入了暖阁,开始给朱由检按摩:“陛下累了一天,想必累了吧。” 这里,毛维张倒是受宠若惊,他没想到进宫回话,还有这好处,可以有皇帝赐宴,他赶忙谢了恩,就在内宦带领下,进入了用餐的地方。 不过,因为隔着屏风就是朱由检和宫娥们,所以他也不好狼吞虎咽,只得斯斯文文地吃,也不好啃鸡腿猪蹄,深怕因此闹出动静来,也怕嘴上沾了油,待会回话,影响陛下观感。 这里,内宦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他也只是小心翼翼地接过,并不敢喝:“有劳公公了。” 毛维张不由得暗自发誓,回去后定要在其他兄弟面前好好炫耀炫耀。 “毛维张,北地民心如何,士民们可还记得我这个大明皇上,对清廷归顺之心如何?”朱由检闭着眼睛,任由着陈圆圆在自己身上按摩,同时问着毛维张。 毛维张只得迅速把饭粒咽尽:“回皇爷的话,北地现在老百姓们是怨声载道,已经开始念起陛下您的好来,说您至少不圈占他们的地,本来这些百姓们是真的相信清军来了不过是换个朝代而已,还免了三响就更加高兴了,但从这剃头令和圈地令一下,整个北境已经闹了好几处反叛,但都被清廷镇压下去了。” “这多铎战败之后,清廷还未停止圈地之令?” 朱由检看着毛维张又吃了几口后,才又问了一句。 毛维张却不敢再吃,恭敬地把碗筷放了回去:“公公,小的已经饱了,请您撤下吧。” 这内宦惊疑地看了毛维张一眼,七尺高壮汉就只吃了半碗就说吃饱了,饭量比贵妃娘娘的饭量还小,谁信啊,莫不是嫌御宴的饭菜不合口味? 这里,毛维张带着只三分的饱感,起身拱手回答着朱由检的问话:“回皇爷的话,最近清廷非但没有停止圈地,据顺天府的人说,反而愈演愈烈,大有不但要把满北京城的汉人赶出来的意思,如今只怕要把整个顺天府都变成满洲人的地盘才罢休,光是勒克德浑一个贝勒都圈占了上万顷的良田,也不知道这大清是怎么想的,这剃头令就已经逼得我汉人无法活,现在这圈地令又越来越加剧。” 朱由检此时也不由得沉思起来,毛维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都明白的道理,他相信多尔衮不可能不明白。 事实上,历史上的清廷圈地令的确一直持续到康熙掌权后才开始逐渐停止。 朱由检虽然憎恨清廷皇帝,但也承认他们都不是愚笨之人,不可能不知道这圈地之害。 如此做的话,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为了满足比缓和满汉矛盾更重要的群体的利益。 朱由检如果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满清军事贵族,这些满清军事贵族在入关之后,肯定是要得到奖励,尝到占据关内土地的好处后才会愿意跟着爱新觉罗家族,为清廷皇室打天下。 如此想来,朱由检也释然了许多:“好一个多尔衮,也亏了朕以前把北地民心失得差不多了,才让多尔衮钻了空子,现在可以肆无忌惮地害民虐民。”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未来的大敌会变 朱由检承认自己或许在智谋与经验方面比不上清廷的当权者多尔衮。 但他现在听了毛维张的汇报后,也开始认为自己虽然在这些方面可能不如多尔衮,但看问题的角度与分析时局的立场肯定会高于多尔衮。 多尔衮再是这个时代的顶尖者,也会被这个历史时代的局限所限制。 而自己作为后世的人,天然已经学会了避免自身阶层利益影响而去看待问题。 马士英与多尔衮等人都还只停留在庶民需要重视却并不聪明的认识阶段,认为庶民不具备多强大的力量,或者说是在他们眼里的民其实是跟他们同阶层的民,而底层的百姓在他们眼里其实还算不上是最大的威胁。 不要说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近代很多出过国,留过学的先进知识分子也没有意识到什么是庶民的胜利。 “最近清廷摄政王多尔衮多见的什么人?”朱由检问道。 “回禀皇爷,据多尔衮府上的包衣奴才和我大明先前留下的内宦讲,这些日子,这大清的摄政王频繁接见兵部尚书洪承畴和大学士宁完我等人。” 毛维张这么一说,朱由检不由得警觉起来:“洪承畴,此人将来也许就是我大明的大敌呀,告诉卫琮,想办法多多监控这个洪承畴以及降明汉臣,多派人手打入绿营内部,或者联络有意投诚者,可与大明锦衣卫暗中联系,但只能单线联系!” 说着,朱由检又吩咐道:“待会,朕会让王承恩带你去内阁和吏部,你多带几份从骠骑将军到怀远将军官衔不等的告身,暗中鼓励北地各处匪盗山贼等反清复明,将朕这些告身赐予他们,也不管这些人成不成的了事,但趁这剃发令与圈地令不得民心之时,让清廷境内乱一乱总是好的。” 接下来,朱由检又问了毛维张关于北地的物价与气温状况和风沙情况,甚至还有瘟疫情况等。 直到夜深后,朱由检才让毛维张离开,而他自己则依旧躺在陈圆圆怀里沉思着。 在询问毛维张,了解了北地情况后,朱由检现在算是彻底确定了未来清廷的大致战略走向。 尽管现在圈地令与剃发令如火如荼,害民伤和,但却可以牢牢地让本可以分裂的满清军事贵族内部再次牢牢地贴在一起,不过以后清廷伐明肯定还得倚重汉人,毕竟清廷满洲人少且不能轻易送命,而这些北方汉人军事地主们本身就已经很无耻,因而在为他们主子卖命时肯定会更加无耻残忍,不遗余力地为自己的新王朝统一战争而努力。 洪承畴、吴三桂、尚可喜这些人将来肯定会成为征讨大明的主要人物。 朱由检不禁在想,自己必须得把斗争的主要矛头转变一下,或许在让锦衣卫承担打探敌情任务的同时,还可以组建一支锄奸队,以秘密暗杀这些大汉0奸为任务,震慑一下这些将来要成为大明劲敌的汉0奸们。 同时,朱由检觉得还有必要搞一个战犯名单与民族罪人名单,将这些人彻底钉在耻辱柱上,一辈子也洗不清的那种,让这些人彻底意识到抛弃民族的下场,同时也激起一下整个汉人的民族意识。 虽受小冰河气候影响,气温较往年较低,但到底已是六月,温度回升,夏季的炎热感越来越浓烈。 陈圆圆此时也开始给朱由检的御床换了透气的薄绸褥,朱由检见此,便走过来拍了拍陈圆圆襦裙下的香臀:“明日,你叫个信得过的内宦将光华日报的柳如是带进宫中来,朕有要事问她,让她把《求知》第一期的选稿文章带好。” 陈圆圆内心里不由得一沉,柳如是,陛下什么时候和柳如是也勾搭上了,陛下到底是看稿还是看美色? 陈圆圆不敢细问,只微微一笑,说了声“遵旨”,而朱由检自然也猜不到女儿家的心思,他现在还只关心着柳如是承办的《求知》能不能趁着现在满清朝廷只顾满人利益不顾汉人利益时大做文章,把汉人内心里的民族意识借用此次剃发令和圈地令彻底激发出来。 眼见陈圆圆将薄绸褥已铺好,且还在上面放了一展竹席,朱由检便直接躺了上去,然后沉睡了过去,今日湖广的消息一到南京,他就和马士英史可法等在大元帅府里说了一下午,晚上又问了毛维张许多话,再加上昨夜刚把京城内积压下的奏疏处理完,自然是疲惫至极。 陈圆圆见此,无奈地摇了摇头,本打算自己先躺上去温热一下席面,以免寒气入了朱由检体内,如今也只得蹲下身来解开朱由检的鞋袜:“打盆温水来。” 次日一早,朱由检便起床开始练太极,傅山被他请进了宫里,专授他养身习武之道,以此达到延年益寿之效。 而陈圆圆则叫来了一个人皇后派到乾清宫的内宦,传递了朱由检要召柳如是进宫的消息。 因而,等柳如是穿了一身半新不旧的布衣做男士打扮进宫见朱由检时,皇后周氏却突然请求接见。 朱由检见此不由得看了陈圆圆一眼,微微一笑:“让皇后进来吧。” 说毕,陈圆圆倒是红了脸,担忧自己这样做是不是会让陛下不满。 皇后周氏一进来,朱由检才发现,来的不只是她一个人,还有懿安皇后,这是要干什么,明眼人一看就明白。 “长嫂可是很少出宫的,缘何今日有幸来乾清宫?”朱由检笑问道。 “未亡人原是未敢来的,只是听闻陛下请了个好先生,讲得一口的好故事,所以就来了”,懿安皇后张嫣看了柳如是一眼。 朱由检微微一笑:“哪有的事”。 说毕,朱由检也没再说什么,他知道这皇后周氏把长嫂都请出来,是怕自己真的被美色所迷,但现在他也懒得解释什么,便让柳如是把文章呈递上来。 柳如是看着这满殿内的贵妇宫娥,心里颇为不宁,尤其是那一双双盯着自己的眼睛,而使得她也不由得低下了头,没有注意到朱由检已变得铁青的脸色。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怒批柳如是 “今陛下有意效尧舜之德,思文王之明,以孝治天下,兴教化之义”,朱由检念着念着就把文章摔在了柳如是脸上,吼了起来:“写的什么狗屁文章!尧舜,文王,你问问天下百姓,有几个知道尧舜文王的,还孝治天下,咋不治治你这脑子!亏朕对你寄予厚望,以为你虽说是一介女流,但也算博学之儒士,又在江南结交文人好友众多,结果朕给你说这么多,你给朕交上来的是什么文章,这又不是考举人进士给考官们看,扯尧舜之道作甚!这是给天下百姓们看的!通俗易懂,切中时弊,明不明白!” 柳如是还是第一次见到朱由检如此暴怒,一时吓得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她虽出身低微,但从小到大也没被人如此训斥过,素来是有一股傲慢之气的,更何况在文章上面,也自认为不输举人进士们,因而对于朱由检让她主办《求知》,她还是很感激朱由检的,对朱由检颇有知遇之恩,认为这位陛下倒也是不拘一格用人才,让自己主持《求知》刊物,无疑是对自己才学的肯定。 而且,此刻朱由检看的这第一篇文章,也是她特地精心准备的,还是她亲自操笔写的,甚至还请了榜眼徐咸清点评斧正,自觉应该不会让朱由检失望,但她没想到,陛下朱由检看了第一句后就直接说她写的东西狗屁不通。 柳如是一时泪水盈眶起来,木然地匍匐请罪:“民女鲁钝,请陛下明示。” 陈圆圆一时哑然,她没想到陛下召见柳如是秘密入宫竟然真的只是看文章,而且直接就是一顿严厉的批评。 皇后周氏不知该如何相劝,也不知道这到底算是后宫之事,还是前朝之事。 懿安皇后张嫣发现自己好像不该如此冒冒失失的出现,因为这好像不是自己御弟贪恋美色,而与皇后起了隔阂的家事,好像是朝堂政事。 朱由检走了下来,并拍了拍陈圆圆的肩膀:“文房四宝伺候!” “遵旨”,陈圆圆忙去拿了文房四宝来,就放在朱由检的御案上,朱由检又让柳如是走上前来,然后铺开一张宣纸,写下了“大明”、“满清”、“张献忠”、“庶民”、“士绅”、“土地”、“钱粮”等名词,开始给柳如是剖析起整个天下的势力构成与阶级构成和利益方式来。 谁也不会想到朱由检秘密召见柳如是这种秦淮名妓并非只是为了美色,而他不过是在欲盖弥彰地将自己后世的思想通过这种途径传递出去而已。 柳如是也好,李香君也好,还是柳敬亭也罢,这些人都是属于有知识文化基础,但在这个时代不算士大夫阶层的知识分子。 这些人对儒家礼法没有维护的义务,也没有维护礼法的原始动力,而只不过是随大流,附和文人士大夫倡导的正统之学而已,其内心里其实对摒弃他们这种底层文化人的儒家正统之学是很反感的,朱由检对柳如是讲解这些来自于后世的思想自然要比给史可法和马士英这些人讲解要更容易被接受些。 陈圆圆站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她从来没想到,陛下还会说出这么多她所未能知的道理,对于什么政治经济这些自己一概不懂的名词,她是听不明白的也不感兴趣的,但她现在只喜欢看着朱由检那孜孜不倦认认真真地给柳如是说教的样子。 “此刻,陛下的眼眸是那样的专注与热情,而柳姐姐似乎就像一个愚笨的小孩,让陛下敲了好几下脑袋”,多年以后,陈圆圆如此在回忆录回忆着此时的场景。 皇后周氏与懿安皇后离开了乾清宫,她们看不懂朱由检的目的,但也艳羡柳如是此刻能被陛下如此说教,在她们的一生中,是从未有过被一个男子如此尊尊教诲的时候,特别是皇后周氏,在她记忆里,陛下似乎从来没有和自己讨论过这些话题。 众人一走,诺大的乾清宫内就只剩下朱由检和陈圆圆和一干宫娥宦官。 “陈圆圆,你过来!”朱由检厉声喊了一下,就挥了挥手,让其他宫娥内宦都推下去。 陈圆圆此时心里着实有些害怕,让皇后知道柳如是被陛下秘密召进宫里是她本能想守住自己在朱由检身边地位的反应,但她没想到,陛下还是瞧出了这里面的端倪。 “陛下有何吩咐”,陈圆圆怯生生地低着头问了一句,手在裙衣的褶皱上捏来捏去。 朱由检递过一张丝帕:“擦擦汗吧,擦完汗,你再给朕好好交待”,说着朱由检就站起身来,走到外间,看见几个宫娥宦官躲在门边,便喊道:“都出去,别在这里听墙脚!” 说着,朱由检把门一关,就直接反锁上。 朱由检微微一笑,看着陈圆圆那张紧张害怕得娇艳欲滴的脸,就顺手把一鸡毛掸子拿在了手中:“说说,你什么时候成皇后的人了?” “没,奴婢没成皇后的人,奴婢只是”,陈圆圆胆怯地回了一句。 “还不承认是吧,你现在是不是真的以为朕以前对你太温柔了,而不觉得朕会把你怎么着,是吗”,朱由检说着就面色一冷,将陈圆圆直接抱入了怀中,左手揽住陈圆圆的腰肢,右手则直接扯掉她的汗巾:“朕让你在乾清宫当值,不是让你给皇后娘娘传信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以此除掉你!” 陈圆圆吓得满脸煞白,感觉到一只邪恶的手伸进了自己衣襟里,又让她本能地抽搐了一下:“陛下饶命,我只是,我只是喜欢上陛下了,不想让她来陛下身边。” “这话朕爱听,接下来,你自己该做什么,明白吧,不用朕教你吧”,朱由检直接坐了回去,两眼似火地盯着陈圆圆。 “嗯,奴婢明白”,陈圆圆将衣襟褪了下,慢慢地朝朱由检走了过来,主动地朝朱由检靠拢了过来,一时被翻红浪,鱼水交欢。 朱由检不知要了陈圆圆不知多久,直到次日,天色将要破晓之时,朱由检才勉强睡了一觉,在旭日东升时刻,不得不醒来,并警惕着怀里的陈圆圆:“以后若是再将乾清宫的事透露出去,朕要的可不只是你的身子,而是你的命!昨儿个那个内宦是谁,将他调回坤宁宫,以后乾清宫不准有任何人的眼线出现,包括皇后娘娘!”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多铎受刑 柳如是回到自己的住所后并没有开始赶稿,而是坐在自家花园里,托腮沉思了半晌。 皇帝陛下朱由检给她讲解的理论实在是太让她震撼,饶是柳如是并非是士大夫之流,也觉得此论十分惊世骇俗。 “原来在陛下眼里,士大夫们才是社会动乱的根源,难怪他会对东林党如此狠辣,细想想江南地界上,最是浪荡萦怀的便就是书生,而最不满朝廷的也是书生,倒也的确好像是士大夫们害得大明到如今的地步,而陛下让我借满清之剃发令和圈地令作文章,与满清争民心,争正统,这个倒比把天下动乱之罪责加于士大夫好做文章些;如此看来,陛下似乎在将来既要团结士大夫又要团结庶民,而真正要激发的是整个汉家儿郎的斗志,把胡汉之别强调出来,为将来北伐做好铺垫之意。” 柳如是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看清了当今陛下的真正意图,但她又是一个局外人,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陛下这个意图的是与非,但现在她知道要秉承陛下之意志做事,至于陛下的理解对错与否,她无权辩驳。 因而,柳如是便开始连夜重新赶稿。 与此同时,李香君这里也开始收集整理自然科学类的文章,而第一篇文章则是传教士艾德里由朱由检授意写的,文章内容则是关于地球是球形的理论证据。 这个理论其实早在近五十年前便被利玛窦提出,曾经还因此引起了极大的争论,而现在李香君把这个论点再次抛售出来,自然是因为受西方传教士影响,如今这个争执依旧在民间十分热烈,有很广泛的市场,可以让很多的人对此感兴趣。 卞玉京的《花花公子》自不必说,找了几个善写才子佳人故事的底层文人就开始编纂成人专看的书籍,且加上各类搜集的秦淮河的风月故事,一面世就开始畅销大卖。 当然,没人知道这些各类报刊,无论是正向还是邪向,幕后老板都是皇帝朱由检本人。 因今日是多铎被处决的日子,朱由检也出了宫,且已命锦衣卫在临近太平门行刑地的一处楼阁上设了座。 对于凌迟处死多铎,展现刽子手的高超解剖技术,朱由检是不感兴趣的,他来此不过是看看有多少人关切着豫亲王多铎的被处决。 朱由检一坐上去,就透过窗户看见百步外的多铎此时正被绑缚在高台之上。 原本历史上这个一手制造扬州十日,屠杀八十万汉人民众的穷凶极恶的人,在这个时代将只得面临被凌迟处死的结局。 此时坐在行刑台上的官员中的主监斩官是姜曰广,此人在原本历史上,一家三十余口为大明殉节,而在此时,他的结局很大可能是善终。 而在台下,或许是受光华日报提前预报的影响,此时已经是乌压压估计挤了数万人的群众将整个行刑场包围的水泄不通,这还不算在各处楼阁上观刑的人。 多铎此时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在数万汉人面前被凌迟处死,他不由得苦笑。 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他不由得大吼一声:“本王乃爱新觉罗家族的皇室子弟,这些低贱的汉人有什么资格处决我!老天!告诉本王,这到底是为何!” “因为你作恶多端,从入关以来,荼害我汉家人达三万以上!这还不包括你在崇祯十七年以前所屠杀的汉人之数”,刑部尚书姜曰广这时候直接指着多铎喊了起来:“多铎,你可知罪!” “知罪,知什么罪,本王乃太祖之子,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杀尔等几个汉人又如何!” 多铎大喊起来,还仰天大笑起来,丝毫不以为然,朝眼前密密麻麻的汉人百姓龇牙咧嘴起来,他现在恨不得率铁骑冲杀过去,将眼前这些人全都斩杀在场,因而他现在是迫切地想要挣脱开铁链,狂吼了起来。 “猖狂至极,猖狂至极!不杀你,不足以平天下汉家儿郎心头之恨!”刑部尚书姜曰广站了起来,看着日晷上的投影,慢慢地定格在了午时正。 见此,刑部尚书姜曰广将手中令牌一掷:“杀!” “杀!” “杀!” “杀!” …… 此刻,台下的江南士民也被多铎的狂言给激怒也开始喊了起来。 刽子手们此刻如打了鸡血一般,喝了一大碗酒,往一组刀具上一喷,就开始整齐地走到了多铎面前来。 其中为首的是一鬓发发白的刽子手,赤着已经出现白斑的上身,走在了多铎面前,口里包着的一口酒,朝多铎脸上一喷,就转身对其他刽子手吩咐道:“部堂老爷有令,此人须割三千刀,以祭实在他刀下的三万百姓,须割三天,我先来割五百刀,然后你们按照我安排的顺序来,记住了吗!” 底下的刽子手都兴奋地回了一句:“记住了!” 这老刽子手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烈酒,往多铎脸上一喷。 “混蛋,又喷本王,本王要杀了你!”多铎的确很愤怒,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堂堂豫亲王爷,居然被这么一个普通汉人给连喷两口酒,这对于他而言,简直是极大的羞辱。 “你歇歇力气吧,鞑子王爷又如何,我老头子这辈子剐的不是江洋大盗就谋反乱贼,吓不到我的!”说着,这老刽子手就开始让人拉网挤肉,他灵活地拿出小刀与夹肉钳来,走到了多铎面前来,将多铎胸膛处挤出的一块肥膘给直接插进去一刀,然后用夹肉钳夹住往外提着,就开始用小刀剥离皮上组织,然后又拨开皮下动脉血管,开始一刀一刀的切开。 此时的多铎已经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钻心的疼痛感让他在此刻开始尝试到了人生的第一次剧痛之感,开始第一次出现后悔出征江南的想法。 啊! 多铎大喊了起来,不停地喊叫着,挣扎着,而在他旁边的孔有德和耿仲明以及博洛三人见此也都吓得哆嗦不已。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多铎求饶与孔有德刑场呐喊 这本应该是很血腥的一个场景,也本应该是最不值得倡导的一种惩戒方式,但在此刻,没人觉得这是不对的,相反,多铎的痛苦让许多饱受清军掳掠与虐杀但又幸存下来的北地百姓在此刻的南京城,在此刻的行刑场前都激动不已,有的甚至是热泪盈眶。 多铎此刻承受的不只是他自己的罪孽,还有一个部落政权给一个农奴政权带来的沉重罪孽。 多铎痛苦的嘶吼着,钻心的疼痛得通过神经元传递,将这人最凶残的基因以最凶残的方式加以修饰,让此刻的万众汉家儿郎的都解了气。 多铎不剐,则民恨难平。 或许,多铎并没有朱由检想象的那么坚强,或许他的痛觉神经比较发达,在老刽子手熟稔地剔除他身上不伤及生命危险却伤及神经丛的碳水化合物时,多铎低声说道:“老人家,可否一刀把我处死,再剐本王之身。” “当初,我孙儿在你刀下磕头求饶时,你可曾想过饶他一次”,这老刽子手说着就笑道:“放心吧,三千刀,不到最后一刀,你不会死!” 说着,这老刽子手对身后的助手吩咐道:“撒上盐,消毒之余也可让他叫的更大声些,让死在鞑子屠刀下的英魂们都听听!” 啊! 凄厉的惨叫声从多铎的口中传来,朱由检遥远地看着。 死亡是不可怕的,活着的时候承受的痛苦才是最可怕的,而多铎现在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应有的罪孽,在原来的那个时代,他可以作为胜利者骄傲地给自己洗白,但这个时代,就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或许这位平时高高在上的亲王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或许当初在他屠刀下被肆意杀害如割草芥的汉家百姓没有让他有丁点的后怕之意,但现在每一个因他而死的汉人都会让他此刻深深的感受到一刀的痛苦。 “本王求饶,本王求饶,大明皇上,我爱新觉罗多铎求饶!” 多铎哆哆嗦嗦的念了起来,剧烈的疼痛已经让他忘记了之前要表现出的刚硬,他现在只希望这种疼痛能停下来,特别是刀尖撕裂肉体的疼痛。 老刽子手停下了运作的刀,让一人询问刑部尚书姜曰广:“多铎求饶,向陛下求饶,请部堂示下。” 这时候,王承恩走了过来:“陛下口谕,多铎之罪不可饶恕,天下汉家儿郎之血只能从其身上夺之以祭英魂。” 没多久,朱由检这里就又开始听见了多铎的嘶吼声:“大明皇帝陛下,奴才知道错啦!本王给您当包衣,跟您当奴才,跟您当太监,求求您,求求您啦。” “朕还以为这豫亲王多铎还真的是钢筋铁骨”,朱由检说了一句,便离开了这里。 而多铎也在三日后被处决完毕,其罪恶的一生宣告结束。 孔有德、耿仲明、博洛三人是近距离看多铎受刑看得最真切的人,博洛直接吐在当场;而孔有德全场下来,没有说一句话,全身哆嗦个不停;而耿仲明则一直在胡言乱语,貌似疯了一般:“本王是谁,本王何等人物,奴才,主子,哈哈哈!大清,大明,哈哈哈!” …… “陛下,伪清豫亲王多铎受刑完毕,其人头如何发落,请陛下示下”,刑部尚书姜曰广询问着朱由检。 朱由检此时正想着湖广的战事进行的如何,听姜曰广询问,便直接吩咐道:“将多铎之首级送往湖广前线,给阿济格部的清军看看,还有,将多铎之戎装将旗一并送去!” 说着,朱由检又问着刑部尚书姜曰广:“伪清恭顺王孔有德、智顺王耿仲明、贝勒博洛现在情况如何?可有悔改之意?” “孔有德一言不发,似乎哑了一般,水米不进,似是要绝食而死,耿仲明现在就同疯了一般,连自己的污秽之物都吞入口内,满嘴说胡话,博洛只磕头求饶,见人就磕”,姜曰广回道。 “水米不进就硬灌,明日先凌迟孔有德,耿仲明装傻卖疯就后日凌迟,博洛虽有悔过之意,但到底屠我汉民之罪孽太深,押送湖广前线,由湖广督抚择机缢死,其全尸归还于清军,准其带回安葬!” 朱由检深知,现在,自己大明的主要矛盾就是与清廷的矛盾,也就是说前文提到的北方集团,在此初期,自己若不以严刑峻法震慑一下这些北方集团的头面人物,这些人不会意识到自己大明的威慑之力,至少可以让济尔哈朗这等不希望继续进取天下的满清贵族退缩,也让部分降清汉臣感到畏惧。 因而,朱由检同时还补充了一句:“着令锦衣卫,执行一个任务,将孔有德之首级送于范文程,耿仲明之首级送于洪承畴,让他们看看他们自己以后的下场。” 次日一早,孔有德便被押赴了刑场,被绑缚在了行刑架上,而耿仲明则继续观刑,而博洛则被押往了湖广武昌府。 也直到此刻,孔有德才对天大吼了起来:“朱由检!你有何资格处决我,若不是你误信袁崇焕那狗贼之言,杀我毛大帅,我等何至于叛大明而投建奴,今日该凌迟的是你,是你!” “给本官住嘴,尔等奸贼竟敢妄议君父!” 刑部尚书姜曰广见孔有德一开口就当着这么多江南士民的面指责其当年崇祯帝朱由检重用袁崇焕,间接导致毛文龙被袁崇焕杀害,而孔有德等作为毛文龙部将因此对朝廷寒心而最后又因山东之事投清的事来,就不由得大为愤怒,深怕孔有德因此影响陛下威严。 坐在楼阁里的朱由检听此不由得脸红了起来,茶杯捏得很紧,一旁的陈圆圆也看出来朱由检此时很生气,王承恩走前来,等着朱由检示下。 朱由检不得不承认自己穿越附身前的那位崇祯帝当年十六岁登基后明显是年少无知易冲动,急于求成,先是被东林党所利用,后又重用爱说大话的袁崇焕,致使辽东局势比天启以来明显恶化,虽然已经过去了十余年,但这件事依旧是朱由检不可逃避的污点。 但这又如何,别说这事是自己穿越前的那位崇祯帝所做,即便就是自己所做,朱由检觉得自己既然做了这大明皇帝,成了南方集团之领袖,就当有魄力承认当年之过失。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震慑降清汉臣 “回答他!” 朱由检眼见午时还未到,便冷厉地说了一句,并道:“毛都督之死,朕甚为痛惜,袁崇焕虽狂,也已伏法,朕虽贵为君父,然罪己之诏已下。尔等世受国恩,虽有委屈,但也不因此而背叛家国,尊胡人为主,岂不负尔等之毛帅当年杀虏之志,尔等有何颜面于九泉之下死见尔等死于鞑子之手之兄弟!今日朕凌迟尔等,不只因尔等叛国,更因尔等背主。毛都督今日若知,亦当赞成朕今日之举,尔等自投清之日起便已是国贼,国贼当受国刑,故剐之!今虽受刑,却尚无悔改之意,特旨,凌迟之刑加为三千六百刀!” 王承恩将朱由检之原话转达给了孔有德,孔有德听后只是凄然一笑,旋即落下泪来,没有再说什么,且受刑之时,也没再吭一声,倒比多铎还坚强些。 朱由检此刻心情也有些郁闷,此时孔有德之结局和他之前所行之事不无关系。 大明之前险些就走到灭亡的边缘,很难把过错归结到一个人或者一个群体阶层身上。 毛文龙也好,袁崇焕也罢,哪怕是现在受刑的孔有德,以及身后的东林党人姜曰广,和此刻依旧坐在帝国顶端的自己,都有功过,都有无奈。 但朱由检现在不想去开什么历史总结大会。 谁做过怎样的事都得会自己做过的事承担相应的后果。 毛文龙虽然被袁崇焕杀害,但他得到了全天下人乃至后世人的惋惜,而不是跋扈专权的结局。 袁崇焕杀了毛文龙,也被当年那个冲动易怒的自己给处以了极刑。 自己虽然杀了袁崇焕但依旧被后世很多人指责自己的不明。 姜曰广等文官虽迂腐,但若大明一旦灭亡,也得承担全家殉节的结局。 自己以前的过失也让自己承担了北都沦陷的后果。 是非成败,无非是转头空空,而既然还活着,就得为当下的时局做出自己觉得最正确的选择。 孔有德在行刑之时说了真话,让朱由检深受震动,朱由检也很欣赏他的胆魄,但他必须因此加重对孔有德的惩罚。 原因无他,此刻,自己还是大明的帝王,帝王之过错容不得别人有半点的指责! 这是自己统治大明的根本,如果这个不能维护,自己谈何治理天下! 姜曰广说得没错,没人可以诋毁君父! 这是被统治者必须达成的共识。 朱由检的话虽然是说给孔有德听的,但也是说给天下人听的,他就是以此要告诉整个天下:没错,自己这个皇帝是做过不明智的事,是应该对现在的结局当负有很大的责任,但朕依旧是这个天下的主人,你依旧只能听从我的意志行事,你也可以不听从,但你得接受不听从的惩罚。 孔有德被处决后,整个南京城,就只剩下耿仲明没有被处决。 耿仲明不敢再挑战朱由检的威严,朱由检在孔有德受刑时表现出的刚硬,让他知道此时指责朱由检已经没有任何求生的效果,反而会加重惩罚,而求饶,似乎也没有用。 多铎临死之时,就已经求饶,但依旧被大明皇帝朱由检下旨处决。 所以,耿仲明在受刑时依旧只是傻笑。 至此,淮扬之战俘虏的清军三王都已经处决。 夏季六月也迎来了最热的时刻。 此时的北京城也开始有了暑热之感,但南北贸易的中断,少了南方解暑瓜果的供应,北京城的清廷官僚们明显比往年要焦躁得多。 豫亲王多铎战败被俘的事已经被清廷正式承认,并已开始商以是否能救回豫亲王以及是否继续伐明之事。 已自视为大清开国忠臣的范文程对摄政王多尔衮独揽朝政,胁迫帝王行权以及与太后暧昧不清,祸乱后宫的事多有不满。 但今日在朝堂上,对于是否继续伐明之议,范文程却积极表态支持了多尔衮的决定,而也因此,使得济尔哈朗也不再坚持与大明南北分治之议,同意继续不放弃灭明之准备。 范文程很欣慰自己再次为大清之一统大业尽了一份力,即便回到了自己府中后,他都不由得畅快地让人把自己最爱的汾酒拿了来,倒了一杯开始自饮。 而就在这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案桌上多了一个红漆盒子。 范文程心里狐疑起来,他不记得自己早上在这里放过一个盒子,想问问管家,但他还是先亲自打开了盒子。 一打开盒子,范文程便看见了孔有德的人头,吓得他当场退了几步,全身冒冷汗,最后想明白其中关键后,便也猜到为何有人把恭顺王孔有德的人头让自己看见。 范文程不由得勃然大怒:“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说完,范文程就猛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起来。 洪承畴作为清廷兵部尚书,今日在朝堂上也是主张继续伐明的官员,甚至还一改他昔日唯唯诺诺的性格,但一回到自己府里后,洪承畴便看见了自己的夫人走了来:“有人说,婆婆托人从南方给你带了个盒子,说你百年以后有用,妾身不敢打开,不知老爷可知这为何物。” 洪承畴投清之后,其家母依旧还在福建老家,且因洪承畴投清,而已于他恩断义绝。 如今他洪承畴却也不清楚自己母亲为何会又给自己送一盒子来,洪承畴不由得亲自打开,一看却是耿仲明之人头,当场大喊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智顺王耿仲明之人头为何出现在我这里,他不是已被明廷所俘吗,是谁送来的!” 洪承畴激动地大喊了起来。 范文程和洪承畴心里震惊不已,但到底也是有点胆气,硬是在恢复意识后,就立即做出了一个决定,将孔有德和耿仲明的人头送到了多尔衮府上,并将事情起因告知给了多尔衮,同时也以同样的方式告知给了济尔哈朗。 与此同时,整个清廷的满汉官僚都知道了这件事,吓得整个朝野已开始人心惶惶。 “好你个朱由检!气煞本王!气煞本王!” 多尔衮也直接发怒了,甚至在听闻洪承畴和范文程都因此生病时,还亲自上门看望宽慰。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运筹帷幄之军师李岩 孔有德与耿仲明的首级出现在范文程与洪承畴府邸的消息在整个北京城是不胫而走,也的确在清廷内部的汉臣官僚中引起了很大的震动。 一些投降满清的汉官甚至因此开始告病辞官,深怕真的有一天会因为做满清官员而被报复。 这也多尔衮为何愤怒的原因。 他作为满清军事贵族中的野心家,之所以在多铎战败被俘,损失十万大军后依旧还能主持朝政,力压济尔哈朗等朝臣,就因为他还有朝野中汉族官僚的支持,而他能继续劝服满清朝廷继续准备伐明也是因为有汉族官僚的支持。 从某种角度来讲,投降满清的汉官,现在就是多尔衮的盟友。 而崇祯帝朱由检的恐吓手段无疑是在破坏着这种盟友关系,消减着多尔衮的势力,而在间接帮助济尔哈朗。 正因为此,多尔衮才会勃然大怒,对于北地的汉人百姓,他可以为了笼络满清军事贵族们的心,而肆意蹂躏,但对于投降满清的汉族官僚即这些汉人大地主们,他则要更加热枕的拉拢,甚至是礼遇,他知道自己要想真正的帮助大清夺得天下,就得靠这帮人。 多尔衮一面授意顺治下旨挽留辞官的汉官,一面又亲自抚慰汉官。 但在投降满清的汉官中,即便有真的不畏大明朝廷之震慑而为满清继续做事的汉人官员,却对多尔衮这种权势凌驾于幼主顺治之上的行为颇有不满,而投了济尔哈朗。 济尔哈朗在认识到自己要想与多尔衮抗衡就得与汉人官员搭好关系后,也开始借着巩固君权,打击权臣的名义,笼络更多的汉人官员,依旧能和多尔衮分庭抗礼。 满清内部开始出现党争,但顺治福临尚且年幼,自然无力压制,而孝庄也只能尽力盘桓,多尔衮一方面要和济尔哈朗斗,一方面又要筹备灭明之事,也不可谓不是心力交瘁。 在清廷内部还因为纷繁复杂的内斗而无暇南顾之机。 此时的湖广战场上,大明的军事力量已经开始逐渐形成对清军阿济格部全面反攻的态势。 如今的阿济格部虽然已经占据承天府城,兵临武昌府城之下,但他不知道的是,近卫军第三军刘芳亮部与近卫军黄得功部已开始以北上与西进方式,共有近三十余万大军往武昌府而来。 此时的湖广总督堵胤锡和湖广巡抚李岩依旧还在武昌府的湖广总督署内。 而高一功、刘体纯、李锦、袁宗第等灭虏军主要将领也聚集于此。 不过在连续丢了好几座城池后,高一功等灭虏军将领未免有些军心不振,都问着军师李岩是不是应该撤退到常德长沙一带,借用洞庭湖与湘地复杂地势与清军周旋。 湖广总督堵胤锡对此也表示赞同,并不由得说道:“陛下当初下达的旨意是命我等灭虏军殊死抵抗,但不必计较一城一池之得失,但要保证两月之内勿使阿济格部挺进江西,避免朝廷歼灭多铎部时后方不稳;如今已是六月下旬,多铎部已被全歼,我们已完成朝廷的旨意,此时南撤至常德长沙也不算违旨,且若真有朝中之人弹劾,由堵某承担便是。” “制台有所不知,非是李某不在意灭虏军兄弟之死伤,也非是李某怕担下这守城失败之责,而是现在多铎部既然已经战败一个多月后,请制台试想,清军阿济格会不会已经得知多铎战败的消息,即便阿济格不知道,清廷会不会已经得知,如果您是多尔衮,在明知一路大军全军覆没的情况下,还会派另一路大军继续南下攻明吗?” 李岩问了一句,而堵胤锡则笑了笑:“本官虽不懂军务,但也明白,正确的做法是撤回来,再让大军深入便已是孤军,即便不败,也断难取胜,徒耗钱粮的事,多尔衮应该不会干。” “正如制台所言,如果下官是多尔衮,在得知多铎这一路战败后,当会立即派人令阿济格班师回朝,也不仅仅是因为多铎战败的事,而是阿济格部本就从去年十月开始便与我灭虏军开始征战,如今短暂休整后又南下攻伐大明,可谓是劳师远征,而阿济格又是多尔衮的心腹嫡系,多尔衮在折损了亲弟弟后,自然不会再让自己亲哥哥去冒险,不然他拿什么对付朝中的济尔哈朗等人。” 自从李岩率闯军余部归附大明后并接受改编为灭虏军后,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便奉朱由检旨意将清廷的所有政治军事经济文化情况告知给了李岩,因而现在的李岩对于阿济格、多尔衮、多铎等人的关系也十分清楚。 湖广总督堵胤锡和在场的灭虏军高阶将领们都陷入了沉思,他们在听了李岩的分析后,也开始承认阿济格很有可能不日就要班师回朝,但他们不明白的是,既然阿济格很可能会迅速撤走,为何还要兵临武昌城下,伐木扎营,大有攻城之准备。 “军师所言的确有道理,但我想不明白,阿济格既然要撤走为何还未撤,现在武昌府城外的清军是越聚越多,只怕等其红衣大炮一到,便是攻城之时”,湖广总兵同时灭虏军总兵官的高一功不由得替在场的官员提出了这个疑惑。 李岩微微一笑:“这很容易想明白啊,阿济格还在准备攻城,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还未得知消息;二是欲盖弥彰,表面上看越来越多的清军铁骑聚集于武昌城下,但实际上则是已悄悄将大炮与满洲本部铁骑撤回襄阳。” “那以李抚台看,哪种可能性较大?”堵胤锡问了一句。 “回禀制台,下官以为,我们现在关键的不是去管阿济格是哪种可能,我们只需确定他早晚就要退兵即可,而阿济格既然早晚要退,若真的能全身而退,其实对我大明并不是一件好事”,李岩这么一说,刘体纯先抬起杠来:“军师,这咋就不是好事了,鞑子要退,我们不就不用退了嘛,大明不就可以可保平安了嘛。” “诸位,制台,现在多铎一路大军失败后,我大明与建奴之间的攻守态势便已易位,清军阿济格部此时若继续南进,则是孤军深入,这一点毋庸置疑,那么,我大明既然能集中兵力吃掉多铎一路,现在就能吃掉阿济格一路,只要吃掉阿济格一路,清军的元气至少伤一半,这对于我大明而言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吃掉阿济格,等于再斩断多尔衮另一条臂膀,对清廷内部斗争加剧也有助益,但若此刻让阿济格部顺利撤回,无疑让多尔衮依旧可以站稳朝堂,建奴依旧有南下伐明之力。”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清军阿济格部兵临武昌府 李岩神采奕奕地对湖广总督堵胤锡和湖广总兵高一功等说着自己的看法。 相比于之前在为李自成谋事时,李岩似乎更适合现在的环境,顶头上司是湖广总督堵胤锡而不再是皇帝李自成,堵胤锡作为基层起来的官员,且刚被简拔为一省总督,因而没有威望且胸襟宽怀,又和李岩同是士大夫出身,能给予李岩很大的自由发挥空间,也能尊重李岩的习性。 同时,李自成一死,如今的高一功等昔日闯军将领对李岩也更加信服,也使得李岩比之前更加有信心和有底气和有积极性地发挥自己的才干。 堵胤锡明白李岩的意思,也意识到李岩此刻是在为整个大明江山社稷的未来安危的角度考虑。 作为大明两榜进士出身的堵胤锡自然对此很是欣慰,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对李岩的欣赏之意,也同高一功等一样称呼起李岩来:“那以军师看来,我们该如何处之?” “死守武昌!等朝廷大军来援!以陛下之明不可能不救武昌,除非陛下又更深的考虑”,李岩看了高一功等人一眼,他没有戳破这个更深的考虑是什么。 但堵胤锡一听也就明白了,明白如果自己是皇帝陛下朱由检很可能会考虑借满清之手除掉灭虏军。 但也在此时,堵胤锡开始狐疑起来,他不知道李岩选择死守武昌是真的为大明考虑还是在试探皇帝陛下对灭虏军的态度。 堵胤锡平心而论,虽然他不知道陛下是如何想的,但他知道朝中的很多官员对闯贼还是很芥蒂的,即便他曾经的顶头上司何腾蛟也是如此,毕竟曾经互为敌人,如今即便归附,没有谁能保证,士大夫们真正的接受了这群曾经造反的乱民们。 “不可能!” 堵胤锡突然愤怒地拍了桌子,直接起身:“陛下能有什么更深的考虑,军械,粮草,棉甲,衣物,皆是陛下亲自过问,大元帅府直接调拨,甚至数次警戒本制台,毋得以嫡臣自居,轻慢抗清之义士,可见陛下之仁爱之心,军师此言,实为荒谬之言!” 李岩意识到自己似乎说过了些,忙打哈哈:“制台勿怒,不用制台明言,陛下之礼遇,下官也是看在眼里的,下官不过随口一说而已,现在还是言归正传为好,下官以为一旦我们死守武昌,阿济格攻则可拖住阿济格,阿济格退则我们也好立即咬上去!无论是何种情况,朝廷应该不可能不管。” “朝廷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堵胤锡当即回了一句,将一口茶饮尽:“就依你所言,死守武昌”,然后,堵胤锡又看向湖广总兵高一功:“高总兵可有异议。” “我们听军师的”,这高一功这么一回,李岩不由得横了他一眼,见堵胤锡面色从容,心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本官去号召城中士民准备守城,筹集粮草军械,巡抚李岩指挥守城事宜,总兵高一功等皆听从李岩号令”,堵胤锡还是走了过场,就先离开了湖广总督署,湖广巡抚李岩和湖广总兵高一功等忙拱手:“下官听令。” 不过,待堵胤锡一走,高一功等还是不由得问向李岩:“军师,你说我们死守武昌,朝廷真的会管吗?” “谁知道呢,我也不知道当今这位陛下是何许人,但能确信的是,堵制台不会不管我们”,李岩这么一说,刘体纯不由得接过话来:“如果是朝廷不管,何不我们就奉堵制台为主,反正这湖广都是他的。” “休得胡说!湖广的权力也是陛下给他的,你这样说会害了堵制台的”,李岩呵斥了一句,便开始安排起守城事宜来。 因堵胤锡和李岩达成一致,灭虏军主力便依旧坚守在武昌城。 而此时,阿济格还并未得知多铎战败的消息,他现在收到的旨意还是清廷发出的第一道旨意,即让他毋得轻敌冒进的旨意,阿济格不明白朝廷为何会发这样的旨意,但他也猜到可能是多铎进军江南可能因为太过急进而遇到了麻烦。 阿济格反而因此更加兴奋起来,他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军事能力比多铎差的,甚至也觉得自己当在多铎之上,如今多铎既然遇到了麻烦,那他自然当比多铎更厉害才行,而眼下的武昌城多一日未被攻下,便是对他多一分的侮辱。 阿济格纵马疾驰而来,看着横亘在眼前的武昌城,不由得扬了扬嘴角,而在他身后则是万名满洲铁骑,其中甚至有原本历史上于康熙年间成为清廷权臣的鳌拜。 还有吴三桂与尚可喜两汉人王。 眼下,吴三桂是巴不得打到江南去,朱由检对他的报复使得他现在每日每夜不渴望着能手刃崇祯朱由检。 但偏偏没办法的是,他毕竟是明朝旧臣,当着外人的面,还得说是自己有愧于崇祯种种。 数百门清军红衣大炮此时也被掀开了布帘,炮口直对着武昌城外城城门。 鳌拜也已奉阿济格之令带着一百白甲兵绕着武昌城外城奔跑起来,娴熟地张箭搭弓,试探着武昌城城防虚实。 而此时,高一功与刘体纯等灭虏军主要将领也集结好军队,并亲自上了外城城楼,而且已经有部分灭虏军骑兵直接出城,准备与敌厮杀,甚至开始在护城河内以及外城内挖壕沟,设置拒马阵,而沿着城墙和主要街道的民宅也全部占用充作临时掩体。 很显然,在与清军作战多次后的灭虏军即原闯军,如今也算是经验丰富了,知道守城之战不能再守在城墙上。 而此时的灭虏军官兵倒也比昔日要装备优良得多,基层官兵基本都穿上了棉甲,锄头镰刀等被长矛朴刀取代,而将领甚至被赐予了锁子甲、山甲等增添威仪的盔甲战衣。 火器全部换成了崇祯十四式燧发枪和部分鲁密铳和三眼铳,火炮也增加了二十门,由佛郎机雇佣兵代为操作。 朱由检将瞿式耜从澳门雇佣来的三百佛郎机雇佣兵除部分留于京城参与军械制造和其他事务外,大部分则派到了湖广战场,由湖广总督堵胤锡统一调度。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激战武昌 两个大肉包,一个鸡蛋,煮熟的红薯管够,以及一坛子酱时蔬是朱由检亲批的灭虏军基层官兵的午餐规格。 在后世看来是很简单的午餐,但在当时对于流民出身的灭虏军而言却是过年一般。 肉包既补充动物蛋白和脂肪也补充淀粉以及人体必需氨基酸(小麦),而红薯则是担心饭量大的官兵两个大肉包吃不够额外增加的淀粉补充,鸡蛋则是提供无机盐与维生素所需要,而时蔬大多时候都是白菜,补充膳食纤维。 虽是简单但也保证了人的基本营养需求,红薯或者马铃薯已由皇庄在浙西和赣南山地雇民耕种,专门供应军需,最难得是鸡蛋,在这个还不能人造鸡蛋的时代。 对于朝廷而言,保证士兵能吃上鸡蛋不是一笔小的消费。 为此现在皇庄和大户们已广泛开办了养鸡场,而肉食也同样如此,长江沿岸水系发达,在巨大需求量的刺激下,养家禽与家畜已渐渐从家庭式养殖变成了作坊式规模化养殖,而走在最前头的则是皇庄雇佣北方流民开办的国有养殖作坊。 灭虏军的官兵吃的是津津有味,对于他们而言,能成为官军吃皇粮就已经让他们得到了满足,而城墙外的鞑子不过是要破坏着他们这种安稳生活的强盗而已。 所以他们大多只是单纯的想把这些人赶走,然后自己好这样安安稳稳地吃着肉包子和鸡蛋,什么都不用干。 西洋营参将查德里很不理解地问着堵胤锡:“总督阁下,请问这么多官兵为何不出去打,为何要在城内挖沟设栅?” “从现在起,你和你的葡兵全部听从巡抚李抚台调遣,听从抚台之令,若再如现在这样没话找话,休怪本官对你不客气!如何打仗,不是你说了算,陛下给你的是参将之职,不是督抚之职!” 大明时代的人对待西洋番自然不像后世许多人一样,对西洋人那么跪舔,饶是堵胤锡这种脾气比较温和的人,此时也不会因为查德里是佛郎机人而对他要客气一番,尤其是在这种大战来临之时,自然是先一番训斥,以使得这佛郎机人懂点规矩。 查德里不好再说什么,此时的他也没有后世西洋人在国人面前的傲劲,作为雇佣兵的他现在只想完成自己契约里的协议,并尽可能获得明廷的好感,为将来的贸易有个好的开始。 李岩还的确不知道如何调派这三百葡兵,除了部分留下操作火炮外,其他的被他直接派到了外城城墙上,既然是不是自己汉人,而又会火器,自然是要去前面当炮灰的,至少不能让皇帝陛下雇佣葡兵的钱白花。 李岩当时或许是这样想的,因而查德里等便被李岩派到了外城城门处掩体内,组成阻挡清军铁骑的第一道防线。 此时的武昌城外,尚可喜和吴三桂的步兵已开始集结,而满洲铁骑也已开始列阵于前,突然间,便是炮声大作,阿济格部的红衣大炮呼啸而来,顿时,外城被直接炸塌,而内尚可喜和吴三桂的步兵立即抢滩过河,这些来自关外的汉兵们与鞑子作战多年,算是精悍之兵,如今为鞑子作起战来,也能迅速地渡过护城河,将木板搭在了护城河上,而此时,吴三桂则带着关宁铁骑一马当先冲了进来,鳌拜与阿山等满洲骁将则带着八旗铁骑紧随其后。 清军阿济格部的炮火继续在城中炸裂,轰炸着内城,为骑兵开路,而城内的灭虏军此刻大都借着掩体,不能冒头。 查德里等葡兵先开了枪,看着呼啸而来的铁骑,这些葡兵作为老海盗,倒也能沉着地开枪射击,在一百多步的距离,就打得吴三桂的关宁铁骑顿时阵营大乱,而关宁铁骑的三眼铳则还办法在这个射程内形成有效杀伤,至于弓箭也是如此。 吴三桂一咬牙立即带着其余铁骑从侧翼迂回过来,然后一跃而过拒马阵,很是悍勇地朝内城冲去,此时,满洲铁骑也冲了进来,查德里等葡兵继续射击,击伤了数名披甲兵。 不过这时候,鳌拜则一弓双箭,一箭直中查德里臂膀,一箭穿过了一名西洋番的喉部。 一等昂邦章京阿山更是率一队满洲铁骑朝查德里这边杀来,查德里等三百葡兵只得立即边撤边打,但还是有五六个人被射杀当场。 查德里等最终还是撤入一民房里,凭借着土墙为掩体继续射击,而阿山却停止追击,继续回到主干街道,继续往内城杀来。 此时的内城内已是杀声四起,五百灭虏军骑兵先杀了过来,直接与关宁铁骑和满洲铁骑鳌拜与阿礼部厮杀着,而同时,眼见着清军步兵也杀来,灭虏军立即从各处掩体出来厮杀。 二十门城内野战炮也开始发挥,直接轰击到攻势甚猛的清军铁骑当场被炸死二十余骑,而不得不立即撤了回去,而查德里深怕自己躲民房内会被处置,也忙追了出来,再加上其余火器兵的还击,清军被迫撤回,准备下一次的攻击。 接下来,清军又冲了两次,但都被灭虏军的顽强抗击给击退,不过阿济格部伤亡倒也不大,倒是灭虏军因为红衣大炮的轰炸以及清军铁骑的娴熟的箭术而伤亡颇大,高一功等主要将领又有了撤离的想法。 李岩也有些面色凝重地看着堵胤锡,他不知道该不该问堵胤锡,朝廷到底会不会派援军来,只问了一句:“制台,你说朝廷收到我们的奏报了吗?” “若李抚台不放心,可带着灭虏军的弟兄先撤往常德长沙一带,本官可以给你们下总督之令,武昌由我来守,既然已经许诺朝廷,自然不能背弃承诺,他日朝廷若怪罪你们撤军,也可推到本官身上便是”,堵胤锡知道李岩在担忧什么,但他现在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提出自己守武昌,由李岩带着灭虏军撤走的建议。 “堵制台深明大义,李某佩服,又怎能陷你于如此险地,要撤也是一起撤”,李岩说着便看向高总兵:“日落之后,若朝廷援兵未到,你先把强行带着堵制台撤离,我随后赶来。” 然而,就在此时,袁宗弟跑了来:“吴指挥使来了,还押了个鞑子来!”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多罗贝勒博洛之死 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来了? 李岩一听这消息,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因为这意味着朝廷有回应了,崇祯帝朱由检不是不管他们,而坐视他们被鞑子消灭。 堵胤锡则欣喜地笑了起来,若怨妇盼归人一般,张望着:“吴指挥使在哪儿?” 既然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来了,便说明朝廷有了回应,而他堵胤锡也就不必再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因而此时的他比谁都高兴。 袁宗第不明白堵胤锡和李岩二人在起初与清军作战前为何闷闷不乐,但现在刚刚被清军攻打的快要丢了武昌城时,为何一听说吴指挥使来了就高兴得跟要结新娘子一样。 刘体纯倒是提了把大刀就要闯出去:“什么鞑子,还敢来这里,老子这就去宰了他!” 不过,就在这时候,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已经走了进来:“刘总兵这是要宰谁呢?” 李岩微微一笑,把刘体纯拉到了身后,而湖广总督堵胤锡则走上前来,殷切地看着吴孟明:“可有陛下的旨意?” “陛下没有旨意,但陛下让我告诉你们,靖国公已率江西之兵和建宁伯刘芳亮已率近卫军第三军来援,现近卫军第三军只怕已进抵黄州,而靖国公部估计也已抵达江夏,骑兵估计明早便可抵达武昌府。” 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这么一说,堵胤锡比之前更加眉开眼笑起来:“本官就说嘛,陛下不会不管我们的,近卫军第三军刚刚歼灭多铎部,乃得胜之军,靖国公部也有战胜左军之战绩,有这两支精兵在,何愁不重创建奴!” “陛下给下官下了道旨意,要在这武昌城完成,还望各位予以配合!” 说毕,吴孟明便将朱由检下旨要当着阿济格部的面缢死多罗贝勒博洛的事告知给了堵胤锡和李岩。 高一功听此忙请命由他缢死多罗贝勒博洛,以报仇雪恨。 刘体纯也来请命。 吴孟明见此便将缢死多罗贝勒博洛的事交给了高一功与刘体纯二人。 次日一早。 清军阿济格部再次吹号,大军集结于城外,准备再次进攻。 阿济格认为灭虏军已到了奔溃的边缘,因而他决定这一次率领全部铁骑冲进城内。 不过,就在这时候,他却看见了一名着满清贝勒服的中年人正跪在城楼上。 此人自然就是多罗贝勒博洛,此时他已被高一功和刘体纯缠上了白绫,而跪坐在城楼上呜呜咽咽的哭泣,如今一见到阿济格,便立即大喊了起来:“十二叔,他们要缢死我,你快救我回去,我不想死,呜呜!” 博洛乃努尔哈赤之孙,七阿哥饶余郡王阿巴泰之子,而阿济格乃努尔哈赤之子,排行十二,是博洛的叔父,因而博洛称呼阿济格为十二叔。 英亲王阿济格此时也听见了博洛的喊声,并策马走近了些,他不由得大为惊骇,他没想到博洛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被明军押着跪在城墙上等着受死,更让他惊奇的是,他是知道博洛跟着多铎出征江南的,但为何博洛却出现这里,多铎出征江南到底发生了什么。 “博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济格大吼一声,警惕地看着外城上的明军。 博洛则直接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败了,败了,我们败了,十二叔,带我回去,我要回去!” 谁料阿济格转身就是一箭,直冲而来,箭镞当场命中博洛之喉,博洛哑住了,瞪大着眼,不明所以。 高一功与刘体纯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既惊叹这阿济格之箭术高超,也惊叹这阿济格之狠辣,为稳军心,竟不惜争前射杀自己亲侄子! “身为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怎可跪于汉人之前,博洛,你放心,叔父定当为你雪此耻辱!”阿济格说毕便打马而回。 此时站在城墙上的李岩见此不由得冷冷一笑:“传令下去,立即准备战斗,不消三刻后,阿济格必然来攻,我军当继续严防死守!等朝廷援军赶来!” 李岩说毕,便下了城楼,而高一功等人也退入了内城。 或许因为知道朝廷援军要来的缘故,此时的灭虏军虽然已有不小的伤亡,但士气依旧还在,各部将领开始依照李岩之言传令下去。 其中,李锦义子,原历史上夔东十三家代表人物李来亨此刻也依旧云淡风轻地将被受伤的左臂绑缚起来,手持着一把大刀匍匐在一墙垛之类,等清军阿济格部来攻。 清军阿济格此时虽然已经知道多铎战败,连带着自己亲侄子博洛都被俘虏,但武昌城他已经攻了三天,眼看就要攻克,他自然不能不放弃。 因而,此时,当智顺王尚可喜来问了一句:“王爷,豫亲王那边可能失利,你看我们是否暂缓攻势,打探清楚时局后再决定是进是推?”时,阿济格则直接摆手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贝子锡翰只怕已经快回来了,到时候他会带来十四第的密信,到时候再做商议,传令下去,三军铁骑立即冲进武昌城内,一个不留!” 阿济格说毕,不到半个时辰,两万满蒙汉铁骑便如震山撼地一般朝武昌城杀将而来,个个膀大腰圆,重甲披身,强弓硬弩,吼声如雷。 武昌城内却出奇的宁静,残垣断壁间,仅有瓦砾落地,沙尘微扬。 直到这两万满蒙铁骑冲入民房密集的内城后,才发现城中铁丝密布,前锋铁骑在高速冲锋下直接被铁丝切割成两半,半截身体落在地上汩汩冒血,眼瞪得圆圆的。而下半截身体则还在马匹上奔驰。也清军铁骑战马被削去了脑袋,没跑多久,战马血口一般的脖子血流而尽,倒在地上,而骑兵也不得不下马步战。 吴三桂和鳌拜等骑术精湛者则立即勒住缰绳,大刀一举,就大吼一声斩断了铁丝,然后直接杀了过来,而其余铁骑也因此继续冲了过来。 彼时,灭虏军火器兵和查德里的葡兵开始冒出头来,燧发枪瞄准这些铁骑就开始射击,簌簌之下,枪弹犹如雨点一般飞来,而清军铁骑不少直接中弹而亡,甚至直接因为马匹中弹而直接飞了出去,活活摔死在地上。 不过,这些清军铁骑也同样开始反击,重箭密集如雨般射了过来,饶是半寸厚的木板也被射穿,不少的灭虏军火器兵中箭,而且一些满洲披甲兵箭术实在太过妖孽,专挑火器兵的喉部或者眼珠子射,几乎是箭无虚发。 灭虏军火器兵军纪不严,尽管有燧发枪在手,但在死伤部分人之后,开始也有些胆怯起来,准备后退,而查德里这边的葡兵作为老海盗,常年经历过用火器兵打骑兵的战斗,因而依旧还依据着墙体做掩护对清军骑兵进行射击。 “娘的,都不准后退,给我继续打!”刘体纯见葡兵没退,自己这边的火器兵开始有了怯战之意,大吼一声后,将后退的一名火器兵的头砍了下来,逼得这些火器兵继续依据墙体射击清军。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关门拒守,殊死一搏 武昌城乃是大城,主城街道比较宽,两边火器兵的对射之下,清军铁骑也开始招架不住,而阿济格见此亲自下令鳌拜与阿山各带一路精骑从左右街道迂回射击灭虏军火器兵,企图抄了灭虏军火器兵的后路。 不过,彼时,高一功已亲领五百铁骑朝阿礼所领骑兵杀将过来,这些老流贼们马上功夫不比满洲铁骑差,两军对冲之后,便各有骑兵从马上摔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李锦则带领弓箭手阻击鳌拜所部清军,阿礼部的铁骑机动性强,箭术精湛,但在城中狭窄空间内得不到施展,反而不如李锦的弓箭手所射羽箭密集,一时竟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但鳌拜到底是满洲所谓的巴图鲁,竟然带着麾下白甲兵冒着箭雨朝李锦部冲了过来,速度极快,转眼就到了李锦的阵前,李锦所部猝不及防之下,竟被鳌拜杀得大乱。 李来亨见自己义父有危险,也带着麾下士兵杀了过来,而鳌拜等白甲兵则重箭如闪电,呼啸而至,不少灭虏军官兵被直接射死当场,但李来亨还是悍不畏死地将一根长矛刺进了一红甲兵的马肚,但他本人也被带飞了起来,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这里,李岩也忙让袁宗第援救李锦所部,袁宗弟所部则依据残垣断壁前进,将无数震天雷投掷于鳌拜冲来的铁骑阵营中,同时组成拒马长矛,鳌拜所部白甲兵顷刻间被炸死数个,阵营大乱,而不少冲上来的铁骑也与袁宗弟的长矛阵撞上,彼时人飞马倒,血洒长空。 鳌拜见袁宗第部乃生力军,且有爆炸之利器,便只得带着大部白甲兵立即退了回来,绕道朝高一功这边杀来,与阿山部联合攻击高一功部,高一功只得带骑兵撤退,袁宗弟所部只得抄近路来阻止鳌拜和阿礼部攻入湖广总督署衙。 同时,李岩立即着令李年所部和堵胤锡的督标也驰援而来。 瞬间,鳌拜与阿礼所部骑兵便陷入在狭窄街道与步兵的混战之中,鳌拜等人只能在马上劈砍,而不能来回穿插运动,甚至在被步兵砍断马腿后,这些清军铁骑不得不下马步战,双方变成了白刃肉搏之战,一时间,湖广总督署衙前方三里处的街道口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这边,刘体纯的火器兵与查德里的三百葡兵把吴三桂的关宁铁骑阻遏住,而高一功部也带着剩余骑兵朝阿济格这边杀来,因而阿济格见自己已经占不到半点便宜,在日落之前,便迅速下令撤退。 火器兵没办法大量杀尚在高速运动下撤退的清军铁骑,而高一功的骑兵也不够多,步兵自然更不可能追得上,因而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清军如潮水般退去。 李岩松了一口气:“若非朝廷利器支持,此战已败!” 堵胤锡没那么多感叹,此时的他看着倒毙在街道上的尸体,只是习惯性地开始发动城内官民将这些尸体集中,伤员也抬回来救治,作为湖广地方官,似乎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血腥的杀戮场面。 高一功、袁宗第、李锦、刘体纯等灭虏军将领以及查德里这个西洋营参将回到总督署后也都是一言不发,若不是知道朝廷明早会有援军到来,这些将领只怕今晚就要闹着离开。 阿济格这边也丝毫不甘心地一拳砸在了桌上:“明军之火器何时变得如此犀利!尚可喜,红衣大炮还有多少炮弹?” “回王爷,不多了,得预备着打九江和庐州等城用”,尚可喜回道。 “明日一早,把炮弹全部打出去,给本王轰平武昌城,后面用不着打九江等城,本王如果所料不错,朝廷的班师令旨快到了”,阿济格说着就不由得愤恨道:“可不攻下武昌城,本王不甘心!” 这时候,牛录章京遏必隆走了进来:“王爷,锡翰贝子爷来了。” 贝子锡翰立即参见了阿济格:“王兄,摄政王有密信给你,着你接到此信后立即撤军,班师回朝,毋得拖延!” 阿济格不由得把铁拳捏得啪啪作响,咬牙切齿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王爷,你看?”尚可喜这时候走了过来,询问明早还要不要继续攻城。 “继续攻!” 阿济格大吼一声。 …… 次日一早。 李岩等人还没用过早饭,整个武昌城内便传来轰然若炸雷之声。 湖广总督署的大堂此刻也被直接炸裂,坍塌在地,守门的亲卫当场被砸死。 而湖广总督堵胤锡和李岩闻声立即跑了出来,不由得就看见四周都传来轰然倒塌之声。 “不好,清军这是要把武昌城夷为平地,制台,立即传令大军集于总督署!要快!”李岩激动地大喊了起来。 而此时,清军阿济格部的近两万铁骑已从四面八方杀来,的确是四面八方,多处城墙被炸塌,清军现在几乎想从哪一个方向冲锋就从哪一个方向冲锋,而灭虏军此时也完全挡不住从四周而来的铁骑,一时只能各自为战。 好在,李岩反应迅速,当今便有传令兵四处奔出,刘体纯和袁宗弟先带着本部人马朝湖广总督署跑来,而李锦部则已被切断,再加上李锦部昨日便已溃败过一次,这一次更是被再杀得大乱,狼狈而逃,李锦本人也摔进了护城河里。 袁宗弟则靠着一段未倒塌的城垣顽抗,好在阿济格主攻的是湖广总督署,因而只让尚可喜的汉兵攻击袁宗第,使得袁宗第所部一时还未溃败。 查德里的葡兵也跟着刘体纯等来到了湖广总督署。 但这时候,鳌拜与阿山两路满洲铁骑也已朝湖广总督杀气腾腾而来,而高一功与刘体纯都看着李岩,堵胤锡也看着李岩:“军师,现在怎么办?” “关门拒守!殊死一搏!”李岩只说了这八个字,数万灭虏军便依托湖广总督署组织抵抗,但也有不少的灭虏军开始逃离,而被冲来的八旗铁骑射杀,逼得所有灭虏军官兵还是只得退回来。 但此时,已经是人心惶惶,军无斗志,李岩不由得看向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开始怀疑吴孟明传了假消息,可能事实上并无朝廷援军,而面带冷色:“朝廷援军呢?” 高一功和李年更是拔出刀来,指着吴孟明。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反攻清军阿济格部 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此时不由得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也焦急地瞥了一眼外面,看着自己眼前寒光冷冷的刀刃,苦笑起来:“诸位将军还请稍安勿躁,本指挥使真没有诓骗诸位,若本指挥使真的诓骗尔等,本指挥使又何必还留在这里,如此岂不是等着诸位将军宰了在下吗?” “高总兵,刘总兵,你们先把刀放下,冷静一下,这件事本官相信,吴指挥使绝不会诓骗尔等,他既然说有朝廷援军来,那就一定会有援军来,只不过”,湖广总督堵胤锡不由得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 正说着的时候,湖广巡抚李岩便回头看了一眼堵胤锡,打断了堵胤锡的话:“只不过什么,只不过你们也没办法确保朝廷援军什么时候来吧,堵制台,李某相信你,也相信吴指挥使,朝廷的确会派援军来,但是,这个援军是慢点来,还是快点来,所造成的结果是不一样的,明显前者的结果就是我灭虏军全军覆没在此!朝廷坐收渔翁之利!” 李岩大吼了一声,无可奈何地长呼了一口气,旋即不也苦笑了起来:“亏李某还想着死守武昌,给朝廷提供重创清军阿济格部的机会,可如今呢,倒让弟兄们深陷于如此陷阱,我李某还是到底没有想到他朱由检才是最凶狠的帝王,什么是帝王心术,李某今日算是领教了!” 高一功这时候不由得说了一句:“军师,你说吧,是杀了他们两个狗日的,还是投降鞑子!” 李岩转身过来瞪了高一功一眼:“陛下就死于鞑子之手,国恨家仇还在,即便是死也不能投鞑子,堵制台和吴指挥使不过是听命行事,错不在他们,且也算是有义气,到此时还陪着我们,也不必杀,现在,传令给兄弟们,准备突围,杀出去,杀出一条血路!既然朝廷弃我们,那我们自己谋出路,一切都看天意吧!” 李岩说着自己先拔出刀来,而高一功和刘体纯也跟在李岩身后,冷冷地看着朝这边冲来的鳌拜等清军铁骑。 “杀呀!” 然而,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震天撼地的喊杀声。 此时,鳌拜等清军铁骑也勒住缰绳停了下来,往回头一看,却见有明军骑兵冲了来,而且规模不小,一看就是数万铁骑。 鳌拜忙果断下令撤离,朝阿济格的中军奔去。 “援军来了!” 这时候,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所有在场的灭虏军都伸长了脖子张望起来,当他们果然看见明字近卫军军旗出现时,当场兴奋起来,一下子士气大增。 李岩见此当即下令:“杀啊!” 片刻间,数万近卫军犹如被打了鸡血一般,一下子恢复了胆气,朝眼前撤退的清军铁骑冲了过去。 湖广总督堵胤锡不由得看了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一眼,然后直接晕厥在了地上,因受伤而未能冲锋的李来亨见此忙扶住了堵胤锡:“堵制台!” 这边,阿济格愤怒地一刀劈砍在一冲来的灭虏军士兵的肩膀上,然后当即打马往回走:“撤!” 阿济格此时心里的确很郁闷,他本以为自己在班师回朝之前,可以将武昌城内这支归附大明的流贼军队给吃掉,使得大明少一支劲旅,甚至他不惜违抗多尔衮的军令,还把所有的红衣大炮炮弹都投在了武昌城。 但阿济格没想到就在自己的清军铁骑眼看就要冲进湖广总督署时,且已经把灭虏军分割包围之时,却突然来了一股明军援兵。 阿济格也并非是真的畏惧明军骑兵如虎,而是不敢让自己的两万铁骑全部折损在此,因而一见明军来援,便想也没想就立即撤出了武昌城。 清军如潮水般退回了武昌城北边大营,而近卫军第三军各兵团骑兵营则在总兵官刘芳亮亲自带领下如潮水般冲进了武昌城。 与此同时,靖国公黄得功也带着五千铁骑从南面杀奔而来,一时间,武昌城内明军骑兵总数达到了三万五千骑,可谓是很大规模的骑兵兵团。 阿济格立即带着满洲铁骑先行撤退,几乎是毫不迟疑,他此刻已经能猜到明军下一步的打算,也想到自己若再拖延一刻就会陷入明军的重重包围。 负责断后是吴三桂的关宁铁骑。 而尚可喜则带着清军汉蒙八旗兵边撤边组织防御,为保证阿济格撤回黄河以北而充当着挡箭牌的角色。 刘芳亮和黄得功没有停留下来与李岩等寒暄,在各留下一半铁骑护卫武昌后,就立即带着所部一半的骑兵追击了上去。 黄得功所部骑兵在孝感马溪河沿岸与吴三桂的关宁铁骑撞上,双方直接厮杀了起来。 不过,此时的吴三桂也并没有战意,在与黄得功部的骑兵厮杀两三个回合后就立即往黄陂方向奔去。 黄得功自然是追了过去,一路直接追着吴三桂部进入河南境内,但因适逢大雨,山洪暴涨,使得刚刚过河的吴三桂侥幸逃过一劫。 而刘芳亮这边则与尚可喜的汉蒙八旗厮杀了起来。 不过,刘芳亮比较聪明的是,他知道他得到的命令是给满洲铁骑重创,因而他只留下一个营的骑兵营追歼尚可喜部,而带着两个骑兵营共一万铁骑朝阿济格的一万满洲铁骑杀了来。 在承天府权水沿岸,阿济格的一万满洲铁骑被刘芳亮的两个骑兵营追到,而阿济格只得命令章京阿山领一牛录披甲兵朝刘芳亮杀来。 阿山所领的披甲兵乃是一百白甲兵与两百红甲兵,都是满清最精悍的巴图鲁,各个悍勇异常,骑术精湛,箭法高超。 但此时的刘芳亮也没有丝毫畏惧,他身后的乃是两个近卫军甲种骑兵营,刚刚在淮扬地面与清军经历过一场大战,且大获全胜,正是士气正旺的时候。 “杀!” 刘芳亮大喝了一声,一根长枪一刺,就一马当先杀将过来。 而他身后的万余名近卫军铁骑也杀声如雷,朝阿山部杀了而来。 阿山等满洲披甲兵则立即散开,从外围迂回,同时张弓搭箭挑射近卫军骑兵。 近卫军骑兵则在快速奔腾的马背上齐射,彼时箭密如雨,一些披甲兵虽披重甲,但也有战马重箭而倒毙的,即便有冲到近前来的,也有被近卫军立即丢出的震天雷当场炸得个人仰马翻的。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追击阿济格部 阿山的三百披甲兵乃是清军精锐,其中的白甲兵更是所谓的从刀山血海杀出来的勇士,也就是满人所称的巴牙喇。 巴牙喇之所以强,强在弓马娴熟,身披重箭,悍不畏死,此刻饶是在数倍于他们的近卫军铁骑面前也是面不改色,纵马冲杀。 当然,在此之前,之所以将巴牙喇传得邪乎,似乎刀枪不入一般,也不仅仅真的只是因为巴牙喇本身悍勇,而更多的和辽地明军被吓破了胆有关。 如今的近卫军铁骑刚刚经历过大胜,士气正弘,且这些近卫军官兵不再是低贱的军户,乃是许多抱定要杀虏建功的士族子弟,因而在数百清军巴牙喇重甲兵面前也并不怯战。 更兼主帅刘芳亮便就无畏这清军披甲兵,一杆长枪硬是与阿山的铁锤撞在了一起,碰撞出激烈地火花。 其余官兵自然也不再是温顺的羔羊。 豹头环眼的刘芳亮怒目一睁,不顾一切地再次出枪直刺阿山颈部,而阿山则纵马一跃,手持百斤铁锤朝刘芳亮头颅砸来。 刘芳亮侧身一避,手中长枪再次与阿山的铁锤一撞,两人皆被震的虎口酥麻,奔驰而过,刘芳亮一枪直入一红甲兵胸膛。 与此同时,刘芳亮又传命于骑兵第一营指挥使马万年,命其缠住阿山所部。 而他自己则带着五千铁骑追阿济格主力而去。 按理,率五千铁骑追击阿济格万余满洲铁骑乃非明智之举,但此时只顾着要给予清军最大杀伤目的的刘芳亮已经完全忽略了这里面的得失,而是继续悍勇地追击而来。 马万年乃秦良玉长孙,将门之后,其父马祥麟善单骑冲阵,而他作为马祥麟之长子,倒也不输其父,身着银甲,挎着白马朝掉转马头朝阿山杀了过来。 马万年带着麾下五千铁骑轮番上阵,每队十骑围攻敌军一骑,不少近卫军骑兵更是不惜直接以马头朝阿山所部的清军披甲兵相撞而来。 阿山所部清军也没想到如今的明军骑兵会变得如此悍勇。 一名白甲兵虽悍勇地连劈三名近卫军骑兵,却被后面七名近卫军砍成了肉块,巨大惯性之下,血溅数丈之远,洒在了阿山脸上。 阿山狂吼一声,继续冲阵,而马万年则一根白杆长矛奋力一刺,直接破开阿山身上重甲,捅入其胸膛,这阿山当场一口鲜血飙射了出来。 与此同时,十余名白甲兵也被相继格杀。 在不知过了多久以后,马万年这边还有四千三百余骑兵,而对面之清军披甲兵已只剩下一百来名左右。 “杀!” 马万年再次打马带着近卫军铁骑冲了来,在这种暑热天气之下,大多出自淮扬一带的近卫军官兵并未因这午后的燥热而消减斗志。 相反这些来自于关外的清军满洲铁骑此时大都已因下午的闷热而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苏克萨哈,原本历史上清朝康熙时期的辅政大臣,此时还只不过是个巴牙喇壮达。 如今的他就因为闷热的天气而使得他这肥胖的身体渐渐的有些胸闷气短。 而相反,在他对面杀来的毛聚奎虽本是清瘦书生,但此时没有丝毫气喘之感,这种午后之潮湿闷热对于他这种南方人而言没有任何影响,他依旧杀将而来,甚至还因为骑术的提高,还直接在五十步内拉开了硬弓,一箭直接戳入苏克萨哈之胸口。 而苏克萨哈一刀劈向毛聚奎时却是绵软无力,却使得灵巧的毛聚奎又向他腰部划了一刀。 一些清兵更是直接倒了下来,被近卫军铁骑给直接踏成肉泥。 到最后,也只剩下三十余骑清军披甲兵,且没再与马万年所部的骑兵营继续纠缠,而是打马而退,仓皇而去。 马万年带着剩余骑兵立即追了过去,一直朝大洪山方向急速奔驰。 …… 彼时,刘芳亮则带着一个骑兵营也沿着这个方向在追逐着阿济格的主力。 但阿济格也并不恋战,他现在不管是后方追来的明军骑兵规模大小,都不敢再拖延,他知道自己必须把麾下这万余名满洲铁骑带回京城,才能保住自己弟弟摄政王的政治地位。 火辣辣的太阳使得阿济格此时大汗淋漓,他不由得脱去了身上重甲。 而其他的清军铁骑也相继脱去甲衣,甚至不少直接把头上帽子也脱掉,只露出金钱鼠尾来,流油的脑袋在阳光照耀下闪耀着光芒。 更甚着连清弓重箭也丢掉在地,而只拿着一把弯刀,也有干脆连刀也不拿的。 整个清军铁骑从未如此这般狼狈的撤退过。 英亲王阿济格拭了拭流进眼角内的汗水,只觉得自己已经全身热得犹如针在刺一般,尽管他已经脱去了外套,一丝不苟地露着上身。 不但是他,甚至已有不少清军直接从马背上因为中暑从马背上直接摔了下来,被后面的马匹直接踏成了肉泥。 也有这些来自北方的战马受不了南方的炎热而直接倒地不起,口吐白沫的,连带着马上的清军骑兵也被摔在了地上。 跟着阿济格身后的鳌拜则也忍受汗水流进伤口时传来的剧痛,咬牙跟着在马背上颠簸着。 …… 刘芳亮这边则一边咬着梨一边继续追逐着,一泡尿更是直接撒在裤裆里,热烘烘地流到马背上,而依旧毫不停歇奔驰着。 不少昔日的斯文秀才也习惯了这种不讲卫生的方式,或者说他们现在已经忘记了要讲究这个,在烈日烘烤的大地上纵马狂奔,谁也分不清汗液与尿液的区别。 看见摔在地上的清军,近卫军铁骑上去就是一刀劈断其头。 …… 阿济格此时管不了什么军阵军容,他现在只想着快速撤退回襄阳以北。 “传令下去,继续快马加鞭,等到前面大洪山后再下马歇息,不得拖延”,阿济格大吼一声,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再看见身旁一亲兵摔下马后,就立即跳了过来,骑着这亲兵的马,直接一刀刺中这马的脖子,然后丢头用嘴吸了一口这马脖子上冒出的鲜血,以血当水解渴后,就立即跳回到自己的马上继续奔驰。 其余清军纷纷效仿。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步兵营埋伏袭骑兵 第三军第一兵团步兵第一营指挥使刘希尧此时正带着麾下五千步兵疾速奔驰在大洪山一带。 大洪山乃涢水与滶水的分水岭。 这里是由兴都承天府赶赴襄阳的必经之路,而襄阳乃湖广北部门户,阿济格出湖广必经襄阳。 阿济格从武昌府撤退如果不走德安府,走承天府的话,就得经过洪山,不然其他地域都有河川相阻,影响撤军速度。 而陈子龙所领之步兵第三营已赶赴德安,即便阿济格走德安府也会遇到近卫军步兵营的阻击。 当然,现在阿济格是走的承天府,也会在大洪山一带与近卫军步兵营刘希尧部遭遇。 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自六月初扬州休整结束后便奉命驻于河南信阳。 刘芳亮根据大元帅府的指示先着刘希尧与陈子龙两个步兵营赶赴德安与承天两府,而不来救援武昌,便就是为了他日能堵住阿济格之退路。 从信阳直驱承天府境内的大洪山,比从信阳走武昌府的距离要近得多,而且加上近卫军步兵营乃轻便步兵,可以快速翻越大别山,自然能在最短时间内快速疾行到大洪山境内。 更何况,近卫军步兵训练中最重要的科目便是长途越野,而且素来南兵脚力好,在这鄂北的十万大山中奔跑起来可以说是如履平地。 但一进入大洪山后,作为指挥使的刘希尧并不敢懈怠,他知道这是自己步兵营第一次在没有骑兵和炮兵帮助下独立负责截击清军铁骑,而且是必须截住,不能错过阿济格的骑兵,不然他这五千步兵这一路跑来就白白浪费了精力。 刘希尧大口喘着粗气,坐在一空地上,看着前方的一片沃野,不由得眯起了眼。 与此同时,刘希尧又带着几个经验老道的原边军与流贼出身的基层军官趴在地上听了一会儿,甚至还让人去各处河滩之地查看阿济格骑兵踪迹。 “回禀指挥使,到处都看了,山口方圆十里都没有马蹄印,看来还没有骑兵出现在这里”,一步兵哨骑骑马而来,对刘希尧禀道。 “地面也无震动之声,看来,我们没有来晚,吩咐弟兄们,抓紧歇息,才刚跑了一上午,脚还热得很,不准下水,也不准喝冷水,更不准因为热就下河洗澡!原地休息,不得勿动!半个时辰后,本指挥使会着专人去打水。” 眼下正值六月,正是烈日高悬的季节,湖广北部素来在这个时候天气极为炎热,与同靠长江边的火炉重庆相差无几,而高温之下又跑了一上午的近卫军步兵自然是个个燥热难当,口渴不已。 不过,作为老将的刘希尧在生活方面自然比营中的秀才举人们经验丰富,知道越是运动剧烈与越是口渴时沾冷水和冷水对人危害极大,如同长跑万米后不能立即喝水一样,刘希尧此刻也严禁自己的官兵此时下河汲水。 至于沾冷水自不必说,虽然一时很爽,但也会留下一生的隐疾,造成每逢阴雨时节,踝关节极度酸疼。 眼看日落西山,一阵晚风吹走了午后的燥热,躲在密林里的近卫军步兵们也开始得以尽情享受冷泉甘露之时,便已有步兵营的哨骑跑了来:“指挥使,前方出现大股骑兵!约莫不下万余骑!” “果然是跑来了这个方向,吹口哨,让兄弟们都沉着点,等敌军骑兵近了才打,立即派几个人连夜赶赴武昌,告知我们在大洪山富水口岸一带遇到万余铁骑!” 刘希尧说毕便将一片腌制的牛肉干丢入了口中咀嚼了起来,同时也把用花草编织的帽圈压得低了些。 董志宁这时候正趴在刘希尧的身后,而他现在只觉得四周很安静,安静地他都能听到刘希尧的呼吸声。 但这时候,刘希尧也回头看了董志宁一眼,却看见董志宁肩膀上突然探出一条五步蛇的蛇头出来,在董志宁的肩膀上吐着信。 或许董志宁自己太专注于观察前面清军骑兵何时出现的缘故而没有察觉到自己肩膀上爬着一条毒蛇。 刘希尧也慢慢地缩了回来,向董志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就迅速拿手逮住了这条五步蛇的头部,取了下来,拔出刺刀就将这条五步蛇割断头部。 董志宁见此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 刘希尧却如无事人一般回到原位。 这种仲夏时节,又是湖广这种南方潮湿之地,自然毒蛇野兽极多,不仅仅是毒蛇,而在这种河滩之地,还有蚂蟥。 这也是刘希尧即便再热也严禁麾下官兵不得取下绑腿,脱下外袍的缘故。 好在董志宁是宁波富商出身,从小锦衣玉食,不知道蚂蟥是什么,他在看见有东西吸附在自己手背上时也只是习惯性在拔了出去,也没有意识到他自己手背被蚂蟥咬伤的地方一直在冒血。 “指挥使,他们往西北方向走了,没有往这边来”,这时候,哨骑忽然来报。 刘希尧听此立即站了起来:“沿着密林追过去,不能让他们跑了!” 刘希尧说毕就先一脚踏了出去,迅速在灌木丛里穿梭起来,而其他的步兵营官兵也跟了来,传出稀稀疏疏地声音来,也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明显是被蛇虫之类的咬中。 刘希尧看见了前面出现的清军铁骑,忙一摆手,又让麾下官兵们躲藏了起来。 而这时候,清军铁骑也走了过来,一百来清军哨骑往密林中射箭,重箭呼啸着而来,直接没入了草丛之中。 “大家毋得躁动,这是敌军骑兵在探路,他们要想回去就得下马爬山,等他们下马了,我们再打他个措手不及!” 刘希尧刚说完,就觉得臂膀中一阵剧痛,却见一支箭刚巧射中了自己的右臂,他只得硬生生地挺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胡乱抓了把草咬在了嘴里。 彼时,果然有数千铁骑出现在林地前面的河谷之地上,且下了马,牵着马缰开始往林中走来,而这些马大都急促地呼吸着,说明都跑得很累。 “打!” 刘希尧大喝一声。 董志宁抢先开了一枪,他手里的一颗枪弹直接穿过树叶破开前面一白甲兵的重甲,将这白甲兵击倒在地。 与此同时,还有其他密密麻麻的枪声响起。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行进式射击 (第一更) 此时已经正值夕阳西下,天色虽还未完全昏暗下来,但树影已被拉得很长,这些清军铁骑们射重箭于林中,其实更多的是吓唬吓唬林中野兽毒蛇,却没有想到林中真的埋伏有明军。 整个清军铁骑阵营当即就大乱,无数昔日于马上悍勇异常的清军鞑子此刻都直接中枪倒地。 此时也在最前面的鳌拜忙要踩镫上马,却发现麾下战马已经忽然倒地。 不仅仅是他的战马,此时间其他战马也慌乱往回跑,一些清军鞑子们也慌乱地跑。 鳌拜倒也没有后退,而是当即拔出刀来带着自己的一牛录人朝山上冲来。 其余在清军铁骑也有不要命地往林中冲来的。 密集的枪弹直接掀开了不少清军铁骑的天灵盖,使得一些本来还想冲锋的清军铁骑也退了回去。 只有鳌拜等少数几百清军悍勇的巴牙喇还在冲着,时不时地往密林里射箭,不过因为近卫军的步兵掩盖得太好,再加上黑火药燃烧后的烟雾形成的烟幕阻碍,使得这些清军铁骑的射箭精度严重下降。 而近卫军的枪弹则可以随时转移位置,在密林对清军铁骑进行打击。 啊! 鳌拜一声大叫,只觉臂膀被什么咬了一口一般,但他还是咬着牙冲了上来。 而此时,林中三名近卫军步兵冒了出来,三把刺刀直接刺了出来,一把直接刺入了鳌拜的大腿,一把刺入了鳌拜的右腹,一把刺入了鳌拜的锁骨处。 鳌拜再次一声惨叫,在三名近卫军抽出刺刀准备再次刺时,这鳌拜忙举刀一挡,然后滚下了山坡,忍着剧痛抢过一匹马来,去见阿济格。 这样的事不只在鳌拜身上发生。 清军红甲兵也好,白甲兵也好,还是最普通的鞑子铁骑,无论他们昔日再如何骁勇善战,再力大无穷,此时在丛林间就如同瞎子一般,甚至连站也站不稳。 董志宁就借着灌木丛掩护刺杀了两名白甲兵。 清军铁骑最终还是退了下来,不敢再攻山。 而近卫军步兵们除了少部分因为中箭不得不被抬到后面继续护理外,大都依旧平淡地坐在灌木丛里清理枪管。 这边,阿济格也听见了枪声,但他没有迟疑,而是丢下这下马的三千前锋营铁骑,沿着山谷继续往前跑企图寻找别的小径冲出大洪山一带。 刘希尧此时一直就趴在地上听着马蹄声动静,等着这边清军铁骑一退去后没多久,就立即大吼:“天快黑了,立即随我朝西北方向追出去,行进式射击,以小队为单位,分散前进,务必给敌骑最大杀伤!” 刘希尧的命令一下,除了一协步兵留下照顾伤员外,全都立即以小队为单位在灌木丛里继续奔跑了起来。 阿济格的清军铁骑残余军队在河谷地迅速的跑着,前面是建制还未混乱的阿济格中军铁骑,后面是已经没有战马,只能徒步奔跑的清军败兵。 而在河谷上方的灌木丛林里则是近卫军的步兵迅速跑着。 两支军队此刻就像是两条平行线一般,在越来越昏暗的天际间迅速的奔跑着。 近卫军步兵的火枪不时地朝对面的清军铁骑开着枪,时而便将前面的清军铁骑打下马来,有的直接摔进了河里,有的直接摔在遍是鹅卵石的河谷地上。 而阿济格等清军铁骑也回转身射箭,企图阻遏近卫军步兵的追击。 但近卫军的每个小队都有专门选择的视力较好的盾牌手,一见有箭飞来,迅速地格挡,也有干脆就把盾牌放在火器兵左侧的奔跑的。 因而近卫军这边中箭者反而比较少,再加上还有丛林树木的防护,以及在清军的箭矢是向上运动,加速度不断减少,而近卫军的枪弹是向下运动,加速度不断增加,因而近卫军枪弹对清军铁骑造成的伤害自然更大。 而且河谷是浅色区,乃视野亮区,而丛林是深色区,乃视野暗区,在视野暗区射击视野亮区精度也更高。 使得清军不停地有骑兵倒下,而近卫军这边则少有伤亡。 刘希尧此时跑得最快,最为老流贼的他从小便是秦岭一带山区长大的农家孩子,而且当年跟着李自成南征北战能活到现在其实最大的优势就是他跑得够快,如今也自然如此,饶恕清军在骑马,但他作为指挥使依旧如利箭一般在丛林间飞速穿梭着。 董志宁或许是因为年轻,耐力也不错,一直带着自己的队跟在刘希尧身后。 而刘希尧一边沉着地射击着清军骑兵,一边还告诫着董志宁跟着他跑,他能确定何处不会有毒蛇,何处不会有剧毒的植物与带尖刺的植物。 这时候,刘芳亮也带着五千铁骑追了上来,在黄昏的长空下,将一个个清军铁骑杀于长长的河谷之地上。 不过,因为此时天已经开始完全昏暗,视野影响极大,两方都不能做到精确杀伤。 阿济格见此便干脆下令所有骑兵下马,且将战马全部刺上一刀,驱赶向其他方向,而他则带着这数千残余铁骑变成步兵沿着丛林趁着夜色往上爬。 阿济格不敢打火把,好在他这些满洲铁骑大多为贵族,素来营养供应也不错,没有较严重的夜盲症,而此时又是月明星稀的夏夜,因而他们倒也能摸黑往山上爬。 这边,刘希尧听见马鸣声十分混乱,也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出清军铁骑肯定上了山,便下令所有步兵停止追击,而他自己则根据草木窸窸窣窣的声音判别清军铁骑的逃跑方向。 刘希尧点亮了一把火把:“跟着我的火光追!” 刘希尧说毕就继续往前跑,果然在前方发现大量人影,因而干脆立即开枪,倒也听见了人群的惨叫之声。 但此时阿济格也朝那火把除射了三箭。 护住刘希尧的盾牌手中箭倒地,刘希尧自己也手腕部中了一箭,还有一箭则落了空。 而董志宁则从刘希尧手里夺过火把:“指挥使,你在前面跑吧,我来举火把!” 不过,此时其余近卫军步兵已经杀了过来,在夜色里与这些清军铁骑混战在了一起。 鳌拜见此忙命自己的部下挡住,而他则亲自拽住阿济格:“王爷,我们还是快撤吧!” 阿济格点了点头,便同鳌拜等人继续往前跑。 此时,刘芳亮的骑兵也从后面追了上来,杀声响遍了整个山谷。 正文 第二八五十八章 湖广之战结束 (第二更) 鳌拜忍着腿间撕裂般的剧痛,将清军主帅阿济格推上了山顶。 阿济格此时已累得不行,而由一名健壮的白甲兵背着准备下山。 不过,也正是因为阿济格一上山,便露出了他的踪迹,在离他百步外的刘希尧忙举起燧发枪朝阿济格方向连开了两枪。 一枪直接打中了阿济格臂膀,而另一枪则被阿济格一包衣奴才给挡了一枪,这包衣奴才滚下了山坡。 而阿济格则尖叫了一声,则也从这白甲兵身上滚了下来,摔下了另一边的山坡。 “王爷!”鳌拜见此忙不顾一切带着一干清军铁骑也滚了下来,忙要去抢着救阿济格。 这边,刘希尧则立即带着一干近卫军步兵追了上来,不过到了山顶时,这些跟着阿济格的清军残兵也簇拥着阿济格逃入了深深的黑幕之中。 刘希尧看了董志宁一眼:“留下一队人,在这里接应其他兄弟,其余人随我来!” 刘芳亮等近卫军骑兵也牵着马上了山顶,听闻刘希尧已经带着步兵去追后,也立即牵着马下山,一下山就骑马立即追了过去。 等到第二日天亮时分。 刘芳亮的骑兵依旧在大洪山南麓的广袤原野上搜寻追击着阿济格残余退兵。 不过,此时的阿济格等残兵已经抵达了随县,并在此补足了马匹军需,而迅速朝襄阳城而去。 随州在桐柏山与大洪山之间,但在随州西北方向则是广袤的平原,乃汉水多条支流形成的冲积平原带,因而阿济格等骑兵一骑上战马由随州奔去襄阳的速度自然是极快。 不过,刘芳亮此时也朝随州向襄阳的方向追击过来,他也知道阿济格要跑也只能往这个方向跑,若往其他方向跑只能再次进入桐柏山山区。 一到襄阳,阿济格也没有做片刻停留,而是沿着十堰方向沿着河谷往陕西商州而去,并于十日后抵达西安,再进入山西回到京城。 从去年开始到现在,阿济格出征陕西后又南下湖广,带来的三万余满汉蒙铁骑,再加上一路上收降的士兵,不下四万余人,到如今退回北京之后,就只剩下三千余铁骑。 不可谓不元气大伤。 刘芳亮于七月初三日正式收复襄阳,并因考虑前面便是秦岭的茫茫大山,而不好再追击,便也就停驻在了襄阳城。 而此时,刘希尧的步兵也奉刘芳亮之命沿着汉水沿岸南下,收复承天府。 尚可喜的炮兵与步兵以及部分汉八旗骑兵则已被黄得功部歼灭,连着尚可喜也被黄得功活捉。 李岩也开始着令灭虏军北上收复各处失地。 在七月十五日,灭虏军与黄得功部一路沿着汉水,一路则沿着随州孝感方向,与刘希尧的部队和刘芳亮的部队分别在江陵与襄阳会师。 至此,湖广之战结束。 此战以清军阿济格部的惨败告终,灭虏军总计伤亡达三万有余,如今依旧还有八万多,而黄得功部则伤亡五百余骑,近卫军伤亡有一千余骑,三十步兵。 总的来说,灭虏军伤亡最大。 不过,清军也损失了三万多军队,其中最为值得提出的是,清军伤亡了一万多满洲铁骑,这些都是清军的精华,这就意味着多尔衮不但失去了多铎这条臂膀,如今阿济格这条臂膀也被伤得不轻。 尽管阿济格依旧带回了三千铁骑,依旧可以保证多尔衮在朝野中的地位,但明显已经难以彻底镇压住济尔哈朗甚至豪格等势力。 除此之外,清廷的汉人王尚可喜也被活捉。 也就意味着,清廷拉拢的汉族军事大地主,如今也就只要吴三桂还没有被大明俘虏。 刘芳亮正式将襄阳城防转移到了灭虏军手里,而他的近卫军第三军将依旧会调回到凤阳一带,襄阳依旧是大明在湖广地界与清军作战的最前沿之地。 而襄阳以北便是秦岭,襄阳以南则是汉水冲积的平原,因而如今襄阳在大明手里,依旧意味着,大明依旧能牢牢地把控着湖广地带的防御主动权。 东起山东半岛到河南境内黄河以南,然后到湖广襄阳以南最后到云贵两省,除四川和汉中还在张献忠手里外,在如今的崇祯十八年,西历公元一六四五年的下半年,大明依旧还控制有整个南方的半壁江山,甚至还有部分中原之地,譬如山东与河南大部。 而清廷现在控制的关内之地则是北直隶以及山西、陕西以及河南黄河以北的土地,当然如果包含他控制的关外之地的话,土地面积依旧比大明大。 不过富庶之地也就只要北直隶。 而所谓的粮食产区则除了北直隶也几乎没有,如今关外的三江平原还没有开发,而河南粮食主产区又在黄河以南在大明手里,湖广粮食主产区也在襄阳以南在大明手里,然后西南粮食主产区四川和汉中则在张献忠手里。 所以,未来的满清形势可谓是不容乐观。 但大明自然不会去管满清形势如何,如今既然挫败了清军南下一统天下的战略,大明自己也要开始准备自己的北伐之事。 “堵制台,军师,不必送了,刘某险些来迟一步,差点让灭虏军的弟兄全军覆没,乃刘某之错,还请军师再次向灭虏军的各位弟兄传达一下刘某的歉意”,刘芳亮说着就策马而去。 而黄得功也走过来拍了拍堵胤锡与李岩的肩膀:“此战之后,虽不知下次大战何时开启,但湖广依旧肯定是除江南之外清军必攻之地,一切还得靠两位了。” “国公爷请放心,陛下之嘱托,卑职等从未敢忘,清军若敢再来,便叫他有来无回。” 堵胤锡意气风发地笑着说了几句。 黄得功笑了笑也吟鞭南指,一骑绝尘往江西而去。 而堵胤锡与李岩也相视一笑,各自回去开始给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检写此次湖广战事的密奏。 朱由检给予了堵胤锡与李岩两人密奏之权,其目的让他们两个互相监督。 而此时,堵胤锡则在密奏中赞扬李岩如何料敌于先,为朝廷谋大局,不惜以整个灭虏军之前途拖住阿济格部等。 而李岩也在密奏中赞扬堵胤锡作为湖广总督却不自矜为朝廷官员,而歧视流贼出身的灭虏军,可谓深明大义,虚怀如谷。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崇祯十八年的满清统治区 此时的北京城依旧是一片混乱,没有稳定的治安秩序,整个城内全住满了旗人。 这些旗人到底不是受欺压的汉人,因有铁杆庄稼在,而且还能指望着自家子弟靠打仗发财,再加上还有自己的包衣奴才,所以很多旗人下了马便不再进行农业和手工业生产,整日在城中也就只有游手好闲,厮混于茶楼酒肆之间。 好在如今的茶楼酒肆以及秦楼楚馆都已变成了旗人的产业,倒也就没有敢不付钱的。 就因为这些旗人们大都还是习惯了靠抢劫谋生,都依仗着自家的子弟跟着多铎和阿济格南下能多劫掠些财物,维持一家子的生计。 所以,到如今多铎带去的一万铁骑全军覆灭,这对于城中很多旗民来说不得不算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一时之间,无数旗民家的寡妇呈指数型增加。 这倒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没有从南方劫掠更多的生活资料,此时的数万旗民将要不得不面临饥饿的困扰。 这些满洲旗民们第一次尝到了战争带来的不只有好处也有家人离去的痛苦和生活无依无靠的窘困。 而旗主们即满洲军事贵族们只能允许他们的旗民更加肆无忌惮地从汉人百姓身上掠夺生活资料,将清廷战争失败的代价转嫁到了北地汉人百姓身上,因而一时之间,北地汉人的百姓也就生活的更加艰难。 南渡后的汉人百姓或许还比较庆幸,尽管侨居南方,也受当地人的排斥,但都是汉人,也不会发生屠杀与劫掠之事。 而这些昔日以为大清入关不过只是改朝换代而没有舍弃故土南下或者不知道时局糊里糊涂就成了清军掠食的羔羊的北地百姓们则只能用生活中水深火热之中来形容。 北京城的满洲军事贵族们虽然因为多铎的战败而有些意志消沉,但也都还在盼望着阿济格能获得大胜,带来南方丰富的粮食甚至是可以奴役的人口。 现在还有很多满清军事贵族认为自己家里的包衣奴才还不够,他们虽然不事生产,但却占据着生产资源,而北直隶的汉人被他们抢的差不多,要想要更多的人口给自己做农奴,拥有更多财富,也只能指望阿济格还能从南方多掳掠些人口回来。 阿济格此时已经进入顺天府境内,但他现在心情十分郁闷,不知道进入京城后该如何面对朝廷里的官员们和满京城的旗民,而流落在京畿外仅以破衣裹体且瘦骨嶙峋的汉人百姓虽避他在百步之外,但依旧激起了他心里的狂躁之气。 尽管这些汉人百姓已经成了清廷顺民,剃了发,易了服(平民也最多是易成了乞丐服),但阿济格报复之心一起,还是拉起了弓,将一在远处捡拾野菜的幼童射杀在地。 似乎如此,才能消减了他内心的狂躁之气。 一老孺哭着跑了来,抱起了自己中箭的孩童,阿济格还要再射,贝子锡翰阻止了阿济格:“王爷,我大清要坐稳江山,还是得靠这些汉人百姓才行,虽说他们都是贱民,但还请王爷给他们一条活路,这也是摄政王如今的意思。” “你少给本王说这些大道理!”阿济格一巴掌甩在了贝子锡翰的脸上,龇牙咧嘴起来,肩上的剧痛让他更为狂躁:“若不是这些汉人,本王何至于有如此大败,本王恨不得杀光了他们!” “可是,王爷,这些人都已成了我大清顺民,王爷难道想断送掉我大清好不容易占据的这北方的半壁江山不成!” 贝子锡翰知道英亲王阿济格素来脾气暴躁,但他此时也不愿意阿济格在战败之后又添上虐杀平民之罪,因而只得继续大声劝解起来。 “也罢,你放心,本王只杀一个而已,也不会屠城,解解气就行了”,阿济格这么一说,锡翰便打马走到这老孺面前来:“还不快去谢过王爷不杀之恩!” 这老孺只得忍着孙子被杀之仇,趔趔趄趄地来到阿济格面前来,跪在了阿济格的马前磕头谢恩。 阿济格哼了一声就打马进入了北京城。 同样乔装成平民且已是某参领家的奴才的毛维张忙放下锄头走了过来,扶住了这老孺:“老人家,你没事吧。” “没事”,这老孺说着呜呜咽咽哭了起来:“我们家的两个儿子都成了阿巴泰郡王府上的包衣奴才,我家的十亩地也成了王府的地,我们也都剃了发,他们怎么还要杀我家的孙儿呀,我们只不过采了点野菜而已,呜呜!” “老人家,你先别伤心,我听你这肚子一直咕咕的叫,是没吃饱饭吧,我这里还有一点炒米,你先将就着吃吧”,毛维张从身后褡裢里取出一捧炒米来递到了这老孺面前。 这老孺忙抓过来,狼吞虎咽地吃着,还因吃得太快直接呛了起来。 锦衣卫百户毛维张忙就地用随身的竹筒在附近的溪水里打了点水过来:“您喝点水,你孙儿之死错不在采野菜,而是这个世道不好,如今是胡人当道,我们这些汉人自然没活路,他们想杀我们杀了就是。” “他们不讲王法吗?”老孺问道。 “王法就是他们定的!”毛维张笑着回了一句,这老孺忙感叹了一句:“这些胡人咋还不走啊,这世道咋还没几十年前好啊!” “是啊,咋还没几十年前好啊,那个时候还是魏阉当道的时候,但也比现在好啊!” 毛维张感慨地说了一句。 …… 此时的阿济格已经抵达了北京城。 哒哒的马蹄声毫无节奏地在地上胡乱的拍着,多尔衮没有出来迎接他这位王兄,作为摄政王的他实在是丢不起这人,只派了大学生刚林和兵部尚书洪承畴来迎接阿济格。 而此时,在城内各处茶楼酒肆已经围了许多的旗民,都在议论纷纷阿济格班师回朝的事:“英亲王打败了李自成,占据了山西、陕西,现在又打到了湖广去,现在班师回朝,定然是声势浩大,带回无数人口粮食吧。” 一爱说大话的旗人苏纳更是一边抽着大烟,一边说道:“我家阿哥幸好这次是跟的英亲王,而不是跟着豫亲王下江南,如今这次回来只怕最低也能得个世袭章京的爵吧。”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阿济格回京后的满洲贵族反应 (第四更) 多尔衮是昨日才得知阿济格在湖广也是大败而归的消息,且已知道阿济格也折损了近万满洲铁骑。 因而多尔衮这才临时决定只让大学士刚林和兵部尚书洪承畴率内阁与兵部系统的官员出城迎接。 但大学士刚林和兵部尚书洪承畴还不知道阿济格战败的消息,他们现在只是简单的认为多尔衮是因为多铎全军覆没而依旧心情不好,且阿济格这次班师回朝虽击败了李自成主力,但对于南下攻明也算是无功而返,所以才没有心情出城。 这倒也能理解。 大学士刚林和兵部尚书洪承畴依旧还是如沐春风地保持着微笑,走上前来:“奴才(臣)等恭迎英亲王,恭贺英亲王剿灭流贼,一路连战连捷,为大清之一统大业立下绝世功勋!” 大学士刚林和兵部尚书洪承畴说的也的确是事实上,阿济格在击败李自成方面还是有功的,也相当于照拂了阿济格的面子,而且也算是奉承了一下阿济格。 但在此刻,在刚刚经历湖广之败的阿济格听来,却像是在嘲笑他一般,似乎是在拿巴掌打他的脸,打的他脸上火辣辣的疼。 阿济格狂躁地举起鞭子要教训教训这刚林和洪承畴,但却又被贝子锡翰拦住了:“王爷息怒,他们都是摄政王的亲信大臣,您可以不给他们面子,但摄政王的面子得给吧,而且他们在这里为了迎接您,都站了一天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饶了他们这一回如何,他们只怕也不知道前线的事,所谓不知者无罪。” 阿济格听此才点了点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咬牙打马走了过来,哼了一声,也懒得和大学士刚林这些官员们说话。 而此时,大学士刚林和兵部汉尚书洪承畴也开始惊讶地瞪大了眼,因为他们发现阿济格和阿济格身后的满清铁骑毫无得胜的气概,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甚至有的连甲衣也没有,浑身挂着伤,抬头一看,约莫回来的只有数千铁骑。 “难道英亲王也败了?” 大学士刚林看了洪承畴一眼,洪承畴则已经笃定地点了点头,即便是傻子此时也看得出来,英亲王阿济格也吃了败仗。 阿济格区区不过三千余残兵进入了北京城,北京城的旗民们顿时大声惊呼起来:“天啊,我记得英亲王带走的是数万铁骑,光我满洲铁骑就上万啊,怎么只回来这么点,那不是镶黄旗副都统的追(儿子)吗,为何没有了胳膊,我家的阿玛呢?” 苏纳也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闭住了嘴,然后慌忙从茶楼跑了下来,大喊起来:“苏克萨哈,苏克萨哈!” “你是苏纳昂邦阿玛吧,苏克萨哈他战死了”,这时候,一走在阿济格队伍中的士兵停下来对苏纳说了一句。 北京城的旗民们此时自然是大失所望,自家的子弟无论是跟了多铎还是跟了阿济格南下,如今都落得个血本无归,旗民们自然也是怨声载道。 阿济格的确也有些颓然地进入了北京城,看着那一双双怨恨他的目光,他也不由得低下了头,大有无脸见江东父老的感觉,城里开始出现痛哭之声,有说没有看见自己阿玛回来的,有说没看见自己追回来的。 因多尔衮派人来命阿济格与迎接阿济格的官员们先去他的摄政王府,因而阿济格便没有先进宫,而是朝摄政王府州来。 多尔衮心情沉重地看着迎面走来的阿济格,他没想到尽管他已经提前命令阿济格全线撤军,但阿济格还是遭遇了大败,如今只带回了三千铁骑,而且是已经被打没了魂的三千铁骑。 “王弟,此战本王对不住我八旗子弟,陛下即便是杀了我阿济格,我阿济格也绝不会有怨言!” 阿济格则先朝多尔衮拱了拱手。 多尔衮此时也知道自己现在唯一的臂膀只有阿济格,因而也不好责备阿济格,更何况阿济格还是他的兄长,便只拍了拍他的肩膀:“王兄不必自责,此次南征失利,主要责任在我,是本王低估了朱由检南下后重振大明的决心,以士子为兵,又敢摒弃仇恨,容纳流贼李自成,一开始就视我大清为大敌,如此胸襟的帝王,倒也的确不可小觑。” “说来也怪,在山西陕西一带与闯贼作战倒也不费吹灰之力,这群流贼打仗毫无章法,但南下湖广,这些闯贼变成灭虏军后,却似换了血一般,火器更加犀利,也更加敢战,武昌一战,我投放了红衣大炮所有的大炮,几乎将武昌夷为平地,可这灭虏军竟还未退,城中守官到底是谁,本王实在是很有兴趣。” 阿济格这么一说,多尔衮就笑了起来:“是李岩!此人一归附大明便被任为湖广巡抚,朱由检甚至为使李岩立足湖广,不惜把何腾蛟明升暗降调回江南,我们小觑了朱由检,也小觑了这个李岩!李自成可真是你所杀?” “愚兄只知李自成已死,并不知道他为何而死,且我本以为李自成一死,闯军必然军心离散,可却没想到却比以前还更顽强了些”,阿济格说后,多尔衮就一拍桌子:“哼,如果本王猜的没错,李自成定然是死于明廷之手!只可惜现在整个天下都认为李自成是被我们所杀,使得我们白白背了这一过!” “听闻十五弟他败了?”阿济格不由得问起多铎的事来:“而且我也在武昌城头看见了博洛被押解到了城墙上,还看见了十五弟的王旗。” “全军覆没!” 多尔衮很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但还是不得不点了点头,拳头捏得啪啪直响,一想起这事,便觉得有人在打他耳刮子,打得脸火辣辣的疼。 阿济格半晌没回过神来。 而这时候,多罗恪僖贝勒图伦走了进来:“王爷,最新消息,据探子来报,豫亲王他已于上月十五日被凌迟于南京太平门,割了三千余刀,其肉被南京百姓分而食之。” “啊!” 多尔衮突然大叫了一声,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 阿济格也差点没倒在地上,抓住图伦衣领大吼了起来:“你说什么,我十五弟他怎么了!” “王爷息怒,豫亲王他被凌迟了!” 图伦忙又回了一句。 阿济格一脚踹开了图伦:“朱由检,我要杀了你!我要屠了南京城!”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崇祯十八年的明廷统治区(第五更) 到了崇祯十八年的下半年,从河南到南直隶江北地区以及山东地区等昔日被兵祸荼毒的地方此时都已重新安置了流民。 由各地官府将藩田和朝廷从各犯官以及无主田地收缴的官田全部都已包干到户。 这些新得了安居之地的流民们在大明控制区内也总算是安居了下来,一些昔日流过血,被马蹄践踏过的土地此时已开始被重新耕耘。 各处城镇此时买卖最为火爆的便是各种农具与菜种。 而且,也就是在这些城郭附近开始陆续出现成片的由茅草屋组成的新村落。 大部分都是南迁的北地百姓开始重新聚居成的新村路,鸡鸣狗吠,果树成荫,不再是铁蹄滚滚,尸横遍野。 近卫军战士蔡铭因为左腿因伤致残被安排回了凤阳府六安州蔡家新村。 而他家本也只是北地百姓,于崇祯十七年冬天因原籍北直隶顺天府丰润县被大部田地被满洲铁骑圈占,而不得不逃亡于此。 如今全族三十余口尽皆聚集于此,且已都被当地县衙分配了田地。 蔡铭回到此处,且被自己妻子领着回家时便已看见满地菜畦,绿意葱葱,他脸上不禁浮现出笑意来,似乎觉得自己在蒙城一役所受的伤值得了。 “太爷说您是因功受伤,按照朝廷兵部的抚恤之令,我家多分得了十亩上等水田,这原是大乡绅刘财主家的地,肥着呢,当家的你回来也好,虽说脚跛了,但也能在家里帮我一把,这么多地,我一个人也忙活不过来呢”,这蔡铭之妻说了以后,蔡铭也笑了起来,将一包银币递给了自己妻子: “这是我这个月的响银和抚恤银子,一共是一百银元,你收好了,以后朝廷每月会给我们家五元的补贴,你到时候记得去县衙领,就报我的名字就是了。” “哎!这钱可真多呢,等过段时间,农闲的时候,正好可以修建个砖房住,给大娃以后娶妻用”,蔡铭妻子高兴地答应了一声,就计划起这笔钱的用途来。 不过,就在这时候,就见一衙役打着锣走了过来:“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第一步兵营的兵士蔡铭在家吗?” “在家,在家,这位官爷,你找我当家的什么事”,蔡铭妻子忙走了过来,作为常年下地干活的平民之妻也忌讳不了什么礼教大防,因而也敢于在生人面前抛头露面,而且也不再畏惧这官府的人,毕竟朝廷现在免了徭役,官府也找不着理由拘拿她一个农妇。 “蔡家娘子,是这样的,太爷让你家蔡铭去一趟县衙,说是有要事要见他”,这衙役这么一说,蔡铭便走了过来,他现在已经是昔日近卫军甲种步兵营的兵士,指挥使是大名鼎鼎的陈子龙,直接上司是南京城里的某秀才相公,甚至还是他的半个恩师,使得他现在也认得好几箩筐字,因而在这衙役面前也不再像以前做农夫时那样没有底气,依旧挺直着胸膛:“敢问,太爷叫我去县衙,有何要事?” “你去了就知道了,总之是好事”,这衙役笑了笑,丝毫不敢摆出架子来,伸出了手:“请吧。” 蔡铭妻子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己丈夫跛着脚去了县衙,但她一见天又要下雨,只得回去叫上自己的大儿子,母子二人忙背上背篓去收割麦子。 受小冰河气候的影响,在崇祯十八年,长江中下游一带的梅雨季节比往年要来的晚一些。 因而在此时的六七月间,才开始出现阴雨绵绵的天,淅淅沥沥的雨开始下个不停,江南江北的梅子渐渐成熟。 梅雨过后才开始标志着南方进入夏季最炎热的阶段。 但在此期间,也是夏熟作物如小麦、油菜等快速抢收的时节,毕竟一旦多耽搁一日,便会被频繁的雨水腐烂一日。 蔡铭妻子和自己儿子急急忙忙地把最后一亩地的小麦背回来时,蔡铭也还了家,但却换了身官服,头戴了乌纱帽,蔡铭妻子笑了起来:“当家的,你这去一趟县衙,咋又变成了这副模样。” “朝廷兵部重新开始实行军功爵制度,对回乡的伤残兵根据在当兵时的表现安排不同待遇,我因为参与了蒙城大战,还杀了两个鞑子,所以就被县尊按照兵部要求任命为典史兼民兵队长了呢,你说这怪不怪,当兵受伤回家还能当个官老爷,可见的如今的大明皇上才是好皇上,给我们分了地又让我当了官”,蔡铭笑了起来。 “这跟皇上有啥关系”,眼见外面的雨越来越大,蔡铭妻子不好再出门,便回到织机上开始织布。 而这时候,蔡铭则一拍桌子,开始挺了挺肚子:“你一个妇人家懂什么,我参加的是皇上的近卫军,所以才能得到现在的恩典!皇上既然让我当了官,我肯定要做一个为民做主的好官才行,听太爷说,这典史是维持一方安宁的,民兵队长是卫所下派的,每个县都有一个,专门负责教老百姓杀鞑子的,我得好好琢磨琢磨如何当好这个官。” 蔡铭很积极地想着这个问题,丝毫没有在意自己已经是一个因功受伤的跛子,显得依旧是那么的自信。 近卫军第三军步兵营指挥使陈子龙此时刚刚参加完湖广之战,且护送着总兵官刘芳亮刚巧途经了这六安州,陈子龙一看见蔡铭在官道旁教一群百姓拿木棍练刺杀,便回身对刘芳亮请示道:“总兵,下官请求离开部队半日,去见一个老友。” “你陈大才子还有老友在这村野之间?”刘芳亮说着也被前方蔡铭等人的喊杀声所震惊住了,不由得问着陈子龙:“那人是谁,缘何会我近卫军的刺杀之术,还挺熟练。” “回禀总兵官,他就是末将老友,我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第三步兵营兵士蔡铭,在战场上手刃过鞑子,因在战场上替我挡了一刀,才导致落了残疾,不得不回乡安置,如今看这装束当是未入流的官员。” 陈子龙这么一说,刘芳亮就问道:“未入流是几品?” “就是比九品还低”,陈子龙回了一句,刘芳亮当场就怒了:“县太爷是七品官,居然比县太爷还低,这里的县令是谁,让他来见我,真是胡闹!战场上杀鞑子的英雄哪怕是回到乡里也是英雄,怎么才给个这么小的官。” “总兵息怒,这事您管不着,是李阁老(李邦华)管的事”,陈子龙这么一说,刘芳亮就下了马:“等到凤阳后我再找他好好说说,现在我跟你一起去见见这个叫蔡铭的,眼下我们又在湖广打了胜仗,也该让他知道知道。”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新税制开始正式征收 崇祯十八年,明军战胜清军的狂欢早在淮扬战场上就让汉人的喜悦得到了尽情挥洒,因而此次的湖广之战,也就最多相当于锦上添花,对于整个近卫军而言,已经不足以引起太大的震撼。 近卫军第三军总兵官刘芳亮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大明帝国的福将。 从他归附崇祯帝朱由检成为大明近卫军系统三大主力之一的总兵官后,就没有过任何败于鞑子之手的经历,因而重创阿济格对他而言算不上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这或许便是时代不同,造成的期待不同。 在崇祯十七年以前,击退鞑子或者杀十来个鞑子就可以算得上是大胜。 但如今在刘芳亮眼里,没能活捉英亲王阿济格,让阿济格同多铎一样在南京城太平门受千刀万剐,让他刘芳亮感到很是遗憾。 因而,当朱由检下旨,着令各省督抚与近卫军总兵官进京议事时,刘芳亮的心情是苦恼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向朱由检交待自己没有活捉阿济格的事。 朱由检召集各省督抚与总兵官进京自然是有重要原因的。 眼下他作为大明帝王,且训练的近卫军先后取得了淮扬大捷与湖广大捷,全歼和重创多铎和阿济格两路清军南下主力,甚至生俘四名清廷王爵,击杀一名清廷王爵,贝勒贝子等以下爵位的满洲军事贵族子弟更是不计其数,朱由检的威望如今可谓是再上一层楼。 以往时刻,士绅们对朱由检更多的是怕。 在钱谦益和张慎言等事后,没人不怕朱由检的铁腕手段。 但如今士绅们对朱由检更多的是服,服陛下重掌军队以来,果然重现太祖之遗风,犁庭扫穴,硬是用书生农夫组成之新兵大败满洲铁骑。 虽然在后世人看来,世家子弟组成基层军官,以肯吃苦耐劳且淳朴的底层民众为士兵,所形成的战斗力能战胜军民一体的农奴军队是很合理的事,戚继光当年已经以此为先导。 但在当世人看来,在满洲不过万,过万不可敌的思想影响下,朱由检的近卫军如今取得的胜利不只是让清廷的多尔衮等人感到惊讶,连明廷的士大夫们也感到惊讶。 他们从没想到陛下亲掌军权后会有如此效果,南迁以后迅速收伏江北三镇,甚至还灭了左良玉自不必说,如今还能连挫建奴之勇,相比之前的文官掌军之效果,士大夫们第一次有自愧不如之感,也开始信服陛下或许真的了太祖于梦中亲授之缘,不然不会有如此大的改变。 作为君王,要想独秉朝纲,令百官听从自己的意志行事,没有令百官信服的能力自然也是不行的,人要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只能是自己足够强。 昔日长于深宫中的帝王,裁断全凭百官之言,连做事的是非也需要百官认定,自然难有驾驭文武官员的能力。 而现在的朱由检有对江山社稷之功勋在身,有数十万军队的听从,有大部分官僚士绅的敬畏,自然无惧于将来再会被百官掣肘,再有党争出现,再有不利于国家之战略出现。 除非他自己自甘堕落,自己败家。 立于红墙之下的朱由检看着天边夕阳,不由得脸上浮现出笑意。 他此时已进入壮年,中兴之君虽然还暂时谈不上是,但也勉强不再会是一个亡国之君了。 而接下来,他自然是想的要趁着自己年华未老,再干一番伟业,让这个帝国在自己手里真正的中兴起来,让如今之大明重现永乐仁宣之盛况,甚至是再现昔日大唐之威望,让华夏的光辉闪耀在十七世纪的欧亚大陆上。 至于美人美酒乃至美景,既然已是帝王,这些自然是唾手可得。 或许人就是这样,越是不容易得到的越是想要,越是容易得到反而欲望不怎么强烈,朱由检无兴致于夜夜笙歌,当然,他每晚也不缺少床笫之欢,不过这已经不是他最在乎的事和最令他兴奋的事。 古人有言,登高必跌重,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人在最得意的时候容易忘乎所以,越需要不要把自己太当回事,越是不要忘记去考虑别人的立场。 如今的朱由检也是如此,尽管他现在已经是威望崇高,但对于接下来一件件会触动某个集团某个阶层利益的改革,他依旧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做着打算,甚至是最坏的打算,确保万无一失和有足够的把握后他才敢付诸实践。 譬如,如今这即将开始正式收缴的商税与外贸税以及个人所得税便是如此。 朱由检知道,他即便强行要按照去年之事先统计好的信息命令各级官府征税也能成功,哪怕有反抗,也能弹压下去,但他依旧还要做着万全的支持,保证自己手里有足够的力量才行。 因而他才要将各战区督抚与近卫军总兵官召集进京,以先让这些握有实权的各地军政要员下定决心,才敢全方面的进行税赋征收。 不仅仅是要先让这些军政要员下定决心,朱由检还要先让负责拱卫京畿,职责相当于禁军的近卫军第二军各级军官都得明白自己这个陛下和朝廷这样做的用意,毕竟南京城乃至应天府是此次收税最关键的点。 七月的南京城可以说是闷热至极,暴雨和高温让这座依旧繁华的城市依旧热烈如三月骄阳。 但也正是在这种热烈的时刻,朝廷北伐与促进农业为由,正式拉起了对商业领域与外贸领域的收税大幕。 开始的第一步则是在六月底,近卫军第二军从把总以上的军官全部集结南京城。 由兵部尚书兼参谋总长马士英宣读陛下号召京畿野战军官兵支持征税的谕旨,讲解为何要征士大夫之商业所得之税,为何要加高对富商巨贾之征税额度,盖因不再使国库窘困,不再使三农因战争而困苦。 各农民军出身的军官则被要求主动讲述昔日因辽东战事而征收辽响时后的农民生活艰难之处,各边军出身的军官则被要求主动讲述昔日为朝廷作战时缺乏军饷而不得不哗变的情景,各士绅出身的军官这被要求讲述昔日为文人时的风雅奢侈,以此让军官们自己认识到这里面的道理。 朱由检明白,加征商税与外贸关税以及个人所得税,非取得军队支持不可,不让军队内部的军官明白自己这个皇帝征税和与民争利的区别,朱由检也难以与整个南京城的官绅富商抗衡。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烟雨江南夜,多愁帝王心 不仅如此,军中的士子皆是比较热血的理想主义者,阶级固有观念对他们的影响不深。 朱由检影响顾炎武、王夫之这一类的士绅阶层的年轻一派自然要比影响南京城的老官僚们容易得多。 朱由检越想越深,连何时自己被一双玉手给遮住了双眼,他都不知道,只听得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回响在耳边。 “陛下怎么一人在这里发呆,连奴家给你请安都没听见”,说话的正是袁贵妃,虽说她已嫁入深宫多年,但依旧亭亭玉立,姿容肤色未减丝毫青春,如今与朱由检独处,也依旧有着少女心性,竟主动捂住了朱由检的眼睛。 朱由检自然不会生气,而是将雪肤月貌的袁贵妃揽入了怀中,思绪也不由得回到了自己穿越到大明第一个晚上。 可以说,袁贵妃是他穿越后见到的第一人,更是亲密接触的第一个女人,也因为袁贵妃的心性单纯,思想简单,才没有将自己当成入了邪的人,使得自己得以有足够的时间在当时第一次来到大明的情况下熟悉自己所处的环境。 “以后在皇后面前,不可这样无礼,免得又多受一番训诫,记住了吗”,朱由检刮了刮她的琼鼻,就推开了袁贵妃,往翊坤宫走来。 袁贵妃则搀住朱由检的胳膊,跟着朱由检行进在去翊坤宫的路上。 这里是袁贵妃的寝宫,朱由检其实本来只是想随便在后宫逛逛的,想想将来的事,但却也没想到走到了翊坤宫。 而且既然偶遇了袁贵妃,又想起了昔日的往事,又袁贵妃身子芳香袭人,再加上朱由检想起太子的事来,便又想起了广育子嗣的事。 袁贵妃的身子绵软有弹性,在这种午后与之做欢愉之事自是最为舒爽不过。 而等着朱由检披上衣襟,走到轩窗处看着夏雨潺潺如流水般沾湿了芭蕉时,就看见值班的司礼监秉笔太监韩守敬走了来。 朱由检朝殿外的陈圆圆打了个手势:“让他到下面的亭子里等朕。” “多睡片刻不必起身,朕自己来”,朱由检按住了袁贵妃的玉肩,就来到陈圆圆面前来,伸开手臂,陈圆圆则忙给朱由检更衣:“陛下不是要自己来吗?” 朱由检微微一笑,没说什么,一刻钟后,才打着伞,循着翊坤宫后院小阶来到了亭中:“可是湖广的事?” “凡事都逃不过陛下的法眼,的确是湖广方面的,湖广总督堵胤锡和湖广巡抚李岩的密奏到了”,韩守敬说着便将两个黄绢包裹的盒子递了过来。 朱由检从陈圆圆手里接过钥匙开了锁,才取出了密奏之疏,就坐在亭子里借着晚雨带来的清凉阅览。 朱由检没想到堵胤锡和李岩居然在密奏里互相赞誉对方,而指责自己的不足,这让朱由检不由得欣喜地笑了起来,突然觉得这南京宫城的夏季雨夜也是格外的美,颇有烟雨江南之韵味,给人以静谧安然之感。有这样一心为公的大臣在,自己的江山也无疑会更加牢固。 在朱由检看来,堵胤锡能做到秉公做事已属难得,毕竟李岩这种人是不被士大夫所耻的,也很难把李岩和灭虏军等流贼看在眼里,但如今堵胤锡不但遵从自己谕旨秉公做事还能赞誉他们,可以说,无论堵胤锡其才如何,这份胸襟已足以担任一任宰辅(大明没有宰辅,这里只是文学性指代)。 而李岩未因灭虏军之损失较大而有抱怨,只说堵胤锡乃难得之上官,希望堵胤锡继续总制湖广军政,虽说言语狂悖,但也足以可见此人也是一无私之人,明晓事理,有识人之明。 朱由检觉得自己不顾朝廷非议执意招抚灭虏军甚至以此收李岩之心,算是自己在南迁之后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之一。 “韩守敬,你说说,这大战一结束,朝廷内外参与此次战事的有功之臣该如何赏赐为何,尤其是这李岩和堵胤锡”,朱由检不由得问起了韩守敬,还将密奏递给了韩守敬。 韩守敬主管的是经济方面,对于朝政很少过问,如今听陛下问及,他也只得笑了笑:“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不过这督抚素来还是要常换的好,毕竟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奴婢拙见,皇爷还请担待一二。” “说的不错”,朱由检的确没有让李岩长期执掌灭虏军的想法,虽说他为了大局,要虚怀如谷一些,但让一个自己还不能完全熟悉的人执掌数万人马,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而且他觉得李岩之才不应该只留在湖广做一巡抚。 因而,朱由检有将李岩调入京城负责兵部事宜的打算,此人经历实战较多,运筹帷幄比之于马士英更胜一筹,且又非两榜进士出身,正好可以让这朝堂之上的官员们多一个了解底层庶民需求的官员。 朱由检打定了注意,便觉得在各省督抚进京后,就该把李岩留在京城。 不过,如今的焦点还是关于税收的事。 朱由检于次日亲自去了新成立的大明行政学院,即现在近卫军第二军的基层军官接受兵部尚书马士英关于新税政思想教育的地方。 在昔日农民出身的军官与昔日士大夫出身的军官强烈对比后,再加上朱由检到来后又亲自用历史证据和细致地分析讲解,以及允许下面的士子激烈地言辞交锋之后,近卫军第二军各级军官一致表示愿意誓死保护朝廷第一次新税赋征收顺利完成。 近卫军基层军官们的思想工作倒还好做,毕竟大家都是理想主义者,且都是底层士子,对于以农为本的思想还是比较信服的,也没有太大的商业概念,认为陛下加征商税与外贸之税的确是利民之举。 但朱由检不知道各战区督抚总兵官以及朝野中的大官僚大勋戚还有宗室藩王的思想工作好不好做。 未来真正难的就是向这些大官僚大勋戚以及宗室藩王征收赋税,偏偏他们又都是大头。 提起宗室藩王,朱由检发现自己好像还没来得及解决这些朝廷宗室给大明带来的财政压力的问题,这些人造成的财政负担不亚于满清后期那些吃铁杆庄稼的八旗子弟。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高官云集南京城 白墙黛瓦,叠石堆玉,乌檐错落的一处山水园林,便是如今的大明行政学院。 这里原是昔日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张慎言的府邸,自从张慎言因勾结左良玉企图谋逆后便被抄归朝廷所有。 而崇祯帝朱由检以节省民力财力为由懒得大兴土木,便就以这张慎言的府邸做了大明行政学院的所在地,这也算是对私人园林建筑的一种变相保护,不然废弃着,只会使其破败。 而建立大明行政学院,则是朱由检改变大明官员铨叙制度的第一个改革措施,目的是要在将来,为中央重要职能部门譬如六部堂官与内阁阁臣以及大元帅府各部与各处负责人的任免从新划定规则。 在此之前的那套从正统年间以来的所谓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铨叙规则明显不具备合理任用一个官员执掌朝廷中枢大权的条件。 那样只会造成很多内阁阁臣都未有在地方为政的经验,未在部堂经历实务的经验,大半时间耗在翰林院,虽然对朝廷规章制度比谁都更容易熟悉,但到最后也大多只是循规蹈矩的庸臣而已。 不是谁都像张居正那般有天下之志,锐意革新和朝气蓬勃的官员还得从地方上提拔比较合适。 尤其是那些上马能治军,下马能治国,能文能武,可以出将入相的官员在文官为政的大明前几朝是被清流们所排斥的,朱由检认为未来大明中央权力顶峰的人必须得要来自于督抚,有中央机关经验,有基层经验,有带兵经验,有为政一方的经验才行。 而且在执掌大权之前,也得经过一定培训才行,而大明行政学院便是为此而定。 未来三品以上的重要官员升迁之前都得有来行政学院学习的经验。 内阁和吏部如今都不知道朱由检成立大明行政学院之用意,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懂何为行政,只能通过字面理解为陛下似乎有意效仿前朝帝王成立什么集贤殿之内的,乃是陛下惜才之举。 正因为此,内阁首辅范景文与主持吏部常务的吏部由侍郎华允诚都未阻止朱由检成立大明行政学院之举。 顺便提一句,内阁次辅兼吏部尚书高弘图还在休假。 因而吏部常务便有吏部右侍郎华允诚主持。 华允诚是朱由检直接下旨启用的官员,之前马士英相召未为应允,如今主持吏部,专门与内阁作对,倒也颇让朱由检受用,吏部与内阁相争,对于他这个大明皇帝而言,自然更好下达朝旨。 如今的大明行政学院再也没有昔日作为张府旧园时的梨园名妓笑谈声,除了绿叶飒飒,龙吟细细之声外,便还有嘈杂的争辩之声与拍桌子的声音。 武英殿大学士凤阳总督李邦华 东阁大学士河南总督兼河南和近卫军第六军总兵官路振飞 大元帅府总后勤处主任淮扬兼山东总督李明睿 浙江总督兼浙江和近卫军第七军总兵官孙元纶 湖广总督堵胤锡 江西总督少保袁继咸 福建总督申佳允 近卫军第一军山东淮扬战区总兵官大元帅府陆军部总长宁武侯周遇吉 大元帅府陆军部次长御马监提督太监近卫军第二军应天战区总兵官东乡伯何新 大元帅府总训练处主任近卫军第三军凤阳战区总兵官建宁伯刘芳亮 近卫军第四军江西战区总兵官靖国公黄得功 近卫军第五军苏淞战区总兵官兼杭州总兵官高杰 福建战区总兵官郑芝龙 灭虏军兼湖广总兵官高一功 大元帅府南京参谋本部总长兵部尚书马士英 大元帅府海军部总长操江提督诚意伯刘孔昭 大元帅府总财务处主任大明中央银行行长司礼监秉笔太监韩守敬 大元帅府总政治处主任吏部左侍郎金炫 大元帅府总装备处主任司礼监秉笔太监史可法 这是军队系统的从地方到中央的三品以上的总督和总兵官以及大元帅府的官员,都已经齐聚大明行政学院。 不仅是这些人,还有应天巡抚瞿式耜、苏淞巡抚徐汧,凤阳巡抚陈子壮、湖广巡抚李岩、江西巡抚唐祥泰这几个亟待升迁的巡抚与六部各尚书侍郎和内阁其他大学士。 分别有建极殿大学士户部尚书范景文、文渊阁大学士礼部右侍郎吴牲、东阁大学士礼部尚书何腾蛟、左都御史陈纯德、礼部尚书刘宗周、刑部尚书姜曰广、工部尚书徐石谦、左通政马思理、吏部右侍郎华允诚、礼部左侍郎黄道周、工部右侍郎宋应星、大理寺正卿魏博彤、太常寺卿赵明铎、太仆寺卿李尔育、光禄寺卿张时畅、鸿胪寺卿王之晋、应天府尹成德等人。 大明帝国从地方到中央掌控实权的三品以上官员和五寺正卿以及应天府尹共计四十余人,各个不是猩红官袍便是蟒服玉带,或仪表堂堂或威风凛凛,有善于交际的逢人便说好话,有不善言谈者坐在花园里看花看鸟看水,也有四五个人或着三四个人躲在没人的地方窃窃私语的。 昔日跟随朱由检南迁的北方官员们聚集成团说着如今的天下局势,讨论陛下接下来要干什么;而南方的官员则也聚集在一起说着话,时不时看对方的北方官僚几眼;几位内臣太监则也各自聚集在一边说着在宫内与宫外的不同;周遇吉与黄得功等武官们则也各自与文官保持距离,谈论着下次与鞑子骑兵作战该到底怎么打;而几位近卫军系统的总督也各自抱团说话。高一功和刘芳亮、高杰三人没有其他官僚愿意搭理他们这些农民军出身的,就只有在李岩身边一起说笑,好在还有个堵胤锡会给他们搭搭话,告诉他们这是什么木头做的家具,这是那个官窑产的瓷器。 朱由检领着夏完淳躲在一处高楼上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些人都是他管理这个帝国的根基,但很明显已经是派系林立,各自组队,而那些独自凭栏的人也不知道是有意要在自己这个皇帝面前做一个孤臣,还是真的因为性格古怪不近人情。 “接下来,朕就要开始正式动他们的利益了,夏完淳,你说他们当中会有几人心服口服地愿意让朕动他们的利益?” 朱由检问着一旁的夏完淳。 “回陛下,微臣不知,不过微臣相信,他们无论如何都得听陛下的才行,不然天下人不答应,我近卫军也不会答应”,夏完淳这么一说,朱由检也只微微一笑,正了正衣冠,便走下楼来,穿路寻径地走了出来。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行政学院里的君臣之议 崇祯帝朱由检一出现,内廷外廷军队政务各个系统的要员们此刻都忙闭住了嘴,整齐地朝朱由检作揖:“臣等见过陛下!” “诸位爱卿不必拘礼,此处不是朝堂议政的地方,也不是祭祀庆典之时,大可不必太过苛求于礼数,朕今日召诸位齐聚于这大明行政学院,原因不为其他,只为事关大明长治久安的一件极重要的事。 相信诸位差不多也猜到了,这件事在年前便已定了下来,但现在既然要付诸实践,朕想再听听诸位臣工的看法,这里没有御史言官,大家都是老成谋国的人,大可畅所欲言,不必有所畏惧。” 朱由检这么一说,便让王承恩宣谕平身。 众臣这才起身,跟着朱由检进入了大明行政学院的正堂—荣漾堂,朱由检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话: “这里以前是东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张慎言的府邸,这里曾是他家供奉先祖的正堂,但只可惜此人犯下谋逆重罪,成为奸臣佞子,朕不得不抄其家!” 群臣默然不知该如何作答,但也知晓陛下这是在借张慎言之事警示他们。 说实在的,朱由检作为帝王,但此刻很多官员对于他而言,还都是陌生的面孔,但好在他不用一个个去打招呼。 朱由检步入正堂坐在了首位,然后让内阁首辅范景文与靖国公黄得功坐了自己的左右下首,其余官员也皆有座。 既然是在大明行政学院,自然不必太过苛求于君臣之分,朱由检也无意要通过跪着或站着来体现君臣之分。 很多官员也算第一次面见大明皇帝朱由检,此刻一坐下来都不知道该把手放哪里放,只能学着身旁的人。 李岩也是其中一员,他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亲眼目睹大明皇上的面容,饶是朱由检不经验间的一个动作,他都能捕捉得到。 朱由检倒也已经习惯被一群爷们盯着的感觉,没有丝毫拘束之感的他,很从容地端起一茗雨前龙井,抿了半口,待到茶叶沉底之后,才在放茶杯之时开了口: “前段时间的两场大战打得很激烈,也打得很好,一举挫败了建奴南下灭明之计划,我大明未成亡命之朝,朕未成亡国之君,尔等也未成亡国之臣,在座诸位中参与这两场大战的爱卿们都可谓是居功至伟,不仅仅是战场之上还有朝堂之上,这些日子大家都很辛苦。” 朱由检这么一说,近卫军系统的官员们都微微一笑,自豪感与荣誉感油然而生,不过其他官员也颔首表示赞同,能保住南方半壁江山,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朕自然会不吝赏赐,但现在朕要说的不是赏赐的问题,而是朝廷征收商税关税以及个人所得税的问题,至于这些税是什么,怎么收,户部与光明日报都已经做了阐述,朕在这里也不必多说。” 朱由检直接开门见山就直接提到了新的赋税征收问题,在场的官员这一次都没有再露出了笑容,都严肃起来;尤其是一些家庭背景为富商之家的官员此刻都更加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朱由检。 众臣都知道这件事早迟都要来,也没人此时敢反对,但的确也有很多人心里是抵触这个的。 按照朝廷所定的赋税征收数据,许多官商之家将不得不缴纳一年数万到数十万乃至数百万银元规模不等的税赋,相比于以前的三十税一加重了好几倍,而且问题的关键在于这就打破了对士大夫免税的特权,使得普通商户便不再投献于士大夫之门下,这对于许多仕宦家族损失的确很大。 另外,关税一征,江南和东南沿海许多富商失去通过海贸获得巨额利润而不缴税的这一宏利。大量的财富将流入朝廷国库。 朱由检看着这些一个个都默然不语,也知道他们是心里不愿但又不敢反驳。 他不由得微微一笑:“朕知道你们很多人是不情愿的,但朕可以告诉你们,朕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明这支近卫军为什么能打败满清铁骑,全都是靠钱砸出来的,每个士兵一年要花三十到五十不等的银元,军官自然要多点,合计一年军饷拨发就要三百多万银元,相当于以前的两百多万两银子,再加上军械制造、后勤供应、伤亡抚恤等加起来,军费一年得在五百万银元以上,这些钱从哪里来? 难不成还要朕从老百姓身上要不成,诸位在场的很多人都做了督抚或者随朕在南下途中见过百姓们的惨状,甚至即便是在南京的官员也应该见过城外的流民,应该都知道,我大明的百姓是何情况,朕若找他们要,只怕还会再出现个李自成,张自成、王自成!” “所以,朕只能找你们要,找富贾巨商要,也许你们会有人问,这些富贾巨商,官宦乡绅就不是百姓吗,朕承认你们也是。 但朕要问问,在清军南下时,如果大明真的没了,是不是真的只有百姓受难,尔等就不受难吗? 北方清廷统治下的汉人生活状况,想必你们也通过各个渠道都知道了,不知道的可以再去看看光华日报前段时间的报道。 在清廷,无论你是官绅巨商还是平民百姓,良田肥地皆被圈占,产业被旗人没收,剃发易服,搬出京城,好点可以做满人的包衣奴才,不好点的则流徙到偏远之地开荒,当然你们说你们可以投降大清做大清顺臣。 但尔等以为自己投降大清后能像现在这样高居庙堂之上掌大权,受万人敬仰不成,在胡人王爷贝勒贝子一大堆的情况下,你黄得功一个国公爷也得喊人家一声主子吧。” 朱由检说着就问了黄得功一句,黄得功不由得争辩道:“回陛下,微臣宁可死,也不会认满洲建奴当主子!” “朕知道你们的忠心,也知道尔等既然还站在朝堂上,肯定还是做我大明之臣的。 但无论是尔等和商人也好,还是被统治的农民也好,都是我大明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都有义务为大明尽一份力,也有权利享受大明的庇护和朕的恩泽,但不能只让耕农承担朝廷赋税,而只让官宦富商享受朝廷恩惠,这样的朝廷只会有更多人揭竿而起。 朕相信你们很多人都明白这个道理,甚至你们也会说,商户也在缴税,但你们应该清楚商户到底缴多少税,东厂去年抄没晋商范氏在南京的一处产业便有三百多万两白银之巨,但他之前交于内廷的不过才一万之数,按照之前的规则,他都没交够!比例不到三百比一!” 朱由检一字一句地说着,底下的官员们一字一句地听着,不同背景出身的官员有自己不同的看法,不同觉悟的官员也有自己不同的看法,但无论是被朱由检说动还是没有被朱由检说动,在此刻,他们都没办法反驳朱由检所说的事实。 朱由检现在只是让他们表个态,表态愿意切实执行朝廷的税政改革方针,如果不愿意,朱由检大可换人。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内阁首辅范景文表态 朱由检先看了内阁首辅范景文一眼。 朱由检自然是要范景文先表态的,税政肯定还是要内阁做主,军队自然是不能参与的,最多辅助不让大乱发生。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新税政真的开征后,控有基层领导权的士绅闹事的话,而且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范景文会承担背锅的后果。 譬如商鞅。 当然,如果没有闹事,或者能被弹压得住,范景文作为内阁首辅又是户部尚书,肯定是要被朱由检重重奖赏的。 有时候就是如此,你既然要做百官之首,就得有承担最大风险的意识。 范景文是河间府人,北方籍官员的代表,随扈南迁的官员里职位最高的,素来清廉爱民,在南方没有产业,自然对于新税政没有异议,他现在唯一顾虑的是自己挑头的话,会不会真的成为士大夫们憎恨的人,甚至在个人笔记里说他的唯皇帝之命是从的佞臣。 作为文官,范景文自然知道文官的笔有多毒辣,但范景文也知道陛下有多狠辣,魏藻德就因为不肯担责且图谋私利而落得惨烈下场,他自然也不希望也落得个被抄家的下场。 范景文有些局促地抬了抬脚后跟,突然觉得有些热,王承恩很体贴地将一盆冰放在了他一旁的杌子上:“阁老,陛下等着呢。” 范景文尴尬地笑了笑,额头上的汗珠啪嗒一声滴落在地上,他注意得到不止是皇上的眼睛在盯着他,在场的文武要员们都盯着他。 他范景文是内阁首辅,如果范景文要表态支持陛下御见,他们自然也不会再反驳,而且若是得罪了人也好有锅可以甩。 吱呀一声。 黄花梨做的官帽椅响了一下,范景文猛地站起身来,吞咽了一下,两手拱了起来:“陛下,微臣,微臣。” 范景文虽说做首辅已快一年,但之前朝政要事皆是军务,一切由大元帅府发号施令,内阁似乎是可有可无的,除了票拟日常政务外,似乎已经没有决策帝国大政方针的权力,他这个首辅也没有什么要担当的,即便货币改革,也不过是司礼监和东厂在主导,他户部也不过是只负责制钱与审计而已。 而且税政不同于货币钱法,当今的大明臣民对钱的概念不强,没有金融意识,无论朝廷用铜钱做货币还是有银钱做货币,他们都是不太在乎的,但税赋就不一样了,这几乎关系到大明每一个阶层的人的利益,这算是他范景文做首辅以来承担的第一个大事。 若是真的成功且于国于民有利,自然是彪炳千秋,成为名臣;若失败则有可能成为万人唾骂之奸臣。 因而,范景文是有些紧张的,但他知道陛下是不喜欢中庸之臣的,现在在内阁的马士英、李邦华、路振飞哪个不是锋芒毕露之辈,他范景文只能咬着牙做一个敢担大事的首辅! 朱由检见他站了起来,就欣慰地笑了:“阁老不必着急,慢慢说,王承恩,传个内宦过来,给阁老扇扇风!” 朱由检这是在表达对范景文的肯定,王承恩也知晓帝王之意,亲自拿了把蒲扇在范景文扇着风:“还是下官亲自给阁老掌风的好,底下的人可没轻重。” 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亲自给内阁首辅范景文扇风,而且是在御前,自然是要刻意在朱由检捧一捧范景文,给足范景文面子,让他知道他现在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主持好征税这件事。 “老健春寒秋后热,阁老也一把岁数了,虽说操心国事,但也得将养身体,也好为陛下多分忧几年,也好我等多受教几年”。 范景文一站起来,自然也让在场的官僚们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有心支持陛下朱由检改革或迎合圣意的北方籍官员和近卫军系统的总督总兵们以及地方巡抚们,他们中的很多人在商业上没什么产业,而且作为地方官也知道税赋一征,地方的财富也会增益不少。 但他们也知道这种事难的不是大家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而是要得罪人,得罪一个阶层的人,甚至自己家的族人,他们需要一个背锅的,需要把这些人的怨言转移到一个人身上,这样他们才能放心大胆的执行朝廷的政令,所以范景文一站起来,就获得了很多官员的尊敬。 前有司礼监内相亲自扇风,现在又有江西人李邦华亲自在陛下面前关切范景文的身体,言语间透露着敬仰之情。 当然,一些对税赋征于官绅富商心里依旧颇有不满的官员也看向了范景文,向范景文露出了一脸的微笑。 虽然因为钱谦益一案与张慎言一案,让江南的士绅官僚们意识到陛下即便到了江南也是有君权的,因而为保住自己官位,自然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拂了陛下的面前,但把怨愤转移到范景文身上还是可以的。 范景文自然能猜到现在有多少双不那么善意的目光对着自己,但他如今也只能站出来,至少让内相扇风也能算一时佳话了:“谢陛下恩典,请陛下放心,微臣身为内阁首辅,定会带领百官完成此次新税政改革以后的征税工作!” “范阁老有此决心,朕甚为欣慰,诸位爱卿定要切实配合内阁!” 朱由检说着就看向了瞿式耜、陈子壮等巡抚,瞿式耜与陈子壮都忙立即表态会遵从内阁钧令,完成征税大事。 然后,朱由检又看向近卫军第二军何新,何新领会朱由检的意思,当即起身:“请陛下放心,首辅和内阁可放心办事,虽然我近卫军第二军不得过问政事,但只要有人因此事作乱,我何新必不轻扰!” 其他官员也陆陆续续开始积极表态,保证配合好范景文的工作,一时间都改变了说辞,似乎这征收商税等税赋的事就是范景文一手在主导似的。 “既然诸位爱卿皆无异议,范阁老又颇有决心,朕也不再多言,王承恩,先领他们退下歇息,范阁老与湖广巡抚李岩留下!”朱由检这么一说,群臣便领命告退,范景文猜到陛下肯定要私下授受一番的,而李岩则有些茫然。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处决尚可喜 待其他官员都离去后,朱由检这才知道李岩是谁,只见李岩瘦骨嶙峋地戴着乌纱猩红官袍站在靠门的地方,衣襟似乎已经湿透了一大半。 如此瘦弱而在炎热之时还大汗淋漓,看得出来有体虚之症,朱由检不禁心想或许调他入京对他身体似乎也会有好处。 不过,朱由检此时还没有空理会李岩,只看向了范景文:“征税这件事,是朕思量很久的事,若不如此做,大明依旧会亡,爱卿能站出来,朕着实欣慰,朕留下来,只告诉你一句,无论将来接果如何,朕定不会杀你,而且这件事,朕是你最大的靠山,你不必畏惧,放心大胆地去干,谁要是得罪你,就等于得罪朕!朕会让近卫军第二军协助你,明日你就知道了。” “陛下体谅之情,令微臣感激涕零,请陛下放心,微臣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微臣虽无匡扶社稷之才,但亦有匡扶社稷之心,承蒙陛下简拔,如今忝居首辅之位,若不干一两件大事,无颜面见陛下与天下百姓!” 范景文说着就告退了下去,他得做好召集内阁成员和户部职官以及确定征税的具体事宜之准备。 等范景文一走,整个正堂内,便只剩下朱由检和李岩两人。 李岩呼吸有些加快,他不知道朱由检将他留下来是为了什么,是治自己投附李自成的罪? 坦白而讲,李岩早在进京之前就做好了被朱由检处置的心理准备,他毕竟不是高一功这样的流民百姓,即便造了反也是情有可原,而自己是士绅之子,世受国恩,却走上了反叛朝廷的道路,别说是朱由检不能原谅他,连他自己都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说吧,要朕如何赏你?” 朱由检突然说了一句,坐了许久的他也感到有些乏累,不由得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走过来拍了拍李岩的肩膀:“武昌守得好,灭虏军能临危不乱,让朕着实没想到,堵胤锡在奏疏里把你夸得跟武侯诚意伯一样,让朕都有些不敢相信。” 李岩有些意外,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肩膀,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他压根没想到崇祯帝朱由检开口第一句会这样问他,他都以为自己快被治成死罪了,却没想到还要被询问要何赏赐,这让李岩心里本能地对这位皇帝朱由检起了一丝好感。 “你好像有些怕朕,这会子又笑什么?” 朱由检问了一句,史料里对李岩的描述很少,因而他也不是很了解李岩,只知道李岩乃李自成改流寇变成问鼎天下之枭雄的重要人物,可以说就是因为李岩,让李自成有了政治纲领,也正因为此,朱由检才觉得李岩之才当在李自成之上。 “微臣只是,只是初次见圣颜,有所畏惧,如今听闻陛下要赏赐微臣,陛下又言堵制台在奏疏里夸耀微臣,微臣自觉愚钝,怕让陛下失望,所以才发笑”,李岩结结巴巴地回着,他也不知道为何,在朱由检面前比在李自成面前还要紧张。 “至少湖广一战,你没让朕失望,有大局之识,料敌在先,以书生之体却令一干猛将服从,朕不用你,岂不是朕之昏聩?” 朱由检说着便又道:“湖广,你就不必回去了,先留在这大明行政学院,朕对你另有重用,你暂且就在大元帅府做中书舍人,这原属内阁的官职,但大元帅府同于内阁,你进了大元帅府后一应文案可随意查阅,查阅完后,朕会考究你!” 说着,朱由检又看了他一眼:“从湖广巡抚降到中书舍人,你不会嫌中书舍人官太小?” “微臣岂敢,能进得中枢,微臣感恩不尽!”李岩忙回道。 朱由检只淡淡一笑,走了出来:“召集所有大臣到洪武门!” …… 洪武门,原叫做广敬门,乃南京正南门,是南京紫禁城中轴线上最南的一道城门,城门后有南北朝向的千步廊,千步廊后便是五军都督府与六部中除刑部外的中央重要机构所在地。 朱由检召集群臣汇集洪武门,自然不是要去视察他们的办公地点,而是要在洪武门处置清廷智顺王尚可喜。 为政治需要,朱由检这一次不打算凌迟尚可喜,这自然不是他仁慈,而是凌迟实在太耗时间,各地督抚和总兵官不能在京城耽搁太久,因而朱由检为让这些进京的要员们切实目睹一次奸臣下场,便只得改了对尚可喜的处置方式。 范景文等文官,黄得功等武官此时都已经齐聚在千步廊内,而朱由检则坐于步辇之上,戴着翼善冠,身着玄色衮服,看着眼前正一步步骑过来的五名身着夕月飞鱼服的锦衣校尉,骑着五色之马,持着绣春刀,正对着皇帝陛下朱由检。 而在这五名锦衣卫之后则是正蹒跚而行的清廷智顺王尚可喜,此时的尚可喜一身布衣囚服,倒也洗的白净,脸白如雪,金钱鼠尾在夕阳照耀下分外惹人注目。 尚可喜抬着头,看着朱由检,只是傻呵呵地笑了起来,然后又抖动起来,哭着流泪。 廊房两旁的文武官员们看得尤为清晰。 “诸位爱卿,知道这人是谁吗?”朱由检说着就又喊道:“靖国公告诉他们。” “遵旨!” 黄得功走了出来:“陛下,诸位同僚,此人便是弃国弃君,屠戮同族,投靠建奴而十恶不赦的建奴智顺王尚可喜!” “尚可喜!” 在场的官员都露出了惊骇的表情,看向尚可喜的目光不由得又认真了几分。 “尚可喜,你虽十恶不赦,但朕念在你昔日也曾随毛都督有功于大明,故改凌迟为五马分尸,你自己躺下吧,让在场的都看看你这奸臣之结局,尔等奸臣之命,恰若这夕阳西下,只能进入黑暗!” 朱由检这么一喊,尚可喜也自知自己是这个是结局,倒也乖乖地躺了下来。 朱由检将手一挥,五名锦衣卫便开始分散开,套在马身上和尚可喜四肢与脖子上的五根铁链便开始散开,然后五名锦衣卫策马加速,马速越来越快,片刻间,便只听得刺啦一声,尚可喜被强大的马力撕裂成六块,中间其身体还在颤抖,而头颅早已在地上拖出了一道血迹,四肢则飞了起来,在残阳照耀下,洒出鲜艳的血。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郑氏这个走私武装集团 (第一更) 看到尚可喜被五马分尸的场景,左都御史陈纯德干呕了一下。 礼部尚书刘宗周抓住了吏部右侍郎华允诚的手抖个不停。 刑部尚书姜曰广扶着柱子差点没栽倒在地。 一片来自尚可喜身体的残肉落到了应天巡抚瞿式耜的红袍上,瞿式耜吓得晕厥了过去。 也就只有武官与经历过战争的官员此刻也还都忍得住,没有因为尚可喜被五马分尸而受不了。 倒是内阁首辅范景文此时却还表现得很淡然,虽然拳头在袖子里捏得很紧,但脸上却带着谜一样的微笑。 这种时候谁都可以被吓到,唯独他这个内阁首辅得做出淡定的样子来,不然不足以显出与底下大臣的不同。 朱由检让中央和地方掌握实权的要员亲眼目睹这尚可喜被五马分尸的场面,便就是要震慑一下这些官员,给他们一个切实的印象,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奸臣逆子的下场。 “这就是背叛朕,背叛大明的结局!” 朱由检说了一声就乘步辇离开了这里。 而此刻,在场的官员们都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此刻他们才明白为何陛下会让他们观看处决尚可喜的过程。 至此,这些督抚们乃至中央部院府寺的堂官们在回衙后不敢再对征税工作提出半点异议,也没人直接说征税的半点不对,也不敢有半点马虎。 连带着福建总兵郑芝龙都开始不得不相信皇帝陛下朱由检的决心。 年前的税政登记虽然轰轰烈烈,但只限于对陆地商铺与作坊以及矿产进行产业登记,因朱由检没有没有强行收税,只作登记,且郑家的经营模式以海上收取保护费与港口收取舶岸费以及经营海内外走私为主,并未参与商铺经营与作坊生产。 因而,朱由检加征商税对郑氏集团的影响倒也不大。 最多就只是使郑氏集团从国内走私的茶叶丝绸瓷器等成本上涨。 但真正对他郑家有大影响的是所谓的关税里的海贸税收。 他郑家虽然大半财富来源于海上贸易和海上关卡收取保护费,朝廷鞭长莫及管不到他这一块,但他也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在沿海的走私贸易,同很多江浙闽两广官绅富商一样,在大明进出口贸易这一块吃着很大的利润。 如今朝廷要整顿关税,郑芝龙能想象得到会影响郑家的便只是这个。 朝廷想在海外贸易里面占据更多的收入的话,就会打击走私,就会逼得他郑氏集团不得不将这部分利益让给朝廷。 年前的时候,税政登记没有登记进出口总额,因为这个也无法登记,大半走私货物都控制在他郑家手里,朝廷只能掌握各类商品生产总量和销售总量,却无法清楚每一年郑家从中倒买倒卖中获取多少利润,也没有朝廷官员敢来他郑家查问。 郑芝龙不清楚朝廷要收多少关税才肯满意,如今朝廷能掌握的只是内地商户应征收的额度,他郑家甚至到现在也没有收到收税单,这让郑芝龙很费解,他不知道陛下朱由检是不是有意忽视他郑家,还是在等着别的什么手段,郑芝龙想搞清楚陛下和朝廷是怎么想的,是真的要打击走私,还是重启海禁,只做朝贡制度? 正因为此,在朱由检下旨着令各地督抚总兵进京时,他也来了。 尽管他郑氏集团当中已经有人担忧朝廷会借此除掉他,但他认为朝廷在未有足够的力量剿灭自己以前是不可能对自己下杀手的。 “陛下有旨,宣福建总兵官郑芝龙入宫觐见!” 而就在这时候,王承恩找到了郑芝龙,并传达了朱由检的旨意。 对于郑氏集团,朱由检也是很头疼的。 现在,在表面上,郑芝龙是一个武官,只负责福建的军事防务。 但实际上,他郑芝龙则是福建沿海的最大走私武装集团,以前叫海盗现在被大明招安了,便也就只能叫做走私武装集团,而且这个武装集团还成了大明之官军,可以以朝廷名义兼并其他海盗,巩固其海上霸主地位。 海洋贸易最大的利润来自于进出口贸易税收的征收。 朱由检要增加关税额度只能先打击走私集团。 以朱由检现在对军权的掌控力和对士绅集团的控制力和在民间的威望,打击朝廷控制范围内的走私集团不成问题。 但郑氏集团的海上实力却不是朱由检轻易能碰的,但偏偏郑氏集团对进出口船只征收保护费就已经影响朝廷关税收入,更别提他自己也参与走私,还是走私贸易里的大头。 从某种角度而言,郑氏集团现在就是名义是属于朝廷的海军,但其实是一个在海上垄断海洋经济的军阀。 朱由检担心的是一旦自己开始正式按照朝廷税政统计的茶丝等产量来征收关税,那么这个军阀便会变成海盗破坏税收征收,继续疯狂走私,不走官方贸易渠道,隐瞒贸易收入,使得朝廷实际上收的税收依旧会很少。 除此之外,郑氏集团还可以把自己在关税征收后的贸易损失转移到对过往船只征收的保护费上,使得进出口的货物成本增加,影响整体海洋贸易的销量。 朱由检不得不承认郑氏集团有很多种应对方法,而自己却郑氏集团没有任何办法。 除非自己能消灭郑氏集团,或者是郑芝龙能心甘情愿地把制海权和大部分海洋利益让给朝廷。 但无论怎么样在,朱由检都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激怒郑氏集团,尽管自己现在已经具备可以和满清抗衡的陆军力量,但还没有具备可以和郑氏集团抗衡的海军力量。 好在郑氏集团并没有图谋大明江山的目的,顶多是想保持现状即升官加爵光宗耀祖又能富贵至极,又是汉人势力,且朱由检也知道郑芝龙这个人就是一个没有什么远见和雄图大略的,在原本历史上便因一个闽浙总督之位投了满清,结果落得个被杀的下场。 这一世,朱由检也不认为郑芝龙会成多大的气候,他之所以于一年前就提出征收关税但免征税一年就有试探郑芝龙的意思。 如果郑芝龙当时联合朝中大臣或者海盗发难的话,朱由检或许会停止对关税的征收,但在当时郑芝龙也不知道是被自己的总兵之位给吸引住了,还是犹豫不决,深怕激怒朝廷而看朝廷下一步打算,或者是等待明清交战的结果。 既然征收关税绕不开郑氏集团,朱由检也就只能把郑芝龙叫到御前好好商议商议,虽说他现在是大明皇帝,但奈何自己没有受自己统管的海军,现在的自己只能先和郑芝龙达成一个妥协,甚至要壮大朝廷海军力量,也还得依赖郑氏集团。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你郑家别威胁朕!(第二更) 郑芝龙进入紫禁城,手心里全都是汗,他从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这里接受大明皇帝陛下的单独召见。 此刻,郑芝龙的心理也很忐忑不安。 在大明行政学院里的经历让他笃定了朝廷肯定是要重新征税。 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和给陛下说关于关税的事,他不知道该亮亮拳头让陛下知难而退,还是该大义凛然地献出郑氏集团的大部分利益。 前者可能会惹怒陛下而杀掉自己,后者则会让自己的兄弟们不满意。 郑芝龙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不该来南京城,但一想自己若是被皇帝杀了,那郑氏集团大可以按照自己事先的安排趁机作乱闽浙沿海,甚至直接北降大清! 陛下不应该不知道自己郑家是他现在动不了的势力,郑家可不是东林党! 一想及此,郑芝龙就不由得又挺直了胸膛,进入了乾清宫平台,等候朱由检的到来。 朱由检只见眼前这人浓眉大眼,方面大耳,似乎不像是大海盗,倒是一个寻常老官僚,虽说卑微地给自己行着大礼,但眼神却一直盯着自己,似乎在打量着自己,想要从自己的神色里看出些什么似的。 “爱卿对于征收关税一事,你有何看法?” 朱由检没打算对郑芝龙有所掩饰,直接就开门见山地问起关税的事。 事实上,朱由检心里挺憋屈的,自己好歹也是大明皇帝,想收个税还得问一个海盗的意见。 郑芝龙没想到皇帝会直接一开口就问他这事,心里也有些惊讶,开始认为皇帝陛下似乎并没有自大到忽略自己郑家的海上势力,不然又何必问自己一海盗。 既然皇帝还是忌惮自己郑家,郑芝龙就有了底气,拱手回道: “回禀陛下,自隆庆开关以来,便已有月港之贸,朝廷之税已由月港海防馆出,是故微臣不知陛下所谓征收关税是为何意,难不成之前朝廷并未受到此税不成?” 朱由检笑了,他自然知道月港贸易是什么,此乃大明隆庆开关以来的唯一一个合法贸易港,起初的确是中外商船云集于此,朝廷借此颇有利润,到万历二十七年,年收入已近三万两白银,甚至还被称为天子之南库。 但在天启以后,随着东南沿海地方官员与海盗势力以及沿海乡绅勾结,使得走私贸易越发猖獗,直接导致月港的贸易衰落,朝廷控制的贸易规模大幅度缩减,税收也大幅度减少。 “郑芝龙,你何必跟朕打哈哈,你是闽人,又常在月港出没,缘何不知现在的月港到底只有几分利流入了朝廷腰包里”,朱由检说着便将一沓奏疏丢到了郑芝龙面前: “这是税监呈递上来的奏疏,月港去年收税不到三千两,而据锦衣卫报,你郑家在月港今年半年单茶叶一项目就走私额度达三百万两!郑芝龙啊郑芝龙,你们郑家可真肥啊,朕的盐税收入一年也不过才百万两,竟比不得你郑家一丁点。” 朱由检这话一出,让郑芝龙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忙匍匐在地:“陛下勿听他人谗言,微臣虽是海盗出身,经商出海也是郑家本业,但从未敢行走私之举,皆是通过海防馆走的正经买卖,取些薄利谋生而已。” “通过海防馆走的正经买卖,海防馆只怕现在就成你家开的了吧”,朱由检说毕就突然指着郑芝龙怒吼一声:“郑芝龙,你别以为朕不敢杀你!现在,你但凡有一句敢欺瞒朕,朕就让你同尚可喜一样,在洪武门外被五马分尸!” 郑芝龙听朱由检这么一说,也想起来在洪武门前看见的一幕,吓得忙又给朱由检行大礼,且也知道自己此刻只怕越是遮掩越是容易激怒陛下,还不如直接坦白: “陛下息怒,微臣不敢欺瞒陛下,微臣的确走私些货物,但微臣都是为了我大明海疆的长治久安啊!陛下请细想想,如若微臣不如此做,将何以养水师,何以为陛下在抗击建奴之时不必顾忌海疆之危,微臣从未向陛下要过一分军饷全赖此中之利,还请陛下明察!” 砰! 朱由检将一茶杯摔在了地上,吓得郑芝龙忙本能地后退了一下: “陛下缘何指着微臣,微臣说的可都是事实啊!” 朱由检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拍了拍郑芝龙的肩膀:“起来吧。” “谢陛下!” 郑芝龙有些胆怯地站了起来,他现在不敢看朱由检那一脸杀意地笑容。 他知道他刚才的话有顶撞朱由检的嫌疑,因而他有些担心朱由检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他。 “你说得对,朕好像是还得感谢爱卿,感谢你未投靠建奴,未让朕的后方海疆大乱,但郑芝龙,你别以为你这样就威胁得了朕!朕之抗清大业从未靠你们郑家一点,但现在朕依旧可以收拾你们郑家”,朱由检说着便又道:“朝野中不少有人谏言重启海禁之策,甚至谏言朕将沿海三十里居民迁居内地,以杜绝郑家富可敌国之危,朕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虽说这样让沿海百姓狠了点,但似乎朕的朝廷也不会在受制于你们郑家。” “陛下不可呀!微臣从未想过制约朝廷,微臣也制约不了朝廷,但若重启海禁只会重现倭寇海盗之乱!再说,陛下既然有意征收关税,又何必要禁海”,郑芝龙着急地大喊了一声。 他郑家虽说海上势力极大,但所依托的是闽南沿海地区的人力财力物力支持,一旦朝廷按照陛下所说的方式禁海,那么他郑家也就成了无根之萍,只能流落海外,而且利润将减少一大半,甚至是生存不下去,毕竟大明市场才是海外贸易最大的市场,一旦大明关闭了这个市场,贸易规模将大幅度缩水,他郑家也就没有了生存根基。 朱由检走到郑芝龙面前来:“知道制约不了朕就好,离了朝廷的支持,你郑家拿什么跟红番鬼斗,还有佛郎机人!郑芝龙,朕不是不让你们郑家活,朕知道你郑芝龙没有野心,但朕是大明帝王,有重振大明之决心,朕不希望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你明白还是不明白?” “明白,微臣明白”,郑芝龙现在只得乖乖地顺着朱由检的意思回话,他也知道自己和大明朝廷不能撕开脸,自己虽强但也离开不了朝廷的支持,但他也不愿意就此把海洋贸易这里面的大部分利润让给朝廷,这毕竟是他经营了几十年的心血,而且即便是他个人愿意,他背后的整个郑氏集团的人也不愿意。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未来朕的皇家资本定会夺回自己的利益 (第三更) 朱由检捏紧了拳头,龇牙咧嘴地恨不得直接给这郑芝龙一巴掌,心里暗骂这老狐狸只知道一个劲地表现出很害怕的样子,却半天不肯松开愿意把一部分利益吐出来,真的是如世人所说,人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明白就好,朕知道让你郑芝龙把郑家的利益让出来是有些难为情,而且也确如你所言,你郑家的船队现在也是我大明的官军,朕不能给你拨军饷,但也夺了你们的财路,毕竟你们也保证了我大明海疆的平稳,但眼下朝廷军费吃紧,民困国贫,朕不得不夺尔等之利,关税还是继续征! 但朕可以不征你郑家之关税,你郑家可享受朕之免关税之特权! 不过,你得保证由官府允准出海的商户安全,而且不得再向这些商户征收任何停靠、保护之费,但若大明出海商人发生三起以上被海盗所劫之事,朕就罢你之职,收回给予你郑家之特权,你可愿意?” 郑家关税免除?但得保证出海商户安全不被海盗所劫,还不能再收保护之费? 郑芝龙仔细在心里盘算着朱由检给出的条件。 能让郑家避开关税之征,他自然是满意的。 但收进出口船只保护费也是他的一大财源,如今要是不收国内商户的保护费,似乎依旧很亏。 “陛下,恕微臣冒昧,承蒙陛下体谅,免税于郑家;但这出海之费轻易不可除啊!弟兄们虽不得不走私一些货物以谋取利润,但到底是微末小利,兄弟们为他们保驾护航,不得些辛苦费说不过去呀!” 郑芝龙说着就眼睛贼溜溜地盯着朱由检。 朱由检现在恨不得杀了这郑芝龙。 自己一个皇帝给你免税的特权已经是最大的妥协了,居然还和自己讨价还价起来,还说上千万两规模的走私只是微薄小利,若是微薄小利刚才为何又不肯让出来。 但朱由检此刻也只能平心静气地说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为壮大我大明商贸,不使外番独占海洋之利,朕必须得扶持我大明商户一二,毕竟他们也是朕的子民,既然他们为朝廷交了税,朕也不能不管他们,爱卿可从红番鬼和佛郎机等人身上多收一点就是了,再说,朕给你们郑家免税带来的不止是你们郑家不用交税这半点好处,你可以再细想想,这天下海洋之利可是朕与你郑家平分?” 郑芝龙确如朱由检所言,开始仔细思索了起来,倒也很快想透了其间关键。 当然这种事,他也知道不好明言,倒也比起先更坦诚地向朱由检行了大礼: “谢陛下隆恩,请陛下放心,郑家永不叛陛下,绝对保证大明商人之出海安全,绝不收我大明百姓出海之任何费用,按道理,这本就是微臣份内之事,如今却要陛下提点,实在是愚钝得很。” “知道是自己份内之事就好,不过这样天大的好处,你郑家可不能白得,朕得办一个学堂,得要你们郑家的人帮忙才行”,朱由检开始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郑芝龙不由得一愣,心想陛下还有需要求我们郑家的地方? 但郑芝龙一想到现在陛下给了自己郑家这么大的一个好处,他也不能不答应,便立即拱手作揖:“但请陛下直言,只要需要郑家的地方,郑家绝不推辞!” “听说你们郑家海战之将才比比皆是,如今既然为朝廷中人,自然就该为朝廷办事,朕有意开办一所大明船政学堂,训练大明未来最优秀的海军军官和海军人才,如今红番鬼与佛郎机人崛起的太快,朕担心百年之后,海洋之权尽皆被西夷所夺,所以需要从你们郑家调拨一批将才训练我大明海军,练出一批能指挥海战的优秀指挥官来”。 朱由检这么一说,郑芝龙也不由得点了点头:“陛下所言甚是,微臣与西夷交战数次,虽暂未吃过败仗,但他们舰船火炮之利的确在我们之上,微臣愿意为陛下谋成此事。” 郑芝龙说完就后悔了。 因为他意识到朱由检说是未对抗西夷才办此学堂训练海军指挥官和海军人才,其实未免就没有建立自己的海军的意思,也就是之前所说的水师和水军,只怕就有未来对抗自己郑家海洋势力的目的。 自己一旦派了郑家的人去帮助朝廷培养海军人才,就等于在给自己造就一个未来的对手! 郑芝龙这才明白难怪陛下会如此舍得给郑家免税特权,让郑家得尽天下海洋之利,原来是埋了此后招。 但郑芝龙也知道自己要想让陛下愿意给郑家免税特权,只能答应陛下这件事,不然也就没有合作的必要,他也不能完全背离朝廷而存在。 至于帮助朝廷壮大朝廷自己的海军,郑芝龙觉得自己郑家再占据免税之利后的势力增长速度只怕未必能让朝廷的海军赶得上,而且自己是师父,朝廷海军是徒弟,师父教徒弟,师父怎么可能把全部的本事交给徒弟。 “令弟郑鸿逵、郑芝豹素来乃海上骁将,他们二人必须进京,其余将才,郑家当排除部曲在五十人以上,三月之内完成!” 朱由检这么一说,郑芝龙便点头答应下来:“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让他们进京为陛下办事!” 朱由检点了点头便让郑芝龙退下,然后他则命王承恩传来了内阁首辅范景文,嘱咐在其即将开始的税收征收工作时,不必再征郑家之关税。 范景文自然是大为惊讶,忙道:“陛下,无异于会让郑家进一步做大呀!” “朕何曾不知道此举会令郑家进一步做大,但现在朕自己无强大的海军!只能如此!如今既然要收官绅之利,只能拉拢郑家之心,不然树敌太多,对朝廷也不是好事”。 朱由检自然知道自己给郑家免关税的特权,等于让郑家合法走私,而且郑家可以以低于朝廷关税的额度引诱大量民间商户打着郑家旗号出海贸易,只怕到时候只有朱由检自己的皇商和属于朝廷的官商才会因为是自己的商户才会经过朝廷关税机构登记而出海贸易,但那样势必会增加皇商成本和官商成本,降低国家资本的竞争力。 也正因为此,朱由检才说自己是与郑家平分天下之利。 他郑家几乎就可以以此特权成为民间商户最大的靠山,甚至会成为最大的资本家。 而自己的皇商则也可以通过对一些行业的垄断以及新兴技术产业的开发与之角逐。 至于到以后到底是谁成为整个社会经济的主宰者,现在还不好说。 但朱由检相信,只要自己的皇家资本掌握着最先进的生产技术以及在以后有强大的海军,不愁不能掌控整个大明社会的海洋经济,把郑家占据的利益夺回来。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征税开始 这日一早。 艳阳高照。 骤雨初霁的清晨倒也没有夏日的炎热。 因昨日一场大雨而歇了一日市的南京城便比昔日更加热闹嘈杂起来。 在这易发霉的梅雨时节,谁都想把货物快点发售出去。 且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免税就在今日结束,底层的大小商贩都不知道今天之后会有什么变化,都着急地想着自己手里的货物能早点变现就早点变现以免让征税的人看见自己当时报的销售量比自己的销售量要低。 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步兵营与骑兵营共计六万人已全部集结进入了南京城。 除炮兵外,几乎都荷枪实弹,上了刺刀,在南京城各大商业集中区实行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笔直战列于各处。 同时在南京下关码头以及应天府周边州县商业集镇派驻了军队,严加戒备,为各地官府保驾护航。 而由东厂组成的巡逻队则跟随应天府衙的官员立即奔赴各处公示栏。 宣布五日内在应天府衙登记的各大店铺立即前方应天府衙户房完成缴纳赋税或者等官员主动上来收缴。 而与此同时,南直隶按察使佥事按照内阁之令分巡各府州县,严令各地在十日内完成既定额度征税。 户部也派出各省清吏司一名员外郎分赴现在还在大明控制下的各省监督征税情况。 兵部与大元帅府也下令,着各地近卫军与卫所官兵配合地方官府完成征税。 此时的宁波府与杭州府、以及苏州府、松江府等地,也由高杰总兵官派遣精干军队于各路码头与关所和官府进行戒备。 南京城内。 内阁首辅户部尚书范景文离开了文华殿,辞别了大明皇帝朱由检,坐轿来到了户部正堂大门。 户部左侍郎党崇雅、户部右侍郎祁彪佳两户部堂官早已恭立于户部衙署阶上,而应天巡抚瞿式耜、应天知府成德、近卫军第二军步兵营指挥使焦竑、东厂掌刑千户马吉翔四人则立于阶下。 “户部、应天府、近卫军、东厂皆已就位,就等阁老主持了!” 范景文下了轿,看了看千步廊尽头的洪武门:“那日,叛臣尚可喜便是在此被五马分尸,天道昭昭,报应不爽,诸位,尽心办事吧!” “下官等明白!”党崇雅等官员拱手作揖。 说毕,范景文便点了点头走进了户部正堂,坐在正堂里,着即便命征税开始。 随即,便由应天知府成德骑马走在最前面,而东厂掌刑千户马吉翔紧随其后,开始在街道上巡视征税情况,而近卫军第二军步兵营指挥使焦竑作为军方人员自然不必参与,此次进京不过是遵从大元帅府军令警戒京城,防止民变发生而已。 看着满大街都是鸳鸯战袍与飞鱼服,个个面冷似霜,仿佛有什么大事一般,一应茶楼酒肆、秦楼楚馆以及各行商铺皆是不知怎么回事。 连带着街边小贩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知道此事是该走还是该跪在地上求饶。 这时候,应天府的衙役开始敲着锣走了过来:“逆贼未除,北伐在即,为大明千秋计,为百姓太平计,新税开政,百姓不必惊慌,照旧开市,纳税光荣,逃税可耻!” 而紧接着后面则跟着一名户部员外郎骑着马,后面则跟着应天府户房官吏与衙役。 南京城乃江南最繁华的地带,商业经济最为发达,也是此次新税征收最关键的地方,且南京城的达官显贵也最多,因而范景文便直接派了一名户部员外郎与巡城御史和五城兵马司的人一起帮助应天府征税,毕竟应天府还要负责周边州县。 卖糖人的小贩见到这阵仗吓着了,忙一时不由得弯下了膝盖:“官爷,小的则是小本买卖,这个税银交不了多少啊。” “有税票吗?” 这时候,这名户部员外郎吴佳胤停了下来,问着这小贩。 这小贩摇了摇头。 “没有!” “没有,你就不用管,继续卖你的东西,朝廷只征营收额在一百银元以上的,你这一年最多不到五十银元吧”,吴佳胤说着便见到前面乃是一家三层楼阁高的酒楼:“会同楼,去看看!” “上官且慢,这会同楼是忻城伯的产业”,这时候,应天府的一名照磨拦住了户部员外郎吴佳胤。 户部员外郎吴佳胤是刚从主事任上提拔进户部当员外郎的,素来是个秉公办事的官员,而且他现在看见这满大街的近卫军官兵和时不时走来的东厂番子,也有自己的底气,便大手一挥:“内阁钧令,此次征税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贫民百姓,皆要按税票收税!” 户部员外郎吴佳胤一说便先打马来到了会同楼。 而此时的会同楼却是照旧营业,里面的掌柜伙计依旧迎来送往,丝毫不在意眼前出现的官兵。 户部员外郎吴佳胤走了进来:“你们的东家呢?” 这时候,走出两个虎背熊腰且身着铜钱纹锦绣长袍的人来:“这位官爷,这地可不是您能进的,看您这补子,也就五品而已,再看您这后面跟的,只怕也不是翰林院詹事府的清贵官吧,你可知我们会同楼接待的都是什么人,我知道你们是来征税的,给您说句实话吧,这是忻城伯的产业,来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和皇亲国戚,再不济也是科道上的人,你觉得你能进来吗?” “这里又不是紫禁城,本官如何进不得,你要么把你东家喊来,要把税票与应缴的税银呈递上来,不然就按抗税处理!” 吴佳胤说毕便拿出怀表来:“给你一刻钟时间,一刻钟后,再不按照本官的话办事,就封店!” 这两人并不进去回话,也不让开。 一刻钟后,吴佳胤便直接下令:“冲进去,把里面的客人全部撵出来,封店!这里的掌柜抓走,何时缴税何时放人!” 应天府的官吏不敢动,而东厂的人则先跑了进来,一脚踹倒了这两个人,一进来就把那掌柜的先抓了起来,同时,一名东厂番役直接踩在一饭桌上:“都出去!” “爷还没吃够呢,凭啥要我出去!” 这个锦衣公子还没说完,已经进来的吴佳胤便把这锦衣公子抓了出来:“敢顶嘴,依旧以抗税处理,抓走!”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户部左侍郎党崇雅之胆 这锦衣公子见此情况不由得大喊起来:“尔等凭什么抓我,尔等可知家父是谁!” “不管你家父是谁,拖出去,敢阻挠征税之事,先抓进大牢拘押一日再说!” 户部员外郎吴佳胤说了一句,便听得被东厂番役抓住了的会同楼掌柜冷笑起来:“他便是左副都御史姚副宪之子,此处产业乃忻城伯之产业,尔等也敢查封?” “有何不敢,记得拿税票和银子或者税据来应天府赎人”,吴佳胤说了一句便将这会同楼的掌柜与那所谓的姚副宪之子都押了下去。 而此时,巡城御史黄家鼒则来到了一家粮铺,黄家鼒将手一挥,一应天府户房一名典吏便走上前来:“此处可是顾记粮铺,有税票吗?” “有”,一头戴懒收巾的男子走了出来,拿出税票和十个银元:“这是应天府的税票,这是我们应缴纳的税银,差爷您收好。” 黄家鼒的家也是世代粮商出身,对于粮店规模他只要看一眼,便也能判断得出这家粮店收入有多少,因而他现在见这粮店规模便不由得说道:“这粮铺看上去再怎么说也有个一年上万银元的收入,按照户部最新公布的税率,你们这种粮铺最少一千五百银元以上才对,为何才交十个银元。” “这位官爷您看清楚,这上面的税票写的确实是十元税银,我们是按照应天府出的税票缴纳的,而且这是我们镇远侯的产业,可不敢有半点弄虚作假,本来我们是打算亲自去应天府缴纳的,但因一时耽搁就忘记了,正好官爷您们亲自前来收税,我们也就主动交到官爷您手里了,不知税据可否给我?” 这中年人露出一脸六畜无害地笑容,但所说的话却已经挑得很明白这是镇远侯的产业,且已经按照朝廷官府的税票交了税,收税的黄御史就不能再胡闹。 “你们不主动去应天府,是担心被朝廷发现这里面的端倪吧。” 巡城御史黄家鼒说着,一名应天府经历便过来悄悄说道:“这里面涉及到李部堂和刘少卿等,而且这还是镇远侯的产业,风宪老爷您看,要不我们就给他们税据,这样也就算是征过税了,到时候侯爷会将银子送到您老家的。” 黄家鼒点了点头:“给他税据,签发之后,不写粮铺,只写书铺一家。” …… 应天府同知陈爊则坐在府衙厅内等着南京城商户主动来知府衙门缴税。 大明中央银行副行长杨名深的族人首先带着二十万银元上门来缴税,其次则是各大识趣的官僚们的家人主动前来缴税。 但当南京礼部尚书张佐辰的管家持着税票来找陈爊时,陈爊惊讶住了,因为这张家的仆人给他税票只有一千银元。 “张尚书家不是有十万亩茶园吗,在南京城茶铺也有六七处,少说一年也有三四万银元的收入,为何只缴税一千银元?” 陈爊正这么一问,这管家便笑了笑:“陈同知说笑了,我张家何时有这么多茶园,我虽是府里几十年的管家都不知道呢,您是怎么知道的,这是应天府确确实实开的税票,不相信您请再过目一遍就是了。” 说着,这管家就悄悄在税票下夹了一张两千银元的大明中央银行的取款票据。 陈爊突然面色一冷,将票据和税票拿在了手中:“将这张府的管家看押了起来,暂停收税一个时辰,给本官找匹快马来,本官要即刻赶赴户部衙门!” 说完,陈爊便立即跑了出去,从底下人手里接过马来,直接踩蹬一上,就策马去了户部衙门。 …… 应天府同知陈爊一来到户部衙门,便见到了正厅外的户部左侍郎党崇雅。 “慢着慢着,你是何处的官员,来这户部衙门干什么?”党崇雅拦住了这应天府同知陈爊。 “党部堂或许不认识下官,下官乃应天府同知陈爊,下官有紧急要是要求见范阁老,还请党部堂帮忙引见”,陈爊忙给党崇雅作揖。 “什么要紧的事,告诉本官也是一样,本官替你传进去,你先回去抓紧办事,这户部可是你轻易来的地儿?” 党崇雅这么一说,陈爊便把南京礼部尚书张佐辰府里的税票递给了党崇雅:“据下官所知大宗伯张尚书家里乃世代茶商出身,其茶园不下十万亩,南京有一半的好茶都是他家供应,其税票当不应只要一千银元,这里还有他家管家给下官塞的两千银元票据,请党部堂查阅,下官觉得这税票当初拟定时存在猫腻。” 党崇雅看了陈爊一眼,微微一笑:“见微知著,不愧是路阁老的得意门生,不过本官得把话说着前头,这件事先别声张出去,本官会交给首辅,但在上面出结果之前,本官不希望有任何一句关于税票拟定有误的闲言碎语,明白吗,你可知道,这税票拟定时,令师就是南直隶巡抚!而且这南京礼部尚书张佐辰与驸马齐燮元是姻亲,驸马齐燮元之妻乃陛下之长姐,这里面的轻重,你可要掂量清楚!” 陈爊心里一紧,也知道这件事牵涉面很广,便点了点头:“下官明白。” “下去吧”,党崇雅摆了摆手,就走进了影壁,待确认陈爊离开后,才冷冷一笑,将张佐辰的税票撕了个粉碎,揣进袖兜里。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名户部吏员走到了党崇雅这里来:“部堂,忻城伯派来人说,我们派去的户部员外郎似乎不讲人情!” “底下收税的官不是本官能控制的,告诉他们,该交的税都交了就是,到时候本官再按照税票给他们退回去就是,但别明着抗税!” 党崇雅说着正要背着手走进正厅内堂。 内阁首辅户部尚书范景文一见党崇雅进来,便问了起来:“收税的事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阁老但请放心,有东厂和近卫军的人在,这南京城的达官显贵们也不敢怎么样”,党崇雅笑了笑道。 户部左侍郎党崇雅就猜到今天开始肯定会有不知趣的官员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往内阁首辅范景文里捅,他是负责收支的户部侍郎,便以随时跟进征税情况为由一直在大厅外堂等候这些官员到来。 因而范景文也不知道这里面真正的隐情。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发现端倪的应天府官员 御花园里,凉亭,曲池,翠竹掩映四周。 朱由检坐于凉亭之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白子被史可法一颗颗吃掉,不由得摇了摇头:“你也不让让朕!” “陛下您自己说的不能让您,微臣不过是遵旨而已”,史可法笑着说了一句,而朱由检则百无聊赖地站起身来:“史可法,你说朕这次征税能成功吗?” “陛下您现在有近卫军、东厂,整个江南都在您的掌控之下,怎么能不会成功”,史可法笑了笑。 “你以前是外朝文官,还是官至南京兵部尚书,应该比朕更清楚大明的吏治,清楚这些官绅们的本质,朕虽说有一手好牌,但谁又能确定还会不会被他们钻了空子。” 朱由检说着便又问着史可法:“史爱卿,你是否恨朕,恨朕当初让你成为了内侍?如实回答,朕恕你无罪!” “回禀陛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微臣一开始的确对陛下有恨意,认为陛下如此暴虐,早晚会把江南这半壁江山也给断送,但微臣后来才逐渐明白,陛下其实是想杀了微臣,但又舍不得杀了微臣,才不得不做出此举,当年太史公为《史记》而甘愿受宫刑,今日陛下惜微臣之命而对微臣宫刑,微臣甘愿以此残躯供陛下驱使,为大明之中兴略尽绵薄之力,好在微臣已是不惑之年,早已无男女之思,且发妻早亡,未曾纳妾,子嗣已有,倒也无憾。“ 史可法如实回道。 “你是敢说真话的,也是依旧敢不让朕的,但正因为此,你才落到现在这个结局,当初朕初到江南,正想着要找人立威,偏偏你这个南京兵部尚书撞上来了,若是换成别人,朕甚至会凌迟他!” 朱由检说毕就龇牙咧嘴起来,他也不知为何,自己比之前越发的心狠手辣了。 …… 征税的第一日结束了。 似乎整个南京城依旧很平静,没有因为征税发生多大的斑斓,朱由检也没有等到范景文进宫的消息,便也就只好早早抱着美人睡觉。 而范景文似乎也依旧很淡定,一直在户部衙署里喝茶和底下的人聊天。 “洪武门也快关了,今日的征税工作快要结束了,阁老,您已上了年岁,就回府早些歇着吧,这里有下官守着就行”,户部左侍郎党崇雅笑道。 “也行,好在今日的事还算顺利,没出什么乱子,你就先守在这里,等明日把今日征税的结果给本官,本官好呈递给陛下”,范景文打着好欠就由党崇雅扶着出了户部。 而党崇雅一送走范景文,就不由得骂了一句:“老东西!” 然后,党崇雅便坐在了范景文刚才坐的位置上:“记住,待会应天巡抚来交税银时,让他直接来见本官,明白吗?” “明白!” 底下的两人回道。 …… 这里,应天巡抚瞿式耜已朝应天府衙而去,而应天府尹成德则找到了应天府同知陈爊:“今日来府衙交税的商户可多,可有差错没有,可闹事没有?” “没,没有差错”,应天府同知陈爊结结巴巴地回道。 “你怎么了?”应天府尹成德见陈爊额头冒汗便问了一句。 “没什么,热的”,陈爊不敢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成德,毕竟成德是陛下的亲信,乃是可以直接通达陛下的官员,他怕自己告诉成德,会搞砸上面的计划,因为他不知道这件事里到底牵扯到多大的官员。 成德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等着户部员外郎吴佳胤和巡城御史黄家鼒来向他交接今日征收的税银与税票。 最先来的是巡城御史黄家鼒,黄家鼒在先把税银和税票交给了成德:“成府尹,这些便是下官今日所收缴的税赋,您过目,若税票与税银没问题,下官便回去禀告给抚台了。” 成德验了一下,很快便问了一句:“西城今日只十万银元?” “这个十万银元是多是寡,下官便就不清楚了,当初定税票是府尹与抚台定的,下官是都察院的人,今日不过是奉都察院与内阁钧令代征而已。” 黄家鼒这么一说,应天府尹成德倒也不好说什么,他也的确不好质问御史,便点了点头。 黄家鼒知道成德是皇帝陛下钦点的官,乃陛下绝对心腹,自己是不能向他透露什么的,而且税票的事的确也不跟他有关,上面弄虚作假自然也查不到自己头上。 户部员外郎吴佳胤在黄家鼒回命半个时辰后也来到了应天府:“一共五十万三千两百银元,阁老查看一下,今日也才收缴东城的一半不到,后面应该有更多的税银。” 应天府尹看了吴佳胤一眼,见他眼睛上有紫印,便问了一句:“这是被谁打的?” “安远侯柳绍宗”,吴佳胤笑着回了一句,而成德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让他退了下去,然后看了应天府同知陈爊一眼。 正巧,这时候,应天巡抚瞿式耜走了进来:“成府尹,今日的征税怎么样,收缴多少税银?” “瞿抚台,请借一步说话”,成德说着便把瞿式耜引进了一内厅,屏退了左右:“瞿抚台,下官知道你刚刚就任应天巡抚不到三个月,这件事当怪罪不到你头上,但是,今日这征税的巡城御史乃是你的人,西城区税银只有十万银元,而东城区税银达五十万银元,偏偏下官昔日定税票时负责的就是西城区,按照我的预算,西城当比东城区高才是,西城有秦淮河等地,怎么会才只收缴十万银元!” 瞿式耜有些蒙住了,他从成德手里接过了税票,片刻后才算明白了过来,愤怒地一拍桌子:“黄家鼒好大的胆子!” “现在不是责怪他的时候,现在得马上让陛下知道这件事,而且得抢在东厂的人禀告陛下之前告知陛下,不然你我都得死”,成德说道。 “不对,黄家鼒一个人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来你们应天府主动缴纳的税银今日有多少?”瞿式耜问道。 “这个是应天府同知陈爊负责的,不过下官已经看了,一共三十五万银元,其中杨家就单独占据了二十万银元”,成德回道。 “倒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成府尹,如果只是黄御史一人从中贪墨隐匿税银,这件事倒也不必急着上报,但今天既然发生了这事,本官在想此事只怕不仅仅这么简单。” 瞿式耜正说着,成德的一心腹官吏来到了门外,成德便朝他招了招手:“进来吧。” “老爷,有件事得告诉您,今日同知他去了一趟户部衙门,还把南京礼部尚书张佐辰府上的管家拿了,最后又给放了”,这人一回,成德这边还没反应过来,瞿式耜便立即大喝一声:“将应天府同知陈爊给本官叫来!”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朱由检知道税政出现腐败 应天府同知陈爊看着应天巡抚瞿式耜与应天府尹成德二人冷峻的面孔,心里也微微感到不妙,忙作了揖:“不知两位上官唤下官前来是为何事?” “陈爊,张尚书府里的管家是为什么被你突然拘押然后又突然释放,你今日去户部衙门又是去干什么了,有什么事为何不先禀告给本官或者成府尹,你是他户部衙门的官还是我应天府的官!” 应天巡抚瞿式耜说着就猛地一拍桌子,哐啷一声,茶盏直接摔碎在地上,吓得陈爊震悚了一下。 “下官切勿生怒,下官发现了一件极要紧的事,当时情急之下,下官知道两位上官在城里巡视,因而便想着直接去户部衙门禀告为上策,所以就没有先禀告给两位上官,还请两位上官见谅。” 应天府同知陈爊嗫嗫嚅嚅地说后便垂下了头。 瞿式耜听了陈爊的话,倒也觉得是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也没有拆穿应天府同知陈爊有意要去首辅面前露脸,便继续问道:“那既然如此,是什么原因让你去找了户部,你今日最好把事情说明白,否则的话,出了什么差错,我们是不会替你担待的,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隐瞒就能隐瞒得住的,一旦让陛下知道了,那可是要血流成河的!” 应天府同知陈爊心里暗自忖度看来这应天巡抚和应天知府是没有参与这税票作弊一案的,自己倒也不必刻意对他们隐瞒,而且自己也的确是应天府的官员,瞿式耜完全有权先对自己革职拿问,便回道: “回禀抚台和府尹,下官只是觉得张尚书家的税票定的有问题,张尚书家乃世代茶商,税票当不只一千银元,便把心中的疑惑告知给了户部左侍郎党部堂,党部堂让下官不要将此事透露出去,以免影响上面的决策,说这里面涉及到很多的人,包括家师。” “户部左侍郎党崇雅”,成德念了一句,便看了陈爊一眼:“张尚书家的税票呢。” “给党部堂了,他说要交于首辅”,应天府同知陈爊回了一句,心里倒也担心此事会不会真的影响自己的恩师路振飞。 “你放心,令师虽在定税票时是南直隶巡抚,但当时他只负责钱粮调运与安防,税政是应天巡抚负责的,还有应天府”,瞿式耜见陈爊心生担忧,便说了一句,便看向了应天府尹成德:“成府尹,你说这事,首辅知情不知情?” “下官以为,首辅当不知情,陛下将征税一事全权交给了他,若这事出半点差错,他是第一个掉脑袋的,首辅绝不敢在这件事上有半点马虎,依下官看来,或许是跟下面的人联合操纵有关,不管如何,这件事得立即禀告给陛下才行,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些人毁了陛下的大计!” “首辅知情不知情不能确定,但你我身为下臣,当应该让他知道,你是天子近臣,可直接进宫觐见,就由你连夜进京向陛下禀报此事,本官是应天巡抚,有责任担当此事,本官需要立即去户部衙门见一见首辅,将此事禀告给他,如果首辅参与了此事,则必然拉拢本官,若没有参与此事,也可保住首辅。” 应天巡抚瞿式耜这么一说,成德便也赞同他的意见,便忙策马去了紫禁城。 而应天巡抚瞿式耜则立即下令羁押巡城御史黄家鼒,同时亲自朝户部赶来。 瞿式耜一到户部便得知首辅已回府,而只有户部左侍郎党崇雅坐堂,瞿式耜只得前来向户部左侍郎党崇雅禀报今日之事。 “党部堂,这是今日征收的税银,但奇怪的是,东西城征收的税银差距甚大”,瞿式耜还没说完便被党崇雅拉了一下衣袖,低声嘱咐起来:“瞿抚台,你我只管收税就行了,管他收的多寡,历年收税何曾收齐过,你说呢?” “瞿式耜不知何时自己衣袖里已经多了一张票据,但他也不好看具体数字,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忙回道:“下官明白,下官告退。” “明白就好,税票和税银都留下,本官会亲自查看,明早交于阁老”,户部左侍郎党崇雅吩咐道。 一出来,瞿式耜便直接回了自己的府邸,等到四更之后,才悄悄出了府,乔装去了首辅范景文的府上。 而党崇雅的人此时也走了回来:“老爷,瞿抚台没有进宫,也没有去首辅的府上,一离开户部就回家了。” “如此便好,本官可以高枕无忧了,等风声过去,便就可以白得三十多万银元,而且到时候即便查出问题来,那也是定税票的人有问题,于本官关系不大。” 户部左侍郎党崇雅微微一笑,便道:“把收上来的税票都改一改,加高三倍,然后明日由阁老带进宫里给皇上看。” …… 范景文打着哈欠在两个小丫鬟服侍下接见了应天巡抚瞿式耜:“起田啊,有什么事明日不能说吗,非得这么晚急着敲门。” “阁老哎,说句不怕得罪您的话,下官若再晚一刻,您脑袋就要没了”,说着,应天巡抚瞿式耜就将今日之事禀告给了范景文。 起初还困倦没精神的范景文猛地直接坐起身来,指着应天巡抚瞿式耜:“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下官不敢骗你,只不过税票都交给党部堂了,阁老您得快些去户部,拦截下来,不然晚了,只怕就来不及了!”瞿式耜回道。 范景文也知道此事干系重大,若只是空穴来风,瞿式耜不会大半夜的来找自己,便立即大声吩咐:“更衣,备马,去户部!” …… 乾清宫。 应天府尹成德匍匐在地上,不敢看崇祯帝朱由检那张冰冷如霜的脸。 朱由检也没说话,他不知道成德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此时他也的确才开始意识到,底下的官员完全可以以此弄虚作假。 税票是人拟定的,一旦有人真的弄虚作假,便很容易,而且最为可怕的是,会导致有权有势的富商反而少缴税或者不缴税,而小商贩反而承担巨额的税赋,这样便导致自己的税政改革适得其反,会摧毁整个大明的商品经济。 “朕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大凡改革都是人在执行,但只要是人就有私心,就会让改革变味”,朱由检暗自念道。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把户部左侍郎党崇雅看押起来 户部左侍郎党崇雅将自己改税票登记簿的事交给自己信得过的一位户部主事以后,便乘轿来到了城内的水月庵。 虽是尼姑庵却不过是文人雅士们私会的风月之所,这种现象在当下十分普遍,尤其是对于有官爵在身的士绅而言,去秦淮河到底容易被朝廷东厂的人发现,还不如这佛门净地安全。 镇远侯顾鸣郊、忻城伯赵之龙、南京工部尚书李乔、左副都御史姚孙矩等官僚一见党崇雅出现皆是拱手而迎:“等党部堂都快等到天亮了,党部堂这才姗姗来迟。” “诸位见谅,这征税第一天自然是要忙一些的,好在没什么差错”,党崇雅说着就坐了下来,手在一妙龄少尼腿根上摸了一把,便笑着让这少尼倒酒,然后待这少尼将酒杯一倒满,就顺势将这少尼抱入怀中,大加摩挲起来,这少尼则也笑靥如花,与党崇雅打情骂俏起来,频频撩开衣襟,给党崇雅唇间递酒。 不过,党崇雅倒也没敢真喝,只抿了一口,毕竟他还得等自己的人把税票登记簿交来。 这时候,南京工部尚书李乔先开了口:“现在近卫军战败了清军两路南下之军,连豫亲王多铎都被活捉,明清两国已基本形成南北分治的局面,我大明亦如当年南宋,天下大势已然如此,陛下何必执着于北伐,大兴征税,如此岂不有意牺牲我江南士民之利,如今这征税一事,虽说是轰轰烈烈,但陛下不知道的是,这不过是他和他的那帮北臣们一厢情愿而已。” “大司空所言甚是,当年宋高宗也并非不想北伐,这里面自然也有民心所向的道理,老百姓们不想打仗了,你不能逼着人家继续打吧,那就是让民生继续凋敝,反而江山不稳,当年岳武穆之死不是没有缘由的,陛下想从我们手里拿走银元倒也不那么容易,新税虽征到了我们头上,但说到底害得是底层的商贩,等到激起民变的时候,陛下或许才会明白什么叫无为而治之道了”,姚孙矩笑着说了一句。 “那我们便等着陛下认识到这里面的艰难吧,你我都已经离了原职,即便陛下有意要追究也追究不到我们身上,而且从来没有治前任贪墨之罪的道理,在座的就只有党部堂还在户部任堂官,所以,党部堂还是得小心些才好。” 镇远侯顾鸣郊与党崇雅碰了一杯,党崇雅则笑将起来:“承蒙侯爷和诸位同僚体贴,本官虽说是户部堂官,但征税一事都是首辅在主持,出事也是首辅担着,本官不过是秉持首辅之意办事,何来差错。” “就是就是,这范阁老也该挪挪位置了,以后这大明的半壁江山稳了,南明的首辅可不能一直让他来做,我南人也得有一两个才过得去”,这时候,忻城伯赵之龙这么一说,李乔便笑了起来: “当今陛下最看重的便是兵部和户部,兵部的马士英乃是阉党出身,我们自然不能容忍,早晚得把他弄下来,而党部堂刚好是户部左侍郎又是随陛下南迁的近臣,以李某看来,将来首辅之位只怕非党部堂莫属。” 李乔这么一说,其他官员都哈哈大笑起来,尽皆向党崇雅祝酒,连带着一些陪酒的少尼们也附和起来。 党崇雅也有了兴致,连忙致谢,他之所以愿意跟着这些南方官员同流合污,联合搞这征税工作的猫腻,也不仅仅是贪财,倒也有想借此扳倒范景文,同时拉拢南方官员,让自己坐上进入内阁做首辅的打算。 …… 范景文强忍着马车的颠簸,带着应天巡抚瞿式耜往户部衙门赶了来:“瞿抚台,你的人都召集起了没有,若这黄家鼒真有问题当先看押起来为好。” “首辅放心,下官已派抚标官兵去了黄家鼒府上,并且还派了一支人马往户部衙门而来,一旦有变故,可立即听从首辅您的差遣”,应天巡抚瞿式耜回应道。 内阁首辅范景文点了点头:“甚好,让他们先把户部衙门给本官包围起来再说,同时,派人持本官金牌告知给近卫军第二军总兵官何公公,希望他能派近卫军予以配合,禁止任何人出城,等候陛下旨意!” 应天巡抚瞿式时领命后便下了车,开始去安排。 而这边,内阁首辅范景文铁青着脸在一刻钟后来到了户部衙门,敲门却没有人应。范景文直接喝令跟来的人把门砸开,而此时则已有户部守夜的人出来大骂:“这大半夜的,谁让你私自闯户部的,还想不想活了!” 范景文一巴掌扇了过去:“闪开,把里面的人都控制起来,不准任何人动,违令者先斩了再说!” 说毕,范景文则走到了户部内堂,见一户部主事正拿着税票登记簿,而在他案前便是收缴上来的税票,范景文直接夺了过来,仔细查看。 虽然范景文已年近花甲,但记忆力还是很好的,没有到年老昏花的地步,没多久便将税票登记簿直接摔在了这户部主事脸上:“这税票登记簿的数字明显与税票上数字对不上,谁让你们如此填的,真当本官和陛下只看登记簿不看税票吗!想瞒天过海?” …… 这时候,户部左侍郎党崇雅有些昏昏沉沉地由两个官吏扶了近来,他一进来就不由得惊异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都大半夜的,谁让你们把户部大门大开着的,这要是进了贼人怎么办?” 说着,党崇雅走上前来:“王汝玉,登记簿填好了没有!迟迟不见你来交,少不得本官亲自来拿!” 范景文这时候转身过来冷冷地看了户部左侍郎党崇雅一眼:“将户部左侍郎党崇雅给本官看押起来!” 户部左侍郎党崇雅听见似乎是内阁首辅范景文的声音,忙摇了摇头,这才清醒了些:“阁老!您,您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有人通知下官一声,还有瞿抚台,你不是回府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应天巡抚与东厂抓人 内阁首辅范景文朝户部左侍郎党崇雅走了过来:“党部堂,你到现在还想瞒着本官吗?” 党崇雅此时也明白了过来,不由得狠狠地瞪了应天巡抚瞿式耜一眼,他此时自然能猜得到自己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党崇雅拳头紧捏,龇牙咧嘴就要一拳朝瞿式耜打来:“你敢耍弄本官!” 瞿式耜淡淡一笑,他现在是应天巡抚,受大元帅府与内阁双重管辖,有地方军权,麾下抚标官兵见此自然忙拔出刀来围在瞿式耜周围。 党崇雅见此只得退了回来。 “党部堂,还是尽早向首辅自陈比较好,没必要和下官置气,下官不过是把看到的想到的如实禀告给两位上官而已。” 应天巡抚挂职左佥都御史,虽是应天府地方权力最高者,但官品为正四品,因而瞿式耜在户部堂官党崇雅面前以下官自称。 党崇雅哼了一声,便轰然一声,竟朝内阁首辅范景文跪了下来,吓得范景文当场退了几步,大明不比大清,跪拜之礼乃大礼,不得随意而拜,如今党崇雅如此,显然是要以情势逼迫范景文。 “首辅明鉴!非下官爱财,实因正新税改革从一开始便出了差错,朝中同僚和在野乡绅们虽不敢明着抵制陛下,但暗中早已利用金钱名利之诱,江山社稷之安,逼迫下官不得不行此事,这里面牵扯甚大,甚至还有皇亲国戚,首辅您也知道自古变法无不是这样,陛下有心变革,臣等可以理解,但穷官绅之利补愚民之需从来便是违背正道之事啊,只要首辅不究,陛下就不会知道,即便知道也不敢牵一发而动全身。” 党崇雅说着便两眼盯着范景文。 范景文看向了瞿式耜:“瞿抚台,你以为如何?” “回禀首辅,税政改革陛下是交于你一手操持的,成与败皆看首辅您,首辅您要站在陛下一边,还是站在朝臣一边,看您自己的抉择,下官听您的命令行事即可,不过下官有必要向首辅您禀明一下,陛下可不止一双眼睛,这满朝文武中,下官不敢确认这些日子,会有多少人秘密进宫。” 瞿式耜这么一说,范景文也就坚定了想法:“愣着干嘛,把户部左侍郎党崇雅给本官看押起来!” “你们,你们,你们凭什么看押本官,本官乃朝廷三品侍郎!”党崇雅见此也干脆以官位相逼起来。 “拿下!三品侍郎又如何,范阁老乃内阁首辅又是户部尚书,党部堂即便位高权重,也从属于范阁老,首辅想拘押你,法理得当!” 瞿式耜依旧不顾一切地命人将党崇雅扣押了起来。 …… 东厂提督王承恩着急忙慌地朝乾清宫跑了过来,匍匐在朱由检面前:“不知皇爷深夜召见微臣,是为何事?” 却不料,朱由检当时正值怒气无从发泄之时,又想到王承恩作为东厂提督,居然这么久也没发现这里面的端倪,也就直接一脚朝王承恩踹了过来:“你当的好差事!” “皇爷息怒,微臣不知何处出了差错,还请皇爷明言,微臣也好将功补过”,王承恩忍着腹部剧痛,看了应天府尹成德一眼,再一想到如今跟应天府有关且最要紧的无疑便是征税一事。 “税票半年前便被人作了弊,你东厂的人居然没发现,到现在还等着文官亲自来报,你说说你们东厂干什么吃的!” 朱由检怒吼起来,将一堆奏疏全推倒在地,吓得躲在暖阁后床榻上衣襟半掩的陈圆圆都哆嗦了一下,她从未见陛下如此震怒过。 王承恩一听税票作弊也就明白了其中三味,也知道事态之严重,忙直接给朱由检磕头起来:“陛下容臣细言,东厂虽有失察之责,但征税之事素来由内阁主持,东厂不过是协助,防止有抗税发生而已,不曾参与税票登记。” “看来有必要让东厂的手伸得长一些”,朱由检说了一句,便对王承恩命道:“现在持朕中旨,立即去见应天巡抚瞿式耜,将那个巡城御史和户部左侍郎党崇雅还有应天府同知陈爊给朕严加审问,朕要知道他给谁开了后门,同时控制户部与内阁以及应天府,不准任何一人逃脱,招供一个,抓一个!” 而此时,朱由检则让应天府尹成德站了起来:“南京城内征税工作暂停三日!” …… 巡城御史黄家鼒此时早已入睡,他也知道征税作弊不是小事,因而他早已给五城兵马司打了招呼,一旦有变可立即通知他。 等着应天府的官兵将他从床上拖起来时,他还依旧大怒:“你们这是干什么,本官乃朝廷御史!” “御史又怎样,我们是抚台的兵,你自己给抚台说去”,黄家鼒这才恍然大悟,自己虽然有五城兵马司,除了东厂和近卫军,能在京城里调动兵马扣押自己的也就只有应天巡抚的兵马。 黄家鼒素来以为文官同心,一想到抓自己的是应天巡抚的官兵,反而不那么担心起来。 不过,没多久,东厂的人便直接来到了应天府大牢:“奉旨,羁押巡城御史黄家鼒于诏狱。” 黄家鼒此时一见东厂的人早已晕了过去,东厂的人也不客气,直接一脚踹醒了他:“给我站起来,征税就征税,玩什么幺蛾子,害得我们督公都挨了皇上一脚!” 黄家鼒昏昏沉沉地戴着枷锁一出来便看见应天府同知陈爊也戴着枷锁在外面等着他。 应天府同知陈爊倒觉得自己颇为冤枉,自己是发现税票有假且举报的第一人,奈何心志不坚,相信了户部左侍郎党崇雅的话,竟落得如此下场。 内阁首辅范景文此时已经赶去了乾清宫。 因而户部也就只有左侍郎党崇雅被应天巡抚瞿式耜看押在这里。 东厂的掌刑千户马吉翔走了过来朝应天巡抚瞿式耜拱手:“奉旨,羁押户部左侍郎党崇雅于诏狱,严加审问,还请抚台给予方便。” 瞿式耜点了点头,将党崇雅交给了马吉翔,心里暗叹:“看来陛下又要掀起大案了。” 党崇雅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忙大喊了起来:“瞿起田,你个勾结东厂的乱臣贼子,你不得好死!” 瞿式耜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不过是秉公办事,反而成了勾结东厂的乱臣贼子,反而被骂不得好死,这让自己找谁说理去。 当然,作为文官的他也明白党崇雅这类人在这时候如此乱咬并非他们不懂,而是刻意造成他们才是正义的假象。 毕竟东厂在几百年间早已被自己这一群士大夫给诋毁得一文不值,而说谁勾结东厂自然谁也就是乱臣贼子。 瞿式耜也明白自己今日选择不与文官们合作,虽然是因为内心对重振大明的执念但也会得罪文官们,可是东厂就是陛下的爪牙,自己明明是效忠陛下,自然也就不得不勾结上东厂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贪官们的应变之策 天已大亮,一夜未曾好睡的朱由检坐在鹅黄色缎子做的软垫上。 初晨的阳光射了进来,翻卷在光圈里的灰尘让他心情很是不好,恨不得关上一侧的朱门,让这灰尘消失于视野之内。 现在,朱由检自然知道在此刻的东厂诏狱里,东厂的人正对户部左侍郎党崇雅等人进行严加审问。 至于如何用尽手段,如何狠辣血腥,他此时也懒得去想。 他本不想这样,作为一个非历史专业的后世人,他对东厂锦衣卫的印象也不怎么好,他甚至想过在以后制度足够健全,皇权独裁的重要性不再那么高时,就取缔这个凌驾于司法系统之上的机构。 但他发现,自己现在要是没有东厂,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这群可能会影响自己税政大计的官员。 当然,这次的事件,东厂前期发挥的作用似乎没有很大。 但朱由检认为在以后的行政改革中,必须提高东厂在整个帝国政治系统的地位和参与度,军队自然不能参政的,这是保证军阀不出现的前提。 都察院是独立于行政之外的司法监察机构且也需要被监督,监督行政和都察院这整个文官集团只能靠东厂来。 特别是在以后明清基本进入对峙期时,经济与政治监督比打击满清奸细意义更大。 这一次的征税过程中出现的腐败给朱由检敲响了一个警钟。 他发现改革似乎并非是你改革的政策对了就一定会凑效,旨意一下,有军权在手,就可以大刀阔斧的革新除弊。 而事实上,总有人会想办法钻空子,让你的改革变了味,不能过度信任一个群体,监督与互相制衡得时刻考虑着。 南京城乃天子脚下尚且有如此多的官吏在税政改革中徇私舞弊。 那么在其他地区,会不会也从一开始的税票拟定时便存在了问题,自己要是再来一个严格的税银征收标准,会不会导致这些官员把这个财政负担转移到底层商贩甚至普通农民阶层手中。 自己苦心孤诣的税政改革大业最终还是演变成对庶民阶层的盘剥。 朱由检发现任何好的政策照这样算的话,似乎到了官僚阶层手里都会变了味。 如果自己对这样的现象视而不见,不派出特务机构进行暗中访查,尤其是在中央失去对基层行政控制权的大明,朱由检不敢想象没有特务机构的监督,改革的后果多么可怕。 但税政改革必须得继续执行,即便前路再艰辛,也不能放弃,不然大明就难以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朱由检唯一能做的便是用最严苛手段对待这些挑战自己规则的人,并且不设定征税具体标准,成立东厂调查统计局,对整个大明的行政体系进行全面监督。 …… 此时,南京城的官绅们也开始发现了不对劲,虽然近卫军依旧在城内戒严,东厂的人依旧出现在各处,但却未再开始征税。 左副都御史姚孙矩正因为其子被户部员外郎吴佳胤抓进应天府大牢而想着派人找到应天巡抚瞿式耜给应天府施压放了自己儿子时,便听得自己的人跑了回来着急忙慌将应天巡抚瞿式耜连夜拘押巡城御史黄家鼒与户部左侍郎党崇雅的消息告知给了姚孙矩。 “瞿起田这是要做什么,谁给他的胆子敢抓捕堂堂户部左侍郎,即便是巡城御史,他也不能拘押!” 姚孙矩说着,这回来的人便回道:“听说是奉的首辅的命,后来还有东厂的人来,将他们都押进了诏狱,抓走的还有应天府同知陈爊。” “首辅的命,东厂?” 姚孙矩开始感到了不妙,忙催着要赶去南京工部尚书李乔府上,找到了李乔,不一会儿,大理寺少卿刘万斗也赶来了这里:“莫不是税政的事被首辅和东厂的人知道了?” “只怕不仅仅是首辅和东厂的人知道了,还被陛下知道了,这个党部堂怎么搞的,不是说有他在万无一失的吗,怎么这才过了一天,就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姚孙矩有些焦躁地踱步着。 “据宫里的人说,昨晚进宫的只有应天府尹成德一人,但据我们所知提前拘押巡城御史黄家鼒和户部左侍郎的是应天巡抚瞿式耜的人,也就是说问题出在了这应天府尹成德和应天巡抚瞿式耜身上,应天府尹成德乃是天子的人,我们素来就有防范,即便他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也难以越过应天巡抚和户部内阁这一关,他即便进了宫也拿不出什么证据,只要应天府和户部众口一词,陛下即便是怀疑也没办法! 但现在,问题是应天巡抚瞿式耜没站在我们这边,党部堂说应天巡抚瞿式耜收下了票据,按理是支持我们这样做的,为何还参与了此事,依本官看,问题就出在这瞿式耜身上!” 李乔说着就一拍额头:“果然是人心难测,这个瞿式耜还真敢得罪整个官绅不成!” “问题是他已经得罪了,如今的现状是户部左侍郎党崇雅巡城御史黄家鼒以及应天府同知陈爊被押进了诏狱,黄家鼒和陈爊倒没什么,他们不知道内幕,即便是被查问出来也是当年税票拟定有问题,可户部左侍郎党崇雅不一样了,他是清楚这件事当初是谁发起的,也知道参与这事的都有谁,所以不能让他活下来;另外便是无论如此陛下只怕已经知道了是税票当初拟定的时候有问题,下官当初是应天巡抚,刘少卿当初是应天府同知,一旦追究起来,我和刘少卿是罪责难逃啊。” 姚孙矩这么一说,李乔便道:“你们俩先想办法潜逃出城,由海路去清廷,让党崇雅闭嘴的事就由本官来办,当然,陛下在知道牵连如此广后也不敢掀起大案来,毕竟这丢的是整个大明的脸。” “老爷,城门已经戒严了,东厂的人已经去了姚副宪和刘少卿的府邸,逃不出去了!” 这时候,一名李乔府上的宾客跑了进来说道。 一听此,姚孙矩和刘万斗互相看了一眼,忙互相看了一眼:“这可如何是好!” “串供!把这件事说成都是户部左侍郎党崇雅一手主导,先让户部左侍郎党崇雅死掉,到时候再说是党崇雅逼得你们如此做,陛下不想牵连甚广,最对不过发配你们,而且我大明素来对贪酷之臣惩戒不严!” 李乔这么一说,便对那宾客吩咐道:“想办法联络上我们在东厂的眼线,秘密处决户部左侍郎党崇雅。”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抓了,砍了 李乔与姚孙矩等官员此时所做的不过是亡羊补牢之事,但有时候亡羊补牢,并非是为时不晚。 此刻,等李乔等官员意识到应天巡抚瞿式耜这一环节出错而想着弥补时,东厂已经开始对户部左侍郎党崇雅等人严加审讯了许久。 甚至,东厂提督王承恩已经拿着最新的审讯口供进了宫,呈递到了御前:“回禀陛下,巡城御史黄家鼒招供,他确实按照税票征税,但许多权贵之家等所交税票据不符合实际,他不想得罪这些权贵,便也就视而不见。” “他供出的权贵之家有哪些?”朱由检问了一句。 “有镇远侯顾鸣郊”,王承恩回了一句。 “抓了!”朱由检想也没想直接回了一句。 “有驸马都尉齐燮元”,王承恩继续回禀道。 “抓了!”朱由检继续如此命道。 “南京工部尚书李乔”,王承恩回道。 “抓了!”朱由检依旧如此命道。 “是!” 王承恩领命而去。 应天府知府成德被朱由检再一次召进了宫里,朱由检冷眼看着他:“你是朕从御史任上超拔为应天府尹的,朕任你为应天府尹,便就是要把这南京城控制在朕的手里,你实话告诉朕,这税票作弊的事,你有没有参与?不然为何黄家鼒会只征到十万银元。” 应天府知府成德忙匍匐在地:“陛下容禀,微臣不知西城区按税票征税为何只十万银元,微臣当初拟定税票时,西城区的税票价值总额已达二百三十六万银元,下官昨夜回府查底案时,却发现税票总额已缩减为十万,但下官当时留了一份底案于自己后衙,请陛下查看!” 应天府知府成德说着便把厚厚一沓的登记簿呈递给了崇祯帝朱由检。 朱由检接过来看了看,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这上面记载是镇远侯顾鸣郊需缴税十二万银元,而税票上写的却只有一千银元,当初的税票是交于谁统管?” “应天府与巡抚衙门以及户部各自保管一份,应天府的由同知直接负责,但当初拟定税票时,是由微臣和时任应天府同知刘万斗一起将应天府税票交于应天巡抚姚孙矩,再由应天巡抚姚孙矩交一份于户部。” 应天府知府成德回答后,朱由检陷入了沉思,把史可法叫了过来:“传朕一道谕旨去东厂,务必在最短时间内缉捕前应天巡抚姚孙矩与前应天府同知刘万斗,严加审讯!” 朱由检说后看了成德一眼:“你也自去乌纱去诏狱里待着吧,待真相大白之后,朕再做定夺。” “遵旨!” 成德把头上乌纱放了下来,然后默然地离开了紫禁城。 没多久,王承恩又来了:“启禀陛下,应天府同知陈熝所陈与应天府尹成德以及应天巡抚瞿式耜等人所陈一致,确实是他先发现了税票的端倪,且立即禀报了户部衙门,但被户部左侍郎党崇雅截留,这一点党崇雅已供认不讳; 另外,党崇雅已招供出镇远侯顾鸣郊、忻城伯赵之龙、南京礼部尚书张佐辰、南京工部尚书李乔、左副都御史姚孙矩、大理寺少卿刘万斗等人,在姚孙矩就任应天巡抚与刘万斗就任应天巡抚和应天府同知期间,党崇雅便联合他们改了税票,包括应天府尹成德所负责的西城区的税票也被刘万斗暗中调换,此事即便应天府的官员没有及时发现,也会在以后审核时发现,但党崇雅赌的却是陛下即便知道有此弊也不敢对如此多的官员治罪,而且貌似也有伤朝廷脸面。” “除了这件案子以外,昨日征税工作中,可还发生其他冲突?”朱由检此刻表现得很平静。 “有两件小事,忻城伯赵之龙的会同楼因拒绝交税被户部员外郎吴佳胤查封,不过吴佳胤后来还挨了安远侯柳绍宗一拳!灵璧侯汤国祚杀死应天府衙役一名。” 王承恩回道。 朱由检点了点头,便道:“户部员外郎吴佳胤简拔为户部郎中,命内阁首辅范景文火速荐取一名干吏补任户部左侍郎一职,除应天府同知陈爊无罪释放外,其余以上提及的官员全部给朕砍了!” …… 王承恩有些愣住了,不由得确认性地问道:“陛下,镇远侯顾鸣郊祖上可是太祖朝的开国功臣啊!” “砍了!” “陛下,这灵璧侯汤国祚乃与东瓯王同脉,也要处决吗?” “砍了!” “陛下,安远侯不过是打了户部员外郎吴佳胤一拳,也要处决吗?” “干扰朝廷征税,砍了!” “陛下”,王承恩还要再问,朱由检大喝一声:“不必再问,一并砍了,砍了,要朕说几遍!” “遵旨!” 王承恩此时也发现税票作弊一案和抗税一案已触及了陛下的逆鳞,他作为臣僚也只能听命。 但王承恩一想到自己即将抓捕好几个侯爵和好几个伯爵还有一个驸马都尉以及无数达官贵人,心里也有些发憷,他没想到在钱谦益案与张慎言案以后,这才不到半年,又得在自己手里再次掀起一场大案。 …… 除了此次税票作弊案的直接参与者外,南京城的勋戚高官们大多还不知道危险的临近。 镇远侯顾鸣郊依旧在府里与自己的清客们开怀畅饮,而安远侯柳绍宗依旧在秦淮河畔流连忘返,向一干狐朋狗友说着他是如何一拳打了户部员外郎吴佳胤的。 南京礼部尚书张佐辰还抱着自己的小妾在自己府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而驸马都尉齐燮元则如同一干守财奴般看着自己一屋子的金玉珠宝流着哈喇子。 马吉翔带着人先来到了顾鸣郊的侯府,将顾鸣郊从酒桌上提了出来,而柳绍宗在遇到东厂的人时还耀武扬威地指示豪奴去打,却被东厂的人当场杀光了他的豪奴,连带着他本人也被砍断了双手。 南京礼部尚书被抓时已经因为房事过度快奄奄一息,驸马都尉齐燮元被抓走时还不忘抱着一堆金玉珠宝不撒手。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处决数十名勋贵高官 征税工作开始的第三日,征税之事依旧停滞不前,近卫军继续警戒南京城,但东厂的人却越来越多。 恰巧这日正是大雨倾盆之际,雨水浇灌后的青石板街道成了一条条溪流,被铁链与枷锁铐起来的犯事官员与勋戚被东厂番役在没及脚踝的雨水中拖拽着。 屋檐下的百姓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如同官僚冷漠地看着他们曾经饿倒在朱门前时一样。 南京工部尚书李乔蹒跚地行进着,他不明白东厂怎么突然把他也抓了起来,他自思自己不过是知道此事和行了些贿而已,应不致于被羁押拘拿,即便拘押,自己作为官员,也应是被羁押往都察院,却为何往这太平门的行刑场上拖来。 不审? 不问? 不判? 看着行刑场上那一排的刽子手,和那一排在雨水冲刷下闪出雪色光泽的寒刀,南京工部尚书李乔心里不由得恐慌了起来,他没想到陛下会直接将他们这一干官员勋戚全部斩杀于此! 陆陆续续的还有许多官员勋戚被拖拽上来,有的已经呜呜咽咽哭了起来,昔日嚣张跋扈的安远侯柳绍宗对马吉翔大吼着:“本侯不过是打了那姓吴的一巴掌,他姓吴的什么东西!你们何至于抓本侯!” “户部员外郎吴佳胤虽说官小位卑,但秉承的是陛下的意志,朝廷的命令,你安远侯是什么东西,也敢违抗朝廷的税政!” 马吉翔毫不示弱地回怼了一句。 彼时,左副都御史姚孙矩也走了上来,和南京工部尚书李乔对视了一眼,面露苦笑。 户部左侍郎党崇雅瑟瑟发抖地跪在最中间,昨日他还是风光无限的户部二把手,掌管天下钱粮进项,单税政一项便可纳贿达百万银元的大佬,而今日却不得不拖着数十斤重的铁链,跪在冰冷雨水中,等候自己的脑袋被人砍断。 党崇雅后悔了,但他知道后悔也来不及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开始侥幸地认为自己贪些钱财不会被陛下追究,但他此刻仿佛比谁都清醒,贪财即害命。 半个时辰,太平门前的行刑场上,已跪满了一排,约莫不下五十人的朝廷勋贵与官员,不少已是头发发白,锦袍蟒服,此刻也只能跪在这冰冷刺骨的雨水中等候着被处决。 人说,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这不过数十颗人头倒也算不上多大的场面,但对于朱由检而言,这已经是他不知道是第几次对这个社会的特权阶层进行残酷的屠杀,他只希望以此真的能压制住特权阶层对自己新政的抵制。 当然,只要新政能实施下去,再多添几颗人头,那也无所谓。 刑部尚书姜曰广的手在发抖,同处决多铎和孔有德以及耿仲明时的心情不一样,此时的他更多的不是振奋而是恐惧与不忍,这里面也有不少是他的亲朋好友,而此刻他要亲自监斩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只因阻碍了陛下的税政。 掌刑千户马吉翔低声提醒了姜曰广一句:“大司寇,该行刑了!” 刑部尚书姜曰广将令牌往地上一丢。 数十把寒光凌凌的钢刀便被举了起来,刷的一下,刀锋顺着滴落的雨水斩断了数十名官员勋贵的人头,其中有不少是洪武永乐年间的世袭勋戚,这一斩,不知道斩落了多少百年世家的特权与富贵。 人头滚落在雨水中,人血飙射在雨幕中。 很快,鲜红的颜色便在空中与地上氤氲开来,倒是斩人的刀此刻却已被冲刷得十分干净,等候着下一拨挑战帝王权威的人。 刑部尚书姜曰广颓然地坐了下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明白为何会有这么多的人因为一个小小的税政改革而人头落地,钱财乃身外之物,都已经是富贵至极的人,为何会因几千到几万银元的事而冒如此风险。 这一件事,光华日报没有刊载,只有一些私家刊物报道。 朱由检也没有实行连坐之罪,只是革除了这些世袭勋贵的爵位和这些高官的官位,削了这些官宦勋戚世家的特权,让他们也沦落成庶民中的一员。 旧的特权阶层总是要通过各种方式凋零,而新的特权阶层总是会通过各种方式诞生,这是不可避免的事。 但至少在短期内,朝廷会减少许多俸养这些世家的财政支出,而也让他们失去了对土地兼并的能力,使得两百年之久的大明王朝减少因为富贵阶层的壮大而带来的巨大社会负担。 户部左侍郎党崇雅是最惨的,大明江山社稷之关键首在财政,而财政乃户部统管,户部左侍郎乃管理户部收支之要员,一旦户部左侍郎贪污,对整个大明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 朱由检为使以后的户部官员记住党崇雅的教训,启用洪武旧法,将党崇雅剥皮实草立于户部官衙之内。 虽残忍却也是朱由检如今的无奈之举,饶是他作为后世人知晓天下大势也不知道如何止贪。 内阁首辅户部尚书范景文以及应天府尹成德和应天府同知陈爊没有被革职,崇祯帝朱由检为保证征税工作绩效进行,下旨让他们戴罪立功,但一旦再有失误,将不问缘由直接斩杀。 应天巡抚瞿式耜加升左副都御史官衔,继续统领应天及其附属州府的征税工作。 户部员外郎吴佳胤已加升户部郎中兼领巡城御史,统领五城兵马司,协助应天府重新统计南京城内各店铺作坊产业规模,拟定税票。 同时,东厂成立中央调查统计局,职位同卫,掌刑千户马吉翔被任命为第一任中央调查统计局,加指挥使官衔。 马吉翔负责招募懂算学,熟商业的人才进入统计局,授予从副指挥使到总旗不等的官位,并正式参与统计经济与行政事务,且是单独或秘密调查,不经过应天府和户部,直接向帝王朱由检负责。 而李岩也被任命为副指挥使,协助马吉翔,朱由检这么安排,自然是有意让他了解一下大明的财政情况,为以后让他统筹安排大明的战略方向而打基础。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 这下国库有钱了 应天府尹成德与应天府同知陈爊开始组织人手重新对应天府城进行税赋统计,由户部郎中吴佳胤陪同,当场拟定税票当场征税。 同时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也随时待命,只要有抗税者当场缉拿。 因为数十颗人头的落地,没人敢再对征税有任何反抗,魏国公与诚意伯等勋贵之家也乖乖命各处产业的管家将一箱一箱的银元开启,准备缴税; 礼部尚书刘宗周和户部右侍郎祁彪佳等官员也开始主动派人嘱咐家人主动缴税,主动去大明中央银行各处分行兑换银元。 南京城的征税秩序变得井然起来,饶有个别依旧不配合的,应天府也不会再瞻前顾后,说拿人就拿人,要么就强行封店。 一时间,也有南京城内的一些商户与手工业者拒绝交税,拒绝承认税票,甚至公然违抗,朝廷自然也不会心慈手软,也依旧会强行拘押,死人是在所难免的,但这也是没办法避免的事情。 对于官僚阶层尚且要杀得人头滚滚,对于平民阶层自然也不能特殊。 而且这些抵抗的平民也不过是少数性格比较狂躁,斗争意识比较强或者仗着自己和某某官员有亲戚关系的而已。 大部分平民还是选择了配合官府收税,毕竟官府所收之税的税率对于他们这种只能算是小富殷实的庶族地主阶层而言并不重。 朱由检已明确要求,户部征收税银只认银元,这就意味着百姓们要缴税只能来大明中央银行兑各处分行兑换银元。 在以前对银元还并不信任的百姓们此时无论是官宦还是平民再一次大量的来大明中央银行的各处分行兑换银元,掀起一场疯狂的挤兑风波。 朱由检为此还特地召见了已加官为户部右侍郎虚职的杨名深和王家勤的大明中央银行两位副行长以及行长司礼监秉笔太监韩守敬,询问其大明中央银行是否储备足够的银元应对这次兑换热潮。 王家勤表示已经按照底下的人所调查的市场流通量预估出整个大明今年商税与外贸税总值当在一亿八千万两白银到一亿九千万两白银之间,再减去大明中央银行已投放到市场的银币以及大明中央银行已经储备的银币,这次大明中央银行早在半年以前就又加铸储备了一亿两银元。 “也就是说,只要这以一亿两银元以兑换的方式投放到市场上便可兑换回一亿两白银,按照一两银元与一两白银之间各自占的白银分量比率,到时候大明中央银行这一次就可以获利两千多万两白银,可折算银元两千七百多万银元。” 杨名深在一旁替朱由检算了一算。 朱由检不禁笑了起来,这也是朝廷开银行的好处,可以很方便的敛财,也可通过货币发行量与货币发行类型控制经济。 “既然银元储备充足就好,但切忌不可随意增加银元的印制量”,朱由检这么一说,韩守敬等人连说明白。 而此时,内阁首辅户部尚书也来上交最终的应天府崇祯十八年的商税税银总额:“回禀陛下,此次征税,应天府南京城里共收税银三千八百二十六万三钱五分银元,应天府其他州府共收银两千七百二十六万七钱四分银元,合计共收税银六千五百五十二万三钱五分银元。” “这么多?” 朱由检颇感到惊讶,他虽然知道大明民间极富,但也不曾想到光是一个应天府就收税银到六千多万银元! 但一细想想,郑之龙一年的海洋利润都能高达数千万两,一个贪官抄没都能抄没出几百万两,天下最富的应天府收税银六千多万银元倒也在情理之中,而且朱由检并不清楚南京城外的应天府其他地方有没有存在逃税漏税现象。 不过,能收到六千多万银元也让朱由检很欣慰了,这比他当年只靠着几百万两国库收入过日子的时候要好得多了。 两个月后,内阁首辅范景文再次奏报大明除应天府外其他地方的税银也陆续运抵京城,也依旧有七千多万银元。 也就是说,此次征税工作,朱由检的大明朝廷共获利一亿五千多万银元,这里面包括大明中央银行通过兑换业务的获利。 一亿五千多万银元是个什么概念,相当于大明之前二十年的国库收入! 这还仅仅只是崇祯十八年的征收。 朱由检开心地笑了,他没想到晚明的商品经济已经发达到这种地步,尤其是江南地区,简直就是富得流油,自己这一加征比向农民加征划算多了。 有人说大明的经济主体还是农业,为国家国库收入承担主要义务的应当还是农民。 但大明大部分的农业收入都控制在士绅地主手里,大明朝廷一加农业赋税收入相当于只加重了获得少部分农业收入的自耕农的负担,而对占据农业收入大部分的士绅们反而没有加重。 所以朱由检觉得自己加重商税征收并未违背经济逻辑,毕竟此刻进行商业活动的大部分都是士绅地主阶层,从他们身上加重的赋税就相当于从他们手里夺走了一部分农业收入归于国家,而达到有效增加国库收入又不加重平民负担的结果。 朱由检现在需要想的是如何把这一亿五千多万银元花掉,让其产生更多的价值出来。 内阁首辅户部尚书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朱由检已明确规定,除大明中央银行和盐铁专利以及皇家资本控制企业的收入外,各类赋税收入都是归国库的,也就是说一亿五千多万银元里的一亿三千多万银元将要由他这个户部尚书做主。 人有钱了就好结交关系,而朝廷有钱了也好办事。 最近,内阁首辅范景文和负责开支的户部右侍郎祁彪佳是最受欢迎的,各部寺院府等衙门的堂官排着队给两人送礼请吃饭。 甚至,还有地方督抚也开始给两人额外加送了冰敬。 原因无他,都想着能从户部多批一点款项。 朱由检也知道大明官员俸禄低,现在还不是改革各级官员政治待遇的时候,也就给户部尚书范景文与户部右侍郎祁彪佳下了指示,只要不太过分,趁着朝廷宽裕的时候,尽量满足各部衙门的需求,但户部必须控制好这个度,别到时候没钱了挪用内帑。 若真到了那一步,除特殊原因外,户部右侍郎与户部尚书直接就地革职。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 钱花不完? 内阁首辅兼户部尚书范景文觉得自己到现在才算是真正体验到了当首辅的感觉,谁见着他都是笑脸相迎,连司礼监的史可法和左都御史陈纯德这些冷傲派的人都对他是毕恭毕敬的。 一想到自己户部有一亿三千多万银元,范景文就觉得自己腰杆贼硬,听说浙西闹了旱灾,二话不说就着人先准备三十万赈灾银,官员们来找各种借口支银子,也是能批准的话就绝不拖延。 现在范景文就等着户部右侍郎祁彪佳来找自己,来阻止自己如此大方的往外拨银子。 但等了约莫有十来日,范景文也没见祁彪佳来找自己,他只得命人户部右侍郎祁彪佳唤了来:“祁侍郎,现在国库还积压着多少钱?” “回禀阁老,还有九千万四百万银元未用,不过眼下未打仗,又没有大型工程建设,也没闹什么大灾,偏偏雨水又勤,即便是银币也容易生锈,所以下官认为还是想办法尽早把这笔钱花出去为好,这南京的几处库房都装不下,临时放在户部后院里也不是个办法”。 户部右侍郎祁彪佳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而范景文不由得哂然一笑:“本官当了这么久的官,还是第一次遇到国库的钱花不完的时候,敢情这已是大明盛世不成,但偏偏恍惚昨日北境的累累白骨还在眼前,本官是越发看不懂这天下了,你说得对,这钱一直积压在国库也不是个办法,得花出去。对此,祁侍郎你有什么看法?” “依下官看,还是请教一下陛下,虽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但到底怎么个用法,还是陛下做主比较好,另外,还有皇陵修建与紫禁城修葺这两件大事,也得陛下拿主意,陛下体恤下情,我们也总不能不顾君恩”。 祁彪佳这么一说,范景文便点了点头,当即就决定带着祁彪佳进宫求见崇祯帝朱由检。 “钱花不完?” 朱由检没想到户部尚书范景文和户部右侍郎祁彪佳来找自己是为这事。 范景文看了祁彪佳一眼,祁彪佳便上前来拱手回道: “陛下,积欠大元帅府和兵部的三千万军费已拨后,再加上地方赈灾和修衙以及河道工程等拨银两千万银元后,加上户部去年所积,整个户部就还剩下九千多万,眼下连应天府要求增加南京城粪工俸禄和礼部要求增加教坊司乐女脂粉钱的条文都批准拨款了,但还是剩下九千万四百万银元。 按照朝廷历年开支计划,存银在一千万银元便可足够,眼下这九千四百万得花出去才行,不然会在户部衙门烂掉,而且管理起来也麻烦些,每年统计便需要很多人手,所以还请陛下做主,这笔钱是拿来修宫殿和皇陵还是把天下的驿道与河道堤坝都修整一遍。” 崇祯帝朱由检笑了笑,就让当值的韩守敬取了两片冰镇的西瓜给范景文和祁彪佳,待两人道谢后才开了口: “钱这东西即便花不出去,但也可以让他存着赚更多的钱来,户部也不仅仅是花钱的衙门,也是可以赚钱的。” “赚钱?” 户部尚书范景文和户部右侍郎祁彪佳对视了一眼,有些不解地看着朱由检:“请陛下指点迷津!” “朕记得之前便让让你们抄没钱谦益等逆臣的家产储蓄在大明中央银行过,你们现在仍然可以这样做,将这九千四百万银元存储到大明中央银行,每年你们户部收利息也有不少进项,日积月累之下,只怕朕到时候还可以降低税赋征收比率,可不是一件造福于民的好事”,朱由检笑着说道。 范景文看了韩守敬一眼:“陛下所言甚是,微臣也是这样想的,但韩公公他们中央银行不答应啊,死活不肯我们把这九千四百万银元存到中央银行。” 朱由检看了韩守敬一眼:“真有这事?” 韩守敬露出一脸为难之色:“陛下明鉴,户部这九千四百万银元是一笔很大的款项,我大明中央银行一旦收掉这笔款项,每年会花更多的人看管和维护这笔银元不说,光是给户部支付利息都要花许多钱,没个两三年,我大明中央银行就会垮的; 而且,这九千多万银元好不容易投放出去,现在又回到了大明中央银行,我大明中央银行下面的宝泉局就得停止新银币的制造,一旦停止新银币的制造,那宝泉局养活的工匠们可就没活路了。” “大明中央银行害怕储备金太多,可以理解,但你们可以用贷款的方式再花出去,从现在开始,大明中央银行降低贷款门槛,降低贷款利息,这样既可以刺激商业发展,到时候你们户部也可以出政策鼓励士绅百姓们创业和扩大商业规模,同时也可以打击一下民间的高利贷,促使物价提高,促进参与劳动生产的百姓获得更多的收入,让整个大明的经济活跃起来,明白吗?” 朱由检这么一说,韩守敬和户部尚书范景文和户部右侍郎祁彪佳都互相看了一眼,不由得摇了摇头:“陛下见谅,臣等愚昧,有些不明白。” 朱由检只得再次详细解释一遍,直到日落西山,快要吃饭的时候,三人才算明白了这里面的道理,朱由检还干脆赐宴于三人,在饭桌上就着米饭菜肴讲解经济学概念。 等到第二日,大明中央银行行长韩守敬这才欣然接受了户部这九千多万银元的现金存款,但也不忘嘱咐范景文: “户部方面,还请阁老尽早出台一些鼓励百姓经商与贷款的政令,韩某就先感激不尽了。” “韩公公请放心,我们尽快拟定一个方案的,而且到时候其他官衙来找户部要银子,只要是盈利性的,都会让他们来你们银行贷款,不走户部这里拨款”,范景文笑着回道,九千多万银元几乎全部转移了出去,让他大感轻松,而且还不由得对祁彪佳说道:“等着第一笔利息到了,这户部衙门也得修葺一下了。”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大明的经济更加活跃了起来 “国公爷,你要贷款生产售卖金鸡纳霜?说吧,要贷多少款项?” 大明中央银行南京总部的贵宾室里,户部右侍郎副行长杨名深面带微笑地看着颇有些局促的魏国公徐文爵。 “一千万银元,你不知道这玩意儿得用许多西洋的玻璃,而且得是上好的玻璃,还得用会制造不同形状和规格玻璃瓶的西洋人,甚至还得要许多会做实验西洋人,我打算先花一笔钱,去澳门实在不行就派人去西洋那边雇佣更多的人来,先把架子搭起来,然后再得联络好各大药铺,还得去云南那边采购金鸡纳树树皮,初步估算一下,这前期就得花一千万银元,这个是陛下关照的,你看能贷吗?” 要不是陛下看重这个,徐文爵也不愿意费这么多神,他深怕杨名深不答应,或者贷款利率太高,因而不由得苦笑起来。 “机械制造、药物研制、水利工程建设都属于户部拟定,陛下亲批的第一重点扶持产业,收你一年一分利,即每年每贷款的一万银元即收利息一百银元,你贷一千万,每年需偿还十万银元的利,你可能接受?” 户部右侍郎副行长杨名深问着魏国公徐文爵。 “这么低!民间三分月息已算很低了,你这年息也才一分利,不等于白送吗”,魏国公徐文爵惊讶地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杨名深。 “没错,就是白送!” 杨名深笑着回了一句,就对自己的属吏吩咐道:“带国公爷去支银币,今后一百万银元以下的,涉及这种药物研制第一重点扶持产业的,特批特办,不必经过本官”。 “郑总兵,你要贷款两千万是吧,没问题!” “郭员外,你要贷款三百万是吧,没问题,我这就安排人带你去支银币!” “何阁老,你要贷款两百万修园子,也没问题!” 户部和大明中央银行一发低息贷款的通告,便有无数达官贵人陆续来找杨名深贷款,尤其是得知有些行业贷款年利只有一分时,更是有不少对制造行业有想法的商户对此是趋之若鹜。 本来因为缴税使得很多商户蒙受了一笔不小的损失,如今朝廷低利息房贷无疑促进了他们贷款扩大生产规模增加利润的积极性。 杨名深现在无疑也成了南京城最受欢迎的人,甚至被直接称为财神爷,原因无他,谁要是搭上杨名深的关系就能轻而易举地从大明中央银行贷到款,他这个副行长可以说是到处撒钱。 …… 不仅仅是大额贷款,小额贷款也开始如雨后春笋般在大明的经济社会里冒了出来。 在官府引导,光明日报宣传,路人口口相传后,越来越多的小商户商贩以及平民百姓来大明中央银行各处贷款,甚至为促进百姓们借贷,大明中央银行直接宣布,贷款总额小于一千银元的,若能在三月之内还上本金,可直接免除利息。 总而言之,现在大明中央银行就是用最低的利息将这九千多万银元的资金投放到市场上,甚至几乎就是免费发到老百姓们手里,让他们用。 “这天下竟有这样的好事,只要身家清白,有户籍在册,三人结保,便可轻易贷款一千银元,甚至三个月内免利,这不就相当于从官府白拿钱来花吗? 一时,南京城的茶楼酒肆里都谈论起这件事来,一走南闯北的马贩子此时就惊讶地问了起来。 “可见当今的大明皇上是真正的好皇上,我有一北方的亲戚是个木匠,想尽办法逃到南方来,身无分文,本来连饭都吃不饱,这不就找我们帮忙从官府的银行里贷款三百银元,如今才两个月不到就购了房开了个家具铺子,把本金也还了,没多交一分利!” 一嗑着瓜子戴着西瓜帽的布匹贩子说了后。 这马贩子就不由得露出了满脸兴奋:“既如此,我也想去贷个四五千银元去关外再买一批马来,这南北以后就不是一国了,马价肯定会涨,我得多赚些!” 崇祯十八年的下半年,街头巷尾间传递的都是这样的消息,从南京延伸到周边州县,再就是杭州、苏州、宁波等府,接着是整个江南乃至江西湖广两广云贵等地,甚至还有四川和清廷统治区都在议论着官府低利放款的事。 转眼间已到了金秋十月,本来因为央行金库里多了九千多万银元而一筹莫展的副行长王家勤已不再担心此事,九千多万银元几乎全部投放了出去,央行的宝泉局依旧可以继续源源不断的回收和印制银币,并且开始逐渐通过改版的方式,根据工艺的改进,将钱币的贵重金属成分逐渐减少,但防锈与防盗版的水平则开始逐渐提高。 无论如何,因为把从官绅等特权阶层手中收上来的九千多万税银投放到市场之后,整个大明的商品经济市场比之前更加活跃了起来。 整个南京城乃至整个江南地区开始了大规模的建设工程,房屋修建、作坊规模扩张以及大宗货物的大量采购等都比以往要多得多。 货币投放量增多之后,丝茶等经济作物和稻麦等粮食作物的产量都开始大幅度增加,人们也比昔日更加忙碌了起来,忙着创造更多的财富,也使得只有表面繁荣的帝国开始变得真正的欣欣向荣起来。 因为此时的大明帝国不再是士大夫们的歌舞升平,而是整个大明的百姓都在积极地参与财富的创造。 魏国公徐文爵开始亲自带着巨款去澳门采购玻璃制品和寻觅会造玻璃的西洋人。 郑芝龙因为自己家族享有外贸免税特权,开始大规模收购菜叶和丝绸乃至瓷器,甚至直接把福建武夷山一带的数百万亩的茶地和数十万户的茶农都给高价承包了下来,许诺这些茶农只能把茶叶卖给他们郑氏指定的商铺,他们郑氏以高于市场一厘一石的价格收购,甚至还帮他们承担茶税。 杨名深自己杨家也开始大批招募工匠进行丝线纺织,甚至按照崇祯帝朱由检的建议开始成立纺织公司,提高同行业的机工的薪酬水平和实行劳务合同契约制,规定工作时间和实施加班制度,成立专门的纺织机研发机构。 杨名深这么一玩,直接吸引了大量的民间妇女走进他的纺织公司缫丝厂,迫使其他丝商也不得不提高机工待遇以求争抢到更多的人力资源。 在这个年代,还没有机械化生产,只有争抢到更多的人和制造更多的织机才能提高产量,因而一时大明出现了用工荒和织机荒,一些木匠甚至开始只制造织机以满足市场需求。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皇家资本与郑氏资本 朱由检见韩守敬最近一筹莫展,与户部右侍郎杨名深颇为不和,甚至在司礼监值班时都会瞅准机会在自己面前进杨名深的谗言,什么暗自受贿,将央行的钱都搬到了他们杨家等等,让朱由检都开始感到了厌烦。 朱由检虽然不相信杨名深清廉如水,但也不会认为杨名深会搞砸大明中央银行,因为银行现在只能由朝廷开办,而他杨名深在大明现在唯一的银行即央行是有股份的,这就相当于是他自己的银行,他不可能胡来,再加上东厂和都察院时刻盯着,他也不敢胡来。 崇祯帝朱由检察觉到韩守敬的不对劲,便质问起韩守敬来,质问他为何会对杨名深不满,韩守敬这才不得不坦诚相告,说杨名深仗着自己是央行副行长之便,直接唆使其弟杨名光贷款两千万银元,成立了纺织公司,大量构进织机和雇佣机工,使得市面上杨家占据了纺织市场更大的优势。 而他韩守敬也有自己的大型的缫丝作坊却因此自己作坊的大量佣工跳槽和新的织机不够而渐渐被挤出纺织市场,因而韩守敬对杨名深渐生不满。 “同行相欺,人家杨名深能想到趁此机会扩大规模,你就没想到?”朱由检笑着问了一句。 “奴婢还得当值司礼监,管着陛下的内帑,哪里像他那样只想着赚钱,活脱脱就是一个奸商,钻空子给自己家牟利,陛下,这样的人不能留在央行”,韩守敬强烈地建议道。 朱由检则摆了摆手:“不必说了,他没有直接挪用公款,也就治不了他的罪,朕也不是说谁发财就得治罪谁,人家既然占了先机,你可以用正规手段去跟他抢,把那些织机和织工抢回来,但不准利用职权压人,甚至是利用朕,在朕面前进谗来打击自己的竞争对手,明白吗?” 韩守敬有些失望地回了一声是。 他也是无可奈何,他从担任南京镇守太监来便一直是南京城的纺织大户,如今却落得个要关门打烊的节奏,他心里倒也颇为心疼,虽说他现在也不差钱,但他的纺织作坊也养活了一大帮人,如今也只能想办法如何安排这一帮忠心自己的人。 “朕理解的难处,朕倒也可以帮帮你,这人是有限的,你不可能让全天下的百姓都来织布,你们为何就不从织机上下手,明日你带朕到你的作坊去,朕给你指点指点”,朱由检这么一说,果然第二日,朱由检便真的抽出空来在韩守敬和锦衣卫指挥佥事王世德等人来到了韩守敬的织造作坊。 朱由检带来的还有珍妮纺纱机的图纸,还对韩守敬细致地说道:“这种织机和西洋番用的织机类似,但有个地方不同,这种织机的纱锭是竖着的,这里有个纺轮,可以通过手动的方式的带动纺轮从而带动这几个纱锭转动,这样可以很大的提高效率且质量也要比以往的棉纱好,你们拿这个生产棉纱,再利用飞梭织布,可以利用少量机工而生产大量的布匹出来。” “陛下,这个真的能有这么好?”韩守敬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道。 “有没有你找人做了就知道,事先说明,这是朕的专利,你要利用这个纺织,朕需要占据你的纺织作坊两成的股份,就算是技术入股了”。 朱由检说着就回了宫,而韩守敬也只能答应,并将信将疑的着人按照朱由检的图纸制造这种纺纱机,这种珍妮纺纱机技术难度不大,很快半月之后便被制造出来,韩守敬命人尝试之后果然发现生产效率大大提高不少,还直接提高到十五个纱锭同时运转。 一时之间,韩守敬的纺织作坊也开始起死回生,并且依靠物美价廉的优势打败了杨家的纺织公司,甚至韩守敬也自己成立了韩氏纺织公司。 朱由检甚至允许这种纺纱机以韩氏纺纱机命名,也算犒赏韩守敬在自己什么干事这么久。 杨家的纺织公司受到了打击,但他不敢向韩守敬报复,如同韩守敬不敢向杨家报复一样。 正因为此,大明版珍妮纺纱机出现在大明后也就没有像英吉利历史上一样,在新的生产工具出现初期,因为商业竞争的矛盾而导致有人敢砸掉这种纺纱机,甚至阻止这种纺纱机的出现。 因为朱由检在居中调停,杨家也只能从朱由检这里引进这种技术,甚至为打败韩氏纺织公司,还改进出二十四纱锭的杨氏纺纱机。 于是,韩守敬和杨名深身后的两个纺织巨头就这样互掐起来,不停地开始抢着改进纺纱机,抢着吞噬周边市场。 而最获益地无疑是朱由检和百姓们,朱由检在杨家和韩家都有股份,只要这两家还赚钱,他就能继续坐着分红,而百姓们也能享受到价格越来越低廉的布匹。 朱由检甚至直接让韩守敬的亲侄子担任了江宁织造,杨名深的亲弟弟担任了苏州织造。 相当于让这两家都成为了皇商,也给他们在未来进军海外市场,同郑氏集团抗衡打下了基础。 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朱由检的皇家资本控制或参与的企业与机构有大明中央银行、大明军械所、大明工程院、大明科学院、江宁织造局、苏州织造局、大明船政局、淮安讲武堂等,但这里面真正盈利的只有大明中央银行和两个织造局。 或许以后皇家资本控制或者参与的盈利企业还会更多,但目前这三个将是对抗郑氏集团的主力。 朱由检给予郑氏集团免税特权后,就等于给了郑氏集团成为民间最大资本的契机。 郑芝龙不仅仅疯狂地将茶农丝农等囊括在自己产业下,还疯狂地联络宁波、泉州、广州、扬州等富商巨贾,以低于朝廷关税的收费劝服这些民间商户与郑氏合作,打着郑氏旗号出海贸易。 如同读书人中举后会有大量庶民投献土地于该举人名下一样,为逃避关税,大量民间商户开始把自家产业投献到郑氏旗下,谋求以更低的成本获得海贸利益。 郑氏集团因此从一个简单的海盗集团演变成了一个囊括各行各业的大型商业帝国,甚至直接成立了郑氏商号,郑芝龙空手套白狼般的套出了大量的财富,现在他的郑氏集团已经算得上脱胎换骨,基本上放弃了最初的抢掠业务与收取保护费业务,而演变为收取郑氏税为主。 因要加入郑氏商号需要打着郑氏商号出海就得交一定的费用,因而被称为郑氏税,以区别朝廷的关税。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 召见郑家兄弟 现今的大明,除了一部分以赋税的方式进入户部用来维持帝国秩序与安全以及公共管理外,整个大明的财富已基本分为皇家资本与郑氏资本两个财阀集团。 朱由检乃是皇家资本的幕后大老板,大明目前的官商基本都有他的股份,相当于之前的内帑,甚至在如今的大明,依旧有人习惯将央行和织造局分于皇帝朱由检的红利称为是皇帝的内帑收入。 而郑氏资本则是民间资本的总头目,以联盟的方式同皇家资本争夺着整个大明乃至海外市场。 再延伸到暴力机构即军队,朱由检的皇家资本控制的是大明的陆军,而郑氏集团控制的是大明的海军,也就是说整个大明即南方集团的商业经济构成和军队构成是相辅相成的。 朱由检的皇家资本要想一统大明的商业帝国,就得再一统大明整个军界,让自己不但控制陆军还得控制大明的海军才行。 当然,目前朱由检还没有这个能力,郑氏集团也就还能存在着,再加上还有个满清在北方压着,朱由检和郑氏集团也还没有到矛盾尖锐的时候,彼此关于经济市场的争夺依旧是非战争的手段。 “陛下,这是我们最新得知的消息,郑芝龙前些日子在郑氏商号总会上发言宣布,为促进大明商贸发展,中兴大明,报效陛下之隆恩,郑氏商号决定从崇祯十八年十月一日起停止收大明官民商户出海贸易的保护费,此举在商界引起巨大反响,民间对郑芝龙的赞誉很高,甚至不少士子都以他为榜样,写诗作赋讴歌他”。 东厂中央调查统计局指挥使马吉翔此时向朱由检禀告了此事,而朱由检听后则不由得讥笑起来:“这个郑芝龙还挺会做表面功夫,会拉拢人心,这明明是朕和他达成的协议,他居然拿出来做面子,真是够可以的。” “陛下,这天下只能是您一个人的,他郑芝龙此举未免有争夺人心之嫌,微臣以为,此人不可久留”,马吉翔谏言道。 “现在倒也不必如此紧张,他郑芝龙现在还没有和朕夺天下的野心,当然朕现在也没必要和他搞得剑拔弩张,这样对谁都不好,朕收关税难免会遭到民间富商巨贾的抵制,如果没有郑氏集团,也会有另一个走私集团出现与朝廷分庭抗礼,这个郑氏集团还好些,至少不会与朝廷爆发战争冲突,而且也可以帮着朕打击走私,毕竟现在的郑家也不愿意看见非走朝廷市舶司与郑氏商号的走私集团存在!” 朱由检说着便又吩咐道:“继续盯着郑家,他若扩张商业可以不问,甚至海外殖民也可以不问,只需禀明给朕即可,但若是他有练兵谋反之嫌,比如购买大量陆战武器与训练骑兵步兵等就必须立即报告给朕!” “微臣遵旨!”马吉翔应了一声便告退而去。 马吉翔刚退下,史可法便走了进来:“陛下,福建总兵官郑芝龙求见。” “郑大财主来了,让他进来”,朱由检笑着对一旁的女官陈圆圆说了一句,便起身走去了外堂平台,他如果所料没错,这次郑芝龙带来的应该是他郑氏的骨干,按照自己和他的协议,这些骨干将要成为自己大明的第一批海军教官。 …… “大哥,你说陛下让我们进京替朝廷训练海战人才,这是好事吗,等着朝廷有强大的海军那一天,我们郑家只怕就不会再有现在的好日子了吧”,郑芝龙四弟郑鸿逵此时看着眼前巍峨的紫禁城不由得问了郑芝龙一句,他现在的身份是大明锦衣卫都指挥使。 当然,这个只是虚职,真正掌管锦衣卫的吴孟明比他还多一个左都督之衔。 “四弟所说的不错,可我们郑家即便在海上称王称霸,但在这大明陆地上还得仰朝廷的鼻息过日子,如果不听从陛下的意思给朝廷编练强大的海军,我们只怕会比现在更惨,当然,朝廷的海军能不能胜过我们也难说,毕竟朝廷的海军以后都是我们帮忙练,我们知道朝廷的底,朝廷不知道我们的底,只要陛下一日不想除掉我们郑家,我们郑家就一日不必与朝廷反目成仇。” 说话的乃是郑芝龙三弟郑之豹,在明面上的身份只是国子监监生,虽然名字颇有武夫之感,但在郑家的角色更像是一个谋士,虽不苟言笑却也世事洞明。 郑芝龙此时只是叹了一口气,先一步上了玉阶:“诚如三弟所言,我们拿朝廷没办法,朝廷似乎也拿我们没办法,但我还是总觉得陛下还有更多的底牌,无论如何,现在还是不要招惹陛下为好,至少目前陛下对我们郑家算是颇为照顾的,待会见到陛下都注意点,注意君臣之别!” “放心吧,大哥,这里是南京城又不是金门岛,我们可不敢胡来”,郑鸿逵回了一句,就跟着郑芝龙走了上来,而郑芝豹也走了过来,且先向史可法行了一礼:“史公别来无恙!” “诸位请进吧”,史可法面色冷淡,作为内臣,他自然得与郑芝龙等人保持距离,但郑鸿逵还是习惯性地掏出一枚夜明珠来送于史可法,却被郑芝豹拉了回来:“史公不比别人,你送这个小心掉脑袋!” 郑鸿逵这才收回了手,跟着郑芝龙进了乾清宫。 朱由检此时已经站在乾清宫内的一幅坤舆万国全图的下面仰头张望,等着郑芝龙等人的出现。 “臣等见过陛下!” 郑芝龙等人一进来,朱由检则忙面露微笑,亲自跑了过来将郑芝龙以及郑鸿逵和郑芝豹兄弟三人扶了起来:“三位爱卿平身,朕可算是等到你们了,这些日子朕可是盼得你们睡不着觉,陈圆圆,把冰镇的西瓜切了拿上来,三位爱卿这一路车马劳顿,再加上这天气炎热,只怕受了不少暑热之苦吧,正好吃几个西瓜解解暑气。” 郑鸿逵和郑芝豹都看了郑芝龙一眼,心里腹诽道:“陛下好像看起来没有兄长说的那么可怕,好像很亲切啊。”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 想要重新永乐盛世的辉煌 朱由检不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 严格上来说,朱由检骨子里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他的言谈举止一直在遵循着他的目的。 毕竟,如今的大明崇祯帝拥有的是一颗来自后世的灵魂,而这颗灵魂在后世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会每天为了自己的生存和生活而努力适应现实环境的人。 因而,现在的朱由检没有来自于皇家高傲的意识,内心里没有真正的在意过一个皇帝的尊严。 所以,他与历史上的朱由检不同的是,他在得知李自成兵临北京城时而没有任何南迁的选择压力,没有任何纠结关于南迁是否有损帝王形象的考虑。 在现在的朱由检眼里,只有最好的选择和最应该要做的事,所以完全可以无顾虑的选择南下江南重新开始,甚至可以为此想尽办法除掉阻止他这一想法的人。 而他的残酷与冷漠以及他的仁慈与宽容都是时刻在根据他自己的需求和目的在改变,当外在的人和事物妨碍他的目的时,他会不顾一切地采取最狠辣的手段。 譬如税政改革时,直接下令斩杀数十名官员,他依旧没有任何犹豫,他并不在乎后来者对他的评价,作为后来的人的他只知道活好当下,为自己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惜一切。 而且,他能很好的给自己的手段一个合理说辞,因为他一直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是正义的。 在单独见郑芝龙时,为了让郑之龙明白,自己和自己的大明朝廷并不畏惧他郑家的势力,且为了逼迫郑芝龙与自己合作,因而才刻意表现得威严难测,不近人情。 但现在朱由检是有求于郑芝龙家族,需要郑芝龙的人帮助自己建立强大的海军,所以朱由检就又能表现出亲切的样子来,让人如沐春风。 这或许就是当年的崇祯帝朱由检未能学习到的本事,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圆滑和更虚伪,也就是更现实,人总是会变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朱由检也不喜欢和自己一样性格的人,这样的人总是恩威难测,但朱由检必须得这样,他能走到现在靠得就是善于伪装。 郑芝龙比郑鸿逵和郑芝豹更了解崇祯帝朱由检是怎样的人,因而朱由检越是这样随和,他反而越是恭敬: “启禀陛下,遵照您的旨意,微臣已将三弟郑芝豹和四弟郑鸿逵以及五十名部曲皆带进了京里,其中有最好的掌舵手二十名,最好的炮手二十名,最好的船头十名,皆是和西洋番打过恶战的,陛下可以随时召见他们,今日微臣先带着三弟和四弟来给陛下请安,请陛下吩咐便是!” 郑芝龙并没有敢在这方面诓骗和戏弄朱由检,他也知道自己在皇帝陛下朱由检面前是不能耍任何花招的,因而也就老老实实地给朱由检介绍起自己的两个弟弟来,并认真地介绍他们的海战经验和擅长的领域。 朱由检带着笑意,一边听着一边颔首点头,待郑芝龙说完之后,朱由检也没做评价也没做肯定,他可以随和,但帝王的赞誉却也是不能轻易给的。 朱由检站起身来,带着郑家三兄弟走到了地图下面:“认识这幅图吧?” “回陛下,微臣认识,这是万历三十年太仆寺少卿振之公(李之藻)根据西洋番之《万国图志》所绘之《坤舆万国全图》,万历三十六年,我大明神宗皇帝下诏绘制十二份传于后世,臣等先后去过南洋、东洋乃至去过满剌加(马六甲)以西,所经之方位与图绘基本相差无几。” 郑芝豹到底还是文人,作为国子监生的他在这种时候依旧忘不了在朱由检面前表现一番。 朱由检也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诚如爱卿所言,我大明有此图足可见我大明君臣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之人,不过眼下这诺大的世界里,我大明的领地到底是少了些,北方这半壁江山已被建奴所占且不说,这南海之地,竟有如此多的岛屿被红番鬼与佛罗机所占,譬如这东番(台湾)从三国时便是我汉人之地,如今却被番夷所据,而且这诺大的海岸附近的数万岛屿竟大半被西洋番所占据,我大明好歹也是巍巍大国,如何能容忍这等宵小之徒在我南海之境称霸!” 此刻的朱由检表现出的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的角色,他在郑鸿逵和郑芝豹面前谈论的则只是自己如何想让大明称霸海上,如何抵制西方势力对东方世界的渗透,如何有朝一日也能让汉人的军事力量与商业延伸到大西洋两岸去。 郑鸿逵和郑芝豹比郑芝龙要年轻一些,没有郑芝龙那么世故到骨子里,特别是如今见到朱由检第一面就是如此亲切后,而习惯性地以为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检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是一个只是单纯的想让大明成为海上超级大帝国的雄才大略之君主。 正因为此,郑鸿逵的热血也被朱由检在此刻激发了出来,与郑芝龙一直沉默地思索陛下突然说这些到底是想干什么的顾虑不同的是,他也同郑芝豹急着表现自己的博闻强识一样,也放出了豪言:“启禀陛下,您不必长西洋番的志气,灭我汉人的威风,只要有微臣和微臣的兄弟们在,红番鬼就休想在我大明占半点便宜,东番岛这些,迟早都会拿回来!” “郑爱卿有雄心壮志,朕心甚慰,但朕想问的是,西洋番的船是不是比我们的船要快,西洋番的炮是不是比我们的炮更有威力,我大明或许现在还能靠地理优势与数量优势压制西洋番,但如果若干年之后,西洋番派驻更多的战船来,我们还能抵抗吗,或者说,我们大明的战船现在能不能也去这佛郎机、意大里亚(意大利亚)、喜百泥亚(爱尔兰)等地方扬扬我大明国威,重新永乐朝的辉煌?” 朱由检这么一说,郑鸿逵一时语塞,作为海盗的他从来没想这么远,而一旁的郑芝豹则有些面色潮红起来,喃喃自念道:“重现永乐辉煌,再现三宝公公下西洋的壮举,倒也是彪炳史册之伟业。”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 参观大明船政局 郑芝龙此时心里颇为后悔带自己这两个弟弟来见陛下,但他现在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弟弟被皇帝陛下的一番激昂的言辞给忽悠得热血澎湃,浑然忘记了自己不过是海盗出身的粗鄙之辈。 但郑芝龙也不得不承认陛下朱由检所说的很对,现在的西洋番的确对大明有越来越大的威胁,东番已为红番鬼所据,如果他郑氏集团没有朝廷扶持,在他年之后也难以同这些西洋番对峙。 当然,这也是郑芝龙选择归附大明的原因。 郑鸿逵年龄最小,现不过是三十二岁,比朱由检还小两岁,虽说已是壮年却也还有些血性。 如今听朱由检这么一说,他也开始注意起这西洋番来,并不由得主动开口说起了他与西夷交战的经验,也承认西夷的确将会是大明在未来的一股不可忽视的对手。 郑芝豹现在心动的是下西洋的壮举,虽说郑和下西洋在这个时代的影响力还没有后世那么受人推崇,但也算得上是可以令人敬仰的辉煌壮举,引万国来朝,扬大明国威,这是郑芝豹这种渴望建功立业的文人最大的追求。 “西洋的火炮和战船皆在我们之上,但好在彼此差距不大,假以时日,我大明必能超越西夷,且朕已准备命人加紧研制新的战船和海战火炮,但现在还要需要大量的海战人才,所以朕才会召见尔等入宫”,说着,朱由检便让史可法宣旨:赐予郑芝豹进士出身,授奉议大夫衔,任兵部职方司员外郎兼大明船政局司业;郑鸿逵升授镇国将军,任大明船政局学生训练处主任;连带着郑芝龙也被加授兵部右侍郎兼大元帅府海军部次长之职,以此表明朱由检对海洋事务的重视。 郑芝豹很是高兴,他作为一个参加了科举数次也只不未乡试中第的监生,如今却也能被赐予进士出身,这无疑让他有一种很强烈的荣誉感,对朱由检陡然有一股知遇之感。 而且,他也听得明白,陛下让自己做司业,这就相当于自己成了这大明船政局的执掌者,如同国子监祭酒和国子监司业这样的官职一样,虽说权力不大,但胜在能培养自己的势力,毕竟这里的英才都会成为自己的学生。 而且,关键在于大明船政局的祭酒由陛下亲自兼任,这就意味着在大明船政局,他郑芝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请陛下放心,微臣定能替陛下办好这大明船政局,培养出最优秀的海战人才!”郑芝豹匍匐在地,恭敬地向朱由检行了大礼。 郑鸿逵现在只想能早日出海和西夷人干上一战,至于官职,他倒没有像郑芝豹那样感兴趣。 郑芝龙此时心情倒是不错了许多,能被授予兵部右侍郎之职,这让他或多或少有些喜出望外,文官官职在这个时代一直比武官官职尊贵,兵部侍郎这种官职更是他之前想都没曾想过的,虽说不过是挂职,但也让郑芝龙不得不感慨当今陛下对郑家的确算不薄了。 …… “现在你我兄弟皆有了朝职,连着底下这部曲也都被任命为教谕教授不等的大明教学类官职,可见陛下还是颇重视我们郑家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既然陛下要我们对付西夷,那我们就替陛下好好对付这西夷,毕竟这也算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郑芝龙嘱咐了郑芝豹与郑鸿逵几句便回了福建,而郑芝豹与郑鸿逵和郑家的五十名部曲则留在了京城。 一月后,朱由检便召见了海军部长刘孔昭、郑芝豹、郑鸿逵等人来到了龙江船厂附近的龙江关即下关一带,从八月以来,朱由检便已让工部营缮司在这里选址建造一座船舫式的建筑,即大明船政局的所在地。 如今的大明船政局已经竣工半月,朱由检走进来只见整个院落里已栽植好乔木盆景,廊檐下的各间教室也已是桌椅齐备,黑板亮丽光鲜,由石灰与水混合而成的块状粗制粉笔也放在三尺讲台上的木盒里。 朱由检有些暗悔自己从崇祯十七年南迁以来,太过于把注意力放在了军事上,以至于现在大明还没有出现更高级的粉笔,这种小发明虽不起眼,但对整个国民教育的提升却起着很重要的作用。 “也有些时日没去大明工程院和科学院了,也不知道朕养的那帮闲人现在在做什么”,朱由检暗自嘀咕了几句就走到大明船政局的后院来。 这里大明船政局附属的马球场与蹴鞠场以及刀枪训练场以及跑步场,以及练拳用的木桩和战船模型与海战沙盘等,占地极广。 马球是唐朝时期就很流行的竞技运动,蹴鞠则是宋时大受欢迎的竞技运动,朱由检有意让大明也发扬一下竞技运动,而不能让整个大明社会一直充溢着文弱之气,尤其是现今的江南地区更是需要一些竞技运动来刺激南人的热血。 因而朱由检便让军中与学校广泛推行这两种竞技运动,这样既练了大明人的体魄又练了大明的骑术,何乐而不为。 一大厅内中央更是被挖成了一个大的水塘,水塘仿造坤舆万国全图里所示大明海疆模型,插标和叠土表示大明闽浙、登莱、两广等地区。 郑芝龙和郑鸿逵俱被这样的设施所震撼到,一时竟也舍不得挪开脚,连带着一旁的顾三麻子也不由得低声问着诚意伯刘孔昭:“刘爵爷,这就是我大明海疆?” 刘孔昭见陛下朱由检没有注意这边,便拉了顾三麻子一下:“我不是让你自己请了个先生读书认字吗,这个时候在御前又问这种三岁小孩才问的问题,小心让陛下笑话。” “下官只是想确认一下”,顾三麻子现在是大明海防总兵官,在武官官位上与郑芝龙同级,但本质上还是一个没什么学识的海盗,甚至连郑芝豹和郑鸿逵这种亦盗亦商的都不如,是一个纯粹的盗寇,因而郑芝豹和郑鸿逵都瞧不上跟在刘孔昭身后的顾三麻子,更何况顾三麻子也是郑氏集团的老对手。 如今见顾三麻子这样问,虽然朱由检没听见,但郑鸿逵却听得真真切切,不由得讥笑了一下:“三哥,我也算明白了,朝廷为何让我们来训练海战人才,看样子,朝廷的确是没什么人才啊,连阿猫阿狗都能当大明的海防总兵官,我要是某人啊,被陛下封这样的官职,都得羞愧死!”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 调回郑森 崇祯帝朱由检也注意到了郑氏兄弟眼神中透露出的对顾三麻子的不屑。 而顾三麻子似乎对郑氏兄弟也没什么好感,朱由检自己刻意走在前面,竟也没发现这郑氏兄弟和顾三麻子在这一路上说过一句话。 这让朱由检心里也不由得暗暗一笑,都是海盗出身,有何瞧不起对方的。 当然,他这个帝王倒是很愿意看见顾三麻子和郑氏不和的一面,这也是他这个帝王未来掌控海军的一个契机,海军以后的主要将领要是都和郑家和睦相处,那才是朱由检不愿意看到的。 不过朱由检也不会让他们之间的嫌隙升级到彼此水火不容的地步,那样也会影响海军战力,因而朱由检现在依旧还是只强调海军体系的将领还是要和衷共济为好,如同近卫军陆军里文武官员的相处一样融洽。 海军军官的训练还离不开一个人,这个人便是郑森,即后世人们常提到的郑成功。 现在的郑森是大明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某炮兵营的一名基层指挥官,且已经参与了剿灭左良玉、扬州大决战两场大战。 按照大元帅府总政治处拟定的近卫军参战官兵奖惩制度,为表彰郑森在参与两次实战中的功绩,郑森已被升为正五品武略将军。 如今,朱由检则打算将其调到大明船政局担任学生训练处副主任兼任大明船政局警备处守备,并让郑芝豹和郑鸿逵两兄弟亲自带旨意去枣庄接回自己的侄子。 朱由检让郑芝豹和郑鸿逵亲自去接郑森回南京,既是为了给郑氏家族制造一个叔侄团聚的机会,也是借此调离郑芝豹和郑鸿逵一阵。 郑森一回京,就意味着大明海军军官训练将正式提上日程。 朱由检得在此之前和非郑氏系统的刘孔昭和顾三麻子二人交待一番。 大明船政局建筑的宏大与华贵,让刘孔昭和顾三麻子都有一种要被陛下寄予厚望的感觉,如今更是被陛下召进宫来,两人更是觉得与有荣焉,心潮澎湃。 朱由检先接见的是刘孔昭,而顾三麻子则在殿外候着。 虽说殿外此时已经烈日炎炎,但顾三麻子却没有半点的不适,皮肤黝黑的他常年在水上风吹日晒的对于这种紫禁城里的热度完全能承受得住,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立于这皇上住的宫殿外。 看着远处罗裙飘曳的宫娥,他更是心里直痒痒,暗想自己是不是也该纳几房妻妾了,毕竟自己好歹也是大明朝的官了。 顾三麻子摸了摸自己头上的乌纱帽,看了看自己胸前的狮子补子官服和厚实的白底黑靴,就不由得偷笑了起来: “这不是梦,自己的确是当官了,而且还是能跟陛下见见面说说话的大官,我顾家的祖上也不知道烧了几辈子的高香,一定是我以前救了一跳河自杀的寡妇的缘故,赶明儿我得把娶回家,肯定是这婆子给我带来的福气,要不然,怎么我前脚刚救了他,后脚就有刘爵爷的人持着朝廷的旨令来招抚我了。” 屋外顾三麻子现在当官后娶妻纳妾的美事,屋内刘孔昭则满头是汗地看着朱由检。 现在的朱由检在底层农民与小商贩以及近卫军官兵眼里是一个免税减赋低息贷款接济百姓又关心官兵的好皇帝。 但在刘孔昭这样的勋戚官僚眼里,则是一个刚刚杀了数十朝廷勋戚高官的铁血君王,因而由不得刘孔昭在朱由检冷着脸看他时不紧张。 “朕听说,你又纳了前南京工部尚书李乔的小孙女做姨娘,可有此事?” 朱由检坐在榻上,榻上只铺了一半新不旧的竹席,竹席上放着一杌子,杌子上有半碗酸梅汤,朱由检笑着问了一句就把半碗酸梅汁递给了刘孔昭,让刘孔昭喝了。 刘孔昭连忙道谢,然后战战兢兢地回道:“万事瞒不过陛下,确实有此事,主要是她笛子吹得极好,微臣少年贪色,以至于现在难有房中之兴,也就她能提起微臣半点兴致,陛下若是有意体验,倒也可以召她入宫。” “留着你自己用吧,仔细别亏了身子,李乔虽犯了事,但朕没有要株连他家族的意思,你娶了他的小孙女也没什么,但日后这海军之事,可得朕办好才行”。 朱由检说着就站起身来:“朕知道你非是才能卓越之辈,但如今天下英才极少,懂海战的英才又是极少,好在你是我大明勋贵之后,有祖上荣膺在,又做过操江水军提督,朕不指望你能成为海战名将,但得能协调好整个海军内部的矛盾; 现在你也看出来了,大明未来的海军主要是郑氏家族和非郑氏家族两个派系,朕要你做一个中立者,和事佬,不要让郑家的人掌控了朕的海军,也不要让非郑家的人与郑家的人闹得不可开交,伤了海军的和气,今后朕的陆军是交给周遇吉,海军就得交给你,你得给朕管好,得让他姓朱,朕不希望他姓郑,更不希望他姓刘,明白吗?” “微臣明白,请陛下放心,微臣虽不懂什么海战,但识人之明和容人之量还是有的,微臣一定会给陛下管好海军事务,统筹好各派势力!”刘孔昭这么承诺之后,朱由检也就放心地点了点头,让他退了下期。 接着,朱由检这才让顾三麻子走了进来。 顾三麻子一进来左晃晃右晃晃,就是看不见朱由检在何处,一时手足无措起来,而这时朱由检的声音已从某个方向传了过来:“别到处乱瞅了,朕就在你面前。” 顾三麻子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陛下是因为穿了一声玄色衮服又坐在阴暗的地方还隔着帘子,所以他才一时难以发现陛下的所在。 “原来陛下你就在小的面前,小的这肉眼凡胎竟半天没瞧不出来,要不大家都说您是天子呢,那就是天帝之子,是神仙,紫微星下凡,想让小的看见就让小的看见,想不让小的看见就不让小的看见”,顾三麻子有的没的说了起来,嘴就一直停不下来的节奏,惹得屏风后的陈圆圆等女官都不由得噗呲一笑。 “够啦!” 朱由检打断了顾三麻子的话,他发现顾三麻子很有做佞臣的潜质,话里话外都是在一个劲地奉承自己,但朱由检还是不由得板着脸,教训起他来:“下次记得称呼微臣,别小的大的,你现在也是朝廷命官了,诚意伯没教你这些吗?”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 赐名郑成功 “教了,教了,只是小的,不是,是微臣见到陛下您就害怕的忘了,陛下您召见微臣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顾三麻子讪笑了笑后,就贼溜溜地盯着朱由检,双手拱成一个拜年的姿势,深怕把自己的一身猩红锦缎官袍给弄脏了一般。 朱由检看着顾三麻子这个样子再一次忍不住笑了起来,心中也就更加相信自己接下来的话能完全笼络住顾三麻子的心。 朱由检收敛住笑容,叹了一口气,走过来拍了拍顾三麻子的官袍: “你可知道郑大官人?就是郑芝龙,他知道朕封你为海防总兵官后很是不满啊,说你顾三麻子不过是一被他打跑到太湖里来的海盗,没什么本事,除了劫财害命,根本不会什么海战,说朕就不应该让你当官,就应该法办了你,他甚至愿意主动请缨,用郑家最强的水师替朕剿灭你,朕今日倒问问你,顾三麻子,你到底有没有本事,是不是真的只会祸害百姓?” “他胡说!” 顾三麻子激动地吼了起来。 “大胆!”史可法忙要呵斥顾三麻子几句,心想这家伙竟敢在御前怒吼,胆子也真是够大的。 朱由检摆了摆手没有让史可法制止顾三麻子激动的表现,相反,朱由检见顾三麻子反应如此激动,心情还更加好了起来。 朱由检算是看得出来,顾三麻子应该是很在乎自己的官位的,所以在听见自己说出郑氏家族瞧不上他顾三麻子时,顾三麻子才会反应如此激烈。 “陛下,小的,不是,微臣以前的确是海盗不假,和官府作对也不假,但微臣真的没有对百姓作恶过,微臣那是劫富济贫,而郑家人也比我好不了哪里去,他郑家人说微臣不会海战,可他郑家人再厉害,不也没消灭微臣吗,说句良心话,要不是他郑家人当初有朝廷的支持,也不会到今天这一步,我顾三麻子要是早一日被陛下招揽,也能像今天郑家人这样厉害,这里面真正厉害的是陛下,和他郑家人有什么关系。” 顾三麻子这么一胡乱自我辩解,倒也正中朱由检下怀,让朱由检很是满意地笑了起来。 “不错,朕也相信你顾三麻子不是寻常的人,不比他郑家人差,不是孬种怂货”。 朱由检拍了拍顾三麻子的肩膀,便亲自替顾三麻子理了理衣襟: “正因为如此,朕才不听他郑芝龙的,让你做了海防总兵官,你知道海防总兵官是什么职责吗,就是护卫我大明海防不被外敌所侵略,管着我大明数百里海域的海防,职责不小,好好当这个官,不要让郑家人小视了你!” “微臣明白,微臣就是陛下的臣,不会比他们郑家的人差!” 顾三麻子很会说话,饶是朱由检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海盗头子了。 顾三麻子此时也的确是被朱由检的话给刺激到了,他气呼呼地走了出来,见到诚意伯刘孔昭后便就忍不住把朱由检的话转述给了刘孔昭。 刘孔昭听后只是笑道:“顾三麻子啊,你我也算是朋友了,本爵教你一条法子,你只需记住一点,你是皇上的人,只要你时刻记住这点,迟早有一天,你就不会比他郑芝龙差。” “我就是这么说的,你说这郑家的人可气不可气,我这官是陛下给的,又不是他郑家的人给的,凭啥说我不配当这官,难道他们郑家人就配吗?” 顾三麻子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说着,刘孔昭只得一路上解劝,同时也暗自感慨陛下让自己调停好顾三麻子和郑家人的矛盾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啊。 转眼间便到了冬月,冬至日过后,郑森也奉命在乾清宫接受朱由检的召见。 这还是朱由检第一次面见这位后世的民族英雄。 现在的郑森还是一个年轻而轻狂的理想主义者,没有在原本历史上经历过父子断交与国家灭亡的伤痛,也没有暮年后恋栈权位和保存实力的自私之心,此时更多的只是报效家国、建功立业的一腔热血。 在听闻自己三叔郑芝豹与四叔郑鸿逵也被陛下重用的消息后,他更是由衷地感到高兴和自豪。 郑森也是第一次接受皇帝陛下的召见,他的心情十分兴奋和激动。 作为近卫军成员的他和大多数近卫军官兵一样可是从参军以来亲眼目睹过陛下好几次风采的,早已把陛下当成了自己的崇拜者。 郑森抿了抿唇,挺直了胸膛,脚后跟并得很拢,显得很是精神抖擞,再加上其本来就年轻俊逸,饶是躲在屏风的宫娥见了郑森也不由得面颊羞红。 当然郑森是不敢在这里乱瞟的,朱由检也走了出来,看见郑森如此端正,也不由得点头道: “不错,不愧是从朕的天子亲军里出来的,郑森,你可知朕为何调你来南京大明船政局?” “报告陛下!微臣明白!”郑森大声回复了一句。 “说说看”。 朱由检很羡慕郑森现在这个年纪,也羡慕他这个出身,因为他自己在郑森这个年纪时还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普通大学生,还处在前路迷茫的时段,而此刻的郑森则已经是担负起了帝国建设的重任,散发着自信与激情,不是曾经的自己能比的。 “陛下有意建立强大的海军,提升朝廷海战能力,重振大明海上军威,重新永乐辉煌,驱除西夷,甚至还能在他年之后水陆并进,收复北都!” 郑森这么一说,朱由检大声说了声“好”便继续说道: “朕让你回南京,是因为你熟稔近卫军基本训练制度,又知晓海战训练和火炮指挥,因而在大明船政局开学之时起,便由你先对令尊派到朝廷的第一批教官进行基本的军事训练,让他们做到军姿端正,军纪严明;这第一批教官大部分是你们郑家的部曲,少部分是顾三麻子的部曲,然后再由他们训练招募的海军军官生,未来朝廷的海军军官将从他们中间选择,由你协助你四叔全权负责训练一事,你可有信心?” “回禀陛下,微臣有!” 郑森大声回道。 “有你们这般热血儿郎在,何愁重振大明之大业不能成功,从今天起你就叫郑成功,喻我大明必能成功之义”,朱由检这么一说,郑森忙敬了礼:“谢陛下赐名!”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 海军训练正式启动 没过几日,朱由检便召开了大元帅府军事会议,下旨决定由刘孔昭主持海军改革事宜。 改革事宜的第一项是从原组成的海军中和各地近卫军士兵和各地卫所官兵中招募大明船政局的第一期海军军官生。 按照规则,从下个月一号开始。 大明船政局将接受大明各个军队体系的官兵报名,包括近卫军的士兵,这些官兵报名后将会统一进行选拔考试。 考官由马士英、刘孔昭、郑芝豹、郑鸿逵、顾三麻子五人组成,主考官乃马士英,副主考则是刘孔昭与郑芝豹。 后来又因考虑到民间或许还有遗才未用,便也接受民间应考。 至于考试内容则由考官们议定,报请朱由检批准,无非也就是文化、水上经验以及身体素质等方面。 虽说内容简单,但难度也不小,单文化一项只怕到时候就能刷下许多人。 但尽管如此,在得知毕业便被授予官职而且同近卫军官兵一样还能参加科举的诱惑下,依旧陆陆续续有数十万人报名。 但按照精益求精的原则,第一期招生只招收五百名军官生。 等着考官们筛选完所有的考生只留下五百名时,这里面基本上都是既具备文化基础又具备作战经验甚至是水上作战经验的人。 这里面主要是原南京水军出身的武官和近卫军中水性较好的士兵以及郑家和顾家的人。 还有部分是朱由检暗自派去参加的锦衣卫。 虽说各自成为大明船政局海军军官生前的背景不一样。 但都具备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当前大明最具备培养成优秀海军军官潜力的军官生。 在这个选拔过程中,已经改名为郑成功的郑森此刻已开始对自己父亲派来襄助朝廷的五十名海战骨干和顾三麻子派来的海战骨干以及朝廷中具备水战能力的武官共组成一百人的教官营进行军事化训练和进一步的文化训练。 朱由检也会偶尔来讲讲课,做做思想教育,也会来体察一下他们。 总之,大明的海军训练总算是提上了日程。 有了军官,便可以开始招募新兵,至于原来的海军则会转入地方充任卫所官兵,有功的可以升迁,无功的可以平调,有过的则贬为庶民。 甚至也有不少直接转为地方文职,充任地方吏员,也打破乡绅对基层的控制。 这一切都是兵部尚书马士英在主持,不可谓不辛苦。 朱由检为褒奖他,还特地加封了他一个太子太保之衔。 开办大明船政局,对海军军官进行专业训练只是朱由检壮大海军的第一步。 在未来,他还有更多政策要逐步实施下去,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现在也只能先让郑成功把教官营训练成合格的军官。 这些教官营的人虽说都是海战能手,经验丰富,但文化基础与军事素质都还很薄弱,没有受到专业化训练。 对于航海学与工程系以及自然科学都了解不深,操作火炮和指挥战船也多是凭借个人经验与前辈口述。 如今他们既然来到大明船政局,第一步自然是要懂得基本的军人礼仪,从学习着装敬礼以及基本的队列训练开始。 然后,朱由检还让郑芝豹这个具备海战经验的文人编纂《航海志》与《海战指挥课程》以及《海战武器操作训练手册》等教材。 务必在新的学员入学之前完成编纂,且先让这五十名即将成为教官的郑家部曲先熟悉教材且可以提出修改意见。 教官营里仍旧有不少的文盲,因而在短短数月内要让他们既能拥有近卫军官兵所具备的基本军事素质和具备基本的文化基础,即识字能力与书写能力,对于郑成功而言,难度也不小。 他现在基本上是白日对这教官营进行队列训练,晚上进行文化普及,而教材则是最简单的《三字经》。 因而,这倒也成了一件当时的奇事。 整个大明船政局的课堂上响起的第一句读书声不是任何海战理论知识,而是“人之初,性本善”,饶是礼部尚书刘宗周一次经过大明船政局后也对此颇为赞誉,认为陛下此举是推向教化之道,令莽夫海寇习学文化无疑大开倡学之门。 这教官营的人本来还颇有怨言,但好在都知道郑成功是郑家的大少爷,又被陛下赐名,还是近卫军出身,也不敢造次,也得很听郑成功的话,说怎么训练就怎么训练,也乖乖地学礼认字。 郑成功本就是秀才功名,且还是钱谦益当年的弟子,文学素养不低,对于自家这些只知掠财劫民的部曲早就有恨铁不成钢之感,如今也正好借此机会暗暗发誓要拼尽全力将这些教官营的人淬炼成军纪严明、作风端正、明晓事理的正规军官。 这些教官营的都是有海战经验的,而且也有很多人有一定的文化基础,因而在进行了一个月的基本训练后,也就基本结束训练,而开始参与海战教学安排工作。 海战涉及舰船综合指挥、航海技术、海上火炮操作技术和船舶制造与修复技术以及舰船日常管理与保养和登陆作战等方面。 郑成功与郑鸿逵按照各教官营的教官特长的不同,开始分成了六个科,即舰船综合指挥科、航海科、海上武器科以及船舶制造与修复科和舰船日常管理与保养科还有海上陆战科。 而每科大概分成十五到二十不等的教官人数,每科的教官与郑芝豹一起根据自身经验继续编出教材甚至还有基本的自然科学常识类的教材。 比如如何分辨东西南北,如何计算舰船行进速度等。 在听取了大明船政局训练海军的报告后,朱由检是越发感觉到帝国国民教育在自然科学方面的缺乏,因为他发现大明船政局自行编纂的教材其实很多就是最基础的数学普及课程。 不过改变教育基础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朱由检现在也只能通过办军校的机会让军队内部先一步开始建立自然科学基础。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大明经济会议 转眼便到了崇祯十八年的腊月,小冰河气候依旧存在,暴风雪席卷着整个南京城,几乎就没有停下的意思,连带着紫禁城也被皑皑白雪覆盖得犹如铺盖上了一层厚实的棉絮一般。 “又是一年金陵雪,也不知北方此时冻死多少我汉家百姓”。 这一日,朱由检此时正围着火炉与面前的内阁首辅兼户部尚书范景文以及户部右侍郎祁彪佳和户部左侍郎刘万春说着话。 同时在场还有大明中央银行的韩守敬以及杨名深与王家勤三人。 户部左侍郎刘万春是在从户部四川清吏司任上直接升上来的。 按照大明户部历来的规则,南直隶府、州、卫所由四川清吏司兼领。 如今天下赋税首重商税与关税。 而南直隶乃天下首富之区,税赋占比最大。 此次征税最后统计,刘万春贡献最大也是对南直隶户籍赋税最了解的官员。 因而便被朱由检直接升为户部左侍郎。 按照以往规则,户部左侍郎乃是正三品的部堂高官,需要经过廷推或者廷议才可。 然而,刘万春是从户部郎中任上直接升为户部右侍郎的,明显不符合大明铨叙规则,但朱由检现在有意打破僵化的铨叙规则,便直接超擢了刘万春跻身侍郎之位。 毕竟,从其他部门调任官员或者升迁官员来做户部左侍郎无疑会影响户部行政效率与户部行政质量。 闲话少叙,朱由检这么一说,内阁首辅范景文自然免不了回应一句: “陛下体恤天下子民,实乃江山社稷之福,不过如今想想,若不是陛下南迁,重整旗鼓,力克胡人南下之势,只怕这南方的百姓也会受到这雪灾之苦,所幸现在朝廷也有了钱粮,陛下更是将藩田与犯官无主之地分了下去,差不多整个南境的流民也都有了栖身之所,饶是流寓江南的也还能靠着最近兴起的缫丝厂和水利工程谋一份生计,不至于冻饿死人。” “诚如阁老所言,陛下虽心系天下子民,但也当注意身体才是,他日救北方汉家百姓,还得陛下您的福泽护佑才行”。 户部左侍郎刘万春说了后,朱由检只是淡淡一笑。 正如范景文所言,如果没有歼灭多铎部与击败阿济格部,现在的整个关内之地只怕无论大江南北都会陷入一片涂炭之中。 好在如今的崇祯十八年即西历公元一六四五年的冬天,暂时已经没有了任何战事。 朱由检此时的心情也比去年要轻松许多。 他不用再担心大明会不会被满清灭亡,至少他这个皇帝是不会再有任何危险的。 饶是风雪再大,也影响不到他这个皇帝的生活质量。 马上就要过年,如同寻常百姓会总结一下去年赚了多少钱一样。 此时的朱由检召集户部堂官到乾清宫自然也是要提前问问大明目前的财政状况,和提前下达自己对户部以及大明中央银行明年的期望。 朱由检打了口哈欠,昨夜与皇后周氏玩得太猛,使得他有些感到睡眠不足,少不得让陈圆圆蘸点在他太阳穴揉一揉提神,同时则对范景文等人说道: “今年商税一开征,便看得出我大明民间还是很富的,虽说农业是我大明的根本,但商业也不可抑制,如今天下生齿日繁,疆土又少了一半,大量北方百姓迁居江南,又加上气温逐年降低,农业产量大不如前,商业就更应该大力促进才行; 这样既可以增加明年的赋税也可多吸纳一些无地百姓做工,这也算是以工代赈之法; 户部左侍郎刘万春你得尽快想些促进商业的法子来,尤其是在大明中央银行放贷后,不少人手里都有了钱,你得给这些人从商赚钱的门道; 依朕看,路引制度可以取消,在各处城镇中心建立农贸市场和商贸市场,陆续开放一些行业允许民间经营,譬如部分矿业和部分制造行业,对于纳税大户可以给予一定的政治优待等等; 除此之外,关于关税方面,宁波、杭州、上海、泉州、广州、漳州月港等地要进一步开放,成立一批特区,这些特区知府或知县兼任市舶提举司提举,品级提高一级; 并且,以后闽浙南直隶以及广东等地巡抚以及户部各司郎中将从这些官员中选,这些特区要进一步降低官府对百姓经商的限制; 不仅仅是本国百姓还有外来番国,化出区域来允许途径番国商户居住与停留,提供贸易场地,减少官府审核流程,要让大明自隆万开关以来再开放一点! 对于我们亟需的西洋火炮与火器以及航海设备等可以实行零关税,但要对福寿膏等有害于国民的商品进行严格打击与禁售。” 户部左侍郎刘万春颔首称是,他明白陛下这样做的深意,也知道明年自己的任务会很重,而陛下所提点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明年的赋税收入再次攀到一个新高度,他不敢怠慢,但也不得不提出自己的问题: “陛下,进一步开关会不会也让郑家的财富进一步壮大,这郑家本已是民间最富之家,如今再这样下去,只怕真的就富可敌国了。” “这个不妨,他郑家是得了好处,但朝廷和天下百姓得到好处更大,海关开得越大,海外市场就打开得越大,到时候国内的商户也就越多,商业规模才能越大,国内的税收也才能提起来; 大量的茶叶、瓷器、丝绸等物不卖出去,如何让国内的商户赚钱,如何让他们缴更多的税,只要市场进一步打开了,国内的商户才会越来越多,赚的钱才能越来越多,商税收入才能增高; 大明依旧是天下中心之国,主要收入还是商税收入,关税有一半的出口税与全部进口税在我们手里,再加上部分个人所得税,到时候新增的财富主要部分依旧还是会流入朝廷国库,他郑家财富增加速度比不上朝廷,只有朝廷在商税与关税方面收入增加了,才能进一步减免农税,在这气温下降的年头,给农户们喘口气的机会; 今年和明年的商业一促进后,再加上天灾,势必会造成农产品价格上涨,各地百姓税收还得进一步减免,得抑制农产品价格涨得太快,会提高百姓生活成本; 不过农民百姓收入也会增加,但户部得命令各地布政司务必出台政策限制地主加租,最好由户部出台一条标准,甚至可以鼓励士绅们减租减息,不能让百姓们因为过高的地租而活不下去。”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 要让大明成为强大的资本帝国 (第二更) 朱由检现在治理大明的基本国策就是促进商业发展,进一步开放大明市场,甚至不惜取缔名存实亡的路引制度。 同时,朱由检还要继续减少士绅地主阶层对农业经济的剥削与压榨,无论如何,农业始终是一切生产的根本。 尽管大明将来要发展成一个工业化国家是朱由检这个当皇帝所设定的毕生目标。 但朱由检从未敢忽视对农业生产的关注度。 而在当今的大明,尽管朱由检已经把朝廷运行的成本与供养皇家与军队的成本转移到了商业上。 可大部分的士绅阶层依旧是由广大的农民阶级所养着的,朱由检减低了农民向朝廷的支出,可还不得不防止士绅阶层对农民的加征以及更重的剥削。 内阁首辅兼户部尚书范景文是北方籍官员,如今在南方没有什么田地,自然不反对崇祯帝朱由检照顾农民的政策,甚至直接称赞陛下为民着想,乃千古罕见的明君。 但户部左侍郎刘万春和户部右侍郎祁彪佳皆是江南士绅大地主,他们对于鼓励商业与降低对农民赋税的摊派没有意见,但对于陛下所提之鼓励地主减租减息之策却不由得暗自苦笑。 不过,户部左侍郎刘万春没有反对朱由检,依旧颔首称是,他知道自己无理由反驳陛下,也知道陛下这样做才是真正的利国利民。 祁彪佳也没有说什么,但心里也暗自思忖着或许以后广大士绅阶层也只能继续扩大在商业上的规模才能继续保证有更多的财富。 “户部右侍郎祁彪佳,你是负责户部开支的,现在你应该知道户部存在大明中央银行有九千多万银元,再加上明年的赋税,将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你得提前拟定好一个开支计划,然后户部左侍郎刘万春会给你明年大致的赋税收入,你就得综合统计出明年的国库收入,确定大明在军事、农业、商业以及教学等方面各占多少的财政支出,预计能投入多少资金给各个部门,同时也才好让各个部门根据你的计划,确定明年的计划; 朕在这里给你提点一些,你回去和再与户部官员商议一下,然后交由首辅范阁老审议,然后再把最终计划交给朕,朕要亲自批阅; 朕得事先要提点的主要就是这些,明年可以说是建设性的一年,今年的两场大战从四月份打到了七月份,整个朝廷的重心一直在军事上; 但明年应该没什么战事,满清损失近两万满洲铁骑,又加上北方动荡不安,起义不断,又没有恢复民生,清廷要再度南征也得等到明年过去,积蓄足够的粮草后再说; 所以说,明年应该是无战事的,我大明正好借此机会好好搞搞建设。 首先,本着以农为本,很多地区的河道与水利是需要拨款整修的; 其次,天下各处驰道是需要加宽修葺的; 还有便是近卫军与卫所军的武器改进与新式武器装备以及军粮囤积; 除此之外,再次开关后,各处港口码头的建设以及船舶的制造也得提上日程; 再有一个就是办学也是重中之重,朕希望能尽快让每个大明百姓家的孩子都能上得起学,让每一个大明百姓都能认识字。 朱由检这么一说,户部右侍郎祁彪佳有些惊骇,但同时也觉得自己身上担子似乎重了许多,也不由得暗自感慨陛下似乎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是要做千古一帝的,不然为何要先提出希望天下农业永久免税的理想,如今又提出要让每个大明百姓都上得起学的理想。 “请陛下放心,微臣定会安排好陛下嘱咐的一切”,祁彪佳起身朝朱由检作了一揖。 朱由检颔首,便看向了韩守敬与杨名深以及王家勤三人: “你们管着大明中央银行,相当于管控着整个天下的钱法流动,市面上的买卖是否混乱,朝廷能不能赚钱,整个大明会不会因为物价腾飞而崩溃,全由你们把握; 你们这个没有前例,朕也不能帮你们太多,只能看你们自己时刻把控,放贷与储蓄之间的平衡要把控好; 黄金和白银储备要充足,朕会命东厂专门成立一支军队,专门负责黄金采集,增加央行的黄金储备,只要央行的黄金足够多,就能印制出足够多的钱来,甚至有一天还能直接让百姓们用宝钞,让全世界的人都用大明的宝钞,你们想,如果与外国人做生意,他们运来一堆货物,带走的确是一堆纸做的钞票;而我大明商户出去带去的是一堆货物,带回的却是黄金白银以及宝石,谁更划算。” 朱由检这么一比喻,在场的官员都笑了起来,瞬间明白了陛下昔日要开银行,改钱法的目的。 …… 朱由检能想象得到,明年最主要的就是经济改造与产业转型。 整个大明特别是江南地区已经处在了资本主义萌芽阶段,进入资本社会只差临门一脚,朱由检不可能不抓住这个时机利用自己是大明统治者的权力让大明直接进入这个时代。 如同沙俄时期彼得大帝进行的农奴制改革和法兰西拿破仑新建立的资本帝国。 朱由检也希望自己能让自己的大明成为一个资本帝国,他作为一个汉人帝王,与满清皇帝坐江山自然不同。 从某种角度而言,满清皇帝没办法把华夏江山与民族当成是自己的产业,他只能做一个占领者和使用者,而不得不时刻防备着汉人势力的崛起,威胁他的统治,而不得不进行愚民政策与禁锢思想。 但朱由检作为汉人皇帝,他是不用担心汉人势力崛起的,因为他自己就是汉人势力的代表,所以他即便不是穿越者,也会在意识到西洋势力有可能超过大明后会积极地改变大明的制度去赶上世界的步伐,而不会担心国内任何汉人势力崛起。 如同后世华夏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开始的改革0开放一样,虽然也是专制,但因为是汉人势力掌权,所以中央掌权者完全有能力压制顽固与守旧者,促进一个落后百年的国家在短短三十年来赶超上来。 清末则不一样,尽管有洋务运动与维新运动,但都是地方汉族官僚实力派与地主阶层的汉人知识分子的努力而已,自然没办法战胜顽固而守旧且掌权的中央满清贵族。 更何况,朱由检现在还是一个穿越者,自然就更加积极地要对大明进行着改变。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 召见工部官员 (第三更) 朱由检既然已经认为大明的崇祯十九年将是建设性的一年,自然也就先要在年前给户部传达一番自己的思想。 毕竟户部现在管着大明的钱袋子,是帝国来年经济建设的策划者,甚至已然是六部中最受崇祯朱由检看重的部门,要不然朱由检也不会让内阁首辅兼着户部尚书一职。 户部左侍郎刘万春、户部右侍郎祁彪佳陪着内阁首辅户部尚书范景文离开了乾清宫,三人带着崇祯朱由检的嘱咐在雪花中一步步走着,时而还会互相讨论几句,直到范景文入了轿,刘万春与祁彪佳上了马,三人才意犹未尽地分开。 司礼监秉笔太监兼大明中央银行行长韩守敬和户部右侍郎大明中央银行副行长王家勤也在告退崇祯朱由检时细声议论着。 唯独户部右侍郎大明中央银行副行长杨名深落了单,跑了上去向韩守敬行了礼后,韩守敬也没搭理他,依旧只跟王家勤摆了摆手进了轿辇,把杨名深晾在一旁。 朱由检见此只是微微一笑,如今走在工业革命前沿的就是纺织业,韩氏和杨氏两家纺织公司彼此依旧是竞争得十分激烈。 韩守敬对杨名深没有好感也属正常,好在户部官员倒是没那么大的内部矛盾,范景文虽然是北方籍官员,而祁彪佳与刘万春都是南方籍官员,但却没有半点嫌隙。 崇祯朱由检看了他们一会儿也在陈圆圆的劝说下回到了殿内。 他早已下旨,因天气寒冷,冰冻三尺之时,为体恤百官,准进宫官员中二品以上的官员可乘轿直入乾清宫,二品以下可骑马入乾清宫。 群臣自然感佩崇祯朱由检的体恤之前,朱由检自然也不过是略微体谅一下群臣而已。 眼下积雪已经没膝,即便是少年也难耐这严冬之寒,何况是一群身体羸弱的中老年人。 如果说户部是帝国经济建设的策划者,那么工部、兵部、礼部则是帝国经济建设甚至是其他方面建设的执行者。 因而,在召见户部堂官议事后,朱由检紧接着便又召见了工部堂官。 工部管着整个帝国的工程建设与工业制造,理工氛围十分浓厚的一个部门。 虽说一直是个很肥的衙门,但在历朝历代中,并不怎么被重视,很多时候内阁阁臣多是从礼部、吏部中选,很少从工部官员中选择。 如今在崇祯朱由检眼里,整个帝国的行政部门中的工部地位自然是与以前不同的。 特别是在非战争时期,帝国的基础改造完全就需要工部的统筹安排好才能有条不紊地将帝国的财富应用到国民生产中去。 工部尚书徐石谦已于冬至日后向朱由检递交了辞疏。 或许是因为不满朱由检对士绅阶层的打击,也或许是实在是适应不了工部的理工气氛,尤其是在崇祯帝朱由检南迁后总是有事没事对工部下达一些理工类工程建设的任务,让本来还希冀在工部尚书任上养养闲顺便捞点钱的徐石谦不得不请旨告老归乡。 朱由检自然同意了徐石谦的辞疏,且直接升任宋应星担任工部尚书。 他也觉得工部是个专业性很强的部门,也就理工科知识比较强的宋应星才能跟得上自己的节奏,领会自己的意图,而单纯的两榜进士出身的大儒明显的确的确不适合领导工部的事务。 宋应星科举仕途上只是举人出身,如今直接在两年不到的时间升任在工部尚书,在大明官场上也算得上是一个奇迹。 崇祯朱由检此举也无疑刺激了整个大明士子阶层对自然科学的兴趣。 因为由宋应星的事,谁都看得出来,当今的皇帝陛下似乎不太对儒家感兴趣,反而对墨家等杂家之学更有兴致。 崇祯朱由检现在也算是打破了大明历来以久的官员铨叙制度,不再论科举出身和资格来决定官员任命,但为堵天下悠悠之口,朱由检还是变了个方式,基本上都会先赐你进士出身再升你的官。 如此以来,大明的进士之数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不值钱,也让天下人明白,想要博得好的功业,也不仅仅再靠科举这一条路,只要能入帝王的眼,功名与官位依旧可以得。 毕懋康在金鸡纳霜药物的作用下已经痊愈,本来该在去年就已病逝的他如今在这个时空依旧还活着,不过身体也依旧很虚弱,朱由检为此特批他可以乘轿入宫,且依旧由魏国公府举整个国公府的能力奉养毕懋康。 朱由检如今也已让毕懋康直接担任工部左侍郎之职。 而原工部火铳局郎中,少詹事汤若望也因为制造崇祯十四式燧发枪之功而被朱由检升为工部右侍郎。 让一西洋番担任部堂高官,算是大明官场上的第一次。 朱由检如今也因此算是不拘一格用人才的开明帝王了。 而汤若望现在也几乎忘记了自己的传教事业,开始将全部心思放在了工业制造上,权力给他带来的快感已经超越了传播宗教给他带来的快感。 此时的乾清宫虽说外面依旧是寒冷至极,但宫殿内却仍然是温暖如春。 工部左侍郎毕懋康得朱由检之优待坐于三层貂皮铺就的官帽椅上,瘦削的脸低垂着,还是有些不敢在陛下面前太过随意。 而工部尚书宋应星如今和朱由检既是君臣也是研究自然科学的朋友,也就比毕懋康坦然许多。 工部右侍郎汤若望则没有看朱由检而是一直在嘀咕着什么,脑海中一直想着技术改进燧发枪过程中遇到的技术难题。 同时在宫殿内的还有大明科学院院长兼詹事府詹事的方以智。 宋应星、毕懋康、汤若望、方以智算得上是现在朱由检现在在科学技术领域最为器重的人,最为主要的自然是宋应星,因为宋应星知识面比较全面,而且和朱由检相处时间长,受朱由检圣学影响最深。 如今的宋应星在理工方面的知识水平已经不亚于一个大学本科生,甚至个别方面已经超越,还别不信,在朱由检接触之前的宋应星在原本历史上就已经知道了声音是通过振动产生的物理学规律。 朱由检现在只不过是完善他的自然科学基础框架和知识结构体系而已,使宋应星的理论知识不那么杂乱。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不一样的帝国治理方式 (第四更) 与宋应星、毕懋康、汤若望等工部官员谈话,朱由检自然也更加随意了些,直接就摆上了图纸,开始说明明年工部应当干什么。 “今年能挫败建奴南下之势,燧发枪与最新研制的大明炮居功甚伟,这是大明军械所的功劳,也是大明的工业在这里起到的重要作用,明年朕希望工部还能做出更多的成绩出来; 农业是大明之根本,商业繁荣与否是赋税的根本,但工业则是商业的基础,是农业最大推动者,而整个大明的工业目前还需要很多地方有所发展才行,尤其是机械制造与化工冶炼三个方面; 军械所需要在钢铁冶炼方面再进一步,然后燧发枪的射击精度与射程还得进一步提升,减少枪管炸膛几率与简化装弹过程等,还有火炮是否野战炮和重型炮在威力与机动性也需要进一步改进,火药要降低烟雾对射击的干扰甚至最好有朝一日能出现无烟的火药,还有近战的爆炸性武器比如震天雷得需要加紧改进,最好进一步改进引线装置,缩短爆炸等待时间与增加爆炸威力; 另外明年工部还得在船舶制造方面下功夫,还需要制造一些军事辅助设备,望远镜以及航海设备和燃烧照明弹等;” 朱由检这么一说,工部尚书宋应星以及左侍郎毕懋康和右侍郎汤若望都笑了起来,但同时又感到有些为难。 他们倒是一直未放弃对军械所的钢铁冶炼以及枪炮制造的改进,但是很多时候如果不是朱由检指引一下方向,他们搞自然科学研究也同写文章一样也是需要灵感的。 不然他们也摸不准从哪个方向去改进,譬如造燧发枪的汤若望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后世更先进的步枪还有膛线,而且是后装式的,甚至也不知道在数百年后还会有自动步枪。 当然,朱由检也知道他们现在也是盲人捉象,他也没有严格要求宋应星等人要尽快达到什么水平,所以他只是说进一步改进。 朱由检现在所提的这些都是军事工业。 除此之外,朱由检提到的还有民用工业方面,什么大明水利工程和各处港口码头需要修葺,以及驰道驿站等也需要修葺等等都要求宋应星尽快拟定计划。 “朕的皇陵与宫殿可以暂且搁置,先把这些大事处理好后再说,工部尚书宋应星回去后当在年前拟定一个建设计划,各类工程建设与工业研制需要花费多少钱,到时候报由内阁,再由内阁根据户部的财政计划以及其他各部的需求的统一协调; 大明科学院必须尽快建立起完本的科学知识体系,如同儒家有四书五经一般,大明科学院的科学体系得有格物、化学、算学、生物这几类科目,由专门的人总结出一套理论体系,可以不全面,但需要根据历朝历代的典籍特别是永乐大典以及西洋人的学说尽快总结出来; 朕要让大明在各个学科间的理论知识水平都走在最前沿,如果可以,你方以智可以向朕申请重金去西洋诸国请最德高望重的泰西大儒来科学院做研究。” 宋应星没想到过有朝一日整个国家的工程建设与工业制造会受到一个帝王的关注,甚至还将要作为整个帝国的重点关注,还会被内阁进行统筹安排,甚至还得拟定计划。 这让宋应星心里对如今的崇祯帝朱由检更多了几分敬服与惊奇。 同户部官员一样,他这个工部尚书也没想到如今陛下会如此有主见和有计划的治理大明帝国,要知道在此前的大明帝国很多时候只是按照固有的程序推进着,从年初到年底都是各种祭祀与大典,而帝国关注的无非就是边关与赈灾。哪里像现在这样,皇帝陛下有自己的目的,而官员也有自己的目标,整个帝国似乎开始结束一种固有的循环而开始步入一个阶梯式的发展。 如同给户部提出希望大明有朝一日能彻底免除农税一样,现在崇祯朱由检也给工部提出了目标,便是要大明在工业制造与各方面的理论知识都得走在全世界的最前面。 宋应星和方以智等都应允了朱由检的要求。 对于他们而言,现在的大明帝国无疑在朱由检的治理下是有进取心的,是有理想的,而不是再像以前一样只为了剿贼与抵抗建奴两件事都会搞得焦头烂额,民不聊生。 …… 在召见完工部的官员后,朱由检便继续召见礼部的官员。 在崇祯十八年以前,礼部更多的职责是负责整个国家的礼仪秩序与祭祀大典,现在朱由检最看重的则是礼部的教育职能。 礼部尚书刘宗周、礼部左侍郎黄道周、新就职的礼部右侍郎王思任皆是江南名士,当代大儒,但朱由检让他们跻身朝堂自然也不是让他们真的不干事,专门研究学问的。 刘宗周和黄道周、王思任也明白陛下是个务实的帝王,不喜欢空谈,因而此时得未敢轻易发言,去要求崇祯朱由检要倡导儒家之礼。 “朕召见你们只为三件事,一件事明年乃是大比之年,科举乃选才大典,万不可丝毫懈怠;还有一件事则是启蒙教育的普及;最后一件事则是忠君与效命国家之道的宣扬”。 朱由检说着便让锦衣卫指挥使佥事王世德将降清的官员名单递给了刘宗周、黄道周、王思任三人: “你们看看吧,这些都是投降清廷的我大明官僚,其中不乏你们的亲朋故旧,朕在想为何都是饱读诗书之辈,从小读的都是忠孝仁义之理,偏偏出现这么多的败类,是不是我大明之德化之道出了问题,还有不少武官也投降了清廷,是否因为教化没有全面普及之故?” 刘宗周和黄道周以及王思任都露出一脸难色,因为崇祯朱由检此时无疑给他们出的是一个难题,让他们这些大儒讲讲程朱理学,他们能说得头头是道,但现在让他们分析为何会有这么多官员投降,他们则一时难以给出答案。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 江南士绅关于孔门自缢之事的想法 礼部尚书刘宗周是一个很强调提高自身修养的理学思想家,甚至还提出“慎独”一说,但他平素想的都是如何提高自身修养,却不知如何提高别人修养,因而朱由检的问题,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尴尬地向崇祯朱由检拱手:“请陛下赐教!” 礼部左侍郎黄道周则习惯性地用从书上学来的道理强行解释崇祯朱由检的疑惑。 毕竟当今的崇祯皇帝朱由检可是很少问臣下意见的,难得一见的君臣对答,他觉得自己作为礼部左侍郎不能不敷衍塞责,因而也就展手叩首而拜: “回禀陛下,此等臣僚不守节而死,甘愿从贼,可谓是真小人也,盖因昔日陛下用人过于急切之故,陛下以后当亲贤臣,远小人便可。” 黄道周说毕就再次行了一礼,这种对话一般在很多朝代的君臣对答里都会出现,一般而言,皇帝下一句问题便会是询问臣属如何亲贤臣,远小人;黄道周觉得自己到时候再按照古书之义,儒学之理,引经据典回答一番,也就足够了,而且还能留下一段君臣对答的佳话。 礼部右侍郎王思任则微微一笑,他是个闲散惯了的人,对仕途没有进取之心,自然也不热衷于黄道周这样要给皇帝讲什么大道理听,而且他也的确给不出真正的答案。 在他看来,守节是自己的事,自己倒是的确能保证自己为大明尽忠守节,却不知道如何保证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守节。 因而,王思任也只是推说自己愚钝,不知道该如何评述此事。 朱由检微微一笑,现在也就只有黄道周正面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但偏偏又是自己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不过现在的朱由检也不会再会因此而生气,他不可能指望一个理学名臣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黄爱卿是天启二年的进士,算得上老臣了,当也应该明白,这天下之人,小人也好,君子也好,无非乃人之后天属性,人之初,性本善,教学与传道是干什么的,就是要教人做贤臣,投降满清的官员和随朕南下的官员一样皆是读程朱理学长大的,乃至于为官坐宰,但偏偏还是出了奸臣贼子,这说明什么,说明当前的学问没能成功让所有的天下人都成为贤臣!” 朱由检这话让刘宗周、黄道周、王思任当场骇然变色,他们没想到陛下居然会根据这个直接就一句话否定了程朱理学的正确性! 从宋以来,这一直是士大夫们和皇家所推崇的正统之学,居然会在此刻被皇帝陛下给否定,原因是程朱理学也没能避免奸臣小人叛徒的出现。 可偏偏刘宗周等人此时也说不出什么来,他们没办法否定许多官员投降的事实,而且他们之前也没在意过这件事,他们更注重的是自身的修养,讲究的是学以自用,没想过要宣扬这种学问是因为这学问多么好,会取得什么效果。 朱由检是后世的人,思维具有功利性,要求做一件事必须有什么效果才会去做,所以他提出的看法给了刘宗周等人很大的冲击,甚至使得他们无法反驳! 这让刘宗周不得不想起了陛下南迁途中发生的随扈官员威逼孔家满门自缢的事来。 这件事的具体缘由与过程没人细说,南下的官员都对此缄默不言,因而现在也没多少人知道具体的秘辛,无论是谁对外只说孔家皆误以为是闯贼而来,所以为大明尽忠而死。 江南的读书人们乃至全天下的读书人都很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即便不相信也不会揭穿,因为去追究真相就等于否认自己的思想理念。 连带着南宗孔门都表示这才是至圣先师之后裔应尽之节。 朱由检也下了旨意,希冀南宗孔门能将这份圣人后裔之节义传承下去,为国家尽忠,誓死不做胡人奴役华夏之劝说者,若他日华夏蒙难,当尽节义之德,方不负天下第一圣人世家之名。 但刘宗周现在发现这件事应该是有陛下参与的,他虽然相信自己是一个有修养的人,但他不相信北宗孔门会真的全部为大明自缢守节。 这种理想的场面不应该会出现,或许真是陛下和百官们为匡正教化,以正人心,以全人德而逼着孔门做了此事。 刘宗周不由得暗叹,陛下和当年随扈的官员们做此举动不可谓不用心良苦,以一门之性命全儒学之美德,正天下之伦理。 “陛下如今提出程朱理学没有很好的教化人心,或许并非是否定整个儒家之义,而是当今天下之学过于倡导个人修身,未尽教化之责,是故才导致出现这么多叛臣逆贼,或许天下学问之正统需要重新定论,需要有所进益,譬如这孔家满门作为圣人后裔能因贼寇至而大明尽忠自缢,便是难得之举,也足以见儒家之正统学问还是能促人尽忠守节的,只是后人读书读偏而已,过于求于功利中庸之道,才落得无节无德之境地。” 刘宗周这么一说,让朱由检颇为满意。 朱由检知道自己即便是皇帝也难以撼动儒学目前在整个社会里的正统地位,而且他现在的帝国统治秩序与统治权威也需要儒学提供理论支撑,仅仅依靠君权神授是不够的,儒学所提出的礼治即天地君亲师是自己维持统治的根本,自己现在还不能完全摒弃,毕竟现今的大明社会依旧是以家庭与宗族为基本单位,而这些家庭和宗族所依赖的根本就是礼治秩序,在宗族之上才结合成是一个家国,也就是自己这个皇帝,相当于天下整个大明汉人民族的大家族的族长。 朱由检现在还不能否定这个秩序,他也否定不了这个秩序,除非有朝一日,经济形式发生改变,家庭生产彻底被工业生产改变,礼治秩序才会发生大的改变。 但即便到了那时,也依旧会有家庭这个基本单位组成整个社会基础,只是少了宗族的控制而已。 这才是朱由检想看见的,他不想在自己这个皇帝和一个普通的直系家庭间还要隔着一干宗族。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 改革社学 可以说,在现今的大明,从法治到农业收入分配以及土地资源分配这些基层统治权都控制在宗族手里,甚至个人的生命财产与人身自由都被宗族控制着,无论男女,从出生到死亡,婚丧嫁娶和读书谋生皆离不开宗族,但却可以离得开朝廷。 许多官员为官不凡有理想主义者,但到最后皆循规蹈矩甚至成为统治者剥削庶民的急先锋,未尝不是因为宗族的压力,有时候在很多官僚眼里,宗族的利益大于国家利益甚至大于民族利益。 朱由检现在想打破的便是宗族对大明基层的统治权,达到真正的由中央朝廷控制地方乃至基层,这才能充分调动整个国家的人力物力财力,也才能彻底摆脱士绅对大明的控制,因为大多宗族社会的族长皆是士绅乡宦。 “正如刘爱卿所言,当今之学问过于强调制艺之术,解析学问也不过是拾古人牙慧,强调自身之理与纲常,而不重教化世人,礼部负责天下教化之事,当需引导天下人之思想,对于士子,要强调忠君爱国之道,国破则必家亡,你们都是当世大儒,朕鼓励你们兴办书院与讲坛甚至是文社,但应着重于如何匡正天下人心,让他们知道汉人与胡人的分别,知道华夏五千年传承所依靠的是什么,让他们知道大明代表的是什么。” 朱由检这么一说,刘宗周等人也明白了些,知道自己作为礼部官员无非就是大办书院和文社宣扬忠君爱国之学,引导人们明白华夷之别。 “文人引以正经之学,但武人与庶民则需要普及识字教化之道,明年礼部当联合各省学政,督察天下社学, 一村必有一社学,社学设一教谕之官职,每三十学童配一名先生,任社学先生者,童生则赐廪生功名,生员则赐举人功名,由官府统一发放俸禄,俸禄同于教谕,务必实行下去。 朕的要求是各地七岁以上孩童不得有未入学者,无论此孩童是什么户籍,务必学满三年,社学分高中初级小学之别,每级分三年,三年满者可自费读中等小学也可参加科举,朕这样做的目的,是要让大明以后无论是乡野田舍还是城郭市镇,只要是我大明的子民,不能不识字,不能知晓忠君爱国之念!” 礼部尚书刘宗周颇为惊骇,他甚至都激动地手足无措起来。 他没想到陛下朱由检早已有了主意,前者兴办天下书院与文社,他倒是颇为赞同,从万历末以来,天下书院讲坛再次大兴,传授学业已蔚然成风,但他没想到的是后者: “陛下要改天下社学之制,有意让天下黎庶皆受教化,不可谓不是善政,但这样的话,岂不增加朝廷之支出?” “这个无妨,朕以后的膳食规格减半,不必次次要做数十道大菜,以后改为点菜制,帝王排场不是这么摆的,另外,大明以后之个税即部分高俸禄与高所得者,包括你们在光华日报以及其他报刊上所获得的稿费收入,以及各处公司作坊的掌柜等的高薪酬者所缴纳之费单独立为助学之资,以后还有各地景点统一由礼部管理收费,所赚取利润也充作助学之资,满足大明所以孩童入学三年以及奉养教职书生已绰绰有余; 另外,依旧鼓励民间乡绅开办私塾和书院,私塾与书院的山长若无出身赐予教谕官,私塾或书院先生同社学先生赐予功名,其学生等同社学学生,可参加科举以及大明其他各类选拔考试,不过私办之私塾与书院学生可不免费,官府也不提供俸禄支持。” 朱由检这么一说,礼部尚书刘宗周和礼部左侍郎黄道周和礼部右侍郎王思任皆很为惊讶,他们没想到陛下为完成如此助学大业,竟不惜缩减御膳规格,而且还单独拨出赋税种类助学。 “陛下此举不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盛世之君也难及陛下之仁德,微臣替天下学子先叩谢圣主隆恩”。 理学名臣黄道周是专职负责科举与学校教育事务的,如今他自然得先表示一下,也的确是感激涕零地向朱由检叩拜了下去。 朱由检忙让史可法扶起了黄道周:“爱卿不必如此,为大明江山社稷之千秋计,为我汉人之万世居于世界之巅计,此乃你我应做之事,明年你可有信心促成此事?” “陛下放心,微臣定不辱陛下之命,只是微臣有一事不明,何谓天下各处景点管理之费,陛下之意难道是要由朝廷官府管理天下名胜,收取费用不成?” 黄道周这么一问,朱由检便点了点头:“忠良贤臣之墓,钟灵毓秀之地,乡贤帝王之遗迹,皆需保养,此乃大明乃至整个汉人之瑰宝,而以后路引取缔后,四处游览着必多,不收取费用如何养护,且游览天下者多为有财者,正好收其微小之利以助教学。” 朱由检这么一解释,黄道周也算是明白了,游览天下胜迹的多是文人书生,陛下这是又要从文人书生手里收钱的意思,但偏偏陛下把这笔钱是用在资助文人书生求学身上,他也不好说什么。 “另外,如此实行后,天下社学先生必然急缺,天下士子多重举业仕途,而轻教学之业,以后朕会下一道旨意,从崇祯十九年起,凡教职满三年者同国子监监生,可直接参加乡试,且阅卷时当单独标明,会试榜上当不少于五十名有教职经历者,各省乡试以此比例类推,如此方可让天下士子热衷于教学之业!” 朱由检这么一说,礼部左侍郎黄道周便点了点头,没有反驳,在他看来,陛下此举也算是改了科举之业,天下士民最为看重的科举彻彻底底地当成了引导士子从业之路的手段。 但比起动辄赐予没走举业之路的人进士出身已算好得多,而且自从崇祯以来,早已因为国家体制紊乱,而使得进士骤加,他一个礼部左侍郎自然也没有要阻止朱由检这样做的意思。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大明的行政制度微调 礼部右侍郎王思任分管的是礼部典礼与接待外宾事务,朱由检现在对于大明的外交事务还没什么太大的预想,但他还是给了王思任一个任务,便是在明年派官员出使琉球与日本等国,甚至可以主动接触荷兰的东印度公司。 朱由检认为,在大明暂未决定靠战争争夺海外利益以前,大明当利用外交手段促进彼此之间的邦交与外贸开放程度。 当然,这只是礼部右侍郎王思任多个任务中的一个任务而已,作为分管外务的他还得成立通译学堂,专门负责培养会各国语言的通事和外交官。 除此之外,王思任还得管理好来华的外番,现在随着朱由检有意开放国门,为促进大明自然科学领域的发展而有意招揽擅长自然科学研究的西洋学者,所以来大明的传教士越来越多。 礼部作为管理这些外籍人员的部门自然不能在忽视对这些人的管束。 不过,这一切对于王思任应该不是问题,如今的大明不是被列强欺辱的清末,有治外法权,而外番也不敢轻视大明,尽管大明现在只有半壁江山,但依旧是海外诸国眼中的东方大国。 甚至于现在的日本也未敢轻视小觑大明帝国。 而作为礼部右侍郎的王思任也不可能会对外番有崇媚之态,在现在的大明,士大夫们对外番还是有一份民族自信在的。 有时候,朱由检还得劝王思任等大明官员不要太在乎上国之尊,尽可能地把外番好的技术与学术都吸收进来。 召见完礼部后,六部中便只剩下兵部与刑部以及吏部,但朱由检并未打算对刑部有什么指示,毕竟刑部同大理寺、都察院是司法监察机关。 在自己这个独裁专制的皇帝还当政的时候,三法司就不可能有什么改革,当然现在的大明也不可能会有法制出现。 大明政治制度外廷是以内阁和六部五寺组成,五寺即大理寺、太常寺、光禄寺、太仆寺、鸿胪寺,大理寺作为最高上诉机关与都察院、刑部组成三法司,前面已经提过,朱由检暂时没有改革司法的意图。 而其余四寺中除太仆寺乃管理马政外,另外三寺的职责同礼部较为重合,朱由检打算到时候让刘宗周将这三寺也兼管起来,也算是精简机构,裁汰冗员。 对于太仆寺的马政,朱由检也打算将太仆寺归于兵部,由兵部统一管理,毕竟现在马匹的主要用途还是骑兵作战。 这就相当于进一步加强六部职权,除了六部外,大理寺正卿、左都御史、通政使依旧与六部尚书组成九卿。 朱由检的设想是以后遇大事依旧由六部九卿廷议决断,但日常行政事务则全权由内阁处理,除刑部以及都察院大理寺外,兵部、礼部、户部、工部以及未在六部九卿之列的国子监和翰林院等都向内阁负责。 当然,兵部同时还得向大元帅府负责,作为大元帅府与内阁之间沟通的桥梁。 朱由检知道现在大明的内阁其实已经是大明的最高决策机构,但他想把这个制度明确下来,甚至直接写成皇明训令,避免以后内阁职权再次出现变化,甚至插手军政以及司法。 现在朱由检等于已经把三法司独立了出去,内阁并不兼管刑部与大理寺以及都察院。 三法司的堂官直接向自己这个皇帝负责。 同管理天下兵务的大元帅府一样,在自己这个皇帝之下,帝国开始真正实现行政、军事、司法三权分立。 司礼监和六科廊作为对行政的干预机构,朱由检还不想裁撤,毕竟这是保障自己皇权的重要组成部分。 吏部作为大明的组织部,管理着天下官员升迁贬黜,权力很大,甚至在帝国初期可以和内阁分庭抗礼,但现在朱由检继续明确承认他的职权归于内阁之下,自然是要加强内阁在行政官员方面的统治权威。 这样有利于政令统一和更快捷地让执掌内阁的人改革新政。 当然,因为横空多了个大元帅府和战区制,地方最高级别的官员即总督和总兵以及司法的独立和司礼监的存在,三法司的长官和六科言官以及内廷官员甚至行政系统的高阶官员如内阁阁臣和六部堂官依旧是由朱由检直接任命,包括大元帅府的官员。 不过,内阁首辅开始有对六部尚书堂官的荐举权,崇祯帝朱由检为保证内阁政令有效推行,大多数也会听从内阁首辅的意见任免六部部堂高官和阁臣人选。 也就是说,内阁现在有对工部、户部、礼部官员和地方巡抚以下行政官员的任免权,尽管仍旧需要报请皇帝批准,可职权已经算很大了。 除了内阁阁臣行政能力太低或者帝国党争严重导致六科言官和司礼监以及大元帅府有意为难内阁外,基本上整个大明帝国的日常行政事务,朱由检可以不管的,如此也算是减轻了他的工作负担。 朱由检现在基本可以把行政的日常事务完全放开,让内阁去主持,而对于司法机关的治安与刑事案件则完全可以由三法司处理,一般也不会有什么大案会惊动他这个帝王。 因而,朱由检觉得自己在崇祯十九年以后自己完全可以工作负担轻松点,只把心思花在军事与工业推进上是完全可以办到的。 现在的内阁大学士中,吴牲已经在一月前上了辞疏,且这一次朱由检批准了他的辞疏、 而何腾蛟则由朱由检授意一名御史参劾了何腾蛟在湖广期间不作为致使左良玉谋反,朱由检以宽宥为由贬何腾蛟为广西按察使佥事,提督学政,命其提升广西百姓教育水平,算是戴罪立功。 高弘图还在休假,朱由检已下旨令他可以在正月结束后再回京。 李邦华和路振飞已经分别加了少傅与少保之官衔,且不再担任内阁大学士。 也就是说,现在的内阁大学士中就只有内阁首辅范景文和武英殿大学士马士英。 朱由检同时又补礼部尚书刘宗周为文渊阁大学士,工部尚书宋应星为东阁大学士,马士英还顶替了高弘图的位置,成了内阁次辅。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明年军事形势预估 接着,因都察院的御史弹劾范景文在之前的税票作弊一案中未能提前察觉其间破绽,致使国家受损,范景文便因此引咎辞职。 不过,朱由检下了中旨,保留范景文内阁首辅职务,依旧由他执掌内阁,而准予其辞去户部尚书一职。 经范景文推荐,户部尚书一职由户部右侍郎祁彪佳升任。 范景文的理由是户部左侍郎刘万春资历尚浅,虽为左侍郎,但暂不升任。 范景文建议新任户部右侍郎则由应天巡抚瞿式耜升任。 同时,应天知府成德升为应天巡抚,常州知府郭佳胤因为征税税额较高补任应天知府。 而应天府同知陈爊虽为人静敏,但过于怯弱,而依旧保留原职,不究其罪不追其功。 同时,朱由检还补了祁彪佳文渊阁大学士之位,入内阁预机务,排序在马士英之下,刘宗周之上。 也就是说,现在的大明内阁阁臣一共六位内阁大学士,分别是建极殿大学士范景文、文华殿大学士高弘图、武英殿大学士马士英、文渊阁大学士祁彪佳、东阁大学士刘宗周、东阁大学士宋应星。 除范景文作为内阁首辅不兼任六部尚书之位外,其余皆是六部中的吏、礼、户、工、兵部尚书。 接下来就只有兵部在明年的任务没有被朱由检提出来,但兵部事涉军务,自然是要同大元帅府一同决议的。 因而,商议兵部明年的事务就等同于商议明年的军务。 崇祯朱由检便索性将大元帅府的官员与兵部堂官一同召集于乾清宫西侧的大元帅府召集于此。 李岩和瞿式耜、成德、祁彪佳、郭佳胤、刘万春等已在大明行政学院由朱由检与内阁阁臣以及六部尚书亲训过一段时间。 如今在瞿式耜等官员升任后,他也已被朱由检升任为大元帅府参谋部次长兼兵部左侍郎,协助马士英处理兵部事务与大元帅府的战略布局。 马士英知道崇祯朱由检有意培养李岩,因而他早已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兵部庶务和海军组建事务上,而把大明军事战略研究的任务交给了李岩。 李岩现在通过在大元帅府接受大明各处军事情报,再加上从东厂中央调查统计局处了解到的大明国内经济情报,对整个大明的帝国军事战略研究已算是颇有心得。 装饰普通且有些拥挤的大元帅府正堂内,朱由检坐于正中央,兵部尚书马士英与陆军部长兼近卫军第一军总兵官周遇吉则站在朱由检两旁,黄得功坐于朱由检对面,而在一旁则袁继咸等人。 刘芳亮则在门口站着,看着站在军事地图面前的李岩。 李岩此时还的确也有些紧张,他也没想到过有朝一日会在南京的紫禁城,当着大明皇帝陛下和多位当世名将的面讲天下战事。 “从今年年初开始到七月,大明便是内忧外患,先是左良玉起兵湖广,靖国公与袁少保率本部遏左良玉于江右淮西一带,后又有副总兵刘都督率兵西进,于宿州境内歼灭左良玉部; 至此,我大明卧榻之侧再无强藩; 后有建奴英亲王阿济格与豫亲王多铎率清军铁骑南下,克山西陕西等地,最后多铎部进河南,阿济格部进湖广,但好在吾皇陛下英明决断,运筹帷幄,先于淮扬灭多铎部,后又于湖广命近卫军驰援灭虏军,得以击退阿济格部,至此大明南方得保。” 李岩先大致把整个大明今年的军事历程说了一遍,而群臣听了皆是颔首而笑。 毕竟这里面许多战事,在场的很大人都有参与,如今一被李岩提起,自然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接下来,李岩便提起明年的军事形势预估: “建奴吃了两场败仗,损失满洲铁骑近两万,这对于建奴而言不可谓不是一次重击,且加上北方本就因为连年战争而民生凋敝,清廷又下了剃发令与圈地令,民怨载道,所以微臣以为,明年清廷当不会再度南征;即便明年清廷要再度南征也当是在秋收之后,粮草充足之时; 而若是那样,清廷南下之军,当必定是以汉兵为主,满洲铁骑比例定会减少,且清廷也会意识到征伐江南光靠铁蹄也是不够的,会配备更多的火器兵与火炮,以微臣猜测,领军之帅只怕也是善指挥各兵种作战的汉将,可能是洪承畴也可能是吴三桂。 当然,以我大明现今之战力与国力,即便清廷再次举国之力南征也难以取胜,但清廷不得不南征,理由则是无漕运通南方之粮,北京城的清廷将难以为继,而拖得越久清廷征伐南方的难度越大,如同金与南宋,金之南征之力是逐年下降的。 也就是说,只要大明再次战胜清军的南征,清军将再也无力南下,且为夺取产粮之地只能取汉中或四川之地,与张献忠之大西为敌; 而我大明只要再次战胜清军南征,便可在两三年之内积蓄足够的战力北伐中原,到时候还可水陆并进,夺回北地,重振大明!” 李岩这么一说,朱由检便站起身来,拍了拍李岩的肩膀: “李爱卿说得没错,朕也这么认为,清廷今年惨遭两次大败,必然需要养精蓄锐,不会在短时间内轻易南下,但我大明依旧不可不防,因而明年各站区各军依旧需要积极备战、训练兵马,清廷若南下依旧会从湖广、山东、河南三个地方南下的可能性比较大,近卫军第一军和第三军依旧拱卫河南和山东,而湖广依旧需要灭虏军与近卫军第四军防卫,只要清廷敢再派大军来,我们就要保证他有来无回!” 朱由检这么一说,刘芳亮先喊了起来:“对,就让他有来无回!” 其他将官也跟着附和起来。 “现在任务最重的应当是锦衣卫,吴孟明,你部锦衣卫当继续严密侦察敌情,打探清廷内部消息,特别是清廷内一些善战的满清将领与汉官,将他们现在的底都摸清楚,包括清廷现在的火器技艺与火炮技艺改进程度,锦衣卫的待遇需要再次提升,俸银加三倍,在外侦探敌情的锦衣卫一切花销由大元帅府承担,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记得找大元帅府财务处的韩守敬要钱。” 正因为朱由检这么一句话,以后锦衣卫的人员都积极地希望能够去敌后办事,这样便得到丰厚的收入。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提高官员收入 翰林院与国子监等继续保持着原样,朱由检没想过要对其有大的改动。 恢复中华达两百余载的大明王朝复苏了华夏文化,而使得如今的大明在社会科学领域的繁荣程度和思想开放程度依旧在这个时代走在最前面。 此时的欧洲虽然刚刚结束中世纪时代,但宗教的压迫依旧存在。 而在此时的大明,尽管有不少士大夫依旧坚持以程朱理学为正统,但并未因此对心学及其衍生出来的其他思想而有所残酷打击。 更何况,对于思想领域的改造,朱由检也没有太大的积极性,因为他毕竟是皇帝,是帝国的独裁者,而现在的思想领域再进一步无非就是民主与法治。 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三日。 大明现在从腊月二十四日到正月二十日为春节长假,因而在今日一过,便有今日近一个月的休假时间。 今年大明刚刚战胜建奴,且整个大明朝廷的官员从崇祯十七年六月起便未曾有一日好好休息,因而朱由检今年也就不好再夺官员休沐。 再加上他自己也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毕竟明年依旧会是一年风雨,谁也不知道还会出现什么变数。 但至少今年的年是可以好好过的。 这一日,朱由检起了个大早,冬阳也识趣地从白雪皑皑的金陵城边探出了半个脑袋,映红了整个紫禁城。 官员们陆陆续续地从左右掖门进入,每人脸上都洋溢着新春即将到来的欣喜之感,只要没有外患,社会矛盾没有激化,君臣之间还是可以和睦相处的。 不是谁都愿意每天摆张臭脸,尤其是在现在大家都不用再担心清军南下灭掉大明的时刻。 朱由检头戴翼善冠,身着衮服,双手交叉在胸前,坐在盘龙宝座上看着眼前的官员们。 而官员们也看着他们的皇帝陛下朱由检,心里对如今这位帝王是又敬又怕,谁都知道此刻的大明帝王再也不是崇祯十七年以前的那位虽然喜怒无常但却很容易了解其秉性的人,而现在的崇祯帝,他们都已经琢磨不透,也不敢再琢磨。 因不过只是年前的一次普通集会,朱由检也就没有着冠冕,一应礼仪也就没有那么严谨。 朱由检也很自然地在坐了一会儿就站了起来,面带笑容:“崇祯十八年就要过去了,从崇祯十七年六月朕南迁开始算起,到现在大明朝廷已于行在待了一年半,这一年半,诸位皆不容易,大明也总算是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期,江山社稷没有败亡,北都虽失,但仍有半壁江山,朕相信以后会否极泰来,我大明必定会重整河山,收复北都,还望诸位爱卿随朕一起再接再厉; 有人说,朕想做南宋高宗,有偏安一隅之思,但朕想说,这些人之语是在蛊惑人心,其罪当诛!朕一日未敢忘记北伐之事,收复北都之事!你们敢忘吗?” 朱由检这么一喝问,在场的官员便齐声回道:“臣等不敢忘!” “很好,眼下虽说我们力克建奴南下之势,但却不能掉以轻心,以为天下就太平了!要知道,建奴仍然占据着北方的半壁山河!建奴仍旧有可战之兵,南征之力,所以以后重振大明的路依旧是筚路蓝缕,不能有丝毫懈怠,因而朕才给户部、工部、礼部、兵部等相继下达了要求,明年大明将继续整军备战,蓄积物力财力,发展商业农业,安天下黎庶,稳四海人心! 朕希望明年的这个时候,大明现有的地方不得再有冻死饿死之人,不再有未入学之孩童,不再有未补齐军响与抚恤的官兵;户部要牢记鼓励商业发展,增加税赋之策,而工部则要谨记兴修水利与改进工艺两件大事,未来战争重在火器与粮食,而眼下你们要做的便是和这两件事息息相关,不得有误;礼部要稳住人心,引导人心,促进教化之道;兵部当继续练精兵强兵,随时准备与鞑子决战! 总之,朕希望诸位爱卿明年铭记朕之训示,继续为大明之中兴大业而奋斗,而且为表彰诸位爱卿从崇祯十七年六月以来一直还愿意跟着大明跟着朕抗击建奴,甚至不惜拿出自身家财,不惜得罪家族,朕决定从崇祯十九年正月起,大明无论中央还是地方,各级官吏俸禄皆上浮一成,各级官吏年终除夕日前优补赏银半年俸禄,以此作为常例,明年若大明赋税再加一成,则年终赏银再加半年俸禄之一成!” 朱由检说完便让史可法宣旨,以此成为定例。 眼下大明国库充溢,而商业如今也还不过是占据国民经济的二三成,放贷规模也不大,朱由检为促进市场消费能力与加快货币流通以及提高官员积极性,便变相地实施为官收入与赋税挂钩的奖励制度,这也相当于是高薪养廉。 毕竟眼下大明官员的正途俸禄实在太少,满足基本生活是可以,但不是谁都想自己的生活质量越来越好,官员也是如此,不然也没有努力工作的动力。 尽管大明现在的官员已经可以靠潜规则得到大量非正途俸禄的收入补充,但总有一些人在想得到丰厚的物质条件的同时还想在精神上对生活比较有高的要求,朱由检得给这样的人一个做清官的机会。 按照大明官员的俸禄标准,一个正七品的官年俸禄是十二石粮和二十七两多白银,如今大明已改成全部用银币折算便是七十多银元,补发半年赏银,便已年可得近一千三百银元,相当于以前的白银约一千两左右,这在大明即便是现在刚刚经过战乱的时期,一家四口用银也不过才二十两银子不到的时代,一千两的年俸已算很高,与清朝知县的养廉银差距不大。 但这里面不同的是,朱由检还加了一条,便是同朝廷赋税收入挂钩,朝廷国库收入增加了,官吏的收入也会跟着增加。 现在大明的赋税收入已经主要是商税,而商税目前最大的问题还是逃税与漏税和偷税,朱由检此举无疑是要刺激官员们更积极地征收商业税。 官员们都颇为震撼,都没想到还能得到半年年俸的赏银,而且还会成为常例。 没人不喜欢自己的收入多点,因而此时的朝廷官员们都觉得这应该是自己做官以来除了得知自己升官以外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群臣这一次是真正发自内心地朝朱由检行了大礼:“谢主隆恩!”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秦良玉进京 昔日豪华而高官云集的钱谦益府邸正堂此刻已被彻底改造成一个可同时容纳数百人进入办事的大厅,而大厅门庭之上则是御赐的金字大匾——大明中央银行,在门的右边则写有“总部”二字。 此时,虽说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但仍旧有大明中央银行的掌柜值班,而且还有不少的官员陆陆续续排着队来这里领崇祯帝朱由检下发的赏银。 翰林院编修兼大明科学院算学研究所学正黄宗羲看着这昔日钱谦益的豪华宅邸不胜唏嘘,暗叹昔日的钱府非达官贵人不能进,如今无论是官民都可随意踏入出来,而且为的都是银钱二字,可谓是让这钱府彻底变成一铜臭之地。 黄宗羲排在一名从八品的官员身后,他也懒得因为自己是正七品而插队,能在年终之时领到一笔丰厚的俸禄过年,对于他这种没什么权力的穷官而言已算是知足了,而且他还看见好几个七八品的低级官员穿着打有补丁的内襟笑嘻嘻地领着一包银元出来。 黄宗羲是晚明与顾炎武、王夫之齐名的思想家,而且他也是将商业视为同农业一样重要的本业,甚至在政治思想方面还希望恢复丞相负责制,与朱由检现在发展商业和加强内阁首辅负责制的政策很符合,因而黄宗羲对现今帝王的政策是很赞同的,如今更让他感佩崇祯朱由检的是,这年终俸银制度一出,不但解决了许多穷官的衣食之忧,还包括他自己的衣食之忧得以解决。 一个时辰后,黄宗羲同其他官员一样高高兴兴地提着一千三百元余银元和收据走了出来。 足足一千三百元银币,饶是南京城的房价越来越贵,但依旧可以买得起一所不错的宅邸,黄宗羲父辈曾因为天启朝的党争而被治罪过,家业早已不比从前,饶是他中了举,但因不善生计,因而也不算多么富贵,如今奉召来南京研究算学依旧还只是靠着家里寄些钱财度日,自然在南京城也还靠着租房度日。 “这是一千三百银币,你收好,待会王伯来了,你把我们欠的房租付给他,省的等家里的钱再补,顺便再问问王伯,这一带可有好的房子买”,黄宗羲将一袋银子放在了自己的妻子面前,黄宗羲妻子一时惊呆了眼:“老爷哪里来这么多银钱?” “朝廷发的,而且以后每年都有”,黄宗羲笑了笑,而其妻子则笑着抱着这包银币说道:“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币,着实好看啊,可见如今这天下的确是好了,皇上也是越发的好了,老爷,这钱币上的人头像真是当今陛下?” …… 有钱了就好为人,朱由检这个皇帝也是一样,有钱了也好拉拢群臣,现在这丰厚的俸禄一发,一大半的官员都忘记了昔日朱由检的残暴来,一个个都念着朱由检的好。 不过,也因为如此,整个大明在春节休假期间的商业市场比往日更加活跃起来,群众购买力大幅度增加,秦淮河岸上的花船与秦楼楚馆从腊月二十四到正月二十就一直通宵达旦的亮着,人声鼎沸,无数人在那里挥金(精)洒银,而各处商铺的年货也是顷刻间便销售一空,一些进城贩卖农副产品的附近农民满担满筐地大早上进城,还没到晌午便空荡荡地回去。 再加上前段时间的大批量放贷的刺激,应天府及其周边地区新增的商铺与行当是昔日的好几倍,都指望着这些春节前市场最火爆的时候能多赚些钱,因而使得现在整个南京城的外城绵延数里都是人声鼎沸,犹如打仗一般。 陈洪绶有意再来一幅南京城版的《清明上河图》因而早已在南京城楼上住了好几日,张岱因为得了俸银,便整日间在一船娘舫里纸醉金迷。 已被朱由检派专使加封为太保兼太子太保衔,封忠贞侯的秦良玉则在兵部尚书马士英的陪同下进了在南京城,此时的秦良玉也因南京城的繁华与热闹而迷惑,她万万没想到在国家本已失去半壁江山的大明南都依旧能见到如此盛世景象。 秦良玉是奉旨进京,朱由检自然没有忘记大明还有这么一位功勋卓著的女将军,之前因忙于应对清军铁骑南下与改革税政之事,使得朱由检还没来得及见见这位女将军,但如今石柱土司已经处于大明与张献忠的大西政权交界处,未来更是可能成为大明收复四川的前沿阵地,而秦良玉又是最为熟稔四川的老将,且在四川还未投降张献忠的大明官兵中威望又最高,朱由检自然是提前见见这位传奇人物的。 腊月二十八日这一天,朱由检正式在乾清宫接见秦良玉,此时的紫禁城也同宫城外一样开始忙碌了起来,四处已开始张灯结彩,预备着过节,几乎所有的宫殿都已焕然一新,被重新上了色或者重新打扫了一遍。 朱由检自己也换了一件新的龙袍在司礼监秉笔太监史可法和武英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马士英的陪同下等着忠贞侯秦良玉的到来。 秦良玉此时已年过古稀,鬓发皆白,但依旧显得飒爽英姿,挺直着胸膛,身着虎纹蟒袍走进了宫城,但当她看见宫城发黑的墙体与皲裂的玉阶,不禁暗自惊讶,宫城外的南京城是繁花似锦,而宫城内的陛下皇宫却似乎依旧未加雕饰,可见当今陛下之德,建奴能败于这样的陛下之手倒也不足为奇了。 “微臣见过陛下!” 看着一个老孺要给自己行大礼,朱由检忙从宝座上跑了下来,亲自扶起了秦良玉,免了其大礼,并立即赐了坐。 不过,在这时候,秦良玉又请起罪来:“微臣未能守住四川,致使流贼荼毒西蜀,是微臣失职,对于陛下之封赏,微臣实在愧不可当,请陛下收回成命,并治微臣守川不力之罪!” “秦老将军不必如此自责,流贼张献忠攻入四川错不在你,你们石柱土司已为大明耗尽了无数子弟,朕封赏你是为了抚慰这些为大明之江山社稷立下汗马功劳的白杆兵们,这些都是你们石柱土司的子弟,也是朕的忠臣良将,爱卿受封侯爵,完全应当,满朝皆无异议!”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设枢密使一职 秦良玉抬起了满头银发,听崇祯帝朱由检这么说,她也不好再请罪,但她此时也很疑惑,崇祯帝朱由检宣自己来南京觐见到底是做什么,按理,自己已经年过古稀,再无领兵之能,自己石柱的子弟大半都已在万历以来的无数次征战中殒命,即便零新剩下的一些白杆兵也被崇祯帝朱由检一道谕旨给全部招进了近卫军体系之中,现在更是已有官至都督佥事兼副总兵的。 不过,这也是石柱土司最后的火种了,现在的石柱土司皆是孩童与妇孺,而秦良玉觉得自己更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老妇孺,本来武官在大明就不如文官,更何况自己还是个妇孺,在京城似乎也做不了什么事。 “纵观整个大明,大明北方半壁江山沦丧胡人之手,巴蜀之地更是被流贼张献忠盘踞,海外更有外番虎视眈眈,可谓天下形势依旧凶险难料,可如今能坐镇中枢,统筹天下兵马,知兵的老帅已寥寥无几,眼下也就只有请爱卿出山,替朕坐镇中枢,调度天下兵马,辅佐朕军机大事,因而朕有意任爱卿为大元帅府枢密使!” 秦良玉虽说一介女子,但也是知晓兵法的老将,自然知道是枢密使是什么意思,虽说大明之前并无枢密使之职,但眼下陛下已立大元帅府,相当于把五军都督府和指挥权与兵部的调兵权统归于一起,而枢密使就当相当于大元帅府的执掌者,其权力不可谓不大。 “陛下,万万不可,微臣担当不起,且微臣乃一介老妇,恐惹朝臣非议!” 秦良玉自然是大为惊骇,忙要推辞,她自然知道这枢密使的权力已经相当于内阁首辅,甚至不亚于内阁首辅!自己一旦做了这枢密使,就无疑成了天下军权最大的人,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那样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更何况她还是一介妇孺,谁也不能接受一执掌天下兵权的乃一介妇孺。 但朱由检之所以有意让秦良玉做这枢密使,替自己处理大元帅府日常事务,自然是也是因为也就只有秦良玉最合适。 首先就因为秦良玉是妇孺,而且年过古稀的老妇孺,难有什么野心,坐在这个位置不会有什么隐患出现; 关键是,秦良玉的确是现在整个大明天下少有的经验丰富的老将,自己这个皇帝在崇祯十八年还能依据自己是后世人知道历史发展的这个金手指来执掌大元帅府,统筹天下兵马,做到算无遗策;但在崇祯十八年以后,历史已经发书了大的改变,朱由检觉得以自己的本身军事才能不一定能让大明在以后的军事斗争中稳操胜券,因而大元帅府很需要一位能在中枢指挥天下兵马的老帅坐镇,这样才能算是百无一失。 兵部尚书马士英统筹一下后勤与运输还行,阴谋算计官场也更是高手,但在战略上也只能跟着自己的意见走,而李岩则还资历尚浅,且他本身就是灭虏军现在事实上的首领,自己即便再在感性上相信李岩没有反心,但理智上也不愿意将这样的大权交给他,而且群臣肯定也不会答应; 除此之外,周遇吉等人又得在实地统兵,朱由检不可能抽调这些领兵一方的大将回京坐镇,唯一适合的如今就只有秦良玉这个为大明立下大功的老将,而且秦良玉在天下的威望也足够高,即便是张献忠现在占据四川后也不敢去动一个小小的石柱土司。 朱由检不想让文官集团控制军权,只能把调兵和指挥之权都控制在自己手里,所以才成立了大元帅府,自己兼领大元帅府。 但军务也同政务一样,每天若是让朱由检自己处理事务肯定也要忙得半死,因而也的确需要一个枢密使处理日常事务。 这也算是朱由检想让秦良玉出任枢密使的原因,他还想让自己多活几年,不想过劳死。 但偏偏现在秦良玉却要推辞,因而这让朱由检心里很是不爽,但他也知道换作任何一个人只要没有做皇帝的野心,也不敢做这权高震主的官。 “正因为爱卿乃一介妇孺,朕才放心将这天下兵马交给你,而且朝臣也才会放心,朕知道爱卿公忠体国,满门忠义,不会抗朕的旨意,这枢密使你就放心的当,即便不为了朕也得为了天下的江山社稷着想,难道爱卿真的甘愿看着朕将大明的天下兵马交到一不知兵的人手里,让大明的儿郎白白在战场上送死吗,不只是你们秦家与马家,整个大明也没多少好儿郎了,不能让他们再白白送了性命。” 朱由检这么一说,秦良玉只得答应下来。 从公而言,她的确不敢抗旨。 从私而言,她自己的兄弟子侄死了太多,而且其中不少都是因为昔日文官掌兵不知兵事而胡乱指挥白白牺牲,更何况她自己现在剩余的子侄辈还在近卫军中,她也的确不想让自己失去更多的亲人。 秦良玉做了枢密使执掌大元帅府日常军务的消息很快便被整个朝堂官员所知,而整个朝堂的官员虽然也知道秦良玉是一介妇孺但也的确没多少人提出异议,有一个六科言官倒是上了奏疏,想阻止此事,但直接就被朱由检贬到了贵州当知县。 朱由检现在对大明的军界官员构成很满意,大元帅府即朝廷中枢有秦良玉坐镇,还有李岩主持参谋部,而地方上有周遇吉、刘芳亮、黄得功这样的骁将,年轻一辈中,郑成功、阎应元、顾炎武、夏完淳等已开始崭露头角,即便未来统领清军南征大明的统帅真的是洪承畴,那个在崇祯年间与卢象升齐名的人物,朱由检不相信自己大元帅府里现在的这些人物还不能对付得了他。 秦良玉坐镇大元帅府后,朱由检也轻松了下来,基本上日常军务,他也不再亲自处理,趁着这段时间他得再去一趟军械所和大明工程院以及大明科学院,看看大明现在的科学技术发展的怎么样。 正文 第三百章 洪承畴的心思 自阿济格残部还京以后,多尔衮也把视线转回了国内,尽管此时的多尔衮对朱由检恨之入骨。 但多尔衮也知道如今的大清要想消灭大明,必须得给北方汉民以喘息之机,巩固自己大清在北方的统治根基,并积蓄力量准备他日再次南征。 正因为此,在顺治二年的下半年,清廷顺治帝便下诏开始明令禁止旗人过度圈地,有主之地被占应尽数归还于民,且还派出官员巡查,以此争得民心。 同时,清廷顺治帝还大量启用汉人为官,充实地方统治,鼓励农桑和垦荒,为减少人口损失还降低了逃人法的惩罚力度,不再实行连坐之罪。 清廷这么一搞,再加上战争已经结束,北方也基本平静了下来,大批清廷官员也知道与民休息,一到地方就开始兴修水利、垦荒剿匪。 而投充为旗人包衣的汉民此时也都认了命,毕竟即便从自耕农变成佃农也离不开土地,也是要种地的。 在多尔衮杀鸡儆猴般的处决了几个残虐害民的满洲官员后,满洲贵族也对汉民的剥削程度有所减轻,且满洲贵族也基本不过集中在京畿之地与大城。 大部分北方地区也就没再受多大的影响。 尽管这片土地上染上了不少同胞的血,尽管这片土地已经成了胡人的统治区,但幸存下来的百姓们还是该种田的该种田,而留在北方的士子们也还是该做官的做官。 孔子后裔也是明朝旧臣的孔闻贞被顺治帝封为衍生公,以此表明大清要奉儒家为正统,北方士绅皆称此乃明君之善政。 与此同时,清廷也开始也大练新兵,扩编绿营,大量北方流民被招入军中,在崇祯十八年底,清廷绿营便扩兵达三十余万。 而阿济格并没有被多尔衮惩罚,依旧执掌着镶黄旗,甚至还接管了原由多铎执掌的正白旗,而大批关外的满洲铁骑也再次被调入关内,以此充实京城军事力量。 天下似乎就此太平,大有明清南北分治而兵戈止息的样子,不只是大明这边的人如此想,此时的北方汉族士绅们也是这样认为。 不过也有很多清廷官僚不认为自己大清只能占据半壁江山,犹如多尔衮和洪承畴等人。 “王爷,天下最富之地莫过于江南,次则湖广、西蜀等地,皆是产粮之区,如今天时不好,北方是一年比一年冷,粮食产粮也就更低,我大清若不占据江南、湖广、西蜀等地,只怕将难以为继,而这些地方,除西蜀外,都在明廷手里,一旦让明廷借此恢复元气,只怕就不是我们南征,而是明廷北伐了”,兵部尚书洪承畴很认真地向多尔衮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你说得没错,这明廷不灭,则我大清的江山就不稳,可眼下还得等待时机,养精蓄锐才行,火器与火炮督造的如何,战船打造的如何,近来明廷的朱由检大力发展海军,得防着他到时候由海上偷袭,务必告诫下去,从辽东到河间府,沿海一带要加强海防,禁止渔民出海!” 多尔衮的这个禁海的政令,作为闽人的洪承畴很是赞成,不只是洪承畴,北方汉人士绅们也很是赞成,对平民禁海,就等于将海贸之利控扼在统治者手中,尤其是控制他们这些沿海官绅手中。 因而大多清廷的汉族官僚皆称摄政王是贤王,比崇祯帝朱由检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 “回禀王爷,下已经着工匠加紧仿制明廷的崇祯十四式火枪,不过听工匠们说,这火枪虽说与鸟铳也差不多类似,但构造却极为精细,有几处构件不知是什么好铁打造的,现在还没有工匠打造的出来,还有枪管与枪管上的刀把似乎也不是寻常的铁,如今即便造出来,只怕也与明廷的不一样,或许还要差些,只怕不能拿来当长矛用;另外,火炮也是如此,下官忝在明廷管了一段时间的兵部,也没想到过他们的工艺竟然改进得这么快,不但是这火枪,连火炮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同样规格的炮,明廷的就是要轻得多。” 洪承畴尴尬地笑了笑,而多尔衮则不以为意地说道:“重金悬赏能仿制出来的人,不过即便不能完全仿制得一样也无所谓,只要射程够远,能连续射击就行,能不能当长矛也没什么要紧,火炮笨重些就笨重些,我大清还有铁骑,哪里需要他火枪当长矛使用冲锋,这明廷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想都把火器当长矛用,多此一举!” 多尔衮说着的时候,便有官员来报:“王爷,这些都是南边最新传来的消息。” 多尔衮认认真真看了一会儿就递给了洪承畴:“这个朱由检还真是会玩,居然在江南征起商税来,还自己开什么银行,不就是钱庄而已,变着法得从士绅手里捞银子,你看看吧,还提出农商皆为本业,甚至鼓励商贸,却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朱明能有今日和南边的士绅官民皆从商逐利置败坏天下根基不无关心,如今看来这朱由检只怕也被南边的士绅依旧裹挟了,搞起发展商业的把戏来,不过他这商税到是算得上善政,却又偏偏是得罪人的事,让本王还真是捉摸不透。” 洪承畴也细看了看,一时不由得笑了起来:“无论怎么说,根据这密报上的消息来看,崇祯朱由检此举是得罪江南官绅,商业之利本是官绅专有,如今被崇祯朱由检夺了去,江南的士绅们能答应吗,可见眼下我们再次南征还是得民心之举。” 多尔衮点了点头,赞同了洪承畴的意见,他也的确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让自己大清一统天下的机会。 兵部尚书洪承畴见多尔衮赞同自己,心里也很是高兴,他知道自己是明朝降臣,资历比不上范文程和宁完我等人在清廷中的地位,如今他只能寄希望在再次南征的时候,自己可以成为主帅,挣下一份大功,以此取得自己在大清更高的地位。 “崇祯啊崇祯,或许老夫真的只能对不起你了,或许有一天杀死你的也会是本官,但本官也不愿意让你我君臣一场,走到那样的地步,不过你放心,若到了那一步,本官不会心慈手软,改朝换代,自古皆是是如此。” 洪承畴看着自己手里的茶杯暗暗出神,不多时却有自己下人来报:“老爷,平西王和张阁老求见。”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 三足鼎立 洪承畴还有些愕然,他并不清楚自己的大清朝中还有什么张阁老。 平西王吴三桂他是知道的,十月的时候从河南败逃回北京,但因摄政王多尔衮与辅政王多尔衮都需要辽东汉族缙绅的支持,便没有借此削夺他的王爵,而只罚俸半月。 洪承畴也不好怠慢,毕竟吴三桂好歹也是大清的王爷,便忙命人将平西王吴三桂与一个什么张阁老请了进来。 张阁老便就是张慎言,因他在去年被朱由检补进了内阁担任东阁大学士,因而他现在对外的名号依旧是阁老。 张慎言在随多铎南下伐明失败时趁机逃了出来,且也正巧在河南遇见了吴三桂,而也就成了吴三桂现在身边的幕僚。 因而,当吴三桂进了洪承畴的府邸,并向洪承畴介绍张慎言时,洪承畴这才恍然明白过来,为何是以张阁老称呼。 现在的洪承畴对伐明之事最为关心,甚至其灭掉大明的积极性并不比多尔衮差。 因而,现在的洪承畴对南方大明的事都特别关心,而张慎言是曾经有名的南京明廷官员,对明廷统治下的江南应该很是了解,所以在洪承畴对张慎言的出现很是兴奋。 “阁老请坐,在下倒也没有想到阁老也会归附我大清,若我大清皇帝陛下与摄政王知道了,定会高兴得很,有阁老的名望相助,将来何愁我大清大业不成!” 洪承畴能猜得到平西王吴三桂引张慎言来见自己,定然是为了让自己帮忙举荐张慎言。 洪承畴对这种举荐明廷官员的事还是很乐意的,毕竟如今明清都在争夺天下人心,摄政王多尔衮是很愿意下面的汉官多举荐几个汉人士子官员的。 张慎言的确是想通过洪承畴帮自己向摄政王多尔衮求官的,便笑着说道:“大司马您就不必叫小民阁老了,小民已决意与暴明再无半点瓜葛,有意投我大清明主,还望大司马您帮忙。” “好说好说,你我还有平西王,我们这些人都已经上了南京明廷那个什么光华日报的汉0奸榜,还被铸成了白铁跪像于南京杭州等地,这算什么,这简直是对你我的奇耻大辱,如今若不灭了明廷,毁了那白铁跪像,你我颜面无存!” 洪承畴说着就激动地一拍桌子,他现在一看见张慎言的确也想起来朱由检搞得一个汉0奸名单,再一想到曾经出现在自己府里的耿仲明人头,就更是愤懑难平。 张慎言此时也很愤恨朱由检如此羞辱他们:“大司马息怒,明廷果然可恨,但这等衰败之朝灭亡不过旦夕之间,只有我大清才会日月同辉,光照古今!” 平西王吴三桂则在一旁沉默不语,他心里也对崇祯朱由检劫走陈圆圆甚至杀他吴家数十口人的事而对崇祯朱由检恨得咬牙切齿,但心里也对洪承畴与张慎言这样的读书人在这里一个劲地夸耀大清而贬斥自己以前效忠的大明,甚至把大明骂的是一文不值而心里也对这些文官有些不耻起来。 …… 清廷开始恢复北方经济与筹备再次南征大明的同时,此时的四川张献忠也开始准备着南下征伐云贵的战事。 去岁主要是大明与满清之间的对战,而张献忠崇祯十七年十一月于四川成0都称帝后便一直厉兵秣马,利用天府之富庶,扩编军队达数十万,现在已经是整个天下不可忽视的一股势力。 也因此,张献忠也已开始准备从大明手里夺走云贵地盘。 “父皇,儿臣以为此时不宜与大明起冲突,如今这天下是三足鼎立,朱明占据江南,满清占据北方,而我大西则占据四川,如今若我们贸然进攻云贵,势必会使得满清会突然袭击我四川,夺我大西的基业,所以对于南征云贵的事,还望父皇三思。” 不过,李定国在一次朝会上还是向张献忠提出了自己的不同意见。 “父皇,二成认为,二弟未免多虑了,如今朱明与满清之间刚刚经历了两次大战,彼此都损失不小,正是两败俱伤我们渔翁得利的时候,不在此时南征大明,夺得云贵之地,等到朱明缓过气来,我们就没机会了,云贵地区特别是云南如今在沐氏的治理下早已非同以前,粮食产量与矿产皆不低,若我们趁此机会占据云贵,便可使得我们的大西进一步壮大,到时候才能足以与明清对峙,进而一统天下!” 此时,张献忠的义子孙可望此时也站了出来。 张献忠听此便也没有听进李定国的意见而是继续决定要举兵功伐云贵地区,壮大自己大西政权的势力,而且在张献忠看来自己所占据四川四周皆是高山环绕,无论是大明还是大清都难以攻进来,他自然也就不用太担心有谁敢轻易攻打他。 …… 朱由检拿着一张图纸与宋应星与汤若望两人正看着工匠们再烧着大明第一个蒸汽机实验现场,巨大的锅炉与巨大蒸汽机设备都已经开始被工匠们安置好。 整个蒸汽机从锅炉到进气阀以及控制路轮与提水泵之间都用的是大明最新的木制机床加工的轴承衔接,且蒸汽机的气缸也用了大明最新的模具技术,用铁水浇铸模具而成,而不是多层钢板焊接,以此希望达到气密性较好,增加蒸汽动力效能。 工人们已开始燃烧好了煤炭,且不停地添加着,火势是越来越大,而锅炉里的水也开始剧烈的沸腾起来,整个蒸汽机的设备开始迅速的运转起来,提水水泵开始不停地将河流里的水抽离了出来,汩汩细流开始顺着预先完好的渠沟进入了农田。 朱由检不由得欣喜地笑了起来,大明有了自己的第一架蒸汽机,这个技术革命比原本历史上的欧洲足足提前了一百多年。 但宋应星和西洋番汤若望此时也有些不理解陛下亲自督造这样的机器有什么用,用这么多煤炭燃烧,然后才带动水泵抽出这么点水,这个代价未免大了些,完全没有用水车的成本低。 而且花费的是无数好钢好铁,有的零件甚至需要技术精湛的工匠用锉刀一点一点的去锉。 然而,只有朱由检知道正式这个看上去庞大且提供不少动力的机器将会掀起什么样的革命,尽管现在它还处在实验阶段,不具备应用价值,但它已经标志着大明向机械化更近了一步。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崇祯十九年与上海县的经济崛起 崇祯十九年的华夏大地似乎要比往年平静了许多。 在大明境内,朱由检在崇祯十八年向各部下达的指示已开始执行。 松江府上海县这个时代还不为人所知名的小县城已被正式划分为大明的一个经济特区,并在此成立市舶提举司,松江府府治移驻上海县。 户部郎中吴佳胤调任为松江府尹兼市舶提举司提举。 上海县县治临近黄浦江,而从黄浦江北上便可以从吴淞口进入东海。 虽说现在还不过是荒野之地,但在后世这里是全世界最繁华的地方之一。 而此时也开始陆续有应天府与松江府以及苏州府等大明最繁华地带的商船开始泊靠于上海县新建的港口码头。 甚至每天都能看见无数大型福船出没于此,这些俱是内地从苏州直接衍生到徽州乃至武昌的大商户和皇商即将出海贸易的船只。 除了江宁织造韩家与苏州织造杨家这样的皇商巨头运载着大批物美价廉的纺织品准备海外,也有打着郑氏商行旗帜的民间商船云集而来。 皇商与官商自然要在市舶提举司交割出口税,而郑氏商行只需登记后便可直接出口贸易。 尽管民间商户因为郑氏商行的庇护而使得松江市舶提举司只能收到皇商与官商以及部分不愿意打着郑氏商行旗号的民间商户的税,但税银依旧每天如流水一般淌进了市舶提举司的银库里。 不仅仅是出口,如今也开始陆陆续续有荷兰与佛郎机等西洋商船开始云集于上海港。 松江府已按照户部之令在上海县黄浦与吴淞江交汇处一直到吴淞口,即现在黄浦江与苏州河交汇处到吴淞口,允许本国商户与外番于此长久居住甚至可以开设商铺与作坊。 皇庄已按照朱由检的旨意在这里抢先购置下了土地,甚至提前修建了许多商铺,一开始只有皇庄独自经营,但慢慢的因为大量人流聚集于这一带,且随着皇庄的利润越来越丰厚,使得大批商户也开始来这一带购置土地开设商铺或者从皇庄手里租借商铺。 一时间,随着这一带的贸易越来越发达,这一带的商铺也开始飞速火爆了起来,利润犹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到崇祯十九年十月芳时候,朱由检已经单靠皇庄在这一带的租金收入与商贸收入而有三四百万银元的利润。 也有外番商铺开始云集于此,或租或直接购买,一时间昔日不过是荒野小山村的黄浦一带已正式成为了大明最为繁荣的商埠之一。 据松江府知府吴佳胤上报,等到崇祯十九年年底时,松江府市舶提举司已收税银达八百万银元之巨,甚至吴佳胤直接在奏疏里感叹,如果没有郑氏商号的出现让大部分民间商户逃脱了关税,那大明朝廷的关税收入将会直接翻倍。 朱由检对于在上海县开商埠后所取得的巨额税收并不感到惊讶,毕竟这里在后世就已经证明他是一块聚集财富的宝地。 虽然满清占据着北方和关外之地,但朱由检没有禁止大明对满清的商业贸易,而满清朝廷自己也忽视掉这个商业的禁令。 毕竟满清朝廷也知道北方离开不了南货的支持,也禁止不了民间官绅与大明商户间的商业往来。 不过,因为如今从扬州一直沿着大运河到保定都成了军事重镇,漕运已经中断,因而无论淮扬的大明商户北上还是满清统治区的商户南下,此时都只能在上海县中转,然后走海路。 这就使得昔日漕运一带的商业繁华也移嫁到了上海县。 在上海县吴淞口南北两岸甚至内河黄浦,都是商船云集,来往不绝。 而从上海县吴淞口一直到山东登莱的东海与黄海是大明海军的实际控制区,虽说大明的商船北上去此时的大清国做生意,只要有在上海港缴税明证或者打着郑氏商行的旗号,帝国海军是不会阻止的,但大清国的商户此时要想南下做生意自然是要给大明海军交保护费的。 此时的大明海域中,东海与黄海的制海权控制在大明海军手里,而在此时的南海以及整个东南亚则控制在郑氏海军手里。 这是朱由检和郑氏家族达成的默契,郑氏集团自然不会越过台湾而冒犯大明帝国的海军,而大明帝国的海军也无力南下越过台湾,去郑氏集团手里夺取南海的控制权。 大明帝国海军在黄海与东海一带占据所有岛屿收取清国商船的保护费,而郑氏集团则在南海,准确地说是从今天的台湾岛以南的外番商船收取保护费。 当然,大明帝国海军不会收取大明朝廷皇商与官商乃至民间商户和郑氏商号的保护费,而郑氏集团也同样不收,且都有保护本国商船的义务。 这也是彼此的默契之一。 到崇祯十九年底,据刘孔昭禀报,大明帝国海军靠此保护费在崇祯十九年十二月底已收取保护费达三百万银元。 这还是此时的北方还未完全恢复经济秩序的时候,等再过几年,北方的大清国商户甚至能每年为大明海军带来的收入当不止三百万银元。 这无疑是让大清国帮着大明国建立更强大的海军。 当然,朱由检不禁止两国通商不仅仅是不想阻碍本国的商贸和得罪本国的士绅商户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如今大明已经改革了钱法,银币成了通行的货币,而银币在大明帝国因为大明中央银行的金融管控而能得到大明帝国本国内民间的承认,自然也会得到大清国的承认。 甚至为促进银币在满清统治区流通,大明海军也只收银币作为保护费。 为此,一旦银币在清廷内部开始大范围流通,甚至成为清廷主流货币,那样整个北方的白银与黄金将会大量流入南方的大明,让此时的大清国在未来出现银贵钱贱。 那样无疑可以激起其国内矛盾,甚至导致其通货膨胀产生,而且朱由检以后还会慢慢地将银币变成纸币,一旦纸币也在此时的大清流通起来。 朱由检就相当于用白纸将清廷统治区的白银与黄金赚到了大明,甚至直接可以利用经济手段操控清廷,如果他开始下令大肆印刷纸币或者是印制银币,那么白银与黄金储备足够的大明可以不受到大的冲击,而清廷则无疑会因为自己的经济手段而先陷入经济奔溃。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崇祯十九年其他方面的发展 崇祯十九年关于军务的大事除了海军编练与战船打造外,便是近卫军第四军的整编与整训工作。 黄得功与袁继咸部的二十余万大军除部分补充进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军、第三军外,还有部分按其自愿原则裁撤掉,而裁撤掉的官兵则由兵部统一转业到地方担任江南、江北等地担任基层里正到县令等官。 而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军、第三军的部分官兵则调任第四军充任军官,第四军翁正春、李时春等将领和一批中下层军官则调回南京做大明陆军中央军校的学员,接受近代化军事训练与热兵器战争指挥训练。 朱由检将以前的淮安讲武堂重新变革成了大明陆军中央军校,且也设在了南京。 而与此同时,周遇吉、刘芳亮、何新甚至是刘肇基、刘希尧、秦邦屏乃至顾炎武、郑成功、阎应元等军官都按照朱由检的旨意,根据历次利用火器与火炮作战的经验开始编练火器与火炮战阵的作战指挥课程以及改进建议。 与此同时,刘肇基、刘希尧、刘迁、陈子龙、焦琏等近卫军第一二三军的部分副总兵到指挥使武官则充任教官,亲自教授翁正淳、李时春等将领。 由御马监掌印太监兼近卫军第二军总兵官何新担任大明陆军中央军校祭酒(校长)一职。 御马监掌印太监乃内廷里除司礼监掌印与秉笔太监外的第三号人物,也是内廷中军界最高的官员,搁在外朝就相当于兵部尚书,因而由何新担任祭酒,也不怕这些学员与教官不服。 教官们都是如今大明新崛起的将星,且刚立下战胜鞑子的大功,其中更有陈子龙的大才子和刘肇基这样的百战老将。 即便翁正春和李时春等人既是黄得功与袁继咸的心腹又立下过大功,倒也不敢对教官不服。 一年的时间里将近卫军第四军整训与整编完毕自然是绰绰有余,等到年底之时,近卫军第四军的基层军官大部分已由近卫军第一二三军的官兵充任,而昔日近卫军第四军的武官则在大明陆军中央军校接受训练后则调任到近卫军第一二三军担任军官。 这样一来,黄得功与袁继咸的近卫军第四军已全部脱胎为朱由检的大元帅府可直接控制的朝廷兵马,而不再是黄得功与袁继咸的私兵。 在崇祯十九年年初,没有被朱由检直接控制的军队则只有黄得功与袁继咸的近卫军第四军以及灭虏军和高杰的近卫军第五军。 朱由检没有打算一开始将这三支兵马全部进行整编,这样容易一下子激起大变,高杰与灭虏军的各部将领可以接受招抚,接受整编而导致失去军权自然是不愿意的。 因而崇祯朱由检只先对黄得功与袁继咸的近卫军第四军进行了整编。 黄得功与袁继咸都是从大明的元老级官员,对于朱由检控制军权没有意见,也没有失去军权的后顾之忧,更何况他们也知道如今作为皇帝的朱由检自己手握有大明战斗力最强的陆军,他们自然也不敢再违背圣意。 再加上两人也不是有野心的人。 整编近卫军第四军的进程毕竟顺利,等到崇祯十九年底,崇祯朱由检的大元帅府便控制有六个具备近代陆军规格的集团军。 这六个集团军共计六十余万人,控扼着五个战区,是未来抵抗建奴再次南下的绝对主力。 这六个军已全部装备崇祯十四式燧发枪,每个炮兵营的火炮已装备三斤炮、六斤炮、十二斤炮不等三种火炮达千门,足以组成强大的炮火打击。 再加上轴承系统的出现,炮车也不再像以前那么难以转向,整个火炮的运输也便宜得多,在南方的山地也足以方便前行。 虽然大明海军现在还赶不上郑氏集团的海军实力,但已有硬制帆船六十余艘,其中大型福船达二十余艘,软帆战船三十余艘,小型战船不计其数,已足以可以控制东海与南海局面。 不过海军强弱自然不能只看战船的多寡,还有火炮以及海军官兵的战斗力。 现在的大明船政局第一期学员在崇祯十九年已完成课堂训练,如今已开始进行实战训练,被安排入大明海军和郑氏集团的海军充任海军士兵。 自从海军大部分调任地方卫所兵或者直接裁撤为庶民后,现在的大明海军除有大型战舰百余艘外,海军官兵两万千余人。 每艘战船皆配备大明新型海军火炮,一种由佛郎机改进来的海军新型火炮,加强了子铳与母管的气密性,使得火炮射程与发射成功率大大提高。 每名海军战士则都装备了崇祯十四式火枪。 而且在崇祯十九年,崇祯十五式燧发枪也开始研发,击发装置与枪管材料将进一步改进,甚至会尝试拉制膛线,增强发射射程与精度。 当然负责武器研发的则是工部,工部此时也不仅仅在开始大规模研发武器,也开始大规模进行水利工程建设。 朱由检从崇祯十七年起利用军权对江南士绅进行了严厉的打击,使得整个江南的士绅力量大幅度缩水,再加上战争的影响,使得大量自耕农出现,而农业的水利建设则交到了朝廷手中。 朝廷也担负起了对天下水利建设的主要责任。 在这个干旱与洪涝不停发生的自然灾害高频发时代,因为水利建设的及时跟进,使得崇祯十九年的农业生产比起崇祯十七年与崇祯十八年已有了明显提升。 当然这也跟战争告一段落与朱由检对农税减免政策有关。 礼部的国民教育也开始进入了历程,各地开始陆续兴办与重建社学,大批生员与童生,特别是举业失败的生员与童生为获得功名,开始主动转任教职。 不过这个年代的劳动力缺乏,很多普通百姓是不愿意把自己家的孩子送到社学读书的,宁愿让他们帮忙家里干农活,毕竟这个年代的小孩也都是一份劳动力。 但地方官府为完成礼部下达的指标只能强制性要求地方百姓将自己家的孩子送到私塾,甚至不少让女童进入学堂充数。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士绅集团的反弹 奏疏犹如雪片一般飞进了乾清宫,有弹劾松江知府兼市舶司提举吴佳胤借上海开埠之机侵占士绅百姓良田的,也有弹劾地方官员为完成礼部指标强制要求孩童上学,甚至让女童上学以致礼教崩坏,民议沸腾的,更有弹劾皇庄皇商与官商欺行霸市的。 朱由检不太想看这些奏疏,其实早从崇祯十七年开始,自朱由检开始征收商税时开始,便有无数官员上奏疏阻止新政。 但因为钱谦益案与张慎言案,让朱由检几乎全面压制了江南士绅阶层,使得商税得以顺利推行,尽管如此,朱由检还是来了一次先定税额再实征的缓冲,可在崇祯十八年实征商税时,又是以数十颗官员的脑袋让商税强行推行了下去。 虽说大明从来不缺愿意做官的人,但现在朱由检与江南士绅阶层的关系的确是越走越远,而弹劾为朱由检办事的官员甚至明言阻止朱由检新政的奏疏依旧有,自请辞官甚至退避山林的官员也越来越多。 如果说在崇祯十七年和崇祯十八年里,朱由检和江南士绅阶层的矛盾还不算足够尖锐的话,那么等到了崇祯十九年则彻底尖锐了起来。 崇祯朱由检在崇祯十九年全面开展的新政没有一件不触及江南士绅阶层的利益。 松江府的开埠说起来也并非一帆风顺,虽说朱由检只任命了一位不畏惧强权的官员吴佳胤去松江府主持此事,但朱由检能肯定的是个阻碍肯定很多,只是作为皇帝的朱由检并不能从奏疏中看到个中曲折而已。 只东厂的上报更详细些,言及松江府的官吏一开始都是不听吴佳胤的话,反倒是听从当地大户徐家与陆家的话。 按照吴佳胤的设想是要先收回在上海县附近的官田与收购民田以开商埠的,但吴佳胤遇到的第一个问题是在当地几乎大片官田与民田都已被当地大户徐家与陆家兼并。 而这里面的徐家据说还出过一任首辅。 也就是说,吴佳胤要想成功在松江府开商埠,只能先厘清田亩,收回被豪族大户吞掉的田地。 还好朱由检现在将一批近卫军系统与卫所兵中的忠厚且有行政能力的武官调拨给了吴佳胤,由吴佳胤向吏部推荐,罢免了一干不听话的底层官吏,而让这些武官与部分士子充任松江府地方官吏。 而且吴佳胤还密奏请求调动了高杰的军队,才使得清丈田亩的政令得以推行,使得松江府上海县的开埠在崇祯十九年得以完成。 除此之外,即便是工部兴修水利与任免转业武官担任地方基层官吏也引起江南士绅的不满。 工部兴修水利虽说是造福于民,但却是在与江南士绅争夺民心,这让地方宗族势力感到很是惶恐,不少官员开始弹劾工部官员与地方官府借着工程建设贪污,甚至秘密派人决堤或者直接暗中使绊子也有之。 而转业武官大多是听从朱由检的近卫军官兵,这些人对朱由检是有盲目崇拜之心,他们担任地方县丞、主簿等官无疑是让皇权下了乡,让地方乡绅控制的基础行政权大幅度削减。 因此弹劾转移武官在地方上违法乱纪的奏疏也是越来越多。 甚至还发生过当地民众打砸县衙与转业武官被暗杀的事情发生,而一些地方官员也反感这些武夫充任他们的下属官吏,开始上奏疏弹劾。 除此之外,按理说,扩建社学与鼓励平民子弟就学,甚至不惜以官位功名吸引底层士子积极投身教育事业,应该是全民皆称道的善政,但也有官员上奏疏弹劾此举会耽误农时,令大批士子无心学业等等。 事实上据东厂奏报,地方的社学一扩建,三年免费教育与以官位与功名吸引底层士子到社学教学的政策实施后,便导致许多底层百姓不愿意再租佃地主土地,这样导致地主剥削底层百姓的收入减少,底层许多才华卓越的士子为个人功名利禄开始拒绝做豪门大户的私塾先生,愿意去社学教学,这样导致地方大户控制的优秀教育资源开始转移到平民手里。 朱由检此举在无意间触及了地方乡绅对教育的垄断,甚至也触及到了地方乡绅通过教育形成的师生与同乡关系而对朝政的控制。 大量平民子弟进入学堂对于地方乡绅而言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人读的书越多就越反动,一些常年称霸乡里的豪门大户要想再控制当地百姓自然也就越发的困难。 朱由检感到很头疼,看着堆积如山的奏疏,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奏疏里把自己的一系列新政批的狗血淋头,吴佳胤、陈子壮、唐祥泰等地方官员被说成了无恶不作的官员。 而东厂的奏报却又是那么的可怕,一些民众开始包围打砸官府,甚至暗杀官吏。 所以崇祯十九年虽说平静倒也不是那么真正的平静,甚至有些暗流涌动,波诡云谲,虽然朝廷的收入与朱由检自己的收入是大幅度增长,地方官府也上报自己财库收入也与日俱增,粮食产量也开始稳步上升。 而朱由检又未再征收农税,甚至再次下令各地税赋都减免到崇祯二十年,却为何依旧使得民间如此多的动乱发生。 “陛下,据报,松江知府兼市舶司提举吴佳胤在午后吃了一块西洋糕后突然暴毙,待会地方的邸报会呈递上来,这是东厂的快报,据查,这西洋糕掺杂了一种与吴佳胤所犯病症相克的药物!” 东厂提督王承恩走了进来,当他把这一消息告知给朱由检后,朱由检突然站了起来,他没想到连松江知府吴佳胤这样的高阶官员也会被暗杀,这些地方大户到底是有多么大胆! 朱由检一脚踹向了王承恩:“你们东厂是如何办的差,堂堂朝廷三品命官居然会在自己府里被下毒暗杀!” 由不得朱由检不生气,崇祯十九年眼看就要结束,新政眼看就要见到效果,却突然发现这样的事,这无疑会让一些还在坚持着为自己这个皇帝办事的地方官员感到恐惧,而且这也无疑是对朱由检这个皇帝最大的挑衅。 “陛下恕罪!微臣已命当地东厂的人立即拘押府衙所有人,包括提供西洋糕的商铺也要查封,一定会还吴知府一个公道,但陛下当务之急,是要再派一名新的知府去。” 王承恩禀道。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新的松江知府 朱由检同意了王承恩的提议,现在的当务之急的确是要立即选任一名官员担任松江府知府兼市舶司提举一职。 毕竟如今的松江府乃大明外贸最重要的集中地,每天都有上千万银元的货物进出,因而松江府的知府一职不能久悬,否则整个松江府便处于群龙无首之地,治安与商业秩序会变得混乱,那将会给朝廷造成很大的损失。 “现任松江府府丞的是谁?”朱由沉着脸问道。 “回禀陛下,松江府丞武士通刚上了辞呈”,王承恩知道崇祯帝朱由检的心思,眼下松江府的开口通商所有规则都是朱由检在吴佳胤任应天知府期间花了近半月的时间亲自传授的,换成一般的官员,几乎很难轻易地经营好松江府的商贸,如今吴佳胤一死,选择一名熟稔商贸的官员可谓不容易,也就只能从松江府的官吏中选,毕竟这些官吏都是跟着吴佳胤在松江府打出一片天地的。 但朱由检则听见王承恩说松江府丞也上了辞呈时,就一时更为愤怒,吴佳胤是他从户部员外郎任上提拔为应天府尹然后又转调松江府不到三月的人,而且得到了他的亲自传授有关经济贸易的改革知识,却没想到好不容易等着吴佳胤在松江府打出一片天地,竟然落得个被暗杀的结局,而现在连松江府丞也要跟着辞官。 朱由检一脸寒霜地看着王承恩,王承恩也有些忐忑不安,他是跟随朱由检南迁的官员,在南方没有自己的产业,而如今也靠着松江府开埠,在松江府黄埔一带有自己的三家店铺,也赚了不少钱,所以他也是不希望松江府刚繁荣起来的商贸会因为松江府知府的被杀而黯淡下去的。 “松江府开埠,最受益的是朝廷和在松江府开商铺的商户,而损失最重的就是这些当地的士绅大户,尤其是在看见他们被收回的田地在开埠后带来的巨额利润后难免引起这些当地的士绅大户的嫉妒,吴佳胤清丈田亩就已经惹怒了他们,如今松江府开埠后一繁荣起来,自然就更恨了,松江府府丞武士通在松江府当了十年的官,自然知道当地士绅大户的厉害,自然是不敢做这个官的。” 王承恩这么一说,朱由检便是冷冷一笑:“这松江府不比以前,做松江府知府每年收入不下百万银元,不可能没官员不愿意做这个官,召集内阁阁臣廷议,推举新的知府人选,同时,着都察院严查松江府知府吴佳胤暴毙一事,东厂也当在暗中调查。” …… 此时的松江府上海县地面,整个黄浦两岸皆是鳞次栉比的商铺,甚至已经开始建起临江高楼,大明中央银行也在这里设立了自己的外汇总部,在此收纳鹰洋和白银黄金等币,投放银币出海等。 本来已经喧闹无比的黄浦两岸此时比昔日要更热闹了些,所有人都聚集在附近的茶楼酒肆里议论着松江府府尹吴佳胤暴毙的事。 而此时,本地乡宦陆人昌也正和致仕的工部郎中徐尔路聚集在一茶楼里,陆人昌往徐尔路杯子倒了半杯酒后才道:“眼下吴知府已死,府丞也准备着辞官,不过朝廷只怕会立即任命新的知府与府丞来,也不知道这新的府台会不会将上奏朝廷将本该属于我们的田地还给我们,看着这些店铺在我们田地上日赚斗金,怎不让人气愤!” “这还用说,我等也并非是反对朝廷在此地开埠,如今漕运已断,生意也没以前好做,也的确得指望着这开埠走海运的路子才能恢复昔日的繁荣,可朝廷不该把我们的田地都占了去,这些官田都是我们好几十年的家产了,怎么能说拿走就拿走,这吴佳胤不惜强行夺走,死了也是活该!不过,你说,朝廷不会发现这里面的端倪吧。”徐尔路问道。 “发现又如何,你可是徐阁老之孙,陛下素来器重徐阁老,即便南迁后也不忘夸赞徐阁老,更是赐了你一个光禄寺卿的虚衔,你还怕朝廷对你动手不成,再说这本就是查无实据的事,只要天下的官员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就行!等着新的知府到来吧,如果新知府一来,肯愿意帮我们把本属于我们的田地连着田地上的店铺还给我们,我们自然让他当一任知府,赚得盆满钵满,风风光光地升官回南京,如果还是不愿意帮我们,那只能再来一个暴毙的知府了。” 这陆人昌说着就附耳在徐尔路耳畔:“我已经和南京城的左通政李天经取得联系,李通政已答应如果能让内阁荐举他担任松江府知府,定会满足我们的愿望,当今首辅范阁老曾是令祖徐阁老之学生,所以此事能不能成还得靠先生您替这位李通政走动走动。” “此事倒好说!”徐尔路答应了陆人昌的提议。 …… 这日,范景文、高弘图、马士英、祁彪佳、刘宗周、宋应星六名内阁大学士齐聚于奉天门,参会的还有已被升为司礼监掌印的史可法,朱由检先让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讲明了此次廷议的目的。 当然,在来之前,六名内阁大学士已从各个渠道知道了松江府知府吴佳胤暴毙的消息,因而当王承恩说了廷议目的后,六人也都没表现出多大的惊讶之色。 “陛下,松江府如今在大明各府中的地位已不亚于应天府与凤阳府,选任松江府的官员当慎之又慎,左通政李天经颇懂钱法商业之事,因而微臣建议由左通政李天经调任松江知府兼市舶司提举,以保证松江府之商埠得以继续维持。” 内阁首辅范景文先表达了自己的建议,对于谁更适合担任松江府知府,他并不清楚,满朝三四品官员里真正懂商贸的官员屈指可数,他也只能根据一位故友之子徐尔路的建议荐举出一个名额。 朱由检对这个左通政李天经也并不熟悉,但这时候王承恩则低声在朱由检耳畔说道:“陛下,据东厂的人查知,这左通政李天经与上海乡宦陆人昌关系甚密,微臣以为范阁老即只怕被利用了。” 朱由检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接着便问向其他内阁大学士:“你们对首辅所荐举之人可有异议?” 高弘图与祁彪佳等皆摇了摇头。 而朱由检则笑了起来:“既然如此,就依首辅范阁老所奏,着左通政李天经任松江府知府兼市舶司提举,另外,驳回该府府丞的辞官奏疏!”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 欲效武宗、熹宗旧事 王承恩感到颇为惊讶,他没想到崇祯帝朱由检会在他已经通报李天经身份特殊的情况下还答应了内阁首辅范景文的荐举。 等着廷议结束后,朱由检直接就问起了王承恩:“你是不是感到很惊讶,惊讶朕为何如此爽快地答应了让李天经担任松江知府知府?” “回皇爷,奴婢的确感到疑惑”,王承恩是内臣,算是朱由检的家奴,自然以奴婢自称。 朱由检则淡淡一笑:“这李天经以为与松江府的豪门大户达成约定,再靠着走范阁老的门路,就能顺顺利利地当一任松江府知府,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们东厂的人到时候跟紧这李天经,让马吉翔负责此事,记住李天经在松江府都和谁家接触过,到时候直接由东厂的人扮成海盗,将这些和李天经接触的大户全部除掉!人手不够,就持朕的手谕调驻扎在上海县的近卫军阎应元部!” 王承恩不由得问了起来:“陛下,难道不调查了吗?” “蛇都出洞了,何必再调查,他们既然敢以暗杀威慑朕,朕也能搞暗杀威慑他们,不守规矩,那大家都不要守规矩!不过李天经此人不必除掉,让他继续当着!” …… 而这时候,史可法走了来:“陛下,吏科给事中章正宸弹劾内阁首辅范景文年老昏聩,疏于案牍,认为陛下您不应因为范阁老乃随扈旧臣就过于包庇他!” 史可法说完就看着朱由检,自从崇祯十八年商税开征以来,几乎每月都有言官弹劾内阁首辅范景文,因为范景文是商税开征的提出者与主导者而对范景文口诛笔伐,而作为皇帝的朱由检都会支持范景文,将弹劾范景文的言官贬斥到偏远地区担任地方官。 但如今这章正宸又这样做,朱由检则没有勃然大怒,而是对史可法说道:“先留中不发,一个月后再给朕看,朕要亲自批示!” 史可法颔首点头,他似乎意识到崇祯朱由检对范景文的态度有所转变。 朱由检则的确对范景文有些失望,从前次税收事件到这次的举荐李天经,朱由检不得不承认,范景文虽然是自己的随扈官员,与自己政见分歧不大,但范景文明显智力不足,缺乏政治家的敏锐。 …… 李天经乘上了去松江府的船,他精通西学,对海外贸易能带来的利润之丰盈也很是了解,也知道去如今的松江府任知府就如同管理盐政一样,都是肥差,关键是陛下已有明旨,户部堂官将会从松江府这些知府任上选。 赴任松江府知府后不久,李天经便来到了烂泥渡北码头,会见了徐尔路、陆人昌、潘云龙、姜海等黄浦两岸的乡宦。 “恭喜李通政高升府台!” 陆人昌先向李天经拱了拱手,其余乡宦也跟着拱手祝贺。 “哪里,哪里,若不是诸位鼎力相助,本官也不会有此机会,在此该是本官谢诸位才是,诸位且请放心,李某既然做这一任府台,自当给诸位一个公道,不过也请诸位联络好京城里的言官与本官引文奥援才是,毕竟这里面不少是皇庄的商铺”。 李天经笑着说道。 而这时候,潘云龙则愤恨地一拍桌子:“如今这陛下与当年的神宗皇帝一样横征暴敛,征收商税就不必说,如今更是连我们这些官绅的田地也要夺走!这还要不要我们活了,亏我等祖父还为他的大明江山披肝沥胆!” “潘兄慎言,如今到处东厂的人仔细让人听见; 无论是这次收回店铺与土地也好,还是将来取缔商税加征之策也好,都需要从长计议; 陛下如今的声望如日中天,麾下数十万精锐之师,我等哪敢有丝毫异议,如今这收回店铺与土地,也只能从吴佳胤身上做文章,由李府台上疏言及吴佳胤在就任知府期间执法过度,侵占了不少民田,再由言官为奥援,不由得陛下不答应李府台的建议; 毕竟陛下也是要缓和一下与我等官绅之间的关系的,若不然,为何阮大钺那厮上疏官绅一体纳粮也会被陛下申斥,这说明陛下其实也是忌惮我们的。” 徐尔路这么一说,姜海则接过话来:“忌惮也好,我们士绅可是那么轻易好惹的,上次商税他朱由检占据大义的名分,没人敢说什么,但他也只能在应天府一带收收税,我们松江府乃至天下其他地方谁不是轻易就偷税漏税成功的,他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诸位,且听李某一言,崇祯十七年以来,大明险些被李自成乃至建奴所灭,若不是陛下南迁之后筹响练兵,保住了江南这半壁河山,你我现在也不会安然无恙地在这里抨击时政,陛下尽管有百般不是,但到底是你我之君王,征收商税也是无奈之举,若不然如何养兵,难不成还要继续加征农税不成,那样天下岂不是依旧崩坏,朝中赣党与浙党官员正因为此才支持陛下加征商税,眼下我等即便要从吴佳胤身上做文章收回土地店铺也只能收回非皇庄的店铺,不能惹怒了陛下,另外商税也得继续交才行,对于取缔商税的政策也不是没有可能出现,我们可以等到太子登基后再说。” 李天经笑着说了几句。 “李府台所言甚是,凡事当徐徐图之,当今陛下依靠浙党与赣党还有北方籍的官员们主持新政,但这天下依旧是我们南直隶的官员最多,等到太子登基后,就不愁这朝政大权能回到我们南直隶官员手中,不过,如今太子登基后真的会摒弃新政不成?” 徐尔路说着就问了李天经一句。 “下官曾做过太子殿下的东宫讲官,专授算学,太子性格温良,乖觉守分,尊师仁孝,潘先生之兄潘翰林也是太子之师傅,太子对令兄之言颇为听从,对于当今陛下的重商政策也深为忧虑。” 李天经这么一说,潘云龙也忙笑着出来佐证。 而这时候,陆人昌则出来低声提议:“何不我们效仿武宗、熹宗朝旧事,让太子早点登基?” “此举虽凶险,但如今恨陛下收商税之士绅不少,未免没有死士,但此事也得从长计议才行,眼下最紧要还是松江府的田地与店铺。” 徐尔路说着就向李天经作了一揖。 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 暗杀松江府士绅 东厂中央调查统计局都指挥使马吉翔本是一脸冷笑地看着李天经与陆人昌等人,但在听到陆人昌与徐尔路等人说了效仿武宗、熹宗朝旧事后也面色凝重起来。 “指挥使,何为武宗熹宗朝旧事”,跟随在马吉翔身后的千户凌润不由得低声问了一句。 马吉翔则握紧了手里的刀:“武宗皇帝和熹宗皇帝皆是少壮之时落水暴毙,传言乃文官勾结内臣所陷害,武宗朝内廷刘谨执政,外朝文官被压制,刘谨实行新政;熹宗朝内廷魏忠贤执政,阉党压制东林党;如今陛下以赣党与浙党为骨干,又立大元帅府夺文官军权,阉党旧臣马士英掌兵部,大开新政;你说他们是想干嘛?” 凌润也神色凝重起来:“他们想谋反!” “谋反倒不敢,不过是想用些下三滥的手段做些大逆不道的事而已,这年代,只要肯为庶民办点事,无论是官员还是皇上,哪个不耽着风险!” 马吉翔说着就不由得想起了嘉靖朝因剿灭海盗立功却因触逆了沿海士绅利益而被斩首的朱纨。 “将他们说的话记录在册,呈递御前”,马吉翔吩咐了一声,待凌润记录完毕后,才低喝一声:“动手!” 片刻间,便是三十来名身着玄色箭袖夜行衣的东厂调查统计局的武官校尉冲了进来。 轩窗咔嚓一声,被马吉翔直接撞烂,且马吉翔整个人直接就站在了李天经与陆人昌等人面前。 徐尔路见此大为惊骇,但一想到自己家世不凡,从嘉靖朝起便得皇上与朝中大臣庇护,更是松江府第一家族,如今即便崇祯帝朱由检南迁也赐了他一个光禄寺卿的官衔,所以徐尔路便有了些底气:“你们这是干什么,老夫乃光禄寺卿徐尔路,徐阁老之孙,你们未免也太大胆了些吧!” 呲的一声! 徐尔路话刚说完,马吉翔的刀就已经没入了他的胸膛,反手就将陆人昌按在了桌上。 徐尔路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他没想到这些人会直接杀了他,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而询问起马吉翔起来:“你们是陛下派来的?从李天经一离开南京,你们就跟上了,对不对?” 马吉翔没有说什么,只是冷冷一笑,把刀在徐尔路的胸膛里使劲转了两圈,然后拔出刀来将按在桌上的陆人昌直接一剁,剁下半颗脑袋来。 “陛下饶命!” 凌润等其他东厂中统的人此时也将潘云龙和姜海等人杀掉。 而松江府知府李天经此时已经被吓住了,半晌没回转过神来。 马吉翔顺手将一杯茶水泼在了李天经脸上,李天经这才回过神来,见马吉翔正看着他,便忙拱手问道:“上差有何吩咐?” “府尹不必害怕,我们不过是奉命除掉一些可能会害你的人,你好好当你的官,接下来有谁请你,你就去,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不过今天这事就不必提了,你说呢?” 马吉翔这么一说,李天经似乎也有些明白了过来,敢情自己一直没有逃脱陛下的耳目,一时不由得感到后怕,他不知道陛下接下来会如何处置自己。 …… 朱由检接到了东厂的上报,见王承恩神色凝重,他也不由得疑惑起来:“何为武宗、熹宗朝旧事?” 王承恩便将武宗和熹宗的死亡之谜告知给了朱由检,而朱由检这才知道原来当了皇上,即便有皇权在手,即便抵住了外患,也不一定会安然无恙地活着。 这让朱由检第一次感到了有些恐惧,他没有想到饶是自己现在让整个南方免于建奴的涂炭,但只要自己侵害了这些士绅们的利益,就会有人想要自己的性命。 朱由检失态地把手里的册子摔在了地上,他不由得回头一看,怒目相视下,只有王承恩匍匐在地上。 “告诉给阎应元,着令其假扮海盗立即剿灭以上涉案家族,府中十五岁以上男丁尽数以谋逆之罪斩杀,十五岁以下男丁与妇孺幼女发配澎湖东番(台湾)垦荒,命福建总兵郑芝龙着即准备驱走东番岛红番鬼,即日起,改东番为台湾,设府治,命郑芝龙兼领台湾府知府!” 自从朱由检给予郑氏商号免税特权后,郑氏商号在南海的势力越来越大,再加上他现在只能对红番鬼即荷兰等西洋船只收保护费,所以导致郑氏集团现在与红番鬼的矛盾越来越大,郑芝龙甚至再次上疏给朱由检希望得到朝廷支持收复东番岛,驱走红番鬼,移内地之民以实东番岛。 朱由检早就对收复东番岛的事上了心,只是他不得不考虑的是,如今的郑芝龙要收复东番岛其实是想给他自己的郑氏集团扩充一个更大的海外基地,而且还要迁移内地民众于东番垦荒,这样无疑进一步扩大郑氏集团的实力。 因而朱由检一直犹豫不决,没有给郑芝龙明确答复,虽然他也知道收复和开发东番岛是有利于整个华夏民族利益的大事。 但如今不一样了,朱由检意识到国内反动的士绅还比较多,对自己的新政有意见的也还有很多,甚至不惜暗杀自己的官员和自己,这让朱由检不得不意识到如今还不能和郑氏商号反目,如同他现在还不能提出官绅纳粮与浙江、江西、湖广等传统士绅为敌一样,他得继续保持和这两股势力的互利关系,孤立江南的主要经营商业活动的士绅。 因而,朱由检如今也就只好同意郑芝龙收复东番岛的建言,等于给郑芝龙一个建设台湾扩充自身实力的机会,也算是转移郑氏集团的注意力,避免郑氏集团和江南士绅勾结,让郑氏集团把赚取的利润花在建设台湾上面倒也有利于汉人江山的长足发展。 既然要移民,索性把这些忤逆自己的家族的子弟发配过去,无论郑氏集团如何奴役他们也无所谓,就当是为汉人彻底控制东番岛迈出第一步。 王承恩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陛下会突然下这样的决策,但他很快也有所明白过来:“陛下,让郑芝龙与红番鬼开战,会不会引发国战,如今红番鬼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崇祯十五年就打败了佛郎机的舰队,如今只怕比当年更为强悍。” “这个无妨,朕相信郑芝龙,除非他的指挥水平不如他儿子”,朱由检说了一句。 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 制造事端与海盗欲闹松江 红毛番侵占东番岛后建设的热兰遮城十里外的刘家村,一处石头砌成的小屋里,三名红毛番敞开着满是胸毛的胸膛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意犹未尽地神色。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一名一丝不挂的汉家女,跪在屋外的汉家男看见了自己妹妹空洞的眼神,突然暴起就抄起一根木头打了过来。 啪! 三名红毛番中一头戴黑色礼帽的高个红毛番举起了手中的短铳,打中了这名汉家男,轻蔑地笑了笑。 汉家男的眼神由愤怒变成了震撼,瞳孔渐渐扩大,然后死了过去,胸口的血淌水般地汩汩流了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刺眼。 “哥!” 女子凄厉又夹杂着愤恨地叫声从屋内传了出来。 正在刘家村外边的海口登岸的郑氏部将施琅听见了这声凄厉的喊声,熟悉的闽南话音色让施琅提起了一丝警觉,带着自己的一队人就循声跑了过来,果然看见三个红毛番看着倒毙在石板上的一具尸体哈哈大笑。 不过,当施琅等人持着佛郎机火器出现时,这三名红毛番停止了笑容,那戴黑色礼帽的高个红毛番走了出来,用不甚流利的闽南语问道:“你们是郑大官人的人?我乃总督第拉格男爵麾下的亲兵,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们来干什么?” 这叫第拉格的红毛番言外之意很明显,自己是荷兰总督的亲兵,你们即便是郑芝龙的人也得掂量掂量行侠仗义的后果,而且还是自己荷兰人占据的地盘,即便是郑芝龙的人也管不着。 “什么你们我们的地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里本就是我大明的疆土,尔等茹毛小贼也配在这里嚼蛆!正愁没机会挑起事来,如今我且问你,屋里那女子和这名男子是不是被你们所害?” 施琅问了一句。 这第拉格和其他两名红毛番都笑了起来,其中这第拉格也丝毫不以为意地承认了自己所犯的事:“是我们所害,你们汉家女的滋味不错,腰细很紧!难怪我们总督阁下对你们的扬州瘦马也总是念念不忘。” “这男子是我们郑家的兄弟,这女子是我们郑家的妹子,你竟敢辱我们郑家的人,杀我们郑家的人!” 施琅咬牙切齿地说后就举起了手里的火铳,其他人也跟着举起了火铳或者弓箭。 “这位阁下,请你再想想,这里不是金门岛,我们是总督揆一的亲兵,你们不要血口喷人,这里本就是我们的地盘,这里的人也是我们的奴隶,不可能是你们的人,也没你们郑家人的标识,不要诬蔑!你们来这里已是对我们的侵犯,我劝你们最好赶紧离开,不然别怪我们把这件事告诉给总督阁下!” 这第拉格还是有些忌惮郑芝龙的人,因而即便郑芝龙的人闯入了台湾,他也不好说什么,如今被这施琅这样诬蔑,他也只能解释起来,且也只得以荷兰总督来压。 “现在朝廷对收复东番岛之事一直犹豫不决,大爷让我们寻找机会挑衅这些红毛番,逼其与我们开战,到时候再上奏朝廷,逼迫朝廷同意开战,如今这家伙既然是这揆一的亲兵,正好拿他人头来做事!” 施琅这样一想便冷笑起来:“穿的是我们汉家的衣服,说的是我们汉家的话,怎么就不是我们的人,尔等不过是蛮夷之徒,我天朝上国素来睦邻友好,才对尔等网开一面,却不想尔等屡屡侵犯我天朝疆土,如今更是凌辱我汉家儿女,此等禽兽之人,不可不除!” 啪! 施琅一枪打了出去,直接打中了这戴黑色礼帽的红毛番的脖子,这红毛番捂住脖子,指着施琅,怒不可遏地等着他,但没一会儿就倒在了地上。 其中两人见此拔腿就跑。 施琅见此忙下令:“抓住他们两个,暂时不要杀掉他们!” 没一会儿,这两人便被抓了回来。 施琅当着一人的面拔出刀来把一名红毛番剁成了十几块,然后又把另一名红毛番的手剁掉一只:“让他回去告诉他们那位总督阁下,此事是我们郑家人做的!” 三天后,刘国轩带着施琅的信来到了郑芝虎面前:“二爷,施琅那边传来消息说,现在红毛番已派‘赫克托’号进攻澎湖,已朝我们这边开炮!事情起因是红毛番虐杀我大明百姓百余人,奸杀妇女十余人,施琅他们不得不出手援救,因而和红毛番起了冲突。” “立即上报朝廷,红毛番无故挑衅我天朝威严,向我澎湖开炮,万望陛下准予我等予以还击!” 郑芝虎刚说完,郑芝龙这时候就走了进来:“不必了,陛下已下旨,着即准备收复东番岛事宜,我已经被任命为台湾府知府,陛下已经下旨,东番岛之所有红毛番与设备全部归朝廷,战船和东番岛控制权归我们,朝廷拨军饷,我们出兵!不过,这西洋番是我们向朝廷伸手要钱的基础,为了养养贼,你们派个人持我的知府之令晓谕揆一,着他一月之内撤离东番岛,否则一月之后本官定按照朝廷旨意办事,不放走他们一人!” “既然如此,事情就好办了,不过这施琅所奏之事还得上报朝廷,但要说成是虐杀我大明百姓千余人,奸杀妇女百余人,屠村十余个,不如此不足以让朝廷重视!”郑之虎接过话道。 …… 彼时,又有一名叫张进的部将走了来:“大爷,吕宋那边传来消息,最近有李隗、花骨儿等海盗大批向大明海(东海)聚集,小东洋那边也有大小海盗十余支倾巢出动,往松江府方向而去,只怕是要在松江府吴淞口一带做什么案子,不知是否需要报告给朝廷?” “大哥,这些海盗看样子是盯上松江府这一块肥肉了,看来江南的那些大户们又要有动作了,不过,我觉得我们倒也不必将这事报告给朝廷,朝廷让我们收复东番岛与红毛番决战,未免没有借红毛番的手削弱我们实力的心思,如今那一带是朝廷自己的海军管着,正好让他们闹闹,说不定在我们和红毛番打仗损兵折将的时候,朝廷的海军也能损失些,到时候也不至于出现朝廷海军比我们强的局面。” 郑芝虎建议道。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 靖平松江府 “不,此举不妥,即便我们不报,朝廷在各处都有自己的锦衣卫探子,朝廷自会知道消息,倒不如我们也报上去还能讨得陛下的信任,再说朝廷海军里也有我们自家的子弟,松江府上海县的店铺有好几家是我们郑家的店铺,我们郑家商号也靠着这条商埠赚不少银币,几乎赚的和朝廷一样多,要是让海盗这么一闹,我们赚什么钱。” 郑芝龙说着便下了命:“立即快马进京,将我们发现的情况告知给朝廷,让大元帅府自己做决定。” 郑芝虎听郑芝龙这么一说,也没有任何意见,只是淡淡笑了笑,暗想当今的陛下当初给自己郑家免税,让自己郑家跟着朝廷在松江府大赚特赚只怕就有让自己郑家尝到这里面的甜头而不再敢对松江府打主意甚至还要保护松江府商埠的心思,如今自己大哥郑芝龙果然投鼠忌器起来。 “江南那边松江府和苏州府的好几位世交故友拖人来信说,要不要一起发笔大财,我想只怕也跟这事有关,依照大哥的意思,也要报告给朝廷?”郑芝虎问道。 “报告给朝廷,松江府的商铺与出海商船有一半是我们郑家商号的,而这里面都是从湖广、江西甚至是四川来的商户,大家都指望着这个出口赚笔银子,这些江南的大户们想把松江府搞乱浑水摸鱼,占了商铺与田地,真是想得美!” 郑芝龙想也没想便要将自己在江南的世交故友出卖给朝廷,就如同他在原本历史上会毫不犹豫地投降清廷一样,他终究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大哥说得没错,眼下大明一半的财富都流入我们郑家,大明多一日安宁,我们就多赚一日的钱,这些不知死活的江南大户们还以为是几十年前的天下不成,不过眼下我们既然打红毛番,还得想想如何打才是,谁为先锋?” 郑芝虎把话题引到了收复东番岛的正题上,郑芝龙沉思了一会儿,便道:“就让施琅做先锋,这家伙素来有谋略,另外,把船政局的那帮娃娃见习兵们都给他,告诉施琅,让这群娃娃见习们冲在最前面,陛下不是要我们好好练练这群人吗,要让他们成为真正的海战骁将吗,不让他们冲在最前面怎么练出来!到时候要是有了死伤,也怪不着我郑某人。” “大哥这主意不错,这群娃娃见习们自以为是天子亲军,来到我们这里也自命不凡,该让他们知道知道打仗不是玩的!”郑芝虎附和起来。 …… 在郑芝龙等准备对红毛番开战,着手收复东番岛时,朝廷的圣旨也到了松江府。 吴佳胤被朱由检赐予户部左侍郎官职,赐祭银三千银元,追谥忠怀,并令松江府市舶司拨银三十万银元于吴淞江与黄浦交汇处之外滩上修砌一大理石广场,命名为吴佳胤纪念广场,塑吴佳胤铜像,以此纪念这位为松江府开埠立下汗马功劳的松江府第一位松江府知府兼市舶司提举。 朱由检这样做自然是为了提振以后的松江府知府的信心,提供松江府的政治地位,并以赐吴佳胤户部左侍郎官职表明即便是死了,只要做了松江府知府,照样可以成为户部堂官! 新任的松江府知府李天经现在没有心情去想自己以后会不会也要当户部堂官的事,他现在心里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恐惧,对朝廷的恐惧,对皇权的恐惧! 看着满桌的杯盘狼藉和满地的鲜血,以及垂落在桌上的人头,他现在已经彻底麻木了,他不知道这是东厂杀的第几批人,但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是万万不能再想着帮这些松江府的大户们做什么事了,他回到松江府衙后,也只能机械地按照吴佳胤以前的政策行事,听从松江府丞的安排。 而此时的松江府的士绅们也都不敢再见李天经,在得知许多士绅在见了李天经后都会离奇失踪,他们也不敢再确定新任知府李天经是敌是友。 就这样,李天经也不能如愿地和这些松江府的本地士绅和睦相处的同时好好捞银子。 …… “葛老爷,如今新任府台大人貌似也摸不准他的脉啊,如今看来,只能等李隗和花骨儿他们的人出现把这松江府上下都闹上一闹,只是不知这些人能不能打败刘爵爷的海军”,一头戴方巾的年轻士子走进了一处宅院,站在一看上去颇有几分睿智之色的员外身旁说道。 这员外笑了笑道:“阿巴泰郡王那边也会有所动作,刘爵爷的海军从北方的晋商身上收了保护费,大清国的阿巴泰郡王自然是要管管的,虽然大清国的水师不怎么行,但今年也招了不少厉害的海盗,再加上以前辽东的底子联合李隗他们也不怕朝廷这新练的海军!” 这叫葛老爷的员外正这么说着,外面便传来震天撼地的喊杀声,只见一头戴西瓜帽的人跑了来:“老爷,不好了,好多贼人,好多贼人杀来了,已经把潘家给灭了,男丁几乎被杀光,只有一些孩童和妇孺捆绑着走了!” 葛老爷也忙出来一看,果然看见外面已是火红一遍,哀嚎之声响彻了整个里弄,一时不由得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刘跛子他们是不是提前动手了,他们这是干什么,不是让他们只抢黄浦吗,怎么抢到新场来了!快敲锣,把所有人都集中起来,关好院门,不要让贼人冲进来!” 这葛员外说着就去了后院,忙吩咐人收拾金银细软准备从后门逃脱。 …… 这边,阎应元带着五百人来到了葛家大院。 这五百人是近卫军的正规军,不同于一般打家劫舍的贼寇,即便是这样的高墙,五百人也组成了攻防一体的战斗模式, 一个把总的人推着一门三斤炮过来,对着石门一轰,就轰开了这葛家大院,接着两个把的步兵持着火器冲了进来,对着一干葛家家丁就开始射杀,而与此同时,阎应元也亲自带着人闯入了后院,一见葛老员外匆忙往外跑,便直接将拦在了面前:“杀掉他,上峰有命,十五岁以下的才可饶命!”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这里有金子,我都给你们,鄙人是原刑部员外郎葛宗宝,我在南京也存有银元,只要你们肯饶了我,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取!”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 杀机四伏 阎应元一刀刺进了这原刑部员外郎葛宗宝的胸膛,拔出刀来后就直接带着一干人马立即闯进了大户葛家的后院。 第二日一早,整个葛家大院的葛家成年男丁便已全部被杀,不仅仅是葛家,连着潘家、徐家等皆是如此,几乎与松江府新任知府李天经见过一面的士绅及其家族此刻皆在数日之间被剿除。 外界皆以为是来了海盗,松江府知府李天经也张贴了安民告示,晓谕不过是有小股海盗袭扰,已请近卫军剿寇等等。 再加上,近卫军阎应元部奉朱由检谕旨对一些不安分的士绅采取报复的主要地点没有在黄浦与吴淞口交汇一带,因而这里的寻常百姓与商户倒也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见松江知府衙门贴了安民告示,听闻有近卫军将剿匪时,整个商埠的贸易倒也没受到太大的影响。 这一天,便有数艘大船将与朝廷作对的各家大户里十五岁以下的男子与妇孺皆运抵至吴淞口,再由刘孔昭派遣海军舰船运输至东番岛的郑氏集团控制区。 一时间,苏州、松江两府的豪族大户们在听闻无数与朝廷作对的豪族大户被铲除干净,甚至流放海外后皆是震撼不已,也有豪族大户通过各个渠道猜到这是朝廷所为,但此时也都不敢再说什么。 整个苏州、松江两府的本地官绅们此时也都沉默了起来,不敢再明着做什么,他们也没想到自己这些人杀了一知府,竟然招到陛下如此强烈的报复! 虽说此时的这些苏淞官绅们不敢明着做什么,但他们现在对当今陛下的报复行为更为愤恨,在他们看来,大明现在的税赋与粮食有一半是他们提供的,而松江府开埠,他们却占不到半点便宜,而且还被清丈了田亩,落得个田地也无的结局。 再加上如今朝中又都是江西与浙江籍官员为主,无论是大计还是京察,他们这些南直隶的官员皆是吃亏的,因而如今朱由检直接用军队扮成海盗暴力剿除不安分乡绅的行为虽然吓住了苏淞一带的乡绅,但他们心里对朱由检的仇恨也更深了一层。 崇祯帝朱由检也知道自己这样做等于是用最粗暴的手段去震慑这些对现今朝政不满与利益分配不满的苏淞乃至整个江南的许多官绅们会加深他们对自己的仇恨值。 但朱由检必须得这么做,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完美的新政,既然要从新分配利益,那肯定就会有一个阶层受到伤害,这些江南的官绅们在大明坐享威福这么久,也该出出血,而且每当江南士绅乃至江南的官员们备受打击时,便是朝堂最稳之时。 至于这些江南官绅们会不会作乱,朱由检自然是不担心的,如今整个帝国中,能与自己皇权势力抗衡的无非就是闽浙、江西、两广等地的传统乡绅和海盗集团郑氏商号以及江南的商业型乡绅。 传统乡绅以耕读传家为本业,同江南的商业型乡绅一样都控制着地方基层,不过他们注重的是农业收入的产权分配,而现在朱由检不提官绅纳粮之事,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减田税,使得整个国家的农业收入更多的流入了这些传统乡绅和庶族中小地主手中,他们是整个大明官绅阶层中的大多数,这些人的利益没有被朱由检剥夺,因而饶是朱由检在江南如何暴动也不会让大明的政权陷入崩乱的局面。 海盗集团郑氏商号按理而言,同江南的商业性乡绅都属于新的阶层,即资本阶层,但郑氏商号有自己的武装力量,这是他与江南士绅不同的地方,但朱由检通过免税特权将郑氏集团和自己绑在了一辆马车上,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而郑氏集团现在也不可能再和自己的大明朝廷作对。 现在只剩下江南的商业性乡绅们,他们不会意识到的是,他们已经被崇祯朱由检给彻底孤立了起来。 江南的官绅们虽然控制着大明最富庶地区的基层组织与农业收入乃至商业收入,但他们没有自己的武装力量,而朱由检作为皇帝现在拥有属于自己的兵权,在没有占据大明生产资料绝大多数的传统乡绅和郑氏集团的支持下,所以朱由检目前对江南的官绅处于全面压制的状态。 朱由检的近卫军是由自己的皇家资本提供奖励金,朝廷的收入提供军饷,但偏偏现在朝廷和皇家资本的主要收入都来自于对江南官绅的商业利益争夺,因而作为大明目前最强陆地武装力量的近卫军是不会反对崇祯朱由检对江南官绅的全面压制的。 甚至,朱由检还在通过战区管制与近卫军转业人员充实基层官职渗透江南地方基层,以此达到逐渐蚕食江南官绅在基层统治权的目的。 朱由检现在不担心江南官绅会明着造反,也相信他造不起反来,在两个托拉斯武装资本集团(朱由检和郑芝龙)联合扩张期间,如同一盘散沙的江南官绅们自然不可能保住自己的利益。 但朱由检现在就担心这些注定会失去政治权力与经济利益的江南官绅们会狗急跳墙,用其他手段譬如暗杀与扶植代理人等方式来保护自己的利益。 朱由检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会突然有人要了自己的性命,从早上起床吃饭到晚上睡觉,他开始有些神经性紧张起来,怕自己也会同朱厚照与朱由校一样突然死于暴毙,为此,他已经推却了下个月的先农坛祭祀,派永王替代自己。 没错,朱由检派的就是永王,不是朝中重臣也不是太子朱慈烺,东厂马吉翔的奏报让他意识到太子也是自己的潜在敌人,尽管他现在是自己的亲儿子。 好在朱由检是穿越者,没有与朱慈烺太深的舐犊之情,也没有感到那么难受。 朱由检刻意以此放出信号给朝廷的官员们,自己有废太子的潜在打算。 当然朱由检也担心会引起一些支持太子的官员们的过激反应,为此他不得不对自己的人身安全更加上了心。 现在的朱由检不敢再轻易出宫,也不敢再随便出去游玩,如今的他几乎都只待在整个乾清宫,甚至还开启了翻牌子的制度。 正文 第三百零十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初晨,朱由检刚起来没多久,看窗外已是榴花开满宫墙,春日和煦之时,便也不由得手倦抛书,出了殿门,看着榴花出神,他已有三个月没有离开这方寸之地,一时也不由得苦笑起来,自己好歹也是大明君王,竟也对这个世界怕到如此地步。 不过一想到整个宫廷的禁卫都是近卫军的官兵,而自己近前的宫女宦官也几乎都是随自己南迁的旧人,他也稍微安心了些,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榴花开得好啊!” 这时候乾清宫的执事少监夏永德偏偏走了过来,一脸笑意地说道:“陛下,奉先殿的榴花开得较多,比这里更为繁盛。” 朱由检面色冷了下来,他不知道这个夏永德为何会突然接这么一句,按道理来讲,自己随便说一句,即便接也是附和两句便是,为何会引出个奉先殿来! 在现代社会官场职场奋斗数年的他性格早已变得极为敏锐,尤其是对自己可能存在的潜在威胁。 这夏永德这么一说,朱由检就想到了溺水的朱由校和朱厚照。 夏永德看见崇祯朱由检不善的神色,也有些后怕起来,战战兢兢地退到了一边,不敢再言语。 “来人!将夏永德打入诏狱,严加审问,竟敢唆使朕去奉天殿,有何意图,受何人指示,受何人指派!” 朱由检这么一喝令,锦衣卫都指挥佥事王自德便带了两校尉过来。 夏永德见此忙跪在了地上:“皇爷饶命,皇爷饶命,奴婢只是,只是随口一说啊!” “拖下去!如若他不肯招供,三日后凌迟处死!另外,告诉韩守敬,奉先殿的宫娥内宦全部暂时拘押起来!” 朱由检不知道夏永德到底是一时失言还是别有用心,但至少给他提供了一个震慑内廷与外朝的机会,朱由检要借此告诫这些人别想着通过宫人谋杀自己。 …… 奉先殿旁,一内宦匆匆忙忙地跑到了一名宫女面前:“圣女姐姐,夏公公本来瞅着陛下已经有只待在乾清宫的厌恶情绪而提了一句,但还是被皇上给打入了诏狱,眼下还要拘留整个奉先殿的内宦宫娥!” 这宫女不由得面色一紧:“想不到他如此警觉!也罢,通知下去,不得轻举妄动,夏公公会提前去升仙见百花老祖去的!” …… 一日后,锦衣卫都指挥佥事王自德走到朱由检面前来:“陛下,微臣无能,在押解夏永德于诏狱后不到一日,便突然暴毙!” 朱由检听后神色凝重了起来,他心里更是忐忑不安起来,他其实更希望夏永德是被冤枉的,自己要对他严加审讯也不过是自己一时神经性紧张,而做出的过激反应。 但崇祯帝朱由检没想到这夏永德会突然暴毙,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夏永德的背后的确藏着一个阴谋! 而夏永德不过是他们的一枚棋子。 可夏永德是王承恩的干儿子,当年随自己南迁的宦官,三年里从监丞升到了直殿监少监乾清宫执事,朱由检怎么也不会想到夏永德会成为被别人利用的棋子。 “此事先不要声张,暗中调查下去,着司礼监秉笔史可法、司礼监秉笔东厂提督太监王承恩、司礼监秉笔韩守敬、御马监掌印何新来见朕”。 朱由检语气森冷地说了一句。 现在自己的后宫基本上还没有扩充宫人,所用宫娥还是南迁随扈的宫娥,内宦也只是随扈内宦和凤阳、南京等镇守太监府的宦官,人员并不冗杂。 但朱由检还是不太明白,不是很冗杂的内廷中,究竟有多少人和外朝的江南官员或者是宫外的江南官绅勾结在了一起,对自己图谋不轨。 朱由检现在的确是可以确定操控夏永德的敌人是江南官绅的人,虽然他现在还查不出来是何人所为,但他知道还想要自己性命的只有这一股势力。 不多时,四名大明目前级别最高的内臣进入了乾清宫。 朱由检当即下了令,升任史可法为司礼监掌印太监,成为名副其实的内臣之首,其他三名内臣都知道这是陛下警惕自己的缘故,也都没说什么。 “夏永德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除史可法外,王承恩、韩守敬、何新,你们应该知道,如今大明这二十四衙门里的人都是你们的干儿子干孙子,你们一个掌着东厂,一个掌着朕的钱袋子,一个掌着南京城的兵权,内廷就是你们三个的天下,朕相信你们的忠心,但现在夏永德这件事,你们有何话可说,刚押解去诏狱,不到一天便突然暴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管的内廷!尤其是你王承恩,你管着东厂和诏狱,这夏永德还是你的干儿子!” 朱由检突然怒吼一声,王承恩、韩守敬、何新三人便都跪了下来,汗如雨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他们也没想到夏永德会突然暴毙,甚至也不知道为何夏永德会突然被抓去诏狱。 “也罢,你们都起来吧,朕没有要治罪于你们的意思,而是要你们都要小心着点,盯紧着点,这内廷里有人在暗中煽阴风点鬼火呢,你们不能不知道,王承恩,你们东厂的人得好好调查一番,最近有谁和内廷的人来往密切,有一个查一个杀一个!韩守敬,大部分内廷里的人都是你当初的人,你也得好好调查清楚,不知底细的人先罢黜掉,宁愿各宫现在少几个服侍的人,也别留不相干的人,何新,京城尤其是紫禁城的安防一定要做好!” 朱由检这么一说,三人也都忙齐声回应起来:“请皇爷放心!” 朱由检点了点头,继续吩咐道:“夏永德这件事由锦衣卫都指挥佥事王自德暗中调查,现在不必声张出去,你们知道就行了。” 正在此时,大元帅府副元帅秦良玉匍匐在了殿门外:“陛下,福建总兵郑芝龙有急递进京,言及近期有大批海盗进入大明海海域,朝松江府方向集中,并有江南士绅意图怂恿郑家合谋在松江府沿海作案!微臣自知兹事体大,不敢擅作主张,请陛下圣裁!” 什么,大批海盗集中松江府?江南士绅怂恿郑家作案?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朱由检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 心向满清的奸贼 彼时,朱由检见秦良玉满头银发,背也驼了不少,便也没有先问正事,而是先给韩守敬下了令:“拨个可靠的宫娥以后专职服侍副元帅!” 说毕,朱由检才让四名宦官退下,然后便让秦良玉走了进来,细问起来:“这郑芝龙可有说是谁家?” “没有,只提到江南士绅,微臣对江南事知之甚少,对于海盗就更加不了解,所以也不知此事要紧不要紧,但见郑芝龙用的是八百里急递,也就不敢轻视”,秦良玉说道。 “怎么不要紧,松江府要是搞乱了,朕和他郑家都会少赚许多银子,这郑芝龙不肯说哪些江南大户暗中怂恿怕也是不想得罪他们的缘故,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强求,傻乎乎地在这种时候还去找郑家的江南士绅想必也不是多么难对付的,只有哪些还藏在暗处的才最难对付,既然海盗们要闹事,就给刘孔昭下道谕旨,让他多加提防!” 朱由检也知道海盗很多时候和沿海的士绅们是连成一体的,走私贸易便就是由沿海士绅与海盗之间合作形成的一种贸易,如今自己开了商埠之后,把海贸的大部分利益分割到了自己和郑氏商号手里,沿海士绅尤其是江南士绅中的苏淞一带的大户会寻求自己的合作伙伴海盗来搞破坏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在嘉靖朝的朱纨就因为剿灭海盗而被沿海士绅迫害致死,如此可见沿海士绅和海盗之间关系之深之铁。 好在现在最大的海盗郑氏集团被自己成功招安,若不然朱由检还真不知道如何应对这样的海盗与士绅联合对抗朝廷的局面。 “既然有海盗要来闹事,正好让大明海军有几次实战训练的机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吴孟明,你们锦衣卫要把控好情报消息的及时,不要在靠的松江府太近的海域开战,以免影响贸易。” 朱由检说着又道:“秦副元帅,你现在就去大元帅府下令吧,另外加派陆地部队警备松江府,朕记得焦琏的部队离松江府最近,就让他的部队去,理由便是最近海盗作乱,致使多数大户人家被劫,为安定人心,成立松江府警备区,由副总兵焦琏任警备区提督。” …… “哼,想不到当今皇上如此狠辣!徐家、潘家、葛家、姜家都惨遭灭门,十五岁以下的男丁与妇孺幼童全部发配东番岛为奴!本以为真是海盗所做,但如今才知道是东厂所为,李隗与花骨儿他们根本就还没有来!” 松江府华亭县举人欧阳瑞有些愤恨地拍了桌子一下,而在他面前则站在一名尖嘴猴腮的和尚,这和尚一身百衲衣,眼神却透着一丝狡黠,阴笑了起来: “欧阳先生何必如此生气,这几家也是咎由自取,想着靠杀了吴知府控制李知府的手段拿回田地,可谓是愚蠢至极,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如今这朱明的皇帝朱由检也不会轻易就吃这样的亏,人家现在是手里有兵的皇帝,还站着正统的名分,明面上的抗争就只能是个输!” 欧阳瑞听这和尚这么一说,便也叹了口气:“话虽如此说,土将军有所不知,我们也不是没想过用其他方式,比如让当今皇上提前驾崩,但据白衣教的人传回话来说,夏公公就不过稍微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就被当今陛下要打入诏狱,若不是在诏狱里也有我们自己的人,只怕我们辛辛苦苦发展起来的白衣教在宫中的势力就要被全部铲除了。” “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道理,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他朱由检警觉得了一时,警觉不了一世,总会找到机会除掉他的,只要你们除掉了朱由检,本官就替你上奏给摄政王,到时候保你做一省巡按,这是王爷亲谕,你可以看看。” 这叫土将军的便是当年随多铎南下伐明的降清将领土国宝。 土国宝乃山西大同人,且是晋商出身,而偏偏朱由检在南迁之初为推行税政且积攒军费以晋商资敌为由对晋商在江南的基业全部抄没充公,因而现在的土国宝对明廷崇祯帝朱由检极为痛恨,也早已把自己当做是大清之臣。 如今即便多铎战败,他也是积极地在为清廷拉拢势力。 路引制度的取缔使得一直在躲在山区的土国宝有了机会逃入松江府华亭县。 土国宝与欧阳瑞乃是连襟,因而如今土国宝也只好剃了金钱鼠尾,扮成和尚,躲进了欧阳瑞的府里。 欧阳瑞见清廷有意招揽自己为巡按御史,也很意动。 他自知自己作为举人出身的士子,又是南直隶的士子,即便在大明吏部铨叙也轮不到自己,而现在只要自己肯为清廷做事,他日便能得一巡按御史之职,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更何况,他也的确对现在的朝廷很不满。 “烦请告诉摄政王,不才欧阳瑞早已心向大清已久,恨不得现在就剃发效忠圣主!” 欧阳瑞向土国宝拱了拱手后,又道: “瞅机会除掉当今圣上这件事,一直是白衣教在筹划,这些都是当年钱谦益与王铎以及张慎言的学生或亲朋故友亦或是不平者,还有大部分是管部堂在刑部大牢里找得十恶不赦的死囚,只要有机会,当今天子不可能不提前驾崩,到时候只要太子继位,以如今太子之懦弱,大清统一天下不愁不成功。” 欧阳瑞说着就笑了起来。 土国宝也抚须而笑:“如今这朱明王朝倒行逆施,重商抑儒,这崇祯帝朱由检更是暴虐嗜杀,视士人为刍狗,若不除之,你们江南难有宁日!” “诚如将军所言,明廷已历两百余载,早已是积重难返,本就是该改朝换代的时候了,大清早就是当今天下正朔,一统江南不过是早晚之事;如今只需李隗与花骨儿等一到,便可让朝廷知道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海盗,搞乱他朱由检在松江府的阵脚!” 欧阳瑞正这么说着,土国宝则低声说道: “还有一件事得告诉你,多罗郡王阿巴泰那边也会在此次袭扰松江府与刘孔昭部的行动中派人手参与。” 欧阳瑞听从颇为高兴起来:“如此更好!” 欧阳瑞正说着,外面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欧阳瑞不由得面色一紧,忙对土国宝说了一声失陪,就急忙走了出来,问着底下的奴仆:“外面发生了什么?” “老爷不必惊慌,是过路的官兵,乌压压的好大一群!”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 开始选妃 “是近卫军的官兵!” 欧阳瑞愕然地对着土国宝说了一句。 此时的华亭县白沙乡集镇街道的青石板上踢踢踏踏地响着大批近卫军进驻松江府的脚步声,而欧阳瑞的心跳也跟随着这脚步声迅速地跳动了起来。 不由得他不慌张,李隗和花骨儿等海盗将要大闹松江府的事,他也有参与,而如今朝廷派大批近卫军官兵进驻松江府,不用想也能猜到肯定是有关于海盗将要大闹松江府的事。 “这消息是如何泄露的,还是崇祯早已有在松江府派重兵的打算?” 土国宝此时也问了一句,他现在只想着如何怂恿江南士绅们勾结海盗在松江府闹出大事件来,这样他也可以完成阿巴泰交予的任务,让大明海军刘孔昭部疲于应付松江府的事宜,而忽略海路航道上的诸泊靠岛屿的控制权。 但现在近卫军的官兵大批量出现,也让他开始觉得这件事棘手起来,要是有这么多近卫军官兵进驻松江府,明显松江府是不会被海盗搞乱的。 “也有可能不是泄露,真是当今皇上早已有意在松江府派驻重兵,若不然前些日子怎么会让东厂假扮海盗屠戮士绅之家,只怕如今也是借海盗劫掠士绅民财的理由提前加派官兵进驻松江,以备不测!” 欧阳瑞说着,便已有自己的亲信清客走了来:“老爷,抚台传来话,部堂有指示,不得轻举妄动,斩断与李隗等的一切联系,静待时机,以待他变。” “知道了!” 欧阳瑞点了点头,便回头看向了土国宝:“现在就看郡王能不能吃掉刘孔昭的海军了。” “放心吧,我们晋商与北方所有乡绅大户还有东洋海盗们都对刘孔昭卡断北方海路收取保护费不满,这一次是多方势力齐聚,他刘孔昭不过百来条船而已,必败无疑!” 土国宝狠狠地说道。 “如此也好,如今北货奇贵,未尝不和这个有关系,等刘孔昭一败,也就没法子收保护费,北货物价定然会下降,这样也算有利于民。” 欧阳瑞年少时亏了身子,如今每日要不少人参养身,因而对北货物价昂贵的感触颇深。 “只是不知郑大官人是否会参与援助朝廷?” 土国宝问道。 “这个你放心,家兄传来话说,郑家已传来消息,既做好臣子的本分也不会做陷害朋友的不义之举,言外之意便是谁也不帮。” 欧阳瑞回了一句。 “老狐狸!自从豫王被剐,英往王败退回京,再加上朱由检给他许诺了免税特权后,现在我大清的面子他郑芝龙也不给了,我看他是想做南方王!就等着朱明朝廷没了的时候,好占据这南方的半壁江山与我大清分庭抗礼!” 土国宝这么一说,欧阳瑞只是笑了笑,他虽然在政治立场上支持大清,但在商业上也和郑氏商号有合作,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 眼下已经是崇祯二十年三月,金陵城的杨花早已纷纷落下,绿意葱茏的紫禁城变得姹紫嫣红起来。 在谷雨将近时,朱由检得知了袁贵妃已有了身孕的消息,这让他颇为欣喜。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其实算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孩子,也让朱由检知道自己还是可以生育的。 自南迁到金陵城以来,朱由检先后也已经与许多女人有过肌肤之亲,鱼水之欢,每日也未曾有一日不辛勤耕耘,但却未见有一人有怀孕之象。 这让朱由检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没有了繁衍的能力。 但如今袁贵妃的成功受孕让朱由检相信自己还是有繁衍能力的,甚至朱由检开始认为可能是因为皇后与贵妃等年龄稍长的缘故,而使得受孕成功率下降。 再加上一想到现在太子的资质和对自己的潜在威胁,朱由检觉得自己的确可以开始选妃。 因而,朱由检同意了内阁首辅范景文和礼部尚书刘宗周的奏疏,为广延子嗣起见,于崇祯二十年四月开始选妃,以充后宫。 朱由检作为一个有七情六欲的男子,自然不芥蒂自己的女人多寡,但也更希望在自己身边都是自己喜欢的有感觉的,虽不一定要绝色,但也得对得上眼。 从某种角度来讲,作为现代人的朱由检即便成了大明的皇帝,他也认为自己主动去追求到的女子才更有趣。 可偏偏他又是皇帝,诸事冗杂,而当今天下,良家女大多养于深闺,所以要自己主动去发现是不可能的,也只能遵循这种选妃制度。 可现在的大明选妃是选的十三岁到十六岁的女子。 诚然古时女子早熟,但让朱由检去和一个十六岁以下的女孩行敦伦之礼,做繁衍子嗣之举。 朱由检还真没办法接受。 虽说他不是圣人君子,但也有作为一个正常现代人的最基本道德底线。 所以,朱由检下旨把妃嫔甄选的年龄限制延长到了二十五岁。 朱由检不知道大明现在有没有未婚的大龄剩女,但只要有,朱由检觉得自己这样也算是对某些明朝大龄剩女的一种解救方式。 崇祯朱由检还希冀着这样可以改变古时过早结婚的习俗。 只要你想进入后宫做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就需要延迟结婚的年龄。 按照遗传学与生殖学的科学理论来讲,真正的适育年龄是二十一到二十四。 而现在的大明皆是十四五岁便要开始当妈,因而夭折率与难产率都很高,这对孩子和母亲都是一种伤害。 朱由检希望以自己皇帝对“晚婚晚育”的鼓励来促进习俗的改变。 同时,朱由检还改变了宫女除选为妃嫔以外的出宫年限,改为三年为期,且签署契约,有相关经济待遇与行政待遇。 且三年后,允许宫女自行决定去留。 除此之外,朱由检决定不再招收阉人充作宦官。 虽说从皇权的角度来讲,从后宫需要的角度来讲,宦官这种角色还有存在的必要。 但毕竟这种通过阉割人的生殖器而获得某种可以特殊利用的职业人群的行为实在是太不人道,也会滋生出许多变态的现象。 朱由检虽说现在还没有查出夏永德受何人指示,但也从东厂王承恩哪里得知,夏永德一直想有个儿子,最近甚至因此迷恋上了一种传言可让宦官重新恢复生育的邪教白衣教理论。 因而朱由检猜想只怕这白衣教就是利用这一点开始拉拢和利用内廷宦官。 这让朱由检更加强烈地意识到阉人这种畸形人群带来的社会问题会给朝政带来多么大的影响,也迫切地想要尽快地终止存续千年的宦官元素。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两派士绅的激烈交锋 虽说要结束阉人这个事物。 但现在司礼监和御马监等大明二十四衙门还是朱由检保障皇权的特殊保障。 也就是说,朱由检还不能撤销掉这些衙署。 除此之外。 要想让自己和自己的后宫得到足够的人力资源服务,要么是宦官要么是宫女,男子自然不行,负责警卫还可,但服务内廷既非男子所擅长,也容易滋生事端,而且朱由检也不希望自己后宫会出现一片绿的时候。 可现在既然要终止新的阉人出现,朱由检只能让宫女代替昔日宦官的角色。 即管理内廷行政与皇家生活服务。 所以,朱由检这次选妃不但加长了年龄还加多了名额,原因就是要将本该新招的宦官名额加到了宫女的选取名额上。 但朱由检的这些政策在一些别有用心的眼中则被当成了好色无度的昏君之策。 “陛下,近日各地广有文人传言议论纷纷,说陛下您昏聩好色,为广蓄美女,竟不惜加宽年龄,还扩充了招收宫女的数量。” 东厂提督王承恩在做日常舆情监督报告时,将这一现象告知给了朱由检。 朱由检听后不由得面色冷了下来,急忙召见了礼部尚书刘宗周,将东厂的奏报丢到了刘宗周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要朕广纳妃嫔,以衍子嗣,是你们文官提议! 从崇祯十七年开始便有此提议,你刘宗周这个江南大儒喊得最凶,如今依你们所言,朕选妃嫔了,你们这些文官倒好,给朕倒打一耙,说朕荒淫好色起来了! 刘宗周,你实话告诉朕,你们是有意让朕往笼子里钻然后好诋毁不成?你个大奸似忠的家伙!” 朱由检这么一呵斥,刘宗周当场也感到颇为惊愕,忙匍匐了下来: “陛下息怒,微臣从未敢做此想!陛下选妃乃朝廷之正事,底下的人不知就里,胡乱诋毁圣誉,当予以严惩,也当予以申明!” “很好,礼部执掌天下之礼,控着天下的舆论导向,你作为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要处理好此事,不能让一干别有用心之徒胡乱曲解朕的意图,朕会让东厂审查造谣之事,你们礼部也要通过报刊和各种渠道做好舆论导向!” 朱由检交待了刘宗周几句后,便让他退了下去。 其实,崇祯朱由检自己也能猜到这里面定然有不服自己新政的政敌在兴风作浪,只怕就是这些江南里对自己不满的士绅。 这些人最擅长的舆论造势,若自己不加以制止与应对的话,只怕在民间的威望大有损害。 礼部尚书刘宗周本就是一个学者型官员,没有丰富的政治斗争经验,因而他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选妃也会隐藏着这样的阴谋。 但他比朱由检还在乎自己的声誉,此次选妃是他提出来的,他也不喜欢被人说成是一味谄媚君上的佞臣。 因而当东厂的人将已经有士子将他说成是为皇上搜刮美女的佞臣的文章摆在了刘宗周面前时,刘宗周也气得不行。 “这是谁写的,简直是胡说八道!” 刘宗周气愤至极地将一份光华日报登载的文章拍在了桌上,满目地怒火,恨不得杀了这文章的人。 “光华日报的笔者都是虚拟的笔名,一般很难查出是谁写的,但既然是诋毁刘部堂的言论,自然也是可以查的,不过需要刘部堂您需要上奏疏请得陛下旨意,这样我们东厂也好帮您查问明白; 不过重要的还不是这事,而是这样的言论可不能就这么滋生下去,得尽快制止,目前这期光华日报还没有发出去,史公那边可以拦下来,可坊间的留言却没办法拦住,还得需要刘部堂您亲自写文章由光华日报刊载,向天下百姓解释清楚明白才行。” 东厂提督王承恩这么一说,刘宗周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忙连夜亲自操笔写了万字文章为当今天子朱由检选妃为自己奏请陛下选妃的事辩白,同时还痛斥造谣者与别有用心者。 刘宗周在士林文坛地位极高,他一亲自发言,倒也引起很大的轰动,大批江南士子也纷纷跟着支持。 紧接着,刘宗周还陆陆续续发了十几篇文章和通告,解释这次选妃的政策,同时黄道周与王思任、史可法等也都积极响应。 在数尺见方的光华日报报刊上,刘宗周等非南直隶系的朝廷官员与南直隶的士子官员开始了一场不见硝烟的激烈战斗。 从礼部尚书刘宗周是否为佞臣争执到当今朝廷是否是奸臣当道,虽说名为是士林间对朝局的争吵却是两个不同利益需求的士绅集团间的斗争。 刘宗周是否为佞臣等于在说朱由检是否为昏君。 朝廷是否是奸臣当道等于在说朝政是否正确。 而支持刘宗周等言论的多是非南直隶系的官员与士子,他们大多是传统乡绅出身,对于当今农税减免数年和徭役取缔、粮长制度取缔的朝廷很满意。 而不支持刘宗周等言论甚至拼命诋毁刘宗周等朝廷官员的则多是南直隶的士子或者一些以商业为本的士子,他们大多为商业型乡绅出身,对于朝廷征收过高商税与开埠清丈松江府田亩多有不满。 因而争吵便是越吵越厉害,而光华日报的销量也是越来越高。 从事卖报与读报职业的人也越来越多。 没错,已经有部分底层士子开始从事于读报职业,以满足底层百姓对信息量的需求,不过大多数底层百姓对于政务与朝堂纷争并不感兴趣。 他们只感兴趣当今的皇上到底是好皇上还是不好的皇上。 河南汝宁。 “严相公,您说当今皇上到底是好皇上还是不好的皇上,为啥这报纸上说什么贪官污吏横行,又说众正盈朝,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一扛着锄头的老农问着自家村里的读报人严秀才,将一分银元递给了这严秀才。 这严秀才本不过是个童生,因从了社学教职而成了廪生,又没有经商,对朝政自然是很满意的,便笑着回道: “老人家,皇上是不是好皇上报纸上是看不出来的,常言道,公道自在人心,你想想在三年前的时候,我们村是个什么光景,今年的时候,我们村又是个什么光景,就看得出来陛下是不是好皇上。” “三年前我饿死了两个女儿,今年老汉我添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外加个小孙子都还用不着吃树皮,年景自然是更好了。” “那你说皇上是好皇上还是不好的皇上?” “那自然是好皇上了!”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东林后人再结社 底层的百姓是最明理的,他们作为被统治者,自然不会去管朝政如何。 但他们清楚谁让他们活得更好谁就更有资格成为他们的统治者。 廪生严秀才的一番点拨让这里的村民一下子成了朱由检的支持者。 而在此时的南直隶常州府无锡县的东林书院,也同样因社学教职而成为廪生的生员顾林则愤慨地对自己的一帮同窗喊了起来: “诸位,你们看看,这些朝堂上的衮衮诸君都在说些什么,竟然骂我南直隶士民不知礼法,不知圣恩,胡乱诽谤朝政!而这越人刘宗周,枉我昔日敬重他的为人,却没想到他也为了权柄而如此无耻!” 顾林虽是社学教职,但世代富商出身,其教职身份不过是从官府手里买的,自然也用不着去社学里教学,不过白占着个廪生的名额,好为乡试求得一个应试的名额。 不得不承认的是,朱由检让礼部出台的鼓励士子从事教学的政策因为一些吏治的腐败而让许多官宦商贾子弟有了空子可钻,以他们的才,不是谁都可以成为廪生,但现在大可以通过贿赂官府得到一个廪生名额还能白拿教职俸禄。 当然此话在这里暂且不提,一个政策到下面执行起来难免会变味。 只要有一个地方官员按照朝廷旨意的执行了下去,都算得上利国利民之事。 顾林这种家业富裕的人自然也不会去当什么读报人,赚那些小钱,也懒得与从来不被他正眼瞧上一眼的底层百姓接触,自然不会像寒门出身的严秀才那样去和百姓们说这些,与他交往的自然只有他的同窗好友。 他的这些同窗好友也都是些官绅商贾子弟对于朝廷征收商税本就不满,再加上自古便难以消弭的地域之争。 如今听顾林这么说刘宗周,自然也有不少人响应了起来,有增生左进茂也冷笑了起来:“·朝中的官员们有几个是好的,他们选官历来只重同乡之谊,丝毫不问贤愚,若不然朝中能尽都是越人、齐人、赣人当政!” “瞧瞧这光华日报上的朝廷诸公都在说些什么,说什么商税乃利国利民之举,甚至说松江府开埠乃是崇祯十九年第一德政,不过是夺百姓之利以肥朝廷之昏官而”,顾林继续义愤填膺地说了起来。 “就是,诸位,以左某人看,今日我们不妨在此结社,重振昔日东林复社,以匡正朝纲为己任,以重振士林风气为使命,如何?” 左进茂这么一呼喊,其余诸生也大都呼应了起来。 顾林向左进茂示意地笑了笑,就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在昔日顾端文公(顾宪成)之东林书院下重新结社为端文学社如何?” “好!” 这些生员们大都响应了起来,一时顾林就命人将已准备好的名册簿拿了出来,让众生写下自己的名讳入社。 部分生员皆与顾林、左进茂等人一样是富绅出身对朝政多有不满,对朝中多为非南直隶系的官员也更为不满,便都积极响应地过来签名。 但其实大部分生员是碍于这些人在当地的权势而不得不选择服从或者就是本能地巴结与趋炎附势。 而也有生员悄悄地离开了这里,不愿意和这些人一起结社抨击时政。 甚至此时有一个名廪生叫唐英者直接选择了拒绝: “抱歉,诸位朋友,唐某人素来家贫,得蒙大宗师提拔,从田舍间取为案首,本应锐意向学; 但唐某看不惯今日有些人在这里惺惺作态,唐某今日要拒绝加入该端文学社,甚至还要向朝廷举报尔等在这里聚众闹事,意图左右朝政! 唐某今日只问顾朋友一句,加征商税与松江府开埠到底是如何夺得何民之利? 不才母家便是上海黄浦之渔民,迄今不闻半点民怨之声,何来夺民之利一说! 虽说我等皆是读书人,理应关心江山社稷,但作为读书人,更要讲究一个诚字!既然是关心时政,又怎能妄言! 崇祯十七年以前流贼四起,建虏肆掠关内,致使国土沦丧,北都丧失,未尝不因我们士子只顾结党成社,空谈误国所致。 如今天下稍安,北伐未启之际,尔等又要如此行事,这是弃家国于何地! 若不满当今朝中贪官污吏,大可上京城告御状! 何必在此以大言不惭地要匡正朝纲,莫说朝纲未乱,朝纲若乱也是因为你们随意结社而起!” “告辞!” 唐英说毕便要甩袖而去。 但却被左进茂拦住了: “唐朋友请留步,你不过是低微军籍出身,你母家想不到更是低微,不过渔户耳,大宗师取你为案首,官府再给你母家一些恩惠,你自然会感佩朝廷的恩德。 可你知不知道松江府一月之内数十户官绅之家被灭满门,年幼者更是被发配东番为奴! 吾等虽不可悖逆君父,但朝中这些官员们对我们吴人如此残酷,你难道就视而不见吗!“ “这些都是海盗所为,官府已经做了说明,陛下要派了大军,连松江府的百姓们都是这么说的!” 唐英忙回了一句。 而顾林则冷笑了起来:“海盗所为?唐朋友要相信是海盗所为,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同窗一场,你既然不愿意入社,我们也不必强求,但从今日起,你我之间便割袍断义,走吧!” “告辞!”唐英拱手而去。 “我也告辞,本人虽为商贾子弟,但若不是朝廷征收商税,我家今年也不可能从大明中央银行贷得款项,而让我妹子最终幸好没到你顾家做姨奶奶!我呸!” 这时候,一名叫韦和微的增生也说了几句,且忙追向了唐英。 顾林有些面红耳赤起来,他家七祖好辱女童,他也知道,甚至坑害韦家的事,他也知道,而且若不是他当初帮忙,韦家的妹子早已沦入他七祖的魔掌,因而如今见韦和微也要离开,在面红耳赤之余,也有些气愤: “枉费我当初那么帮你周旋,白眼狼!” 一些不想参与朝廷是非或者对顾林等政治意见不敢苟同的生员此刻也开始陆续离去。 左进茂见此便走到了顾林面前来: “五十四名生员中,三十七名都签了字,十七名离开,其他的倒无所谓,可这唐英乃大宗师看重的人,且又是院试案首,在本县士林中地位极高,还有那韦达微自从在大明中央银行贷款成功后,便也成了一方巨富,在本县乃至松江府士林中都颇有势力,这两人不加入端文学社,实在是可惜,更不好的是,这唐英居然还要扬言揭发我我们。” “他要告自然是要去向大宗师告,别忘了松江府知府吴知府是怎么死的,这年头亡命之徒那么多,暴死两个生员也算不了什么!” 顾林冷冷一笑道。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 生员被杀事件 这日一早,唐英就写好了拜帖准备去见暂驻常州府的大宗师即南直隶巡按御史黄端伯。 在大明,南直隶与其他布政司不同,提学使不是由按察使副使负责,而是由巡按御史负责。 虽说朝廷不禁止文人结社,但这种具备政治目的的文社,唐英觉得自己有必要向自己的恩师黄端伯知会一下。 不过,就在唐英写好帖子,离开了自己村镇,刚路过一座石桥时,便突然眼前一黑,被人反手给绑缚住往河边拖拽而来。 绑缚住唐英的是两农夫打扮的壮汉,这两壮汉一个劲地把唐英往水里按:“这位相公也别怪我们,是三爷要你的命,我们不过是听话办事!” 约莫过了半晌,唐英便直接死透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虽说身边仆从数十,不像唐英那般孤影随行的韦达微在刚回到上海县的府邸时,便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剧痛,埋头一看,原来是被人捅了一刀。 紧接着,这韦达微身后的人就又捅了韦达微数刀。 半月后,已有人来到端文学社发起人顾林身边:“三爷,唐英和韦达微都死了,唐英是落水而死的,韦达微因生意上纠纷被人害死的。” “倒也令人可惜啊,韦达微一家倒也不用管,派人给唐英家送些银两,毕竟我和他同窗一场,另外,叫他们准备好马,我要去见见抚台。” 顾林喟叹了一声就冷笑起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很快,整个常州府乃至整个苏淞常地区甚至是应天府都知道了院试案首唐英落水而亡的事。 南直隶巡按御史黄端伯也感到很是惋惜,还亲自派人去吊唁了一番。 但同时他又得到苏淞巡抚的命令,着他立即去苏州府主持学政,不得在常州府逗留。 而与此同时,松江府同知吴可箕也接到了报案,说无锡县学生员韦达微被谋杀。 吴可箕一时感到很棘手,县学生员被杀不同于平民被杀那么简单,但偏偏这韦达微乃是外地生员,他也只能照会常州府官员。 而常州府的官员早已得了上面的指示,拒不接受韦达微被杀的案子,理由是韦达微在松江府特区殒命的,不应由常州府管。 吴可箕只得将此事报告给松江府知府李天经。 李天经也只得报告给刑部,刑部则直接上报告朱由检,询问在松江府发现刑事案件,且事关外籍人员如何处理。 朱由检直接指示由事发地府衙同知负责。 因而这件案子依旧交到了吴可箕的身上。 而就在吴可箕只得接下案子准备好好审理时,便从自己幕僚手里得到了一张密函: “老爷,这是抚台托人悄悄给你的,他希望这件事不必深究,最好推到海盗身上去!” …… 海盗现在成了朱由检的大明朝廷和江南反动士绅们互相甩锅的东西。 朱由检假借海盗之手杀了数十乡绅大户逼得这些乡绅大户不敢再对松江府的事务轻举妄动。 而如今,顾林等端文学社的人则也借海盗之手将不愿意与自己合作的士子暗中杀害。 不过,无论如何,双方的斗争似乎也因此比以前更加激烈了起来。 朱由检的选妃令依旧在进行。 三千名宦官开始成批离开紫禁城,去各地寻觅良家女。 而刘宗周等朝廷官员与在野士子之间的争执也依旧在激烈地进行着。 “哼,这个无耻至极的刘宗周!一个劲地替当今皇上辩白,这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刘宗周倒是两袖清风惯了,难道他就不想想他的同僚吗?依我看,得让他从礼部那个位置上下去,省得添堵!” 某六部尚书级的大佬怒不可遏地将光华日报摔在了地上。 而此时已赶到南京的土国宝则将光华日报拾了起来:“部堂何必如此动气,这不过是朱由检使得的计策而已,刘宗周现在表面上是在为朱由检辩白,其实是在为他自己辩白,不过这都无所谓,重要的是,部堂您得抓住机会跻身内阁。” “也罢,就让他闹去吧,你回去告诉欧阳瑞,老夫已为他兄长谋得一个礼科都给事中的职位,让他兄长找机会参当朝首辅一次,只要范景文倒了,其他的事都先放一放,不要把陛下逼得太急!” 这部堂说毕就自己步入了琴房,一时间琴声急促,似乎难掩其愤懑。 …… 初始选妃时,百姓们还很慌乱,生怕自家女儿从此入了深宫不见天日,而疯狂行嫁娶之礼。 但随着礼部尚书刘宗周亲自解释此次选妃的不同以及光明日报的选妃目的解读,在知道自己女儿即便被选入后宫即便不会成为妃嫔也会只有三年契约合同期后,百姓们尤其是中下层官员和庶族地主们都放心下来。 再加上又言及不再招收宦官,将给予入宫女子特别待遇后,一些希冀着天家富贵的中下层官绅与庶族地主也都积极起来。 有女儿的人家都开始向负责选妃的宦官们走关系套近乎。 选妃在如火如荼的进行,而朱由检则没有心思去关注选妃的进度,他现在只关注着松江府有可能出现的变故和郑氏集团在东番岛的战事。 已升为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副总兵的焦琏此时已同指挥使阎应元、张煌言、张同敞等近卫军军官在黄浦西侧岸口的酒楼上接受松江府知府李天经的招待,随同的除了松江府的府丞与同知推官外还有大元帅府海军部总长刘孔昭。 “大军进城难免扰民,安民方面还得劳府尹多多费心,不要影响了松江府的商贸才好,另外,若近卫军的官兵有不法之事,还请府尹务必告诉本总兵,本总兵绝不姑息!无论他多高的官位有过多大的功勋,一概严惩不贷。” 焦琏说着就向李天经干了一杯,李天经尴尬地笑了笑:“将军说哪里的话,天子亲军素来军纪严明,有什么可费心的,有将军率一个兵团进驻于此,松江府的士民也就不怕什么海盗闹事了。” “正是这话,本总兵已在各个码头添置了火炮,只要海盗敢来,保管打得他船沉人死!” 焦琏说着的时候,近卫军陆军体系的军官们都露出了笑容。 而唯独刘孔昭此时则是一脸愁容,他此时也已经知道了多路海盗可能要对大明海军动手的事,但从未参与过海战实战的他,却也不知此次海战能不能赢。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 海战(一) 虽说如今占据北方的清廷实行的是重农抑商的国策,着眼于恢复农业生产。 但已认清廷为正朔的北方士绅们以及入关的满洲贵族并没有放弃对北方商业利益的争夺。 尤其以晋商为代表。 当年的八大晋商因在装备与情报上资助过清军,因而在满清占据北方江山后,便摇身一变成了如今大清国的皇商。 这些晋商财力雄厚,虽说北方农业生产破坏严重,但晋商在北方商业规模则未受太大损失。 而满洲贵族在夺走京畿之地大部分昔日大明皇庄与官民产业后也成为了北方仅次于晋商的北方商业巨头。 如今总督河东的多罗郡王阿巴泰便就是这样的人物,整个河间府与保定府几乎有一半的产业都是属于他的。 不过无论是晋商还是满洲贵族以及北方其他士绅的产业。 此时的他们所主要经营的商业活动还是和南方的大明的商业活动。 北方的山货、煤矿和南方的粮食、丝绸与茶叶,都是南北明清之间的主要贸易。 但现在大明海军控制着从登莱半岛到舟山的海路,而且还沿岸收取北方商船的保护费,这样便引起了北方满清贵族和晋商以及其他从事商业走私活动的北方士绅的极度不满。 要知道他们在自己的大清国都是不用交税的,偏偏来大明还要交两次税,一次是刘孔昭收的保护费,一次是到松江府后的关税。 而且要想把货物卖到福建两广甚至南洋等地,还得向郑氏商号交一次税。 这使得以阿巴泰和晋商范永斗为代表的北方商户不得不勾结各地海盗企图消灭刘孔昭部的大明海军。 而大明国内的江南部分士绅也因对朝廷的不满而选择与阿巴泰和晋商阿巴泰等勾结在一起。 这些各有企图的势力都想着既歼灭刘孔昭部的大明海军又搞乱松江府商埠,以逼迫大明朝廷停止对关税的收取。 “爵爷,这是我们锦衣卫和郑氏商号提供的情报消息的综合册子,现在已经基本清楚聚集往松江府一带而来的海盗共有九支: 最大的是李隗和花骨儿所部,其中李隗手下有六十多条船,一万余人! 花骨朵儿部有三十来条船,六千人! 其余的还有牙海子的十五条船,三千人! 另外东洋大名朝田四郎的十二条船,两千人! 其他加起来合计二十来条船,五千人左右!” 专职负责海上情报收集与打探的锦衣卫指挥使佥事沈琏向诚意伯刘孔昭做了汇报。 刘孔昭不由得苦笑了起来:“照这么说,将近一百五十艘船,近三万人的规模咯,想不到这背后的北方士绅们竟有如此号召力,这只怕是把所有海盗都招来了吧。” “不只是北方士绅还有松江府和苏州府那些蠢蠢欲动,等着看您笑话的人!” 沈琏回了一句,而刘孔昭只是哼了一声。 其实,不用沈琏提醒,他也能猜得到这里面有大明国内的士绅参与。 不过,如今大明海军部在海上收取的保护费收益有百分之三的比例进入了他这个海军部总长的腰包。 他刘孔昭自然不愿意大明海军被这些海盗吃掉。 因而一想到这么多海盗和士绅勾结在一起要夺走他的利益,他的心情也自然不会好。 刘孔昭也不知道自己此次能不能带领大明海军打好这第一战。 但他一直牢记着崇祯朱由检的话,作为主帅不善于指挥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不善于指挥还不善于倾听。 因而,刘孔昭直接看向了海军部次长顾三麻子: “顾三麻子,你也是海盗出身,无论是在海上还是在太湖都曾让官军吃过亏,你说说你的看法。” “爵爷如此问,那小的就说说,现在看来要来松江府的海盗比我们海军强,但是有个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们是多路人马,没有主心骨,我们的人都是我们亲自调教的人,只听您我的号令,所以小的觉得我们也不管这些海盗如何来,我们就守好松江府这个要紧处就行,但也不是死守,等着他们来打,我们可以先打最先来的,然后接着打第二个来的! 小的在这一带混迹了多年,底下的弟兄们都对这一带熟悉得很,小的先派他们出去打探情况,只要第一支出现在松江府附近,我们就把所有的战船集中起来打,打退他一路,其他海盗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顾三麻子能没被郑氏集团的海盗吃掉,且曾在东南海域兴风作浪这么久,也自然是有自己的手段的。 如今他的意思是也自然是要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 而刘孔昭听后在仔细想了想后也认为顾三麻子说得有理,便干脆下令将大明海军目前的所有力量全部集中到宝山所! “顾三麻子,侦探敌情就靠你了,只要有第一股海盗出现,本爵就带领全部战船压上去!” 顾三麻子向刘孔昭行了一军礼。 而刘孔昭也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战就靠你了,若打得好,我会向陛下保举你跟我一样成为大明朝的伯爵!” 顾三麻子知道刘孔昭在江南勋戚中的威望很高,而且还是开国元勋刘伯温的后代,自然也相信刘孔昭的承诺,脸上不禁露出兴奋之色。 …… 此时的海盗李隗部与花骨儿部也进抵松江府一带的海域。 虽说欧阳瑞他们这些江南反动乡绅与李隗和花骨儿这些海盗断绝了联系。 但此时的李隗和花骨儿都还不知情,依旧按照事先由江南反动乡绅提供的情报开始准备在金山卫与青村中前所登陆。 其中,李隗部准备在金山卫登陆。 花骨儿准备在青村中前所登陆。 原来,这些海盗也的确如顾三麻子所说有各自的心思,都想着先让其他海盗去和大明海军打上一战,待到大明海军与其他海盗打得差不多甚至是难分胜负时,他们再出现。 当然如果大明海军胜了,他们则直接溜走。 如果大明海军在他们还未参与进来之前直接败了,他们也可以照样从北方士绅和江南士绅手里拿到银子。 而这些海盗真正的目的还是想根据北方士绅和江南反动乡绅提供的情报在松江府抢上一笔,发一笔横财。 此时的李隗部和花骨儿部的海盗就是这么想的。 “隗爷,按照抚台给的图纸,在这金山卫登陆后走南桥便可直接去黄浦,还可以饶过川沙的近卫军,到时候就可以好好抢劫他一番了!” 李隗一属下已经开始心花怒放起来。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 海战(二) 巨炮发威 李隗麾下的数千海盗此时都朝着金山卫方向的浅滩嗷嗷呐喊了起来,还挥舞着刀枪跳跃了起来。 这些海盗一个个都是兴奋不已,自以为要大发一笔横财,士气是格外的高涨。 “这松江府的确比以往还要热闹了,这么多船,这么多仓库,这么多店铺,兄弟们,我们发财了!” 李隗自己也喊了起来。 “发财咯!” 其余海盗也跟着呼应了起来,脸上露出狠厉之色,甚至还有一些日本浪人也穿着大裤衩在里面呐喊着。 花骨儿这边的海盗也是同样如此兴奋,拼命地划着浆想着尽快到达松江府岸边。 花骨儿派出劫掠的海盗早已摩拳擦掌地站在了甲板上,准备待会儿就直接跳下海,然后上岸好好劫掠一番。 “奶奶的,好久都没玩过女人了,今天得好好尽兴他一番!” “听说松江府来了不少秦淮河的名妓,个顶个的绝色,即便是豪门大户家的公子倾家荡产也只能亲个嘴,今天爷爷就给她来个硬上弓!” 这些海盗们满口胡咧咧地说着些不堪入耳的粗话。 而花骨儿也笑了起来:“抢财杀人上女人可以,但兄弟们别忘了我们是生意人,既然抚台那边让我们搞乱松江府,我们就得拿钱办事,待会刘大脚先去找火油房,把这些仓库店铺什么的一把火给我烧了再说!” …… 此时的金山卫岸边,阎应元所领炮兵营已在金山卫岸边设置了炮台三百座,最前端是一百门二十斤的巨型火炮。 乃大明最新研制的崇祯十九式步兵炮中的顶级重炮,主要用于海上防御。 而在二十斤巨炮之间的则是十六斤和十二斤崇祯十九式步兵重型野战炮。 甚至还有负责机动性火炮打击的六斤和三斤的崇祯十九式步兵中型与轻型野战炮。 这些火炮皆是大明最新式的火炮,与后世历史上的拿破仑火炮比较相似,但大明的汉人造炮不仅仅是模仿自然也是要改进的。 大明军械所成立之初,将钢铁冶炼局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使得大明的钢铁冶炼技术一直保持着飞速发展。 即便是如今的火炮炮管也不仅仅是拿破仑火炮那种青铜炮管,而是纯粹的合金钢炮管,既满足炮管的硬度需求也满足密度小重量的需求。 但这种合金钢炮管的造价自然是不菲的,好在大明国力雄厚,又加上松江府乃大明如今的战略要地,自然是不必吝啬国力的。 一门火炮十来个人伺候,而此时的金山卫的炮台阵地上,每门炮的炮队战士已全部就位。 当海盗的战船出现在视野之中时,负责测距的战士则立即根据汇报了敌舰位置与方位,而负责调试炮身的战士们则开始拉动轴承与扭动齿轮使得火炮仰角与炮口位置得以发生改变。 紧接着,一名战士便开始将捅药杆横持起来,将缠布的一头往炮管里捅着。 这一切都是在炮兵队长的指挥上进行。 在火药压实后,便已有负责发射的两名战士各自靠近的炮管一旁,而同时则有负责传讯的战士将旗帜一举。 一得到炮兵营指挥使指挥部的回应,炮兵队长便立即下令发炮。 顷刻间,便是数百颗炮弹呼啸而去。 李隗部的海盗战船片刻间便被直接炸裂,有的直接被掀翻了过去。 连海盗头子李隗本人也被震得两耳嗡嗡直响。 “娘的,不是说金山卫没有官军吗,怎么会有如此猛烈的炮火!” 李隗只得下令战船后撤,同时命已经改乘小船准备登岸的三百名海盗务必先要解决掉岸上的炮兵。 在李隗看来,根据他对大明以为官军的经验,认为大明官军虽然火炮猛烈,但大都是些贪生怕死之徒,见到自己这些凶悍的海盗只能逃命的份。 不仅仅是李隗这么想,此时已经登岸的三百名海盗也这么想,他们此时都已经直接抛掉小船跳了下来,嗷嗷叫着冲了过来。 不过这时候,十六斤巨炮已开始发威,炮弹直接倾覆而来,在海面上激起一丈高的海浪,而这三百名海盗也被炸得是翻滚了起来。 待一阵硝烟过随海风吹散后,海面上已漂浮起百来具尸体。 其余幸存的海盗忙慌不择路地往回跑。 “杀啊!” 彼时,在炮火攻击后,近卫军的步兵已经冲了过来,持着崇祯十九式或崇祯十七式火枪在海上奔跑着,或者直接乘着蜈蚣船追击而来。 噼噼啪啪的枪声在蔚蓝色的海上响起。 浓厚的白烟在海面上绽放开来,在这些白烟之下,则是一个个海盗倒毙在海水中,与之陪葬的还有不幸也被炮弹砸中的鱼虾。 三百余名企图抢滩登陆的海盗乃李隗麾下最悍勇的海盗,其中不少是东洋的倭寇,甚至领头的还是他的亲侄子。 但此时这些海盗全部被歼,而李隗也不敢再做逗留,在看见海滩上已经出现不下六千人的官军后,他也只能忙调转战船准备逃离这里。 同样的一幕也在青村中前后所上演。 看着自己的海盗兄弟们被人向追逐猎物一样在海面上猎杀着,而自己辛辛苦苦购来的几艘大型西洋软帆船此时也成了破木板漂浮在海面上。 花骨儿此时是直接傻眼了,也很愤怒,他没想到这里会有官军重兵云集,而且炮火密度已经完全可以碾压自己。 但他更没想到的是江南那些大户给他提供的情报的事实居然是这样的。 “混蛋!他们这是提供的什么消息!以往的官军看见海盗登陆只知丢盔弃甲的逃命,这些官军一看就是战场上厮杀过几次的精悍之兵,撤,给老子撤!” 花骨儿气的牙根紧咬,但他现在也只能下令撤离松江府海域。 …… 数日前。 宝山所的近卫军海军已全部集结出发。 整个大明海军编成舟师、两栖部队、仪仗队三个部分,分为前锋营、中营、后营三个支队。 其中舟师便是战船编队,作为主力由海军部次长顾三麻子亲自指挥。 此时的顾三麻子便站在一艘福船上,领着主力大型战船与数百艘小苍船、蜈蚣船等小型战舰组成中营,劈波斩浪般朝金山卫而来。 而两栖部队则是登陆部队,擅长陆战与海上近战,此时已全部集中在四十余艘大型运粮船上,组成后营,由诚意伯海军部总长刘孔昭亲自坐镇。 二十余艘软帆船则因为速度较快又具备火炮打击的优势,所以除十艘由郑氏集团麾下大将蔡政率领负责护卫两栖部队即后营外,其余便都承担着先锋的任务,由郑成功亲自率领,走在整个大明海军的最前面,组成前锋营。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 海战(三) 海上交锋 第二更! 等到李隗部刚从金山卫前沿岸滩撤离时,郑成功已亲自领着十西洋艘软帆船犹如十条巨龙般横卧在金山卫一百里外的海域上。 顾三麻子的舟师主力则在郑成功的前锋战船后面,沿着整个海面上铺了开来。 二十余艘福船和数百艘小型战船在阳光灿烂的天际下组成了一道围墙,三百余门火炮交错着对着金山卫。 刘孔昭虽是大明勋贵出身,锦衣纨袴子弟,但也并非真的一点不懂海战。 在原本历史上的刘孔昭作为一个伯爵能在明末乱局中果断选择支持马士英而背离东林党成为南京实权勋戚的人物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如今在锦衣卫提供的情报帮助下,刘孔昭已经知道眼下意图扰乱松江府的海盗势力中,就属眼前的李隗部势力最大。 正因为如此,刘孔昭才决定听从顾三麻子的建议先收拾这个李隗部,既然要集中优势兵力打其中一股海盗,倒不如先打最强的李隗部。 只要李隗部战败,其他海盗势力自然是不在话下,到时候胜局便可以定下来。 首站即可决定胜负,因而刘孔昭此时不敢掉以轻心,他细细盘算着自己的大明海军到底会不会被李隗部打败,不止一次地询问沈琏关于李隗部战船数里与海盗人数以及火炮数量。 等到李隗部的六十余艘战船出现在视野内时,他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手紧紧握住船栏杆。 “蔡参将(蔡政现在被大元帅府授予参将之职),你家大少爷能行吗,这李隗部的战船似乎也不少啊,只是不知其火力如何?陛下说过主将冲在最前面,往往可提升士气,你说本爵要不要先冲上去?” 刘孔昭朝身旁的蔡政问了一句,但又不好在蔡政面前露怯,故意强笑了笑,提出个要身先士卒的办法。 刘孔昭口中的你家大少爷自然是指的担当前锋的郑成功。 “爵爷不必如此,主将冲在最前面是指的指挥使以下的基层武官,您在这里坐镇便已足矣,前去反而容易被敌舰围着打,我家大少爷从十五岁开始便已跟随几位爷征战海疆,这区区李隗部的六十艘战船不会奈他如何的,爵爷放心便是。” 蔡政笑着回了一句。 而刘孔昭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还主动要求蔡政给他说说郑氏集团的几位爷即郑之龙四兄弟的海上故事。 蔡政倒也不藏私,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要说我家的这几位爷,虽然拿大主意的是大爷,可真正善战的是我家二爷和四爷,三爷好读书向来智谋无双,大爷会交接豪杰人物,即便是东洋的幕府将军都得给我家大爷几分面子,当然连当今皇上不也亲自召见了我家大爷好几次么,还给了我们郑家这么大的富贵……” 就在蔡政说着的时候,海盗头子李隗此时也看见了大明海军云集在视野之内的战船。 “这是怎么回事,大明的海军怎么来这里了!看这架势是要吃了老子的意思,哼,一群刚见了大海的兵娃子,在岸上你们称王称霸,老子拿你们没办法,但在海上也想拦住老子?真是想得美!” 李隗此时的确不惧大明海军,先不说他自己是在郑氏集团称霸太平洋西海岸时代还能保存较强实力的大海盗,就是他现在的实力他也不认为自己不一定能输,他答应士绅们的雇佣来扰乱松江府与吃掉大明海军并不是他心血来潮,他也着人打听过大明海军的底细。 在知道大明海军不过是新建的水师,大多是没什么实战经验的官兵后,李隗才选择了答应。 因而,选择在看见大明海军的百余艘战船横亘在海面上,刚被岸上的明军火炮打出一肚子气的李隗便想着要从大明海军手里找回点面子来。 李隗此时直接下令自己的六十余艘战船呈楔形攻势,朝刘孔昭的旗舰所在的方向冲了来。 很明显,李隗的目的是要直接突围出顾三麻子组成的围墙,然后将刘孔昭旗舰打掉,而直接选择避开郑成功的前锋营。 “蔡参将,你说得没错,这个李隗果然是要来围着本爵打,还好本爵听了你的,没有前去,只是不知顾三麻子和你家大少爷能不能拦住这些海盗。” 刘孔昭不由得紧捏起拳头来。 “爵爷放心,不过是六十艘战船冲锋而已,当年红毛番的数十艘软帆战船都被我们拦住过!” 蔡政说着就当即喝令道:“后营全体都有,侧舷接敌,火炮出舱!护卫爵爷安全!” 彼时,十艘软帆船便齐聚在刘孔昭的旗舰周围,横对着旗舰,火炮全部露出了头。 而与此同时,郑成功也领着十余艘西洋软帆船在一阵阵随风飘扬的旗语过后,就贴着李隗部的战船靠了来。 仿佛是一支轻骑策马急进一般。 此时,在郑成功的战船上的一名接受过大明船政局训练的见习军官生褚怀生则站在最前面,冷汗直冒地看着越来越逼近视野的敌船,手也一刻不离地放在大明海军新型火炮的子铳上,上面镌刻着制造者的名字和出厂时间与规格参数。 因这名制造者的名字叫鲍普,褚怀生便不由得暗自嘀咕起来:“姓鲍的,待会这一炮要是没出问题,我把我妹子嫁给你,要是炸了膛,老子杀了你全家!” 像褚怀生这样第一次参与实战的见习军官生还有许多,此时这些人都是既紧张又兴奋。 连带着郑成功也是如此,毕竟这些都是他教出来的学生。 “先生,这些海盗拼了命地往东北方向去,这是为何?”一见习生问着郑成功。 “因为刘爵爷的旗舰在那个方向”,郑成功回了一句。 “什么,这些海盗当真狡猾,那我们是不是要立即掉头去援救刘爵爷?”见习生问的问题虽然有些幼稚,但郑成功还是很耐心地回答道: “现在掉头过不去的,你得看看这风向,即便待会风向改变,也不必调头,而是立即抢占上风口打乱这些海盗战船的阵型,明白吗?” “明白!可学生不是很懂,我们只有十艘战船,怎么压着他们打?” “待会你就会知道这西洋船的厉害”。 郑成功说着就看向了头上的风帆,在听见木头嘎吱嘎吱的声音后,就立即下了令:“冲上去,给我打!” 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 海战 (四) 大胜 第三更! 片刻间,十余艘软帆战船便全速朝李隗部的战船行进的反方向加速而来。 而与此同时,火炮全部开始了发射,遮天蔽日般的火炮在蔚蓝色的海面上与天际间呼啸而来,犹如黑色的海鸥一般。 轰! 轰! 轰! 大明海军新型火炮不停地吐着火舌,一艘艘海盗战船遭受到重击,开始剧烈摇晃甚至直接船身断裂开来。 新型的崇祯十九式海军火炮在原佛郎机炮的基础上改善了子铳的气密性与炮管硬度,炮身也加大为中型炮,这样为的是弥补佛郎机炮的射程较短的问题,但仍然保留了佛郎机炮便于速射的特点。 再加上火药的改进,使得现在的火炮发射频率与射程皆得到很大提高。 海盗的战船一旦进入了郑成功前锋营战船的射击范围,便会在数分钟之内受到数次炮火的轮番轰炸。 即便是海盗们在如何娴熟地调解船身,也使得李隗部的海盗战船在片刻间被炸毁了好几艘。 而偏偏现在的风向又不利,因而李隗的海盗战船又不能转向,只能被动挨打。 “这些该死的江南老爷相公们又把老子给坑了,这哪是新手,分明是海战老将,这风向把握得如此准确,传令下去,加速前进,慢慢转向,避开官军前锋营,待风向变时再打他丫的!” 李隗愤恨地喊道。 此时,顾三麻子的中军营这里也得到了消息。 “老大,郑公子他们和海盗们打起来了!”顾三麻子一听自己麾下的人禀报,便也立即下了令: “待风向一变,所有战船全部压上去,缩小包围圈,趁着混乱给老子放火!当年老子就是因这个在郑家人手里吃过不少亏,如今让这姓李的也尝尝被火烧的滋味!” 顾三麻子下完令后不久,就在风向一变,李隗部的海盗战船要反击郑成功的前锋营时,无数灵活便捷地小型战船犹如鱼儿一般朝激战的中心地地带蜂拥而来,且不停地将火油投放而来,直接摔在这些海盗战船的甲板上。 “是火油!” 就在海盗们恐慌地大喊时,已有无数火箭飞了过来,直接点燃了这些战船。 顷刻间,便有十多艘海盗战船被火海吞没。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李隗愤怒地拍着栏杆,忙要让自己的小型战船去阻止这些蜂拥而来的明军战船,奈何海盗们的小型战船太少,一来便被围攻。 顾三麻子麾下的六十余艘大型战船与两百余艘中小型战船除二十艘是长九丈的大型福船外,还有大熕船、水艍船、犁缯船、沙船、乌龙船、小苍船、蜈蚣船等战船,其中的大熕船与水艍船是郑氏集团根据福船与西洋夹板船制造而成,乃郑氏集团的主力战船,如今大明海军也装备有这种战船四十余艘,与二十余艘福船组成大明海军主力。 眼看着前面大明海军的战船主力也步步紧逼而来,而两侧又有十艘官军前锋营的软帆船时刻等待着风向改变而发动攻击。 李隗此时也开始感到不妙,忙下令麾下所有幸存的战船立即掉转方向转变逃离这里。 …… “蔡参将,这些海盗怎么转向了?” 刘孔昭此时也问了一句,虽然不再朝他的旗舰而来,但也感到了不安。 “爵爷,他们这是要跑的意思,素来海上作战和骑兵们一样,打不赢就跑!” 蔡政回了一句。 “不能让他们跑掉,你带上后营的战船冲上去,帮着顾三麻子拦住他们!” 刘孔昭忙下了令。 “可是爵爷,卑职的职责是护卫您和后营两栖部队的安全”,蔡政回道。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本爵的安全,而是这股海盗能不能全歼的问题,这是本爵的命令,叫你去你就去,要是放跑了这李隗,本爵拿你是问!” 刘孔昭着急起来,他虽然不懂指挥海战但能分析这里面的厉害,知道一旦全歼李隗部将意味着什么,因而他现在便迫不及待地要将全部力量押上去对李隗部展开最后一击。 “是!” 蔡政也只得听令带着十艘软帆船飞速而来,直接占据上风口,对李隗部的海盗战船压着打。 此时的李隗部的海盗左右皆是更灵活更有威力的火炮战船,而在前面则是浩浩荡荡二十艘大型福船杀来,因而此时李隗部的海盗们也都慌了,阵型也开始纷乱起来,忙不迭地拼命往外突围。 “杀!” 郑成功瞅准机会,指挥着前锋营的战船再一次贴近了李隗部的战船,甚至已有前锋营的战士直接上了敌船的甲板开始与海盗们进行起白刃战而来。 郑氏集团的海盗最擅长的便是接舷战,而如今即便是郑成功在大明海军指挥战斗也将此特长发挥得淋漓尽致。 噼噼啪啪的燧发枪响个不停,海盗们成批地被海军战士们打死。 一时间,便有数艘海盗战船被大明海军占据。 而与此同时,李隗部的其他战船也在遭受着蔡政后营的炮火打击。 顾三麻子的主力战船也直接撞了上来,轰然一声,无数海盗战船被撞得直接沉入了大海,或者直接燃烧了起来。 无论是福船还是大熕船亦或是水艍船都具备船头大且厚实的特点,犹如《武备志》记载,这种福船或者以福船为基础改进的硬质帆船底尖上阔,首尾高昂,便于冲撞与轻便快速,因船舱上设三层高楼,故人可俯瞰发炮发弩,便于近战。 因而顾三麻子率领的舟师主力能轻易地将这些海盗的战船阵型全部打乱。 没多久,整个海面上到处都是熊熊大火在燃烧,漂浮着破木板和尸体,鲨鱼聚集而来,吞食着落在水里的海盗。 顾三麻子的福船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继续往前撞着,李隗部的战舰只能退了回来,而连带着李隗的旗舰也被三艘大明海军软帆船给包围了起来。 很快,郑成功带着一干人直接上了李隗的旗舰,而李隗本人也被逼的跳入了海中。 彼时数百杆燧发枪在李隗跳下的那一刻轮番射击,在整个海面上打出一片血红之色。 海盗李隗部至此被大明海军全部歼灭,六十余艘战船,二十余艘还能作战的战船被海军占据,同时还俘虏了一千余名海盗。 刘孔昭在得到消息后大笑了起来,拍着栏杆:“哈哈,胜了,胜了!快,快准备文房四宝,本爵要给陛下报捷!” 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 帝国海军掠东洋震津门 (第四更!) 接下来第二日一早,大明海军百余艘战船直接掉头北上包围了花骨儿的三十艘战船。 郑成功自告奋勇地提着李隗的人头,开着二十艘西洋软帆船来到了花骨儿这里招降花骨儿。 花骨儿自知不敌,又见李隗部已战败,便不战而降。 接着,按照锦衣卫的情报,大明海军郑成功与顾三麻子各率着前营与中营继续北上围剿海盗牙海子与东样大名朝田四郎部。 其余海盗则在得知此消息后落荒而逃。 而大明海军部总长刘孔昭则在蔡政陪同下从松江府北上沿途巡视,一直到登莱为止,甚至还特地在天津卫出现了一次,对着天津卫来一次炮火表演。 以此告诉清廷和多罗郡王阿巴泰,大明海军依旧存在,且依旧控制着南北海路。 顾三麻子追逐着东洋大名朝田四郎一直追到了日本长门。 而东洋大名朝田四郎则逃到了日本山阳道,并向日本德川幕府求救。 顾三麻子的海军官兵皆是装备的先进燧发枪,且也都受过正规训练,再加上刚取得歼灭海盗的胜利,正是士气高昂之时。 而现在的日本不是丰臣秀吉时期的日本,且也不是明治维新时期的日本,也就使得顾三麻子干脆就轻而易举地占据了日本长门。 且顾三麻子还在日本长门肆无忌惮地劫掠了一番。 并在随行幕僚的挑唆下,以大明海防总兵官兼海军部次长的名义照会日本幕府。 顾三麻子要求日本幕府将军立即将朝田四郎交出并赔偿大明海军军费十万银元作为赎长门费用,否则大明海军将长期占据长门,发天兵来伐等。 最终,日本德川幕府迫于国内压力且深怕得罪大明,只能把朝田四郎交出来,并折白银八万两交于顾三麻子。 顾三麻子带着八万两白银和在日本长门劫掠的财物回到松江府后除部分上缴刘孔昭盒分与同僚与底下兄弟外,大部分皆兑现成白银且在松江府上海县开了自己的产业。 都察院的御史甚至因此弹劾顾三麻子擅自挑衅邻国纷争。 但朱由检对此置之不理,不过也派了东厂马吉翔前去顾三麻子府上申斥顾三麻子为何得了好处只想到诚意伯不想到当今皇上。 顾三麻子只得乖乖也交出一部分来给朱由检。 其余海军将领听闻陛下朱由检对于海军在外的不法事不予追究只要分润好处后,皆摩拳擦掌想学顾三麻子去日本等地劫掠一番,赚一笔钱财,反正只要给上官和陛下分了润,也不会被朝廷治罪。 而现在整个东番岛以北的海域都是大明海军的天下。 尤其是在现在剿灭了企图消灭自己的众海盗势力后,大明海军已然开始被海上豪强们正式承认他的实力,而大明海军军官也发现这也是一门很有钱途的事业。 …… 砰! 刘孔昭在天津卫的挑衅深深地刺激了多罗郡王阿巴泰。 使得阿巴泰愤怒地将一紫砂壶给摔在了地上,一时怒不可遏起来:“这些海盗都是干什么吃的!” “王爷请息怒,奴才已经打听得清楚,这大明的海军原来是有郑家人的帮衬,如今朱由检把大明一半的关税给了郑家,郑家人自然会给大明卖命,只是可怜了我们这些北方的生意人!” 满清皇商范永斗说着就扼腕叹息了起来。 “照你这么说,只怕以后整个海路还会在他大明海军的手里,我们这边做生意的还得继续交保护费?” 阿巴泰说了一句,就扶着额头摇晃了起来:“可惜啊,白白花了这么多银子,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仅仅要交,而且这诚意伯刘孔昭已经告示天下,因前日剿灭海盗,靖平海路,海军损失巨大,为补足军需,从崇祯二十年五月一日开始到崇祯二十三年五月止,保护费加收三厘!” 范永斗这么一说,阿巴泰再次怒拍起桌子来:“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本王要上折子给朝廷,务必也要有自己的水师,不能让这些汉人在海上称王称霸!” 大明的勋戚素来不准参政,因而大都善于经商敛财,作为诚意伯的刘孔昭也不例外,在从锦衣卫口中得知此次海盗齐聚松江府挑衅大明海军是跟北方大清国的商人不满大明海军收保护费后,他便想了这么一条毒计。 不用朱由检点拨,刘孔昭就直接把保护费加收三厘,这就意味着每年要多几十万银元的收入。 而北方投靠大清国的士绅商户们和满清贵族商户们这一次花了重金不但没能除掉大明海军还害得保护费比以往更重了些。 但清廷也管不到大明海军北方的士绅自然也不能拿刘孔昭怎么样。 倒是朱由检从司礼监掌印史可法这里收到了御史言官弹劾刘孔昭在海上盘剥商人利益,阻碍大明商业发展的奏疏。 这让朱由检不由得嗤笑了起来:“北方的士绅手伸得可真长啊,都伸到我都察院来了,传旨给东厂提督王承恩,把这名御史给朕抓起来,严加审讯,是谁指示他这么干的? ”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啊,御史言官素来便有参劾之权,即便弹劾得不对,饶只是书生之见,陛下您申斥一下或者贬到外任就是了,何必治罪,这样岂不会阻断言路,将来如何指望御史言官敢于弹劾当朝权贵和骄兵悍将?” 史可法见朱由检要将弹劾刘孔昭的御史打入诏狱严加审问便忙规劝起来。 “你哪里知道这里面的缘由,若是寻常弹劾倒也罢了,可你知道刘孔昭现在阻的是谁的财路,是北方那些投靠满清的汉0奸的财路,这个御史此时巴巴的弹劾起他这事来,你说他这是在为谁说话,若是为邀直名弹劾权贵,朕也可以接受,但现在这御史明显是别有用心,朕可不希望朕的都察院是一群为汉0奸说话的言官!” 朱由检说着语气就变得严厉了起来,史可法也不好再说什么。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 军队也可以赚钱 (第五更!) 刘孔昭是带着丰厚的财富进京的,共计两百多万银元,是大明海军从崇祯十九年以来的收益。 而这两百万银元只是崇祯朱由检自己所得,其中一部分则已分给从刘孔昭到基层海军士兵。 这笔两百多万银元的款项将直接作为芷江造船厂与大明船政局的海军战舰与人才的建设费用的额外补充。 当然海军建设的主要费用还是来源于户部经营的国库收入。 不过让朝中大臣都没有想到的是,军队原来是可以赚钱的,而不仅仅是花钱的。 毕竟在大明所有文武官员的意识里,军费一直是不亚于藩王俸禄的朝廷重担。 几乎从正统以来,大明投注到边境九镇的军费便越来越高,占据国家支出的大部分,到万历末以后更是因为军费使得国家财政达到入不敷出的地步,甚至不得不加征三响。 可以说大明险些亡国未尝不跟军费过高有关。 但谁也没想到如今的大明军队居然还可以赚钱。 这让朝廷里的许多官员开始意识到原来开海与建设海军会有这样的效果,而不由得开始反思以前大明到底为何没有这样做,到底是谁阻碍了大明昔日的发展。 整个帝国也不乏明智之士,尤其是在朱由检的有意引导下,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当年的大明之所以财政困难就是因为国家权力下滑,国家利益被北方军事贵族与南方士绅掌控而使得中央朝廷掌握的财富极少的缘故。 因而,甚至已有黄宗羲这样的大儒在柳如是奉旨承办的《求知》开始发文章怒批士绅祸国之言论,在整个大明学术领域引起轩然大波。 不少士子开始纷纷投文指责黄宗羲这样的言论,但也有士子开始发文奥援黄宗羲,如张岱这样的名门子弟也开始以自己当年之纨绔生活之叙述来剖析士大夫生活之奢靡。 不过这些都是年轻士子之间的博弈与笔端上的争执,朱由检没有让东厂管也没有让东厂进行行政干预。 对于真正反动的江南部分士绅此时大都缄默了起来或者手段都变得更为隐秘。 尤其是在如今大明近卫军海军成功剿灭多股海寇势力奠定自己对大明海海域的绝对控制权后,让这些别有居心的江南反动乡绅们开始意识到明着和朝廷干已经不再现实,更何况如今朝廷还有郑氏集团的支持。 因而,江南反动乡绅们便把注意力转移到朝堂政权争夺上来,而不再明着抨击朝廷的新政。 朱由检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不认为这是江南反动乡绅们在妥协,而是在谋更大的局,准备更大规模的反击。 即便朱由检自己作为帝王,他现在也不敢丝毫放松警惕。 素来改革家便鲜有成功者,甚至命运都不怎么好,除了对文人特好的宋代里,王安石还好一些外,其余的诸如商鞅与张居正等皆未有太好的下场。 当然还有前文所提正德与天启两大明皇帝的事。 即便是在原本历史上的满清时代的雍正都因改革而也一直流传着他被刺杀的言论。 因而,朱由检知道自己即便是大明的皇帝,但只要想锐意革新,想动人家的奶酪,就得有在刀尖上跳舞的准备。 他也知道从来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自己也不可能防得住小人,因而他现在也索性放开了心里的芥蒂,做好了有可能被刺杀的准备。 对于他而言,反正自己就是个穿越者,即便一时死了,也大不了是回到后世而已。 当然,现在的朱由检也知道自己不一定轻易被刺杀得了,随着大明越来越多的人诸如庶民、底层士子、中下层地主以及普通商户和军人都得到了更大的利益分配,在大明效忠他认可他的人已经是越来越多。 所以,朱由检想选几个忠心护卫自己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被孤立起来的昔日的既得利益者即江南部分反动官绅们此时所做的不过更多的是无谓的挣扎而已。 即便朱由检如果真的被刺杀或者离开这个世界,现在的江南部分反动官绅已经很难改变目前的利益格局。 近卫军和郑氏集团都不会答应。 当然,朱由检也知道要想一个社会集体真正团结,就得大家都有好处才行,因而他也没有真的要让江南所有的官绅都吃亏的道理。 至少他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说过要清丈田亩,甚至还将大量江南官绅阶层的年轻子弟吸纳进了近卫军,让他们成为了大明军界的既得利益者,甚至一些官绅家族只要愿意和朝廷合作,朱由检也开放了一些官方垄断的行业给他们经营。 而且现在朱由检开海对他们很多官绅阶层的商业收益是有正促进作用的,他们所缴纳的税收远远低于朱由检在开海和通过刺激经济以后他们所增加的收益。 所以,朱由检相信假以时日,除极个别反动的士绅会依旧被暴力铲除外,会有越来越多的豪门大户的子弟开始认同朝廷的政策。 而到时候大明的内部矛盾将会进一步缓解,尤其是在可能的将来,大明将国内利益增长需求的争夺方式转移到向战争争夺与商业争夺后,无疑会进一步促进国内的稳定。 当然现在说这些还早,在如今清廷还占据北方江山的时代,依旧还有冥顽不化的江南部分士绅希冀着清廷能一统江山,他们好继续掌控着天下的大部分财富。 刘孔昭很兴奋地向朱由检禀告了大明海军剿灭海军的胜利消息,作为一个从未想到过会战胜大股海盗的他此刻的确是欣喜异常,不过朱由检很快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打败区区几股海盗就值得如此兴奋? 这些海盗都是当年被郑家打残了的海盗,都是一群只会打家劫舍的乌合之众,你们能打赢,朕不觉得奇怪,你们若是败了,朕才觉得奇怪。 你或许应该见识一下真正的海战,现在郑家在着手收复东番岛的战事,你即刻启程去福建,以押送红毛番战俘与各类造船造枪造炮设备的名义去好好观摩一番,看看这个西洋番和郑家人的海战,跟人家好好学学!”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二章 郑氏集团的实力 刘孔昭只得听了朱由检的指示,着即准备起身去福建。 朱由检对郑氏集团的夸赞让现在志得意满的刘孔昭很不以为然,内心里颇为不服,即便是在路上,也还不由得嘀咕了起来:“本爵倒要好好看他郑家到底有何不同,不过一海盗耳,难不成和他的对战的红毛番有三头六臂不成。” 随同刘孔昭一同去的还有大明船政局的见习军官生,譬如上次在剿灭海盗的海战中表现优异的褚怀生等人。 值得一提的是,在得知军械所的那位姓鲍的铸炮师已年过五十后,褚怀生最终没有把自己妹子许配给他,且没再提起这事。 “爵爷何必生气,这郑家再有何不同,只要有您在,我大明海军迟早超越他们。” 褚怀生说了一句,就顺手在街头买了一份报纸。 “错了,是只要有陛下在,我大明海军迟早会超越他们,小崽子,真不会说话”,刘孔昭笑着骂了一句,就抢过褚怀生手里的报纸来,看了一会儿就咋舌起来:“这端文学社是何时出现的,竟敢当街殴打黄宗羲。” “读书人之间的事,我们哪里知道”,褚怀生这么一说,刘孔昭就把桌子一拍: “糊涂!这哪里是读书人之间的事,这里面的水深着呢,别看着表面上是一群读书人在吵来吵去,这背后说不定是有什么大人物在兴风作浪,本爵在南京待了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还有的。” 刘孔昭说着就给褚怀生等军官生说起了自己对南京政治形势判断。 一干军官生自然没有刘孔昭的见闻知道的多,便让刘孔昭指教指教,最后甚至还央求着刘孔昭说说其祖上刘伯温的传奇故事。 刘孔昭也很乐意,一路上和这群军官生说着说着就不知不觉在半月后抵达了嘉禾里(厦门)。 郑芝龙亲自接见了刘孔昭,闻听刘孔昭是奉朱由检谕旨来观战且收押战俘与设备的,郑芝龙忙让自己二弟郑芝虎亲自陪同招待刘孔昭。 尽管郑芝龙只想得到东番岛,以此多一个补给基地,且撵走荷兰殖民者势力在台湾海峡一带对郑氏商号的利益阻碍,但他并不想对荷兰殖民者赶尽杀绝。 不过荷兰殖民者也并不愿意就这么轻易放弃经营数年的殖民基地,也就没有遵从郑芝龙的通牒在一个月内撤出东番岛。 而郑芝龙在得到朱由检批复同意他收复东番岛的奏疏后,便开始以台湾府知府的名义晓谕内陆华人商船暂停去往东番岛且命各大员华商商馆转移财产回大陆,且开始在这一个月内调集各地战船云集于金门与澎湖两地,随时准备进攻东番岛。 同时,郑芝龙也向朝廷请拨军饷与军械,同时希望得到锦衣卫的情报帮助。 等到刘孔昭抵达金门时,郑氏集团攻台的军事力量早已准备妥当。 不过,荷兰殖民者此时也开始加紧准备着,荷兰东番岛的大员长官揆一已向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督做了报告,请求支援。 而在巴达维亚城的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督则已经派了司令官范德兰率领“固执约翰”号一共一千四百余人十二艘战船前来支援。 揆一也加强了东番岛附近海域的侦察与防御设置,开始明令禁止城内华人乡绅出城,并限制华人自由,焚烧城外谷物,实行坚壁清野之策。 郑氏集团和荷兰殖民者本就一直有矛盾存在,毕竟都在争夺着彼此在东南亚的海上霸权。 而崇祯十八年开始,大明皇帝朱由检的商税加征和对郑氏集团的免税特权开启后促使了这一矛盾更加激化。 郑氏集团因为免税特权而成立郑氏商号,财富得到迅速积累,商业资本急剧增加,急需对外扩张贸易市场。 而偏偏大明国内大陆开始征税,使得郑氏集团为降低生产成本与采购成本而不愿意再在国内扩大采购机构与生产机构,而只能希望对外寻找商业基地。 荷兰殖民者偏偏在数年之内把东番岛经营得有声有色,建立起了热兰遮与普罗民遮等城,这自然就引起了郑氏集团的垂涎。 可以说,在原本历史上的郑成功收复台湾是因为清廷的迁界令导致他不得不占据台湾重新建立抗清基地的无奈之举。 但这一世的郑芝龙收复台湾则是因为郑氏集团的对外扩张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对外扩张之间引起了矛盾。 不知不觉间,朱由检把郑氏集团变成了一个对外扩张的汉人商业武装集团。 现在的郑氏集团比原本历史上的郑成功时代的郑氏集团还要强得多。 此时的郑氏集团还没有经历过永历年间的抗清战争消耗,父子也还没有反目,内部没有分崩离析,再加上朝廷的支持,使得如今的郑氏集团的势力比以前还要强大不少。 初始还不以为然的刘孔昭再看见郑氏集团的战船装备后也开始瞠目结舌起来。 他在给朱由检的奏疏中直接言明,郑氏集团拥有各式战船已达三千余艘,兵力不下十二万人,除此之外,海上为郑氏集团服务的贸易船作为郑氏集团发动战争的后勤支援能力也不可小觑,这些船只几乎以万计。 除此之外,刘孔昭还提到整个郑氏集团的十多万兵马的装备也不可小觑,有大熕炮、灵熕炮、连环熕、百子炮、神机铳、千花铳、百子花杆铳、鸟铳、鹿铳、连珠火箭、喷筒、火罐、倭刀等各类武器不计其数。 即便是这十多万人马中也有大量身披重甲的西洋番、倭奴和昆仑奴(非洲人),个个战力彪悍。 总之,刘孔昭的奏疏里将郑氏集团的势力说得已经无比的强大,甚至直接提出将来可能威慑朝廷之统治,建议继续大量发展大明海军,隐晦提出希望皇帝陛下朱由检不要给郑氏集团燧发枪与新型火炮等军械支持,以使得郑氏集团进一步做大。 刘孔昭这才发现自己的大明海军与郑氏集团的差距有多大,也开始认认真真地仔细观察起郑氏集团军事实力起来,也不再摆伯爵的架子,开始利用自己在南京勋戚圈里练出来的套话绝技利用酒桌文化和这些郑氏集团的部将打成了一片,开始有的没的套他们的话。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 刘孔昭要和红毛番做生意 “爵爷,下官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爵爷帮下官演出戏,不知爵爷可否愿意?” 郑芝龙向刘孔昭拱手行了一礼,虽说郑芝龙现在所掌控的财富与武装力量已足以和朝廷抗衡,但他还是对诚意伯刘孔昭保持着最基本的尊重。 毕竟,刘孔昭是代表的是崇祯帝朱由检,而且现在郑氏集团和大明朝廷还处在蜜月期。 刘孔昭拍着肚子,悠闲地踏在潮水拍击的在海石上,表面上做出一副很不在意地样子,看了郑芝龙一眼: “额,演戏?为郑大官人演戏,本爵荣幸之至,何来愿意不愿意一说,你说是吧。” 在郑氏集团控制区内溜达了有些日子的刘孔昭对郑氏集团有了不少新的认识,增长的也不仅仅是一肚子的肥肉,还有一肚子的海防知识。 虽说他表面上依旧装得对海战不是很感兴趣,只顾着和别人喝酒吃肉玩女人打探赚钱的买卖,但在听了郑芝龙让他一个堂堂伯爵演戏的请求后,他还是不由得有些愠怒起来。 不过刘孔昭表面上的话还是带着吹捧郑芝龙的意思。 “爵爷误会了,下官可不敢让您当戏子; 下官的意思是让您帮帮忙拖住一下范德兰,此人是红毛番的东印度公司“固执约翰”号的司令官,占据东番的红毛番以揆一为首的这些人拒不让出东番岛,还向他们在巴达维亚的总督求了援; 这范德兰和他的“固执约翰”号就是这个总督派来的援军; 不过这范德兰不想做亏本的买卖,就先来了嘉禾里打探情况,想问问我们有没有要收复东番的意思; 爵爷您是海军部总长,又是大明的开国勋戚之后,还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所以下官想着爵爷可否帮着下官撒个谎,说因为海军部意见不定的缘故,而没有要收复东番的意思; 这样也好让范德兰离开,让揆一没了援救,收复东番的战斗也好打些,事成之后,下官必送爵爷东番岛的良田一千顷。” 刘孔昭听郑芝龙这么一说,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还是不由得问了一句:“这范德兰是什么人,有那么好骗?” “爵爷有所不知,这做买卖关键不在于好不好骗,而在于被骗的人愿不愿意相信,这范德兰和揆一虽然都是红毛番,都是东印度公司的人,但他们的家族都是在阿姆斯特丹造船的,彼此是竞争的关系,这范德兰不想损失自己的势力去帮揆一,但现在我们得给他一个相信我们不会出兵的理由,他也好回去给他们的总督阁下解释不是。” 郑芝龙这么一说,刘孔昭就点了点头,明白了这揆一和范德兰就相当于大明国内的浙商与徽商一样,虽说都是一国的人,但心思未必一样。 刘孔昭叹了一口气:“也罢,收复东番岛这件事,陛下也是很在乎的,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本分不就是要为君父分忧嘛,既然是有利于收复东番岛的事,本爵就帮你这个忙。” 郑芝龙忙向刘孔昭表达了谢意,而刘孔昭则也暗暗偷笑了起来。 他这些日子也对红毛番的情况了解了个七七八八,知道这些红毛番都是一个叫东印度公司的雇员,同郑氏商号一样,不过也有和郑氏商号不一样的地方,这些人也都有各自的生意做。 说白了,在刘孔昭看来,这些红毛番都是一群做买卖的人,这让刘孔昭意识到自己可以借此机会同红毛番谈谈生意。 次日一早,范德兰的舰队就得到郑芝龙的允许进入了嘉禾千户所,即现在鼓浪屿的地方。 刘孔昭也穿着御赐蟒袍同郑芝龙等人一起于千户所等着范德兰的出现。 范德兰作为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高级长官,对大明自然也熟悉,也能说一口较为流利的凤阳官话。 范德兰一进入千户所见到刘孔昭的服饰也猜到刘孔昭的身份在大明帝国很是崇高,当比郑芝龙还有权威些,因而在向郑芝龙弯腰行礼前则先向刘孔昭行了一礼。 “有眼力,你就是范德兰? ”刘孔昭问了一句,便看向了一旁的通译,等着这通译翻译他的话。 “回这位阁下的话,本人就是“固执约翰”号的司令官范德兰,本人来这里,只想问问郑先生是不是真的要打东番岛”,这范德兰没等通译翻译,便开了口。 “倒是心直口快,这么急着就把目的给说了,不过好在居然也会我们的话,虽然听起来有些别扭,但还能彼此交流”。 刘孔昭向郑芝龙笑着说了几句,就向范德兰招了招手:“本人是中国的海军部总长诚意伯刘孔昭,操江提督,中国的海军就是我在管,这个打东番岛的事是子虚乌有,是不可能的事,你就放心吧。” 这个时代的明人已经开始以中国自称,许多文献里也曾这样提到过,因而刘孔昭此时以中国自称也不足为奇。 犹如郑芝龙所言,范德兰在听了刘孔昭的介绍后,果然相信了刘孔昭的话,又见郑芝龙都还在刘孔昭身边赔着笑脸,自然就更加深信不疑,忙又行了礼: “原来是贵国尊贵的伯爵阁下,失敬失敬!既然伯爵阁下这么说,那本人就放心了,我们从未想过要和贵国起什么纠纷,贵国皇帝陛下如今不也开了许多商埠,大家都做着生意,不是很好吗,所以还希望这位阁下相信我们的诚意,不要起什么纠纷才好。” “你说得对,大家都是生意人”,刘孔昭笑了起来,凑近了些问着这范德兰:“听说你这次带了十二艘战舰来?” 范德兰这次的确带了十二艘主力战舰来,他的主要目的是援救东番岛的揆一,但也有其他的目的,这个其他的目的便是想着一旦被郑家的战船阻击成功的话,他就要奉自己总督的命去占领澳门,以弥补荷兰东印度公司在东番岛的损失。 当然,范德兰也不好说出自己的目的只尴尬地笑了笑。 “不知这位司令官阁下可否准予本爵去看看贵国的战舰,如果战舰可以的话,我们可以花重金购买,当不小于数百万银元的生意,大家都是生意人,打仗有什么意思,何不如就谈谈生意?” 刘孔昭这么一说,范德兰也有些愕然。 他没想到这位大明帝国的伯爵竟然要采购自己的战舰。 作为一个船舶商,他内心里自然是很愿意和刘孔昭这样的大金主做生意的,尤其是听刘孔昭要做不小于数百万银元规模的生意后。 这范德兰忙又向刘孔昭行了礼:“当然可以,就请伯爵阁下移步,本人给你好好介绍介绍。” 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 荷兰的风帆战舰 刘孔昭自从看见了郑氏集团的海上实力后没有一日不想着壮大大明海军的实力,此刻的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大明海军赶上郑氏集团的海军,甚至超越郑氏集团的海军。 这不仅仅是因为刘孔昭一直把自己当做朱由检的臣子,不愿意让郑氏集团持续做大,更因为他作为大明海军的“股东”也希望大明海军可以像郑氏集团这样靠武装商贸与掠夺获得更多的利益。 刘孔昭甚至愿意用所有的办法去壮大大明海军,他也知道西洋番素来强于海上,因而在遇见范德兰且知道范德兰是船舶制造商后,他便想到了直接通过西洋番购买战船的这个主意。 刘孔昭跟着范德兰离开了嘉禾里千户所,在范德兰的引领下,往荷兰人的战舰泊靠点走来。 郑芝龙见刘孔昭要和范德兰谈生意,自然也不好阻止。 毕竟他现在和朝廷的海军是井水不犯河水,甚至他还有主动提升大明海军战力的义务,因而见此,他也只是派了两个护卫与一个通译跟着刘孔昭而已,而他自己则借故离开,并去准备誓师之事。 范德兰很积极地给在刘孔昭说着自己家的船舶制造水平多么高。 毕竟刘孔昭是第一个愿意主动和他接触贸易的大明贵族官员,他下意识地觉得这是打开大明大陆市场的一个很好的机会。 刘孔昭一来到荷兰人的战舰面前便被震撼住了,但他还是强撑住内心里的震撼,故作淡然地指向面前豁然比福船还大几倍的战舰:“这是何战舰?” “尊贵的伯爵阁下,这就是我们的一级战舰“固执约翰号”,一共有三层火炮甲板,一百二十门火炮,可载员九百人,乃当今世界最强战舰,如今是我东印度公司总督阁下的旗舰,由本人亲自担任司令官”。 范德兰很认真地给刘孔昭介绍着,刘孔昭也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黑色与红色油漆相衬的船体,又抬头看了看船上桅杆,心里不由得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大明海军也拥有这样的战舰,这比郑家的大熕船大了不知多少,也只有如此战舰方能显出大明海军的气派! “带本爵上去看看”,刘孔昭这么一说,范德兰便带着他走进了这“固执约翰”号内部。 刘孔昭一见里面铺设华丽,灯火辉煌,有西域的地毯和西洋的油画甚至还有中国的西园雅集图,而在下面的火炮甲板则是一尊尊巨炮,粗眼一看都是二十斤到三十斤炮弹的巨炮,而这时候范德兰也做起了介绍: “这些都是足可以摧毁千丈以外的战舰的巨炮。” 刘孔昭心里吃惊不已,心想这个所谓的一级风帆战舰即便是装载的火炮都已抵得上自己大明海军的火炮,这样的战舰若是能让大明海军拥有个数百艘,何愁郑氏集团的强大。 “这样的战舰有多少,贵国能造出多少来?” 刘孔昭这样一问,范德兰也兴奋起来:“本国目前只有二艘这样的战舰,一艘是在皇家海军手里国王御用,一艘就是我们东印度的这艘,整个全世界也不超过五艘。” “为何不多造几艘,本爵打算定购的战舰数量从不小于五艘,你如今让本爵来了你这里,你总不能让本爵一艘都带不回吧”。 刘孔昭现在像极了财大气粗的土豪,而范德兰此刻也心脏砰砰直跳起来,但也只得表达了歉意,给刘孔昭解释道:“伯爵阁下勿怪,这样的战舰造价不菲,本国财力不及贵国雄厚,能有二艘已是极限。” “也罢,你只告诉本官,你们能不能造,能造的话,我先购五艘这样的战舰”,刘孔昭连价钱也懒得问,直接开口要五艘。 “阁下,这种战舰全世界总共才五艘,本国人力有限,不足以造出五艘这种一级战舰来啊”,范德兰有些无奈地回了一句。 “细水长流,慢慢来,可以一艘一艘的慢慢造,我给你银子,你给我造船,怕什么人力不够,这一艘多少价钱?” 刘孔昭问道。 范德兰也没想到会遇见这么阔绰的买主,便想了半天吐出了一个数字:“五十万银元。” 刘孔昭差点没跌倒在地上,他知道这范德兰只怕是在狮子大开口,便笑了起来:“五十万,倒也不是很贵,不过我们佛郎机也曾说过要卖这样的战舰,而且只要价二十五万银元,范德兰阁下,本爵决定交你这个朋友,和你做这笔长期的买卖,你怎么着也得低于二十五万的价格吧。” “伯爵阁下,这一级战舰的确难造,光是这一百门火炮就不止这个价,佛郎机人不可能只要二十五万。” 范德兰也没想到这个大明帝国的伯爵也不是那么容易忽悠,自己随口喊个价,居然被直接砍一半,但他也不愿意就此妥协,也就依旧咬牙不放起来。 “苏州织造杨家相信你应该听说过,他是我中国的皇商,和你们这个东印度公司差不多,他便从佛郎机手里购买过战舰”,刘孔昭这么一说,范德兰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心想这位大明帝国的伯爵说的似乎是真的。 不过范德兰依旧不愿意松口,一个劲地解释着自己这一级战舰制造难度是如何的大,造价如何的高。 同时又建议刘孔昭或许考虑只购买二级战舰和三级战舰,还带着刘孔昭去看了二级战舰和三级战舰的规模。 刘孔昭也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自己一定要购买,只听着范德兰在一边说,同时心里暗自忖度着如何趁着郑氏集团在对占据东番的红毛番开战之前把这艘一级战舰搞到手,现在的刘孔昭是笃定地认为大明海军只要有了这样的战舰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海军。 彼时,刘孔昭就又跟着范德兰来到了这一级战舰即范德兰指挥的这艘总督旗舰上,但他也丝毫不再提订购战船的事,只询问着范德兰可否招待一下午餐,刘孔昭似乎想体验一下在这种大型战船里用餐的感觉。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 忽悠红毛范德兰 范德兰内心开始有些忐忑了起来,他见刘孔昭没再提购船的事,也就有些担心刘孔昭真的不打算再买。 佛郎机的商船在澳门、宁波、松江府等地发财的事情,他们这些荷兰人也早已有所耳闻。 可以说,范德兰现在的确对刘孔昭这样的一个来自大明帝国的贵族官员很感兴趣。 范德兰也很希望能够和刘孔昭进行生意合作,也知道这个帝国拥有很大的市场。 但现在刘孔昭不再提购船的事,范德兰也只好尽心尽力地向刘孔昭展现自己的友好,开始为刘孔昭准备丰富的午餐,并将自己珍藏已久的红酒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牛排?用刀切,倒是颇为别致,你们西洋人用餐搞得像打仗一样!” “这玻璃杯当酒杯用,倒是有些奢侈,我们魏国公也在搞这玩意儿,不知道他搞成功没有。” “这是马铃薯?我大明皇帝陛下最近也在让地方官员推广这玩意儿,不过倒也没有像你们这样炸着吃;什么,在你们国家也还只是贵族们专用!倒是奇了,陛下说这个没什么营养,只适合底层百姓灾年裹腹与做寻常菜肴用。” “这个叫牛奶?在中国有个茯苓霜和这差不多,倒是滋补之物”。 刘孔昭学着这范德兰的样子开始吃了起来,一边吃着一边和范德兰询问着这西洋的事物来。 范德兰也都一一的耐心解释着。 一时饭毕,刘孔昭则继续跟踪范德兰参观起范德兰的指挥室来,范德兰依旧很积极地向刘孔昭介绍着自己船舱内的各种产品,希望能让这位来自大明帝国的贵族官员感兴趣。 “这个望远镜不错,早就听闻你们造船与制镜是绝技,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东西本爵倒是可以买一些回去捕猎用,报个价吧;额,还有这东西,航海用的仪器,可以买一批”。 刘孔昭在范德兰的旗舰看了许多也问了许多,最终又继续和范德兰回到了酒桌上。 范德兰也终于忍不住询问起刘孔昭来:“伯爵阁下,对于定购战船与其他设备仪器,还请您给本人一个明确的答复。” “好,本爵也不给你饶弯子,一级战舰要五艘,但每艘不得高于三十万元,另外,二级战舰要五艘,三级战舰要十艘,刚才你报的价格都太高了些,只要你肯把价格再降一降,本爵愿意用三百万银元购买你十艘二级战舰,二十艘三级战舰,另外,你得赠送本官一百套望远镜和航海仪器五十套,如何?” 刘孔昭直接摊开了牌。 而范德兰有些恼怒了起来:“伯爵阁下,你这是在抢劫,哪有你这样谈生意的!” “本爵已经很退让了,我知道你们是生意人,都想着赚更多的钱,但范德兰先生,我们即便是做生意也要把眼光放长远些,买卖不能只做一次,要一直做下去;你也看得出来,郑家人在海上势力太大了,不只是影响你们,我们的陛下也被影响了,因而我大明海军肯定还要继续壮大,到时候少不得要继续从你们西洋番手里购战船什么的,你们不愿意让利,与我们成为伙伴,自然有佛郎机、英吉利愿意,我听说你们荷兰一直遭受着这两国的挑战,如果你们失去了大明帝国的贸易,而让佛郎机与英吉利等国得利,损失的谁,不用本爵明言吧。” 刘孔昭这么一说,范德兰也有些明白过来,再想到自己若再不退让可能会失去和大明帝国高层合作的机会后,便也只得点头答应了刘孔昭的条件。 “这才对嘛,范德兰就是爽快,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们现在就商议一个契约出来,这五艘一级战舰要造多久,多久交货,如何收款,另外十艘二级战舰和二十艘三级战绩何时交货等等。” 刘孔昭不由得拍桌笑了起来,主动给范德兰倒上酒来:“范德兰先生,本爵今日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是本爵见过的最明睿的西洋人,比那些佛郎机人爽快多了,无论如何,我刘某已经把你当朋友,而且我给你说句实话,这大明帝国的海军都是我一人做主,以后我们合作的机会多着呢,而且也不仅仅是战船啊什么的,其他方面的也可以合作。” 说着,刘孔昭就把住了范德兰的肩膀:“你知不知道本爵在中国是什么身份?” 范德兰的确是借着刘孔昭的大明贵族身份和大明进一步合作,因而也问了起来:“伯爵阁下是什么身份,还请阁下明言。” “你们应该都知道我中国的皇帝姓朱,对吧,可你们不知道我中国朱家的天下就是由我刘家帮着他们朱家打下来的,这里面有一半的江山是我们刘家的,可以说本爵决定的东西就可以代表我中国大明朝廷的决定!” 刘孔昭做出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说道。 同时,刘孔昭也斜着眼看了看四周,心想在这西洋番的战舰上应该没有锦衣卫的眼线吧,自己或许可以瞎吹嘘一番,也好震住这范德兰,从而在郑家人打击东番的红毛番之前从这个红毛番范德兰这里忽悠到更多的好处。 如刘孔昭所料,范德兰此时听刘孔昭在大明帝国有如此高的地位后,也更加好奇起来:“伯爵阁下说的可是真的?” “你别不信,我祖上是刘伯温,刘伯温听说过吗,你都会说凤阳官话了,来这里这么久不会没听说过此人吧,本人刘孔昭,现所袭的诚意伯爵位便是先祖刘伯温所挣下的功业!” 刘孔昭说着就借着酒醉的样子的将家传的玉佩拿了出来。 “额,额,额,本人知道,本人知道,这刘伯温就是你们这里的智慧之神,想不到阁下您竟然是名门之后,这下我信了,能和您合作是我们的荣幸,不知阁下真的有意向和我们继续合作?” 范德兰的确听说过刘伯温,毕竟刘伯温这种人物的知名度在民间百姓的传说可是要比朱皇帝还要多,算得上是真正被神化了的人物,无独有偶,范德兰也从沿海百姓里听过。 但也正因为此,对大明历史和国情一知半解的他开始相信刘孔昭无脑吹嘘出的话来。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 收复东番岛(一)誓师金门 “当然有意向,不过本爵有个想法: 这五艘一级战舰要等你们造完再交于我大明海军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我看不如这样,你把这个“固执约翰”后就当做卖给我大明海军的第一艘一级战舰,由本爵将他开走,如何? 这样你们接下来用我们拨付的五艘购买一级战舰的钱只造四艘,这第一艘一级战舰即“固执约翰”号也按照新造的价格三十万银元卖给我们,这里面还节约了运输的花费,何乐而不为呢?” 范德兰不得不承认刘孔昭说得有理,但也有些不解问道:“可为何伯爵阁下这么急着要有一艘一级战舰呢?” “我在这里也不给你隐瞒,这郑家人的势力越来越大,我大明朝廷快管束不住了,若我大明海军还没有一艘强大的战舰的话,只怕将来就只能看着这郑家人做大,我想这也不是你们愿意看到的结局吧。 另外,只要现在你让我带走这一艘一级战舰回南京给陛下见过了,我中国的皇帝陛下只怕才会愿意答应我跟你们合作,到时候我才好把接下来的三四百万银元的大单给你们,而不是给佛郎机人,难不成你还信不过我吗; 我刘孔昭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智慧之神的后代,我的意思很多时候都会代表成我中国皇帝陛下的意思。” 刘孔昭这么一忽悠,开始相信刘孔昭是大明顶级贵族可以左右大明皇帝意见的范德兰最终同意了刘孔昭的请求,和刘孔昭签订了契约,将固执约翰战舰作为第一艘一级战舰的订购货物交付给刘孔昭。 刘孔昭则先支付了十万银元的定金,其余款项待回京后在三个月内连同其他订单的款项一起补齐。 就这样刘孔昭就只用十万银元将范德兰的旗舰带走了,而范德兰则带着刘孔昭的十万银元和一张契约以及象征着他大明顶级贵族身份的玉佩回了巴达维亚城。 总价值达四百五十万银元的订购大单。 外加以后可以存在上百万银元生意的长期合作关系。 再加上几乎与帝国皇帝平起平坐的顶级贵族身份,甚至连自己这个西洋人都听闻过其先祖。 这些都是让范德兰选择将一级战舰“固执约翰”号交付给刘孔昭的原因。 在这数百万银元的大单面前,范德兰不得不心动,作为一个来到远东的生意人,他所追求的就是赚取更多的利润。 一艘一级战舰造价约在十万银元左右,即便是加上运输成本与人力成本以及付给东印度公司的分红,完成一艘一级战舰的售卖,范德兰估摸着自己家的造船企业就能赚取十万银元的利润。 而五艘就是五十万银元,再加上其他的订单,范德兰发现自己只要牢牢抓住刘孔昭这一个买主,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远洋航向到各处劫掠,照样能赚到比之前靠劫掠更多的利润。 至于这样是否会壮大大明帝国海军的实力,范德兰觉得刘孔昭说得对,大明帝国的海军在远东自然也影响不到他们西洋的海上安全,而且帮助大明帝国海军也的确可以压制一下郑氏集团的崛起。 作为荷兰殖民者的范德兰对郑氏集团也是敢怒不敢言,心里甚至也希望大明帝国的海军可以收拾一下郑氏集团。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范德兰选择将一级战舰给大明海军毫无心理压力。 再加上,刘孔昭说他还可以找佛郎机人甚至是与他的家族在荷兰造船业形成竞争的揆一,这让范德兰更加觉得自己如今先揆一与佛郎机人一步与大明帝国的顶级贵族建立商业合作关系,即便是总督也会很高兴的,而且自己的家族也会很高兴的。 至于“固执约翰”号这艘一级战舰给了大明,范德兰也不担心会受到东印度公司的责备,因为这本就是他家制造的。 刘孔昭让自己带来的海军随行护卫开着“固执约翰”号来到了金门岛。 “这名字得改改,到时候请陛下御赐个名字”。 刘孔昭说着就笑了起来,他现在总算是有了些在郑氏集团的战船阵营里昂首挺胸的底气。 当然,刘孔昭也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吹嘘与忽悠居然真的能从红毛番手里忽悠来这一艘超级巨舰。 刘孔昭心想揆一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气死。 当然,刘孔昭之所以宁愿以买新舰的价格先把“固执约翰”号战舰购买到手,也是考虑到大明的郑氏集团即将对占据东番的揆一部宣战,到时候说不定会导致大明与红毛番的关系恶劣,说不定范德兰与自己的合作也不得不停止。 正因为此,刘孔昭才决定趁着范德兰还不知道郑氏集团真的要对揆一动手之前忽悠范德兰把这艘超级战舰卖给自己。 这样即便合作中止,自己也能先赚到一艘超级战舰,也算是不亏。 不过,刘孔昭倒也希望可以和范德兰继续合作,毕竟大明海军未来需要的不仅仅只是一艘一级战舰。 刘孔昭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到时候要继续对范德兰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把攻打揆一的锅甩给郑家人,继续给范德兰画大饼,只要范德兰还愿意从自己手里赚钱,就得继续把国家利益放到一边与自己合作。 郑芝龙也没想到刘孔昭居然能从范德兰手里直接把“固执约翰”号搞到手里。 当日,郑芝虎与刘国轩等郑氏集团的部将也都赶了来参观了一下,都奉承起刘孔昭来,刘孔昭自然也不避讳让这些郑家人看到,毕竟朝廷和郑家的关系就是这样微妙,猜忌与亲密共存。 当日,郑芝龙举行了誓师大会,三百艘大型战船齐聚于金门岛。 刘孔昭也有幸参与其间,看着这些及帆旗蔽空、战船密集的场景,他也不禁暗叹郑家人的确底子厚。 刘孔昭跟随着郑家的战船船队朝澎湖而来,并在这里与施琅的战船会师。 数日后,郑氏集团的船队抵达东番岛南部,一时间几乎整个海上都是郑家的战船密布在热兰遮、普罗民遮两座城池的海岸边。 而此时,荷兰殖民者揆一部也已完成了坚壁清野的防御准备。 热兰遮城与普罗民遮城的海岸边全是破船拥挤在港口,连港口也被尽数破坏,目的就是阻止郑氏船队登岸。 刘孔昭也还是第一次观摩这种登陆战,一时也好整以暇地命令自己的人把自己的一级战舰开得更前面去些。 “大爷有令,涨潮时起帆,全力冲入鹿耳门内海!”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 收复东番岛(二) 又收三艘战船 刘孔昭听见前面郑芝龙的旗舰传来军令,一时不由得将一块玉给了身旁的郑家人:“你家大爷这是要作甚?” 身旁的郑家护卫得了刘孔昭的赏赐忙给刘孔昭细细解释起来:“回爵爷的话,涨潮时登陆可借用水力加速,这些破帆板轻易就能冲垮,基本上栅栏也可以直接冲断!” 彼时,就在船体忽然晃动时,刘孔昭便看见数百艘战船突然乘风而起,冲破障碍,直接撞进了内海,同时便听得炮声隆隆,郑家船队里也有不少巨炮,而且明显有许多熟练的炮手,火炮打得十分精准,很快便将一叫做赤嵌堡的关口轰得坍塌下来。 而不知何时,早已有准备好的郑氏官兵冲入了堡内,并抢占了禾寮港。 无论是堡内还是港内的荷兰守军明显都没有郑氏官兵悍不畏死,还没放几枪就直接落荒而逃。 刘孔昭心里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这些郑氏官兵打得很有经验,而且在炮火中冲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惧怕之色。 “都是精兵啊!这些白人、黑人、倭寇怎么就这么愿意给他郑大官人卖命!” 刘孔昭不得不感叹起来。 彼时,就在刘孔昭还在出神时,港内出现了一艘风帆战舰在整个港内横冲了出来,且对着大明郑氏集团的战船就开始炮轰,意图阻止郑氏集团的进一步登陆。 而郑氏船队倒也不畏惧,六十艘大熕船冲了上去。 前面提过,这种大熕船是根据西洋船的夹板构造与福船的外型构造综合制造的郑氏主力战船,即具备轻便快速又具备硬碰抗撞击的能力,且也能承载巨型加农炮,因而围攻起来,即便是荷兰殖民者的王牌战舰也招架不住。 这些大熕船直接把这风帆战舰围在了中间,上百门火炮和数千杆火铳对着风帆战舰一阵猛轰起来,甚至已有悍勇的郑氏官兵已经跳到了荷兰人的风帆战舰上去与荷兰人肉搏了起来。 郑氏麾下的士兵皆是海上亡命之徒,厮杀惯了的,不少还是非洲人,体型高大,蛮横凶狠,再加上郑氏武器装备雄厚,只知道欺负土著平民的荷兰殖民者自然肉搏不过郑氏麾下的士兵。 很快这些荷兰殖民者就败下阵来。 “这是揆一麾下的主力战舰赫克托号,是他们的所谓的三级战舰,比爵爷您这艘还要小许多,不过也算是很厉害的了,这些红毛番别的不厉害,就造船造炮厉害。” 刘孔昭听着一旁的郑氏护卫解释道。 “猛虎架不住群狼啊!” 刘孔昭现在就只有这么一个感受。 他本以为只要自己的船够大,火炮够好,有朝一日也能超过郑氏集团。 但他现在发现自己大明海军与郑氏集团海军的差距不是在战船与火炮上,而是在海战指挥战术上。 说白了,就是“人”! 刘孔昭不由得恍然大悟起来:“本爵这才明白陛下为何要建立大明船政局,为何要让你们郑大官人帮着朝廷培养海战军官。” 此时,赫克托号的舰队指挥官卡乌此时不仅仅感到的是恐慌也感到了惊讶。 因为他看见了自己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最强战舰“固执约翰”号的身影。 “我的上帝,这是怎么回事,固执约翰号怎么会在郑家人手里,难道他们已经打下了巴达维亚城,还是范德兰投靠了郑氏!” 赫克托号的舰队指挥官卡乌见此选择了放弃抵抗,开始举起白旗,表示投降。 这也没办法,他是知道“固执约翰”号的实力的,如果连这艘战舰都被郑氏俘虏的话,他们也就没有任何外援了。 再加上郑家人如此强悍的攻势,他已经没办法抵抗了。 不过,卡乌还是命人将消息传递给东番岛的大员长官揆一。 揆一在知道此事后也愤怒地拍了桌子:“范德兰!你这是干什么!” 同时,揆一也不得不表示愿意投降。 而揆一麾下的斯格拉弗兰号战船、玛利亚号快速帆船、白鹭号通讯船在看见自己这边战败甚至连一级战舰“固执约翰”号都出现在郑氏阵营里后也直接放弃了抵抗,朝荷兰东印度公司总部逃去。 不过,刘孔昭此时没有跟着郑家人上岸去接受红毛番的投降,而是朝这几艘逃离的荷兰风帆船追了来。 他早已注意到了这几艘在外围迟迟不敢靠近的风帆船。 如今他又有一级战舰在,自然可以立即追上去,郑家船队也不好阻拦他这个海军部总长的行动,甚至还不得不派出几艘战船帮他追击。 最终,刘孔昭成功把斯格拉弗兰号战船和白鹭号通讯船拦了下来,就只有玛利亚号快速帆船因速度太快而得以逃离。 “赚了,赚了!花十万银元赚到了三艘战船,按照范德兰的售价,这个斯格拉弗兰号战船当值个十万银元吧,还有这白鹭船,看上去小了点,五万总值的吧,再加上老子这一级风帆战舰,花十万银元赚回价值四十五万银元的战舰,哈哈哈,不错!本爵要把这件事奏报给陛下!” 刘孔昭意气风发地摸着固执约翰号里真皮椅子,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爵爷,还有一艘,就刚才那艘赫克托号,按照陛下的旨意,此次收复东番的战斗,俘虏与战船设备等归朝廷海军,东番土地归郑总兵管”,褚怀生这时候忙提醒了刘孔昭一句。 “对对,还有这赫克托号,还好你提醒了本爵”,刘孔昭走了出来,便看见赫克托号半倒在海面上,还有火在烧,就不由得大喊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没有人管一下,快去救火,去救火呀,这战船是陛下要的,你们要是让他烧坏了,你们有几个脑袋被砍!” 刘孔昭着急地跳了起来,郑氏集团的人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一听说是陛下要的,也忙带着几十号人来救火。 没多久,火也被熄灭了,赫克托号也被开了过来,郑氏集团部将刘国轩向刘孔昭禀道:“爵爷,火熄灭了,不过炮弹室和火药舱被烧坏了,不过还能开,只怕不能打炮了。” “能修吗?” 刘孔昭忙关切地问了一句。 “我们是不能的,不过这些红毛番应该能”,刘国轩回答后,刘孔昭就忙让他们把这些被俘虏的红毛番集中起来,押解到赫克托号上去,让这些人修船,还让褚怀生带人去亲自监督。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 收复东番岛 (三) 炮击东洋 刘孔昭忙着收集和修理战舰,而郑芝龙此时也忙着接受揆一的投降。 福建总兵官兼台湾府知府郑芝龙骑着枣红大马,身着五彩洒线揉头猩红麒麟补服,头戴玄色镶玉云纹乌纱帽,腰缠着白玉带,穿着白底黑靴,在俱是甲胄在身,火铳横持的郑家官兵护卫下朝一脸落寞的荷兰长官揆一走来。 揆一捧着册子与印章,还有自己的指挥刀,躬身站立在台后。 而在他身后的其他荷兰殖民者也尽皆如此,等着明廷官员郑芝龙接受自己的投降。 郑芝龙接受了揆一的投降,并当场宣读了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检的圣旨。 圣旨大意是决定改东番岛为台湾,立为台湾府,改热兰遮城为安平城,以安平城为府治,台湾府以后隶属于福建布政司,而揆一等战俘以及荷兰战船与设备、工匠等全部押送进京等候处理。 揆一此时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命运,被大明郑氏集团的官兵全部用麻绳捆绑住双手,全部拉拽向港口,准备装船起运进京。 华人华商百姓见此争着随手拾起石块泥土等往这些荷兰殖民者身上招呼,怒骂着,甚至直接过来狂揍着。 昔日作威作福的荷兰殖民者此时也只能承受着华人华商的责骂与殴打,而不敢再有任何怨言。 至此,在崇祯二十年四月,被荷兰殖民者占据的台湾岛正式回到大明手中,且正式接受汉人政权的统治。 虽说现在还只能由郑氏集团控制,但名义的行政上还是属于大明的领地,可以理解为现在是大明的一土知府。 郑芝龙很早就开始在台湾府进行开发,如今重新得到台湾府后自然也能驾轻就熟地进行开拓,且加上佛郎机与荷兰等殖民者的建设,如今郑芝龙重新建立东番岛的政治秩序与生产秩序倒也难度不大。 不到两个月,郑芝龙便已将台湾府的各级官吏任命名单全部拟写完毕呈送进京由内阁和司礼监批准。 同时,他则开始移居大量汉人来此地安家,且也给自己的部下正式分发土地,并上奏朝廷流放犯人可首选台湾之地,这里亟需垦荒等等原因。 刘孔昭对于郑芝龙在台湾建立自己的生产基地没有兴趣,他也知道即便陛下不同意郑芝龙收复台湾府,以郑芝龙的实力也能收复台湾府,因而他也就对郑芝龙占据台湾府的事不好说什么。 “爵爷,这是您的两千顷良田,一千顷是前日劳您诓骗范德兰的酬谢之礼,这一千顷是下官无偿送给您的,只希望以后朝堂上关于我郑家的事,还请您多多美言几句,也请您转告陛下,微臣定会替大明守好南疆,不要让一个海盗进入内地州府肆虐,若有,微臣甘愿就戮!” 郑芝龙将地契给了刘孔昭,现在的他在拥有台湾府后,最不缺的就是地,因而给刘孔昭送起礼来也是丝毫不吝啬。 刘孔昭乃大元帅府海军部总长,名义上就是他的上官,而且还有一个诚意伯的爵位。 郑芝龙也知道陛下朱由检派刘孔昭来这里未尝没有来当监军监视自己的意思,如今的他为了能够取得朱由检的信任,希冀着能得到朝廷的军饷与军械支持,他也自然要向刘孔昭示好。 “好说,好说”,刘孔昭也没有拒绝,接过了地契,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和郑家人对着干的时候,毕竟连陛下都还没有和郑家人对着干。 闲话少叙。 刘孔昭带着四艘荷兰造的风帆战舰,押送着揆一等荷兰战俘以及大批揆一在占据台湾期间添置的设备以及大批工匠于四月十五日这天正式离开了台湾府,过鸡笼而北上,准备返回南京。 总体而言,刘孔昭对于自己这趟南疆之行还是很满意的。 虽说他重新认识到了郑氏集团的实力,也知道了大明海军还存在多么大的差距,但此刻能为大明海军增加四艘风帆战舰,他已感到很是高兴。 “褚怀生,我们从范德兰手里买来这什么一级风帆战舰,貌似还没试过效果吧,本爵想着是不是得找个机会放他几炮,看看效果,若果然不好使,趁着还没给全款,后悔也还来得及。” 刘孔昭这么一说,褚怀生也表示赞同:“爵爷,您说得对,还是得放几炮试试。” “在哪里放好呢,你推荐个地方”。 刘孔昭这么一说,褚怀生也思索了起来: “在大明船政局读书的时候,陛下说过,这东洋南洋北洋都是我大明的海域,我们是大明的海军,爵爷您又是我们的海军总长,还不是想在哪里放就哪里放,不过这一带我们的渔船较多,还是不要扰民的好,也省的朝中那些大臣找我们麻烦,依学生看,不如去干脆开去东洋放他几炮,郑先生授课的时候讲过世宗皇帝时的倭乱,这些家伙害死了我们不少人,我们不妨去吓吓这群倭奴。” “嗯,是个好主意,看样子你小子在大明船政局那些日子没白读书”。 刘孔昭点了点头便下令整个战船编队全部转向往琉球方向而去,一过琉球,刘孔昭的船队便到达了长崎。 “固执约翰”号一级风帆战舰也正式朝这长崎港口逼来,并开始点火放炮,很快整个日本长崎便被连续轰击了三次,每一次都是数十门巨型火炮齐发,整个长崎沿岸堡垒与船只以及房屋被摧毁无数。 日本德川幕府闻此消息后十分惊讶,在一想到之前便已有大明的战船出没在长门,便意识到这是天朝上国在表达自己的愤怒。 德川幕府不敢因此招惹大明,忙准备派使者朝贡大明,向大明皇帝表达自己的善意,希冀大明不要再向日本发泄自己的愤怒。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刘孔昭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在日本长崎放了几炮而已,就让日本德川幕府吓成这样,在发现自己买下的“固执约翰”号战舰性能完好后便已扬长而去。 刘孔昭带回“固执约翰”号一级战舰出现在松江府后倒也引起了整个松江府国人的惊讶。 谁也没想到可以有如此大型的战舰,不但如此,等到刘孔昭把战舰带到南京时,也直接惊动了工部的宋应星。 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 朱由检申斥刘孔昭 朱由检在听了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关于刘孔昭在闽南的事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起来:“他真是这么说的,说这天下有一半是他姓刘的,还说我大明的天下得有他刘家一半的功劳?” 吴孟明不知道崇祯帝朱由检是真的不以为意,连刘孔昭这种犯上之举都能容忍,还是怒极反笑的表现,因而也只得继续凝重地回道: “是的,微臣不敢有半句虚言,也不敢随意污蔑诋毁诚意伯,这的确是锦衣卫在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探子亲口听到的消息,现有笔录在此,陛下可凭此查阅。” 崇祯帝朱由检抬头看了吴孟明一眼,他在崇祯十八年年底不过只是提了一句,让锦衣卫把情报网撒得更广一些,譬如西洋番、乌斯藏、哈密卫乃至东洋、朝鲜都得有锦衣卫的探子才行。 朱由检倒没想到吴孟明并没有敷衍塞责于自己曾经的指示,居然还真的在荷兰人手里安插了锦衣卫的人,不过朱由检不知道吴孟明是怎么办到的,他也懒得细问,只让吴孟明把刘孔昭与范德兰详细交谈记录给他。 细看了没一会儿后,朱由检直接将笔录摔在了地上:“这个刘孔昭!” “陛下息怒,诚意伯虽说是口无择言,有些狂悖,但陛下也不应因此气坏了身子”。 吴孟明还以为朱由检真的是要龙颜大怒,大开杀戒,也吓得忙冷汗直冒,哆嗦着劝着朱由检。 “你干嘛这么慌张,好像朕要吃人似的,朕是气这刘孔昭无知,真不把大明的钱当回事,也罢,等他回京后再说他。” 朱由检丝毫没有提刘孔昭出言不逊的事,他也猜得出来刘孔昭敢这么在范德兰面前吹牛逼的原因是为了吓唬住范德兰。 刘孔昭带着“固执约翰”号等战船和荷兰俘虏等抵达南京后,在第二日就被朱由检召进了宫中。 “听闻你在南边做了单大生意,还和某红毛番说这天下有一半是你们姓刘的,可有此事?” 有锦衣卫这个情报系统在,朱由检现在已经基本知道了刘孔昭在南边干的事。 事实上,朱由检对于刘孔昭能够与荷兰搭上合作关系,而且还能在属于大明的郑氏集团与荷兰殖民者开战前利用自己的一番吹嘘之语用十万银元作为前期资金将当今世界最先进的一级风帆战舰给弄到了自己手里的行为很是肯定的。 如同对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更为高看一样,现在的朱由检对刘孔昭这样的勋贵也有些刮目相看起来。 因而,在见到刘孔昭后,朱由检依旧还是面带着微笑,丝毫不带半点怒色。 但刘孔昭听了朱由检这话,却如五雷轰顶一般,他没有想到自己范德兰的战舰上的话居然也会被陛下知道,他吓得当即匍匐了下来,身体不自觉地战栗了起来,甚至还不由得往后看了看,他不知道在陛下身边到底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陛下,微臣只是只是戏言,为的是诓骗那叫范德兰的红毛番,并没有冒犯陛下之意,陛下饶命啊!” 刘孔昭哭丧着脸大声喊了起来。 不由得他刘孔昭不害怕,这种话若是没有被陛下听见还好,若是被听见了,即便他被诛九族也不会有人说半点不对。 “起来吧,你胆子不是挺大吗,怎么这会子又怕成了这样,朕知道你是一时权宜之计,这次朕就饶了你,不过有时候说话还是要注意分寸,别以为在天南海北的,朕就不知道你们的心思,说说你这次在南边的见闻吧,若是敢有半句虚言,仔细你的脑袋!” 朱由检冷言说了一声,就借着举起茶杯的时候偷偷地笑了笑。 刘孔昭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应了一声是,谢了恩后就忙将自己到南边后如何套出了郑家人的深浅,如何和荷兰人搭上关系,如何把荷兰的一级风帆战舰搞到手,郑氏集团如何收复东番府,甚至把自己还去东洋试了炮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告知给了朱由检。 朱由检在听了刘孔昭的叙述后,只问了一句:“你和范德兰定的是一艘一级风帆战舰三十万银元,二级风帆战舰一艘二十万银元,三级风帆战舰十万银元,对吧。” 刘孔昭点了点头。 朱由检见此顺手就把手里的奏疏朝刘孔昭摔了过去:“你还真有钱啊,如果朕猜得不错,他红毛番的荷兰国即便再国小人少,造大型战舰的铁矿与原材料要从其他地方采购,一艘一级战舰的成本也不当高于十五万银元,再加上运到大明的成本,合计二十万银元一艘的售价顶天了,你倒好,直接来了个三十万银元一艘!之前杨名深花三百万从佛郎机手里买二十艘战舰,朕没说什么,毕竟那是他杨家人自己出的钱,如今你是以朝廷的名义购买,你让朕怎么说你!当朝廷的钱不是钱啊!” 刘孔昭没想到皇上朱由检这么清楚一艘一级战舰的造价,而且说得如此清楚明白。 “照陛下您的意思,微臣真的是被这范德兰给坑了?” 朱由检点了点头。 刘孔昭不由得一拍额头:“亏微臣以为自己占了个大便宜,这些该死的红番鬼真是可恶,他居然一开始还直接给微臣要价五十万银元一艘!若不是陛下圣明,微臣只怕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只是微臣敢问,陛下您是怎么知道的?” “朕得蒙太祖梦授,天下焉有朕不知之事。” 朱由检淡淡一笑,就问向刘孔昭:“你和别人吹嘘时,怎么没说说自己也得了令先祖刘伯温之宿慧?” “微臣怎么能有陛下之神运,微臣若得了他老人家的半点睿智,也不至于被一群红毛番给坑得如此惨,只是陛下,这契约单子还要不要承认,不过微臣估摸着这生意只怕也不会再做了,好在微臣也只给了他范德兰十万银元,统共算起来,也不亏。” 刘孔昭讪笑了笑道。 “如果他们愿意的话,生意还是可以做的,总计四百五十万银元的买卖外加一些赠品,也不算太亏,就当朝廷给你刘大金主交学费了,好在这笔银子也都是向北方的商户们身上出,对于大明而言也不算什么大的损失,记住这次教训,以后要购船把对方的脉门摸准了再说,有钱也不是你这么花的。” 朱由检也知道这件事并不怪刘孔昭,毕竟他也不知道一艘风帆战舰的实际价格,即便他这个皇帝也只是因为在前世偶然查资料时记住了一艘一级风帆战舰造价在十八世纪时的十万英镑左右,也才有如此推论,而现在还不过是十七世纪中叶,以西洋番现在的技术,没准还真不低于这个价格。 更何况现在的一级风帆战舰乃世界上最先进的战舰,可谓是有价无市,能愿意卖就已是不错。 当然,即便价格贵了也无所谓,能和荷兰等西洋番开始建立贸易关系才是朱由检最愿意看见的,毕竟亏了的钱迟早都会赚回来。 正文 第三百三十章 宋应星立军令状 朱由检没有怎么申斥诚意伯刘孔昭,相反他还认为在将来没准可以让刘孔昭进入礼部,负责帝国的外交事务,因为在朱由检现在的眼里,刘孔昭很适合做一个外交官。 而刘孔昭也放下心来,开始向朱由检说起了一级风帆战舰的船体有多么巨大,炮火有多么猛烈。 朱由检对于一级风帆战舰倒也有些了解,也知道这种战舰乃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战舰,在蒸汽动力铁甲舰出现之前,在这个时代的地位无疑相当于后世的“航母”。 要知道即便是英国在十八世纪中叶成为世界上最强海上帝国时也不过才五艘这样的一级风帆战舰。 刘孔昭能为大明搞来一艘无疑是功不可没,至少大明有了造一级风帆战舰的模板,能给大明芷江造船厂很大的帮助。 朱由检正式赐名“固执约翰”号战舰为“诚意伯”号,以此表彰刘孔昭的功德。 虽说这还不是大明自己造的一级风帆战舰,但却算是大明拥有的第一艘世界上最先进战舰的开始。 当然,这样的一级风帆战舰事实上赶大明于国初所建造的宝船还有很大差距。 不过,宝船耗材极大,在如今的大明,已经很难造到充足且合适的木材,而且郑和当年下西洋时所留下的造船技术与航海技术到底是被弘治朝的兵部尚书刘大夏给隐匿还是给烧毁,迄今也让大明朝廷很是难以确定。 再加上南迁时也很匆忙,六部典籍档案也是匆匆打包带走,也没人知晓到底能否翻找得到。 朱由检只能让大明科学院的官员在兵部旧档以及南京兵部旧档甚至让东厂秘密暗查天下私人藏书家会不会藏有有关郑和下西洋以及造宝船的资料,也让锦衣卫的探子都去清廷查探过。 可以这么说,当年的文官刘大夏给如今的朱由检振兴大明海军事业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朱由检之所以不直接明下诏谕要求得到郑和下西洋时的资料。 而是因为朱由检知道在当今的大明,大部分文官对宦官专权以及在出海之事颇为抵触,和当年的刘大夏也差不太多,虽然明着不敢反抗,但若朱由检要明谕征求的话,只怕会被这些人给秘密毁掉。 闲话少叙。 “诚意伯”号一级风帆战舰的确在大明引起了很大的震撼,当那高耸的桅杆与锃亮的高大船体出现在应天府城外的江面时,就已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譬如之前提到的东阁大学士工部尚书宋应星便忙急着求见崇祯帝朱由检。 朱由检一宣宋应星进来,宋应星便向朱由检提了个要求,希望能把“诚意伯”号一级风帆战舰给他们工部,由他们工部军械所进行研究,毕竟能得到这种具备三层夹板炮舱的大型风帆战舰是有许多地方值得学习的。 但此时在一旁还没退下的刘孔昭听了就有些着急了,他费尽心机地花重金把一级风帆战舰弄到手可不是为了给宋应星的工部搞研究的。 刘孔昭深怕朱由检就这样答应了宋应星,忙拱手道:“陛下,我海军现今势力微薄,大型战船不过八十来艘,但却要控制从山东到舟山的一大片海域,还要制衡郑家,因而急需这样的一艘战舰啊!不能给宋阁老啊!” “朕说过一应安排当优先照顾技术研制与开发,既然宋阁老要,自然是要给的,不过朕倒是要问问,宋爱卿,你准备怎么研究它?” 朱由检问道。 “回禀陛下,微臣打算拉回军械所造船局里拆掉它,再把几尊炮给熔了,看看这些西洋番是怎么造出这么大的战船是怎么造出这么大的炮的,其炼制的炮管是否单单只有铜,以陛下传授的技艺与圣学知识,微臣可以根据熔点不同而予以判断,从而得以仿制甚至是改进。” 宋应星刚一说完,刘孔昭就急了起来:“不可啊,陛下您不能答应宋阁老,这可是微臣好不容易搞到手的一级风帆战舰啊!” “宋阁老,你知道这战舰全世界有多少吗,只有五艘!连红毛番手里都只有两艘!” 刘孔昭激动地向宋应星举起了五根手指。 “好啦,战舰不必拆掉,依旧由海军使用,但准许军械所的官员与院士进入观察研究,火炮可以给军械所两门,一门熔掉,一门参照”,朱由检直接下了决定,但刘孔昭还想再劝劝,依旧不忍心将两门巨炮给宋应星,但也不得不妥协下来:“陛下,给军械所两门巨炮可以,但可否不让他们熔掉,这万一还原不回来,就有些尴尬是不是,也很是可惜。” “怎么,依照诚意伯的意思,我们军械所还仿制不出来这样的火炮一样。” 宋应星这时候就有些不满了,他可不愿意别人说他军械所技术不行。 “哼,宋阁老,这个不是刘某看不起你们,而是事实上你们本来就没这西洋番能造炮造船,即便是最新的海军新型火炮以及野战炮不都是在佛郎机的火炮基础上研制改进的吗,试问有自己研制过新的火炮吗?” 刘孔昭现在是人在气头上,干脆就直接连着军械所也不满了起来。 “你!”宋应星则不怎么善辩,一时气的脸红脖子粗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但内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军械所现在造枪造炮还都是在向西洋番学习,还没有过自主研制出更好的火炮炮种过。 “够啦,满朝文武都只知唐诗宋词,天下士子也不过只会四书五经,工匠们也大都只能明其技尚不能晓其理,原生技术怎么可能会轻易出现,如今军械所已能仿制出来还能改进已实属不易,你在这里瞎嚷嚷什么,要不把军械所给你管管,你给朕造一艘可以海上日行千里的铁甲战舰出来?” 朱由检这么一问,刘孔昭就一时语塞:“这微臣做不到,但只要这个世界上有微臣就能弄到!” “陛下,微臣今日就在这里立下军令状,军械所有朝一日必定会造成铁甲战舰来,虽然微臣愚昧,尚不知铁甲战舰如何能造出来还要日行千里。” 宋应星一时意气也顾不得许多就着朱由检提出铁甲战舰时先许下了誓言。 朱由检只是笑笑也不揭破这里面的难度,毕竟给军械所一个方向也是不错的。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一章 有战事自西南来 崇祯帝朱由检一定调子,大元帅府的其他官员自然不好再说什么,而也就这样,郑芝龙和顾三麻子便都被封了伯爵。 每至战事频繁之时,便是爵位高产之时,如今朱由检丢出去的伯爵倒也有了好几个,好在朱由检在崇祯十七年与崇祯十八年里杀了不少勋戚,如今增加几个伯爵侯爵倒也不怎么增加朝廷的负担。 郑芝龙正式被封为云阳伯,这对于郑芝龙而言,的确也算是让他颇为欣喜的一件事情,这也让他对以后开疆扩土也可以说成是扩充殖民地的事业越发的有了积极性。 不过,让郑芝龙想不到的是,顾三麻子居然也能因为平个海盗而得了个伯爵。 而且还是在他郑家人尤其是他郑家大儿子郑成功的帮助下平了海盗,虽然自己儿子也得了个都督佥事的加官,但郑芝龙还是对顾三麻子有些不服起来,虽然不敢明说这是朝廷故意如此,但也内心里开始把顾三麻子当成了自己的敌人。 郑芝龙自然知道这是崇祯帝朱由检想扶植起顾三麻子好制衡他,毕竟顾三麻子这种没有根基的人更容易效忠朝廷。 而朝廷一旦扶植起顾三麻子后,即大明海军已经可以压制甚至是碾压自己郑氏集团时,便是郑氏集团的所有特权消失之时。 而现在郑芝龙已经尝到了作大明最强海军而被朝廷在税赋与政治上的优待滋味,自然不愿意看见顾三麻子崛起。 即便大明海军要崛起,他也希望是自己的亲信掌控大明海军,因而他开始暗自怂恿在大明海军内部担任要职的两个兄弟和自己儿子趁机拉拢海军军官生,培养自己在大明海军内部的郑家势力。 而刘孔昭则也暗中嘱托顾三麻子在军营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以此抗衡郑氏集团。 但偏偏郑芝龙之子郑成功不是一个那么听话的孩子。 其实在原本历史上的郑成功便不是一个唯父亲之命是从的人,如今在这个时代在接受了各种教育后,再加上在近卫军又待了一年多时间,对朱由检有种不同于其父亲的忠诚。 因而,在接到自己父亲的人传达的嘱托后,他果断选择觐见了朱由检,将郑芝龙插手大明海军之事告知给了朱由检。 朱由检得知后立即派人申斥了郑芝龙一顿,明谕郑芝龙不得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否则将会将郑家人全部剔除大明海军。 现在的郑芝龙还真不想自己家的人离开大明海军,因而也只能接受朱由检的申斥,而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嘱托自己的兄弟儿子在大明海军培植势力。 郑芝龙本人也是着实气得不行,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的亲儿子会摆自己一道,使得整个朝廷都对郑家提高了警惕。 “大忠在前,孝义在后,你这件事做的很好,既是为保大明江山社稷,也是保你父亲一生名节,令尊有你这样的儿子当是他的福气”。 朱由检很是满意地夸赞了郑成功一番,而郑成功五味杂陈的心此时也更加坚定了不少:“谨遵陛下圣训,微臣首先是大明之臣,近卫军之天子亲军,然后才是郑氏之子!” 目前,朱由检和郑家的关系很微妙复杂,而这个微妙复杂的具体体现就体现在郑成功身上。 郑成功既有对朝廷的忠也有对郑氏家族的孝,在朝廷和郑氏集团还未出现激化的矛盾之前,郑成功还能很好处在两者之间,扮演一个既忠且孝的完人。 郑氏集团的情况先述至此。 自揆一等荷兰殖民者战俘押送至南京后便被一直押解在刑部大佬等候裁决。 在以往历史中,战俘肯定是要被直接处决的,年幼者或可被阉割直接变成内宦。 但现在朱由检则不打算这样处理,他晓谕刑部将这些战俘分别进行审讯,查问明白其本人在东番岛有没有欺压汉人百姓,若有则问其轻重,若没有则只判二十年徒刑,以罪其从敌之过。 若有且重者则判处一百年徒刑,若无且轻者则判处五十年徒刑。 朱由检这样做自然不是要宽宥他们而是要榨尽他们的劳动力,命令他们在造船厂和军械所服役,有技术在身者继续为大明制造各种机械,无技术者则充当苦役,若能立功者则可以减刑或提高一点待遇。 揆一这种荷兰的见习长官则自然是要被判处一百年徒刑的。 而荷兰殖民者在台湾的设备也被大量重新应用在了军械所与芷江造船厂,甚至还有制镜的设备,填补了大明在制镜工业方面的空缺。 其实,究竟怎么样才算是一个工业国家,朱由检也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在他看来或许当大明有一天主要的国民经济是以工业为主的时候,大明才能算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工业国家。 而现在的大明,农业依旧占据主要地位,因而算不上工业化国家。 不过大明的工业现在的确已开始取得重大发展,大明军械所的体系日益趋于完善,从火炮到火枪再到非常规武器以及基础的重工业都有建立专门的研制与生产部门,而在理论建设上也有大明工程院和大明科学院。 而轻工业方面,自从韩氏纺纱机出现后,纺纱机已不断改进,已利用水力驱动方式增进了纺纱工业发展。 魏国公徐文爵已开始正式建立了生产玻璃的作坊,而锦衣卫都指挥使同知李若琏和驸马都尉巩永固也在养清客开始民用工业产品的研制和自然科学的理论研究。 但这些很多都是朱由检的促使才产生的,大明的工业化还没进入一个主动的进化过程,人们还没以普遍意识到工业是可以赚取更多利润与财富的。 朱由检觉得在崇祯二十年后开始,要想大明进一步进入工业化,得必须让大明有一个从自然科学理论研究到应用研制与产品生产的完整产业链与生态系统。 但现在朱由检还没有精力去想办法如何加快这一现象的出现,因为他还得随时关注着满清的再次南下与西南的边事。 就在六月五日这一天,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匆匆跑了来: “陛下,刚刚收到来自四川的消息,张献忠已于崇祯十九年下半年发动南征攻势,现已攻下嘉定府县、重庆綦江;另外川东总兵官曾英战死,川南总兵杨展退守遵义,而在崇祯今年三月,遵义便也已失守,东川与乌蒙两府也相继失陷,贼兵兵峰直指云南曲靖!”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 如何应对张献忠与满清 朱由检不由得愣住了神,他虽然早已预料张献忠有图谋云贵之嫌,但在此刻突然听闻大明在云南四川边界处所控制的几个州府已相继失守时,还是颇为惊愕。 “朕不是早已晓谕王应熊与樊一蘅,不可轻敌,命其警防张献忠部挥师主力南下意图川南云贵等地,为何还是这么快就失守这么多地盘?” 朱由检问了一句。 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停顿了一下,对于崇祯帝朱由检的话,他一时还真答不上来。 虽说锦衣卫在朱由检充足的资金供应下,已发展很多成员,从南洋到西南乃至漠北都已有锦衣卫的探子。 但云贵川这种地处帝国西陲的地带,即便获得了情报要将详细的情报传递进京也依旧需要发费些时日。 有时候隔数月甚至一年半载才知道战事也不是很稀奇的事。 而现在朱由检要问吴孟明为何在这么快的时间里损失如此多的州府,吴孟明虽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却也还没得到更多详细的情报,因而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过了四五日,兵部也得到了来自云南的详细战报,兵部尚书马士英向朱由检做了禀报: “陛下,据悉,退守遵义的官军虽早已做了准备,但奈何这流贼张献忠部战力十分强悍,其中尤以李定国最为善战,直接抄山路奇袭东川府,致使乌蒙、东川两府数县之防线皆溃败。” “李定国?” 朱由检不由得感到有些头疼,他自然知道李定国在明末是何许人物。 明末尤其是南明史上最杰出的汉人将领,也是大明王朝最后一颗闪耀的将星。 但现在的李定国依旧还是张献忠的部将,而且因为满清主力在崇祯十八年遭受到大明近卫军的沉重打击,使得如今的张献忠部在四川没有像原来历史上那样遭受到建奴的打击。 也就没有如原本历史的发展一样,因为张献忠的中箭而亡,而促使孙可望、李定国等张献忠余部投附大明。 “既然是李定国,那此事也就不足为奇了,只可惜如今还不能为朕所用!” 朱由检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便拍桌而起:“传谕,大元帅府议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张献忠既然已兵临云南府昆明城,朱由检自然也不能再等闲视之,只能召集大元帅府的官员商议调兵救援云贵之事。 “张献忠大军南征云贵,蓄谋已久,从其入川后便开始厉兵秣马,囤积粮草,突然进攻川南,且势如破竹也是在情理之中,官军之不敌在于兵少将弱,且无令出多门,无人统辖,以御强敌,因而微臣建议当明确总督樊一蘅与督师王应熊的所属关系,或者择一重臣统领两地兵马,协调粮草,增援精兵,处处设防,方能挫败流贼攻势。” 秦良玉这么一说,其余官员皆颔首点了点头。 李岩也站了出来说道:“或可派重兵奇袭四川重庆,逼迫张献忠部主力回救四川重庆。” “两位爱卿所言皆是办法,不过眼下有何兵可调?” 朱由检这么一问,兵部尚书马士英便回了一句:“如今可与流贼一战之大明精锐只有近卫军和灭虏军,不过灭虏军自崇祯十八年与建奴阿济格恶战后减员不少,如今看来也只能是调近卫军了。” “若是调近卫军支援云贵,需要调多少兵力才够在云贵一带的广袤山地里击溃张献忠部,另外,如若一旦近卫军西调,一旦建奴南下如何处之?” 朱由检继续发问,而马士英不好再说什么,他对于云贵川等山地的战事不熟悉,需要调遣多少兵力并不清楚,因而只能看向秦良玉。 秦良玉早年便参与过平定播州之乱,且曾立下过汗马功劳,因而对于云贵川的山地作战颇有经验,就先上前来回道: “云南四川交界处素来山高水险,非十万精兵不足以扼守各处要道,不过诚如陛下所言,眼下北方建奴依旧虎视眈眈,别说调十万就是调五万也影响整个大明对于建奴的防线,毕竟近卫军六十万兵马要防守从湖广到淮扬的防线,毕竟谁也不清楚建奴如若南下将从何处南下。” 朱由检便让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也说说近段时日建奴的情况。 “据我们锦衣卫的探子奏报,自崇祯十九年起,建奴便数次征兵,各户由男丁两者则抽其一,如今已有增加近五十万绿营兵,汉军八旗与蒙古八旗也已增加三十万,同时从关外调进满洲铁骑两万多,加上各地降兵,整个关内建奴总兵力已达百万之巨。” “另外,河南卫辉府、北直隶保定府皆有大批粮草调动迹象,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微臣估摸着这是清廷将要调集大批军队南下的缘故,不然何故在与我大明交接的前沿地聚集这么多粮草。” 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说后,在场的官员们都陷入了沉思,御马监掌印太监何新不由得说道: “如此看来,清廷想再次南下伐我大明之心已是昭然若揭,如今建奴虽损失了两支满洲主力,但到底未元气尽伤,且眼下又扩充如此多的军队,一旦南下势必是动兵数十万甚至百万,那我大明近卫军就不能轻易调离江南,否则大明江山危矣!” 朱由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此时的他内心颇为郁闷,心想这个张献忠真是会挑时候,在这个节骨眼下对大明下手,使得自己这个崇祯皇帝完全没办法调王牌西进支援云贵等地。 而且,朱由检也不得不承认张献忠也很没有战略意识,如同在原本历史上会失败一样,如今他在这个时代也是如此,一点也没意识到建奴才是如今双方共同的大敌,放弃川北各处要隘的重兵防守,而去攻打自己所控制的四川地主武装力量,若是建奴此时突然南下四川,张献忠如何应对。 朱由检虽然很为张献忠感到不值,但他也没办法阻止张献忠,只能先尽可能地优化云贵等地的官军战力,同时也希冀着大明能尽可能地在没有近卫军调去的情况下让云南贵州等地依旧还在大明手里。 不过,援军肯定是派的,而且需要一总领云南、贵州、广西等地兵马的最高决策者也是需要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派谁去,还能抽调哪一支军队去。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三章 西南战事 事实上,从崇祯十七年张献忠占据四川建立大西政权开始,大明与大西政权之间的战斗便没有停止过。 张献忠是在崇祯十七年八月攻占的成都。 而在当时,朱由检刚刚南迁到江南不久。 因崇祯帝朱由检忙于整饬江南,练兵筹响,没有任何兵力可救援四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四川被张献忠占据。 蜀王朱至澍、太平王朱至渌自杀。 四川巡抚龙文光、巡按御史刘之渤、按察副使张继孟等被杀。 当然朱由检也并非什么都没有做。 在当时,朱由检也曾下旨任命樊一蘅为兵部左侍郎兼右副都御史总督云南、贵州、四川三省兵马,组织义军抵抗贼兵南下; 同时也起用已致仕的内阁大学士王应熊为督师,督师云南、贵州、四川、勋阳、广西五省兵马抵御贼兵东进。 虽说一个总督,一个督师,似乎在职权上有所重复,其实是朱由检为方便让两者分别在川东与川南组织地方地主武装抵抗而已。 樊一蘅是四川宜宾人,川南的大地主,自然负责川南。 王应熊是四川巴县人,川东的大地主,自然负责川东。 朱由检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让这些支持朝廷的地主们组织地主武装抵抗张献忠的攻势。 樊一蘅与王应雄作为本地大乡宦,在四川具有很强的号召力与钱粮资源,且从本质上也是和张献忠这样的农民军是对立的,或许在与清军作战时会投降,但在抵御农民军方面,朱由检相信这些地主武装会非常尽心竭力的。 不出朱由检所料,从崇祯十七年八月份开始,以樊一蘅和王应熊为代表的两支地主武装一直在川南与川东积极地组织地方武装抵抗着张献忠,甚至涌现出了杨展与曾英这两名将。 在崇祯十八年,武进士出身的参将杨展于彭山收揽流民垦荒耕种,同时又招兵买马,成为川南的最强的地主武装力量,并于这一年率先收复嘉定府全境,后又在樊一蘅、王应熊、马应试、余朝宗等的协作下,收复叙州府全境,几乎一度收复川南全境。 不过,在此之前谋夺汉中之地的张献忠主力在兵败闯贼贺珍之手后便已于崇祯十八年下半年回师征伐川南,其中孙可望部又复占叙州,再度逼得杨展退守遵义仁怀。 后来,杨展又与皮熊收复叙州府之永宁城,合兵八万屯于鱼腹关,偷渡合江城,再次回到嘉定,且于崇祯十九年击败张献忠之刘文秀部,再次收复嘉州、眉州、雅州、邛州等地,后又在彭山击溃张献忠十万主力,逼迫张献忠逃回成都,且在汉州与张献忠部对峙。 若是按照原有的历史,张献忠会因为满清豪格部的南下入川之战而不得不调集主力北上,然后杨展会趁机收复成都,进军保宁。 不过在这一世,因为满清没有如期灭掉大明,且在淮扬与湖广战场折损十多万人马,也就没有再在崇祯十九年南下攻四川张献忠部。 使得张献忠得以有机会在崇祯十九年调集艾能奇与李定国部回师救援,并逼得杨展退守嘉定。 而曾英则也是在崇祯十八年趁着张献忠主力攻略川北而杨展又纵横川南时,趁机收复了重庆府,甚至一度攻取遂宁和夔州奉节,击溃刘文秀部。 也就是说,崇祯十八年的四川其实并非被张献忠全部占据。 大明地主武装依旧控制有嘉定州、叙州、重庆等川南川东之地。 不过眼下,孙可望、李定国、艾能奇这三个最善战的张献忠义子从川北回师后,杨展与曾英都相继在李定国与孙可望手里吃败仗。 而曾影也不得不退守重庆。 如今更是连重庆綦江、乃至于遵义府也落入张献忠之手。 崇祯十八年到崇祯十九年上半年,朱由检还本以为靠四川的地主武装就足以可以收复四川,至少是可以抵挡住张献忠南下云贵的攻势。 但如今看来,这些地主武装也不能抵挡住张献忠真正的主力。 曲靖府临近云南府府治昆明,也就是说一旦曲靖府也跟着失守,那么云南也就将失去北大门,整个云南彻底沦落进张献忠之手。 朱由检不知道前方战线到底如何,他如今唯一能希望的就是尽可能阻止住张献忠南进的北伐,更重要的是要阻挡住张献忠东进,至少在建奴再度南下时,不能让张献忠对大明后方形成威慑。 可以说,大明现在又要即将面临两面夹击的命运。 一面是张献忠部的大西军,一面是满清的清军。 可以说,从崇祯帝朱由检继位以来,大明局势的日益恶化和大明面临农民军与建奴两面夹击不无关系,使得整个大明朝廷疲于应付两股敌人。 如今,朱由检没想到自己还不得不面对这样的境地。 朱由检也知道自己依旧不能掉以轻心,不能走错一步棋,否则的话,他将依旧难以改变大明的命运。 “现在唯一可调的人马还有一支,便是高杰部的近卫军第五军,共计十余万人马,这支军队乃昔日闯贼旧部,战斗力还是不错的,另外,还可以从广西、广东等地调集兵马驰援云贵,同时灭虏军也需要戒备勋阳、施州、常州、宝庆、靖州等地,防止张献忠大西兵东进威胁我大明湖广腹地!” 这时候,兵部尚书马士英说了一句。 朱由检沉思了起来,在听了大元帅府的官员们七嘴八舌的意见后,他也有了基本的打算。 首先要做的是明确最高统帅。 如今,从锦衣卫提供的消息和兵部呈报来看,最善战的无疑是杨展与曾英,而如今曾英已经战死,只有杨展一人可用。 对于其余明军将领诸如李占春、王祥等人内斗倒是很厉害,但在崇祯十八年以来就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战绩。 朱由检决定首先调王祥、李占春、袁韬等四川明军将领驻守大理、楚雄、姚安等府,让其防守云南西陲,同时则以杨展为云南总兵官统辖曲靖、云南、广西、广南等云南州府以及贵州的军务。 与此同时,朱由检则决定任命高杰为贵州总兵官,带领近卫军第五军阻止张献忠东进。 同时任命樊一蘅为两广总督,调运广东、广西粮草驰援云贵。 而王应熊则调回京城担任南京兵部尚书兼大元帅府枢密副使参赞军务。 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 马士英挂帅 朱由检现在已经不再相信樊一蘅与王应熊这两个文官的军事才能。 因而,他也只能把这两个文官调离云贵,省得他们以自己一个是总督一个是大学士的高官之位干预战事。 而且锦衣卫的奏报里也不止一次提到过樊一蘅与王应熊的瞎指挥导致曾英与杨展失去多次歼敌机会的事。 但调离樊一蘅与王应熊之后,朱由检还是得选一个能统筹诸方兵马的统帅才行。 朱由检本来属意秦良玉,毕竟秦良玉在西南威望极高,文武官员乃至西南各处土司都对其极为尊敬。 由秦良玉挂帅统领云南、贵州、广西、湖广、广东等战事自然是最好。 但现在秦良玉已经年迈,朱由检也不想让她再奔波劳累,便只得退而求其次选择马士英这个兵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为督师,统领云南、贵州、四川、广西、湖广、广东六省军政。 马士英统筹各方力量与协调关系甚至是后方安排都行,但在战术指挥上也还是有些不及,朱由检便决定让李岩以兵部左侍郎兼领云贵总督的身份协助马士英针对张献忠攻略云贵的战事。 李岩在军事战略指挥上无论是实战经验还是个人天赋皆长于马士英,而且李岩在农民军中待的时间较长,此次参与云贵战事的大明主要军队便是农民军出身的灭虏军、近卫军高杰部等,而敌军张献忠部也是农民军出身。 所以,李岩这种应该算是比较了解农民军的官员协助马士英在战术指挥上可以做到知己知彼,在统筹内部力量上可以让高杰部与灭虏军和官军更好的相处。 除此之外,李岩与马士英如今也算是在兵部共事两年的同僚,彼此的性格脾气也磨合得差不多。 不过名义上还是马士英做最高统帅。 樊一蘅和王应熊作为四川地方武装,在四川失陷之前或可有用,如今四川已全部沦落入张献忠之手,朱由检也就用不着他们在四川地方基础的控制力去发动群众抵抗张献忠。 而让樊一蘅去两广筹集粮草,朱由检也有自己的考虑。 在他看来,樊一蘅肯定是很希望官军收复四川的,所以在筹集粮草方面他不可能不尽心。 而王应熊作为崇祯十五年间被罢黜的内阁大学士,如今既然又被重新起用,朱由检自然也不能轻易将他罢黜,只得调回京城做个顾问,也好让他这个皇帝能通过王应熊更清晰地了解云南、贵州、四川这些地方的真正情况。 只不过朱由检有意裁汰冗政,慎用官位,因而便不能让王应熊担任内阁大学士,以后在大明,任内阁大学士者必掌行政实权,而不得过问军事。 兴平高杰部从崇祯十七年开始,除参与了一次剿灭刘良佐的战斗外便一直被朱由检放在苏淞杭一带震慑江南士族未用,如今却要远调贵州,朱由检不知道这把深藏温柔富贵乡近三年的钢刀是否已经生锈。 但无论如何,也只能指望这点人马了,在近卫军主力不能调动的情况下。 朱由检给马士英和李岩的要求是不必在乎损失城池与地盘,但一定要尽可能地拖住敌人,不让其东进,威胁大明后方,至少要拖到大明在将来的某一日再次粉碎清军南下的企图后。 高杰的近卫军第五军也已全部换上最新的装备,火器装备崇祯十九式燧发枪,火炮装备崇祯十九式步兵野战三斤炮以及六斤炮和十二斤炮,最主要的还是三斤炮与六斤炮毕竟西南多是丛林山地,大型火炮实用性不大。 近卫军第五军最先抵达的南京,且在南京进行了一段时间的整训后便开始启程去西南。 而朱由检也在此期间召见了高杰,做了一些指示。 马士英其实是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南京去西南的,毕竟现在满朝都知道首辅范阁老有要被陛下换掉的意思,而他马士英无疑是下一任首辅的有力争夺者,但现在却突然要让他去西南指挥战争,他心情并不是很好。 不过,朱由检也知道这些官僚们的意思,便也直接提出选任首辅未来首重军功与政绩,不看重资历以及之前的官职。 马士英也才明白自己若是在这次针对张献忠南下攻略云贵的战争中取得功业,将会有助他在将来成为首辅,便也开始积极地为西南战事准备了起来。 “杨展此人在西南战事中表现很是突出,乃是难得一见的将才,而李岩在湖广战事中便已初见峥嵘,你此去西南要务必利用好这两个将才,或许他们联合起来才能够对付李定国,你作为主帅不在于骁勇善战也不在于有远见卓识,而在如何用将,有人说这杨展颇为跋扈,恃才傲物,不把其他各部将领放在眼里,你此去西南后,这杨展若有冒犯之举,要有容人之量,宁愿为他得罪其他人,也要顺着他的脾气,一切都得等战事平定后再说,明白吗?” 朱由检很认真地向马士英说着,他现在不担心别的,就怕马士英这种擅长官场勾心斗角的官员一到战场上又搞起了内斗,现在杨展等地主武装与大明西南官军算是两个山头,如今又加一个高杰和李岩这些农民军出身的山头。 如果马士英作为主帅不统筹好,而是拉一帮打一派而去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譬如拉拢成自己的政治筹码,甚至因此导致战争失利。 因为朱由检知道,马士英很擅长这样的手段,在原本历史上,他一个凤阳总督就因此拉拢江北四镇力压东林党,一举掌控南明朝政大权。 如马士英真那样做,朱由检不介意阵斩主帅,为此朱由检特地允诺马士英与李岩俱可密奏,以此达到既有统合又有分制的目的。 马士英知道朱由检担心什么,只能连连请朱由检放心,毕竟他也知道自己此去西南最大的政治机会是建立军功,而不是拉拢自己的势力,因为他现在再怎么拉拢势力也不可能威慑如今的朱由检。 朱由检现在也只能把西南的战事全权交给马士英,包括云南、四川、贵州、湖广、广西、广东六省的军政大事都交给马士英,而他则才好集中精力准备对付满清还有朝廷内部的暗流汹涌。 锦衣卫都指挥同知李若琏被朱由检派做了全权负责西南战事的情报事务,由他向马士英负责,分担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的压力。 而吴孟明也只负责针对满清与南方郑氏的情报事务,东厂则继续负责纠察国内的不安定因素。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五章 清军即将再次南下 马士英被调离朝堂中枢督师西南的事很快便在整个大明官场引起了极大轰动。 在很多善于政治内斗的政客们看来,这都是打击马士英政治势力的最好机会。 御史言官们开始弹劾与马士英关系好的官员,如兵部右侍郎阮大钺等。 朱由检有时候很想把这些官员全部罢黜,因为这些官员很多时候并不干什么事实,但在勾心斗角和政治权力角逐上却十分上心,对于外界局势或许不够敏锐,但对朝廷动向和自己这个帝王心思的转变却十分敏锐。 但朱由检很多时候都不会轻易地顺从这些官员的意思,他知道在这些言之凿凿的弹劾奏疏背后都隐藏着一个个政治私心,他稍有不慎便会被利用了去。 朱由检不知道自己的智商能不能很好的驾驭这些老狐狸们。 他不敢轻易做出决定来显露出自己的愚蠢,也不敢明着表现自己的目的而被这些官员们轻易捕捉到自己的目的并加以利用。 就譬如范景文这件事,他不过是对弹劾范景文的奏疏留中不发且只说了一句范景文有些老的话,便使得满朝都在喧嚣着范景文这个首辅要当不下去的议论。 而真正把目光注意到满清即将再一次南下这件事上的官员则是少之有少。 不管底下的官员怎么想,多么的聪明,朱由检知道自己作为皇帝最需要的是时刻明确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楚王好细腰,城中多饿死,自己作为帝王,自己关注什么,底下的人也会跟着关注什么。 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和东厂提督王承恩如今是被朱由检召见的最高频率的官员。 现在的崇祯二十年六月的明清之间虽说还算平静,大明国内似是也没再有大的事件发生,但这种越是平静的时刻越意味着有新的危机将要发生。 朱由检唯一能做的就是时刻掌握着最新的消息与最多的消息,以此通过大量的信息见微知著,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 “陛下,据我锦衣卫奏报,近些日子有大批清军于保定、蓟州、河间、天津、永平、宣府等地齐聚北京,阿济格、豪格、阿巴泰、谭泰、洪承畴等频频出入多尔衮府邸,大名、卫辉、安康等地俱有大批清军出现,与我大明边界接壤的清廷各州县已开始戒严,设立关卡,严查出入百姓身份,迁移附近百姓,实行坚壁清野之策;看样子是建奴将要举兵南下的征兆。” 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面色凝重地向朱由检汇报了锦衣卫的最新情报,而朱由检听闻后也不由得扶了扶额头,内心颇为烦躁:“这建奴还真会挑时候,在这个时候准备举兵南下,明知朕之西南正被张献忠的大西军蚕食,而偏偏于这时举兵南下,算盘打得真好啊。” “这一定是洪承畴那个大奸贼出的主意,就他最了解关内的局势!” 吴孟明愤恨不已地说了一句,虽说此刻在御前无故插话有些失态,但也由此看得出来,洪承畴的投敌和对满清灭明的积极已让这位素来性格沉稳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对他也恨入了骨髓,出现了情绪化的表现。 当然,吴孟明也旋即意识到了自己貌似有些多嘴,忙拱手请罪:“陛下,微臣。”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爱卿嫉恶如仇,朕可以理解”,朱由检摆了摆手,饶恕了吴孟明的御前失态之举:“听着,现在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打探清楚满清朝堂与南征动向,主帅是谁,多少兵力南下,分成几路,由何处南下,具体南征时间,粮草储备多少,兵马士气如何,装备如何等等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查验明白,另外,必要的话可以杀一儆百,启动我们安插在清廷内部的眼线,杀几个奸贼,让这些汉0奸们再次惶恐几日,不要让他们的日子好过!” 吴孟明领命退了下去。 紧接着,朱由检又命人去召东厂提督王承恩。 在见王承恩之前,朱由检站了起来,来到紫藤花架下舒展了一下筋骨,此时正值晌午,气候炎热地使得空气里翻滚着被太阳烧烫的热浪,袁贵妃饲养的小锦猫慵懒地躺在蔷薇圃里眯着眼,四周似乎很宁静,听不见来自西南的刀枪声,也看不见黄河岸边越来越多的金钱鼠尾。 朱由检眺望了一下远方,钟山依旧屹立在云端,远处的山峦碧绿如花障,延绵在蔚蓝色的天际下,仿佛把金陵城隔绝在乱世之外。 隐约还能听见谁家的笙歌娇音在十里之外回响,宫墙四周依旧住着不少达官显宦,在如今朱由检大量放贷的经济刺激下,江南一带似乎要比之前更为繁荣,官僚阶层的生活更为奢靡,如今即便是在这种炎夏正午时分,举国四周又将上演兵戈之时,依旧有王孙公子在金陵城里享受富贵生活。 仿佛间如今的大明依旧是盛世华章,天下承平一般。 朱由检没有要责备这些权贵们的意思,只要他们没有违背国家法令,民族大义,没有谁能因他们的骄奢淫逸而给他们治罪,朱由检现在只是在想,这些人就不担心自己此刻的奢侈生活会可能在转眼间被人夺走吗。 这富庶江南,锦绣河山,犹如二八之妙龄少女一般,不知有多少势力垂涎其美色。 张献忠打云贵,未尝就没有以云贵四川为根基东进占据江左江右之雄心,满清建奴宁愿坐视闯贼贺珍盘踞汉中也要调集刚刚积蓄起来的国力再度图谋江南。 而在花团锦簇的这片膏腴之地下,在大明朝堂内部,也时时刻刻上演着各个政治势力对这块土地的统治权。 朱由检现在利用自己皇帝的正统身份,拉拢传统农耕文明社会经济里的士绅集团,又利用关税和封爵等政治经济利益联合控制海洋贸易的郑氏集团,再通过商税加征与控制军队压制江南商业经济社会里的文官集团,使得整个南方集团依旧能团结在自己的统治之下。 而现在,就在自己还没有熟稔地如何做好这个南方集团的领袖时,不甘心的满清北方军事集团又再度兴兵南下,这一次不再是民族与民族间争斗,而是旧文明与新文明之间的角逐,参与战争的双方主要群体都是汉人,只不过北方的汉人多了一个满清主子而已。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 庶民站在自己这边 在这个时代,到底是农耕文明更强于商业文明,还是商业文明更强于农耕文明,朱由检还真不知道答案。 若是在公元十九世纪中叶,朱由检可以很快给出答案,商业文明簇生出的工业文明,无论是在生产技术还是在生产产值上都完爆农耕文明,优势已经可以直接体现在战争的形式上,几乎故步自封的昔日强大的农耕文明社会都在那个时代遭到了沉重的打击,甚至不少古时盛极一时的文明社会在坚船利炮下直接消亡。 但在这个时代,朱由检所代表的南方集团的商业文明是脆弱的,除江南之外,大明统治的其他地区依旧是农耕文明,大部分朝中官员也还是传统士绅阶层出身,他们虽然因为没有利益的冲突而与朱由检作对,但朱由检不认为他们能在代表农耕文明的北方集团南下之时表现得多么积极,最多也只是中立,大明也好大清也好,对于他们而言依旧不过是改朝换代那么一件事。 而初始的商业文明社会里的既得利益者们又是目光狭隘或者是自私自利者居多,这些经营着商业活动的新型士绅们不愿意为国家尽到自己的义务,只希望自己能独自享有商业利益,因而他们在朱由检掌控商业文明的初期甚至还是反动的,他们宁愿被北方集团统治,那样的话,他们就依旧可以享用不用缴纳大量商税且继续享用在商业上的特权。 朱由检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生活在大明的士绅开心向往大清,他想应该是有的,就好像后世的特权阶层们为了享用更大的自由而憎恶自己的祖国一样。 最无辜的当属老百姓,他们是没有任何的选择权,无论是大清占据天下还是大明重振河山,他们都是最基层的生产者,在农耕文明社会他们是农民,在商业与工业文明社会里,他们是工人,很多时候他们是两者兼具既是农民又是工人,合称农民工。 庶民阶层是最庞大的阶层也是掌握生产力的阶层,但正因为他们没有选择性,很多特权阶层的人会忽视掉他们的意向,尽管这个时代的很多官员常常把“民为天”的思想挂在嘴边,但真正所在意的依旧不过是自己能不能在这个乱世中攫取到更多的利益。 朱由检知道庶民虽然没有选择的权力,但他们也有自己的政治诉求,他们没有权力去分配与争夺社会利益,但他们不希望有战争,不希望生产与生活的秩序被打破,而占据着社会最多利益且站在社会最顶端的皇帝朱由检也同庶民一样,更多的是希冀着社会的稳定,而不是自己的得失。 一个没有,一个已经拥有了一切,自然不在乎得失。 也就是说,眼下虽然南方集团内部有反动且自私的商业型士绅,有中立的传统乡绅,但满清北方集团的南下是违背了广大庶民阶层的初衷的,不仅仅是大明的庶民百姓,还有满清统治下的北方百姓,这些庶民百姓为了生存放弃了恪守千年的风俗,忍下了被欺凌的耻辱,好不容易可以苟且偷安下来,喘了一口气,又得为上层满清统治者更大的胃口承受战争的负担,北方的百姓内心里肯定是不答应,也会有很多怨愤产生。 所以,满清即将发布的第二次南北决战,大明依旧占据着正义。 朱由检虽不能让士绅阶层完全跟自己一条心,尤其是在江南的一些希冀着得到更多商业利益的反动士绅,但朱由检知道自己可以利用庶民阶层的需求,让庶民支持自己的统治。 为此,朱由检已诏令各战区督抚积极发动基层力量对庶民百姓尤其是河南、淮扬、湖广等南北中间地带的大明百姓多加宣传,让他们知道他们现在宁静的生活是因为谁在做皇帝,而现在是谁将要破坏他们这种宁静的生活,而将要将他们剃发易服做奴才任其宰割。 总之,早在崇祯十七年起,朱由检已让近卫军系统的官府有意识地对庶民百姓进行着对北方百姓惨状进行描述,让来自北方的百姓当着所有的百姓面讲述自己在北方的悲惨经历,虽然有时候有些夸大,但起到的效果却是很好的。 尤其是在崇祯十九年以后,大批近卫军伤残官兵补充进基层官吏管理乡村事务,对于这些庶民百姓灌输清廷之恶政与胡人欲南下破坏他们家园之野心的宣传进一步加强,到现在几乎整个大明基层百姓,尤其是河南、山东、南直隶北部、湖广一带的百姓对于建奴南下皆是深恶痛绝,深怕自己好不容易安宁的生活会再次被破坏。 因而,无论是近卫军这一带训练还是作战,皆有当地民夫支持与提供情报信息,甚至直接引路抄小道,上次近卫军第三军的步兵营刘希尧部能迅速轻装急进到湖广阻击阿济格退兵成功和当地百姓支持不无关系,虽说现在的大明官兵和基层官府发动群众比不上后世,但是至少在号召时,百姓们不会反对,不会有怨言,对于近卫军扩充兵员也不抵制,而且在得知近卫军待遇后还很是积极。 可以这么说,现在庶民阶层是和朱由检这个皇帝站在一边的,而传统士绅保持着中立或者因为道统而支持朱由检,那么接下来便只有对反动士绅的应付,这股势力若没有把控后,或许将成为自己失败的主要原因。 朱由检不担心这些反动士绅明着来,自己通过皇家利益控制着六十万精兵,又得到郑氏集团的支持,不惧怕反动士绅的势力,但朱由检担心这些反动士绅会走极端,在自己背后动手。 一时,女官陈圆圆来报,东厂提督王承恩已到,朱由检便回到了殿内,将外袍一脱,只穿着一层薄纱衣,躺在竹藤椅上,看见王承恩满头滚汗,便让陈圆圆赐王承恩一根拭汗的帕子:“这大毒日头地下,让你在这个时候跑来倒有些难为你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眼下北方建奴又有举兵南下之兆,西南烽火连传,你这个管国内安全的可不能有半点掉以轻心之举,这宫墙里宫墙外,朕的性命和全天下的安稳都关系在你一人身上。”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 王承恩下定决心 王承恩谢了恩,他心里是对朱由检很感恩的,甚至不止一次暗自祈祷着若能保得陛下朱由检长寿,他自愿舍弃所有阳寿。 这并非仅仅是因为王承恩秉性忠贞,更因朱由检在平时总是要待他比别人亲厚许多。 有时候,王承恩自己都觉得奇怪,皇帝陛下朱由检似乎一直把他当做亲人,什么都跟他讲,也跟他说,甚至还会每次主动关心自己,这样的暑热天因为召见了自己还要表达一番歉意。 王承恩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陛下朱由检对自己如此亲切甚至是信赖。 上一次有可能会谋害陛下的夏永德乃是王承恩的干儿子,王承恩本以为在夏永德事件之后,自己会失宠,会被陛下罢免掉东厂提督一要职。 但让王承恩没有想到的是,皇帝陛下朱由检没有什么都没有说,连半句责备自己的话也没说,有时候虽然也会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情绪,但也更像是一个人在亲人面前的真实表现一般。 王承恩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可以让陛下如此信任。 此刻,当皇帝陛下崇祯朱由检说起自己这个皇帝和全天下的安危在他手上时,王承恩突然觉得自己手上的湿帕足足有千斤重。 王承恩知道自己的陛下在害怕什么,他郑重地点了点头,不由得暗自发誓宁可自己积下一身的罪孽,也要保得陛下安全,错杀三千又如何,就凭陛下待自己之情义,自己宁可下十八层地狱! 朱由检不知道王承恩此刻的内心活动,他见王承恩浓眉紧锁,湿漉漉的帕子都被他挤出水来,啪嗒啪嗒地掉在了地上,便以为王承恩或许只是压力大而又不知从何处着手的缘故。 尽管王承恩不知道为何崇祯帝朱由检如此信赖他,但朱由检自己是清楚的,原因无他,在原本历史上,王承恩是陪他一起自缢的人,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能在自己最危急的时刻还会跟着自己一起自缢的太监,他自然不得不信。 也正因为此,虽然朱由检知道王承恩不是很善于揣摩人心,洞察利害,但他还是要让王承恩执掌东厂,充当自己的眼睛,只有王承恩才值得信任。 朱由检见王承恩一时没有说话,便亲自提点起来:“近些日子,看似风平浪静,但有几件事倒是可以琢磨琢磨的,譬如松江府尹吴佳胤被暗杀一事,迄今悬而未决,还有夏永德突然毙命于诏狱一案,以及无锡一院试案首溺水而亡事件还有生员韦达微于松江被杀事件,这几件事看似没有关联,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死于非命!而且哪里有这么多大胆的人,先杀知府又杀生员,甚至还在诏狱里杀了少监夏永德?而韦达微与那溺水而亡的案首都是无锡生员,且死亡时间相差不远,这是不是说明两者之死有什么联系,别看这些事表面上不相关,但很可能就隐藏着很多玄机。” “这些人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杀死有身份的人,是否也敢杀你,甚至是杀朕?” 朱由检这么一说,王承恩也开始意识到貌似这看似还风平浪静的江南地界上的确出了不少各种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却似乎都隐藏着一个个惊天阴谋的大案,作为东厂提督的他也不是没有让人查探过,吴佳胤虽不畏权贵但在朝堂上并无要置他于死地的政敌,夏永德与东厂系统的诏狱素来无瓜葛,而那两生员据悉也都是品行端正之人,素来没有什么仇家。 “如今建奴清军即将挥师南下,再度图谋我大明半壁河山,而国内某些不忠不义之辈未免就蠢蠢欲动了些,尤其是一些本据天下商利的士大夫们,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但朕作为天下之主,只能尽可能地缓和矛盾,但你就不一样,你是东厂提督,动刀子的事得你来,你不做恶人,就只能让朕自己做恶人。” 朱由检这么一说,王承恩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奴婢明白,请陛下放心!” 王承恩如今也才算明白自己应该做的是什么,当他离开乾清宫时依旧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乾清宫,他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不会也要同首辅范景文一样落得个即将被陛下抛弃的下场,甚至为平息士绅之怒而杀他的下场。 但他知道自己为了陛下的安危和大业,他必须得做这样的一个恶人。 王承恩凄然地笑了笑,拳头捏得很紧,随即便一脸寒霜地来到东缉事厂,且立即重新调阅起朱由检所提到的几件案子来,吴佳胤一案的凶手是谁,因松江府的乡绅被杀了个十之六七,与吴佳胤有过接触的都被东厂严加审讯过也没有找出破绽;对于夏永德,在关押夏永德当日值班的东厂番役都被动用大刑但直到咽气也没有得出什么。 而唯独两生员的死亡似乎还能有迹可查,而此时,恰巧王承恩也通过一东厂番役的禀报了得到了些讯息。 “你是说这个唐英和韦达微的同窗都说他们之前曾与端文学社的创建者顾林发生过争执,好像是因拒不加入端文学社之事,除此事外,唐英和韦达微还有没有和别的人别的事发生过矛盾?” 王承恩直接问道。 “没有,据唐英族人说唐英素来性格谦和,且一味好读书,很少与人接触;而韦达微朋友虽多,但都说其人性格极好,从未与人发生过口角之争。” 这番役回答后,王承恩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既然是如此,如若这唐英之死与韦达微之死有关联,且唐英也不是溺水而亡而是被人杀害的话,那么两人之死也就只能与这端文学社的顾林有关了?” 不待这东厂番役说完,王承恩便立即下令逮捕顾林于诏狱,准备严加审讯。 而这时候,东厂一名掌班不由得劝了起来:“公公,这顾林非同一般的生员,他乃顾端文公之后,且在士林中颇有威望,其新成立之端文学社也颇具影响,不少朝中大员与其来往,我们若是动了他只怕容易招得朝野非议。” “你是说端文学社与朝中大员也有来往?” 王承恩突然问了一句,这东厂掌班点了点头。 “那就更得抓了!这些文社学社什么的一旦与朝中大员来往,便有干预政事之嫌,岂能轻饶!” 王承恩直接怒喝一声。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八章 抓捕顾林 端文学社自成立以来,其势力便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不少士子开始蜂拥加入。 有想借此求名求利的。 也有想借此表达对朝廷政局不满的。 从无锡发展到常州,再到苏州松江等地发展到应天府乃至江西。 如今,即便是在金陵城也已聚集了上千社员。 其中不少是官宦子弟。 甚至不少端文学社的社员与朝中官员来往密切。 而作为创始者的顾林如今也几乎成为了各大官僚的座上宾,大有其先祖顾宪成之能力。 顾家本就豪富,如今又有一个端文学社。 顾林更是借此拉拢勾结各方势力,积极为符合自己政治诉求的官僚们造势。 而许多求升官的官僚也开始密切接触顾林。 顾林也越发满意,自以为自己当算得上是山中宰相。 当然,在大明帝国顶层的统治者眼里,此时的顾林还没有足以达到让他们密切关注的地步。 东厂提督王承恩便是其中之一。 他一开始没有想过要去关注一个顾林这样一个普通生员在朝野中的力量。 但在听了自己属下的奏报后。 他还是开始意识到这顾林虽看上去只是个生员却似乎真的在干着威胁朝政的事。 顾林自然也知道东厂的人会盯上他,但他不认为东厂敢动现在的他。 因为他现在可是被数千士子推崇的领袖。 除此之外,他还与朝中许多官员关系匪浅。 东厂即便再有皇权在手,也不敢再轻易动弹自己。 而且,他觉得东厂此刻也没有什么理由动他。 因为他并没有做什么犯罪之事,至于唐英与韦达微之事,他相信东厂的人也不会查出什么来。 东厂提督王承恩的确不会无缘无故跟他一个生员过不去。 王承恩现在只关心谁会有可能在大明朝威胁自己皇帝陛下朱由检的安全。 而韦达微之死则是现在唯一让他这个东厂提督不得不有所警觉和注意的事。 另外,便是端文学社在士林间的行为也让他意识到可能会有第二个东林党出现。 作为东厂提督,皇帝的鹰犬,王承恩不希望有这样的端倪出现。 但偏偏这两者都跟与生员顾林有关。 所以,王承恩直接选择抓捕审讯顾林,不需要寻找什么确凿的证据,也不要什么理由。 宁可酿成冤案,也要把可能参与或者主谋暗杀生员韦达微的顾林先审讯一遍再说。 这就是东厂的特殊之处,他不是司法机构,不需要遵从断案程序,只要有所怀疑就可以抓捕。 王承恩的令一下,便有东厂的人立即往东厂赶来。 而此时的顾林则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东厂的人盯上,刚刚从苏淞巡抚署衙回来的他正对左进茂等端文学社社员说道: “马士英现在离开了朝堂,只要首辅范景文倒了台,首辅之位定然不会落在姓马的身上,其余的内阁六部的大臣们只怕都有做首辅的心思,但怕的是没人敢为其弹劾范景文,他们自己也不敢明着指派,我们不妨暗中授意这些大臣,只要肯答应让我们部堂和中丞到时候跻身内阁与六部,弹劾范景文的事就让我们来!” 端文学社领袖之一的左进茂点了点头:“好,这件事我们去联络,只要有朝中大臣愿意,我就联系欧阳瑞,他的兄长素来善弹劾权臣,在朝野中颇有直名。” “这件事就辛苦左兄和各位同仁了,陛下是不可能让我们南直隶的人做首辅的,如今只能先让我们部堂和中丞两个或其中一个跻身内阁六部才行,以此助益太子殿下在朝野中的势力,有朝一日,无论陛下是出于何因驾崩,当今殿下也好顺利登基。” 顾林这么一说,就拉着左进茂到了一边,低声问道:“白衣教那边可有回信,他们难道不想要拿狗皇帝的命了?” “白衣教的人说,如今朝廷查的严,当今陛下一直深居简出,而戒备比以前森严了许多,一时没有等到时机就一直未有机会下手。” 左进茂回道。 “没用的东西!也罢,这件事只能由他们白衣教做,现在我们只能先帮部堂和中丞等执掌朝政。” 顾林正说着,便听见哐啷一声巨响,俄然便看见两队东厂的番役从两侧回廊赶了过来。 顾林有些愕然,他没想到过东厂会有朝一日到了他自己屋里。 左进茂倒是反应迅速,立即从后院饶过了篱墙,硬是从狗洞里钻了出去。 而这时候,东厂的番役也不是来抄家的,自然也没管左进茂等人,一东厂掌班的便只直接的将顾林锁了起来。 而顾林这时候回国神来后,这开始狂吠了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本公子乃端文公之后,你们凭什么锁拿本公子!” “什么狗屁端文公,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跟我们走!” 东厂掌班的喊了一句就用铁链子拽着顾林走了出来,顾林则有些茫然,他没想过东厂的人会以杀人之罪来锁拿他,虽然他的确暗杀过人,但他不认为会查到他身上,便干脆趁此大嘶大吼起来:“诸位同仁,东厂无辜锁拿顾某,诬陷顾某,还请你们帮我做主啊!” 倒也有些生员见顾林被抓走不由得目眦欲裂起来,在他们看来,东厂就是在行凶作恶,完全不遵法纪。 而东厂的人自然不管那么多,将顾林直接拖拽到了诏狱。 王承恩现在的确是不想在管什么对与错,也懒得去尊重一个读书人,他现在只想尽可能地减少大明内部对陛下安全的威胁。 对于顾林有没有被冤枉,他懒得多去查探,直接命人用严刑峻法拷问顾林是否谋害了生员韦达微。 顾林没有王承恩想象的那么强硬,在刚刚用了一两个刑具后,顾林便开始招供是自己杀了韦达微。 同时,顾林又承认的确是自己害死了唐英。 不过,顾林并没有完全说真话,只把自己杀死韦达微与唐英的动机说成是嫉贤妒能,而没有完全供认自己为何要杀死唐英和韦达微的真正原因。 王承恩也没急着将顾林知道的全部逼出来,他现在只在想如何从这件事上找到突破口,让陛下的安全更妥当些。 表面上看起来,唐英和韦达微的死似乎都和陛下没有关系,但王承恩则通过访查其他无锡生员后得知了唐英在被顾林杀害之前和顾林争执的内容。 因而,王承恩在关押顾林三日再度对顾林使用了严刑。 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文官针对王承恩 “说吧,为什么要成立端文学社?” 诏狱大牢里,王承恩神色严峻地盯着顾林,顾林此时俨然没有了大骂阉贼的勇气,只哆嗦着道:“学习祖父之风,结交天下英杰,把控朝中大局。” “既是读书人,就该好好读书人,还想把控朝政,这是谁给你的胆子!” 王承恩怒吼了一声,顾林直接被吓哭了起来:“是霍中丞!呜呜!” 这顾林突然的一句话让王承恩不由得愣住了。 王承恩刚才那一吼,并不是真的要问顾林是谁指使他成立的端文学社,他不过是因一时气愤而怒斥顾林而已,却也没想到这端文学社居然真不仅仅是顾林自己的想法那么简单,原来真的有朝臣在里面参与。 王承恩来了兴趣,便仔细询问起顾林起来:“你说的是苏淞巡抚霍达?” 顾林点了点头,他实在是怕疼,本来以为玩政治不过是动动嘴皮子,随随便便在谈笑间就能纵横捭阖的事,但他没想到自己会经历这样的痛苦,被一群人关在这黑屋子里受尽非人的折磨。 因而,从小锦衣玉食的顾林最终没办法承受这样的压力,直接就把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甚至,王承恩都没怎么问,也还没来得及用更严酷的刑罚。 很快,朱由检也从王承恩这里知道了顾林的口供:“如这顾林所说,苏淞巡抚霍达与南京礼部尚书管绍宁暗中怂恿顾林利用吴人对朝政之不满而暗中结党营私,企图跻身内阁六部,甚至已经联络好给事中欧阳达列举罪状弹劾首辅范景文?” “正是,除此之外,这个端文学社还与白衣教有关系,这白衣教乃钱谦益、王铎、张慎言、董其昌等旧党所立,取白衣士子之义,意在通过江湖手段结交底层士子与民众,图谋复仇之举,且还暗中联络清廷,誓死为大清效忠。” 王承恩说着说着就让朱由检越发的脸色凝重起来。 朱由检虽然已经有所猜到,在自己大明肯定有反动势力存在,但在此刻亲耳听见已这些反动势力已经在有组织有预谋的搞事情且还和外面的满清势力已开始勾结的时候,他还是颇为愤懑。 不过,朱由检还没来得及想如何应对,便已有司礼监掌印太监史可法走到了外面:“陛下,内阁首辅范景文、次辅高弘图、大学士祁彪佳、大学士刘宗周、大学士宋应星、刑部尚书姜曰广、左都御史陈纯德、大理寺正卿金炫求见陛下。” 朱由检闻此颇为惊讶地哦了一声,旋即就淡淡一笑:“今儿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内阁六部和三法司的负责人都一齐求见,难不成建奴打到江南来了不成?让他们都进来吧。” 不多久,内阁首辅范景文等便带领高弘图等一干要员走了进来,且都往王承恩这里看了一眼,连带着司礼监掌印太监史可法也看了王承恩一眼,眼中没有流露出半点善意。 王承恩知道这些文官们是什么意思,自己作为东厂提督,无故就捉拿走顾林,虽说没人敢说什么,但的确是犯了文官们的忌讳,文官从未希望过内臣插手外朝之事。 也不知是长久以来形成见到文官矮一等的习惯,还是不想让皇帝朱由检难堪,在见到这群外朝文官不善的目光后,王承恩自觉地拱起了手:“陛下,微臣告退!” “你留下!既然内阁六部的大臣都到了,内廷司礼监和御马监人都得到齐才行,无论是什么要事,既然要廷议就得有个廷议,去唤司礼监秉笔韩守敬与御马监掌印何新来,准何新带刀上殿!” 朱由检突然低声喝了一句,拨开了珠帘,拖着一袭长袍走了出来。 朱由检赤着脚走在温凉如冰的地面上,看了看范景文等人一眼,又看了司礼监掌印史可法一眼。 作为帝王,朱由检知道虽说他是大明江山的主人,但整个帝国不止他一个统治者,这些文官和内臣都是他所依靠的统治阶层,军政大事都是需要这些朝臣执行,因而朱由检现在即便再如何强硬,也不能得罪整个帝国的这些统治阶层。 而他最怕的也是这些朝臣联合起来对付他这个皇上,使得他没办法统治这个帝国。 所以,现在的这些内阁六部的朝臣一起出现时,再看见司礼监史可法对王承恩的表现时,朱由检感到的是威胁,一股来自这个帝国统治集团威胁。 朱由检才果断令何新和韩守敬等都到乾清宫来,甚至还让何新带刀上殿,原因无他,便是要让这些朝臣们知道,谁才是这大明江山的主人! 王承恩遵旨没有离开,他这时候也开始意识到自己是陛下的人,如果自己退缩了,就等于是陛下退缩了,因而他也开始挺直了胸膛,向司礼监掌印史可法看了回去。 整个殿宇之内十分的安静,没有人说话,互相都只用眼神交流。 范景文等人也知道朱由检此刻在想什么,也知道自己不该在未得到陛下召见之时和内阁六部以及三法司的正堂官一起来见陛下,这在无形间便有了逼迫陛下的意思。 但是东厂一直以来肆无忌惮地行为已经让所有的文臣都开始感到不满。 如今顾林一案,更是让他们意识到若不制止东厂这种行为,文官就将再也无法在朝堂上立足。 当然,范景文等文官也知道陛下要让何新带刀上殿是什么意思,但他们倒也没什么惧怕,与顾林不同,他们是坚信自己比任何人还要忠诚于皇帝朱由检的。 所以无论是朱由检决定要杀他们还是要剐他们,他们都没有畏惧,他们现在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尽到一个人臣的本分,不能让东厂把手伸得太长,以至于祸乱大明的江山社稷。 彼时,韩守敬和何新都来了,何新虽说是个宦官,但在历经兵戈之后,早已练得体格魁梧,凌然间自有一股杀气,此时提着刀上殿时,无形间便让朱由检多了一份底气: “既然人都到齐了,范爱卿,说说吧,今儿你们一起来求见朕,是为何事?” “陛下,微臣等请陛下诛杀东厂提督王承恩!” 范景文说完就跪了下来。 同时,高弘图、祁彪佳、刘宗周、宋应星、姜曰广、陈纯德、金炫都跪了下来。 而站在内廷一旁的史可法也跪了下来:“陛下,东厂提督王承恩目无法纪,戕害人命,动辄灭人满门,如今更是拿了忠良之后,此人不除,恐江南难安!” 正文 第三百四十章 朕若不依呢 恍如一记记焦雷,持续地炸裂在朱由检耳畔。 一来就行跪拜大礼,而且都是要求诛杀王承恩,朱由检不明白这些人为何突然就一致对付起王承恩来,而且为何突然对王承恩如憎恶起来。 朱由检回眸一瞪,这几位由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帝国重臣们依旧是一个个面色不惊地依旧跪在原地。 朱由检忽然油然升起一种孤独感和无助感。 “混账!” 朱由检一声怒吼,一脚踹向了离自己最近的范景文。 范景文忍着腹间剧痛,疼得闷哼一声,未敢有一句怨言。 朱由检见此便又颓然地坐回到椅搭上,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丝丝颤栗:“若朕不依呢?” “微臣甘愿挂冠而去,是杀是逐凭陛下裁决!” 范景文嗫嚅了一下,还是毅然说出了这句话,且自觉地将头上梁冠取了下来,铿然一声放在了金阶之上,带着银色头发的瘦削额头重重地叩在了地上。 啪嗒一声! 一滴泪水滴落在耀眼的梁冠上,浸染了锦纱。 祁彪佳与刘宗周等也做出了同样选择。 看着一顶顶梁冠放在金阶上,朱由检这才发现原来所谓的真君子倒不是不会悖逆君王之意,这些人甚至比佞臣小人还要难以对付。 王承恩也很是惊骇和恐惧,也同朱由检一样油然而生起一股愤恨,一种被背叛的愤怒! 王承恩自思自己从南迁以来虽是朱由检身边最亲信的内相,但在文官面前从未有半点傲慢之举。 即便史可法掌印司礼监,他也没有过任何怨言,甚至也以史可法其才在自己之上为由表示史可法的确比较自己更适合掌印司礼监。 即便是他执掌东厂,也不过是奉旨办事,从未轻易制造大案,也从未利用自己掌握东厂的权力去报私愤。 可现在就因为自己随意抓了一个小小生员顾林,居然会惹得这些文官首脑都表示要陛下诛杀自己,甚至不惜以辞官相威胁。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王承恩只能沉默下来,眼巴巴地看着大明皇帝朱由检,心里暗自呐喊:“陛下,你若杀微臣,微臣绝无怨言,但此时若杀微臣,陛下将无法再制文臣!” 朱由检拳头捏得很紧,他是不可能依照这些人的主意杀了王承恩,因为王承恩代表的就是自己,是自己悬在文官头上的一把利剑,如果自己杀了王承恩,就等于自断手臂,从此以后将会导致再无人跟文官作对。 而朱由检又不能杀掉眼前这些文官,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离不开这些文官,也是因为他们的忠心是这个帝国维持统治秩序的根基。 朱由检陷入了两难之境。 他知道这些文官们恨的不是王承恩,恨得是东厂这个特务机关,恨得是自己这个皇帝的手伸得太长,恨得是自己手段太过强硬。 从南迁之前的大杀群臣再到南迁后钱谦益案与王铎案以及张慎言案,自己依靠东厂大行王霸之道,铁血镇压一切不服从自己者,但在当时只针对江南一系的官员,而且是乱世之时,外部矛盾占据着主要地位,才使得文官们只能接受东厂的强大。 但现在天下稍安,文官自然不愿意看见东厂继续凌驾于帝国行政秩序之上,枉顾法令,恣意行事,对东厂的意见越来越大也是很正常。 不过,朱由检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东厂不过抓捕一个小小生员,而且还没掀起大案,这些朝臣文官们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竟然不惜聚集起来逼迫自己! 朱由检现在自己掌控有军权,这几个内阁六部的重臣威胁不到他,他完全可以杀掉或者罢黜这些人,然后再重新起用一批官员,大明从来不缺做官的读书人。 但朱由检也知道自己若是这么做,将会彻底压断文官的脊梁,帝国以后将不再有忠贞铁骨存在于朝堂之上,将会有大批佞幸之徒。 “是谁在利用他们,怂恿他们做出这样的事,一个生员被抓,就聚集起来要求自己杀了王承恩,然后再让自己恶了范景文等内阁六部的文官,自己要么听从了范景文等的安排,要么杀了他们,让朝堂一空,再有居心叵测者上位,真是打的好算盘!” 朱由检暗自这样想着,转而就愤怒地把玉频摔在了地上。 …… 此时,南京礼部尚书管绍宁正与给事中欧阳达碰起杯来,笑着说道:“以陛下的性格,这几位当朝的阁老尚书只怕都得被罢职,到时候满朝之内便会多出好几个重要的位置,我们的人也好上去,只要我们这些人掌握了实权,才不能让朝廷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大兴商税,夺民之利,使我等无生存之地。” “依下官看,只怕连性命都保不住,以陛下的脾气,哪次不是杀他个血流成河,只可惜啊,这些可都是他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忠心良臣,这些人没少让我们吃亏,如今正好让陛下除掉他们,让天下的读书人看看,这就是只为国不为家的后果!” 欧阳达笑着说道。 而此时,生员左进茂则问道:“学生现在担心的是,顾朋友会不会受不了东厂的手段,把所知道的全部招了出来。” “怕什么,难道就他们越人赣人不怕死,我们吴人就怕死不成,我等既然在朝为官,要争权,就得有被杀头的准备,顾林也就知道本官和巡抚霍达而已,再有就是欧阳兄而已,陛下若是要做大案,把我等连着范景文等一起都杀了,那天下所有士绅就将寒心,他还能拿什么和大清斗!” 管绍宁这么一说,也在这里作陪的土国宝不由得笑了起来,暗自希望着朱由检能再次兴大狱,把所有的士绅都赶到自己大清那边去,为自己大清再次南下争取更多民心。 “以本官看,陛下只怕不会这样做,陛下虽狠却不昏,若不然从南迁以来,我们也不会处处被压着,总之,无论陛下如何选择,都会是陛下和朝中范景文等浙党北方党官员两败俱伤,我们无论如何都会坐收渔翁之利,不过鄙人倒是希望陛下还是妥协,这样不至于伤了君臣和气,于大明江山社稷之影响不大,不过是让陛下无法再任意管束我等文官而已。” 翰林院掌院学士陈士鼎这么一说,土国宝则冷冷一笑,不由得多看了陈于鼎一眼,他不希望局面如翰林院掌院学士陈士鼎所说的这般,那样大明内部矛盾就不会激化,不激化大清灭掉大明的难度自然就会增加。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一章 怒踹史可法 内阁首辅范景文离开了乾清宫,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此举已惹怒了陛下,但他没办法不这样做,尽管他知道顾林或许真的有罪,端文学社和一部分官员真的是别有用心,但他作为文官之首,必须有所表态,不能让东厂的手伸得太长是他的原则。 “首揆,您说陛下真的会在十年后取缔东厂?” 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刘宗周问向了范景文。 祁彪佳则先笑了起来:“十年后的事谁能预料,诚如陛下所说,若我们这时候再苦苦相逼,就真的成了误国误民的奸臣,眼下北有建奴,西有张贼,朝堂之内又多是心怀异心者,今日之事,你我有些不智啊!” “圣明无过于陛下,至于东厂之事以后不必再提,十年之后再说吧”,范景文颓然地说了一句,就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是时候主动递交辞呈回乡养闲了”。 …… 此时,外面已开始下起了雨。 诺大的紫禁城到处都是穿针引线的雨丝飘来飞去。 朱由检面色凝重地站在外殿看着范景文等文臣在风雨中亦步亦趋地朝宫外走去。 “刚才,这些文官们要挟过朕,若是马士英在此,会不会也这样做,若是世宗朝的严阁老与徐阁老在朝,会不会也是如此”。 朱由检说着就一拳砸在了蟠龙金柱上,陈圆圆将披风搭在了朱由检肩上,没有回答朱由检的话:“陛下,您的龙袍都湿了,请回屋吧!” 朱由检转过了身,史可法、王承恩、韩守敬、何新依旧还跪在地上,作为内臣,他们自然没有离开的道理。 不过一想到刚才史可法联合范景文等人意图逼迫自己诛杀王承恩的事,朱由检便直接一脚朝史可法踹了过来,而且就这样一直踹着,史可法也不吭声,就这样挨着,倒是王承恩看不下去了,忙抱住了朱由检的大腿:“陛下!史公他纵有千般不是,也是忠心于陛下的呀,还请陛下息怒,勿因怒而伤身。” “你松开,他刚才联合外官要挟朕,要挟朕杀了你,他就是内廷的一叛徒,若我大明因内讧而江山社稷败亡,他史可法便是最大的误国之臣!是害万千黎庶于鞑虏屠刀之下的奸贼!你知不知道,你还为他求情!” 朱由检直接又将王承恩踹了回去,并且对王承恩大吼了起来。 朱由检虽对着王承恩大骂,但史可法此时却已是抽泣起来,转身过来,大吼了一声:“陛下,你这是让微臣无地自容啊!” “无地自容,分明是你们让朕无地自容,史可法,你实话告诉朕,你是不是还恨着朕,恨朕让你一个高高在上的南京兵部尚书变成了内廷大太监,你说,你是不是巴不得朕早点死,巴不得大明在朕手里败亡,巴不得他大清统一天下,好成全了你的忠臣之名!” 朱由检歇斯底里地大吼了起来,把心里对史可法最深的一点愧疚与介怀都说了出来,而且顺势就从何新那里拔出刀来:“既然如此,朕索性就杀了你,全你的忠直之名,朕不怕什么擅杀忠良之名!” “陛下!” 王承恩这时候再次挡在了史可法面前,而此时韩守敬也跪着过来:“请陛下息怒,不能杀史公啊!史公绝无二心,奴婢可以项上人头担保!” …… 史可法也抬起了头:“陛下!请微臣容禀,微臣从未有记恨陛下之心,微臣也从未想过让陛下成为亡国之君,微臣知道今日顶撞了陛下,冒犯了圣颜,微臣罪该万死,不劳陛下亲自动手,微臣回家自裁便是。” 说着,史可法就向朱由检磕起头来。 而这时候,王承恩则突然一巴掌扇在了史可法脸上:“史可法,你混蛋,你先联合外官杀王某,如今又要自裁陷陛下于不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我”,史可法被王承恩这么一扇,一时也有些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 御马监掌印何新这时候走了过来:“陛下,下旨吧,微臣这就带领近卫军第二军将这些乱臣贼子全部杀光!”、 何新冷声说着的时候就看了史可法一眼,他不是王承恩也不是韩守敬,曾经有和朱由检一起经历过被文官压制的境遇,因而素来对于文官没什么好感,如今他是打心眼里觉得干脆不如全部杀了干净。 韩守敬拉了拉何新的衣袖:“慎言啊,这可不是崇祯十七年,人倒是好杀,可我大明的刚硬脊梁也就要跟着断了。” …… “除史可法外,其余的都退下”,朱由检不由得苦笑了笑,他现在坐稳了江山,实在是做不到如崇祯十七年时的那般狠辣果断,此时的他也的确怕自己再任性地屠杀下去,会真的断了大明的脊梁,也会真的逼得士绅们都站到满清那边去,因而他此时也只得把万般的怒火压在了心底,颓然地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就往里间走去。 不过,当朱由检路过史可法身旁时,还是吩咐了一句:“跪到殿外去,好好反省反省!” “陛下,这雨势这么大,让史公去殿外跪着,还有外面的朝臣也这么在雨里淋着,这万一要是生了病,可是国家的损失啊!” 王承恩这么一说,朱由检则冷笑了起来:“他们要是淋死了倒好,国家还会少几个祸害!就让他们淋着!” 王承恩知道朱由检正在气头上,也不好再劝,而史可法则跪在了殿外,范景文等也淋着雨回了家。 朱由检独自一人坐在镜前发呆,陈圆圆则站在朱由检身后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搓着朱由检湿漉漉的乌发。 “原来做皇帝也是不能任性的”,朱由检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 陈圆圆知道朱由检心情很不好,但她作为一介宫娥,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但又不能不搭理朱由检,只能鬼使神差地回道: “陛下刚才自己不是已经和他们都说了吗,一切都得等十年后再说,也没准要不到十年,再等一两年,陛下就可以做个任性的皇帝了,而且陛下您现在就是天下的主人,虽说外面还做不到随心所欲,但这后宫乃是陛下您的家,您是这一家之主,谁也不敢拂了您的意。” “是吗?” 朱由检微微一笑,突然冷声喝道:“脱掉!” 陈圆圆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朱由检的意思,便开始解起自己衣襟上的纽扣来。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二章 先盯紧他们 暴雨初停,夜黑风起,朱由检举着油纸伞走了出来,也不看脚下的水滩就直接踩了过去。 陈圆圆不由得皱了皱娥眉,而跪在地上的史可法则也抬起头。 朱由检没有什么表情,他现在就这么站在史可法面前,史可法也就这么看着他。 “回去吧!” 朱由检说着便把手里的伞递了过去,而陈圆圆也在身后把另一把伞放在了朱由检头上。 “谢陛下!” 史可法只觉膝盖以下已失去知觉,想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朱由检见此便亲自抓住他的臂膀,帮着他站了起来。 “微臣”,史可法嗫嚅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却也不知道如何说。 “拿着!” 朱由检把伞往史可法脸上一丢,便转身回了乾清宫。 淅淅沥沥地雨敲打朱红色的宫墙上,朱由检忽然觉得有些难以言明的落寞,但在此刻他还是下定了决心,有些事情只能等待,在天下一统之前,他不能再做一个可以任意杀伐决断的帝王。 等到次日清晨,晓光乍泄时,朱由检便下旨着东厂提督王承恩将顾林无罪开释,审讯记录不再追寻,赔偿顾林银元一千,赐乘驿车还乡。 顾林回到了常州无锡,一时声名大噪,端文学社数千社员相迎,且称其为当世之英杰,敢为正义而往诏狱走一遭,也居然使百官求情,得以被陛下释放。 当然,顾林对自己在诏狱的懦弱表现是只字不提,只说自己是如何的不畏强权,任由东厂爪牙对自己实行酷刑,也依旧大骂奸贼等等。 一时间,几乎江南大部分对朝政不满的官僚士子都对顾林颇为敬服。 南京礼部尚书管绍宁、苏淞巡抚霍达等也因此松了一口气,以为顾林真是有胆魄的勇士,在东厂酷刑下没有说什么。 而朱由检也的确没有再让王承恩抓捕南京礼部尚书管绍宁、苏淞巡抚霍达等人,使得所有人都以为顾林真的是个抗住东厂压迫的真君子,顾林自己也不会承认自己懦弱的一面,甚至主动编造起自己如何抵住酷刑压迫的故事来。 说着说着有时候顾林自己也相信了,而端文学社也比之前更加的壮大,更加的嚣张,公然开始干预地方官府政事,甚至要挟各地官员为其政治利益服务。 那一日求见朱由检的官员在回去后都没再说什么,甚至有人问起也是只字不提。 似乎一切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 “陛下居然忍住了,他竟然没有发难,而范景文等居然也没再要求陛下杀王承恩,这个结局倒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管绍宁哭笑着说后,陈士鼎则叹了口气: “也罢,陛下或许真的意识到什么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看来他真是为抗击大清而选择了隐忍和妥协; 如今只等着大清一统天下,我们便可纳土而拜,若大清不能一统天下依旧南北分治,想必陛下也不会干对我们怎么样,毕竟他总不能我们逼到北方大清那边去!” “无论这江南在将来依旧是大明之江山还是归于大清,我们都不能把江南之商利拱手相让!” 欧阳达很是义正言辞地说了一句,就看向了土国宝: “说实在的,若不是身为明臣,不好背弃忠义,欧某倒希望大清能一统天下,摄政王之礼贤下士远在当今陛下之上,洪承畴、陈名夏等皆得到重用,即便是范文程与摄政王有嫌隙,摄政王也未治其罪,可见其虚怀如谷之心; 闻听大清之主顺治皇帝也是少年聪慧,我大明之储君与之相比差得远也,不是欧某唐突,他日能一统天下者只怕真是大清,大明即便占据江南,只怕也同南宋一样,不过百年之运。” 土国宝见这些大明官绅都对自己大清都很有好感,心里也颇为得意,认为民心已属于自己大清,更是从旁笑将起来: “诚如欧阳公所言,虽说大清天子乃非我汉人,但我儒林中人从来是认贤明者为天子,如今大清初承天下,便轻徭薄赋,废朱明弊政,重农抑商,不像朱明盘剥商税,夺民之利,且朱明已占据天下两百余载,早已该气数已尽,诸位若早些弃暗投明,或可立开国之功。” “话虽如此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然身为明臣,总不能先弃君而去,好在现在陛下颇有悔悟之心,妥协之举,且看着吧,大清所真能一统天下,虽是江山社稷之福,却不是我等之幸,而且当今太子也还算仁厚,他日若太子登基再开我大明中兴也未可知。” 陈士鼎这么一说,土国宝也只是淡淡一笑,他也知道让这些明臣在局势明朗前投靠自己大清,密谋造反是不可能的,他心里也有些鄙夷这些墙头草。 不过,在当晚,土国宝便让人秘密带信给多尔衮,什么江南士绅皆心向大清之类的话,无疑是要安多尔衮之心,好坚定其一统天下之念。 …… “他们真是这么说的?”朱由检问着王承恩。 王承恩点了点头:“遵照陛下的吩咐,微臣没有下令捉拿这管绍宁等人,但早已加派了眼线,不过微臣也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如此悖逆,身为我大明臣子,却想做建奴的奴才,陛下下旨吧,待微臣抓了这群怀有二心的叛徒!” “先不着急动手,继续盯紧他们,现在大战在即,国内宜稳不宜乱,朕现在先不动手,甚至放了顾林,任由端文学社做大,就是让这群家伙心存一丝侥幸,不敢彻底背离朕,如此倒也好,朕可以放心好好对付满清,只要等满清一统天下的梦破了,再来好好收拾他们!” 朱由检说着就捏紧了拳头,冷笑起来: “接下来,朕还要再给他们一些甜头,让他们继续得意一阵!对了,那个满清的奸细土国宝也先别动他,让他继续蹦跶一段时间,正好让他试试朝臣们的忠奸!” 朱由检在冷静了一段时间后的确选择了隐忍,他怕的不是这些江南的反动士绅,而是保持中立的大多数传统士绅会被自己逼得和江南反动士绅站在一起。 说白了,自己这个皇帝还不能为所欲为,就是因为满清还具备一定的战斗力,使得依旧有许多反对自己政见的士绅还心存妄想,想让满清一统天下,给予他们更多的利益。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三章 朝廷里的明争暗斗 崇祯二十年七月二十日,吏科都给事中欧阳达上疏弹劾建极殿大学士范景文,列举其二十条罪状,譬如贪酷、昏聩、任人唯亲、嫉贤妒能、挟宠恃骄、目无君上等。 朱由检知道这是江南反动士绅们在开始争夺朝政大权的节奏,这些人先是利用东厂抓捕顾林一事挑拨范景文等重臣逼迫自己诛杀王承恩从而使得自己不得不为保王承恩而与范景文等文官集团选择妥协,进而又利用自己因为这件事对范景文等重臣的愤恨而开始上奏弹劾,以此达到扳倒范景文等浙党赣党等文官的目的。 朱由检不得不承认,这些江南反动士绅们的算盘打得很精明。 但现在,朱由检则打算遂了这些江南反动士绅官僚们的意,也算是给这些逼迫自己妥协的文官们一个教训。 不过,范景文自己也上交了辞疏,请求告老养闲。 而朱由检自然没有答应他这个请求,这些文官士大夫们大都有田园情节,想着功成名就后在乡里做个近似土皇帝的大乡绅。 但朱由检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尤其是还在忤逆了自己的情况下,便下旨贬黜范景文为儋州知州,命其在儋州开荒五十万亩,培养进士三十名,否则不准其回乡。 朱由检这是学的宋朝君臣对待政敌的方式,不杀你但绝对让你生不如死。 范景文既然敢领文官要挟自己,朱由检就敢让他老死他乡,为大明效力一辈子。 既然不愿在朝堂听从自己安排,便不如去穷乡僻壤垦荒助学。 范景文接到旨意时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叶落归根,如今才体会到陛下之狠辣。 “陛下,您这是要微臣终老他乡啊!” 范景文哭喊着,而朱由检则冷冷一笑:“非是朕要爱卿终老他乡,而是爱卿自己要做他人的枪杆子,还敢带着内阁六部的重臣威胁朕,如今有言官弹劾你,也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放在好好的首辅之位不做,偏偏要去做下让朕难堪的事,你这样的人除了去儋州垦荒还有什么用,难不成还想让朕放你做一个为祸乡里的霸王不成!” 范景文明白了朱由检的意思,心里也很是后悔自己没有看到这一切,不由得扇了自己两耳光,然后落寞地选择了离开,选择去儋州就职。 朱由检没有准予范景文辞官,而是将其贬黜到边远之地,着实也让很多在朝的官员惊愕,都没有想到作为皇帝的朱由检也会有自己的手段。 但对于企图谋夺朝政大权的江南反动官僚士绅而言,他们则感到十分的兴奋,因为这意味着陛下是真的动怒了,他们正好趁此彻底瓦解范景文主政内阁时的其他内阁六部成员。 紧接着,便有御史言官弹劾内阁大学士兼户部尚书祁彪佳,朱由检顺势将祁彪佳贬黜为广西宜山知县。 内阁大学兼礼部尚书刘宗周也同样被弹劾,很快就被贬黜为湖广新宁知县。 一时间,朝野震荡,谁都没想到在这片刻之间,便有一名内阁首辅,两名内阁阁臣倒台。 最高兴的莫过于南京礼部尚书管绍宁、翰林院掌院学士陈士鼎、吏科都给事中欧阳达等南直隶官员。 他们都以为自己的计策已经应验,顺利地的利用东厂抓捕顾林的事件使得陛下对这些浙党赣党等官员产生了厌恶之感。 “陛下,顾林昨晚秘密进入了管府,说是已联络好御史准备连带着内阁次辅高弘图、内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马士英、内阁大学士兼工部尚书宋应星等一并弹劾掉,同时还拟定下一任内阁首辅候选名单,准备联络这些官员帮助他们跻身内阁六部。” 王承恩将这一消息传达给朱由检后,朱由检则淡淡一笑:“看来是时候结束朝堂的风波了,朕的朝廷岂能容他们说了算,你速派人去传口谕给内阁次辅高弘图,问问他,是想去毕节同蛮人教书,还是想留在南京主持内阁,为朕行盐税改革之大业?” 早在崇祯十八年七月,在全歼清军多铎部后,朱由检便向高弘图授意过改革盐政的事,甚至让其以休假之名考察了一段时间。 如今已到了崇祯二十年下半年,盐政改革也该提上日程,尽管高弘图在此之前也跟着范景文一起悖逆过自己,但朱由检还是希望他能留下来继任首辅,准备改革盐政。 高弘图自然不愿意去贵州毕节卫那种战火蔓延之地担任地方官,便很快向朱由检传达了自己的意思,愿意为陛下之牛马,绝不再做违背朱由检之事。 于是,在三日后一名叫闻振洪的御史弹劾内阁次辅高弘图时,朱由检对以闻振洪所奏不实为由下旨申斥了这闻振洪。 …… “什么,陛下没有再贬黜次辅高弘图!” 南京礼部尚书管绍宁惊讶地坐起身来。 “看来陛下是属意由内阁次辅高弘图担任首辅,那么说来,现在我们便不好再弹劾高弘图,只怕不久之后,陛下便会下旨任其为内阁首辅,并命去主阁,如今便不如只弹劾马士英与宋应星两人,多弹劾掉一人,我们到时候也能多争取一个位置!” 翰林院掌院学士陈士鼎说道。 “尔新(陈士鼎字尔新)兄所言极是,不过让管某费解的是,陛下为何会饶了高弘图,还有意任其为首辅,高弘图和陛下是不是达成了某种交易,高弘图是山东人,不是我们南直隶人,这或许是一个原因,但会不会有别的原因呢。” 管绍宁正这么说着的时候,欧阳达则先开了口: “部堂何必多想,陛下之意无非就是不想让内阁首辅之位在我们这样的人手里,说白了,陛下还是在堤防我们,这也没办法,若想让我们南直隶人执掌朝政还得一步步来,如今最关键的是一定要有我们的人跻身内阁六部。”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先保举内阁次辅高弘图担任内阁首辅,二品以上官员有保举资格,这个便就需要管部堂到时候上奏疏保举了,也算是向陛下和高弘图卖个好;除此之外,便是弹劾马士英与宋应星,这个还得靠欧阳达发动你们言官来。” 陈士鼎说后,其余官员也都颔首称是。 很快朱由检的案前便有了几分保举高弘图与弹劾马士英与宋应星的奏疏。 正文 第三百四十四章 贬黜史可法 朱由检应允了群臣保举之事,任命高弘图为内阁首辅,命其主持朝政。 但同时,朱由检则对弹劾马士英与宋应星的奏疏留中不发,不予理会。 这让许多朝臣很是费解,开始越发觉得自己猜不准朱由检的心思。 朱由检要的便是不让他们猜中自己的心思,他现在不是想着报复谁,而是一切都在为能够更好稳定国内政局与集中南方集团所有力量抗击北方清军的目的而奋斗。 管绍宁等都开始以为朱由检会依旧坚持任用非南直隶的人担任内阁六部要职时,朱由检则直接授意内阁次辅高弘图再主持内阁时保荐管绍宁、霍达、陈士鼎等担任要职。 “朕贬黜范景文、祁彪佳、刘宗周三人,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拂逆了朕,也是为了做给一些心怀异心摇摆不定的江南反动士绅们看的,范景文是朕扶持起来的北方籍官员,刘宗周和祁彪佳俱是浙江党人,朕贬黜他们是为了让这些江南反动士绅们相信,朕不会再只亲近北方籍官员和浙党官员;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即将来临的清军南下之事做准备,所以爱卿您主持内阁时大可将这些人提为要职,但也不能让他们只手遮天,吏部、兵部和户部这三个部门的尚书之位不能落到他们手里,明白吗?” 朱由检一番嘱托后,高弘图连忙点了点头:“微臣明白!” 很快,便进入了高弘图组阁时期,地方督抚与在京四品以上官员皆开始积极与高弘图联络了起来。 此时的马士英之党徒阮大钺也有些如坐针毡起来,他和高弘图从天启年间开始便分属东林党与阉党,如今高弘图组织内阁,而自己的铁杆盟友马士英又没在南京,因而他开始担心起自己能不能保住兵部右侍郎的位置来。 阮大钺不是一个甘于现状的人,他一直在观察着朝局,从当时内阁首辅范景文带着内阁阁臣意图逼迫陛下诛杀王承恩再到顾林被释放端文学社越发壮大以及如今连续三名阁臣倒台和高弘图继任内阁首辅的事件,阮大钺一直在寻找着自己可以飞黄腾达的机会。 “真正主宰着一切的还是陛下,只要顺从了陛下的意思,就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免职,可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想要什么?” 阮大钺暗自念叨着,彼时一清客带着一信件来到了阮大钺这里:“老爷,这是督师马阁老托学生转交给你的,马阁老说清军南下之前,以王公之拙、史公之直,首辅之昏,必使朝局纷乱,当此之时,若想稳坐朝堂,当矢志不渝地忠诚于陛下,把心思花在抵御清军南下上,以及维护陛下之权威。” “把心思花在抵御清军南下时,也就是说本官身为兵部右侍郎主管兵部事务,当进行屯粮调配军资,不问外界之事,而维护陛下权威,自然是要唯陛下之命是从,除掉妨碍陛下的人,不听陛下话的人,如今内阁首辅已定,就只有司礼监掌印未换,而史可法素来过于耿直不听陛下之旨,如今倒不如弹劾史可法,隔绝外官与内廷之联系!” 阮大钺瞬间有了自己的想法,忙开始准备联络言官弹劾史可法。 很快,史可法也遭受到了弹劾,弹劾缘由是史可法交结外臣,朱由检顺势便将史可法贬黜到福建归化做知县,按照朱由检的意思,既然史可法那么喜欢和外官相处,便干脆就放到地方做外官。 史可法离开司礼监倒是让所有文官都惊诧不已,也很是失落。 毕竟在史可法虽说已经是太监,但在思想上还是和文官们一致的,因而在史可法主持司礼监期间,内阁与司礼监几乎是很和谐的,内阁的意见,司礼监几乎无不照准。 阮大钺猜准了朱由检的心思,朱由检的确是不想再让史可法担任司礼监掌印一职,即便阮大钺不找人弹劾史可法,朱由检也会将史可法贬黜掉,因为史可法的确犯了身为内臣的大忌讳。 朱由检其实早先也已料到史可法这种文官即便成了内臣也会和文官们穿一条裤子,他当时之所以还要用史可法是为了利用史可法在江南官场的势力稳住江南局势,同时还因为史可法的确处理政务能力较强,而内廷又缺少政务人才,再加上史可法也算是忠心可靠之人,朱由检才不得不用他到现在。 但此时不一样的是,范景文等内阁阁臣和史可法一起威逼朱由检的事情让朱由检意识到内臣和外官联合在一起的确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这样的人执掌司礼监。 “朕没有杀你,让你继续去地方为大明之百姓做些事情,已是对你最大的容忍,你也不必再向朕假惺惺地表达什么难舍之情,朕没有勾结外臣威逼朕的内臣,朕也知道你一直没有把自己当成朕的奴婢,你是史可法,是闻名遐迩忠贞不二的史公,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利用你自己的声望去为百姓们做些实事,没必要再在朕这里卖弄直名。” 朱由检这么一说,史可法也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圣眷,向朱由检行了大礼后便落寞地离开了南京城。 史可法一走,朱由检就召见了兵部右侍郎阮大钺。 通过东厂的密探,朱由检自然已经知道弹劾史可法的事是阮大钺在暗中怂恿,这让朱由检很是兴奋。 因为在他看来,无论是哪个派别的文官都不会希望史可法离开司礼监,毕竟史可法本质上还是一个文官,无论是传统士绅还是江南商业型士绅出身的官员都能很好的和史可法达成默契,从而真正执掌朝政大权。 因而,没有任何官员会指使御史言官弹劾史可法。 但偏偏阮大钺选择了这样做,这让朱由检意识到自己似乎不是不可以达到分裂文官集团的目的,还是有文官官员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与整个文官集团作对的。 尽管这个愿意站在自己这个皇帝一边并和整个文官集团作对的是一个在历史上被一直说成是一个大奸臣的官员。 朱由检知道阮大钺是何许人物,因为一部《桃花扇》,他被无数文人士子从明末骂到了现在,连着朱由检有时候也不知道该如何评定阮大钺,若不是马士英极力推荐,他甚至一直都会让阮大钺赋闲在家。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五章 管绍宁欲废朱由检新政 朱由检选择单独召见了阮大钺,他现在不需要正人君子立于朝堂,需要能替自己和整个文官作对且足够狡猾的小人为自己的帝王大业服务。 “朕看你的奏疏倒是颇有见地,如今高弘图组阁,不知爱卿有何看法?” 朱由检问了一句,而阮大钺则直接就开门见山道:“微臣有句话一直未敢憋在心里未敢说,如今既然陛下问起,微臣便斗胆冒死进谏!” 见阮大钺还要冒死进谏,朱由检倒是颇为惊讶,他从来不认为阮大钺这样的官僚会冒死做事的:“额,爱卿有何谏言,朕且听听。” “微臣认为陛下当诛杀高弘图、史可法这等奸贼,这些德蒙陛下提拔而居高位,却无半丝感恩君父之念,甘愿为奸人驱使逼迫君父,乃不忠不孝之徒,该当千刀万剐也不足惜,微臣每每想起恨不能啖其肉喝其血!” 阮大钺咬牙切齿地说着就直接跪了下来:“陛下!这些都是臣的肺腑之言,我大明到今日之地步,何曾不是这些表面一身正气实则无家无国的伪君子所害!不杀之何以儆效尤!” 朱由检没想到阮大钺竟然是要让自己杀了高弘图等人,而且表现得如此激动。 也幸好此时是单独召见,周围没有任何官员,不然阮大钺只怕早已得罪的是整个文官集团。 虽说朱由检现在也没有像起初那样憎恶威逼自己的文官们,但此刻阮大钺的表现的确让他很是激动,他不禁有种让阮大钺为首辅的冲动来。 毕竟想找一个和自己的阶级作对的官员是很不容易的,饶恕范景文这样一个随扈自己南迁的北方籍官员都是如此,何况其他。 “爱卿请起,今日之言,朕始知爱卿之心意,如今大明狼烟四起,万事当以隐忍为上,群臣昏聩也好,乱臣贼子反慕敌国也罢,一切都得等粉碎满清之再次南征之梦再说,如今高弘图组阁以协调各方利益为主,无论如何,你当秉承初心,为国效命,不可挟私愤以误国事,否则朕知道后定不轻饶!” 朱由检这么一说,言外之意会帮助阮大钺入阁成为六部尚书。 而阮大钺听后自是心里欢喜异常,自知自己赌对了陛下的心思。 朱由检知道阮大钺是投机之辈,但他现在的确需要这样的小人,因而必须予以重用,甚至还直接暗示起来:“此次高弘图组阁后,朕需要多几个像爱卿这样只忠诚于朕的人,朕不希望整个内阁六部在对付朕的时候都是一条心。” “陛下的意思,微臣明白,请陛下放心,臣等皆是陛下之人”,阮大钺说着便告辞而去。 当日,朱由检便立即着人晓谕高弘图,着即安排组阁时以阮大钺递补马士英之位。 很快,高弘图便向朱由检上递了关于新一届内阁人选名单。 户部尚书由刘万春担任,兼领文华殿大学士; 兵部尚书由阮大钺担任,兼领武英殿大学士; 马士英升为谨身殿大学,继续督师西南; 吏部尚书由华允诚担任,兼领文渊阁大学士; 礼部尚书由管绍宁担任,兼领东阁大学士; 工部尚书继续由宋应星担任,兼领东阁大学士。 翰林院掌院学士陈士鼎任吏部左侍郎。 苏淞巡抚霍达任户部右侍郎。 苏淞兵备道副使叶浼振担任兵部右侍郎。 吏科都给谁中欧阳达超擢为左副都御史。 整个内阁阁臣和六部堂官中涌现出许多新人,其中不少更是对当前朝政颇为反对的官员,这样以来,使得管绍宁等官员非常高兴,都觉得自己这些人打赢了这场政治战争,开始逐步夺回自己这些南直隶人失去的政治权力。 不过,他们也知道现在只是皇帝陛下朱由检在面对外界压力与内部压力的时候做出的妥协而已,内心里并不支持他们主持朝政,且他们也知道现在还不足以颠覆朝政,因而便也都暂时隐忍,企图等待更好的时机争夺到更多的权益。 “吏部有华允诚,这家伙虽是南直隶人,却是个出了名的一根筋,素来不结党不营私;兵部有阮大钺,这个无耻小人居然掌控大司马之职;户部也有个刘万春压着,税政没办法更改,如今只能靠陈侍郎主持吏部常务之际,多多在地方上扶持我们的人才是!” 按照惯例,朱由检现在基本上给每位内阁大学士都会赐予蟒服以区别其他官员,因而现在管绍宁也穿着一身满腹神态自若地坐在官帽椅上与自己的同党商量着。 “阁老但请放心,华允诚如今也比不上以前,越发的老了,且他选官也是颇重乡党的,到时候少不得让整个江南都是我们的人,到时候少不得要在明年征税的时候给户部上上眼药。” 陈于鼎冷冷笑道。 “礼部这边一切政务社学扩建工程与社学三年免费教育与教职士子优待政策也是要暂停的; 田舍之郎跻身朝堂哪有我商人子弟跻身朝堂有益,我等皆是书香门第也怎能容忍寒门学子崛起,国朝三年一届的进士就这么多,总不能全都是这些只识五谷的庶民之子; 我等儒籍士子素来皆是品行端正,家学渊源,自然是要占据大多数的才合理。” 管绍宁表达了自己主持礼部后的态度。 其同党皆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而霍达也笑了起来:“如今我主持户部开支,到时候少不得少拨些款项给你们礼部,理由自然是军费紧张,也就照顾不到礼部的事务,阁老您也好就这样向首辅解释,到时候谁也没法子怪罪你。” “正是此话,不过该多拨些银元于都察院与吏部才是,培养我们的人都是需要花钱的。” 文渊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管绍宁这么一说,欧阳达和陈于鼎都笑了起来。 “眼下我大清即将南下,诸位也还是想想自己的安身立命之计才是”,土国宝这时候不由得插了一句话。 “大清若是能南下夺下江南,我们纳土称臣便是,难不成摄政王还不让我等当官不成?” 管绍宁这么一说,其余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 “这个管绍宁,真当他自己是半个内阁首辅不成,还私底下秘密结党,谋夺政治利益,还要废了朕的教育改革新政,还这么无耻地说什么大清若来就降的话,朕恨不得活剐了他!” 朱由检愤怒地将王承恩手里的密报摔在了地上,半晌后才吩咐道:“将高弘图、刘万春、阮大钺、华允诚给朕唤来!”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一切求稳 内阁首辅高弘图与华允诚、刘万春、阮大钺三人俱是着圆领常服站立在朱由检面前。 朱由检面容沉静地走上前来,看着四位年龄比自己大了许多的官员,不再像以前那般错以为他们真的是可以随意指令的臣子,即便自己不一致,自己也能够随意的杀戮,剥夺他们的生命权。 但自从上一次被内阁六部重臣威逼的事情后,朱由检开始意识到即便是顺从自己忠心自己的臣子也会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人家听从自己忠心自己不仅仅是因为利益需求相同也因为自己的政见与自己不冲突和君臣信念而已,一旦他们的思想理念起了冲突,依旧会和自己作对。 人毕竟不是普通的工具,管理人毕竟不是管理工具,人有自己的思想与意识,而自己这个皇帝所管理的却是整个大明的精英人群,这些人思想比庶民还要独立。 朱由检不知道何时起比之前变得更加成熟了些。 此时,他的脸上已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少了些少年皇帝的热烈与咄咄逼人,多了些年长皇帝的老成与不可捉摸。 朱由检不敢再轻视眼前这些看上去脸上也同样无甚情绪变化的官员,看上去暮气沉沉,却能随时成为威慑主人的猛兽,厚重皱纹掩盖下的浑浊眼珠看不出半点可供读取的神色。 作为皇帝的朱由检也懒得再废话,虽然语气客气了些,却也不会再像以前那么热情:“眼下你们也知道,北方的建奴有再次南下之动向,再加上张献忠又再次大闹西南,大明之江山社稷又到了存亡旦夕之际,而朕为稳定内部,不得不平衡各方势力; 但朝政大权则还是在你们四位手里,诸位皆是刚刚执掌朝政大权,朕不希冀你们能在短时间内做出多大的功业,但一定要稳住局势,钱粮与赈灾等事务必放在心上,遵循前任首辅之国政,不可轻易更改,也不可轻易被他人所利用,无论一些别用心机之辈如何窃权乱政,你们一定要给朕稳住朝局,明白吗?” 朱由检这么一说,在场的四位官员都点了点头,皆说明白。 他们在沿海松江府、宁波府等地都有自己的产业,是大明新的商业资本家,他们不反对朱由检的国政,因而也都能够遵循朱由检的国政,尽管他们当中的高弘图依旧不愿意看见内宦掌权分了自己内阁文官的权力。 朝局就这样稳定下来,户部尚书刘万春坚持亲自过问户部钱粮开支与进项,对于阮大钺的兵部要求从来不拒绝。 而华允诚也未轻易改变官员升迁秩序,依旧因循守旧,无论都察院的御史与六科廊官如何弹劾,皆是不闻不问。 高弘图也直接给内阁六部以及地方各级官府定了调子,崇祯二十年的国政就一条便是求稳,集中一切力量准备即将到来的国战。 这样一来就使得霍达、陈士鼎、欧阳达等企图控制朝政的完全没有任何机会为自己的政治利益进行投机。 兵部从马士英时代起便都成了马士英的党徒,如今阮大钺直接接管过来后,叶浼振这个兵部右侍郎直接就被架空,无法在半兵马钱粮调运上做半点小动作。 而霍达在户部也不好过,几乎没笔开支计划都会被刘万春打回,刘万春也不让他染指大明中央银行,整个大明财政大权依旧是把控在刘万春手里。 陈士鼎在吏部也只能喝茶聊天,因为吏部尚书华允诚以战事将近不以大动为由直接上奏疏暂停了大计与京察,还明目张胆的将自己的学生安排到了吏部文选司郎中的位置上,使得吏部也成了华允诚的独立王国,别人是水也泼不进火也烧不来。 弹劾这四位官员的奏疏,朱由检基本上都懒得看,全让陈圆圆整理好放进内库。 批红则交由新的司礼监秉笔卢九德,王承恩继任司礼监掌印仍掌东厂,司礼监秉笔韩守敬(本名韩赞周朱由检南迁后改名)则仍旧主持内廷事务。 不过,卢九德现在也基本上对内阁六部的决议几乎全部通过,这些自然是朱由检的意思。 他现在是懒得再让朝堂上再起波澜,而内阁首辅高弘图只在准备将来的盐税改革一事,也未对各部事务横加干涉,使得六部就这样成了各部尚书的独立王国。 六部尚书的权力达到空前的大,这让管绍宁等企图窃取朝政的官员大为愤怒。 “本以为进入了内阁六部若能运筹得当便能步步为营早日控扼朝政大权,却没料到这阮大钺、华允诚、刘万春这三人皆结党营私起来,任人唯亲不说,还抓住权力不放,再这么下去,朝政就会一直控制在他们手里!” 陈士鼎这么一说,管绍宁也只得叹气起来: “那又能怎么办,我早就说过让你们不要着急着急,先和他们打好关系; 可你们倒好,一来就急着要抓权,现在这三人明显对你们起了提防,只怕还得了陛下的授意,我们唯一能做的便就是等,实在不行,就让端文学社他们发力,什么手段都用上,让这几个都死了,看他们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 “他们真是怎么说的,还想动用暗杀的手段,还真是胆大包天,从现在开始,继续扩大东厂势力,朕让韩守敬从朕的内帑里拨出专款用于东厂扩大!这些端文学社和什么白衣教以及这些别有用心的朝臣都得盯紧些!” 朱由检说后,王承恩便领命而去。 而朱由检则赶去了南京京畿的近卫军第二军主营地,大战即将开始,他得看看自己的军队。 这些日子在京城被文官压的,朱由检可以说是十分的憋屈,他讨厌这种感觉,若不是在大战之前激化矛盾,他恨不得直接就调集军队先杀了这些不听话的文官。 但现在他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果决,崇祯十七年的他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以大不了就是大明灭亡的心态,而现在他则是希望尽可能在第二次对决满清的大战开始前减少内部矛盾的激化,以免出现更大的风险。 但朱由检内心里是不愿意这么妥协的,他一直被压抑着,他现在根本就不想看见这群与自己不是一条心的许多文官,他宁愿放手让阮大钺等去拉帮结派抵制其他文官。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 有如此王师在,何惧江南士绅 朱由检从出了南京城那一刻起便觉得自己像出了樊笼一般,而此刻这乌云一片的近卫军官兵整齐地站立在他面前时,更是油然而生起一股安全感。 “这才是朕的江山霸业!” 十里沙场,百面巨鼓,万家男儿,密集如林的木制火枪,黝黑如眸的钢制巨炮,红棕如焰的烈马,迎风飘扬的旌旗,一张张坚毅的脸。 朱由检一身戎装,拉住缰绳纵马一跃,坐下战马长空一叫,嘶鸣声响彻寰宇。 长剑直指云霄,银色头盔在朝阳映照下耀眼夺目,朱由检大声一吼:“吾家儿郎何在!” “陛下!” “陛下!” “陛下!” …… 万千汉家儿郎喊声如雷,犹如洪涛狂风一般的声浪由远及近。 轰隆隆的鼓声响起,由慢到快,嘈嘈切切,天地为之变色,百兽为之震惶! 男儿但有凌云志,何惧天下兵戈起。 “眼下外有鞑虏贼心不死,内有奸贼窃权乱政,北都未复,天下未平,任重道远,华夏之千秋伟业,大明之万世太平,一切都在尔等之铁肩之上!” 朱由检坐下战马回踏在地上,本人则一将憋了许久的愤懑在勒住缰绳时大声说了出来。 说完后,再次长剑一指,帝王之龙啸一起,便是震天之声紧随而来。 “杀!” “杀!” “杀!” …… 大明陆军军事学堂如今坐落南京,因而陈子龙、顾炎武、张煌言、夏允彝、刘迁等皆在此处。 这些俱是大明新时代下的理想主义者,在前世他们为抗清大业上演了一出出悲壮之歌,而这一世他们则已完全沉浸在跟随帝王朱由检的壮怀激烈之中。 昔日文弱书生已有了健壮肌肉,白面脸成了黝黑色,细软读书声成了粗狂喊杀声。 握笔之手紧握着怀中火枪,桃花眼成了豹眼如电如火。 军中的刊物已经将朱由检如何被文官压迫,江南士绅如何窃权乱政的事都传递给了各级近卫官兵。 因而,这些官兵知道他们的陛下在愤怒什么,知道是谁在破坏他们的收复北都,保卫家园的理想。 同朱由检一样,他们也很愤怒! 作为年轻的人,他们天然憎恶一切循规蹈矩者。 而如今,又成为引领时代的先锋和乃天子亲军的荣耀感使得他们比朱由检更愤怒,更想毁灭旧的一切,创造的一切。 可以看看这些晚明士子在原本历史上提出的各种思想,便知道他们是多么激进与不满足于现状的一群人。 在旧时代与新时代交替之间,年轻的学子往往是最新鲜的血液,也是最好的先锋军。 此刻朱由检把他们从书斋中放到了军中,让他们用枪杆子代替枪杆子去创造他们理想的世界与国度。 而此刻,在遇到旧势力的挑战时,他们自然同朱由检一样愤怒地呐喊着。 …… 近卫军第二军总兵官兼御马监掌印太监(职权同现今总督,后世之大军区政委)何新与兵部尚书阮大钺等官员则俱站在营门之外。 看着迎风招展的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检和两旁随之疯狂的近卫军将士,何新是铁拳紧捏,而阮大钺则是感慨连连。 “我大明既有如此王师,陛下有如此儿郎,何惧江北鞑虏,江南奸贼,纵横捭阖之下不过俱是蝼蚁耳!” 刘孔昭则冷冷一笑:“城内诸公乃坐井观天之辈,哪知我大明现今之雄风,这还只是近卫军之陆军一部,阮阁老且转身往江外看看。” 彼时,朱由检也已骑马看向江外,俄然便听见号声长鸣,巨帆扬于碧波之上,上千门火炮犹如灵蛇出动,露出大口,白色箭袖与紧身玉白色长裤乃大明海军新式制服,整齐列于恰如海上蛟龙的巨舰上,宛若待飞的白鸥,震天长啸。 “杀!” “杀!” “杀!” …… 朱由检大声一吼,视野之内,江山岸上再次响彻起起来。 “我大明之近卫军,乃天下之最强军,在此无个人生死之念,无升官发财之想,身已于家国,何求富贵荣华,马革裹尸,海上投鱼,乃吾等之所归,但愿大明一统,万民无难!” 朱由检这么一说,麾下官兵皆是满脸荣光,连带着何新与阮大钺、刘孔昭都平添了英雄豪气,自觉与南京城内的官员大为不同。 …… 但就在整个沙场都安静下来时,在彼此都默默地将热切的目光投注到着玄色龙鳞戎装的崇祯大帝朱由检身上时,哒哒的马蹄声传了来。 “是东厂的人!” “是王督公!” 阮大钺和何新都转过身来,朱由检也转过身来,看着已下马的王承恩: “不必行礼,有何要事,速速奏来便是。” “回禀陛下,端文学社数千孝廉监生生员以左进茂为首突然啸聚端门之外,意欲递奏弹劾兵部尚书阮大钺任人唯亲,并以阮大钺乃前朝阉党为由,求首辅高阁老请旨陛下罢免阮大钺,且已有数千端文学社包围首辅高阁老府邸!” 王承恩这么一说,整个场面就更加安静下来,简直落针可闻。 王承恩不由得看向了阮大钺,眼神中流露出哀怜之感,因为就在之前,他这个东厂提督也被威胁过,被这些士绅文官威胁陛下诛杀自己。 而如今阮大钺也面临这样的处境,因而王承恩想看看阮大钺是什么反应。 阮大钺的确有些茫然,但在朱由检回头看他的那一刻他就先跪了下来:“陛下!微臣不知犯了何等大罪竟惹得什么端文学社如此盛怒,臣乃陛下之钦定,首辅之推荐,与这些乱党何干,他们这不是攻击微臣,而是旨在要挟陛下您啊!” 朱由检心里颇为震动,心想王承恩当日若有阮大钺这一半的急中生智,他也不至于选择妥协,但此刻,他还没有下定决心,只问着王承恩: “他们在干什么,此事是否由他们所为?” 王承恩知道朱由检说的“他们”是指的管绍宁等江南反动官僚,便如实回道: “他们在弹琴听戏,不过土国宝先后出入过他们的府邸,说是大清即将南下,城内当有所策应; 另外世面上又开始谣传陛下您有意废太子,有叫叶浼振的官员乃企图勾结白衣教在近卫军北上御敌之际控制南京城和陛下,扶持太子登基! 便是此人说动的霍达与顾林等人利用端文学社夺权,企图先逼阮大钺下位,再暗中筹划,等待时间,管绍宁对此不表态支持也不反对。”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八章 既已视作乱党,便格杀勿论! “满清奸细,江南士绅和端文学社,太子党,还真是错踪复杂啊! 这些人还真是欺负朕对他们够仁慈了吗? 朕不想在大战在即时节外生枝,但他们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给朕搞事情! 他们要官位,朕给他们官位!他们要结社,好,朕允许他们结社!但他们现在却变本加厉,企图控制朕,企图夺朕的江山,企图资敌卖国!他们真当朕怕他们吗!” 朱由检愤怒至极,转身一看自己麾下犹如多的兵马,一时心下一横,觉得自己或许就是因为一时的妥协使得这些反动者以为自己真的怕了他们而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既然对敌人不能有半点仁慈,朱由检也就干脆将阮大钺扶了起来:“爱卿请起,做好准备随朕一起戡乱平贼了吗,从此时起,你将是整个天下文官的敌人!” “微臣只誓死效忠陛下,虽死而无憾也!”阮大钺直接单膝跪地,咬牙喊道。 朱由检点了点头,便纵马而来,大喊道:“儿郎们,现在,南京城内有奸贼欲夺我大明江山,欲献家国于胡虏,你们答应吗?” 负责传声的锦衣大汉跟随大喊了起来,片刻间所有近卫军官兵都听了个清清楚楚,忙大声回应起来: “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 “那好,常言道,攘外必先安内,现在随朕进城杀贼!” 朱由检大吼一声,便高声一喊,锦衣大汉也跟着喊了起来,片刻间便是上万人乃至数万人高呼: “杀贼!” “杀贼!” “杀贼!” …… 见近卫军海陆两军皆是如此热情,朱由检便更加有了底气,大声命道:“何新!” “在!” 何新站了出来。 “率你部三个步兵营包围南京城!” 朱由检说毕又喊了起来:“陈子龙、夏允彝、顾炎武!” “在!” “在!” “在!” 陈子龙、顾炎武、夏允彝都站了出来,向朱由检行了一军礼。 “带上本部官兵随朕进城杀贼!刺刀上卡,弹药塞实,一刻钟后出发!” 朱由检决定先带上一个大明陆军军事学堂步兵教导营和两个近卫军第二军甲级步兵营直接进城戡乱,共计一万余正规军,他不相信还不能收拾这帮企图控制自己的乱党与邪教教众。 东厂提督王承恩知道朱由检决心已定,自然不敢阻拦。 阮大钺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陛下这下是真的要发狠了,无论如何,这些不知死活的江南士绅们触碰了陛下的逆鳞,此刻他们将会为弹劾自己这个兵部尚书付出惨重的代价。 朱由检骑着战马带着一万余名大明近卫军正规军往南京城而来,一路上自然没有任何人敢阻拦。 朱由检先来到了端门,此时的端门外已聚集了数千端文学社的社员,一个个羽扇纶巾,却在围在端门之下大声叫喊着:“我们要弹劾兵部尚书阮大钺,望陛下与高首辅罢免大司马阮大钺!” “罢免阮大钺!” “罢免阮大钺!” “罢免阮大钺!” 就在这些端文学社的社员在左进茂的带领下大肆喊叫时,朱由检则命人将负责守卫端门的武官提了来:“这里乃朝中重地,你们怎么让他们进来的,拉下去给朕斩了!” “陛下饶命啊,是兵部叶部堂下的令,臣等不敢不从啊!”这名武官只得磕头认错。 “砍了!” 朱由检继续下了旨意:“朕不管是不是兵部的令,这里乃是朝中重地,你既是这里的守官,有人胆敢在这里闹事,你就有失守之职!” 咔擦一声! 这武官的人头落在了地上。 而这时候,这些端文学社的社员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且一见朱由检和阮大钺都已出现,便都开始喊了起来:“陛下!我们请求陛下诛杀你身边的奸贼阮大钺,陛下若不杀他,我等不愿意离开!” “对,我们不离开!” 所以端文学社的社员都认为朱由检不会对他们这些所谓的人才动手,不然也不会放了顾林,便都继续大喊了起来。 “你们真不走?朕数十下!” 朱由检冷声问道。 这些端文学社都直接以沉默反抗朱由检,都不回答。 朱由检数到了十,下令道:“王承恩,将他们全部打入诏狱!” 东厂的番役数百人便走了过去,但谁知左进茂大喊一声:“打死这些东厂走狗!” 说完,左进茂还冷冷一笑,躲到了人群后面,而其他端文学社的社员则脑子发热下真的朝这些东厂番役动起手来。 朱由检明白自己必须动真格了,不然这些人真不知道自己的军队不能动手一样。 “让东厂的人都给朕撤回来!” 朱由检大声一喊,很快王承恩便让自己东厂的人都撤了回来,而朱由检则大声喊道: “陈子龙,夏允彝,率你们的人给朕把端门包围起来,顾炎武,率你部官兵进击,这些抗旨不遵,冥顽不化的乱党以奸贼乱处,格杀勿论!” 说毕,陈子龙和夏允彝便各带着自己的人马开始运动了起来,将整个端门都包围了起来,而顾炎武则带着本部人马持着燧发枪走了过来,直接成排的将这些端文学社的社员射杀了起来。 噼噼啪啪的枪声响起,这些端文学社社员是万万不会想到大明的军队是会向他们动手的。 一下子,起初而颇为齐心协力的端文学社社员顿时作了鸟兽散,几乎所有的端文学社社员疯狂地往外逃窜! “全部杀掉,朕已经给过他们机会!” 朱由检咬牙说了一句,无论这些人是被蛊惑还是真的别有用心,他作为皇帝此时也懒得再过问,既然这些人把自己当政敌,自己也自然要将自己的这些政敌全部铲除! 片刻间,整个端门外便是血流成河。 大部分端文学社社员俱是亡命当场,而左进茂等几个幸存的端文学社社员则直接跪了下来: “陛下,小生等知道错了,求陛下恕罪!” “既已视作乱党,全部杀掉!” 朱由检直接大手一挥,阮大钺与王承恩等皆未发一言,都知道此刻说什么也无意义,这些人已经挑战到了君王最后的底线,只能为此承担这样的后果。 顾炎武亲自将钢刀刺进了左进茂的胸膛,整个端文学社的社员至此被消灭很大一部分势力。 正文 第三百四十九章 皆是乱党,给我杀! 此时,首辅高弘图的府邸也已被顾林等端文学社的社员全部围了起来。 顾林更是傲慢至极地砸着高府的大门,大喊道:“罢免阮大钺!” 其他端文学社社员也跟着大喊了起来:“罢免阮大钺!” 而高弘图此时也只能躲在屋内不敢出去。 早先一步来到高府的吏部左侍郎陈士鼎则一个劲地劝着高弘图: “阁老,现在是您主持朝政,您有对兵部尚书的罢免建议权,您就从了大家所请罢免了这阮大钺吧,他可曾是阉党啊!您不能让他这样的势利小人执掌兵部大权啊,何不如就趁此机会以民怨过愤为由罢免阮大钺。” 内阁首辅高弘图则摇了摇头:“不行,阮大钺乃陛下所钦定,不能随意罢免,一切都得等陛下圣裁便是。” “怎么就不能罢免了,外有端文学社的社员发力,内有我们一同进谏陛下,陛下他不能不依从!” 吏部左侍郎陈士鼎说着便大声吼了起来。 高弘图看了这陈士鼎一眼,喃喃道:“我们已经逼了陛下一次了,难道还要再逼陛下一次,陛下已经交待过本官,大战在即,一切求稳,罢免阮大钺的事以后再说!” “以后,这要等多久才到得了以后,大清国的兵都要打过长江了,我们却还让阮大钺这样的奸臣充斥于朝堂,你听听外面的声音,这都是天下民心啊!” 陈士鼎大喊道,而高弘图则皱着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时候,外面的顾林依旧带着人用木头撞着内阁首辅高弘图的门,一旁的端文学社的社员不由得问道:“文渝(顾林字文渝)兄,这高首辅会出来见我们吗?” “会出来的,陈部堂也会劝他出来的,即便他不出来,我们也要逼着他出来,到时候我们就说是他主导,陛下只会罢免他高首辅,我要是高弘图,宁愿阮大钺掉官职也不会让自己掉官职!” 顾林说着就冷笑了起来。 这时候,夏允彝奉命带领一营近卫军步兵先赶了过来,其中董志宁的一协官兵走在最前面。 而这些大闹首辅府前的端文学社社员们也并不畏惧,他们许多还都是在应天府乃至周边州府的士子,依旧以为当兵的都只是普通丘八,也就依旧趾高气扬地朝董志宁等人走了过来。 “我去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其中一名叫贾荇的端文学社社员朝顾林说了一句,便带着十来名社员先朝董志宁等近卫军官兵走了过来。 董志宁这边则已以队为单位,持着火枪踏着整齐地步伐走了过来。 因作为皇帝的朱由检还没赶来,而眼前这些围住高弘图的府邸的端文学社社员更多,且都是士子,个别近卫军士兵也就有些发憷起来,不知该不该杀。 而此时,这名叫贾荇的直接走了过来扇了一名队正的脸:“混账!尔等莽夫之辈,何故来此,想造反不成!” 这名队正乃是刚刚从第四军转过来的,对文人士子还有一种本能的畏惧,也就一时忘了还手。 刚巧,朱由检这时候赶了过来,从陈子龙手里夺过一把崇祯十九式燧发枪就朝那名叫贾荇的人开了一枪:“谁给他们的胆子,敢打朕的亲军!杀!” 这名叫贾荇直觉胸部一阵剧痛,抬头一看,果然见一血洞出现,而他本人也被惯性给直接带倒在地。 而其他生员也不可思议地喊了起来:“你们,你们竟敢杀人,我们乃是读书人!你们敢欺辱读书人!” “老子也是读书人,但老子更是天子亲军,愣着干嘛,陛下已下旨,这些皆是乱党,给我杀!” 董志宁这时候也一刀朝一名生员捅了过来。 “杀!” 其余近卫军官兵早就受不了这些读书人的傲气,直接将刺刀一起刺了出去。 片刻间,便有数十名闹事的端文学社社员当场被杀掉。 这时候,其余的近卫军也陆陆续续包围住了整个高弘图的府邸,朱由检也走近了些:“你们谁是顾林?” 因为数十名生员被近卫军董志宁部当场格杀,因而其余端文学社社员此刻几乎都停止了喊叫,都被吓懵在地,而顾林自己也更是唯唯诺诺地躲了起来,不敢再露头。 这时候,一名叫储国祚的儒者倒是颇为大胆地走了出来:“陛下,臣乃前建宁知县储国祚,今日有武夫董志宁等专权乱政,杀我儒林士子,请陛下先杀这等不敬儒林之武夫,再治我等狂悖之罪!” 这储国祚明显认识董志宁。 他这么一喊,其余端文学社的社员也跟着喊了起来。 “请陛下先杀董志宁等不敬儒林之武夫!” “请陛下先杀董志宁等不敬儒林之武夫!” …… 朱由检倒没想到这些端文学社的社员倒先威胁起自己来,还要自己杀了自己的近卫军官兵。 董志宁等官兵持着火器站在朱由检面前,而在朱由检身后以及周边还有五千余名近卫军官兵。 这些官兵此刻都脸色凝重地目视前方,但朱由检注意得到许多官兵脸色已出现惊慌与愤怒之色。 他们惊慌的是大明皇帝朱由检会真的听从这些端文学社社员们表面上听起来很是正义凛然的言辞。 他们愤怒的是自己浴血奋战这么久,甚至甘愿放弃读书人之身份,从戎征战倒头来也还是会被这些文人士子们所鄙夷甚至要挟陛下杀掉自己。 朱由检知道自己此刻若是杀掉董志宁,以夏允彝等近卫军官兵对朱由检的忠诚或许不会对自己这个君王做什么,但至少会寒心,未来抵御建奴的士气只怕也会大打折扣。 因而,朱由检捏紧了拳头,他知道自己是不能听从这些士子之言。 而这时候,储国祚与顾林等跪在地上威逼朱由检杀董志宁等的士子皆冷笑了起来,一个个如打了鸡血般看着朱由检。 在此刻,远远躲在外面的土国宝更是暗自笑了起来:“崇祯啊崇祯,看你如何处置,你若不杀董志宁将会寒这些士子之心,但你若杀士子将寒你近卫军军士之心。” 这边,也有生员问着顾林:“文渝兄,陛下会杀董志宁等人吗?” “你说呢,我大明的江山难道要靠眼前的这些丘八不成,敢杀我士子,我等怎不能让他们也付出人命!” 正文 第三百五十章 一个不留 而朱由检这边则干脆问起了阮大钺:“阮爱卿,你是兵部尚书,你说说这件事如何处理。” 阮大钺通过朱由检的表情就猜到了朱由检的心思,便回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此刻要挟陛下杀亲军将士,明日便会要挟朝臣杀陛下!” “说得好!” 朱由检朝天打了一枪,顾林等端文学社的社员这才都停止了叫喊,都看着朱由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尔等身为学子,一不参军卫国二不求学书斋,身为人子又不在家尽孝,如今齐聚这里,意欲何为!” 朱由检又冷声问了一句。 “陛下,学生顾林,今日领所有学子来此,只为一件事,那就是请陛下与首辅罢免奸臣阮大钺,还大明以朗朗乾坤!” 顾林自从于东厂诏狱走了一遭后胆魄是越来越足,而且他也不认为大明皇帝朱由检会让军队处死他们这些国之栋梁,更何况陈部堂也在里面。 因而,这顾林便也抢先站了出来,直接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昂首挺胸地似乎并不怕朱由检的手段。 朱由检见此便再次相劝:“此地非尔等久留之地,阮大钺之贤明与否,朕与内阁自有公论,朕现在下旨让你们全部都回去,否则便以抗旨不遵为由处置尔等!” 一些端文学社社员有些犹豫了起来:“要不我们就撤吧,毕竟是陛下的旨意,不能不听从。” “不,不能妥协,若不能弹劾掉阮大钺,我们所做的不就白费了?” 顾林咬牙说了一句,就只差心里没有骂朱由检这个狗皇帝尽费他们的力气。 就在这时候,储国祚再次高喊了起来:“请陛下诛杀董志宁、罢免阮大钺!” “请陛下诛杀董志宁、罢免阮大钺!” “请陛下诛杀董志宁、罢免阮大钺!” …… 朱由检拉下脸来,便将长剑一举:“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夏允彝、董志宁等听朕之号令,眼前这些不是尔等之弟兄,乃是企图祸害我大明之乱贼,举枪,给朕杀光他们,一个不留,敢逼朕杀朕之儿郎,如同造反谋逆耳!” “是!” 片刻间,六千名近卫军官兵全部举起了崇祯十九式燧发枪,噼里啪啦子弹打将过来。 储国祚等士子扬言要杀他董志宁,董志宁等近卫军得了朱由检之旨自然不会再对这些士子客气。 顿时这些狂妄至极的端文学社的社员便直接倒下一大片,血肉模糊了一地。 而顾林与储国祚等人皆是一脸惊骇,他们万万没想到陛下会真的对他们动手。 几乎就在一刹那间,不少端文学社的社员一下子就没了勇气,落荒而逃。 “拦住他们,一个不留!快速解决,既然要杀,便杀个干净,不留半点后患,不扩大影响!” 朱由检现在也懒得再去悲天悯人,眼前这些一个个文人士子被大明恩养了两百年,早已傲慢到无视自己帝王尊严的地步,或许真的要多来几次这样的杀戮才能让这些人意识到什么是帝王之怒。 “是!” 王承恩自从被文官们威胁朱由检诛杀他以后,他也没再像以前那么宽厚,点头之后便带着五百东厂番役拔刀杀入了白烟弥漫的端文学社社员集中的地方,锋利地刀毫不犹豫地刺入了一些还侥幸未死的社员胸膛。 惨叫声此起彼伏,几乎所有幸存的端文学社的社员此刻都已经感到害怕了,忙匍匐在地向朱由检所在的方向甚至向东厂的人和近卫军官兵磕头:“饶命啊,饶命啊,我们知道错了!” “饶命,饶命!” 顾林也在退缩着,哆哆嗦嗦地嘴只能说出这两个字来。 而储国祚则直接趴在地上往死人堆里钻。 这些起初还颇为自得的士子此刻才意识到帝王威严。 噼噼啪啪的枪声中,这些冥顽不化的端文学社的社员大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 这时候,府邸内的高弘图和陈士鼎也听到了外面的枪声和惨叫声,忙跑了出来。 高弘图和陈士鼎出来一看见眼前俱是血肉模糊的场景,一些生员还跪在地上如韭菜一般杀戮着,顿时都面露惊骇。 “天啊,怎么会这样!” 高弘图完全不顾地跑了出来,却正巧也看见了朱由检的面容,忙跪在了朱由检面前: “陛下,这,这,这是为什么啊,陛下,他们都是我大明的读书人啊,他们围堵微臣府邸,固然有罪,但也罪不至此啊,恳请陛下饶了他们吧,饶了他们吧!” “饶了他们,他们企图推翻朕扶持太子登基,还想把朕的江山送给建奴,朕为什么要饶了他们!不杀他们,何以平我近卫军官兵之愤怒!何以稳军心!此事已上升到军事层次,你不必再管!” 朱由检大声一喊,则继续下旨务必将这些乱党全部诛杀!不留后患! 此时,陈士鼎见在阵势,早已吓得面色惨白,知道事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也不敢再前来,忙退回了高府,在高府府内寻找院墙准备翻出去,俄然见一狗洞便直接往一狗洞里钻,深怕被朱由检的人发现。 唯独高弘图还在这里死命劝着朱由检。 但朱由检自然是不听的,他本就对这些文人士子狂妄之态恨入了骨髓。 如今这些士子更是连近卫军也不尊重,他即便是为保证近卫军对自己的忠诚也得让近卫军屠杀这群端文学社的社员。 只有这样才能让近卫军与文官集团彻底对立,自己才能彻底掌控近卫军军权而不被文官集团控制。 “既然陛下执意严明军法,老臣无颜再劝,请陛下也贬黜老臣的首辅之位,臣不敢再受,只怕以后也无人敢再受之位!” 高弘图悲痛莫名地将乌纱帽取了下来,而此时顾林则朝高弘图爬了过来: “首辅,首辅,救救我,我是顾端文公之孙顾林!救救我,我不想死!” 而这时候,阮大钺直接下马从朱由检手里请下长剑来,冷厉地走到顾林身边来,直接一剑刺入了顾林的喉部。 顾林当场被杀! 与此同时,阮大钺则直接也跪在朱由检面前:“陛下,首辅之言谬也,今日杀的不过是乱臣贼子,以后可供陛下之驱使文人大有,微臣甘愿领首辅之位,为陛下重振朝纲!” 阮大钺说后就挑衅地看了高弘图一眼,高弘图气的两眼瞪得溜圆,他没想到阮大钺会如此做,不但杀了顾林这样的东林之后还直接表态支持陛下这样屠杀士子。 “你!你无耻!” 高弘图喊道。 “非也,臣并不无耻,臣不过是忠于陛下,非忠于士大夫而已!”阮大钺大声回应着高弘图。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一章 无耻文官与收军心 阮大钺说后带着一脸笑容,再次向朱由检大拜: “陛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若杀之,无论是谁,皆可受之!陛下若救之,无论是谁,皆可活之!无人可左右陛下,吾皇万岁!” 阮大钺说着就振臂高呼起来:“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 阮大钺这么一喊,近卫军官兵皆振臂高呼起来。 此刻,近卫军官兵皆是由衷地高呼万岁。 尤其是董志宁等,因为陛下朱由检真的会为他们屠杀士林。 而在官兵之外闻讯集结而来的百姓也高呼起来,这些文人士子素来高高在上,欺行霸市,而近卫军官兵尤其是近卫军第二军有定期进入南京城进行亲民活动,因而庶民们也对近卫军和朱由检很是爱戴,皆也高呼起来。 高弘图此时恍然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也觉得自己的处境很是尴尬。 整个场景里,就他这个内阁首辅没有高呼万岁,仿佛他是一个罪人一般,而这些官兵百姓才是跟在陛下身边的忠义之士。 高弘图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助,而开始惶恐了起来,暗自呐喊道:“天啊,怎么会这样,此刻死的都是我大明之士子啊,这些都是民心啊,为何百姓们反而为陛下喝彩!” 彼时,突然狂风卷着暴雨而来,炙热的街道上顿时响起窸窸窣窣的雨声。 青石板顿时陷入了一汪积水之中,被大雨激荡起无数水花。 朱由检任凭大雨冲刷,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此刻他实在是太高兴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多人支持自己。 尤其是阮大钺的表现让他开始不再惧怕文官集团。 朱由检走了过来,直接一脚把高弘图踹倒在地: “姓高的!别以为朕不敢杀你!看见了吧,听见了吧,谁才是忠于朕的朝臣和百姓! 你现在要么戴上你头上乌纱随朕共襄大业,要么就拿着这把长剑自刎,为你的士大夫们殉葬! 别以为朕离开了你们高家,就不能进行盐税改革,这盐税改革之事,你高弘图不来,还有阮大钺、张大钺乃至李大钺,你高家的盐业自然会被朕赏给他们!” 朱由检说完便把长剑丢在了高弘图面前: “老匹夫,若不是朕领大军而来,你这首辅之位也会被这里的乱臣贼子给搞掉!” 说着,朱由检则直接朝高弘图府内走去。 却恰巧看见储国祚居然还没死透,且储国祚还朝他爬了过来:“你这个暴君,大明必定亡在你的手里,亡在你的手里。” “若朕没杀尔等,大明或许会亡,但朕今日杀了你们,大明将不会再亡,不过朕的确是暴君,朕就是暴君,哈哈哈!” 朱由检放肆大笑着,只丢下四个字:“乱刀砍死!” 顿时,便有数名东厂番役走了过来,王承恩更是直接带头,无数次刀起刀落,储国祚的尸体被剁得粉碎。 至此,端文学社啸聚在南京城的社员全部被屠! 朱由检走进了高府,却看见一屁股在一狗洞里扭来扭去:“是谁,给朕出来!” 在狗洞里的陈士鼎此时比较郁闷和尴尬。 他本来想逃出去的,但因为太过肥胖,此时是钻不出去也退不回来,只得尴尬地笑道: “陛下勿怪,微臣因发现一蛐蛐极好,便想着抓来献给陛下,不料就被困住了。” 朱由检差点没噗呲一声笑出来。 他不知道这个穿红袍的官员是谁,虽觉得耳熟但毕竟他每日见到的大员也不少,也就猜不出来,只得给董志宁下令:“将他拽出来。” 就这样,吏部左侍郎陈士鼎被拽了出来,一脸狼狈地站在朱由检面前。 “额,朕想起来了,你是新任吏部左侍郎陈士鼎?” 朱由检问了一句,他早前已从王承恩嘴里听见了陈士鼎此人无数次,自然知道他是管绍宁一党的重要成员,并意味深长地看了还跪在外面的高弘图一眼: “传谕给夏允彝,将高阁老府围起来,其府里男女老少不得放走一人。” 朱由检没有打算对高弘图做什么。 在他的意识里,高弘图虽然同范景文等一样迂腐顽固了点,但至少还是有忠心的,不会想害自己,这与管绍宁等江南反动士绅是不同的,毕竟管绍宁这些人是要颠覆自己的政权甚至要害自己; 但现在陈士鼎居然会出现在高弘图的府邸,朱由检不得不开始怀疑起高弘图来。 如果高弘图真的有可能会是真正的幕后主谋,再加上高弘图地位这么高,那他为惩戒朝臣肯定不能只是杀了高弘图这么简单。 这高府上下所有人只怕也得陪葬才行,不然不足以赔偿自己对高弘图的宽容与信任。 当然,朱由检现在也仅仅是有所怀疑,毕竟他不认为高弘图的城府深到能自导一出自己被端文学社社员围攻的戏码出来,关键是曾经高弘图也参与过张慎言的大案但还是在最关键时刻以东林党覆灭的代价选择投附自己,为的就是保证自己的统治。 因而,朱由检只是命人暂时把高府围了起来。 对于这陈士鼎他是懒得再废话,既然已决定先以暴力对待这些别有用心者,他也不想再掩饰对陈士鼎等乱党的厌恶。 “回禀陛下,正是微臣,吾皇万岁万万岁!” 陈士鼎知道自己今日是逃不开了,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得表现得顺从一点,不然在此刻这么多近卫军的情况下,他只能同储国祚一样被乱刀砍死。 所以,陈士鼎二话不说就先软了膝盖,一反大明昔日对部堂高官的优待,直接就在朱由检面前行起了叩拜大礼。 不过,朱由检还是拍了桌子: “荒唐!你刚才说是在给朕找蛐蛐,你作为吏部左侍郎不务正业,在这里给朕找蛐蛐,你是真糊涂还是讽刺朕是昏君,刚才储国祚说朕是暴君,你直接讽刺朕是喜欢蛐蛐的昏君,一个个胆子挺大,来人,将他拖下去直接斩了,家产籍没,九族之男女老少全部发配东番!” 陈士鼎一听此大惊失色,他哪里想到自己随便编了个钻狗洞理由会被陛下朱由检如此理解,慌忙之下忙磕头起来: “陛下饶命啊,微臣没有那个意思,微臣只是比较玩物丧志,微臣也愿意像阮阁老一样为陛下牛马供陛下驱使,只要陛下肯饶恕臣,臣愿意揭发,对,臣揭发,揭发兵部右侍郎叶浼振勾结白衣教和建奴奸细意图逼宫谋反!”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二章 吾皇万岁 朱由检听从不由得笑了,他本以为这陈士鼎既然敢在自己基本上坐稳江南的时候做这样谋权的事,会有多么硬的骨头,却没想到此刻自己不过才说了一句斩,就先软了骨头。 不过,既然陈士鼎要揭发,他也不能置之不理,如此也可以借着陈士鼎的揭发治罪于那些如今表面看起来还没参与此事的乱党成员。 因而,朱由检便让东厂的王承恩先将陈士鼎打入了诏狱,但陈士鼎的家产还是要抄的,人还是要发配到东番的,不过是留他本人一条命而已。 跪在外面的高弘图此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对抗自己这位陛下了,如果他现在选择自杀,他只能眼睁睁地看见盐税改革之事由别人接手,甚至很有可能是自己最厌恶的阉党阮大钺! 而他高家也将会从盐税改革的既得利益者变成被剥夺利益的盐商大户。 除此之外,现在看这些近卫军把自己的府邸里里外外都围了起来,且都是荷枪实弹的,而陈士鼎那副跪舔的样子,让高弘图也明白过来,自己只怕再不表示一下,将不只是自己自杀那么简单,只怕还会被陈士鼎被攀咬上,威胁自己家人的安危。 高弘图心里很鄙视陈士鼎此时的表现。 这件事他能猜到都是陈士鼎等人掀起的,但此刻为这些端文学社社员求情的却只有他一个人,而他偏偏其实还是真正的受害者,这些端文学社的社员是来要挟他的,而这些近卫军官兵其实最初的目的是来解自己这个首辅之围的。 可现在却是自己要为这些端文学社的社员之死自刎,而陈士鼎却至始至终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连半句求情的话都没有说。 高弘图心里很是难受,他不明白为何这些和自己接受同样的儒家教育且平时也看上去颇为正派的儒林好友此刻为何如此冷漠与善变。 但他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为保全自己家人性命和财产以及表达自己对陛下的忠诚,他果断站了起来,没有捡起朱由检丢给他自刎的长剑,而是朝朱由检这边跑来,振臂高呼:“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高弘图发髻松乱,湿漉漉的官服上满是泥垢与血迹,声音很大,甚至有些嘶哑,但却不由自主地泪流满面,在朱由检面前哭喊了几句就直接晕厥在了地上,溅起一身的泥水。 “行了,行了,喊得一点都没诚意,把首辅扶下去,好生养息!” 朱由检虽然嘴上不耐烦,但也知道高弘图这是向自己妥协的意思,最终他这个首辅也没敢再以死亡的方式选择与自己抵抗到底。 因朱由检又淋了雨,再加上最近情绪起伏很大,此时的他也有些觉得头晕起来,便干脆就在高府内更衣歇息。 而高府的人也不敢怠慢大明皇帝陛下,热水姜汤立即送了上来,包括点心清茶,一应齐全。 至于抓捕其他乱党成员,朱由检则交给了王承恩。 而平定城内武装力量则交给阮大钺,命阮大钺这个兵部尚书暂时节制近卫军夏允彝、陈子龙、顾炎武三个步兵营三日。 “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走一人,在这三日之内,杀多少是多少,朕一概不过问,三日之后朕要南京城彻底安安静静干干净净下来!” 朱由检这么一说,王承恩和阮大钺也就明白了朱由检的意思,开始在整个南京城大肆搜捕起来。 …… “狠,真狠,没想到你朱由检竟如此狠辣,今日之事务必要转告给摄政王!” 土国宝说着准备立即遁离这里,因为现在已有大批官兵出现,开始严令各坊百姓回屋,他也只得准备穿街过巷回到自己的住处。 不过,就在土国宝走到集贤坊时,便被两路东厂番役给拦住了,理刑百户赵宇飞直接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土国宝,原为太湖水盗,后降于洪承畴,为我大明总兵官,崇祯十七年投降建奴,崇祯十八年随多铎南下,流落江南秘密发展势力,意图助建奴成事。” 赵宇飞笑了起来,将朴刀拔了出来,扛在肩上,一步步朝土国宝走来,将土国宝的信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土国宝有些惊慌起来,但还是强自镇定地往后退着: “小的不明白官爷话里的意思是什么,小的叫魏丛生,不叫土国宝,土生土长的南京人,官爷若不信可以问问太平坊的人!” “都这个时候还狡辩,土总兵,你还真沉得住气,也不知道多尔衮和洪承畴给了你多大的好处,竟然让你这么卖命,你是不是真当我们东厂的人都是摆设是智障不成,几次三番地在我南京城的地面大张旗鼓地联络朝廷官员,虽说你换的身份不下三十种,但老子照样能认得出你来!” 赵宇飞说后便又咬牙切齿地道:“狗汉0奸为个人功利不惜出卖家国,今日不生擒并活剐了你,不足以震慑内外奸贼!” 土国宝此时也开始意识到自己狡辩没用了,应该是早就被盯上过的,便着急地吹了口哨,然后便有五个身法极好的人不知从何处屋檐下跳了下来。 江南房屋大多低矮不高,街巷狭窄偏偏又十分拥挤稠密,因而极易藏人,突然冒出人来倒也不甚稀奇。 “老爷小心!” 五个身法极好的人一下来就挡在了土国宝面前,而土国宝忙朝另一边飞快的跑。 但这时候,又有一对东厂的人朝他迎面走来。 五个身法极好的土国宝护卫在三分钟内被东厂的赵宇飞全部杀死,而土国宝也被生擒。 …… 此时管绍宁与霍达、欧阳达也知道了端文学社社员被屠的消息。 管绍宁愤怒地一拍桌子:“陛下这是要干什么,是要彻底我大明儒士决裂吗!” “管阁老呢,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赶紧想办法跑到大清的地盘去吧,尽管我们现在会不会被陛下知道是我们一起参与了此事,但一旦被查问到,我们的罪过会更大的,得趁着事情败露之前逃到大清去呀,反正大清就要一统天下了,到时候再回来也不迟啊!” 兵部右侍郎霍达忙跺着脚焦急起来。 管绍宁都点了点头,忙开始着人收拾金银细软准备逃到满清的地盘去。 不过,好在朱由检此时已经命令何新率领第二军主力封住了南京城,而且是直接封半个月!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三章 陛下,饶命啊 管绍宁、霍达、欧阳达带着一队人刚来到南京城聚宝门,便被阮大钺带着董志宁等近卫军拦在了前面。 阮大钺面带微笑:“管阁老,霍侍郎还有欧副宪,你们这么急匆匆地赶着出城是要做何事,陛下现已回宫,选妃之事还未结束,尔等也有闲心在这暑热天气出城?” “阮阁老,你这是要干什么,我们去何处还需要向你报告吗?” 管绍宁心里也有些害怕起来,但表面上还是故作镇定,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直接参与端文学社大闹端门与高府之事,因而他还是有信心认为陛下朱由检要治罪也还治不到他头上。 “吏部左侍郎陈士鼎揭发,东阁大学士兼领礼部尚书也就是管阁老您密谋勾结端文学社顾林等人祸乱朝纲,篡夺兵权,也还有意帮助建奴奸细与太子一派的人成事,鄙人已奉命节制三营人马,戡平尔等乱党!” 阮大钺说着便大声一喝:“拿下!” 顿时,便有跟随而来的五城兵马司的人先走了出来拿人,而近卫军则不拿人只警戒在左右。 “阁老,看来陈士鼎将我们都出卖了,不如直接冲出去!” 这时候,霍达大声一喊,就命令麾下家丁抵抗这些五城兵马司的人,而他本人则拉着管绍宁急忙往外跑,左副都御史欧阳达也忙跟在后面。 砰砰。 枪声接连响起。 霍达曾做过苏淞巡抚,有维持地方治安之兵权,麾下所养家丁也颇有战力。 但在此时,这些企图抵抗五城兵马司的霍府家丁在还未近身肉搏时,近卫军手里的火枪便已将这些霍府家丁射杀在地,整个城门口弥漫起浓烈而又呛人的白烟。 与此同时,守在城门处的近卫军第二军其余各营的官兵也举起枪来,排阵对着管绍宁、霍达、欧阳达等人面前,且枪口朝下开了枪,在石板地面打起道道深坑来,飞溅的石屑直接打在了管绍宁等脸上,管绍宁等人只得后退。 何新则站在城门上喊道:“奉陛下谕旨封锁南京城防,官绅严禁出城,管阁老还请回去,若想硬闯,休怪本官不客气!” 管绍宁不由得喟叹一声,而霍达也无奈的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欧阳达则大叫一声想要去撞墙自杀,但刚跑到城墙边,正要撞时就却是先把手伸了出去,无奈地把脑袋轻轻地碰了一下:“我还不想死!” 阮大钺下了马,拔出刀来,直接走到欧阳达这里来,一刀捅进了这欧阳达胸膛中: “欧阳副宪,本官帮你一把,想死还不容易,陛下已经旨意,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尔等乱党直接杀之,不必审讯不必问责。” 说着,阮大钺便朝霍达走了过来,脸带阴狠之笑:“霍达,你不是想杀阮某吗,还想罢免阮某吗,很可惜,阮某没有被罢免,倒是你,如今得需要本官送你一程!” 阮大钺说着就一刀捅进了这霍达胸膛之中,顿时这霍达便已经鲜血直流。 而一旁的管绍宁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饶命。” 阮大钺懒得再看管绍宁一眼,将带血的刀往地上一丢,便转身而走:“乱刀砍死,处理干净点,不要影响百姓们进城买卖,等会还得去处理那帮太子党。” 话刚一落,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便举起寒光闪烁的刀朝管绍宁身上砍了过来。 刚刚位极人臣的管绍宁也不会想到在成为阁老未到一月之时便落得个被乱刀砍死的结局。 …… “凡着白花标记者皆以白衣教乱党杀之!水影庵、楼月观等处立即包围,不得放走一人!” 近卫军官兵在一日之内迅疾地扑向了南京城内各处白衣教聚集之地,而阮大钺也带了一协近卫军正规矩和五城兵马司的官兵朝兵部右侍郎叶浼振的府邸赶来。 但等到阮大钺赶来时,却已有一批青袍或蓝袍低级官员和叶浼振这个高级官员一起跪在了叶府门前。 “微臣等自知罪孽深重,但望陛下勿责怪太子!” 叶浼振更是先站了起来,朝阮大钺说了一句就先拔刀自刎,鲜血洒在了长空,而此时一官员则朝阮大钺大吼一声:“奸贼!今日谭某必杀你!” 说毕,这姓谭的官员就拔出袖中匕首朝阮大钺杀了过来,阮大钺大袖一挥,便是两名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举起长矛过来,而这谭某走在半路中见到这长矛则停了下来,一名御史官见此更是大喊了起来: “我们要见陛下!我们要见陛下!” “你们这时候想起来要见陛下了,一个个眼高于顶的家伙,打着为太子登基的名义行夺权夺利之举,甚至还妄图利用邪教与乱党造反,胆子挺大!” 阮大钺说着将手一挥,他自然不是王承恩那么宽厚,他虽是文官却比阉人还恨文官,因而直接说出了四个字:“全部杀掉!” 顿时,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便直接长矛刺了过来,那名姓谭的官员也没了本只是后退了一下,一腔孤勇消失不见,此时则只有一腔恐惧忙往后跑,却被官兵们的三根长矛刺穿了胸膛。 而那么嚷着要见陛下的御史也被直接削断了脑袋,半个身子倒在地上汩汩冒血。 其余支持太子想人多的阵势逼迫阮大钺退步的官员此时也都被相继砍杀。 “想逼迫本官,真是想得简单,本官何时怕过你们,陛下既然让本官掌三日之兵,本官便让你们尝尝刀剑的厉害!” 阮大钺笑着的时候便赶去了东厂。 而此时,水影庵与楼月观等白衣教聚集地的白衣教教众也被近卫军官兵全部剿灭。 多处地方更是被直接烧毁,大火延绵一日一夜而不绝。 至此,阮大钺和王承恩一起带着土国宝与陈士鼎两人来到了朱由检面前:“陛下,所有乱党邪教皆已除掉,陈士鼎与土国宝所揭发与供出之人也已全部扶诛,现唯独只有陈士鼎与土国宝两人未处理,请陛下决断。” “陈士鼎枉为人臣,虽颇有悔改之意,但已上对不起朕,下对不起父母,赐其自缢!土国宝身为汉臣,却投降满清,如今更是助贼灭家国,罪大恶极,凌迟处死,赐三千刀,以祭军旗!人头送于洪承畴!” 朱由检刚说完,陈士鼎就先跪了下来:“陛下,饶命啊!” 正文 第三百五十四章 奸贼,我要打死你! 陈士鼎没有想到皇帝陛下朱由检还是要让他死。 这让陈士鼎很是愤懑,他已经放弃了尊严,出卖了自己的同党就是希望能苟活下来。 但如今朱由检依旧不会给他活命的机会,他也只能再次苦苦哀求。 朱由检冷冷一笑,他知道陈士鼎这类虽在外人看来皆是翰林清流,标准的正人君子,但实则皆是道貌岸然的蛇蝎心肠之辈。 自己作为皇帝此刻采用强权手段,这些人自然会苟延残喘,完全无底线的哀求自己,但只要自己给了他们活命的机会,他们便会不要脸地标榜自己是如何不屈不伸,甚至还会有文字拼命向自己这个皇帝泼脏水来到达呈现自己圣洁的目的。 如同永乐皇帝这样的一时英主也难逃文人的诬陷,连明史都没有记载过永乐皇帝诛十族之杀方孝孺之事,却被文人之笔墨渲染得成了大众所知的历史真相。 朱由检知道自己今日无论杀不杀陈士鼎这样的文官,自己都免不了被泼一身脏水,既然如此,他倒不如不对这些文官轻饶,大不了自己以后在这文化上面多多监控一下也比为了自己的名声要向这些文官妥协好。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朕赐予你自缢,已是对你额外宽容,不必再说!” 朱由检话刚一落,太子朱慈烺却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一脸哭腔地跪在了地上:“父皇,请饶了陈师傅吧!” “谁让你来这里的!” 朱由检冷声一问,现在朱慈烺已经有十八岁,但整个人依旧没有帝王子嗣应有的沉稳,如今在自己对太子党颇为不满的时候还毛毛躁躁地跑出来求情足以看出政治智慧明显不够,但还会冒着得罪自己的危险为这些文官求情,则说明这些对自己不满的文官的确和太子的关系不浅。 如此,这些人就更得杀了。 太子朱慈烺明显没有注意到朱由检脸上狠厉的神色,只回道:“是方大半告诉儿臣的,父皇,陈师傅、叶师傅他们犯了什么错,值得父皇你如此大怒,儿臣以后登基还得靠他们啊!还请父皇不要杀了他们!” 阮大钺和王承恩不由得两眼黑线,都为朱慈烺捏了一把汗,若朱慈烺只是单单因为陈士鼎等教过他而求情,最多说明秉性单纯且重感情,但现在却直接把自己为他们求情的目的说出来而且是为了自己以后登基,言外之意自然是只想到了自己以后当皇帝的事而非服从君王为大明谋远略的事。 朱由检此时是怒气反笑,他本来对朱慈烺还是有些感情的,毕竟他继承了朱由检的记忆,但随着彼此之间矛盾与隔阂的加深,如今他和朱慈烺早已形同陌生人,但现在偏偏朱慈烺还直接透露出自己要继承大统的意思。 此刻做了很久皇帝的朱由检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人一直惦记着的感觉,他不由得问着朱慈烺:“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朕死了,这大位就会一直是你的?” 朱慈烺本能地点了点头但旋即又摇了摇头,看向了陈士鼎,陈士鼎此时也很郁闷,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提醒朱慈烺。 而朱慈烺则是牛心古怪地站了起来,居然要去打阮大钺,按照东宫师傅教给他的东西,在他看来自己现在的尴尬都是阮大钺造成的,便直接喊道:“都是你这个奸贼害的,我要打死你!” 阮大钺也只能躲,毕竟朱慈烺还是太子殿下。 “你给朕站住!” 朱由检大吼一声。 朱慈烺这才乖乖地又走了回来:“父皇!儿臣没别的意思,儿臣只是,儿臣只是不想。” “够了!别说了,让你当太子简直是朕之最大失败!”朱由检大喝一声,便忙对王承恩喊道:“拟旨,太子无德无智,资质平庸,屡次以下犯上,不识大局见识幼稚,无体谅君父之孝道,也无任用贤能之明道,着即废黜储君之位,东宫詹事方太监赐死!” 朱由检突然的这个决定,让王承恩颇为惊骇,也忙劝了起来:“陛下,储君之位甚重,不可轻易废黜啊!且立嫡立长,太子得位正当,如今贸然动之,恐令社稷不稳。” “如今不必万历时期,他朱慈烺是文官们想立的太子,非朕所立,如今乃朕之天下非文官之天下,有何不可立不可废,叫你拟旨就去拟!” 朱由检此时突然决定废黜太子不是真正的一时冲动之举,他本就知道自己对文官彻底的压制不是自己对文官的屠杀而是将立储之权夺回来,只有自己这个皇帝掌握了继承人的选择权才意味着自己彻底超越儒家立嫡立长制度对皇权的制约,彻底压制住文官集团对皇权的干涉。 这样希冀通过改换君王来改变自己政治格局和获取政治利益的文官彻底失去了重新复盘的机会,因为朱由检这个皇帝自己决定的皇太子必然是要和自己政治意见一致的太子。 他现在废掉的太子就是要彻底掌控大明,不给文官们半点可能凌驾于君权之上的机会。 内书堂出身的王承恩虽说宦官但也深受儒家思想影响,此时让他帮助朱由检做出如此惊天之举,他的确难以办到,正在踌躇之时,朱由检则也觉得自己没必要为难陪伴自己这么久的王承恩,便看向了阮大钺:“阮爱卿,你来吧,你的文采当在王承恩之上。” 王承恩和卢九德都看向了王承恩,朱慈烺此时也看向了王承恩,陈士鼎自知自己死罪难免,毕竟连太子为自己求情都不行,也不再向朱由检求情,为感念太子朱慈烺求情之恩,直接对阮大钺威胁起来:“阮大钺,你若敢拟此旨,必背叛于儒家,被我天下士大夫鄙夷之!” 阮大钺微微一笑,他自己已经是被全天下的士大夫鄙夷的人了,连带着现在的太子朱慈烺都敢当着君王的面打自己,自己还能在乎什么,就凭朱慈烺对他的态度,他也毫不犹豫地拱手:“微臣遵旨!” “卢公公,还请前面带路”,阮大钺面带微笑,而卢九德则哼了一声,虽然心里很愤恨阮大钺如此无底线支持陛下,但他此时也不能说什么,毕竟这是陛下的旨意,而且还有文官阮大钺的无底线支持。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五章 死谏 这边,朱由检也不着急,只坐回到宝座上坐等。 过了一会儿,阮大钺捧着刚刚拟完且盖好大印的圣旨走了过来。 朱由检对卢九德吩咐道:“去把永王和定王唤来,待会一并听旨。” “陛下,这事”,卢九德还想再劝几句,他是行伍出身,与马士英关系匪浅,但也在内书堂授过翰林官授课,知道废黜太子乃天下大事,也就还想再劝几句。 “此事乃朕和外朝决定的事,你乃内臣,就不必多言,宦官不得干涉立储之事!还想待在司礼监就给朕老老实实地干事,立谁为储君都是你们未来的爷!” 朱由检这么一说,卢九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去传旨。 而这边,土国宝依旧是神色淡漠地跪着。 陈士鼎则不知不觉地流起了泪。 太子朱慈烺则四处看来看去,露出慌张之意,没有师傅在一旁教他,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被废黜的危机。 王承恩喟然一叹,他知道自己是没有必要参与这件事了。 只要阮大钺这样的文官参与进来,再加上现在支持太子的文官皆被铲除干净,几乎没人再能阻挡陛下废储一事。 唯一能阻止的便只有宫里的人了。 但自己说到底是皇上身边的人,自然没有必要和皇上对着来。 而且朱由检刚才那句话打动了他,作为内臣,立谁为储君都是自己未来的皇爷,自己没有责任为大明江山社稷考虑也没有义务去考量储君的优劣。 与此同时,朱由检又命阮大钺去将内阁六部九卿的官员都聚集乾清宫。 内阁首辅高弘图、内阁大学士户部尚书刘万春、刑部尚书姜曰广等皆聚集到了乾清宫。 尽管朱由检对端文学社和管绍宁等党羽采取了迅速而干净的军事打击手段,但这些高级文官也已都知道朝堂刚刚发生了什么,因而此时来到朝堂之上时皆是缄默不言。 他们不知道陛下要对他们说什么,也不清楚为何突然要他们齐聚乾清宫,甚至他们只关注到此时少了管绍宁和霍达等人,便以为依旧只是关于整饬官场的事。 但当朱由检宣布了要废黜太子之位且命阮大钺宣读旨意时,整个在朝的官员皆面露出了惊讶之色。 如果真的是管绍宁等做了悖逆之杀而被全部除灭,他们也没有意见,毕竟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现在还坚守在朝堂上的也并非都是只顾各自阶层私利的官员。 但现在朱由检突然要废黜太子,这就意味着符合儒家礼仪秩序的立储制度将会被君权彻底打破,而大明天子将凌驾于一切之上,包括儒家所形成的各种国家秩序。 朱由检的目的自然是如此,如今既然已经与文官彻底决裂,他自然得干脆趁着自己握有军权时,继续挑战文官们所依仗的儒家仁义之道对皇权的束缚。 首先自然是从立储开始,让这些文官彻底没有机会去培养明确的储君来完成自己的政治理想和限制自己的皇权。 如果立储制度改变,朱由检还会再挑战对科举制度乃至对官绅特权制度的改变。 但现在仅仅是要废黜太子,便已引起朝野轰动! 南京工部尚书何瑞先发表了意见:“不可啊,陛下,储君之位乃国之根本,不可轻易动之,贸然废黜太子,只怕令江山不稳啊!” “陛下!何尚书所言甚是,太子虽不才,但可令良师教导之,怎么能说废就废,素来立嫡立长便是合乎圣人之道啊!” 刑部尚书姜曰广也直接站了出来。 紧跟着便是一系列官员站出来反对。 朱由检已经料到是这个结局,也不生气,只说道: “朕知道太子不可轻易动之,但就因为太子之位乃国之根本,朕也不能草率把大明江山社稷之未来交到这样资质愚钝之人的手里,朕并非只有他一个子嗣,圣人之学也好,立嫡立长也罢,与国家实情相悖者皆需改之,朕今日只是通知尔等,非是商议此事,此事结果已出,不容任何人质疑!” 朱由检这么一说,言外之意便表达的很清楚,自己只是给你们通报个结果,根本没有要和你们商量的意思。 何瑞等官员听到朱由检此言心里颇为愤怒,连带着高弘图此时也和刘万春叹了口气,陛下要乾坤独断,他们只能接受,不能还能怎么办,若是造反只能是管绍宁的下场。 但姜曰广则是很倔强之人,也以为陛下真的要自己像范阁老那样威逼才行,便直接跪下来: “微臣斗胆请陛下收回成命,若陛下不肯,微臣愿以死谏请陛下收回成命!” “常言道,武官战死沙场算是死得其所,但也有疏谋少略之因,而文官死谏则无疑是弃君弃民之举,必定有昏君放如此进谏,姜爱卿,你这是要弃朕于何地,也罢,既然如此,你要背叛君父,借故邀名,朕也成全你,尔等不许阻拦他,让他撞死,翰林史官记录下来,崇祯二十年七月十二日,刑部尚书姜曰广背弃君父,借故邀名,意图通过撞死于柱上要挟朕!” 姜曰广一咬牙跑到了柱子旁但在听到朱由检这句话后不由得停了下来,哭着喊道:“陛下,你这是让微臣无法自处啊,臣求生不能求死不能啊!” “朕不介意你死谏不死谏,你要是有勇气可以随时撞死!” 朱由检正说着就突然听见一声剧烈的晃动声,原来南京工部尚书何瑞此时已经撞在了一棵金柱上,当场就脑袋开了花,死了过去。 “好,很好,还真有要死谏的,记录下来,今有南京工部尚书何瑞于殿上要挟君王,以死逼君,弃君父之恩,枉父母之情,乃不忠不孝之辈,特旨其子孙皆发配台湾为民,家产籍没!其子孙三代之内不许参加科举!” 朱由检说着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想死后留个清名,没门!还有要死谏的吗?” 姜曰广心里大为惊骇,他没想到陛下会如此做,即便是真的死谏也还要被留下这样的一笔,关键是还要抄没家族,似乎半点好处也没有。 其余官员也都保持了缄默,不敢再说什么,而姜曰广则默默地放下乌纱帽,走出了乾清宫。 在他看来,自己既然不能在这殿堂之上死谏陛下,那自己回去偷偷摸摸的喝毒药自杀应该妨碍不着任何人吧。 朱由检也没有阻拦他,百官们也没有阻拦他。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 废黜太子 南京工部尚书何瑞撞柱而死却没有得到半点清名。 刑部尚书姜曰广更是落寞地离开了朝堂。 这让群臣们都不禁骇然失色。 而此时,朱由检则继续问了一句:“还有要死谏的吗?” 太子朱慈烺着急地回头看了看,但此时所有的官员都保持了沉默,不过在过了一会儿后,一名叫伯愈的工部都给事中站了出来,并看了阮大钺一眼:“有!” 朱由检此时心里是震撼的,也很恐惧,他没想到还有不怕死的官员出现。 但此时的他为了加强自己的皇权,必须咬牙狠下心来,将这些还恪守儒家礼仪的官员除掉,因为这些是自己目前彻底统治文官集团的唯一障碍! 朱由检没有任何理由和动机主动杀死他们,而现在间接的逼得他们自杀是唯一的方式。 “那就去死谏吧,朕不准!” 朱由检直接说了一句,但伯愈却直接跪下来: “陛下容臣细禀,臣死谏并非谏言陛下废黜东宫,只谏陛下诛杀奸臣阮大钺,阮大钺虽为文臣,却比东厂阉贼还狠,此人无忠无义,杀人如麻,不杀此人不足以平民愤!” 其余官员皆看向了阮大钺,内阁首辅高弘图也看向了阮大钺,包括户部尚书刘万春等。 虽然此刻谁都没有说话,但神色间都透露出对阮大钺之厌恶。 不过,阮大钺也有自己的心腹,此时左佥都御史叶廷秀站了出来: “陛下,阮大钺杀的是乱党,奉的是陛下旨意,伯愈所言皆是污蔑!” 叶廷秀是刘宗周的门人,如今却站出来为阮大钺说话,令高弘图和刘万春等官员颇为惊讶。 而朱由检则露出了笑容,心情变得好了起来。 如今这局面是他最想看到的,叶廷秀是刘宗周的门人,如今却投了阮大钺,说明因为管绍宁等弹劾范景文、刘宗周等事,而促使叶廷秀选择了投附阮大钺,也说明阮大钺此时在朝中也开始有了自己的势力。 “伯愈,朕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以死证明你对阮大钺之痛恨,二是去广东乐昌做知县,那里刚刚发生了水灾,知县殉职; 朕知你中尚有老母弱子,此时若死虽是大丈夫死名死节但却弃家人于孤苦之中,留残躯不死去乐昌为百姓谋福利即可不死以免老母弱子悲伤也能算是为你今日之进谏之举承担了后果。” 朱由检说后便坐了回去。 伯愈这种弹劾官员的言官与弹劾自己的言官不同,前者和自己没有直接矛盾,因而朱由检也就能给一个不死的机会。 群臣见朱由检的态度变化也知道了朱由检的深意,而伯愈也长呼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不能让陛下治罪阮大钺,只得俯首: “臣请去乐昌!” 至此,也没人再敢弹劾阮大钺,阮大钺挑衅地看了高弘图一眼,高弘图无奈苦笑。 “现在还要要死谏太子被废一事的吗?” 朱由检第三次问向了群臣。 阮大钺和高弘图抢着向朱由检表态: “陛下英明,臣等皆无异议!” “陛下英明,臣等皆无异议!” 其他官员也都跟着呼应了起来。 此刻大明皇帝朱由检独掌天下大权已成定居。 皇权再次凌驾一切之上无法再阻挡,没有人再有能力与朱由检抗衡。 太子朱慈烺开始感到更加慌张起来,看着这些昔日自己所依仗的文臣都一个个表态支持自己父皇,他只得向朱由检哭着跑了过来,最后更是摔倒在朱由检面前,哭喊道: “父皇,我是太子,我是太子,你不能废了我啊,不能废了我啊!” 朱由检没有多看朱慈烺一眼,此刻他必须废掉朱慈烺,不能留半点情面,而且紧接着他便做第二个决定: “朕先传口谕,待会散朝后,阮大钺去文华殿拟旨由内阁和大元帅府发敕书于天下,封皇长子朱慈烺为惠王,赐第长安左门西侧,永王赐第长安右门东侧,定王赐第承天门西侧,诸皇子十五岁后不宜再待于深宫,当以学习政务礼仪为重; 特命:惠王见习礼部,永王见习兵部,定王见习户部,各部部堂好生带着,不必顾念皇子之尊,主事以上皆可申斥之;诸皇子也不可自矜身份,好生学习,将来好分为父之忧。” 这三个皇子也算是跟在朱由检身边已有三年,基本的文理知识皆已具备,朱由检早就有打算把他们都放出去历练参与实务,比整日被一群老学究教儒家学问要好得多。 不过,如今他做出这个决定时,群臣还是颇为惊讶,但此时他们也只能遵旨,不敢再说什么。 “陛下如此做是有意让我们这些官员和诸位皇子之间互相争斗啊,帝王之心还真是深不可测,但也的确狠辣啊,为大明之江山社稷竟不惜故意让自己的子嗣们明争暗斗,同室操戈!” 高弘图喟然一叹,刘万春则不由得笑道: “让定王见习户部,这不是要刘某做定王党吗,只是不知定王其才如何,若没有储君之才,刘某倒也不愿把身家性命压在他身上,宁愿做一孤臣。” “你,本官倒是放心的,能分得清国家利害,但阮大钺那边就不知道了,他掌着兵部如今永王又去了他那里,素来永王便颇为上进,而太子,不,是惠王,惠王和阮大钺已不和,老夫担心他们真的开始结起党来。” 高弘图说道。 “无论结党不结党,陛下是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对天下大局造成影响的”,吏部尚书华允诚说道。 阮大钺这时候的确很兴奋,朱慈烺今日的表现让他已经意识到朱慈烺如果登基做了皇帝给他带来的危害,因而他现在已经主动开始和永王接触起来,甚至直接建议永王先去大明陆军军事学堂学习再去大明船政局,直接笼络近卫军与郑氏集团。 朱由检对此故作不知,但也命人好生提防着。 他不介意皇子在军队中参与训练,但想要分他的军权自然是不可能的。 对于废黜太子有意让成年皇子之间为储君之位互相斗争,朱由检还真没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不知是因为这些年心肠变得越来越硬,还是他作为穿越者对于父子之情本来就没看得那么深,他此刻只希望能真的让这些皇子之间感到压力,别再成为只会被文官利用或拿文官没办法的废物。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 朕不能输 “朱由检!你废黜太子,乱儒家礼法,乃是天下之无道昏君!北都亡于你的手里,不足为奇也!你擅杀忠良,宠信奸佞,致使言路堵塞,朝堂之上更是万马齐喑,他日大明之江山社稷必定葬送于你之手!可恨啊,可恨啊,我竟看不到你做亡国之君的那一天!” “我大清国起于关外,战则必胜,胜者必据其地,乃天下之民望所在,朱由检,你今日杀我,我土国宝是为我大清尽忠耳,他日我大清铁骑必定踏破你江南,亡你朱明天下,你朱家子孙将会被斩杀殆尽,我在黄泉下等着你,等着你!” 陈士鼎与土国宝在乾清宫外跪了一天,最终还是被朱由检命人拖下去准备处决。 因而,陈士鼎和土国宝也就不顾一切大吼了起来,疯狂地骂着朱由检和大明,东厂的人受不了,干脆就直接先割断了这两人舌头。 朱由检在出了乾清宫时则也刚后听见了这么两句,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不由得问起身旁的陈圆圆:“你说,是不是有很多人认为朕这么对待文官,甚至不惜以废黜太子的方式挑战儒家权威,会让大明江山社稷败亡?” “奴婢不知道”,陈圆圆笑着说道。 朱由检知道自己问错了人,没再说什么。 无论如何,在现在大敌当前的时候,他既然不能做到通过妥协统筹各方力量一起抵御外敌,就只能收紧皇权,利用暴力手段让自己变得更加专制,这样才能迫使各方力量集中起来抵御北方集团。 “不管如何,接下来的大战朕不能输,朕若是输了,这些质疑朕的观点就坐实了,到时候势必江山分崩离析,陷入无穷无尽的内斗,但若是朕赢了,就足以证明朕所做的都是对的,大明无论如何都没有到亡国灭种的时候!” 朱由检说话的时候,陈圆圆注意到他脸色那坚定的神色,因四下无人,且也知道朱由检对宫女之礼节素来不要求严苛,也就发自本能地站在了朱由检面前,眨着秋波: “奴婢相信陛下一定会赢,他们不相信,但奴婢相信,陛下本来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皇上!陛下从来没有责罚一个奴婢,陛下是真正爱民的好皇上!” 朱由检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陈圆圆的下颌,微微一笑:“朕想当的不是好皇上,朕想当的是暴君昏君,荒淫一百年的昏君暴君!” 说着,朱由检就在陈圆圆罗裙包裹的玉臀上拍了一下。 陈圆圆俏脸一红,不好说什么,心里则暗自一喜。 她知道朱由检总是喜欢说些言行不一的话,嘴上说要做一个只爱美色的无道昏君,却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如何让大明变得更强大如何让百姓过得更好,甚至还说过等战争结束后得给新任内阁首辅下个五年内让大明百姓都吃饱饭的计划,为这个计划还罗列了各种可能实现和不可能实现的因素。 朱由检如今步入后宫六宫,一般就只带着陈圆圆一个宫娥。 乱党与邪教一铲除再加上东厂的扩大与宫禁制度的更加森严而他自己也有了些防身之术和军械所专门打制的御用手铳,他也不会再担心个人之生命安全。 此时他要来的是坤宁宫。 废黜太子对于百官而言是一件足以令他们惶恐与惊骇的大事,而对于正宫皇后周氏而言则是一件足以让她伤心欲绝的大事。 好歹自己这一世与周氏是夫妻关系,且自己也和她有了数次肌肤之亲,而且帝后关系也的确关乎着朝政之稳态系数。 因而如今废黜了朱慈烺的太子之位,朱由检自然还是要来看看周氏的。 “母后,儿臣惹恼了父皇,被父皇废黜了太子之位,还得搬出紫禁城,儿臣以后再也不能在母后跟前孝敬母后了,呜呜!” 朱由检一进坤宁宫便听见了朱慈烺的声音,当坤宁宫的女官宣告“陛下驾到”时,皇后周氏与徐昭华以及三位皇子都站了起来。 皇后周氏是一双泪目满含幽怨的看着朱由检。 而朱慈烺则还在抽泣着,朱慈炯与朱慈焕则神情淡然。 朱由检猜得出来,皇后周氏肯定是对自己废太子一事颇有意见的。 在周氏眼里,皇长子朱慈烺虽然性格懦弱,却是聪敏孝顺的好孩子,且也有长子该有的胸襟,对于朱慈烺的优柔则完全忽略。 朱由检也能理解周氏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而对于朱慈烺他也能理解此刻他心里对自己的埋怨。 但朱由检不在乎朱慈烺埋怨不埋怨自己,这大明江山是自己的,自己想让谁继承就让谁继承,谁也不能有半点反对之意。 而朱慈炯和朱慈焕明显是心里乐意现在的现状的,废了皇长兄的太子之位还让他们三个都去接触政务,且都是要害部门,他们自然知道作为父皇的崇祯帝朱由检是有意要从他们两个中间重新选择。 他们可不想去远方就藩,自然愿意留在南京城,再加上看见朝会上朱由检的皇权昭彰也对那把龙椅有了向往之情更何况做了皇上还能在身边养个像陈圆圆这样的美人。 朱由检注意到这两个少年皇子在陈圆圆身上的目光,不由得淡淡一笑,也知道男人天然是有征服之欲的,自己如此这些,皇子自然也是如此,何况自己现在要培养的就是他们的征服之欲。 因而,朱由检也就没有说什么,不过为照拂皇后周氏的面子,还是先出言安慰起了朱慈烺: “哭哭啼啼的干什么,朕虽废了你的太子之位,是因为你现在还没有具备做太子的能力,至少朕还没看见能让你成为大明合格帝王的希望,但不代表你没有机会,去礼部后好好见习政务,表现若好,朕自然会复了你的太子之位,但你若还是这般唯唯诺诺,朕只能让你的弟弟们继承朕的皇位!”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明白!” 朱慈烺此时也只得收住泪水,见朱由检来了,也知道自己想通过母后周氏求情的方式也已失败。 “都退下吧,韩守敬会安排好你们的搬家事宜,以后你们自己组织家庭,要学会担当学会做一家之主,不要等着朕来帮你们处理!” 朱由检这么一说,这三名皇子都退了下去。 朱由检远远的看了一眼,见这三名皇子都各自走着各自的路,彼此不说话,也知道此刻起他们已经有了竞争的关系便也再不会如以前那么亲密。 “你满意了吧!” 周氏这时候直接回头含着一双泪目问了朱由检一句。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 你要继续做一个贤惠的皇后 (第一更) 朱由检瞪了周氏一眼,顺手把汝窑联珠瓶往地上一摔:“对,朕很满意!” 周氏木然呆了一会儿,看着崇祯帝朱由检半晌说不出话来,气得酥胸晃动,嘴唇青紫: “皇儿他有何罪过,陛下你竟要废他,我大明立国两百余载,从无废太子一说!陛下此举岂不有意毁了列祖列宗的规矩!” “后宫不得干政也是列祖列宗的规矩,你作为朱慈烺的母亲,你反应如此激动,朕能理解,但废太子一事,不容任何有半点异议,包括你这位皇后,若是再有半句言语,别怪朕不客气!” 朱由检说完就手掌一拍拍在了茶几之上。 茶几上的茶杯陡然摔落在地,粉碎当场,地毯上洒满了白色渣滓。 宫娥们不敢低头捡拾,都战栗不已地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唯独陈圆圆还有些胆量,忙要去捡拾,却被周氏迁怒直接推开,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走开!秦淮河畔的风尘女,都是你挑唆的陛下成了如今这幅模样,好好的乾清宫成了你们的幽会之所,祸国殃民的就是你!” 啪! 朱由检一巴掌扇在了周氏脸上。 朱由检打完就有些后悔,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但嘴上依旧也保持着帝王的严厉: “你有完没完,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什么乾清宫是我们的幽会之所,有你这么做皇后的吗,怎么,你也觉得朕是无道昏君,是眷念杨贵妃的唐明皇,是夜会李师师的宋徽宗!” 周氏捂着脸,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泪珠如穿针引线般下落。 作为皇后,她素来是极为有涵养的,这一次还是第一次如此激动地朱由检争执,但也在此刻,她才又恢复了意识,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不仅仅是自己相濡以沫的丈夫,还是大明的皇帝。 自己方才的话已足可以被视作大逆不道。 周氏现在既惶恐也伤心,惶恐的是朱由检会不会不念夫妻之情借此也将她给废了,伤心的是昔日爱自己的丈夫竟如此无情!无情到为了一风尘女打自己。 “好了!” 朱由检也不想把和周氏之间的矛盾搞大,与这位丰盈如雪的成熟贵妇在一起,他既有后世人对她的敬重也有对她身体的贪婪还有日积月累的感情。 但他没有想到的素来成熟稳重体贴贤惠堪称古代模范妻子的皇后周氏今日竟表现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激动。 “朕知道你伤心,但这事不是朕一时起意,朱慈烺他的确不适合做大明的皇帝,未来大明的江山还会遇到更多的挑战,他太过宽厚且无远智易受他人引诱,自己的东宫属臣如此悖逆竟然不查,还要为他们求情,朕岂能不废,永王定王皆是你的子嗣,为何不能给他们机会。” 朱由检握住皇后周氏一双柔荑。 皇后周氏知道朱由检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也不好再撒泼,只说道:“可是立嫡立长,大臣都这么说。” “大臣们,大臣们,这大明的江山是他们大臣的还是朕的!凭什么朕的江山还要他们说了算,立嫡立长,说来也是可笑”,朱由检的确感到好笑起来,素来讲究儒家秩序的东林党在原本南明历史上不就搞了个“立贤”的呼号? “陛下,臣妾斗胆直言,他们可都是你的皇儿啊,你忍心让他们将来兄弟相残吗,臣妾虽出身小门小户,但也读过些史书,素来皇室夺嫡皆是血雨腥风,你让我这做母亲的如何能忍心看见他们兄弟同室操戈!臣妾的心在滴血呀,难道陛下您这做父亲就真的于心能忍吗?” 周氏再次激动地抽泣起来,抚着起伏不定的酥胸。 “于心不忍又能怎么办,大明皇室自成化后屡屡被文官压制,便是因为皇子们的生活太过安逸平稳,世宗因起于藩邸才有把控百官之能,血雨腥风是皇室子孙的宿命,平常百姓家的安逸是对他们最大的毒害,瞧瞧这几年被各地流贼杀害的藩王,都是些什么废物!成祖、仁宗宣宗哪个不是起于夺嫡成就永乐盛世仁宣之治,无斗争何来强者居上!” 朱由检其实是于心能忍的,对于让皇族相残他没有心理压力。 他此刻不像是个朱家的主人而像是朱家的上帝,他要的不是朱家内部的和睦而是要让朱家内部也保持竞争关系,没有竞争就做不到优胜劣汰。 对于什么天伦之乐家庭和睦,他自然不关心,反正自己不过是后来者。 周氏自然不一样,她更多的是出于母亲的角度:“陛下的大道理臣妾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臣妾只想问问陛下,陛下还是他们的父亲吗,还是臣妾的丈夫吗,陛下心里还有皇儿们吗,还有臣妾吗?” 周氏说着便靠在了朱由检肩上,如同当年新婚过后靠在自己丈夫肩上一般,露出少女般的娇羞与依赖。 朱由检也是第一次发现周氏原来也可以如此小女人,也不得不违心地说:“有”,然后又道: “但朕心里更有的是大明的百姓,我汉家的五千年文明,朕得先不负了这江山才能再不负了卿,若二者选其一,朕只能先顾念这江山社稷。” “所以,陛下南迁之时赐死臣妾之父,如今又废皇儿之位,逼他们兄弟相残?陛下你真的要这么无情?” 周氏梨花带雨地看着朱由检,仿佛是在审判他一样,朱由检不敢看她,只站了起来,背着她:“没错,朕就是无情,当日大明危在旦夕,你父亲未讲翁婿之情,朕凭什么要顾念他,而今朱慈烺只念着皇位却全然不顾朕这个父亲的尊严,朕为何要给他比别的皇子不一样的特权! 皇后,你醒醒吧,以前那个国泰民安,温馨和谐的大明皇室和朝堂不复存在了。 皇室与朝堂注定要有一番争斗才能优胜劣汰,这世界本就是如此! 追求大同的大明只能走向覆灭!那是虚假的,是不可能长存的,你明不明白!” 朱由检说了一大堆话,周氏听得半懂不懂。 但她也知道自己是已经无法挽回朱由检的决定,无论她以什么方式,朱由检有朱由检的坚持,她也有她的决绝。 因而,周氏直接跪了下来:“臣妾请求陛下废了臣妾,允许臣妾出家为尼!” “不准!” 朱由检丢下了一句话,转过了头:“你现在是大明的皇后,将来也是,一辈子都是,朕的江山可以废太子但不能废后,你的命运就是如此,不容更改! 现在,你要打起精神,保持微笑,继续做一个贤惠的国母,把这场戏演下去,告诉全天下的百姓,大明皇家很和谐!” 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 朕是最无情的人 (第二更) 夫妻间的矛盾没有什么是床上解决不了的。 也许是因为内心里对于废除太子这件事对皇后周氏有一丝歉疚,或者是因为此时的周后的确惹人怜惜。 朱由检在这一夜尽了丈夫之责,不要命地在周后身上耕耘了一夜,几乎用尽了浑身解数。 而周后也或许是在报复朱由检,或者是到了这个如狼似虎的年纪又久未得以灌溉,因而全然不顾地在昨夜向朱由检索要着。 总之,在次日晓月初挂于椒房时,朱由检已累得腰膝酸软,两眼发憷,再加上早上又来了个梅开二度,如今更是觉得体力不支,被吸干了精元,非三五日不得好转。 皇后周氏在得了朱由检一番训斥与解释和床上一通教训后,也不再撒泼发脾气,虽然情绪比以前寡淡了些,但的确也按照朱由检的指示继续做起了一个贤惠的皇后,还亲自着人给陈圆圆送了一份礼,以表示自己正宫皇后的歉意。 甚至,皇后周氏还上奏疏请求恢复先蚕礼,朱由检自然予以批准。 为此,皇后周氏特地下懿旨命京里贵妇准备于明年四月参加先蚕礼,着礼部准备。 朱由检想让皇后周氏在政治上发挥作用。 皇后周氏便也就这样做,这让朱由检心里自然满意。 不过周氏虽然依旧在表面上配合朱由检,但也再也不像以前那般对朱由检亲切了。 朱由检对此也只能坦然接受,毕竟自己虽然继承了崇祯的身体和责任,却没有完全继承崇祯的情感,他没办法在废除太子这件事上照顾皇后周氏的感受,他现在已经尽到了一个丈夫最大的努力。 陈圆圆心情很好,朱由检为她打了皇后周氏一巴掌让她顿时有种被爱护的感觉。 尽管她脸上的红肿依旧未消。 作为被人轻视惯了的她没想到会被堂堂皇帝陛下如此呵护,会为了自己打了正宫皇后。 再一想到朱由检将她收在乾清宫,侍候于近前,别说别人,就是她自己也没想到过。 按理来说,作为大明的皇帝,要想收几个绝色美人不是什么难事,但为何偏偏要她一个风尘女子甚至还做过别人妾室的人侍奉御前。 有时候陈圆圆不禁在想,是不是陛下真的爱自己,喜欢自己。 女子总是爱幻想的,生活在十七世纪的陈圆圆也不例外。 现在的她拥有了自己喜欢的职业,现在就差一个完美的爱情。 五日后一个夜间,朱由检见陈圆圆眸带春波,脸带笑意地看着自己,便有些好奇:“看着朕干嘛?” “陛下,奴婢斗胆问问,陛下心里有奴婢吗?” 陈圆圆的确是斗胆问的,脸红的滴下水来。 “没有!” 朱由检想也没想就回答了一句,依旧忙着查阅着手里阮大钺和王承恩递上来的乱党名册。 陈圆圆一听朱由检的话如耳畔起了一记焦雷,心凉了一大半,失望透顶,凤目带怨: “可是,陛下既然心里没有奴婢,为何要留奴婢于乾清宫,为何还刚刚为奴婢掴了皇后娘娘?” 朱由检抬起头看了看陈圆圆。 难得陈圆圆今日这么有胆量和兴致和自己主动说话,他也不好不理,也猜到她在想什么,便笑了起来: “其实呢,皇后说得对,朕就是个无情的人,朕实话告诉你,朕收你在乾清宫,理由有三: 一是你是秦淮八艳之一,名气在外,朕早已听闻,收你是男人征服欲望的体现;二是你的外貌与气质的确能勾人的魂魄;三是因为吴三桂,朕要气一气他;然后就没了,让你失望了,不好意思。” 陈圆圆的确是挺失望的,但也把朱由检恨不起来,且反而对朱由检的内心世界更加感兴趣起来: “那皇后娘娘呢,陛下心里真的有皇后娘娘吗?” “好吧,朕不瞒你,也没有!” 朱由检将奏疏往在案上,看着陈圆圆: “朕对皇后娘娘更多的是尊重。” “皇后娘娘和殿下们可都是陛下您的家人,难道陛下心里真的没有他们吗?” 陈圆圆看着朱由检,她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她觉得自己待在朱由检身边长达三年甚至已经了几次肌肤之亲也没有彻底了解这位让自己已视为中心的帝王。 “朕心里现在其实没有任何人可以让朕为她舍弃尊严和原则以及理智,你刚才说朕的家人,其实他们不是朕的家人”。 朱由检被陈圆圆一句一句地勾着,饶是再不眷念情感的他也不由得眼眶湿润起来: “朕的家人其实在另一个时空,在三百多年以后,我有母亲,还有姐姐,可十八岁那年出去后就未再回过家乡见她们,十多年啊!” 陈圆圆不明白朱由检再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勾起了陛下的伤心事,只道: “陛下勿伤心,太后娘娘和长公主在那个世界一定会活得更好的”,说着也暗自疑惑起来,陛下为何眷念的是太后娘娘和长公主。 好在陈圆圆对于大明宫闱之事知道的不多,也就没有多想。 倒是朱由检被陈圆圆这么勾的没有了处理国事的情绪: “说起来,朕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没有一个人能明白朕的苦楚。” “不,奴婢明白,奴婢心里只有陛下,陛下愿意为奴婢出头的那一刻起,奴婢就已经爱上陛下了!陛下以后也会有这样眷念的一个人的,陛下会每时每刻都会想见她,每时每刻都离不开她,为她愿意放下一切,甚至看见她一眼就很开心,就像奴婢看见陛下一样。” 陈圆圆说着说着就眼泪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朱由检不由得笑了起来,刮了刮她的琼鼻:“朕不能有这样的人,要是有这样的人让朕眷念,大明的江山就要完了,你说呢。” 陈圆圆莞尔一笑,忙扶起了朱由检:“陛下累了吧,奴婢伺候你歇息。” “等会,不要心急”,朱由检说着就道:“待会还要见锦衣卫的吴孟明。” 陈圆圆俏脸一红,只得退到了屏风后面。 没一会儿,吴孟明便步入了宫廷:“微臣见过陛下!” “建奴那边如何,可有情报递送京城”,朱由检问道。 “现在还没有,据保定府的眼线说,清军于河间府一带加设了炮台估摸着是防我大明海军,除此之外运河各处关卡也已关闭,南下的北方海商也渐渐减少,大战开始当就在这些日子!” 说着,吴孟明又道:“陛下,我们锦衣卫近日准备在满清做一件大案,算是给那些宵小之徒一点警告!” 正文 第三百六十章 刺杀清廷大学士 (第三更) “额,有把握没有,别出什么茬子才好,朕早已说过不要把自己性命搭进去。” 朱由检说道。 “那边回复说不敢有十成的把握,但八成是有的,我们有个叫周则的锦衣卫现在已成了那边的副都统,这一次由他提供情报支持!必万无一失!” …… 视角转到满清。 今日是清廷汉军正红旗副都统周则纳妾之日。 所纳之妾唤名涵染,乃名动京城的歌女,因周则乃是大清多罗贝勒勒克德浑之亲信包衣,故仗势逼得陈名夏等文臣退步,由他这个武人强行娶了涵染为妾。 红绡罗帐,香烛喜字,周则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眼前的新娘。 三年之内从佐领升到副都统,甚至还入了汉军旗的周则此时不像是威风凛凛的清廷高阶武官,也不像是这新娘的丈夫,倒像是这新娘的奴仆,很是卑微地坐在新娘身旁,神色很是局促不安: “四姑娘,这些年没见,周则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你,如今还能和你共处一室,小的以前想都不敢想。” 周则脸上带着兴奋地笑容,眼神只看着前面燃得剧烈的红烛,局促地缩在床沿边,深怕挨近了新娘,只觉得全身烘热,想脱掉衣服却又不敢脱。 “你不必如此紧张,现在我们都是朝廷的人,现在成为你的人既是千户的意思也是我哥的主意,好在我们幼年便已相识,我也知道你的秉性,如今既然为朝廷办事,有些事还是认命的好。” 红盖头里传出淡淡的话,一双玉手主动地伸出来,摸索到了周则那汗津津的拳头上。 周则本能地缩了回去,点头笑道:“嗯,认命,认命,四姑娘说得对,当初小的跟在大爷身边,只在远处看见四姑娘和三姑娘、五姑娘们一起在秋千架上,那还是崇祯十五年的秋天,一晃都过去五年了,不知三姑娘和五姑娘她们?” “她们已经被害了,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涵染直接掀开了红盖头,梨花带雨地看着周则。 周则见她如此,吓得七魂丢了六魂,忙告罪起来: “是周则的错,周则不该给姑娘提这些,姑娘想怎么责罚周则都行!” “还是说说正事吧,上面交待给你的任务,你可有了结果,你我虽然是两条线的人,但是我得负责把你的情报传递出去,你是不能插手的,这样容易暴露了你,毕竟你现在也是副都统了,我们锦衣卫培养你这么个职位的探子不容易。” 涵染把眼泪一擦,就问了起来。 “有结果了,因阿巴泰病重虽因最近一种叫奎宁的药物救下了性命,但到底没有完全康复,多尔衮便让主子,不是,是勒克德浑被封为平南大将军和平西王吴三桂领主力跟随洪承畴由河南南下征伐大明; 另外,谭泰为征南大将军走山东南下;一等公何洛会领偏师走湖广,襄助主力; 小的已被任命为河南提督,十日后将会领五万绿营主力前往河南卫辉安营扎寨; 大军将于十月十六日启程,预计首先攻打的便是开封。” “还有,这是内院大清门当值宦官的文书告身,就劳四姑娘交给贵公公,是我花钱从冯铨手里买的,不会查出来,至于能不能杀掉洪承畴还得看贵公公自己的造化”。 周则将一册子从袖中取了出来给了四姑娘。 四姑娘点了点头,就上了床,直接躺好:“上来吧。” “啊,小的还是去外面书房睡吧”,周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而四姑娘则拍了拍床:“外面有人听着呢,上来,既然已经成了亲,便就是夫妻,昔日的主仆之别也不必再提了。” “好”,周则爬了上来,就看着四姑娘。 “摸我,亲上来,得让墙脚的人听见”,四姑娘这么一说,周则也就壮着胆把手放在了一处绵软上,慢慢地贴近了涵染的唇瓣。 一夜女子肆无忌惮地叫着。 …… 次日一早。 涵染便将周则的贴身小厮叫了来:“把这个给贵公公。” …… 冯铨和洪承畴一起来到了大清门的内院。 “听闻江南士绅多不满朱明乱政,商税收得极高,大兴与民夺利之举,不少大户已暗中支持我大清,此次大司马统兵南征,当是七分政治,三分军事,或许可事半功倍。” 大学士冯铨作为满清汉臣首要大臣之一,且佐领内院机务,乃摄政王多尔衮头号亲信,因而对洪承畴提几句建议也颇有资格。 洪承畴则摸了摸吊在后背的辫子,扭了扭脖子笑道:“您老说的很是,这朱明皇帝虽说是我等旧主,但却倒行逆施,这也是洪某相信在上次大败之后我大清依旧能一统天下的原因,不过洪某现在最为担心的不是民心,而是这些明军的战力啊,听闻起火炮与火枪越发的厉害,如今更是把西洋技法全都掌握了。” “不过是奇技淫巧而已,大司马何必忧虑,再好的枪炮也要人来操作,我大清是马背上得的天下,昔日朱明之火器不也在我们大清之上,还不是丢了半壁江山。” 冯铨这么一说,洪承畴也就笑了笑,没说什么,作为此次南征主帅,他也不能表现的太过颓败。 但就在这时候,洪承畴突然停了下来,转头问着站立在内院门房的一内宦: “本官好像见过你,你在前朝兵仗局当过差,而且还是曹吉祥的义孙,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洪承畴问话的人正是贵喜。 贵喜心里一紧,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回老爷的话,是冯阁老安排小的进来的。” 贵喜没想到洪承畴记忆力如此好,即便自己在兵仗局当过差都被记得住,他内心里很是震撼,但偏偏现在冯铨又挡在他和洪承畴中间使得他没办法下手。 贵喜想把冯铨支开才照实回答是冯铨安排的自己,这样就可以让冯铨走动一下给自己提供机会。 可谁知,洪承畴直接下了令:“将此人拿下!本官想起来了,这人叫贵喜,素来秉性忠直,不可能还愿意留在我大清!定是朱明奸细!” 贵喜见此只得大喝一声:“奸贼!”然后手中银针射了出去,正中冯铨喉舌,接着自己咬破药丸自尽,直接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冯铨只觉喉部如针刺一般剧痛,然后整个气管有些吸不了气,憋闷的慌,接着就张着嘴吐血而死。 “快抬冯大学士下去!” 洪承畴大吼一声,但此时冯铨已经死透。 而贵喜也指着洪承畴口齿不清地说道:“可惜,可惜没能杀掉你!”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一章 烧毁东林书院 (第四更) 大学士刚林此时也闻声从内院跑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冯中堂怎么会被刺死!” 洪承畴也一脸呆滞地看着刚林,长出了一口气:“回中堂,此贼本想杀的是下官。” 不久之后,摄政王多尔衮和辅政王济尔哈朗等都赶了来,皆惊骇不已。 连顺治和孝庄也感到极为震怖。 而整个满清内部的汉臣们则是最为恐惧的,因为在大清核心部门居然也能混进朱明奸细,而且直接刺杀了一名大学士。 作为副都统的周则不久之后也得知了此消息,趁着夜深相拥时把消息告知给了涵染。 涵染又通过自己的交接者告知给了北直隶锦衣卫总负责人千户卫琮,再由卫琮转递给毛维张,毛维张安排人传递消息回京。 朱由检知道此消息时,国内的乱党已全部被铲除。 永王已进入大明陆军军事学堂习学,定王则已进入户部随刘万春见习,惠王则已在礼部跟随新任礼部左侍郎黄宗羲巡视天下社学教育新政恢复情况。 而满清奸细土国宝也已被押上行刑台接受凌迟之刑。 在此刻,土国宝才意识到自己生命的临近。 七月正是天气最为酷热之时,即便是被暴晒在烈日下就是一种酷刑,何况在这烈日下还得接受刀割的痛苦。 土国宝痛苦地吼叫着,他此刻也不想再骂朱由检了,只对着刽子手喊道: “爷,我求求您,算奴才求求您,您直接一刀先让我死吧,让我死吧,呜呜!” “给我闭嘴,我不叫爷,我大明没有奴才,让你死,让你死了,我拿什么赚银子,谁让你出卖家国,给鞑子效命!” 这刽子手说着就叹了起来:“不过说来也话长,这几年汉0奸也真是多啊,往年我们这些专干剐刑的刽子手是三年两载也难碰上一次活,如今这几年倒是好几次了,剐了个亲王和郡王,如今还有你这个总兵,我还得多招几个徒弟咯。” 土国宝在第二日便已经开始奄奄一息,但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朱由检,不,陛下,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出卖汉家利益,我真的错了,呜呜,求求你,让我死,让我死吧。” 朱由检这时候自然听不见土国宝的声音。 对于汉0奸的处置,他从来不会轻饶。 在这个时代深受儒家中庸与功利思想的国人很少把民族与家国放在心上,他必须用这种最严酷的手段让这些人知道背叛自己民0族的下场。 土国宝一被处决完毕,便意味着整个崇祯二十年掀起的大案彻底结束。 整个大明国内再次恢复了宁静。 江南的士绅乃至整个文官集团不敢再反抗朱由检,而所谓的满清奸细也大都销声匿迹或者行动更为隐匿。 朱由检也不再担心个人的生命安全。 此时也没有谁再敢去冒风险触逆他这位皇帝陛下,最重要的是,太子的被废黜以及管绍宁等被杀,已让这些对自己有怨言的政治势力没有了夺取政权或者接近自己的机会而不得不销声匿迹起来。 甚至,为了继续加大对江南的文化管控。 朱由检已下旨对东林党乃至复社和端文学社定性为反动组织。 各地端文学社立即取消,社员强制退出。 再打出端林学社旗帜者轻则革除功名重则发配东番为庶民。 与此同时,阮大钺更是上奏疏建言朝廷烧掉东林党与复社以及端文学社等反动组织的总基地——东林书院。 朝野听闻后大为惊骇,许多官员士子纷纷上疏申辩。 但朱由检批准了阮大钺的奏议。 甚至下中旨命阮大钺为正使、东厂中统指挥使马吉翔为副使专领东厂五百番役前往常州府无锡县烧毁东林书院。 朱由检之所以让阮大钺专门跑一趟,是因为他知道也只有阮大钺这种对东林党恨之入骨者才会尽心尽力地摧毁东林党乃至整个江南士绅文人的圣地东林书院。 阮大钺带着马吉翔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无锡东林书院。 等到阮大钺赶到东林书院时,一些依旧还坚持推崇东林党政治理念的士子也赶了来,企图阻止阮大钺烧毁东林书院,甚至不惜大骂阮大钺。 阮大钺自然是不畏惧的,直接就让马吉翔带着东厂番役将这些企图抵抗的士子全部直接绑着拽出了东林书院,然后亲自调动了常州府的卫所兵将东林书院全部拆毁,用火油浇满整个书院,再以干柴助燃,又加上是暑热天气,东林书院被烧了一日一夜。 最终东林书院成了一片瓦砾场。 江南文人士子最后的丰碑被直接摧毁。 许多士子不由得嚎啕大哭,也有咒骂东林书院早该被烧的。 无论如何,从此刻起,私人团体想把控朝政是不会再有机会了。 礼部也开始正式下令,各地私人开设书院与私人组织和团体必须在官府登记,且若是政治团体,政治理念必须得到朝廷承认,一切与朝廷中央政治理念相违背者皆为反动组织,地方官府有义务镇压之。 远在偏僻之地史可法也得知了朝廷严厉打击文官集团甚至对文化管控越来越严格的消息,一时不由得上了奏疏,痛斥阮大钺祸国乱政,大明长此下去必定导致江山覆灭等等。 范景文也上了奏疏,直接言道:“陛下若不杀阮大钺,只怕天下难安,他日必定会为满清所乘!” 包括刘宗周、祁彪佳等皆是如此,说不杀阮大钺,士绅必定不满。 朱由检气得把这些奏疏全都摔在了地上: “朝廷内外皆认为朕是在倒行逆施,认为朕不杀阮大钺必定会导致民怨沸腾,说大明必会此而覆灭,可事实上,地方上百姓们皆在积极准备生产毫无怨言一说; 来大明中央银行交易的士绅越来越多,出海的越来越多,都忙着赚钱何时见他们不满了; 百官们忙着在永王定王惠王间站队,还跟在高弘图阮大钺等人屁股后面为自己的政治前途下赌注,哪有他们说得那么夸张,怎么就没有一个人相信朕能赢得这场战争,能不让建奴南征成功!” “朕知道他们是想让朕输,想让朕知难而退,想告诉朕他们说的才是对的,尊重文官才是对的,朕现在需要一场胜利,朕需要以此来证明朕是对的!” 朱由检愤懑不已地说着的时候,吴孟明走了进来:“陛下,清军南下的准确时间已定,是十月十六日,统帅是洪承畴!合计大军有八十万,其中绿营六十万,满蒙汉军八旗二十万,对外号称百万!”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二章 关于选妃的真实目的 (第五更) 朱由检从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嘴里得知满清起兵准确时间后便不由得笑了起来。 现在,他比满清还想打这一场仗。 事实上,多尔衮再度组织兵力南下更多的是无奈之举,他要想转移满清势力下的满汉之争,要想解决北方粮食危机,就必须灭掉大明! 让满清贵族和汉族士绅都得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才行。 而这个目标便是一统天下。 但无论是大明和大清的综合国力对比还是民心向背对比以及基层统治的根基对比。 此刻的大清都已没有初次南征时的军事优势。 虽说兵力扩充了不少,但大都是新募与凑起来的汉兵,不少是以前纪律涣散的大明官军。 而反观大明在第一次抗击清军南下成功后,虽然因为朱由检一系列强硬政策使得国内许多上层政治人物对此次交战持悲观态度,但底层庶民与庶族地主阶层对大明能够占据南方是有一定信心的。 至少没有崇祯十七年那么悲观。 而且大明已经重新编练了军队,且是不同于以前卫所兵制所形成的旧式军队,甚至是已经经历过实战而且文化素质较高甚至已有军魂的军队。 装备制造能力和作战思想更不用说,虽说满清有许多将领是这个时代的名将,但大明近卫军的将领也并非是草包。 因而,明智如多尔衮肯定也知道此次南征成功的难度要比第一次难得多,毕竟一鼓作气再而衰的道理也是适用于此时的。 可在政治利益需求和经济利益需求上,他不得不选择再次南征。 朱由检现在也是如此,他也很需要打这一场仗来证明自己铁血治国的正确性,增加自己的威望,让大明国内的士绅集团们彻底敬服自己,知道自己这个皇帝陛下是能够带他们抵御外来侵略的。 尤其是在看见听见许多士绅乃至像史可法、范景文这些大臣都还是一个劲地认为自己这样做会让大明在与满清决战中失去胜算的议论时,朱由检想要再次打赢满清的决心变得更加强烈。 不只是朱由检,大元帅府的官员和兵部尚书阮大钺等支持朱由检压制内阁为代表的文官集团的官员们也迫切希望大明近卫军能再次打败满清,以此证明自己效忠陛下的有益性。 庶民与庶族百姓们也希望大明能再次打赢满清,能给他们继续提供一个和平的环境。 总之,在崇祯二十年的下半年,整个大明各个阶层的人都把关注点聚焦到了即将到来的这场大战上,都把自己的政治观点都暂时放了下来。 无论是反对朱由检还是支持朱由检的都等着这场大战的结果来证明自己所坚持的是对还是错。 不只是大明,此时的大清也是如此。 满洲贵族济尔哈朗一党依旧还忍受着多尔衮一党操持朝政也是想看看这次大战的结果,而多尔衮一党也等着这场大战的胜利来重新奠定自己在大清朝堂的统治地位。 投附满清的汉族官员即汉0奸们也等着这场大战的结果,毕竟只有这场大战能战胜大明一统整个天下,他们也就可以不必担心再背负一个汉0奸之名,且以这种结果来证明自己的正确性,证明大明的确是积重难返,到了该灭亡的时候,自己投附大清不过是顺应民心之举。 朱由检此时摩拳擦掌的拳击手一般,用鹰隼般的目光盯着翻卷在北方天空下的风云,他知道自己急需一场大胜来维护自己的新政改革来巩固自己的统治,因而他现在也不敢丝毫掉以轻心。 “明日叫大起,既然大明又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朕必须在全局上有个总的安排。” 朱由检向卢九德传达了自己的谕旨。 彼时,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已退了下去,只留着他一人还站在夕阳下看着红日缓缓落在紫金山下: “这一次,定要吃掉满清的有生力量,让其再也没有力量南征!” 国家大事明日做总的安排,而今日趁着天色还未晚,朱由检则决定去见一见皇后周氏,自己的后宫也得交待一些事情,毕竟选妃的海选阶段已经快要结束,接下来的事到时候还得靠皇后主持。 朱由检选妃自然不是只为了种马扩充后宫,他有喜欢美女甚至是多多益善的欲望,这是一个男子的本性,但他更重要的是要让自己有更多的子嗣,让大明皇室进行有更强的竞争者,好吧,这其实就是种马,甚至是得到整个帝国政治集团支持的种马活动。 但犹如朱由检那日对陈圆圆所说,他没奢望过通过收揽更多的女人而把自己等同于一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他要时刻保持最大的理智,表现出最无情的一面。 朱由检现在对待自己的皇后更像是对待自己一个很信任的官员一样,虽然彼此有肌肤之亲,但却再也没有情感上的交流。 “朕准备出宫数月,宫里的事还得靠皇后多操持,尤其是选妃一事; 这次朕答应百官所请非仅仅是扩充后宫也有培养大明二十四衙门之内廷管理人选的想法; 若有读书识字的不必考其相貌如何,品德尚佳且才能卓越者到时候可留作女官任用; 朕也会立下不准后世帝王与皇室子孙与这些女官成婚甚至是发生关系,这些女官以后只能娶平民为夫,注意是娶; 这也没办法,这里面有很多要害部门,如今朕有意停止阉人产生,为的是不让这种泯灭人性的不人道行为再次出现,即便是政治需要皇家需要,也要阻止阉人再产生。 这样也是为了避免大量变态心理出现和促进人口增长,同样溺死女婴和缠足的行为,朕也让刑部修订大明律立法严禁,溺婴者罪同谋杀,无论谋杀者是否为其亲人,而女子缠足者则罚其父母徒刑三年! 你这做皇后的也要多引导引导风气,我大明既然要重现汉唐盛世甚至要远迈汉唐就得摒弃一些糟粕,而为防止祸乱宫闱的事发生,没有了阉宦,只能由女子代替。 这世间本就由男女组成,人有父母,花有牡牝,兽有雌雄,相有阴阳,自然之理,万物之道,后宫虽不得干政,但非女子不得为官; 所以这次选妃,名为选妃实为内廷选入,朕的妃嫔就够,嫔以下的贵人常在等不必再选,其余全部充作女官和宫娥候选; 务必多留些人,到时候朕会择优秀者选入内书堂,但朕和皇子以及朝臣是禁止与女官产生感情的,若有则必须罢免职务罢黜出宫!”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三章 帝王权术 (第六更) 朱由检将自己这次选妃的真正目的以及一些内心的真实想法告知给了皇后周氏。 事实上,朱由检内心还是隐隐有些期待这位成熟的周皇后对自己的这些惊世骇俗的想法提出一些意见或者表现出一些惊讶的举动的。 但让朱由检没想到的是,周皇后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震撼与表达任何的意见,只起身向朱由检福身: “臣妾明白陛下的意思,请陛下放心。” 周皇后神色冷漠,眉目淡然无色,待坐下后也依旧只捻着指间紫檀佛珠,口中念着经文。 朱由检颇为懊恼。 “皇后,你要怎样,才能不对朕这么冷暴力”。 朱由检不得不认真严肃的准备和周氏沟通一下。 周皇后则停下了手中的佛珠,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因而依旧只木然地坐在朱由检旁边。 “你是不是还在怨朕废了太子的事,或许还有对朕把永王派到大明陆军军事学堂参加近卫军这件事有意见,但朕已经给你说过,这是他们作为大明皇族必须做的事,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朱由检说着就握住了周皇后的肩膀,将她扳到了自己面前。 周皇后露出一脸微笑:“臣妾明白,陛下误会了。” 但即便到了夜间朱由检留宿坤宁宫后,周皇后在床第上的表现也没再像之前那么主动,仿佛只从那日之后就彻底没有了任何的需求一般。 朱由检索然无味只得起身坐在床沿边:“也罢,朕去看看袁贵妃,永王的事你放心,朕会暗中安排人保护他的安全,而且他也不会是一线参战部队,此次作战,只要我大明能全歼建奴来犯之敌,南北之局势至少可以稳定下来,建奴再无南下之能,到时候我大明便会有北伐之时机,而西南之战事也会因此得到缓解,到时候随便派一个兵团西进,大明局势便可稳定下来。” “臣妾恭祝陛下旗开得胜”。 周皇后犹如木头一般掩好被朱由检揉松的衣裙,起身恭送了朱由检出去。 待朱由检出去后才不由得泪流满面,周皇后看着朱由检远去的背影: “为何你会变得这样,口中从不再唤皇儿之名只以王爵之名相代,陛下你现在就真的只有大明的江山社稷么,可你如此铁血治国,一反历代先帝优待文臣士子之举,寒了无数士子之心,这场仗,你真的能赢吗?” 周皇后说后就颓然地坐回到了床上,默然无语。 朱由检则在步着月色去袁贵妃的寝宫,陈圆圆提着灯笼于前面带路。 不过,朱由检还没到袁贵妃的寝宫,在甬道上却遇见了倚亭而立的皇嫂张氏。 皇嫂张氏依旧是一身素衣,南迁以后越发显得形容憔悴,也就眉眼间还留有昔日艳后的痕迹。 朱由检向前行了一礼:“不知皇嫂在此是赏月还是等人。” “自然是等皇叔”,皇嫂张氏微微一笑。 “额,皇嫂有何事,竟要主动面呈御弟”,朱由检心中一喜。 对于张嫣他还是很敬重的,毕竟自己的皇位得之于兄长,而长嫂如母。 如今满大明朝,对于崇祯而言,亲人中的长者也就她一个了。 “昨日你皇兄托梦给我言及他当年游船得病一事以及红丸一事,虽说是乱臣贼子之过,不过到底是他自己太过急于求成之因,无世宗之智谋,也无穆宗之涵养,更无神宗之慧明,皇叔如今正逢国难,虽有重振朝政之心,然因知有些事非循序渐进不可,大战又开,勿因此而败才好。” 皇嫂张嫣刚说完,朱由检便道: “皇嫂之言,御弟谨记,想必皇嫂也有些累了,还不快送皇嫂回去歇息!这炎天暑热的,虽是夜间到底热气未散,若是让皇嫂过了暑气,朕绝不轻饶尔等!” 朱由检对陪着皇嫂张嫣的宫娥发了一通脾气,表面上是关系皇嫂实际不过是借此表达自己对皇嫂的劝谏有所恼怒而已。 他知道,现在这些大明的上层人物都是习惯了制衡之术的人物,都对自己如今的行为不看好,他现在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等着用战争的结果来证明自己。 皇嫂张嫣见此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她本来还想帮帮皇后周氏劝劝朱由检恢复朱慈烺的太子之位,但如今一见也只能回宫: “希望皇叔你真的能赢得这场仗吧,如今的你和你当年的皇兄一模一样。” 好在袁贵妃不关心这些,朱由检来到了她这里倒也轻松了些。 袁贵妃已经怀孕四月,预计明年开春之际生产,作为自己这一世第一个为自己怀了孩子的女人,他自然也不会冷落,只不过贵妃不比皇后,性格略开朗些,即便是孕中也能自在的玩玩捡石子的游戏或者解九连环,如今见了朱由检来还主动要给做些宫秘之事。 次日一早,朱由检便回了乾清宫。 内阁首辅高弘图,内阁阁臣刘万春、阮大钺、华允诚、黄道周、宋应星以及其他六部五寺院等堂官以及其他在京七品以上官员皆齐聚于殿内殿外。 “现在刚刚得到确切消息,清廷将于近日南征大明,朕决定御驾巡视江北诸省数月,特命定王朱慈炯监国,内阁首辅高弘图与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总揽内外政务,诸位臣工务必恪尽职守,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随扈,兵部尚书阮大钺移驻镇江总调运军械钱粮,务必不能出半点差错!” 朱由检当即下达了这样的谕旨,百官听闻后皆是纳罕不已。 朱由检看了看底下的群臣后便冷冷的一笑,他知道这些大臣此刻都是什么心思,自己让定王监国没让惠王监国肯定会让一些臣僚产生遐想而以往自己属意定王继承大统这样有利于定王趁此形成自己的势力。 而自己又令阮大钺去镇江则高弘图留守,则是给高弘图恢复势力的机会。 毕竟如今的大明的朝局,因马士英在外,整个朝堂已经形成了高弘图和阮大钺为代表的两派,而阮大钺一党因为这次剿灭乱党之事壮大了不少。 高弘图一党可以借此机会吸纳原江南士绅集团的官员,抗衡阮大钺一党。 朱由检看得出来阮大钺脸上的不悦之色。 但这就是政治,他阮大钺作为一个成熟的政客必须接受这样的结果。 至于打仗的事,这些朝臣们除了大元帅府和兵部的官员外,大多数还是不怎么关心的,甚至高弘图等官员在内心里其实也希望这场战争能给予朱由检一次教训。 正文 第三百六十四章 秦良玉挂帅 (第七更) “你们会失望的!” 朱由检看着眼前这些朝臣们不由得腹诽了一句。 紧接着,他便又召开了大元帅府的军事会议。 此次是军事战争,自然更重要的还是大元帅府的军事会议而不是乾清宫的朝会。 而且在这样的会议上,朱由检也不再隐瞒军事情报,直接让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说了清军准确的启程时间和兵马数量和其他信息。 “八十万大军,这多尔衮还真舍得下血本,北方汉人只怕被抽走了一大半吧,这八十万人要是被歼灭,日后其满清之关内关外将再无可再战之兵,即便有也难以再有南下之规模。” 大元帅府枢密使兼参谋总长秦良玉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在知道情报后首先不是感到害怕,表现得很冷静,甚至在冷静的同时还发现了这场战争胜利的意义。 “诚如秦爱卿所言,我们这次最重要的不是守住多少城池,守住多少地盘,而是能不能吃掉这八十万,我们有六十万精锐,加上各地卫所兵和民兵也不下百万之数,是有这个胃口和实力的,只要吃掉这八十万,他满清将是一头没有爪子的狮子,以后我们北伐成功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朱由检这么一说,枢密副使王应熊和兵部尚书阮大钺皆点了点头,他们于军阵之事不如马士英李岩清楚,此时也只能竖起耳朵旁听,不过是王应熊因刚从西南调回不久,经历了些战事,还是说了些诚恳的建言: “虽如此说,微臣还是有言得斗胆陈于陛下,眼下西南战事焦灼,我们与建奴的战事不可久拖,虽如今钱粮囤积甚足,但若拖久了也会导致大明陷入两面周转艰难的困难,一旦一方失控便会陷入全盘皆坏的局面,崇祯十七年便是如此。” “王爱卿所言甚是,或许这也是多尔衮依旧要坚持再次南征我大明的缘由所在,也是想趁火打劫,同张献忠一样!不过有些事情是也急不来的,此次对付满清之战务必灵活机动,以运动战结合歼灭战为主,守城战为次”。 朱由检说着便让秦良玉阐述自己和她商量后的想法。 秦良玉便站了出来:“按照陛下的意思,既然建奴是分三路南下,以洪承畴与勒克德浑为主力走河南,以谭泰和何洛会为偏师分别走山东和湖广,那么我们可以实行集中打一路,而且打其主力,实行看两个打一个的方针; 所谓看两个便是让第一军和第四军在湖广和山东节节抗敌且通过主动放弃与拒守一些城池来加大满清各路大军间距离,然后第三军和第二军在河南一带寻机包围洪承畴主力予以歼灭之!” “洪承畴这次挂帅出征以他本人的作战方式以及建奴目前的真实目的,肯定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争取多占些地盘,而非一定要迅速灭掉大明,他们再也没有昔日那么多的满洲铁骑,快速突破到南京一举灭掉大明已然不可能,因而洪承畴肯定会每占据一城便会统治一城,恢复民生,任命官吏等,只怕还会来个政治与军事两手抓。” 秦良玉把自己和朱由检的分析说了出来。 “因而我等只要拉开清军各路大军距离,且安排好阻击打援之任务,定能寻机全歼洪承畴部,洪承畴素来谨慎,所以我们前期可能还得以小败诱使其深入才好,另外这样的运动和歼灭战需要锦衣卫的快马与当地百姓支持,到时候吴指挥使务必安排好,好在如今驰道经过整修,且各战区的总督也在侦察与通信方便加强了些措施,到时候当不至于出太大的差错,只要不出差错,这场战争,我们就一定能赢!毕竟我们是在保卫我们的家园,而北方的满清一直都是侵略者!” 朱由检说着便开始下旨: “大元帅府方面,除阮大钺去镇江控扼水路运进南京的各地军粮军械外,枢密副使王应熊留守京城暂时总领兵部卫所兵与民兵调派与训练诸事外,枢密使秦良玉加封为镇国大将军,总领近卫军四军,抵御南下之清军。” 大将军一职乃是战时所设,明初之徐达、冯胜、蓝玉等皆任过大将军。 而在明末的《答袁节寰(袁可立)登抚》里也有过“然乎,以大将军旗鼓仅三千余,自是难责”的说话。 一般而言,大将军前面会加称号,因而朱由检这里封秦良玉为镇国大将军倒也不是自己学那满清之举。 朱由检之所以让秦良玉挂帅既是因为国中除秦良玉外再无够资格的老将挂帅,也只有秦良玉才能让刘芳亮、周遇吉、黄得功等大明在地方带重兵的总兵官服气。 而且毕竟战时近卫军四个军名义还是得有个统帅才行,作战也忌讳各自为战无一人统筹各方。 虽说实际统帅一直是朱由检。 但他到底是皇上,诸事繁琐又没有统筹六十万乃至上百万大军的经验,最多在战略上拿拿主义。 这种实际的总指挥涉及到后勤、运输、冲锋、情报收集与侦察等诸事时,他一个穿越者比不上从万历年间到崇祯朝经历过无数大战的秦良玉。 当初选派挂帅西征的将领时,朱由检都没有派秦良玉,一是考虑到秦良玉年迈架不住长途跋涉和西南亚热带丛林的瘴气,第二便是为今日做准备。 好在秦良玉身体还算健朗,且此次挂帅抵御清军南下很多时候不过是近卫军四个军的总兵官自己作战,只是在统一调度上需要秦良玉发号施令而已。 而且朱由检也会一直以巡视的名义随时与秦良玉都坐镇军事中枢。 当然朱由检不会当常凯申不会干预秦良玉的指挥。 他只是要时时给秦良玉提供权力保障而已。 在应天府的近卫军第二军开始集结,准备北渡长江与近卫军第三军进行配合作战,而与此同时,大明海军也开始集结于松江府准备北上进行海岸沿线打击满清统治区的任务。 大元帅府的军令也陆续发送至各战区,着命近卫军第一军的周遇吉、第三军的刘芳亮、第四军的黄得功部做好应敌准备。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 明清百姓对于战争的不同感受 (第八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大学士冯铨之死给满清朝廷引起极大了震动,大批投附满清的汉族官吏愤概不已,强烈要求严惩凶手,且建议满清朝廷在此次南下时对大明采取最严厉的报复手段,诸如屠城之类。 事实上,二鬼子们对待自己同胞的残忍从来不逊色于真鬼子。 明末时的汉0奸们也是一样,南明历史上的许多次大屠杀很多都是明末汉0奸们做的,譬如嘉定三屠。 满清朝廷厚葬了冯铨。 而多尔衮也愤怒地拍了桌子,着人严查城内奸细,但为照顾汉族官吏情绪,只对中下层进行严查,像周则这样的副都统自然是不必的。 十月十六日这天,洪承畴被封位招抚南方总督军务大学士,勒克德浑被封为征南大将军,正式领八十万大军南征大明。 作为勒克德浑亲信包衣的副都统周则也被任命为河南提督,且先抵达了河南卫辉府。 没多久,在十一月下旬,洪承畴的主力也已抵达河南卫辉府汲县。 一路上被清廷官府强行勒令运输军粮的民夫达百万之巨。 一些官兵更是直接沿路洗劫村落,吃霸王餐偷鸡盗肉还算轻的。 整个八十万大军南下犹如蝗虫过境一般竟弄得从保定府到卫辉府俱是哀鸿遍野,民怨载道。 昔日满洲铁骑也染上昔日大明官军的兵匪习气,或许认为江山已是大清的,可以不必忌讳,而主帅也不过是个汉人奴才,自然更加不必忌惮。 好在洪承畴多尔衮支持且也劝服了勒克德浑支持自己,这才杀了几个满洲兵和汉军佐领,总算是没有让军纪涣散得太过,使得这八十万大军军纪稍微好了点,至少没有再出人命。 洪承畴很满意这样的现状,在他看来,这已经算得上是军纪严明了。 毕竟作为一个曾经带过明军官军打战的老将,他知道当年在陕西一带剿灭流贼时官军的现状。 不过,洪承畴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近卫军已经不同于昔日的官军,每个营都有专门的军法处,甚至直接到大元帅府都有总军法处。 每个营地都挂着违背纪律的人头和恪守纪律的模仿官兵之像,基本上随意离开部队而不请示者都是按照逃兵处理,直接击毙的,这样自然也就没办法劫掠百姓,违背更多的纪律。 啪! 给清军承担运输任务的民夫是征来的,是来履行徭役这个清廷百姓因被统治而需要尽到的义务,因而监粮的清军官兵一旦发现这些民夫偷懒可以随意将蘸了盐水的鞭子抽在这些民夫身上,打出几条血痕来。 民夫们自然是不敢反抗的,被打死了也最多直接拖出去丢在外面随便挖个坑埋了。 现在是自己统治区至少还是要埋一下的。 搁在三年前是直接暴尸荒野的。 但不代表民夫内心里不反对这场战争。 好不容易稳定了三年,有了老婆孩子热坑头,结果又得承担战争带来的徭役,任谁心里也会有怨言。 洪承畴是不会想到这些的,作为一个传统官绅出身的官员尽管他谋略过人,却也不会去考虑到普通民夫的感受。 在他的意识里,这就是百姓们应该尽的义务,虽说是苦了点,但这也是为了大清国的一统天下大业,士兵送命,百姓出力,自己出智,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当然,作为文人的洪承畴如果还有点良知最多会写几首诗阐述一下战争给百姓们带来的痛苦,譬如“可怜永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什么的。 但洪承畴没有这样做,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功名大业。 对于痛斥甚至只是描述一下战争的残酷的文人其实在这个时代就已经算是伟大的文人了,譬如杜甫。 这个时代的大部分文人是特权阶级是很难去同情底层人的。 与清军不同的是,因为朱由检的军民理论渗透,明军不仅仅是在纪律上严抓,在利用民力上也改变了方式,不再是征用民力而是发动民力。 虽说在文字上只是改动了一个词,但意思却大为不同。 首先在制度的根本上有所改变,大明取消了数千年的徭役制度,也就意味着百姓没有再为统治者间的暴力战争买单的义务。 大明各战区利用民力只能以有偿代价去利用民力,而且各战区总督得组织人手对百姓们进行宣传与号召。 这样百姓们是知道自己的统治者是为什么要打战的,甚至是被迫的无奈的,以此获得百姓们的同情和支持,让百姓们知道自己参与这场战争是有利于自己的,再加上物质奖励,使得百姓参与战争的积极性大幅度提高。 黄河南岸的摆渡人早已把自家船只搬离,而且自觉地放弃对沿河田地的耕种,甚至自觉地在各村落修筑城堡。 近卫军第三军现在不必分拨军队承担军粮运输,在北上抵达河南开封时,整个开封已由各地商团和民众运来了足足可用半年的粮草由军方采购。 为了多挣点工钱,几乎河南、湖广、山东一带的百姓都主动加入了兵部统筹的运输大军中,甚至还有妇孺儿童。 而一些百姓也主动承担起了情报收集与传播的任务,这些遍访天下的药农与樵夫在发现清军踪迹方面的能力丝毫不逊色于锦衣卫夜不收,毕竟都是当地人。 大明军方会根据情报价值予以现金奖励。 如今大明国内国库储存充溢,银币依旧需要大量投放市场,因而对于通过奖励百姓现金的方式增加货币投放刺激经济也丝毫不吝啬。 反正战争这个机器一开启就不必担心经济会崩盘,等战争结束后再予以调控便是。 而且这样一来,在战争还未开始之时,因为大量银币投放,而满清又没有像大明一样有意储备黄金白银,使得满清统治区大量白银流入大明。 不知不觉间满清统治区物价开始急剧增长,再加上民力被大量利用在战争上,粮价更是增加明显,战争成本增高,国内矛盾几乎已越来越激化。 毕竟一个王朝开国之初都是要与民休息的,但现在满清为自己的一统天下大业开始如此搞,崩盘也在所难免。 当然,连庶民都注意不到的洪承畴自然也注意不到经济的变化。 他现在只知道江南的士绅很反感朱由检的统治,他可以通过招抚加军事打击的方式赢得这场战争。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 洪承畴的心思 (第九更) 原本的南明历史上,因为明廷内斗严重,无人统筹各方力量,更不会有人想到改革钱法与庶民联合维持统治。 因而使得洪承畴成功招抚南方各省为满清之一统天下立下汗马功劳。 但这一世不一样,朱由检再如何铁血治国,士绅再对他不满,那也只是部分士绅对他不满,而且朱由检也没有取消士大夫不纳粮的特权。 更何况他还占据着正统大义,还通过改革钱法牢牢控制财政大权控制军队甚至利用军队控制庶民。 即便朝堂上的内斗也是在他的控制之下,甚至也没有原本南明历史上那么激烈,甚至激烈到互相征战的地步。 因而,大明的国家机器还能持续高效地运转着。 阮大钺虽说被士大夫们视为大奸臣,但他作为兵部尚书在国政上不敢有丝毫怠慢。 因为他知道他现在只能抱紧陛下这棵大树才不会被士大夫们所吞噬。 而这场战争,陛下很想赢,他也很想赢。 只有赢得了这场战争,他就可以向全天下的人证明自己只效忠陛下是对的,自己不是奸臣是不同流合污的贤臣。 阮大钺谢绝了自己最钟爱的戏剧文学作品创作,也把自己的美妾送回了乡下,只在兵部打了地铺,为的是做好六十万大军的后勤任务。 他不是马士英,没有足够多的人脉,只能亲自联络拉拢马士英的旧人。 而高弘图和刘万春虽然对阮大钺很不满,但也不敢在国政上给阮大钺使绊子。 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惹陛下不满,若再不顾家国利益会死的很惨。 因而兵部的所有钱粮要求没有不允甚至户部尚书刘万春直接照会户部,兵部事务优先第一个处理。 高弘图作为内阁首辅也不止一次申斥自己的门生暂停对阮大钺一党的攻击,一切先从大局出发,毕竟他虽然很担心大明会败但还是不希望大明因为内部斗争而败亡。 洪承畴不知道这些。 历史的经验和南方朋友的来信告诉他,现在的大明已经是江河日下。 再加上崇祯朱由检一贯的喜怒无度与狠辣,朝臣们只怕对此早已怨声载道,因而他依旧有信心打赢这场战争。 “启禀中堂,我们探子回信说,朱明已得知我大军云集的消息,且还授命秦良玉为镇国大将军,统领六十万近卫军抵御我军!” 这时候,清军一负责情报收集的武官对洪承畴禀道。 一旁的勒克德浑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朱明朝廷还真是没人了吗,居然派个女人挂帅,一个女人能有什么本事,以我看,这朱明朝廷是不亡不行了,国中无大将,竟让一女人来挂帅,好笑,好笑啊!” “主子爷说的很是,汉人有句话叫做牝鸡司晨,如今看来,这朱明打战都得靠女人了,只怕男儿都被吓得躲被窝了,哈哈!” 现为河南提督的汉军正红旗副都统周则站在勒克德浑身后附和了几句,心里却是暗自发问: 曾听老爵爷提过这个秦良玉,却没想到今日真的成了朝廷主帅,但为何会这么快被洪承畴的人知道,难道朝廷内部也有建奴的奸细?我得想想法子能不能把这个奸细的底细找出来。 洪承畴白了周则一眼,虽然都是汉人,但他是文臣是受人尊敬的官员,而周则不过是勒克德浑身边的包衣奴才因善于唱戏才受勒克德浑喜爱甚至直接成了副都统。 因而洪承畴打心眼里是很瞧不上周则的。 不过,他可以不给周则面子,但得给勒克德浑面子,便捻须笑起来: “贝勒爷可别小看这个女人,此人从万历年间开始便已声名远播,经历硬战无数,统兵能力也不差,虽是女流却乃世代将门出身,朱明对爵位赏赐素来悭吝,但却是朱明唯一一位女侯爷,虽说近年所封,但朱明朝廷无人质疑其资格,足以可见其人之声望; 此人之资历远在洪某之上,乃至当年卢公袁公也有所不及,我大清入关前百战百胜,唯一一次遭受重创也是此人之子弟所创; 所以不能小觑此人,朱由检用人倒是颇为不拘一格,只是不知道是谁让他想起了此人,按理,她早已被文官们有意冷藏才是,毕竟乃是一女子。” 说着,洪承畴转身问向那名武官:“消息可否属实,朱明朝廷真的会让她来统帅三军?” “回中堂,是明廷大元帅府参谋总部的刘参军亲口所说,当不应有假”。 这武官说这话的时候,河南提督周则记在了心里。 “周提督,你来河南已有一月,可知对岸明廷驻守河南的官员是谁?”洪承畴问向周则。 周则稍微愣了一会儿,但旋即就回过神来,素来善于唱戏演戏的他也很善于伪装自己,很是不慌不忙地走过来看了勒克德浑一眼,见勒克德浑点头才回道: “回中堂大人的话,下官已查问明白,河对岸的河南总督兼总兵官是路振飞。” 洪承畴见周则从容有度,也就没说什么,只冷笑了笑: “路见白!哼,一个管漕运的能守得住河南吗,我待会写一封书信给你,你想办法找人将这信交到这位路制台手里,希望他能晓明大义,归附我大清,这样也可以不使河南士民受刀兵之苦。” 洪承畴虽说是在给周则说但其实后半句话是给征南大将军勒克德浑说的。 勒克德浑早已得周则的怂恿要在此次南征中务必不能让洪承畴抢头功不要让朝廷小瞧了满洲贵族也为了可以封个郡王之爵。 因而勒克德浑在看见周则给自己使眼色时便问着洪承畴: “洪中堂,我们现在有八十万大军,我麾下更有五千满蒙铁骑一万汉军铁骑,何惧他河南总督路振飞,你刚才也说了他就一搞漕运的,直接打过去便是何必多此一举,难不成等人家主力到了我们再打,那样反而损失更大!” “贝勒爷有所不知,在出征之前,王爷便说过此次南征以招抚为主,收揽民心,不战而屈人之兵而为上之上策也,而且洪某的意思是此次也得等一等公谭泰和何洛会两路偏师先在山东和湖广打了再说,这样可以让明廷以为我主力是在这两路,从而诱使近卫军主力去湖广和山东,等到时机一到我们再突然渡河南下可事半功倍,若能招抚路振飞自然更好。” 洪承畴说着便吴三桂吩咐道: “有劳王爷传令下去,各部加紧造船,收集柴火,虽说南方不及北方寒冷,但到底这是冬季,为不误农时与方便渡河选在这个时段南下但也会对大军驻扎造成困难,取暖问题需得到保障。”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谍战 (第十更) 洪承畴这么一说,勒克德浑也不好再说什么,也暗自承认洪承畴不愧是老将,考虑很是周全。 河南提督周则也达到了目的。 虽然周则面色淡然,但当出帐后则不由得冷冷一笑,通过勒克德浑与洪承畴的对话,他成功得知了洪承畴的战略部署,他现在需要的是如何把这件事传递出去。 虽然洪承畴给了他一个给路振飞送信的任务,但他不会通过借着这个任务让送信的人把消息带给路振飞,他不知道洪承畴这个老狐狸是不是在试探自己,他决定依旧用自己锦衣卫内部的联络方式传递消息。 “这是洪的战略部署还有他们招抚路振飞的信件内容,以及我河南清军的兵力部署与驻防图,你务必想办法传递给河南的汪镇抚使,还有大元帅府有名叫刘参军的是奸细,用八百里加急!” 周则对麾下负责单线联系自己的一名河南锦衣卫校尉李永行说了后就变了一副面孔,作威作福地便踢了这河南锦衣卫校尉李永行这一脚: “混账东西,老子想吃只鸡你都找不到,这附近这么多村子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一家养鸡的,现在就给老子去找,连夜去找!” 别人只当周则在给自己的亲兵发飙,也就没有人把这事放在心上。 而这位名为河南提督亲兵的锦衣卫校尉李永行则只得带着一干人去附近的村落打家劫舍。 这在清军中受主帅派遣出去打粮也是常有的事,也没人觉得奇怪。 这名锦衣卫校尉李永行抱着一只鸡找到一形容枯瘦的妇孺: “霖熙兄,务必把这个给汪镇抚使,用八百里加急!” 卫辉府一处叫徐家堡的地方,周则麾下一队亲兵刚刚洗劫了这里不久。 这里的对岸的一处羊肠小径上便响起急促的马蹄声,那名妇孺将面皮一扯就恢复了男子模样,一到达开封城就找到汪刚刚:“镇抚使,对面送来的。” 不久之后,阁楼里传来汪刚刚严令: “立即火速递京!同时准备快马,我要立即见到路制台!” …… “告诉路振飞,可以与洪承畴适当接触拖延时间,待我大军集结至开封一带后再说,命周遇吉和黄得功找机会主动攻击,让洪承畴真的以为我们把主力放在了湖广和山东!” 这里,大元帅府一得知这个消息,秦良玉便下达了自己的指示,并看向朱由检。 朱由检点了点头:“这个洪承畴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却不知道还没开打,他的一举一动就被我们知道了,周则这条线很有价值,务必保证好他的安全,非紧要任务不必启动他,他的身份不能超过十个人知道,秦爱卿和近卫军其他各部和锦衣卫汪刚刚部有必要可以予以配合!” “微臣明白!”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退了下去。 朱由检和秦良玉在从周则手里得知洪承畴的战略部署后对于接下来的作战无疑更有自信,而路振飞这边也从锦衣卫在河南的负责人汪刚刚这里得知了消息。 不过,汪刚刚没有告诉谁给的这个消息,其实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是自己的对接人传递的。 “你是说对面,我们的人传回消息说,近日会有洪承畴的书信送到,而且还要招抚本官?” 河南总督兼总兵官路振飞刚这样问着汪刚刚,外面便传来自己的幕僚的话:“老爷有商客投来书信。” 大元帅府有规定,总督总兵官不能对锦衣卫有隐瞒,因而路振飞没有让汪刚刚退下就从这幕僚手里拿过信来,看了后便道: “果然如你那边的线人所料,只是让本官惊讶的是,究竟是谁有如此能耐,能从这老狐狸手里知道战略部署,至少得是总兵以上的吧。” “下官也很好奇但也不知道,此人是谁只怕也只有我们的都督(吴孟明)知道”。 汪刚刚笑着说道。 路振飞只是笑笑没说什么,到了他这个位置自然不能随意表达自己的一言一行,他也知道这件事既然已经惊动了锦衣卫,那自己即便真的想归附满清已不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朝廷的指示。 因而许久后他才对自己幕僚说道:“将那名商客好生安置,没本官的话,不得让他随意出走,容本官考虑考虑如何回信。” 待那名幕僚走后,路振飞才对汪刚刚说道:“朝廷指示或许不久就会下来,我的这名幕僚你可以盯紧点,但最好不要让他发现。” “我们锦衣卫办事,您放心就是”,汪刚刚笑道。 …… 锦衣卫都指挥使同知李若琏走进了一间幽黑的屋子,扯了一张椅子坐下,看着对面已被关了三天紧闭的白面小生:“你就是刘范刘参军?” 这白面小生点了点头:“我是,不知老爷为何审问我。” 没过一会儿。 “我不是奸细,我真的不是奸细啊!” 刘范哭喊起来。 “是不是不是你说了算,我们这里有你通敌的证据,来人将他的手腕割开,慢慢地让他滴血,若他不肯承认不肯说是谁安排的他进来就让他滴血而死!” 李若琏冷厉地吩咐后,没片刻间,这白面小生便被蒙住了眼,且只听得自己的血在哒哒的滴落在地,渐渐的越来越慌张,最后直接大吼起来: “我说,我说,我是冒牌的,在刘范入大元帅府前,我杀了他且顶替了他,是罗弼先生安排的,他说我和他长得像,只要我在这里一天,就会给我一天五十银元!” “搜索此人,监控此人,以后大元帅府当值人员从枢密使以下其行踪必须每日一查,十二时辰也不能间断,本官要知道他何时睡觉,和谁睡觉,甚至用的什么姿势,说的什么话!” 李若琏扯开了这刘范眼睛上的黑布,刘范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被割手腕,一时激动起来:“你们,你们。”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说说吧,想不想将功赎罪,想不想继续一天得五十银元,如果想就继续听我们的安排,继续在大元帅府办差,如果不想,就像前些日子被剐了的土国宝一样被一刀一刀一刀的割掉!” 李若琏的话刚说完,这刘范便忙点了点头:“想!” …… 刘范趁着夜色来到了某中药铺子,找到了罗弼:“这是今日的大元帅府调令,刘芳亮、刘希尧西进湖广黄冈,何新、刘肇基北上扬州。” “消息可否属实,刘芳亮和刘希尧乃第三军悍将,西调湖广,如今何新和刘肇基乃近卫军第二军的也北上扬州,说明秦良玉有意令近卫军主力在湖广与山东抗敌”,罗弼说后便道: “你回去吧,我会连夜把消息传到对面去,到时候会重重有赏!” …… “罗弼的人过江了”,一名锦衣卫对李若琏说道。 “甚好,告诉刘范,我们会继续给他一些假消息,让他继续每日按时到大元帅府当差,本官会在那里等他!”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八章 战前准备 (第十一更) 三日后,镇国大将军枢密使秦良玉开始陆续下近卫军调动令。 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由开封调往河南仪封,第二兵团由河南荥阳调往河南杞县。 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西进河南南阳,再调往河南偃师,以备他日阻断清军何洛会部与洪承畴主力的联系。 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则调往河南河阴,准备在洪承畴部进入河南腹地后渡河抢占孙家渡口所在地原武县。 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和第二兵团悉听黄得功自己节制,于襄阳荆州一线布置重兵层层阻击节节抗敌,不得允许清军进入一步。 近卫军第一军也是如此。 秦良玉心思缜密,按照大元帅府预先的战略部署和周则提供的洪承畴之战略部署,已开始将近卫军两个军的主力暗暗布置在河南开封府周围,且只等待着时机一到便可慢慢形成包围圈并扎进口袋等着洪承畴的主力往里面钻。 这与参军刘范传递给洪承畴的情报自然是相反的。 虽说战略部署很是简单但这里面会有很多变数,谁也不清楚到时候会发生这样的事。 好在洪承畴现在还对此一无是处又加上得到的是假情报真的以为大明近卫军第二军真的是由扬州北上山东,第三军西进湖广。 而事实上,西进的是近卫军第二军,不过不是去的湖广而是去的河南南阳。 近卫军第三军也相继调离开封城,但却一直没有离开河南地面。 而且,路振飞也给洪承畴回了信,使得洪承畴认为路振飞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殊不知,路振飞却一直在等着朝廷的指示,一边积极备战一边又想尽一切办法让近卫军第三军的行踪得到隐藏。 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已开始登船西进,而第一兵团也已齐聚京城。 总之,在此大战拉开序幕之际,大明各军队已开始积极准备起来,连带着此时的大明陆军军事学堂也已确定参与这场大战的学员名单。 此时,夏允彝开始念起了名册:“下面是参与此次作战的学员名单:第三期学员里有薛廷儴、雨夜、韩鹏……桑祥凯,第四期学员里有骁坤、俊康……杨林轩,另外便是第五期学员朱克清!” “报告!”这时候,一名军官生张舒大站了出来。 “讲!”夏允彝回了一句。 “缘何我们这些第三期第四期的军官生很多都没有被选去,偏偏没来一个月的第五期学员朱克清能加入这次作战,他只怕刚刚学会如何打枪吧。” 这名军官生张舒大这么一说,夏允彝也不生气,只挥手道: “要问问阮部堂去,这是阮部堂的意思!” …… 化名朱克清的永王朱慈炯拿到了自己的任命书,乃是被安排到了近卫军第一军总督李明睿帐下担任参军。 这让朱慈炯颇为失望,这时候一名小厮走了来: “爷,阮部堂说了,这一次把你安排到近卫军第一军李制台那里办事,一是可以不用去前线杀敌可以在后方安全些,二是可以结交一下李制台,现在没了太子,爷又是皇上嫡子,该结交几个有分量的人才是。” “这个李明睿,本王也知道,被称为近卫军四个军里最有远见卓识的总督,也是第一个提出南迁的官员,也是第一个淮扬总督,还被父皇夸过有首辅之才,前途不可限量,阮先生说得对,和他结交好关系是好事,但人家现在是一方诸侯未必会把本王瞧在眼里,而且本王其实还是想去战场上正面和鞑子们干干杀几个汉0奸过瘾。” 自朱由检南迁以来没少给永王朱慈炯等皇子灌输民0族思想,因而颇为血性的朱慈炯与其兄长朱慈烺性格大为不同的是,一直就想着对鞑子汉0奸们大砍大杀一番。 恰巧这时候,朱由检也迎面走了来,他对于朱慈炯去近卫军第一军李明睿那里接受训练的事是知道的,他没有反对,因而今日见到朱慈炯也只问道:“怎么还没有起身去山东?” “回父皇的话,儿臣刚得知消息,准备明日拜别父皇和母后后就出发”,朱慈炯回道。 朱由检点了点头:“去了李明睿那里不可摆皇子的款,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总督府的参军,若是让朕知道你干预战事,朕决不轻饶!” “儿臣明白!” 朱慈炯也有些怕朱由检,而朱由检对于朱慈炯等皇子其实更像是老师对学生,见他恭敬如此也就没再多说也没有什么不舍之情和要注意安全的话。 朱由检不知道皇后周氏在送别朱慈炯时留了多少泪,还说了多少你父皇是面冷心热故作严肃的安慰话,他现在只一心扑在战事和帝国整个国防系统的巡察上。 朱由检在随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离京之前去了一次大明军械所。 此时的大明军械所已经发展成为一个由生产、研制加培训的完整国防工业制造系统。 整个秣陵方山脚下已遍布大明军械所的工厂。 最为引人瞩目的便是数十座高炉架起的钢铁冶炼总局,这里负责整个大明最为精细的合金钢生产,而粗铁和普通钢铁生产锻造的钢铁冶炼各个分局已迁移至江宁镇。 这里临近现在的马鞍山地区,又临近长江,更便于铁矿直接开采冶炼,且可以直接通过水路和陆路运抵方山精炼。 时不时传到耳畔的金属捶打声和眼前的钢铁丛林之景以及置身于其间的那种烘热之感再加上远远堆积起来的煤山和露出壮硕臂肌的工人正挥洒汗水的样子,这一切都让朱由检仿佛来到了十九世纪的工业时代初期一般。 宋应星等几个有高级官身的官员穿着猩红官袍在黑色为主调的钢铁冶炼局显得特别耀眼。 而在他们周围则是黑不溜秋只露出一口白牙的工人,其中还有几个因东番岛战事来到这里服役的荷兰红番鬼。 整个钢铁冶炼总局不仅仅有做合金钢锻造总车间还有一处培训机构和研究机构。 大明现在能配比出的各种金属材料皆被放置在此处,学员都是选的贫苦人家的孩子在学习基本的文理基础后就开始跟着老师傅学习炼铁技术,优秀者甚至可以在研制机构有专门自己的工作室进行钢铁冶炼研究。 经过两三年的发展,学员已有不少,通过两千亩地范围的钢铁冶炼局里的五六个大食堂便可以猜得出这里的学员规模当不在少数。 正文 第三百六十九章 崇祯二十年的大明工业现状 (第十二更) 朱由检没有在钢铁冶炼局久待。 钢铁冶炼是基础工业,短时间内要想基础工业取得重大突破比较艰难。 这里面需要新的元素和物质出现,以及新的合金材料出现。 而这一切需要宋应星等研制者理论知识跟着提高才行。 目前而言,大明的自然科学理论体系还没有完全普及。 学过理科的都知道,自然科学最基础的是数学,进而是物理、化学、到最后是生物。 这是现代世界的自然科学大类分法。 数理化历经数百年发展到二十一世纪几乎构建出完整的基础理论体系,这里面有很多数学大家物理化学大师的贡献自不必说。 什么牛顿、伽利略、爱因斯坦、波尔以及门捷列夫等想必大家也有所熟悉。 二十一世纪基础科学领域的主流是生物,因为生物尤其是在分子生物和基因遗传方面可开拓空间大,其次便是物理学某些门类如电磁学还有很大的突破空间。 但对于基础而言,数理化领域的基本理论历经数百年发展后于二十一世纪已相当纯熟。 一个本科生便能基本掌握这些规律,当然这里指的是认真学习的,或者对理科感兴趣的高中时代便已知道这些基本规律。 比如经典力学和经典电磁学以及统计力学的经典物理学。 这里面有大家熟知的牛顿三大定律,还有化学的元素周期律从微观物质物理结构总结出化学元素规律以及数学的微积分学。 朱由检不是数理化天才也不是了不起的数学家和物理学家亦或是化学家。 他只是一个后世普通大学生,他的理科知识只有这些。 但在大明乃至整个十七世纪,他在自然科学领域的知识量无疑是最前沿和最博学的。 但自己掌握和传递给别人是两回事,自然科学规律一个词汇使用错误就可能导致理论规律离实际存在的自然规律差之千里。 朱由检想很快的把这些知识传递给这个时代的人。 但饶是他素来智力与记忆力不差也未能将自己所学知识全部传于给宋应星等人。 现在大明除朱由检外,真正具有理化基础的便只有宋应星、毕懋康、汤若望等几人。 但他们的水平最好也不过是后世中学水平,宋应星稍微好点,被朱由检拔苗助长似的强行灌输后至少知道这个世界的物质是由元素组成的,知道铁和碳的不同,知道把燃烧颜色现象不同的矿石加以炼化希望得到新的元素,也知道基本的力学规律。 不过好在这些人虽然对于各种理论知识掌握不足,但人家经验丰富。 实验科学经验不逊色于朱由检,甚至比朱由检这个在大学时代只知道写小说瞎看书不爱做实验的半吊子更厉害得多。 人家能根据自己的想法设计出实验,而朱由检这方面是不能的,他设计实验还得靠大学的教授指导才能搞得出来。 因而别看宋应星等人理论知识还不够丰富,对于新的技术突破依旧存在很大的瓶颈,没办法一时之间搞出线膛枪与无烟火药来。 但人家现在建造的枪械制造车间与火炮制造车间乃至火药制造车间等却已颇具规模和流程化。 朱由检来这里目的便是要对大明目前的军工有个基本的了解。 作为皇帝的他不能事无巨细地去构架整个大明的工业蓝图。 但这几年,他从未轻视过这方面的发展,很大部分的皇家收入都投入到了这里面。 虽说没有一下子进入蒸汽时代,但也差不多快接近蒸汽工业时代的阶段。 秣陵临近长江,水系发达,利用水动力驱动的枪械锻造车间就排列在溪流两岸。 因又在方山之下,水产生的势能可以很容易利用成动力。 而在枪械局的枪械锻造车间与钢铁冶炼局之间又有水渠可通,通过水力击锤将水渠运来的铁块烧红捶打,延展开来成为铁片,再利用一根特质金属模具为枪管模具,将铁片包裹在模具上由工匠进行锻造成枪管,枪管抽出冷却后便集中入库。 而另一边的枪托与击发装置和钢刀制造线也同样有自己的流水线进行生产,再由统一的装配车间进行组装。 整个过程下来,工匠们俱是只负责自己这一流程的技术,而每一个流程一般都有一个组的师傅和自己一干学徒轮班负责某一流程。 大多时候都是进入实训的学徒操作,师傅在一旁监督指点。 因皇帝陛下朱由检出现,所以这些工匠师傅们才会亲自上手,流程自然也就更为熟练,能让朱由检看得出来,照这样的速度可以把燧发枪的制造速度提高数倍而且不容易出现低质量武器更不容易泄露技术资料。 “现在的崇祯十九式燧发枪乃是用的这种六棱形枪管,得益于现在新的铁范出现,我们发现用这种铁范制造的枪管可以让枪弹射得更远且精度更高,而我们也正在试验在制造更复杂的铁范犹如必须所建议的那样,在枪管成型前打造出螺纹膛线,可眼下这种铁范难度有些大,因为铁范硬度太强,刻制出标准螺纹实在太难。” 宋应星口中的铁范就是模具的意思。 在古时已有模具但会被称作“范”,尽管朱由检多次提模具,但因为宋应星等依旧说“范”,他也只能入乡随俗,跟着他们也把模具以“范”相称。 朱由检听宋应星这么说也只点了点头: “朕给你们传授的土制磨床能制造出来汽缸来,就不能制造出这样的铁范吗,或者你们可以不用铁范,直接用镗制方式利用磨床将这样的螺纹膛线切割出来。” “陛下所的这种方式也不是不可,磨床虽能切割玉石乃至切割出大的齿轮来,但动力还是不足以镗制这种螺纹的枪管,基本是没有螺纹的实心枪管也难以快速镗制出来,因为没有这么陛下你说的那种可以镗制或铣制亦或是车制合金钢的刀具,我们现在所造的刀具削刀剑弓箭能实现大量生产,但崇祯系列火枪与野战炮炮管皆是新型合金钢炮,硬度要大些,没有好的镗刀铣刀乃至车刀制造不出来,膛线自然也不好拉制出来,除非不用合金钢做枪管炮管材料。” 听了宋应星的话后,朱由检有些明白宋应星的意思。 敢情大明现在制造线膛枪炮和更高效率生产枪炮的最大阻碍不仅仅是因为动力不足还因为刀具不够坚硬锋利的缘故。 正文 第三百七十章 大明是世界上制造水平最先进的帝国 (第十三更) 朱由检继续听着宋应星和毕懋康以及汤若望等人的讲述,而且还再次走回钢铁冶炼局观摩一番又回到枪械局。 在来来往往的了解了有大半天后。 朱由检才算知道大明现在的军工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总的来说,军事工业的水平主要体现在枪炮制造能力上。 按照近代的军事工业来讲,枪炮制造皆是利用镗制技术或者是铣制。 除此之外,精密零件需要车床进行切割制造,现在在大明叫磨床。 因为宋应星之《天工开物》里把这种机床称为磨床,而天工开物里的磨床在快速转动时可以利用飞沙和水切割高硬度物质。 也就是说,枪炮制造的主要问题便是如何更高效的加工高硬度的金属物质,除此之外还有机械动力的利用效率。 朱由检之前只注意到了动力改进,却没有注意到材质加工方面。 而这里面,枪炮材料之加工水平便就体现在镗刀、铣刀乃至车刀的材质问题上面。 一般而言,这些切割乃至刨钻金属模具乃至是产品的刀具皆是特殊钢制造。 所谓的特殊钢更多的是指高碳钢,当然在后世还有更负责的高碳合金钢不过那已经设计到微观方面的原子和分子结构方面。 而特殊钢即高碳钢的炼制自然不是普通的炼钢法能冶炼出来。 现在大明钢铁冶炼总局普及的是坩埚炼钢法。 这在原本历史上是十八世纪中叶的技术,在这个时代自然是世界最先进的炼钢技术。 这种炼钢技术在如今的大明已实行三年,技术自然已比最初要熟练得多。 而且这种炼钢法是世界上第一种液体钢炼法,也因为这样使得制造高碳钢即工具钢成为可能。 大明也因为这样才能建立起基本的磨床和镗床,能够对普通钢进行加工。 不过因为宋应星在朱由检这里得了许多理论知识普及后再加上他天才般的创造力,竟然利用各种含有某种金属天然混合物(以宋应星的水平还不能提取纯粹的化合物或者单质)试炼出一些硬度远在普通钢铁之上却又密度较小的合金钢出来。 甚至还能量产出一种作为大明现在的标准的枪管炮管制造材料。 但也正因为此,使得大明即便拥有了基本的镗制能力也不能对大明主力装备的枪管炮管进行镗制,因为依旧没办法制造出更好的工具钢来。 坩埚炼铁的生产能力太低且大明铁矿硫的成分高再加上煤炭燃料提供的燃值太低,使得高碳钢也就是工具钢依旧没有具备可以加工合金钢的硬度。 不过,朱由检依旧感到很欣慰: “也就是说,现在依旧还是只能用锤打加铁范的方式制造出合金钢枪炮管然后再组装,但其实我大明已经有了可以利用镗床大批量镗制枪炮管的能力,甚至可以刻上螺纹的能力,以此大大增强枪炮射击精度与射程; 不过是因为我们用的是合金钢枪炮管,我们的刀具无法切割这样的材料,但若是换成青铜炮和普通铁管就可以实现这样大规模的镗制生产,对吧,我大明是有这个生产技术的。” “陛下说的是,大明帝国已经是这个世界上制造水平最强大的国家,只要陛下愿意用非合金钢做枪炮材料,微臣敢保证很快就能制造出陛下想要的线膛枪炮,不过这样的枪炮容易变形且膛线螺纹会在高温上因为材料硬度不够而变形。” 汤若望这时候走过来插了句话,像他这样在军械所为大明服务的西洋番也很多,而汤若望是目前地位最高的一个。 “依旧用合金钢做枪炮管,生产效率低点也,无所谓,既然是因为刀具的问题那其实症结还是在钢铁冶炼上。” 朱由检说着指了指布满整个钢铁冶炼总局车间的坩埚,忍受着扑面而来的炙热感,任由汗水在额间堆积,只对宋应星等说道: “现在我们既然可以镗制普通钢材的物件,譬如普通钢材材质的蒸汽汽缸,那么我们也可以从新改进一下钢铁冶炼的方式,可以制造一个可以转动的铁炉子; 在铁炉子内部贴上耐火的材料,然后将铁水倒进转炉里还要吹入空气,让铁水在这个炉子里转动起来,通过自身的运动带来的变化产出更好的高碳钢,甚至是合金钢乃至其他金属; 关键是他还不再需要辅助加热,产量也比坩埚炼铁高,成本也低,不再需要大量煤炭和坩埚以及石墨,不过我们的铁矿硫磷高,可以想办法加入一些石灰之类的,把这些杂质都带走。” 宋应星点了点头,就拿出一张图纸来: “陛下说的是这个吧,微臣以前就记得陛下说过,还专门按照陛下您的意思设计过,现在还在工程院建造呢,微臣争取在十二月底之前推广出来,这个的确要产量高,争取明年秋季前用这个炼制出更好的工具钢,具体的火候还得细细把握,总结出规律才行。” “这个叫转炉炼钢,不过不用着急,这里面涉及到的流程和工艺自然没有朕说的那么简单,自然需要爱卿们自己摸索,只要摸索出来朕重重要奖,封爵都不在话下; 转炉炼钢一旦成功,便意味着钢铁产能可以提高许多很多倍,刀具可以更好,大明到那时便可以进入线膛枪炮时代。 不过,朱由检不确定这个时间是多久,是半年?还是一年疑惑是十年甚至是百年,这一切都得看宋应星等大明科学巨匠的运气与个人悟性。 毕竟一个完整的碱性转炉炼钢工艺不是他能随随便便就画出来的。 这需要宋应星等对钢铁冶炼有几十年经验的人慢慢摸索,他只能提供方向,让宋应星等知道往这方面搞改进钢铁冶炼技术,让更好的特殊钢出现。 宋应星目前设计的转炉炼钢乃是一个巨大的椭圆体,在颈部和尾部皆插有空气导管,由两人负责利用鼓风设备将空气导入进炉子里,而铁水是从炉子中上部进入,整个炉子的支体被横放在两道墙体的孔中,连接着一推杆,由人推动推杆从而使得炉子转动。 朱由检还是不得不承认宋应星很有创造力,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其他人的功劳,总之这个实验品若真能成功,给大明带来的将是划时代的改变。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大明枪械制造的现状 (第十四更) 现在大明大规模制造弓弩与冷兵器的效率是之前的四五倍,这得益于炼钢技术推进后带来的生产技术改进。 而枪炮虽然依旧是用锤打加模具的方式制造,但因为流水线生产和金属材料改进可以使得大明的枪炮依旧居于世界首位,完胜如今的满清。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加足以傲世群雄的技术便是燧发枪的击发装置的持续改进。 毕懋康现在就专攻这方面。 现在大明最好的主战火枪已由崇祯十七式燧发枪进展到崇祯十九式燧发枪。 崇祯十九式燧发枪最大的不同是枪管材质和形状的改进,六棱形使得枪管已具备简单或者说是线膛枪的早期类似产品。 这样无疑是崇祯十九式燧发枪的射速与射程乃至精度比崇祯十七式更强,两百步内有效射杀敌军已不成问题。 但让朱由检没想到的是毕懋康已经设计出另一款新枪。 而且这一款新枪可以说是大明燧发枪制造领域里真正的划时代大杀器! 因为这款新火枪虽说没有改进为线膛枪。 (为何没有上一章已经叙述,这里不再赘述) 但这款新火枪在装弹方面做了很大改进,因为他是后装枪,即在枪械后端装两轮连珠弹。 这种枪械在原本历史上于满清康熙年间由一名叫戴梓所发明。 如今在朱由检提点下,毕懋康直接让它提前面世。 “犹如陛下所提,这里面装入两轮连珠弹,一共二十八颗子弹,第一扳机扣开,火药和铅弹可自动落入弹筒; 第二轮随即转动,击发燧石便可发射; 第一轮打完便可打第二轮; 这样节省了装弹时间和提高了装弹效率而且连发能力大大增强,并且在崇祯十九式基础上可以使它的射程和精度也更高,再加上按照陛下所要求的三点一线瞄准射击方式也能提高使用者射击准确度。” 毕懋康这么说后,朱由检点了点头:“这个准备什么时候投产?” “预计得明年一月,目前还处在实验阶段,有些零件还没有标准化,也没办法实行磨床加工,一些精密处还需要技艺娴熟的工匠打磨,不过此枪的确比崇祯十九式好很多,微臣的意思是一边加快投产进度一边集中和培训更多技艺娴熟工匠先制造出一批非绝对标准化的试用于这次的战场上; 实战也是检验枪械的最好方式,如果没有崇祯十七式在研制生产完不久就投入战争,我们也不可能这么早就改进出崇祯十九式来。” 毕懋康的意见朱由检很是赞同便让毕懋康先打造出一批来装备一个协即千人的规模。 “这种枪到时候就命名为崇祯二十一式燧发枪,那么接下来还有没有其他可以改进的地方,譬如这击发装置是否也可以改进; 现在的击发方式是通过燧石产生火花引燃火药,但很多时候燧石会失效或者力度不够导致需要多击打几次这就耽误了射击时间,这在战场上是很要命的,而且燧石成本太高; 我们可以找找有没有可以代替燧石引燃火药的易燃材质,比如纸或者更好的东西,通过击锤撞击直接引燃火药。” 朱由检说的是击发枪,而毕懋康则有些为难道: “陛下的意思,微臣明白,可陛下说的这种枪用纸是不太好的,容易潮湿,我大明南方多雨如今气候阴冷,微臣在想有没有更好的材料,这些日子也试了很多比如油布这些,但到底还是没法代替燧石。” “这就需要你们自己创造物质了,朕倒记得有一种材料可以,这个叫做雷酸汞,将其涂于铜板上作为击锤,再与尖锐的结构撞击,会直接引燃火药,这种雷汞乃雷酸汞,汞,想必爱卿已经知道是何物,至于雷酸,可能对你有些难度,等这场战争结束后朕亲自帮你如何实现雷酸提取,制造雷酸汞。” 这个的确只能由朱由检到时候亲自传授,而且朱由检自己也得好好回忆一番才行。 大明现在已经可以生产一些天然产物和粗加工产品比如明矾、绿矾、火硝、食盐、硫磺、生石灰、天然碱、铬铁、水银、草木灰等。 但雷酸汞对于大明而言还需要进一步的实验技术突破才行。 对于现代而言或许难度不大,但对于大明这个时代而言,人家连什么是雷酸根都不知道。 但不是没有不能实现的可能性。 因为首先最简单的是方法是利用银镜反应。 银镜反应久置后会产生雷酸这种有机酸,然后加以氧化汞反应便可生产出雷酸汞,银镜反应利用硝酸银和醛基还原产生银的反应,这个实验难度不大,朱由检可以操作。 大明现在已经可以利用硫酸和火硝等生产硝酸,再进而生产硝酸银也没有什么难度。 醛基可以从葡萄糖里面找,而葡萄糖是单糖,我们生活中的糖类物质多数是多糖,当然也不是没有葡萄糖,比如血液和一些水果汁液中也有,但量太少。 要想从工业角度去大规模获得葡萄糖需要一定浓度的稀盐酸去淀粉里提取,淀粉自然来源于马铃薯这些食物。 不过,朱由检不打算利用银镜反应生产雷酸。 因为他不知道银镜反应时能久置出多少雷酸。 他决定还是选用另一种方式即硝酸银和饱和乙醇溶液的反应来获得雷酸再与氧化汞反应生产出雷酸汞,乙醇倒是不难。 但朱由检现在得要先教会毕懋康等大明人如何配溶液才行。 毕竟无论是利用银镜反应还是利用乙醇,都需要配溶液,而这其实是中学时代的化学知识,但毕懋康等不知道,他们或许根本不知道溶液与悬浊液的区别。 宋应星因为掌钢铁冶炼局制造合金钢是一言不合就用高温煅烧天然化合物大浪淘沙般得到合金钢技术。 而朱由检希望毕懋康能够掌握利用化学反应提取与制造自己需要的化合物来,或许雷酸汞只是个开始。 说到雷酸汞,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剧毒物质。 朱由检没打算自己去碰,他觉得自己到时候有必要寻觅个西洋番来操作,自己从旁指导。 一旦雷酸汞能够制造成功,击发枪便可以制造出来。 再加上大明现在已经具备后装枪的技术,如果以后再突破膛线制造,便可以生产出后装线膛枪,到时候大明或许真的可以无敌于天下。 朱由检开始幻想起来。 但事实上,现在凭借着大明现在的枪械工业已足以无敌于天下。 这还仅仅是技术生产,还有大明的一整套工业体系,朱由检依旧继续巡视着自己的军工基地。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二章 大明军工基地 (第十五更) 枪械局的车间也不比钢铁冶炼局小,足足也有上千亩的占地面积。 朱由检走了这么久也只能乘坐御辇巡视,他早已下旨一概俗礼皆免,为的不是影响枪械生产进度。 朱由检放眼望去,只见整个车间是两条平行的大平台,平台宽约三尺,长度却是绵延到近一公里,各种制造好的枪管和枪托以及击发装置被批量放置在平台三条三寸高的凹槽里。 工人则从凹槽里拿出各个部件进行组装,不合格的放在一边会有人回收,组装完一支枪也放在另一边的盒子里有颜色予以区分。 这些负责组装的工匠组装速度很快,因为他们的薪酬是按组装量算的,而不是按工作时间算,做得多得到多,如果你愿意可以每天二十四个时辰干活,这样的话,收入不低于一个七品县令一年的收入。 退伍下来的军士在军械所被编练成试验组,他们负责对枪械进行检验不合格者会打回且会有相应的惩罚,当然也有相应合格率达到多少标准时的奖励制度。 检验合格的枪械,会有专门的工匠对这种枪械进行封蜡。 接着便有只出劳力的工人装箱然后由大型马车运至码头装船运输至各个战区,或者也会先直接放进仓库。 野战炮生产也是如此,整个生产线越是上游对工匠的要求就越高。 这种工匠虽然很多是学徒在做,但其实已经具备官身相当于士林中的举人,而下游技术纯熟的工人也有生员待遇,当然只负责装箱与搬运的劳工则只能拿薪酬,但也能申请进入军械所附属的大明工业学堂学习。 进入绿意葱茏的方山山里后,便能看见绵延数公里的高大房间,且都是水磨砖砌成,但通体五六层,中体是颇具西洋风,而顶层则是中国传统重檐歇山顶,给朱由检的感觉就是民国时期的风格一般。 这是大明工业学堂的所在地。 这里的学生大多是平民子弟。 是朱由检单用在韩式纺织公司的分红开办的这所学校。 这所学校不收任何费用甚至还有补贴,原因便是如今许多家境殷实的人还是更重科举,不愿意自己的子弟学习这类奇技淫巧,不过许多被认为在举业上没什么资质的会来这里读书,因为来这里读书会白得一份补贴比在家里干农活强。 但虽说这些孩子在举业上不行但不是说就不聪明,因工业学堂是用的新式教育,以国文、算学、格物、外文、化学、生物、地理为七门主科教学。 而最初级的学生更是只学国文和算学,所以许多在算学上有天资的孩子在这里便得到了施展不再泯然为众人。 粉笔已经被制造了出来此时正被一名柔弱书生捏在手中于黑板上写着各种数学符号。 朱由检好奇也就顺着一条松柏夹着的甬道走到窗边来,只细细地听着教室里孩童那百灵鸟般的整齐回答声和老师时不时敲黑板的声音,以及那一地的粉笔灰,犹如白雪一般覆盖在这讲台上,洒在这书生的长袍上。 这才是一个文人最值得被人尊敬的时候,而不是在朝堂上勾心斗角的时候。 “他叫章知贺,本是近卫军第三军第一甲级步兵营的百户,后来受了伤才不得不转业地方,如今负责高年级的算学教育,勾股与几何都是他在教授,教材也是他编的,有时候还得帮我们枪械局设计图纸”。 毕懋康从旁介绍了一下,朱由检点了点头,嘴角不禁带起了笑意。 连着大明工业学堂的便是大明工程院,这里面有更资深的院士与监生。 之所以会有监生,是因为大明工业学堂毕业的理论优秀人才会根据志愿申请原则选送至这里赐予监生出身,从事理论与实验研究。 大明工程院也是占地上千亩的大型场地,这里有陆陆续续建起来的各类实验基地和无数实验楼与理论教学楼与会议楼。 因实验很多时候容易发生火灾和爆炸事故。 因而大明工程院和大明工业学堂一样也是砖式建筑为主,而且都是四面开着大窗,里面的设施和场景看得很清楚。 因从军械所下属的各个局到大明工业学堂以至于现在的大明工程院等都是大明军事基地的重要组成部分,从来都是被重兵把守在方山脚下。 所以尽管内部有数十万人,但因管理严格且外人难以进入,所以这里很是清静,朱由检甚至能直接听见他们面前这些人说话的声音。 诺大的实验楼门窗极多,而且楼层也不高,为的是发生事故便于逃离疏散,这也方便了朱由检不用上楼便也能看见诺大的实验室里正摆满了各类玻璃器皿,有量筒和烧杯以及漏斗甚至还有色谱柱冷凝器等。 “这些都是魏国公徐家提供的,从西洋回来一趟,不但造出了玻璃还改进了拉制技术,甚至从海外搞来了金刚石,无论是切割与吹制玻璃都有了成熟的技术,如今让玻璃飞入寻常百姓家不说还把实验需求的玻璃器皿也垄断了,把暴利的玻璃变成平常物件,沿海江南士绅们恨朕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朱由检笑着说了一句,就听见砰的一声,竟是一名穿着白色布衣的监生不小心打翻了装有浓硫酸的瓶子,好在这名监生也很淡定,用水稀释后就铲了石灰浇灌上去。 还在实验室的蒸汽机以及各种新的刀具被拿上来镗着各种金属材料,还有放在实验室里的崇祯二十一式燧发枪模型让朱由检此时都感到很是兴奋。 这是外面的文官们和江北的满清们不会意识到的大明优势,也是朱由检最大的凭仗所在,他这些年敛财无数一不建宫殿二不修皇陵为的就是有一个军事基地。 这是集产、学、研一体的军事工业基地,有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成熟工业生产技术和管理制度,也有超越这个时代的实验品模型,也是大明真正的原动力所在。 朱由检希望可以在自己的有生之连看到以后这里可以走出大明的第一支后装线膛抢,第一门后装线膛炮,第一台可以实用的蒸汽机,第一辆战车乃至第一辆坦克和火车。 不过就在他如此幻想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震得大地都抖动了一下。 “保护陛下!”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三章 火药局的爆炸 猛烈的爆炸声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撼不已。 即便是朱由检也有些胆颤心惊起来。 负责防卫朱由检安全的锦衣卫都指挥佥事王自德自不必说和十几名锦衣卫当场就拔出刀将朱由检围在了中间。 不过也就这一会儿。 当簌簌的黄叶落地后,朱由检也恢复了镇定,甚至开始有些好奇。 只宋应星和毕懋康还在惊慌之中,他们不知道是地震还是有人故意制造爆炸惊驾。 这时候,随行的方以智跑了来:“回陛下,是王恭厂和火药局那边发生了爆炸,把地直接炸出了一个大坑。” “王恭厂和火药局,现在是孙和鼎负责。” “这,这个孙和鼎在干什么,他不知道今天陛下要来吗?” 宋应星有些气恼。 “不碍事,前去看看”。朱由检笑着说了一句就先抬脚去了,而宋应星等忙跟了上来:“陛下,您还是别去吧。” “怕啥,难不成他孙和鼎还能再弄出这么大的爆炸声来不成,如果能,那朕更得看看了。” 朱由检记得在天启年间大明就在王恭厂发生过一次巨大的爆炸。 虽然那一次他不知道是何原因,迄今也只是个未解之谜。 但今日这场爆炸,他不想错过。 朱由检一来到火药局,便看见火药局前方的爆炸场地上堆满了破碎的砖块和玻璃渣,十来只肥猪被炸得血肉模糊。 地面上的确也有一很大的爆炸后留下来的炕,呛人的白烟直入鼻腔,在场的都不由得捂住了鼻子。 朱由检一阵狂喜,心想想孙和鼎到底搞出什么烈性炸药了,居然威力这么强,一看就比黑火药厉害! “孙和鼎人呢?叫他马上来见朕!” 朱由检大声问了一句。 “陛下恕罪,微臣就在你面前”,这时候地上传来一句人的声音。 朱由检低头一看,却见孙和鼎原来趴在了地上。 孙和鼎被枯草和枯叶以及泥土覆盖住了全身,待他跌跌撞撞地起来时还能看见他满脸的血痕。 “孙和鼎,你在干什么?” 宋应星语气有些严厉地问道,但因为崇祯帝朱由检在这里,他也尽力压制住怒火,没有大声质问孙和鼎。 “宋阁老,你说什么?”孙和鼎则看了看宋应星,把耳朵凑近了些。 “陛下见谅”,宋应星向朱由检拱了拱手,才凑到孙和鼎耳边,大声吼问了起来:“本官问你在干什么,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爆炸?”孙和鼎这才听清楚宋应星说的是什么。 “看来他的耳朵被震坏了,离爆炸现场这么近,也不知道一些防护措施,倒也很正常,只是希望能恢复才好,你们以后记住遇到这种距离的爆炸一定要张大嘴。” 说着,朱由检就忙大声问孙和鼎有没有人员伤亡和爆炸发生的缘由。 “回陛下,微臣想着既然负责火药局的工作,要研发火药,可如今火药无论怎么重新设计配比也没有任何的进展空间,听陛下说过火药还有硝化火药和无烟火药,微臣就想着既然能把棉花用硝酸和硫酸洗涤得到火棉,而火棉就已经可以爆炸现在已作为很好的引线,那是不是也可以将这硝化火药也先弄出来; 陛下您又说过在硝酸里加入甘油可以做出一种叫三硝酸甘油的液体来,说是很容易产生剧烈的爆炸比现在的火药威力大得多,微臣就想着试试,找了几个监生和以前炼丹的道士一起用醋和猪油还有烧碱鼓捣出了这三硝酸甘油。” 听孙和鼎这么说,朱由检点了点头:“可朕也在你奏疏里批复过,此物十分危险,轻微震动便可发生剧烈爆炸,还在上面批了个三个小心,你难道没记住吗?” “微臣自然记住的,但微臣就想着看看到底爆炸有多剧烈,就想着陛下今日也正好来了,也正好先试验一下给陛下看看,可谁曾想到这效果果然不错,烟尘也比黑火药少的多,或许真的可以靠这个弄出无烟火药来!” 孙和鼎说着就笑了起来,黑色的脸露出一口的白牙。 朱由检微微一笑,他没想到孙和鼎感到的不是害怕而是兴奋,看来他真的对这些很感兴趣。 孙和鼎制造出三硝酸甘油,朱由检倒是不惊讶。 这个实验的确没有太高的难度,无非就是用硝酸和甘油反应,而甘油也好提取,用猪油和烧碱进行加热反应,再冷却使其出现分层,凝成固体的可以做肥皂,而液体则是甘油与烧碱水溶液混合物。 烧碱可以用醋酸中和掉,再用重结晶可以把硝酸钠去掉,然后再用生石灰去掉水分便可得到甘油。 这也为何孙和鼎说要用猪油和醋以及烧碱的原因。 至于烧碱便是氢氧化钠,这种强腐蚀性的碱性物质在大明已经可以制造,用熟石灰即氢氧化钙与做馒头用的碱即碳酸钠反应就可得到。 硝酸自然更不必说,天工开物已有记载各种硝酸盐的制法,用硝酸盐在高温下煅烧可以得到二氧化氮,二氧化氮遇水便可反应成硝酸。 这些实验理论不难,朱由检也帮孙和鼎们普及了许多,但关键是这类实验危险度很高,涉及到两个强酸强碱。 朱由检倒是没想到孙和鼎还真的赶去做了,而且还把硝酸甘油真的弄了出来。 “现在这硝酸甘油还有吗?”朱由检又大声问道。 “没了,陛下说过这东西轻轻一碰便会爆炸,微臣便就干脆在爆炸场里搭建了一个实验棚,就在棚里制造这东西,将硝酸放在一玻璃盆里,微臣其实也不知道要加多少甘油合适,反正都加进去了,然后微臣就跑到外面用火枪瞄准打了一枪,火枪还是找毕部堂特批的,可没曾想刚打一枪就爆炸出这么大的威力,现在这满地的玻璃渣就是那残骸了。” 孙和鼎说着就指了指脸上:“这些伤痕也是玻璃渣划破的。” “陛下,微臣申请特批课题资金,微臣想尽快降服这三硝酸甘油,不要他这么容易就爆炸,让他听话些,微臣相信只要把这个弄成火药,绝对比现在的火药强!” 孙和鼎也顾不得脸上的伤痕火辣辣的疼,忙给朱由检要起钱来。 正文 第三百七十四章 钱还够不够用 “以后再说,先扶孙爱卿下去休息养伤,立即传太医给他看看,直接用御膳房上好的金疮药!” 朱由检说着就又转身看向了孙和鼎: “对于这个三硝酸甘油如何降服,朕也只知道一点,也是太祖梦中所授,叫温热法,具体怎么个温热法,朕也不清楚,你自己可以慢慢琢磨,不必着急,现在你们火药局主要任务还是火棉的生产。” 朱由检的确不清楚温热法制造烈性炸药三硝基甲苯的方法,毕竟他不是诺贝尔本人,只知道教科书上提过诺贝尔用温热法成功制造出三硝基甲苯后来还有更多的对火药继续改进的技艺,直到最后被誉为“炸药之父”。 至于怎么个温热法,他不是化学专业而且后世炸药制造也是很敏感的事,他自然也无法得知其中秘辛。 因而,朱由检可以预料的是,尽管孙和鼎制造出了硝化甘油,但也不代表大明离黄色烈性炸药面世的时间就会缩短,这里面依旧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不过,朱由检希望大明军械所火药局的孙和鼎等人可以去探索。 但烈性炸药的研制是一个很危险的工作,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是简单的事故产生,孙和鼎能被震得有点失聪还算轻的,据朱由检所知,诺贝尔研究炸药也赔了自己家人的性命进去。 可再危险也得有人去尝试,火药不改进,热兵器就没办法彻底碾压冷兵器,骑兵也就依旧不会被淘汰。 毕竟,现在黑火药依旧是影响枪械发展的重要因素,阻塞枪管和容易遗留残渣的现象依然存在。 “保护现场,从现在开始,这里方圆百步以内不准任何靠近,派士兵日夜守护,等孙和鼎痊愈后由他自己来收拾,再派他最得力最信任的一个学生去陪着他,命令孙和鼎,就说是朕的旨意,着他将制作硝化甘油的一切数据资料与实验记录传授给他最信任的学生!” 朱由检又是保护现场又是让孙和鼎将数据资料交给自己最信任的学生目的自然是想让孙和鼎将这次爆炸的数据清楚记录下来并传递给别人,避免有朝一日他把自己给炸没了。 而不能孙和鼎自己炸没了,大明研制烈性炸药的进程也跟着阻断。 至于火棉,便是硝化纤维,也是孙和鼎之前将棉花放在硫酸和硝酸洗涤后得到的一种材料,这种材料也是一种能剧烈爆炸的物质,且只要受到撞击便会发生爆炸,更关键的是爆炸后不会遗留残渣,这是与黑火药不同的地方。 正因为此,这种硝化纤维很适合做发射药,也正因为它的出现,毕懋康也才能制造出后装式的崇祯二十一式燧发枪。 而崇祯十九式燧发枪的发射药也是由这种硝化纤维代替了黑火药,虽说崇祯十九式依旧是前装,但用硝化纤维做发射药也可以省下打完一轮后要清理枪膛的工序,为作战节省下许多时间。 但在大明,硝化纤维的产量依旧不高,主要是因为是硝化纤维需要用硝酸和硫酸。 而硝酸和硫酸在大明产量本就受限,也就使得目前大明的硝化纤维产量跟着不高起来,这也是为何崇祯十七式燧发枪还没有被完全淘汰的原因。 化工基础便是三酸两碱即硝酸、硫酸、盐酸还有烧碱和苏打。 现在大明已经在江宁镇建立起多处此类作坊由王恭厂负责,但产量依旧不高,也需要技术人员进一步改进。 但无论怎么说,硝化纤维的出现还是让大明的化学工业也彻底引领在这个世界的最前面。 因为他带来的不仅仅是枪械发射药的改变还带来的是枪械装填与发射方式的改变,除此之外,震天雷和地雷等武器的发射威力也可以因此得到加强,但硝化纤维燃爆速度太快,一般而言,现在大明是将其用乙醇和石油醚处理后才会制造成发射药。 但这也就意味着硝化纤维的产量就会更低,成本就会更高,朱由检再怎么阔绰,也消耗不起让几十万的军队都一时全部用上硝化纤维做炸药,也就只能先满足崇祯十九式燧发枪的发射药使用而已。 朱由检在离开军械所前将整个大明军械所所在地所有院士监生学生工匠工人都召集到了广场之上,并做了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 在外界看来,这里不过是皇帝陛下的一种癖好,才使得这里聚集了数十万人在这里生活,制造各种奇技淫巧。 但只有朱由检知道这里是他改变帝国操控帝国的最大凭仗,这里每出现的一种新事物就足以改变这个世界的生活方式,这里是整个大明乃至全世界看得最远的地方,而这里的人也是大明乃至全世界最重要的人才。 朱由检的大明军械所作为大明的军工基地不仅仅是因为技术研发与理论知识超越这个时代,更在于人才的培养与管理也是前所未有,在这个时代,即便是西方也还只是个人兴趣和专利的诱惑使得个人或团体进行自然科学研究。 但在大明这个军工基地,朱由检是直接由他这个帝王牵头,给科学研究者确定官身,使其全职进行这项工作,同时也开启了专利申请和保护制度,尤其建立了课题申请制,只要科研者或团队有什么想法便可以向朝廷申请课题资金,直接由朝廷拨款提供经济支持有时候还会提供政治支持。 这也是为何孙和鼎急着找朱由检申请课题资金,而有时候朱由检也会提出些由朝廷的科研计划,比如需要什么研究课题会有专门的科研团队来申请承担这个课题。 基本上能让科研人才们知道搞这些奇技淫巧是可以赚取丰富的财富的,而且还会获得官身。 朱由检甚至还直接表示从崇祯二十年前会于每年年底评选出年度皇家金奖与银奖以及铜奖奖励今年在科研领域有卓越贡献的人,奖金更是高达十万银元到一万银元不等。 这些在场的科研人才们听闻后自然是兴奋不已,而朱由检虽然也在笑,却也在想自己这么疯狂地往科技与教育上砸钱,也不知道大明帝国能承受的住,毕竟此时的帝国还要同时面临两处战事。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五章 大军出征 十一月二十日的这一天,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加上皇帝朱由检的随扈人员一共合计八万人全部集结于南京紫禁城皇极门下。 当日,正是艳阳高照之时。 八万将士清一色鸳鸯战袍,身着棉甲,头戴红缨圆头盔,手持崇祯十九式燧发枪,脚蹬皮靴,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显得威武不凡。 即便是骑兵也俱是骑着高头大马,戴着白手套,持着合金钢弯刀,闪耀着寒光。 炮车更是列阵于外,虎虎生威,仿若铁制巨兽一般,怒视前方。 秦良玉着一身银色锁子甲骑着一匹白色战马,持着一长戟,头盔银色如冰晶一般,一双凤目扫过却也尽显其巾帼英雄本色。 她作为此次大战的明军主帅自然要有一定的气度,是故,朱由检特命她着银甲和持长戟,如此方显得威武不凡。 但秦良玉到底也已年迈,穿如此厚重的银甲与长戟已不能再驰骋沙场,但骑马走一走还是无妨。 紧随着在秦良玉后面的便是何新和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两人皆是着蟒服,没有身着戎装,以此衬托出秦良玉的威仪。 朱由检是乘着金色蟠龙大辇出来的,这一次他只能算是巡视不算是御驾亲征,因而这个风头他自然也没有出,只在龙辇中和卢九德一起处理政事。 按理,这一次大战,他作为皇帝他是可以不必出紫禁城的。 但是,朱由检不想把自己一直困在紫禁城,他要出去看看,他要亲眼看看在战争发生地带的百姓们是如何看待明清之争的,亲眼看看参与这场战争的近卫军官兵到底是如何想的。 另外,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几乎已经得罪了整个文官集团,而自己现在最大的凭仗就是军队,自己不能失去对军队的掌控,即便这次大战,他也要更加近距离的与近卫军官兵接触。 北方集团的士绅们不愿意看见大明继续存在下去,这样他们永远都背负着背叛大明的罪名,而且他们也不希望海洋利益一直被大明占据。 因为在满清是禁海政策,而士大夫们尤其是沿海的士大夫们希望禁海的,这样才能把海洋贸易的利润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而大明是开海的,而且现在是越开越大,甚至直接影响了北方士绅的利益。 因而北方士绅们希望满清能一统天下。 而大明国内的士绅们也是反对开海的,东林党甚至一直主张禁海,而大明在崇祯十七年也因为陷于党争,使得江南士绅得偿所愿,如今崇祯十七年以后更是进一步开海达四个口岸。 正因为这四个口岸全开加上商税执行才导致江南士绅们在钱谦益案也张慎言案以后依旧强烈抵抗着朱由检的皇权,甚至几乎就要发动政变。 确切的说,从朱由检在南迁之前发布旨意征收商税前就已经历了几次文官们企图颠覆朱由检政权的政变。 但现在朱由检仗着自己有军队支持和庶民支持以及笼络郑氏集团,建立起自己的海军,使得江南士绅们继续被打压,整个文官集团也不敢再干涉皇权,甚至已扶持起阮大钺这种只能跟随自己的“奸臣”,从废黜太子和拆毁东林书院开始,便标志着整个文官集团已彻底没有了抵抗皇权的任何机会。 不过这些文官们肯定是对朱由检的行为不满的,甚至已开始在坊间流传如今是大明有史以来最黑暗的时代,比之于成化天启年间还要黑暗,因为朱由检对待文官不仅仅是廷仗而是直接调动军队屠杀。 这些文官们如今是敢怒不敢言,一边在国内想着如何让朱慈烺复位一边希望满清能给朱由检一次教训,让朱由检知道如此暴政是不好的。 朱由检知道这些文官士绅们心里对自己狠不满。 但如果重新再来一次,他还是要这样做,不从文官士绅手里夺走利益如何能养出属于自己的军队,如何能发展出如今已具备完整工业体系的大明军工基地。 朱由检如果没有将这些江南士绅的利益通过抄家与商税的方式夺来再全部砸给军队,是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控制住六十万大军的。 高额的薪酬与福利待遇还有优等的政治待遇,甚至敢为近卫军官兵的尊严下令屠杀士子,这些都是让朱由检牢牢把控住军队的原因。 这也是为何许多士绅大族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子弟在参加近卫军后不再愿意听从自己宗族的摆布,因为他们已经不需要通过宗族获得更多的利益。 朱由检知道这场大战不能输,一旦输掉便意味着满清会一统天下。 而他的后院也会跟着起火,对自己不满的文官集团会趁机发难,而自己掌控的军队也会因为失败而分崩离析,自己失去了军队就会失去对财政的掌控,海洋贸易的利益就会被重新夺走,和自己还没反目成仇的郑氏集团会摇身一变继续当他的走私集团。 不过,朱由检认为自己不可能输。 至少休养生息的庶民不愿意打仗,手工业者和小商户与小资产阶级也不会愿意让大部分商业利益都被豪门大族给占据。 这些都是软实力的比较,即便是比较硬实力,朱由检也不觉得自己会输。 此时大明军队战斗力与装备水平已远非崇祯十七年可比,崇祯十七年尚且力挫满洲铁骑南下,崇祯二十年即便满清再在火器上改进与扩充兵马,也不会再有第一次的攻势。 看着长江上连绵不断的船只陆续出港,上面全部码放着装有枪械火炮与弹,朱由检无疑更有信心。 此时芷江造船厂也开始陆续有一批战船陆续出了军港开始首航,大明海军现有的大型战舰已达数十艘,警戒整个江南海域和骚扰辽东半岛到渤海湾已不成问题。 朱由检一行是在瓜埠登的岸。 一到达瓜埠,除锦衣卫和一个近卫军第二兵团直属骑兵独立营和独立步兵营继续护卫朱由检安全外,秦良玉则先带着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主力先行赶去凤阳。 按照计划,各近卫军的总督总部官要在十二月初于凤阳召开战前会议,下达最后的战略部署。 朱由检不直接参与这场战争自然不急着赶路。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六章 朱慈炯到山东 (第四更) “南京罗弼传来消息说,近卫军第二军和第三军分别被调去了山东和湖广,看来明军真的相信了我们将主力放在了山东和湖广,实则不知我们一直陈兵河南。” 洪承畴捻须笑了起来,胸有成竹地在案台上写起书法来。 “不仅仅如此,这些日子路振飞已开始主动回复我们了,看样子成功招揽路振飞希望也很大,还是中堂有先见之名。” 平西王吴三贵从旁附和了起来。 “近卫军第三军不去河南而去湖广,如果换成本官是路振飞,也会有些怨愤。” 洪承畴似是很了解路振飞一般,拿起笔来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这路振飞为官还是颇有实干之才的,若果真能归附我大清,也不失为一国之良臣。” “中堂,您说会不会这路振飞会将我们主力在河南和我们招抚他的事告知给朱明朝廷,以此使得朱明朝廷知道我们主力在河南”,满洲护军统领鳌拜这时候也不由得问了一句。 洪承畴依旧是和颜悦色地笑着说道:“鳌统领有所不知,如果是数日前,洪某还的确有这方面的忧虑,但如今既然有了近卫军第三军和第二军的准确动向,看来路振飞没有把我们招抚他的事告知给朝廷甚至也没知道我们的主力在河南。” 说着,洪承畴便看向了勒克德浑:“贝勒爷,大军主力可以提前去封丘城了,到时候有必要让路振飞知道我们的八十万主力即将攻打他的河南,他此时没有任何近卫军第三军做依仗,也就由不得他不接受招抚!” …… 洪承畴在以为自己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时,近卫军各军总督和总兵官已先聚集于凤阳开了一场的临时的会议。 秦良玉也是第一次在近卫军各主力军总督总兵面前露相,犹如朱由检和洪承畴所料,此时周遇吉、刘芳亮、李邦华、李明睿等都未对秦良玉做自己主帅有不服的心理,而且他们也知道秦良玉背后站的是崇祯帝朱由检。 临时的碰头会很短,只是简短下达了大元帅府的战略部署和聆听了各近卫军首要人物对于御敌的计划与建言。 紧接着,近卫军各军总督和总兵官就忙从此赶回自己的战区准备战斗。 而秦良玉也和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一起往河南开封赶来,且在十二月初六日,秦良玉抵达开封与河南总督兼总兵官路振飞碰面。 而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则还要离开开封去往河南杞县。 在此之时,大明近卫军第二军和第三军两支主力部队共计三十万大军已全部进入河南境内,且开始初步形成对洪承畴主力的包围态势,只等着洪承畴的清军五十万主力往里面钻。 不过大明和满清的这第二次决战第一场战役不是在河南打响而是在山东打响的。 路振飞依照秦良玉的指示继续和洪承畴释放愿意归附大清的意思,麻痹着洪承畴的神经,而洪承畴也还未急着进攻,继续慢慢把大军调运至封丘。 而山东的谭泰部则没有洪承畴这么好的耐心,且黄河自夺淮入海后,山东北部便没有了防卫屏障,谭泰的进军速度也更快,完全不顾气候的寒冷直接开始和近卫军第一军开干起来。 化名为朱克清的永王朱慈炯也已抵达了山东济南。 “这个阮大钺到底想干什么,为何把永王放到本官这里来!” 李明睿在知道朱克清这个大明陆军军事学堂的第五期学员真实身份是大明三皇子朱慈炯后当场就拍了桌子。 “只怕是这阮大钺有意想让您站在永王这边,或许也有陛下的意思”。 近卫军第一军总督直属营指挥使王彦荀笑着说了以后又问道:“制台您看,是否迎接一下永王殿下?另外,是否需要单独找一处宅院供永王殿下住。” “不必,虽说陛下废黜了太子,但这天下未来是谁继承大统还不能确定,本官乃是掌兵的文官与京城的文官不同,一有不慎就会被陛下猜忌,不能这么轻易地投入他永王殿下的麾下,先晾他几天,也不必安排他住宅院,既然是来本官这里当参军的,就让他住军营和其他参军们一起睡大通铺。” 李明睿说着便问着王彦荀:“周总兵呢?” “总兵他已率主力去德州了,说济南有您坐镇便足矣,至于永王殿下,总兵说既然是部堂安排到您这个总督这里当参军,自然就由您管”,王彦荀回道。 “这个老狐狸,跑得挺快”,李明睿说了一句。 李明睿这几日果然没有立即见朱慈炯,而作为永王的朱慈炯渐渐的也有些恼怒,他也没想到自己堂堂皇子来给总督当参军,而这位总督竟然连见自己一面都不肯。 此时,作为皇子的朱慈炯也才算明白即便自己作为皇子,但要想被官员推崇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只得忍受下来,乖乖听从整个总督府的调派,每日只负责参与山东战区各处战争态势统计。 “德州前线战报,建奴定南大将军谭泰已领二十万大军抵达吴桥,其先遣骑兵已抵达德州,我第一兵团在总兵率领下也已全部渡过土河!” 一有负责通讯的士兵将前线消息传来,总督府的参军便得立即根据地图和沙盘推演出可能发生的战争结果和对战争态势的预估和建议,然后呈递给总督李明睿参考,再由李明睿传递回给总兵周遇吉。 永王朱慈炯现在也只负责这类工作,但他刚刚来对这些还不熟稔,在听见通讯兵说二十万清军抵达吴桥时更是本能地慌张起来: “啊,竟然有二十万,好像德州离济南已不远,这可如何是好,诸位有什么良策。” 通讯兵没有回答他直接跑了出去,其他参军则看着他笑了笑,然后各自干各自的开始在地图上指着一些图标商议起来: “按照大元帅府的意思,我们是要节节抗敌的,谭泰带了二十万人来直扑德州,只怕想沿着运河打到章台渡口,由章台渡口直接上官道经平原、禹城两城,然后兵围济南。” 永王朱慈炯有些尴尬地看着这些不愿意搭理自己的参军,他有些恼羞成怒,但也记得自己父皇要求自己不能暴露自己身份不能仗势欺人,他也只能忍着,并也不自觉地站了过来,想看看这些参军都是怎么工作的。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第一战在山东打响 (第五更) 德州乃大运河山东段的第一门户,在崇祯十七年以前因为漕运乃主要南北经济交通运输线的缘故,这里一直是南来北往的重要枢纽,如今也是大明很重要的军事重镇。 此时大明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已列阵于宋官屯前,这宋官屯在德州府东北端,是吴桥方向的清军谭泰部进攻德州的必经之路。 因为德州西边是大运河,南边是高津河,唯独从宋官屯过来才有一条陆路直通德州。 此时,近卫军第一兵团两个炮兵营共计一百门十二斤步兵重型野战炮、三百门六斤和五百名三斤步兵轻型野战炮已全部列阵于宋官屯屯堡外侧。 而与此同时,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的六个步兵营也列于最前面,其中直属步兵营和骑兵营则和兵团副总兵刘迁位于正中央,两个野战骑兵营则位于最外侧。 谭泰的二十万大军也已抵达在此,二十万大军有两千满洲铁骑和五千蒙古铁骑和五千汉军铁骑,然后是一百门红衣大炮和近二十万火器绿营兵。 两军对峙,自然需要击鼓助威,一时间便已是鼓声阵阵,杀声迭起。 看着大明近卫军列阵于城下而不是在屯堡城内,谭泰并不感到惊讶,因为他已经得知近卫军打仗不打守城战。 而且,谭泰虽然急于和明军对战却也不急着直接冲杀过来,他在观察,观察眼前这支近卫军的破绽之处。 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除骑兵营和炮营不必需要掩体外,此时近卫军步兵营虽说是列阵其实则是码起一堆堆沙袋充作掩体。 此时正站在宋官屯屯堡内的周遇吉也正用李若琏家族产业公司制造的单筒望远镜看着不远处的二十万清军,他不禁脸上浮现出冷笑。 狭路相逢勇者胜,周遇吉知道谭泰要想进攻山东第一个要先占领的大城便是德州,德州乃运河锁阴之地,而他要守住德州,也就只能先把一个兵团主力放在德州直接与谭泰部的二十万大军对干。 “这个谭泰狗鞑子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冷的天不开战,难道要把兄弟们冻死吗?” 周遇吉骂了一句。 不过就在这时,谭泰发起了进攻,最先出动的是正蓝旗固山额真佟图赖领五万绿营,与伴随的还有一百门红衣大炮的炮声。 这些红衣大炮的炮弹是直接轰向宋官屯屯堡的。 谭泰知道红衣大炮射程远但精度不高,但他能猜到明军重要将领一定在宋官屯堡里,便下令红衣大炮发动攻击时,佟图赖领五万绿营同时前进。 轰隆一声。 屯堡城墙中了一炮直接垮塌了一大半,此时已经转移到堡内的周遇吉不由得吐了一口灰:“奶奶的,待会让你们这群狗鞑子尝尝我大明炮火的厉害!告诉刘迁看准了再下命令,不用担心本官。” 刘迁此时也正用望远镜看着佟图赖的五万绿营兵离自己的大概距离,没一会儿,刘迁就立即下达了命令:“重炮营攻击!” 顿时,一百门重型炮的炮兵队官兵开始立即压实发射药,同时立即调整了角度,很快便是百名重型野战炮射出的一百颗炮弹朝清军阵地呼啸而来。 佟图赖知道明军火器厉害,所以命令自己麾下的官兵都举起铁制盾牌以此组成一道放火器的门。 但他没想到的是,大明如今还有更为密集的炮火群,百颗呼啸而来的炮弹直接如犁田一般将这五万清军汉兵组成的盾牌阵营全部击溃,这些绿营兵顿时被撞死撞伤许多。 这边,佟图赖的五万绿营兵阵营一乱,近卫军的两个骑兵直接就冲了过来,锋利的合金钢刀是用的最先炼钢法制作的合金钢刀说是削铁如泥可能不符合,但削断人的脑袋却是轻而易举。 顿时,这些五万绿营兵就大乱了起来,忙不迭地要往后跑。不过这佟图赖用满洲骑兵组成了督战队,在砍杀了数人后,这些绿营兵也只得再次端起火器射击,且在佟图赖指挥下开始组成三段式射击的方法准备应对近卫军骑兵。 不过此时,近卫军骑兵已经撤了回来,而重炮营则在继续往清军阵地上投放铅弹,轰隆的撞地声就没有停下过。 谭泰有些郁闷,他没想到明军火炮这么猛烈,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间隔时间不是很长。 谭泰决定不再进行战术调度,而是直接下令让麾下所有官兵全部朝对面的近卫军第一兵团杀去。 毕竟照这个程度下去,他清军只能被动的挨炮,而他清军的红衣大炮除了轰城墙外似乎对这些近在眼前的近卫军没什么伤害。 而如果自己清军全部压上去,还能占据人数上的优势,说不定直接就能击溃眼前这股明军。 于是,谭泰一夹马肚就先带领着麾下一万骑兵杀将过来,同时来的还有其他各营绿营兵。 看着十多万清军朝自己的阵营冲来,事实上,对近卫军的冲击的确挺大,至少视觉上是如此,但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乃近卫军王牌中的王牌,老军官占了很大比例,一见如此多的清军冲来,倒也能淡定地指挥麾下的人保持镇定。 “六斤炮发射!” “三斤炮发射!” 炮弹犹如潮水一般覆盖而来,无数清军被打乱了阵型,无数清军直接躺在地上进行哀嚎。 而谭泰的一万铁骑也因此损失了数十骑。 不过,谭泰还是带着骑兵冲了来。 但此时近卫军的步兵营已开始依托掩体对这些骑兵开始了射杀。 这些燧发枪都是崇祯十九式燧发枪,可以实行连法而且发射火药也已变成硝化纤维,发射效率已大大提高,射程也提高了不少。 因而,当谭泰带着一万铁骑冲来时,三个步兵营立即给予了猛烈的还击,崇祯十九式的连发和硝化纤维的快速爆炸使得无数枪弹以朝快的速度将一个个清军射杀在地。 没多久,整个战场上就遗留下了无数尸体,但清军依旧在顽强的冲击着。 不过,此时各种炮弹与大明崇祯燧发枪的枪弹持续发射,没多久清军也只能退了回来。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八章 空心阵全歼清军铁骑 谭泰的二十万官兵退的很有秩序。 骑兵护在最后,而步兵没有表现出丢盔弃甲之象,即便有吓破了胆的要乱跑干扰军心的绿营兵也被督战队给直接砍杀以此达到稳住军心的目的。 反正这些绿营汉兵在这些由满洲铁骑组成的督战队眼里也算不上是同袍,杀起来丝毫不手软。 绿营汉兵们但凡有血性也不会被拉来给鞑子当炮灰,因而也都只能忍受着。 谭泰麾下这二十万官兵虽然这一次交战颇为受挫,但也未乱了阵脚,顺利回到了吴桥镇。 二十万大军行进自然是不止二十万之数,还有民夫医官文职人员等,合计当不下于五十万。 此时的吴桥镇就成了谭泰的大本营。 数十万清军全部集结于此,安营扎寨,延绵数十里,小小的吴桥镇如今竟也被拥挤得水泄不通。 大多都是绿旗飞扬的绿营兵,这些绿营兵此时还不怕明军,只怕他们的八旗主子,看见满洲铁骑飞驰入镇,就本能的战栗不已。 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此时也并未追击。 六个步兵营与两个骑兵营、两个炮兵营也已撤回到上官屯堡的营寨之内暂时休息。 近卫军第一兵团也没有上午的成功的炮击而得意忘形。 此时尽皆鸦雀无声,且都有一种还未尝到战争厮杀的热血之感。 可以这么说,今日的第一次接触战似乎只是个预热。 近卫军未过瘾,而谭泰所领的清军也不甘心就这么无功而返。 在第三日,谭泰继续亲自领十五万兵力而来。 这一次谭泰也学乖了些,也在战争开始之时,进行着一轮炮击。 清军主战火炮乃是红衣大炮,因为笨重只能对着城堡打,因而在第一轮炮击时,上官屯堡又被撞塌了一半的城墙。 不过,近卫军第一兵团的指挥体系和各营已全部调离出上官屯堡。 整个上官屯堡上方被红衣大炮炸出一漫天灰尘外,毫无所获。 满清制造能力有限,加上红衣大炮本就笨重难运。 因而谭泰只带来了一百门红衣大炮,也不敢浪费炮弹,在一轮炮击后就令五千铁骑冲了来。 不过,率领五千铁骑的不是他本人而是其弟谭布。 谭布领五千铁骑朝近卫军第一兵团主力阵营杀奔而来,其中有两支千人规模的铁骑直接奔赴近卫军的两营骑兵,而其余约莫三千铁骑直接冲向了近卫军步兵阵营。 这个谭布乃是年轻的将领,且本人也是巴牙喇,素来勇猛无敌,如今见了近卫军六个步兵营共计三万人在他面前,他也丝毫不惧,意图用速度直接冲乱近卫军步兵营阵型。 刘迁冷冷一笑,他看得出来眼前的清军铁骑是想直接冲乱自己的步兵阵营,但他没有下令让炮兵阻止骑兵进攻,而是命令步兵营接阵杀敌,同时则令炮兵散开,增加打击面。 刘迁已经是和清军骑兵多次接战的老将自然猜得到谭泰的战术心思。 在刘迁命令下达后不久,这边谭泰也令麾下十万绿营组成二十营呈扇状朝近卫军第一兵团主力阵营步步紧逼而来。 谭泰现在知道近卫军第一兵团的火炮犀利,因而他想了个步兵和骑兵同时进攻的法子。 只要近卫军拿炮兵对付自己的骑兵,那自己的清军步兵就能完成对近卫军的包围。 如果近卫军拿火炮对付自己步兵,自己的精锐清军铁骑就可以冲乱明军的步兵营,使其大败。 近卫军三个步兵营先围了上来,组成了空心阵,只留一门对着清军铁骑冲锋的方向。 清军鞑子谭布亲率三千杀奔而来,露出满口黄牙,阴森的目光盯着近卫军的步兵,而他的金钱鼠尾则也飞扬了起来,手中长弓取了出来,准备拉开大清弓直接猎杀近卫军。 不过,近卫军步兵这次没再等待骑兵前来,而是以这种空心阵的方式直接跑了上去迎战清军铁骑。 这三个步兵营皆是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甲级主力营,大部都是老兵,在骑兵冲来时丝毫不慌,一个个沉着冷静的出奇。 要知道他们这三年训练时,日常训练就是让让骑兵骑战马挥木刀从他们身旁奔驰而过。 此刻近卫军步兵们贴上骑兵来完全不再慌张,即便有个别步兵被清军铁骑射于马下也只是闷哼一声阵脚丝毫不乱,受伤的也不害怕,因为自会有人来救护他们,近卫军兵团级的单位有自己的野战医院和一个营级规模的救护团队。 明军步兵们有秩序地将清军铁骑围在中间,一贴过来就是一万杆崇祯十九式燧发枪齐发。 崇祯十九式燧发枪乃用的硝化纤维作为发射药,装填速度特别快,再加上三轮射击与燧发枪的连发性,基本上枪声就没有停下过。 顿时,谭布的三千铁骑就全部中弹。 有骑兵中弹从马上摔下来直接摔被后面的战马撞断脊梁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而有的则是战马中弹侧翻了过来再加上惯性直接绊倒另一侧的骑兵。 枪声大作,整个清军铁骑阵脚大乱,速度也减了下来。 而两侧的明军步兵则开始继续加强阵型,在各营指挥使指挥下,第一排蹲下,第二排半蹲,第三排站立,手里发射枪弹的速度则未停。 由于是硝化纤维作为发射药,不用担心连续发射后枪管堵塞,因而枪弹是一茬接着一茬形成弹幕朝这些骑兵倾覆而来。 而与此同时,正面的步兵见清军铁骑速度慢下来也立即组成同样的阵型正面射击。 谭布还想带着最英勇的巴牙喇从侧面冲过来,结果刚掉转马头,他本人也被数十颗枪弹打成了筛子。 清军其余铁骑已然大乱忙慌张地要回撤,顾不得在地上哀嚎的同袍。 同时已与近卫军两营骑兵厮杀上且主要目的是牵制的两支千余铁骑也立即迂回过来,准备策援这三千清军铁骑,但此时在正面抗击清军铁骑的明军某步兵营立即一分为二直接冲了上去,组织防线抵御这两支骑兵。 正文 第三百七十九章 清军大败 崇祯十九式燧发枪乃六棱形合金枪管且加上硝化纤维发射威力是黑火药的两三倍,因而枪弹有效射伤早已在两百步以上,而清军铁骑重箭最厉害也不过一百步。 再加上崇祯十九式燧发枪将枪弹发射间隔时间从三十秒左右缩短十秒左右后,在两轮连续射击下,即便是清军最强的巴牙喇也不能在相同时间内射出与近卫军步兵射出枪弹一样的数量。 因而,很快这两支千人清军铁骑也直接被打得大败,不少还没来得及搭箭就被掀翻了天灵盖。 清军铁骑大为惊骇,慌忙后撤,而此时近卫军骑兵也杀了上来,力气大的近卫军骑兵能用合金钢刀直接将这些清军铁骑连人带马砍成两半。 别以为现在的近卫军骑兵还是三年前的一帮文弱秀才,此时经过三年训练和高营养补充后,早已是一身钢筋铁骨,且又是在山东这种以面食为主的地域常年驻扎,没了软玉温香,常年锤打后早已恢复汉家男儿之血性。 与这些近年来被酒色所亏的清军铁骑厮杀起来已不再落下风,甚至更为彪悍,而且大多曾经是读书人,智力也不差,拼杀起来也讲究章法,不一味蛮杀,借力杀人或只攻要害,各种毒辣招数是应有尽有。 此时,近卫军左右两侧的步兵已有后面的两排步兵飞速跑到欲撤退的清军残余铁骑了后面。 近卫军步兵日常训练科目还有一个就是五十里越野训练,因而跑动起来速度从来不慢,耐力也极好,很快就在后方组织起了两道防线,密集的枪弹把仅剩的数十清军铁骑全部射杀。 另外,两支清军铁骑也在近卫军骑兵和步兵联合绞杀下全部被歼,只有零星的一两骑逃出了重围。 谭泰不知道自己的铁骑在前面发生了什么,此时的他正骑着战马跟着步兵缓缓前进,而此时已有乘乱跑来的骑兵将消息告知给了谭泰。 “什么,骑兵全部被歼!” 谭泰或许同原本历史上清末时期的僧格林沁率铁骑惨败于英军之手时一样惊讶。 他不知道此时的近卫军步兵已经开始进步到十八世纪中叶到十九世纪初的装备水平,战术早已不是依旧是古典军队的清军相比。 此时的谭泰依旧感到十分惊愕,也目眦欲裂地摔碎了茶杯。 五千铁骑转瞬间被全歼是他从来没法想象的,在他印象里骑兵最惨不过是大败而退,哪有会被全歼的道理。 因为骑兵的机动性本就是最大的战争优势,即便明军步兵再有犀利的火枪也不可能如此厉害。 但谭泰不知道大明近卫军的火枪厉害到何等地步。 若不是刘迁忌惮谭泰麾下这二十万步兵其中的五万火器兵和伤亡比例早已直接令六个步兵营杀上来了。 “骑兵没了,好在步兵军心还未乱,军门您看,我们是继续进军还是撤退。” 此时,佟图赖从旁问起了谭泰,绿营提督汉军镶黄旗副都统白广恩等清军汉人将领看着谭泰。 谭泰一咬牙:“不能再退了,再退军心就没了,而且没此次南下,按照摄政王的意思,本就是要吸引明军主力的,即便败了也无所谓!他明军有火器,我们也有火器,命各营加速前进!” 清军犹如蝗虫一般不要命地冲了来。 远远地看着就犹如一群野狗一般疯狂地朝近卫军的阵营杀来。 但此时,近卫军的炮兵也已开始发威。 兵团副总兵一直没用炮兵就等着这个时候发威呢。 九百余门火炮根据各自射程不同,射出的炮弹在冲锋的清军里不同位置呼啸而去,片刻间,便见清军阵营前中后都有清军被掀翻或者被撞成碎饼。 谭泰亲领五千骑兵充当督战队在后面督战,有后退者则立斩之。 彼时清军只能咬牙继续冲。 但等到清军火器兵到近卫军阵营前两百步准备停下装弹射击时,近卫军的六个步兵营已呈扇形举起燧发枪先发射了过来。 崇祯十九式燧发枪在两百步以上能有效杀伤,且装填速度很快。 而清军还是以火绳枪为主,仿制大明的崇祯十七式燧发枪因为非标准制式又频繁出现故障问题而没有全面装备,且即便是崇祯十七式燧发枪也比不上崇祯十九式的发射速度和枪弹爆炸威力以及射程。 因而,清军火器兵还没来得及射击,便已有数万人中弹,慌乱间这些清军就开始疯狂往后跑。 彼时,近卫军骑兵已经杀了过去。 两营近卫军骑兵共计一万铁骑犹如洪水猛兽一般杀将而来,皆是钢刀在手,冠缨长袍,宛若长龙,将这些阵脚大乱的清军火器兵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大砍大杀起来。 一清军慌忙间就丢了火器,不顾一切地往后跑。 更有连帽子也懒得戴就往后跑。 不少清军火器还没来得及开第一枪就被遗弃。 也有一些所谓的精锐还想去抵抗的,却被骑兵直接劈成了两半,血洒当场。 隆隆! 隆隆! 三万近卫军步兵步伐沉重地走来,端起崇祯十九式燧发枪,且皆将枪上刺刀打了出来。 杀! 杀! 杀! 近卫军步兵喊杀之声震慑得清军更加没了胆,跟着近卫军骑兵后面收割还幸存的清军官兵。 有清军官兵即便逃脱了近卫军骑兵的砍杀,也会被步兵直接刺杀。 谭泰见此立即命令督战骑兵冲上去,将这些前方大乱而退的清军也全部砍杀了起来。 彼时,明军和清军中间的三百步的地带里已成了修罗场,全是血肉模糊一遍。 而谭泰这边则没再让后面的清军前进,则是原地摆起了枪阵,且对准近卫军骑兵。 近卫军骑兵没再前进,他们自然是知道火器兵三轮射击的厉害。 不过,此时,近卫军的炮兵已运到了前面来,近千颗炮弹呼啸而来。 自从大明军械所有磨床和工具钢刀后,轴承与齿轮生产已不成问题,而大明的火炮炮车也装置了这些结构,可以很方便的转向和运输,在运输时也不用担心因为没有减震系统而使得炮车散架。 这与清军的红衣大炮不同,清军红衣大炮要很多骡子运,甚至到达战场上还得重新装架,且炮管太大,光是装填火药都要很长时间。 闲话少叙。 近千颗炮弹直接把谭泰的清军火器兵阵营撕开了数道口子,连谭泰本人也差点被铁弹撞倒在地。 清军火器兵阵营大乱。 而趁此之时,近卫军骑兵立即杀了过来,杀得这清军火器兵顿时再次仓皇而逃。 正文 第三百八十章 迷之自信的洪承畴 (第三更) 谭泰忙命麾下三千铁骑拦住近卫军铁骑,而他自己则带着其余两千铁骑先逃回吴桥镇。 约莫十万左右的清军全部大乱了起来,发了疯般的往谭泰逃跑的方向跑去。 而近卫军步兵营也以队为单位杀了上来,因为清军已经没有了抵抗之心,甚至近卫军步兵也懒得再开枪射击,直接拿燧发枪当刀猛劈猛砍。 除剩余三万清军残兵因为腿脚好或者运气好和两千满洲铁骑也逃回吴桥镇外。 至此,十二万左右的清军被近卫军歼灭或俘虏。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夕阳西下,齐鲁平原上的黄昏格外的美,冷冷的秋风吹得黄叶窸窣的响。 昔日的农田已被染成了红色,在余晖下很是耀眼。 近卫军官兵没有再追击。 毕竟厮杀了一天,铁打的身子也需要休息与进食,且在疯狂杀戮的后,官兵们都有些疲惫。 有的直接就坐在尸山血海里发愣。 也有的则擦拭着自己的爱枪,在刺鼻的血腥味里絮絮叨叨的说这些别人听不懂的家乡话。 “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到底是昔日文人出身的近卫军,此时已有军官举着一袋清水对着落日念起了《满江红》。 对面坐着的三五个战友则看着他笑。 而倒是他自己念着念着就哭了起来,将一捧黄沙洒在了一名牺牲战友的脸上。 此时,第一兵团副总兵官刘迁和各营指挥使皆挎着金刀蹬着军靴走了过来。 “都起来,都起来,打扫战场!半个时辰后开饭!” 军官们拍着基础军官和士兵的肩膀,一个个略显疲惫的官兵都三五成群的站了起来,即便如此,枪也没离开手,跟着人流陆续回到营地。 而兵团直属的野战医院救护营也开始抬着担架过来将伤员和近卫军牺牲者抬了回去。 清军俘虏也被兵团直属的步兵营给押解回了上官屯堡,且准备直接押回济南。 这些清军俘虏虽说是汉人,但毕竟投敌还参与了灭亡汉室王朝的江山,无论是不是被迫,被俘虏回去后也是要服役数年的。 现在大明各处矿石和道路建设甚至是屯田都需要劳力,自然不必全部杀掉。 不过,满洲八旗是要全部处决的,要培养近卫军官兵的民0族精神,有时候特殊时期就得对特殊人群的对待方式残酷点。 咔擦一声。 十来个鞑子的人头被砍落在地。 而被绑缚起来押送济南的清军汉兵也都更加了没胆气,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在往南而去。 “大帅,伤亡数字统计出来了,我近卫军伤亡二十人,十人是因为火枪炸膛而死,五人是中弓箭而死,另外五人是被砍死,而清军伤亡四万,我们俘虏了八万。” 待一名叫桑祥凯的见习军官生此时走到了周遇吉面前,周遇吉闻听后不由得哂然一笑:“二十万清军竟如此不堪一击,我第一军还只出动了一个兵团,就被我们伤亡四万,俘虏八万,而我们只损失二十人,这说出去都没人信,看来我大明和大清之间的战争实力真的变了。” “大帅,刚刚得到消息,谭泰撤了,且已撤往了东光方向”。 彼时,副总兵刘迁走到了周遇吉这里来。 桑祥凯在一边看着,他作为见习军官生很好奇这些将官们如何打算的。 “撤了,看样子,他真的怕了,按照上面的意思,我们是要吃掉谭泰的,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离开,第二兵团没有必要再待在临邑,命其北上乐陵,驻于浮河东岸,半月后伺机占领南皮阻断谭泰退路,第一兵团半月后出发进占吴桥。” 周遇吉在一旁说着,桑祥凯则在一边看着,他其实也不是很明白为何宁武侯周遇吉突然要求第二兵团半月占领南皮,而又要第一兵团半月后才进占吴桥。 但等他再看了一遍地图后才明白东光县就夹在运河与浮河之间,彼时若近卫军第二兵团占领南皮,第一兵团北上进占吴桥就可以形成对清军谭泰部的包围圈。 周遇吉的确是如桑祥凯这样想的。 而接下来桑祥凯便看见整个近卫军第一军的各级官兵都是围绕着这一战略目标开始实施者,兵马钱粮调运以及各部进军情况与天气预测以及敌军行踪变化。 有时候为减少谭泰对于近卫军要吃掉他的疑虑,近卫军还会刻意做出南调的态势来影藏自己行踪。 …… 清军谭泰部退到东光后,也的确留下一支军队守在吴桥监测近卫军动向。 因见近卫军没有北上占据吴桥,他也就放下心来,开始就驻地东光城等待时局变化。 谭泰自己也是痛心不已,他没想到近卫军会如此强悍,这还刚开战,他就损失了一大半的人马,军心早已不振。 他也只能向摄政王多尔衮求援,请求增加支援,且为避免被多尔衮责罚,直接夸大说自己遇到了近卫军数十万大军的阻击,且绝对是近卫军主力。 因而他谭泰才会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守东光等等。 多尔衮虽说军事才能很强,但也没有千里眼,自然不能一时间知道前线真实战况,但他也知道自己即便是大清实际最高统治者,他也不能干预地方军事,为表示对洪承畴的充分信任,他只同意了给谭泰加派三十门新制红衣大炮和从阿巴泰麾下抽调两万准备海防兵力南下援救谭泰部。 同时,多尔衮还命人把谭泰退守东光的消息告知给洪承畴,由洪承畴统一筹划,不过他也写了自己的看法,而多尔衮的看法便是是否真如谭泰所言近卫军主力是在山东,而洪承畴的清军主力是否应该趁此立即南下河南占领开封。 洪承畴在得到多尔衮的来信后很是兴奋,如同多尔衮没有因为谭泰的战败生气一样,他也没有因为谭泰的战败而懊丧,在他看来,这都是自己预料之中的事。 对于河南没有近卫军主力的看法他是越发的坚信。 洪承畴为此直接大胆的命令清军五十万主力全部渡河,在见明廷的河南总督兼总兵官路振飞没有派兵阻击他渡河甚至河防明军直接落荒而逃时,他更是得意,且更加确认路振飞在河南没有近卫军主力。 “这个路见白,几次回信都是含含糊糊,本官看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待我大军包围了他开封城,看他还归附不归附!” 洪承畴把路振飞的信拍在了桌子上,并没有发现墙脚处的河南提督周则冷冷一笑的样子。 正文 第三百七十九章 合围开封 山东清军谭泰部自保尚且艰难,自然已无力南下。 而近卫军两个军的主力合计三十万精锐与清军主力洪承畴部继续在河南斗智斗勇,其间详情自不必说,路振飞为蒙骗洪承畴每天劳神苦思地想着如何给洪承畴回信。 秦良玉想尽各种办法让近卫军两个军主力神不知鬼不觉地一步步缩紧对洪承畴的包围圈。 这里面最辛苦的莫过于锦衣卫,从周则到汪刚刚每日都要传递和接收到各种消息。 好在河南的百姓也很支持,清军一进入河南境内后的动向几乎每天都通过各地百姓之口传递到秦良玉和刘芳亮、何新耳中。 清军何洛会部一直沿着湖广襄阳方向,还派出大量斥候进入河南、南阳等府,为的便是随时策应清军洪承畴主力,抵挡近卫军第四军进入河南,同时避免自己陷入近卫军第四军和第三军的包围。 自古以来,北兵南征走湖广就必经襄阳,襄阳一下,湖广以南便无险可守。 因而此时,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合计八万人也已屯兵于襄阳城下阻击何洛会的十万清军。 近卫军第四军得到的命令是节节抗敌,但不能歼灭和击败何洛会部,逼其撤回河南与洪承畴汇合。 因而,近卫军第四军在襄阳城下一通炮击后就退缩回了襄阳城,并不与清军何洛会部认真打。 何洛会以为明军真的是惧怕野战而抱定了要死守襄阳的决心,他也就干脆命令大军合围了襄阳,以此逼迫近卫军第四军投降,同时,何洛会也不死命进攻襄阳,以避免自己实力大损而无法策应清军主力洪承畴部。 而近卫军第四军第二兵团则时不时地沿着荆州北上袭杀清军何洛会部的斥候,使得清军何洛会部不得不相信在湖广除襄阳外还有一支明军主力,并将此消息告知给了多尔衮和洪承畴。 多尔衮和洪承畴越发坚信近卫军主力在山东和湖广。 此时,洪承畴已果然兵围了开封城。 五十万清军主力犹如数十条巨蟒一般缠绕在开封城外围,延绵在开封城数里之外,每一日开封城外皆是尘土飞扬,车马喧嚣。 洪承畴也下了马,捻须来到了开封府外城官道上,看着已修复后的开封城不由得颇为感慨起来,忙着人去城中询问路振飞是否投附大清。 但让洪承畴没想到的是,路振飞这时候则按品大状地出现在了开封府外城城墙上,且正对着洪承畴大喊起来: “洪承畴,你这个汉人之奸佞,大明之叛臣,认贼为奴,竟也敢引贼进来,夺我开封城,你休想!我路振飞今日便誓与开封城共存亡!” 路振飞突然拒绝了洪承畴。 这让洪承畴很是惊愕,在听到自己亲兵禀报后是半晌没回过神来。 洪承畴恼羞成怒,总觉得自己被路振飞给戏耍了,忙下令大军攻城。 路振飞和开封城中军民抵抗的甚为顽强,而洪承畴五十万清军的注意力也全部放在了攻打开封城上,对于周围情况变化注意力进一步减少。 当然,洪承畴也不担心,因为他一直还和何洛会部保持着联系,他不认为近卫军主力还能在这时候突然来到河南援助路振飞。 洪承畴此时是恨死路振飞了,他已从开封城的火炮密度与火枪密度猜得出路振飞之前和他虚以委蛇肯定是在暗中蓄积守开封的力量。 他甚至他也从自己派出的斥候口中也猜到了这一点,因为开封府周围皆已被坚壁清野。 清军谭泰部退守河间府东光城。 清军何洛会部合围襄阳城。 而此时洪承畴又合围攻打开封城。 表面上看起来,清军还未出现失败的迹象,而事实上,战略进攻态势已慢慢向近卫军方向转变。 秦良玉为更好的居中调度已前往朱仙镇,而朱由检此时也已抵达这里,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自然也是在此,只等着近卫军第三军和第二军第一兵团完成对开封府洪承畴部的合围,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也会直接有朱仙镇北上进攻洪承畴主力。 …… 朱由检自从离开南京后便轻松了不少,他厌烦南京城,厌烦南京城里的文官士绅,甚至还有一丝害怕与担心。 他既做了一个要革新除弊不被文官害得亡国的皇帝,就注定他要与文官作对到底,但这样也就意味着他随时会面临着文官集团的报复。 朱由检从来不惮以最大恶意来揣测这些人的用心,因而他虽是帝王,但他在南京城的生活可谓是步步惊心。 而此时离开了南京城,来到了这没有朝堂政治没有尔虞我诈与勾心斗角的世界,他顿时放松多了。 这里有发自内心敬重他的庶民百姓,也有视他为主心骨的近卫军官兵。 还有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的田园风光与生活。 更有无边无际的天空和大地。 朱由检有这样的心态自然也正常,在南京城,他的政策是违背南京城士绅们的利益的,因而真正支持他的人少。 而在乡间小集镇,他的政策是对庶民与庶族地主有利的,因而在这里,支持他的人多。 所以,朱由检才在这里感到轻松。 朱仙镇。 传言岳飞曾在这里大败金军的地方,在此时的大明也不是一座普通的小镇。 朱仙镇乃是开封城的外港门户,从孙家渡一直南下,便可从开封城直达朱仙镇。 大军行军必须沿河行军,因而历来攻取开封后南下或者北上攻打开封都必经朱仙镇。 这也是为何秦良玉将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放在朱仙镇的原因。 因为洪承畴一旦占领开封要南下只能走朱仙镇,而近卫军第二兵团要围住洪承畴也必须先占据朱仙镇这个要隘。 此时的朱仙镇聚集了九万多人,朱由检自然也在这里,还有秦良玉、李邦华、何新、刘芳亮等大元帅府近卫军高阶官员。 这些官员不同于南京城内的文官,此时和朱由检都是同一利益集团或者说是都是被清流文官们摒弃的。 因而,朱由检和他们相处也是格外的轻松,这些官员也不要求他这个帝王做什么。 无论是官还是民,在这里,朱由检都要感到亲切点。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 朱仙镇的朱皇上(第五更) 朱由检现在可以说是一身轻松,帝国繁杂的军务自然有秦良玉主持。 而政务则由定王和首辅高弘图、王承恩处理。 除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和东厂马吉翔会定期向朱由检汇报军政要闻外,他现在基本上什么都不用干。 而朱仙镇现在成了近卫军军管区,也不必担心安全问题,九万官兵以营为单位有秩序地守在四周。 当地基层组织也是转业近卫军官兵充任的地方里正等官,对于这附近的百姓谁是生人谁是熟人一下子就能认出来。 锦衣卫也会一直跟在他身后,还有近卫军的官兵,以及一些乔装打扮的锦衣卫会扮成渔夫或樵夫散步四周。 因而只要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现,别看朱由检现在貌似只带着一两个锦衣卫,但能顿时间内出现数十人。 朱由检现在闲着无事就爱在朱仙镇里逛。 朱仙镇虽说现在已是军管,没有商业贸易,整个镇上略显冷寂,但朱由检依旧能饶有兴致地逛上一天。 有时候闲着无聊,他也会管起一些琐事,比如一些军营喝生水他都要管管。 甚至他还会去野战医院里教一些大夫和医护进行包扎处理和急救措施。 这么一来二去,朱由检就认识了一些近卫军中下层官兵和基层百姓,有时候还会在一些里正吃农家饭,询问一年小麦与稻谷的亩产量以及马铃薯与红薯的推广效果。 这里面有知道朱由检是皇上的,也有不知道的,知道的自然是恭敬地回答。 不知道的,则当朱由检是近卫军系统里的高阶文官不然也不会随从跟着。 且加上朱由检本就从骨子里没有我是贵族的意识因而也很容易和这些平民打成一片。 “野战救护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是细菌感染,今日朕给你们说说什么细菌,细菌你们虽然没听说过,但你们应该听说过温疫,辛巳年肆虐南北直隶和山东浙江的瘟疫就是一种细菌引起的瘟病,吴又可先生曾在他的瘟疫论里提到过瘟疫,他说这种瘟疫是因一种气所传,这种气无色无味,却是过人而入,他说的这种气便是细菌。” “而一旦受伤的士兵伤口一旦被细菌感染就容易死亡且不易救活,所以我们做医护的就需要学会如何灭菌处理,细菌怕高温怕酸碱以及酒精,所以我们用过的钳子与剪刀甚至和其他刀具都要煮沸消毒,尤其是纱布不能重复使用,只能使用一次,即便临时紧缺也要煮沸处理,接触伤员伤口时要用酒精擦拭,这也是朕为何要你们行军多带几坛子酒,可不是让你们拿来喝的!” 朱由检这么一说,底下的医护们都笑了起来。 这些医护有行医多年的大夫也有当年因为战争而出现的流民,有妇孺也有老人但却是整个军队里最受重视的人群,虽说依现在的医疗水平,他们对于近卫军受伤官兵没有太大的帮助,但却给了近卫军官兵们在心理上很大的安全感。 因为有这些人存在,可以让近卫军的官兵们知道自己受伤时是有人照顾的,在冲锋陷阵时也能更加大胆。 笑起来的医护们中,有一位长着鸭蛋脸,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的女子也露着一抹贝齿看着朱由检笑,朱由检倒是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他认得此人叫寇白门。当年在扬州有过一次交集,但那时朱由检刚刚南迁不久,对于寇白门这种秦淮女子自然也不上心,甚至在抄保国府时他也没注意到寇白门曾是保国公的妾室。 只是朱由检没想到这寇白门如今居然已经成了近卫军第二兵团的医官,因为她白色外挂里有标志近卫军六品昭信校尉的领章。 “民女见过陛下”。 次日,一个雪花纷飞的早晨,朱由检在朱仙镇桥畔再一次偶遇了这寇白门,寇白门倒是主动向朱由检行了礼。 “起吧,你现在也是近卫军六品校尉,不必以民女自称,可以称臣的”。 朱由检说着就看向了寇白门:“朕记得你说过近卫军俱是粗鄙之徒,缘何如今也成了近卫军一员?” 寇白门抿了抿嘴,不禁莞尔:“回陛下的话,自扬州一别后,民女,不是,微臣便去了淮安,目睹近卫军之不同后才决定待于此。” 朱由检点了点头。 “陛下,微臣想请陛下于茶楼小酌,也可聆听一两句圣训,不知陛下可否恩赐片刻于微臣?” 让朱由检颇为意外的是,这时候寇白门却突然叫住了他,还主动指了指桥边楼阁。 “正好这雪有些大了,也好,朕就赏你个面子”,朱由检说毕先了登了茶楼。 因朱仙镇如今乃军管区,因而茶楼上也没人,而煮茶的人则是寇白门自己,不知她何时带了茶叶,还亲自烧了茶炉,没多久便将一热茶递于朱由检面前,同时还给随扈锦衣卫韩鹏递了一杯。 韩鹏先尝后过了一会儿才向朱由检点了点头,朱由检这才起盖浅斟慢饮起来。 朱由检倒是颇为兴奋,这也算是他第一次抛开政治与去认识明朝的人,尽管眼前这寇白门是个女子,但也正因为她是一名女子,朱由检一时也就没有了政治上的防备,只有普通人对于另一个刚认识的人的好奇心。 寇白门素来在秦淮八艳中以活泼大胆著称,在原本历史上便因有侠气之风称于世,后来嫁给保国公为妾,却因保国公降清而选择离开保国公南下散财资助抗清事业,与其他几位秦淮八艳大有不同之处,即便是大名鼎鼎之柳如是也稍逊她几分英气。 而此时,也正因她是寇白门,又见朱由检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帝王那么威严,她也出于好奇才大胆邀约朱由检于小酌,但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缄默了一阵,都只看着窗前小雪,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为好。 朱由检习惯了以命令的口吻与人交流,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进行这种非下达命令时的交流方式; 而寇白门也还不习惯和帝王交流,自然也有些哑巴了。 “陛下!” “你!” “还是陛下先说吧。” “你先说吧,你究竟想要和朕说什么” …… 两人推脱了一阵,寇白门只好先开口: “按理,陛下乃是一国之君应该坐于朝堂之上处理朝政才是,但微臣着实不明白陛下为何会喜欢来到这里,和兵卒民众一起谈天说地,难道这不算荒废政务吗?”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三章 关于土地和粮价 簌簌的雪花砸碎在屋檐外的石桥上,叮咚一声,又落在了碧绿的河水之中。 河水倒映出寇白门的倩影,皓白的手腕不时地摸了摸发髻,朱由检能看得出来,她有些局促不安。 寇白门的确有些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她本只是想扯开一个话题好好了解一下眼前这位帝王。 这位看上去颌下短须似簇,眉间眼眸似水的帝王为何能突然在南迁以后连挫清军,翻手间便缔造出六十万精锐,让她素日都仰慕不已的不少士子皆甘愿为其兵卒。 寇白门很好奇,但也知道眼前这位帝王朱由检同时制造了很多大案,钱谦益如此响动江南的大才子被他满门抄斩,紧接着是王铎、张慎言,如今刚绞杀了端文学社数千士子,被现今之文人暗地里称为屠夫。 正因为此,寇白门有些害怕,她不知道自己刚才无意扯起的话题是不是有些冒失。 “陛下恕罪,微臣微臣不是要质问陛下的意思,微臣也不敢,微臣只是,只是。” “只是不知该怎么聊才好吧”,朱由检接过了寇白门的话,他能看得出来寇白门玉脸通红的样子肯定是被自己吓到了,他不禁探头看了看水面上倒映出的自己,虽说横眉剑目,却也不是凶神恶煞的样子。 “这也就是在大明,准许谈论国事,甚至略读了些书的都以关心国事为己任,似乎不如此不足以显露自己之与众不同,朕虽然说严刑峻法了一点,但也没有禁了寻常百姓的谈论政治之举,你也不必害怕,当面问朕也比在背后说朕强,谈政论道本是好事,也是大明之于建奴不同的地方,但只是不要被一些小人利用便好,要有自己的思考。” 朱由检说着就朝寇白门微微一笑,呷了一口清茶:“茶不错。” 寇白门很惊讶,惊讶眼前的帝王说话很是和气,笑得也很真诚,话语间无半点挪揄,思路似乎很清晰,却又透着一股神秘,仿佛能看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一般,坚毅的眸光下,即便她寇白门见过名门显贵无数也不禁为其所迷。 人只要对一事专注便有其动人之处,寇白门此时看朱由检的眼神也是这样的,她总觉得眼前这位挥手间便能让无数人头落地的大帝在专注着什么,不然不会捞尽了江南的财富却不修宫殿不修皇陵墓,将钱财不要命的砸在军队和奇技淫巧上还有百姓身上。 “陛下谬赞”,寇白门莞尔一笑,任由雪花飘落在紫砂壶上,随着热气化了。 “你刚才问朕为何巴巴地出紫禁城来到这里和兵种庶民谈天说地,但你不知从这些庶民口中才能得知我大明江山未来的危机,居安思危,不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去执行起来也是很难的,朕可以告诉你朕这些日子所得。” 朱由检一时来了兴致,想着寇白门一介江湖人无宗族背后无利益团体,便就开了话茬子:“从百姓口吻中,朕才算得知近些年来无论是小麦还是稻谷的亩产量都下降了半厘,同时,粮价却上浮了一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寇白门有些发愣,她没有关注过这些,也不知道这些和朝堂大政有什么关系。 “意味着通货膨胀,你或许不知道什么是通货膨胀,但你应该知道现今的大明是四面开海,商业之繁荣远超隆万,白银如淌水般流入我大明,再加上大批织造作坊和其他作坊出现,改稻为桑,改田为坊势必造成粮食产量下降,出现银贱粮贵,你觉得这会是好事吗?” 朱由检的确一直在关注着大明的经济变化,财政制度一直是大明最糟糕的制度,也是导致大明灭亡最根本的原因,虽然他加征了商税但并不代表加征商税后就可以真的解决大明的财政经济问题,因为大明现在依旧还是一个以农耕文明为主的帝国,帝国主要经济产业还是农业。 相当于,朱由检现在通过增加商税控制商业财富,但其实是只控制了帝国百分之二十的财富。 剩下的百分之七十多是依旧是在农田所产的粮食上。 还有百分之几在郑氏手里。 主要还是农业,谁拥有的土地最多就意味着谁掌握的帝国财富就最多。 寇白门本能地摇了摇头:“银子不能吃,粮食能吃,银子便宜了,粮食贵了,自然不是什么好事,那样百姓们就会吃不起粮,吃不起粮就会饿死,就会发生动乱。” “不仅仅是百姓吃不起粮,朕也养不起兵了,这几十万军队,这数十万官吏,还有数十万学生,还有从事商业和手工业的人,他们都需要吃饭,粮食若贵,朝廷支出的成本就高; 洪武年间,夏税得米麦有四百七十万多石,秋粮,米二千四百七十二万多石;而万历年间,米麦四百六十万五千多石,米总两千两百多万石,崇祯二十年,户部共花三千万银元购得一千三百万石米,按照银元和白银汇率,依照天启年间的粮价,这三千万银元本可购米一千六百万石,足足少了三百万石!人口逐年增加,粮食收缴量却逐年下降,长此下去,朝廷到没办法用现有的赋税养军养民,且一旦发生大的灾难,也将无粮可赈。” 朱由检这么一说,寇白门也拧起了眉头:“照陛下这么说,好像是挺可怕,可粮食贵了,百姓们不会自己种更多的粮食,这样也能买个好价钱,应该增收才是啊。” “你想想天下的土地大部分在谁的手里,这粮食涨价了,谁才是真正的增加收益者”。 朱由检说着就看着寇白门,寇白门则顺口说道:“藩王、士绅、还有陛下您,以及这些近卫军。” 寇白门说完就不由得张大了嘴。 “说的没错,土地可不就在他们手里嘛,最主要的是士绅和藩王,粮食每涨一次,他们就多获一份利,而土地兼并就加快一次,无地的百姓就会增加一成,无地的百姓一多,种田的人就越少,粮食产量就会更少,粮价就会越贵。” 朱由检这么一说,寇白门才意识到原来可以从粮价看出这么多东西来,而在表面的江南富贵背后却藏着这么大的危机,也难怪这位陛下一直在跟士林们作对,不顾一切地把抄没的土地收到皇庄又分给流民,却只给流民使用权却不给流民购买权,为的就是让更多的土地掌握在庶民手里。 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章 真英雄怎会为胡人奴才 朱由检也是从户部的财政支出册子看到通货膨胀的问题,这也是他为何要出南京城的原因。 他就是看看通货膨胀对百姓日常生活的影响到达了何等程度。 白银的大量流入导致的粮食物价腾飞会加剧土地兼并程度,会导致更多的百姓离开土地。 但大明的工商业还没有足够发达到吸纳如此多的百姓就业,势必会导致流民继续产生,而大明朝廷的财政支出成本也会增加。 “可见重农抑商还是对的,既然开海与发展商业会导致白银大量流入,粮价腾飞,倒不如禁海抑制商业发展,陛下你也不要这商税收入,让百姓们都垦荒种田去。” 寇白门这么一说,朱由检忍不住敲了她白白的额头一下: “你是不是傻,你以为禁海和抑制商业,天下的人就不做生意了吗,达官显宦富商巨贾照样赚钱取利,朕开海征收商税,还能把这占据天下十之二的商业财富控制手中为百姓谋福,若不征商税,连这一份财富也没有,朕的大明也坚持不到现在。” 朱由检现在的确还只掌握着帝国十分之二三的财富。 整个大明的国民生产总值大部分还在士绅阶层手里,这也是为何朱由检开海和征收商税只遭到了江南士绅激烈反对而未引起全国性的士绅集团反抗的原因。 因为他这个崇祯皇帝至始至终都没有搞清丈田亩和官绅一体纳粮。 因为他还不敢彻底得罪整个士绅集团,至少目前不敢。 不过眼下,要想让彻底根治大明的财政问题,彻底让皇权凌驾一切之上,他就得把士绅集团乃至整个地主阶层掌控的土地给分到庶民手中,让帝国财富彻底控制在自己手中。 但这样做的话可谓是将得罪所有的地主阶层,包括现在忠诚于他的近卫军和锦衣卫以及东厂。 因为他们也是属于地主阶层。 崇祯十七年以来因为兵祸与天灾导致的湖广、河南、山东等地大量土地荒芜,朱由检将这里面的土地除掉一部分由皇庄收纳提供给流民外,大部分其实分给了近卫军官兵,甚至让他们这些转业官兵充任地方基层。 不然,近卫军也不会如此忠心于他,也不会如此信服他的思想,也不会有保卫家园的战斗决心。 好在,这些近卫军们掌握的土地量还比较少,而且基层士兵的土地是要缴纳农税的,只是为稳定民心,南迁后这头几年没有收缴农税而已。 朱由检以后要实行官绅一体纳粮,只会影响到军官。 当然,朱由检也还有一点可以依持,便是士兵有了土地,只怕也不会再跟着军官造反。 好在大明现在的通货膨胀还没有严重到影响统治维持的地步。 商税加征和开海带来的商业收入可以使朝廷继续维持一段时间,而且实行官绅一体纳粮可以一步步来,先对占据藩王下手,再对没有近卫军背景的文官集团下手。 如此一来,便把大部分土地控制在朝廷手里,毕竟近卫军军官还只是少部分人,占据的土地也只是少部分,朱由检可以采取更灵活的政策。 “陛下,那这场大战,我们还能赢吗?” 虽热茶已凉,檐已积雪,但寇白门在听了朱由检一番关于大明未来经济危机的论述后依旧意犹未尽,不由得问起关于这场战事的输赢来。 “那你是想朕和近卫军赢呢,还是想让满清的洪承畴赢呢?” 朱由检颇为玩味地笑问着寇白门,寇白门的大胆让他有一种同是后世人的感觉,独立而又有个性。 “自然是希望陛下和近卫军赢呢,毕竟都是汉家儿郎,若是真英雄谁愿做胡人奴才。” 寇白门将嘴唇一翘,想也没想就把这句话说了出,还一竖粉拳,颇有英姿飒爽之气。 “好一个若是真英雄谁愿做胡人奴才,若是那些食君禄的文臣武将们有你这般觉悟,何至于有如此规模的清军再度南下”。 朱由检站起身来,接住了一片雪花,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天下儒生名为清流,可又有几人不是肮脏无耻之心。 “可是,陛下,很多文人士子们都说此次陛下清军南下近卫军必定吃亏,皆因阮大钺等奸佞之徒充斥朝堂导致民怨沸腾”,寇白门继续表达着自己的疑问。 朱由检不由得冷笑了笑:“这些失去商利的文官士绅们都指望着这次清军南下能大败近卫军,要么逼朕将朝中大权给他们,要么好纳土归降,清军不败,他们贼心不死; 可也不想想,这场大战的本质就是庶民、庶族地主、底层商户等与北方大官僚和满洲军事贵族的战争,朕现在促商养民减赋,民心最稳之时何来民怨沸腾之说,这样,你是否敢跟朕打一个赌,如果朕料的不差,很快就会有来自山东或湖广的大捷。” “好啊,品茶赌天下大势,且是与当今圣上作赌,必是佳话”,寇白门倒也豪爽,俏脸一笑,就先说了起来:“若有大捷传报,微臣就为陛下舞剑一曲,若是捷报未有却是败报呢,陛下赌什么?” “赌让你进紫禁城生活的机会”。 朱由检看着寇白门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在他看来,寇白门既然如此关心政治,又是江湖人非宗族世家子弟,自然更适合充任内廷官员。 而寇白门却是怔了片刻,她以为朱由检是要赌纳自己为妃嫔,不然怎么会赌让自己进紫禁城生活的机会,一时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羞的满脸通红。 这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求见陛下!” 片刻间,吴孟明便来到了朱由检这里,但看见寇白门在这里时就又闭住了嘴。 “无妨,若是山东或湖广的战事可以说出来”,朱由检这么一说,吴孟明才应了一声是:“诚如陛下所言,的确是山东的战事,近卫军第一兵团大败清军谭泰部二十万大军,歼灭清军四万,俘虏八万!谭泰部已带着残兵八万退回东光城。” 吴孟明的话一落,朱由检就对寇白门笑了一句:“你输了。” “那改日微臣便为陛下舞剑一曲”,寇白门略有些失望,但很快便用笑容掩盖住了。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五章 合围(一) 寇白门之剑舞乃昔日秦淮河一景,能目睹起舞者皆是得寇白门之青睐者,求观其舞者更是不胜其多。 但朱由检则不知道这些,他现在很高兴,尽管山东一战的胜利在他意料之中,但在知道胜利的消息后,他仍然兴奋不已,因为这代表他这个皇帝所做的政策都是对的,而那些文官集团将会再次失望。 “二十万大军,伤亡四万,八万被俘,这谭泰是如何打的,听闻这个建奴一等公当年可是一员名将,到今天领数倍于我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之数的大军来战时却败得如此惨,真是闻所未闻,着实让微臣不解”。 秦良玉摇了摇头,她只差没说周遇吉可能是谎报军情。 “别说秦爱卿没想到,朕也没想到,不过想想,崇祯十九式燧发枪与新型步兵野战炮的配合下再加上我们训练达三年的骑兵和合金钢刀,这些绿营兵能惨败也是在情理之中。” 朱由检说着便看了看何新、刘芳亮、李邦华三人一眼:“现在,山东一战已经说明,南下的清军虽然兵多但早已不是三年前,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七万人尚且能力挫清军二十万,我们三十万精锐难道就不能败洪承畴五十万清军吗?” “陛下说的是,洪老狗这厮当年把我刘芳亮满大西北的追着跑,如今又投了建奴做了汉贼,我刘芳亮定要活捉了他,撕碎了他,为全天下的汉家儿郎教训教训他!何公公,你就不要跟我抢了”。 刘芳亮说着就拍了拍何新肩膀。 “不可能的,洪承畴背叛的皇爷,背叛的是大明,我何新是陛下的人,自然要替陛下收拾这个家奴!” 何新也没有示弱,争着要自己的人活捉洪承畴。 “不必再争了,谁负责打援,谁负责活捉洪承畴,自有忠贞侯决断,你们瞎起什么哄,自以为自己掌军一方就可以无视近卫军军纪吗?” 朱由检严肃地喝叱了一句,便看向了秦良玉:“山东周遇吉即便不能吃掉谭泰部,谭泰也无力再南下,湖广以何洛会的区区十万人马也吃不下湖广,现在就看河南洪承畴这五十万兵马能不能被全歼了。” “请陛下放心。” 秦良玉点了点头便问向刘芳宁:“建宁伯,你第三军两个兵团已到达什么位置,接下来离到达指定点还有多少时间?” “我第三军第一兵团已由仪封李家高口渡河,现已抵达朱家寨,三日后便可进占孙家渡口,堵住洪承畴北退之路; 除此之外,我第二兵团现在已抵达陈留,四日后可进占祥符,堵住洪承畴东面。” 刘芳亮爵位是建宁伯,秦良玉自然也称他为建宁伯。 而这时候,秦良玉也问向了东乡伯何新,何新则道:“我第二军第一兵团已抵达中牟,两日后可进占宣武卫,堵住洪承畴西面。” “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现在朱仙镇,两日便可抵达杏花营,堵住洪承畴南进路线,也就是说五日后便可开始进攻洪承畴部,不过为防止何洛会西进,也该命第四军第二兵团对何洛会部动手了。” 秦良玉说着的时候,吴孟明走了进来:“开封府传来消息,洪承畴已向路少保发出最后的警告,清军将在三日之后大举攻城,若三日之后,路少保依旧不投降,清军将屠城!” “看来洪承畴是被逼急了,居然要以屠城威胁路振飞!这个混蛋,他难道不知道开封城里的军民和他都是一个血统吗?” 朱由检有些愤怒地一拍桌子,他以为清军此次南下真的会按照他们所预想的那样三分军事七分政治,却没想到在被激怒时居然还是要以屠城相威胁。 “虽说我们没有打算守住开封,但眼下开封城里还有十万军民,而洪承畴又要屠城,开封城就还是守住为好,不能让我大明军民惨遭清军屠戮”,朱由检接着又说了起来,而秦良玉也看向刘芳亮:“你第二兵团能不能在三日内进占祥符?” 何新和李邦华也看向刘芳亮。 “能!微臣亲自去传令,亲自要求他们务必在后日日落前进占祥府!”刘芳亮想了一会儿,最终咬牙点头回了一句,并向朱由检和秦良玉拱手而别。 “好,那进攻洪承畴的时间就改在三日后”,秦良玉直接下定了决心。 …… 从陈留到祥符要一百多里路程,再加上又是严冬,温度极低,近卫军平时每日可跑六十里到八十里,但现在这种情况下最快也就四十里,而算上火炮运输和后勤运输的滞后,每日行军三十里已是极限,所以刘芳亮说四日可进占祥府已是最短时间。 但现在为达到在开封城被清军攻破之前进占祥府,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必须在三日内进占祥符。 这对于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为此,刘芳亮这个总兵官也不得不亲自陪同,而副总兵刘希尧自然也是如此。 最后更是在当地百姓帮助下制作了雪橇,用雪橇代替炮车车轮,由骡子拖着前进,甚至还直接丢弃了粮食,只带着随身干粮,轻装急进。 但依旧还不足以让刘芳亮觉得自己的第二兵团能在三日后抵达祥符,且刚巧这第二日又下起了暴风雪,官道的积雪直接没了膝盖,一踩一个大洞,没办法急速快跑,且人也冻得手脚麻木,甚至还有人直接就倒在了雪地中起不来。 “除只留一门重型炮拆掉分开运输和只带十发炮弹外,所有火炮都丢掉,炮兵各自拆开枪械箱取一把火枪并带足弹药,然后所有辎重也全部丢掉!” 刘芳亮干脆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一时间,整个雪地上被丢下的辎重无数,不过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的速度因此则快了不少。 等到第三日正午,大雪初停,积雪已化使得整个官道已成淤泥满地时,近卫军第二兵团正式抵达到祥府城城下。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六章 合围(二) 洪承畴自然也不是傻子,知道祥府作为开封城南大门,关系着自己能否顺利西进归德进而占领凤阳的战略计划。 因而洪承畴在攻打开封城时便已让固山额真刘之源与关宁将领祖泽润率三万人进驻祥符。 不过,洪承畴在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抵达开封城前一日又加派了三等男李国翰的两万人马进驻祥符。 “近卫军主力既然在湖广和山东,一等公谭泰部和何洛会部恐怕难以抵挡,现在该当我们帮一帮他们了,传令下去,两日后大军撤离开封城,由祥符进归德府,着李国翰、刘之源、祖泽润三部分别进占兰阳、宁陵、商丘。” 洪承畴突然的一道命令让在场的清廷主要将领都很惊讶。 “洪中堂,你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好三日要血洗开封城吗,怎么又要突然撤离开封,这开封还要不要了!我的弟兄们都等着进城除除恶气呢,你可倒好,把我们当猴耍吗?” 勒克德浑先发了怒。 “贝勒爷息怒,且听下官解释,这路振飞固然可恨,但开封城城高墙厚,因我们扬言屠城使得城内军民又抱定死战之心,若我们三日后攻城势必困难重重,倒不如突然撤离,进占归德进而进占凤阳,再屠凤阳不迟,凤阳可比四战之地的开封富庶得多,且又是朱明之中都,还有朱元璋的祖坟,到时候一并掘了,岂不更加震慑明人之胆?” 洪承畴这么一说,勒克德浑也没再说什么,只得点头表示同意。 而河南提督周则却不由得内心一紧,心道:“这个洪承畴突然改变了战略,不屠开封,改屠凤阳,不可谓不狡诈,得想个办法传递给朝廷那边才行,不然若真让凤阳失陷可就不好了。” 就在周则暗自想着如何找机会把这一变化传递出去时,已有清军将领跑了进来:“中堂,祥符城外出现大批明军,规模不下七万!” …… 清军所奏报的祥符城外的七万明军自然是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 此时的近卫军第二兵团只草草的吃了点干粮,在歇息半个时辰后就对祥符城发动了攻击。 唯一带来的一门重型炮发挥了作用,十二斤的铁弹重重地打在了祥符县城的城门上,直接炸塌了祥符县城城门。 刘芳亮亲自领着两个骑兵营杀了过来。 彼时祥符县城上已是弓箭如雨一般射了下来,还有大批的火器。 但为抢入城中阻止清军将城门堵上,刘芳亮带着第二兵团的两个骑兵营依旧是不要命地往里面冲。 尽管有许多近卫军骑兵战士中箭或者中弹倒下,但因为骑兵的快速机动力,且加上刘芳亮这个总兵官亲自带队,两个骑兵营还是冲进去了八千多近卫军骑兵。 不过,一冲进来,便有无数清军火器兵持着对准着刘芳亮。 “放!” 清军阵营里的李国翰冷冷一笑,就突然大喝一声。 而近卫军的刘芳亮则大喊一声“杀!”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同时也将震天雷往清军火器阵营里丢。 清军的火器多为鸟铳即火绳枪而夹杂有崇祯十七式的燧发枪,因而火力射程差了些,但在城门口堵着射击也对刘芳亮等近卫军骑兵形成很大的威胁。 不过,刘芳亮则很技巧地先丢出了震天雷,同时下令着两个骑兵从侧面迂回突破过去。 震天雷轰隆一声炸响在清军火器营中间,使得清军火器营有些混乱起来,而刘芳亮趁此冒死从清军火器营侧翼冲了过来,直接当场杀掉了三个清军火器兵。 其余骑兵也冲进了清军火器营开始砍杀了起来。 而清军许多火器兵仓皇之下也来不及点燃火绳,且慌忙之下也瞄不准,没一会儿整个清军火器营就直接炸窝,开始四处奔逃起来。 李国翰也立即策马而逃。 同时,刘希尧这边也带着近卫军第二兵团的四个步兵营开始在祥符城城墙四周射击城墙上的清军守军,也有两个步兵营紧随着冲入了祥符城。 “步兵第一营立即援助大帅,第二营进占县衙,另外两个炮营随本官上城墙!” 刘希尧下达命令的同时,李国翰也逃回了县衙找到了固山额真刘之源和总兵祖泽润:“额真啊,攻打祥符的果真是明军主力啊,光骑兵就不下一万,而且骑兵已经占据了南城门,我的人没有挡住,还是快些撤吧!” “什么,居然真的是明军主力,不是说明军主力都去了山东和湖广吗?” 固山额真刘之源说道。 “这下官哪里知道,但城外的确是数万明军,且各个军容整齐,我这么密集的火器射击,这些明军也敢冲,几乎就和我满洲铁骑一样,看样子是训练有素的骑兵,这不是主力是什么,快快撤吧,不管你们撤不撤,我先带我的人撤了!” 李国翰忙下令召集自己的兵马准备撤离。 而刘之源和祖泽润见他要撤,也只好带着自己的兵马准备撤离祥符城。 …… “不能让这祥符的清军轻易回到开封,这样势必会导致开封更容易被攻破,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所有官兵立即追上去,死死咬住祥符城的清军不放!” 刘芳亮当即下了追击令,因而七万近卫军第二兵团的官兵咬牙追了上去,且在八里湾镇围住了李国翰、刘之源和祖泽润的近五万人马。 而近卫军除留下两个炮营驻守祥符城外,参与围住李国翰、刘之源、祖泽润三支清军的近卫军共有六万人。 李国翰、刘之源、祖泽润三支清军此时为突破近卫军第二兵团的合围,却也颇为拼命,三家各让自家的五百精锐骑兵合兵一处朝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直接杀了来。 这一共一千五百的清军铁骑一冲向北边的近卫军合围部时碰见的则是刘元汐的步兵营,刘元汐所领的步兵营其实是个乙级营,但所配备的也是崇祯十九式燧发枪,不过是兵员多为入伍一年的新兵而已,虽然这些新兵没有经过实战,但在长期训练后也能沉着冷静地开枪射击这一千五百清军铁骑。 刘元汐的步兵营犹如螃蟹的两个钳子一般奔跑着向企图楔形突破近卫军的包围圈的清军铁骑射击着,清军两侧和前段的骑兵顿时被射倒在地,直接在地上滚出很远。 崇祯十九式燧发枪形成的密集弹幕让这一千五百清军铁骑顿时损失八百余骑,顿时剩余的七百余骑也不敢再冲忙退了回去。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七章 合围(三) 刘芳亮是农民出身,随李自成征战天下多年,且最终成为李自成麾下一方大将,在未加入近卫军之前,乃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人,且加上归附大明前对地主士绅阶层本能的阶级仇视,也使得他在成为带兵数十万的大将后依旧不喜读书,什么兵法韬略更是不懂。 但或许有的人天生便有军事天赋,刘芳亮便是如此,至少刘芳亮有自己的一整套实战经验。 这么多年能从只拿着锄头镰刀与装备精良的官军厮杀中崛起的刘芳亮认为自己能一步步走到现在只有一个原因,且这个原因只需三个字便能说明白,便是:“不怕死!” 刘芳亮不知道什么是身先士卒可以提振军心,他只知道自己不怕死,自己底下的人就会跟着不怕死,即便再弱的兵也能成为强兵。 因而一遇到困境,他能想到的是便是自己先带头冲上去。 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两个骑兵营这一次抢占祥符城其实损失并不小,光在城墙根下被李国翰的数万火器兵伤亡近两千骑,冲入城中又被李国翰的火器营堵住损失了一千余骑。 一万骑兵损失三分之一,即便是满洲铁骑也不得不败退,因为这已经超越了一支古典军队的奔溃率。 不过正因为刘芳亮这个伯爵级的超品总兵官不要命地往里冲,再加上近卫军严明的军纪,使得近卫军骑兵依旧不要命地冲垮了李国翰的火器营,成功占据了祥符城,且将李国翰等五万清军围在了八里湾。 这也是有思想有主义有纪律的近代军队与古典军队的不同之处。 当然,近卫军骑兵很多是地主阶层的士子出身,对刘芳亮这位流贼出身的总兵官本也有些不服,如今见其作为一介流贼都敢如此不怕死,他们作为大明正宗臣子也自然存了一份不敢居于人后的心思,也跟着不怕死起来。 尽管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现在已经成功在三日后占据祥符城和且包围住了李国翰等五位清军,且还成功击退了李国翰的突围骑兵,但近卫军第二兵团并没有立即发动对李国翰等五万清军的进攻。 因为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此时也已疲惫至极,从陈留一路雪地急行军一百二十里而且一来就参与了一场攻占祥符城与击溃李国翰等清军铁骑的恶战,即便是铁打的军队此刻也遭受不住。 而且大量辎重弹药都抛弃在了路上,围住还可,歼灭五万清军精锐的确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刘芳亮着令第二兵团原地休息,由兵团直属营负责警戒,同时命人快马将自己进占祥符城的消息告知给朱仙镇的秦良玉等人。 李国翰等五万清军也急着派人趁着夜色出逃将自己被包围的消息传递回开封城。 而在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占据祥符城堵住洪承畴清军主力东进门户且包围住李国翰等五万兵马时,近卫军其他部队也在这三日内先后到达了指定地点。 首先是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第二军第一兵团由老将刘肇基率领,且已来到了宣武卫城下。 宣武卫乃开封府防守要隘,洪承畴自然在这里布置下了重兵。 由满清汉军名将即清廷兵部右侍郎兼右副都御史、陕西总督孟乔芳与副将陈德领四万汉军镶红旗精锐扼守在此。 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常年驻扎南京,是近卫军各兵团中装备最为精良的部队,且对于新式火炮和火器操作最为熟练的部队,集中了大量大明陆军军事学堂的军官生,皆是操作火炮与火器的熟练能手。 因而一抵达宣武卫城下,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便直接集中了五百门步兵重型野战炮,皆是十六斤到十二斤的炮弹,几乎全部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宣武卫的城内。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片刻间,整个宣武卫早已被炸得满目疮痍,城墙几乎全部坍塌,民房军营被摧毁无数。 宣武城内许多满清汉军此时都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已有许多被直接炸死或者被掉落的砖头砸死。 清廷兵部右侍郎孟乔芳在睡梦中被惊醒,忙起身喊问道:“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大的炮声!” “部堂,是外城西边传来的炮声,看这规模不下五百门,这得上十万的大军才能有如此配置!” 孟乔芳的副将陈德也算是经验丰富,从炮声密度便直接判断对了近卫军的火炮规模,预估了近卫军第二兵团的大概数量,虽然近卫军第一兵团实际人马不过在八万左右,但也相差不远。 “十万人马,不是说近卫军主力都已去了湖广和山东吗,何时出现了这十万人马,难道说近卫军主力没有离开河南还是已经从湖广山东撤了回来,不管如何,立即派人将此消息禀报给洪中堂,快,要快!” 孟乔芳顾不得洗漱,赤着脚在地上跳了起来:“快,要快!” 陪睡的女子见到自己的老爷如此激动的样子都吓得退缩在床脚不敢出来。 而近卫军第一兵团此时早已冲了过来。 六个近卫军步兵营战士手持崇祯十九式燧发枪直接对残垣断壁处的清军进行仰射,只要这些清军稍微一露头便被近卫军的步兵打破脑袋。 这些靠着宣武卫残垣断壁坚守的清军根本不是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的对手,首先是火器射程跟不上,其次是精度跟不上,然后连瞄准技术也跟不上。 而在近卫军六个步兵营共计三万人利用密集的枪弹火力压制宣武卫外围清军的火力时,兵团直属营已开始托着木板跳进了护城河直接泅渡在护城河里,用木板在短短两刻钟内便搭建好了木桥。 近卫军步兵与骑兵立即过了护城河。 “杀!” 近卫军步兵与骑兵此时都嗷嗷叫着从四面八方冲入了宣武卫城。 七百门六斤炮与三斤炮等轻型步兵野战炮被炮兵推了进来,对着疯狂往内城撤退的宣武卫的清军就一顿猛轰。 清军伤亡惨重,内城在重型炮兵营上来时被直接轰塌,由近卫军第一兵团第一步兵甲种营抢先占领。 至此,宣武卫被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收复! 清廷兵部右侍郎孟乔芳早已带着骑兵狼狈而逃。 洪承畴清军主力西撤路线被堵,且何洛会与洪承畴之间的联络也被切断。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八章 合围 (四) 除孟乔芳带着两千骑兵跑回开封城外,宣武卫的清军共计一万余人被近卫军歼灭,其中俘虏两万余人。 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占领宣武卫后如何防御如果提高洪承畴清军主力突围难度暂且不提。 此时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也已抵达杏花营。 这里是朱仙镇到开封城的一军事要塞。 洪承畴也在这里派驻了五万兵马,守此要塞的乃是汉军镶红旗都统金砺。 此人当年本为大明镇武堡都司,乃是早期降清的大明武官,算得上清廷资历很老的汉贼。 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也没打算招降他。 在当地百姓帮助下,近卫军第二兵团的两个步兵营甚至神不知鬼不觉地抄近路直接摸进了这杏山营,且直接夜袭了这杏山营。 参与夜袭的乃是顾炎武与夏完淳两个营。 顾炎武率先带着自己的步兵营先冲进了杏山营正门,对着这营门上的清军就是一阵连续射击,清军正门顿时死伤数百人,营门大乱,顾炎武趁此忙带着六千步兵冲了进去。‘ 一时间,整个杏山营到处起火,火光映红了整个天空。 而夏完淳也带着步兵营从后门突破了进来。 金砺忙带着骑兵来救,却无奈因为是夜间,近卫军步兵又直接散开冲入各处营帐杀人放火,使得金砺不知道如何杀退这些近卫军官兵。 “罢了,大势已去,击鼓撤出,也只能禀告给洪中堂,杏山营遇袭,敌军数量不下一万!” 金砺为保存实力不做无畏的牺牲只得趁着还未大乱和敌情不明时带着未乱的三万人立即撤离了杏山营。 至此,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顺利进占杏山营,洪承畴清军主力南进的大门被堵上! …… 现在唯独只有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还在河南黄河以北的清廷统治区内飞奔着。 为抓紧时间,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的副总兵秦邦屏也顾不得这里是清廷统治区,会有清廷的斥候以及运输部队什么的。 遇见有企图拦截他们的清军,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上去就是直接一顿猛揍,这些清军非清军主力,自然也不敢招惹步炮协同还有一万骑兵的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 轰隆隆的炮声过后,清军后方粮食总转运站阳武县被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攻破。 阳武县总押粮官清廷河南布政使焦安民与清廷副总兵赵光瑞也被押到了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副总兵秦邦屏面前。 “军爷,饶命啊,我们都是汉人,我们是不得已才降清的啊,我们愿意弃暗投明,愿意为您做牛做马,只求您能放我们一马。” 焦安民与赵光瑞不停地磕着头。 “抓紧时间,除每人可带十日口粮外,其余全部粮食全部烧掉,俘虏与降官全部杀掉,不留一个活口,大开城门,放百姓们出逃!” 秦邦屏一刀将焦安民和赵安瑞的人头都劈断在地,也顾不得擦去脸上的鲜血,直接下了令。 很快,阳武县城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声响起,还有清军的哀嚎声。 三万守粮清军全部被杀,清军五十万大军所用之粮食也全部被烧毁,大火直接烧了一天一夜! 此时,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则继续快速急进,在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袭击杏山营的当晚抢占了黄河北岸的杨家渡口,然后凌晨渡河抢占了孙家渡口,还直接毁掉了清军停泊在孙家渡口的船只数百艘,歼灭清军驻守渡口的两万兵马。 之所以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如此顺利,也是因为洪承畴没有想到近卫军会突然出现在自己后方,而且会出现在黄河以北,使得黄河以北的清军和守渡口的清军完全是猝不及防。 殊不知,近卫军早在洪承畴渡河之前就在当地渔夫帮助下已经悄悄渡河到了黄河北岸。 至此洪承畴和他的五十万清军主力的后路和粮道也被切断。 这样,洪承畴便正式陷入了大明两个近卫军,四个兵团扎紧的口袋里。 第二军第一兵团占据宣武卫俘虏清军两万歼灭清军一万,孟乔芳部兵力大损。 第二军第二兵团夜袭占据杏山营,清军金砺领三万人撤回开封。 第三军第一兵团占据阳武杀清军三万,又占黄河渡口杀清军一万,烧毁清军粮道。 唯独第三军第二兵团还困住李国翰等清军合计近五万清军于八里湾。 “既然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已困住了李国翰部等清军近五万便不必再放他们回去,当趁此直接吃掉,以免到时候突围出去与洪承畴主力合拢增加吃掉这支清军的难度,而且这支清军的李国翰是满清勋贵李永芳之子、额驸刘之源、吴三桂表兄祖泽润,这些是辽东最善战的满清汉军,此时不吃掉到时候一旦和洪承畴主力合拢必是其突围助力!” 秦良玉说着便看向了朱由检:“不过,不知道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能不能吃掉这近五万清军,也不知道李制台能否来得及将辎重弹药运输到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手中。” 受小冰河气候影响,此时的开封府虽地处中原,但在十二月的严寒也是能冻死人的,朱由检也因此不由得说道:“大雪天的,我们的人运输辎重过去有难度,清军突围也有难度,现在就看谁耗得起了,即便吃不掉也没办法,大不了总攻时再费些力而已,现在最紧要的是宣武卫和孙家渡口不要出现变故才好,以洪承畴这老狐狸之狡诈,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入我毂中。” “不但是这个,还有开封城被困的军民是否还能坚守得住,被围了这么久,尽管开封府内粮食充足,但这种严寒天气,外面的煤炭木炭进不去,里面死了人也出不来,可不要发生瘟疫才好。” 秦良玉正这么说,卢九德插了一句:“也不知道洪承畴会不会真的攻打开封城,现在看来如果奴婢是洪承畴,似乎攻打开封城的意义已经不大。” 听卢九德这么一说,朱由检和秦良玉都颔首点了点头,也都觉得洪承畴不可能不会发现自己大军四处运动迹象,但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便只能是等消息。 正文 第三百八十九章 后勤 为尽管把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丢弃的辎重与弹药送上前线,李邦华带着二十万民夫赶到了陈留到八里湾一线。 这二十万民夫本是准备运送从南边来的军粮的一部分民夫。 毕竟整整三十多万大军的吃饭问题不是一件小事,需要的民夫不下百万之巨。 几乎整个河南和南直隶北部地界的百姓都被召集了起来由李邦华统一调度。 好在因为这些地界的百姓大都是这两三年里才安置下来的流民,所使用的土地皆是皇庄分的,基层官吏又都是近卫军转业人员,而近卫军野战部队也常在这一带做些军民互动的公益事。 因而,这一带乃至江北的民众发动起来都较为容易。 作为总督的李邦华这些年来所极力运营的便也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利用督抚到基层里正一级对百姓进行发动,从宣传到物质奖励都有自己的一套经验。 白雪覆盖的平原上,五万民夫拿着铁锹和锄头在管道上铲着雪,而同时也有五万民夫在积雪上洒盐。 没错,就是洒盐,积雪遇盐可以化得更快。 早在十月时,朱由检便已命人从扬州运了未处理过的大批量粗盐过来,就是为了防备紧急情况下除雪时用。 不到万不得已时,朱由检也没想过要动这一批盐,毕竟在现今的大明,盐可不是很便宜的东西。 但为了战争的胜利,也没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了。 饶是如此,也有民夫不由得对衙役们喊道:“官爷,这可盐啊,就这么糟蹋了吗?” “你只管洒,怕什么糟蹋,也不想想究竟是近卫军官兵们的性命重要还是这盐巴重要,别往怀里揣,这盐还吃不得的,这是原盐,没有熬制,别往兜里揣!” 基层官吏们不停地喊着,民夫们才悻悻然地放下盐巴来,一个个不停地将积雪往外面铲。 不多时,被积雪覆盖的官道总算是恢复了本来的样子,不过因为雪化了的缘故,整个官道上还是泥泞一边。 好在还有五万民夫在后面紧跟着洒上十月时就已准备好的沙土,一层层的垫在道上。 而后面负责运粮与辎重的五万民夫也就轻便了许多,为了赶速度,不少民夫用背篓背用扁担挑将粮食和辎重陆陆续续地运往祥符来。 “大家都加把劲,多运一颗枪弹,近卫军就能多杀一个鞑子,我们就能多一日太平日子,前方五里有歇脚的亭子,有热水有旱烟还有热热的馒头,每人待十五分钟便接下一班的活,不要偷懒,记下工分,工分最高的前十人还会由制台老爷额外奖励十个银元!” 已升为县丞的蔡铭在一旁努力喊着,还吆喝着道:“把唢呐都吹起来,锣也敲起来,给大家伙打打气!” 从巡抚再到布政使知府知县等一干官员此刻也骑着马出现在这一条官道上,虽说一个个也被冻红了脖子,但因为总督李邦华不走,一个个也都不敢走,还不得不跟着李邦华一起向这些民夫们挂着笑脸。 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些民夫积极性也很高,无论是为了工钱也好还是在官老爷们面前讨好也罢,都没顾这寒冷,一个个卯着劲地干活。 …… 乌鸦在雪地里叫着,声音凄厉而又刺耳,还有猫头鹰不知藏在何处低鸣。 呼啸的寒风让卷缩在八里湾河谷的近卫军们恨不得把脖子都缩到衣服里去,虽然穿的是制式冬衣,用的是上等棉花做成的棉袄,但在这冰天雪地里也感觉跟没穿一样。 近卫军百户高和将一把雪丢进了干涸的嘴里,嘎嘣嘎嘣地咬着,似乎不如此他还不知道自己是活着的一般,怀里的崇祯十九式燧发枪还被掖在衣服里,他宁愿冷风往自己胸膛里灌,也不愿意让自己这把枪给冻着,虽说两脚早已冻得犹如灌铅一般不能动弹,但眼睛却一直盯着对面的清军鞑子。 肉香味从对面传来,还伴着人的惨叫声。 高和猜得到定然是对面的清军又在吃人了,的确是吃人,这些清军在这冰天雪地里被近卫军赶出祥符县城,囤积在祥符的粮食都没来得及带走,这些清军早已把马吃了精光,眼下便会把辅兵拖去杀掉果腹。 “呸!没人性的家伙!” 高和虽然自己也是肚子咕噜噜的叫,饿得也只能又塞了一口雪充饥,却还是忍不住骂了对面的清军几句。 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传来,高和见是大帅刘芳亮出现,忙要起身行礼,却被刘芳亮按了下去: “大家再忍忍,我们的人马上就会把吃的运上来了,骑兵营的弟兄不必担心你们的马会被下锅了,陛下和枢密使传来军令,我们得全歼眼前这些狗鞑子,到时候都打起精神来,干他一场大的!” “好勒,不过大帅,吃的何时运上来呀,弟兄们都饿得两眼昏花了,再加上这天又冷,肚子里没东西挨不住啊!要不我们去对面抓几个鞑子过来,反正他们都是一群畜生,索性把他们剁了吃了如何!” 这时候,一名千户不由得建议道。 “先忍着,粮食很快就会运上来了,我们是朝廷的军队,是陛下的天子亲军,跟对面那群畜生不一样,即便饿死也不能吃人!那是畜生才做的事!” 刘芳亮说了几句,但其实他内心很想答应去对面抢几个人来吃,但一想到近卫军的军纪,他作为总兵自然不能带头违犯。 大雪又下了一夜。 高和从如冰块般坚硬的被褥中醒来,不由得打了个哈欠,出帐拍了拍自己麾下值勤的士兵:“曹娃子,回去睡会儿吧,本官替你站会儿。” 这被叫曹娃子的近卫军士兵没有搭理高和,且被高和一碰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高和一摸曹娃子鼻息,顿时大声喊了起来:“曹娃子!” 这名叫曹娃子的士兵的确被冻死了,整个人犹如冰块一般,高和不由得蹲在地上干哭了起来。 而这时候,却也传来了一阵哭嚎声,却看其他营也有因战友冻死的哭声,同时,还有枪声响起,许多官兵已经开始忍不住开始放枪发泄。 刘芳亮和刘希尧等高级军官也忙跑了出来:“都在干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高和直接跑了过来跪坐在了刘芳亮面前:“大帅,曹娃子冻死了,可怜他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啊!” 正文 第三百九十章 全歼 八里湾镇不大,明时的八里湾镇与现代有一些差距,因雒水上游在这里绕弯而过,再加上又临近开封,所以商贸繁盛,又有水路可通,也就发展成镇,名为八里湾镇。 因眼下正值严冬,再加上小冰河气候影响,雒水也已被冰封,近卫军也就横渡雒水将李国翰部等近五万清军给全面围在了八里镇。 李国翰等清军将领自然也猜得出来围困他们的近卫军肯定是没了粮草和足够的弹药,不然不会还把他们围困到现在。 李国翰等清军也试过几次突围,但都被近卫军给顽强地打了回去,而随着酷寒越来越重,他们也懒得再突围干脆就待在八里湾镇和近卫军耗了起来。 近卫军有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军纪,尚能自制,但对于清军而言,则没有这么多规矩,八里湾镇的民房已被他们全部拆下来当柴取暖,饿肚子就杀马,杀完马便开始杀辅兵。 因而当近卫军们因为饥饿与严寒导致战友牺牲而哀嚎时,这些清军则一个个依旧是惬意得很,甚至还有胆大的清军朝近卫军吹起了口哨,挑衅式地哈哈大笑,使得近卫军的军心更加不稳起来。 “哭什么,不就死个人嘛,瞧这模样就跟死了爹一样,有本事就背着你爹回去哭丧去呀,把爷爷我守在这里干什么,爷爷我又不能给你生娃下崽!” “对呀,人肉可是香的很,不信就吃吃,奶奶的,既然当了兵还讲究什么礼仪,那是书呆子们干的事!” “一群怂包软蛋,有本事在这里吼,怎么没本事过来和爷爷我好好干一仗!” 李国翰等清军本来因为援军迟迟未来而有些军心涣散,但现在见自己还能有个温饱,而对面的近卫军不是冻死就饿死,一下子就有了一种优越感,开始不停地嘲讽起近卫军来。 “混账东西,爷爷我打死你!” 高和起身就要开枪,却被刘芳亮按住了:“别浪费枪弹,不用理会这些杂碎,把冻死的兄弟收敛到一边。” 高和没有动,他现在很矛盾,他很想杀人也很想大哭一场。 “快去!” 刘芳亮突然大吼一声,高和才回过声来,忙着人去抬曹娃子的尸首,而其他近卫军官兵也各自退了回去。 …… 然而,就在这时候,却有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传来。 陆陆续续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已有负责警戒的军官跑了来:“大帅,他们来了。” “大家都饿坏了吧,大雪把路都堵死了,大车进不来,只能让健壮的人背着跑进来一批,现在就让伙夫营烧火做饭,制台发动了调派了二十万民夫,不出几日,便把官道疏通,到时候大批粮食与辎重都能运进来。” 后勤参军雨夜虽然此时挂的是昭信校尉的六品武官官衔,但性格向来开朗,一来到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主营地也顾不得先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气喘吁吁地一边放东西一边和近卫军的官兵说着话。 砰! 谁知这时候,高和一拳就打了过去,打得雨夜当场就倒在了雪地里。 “混账王八羔子,你们但凡再快些,曹娃子也不会饿死冻死,你知道因为这场大雪,我们死了多少弟兄吗,你知道吗!” 高和朝雨夜怒吼了起来。 雨夜捂着脸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刚被大明陆军军事学堂调到近卫军第三军后勤营担任参军,因自诩体力强,才自告奋勇先带着一批健壮民夫用背篓背着一批物资跑来,却没想到到了这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遭了顿打。 不仅仅是雨夜,其他跟着雨夜一起来的后勤营基层军官和民夫皆有被打了的。 刘芳亮见此突然朝空中开了一枪:“都给本官住手!” 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的官兵们住了手,而刘芳亮也走了过来冷笑道:“长能耐了啊,不过冻了饿了几天,就开始耍威风,开始发脾气,开始打自家弟兄了,大明近卫军的军纪都忘了吗,后勤营的弟兄和老百姓们不要命的跑着送辎重和粮草来,你们就是怎么对待他们的吗,高和、俊康、张正还有你,给我关禁闭一天!好好反思!” 高和等人垂下头来没再说什么,而此时大批军粮和其他物质都已开始陆续搬来,甚至还有柴火,整个雪白的大地上开始燃起了鲜红的篝火,黑色的大锅被架了起来,腌制的腊肉和着白菜被丢了进去,还有大量的土豆。 高和笑了。 关在禁闭室里的他看着那热气腾腾的大锅笑了,笑着笑着就不自觉地哭了起来。 第二日,又有一批辎重与粮食运了进来,而且这一次是用大车拉的,这说明官道已经疏通,甚至这次还拉来了新鞋与新棉衣。 被大雪湿了数日的近卫军官兵皆换了衣鞋,也喝上了热汤,吃上了热饭,也领到了充足弹药。 紧接着,一门门火炮也运了来,在雪地里滚动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深黑色的洞口开始被慢慢调向清军所在的方向。 …… 李国翰等清军也闻到了来自近卫军军营的肉香味,是纯正的腊肉香味,还加了八角茴香,比马肉人肉香得多。 清军们现在开始羡慕起近卫军来。 不过,李国翰、刘之源、祖泽润等清军主要将领则开始感到恐慌起来,对面的肉香味与大批车马挪动的声音让他总觉得是自己的丧钟在逐渐敲响一般。 清军官兵许多人已经开始哭了起来,哀嚎起来,甚至直接失去了理智,不要命地打着别人或者自己往地上撞。 这是失去理智即将崩溃的迹象。 但李国翰、刘之源、祖泽润也无暇顾及,他们现在也很颓丧。 “洪中堂的援兵为何还没到!” 李国翰大吼了起来。 而此时,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已经发起了进攻,重型火炮将炮弹全部投掷了过去,顷刻间,整个八里湾镇的清军就被炸得人仰马翻。 不过,此时的清军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他们只有哀嚎与跪在地上磕头或者自相殴打。 近卫军的步兵和骑兵冲进来时,完全没有费吹灰之力就一刀刀地刺进了这些清军的胸膛。 李国翰选择了自杀。 刘之源则是被近卫军打死的。 祖泽润是被自己人杀死的。 等到日落时分,近五万清军被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全部消灭,没有留一个活口。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一章 洪承畴的应对之策 铿然一声。 洪承畴的衣袖不小心带翻了刚沏好的热茶,热茶顺着茶几流下,茶杯也翻滚在了地摊上,发出脆亮的声响。 安神的梦甜香依旧飘忽着一丝一缕的烟气。 然而,洪承畴却也有些神色急切起来,目光如鹰隼般盯着眼前这名武官,仿若暴风前的雨夜,黑暗深沉地可怕。 “大批明军出现在祥符城外。约莫八万左右?” 洪承畴问了一句,就起身走到案前来,拿起大狼毫,铺开宣纸想写些什么却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但谁知突然大狼毫就摔落在地:“不可能!” “下官不敢欺瞒中堂,我家主子确实祥符城外看见大批明军,光骑兵就不下一万!” 这名军官跪了下来。 而此时,外面也传来了一阵喧嚣声,却见有人来报:“中堂,孟部堂求见。” “孟乔芳?他不在宣武卫,来这里干嘛?” 洪承畴说完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道:“快让他进来!” 没多久,孟乔芳也来到了洪承畴面前:“就是这么回事,下官估计攻打宣武卫的明军不下十万,其火炮密集的片刻间就摧毁了宣武卫大半城墙,这非四五百门火炮不可能形成如此规模,中堂,看来局势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啊!” 洪承畴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外面又传来一阵喧嚣声。 “这又是谁!快出去看看!” 洪承畴忙抬起头大声喝问了一声,彼时,都统金砺也跑了进来:“贝勒爷,中堂大人,杏山营于前日突然遭到夜袭,下官为谨慎起见,只得先带着三万人马撤了回来,请贝勒爷和中堂见谅!” 洪承畴现在也没心思处置金砺,也知道金砺敢直接不战而退是因为仗着自己是勒克德浑的人。 洪承畴没有说什么,而是静静地坐着。 这时候,勒克德浑发话了:“这摆明了是近卫军的主力出现了,我就不明白了,这些传递消息的人是干什么吃的,不是说近卫军主力去湖广和山东了吗,连带着摄政王也被骗过去了,如今也连累了中堂,洪中堂,你说说吧,接下来如何是好?” “还请贝勒爷见谅,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下官一时也还有些糊涂可否请贝勒爷和其他人都退下,让下官先静一静。” 洪承畴苦笑起来,他知道勒克德浑还是不满摄政王多尔衮将实际统帅之权给他这个汉人,因而此时也不会忘了讽刺自己预先笃定近卫军主力在山东和湖广之言。 勒克德浑冷冷一笑,他的确存有了看洪承畴笑话的心思,不过他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也还是只能让洪承畴拿主意才行,一是洪承畴的确也有指挥才能二是如果真的吃了败仗他也好甩锅。 …… 约莫过了半晌,独出一室的洪承畴叫来了自己的老仆要更衣沐浴。 洪承畴的老仆一走进来便看见自家老爷已是冠带掉落在地,头发凌乱,白发丛生,而地上还堆满了被蹂躏了纸张和洒在地毯上的墨汁,纸张上写的都是“朱由检”三个字。 而椅子与桌几都也被歪倒在地上,茶杯碎了一地,一本书被撕的粉碎。 整个洪承畴的房间就如遭贼了一般。 洪承畴的老仆不敢多问,洪承畴也没说什么,等到一个时辰后,洪承畴已经换了一身常服,依旧气定若闲地走了出来。 勒克德浑、吴三桂、孟乔芳、金砺、周则都没想到洪承畴还能保持如此淡定,似乎依旧智珠在握一般。 周则也更为担忧起来,他不知道洪承畴还要耍什么心思,也很想尽快找机会把洪承畴不准备打开封的消息传递出去,但他又觉着现在遇到这样的变故,洪承畴应该会继续改变战略才是。 “孙家渡口可有消息传来?” 洪承畴突然问了一句。 “没有”,吴三桂回了一句。 洪承畴暗暗松了一口气:“平西王,着你部增派十万兵马立即赶赴孙家渡口,加强孙家渡口防御,无论如何我们粮道和退路不能断。” “是!”吴三桂应了一声,但也不禁问道:“中堂,李额真与刘额真等人尚且还在祥符,你看我们是否派人去援救?” “不必,眼下既然各处皆有近卫军出力出现,便说明人家是有备而来,只怕也做好了我们援救的准备,如今又是严冬,孤军去援反而容易中了埋伏。” 洪承畴这次不愿意再说出自己的安排,只起身来到周则面前:“河南提督周则,本官限你在五日之内夺占杏山营!” 周则心里一喜,他知道洪承畴让自己在五日夺占杏山营是想让自己去杏山营阻击住近卫军主力,等于是牺牲自己好为他主力突围争取时间。 但洪承畴不知道的是,他周则现在想要的就是一个出兵的机会,只要他能出兵便能找到机会目前洪承畴的一举一动告诉给大明朝廷。 不过,周则表面上还是表现出有些不愿的样子,毕竟按照正常人来讲,是不愿意去送死的,他不由得看了勒克德浑一眼。 “中堂,周则所部多是新入伍的绿营,战力孱弱,你让他夺占杏山营,你觉得他能在五日内夺下杏山营吗,我这个奴才到底有几分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勒克德浑忙出来帮周则,而洪承畴也猜到勒克德浑会提意见,便笑道: “贝勒爷请听下官解释,现在按照孟部堂和在金都统以及李国翰那边传来的消息,如果近卫军主力在河南,应该是集中在宣武卫和祥符两个方向; 而杏山营方向当是敌人最为薄弱之处,正因为此,下官才会让周则领兵五万进占此地,贝勒爷,下官是奉的万岁爷旨意摄政王的意思挂帅,想必贝勒爷也会支持下官的吧。” 勒克德浑见洪承畴拿顺治帝和摄政王多尔衮来压,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下官听令”,周则做出一副颇为愤恨的样子接受了洪承畴的军令,然后带着自己的人马开始朝杏山营而来。 不过,就在这时候,又有一名文官跑了来: “中堂,不好了,孙家渡口和陶家店俱被明军占据,我们的船只被销毁,驻河守军全军覆没,连阳武县城也已失落,三万运粮兵也全部被杀,五十万大军的粮食也都被烧了!” 洪承畴认得这名文官,乃是兵部郎中屈家伟,如今一听他这么说,他顿时就一拍桌子: “快,快,立即召集大军,除周则部继续攻打杏山营外,其余大军全部朝孙家渡口出发,抢占渡河点,这个必须夺回来!”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二章 攻守易位 洪承畴这次是真的慌了。 他本来想尽量保持镇定的,尽量给自己麾下数十万清军一个临危不乱且智珠在握的形象,以达到稳定军心的目的。 但现在他一听见阳武失守,粮草被烧,孙家渡口也被占了的消息后,他最终也控制不住地跳了起来,忙下达了夺占孙家渡口的军令。 不仅仅是洪承畴,清军其他主要将领也开始慌了。 其实不用谁再说明,粮食被毁,粮道与后路被切断就已经意味着战争的失败。 洪承畴和勒克德浑等清军主要将领不可能不懂这个军事常识,自然也知道现在清军已经没有希望南下灭明了,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全身而退,能不能夺回孙家渡口。 攻守在悄然间易位,短短两月,大明与满清之间的战略态势便已开始渐渐发生改变。 勒克德浑没再说什么,也没因为洪承畴令周则南下夺取杏山营而再发表意见,他现在也只知道如何保住自己这数千满洲铁骑全身而退,至于周则这个包衣奴才,他也懒得再顾及了。 吴三桂、金砺、孟乔芳等清军将领也只同情地看了周则一眼,现在他们都明白大军肯定是要撤退的,而周则其实不过是洪承畴丢弃的一颗棋子,以此达到吸引近卫军主力和阻击近卫军的目的。 周则表露出郁闷不堪的样子。 当然,他现在的确郁闷不堪,不过他郁闷的是洪承畴的数十万清军主力合力夺占孙家渡口等河防地带时,自己大明朝廷抢占河防的近卫军能不能抵挡住几十万清军主力。 可以想象,这几十万清军主力为了活命为了能全身而退,肯定会全力进攻河防的,甚至各部将领也不会再扯皮,譬如连自己现在的这位贝勒爷也不再替自己说话,对洪承畴也言听计从起来。 周则带着五万大军朝洪承畴三十余万清军主力相反的方向而去,他刻意走得有些慢慢吞吞,借此表现自己有多么不情愿。 洪承畴也知道他肯定是不乐意的,但洪承畴也没有心思去管周则怎么想,一个唱戏出身的包衣奴才靠着跪舔满清主子的武臣不作为弃子还有谁更合适。 洪承畴觉得自己至少是比周则人格高尚的,毕竟他没有当包衣奴才,也没有像周则那样主动去跪舔,他是孝庄和多尔衮请来辅佐大清的。 当然,也正因为见周则不情不愿,而不是特别积极,再加上洪承畴对周则本就有些看不起的心态,也就不会想到周则是大明锦衣卫埋在清廷最大的间谍。 和洪承畴的清军主力背道而行,周则总算是找到了联络锦衣卫的机会,他就忙叫来了自己的亲兵即锦衣卫校尉李永行:“立即将消息传递给对面,洪老狗已命三十余万大军全力夺占孙家渡口和河防,另又命河南提督周则领兵五万来攻杏山营,现距杏山营不过一日路程!要快!” 李永行点了点头,为掩人耳目而对着周则谄笑道:“主子,这好不容易不下雪了,我们要不要继续赶路呢?” “赶什么赶,赶去送死啊!传令下去,原地扎营休息一日再说,明天一早再出发也不迟,你去给我打点野物来,奶奶的,这些日子嘴巴都淡出鸟来了,今日老子要是见不到荤腥,老子要了你脑袋,给老子快点,磨蹭什么,狗奴才!” 周则表现出心情很糟糕的样子,对潜伏成自己亲兵的锦衣卫校尉李永行怒骂着,李永行表现得很委屈的样子带着弓箭走了。 而周则在回到营帐后才恢复了笑容,悠哉乐哉地品起茶来,他得尽量想办法以怕死的理由把时间拖得久一点,也好让大明朝廷那边做出更充足的应对。 “也不知四姑娘怎么样了,有没有想我,唉,就凭大爷将四姑娘许给我这份情意,这份差事我也得办好才行,也不能出半点差错,不然让这群鞑子怀疑上我,害了我周则事小害了四姑娘就事大了。” 周则自言自语了一句。 …… 这边,李永行找到了猎户打扮的锦衣卫楚林熙:“对面的消息,洪承畴三十余万主力已启程准备夺回孙河渡口和河防,河南提督周则领五万绿营南下夺占杏山营,离此不到一日路程!” 因镇抚使汪刚刚和路振飞都被困在开封城,当然也有监视路振飞的意思,所以锦衣卫楚林熙便将此消息直接呈递到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面前。 而在此时的杏山营,朱由检也正好和秦良玉商议着合围洪承畴部清军主力的事。 “如果我是洪承畴,在发现近卫军主力大规模出现后,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求稳自保,肯定是要先确定渡口和粮道是否还在自己手里,然后便是宣武卫是否在自己手里,如果这两处皆没了,他会集中兵力夺回这两处然后求得全身而退。” 朱由检很认真地分析起来。 秦良玉也点了点头:“诚如陛下所言,这洪承畴作战向来以稳为主,但此人适合打顺风战,稳扎稳打颇有章法,可此人素来贪慕虚华又心胸狭隘,正因为此,他当年之战功不及卢公,此人为人圆滑,做官是极好的,每每于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排除异己,如今这种时候想必他的确只想的是如何逃离出去,只怕连宣武卫也顾不上。” “报!对面传来消息,洪承畴率三十余万清军准备合力攻击孙家渡口和河防,孙家渡口和河防已被我近卫军占据,同时河南提督周则已领兵五万朝杏山营压来!” 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立即将消息告知给了朱由检与秦良玉。 朱由检有些惊愕地看了秦良玉一眼:“果然如秦爱卿所言,洪承畴倒也颇为果决,他满清主子的额驸不救不说连一等公何洛会也不管,只一心夺回渡口逃回北方,可现在占据渡口的是我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秦佐明部,秦佐明能抵御住三十余万清军进攻?” 秦佐明乃秦良玉之侄,秦民屏之遗孤,因而当朱由检这样问时,秦良玉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但请陛下放心,佐明这孩子同他父亲一样稳重,当年随他父亲参与过沈阳之战,也曾面对数倍之敌而不退,如今自然也能守住孙家渡口。”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三章 诈败 朱由检知道秦良玉是不愿意看到自己弟弟的遗孤再次战死沙场,但他作为皇帝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现今大明战将急缺,如秦佐明这种将门之后不可能不用来充任主力将官。 不过,七万人马要抵御住三十万余万清军的进攻的确是一件很难的事,而且这三十万余万清军肯定会为了突围活命而不惜一切代价。 朱由检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做出了一个选择:“去将阎应元唤来,趁着这大雪停了,命他立即率领直属协一千人骑马追击洪承畴部主力清军,沿途袭扰洪承畴部主力清军,最后如若洪承畴真的拿下渡河,务必想办法救出副总兵秦佐明!” 朱由检之所以会突然想到用阎应元的大元帅府直属协,是因为阎应元这一千人装备的毕懋康新研制的崇祯二十一式后装连珠式六棱形枪管的燧发枪,且又是精选步骑皆强的特种士兵编练成的大元帅府直属营,朱由检最初的目的是想为自己以后的特种兵部队打基础的,但现在干脆便拿出来作为第三军第一兵团的支援了。 当然,这种燧发枪虽说目前难以制式生产,但他的二十八颗连珠弹的连发性也使得这款燧发枪具备早期冲锋枪或者说是机关枪的潜质,很适合小规模部队的袭扰与突击。 秦良玉也知道这一千人是朱由检的宝贝,便也一撩衣袍朝朱由检行了大礼: “微臣多谢陛下”。 “爱卿快快请起,功臣遗孤,理应如此”,朱由检扶起了秦良玉。 秦良玉也没有再说什么,也知道现在还是战事为重,忙道:“陛下,眼下不仅仅要考虑洪承畴夺占渡河之事,还得考虑这河南提督周则南下的五万兵马,我们第二兵团可以先吃掉他。” 一说起周则,朱由检便笑了起来,并意味深长地看了吴孟明一眼。 周则身份隐秘,只有朱由检和吴孟明两人和周则身边的联络人知道他的身份,因而秦良玉不知道也很正常。 朱由检正想着要不要告诉秦良玉周则是自己人时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便提了出来: “秦爱卿,你看这样是否更好,如果我们第二兵团退回朱仙镇,佯装败退杏山营,洪承畴一旦在夺占渡口时受阻且得知杏山营被周则夺回,会不会认为杏山营没有我军主力,然后会不会放弃夺占渡口,而且洪承畴还会不会改变策略令这周则配合他对宣武卫进行南北夹击,然后攻占宣武卫由虎牢关撤退回北方,同时还会令何洛会东进入河南配合?” “那得给洪承畴摆出我大军已尽皆北上的样子,至少得让河南提督周则相信,不然洪承畴这老狐狸不可能轻易轻易放弃渡河北撤”,秦良玉这么一说,朱由检更加有了信心,因为周则就是自己锦衣卫的人,让周则相信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韩鹏!” 朱由检突然喊了一声。 负责朱由检贴身安全的千户韩鹏站了出来:“你立即带一套朕的龙旗北上,务必将这龙旗交到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手里,在渡口河防一带插上龙旗,造出朕也出现在黄河北岸,大军主力云集于黄河北岸准备北伐的迹象,多带些锦衣卫,皆着金色戎装!” “微臣领命!”韩鹏走了出去。 而朱由检则又将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叫到了耳边:“刚才朕和枢密使的话,你都听见了,立即主动联络周则那边,让他做的像一点,我们也会同样做的像一点。” “微臣领命!”吴孟明也立即退了出去。 “秦爱卿,下面你继续统筹指挥合围事宜吧,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佯装败退杏山营,其余各兵团此时该如何进行,皆由你安排,朕得去好好睡一觉了。” 朱由检说着就打着哈欠走了出去,秦良玉见此也猜得出来周则可能是大明的人,但她也没拆穿,只找来了第二兵团副总兵官翁正春:“准备撤退到朱仙镇,安排好你的人在杏山营与清军随便放几枪,然后做出大败而逃的样子。” …… 李永行这日提着猎物主动来到了周则的营帐里:“主子,奴才给您打到了野兔。” “好奴才”,周则大喊一声,就低声问道:“有什么事?” “对面传来陛下的口谕,近卫军会佯装败退杏山营,但你一定要做出是你奋战拿下杏山营的样子,最主要的目的是通过你让洪承畴相信我们的主力已经北上去了黄河北岸”。 李永行说毕就提着兔子出来:“主子,您稍等,奴才这就给您烧好兔子肉!” 这里,营帐里的周则不由得陷入了苦思:“如何才能让洪老狗相信呢。” 不多时,周则便带着自己的五万绿营兵浩浩荡荡地往杏山营杀来。 一到杏山营,周则便亲自策马带着两百亲信家丁骑兵先杀了过来,且硬是冲进了寨门内,其他绿营官兵则被周则命令在寨门外大喊大叫。 而此时,寨门内近卫军则疯狂朝天放枪放炮,恍惚整个寨门内厮杀很是惨烈一般,而实则是周则带着自己的亲信两百骑只坐在寨门口吃着肉喝着酒。 待对面近卫军撤走后,周则和他的家丁们才各自把一碗预先备好的兔子血烤化了涂抹在脸上,还把自己衣服也扯烂了些,带着两百骑出了寨门: “寨门已经拿下,敌军已经败退,大家随我杀啊!” “杀啊!” 这五万清军绿营兵冲进了寨门,寨门内已没有一名近卫军,副将哈莫不由得问着周则:“提督大人,这是为何,明军怎么突然撤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本官早已着人查探过,最近这一带有大批官兵往西边去了,杏山营肯定留守的明军不多,本官刚才让你们在外面大喊大叫,还让你们晃动树叶子,就是要造成我们大军来袭的样子,这里的守军见我们势大自然就先吓破了胆,本官带着精骑这么一冲,他们自然就败退了,这叫兵不厌诈,懂不懂。” 周则淡淡一笑道。 正文 第三百九十四章 算计 哈莫本是蒙古镶蓝旗的佐领,被洪承畴提拔到了周则麾下担任副将,自然也有监视周则的意味。 不过,这哈莫或许为人实诚,在听周则这么说后,也不由得对周则很是佩服起来,忙道:“提督大人和诸葛亮一样,好计谋,好计谋。” “哈将军过誉,现在就有劳哈将军速派人给洪中堂禀报,就说我们已智取杏花营,近卫军主力已撤向东边,我部是留守杏花营还是继续追击,还请中堂大人示下”。 周则说完便又将自己的一名亲信家丁即李永行叫了过来:“你也一起去,替本官写封战报给贝勒爷。” 周则让假扮成自己亲兵的锦衣卫李永行去给勒克德浑复命自然也是有想让李永行借机打探洪承畴部清军主力动态的心思。 洪承畴这里得知周则占据杏花营消息则不过是淡淡一笑。 但同时,勒克德浑也收到了周则的来信,却是高兴地拍了桌子:“好奴才,本贝勒看中的就是他这一股子机灵劲,就用了两百骑就把杏花营骗得了手,洪中堂,这个功你得替人家周提督请吧。” “请是要请的,不过贝勒爷,这人家主力都东撤了,占据个杏花营也不过是占座空城算不得什么吧。” 洪承畴说着就微微一笑,勒克德浑也没再说什么。 他也不得不承认周则这个胜仗的确有些水分,同时心里也很是懊恼起来:“周则这个狗奴才,给自己报个战功,没事扯上人家主力东撤干嘛?” “贝勒爷,洪中堂,下官觉得眼下重要的不是周提督占据杏花营的事而是近卫军主力东撤的事,如若真如周提督所言,近卫军主力东撤,倒是让吴某很是不解,东撤进入凤阳,难不成他近卫军主力要回南京不成?” 吴三桂及时制止了勒克德浑和洪承畴的争执,忙提到了正事。 而洪承畴则不由得捻须笑道:“这哪里是近卫军主力东撤,这明明是北上!” “北上?”勒克德浑站了起来:“我这奴才明明写的明明白白,是近卫军东撤了。” “周提督所看到的不过是表象罢了,东撤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你是朱由检,你会把主力东撤吗,难道不是立即北上增援,堵住我们回撤之路,好在宣武卫到孙家渡口之间吃掉我们?” 洪承畴虽然瞧不上河南提督周则,也认为河南提督周则没什么大本事,认为周则能夺回杏花营也不过是会耍小聪明而已,不然的话,既然能智取杏花营为何不能判断出近卫军主力东撤没有意义? 周则也猜到洪承畴会这么想。 所以他也就没有多此一举说自己预判近卫军主力会北上,那样以洪承畴的胸襟不会相信自己的话反而会本能地否定自己的看法。 而如果自己表现得笨一点只说看见近卫军主力东撤,以洪承畴的自负与睿智自然能猜到近卫军东撤后可以北上由兰阳李景高口北渡黄河增援渡口防守力量。 所以,此时的洪承畴也就很坚定地认为自己没有判断错,近卫军又有一部在开封城南边的主力已经北上。 对此,洪承畴也颇为懊恼,他本以为近卫军主力没有在河南,也就没有想到近卫军会突然出现在黄河北岸。 作为一个善于治军的文臣,且加上他素来记忆力也极强,因而他也知道从河南渡河北上有三处,一处是出宣武卫去虎牢关,一处便是要过现在的孙家渡口,还有一处便是由兰阳走李家高口。 可就因为他没有想到近卫军主力依旧在河南,也就没有想到近卫军主力会过黄河堵住他的退路。 洪承畴也不禁暗自责备自己,心想自己怎么就忘记了粮道之安全是最为重要的事,以至于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好在洪承畴在清军中的权威依旧还在,因而他这么一说后,勒克德浑和吴三桂等都深以为然。 洪承畴也直接下令道:“告诉周则,让他暂时留守杏花营,并派斥候打探宣武卫方向动静!” “听中堂的意思,我们这三十余万人马依旧是要夺占孙家渡口和河防,而不是转而夺取宣武卫与一等公何洛会取得联系,中堂刚才不是说近卫军主力已经北上吗,为何我们要去硬碰硬?” 平西王吴三桂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近卫军之行军诡异的很,洪某有时候不敢笃定这近卫军下一步到底是怎么走,虽说依照常理推论,他自然是要北上的,但也说不定会不会是个迷魂阵,想让我们撤回来,毕竟我们渡河以后便是我大清腹地,他近卫军也就拦不住我们。” 洪承畴心思多疑,而如今在意识到近卫军把自己戏耍了一次后,他也就更加小心起来,也担心这会是近卫军故意让他上圈套。 因而便想着趁着现在离黄河岸边不远,倒不如攻打一次,如果不是近卫军主力,他清军主力自然可以轻易渡河全身而退,如果是近卫军主力,他三十万清军也应该吃不了什么亏,最糟糕不过是再撤回来与周则部合力南北夹击宣武卫才对。 因此,洪承畴依旧坚持着继续北上。 …… 阎应元带着夏完淳等直属协的一千人一直紧跟着在洪承畴等清军主力后面。 不过,阎应元并没有带着夏完淳等人沿途袭扰洪承畴等清军主力。 阎应元直接拉住夏完淳: “端哥,阎某认为陛下让我们袭扰洪承畴等清军主力不是很好的计策,你想想,如果你要是洪承畴这个老狐狸,肯定会特别小心翼翼,如果我们一旦沿途袭扰,他一定会认为我们不想让他带清军主力北上,这样反而使得他不顾一切地加速北上。” “阎指挥使,你竟敢质疑陛下的决议,不过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不过也好像没有道理,你别忘了,陛下让我们袭扰洪承畴等清军主力的目的是援助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 夏完淳有些愕然地看着阎应元。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五章 改变计划与袭扰 “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目的是援助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 但在这里袭扰和直接跑到孙家渡口袭扰都是援助啊; 我的意思是,与其沿途袭扰洪承畴等清军主力让其对我们阻止他北上之心产生怀疑,不如我们直接去孙家渡口; 我们直接利用我们的崇祯二十一式燧发枪的连发与快速射击优势将他的炮兵消灭掉! 不是说他洪承畴等清军主力南下带了足足三百门红衣大炮吗? 如果我们杀了他们的炮手,洪承畴就不能轻易夺下沿河河防堡垒。 还有他的骑兵,我们可以击溃他的骑兵。 如果能击溃他的骑兵,在接下来的总攻战斗中,他洪承畴只靠步兵的话,将难以突围出去,毕竟这可是严冬,冰天雪地啊!” 夏完淳听阎应元这么说也越发觉得阎应元说得有理,但还是不由得说道:“可是陛下的旨意是让我们沿途袭扰,我们这样算是违背了圣意,会被弹劾的。”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是直属协的指挥使,出事由我担着!” 阎应元拍了拍胸脯。 “也罢,就听你的,不过我的意思是还是派人把我们的计划告知给陛下才好。” 夏完淳这么一说,阎应元也同意了他的建议也忙派了个人回去把自己的作战计划禀报给崇祯帝朱由检,而他和夏完淳则带着直属营一千人直奔孙家渡口而来,放弃了袭扰洪承畴清军主力的计划。 阎应元和夏完淳等直属协的一千人乃是大明四个兵团精选的步骑皆强且其他方面也颇为强悍的综合单兵作战能力极高的战士,而手里的崇祯二十一式后装连珠燧发枪又是大明目前最先进的火器。 因而这些都给了阎应元想要靠这一千人干掉洪承畴的炮兵和骑兵的信心。 “这个阎应元胃口倒不小,胆子也挺大,批复他,同意他的计划,但如果没能完成还损失了人马,朕必治他重罪!” 几日后,朱由检也得知了阎应元的作战计划,但也只是笑了笑,然后这么说了一句。 …… 阎应元等人和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如何设置防御的事暂且不提。 继续说说如今洪承畴部清军主力继续北上企图夺黄河撤回满清统治区的事。 三十余万清军越临近黄河南岸,洪承畴的眉头就拧得越紧,心里也就更为踌躇和慌张。 “各部真没有遇到近卫军的袭扰?” 洪承畴不止一次地这样问勒克德浑和吴三桂等清军主要将领。 “回中堂,真的没有,下官也担心会有近卫军的人马袭扰,所以一路上加派了好几路斥候,但在一路上连个鸟都没发现更别说人了。” 清军平西王吴三桂回了一句。 “奇怪,难不成朱由检真的希望本官北上抢夺渡口和河防?” 洪承畴心情颇为不宁静,他深怕自己会陷入了朱由检的算计,但也总是不能拿定一个推测。 这一路上,他为了防止中了近卫军的埋伏和试探近卫军的意图,他没让三十余万清军走得太快,几乎是步步小心,为的就是看看近卫军会不会袭扰他这三十万大军或者直接埋伏。 但洪承畴没想到的是,一路上走来却颇为宁静。 为此,洪承畴不得不多问了一句:“我们还有多少粮食?” “回中堂,因这些日子大军行军速度太慢,耗费的粮食多了些,目前大军口粮已不足十日,连骑兵也不敢再骑马只能下马步行了。” 都统金砺回道。 洪承畴听后便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十日之内,我们必须要拿下孙家渡口,占据对岸河防!” 不过,为防止近卫军的大部主力真的集中在黄河岸口,洪承畴还是命令大军稳步第一。 因而洪承畴的三十万余万清军主力一到达离开孙家渡口防御阵地不远的地方上,便先扎下了营。 整整三十余万清军主力的营盘布置的极为妥当,骑兵营与步兵营还有炮兵营皆按照各自的位置彼此交错在渡口不远的空地上,四处皆设置了栅栏,而把积雪铲去,留下四个要道,四个要道都能直接通向洪承畴的军门大帐。 因大雪下了许久,此时的黄河两岸皆是粉白一片,很难看见人的踪影,而近卫军也都刻意披了白袍,所以洪承畴等清军很难通过肉眼看出此时在整个黄河两岸有多少近卫军。 洪承畴只能命吴三桂率领其部十万人马发动攻击,以此试探对面近卫军的虚实。 吴三桂也没有拒绝洪承畴,他现在对满清忠诚无比,同洪承畴一样,他知道自己这种人只有在大清才能成为有朋友有同路的人,而他要是被大明俘虏,回到大明只能被全大明的人唾弃。 因而,吴三桂很认真地带着自己的十万人马浩浩荡荡地朝孙家渡口开来。 彼时,洪承畴也令麾下炮兵将三百门红衣大炮运上去准备协助吴三桂攻打孙家渡口。 守卫孙家渡口的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此时也都做足了防御准备. 整个黄河南岸的孙家渡口一带被近卫军第三军挖了三道壕沟,光是掩体就被垒得有半人高,再加上每道壕沟间的堡垒交错。 除此之外,还有两百门重型步兵野战炮和三百门轻型步兵野战炮架设在渡口最近的地方,且能在防御阵地里专门设置的交通壕里来回运输,使得野战炮能够更厉害的打击敌军。 而在黄河北岸也还有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的军队,且也设置了火炮和掩体与壕沟,以此阻击洪承畴的清军三十万主力。 轰! 轰! 轰! 清军主力的红衣大炮先发了威,三百颗巨型炮弹一落下来直接就把一座堡垒直接炸塌,还有其他的炮弹也是如此。 秦佐明亲眼看见自己的士兵被直接砸死当场,连带脑袋都开了花。 在红衣大炮射击了一轮后,吴三桂也带着他的十万大军朝近卫军的防御阵地冲来。 因为刚才炮弹轰击已让吴三桂的大军有了些士气,再加上吴三桂想全身而退,使得吴三桂大军此时都不要命地朝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的主力阵地冲来。 “杀啊!” 杀声不仅仅来自于吴三桂等清军,也来自吴三桂背后的喊杀声。 吴三桂不由得回头看了看,却是一支突然出现的小股明军。 此时,杀进来的的确是阎应元和夏完淳以及他们的直属协其他战士。 “杀啊!活捉洪承畴!”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六章 阻击 活捉洪承畴的口号是阎应元专门想出来的,为的便是要给清军造成心理压力,让他们以为近卫军主力已经大兵压境,而且目的便直接就是要活捉他们的主帅。 阎应元带着直属协的一千近卫军策马朝清军炮兵杀来,一个个在马上转动崇祯二十一式燧发枪,利用三点一线,颗颗枪弹准确无误地刺破冷凝了一般的空气,直接穿透清军炮兵棉甲,比黑火药爆炸力威猛的硝化纤维爆炸后的枪弹比满洲巴牙喇手中重箭的穿透力不知强了多少倍,顷刻间,中弹的清军炮兵就直接在强大的冲击力作用下直接被冲了起来,然后狠狠地被惯倒在地上,溅起一身的雪泥。 清军护卫炮兵的三千骑兵杀了来,因见阎应元等近卫军不过是一小股明军,所以也没什么惧怕,吆喝着就同样张弓搭箭朝阎应元等杀来。 而阎应元也知道自己这边人少,也不与清军大规模骑兵正面硬拼,立即策马而退。 这边,清军主力洪承畴听见吴三桂方向的枪声也有些紧张起来,忙下令清军主力往吴三桂方向靠拢,予以支援。 吴三桂见阎应元等小股明军退入了茫茫无垠的雪野,心里也稍微放了些,此时他麾下十万大军正朝孙家渡口的防御阵地杀来,但因为阎应元等小股近卫军的干扰,使得自己这边的红衣大炮没办法及时提供支援,吴三桂只得命麾下十万大军由火器营列阵在前,骑兵由两翼进攻,弓箭手在火器营之后随时替补火器营。 吴三桂的麾下军队大多是以前的辽兵,作战经验丰富,打仗自然是颇有章法,走在前面的是装备有燧发枪的火器营,第二列的则是装备有鸟铳的火器营,在第二列的火器营后则是弓箭手,之所以安插弓箭手是为了因装填火药与枪弹的间隙补充射击。 而在火器兵和弓箭手背后还有吴三桂的督战队,这是吴三桂学的昔日浙兵的法子,将督战队放在火器兵后面可以逼迫火器兵在敌军进攻时还能坚持操作火器,而不是掉头就跑。 吴三桂的骑兵则大多数是持着三眼铳,同时也有弓箭手,这些骑兵皆是吴三桂家丁精骑,战力不弱于满洲铁骑,此时往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的阵营走来时也颇有气势,犹如两柄利剑一般往左右两边劈砍过来,嘎吱嘎吱的脚步声和轰隆隆的鼓声让整个孙家渡口的空气仿佛都凝重了起来。 吴三桂持着长矛带着麾下长矛兵走在最后面,他两眼如电般紧盯着前方,这是他辽兵最后的资本,当年随阿济格南下便已有一半的辽兵折损在近卫军手里,如今为襄助大清一统也为了成就自己的非凡功业,他把自己留守在辽东的最后家底都带了出来。 这十万辽兵虽说大部分还是新补充的绿营兵,但精华皆是他辽东军事贵族的底子,所以他很想在这一次渡河的战斗中给予近卫军沉痛的打击,以雪他上次被近卫军打得只带几百残兵狼狈逃回大清的耻辱。 仇人相见分外眼睁,吴三桂等清军辽兵将领恨透了近卫军,他们呲着牙,浸着冷冽地笑,露出嗜血的凶色,还有那无耻的头上金钱鼠尾,犹如一层层柴火一般激怒着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 秦佐明麾下的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整整七万余人马皆已埋伏在壕沟与掩体之中,且是一身雪白。 一个个近卫军战士犹如雪野里的雕塑一般静若磐石地匍匐在壕沟里,手紧紧握着冰冷的枪,被严冰凝结的睫毛未曾眨动一下,犹如鹰隼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逼近而来的吴三桂部的清军。 被清军红衣大炮砸断了双腿的近卫军一名步兵也还在坚强地在雪地上爬着,他的脸上此刻露出的不是痛苦的神色,而是仇恨的眸光。 他要报仇,冰冷的雪让他忘记了生理上的痛苦,但却燃烧起了他砰砰直跳的心脏。 热血贲张在每名近卫军战士身上。 即便是主将秦佐明此时也同样凝重地咀嚼着冰冷的雪,任由刺骨的冰晶在热气浓烈的口里割裂着厚重的呼吸。 此刻的他想起了自己姑母曾经喋血沙场的英姿,想起了自己父亲也曾在同样的处境下被清军杀害的画面。 男儿到死心如铁,死神与战神总是伴随而生,仿佛死亡气息的临近,也仿佛是生机的出现,七万近卫军的汉家儿郎没有一人发出一点声音,他们只等着清军的到来。 五百步! 三百步! 两百步! “打!” 匝地突然惊起琼玉,碎落在枯草根上,随着王夫之的一身叱喝,带着满腔热血的枪弹从崇祯十九式燧发枪的枪管里挣脱而出。 亮丽的火光刺破了冷艳的雪野,冰冷的枪管开始变得灼热。 枪声乍起,白色烟雾增添了肃杀的气氛,刺鼻而又激扬着近卫军战士杀敌的澎湃之心,那是火药的味道,也是战争与死亡的味道。 开枪的是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的第一步兵甲种营,指挥使是王夫之。 此时的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位文弱书生,而是魁梧奇伟的铮铮铁汉。与他一起的皆是锤炼了一身钢筋铁骨的汉家儿郎,早已隐匿了昔日的柔,张扬起而今的钢。 秦佐明没有将所有的军队投入战斗,作为一个家学渊源的将门之后,他能猜到自己在堵住清军后路后必然会面对清军大规模的反扑,而他只有七万人马,必须用最少的兵力达到最大的杀伤效果,以此达到将清军主力堵截在黄河北岸的目的。 近卫军有三个步兵营在黄河南岸,还有一个炮兵营和一个骑兵营,但现在另外两个步兵营和炮兵营以及骑兵营都未开始攻击,依旧只静静地看着第一兵甲种营的表演。 崇祯十九式燧发枪射程,射击精度,枪弹穿透力都比崇祯十七式燧发枪强许多,因而此刻六千余名近卫军步兵扣动扳机发射后,清军***刻间便被射倒一片。 有的清军头部被掀开了天灵感,血和着脑浆洒满了雪地,或是胸膛中弹,血液晕染而开,整个人连带着手里的火器都被带飞了起来,也或是腹部中弹倒在地上被惯性拖拽得很远,在白净的雪地上划出红色的血迹来,更有腿脚中弹在地上嚎哭的。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七章 陷阱 密集的崇祯十九式燧发枪枪弹打得吴三桂麾下的清军火器营是猝不及防。 清军火器营的官兵们此时都还没想到在相距两百步的距离时就被近卫军的火器射中。 吴三桂也是大为惊骇。 而此时,清军火器营第一排早已出现了混乱,因为中弹的太多,一些清军士兵想也没想就往回跑,也有还能自觉地开了一枪的,但打出的枪弹只落在了近卫军第一步兵甲种营前面五十步的范围内,对于近卫军是毫发无损。 吴三桂的督战队此时忙前来将企图逃跑的火器营清军剁于马下。 清军火器兵不得不又都退了回来,但也不敢再前进,看着地上哀嚎的清军一个个都有些恐慌起来,脚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往前迈一步。 吴三桂使了个眼色,督战队的清军便直接搭箭,将在地上哀嚎的清军伤员全部射杀,如此整个清军阵营才安静了下来。 而吴三桂也面沉似水,他没想到近卫军的火枪射程已经达到这种地步。 “传令,骑兵攻击,冲乱敌军阵型,然后火器兵继续前进!” 吴三桂一声令下。 彼时。 鼓声响起,清军传令兵舞着彩旗朝骑兵奔来。 清军骑兵立即策马扬鞭朝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防守阵地左右两翼杀来。 这些清军骑兵皆是昔日辽兵之精锐统领,有昔日关宁铁骑之影,一个个精悍异常,战甲黑沉得发亮,脸色黑黄如油,头上金钱鼠尾显得十分不搭,但嗷嗷叫的声音却与野猪皮很类似。 吴三桂麾下的这些精骑是大明当年用三响砸出来的军队,花的钱不少,装备皆是当时最好的配置,然而这样的军队在甲申之年没有救汉家天下,却如今甘愿做了鞑子走狗,且如今面对自己的同胞也毫无愧疚之感,一个个冷厉地似乎要吃人一般。 这些清军骑兵很有经验,也知道近卫军肯定设置了很多路障,也知道规避火器,因而一个个狡猾地在雪地上分散地奔驰着,不时地放着冷箭和三眼铳试探着前方敌情。 在看见前面只有茫茫大雪似乎没有动过的痕迹和洞口后,这些骑兵才慢慢聚拢,开始放心大胆杀将而来。 咯吱一声! 清脆的木条断裂的声音传来,一名清军骑兵坐下战马顷刻间就摔进了陷马坑里。 噗呲一声! 尖锐的木头尖端直接刺破了马腹,连带着战马上的清军骑兵也被串了起来。 血顿时洒向白雪覆盖的大地,雪粒溅洒开来,激起一片雪色的雾。 同样的一幕在其他骑兵身上也在上演,无数清军骑兵险进了陷马坑,即便不被木桩刺死,也被摔得脚断脊断。 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一路赶来没有带更多的防御装备,甚至连粮食也没多带,为的就是轻便快速占领要地,但如今为阻击清军也还是采取了就地取材的办法,利用附近的灌木与尖石还有这满地的白雪做了陷马坑。 冲在最前面的清军骑兵摔进了陷马坑。 而紧跟在后面的清军也因刹不住而直接被绊飞了出去,连人带马的重重摔在了地上。 但后面的清军骑兵依旧转移着方向飞跃而来,企图越过陷马坑杀进近卫军第一步兵甲种营的壕沟内。 不过,这时候近卫军第一步兵甲种营已由指挥同知毛立夫和指挥佥事章知武各带着两协步兵即两千步兵迂回到左右两侧来,端起崇祯十九式燧发枪就开始射击。 “打伤不打死,射人先射马!挑射腿脚肩部腹部!” 第一步兵甲种营的近卫军基层军官喊着。 而士兵的燧发枪则不知不觉地听从着军官的指令将这些还坚持冲锋而来的清军骑兵和战马一个个射倒在地。 彼时,战马撕裂般地惨叫着,骑兵也哀嚎着,拼命地拖着血淋淋的腿往回爬。 王夫之带着还剩下的三千步兵继续在正面防御吴三桂麾下的火器营。 在第一次射击时,为给清军火器营造成震撼,他没有让官兵们挑射。 虽说专挑敌军腿脚射击可以增加敌军伤员使得敌军负担加重,毕竟增加一个伤员就需要几个士兵去照顾,可以有效减少敌军战力,但第一次射击用挑射对官兵射击准确度要求高而且一旦射击开始敌军阵营肯定会混乱,精度射击会减少射杀人数从而减少对敌军产生的震慑力。 因而,近卫军第一步兵甲种营第一次射击时采取的是密集火力射击,争取第一次最大杀伤敌军,也没有讲究那么多。 不过,在吴三桂下令火器营再度前进时,近卫军步兵第一甲种营也就没有集中使用密集火力对付,而是让三千步兵铺散开来,争取增加一个步兵的控制面。 吴三桂也看出来在自己骑兵参与冲锋时,近卫军正面的步兵明显减少,为了减少火器营伤亡,他让麾下四万步兵全部也分散开了距离,组成更大的攻击面朝近卫军的正面阵地走来。 近卫军步兵开始按照王夫之的命令挑射着,匍匐在壕沟里利用崇祯十九式燧发枪上的三点一线准星,挑剔的将清军这四万步兵中的基层军官和老兵射倒在地。 这些基层军官和老兵一旦被射伤在地,其麾下兵卒和战友不能不管,且这些人也是清军的主心骨,大量杀伤这些基层军官和老兵可以更快摧垮清军的战斗意志。 一个个清军基层军官和老兵倒在了地上,在相距两百步到一百五十步的空间内,整个清军阵营时不时的便慢下一些,因为总是有伤员被抬出去。 当然,清军也有自己的应对办法,老兵和军官都退到了新兵后面,还着新兵在前面走,做人肉盾牌。 不过,近卫军也早已料到这一点。 近卫军不知道清军有没有大明制造的合金钢制盾牌,但他们也得防备清军用盾牌抵御枪弹。 因而,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为此早在两百步的区域内设置了数到由木桩打造的掩体栅栏还有沟壑。 但近卫军没有想到清军没有带盾牌,或许是清军已经知道普通盾牌没办法挡住燧发枪铅弹,所以没有用盾牌在前面护身。 不过,现在清军用新兵做人肉盾牌倒是让近卫军的掩体栅栏与沟壑发挥了作用。 一遇到前面栅栏,清军新兵要抬脚过去,后面的老兵和基层军官也要抬脚。 这一抬脚,近卫军的步兵便立即抓住机会击伤后面的老兵和基层军官。 而前面的新兵被后面的老兵哀嚎声一干扰吓得慌乱起来,一不小心就掉进了栅栏旁挖好的坑道里。 坑道里也有木桩和尖石,大清国贫,不少新兵连棉甲都没有,肉体与木桩和石头尖端相撞,自然与利刃刺腹一样,噗呲噗呲的便让这些新兵哀嚎得比老兵还凄惨。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八章 袭扰 清军平西王吴三桂下达了撤军令。 他不得不退。 吴三桂知道近卫军战斗力比之前的朝廷官军强悍,但他没想到近卫军如今已经强悍到如此地步。 仅仅不到一万的步兵就让他先后投入了五万兵力,连他自己的一万骑兵都用上了,结果还是未能前进一步。 吴三桂不是傻子,作为带兵多年的辽东名将,他看得出来,近卫军还未发动全力,连火炮和骑兵都还没用上。 但偏偏近卫军就只用了貌似不过五六千的步兵就打得他骑兵寸步难进,步兵更是损失已达万余。 一万骑兵里面领头的都是他经营多年的家丁精骑不说,步兵里损失的也多是他的老兵和军官。 因而吴三桂只能下令撤退,他可不想把自己的老本全部赔在这里。 至于洪承畴那里,他自然也能交待,毕竟满地的伤员也能说明他在竭力夺占渡口。 吴三桂等着红衣大炮的攻击,在他看来,现在只能寄希望红衣大炮才能把眼前这些近卫军设置的障碍全部摧毁。 不过,吴三桂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下令撤退时,阎应元这边再一次对清军的炮兵阵营发动了攻击。 此时洪承畴的主力清军也在往孙家渡口开来,而且也只关注着前方吴三桂和近卫军的战事,也就都忽略了阎应元的这一小股近卫军。 而阎应元便就趁此再次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冒了出来,目标直指清军的炮兵。 清军自然知道炮兵的重要性,因而洪承畴直接让满洲镶蓝旗梅勒额真沙尔瑚达亲率满洲铁骑五百披甲兵在此护卫。 这些满洲铁骑自然是清军现今最强的军队,即便见阎应元等一千近卫军杀来倒也不惧,一个个当即拉开重箭御敌。 而即便这些满洲铁骑臂力再强,弓马再娴熟,也比不上崇祯二十一式燧发枪的射程与敏捷。 阎应元一枪直接爆掉一了满洲白甲巴牙喇的脑袋,顿时这巴牙喇血洒当场。 而在其他满洲披甲兵还没反应过来时,阎应元又是一枪让一满洲披甲兵当场飙血。 阎应元尽情地扣开扳机射杀着这些满洲铁骑,这些满洲铁骑自然大怒,拉开连珠箭,策着坐下战马就追了过来。 夏完淳趁此也带着一路人杀了过来,护卫清军炮兵的步兵直接落荒而逃,而夏完淳等直接一枪接着一枪的把这些清军炮兵射杀当场。 清军炮兵自然也要跑,夏完淳自然也是紧追不舍,尽量扩大对这些清军的伤亡人数,瘫痪清军的炮兵部队。 数百门红衣大炮没片刻间就真正的成了红色的大炮,炮身满是鲜血。 这边,阎应元继续拿起崇祯二十一式燧发枪射杀着追来的满洲铁骑。 作为大明数十万近卫军中精选出来的步骑高手,单兵能力不必这些八旗巴牙喇弱,抬手一枪让这满清铁骑一枪飙血也不在话下。 梅勒额真沙尔瑚达带着剩余一百余骑慌忙退了回来,他们怕了,他们没想到这小股明军如此厉害,火器犀利不说打起来就不停,一枪接着一枪地射击还特别准,偏偏他们最好的神箭手也得有个取箭拉弦的过程。 阎应元带着自己的人自然直接追了上来,此刻的什么的满洲铁骑,什么巴牙喇,在近卫军大元帅府直属协眼里就和待宰的羔羊差不多。 “他们又杀上来了!快跑啊!” 这些满洲铁骑用满语叽里呱啦地喊着。 一个个连帽子跑掉了也懒得去捡,露出光溜溜的脑袋雪地里飞奔着。 啪! 啪! 一个接着一个满洲铁骑被近卫军直属协击毙于马下。 最终只梅勒额真沙尔瑚达一人成功跑了出去,与清军主力成功会和。 而夏完淳这边也杀得清军炮兵部队和步兵屁滚尿流。 五百人的近卫军犹如追着一群猪一样追得这些清军到处跑,最终这些清军死伤达万余人,而剩余的几千人也是狼狈得跑回了清军主力大营。 “贝勒爷,中堂大人,奴才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厉害的明军,约莫有五百来人,他们个个马技娴熟不说,他们的火器也特别厉害,不换弹不用瞄,一枪接着一枪得打,还打得特别远,我们完全招架不住,我镶蓝旗五百披甲兵全军覆没,只怕那些红衣大炮也没保住。” 梅勒额真沙尔瑚达刚说完,一名护卫炮兵的清军绿营副将跑了来: “中堂,全没了,全没了,火炮全没了,不知从哪里杀出五百明军,炮兵被杀得七零八落,那些明军太凶残了,他们的火枪就没停过,而且打得特别准!” “大炮呢,火药呢,红衣大炮呢!” 洪承畴吼问了起来,脸涨成了猪肝色,怒气冲冲地抓住这副将的衣领喝问了起来。 “火药被他们点燃炸了,大炮也被毁了,丢进了河里”,这名副将战战兢兢地说道。 洪承畴直接坐回了椅子上,口里喃喃自语: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这些明军是怎么闯进来的,怎么敢闯进来,是不是真的只有五百,是不是还有五千,乃至五万,炮兵在吴三桂十万大军与我二十余万主力之间,又有五百满洲铁骑和上万绿营护着,怎么就被他们给偷袭了,难道说,明军主力真的在这里?” 洪承畴越想越疑惑起来。 这时候,吴三桂也突然走了进来。 洪承畴一见到吴三桂立即站了起来:“平西王,你作为先锋,现在不带着你的兵马夺占渡河突然回来干什么?” “中堂见谅,且听我解释,我觉得对面的近卫军是近卫军主力无疑,甚至可能是近卫军最精锐的主力,我已经投入了五万兵马,结果未能推进半步,折损已达两万,但对面近卫军却还只动用了不到一万的步兵,火炮与骑兵皆未动用,我觉得他们很可能就是近卫军最强的主力,我们要想渡河只怕很难。” 吴三桂这么说完的时候,洪承畴首先脸上呈现的不是震惊而是不太相信吴三桂说的话。 满清的征南大将军勒克德浑也先问起了吴三桂: “平西王,不到一万人的近卫军步兵就挡住了你五万人马,你这是把本贝勒和洪中堂当三岁小孩吗,他近卫军是天兵天将不成,你的辽兵竟被不到一万人的近卫军步兵挡住?” 正文 第三百九十九章 炮击 勒克德浑虽然不怎么瞧得上吴三桂这种靠投降得来官位的汉人王爷,但他也知道吴三桂不是简单的人物。 因而在吴三桂说他投入五万大军竟被不到一万的近卫军步兵阻击成功时,勒克德浑首先选择的是不相信。 不仅仅是勒克德浑不相信。 洪承畴和在场的其他清军将领也有些不相信,唯独孟乔芳站了出来:“或许平西王没有说错,这近卫军的确非我们以往见到的任何兵马可比。” “有什么不可比,难道有我八旗铁骑厉害吗,平西王的辽兵别人不知道,本贝勒可是熟悉的很,不至于五万人连一万不到的近卫军也打不垮吧。” 勒克德浑这么一喝问,孟乔芳也只得闭嘴不言,他的确不敢质疑满洲铁骑。 “贝勒爷,中堂,吴某的确没有说谎,吴某家丁精锐折损大半,你们若不信,大可派人去查!” 吴三桂重重地一抱拳。 洪承畴见此忙握住了吴三桂的手臂和勒克德浑的手臂:“两位莫要再争,如今重要的不是近卫军强弱如何,我们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才能做到全身而退,洪某相信平西王不会在这种时候有别的心思,贝勒爷,您说呢?” 勒克德浑哼了一声,一挥衣袖就把手背在了后面没再说什么。 而洪承畴则也只是淡淡一笑,并意味深长地看了吴三桂一眼。 吴三桂也知道现在不是争这些闲气的时候,便继续问着洪承畴:“中堂,吴某认为我们应尽管撤往宣武卫,孙家渡口方向摆明了是有近卫军最强主力在,我们不可能渡河成功,只能夺占宣武卫与何洛会部会和从陕西回京。” 洪承畴其实内心里也不是很相信吴三桂的话,也认为吴三桂可能是暗自想保存实力,不然为何五万人不能突破不到一万人的防线,关键是他麾下还有五万兵马。 因而洪承畴没有同意吴三桂的提议,他依旧在犹豫,犹豫该如何抉择,虽然现在近卫军的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主力在这里,但素来小心翼翼的洪承畴决心再试探一次: “平西王所言不是没有理,不过近卫军素来狡诈,指不定依旧是疑兵之计,而且我清军主力尚有近三十万大军,他近卫军再强,难道还能挡住我这近三十万大军不成,既然来了这渡口一带,没有不全力进攻一次的道理,只要夺回了渡口,我们就可以顺利全身而退!” “贝勒爷,这次就靠您了”,洪承畴说着就朝勒克德浑笑了笑,洪承畴的清军主力核心部队便是勒克德浑率领的满蒙汉铁骑五万,因而如今要全力进攻孙家渡口,自然是需要多罗贝勒勒克德浑领军出战。 “那就请中堂为本贝勒击鼓!” 勒克德浑说着便甩袖出了营帐,蹬上战马便令麾下亲兵召集全军。 到午时时分,正是冬阳绚烂之时,清廷多罗贝勒勒克德浑便领着五万铁骑朝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的阵营杀来。 不止这五万铁骑,还有洪承畴麾下各汉军绿营兵的各部将领也带着麾下官兵由东西两个方向往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的阵营步步紧逼而来。 除吴三桂部暂时休整外,二十余万清军此时只犹如漫山遍野的野狼一般在雪地里急速前进,密集如排山倒海之势压向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的阵营。 这一次,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没再只让步兵阻击,最先参与战斗的是炮兵营。 一百五十门重型步兵野战炮以十六斤或十二斤的铁弹疯狂地往清军阵营里发射着,密集的铁弹犹如狂风骤雨一般砸落在清军阵营里,顿时,便可见许多清军骑兵直接被砸得人仰马翻,连带着后面的步兵都被砸飞了出去。 虽然勒克德浑也预料到近卫军会有火炮攻击,但他没想到近卫军会有如此密集的火炮攻击。 尽管他已经把骑兵都尽量分散开攻击,但还是有不少骑兵被砸倒,而且还直接导致多个方向的清军步兵也开始出现了溃乱之象。 好在洪承畴也准备了督战队,在斩杀了一些企图临阵脱逃的清军后,整个清军也才恢复了秩序,继续保持从四面八方步步进逼而来的态势。 勒克德浑继续带着麾下五万铁骑疯狂地从各个方向冲锋着,饶是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准备了许多陷马坑但也阻止不住五万铁骑的进攻,在折损了数千骑后,依旧有大部分骑兵冲近了近卫军的第一道防线。 不过,好在近卫军还有三百多门轻型步兵野战炮继续发射炮弹阻滞着这数万铁骑的进攻,而近卫军步兵三个营也全都加入了战斗,近两万杆燧发枪从三个方面不停地对骑兵射击着。 无数的清军铁骑倒下,但也有许多清军铁骑突破了进来。 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只得撤离进第二道防线,而在第二道防线和第一道防线之间的壕沟之间有五百步左右距离,骑兵自然是要直接跨过壕沟从这空地上奔驰而来的,而清军骑兵不知道的是在这片空地之下埋藏着大明新式地雷。 这种地雷以硝化纤维为引线,以黑火药和碎瓷片和铁皮为主体构成,硝化纤维受震动便会发生爆炸,引燃地雷的黑火药发生爆炸,乃杀人马最佳利器。 清军铁骑的战马踏在地上时引起的震动自然足以引爆地雷,因而在近卫军步兵撤回第二道防线时,清军铁骑一突破来到第二道防线前的空地上便发生了震天撼地的剧烈爆炸,不少清军铁骑战马连带着人都被炸飞了起来,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 也因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因当时急于抢占渡河而没有带太多地雷,因而只在第一道防线和第二道防线之间设置了地雷,为的就是防止大规模铁骑突破第一道防线后在第二道防线阻击清军铁骑。 勒克德浑见此气的是牙齿都要咬碎了,因为能够避开陷马坑,且冲到了这里来大多是他的满洲铁骑,而此时就是他的满洲铁骑被炸得尸横片野,所以他十分愤怒。 近卫军步兵趁此猛烈地对这些惊魂未定的骑兵射击着,片刻间这些冲进第一道防线的清军铁骑便射杀射伤不下万人。 正文 第四百章 疑阵 然而,就在近卫军步兵射杀清军铁骑时,清军步兵则冲了上来。 且这十五万清军步兵一冲上来就组成密集的枪阵朝近卫军步兵开火。 近卫军步兵虽火器犀利但也架不住如此多的清军步兵的围攻。 好在此时,炮兵营的数百门轻型步兵野战炮也运上前来继续发威,用密集的炮弹硬生生把这些密集如云的清军步兵阵营硬生生撕开一条条口子。 而近卫军骑兵也趁着近卫军炮兵营的炮弹扰乱清军阵营时也杀了过来。 此时的第一道防线和第二道防线之间地雷已被清军铁骑全部踩爆,因而近卫军骑兵也不必再担心自己中了地雷埋伏,而可以肆无忌惮地逼近清军步兵和骑兵之间厮杀,用锋利的合金钢刀在清军阵营之间厮杀着。 近卫军步兵得以减轻了一些压力,忙退缩至第三道防线利用第三道防线对清军步兵和骑兵进行射击。 此时的第二道防线里外皆是混战,不断有清军官兵倒下,也有近卫军骑兵被清军用长矛刺于马下,也有清军铁骑被近卫军步兵射倒下马。 秦佐明此时也在第三道防线内看着这一幕,他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副帅,清军人实在是太多了,要不我们把河北岸的兄弟也调过来支援吧?” 近卫军中习惯称呼集团军总兵官为大帅,称兵团副总兵官位副帅,此时如此称呼秦佐明的则是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直属营指挥使毛立夫。 秦佐明没有回答,只两眼紧紧地盯着前方,突然又问了毛立夫一句:“毛指挥使,你说眼前和我们厮杀正酣的清军是不是清军全部?” “末将不敢确认,不过以眼前这个规模来看,这些清军当不下十万,我军弹药消耗太大,已开始力不能支,副帅,若不再调对岸的兄弟过来支援我们这三个步兵营和一个骑兵营的兄弟可就损失惨重了啊。” 毛立夫有些焦急地喊道。 “慌什么,男儿战死沙场也是军人的荣誉,现在不能调对岸的兄弟过来,听闻洪承畴素来狡诈如狐,小心如猫,他麾下数十万清军主力会不会因为我其他兵团的近卫军弟兄的行动而提前准备渡河也未可知,我们现在贸然把河对岸的兄弟调过来,一旦还有清军出现,我们所有的近卫军弟兄都阵亡了怎么办,谁来守住河对岸的渡口,谁来堵截清军主力北退之路!” 秦佐明这么一连串的发问,毛立夫也不好再劝秦佐明将对岸的第一兵团一半兵力调过来,只问道:“那依副帅的意思是?” “传令,着兵团直属营和医护兵和后勤兵全部随本官杀敌!各近卫军步兵也不必再藏于壕沟,与敌人肉搏!大不了把南岸的一半兵力拼光,也不能清军前进一步!” 秦佐明说着就亲自举起一把崇祯十九式燧发枪,抢先杀了出来。 顷刻间,近卫军河南岸的四万主力全部投入了战斗,且已不再讲究任何章法,与十多万清军彻底厮杀了起来,步兵还能以队为单位结阵厮杀,而骑兵和本来不作为主战兵的医护兵和后勤兵则是凭着一腔孤勇胡乱厮杀。 洪承畴没想到近卫军如此不要命地和自己十多万大军混战。 勒克德浑本想带着自己残余的清军铁骑撤退,但现在也只能在步兵与骑兵之间左右格杀。 …… 而这时候,河对岸的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的副将即兵团第二把手何刚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他很想下令着自己这边的三万官兵过去支援,但他又不敢轻易放弃北岸阵地。 不过,就在这时候,韩鹏带着锦衣卫突然出现。 何刚一听闻锦衣卫出现自然是忙亲自来见韩鹏,毕竟这代表着大元帅府有新的军令。 “陛下的口谕是你们要打造出是近卫军主力的样子,我们这次带来了所有的龙旗,你让你的人全部把龙旗打起来,让对岸清军看见!我们锦衣卫也会予以配合!” 韩鹏说后,何刚自然照办。 很快,五百名锦衣卫便俱着飞鱼服,挎绣春刀,策马在黄河北岸奔驰,同时数十面龙旗迎风招展,恍然间,帝王驾临,大军主力云集了一般。 同时,何刚也灵机一动,让麾下官兵全部高喊:“陛下来了,活捉洪承畴!” “陛下来了,活捉洪承畴!” 阎应元也带着直属协的近卫军继续杀来,襄助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河南岸的部队。 而河南岸的近卫军一听闻河对岸陛下来了,也士气高涨起来,硬是继续猛冲猛杀着。 “陛下,皇上?锦衣卫?居然还有大明皇上,真的还有大明皇上”。 清军这边的绿营兵有许多曾经还是大明的百姓,如今一看见河对岸出现锦衣卫和龙旗便也喊了起来,一个个心里是颇为震撼,本能地产生了畏惧。 洪承畴此时也看见了河对岸的动静,再听见到处都在喊活捉自己,又加上眼前这些近卫军一个比一个不怕死,自己十多万大军硬是没占到半点便宜,已经被杀得快要奔溃。 “快,快传令平西王,着他立即带兵来接应,果然是近卫军主力在黄河北岸,我们要立即撤离这里!” 洪承畴现在正式确信近卫军主力在黄河北岸,因而急忙下了军令,且还命人急忙传递军令给河南提督周则,着周则立即带兵与他的清军主力合力攻夺宣武卫。 洪承畴反应倒也很快,而清军一听说要退也如潮水一般急忙退去。 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追击了一阵,但因遇到吴三桂数万兵马拦截,也只得退了回来。 毕竟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苦战了一天,也有些战力不济。 秦佐明见清军因大明龙旗和大批锦衣卫出现以为皇上朱由检和近卫军主力出现而慌忙撤退后,他也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自己这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会有一半的人马折损在这里,却没想到最终总算化险为夷。 阎应元也追击了洪承畴等慌忙撤退的清军主力一路,最后则寻机回到了朱仙镇向朱由检复命。 至此,洪承畴部的清军主力在黄河南岸被近卫军击杀击伤六万后,仅有二十七万左右的清军主力狼狈撤往宣武卫。 清军主力依旧没有突围出近卫军的包围圈,而近卫军则开始缩小了包围圈,并已开始准备发动总攻。 正文 第四百零一章 总攻开始 (多谢书友落雨安然打赏盟主) 天色又有些昏暗下来,珍珠粉般的雪花再次在暮霭中飘扬着,朱由检不由得缩紧了脖子,搓起手来:“来了没有?” 朱由检话刚一落,便听得车窗外传来一陌生的男子声音:“奴婢周则见过皇爷!” 周则实际身份是锦衣卫百户,乃是崇祯帝朱由检的自己人,因而以奴婢自称,且称朱由检为爷。 “你就是锦衣卫百户周则?” 朱由检撩开了窗帘,便见周则长得是眉清目秀,两弯酒窝配上一瓜子脸,乍眼一看颇像是女子,但一想到吴孟明说他本是宣城伯府上的唱戏花旦,如今显得有点像娘炮也就不足为奇了。 周则笑着点头道:“正是。” “你干的不错,继续在清廷好好混下去,注意隐藏和保护自己的真实身份,你在清廷是多大的官,以后朕收复北都后就给你多大的官,这次若能全歼清军,你是立下大功的,朕会记得你的功勋,说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朕现在可以给你就会给你的。” 朱由检不知道周则是靠什么在清廷位居副都统甚至提督一省的,但他知道周则这枚棋子对自己很重要,因而对于周则,他即便是皇帝也会好好相待。 “奴婢没什么要求,今日奴婢还要谢陛下的恩,若不是陛下不嫌弃微臣的戏子身份让臣进了锦衣卫,微臣也不会娶到四姑娘,嘿嘿。” 周则满脸的幸福笑容,让朱由检看了都不禁心生好奇,便问向一旁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四姑娘是谁?” “回陛下的话,是宣城伯卫时春的四小姐,现在的身份是周则的妾室涵染,是周则与卫琮之间的联络人。” 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回道。 “少给这位四姑娘安排危险的活,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启动她这条线,让李永行代替她,就让她在周则身边好好当官太太,另外告诉这位四姑娘,她的任务就只是好好照看她的夫君,时刻不离身,多关怀关怀我们的周提督。” 朱由检见这周则一提督什么四姑娘就满眼堆笑,也猜得出来这周则是个情种,也就投其所好,让这位叫四姑娘的只负责照顾周则,当然也有让四姑娘监视周则的意思。 “奴婢谢过陛下!谢过陛下!” 周则听作为皇上的朱由检亲自下旨让四姑娘只负责照顾自己而不承担危险的情报收集任务,心里比得知自己封了侯还高兴,直接就匍匐在地上,向朱由检行起了大礼。 “起来吧,快些回去,别让人发现了,网要收了,到时候会有人告诉你时间,自己想办法逃出去!往陶家店方向,记得让你的人在手臂系上红布条。” 朱由检说完便将帘子一放。 趁着洪承畴清军主力在开封城以北,朱由检便亲自与这周则会了一面,这样也算表达自己对他的重视,也是为以后北伐做准备。 朱由检见完周则不久,阎应元的直属协和锦衣卫千户韩鹏皆已回到了朱仙镇,且将洪承畴部的清军主力在黄河南岸被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阻击成功且已南撤的消息告知给了朱由检和秦良玉。 朱由检知道后自然是大喜,而这时杏山营方向也传来消息,河南提督周则在三日后已突然撤离杏山营,往宣武卫方向而去。 “周则突然撤离杏山营往宣武卫而去,看样子洪承畴在孙家渡口吃了亏,如今是想孤注一掷攻打宣武卫”,秦良玉笑着说了一句。 “第三军第二兵团已由祥符北上到达指定地点,第三军第一兵团按照原定计划在阻击成功后将进至兽医口,而第二军第一兵团现也由宣武口东进,洪承畴的清军主力已成瓮中之憋,只要他没能渡河成功,无论他现在想从哪里走也不可能再突围出去。” 何新此时补充了一句。 秦良玉点了点头就问向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现在洪承畴的主力撤退到何处?” “刘家屯这个地方”,吴孟明回道。 “眼看又要下雪了,洪承畴部的二十余万清军又刚刚受挫,再加上这大风雪,只怕速度不快,预计等我大军汇合时,他最多前行到李家庄这个地方,陛下,微臣建议立即下令各路大军十日后汇合在李家庄对洪承畴部发起总攻!” 秦良玉说完便看向了朱由检,朱由检点了点头:“准!”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很快就见一名近卫军第一军标志领章的士兵将一竹筒递到了朱由检和秦良玉面前: “第一军总兵官周遇吉准备于十二月十五日全力进攻谭泰部,请陛下和枢密使批示!” “准!”朱由检依旧只回了这一个字,便开始着卢九德盖印和秦良玉签字。 彼时,第四军的传讯兵也来了:“第一军总兵官黄得功准备于十二月十五日全力进攻何洛会部,请陛下和枢密使批示!” “准!” 朱由检笑了起来:“都是十二月十五日,都是今天,这周遇吉和黄得功是约好了的吗?” 然而,朱由检话刚一落,就又有人求见:“海军总长刘孔昭准备于十二月十日进占保定府,对建奴造成更大规模的干扰,请陛下和枢密使批示!” “刘孔昭这家伙也要掺和一下,也罢,准了他,多处开花才好,让天下人都看看,我大明近卫军是何等的强大!” 朱由检说后,便提醒道:“陶家店方向留个口子,留红布条的放过,再在那里留十艘船。” “遵旨!” 秦良玉应了一声,则问向朱由检:“陛下,接下来,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也得北上杏山,你看你是否与我们同去?” “去,怎么不去,朕要好好质问质问洪承畴,那孝庄到底有多大本事让他背叛了朕,背叛了大明!” 朱由检说道。 很快,近卫军各部便全线开拔,锦衣卫缇骑四出,三十万近卫军朝洪承畴清军主力扑来。 而洪承畴的二十余万清军主力此时还在步履艰难地朝宣武卫而来,因粮道被断,再加上数次作战都已失利,此时早已军心涣散,饥寒交迫,若不是还存着合力北逃之意早已溃散而去。 一场大战注定将要开始,也将要在此时结束,而明清攻守态势也将要在此次大战之后发生逆转。 正文 第四百零二章 变故 杏花营。 因近卫军总攻洪承畴部清军主力之大战即将临近。 饶是朱由检没有直接参与这次大战的指挥,但在大战前夕,他也不敢有掉以轻心,有丝毫懈怠。 不过,总的而言,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差错。 洪承畴的二十余万大军已不可能再有什么战力,其火炮已经被毁,连粮道也被断。 即便近卫军围而不打也能把洪承畴的二十余万大军活活困死。 而且不但如此,洪承畴的外援何洛会也被近卫军第四军包围,且朱由检能预料到过些日子应该就能传来何洛会被近卫军第四军黄得功部全歼的消息。 连带着为洪承畴的清军主力吸引近卫军主力而往山东南下的谭泰部此时也将要被近卫军第一军吃掉。 再加上大明近卫军的海军还要袭占保定府。 到时候多尔衮即便意识到洪承畴的清军主力要被全歼也会因为保定失陷而无法顾及洪承畴,甚至也无法顾及谭泰部。 可以说,对于吃掉洪承畴率领南下的五十万清军主力,大明近卫军是稳操胜券,不可能再有任何变数。 而且,秦良玉作为大明统帅,百战老将,对于各个方面的安排也是面面俱到,朱由检以帝王之权为其大开绿灯,总督和总兵官连带着锦衣卫等皆听从秦良玉一人之令,不敢有任何推诿与扯皮。 现在,朱由检也就只能观雪赏花把时光闲过。 但有时候人忙碌久了,一时轻松下来也不知道干什么才好。 好在随行的寇白门引起了朱由检的注意,让朱由检想起了寇白门还欠自己一个赌约。 因而,朱由检便着人将寇白门请了来。 寇白门也不拘束,忙回自己的营帐换了一身箭袖戎装,发髻高束,娥眉浅画,脸施薄粉,持着一柄汉剑出来,显得英气十足。 因时下腊梅开得正艳,又加上雪作荧屏,寇白门一剪秋香色长袍再加蝴蝶落花鞋持着玄色汉剑挥舞起来的确犹如显得艳丽至极。 寇白门娇叱一声恍如雌鹰于长空一吼一般惊得百花脱落树梢,溪水断流。 寇白门本就面容姣好,腰肢纤细,如今在这梅花白雪世界舞动起来自然是更添姿色。 不过让朱由检更为喜欢的是她手中那柄灵动如蛇的玄色汉剑,只见那剑色润厚实,划破虚空时传来的铿然之声恍惚在告诉汉人高超的铸铁技艺和大汉民族的无上荣耀。 “此次大战后近卫军之军威将会震动天下,自己虽是皇帝,且也给了这支军队很多的物质利益; 但也该利用精神奖励将其服从自己的军心收得更紧,尤其是未来各个军事学堂毕业的军官生,以后很难由自己直接教导,要想和他们产生一种关系就需要一个仪式一种信物,或许这汉剑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以作为在毕业典礼时授予军官的荣誉,即是让军官时刻知道他们效忠的是谁,也能让他们知道这把剑曾经代表着我们这个民族的强大!横扫北庭,驱匈奴通西域,奠定汉家江山之基业!” 就在朱由检幻想着近卫军全歼清军二十余万主力后自己于南京授予军官生汉剑之时,东厂的马吉翔这时候突然跑了来: “陛下,潞王反了!” 砰! 寇白门手里的剑不小心落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朱由检问向寇白门。 “陛下恕罪,不小心手滑了”,寇白门垂首回道。 “继续舞,曲子还没完”,朱由检说了一句,继续品茶看寇白门舞剑,而卢九德手里的琴弦也继续被拨动着,马吉翔只得站在朱由检身后吞咽了几下。 一时曲终剑停,寇白门香汗淋漓地单膝跪在朱由检面前,卢九德也起身垂手侍立。 突然。 一声剧烈地破碎声传来,只见一成窑茶杯碎落在朱由检的案前。 “该死!” 朱由检大袖一挥,双拳紧捏,朝主营而去: “细细说来,潞王为何反,现在情况如何?可有危及南京?内阁首辅高弘图与兵部尚书阮大钺怎么说?还有王承恩。” 马吉翔一路小跑在朱由检后面,见朱由检眸光带着杀气,也不禁有些战战兢兢起来: “回,回陛下,我们的人发现杭州副将牟文绶突然带着家丁潜伏进杭州与潞王的长史秘密会面,且议定于除夕时动手,说是清君侧,诛奸佞,奉太祖遗命,还准备说陛下您已自缢南京; 如今陛下您是马士英和阮大钺选的傀儡,杭州此时已开始留传出陛下您是假皇上的留言,南京东厂管得紧倒还没有,微臣不敢耽误,忙赶着来见陛下,请陛下定夺!”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八百里加急快报!” 朱由检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而这人一见朱由检身穿皇帝常服也知道他是大明皇帝,忙直接从马上摔下来:“陛,陛下,潞王反了,这是兵部的急递,湖州总兵蒋云台与杭州副将牟文绶奉潞王为主,言指陛下您非真君,与奸臣马士英与阮大钺等祸乱国政……另外” “够了!现在说说战事如何?” 朱由检一把夺过急递来阅,同时也听着这兵部官员奏道:“如今广德和溧阳已失守,建平不战而降,同时,福王也于高邮响应,现已攻下泰州,兵围扬州!” “溧阳到南京已不过两百余里,尚还有句容一城,若句容失守,南京将直接面临叛军的威胁,而福王若攻下扬州,从南京到扬州之间也只有镇江一城,一旦镇江失守,南京更加危急,福王完全可顺江直下南京,但偏偏现在近卫军主力全在河南,海军也已北上,南京兵力空虚!” 秦良玉说着不由得看向朱由检: “陛下,我们是否还要全歼洪承畴之清军,若不立即掉近卫军回师江南,只怕南京危矣!” “对啊,陛下,大明军械所、大明陆军军事学堂、大明船政局与芷江造船厂皆在南京,还有皇后和诸位皇子以及文武百官皆在南京,此时若南京有失,陛下您披肝沥胆所创下的重振大明之基业恐怕会毁于一旦啊!” 何新也激动了起来,他作为常驻南京的近卫军第二军总兵官,他的大部分产业都在南京也知道南京对陛下的重要性,因而先开口大声说了起来。 正文 第四百零三章 抉择 “陛下,我们好不容易把清军主力洪承畴部包围在了李家庄一带,而且陛下您也说过只要全歼了这股清军,可保江南五十年太平,如今好不容易将其围困住了,也断了其粮道,不能就这么放掉他们,毕竟我们为困住这数十万清军也死了不少弟兄啊!” 刘芳亮是不希望就这么放弃全歼清军主力洪承畴部的机会的。 毕竟他的第三军在围困清军主力中付出的代价最大。 第一兵团以七万人阻击清军三十余万大军不说,即便是第二兵团在连续行军数日后进占祥符和歼灭李国翰部五万清军精锐所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而近卫军第三军所坚持的信念便是能牺牲自己一小部分人来全歼清军实现黄河以南数十年太平和为他日北伐奠定基础的目的。 可如今若是放弃全歼洪承畴部,而回师江南,刘芳亮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近卫军第三军的官兵解释。 此时,秦良玉压了压手: “诸位先别着急,我们或许可以调一部分大军即刻回师江南,不过这样的话,会造成我总攻兵力减少,虽说清军已无战力,但为求活命四处突围逃窜起来,只有部分军力只怕难以保证全歼; 或许干脆也还是全部回师江南,毕竟我们不知道响应潞王和福王的是多少人马,为确保江南无碍,所有大军回援自然更为妥当;至于是打还是不打,此时还是由陛下决断吧。” “请陛下决断!” 秦良玉先单膝跪了下来。 “请陛下决断!” 何新也单膝跪了下来。 “请陛下决断!” 刘芳亮见此也只得跟着单膝跪了下来。 在场的其他官员皆是如此。 朱由检抬起眼眸来看着众人,突然一拍桌子,怒吼起来: “打,怎么不打,到嘴里的肉,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朱由检虽然还不清楚潞王和福王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谋反,但他不用问也能猜到肯定是因为这些藩王和士绅集团以为清军南下时会是颠覆自己政权的最好时机。 甚至这些人未尝没有想让自己和满清鹬蚌相争,而他们来个渔翁得利的意思。 更何况还有个张献忠在西南生事,这些不愿失去政治和经济利益的反动集团自然会更加大胆了。 说白了,满清清军如今的战略进攻态势是这些反动者心又不轨敢于冒险的源泉。 如果此时洪承畴部的清军主力不灭,不把满清打得再无回手之力。 谁能保证下次还会不会出现一个桂王谋反或者唐王谋反什么的? 所以,朱由检觉得自己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这次全歼清军之机会的。 不但洪承畴部的清军不能放掉,何洛会部和谭泰部甚至也不能放掉,他要让满清再也无南下之力甚至无抵御自己北伐之力! 至于南京还有松江上海的改革与现今的近代化的确是朱由检苦心孤诣的成果。 他也不愿意让这些地方毁于一旦,但现在他也只能取其一。 只要让清军无南下之力,即便南京没了,松江没了,朱由检觉得自己还能带着近卫军在河南和江北崛起。 而且以近卫军如今的实力,打回江南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全歼清军主力洪承畴部的计划照常进行,刘芳亮、何新、李邦华、吴孟明,你们继续全力配合秦良玉之调配,务必在预定计划内全歼清军主力,务必不能放过一个不该放走的清军官兵!另外,能提前就尽量提前。” 朱由检这么一说,秦良玉等将领自然明白崇祯帝朱由检还是选择继续全歼清军主力洪承畴部。 秦良玉等将领也不再说什么,只领命称是。 “马吉翔,还有兵部的那位官员,以及卢九德,你们随朕来!” 将全歼清军主力洪承畴之任务交于秦良玉后,朱由检便将东厂中统指挥使马吉翔叫到了自己的寝居之处,细问起潞王朱常淓和福王朱由菘谋反的事来。 待马吉翔与这兵部官员又把潞王朱常淓和福王朱由菘如何谋反战事如何,兵部与内阁以及东厂如何应对的事告知给朱由检后,朱由检就又问向了卢九德:“现在南京还有多少留守兵力?” “回禀陛下,有守卫紫禁城的近卫军张同敞的一个步兵营以及守卫大明军械所等的夏允彝的一个步兵营和驻于大明陆军军事学堂的教导营,该营指挥使是陈子龙,然后便是李若琏的锦衣卫和东厂的人,以及兵部五城兵马司的官兵。” 作为大元帅府总装备处的卢九德也同时负责与兵部对接,因而对于南京城防也很是清楚。 朱由检在问了卢九德后一开始没有说话,在沉思片刻后,才吩咐道: “传旨给阮大钺,着他全权负责南京城防指挥,内阁与六部务必全力配合,但要告诉阮大钺,就说是朕的话,无论如何,也要把大明军械所给朕守住,他宁可给朕丢了皇宫,也要把大明军械所给朕守住,不然朕要他的脑袋!近卫军守在军械所的步兵营不能调动,还得把教导营也调过去支援!” 对于南京的坛坛罐罐,朱由检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大明军械所,因为这是他的军工基地,是他的心血,也是大明乃至整个华夏领先世界的财富,里面的人和实验资料皆是当今世界最宝贵的。 正因为此,朱由检宁愿丢了皇宫也不愿让大明军械所受到损坏。 “近卫军全歼清军主力的胜利很快就要到来,最迟不过十日,告诉阮大钺,务必要坚持到二月一日之前,只要坚持到二月一日之前,朕将亲自带大军回师江南,犁庭扫穴,将这些魑魅魍魉全部铲除干净!” 朱由检咬牙说道。 此时他的心情很是不爽,不爽这些藩王们作为朱家的子孙却毫无大局之念,自己这么尽心尽力地为朱家王朝的统治权操心着,而这些朱家的子孙们却只想着争权夺利和趁火打劫! 马吉翔和那名兵部官员带着朱由检的嘱托连夜离开了杏花营。 而朱由检也将在次日清晨随着近卫军第二兵团主力继续北上,参与对全歼清军主力洪承畴部的总决战。 正文 第四百零四章 帝王心思 冬夜漫长而又酷冷如睡卧严冰。 更兼有雪花如扯棉絮一般在暗灰色的天际里簌簌而下。 饶是朱由检现在坐在熊熊燃烧的炭火旁边,也不由得耸了耸肩,只觉后背被刺骨的风刮得没了知觉。 但他此时也很享受这种感觉。 他相信此时洪承畴的清军一定很是饥寒交迫,没有食物果腹,在漫天的大雪地里没有足够的柴火取暖,即便清军绿营兵大都是被清廷强行征召的底层百姓,也会受不住这样的苦寒。 而越是这样冷,朱由检越觉得自己的抉择没有错。 全歼清军不会出现差错,也不可能出现差错。 对于南国江山,对于温暖如春的江南,朱由检此时倒也有些眷念。 但他也不由得开始反省起来,反省自己为何就忽略了藩王可能被反动士绅集团利用或者是藩王主动勾结反动士绅集团会在背后捅自己刀子呢。 朱由检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历史常识,那就是即便现如今大明的藩王再怎么被朝廷像养猪一样养着,但他们的皇家血统注定了他们在政治上的不安全性。 而朱由检作为大明的皇帝不能只考虑到阶级矛盾的缓和而要时刻提防着这些藩王身上天然的不稳定因素,尤其是在被一些居心叵测的文官利用后或许真的会给江山社稷造成很大的影响。 在原本历史上的南明就是因为藩王们之内斗导致大明内部难以形成足够抗击清军的力量。 譬如永历政权与绍武政权; 而且在大明正德年间文官与皇权斗争最激烈的时代也出现过藩王谋反的事。 如今自己与文官集团的斗争也不可谓不激烈,因而出现藩王谋反也不是在情理之外。 朱由检认真地思索着自己今后该如何办,而今该如何应对,有时候他也不禁叹了口气,也不由得回头看看静静地站在雪地里的近卫军值班战士,心想如果自己没有出现的话,也不知道这些人此刻会是什么是样子,是还在跟随南明小朝廷颠沛流离呢还是已做了大清顺民? 忽然一阵夹杂着香气的风吹来,朱由检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陛下,要喝口酒吗?” 寇白门这时候突然出现在朱由检面前,手中还提着一小坛子泥封住的绍兴酒。 朱由检二话不说就先把酒夺了过来,淡淡一笑就拍开酒封汩汩喝了起来,顿觉喉咙犹如针刺一般辣得爽快,浑身串起热度驱赶走了冰封在身上的严寒。 韩鹏因见陛下朱由检最近和这名叫寇白门的医护官走得很近也就没让锦衣卫阻拦,但他没想到自己眼错不见一会儿,这名叫寇白门的医护官竟让朱由检喝起酒来。 但韩鹏此时已经没法阻止朱由检的畅饮。 朱由检此刻的确需要烈酒的浇灌方能有足够的胆气在这寒冷的世界里立足。 “你说说,那些姓朱的藩王是不是比猪还傻! 难道他们真的以为趁着朕后方兵力空虚造个反就能夺下的朕的江山,真是想得美! 你信不信等朕凯旋而归的时候,他们连南京都还没打下来! 朕虽然没在江南各地留多少精兵,但南京城还是有上万近卫军精锐的,东厂和锦衣卫也是精挑细选的精锐,就凭他们王府家丁和那些靠士绅支持的武官? 别以为打下什么泰州溧阳就真的就离做皇帝不远了!即便做了皇帝也不可能超过三个月!” 朱由检一时喝得两眼模糊,脑袋昏沉,只觉天旋地转,但却仍然有的没的说着。 寇白门只在一旁咯咯直笑,她从来没想象过君王会是这个样子,会借着酒醉和自己有的没的说一车轱辘的话,有对皇权的不舍有对自己的信心也有一份狂傲。 “陛下,你最近在选妃是吗,你是真的想要后宫佳丽三千,同历代帝王一样身边粉黛无数吗?” 女人的脑回路自然与男人不同,朱由检在这里满口念叨着自己一定能成功的理由,而寇白门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对朱由检这个人和他的感情世界好奇。 “你懂什么,什么后宫佳丽三千,什么粉黛无数,这些不过是老百姓对朕的奖励而已,知道朕想要的是什么吗,朕想要的不是这些,朕想要的是这个世界能像以前一样或者像数百年一样太平无事,国富民安,朕若是老百姓,要是有个太平世界,管他帝王有多少女人,还不如自己身边的老婆孩子实在!” 朱由检这么一说就一不注意歪倒在寇白门怀里:“亲爱的,如果你和我一起来到这个世界,朕还选个什么妃,直接就叫内廷公务员选取考试了!” “亲爱的?” 寇白门听不懂朱由检口里呢喃的话,但也觉察得出来怀里的这位在自己小腹上磨蹭的君王更像是个孩子,更加可爱,更接近一个真实的人。 “陛下,如果南京城未失,你得胜而归的时候,你愿意带微臣回紫禁城吗?” 寇白门鼓起勇气低声问了一句。 “不行!” 朱由检醉醺醺地说了一句,就直接睡了过去。 寇白门不由得怔住了片刻,手迟迟地没有放下。 看着朱由检紧锁的眉头,她不知道此刻自己眼前的这位大明天子到底还藏着什么心事,又为何突然拒绝自己? “白天他那么威严,威严的可怕,而此刻却熟睡得像只懒猫”。 寇白门自言自语地笑了起来,忍俊不禁地用发梢去撩拨朱由检的耳垂,朱由检翻了翻身无意间就一手抓住了寇白门的胸脯:“别闹!” 啊! 寇白门不由得捂住了嘴,暗自庆幸自己的叫声没有惊动其他人,但此刻她只觉得自己的腰间恍惚被一只滚烫的钳子死死地扣住了一般,扣得半点动弹不得。 朱由检最终被韩鹏背回了营帐。 而寇白门也一脸羞红地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从那以后,她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也没再见过朱由检。 而朱由检也在很长的时间内没有机缘和闲心去想起这么一个人。 次日一早,朱由检便与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八万大军一起奔赴了李家庄。 因为,这里将是他的猎场! 正文 第四百零五章 大决战 四个主力兵团,三十二万人马。 帝王、枢密使、总督、总兵、副将、指挥使、锦衣卫、军官、士兵、民夫。 近卫军的各级角色此刻脸上都露出坚毅的神色,踏着步伐在一片雪野上汇合着。 崇祯十九式燧发枪枪口与刺刀在雪中傲然直指清军。 数千门步兵野战炮在雪地里前行,炮口缓缓抬起。 数万骑兵皆已战刀出鞘,杀机显露,只等着一声令下,便能奔腾而出。 洪承畴此时也正骑着马艰难地在雪野上行进着。 此时的他有些茫然无措,他其实已经暗暗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就这么轻易放弃夺占渡口北过黄河。 但他一想到连大明的皇帝朱由检都出现在了黄河北岸也不得不相信近卫军肯定聚集了大量主力在黄河北岸等着他。 洪承畴在期盼,期盼着宣武卫的近卫军主力已经撤往北岸。 这样,他就可以拿下宣武卫,从河南府北撤入陕西,然后再回京师。 然而,此时随着一个个清军官兵因为严寒和饥饿倒下时,洪承畴也有些担心,担心自己这样的军队能不能走到宣武卫,拿下宣武卫。 咔擦! 满洲铁骑又在杀人了。 不知有多少绿营汉兵被这些满洲八旗兵杀掉成为果腹之物。 洪承畴只能当做没看见,他只能劝阻汉军旗不必这样做,但他却阻止不了满洲人这样做。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汉军旗官兵到底还是汉人,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不会相食同族。 而满洲人自然不一样,他们本就通古斯野蛮之人,乃是未开化的人种,虽学了些汉字汉话,但大明这个时代,其骨子里依旧有蛮夷的自私与残忍。 在他们本质的世界里没有文明,没有博爱,也没有仁义,只有弱肉强食,有时候他们连自己的同族也会屠杀,何况异族。 也只有洪承畴、吴三桂这样的汉人败类才会相信这样的人种可以开化。 可事实上,历史证明这样的人种即便坐了江山,成了统治者也同废物一样只擅长奴役自己的百姓,而无引领文明潮流的智慧。 无论是未开化的蛮夷也好,还是汉人的败类也好,亦或是被这两类人给裹挟而对家国情感麻木的清军绿营兵,此刻他们都将被近卫军给彻底销毁在这茫茫无垠的雪野中。 这里曾是华夏文明的发源地,是曾经最富饶的中原大地,洛阳和开封曾经之繁荣不逊于而今之江南,但却也因数次异族的铁蹄南下导致的兵祸让这里满目疮痍。 而如今,近卫军便要在这里将这些造成华夏文明之倒退之灾难的罪魁祸首尽皆消灭。 数千门步兵野战炮先开了火。 漫天的炮弹在风雪中疾驰而来,掠破虚空,片刻间便将将清军二十余万大军的阵营全部打乱。 清军中不少官兵哀嚎了起来,他们想跑,但厚重的雪限制了他们的奔跑速度,只能被炮弹给砸死在雪野之中。 整个清军阵营此时是人嘶马叫,混乱一片,洪承畴不由得忙喊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有如此的炮弹!” “中堂,是近卫军主力,大批的近卫军主力!一眼望不到边,他们人太多了,我们赶快撤吧!” 孟乔芳推着洪承畴,洪承畴一不小心直接摔倒在雪地里,连靴子也摔了出去,乌纱帽也飞了,只露出一根金钱鼠尾和油油的脑袋来。 “杀啊!活捉洪承畴!” 炮弹继续犁庭扫穴般的将整个清军主力阵营砸了一个遍,而且持续往洪承畴的中军大帐延伸。 而此时,外围已传来了近卫军骑兵的杀声和万马奔腾的声音。 洪承畴此刻吓得没了胆,也来不及找靴鞋与乌纱帽,就被孟乔芳推上了马背,慌忙要往其他地方逃窜。 整个清军全都乱了。 不仅仅是洪承畴这个主帅直接跑了,其他清军也是慌不择路地拼命往外跑。 吴三桂想也没想只带着自己的精锐家丁继续跑路。 而勒克德浑也是如此带着少数满洲铁骑就狼奔鼠窜地往外策马奔逃。 近卫军骑兵先杀了上来,锋利的合金钢刀在漫天的风雪中闪耀出凌厉的寒光,刀刃迅猛地将清军一个个斩杀于马下。 近卫军步兵结阵在外围,企图冲出重围的清军此时皆被步兵的密集的枪弹射杀当场。 屠杀。 这就是一场近卫军对清军二十余万主力的屠杀! 这些清军此刻完全就如待宰的羔羊,完全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三十余万近卫军主力结成密集的阵型将这些企图灭亡大明的清军一个个地格杀在雪地里。 朱由检此时也换了一身戎装,骑着战马,持着宝剑,在枢密使秦良玉与都指挥使吴孟明陪同下,朝主战场走来。 “近卫军的儿郎们,用你们的武器杀死这些企图侵占我们家园的恶徒!杀死他们!杀!” 朱由检大声吼着,长剑直指血色的长空。 “杀!” “杀!” “杀!” 一时间,山河震动,万里冰封。 近卫军三十万汉家儿郎随着皇帝朱由检的吼声大喊着。 伴随着喊声的则是一把钢刀刺入了清军的胸膛,一颗颗子弹打穿了清军的脑袋。 朱由检也策马杀将而来,马下的清军被他劈断了透露,鲜血喷涌上了他的脸颊,激起了他内心里同眼前汉家儿郎一样的血性来。 秦良玉也紧随而来,她虽已年迈,但依旧英姿勃发,掌中大刀挥舞自如。 此刻,她看见君王朱由检之一身胆魄,也不禁暗想,昔日太祖与成祖或许也是如此杀得胡人尽皆胆寒,杀出了汉室江山三百年未现的赫赫军威。 “杀! 秦良玉大吼一声,她恨自己为何不晚生二十年,恨自己为何是个女儿身,不然也能为眼前这位君王打下万里疆土。 一时间,龙旗蔽空,战雷滚滚,万里雪野上杀声一遍,尸首堆积如山。 无数清军甚至直接放弃了逃跑,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 也有无数绿营兵在看见朱由检出现后更是跪在了地上:“皇上饶命,饶命!” 正文 第四百零六章 杀死吴三桂与活捉洪承畴 都统金砺被近卫军的炮弹直接砸成了碎饼。 梅勒额真沙尔瑚达则被近卫军的枪弹打中了脖子,在地上抽搐着,血流尽而死。 兵部右侍郎陕西总督孟乔芳是被近卫军步兵用刺刀直接乱刀捅死的。 最终只剩下平西王吴三桂与内院大学士与兵部尚书洪承畴被近卫军重重包围在了一片雪地里。 雪地上已经倒伏下不少清军的尸体。 吴三桂和洪承畴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着鸳鸯战袍的近卫军和冉冉升起的明字旌旗。 两人惶恐而又不安也有些茫然,他们也没想到自己终究有天会站在大明的对立面,更没想到会被明军包围,面临被明军处死的情境。 朱由检此时也策马而来,秦良玉、何新、刘芳亮、吴孟明等紧随其后。 “万岁,万岁!” “万岁,万岁!” “万岁,万岁!” 此时,二十余万清军主力已悉被近卫军歼灭,光是被俘虏的清军便已有五万多,遍地都是被近卫军杀伤的清军官兵更是不下二十万。 这一是场决定性的大胜! 正因为此,当大明皇帝朱由检出现的这一刻,整个近卫军皆高呼了起来。 可谓气震山河,鬼神皆惧。 洪承畴和吴三桂看着此时的朱由检,自然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洪承畴的确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他很惊讶,惊讶朱由检不是在黄河北岸吗,却为何突然又出现在了这里。 此时的洪承畴心里不知该作何感想,但他知道自己败了,败的彻头彻底。 吴三桂则是铁拳紧捏,他心里对朱由检是又恨又怕,恨自然是因为朱由检杀了他全家,还逼着陈圆圆给他写了绝交书。 他怕朱由检则是因为根深蒂固的君臣之念。 曾几何时,他也想过驰骋沙场,报效君王,但日渐膨胀的野心让他忘记了君臣大义。 此时他不禁在想,如果崇祯十七年,他没有作壁上观,而是义无反顾地进京勤王,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自己的吴家二十几口人的性命会不会还在,陈圆圆会不会没有和自己绝交,自己会不会依旧是大明的平西伯,而不是满清之走狗。 “洪承畴,吴三桂”。 朱由检笑了起来。 坦白讲,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洪承畴和吴三桂,但却又如曾见过几次一般,甚至彼此已很是熟悉一般。 “陛下!微臣有罪!” 洪承畴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 此时的洪承畴的确知道自己该服软了,他没想到昔日那位刚愎自用而又志大才疏的崇祯皇帝此刻竟将他五十万大军全歼于此,还如今逼得他不得不认罪下跪。 朱由检下了马,走将过来,手里马鞭直接就朝洪承畴脸上抽了过去:“当年松锦之战,你怎么不自缢!” 啪! 朱由检的鞭子震天一响,直接打在洪承畴的脸上,现出拇指粗的血痕出来。 洪承畴则跪着过来抱住了朱由检的脚,哭哭啼啼地如妇孺般是鼻涕眼泪往朱由检身上抹:“陛下,微臣有罪,微臣有罪,求陛下赐臣自缢,现在就赐臣自缢,好不好!” 洪承畴知道大明的君王待臣下还是比较恩宽的,尤其是眼前这位崇祯皇帝尽管易怒杀臣无数,但只有洪承畴知道真正的朱由检不是这样的,真正的朱由检是富于感情的帝王,是心思单纯天真的帝王。 他觉得只要自己肯认罪,肯求死,以他对崇祯性格的了解,崇祯一定会让他自缢。 而不是被押到南京去。 洪承畴比谁都了解南京的那一群文官,因为那些人和他是一类人,他相信只要他被押回南京,那些文官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在自己身上踩上一脚,往自己身上吐一口吐沫,要求朱由检凌迟自己。 因为,如若不这样不足以表明他们有多么的高尚,他们与自己这样的奸贼有多么的不一样。 而洪承畴是不愿意自己被凌迟处死的,他不想去承受那样的罪过,他怕死,他真的怕死。 “现在想自缢,哪有那么简单,卢象升尚且为国而死,而你洪承畴竟会向一个女人屈服,不但屈服了还帮着满清灭朕的大明江山,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无耻!你非我大明之臣子,你的君王是顺治,你是建奴的奴才,别在朕面前称微臣,你不配!“ 朱由检大声训斥着,手里的马鞭鞭笞着。 “陛下,您这样让臣无地自容啊!” 洪承畴又哭了起来,不停地打感情牌,希冀朱由检能心软下来,眼神不停地撇着朱由检,希望自己可以得到饶恕。 “将洪承畴押下去,着专人看好,若有半点闪失,朕拿你是问!” 朱由检对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说了一句,便朝吴三桂走来:“吴三桂,崇祯十七年朕召你进京勤王,你却以军饷不足为由故拖延时间,再后朕又着你守好山海关不得降清,你违背了朕的旨意,却带清军入关,你为何如此做?” “无他,顺应天下大势耳。” 吴三桂别过脸去不敢再看朱由检,只这么回了一句。 “好,好一个天下大势,但你看错了天下大势!朕知道你吴三桂不是简单的人,心狠手辣智谋远略,或许在你眼里,朕是不如你的,但你现在看看,是朕赢了!” 朱由检大喝一声。 而吴三桂则苦笑了起来:“成王败寇,要杀要剐,请便!” “倒是比洪承畴有点血性,不愧是为朕戍守边镇多年的总兵官,可你不该忘记人臣之道!更不该忘记你是汉人!” 朱由检说着便突然一剑刺入了吴三桂的胸膛,狠狠地往里捅着: “你是朕一手扶起来,今日便由朕结束你的生命,朕已杀你吴家全家性命,就差你一个!” “圆圆,圆圆她。” 吴三桂捂着胸口吞吞吐吐地看着朱由检。 “她很好”,朱由检说了一句,便转身而走。 最终,吴三桂倒立在了白雪之中,他在未闭眼前不由得看了看秦良玉,是的,他本该如她一般,如她一般持着长枪,头戴冠缨侍立于君前。 正文 第四百零七章 回师江南 这日清晨,朱由检在开封城中醒来,推开轩窗瞧了一眼这古都。 天地一片素白,城墙上的弹痕已被积雪覆盖,厮杀声恍惚已在刹那间销声匿迹。 洪承畴率领的五十万清军主力最终随着这场大雪的落下而宣告落幕。 这些几乎是从崇祯十七年到崇祯二十年间,北方乃至关外的最后一批成年男丁。 满清从万历以来就不是个单纯的渔猎民族组成的部落。 他虽然以满洲军事贵族为主,但在三四十年间于白山黑水一带已经形成了一个满汉蒙杂居的政权,经年发展之下,人口早已不是昔年的只有数万野猪皮之规模。 不然也不可能在天启崇祯年间几乎一点一点把关外给蚕食干净。 这些关外的成年男丁加上北方各省的成年男丁。 满清凑足了八十万之数南下企图一举灭亡大明的野心就此破灭。 可以想象,此时的北方各省只怕已是十室九空,千村凋零。 朱由检不知道多尔衮会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 但他现在也没空去管多尔衮会如何做,他现在得回南京收拾那一帮宵小之徒。 满清自然已不再是大患。 西南的张献忠最多也就只能割据一方。 唯独南京。 在江南。 自己身边的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才是自己需要时刻警惕的。 虽然以自己这个帝王现今的权力与势力,这些人已不足以撼动自己。 但有时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朱由检也不会想到他们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往自己背后捅刀子。 譬如这一次。 朱由检着实没有意料到,他本以为这些藩王皆无大志才是。 自己也一直未剥夺藩王的高俸禄和对土地的特权,一直把他们当猪一样荣养着。 然而现实告诉朱由检,这些人也是有野心的。 只要给了他们机会,他们也会觊觎那把龙椅。 眼下已经是腊月二十八,新春佳节即将到来之际。 因战争的结束,开封城再次恢复了昔日的祥和之气。 节日的气氛开始在市井之间弥漫。 自取缔路引制度以后,百姓们生活越来越自由。 如今开封又没有战乱,再加上人地矛盾的解决,因而城内城外此时都已有了许多进行贸易活动的百姓。 虽还没完全呈现出昔日北宋时的清明上和图里的热闹,但也在这寒冷的严冬里孕育着一丝丝春天的生机。 不过,整个大元帅府与近卫军体系依旧还是忙碌着。 近卫军伤亡人数需要统计,抚恤事宜与调岗事宜皆是繁杂的工作。 除此之外,还有俘虏的押送与分派到各处工厂劳役的安排工作。 以及调军南下的事宜,都需要处理。 近卫军第三军已在城内休整,补充新兵。 刘芳亮本身就是大元帅府总训练处主任,负责全国的新兵训练工作,自然由他自己调派新兵补充第三军。 不过,按照朱由检的意思,近卫军第三军要扩充一个兵团,以备将来组成近卫第七军用。 战争自然是不可能结束的,近卫军肯定也是要继续扩充的。 朱由检可不希望他年北伐之时后方依旧没有足够主力军团稳定朝局。 至于扩充军队后增加的国防支出,这些自然是朱由检以后考虑的事。 第二军四个骑兵营共计两万铁骑已先由总兵官何新亲自率领先一步回师江南。 而步兵营和炮兵营则准备稍做休整后再南下。 朱由检和秦良玉自然是随步兵走。 大战刚刚结束,很多事务也要他和秦良玉亲自处理好后才能放心离开。 洪承畴一直吵着要见他,但朱由检没有心情去搭理这样的人。 吴三桂好歹是武臣,且是崇祯十七年三月后得知北京城陷落后才决定降敌,朱由检本就没指望他能有多少忠诚之心。 本来大明朝廷对于武臣也不怎么厚待,或者说是文官集团对武臣不怎么厚待。 朱由检自然也不能太强求武臣有多少忠烈之士。 而吴三桂这样的辽东军事贵族自然不可能指望,但至少人家还是愿意进京勤王的,至少要有银子而已。 这也是朱由检为何只杀了吴三桂而没有押解其去南京凌迟之原因。 朱由检给近卫军们看看,自己对武臣的不同。 如今之大明非是晚唐,暂时没有震慑武臣之必要。 而对皇权起着威胁的依旧是文官集团。 而洪承畴作为文臣,朱由检待他本来就不薄,比之于卢象升可谓是隆恩至极。 但偏偏洪承畴在崇祯十四年就降清,而且不是迫不得已,他本该以死全名节或者如卢象升一般战死沙场。 可洪承畴没有选择这样做,还害得朱由检在当时还误以为他会战死他会自杀殉国,还要给他办葬礼。 这还不算,洪承畴居然还主动帮助多尔衮灭亡大明,主动出谋划策。 可以这么说,吴三桂最多就是一把谁都可以握起的刀,一把谁都可以利用的刀。 而洪承畴就是一条养了十年还会反咬自己一口的毒蛇。 所以朱由检要严惩洪承畴,要以此震慑江南的文官们,震慑投降满清的士绅们! 除夕这日,朱由检没有在开封城过春节便和近卫军第二军的步炮兵一起离开开封城。 而此时,周则也背着勒克德浑从陶家店渡河离开了开封府。 周则救走清廷多罗贝勒勒克德浑,朱由检是知道的。 勒克德浑是周则在满清的靠山,要想让周则在清廷起着更大的作用,就必须有勒克德浑的帮助。 因而,周则现在上演了一场完美的忠仆救主的戏码,带着两百骑在数十万大军中硬是将勒克德浑救了出来,还一路背着被打中脚的勒克德浑突围到了陶家店。 近卫军也配合着追杀了一阵,甚至还让周则的臂膀也中了一弹。 总之,现在的勒克德浑很感激周则,并开始彻底信服周则,认为周则是自己最忠诚的奴才。 “主子,我们总算回到北岸了,只要再坚持几日,我们就能进卫辉府歇息歇息,主子你说,我们这次吃了败仗,朝廷不会惩处我们吧,尤其是奴才这个河南提督,奴才就担心要是被治了罪,发配到宁古塔,就没人服侍主子了。” 周则很是担忧地说道。 “放心,本贝勒就是拼着老命不要,也要保下你,这次败仗主要责任是洪承畴,不能怪你,本贝勒会向王爷求情的,而且你的表现并不差,先用智谋夺回杏花营,又发觉敌情有变果断出奇兵救回本王,这份胆识与睿智不简单,要说,王爷也忒不会用人,何必让那洪承畴一介老儒挂帅,倒不如用自己的奴才实在。” 勒克德浑这么一说,周则不由得心底冷笑,但也确如勒克德浑所言,很快他便就被升了官。 正文 第四百零七章 海军袭扰与全歼谭泰部 在河南主战场的战事结束之前。 此时的局部战场,近卫军其他各军已经开始对清军发起了总攻。 朱由检一开始确立近卫军军制时便已让近卫军进行了集团化。 即一个近卫军兵团能够在一个区域内进行独立作战,而这个独立作战包括军事和政治。 如今的近卫军第一军和第四军也是如此。 不过首先要提到的是近卫军的海军。 自刘孔昭带领大明二十艘风帆战舰和四十艘硬帆战舰由松江府北上登莱后,便直接在清廷统治区沿海四处袭扰。 作为三级战舰“诚意伯”号的率先开了火,对着天津卫的清军守军就是一顿猛轰。 一些清军的战船被直接轰烂,不少清军更是被轰炸的葬身鱼腹。 而清军也在这一带布置了红衣大炮,防卫的就是大明的海军。 不过清军没有意识到大明的海军会强大到如此地步,也没想到大明会有如此大的战舰。 一个个清军将领皆是惊讶不已,慌里慌张地就开始发射红衣大炮。 一时间,整个天津卫一带是炮声大作。 不过,近卫军海军采取的袭扰战术,等清军集中发炮时就撤离了天津卫,直接北上了滦河口。 在一日黎明,滦河口的清军守军还在熟睡时,近卫军海军就摸了上来,将这些清军守军杀光以后然后扬长而去。 而紧接着,近卫军海军又北上山海关和觉华岛,在这一带继续展开炮击。 甚至近卫军海军一度进占海州卫。 整个清廷关外辽东一带到处是烽火,大乱了起来。 多尔衮每日收到来自各地被海军袭扰的战报都有十几封。 而就在多尔衮从各处抽调军队加强海防,并将沿海百姓进一步撤离内陆时,近卫军海军又直接南下往天津卫而来。 而海军再次兵临天津卫之前,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趁着之前海军大闹天津卫时进抵了南皮县城。 此时的南皮县城知县是顺治二年的新科进士林起宗。 林起宗现在很享受自己当县太爷的生活,他已把自己当做了大清的官员,甚至还主动把自己最美的妾室送给了一等公谭泰。 为的是谭泰能收他做包衣奴才,这样他也能靠着谭泰升官。 谭泰在离开南皮县城之前的确好好体验了他小妾的滋味,并也许诺他等德州府打下后,便举荐他担任德州知府。 所以,这林起宗是每日都会派人去打听谭泰所部的进军消息,对于谭泰的军粮筹集,他也丝毫不敢懈怠,为的就是让自己早日能当上知府。 他是知道德州的富庶的,乃是山东除济南外最富的府。 因而林起宗无一日不想着尽快能当上德州的知府,好拼命的捞一笔银子。 但也正因为他要离开南皮县城,所以这些日子他也是拼命打着为谭泰筹集军粮的民意搜刮着民财。 城中的士绅大户他不敢惹,但城内城外的升斗小民,他则是敢随意剥削的。 不过,林起宗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刚刚下达进城贩卖需加收一厘进城费的命令时,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的第一骑兵营突然便冲进了南皮县城。 南皮城便就这样被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轻松攻破。 林起宗一听见有明军进了城,吓得直接尘柄一软,万千子孙直接一泻千里进自己婢女的体内,然后慌乱地就要起身更衣,但不料直接就摔倒在地。 “明军老爷,明军老爷啊,学生林起宗原是清河县学生员,求求您饶下官一命,下官有万两家财,愿意皆献给军爷!” 林起宗最后是由自己的幕僚搀扶着出来的,跪在了指挥使章知武的面前。 “给建奴做臣子的贪官!去死吧!” 第一骑兵营指挥使章知武懒得废话,他的任务是突袭占据南皮县城,为第二兵团堵住谭泰部八万残兵南退之路打下基础。 因而章知武也没来得及按照近卫军进占城镇的管理条例来审判林起宗直接一刀劈断了这林起宗的脑袋。 紧接着,近卫军第二兵团其他部队也陆陆续续进入南皮县城,并以南皮县城为据点开始南下攻击各个清军要隘,达到和第一军第一兵团合围歼灭谭泰部八万残兵的目的。 虽说近卫军这次突然北上占据南皮县城不过是为战时需要,没有长时间占据的意思,也就没有发动民众,没有对士绅官员展开审判,但也算是给当地士民留下了深刻印象。 至少让这些人知道了大明依旧还存在,大明的军队依旧还在。 满洲一等公谭泰在得知近卫军有七万人马占据南皮县城后也意识到了自己可能陷入被包围的危险,慌忙之下就派人向多尔衮向阿巴泰求援。 但这时候,第一军第一兵团已经兵临东光城下。 两百门重型步兵野战炮直接轰开了东光城城门,谭泰部的满洲三千铁骑也被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的步兵营全部歼灭。 谭泰部其余步兵也在慌忙北撤中被近卫军第二兵团尽数全歼。 至此,谭泰部二十万清军全部被灭。 近卫军第一军押着三万俘虏南归,同时还包括谭泰本人。 这个在原本历史上也曾作为征伐南明的主帅人物,此刻也同洪承畴一样沦落为了近卫军的俘虏。 而此时的清廷直隶总督阿巴泰根本无暇顾及谭泰。 因为近卫军海军这一次直接袭占了天津卫。 天津卫的陆面部队因为近卫军海军袭击滦河口的缘故而被调离去了滦河口。 因而天津卫也就兵力空虚下来。 阿巴泰此时正忙着因为近卫军第一军进入南皮而调兵南下,也无法兼顾天津卫,从而使得近卫军海军干脆直接占据了天津卫。 然后,郑森甚至带着海军陆战步兵营和骑兵营朝保定府一路奔袭保定府而来。 之所以近卫军海军突然要去攻击保定府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近卫军海军在发现整个清廷北直隶兵力突然空虚之后,决定占据保定府震慑清廷占据,同时也算是为南边的近卫军第一军抗击谭泰部提供支援。 因为作为清廷直隶总督的多罗郡王阿巴泰就在保定府。 近卫军海军一旦围攻保定府,自然会把阿巴泰调去南边的军队也调回来。 正文 第四百零九章 活捉多罗郡王阿巴泰 此时的保定府依旧还不知道近卫军海军郑成功已领两个营的兵力逼近。 守着府城的清军很严格的盘问着百姓,而百姓们皆是面无表情,头后甩着一根辫子。 郑成功带着两个营攻击一万的兵力突然杀来时,保定府的清军这才发现有明军出现。 有清军忙拿起长矛来挡。 也有清军急忙往城内跑去:“明军杀来啦!” 倒是城墙外的百姓们有些呆如木鸡地看着郑成功等明军,有年长的百姓突然跪了下来,抽噎了起来。 “几时不见我华夏衣冠,恍若梦中,恍若梦中啊!” 有一布衣长衫的中年人也同样看着郑成功等人,朝天喊了起来。 郑成功此时自然也顾不及给这些百姓们看看自己华夏衣冠,他忙策马过来,一刀将企图阻挡自己的守城清军抹断了脖子。 然后,郑成功一骑绝尘抢先夺入了城门:“杀啊!” 郑成功身后的骑兵营也杀了进来。 步兵营也同样跑了进来,且立即持着枪对城楼上的清军进行射击。 海军陆战步兵营和骑兵营虽然不比近卫军陆军战力强,但也是专门受过陆军训练的军队,且也在甲板上同海盗们厮杀过,因而此刻要击溃保定府的清军守军自然是轻而易举。 更何况,如今清军主要精兵皆已被派去南征,部分留在京畿的还要拱卫京师以及海防。 守卫保定府的清军自然不过是些老弱残兵。 即便这里是多罗郡王阿巴泰的直隶总督署所在地,但也只比其他府城多一点兵而已。 清军弓箭射程不如近卫军步兵,而且又是非一线精兵,因而近卫军步兵营一轮射击,这些清军在伤亡数百人后就慌忙往城楼另一边逃走。 步兵营顺利占据保定府城城楼,且立即封锁住了保定府城。 而郑成功则令近卫军骑兵营分兵数路往保定府府衙、总督署等官衙和军械库和粮库等地方杀去。 这里面去总督署的一路则由郑成功亲自率领。 整个保定府的街道上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一些清军慌不择路的跑着,一不留神便被近卫军骑兵给砍于马下。 唯独各坊间的百姓一开始都是惊骇,然后是惊喜。 “官军,他们是官军,他们是官军啊!大明皇上要回来了,大明皇上要回来了,呜呜!“ 一些百姓大喊了起来。 然后一传十十传百都跟着出了坊间,争相恐后地看着郑成功等近卫军的出现。 “呜呜,若非被异族所占,老身忝在人世数十年,也不知皇明待百姓之善!” 又有一老者哭了起来。 虽说从万历以来,明廷加征了三响,但对于本就税赋极低的大明财政制度而言,即便加了三响的税赋压力对于底层百姓和庶族地主也不重。 大明立国两百余载从来是以低廉的政府工作体系维持亿兆百姓的统治。 因而国贫民富乃大明之实情。 而如今清军入关,八旗圈地,虽名为减赋实则增加不少吃皇粮的八旗子弟,因而使得百姓们生活质量反而较战前更加下降。 这个时代的思想家唐甄所著之《潜书》就曾真实反映过清廷统治区内的百姓生活状况,虽名为盛世,但百姓之生活却与乞丐无异。 这也是为何反清复明之风在满清王朝统治时期屡屡不绝之因。 如今郑成功等明军一出现,惹得百姓怀念皇明之情流露自然也是不足为奇,自然还因对故国家园风俗的怀念,曾几何时,他们也是如马上的明军一般额有发髻衣有华。 阿巴泰此时刚刚喝完一碗药,正准备躺下,便已停机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紧接着,便已有他的奴才跑了进来:“主子,不好了,明军打进来了!” “什么,不可能,明军怎么可能打到保定府来!” 阿巴泰愕然地怒吼了一声,而此时近卫军的郑成功带着一路骑兵闯了进来。 郑成功的刀上还挂着鲜血,手里提着一颗人头,乃是阿巴泰次子贝子博和讬的人头。 看着自己次子的人头滚落在自己面前。 阿巴泰顿时怒火陡然而升,指着郑成功:“你是谁,你敢杀本王的儿子,还敢占本王的保定府,本王要活剐了你!” “多罗郡王阿巴泰?努尔哈赤第七子?崇祯十五年以前你做的恶事暂且不提,光是崇祯十五年随郑亲王济尔哈朗占我大明之杏山,后又以奉命大将军占我蓟县等地,屠我军民数千,掳走我军民上万,奸0淫我妇孺达百之事,把你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如今更是勾结晋商和海盗企图灭我大明海军,别以为你是满清的什么狗屁王爷,我们就拿你没办法!” 郑成功说着就对左右大喝一声:“挑断脚筋,押回船上,送南京会审!” “是!” 没多久,便传来阿巴泰一声惨叫。 而此时,骑兵营指挥使张吉旺走了进来:“启禀都督,保定府满城各处衙门皆被占据,满城所有胡人皆被封锁,请问如何处置。” “去将步兵营的兄弟叫来,你们和步兵营今晚可以在满城内随意做事,做什么都可以,今晚近卫军军纪失效,明天天亮之前,本都督要火烧满城!而这满城里的人一个也不能留!” 郑成功这样一说,张吉旺不由得笑了起来:“多谢都督!” 清廷占据北方后便在各城皆将最繁华的地段圈占成满城只能由八旗子弟居住,禁止汉人在此区域内居住与生活。 而如今保定府也不例外也有满城。 郑成功本就是狂热的民0族主0义者,甚至宁愿为了国家背叛自己的父亲,如今自然在占据保定府城后也不手软,而八旗子弟又刚好用满城的方式把自己集中起来与汉人区分开,近卫军正好可以趁此一雪大明被满清欺辱数十年之耻。 一夜里,整个满城四处皆是哭声和哀求声还夹杂着枪声。 等到次日清晨,近卫军官兵出了满城时,不少官兵都已经尽显疲倦之色,但脸上却带着兴奋。 “此事只是对这些强盗们的惩罚,但对于城中的汉人百姓,不得有半点欺辱,否则的话,本官决不轻饶!” 说毕,郑成功大喊一声:“明白吗?” “明白!” 近卫军们大声回道。 “很好,骑兵营负责烧毁满城,另外,我们这次任务是突袭,这些从胡人手里抢得的财物既然无法带走,就由步兵营负责把这些胡人强盗之财物分散于百姓!这些都是胡人从百姓们手里抢的,我们作为王师理应还给他们!” 郑成功说后,近卫军便开始陆续去执行郑成功的命令来。 没多少,整个满城便燃气了熊熊大火。 而各处百姓的家里也被近卫军强行送了一堆钱粮。 等到第二日,近卫军便扬长而去。 百姓见此,尽皆相拥而泣,目送近卫军郑成功部消失于天际之间。 正文 第四百一十章 让俘虏先接受劳动改造 一直紧随着洪承畴部清军主力南下湖广的清军何洛会部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被近卫军第四军包围。 他是南征大明的几路大军中势力最弱的,正因为此,何洛会进兵很谨慎。 但也正因为谨慎,他的进兵速度非常缓慢,既怕被离清军主力洪承畴部太远,又怕被主力洪承畴部给拉扯上做了陪葬品。 而这恰巧就给了近卫军第四军合围他的充足时间。 何洛会在打襄阳不成后便沿着官道去了随州,但恰巧也在随州和近卫军第四军第二兵团直接碰上。 而第一兵团也尾随而来,与第二兵团在随州合围住何洛会。 作为清廷的一等公,何洛会自然也不是清廷简单的人物,功勋卓著不说,更是深得多尔衮信任。 不过,如今他也只能等待着被近卫军俘虏的命运。 近卫军第四军已经不是当年,大量基层军官皆是近卫军第一二三军的老兵充任,战力早已不凡。 如今何洛会的十万人马自然也很难从近卫军第四军手里突围出去。 从十二月二十五日近卫军第四军发起总攻后不到五日,何洛会的十万人马被全部歼灭。 而他本人也在一处山洞里被近卫军第四军战士活捉。 总之,在崇祯二十一年的春季到来之际,满清发起的这场第二次伐明之战便宣告彻底失败。 八十万清军中除部分被俘虏外,其余尽数被全歼,也有少部分失踪者,不过可以忽略不计。 其中多罗郡王阿巴泰、一等公谭泰、一等公何洛会、内院大学士兼兵部尚书洪承畴、固山额真佟图赖、梅勒额真鳌拜被俘虏,平西王吴三桂等被杀。 整个清廷的生力军被尽数剿灭,乃至从辽东到北直隶皆被近卫军搅乱了一遍。 满清一败涂地。 大明再一次完胜。 朱由检回师江南途中得知此消息后当即下旨,着第一军立即扩充一个兵团,与近卫军第三军扩充的一个兵团合编成近卫军第七军。 同时,朱由检则任命刘肇基担任第七军总兵官,陈子壮为总督,翁正春担任第七军第一兵团为副总兵,阎应元因在此次大战中表现卓越被破格提拔为第二兵团副总兵。 而按照大元帅府军令,近卫军陆军第七军一旦整编完成便立即开赴西南。 近卫军第三军和第一军则留守山东和在河南整训休整,补充新兵以及承担俘虏改造与分派工作。 这些事务自然是由李邦华和李明睿两位总督负责。 大明现在有许多矿山以及硫酸厂、硝酸厂、烧碱厂,这些都是高危险的工种,但又是大明军事工业不可缺少的原料生产基地,而让这些俘虏干这些危险的工作自然再合适不过。 毕竟这些人在战争中欠下了罪孽,让他们服役是再合适不过。 无论其在满清中的身份有多高,都会被先安排到各地工作服从劳役工作,直到三法司会审对其重新定罪之时。 当然除罪大恶极者会不再劳役而被凌迟或斩首外。 品级较低或者无足轻重的只干过欺负老百姓的普通清军俘虏则大多数还是继续服从劳役工作,接受改造,一般会有个接受劳动改造的时间,最低是十年,最高是终身。 这种劳役工作是朱由检为充分利用人力资源而发明的。 当然,这些人既然是服劳役也不会有什么报酬与从事相关工作的百姓们的待遇自然是不同的。 毕竟一个俘虏一个是大明的子民。 俘虏的安排有下面的总督统筹安排再上报经总政治处主任金炫处理即可。 而西南对付张献忠的军事则由秦良玉负责。 朱由检现在只专心带着近卫军第二兵团马不停蹄地赶回江南,收拾那群不识抬举的藩王。 …… 在朱由检离开江南之前,整个江南的文官士子们都没有对朱由检能战胜清军有多大的信心。 或许是有人故意煽阴风点鬼火,散布出清军百万大军南下势如破竹的消息。 也或许是一些人更希望清军南下成功而可以借此取缔高额的商税的缘故。 总之,尽管东厂在严厉打击散播谣言者,但想趁着清军南下近卫军北上之际浑水摸鱼的人并不少。 潞王朱常淓按辈分是崇祯帝朱由检的堂叔辈,其本来的封地在河南卫辉府。 后来因流贼闯入河南卫辉,而使得潞王朱常淓一家不得不逃亡江南,最终流寓杭州。 藩王素来是很有钱的,俸禄丰厚且田地也多,尽管朱常淓在河南的地没了,但他在杭州也过得不差。 不过朱常淓依旧不满意的是朱由检在南迁后没有给他重新安排封地。 朱常淓甚至主动去要过,朱由检自然不愿意让这些人继续占据大部分土地当寄生虫。 因而朱由检回绝了朱常淓。 朱常淓不满归不满也不敢把朱由检怎么样。 但是偏偏浙江巡抚张秉贞对于朱由检加征商税且擅杀士子的举措也颇为不满,也就秘密接触上了朱常淓,后来杭州副将牟文绶因不满自己被流贼出身的高杰压在头上也上了贼船。 浙江总督兼总兵官是孙元纶,但孙元纶也不过是个朱由检安排在浙江辖制高杰的文官。 在高杰走后,除牟文绶的卫所兵外,浙江也就没有什么兵力,孙元纶也没有需要辖制高杰的义务,自然便就轻松下来,干脆就住在了西湖养闲。 东厂的人查探知潞王朱常淓等的不轨之事后首先找到的是孙元纶,结果孙元纶不相信还跑去质问潞王朱常淓,但却被浙江巡抚张秉贞直接派人给杀死。 然后当即潞王便宣告了起事。 毕竟孙元纶再怎么说也是朱由检的人,乃是统领浙江军政大权的最高长官。 如今浙江巡抚张秉贞在他府上杀了孙云纶,他是想不反也得反。 不过,潞王朱常淓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谋反如此顺利,竟从杭州轻易的打到了溧阳。 沿途甚至还有不少江南士绅响应。 潞王朱常淓一时也被燃起了野心,甚至为此当即宣告免除所占领区的商税,恢复海禁,停办宁波市舶提举司。 如此以来,响应潞王朱常淓的江南士绅也就更多了起来。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一章 南京被围 “伪帝纠合流贼刘芳亮之流,又内结奸臣马士英、阮大钺等奸臣,杀忠良刘泽清刘良佐钱谦益辈,更灭圣人之后裔,可谓泯灭人性,丧尽天良! 如今更是窃我皇明大宝,横征暴敛、广蓄美女,致使如今胡人南下,朝纲紊乱,人伦不守,岂不是有违天道哉! 太祖之灵莫不怒之,成祖之魂莫不恨之!日月昭昭,今皇嗣圣孙朱由菘不忍祖宗之江山社稷落于贼人之手,募兵十万誓诛奸佞之于朝堂,杀伪帝以慰祖德!” 福王朱由菘也在前左都御史现隐居扬州的唐世济的拥护下也举起了谋反大旗,还亲自举行了大礼,发布讨逆檄文。 同潞王朱常淓一样,福王朱由菘为联合江南士绅也宣布取缔商税,实行禁海制度,还要停止社学扩建和教职官奖励制度,要将朱由检的一切新政全部取消。 唐世济主动散尽家财为福王朱由菘募兵一万,再加上其他江南士绅的响应倒也凑集了两万大军,并也因此占据泰州。 …… “潞王殿下啊,您可算是来了,臣等日日盼您能解救我句容百姓啊!句容县的内应微臣已经联络后,今晚子时他们便会发动暴乱,到时候潞王您可以轻而易举的拿下句容,然后直逼应天府!” 说话的乃是句容当地乡宦郭庸曾为崇祯朝的兵部左侍郎,如今也抢着来响应潞王。 潞王朱常淓见是侍郎级的官员响应自己自然很高兴,当即就任命郭庸做了兵部尚书。 “有郭部堂相助,潞王必能抢在福王之前进入南京,到时候这天下便就是潞王的了。” 已被潞王朱常淓任命为内阁首辅兼吏部尚书的张秉贞这么一说,潞王朱常淓自然是得意地笑了起来。 虽说潞王朱常淓与福王朱由菘同时举事,不过两人皆互不统属,且都在宣布讨逆檄文之余皆称对方为趁火打劫之举,皆要求对方遣散官兵或者俯首称臣。 而如今两者也都是抢着往南京打,都争着想早日得到南京城的文武百官支持,好抢先占得帝位。 如今看起来是潞王朱常淓离南京最近,因而潞王朱常淓也很是得意,自认为自己离当皇帝的日子不远。 此时的郭家人的确也联络好了人趁机对句容县衙发难。 如今的句容县县令乃是近卫军转业的举人杨波,乃是一独臂英雄,从数日前他便开始加强了城防。 但他没有想到的句容县城县城出现了郭家这样的内贼,使得在子时时分城门便被破。 杨波只得退守户房税务局,而直接放弃了县衙,因为这里还有句容县未上缴的商税税银十二万银元。 一名叫郭军的郭家管事带着数十名家丁杀了过来,且直接用弓箭射杀了杨波,还抄没了税务所,把税务所一把火给直接烧毁当场。 不仅仅是句容县,句容县的其他各集镇税务分局也相继被砸,被杀的基层官吏达数百之巨。 但这些税银自然是落入士绅自己腰包的,毕竟这也是从他们手里收上去的。 潞王朱常淓也不好要,但他为了筹集军费也干脆趁火打劫直接下令官兵劫掠句容县城及周边集镇。 一时之间,整个应天府周边州县皆是大乱,民怨沸腾。 潞王朱常淓更是在一日之内纳了十六妃嫔,也裹挟了数万民众再加上响应的士绅竟凑起了八万大军。 最后湖州总兵蒋云台也带兵来应,直接凑起了十万大军,直奔南京城而来。 …… 而福王朱由菘这边也不甘落后,在洗劫泰州,让大批手工业者和庶族地主破产后,就在大批士绅的拥护下领兵五万直下镇江。 镇江乃南京城的北大门,也是近卫军北上的粮食中转站。 但如今因为福王进逼镇江,使得整个大明近卫军的粮道遭遇了危机。 而兵部尚书阮大钺也因此先回了南京。 好在近卫军海军海防总兵官顾三麻子还在镇江,并带着十艘原本就是负责护送粮道的战舰在丹徒迎战福王的大军。 但福王的大军刚和顾三麻子打了一个照面就退缩回了江都。 顾三麻子干脆令三艘战舰追着福王大军打,逼得福王没办法渡江。 …… 福王这边因为顾三麻子的缘故没办法渡江,而潞王朱常淓却是先来到了南京城下。 “潞王殿下,现在南京城有两处地方最为重要,一是皇宫,二是大明军械所那里有许多重炮和火器,所以微臣建议,我们着重令大军攻打这两个地方。” 张秉贞说道。 同时,郭庸也跟着点头道:“张阁老说的极是,现在整个南京城兵力空虚,我们只要趁此先拿下皇宫和大明军械所就相当于掌控了南京城的一切,至于文武百官到时候要么归附支持潞王殿下要么就只能死!” “既然如此,便由蒋总兵领兵三万去攻打大明军械所,牟总兵率大军包围南京,告诉南京城的文武百官,孤念在他们皆是被伪帝所蒙蔽的份上,只要他们肯献城归附,孤可以饶他们一命,且官位保留,只杀阮大钺等奸佞!” 朱常淓这么一说,张秉贞忙又建言:“还可以加上一条,先献城者封侯爵,先献皇宫者封国公,献诸皇子与皇后者也封侯爵。” “准!” …… 一时间,整个南京城内是人心惶惶。 不过南京城的政局也没有潞王朱常淓想象的那么容易混乱。 此时除了夏允彝的一个近卫军步兵营和陈子龙的教导营在大明军械所固守外,南京城内还有一个近卫军张同敞的步兵营和东厂以及锦衣卫等的特务部队以及内卫部队,以及还有阮大钺直接控制的五城兵马司。 因而南京城此时的军权还在阮大钺和近卫军手里。 因朱由检已经下旨着南京城的近卫军由阮大钺指挥。 所以,阮大钺此刻成了南京城的军权掌控者。 即便南京城内有想响应潞王朱常淓的文武官员也不敢轻举妄动。 有几个官僚士绅想纠集家丁按照开城门也被王承恩先带着东厂的人给抄了家,甚至王承恩直接把人头丢在了文武百官面前:“还有要想从贼的吗?”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二章 我要等他回来 王承恩这么一质问,文武百官尽皆低下了头。 谁都知道此刻即便南京城被潞王朱常淓围着,但南京城内依旧是由崇祯帝朱由检的人控制着。 即便真的有别有居心者此时也都只能缄默不语,或者寻求其他的方式趁着这种政治动乱的时候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等食君之禄自然是忠君之事,值此叛军压城之际,要么替陛下死守南京,要么便只有城失殉节,什么是从贼,还望王公公不要随意疑忌朝中大臣!” 内阁首辅高弘图这时候站了出来。 对于东厂提督王承恩如此威胁大臣,他自然是心里不满的,但也明白现在这种时候的确会有人想趁机闹事,便先自己站了出来把腔调先定下来。 因而,内阁首辅高弘图在叱问完王承恩后便转身问向身后的内阁六部大臣: “诸位,你们说说,我等是不是要为陛下尽忠!” “诚如首辅所言,难不成就你们东厂的忠于陛下,我们这些做文臣就都君心叵测不成。” “就是,我等若连这点忠贞都没有,怎有面目忝居于这庙堂之上!” …… 百官们相继发言,都表示自己没有勾结叛军之心,皆表示宁肯为崇祯朱由检殉节也不向潞王朱常淓投诚。 其实大家也都知道现在即便有心投诚也不能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而如今内阁首辅高弘图这么一表态,也就更加确信现在是不能有任何动作,只能静观其变。 更何况,此时所有人都已得知了朱由检的谕旨,知道近卫军第一军已经大败谭泰且即将全歼清军主力然后回师江南。 因而,此时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动歪心思。 即便有不相信前线军事消息是真的人,此刻也都只能暂时保持沉默。 阮大钺走了过来向内阁首辅拱了拱手: “到底是阁老,如今这种时候,也只有您老能稳住人心。” 王承恩也过来向高弘图拱了拱手。 “城防与治安的事也得仰仗两位了”。 内阁首辅高弘图也同样向阮大钺和王承恩拱了拱手。 而此时,吏部尚书华允诚站了出来: “诸位且听华某一言,陛下在临走前已着定王监国,依华某看,陛下只怕已有属意定王为皇储之意,如今陛下远在河南,而南京城却又危在旦夕,不如先让定王带着传国玉玺和皇后巡视南昌,以备不患。” “为什么是定王,怎么不是惠王,惠王乃陛下嫡长子,理应是惠王出巡!” 礼部尚书王思任则提了反对意见。 而这时候高弘图不得不再次大喝一声: “够了!南京城还没破呢,就先争起这事来了,即便南京城破了,陛下的近卫军也能再次打回来,陛下的谕旨你们不是没听见,尔等不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吗?” “高阁老此言差矣,我等不过是未雨绸缪耳! 清军百万大军南下,陛下到底能不能全歼清军不是圣旨上说说那么简单,江南遍地皆是叛军,陛下能不能回到江南也是个问题,我们若不早做打算,难道我大明的江山就要拱手让他潞王接手不成,尔等皆是朝中重臣,不让皇子出巡,到底是何居心!” 这时候一名叫袁宏勋的翰林院掌院学士兼詹事府詹事也站了出来,指着高弘图和阮大钺等便叱问起来。 “永王就在山东,还要什么皇子出巡,为人子不应为君父死守国都不成!” 阮大钺这时候大吼了一句。 而袁宏勋则是冷冷一哼:“永王哪及惠王殿下之身份高贵,惠王殿下乃嫡长子,他是吗?阮大钺,别以为我等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想让永王成唐肃宗,你好做杜鸿渐!” 阮大钺看向了王承恩和李若琏,他可不敢承认自己有这样的想法,不然王承恩和李若琏都会杀了自己。 但阮大钺此时却也是百口难辩,他气的涨红了脸:“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够了!该不该让皇子出巡,也得先问问皇后愿不愿意走,哪有自己母亲处于危境之中,自己出巡外地的道理!” 高弘图自然知道眼下这些百官们都想着的是趁着这个机会陪着一位皇子出城,一旦天下有变,他们好直接扶这位皇子登基。 但偏偏这些官员们口口声声都说是为大明的江山社稷,他也找不着理由反驳,即便阮大钺此时都有口难辨,因而他干脆把这个问题抛给皇后周氏。 毕竟国朝以孝治天下,如果皇后周氏不走,这些心怀叵测的官员们也没办法让自己支持的皇子抛弃自己母亲而离开南京。 “两位殿下,还请你们回宫询问询问皇后娘娘吧。” 高弘图拱手向惠王朱慈烺和定王朱慈焕行了一礼。 惠王朱慈烺和定王朱慈焕向内阁首辅高弘图回了一礼,便进了宫中。 待这两位皇子一进宫,其余大臣也都相继离开,王承恩不由得感叹: “还好南京城的军权还在我们几个手里,不然的话,真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不仅仅如此,好在三位皇子中唯独就永王没在南京城,陛下就是陛下,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高弘图说后就意味深长地看了阮大钺一眼。 …… 此时,惠王朱慈烺和定王朱慈焕都跪在了皇后周氏面前: “母后,叛军已经包围了南京城,您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您就答应儿臣们随儿臣离开南京吧,儿臣也不想看见母亲您身处如此险境啊!” 啪! 皇后周氏突然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地扇在了这两个皇子脸上,且脸色变得异常严厉了起来: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别以为做母后的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的陛下还没死呢,就想着单飞了! 这个家还没散! 要走你们走,我不走,我相信他! 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拯救我们的,拯救这个天下的,这里有他的一切! 即便南京城破了,我也要在这里等他回来!他是我的丈夫!” 皇后周氏说着便泪眼婆娑起来。 惠王朱慈烺和定王朱慈焕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略微有些失望,拱了拱手就直接离开了坤宁宫。 两人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母后也不是那么可敬。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三章 死守南京与大明军械所的重要性 王承恩现在对高弘图是好感倍增,他知道若不是高弘图先定了基调又弹压住群臣。 只怕南京城也不会就这么容易地安定下来。 因而,当王承恩再次来见高弘图时难得露出了笑容,也没有计较高弘图对他之前的斥责。 “首辅,皇后娘娘有懿旨召见您,宣您即刻进宫。” 高弘图起身:“老臣早已准备妥当,走吧。” “首辅觉得皇后娘娘会答应跟随某位皇子一起出巡吗?” 王承恩有些好奇地在路上问着高弘图。 “不会”,高弘图回道。 “为何?”王承恩心里听到高弘图这个答案很是高兴。 “因为老臣相信皇后,如同皇后会相信陛下一样,有些情分,王公公身份特殊,可能会不明白,老臣也解释不清楚,还请见谅!” 高弘图回道。 王承恩知道高弘图是说自己是个太监可能不懂夫妻之情,但也不由得笑起来: “首辅的话,王某明白,王某虽这辈子无法体验,但也知道一句话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难道首辅就真的只凭情分断定皇后娘娘不会走?” “自然不止,其实皇后娘娘自己也明白,她若是走了,王公公不会答应,阮大钺就更加不可能答应,他日要是陛下回来了,自然也就更加不答应了,娘娘和陛下是患难夫妻,打建奴扣关以来,这样的事经历了不知多少次,她岂能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高弘图这么一说,王承恩忽然觉得自己白待在陛下和皇后身边那么多年。 “王公公是个实诚人,也正因为此,陛下才放心你”。 高弘图微微一笑。 ……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高弘图隔着珠帘行了大礼。 “起身吧,给首辅赐座,按理,后宫不得干政,本宫今日召首辅前来,自然也不是军政之事,只是当此危局之际,本宫想告诉首辅,陛下既然让阮大司马负责防务,还望阁老不要心有芥蒂才好,当全权配合阮阁老,首辅的功劳,本宫和陛下都会记在心里的。” 皇后周氏这么一说,高弘图忙拱手道:“请娘娘放心!” “本宫已下定决心,同南京城士民一起等陛下凯旋归来,本宫和陛下已经南迁过一次,哪有再迁一次的道理; 这里是五万银元和一些首饰,是本宫这些年的积蓄,烦劳首辅拿去作为募集壮士之用,虽说不过是杯水车薪,但想必城中士绅知道后也当能感动一二,为朝廷多尽一份心吧。” 皇后周氏这么一说。 高弘图直接匍匐在了地,哭了起来: “微臣替南京臣民谢过娘娘!” …… 皇后拿出首饰募集壮士守城的消息在南京城不胫而走。 同时整个南京城的官绅也都知道了皇后不走的消息。 一些别有用心者自然是大失所望,心想: “这下没办法了,只能死守南京城,和叛军殊死抵抗到底。” 因为想投降叛军但偏偏南京城内的军权还在陛下的死忠手里,想换种方式扶持皇子获取政治利益也因为皇后不肯离开南京城而宣告破灭。 所以,整个南京城此时无论是谁只能乖乖地听从阮大钺的安排,协力守御南京城。 更何况连内阁首辅高弘图也没再说什么,其他人也就更不能再有什么意见。 连带着惠王朱慈烺和定王朱慈焕也不知道是受了哪位大臣的指点都争着来到南京城头鼓舞士气,说什么要死守南京与南京士民共存亡等话。 …… 无论如何,南京城的局势稳定了下来。 这里面有高弘图的识大局也有皇后周氏的坚持更有王承恩的忠诚。 当然也有阮大钺的没的选择。 此时在南京城外的潞王朱常淓在等了好几日也没等到有一个南京官员递来愿意投诚的消息也有些焦躁起来。 “张首辅,你说这些南京城里的文武百官怎么都没动静?难道朱由检真的打败了清军,真的要回师江南了,这些文武百官所以都不敢出来投诚了?” 潞王朱常淓不由得问向张秉贞。 张秉贞同潞王朱常淓一样也最近才得知山东近卫军大胜清军和近卫军已经包围清军主力的消息。 但张秉贞知道自己已经是骑虎难下,也知道自己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只能陪着潞王朱常淓一条路走到黑,而且他也的确还心存侥幸,并以此安慰起潞王朱常淓来: “殿下勿要多虑,先不说清军有百万,近卫军能不能全歼还难说,即便近卫军胜了那也是两败俱伤,他朱由检回师江南也要一段时日; 而在这段时日内,我们早已拿下了南京,只要拿下南京,再北上控制了镇江水路和近卫军的粮道,他朱由检自然也就回不来了! 而那时殿下您已登基称帝,受文武百官拥戴,与朱由检完全可以来个划江而治,仿五代十国之例,有何不可。” “正如首辅所言,我们只要拿下大明军械所就能拥有火炮,攻破南京城不过是旦夕之间的事,而朱由检要回师江南得要一段时日,这是天时; 我们有长江天堑,只要封锁江口,他朱由检纵有大军数十万也难以过江,这是地利; 殿下你得江南士绅拥戴,民心所向,这是人和; 无论怎么看,殿下您必定能登大宝!” 被潞王朱常淓郭庸封为兵部尚书的郭庸也有理有据的分析起来。 潞王朱常淓听后很是满意: “这么说,现在关键是能不能拿下大明军械所了。” “的确是如此,大明军械所也很容易,据闻军械所守军不过六千人,而且大多不过是些只会打铁造枪的工匠,能有什么本事,我们派去的是三万湖州精锐,还有两千骑兵,占据大明军械所还不是易如反掌。” 张秉贞说道。 “张首辅说得对,不过以微臣看来,还可以再派两万人马去引为奥援,确保万无一失。” 郭庸不愿意让所有的话都被张秉贞说了便也积极发言起来。 潞王朱常淓点了点头: “就照郭爱卿的办,再派两万过去,现在就看军械所什么时候能拿下了。” 不只是叛军知道大明军械所重要,此时南京城内的阮大钺等也知道大明军械所重要。 因为谁都知道叛军大多数是卫所兵和士绅组织的乡勇没有重型火炮,而大明的重型火炮只供近卫军四个主力军和海军,这既是因为生产力不够的问题也是朱由检刻意留的个心眼。 而如今整个南京城还有重型火炮的地方除了南京城就只有大明军械所。 所以叛军要想攻破南京城只能先从大明军械所抢来重型火炮。 但叛军不知道的是,在大明军械所不止一个步兵营,而是两个步兵营。 正文 第四百一十四章 爆炸 此刻的大明军械所。 大明陆军军事学堂祭酒兼教导营指挥使陈子龙与近卫军第二军直属步兵营指挥使夏允彝以及大明军械所的一干负责人此时都已聚集到了大明工业学堂的明德堂。 “整个大明军械所共有八道出口,考虑到大部分实验器材和重要设备和资料要保证不被叛军毁掉,所以我们得分成八路,在出口外截击住敌人,眼下我们一共有两个营外加上试验组的转业近卫军,一共可凑齐两万人,留下四千分守各个出口,其余分成八队,每队两千人出去在外阻击敌军。” 陈子龙说后便问着夏允彝:“彝仲兄,掩体与工事可已都构筑完毕?” “都已购筑完毕,全军械所三十万院士学生和工匠都已安置妥当,重要资料与技术设备也都藏好,一共有三十二门十六斤步兵重型野战炮和七十四门步兵六斤轻型野战炮和一百门步兵三斤轻型野战炮,也已都运到军械所各个出口外的要道上。” “等等,其实下官有个想法,不知诸位同仁可否给下官一个机会,下官想待那些叛军来的时候制作一个硝化甘油的实验,就在叛军来的路上做,我自己带上设备和材料。” 孙和鼎站了出来。 宋应星一听他这话直接表示反对:“不行,陛下说过你这个实验危险系数极高,万一把你自己给炸了怎么办?” “阁老放心,这个实验我已经能熟练掌握了,而且我已经把我所有的操作技术和流程都传授给了我的学生,我现在只是想实验一下它对于战争能产生多大的效果,而且也算是为保卫军械所做一点贡献,只我一个人去,哪怕出了事故也只我一个人出事。” 孙和鼎接二连三的提议后,宋应星最后不得不同意了孙和鼎:“也罢,既然你执意如此坚持,又是为了进一步实验爆炸效果,本官也就不再阻挠,免得你到时候在御前告本官一状,说本官阻挠你的研究,但只能你一个人去,不要连累别人。” “阁老放心,我需要一辆马车,三床被褥,还有一把崇祯十九式燧发枪,一盒枪弹,另外我需要一个合金钢盾”,孙和鼎说道。 “马车和崇祯十九式燧发枪,本官可以给你,但你要被褥干嘛,为何还要合金钢盾?” 毕懋康问道。 “被褥铺在马车上可以进一步减少震动,合金钢盾是避免爆炸的时候又把玻璃渣溅到下官脸上,下官可不想秦淮河的姑娘不让俺上船”,孙和鼎这么一说,在场的人都不禁笑了起来。 “老师,叛军蒋云台部已经派三万大军朝我大明军械所来,领头的是两千骑兵,现已过了秣陵”,这时候一名大明陆军军事学堂的军官生跑了进来对陈子龙说道。 孙和鼎了听了后,忙道:“快来不及了,下官就先走了。” …… 当时正值阴天,在前方刚听见马蹄声的时候,孙和鼎则刚好把甘油添加完毕,然后待确认硝化甘油生成后便立即拿着燧发枪遁入了林中,并埋伏了起来,将崇祯十九式燧发枪持着手中,紧紧地瞄准着那玻璃盒。 这时候,蒋云台亲率着两千骑兵策马而来,一看见前面被褥上放着一个玻璃缸,也不由得停下马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蒋云台问道。 “这应该是玻璃缸,不过被拿来装东西还放在这荒郊野外也太奇怪了些,这里面或许是酒吧”。蒋云台麾下一名副将说道。 “管他什么东西,赶路要紧”,蒋云台说着就要摔鞭而走。 而此时孙和鼎突然一枪打了过来,铅弹重重地撞击在玻璃缸上,只听得轰然一声,顿时玻璃缸里的液体剧烈地爆炸了起来,蒋云台当场被炸成了碎块,两千骑兵当场被炸得七零八落鬼哭狼嚎起来。 就这样,总兵蒋云台直接被炸死,两千骑兵被炸死炸伤五百余人,其余骑兵皆以为遇到了什么妖魔鬼怪,慌忙之下就逃离了这里。 蒋云台麾下带着步兵来的一名副将在见到蒋云台那被炸得面目难分的脸后也不敢再前进了,忙下令所有的人撤回秣陵。 …… 大明军械所的陈子龙和夏允彝精心准备的防御就这样一直没有被派上用场。 直到负责侦探消息的斥候回来报告说叛军已撤回秣陵后,众人才知道原来叛军早已放弃了攻打大明军械所,一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也都感到意外起来,都在等着孙和鼎回来告诉他们答案。 “那群叛军的胆子真的很小,刚爆炸没多久,他们全都往回来的路上飞快的跑,连刀枪都丢在了路上,那个总兵也被砸死了。” 孙和鼎将自己所看到的绘声绘色地告诉给了陈子龙和宋应星等人,脸上止不住的兴奋之色。 而陈子龙等人也都笑了起来。 夏允彝更是好奇地拍了拍孙和鼎的肩膀:“若这玩意儿再多弄几个,干脆也不必用这么多人守在这里了,八个出口各放几个孙郎中所制的硝化甘油,只怕就能防御住叛军了。” “哪有夏指挥说的那么容易,这个硝化甘油可不是那么好弄的,如何搅拌,配比是多少,如何提纯,都是有难度的,而且下官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也会在操作时突然来了一阵风或者一不小心碰了一下就会炸没了,不可能弄出几个来,而且也没这么多甘油和硝酸。” 孙和鼎喋喋不休地说了一长串,夏允彝早已没了耐心,就躲开了孙和鼎,而这时候,又有一名军官生跑了来:“又出现了五万叛军步兵刚刚从秣陵出发,朝这边来了。” “怎么又有五万叛军,他们不是被吓跑了吗?”宋应星不由得问了一句。 “阁老先别急,起先是三万,还有两千骑,这次是五万步兵,如果下官猜得没错的话,定然是刚才被孙郎中都什么油吓破的那群步兵这次又遇到了叛军支援的部队,然后一起来了”。 陈子龙说毕便问着来通报消息的军官生柯崇:“这股叛军的进军速度如何,士气如何,装备如何?” “不过是些鸟铳鲁密铳,还有些刀枪,没有火炮,进军速度很慢,跟寻常人赶集没两样”,军官生柯崇这么一说后,陈子龙便笑将起来:“这些叛军怎么就这么个鸟样,若不是上面要求我们严守军械所,真想去给他们一番教训!”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五章 叛军大败 领兵来援的是郭庸之女婿赖文礼的兵马,其人本不过是句容守御千户所的副千户。 因郭庸被潞王朱常淓封为兵部尚书。 赖文礼摇身一变也被封为了镇江总兵官。 赖文礼带的这两万人马自然也不是什么正规军,除了部分人是千户所的卫所兵外,大多皆是郭家的家丁和佃农。 但赖文礼本人还是很自信的,毕竟从句容一路过来,他就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且加上本人仗着是郭庸之婿在句容也是横行霸道惯了,也就觉着大明军械所自然不过同句容县衙衙门一样。 甚至,赖文礼在遇到因爆炸而败退的蒋云副将沙兴及其率领的三万步兵时,还直接仗着自己岳父是兵部尚书,申斥了沙兴,硬是逼着沙兴同自己一起往大明军械所开来,并告诉沙兴,打下大明军械所就等于为潞王殿下打下南京城立下了第一功。 沙兴也没什么主见,且本身大军钱粮也得靠着郭家等士绅支持,便也只得再次跟着往大明军械所开来。 赖文礼带着一干卫所兵和家丁耀武扬威地在前面走着,但其实也没什么整齐的步伐,有的直接把长矛当拐杖,也有的由手反卷着长枪背在肩上,即便是持鸟铳的火枪兵也是一边摇晃着火绳一边把鸟铳往肩上敲来敲去。 沙兴麾下的官兵则因起初的爆炸还心有余悸,跟小偷似的跟在赖文礼的两万人马后面四处瞅着,生怕正如骑兵们所说的那样遇到一个奇怪的玻璃缸子。 等着两路人马到了爆炸现场,沙兴更是忙指着碎落在这里的尸体对赖文礼说道:“这就是我们总兵和他亲兵的遗骸了,这里的确发生了一次诡异的爆炸,末将真的没有骗您,赖总兵!” “怕啥,据我岳父说,这朱由校和朱由检两兄弟啊,一个好木工一个好炼丹,这大明军械所虽说造枪造炮但也有术士在这里面炼制一些火药,想必这就是他们这些术士做的怪,沙老弟不必害怕,本官来之前就问过阴阳先生,这些东西皆是妖魔之术,用黑狗血即可破之!” 说着,赖文礼便着人把带来的一缸子黑狗血抬出来,沿途就这么一路洒着。 话说这个时代除了朱由检和大明军械所的一干人还算是比较了解自然科学的以外,很多人连唯物主义者都算不上。 赖文礼和沙兴这种不过是这个时代的普通武夫自然更加不明白刚才的爆炸是因为硝酸甘油的爆炸,甚至本能地将这种剧烈的爆炸同迷信结合了起来。 因为孙和鼎说过,硝酸甘油制作只有他和他几个学生会,而且没办法批量生产且危险系数极高,因而在爆炸一次后也就没有再发生爆炸。 所以,赖文礼带着麾下官兵一路洒着黑狗血往大明军械所开来的时候倒也没有再遇到这样剧烈的爆炸。 正因为此,所有叛军都相信赖文礼说的是对的。 “这些果然是妖魔之术,居然真的怕黑狗血,末将居然没想到,要是我家总兵能想到这么个法子也不至于死的这么惨”,副将沙兴有些感伤地说道。 “沙老弟不必伤心,你家总兵肯响应潞王殿下,就是个忠良之臣,只要潞王殿下登基做了皇帝,就一定会追谥和抚恤他的,你也一样,只要你和我一起拿下这大明军械所为潞王打进南京城立下第一功,我相信你也会当上总兵甚至还会封侯呢!” 赖文礼因为用黑狗血破了大明军械所的爆炸术不知不觉在五万叛军中竖立起了威信。 如今他又这么跟副将沙兴一忽悠,副将沙兴的心思也活泛了起来: “赖总兵说的是,末将一定誓死效忠潞王殿下,效忠赖总兵,拿下大明军械所!” 就这样,赖文礼顺利收拢住了五万叛军的军心,浩浩荡荡地朝大明军械所杀来。 “赖总兵,这个大明军械所背山靠水,易守难攻,我们还是得想个法子怎么打才行,他们还有火炮就更不好了,依末将看,不如用火攻的法子,如今正值冬天天气干燥,风又大,只要带几个死士跑去把那边枯草比较多的一段山坡点燃了,必然会引到山上去,他大明军械所内部必然大乱必然大乱,我们再趁此杀进去,必然事半功倍!” 沙兴毕竟也算是多年的副将,自然也是有些军事常识的,也就向赖文礼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而赖文礼自然不愿意让沙兴指点自己,摆了摆手道:“不必了,这里面不过是些时会手艺的工匠,能有什么本事,只怕连枪炮也不会打,给我全都直接杀过去!” …… 不过就在这时候,大明军械所这边,近卫军火炮局的试验组的工匠作为近卫军炮兵营转业的官兵已将火炮调试完毕,顷刻间,便是数百颗铁弹准确无误地朝五万大军砸来。 但没等铁弹砸来,五万叛军在听见火炮发射的轰隆声后就吓得要往后跑,赖文礼见此忙大吼:“都慌什么,不过是炮弹而已,也炸不死几个人,再说那些人能玩什么火炮。” 赖文礼还没说完,便已有数十人在一瞬间被铁弹撞成了肉饼,吓得顿时周围的几千人都喊了起来:“死人啦,死人啦!” 这几千人顿时就往外跑,紧跟着所有的叛军都以为自己已经大败,开始往后跑。 这边,准备阻击叛军的近卫军步兵营的官兵直接懵逼了:“这才刚刚开始呢,这些造反的叛军咋就跑了,难道是我们的援军来了?” “管他呢,按照步兵指挥课程,这种时候需要做的就算给我冲,夏兄,你的营留守军械所,教导营的军官生们随我杀啊!” 陈子龙先举起了燧发枪,大吼一声就先跳出了掩体,直接朝这些叛军追了出来。 三千名大明陆军军事学堂的军官生们没想到他们第一仗是以这种方式开始,一起跟着陈子龙跳出了掩体和壕沟,端着燧发枪就朝这五万叛军追了来,就像是在追一群猪一般。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六章 叛军孤注一掷 崇祯十九式燧发枪作为前装的撞击式燧发枪在追击时到底还是有些不方便。 尤其是在面对压根没心思和你对抗只恨不得多长一条腿跑的敌人时。 等你还没来得及装弹,他就屁溜溜地跑了很远。 再加上教导营的军官生实战经验又没有,对于燧发枪的操作熟练程度也不高,因而此时追击叛军时,有的军官生们为了多杀几个叛军,只能直接追上去用刺刀刺。 刺刀到底没有长矛好使,有的干脆直接把枪挎在身上,捡起叛军丢下的长矛追了上去。 奉命守卫大明军械所的夏允彝营和跟着杀敌的教官们看见军官生的表现一个个是气得不行。 甚至有些脾气暴躁的不由得大骂起来,说这些平素从各地选录出的年轻人一个个貌似都很聪明,怎么上了战场一个个笨得不行,把平素教的东西全忘到了九霄云外,完全是没有章法的追杀这些叛军。 夏允彝营的官兵们此时恨不得亲自冲上去教教这些军官生们怎么打。 不过军官生们虽说实战经验缺乏,但打起仗来也还是蛮拼的,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知道战场上就是要多杀敌,也丝毫不怕,一个人拿着长矛挎着枪就敢追着几十个叛军跑。 陈子龙见此也懒得再现场指导了,也干脆想着只有等这场战斗结束后再教教这些学生怎么作战。 而此时的叛军们可不知道近卫军教导营的军官生打得有多么没章法,他们只知道追在他们后面的近卫军实在是太强悍了,逮到人就不要命的捅不要命的砸,而且手里拿着什么就用什么干,即便没武器也直接用嘴把人的喉部血管咬破。 叛军从来没想到会有这种一上来就玩命的军队,他们此刻才开始逐渐意识到造反不是闹着反的,不是打群架,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一旁死去,这些叛军只感到害怕。 军官生们倒是越杀越兴奋。 毕竟他们从一入军校以来被灌输的就是如何杀敌,如何更多的杀敌。 因而随着死亡人数的增加,近卫军教导营和叛军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叛军总兵赖文礼是被副将沙兴背回到南京城外的。 他此时的确已被吓得腿软,毕竟这赖文礼在数日前还不过是副千户,而且是只挂个虚职的副千户,更本质的身份是一个官僚地主,对于打仗没有多少的经验。 如今近卫军在大明军械所直接一轮火炮射击就吓得他五万大军奔溃,而他本人也没想过要是自己五万大军奔溃了自己应该怎么办,看着自己麾下的官兵跑了,他也跟着跑,结果跑得也没有章法,也不让自己的骑兵拦击,也不组织官兵沿途阻击。 结果还是比较有经验的沙兴即时命令自己麾下的弓箭手阻击了一下下,然后才救得赖文礼回到了南京城下,与此随同回来的还有三万溃兵。 叛军的伤亡并不大,因为真正与近卫军教导营抵抗的叛军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是不要命的跑。 近卫军教导营人数有限经验又不丰富,因而如今杀敌也最多不过杀了个八千一万人而已。 “潞王殿下,大明军械所的贼军势力太大,他们还有大量的火炮,微臣五万精兵死战了一日,最终不敌才不得不撤了回来,若非微臣发觉得早,只怕早已经全军覆灭了,呜呜!” 叛军总兵赖文礼声泪俱下地向潞王朱常淓等讲述着自己是如何面临总兵蒋云台被杀之时果断重整军心与大明军械所的守军死战的,最终又因不敌守军而如何竭尽全力把三万步兵带回来的。 潞王朱常淓见他说的这样情真意切又想到他是郭庸的女婿自然没有怪罪他,不过一想到大明军械所拿不下来,他也只能继续向张秉贞和郭庸问策: “两位爱卿,你们且说说,这下该如何办才好,打不下大明军械所,我们就没办法拿下南京城。” “殿下,为今之计只有孤注一掷不用大炮攻城改用蚁附攻城这一条法子了; 臣猜想如果大明军械所的贼军如果真有赖总兵说的那么善战,只怕人数也不多,不然早就来解救南京城了何必还守在那里,这说明现在南京城依旧不可能有任何援兵出现; 我们干脆趁此一边大军围城一边立即寻找巨木,赏重金于起事之官兵激励其士气,告诉他们只要攻破南京城,便可允许劫掠三日; 这样的话,将士们毕竟已跟着我们起了事本已无法赎罪,如今我们又赏下重金且许下重利,将士们定然会积极攻城; 到时候即便死伤无数花费无数银元又有什么紧要,只要殿下您能进占南京当上皇帝,一切都值得。” 张秉贞这么一说,潞王朱常淓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忙下令把从各地抢来的银元全部分发了下去,且立即着令自己的人去四处寻找巨木。 好在渤泥国国王坟墓就在南京城南石子岗,而这个曾在永乐年间去世的国王坟墓周围的树木早已高耸入云,且都已有两百年寿命,树也足够粗壮,因而便被叛军直接伐来做了攻城的巨木。 很快,在潞王朱常淓的重金刺激和可抢掠南京三日的诱惑下,再加上这些跟着潞王起事的官兵也都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便都异常地积极推着巨木,抬着云梯朝南京城外城杀来。 南京城并不小,除皇城外就有两道城墙,最外围的城墙就有城门十多处。 从北到燕子矶从南到秦淮河南边左侧的夹岗门。 即便潞王朱常淓啸聚了近十万兵马此时也不能达到能同时从每个城门进攻的条件,更何况南京城西边还横亘着一条长江。 按照张秉贞的意见,潞王朱常淓将攻打的重点放在了上方门和高桥门。 上方门是一道水门,横亘在秦淮河上,也就是说只要攻破上方门便能顺着秦淮河直到南京内城城门通济门。 而高桥门直通正阳门,正阳门乃南京城正门,且六部和五军都督府皆在正阳门内,而且正阳门也离皇城最近,也就是说只要攻破高桥门和正阳门就可以以最短距离攻破皇城。 而通济门也离正阳门不远,也是离六部和五军都督府以及皇城最近的城门。 所以看得出来,理论上,潞王朱常淓等叛军攻打南京城也还是颇有章法的。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七章 陛下回来了 当然这个也只是理论上。 这是张秉贞给从潞王朱常淓的策略。 但张秉贞到底是文臣,而文臣最容易犯的错误便是纸上谈兵,最大的缺点便是自负。 张秉贞忽视了一个最基本的道理,他既然能想到的最佳攻城方向,南京城内的官员自然也能猜到。 毕竟南京城的官员也不是傻子,而且人在危机时刻智力总是比平时强一些的,这叫发挥出潜力。 因而,南京城最精锐的守军即张同敞的步兵营便就在高桥门。 而芷江造船厂和大明船政局的海军也乘着小型战船直接从狮子山顺着秦淮河到达了上方门,只等着叛军来攻。 叛军最先攻的是高桥门,一个个叛军不要命地朝城门口冲来,不过还没冲到城门口,就被张同敞的步兵营六千杆燧发枪打得当场死掉三千余人,吓得一些叛军当场就丢了云梯慌忙往回跑。 本来一开始还因为银元在手和想到进城还能大抢三天而鼓起的攻城勇气在近卫军的枪弹面前直接就泄了气。 后方还没开始攻城的叛军一见攻城的部队不要命的往回跑还以为是城内的官兵杀出来了,也忙要跟着跑。 最后还是已经被潞王朱常淓封为左都督兼应天总兵官的牟文绶看不下去亲自带着家丁精骑来杀了几个溃兵逼得这些叛军不得不安稳下来: “都慌什么,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今天若不拿下南京城,明天你们就会被朝廷处死,给我捡起武器给冲,再有后退者杀无赦!” 牟文绶麾下的官兵也算是比较正规一点的,他这么一喊,他麾下的一万步兵先冲了过去,倒也咬着牙硬是冒着近卫军的枪弹把云梯抬到了城墙上。 不过没多久,云梯便被守城的军队给直接推了下去。 而没多久,也有叛军往上方门开始了攻击,这些叛军倒也不完全是不懂打仗,也有几个脑瓜子聪明的提了个比较可以的主意,用船装满了石头往上方门的水门猛撞,而许多叛军则被充作纤夫给这些撞力。 不过守水门的近卫军也有自己的办法,一枪接着一枪对着那些拉纤的叛军就打,打得这些叛军也不敢再拉纤,慌忙丢了绳子就往后跑,装满的石头的船就这样拥堵在了秦淮河上,后来越堵越多干脆将上方门给直接堵死了。 反正整个南京城外城是杀声震天,但紧张了好几日的南京城士民都没有看见一个叛军杀进来,一直拿着刀剑在城门上等着叛军爬上来好厮杀一番的壮勇和锦衣卫以及东厂番役门渐渐地也有些感到无聊了起来。 潞王朱常淓眼看着自己的大军好几日也攻不下南京城也有些着急了只得忙请教张秉贞和郭庸该如何是好。 而张秉贞也是一脸冷汗,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他以为南京城兵力空虚可以很好拿下的,但却没想到光是拿下个外城也这么难。 倒是牟文绶和沙兴这两个武官知道现在靠几个文官士绅是没有用的,便干脆不分白天黑夜的不要命的攻。 南京城内到底是兵力少,且近卫军步兵营还要防守皇城,也不能把所有弹药都耗光,只能先撤进内城,就这样牟文绶和沙兴两个武官带着人在十日后进入外城,外城大部分是平民和商人居住的地方,虽说大部分平民商人都已经搬入了内城。 但这些好不容易攻入外城的叛军依旧用刮地三尺的方式在外城开始大肆抄没起来。 潞王朱常淓自然是懒得管的,他现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且也再次燃起了信心,看着远在眼前的正阳门,甚至不由得扬言道: “等孤攻下正阳门,占据内城和皇城,便要登基称帝,做大明最英明的君主!” 但就在这时候,南京城西边传来了阵阵炮声,然后是杀声一遍响彻天! 朱由检带着近卫军第二兵团和海军回来了,六十艘大型战舰横亘长江江面上,炮口对着通济门方向不停地放炮,而近卫军第一兵团也直接从仪符门和钟阜门两个方向杀了进来。 与此同时,近卫军第二兵团燕子矶观音门和佛宁门进入外城一路绕着要城墙根南下,硬是直接夺占了高桥门。 而朱由检也在近卫军第一兵团第一骑兵营的陪同下来到了被数万叛军拥在中央的朱常淓面前:“是谁要做大明最英明的君主啊?” 朱常淓不由得惊愕地回过头来,却看见数百步外全站满了近卫军的官兵,四周也插满了龙旗,连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都似乎一下子数不过来有多少,而正中央那位身着帝王戎装的不是大明皇帝朱由检又是谁? “这是怎么回事,你,他,陛下,陛下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朱常淓此时是有害怕又惊讶,整个人直接哆嗦起来,话也说不清楚,然后腿脚也直接发软,整个人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殿下!” 张秉贞忙扶住了潞王朱常淓,大喊了一声。 而此时,叛军的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地看着朱由检和他身后的近卫军们。 “进城!” 朱由检将手一挥,近卫军第一兵团骑兵营便在前面开道,而这些叛军竟也不敢阻挠,自觉地让开了道路。 朱由检此时的确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他本以为这潞王朱常淓还会在殊死抵抗一次,也以为朱常淓会直接下跪磕头求饶,但他却没想到这朱常淓只是吓得软了脚然后说不出话而已。 不过,现在朱由检担心的不是朱常淓如何,而是担心的南京城内的局势,他不知道南京城内被围这些时日,整个朝局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而此时张同敞的近卫军步兵营也发现了朱由检的身影,顿时不由得高呼了起来:“是陛下回来了,陛下回来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一时间,整个南京城上俱是高呼之声,而南京城外也是如此,唯独在城门下的叛军显得比较尴尬,一个个从此刻起开始觉得自己好像被这个世界孤立了一般。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八章 皇后,辛苦你了 大明皇帝朱由检不知从何时起已成了整个帝国的主心骨。 当朱由检出现的这一刻起,所有人躁动的内心此刻都安稳了下来,内阁首辅高弘图甚至不由得揉了揉眼睛。 即便是惠王朱慈烺与定王朱慈炯此时也松了一口气,虽说心里依旧有一点小小的遗憾,但他们知道这个世界总算是恢复到了原貌,而他们依旧还是大明朝的皇子。 最是高兴的莫过于南京城的庶民,叛军围城数日对于他们而言,南京城就成了一座孤岛,而他们就是被困守在这里的囚徒,商业和娱乐活动被禁止,本是新春佳节,却不能出城祭祖,生活垃圾不能运出城,物价也开始上涨,甚至还要面临被叛军劫掠三天的厄运。 但现在大明皇帝朱由检回来了,朱由检一回来就意味着南京城就会雨过天晴,整个江南也将会雨过天晴,兵戈将会止于金陵,久违的市井喧嚣又将重现于古都,人们的生活也会再次恢复以往的安宁。 从此刻起,谁也没想到帝王的归来对他们有这么大的意义,所有人都在由衷地山呼万岁。 朱由检骑着战马进入了青砖朱门的南京城,春雪犹如孕育生机的精灵般在他的头顶上挥洒着,在匍匐在城墙内外的军民官员身上挥洒着,哒哒的马蹄声似乎是最动听的凯歌把此时他心里最想说的壮志豪情都吐露了出来。 而依旧在城楼外的叛军此刻则陷入一片茫然,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从贼的文官士绅们素日的伶牙俐齿在此刻都变得拙嘴笨腮起来。 潞王朱常淓被张秉贞扶了起来,他现在只在口里念叨着:“他应该不会杀本王,他应该不会杀本王的,本王再怎么说也是他皇叔,他不会的,他不会的。” “殿下,你现在冷静点,我们败了,我们败了!” 张秉贞大喊了一声,哭了起来,看着潞王朱常淓失态的样子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你走开!是你们败了,是你们败了,跟孤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是你们,是你们挑唆的孤,挑唆的孤,若不是你们,孤怎么会,怎么会造自己朱家的反,孤恨你们!” 潞王朱常淓推开了张秉贞,他现在本能地只想推卸掉自己的责任,本能的想着只要自己把责任推卸到张秉贞等文官身上。 张秉贞欲哭无泪,突然也忍不住再次大吼了起来:“够了,殿下!事已至此,您说这些有用吗,他朱由检加征商税,对士绅无半点怜恤之心,违背祖宗之遗训,这些都是您自己说的,我们既走上了这条路,就得有身死名裂之准备,臣先走一步了!” 张秉贞说着便一把藏于自己袖间的匕首往自己喉部刺去、 啪! 近卫军指挥使张同敞手里的枪冒出了一缕白烟:“陛下有旨,叛军附贼之兵即刻放下武器,由大元帅府总军法处与本官统一收监,若有胆敢抵抗者,格杀勿论!附逆之官员无论大小皆不得自缢,收押进诏狱由东厂审讯!” “杀啊!杀死潞王殿下”,郭庸不知脑子怎么突然犯抽,或许是这时候才明白过来自己应该反戈的,带着自己的家丁就要杀过来,结果被张同敞一枪打断了脚,跪在地上站不起来:“陛下的旨意没听见吗!” “不,本王不去诏狱,本王还不想死,陛下饶命啊!” 潞王朱常淓突然发了疯般的推开人群要往正阳门方向跑去,而此时正阳门的近卫军官兵则都把燧发枪端了起来,刀口直指向潞王朱常淓,潞王朱常淓则跪了下来:“饶命啊,饶命啊!” 大部分叛军开始陆陆续续的排成队将武器按照张同敞的吩咐放到了指定地点,然后一个个抱着脑袋跟着大元帅府军法处的宪兵进入了大元帅府为处置军官的大牢。 而从贼的官员此刻也被东厂的人陆陆续续押走,郭庸则是一路傻笑,而张秉贞则是沉默不已,一名从贼的乡绅则直接装疯卖傻起来,大庭广众之下就要解裤腰带小便。 福王那边自不必说,在南京稳定后,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就立即在海军协助下赶赴泰州,而福王也自是不战而降,从贼之左都御史唐世济也被活捉,一起被押往南京来。 总之,由潞王和福王掀起的这一场闹剧就这样迅速结束,江南各处被叛军占据的失地也被陆续收回,一些趁此大闹县衙和税务局的士绅自然难逃厄运,毕竟现在江南的基层官吏皆是近卫军转业人员,近卫军收复这些城池时,自然是不遗余力地要为因保护朝廷利益而牺牲的前辈报仇。 凡事参与迫害与杀害基础官吏和县衙的乡绅皆被抄家,直接参与者皆被处死,未直接参与者则押送南京待审。 而被潞王朱常淓废除的新政全部恢复,宁波市舶提举司重新开办,参与烧毁宁波市舶提举司的当地乡绅也已被处决。 江南继续恢复到以往的模样,不过因为这场闹剧还是导致整个江南的经济市场遭受了一定损失,短时间内,市场上没有恢复到昔日的活力,大明中央银行的取银业务增加,贷款业务下降,这些都说明经济活力受到了波及。 好在朱由检也可以借此机会肃清一批反动者,并可以开始借此对藩王制度进行改革,这无疑是利于大明千秋社稷之好事。 现在的朱由检恍惚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一切百废待兴,一切都需要从新开始,眼前的江山是他维持下来的,眼前的帝国是他改造出来的,而此刻在一场来自内外的危机后,自己缔造的这个帝国依旧存在了下来。 朱由检心情愉悦了不少,他知道这一切不再只是一个人的努力,这里面有近卫军的支持,也有江南大部分臣民对自己的支持,还有皇后周氏的坚持。 “皇后,辛苦你了”。 朱由检已经从东厂传递的消息里得知了皇后周氏在南京城的表现,因而此时的他对眼前这个成熟的女人又多了一份敬意和感激,并不由得握住了皇后周氏的一双柔荑。 正文 第四百一十九章 吻我 听了朱由检如此有情意的话后,皇后周氏心里有些欣喜,微微露出浅笑。 她恍惚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从皇上朱由检嘴里听到这么和气又带着亲切的话了。 朱由检也微微一笑,他抚摸着皇后周氏的这一双柔滑而白皙的手儿,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到底算是皇后周氏的什么。 是君主?还是丈夫,亦或是相依相伴的朋友,还是心理年龄要些的弟弟? 坦白而言,朱由检在前世不是熟女控,当然也不是luli控,他对于男女间的感情总有一种近乎低情商的迟钝。 但他知道自己现在是皇帝,是皇后周氏最亲近的人,所以他大胆的抚摸着周氏的手,也大胆地看着她。 不过,在皇后周氏的眼里,朱由检是她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需要眷念的人。 饶是她已做了皇后这么多年,也仍然眷念着曾经与朱由检少年时的纯真感情。 因而,在此刻,在这个彼此都轻松下来的时刻,皇后周氏突然放下了昔日的端庄,犹如小女子一般,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则把藕臂搭在了朱由检肩上:“吻我!” 朱由检犹如被人施法给定住了一般,他不敢相信这是皇后周氏说的话,他看着她明若深潭的眼眸,微抿的朱唇,带俏的笑颜。 不知从何时起,他好像觉得自己是在被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挑0逗着一般。 没有说话的朱由检不觉手就环了上去,投射在罗帐上的翼善冠渐渐朝着凤冠靠拢,两人相拥着滚到了锦榻上。 当晚,皓月羞了一整夜,躲在云间不肯出。 簌簌的风吹着椒房的红灯笼哗啦啦的响,仿佛是十八岁的少女在吟唱着明亮而轻快的歌。 朱由检尽了丈夫之责,努力使出了浑身解数,把皇后浇灌得越发娇艳欲滴起来。 清晨。 日出东山,春雪乍停,风止朱门,夫妻二人相拥而醒。 “陛下,复了烺儿的太子之位吧”。 这句话是周皇后在这边对朱由检附耳说的,似乎更像是妻子对丈夫的叮嘱,但朱由检却有一种突然被周皇后推得很远的感觉,昨夜的亲密顿时消失无影: “你太累了,多睡会儿吧,不用伺候,让底下的人来就行。” 然后,接下来朱由检没再说一句话,也没再敢看皇后周氏一眼,他怕她多看她那一眼的就幽怨就会答应她。 而皇后周氏也只看着朱由检没有说出一句话,她很想说因为朱慈烺不是太子,皇子们的心也跟着冷,朝堂也跟着更加纷乱复杂,但她没有说出口,直到朱由检走出了坤宁宫,她才突然抱住了被褥,捶打着枕头:“好狠心,你真的好狠心!” 御辇往乾清宫而来,朱由检看着朝阳从远处的正阳门方向冉冉升起,也不由得笑将起来。 无论别人怎么看怎么想,至少他现在已经让大明真正摆脱了被灭亡的危机! 北方的满清已是元气大伤,而联合汉族官僚士绅的多尔衮一党也已不能再压制以济尔哈朗为代表的保皇派,意味着满清内部斗争也会趋于激烈,满清自然已再无力北下,外部危机将不复存在。 而内部朱由检已经掌控着帝国最强大的军队,且中央财政已大幅度改善。 可以说,即便自己现在不再有任何作为,大明太平一百多年绰绰有余,无疑可以再做第二个南宋。 朱由检自己也不禁再想,他若是不再进行任何改革,不去动让整个士绅集团真正忌惮的土地利益,不再北伐,彼此之间和和睦睦的,会不会更好? 历史或许最多按照现有的轨迹逐渐发展到二十世纪初,然后被西方文艺复兴后崛起的研究自然科学给赶上,而大明肯定也会跟上去。 对于自己,现在完完全全可以做一个太平帝王,无为而治,再次把权力还给文官,让他们帮自己打理江山,然后自己则享受生活,享受女人,享受富贵。 如果自己要这样做,刚才就该答应皇后周氏,毕竟让惠王朱慈烺复了太子位就等于让皇权开始让位于文官坚守的儒家秩序,减少朝堂文官间的争斗,就会让朝堂斗争趋于平缓。 但朱由检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选择了沉默,没有选择答应皇后周氏,即便皇后周氏已经用夫妻之情,身体之诱来恳求自己。 “或许我还不是一个只甘堕落和沉沦的人,我不仅仅是这个帝国这个文明此时的主人,也是他的一份子,我既然成了这一段历史进程的引领者,就有义务用自己的最大努力去让他变得更好,因为我不是他的占据者,没有要将他坐吃山空的想法。” 朱由检这样替自己解释着。 而且两百年后的时局虽也没办法预料,未来会不会也如南宋时一样出现一个铁木真,金木真? 无论如何,朱由检觉得自己也不能让北方的汉人在自己活着的时代继续给八旗子弟做一百多年或许是两百年的奴才。 一旦决定要继续和士绅们斗,继续把帝国现有的不合理制度,把大明帝国更快推向新的时代后,朱由检发现自己这个皇帝的生活也不再迷茫,而他的世界也不应该只是寻找更加绝色的妃嫔去释放自己的多巴胺而已。 何况,朱由检也不想让一些为自己抛头颅洒热血的北方子弟失望,自己虽可以苟安于南京,但对于很多北方子弟而言,此时才是他们希望的开始,他们此刻比以往时候要更加期盼北伐,期盼重归他们的家园。 南国再好,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空洞的繁华,不及内心里久久不忘的北方家园。 但是朱由检知道要想北伐且让大明走得更远,将会遇到更大的阻力,他作为皇帝尚且有想偷安之心,何况南方的士绅百姓们,北方还有那遥不可及的未来对他们而言多少是没有切身什么意义的。 为抵御清军南下,为保卫家园,他们可以拿出甚至牺牲利益团结在朱由检周围,但要让他们再次付出利益去实现北伐理想,去让大明走得更远,恐怕大多数南方人都不会同意,毕竟人的本性是自私的,何况这还是一个没有太强烈的民族意识的时代。 而且南北矛盾在这个时代本就很大。 南宋北伐不成功不是因为国力不够,又何尝不是因为阻力太大。 正文 第四百二十章 大臣试探帝王心 如今的大明仿佛又到了明初,如同刚刚开国一般,社会的一切矛盾都处以隐而未发的状态。 而文官集团也开始被皇权彻底压制下来。 即便是崇祯二十一年的第一个朝会,朱由检此时的感觉与以往的任何时候都不同。 如今眼前这些文武官员看起来是那么的恭顺,一个个眉目低垂,好像对他已有本能的畏惧一般。 这种感觉让朱由检特别的爽。 恍然间,他觉得自己如今才算了真正的大明皇上。 十五万近卫军第二军回师江南,大批近卫军海军战舰出没于南京附近的长江江面,以及陆陆续续被押送进京的满清战犯,这些都已让文武百官不得不深信,他们的皇上的确打赢了满清,而满清也彻底没有了一统天下的造化。 文武百官们自然明白如今的大明皇上朱由检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威胁。 强大的近卫军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精锐的军队,他们再也没有资格去拂逆这位皇帝陛下的旨意。 但此刻的文武百官们也开始在想接下来陛下的打算是什么,他们虽然不能再左右皇帝思想,却想把皇帝的思想试探得更清楚一些。 朱由检知道他们现在这些文武百官都恨不得一个个变成火眼金睛,看透自己的内心,但此时的朱由检越是大权在握,越是不愿意让自己的想法轻易被看透,他可不想在自己的想法能成功得以实施之前就被轻易暴露出去。 因而,朱由检没有直接提接下来要干什么,而是先对此次参与抵御清军南下和抗击潞王与福王两股叛军的战斗中立下功勋的人予以封赏。 首先,内阁首辅高弘图被加少师,而阮大钺也被加少保,其余文武官员也都加升了散官官衔,连带着参与守城的城中壮勇也被赐予了赏银,至于近卫军更不必说,刘芳亮和何新俱被升为侯爵,周遇吉也因全歼谭泰部二十万大军之功被升为公爵。 除此之外,秦良玉也被加封公爵,李邦华和李明睿也被加封伯爵,甚至连带着路振飞也得了个伯爵。 李邦华与李明睿以及路振飞等虽是文官,但隶属于大元帅府,如同之前的边镇文官一样被封爵位也很正常。 不过,谁也没想到的是,朱由检一口气就连封了三个文官为伯爵,要知道大明立国两百余年来,文官得封勋爵寥寥无几,如今朱由检这样做不可谓不恩宽。 但朱由检这样大封群臣的意图也被在场的一些大臣们看出了些朱由检的真实想法,袁宏勋便是其中之一,在散朝后不由得对礼部尚书高倬说了起来: “陛下恩赏群臣,动辄以公侯伯爵赐,虽说是皇恩浩荡,但也看得出来,陛下有意激励群臣上进之心,属意北伐啊!” “是啊,不过我们不是兵部的人,也不是都察院的御史和六科廊官也不好参言,但国家穷兵黩武多年,民生凋敝,正是百废待兴之时,不宜再起兵戈啊,而且陛下这紫禁城也没修葺,皇陵也未建,吾等总不能让陛下一直住在破宫殿万年之后还没有安身之所吧,如此怎配为臣啊!” 礼部尚书王思任这么一说,袁宏勋抚须说道:“这个正是你们礼部的事,可也不能太明显,陛下如今刚刚大胜而归,筹措满志,以下官看,或许这件事提出来更得陛下之意。” 袁宏勋说着便在王思任耳边附耳嘀咕了起来。 …… 朱由检这边一散朝后就没再做御辇,而是带着司礼监随堂太监雨化鲸步行往乾清宫周围走着。 南京的乾清宫与北京的乾清宫差别不大,甚至比北京的乾清宫还要大些,占地约在三亩左右,周边庑房也是极多,西侧如今作为了大元帅府的办公衙门,司礼监也搬迁至东侧,整个乾清宫前侧倒也热闹。 朱由检不是个喜欢待在殿内的皇帝,他喜欢这样随处走走,等着走了一个大圈,便看见陈圆圆远远的已在乾清宫北侧殿门处等候着张望着。 在崇祯帝朱由检没在的这段时间,陈圆圆尽量让自己变得十分的忙,虽说她已是乾清宫的掌事女官,如今乾清宫没有宫监,自然是她最大,但她却和底下的宫娥们抢着干活,见着案台就要擦拭几遍,金砖地也用湿布每天拖几次,手里是拂尘扫帚不离手。 如今得知朱由检凯旋而归,心里又慌张地犹如小鹿乱撞,又不知道该干什么,站在门前就看着太阳从地面上升起又从地面上落下,在得知朱由检直接去了坤宁宫硬是没控制自己急匆匆地跟着跑了去,结果在半途中深怕皇后周氏又要说自己不懂规矩而只得退了回来,直愣愣地暖榻上听了一夜的北风。 “有没有想朕”,朱由检走在陈圆圆面前来,轻松自如地挑了挑陈圆圆略尖的下颌,就把顺势解下大氅往陈圆圆怀里一丢,踏步进了暖烘烘的里间内,见室内窗明几净,不染一丝尘垢,也就笑了起来:“算你用心了。” “陛下可是渴了?” “陛下可要吃点什么?” “陛下冷吗?” …… 陈圆圆收拾着大氅就一边问了起来,而朱由检则从她后面抱住了她:“行了,朕不冷不渴不饿,你就坐下来,老老实实地回答朕,有没有想朕?” “没,不是,有”,陈圆圆本能地要否认但旋即又点了点头,忽然就抱住了朱由检:“陛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算朕没白疼你”,朱由检笑着就推开了陈圆圆,昨夜和皇后周氏颠鸾倒凤了一宿,他可没精力再做男女之事,只喝了一口早已由陈圆圆准备好的热茶就躺在半新不旧地软榻上开始补觉。 等着朱由检睁开眼时,外面的天已渐黑,而此时却见卢九德走了来:“陛下,礼科给事中成钧进了份奏疏,谏言陛下恪守孝道,如今立下北拒胡虏的不世之功,更应祭孝陵以告慰太祖!” “突然巴巴的上这么个奏疏有何意图,内阁怎么票拟的,你们司礼监怎么批红的?”朱由检问道。 “内阁认为如今大败建奴,祖宗基业得以保存,是当上告在天祖灵,所以票拟是下月初二日祭孝陵,司礼监认为没什么不妥所以也准备披红,但到底是涉及祭祀大礼,还请陛下圣裁”,卢九德说道。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一章 藩王的土地如何处理 朱由检拿过奏疏仔细看了起来。 看了后,朱由检对此颇感到有些惊讶, 他不明白这一次抵御满清胜利的功绩为何会被文官们如此重视,竟然希望自己以此祭祀孝陵。 因为之前第一次抗击满清胜利后,文官们都没有建议自己祭祀孝陵,为何这一次又如此看重,甚至说是可以告慰天恩祖灵的大功绩。 常言道,大风起于青萍之末,朱由检不觉得这奏疏上的内容仅仅是让自己祭祀孝陵那么简单。 朱由检想了想觉得这些文官们故意夸大这次大明战胜满清南下的功绩明面上看起来是在奉承自己,但实际上只怕是想借此捧杀自己,让自己自认为自己这个皇帝已经做的很好,其功勋已足以比得上尧舜,至少是可以向太祖朱元璋交卷的。 而这些文官这么做的目的只怕只是为了让自己打消北伐的心。 但朱由检没想到的是,这内阁票拟居然这次这么快,连带着司礼监也披红得这么快,看得出来,内阁和司礼监这种内政中枢部门已经有很多官员不想再北伐了。 “也罢,批了就批了吧,着礼部安排就是”。 朱由检没有阻止内阁和司礼监这个决议,因为现在只凭这份奏疏还没办法完全看出这些文官的目的,朱由检便想着来一招就坡下驴,这一次先答应下来一些文官们的这个谏言,让这些文官们误以为自己真的有些志得意满而想着告慰太祖然后好苟安于南方,这样便会可以知道这些文官们的下一步举动。 作为皇帝的朱由检就不相信没有一个不想北伐的文官,没有一个此时不想站出来制止这些文官们想苟且偷安的想法。 朱由检觉得只有让这些文官们撕起来才算达到自己趁着文官集团内斗而达到自己进一步改革大明利益结构的目的。 甚至,朱由检还直接向卢九德说道:“这个叫成钧的颇懂仁孝之道,将其提拔为少詹事吧。” 等到了祭祀这天,朱由检很配合的按照礼部安排的仪式进行着对朱由检的祭祀,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孝陵,但此刻在这春0光微露的日子里,他还是头一次来祭祀孝陵,看着朱元璋的样子,朱由检也不禁暗暗笑了起来。 朱由检一边按照仪式给朱元璋行礼一边暗自念叨了起来:“朱元璋啊朱元璋,你的大明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可不能怪我,若不是朕费尽心机才保得了这半壁江山,不然以你那些子孙的能力,早在三年前,你的大明江山就被败得差不多了。” “而如今倒好,你的这些子孙们还不知道感谢朕,却还跟朕唱起对台戏来,不过,你放心,朕会替你收拾收拾你的这帮不肖子孙的!” 朱由检说要收拾朱元璋的不肖子孙自然指的是潞王朱常淓和福王朱由菘等藩王,他可不会被这些文官集团们牵着鼻子走,他现在对于北伐之事只保持缄默,但对于如何改造藩王却是他一直在关心的事。 不过,就在朱由检完成对孝陵的祭祀后不久,朱由检就又收到了一封奏疏,该奏疏则来自国子监祭酒许珂,内容却是说陛下朱由检住的宫殿没有重修,皇陵未有开建,如此让百官心境难安等等。 朱由检看到这篇奏疏算是更加确认了,确认这些文官是想让他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修葺宫殿和修建皇陵上来,言外之意还是想淡化北伐的思想。 不过,这一次,朱由检选择的是留中不发,他再也没有给予这些不想北伐的文官们一个明确的信心。 而此时希望北伐的官员在见到朱由检这个举措后开始认为崇祯帝朱由检还是有进取心的,还是想北伐的,不然为何对于重建宫殿和皇陵这样的重要事务依旧不关心还直接留中不发。 因而,希冀朝廷可以北伐的官员也开始上了奏疏,第一更上奏疏的就是左都御史陈纯德,陈纯德直接提明说望天下人勿要忘了还有十二处皇陵还在北都无人照料,如同北都一样被胡人占据,身为人臣不应苟安于江南当应尽早北伐,收复北都以重振大明等言。 陈纯德这么一说,不希望北伐的官员自然是不敢明着反对北伐的,但还是找了借口说应该暂缓北伐,理由则是现在大明刚刚经历大战且西南战事未停,朝廷应该在这段时间内与民休息等等。 支持北伐和要求暂缓北伐甚至不希望北伐的两派官员开始吵了起来,不过朱由检这个皇帝并没有参与,他现在只想着利用两派文官间的这个矛盾如何解决藩王的问题。 潞王和福王自然不必说,其本人和其家族都是要被处决的,而其他没有跟着起事的藩王,朱由检的想法是将这些藩王全部安置回京,但其封地并不取消而是准备重新安排。 “如今这些藩王在外地,虽说不参与地方政务,但也没起到替朝廷牧守一方的作用,反而容易被小人挑唆闹事起兵,威胁我大明的江山社稷,如今这潞王和福王便是这个例子,因而本官的意思是将这些藩王全部召回京城,这样也好监管。” 朱由检这么一说,内阁首辅高弘图先站了出来说:“陛下,我大明之藩王其实在起兵造反方面对朝廷的影响并不大,毕竟他们也没有兵权且他们无论怎么做都是非正义的,微臣以为他们真正威胁我大明的还是他们所占据的良田,这些藩王手里的良田实在是太多,但又都不缴纳赋税,所以微臣以为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把这些藩王占据的土地还给百姓。” “这个朕已经想好了,这些藩王有多少的土地,朕就给他们用十倍的土地去换”,朱由检说道。 内阁首辅高弘图和户部尚书刘万春都惊讶了,刘万春更是惊呼了起来:“陛下,我们之前不是说藩王最大的弊病是占的土地太多吗,怎么您还要用十倍的土地换啊?” “朕说的是这十倍土地是这里”,朱由检点了点坤舆万国全图里美洲和大洋洲的位置说道:“可以把桂王的领地改封在这里的某个地方,可以把唐王的领地该封在这里,这些土地广袤无垠别说十亩就是二十亩朕也舍得换。”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二章 抠门的皇帝和大臣 户部尚书刘万春这下没话说了,如今随着纸质媒体的在大明的兴起,更有了《自然》这样的科普杂志,他也知道崇祯帝朱由检所指的地方如今都是蛮荒之地,除了一些土著外还没有任何的国家政权。 因而在户部尚书刘万春不由得认为如果把这些藩王的封地封到这些地方,这哪里是封地,这明明就是流放了! “就这么说好了,封地兑换规格是亲王十倍,郡王八倍,郡王以下的封爵五倍; 话虽这么说,但朕也不能太大方了,推恩之制要实行下去; 另外,这些藩王的俸禄也得减半,其中一半得拿出来作为军费资助,毕竟他们的这些封地是要我大明近卫军帮着打下来的,他们总要给些钱吧; 因为他们是皇室贵族,朕没有替近卫军的将士狠要,只收取一半的俸禄已经是够大方的了,毕竟他们以后得到的是比他们现在的土地多五倍乃至八倍十倍的土地。” 朱由检说着就让户部尚书刘万春着手对这些藩王的俸禄发放重新拟定,同时又让兵部、户部、礼部三个部门联合起来,由内阁首辅高弘图统一负责先对这些藩王的封地进行重新划分。 在对待藩王的问题上,文官们和崇祯帝朱由检的立场是一致的,因而对于朱由检要动藩王集团的利益,他们是没有意见的。 若是文官也不是完全没用,譬如内阁首辅高弘图如今在朱由检眼里那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这高弘图第一次卖了张慎言和东林党不说,守南京时果断稳住人心也不说,单是这次对藩王集团动手就让朱由检很是称许。 内阁首辅高弘图颇有手段,很是善于玩弄文官擅长的忽悠之法,在给朱由检拟的旨意中只说召集各地镇国将军以上的皇室后裔于五月端午佳节前齐聚京城,同皇帝和内阁朝议藩王加赐禄田一事,对于用美洲或大洋洲等土地换封地之事却丝毫不提及。 “高爱卿真是惜字如金啊”,朱由检不由得赞叹了一句:“司礼监批红,即刻发放各地藩王吧。” 司礼监秉笔太监卢九德便从高弘图手里拿过圣旨盖了大印。 朱由检见此也很得意地笑了起来,这道圣旨一经内阁发出便标志着他在崇祯二十一年后的第一项改革事务便正式开始,拿藩王集团开刀倒也不会让整个士绅集团反感,但却可以斩掉文官集团未来可能造自己反的一个政治助力。 现如今才二月,圣旨发往各地藩王也得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再等各地藩王进京也得一个多月,再加上其他时间的耽搁,等到各地藩王全部进京且正式开始改换藩王封地时怎么也得到五月中旬以后才行。 因而,朱由检决定趁着这段时间也得好好做一些如何把各藩王留在京城的准备。 虽然他嘴上说这些藩王都是被百姓当猪一样养着,但这些藩王到底也是人,依附在他们背后的家眷奴仆护卫等也是上万人,不能白养着,得安排工作,得让他们自己养活自己,另外即便朝廷目前还要花钱也得把成本降到最少。 在安排工作之前,首先是这些藩王们搬回京城后,怎么安排住的问题。 朱由检为此专门召集内阁首辅和户部官员、工部官员以及顺天府官员商议如何安排的问题。 “陛下,江南人多地狭,南京城就更加严重了,而藩王们尤其是亲王们怎么也得要有一座王宫才行,按照规制,还得有王城,如今搬到南京来,建王宫王城只怕没这么多的地,所以,微臣觉得不妨就在皇城边的一些闲置下来的犯事勋贵官员的房子腾挪出来分成一些三四进的房子给藩王们住,您看如何?” 内阁首辅高弘图如此提议道。 而朱由检听了后这才明白过来什么叫做抠,如今这些文官们如果不叫抠还真没人敢叫抠了。 他们这些人在城内城外都有自己的庄园,动辄就是堪比拙政园的私家园林拔地而起,如今藩王们进京却只给安排一些三四进的房子。 关键是,户部尚书刘万春还提了个朱由检无法反驳的理由:“陛下,南京城城内城外的商铺田地皆是积极纳税百姓们的产业,当初说服百姓们缴税便是因为官府保证保护百姓私产,如今也不能藩王们去动这些百姓们的产业啊。” “好,朕知道了,依朕看,索性也不必将犯事官员的房子赐给藩王们,朕有更好的办法”。 朱由检说着便命人把南京城地图拿了过来: “栖霞山这一带挨近长江的山地这一片不能种庄稼也没集市的山地划出来给藩王们住,不多,每个亲王居住面积限定在三亩,郡王两亩,郡王以下一亩。” 朱由检这么一说,内阁首辅高弘图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陛下说的话,他觉得自己内阁为省钱不给这些藩王们建造王宫只让他们住犯事勋戚官员的老房子已经是很过分了,却没想到自家陛下对自家亲戚更过分,直接只给两三亩栖霞山下的山地住! 要知道文官们虽然给藩王们住住犯事勋戚官员的老房子,但到底地段很好啊,毕竟是在皇城边上,而且是内城,无论是进宫朝贺还是去秦淮河寻欢作乐都很方便。 而栖霞山在南京城北边,全是山地,没多少人,离栖霞山最近的是钟山孝陵和孝陵卫还有一些开国功臣的坟墓,关键是离皇城的距离比钟山离皇城的距离还要远一倍。 “陛下,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藩王们到底是皇室贵胄,而栖霞山一带地理位置实在不好,过于冷清且又在外城根,这样有损皇家威严。” 内阁首辅高弘图实在忍不住便问了一句。 “这位置有什么不好,依山傍水,背靠美丽的栖霞山,面对碧波浩荡的长江,风景秀丽,冬暖夏凉,且也安静,离孝陵又近,逢年过节祭祖也方便,而且在外城,也不用担心生乱子影响皇城安全,就这么定了,关键这一带肯定地价便宜,朝廷能省不少钱,不要以为现在国库充盈了就能大手大脚的花,尤其是你们户部!” 朱由检自然舍不得把犯事官员的房子给藩王,因为这些都是东厂抄没的,是他的私产,关键是地段极好的私产,就好比全是北京三环以内的房子一样,他怎么可能舍得赐给藩王们。 当然如果藩王们要想住城墙根也行,可以拿钱从他手里买这些有价无市的老房子。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三章 朕的行宫也在栖霞山 在场的文官一脸黑线,如今朱由检倡行高薪养廉政策,他们每年拿到的年终赏赐都不小,心里也就更加鄙夷自家陛下这种抠门的心态。 户部尚书刘万春还是不由得再问了一句:“陛下,真的要确定在这栖霞山下划一片山地给藩王们建造居住之所吗,这是否会有损朝廷脸面?” “损什么脸面,朕的行宫也在那里,让他们挨着朕的行宫住,叫损脸面吗”,朱由检这么一说,高弘图等文官互相看了一眼,便惊讶地问着朱由检:“陛下,你有行宫在栖霞山?” 高弘图等文官知道自己这位陛下是节俭出了名的,虽说如今南迁后国库充盈了,但也一直舍不得重建南京宫城里的几处破败的殿宇,皇陵修建的事也不提一下,甚至有大臣问起还直接说大臣这是要咒他早逝,不然哪有万岁的人急着修陵墓的,如此抠门节俭的皇上自然更加不可能有什么行宫了。 “朕在栖霞山怎么没有行宫,成祖和神宗南巡时留下的行宫不就是朕的行宫吗,你们也不必再多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工部尚书宋应星留下,其余的都退下吧,藩王们在栖霞山的居住区,不应该叫居住区,应该叫栖霞别墅区,这个栖霞别墅区就由朕亲自设计,由朕亲自设计的别墅不算有损朝廷脸面吧。” 朱由检这么一说,文官们这才想起的确在南京栖霞山还有行宫,但那是成祖和神宗南巡时的驻跸行宫,最近的也有好几十年的时间了,再加上南京雨水勤,湿气重,行宫早已荒废破败。 但这些文官没想到当今陛下竟然连这样破败的行宫都要,甚至以此为安顿藩王们的借口。 但现在是皇帝朱由检要让藩王们住栖霞山,而且文官们已经提醒了,因而如今朱由检还是执意让藩王们住栖霞山,文官们也就不好再有什么意见,毕竟他们也巴不得这样,朝廷开支能节省一大笔不说,他们也不用花精力为了拆迁和南京城的老百姓们磨嘴皮子。 至于丢脸也不过是丢的是朝廷的脸,陛下抠门至此,他们也没有办法,若是藩王到时候怪罪下来,他们也只说是圣意如此安排就行了。 文官们仿佛已经看见了藩王们怨声载道的样子,也仿佛看见了他们到时候往陛下身上甩锅的无可奈何。 朱由检这里已经开始画起了瓷砖石材为主要材料的现代别墅以及配套花园的图纸,而宋应星则在他面报告着大明的建筑技术现状包括水泥的研制进展和混凝土的研制进展。 水泥和混凝土这种材料属于无机材料,自然要比制造有机材料强,大明现在虽不能大批量合成有机材料,唯一的有机材料制造技术突破也只是制造甘油,但无机材料则容易得多,尤其是水泥,不过是奎硅酸盐和石灰、石膏的按比例混合,而混凝土则是以水泥为胶凝材料为基础,加上砂石为骨架而已。 “我们现在有各种各样新材料,不用汉白玉,不用金砖,也能给他制造出最好的建筑材料来,你就以水泥、混凝土还有其他石材染色为基础,寻找最好的工匠以这个为基础,再去魏国公那里定制一批琉璃格子窗,用钢筋混凝土不出三个月估计就能造出这种房子出来。” 朱由检细致地给宋应星说着。 而宋应星也没想到钢铁冶炼局生产的钢条还能有这种用途,倒也很有兴趣将此利用到建筑上。 在此期间,应天府已正式将南京外城栖霞山下的一片依山傍水约有两千亩的山地划分了出来,而宋应星也暂时停下工部的其他事务专职带着施工队在这一带施工,在半个月后便果然打制出了第一栋三层的混凝土小楼,紧接着在两个月内就以一条溪流为横线复制出了所有的小楼,还具体划分出了几区记号楼。 楼房外壁下面贴的是有专业工匠雕刻的瓷砖,即典雅又不杂乱,外侧上端则大明军械所研制的用来给枪械刷漆的隐蔽色,基本上是绿色为主,涂抹在墙体上端显得整个小楼特别显得庄严而又不失自然。 窗户是橙蓝相间的斗拱玻璃窗,幽静而又内藏奢华。 小楼正门是红木板结合胶体压制而成的,外面刷了一层有抛光效果的油漆,把红木的纹理显现得特别明显,恍如是几百年的上等红木一般。 而在正门下的石阶也是雕刻精美到大门外有一条二十来步的石子铺成的小路,小路一旁有石桌石凳,还有蕙兰蘅芷等名贵花种,大门乃是铁质大门,上面俱是长矛林立,显得威严无比。 小楼外便是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小路紧贴着小溪,过小溪的桥便是另一栋小楼。 每栋小楼有独立的围墙,楼房后面还有一个园林式的花园,占地不大也就半亩甚至不到半亩,有游泳池,也有蹴鞠场还有戏台等等娱乐运动设施应有尽有,甚至有各自现代才有的单双杠和哑铃还有儿童们的木马以及大明版滑滑板与秋千。 朱由检带着高弘图等文官这一日来到了这栖霞山进行视察,高弘图一来便抬头看见前面郁郁葱葱的绿树翠竹间只隐藏着一连排的绿色小楼,恍如一群曼妙的女子隐匿于山野之间一般充满情趣。 朱由检看见高弘图等文官那一脸如同去了秦淮河看见名妓跳舞的表情也是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心想这种搁在后世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度假小区,而此刻这些文官们或许是对重檐式建筑看多了的缘故如今一见没有琉璃瓦和朱墙的绿色楼式建筑自然很是惊讶。 “陛下,微臣倒是没想到能有的如此精美的楼阁,微臣斗胆问问宋阁老,现在一共已经花了多少银子,可有造一座宫殿费钱?” 高弘图不由得问向宋应星。 宋应星看了看朱由检,朱由检说道:“他是首辅,你也有向他报告的义务。” 如此,宋应星便回道:“没花多少,把保国公在皇城西侧的那一处院子和他在莫愁湖的园林卖了也就能抵如今的花费了。” 正文 第四百二十四章 会赚钱的朱由检 户部尚书刘万春一时惊呆住了,他知道保国公在皇城西侧的院子和在莫愁湖的园子都不便宜,但以这样的代价在这里把大明现如今所有的皇嗣安顿在这里,不可谓不节省。 毕竟按照他们内阁原来拟定的计划,是要把几乎所有犯官的宅邸都安排给这些藩王们作为他们在京的王府的。 但他们没想到陛下竟然以如此低的银元支出将所有藩王皇嗣的居所都建造了出来。 朱由检让宋应星带着他们穿过围墙,便进入了里面,愕然看见的便是一大牌坊,牌坊上写着“天家离宫”四字。 “陛下,不知为何您为何将这里取名为‘天家离宫’,藩王宅邸冒用皇名到底不恰”。 高弘图这么一说,朱由检便笑将起来: “爱卿有所不知,朕的行宫也在这里,比别的楼宫高九级台阶的唯一一栋红色小楼,便是朕的行宫; 此地既是藩王居住之处,也是我朱家聚集之处,朕也会来这里纳凉避暑的,在这里召见藩王,平素藩王不可随意离开这里,出去者则需要登记。” 毕竟这些藩王的身份特殊,即便是要召回京城长期居住,也是要对其有严格管束的,因而这也是朱由检为何要把藩王的居所都统一安排在栖霞山为的也是好管理和监控。 文官们自然只能说吾皇英明,对于朱由检这个决策也没有什么意见。 但等他们同朱由检一样在宋应星的带领下进入最近的一号楼的室内时,便被室内的装修给震撼到了。 即便是高弘图也不得不感叹他自己从来没见过这种洁白瓷砖铺就的地面和华丽的吊灯以及形似木塌却看上去更舒适的木制坐具以及高耸的穹顶和犹如一面墙一般的飘窗。 眼前的一切俱让这些文官们新奇。 “难怪陛下相信藩王们会喜欢上这样的居所,只可惜微臣非皇家贵胄,不然也能在这样明亮的楼里住下,至少看书是极好的。” 高弘图这么一说,朱由检便笑着说道:“高爱卿若是喜欢,也是可以在这里买一栋的。” “买?” 高弘图有些愕然:“陛下恕微臣斗胆,您不是赐给藩王们?” “爱卿讲的好笑话,天下的房子哪有随便赐予人的道理,朕虽说是皇帝,但一没俸禄二没闲钱,哪里能造的出这样的房子,这些都是百姓的血汗钱,朕哪里能随随便便赐给他们,自然是要卖给他们的,朕已经同宋阁老合计过,九号到二十号定价十万银元,其余以此为中心依次递减,最便宜的一万银元。” 朱由检这么一说,在场的文官们当场骇然失色,他们都没想到自己这位伟大的皇帝陛下竟然抠门吝啬到如此地步! 用最省钱的方式建造出了最明亮独特的楼房却并不是要赐予给藩王们,而是要卖给藩王们! 户部尚书刘万春很想说:“我的陛下,现在国库不是没有钱,即便军费花了很多,但也还是有节余的,没必要这么抠!” 但他还是忍住了,毕竟这笔钱是花的工部的钱,而工部的钱是从他户部拨的,所以能通过卖给藩王的方式把支出的钱多收回来些,让户部的账做的好看些,他这个户部尚书年终也能多得些绩效赏银。 因而,户部尚书刘万春还是选择了沉默。 朱由检看着文官们很惊讶的表情也很是不明白,这些文官是不知道如何做生意不成,这样的楼阁成本不过上千银元,自己以一万乃至十万的高价售卖,就等于凭空从这些藩王们手里赚取了大批银子。 这样的话,国库发给藩王们的一半俸禄也能收回来,而且未来几年的俸禄也能收回来。 这难道不是乐见的好事? “陛下,这样是不是太过了,毕竟这些人也皇室贵胄,他们万一不买的话,该怎么办呢,朝廷也不能强迫让人家买吧?” 高弘图感到无语,但也尽量保持着风度,很耐心地请教着朱由检。 朱由检则笑着指了指高弘图:“爱卿真是糊涂,他们不可能不买,他们若不买,就直接露宿街头呗,反正朕到时候也不会让任何客栈和官民收留他们,不然就以与藩王勾结为由治罪!” 高弘图没再说什么,他很想说陛下这是都是你家的亲戚啊,你家亲戚露宿街头你不嫌丢人啊。 朱由检还真没觉得这个丢人,他就不相信这些积累财富数百年早已富可敌国的藩王们非放着华丽丽的别墅不买偏要露宿街头,更何况自己也有行宫在栖霞别墅区,难道这还不足以吸引藩王们来这里买楼居住不成? 文官们没再说什么,只得同崇祯帝朱由检跟着宋应星一起继续参观这栖霞别墅区。 而让文官们没想到的是,崇祯帝朱由检还在别墅区内部专门划出一段区域作为街区,在街区中央是一广场,街区两排皆是形态不一的楼房,但都没有围墙和花园,且都是紧挨着,门也很大。 “这些都是铺子,以后藩王们住在这里免不了要喝花酒,听戏唱曲什么的,甚至也会赌钱斗蛐蛐什么的,作为皇室贵胄去别处自然有失身份也会扰民,不如就在这里面玩乐都是一样的,按照陛下的意思,各地在户部注册过的商户都可以买或者租下这里的铺子,铺子按照不同大小从二十万银元到五万银元的价格不止,租金自然又是一样价格。” 宋应星这么一说,在场的官员都觉得自家陛下肯定是想赚钱想疯了,连这样的法子都想得出来。 让藩王们集中买房住在这里,而这一带如今也没什么店铺什么的,但藩王们自然是生活需求高且出手阔绰的,但偏偏他们如果住在这里便就离南京城繁华地带很远,如果在这里开店铺赚藩王们的钱自然是很好的。 但偏偏如今陛下已将这些店铺算在了自己名下,商人们要来这里赚藩王们的钱只能先来陛下这里高价购买走店铺或者租店铺。 “这个别墅和附近店铺的买卖自然不好由朕自己出面,就由户部出面,户部单独成立一个国家资产管理司,这些产业俱由该司负责。” 朱由检这么一说,户部尚书刘万春没话说了,他不用想也知道这要是卖出去,他户部又将是一笔大的收入。 内阁其他大臣也不好说什么,让国库多点钱赚,他们自然是也愿意的。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五章 藩王进京 藩王们陆陆续续都已经进抵京城。 因为这些藩王们得到的旨意是要商议扩大他们封地的事,他们自然是很高兴的,也很积极来京城的,而且他们在此之前都是不得离开封地的,如今能来金陵城领略一下帝都繁华自然也就更加兴奋。 鲁王朱以海和德王朱由栎最先抵达了京城。 紧接着便是被朱由检在南迁后重修封在顺德的唐王朱聿键。 还有桂王朱由榔最后也抵达了京城。 每一位明室藩王及其同宗皇亲抵达京城,朱由检都会在奉天殿设宴款待他们。 有时候若是几位明室藩王一起抵京,朱由检便一起款待。 不过,朱由检知道这些藩王都是富得流油的土豪,给他们山珍海味也没必要。 本着节约成本的原则,朱由检只让御膳房做了平常的素宴。 按照朱由检的意思,如今半壁江山尚且还沦落于敌手,百姓更是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作为朱家子孙,作为天潢贵胄更得体验一下民间疾苦。 甚至,朱由检还让左都御史陈纯德专门讲述了一下崇祯十七年他随扈南迁时看见的百姓惨状。 “百姓苦啊,尔等出身帝王家,从小锦衣玉食,哪里知道他们的艰辛。” 朱由检装出一副哀怜民生的样子,在场的藩王们自然也只有附和他,说起国家艰难的话题来。 “如今国事艰难,半壁江山沦丧,微臣以为陛下当改祖宗之旧制,留藩王于京城,皇室贵胄合力振兴大明,以此方是社稷之福,如同当年成祖得诸藩王兄弟相助得以拨乱反正一样,天家齐心,方能使万民齐心!” 首辅高弘图见机行事,忙站了出来提出建言。 而紧接着,在场的文武官员皆站出来表示希望朱由检可以留藩王于京城,不必令其回封地。 藩王们都惊讶了,他们都没想到居然会被陛下留在京城。 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的,虽说他们在封地也是被圈在封地里不准出封地,但至少在封地里,他们是自由的,而且是天高皇帝远。 但现在要被锁在京城,就等于他们的一切都会被陛下盯着一样。 朱由检笑了起来:“首辅到底是老成谋国,就依首辅所言,诸位皇伯皇叔皇侄们,就都暂时留在京城吧。” “臣等遵旨!” 藩王们也没办法,如今人来了京城,这里是朱由检的地盘,他们也只能任由朱由检宰割。 不过,朱由检在宣布不让藩王们暂时离开京城的谕旨后也就没再管这些藩王。 这些抵京的藩王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们没想到朝廷都不管他们住和吃的问题。 而且既然要留在京城,肯定是要有王府的,但他们也没有听见任何官员说会赐王府这回事。 “两位殿下,本来招待你们进京的事是由我们礼部负责,但我们只负责接待您们,您们的居所与吃食不是我们负责,现在改由户部国家管理司负责,你可以去找聂郎中。” 礼部的官员带着鲁王和德王找到了聂郎中,而聂郎中倒也客气,作为因为曾经善于做牙行生意而被户部尚书刘万春直接从照磨提拔到户部国家管理司郎中一职上的聂晓伟很客气地带着鲁王来的了栖霞山别墅区: “两位殿下看了这里的别墅可还满意,这些都是陛下亲自为您们留于京城设计的公馆,而陛下也在这里有一栋行宫,您是否选择购买,九号到二十号的是十万银元,其余的依次递减,最便宜的是我们刚刚看见的第一栋只值一万银元。” “这可奇了,敢情这不是赐给我们的,而是要我们买,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你们这些当官的贪墨了银子故意讹诈我们的。” 鲁王有些恼怒了起来,他对于这种精巧别致且不少宏大的楼房也很满意,虽说是在南京外城且太过偏远,但他也知道自己这种藩王是最不被朝廷所容的,所以也就觉得还是可以忍受被赐予一座楼房在这里的。 但鲁王没想到这不是赐予的,这是要他购买的。 跟着鲁王一起的德王朱由栎也问起来:“如果我们不买呢?” “两位殿下不买,下官自然拿你们没办法,但下官能确定的是,除了这里就再也没有谁敢收留两位殿下,也没有谁敢把自家的房子卖给两位殿下,两位殿下只能露宿街头,不过两位殿下还请想清楚,以两位殿下的财力买下这样的一栋别墅容易,但是若因为露宿街头让皇上丢了脸面,到时候惹得皇上不高兴了,把两位殿下扯成是潞王和福王同党可就不好了。” 户部郎中聂晓伟这么一威胁,鲁王和德王被噎得没话说。 最后,德王实在气不过,吼了起来:“你们户部的刘阁老呢,让他来见孤,孤倒要问问他,他怎么好意思从孤手里赚银子!” “阁老他老人家如今正和内阁其他阁老们在乾清宫同陛下商议西南战事的军费问题,自然没空来见两位殿下的,而且下官斗胆说句不该说的话,我们都是陛下的臣子,可不是两位殿下的臣子,两位殿下若要买便就买,若不买便就不买,这样的别墅,你们不买大有人会买,毕竟挨着陛下的行宫,能同陛下住在一起,别说是花上一万,就是十万百万也有人愿意。” 这户部郎中聂晓伟心里很是鄙夷这鲁王和德王,心想听说藩王们都富得流油,怎么让他们买个别墅还这么麻烦。 “你!” 因为户部郎中聂晓伟话里透着威胁,德王一时怒了,正要斥责聂晓伟几句,但被鲁王拉住了,而且鲁王主动问了起来:“这个别墅区,陛下一般会来住几天?” “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总归会有一天会来这里不是,再说这天气越发热了,陛下不来这里避暑难道只在燥热的皇城不成?” 聂晓伟这么一说,鲁王也点了点头:“也罢,孤买就是了,即便是陛下在这里住一日,也是值得花这么多银子的,只是这九号和二十号为何贵这么多?” “这里离陛下最近,自然会最贵”,聂晓伟道。 “那孤就买九号”,鲁王说着就把大面额的银元兑票拿了出来。 “那孤就买十号吧”,德王也只得跟着买了。 渐渐的,所有来到京城的藩王都来栖霞山别墅区买了别墅,但直到所有藩王都到齐后,还剩下了二十来栋别墅。 按照朱由检的意思,这二十来栋别墅则以高于最高价十万银元三倍的价格拍卖出售。 竞拍者很多,许多富商巨贾以及达官显宦都争着要抢拍。 原因无他,这里有皇帝的行宫和诸藩王的居所,谁不愿意离帝国最顶层的权贵更近点。 郑家、韩家与杨家以及王家这些当时大明帝国的几大家族皆在这里竞拍下了自己的别墅。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六章 藩王被坑 内阁现在没人再说自家的皇上抠门了。 每天看见自己户部存入大明中央银行的储蓄越来越多。 户部尚书刘万春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感想。 那便是,陛下很英明啊! “从来户部就是往外花钱的,如今自从钱法一改后,户部不但可以只往外花钱,还可以赚钱,现在更是不仅仅只靠存钱获利,还可以靠拍卖国有资产获利。” 刘万春现在逢人便喜欢把“国有资产”这四个字挂在嘴边,俨然成了大明真正的财政专家。 他很佩服自己的皇帝陛下居然会发明这个词。 这天下的矿产、山林直接说成是陛下的资产拿出来拍卖到底有些不好,而如今换成是“国有资产”,且是由户部出面自然要很多。 不过,刘万春也有些担心,他知道自己这位皇帝陛下是什么都敢做的,所以他就怕他这位陛下到时候把什么都往外卖,别最后连自己的宫城也要卖出去,甚至把手从藩王身上伸到整个士绅阶层中去。 因而,刘万春觉得自己既然作为户部尚书还是不能让陛下太过执着于商贸之事上,他现在不止一次地对朱由检说: “陛下,现在国库的钱够花,您就别想着法子捞银子了!您的帝国不穷!” 但朱由检现在赚钱赚上了瘾,岂能说停止就停止。 藩王们进京后,朱由检也没急着让内阁首辅高弘图主持扩大藩王们封地的事。 朱由检以西南战事一直未决为理由一直拖着。 但偏偏朱由检也没有让这些这藩王们闲着。 现在朱由检貌似很热衷于主持家庭文娱活动,时不时的就请这些藩王们进宫参加宴会。 端午节设宴一次。 因为赏月又设宴一次。 因为赏荷又一次。 因为纪念某位皇帝,某位勋贵又设宴一次。 …… 每隔一两天就是一场宴会。 有时候朱由检自己不好意思设宴召见藩王们了,便让皇后周氏出面举办家庭宴会。 不过宴会吃的也简单,不过寻常几个菜肴,也没什么山珍海味。 但藩王们也不能不抗旨不去。 朱由检之所以这样做自然是有原因的。 原因就是现在这些藩王住的地方是在栖霞山,离皇城很远。 而朱由检虽说是以后主要在栖霞山的行宫召见藩王,处理朱家内部事务,但为了从藩王们手里捞钱,他也只能继续不要脸了。 朱由检以国事繁忙为由不来行宫,藩王们也拿朱由检没办法。 但朱由检隔三差五的要召藩王们进宫,藩王们也很烦。 因要赶这么远的路为了不能迟到,只能大早上天不亮的起来去赴宴。 然后,偏偏朱由检总会找几个酒量好的大臣轮番陪这些藩王们喝酒,一喝就喝到大晚上,这些藩王们基本上大半夜的抹黑才能赶回栖霞山。 藩王们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便是最好还是能住一个能离皇城近一点的地方。 至少进宫方便。 这样他们也至少能睡一个好觉。 果然,也就持续了两个月,户部国有资产管理司的郎中聂晓伟又来到了栖霞山别墅区,且在广场上宣读了户部钧告。 钧告的意思是皇城墙根下有一批犯事藩王勋贵官员的宅邸需要发卖,为的是筹措军费,但很多宅邸级别太高,只能藩王才能住,因而便聂晓伟也就直接先来找藩王们买不买。 皇城根下的老宅邸是朱由检一起打包先以市场价卖给户部的,然后再由户部出面准备把这些老宅邸以更高的价格给拍卖出去。 这些宅邸皆是大明两百余年来许多南京犯事权贵的宅邸。 大部分都是破败不堪,而且虽然在皇城根下但到底离外城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除了上朝的藩王官员们很需要外,寻常大户人家自然也没必要来皇城根下扎堆。 因而如今藩王们进京居住,朱由检也就正好趁此把这批闲职的高价老宅邸以更高的价卖给这些藩王。 这也是为何朱由检要频繁在皇宫召见这些藩王的原因。 其目的就是要这些藩王们认识到在皇城根要是没有一套房子是有多么的不方便。 “各位殿下,西南战事吃紧,军费不足,如今户部和内阁不得已才想了这么个法子要把一些老宅邸发卖,都是以前的藩王勋贵官宦留下的,面积大,地段好,各位殿下若有意向者可以按照上面的地址来我户部国有资产管理司竞拍。” 户部郎中聂晓伟依旧腆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向整个栖霞山别墅区的皇亲们说着住在皇城根下的好。 而这些藩王们也知道这是朝廷摆明了要从自己手里赚银子,但为了自己生活更方便,也只得拿出钱来争着买。 就这样,一座座宅邸就都被拍卖了出去,其中尤其是永乐朝赵王朱常洵的一座王府拍得的价格最高,直接达到了三十万银元! 三十万银元虽然比以前的大明通行货币白银三十万要低值一些,但其价值在如今的大明依旧代表着天价,要知道刘孔昭买一艘当今世界顶级的风帆战舰也不过十万银元。 但藩王们依旧能拿得出这么多钱来,买房的时候丝毫不犹豫。 可见这些藩王到底是有多么的富有! 这些老宅邸许多都早已是蛛丝儿结满雕梁,朱门脱漆,瓦黑墙歪,一应陈设更是灰尘污垢积累成土,至于床榻之间有多少野猫或者鼠洞更不用说。 因而这些藩王们即便花高价买了下来还得花钱请人打扫,重新购置家具,装潢室内室外。 堂堂亲王的居所自然不能太寒碜,请工匠自然是高价添置东西自然是高价,崇祯二十一年上半年的经济恢复和这些藩王们的消费促进不无关系。 户部尚书刘万春现在对崇祯帝朱由检佩服的是五体投地,他户部如今还没开始收夏税,收入便已完成了去年的半年总收入。 光算绩效赏金,他刘万春今年年底也能得个两三千银元的俸禄收入,这让他有了再纳一妾的底子。 当然,藩王们进入京城后,朱由检也不是只帮户部增加了国库收入,他也帮他自己增加了收入。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七章 大明的混乱时代 栖霞山区的店铺是他直接让内廷管理的。 这个时代的商户也不是笨蛋,知道这些藩王们都是土豪,都争着买下这里的店铺,连秦淮河最知名的风月地也在这里开了分店。 朱由检在这里的所有的店铺在数日之内就销售一空,再一次证明大明地产业同样火爆的同时,也让朱由检的内帑赚了个盆满钵满。 不到半月,昔日冷寂的栖霞山一带就有了闹市的氛围。 藩王们纸醉金迷的身份比之前更甚。 南京城素来是烟柳繁华地,士大夫们来到这里也大多是追求声色。 因而让人欲仙欲死的服务不可谓不多。 一些在偏远地区待久了的藩王如今来了南京自然觉得新鲜。 不多久便传出某位老王爷在某姑娘的身上猝死的新闻,一下子就成为了栖霞山别墅区第一个薨逝的藩王,差点还酿成一桩冤案,在南京城引起了轰动,好在最后查知是并非那姑娘所杀,也就免了刑罚之苦。 虽然朱由检一直对这些藩王们敲骨吸髓, 但现在他与这些藩王们的关系也还行,君与王之间倒也融洽。 即便是藩王们有些抱怨被勒索太过,朱由检也一概把责任推给文官: “唉,各位皇伯皇叔们有所不知啊,朕这个皇帝也当得很难的,按理是该给你们赐府邸赏赐些什么,但百官们廷议说什么军费紧张,需要与民休息,只能委屈皇家! 不仅仅没给你们府邸赏赐,即便是朕的宫殿和皇陵都没修! 你们说说,朕能有什么办法,即便是现在,朕都还只能每顿吃五个菜,你们说说这是一个帝王该过的吗,可恨啊,可恨啊!” 文官们想把藩王们抱怨的锅甩给皇帝朱由检。 而朱由检则先把锅甩给了内阁和其代表的文官集团。 而且朱由检是直接把直接不愿意做的事也说成了是文官们故意针对自己的。 再加上从藩王手里赚银子,很多事朱由检没直接插手,是户部出的面,所以藩王们也很相信朱由检的话,纷纷问朱由检为何不罢免内阁首辅高弘图。 朱由检则继续哭诉说高弘图有守卫南京的大功,在朝野深孚众望,自己没办法罢免内阁首辅高弘图,藩王们又问朱由检为何不罢免他们最厌恶的户部尚书刘万春。 朱由检也说了一些难言之隐,说罢免也是需要理由的,没有下面言官的弹劾,他也不能随意罢黜一个个堂堂户部尚书,毕竟如今的户部尚书都是内阁首辅举荐任命的。 藩王们听明白了朱由检的意思,也的确是想出口气,想让朝中官员们也忌惮一下他们这些藩王们。 因而,藩王们便开始了自己的政治秀,便也就有人开始用银子或者其他方式贿赂买通了一些御史言官,然后弹劾起户部尚书刘万春来。 户部尚书刘万春也不傻,知道这又是自己那位狡诈如狐的陛下故意这么做的。 他知道陛下想要的是什么,因而二话不说就将户部国库此次通过拍卖所谓国有资产所得的三成给了朱由检。 但是,很快,朱由检还是罚了刘万春半年的俸禄。 户部尚书刘万春知道自己陛下的意思是自己给的份额不够,便提高到四成。 因而,户部尚书刘万春在被罚半年俸禄后又被突然加封了个太子太保的三孤之位,还将其大学士之位加为文渊阁大学士,从内阁大学士排名第六跃升到第四! 藩王们震惊了! 远离朝堂已久的他们才发现帝国政治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一些政治嗅觉敏感的藩王们才发现原来是户部尚书刘万春给陛下送了钱。 被“贿赂”了的陛下自然不会再治刘万春的罪。 藩王们忙一边指使一些为钱说话的文官指责户部尚书刘万春是个只会捞钱的巨贪佞臣吗,一边也给陛下朱由检送钱。 户部尚书刘万春位列中枢已久再加上深受大明皇帝朱由检的不要脸的影响后,他也跟着不要脸起来,继续抱朱由检的大腿,送钱送温暖只差没送女人。 藩王们看不下去,为了压过文官们一头也抢着给朱由检送钱。 譬如,桂王朱由榔就主动贷款揽下了奉天殿重建的工程。 朱由检对此很高兴,当即就赏给了朱由榔南京工部尚书的官。 朱由榔摇身一变成了大明朝最年轻的部堂高官,还是藩王直接兼任。 其他藩王也看着眼红争着送钱,而一些清流文官们也不甘落后,在一边收钱骂内阁六部堂官同时也斥责藩王们坏了祖制,但也都不敢把矛头直指朱由检。 朱由检俨然是在城楼上看风景的人,看得下面的藩王勋贵、文官们闹得沸沸扬。 外加依旧还存在夺嫡之争,大明王朝似乎在这个时代很是混乱。 一些盯住首辅之位的大臣也开始挑唆党羽直接斥责首辅高弘图不作为。 高弘图的人也自然不甘落后,逮着阮大钺等敌对派也开始骂。 一时间,大明仿佛又回到了昔日那个“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的时代。 但事实却是,无论是朱由检的内帑还是国库的收入都开始大幅度增加,尤其是在崇祯二十一年七月过后,随着商税征收的结束,国库年收入跃升到两亿银元! 而朱由检自己的内帑储蓄也突破了十亿银元! 这就是帝国混乱时代下的盛世华章。 官员们在悄然间发现帝国的财富已经到了以亿计算的时代。 在这些藩王们不再混吃等死或者只专注于剥削底层百姓而和文官开始政治博弈时,朱由检也依旧还没开始告诉藩王们如何扩大其封地的事。 而是在八月过后,朱由检突然就命令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东厂、大元帅府总军法处联合成立专门组,统一开始执行对一应战犯和叛臣的处决行动。 朱由检诏令所有藩王和二品以上文武官员从八月初五日处决行动开始起每日巳时正到太平门观刑,酉时三刻方准离开,且每逢一名战犯处决完毕,必须上文章写感想。 当然当值之日除外。 之所以这样做,朱由检自然是想通过实实在在的严刑峻法让这些藩王们知道违逆自己和背叛大明的下场。 最先被审决的自然是已因怂恿满清再度南下灭亡大明而且亲自挂帅欲亡故国被大明内阁刑部定位甲级战犯的洪承畴。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八章 万民唾骂洪承畴 此时的洪承畴还在江宁镇的某一硫酸厂接受劳役。 他的工作内容是将高浓度的绿矾油即浓硫酸之提纯物倒进特制缸内的工作。 这种工作虽说简单。 但一不留神就会把这种强腐蚀性的液体漏在自己手上或者脚上。 或者是不小心把缸子碰碎,让浓硫酸大量洒在自己身上。 一旦这样便都会导致身体被直接碳化。 但洪承畴运气倒也挺好,除了一个大拇指黑得如煤炭以外,其他部位都还完整。 这也是他素来做事谨慎的缘故。 这种性格也特别适合干这种高风险工作。 洪承畴现在只穿着一白色棉布短衣,露着膀子,除了那将军肚还彰显着他以前非富即贵的身份外,基本上已看不出他与在场的劳役犯人有什么不同。 洪承畴在这里一直是以一脸别人欠他钱的表情示人。 头发乱糟糟的自然没有仆人在服侍他熟悉。 而在洪承畴身后则按照常例,是有一名近卫军士兵跟着在他身边的,而且还有两个监工。 近卫军士兵只监管他是否会逃跑和自杀,其他事务都是监工负责。 一旦洪承畴稍微一偷懒,监工便会直接一鞭子抽上去。 蘸了盐水的鞭子在毒日下打在汗津津的背上能疼得洪承畴当场惨叫。 此时的他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能死就快点去死。 但偏偏他自己狠不下心自杀,而且也时时刻刻也有人看着他,他也不好自杀,即便是尝试着绝食,也会被人粗暴的掰开牙关往里面灌白粥。 监工们都是因违纪而被派到在这里当监工的士兵。 一个个本来心情就很糟糕,如今又能收拾一个在满清当过大官的汉0奸一个个自然很积极的用各种手段折磨洪承畴,而且也能通过虐待洪承畴来提升他们的自信,让他们觉得自己至少比汉0奸值得尊重的,因而他们虐洪承畴是越虐越爽。 “你个狗汉0奸,还坐在这里干嘛,继续给老子干活!” 一监工顺手就是一鞭子过去,打得洪承畴肥肥的脸上又添了一道血红的疤。 “是,是,九爷,小的这就干活”。 洪承畴内心是奔溃的,他不止一次想,如果历史能重来,他宁愿在松锦战败后选择自杀,也不愿意去体验那蒙古女人的滋味,然后被害得到了如今这步田地。 这时候,东厂的一名校尉、一名刑部的官员、一名大元帅府军法处的宪兵持着枪走了来,刑部官员当即宣读了钧令: “着即押赴甲级战犯洪承畴受审!” 几乎每隔个四五天左右,洪承畴便会被带回南京受审一次。 而所谓的受审其实也不是受审而是接受批判。 洪承畴自己需要跪在太平门由行刑场临时改造的公审台上。 整个公审由刑部尚书高倬主审,都察院左都御史陈纯德以及大理寺正卿金炫和东厂提督王承恩以及大元帅府军法处总长何新陪审。 不过,参与审问洪承畴的则是大明所有的人。 无论是官僚士子还是贩夫走卒皆可排队进入公审台中央设的一椅子上审问洪承畴。 洪承畴跪在这些参审之人面前接受审问。 而洪承畴现在则已经挂着有“大汉0奸”、“大叛徒”、“满清头号走狗”、“汉人头号败类”“不配姓洪”等牌子。 基本上每位参审者审讯洪承畴后,一旦洪承畴承认一个称号就会被挂上一个写有这样称号的木牌子。 不承认自然是会由参审者继续质问甚至可以拳头脚踢。 最初洪承畴还是会反抗的。 后来则只乖乖地跪在参审者的面前,参审者说他是什么,他就承认自己是什么。 “洪承畴,你虽为汉人,却甘为汉贼,既为汉贼却威胁要尽屠开封城民,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此时一名热血士子走了上来指着洪承畴鼻子喝问了起来。 “有!” 洪承畴哭了起来,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结束。 有时候他觉得待在这里还不如在硫酸厂好。 在硫酸厂虽说挨鞭子但到底不会被万人戳脊梁骨的骂。 不过,这时候,刑部尚书高倬站了起来: “奉旨,洪承畴一案审讯已全部结束,现宣判,洪承畴须凌迟三千五百刀,特命刑部招标天下铁铺,有愿以白铁铸洪承畴之汉0奸跪像于南京孝陵、杭州西湖等地者,可于三日后往应天府刑房登记。” “我家就是开铁铺的,交给我们林记铁铺吧,我们林记铁铺不要钱!” “学生周士强,愿奉千斤白铁铸汉0奸跪像于正阳门外,百姓若吐一口吐沫,周某愿送银元一分,直到五万银元送完为止!” “我杨世则愿以十万银元集万民之唾液辱大汉0奸之像!只可怜白铁无辜啊!” 洪承畴此刻是欲哭无泪,他也没想到天下万民竟恨他到如此地步,更没想到还要让他遗臭万年,同秦桧一样受后世人唾骂。 洪承畴开始双腿打颤了起来,再一想到还有受三千五百刀的凌迟之刑,他更是全是发冷。 不仅仅是他,此时在公审台上看着台下情况的官员们和参观的藩王们也都不寒而栗,他们有的暗自庆幸自己依旧在大明,也按照庆幸甚至都还忠诚着陛下。 这时候,一名身着斗牛服的官员突然跳了出来,跪在了公审台上: “下官乃左都督李辅明之子李永铭,现为东厂掌刑千户,今日冒死请大司寇加罚洪承畴受万民唾骂之刑,然后再决于凌迟!” 东厂提督王承恩直接站了起来:“小铭子,你是不是疯了,给本督回去!” “下官不回去,当日家父便是没于松锦之战,若不是他洪承畴,何至于殒命于关外,到如今尸骸无存,他洪承畴若是战死还罢,我李永铭依旧敬他为英烈,但他如今却丢了我松锦战死的万千汉家儿郎之脸面,若不让万民唾弃他,下官甘愿一死!” “既是烈士遗孤所请,派人传话,准了!” 朱由检在远处说了一句。 没一会儿,洪承畴面前便陆续走过一个个百姓,一日一夜而不绝,至次日行刑时,洪承畴的衣袖依旧湿漉未干,行刑的刽子手也不由得用布蒙住鼻子操作。 正文 第四百二十九章 处决满洲多罗郡王阿巴泰 洪承畴素来是极爱干净的,如同爱惜他自己的命一般。 昔日洪承畴被满清俘虏,范文程便因其爱惜自己衣服之洁净而判断出洪承畴是怕死之人,从而成功使得布木布泰和多尔衮劝降洪承畴。 但这样说明洪承畴是一个有洁癖的人。 但他洪承畴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自己会脏着去死。 “呜呜,陛下啊!洪承畴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啊,但微臣真的其实是不愿意这样的,奈何这世道如此不公,如此不公啊!” 洪承畴哭了起来,他哭了之后不由得大喊了起来: “卢公,洪某当年若能像你当年那样殉国身死该有多好,素日洪某只笑你迂腐,如今才知你不是迂腐,你是真正知道家国不能弃的啊!” 突然,冰冷的锋利小刀贴近洪承畴已变得黝黑的皮肤,但还没来得及划破时,洪承畴已经吓得哆嗦了起来: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洪承畴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啊!” 熟练的刽子手如何娴熟地对洪承畴踢骨去肉,剥脉分筋且不细述,场面如何血腥不忍直视也不必提。 只有在场观刑的藩王和文官们感触最深,尤其是这些藩王们。 桂王朱由榔直接呕吐了起来,污秽之物吐了一旁的南阳王朱聿键一身。 鲁王朱以海也不由得蒙住了眼,但看见东厂的人正盯着他,又只好咬着牙继续看。 德王朱由栎更是全身哆嗦了起来,死死地抓住鲁王朱以海的手臂,深怕那刽子手的刀会割向他一般。 洪承畴在凄厉地叫着,声音犹如尖利的匕首在一刀一刀地割裂在场藩王们的耳。 那喷洒而出的鲜血与随着寒刀破开的皮肤以及掉落而出的肠衣脏器更是让艳阳的天空瞬间也都被吓得阴沉了下来。 “这就是背叛我汉人,背叛我华夏,背叛我大明的下场!” 在洪承畴被行刑完后,刑部尚书高倬按照朱由检的指示会大声向在场的藩王和高阶官员们大声念这么一句。 朱由检这样做为的便就是要通过最残酷的手段把这个时代人们所缺乏的民0族意识和家国意识深深的烙印在官绅百姓的心中。 儒家对统治者成功驾驭百姓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但却没有成功给所有人灌输民0族思想,造成许多“儒家卖国”想象。 即便是大明国初也是如此。 饶是皇帝朱元璋也没意识到自己建立的大明帝国对于汉室是有着多么大的意义。 在当时,所有的人都只认为大明取代大元不过是简单的改朝换代。 甚至一些明初儒者还标榜替蒙元灭南宋的张弘范。 可见儒学虽说是一门教人做人的学问,却更像教人如何适应社会生存社会的厚黑之学,而没有传授人本应有的爱国思想。 所谓忠君守节也只是死板地忠任用自己的君王。 因而,认贼作父自然也时常有之。 而现在,朱由检便就是要通过自己的帝王权力,用最严酷的方式让世人明白忠于自己并不是因为自己是君王,而因为自己所代表的大明帝国是汉室帝国!自己代表的是汉家这个集体。 这个集体或许会容纳其他民0族集体的兄弟,组成新的文明体系,但这个文明体系的组成不应是自己的文明被暴力消灭的过程。 甚至,朱由检还直接把这些出卖家国的汉0奸皆铸成了跪着的铁像。 洪承畴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依旧还在为满清服务的范文程、宁完我、张存仁、张慎言等人自然也将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有同样的命运。 家贼不可恕,外虏自然也不能宽。 接下来,要被审决的便是努尔哈赤第七子,多罗郡王阿巴泰! 这算是大明继处决努尔哈赤第十五子多铎后又一名爱新觉罗皇室贵胄! 阿巴泰算得上是多尔衮之兄,在满洲地位自然很受尊崇。 如今是被郑森俘虏后押在了南京。 不过,阿巴泰因为被郑森挑断了脚筋因而只能被安排在温度高达四十度的钢铁厂高炉坐着添煤。 阿巴泰很暴躁,动不动便要拿去铁铲乱砸。 为了逼他好好干活,监工们使出了浑身解数,用鞭子抽用铁钉钻,最后是直接把他的金钱鼠尾绑起来吊在房梁上只要这阿巴泰一发狂就拉下绳索后,阿巴泰才会听话些。 阿巴泰自己也很苦逼,他没想到自己沦落这种地步,不能走也不能动弹,只能坐在地上,扔着热烘烘的高温,将煤炭往炉子添。 而且也没人管他,阿巴泰大小便也是随地解决,衣服也没法脱,整个人就显得臭烘烘的。 当然,阿巴泰也是会被时而提出去被审问的。 虽说很多大明的士民对阿巴泰部怎么熟悉,也没有洪承畴那么大的影响。 但也是有人对阿巴泰进行各种审讯质问的,甚至也有朱由检专门让近卫军海军去关外抓的被阿巴泰欺辱过的满洲底层百姓。 这些底层百姓用满语质问阿巴泰,却气的阿巴泰当场破口大骂这满洲人是狗奴才忘恩负义,还想治自己这个大清主子的罪。 当然,大明的官员也会直接把他当家贼一样质问,质问他和他父亲本是大明之人,为何要造反,朝廷对满洲素来宽厚,为何还要忘恩负义等等。 每当阿巴泰被拉出去接受审问时,监工们便只是拿水桶装慢慢的一桶水将他随便冲洗一下,然后拖拽着去公审台接受质问。 一开始的时候,阿巴泰还不肯跪,但被一名参审的北方百姓给打断了膝盖后他才不得不跪了下来,但依旧狂傲不已。 为此,各类参审员便利用车轮战术对阿巴泰进行不断的审讯,指控其在哪一年屠杀过百姓,哪一年虐杀过奴仆,甚至其联合晋商意图消灭近卫军海军的事也被揭了出来。 直到最后,给阿巴泰安了“无耻屠夫”、“不知恩图报的狗贼”等牌子,最后也被朱由检指示刑部宣布以三千六百刀剐死阿巴泰。 而阿巴泰现在也已同洪承畴一样,精神世界早已奔溃,但他与洪承畴不一样的是,在受刑的时候只是傻笑,不同地傻笑,笑着笑着则哭了起来。 正文 第四百三十章 陛下,我不想死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阿巴泰虽说现在也没说什么善言,但他也开始希冀着,希冀着自己若是能回到当初,他一定不会劝自己父汗伐明,也一定不会跟着多尔衮入关。 阿巴泰现在后悔了,那剧烈的疼痛让他深刻意识到抢占别人的家园会给自己带来多么可怕的后果。 藩王们在观看阿巴泰被处决时,倒也没有像看洪承畴受刑时那样有特别强烈的反应,但触动也还是有的,那一声声的哭嚎能让这些藩王们一辈子也不能忘记,深怕有一天自己也会如此。 接下来被处决的则是一等公谭泰和何洛会两人。 谭泰与何洛会皆是满清的后起之秀,在原本历史上为消灭南明的中坚力量,但现在,他们将要同洪承畴和阿巴泰这些人一样面对大明对他们的严惩! 谭泰和何洛会此时在是在石灰厂服役,且充当着拉夫的角色。 谭泰和何洛会两人脑后的金钱鼠尾俱是被监工用绳索绑系在了板车上。 同时,犹如马车会把前面的套子套在马身上一样,监工们也直接将车套套在了这两人脖子上。 此时的谭泰和何洛会虽之前都是满清最尊贵的一等公。 但现在也只不过是大明某石灰厂最普通的人拉车。 啪! 一名监工一鞭子抽上去。 谭泰和何洛会只得咬牙继续将一车车石灰运到指点地点,顾不得炎炎的烈日与灼痛的伤痕。 这就是大明帝国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的罪恶最初体现。 大批工厂通过剥削俘虏的方式使得生产规模大幅度提高,资本得到了最初始的积累,为拓展海外市场奠定了基础。 外界皆说大明皇帝陛下比以前仁慈了,比以前宽厚了,连平左良玉造反都是直接杀个干干净净,而如今俘虏大批清军却不急着杀死而是先服劳役,甚至还透露出风声底层绿营兵会不杀死要让他一辈子活在工厂上。 但事实上,很少的人不知道的是大明的社会已经在悄然发生改变,重工业基地开始初见雏形,一些高危险高压力的工作需要大批量的人力去补充,而在悄然间,帝国对劳动力的需求依旧有很大的缺口,特别是重工业。 朱由检之前对左良玉的乱兵屠戮,是因为那时人命很贱,且正值危急存亡之时,不得不以此震慑国内诸势力。 现在自然不一样,国家发展对人口需求量特别大,但偏偏又因为战乱和土地兼并,大部分人口都到了士绅阶层手里,朱由检要利用大规模劳动力搞经济发展只能通过战争掠夺俘虏。 如今这些俘虏们明显替补了这个缺口。 至少朱由检可以不用让大明百姓们被自己和国内的大资本们剥削。 只有在工厂工作的俘虏们才知道这里其实是生不如死。 谭泰和何洛会闻听自己又要被审,心情不是坏反而是变好,作为武人,他们不在意什么羞辱与扣大帽,他们觉得能跪在公审台上晒太阳也比在石灰厂干苦力强。 按照皇庄现已实际是大明皇家资本管理机构的规定,俘虏所安排的工作将根据本人在罪恶程度与在满清地位高低来决定工作的危险度与量。 因而,谭泰和何洛会这种满洲贵族所承担的劳役自然是最重的,和他们一起服役的固山额真更是直接被累死。 最终,谭泰和何洛会俱被宣布施以两千刀的凌迟之刑,两人皆笑了,知道自己总算是要解脱了。 接下来孟乔芳与金砺、佟图赖、鳌拜、李国英这些人。 孟乔芳因为屠戮过大明一个卫所而被凌迟两千刀。 金砺则是被车裂而死。 佟图赖被凌迟一千刀。 鳌拜五马分尸,他或许在原本历史上是康熙时期的权臣,但在这个时空里他不过是个普通的梅勒额真,甚至连被凌迟的资格都没有。 然后接下来则是中下层的满清军官俘虏。 这些人从工地上被拉走后来到公审台上,也没有人有闲情审问他们,直接让他们跪在台上,宪兵们持着崇祯十九式燧发枪对其直接一枪爆头! 一批接着一批的爆头。 这种爆头的一共持续了数日才完。 但公审依旧没有结束。 毕竟现在只是对外贼处决完毕,还有内贼。 “陛下啊,我真的不是想要造反啊,都是那起文官挑唆的呀,他们说你要输,说你回不来了,说如果我不起兵,天下就要落入奸臣的手中啊!” 潞王朱常淓一直在哭,一直在工地上哭,他的工作任务是把一个个钢锭搬运到车上,活很简单,特别适合他这种低智商的人。 福王朱由菘也干着同样的活,也一直在哭。 两人时不时地还会抱着一起哭,不过这个时候,监工们自然会把鞭子打过来,抽得这两个犯事王爷嗷嗷直叫。 两藩王几个月后倒也瘦了个好几十斤,甚至潞王朱常淓比之前还更显出皇家气度来,还有了些肌肉。 但等着他们减肥成功的时候,便就是被处决的时候。 对于这两个藩王如何处决,朱由检没有下特别指示,不过藩王造反素来是重罪,文官们依旧给了这些藩王们极重的凌迟之刑。 潞王朱常淓一被押上前来一看见台上有很多自家的亲戚,忙跑着过来: “皇叔,我是朱常淓啊,我是潞王啊,按辈分,我是您亲侄子啊,求求您,您替我求求情,求求情啊!” “还有皇兄,你忘了吗,我之前还联络过你啊,您不是说了觉得我最好吗,你今日怎么就不理我啊!” 潞王朱常淓苦苦哀求着,但藩王们哪敢搭理他,一名藩王害怕朱常淓透露出太多内容,直接站了起来: “高部堂,您怎么还不宣判,这样的罪大恶极之徒越早处决越好!” “就是,还是快快处决了吧,该千刀万剐就千刀万剐!” 一名文官也站了出来大声说道。 此刻,藩王们和文官们的意见出奇的一致,似乎他们都对这些造反的潞王和福王恨得是咬牙切齿,比恨洪承畴和阿巴泰这些人还要痛恨,巴不得潞王和福王要早些被处决,深怕潞王和福王多透露出一点。 实际上,潞王这种藩王对大明的影响还没满清大,而且即便是造反也不是没有被挑唆的成分。 但如今站在干岸上的藩王们和文官要严惩他们,朱由检也不能不给面子,毕竟这潞王的确是造了反,自己这个时候心里再鄙夷这些站在干岸上的藩王和文官,也不得不坚持潞王是罪大恶极的立场,而且这潞王也的确可恨,在自己和满清激战最酣时却在自己背后捅刀子。 朱由检相信如果自己败了,落在了潞王手里,潞王肯定也不会手软。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一章 跟着起事的文官更要严惩 潞王朱常淓在公审台凄厉地惨叫着,狰狞的脸上浸出颗颗豆大的泪珠,但两眼却睁得很大,带着深深憎恨盯着台上的官员和藩王们。 藩王和文官们皆低下了头,一个个手紧紧地捏住扶手,汗珠子也一颗一颗从额头上落下。 有的藩王借故要离开,则被东厂的人按了回去:“陛下吩咐,好生待着,好好看完!” 藩王和文官们只得忍着继续看,这是他们强烈建议的要严惩潞王朱常淓,朱由检自然要让他们好好看下去,不好好的看下去,如何让他们知道背叛自己的下场。 朱由检自己则没有再看。 从潞王自身来说,这个太过容易受人挑唆而没有主见的藩王很是可怜,无论在原本历史上还是在这个时代,潞王朱常淓都是个可怜人,他在原本历史上受文官劝说投降满清结果惨遭处死,如今又受文官劝说呼应满清造自己的反,也落得个被处决的下场。 不过,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朱常淓但凡有半点个人主见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当然,明朝藩王们在被富养两百余年后也的确很难有足够政治能力的藩王。 即便是台上的藩王们也很少有人对潞王朱常淓露出什么悲戚之色,他们只知道当今的陛下是又狠又可怕也是自己不能惹的。 是的,现在的藩王们现在观刑后的感想基本上就都是对朱由检的畏惧与奉承。 什么吾皇威加海内,宵小之徒不敢侵犯,皇明在陛下您的治理下走向极盛,我们一定矢志不渝地忠心您。 现有实证,朱由检收到的来自藩王们的感想便就是这些,说是保证只听陛下的话,忠心陛下,陛下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朱由检对此也没什么好说,他的目的本来也只是要震慑住这些藩王,让他们明白皇权不可犯。 这也许就是藩王们最高的觉悟了,他也不能指望太多。 福王朱由崧虽然减肥不少,但也还是算肥胖的,因而他是爬着上公审台的。 他也是个悲催的角色,其父亲即老福王被李自成烹杀,而如今自己也落得个因谋反被凌迟下罪的下场。 朱由检其实也不知道福王朱由崧是怎么想的。 如同老福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死活不愿意把钱拿出来资助守城一样。 如今的福王朱由崧也明知当今陛下有军权在手还异想天开地想当皇帝。 当然,这也许是跟万历皇帝故意宠老福王放出想立老福王朱常洵为储君的信号有关,使得福王朱由崧或多或少有些野心,不然在南明史上也不会与马士英联合。 只可惜很多时候,有些人真的是志大才疏或者说是有野心没眼力见,也许同他身边的那些文臣士子们皆是书生有关,把前程描绘的花团锦簇却不看看眼前的道路到底有没有经纬。 要说恨,朱由检对福王朱由崧也没多恨,只觉得可悲,但他现在必须被凌迟,这就是谋不轨者必须得到的结局! 不过,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福王朱由崧在行刑前突然冲到公审台后面的台上去,咆哮着要打藩王和文官们。 福王朱由崧被拉了回来,谁也没想到他此刻为何恨的是这些人。 群情激奋了起来。 朱由检冷冷地看着阁楼下那些指着福王朱由崧鼻子骂福王朱由崧的人,说福王朱由崧寡廉鲜耻背叛陛下,也有所福王朱由崧身为皇嗣不顾天下安危荼毒百姓的。 朱由检几乎想骂福王朱由崧的话全被这些藩王文官们都给骂了出来,但现在的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人只有在死的时候才会拆掉他的面具,这也是朕为何那么喜欢杀人。” 朱由检对一旁的《光华日报》总编纂李香君说了一句。 接下来,接受处决的便是跟随潞王朱常汸、福王朱由崧起事的文臣武官们。 不过,这一次文官们都保持了静默,藩王们倒是继续聒噪要严惩。 前左都御史唐世济便在硝石厂服劳役,作为一个已经退休致仕的唐世济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沦落到如此地步,被一群丘八呼来喝去不说,还只能吃窝窝头,还得做搬运苦力,累得不行。 “陛下啊,士可杀不可辱啊,老臣有罪,但不应如此对待啊!” 唐世济哭喊着,不过迎接他的只是鞭笞。 而张秉贞倒是沉默的很,咬着牙的不停地干活。 钱雍以前吃饭必离不开自家小妾的口含皮香酒,如今就着清水吃窝头自然是食难下咽,等到他被拖到公审台时直接瘦成了皮包骨,只喊饿。 “陛下,这些随叛贼造反的文官们固然可恶,但到底是读书人,若凌迟严惩到底有辱斯文,所以微臣认为或可赐其自缢便足矣”。 有文官虽然狠得下心建议朱由检严惩造反的藩王,但轮到与他们一个阶层的文官时,却也有了怜悯之心,想替这些人求情。 当然这些文官也是想借此表明一下文官士子就是不同,即便是造反也要优待些。 朱由检岂能不知道这些人的意思,依旧想着要表明自己才是天下的主人。 虽然朱由检也承认如今帝国大部分财富依旧还控制在这些人手里,但如今的朱由检也用不着退让妥协,毕竟他已控制的帝国生产总值已足以和文官们抗衡。 “若说藩王与武臣造反是因为不读书不知忠义还情有可原,但文臣士子乃读书人,从小读的就是天地君亲师之理,竟然也敢造反谋逆,这叫明知故犯!不但不能宽宥更应严惩! 传旨给刑部:四品以上从逆者凌迟三千五百刀,四品以下者凌迟三千刀,其三族之内尽诛,九族之内皆罚没入宫,分派于各地工厂服劳役,包括其奴仆! 另外,造反之士子,除本人剐刑两千刀外,其亲属也是一样!” 朱由检说完便看了在场的文官们一眼,他自然不能让这些文官们如意,且这次藩王造反很多时候就是这些反对新政的文官才是主谋。 文官们要求对造反的藩王们严惩,朱由检自然也要对造反的文官们也严惩,不如此,何以儆效尤!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二章 处决造反的文官们 文官们尽皆面露失望之色。 但这些文官们也都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现在的帝王朱由检已经不是他们能触逆的了。 如今的朱由检军权财权在握,而且造反的文官本就属于十恶不赦之罪,这些文官岂敢有半点置喙。 而藩王们倒是心里有些感动,心想陛下到底还是自家人,虽说手段狠辣,但到底对文官要比对自己朱家人的惩罚要重一些。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崇祯帝朱由检这已经是够仁慈了。 据宋应星报告说自从大批量的俘虏参与大明工业建设中后便使得大明各类工业产品的产量大幅度增加。 甚至,如果这些大批量的俘虏继续参与大明工业建设,去从事免费的且是高风险的工作,大明的工业计划可以提前完成,北伐也可以提前进行。 朱由检不知道宋应星是故意以大明工业建设需要劳动力为理由达到间接劝阻自己这个帝王疯狂杀戮的目的还是真的是在说明大明的工业建设急需大量的劳动力。 不过,朱由检不得不承认的是,随着大明工业的发展,对人口的需求的确是急剧增加。 特别是重工业行业尤其是一些高危行业,需要一些低廉的劳动力去参与。 但现实是大明的大部分人口都掌控在士绅阶层手里,或是其家仆也或是其佃农或者是其宗族成员。 朱由检要想搞资本工业发展就得在前期剥削大量低廉的劳动力去实现工业产值的提升。 这样可以把更多的卓越手工业者集中更高端的工业生产中去,促进大明工业研制新事物的速度。 因而,朱由检才稍微仁慈了那么一点,没有斩尽杀绝,尽可能地让一些与政治实际关系不大的牵连人口去以服从劳役的方式代替株连。 事实上,只有在工厂劳役过后才知道一天六七个时辰的不停劳作比被直接处死还要痛苦。 没有自由没有人权更没有待遇提升体系,只有不停的劳作。 朱由检在无意之间便已经变成一个罪恶的资本家,且也从一个屠夫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吸血鬼。 闲话少叙。 这一日,在最后一次公审完参与起事的前左都御史唐世济后,刑部尚书高倬宣读了对唐世济的最终判决,即处以凌迟之刑,三千五百刀! 左都御史唐世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处以三千五百刀的凌迟极刑! 唐世济当场就晕过去了。 等他被人用一桶冷水泼醒后,唐世济想也没想就跪在了高倬面前: “枝楼兄,求求您,求求您替我向陛下求求情,微臣知道错了,微臣真的错了!微臣不该对陛下的新政有所不满,微臣不应该反对陛下加征商税,微臣愿意把所有的财物都献出来,只要陛下肯饶臣一命,微臣做什么都愿意!或者赐微臣一个全尸好不好。” 刑部尚书高倬摆了摆手。 很快,唐世济便被拉了下去,顿时惨叫声响起,整个公审台上的藩王和文官皆面露骇然之色。 原浙江巡抚张秉贞挂着各种牌子走了上来,一直在傻笑,但当他被宣布处以三千五百刀凌迟时,他则大声喊了出来: “别,别,别这样对我,陛下啊,微臣是无辜的,微臣只是一时糊涂才答应了建奴的奸细啊,这些都是张慎言那个老贼从中安排的呀; 求求陛下不要这么对待微臣,微臣是两榜进士,是清流翰林,是孔孟子弟,是天子门生啊,陛下您怎能如此狠心! 微臣求求陛下,求求陛下饶了微臣,微臣愿意效仿史公,愿意效仿太史公被阉割怎么样,微臣保证在内廷一定做一个只忠心于陛下的好臣子!呜呜!” 张秉贞不停地向宫城方向磕着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住口!张秉贞,就凭你也能同史公相提并论,同太史公相提并论!我内臣也是你这种反贼想当就能当的!” 这边东厂提督王承恩倒是将张秉贞的话听了进去,但没有阻止刑部的人处决张秉贞,甚至还当场怒斥了起来。 因为他知道现在陛下就在后面看着,他这种内臣与文官多一点接触,就会被陛下一直记住。 张秉贞也被直接处决,惨叫声叫了整整三天。 接下来则是郭庸。 郭庸被处决的时候,大明的刽子手已熟练的闭着眼睛就可以对郭庸行刑。 从崇祯十七年以来,因为各种国内外政治军事斗争的激烈,而朱由检的铁血暴政也一直在进行,所以受凌迟之刑的重犯可谓一直层出不穷。 这也直接促进了大明医学事业的外科手术的极大提升。 一些刽子手已被选进了大明近卫军野战医院参与外科手术治疗工作。 朱由检也专门令御药房的管事太监在南京城成立了大明皇家医院,而这家医院除了行驶太医院职能外,还有专门供人研究临床医学特别外科的治疗。 大明或者说是整个华夏的医学以中医为主,对内科治疗已臻化境,但对于外科治疗则相对匮乏,虽说中医更为博大精深,但也不能无外科手术之辅助。 当然也不是说大明就无外科手术之医生,不过比较少而已。 反正,谁也不会想到的是,这些被凌迟的犯人已经在悄然间促进了大明解剖事业的发展,大明也已不止一个宋慈出现。 “陛下饶命啊,微臣不想这样死啊,这样的好痛苦啊!微臣不敢了,微臣再也不敢了!” 郭庸也在哭啼中死去。 文官被处决的时间花费比较长,既要被批斗又要被严惩,因而直接花了两个月才轮到犯事武官。 对于武官,除了副将以上的严惩处以剐刑外,其余的皆只是被处斩,亦或命其终身接受劳动改造。 等到崇祯二十一年十一月时,整个南京城太平门一带几乎就是血红一片。 在这里已不下万人被处决,堪比明初的大案。 不过,与明初不同的是,如今的南京城太平门一带虽是哭声不绝数月,血色不减当年,但没人觉得这里多么阴森恐怖,反而觉得这个世界已比以前变得安全了许多。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二章 分封土地 无数颗满洲军事贵族与清廷汉族士绅的人头被陆续装上船运走。 之所以装船运走,则是要准备以各种方式送到清廷统治区去。 当然不是朱由检发善心,要让这些汉贼的人头回乡安葬,而是要以各种方式筑成京观以此达到震慑满清的目的。 也有无数人被一批批地捆绑着送往各处工厂接受劳动改造。 而也有无数年幼者则被送往东番岛。 从某种角度而言,无论是对满清战争的胜利还是对反击藩王谋反的胜利,都给朱由检带来了极大的收获,不仅仅是威望还有这些人力资源。 大明的托拉斯形式的资本工业开始进入了飞速发展阶段。 虽说蒸汽时代还没到来,但已无限接近蒸汽时代。 大量因战争失败而被发配到这里的人力资源为大明的工业化给予了极大的助推作用。 虽然每天都会有俘虏因为各种偶然事故死去,但也毕竟只是少数。 毕竟这些劳役者虽然生命价值很低,但也是有价值的,工厂也会出注意事项和管理规则减少劳役者的损失。 大量劳役者对工业促进后,朱由检所看见的是大明的三酸一碱等工业基础原料产量大幅度提高。 枪械、火炮、战船、弹药等军械辎重储备已达到前所未有的成就。 大批量的工厂继续扩建着。 整个南京城的西南方向的工厂几乎延伸到了太平府一带。 在江宁镇与建阳卫之间隶属于太平府的马鞍山已被正式确立大明新的工业区第二中心。 几乎所有钢铁工业、化工工业等基础工业皆在这里扩建。 而这里也集中了上百万人。 有官员也有院士学究教授等职称的专业学者或工匠也有大批的底层管理者和服从劳役者。 崇祯二十一式燧发枪也是因此而得以快速大量装备了整个部队。 大明近卫军的主力装备飞速的更新换代着。 在此期间,朱由检也在对战犯处决之事完毕后着内阁首辅高弘图开始主持对于藩王们的封地扩大事宜。 一听说真的要廷议扩大封地的事,藩王们都一开始都是兴奋的。 在廷议正式开始的这一日,藩王们都起了个大早。 虽说如今已经是严冬,酷寒得很,但都早早地来到了乾清宫等候着廷议的开始。 “你们说陛下会怎么扩大我们的封地,是封我们在杭州还是湖州亦或是嘉州还是扬州?” “依孤看啊,只怕是南昌、武昌、瑞昌、顺昌、广昌吧”。 “管他什么州什么昌,如今大明虽偏安一隅,但到底是要太平了,这南国江山何处不可以逍遥,就算是陛下把琼州封给孤,孤也高兴啊!” 因为朱由检说的是要扩大他们的封地甚至要重新分封,所以这些藩王们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大明还有那些领地。 这些藩王们如今对大明现有的各府州县可谓是如数家珍,即便是现在讨论起来也能一口说出好几个州好几个昌来。 “今日廷议不仅仅是扩大藩王们的封地,也会廷议对大明伯爵以上的勋贵赐予封地的事。” 廷议一开始,内阁首辅高弘图先开了言。 不过,内阁首辅高弘图的话刚一落,在场的藩王们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陛下不但要扩大他们的封地还有给勋贵们封地。 藩王们一看,果然看见黄得功、秦良玉、周遇吉、刘芳亮、何新、李邦华、李明睿、刘孔昭、郑芝龙等皆也在此。 一个个都很惊讶,都在暗想如今的陛下果真是要效仿昔日太祖大封藩王和群臣? 看来大明真的是要重新开始了。 因而,在高弘图先提出了一句:“在分封之事廷议之前,臣得先说一句,诸位王侯们当应明白一句话,所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既然要把这天下土地分封于你们一部分,诸位虽身份尊贵但也应恪守人臣之道,勿生歹念,太平门的反贼之血还未干,还望诸位能够谨记!” 内阁首辅高弘图这么一说,藩王们和功臣勋贵们忙起身回应。 而朱由检则也站了出来,大喝一声:“拿地图来!” 果然,没一会儿,便有内阁几名中书舍人将一张巨幅地图拿了出来。 藩王和功臣勋贵们一看乃是一张世界地图,而大明似乎也只是其中一部分。 “相信尔等也都知道这是什么图,这便是坤舆万国全图! 不过是改良后的,更加准确些的地图,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所有的土地都在这上面,而现在这上面还没有政权的领地就都是我大明的! 从即日起,朕!即大明之崇祯大帝正式昭告天下: 这些土地皆是我大明之领地! 且也由我大明重新命名,这里叫美洲,这里大洋洲,这里非洲,这里乃亚洲,这里则以南极洲命名。 这些领地皆大明之固有领地,不得任何人侵犯! 朕已命户部将尔等藩王之封地数额统计完毕,亲王以十倍加封之,郡王以八倍加封之,郡王以下以五倍加封之;功臣勋贵里,公爵以府为标准赐予,侯爵以州为标准赐予,伯爵以县为标准赐予; 但是,所封之领地要在这条山脉(乌拉尔山脉)以西,这条河(乌拉尔河)以西,这片湖(里海)以西,然后沿着这条山脉(大高加索山脉一直延伸过来到乌斯藏、满剌加、苏门答腊一直到小东洋这些地方以外! 这条山脉(乌拉尔山脉)命为大明山脉,这条河(乌拉尔河)命为大明河、这片湖(里海)命名为大明海,整个这一片大洋(太平洋)命名为大明洋,这个区域内的领地即整个亚细亚乃大明之中央领地! 在此之外的,诸位藩王和功臣勋贵皆可自由选择,如今这快即叫欧罗巴的地方有不少的所谓西洋强国,当然诸位所想要在这里有自己的封地,朕也会答应你们,不过要得费些时间和武力才行。 尔等对此可有异议?” 朱由检这么一问,藩王们都哑巴了。 他们自然是有异议的,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直接说陛下你原来一直在耍我们! 反倒是功臣勋贵们先表了态:“臣等无异议!” 以往功臣勋贵最多只是顶个爵位领点丰厚俸禄享受些免税特权,但没有分封土地者。 而如今被赐予封地,他们自然是没有意见,虽然这些封地看上去很远且很不靠谱,但有自己的土地总比没有好。 因而功臣勋贵们直接就同意了朱由检的决定,甚至是很高兴,毕竟被赐予封地的确是好事。 正文 第四百三十四章 帮助朱元璋子孙全球化 朱由检微微一笑。 看着这些藩王们跟吃了苍蝇一般看着自己,朱由检心里也有些莫名地感到快意起来。 藩王们如今被困在京城,没有军队、没有钱粮地盘,即便是朱由检如今要收回他们现在的田地也只能干瞪眼。 更何况,如今朱由检还的确是给了他们十倍八倍五倍的封地。 这些藩王们也就不能不答应。 而且,朱由检还连着给功臣勋贵们也赐予了封地,这些公侯伯大多皆是近卫军体系的实权人物。 如今这些人要想把皇帝赐予自己的封地变成自己真正的土地,自然是要不断发动战争和对外扩张的。 而一些没有封爵的近卫军体系的官兵自然也会更加热衷于沙场征战以此博得爵位,得做一地之主。 功臣勋贵即整个军队支持朱由检这样玩。 连文官也不敢再说什么,甚至已经也有文官也因军功被封爵。 因而更何况这些藩王。 藩王们无可奈何地站了出来纷纷表示没有异议,甚至不得不率先向朱由检谢恩。 “陛下,这些封地这么远,且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臣弟也并未知道,因而臣弟想问,是否臣弟等需要立即回封地就藩?” 这时候,桂王朱由榔站了出来,这个本来在原本历史上成为大明最后一任皇帝的年轻皇子虽说看上去有些怯懦却也挺积极参与政务,因而现在又站了出来询问朱由检。 “御弟不必担忧,朕也知道现在这些封地现在还没有被我大明实际掌控,此时让诸位就藩到底有些不近人情,朕在此把话先说明,诸位既是藩王自然是身份特殊,若不就藩也可以,但非朝廷公派不得出京城,若想出去闯一闯冒冒险现在就要去封地者,朕也允准,朕也会提高物资和人力方面的帮助。” 朱由检这么一说,这些藩王们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心想不用立即就藩就好,如今他们看来,留在京城也比去什么不知深浅的数万里外的地域当王爷好。 “不过,朕都知道尔等皆是皇室后裔,皆非等闲之辈”,朱由检承认自己这句话说出去后是在故意捧这些藩王,但为了帮助朱元璋实现他的子孙全球化,他也只能违背良心继续说道: “朕知道你们自然是想开疆拓土,建功立业的,因而,朕告诉你们,只要愿意就藩者,朕会允许你们在自己的封地开牙建府,有自己的军队、法律甚至制度,功臣勋贵也是一样,但语言与文明必须遵循我汉家文明之根本,遵循我大明之礼仪,且尊中央之帝国为宗,若企图移风易俗者,朕必伐他!” 朱由检这么一说,一些藩王们也有些意动了起来,心想虽说在很远的地方做藩王离中土太远,但听陛下这么一说好像也很好,毕竟在那样的地方是相当于自己当皇帝的,那才是真正的王。 一些也想有自己的江山的功臣勋贵们此刻也都摩拳擦掌了起来,激动不已,恨不得现在就问问朱由检会赐给他们什么封地,他们好立即打过去。 “对于封地谁封在哪儿,朕这些日子做了一些阄,将天下这些属于我大明领地却还无人统治的空白地按照江宁县的大小在这些地方选了一些最富庶紧要的区域,由你们自己抓阄得到自己封地。 按照规则,是对亲王封地加十倍,郡王八倍,郡王以下五倍,国公以府,侯爵以州,伯爵以县,但究竟这么分太过麻烦,因而朕决定以一个府十个县为基准,亲王可以抓一百个阄,即获得一百个县的封地;郡王可以抓二十个阄即二十个县的封地,郡王以下则是五个县的封地;公爵则是十个县,侯爵则是三个县,伯爵则是一个县。 同时,每位藩王与勋戚其子孙除嫡子继承国都所在之封地外,其余领地需要推恩均分于其他子嗣,若只有女无子者,可推恩于其女,若无子者则由宗室过继。 另外,亲王之国的君主可称国主,郡王之国的君主称王,其余郡王以下的宗亲与公同称。 尔等就藩后可自行扩张无主领地,但不得侵犯无主领地,获得新的领地可以向朝廷请封。 不过,抓阄后的结果,朕还会根据地理因素重新分配决定。” 朱由检说毕后便让这些藩王勋贵们自己抓阄。 一时,鲁王朱以海抓到了一处名为休斯顿的地方。 而桂王朱由榔则抓到了一处名为悉尼的地方。 南阳王朱聿键则抓到的是纽约。 而秦良玉则抽到的是旧金山。 刘孔昭却是抽到了巴拿马。 而德王朱由栎抽到的则是里约热内卢。 当魏国公徐文爵抽到索马里时,朱由检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最后,朱由检重新分配,鲁王尽得以休斯顿为中心的德克萨斯州,而秦良玉则得了个加州,南阳王朱聿键则是纽约州。 而德王所封之地则命名为巴西,就以里约热内卢为中心延伸出一百个县的区域。 刘孔昭则是巴拿马连带着哥伦比亚也给了他。 其他洲且不提,光是美洲朱由检就一下子分封了五个国。 连朱由检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在乾清宫做这样的事,看上去有些像儿戏或者是不切实际。 但朱由检觉得或许这样做也算是为东方文明对外扩张开启了大幕。 无论这些地方会不会真的成为大明这些藩王勋贵的封地,但至少意味着大明已经把目光延伸到这些地方。 朱由检虽然把这个饼子画得很大,甚至还让这些藩王勋贵在自己的封地立国,但在廷议结束后,并没有几个要说去封地,毕竟现在那些地方他们也都是第一次听见,而大明也还没打下这些地方。 不过,也有似乎厌恶了京城的政治生活也或许是心中真的有大志的藩王决定,开始向朱由检上疏请求就藩,甚至也有些还闲置的勋贵们也是如此。 朱由检少不得答应了他们,甚至还专门让郑氏集团为这些藩王勋贵们远渡重洋去就藩提供帮助,钱粮由朝廷出,甚至可以允许这些藩王勋贵们向朝廷订购军火和招募兵卒和属官。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五章 藩王集团问题解决 决定远涉重洋去就藩的就有鲁王朱以海与南阳王朱聿键。 朱由检特此恢复朱聿键的唐王之亲王爵,封其为唐国国主。 而鲁王也被封为鲁国国主。 但事实上谁也不知道这唐王朱聿键与鲁王朱以海能走多远,会不会成功就藩。 即便是朱由检自己也不知道。 很多文官都以为朱由检在离大明万里之外,空口圈出些领地给藩王勋贵们,不过是为削掉藩王田地的理由而已。 但谁也不知道的是,朱由检其实内心里还是希望这些敢于出去闯一闯的藩王们真的能打造出另一片大陆的汉族政权来。 唐王朱聿键与鲁王朱以海等选择出去冒险就藩的藩王们让朱由检感到很欣慰。 在这个西方已经开始在美洲殖民且已垄断美洲大部分黄金产量的时代。 朱聿键等藩王的走出国门也说明了从此刻起,并非是朱由检一人在为大明的进步而努力。 大部分藩王还是选择了留在京城,即便没有了封地,他们也不愿意主动“流放”。 朱由检的大明朝廷将属于藩王的封地田亩全部收了回来,且统一归于皇庄之下。 再由皇庄将这些田地分配给这些藩王的佃农们,多余的则分给其他无地或少地贫农。 生产资料是人和土地的统称。 士绅阶层和藩王阶层控制大明的绝大部分生产资料不仅仅表现在对土地控制上,还表现在对人口的控制上。 大明户部黄册上的总人口一直在一千多万户即六七千万左右,而实际人口则不下两亿,这说明有近三倍的人力资源也被地主阶层所垄断。 而这个地主阶层里面,藩王们自然要占据重要部分。 毕竟明朝藩王集团的总规模已达上百万,即便明末以来因为战乱也减少了数十万,但也不是小数目。 因而这些藩王集团所控制的佃农、奴仆等隐匿人口自然也不是小数。 如今朱由检让藩王们失去了原有的土地,还削减其俸禄,这些藩王们自然也无力在养如此多的人口。 所以,藩王们在无可奈何地失去原有的田亩后自然也就只好把这些人口也都释放了出来。 当然,这些藩王们也想借此看看一旦他们不管这些旧时靠着王府生存的底层奴仆与佃农如何惹是生非给朝廷造成什么麻烦。 但朱由检直接将土地分配给这些佃农和奴仆且恢复其自耕农身份的处理方式让这些藩王们的希望落了空。 将藩王们的土地分给原本的佃农和奴仆们,佃农和奴仆们自然不会再闹事,甚至会对朝廷感恩戴德。 不过,朱由检之所以是通过皇庄分配土地而不是直接由内阁出面分配,则是表示这些土地名义是自己这个皇帝的,且是自己这个皇帝分配给这些人使用的。 因而,这些佃农和奴仆们可以耕种以此求生,只需向朝廷缴纳租子也就是农税即可。 从某种角度而言,事实上其实是朱由检在有意将土地实现公有化。 朱由检其实也不清楚土地到底是私有好还是公有好,但他知道无论哪种情况下,弱势的庶民群体最终都不会有土地的。 与其让百姓私有将来被再次兼并,不如直接划归自己皇帝之所有,从而明令上禁止这些百姓对土地进行买卖投献,使得大明自耕农能不减少。 但朱由检担心的是,将来或许有一天,统治集团内部会将这些庶民百姓对这些土地的使用权也剥夺掉,或者因为对其他经济利益的追求而强行让这些耕地由生产农产品的功能转为生产工业原材料的功能。 那样,大明的农业产量会下滑,经济基础会被破坏,会造成整个大明的经济出现崩坏。 因而,朱由检想着自己或许有必要设置一条耕地红线,即规定大明用于农业产量的田地不得少于多少亩,甚至以此为铁律告诫后世的子孙遵守。 这样或许可以保证大明基本的农业基础。 但无论如何,藩王集团对大明造成拖累的这个痼疾总算是被朱由检基本解决了。 这个解决表面上看上去相比于解决满清南下问题不是那么艰难,但其实是因为这个问题其实早在数年前便已开始。 因为李自成等流贼谋反的几年间就使得无数藩王死于非命或失踪,而还留下来的藩王中除造反的被伏诛外,其余剩下的皆是反抗意识不强烈的,何况朱由检还让无数罪人的酷刑警戒了这些藩王。 如今的藩王虽说大部分还留在京城,但也不过是每个月还要领俸禄而已。 这个自然也就无足轻重了,朱由检也不是愿意吃亏的人,这些藩王既然留在京城还依旧领着俸禄,朱由检自然也不会让他们太清闲,时不时也差他们去办些事,去和文官们斗心眼。 藩王问题本质上还是士绅阶层的问题一样,都是剥削底层百姓的一种政治体而已。 朱由检解决了藩王问题等于让大明土地兼并问题缓和了些,阶级矛盾又缓和了些,从而使得国家更加趋于平稳了些。 但这对于朱由检而言,这或许只是刚刚开始。 他对藩王们的动手只是小试牛刀,他正在瞄准的还是朝堂上那个可怕的群体,即士绅阶层。 让这群真正掌控了帝国大部分财富的特权阶层为帝国运行承担缴税义务是一件最难的事。 朱由检不喜满清之皇帝甚多,但独喜四阿哥雍正。 因为此人虽在“千古一帝”和“十全武功”的对比间是被文人黑的最惨,但其实才是最肯干实事的满清酋长。 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不可谓不是善政也不可谓不是打击官绅特权阶层的利器。 但朱由检知道自己即便是皇帝,强行推行起来只怕也会有很大的难度和可能会有最糟糕的后果。 即便是加征商税都会被人暗杀,何况要官绅一体纳粮。 这些日子,朱由检一直在想如何用更稳妥的办法向这些最大的特权阶层动手。 或许培植出一个代理人是个不错的办法,由一名王安石、张居正式的大臣代替自己出头。 正因为此,朱由检在挑选和试验这样的朝臣。 他第一个选择的是高弘图。 这次对藩王问题的处理很多是他亲自操的刀,而接下来的盐税改革,他则要高弘图亲自出手,以此看看高弘图是否具备在盐税改革以后进行官绅一体纳粮新政的能力。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六章 忽闻清军战败的多尔衮 现在大明有三件事还在进行。 一是选妃的事,因为战争使得这件事一度停滞了一段时间,因而到现在也还没结束。 二是盐税改革的事,这是崇祯十八年朱由检便就让高弘图开始筹划的事。 三是西南的战事,因为交通不发达,且加上西南地区本就地势复杂,而大明也是从今年开始才有了精力全力对付西南战事,使得战事拖延到如今。 而在这三件事进行之前或者说是朱由检在和大明的藩王们耍手段时,清廷的实际掌权人多尔衮则也开始面对着自己败局的来临。 最初的时候是在崇祯二十一年二月,当多尔衮从邸报得知洪承畴部的清军在祥符与宣武卫等地遭遇强敌时,便已开始怀疑明军主力并未撤离河南。 努尔哈赤算是满洲酋长中很有军事才能的人,而多尔衮也算是得其精髓的人,自然也看出了些端倪,便忙着人快马嘱咐洪承畴,令其好生注意。 但到底从北京到河南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再加上又是严冬,交通更为不便。 多尔衮也就一直没有等到洪承畴传回前线的消息,而且,如今他还得应对近卫军海军对清廷统治区的袭扰。 对于明军海军的袭扰,多尔衮能做的便是加强海禁和沿海居民进一步内迁。 “王爷,虽说内迁乃是抵御明军良策,但我大清国也得有自己的水师战船啊,不然从辽东到河间之海域就将尽归于朱明”。 大学士宁完我向多尔衮提出了自己的建言,而多尔衮也起身说道:“孤何尝不知,但此事也得一步步来才行,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南边的战事啊,这一次我们绝对不能败,要是再败就再也无力一统这大明江山了。” 多尔衮说着便喟叹了一声,脸上倒也难得一见地出现忧心忡忡之态。 作为满清的实际统治者,多尔衮自然不是愚笨之人,也猜度到现如今自己的大清之胜算已越来越少。 这时,大学士刚林急匆匆地跑了来:“王爷,兵部邸报,明军于十二月十五日占据南皮,突然包围谭泰部,于十二月十五日全歼谭泰部,我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啊!” 刚林扑通一声说完就不小心被绊倒在了地上,而此时多尔衮和宁完我也都呆滞了。 不过,这时候,又见大学士宋权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王爷,兵部邸报,明军于十二月十五日袭占我保定府,屠保定满城而去,多罗郡王阿巴泰被捉!” “王爷,兵部邸报,明军于十二月十五日包围我何洛会部,我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一连串的战败消息犹如一个个惊雷炸得多尔衮当场直接懵了,他突然大吼一声: “洪承畴呢,有没有洪承畴的消息!” 刚林、宋权等满清大学士此刻见多尔衮如此暴怒,都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头摇得如拨浪鼓:“没,没有。” “快,快去,去派人打探,一有河南洪承畴的消息,立即禀告,快去!” “不,现在不能坐等消息了,赶紧拟旨,着八百里加急,命洪承畴立即带五十万清军回撤京城,另着瓦克达领五千铁骑立刻赶赴大名策应大军回撤,快,要快!” “干脆也不必要求洪承畴带回多少,能回来多少就是多少,下旨给各部清军,立即回撤!洪承畴若敢抗旨不遵,当即处死!” 多尔衮的确是急了,当场连改了两次命令。 刚林和宋权等人忙急急匆匆地应声而去。 而多尔衮则也晕倒了过去。 “王爷!” 宁完我大吼一声,忙喊人将多尔衮扶了下去,又去着人去请了太医。 很快,多尔衮又醒转了过来,见许多官员都看着自己,再加上他本来心情烦闷,也就顺势把内宦的药碗往外一推: “都待在这干嘛!都下去!” 多尔衮说完便又复趟了下去,两眼瞪得很大,忽又眼神一瞥,见宁完我还在,便问道:“你说以洪承畴之才,会不会没有让整个局势变得很糟糕,他此时会不会已从河南南下直取南京。” 宁完我知道自己王爷此时是在借此宽慰自己,但他不好打破多尔衮的幻想,便也跟着附和起来:“也有这种可能,谭泰与何洛会部皆全军覆没,说明明军主力或许真的就在山东和湖广,我们判断或许没误,而洪承畴有五十万大军,若一举南下倒也有希望占据朱明南京,灭了明廷!” 宁完我说完,多尔衮就苦笑了起来:“你说朱由检有这么傻吗?” “即便朱由检没这么傻,但有傻的人,礼部右侍郎张慎言今日禀告说,他已经在南边成功联络好了浙江巡抚张秉贞等唆使潞王谋反,到时候一旦潞王起事,朱由检便陷于两难之际,即便他在南京还布有重兵只怕也得先对付潞王等人再说。” 宁完我这么一说,多尔衮突然犹如吃了灵丹妙药般直接坐了起来,精神抖擞得很:“果有此事,速速召张慎言来!” …… 张慎言此时正得意地睡在藤条椅上沐浴冬日的阳光,而两个绝色的丫鬟正替他敲着腿。 一时间,张慎言是心情舒畅的很,不由得摸着一丫鬟的脸:“小蹄子,长得越发水灵了,今晚老爷定要尝尝你的滋味。” 丫鬟虽然心里厌恶,但表面上也只得含羞地笑了笑。 张慎言见此更加春0心荡漾,一时不由得把自己脑后的辫子摸了起来,一想到自己如今成了大清的官员就想到了大明皇帝朱由检对他的伤害,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 “朱由检,你等着吧,潞王这么一反,再加上唐世济、郭庸等人,我看你的江山还坐得稳坐不稳!” 说着,张慎言就得意地笑了起来,并吩咐道:“去准备热水,老爷我要沐浴更衣见摄政王。” 张慎言相信只要自己策动江南潞王造反这件事让摄政王多尔衮得知,自己肯定能得多尔衮青睐。 但就在这时候,张慎言的心腹管事走了来:“老爷,南边刚刚传来消息,潞王败了!福王也败了!”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七章 多尔衮见周则 张慎言木然地看向自己的管事。 旋即,张慎言摇起头来:“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潞王怎么会败,他不是有我们联络好的士绅们响应吗,南京不是兵力空虚吗,他怎么会败,怎么会败!” “老爷,的确是败了,我们的人亲眼看见朱明皇帝在眼看南京城要破时突然带着数十万大军回来的,潞王当场就下跪求饶命呢。” 这名管事说道。 张慎言忙又问着这管事:“那我大清南下的大军呢,他朱由检不管了?” “老爷,我们的人也带回消息说,南边很多人都在传,大明的皇上把胡人,不是,是把清军全都给灭了!朱明皇帝朱由检是大胜而归!” 这名管事说完,张慎言就忙自言自语念叨了起来:“不可能,这不可能!” 张慎言越说越激动,顺手把屋里的茶几推倒,又把什么瓷器古玩玉器全都扫到地上,最后大吼一声: “天啊,为何不亡大明,为何不亡他朱由检!” 此时,管事又进来禀道:“老爷,您先消消气,摄政王府来人了。” 张慎言木然片刻,忙唤道:“快,快快有请。” “摄政王着礼部右侍郎张慎言速去内院议事,详细禀报南明潞王谋反一事。” 一听见摄政王府小内宦的话后,张慎言登时是犹如被人拿冰水浇了一般,只觉得背后发凉,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换在他没知道潞王已经谋反失败的时候,他在得知自己被摄政王多尔衮召见后他自然会很兴奋。 但现在他则没有兴奋只有尴尬了。 “下官给王爷请安”,一时,张慎言到了多尔衮这里,脸上的笑容已经显得有些勉强。 “请起吧,张慎言,张侍郎,朕听说你联络南方同僚谋事也已卓有成效,甚至潞王已经造反,你给孤细说说。” 多尔衮看着张慎言,在得知张慎言成功联络朱明潞王谋反起事可以造成朱由检首尾难顾后,多尔衮心情可以说是又变得格外的好起来。 甚至,他希望通过张慎言告诉自己,潞王已经起事成功占据南京,甚至朱由检被杀等他愿意也想听到的消息。 “王爷,下官,这个,下官的确”,张慎言正想着如何表达时,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声音:“快带本贝勒去见摄政王!本贝勒要见摄政王,耽误了军机要事,信不信要了你们脑袋!” 多尔衮心里不由得一紧,但还是压制住情绪,紧握住茶杯:“是谁,叫他进来!” 这时候,俄然便见多罗贝勒勒克德浑一身狼狈地又是跑又是爬地进来,然后突然就跪在了多尔衮面前,抓住多尔衮的脚,哭了起来: “王爷,全败了,我们全败了,五十万大军都被洪承畴那家伙全赔光了!呜呜!若不是我那奴才周则救下了我,连我也见不着王爷了,呜呜!” 整个大厅显得极其的安静。 所有人都没说话,就只听见多罗贝勒勒克德浑的哭声,且听着勒克德浑将洪承畴如何迟滞不前,如何被大明河南总督兼总兵官路振飞戏耍,如何在包围开封城时独断专行,致使各部相继被击溃,还使粮道被断;如何自以为是,导致数十万大军被近卫军主力包围,直接全军覆没的事说了出来。 “你住口!” 多尔衮突然怒吼了一声,一茶杯就砸在了勒克德浑头上,砸得勒克德浑满头是血:“不可能是这样的,不可能的,我们可是五十万啊,五十万啊!” 多尔衮说完便又晕厥了过去。 等多尔衮再次醒来的时候,除了一股药味弥漫在屋内外,整个屋子已变得很是安静。 多尔衮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但他现在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的确败了:“去把多罗贝勒勒克德浑请来。” 如今的多尔衮也冷静了许多,只喟然叹了起来: “朱由检啊朱由检,你着实让我多尔衮很意外啊,崇祯十七年以前,我没把你瞧上眼,但如今我多尔衮不得不承认,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对手,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上天既然已眷顾我大清为何又再度重新眷顾你大明!” 多尔衮想不明白。 这时候,多罗贝勒勒克德浑走了进来,再次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向多尔衮说了一遍。 “洪承畴现在下落如何,他是投敌了还是战死了?” 多尔衮问道。 多罗贝勒勒克德浑素来不喜洪承畴这样的汉人官僚骑在自己满洲人头上,想了想便将周则告诉他的话,回禀给多尔衮:“此事,或许我的奴才即河南提督周则知道。” “速速召他来见!” 多尔衮想也没想便说了一句,并告诉勒克德浑:“你亲自去找他来!” …… 周则此时也一直在摄政王府同勒克德浑一样一直候着,也一直接受着其他清廷中枢官员的盘问。 “周提督倒是一个好奴才”,甚至连大学士宁完我也阴阳怪气地看了周则一眼,说了一句。 周则心里也在盘算着自己现在该如何表现才能表现出更像是一个失败的清廷将领的样子。 失魂落魄! 周则现在就表现的失魂落魄,慌里慌张地就给宁完哦跪了下去:“奴才在这里多谢宁大人,奴才没别的本事,就只知道一定要把主子救出来,奴才这条是主子给的,奴才只记得主子的恩德。” 宁完我冷冷一笑,他看不出来周则半点的不同之处,但也依旧心里不由得一沉,心想这个周则貌似比自己还厚颜无耻,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比自己还会当奴才还是包藏祸心。 这时候,勒克德浑恰巧走来,看见周则这样,自然很是感动,自认为周则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心腹。 因而,勒克德浑便将周则叫了过来:“王爷要见你,待会好生答话,本贝勒已替你美言过,只要你答得妥当,本贝勒相信摄政王必定会重用你。” “多谢主子!” 周则笑得咧开了嘴,但也悄悄看了宁完我一眼,心想若不是为了更好的潜伏,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近在身前的大汉0奸宁完我。 周则走了进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多尔衮,他心里知道这个就是如今这满清最大的主人。 如果,他愿意他现在可以立即上前把多尔衮刺杀。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八章 我要扶你为妻 但周则不清楚多尔衮左右还有没有埋伏下高手,而且一旁的勒克德浑会不会突然阻止自己。 为了更好的在满清内部埋藏的更深,完成自己皇帝陛下朱由检对自己的嘱托,周则没有采取这样的贸然行动。 而且周则还完全不迟疑地跪在了多尔衮面前: “奴才见过王爷!” “起身吧”,多尔衮也在细细的打量着周则,虽然他没见过周则,但却对周则的背景查阅过。 虽然从表面上看。 周则是因为戏唱得好得到勒克德浑青睐而勒克德浑又是多尔衮的心腹才成了汉军旗的副都统。 但其实是多尔衮在查知周则底细原不过是前明一戏子出身且没有任何明廷为官背景身份后才愿意将周则提拔起来。 多尔衮知道满洲人少,大清要想维护统治自然要用到大量汉人。 但他更希望是用一些比较底层出身的汉人,这样可以让这些汉人感恩戴德,不念旧明之情。 因而,多尔衮也就多重用各个王爵贝勒的包衣奴才。 如今周则自然也是因此才成为了满清的副都统。 多尔衮见周则表现气定神闲且相貌不差,也有些欣喜起来: “听闻你被洪承畴当成弃军攻伐杏山营却智取了杏山,又带领两百余骑杀出重围救出了自己主子?” “回王爷的话,王爷前面一句奴才不敢欺瞒; 杏山营当时其实是奴才运气好,本以为洪大人让奴才去杏山营是去送死,但谁知杏山营也没多少近卫军,而且都是老弱,所以奴才智取算不上,只不过是刚好碰着而已。 至于救主子的事,奴才其实也有私心,如果不救主子出来,只怕万岁爷和王爷您都不会容我这样的奴才,我这样的奴才也就不配做奴才了,哪有自己想逃命不管主子的道理。” 周则这么一说,多尔衮自然满意:“你倒是个实诚人。” 多尔衮现在相信周则心里没藏什么奸,似乎也比较本分。 然后,多尔衮又问向周则:“据你的主子说,你知道洪承畴的下落?” 周则自然猜到了多尔衮会问自己这事,他当年在宣城伯府邸也不是白待的,如今在锦衣卫系统里混了些日子,现在又在满清官场混了这么久,大人物也见过不少,自然知道多尔衮真正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奴才当时急着救主子,就派了多路游骑打探主子下落,但没曾想竟遇到了主子,把主子救下来后,就又派弟兄去叫其他弟兄回来顺便打探一下其他部队的下落,据回来的人说,没有发现洪承畴尸体,而听人从明军打探的消息说,洪承畴当夜就见了朱由检,还献上了北伐十策。” 多尔衮听闻后如遭雷击。 虽说多尔衮从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会关心则乱,而且素来聪明的人便会把事情容易想得复杂。 如今听周则这么一说,多尔衮也开始怀疑是不是洪承畴是不是一直给朱由检当着奸细。 即便一想到洪承畴昔日鼓吹要征伐大明甚至积极献计献策,如今在多尔衮想来都是为了把自己大清的生力军引入朱由检的包围圈让朱由检吃掉自己的生力军。 再加上洪承畴本身的投敌造成了多尔衮内心里对洪承畴本能的不信任和满汉之间本就存在的不信任。 而且如今清军大败,主力丧失殆尽,他多尔衮也需要推卸责任,自然要把锅甩给洪承畴,便不由得怒拍桌子:“好深的心机!” “你是个有能为的,又是自家的奴才,孤信得过你,孟乔芳肯定回不来了,就由你接替的陕西总督之位,且改为川陕总督,总领四川陕西军务,加紧屯粮安民!” 多尔衮突然这么一说,让周则差点没反应过来,但旋即忙跪下磕头:“谢王爷恩典!” “退下吧,过几天朝廷指令就会下来。” 多尔衮这么一说,周则便退了下来,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暗想自己瞎诌的谎言果然还是赌对了,多尔衮如今的确是想洪承畴背锅,而没再管自己说的是真是假。 就在周则刚出了多尔衮府邸,便已见一路骑兵策马而来: “王爷有令,屠洪承畴满门!” 顿时,一路烟尘掀起,急促的马蹄声不绝。 “洪老贼,你也会有今天”。 周则不由得冷冷一笑。 旋即,周则这才急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一见四姑娘涵染正坐于堂屋桌旁巧笑如烟地看着他,周则顿时心情大好,不由得高声喊道: “涵染姑娘,周某要扶你为妻!” “突然说这些话做什么?” 涵染步态翩跹地起身走了过来,撩了撩周则凌乱的发梢,嘴角带笑,风华绝代: “瞧你,这一脸的狼狈,这一战可是胜了?” “胜了,我见着陛下了”。 周则说着就将涵染横抱了起来: “四姑娘,周则想让你做我的妻子!” “现在不就是吗?”涵染笑问道。 “不,这不能算,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周则犹如发了狂地一般抱着涵染进入里间,顾不得桌上的丰盛菜肴,片刻间里间便传来****之声。 一时云收雨歇,周则才抱着涵染娇躯说道: “多尔衮属意命我为川陕总督。” “如此看来,下一步满清的重点将是汉中四川,而你去四川,我若是跟着你去,肯定会被人生疑,哪有带兵打仗还带着妻妾的,你扶我为正妻正好让我借此顶着个诰命的身份结交满清的权贵诰命等?” 涵染问道。 “聪明不过四姑娘”,周则笑道。 “那你回答我,你是真心想让我为你妻,还是只为了让我方便打探消息”,涵染看着周则问道。 “自然是真心的,谁不知道我周则是个情痴情种,不过四姑娘,我们可以再来一次吗,这些日子周则眼里梦里也一直都想着你。” 周则抿了抿嘴,饥渴未饱地盯着涵染。 “轻点,你刚才就把我弄疼了”。 涵染莞尔一笑,但就在周则爬过来时,不由得说道:“等等,戴上帽子把那辫子遮住,看见这狗尾巴就烦!” “我也烦,恨不得剪了他!也不知道要戴到什么时候。” “快了,上面已经在开始准备北伐了,只是南京那边明确提出来,但我们大元帅府内部已经在筹划了,嗯!” 正文 第四百三十九章 满清想议和 北京紫禁城。 多尔衮一脸肃然地走进了皇极门,走进了乾清门。 失败的阴影一直萦绕在多尔衮的心怀。 此刻他要去见的便是他的盟友即大清国的太后布木布泰。 他还不知道该以何种方式将自己失败告诉给这个女人或者说是倾诉给这个女人。 多尔衮知道这一次的失败意味着什么。 顺治福临就站在乾清宫的正殿看着他。 多尔衮仿佛从福临的眼神中看出一丝恨意,也仿佛看出他对于自己失败的嘲讽。 多尔衮微微一笑,没有上前去给顺治福临行礼。 甚至多尔衮完全不避讳地直接去了他母后的寝宫。 多尔衮就是要以这种方式告诉顺治。 自己依旧是大清的真正主人,或者可以说自己依旧还能睡你娘。 轰然一声。 多尔衮推开布木布泰的房门,娇花照水的布木布泰回眸一看,不由得眉间堆笑: “皇叔的病好了?” “我压根就没病!” 多尔衮突然犹如猛虎一般扑向了布木布泰,直接把布木布泰抱起压在了身下,急切地要扯开布木布泰的衣襟,完全不顾在场的宫娥。 “皇叔这是要作甚!” “孤要做什么,你难道不明白吗?” 转眼间,整个殿内便是一阵衣裙撕扯声与哼唧声。 但多尔衮竟然秒了。 但多尔衮却不承认自己已力不如前,依旧要蛮干。 布木布泰直接给了多尔衮一巴掌: “放肆!本宫是大清国的皇太后,不是你玩弄的姬妾!” “好,好一个皇太后,哼,怎么,现在知道孤输了,知道孤败了,就要摆皇太后的架子了?” 多尔衮冷冷一笑,突然怒吼了起来:“当年若不是我多尔衮,你能做太后,你孩子能当皇帝,当初是谁主动脱下衣裙的,当初是谁,是谁求着我多尔衮多怜惜怜惜你们孤儿寡母的!” “败了?” 布木布泰见多尔衮今天的形态有些失常,忙掩好衣襟过来: “你说什么,什么败了?” “洪承畴败了,那个你仰慕的洪先生他败了,不仅仅是他败了,孤也败了,八十万大军,整整八十万啊,全没了,多铎、博洛、阿巴泰、谭泰、何洛会,上三旗的都拼得差不多了。” 多尔衮沮丧地说后就自己爬了起来: “接下来,济尔哈朗等人肯定会借此对我多尔衮发难,我知道你和你儿子内心里也恨着孤,恨孤专权,不过,我多尔衮还没有完全失败,我要你继续乖乖地匍匐在我身下,我还要你儿子叫我皇叔父,不,叫我皇父!我要称朕,我要称朕!” 多尔衮近乎癫狂般的吼了起来。 接着又是布木布泰一阵尖锐地叫声。 但时间依旧很短。 多尔衮又秒了一次。 多尔衮算是完全没了兴致,如踩棉花般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看见顺治就站在门边,不由得指向顺治:“喊我皇父,喊我皇父!” 顺治只看着多尔衮不说话,紧咬着薄唇。 “喊我皇父!” 多尔衮呲着牙突然一巴掌扇了过去,扇得顺治当场就流出了眼泪。 …… 洪承畴战败的消息很快便在满清朝野间传了开来。 范文程、陈名夏、王正志等汉人官僚此刻都很是震撼起来,一个个都在哀叹这下只怕会永久洗不掉做降臣的骂名了。 而济尔哈朗等多尔衮的政敌听闻后虽说对于自己大清不能一统天下而有所痛惜,但也知道经此一役,多尔衮的势力再次被严重打击。 很快便有豪格上奏疏弹劾多尔衮,请求治多尔衮擅起战事致使大清连遭两次重损之罪。 但多尔衮在满清到底也还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阿济格与勒克德浑等继续为多尔衮辩解。 甚至多尔衮为了表示自己还是满清的真正主人,还直接命人着顺治加封自己为“皇父摄政王”。 不过此举遭受到了郑亲王济尔哈朗和豪格等的坚决抵制。 现在的多尔衮在满清的亲信兵力大减,军威大损,再也没办法压制郑亲王济尔哈朗与豪格。 因而,多尔衮想让顺治称自己为皇父的愿望宣告破灭。 但多尔衮也并未被治罪,毕竟多尔衮的势力也未完全丧失。 不过,多尔衮也没能在继续在满清专权,大印只能交回给顺治。 而现在满清主要军队已是济尔哈朗和豪格等的人。 因而很多时候,军国大事济尔哈朗也不再禀告给多尔衮而是直接禀告给顺治。 多尔衮见此气的不行,但也只能先韬光养晦。 因而多尔衮干脆就告起病来,闭门谢客。 但多尔衮依旧未放弃对满清朝堂政权的斗争。 其中,周则被成功任命为川陕总督便是他在背地里谋局的一个棋子之一。 济尔哈朗开始执掌满清朝政。 而范文程这种保皇派也开始重新被济尔哈朗请出来担任领内院首席大学士。 而张慎言因为没能让潞王造反成功的事让多尔衮得知后骂了他无用便毅然决然地改换门庭也成了济尔哈朗的人,且被任命为内院大学士。 济尔哈朗的野心没有多尔衮那么大,他更多的是代表着比较保守的满洲军事贵族。 因而济尔哈朗一执掌朝政就开始主动提出要和大明议和,要与大明划江而治。 “如今明国已非当初,兵强马壮,又占据着江南富庶之地,我大清虽坐拥北直隶,但多省皆是人困民穷,为今之计只有议和或能保住北方半壁江山,分南北两朝之制。” 济尔哈朗的提议得到了满清大多数朝臣的同意,甚至是汉人官僚们的同意。 在范文程等满清汉官看来议和就等于让天下步入太平,自己这样的汉贼虽说依旧背负骂名但也不必担心被明军惩处,依旧还能安稳的活着。 “你们说,朱由检会答应郑亲王等人的求和吗?” 多尔衮也自然得知了此消息,依旧问着自己的亲信刚林与宁完我等人。 “或许朱由检本人不想议和,但整个江南的士绅官员们就难说了,昔日南宋北伐喊了多少年,不也都没北伐成吗,以奴才看,无论他朱由检答应议和还是不答应议和,他朱明就又要有一番闹腾了。” 宁完我说道。 “有闹腾好,这样正好我们的人可以图谋张献忠占据的四川”,多尔衮笑说道。 正文 第四百四十章 选妃 多尔衮虽说如今被济尔哈朗与豪格一派挤兑得只能告病,但他对其大清国还算是忠贞不二的,知道满清即便要与大明划江而治也得有粮食生产基地才行。 毕竟现在由于气候变冷,北方粮食产量受到影响。 而接下来一旦战争结束,八旗子弟肯定会生齿日繁,不预先占据了几个粮食生产基地,势必无法维持国家运转,到时候就只能退回关内靠劫掠来维持生产的不足。 但现在南征大明已经接连两次失败,军力大损,而要想占据江南也不再可能。 因而多尔衮也就把眼光放在了具有天府之国之美誉的四川,即张献忠部。 现如今多尔衮早在两年前便已招降了盘踞汉中的贺珍部,取得了占据四川的前提。 同时,汉中也是有名的粮食生产区也就为多尔衮屯兵蓄粮提供了条件。 这也是为何多尔衮突然就决定让周则任川陕总督的原因,他要在被济尔哈朗夺去权力前在川陕安下一颗棋子。 而他之所以选择周则既是因为勒克德浑的引荐也是因为周则名声不显,不会让朱由检和张献忠等引起警觉。 济尔哈朗也没有看到多尔衮的心思,或许是看到了也没拆穿。 很快。 满清的郑亲王济尔哈朗便通过朝会决议出了出使大明请求议和的使臣,其中满臣是辅国公塔拜,作为正使,汉臣是翰林侍讲傅以渐,作为副使。 塔拜乃努尔哈赤第六子,清朝宗室,虽说名声不显,却也身份不低。 而傅以渐虽说官爵不高,却是清廷自入关以来第一位状元,身份也比较特殊。 也由此看得出来,满清的郑亲王济尔哈朗对于议和还是挺有诚意的。 …… 此时的大明国内因藩王所占据的土地被朱由检收回,藩王俸禄也被砍掉了一半,使得户部财政负担削减不少,再加上满清威胁的消除,战争负担锐减,便也就呈现出民殷国富的盛世光景来。 无论是北伐还是商税改革皆还未提出来,整个大明貌似整体进入了一段休整期。 朱由检的选妃也已经宣告结束。 因朱由检这一次名为选妃实为充实内廷,因而选妃名额直接扩大了一倍,光是海选便增加了一倍即一万人。 好在朱由检把年龄限制增加到了二十五岁周岁。 因而选出相貌偏上,举止娴雅的一万名良家女倒也不难。 对于后续的筛选,朱由检则一改前例,首先考察是否识文断字,识文断字的优先晋级,然后再是人美肤白腿长胸大的晋级。 一万名里晋级五千名后再进行体检,什么引至密室,探其乳,嗅其腋,扪其肌理之类的,最终留选三千佳丽。 按照以前的规则还要再度筛选最后留下三百人,其中选出五十人为嫔妃。 但朱由检则没有再筛选,而是将三千名美女全部留于宫中。 至于妃嫔的选择,朱由检没有再让太监和宦官插手,而是自己来看。 此时的乾清宫外便站着三千名看上去一个个举止娴雅,含羞带笑的美女。 朱由检走将过来便如进了花丛一般。 他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选择自己的女人,犹如挑衣服一般只凭颜值和气度,也不必考虑对方是否喜欢自己。 现在朱由检不由得觉得当皇帝其实还不错。 但是朱由检现在也算是见了不少美女,甚至也睡了一些,也就没有那么饥色,看见满庭春色倒也不知选谁好。 不过看了一会儿后,朱由检倒也看见了一足以可用一见钟情来形容的女子。 人脉肤白不说,气度不凡不说,天生妩媚不说,关键是一双眼眸就能勾得朱由检心神荡漾,饶是他贵为帝王也不由得心生自惭形秽之感。 “你叫什么名字?”朱由检问了一句。 “回陛下,民女祁德祁德茝”。 眼前这女子含羞回后,负责选妃的司礼监秉笔太监韩守敬提醒道: “陛下,她是现被贬边远的祁彪佳之女,因有闭月羞花之貌,文姬薛涛之才,且其父已未居高官之位,故也选了来。” “领她下去准备见皇后”。 朱由检点了点头,便继续看下去,一个个脸圆长若三月春桃,身段苗条如杨柳扶风,但看着总能看出有感觉的来。 此时一名腿长且若不是低头身高都比朱由检高出半个头的女子吸引住了朱由检。 “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民女黄媛介。” “领她去下去准备见过皇后。” 朱由检花了好一会儿选了约有数十个时才问向韩守敬:“现在朕选多少个了?” “回陛下,一共四十七个了。” “再选三个”,但朱由检看了一眼,后面还有好几排,便也懒得自己去选,也就向韩守敬说道: “你去告诉他们,朕现在的样子她们也都看见了,有想成为朕之妃嫔者,接下来未被选上的人可以举手前来自荐,将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以半个时辰为限。” 朱由检这么一说,余下两千名美女便站在原地不动,眸光灼灼却嘴唇紧抿不敢抬脚,不敢举手。 她们对于朱由检的要求的确有些不适应,本以为自己只是被选择的,偏偏又要自己争取。 “朕好像也还不老吧,如今肌肉也有,长脸浓眉,身长也有七尺,不算丑也不算矮,这剩下的两千余名待选美女,竟没有一名愿意主动成为朕的女人?” 朱由检故意耸动了一下肩膀,问着一旁的陈圆圆。 陈圆圆不由得捂嘴而笑:“陛下,她们都不好意思呢,哪有要主动展现自己的。” “说的也是,不过朕现在要的就是有胆量的女子,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没有人站出来就算了”,朱由检说着就坐了回去。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名身着松绿色右衽衣下袭浅红色百褶裙的妙龄女子走了来,将白瓷般的皓腕一举,看上去脸若银盆,唇若流水不点而朱: “民女黄媛贞见过陛下,民女会吹0箫。” “吹0箫”,朱由检哑然失笑,问道:“还会什么?” “写诗!不知陛下听箫还是品诗”,黄媛贞问道。 “听箫此时到底不便,还是品诗吧,徐昭华,刚才那名叫祁德茞的,你们皆是书香门第,也和朕一起品品她的诗如何,至于箫嘛,还是朕一人于夜深人静时听比较好。” 朱由检发现自己尽管这样说笑,但没人有反应过来,除了陈圆圆捂嘴直笑外,也才意识到此刻眼前的都是女德昭彰的良家女,自己说些邪恶的隐语,人家完全不懂。 朱由检只得板着脸,再次严肃并一本正经起来。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一章 内官 彼时,黄媛贞已轻启樱唇吟诵了起来,朱由检也没细听,便让她入选,毕竟就凭这一份胆识,也就够做他朱由检之女人了。 接下来,又有四五人站出来举手,朱由检只选了一名琴律极好的。 然后又有六七人站出来举手,朱由检又选了一名舞态优美的。 “到此便够了,以后定下规矩,皇帝与皇子选妃除大婚时一次外,其余皆三十年以上才可选一次,每次只能取五十名为妃嫔,其余皆留为内廷用之,以后内廷招人朕会逐渐制度化考试化,但这一次是算是选妃时的恩补。” 朱由检说着便让司礼监秉笔韩守敬记下来,然后又让选定为自己妃嫔的五十名美女跟随陈圆圆去见皇后周氏与贵妃袁氏,跟随二人学习宫廷妃嫔礼仪。 而接下来则两千九百五十名美女则由朱由检亲自先做一番调教。 当然,朱由检还要两名帮手,一名是自己女儿朱媺娖与义女夏完淳未婚妻徐昭华。 首先朱由检让这剩下的两千九百五十名女子皆重新站好,然后突然大喝:“朱媺娖、徐昭华入列!” “是,父皇!” 如今的朱媺娖即长平公主因没有原本历史上的国亡家败,也没有断臂,性情开朗活泼,答应了一声后便咧开嘴笑了起来,虽姿容稍逊于这些千挑万选出来的美女,但因皇家公主的气派与灵动青春的气质让朱由检觉得还是自己现在这个女儿看上去更可爱些。 徐昭华性格端庄沉静,又经皇后周氏调教,简直就是皇后周氏之翻版,只乖乖地站着,不苟一笑。 朱由检背着手走上前来:“从现在起,你们皆是朕的家人,但不是朕的女人! 从现在起,忘掉你们的父母,忘掉你们的故乡,忘掉你们的宗族! 你们终身不得成亲,非公派不得离开京城,不得回家! 每人一月三日假期,以各自月事为准,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要求你们吗,因为你们将是整个皇家内廷集团的利益维护者,皇家秩序的管理者,你们以后将干着皇家天大的干系! 记住,你们是官,是大明内廷二十四监之官!是女子最高的荣耀!你们不是三纲五常里的女子,不用万事从夫。 当然,有坚持不下去的,或有想成婚的可以申请离开,但若要在大明内廷二十四监任职就得如此!若在此期间发现与人成亲者,直接革职罢黜出内廷! 从现在起,入选内廷者皆称内官,同外面举子同样地位,朕会着内书堂安排考试,优秀者选入内书堂习学三年,负责编纂宫廷史料,再择优选入司礼监与御马监。” 朱由检说完便问道:“现在有不爱权不想同男儿一般立一番事业的,只想相夫教子的可以离去也可以选择在宫廷里担任宫女,由内廷发放路费或者签订宫女契约三年后放出自行婚配,有要离去和做宫女的吗?” 朱由检这么一问,这两千多名美女皆不知该作何选择,她们被选上来只知道是要被选做皇帝的女人否则不行就直接在宫中担任宫娥。 但她们没想到还要自己做选择,但她们也听不懂什么司礼监、御马监,只听得懂陛下要让她们当官,但当官的代价是终身不嫁。 有年轻的女子此时举起了手表示想离开。 也有美女一想到自己年龄过大出去后也难觅夫家不如就待在这繁华的宫城里终老做宫女的。 而其实大部分美女则是从小被安排惯了或者在这个时代的女子就没有自己的独立意识,因而无论朱由检把各种利害关系说得多么清楚,也让她们自己做选择,她们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也没有自己真正的意愿,就这么佛系的听之任之。 朱由检见走了只有五百百来名倒也感到很惊讶,心想这么多美女就都是都是独身主义者吗?都对帝国权力很渴望吗? “好,接下来的人再重新排队,以朕为中心分成左右散开,长平你领左队,昭华你领右队”,徐昭华和朱媺娖乃朱由检之女自然不必恪守朱由检说的规则,且她们也暂时参与而已一旦出嫁也是不能再掌事的。 很快,两千四百多名美女重新排好。 “现在开始内官训练第一个项目,全部坐下!” 朱由检这么一喊,这些内官皆有些面面相觑,她们都没想到皇上竟然要她们坐下,关键是背后既没有椅子也没有软垫,只有光滑的地板和未干的水迹。 “怎么没听见朕的话?都坐下!” 朱由检龙颜一怒,大喝一声,便皆都坐了下期,一个个面露难色,皆为自己漂亮裙子被弄脏而心疼,暗嗔皇上不懂怜香惜玉。 “现在把你们的鞋脱下来,把缠脚布打开,然后去这边领取衣服鞋帽,跟随长平与昭华去指点房间把束胸解开,同时头发全部若朕这样,盘起簪冠戴帽,从现在起,不准缠脚,不准束胸,不准披发!” 朱由检说完,这些内官皆开始窸窸窣窣地按照朱由检的意思把缠脚步打开,有的因自己的三寸金莲比别人更盈盈可握而沾沾自喜但很快便会知道脚越小在接下来的训练中越痛苦。 很快,两千四百名内官皆换了内使冠服即身着盘领衫内衬白衣,头戴三山帽,一个个胸峦托得锦衣高耸,腰扎细带,佩璎珞绣包,显得英气不凡。 “很好,现在徐昭华和长平你们两人负责教授她们分清左右,然后再进行按照朕给你的训练教程进行体能训练,以后她们要代替宫廷内宦,有些体力活还是要干的,没有体能是不行的,去吧。” 朱由检说着一招手,朱媺娖和徐昭华便带着这两千四百名女史开始了训练,按照规则,有坚持不下来的可以随时选择离开或者选择当宫女,因而到最后剩下的不一定依旧是两千四百多名。 “陛下,一旦成为内官,成了内廷官员,就真的不能成亲吗,这些都是如花美眷却落得个终身不嫁,纵然权倾朝野又有何用”,陈圆圆不由得问着朱由检。 “阉人掌权后尚且会养外室,你觉得这些人掌权后会不养人?虽说这天下纲常乃是男尊女卑,但有了权力的加成也就不一样了,如唐时之太平公主,七宰相皆出于其门下,不过好在如今大明不比唐朝; 即便这些女史掌权后养了人,这些人也不可能进入内阁和大元帅府,一旦有这样的人,朕也会严惩!毕竟内廷与外朝禁止互相勾结!当然只愿靠女人吃饭的男子只怕也没有什么大志向。”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二章 朕的后宫 大明宦官太多,造成民间被阉或者主动阉割的男子太多。 这是对人性的极大摧残,也影响大明的人口增长。 因而朱由检要逐步让这种摧残人性的生物消弭。 当然,朱由检禁止内廷掌权女官婚配也会影响人口增长。 不过朱由检并非是真的严禁,而是不允许女内官在担任内廷要职时婚配,也就是说女子成为内官后依旧是有机会进行婚配的,只是需要申请辞职而已。 且即便将来有大量民间女子积极于成为皇宫内官,但真正选中且终身不嫁的也只是少数,被淘汰者依旧可以出宫进行婚嫁。 要是有女内官做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只能终身不婚配,若要婚配,则不能再担任司礼监掌印,甚至其他内廷官职也不能。 通俗点说,就是要权力还是要爱情,自己选择。 而阉宦则不一样。 阉人一旦没有被选入宫中或者被罢黜出来就再也没有生殖能力,且会给社会造成治安问题。 这就是朱由检为何要以女子代替阉宦充实内廷的原因。 也许有一天。 大明将不会再出现一个太监,而且也许因为内廷由女子充实会对理学造成很大的冲击。 当然,对于让女子代替阉人掌管内廷会出现什么不可预料的后果,朱由检则无法预料了,他现在只能尽可能地设置防线。 譬如终身不嫁,甚至严禁宗室藩王与外朝官员和内官勾结等等。 “陛下,照你这么说,那岂不是如果真的有女太监了,那这些女太监要是豢养许多面首该如何,那样岂不是有悖于三纲五常,天下之人如何饶她们?” 陈圆圆提出了女太监出现的最大可能性现象,因而表现出一脸的惊恐。 “那朕怎么管得了,人家养面首,朕哪里能知道,再说天下人不容她们才好,内廷就需要孤臣。” 朱由检说着便听见了来自广场上两千四百余名女子跑步的喊声,还没跑几步便已有内官宣告放弃,无法再坚持。 朱由检对此只能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不过,有时候女子的意志力和好胜心也是让朱由检难以想象的,在体能训练结束后,竟然还有两千名内官留了下来。 而这两千名内官则将由内书堂的翰林官进行考试,考试内容很简单,写策论一道以及试帖诗一首。 然而,这年头,女子无才便是德,因而识文断字的还真不多,好在朱由检已经让韩守敬注重挑选识文断字的,因而倒也有三百名被选入内书堂学习。 而这三百名选入内书堂的内官中,将意味着有人会在学习三年后进入司礼监和御马监等内廷要害部门担任要职,从此青云直上,甚至会担任大明之内相。 即便没有进入司礼监和御马监的女内官也会因为进入过内书堂而会直接执掌二十四衙门的低层官位或者放到东厂以及地方内廷机构担任中层官位。 至于没有进入内堂的则自然会先从杂役干起,优异者自然也会升迁上来。 无外乎和外朝的内阁必走翰林,正官必先选进士一样的道理。 不过,无论是内廷还是外朝,朱由检也会对这个规则再改改,哪有直接翰林院便进入内阁六部的道理。 有没有地方行政经验和中央部院行政经验将会被朱由检视为最重要的原则。 这些女内官如何分配与选入内书堂,虽说最终任命还是朱由检拍板,但他自然不必事事过问。 现在,朱由检还得关注一下自己选出来的五十名后妃。 这五十名后妃的等级如何确定也是一件麻烦的事。 不过,朱由检一想到自己纳这么多妃嫔本质上就是种马,繁衍出更多的子嗣,也真不是为了寻找什么心爱的女子,来一段明朝版的长生殿,因而便下旨礼部将这些妃嫔统一赐予贵人的称号。 大明的嫔妃有贵妃、妃、嫔、贵人、才人、选侍、淑女等级别。 现在朱由检直接赐予这些新入宫的后妃们贵人的称号倒也不低不算吝啬。 至于这五十人中有谁能够最终得到朱由检青睐而升为嫔升为妃甚至到贵妃皇后,朱由检自然是无法预料的。 陈圆圆也得了个沅嫔的名号。 因她陪伴朱由检已有一段时间且已与朱由检有过肌肤之亲,朱由检为恪守女内官不得与皇室有染原则便没有让陈圆圆去进入内廷依旧只在乾清宫负责自己的生活管理。 陈圆圆来得久自然比新入的后妃要高一级。 这五十名贵人如何按名号自然是礼部操心,朱由检也就没有管。 他现在得一个个临幸,还得一个个雨露均沾。 这也许是当皇帝的最大福利了。 拥有这么多女人还没有任何人非议,比谁都理所应当。 即便是朱由检如今选如此多的贵人进宫也是为了让整个大明皇朝出现更优秀的继承者。 好在朱由检还未到不惑之年,倒也有精力培养出几个竞争力强的成年皇子,但他现在也不算年轻,因而种马的时间也不能太晚。 综合考虑养身等原则,朱由检决定把临幸的周期以七日为一次,这样一年也能让新来的贵人皆有机会得收雨露。 五十名贵人也总有受精成功的。 朱由检的精细胞自然是没有问题,袁贵妃的受孕成功便已是明证。 袁贵妃现在的确已经诞下一名皇子,这也算是朱由检穿越大明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孩子。 朱由检将其取名为朱慈焐。 朱元璋立国之时便定了朱家皇嗣取名规则,朱由检也没有打破,依旧让这个还没一岁的八皇子最后一名字从了火旁,辈分为慈字辈。 朱由检穿越前算上夭折的已有过七子,因而朱慈焐排序算上八皇子。 朱慈烺即现在的惠王为大皇子。 朱慈炯即现在的定王为三皇子。 朱慈焕即现在的永王为五皇子。 朱由检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明朝尝到了当父亲的滋味,看见粉妆玉砌的朱慈焐让他有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一下朝便忍不住来看看,而袁贵妃也因此让他倍觉亲切。 当然,现在朱由检见袁贵妃的次数多也和他和皇后周氏一直比较关系寡淡有关。 只有年初,朱由检从河南回京后与皇后周氏说过一次话外,两人便犹如冷战一般,除了当着外人的和睦便再也没有任何的交流。 两人交流最大的阻碍则是两人对于是否复朱慈烺太子之位的问题上的不同看法。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三章 崇祯二十一年冬的皇家生活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 皇后周氏习惯了自己长子朱慈烺为太子殿下的皇室环境。 因而,当朱由检废黜了朱慈烺的太子之位后,皇后周氏便不再习惯一个没有太子的皇室环境。 再加上朱慈烺性格懦弱,具备妈宝的特质,这种儿子虽不被父亲所喜,却为母亲所喜。 尤其是皇后周氏这种性格独立的国母。 在她眼里,自己长子朱慈烺无疑是最优秀的,仁孝无双,最适合做储君。 所以,如今朱慈烺不做太子,就等于皇后周氏没有了安全感。 但作为皇帝的朱由检所想的自然和皇后周氏是不一样的。 他没有皇后周氏对朱慈烺那么深的感情,再加上他本来就是一个成熟的男性,对于朱慈烺这种少年,他虽说也有舐犊之情但更多的是对朱慈烺能否继承帝国的能力评判。 但朱慈烺明显不是朱由检理想的储君人选。 而且一旦确立了太子,便会给朱由检不安全感。 朱由检为了自己这个皇帝的安全只能牺牲皇后周氏的安庆感,也就使得两人无法沟通。 “陛下,皇后娘娘她身体欠安,不便出来,因而便下懿旨让臣妾和沅嫔全权负责招待这五十名新姐妹之事”。 袁贵妃莞尔一笑,向朱由检道明了皇后为何没来的缘由。 按照朱由检的意思,这五十名新选的贵人名分确定后得在皇后的坤宁宫与作为皇帝的朱由检以及其他妃嫔包括皇嫂张嫣以及诸皇子等一起设个家庭宴会。 毕竟这五十名新选的贵人也算是朱由检这个皇室家庭的一员了。 但皇后周氏如今对于朱由检是能不见就不见,三天两头的就称病,如今即便是这样的家庭聚会也懒得再来。 毕竟朱由检也杀了皇后周氏的父亲,如今还废了人家最喜爱的儿子之储君位,朱由检对皇后周氏也有一丝歉疚。 而皇后周氏也仗着朱由检对她这点歉疚和感情和朱由检使性子。 但朱由检也不是轻易肯改变自己初衷的人,自然也不会服软,但也没有为难皇后周氏,只点头道:“叫太医看看吧,让她好生休息,你主持也行,只是这新来的贵人们见一次皇后还真不容易。” “皇嫂”。 朱由检先向张嫣略微拱了一下手,而张嫣也欠了一下身:“皇叔。” “皇后之心结难开,此事还得烦劳皇嫂费心”,朱由检知道张嫣和皇后周氏关系极好,便也就只得求张嫣。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尽力,你和你的新妃子们好好吃酒,我去瞧瞧她。” 张嫣再次欠身后便立刻了这里。 而这时候,朱慈烺也站了起来:“父皇,儿臣也想去瞧瞧母后。” “怎么,在这里待着,为父会吃了你不成,你三弟刚从山东战区回来,你们兄弟三人好好聊聊,待会再去一起见也不成!” 朱由检这么一说,朱慈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坐了下来。 朱慈焕露出得意之色,觉得自己揣度对了朱由检的心思,忙拍了朱慈烺的肩膀:“皇兄,父皇说得对,我们在这里想陪着父皇,待会再一起去母后也不迟,而且我们一起去,母后看见了定然喜欢。” “还是五弟懂母后的心”。 朱慈炯淡淡一笑,眼神也瞥向朱由检。 朱由检和袁贵妃并排坐首位,而朱慈烺、朱慈炯、朱慈焕则坐于两人下首,还有一奶娃朱慈焐则由奶妈抱着坐在朱慈焕一旁。 袁贵妃巧笑如烟,开始转移话题:“今日主要是为五十位新选妹妹们接风洗尘,妹妹们也不必拘束,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只要凡事守规矩,陛下和皇后娘娘还有我都不会怎么着你们的。” 袁贵妃善于交际也善于调动气氛,一言两语便让朱由检忘却了皇后周氏和朱慈烺带给自己的不愉快,再加上眼前燕肥环瘦,一两杯热酒下肚,眼神也只往自己的新人身上瞅去了。 等到了二更时分,晓月隐于浓云之中,朱由检也喝得就身热眼倦时,宴会才宣告结束,妃嫔与贵人们也才相继离去。 朱由检由陈圆圆扶着往新封的祁贵人的住处走来。 不过,让朱由检没想到的是,祁贵人即祁德茞一见朱由检出现吓得当即关上了门。 “喂,你关门干什么,你难道还没做好成为朕的女人的心理准备?”朱由检说着就顺势坐在了门槛上。 一旁的陈圆圆看着只能捂嘴直笑。 “你不开门我就一直坐在这里,坐到天亮”,朱由检死皮赖脸的不肯走。 屋内的祁德茞心里是小鹿乱撞,但是就是不敢开门。 “陛下,我们走吧,换个地儿”,陈圆圆扶着醉醺醺的朱由检走到了介贵人即黄媛介的居所。 朱由检一进去便抱着黄媛介来了个猛虎下山。 一夜春风几度不必细说。 次日天明,朱由检便在陈圆圆的陪侍下准备回乾清宫,却刚好看见祁德茞在窗下托腮发愣。 朱由检玩性大起,觉得就这么走回去未免无趣,似乎不引起这祁德茞的注意便会内心空落落一般,便撷了三两朵腊梅过来递在了祁德茞面前: “朕送你的,不准丢,可谓是寻春问腊到蓬莱,不知贵人收不收?” 祁德茞吓得忙要回身关闭轩窗回身躲开。 “拿着!朕送的东西,如果不收就收藐视朕!” 朱由检大喝一声,心里莫名地有些不愉快。 祁德茞吓得转身过来,可怜兮兮地接过腊梅,结结巴巴地说道:“谢,谢陛下!” 朱由检见她怕成这样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但一见卢九德正在乾清宫后门处,便又收敛住情绪,沉下脸来:“什么事?” “陛下,礼部来报,建奴派了使臣,意图同我大明议和,内阁首辅高阁老的意思是先让他们在会同馆住下,然后再召集内阁诸臣商议是否和议。” 卢九德说完后,朱由检一时不由得表情凝重了起来:“建奴派使臣来议和是什么时候的事,这些人怎么突然出现的,为何没有提前照会,还有锦衣卫的人怎么没有发现?” “陛下息怒,这建奴的使臣是化装成商人走海路通过松江府来的,所以有些突然。” 卢九德这么一说,朱由检才不由得哑然失笑:“到是挺聪明,知道朕和近卫军不会轻易答应议和,便不走近卫军管辖区,而是从海上来,先闹得让南京城的文武百官们知道。” 说着,朱由检又问向卢九德:“现在大臣们是什么意见?” 正文 第四百四十四章 内阁廷议 “言官们吵起来了,有说议和乃息兵养民之举的,也有说议和等同将北方卖于建奴乃国之奸贼的。” 司礼监秉笔太监卢九德将奏疏递给了朱由检,且也已经分好:“这些是赞成议和的,这些反对议和的。” 朱由检无语地咂了咂舌。 按照大明现今的政治体制,天下政事皆由内阁主持,但在内阁主持时,言官皆有知情权与议政权,以及驳回内阁决议请皇帝裁决之权。 因而如今满清议和的使臣一来,内阁还没做出决议,言官们便先开始发声了。 看着赞成议和的言官奏疏多余反对议和的言官奏疏,朱由检就已经看出国朝内大部分很多官员还是希望议和的。 虽说一个个口头收复北都的声音喊得响亮,但内心里却觉得北伐收复北都跟他们没什么关系,甚至反而会让武官集团借着北伐进一步做大。 朱由检看了言官的奏疏就觉得有些头大,一个个言辞激烈,赞成议和的骂反对议和的不惜民力只知穷兵黩武,反对议和的骂赞成议和的苟且偷安。 “卢九德,你对于建虏求和有什么意见?” 朱由检问向了卢九德。 什么二十四衙门由女内官充任,什么皇后的不开心,比起眼前这件事来都不算什么。 唯独眼前这件满清突然来的求和之议让朱由检不由得感到大为头疼,主要是他没想到济尔哈朗会这么玩,让这些满清使臣突然出现在大明境内,一下子闹得满朝皆知,弄得朱由检毫无防备。 他现在问卢九德则也是想看看自己这些宦官们的内心想法。 作为皇帝,他自然是可以乾纲独断,说不议和就不议和,群臣们自然不敢有异议。 但朱由检还是想在下决定前听听各方的意思。 司礼监秉笔卢九德没想到崇祯帝朱由检会这样问他,他不由得看向了朱由检,想从朱由检的眼神里看出些答案。 朱由检偏偏转过了头。 这些日子饶是他陪朱由检最近也看不出朱由检如今到底是什么主意,便只得根据自己内心,大胆地回道:“微臣觉得或许议和也不是坏事,至少可以让百姓休养几年,待兵精粮足时再北伐也不迟。” “朕忘了你是扬州人”。 朱由检听了卢九德的话后不由得哂然而笑,急匆匆地回了乾清宫: “沅嫔,把门关上!不准任何靠近!” 陈圆圆依照朱由检的话照办了,彼时,整个屋子内犹如黑洞一般,只听得一声炸喝: “混账东西!好一个济尔哈朗,想搞乱朕的人心,朕可不是宋高宗!” 突然,朱由检从黑暗中露出半张脸来,看着陈圆圆,将一道手谕递了出来:“从现在开始,就说朕病了,罢朝数日,这道手谕交给司礼监掌印王承恩,令其按旨意行事!” 陈圆圆点了点头便出了门。 很快朱由检生病的事便传得满朝皆知,大臣们的争吵也就更加激烈了起来,甚至已有不赞成北伐者直接夸大满清势力的大臣在影响民意。 “陛下这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到底要何时才能临朝?” 内阁首辅高弘图不由得跺脚叹气,但也只能开始按照程序主持其内阁会议来。 这一日,内阁首辅高弘图、吏部华允诚、户部刘万春、礼部王思任、兵部阮大钺、工部宋应星如约皆到了文华殿。 “满清使臣已到京城,至于是否议和一事,我们内阁还是要出个决议,由六科廊审议,再交由司礼监和陛下,你们现在就说说我们内阁是同意和议还是不同意和议。” 高弘图是山东人,而山东如今已在大明境内。 因而作为内阁首辅的他内心里其实对于北伐也没多大的兴趣,他之所以要立即主持内阁会议便其实也是向通过内阁的决议向崇祯帝朱由检施加影响,希冀崇祯帝朱由检能同意和议。 当然,他作为内阁首辅是不能太轻易太明确表达出自己态度的。 “议和与不议和无非是关系着民生与战争,这个还是户部和兵部的意见最重要,我吏部自然是没有特别意见的”。 华允诚先发了言,虽说他是南直隶人,但也没有明确表示自己赞成议和,直接把皮球甩给了户部和兵部。 户部刘万春暗骂了华允诚一声老狐狸,但他知道自己和华允诚一样也是南直隶人,内心里是希望议和的,他以为华允诚会先挑头,然后他再附和,但他没想到华允诚先推给了自己。 刘万春和阮大钺不是一派的,他不知道阮大钺怎么想,但此时他也只能先表态: “虽说如今国库充盈,但年后还是有许多大事要做,赣南又报了旱灾,山东登莱地区也发了涝,依刘某看,还是议和的好,先与民休息,待西南战事结束后,休整几年再北伐也不迟,我们可以和满清来个五年和议嘛。” “虽说国土不能弃,但刘阁老说得有理,从万历以来,连年征战,我大明百姓竟没有消停过,如今满清既然有意求和,我大明素来是以礼待天下,不妨可以先议和再征伐,或者四五年载后,建奴负荆请求归附朝廷也有可能。” 礼部尚书王思任是浙江人,乃是山阴著名神童,以文才卓绝而称于世,但在政治上却依旧显得有些夸夸其谈。 即便是内阁首辅高弘图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而兵部尚书阮大钺更是忍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 “王阁老,那傅以渐给了你多少好处,要帮他们说话也不用这么找借口,建奴五年后会自请归附大明?呵呵,你出去随便找个三岁小孩问问,你觉得他们会相信吗?” “阮阁老,你!你何故嘲弄王某,也罢,我懒得和你这样的奸臣费舌,首辅,我请求辞去礼部尚书之职,有阮大钺在内阁一日,我王某便辞官不做一日!” 王思任气得站了起来,就要拂袖而去。 “陛下尚在病中,你怎么辞,别忘了你上一任礼部尚书是怎么死的,先坐下!” 王思任上一任是管绍宁,是阮大钺奉朱由检之命直接乱刀砍死的,因而高弘图这么一说等于在提醒王思任不要任性小心阮大钺在陛下面前进谗将他王思任也乱刀砍死。 高弘图这么一说,王思任自然也就只好坐下来。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五章 宋应星反对议和 兵部尚书阮大钺冷冷一笑,现在的内阁中,他没有任何一个助手,但他有皇帝朱由检支持,因而也就不惧于这些视自己为奸臣的文官。 阮大钺不等高弘图便开了口:“阮某是不同意议和的,别说现在败的是建奴,即使以前败的是我大明,我大明也未尝有议和一说,阮某只信一句: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高弘图听了阮大钺这句也不禁有些脸红,而此时户部刘万春则笑了起来:“阮阁老这是在说我们苟且偷安?下官倒想问问,难道此时议和就等于偏安吗,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心思,定王现在近卫军第一军履职,你是想让定王多些功勋就明说,何必这么冠冕堂皇。” 因崇祯十七年来,大明政局动荡不断,不过四年,内阁就已换了两届,刘万春和王思任都皆是入仕没多久便入了内阁的官员,因而倒也没有多少沉稳的气度,一廷议便直接拆对方的台,毫不顾忌对方的面子,让一旁的华允诚与高弘图这样的老派官员看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阁老,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定王,我阮大钺乃是大明皇帝陛下的臣子,只忠于大明皇帝陛下一人,何来的定王,别以为你是户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就可以构陷朝中大臣!你等着,明日都察院便会有御史弹劾你!” 阮大钺大声呵斥着刘万春,刘万春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有些话不能明说出来,不然就会落得个恶意挑起党争的罪名,如今也只得强辩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啦,今日内阁廷议是关于议和不议和的事,你们吵这些做什么,举手表决吧”,高弘图拍了拍桌子,便让在场的五个大学士兼尚书举手。 “我赞成议和!”礼部王思任先举了手。 “我也赞成!”户部刘万春也跟着举起了手。 “我不赞成议和!”兵部阮大钺说完便看向了吏部华允诚。 “我赞成”,吏部华允诚微微一笑,而阮大钺当场就气得站了起来:“你,你们!” 不过,阮大钺也不好说什么,虽然气得脸红脖子粗,但也知道自己在内阁比较孤立,没有办法找到很多人支持自己。 高弘图此时也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不用自己明确表达意见,内阁就已有大多数阁臣支持议和了。 阮大钺看出了高弘图的得意之色,便突然问了高弘图一句,相当于逼着高弘图表态:“首辅,你不会也跟他们一样赞成议和吧。” 高弘图被阮大钺问得不知该如何作答,暗自愤懑了起来:“已有三票赞成议和,本官的意见又有何用。” “还是有用的,宋阁老若是不赞成议和,您内阁首辅有一票抵两票的权力呢”,阮大钺微微一笑,心道:“你个老狐狸想当缩头乌龟,没门!” 高弘图见阮大钺老是跟自己抬杠,心里恨阮大钺恨得是咬牙切齿,但他毕竟不是刘万春和王思任那样没有什么官场经验的人,虽说心里憎恶但表面上还是笑若春风,问着一旁的宋应星:“宋阁老的意思是?” 流水的阁老,铁打的工部,这是崇祯时代中叶的内政现象。 宋应星是大明科学技术第一人,深得崇祯帝朱由检信任,因而无论是范景文组阁还是高弘图组阁,皆以宋应星任工部尚书,连宋应星曾经联合范景文冒犯朱由检时,即便朱由检严惩了范景文等一大批文官也放了宋应星一马。 没办法,大明可以没有范景文、史可法、祁彪佳、刘宗周,但不能没有宋应星。 不过,宋应星到底只是个举人出身,虽说被赐予了进士出身,但在文官眼里依旧不是一路人,再加上宋应星管的是比较偏技术的工部,又主要专心于科研,因而在内阁市场就是一坐冷板凳的。 每当只有首辅亲自问他的时候,宋应星才会说上一两句。 宋应星见内阁首辅高弘图问自己便抬起了头:“刚才刘阁老说为民生计而同意议和,下官不这么看。 议和让北伐之战拖延才会影响民生,甚至影响很严重! 现如今工部大明军械所各局各厂的工匠达数十万万之巨,最底层卖苦力的民工和俘虏都有百万之巨,如今因准备北伐,各局各厂的生产指标依旧在往上调,但一旦不准备北伐了,这些指标就得下调,那这数百万人干什么,不能白白浪费粮食不干活吧或者没活干吧! 我大明蓄积的粮食与其给大军北伐也没必要给这些人白白浪费啊。而且一旦这些人闲下来,谁知道会不会生乱子,这个后果,内阁承担得起吗。 所以,我不赞成议和,当立即北伐,收复北都!” 阮大钺虽是南直隶人,但不支持议和,高弘图是能理解的,毕竟阮大钺更多的是考虑到定王一党的利益,但高弘图没想到宋应星居然也不赞成议和。 “本官记得宋阁老是江西人?”高弘图问了一句貌似与今日内阁话题不相关的话。 不过,宋应星也听明白了高弘图的意思,笑着回道:“下官也是大明军械所的人,是工部数百万工匠的衣食父母。” “本官是内阁首辅,按圣谕,有两票最终决定权,此次内阁最终决议是支持议和!票拟后报请司礼监批红吧”,内阁首辅高弘图最终被阮大钺逼得只得提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而阮大钺却没多少高兴的神色,因为他费尽心机,结果人家高弘图就因为是内阁首辅一句话就彻底把内阁的决议定了下来。 一般而言,内阁决议大部分司礼监都会通过,也就意味着很多时候高弘图的决议就是最终决议。 “有机会定要把那老匹夫从首辅的位置上拉下来!”阮大钺恨恨地道。 很快,内阁决议便到了司礼监这里,而如今司礼监当值的是卢九德。 此时的卢九德一直在发愣,甚至不由得问着司礼监随堂太监万和:“陛下今天问议和的事,我说议和是好事,但陛下却笑着说忘记了我是扬州人,你说说陛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近卫军多为淮扬子弟,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说义父你是扬州人,怕是陛下后悔问你,陛下觉得义父您的意思只怕和近卫军一致”,这万和笑说着就把内阁决议递了过来: “这是内阁的决议,赞成议和,义父您是司礼监秉笔,但也只是替陛下代笔,以儿子看,也不必管陛下是如何想的,到时候把这份内阁决议给陛下看就是了,陛下若同意自然是好的,不同意也怪不到义父您头上。” “如此甚好,只是陛下一直托病,这议和的事也只能一直悬而不决呀!” 卢九德感叹道。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五章 造访光华日报报社 朱由检知道这满清使臣一来肯定会引起一阵朝野轰动。 南方官员必然以各种理由支持议和之举,以此达到维护自己南方利益和避免武官进步做大,勋贵集体扩大的目的。 即便是从夺嫡的角度来讲,也没多少官员希望定王借着北伐壮大势力。 但这些反对者也只能用各种理由间接地反对,不能直接说不能北伐,也不能说一旦议和就要永久地偏安南国。 毕竟收复北都乃大明帝国的思想共识,也是帝国统治的核心理念。 朱由检只要一旦否决议和,统治阶层内部自然不会再有反对议和的意见。 但现在,朱由检需要了解一下南方庶民阶层的民意,了解一下他们这些社会基层对于北伐的意见。 以他现在的皇权可以不尊重统治集团的意见,但不能不尊重社会基层民众的意见。 而社会基层的意见虽说最根本的也是和是否符合他们的利益有关,但更多的是在于舆论的宣传引导。 以国库的收入完全可以支撑北伐战争,朱由检也不会再加征百姓一分一厘的税赋,因而对于百姓们的生活质量没有太大的影响。 即便启动了北伐战争,需要大量人力资源的供应而影响到农业生产,但朱由检现在已经通过削藩进一步解放了许多庶民的生产力,加上对垦荒的鼓励,从大明崇祯二十一年起,大明皇庄和户部管理的自耕农数量也大幅度增加,因而也不会给大明农业生产造成太大的负担。 “你说收复北都打鞑子的事吗,我说公子,这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那是皇上决定的事,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只管自家田地的收成便是了。” “我是北方逃难来的,要是鞑子可恨,自然是可恨的,家人都被他们杀了,我也想官兵打回北方去给我们报仇,但我现在这里也安了家,那份恨也快淡了,若朝廷不打回北方,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自然也没法子。” “谁不想王师北定中原,可如今有谁把这个真正当回事,官府忙着四处收税,百姓忙着四处找活,大家都说天下太平了,赶着趟儿的往秦淮河的那些姑娘们身上砸银子呢,你看看这人来人往的,如此冷的天又下着雪,都还是这么个热闹非凡的光景,往日比这还要繁盛呢。” 出了正阳门,沿着去秦淮河的路上,微服私访的朱由检问了好些人,最终也算是知道了,这些南京城的庶民们既有对国家统一的信念淡漠的,也有希望国家统一但很是无可奈何的,而且还有好一部分人是当年来自北方的移民。 这些人对于收复家园的执念依旧还有,但朱由检不知道如果再过个十来年,会不会被生活的琐碎给淡化掉。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很多百姓对于统治阶层的苟且偷安其实是反感的,似乎觉得朝廷收税后全让这些达官贵人把银子用在了享乐上。 若不是这些庶民们觉得自己生活质量也提高了,只怕朱由检都觉得自己的一系列改革是不是加大了阶级矛盾。 “看来百姓们对于我们很失望啊!” 朱由检叹了一口气,便看向了近在眼前的秦淮河畔,挥袖如云与摩肩接踵八个字形容眼前之景再恰当不过。 “走吧,去光华日报报社,另外着马吉翔来见朕!”朱由检说着便转身而走。 历经四年的发展,此时的光华日报已有了很大的规模,印刷设备也已经改进为手摇式齿轮转动印刷机,印刷效率与质量也大幅度提高,整个光华日报的报社机构已占据了南京城的整整一条街,而从事报社工作的职员已达数万人。 不但如此,光华日报已有了自己的传媒学堂,专门招收一些贫困少年来进行专业培养以补报社之人力需求。 除此之外,光华日报也有了自己专门研制印刷设备的基地。 整个报社也已同大明军械所一样是一个报社、传媒学堂、科研为一体的综合传媒基地,从新闻的采编与传播和撰稿以及收稿审稿校正发行都已有自己的一套流程。 这里面自然有李香君、柳敬亭、陈洪绶等的功劳,也和这个时代本就是报业开始兴起的时代有关,当然也与大明机械制造业的改进有莫大的关系,而朱由检也在这里面施加了不少影响,毕竟如今这光华日报都还是算皇家资本企业。 李香君如今已经是大明的传媒大亨,俨然为一方巨富,气度自然不凡,外界只知她与内廷大佬关系很大,却不在她背后的真正靠山是崇祯帝朱由检。 不过,她现在也已快有三年没见过崇祯帝朱由检,她如今能记得的就只有崇祯十八年扬州大捷后自家皇帝陛下与自己在扬州城的那一次鱼水之欢。 有时候夜深人静时,李香君也会时常怀念起朱由检的狂野来,即便是如今寇白门登门来拜,她从寇白门口里得知自家陛下朱由检在河南的点点滴滴后也是兴奋不已。 “是吗,陛下竟说如若输了便带你进紫禁城!” 李香君在寇白门说后不由得指着寇白门捂嘴而笑:“但是赌输的是你,所以你现在就只能看着紫禁城不能进了,甚至放着去湖广做战区四品医官的高位不要跑回南京,你不会真以为陛下会想起你不成。” “想不起没关系,我寇白门一生行事管别人怎么说,自然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听说你现在和柳君她们弄这报社刊物什么的风生水起,连朝中高官们皆不敢得罪,我倒也想见识见识”。 寇白门说着便拿起一张新出的报刊:“建虏求和——当今大明欲做昔日之南宋乎?难怪你们这报社销量好,就这样的朝堂政事也敢诉诸于报纸上点评,也不怕被厂卫的人抓去!” “东厂的人才不管呢,我们这些撰稿的编纂都是在东厂备了案的,跟朝堂上的言官一样我们随便言论都行,只要不恶意诋毁就没事”,李香君正说着,便听得外面传来笑声:“大明要想不偏安,你们也得尽一份力,这个社论题目写的很好。” “陛下,你来也不提前告知一声”,李香君笑着将朱由检一行迎进了光华日报总社基地,朱由检见她依旧妩媚如初,玲珑若玉,顿时心情也舒畅了许多:“此次来这里也不是闲谈,朕现在得让你们协助东厂办件事情。”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七章 发动民众 寇白门没想到朱由检会突然带着人进来,本能地就躲在了李香君背后,从香腮到耳根都红若春桃起来,手指拨弄着,有些局促地走上前来想给朱由检行礼,想着顺便来一句:“陛下,你也来了呀。” 不过,话到嘴边,寇白门就只顾着笑了,贝齿启开后就不知再合拢,硬是没吐出半个字来。 “寇医官也在?” 朱由检只略微点头笑问了一句,就走到正堂挂着松烟图的首位上坐下。 “在,这个,微臣只是来看看”。 寇白门结结巴巴地说着时却见朱由检已经没在自己眼前这才反应过来人家皇帝陛下早已从自己身边走过去了。 见李香君此时只顾着给朱由检沏茶也没注意到她刚才的失态,也就松了一口气,不过此时的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朱由检没有注意到两眼直盯着自己的寇白门,把二郎腿一翘,就让李香君着人把柳敬亭、陈洪绶、柳如是、卞玉京等都叫来。 彼时,东厂中统指挥使马吉翔来了。 而柳敬亭、陈洪绶、柳如是、卞玉京等也都来了。 朱由检这才放下了二郎腿,略微前倾着身子,十指交叉着就把双手肘部放在椅扶上: “你们都是朕这些年安排在报刊这方面的重要棋子,你们通文墨,晓事理,学问见识不比那些举人秀才差,但好在都是江湖人,无宗族之累,同锦衣卫、东厂一样也是朕的自己人,是朕的喉舌。” 崇祯帝朱由检这里的所谓江湖人自然不是武侠小说里的武林人士而是取自另一种江湖人的含义。 即所谓没有宗族管束超脱在士农工商这四类以外的人群,这些人中有优伶、倡0妓、画师阴阳师等非社会主流人群,算是三教九流之人,因而被称作江湖人。 而这个时代大多数良人即所谓的良家皆是有自己的宗族,受自己宗族管束,无论是士还是农亦或是工匠商人。 但江湖人自然是相对自由一些也没有所谓的宗族利益阶层利益瓜葛的。 江湖人一般而言社会地位低,但都是文化水平比较高的,毕竟大多数是要靠供统治者娱乐为生的,而大明统治者主要是文人,因而这些江湖人自然也就有很高的文化造诣。 这也是朱由检为何要用这些人充当自己喉舌的原因,在这个时代,知识分子很多是被宗族士绅给管束的,只有这些江湖上的文化人没有宗族背景可以为自己所用。 李香君等因朱由检如此看重他们,而不是把他们当做取乐之玩物,自然很是高兴。 “你们现在都经营着好几家报社,打探消息的灵敏性不亚于锦衣卫和东厂,如今朕也不废话了,你们应该也都清楚,如今朝中很多大臣们很懒散啊,懒散得没有了进取心,没有了斗志,想着满清都被打得求和了,就以为天下太平了,想忙着升官发财过好日子了。” 朱由检说着就突然严肃起来:“朕改革钱法,发展生产,冒着得罪江南士绅利益加征商税,甚至不惜与郑氏海盗集团媾和,还封他郑芝龙勋爵,可不是为了让这些朝中大臣安安稳稳过好日子的!” “你们是朕的喉舌,也是百姓们的喉舌,所以现在需要你们代替朕代替百姓们督促这帮官员!” 朱由检说着便竖起了三个手指:“我提出三个指示: 一是全城贴大字报,打横幅,要整个南京城的士民都知道收复北都,一统天下之号召; 二是再次组织露天演讲,着北方百姓诉说满清暴行,可以去各地工厂找被满清强行征召的俘虏,告诉他们诉苦诉得越悲惨,把满清骂的越狠,只要感动了百姓们,就可以恕罪; 三是发动学校学生、工厂工人以及百姓们游行示威,重点去户部、礼部、兵部这几个地方,还有朕的皇极门; 要让全天下的文官们看看,当他们在想着苟且偷安的时候,大明的所有百姓们在想什么!” 朱由检说后便向这些大明传媒战线的江湖人详细讲述起了如何调动底层庶民情绪,如何发动百姓,如何组织游行等事。 接下来,李香君和柳敬亭等人便开始积极行动了起来,因为有皇帝朱由检的支持,一个个也没有什么顾忌。 寇白门也参与了其中,积极地给李香君等帮忙。 …… 在此时,内阁的最终决议也通过东厂备朱由检所知。 “果然如朕所料,南北官员不均衡啊,不然何至于这样。” 朱由检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还是让朝堂出现了南方籍官员为主的文官集团。 这里面既跟大量可靠的文官充任战区担任实权督抚有关也跟南方官员的确是帝国文官集团的主要群体有关。 之所以南方官员占据文官集团主要群体是和大明两百余年取士多为南方人特别是江南人有关。 朱由检本来想避免,但也没想到最终也没有改变这种官场上的南北不均。 现在的崇祯帝朱由检最担心的就是希冀苟且偷安的南方文官们再次绑架民意来企图劝服自己这个皇帝同意议和,所以他便想到先利用自己对于大明新崛起的传媒行业先引导民意甚至调动真正的民意对这些文官们直接发难,来一个先发制人。 朱由检在李香君这里待了一晚,连带着卞玉京也相陪了一次,于次日才离开了光明日报报社,往大明军械所来。 此时的南京城开始出现了大字报和横幅,南京城所有的城门处和牌坊上都挂着什么“未驱除鞑虏于北漠,谈和便是国贼之流”、“礼部尚书王思任寡廉鲜耻,竟枉顾国仇家恨,招待胡人走狗”、“软骨四阁老,无胆三尚书”等横幅和大字报。 可谓是笔锋犀利,矛头直指内阁重臣高弘图、刘万春、华允诚、王思任等人。 而光华日报也开始直接披露内阁决议细节,且一字一句解释这些内阁阁臣如何卖国如何苟合,使得整个南京城舆论大哗。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八章 民意沸腾 南京城各处人群集中地皆突然出现大批北方百姓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述北方被鞑子统治的惨状,讲述鞑子的暴行。 战争才刚刚结束没多久的南京士民依旧被成功地调动起了情绪。 再加上,上万罪犯的鲜血依旧还未完全干涸,在无数北方百姓的哭诉下,杀尽胡虏的热血与信心依旧在民众的心里高涨着。 同时也有李香君等按照朱由检指示安排好的光华日报干将积极引导,开始大声告诉喊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朝里的那些官老爷们却想着和这样的畜生议和,想着偷安于江南,还打着是为了我们这些老百姓有更好生活的旗号企图去劝服皇上与鞑子媾和!” “同胞们,我们都是汉家的儿郎,当知道胡人不灭,天下难安的道理,我们脚下的这富庶江南不是给他们这些官老爷们享福的地方,什么为了老百姓,我们老百姓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们知道吗,我们想要的是报仇!” “报仇!” “报仇!” “报仇!” …… 许多来自北方的士民激动地挥着手臂呐喊着,甚至也有些南方士民在一旁响应。 整个街道上是声振寰宇,喊声如雷。 而柳敬亭等人也更加有了激情:“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昔日太祖起于江南,尚杀胡虏于漠北,而如今胡人占据我大明半壁江山,我们又怎能轻易相让!我们有百万大军,有亿万百姓,有亿万白银,如何不能杀到江北去,一统我大明江山,杀!” “杀!” “杀!” “杀!” …… 东厂的人在一边看着,并不管束。 而一些本来还踌躇的士民见此也就更加大胆了起来。 “皇上,我们至高无上英明且勤政爱民的大明皇上已经说了,此次北伐不再加赋,也不无偿摊派徭役,而我们缴纳的钱粮国税已足以让大军北伐,还我大明以朗朗乾坤,收复失去的家园,开万世之太平,但现在,这些官老爷们想把这笔税银子贪墨了,想拿去过富贵奢靡之生活,你们说,我们能答应吗?” “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 官民素来有矛盾,特别是如今商税加征后,而江南商业发达,商税早已是主要税种,因而如今百姓听闻自己缴的商税不但没有被支持北伐反而进了官老爷的腰包,一个个也有些不愿意了,这下子,许多南方士民也加入了进来。 “我们为什么要缴税,不是让这些官老爷们盘剥我们,过锦衣纨袴之生活的,而是为了朝廷北伐,为了这天下能一统,为了从此不再有敌寇伺机于四周,不再出现两宋之命运,不再出现崇祯十七年胡人南下意图劫掠我江南之劫难,现在天下还未平啊,这些官老爷们就想着要苟且偷安了,我们不能答应,我们要北伐!” “北伐!” “北伐!” “北伐!” …… 五城兵马司的人看不下去想去阻止,但被东厂的人拦了下来。 应天府的人也想去阻止,但也被东厂拦了下来。 而这些受朱由检指示的编纂自然更加胆大了起来,开始大喊:“走,让我们去皇极门请愿,去户部请愿、去兵部请愿,去礼部揪出想为鞑子续命的狗汉0奸傅以渐,听说他还是什么大清状元,给胡人做状元,我呸!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士子!简直令天下读书人蒙羞!” “还有那叫塔拜的,就是他圈占了我们北方人的田地,还杀了我们无数的汉人,这种人居然现在还被礼部的官老爷们留在礼部好吃好喝的供着,我们缴的钱粮不是让他们拿来养这种畜生的,走,去礼部,去问问礼部尚书王思任!” …… 此时的大明陆军军事学堂。 朱由检下达了指示,此时作为以夏完淳、华夏等为首的教官也将大明陆军军事学堂的数千名军官生召集了起来: “如今内阁秉承国政,却意图与建虏议和,甚至不惜以民生艰难为由劝阻陛下,甚至还想阻止大军北伐,再演昔日南宋之旧事,朝中的官员们想当秦桧,但我们不能当张俊王贵之流,我们要北伐!现在有志与我等去兵部、皇极门请愿者到这边来!” “我等弃笔从戎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山河一统重振大明么,第三期军官生韩鹏在此立誓,宁不要一分响一斗米只愿为一北伐小卒,大不了以贼之血肉裹腹,以牙为杀贼之利刃!” “第四期军官生杨林轩亦甘愿变卖家产,襄助我大明北伐大业,只要北都能复,不拖累南国百姓,北伐胜利后杨某甘去终身为工!” “第五期军官生朱克清也是如此!” 朱慈炯也被这群帝国青年的热血给点燃了,忽然觉得庶民之子尚且如此,自己作为天帝之子更不应沉沦。 而大明船政局也啸聚了起来,这些海军学员跟着也成群结队地走向了南京城。 大明传媒学堂的学员也不甘落后。 在大明军械所的大明工业学堂也是一阵阵高呼声吵得朱由检此时也只能尽可能地加大声音与军械所的官员们交流。 “陛下,这么闹下去真的好吗,这些学员都不好好上课了”,方以智有些担忧地问着朱由检。 “没事,这样闹闹才好,不如此何以启迪民智,何以让这些朝廷文官们知道什么才是民意!” 朱由检笑了笑说后,便看向宋应星:“听说,户部暂停了你们一些工程和项目的资金支持,逼得你们不得不降低生产指标?” “不敢欺瞒陛下,这是户部刘阁老的意思,他管着大明的钱粮,如今以修浙江海塘为由且说北伐估计要推迟数年便暂停了一些资金支持,微臣正在据理力争,这些资金一断,生产指标一降,数百万工匠可没办法活了。” 宋应星这么一说,朱由检不由得愤怒起来:“这个刘万春,最近从藩王手里倒卖房产再加上增加的广州商埠,也给他户部增加了不少收益,别说修海塘就是把全江南的海塘修了,银子也够!真是糊涂,省着银子想干嘛,想运回他屋里去还是想向朕邀功,让朕说他会当家?” 正文 第四百四十九章 文官们的深谋远虑 “刘阁老是满朝文武里了出了名的抠门,陛下您也不是不知道”,宋应星说道。 朱由检听宋应星这么一说不由得哑然失笑,对于户部尚书刘万春抠门不抠门,他自然不在乎,何况天下管财务的都是如此。 如今他来到军械所想要做的是让军械所的人也发动起来,去让这些只知追名逐利的文官们看看,真正的民意是什么。 “去告诉你们这里所有的工匠,让他们派出代表来,去京城请愿,就说朝廷要削减生产指标,一大批工匠只能下岗,俘虏们也只能直接处死不再服役!为今之计只能去京城请愿,向皇上请愿!” 朱由检这么一说,宋应星便忙去照办。 不多时整个军械所的工匠们也都知道内幕,开始一个个传了下去,过了数日便聚集了上万名代表跟着一批工业学堂的学员进了南京城。 …… “沅嫔娘娘,陛下的病到底何时能好,这都快一个月了。” 高弘图隔着门楣问着陈圆圆。 “就快好了,只是这病是隐疾,非完全痊愈不能见外人,陛下说朝政就有劳首辅了。” 陈圆圆在里面回道。 每隔几日,高弘图都会来一次,她都得应对一次。 如今,她也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与高弘图对答。 而高弘图也没敢多问,称了一声是,然后就带着一肚子的狐疑回到了文华殿。 “怎么,陛下他还是称病不出?” 华允诚一见高弘图进来便忙上前问了一句。 高弘图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这算怎么回事,国不可无一日君,江山不可一日无主,陛下这么一直在病中,朝中大事无法裁决怎么办,这议和之事到底算不算!” 王思任有些急躁起来。 “你们说,陛下会不会已然大渐!” 这时候,刘万春不合时宜地来了一句。 阮大钺听后听了当场一拍桌子:“刘阁老,注意你的言辞,就算是你没了,陛下也还会长寿万年!” 刘万春自悔失言只得闭嘴。 “以高某看,陛下这病只怕也是心病,他这是把握不准天下民心而不敢随意下结论,毕竟陛下已有丢失北都之过,如今他要是再放弃北方,难免被后世之人戳脊梁骨,所以这事还得我们来背。” 高弘图说着又道: “诸位也知道,我们之所以愿意议和,也不是不愿意北伐一统大明; 但只是为了惜民力,且如今武将做大,若再北伐,往后也没了我们文官的立足之地了; 再说,这北伐之后,如果高某所料不差,陛下再要锐意革新,就只能对我们这些人下手了,官绅纳粮这件事虽说陛下未提起,但从种种迹象来看,陛下是有这方面心思的。” “首辅说的极是,北伐完全可以由后世之君完成嘛!但也不能我们做秦桧,陛下他就不站出来做宋高宗啊”,户部尚书刘万春一拍桌子,再次变得急躁起来。 “什么秦桧,什么宋高宗,王阁老这话说的!” 高弘图不得不承认如今这大明会做官的人越来越少,一个个说话全没遮拦: “我们不过是顺应天下民意,如今陛下既然称病不出,我们也只能先把戏做足一些,最后还是少不得我高某站出来顶了这和议的罪名,现在,王阁老,你作为礼部尚书可以先和建虏使臣先接触一下,拿出现草案来,比如由满清顺治帝去帝王称号改称国主什么的,想必陛下也能接受的。” “王某倒觉得,陛下既然拉不下颜面同意议和,不妨我们请陛下改元,如此就等于我大明从新建元一般,陛下也如宋高宗一般乃南明之第一代开国皇帝,这样也就于陛下之名声无碍了。” 礼部尚书王思任说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高某倒没想到,那这样,就由你们礼部先上奏疏请陛下改元,同时和建虏使臣接洽,另外,户部把账做好一些,各处报灾情的也多拨些银子,要让陛下看见国库多余的银子都已有了用途。” 高弘图这么一说,户部尚书刘万春便笑道: “首辅就放心吧,我们户部已经给下面各布政使司透了风声,都抢着往上面报灾情呢; 只军械所我们还要想办法扣掉一些,这些人整日间研究一些火枪火炮甚至还搞什么蒸汽机还要造出不要马拉牛拉的车来,为了个什么火棉尽要买上万斤的棉花; 朝廷为养活这些人和支持这些人的奇技淫巧白浪费了不少钱粮不说还没一分赚头,虽说这里面是陛下出一半的内帑银子,国库出一半,但也遭不住这么花啊; 正好现在也不北伐了,像研究什么蒸汽机、车床等该停的就得停。” “你是户部尚书,这个你说了算,这些都是陛下的爱好,但到底也不是全没有用,近卫军的主战武器几乎都是从那里出的,小心宋阁老知道了又得跟你吵。” 高弘图这么一说,刘万春又笑了起来: “宋应星,他一个举人算什么阿物,若不是陛下喜欢奇技淫巧宠信他,就凭他的能力也能进内阁?虽说杂学无双但也充其量能做一工部尚书而已,与成化朝的李幼孜有什么区别,不过佞臣耳,也就陛下把他当回事! 再说,下官多句嘴,一旦这议和成了,再把军械所没必要的大额开支一削,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请陛下减税了,如今提起商税就是触碰陛下的逆鳞,但若是国家开支少了,我们减免商税不是就有了理由?” “刘阁老倒是深谋远虑,陛下如今与熹宗一样偏好这些奇技淫巧,朝中大臣也对此颇多非议,若真能稍遏制一二造福百姓倒也是好事,到时候若真能减少一二分商税,刘公之德倒也足以泽被天下。” 高弘图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夸赞起刘万春起来。 “事情就这么定了吧,不过,陛下也不能一直这么躲在背后,让我们这些朝臣在外活动,得想个法子让陛下病好了才行。” 高弘图这么一说,华允诚便道:“我倒有个主意,可以请定王和惠王帮忙去告诉皇后娘娘,以父皇病重为由请求看看陛下,皇后与陛下伉俪情深,必然会有所动作。” “此言甚是,那便有劳华阁老和刘阁老了。” 高弘图说道。 正文 第四百五十章 “仁孝”的好皇儿 “殿下,如今藩王们的下场您也看见了,要么留在京城如同犯人一样被看押着,要么就被封蛮荒之地做君王,您本来就是大明的皇太子,因一时忤了陛下才被废的,如今无论陛下是真病还是假病,您都应站出来,让陛下知道您的存在。” 高弘图作为内阁首辅,不便与诸皇子接触,但内心里则和大多数文官一样希冀着能让惠王朱慈烺复太子位,因而如今便授意华允诚等与惠王朱慈烺密切接触。 朱慈烺对于吏部尚书华允诚的话也很是听从,如今华允诚这么一说,也跟着点了点头: “先生说的,孤明白,孤这就进宫去见母后,说什么也得帮着你们把议和的事定下来,这样也断了三弟想靠北伐积攒名望的心思!” 吏部尚书华允诚见朱慈烺去了宫城的方向,也不由得欣慰地笑了:“殿下也算是进益了,知道未雨绸缪了。” 这里,定王朱慈焕也拜别了户部尚书刘万春:“先生且放心,朱慈焕这就进宫去见母后!” “那殿下就恕微臣不能相送了,如今陛下是愿意看到你们兄弟相争的,那个位置既然能争就争一下,争不过也无所谓,大不了是去千里之外做个君王罢了。” 刘万春也笑着说了一句。 皇后周氏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孤单的,也很想等着皇帝陛下来自己说说话,也害怕自己再这么冷淡下去,会导致连夫妻情分也没有,甚至也更加影响皇室关系的和睦。 如今她也想开了些,自己既然作为皇后,有些皇后的本分之事还是要做的,她也一一见了这些新入宫的贵人,按照被陛下临幸或未被临幸两个区别赏赐了这些贵人一些礼物。 皇后周氏现在就等着朱由检的出现。 她决定不再纠结皇太子这件事。 因为她即便是皇后也真的左右不了皇帝的心思。 “去将沅嫔唤来!” 皇后周氏发现自己的皇上很久没来了,也起了疑心。 沅嫔便是陈圆圆。 陈圆圆扮演着朱由检贴身侍女的角色。 因而。 皇后周氏无旨意不便去见朱由检也只能唤陈圆圆来。 “娘娘,沅嫔回说陛下身体有恙,她不能前来。” 这宫女的话让周后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她竟然不知自己的陛下病了! 周后不由得心生一起愧疚与焦虑来。 “陛下病了!什么时候的事?” 周后猛然站了起来,这就要急匆匆地去乾清宫。 而此时,惠王朱慈烺走了来。 “儿臣见过母后!” “儿臣听闻父皇病了,这些日子夜不能寐,心内不安!” “儿臣特来恳请母后准儿臣前去看望父皇。” 惠王朱慈烺刚说完。 对面,定王朱慈焕也走了来。 “母后,听闻父皇病了好些日子?” “儿臣急着进宫来,想问问父皇他到底得的什么病,为何数日不曾上朝了。” 他病了? 而且病了许久? 甚至已经数日没上朝了? 自己这个皇后当的到底有多失责。 他病得如此,我竟丝毫不知! 周皇后顿时心如刀绞起来。 心里的愧疚又深了一层。 但当周皇后看见定王和惠王如此关心自己的父皇时,也有些欣慰。 “好皇儿,难为你们这么仁孝。” 周后说着便带着惠王和定王往乾清宫走来。 一到乾清宫,周后便着人去求见。 而此时。 里面传来陈圆圆的声音:“皇后娘娘和诸位殿下请见谅,陛下之疾,太医说了需静卧休养,不便见人,还请娘娘和殿下们回去吧。” “陛下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如何见不得人?” 周后有些心急如焚地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需要休养,过几日就会好了。” 陈圆圆有些惶恐地回道,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撒谎骗过这些人。 “过几日便会好,到底要过几日,微臣在这里都快等了有一个月了!” 这时候,首辅高弘图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乾清宫外,且向皇后和惠王定位行了一礼。 周后也感到疑惑,但她也知道乾清宫乃禁地,非皇帝允准不得擅自入内。 因而整个局面就僵持在这里。 不过,此时,惠王不由得说了一句:“母后,这世上哪有什么不得见人的怪病,不会是父皇有了什么不测吧。” “就是,母后,谁知道这个沅嫔是不是满清的奸细,会不会谋害父皇,我们要是一直这么在外面等着,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定王朱慈焕此时也附和了起来。 不过,两位王爷都得了高弘图的嘱托都没有上前,只在一旁添油加醋。 但真正关心朱由检的周后却是越听越是担心,也开始觉得这里面有了猫腻。 哐当一声! 周后直接推开了乾清宫的门。 “皇后娘娘,您不能进来,陛下说了,没有他的旨意,不准任何人进来。” 陈圆圆依旧坚持地拦在皇后周氏面前。 “你让开!本宫要见皇上,出了事大不了本宫一人承担便是!” 周后忧夫心切说着就要往里走。 而这时候,朱由检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早上的在这里吵吵闹闹做什么,难道当宫里的规矩是儿戏吗?” 朱由检这么一问。 惠王和定王以及首辅高弘图吓得愣在了原地。 “皇上,他们说你病了,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唯独周后全然没有任何惧怕,依旧满怀关心地问着朱由检。 朱由检握住周后的一双柔荑,笑道:“你还是关心朕的嘛,朕也没什么病,不过偶感了风寒,且近日人有些疲倦就多歇了段日子,你先回坤宁宫,晚上朕再来找你,朕现在得把积压的政务处理了。” “嗯!” 周后放下了心,便也只好退了回去。 而此时,待周后一走,朱由检便猛地一拍桌子:“朱慈烺、朱慈焕、高弘图,你们好大的胆子!朕已下了旨,非朕所召,不得来乾清宫扰朕清幽!当朕的话是耳旁风吗?” 惠王朱慈烺先匍匐了下来:“父皇息怒,儿臣只是听闻父皇染病而有所担心才只去了母后那里打听父皇病情而已,只不曾料到母后忧虑父皇心切才推开了乾清宫门,请父皇恕罪啊!” “是啊,母后她也是无心之过,儿臣也曾劝的,如今违抗了父皇圣旨,还请父皇您宽宥母后和儿臣狂驾之罪!” 定王朱慈焕也喊了起来。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一章 大闹户部、礼部衙门 朱由检是昨晚就回到宫里的。 只是他先去了一新贵人的卧室来了个春宵一度而已。 也只是在今早才悄悄回到了乾清宫。 所以,陈圆圆也不知道他此刻会突然出现。 朱由检倒是没想到刚好会遇到周后以及朱慈烺朱慈焕两人还有内阁首辅高弘图会闯宫。 他当时已在里面将外面这些人的言行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他才只是让周后回宫,没有责备周后。 而待周后离开以后,朱由检才表现出勃然大怒的样子。 朱由检这样做自然是想试试这朱慈烺和朱慈焕的应变能力。 但朱慈烺和朱慈焕此时的表现让朱由检很失望。 自己这个皇帝不过略微厉声这么一喝。 谁料,这两皇子就忙着把锅甩出去,而且是甩给自己的母后。 朱由检都不敢相信这两个皇子到底是不是周后亲生的。 但现在朱由检也没精力去教训这两个皇子。 “惠王和定王都下去吧,内阁首辅高弘图留下。” 朱由检淡淡地说了一句。 惠王和定王都松了一口气,见朱由检没有责备他们,都放心了许多,以为躲过了一劫。 而内阁首辅高弘图倒是略露出了些许失望之色。 “陛下染病,微臣身为内阁首辅,不恤陛下之龙体,竟罔顾圣意来乾清宫惊扰了圣驾,实在是大罪,请陛下责罚!” 高弘图自然不傻,知道不能把陛下当傻子,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急着推卸责任,因而便主动先给自己身上揽罪。 “爱卿也是因国事而急,情有可原,起身吧。” 朱由检说着就又问道:“满清求和的事议的怎么样了?” “回陛下,内阁已有了决议,已提交到司礼监了,现在只等着陛下裁决了。” 高弘图笑着说道。 高弘图看不出朱由检与平时有什么不同,但心里也在想为何今日皇后突然闯进乾清宫,而陛下却表现如此镇定,毫无怒色,即便刚才对于两位殿下的怒吼似乎也不过是刻意为之? 朱由检点了点头:“瞧瞧,朕给忘了,爱卿先回去,朕最迟明日便着司礼监将批红的文书下放内阁。” “微臣告退!” …… 高弘图退下后。 朱由检这才露出了一脸冷笑。 “老狐狸,想跟朕玩心眼,未免太嫩了点!” 朱由检说着便忙对陈圆圆问道:“有吃的吗,朕都饿了!小蹄子,现在当了朕的妃嫔,就开始懒了不成,没听见朕的肚子再咕咕叫吗?” 陈圆圆只得忙下去着人传膳。 而此时的宫城外的南京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上万名南京城的百姓已并排成队犹如一股洪流般朝皇极门而来,人群中还打着横幅,大骂高弘图、刘万春、王思任等是卖国贼的。 而也有上万民百姓直接围堵在礼部和户部衙门面前。 同时,大明陆军军事学堂的学员也并排着来到了兵部衙门,高喊着:“北伐!北伐!” 大明船政学堂和大明工业学堂以及大明船政学堂的学员也是如此,将整个南京城围堵的是水泄不通。 更大规模的是来自南京城城郊各处军械所附属工厂的工匠,足足有数万人,疯狂地涌向了南京城。 近卫军第二军已经得了朱由检的旨意,完全任由各处城门大开,这些游行示威的民众直接从正阳门外长驱直入进了洪武门,直到皇极门。 与此同时。 王承恩已经按照朱由检的旨意将五城兵马司和应天府的官兵调派成了维持队。 这些维持队的队员已一个个站在户部、礼部、兵部以及皇极门前维持秩序。 因得了朱由检的旨意,这些官兵一改昔日跋扈的气性并不敢对这些群臣动手,只在六部衙门和皇极门前设置栅栏维持秩序。 即便有官兵想强行镇压,也会被东厂直接锁拿。 户部尚书刘万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如此多的百姓包围。 待他从急匆匆来到户部门外时便已看见无数百姓堵在了户部衙门外,有的百姓甚至直接把烂菜叶和石头沙土往户部正门丢。 而且,他还亲眼看见在栅栏外已有百姓举着横幅,而横幅上面则是“打倒户部尚书刘万春,克扣北伐军饷支持议和的卖国贼!” “这是怎么回事,是谁给的这些百姓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如此辱骂本官!” 刘万春愤怒至极,正喝问着便又听见密密麻麻围在户部周围的百姓突然大喊了起:“北伐!北伐!”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国政大事,岂能由这群升斗小民置喙,将他们都撵出去!” 户部尚书刘万春大喝着。 而此时,已有比较大胆的百姓已经指着他骂了起来:“你们户部这些官员收着天下钱粮国税,却不把这些钱用于北伐正途反而用来大吃大喝,你们这些蠹虫!告诉我们,你们到底支持不支持北伐!叫你们的户部尚书刘万春出来,他不出来,我们就不走。” “对,叫姓刘的出来!” 一时间烂茶叶甚至是臭鞋垫都被丢了过来,连带着户部尚书刘万春自己也被一只臭鞋给拍打在了脸色,疼得他当场就捂起嘴来。 “疯了,简直是疯了!” 户部尚书刘万春没有站出来,反而躲了回去,命人关好大门,而他自己则惊魂未定地在户部内堂里走来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叫了这么多百姓来这里请愿的!他们是怎么进来!” …… 此时,礼部衙门外更是围堵了更多的人,里里外外被百姓们围堵了好几层。 而且这里的百姓更为激动。 “揪出大汉0奸傅以渐!” “揪出狗鞑子塔拜!” “打倒奸臣贼子王思任!” 百姓们群情激昂地高喊着。 而此时的礼部尚书王思任也只能躲在礼部正堂内不敢出去,同时也很是愤怒:“居然骂本官是奸臣贼子,本官为的不过是他们,而他们竟然如此羞辱本官!可悲啊,可悲啊!” “王思任,你要是大明的礼部尚书你就应该把傅以渐和塔拜这两个清廷使臣给撵出来由刑部明正典刑!” “诸位,我们也不必再和这礼部的官员白费口舌,我们先冲进去,杀了塔拜和傅以渐再说,杀啊!” 正文 第四百五十二章 这才是天下民意! 说话的乃是东厂中统千户王玄策,乃是马吉翔麾下第一大将,曾组织过对于江南反动士绅的多次暗杀行动,是东厂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高级特务。 如今的王玄策也只乔装打扮成一普通庶民,头戴西瓜帽,身着短衣葛布衫,脚蹬草鞋,但眉目间却透露着凌然的杀气。 整个礼部衙门前的民众情绪也几乎都是他在调动着。 如今,他刚这么一吼就带着自己的几个便衣手下直接推开栅栏朝礼部衙门冲了来。 百姓们见此也都跟着冲了来。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在这种氛围下,很多人都会很容易被鼓动,因而跟着王玄策等冲进来的越来越多。 再加上谁也没想到可以有冲击官衙的机会,百姓们也就更加激动。 而王玄策则带着这些冲进来的百姓直接往满清使臣塔拜和傅以渐的住处奔来。 户部衙门的官兵自然不敢阻拦。 塔拜和傅以渐此时也都知道了外面的状况,甚至听见了要严办的他们的声音。 塔拜还好一些听不懂许多汉人的方言,但傅以渐却听得清清楚楚,听见所有人都在骂他是汉贼,竟做胡人的状元时,他是又气又羞。 “天啊,这个世道是怎么了,为何我傅以渐会落得如此声名,我也没做什么呀!” 傅以渐欲哭无泪地哭吼了起来。 “他就是傅以渐,他就是塔拜,打死他们!” 王玄策得到的命令就是趁着怂恿百姓们闹事时闯进礼部利用百姓们的情绪将塔拜和傅以渐处死,以杜绝朝中官员对和议的幻想。 因而,王玄策在喊了一声后就抢先飞跃而出,功法娴熟地就以一记摆腿将拦在塔拜和傅以渐面前的礼部官吏横扫在地,然而铁拳犹如旋风一般重重地砸向了塔拜。 塔拜倒也有些武艺,忙要来接。 而此时其他的东厂便衣已跑到了塔拜后面将塔拜和傅以渐都围在了中间。 蜂拥而至的百姓跟着就一脚加一拳的朝塔拜和傅以渐打了过来。 眼见塔拜要对百姓动手,王玄策突然掏出机关,细小带着剧毒的铁针从袖间飞出直接刺入塔拜喉舌。 啊! 塔拜尖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百姓们忙一拳一脚地砸了下来。 东厂的便宜在则在拳头间藏着匕首一刀一刀地捅着这塔拜,没几下这塔拜便死得彻彻底底。 而此时傅以渐也被按在了地上,被百姓们殴打得鼻子嘴巴都是血。 与此同时,东厂的便衣也趁此对傅以渐动了手,一刀一刀地捅着这傅以渐,傅以渐也彻底地死了过去。 礼部尚书王思任如今是怕了这群闹事的百姓,也只能躲在后面看着百姓们对那两满清使臣动手。 “疯了,全疯了,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在干什么!” 礼部尚书王思任哆嗦着道。 “打倒汉0奸王思任!” “无耻文人王思任!” “意图媾和的王思任!误国误家误社稷!” 高喊着的口号的百姓们越来越多的往礼部正堂走来。 而王思任此时也听得更为清楚,再一看见到处都是横幅和大字报写着辱骂自己的话。 王思任一口老血都喷了出来:“我是汉0奸,我误国误家误社稷,天啊,我王思任为的是什么,竟落得这样的名声!” 王思任被气的直接晕了过去。 等着王玄策等人进来看见堂堂礼部尚书王思任竟被他们逼得悬梁自尽后也就只好退了回去。 兵部衙门前也围了许多百姓。 不过与刘万春和王思任反应不同的是,阮大钺此时则是很兴奋,他没想到这么多人希望北伐。 因而,阮大钺是直接跑了出来,大喊道:“诸位,我是兵部尚书阮大钺,我在此发誓,我绝没有支持议和的半点心思,至始至终我与大家都是一样,是支持北伐的!北伐!” 阮大钺这么一喊,百姓们也跟着喊了起来,也就没有再大闹。 …… 此时的皇极门前则聚集了更多的百姓。 内阁首辅高弘图正要出宫就听到了外面震耳欲聋的喊声。 高弘图大为惊骇,他首先想到是京城有人造反了,不然皇极门这样的大内怎么会出现如此多的喊声。 “内阁首辅高弘图不作为,企图劝吾皇偏安于江南,罪大恶极!” “打倒高弘图!” 然后再一细听,居然是要打倒自己,甚至还给自己安上了各种大罪,高弘图也就更为惊愕。 “这,这是怎么回事?” 高弘图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但他还是本能地朝宫门外走去,但刚进入宫门就看见前面乌压压地挤满了无数百姓。 “陛下,陛下!不好啦,不好啦!快保护陛下!” 高弘图看这阵势首先想到的还是民变,忙往回跑去。 而此时,负责宫廷禁卫的张同敞拦住了他:“首辅请留步,皇极门外发生大规模民众游行示威活动,陛下邀你去皇极门上倾听百姓呼声!” “大规模民众游行示威活动?” 高弘图一脸的懵逼,暗自惊讶道:“这些升斗小民什么时候知道游行示威了,还敢闯到这里来,什么时候这些庶民也开始参与国政了!可恶!可恶!” 高弘图心里虽然又惊又怒但还是跟着张同敞上了皇极门。 “陛下,这些乱民就该全部诛杀,竟敢闯到皇极门示威,天家威严何在!” 高弘图此时一来到皇极门,见朱由检已经在这里,便直接向朱由检建言用暴力镇压。 “数十万民众在这里,怎么能够全部诛杀,再说你仔细听听这呼声,没有要挟朕和朝廷,人家只是在传达民意!” 朱由检说完,下面便传来一阵阵呐喊声:“北伐!北伐!” “民意不可违啊!高爱卿,你们之前总是说民意,你现在看清楚了吧,这就是天下民意!” 朱由检指着皇极门外犹如大海一般云集的百姓向高弘图说着。 高弘图再傻也能明白朱由检如今的真正用意,也开始领会到为何出现如此多的百姓示威活动了。 “微臣明白,微臣明白,民意是支持北伐的”,高弘图无可奈何地说出了这句话。 “很好,随朕一起去出宫门向百姓们解释一下,声明一下”,朱由检说着就下了城楼。 而高弘图则忙拦住了朱由检:“陛下,不可,外面皆是乱民,陛下您乃万金之躯怎能只身事险!” “怕什么,外面的要是乱民,朕的江山早就亡了,还用等到现在?”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三章 北伐!北伐! 虽说外面民愤喧天。 局面似乎临近崩乱。 但朱由检。 大明的崇祯大帝。 恍然亦如昔日面临清军铁骑踏临江南一般。 我有紫气自东南来。 何惧他西北狂风卷沙尘。 朱由检沉稳如镇海之巨塔。 当黄伞出现在宫门的那一刻。 当朱由检的手往上一挥的那一刻。 数十万庶民转瞬间皆停止了呼喊。 仿若是强大的磁场彻底压制住了他们的声音一般。 这或许就是帝王的气场。 内阁首辅高弘图屏住了呼吸,浑浊的老眼忐忑地看着前方。 但当他看见朱由检毅然站立在面前时,才也不由得挺直了胸膛。 张同敞等数十名荷枪实弹的近卫整齐地踏步而来,站在朱由检面前。 “尔等皆为我大明之黎庶,乃朕之子民,乃汉家兴盛千年之基业,告诉朕,你们今日,来皇极门请愿请的是什么愿,因何而来!可有代表,上前一答!” 朱由检大声一喊,近卫跟着传话,彼时整个皇极门外声若惊雷,平地乍起。 “回禀吾皇陛下,吾等黎庶一不为诛奸佞,二不为诉冤情,三不为减赋税,只为北伐请愿,因北伐而来!华夏神州尚有一半丧于敌手,北都仍被鞑子所据,吾等不敢忘其恨!” 走出来的乃是柳敬亭。 柳敬亭说毕便振臂一呼:“北伐!” “北伐!” “北伐!” “北伐!” …… 高弘图暗自惊骇,他能看得出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一切都是有筹划的。 但此时,他什么也不能说,众口铄金,群情汹涌,昔日他们文官拿来对付陛下的手段而此时却被陛下拿来利用庶民对付自己这群文官。 这一次,他们又输了! …… 此时。 百姓们再次停止了呼喊。 而朱由检也再次高喊了起来: “尔等之意,朕已尽皆明白,朕有如此心怀家国之黎庶,朕心甚慰!有你们这样的子民,何愁华夏神州不能一统,何愁我大明不能重振!位卑尚不忘忧国,朕忝居帝位,又何日不曾想持长枪杀过黄河!” “今日在此,朕便与诸位言明,朕从未有议和之意,也未敢有议和之意,胆敢再有议和之意者,便如此玉佩!” 朱由检不知何时袖中已有明亮光鲜的玉佩往地上一摔,铿然而碎。 “报!” 此时,马吉翔准时出现在朱由检面前:“满清使臣塔拜、傅以渐已被万民所杀!” “杀得好!” 朱由检大声一吼,他这么一喊就等于给这件事定了性,百姓们皆松了一口气。 “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乃我大明之祖训,朕为天下计,不得不暂失北都以巡狩南都,而如今大业渐成,岂有不亲领百万军复北都之义!不如此何以雪前耻,何以重振君德!” 朱由检此时表现得极为坦荡,对于自己南迁之事毫不避讳地承认,以此来证明自己北伐之强烈愿望。 因而,此时朱由检面前的庶民们见天子如此言皆是感佩涕零,既为君王哭也为君王笑。 “内阁首辅高弘图!” 朱由检此时大喊一声,内阁首辅高弘图也只能站了出来。 “拟旨,建虏本是为大明之臣,却不思报国恩,而起兵造反于白山黑水,祸害天下数十载,几欲亡我大明,如今窃据北方更是不惜民力,一味掠我汉民杀我汉民,此等无君无父无仁无义之贼寇,朕怎能容他居于北方,他又怎配与我大明互相称国! 朕已下定决心,于明年即崇祯二十二年十月举兵北伐,宣战书于建虏,列三十罪状责其过,他满清伪帝若还有半丝良善之心,当卸冠跪降,否则朕之百万大军不会放过他满洲一人!” “遵旨!” 内阁首辅高弘图退了下去,他知道这旨意一下,就意味着北伐之议已成定局,而议和之事已成泡影。 不但如此,自家陛下此举已让皇权皇威直接跃过文官集团直达庶民 大明百年以来有文官挟持民意抵制皇权的惯例将不复存在! “尔今之吾皇已然成千古之一帝,吾等从此只能为一顺臣耳!” 高弘图说后便落寞地走向了文华殿。 …… 而此时。 朱由检继续同万千民众许诺道:“此次北伐,不加征,不虐民,不占地,不求累民一物,不无偿用民力;从此刻起,在收复北都前,朕亦不修宫殿,不建皇陵,不纳妃嫔,倾尽内库襄助北伐大业,即便布衣褴褛也在所不惜!” 说毕,朱由检已同万千庶民呐喊了起来:“北伐!北伐!北伐!” 而庶民们听为北伐不加征不虐民不占地,甚至宁愿自己倾家荡产也不借此加重百姓负担,自然更加感动,皆大声响应了起来。 朱由检微微一笑,百姓们自然比官僚们好忽悠,因为他们更淳朴。 不过,如今这么做,就等于第一次让庶民登上了大明的政治舞台,让这些工人农民学生进入了大明政治圈。 户部尚书刘万春受不了被万民辱骂自杀于正堂。 而礼部尚书王思任自上了辞疏,想回绍兴品茶饮酒尽余生。 朱由检同意了王思任的辞疏,不过则没有让他告老还乡,而是以北伐为由征召王思任去宝庆担任同知安抚地方。 贬谪文官去偏远地区促进当地教化比把文官罢官回乡为祸乡里要对帝国有利得多。 朱由检自然不会放王思任回绍兴。 对于自杀的刘万春,朱由检也追赐了谥号,也封了官爵,予以厚葬。 说到底刘万春也非大奸大恶之人,执掌户部以来也算生财有道,虽说抠门但也不过是节省而已,避免国家陷于靡费。 之所以如今落得自杀下场,跟其性格有关。 但也正因为此,文官们从此以后不得不顾虑庶民的力量,也不得不意识到民意是一股可怕的力量,它能逼得一个人辞官,甚至能让一个人自杀。 内阁首辅高弘图也上了辞疏,但朱由检没有同意,只以他应对民众示威不力为由罢免了他所有加官,暂领内阁,命其将功赎罪,在北伐之前完成改革盐税之政,否则便自裁。 高弘图知道自己如今不能拂逆朱由检圣意,便在接下来只专注于盐税改革的事宜来。 正文 第四百五十四章 大明已经变了 大明盐政素来是一痼疾。 在崇祯十七年以前是中央朝廷的主要财政收入。 但这个主要财政收入带来的代价是盐价居高不下,百姓吃盐困难,造成举国百姓营养水平下降。 这对于一个民族长期的基因发展是不利的。 除此之外。 大明盐政对于产盐的灶户之扶助政策也越来越差。 造成官盐产量和质量都急剧下降。 如今虽恢复到以前的开中法。 不过是为军事战争减轻运输压力,但这些运输压力最终还是会摊派到盐价上,给百姓们增加负担。 朱由检让内阁首辅高弘图的进行的盐税改革其实就是政府让一半利,盐商让出大部分利,把盐价降低到普通百姓能吃得起的水平。 政府让一半利首先是要再次取消开中法,恢复到以前的纳钱买盐制度,但降低盐的定价。 如此。 可以降低盐的成本价。 但同时,政府提高对灶户的纳盐底价,这样政府赚的差价减少,却可以造福灶民。 而盐价的售卖,政府也会提供一个可以让百姓们购买得起的参考价区间,禁止盐商哄抬盐价,避免出现宁愿把盐倒进海里也不出售的现象。 这样盐商肯定不能再通过贩盐赚取大量利润。 而靠支取官盐当私盐卖的走私贩子的市场空间也会被挤压。 朱由检让高弘图进行的盐政改革便是根据大明现在的盐场区域成立一批盐业公司。 取消盐业转运使和巡盐御史等机构。 即减少官府对于盐业生产的管理。 由国营盐业公司负责招募灶户进行生产与经营,再由国营盐业公司分销各地盐商进行售卖。 而这些国营盐业公司便相当于大明的官办盐商。 他们在提高盐产量与降低盐成本方面增加利润。 负责销售的盐商则只需有经营许可证便可从各地盐业公司订购盐发往全国各地销售。 同时,户部成立盐政司即盐业总公司。 由盐政司规定盐价和盐的产量同时打击假冒盐的盐贩。 国营盐业公司的负责人由盐政司负责任命,不需要经过内阁。 与之前不同的是。 这样盐业便有了很大的独立性。 国营盐业公司与以前的转运使司不同的是,自己既负责生产又负责销售,而且获取的盐利是可以自己做主分配的,不需要解往京城。 这样等于朝廷放弃这部分盐利,而这部分盐利则可以用来提高灶户待遇和刺激灶户生产盐的积极性从而提高盐产量,且能有充足的钱财去改进工艺。 而分销商即从国营盐业公司批发盐的盐商也不必想以前一样去军队手里换盐引,直接从国营盐业公司订购盐,然后按照盐政司规定的参考价销售盐。 这样,造成很多盐商虽然解除了运输粮食的负担但也没有了高价销售食盐的福利。 在此以后,富甲一方的盐商数量肯定会大幅度减少。 官府取得盐业上的收入也只能从国营盐业公司和分销盐商身上征收盐税。 但在较低的盐价下,要让这些盐商还有利可图,政府之税收也不能太高。 再加上国营盐业公司的负责人和分销盐商肯定大部分都是和官府有关系的人,作为定税的户部官员自然也不会把税定得太高让自家亲戚无利可图。 现在的高弘图改革盐政便是以自家和亲戚家以及关系好的盐商转型为国营盐业公司在各省盐政分司承包下大明各大盐场负责产盐。 这样被夺去盐业利润的大部分盐商也无可奈何只能被迫转型或者把仇恨转移到高弘图等文官身上。 近卫军也失去了靠盐引获得的盐利,但因为朱由检诏令各战区总督配合盐政改革,因而近卫军也没有出什么乱子。 毕竟如今的这些总督还是听朱由检的话的,而且谁也不清楚这些国营盐业公司和大宗盐业分销商和他们有没有关系。 最终亏损的是朝廷和没有官府关系的大部分盐商。 朝廷的亏损,朱由检可以通过扩大国内商品经济规模和进一步开放海洋市场以及掠夺海外市场弥补损失。 而大部分盐商,也可以通过此次改革逼迫这些商户把资金和商业手段运用到其他行业上,增加其他行业的经济规模。 朱由检最终的目的是想以此让庶民的负担减少,让百姓把更多的收入运用到非食品的购买上去,降低恩格尔系数,让大明百姓的生活质量提高上去。 随着大明中央银行大量放贷和路引制度取消以及沿海松江、宁波、泉州、广州等商埠开放,大明商品经济发展迅速,再加上军械所和鼓励权贵投身工业领域以及大规模工程建设带来的就业岗位增加,使得大明百姓收入翻了几倍。 但也因为自耕农减少导致粮食产量下降和货币发行量增加以及大量白银内流,使得通货膨胀增加,物价水平居高不下以及恢复开中法以来带来的盐价急剧上升使得大明百姓们的生活成本依旧很高。 因而朱由检现在让出盐利,可以很好的改善百姓生活质量,促进他们把更多的财富转移到教育消费和娱乐消费上来,或者可以追求更好的品味,追求奢侈品,促使奢侈品牌出现,进一步促进商业发展。 总之,这是一个良性的循环。 只要朝廷控制了商税,就可以在其他方面让利促进商业发展,只要商业发展,朝廷税收就会不减反增,而百姓生活水平也会跟着提高。 因为商业上的逐利根本上还是靠改进生产力提高收益,使得社会总财富增加。 传统农业上已经很难再提高生产力,除非现在搞出一个杂交水稻来,把亩产提高到几千斤,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即便以后想通过化肥和机械化耕种提供农业产量也得先促进工商业发展才行。 随着国内局势稳定和大批大官僚被铲除以及藩王土地被收回还有垦荒措施的鼓励,现在由皇庄控制和户部直接管理的自耕农数量增加了不少,而工业也大踏步的发展,再加上大量货币投放带来的经济刺激使得大明帝国的社会生产能力达到空前的高。 而北伐则是目前消耗社会生产能力的主要方式,无数农业产品和工业产品将通过战争的形势被消耗掉从而带来文明的统一促进历史良性发展。 无论是农民还是工人以及手工业者和底层商人都需要战争。 不然大明军械所的数百万工匠也不会参与此次游行示威。 这也是文官集团抵制北伐失败的根本原因。 大明已经变了,不再完全是那个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社会了。 正文 第四百五十五章 商团出现 朱由检当着全南京城数百万庶民的面下达了北伐旨意。 甚至还直接向满清宣战。 再加上满清使臣已因为民乱而死。 大明将于明年十月北伐已成定局。 无人再敢对其任何非议。 否则便是违抗圣旨,拂逆民意! 大明的政治时局在悄然间发生了逆转。 从此以后。 将是大明皇帝的圣旨代表民意而不是文官们。 对于朱由检确定北伐期限会不会不利于北伐战略,使得满清得以提前准备。 这自然是不必忧虑的。 首先不说满清再傻也不会在不知道大明是否北伐时不对抵御大明北伐做一些准备。 单是如今大明与满清的国力对比。 无论满清知道还是不知道大明北伐的期限都无法同大明抗衡。 大明已经是一个半工业化的国家。 而此时的满清才是一个刚刚由农奴文明脱胎为农耕文明的政权。 即便满清枭雄多尔衮再睿智再雄才伟略,就算他是诸葛亮级的人物,也难以力挽狂澜。 大明北伐如同南宋北伐一样,成败的关键还是国内的统治势力能否拧成一股绳。 也就是说,还是在内部问题。 如今,朱由检利用发动底层民众强行压迫文官集团妥协,甚至逼得一死一辞的代价使得北伐成为天下定论! 而也正因为此,内阁乃至地方官府不得不继续配合起大元帅府的军事工作来。 一方面,由内阁首辅高弘图主持盐税改革。 一方面,由内阁次辅兼兵部尚书阮大钺临时代户部尚书之职调度统筹天下钱粮,开始加大对大明军械所的资金投入。 高弘图首先着吏部取缔盐运使与巡盐御史官衙,这些属官根据吏部大计考核皆迅速调往其他地方。 然后则将各大盐场全部承包给预先就由高弘图早已选好的各大盐商,成立国营盐业公司。 高弘图知道自己在议和这件事犯了很大的错误没有领会对陛下朱由检的意思,因而他在这次的商税改革事上不可谓尽力。 为了平衡利益,他竟也主动让出利益,允许各大盐商入股国营盐业分公司,使得盐商因盐税改革的反对之声小了不少。 同时,高弘图也召见盐商十余家,于三月一日后,全国盐价在一月之内连续下跌百分之七十! 后又连续下跌至等同于米价。 但也因此,高弘图之举遭到大量王公贵族和官僚炮轰,毕竟他这样做便是让这些大宗走私贩的私盐利润遭受到了巨大损失。 当然,这些只能背地里贩卖私盐的权贵也只能指使言官找别的理由指责高弘图。 所以,言官是最令人厌的,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会被某个势力集团当成枪使,有时候有些言官甚至上两次奏疏的观点自相矛盾的都有。 这一次。 朱由检自然直接明目张胆地帮了高弘图,直接把这些瞎扯的言官给贬黜到边远地区,甚至干脆直接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为增加自耕农数量努力。 本来言官最大的忌讳就是不是说的观念对错与否而是有没有给人当枪。 如今这些给权贵做了枪的言官自然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 除此之外,朱由检还同意高弘图联合兵部改组盐兵,将大量近卫军转业到盐政司和各战区盐政分局担任盐兵,负责维持盐业秩序。 这些近卫军转业官兵皆是正规军出身,对于盐兵改造力度很大,在此之后打击私盐力度也增加,进一步整顿了大明的盐业。 盐价急剧下跌后,带来最明显的好处便是老百姓的生活质量提升上来了,同时也遏制了因为盐业巨利带来的政治腐败,为北伐前做了很好的政治准备。 而此时。 阮大钺这边在兼管户部后带领户部左侍郎瞿式耜一改刘万春执掌户部期间只捞银子不撒钱的风格,继续对大明军械所追加投入,扩建钢铁厂与炮厂与枪厂,最高课题资金更是达到了千万银元级别! 甚至为此,阮大钺专门成立北伐资金库,开始大胆从大明中央银行贷款在秋粮征收之前利用大笔资金征收粮食,开始提前半年往江北各个粮库运输粮食,也提前把各军军费提前下发,各类装备采购费也拨给大元帅府,直接往大明军械所追加订单。 大明军械所在得到了大量订单和扩充资金后继续扩大民工招募人数,甚至还调高了起底薪酬,以此刺激工匠的积极性。 大明各类科学研究与武器研发在大量资金刺激下再一次进入了快车道时代。 在北伐开始之前的崇祯二十二年上半年。 整个大明的经济恍然如发了疯一般地飞速运转着,国库里的钱淌水似的流了出去,又淌水似的从大明中央银行流了进来。 而大明中央银行不得不继续加印银元,并直接催生出了大面额钢印纸币。 因为皇庄对土地大量占据再加上土地在数百年后已高度集中在大部分士绅手里,再加上盐价降低,因而老百姓们只能把辛苦劳作后得来的钱花在其他方面,促进大明各个行业飞速发展,税银收入如几何级数字一般上涨。 但因为大明中央银行的疯狂印钱,而老百姓们的生活质量提升后追求生活的欲望也更大,也就使得百姓们觉得钱依旧是不够花,尽管他们已经挣了很多钱。 再加上社会发展后带来的攀比心理,使得百姓们更加努力地挣钱。 在南京和松江这样的大都市,来此打拼的外地人越来越多,各大报刊特别喜欢传播一些一夜暴富的成功故事,进一步刺激着年轻人舍离家乡往这些地方扎堆。 中央朝廷大量花钱和解放生产力刺激得商业越发繁荣后也直接导致了带有掠夺性质的商团出现。 这里最具代表的便是皇庄和郑氏集团。 皇庄在国内通过对大量土地和矿产的占据组织武装力量对内维持生产秩序对外承包北伐工程,甚至还有商队开始往交趾、缅甸等地发展开恳荒地生产粮食贩卖回国内。 而郑氏集团也利用自己的武装力量既在东番岛发展生产去海外掠夺原材料运回国内售卖,获取巨额利润,甚至不惜为一矿产与土地与西洋殖民者大打出手。 当然如今也不止皇庄与郑氏集团两个商团。 北伐战争准备以及前几场战争带来的粮食和工业原料需求以及老百姓生活提高后带来的经济需求都促使了各类大小不一的商团开始出现。 当然也跟大明开放海禁,建立商埠,鼓励出海有关,使得这些商人有机会结成商团去海外掠夺生产资料以满足国内市场的需求。 正文 第四百五十六章 大明工业革命时代的到来 正因为此。 如今北伐战争已经不再是政治需求与民族情感需求。 也已开始变成了大明整个南方集团的利益需求。 这是传统士绅为代表的文官集团所不能抵制的,他们自己很多时候也无可奈何卷入这样的洪流。 在巨大的商业利润面前,他们没法再把钱投资到土地上。 柳如是创办的《求知》杂志上如今最畅销的刊物便是对于北伐后北方商业利益的分析。 什么山西有大量煤矿、辽东有大量铁矿以及北方人口便宜都被当做了增加商业利润的理由。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朱由检在幕后主使。 阮大钺自然不懂什么经济刺激,他只是比较听话而已。 朱由检告诉他做户部尚书便是敢于花钱。 因而阮大钺也只知道到处投钱,把国库积蓄几乎全都投了出去,甚至开了户部向中央银行贷款的先河,使得大明财政一度再次出现赤字。 而朱由检则利用大明中央银行对经济的刺激拼命给户部增加财政收入。 同时,朱由检还让阮大钺让户部发行“北伐劵”。 以户部信用为基础向社会筹集资金,而他的皇庄和其他皇家资本企业则抢先购买“北伐劵”,使得户部能在税收未收进国库之前迅速筹集大量资金继续维持国内政治统治和经济投资。 而因为国家在良性发展,商业规模在不停扩大,户部的税收在持续增加,因而国债即“北伐劵”利润在增加。 再加上“北伐劵”发行量有限,但购买的人越来越多,使得越来越多的民间资本购买“北伐劵”。 户部筹集资金的能力也越来越强。 也就意味着,大明经济开始出现了国债这一金融现象,大明已经因为经济活动的繁盛而开始衍生出金融市场,这不仅仅意味着纸币出现已经成为可能,更兼有价证券出现也会成为可能。 中央财政开始发不再因为税收未上来而在面临突发重大自然灾害和军事变故时无法应对,帝国中央财政制度更加灵活起来。 当然,皇庄和其他皇家资本企业也因为抢先购买“北伐劵”获得了巨额利润。 只要大明帝国还能继续保持良性发展,不停对外扩张,增加帝国财政收益,发行的诸如“北伐劵”这样的国债就会越来越值钱,资本也能持续向上发展。 而一旦帝国停滞前进开始走向衰败,遭受巨额损失的便是购买国债的资本家,因而大明帝国在悄然间已经改变为帝国主义国家。 无论是谁当政,要想维护国内大部分人的利益只能不停地对外扩张,不停的增加中央财政收入,不然只能让整个帝国崩盘,到时候谁也跑不掉。 而资本家也不能再希望国家变穷,不然他们将遭受最大的损失。 在这段时间,朱由检也开始关注着帝国工业的发展。 北伐不再只是一次收复北都的战争那么简单,而是帝国南方商业集团扩张的手段。 而这个集团最大的代表就是朱由检的皇家资本。 他的皇家资本控制着最大规模的军队、最多的土地与矿产以及最先进的生产力。 但朱由检知道要先让皇家资本一直保持着优势最重要的就是一直保持着最先进的科技水平。 只要有最先进的科技水平就能控制最先进的生产力从而控制着最多的利润,而控制住最大规模的军队去占领更多的土地与矿产。 …… 闲话少叙。 时间再次回到朱由检明确下达北伐旨意的那一日后。 朱由检决定北伐的行为符合了南方集团大部分人的利益,因而成功化解了由他自己主动挑起的这场的民众示威运动。 而他自己也获得了极大的心理满足,这是他第一次通过对民意的把控对文官的反击。 这种感觉让他很爽。 特别是在高弘图那一脸失魂落魄和恐惧的样子后,他心里就更为得意。 他知道高弘图等文官接下来也只能乖乖听他摆布,且为了戴罪立功也只能努力地按照自己的皇帝意志行驶内阁首辅的义务。 朱由检的心情很好。 这一天结束后,他如约来到了皇后的坤宁宫,由皇后周氏陪着自己用晚膳。 皇后周氏倒也想开了许多,温顺了不少:“若说起来,皇儿们如今大了倒也的确更加懂事了,比往日还要孝顺了,听闻陛下病了,他们都争着来宫里求臣妾带他们来看看陛下呢,可见陛下您虽然平时对他们严厉些,但他们眼里还是有您这个父皇的。” 听周后这么一说,朱由检也不由得想起在周后走后,惠王朱慈烺和定王朱慈焕把闯宫的责任推卸到自己母后周氏身上的事来。 不过朱由检也没有拆穿,只笑了笑道:“但愿如此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今晚我们也不用谈别人,还是说说风月之事吧,最近碰得都是新雏,床第之间羞涩笨拙得很,不及皇后您成熟有味。” “老不正经的,还有人在呢”。 “怕什么,这里是朕的后宫,即便史家也不敢说什么,要不把袁妃也叫来一起,也不能说朕有了新的就忘了旧的,正好她也出了月。” …… 如今的崇祯帝朱由检经常勤加锻炼且加上心情不似以前那么苦闷后身体质量也好了许多,不可谓不龙精虎猛,有时候玩个双人共乐倒也能驾驭得住。 而其间滋味如何也只有朱由检自己知道,这里自不必多言。 这一日,大明崇祯二十二年刚刚过去半个月,朱由检便收到了方以智的奏疏,说是实用性的蒸汽机已经研制了出来,且已开始运用到泵水的功能上。 这可把朱由检给乐坏了。 素来注重科技发展的他忙不迭地就又出了宫,往大明军工基地赶来。 蒸汽机从朱由检在数年前就提出了设想,从崇祯十七年到崇祯二十二年,朱由检几乎无时不刻关注着这个工业产品的研制进展。 因为这个机械产品的每一个进步就意味着大明科学技术领域里的一大进步,而如今蒸汽机若真的能面世,便意味着大明的工业水平已经进入了新的时代! 这由不得朱由检不兴奋。 崇祯二十二年对于大明此刻的很多人而言不过是很平凡的一年,最大的意义也不过是北伐将在今年开始。 但只有作为皇帝的朱由检自己知道,从这一年开始将标志着大明工业革命时代的到来!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七章 蒸汽机 蒸汽机最重要的是汽缸的制造。 普通钢材的汽缸气密性较低且耐热耐高温较差,使得汽缸的蒸汽利用效率难以达到提供动力的效果。 现在的大明实验蒸汽机便是因此未能提供充足的动力去驱动飞轮。 如今随着高碳钢的硬度进一步提升。 再加上水力驱动的炮筒镗床已经问世,加工精度更高的汽缸自然也就被镗制了出来。 现在朱由检看见的这款蒸汽机之所以具备了更好的实用性,便是因为汽缸材质的提高,使得他的热力学效率得到了很大加强。 以往的大明初期蒸汽机只能单纯的用大量煤炭燃烧提供微弱的动力进行泵水应用。 但现在有了足够的热力学效率。 已足以使得蒸汽汽缸的蒸汽推动活塞带动连杆将曲柄齿轮传动系统给带动起来,使得飞轮能够快速旋转,这就可以使得蒸汽机车有了产生的可能性。 “按照陛下的意思,微臣将这冷凝器与汽缸分开; 这样蒸汽进入后可以避免冷凝水直接进入汽缸带走汽缸热量,而在将这汽缸一侧再加上一个冷凝箱,上面连接一活塞到上面的连接杆,当蒸汽进入汽缸后,压迫活塞到达上面,而同时进入中间开孔的气管进入冷凝箱使得冷凝箱的活塞抬升从而带动连接杆向上上升,继而带动曲柄和齿轮,使得飞轮旋转。” “除此之外,微臣一名叫朱铭峰的学生还提出了在汽缸上下两侧各放一个蒸汽入口,这样当下侧蒸汽进入把活塞抬升至上面后,再从上侧蒸汽入口进入蒸汽将汽缸里的活塞压下去,这样可以不必等到汽缸温度冷却活塞自己下落,上下先后进汽可以使得效率更快,所以安排了两个进气入口,下侧进气完毕后,因为压力变化可使得下册进气管阀门自动关闭,与此类似,上侧进气完毕后,上侧进气管阀门也可自动关闭。” 方以智细致的给朱由检讲述着自己改进的蒸汽动力机结构与原理。 朱由检细致的听着。 他不知道这个蒸汽机和自己课本上学到的瓦特蒸汽改良机区别在哪里。 但从目前来看,这台蒸汽机已经具备了很大的应用价值。 与之前的那台实验室里最开始研制的蒸汽动力机不同的地方不仅仅是汽缸的改进,还有动力提供方式也有了不同。 朱由检不知道方以智是从何处想到将活塞运动代替为旋转运动,利用的方式则是曲柄齿轮系统,或许是源自于炮车的改进灵感。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将蒸汽动力的表现形式由活塞运动升级为旋转运动就意味着利用蒸汽机驱动车轮具备了可行性。 就好比本来只能依靠蒸汽机提供的动力一前一后的做活塞运动锻造铁块与镗制炮膛和枪膛。 如今改为旋转运动后还能依靠蒸汽机提供动力用旋转运动的方式传递动能,促进机床加工发展与新型交通工具和生产工具出现。 无论怎么说。 大明第一款可以利用到工业生产等领域的蒸汽机总算是制造成功了出来! 而此时,此时西方还没有兴起蒸汽动力机的研究。 西方开始兴起蒸汽动力机的研究是十七世纪末以后。 大明再一次走在世界文明发展的最前端。 锅炉、汽缸、冷凝器、曲柄齿轮转动系统、飞轮、连接杠杆与导管…… 朱由检仔仔细细看了半天,也没有觉得这台蒸汽机还会少什么。 即便是各处联动结构也是采用平行四连杆结构,让整个机器可以连贯运转,而且在气泵处还有个离心力调速器装置,可以调节动力速度。 朱由检再三确认才露出了微笑,他不得不承认,具备真正应用价值的蒸汽机被大明正式研制成功! 而且这种蒸汽机已经具备成为蒸汽机车的能力。 其实,大明之所以能这么快造出这种在原本历史上于十八世纪末才出现的瓦特改良蒸汽机和朱由检有很大关系。 因为他要求蒸汽机能够驱动铁轮转动进而代替马骡。 所以方以智才会想到利用曲柄齿轮转动系统把活塞运动代替为旋转运动从而带动飞轮旋转。 且是朱由检先告诉了方以智压强与压力以及温度之间关系等物理学基础,才使得他知道蒸汽动力的根源所在,且也才会想到利用双口进气想到让冷凝器分离。 这与原本历史上的蒸汽机出现历程不同。 原本的历史上,在一千多年前的古希腊力学家希罗在发明汽转球后,于十七世纪中叶以后法国的帕平才知道利用这个现象和杠杆原理发明出活塞蒸汽机。 不过帕平却不知道利用水蒸汽与水的压强不同提升蒸汽机动力。 最后还是纽可门在五六十年后制造出既有冷凝蒸汽也有气体活塞动力产生方式的蒸汽机,且开始应用工业,但此时利用效率依旧不高,和大明初期的实验室里的蒸汽机一样。 而且是又过了五十年后瓦特才会因为一件偶然事件知道蒸汽机还可以进一步改良。 不过在他真正把各个构件改良几乎完美时也花了差不多三十年。 之所以耗费时间如此长,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蒸汽机是可以大规模应用的,甚至能制造火车和轮船。 他们只是依据现象去探索其更多的功能且很多时候就是一人的偶然兴趣与灵感才会去改变一些大家已经使用习惯的机器。 人都是有惰性的,大部分人不喜欢思考。 这也就是为何从纽可门到瓦特一个动力转动方式的改变要花这么长的时间的原因。 如果不是因为瓦特是一个爱主动思考的人且还对这方面感兴趣,也许还会要更长的时间。 但此时的大明就不一样。 朱由检一开始就知道蒸汽机是未来时代的主流甚至要改变整个世界文明。 所以,在他的帝王权力干预下。 帝国精英们会主动去思考改进发明出陛下所想要的蒸汽机,也就使得速度快了许多。 而且朱由检尽管不知道蒸汽机具体制造细节却知道蒸汽机的大概原理和能达到的效果,使得大明研制蒸汽机有个明确的目标和方向。 这样又使得大明制造蒸汽机速度更为加快。 正文 第四百五十八章 蒸汽机与纺织工业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蒸汽机的出现是各科学科理论知识和制造技术进步后,综合而成的结果。 这里面有钢铁冶炼技术的提升,也有理论物理的进一步完善和机械加工的进步。 只有这些基础工业和基础科学进步才会使得蒸汽机出现。 而在原本历史上,即便是西方发明蒸汽机也有很长时间也是因为他们也要从中世纪结束后慢慢在各个学科间的理论与技术都进步到一定层次后才能出现最完美的蒸汽机。 大明也是如此。 如果不是朱由检直接把十八十九世纪的钢铁冶炼技术与机械加工技术先在如今的大明搞起来。 大明也不能这么快搞出蒸汽机。 要知道在两年年前,大明还在因为没有很好的高碳钢镗制汽缸而发愁呢。 可以这么理解。 蒸汽机的进步意味着整个国家工业的进步。 大明现在能够制造出具备充足动力运转的蒸汽机,是因为大明钢铁工业、机械制造工业和理论物理已经达到了原本历史上十八世纪晚期的水平甚至在理论物理方面已经有所超前。 毕竟朱由检虽然不会造机器但学的物理学知识还是不少的,能够直接把原本历史上要物理学家做许多实验才能得出的自然规律直接说出来,并让大明帝国的精英们以此为启发去运用。 既然蒸汽机已经制造成功,剩下的便是标准化生产和实际应用。 朱由检决定先把蒸汽机应用于纺织工业。 之所以朱由检先要把蒸汽机应用于纺织工业,是因为如今大明的纺织机已经达到相当纯熟的地步。 整个大明的纺织机除了动力部分依旧是人工手摇的半机械动力外,其他部件已经是这个世界最先进的状态,而且已经没办法再通过增加纱锭的方式增加纺织机的工作效率。 因为毕竟人的动力有限,再省力的半机械也没有全机械化好。 现在只需要将人工提供动力的方式由蒸汽机代替,将曲柄齿轮转动系统与手摇曲柄连动起来便能使得一台纺织机进行更高效的生产。 但有时候商业与工业不是一回事。 用蒸汽机提供纺织机动力是可以让蒸汽机工作效率更快。 不过,蒸汽机的制造成本却不低。 这样并没有达到降低纺织机生产布匹的成本反而会抬高成本。 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降低蒸汽机的制造成本且还要提升蒸汽机的动能效率,使得蒸汽机纺织机的工作效率导致的成本降低能超过蒸汽机制造带来的成本增加。 为此,朱由检决定专门成立一个攻关组。 由方以智牵头,联合大明科学院、大明工程院以及大明工业学堂和钢铁冶炼局和韩氏纺织机研发所的尖端人才组成攻关组,达到让蒸汽机标准化并降低制造成本和提供制造效率的目的。 攻关组的目标则是直到蒸汽纺织机生产布匹的成本低于人工半机械纺织机生产布匹成本为止。 只要蒸汽机能够应用于纺织工业,便就意味着可以应用于军事工业乃至交通工业,甚至改变人们的出行方式。 不过这带来的社会冲击也是很巨大的。 朱由检作为皇帝,他有时候不仅仅要考虑生产技术改进带来的好处还带考虑生产技术带来的矛盾冲突。 比如就这纺织工业来说。 在此韩氏纺织机出现时就已经出现过动乱,险些导致韩氏纺织作坊被砸的事件。 后来之所以没有酿成大的事故,是因为韩氏纺织之幕后老板韩守敬乃朱由检之宠臣。 且在大明皇帝朱由检干预下让韩氏竞争对手杨氏纺织也掌握了这项技术。 朱由检还利用自己皇帝身份发动官府将纺织业技术改进淘汰的剩余劳动力转移到了其他行业后才使得风波没有闹得太大。 而这次纺织工业将再次面临巨大的变革。 大批纺织业的工人肯定会失业,而且失业数字肯定会比上一次。 因为这一次蒸汽机动力应用带来的变革是让整个纺织工业不再需要大量提供动力的织造工人,也就意味着整个行业一大半的人将会失业。 朱由检不敢想象这个数字,这恐怕不止几十万之数。 大明江南素来是衣被天下之地,纺织业发达。 从事纺织业的人比从事大明其他行业的人要多很多,一旦这些人无事可做,对于帝国稳定肯定是个巨大的威胁。 朱由检必须提前做好对这些劳动力重新利用的准备。 如何利用,只能继续扩大生产,让他们继续创造财富,继续扩建大明军工基地的产能继续加大基础建设的规模,同时加大高端行业和服务行业的发展,一些非体力劳动力优势人群如妇孺则需要这些行业去给她们提供就业机会。 虽说这个时代不主张女子出门,但随着纺织业大肆兴起,很多作坊为了解决劳动力问题,是会收一些平民百姓家的女子做织工的。 而很多平民百姓家的男丁为增加家庭财富也不会反对自己妻女从事织工这个行业毕竟这也比卖身强。 这也给传统理学带了很大的现实冲击,女子足不出户已经越来越不具备现实意义。 随着布匹成本降低,普通百姓穿衣肯定会从穿暖到穿的好的需求转变。 成衣即服装行业肯定会大幅度出现,且已经在应天和松江、杭州、苏州这些大都市出现,甚至出现一些品牌服装。 除此之外,绸缎绢罗等高档布料市场需求也开始增加。 朱由检作为皇家也开始大批采购最奢华的高档龙袍凤袍,甚至鼓励士绅也追求服侍华美,甚至着礼部进一步加强服饰礼仪的宣传,为的就是促使高端服装行业出现。 当然,解决劳动力过剩问题还有一种最有效的办法,便是降低税率,降低贷款门槛,增加商业规模。 朱由检决定得是时候着户部对商业规模较小的商户降低商税了。 尤其是一些新兴行业,为的是让更多的产业出现,造就出更多的就业岗位,让更多的劳动力得到利用。 正文 第四百五十九章 线膛枪 除了生产技术改进带来的劳动力过剩问题。 作为帝国统治者的朱由检还得准备好应对好产能过剩带来的经济问题。 一旦布匹因为技术改进生产到供大于给的地步就只能扩张贸易市场,将大明过剩的产能倾销到其他国度,以此达到占领国外市场,从国外赚取利益的目的。 这就使得朱由检和他的大明帝国不得不因为经济利益而走上对外扩张的道路,甚至要强迫一些海外封闭贸易的国家和大明贸易。 除此之外,不仅仅是纺织工业未来会产能过剩,蒸汽机一旦应用于生产,带来的技术革命将会导致其他各行各业都会产生技术革命。 军事工业自然也是如此,到时候过剩的枪炮需要倾销出去就需要更多的战争去消耗掉这些产能。 除此之外,肯定会有很多劳动力转移到军队里,军队数量肯定会进一步扩大,这些军人们作为暴力集团要获得更多的利益自然也要对外扩张才行。 朱由检可以想象的是,蒸汽机带来的技术革命将会使大明彻底脱胎换骨成为一个帝国主义国家。 国家垄断最先进的国民经济生产技术和最多的国民经济财富。 但现在说这些还早,在蒸汽机应用的早期,除了增加就业压力外,国内的百姓生活质量肯定会提高,至少穿衣成本会降低。 而且制造工业肯定会大规模兴起,军队装备水平肯定会进一步提升。 “北伐越来越有必要了,不北伐怎么能把这些剩余劳动力继续利用起来,让他们参与到战争带来的更高生产需求中”。 朱由检如是想到。 时隔三月后,正是艳春时节。 朱由检打着伞再次来到了大明军械所新建的蒸汽机制造公司。 在这里,他将要观看三百台大明标准蒸汽纺织机与江宁织造的交接仪式。 由他这个皇帝亲自剪彩,算是他表示对改进生产技术的大力支持。 江宁织造府就是韩氏纺织公司的官名,是如今大明最大的纺织企业。 朱由检的皇家资本也持有股份。 这江宁织造府有织机五万台,纺织工人六万余人,与之合作的丝织户达二十余万,年营业规模达数亿银元。 因而,江宁织造府不可谓不算财大气粗。 购买三百台最新的蒸汽纺织机自然也不是什么资金问题。 且也因此在两个月后硬是靠这三百台蒸汽机带来的生产效率和质量将以杨氏为代表的苏州织造给压了一头,抢占了佛郎机人于四月来松江府采购的一批订单。 苏州织造也不甘落后,也立即预购了五百台蒸汽纺织机。 “现在这蒸汽纺织机已经被几个大的纺织公司都用上了,市面上的布匹价格又降低了不少,没准三四年之后,整个大明就无褴褛补丁裹体之人了,亦或只有专业乞丐才需要褴褛破衣了; 我们也在蒸汽纺织机标准化的基础上先制造出了蒸汽动力式的锻造机,一些高硬度的高碳钢总算能够进行批量锤炼锻造出高碳钢刀具,如今已经制造出十台蒸汽镗床,利用蒸汽动力镗制枪炮,且在镗床上安装高碳钢制造的刀具可以迅速镗制线膛炮和线膛枪。” 宋应星在内阁工部会议上详细地介绍着自己负责的军事工业发展。 而此时,作为工部左侍郎的毕懋康也站了起来,将一把后装枪拿了出来: “陛下,这是现在制造的崇祯二十二式后装线膛枪成品!” “这枪改进的地方主要是几个方面: 首先是利用汤侍郎制造的火棉为击发药,淘汰利用燧石撞击击发引爆发射药;因为孙侍郎的硝化火棉实现为发射药且成功颗粒化后,如今也作为崇祯二十二式后装线膛枪的专用口径枪弹发射药。” “这种发射药是微臣利用酸碱处理方法将普通棉花进一步处理后再进行硝化处理后的硝化火棉,以达到固态化颗粒化的目的,如今可以高密度的装于枪弹里,一旦引爆,可以直接化为气体,而不像黑火药一样留有残渣从而堵塞枪管,但依旧有烟雾! 或许是硝化处理过程还有待突破才行,也许是火药根本没法实现无烟,这世界上的大部分燃烧皆会产生烟雾,微臣还没见过不产生烟雾的燃烧反应。” 已加为工部右侍郎官衔的孙和鼎话刚一落,朱由检便打断了他的话: “别偷懒,火药的确可以实现无烟,你都把硝化火药都制造了出来,实现无烟的硝化火药也不过是临门一脚,多想想办法,如何做到更好的硝化处理。 实在不行就把选择的硝化火棉利用提纯与分离去分析成分,看看是那种物质导致了烟雾产生,看这种在燃烧时产生大量烟雾的物质是什么,是不是因为有硫、氯什么的。” “另外,看看这张物质对于整个爆炸过程有没有重要作用,如果没有,就想办法去分解掉这种物质,如果有,就想办法利用更好的物质代替,酸化碱化甚至金属盐化都去试试,户部和朕几乎每个月都给你们数十万银元的投入,不能白砸,可劲的砸钱琢磨就是,钱不够了直接管户部管朕要,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三五年内朕就不相信没办法弄出无烟火药来!” 朱由检虽然不知道硝化炸药是如何实现无烟化的,但他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确有物质燃烧不产生大量烟尘的,譬如有机高分子材料中的聚氯乙烯燃烧会产生烟尘,而聚乙烯燃烧便不会产生。 但朱由检不能拿这个例子去说服孙和鼎,因为孙和鼎等大明时代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有机化学。 即便是孙和鼎自己经常拿甘油玩硝酸甘油,也不知道甘油其实是有机物质。 因而,朱由检只能用皇权强行要求孙和鼎继续朝无烟火药方向研制。 朱由检说着又批评道:“烟是固体颗粒形成的现象,而雾是液体,你们也是大明科学院和工程院的两院院士,一个个口里还是烟雾烟雾的,要严谨!” “微臣明白”,孙和鼎不由得内心嘀咕了起来:“您自己不也烟雾长烟雾短的嘛。” 正文 第四百六十章 线膛炮与未来制造业瓶颈 朱由检不知道孙和鼎对于强行干预他的研究方向而心有不快。 现在的他倒是因为无烟火药想到大明下一步的工业发展的事来。 朱由检从毕懋康手里接过形似马蒂尼-亨利步枪的崇祯二十二式后装线膛枪后很是仔细地端详了起来。 综合来看,崇祯二十二式步枪最大的特色是利用杠杆原理可以使射手靠拉动杠杆使得枪机回转,露出弹膛,再加上击针自动缩进枪机前部,扳机嵌入阻铁槽,扣动时就能使击针击发火棉从而引发弹药爆炸发射。 比之于崇祯二十一式燧发枪的转动方式不同的是加了个杠杆。 另外燧石用火棉代替,然后便可以加上弹簧结构,在发射后可以使得弹壳自动随着枪体下降时飞出,且因此加快装弹过程。 “不错,有如此利器,北伐胜利就更有把握了,立即确定制式标准,投入批量生产,最快能多少时间装备军队?” 朱由检问着毕懋康,而毕懋康沉吟了一会儿,才道: “五月底可以投产,如今蒸汽机应用于镗床代替水动力后,生产效率提高不少,估计到时候能生产出五千支崇祯二十二式步枪来。” “很好,六月正好朕要巡视西南,可先装备第二军张同敞的禁卫步兵营,随朕去西南战场校验该步枪的实战能力。” 朱由检这话是向大元帅府总装备处的负责人卢九德说的。 大明最先进的武器装备皆由大元帅府直接掌控,为的就是防止文官染指。 卢九德应了一声是,而朱由检则继续询问关于火炮的研制。 而火炮局负责人汤若望则带着朱由检来到了火炮试射基地,指着一门通体曾草绿色,基座由四驱铁轮车承载的火炮说道: “皇帝陛下,这是微臣为您制造的线膛后装炮,即大明二十二式步兵轻型野战炮,利用佛郎机之子母铳原理,这门火炮也分成子炮和母炮两个基本结构,母炮是膛炮,母炮前段由蒸汽镗床镗制螺纹线膛,后段挖空装载子炮,子炮炮弹则没有用火棉击发,因为火棉产量太少且少量火棉难以击发炮弹,依旧是用火绳点燃黑火药击发。 但底火发射药用的是硝化炸药,所以更容易引爆且爆炸力更强,而且微臣已将炮弹改造为圆锥形,用中碳钢覆黄铜制造可以使得硝化炸药爆炸时将炮弹炸开,弹壳用的是高硬度钢,这样在弹壳高度杀伤时,也能使得炮身爆炸开形成更大的破坏力。” 汤若望早年在明朝便是主要负责制造火炮的,对于火炮制造有着很丰富的经验,算是西洋番在大明地位最高的,如今在大明各方面的工业技术取得突破后,他也为大明制造出了更加优良的火炮。 朱由检看得出来,汤若望所说的这种后装线膛炮和近代的后装线膛炮其实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本质上来说其实还是前膛炮,因为子炮依旧是从前膛装弹,但因为有膛线和发射药的改进再加上炮弹材料的改进,已足以完善现在的大明步兵野战炮。 “开花弹加线膛炮,野战时,炮兵就已完全可以对骑兵形成很大杀伤了,现在就给朕试射看看!” 朱由检说着就退到了凉亭里。 而彼时,火炮局试验组便走了过来,开始操作一门新研制的线膛后装炮。 轰的一声! 巨大的震动声几乎就掀翻了朱由检头上的屋顶,整个大地都跟着颤动了几下。 而等着朱由检带着一众官员赶到弹坑所在地上,便看见这里已到处都是金属片和一个巨大的弹坑。 “这个大明二十二式步兵轻型野战炮效果也不错嘛,好你个汤若望,你干脆也别传教了,一心就给朕好好造炮,朕绝对不亏待你,没准到时候朕还能帮你你篡了你们国王的位,让你当君王!” 朱由检不由得拍了拍汤若望肩膀。 “微臣没有当君王理想,微臣只希望可以让大明一统后,陛下能容许微臣辞去官职,继续传教!” 汤若望俯首说道。 “也罢,朕答应过你传教自由,自然不会阻止你,但你传教可以,但不能企图挟持教众参与政治,否则朕可不会客气!” 朱由检说着便又把话题回到火炮本身上来:“这大明二十二式步兵轻型野战炮何时能投产,大明二十二式步兵重型野战炮何时能制造出来?” “回禀陛下,火炮不比步枪,大明硝酸产量与硝化炸药产量都有限,且炮弹的底火对硝化炸药密度要求更高,这样的高密度硝化炸药制造难度也就更高,所以现在即便制式发生产,也生产不了多少,预计今年七月底也只能生产出一百门来,以后每年也不可能超过两百门。” “对于这样的重型火炮,若只是单纯增加炮弹重量倒也容易,只需把炮管加粗加重即可,但那样的话,因为如今的火炮钢铁比例增加,再加重就会导致运输不便,要想制造出即轻便又可有大破坏力的重炮还得在材质上更进一步才行,这个靠运气也还要靠时间,微臣不敢保证是需要一年还是十年。” 汤若望这么说,朱由检也只能颔首点头。 从崇祯十七年南迁后,到现在已近五年,大明的制造业已经突飞猛进到原本历史上的两百年后,再要想向前跨一步一切都得回到材料本身上来才能有所进益。 “这个朕也明白,枪械已经有了膛线和后装方式,以后要改进枪械,得需要从新设计枪械制造理念,还得引进新材料才能提高射速与操作方便性,而火炮也是一样,甚至包括火药本身,从这以后,朕再也无法给你们提供明确的研制方向了。 “你们现在不但要把现有最先进火器批量生产出来,还得保存好实验记录以及相关实验经验总结,等北伐胜利后,朕会组织人根据这些实验资料编纂教材,搭建完整的知识体系,如同理学有四书五经一般,太祖所授的实用圣学也得在分门别类之下构架好从蒙学到精深的理论层次体系。 “再过很多年,朕和你们都会老,这些东西得传下去,格物里的力学三大定律,热力学三大定律,还有未被加以实证的电磁理论,以及什么有机化学甚至生物这些,你们当中很多人都不懂,也得尽量去学懂,学懂的就要传授下去。”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一章 李定国 大明现在的自然科学理论知识都是朱由检根据自己在后世的理科知识写的一些资料提供给了宋应星等人的。 虽说他在后世是某医科大学医学技术学院医学生物专业的本科生,学过基础物理、无机化学、有机化学、分子生物学、遗传生物学、生物学概论、正常人体解剖学、高等数学、天然药物化学等学科,且各科学分绩点都在三以上,但他现在也不清楚太多内容,只能清楚最基本的规律。 很多知识都是散乱的,因而他现在只能等着将来北伐后由这个时代的科学研究者替自己完善和补充。 这个完善和补充肯定是要花大量时间和精力的,或许朱由检还得着人去西洋诸国挖人才行,譬如同时代的物理学家和数学家笛卡尔、物理学家布莱士·帕斯卡等人。 大明未来的科学建设将会进入理论建设为主的阶段,大跨越式的科技进步已经明显不可能。 朱由检也不知道自己在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汽车出现、电脑出现的那一天。 他现在唯一能享受到的科技福利便只有具备减震系统的大型马车,特别是在乘船抵达长沙府改走陆路后,这样的马车能让他可以在颠簸的湘西官道上睡一个好觉。 “陛下,清廷那边传来消息,周则已被任命为川陕总督,现已抵达汉中,多尔衮也已称病不朝,现在主持国政的乃是郑亲王济尔哈朗,至于满清使臣被我们处死后,清廷是何反应还没有明确的消息。” 一时快要贵州铜仁的时候,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便将来自满清的情报禀告给了朱由检。 郑亲王济尔哈朗主政? 朱由检对于济尔哈朗不算了解,也只知道在原本历史上此人是死于多尔衮之后,且联合了顺治打击多尔衮余党迫使阿济格没能做成第二个摄政王。 除此之外,朱由检还知道济尔哈朗是现在唯一可以和多尔衮抗衡的势力,多尔衮是摄政王,而他是辅政王。 不过,朱由检如果预料的不错,济尔哈朗当没有多尔衮那么大的野心,不单单是根据朱由检对原本明清史的了解知道济尔哈朗不会背叛顺治,也因为济尔哈朗非是努尔哈赤之子,而是努尔哈赤之侄,因而他没有夺帝位的资格。 “一个人没有称帝位的野心,思想就会变得保守,也难怪他会派人来议和,看样子这济尔哈朗如今的确只想保住北方的半壁江山。” 朱由检说着又问向吴孟明:“周则任川陕总督出自谁的授意,以济尔哈朗之性格,当不会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得陇望蜀。” “陛下英明,周则出任川陕总督出自多尔衮的授意,多尔衮要他在汉中屯粮养兵,以待他变。” 吴孟明这么说后,朱由检点了点头:“现在周则出任清廷川陕总督,也相当于是封疆大吏了,山高皇帝远,他的满清主子自然再管不着他,想办法多派些可靠的锦衣卫打入他这个总督的督标绿营里担任要职,为将来更彻底地歼灭建虏做准备! 另外,现在周则离开了北京,北京方面的锦衣卫情报来源是否受到影响?” 朱由检说后又问道。 “影响不大,周则已扶正涵染为妻,现在满北京城都知道周则是爱妾如命,都以此觉得他无大志,而涵染现在也得了诰命身份,时常与一些满清权贵夫人小聚从这些女人口中打探了不少重要消息,比如满清皇太后布木布泰小产的消息都被我们知道了。” 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说后,朱由检颇有些八卦地看了他一眼:“布木布泰小产,是多尔衮的种?” 朱由检刚这么一问,此时外面已传来张同敞的声音:“陛下,前面就是铜仁府了,督师马阁老已率西南众文武于在前面恭迎。” “朕知道了”。 朱由检回应了一声。 按理说,西南战事不过是局部战争,别说现在已经加入了大明近卫军一个军,即便没加入,张献忠的大西军也不可能打过湖广逼近江南。 但朱由检还是决定在北伐之前,趁着自己在南边的时候,亲自来西南看看,而他来西南为的不是其他事,实则只为了一个人。 此人便是李定国。 崇祯十七年后的大明人物中,朱由检最敬服的便是李定国。 谁都知道,李定国是南明历史上最善战的将领,被称为最后的军神。 但现在的李定国还是张献忠的义子,甚至还是跟朱由检敌对的,是以造朱由检的反起家的贼寇。 换句话说,朱由检即便凌迟李定国都不为过。 但朱由检还真的舍不得凌迟李定国。 这种华夏脊梁,虽说在这个时代,他依旧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但朱由检对李定国却提不起半点恨意。 然而,根据锦衣卫的军事奏报。 如今这李定国却是一个很让明廷头疼的人物。 特别是马士英,马士英现在最恨的就是李定国。 因为自从李定国南征以后,马士英是丢城失地,最后不得已退到了贵州铜仁。 若不是因为大明近卫军第七军的出现以及马士英在几次吃亏后开始听从杨展以及李岩等意见才使得李定国攻势被阻,只怕马士英如今连贵州也难以保住。 朱由检也是因为此才想到来西南看看,他要亲自会会这李定国。 刚好现在周则也成了西北和西南地区最大的清廷官员。 朱由检觉得西南地区如今就像一盘三方角逐的大旗,而他朱由检最大的目的就是在北伐前把西南局势彻底稳定下来,消灭张献忠的大西政权同时占据四川。 马士英精于权谋算计但打仗的确不行,在原本历史上虽手握江北四镇也没能守住南京,当然这也跟江北四镇听调不听宣有关系。 朱由检也知道马士英不是这块料,但在当时满清南下的情况下,朱由检也只能派他来镇西南。 而如今满清南下之战彻底失败,朱由检也能腾出手来,集中精力对付张献忠部,即便马士英把西南丢了,张献忠也不再对大明有任何的威胁。 好在马士英也不是真的那么无用,至少也还是保住了贵州大部和云南全境。 正文 第四百六十二章 北伐前夕的西南战局 不入西南不知西南地势之复杂。 即便是眼下虽说还只是铜仁府城一带,朱由检也能觉得这里的地势之高低起伏之态。 抬脚处便是丛林,退身处亦是丘陵,目为层峦叠嶂所隔,音被鸟鸣猿啼所扰。 也难怪大明已投入了高杰的军队以及灭虏军还有西南地主武装,如今又加入了大明近卫军第七军,依旧未尽复西南。 让人不得不承认的是,在这样的地带,即便是近代军队也很难占到便宜。 更别说没有大规模爆破设备的近卫军。 “自去年入冬以来,流寇孙可望部与李定国部相继占领叙州、乌蒙、镇雄、遵义等府后又相继占据了乌撒、普安、安顺等府,我大军已不得不退守贵阳、曲靖两地,好在因灭虏军围攻重庆之故,迫使李定国回援川东,再加上微臣所领援军高杰部赶到,最终夺回了镇雄、遵义两府。” “但因一时轻敌,使得高杰部在纳溪被突然赶回的李定国埋伏大败而归,且又丢了镇雄、遵义两府,如今更是连贵阳也丢了,微臣也不得不和高杰部退守铜仁,令杨展退守云南曲靖。” “幸奈刘肇基的近卫军第七军及时赶到,我们才守住了铜仁,不然微臣也不知道能否守住铜仁了。” 武英殿大学士马士英有些面带愧色地看着朱由检,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把西南战事搞得这么糟糕,以致于几乎辜负了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检的嘱托,和让他在西南战场立军威的想法。 朱由检也的确很想骂这马士英就是一没用的东西,他现在有李岩、杨展、高杰等人,如今更是有近卫军第七军的加入,却还落得个败退铜仁的处境,不能不说是没用。 但最终朱由检也没有骂出口,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毕竟马士英再怎么说也算是听自己话的文臣,自己现在还真离不开这样的文臣,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借着西南战事贬黜马士英。 更何况,马士英也不是完全没用,整个西南的钱粮都是他在调度,至少在说起钱粮调度的账来还是说的很清楚的。 “李岩,你是云贵总督,对于现在的西南战事,你有何看法?” 朱由检问向了李岩,马士英督师西南却因急功近利败退铜仁没有取得半点进益,他就不相信当年能在湖广抵住阿济格的李岩就没有半点收获,尤其是针对李定国。 “回禀陛下,西南地势复杂,贼寇行踪诡异,击退容易但要全歼则甚为艰难,尤其是这一带处处皆是易守难攻的关卡,非集结数十万大军进剿数月不可,再加上这贼将李定国善用奇兵,我们又不能让各路大军分的太散因而如今只能扼守云南曲靖和贵州铜仁两处要地,如今近卫军第七军来了以后,我们也才得以有机会收复贵阳,但这李定国也颇为狡猾,知道我大军出现,竟也主动放弃贵阳凯里。为防止大军再次遇伏,我等没敢再轻敌冒近,因而只以铜仁贵阳凯里为要点进行步步推进。” 云南总督李岩这么一说后,朱由检也颔首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李岩如今的做法算是比较稳妥的办法,而此时马士英也在旁边补了一句: “微臣也觉得李制台所言不差,因而也没有立即返回贵阳,避免李定国又突然出现围攻微臣督师中军,又来个围城打援,因而现在只近卫军第七军第二兵团阎应元部驻扎贵阳,第一兵团翁正春部驻扎凯里,微臣暂时与高杰部留守铜仁。” “我们现在就当他李定国是足智多谋,是一位难缠的贼将,我们先按兵不动,守好暂时还在手里的要地,但他李定国也只是一人,他即便是尉迟敬德,也无法挽回他的义父张献忠无法长久占据四川的天下大势!” “如今,我们先谋定全局,从天下大势着手,我大明已全歼清军八十万大军,清军再无力阻止军队大规模南下,整个天下已是我大明为最强之势力,若他李定国等张献忠之精锐还在云贵与我大明酣战,朕不保证清军不会集中部分精兵突袭四川,以此来个渔翁得利。即便清军没有这个想法,我们也要造成清军有这个想法或者促使清军有这个想法,这样即便我们不打,张献忠也不得不召回李定国,加强川北的防守。” 朱由检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现在他也算是经历了好几次大战,对于军事战略指挥也有了足够的信心,再加上他本来也就是一习惯从全局考虑的人,如今对于西南战事也能得出自己的分析出来。 马士英现在没考虑这些,他只关注到自家陛下居然尉迟敬德比喻李定国,不由得暗想:“若李定国是尉迟敬德,自家陛下自然是唐太宗,难道自家陛下是有招抚李定国之意?” 云贵总督李岩没有马士英那样揣摩圣意的习惯,他此时只在分析朱由检说的天下大势:“若如陛下所说,建虏真的要突袭四川的话,的确我们可以不战而胜西南,但问题是建虏是否真的会突袭四川。” “事在人为,朕可以告诉你们一个机密之事,如今的建虏之川陕总督是我们自己人,我们自然不可能影响满清朝廷大举兴兵于四川,但这位川陕总督却有这个能力。” 朱由检说着又道:“朕已决定于今年十月开始北伐,到时候近卫军第一军自然从山东出,第二军走海路从辽东进,第三军从河南出,第四军从湖广出,你们这里自然也要从云贵北进四川,一共是五路大军,但各路之进军安排也得根据实际情况来。” “朕现在希望你们西南的军队能打痛张献忠部让其知道他想由四川逃入云贵不可能,但又不能倾主力与张献忠恶战,若能让引清军入川,在贼寇张献忠部与清军酣战之时,我们再突然北上自然是更好,这样既分了北伐其他战场上的清军守御兵力,也能避免我们进兵四川时有更大的伤亡。” “陛下英明,如此的话,便需要那位川陕总督与我们配合行事,但从汉中到贵州路途遥远,联络只怕不便。” 李岩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三章 名将交锋 “朕已吩咐锦衣卫配合他,你们这边只需打疼这孙可望和李定国即可,只要击退他们回四川便可暂时休战!但现在的情况是,这孙可望和李定国或许不会愿意轻易放弃已占据之地,至少不会放弃遵义,毕竟遵义乃川南之门户。” 眼下正值七月盛夏,贵州又同于四川皆是盆地丘陵居多,雨水充沛,因而此时外面已经是大雨倾盆起来,疾风吹得木窗啪啪作响,屋瓦传来急促的砰砰之声,愕然还有来自山谷的楠竹断裂之声。 在这样的环境下,朱由检说完之后就不由得多看了外面几眼。 如今乃是下午,但天色已显得很是昏暗。 一般而言,雨水起于午后则雨时必长。 因而,朱由检不确定照这样下去,会不会又因连续几日下雨导致道路泥泞,甚至出现滑坡泥石流,使得大军又难以行进。 朱由检担心会不会因为天气导致自己要想在北伐之前击退大西政权的孙可望部、李定国部的目的化为泡影。 贵州总兵官高杰看出了自家陛下的担忧,他是作战的实际指挥者,自然知道在这种雨量充沛的山地里行军是有多么的困难,若不是因为此,西南战事也不会拖这么久,不会等到满清南下之战都结束后,西南战事还没结束。 但高杰也没有任何的解决办法,他是早年跟随李自成征战天下的秦人,善于平原作战,对于山地作战他也是两眼一摸瞎,因而他也只能跟马士英一样站在昏暗的角落,忍受着扑鼻的霉味从门廊里传来。 “这样的暴雨,这个月有多少次了?” 彼时,锦衣卫都指挥佥事王自德命人掌了灯,使得晦暗的正堂内顿时明亮了许多。 朱由检也坐了下来,把脚踝抬到案桌上揉了揉,太监卢九德忙单膝跪了下来将朱由检之脚踝揉了起来。 或许是当年南迁之时一路跋涉而后又多次出京远行的缘故,朱由检竟不知道自己也落下了关节炎症,也或许是朱氏祖上其基因有关,如今一到西南这湿气重阴雨勤的地,脚踝便时而酸胀了起来。 自己也算时常锻炼之人尚且难忍这西南丛林山地的瘴气,何况马士英与李岩这样的文臣,即便是高杰等武官只怕来了这等湿气重沥气浓的地方也有所不适应,疲乏头昏倒是小事,更让人担忧的是温热之病。 张献忠现在麾下大部分都已是川兵,即便不是川兵他也曾经在四川与杨嗣昌、熊文灿、秦良玉等多次在川东鄂陕南山地交战,其部早已适应了这样的湿热天气,朱由检不得不从承认,李定国的大西兵更适应这种环境。 “回禀陛下,今年自入夏来,就没有连晴过五日,也正是这雨水太勤的缘故,无论是我朝廷官军还是李定国等贼寇皆没有取得大的进展,如今估计也只能得等到一两月后才能找到击退这李定国部的机会。” 云贵总督李岩回答了朱由检的话。 “一两个月是不行的,不能因为这鬼天气就误了整个北伐大业!现在与李定国部正面交锋的是近卫军第七军第二兵团阎应元部,告诉阎应元命他便宜行事寻求机会务必在半月内收复遵义军民府!他阎应元若有什么要求,我大军主力一定予以配合。” 朱由检也不确定阎应元能不能在半月之内击退李定国部,逼迫其退回叙州,放弃遵义。 但他现在也只能指望阎应元,因为整个大明在西南的将领中,目前也就阎应元、翁正春、刘肇基等未与李定国交手,而根据朱由检的了解,南明史上唯一能与李定国同样具备军事天赋的便是阎应元。 不过,在原本历史上的阎应元只是一个小小的典史最大的亮点是打击水匪顾三麻子与防守江阴,而在这一世,他是单独负责率领一个兵团的大明高级将领,而且他又是目前唯一一个离李定国最近的主力部队。 因而,朱由检现在也只能指望阎应元。 他希望阎应元能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比李定国差。 更何况阎应元背后还有整个大明在西南的主力支持。 传讯骑兵冒着大雨在泥泞的官道疾驰行着,最后硬是在将督师马士英和云贵总督李岩以及总兵官刘肇基联合署名的钧令传到了阎应元手里。 阎应元看见这道钧令不由得拧住了眉头,他不用猜也知道这钧令肯定是来自陛下的授意,也猜到西南战事拖得越久对于北伐的影响就越大。 但他也没想到这山地作战竟如此的困难,有马不能骑,有炮不能运,今天修好的路不知道明天会不会被泥石冲垮,昨日搭好的桥不知道今日会不会被山洪淹没,快速进军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即便是攻城拔寨也只能用人命去填。 “回令,下官遵命行事,半月之内定拿下遵义!” 阎应元不敢违背旨意,他现在只能接受上面的命令安排,然后召集各营指挥使和兵团直属将官讨论其如何在半月之内夺回遵义的事来。 “按照常理,我们要收回遵义,需由贵阳至遵义的官道北上,拿下乌江关,然后横渡湘江才能到达遵义城下,但如今道路泥泞,乌江关更是易守难攻,即便我们拿下乌江关还得横渡湘江,这一路上,李定国能有很多种战术阻击我们。” “所以本帅认为我们也可以出奇兵,率精锐由不走官道走广河过黄沙渡,然后北上进入大楼山,抄小路进占遵义,同时我主力则沿着官道急进,抢占乌江关,他李定国必然救乌江关。” 阎应元这么一说,众营指挥使也表示没有异议。 而阎应元也因此开始下达命令起来:“步兵第一营和步兵第二营由本帅亲自率领轻装渡河北上,另外,章知武领一个炮兵协只带三斤炮一百门随本帅,其余各部由副将夏完淳统领沿着官道前进,但必须在五日内到达乌江关,且对乌江关发起总攻。” 正文 第四百六十四章 名将交锋(二) 李定国此时也是愁眉不展,之所以愁眉不展是因他和孙可望发生了意见分歧。 孙可望是希望先进占云南再图贵州的,因为云南远离明军主力更易拿下。 而李定国则是希望先进占贵州,因为一旦占领贵州铜仁北可襄助川东之艾能奇部,南可威胁明军之粮食基地广西,东可威逼湖广之常德长沙。 张献忠对于自己这两个义子的建言都直接采纳,令孙可望进云南,李定国进贵州,甚至叙其功加封孙可望为滇国公,命其镇云南;加封李定国为黔国公,令其镇贵州。 李定国对此颇有意见,在他看来,自己和孙可望互为犄角,不该分兵,以此做到进退有度。 但孙可望不听从李定国之建议,且依仗自己乃是兄长,又以父皇已下皇命为由先从乌撒南下平夷卫,但却在交水遭遇明军杨展部袭击,因而大败,退回乌撒府,至今未得进入云南曲靖一寸之地。 而李定国则先已趁着明军分守云南与贵阳之际用奇兵抢占遵义,最后甚至一度占据贵阳、安顺、平越等城,几乎就快要实现占据贵州全境之目的。 但李定国没有想到的是明军突然出现一支装备优良且作战极为顽强的部队,一路西进硬是用人命填的方式攻下镇远、偏桥、兴隆等要隘。 李定国当机立断果断撤军回遵义军民府。 但他知道眼下自己单独进军平越、贵阳或铜仁皆会遭遇明军主力拒守。 再加上进入夏季雨水变勤,即便是晴日又会暑热难当。 因而在他看来,没有孙可望部的协助,他孤军深入的话,难以再次实现进占贵州全境并为自己的大西政权扩大根据地的目的。 所以,李定国再次向孙可望传达了自己希望他引兵进入贵州的意思,也向张献忠上了奏疏。 但孙可望没有答应。 孙可望觉得自己是兄长,不希望沦落为配合李定国的将领,也不愿意为李定国做嫁衣,用自己的军队帮助李定国实现占领贵州全境的目的。 甚至孙可望也以兄长的名义建议李定国撤出在遵义和贵州占领区的军队到云南协助他占领曲靖进而攻占昆明。 但李定国也以大雨所阻且要为孙可望挡住明军主力为由拒绝了孙可望的提议。 因而。 如今整个大西在贵州的兵力便只有李定国一部,且皆由李定国一人负责。 不过,李定国也知道只凭自己的军队守住遵义有余,但要占领贵州全境却很有难度,所以一直没有轻举妄动。 但李定国没有轻易放弃,而是选择了一记险招。 “明军接下来肯定会想尽办法夺回遵义,而下遵义必先夺下乌江关才行,我们得派重兵守住乌江关!但我们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进占贵州的计划。 所以本将决定:由副将封先楚领步兵五千精锐携绳索木板,连夜进入大楼山,过仁江、潭水、乌江、越乌蒙山、提溪、铜仁大江、铜仁小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铜仁! 明军督师及其云贵总督和总兵皆在铜仁,一旦占据铜仁,便达到擒贼先擒王之目的,到时候本将再率大军南下平越,必能横扫贵州全境,这是一招险棋,但也是唯一实现进占贵州全境的办法!” 李定国将自己思索良久的战略以命令的形式传达给了自己的将领。 谋定而后动是他的习惯,而他缜密的思维习惯也素来被他的部属所信服,其副将封先楚当即便开始下去准备,而李定国自己则开始思索起自己如何守御遵义的事来。 此时的李定国并不清楚他的明军对手是大明近卫军第七军第二兵团副总兵阎应元,也不知道阎应元是先后参与过对战阿济格部清军、洪承畴部清军以及打击过海盗、剿杀过反动士绅的大明青壮派军官中的佼佼者。 李定国内心里也就本能地觉得明军官兵依旧还会选择以乌江关为防御重点。 但作为名将最基本的军事素养便是考虑周全,因而李定国也不例外。 他能预料得到明军下一步肯定要重点进攻遵义,所以他没有选择亲自带领精兵偷袭铜仁,而是亲自坐镇后方,预备阻击明军主力。 而这时候,有李定国自己的眼线来到了李定国这里: “老爷,我们人传回消息说,明廷皇帝朱由检近日进了贵州地盘,而且在年初南京城便有旨意发出,说明廷已对清廷宣战,准备于今年十月举国北伐。” “明廷皇帝朱由检来贵州了,他为何会来贵州?” 李定国百思不得其解,但依旧还是暗自忖度起来: “这明廷皇帝朱由检自南迁亲掌军权后便未尝有败绩,多铎与阿济格乃至洪承畴等皆败于他手里,如今西南战事悬而未决,他来只怕也是为了急于靖平西南,好使得他北伐之时无后顾之忧。” “如此想来,明军必会加强对遵义的攻势!本将就更加不能掉以轻心!遵义除了乌江关外还有什么可能会被攻破,会不会是大楼山?” 李定国问着的时候,其部下杜时轮不由得说道:“大楼山险峻得很,明军皆为淮扬兵,泅渡或许还行,但爬山估计不能,如今又是盛夏,蚂蟥毒蛇出没,明军未必敢冒这个险。” “无论如何还是要在大楼山一带加派斥候,另外,派人打探乌江关方向!” …… 西南地区的山脉不比长江中下游和黄河中下游的山脉,这些大山很多都是无人烟的荒芜大山,或终年积雪或野兽出没。 不然,阎应元也不会亲自带队来偷袭遵义。 而李定国也不会派自己最信任最精锐的军队穿越数道险峻大江跨越乌蒙山去偷袭铜仁。 原本都为华夏之救亡图存立下功勋的两名当世名将此刻便以这样的方式在西南的十万大山间开始了他们正式的交锋。 此时的阎应元和李定国都是自己的君主朱由检和张献忠分别看重的青年将领。 一个在西南已声明初显,位居国公之位。 一个在近卫军中已是当红将领,在大明国内媒体报道下已成为无数闺阁小姐和名妓歌女暗恋的对象。 正文 第四百六十五章 名将交锋(三) 朱由检此时收到了阎应元准备出奇兵偷袭占领遵义城的作战计划。 “阎应元的计策倒算得上是上策,但大楼山山势险峻,人烟罕至,除了樵夫药农所用之鸟道外无法通行,不知道他能不能在十日内跨越如此大山。” 李岩对于阎应元的作战计划表达了自己的疑问,朱由检则说道: “来之前,近卫军第七军便着重选的是川鄂滇黔籍子弟整编,且还专门在湖广武当山受过集训,当应没有多大问题,同意他的作战计划!不过,朕现在担心的是李定国会不会就这么等着我们的兵马去攻打遵义,难道他就没有任何动作不成?” 朱由检不敢轻视李定国,如同他当初不敢轻视多铎和阿济格一样。 他不知道这些历史人物到底妖孽到什么地步,因而即便他现在已经凌迟了多铎,打败了阿济格,逼得多尔衮下了野,还活捉了洪承畴,但现在与李定国对战时,他还是得想要考虑全面仔细些。 这也是朱由检作为穿越者与当世的历史人物不同之处,他知道谁是哪一方面的强者,所以无论是官场权谋还是军事计谋,他都知道在面对谁是不能掉以轻心。 即便他现在身边有李岩这个军师,他也得自己主动想想如果自己是李定国会如何在自己处于守势的情况下翻盘逆转。 天已开始放晴,浓浓的乌云被夏日的朝阳割裂成碎块,透射出金色的光芒来,照耀得朱由检所在木楼也变得熠熠生辉。 身着银饰的苗家女子则已在远处的山岗跳起了舞蹈,在这个汉苗杂居的西南山区里,这些人普通苗家的很多子弟为大明昔日的西南边陲乃至抗清事业都付出过自己的牺牲。 因而朱由检没有禁止她们的娱乐活动,且给予了他们大明子民同等的待遇。 不过,朱由检此刻没有心情聆听来自大山里的歌声,他现在依旧在考量着李定国会如何应对自己数十万大军。 朱由检让李岩仔细分析一下李定国的用兵韬略。 李岩当云贵总督也有了半年多,与李定国接触的时间也不算短,朱由检相信以他的缜密思维能总结出李定国的用兵习惯。 “回禀陛下,李定国此人善出奇兵,且打仗皆爱用大手笔,昔日川南一战,他不同于孙可望步步稳扎稳打而是突然偷袭我川南各府,由乌蒙直下镇雄、乌撒等府。” “后来就在我官军以为他要进云南故集结重兵于曲靖时他却突然奇袭普安进而占领安顺、兵围贵阳,后又趁着我大军援贵阳时进占遵义,曾一度几乎控制贵州全境,此人打仗不计较一城一池得失,不死战不死守,作战灵活,但他也正因为此少了些稳重,占据地方后不建衙开府,不安民封官,使得他占据城池占得快也失去得快,但他爱用擒贼先擒王的策略,讲究打蛇打七寸,我官军数十万,但有两次出现我督师与总督署险些被围之事,而且每每也是因此而导致全盘崩乱,给了这李定国扩大战果的可乘之机。” 李岩将自己对李定国的观察与分析说了出来。 作为大明军师的他虽挂的是云贵总督之职但更多的则是在背后替马士英出谋划策,且再加上他来西南之前朱由检便已让他多关注李定国此人,因而他现在对李定国的了解自然也比较深,至少比李定国了解他李岩要深。 而朱由检自己也暗自念叨了起来: “不死战不死守,不计较一城一池得失,擒贼先擒王,不就是运动战打得好嘛,跟其当流贼当惯了有关,难怪在原本的南明史上李定国虽一度光复贵州、广西全境但最终都没有守住,此人善战却不善治。” “李岩,你说他惯以擒贼先擒王为出发点,那他这次会不会还是想办法打铜仁?”朱由检再次问向李岩。 朱由检的帝王行宫在铜仁,督师马士英与云贵总督李岩皆在铜仁。 李岩在听自家陛下如此询问后也不由得认真思索起来:“陛下,即便他想也很难办到,从遵义到铜仁有无数山川大河且中间之乌蒙山险峻不亚于大楼山,除非他真的敢横穿乌蒙山。” “阎应元尚且敢横穿大楼山,他李定国就不敢横穿乌蒙山?” 朱由检这么一问,李岩想也没想就道:“那应该立即诏令第一兵团驰援铜仁,同时着高杰部加强警戒与防守,各部土司兵警备地方,一旦发现可疑队伍立即上报!” “准奏!” 朱由检立即批准了李岩的奏请。 但同时,朱由检也不由得担心起阎应元来,他在想自己能想到李定国会横穿乌蒙山,李定国会不会也会想到明军会横穿大楼山。 “陛下是否开始担忧阎应元的第二兵团,微臣斗胆直言,陛下放宽心些比较好,胜败乃兵家常事,李定国即便智谋近妖也是凡人,而且我官军横穿大楼山已是唯一的上上策,即便李定国识破也得这样选择,何况这位阎副总兵还有自己的疑兵之阵。” 李岩这么一劝慰后,朱由检的确内心稍安了些,但也不由得突然问道:“你说李定国若是亲自来偷袭铜仁,我们会不会有机会生擒李定国?” “此人来去无影,如泥鳅般滑溜,我大明官军谁都想逮着他,请陛下放心,他若是敢来,微臣必布置下天罗地网生擒他!” 李岩这么一说,朱由检也不由得拍了拍他肩膀:“若能生擒此人,吩咐下去,好生招待!” 朱由检不知道自己和李定国的见面会不会是以战胜者面对俘虏的姿态,他开始越发的期待起来。 但朱由检要失望的是,李定国根本没有亲自来偷袭铜仁。 不过,李定国在得知大明皇帝朱由检抵达贵州后也幻想起生擒朱由检的事来,且直接给他的下属封先楚和君王张献忠写信道: “听闻明廷皇帝朱由检已到贵州,最有可能在铜仁,若这次能生擒他,大西可不战而得西南数省之地,或可免百年干戈,我大西割据西南百年有望,到时候一统天下也或有机会之!” 正文 第四百六十六章 佯攻乌江关 李定国在盼望着朱由检成为他捕获的猎物。 而朱由检也在盼望着李定国成为他捕获的猎物。 不过,李定国忽略了阎应元。 而朱由检也不会想到他想在铜仁城下活捉李定国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李定国不同于阎应元。 再怎么说,他也是张献忠义子,大西政权的头面人物,亲自领军来偷袭铜仁乃是近卫军的风格,非是他李定国的风格。 阎应元此时带着两个步兵营的精干兵力已成功进入了大楼山山区。 大楼山虽说险峻,但也是雾霭茫茫,上万明军轻装置身于其间,倒也不易被发现。 即便是远远的山涧水流淙淙声也能被听得很清楚,因而即便有李定国的斥候,也很好躲避。 不过,也因大楼山太过险峻且多是野生松柏组成的森林,因而地面上铺满松针叶,使得山路极滑。 有近卫军战士不小心忘记用木棍刨开松针一脚踩空直接滑落下悬崖的。 但阎应元禁止其他战士呐喊,为的是避免暴露自己的行踪,因而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战友划下深渊。 因目标是翻越山顶,然后到达另一边的播州即现在的遵义军民府区域,所以近卫军战士们不得不攀援悬崖直壁上的鸟道。 所谓鸟道则是如同攀岩一般在悬崖上凿开一些可供手脚蹬握的坑洞,人如猿猴一般手脚并用地在上面攀爬。 而且必须小心翼翼,略微一踩空便容易掉下万丈深渊。 西南山区湿气重,又是在山顶,因而苔藓茂盛,鸟道湿滑,阎应元不得不命自己麾下战士皆戴上可增加摩擦力的手套,以及在草鞋上捆绑上稻草根。 而最先上去的敢死队则会将绳索系于崖顶巨木上并悬下供其他近卫军战士攀援时借助着用。 在阎应元带着两个步兵营冒着被摔死或者失踪的危险横穿大楼山时,夏完淳早已率领近卫军第七军第二兵团主力由贵阳官道朝乌江关而来。 走贵阳官道必走平越府,平越与遵义以前同属播州,万历时期平定播州之乱后,播州实行改土归流分成两府,一为遵义,一为平越,前者隶属于四川,后者隶属于贵州。 而平越较遵义略贫瘠,也无险可守,因而李定国没在此驻扎部队,使得夏完淳能直接抵达到乌江关下。 为了掩盖自己近卫军第七军第二兵团的真正战术,夏完淳打乌江关打得很用心,而且是摆开了架势打,丝毫不惜火力。 近卫军第二兵团的步兵野战炮俱被拉了上来对乌江关进行轮番轰炸,同时夏完淳也亲自领着各步兵营轮番对乌江关进行猛攻。 但乌江关也十分险隘,临于乌江之上又夹在两山之间,组成天然的一道护城河和两道屏障。 近卫军第二兵团主力要想占据乌江关只能先横渡乌江,步兵野战炮轻型炮不足以摧毁天然石方堆砌成的乌江关隘,只能用重炮,而重炮难以运送过江。 而乌江也非长江中下游流域的江河那么温驯,在狭长的峡谷里奔腾高低错落下很难顺利平渡过江。 只能靠人利用木板泅渡过江,但要泅渡过江对人的体力消耗肯定会很大,而且李定国的守军也更容易利用弓箭和火器阻击近卫军。 但夏完淳在为了掩盖近卫军第二兵团真正目的,也只能强行命近卫军泅渡过江,在激流汹涌的乌江急浪里翻越。 这些近卫军官兵虽说在湖广做过集训,但如今也只算是第一次参与抢渡险滩的战斗。 一个个毫不犹豫地跳入了峡谷,在白波翻滚水流急湍的乌江里背着近卫军崇祯二十一式燧发枪泅渡前行,但一不注意就会被激流冲到下游去,然后又不得不逆流而回。 约莫有三千敢战的近卫军步兵参与了泅渡。 但等临近对岸时,乌江关上的大西守军立即以弓箭与火器进行打击。 近卫军战士在江水中泅渡无法反击,即便是对岸的火炮也难以打过来,因而不少近卫军战士直接牺牲在江水中,鲜血直接晕染开。 但此时也已回不去只能拼命往前游。 不少近卫军战士即便游上岸也会被岸上准备好的守军给用长矛刺死倒在江水中,尸体漂浮了起来。 夏完淳看得是目眦欲裂,但他此时也只能继续命令近卫军步兵强行渡江,同时火炮继续不要命对岸轰击,把声势闹得特别大。 对岸的乌江关大西守军也没敢掉以轻心,他们也没想到这些近卫军如此悍不畏死,炮火密度如此之高。 而在强行冲锋泅渡几次后,在付出鲜血的代价后,近卫军步兵也摸准了乌江关大西守军的战力,也找到了些应对的战术。 近卫军步兵开始在泅渡一段距离后利用绳索将自己捆在石头上保证不被湍急的江水冲走同时利用燧发枪进行反击。 此时的近卫军步兵中下河的敢死队皆全部都换成了崇祯二十一式燧发枪,这种燧发枪是后装式且已火棉代替燧石,照门封闭,可以防水,因而是江中对乌江关大西守军能形成良好的火力打击。 虽说在江水中因为水流的影响,使得近卫军官兵身体无法保持固定,导致射击精度下降不少,但在连续射击与密集火力配备打击下,乌江关的大西守军也不敢再轻易冒头,而也不敢到岸边来。 近卫军官兵趁此大量泅渡过江,并立即在江岸组织起防线,同时一波近卫军官兵冲上来滩头。 乌江关的守军只能依托关城顽抗。 而近卫军官兵因为火炮一时无法送达,在这个年代有没有给力的爆破炸药,只能轮番向乌江关关城蚁附攻击。 但即便如此,近卫军官兵的顽强与数万人抵达乌江关城下也给大西守军造成了很大压力。 此时已有大西守军的将领赶忙来到了李定国面前: “将军,大股明军从昨日一直猛攻乌江关到今日,且一个个都不要命地往上冲,火炮也十分优良,且貌似数目不少,我乌江关虽固若金汤但也难保会被这群不怕死的明军给攻破,还请将军想办法如何击退这股明军为好。”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七章 李定国偷袭铜仁失败 李定国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下,大批明军猛攻乌江关的消息让他并没有感到焦急,反而让他对明军的警惕之心稍减了几分。 作为大西政权即张献忠麾下最得力的干将,李定国带兵素来谨慎,他也一直担心着会不会有明军从大楼山方向而来。 如今猛攻乌江关则证明明军很大可能没有选择从大楼山冒险进遵义。 所以在听了属下报告说乌江关遭到明军猛攻后,他还有些庆幸起来。 “明军对乌江关的攻势越猛烈,说明这大明皇帝朱由检来了后对于夺占遵义之心就越发强烈,乌江关方向不可掉以轻心,本将会再调预先备好的三千火器营支援你们,记住再死守乌江关半月,半月之后,明军必定会不战自退!” 李定国说完后为激励麾下将士死守乌江关,在加派三千火器兵支援外还特地加赐了白银三千两。 而李定国的麾下将领也对自己主帅的话深信不疑。 听李定国说半月后明军自退,他们便真的相信明军自退。 因而,乌江关的大西守军在面对夏完淳的连续数日的强烈猛攻后倒也还未军心涣散,依旧顽强地依城据守着。 李定国之所以敢断言半月后明军半月后会不站自提依仗的自然是他的五千精兵即将偷袭铜仁成功。 但李定国不知道的是。 大明皇帝朱由检因为对他的看重也已猜到他可能会出这招险棋,而让兵部左侍郎兼云贵总督李岩提前做了准备。 近卫军第七军第一兵团此时已奉命调回铜仁,埋伏在铜仁周边的山林间,而高杰部也已收拢兵力,埋伏在铜仁小江的河滩谷地,就只等李定国的五千精锐掉进明军的口袋里。 李定国这五千精锐的确是精锐中的精锐,如同当年曾在抗倭战场上大显身手的狼兵一般,这些从小惯于山地丛林穿梭的川籍官兵此时皆着草鞋戴斗笠,带着绳索铁钩之物,在激流间如浪里白条,在群山里如长臂猿,硬是以极快的速度抵达到铜仁境内。 只可惜这样的军队此时还只能算是大明的敌军。 铜仁府城位于铜仁大江和小江之间,北边与南边皆是山林。 如今这李定国麾下封先楚带着五千大西精兵到达渡过铜仁大江后便火速包围了铜仁府城。 一看见铜仁府城上的皇帝龙旗以及伞盖还有衣着华丽的内宦锦衣卫,这些大西兵就都兴奋了起来,自以为即将俘虏大明皇上,而开始甩动铁钩,硬是甩在了府城高墙上勾住城垛后就拼命往上爬。 此时负责守卫城墙的是近卫军第二军禁卫步兵营即张同敞的部队,且是装备的最先进的崇祯二十二式后装线膛枪。 张同敞便先开了第一枪,崇祯二十二式线膛枪操作方式类似于崇祯二十一式,但因为枪管加了膛线且底火用的发射药是纯度和密度更高的颗粒型硝化炸药,因而当张同敞扣动扳机还没多久,枪弹就立即窜了出去,强大的后坐力让张同敞的肩部猛地往后动了一下,而此时枪弹也直接贯穿了一大西兵的头颅! 整个过程就在一刹那间,线膛枪的枪弹穿透力简直是让人无法想象,而且是因为发射火药是硝化炸药,爆炸力度也很大,那名大西兵的头颅内部早已被爆炸的弹片给搅烂,没片刻间就死了过去,从城墙上重重地摔倒在地。 这就是崇祯二十二式线膛枪的威力,射击速度与灵敏度都很高,且枪弹也已变成圆锥形,穿透力加强了不少,即便打到城墙上也能打出很深的弹坑且迸发出火花来。 “传令下去,尽量伤人不伤命,打手打脚不打头!” 朱由检知道眼前这群大西兵乃是目前的大明之敌,但他也知道这些穿草鞋戴斗笠身材短小却灵敏如猴的川籍兵在原本历史上的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为一次国战做出了巨大的牺牲与贡献,如今全部杀之未免可惜。 当然朱由检也不真的是妇人之仁,他这样下令还考虑到这些肯定是跟随李定国很久的精锐老兵,这些老兵之间的战友情肯定很深,打伤一个就会好几个老兵会去救他,就可以让这些大西精兵少几个兵的战斗力。 朱由检命令一下达,张同敞等便改变了射击方式,用线膛枪只挑射着这些大西兵手或者脚。 很快这些大西兵皆扶着自己的战友退了下来。 但张同敞等立即以线膛枪驱赶着这些大西兵,线膛枪的射程很远,这些大西兵退了很远之后才没有处在近卫军的射程之内。 而此时。 近卫军第一兵团和高杰的部队已经冲了过来,将这些大西兵全部围在了中间。 “这,这是怎么回事,将军不是说铜仁没多少守军,明军一部在凯里一部在贵阳吗,怎么铜仁还有如此多守军”。 此时一名大西将领说着,封先楚则无奈地说道: “不必说了,估计我们是中计了,刚才城墙上的守军火器如此犀利,我们还没上城墙一步就死伤两千多弟兄,如今这么多明军,八成也是回不去了。” “本官乃是大明武英殿大学士马士英,特奉大明皇帝陛下谕旨来问话,尔等贼寇也看见了,我大军二十万已将你们团团包围,你们就是插翅也难飞出去,若尔等有忏悔之心,当速速放下刀枪跪地受降,吾皇仁义,姑且可以念你们无从贼之心,只有被贼裹挟之过可以饶尔等不死!” 这时候,马士英在张同敞等近卫军官兵护卫下出了铜仁城并开始招降封先楚等人。 “不要听那狗官的!兄弟们,随我杀出去!” 封先楚大声一喊,但他的喊声刚一落,一颗线膛枪子弹就直接爆了他的头,打得他当场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其余大西兵大为惊骇,军心顿时全无。 “杀了领头的,接下来就好办了,告诉马士英,让他再喊一次”。 朱由检吹了吹枪口的白烟,就把崇祯二十二式线膛枪退还给了张同敞,心里嘀咕道:“还是没拉栓式步枪好使。” 正文 第四百六十八章 收复遵义 李定国的大西兵偷袭铜仁之战就此宣告失败。 其麾下副将封先楚被大明皇帝朱由检亲自打死也算是死得有面子。 而其余的幸存的大西兵只知已无退路且加上还有许多受伤的兄弟在哀嚎也只得跪地投降,但条件则是明军需帮忙治疗他们这些受伤的弟兄。 朱由检没有让近卫军拒绝,对于同族敌军的对待方式自然不能同于清军。 而且朱由检现在有意招抚李定国自然也是要通过善待李定国之兵向李定国传达善意。 大明近卫军在俘虏李定国的军队给予了不同于昔日俘虏清军绿营的待遇没有鞭笞殴打,也没有羞辱批判,更没有命其服役劳动,而是令他同近卫军官兵一样,顺便感受近卫军官兵待遇,同时接受大明近卫军官兵时常要做的夜课即思想政治课,倾听近卫军政工军官对于民生的看法以及改变。 同时还让这俘虏自己说说如今四川百姓的生活。 因不是拷问他们关于李定国军队的情况,这些大西兵倒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张献忠安民同时又扩兵马南下征战造成百姓负担增加的事说了也将川南百姓这几年的兵祸情况说了。 然后,便是近卫军官兵开始宣扬如何解放四川,如何让四川百姓也过上同大明其他地区百姓一样幸福生活。 这些大西兵中不少俘虏在好吃好喝下都开始有些乐不思蜀起来,甚至还主动申请想要留下来。 但朱由检现在没有给予他们机会,而是把他们全部送往贵阳,将他们全部还给李定国,并且还让这些大西兵俘虏带去了朱由检给李定国的御笔亲书。 书信内容是马士英所拟。 内容大致无非是对于李定国走上大明对立面的现状表示无奈和理解,对于大明昔日对百姓之暴政表示忏悔,对于如今大明之成就表示感慨,对于满清窃据华夏半壁江山表示愤慨,然后以帝王之尊夸耀了李定国一番,表达了希望李定国痛改前非归附大明的拳拳之心,且允诺李定国,只要肯归附大明,朱由检愿与之杀马为盟,永不相负,其在张献忠麾下是何爵位,若归附大明亦是什么爵位。 朱由检是抱定了要收抚李定国之心的。 但他也知道只要张献忠不死,这个难度就会一直很大。 但如今未能在铜仁城下生擒李定国已让他这个心思更加炽烈,他不得不让锦衣卫传递消息给周则,命其加快对张献忠部的动作。 此时的李定国不知道他自己依旧被大明皇帝朱由检盯着,现在的他正在等着乌江关的明军后退的结果,在他看来,只要乌江关的明军退了,就说明铜仁偷袭成功了,他可能会俘虏大明的皇上朱由检! 李定国甚至已经在想自己在俘虏了大明皇上后是该立即处决还是该奉为上宾,毕竟人家也是曾经领汉家儿郎力挫满清的君王,而且若是能以此相要挟大明,自己大西可以获得很多的好处。 但李定国也在担心若自己俘虏了大明皇上朱由检,明廷会不会再来个土木堡之战后那样的旧事,从新立个皇帝。 “杀啊!” 就在李定国纠结时,遵义城外突然传来了喊杀声。 “怎么回事!” 李定国大喊一声忙开了窗户,俄然就看见一群全身是泥垢头戴草环赤着脚的明军持着火枪冲了来,粗略一看却是不下万人。 “快,快关城门!” 李定国大吼一声。 而此时,已冲到遵义城下的阎应元先对着城门的守军开了一枪,城门的守军没想到明军的火枪射程如此远,片刻间就倒在了地上,而此时遵义城上的大西守军也开始拉弓射箭或者开始点火绳。 但近卫军此时已经遵在地上,持着崇祯十九式和二十一式燧发枪仰射,射击速度更快且射程更远精度更高的燧发枪枪弹迅速将这些守军打得倒在城墙上或者从城墙上摔倒了下来。 而此时,阎应元已经带着脚力强的步兵们冲进了遵义府城内。 “撤,撤回内城,传令下去,立即弃守乌江关!” 李定国忙大吼一声就抢先下了城楼,并立即亲自关上了内城城门,然后回到府衙带着自己的五百骑兵先出了遵义府城,同时其他李定国的军队也立即开始慌忙从遵义府城北门撤出。 李定国的军队到底还算是训练有素,这种情况下也能迅速撤出而没有完全慌乱,但也伤亡了几千人,被俘虏了金三千人。 阎应元这里最终占据了遵义军民府城,同时又令一个步兵营赶赴乌江关,而此时乌江关的守军也已经得到李定国的撤退命令放弃了乌江关。 阎应元从遵义府城派出的步兵营与夏完淳等近卫军第二兵团主力在乌江关会师,在留下一个兵团直属营扼守乌江关后就带着主力往遵义府城来,并派人立即将消息传往铜仁。 “陛下,阎应元部奏报,他们已于七月二十日正午夺回遵义!” 朱由检在得到李岩的奏报后,颇为兴奋地拍了拍栏杆:“很好,李定国也有吃亏的时候,李岩,你说,他会撤退到何处?” “当是叙州!那里是他的大本营,且川南中比遵义还重要的门户。” 李岩这么一说,马士英忙过来奉承: “吾皇英明,陛下一来,我军便如添了鸿运一般,摧枯拉朽,无往不胜,如今先于铜仁俘虏李定国精锐五千又巧夺遵义,实乃陛下之功,吾等恭贺陛下!陛下,依微臣看,是否当立即追击残敌,立即抢占叙州,或者趁着李定国大败时招抚他?” “先不着急,现在虽然李定国败了但他元气未伤,且整个张献忠部也未乱,满清也还没参与进来,时机还未成熟,马士英,你带兵的能力要是有你拍马匹的功夫一半的好,遵义也不会到现在才夺回。” 朱由检说了一句后便让人带消息给阎应元,着他固守遵义不必进川,同时朱由检也开始准备前往遵义,从此开始准备进入四川境内。 正文 第四百六十九章 嫌隙人有心生嫌隙 楼山关一处亭台里。 李定国双手肘部枕在石桌上由着亭外大雨溅洒在披风上,手扶着额头沉默了约有半日。 临了才说出了一句: “明军果然亦非当年,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本将怎会大意至此!” 李定国虽然承认明军突然从大楼山出现很是意外,但他对此并不感到惊讶。 毕竟,他也早已预料过有这种可能,只是他没想到对方将领竟会以主力佯攻,派小股精兵奇袭,而领头的一看其盔甲便认得出是明军二品级别武官。 更让李定国没想到的是,他派出的大量斥候却没有发现明军踪迹,这足以说明这支明军已非普通精兵,至少无论是敏捷度还是听从指挥的纪律性皆在自己的军队之上。 而且他撤退时看见明军攻城时也瞧出了这支明军的不同,校尉冲在最前面,且行进颇有章法,火器精准且性能优良,普通兵士就完胜自己的神箭手。 再一想到之前在贵阳、安顺等的交战,他不得不承认新加入的这股明军其战斗力在自己的军队之上。 “将军为何这么说?” 李定国从随张献忠起兵以来,便是胜多败少,即便是败也是主动撤退,料敌于先,损失不大。 因而其麾下官兵对李定国颇为信服,可以说李定国就是他们的军魂。 如今,李定国表现得如此颓然沮丧,其麾下心腹将领唐明也有些忐忑不起来,便不由得多问一句。 “非是本将有意扰乱军心,现如今我们遇到的不再是昔日的官军,以后须更加谨慎,人家火器与战斗力皆强于我等,且战法更在我们之上,更加上对面的明军将领不知是何人,竟如此善于指挥,用主力佯攻,出奇兵袭我后路!本将自入黔以来的确有些过于大意,竟忽视了探明敌情于先,运筹帷幄在后的道理!” 李定国这么一说,其麾下心腹将领唐明很想说自己之前提醒过他李定国,但那时李定国正是春风得意乾纲独断时没听进去他的提醒,如今唐明自知多说也无意义,便只补充道: “末将着人打探过,对面是明国近卫军的一个叫阎应元的副帅,此人去年年底才因在河南活捉洪承畴被明国皇帝破格提升为副总兵。” “阎应元?”李定国尴尬一笑,他还真没听说过这个人。 不过,李定国也没想在这件事上纠结,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将领他也不可能因为这些挫折而一直颓然下去,便只把阎应元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然后问道: “我们打埋伏的人可有遇见追击的明军?” “没有,我们先后在崖门关、海龙囤、永安驿三个地方设伏,但都没有明军出现,属下还派人去了遵义打探虚实,明军没有出城追击的迹象。” 唐明说后,便有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奉命从乌江关撤退的李定国军队古闳昌部: “将军,我们回来了,这是明军托俘虏我们的一位弟兄带回来的信。” 李定国忙打开一看,却是一行字:“奉旨,礼送尔等出境,将来若再有战事,将军当念皇明大恩,毋得再有觊觎之心,否则将再尝败亡之苦!” “哼!” 李定国哼了一声,他看得出来对方的将领比自己还傲慢自信,这让他很是愤怒。 一时好胜心起的李定国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还派了精兵偷袭铜仁城的事,忙问向唐明: “铜仁方向可有消息传来?” 尽管李定国已经能猜到这边明军既然迟迟未撤退,甚至还礼送自己出境不追击自己都在说明自己的计划很可能已经失败,但他还是希望着能翻盘。 “还没有,末将已经派了人去打听”。 唐明这么一说,李定国心里又有些不安起来,但对翻盘的希望也更强烈起来,便命道: “吩咐下去,就地扎营,大军在此暂且休整几日,加强戒备,另外,毋得扰民!” 李定国心想既然明军已无追击之意,他也就不急于撤退回叙州,便先在楼山关等几日,等铜仁方向的消息。 此时的李定国仿佛不等到来自铜仁府的消息就不能死心一般。 过了有十来日,被明军俘虏的偷袭铜仁的李定国麾下大西兵被放回到了楼山关并找到了李定国将铜仁偷袭失败的消息告知给了李定国。 “明军早已戒备,说是二十万,但当时的确是漫山遍野皆是明军,且城中也守卫森严,我们死伤了两千多弟兄,封副将也死了,最后不得已才做了俘虏,如今明军却突然放了我们回来,理由只是要我们给将军您带一封信,是大明皇帝朱由检的信。” 一名武官说了后,李定国就从他手里接过了信,仔细看了起来,但看以后却是怒不可遏地把信件摔在了地上: “好一个大明皇上,敢离间本将与父皇还有诸兄弟的关系,总有一天本将要生擒了你!” 说完,李定国就一口血喷在了地上,怒火发完以后,他开始思量起来,这个大明皇帝朱由检到底是从何时变得如此厉害起来,居然会断定自己必然会偷袭铜仁还扬言满清会南下四川。 李定国冷静想了一会儿,决定不再在这里和明军纠缠,当即下命着大军撤回叙州,同时还派人传递书信于孙可望,表示自己已因明军势大撤回叙州,如今明军占据遵义后必然会收回乌撒、镇雄等地,以此希望自己兄长孙可望尽快撤回到嘉州,以避敌锋芒,毕竟自己撤回叙州后已不能再为其奥援。 而与此同时,李定国也上奏疏回成都,详细汇报自己在贵州之得失,同时恳请自己父皇即张献忠注意北边之满清。 李定国没有失去理智,到底还是信了朱由检的提醒。 但孙可望在收到李定国的来信后却是勃然大怒: “好个二弟,到底我是大哥,还是他为大哥!本将带兵打仗,什么时候轮到他指手画脚了!” 虽说李定国是好意提醒孙可望,但孙可望到底动了肝火,再加上他昔日也的确就有嫉妒李定国军功在自己之上的心理,因而常常担心李定国夺了自己的继承张献忠皇位的资格。 正文 第四百七十章 李定国军队内部人心涣散 “老爷息怒,这黔国公目无兄长又非是从今天开始,您先别生气,但依属下拙见,眼下明军的确势大,我们待在镇雄的确毫无进益,的确是应该撤回嘉州为好,且这黔国公如今撤回叙州,若我们再待在这镇雄,岂不是让他黔国公近陛下一层?到时候一旦时局有变,他要是先占了成都府,我们可就吃亏了!” 这孙可望的心腹属下这么一说,孙可望也有些恢复了理智: “你说得极是,只是本将军还是气不过,这老二从来没把我这个当大哥的放在眼里,他日若我继承了大位,他如何能服之!” “老爷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如今现在就有一件整治这黔国公的机会,老爷何不抓住?” 孙可望属下怎么一说,孙可望也明白了过来: “你不会是要本将军弹劾他老二,让父皇治他丢失贵州和遵义之罪?” “正是,一来是打压一下黔国公的嚣张气焰,二来老爷您撤退回嘉定也得有个说辞才行,老爷不妨说原该您建议黔国公协助你一起占领云南全境,但偏偏黔国公一意孤行要去占穷困的贵州结果兵败退回叙州,致使你孤军在外也不得不退回嘉定。” 孙可望的属下这么一说,孙可望很以为然当即命人写奏疏向张献忠告李定国的状。 张献忠对于李定国也是又喜又恨,喜的是自己这个义子的确带兵打仗无人能敌,智谋远在其他几位义子之上,他能有今天和李定国不无关系,恨的是自己这个义子李定国从来不摆正自己的位置,虽说提醒自己注意满清是好意,但张献忠也觉得李定国未免有没把自己这个父皇放在眼里的意思。 再加上锦衣卫在成都的暗线也刻意宣扬一些李定国与明军暧昧的事,使得张献忠这一次偏信了孙可望,宣旨以李定国丢失贵州与遵义的罪革除了爵位,命其暂时驻扎叙州戴罪立功。 “儿臣领旨!” 李定国忍着委屈接过了旨意,他没想到自己父皇会把自己痛斥一番还革除了自己的爵位。 作为李定国心腹的唐明更是大骂了起来:“直娘贼,这定是滇国公告的状,这家伙就是一个势利小人!将军您好心提醒他,他却不领情,犹如当初你从杨展的包围中救出他,他也不领情反咬一口一样,这个孙可望,老子恨不得杀了他!” “给老子住嘴!” 李定国大吼一声,逼得唐明闭住了嘴。 “将军,你要忍那小人忍到什么时候,东蒙是你打下的,乌蒙也是你打下的,镇雄也是你打下的,即便丢了贵州全境与遵义那也是迫不得已,但至少整个叙州和嘉州收复的功劳都是你的,他孙可望有什么本事,如今撤退回来不受任何罪责,为何你不但无赏反而有过!” 唐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李定国直接踹了一脚:“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给老子滚出去!” 李定国异常地暴怒,在唐明走后,把自己屋内的所有陈设全砸了个遍。 “将军好像又发飙了,看样子传的圣旨不是什么好事啊”。 这时候,一名李定国麾下的底层军官不由得对另一人说道。 “能不发飙吗,当今陛下偏信那姓孙的呢,我们将军不像那姓孙的会讨巧卖乖,胜仗虽然打得多但到底是功高震主,你明白吗?” 这人说着看着伙夫端来的伙食不由得咋舌起来:“唉,外面苦,里面也苦,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我们在明军当俘虏都比吃的这个强,可现在一回来吃的饭却连个肉花都看不着。” “能管饱就不错了,你还挑什么,不过你刚才说在明军当俘虏比这个吃的好,兄弟,你倒是说说,那些明军到底是吃什么,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就我们这种当俘虏的都能吃到红烧肉,肥肥的红烧肉一大碗,比我们这里的将军都吃得好,你说呢,他们那些士官军官还有自己的小灶,有营养品,要不是他们不肯收留我们非要放我们回来,我都想不回来了; 而且这还只是一件好处,还有更好的,他们那里的官兵是平等的,而且士兵不是丘八,是国士,晚上都是要上课读书的,还可以参加举业,还要讲当兵的理想,为了百姓为了大明什么的,说的好的还能得入一个什么积极分子班,有些当兵的比秀才还有文化,我便好奇地问了问,你猜怎么着,居然真有才中了秀才的兵!” “是吗,这还真是奇怪!” “可不,当这样的兵才算有面子呢,他们那里的兵跟读书人一样,见了官都不跪的,只敬礼就完了!” “唉,早知道我就当大明的兵了。” 李定国不知道自己派出去偷袭铜仁的官兵被明军放回来了后已经开始扰乱了他的军心。 此时的他正是心情烦躁之时,他甚至还想着是不是干脆给自己父皇张献忠上个奏疏请求让自己北征抵御可能南下的满清,这样即便是战死也比窝在这里受委屈强。 …… 朱由检这里得到了来自李定国部的最新消息:“你是说,李定国刚刚被张献忠革除了爵位?李定国发了脾气,其麾下官兵人心散乱,既对自己主将受委屈而愤懑不平也对目前的处境的不满?” “正是,陛下,如果换成另外的将领,若不是他李定国待部下还行,只怕都可以直接反水了!” 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回道。 “如此甚好,这个孙可望还真是帮了朕大忙,令周则那边抓紧行动,同时着翁正春率近卫军第七军第二兵团进攻镇雄,逼迫孙可望尽早回嘉州,这孙可望不回成都断了李定国的继承大统之念,朕如何招抚他!” 朱由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眼下已经是八月了,北伐之期在即,西南的这场战事得尽快解决,不然朕无法尽心北伐!” 说毕,朱由检便进入了遵义军民府城,宣布正式改遵义军民府为遵义。 除此之外,朱由检还准备在遵义召见各地土司,商讨共同收复四川之议。 这些土司都是当地土著酋长,是朱由检不可忽视的一股势力。 好在这些土司如今还都是名义上奉大明为主,因而朱由检自然也能统筹一下他们的力量。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一章 满清介入西南战事 就在朱由检在遵义召见各地土司,以达到在北伐前稳定西南后方的目的时。 周则这边也已经从锦衣卫李永行这里得到了朱由检的指示。 “陛下谕旨,尽快发动入川之战,对张献忠部展开攻势,确定进攻日期,到时候灭虏军会予以配合。” 锦衣校尉李永行将一小纸条递给了周则,周则当即接过去看了一眼旋即便丢进了香炉之中焚烬。 “微臣明白,烦请转告陛下,微臣定不负所托。” 周则说完便开始仔细盘算了起来,他自从秉承多尔衮的授意来汉中屯粮养兵后便已募兵十万,其中有三分之一的中下层军官皆是锦衣卫暗探。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眼前这支清军绿营新军基本上已经是大明的军队,不过暂时披着清军的皮而已。 甚至近卫军还以马士英的名义暗中资助了周则所部五千支崇祯十九式燧发枪和步兵轻型三斤野战炮和步兵重型十六斤野战炮各一百门。 多尔衮对于周则基本上是放养的状态,他有经略川陕的心思却已无帮助周则经略川陕的能力。 他的正黄正白镶黄旗在数次大战中已经损伤殆尽。 因而,他只能希望周则在川陕能自己打出一片天地,若能打下四川自然好,若不能占据四川死得也不过是汉军绿营,他也不心疼。 不过,多尔衮还是尽量的给周则给予帮助,为了能让周则在西南牵制明军。 多尔衮甚至还亲自登门拜访济尔哈朗,恳请济尔哈朗给周则在川陕的经营予以帮助既是为将来阻止明军由汉中北上也是为将来明军北伐牵制明军做准备,甚至他还幻想若时局有变也可以趁此不必回关外而割据四川。 “南军北伐素来有这几条路,走蜀道入汉中出潼关是一道,北渡黄河由襄阳北上潼关是一道,出虎牢关北渡黄河走大名府是一道,还有走漕运过德州进占保定是一道,另外便是海路由天津卫直抵京畿。” “予西我们可以派重兵守住潼关即可,予南我们需守住大名府与保定,予东我们需守住天津卫,从丰润到山海关以及沈阳一带也需要布置重兵,另外则是蓟州与古北口,若北京不保还能从容撤出关外,若明军利用海军优势先占关外,则或可以从四川入乌斯藏,或者由陕西出漠北。” 多尔衮没有抱大明能同意和议的希望,因而一见到辅政王济尔哈朗便直接开始谈及如何防御北方诸省。 辅政王济尔哈朗虽说与多尔衮不和睦,但也不得不承认多尔衮所说的防御策略很是恰当。 如今大明拒绝议和还直接杀了使臣,使得济尔哈朗也没有了和谈的盼望,他现在也不得不支持多尔衮与周则。 “摄政王前日说希望派一支兵马支援一下周则经略四川,我想了想,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虽说如今我大清兵马越来越少,但也还是能抽出一支精兵的,再则说即便是经略四川哪有让一个戏子出身的汉人挂帅的理,以我看,何不让豪格挂帅,他是先帝之子,皇室贵胄,他的正蓝旗也还未遭遇太大的损失,以他经略四川说不定还能事半功倍!” 济尔哈朗是一个标准的保皇党。 如今多尔衮的实力大损,能与济尔哈朗抗衡且对顺治帝形成威胁的便是只有一直觊觎皇帝之位的肃亲王豪格。 因而,济尔哈朗便想着借着多尔衮这个支援周则的提议调出豪格,让其远离京城,即便以后京城失守退回关内也能少个威胁。 虽说济尔哈朗以前与豪格关系不错,但时过境迁,如今多尔衮不再是他的对手,还有实力的豪格自然就从盟友变成了他的对手。 多尔衮承认济尔哈朗打得一手好算盘,现在正红镶红两旗由济尔哈朗的人控制着,而若将豪格的正蓝旗调走,等于整个顺治身边便都是他正红旗和镶红旗的人,也就意味着济尔哈朗的权力更为集中。 但多尔衮现在也已无意阻止济尔哈朗,且他和豪格也素来关系不和,自然也不希望豪格做大,如今也愿意借安济尔哈朗的刀整治豪格的势力。 “辅政王说得有理,肃亲王素来骁勇善战,如今我大清正是危机四起时,也须得他这样的皇亲贵胄才能力挽狂澜,何不如我们这就联合上奏,请万岁爷封肃亲王为征西大将军与川陕总督周则联合讨伐四川。” 多尔衮这么一说,济尔哈朗也颔首笑了起来:“摄政王所言极是!” 人在家中坐,事从天上来。 豪格现在心情很烦躁,他本以为多尔衮实力大损后他就可以趁机崛起执掌大清国政,但他没想到许多八旗贵族竟选择支持济尔哈朗,连范文程等汉人官僚也以郑亲王济尔哈朗马首是瞻。 因而豪格现在是恨不得找机会直接把济尔哈朗杀掉。 但他不会想到的是,多尔衮和济尔哈朗已经联合把他卖了。 等到豪格接到清廷任命他为征西大将军领正蓝旗主力征伐四川时,豪格当场气得是雷霆大怒,但朝廷的旨意他也不能违背,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带着大军离开北京,西征四川。 豪格一离开京城,济尔哈朗便立即在潼关、虎牢关、以及山海关和天津卫派驻了自己的重兵。 同时,济尔哈朗又开始下令将各类珍贵文物与黄金白银运往关外沈阳,粮食也大量囤积于燕郊,甚至连茶盐也大量征收,至于资助豪格的后勤,他没有安排,只让川陕总督周则负责,明显是把豪格等当成了弃子。 周则再没多久也得知了豪格被任命为征西大将军的消息。 如今的他在北京城也有自己的眼线,而且涵染现在已经是清廷的二品诰命利用重金巴结清廷达官贵人之夫人,硬是在妇女圈内打听不少关于清廷内部的秘辛,并通过锦衣卫传递到了周则这里。 “肃亲王豪格对于西征四川没有意向,他为保存实力已就屯兵于西安,且命你为先锋先南下攻下保宁与夔州,摆明了是要牺牲你的部队去完成朝廷让他攻伐四川的旨意,而他自己则躲在西安不出,甚至还让你解五万石粮草给他。” 锦衣校尉李永行说后,周则笑了起来:“这肃亲王倒也不傻,也罢,我还是答应他,给他十万石粮,让他在西安吃好喝好,我们这边于中秋节过后当立即对进攻保宁!你着人去告诉陛下,让灭虏军配合攻打夔州与重庆两府。” 正文 第四百七十二章 锦衣卫俘虏张献忠 肃亲王豪格没想到川陕总督周则如此大方,不但没有埋怨他缩在西安不出反而还在他要求五万石粮的基础上多给了五万石。 因此,肃亲王豪格对周则的好感倍增。 甚至,豪格还直接说周则不愧是勒克德浑看中的人,是个好奴才。 即便豪格知道周则是由多尔衮提拔起来的,但也未尝不觉得周则也是被济尔哈朗抛出来的弃子,对周则有种同病相怜之感。 因而,豪格也就没有在后方干扰周则的部署,使得周则得以放心征伐四川,完成朱由检给他的旨意。 已成为周则麾下前锋营统领的锦衣校尉李永行此时已带着装备有三千杆崇祯十九式燧发枪的步兵和五十门步兵轻型野战炮和五十门步兵重型野战炮以及五百骑兵组成前锋营先往四川境内的朝天关开来。 虽说周则麾下的绿营乃是新兵居多,但这前锋营则多数是锦衣暗叹,且这些锦衣卫暗探皆是之前从近卫军中选出的综合作战能力极强的官兵,因而战斗力也不弱。 一到达朝天关下,五十门重型步兵野战十六斤炮就开始猛轰朝天关。 张献忠主力皆在成都和川东川南,因而川北的大西兵兵力比较薄弱,朝天关城门一被轰塌,前锋营就顺利拿下了朝天关,正式踏入了四川境内。 此时,周则已亲率护军营与步兵营共计六万人以及贺珍部的三万人马紧随而来。 而李永行带着前锋营则再一次攻占广宁。 且为了给张献忠的大西政权造成轰动,前锋营还四处防火,恍然片刻间整个川北已是遍地狼烟。 周则的前锋营仗着大部分是锦衣卫且火器犀利再加上张献忠在川北守卫不严因而一路上是所向披靡,然后又占据昭化,最后更是破了川北门户——剑门关! 剑门关也失守后,自然对大西政权造成了更大的轰动,赶往成都报信的络绎不绝。 “陛下,不好了,清军打过朝天关了!” “陛下,广元失守!” “陛下,剑门关失守!” 一连串的消息送抵成都后,张献忠再也坐不住了,忙立即召集文武大臣商议应对之策。 最终,考虑到南边还有明军,张献忠决定急调艾能奇部和刘文秀部驰援保宁府城。 毕竟。 一旦保宁府城失守就意味着整个川北全部陷入清军之手。 张献忠此时不可谓不是心急如焚,不但急调艾能奇部与刘文秀部北上,连他自己的五十营中军也开始集结起来。 但这时候,灭虏军高一功部连下酆都与涪陵以及袁宗弟部连下连天关与野山关的消息也传递送进了成都府。 张献忠不敢再调离艾能奇部,只得改变旨令,命刘文秀部留守成都,他亲自带五十营主力北上保宁。 “你素来虽治军颇严,但打仗不行,让你支援川北只怕反而误事,暂且留守成都,务必要实行坚壁清野之策,同时替朕传旨于你大哥二哥,守好叙州和嘉定,不可让明军进川!” 张献忠向刘文秀交托好诸事后就立即拔营北上,一日后到简州,三日后进遂宁,五日后抵顺庆,十日进入保宁府城。 此时,周则部前锋营刚刚拿下苍溪。 张献忠一到达保宁府城,倒也不畏惧清军,直接主动反攻苍溪,出动大军十万,三十门铜炮与三万弓箭手铺天盖地地朝苍溪县进攻。 李永行则依苍溪城据城固守,一百门步兵野战炮和三千杆崇祯十九式燧发枪硬是打退了张献忠部的进攻。 张献忠气得牙根紧咬,但也没有气馁,三日后再次组织兵力对清军反扑。 李永行不想白白牺牲自己锦衣卫的力量,主动撤回到了铁山关。 李太白有言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正因为此,整个由汉中入川的道路上即便是险关就有十多处,这铁山关是由剑门南下保宁府城途中的一道险关。 如今张献忠即便大军有数十万也只能在狭长的谷道里进攻铁山关。 而周则部的前锋营则用火枪与火炮据城固守,逼得张献忠不能前进寸步,倒留下了无数尸体,鲜血染红了整个蜀道,整个嘉陵江畔是哀嚎一片。 此时,周则主力也赶到了铁山关一带,从大获山方向突袭了张献忠部大营,张献忠部猝不及防之下被打得大败,大军狼狈退回了保宁府城。 周则趁机拿下梁山关,而前锋营也复夺苍溪,并突袭入南津关,兵锋直指保宁府。 张献忠部出动全部兵力在保宁府城下与周则部的清军开始决战,但张献忠没有想到清军周则部火器如此犀利,派出的三千骑兵溃败,和溪关也被清军火炮攻破,张献忠部军心大乱。 前锋营的五百锦衣卫骑兵还在张献忠准备撤离保宁府城时突然从潼水方向杀来,张献忠不得不败逃回保宁府城,而此时周则的前锋营已袭占保宁府,李永行已经亲自带着一支精锐追杀张献忠部。 “内线传来消息说,张献忠脸红如涂脂,额前有伤疤,穿的是黑色棉甲,头缠红巾,马匹为白色!” 李永行等锦衣卫一直记得张献忠的大致样貌,俄然看见一骑白马的红脸人正在上万人簇拥下往南而逃,他当即左手拿起崇祯十九式燧发枪上好弹药,开启火门,右手取下刺刀猛刺马腹,在马因剧痛而狂奔时,一记震天雷丢入前方人群,炸得张献忠前部大军大乱。 李永行趁此一马当先杀入重围,抬手一枪打中了张献忠肩部。 张献忠从马上倒了下来,血流不止。 此时李永行跃马过来,硬是用枪托砸晕了这张献忠,将张献忠活捉了回去。 大西兵因此完全溃败,仓皇向南而逃。 周则与贺珍等此时也急忙赶到,最终确认了俘虏的是张献忠,并立即将消息报给豪格,同时由李永行自己将消息传递给锦衣卫吴孟明。 八月二十八日,清军周则部抵达蓬安凤凰山,离顺庆府不过一日路程。 但周则以粮草不济为由下令暂时休整,并命贺珍部顺小潼水攻打江油、绵州等地。 之所以调开贺珍,周则自然是为了更方便的与明军联系,他的任务是击杀或俘虏张献忠,让大西上下官兵仇恨清军而不是明军。 为此,周则到处打得是肃亲王豪格的旗号,甚至开始洗劫川北本土士绅,全部说满语打满旗,闹得整个川北是民怨四起,但也筹集了不下百万两银,甚至还有数十万石粮。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三章 孙可望降清 “张献忠,你可知道本官是谁?” 周则冷眼看着被五花大绑如麻花般的张献忠。 而张献忠则哼了一声:“投身鞑子的汉贼,也配让爷爷我知道,要杀要剐来句痛快话,别在这里瞎扯!” “本官是汉贼?” 周则不由得笑了笑,但心里也有些不快,被骂汉贼的话,他听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每次都不能否认的感觉很难人难受。 周则拿起一幅纸笔来,附耳张献忠:“实话告诉你,本官虽为满清总督,但实乃我大明皇帝朱由检麾下之锦衣卫千户周则,你虽为流贼,罪恶滔天,但本官可以留你个全尸,不过,你得写封信,一封劝你那四个义子归附大明不做满清走狗的信。” “想让老子帮你们劝降,没门!” 张献忠虽然内心颇为震撼周则居然说他自己是锦衣卫,但他还是不愿意就这么轻易被周则摆布,便当即就呸了一声! “本官知道你张献忠算是一方豪杰,你总不能让你的义子们都做了汉贼吧,让他们归附大明,或许还能有段锦绣前程,难不成他们跟你征战了一辈子,你这做义父的到死就不能成全人家一身富贵?” 周则这么一说,张献忠倒也有些意动,但旋即笑了起来: “实不相瞒,本人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字虽认得却不会写。” “我们知道,已经替你写好了,你只需签字然后盖章即可。” 周则这么一说,张献忠便主动说道:“笔!” 很快,张献忠便签好了两封信,盖上自己的印章。 周则很满意地接过信来,旋即一刀刺进张献忠脖子:“就由周某送你一程,因你识时务,饶了你凌迟之罪!” 很快,张献忠呜呜了几下便倒毙在了地上。 “陛下的意思是只招抚大西四将军中李定国与刘文秀二人,艾能奇跋扈难驯,已由灭虏军出面招抚,对于孙可望,此人素来颇有野心,若肯归附则可,若不肯不归附当由你们收拾,眼下你看接下来的事该如何安排?” 深夜,李永行在周则军帐中与周则秘密商议道。 “倒是有个办法,若孙可望真有野心,必会如此做,若他其实没有野心,则会主动联络李定国和刘文秀,倒是再请陛下定夺便是。” 周则想了许久后便将自己的主意告知给了李永行。 次日一早,锦衣卫李永行便带着张献忠的人头和周则的书信乔装赶到了嘉州。 “你们杀了我父皇,也敢还来本将军这里招抚,简直是异想天开,来人,将这狗贼拉下去斩了!” 孙可望在得知自己父皇张献忠死于清军之手当场就勃然大怒,当即就要扬言斩杀李永行。 李永行也不畏惧,当即大喊: “且慢!孙将军,李某对于令尊之死颇为惋惜,但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如今你们大势已去,若不归降我大清,待我们制台大人挥兵南下时,必不留你们一人活口!再说你若杀了李某,就等于你自绝后路!到时候若是令弟李将军做了成都王,有你后悔的!” 李永行的话刚一落,孙可望就怔住了,忙一挥手,走过来揪住了李永行衣襟: “你说什么,什么李将军,成都王,今日你若不把话说清楚,本将军千刀万剐了你!” “将军何必明知故问,现如今谁不知道整个大西,就你和李定国势力最大,我们制台大人不知道你们谁才是有意投附我大清的贤明之士,故派了两路使者,一路持令尊人头来招抚将军您,一路持令尊佩剑去招抚令弟李定国将军,我家制台大人特传来征西大将军肃亲王豪格之钧令,谁先归附大清者,可封成都王,据川为藩镇!” 李永行自然是按照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的指示瞎说的。 但孙可望却不能不信,因为现在他只知道李永行是清军川陕总督周则派来的说客。 听见谁先献出成都就会被封成都王甚至可以割据四川而为藩镇,孙可望的确有些心动。 即便是他的属下此时也不由得悄悄劝了起来:“老爷,这清军给的诱饵不小,若是让李定国占了先可就不好了。” 孙可望摆了摆手让自己的属下闭住了嘴,亲自问着李永行:“本将军凭什么相信你!” “凭孔有德、尚可喜、耿精忠、吴三桂等异姓王,在我大清封王已有前例,如今明军北伐在即,我大清无暇顾及西南,只能依托扶持一盟友兄弟之国于西南为一助力,共同抵抗朱明,若将军无称王之雄心,就当在下白说了这么多,项上人头只凭将军拿去便是! 只是日后做了我大清之敌,将军还得想想后果!我肃亲王已经增兵十万于保宁府,不日便下顺庆府,到时候将军再想投诚可就没机会了!” 李永行说的言之凿凿,孙可望不由得大为心动,当即决定了下来,写信一封托李永行带给清廷川陕总督周则,表示愿意归附大清,表示不日将兵发成都府,望清廷遵守诺言准予他在成都称王,结为同盟,互不相背。 李定国这里,周则的确也派了使者,不过不是锦衣卫的眼线,而是吴三桂旧部张勇。 但李定国果断斩杀了张勇,拒绝了投降清军称王成都的想法,但同时也开始全军镐素准备替张献忠报仇。 孙可望这里很快便兵发成都。 此时拒守成都的乃是张献忠义子之一刘文秀。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为何突然兵临成都,难道嘉州已丢失于明军之手?” 刘文秀不敢轻易开城门,他素来和李定国走得比较近,且不耻孙可望为人,因而在得知孙可望兵临成都时果断选择关城据守,同时命人传消息于艾能奇和李定国。 “三弟,父皇已经去世,清军大兵压境,大哥我担心成都守备不足,特带兵来救,你速速开城门!” 孙可望找了个理由,急声喝道。 “父皇去世了?” 刘文秀此时不知道张献忠已死的消息,因而在得知此消息很是惊讶。 但当孙可望拿出张献忠的人头后他更是又惊又疑起来:“大哥,父皇的人头缘何在你的手里!” “是清军送来的,清军意图招降为兄,你速速开城门,我们先商议后再说。” 孙可望喊道。 刘文秀心中疑窦大生,他见孙可望如此急切地要让自己开城门,心里也有些不放心,忙问道:“二哥呢?还有四弟,他们可知道父皇被杀之事?” 正文 第四百七十四章 刘文秀投奔李定国 孙可望现在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刘文秀。 他没想到刘文秀居然也不给自己面子,自己都兵临成都府了,这刘文秀居然还不肯开城门。 但此时成都城在刘文秀手里,他也不愿意兄弟之间直接反目成仇,也只能耐着性子解释: “为兄已派人去通知了,你先开了城门再说,如今父皇大仇未报,清军大兵压境,我们兄弟总要好好商议一番才行。” 刘文秀知道自己也没有道理把孙可望的兵马拦在城外,且他也知道自己手里的兵马也拦不住,而且成都也不是一个可守的城池,四周地势平坦又无大江大河,除城高墙厚外,无险可凭。 因而,刘文秀也就下令道:“开城门,放滇国公进城!” 而此时,则有刘文秀麾下将领侯天锡急速跑了来:“老爷,陛下麾下一名叫曹逊的亲兵求见,说是持有陛下的信件。” 一听是张献忠的亲兵曹逊出现,刘文秀忙命人将其带来相见。 没多久,这曹逊便被人扶到了刘文秀面前。 这曹逊自然是锦衣卫,但不过是崇祯十七年起就潜伏在张献忠麾下的一名亲兵,其真实身份很少为人得知。 为了表现得逼真,曹逊割伤了自己的臂膀,甚至还捅了自己锁骨与左腹胃部一刀,简单处理待有了血痂后才回到了成都。 “这是陛下临终前拖属下带给将军的”,这曹逊虚弱无力地将信件递给了刘文秀。 刘文秀接过信件来看了一会儿,不由得沉吟道:“没错,的确是父皇的签字笔迹,也是他的印章,看来父皇真的已被清军所杀!” 刘文秀愤怒地一拍桌子:“清军领兵的是谁?” “属下只听说是什么肃亲王”,曹逊说完,刘文秀就让人带曹逊下去休息,着大夫治疗,同时自己已然悲痛地道:“如此看来,定是豪格害我父皇无疑了!难怪父皇让我等不能降清军!” “但请父皇放心,儿臣定当为你报仇雪恨!” 刘文秀说着的时候,孙可望也已经进了成都城,并立即着人来请刘文秀。 孙可望虽然进了城,但刘文秀的兵力在成都府也不少,因而孙可望也不能把刘文秀怎么着,何况两人毕竟还算是多年同生共死的兄弟,因而孙可望只是想劝服刘文秀随自己一起降清,他甚至愿意担保让清军封刘文秀为简州王。 刘文秀此时已经得了张献忠的遗书自然不肯降清,甚至还拿出遗书劝孙可望拒绝降清:“大哥,父皇待我们恩重如山,如今清军杀了我们父皇,我们岂能认贼作父,以三弟愚见,我们现在当杀过顺庆府去,为父皇报仇!” “如今清军大兵压境,我们如何抗敌,如今既然清军有意招抚,何不先受韩信之辱,屈身事贼,待时机成熟再反了他,到时候再为父报仇也不迟!” 孙可望则不愿意此时与清军作对。 刘文秀不得不和他又争执起来,两人几乎吵了一夜,最终落得个不欢而散。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刘文秀自知不是孙可望对手,便带着李定国和自己的妻儿和自己的兵马去了叙州,而把成都让给了孙可望。 孙可望知道刘文秀和李定国亲近,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刘文秀,也不想把自己的兵力放在对付刘文秀身上因而也就放任刘文秀离开,自己占据了张献忠留下的库银,开始在成都自称蜀王,甚至遗书于清廷川陕总督周则要求清廷加封他为蜀王,而不是成都王。 周则没有想到孙可望还坐地起价,但也还是答应了他,反正他现在也都是在假传清廷旨意。 刘文秀带着自己的兵马到了叙州,见到了李定国并将孙可望有意降清和张献忠被肃亲王豪格所杀的消息告知给了李定国。 “大哥怎能如此糊涂,居然认贼作父!还有豪格,此仇不报,李某誓不为人!” 李定国同刘文秀一样愤慨不已。 刘文秀虽不善作战却是一个善于组织人马造声势的人,搁在现代就是一优秀的政工干部,因而当即他便劝服了李定国自立为平虏大将军,所领军队改名为平虏军,以此表明自己抗清之决心。 彼时,李定国便在叙州招兵买马,也派人书信于艾能奇,希望艾能奇支持自己。 而孙可望此时也在成都自称蜀王遥奉顺治为主,甚至主动剃发,也遗书艾能奇,希望艾能奇支持自己。 而此时,艾能奇则已经被灭虏军高一功部、袁宗第部、刘体纯部、李锦部、红娘子部共计八万多兵马团团包围在了重庆府城内。 “艾将军,张献忠已被清军所诛,你如今也已经深陷重围,但只要你肯归附大明,吾皇陛下保证能让你继续做将军,若你再执迷不悟,休怪我等不客气!” 湖广总督堵胤锡高声喊道,希望可以招抚艾能奇,达到不废一兵一卒占据重庆府城的目的。 不过,艾能奇性格便是不愿服软,当即大骂了起来:“我呸,大丈夫当自为王耳,岂能为你们这群狗官所驱使!” 艾能奇拒绝了归附,开始在重庆府城内大杀特杀起来,疯狂虐民。 堵胤锡见此只得命高一功等发动对重庆府城的总攻,最终在大明灭虏军数百门大炮轰击下,重庆城破,艾能奇也自杀于重庆府城。 到此,整个大西政权彻底宣告覆灭,张献忠周则俘虏且已处死,而艾能奇则也已自缢。 孙可望降清,但他不知道自己掉入了一个很大的阴谋陷阱。 李定国和刘文秀孤军独守叙州。 清军周则部已占据顺庆府城即今天的南充,离成都已不到五百里路程。 但此时周则收到了来自肃亲王豪格的严令,即命他就地驻扎保宁府不得再前进,等他大军到来。 周则猜得到豪格的目的,知道豪格肯定是见自己攻取四川太过容易而有些意外,如今眼见自己即将拿下成都便想着来摘桃子。 毕竟成都府一带之富庶素来是天下闻名,人说扬州第一益州第二,整个西南地区所有的财富都集中到了这里,作为肃亲王的豪格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劫掠的机会。 正文 第四百七十五章 刘文秀力促李定国降明 “陛下,周则那边传来消息,张献忠已被他处死,但对外宣称是肃亲王豪格所杀,另外,建虏征西大将军肃亲王豪格将领兵入川从孙可望手里夺取成都,如今孙可望已降清,自称蜀王,而李定国和刘文秀则盘踞于叙州,艾能奇于重庆城破时自缢;周则请示,他何时反水?” 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向朱由检禀报完后,朱由检倒是不甚唏嘘:“张献忠既已死,西南战事便意味着进入新的阶段,告诉周则,待锦衣卫这边将他的妻儿秘密转移回大明后就会告知他准确反水时间,这方面,你们锦衣卫要多费些心思。” “另外,告诉周则放豪格正蓝旗主力入川,一旦到达保宁府后,立即着人将消息告知于我们,既然豪格要来,便让他有来无回,四川自古是易守难攻,但也容易把人困住,让周则务必保证从保宁府到汉中以及绵州到汉中一带的所有关卡在他的手中,到时候把豪格困在川中让他出不去!” 朱由检这么吩咐后,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也就应了一声下去执行朱由检的旨意。 而此时李岩也走了进来:“启禀陛下,近卫军第七军第一兵团翁正春部奉命调入安顺后,已先后收复镇雄、乌撒、乌蒙等府,现已进占嘉定州,第二兵团阎应元已进占永安宣抚司,夺下石虎关,灭虏军自占领重庆后,袁宗第部已占据富顺,杨展部现已经收复东川、马湖等府,现在已经进占犍为,叙州的李定国部和刘文秀部已插翅难飞!” “好啊,传命贵州总兵高杰,三日后出发去南溪,朕要会会这李定国,这一次看他还能不能逃脱,各路大军全部集结往叙州方向合拢。” 朱由检说完后便带着云贵总督李岩出了遵义府城。 近三十万明军大张旗鼓地朝叙州府合围而来,丝毫不做任何的掩盖,皆是持枪架炮,整个叙州府一带皆已出现明军的身影,李定国想不知道明军出现都不行。 此时整个叙州府的李定国官兵都已感到恐慌了起来。 “二哥,你说说如今可如何是好,明军势大,我们恐怕不敌啊!”、 刘文秀也很是着急地问起李定国来。 李定国自己也是一筹莫展。 而此时,马士英奉朱由检之命带着张同敞的禁卫营先赶到了叙州府城下。‘ “本官乃大明武英殿大学士马士英,今日特奉陛下谕旨来求见李将军,还望李将军拨冗一见,大家虽曾互为敌人,但到底都是汉家儿郎,如今清军胡虏入侵巴蜀,我大明皇帝陛下有意北伐,涤荡寰宇,廓清宇内,愿招抚李将军为我大明之臣,助李将军成就万世功业! “若李将军肯归附大明,就请开城容马某一见,三日后献叙州城,陛下依旧愿意遵守之前信上诺言保留李将军现有之官爵,若李将军不肯归附大明,三日后我大军必将破城,城中百姓不会存活一人,皆因你李将军固执之过也!” 马士英这么一喊,很快便有人把消息传递给了李定国。 李定国心里是五味陈杂,他自知现在已经不是明军对手。 而此时,李定国内部的一些将领也开始鼓动起来,开始劝李定国归附大明,甚至中下层的军官更加强烈。 刘文秀最终也不由得问向李定国:“要不还是降了吧,二哥,总比降清强。” “可你想过没有,若我们降明,便会与大哥从此互为敌人,除此之外,我们和明军打了一辈子仗,他们岂能轻易饶了我们?” “大哥他自己选择认贼作父,若是父皇再世也断不会允许他这样,再说我们现在若不降明谈何抗清,谈何为父报仇! 而且,我们到底是汉人,如今明廷既然有意北伐,以三弟愚见,归附大明或许是唯一出路,即便将来真的被治罪也不过是我们当年起兵造反之罪,若非我等,天下百姓也不会悲惨至此。而且,李岩和高一功这些昔日造反的都归附朝廷了,如今皆是高官厚禄。” 刘文秀这么一说,李定国则突然看向了刘文秀:“照你的意思,你是铁定要归附大明了不成?” “二哥!我只是就事论事,难道你今天还看不明白吗,人家并非不能破城,并非不能歼灭我们,我们已然是瓮中之鳖,外面的堂堂大学士一口一口李将军,大明皇帝给你亲自写信,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惜你是个将才,士为知己者死,人家诚心至此,你到底要顽固到什么时候!” 李定国沉默不语,而此时其麾下将领唐明带着一大帮将领突然闯了进来: “将军,末将等斗胆恳请将军还是归附大明吧,我等宁愿跟着大明也不愿意剃发跟着清军,我们不想做胡虏的奴才!将军!” “唐明,你这是要逼本将,你别以为本将不敢杀你!” 李定国大怒不已当即拔剑要杀唐明,刘文秀立即抱住了李定国: “二哥,这些都是跟着你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唐明跟是救过你三次命,你即便不考虑自己的出路,也得考虑考虑他们的出路吧!” “好,既然要归附,我只归附大明皇上,让朱由检来,让他亲自来!我不降外面那个狗官!” 李定国怒吼了起来。 没多久,马士英也得知了李定国只肯归附朱由检,而不愿意见自己的消息,只得忙派人去请示朱由检。 “可见你们这些当官的失人心到了何种地步,当年李岩好像也是这么说的吧,只肯降朕不肯降百官,这有区别吗,也罢,朕就去会一会他李定国!” 朱由检说着便命人传消息给李定国三日在南溪县罗龙镇会面。 李定国在闻知后大明皇帝朱由检同意亲自见自己后心情也的确好了许多,首先他没想到自己军队的军心都归了大明,因而他也已没有自立门户的心思,如今听闻大明皇帝要亲自见自己后也的确感到知足,而做好了归附大明的心理准备。 正文 第四百七十六章 帝临蜀地 叙州也就是今天的四川宜宾,此时的叙州还没有五粮液,但已经是整个川南地区最为富庶的地区之一。 南溪罗龙镇则是叙州府内一不是很有名的小镇。 狭窄的街道上拥挤着许多鸡毛小店,陈旧的木楼在秋风吹动下嘎吱作响,拥塞的河道只漂浮着黄叶。 头缠白布,发髻高高拢起,只着草鞋的百姓在街道石梯上健步如飞地行走着,在他们后背上则是高高隆起的茶砖或是煤炭等。 这是茶马古道的必经之路。 许多沿途百姓皆靠作挑夫为生,即便闲散时也时常在肩膀上搭个扁担。 马吊此时已然兴起,茶楼之上处处能听得见拍桌之声。 没有一张竹藤椅是空着的,一杯浓茶还冒着热气放于嘴边细品,在阴雨连绵的蜀地里,这些略有余钱的富户自然没有当挑夫赚钱的觉悟,只摇着蒲扇把韶光花在闲扯之间。 张同敞的禁卫营官兵整整齐齐地分成两路闯入了这个闲散而又殷实的蜀中小镇。 鲜艳的鸳鸯战袍和凌然的崇祯二十二式线膛枪组成的禁卫营战士在茶楼下一站,便让来往于这茶马古道上的百姓慌张地跑了。 而茶楼上的富人也都躲进了桌内,探出半个脑袋来:“日他个先人板板,这是郎凯回回事哦,官军又打回来了吗,李将军不会败了哟。” “涅哪个晓得哟,先看看嘛,也不晓得是福是祸哟。” 有人接过了话,满怀担忧之色。 咚! 锣声响了起来,已被任命为大明南溪县县令的庠生梁恒带着一班衙役走了过来: “阖家百姓勿要担心,勿要害怕,南溪已重归我大明之治下,李将军已准备归附大明,今日大明皇帝陛下要来这里与李将军会面,这是我们罗龙镇内百年难遇的大事情,你们都警醒着点,不要乱了秩序! 陛下有了旨意的,你们该做啥子就做啥子,但樊记茶楼的老板你要给我下来,本县令有要事给你商量商量,皇上和李将军待会要在你的茶楼会面,记得叫你的人伺候小心点,该收拾干净的就收拾干净,叫来的堂客(伎0女)都带回去耍,老倌们也不要在这里待了!” 闲散安逸的罗龙镇听说皇上要来一个个也都兴奋了起来,知道这是百年难遇的谈资,好奇心也都爆棚,忙把樊记茶楼周围的茶楼都包了下来。 “这个梁相公才叫有本事耶,这转眼间就当了县老爷了。” “皇上都来了,肯定要换县老爷晒,这叫一朝天子一朝臣嘛,你懂不懂哟,要说我们这四川自从刘皇叔来了后,皇上也换了好几茬,如今朱皇上来了,也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 在川中百姓的议论声中。 朱由检在督师马士英、云南总督李岩、锦衣卫都指挥佥事王自德、司礼监内书堂掌司徐昭华、第七军第二兵团副总兵阎应元以及副将夏完淳等陪同下骑马进入了罗龙镇。 因眼下李定国已属意归附大明,朱由检心情也不错,看着这蜀中小镇景色以及那一张张带着好奇与惶恐的眼神,他也不由得笑了笑: “朕本以为张献忠占据四川后,这些蜀中百姓必遭罹难,水旱从人,风调雨顺的天府之国要因人祸而沦落为人间地狱,他年也得来一次湖广填川才行,如今却是颇出乎朕的意料之外,这小小的罗龙镇倒也是人烟阜盛。” “非陛下惊疑,微臣也是如此,崇祯十七年微臣进入北直隶时,见到尚是累累白骨,千村凋零,那还是京畿之地,如今看来,倒没有这蜀中安然,难怪陛下要招抚李定国,观此地风貌,便知其治军甚严。” 云贵总督李岩这么一说,朱由检不由得接过话来: “爱卿也不想想,北直隶虽是天下中心,但被鞑子劫了多少次,如今更是深陷胡人统治已有六年啊!” “陛下爱民如子,微臣钦佩不已!好在马上将要北伐,苦难中的北直隶百姓也将再次回到吾皇之庇护之下!” 马士英此时也不忘了奉承朱由检几句。 朱由检淡淡一笑没再说什么,而是在南溪县县令梁恒带领下上了樊记茶楼,因朱由检坐在正厅,因而也就无人敢坐皆陪侍在一旁。 夏完淳只偷偷看了徐昭华一眼便旋即收回了目光。 徐昭华此时已是内官中官位最高的,司礼监有掌印、秉笔、随堂等官,而徐昭华作为内书堂掌司已然相当于外朝翰林院掌院学士,再加上头戴瓦楞帽,一身锦袍修得身材越发纤细可握,气质夺人。 “夏完淳,徐昭华,你们替朕去访查访查民情”。 朱由检给了夏完淳一个机会,旋即便笑着喝起茶来:“李定国若是来了,就让他再等半个时辰,朕先小憩一会儿,可有茶点没有?” “有呢,回皇上,这,这些都是乡间粗食,未必有御膳房做的好,您就当略微填填肚子。” 梁恒腆着笑脸说着的时候就把一蝶茶点递了过来,王自德先吃了一块,旋即点头:“陛下请放心食用。” 天青色的云,明灰色的街,绯红色的一对人。 大明有时候不止是铁骑滚滚,钢枪如林,也不仅仅是猩袍乌帽、象笏黄绢,亦有这懵懂的爱慕与蠢蠢欲动的青春。 “你可有收到我给你的信?” 夏完淳不敢抬头看徐昭华,梗咽了几下就只偷偷地看了看白皙修长的手指一眼。 “看了。” 徐昭华只觉心跳如麻,就是这个离自己不到半步距离的傻小子从崇祯十八年到现在,整整四年,一共写了一三百一十四封信,寄一次就是寄一沓。 “那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徐昭华最终忍不住问了一句。 “哪些话?” 夏完淳满脸不解。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徐昭华红了脸:“你写的未免太白了些吧。” “陛下说了,白些才好,才显得有真情”,夏完淳最终一咬牙站在徐昭华面前:“我们成亲吧。” “好!”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七章 招抚李定国 时值午后,暮霭沉沉,朱由检从沉睡中醒来,只听得蝉鸣啾啾,见徐昭华在一侧看着窗外偷笑,便不由得咳嗽了一下: “青春啊,可惜朕已老了,李定国来了没有?” “啊!” 徐昭华怔了一下,忙点头道:“回父皇,李定国来了,现在外面候着呢。” “宣他们进来,还有马士英、李岩、阎应元”,朱由检说毕便又低声问着徐昭华:“夏完淳那小子亲了你?” “没,没有!父皇,绝对没有!” 徐昭华乃皇后义女,故称朱由检为父皇。 “没亲你,那你看着傻乐什么,一直抿嘴唇,跟吃了蜜似的”,朱由检这么一说,徐昭华又羞又怒,不由得转过身,似乎不想搭理朱由检。 “不过朕得把话说在前面,你现在十六岁,谈情说爱也是可以的,但你也别忘了你自己现在是司礼监内书堂的四品掌司少监,你一旦决定成亲,就得辞去你现在的职务。” 朱由检随口这么一说却如一盆冷水浇灌在了徐昭华的心头,一时对夏完淳燃起的好感因这句话而打消了一半的兴奋感。 “内官徐昭华明白”! 徐昭华颔首点头,便一脸落寞地走了出来,而此时,武英殿大学士马士英很恭敬地朝徐昭华拱手: “徐掌司,陛下可是醒了?” “陛下醒了,正要传阁老等进去呢,阁老先进去,下官去传李制台他们”,徐昭华向马士英福了福身,而马士英则忙摆手道: “徐掌司!还请您别在老夫面前自称下官,您是司礼监的掌司又是皇后的义女,按照规矩,老夫该称您上差才是,您在老夫面前称下官可真是折煞马某了,听闻徐掌司爱琴,马某府中藏着一把焦尾琴,回京后送于徐掌司,还望徐掌司不要拒绝。” 徐昭华只是淡淡一笑,自称她入职司礼监,便会有内外官员找寻各种方式与她套近乎甚至示好,她也已经习惯,甚至已经很享受这种对这些什么阁老尚书不理不睬的感觉,因而在马士英面前,她也同样如此。 一时,徐昭华来唤李岩等人,李岩等人皆对徐昭华很是客气。 夏完淳再次看过来的时候,她却躲过了夏完淳的灼灼眸光,只吩咐人命李定国也进来。 “你就是李定国,你可知罪?” 李定国一进来,朱由检最先说的是这一句,虽说语言平淡,但李定国却觉得有一块大石头压向他一般,让他喘不过气来:“不知大明皇帝陛下此言何意?” “你本是我大明子民,为何从贼,为何与我大明为敌,如今等到我大军包围之时,才始有悔意,你可知道以你之罪,朕把你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朱由检冷眼看着李定国,他虽然心里很希望李定国能为自己所用,但君威当立,李定国若不肯先认罪,他也是不能用的,宽宥与否是朱由检的权利,但李定国必须有认罪的觉悟。 李定国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自己现在既然已决定奉大明为主就只能甘愿认罪伏法,便跪了下来,行大礼:“李定国知罪,要杀要剐听凭陛下处置!今日李定国归附大明不敢求生,但请陛下饶李定国麾下将士性命!” “起来吧,算你还有胆魄,朕不赐你官爵,只命你做近卫军一小卒伐清灭胡,你可愿意?” 朱由检一改之前为招抚李自成许诺的官爵,决定试探一下李定国到底有没有想当高官的野心。 李定国也没想到崇祯帝朱由检会这么问自己,一时愕然住了:“可陛下说过让李某在大西的官爵保留的。” “可朕现在反悔了,再说你问问,朕麾下这些封国公封侯爵的,哪个不是杀过鞑子上百上千的,朕问问你,你杀过几个鞑子,是杀的汉人多还是鞑子多?你觉得朕给你高官,你现在好意思接受吗!” 朱由检这么一质问,李定国气得满脸通红,但也没法反驳,只得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李定国甘愿为一北伐小卒,他日待李定国杀完鞑子时,再请陛下封爵!” “很好,有股子志气,朕选择来见你,是看重你的才能,不是朕拿你没办法,从现在起,你记住,你是大明的臣子,是大明的子民,朕可以负你,但你不可以负朕!” 朱由检说毕便道:“传旨,授李定国四川总兵官,李定国麾下军队暂改为平虏军,刘文秀为四川巡抚,调樊一蘅为云贵总督,李岩为四川总督,调云南总兵杨展部夺嘉州,平虏军夺成都,高杰部调重庆,近卫军第七军暂驻叙州,。” 这样的调配是朱由检在休憩时想出来的,只要李定国和刘文秀归附了,整个西南战事也就基本宣告结束,且眼下大明的各部兵马只要占据了嘉州、重庆、叙州等地,李定国和刘文秀也没办法在成都联合孙可望自立。 “朕听说孙可望降了清,也听说你和他素来有嫌隙,朕让你打成都便是给你个机会,不得抗旨,这是投名状,成都虽说地势平坦,但到底城高墙厚,朕会让近卫军第七军出动炮兵协助你,夺回成都后不得虐民,不然休怪朕不客气!” 朱由检这么一说,李定国也只能遵旨。 很快没几日后,李定国便带着他的军队按照朱由检的旨意开往成都,而刘文秀则配合李岩开始接管四川地方民政,筹集北伐钱粮。 朱由检要求李定国在九月十日之前收复成都府,且明确下达旨意从十月七日起西南各部明军开始北伐。 朱由检任命近卫军第七军总兵官刘肇基为征虏大将军统领西南各路明军,其中近卫军第七军第一兵团由叙州北上成都再从德阳、绵州北上入汉中。 第二兵团准备夺顺庆、保宁入汉中,李定国之平虏军则为先锋在十月一日便北上夺关入塞,高杰部由重庆走夔州经太平玛瑙山铁山关入安康。 与此同时,朱由检则要求周则务必早日做好反水准备,加强对其所属清军的掌控。 正文 第四百七十八章 北伐前夕之帝王还京 西南战事一定,朱由检便启程赶回京城。 这一次,朱由检是从叙州登船直接去往重庆,再由重庆顺江而下到宜昌,一路看了三峡美景,饱览眼福后,很快便到了武昌,紧接着到九江、没多久便回到了南京城。 因而回来所耗费的时间比去的时候少了许多,但坐了一路的船,把整个长江都几乎看了个遍的朱由检也着实疲惫的很,由宫中美人捶了一夜的背后才缓解了许多。 如今离正式北伐之日已没多少时间,近卫军各军已全部集结完毕,就只等着朱由检祭旗宣布正式起兵北伐的到来。 不过就在十月初五日这一天,却迎来了大明陆军军事学堂第五期学员与大明船政局第三期学员毕业典礼的日子。 朱由检为此特地下旨在武英殿为这两个学堂的毕业军官生联合举行毕业典礼,并统一编配为大明近卫军第二军新的基层军官。 原大明近卫军第二军大量基层军官早在朱由检去西南前便已着何新负责重新与近卫军第六军进行整编训练为近卫军第八军,由御马监掌印太监何新提督第八军任总兵官。 此次北伐,朱由检没有再打算让何新挂帅,主要是这位随自己从南迁前对付文官开始后又一路征伐到现在的曾经内官都太监如今已年迈且旧伤复发,也只能再留于南京。 再说,自从上一次发生的潞王造反之事后,朱由检也不敢再留太少的兵力守南京,这一次他打算直接把近卫军第八军共计十五万人留在南京,由自己放心的何新统领,也可确保后方无事。 近卫军第八军大部分是近卫军第二军老兵与基层军官充任,算是对自己最忠诚的军队,由他们留守南京,朱由检也放心。 而近卫军第二军新的总兵官则是第三军第一兵团总兵官秦佐明调任,秦佐明乃烈士遗孤,战功卓著,且由朱由检特旨,继承了自己姑姑秦良玉之忠国公爵位,由他担任军团级别的总兵官也算是实至名归。 至于忠国公秦良玉则已于崇祯二十二年年初去世,崇祯帝朱由检特地追封其为长沙王,追谥武恭,可谓是死后殊荣。 大明异姓封王则寥寥无几,就一个刘泽清也不过是朱由检权宜之计,封了没多久就直接除掉,而死后封王者也不过开国几位元勋而已,如今朱由检重封秦良玉死后之荣光,自然是要拿她与开国元勋对比,以此达到激励当今天下将士之心。 秦良玉尚且能死后封王,黄得功、周遇吉等辈自然莫不更加勤于王事。 南迁已有了五年,有的大臣的确已垂垂老矣,也有些如秦良玉这般告别了人世。 毕懋康也最终没有逃脱于十七世纪中叶去世的命运。 在崇祯二十二世线膛枪制式生产后便得了重病,最终于九月宣告离世。 人有生死,草有荣枯,朱由检虽是穿越者,但到底不是阎王爷,无法逆转一个人的寿延,即便是他用金鸡纳霜延续了毕懋康几年的寿命,但却无法让他长命百岁。 朱由检也不知道自己的寿延是多少,不过据他所知朱家的历代帝王中鲜有长寿者,或者说整个华夏历史里做帝王的的确没几个长寿者。 北伐迫在眉睫,他不知道北伐之后,自己还能为这个王朝做多少年的帝王。 也许他因为是穿越者与朱家之前的历代帝王的寿命或有不同,但他知道自己的确得珍惜可能不会太多的时光。 好在朱由检现在还没满四十,各项生理功能都还强健有力。 新晋的五十名贵人黄媛贞与黄媛介先后怀了孕,这是一对姐妹,却也是最先被朱由检破瓜的贵人,年龄一人二十,一人十八。 这也就意味着朱由检将要再添两个皇嗣,若都是男胎的话,帝国的继承人在朱由检年迈之后或许会再多两个竞争者。 朱由检已着礼部升了姐姐黄媛贞为苓嫔,妹妹黄媛贞为雪嫔。 对于两人而言,为皇室诞子便是其宿命,受孕晋升便是其荣耀,相比于内官要处理各种宫中内政事务,她们只需当主子服侍帝王产子养尊倒也比较轻松,也就没有什么觉得不幸福之处。 相反,成为了朱由检贵人却还没有被轮到临幸或者已被临幸而无受孕迹象的宫中美人们却渐渐有了着急之色和艳羡黄媛贞与黄媛介姐妹,毕竟自从黄媛贞与黄媛介姐妹受孕后,宫里宫外的人都待她们不同了。 自古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朱由检的后宫有五十多人,朱由检也没觉得奇怪,此时的他也没闲情去疏解这些什么闺怨企盼。 武英殿的灯火已经变得交相辉映,来自大明陆军军事学堂和大明船政局的军官生们已相继进入了武英殿,腰杆笔直地坐在大殿正中央的长凳上,一个个面若中秋之月,身若百炼之钢,目光锐利,铁拳紧握,嘴角却带着自信的微笑。 在崇祯十七年以前,大明朝只有高登金榜的进士才能享有进皇宫见天子的殊荣,而如今作为这些即将被选入大明近卫军的基层武官则将与昔日的进士们一样的荣光。 这无疑是大明一改崇文抑武为文武并重的直接现象,武官的地位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此时从秦佐明、陈子龙、夏允彝、张同敞、顾炎武等武官已能和兵部尚书阮大钺和兵部右侍郎王应熊等平起平坐,互相致礼。 玄色的编钟开始奏响浑厚庄严的音乐,一排皆是峨冠博带的官员走了进来,绯红色的官袍与彩色的梁冠把整个大堂衬托地越发的庄严。 紧接着便是内官捧着由紫金玛瑙铺红绢的盘子仪态端庄地走了进来,盘子上是一柄剑架,剑架上是玄色锃亮的汉剑,汉剑之柄镌刻着皇明二字,玄色乃帝王之色,以帝王之色赐予军官生为佩剑以此表明皆是天子亲军。 朱常炯不由得挺直了胸膛,看着那柄闪耀着黑色光芒的汉剑,油然而生出一种强烈的自豪感。 其他军官生也是如此,有的已不由得咧开了嘴。 正文 第四百七十九章 北伐前夕之军官生毕业典礼 在以往的大明,武官来源要么是继承世袭武官官职的世家子弟,要么是通过武举选上的民间武艺精湛者,要么是士兵立功。 但武官任免权与考核权在一直在文官手里,因而文官一直压着武官。 但如今是不一样的,近卫军系统的军官皆由大元帅府直接任免与考核,不经过兵部,而武官也就不必再看文官眼色。 因而,这也是使得大明近卫军如今战斗力持续上升的原因。 朱由检走进了武英殿,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所有军官生皆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见过陛下!” “儿郎们都坐下!今天,你们是这里最闪耀的存在,朕将最无上的光辉赐予你们,文人的一套繁文缛节在这里不适用!帝国的希望在你们身上,所以今天你们坐,朕和你们的长官们皆站着!” 朱由检这么一说,军官生们便都坐了下来,大声回应着:“是!” 在帝王面前坐着,这样的规格已经不仅仅是与文人士子金榜题名比肩,甚至已经超越了文人士子! 因朱由检站着,其他官员也不敢坐下,但能站在帝王身边,对于这些官员而言也已经是无上的荣光,因而即便不坐对于他们而言也影响不大。 毕竟像这样的场合,即便是内阁首辅也是无权进来的,而兵部尚书阮大钺也只能是个陪衬。 主持仪式的是陈子龙和郑芝豹,发表讲话的是大明皇帝朱由检本人,对于帝国的军官生而言这是他们无法忘记的重要时刻。 但他们也知道自己即将开启新的征程,知道他们从此以后的理想将是沙场点兵为帝国开疆拓土,也知道自己即将参与北伐,实现大明帝国江山之重新一统。 一时到了朱由检讲话结束,便到了毕业典礼授佩剑与大元帅府任命书以及大明皇帝陛下赐予各军官生散官官衔的环节。 这是最让这些军官生们期待的环节,他们喜爱的不仅仅是那耀眼夺目的汉剑和象征官位的荣誉红册子和象征军中等级的黄绢圣旨,更喜爱的是能与大明皇帝陛下亲密接触,且从其手里接过那份荣耀时的自豪感。 “大明陆军军事学堂第五期步兵科学员周言龙!学业论文鞭辟入里,射击能力与越野能力排名俱是第五期学员第一,故授予承信校尉,任命为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步兵第三营第四协第一标第二把把总。” 陈子龙的话一落,便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一名体格魁梧的浓眉青年穿着大明近卫军陆军制式军服在全体军官生的瞩目中走了上来,很庄重地向台上的朱由检等人行了一个军礼。 “预祝北伐立功!” 朱由检亲自将佩剑授予了周言龙,面带微笑。 对于朱由检而言不过是一句话但对于周言龙而言却是此生最值得被铭记的荣誉,甚至为了报答这此刻的荣誉,他将愿意为此献出自己的生命。 “大明船政局第四期舰队指挥科学员魏良彤!学业论文见解独到,舰艇操作第一,理论测试第三,综合排名第二,故授予昭信校尉,任命为近卫军海军第一舰队第四营第三标第一把把总。” 按照规则,先授予大明陆军军事学堂的学员佩剑然后再是大明船政学堂的学员,以此轮替,因而此时宣布任命的是郑芝豹。 郑芝豹的话一落,一名体格瘦削肤色米黄的青年军官生笑着走了上来,向朱由检庄重地行了个军礼。 “预祝北伐立功!” 朱由检亲自将佩剑授予了魏良彤。 魏良彤亦如周言龙一样心情十分愉悦,热血澎湃了起来,恨不得此时便为眼前的皇帝陛下冲向北伐战场立功。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学员授予了佩剑与官衔以及他们从军生涯中的第一份军职。 且都是朱由检亲自授予。 尽管数千人的授予不是一个小工程,也会让人在最后感到疲累。 但朱由检必须亲自做,他要通过这种仪式让军权牢牢地把控在自己手里。 这些军官生虽说现在都还只是低级武官,但却都是直接控制士兵的重要人物,朱由检收住了这些人的心就等于控制住了整个近卫军。 “大明陆军军事学堂第五期步兵科学员朱克清!学业论文合格,射击排名第五,越野排名第二十三,授予忠武校尉,任命为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步兵第四营第一标第三把把总。” 化名为朱克清的朱慈炯终于等到了陈子龙念到自己的名字。 不过此时的他心情与其他军官生有些不一样,他觉得自己作为皇子本应该各科考核成绩当比别人高才是,但他没想到自己却是排名中上,而且只得了个从六品的忠武校尉,而偏偏此刻要授予自己官位的却是自己父皇朱由检亲自授予。 因而朱慈炯的内心是复杂的,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朱由检,当他走上来时没有露出笑容,只凝重地向朱由检行了一礼。 朱由检依旧只保持着微笑,没有给予朱慈炯不一样的表态,既没有赞扬也没有责备,同样说了一句“预祝北伐立功”的话。 但朱慈炯却觉得自己能从朱由检的眼神中看出对自己的失望,他不禁暗自发誓自己在这次北伐中一定要立下功勋,不能让父皇和在场的人轻视了自己。 朱由检对于朱慈炯还是一直在关注着的,毕竟也算是自己的皇子,且是帝国储君的合法竞争者,但他现在还没有看见朱慈炯与朱慈烺有什么不同,但倒是希望朱慈炯能比朱慈烺更突出一点。 数千名毕业的军官生还参与了朱由检亲自主持的宴会,以此表示自己皇家的恩惠。 而在这次宴会后,朱由检又招待了文官以及新科进士们。 崇祯二十二年也是大比之年。 这一年的科举,朱由检依旧没有改变考试的内容,依旧是以程朱理学为基础考察举人们,毕竟眼下主要的帝国军政大事是完成北伐,对于这种撼动士绅集团根本利益的科举制度主要考核内容,他现在还不能轻易改变,以避免导致已经安定下来的社会失去平衡。 正文 第四百八十章 北伐!北伐!(第1更) 不过,朱由检还是选派了提倡重农亦重商和新儒学的黄宗羲为会试主考官。 黄宗羲算是儒林中思想比较激进与不那么保守的官员。 虽然朱由检现在为了保证北伐时后方不至于再次出现动乱而不先对科举制度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但朱由检可以通过对会试主考官以及副主考官等的选择来决定新的候补文官们到底会不会依旧只是些理学名臣,而没有王学门人。 而且,为了让文官们也能保持活力与朝气,朱由检特地嘱托黄宗羲务必录取文章中有锋芒有推陈出新之主张的为进士。 如今的大明是需要朝气的,是需要敢闯敢干事的改革派年轻官员的,不需要中庸之臣。 因而朱由检摒弃了科举制度一贯爱取一些四平八稳观点平淡无关痛痒之文章的习惯。 即便这样可能选上的这些官员或许是抱着满腔热血却毫无人生经验的愣头青,朱由检也觉得无所谓,因为文官集团内部需要的不是稳而是敢于想自己的阶级利益开刀的勇士。 除此之外,朱由检还再次加大了进士录取名额。 这一次帝国进士录取名额直接突破八百名! 如何打破精英教育实行平民教育,让精英阶层丧失来自对文化垄断和教育垄断的优势,一个很重要的办法就是降低庶民阶层进入官僚阶层的门槛。 如同后世降低大学录取难度一样,如今朱由检增加进士录取名额也是一种方式。 至于这种方式会导致士绅阶层壮大且享受官绅不纳粮特权的群体越来越多的隐忧,朱由检现在是不担心的。 因为在北伐之后的没几年里,他计划首先要做的便是要对官绅不纳粮的特权动手。 现在的他军权在手,财权也在手,而基层亲民官吏又逐步由自己的近卫军转业官兵代替,现在的他只差等北伐胜利后提拔一批锐意革新的官员去实施自己的进一步改革的政策而已。 朱由检不相信大明如此多的官员中,就没有一个改革家。 十月初七日的这一天。 晨光熹微,南京紫禁城的轮廓开始逐渐在灰色的天际下显现出来。 朱由检持着天子剑,骑着披金甲的战马,身着帝王戎衣,朝皇极门外的广场走来。 此时的大明近卫军第二军一共十五万人马已全部集结于皇极门外的广场上。 朱红色的崇祯二十二式线膛枪由步兵战士们紧握在手中,排成一条条直线直接绵延到视野之外。 草绿色的线膛炮也并排列在炮兵阵营的前方,炮口直指北方的天空,在蔚蓝色天际下显得威严十足。 陆军士兵皆是红色鸳鸯战袍齐腰甲和皮靴以及白手套红缨钢盔,海军士兵皆是纯白色呢子衣加黑色长靴,一个个是威武不凡地立于广场之上。 而在长江江面上则是花费两年重新打造出的巨大宝船战舰一艘和一艘三级风帆战舰“诚意伯”号还有并排在江面上将整个长江塞得满满的其他战舰。 战舰上也站满了海军战士,且号声长鸣,鼓声雷响。 “北伐!” “北伐!” “北伐!” 这一次因是北伐,为雪自己丢失北都之耻,朱由检决定亲征,因而由他自己带领大军北上,所以他策马一来到广场中央便先将天子剑往长空一举,就大吼了起来。 将士们尽皆响应,喊声若雷。 “祭旗!” 朱由检停止了吼声,下了一声令旨后,随朱由检亲征的秦佐明则大喝一声:“押上来!” 满清多罗郡王勒克德浑被押解了上来,得益于周则的帮助,大明锦衣卫锄奸队得以在今年七月在北京秘密抓捕了勒克德浑且一路押解到了南京。 朱由检正愁北伐之时没个祭旗的,便命人将这勒克德浑先慢慢放在诏狱折磨榨取出其全部价值后,如今才被带到了皇极门广场,带到了朱由检面前。 “建虏本为通古斯之蛮,大明怜其生民悲苦,特地以华夏之仁溉以文明之哺,封其官授其权,可谁知却不知感我汉家之恩,只藏蛇蝎之心肠,暗蓄虎狼之志,如今更是窃据我大明北都而害北方汉民于水火之中,今日朕列其二十条罪状,势要举兵北伐,剿灭鞑虏!收复北都!” 朱由检说毕便让刑部尚书高倬念其二十条罪状,然后由他自己亲自持剑走向勒克德浑: “今日以尔之人头祭旗,我大明报仇之时便从此起!” “周则那个狗奴才原来是你们的人?” 勒克德浑只问了一句,不过他的话刚一落,朱由检的剑也斩了下来。 噗呲一说。 勒克德浑的人头滚落在地,鲜血汩汩流了出来。 “北伐!” “北伐!” “北伐!” 一时近卫军军心再次高涨,且大喊了起来。 “出发!” 朱由检将天子剑一举,就先打马而出,秦佐明与禁卫营张同敞部以及随朱由检一起亲征的文武官员和内官内侍以及贵人祁德茞皆随行而来。 长江江面上的战舰也开始启动,扬起风帆。 按照朱由检的部署,近卫军第二军将在近卫军海军帮助下登陆辽东,主要负责在关外作战,堵住满清的退路。 因而朱由检在镇江上船后将在扬州下船,然后走陆路一路亲自率领近卫军第一军北上。 也就是说,此次北伐,近卫军第一军将承担主要作战任务,兵锋直指北直隶。 除此之外,近卫军第三军会直接北渡黄河收复河南北部,然后北上。 近卫军第四军则将由武昌、襄阳两个方向北伐。 近卫军第七军则将由保宁府北上汉中,负责收复甘肃和陕西西部地区。 大明帝国的这次北伐可谓是五路大军一起出击,参与总兵力达一百万,这里面除了近卫军担任主力外还有高一功等灭虏军以及李定国的灭寇军等。 从东南沿海到西南内地皆有大军云集,无数粮草与车马开始在各地官道上络绎不绝的出现,从最北端的河南开封山东登莱到最南端的广东琼州以及东番岛皆由北伐宣传语出现。 不知从何时起,大明帝国的这次北伐已是一场全军参与全民参与的战争。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一章 线膛炮轰炸清军骑兵(第2更) 金秋十月,寒意开始悄悄的降临在长江两岸。 凛冽的秋风中,飒飒响起的是蔽日的战旗,隆隆发出的是坚实的脚步。 钢枪如林,巨炮如炬,车马船舰间沉闷的鼓声犹如金色骄阳点燃起十五万汉家儿郎的热血。 庶民皆立于官道两旁,热切的目光中透出了对王师的期盼。 官吏躬身弯于城墙之外,压低的帽檐表达着对王师的敬畏。 桂花飘香,木兰秀色,十里淮扬运河道旁千帆过。 大明崇祯皇帝朱由检持剑坠镫拉缰绳行进在黄金般的大道中。 这些年,作为一代帝王,他没有迷醉于江南的温柔华贵里,也没有忘却成祖领兵七伐漠北之壮举! 天下有道,国之强者为霸! 千年前,汉军以先进的文明与钢铁制造优势出兵塞外,打得匈奴没了胆。 千年后,明军当以恢复中华之气概,再度以领先世界两百年的工业制造水平,让汉家帝国的功业延伸到贝加尔湖以北。 朱由检此时觉得自己就跟眼前这密集如海,气势如虹的十五万近卫军第一军汉家儿郎一样心潮澎湃,热血贲张。 他感觉自己的天子剑犹如嗜血的猛兽,冰冷的剑光犹如狠辣的眸光逡巡着胡虏头颅的踪迹。 周遇吉已年近五十,但依旧是老当益壮。 一柄混铁打造的大刀持着手中犹如盘于臂间的长龙呲着森然的白色獠牙,雪亮的甲衣俨然若铜墙铁壁裹着一身铁骨矗立在枣红色的矫健战马上。 “五年前,朕一道旨意相诏,爱卿毅然带兵来救,大明能有今日重振伟业之机会,爱卿功不可没,此次北伐,当要替朕夺回北都,朕当不负卿,请君上也上凌烟阁,遗万世功业于后世,留富贵于子孙!” 朱由检很是凝重地对周遇吉说了一句。 而周遇吉则是铁拳紧握:“陛下放心,微臣甘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若不还北都,微臣便自刎于这燕赵之地!” “爱卿言重了,前方部队预计已到何处?” 朱由检问了一句,此时总督李明睿策马过来:“回陛下,前方部队只怕将要到达吴桥了。” 吴桥,由山东入北直隶的第一块要地,曾经清军阿巴泰部曾南下占据过这里,谭泰部也曾以此为据点攻伐大明德州。 如今朱由检一听李明睿说眼下就要到达吴桥,便不由得笑问起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现在的伪清吴桥县县令是谁?” “回禀陛下,是伪清顺治三年的二甲进士楼晟,此时的吴桥县本已无一兵一卒,但这楼晟还是想办法召集了三千原谭泰部遗留各处的绿营清军在积极准备城防,且还想河间府的满洲副都统穆雅格送去了求援信”。 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这么一说,朱由检便笑了起来: “既然这楼晟还组织了三千丁勇,我们也不要轻视了人家,吩咐下去,直接打过去,拿出我们最强的实力来,算是对这些替满清当走狗的汉0奸们最好的处置!” 朱由检只是这么一句令旨,真正的执行者则是周遇吉。 周遇吉要负责调配哪一支军队负责拿下吴桥县城。 因吴桥县的战略价值比不上保定、天津卫这些地方,因而满清也没有对这里多重视,所以整个吴桥县就没什么兵力。 周遇吉也就没做具体的分析,因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离吴桥县最近,周遇吉便让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副总兵刘希尧组织兵马收复吴桥。 刘希尧则只派了陈贞慧的一支步兵营与林人曙的炮兵营组成特别纵队,由陈贞慧统一指挥收复吴桥的战役。 陈贞慧的步兵营是刘希尧麾下的甲级步兵营且都已装备了崇祯二十二式燧发枪。 而林人曙的炮兵营则有十门线膛炮,其中五门是十二斤重型线膛炮,是用硝化炸药做成发射药的开花弹,爆炸力远远超过黑火药作为发射药的铁弹。 由陈贞慧的步兵营和林人曙的炮兵营组成的一万近卫军朝吴桥镇跑了来。 载炮车在凄冷的寒风中飞速地推进着,拉炮的马传出哒哒不停的马蹄声。 士兵们健步如飞,持着钢枪穿越在树林间。 若是在天空之上鸟瞰,此时的这支近卫军犹如疾驰而来的战狼。 当时正值十一月初,初冬的冷雨开始淅淅沥沥地降落在吴桥县城的青灰色城墙上,被遗落在城墙边已风化的汉人遗骸此刻陷入了沉默,但呼啸的风中却传来了他们对满清暴政的控诉,对家国安宁的期盼。 满清吴桥县县令楼晟此时也已经得知了近卫军出现的消息。 他是满洲汉军八旗中的正黄旗人,铁杆的包衣奴才,对于满清有着绝对的忠诚,为此他做了充分的准备,强行召集了各地三千绿营散众随自己守城,有不从的皆被他斩杀且悬于城门之上以震慑城中百姓。 同时,这楼晟还把自己的两百家丁组成了骑兵且派出城去准备袭击近卫军炮兵,他知道在火炮面前,他的吴桥县城就是个摆设,为此他只能先偷袭近卫军的炮兵。 “前方东南方向有骑兵出现,距离五里!” 此时,随行斥候立即告知给了炮兵,炮兵立即把五门轻型线膛炮组织了出起来,开始装弹调试照门,同时有炮兵指挥官立即用单筒望远镜观察逐渐缩短的距离,同时命令操炮手调度方向:“左旋三十度,右旋十度,装弹,发射!” 咯吱咯吱的火炮调试旋转钮在炮兵手中运转如飞,而在片刻之后,五发黄铜色的圆锥形炮弹轰隆一声便呼啸而去,划破蔚蓝色的天际。 此时,正急速而来的两百清军铁骑飞扬着大刀很是无畏地在平原上冲锋着,但就在他们看见五枚炮弹出现时,片刻间在线膛炮发射出的炮弹便在他们中间炸裂。 硝化炸药形成的爆破力顷刻间便形成巨大的气浪直接将十多名骑兵掀翻在地。 同时迸裂的弹片犹如锋利的钢刀在巨大的动量作用下直接切开了十多名骑兵的腹部或者喉部甚至把腿部直接切断都有。 战马更不用说,直接被炸成碎块,人也是如此,血肉模糊,整个清军骑兵片刻间便只剩下五十余狼狈而逃的骑兵。 正文 第四百八十二章 线膛枪挑射清军火器兵(第3更) 这还只是五门线膛炮的威力。 在近卫军,各兵团主力有一百门线膛炮形成的集束火力,那对于清军铁骑而言才是真正可怕的噩梦。 近卫军特别纵队的官兵继续向前推进着。 当行进到清军骑兵被炮击的地点后,看见前面依旧还躺在地上哀嚎的清军骑兵。 此时的近卫军官兵早已习惯,没有说什么,只有负责收集人头的官兵自觉的上来将这些清军人头割裂下来,放置于马车上,这些都是他们的战绩。 有一名只被炸断一条腿的清军拼命地往外爬,他不想被这些汉人杀掉。 他从来没想到昔日软弱如绵羊的汉人会变得如此的可怕! 他害怕极了,嘴角在打颤,麻木的手拼命地抓住地上的草苔往前挪动。 刺啦一声! 近卫军一名士兵随手一刀将他的头颅斩断下来,随手放回在了马车上。 这名断头的清军血依旧在汩汩的流着,流出的血湿润了干裂的北方土地,融进了由万千汉人骸骨风华成的泥土里。 但在近卫军眼里,这样的场面只是刚刚开始。 五年来的磨砺已让他们彻底的变成了一台杀人复仇的机器。 北伐依旧在进行,陈贞慧带着六千名步兵先赶到了吴桥县城城门处。 六千名步兵的出现初始给予楼晟的震撼并不大。 他甚至很自信的认为自己这三千清兵在坚固的城墙依托下一定能挡住这六千名步兵。 “火器手预备!” 虽说满清新任直隶总督石廷柱没有给楼晟派援兵,但武器也还是资助了些的。 如今的满清在大明先进的火器工业刺激下也开始大批量的生产出与崇祯十七式燧发枪类似的火枪,因而此时的楼晟麾下也装备了一千名火器兵。 在楼晟的一声命令后,这些清军火器兵们便开始依托在城垛上,开始击发燧石准备射击对城外的近卫军陈贞慧部的步兵。 “敌军用的是燧发枪,射程当在崇祯十七式与崇祯十九式之间,吩咐下去,各协再前进三十步,再行进式挑射,等待我方炮兵!” 指挥使陈贞慧放下单筒望远镜后,便下达了作战命令。 然后,陈贞慧开始亲自带着自己的步兵跑了三十步,接着就立即单膝蹲在地上,举起崇祯二十二式燧发枪,枪托放在肩部,拉动枪机,利用三点一线准星瞄准了正面的一名清军火器兵。 其余近卫军步兵营的官兵也皆是如此,目光灼灼地逡巡着眼,利用准星瞄准着城墙上对应的清军火器兵。 此时的清军火器兵一直在等着近卫军步兵进入他们的射击范围。 但等了半天,见近卫军步兵只在射程十步外止步,一名火器营统领不由得问向楼晟:“县尊,这些明军作甚,为何蹲在地上不动,他们不前进我们无法射中他们呀!” 这火器营统领的话刚一落,近卫军步兵这边已先开了枪。 铿然一声,刺耳的枪声响起。 因强大的后坐力使得陈贞慧猛地往后一仰,枪弹带着一缕烟尘窜射了出去,直接命中了城垛边一名火器兵的眼眶,打得那清军火器兵当场倒在地上捂着眼睛哀嚎了起来。 啊! 此时,其他清军火器兵也相继中弹,因这些清军火器兵皆是有城垛为掩体。 因而近卫军步兵只能射击到其肩部以上的区域,这对近卫军步兵单兵射击能力考验很大。 但好在近卫军步兵素来以射击水准为第一考核指标且崇祯二十二式线膛枪的准星本身就校正的误差特别小,许多近卫军老步兵完全不需要多余的时间瞄准,抬手就能射中清军火器兵头部。 而此时的清军火器兵对于近卫军毫无办法,他们的火器射程依旧不如近卫军步兵的火器射程,甚至是远远不如,这些清军火器兵只要稍微一冒个头就能很快被射中。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吴桥县城传来。 一名清军火器兵不小心中弹后竟从城垛上摔了下来,啪叽一声摔在地上就没有再动弹。 对面的近卫军步兵完全不受影响,依旧专注地半弯着身子,持着枪在城墙周边移动着,只要有清军火器兵一冒头,就是一梭子弹过去,当场便能结果一名清军的性命。 剩下的清军此时都吓得不敢再冒头,只一个回合,他们便损失了近九百名清军,而近卫军步兵这边则是毫发无伤,且一直压制着清军不敢在城墙上冒头。 吴桥县县令楼晟此时也只能躲在城垛下,恨不得把脑袋连带耳朵都缩进乌纱帽里: “这实在是没法打,这明军的火器缘何如此犀利,诸位可有什么办法!” 其余县衙官吏皆是面面相觑。 而此时,陈贞慧已找准了角度,突然一枪直接打在楼晟一旁的城垛上,溅飞的枪弹准确无误地掀翻了这楼晟的顶戴,只露出光秃秃的前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还有那因惊吓而颤动时扬起的金钱鼠尾。 啪! 近卫军步兵营指挥使陈贞慧又是一枪直接打断了楼晟那扬起的金钱鼠尾,吓得楼晟直接趴倒在地上: “妈呀,是不是明军冲上来了,快挡住,快给本官挡住!” “老爷勿慌,城门还没破,明军还未攻进城门来。” 此时一名典史说了一句后,这县令楼晟才缓了一口气来,刚想站起来,突然近卫军又是一枪打了过来,这楼晟吓得只得再次躲在城垛后面蹲着: “本官以为打仗无非就是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何曾想竟如此狼狈,一不小心就容易丢了性命,外面那些明军到底是何怪物,为何本官都躲了起来,还能打掉本官的顶戴。” “明军火器素来犀利,老爷倒也不必惊讶,但再厉害的火器也打不穿城墙,这些近卫军步兵想攻破吴桥县城恐怕还得费一番功夫,如今为今之计,老爷还是想想如何脱身为好。” 这典史刚说完,楼晟也很赞成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许典史,你悄悄地往外看看,看看外面有多少明军,有没有增加。” “是!” 这名许典史刚探出半个脑袋,近卫军这边便迅速抓住机会朝他开了枪,三颗枪弹直接打穿了这典史的脑袋,当场这许典史就倒在地上不起,吓得知县楼晟半晌没回过神来。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三章 收复吴桥(第4更) 吴桥县城上的知县楼晟和他的清军此时做了缩头乌龟不敢再冒头。 城墙下的近卫军步兵则只能继续训练自己的枪技,利用枪弹反弹与借助其他物件给清军制造伤亡。 譬如直接打城楼上的瓦,也能让瓦块落下来砸到一两个清军,或者打掉城楼上的灯笼,灯灰也能迷了几个清军的眼。 但清军越来越狡猾,也越来越胆小,最后都趴在了地上,使得近卫军步兵也只好坐下来休息。 此时近卫军炮兵则跟了上来。 炮兵营指挥使林人曙不由得问向步兵营指挥使陈贞慧:“陈指挥使,这是怎么回事,清军呢?这吴桥县城难道没一个守军?” “有,怎么没有,若没有清军躺在地上那几个尸体是什么,这些家伙都当缩头乌龟呢,猫在城垛后面不肯冒头,就等着炮兵营的兄弟们上来让他们喝几壶。” 陈贞慧说着,林人曙就笑了起来:“那让这些家伙看看,炮兵营准备,全体都有,第一、第二号重炮对准城门,第三、第四、第五号重炮轰击左侧右侧后侧城垛,其他火炮自由射击,给本官轰平吴桥县城!” 近卫军炮兵营指挥使林人曙的命令下达后没多久,近卫军的炮兵便开始拉着火炮朝吴桥县城附近靠近而来,随着做掩饰的草木藤蔓扯去,一门门火炮开始显露出他本来的狰狞面孔。 “第一号炮位调试完毕!” “第二号炮位调试完毕!” “第三号炮位调试完毕!” “第四号炮位调试完毕!” …… 一声声报告从各处传来,而此时的清军则依旧不敢冒出头,知县楼晟也不由得问着旁边的县丞:“听这声音,是明军的火炮来了?” 县丞哭丧着脸:“下官也不知道。” “那你出去看看!”这县丞点了点头,但也不敢冒头,直拿脚碰了碰一名县衙属吏:“老汪,出去看看。” 这名叫老汪的属吏战战兢兢的探出半个脑袋来,还没看到外面,就被素来射击水平极高的陈贞慧一枪给打中了他那露出来的半只耳朵:“步兵营的弟兄们,给我压制城墙火力!” 此时的城墙上的清军根本没有火力,陈贞慧这么说不过是让这些城墙下躲着的清军们不敢冒头而已,以此达到让这些清军不知道外面情况的目的。 那名叫老汪的满清吴桥县属吏捂着血淋淋的耳朵趴在地上不敢再冒头,只哭丧着脸:“老爷,小的眼病又犯了看不见外面是个什么状况。” “没用的东西!” 满清吴桥县县令楼晟骂了一句就对另一名清军士兵吩咐道:“你抬头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就在这吴桥县县令楼晟让自己的属下继续看看外面时,这边近卫军炮兵营的指挥使林人曙已下达了发射的命令。 “放!” 一声声惊雷的大喝之声过后,就是一阵阵呼啸响彻在吴桥县城的上空。 轰隆一声! 吴桥县城西南方的城垛中了一弹,城垛直接被掀开,砖泥飞溅。 一些躲在城垛背后的清军惨叫了起来,断手与断脚随着倒塌的城垛摔在了地上,血液肉体混合着泥土砖块顷刻间便填满了整个吴桥县城周围。 吴桥县城外包转内土培夯泥的城墙根本无法扛得住近卫军火炮的硝化炸药形成的炮弹轰击,躲在城垛后的清军要么冒头被近卫军步兵当场打死,要么就只能被炮弹的气浪掀翻或者被弹片伤到。 只有一些跑到城楼下的清军才没有被近卫军的炮弹和枪弹伤及到。 近卫军的火炮不仅仅是在爆炸威力上超越了这个时代,其射击精度也超越了这个时代,第一号重炮和第二号重炮准确地将炮弹射击到了吴桥县城城门的铆合结构上,只各射了两炮,吴桥县城城门便轰然倒在地上。 “上刺刀!第一协攻占后侧城楼,第二协攻占左侧,第三协攻占右侧,第四协占领县衙和粮库军械库,第五协乃军法协负责除贼,第六协留守主城门!直属骑兵立即通报消息给兵团总部,我等已于大明崇祯二十二年十一月五日申时三刻收复吴桥县城!等候兵团指挥部下一步指示。” 陈贞慧下达命令后,便自己先将刺刀卡在了枪管上,端平了枪械:“冲啊!” 两侧第一协和第二协的步兵立即冲了出去。 军靴踏在黄色的土培上溅起一路烟尘,速度很快,几乎都快如骑兵一般,只要有清军还出现在面前,立即一枪刺上去,直接就能将清军刺透,然后拔出来继续往前冲。 吴桥县城内的清军完全溃乱了,拼命地往其他街道跑,有的甚至躲进了民房里,而近卫军第一协则没有追击这些清军,只以最快的速度占领了后侧城楼,后侧城楼的清军早已跑了无影无踪,因而占领后侧城门和城楼没有费一枪一弹。 很快,第二协和第三协也分别占据左侧和右侧城楼,第四协也已经包围了县衙和粮库军械库等重要清军钱粮辎重基地。 第五协的则戴上宪兵肩章,两人一组的进了城,从城头开始,每逮着城中的一人,便喝道: “说话!” 这人倒也说了话,还不停地磕头求饶。 “不是河间府方言,是满语,是鞑子!” 近卫军基层军官都接受过满语培训和北方各地方言培训,因而听得出来这些人所说的话,如今除府以上的城镇有满城可以很好区别满汉以外,府以下的城镇区别满汉只能先以语言来区分。 一知道这人是鞑子,近卫军第五协的这名步兵,便拔出佩刀来,对着这鞑子劈了下去,很快,这名鞑子的头颅便被劈断,装上了马车。 “说话!” “好,我说,军爷饶命,军爷饶命!” “是汉人,先放过!” …… 就这样,一时间整个吴桥县城的这日下午,便由近卫军陈贞慧的步兵营第五协开始了初步的清洗活动。 许多鞑虏后悔自己没有尽早学会方言也有些汉人后悔自己为了讨主子喜欢竟学满语学的忘记了本来的母语而被近卫军斩杀。 正文 第四百八十四章 处决顺清士绅(第5更) 近卫军陈贞慧的步兵营第五协步兵继续以这种最简单的方式甄别着是否为汉人。 一时间,已有十来名藏进民房里的建虏被拉了出来,被第五协的步兵斩杀。 因吴桥不过是一座县城,所以整个吴桥也没多少建虏,最多也就是几个稍微会些满语的二鞑子或者跑到吴桥这种地方来当大爷的底层八旗军士。 因而被第五协处决的吴桥县城建虏没有多少。 但被处决的清军则算多了。 朱由检在北伐之前已下达了圣旨,北伐途中,除倒戈外,所有清军一个不准姑息,士绅乃读书习礼之辈,却骨软气弱竟剃发易服做建虏顺民,因而所有剃发易服之士绅皆抄没家产,全族人丁全部处决,所属佃农奴仆废契为民,由官府联合皇庄统一分配土地。 是故,第五协的步兵在处决说满语的建虏后,便开始处决被各协近卫军俘虏的清军。 统一押解到县衙前,由第五协的步兵统一斩杀,一批批的来。 持续到亥时末,剩余清军皆被近卫军第五协步兵全部处决。 近卫军步兵第六协此时也已经占据了主城城门,满清吴桥县知县楼晟也已被押解下来。 他作为满清官员自然不能是斩杀那么简单,会由新任吴桥县县令负责处决,因而被暂时关押了起来。 …… “受建虏欺辱的同胞们可以安息也!” 陈贞慧将一杯烈酒洒于血泊之中,不由得高呼一声:“北伐!” “北伐!” “北伐!” 其他近卫军官兵也一起高呼了起来。 完成了对清军俘虏的处境便是对吴桥县城乡绅的处决。 近卫军第五协开始扫荡城内的乡绅。 这是一个等级森严的世界,是不是平民的宅邸一看门楣台阶就能看得出来,因而扫荡也很容易。 此时天已经进入黑夜,近卫军第五协的步兵打起了灯笼,以队为单位持着钢刀开始造访一处处顺清的士绅之家。 “大明崇祯十五年吴桥县学增生罗茂卿恭迎王师!” 此时一名乡绅见近卫军出现主动跪了下来。 “是个秀才,那便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恬不知耻的家伙,身为士子,却留蛮夷之辫,着蛮夷之服,当初既然不肯南下又不肯为国而死,今日便奉旨送你一程!” 噗! 这名近卫军步兵果断地劈断了这名乡绅的头颅,其府内的奴仆见此忙往里屋跑。 “非这家主子者不必害怕,我们是天子亲军,是为解万民于水火的,受该乡绅欺压的百姓皆到前面来,待会有朝廷的人会将这些乡绅们的部分家产分配给你们,田地也承包分配给你们,无偿种植五十年!” 近卫军的官兵喊了几次,便继续往里面闯,此时一名公子哥走了出来:“你们杀我父亲,你们这群强盗!” “既为投清乡绅之子,又辱骂王师,杀之!” 噗! 近卫军一名士兵一刀刺进了这公子哥的胸膛。 很快这乡绅的家人和管事全部被处决,底层受剥削的奴仆丫鬟皆集中看押起来,由新的大明吴桥县县令统一安排与分配财物。 等新的大明吴桥县令来后会将这些士绅家的财物均分给这些人,同时也会着即释放这士绅家的佃农劳务自由,将这士绅的田地统一登记入皇庄,再由皇庄负责安排承包给这些佃农。 这样一来,这些没想到近卫军北上会报复他们的士绅阶层们虽然有心想闹事,但也因为佃农和底层庶民们期盼王师到来给他们分田地所以导致他们都不愿意配合,使得这些士绅阶层犹如没了爪子的老虎,只能等着被宰,或者也只能走上倒戈的道路。 这是朱由检早就想好的政策,他必须借这次北伐的正义性将这些士绅阶层势力削减大半,以此为接下来的官绅一体纳粮改革打下基础,这些北方士绅阶层做了满清顺民就等于投敌卖国,朱由检对他们狠辣一点,也没人好说什么。 而且为了避免这些北方士绅阶层联合北方庶民阶层更加死心塌地支持满清甚至采取武力对抗大明,朱由检直接把从这些北方士绅阶层夺来的利益分给这些庶民阶层,使得最终的受益者是北方的底层百姓,也就使得士绅阶层是有些反明而无力反。 “住这么好的房子,还有仆人丫鬟,看来也是读书人,果然是,四书五经也有,门堂上还有天地君亲师的牌位,你也好意思念天地君亲师,拉出去斩了!” “你要为大清效忠,好,我们成全你,先把他的家眷一个个拉到他面前处死,再把他大卸八块!” “你不是读书人,那好,这句诗,会不会念,若念得不对就要了你的狗命!”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学生可有念错?” “念得很好,都学生了,还说不是读书人,还想诓骗我们,拉出去斩了!” 彼时,整个吴桥县城的士绅和清军被全部铲除,所有这些士绅和清军的田地家产全部封存。 “什么才是真正读书人,像我们这样,像我们这样国破家亡之时,选择投笔从戎,选择抛弃家业共赴国难,宁愿抛头颅洒热血也绝不做胡人奴才的才是真正的读书人!所以眼前我们处决的这些都是读书人的败类,表面斯文君子实则无气节无忠孝,你们说,杀得该不该!” 近卫军处决这么多人,或多或少会让一些官兵觉得自己的做法与胡虏没什么两样而开始怀疑自己的正义性,为此陈贞慧在晚餐之前会做这么一段讲话,以此疏通近卫军官兵的思想。 “该杀!” “该杀!” “该杀!” 见麾下官兵皆是正义凛然,陈贞慧点了点头: “很好,我们是天子亲军,我们是王师,我们对百姓爱如亲人,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是我们的信仰,惩处国贼,弃奸扬善也是我们的信仰,现在我命令,明日一早,除近卫军步兵营第五协留守县城外,其余各营去吴桥县城外各处乡镇,处决国贼劣绅,解救北方黎庶!” 正文 第四百八十五章 近卫军的南北运动(第6更) 林人曙的炮兵营在当日也进入了城内暂时休整,但因担心处决吴桥县城境内乡绅兵力不足,陈贞慧将林人曙将大批炮兵也全部调出去进行扫荡。 总之,在这几日内,整个吴桥县境内的乡绅阶层全部被铲除,大批被士绅阶层隐藏的人口被释放了出来,成为大明新的自耕农。 可以说,北伐本身从一开始就不再是一场简简单单的战争。 他是一场大明内部进行的南北革ing,南方的资本家们利用战争的方式将北方士绅阶层隐藏的人口释放出来变成自己工厂的劳力资源。 虽说这样做会大批士绅被用肉体消灭的方式处决,使得大明实际总人口减少,但其实减少的不是太多,整个帝国真正靠剥削农民的士绅地主只占少部分,但他们控制的庄园佃农却占了整个大明农业人口的大部分。 如今大明将这些佃农解救出来,等于让大明户部登记的六千万人口在一瞬间会变成一亿人口甚至是两亿,而代价不过是少了上百万士绅而已。 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原本历史上的满清王朝通过对大量平民的屠杀解决了人地矛盾造就出糠稀盛世。 而如今崇祯帝朱由检则通过对大量北方士绅的屠杀进一步解决人地矛盾,促使帝国的人力资源和土地资源更好的由小农经济社会向商品经济社会转移。 可谓是殊途同归,只是前者会使得小农经济秩序重新得到巩固,后者则可以让朝廷控制更多的人口和土地,以此实现国家资本主义。 士绅惯以宗族的形式联合庶民结堡自立,以此抵抗乱世中的军队。 如今近卫军的官兵出现在一处村庄时,也是看见如此的场景,当地乡绅联合自家宗族人丁抵抗近卫军。 但近卫军则直接敲锣高声宣布只处决有功名的读书人,其余庶民非但不会治罪还会重新分配田地,最初一两个村庄还不信,但等到近卫军运来大炮攻下一处处村庄的处决方式传递开时,整个吴桥县的乡村都崩乱了。 宗族中的庶出百姓不再愿意被乡绅族长裹挟甚至主动解了族长来近卫军这里请赏,一些庶族百姓更是先在宗族内部造了反。 “天啊!这世道怎么了,你们当初自愿把土地投献来的,如今大难临头就要各自飞了,老夫当初就不该收了你们的地!” “七老爷,你也别说这些酸话了,这些年来你家吃的穿的住的哪个不是我们这些庄稼人的血汗钱,不是我们的钱,你能纳十六个小老婆?如今南边的官军要处置你们这些没忠孝的读书人,你自己当初不忠如今遭报应了也别连累我们呀!” “老天有眼啊,曾麻子,你当初夺了我家的二十亩水田还害得我妹妹跳湖自杀,如今这些仇总算是得报了!” “天下要变了!果然还是大明的皇上好啊,我们总算是不用再当奴才了!还能有自己的地种,听说也不用服徭役,还是汉家的皇帝好啊!” 整个吴桥县内各种声音皆有,有赞扬近卫军爱民有纪律的,也有骂近卫军不尊读书人滥杀无辜的,但至少没有人说近卫军有过奸0淫之事。 对于近卫军不同的看法自然也正常,不同阶层的人看法自然就不同。 很快,吴桥县内的士绅阶层基本被全部解决,但也有部分被留了下来,譬如一些在曾经为大明守节的士绅后代不愿意仕清者。 因为近卫军铲除北方士绅的出发点就是这些读书人不忠不孝,事顺满清,剃发易服,虽说作为守节之士的后代剃发衣服了,但为觉醒民族思想,朱由检免了这些守节之士后代的死罪。 当然,这些特殊群体,已有锦衣卫备案。 很遗憾的是,吴桥县内没有,所以吴桥县内没有士绅值得被饶恕。 这一日,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兵团主力到达吴桥县城,兵团所属巡抚官开始接手吴桥县政。 大明近卫军实行军政分工制,军级单位由总兵官负责军事指挥,总督负责政工,而兵团级单位则由副总兵负责军事指挥,巡抚负责政工。 因大明如今是战区制,所以很多时候总督巡抚在管理军队内部政治事务时也会管理地方政务。 但也有的地方因为没有近卫军驻扎,所以巡抚和总督与大明以前的总督巡抚一样只是地方行政官员。 如今北伐过程中,占领新的北方区域只能暂时由军队官制。 因而由军队内部的政工干部负责对于基层官员的任命与经济秩序的恢复。 近卫军军事指挥负责人与政治组织工作负责人的地位与权力相当,没有所属性,且是合作制,因而没有文贵武贱之说。 而且巡抚总督很多时候也会从善于治民不善于治军的武将里选择,文武之区别将从大明近卫军内部消失。 大明近卫军内部只有军事指挥干部与政治工作干部两种不同分工的区别。 譬如如今的大明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的巡抚官便是原近卫军第三军骑兵营的指挥使张梦锡。 此人在原本历史上本是抗清守节之生员,如今这一世先是投笔从戎做了武官,但因指挥失当曾吃过小败后便安排进了政工系统且选入大明国家行政学院学习过,如今已成了大明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巡抚兼领登莱巡抚,负责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辖区内的军政民政。 因近卫军北伐,登莱巡抚之职自然取消,基本上张梦锡是第二兵团占据何处,他就得立即恢复第一个地方的政治经济秩序。 但张梦锡到底是巡抚级的高级官员,是直接对总督李明睿负责的人,对于小小的吴桥县他也没必要亲自管制,而是任命一名新选进近卫军没多久的政工干部包硕为吴桥县知县,负责管理吴桥县。 包硕是新科进士,也是去年从近卫军第一军总督李明睿直接负责的山东陆军军事学堂毕业的军官生,属于政工能力比较擅长的学生,被李明睿编进了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直属政工团里,作为政工候补干部用,为的就是北伐一旦收复某处城镇,能及时安排有行政才能的人管理地方。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六章 大明官员在吴桥的新政(第7更) 从朱由检允许近卫军官兵参与科举的政策开始起,科举制度只培养理学文臣的传统形式便一直被文武兼备学识杂糅的新士子冲击着。 大明陆军军事学堂和近卫军军级学院培养出的一些军官生中,都会有对于政治更感兴趣的人,这些人会由各军和大明陆军军事学堂统一向当地官府报备参加举业,但依旧还会在军中担任军职。 这就意味着,大明近卫军的官兵本身已经是士的阶层,他们也已经成为了这个帝国的统治阶层。 包硕不过是其中的一员,他把自己定义为一名新儒士,他既接受儒家经典理论也接受着朱由检的圣学理论,他一接任吴桥县的县令之职便开始按照自己在近卫军军事学堂中学到的政治经济学知识以及在儒家经典中挖掘出的伦理知识来开始实施自己对吴桥县的管制。 包硕首先做的则是以自己所属的近卫军士兵为基础成立督察队。 一个近卫军兵团级的单位是有自己的直属官兵的。 而包硕虽是吴桥县县令但也有自己的军职官衔忠武校尉,因而他也有自己的士兵。 包硕以自己的士兵为各督察队队长,招募当地忠诚本分的百姓成立督察队,分兵管理吴桥县各分区的治安,以此达到稳定秩序的目的。 毕竟在近卫军大量消灭士绅阶层后也导致了整个吴桥县统治秩序的混乱,一些匪徒与不法分子也开始闹事起来,甚至一些街边混混也多了起来,将劫掠富户当成了正义的事。 因此,包硕来到吴桥县首先要做的便是恢复统治秩序,然后则是统一分配生产资料与平抑物价。 大明对满清的经济战一直在进行。 印制的大量银元流入到了满清统治的北方地区,但满清官府又不知道储备黄金应对大明对他的货币冲击,再加上满清先后发动两次南下征明的战争使得北方地区的通货膨胀十分厉害,且加上士绅富户们都囤积居奇,使得北方物价高得离谱。 特别是最关系民生的粮价与盐价。 按照锦衣卫的报告,北方地区一百银元才能买到一石米,而在南方地区同样的一百银元已经能买到一百石米。 整个北方的百姓要买米也只能背着大袋的银元去兑换米或者白银。 官府也不再信任银元,只收白银,使得整个北方地区的银贵钱贱现象越来越严重,底层百姓生活越来越艰难,社会矛盾越来越尖锐。 因而使得近卫军在吴桥县对于士绅采取报复时,整个吴桥县的庶民们对于士绅们没有太大的同情心,原因就在于矛盾的确已经激化到即便近卫军不出现他们也会反的地步。 但包硕是替大明统治这里的,所以他要重新建立长久稳定的统治秩序就得把这个物价降下来,恢复整个吴桥县的政治经济秩序。 这对于接受过新学问教育的包硕不是什么难题,而且在大明行政领域已有了一套典范流程。 首先,在成立督察队维持治安后,包硕便开始如约兑现将近卫军从各士绅家族中囤积的粮食布匹银两银元等基本生产资料按照他设定的规格分给这些士绅家的奴仆丫鬟。 同时将土地分配给佃农们,至于还剩下的大量粮食、布匹、房屋、古董等则以低价出售,以此达到大量回收银元的目的。 跟随近卫军北上的不只是军队也有许多各个系统的学员,其中就有大明中央银行系统的学员,此时包硕便亲自选择了一位来自大明中央银行系统的学员,以他负责在吴桥县成立中央银行县级分行,开始通过储蓄业务的方式回收大量银元。 吴桥县的百姓们本身就不怎么信任银元的货币价值,且都得了基本的生产资料后也没有了进行货币贸易的必要,因而在看见存进银行可以得到利息后便想着与其白放在家里不如放进银行,也有不信任银行只藏着家里的。 但无论是哪种方式,导致市面上的热钱就冷却了下来,货币流通量下降,经济活动的总财富与货币流通的总财富开始趋于平衡,物价也就跟着降了下来,人心也得到了安定。 根本上是因为近卫军将士绅们占据的利益分给了庶民所以使得社会矛盾降低,而物价下降不过是经济方面的表现形式而已。 回收回来的银元则回运回南京回炉或者销毁,但更多的是被大明有计划的投放在还没被占领的满清统治区,因而导致满清占领区出现这样的现象,无论你物价高到什么地步,总有土豪能一掷千金地把你提价十倍的东西买回去。 满清官府对于这样的经济北伐比近卫军的军事北伐政治北伐还要无力,但包硕这种没多少官场经验的年轻大明官员一到任就能将这样的问题完美解决,给予老百姓们最直接的感受是大明自然比满清好,即便是大明的官府也比满清的官府值得信任。 在满清占领区,一张一千银元面额的纸币都不能让百姓们信任,但在大明占领没多久的吴桥县,包硕为方便官府与民间的贸易方便只不过随意写的一张有数字的纸就能得到百姓们的信任,百姓们相信凭借这样的纸可以去兑换到他应值的物件。 在稳定好治安与经济秩序后,包硕则开始进行对楼晟这些清廷官员的审判。 北方百姓对统治阶级所有的不满都集中到楼晟这些满清官员身上,因而包硕对这些人的处分也是对政治人心的稳定。 楼晟本以为包硕会劝降他甚至会收留他,但他没想到包硕把送到了审判台上,而且是接受所有吴桥县百姓的审判,这让楼晟很是崩溃,但让他更崩溃的则是他不会想到自己会被凌迟处死。 大明近卫军对吴桥县的占领后带来的改变意味着此次北伐战争不再是张养浩所谓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从此刻起,北伐的近卫军每收复一处城池就会解救一处的百姓。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七章 大明近卫军官兵的生活待遇(第8更) 近卫军主力部队是不参与地方民政的。 因而在大明新派的吴桥县县令包硕到任后,陈贞慧与林人曙两个营的近卫军官兵在得到新的军令之前便只集中在吴桥县城城郊扎营休整,等候新的指令。 虽说近卫军对于满清统治者与投清士绅的报复手段特别残忍,但作为近代化军队的他们纪律性还是很强的,一结束对吴桥县的军事占领便出城集中在城外休整为的是不扰民,内部不准官兵轻易私自进城。 但在近卫军内部休整期间的生活质量也不错,先不说食物蛋白含量高只说每个近卫军营级单位里就有自己的乐队与各种俱乐部,这些乐队与各种俱乐部统一被编为文工团,这里面自然有许多女性的。 虽说在这个时代,女性大多被养在深闺。 但在底层百姓和流民中很多女性也被近卫军吸收进了军中,一些在歌舞方面有着天赋或者本身更热衷于在人前表现自己魅力的女性会同一些招募来的男子一起被编进文工团,当然还是女性居多。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要让一支强大的军队时刻保持活力,就不能让军队一直紧绷着一根弦,有时候女子的柔美歌声比金钱更容易振奋军心。 近卫军自然也不例外,也需要女子的出现。 但近卫军不同于古典军队,这些文工团的女子也不是古典军队里的军ji,她们是同近卫军其他官兵一样的地位。 何况,大明的近卫军官兵已都是士的阶层,也讲究绅士之礼,且大都具备文化基础,对于高雅与低俗都有着强烈的兴趣,而在人前自然是要高雅些,因而显得整个大明近卫军的官兵越发的与众不同。 而近卫军的官兵也自然而然觉得自己不同于普通的军队,自发的维持自己的形象。 再加上严格的军纪,使得近卫军虽然有文工团但也不至于陷入腐化。 至于高阶官员们会不会潜规则,自有军法处的官员进行监督和竞争对手的监督。 但即便有背地里的肮脏事,更多的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人能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在非训练期间,官兵可以集合起来唱歌甚至是跳舞乃至打球,娱乐生活十分丰富,也会组织军民联谊。 虽说强0奸妇孺会被直接枪毙,但在军民联谊期间会不会来场短暂的恋爱甚至擦枪走火自然是没人知道的。 此时在吴桥县城城郊外军民联谊的欢声笑语中,陈贞慧不知道有多少年轻男女在眉目传情,但他知道正是这种青春的气息让大明的近卫军时刻保持朝气,保持与其他军队不一样的风格,毕竟其他的军队只通过劫掠与强暴来放松自己满足自己。 不过,作为指挥使的陈贞慧不会太让自己的官兵太过于放松,他开始组织官兵们一起唱歌,一时间整个吴桥县城外响起的便是描述军队生活的曲或者是歌颂崇祯帝朱由检的歌曲。 这样既可以放松也可以洗脑,持续保持军队向心力。 陈贞慧本就是江南才子,他会自己创作一些激励士气与提倡忠君之信仰的词曲出来,也会主动向官兵们弹琴吟唱。 而林人曙也不敢落后,他的炮兵营的娱乐生活也不比陈贞慧的步兵营简单。 近卫军官兵的待遇与生活质量让寻常百姓们羡慕,甚至在近卫军发动民众为自己出劳力时所表现出的慷慨也让百姓们知道当近卫军或许会很有钱。 包硕也成立了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新兵办,开始在吴桥县招募新兵,近卫军的生活待遇给了吴桥县百姓很大的冲击,前来应招者很多。 但近卫军的考核极严,被选上的没有多少。 “不是谁都可以参加近卫军的,知道进近卫军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就已经是大明的国士,是官身,是要被喊老爷的,不但要体能测试达标,你还得在接下来的一个月的集训中合格才行,优秀者才会被编入近卫军,集训干什么,要读书学礼还要射击越野,分得清左右是最基础的要求。” 一名新兵办如是对前来应征的百姓们说道。 使得许多百姓开始不由得望而却步,但也有想试试的百姓留了下来接受新生办的考核,一旦考核合格会派往山东集训,合格者会编入近卫军,不合格者会地方卫所兵。 休整的生活总是短暂的。 帝国的军队的主旋律依旧是血与火的厮杀,很快刘希尧便传来了新的指令,第二兵团各营继续朝更北的城镇行进。 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与第二兵团也一样以这种方式开始着大明军队北伐的征程。 在战争的前沿是炮火连天硝烟弥漫,在战争后方的大明占领区则是歌声一遍与平稳的社会秩序,而在战争后方的满清占领区则是怨声载道与几欲暴乱的民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进入了吴桥县城。 他虽说是亲征,但与敌军拼杀自然是轮不到他的,甚至连大规模的指挥也轮不到他,他只负责出现在北伐收复的城镇让北方的百姓们知道大明回来了,大明的皇上回来了! 而且这一次大明皇上朱由检的回归带给他们的不再是苦难而福泽。 吴桥县的庶民们的确感受到了这种福泽。 因而在城内城外的百姓在向朱由检行大礼时皆喊得十分的虔诚,朱由检只挥着手,熟练的用充满磁性的语言让庶民们感受到自己帝王的关怀,以此达到自己成为他们信仰之神的目的。 朱由检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也很享受这种方式,这也给予了他迫切想要早日实现北伐统一的动力。 在吴桥的这一晚,他便立即召集了周遇吉、李明睿等第一军军部的高阶军官开始推演接下来的战略部署还需不需要改变。 同时,朱由检也一直关注着各路近卫军最新进展情况。 “陛下,如今的近卫军第一军的两个兵团在北直隶方向稳步推进的情况让他很满意,譬如第一兵团已收复庆云、盐山等县城,第二兵团在占据吴桥县城后,已收复宁津、安陵等城。” “而近卫军第二军依旧还在海上,预计十日后才会到底指定地点登陆,近卫军第三军则已于十月二十日全部渡过黄河,近卫军第四军已离开湖广,西南方向的近卫军第七军等的消息还没传回,但想来问题应该不大。”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八章 升官后的徐昭华(第9更) 说话的是司礼监秉笔卢九德。 如今朱由检让他负责整个北伐大战的信息统筹,而国内政务的批红则交给了随扈的徐昭华。 徐昭华现已被升为司礼监随堂太监,但职权已同司礼监秉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明的几位高级内官皆有自己负责的大事。 王承恩掌东厂,韩守敬掌皇庄与皇家资本,卢九德统筹军事,何新负责京城防务,日常政务也就只能由徐昭华接掌。 因而,朱由检在听完卢九德关于北伐各路大军目前概况后,还问向了徐昭华: “朝堂内部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回禀陛下,并没有大事发生,只有给事中濮宜修弹劾定王勾结武臣,内阁票拟是妄言,罚了半年俸禄,内臣批红的是照准。” 徐昭华这么一说,朱由检也就点了点头:“高弘图还算老成持重。” 对于徐昭华的处理方式,他也很赞同。 如今北伐正在进行,弹劾定王即朱慈炯勾结武臣等于是想阻止定王朱慈炯靠北伐积攒军功崛起,朱由检能猜到这是惠王或者永王一党在给定王朱慈炯上眼药。 皇子内斗是朱由检自己挑起的。 对于这样的现象,他早已有心理准备,也觉得是一个王朝不应缺少的现象。 不过朱由检知道自己这个皇帝和位处中枢的重臣得权衡好利弊不能陷入党争的深渊,所以对于高弘图票拟处置弹劾定王的御史的做法,他认为是对的,即便高弘图这个票拟决定可能是在打击他自己的同党。 因而朱由检说他还算老成持重,对于徐昭华的批红,他也很肯定,如今这位小姑娘在司礼监内书堂磨合了这么久,又得王承恩的亲自传授,再加上早年在闺中便得其父徐咸清的教导,使得她如今处理其政务来倒也是得心应手,让朱由检很是受用。 不过,朱由检不知道权力这个东西会不会眼前这位沉默寡言的少女变得更加沉默内敛,甚至会不会变成另一个人。 但朱由检管不了这么多,徐昭华进入司礼监是她自己自愿的,而朱由检也的确需要一个对于日常政务心细如发且有高度敏锐性的助手。 司礼监随堂太监或许不是徐昭华的终点,因而为了激励徐昭华,朱由检突然来了一句: “好好做好司礼监的事,或许有一天由你来执掌大明这个内政权力最重的衙门。” “是!” 徐昭华应了一声,平静的内心起了一些涟漪,她见朱由检挥手,便自觉地离开了这里,一出来便看见了祁德茞。 她与祁德茞也算是幼年相识的发小,不过祁德茞如今是崇祯帝朱由检的宠妃,而她则已是高级内官。 徐昭华微微欠身行了一礼:“见过祁贵人!” 而祁德茞则不由自主走上前来,目光热切:“徐姐姐”,但旋即还是沉默地点了点头,步态翩跹地步入了朱由检的寝居之地。 而徐昭华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她不禁想到自己若是也想她一样侍奉在男子面前,做些沏茶捶腿之事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主子,您累了吧,刚才随扈的御膳房李内官送了些新鲜的柑橘来,各个汁甜肉肥”。 这时候一名由徐昭华提拔起来做司礼监长随的底层小杂役一见徐昭华回来,就立即跑了过来,待徐昭华退下后就主动将徐昭华的靴子脱下,也不嫌弃徐昭华跑了一天早已是臭气熏天的脚,就命人打热水亲自给徐昭华洗脚按摩,嘴上还不停地禀报着今日的新闻。 另外两名当差的内官,一人替她按摩着肩部,一人给她沏好了她最爱喝的太平猴魁。 “难为她想着我,只怕是想升到掌司位上去才想着我的吧。” 徐昭华已经习惯了这种由底下人奉承着的感觉,也没什么不适应的,甚至自然而然地随手拿过奏疏来看着,时而眉头紧蹙起来,也时而眉头舒展开来。 不过这时候一名内官走了进来:“禀随堂,夏副将的信到了。” “你回给他,现在咱家已升了司礼监随堂,他如今也已是近卫军的副将,比指挥使还高一级,下一步就是副帅了,一个是内臣一个是外官,有些事还是避嫌的很,让他别往这里送东西了,尽管陛下知道我们的事,但若是被六科廊的内官弹劾就不好了。” 徐昭华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她现在的习惯性往政治上的得失去考虑自己现在的处境,皇帝陛下朱由检的一句她可能会执掌司礼监让她内心久久不能释怀,也开始觉得自己要更加谨慎些才好。 她知道自己进入司礼监随堂便意味着会得罪王承恩、卢九德、韩守敬这些大宦官更多的徒子徒孙。 如果她这时候还和夏完淳私下联系很可能会被自己的竞争者大作文章,所以她想也没想便让自己的人吩咐夏完淳不要再联络她,她要让自己尽可能地变成一个与外朝没有任何勾结的高级内官。 “锦衣卫吴都督求见”。 彼时,又有内官传来消息,徐昭华听见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便急忙有请,吴孟明一进来如同其他官员见了徐昭华一样很是客气: “眼下正是晌午,有事要禀告陛下,但又怕打扰了陛下的中觉,所以来您这里探探风。” “祁贵人刚才过去了”。 锦衣卫涉及军事机密,由大元帅府直接负责,徐昭华自然不便多问,也只随意回了一句,而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知道这一句随意却值得每年上千银元的孝敬: “徐上官近日升了司礼监随堂,下官因出外公干,竟未来得及道贺,已着人补了贺礼。” “吴都督客气”,徐昭华没有拒绝,这是官场的规矩,她坐在这个位置上就会有这样的福利,连皇帝陛下朱由检都是默认的,她也没办法阻止。 但也因此,她也没想到自己在司礼监待了短短不到一年,她就已经在长安门东侧置办下了自己的三进大宅第还在栖霞山也有了自己的别墅的园林。 吴孟明走了后没多久,徐昭华就又筛选出几分重要的奏疏,但她也想到现在正值晌午,自己也不必急着去打扰陛下,便只在外面园中等候,看着冬月飘落的小雪与池中凋零的残荷,彼时周遇吉与李明睿等重臣皆从她身边走过且都向她恭敬地行了礼,这种自己不必努力,自有人来讨好自己尊重自己的感觉让她感到很爽。 正文 第四百八十九章 帝王戏新妃(第10更) 北伐不是一场简单的战争,是上百万人参与且影响到数千万人的一场社会革新。 朱由检作为皇帝自然不必参与最前沿的战场厮杀。 而且第一军进军的路线虽然离北京最近,但为了不逼得满清提前撤出关外,同时也为了彻底铲除阻碍大明未来发展的北方士绅阶层,所以近卫军第一军推进的速度并不快。 崇祯帝朱由检也自然不用急着赶路,他现在基本到了一县便会驻足停留些时日。 这样既可以看看他的江山也可以顺便熟悉一下北方的情况,同时也要给前来通报消息的锦衣卫提供便利。 正因为此,他顺便也把贵人祁德茞也带在了身边。 祁德茞乃他上次选妃的五十名贵人中还没有被他破瓜的几名贵人之一。 如今北伐途中,案牍劳形之余,日常生活中自然也不能少了美人相伴,红袖添香。 而且祁德茞又依旧保持青春的处子气息,且天然有一段妩媚,让朱由检饶是已贵为帝王,尝了无数美色,但也对她颇有好感,带在身边自然也能消困解乏,增添意趣。 祁德茞端着茶在与徐昭华打了招呼走进来时,朱由检此时正仰卧在塌上小憩。 他现在所住的地方乃是一吴桥县大乡绅的城中宅邸,是典型的北方四合院建筑,房子高大宽敞,方方正正的窗外也只是规规矩矩的木兰海棠之类的杂植于庭内。 “陛下,您要臣妾沏的枫露茶”。 祁德茞只垂首站在朱由检面前,松香色的连襟衣下裹着微凸的胸脯,宽大的袖口露出雪白的玉手,耳根通红的粉脸上似有水珠要滴落下来一般,微大的杏眼中只见清泉不见尘埃。 “你也知道自称臣妾了,坐在朕身边吧”。 朱由检拍了拍自己身旁的软垫,便扯了扯祁德茞的衣袖。 祁德茞点了点头便乖乖地坐在了朱由检一旁的软垫上,手里依旧拿着雕金刻梅花的托盘,一白瓷盖碗官窑茶杯晃晃荡荡地仿佛要把茶水溅洒了出来一般。 “你很害怕朕?” 朱由检笑着问了一句,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让人怕到这种地步,且不由得透过对面的西洋镜看了自己一样,浓眉凤眼,短须瘦脸,虽有些威严但也不至于狰狞如鬼吧。 “不,不是,臣妾是端得久了,陛下还不把茶接过去。” 祁德茞语带嗔怨地说了一句,微微抿了抿嘴,自觉有些失言,但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看到那一双如恶狼般盯着自己的眼睛,她就觉得自己仿佛要被吃了一般。 “额”,朱由检接过茶杯来,心想还成了自己的过错不成,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茶来:“放下吧。” “是!” 祁德茞这才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然后只正对着朱由检往后走:“臣妾告退。” “谁让你退下了,过来,回原地坐着,朕和你说说话,你别害怕,朕不会吃了你,也不会把你怎么着,你要知道朕现在是皇帝,朕要是真的想把你怎么着,你也不会完璧到现在。” 朱由检颇为无语,人家黄媛贞与黄媛介两姐妹是巴不得能在自己身边多待一刻,没到把自己榨得腰细腿软绝不放手,如今这祁德茞见自己跟老鼠遇见猫一样,分明长着一张美到无可挑剔的脸却有一颗羞涩无比的心,使得朱由检每次不得不主动要求才能让祁德茞跟随自己的想法走。 祁德茞只得坐了下来,朱由检问道:“朕问你,刚才朕不接茶,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端着,不知道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祁德茞娥眉微挑:“臣妾不知道。” 噗呲! “那好,朕再问你,你是不是觉得朕很丑”,朱由检问道。 “不是,不是,陛下是龙颜”,祁德茞忙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不敢抬头看朕!” 朱由检厉声问了一句,祁德茞忙抬起头来:“我看的,我抬头了。” “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美?”朱由检又问了起来。 “没有,臣妾平凡的很,臣妾不美”,祁德茞说完,朱由检就将茶杯摔在了地上:“那韩守敬为何骗朕,朕要杀了他,选了个不美的来当朕的贵人!” 祁德茞被朱由检这么突然的动作吓得花容失色:“没,陛下别杀他,臣妾没有不美,臣妾美,臣妾很美!” “既然朕不丑,你也很美,那你说你和朕是不是郎才女貌?” 朱由检笑看着祁德茞:“抬起头,正视着朕,认真地回答我的问题。” 祁德茞这还是第一次抬头看朱由检,看一个除了他父亲以外的陌生男子,瞬间脑袋一片空白,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好像眼前这个至高无上人问自己话了,忙本能地点头:“是郎才女貌,是郎才女貌!” 祁德茞一说出这句就后悔了,甚至有些恼怒,娥眉微蹙起来,杏眼圆瞪,贝齿紧咬,圆弧的脸怔怔地看着朱由检。 朱由检微微一笑,这样的名门闺秀,搁在后世皆是女神级的人物,他即便再如何奋斗在其面前也免不了有自惭形秽之感,而如今在大明,祁德茞也不过是自己随时可以采撷的花,自己可以无压力无忐忑地**她。 这让朱由检体验到了做皇帝的快感,看见祁德茞一脸无措的样子,他心里犹如吃了蜜一般,一时间也没了正午饭后的倦意,只继续问着祁德茞: “朕问你,你可知道你是谁,你是朕的什么?” 祁德茞看了朱由检一眼,如果她没记错朱由检见到她的第一天也是问的这句话,她像在看一个有健忘症且很无聊的傻瓜一眼看着朱由检,开始对朱由检少了些敬畏,这种不停问些废话的皇帝很容易让人忘记去敬畏他。 但祁德茞害怕又吃了刚才不小心承认自己和陛下是郎才女貌的亏,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朕问你话呢,普天之下,还没有谁敢选择不回答朕的问话”。 朱由检面带怒色,凑得祁德茞更近了些,只嗅得一缕芳香从衽衣间扑来,醉了蝴蝶,迷了春风。 正文 第四百九十章 你是朕的女人 (第11更) “臣妾是祁德茞!” 祁德茞觉得自己这么回答,或许不会让朱由检占着自己的便宜。 “错了!” 朱由检起身见天晚将欲雪,便把自己的大氅放在了祁德茞身上:“你再想想。” “那臣妾就不知是什么了,臣妾若不是祁德茞还是谁呢?” 祁德茞看着朱由检,心底颇为不解。 “你是朕的女人!” 朱由检走到祁德茞面前来,两眼盯着祁德茞,严肃地说了这么一句。 “你要记住,你祁德茞这辈子唯一的身份就是大明崇祯皇帝的女人,唯一的使命就是给朕延续皇嗣,令尊也算是江南大才子还是山阴县有名的神童,令堂也是有名的女诗人,你不应该这么笨,应该早就意识到才是,为何还要朕来提醒你!” 朱由检把椅子拖了过来,正对着祁德茞坐下,手指不自觉地想去触碰她那圆润的下颌。 祁德茞也同样看着朱由检,丹唇似启未启,欲言又止后只回道:“臣妾明白。” “明白?你果真明白?你给朕说说,你明白什么,祁德茞,你知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知不知道朕会对你做什么?” 朱由检不由得拍了拍额头,他没想过和祁德茞交流比和朝堂上的老狐狸们交流还要累。 祁德茞见朱由检有些不耐烦甚至有些恼怒,便忙起身匍匐在了地上:“陛下恕罪,臣妾愚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陛下才好,臣妾,臣妾不知道陛下说的是什么。” “你在家的时候,你父母教你什么,你就没有过男女之思,闺房之秘?没有什么才华卓越的表哥什么的人让你一见倾心,没有想过女大当婚的事?” 朱由检见祁德茞如此慌张害怕,心情倒也好了许多,忙亲自把祁德茞扶了起来,此刻,他忽然对祁德茞这个人更加的好奇起来,他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个时代的良家女子,她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三观有什么样的梦想。 在大明,他已经见过文臣武将见过道士和尚也见过嫔妃名伎更见过贩夫走卒,只有这些锁在深闺的千金小姐还是第一次接触,而这一个人群好像是被自己忽略的群体。 所以他好奇地询问起祁德茞来。 祁德茞觉得皇帝陛下好像奇怪,问的问题似乎很不正常,犹如在看一三岁小孩一般地看着求知欲旺盛的朱由检: “回陛下,家父家母只授臣妾女德之书,或略会些琴棋书画但也不过是刺绣针织之余的玩意罢了,对于陛下所说什么男女之势实乃有悖伦常正教之思,臣妾乃正经人家,不敢有此邪思,表哥有才者或有之,但也不过是偶尔一聚,且也禁止私下相交。” 祁德茞很认真地回答着朱由检的问题,心里还有些期待陛下会肯定自己的确是清白人家的女孩,不至于丢了自己家族的脸。 “你知道你现在在朕的眼里是什么吗?”朱由检笑了起来。 但祁德茞觉得皇帝陛下的笑容里没有对自己的肯定,反而更多的是讥笑:“请陛下明示。” “你现在在朕眼里就是一张白纸,犹如这即将回到大明的半壁河山,一切都将要由朕重新上颜色,让你焕发新的光彩,你可知道作为朕的女人有什么好处?” 朱由检这么一问,祁德茞又感到惊讶起来,她还真没想过什么好处,从他父亲告诉她,她将要奉旨参加嫔妃选举时,她就只知道自己要么被选上当妃嫔住在紫禁城里,要么没有被选上然后慢慢长大,至于后面的事自然有自己父亲的安排。 “不知道”,祁德茞傻傻地摇了摇头。 “把你的手给朕”,朱由检这么一说,祁德茞便伸出了手,朱由检顺手握住了她的玉手:“跟朕出来。” 祁德茞没堤防自己的手会被皇帝陛下握住,那种感觉仿佛被触了电般从指间传递到心口再到面颊,使得心跳加速,面颊发烫,心道: “原来被男子握着是这种感觉,不会因为他是陛下的原因吧,不然我为何快要喘不过气来。” 朱由检领着祁德茞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飘下了雪,灰色的天空下,朱由检的玄色帝王常服与祁德茞的一抹红色艳影显得分外耀眼,守在外面的内官与近卫军士兵皆向朱由检与祁德茞行了礼:“见过陛下,见过贵人。” “这下知道当朕的女人有多好了吧,你将得到所有人的尊重,明白吗?” 朱由检说着就看见白色的雪落在了祁德茞的眉间,晶莹的眼珠仿佛只映衬出雪花的洁净。 “臣妾明白”,祁德茞看向朱由检,她其实没明白朱由检的意思,或者是没去认真记住朱由检在说什么,她现在只知道自己长了十九年的手居然被眼前的这个陌生男子握了这么久,而她居然不能挣脱,也忘记了挣脱,周围的人为什么没有笑话她?竟然还恭敬地向她行礼! “你真的明白了?那好,你现在告诉朕,你是谁,你是什么身份?” 朱由检看着祁德茞,越看越喜欢,越觉得自己快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让这个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空有迷人身材与面容的女孩在自己的调教下变得有趣起来。 “臣妾是祁德茞,是陛下的女人,是祁贵人!” 祁德茞觉得自己说出去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经过大脑,完全是脱口而出,这不就是皇帝陛下刚才说的答案吗? “很好,知道作为朕的女人,要做什么吗?”朱由检笑着问道。 “延续皇嗣”。 祁德茞这么回答后,朱由检不由得翻了白眼,刮了祁德茞的琼鼻一下:“你能不能有点灵性,不过你也说的没错,你的使命就是给朕生儿育女,生儿育女首先是要怀孕,而怀孕之前得先亲嘴把衣服脱掉,然后让和朕融为一体,知道吗?” “一开始就让你做到最后一步可能会让你无法适应,我们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先从亲嘴开始,你站好就是,朕来亲你,你可以选择闭上眼睛。” 朱由检说着就把住了祁德茞的香肩。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一章 剪掉脑后的辫子 (第12更) 亲嘴? 祁德茞心里慌张极了。 她只知道母亲告诉自己一旦被选做了嫔妃,便要做的是尽心侍奉好皇帝陛下。 而且自己母亲说过若自己成了皇帝陛下的嫔妃,但皇帝陛下不是自己的丈夫,不同于父亲和母亲的关系。 自己同父亲一样是陛下的臣下但也是皇帝陛下的姬妾,一切听从陛下的旨意就是。 而如今原来亲嘴才是自己作为皇帝陛下之女人应做的事。 祁德茞紧捏住了手。 她不知道在这外面有人看着的情况下,被皇帝陛下亲嘴算不算不好,但她现在又不敢问,她心慌的可怕,她没想到要这么做,她遵照皇帝陛下的指示选择了闭眼。 一闭上眼,她才觉得整个世界安全了许多。 但她也不由得暗自问了起来:“亲嘴真的可以怀孕吗?娘亲也是在洞房的时候被老爷亲了才怀上我的吗?我从今天以后是不是肚子会变大,然后会像苓嫔和雪嫔一样肚子里会出现一个皱巴巴的婴儿,好像会很疼,苓嫔和雪嫔都是惨叫了许久,留了很多的血。” 朱由检不知道祁德茞在害怕什么为何发起抖来,眼睛闭得紧紧的,嘴唇也抿的紧紧的,额头也出了汗,比苓嫔黄媛贞第一次被朱由检破身时的表现还要紧张。 但祁德茞越是如此害怕让朱由检越觉得有挑战性。 朱由检渐渐地凑近了祁德茞粉嫩如雪的脸,散发的芳香犹如醇香的酒,激扬起朱由检内心的火热。 朱由检迫切地想要去一亲芳泽,干涸的唇瓣碰到了祁德茞的樱唇,只觉得湿润滑腻如含糖舔玉,温热香甜,不由得含得更紧了些,在微微的打颤的贝齿间蠕动着舌苔。 然而在这时候,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不合时宜地走了进来。 “陛下恕罪,微臣什么都没有看见”。 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捂住了眼,他不由得暗自后悔自己没有多给司礼监随堂徐昭华一些孝敬,不然若是徐昭华在“祁贵人刚才过去了”这句话再加“不甚方便”四个字,他也不会以为因为祁贵人来了说明陛下还没睡午觉才急着进来,结果就看见如此一幕。 “你就是看见了也无妨,有什么事,说说吧”。 朱由检丢开了祁德茞的手,恢复了严肃的神情,坐在炉火边,见祁德茞还站在外面,便忙走了出来:“进来!还傻站在外面干什么!” “啊!” 祁德茞转过了身,依旧紧闭着眼。 朱由检无语地叹了一口气:“睁眼呐!小心摔倒,进来烤烤火。” 这里,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已开始了禀报:“陛下,西南传来消息,豪格进入四川后,周则已如约反清,西南方向的北伐也已正式开始。” “很好,着大元帅府授予周则荡虏军总兵官兼总督,授右都督衔,其麾下官兵暂编为荡虏军,待战争结束后再择优整编进近卫军系统。” 朱由检说后,吴孟明便退了下去。 而此时,祁德茞则一直在摸着自己的肚子,朱由检见此不由得好奇问道:“你摸肚子干什么?” “看有没有变大,陛下不是说亲嘴能怀孕吗?” 祁德茞睁大着眼睛说道。 …… 冬日的初雪刚刚落下,周则就收到了自己家眷已被秘密送回南京的消息,他不由得笑了起来,开心地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跳了起来,仰天大喊着,西北方向吹来的寒风仿佛也压制不了他此刻的兴奋。 “从今天开始,涵染,你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我们可以剪掉这脑后的辫子了,北伐后我们还能一起结伴去北京给老伯爵上坟,告诉他,大明光复了北都!我汉家没有亡国灭种!我周则也再也不用给那群狗日的当奴才了!” 周则说着就捶打着积雪起来,铁拳雪地里打出了深深的印记。 咔嚓! 周则忽然发觉自己背后被人动了一剪子,好像有什么掉落在了雪地里,他不由得回头一看却见卫府四小姐涵染正站在他的身后,笑靥如花地看着他,手里还有一把剪刀: “既然要剪,何不现在就剪掉这辫子,难道还要带着这辫子北伐不成?” “你何时来的?” 周则高兴坏了,不敢相信地握住了涵染的肩膀:“四姑娘,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不是我还是谁,你现在已经是大明的高官,论理,我得先给你见过礼”,涵染说着就便要弯身,却被周则直接抱了起来在雪地里打着转: “哈哈哈,我没想到,我真没想到,没想到陛下会放你来见我!” “你快我放下来,瞧把你兴奋的,周则,如今的大明不是以前了,你也不再是昔日的宣城伯府上的小厮,你是大明的总兵官,也是我的夫君,陛下信任你,没有让我留在南京当人质,再说有没有你,大明都会北伐成功,所以你要明白,我们是陛下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背叛陛下!” 涵染主动抱住了周则。 “你说的我明白,陛下的胸襟我周则没想到,我还以为你会留在京城当人质,四姑娘,你没在的这些日子,我想死你了,都说蜀中乃天府之国,美味佳肴无数,可我却是食之无味”,周则说着就不老实起来。 而涵染则推开了周则:“你个没良心的,你就不问问你儿子!” “我儿子,我还有儿子,额,对,上面的是说过你怀孕了,他在哪儿?”周则四处张望着。 “在马车上呢”,涵染不由得捂住了嘴:“好傻!” 周则则开心地像个孩子,跑了过去,一掀开车帘,只见一奶妈抱着一奶娃:“给老爷请安。” 周则看着自己粉妆玉砌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想去摸摸他的脸,却又怕自己刚刚在外面抓过雪的手冻着了他,便忙把手伸进胸口里捂了起来。 涵染只在外面看着,而那遗留在雪地里的辫子则早已被大雪掩埋,笑声从马车里传了出来:“我当爹了,我终于可以做个真正的人了!” 正文 第四百九十二章 (第13更) 周则反清 周则亲自驾着马车出现在了保宁府城城门,李永行见此忙走上前来: “佐领以上的都到齐了,凡不是我们的人都现在都在里面,我们的人已全部准备妥当,只待你一声令下,便立即动手!” “我们的人身手可靠吗,这些家伙有些武艺不错,空手夺箭的都有,特别是豪格的那外甥车雅。” 周则面色严肃地问着李永行。 “放心吧,我们这边的锦衣卫都是百里挑一的,专干的就是杀人锄奸的事,你这辫子咋没了?” 李永行问道。 “我剪的,这种时候了也就没必要再留了吧,何时进去?”涵染这时候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你也要参与吗,回马车上吧”,周则见涵染出现在自己身边,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别忘了,我涵染不只是你的妻子,我也是一名锦衣卫”,涵染娥眉一挑,绣春刀此时已握于手中。 周则素来不敢在涵染面前拿大的,见此也只得先走了进来:“召集兄弟们,随我进去。” 周则冷着一张脸便进入了城中,然后飞速跑了起来,直接一转身就跑进了自己现在所驻的保宁府府衙。 两路锦衣卫共计三百余名在李永行和涵染的带领下也赶了来。 此时的府衙内俱是一群清军佐领以上的武官在饮酒作乐,不知从何处抓来的民女被这些清军武官撕扯着调戏着甚至直接拉到后面做出更加残暴的事来。 “周制台,你的辫子怎么没了,你个狗奴才,知不知道辫子掉了什么罪,过来陪陪主子爷我喝杯酒,主子爷一高兴没准就能饶了你的狗命!” 这豪格的外甥即满清辅国公车雅醉醺醺地说着,虽说周则乃是川陕总督,但在他眼里也就不过一奴才而已,且见周则生的白净,还动了龙0阳之兴,想调戏周则。 周则面带寒霜,拔出了长剑,走了过来:“你爷爷我自己剪的!” 周则抓过一名不是自己人的佐领来,直接就抹掉了这佐领的脖子,当场这佐领脖子处就汩汩冒血,人倒在了地上,指着周则半晌说不过话来。 “你,你这是干什么,你个狗奴才,那是老子的人,谁让你杀他的!” 车雅色厉内荏地喊了起来,就拔刀朝周则杀来,周则一剑杀了过去,硬是接住了这车雅的一刀,且顺手拿起一酒坛子砸在了车雅头上,待车雅晕乎乎的时候,周则一剑直接捅进了这车雅的腹部。 车雅不由得捂住了肚子:“你,好你个狗奴才,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蠢笨的蛮夷,本官乃大明锦衣卫千户周则,今日本官要造你们大清的反!本官先割下你的人头祭旗!” 周则拔出剑来直接将这满清辅国公车雅的人头割了下来。 而此时,李永行等锦衣卫也朝其他不是自己人的清军武官杀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院内是血肉翻飞,连涵染没多久就已经是满脸是血,刀红如夕阳。 昔日投靠满清且把汉中之的原闯军将领贺珍此时也很是惊讶,他没想到这位川陕总督周则会是大明的锦衣卫,会直接剪掉辫子一进来就对不是自己人的军官大开杀戒起来。 “中计了,中计了,好你个周制台,你明明说要我们来你这里领响银,谁曾想你竟然包藏如此祸心!” 贺珍醉醺醺地边后退边说着。 周则冷冷一笑:“哼,不如此如何能将你们这群蛮夷汉贼召集起来!今日本官要为汉家百姓除掉你这个败类!” 说着,周则就朝这清军汉中总兵官贺珍杀了过来,贺珍的几名部下还想阻挡一下,但都被周则后面的锦衣卫用弩箭杀死在地。 周则很快便与贺珍厮杀了起来,没多久贺珍便被周则忽然一刀刺穿了脖子:“去死吧,你应该庆幸你现在是被本官所杀,若是押到南京,千刀万剐你都不为过!” 没有持续多久,所有不是周则自己人的清军武官全部被杀,周则以最快的方式铲除了内部敌人。 接着,周则便立即安排自己的心腹去接管这些的部队,且清洗其他八旗兵,同时还派李永行领前锋营去夺取顺庆府城。 而周则也正式在三日后摆开祭坛,将杀掉的八旗官兵全部堆积成京观,且正式发文奉旨响应北伐。 周则一反,意味着整个四川川北在一夜之间回到大明手中。 而从四川出川到陕西北归的蜀道也因此被大明控制住,整个川北区域内的所有关口的清军中只要是豪格的人皆被周则全部处死。 已进入四川的豪格将会成为一支孤军,等待他的只有覆灭。 此时的豪格并不知道自己后方已经发生了变故,他没想到周则这个汉人打仗这么厉害,居然以如此快的速度打下了川北,甚至还劝降了孙可望归附大清。 正因为此豪格才选择了离开陕西进入四川,他不是不知道明军将要北伐,但他在见到周则在四川发展如此好后便动了在四川割据的心思。 毕竟他在关内待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想回关外那苦寒之地的想法。 如今能有割据四川的希望,他自然会争取。 而且,如今满清朝廷还把他赶到了西北,他也只能选择去四川。 让豪格更没想到的是,周则是个很听话的汉人奴才,不但对自己突然进入四川占据了他夺下的地盘没有怨言,还主动将搜刮来的钱财都给了他,还亲自帮助他打下了顺庆府。 为此,豪格还直接劝周则不要跟着多尔衮和勒克德浑干,让周则跟着他干,甚至保证自己若是在四川当了皇帝就封周则公爵。 周则当时为了打消豪格疑虑,使其进入川南,钻入大明设计的口袋里,便答应了豪格,还亲自杀马表示以后做豪格的包衣奴才。 但豪格不会想到的是就在他前脚进入成都平原,周则后脚便造了反,直接堵住了他的后路。 不但豪格没有想到,此时的孙可望也没有想到。 孙可望依旧还想着做大清的蜀王,也想割据四川自立为王,甚至他已经在成都开始重新设立百官,还给自己定制了王冠王服,还举行了登基大典,封了许多文臣武将。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三章 北伐前夕的蜀中乱象与李定国收复成0都 (第14更) 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未治。 崇祯二十二年的北伐开始之前,朱由检便已让明军在西南挑起了战火,然而到现在整个四川还未开始真正的北伐。 其他北伐大军已相继渡过黄河,开始收复失地,反攻清军。 而孙可望和豪格等在四川依旧还在如跳梁小丑般的来个你方唱罢我登场。 满清肃亲王豪格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气候温润的蜀中,他没想到这里的冬天可以如此暖和,他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尤其是在看见这片沃土上居然雪天里还有潺潺流动的涓涓细流,绿树间有如此多的村舍和喧闹非常的集镇时,他就像看见一可以蹂躏的处子一般兴奋。 豪格只派出了小股部队去金堂、郫县、新都等地劫掠。 而他自己则带着正蓝旗主力直奔成都府城而来。 孙可望此时也已知道了附近出现了清军,且已经得知有清军竟然在自己成都府周边劫掠,他心里颇为恼火。 如今他已经把四川尤其是成都一带当做了自己的地盘,他自己的官兵劫掠可以,但他不愿意清军在自己的地盘劫掠。 不过,孙可望也知道现在自己是归附满清,因而还是派出了使者去见满清征西大将军豪格。 “我们蜀王殿下已归附大清,且正欲出兵夺回叙州、嘉定两城,为大清守护西南边陲,就不劳肃亲王亲率大军入蜀,以免兵困民乏,为此蜀王殿下特赠二十万石粮并五十万两白银,还请肃亲王凯旋回朝,替朝廷转奏我们蜀王殿下的诚意”,这孙可望使者毕恭毕敬地向豪格说着。 “蜀王殿下?这是谁给他的封号”。 肃亲王豪格不得不承认孙可望的确很有诚意,为了打发自己走,竟然直接送十万石粮和五十万两白银。 但也因为孙可望如此大方,让他越发的意识到这蜀中之地果然富庶得很,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二十万石粮和数十万两白银,自己若是占据四川岂不也可以广蓄钱粮招兵买马以图霸业? 因而肃亲王豪格首先便要质疑的是孙可望之蜀王位的合法性。 “不敢欺瞒肃亲王,我们殿下已于十月二十日在成都祭祀天地,自立为蜀王,遥奉大清顺治皇帝陛下为主,且自立国号为周,改元延庆。” 这孙可望的使者笑着说后,肃亲王豪格就拍了桌子: “荒唐!封王建国岂能由他一介流贼说了算,你去告诉孙可望若他真有意降我大清,本王保他做大清简州王,但想割据成都自立,没门!倘若不依从本王的意思,三日后,本王必攻破成都,取他狗命!” 肃亲王豪格的表态也触怒了孙可望。 “无耻至极!言而无信!这些鞑子竟敢威胁孤,既然如此,何必奉你为主!” 当孙可望知道肃亲王豪格一改之前的承诺要占据自己的成都府时,他也毅然地直接把奉清为主的旗帜扯了下来,然后自己直接宣布称帝,直接自称朕起来,且正式表态视清军豪格部为敌,开始加强城防。 不过此时,肃亲王豪格已经快马到达了成都府城下,开始用巨炮轰击成都府城,并派出大量清军攻城,而孙可望也不甘自己的帝王梦被肃亲王豪格打破,毕竟他才称帝不到半日,且也才下达了民间选妃的旨意,着人四处搜罗良家女。 因而,孙可望完全不要命的拿出钱财激励自己的将士与清军血战,因而虽说整个成都府城不是什么易守难攻之地,但城墙周边也杀得颇为激烈。 肃亲王豪格也不甘心倒了嘴边的肉不能吃进嘴里,一边扬言打下成都府准许大抢三天,一边表示自己会在成都称帝到时候攻下成都者皆是开国元勋使得整个清军也非常卖力。 而且肃亲王豪格还从周则那里得了许多钱粮,也不要命的把赏银发了下去。 整个成都府城周边变成了绞肉机,几乎变成了尸山血海,锦江的水上已变成了鲜红色,甚至连蜀王宫一带都出现了清军与孙军厮杀的声音。 孙可望为了保住成都打退清军,想尽了许多办法,什么夜袭泼油组织死士的方法都用了,甚至他自己还亲自上了战场,还亲自表示愿意把抓来的女人都赏给将士们只要打下成都府就让他们享用。 肃亲王豪格则也不要命的命令麾下将士进攻者,甚至还特地派人去通知周则,命其摔援军来成都。 不过,孙可望的兵力到底还是不如肃亲王豪格,最终清军还是占据了成都府。 而孙可望也被愤怒不已的豪格车裂而死,整个孙可望的官兵全部被屠。 紧接着豪格又开始下令明日开始卯时开始大抢三天,且也命令准备选妃,还把孙可望的女人和文武官员都留了下来,迫不及待地就开始登基称帝。 豪格知道满清也不可能守住北京了,所以他也懒得去照顾顺治的感受,也就干脆急不可耐地在成都称了帝,甚至豪格不禁想如果北京的顺治真的落在了明军手里,他这样做也算是为大清延续了国祚,即便是九泉之下见了皇太极也有理可辩的。 豪格很早便有当皇帝的想法。 因而他现在比谁都着急,很快他便开始改元景宁,甚至还加封了周则为一等公,下旨着周则来成都拜他为君。 不过,豪格依旧是以大清为国号,满清在他消失历史舞台之际一时之间出现两个皇帝也算是史书上之罕见事。 但豪格这个皇帝也只做了一夜的皇帝。 次日卯时正,当歇了一夜的清军准备开始自己的狂欢,冲入了成都城内官绅百姓的家中大肆奸0银掳掠时,城外的炮声响起了。 已归附大明的李定国部即平虏军已抵达了成都府城。 同时抵达的还有近卫军第七军第二兵团的一个重炮营,数百门重炮把成都府本已残缺的城墙再次轰击成了平地。 李定国亲自率领两千骑兵杀了进来。 而豪格的清军官兵真的是猝不及防,此时的他们只想着去抢掠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明军突然出现,几乎有的清军是正从一处民宅里拖着女人出来时砍掉脑袋的,兴奋的清军还没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没了下半截身子,而被强抢的民女也被吓晕了过去。 正文 第四百九十四章 豪格被困蜀中 (第15更) 豪格还沉浸在自己已成为皇帝的美梦中,连脸上都还带着笑,但等到刺耳的炮声响彻在外面时,他也被吓得立即坐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主子,不好了,明军杀进来了,我们快撤吧!” 这时候,豪格的一奴才跑了进来,一边给豪格穿衣服一边给他说着外面的情况。 “这明军是什么时候来的,气死朕了!朕连个女人都还没来得及睡,这些家伙就闯来了,但眼下也没办法了,立即把我们的人召集起来,立即出城!” 豪格心情很郁闷带着数百满洲铁骑往成都外城杀来,最后倒也突围了出去,一路召集自己的散兵游勇往顺庆府方向而来。 而此时周则部的前锋营已到达了顺庆府城。 顺庆府城如今在满清肃亲王豪格的人手里,乃豪格麾下参领童图格亲自带着五百满蒙铁骑和一万汉军和绿营把守。 但此时的童图格还不知道周则已经正式起兵反清,因而当前锋营李永行到达顺庆府城时,这童图格完全没有任何的警觉性。 “童参领,下官乃川陕总督周制台前锋营统领李永行,奉肃亲王之大将军令去成都支援,还请童参领速开城门。” 李永行笑着喊道。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童图格想了想,便立即大喝:“开城门!” 因此,李永行的前锋营顺利地进入了顺庆府城。 “你们这些狗奴才,速度也忒慢了些,王爷要你们来支援的令也下了好些日子,你们这会子才来,还待在这里干嘛,不赶紧去成都给王爷卖命!不要脑袋了吗?” 童图格很不屑地辱骂着李永行,李永行却直接突然以手臂卡住了这童图格的脖子,往外面一摔: “顺庆府老子还真不走了,死鞑子,也好意思在老子面前称主子!你也不问问你大爷是谁!” 李永行说毕就飞跃而起,一刀朝童图格斩了下去。 片刻间,这童图格就被斩断成两半,鲜血直接溅洒了出来。 “所有的清军全部杀掉,打开牢门,放出被关押的汉人百姓,封存库银和粮食,紧闭城门,等候周总兵!” 李永行提着血淋淋的刀朝抢先朝还处在震惊中的清军其他官兵杀了来。 一时间,整个顺庆府城内的清军便陆续被杀,最后也只有两千来人逃出了顺庆府城往成都府方向跑来。 紧接着,李永行等周则部前锋营的官兵便开始在顺庆府城剪下辫子,且要求全城百姓将结束剃发易服之举,对主动剃发易服的士绅进行严惩。 而此时豪格带着残兵余勇也刚刚逃入顺天府境内,在遇到自己从顺庆府城败退回来的官兵后,他才得知周则已经归明反清。 “周则这个狗奴才害了朕!” 豪格气得急火攻心,当场连吐了三口血,恨不得将周则碎尸万段。 由不得豪格不愤怒,他本来没想过要来四川割据称王的,是周则给了他希望,替他打下了大半个四川,他因此才率正蓝旗主力进入了四川。 甚至因此他还很感激周则还对周则有些愧疚之心,不然也不会一在成都登基就封了周则,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周则给坑了,而且坑的很惨,他首先没想到明军已经在成都府附近,其次没想到周则会反而且这一反就把所有出川的路都堵死了。 他豪格要么现在出川要么走重庆要么走顺庆,但现在顺庆在周则的人手里,重庆在明军的手里,而即便南逃的关口嘉定和叙州也在明军手里。 豪格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被周则和明军困在了成都平原。 但最后,豪格还是领兵朝顺庆府方向杀来,现在这是他最好的选择,首先顺庆府在成都北面,出顺庆府才能顺利北归,其次他现在也希冀着能生擒了周则,把周则千刀万剐。 “周则,你个狗奴才,你给朕出来!” 豪格一到达顺庆府城下就开始大喊了起来。 周则此时已经换上了大明汉服,只头发还没有长了出来还不能束冠,只戴了锦衣卫帽儿盔,持着绣春刀,站在城墙上喊道: “豪格,死到临头了还把自己当主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有多蠢,之前被多尔衮戏弄得把皇帝位丢了,让一个六岁的娃娃夺走了皇帝的位置,如今也被周某给耍得成了一头困在笼子里的野猪,本官要是你直接拔剑自刎了,哪有脸在这里瞎叫唤!” 周则这么一说,就一幅我就是耍了你当你拿我没办法的姿态看着豪格。 在场的明军哈哈大笑起来,而豪格则气的牙都要咬碎了。 “打枪放炮,吓吓这头蠢猪,同时也让南边来的兄弟们知道豪格现在在哪里。” 周则这么一说后,很快顺庆府城便有无数火炮开始发射炮弹往豪格这里砸来。 豪格见此也只能忍着愤怒带着残兵撤回了成都府境内。 此时的近卫军第七军各部早已进入了成都府境内,并分散成许多小股部队进入成都府境内各州县村搜剿散布的兵匪,即便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零星的枪声在四处响起,那些妄想在四川来场大劫掠大屠杀的清军们和孙可望的乱兵们皆被处决。 大明四川总督李岩与近卫军第七军总兵官刘肇基以及四川巡抚刘文秀等进入了成都府。 四川总兵官李定国亲自出来相迎,而李岩见到李定国给自己行礼倒也不禁笑了起来: “李总兵不必客气,如今你我是同殿为臣,当同心同德一起杀贼!如今豪格部的清军余孽未尽除,还得劳李总兵多费心。” 李定国心里颇为唏嘘,自己和李岩当年都是靠造大明的反发家的,而如今就因为李岩在自己之前归附了朝廷而成了自己的上司,自己还得听命于他。 李定国不由得觉得这些或许都是命,便也坦然接受了李岩的领导:“制台放心,下官已派人去搜剿了。” “下官见过刘大帅!不知大帅麾下一位叫阎应元的副帅可在此?” 李定国如今也知道了大明军队体系的规矩,自己虽然和刘肇基同为总兵官,但近卫军是见官大一级的,所以他得向刘肇基行礼,对此李定国也并不介意,毕竟他本来就是败军之将,但他对于阎应元很感兴趣,毕竟在他看来,他的命运发生如此大的转折都是因为阎应元的出现。 正文 第四百九十五章 光复四川全境 (第16更) 刘肇基等近卫军官对于李定国自然没有像朱由检和李岩一样对李定国有多么看重,甚至有些不怎么看得上。 特别是像刘肇基这种曾经与最强悍的上万满洲铁骑厮杀过的虎将,在他眼里,李定国也不过是比较能打的流贼而已。 之所以被陛下看重,那是因为他没有提前出现,才使得李定国这样的在西南大放异彩,还让陛下和马士英李岩等人都把李定国当做了将才,非得要招抚。 在刘肇基眼里,别说是阎应元这种副总兵级的近卫军将领,就是指挥使级的青年将领也能比李定国厉害。 不说别的,他只想问问李定国知不知道什么是俯角仰角知不知道勾三股四弦五,在他看来,只怕即便李定国知道也不知道这些和打仗特别是炮兵指挥有密切关系。 刘肇基以一种超越这个时代的傲慢看着李定国: “在近卫军,副总兵级的军官也得身先士卒,不擒拿到敌军主帅可不敢闲下来在城里喝茶找乐子,你说的阎应元早已带着麾下的官兵去搜拿豪格了!” 说完,刘肇基就冷哼一声踏步先进了成都府城,但一看见府城防务就不由得指责起来: “这是谁安排的城防,城内不预先添置三道栅栏和一丈高的布幔子,以崇祯二十二式线膛枪的射程就能把你们这群家伙从城墙上打下来,半个基数的崇祯十九式步兵重炮就能轰塌你城墙,不预先设置几道栅栏,城塌后,你们拿什么抵挡骑兵!” 李定国麾下的官兵很多人表示听不懂这名明军大将的斥责,即便听懂了的也表示不理解,自己已经成了明军有必要想着怎么防备什么崇祯枪崇祯炮吗。 “李总兵勿怪,刘大帅就这个脾气,他连御马监的何公公都敢直接怼,若不是因为脾气冲,也不会调到近卫军第七军担任总兵官,以他斩首清军万余的战绩做第二军总兵绰绰有余,你若想了解阎副帅,本官可以替你引荐,我们先进城。” 这里,四川总督李岩只得忙向李定国解释。 李定国则向李岩拱手道:“多谢制台宽慰,下官岂敢生刘大帅的气,他本为国之干臣,乃是鞑子的英雄,李某也钦佩不已,而且他刚才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朝廷的火器的确威力甚猛,若遇见有同样火器的对手,眼前这个城防的确不够,是李某考虑不周,正好阎副帅不在,李某还斗胆请制台从中斡旋斡旋,下官好像刘大帅请教请教。” 刘文秀见此只是微微一笑,他不同于李定国,他对于兵事不感兴趣,也没什么兴趣去放下尊严和刘肇基这样的大明嫡系高级将领结交。 他很感激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检,因为他觉得朱由检比张献忠还了解自己,居然任命自己为四川巡抚而不是同李定国一样掌兵,这样他便可以集中精力好好治理四川。 刘文秀喜欢种田搞发展,不喜欢打打杀杀,他现在最欣慰的是因为明军出现的及时,使得成都府城得以幸免一场场兵灾。 对于李岩要求他立即恢复成都诸府民政的要求,他也欣然允诺,连夜开始组织人手对于部分受到清军与孙兵洗劫的百姓进行抚慰,将被扣押在蜀王府的民女也陆续放了回去。 这也是为何朱由检愿意招抚刘文秀的原因。 尽管他没有李定国之军事才能,但依旧委任巡抚之重要职位,便是因为刘文秀对于四川各府县钱粮赋税最为熟稔,在张献忠占据四川期间,成都及其周边府县的民政皆是他在安排,他一担任四川巡抚,便能很快统筹其四川的钱粮物资支助明军北伐。 李岩虽是四川总督,但他并不负责民政,他依旧充当的是军师角色参与整个军政上的调度,同刘肇基、李定国、高一功、袁宗第、刘体纯等确定北伐具体策略,同时他还得亲自接见周则,统合大明在西南地区的所有军事力量。 因为李定国的归附与周则的倒戈,再加上成都回到大明手中,所以从现在起也就意味着四川已为大明所光复! 而依旧在四川境内逃窜的豪格此时则几乎成了落草的贼寇,每日间所要做的事便是东躲西藏。 因秦岭的阻挡,西北的寒风吹不到蜀地,使得这里的冬季也不会太冷,豪格也才没有被冻死。 此时的他已经剪掉了辫子甚至把头也剃光了,且换了身普通百姓的粗布短衣,脸上长满了胡茬,还糊上了泥垢,以此掩盖脸上的伤痕避免被搜寻的近卫军发现。 豪格身边还有一百来骑,这些皆是他满洲正蓝旗最善战的巴牙喇,但此时也一个个都是狼狈不堪,躲在一处满是蒿草的柑橘林里,摘一些落在地上还未腐烂完全的野柑橘果腹,酸得豪格直吐苦水。 “主子,奴才发现了这个!” 这时候,一名满洲巴牙喇突然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把辣椒。 “一个酸,一个辣,就不能找点能肉什么的吗?”豪格很无奈地说了一句。 辣椒是十五世纪末传入中国的,如今也还不是很普及的作物,也就一些豪门大户知道这些。 而豪格作为满清亲王自然是知道辣椒的,因而他在说了这么一句后忽然意识到有辣椒证明附近肯定有比较富有的人家。 “你是在哪里找到的?”豪格忙问道。 “回主子,奴才是在对面山坡上的一处地里找到的”,这巴牙喇说着,豪格就兴奋地站了起来:“附近肯定有人住,你们几个去找找最好找点肉来吃,实在找不到就杀人吃,如果是女人先押来,让本王爽一爽再吃!” 辣椒在南方一般是十月底就结束采摘期,如今兵荒马乱,一些村落因避乱来不及收获也是有可能的,而也正因为发现了辣椒给了豪格希望,不过豪格不知道的是,这次给他来的依旧是失望。 豪格躺在地上,手里抓着一把已快被冻坏了的辣椒无奈地看着天空的雪,不由得苦笑起来:“没劲,下的雪都落不了地,本王想喝口雪水都不行。” 而他派出去的几个巴牙喇则也一边找寻着人家一边埋怨起来:“没劲,早知道当初不该进关。” 正在这时候,一记枪声传来,一名巴牙喇忽然倒在了地上。 正文 第四百九十六章 追击豪格 (第17更) 近卫军第二军禁卫营离开西南前曾把六千支代表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生产工艺的崇祯二十二式线膛枪在参与实战且确认具备实战资格后全都转交给了近卫军第七军。 而禁卫营则等到回京后再重新换装崇祯二十二式线膛枪。 此时的近卫军第一兵团某步兵营一等兵滑春龙便持有这种枪。 滑春龙入伍刚满一年,在入社学三年毕业后便成功考取进入近卫军。 本作为猎户之子的他天生具备猎手的气质,此时的他只披着灰白色衣袍,头戴着枯草编结的环帽,让自己尽可能地隐蔽在漫天飞雪的蜀中大地上。 他在寻找着清军鞑子的踪迹,如同猎手一般埋伏在荒野中。 他能通过周围枯草间传来的轻微声音判断出有没有生物经过,厚实的制式军靴在他的脚上就如没有穿上一般踩在枯枝上发不出半点声音,灵动的眸子犹如雪狼的眼睛似乎能观察到三百六十度区域内的情况。 豪格麾下的几名巴牙喇也很小心,但因为食物供应不足导致血糖含量减少后出现的心率加快使得他们呼吸时的鼻息声加重了些,再加上他们虚浮的脚步一不小心就会踩断地上的枯枝,发出咯嘣之声,使得滑春龙很快就发现了这里有人烟出没,而静静地走远了些,绕到他们不易发现却必然经过的角落隐藏起来。 严冬的雪天里,很少有人会出来。 只要有人出来就说明必是逃窜在荒野里的鞑子无疑,所以滑春龙不会担心自己会误伤百姓,而且他相信即便鞑子剃光了头也掩盖不了他们说话时带有的浓厚鞑子口音,即便会说些汉话也是关外口音,更关键的是本地百姓与鞑子的体型也不一样。 豪格的几名巴牙喇走过来时,滑春龙已确认是鞑子无疑,立即将崇祯二十二式线膛枪紧握在了手中,单眼紧闭,单眼只看着三点一线,准星慢慢移动到了巴牙喇的太阳穴。 在这种荒郊野外追击残敌是讲究一枪狙击就一枪毙命的,这样可以会不容易让伤员哀嚎从而吓跑远处的散兵游勇。 啪! 滑春龙扣动了扳机,他很喜欢这种可以不必取弹壳且射程极远的线膛枪,且产生烟雾也比黑火药做底火的燧发枪少了许多,在这种灰蒙蒙的天际和过人高的枯草堆掩盖下很难被人发现。 滑春龙射出的一颗枪弹准确无误地打入了一名满洲正蓝旗巴牙喇的脑仁中。 这名巴牙喇当即倒在了地上抽搐着,两手举了起来,血汩汩地往外冒,没多久就闭眼死了过去。 而其他三名巴牙喇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就这么突然中弹而死,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一人又中弹而死! 剩余的两名巴牙喇忙抬头看了看四周,视野之内却发现不了任何的人影,他们慌张地根据刚才的枪声射着弓箭,飞速而来的重箭停在滑春龙面前很远的地方。 不知从何时起,最厉害的满清巴牙喇也没办法用大清弓弥补弓箭与步枪之间的差距。 滑春龙又射倒了一名巴牙喇。 这种在三十年前费尽数万大军也杀不掉一个的巴牙喇,此刻他一个入伍刚满一年的新兵就能一次性解决好几个。 这就是大明军事工业进步后带来的巨大改变,滑春龙不觉得这算什么,他只是在清剿残敌,但若是卢象升重生看见这样连杀几名巴牙喇的士兵早已提拔成了亲信武官。 剩余的一名巴牙喇慌张了起来,忙不迭地往其他方向跑了,一不小心更是从坡上滚了下去,而滑春龙也追了过去,他没有再开枪,他要看看这名鞑子会不会还有自己的主子或者同伴,如果有,他正好全部干掉。 若是在三十年前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只有几名巴牙喇追着数千明军跑的案例,哪有一名明军新兵追着一巴牙喇跑的情况。 但如今这样的情况就发生在实实在在的大明北伐时代,而且也不仅仅是个例,即便是最普通的近卫军士兵也不再觉得这有什么惊奇,他们认为最寻常,因为他们本身就自然而然地认为自己是最优秀的军队,这是来源于数次大战胜利后的自信,也是重武政策实施以来的改变。 豪格听见了枪声,他没有任何停留就带着自己的部下跑了。 他知道肯定待会有明军会追过来,他急忙抓起几个野生橘子往更密更深的林子里跑,却一不小心栽倒进了一滩半结着冰的淤泥里冷得他全身打颤,几个奴才扶起了他,而他带的所有橘子却全部落进了淤泥里,但他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只能继续跑。 不知跑了多久后,豪格就爬上了一座山坡然后咬着牙硬是翻过了这一座山坡,看见一马平川的平地后才坐了下来歇息喘气。 豪格庆幸这蜀中周边地形复杂,丘陵连着丘陵使得他得以更方便躲避明军的追剿,不过走走停停许久后他又有些饿了,橘子毕竟是水果不是果腹的干粮,也不是高蛋白高脂肪的肉类食品,他又这么跑体能消耗又大,饿得自然也快。 但此时,这位满清皇帝顺治的亲哥哥豪格也只有一些底下奴才献上来的辣椒还在身上,因而他只能把辣椒嚼在嘴里,谁知这辣椒竟是极辣的那一种,要么是一股子腐烂的霉味要么就辣得他满嘴是火,嘴唇都红肿了起来,但极度饥饿的他也只能咬着牙继续吃,吃的满头是汗。 肃亲王豪格为了抑制口腔里的火辣感,他随手抓了一把野菜吃进嘴里咀嚼了起来,但就在他享受野菜的微苦之味时,又是一阵枪声响起,他身边的一名巴牙喇扑在了他身上替他挡住了一颗子弹。 肃亲王豪格推开这巴牙喇拔腿就跑,人类的潜力是无可估量的,豪格不知哪里来的体力,飞奔地极快,而他的巴牙喇们也奔溃地四处奔逃,也有忠心的循着枪声过来想要挡住偷袭射击的明军。 滑春龙微微一笑,他早已跟在了肃亲王豪格的身后而没有被人发现,而此时豪格身边已经只剩下三名巴牙喇。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七章 活捉豪格 (第18更) 满清肃亲王豪格不知道他身后一直还跟着一名近卫军。 现在他疲惫至极的躺在了一处河谷旁边喘着粗气。 他身旁的三名巴牙喇不敢躺下,而是蹲在豪格的身边,随时准备着为他们的主子挡子弹。 豪格将最后一把辣椒咀嚼进了口中,辛辣的味道刺激得他疲倦的身体微微恢复了些神色,但火辣的口腔又让他很是难受,他只得翻身走到河谷边,蹲在地上河水,他已经懒得去使唤他的奴才。 豪格咕咕喝了几口水直把肚皮撑得圆圆的后才停止灌水,他不由得通过清澈的河水看了看水面上倒映出的自己。 已长出短浅黑发的头上满是泥浆与枯草根子,衣服已经脏得不像样子,脸也脏得不像样子,丝毫没有了昔日一位大清王爷的威仪。 豪格不由得抱住头痛哭了起来。 “呜呜!我想回家!额娘!” 豪格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呼唤过自己的额娘,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的惨,他也没想到他会在这片土地上活得如此的狼狈。 他现在开始讨厌这里了,讨厌这片被称作天府之国的地方,他觉得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天府之国,而是一个巨大的囚笼,将他困在了这里。 豪格自然也不会知道在另一个时空正是他带着八旗兵入川给这片富饶的土地带来了深重的灾难,造成了一县仅两户的现象。 近卫军士兵滑春龙给了豪格人道主义的关怀,他没有急着击杀豪格和他身边的三名巴牙喇,他开始蹲在了原地里,随手拿出压缩干粮来果腹。 随着化学与生物学在大明普及,大明的食品工业也有了发展,高密度压缩且防腐的微生物发酵食品也出现了许多,许多更是被征做了军粮。 而滑春龙更喜欢的不是这些包装精美的压缩干粮他更喜欢腌制的鱼干,这也是近卫军官兵常带在身边必备食品。 之所以带腌制鱼干不仅仅是因为它不易腐败也因为它可以补充盐分与肉类蛋白质,当然在盐税改革前腌制鱼干不是廉价食品,而如今随着盐税改革推行后盐价大跌,鱼干也就成了大明境内的寻常食品而被近卫军大量采购。 也正因为近卫军的大量采购才保证了腌制鱼价格下降后没有影响渔民的收入。 闲话少叙。 就在滑春龙补充了食物,蓄足了体力,喝了一竹筒水,撒了一泡尿后,这边的豪格和他的三名巴牙喇奴才也休息得差不多开始放松了警惕以为明军不会再出现。 但滑春龙突然的一枪打了出去并且击倒了一名巴牙喇后,豪格和另外两名巴牙喇这才意识到居然还有明军在后面穷追不舍。 此时在他们眼里,明军就跟幽灵一般,他们基本是听见枪声后就下意识地往前跑。 滑春龙趁着豪格和另外两名巴牙喇逃跑时又开了一枪,打死了一名巴牙喇。 此刻,豪格身边就只剩下了一名巴牙喇。 滑春龙停止了射击,他得重新找机会狙击,毕竟他现在身上的子弹也不多了,而且枪管也很热,他开始窜入了河中,待了三五分后,冷却了枪管且带了一竹筒水后才追了过去。 眼见已到了下午,再约有两个时辰天就要黑了下来。 豪格又饿了。 豪格看了自己身边的这名巴牙喇一眼,他忽然觉得有这个奴才在身边已经不具备任何的保护价值就只有果腹的价值。 他很久没有吃饱过饭了。 也很久没吃过肉了。 豪格犹如饿狼一般盯着自己的这名巴牙喇,扑了过来,手中匕首直接刺进了这名巴牙喇的脖子里: “好奴才,本王爷会记住你的!本王要吃了你才能活着出去!” 豪格疯狂地把干涸的嘴凑在了这巴牙喇的脖子吸取着这名巴牙喇的鲜血。 这名巴牙喇不甘心地看着豪格,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子竟然要吃自己。 而此时,滑春龙一枪射了过来打中了豪格的脚踝。 啊! 豪格一声惨叫,本能地跳了起来,然后又通过坐在地上握着脚:“本王的脚,本王的脚!呜呜!” 被豪格刺穿脖子的那名巴牙喇在闭眼失去意识前看见了这一幕,看见豪格中弹,他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旋即便死了过去。 求生欲望本能敦促着豪格继续咬牙往前走,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他害怕极了。 滑春龙没有急着打死他,他已经改变了注意,他要活捉这么满清王爷,交给军法处,让他去南京接受凌迟之刑!因为这个人太残暴了,残暴到要喝自己部下的血,而且还是他最忠诚的部下! 滑春龙在后面紧紧地跟着豪格,突然瞅准机会开了一枪,且直接瞄准的是豪格的眼睛。 啊! 豪格一声惨叫只觉眼眶剧痛。 滑春龙为了不把豪格打死只达到让豪格成为瞎子的目的便只是从侧面射击的豪格右眼。 豪格捂着右眼继续往前走。 滑春龙突然一枪又从侧面打了过去,打得豪格右手也中了一弹:“啊,我的右手!” 豪格痛苦极了。 滑春龙又瞅准机会一枪打过去,打中了豪格的左眼。 滑春龙兴奋极了,他没想到自己枪法已娴熟到这种地步。 而豪格也不敢再伸手捂眼睛,只艰难地转过身来,露出血淋淋的一张脸,崩溃地跪在了地上: “求求你,求求你直接打死我吧!” “别动!” 滑春龙走了过来,在豪格身上检查了一遍,确认他身上已经没有任何武器后才走得更近了些,用纱布缠住了豪格的眼睛,同时又用绳索帮豪格绑的结结实实。 “跟我走,饿了记得说一声!” 滑春龙说着就拉着豪格边走边朝天空放枪,以此引得其他明军的主意,好来接应他。 而豪格此时则忙点头:“我饿,我现在就饿!” 滑春龙只得把干粮揉碎了放进了豪格嘴里。 豪格约莫吃了滑春龙一半的干粮后又喝了一竹筒水后才恢复了些精神: “谢谢!这位军爷,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清军官兵,你带我回去也换不了什么赏钱,求求你,你就发发善心放了我吧,或者让我给你当奴才也行,我什么都会的,但兔子相公也行。” “没让你说话你就别说话,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别以为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我就不知道你是满清肃亲王豪格!老子记得你的画像,既然不敢承认自己是肃亲王豪格就别把印章带在身上应该丢进河里!是不是还想东山再起?做梦!” 正文 第四百九十八章 北伐时期的大明金融市场 (第19更) 一杆崇祯二十二式线膛枪。 一入伍刚满一年的普通近卫军士兵。 便能击杀十余名满清巴牙喇,俘虏一满清亲王。 这在三十年前乃至十年前都是不敢想象的事。 但在此刻他的确发生在了滑春龙的身上。 豪格不知道滑春龙给他吃的食物是什么,他没想到明军的军粮已如此的神奇,吃了不是很多就能让人感到很饱,不得不说是行军打仗的良品。 他没想到明军会各方面强大到如此地步,武器先进不说,后勤供应也远超自己的大清八旗,甚至连俘虏自己的这名普通近卫军士兵都知道自己的画像。 他不禁惊讶于这明军在打探消息方面有多厉害,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输给明军的确是在意料之中,这让他不由得再次想起周则来。 豪格很恨周则,因为若不是周则设计的陷阱,他压根也不会来到四川,陷入明军的包围。 然而就在这时候,豪格忽然意识到可能周则就是明军的眼线,是明军打入自己大清内部的奸细,他不禁自豪于自己的睿智,也不禁高呼了起来: “天啊,本王为何没有想到这点,他周则当年随洪承畴南下,我大清惨败会不会也和他有关系!” “哈哈,多尔衮,你不是素来聪明吗,你也不会想到周则会是奸细吧,还有济尔哈朗,是你们,是你们害苦了本王!” 豪格犹如癫狂了一般瞎喊着。 滑春龙实在嫌他太吵,便只得缠住了他的嘴。 过了一会儿,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下来的时候,远远的已有一长串火把出现,其中一人喊道: “就是那里传来的枪声!” 滑春龙见是自己明军的人来了,忙吹起了口哨。 “是我们的人”,很快便有四五个明军出现:“我们是第二兵团第三骑兵营的,这位兄弟你是哪个部下的?” “报告士官,在下乃近卫军第一兵团第四步兵营一等兵滑春龙,现已俘虏满清肃亲王豪格,请提供帮助”。 眼前说话的这名骑兵肩章是士官肩章,所谓士官是近卫军中独有的军中等级标志,是一些掌握特殊技能的高级士兵或者一些资历较老有功劳的士兵的一种官身标志,分为三级,最高级别的士官地位不亚于中层军官。 而眼前这名骑兵或许骑术精湛或许是当年与鞑子对战过的老骑兵才有士官的身份,所以滑春龙才会向他敬礼以表敬意。 近卫军讲究官兵平等,因而这名士官也回了礼:“兄弟好本事,竟真的抓到了这家伙!既然如此,我们便帮你把他押解到贵兵团总部去。” 次日正午时分,豪格被押解到了近卫军第七军第一兵团总部翁正春这里,翁正春则着专门的部队押解豪格去了成都,到成都后再由锦衣卫押往南京。 当豪格被押往南京后便引起了极大轰动。 受益于大明传媒业的发展,在如今的南京城对豪格等满清权贵早已如数家珍,也都知道豪格乃是满清地位非常尊崇的亲王,几乎于当年的多铎一样地位尊崇,毕竟都是皇帝之子,正儿八经的满清黄带子。 除了工部尚书宋应星不由得埋怨俘虏肃亲王豪格的近卫军官兵把豪格打成了瞎子和瘸子使得他无法让豪格充当劳役外,大明所有的人都因为俘虏满清肃亲王豪格的事感到高兴,甚至比当初俘虏多铎等还要高兴。 这个原因是因为随着“北伐劵”这种有价证券发行,大明金融市场早已同北伐战争挂上了勾,俘虏满清王爷豪格让所有大明的士民对于北伐胜利的信心再次大增,士民们继续疯狂大量购买北伐劵,使得北伐劵价值再次飞升,一时间大明金融市场更加火爆。 而大明户部也通过发行大量北伐劵募集到了越来越多的资金,已接任户部尚书之职的瞿式耜不由得感叹战争打得越大反而使得户部的钱越来越多,随便一张北伐劵就能价值上百银元,而偏偏一张北伐劵实际上不过是一种比较花俏的纸而已。 但因为百姓们对国家欣欣向荣的信心使得偏偏百姓们就信任他的价值。 如今大明百姓已不再比谁家有万元银元,只比谁家持有多少北伐劵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富有。 连带着兵部尚书阮大钺都喜欢直接从户部直接拿北伐劵抵作军饷,因为这些北伐劵只要在他手里多握个几天他倒手卖出去,就能在军饷之上多赚些银元进入自己的腰包。 “这五百张北伐劵送到徐随堂那里,如今她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又是皇后娘娘的义女,为了定王,多花些钱是值得的,即便不能与她结成同盟也至少不能得罪她。” 阮大钺更是直接拿北伐劵行贿,像他这样做的不止一人,毕竟比直接送银元好,因为那样会通过大明中央银行,会被东厂的人查到。 因为北伐劵的价格暴涨,越来越多的财富集中到中央朝廷,使得大明能集中更多的人力物力财力进行北伐,北伐也就更加的顺利,而此时豪格则不知道他的出现为大明的北伐胜利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他只知道这个世界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豪格被判了四千刀,比当初的多铎还有多许多,自然不是因为豪格比多铎罪大恶极,而是因为大明金融市场的推动下,让人们觉得把豪格判得越狠意味着被俘虏的豪格对于满清的损失越大对于大明北伐的价值就越大,然后就意味着手里的有价证券会涨得更高,这都是大明新的权贵们玩的把戏。 而豪格自己是欲哭无泪的,他没想到自己会落得这个境地。 北伐依旧在进行,在李岩与周则会面后没多久,西南地区的李定国之平虏军与部分灭虏军以及周则的荡虏军还有高杰部已作为先锋出了剑门关,近卫军第七军也已经北上抵达了保宁府。 四川总督李岩随大军北上,四川巡抚刘文秀则留守后方,而督师马士英则班师回朝。 这是最晚开启北伐的一路大军。 而此时,近卫军第三军刘芳亮部已进入河南卫辉府。 正文 第四百九十九章 近卫军第三军炮轰卫辉府 (第20更) 近卫军第三军同近卫军第二军和近卫军第一军一样是崇祯帝朱由检最初建立近卫军的三支嫡系军队之一。 但现在的近卫军第三军在满清第二次南征时承担了歼灭满清的主要任务,损失相对较大,且在整编近卫军第七军时,近卫军第三军调离升迁的老兵和基层军官最多。 因而使得现在的近卫军第三军很多士兵皆是新兵,近卫军第三军的战力也就还没有达到他最巅峰的状态。 尽管如此,近卫军第三军在北渡黄河依旧表现出非凡的战力。 近卫军第三军两个主力兵团一渡过黄河便便迅速往原武和阳武两个方向进军,其中第二兵团在三日内便占据原武县城,第一兵团在两日内便迅速占据阳武县城。 然后,近卫军第三军兵分两路,第一兵团则由阳武向封丘和延津方向前进,顺势准备进入卫辉府内,负责收复卫辉府; 第二兵团则由原武向武陟县进攻,负责收复怀庆府。 一旦卫辉府和怀庆府收复便意味着整个河南就只剩下彰德府还在满清手里。 虽说崇祯二十年的满清第二次南下伐明之战已经结束,但满清统治区内的河南怀庆、卫辉、彰德三府并未完全恢复元气。 首先是因为战争和自然灾害导致了大量人口流失,使得如今近卫军第三军进入河南北部几个富庶的州县都几乎看不见人烟,一些看上去店铺挺多的集镇街道都荒芜得只有杂草或者时不时从废墟里探出半个脑袋的野狗或野狼。 而相比于仅一河之隔的开封府与归德府,因为在大明统治之下且在一系列水利工程和分配流民土地鼓励恢复生产的措施后,这一带的田垄里早已可见无垠的绿色麦苗。 其次,满清已成了惊弓之鸟,对于这些地方也已无力管辖,即便是满清地方官府也再也有没有信心去做些利国利民的事,则抓紧敛财或者在萧索的城池里能混一天是一天。 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攻下阳武和封丘两座县城时,这两座县城的知县皆是不战而降,甚至主动开了城门。 近卫军自然没有轻饶这些为满清卖过命的人,尽管他们现在选择了投降,但不算是倒戈。 但也因此使得接下来的战役中,清军也不敢再轻易投降,许多州县开始选择抵抗,但往往也聚集不起多少人来守城。 最终使得近卫军第三军北渡黄河后完全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而近卫军第三军自己的后勤运输也只能从在开封府调一些民夫来,因为无法在当地雇佣的百姓,只能多一份担负民夫长途赶路的花费。 当然,也不是说这些地方没有百姓,因为长久以来深受满清官府的剥削压榨对于官军已经采取不信任状态,即便是近卫军无论如何强调他们是守纪的官军也不行。 真正给近卫军第三军形成挑战的是这些结寨自保的地主武装。 因为身处乱世,一个村子的人在族长或乡绅的带领下结寨自保自然是无可厚非是不得不而为之的事,但这些地主武装又是非官府控制的实权势力,对中央王朝的统治有很大的挑战。 甚至这些地主武装在自己村庄是良民但面对别的村庄又化身为匪寇,其目的自然是争夺田地,但也正是这些地主武装才是导致整个河南北部依旧治安混乱的原因。 因而近卫军第三军不得不派出官兵铲除这些地主武装。 同近卫军第一军在北直隶所做的事一样,以惩办汉贼的名义将大部分乡绅除掉,对于庶民则利用从乡绅掠夺的利益分配给这些庶民拉拢庶民阶层支持整个近卫军,使得北方大部分地主乡绅孤立无援,而被近卫军成功一个个铲除。 但也因为此使得这些士绅和满清官府更加团结的抱在一起,一些地主武装开始主动联合清军抵制大明近卫军的北伐。 此时的卫辉府城便是如此。 卫辉府知府向得恭本在得知近卫军渡黄河时就已无意再守,准备弃掉官职逃回山西,但此时怀庆府的满清举人宫照律带着一干士绅则拦住了向得恭,要求向得恭死守卫辉府为大清尽忠,不能丢弃满城百姓。 甚至宫照律还带着一干乡绅纠合了两万人聚集府城准备抵抗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的进攻。 卫辉府知府向得恭无可奈何只能下达死守卫辉府为大清尽忠的告示,开始打开府库,招募兵勇。 甚至,卫辉府知府向得恭还不得不向满清朝廷写了奏疏,请求满清朝廷授予宫照律官职。 不过,向得恭对于死守卫辉府没有什么积极性,一切都干脆交给了举人宫照律。 宫照律很是积极,每日必亲自上城查看情况,还写了血书表示要誓死为大清而战,宣扬大明之近卫军乃最残暴的军队,一入卫辉府必染血洗卫辉府,对于城中流传近卫军对庶民分配田地之言的人逮到就直接处死,甚至直接挂在城楼上震慑城中百姓。 城中百姓也不知道近卫军第三军虚实,且素来对官军也没什么好感,因而这宫照律这么一宣传,大都也认为近卫军若占了卫辉府或许真是一场灾难。 “这卫辉府的府城居然不是开门迎降,关得如此紧闭,看起来似乎要死守到底,这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近卫军第三军总兵官刘芳亮看了一会儿卫辉府城的城楼后就取下单筒望远镜,退回到了自己的指挥营帐里:“通知下去,第一兵团两个炮兵营给本帅可劲的轰他几下,骑兵营准备,这卫辉府的知府既然要较量,我们就奉陪到底!” 此时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已集合了两千门步兵野战炮重型炮和轻型炮,其中线膛步兵轻型炮都有三十门,重型步兵野战炮十二斤炮都有十门,炮口皆对准卫辉府府城。 “一号炮位准备完毕!” “二号炮位准备完毕!” “三号炮位准备完毕!” …… 一连串的喊声在荒芜的原野上喊着,一门门火炮开始喷射着火舌,实心铁弹和开花弹漫天地卫辉府府城呼啸而来。 正文 第五百章 清洗士绅国贼 (第21更) 而此时,誓死为自己大清效忠的宫照律也亲自带着自己召集的壮勇站在城门上守卫着,他对于战争没什么认识,在他意识里,似乎死守城池依旧就是依托城墙据守,然后用火器与弓箭压制攻城的敌军。 因而,宫照律一直在等着近卫军出现,但他没想到的是,他等来的不是近卫军的官兵而近卫军炮兵营的炮弹。 数千颗炮弹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卫辉府城城墙上,只有少量的炮弹落在了城墙外与城墙内。 这就是近卫军火炮无人能比的射击精度,再加上硝化炸药所形成的强大爆炸力与厚重的铁弹顷刻间便将卫辉府府城的城墙连带着上面的人炸飞了起来,直接垮塌成了一连片的废墟。 宫照律运气很好,就他所在的一处城墙还没有垮塌,但当他看向四周发现诺大的卫辉府府城在一瞬间就全部垮塌成废墟时直接傻了眼。 他从来没想到战争是这么玩的,宫照律惊呆了眼,他心里有些开始后悔自己要为大清尽忠的话。 但一想到自己即便不为大清尽忠投降大明也会以判国通敌罪被处置,他就不由得痛哭了起来: “天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豁然开朗的城外风景,两万守军片刻间大部分变成哀嚎不已的败兵,此时的卫辉府知府向得恭也是瞠目结舌。 “卫辉府就这么破了?饶是红衣大炮也不能这么快,这么猛烈吧,卫辉府可是大城啊,当年朱明藩王潞王的驻地啊!素来城高墙厚,这可如何是好?” 卫辉府知府向得功欲哭无泪地跪坐在了地上。 而此时,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第一骑兵营指挥使周祥广已亲率近卫军骑兵杀了过来。 周祥广手里的骑兵战刀已经饥渴极了,从阳武一路过来就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最多杀了几个士绅,因而如今能见到有清军敢死守卫辉城,便在卫辉城一破城后就立即杀了进来。 “杀啊!” 但周祥广杀进卫辉城时直接傻了眼,因为整个卫辉城内根本没有自己想要杀个痛快的清军,只垮塌的城墙废墟下有许多清军尸体,偶尔有几个活口也都是快要死去的伤员。 “以后让炮兵营少放几门炮,还让不让我们这些骑兵玩了!” 周祥广有些郁闷,但还是带着自己的官兵赶赴了卫辉府府衙,而此时的卫辉府府衙倒是还有几个清军,但这些清军直接就跪在了地上求饶,也完全没有要抵抗的意思。 周祥广只得派了几个骑兵结果了这些清军,甚至还把卫辉府知府向得恭也抓了出来。 “居然当上了建虏的知府,看来得是建虏进士出身了,说,谁让你投靠鞑子的!” 周祥广此时只能拿这卫辉府知府向得恭来舒缓自己的心情,因而就主动审讯起了这向得恭。 “大老爷啊,下官哪里知道什么鞑子啊,下官可是大明的秀才啊,当初不过是以为大明还没亡,就稀里糊涂的考上了进士,然后就当了官,大老爷明鉴啊,只要大老爷肯饶了小的,小的做什么都愿意,小的这就剃了这辫子!” 向得恭奔溃极了,忙磕着头。 “押下去,满清的官先吊起来打,先别打死,还要等我们的人来审判处决!不凌迟怎么行!” 周祥广正说着,便有麾下的骑兵策马而来:“指挥使,城墙上有个人,看样子是个读书人,还穿的儒袍。” “走,带本指挥去看看”。 周祥广立即策马赶了来。 此时的宫照律挺郁闷的,如今他被困在约一丈高的城墙上,是既没办法跳下去也没办法在上面待下去,毕竟这是冬天,在外面这么待着不饿死也会被冻死。 “真是会玩!” 周祥广不由得笑了起来,只吩咐道:“不用管他,所有人继续搜剿残敌,城内有功名的士绅一个都不准放过,这些人当初不为大明尽忠,甘愿当满清的汉0奸,死不足惜!” 很快,周祥广麾下的近卫军骑兵便已开始清剿起这些为满清卖命的士绅起来。 “皇清替暴明而取天下,救万民于水火,启隆运之盛”,骑兵王亮亮从一叫匡寿年的士绅案桌上找到了一篇文章,不由得念了几句,一怒之下直接将在跪在地上的匡寿年踹倒在地上,拿着战刀狠狠地劈砍着: “若不是你们这些厚颜无耻的人,大明何至于亡!” “清中顺大夫翰林院掌院学士坊,看来这家还在满清做了大官,闯进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近卫军骑兵把总宁致远也带着一个骑兵闯进了一大户人家,一豪奴还想阻拦一下: “你们干什么!可知道这是谁的宅邸,我家老爷可是京城里的大官!” “去你的大官,大汉0奸差不多!” 宁致远先一刀将这豪奴直接劈成了两半,后面跟来的十几个豪奴见状都傻了眼,忙要往回跑。 “是这府里当奴才奴婢的可以待到一边,是这府里当主子上前来领死,尔等之家主不思国恩,为胡人做事,作为其亲眷就应当受其牵连之罪,而等也不必怪谁,要怪就怪你们家主无廉耻之心,无忠义之心,我等为华夏匡正道义,不得已行非常之举,杀!” 噗呲! 刀光血影之下,该清廷翰林官员的家眷开始替他们的家主偿还起卖国的罪责来。 “军爷饶命啊,饶命啊,小的不知道二弟干了些什么事啊,那牌坊也是他叫我们立的,小的愿意做大明的百姓,小的什么都不要,所有的家产田地都捐出来,小的只求能苟活下来,呜呜!” 此时一名士绅爬在地上连连磕着头。 “现在想做大明的百姓了,想得美,早些干嘛去了,昔日吾皇陛下屡次下诏,北方士民当立即南下,陛下亲自下旨说若尔等不弃君,君亦不弃尔等,可你们在干什么,整整五年,想做大明的百姓何时没有机会南下,现在知道求饶了,天理昭昭,岂能轻饶!” 宁致远一刀将这乡绅的头剁了下来。 正文 第五百零一章 无耻士绅之嘴脸 (第22更) 刘芳亮带着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主力进入了卫辉府城。 他此时也注意到了唯一一处没被轰塌的城墙上站着的宫照律。 因为宫照律在上面此时实在是被冷得不行了,不得已只得站起来以一种很傲娇的姿势看着远方念着《过零丁洋》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宫照律念得很是悲怆,他希望下面那名看上去颇为文质彬彬的武将能注意得到自己,注意到自己是一位忠诚于大清的君子,从而有感于自己的忠义而选择招抚自己,而自己也可以体面从城墙上被这些明军救下来,甚至还能苟活一命,没准还能随便忽悠两句,再加献上点钱粮和美女,没准还能讨个一官半职。 “可怜我宫某未能蟾宫折桂,便面临国破家亡,皇上,我大清皇上啊!” 宫照律念了诗后又呐喊了起来,并偷偷瞥着底下进城的明军。 那名文质彬彬的武将乃是司马忠,字德茂,大明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巡抚官,乃王学门人,最看不惯理学儒官装腔做调,他见到宫照律如此便也笑了起来,向刘芳亮说道:“下官去看看。” 刘芳亮点了点头。 因而,司马忠便打马走了过来:“本官是右佥都御史兼大明第三军第一兵团巡抚官,你乃何人?” “这位兄台,你别劝我,你我虽都是孔孟子弟,饱读圣学之士,但你我各为其主,宫某感佩你同道之义,但宫某已决意绝食守节,你别劝我,也别找人救我下来!” 宫照律说着就又念起诗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大清啊,大清啊!” “本官没说要劝你呀,也没说要救你下来,你既然要绝食守节就绝食守节吧,犬儒而已!” 司马忠说着的时候,其麾下一名刚中了河南解元的近卫军军官毕复光不由得问道: “抚台,是否需要下官将他一枪干掉,下官就看不得这种人自以为这样很值得人赞扬,当初鞑虏南下时,他怎么不为大明尽忠,家父不过是一乡野村夫尚且跳井而死,他在这里充什么忠义!” “不必用枪打死他,白白浪费一颗子弹,一颗子弹也是钱”。 司马忠说着就笑着看了那宫照律一眼。 “要不下官让炮兵干掉他”,毕复光很不惯宫照律这种装逼的人,因而现在恨不得这宫照旅死,特别是一想到自己父亲为了不剃发被一剃发的秀才逼死的场景,他就更加气愤不过这些虚伪的读书人。 “一颗炮弹就更值钱了,他既然要绝食就让他在上面绝食而死,等他死了,自有乌鸦叼走他的肉”。 司马忠说着的时候,刘芳亮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这人本帅倒认识,此人当初还想投入老子麾下说要帮助我灭了大明,如今却要为大清守节了,毕复光你带几个人就在这里看着,看看他什么时候绝食而死,南京城的报纸上不是说人饿七日才死吗,看看他能饿几日。” 刘芳亮说着就和司马忠等人走了。 而毕复光听刘芳亮这么一说倒也有了兴趣,待在一边想看看这宫照律坚持到什么时候。 宫照律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抿了抿干涸的嘴唇,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但旋即又摆正了姿势,心想自己还不能露怯,他们一定会回头看自己的,肯定是在故意试探自己。 但宫照律没有想到的是,刘芳亮和司马忠两明军将官走后就没再回来,只一个低级武官坐在下面看着自己。 “别走啊,刚才那人不是右佥都御史吗,按理该是惜才的啊,为何走了啊!” 宫照律在心里呐喊着,一阵寒风吹来,他又不由得哆嗦了起来,不由得怀念起自己小妾如云温暖的胸来。 眼见只有毕复光这一个明军武官在这里,已经没有人,他便不由得腆着笑脸向毕复光喊了起来: “喂,喂,这位兄台,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将来必为王侯将相,但你命中还差一贵人。” “贵人?是吗,你说说,我还差什么贵人?” 毕复光没想到这人和自己搭讪起来,他便问了起来,一时一名近卫军炊事兵送来了毕复光的晚餐:“毕校尉,这是您的晚餐,行军途中,略微简单了一些。” “没事,辛苦你们炊事班的弟兄了”,毕复光说了一句,就直接拿起一块炖好的排骨啃了起来,而且一边啃着一边看着宫照律。 宫照律看得眼睛都直了,直咽口水,肚子也叫得更响了响,不由得抿了抿嘴: “你命中还差一个军师,你注定是要当大将军的,但还差个诸葛亮一样的军师,宫某不才但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被誉为卫辉七子,可助你成事。” “你说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那本官就考考你,你可知水的沸点是多少?” 毕复光这么一问,宫照律满脸问号,但也故意装了起来: “本人有些饿了,你给我些吃的,我再告诉你。” “你不是要绝食吗,为何还要吃的,你可这我这吃食是什么规格,是正六品官员才得以配用的,你也配用?”毕复光这么一说,宫照律也丝毫不提自己绝食的事,只争辩道:“你也就是六品武官,本人乃是大清举人!” “不好意思,我也是举人,而且是解元,你会的八股文章我都会,入伍之前寒窗六载,虽及不上恩师的学问,但也不比你这卫辉七子差吧。” 毕复光说着就忍不住自己笑了起来。 “看你这与武夫为伍的斯文扫地之态,令师只怕不过是乡野老童生吧,什么解元,你不过是河南半省解元而已,比一群武夫略通文墨而已吧。” 宫照律很自豪地道。 “恩师陈人中(陈子龙)!不过,我也懒得跟你废话,你慢慢绝食吧,告诉我你上一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可以让实验更准确些。” 毕复光这么一说,宫照律既惊讶这家伙居然是陈子龙的学生,也害怕这人真的会把自己饿死,不由得露出笑脸来: “原来是人中先生的高徒,在下失敬,失敬,在下突然想通了,大清无道,或许顺应天意才是为君子之举,所以绝食之事可废矣,还望这位兄台帮帮在下,在下愿为你一幕僚。” 正文 第五百零二章 北伐进击之横扫千军 (第23更) 宫照律心里很憋屈,他已经以近乎恳求的口吻在向毕复光说了,但他没想到毕复光依旧不为所动。 毕复光只摇了摇头:“我还是对你能绝食多久而死比较感兴趣。” “你!士可杀不可辱,宫某乃堂堂读书人,岂能让尔等如此戏弄,宫某宁愿跳下去摔死,也绝不让尔等达到目的!” 宫照律气急败坏之下就走到了城墙边,但一看见下面俱是乱石和趴在地上的清军尸体就吓得退了回来。 “你倒是跳啊!” 毕复光不由得笑着喊了一句。 “摔死毕竟会损坏发肤,可发肤授之于父母,破坏之则不孝,我还是选择绝食而死,本人誓死做大清守节之士,尔等南寇不必再劝!” 宫照律气呼呼地喊道。 “我们也没劝啊!” 毕复光苦笑不得地喊道。 次日一早。 毕复光又来到了这里:“死了没有?” 而宫照律已经彻底崩溃了,直接跪在了上面向毕复光磕头:“这位大爷,算,算小的求你了,你就救我一命吧,我不想死,我不想绝食而死啊!” “你自己要做大清守节之士的嘛”。 毕复光回了一句。 “不,不,我不做了,我只求你放了我,救我下去,我把我所有的家产都给你,还有我的如云都给你。” 宫照律憋着嘴很委屈地留着泪哀求着毕复光。 “本官不感兴趣”,毕复光只淡淡回了一句。 “那好!既然你们决心要让我死,你们可否让我做一个饱死鬼,死刑犯砍头前都要吃顿好的呢,何况我还是读书人!” 宫照律突然有底气地吼了一句但旋即又哭了起来:“我真的好饿呀,求求你,求求你,我给你当奴才好不好,你以后就是我主子,只要你赏我一口吃的。” “正因为你是读书人,才要你绝食而死,毕竟我们也是尊重你的决定,我保证,行军记录里会写下崇祯二十二年十月二十八日,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收复卫辉府,府城一举人绝食而死,为满清尽忠守节!” 毕复光说着就走了,下午就已跟着主力部队继续北上。 而宫照律在又饿了一日后就已奄奄一息:“我不想守节尽忠啊,你们为什么要逼我。” 最终宫照律履行了他守节的承诺,饿死在卫辉府府城城墙上。 …… 此时。 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也包围了怀庆府。 而怀庆府与卫辉府不同的是,怀庆府的知府陆科倒是主动选择联合了当地地主武装抵抗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甚至组织起了五万大军主动出城朝近卫军第二兵团杀来。 怀庆府知府陆科在清廷兵部任过职,知道如今的城池已经不能抵挡住火炮,因而他选择了主动进攻。 看着密密麻麻不下万人的步兵与弓箭手走来,其中不少步兵还是拿的锄头菜刀,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的副总兵刘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不是他看见许多穿着棉甲的清军军官和那名头戴清廷四品顶戴的文官,他都以为自己遇到的是一群流贼。 “六个步兵营上去练练枪法吧,炮兵与骑兵先不动,以后有的是机会训练”。 刘迁这么一说,没多久,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六个步兵营便也同样呈现扇形攻势持着崇祯二十二式线膛枪或者崇祯二十一式后装燧发枪以及崇祯十九式燧发枪朝这知府陆科率领的清军走来。 其中近卫军某步兵营的一名步兵林白水还是第一次参与实战,连握着枪的时候都有些发抖,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杀人,他有些紧张,但他还是很认真按照训练时习惯的操作流程开始对准一清军脸部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 那名清军应声而倒,惊愕地看着林白水,至始至终这名清军都没有明白自己怎么这么快就被结果了性命。 而随着击杀第一个清军的开始,近卫军步兵林白水则本能地选择了继续射击,一个接着一个,开始由紧张变得兴奋起来。 其他近卫军的步兵也是一样,噼里啪啦的子弹犹如镰刀收割麦子一样,不停地收割着这些清军的性命。 清军直接奔溃了! 知府陆科没有想到明军不但火炮强火器也已经这么厉害,当他看见自己组织起的清军丢盔弃甲地往回跑时,他也慌张起来: “天啊,这仗还怎么打啊,大明啊大明,你怎么就不亡啊,为何还要回来,为何还要回来!” 怀庆府知府陆科喊着的时候,已有数十名近卫军步兵瞄准了他,数十颗枪弹打向了他,直接把他打成了筛子。 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顺利地进占了怀庆府府城。 而怀庆府府城的百姓也同卫辉府的百姓们一样因为受了当地士绅的蛊惑以为近卫军进城后会血洗府城因而是争相往外逃,但因为近卫军出现的太快,而被近卫军堵在了城内,一些百姓见此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军爷们,饶命啊,饶命啊,我们只是平民百姓,大清也好,大明也好,我们都不懂这些大道理啊,我们知道大明是汉人皇帝坐江山,我们也是汉人,可从来没人教过我们要只认汉人皇帝啊!” “诸位乡亲,不必害怕,我们近卫军是王师,不会对百姓们动手,我们只对出卖家国的汉贼动手,你们依旧干你们自己的,我们近卫军绝不干扰,若近卫军中有人欺辱了你们,你们可以直接来我们军法处告状,凡事肩膀上有个这样肩章的都是军法处的,你们可以先他们说。” 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的巡抚官任怀安认真地亲自向这些百姓传达着自己近卫军的政策,而渐渐的这些百姓见近卫军果然没有对他们动手也都放下心来。 且当近卫军主动招募当地百姓对战死的清军尸体进行掩埋和洒石灰进行卫生处理时,一些百姓见有银元也渐渐都主动来承担这样的战后处理工作。 因为国内对北伐发展的趋势非常乐观,使得大量的资金通过北伐劵发行的方式流向了北伐的用途上。 因而近卫军各部在招募当地民夫时给的薪酬皆很丰厚,而也因此导致越来越多新占领区的百姓开始积极于为北伐服务,使得一场革新运动继续得以顺利地向北方推进着。 正文 第五百零三章 言官对于战争的观点发生改变 (第24更) 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在收复河南卫辉府以后很快便又收复了彰德府。 而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在收复河南顺庆府以后则西调进入了山西境内,并向山西潞城方向运动。 至此,河南全境归入大明,大明正式收复河南三府! 而大明相继收复四川全境、河南全境的消息也很快传回了南京城,现在的大明士民对军事新闻尤为敏感。 因为每一个军事胜利的消息传回南京城,便会使得“北伐劵”继续大幅度增值,持有“北伐劵”的会拥有越来越多的财富。 户部和大明中央银行也会根据此联合印制更多的有价证券即“北伐劵”进行发售,让整个北伐的军费支出由全国士民买单。 可以说,北伐战争现在成了一场全民参与的战争。 没人不希望这场战争会遭遇失败。 大明中央朝廷以一张普通的纸劵可以换取价值上百银元的财富,但百姓们之所以愿意购买这种普通的纸劵,是因为他们真正可以获得的收益来源于北伐战争途中获得的收益。 近卫军在北伐战争中获取的土地、金钱、人力资源以及其他收益都将以北伐劵的形式分给了全国士民。 使得全国士民在这场战争中成为最大的赢家。 当然,这些财富是由中央朝廷即户部掌控着的,意味着这笔财富的使用权在大明中央朝廷手里,但大明中央朝廷得将掌控这笔财物过程中所获得的利润全部分给大明帝国的士民们。 从某种角度来看,大明帝国此时就和一家公司差不多,持有“北伐劵”的皆成了这个帝国的股东,而朝廷不过是代替股东大会行使管理权的董事会而已。 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亦或是商人、手工业者,只要有余钱的资本者皆开始把大量财富通过购买“北伐劵”的方式投资帝国身上。 一旦朝廷经营失败出现贪腐、战争失利、大的自然灾害等不利情况时,会导致所有人的财富都会减少。 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今北伐也是一样,户部尚书瞿式耜遵照崇祯帝朱由检指示发行“北伐劵”后就把文官、士绅、武将、商人、学者等所有人的利益捆绑在了北伐的战车上,只要北伐越彻底越顺利,他们的获益就越大。 这也是为何近卫军在北伐途中利用惩办汉贼的名义大规模打击北方士绅阶层,大明国内即南方的士绅阶层一直没有怎么反对的原因。 因为他没办法反对,对北方士绅打击得越狠,他们目前获得的利益就更大,甚至有想让北伐消息更劲爆让自己持有的北伐劵价值更大的言官直接建言每收复一城当屠城三日以匡正义! 没人会想到在如今的大明,会有言官提出这样的建言,因为他们以前可是提到战争都必反对的。 当然也有比较明白的人看得清楚这样做的后果是会导致士绅阶层势力被大幅度削弱,他们无法再控制朝廷,甚至还会在将来也会被革0命,但这些人也没办法阻止全民对追求财富增加的疯狂。 这里面,内阁首辅高弘图就是一个明白人。 当他得知了自己的家兄竟然把一半的积蓄都购买了北伐劵而他管家的侄子也背着他把大部分存银拿去购买北伐劵后,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财富已经被控制在了朝廷手里。 将来朝廷想怎么动他就怎么动他,而他也只能尽可能让朝廷的利益最大化,不然自己家族也会遭受巨大损失。 高弘图对此特别郁闷,以往自己这样的官绅阶层的利益是不受朝廷控制的,如今却被朝廷控制了,这一切都是户部尚书瞿式耜以及最先提出此筹银方式的阮大钺的锅,所以高弘图现在非常恨这两人,不由得在私人笔记里这样写道: “今天下,人人逐利忘义,不思将来之路,皆因集之(阮大钺字集之)、起田(瞿式耜字起田)之过也,呜呼哀哉,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皆以谈钱为正理!” 但也就只有高弘图这样的人无力地哀叹着。 而且他们自己也没办法阻挡天下大势,一面以君子耻于言利为说辞批判着这种现象又一面让家人大肆购买北伐劵,甚至私底下收贿赂也不愿意再收银元这些只想收保值且升值的北伐劵,毕竟银元因为物价的上升是在贬值的。 而北伐战争依旧在顺利的进行,他们就像是为整个帝国资本家服务的军队一般,尽可能地按照帝国利益的需求对于积极地扩大战争成果。 近卫军第一军在北直隶步步推进,把北方士绅占据的利益连根拔起,近卫军第七军已北上陕西准备获取西北土地和人口,近卫军第三军也已经分别进入山西和北直隶。 而如今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也已经离开襄樊顺着白河翻越了唐子山进入了南阳盆地。 南阳盆地位于秦岭以南是河南主要粮食产区,由南阳进发入河南府便来到了虎牢关前。 虎牢关此时在满清手中,且济尔哈朗对这里也相当重视,派驻了镶红旗的三千满洲弓弩手与一万汉军正红旗火器营与步兵还有两万绿营,负责守虎牢关的则是老将二等伯伊尔登亲自镇守。 如今满清青壮派将领在崇祯十七年和崇祯二十年的两次大战中早已损失殆尽,到最后也只能由这些本已快作古的老将来把守要隘。 而伊尔登便是其中之一,满清郑亲王济尔哈朗对伊尔登还是寄予厚望的,毕竟伊尔登也是满清名将,而济尔哈朗也希望他可以在虎牢关阻挡住明军。 伊尔登自己也知道虎牢关对于自己的大清国有多么重要,他早年率领过满洲铁骑打过许多仗,也和明军对战过多次,知道怎么防卫火器与骑兵。 这些日子,他亲自带着整个虎牢关的清军在这一带挖了许多陷阱等着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去钻。 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是由黄得功亲自率领,而黄得功也是征战多年的老将,实战经验也很丰富,且素来谨慎的很,因而一进入虎牢关附近,他也开始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正文 第五百零四章 北伐进击之炮声滚滚 (第25更) 伊尔登首先将三千精锐的满洲铁骑分散成数十支小队埋伏于虎牢关附近的丘陵林地里,随时准备偷袭明军。 又在虎牢关前数百里纵深处挖了许多陷马坑,但同时又把红衣大炮运至制高点,准备随时轰击明军主营。 而虎牢关内则留守的全是弓箭手,步兵则结成阵训练长矛刺杀之术。 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在进入汜水后,就已开始遭遇到了小股满洲铁骑的袭击,这些满洲铁骑特别狡猾,快马急速而来,企图偷袭近卫军步兵营造成混乱。 但黄得功也预料到可能有这种情况,因而也将持有崇祯二十二式线膛枪的六千步兵分成小队分别守在步兵营和炮兵营的外围。 因而当一小股满洲铁骑突然窜出来,甚至连骑兵营来不及展开攻势防卫步兵营和炮兵营时,在外围的步兵突击队已先主动持着崇祯二十二式线膛枪对这些满洲铁骑展开了进攻。 这些满洲铁骑皆是济尔哈朗从关外调的,虽然他们也知道燧发枪很厉害,但他们不认为燧发枪可以在这么远的距离打中他们,而以他们的速度这个距离足以在步兵开枪前冲进步兵阵营杀上一阵。 然而就在他们刚拉开硬弓时,线膛枪的子弹就将他们的战马击中倒地,连人也跟着飞了起来。 崇祯二十二式线膛枪的装填速度与精度乃至射程都是划时代的进步,满洲铁骑连在燧发枪面前都要小心再小心,何况如今面对的是崇祯二十二式线膛枪! 而且,三面的近卫军步兵完全可以用线膛枪对这些突然出现的满洲铁骑实行夹击。 这些满洲铁骑没想到远在右侧数百步外的明军也能射中自己,幸存者只能疯狂撤退,但他们撤退的速度已经跟不上近卫军射击的速度和枪弹追击他们的速度。 所以也就几个回合,这些突然袭击的满洲铁骑全部被歼灭或者被活捉。 一番严刑拷打,黄得功开始逐渐清楚了伊尔登的战术安排,甚至还会主动露出破绽,让这些满洲铁骑往近卫军步兵设计的圈子里钻,很快几乎所有的满洲铁骑都被全歼。 而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顺利抵达虎牢关前沿。 “这是怎么回事,明军怎么这么快就出现在了关前,我们派出去的骑兵怎么回事?” 伊尔登惊讶地问了起来,且他也开始预料到自己派出的满洲铁骑可能已经遭遇不测,此时他也只能全力守关,对于自己的满洲铁骑,他也已经无暇顾及。 伊尔登将长矛兵派了出去,他要以步兵为诱饵吸引明军骑兵前来,以此达到他的陷马坑和其他陷阱让对明军骑兵构成伤害的目的。 但伊尔登不会知道的是,大明工业的发展再加上在收复东番岛时俘虏了大量西洋番后使得大明制镜技术已经取得了很大发展,望远镜已经普及到了近卫军指挥使级别。 因而作为总兵官的黄得功此时即便不派斥候去探查,他就已经通过望远镜看见虎牢关前面都有些什么陷阱。 “通知炮兵营轰击虎牢关前面的两处山坡,那两处山坡树木稀少,泥土疏松,正好可以填坑垫道!” 黄得功说完后没多久,近卫军第一兵团的数千门大炮便对准了两处山坡。 黄得功现在也不再是以前只善于指挥古典军队的将领,他也能直接根据这两处山坡的坡度预计到火炮营能在轰击着两处山坡后给整个虎牢关面前的道路铺垫多少土方。 轰! 轰! 轰! 东西两面没有名字的山坡开始承受着数百颗炮弹的轮番轰击。 硝化炸药形成的炮弹更是炸得土石飞溅。 没多久,整个山坡就轰然倒塌了下来,犹如暴雨过后的滑坡一般直接把虎牢关前的道路掩盖得严严实实,什么坑道什么陷阱全部被土石掩埋。 “继续轰!” 黄得功忽然想到了什么,下达着继续轰击的命令。 因为全民投资的缘故,大明近卫军财大气粗。 炮弹投起来完全不要钱,何况第四军的总督袁继咸和大元帅府总装备处的卢九德关系好,而黄得功又是正儿八经的铁杆子大明嫡系将领且也卢九德共事过。 因而第四军获得的炮弹辎重不少,也完全可以土豪似的把大量昂贵的炮弹拿去轰击完全不会造成敌人伤亡的山坡。 伊尔登直接傻了眼,他不知道这些明军是不是钱多烧得慌,不要命地把他关前的两处山坡轰炸几乎夷成了平地,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妙,也高兴不起来了,忙大声命道:“快把步军撤回来!快!” 但这个时候已经晚了,越来越多的泥土石头砸向了虎牢关前的道路,甚至整个山坡都翻了过来一般,伊尔登派出的上万步军被全部掩埋。 甚至在近卫军第四军的炮击停止后,整个虎牢关前的道路已经被堆高了半丈多。 “冲啊!” 近卫军骑兵跃马上坡冲了过来。 虎牢关关城主要是险,关城城墙并不高,所以在地基被土方抬高后,马术好的骑兵甚至都能一跃而起,直接让马跳上虎牢关,而步兵也能通过两人互助的方式攀上去。 近卫军的官兵直接冲上了虎牢关城,开始与清军厮杀了起来。 伊尔登见此不由得痛哭了起来: “天啊,怎么会这样,他们为何有如此多的大炮,还能如此精准的把两座山坡轰塌,我大清与大明的差距到底有多大!老天爷,缘何你佑明不佑清!” 满清将领伊尔登自觉大势已去,便欲拔剑自刎。 然而这时候,近卫军指挥使董志宁已先向他开了一枪:“想自杀没门,把他押回南京去,多割一刀,北伐劵就能涨一个点!” 虎牢关就此被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轻松拿下,而残余清军自然被全歼。 很快,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便翻越王屋山进入山西境内。 此时的山西境内算是满清统治区最富庶和最安宁的地区,因而当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翻越王屋山从王屋山下来后倒也看见了大片麦田和在田间劳作的百姓。 这些百姓一见明军出现开始都慌张的不行,忙跑了,且大喊道:“不好啦,官军来圈地了!” “咦,他们好像不是官军,他们没有辫子,他们居然不纵马往麦田里跑,居然不践踏麦苗,而是往田埂上慢慢的走,这是哪里来的兵马?” 正文 第五百零五章 剿杀旗人恶奴 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陆陆续续地从田埂上走了过来,某协千总黎澳扬带着他的官兵走在最前面,见百姓们避他们如虎,他也只能下令自己的官兵尽量笑笑。 而站立在原地战战兢兢地不知道是该跑还是该跪下求饶的一些百姓们就这样面面相觑的看着他们。 当黎澳扬朝一半卷着裤腿的小少年走来时,这小少年则急忙朝前跑,深怕黎澳扬要把他怎么着,而这小少年却因跑得太急不小心栽倒进了麦田里。 “小心!” 黎澳扬忙抓住了他,并将他往自己这边一拉,就抱了回来,却一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不好意思,原来你是女儿家。”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 这少年打扮的少女忙磕着头,惶恐的不行。 而此时一些村民也不由得哀叹了起来:“惨了,豆娃子要被糟蹋了。” “实在不好意思,我刚才不是有意要占你便宜,小姑娘,还请你别去军法处告我,我不想关禁闭,要不这样你打我几下,或者我给点钱,两个银元够不够?十个?全都给你,我身上现在就这么多了。” 黎澳扬把所有银元塞给了这小姑娘,就带着自己的官兵继续往前面来。 这些百姓们傻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那军爷怎么还给豆娃子赔礼道歉,还给她那么多钱?” “奇怪呢,按理,这些是什么官兵,怎么这么好,都不欺负我们老百姓。” 被叫做豆娃子的小姑娘也傻了眼,看着手心里的一大堆银元,她有些不足所错,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她不由得笑了。 砰! 一声铜锣响起。 “诸位乡亲,我们是大明近卫军,我们秉承着大明皇帝陛下的旨意来解救你们的,我们回来了!这些年,你们在胡虏的统治下受难了!” 黎澳扬奉命暂时驻扎在了这处村庄里歇息,因而他进驻后这里后便找到这里的里正将这里的村民都召集了起来,开始安抚百姓,且说完便大声喝道:“敬礼!” 啪! 上千名近卫军官兵整齐如一地向眼前的数百村民敬了礼。 这些村民们颇为震撼,也有的不由得憨厚地笑了起来,他们从来没想到过会有官兵向自己行礼。 “我们这里叫乌家庄,是一等公遏必隆的庄园,这遏必隆是大清的议政王大臣,其三子法喀是我们这里的山西道台,我们这一带的地就都成了他家的了,现在我们都成了他家的奴才,惨啊,虽说大清免了三响,但自从被圈了地,赋税还重了一成,这些旗人们来了想带走谁就带走谁想杀谁就杀谁,即便是告官,太爷都不敢惹这些旗人的”。 这里正向黎澳扬说后,黎澳扬不由得拍了一下桌子:“这群混账!你继续说说这些旗人还做了些什么恶事。” “您瞧见那边的一堆坟没,除了被杀的壮丁,很多都是女子呢,全是上吊吊死的,都被旗人污了身子,只能这样,没办法活下去,等旗人走后,我们才把她们都掩埋了,都是烈性子呢。” 黎澳扬不由得顺着这里正的手看了一眼,近卫军许多官兵已经在帮着这里的村民打扫屋舍和挑水疏浚河沟,午后的夕阳下已升起缕缕炊烟,显得很是和睦安然,而唯独里正所指的那一片还未长满草的坟墓显得十分耀眼。 “千总,大部队还没有赶上来,村民们所存的荤菜有限,我们今晚似乎只能吃素了”,这时候,一名炊事班的把总走了过来向黎澳扬说道。 “我刚才走过来看见村口的池塘里有许多鱼,何不就买些鱼做了吃?” 黎澳扬刚这么一说,这里正就忙站了起来:“吃不得!吃不得!近卫军军爷勿怪,这些不是我们的鱼,是我们替达公子家的庄头养的,少了一条,我们就赔一条命。” “既然如此待我们先杀了这庄头再说!” 黎澳扬说着就亲自带着人要求这里正带他去见庄头,而这里正却不敢,不过正巧的是,这庄头则带着一帮人骑马来到了这里:“这里的里正死哪去了,快叫你的人把鱼给老子抓起来,要是再慢待半刻,老子就砍掉你的腿!” 黎澳扬带着人走了过来:“要砍掉本官的腿?” “你是哪里来的人,瞎称什么本官,居然没有辫子,不对,你是明人!” 这庄头不由得退了几步,露出了惊慌之色。 “不要耽搁我们吃饭,这些旗人家的恶奴,全部杀掉”。 黎澳扬说完就转身而走,而他身后的几名近卫军步兵则立即开了枪,这庄头和他带来的人顷刻间全部被枪杀。 “从现在起,这里的田地和这一池塘的鱼都收归我大明皇庄所有,到时候会由我们的人代表皇庄根据户口人丁分配给你们,这一池塘的鱼就由我们买了,这是五十银元,你们拿去鱼费算是你们的工费,应该也够了,现在就召集你们的村民去抓鱼吧,吃完饭后,本官会带兵去平了那叫达喀的家伙。” 因为黎澳明直接就杀了昔日横行霸道的旗人庄头和恶奴,使得这些村民们也开始意识到这支什么大明近卫军的官兵是不怕旗人的,所以这些村民们对于近卫军的好感又增加了些,听说还要把这些田地什么的分配给自己,也就更加兴奋起来,忙积极地去抓鱼。 饭后没多久,暮霭初降时,黎澳明便带着部分官兵在里正的带领下来到了附近一处叫龙源镇的地方,而所谓的议政王大臣遏必隆之三子达喀此时就暂时住在这里,与他同时住在这里的还有他在这里养的外室。 “这个孙庄头是怎么回事,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达喀愤怒至极,当着自己外室的面就发了脾气,而此时黎澳明已带着近卫军官兵杀进了镇里,且直接当着这达喀的面杀了他守门的奴才。 “你们是什么人?”达喀惊愕地问道。 “汉人”,黎澳明说着就持起枪朝这达喀开了一枪:“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正文 第五百零六章 近卫军海军舰临辽东 近卫军军官黎澳扬这一枪打得满清官员达喀胸口顿时飙血! 达喀一脸的惊愕与痛苦之色,抬着手指着黎澳扬:“你们是明军,你们怎么会这么快,怎么会出现在山西!” “难不成你以为伊尔登那家伙真能在虎牢关挡住我近卫军不成,去死吧!” 黎澳扬抓住这满清官员达喀的辫子提了起来,然后将步枪枪口伸进了这达喀嘴里。 砰! 黎澳扬开了一枪。 这达喀顿时被打得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满口是血,红的白的都从嘴角流了出来。 其余近卫军官兵也向其他旗人杀了起来。 没多久,满清官员达喀在龙源镇的全部势力皆被近卫军官兵消灭。 达喀所圈占龙源镇一带包括乌家庄的田契地契则被大明近卫军全部当着当地的百姓的面销毁,且全部贴上封条,告诉当地百姓,所有这些旗人田产地产都将由皇庄统一分配给百姓,且其他财物如房屋粮食等也将低价售卖。 无独有偶。 沿着汉水上游北伐的近卫军第四军第二兵团以及灭虏军刘体纯等部此时则也在先后收复勋阳、山阳、商南、商州后在洛南一带也开始清剿八旗兵与顺清的北方的士绅。 而如今豪格部已在四川被明军剿灭,关中自然没有多少清军能抵挡得住近卫军与灭虏军的进攻,很快近卫军第四军第二兵团便攻占了临潼。 占据临潼便意味着西可收复西安府,东可一路攻打的潼关。 近卫军第七军与李定国的平虏军以及周则的荡虏军已由汉中直逼关中而来,而近卫军第四军第二兵团如今又大闹关中,整个潼关以西的北方土地尽复于大明之统治之下将是指日可待。 近卫军海军已运载近卫军第二军抵达辽东半岛前沿之松树岛。 而在松树岛前左侧便是旅顺口。 自从崇祯二十年近卫军海军袭击过辽东沿海后,满清也开始扩建了自己的水师,在旅顺口也添置了炮台,甚至有八千斤重的巨炮。 此时近卫军海军负责统率前锋营的依旧是早已被崇祯帝赐名的郑成功。 郑成功亲自指挥“诚意伯”号三级风帆战舰和三艘二级风帆战舰和五艘一级风帆战舰还有二十艘艨艟快船,沿着松树岛直奔旅顺口。 清廷对于海防如今也颇为重视,知道明军可能会从海上来,因而一再强调各处海防务必严加戒备。 当近卫军海军前锋营的大批战舰出现在蔚蓝色的海面上后,正轮班在海滩边巡逻的清军也都忙不迭地喊了起来:“船,好大的船!明军来了,明军果然来了!” 这些清军虽说是水师,也有自己的战船,但他们不知道一看见近卫军海军这么大的战舰就愣住了,因为他们现在最大的战舰也不过是和福船类似的硬质帆船战舰。 不过,此时负责岸上防务的清军军官倒是没有被吓到,赶紧就喊了起来:“快,快放炮,把他们轰走!” 清军水师忙不迭地给巨炮上弹药压实然后放心炮弹,点燃火绳,整个过程硬是花了足足一刻钟。 而此时。 近卫军海军的一级风帆战舰“海宁”号已急速冲了过来,且迅速地调转船头,十门海军十六斤重型炮已开始向清军开了火。 这十门重型炮皆为线膛炮,炮速极快,射程也很远,且精度也很高,几乎没多久,炮弹便爆炸在了清军的岸防炮台上。 顿时,那十几名在炮台上的清军被炸飞了起来,尘土与沙石掩埋了炮台,一阵哀嚎呻0吟声传了出来。 其他清军水师官兵直接懵了,他们看着被炸毁的一座炮台张大了嘴,而此时倒也有一座炮台的清军急忙把一发炮弹发了出去。 巨大的实心铁弹呼啸而来,但因为没有太高精度,却只落进了海水中,激起滔天的巨浪来。 也有清军发射的炮弹眼见要打中大明海军风帆战舰的,但近卫军海军的风帆战舰灵活度很高,几乎受不到清军火炮太严重的创伤。 没一会儿,旅顺口清军炮台上的清军水师最终也受不了近卫军海军的攻击,忙不迭地溃败而逃。 而此时,清军的十来艘战船也被近卫军海军的火炮轰击成了碎木块,木屑和尸体横飞,后面一些没有被轰击到的清军战船也不敢再出港。 一些船上的清军水师更是慌张地跳入了海水中拼命地朝岸边游去,跟着岸上守卫炮台的清军一起溃败而去。 “天啊,这么大的船,这么大威力的火炮,这如何守啊!” 一名清军参领带着一队清军听闻明军袭击旅顺口,忙从金州中左所赶了来支援,但他一来就看见了自己这边的清军水师被打得十分狼狈,而且在看见近卫军海军前锋营的阵势后,也很是惊讶地锤头高呼了起来。 “主子,我们也撤吧!” 一名清军佐领过来建议道。 “不准撤!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等着他们上岸!明军虽说海战厉害,但陆战未必敌得过我们,若他们陆战也厉害,辽东如今也不会在我们手里,我们是大清的勇士,我们要为大清守住辽东!” 这名清军参领倒是颇有勇气,硬是带着自己麾下的清军横刀立马在旅顺口前方的坡地上。 近卫军海军也懒得浪费炮弹轰击这支清军。 前锋营的战舰直接驶入了旅顺口的港口,并开始清理码头尸体与碎木块,而没多时,顾三麻子率领的舟师主力也赶来了这里,且在旅顺港口正式停泊靠岸。 近卫军第二军所有官兵便就在舟师主力八十艘大型战舰外加一艘宝船的运输下开始陆续登陆上岸。 “主子,明军来的好像不少,我们只怕抵挡不住”,此时,一名清军佐领哭丧着脸说道。 “你敢扰乱军心!” 这清军参领颇为镇得住场面,为了稳住军心,直接一刀杀了刚才与自己说话的这名佐领。 同时,这参领又对另一名佐领吩咐道:“你亲自去禀告盛京总管大人!大批明军出现在旅顺口登陆,战船连绵如云,不下百艘,只怕所载明军不下五万!” 正文 第五百零七章 近卫军第二军登陆旅顺 盛京总管即满清后期所谓的盛京将军,乃是整个关外辽省地区满清最高长官。 而如今的盛京总管是满洲正红旗三等男叶克书,此人乃是正红旗骁将,满清内大臣,当年曾参与在一片石大败李自成军队的战斗,但他在接任盛京总管之职后也很为大明之近卫军海军袭扰沿海很头疼,如今一听闻大批明军登陆,更是直接惊讶地站了起来:“什么,不下五万的明军!” “奴才不敢撒谎,整个旅顺口的海面上全身明军的战船,上面站满了人,源源不断地从下船登岸,我们金州的守军太少,所以请大人速速增派援兵!” 这名负责通报消息的清军佐领立即跪了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些明军即便有数万又如何,到底也只敢在沿海袭扰,我们在关外新练有五千铁骑,俱是我大清新补之披甲兵,以一当十甚至当百也可以,弓马娴熟,饶是当年明军辽兵也不是我们对手,何况这些南蛮子,除了会玩火器会什么!” 此时清军总兵高第则颇为自信地在叶克书面前表达着自己对明军的看法,此人本是大明辽东总兵,但在崇祯十七年投降了满清,是典型的辽东汉族军事地主阶层,且也早已奉大清为主,甚至以自己大清八旗铁骑之悍勇为骄傲,比根正苗红的满洲人叶克书还要自信。 而叶克书被这高第这么一说,也有了些信心:“你说的有理,我们在海上不是明军的对手,但这些明军在陆地上未必就是我们的对手,南国水网纵横,而我大清铁骑不惯水战自然屡败于明军,使得豫亲王等皆惨遭明军剐死,如今是在关外,我大清之根本所在,岂能容忍这些明军嚣张!” “高第,你领一万汉军镶红旗骑兵立即驰援金州卫迎敌,然后佯装败退石河驿,本总管亲率五千披甲兵埋伏于此,到时候与你合击这股明军!让其有来无回!” 满清盛京总管叶克书当即下达了作战命令,很快,满清将领高第便亲自率领一万汉军镶红旗骑兵朝金州卫方向奔驰而来。 …… 而此时,近卫军第二军部分官兵也陆陆续续在旅顺口登陆。 首先登陆的便是朱青春所领的近卫军第二军第一步兵营。 虽说眼下已经是腊月寒冬,在这辽东地区更是雾凇沆砀,冰天雪地。 但近卫军第二军官兵倒也没有表现出不适应的症状,皆因大明纺织业的发达和北伐劵搞起来的金融使得近卫军得以有足够暖和厚实的冬装。 而如今,近卫军第二军第一步兵营的官兵们便持着步枪在官道上走来,而守在此处的这名清军参领见此刻出现的明军不多,竟也无所畏惧地策马朝近卫军第二军第一步兵营杀来,妄图利用骑兵的快速机动性将这股明军步兵击退,以此达到震退大规模登陆明军的目的。 “杀啊!” 这名清军参领亲自挥舞着战刀杀了过来,呲着牙咧着嘴,犹如一头吃人的猛兽朝近卫军第二军第一步兵营一步步逼近。 其身后的清军也跟着冲了过来,他们这些关外的清军官兵对于近卫军还没多少了解,自以为以这种快速冲锋的方式能迅速冲垮近卫军步兵。 “不必惊慌,不过是千来骑而已,听本官指令,列阵端枪,组成二九式阵型!射击!” 在朱青春的呐喊下,近卫军第二军第一步兵营的步兵立即准确地展开了阵型,开始镇定地一枪一枪地射击着这些清军铁骑。 线膛枪的组成的火力网的确很强悍,此时这名参领还没带着的麾下骑兵冲杀多久,顷刻间便全部栽倒在地。 而那名清军参领自己也摔在了地上,且发现自己胸口已经中了两枪。 上千的清军骑兵在一刻间便被近卫军步兵全歼,而侥幸没被近卫军步兵击中的残余清军骑兵也只疯狂地往辽东镇方向逃却。 近卫军第二军第一步兵营便继续前进,于十二月初三日下午申时初收复金州中左所。 此时,在接下来的两日内,近卫军第二军便陆陆续续地登陆上岸,于十二月初五日晚上全部登陆旅顺口,整整十五万兵马驻扎于金州中左所到旅顺口一带。 在又休整三日后,十二月初八日这日清晨,近卫军第二军总兵官秦佐明便下令朝金州卫方向进军。 金州卫是辽东镇在辽东半岛最难的一处防御城控扼着由旅顺口岸进入辽东腹地的要道,因而近卫军第二军总兵官秦佐明才要求首先攻打金州卫。 当天,正好是艳阳高照的冬日,虽说是满眼银装素裹,但视野也极为开阔清晰。 近卫军第二军十五万人马犹如铺开在整个白茫茫的辽东地区上的玄色宝剑一般深深地刺进了满清的腹地。 金州卫隶属于辽东都司,而辽东都司驻地在辽阳。 天启元年努尔哈赤率清军占领辽阳,以辽阳为都城,实行农奴制到封建制的改革,对辽地满汉军民也分配了份田,因而在如今的辽东地区,满清的统治非常巩固。 这里的满汉士民皆对满清非常的忠诚,把近卫军的出现视作为侵略者。 毕竟辽东地区已失陷于建虏近三十年,连关内北方百姓在五年后已有许多百姓不知大明还在,何况辽地的百姓。 这里的人是满清得以壮大的根本所在,兵源所在,在满清官府引导下,他们皆把大明的军队视为仇寇,因为他们很多的亲人便是在南下征战中丧命于大明近卫军之手。 正因为此,崇祯二十年近卫军海军袭扰辽东沿海时也未敢轻易深入辽东腹地。 秦佐明也知道在辽东作战不能等同在关内作战,毕竟这里是满清的大本营,他得小心翼翼些,且有必要的话要比在关内的近卫军北伐更残忍些。 近卫军不仅仅要对满清鞑虏绝不姑息,也要包括投降满清的辽地汉族军事地主实行彻底的铲除行动。 这里有许多汉族军事地主皆是吴三桂、祖大寿等的势力,他们本应是替大明抗击清军最强的力量,但却在被大明朝廷用每年数百万两银子养肥后连人带地的都投了满清。 正文 第五百零八章 兵临辽东金州卫 此高第不是于崇祯十二年去世的文臣高第,而是曾为祖大寿部将的大明辽东都司指挥使。 如今已然成了满清在关外最有战力的汉军将领,其麾下家丁精骑竟也达三千之数,而他所率领的其他汉军八旗兵也非弱兵,皆是悍勇之辈。 正因为此,高第十分狂傲,认为自己没必要按照满清盛京总管的军令要在明军面前佯装败退,他觉得以自己的一万汉军八旗铁骑已足以歼灭进攻辽东的明军。 但等到高第到达金州卫且看见大批近卫军出现在金州卫附近且总兵马不下十万后,他才开始感到惊愕起来,心里也有些发憷,早已忘记了想要靠一万铁骑歼灭登陆明军的幻想,开始守在金州卫城内不敢出城迎战近卫军第二军。 近卫军第二军此时也已抵达了金州卫。 虽说大明后勤供应体系已很发达,但近卫军第二军到底是在敌人腹地作战,因而后勤供应体系也有些根不上,而辽东又属于东北,气候本来就寒冷非常,使得近卫军对于供暖与食物的需求就更大,所以近卫军第二军不得不暂停对金州卫的攻打,而通过对周围胡人的报复来达到后勤所需。 “啪!” 近卫军官兵不停地将这些胡人拖了出来一枪毙命,然后将这些胡人的粮食与煤矿柴块等皆全部强行征收了起来,这样既是对胡人奴役汉民的报复,也是为弥补外线作战带来的后勤缺口。 此时,金州卫附近一处村落里的一名胡人便被近卫军枪杀在场,满脸都是血,而这胡人家里的重要物资自然也被近卫军所征用,其房屋则直接送给被其征为农奴的汉民。 近卫军第二军如同若干年前满洲铁骑在战争初期掠杀辽地汉民一样报复着这些胡人,这样既是为了满足军队后勤供应也是因为近卫军在发泄在自己这的仇恨。 也不仅仅是胡人,一些比较有门第的汉人地主也会被近卫军第二军报复。 金州卫的守将高第对此颇为恼怒,他是辽东本土的军事将领,特别是金州卫一带许多大户皆是他的亲眷,他没办法忍受近卫军第二军如此疯狂地对金州卫附近的满洲贵族与汉人官绅阶层竟进行报复,也命令自己麾下勇将刘武带着他的两千最精锐的家丁骑兵朝近卫军第二军中枢大营杀来。 “让这群可恶的明狗尝尝我大清铁骑的厉害!兄弟们,杀啊!” 刘武带着高第的家丁杀了来,高第这些日子虽然龟缩在金州卫里,但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在知道明军有不下十万之数后一面着人把最准确的明军登陆数量传达给盛京总管叶克书,一面又派出斥候打探着近卫军中军位置。 因此时的辽东不比后世的辽东,许多乔木植物还很茂盛,有许多天然的森林,而高第的清军官兵又都是本地人,自然对这里的地理环境比近卫军对这里的地理环境熟悉,所以要打探一下近卫军第二军也不是不能办到,尽管近卫军防备也很森严,但也有疏忽了的时候。 正因为此,近卫军第二军中军所在地便被高第所探知,所以他也才会派刘武带来自己最精锐的家丁来偷袭近卫军第二军的中军大营为的是一举击溃近卫军第二军的主营,使得近卫军第二军的十万明军群龙无首,然后他才率领一万铁骑出现,自然足以击败近卫军第二军。 “只要击溃了其中军大营,我们就能一劳永逸地击溃这股明军”,高第冷冷地笑着,他现在恨不得亲自过来看看刘武是怎么除掉近卫军第二军主帅的。 刘武带着其精锐家丁朝近卫军第二军中军大营冲了来,当他看见前方的栅栏时更是直接跃马冲了过来,看见悬在空中的细铁丝更是轻蔑地笑了笑:“这也想拦住我?” 刘武直接在飞奔地马上倒挂了身子,因而轻松地躲过了细铁丝,其他清军家丁骑兵也因此躲了过去,他们很是得意,自以为闯过了这两关,便可以直接抵前方近在咫尺的近卫军第二军中军大营。 但此时,刘武带着两千精锐家丁冲进近卫军第二军军主营时,虽然速度很快但却在冲进近卫军第二军主营前方一里地的林子里突然遭遇了爆炸。 这些清军骑兵不知道大明近卫军军级总部附近会埋设有特殊标志的地雷,因而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顷刻间雪地里的地雷突然爆炸,有清军骑兵的战马直接被炸飞了起来,重重地在雪地里砸了一巨大的坑洞。 “啊!”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近卫军中军大营的官兵也趁此立即组织起了反攻,密集地炮火朝这些清军骑兵被地雷轰炸的地点轰击着,顷刻间整个近卫军中军大营一里附近的地方皆变成了焦土,硝化炸药爆炸后留下的火药味久久没有消散,而这些清军骑兵的残骸也俱是下一场大雪降临后才被掩埋。 刘武此时也已被炸成了碎块,唯独睁大的一双眼依旧还在表达着他死前的惊愕。 “啪!快点!” 又下了一场大雪,连通往金州卫城的官道都积满了雪,好在近卫军第二军已经筹集到了充足的粮草,因而在十二月十四日这天,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便开始正式攻打金州卫城。 为了方面雪地里行军很困难,尤其是大炮与粮食等辎重运输仅仅依靠畜力是不够的,所以近卫军第二军便将一些胡人先不处死,而是让他们充当苦力,替大明近卫军第二军负责推动炮车与粮车,如果有胡人偷懒便会被直接往死里打,若想反抗自然是直接处决。 此时一名近卫军炮兵便也是如此在催促着一名胡人,如同若干年前,满洲铁骑奴役汉民一样。 不但如此,近卫军第二军也押着一批满清旗人为人质,令其走在大军最前面,这样以此达到使得金州卫的守军投鼠忌器的目的。 在十二月十五日的下午,近卫军第二军已全部抵达金州卫城下,高第本来想组织城内守军利用滚木与热水甚至是粪便阻止近卫军第二军攻城的,但近卫军把大量抓来的胡人放在了最前面,且很多都是正宗的旗人,高第再有胆量也不敢把滚木粪便等往自己主子身上砸。 正文 第五百零九章 光复金州卫 总之近卫军第二军现在关外已彻底化身成黑暗系的军队,不再有任何怜悯之心。 如同当年的八旗铁骑挟持辽地汉民为人质炮灰一样,如今近卫军第二军也不过是照葫芦画瓢,将这些旗人曾经加在汉民身上的苦痛以同样的方式还了回去而已。 “可恶的明军!不能让旗人们受难,随本官杀出城去!” 清军总兵高第很是愤怒,只得带着一万铁骑从金州卫冲了出来。 一时间战马奔腾,掀起万千雪尘,直震得大地轰鸣直响。 这些昔日本该为大明守卫疆土的清军八旗兵皆因为上层汉人事地主的卖主求荣,使得他们站到了大明的对立面,一个个挥舞着寒光冷冷的战刀来拯救他们的旗人主子。 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自然不会客气,步兵营的战士皆持着崇祯二十二式线膛枪,踏着整齐步伐,冒着凛冽的寒风,在雪花飘落下的肃杀中,朝金州卫一步步走来。 “杀!” “杀!” “杀!” 雄浑的汉家男儿声在冷得彻骨的严冬里响起,凝结在松针叶上的雾凇也惶恐地从树梢上掉落下来,砸碎着碎冰。 掩盖了昔日汉家百姓苦痛的白雪在近卫军黑色靴子的踩踏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声音恍如在痛斥这些旗人昔日给这片土地上的汉民们所带来的罪恶。 恍惚间,在受到多年民0族苦难史的军事政治课程的教育后,近卫军官兵还能嗅到近三十年前的血腥之味。 那是一种弥漫着仇恨的气味。 犹如雄性多巴胺刺激着近卫军战士们的血液一般,近卫军战士皆在此时犹如钢铁巨兽般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碾压而来。 近卫军炮兵和骑兵没有出动。 在这种大股骑兵冲击的时候,在总兵官秦佐明看来,唯有用最先进的线膛枪可以做到付出最少的伤亡代价对骑兵进行最大的杀伤。 啪! 最先被近卫军步兵射杀的是行进在最前面的旗人。 这些旗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会有今日。 昔日他们也是以这种方式屠戮着这片土地上的汉民,夺走了他们的土地,烧毁了他们的房屋,玷污了他们的妻女。 而如今作为同胞的近卫军官兵将代表这片土地下的冤魂对这些旗人曾经犯下的罪恶处决。 有些仇恨是不可以忘记的,有些罪恶是不可以饶恕的,宽容只会是对野蛮的一种放纵。 尽管可能这些人在将来的某一天也会和关内的百姓成为一个文明社会里的同胞,但在这个时代下,他们就是敌人,就是凶手,而且是曾经犯下过滔天罪恶的凶手。 战争是残酷的,但也是维持和平唯一有效的方式。 啪! 近卫军步兵继续开着枪,又是一批旗人倒在雪地上,露出绝望和痛苦的神色。 “卑贱的汉人!你们敢杀我们旗人!” 高第愤怒极了,他现在已经把自己当做了旗人,因而在他看见这些旗人在自己面前被近卫军一个个枪杀在场时,他恨不得此刻就能飞身到近卫军面前来,将近卫军大卸八块: “我们是高贵的旗人,岂能容你们这些只怕做奴才的汉人虐杀!冲啊!” 高第带着汉军八旗铁骑继续冲着,而近卫军步兵战士们也已将前面的胡人枪杀殆尽,一些初次入伍的新兵因此在射击操作上进一步得到了训练,在射击清军骑兵时也从容了许多。 上万近卫军步兵战士组成一条直线,俱蹲在雪地里,端平着崇祯二十二式线膛枪,枪托紧靠在肩部,整齐地拉动着的枪栓,杠杆原理结构的枪机响出咔咔之声,红木色的钢枪枪管在白雪下分外耀眼,仿若张着巨口的红色巨龙,在近卫军步兵战士扣动扳机后的那一刹那,红色巨龙喷吐出万道火色,那是火棉引燃后迅速引爆了硝化炸药为底火的铅弹。 铅弹带着烟尘而去,划破寒冷的虚空,在缭绕的雪花间穿梭而过,犹如巨人拍出的铁拳一般重重地撞击在了急速奔驰而来的清军骑兵的战马上,清军骑兵坐下的战马恍惚遭受到重重地撞击,直接倒在了雪野中,撞击得雪花飞溅。 呜! 一声声马鸣嘶叫起来,带着痛苦与惊慌。 而这些马上的清军骑兵则也因为惯性力直接飞了出来,摔在了雪地上,有的当场被砸得脑浆崩裂,四肢骨断。 啊! 无数清军骑兵也痛苦地发出哀嚎之声,在雪泥溅落地上艰难地爬动着。 近卫军步兵继续往前走,而且是呈现包围的方式朝这些骑兵走来,他们现在并不惧怕这些清军骑兵,尤其是在他们有上万人的时候。 “冲啊!” 甚至,在眼见这些清军骑兵欲整顿兵马撤退时,近卫军步兵还主动冲了来,且将震天雷丢了出去。 这些震天雷与后世的手雷或者手榴弹类似,是用的硝化炸药做的底火,而引爆材料是火棉,在通过拉环的方式利用强摩擦力材料引燃长火棉后,能在一息之间引爆震天雷,形成不亚于线膛炮弹的爆炸威力。 此时近卫军步兵便因为离清军骑兵很近,且清军骑兵又急于逃脱的时候,因而没有操作线膛枪,而是将无数的震天雷丢了过来。 犹如漫天的乌鸦一般,这些震天雷在寒风中呼啸而来,炸响在这些清军骑兵中央,顷刻间又是人仰马翻,无数清军骑兵倒在地上凄惨的嚎叫着。 近卫军步兵此时也冲了过来,直接上了刺刀,对着这些没有抵抗之心的清军骑兵就进行猛刺。 近卫军步兵们迅速地将锋利的钢刀一刀一刀地刺进这些清军骑兵的胸膛,这些清军骑兵的血液一股股飙了出来。 清军总兵高第此时也被炸断了腿,拼劲全力地在雪地里爬着。 他现在不再感到的是愤怒,而是痛苦和害怕,他不敢看自己血淋淋的断腿,也不敢看身后步步朝他走来的近卫军步兵,他咬着牙往前面爬着,不过此时,两名近卫军出现在了他面前。 “饶命!我也是汉人,我也是汉人!” 高第伸出了手哀求了起来,但近卫军步兵此时也不会管他现在到底是旗人还是汉人,将刺刀直接刺进了这高第的后背,然后又拔出刺刀,又继续刺!接着又拔出继续刺下一刀。 清军总兵高第痛苦地吐着血,最终被刺得千疮百孔,死在了雪地上。 而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则顺利地进入了金州卫城。 至此,被满清占据近三十年的金州卫城光复! 正文 第五百一十章 要辫子还是要命的两种选择 金州卫不过是辽东镇的一处防御城,城池不大,但也有百来户旗人与汉民杂居在此。 等近卫军第二军进入金州卫城后,这些旗人与汉民皆对于近卫军的出现比较麻木,甚至露出仇恨之色。 因为在近卫军歼灭的清军骑兵中,有不少是他们的亲人。 近卫军第二军的官兵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不被民众亲近的滋味,但也正因为这种陌生感,让近卫军的官兵对这些民众也没什么善意。 当然,作为近卫军总兵官的秦佐明如今在得到充足的物资补充后也没有再一开始的对这些旗人进行大规模的屠杀,而是首先下了道军令,要求各户百姓必须在三日之内剪辫蓄发,且着汉服,习汉文说汉语,否则则按为不愿归顺大明为由直接枪决。 很多百姓还是愿意选择接受剪辫蓄发的,他们很多人已经开始说辽地汉语,对于习汉字自然也没有反对,毕竟作为这个时代的平民和文字之间没有多少联系,但也有旗人不愿意放弃自己尊贵的旗民身份,甚至直接叱骂近卫军为南蛮。 近卫军也自然不客气,每名近卫军开始各备一把剪刀与一杆枪,要么选择剪辫子活命要么选择吃枪弹为自己的大清陪葬。 近卫军是十二月十五日夜晚进的金卫城,十六日清晨开始实行的清洗与汉化运动,辽东地区满汉区别不大,除了部分上层满洲军事贵族外,底层百姓几乎没什么差别,而大明要对这些地方实现彻底统治且彻底消灭旗人,靠肉体消灭已经不太现实,除非把这里的人全部杀光。 但近卫军毕竟也不是完全没有理念与文明的军队,因而最好的方式就在这里进行彻底汉化,无论你是旗人还是汉人,从现在起你只能有一种身份,便是汉人,大明的汉人,如果有半点想回归旗人文化的心思则将绝不姑息。 从十六日清晨开始,剪刀的喀嚓声与线膛枪的开枪声响了一天,运出一车辫子的同时也会运出一车尸体,近卫军以这种方式清理着金州卫城。 不仅要将旗人这种身份彻底在这个世界抹去,旗人留下的文字也要抹去,所有写了满文的书籍皆被抄没了出来全部销毁,刻有满文的碑文以及房屋皆被拆毁,兵团巡抚官麾下的政工官员在接管金州卫后更是开始在周边普及。 且接管金州卫的近卫军政工官员将会对这些普通平民进行强制性的汉字普及,譬如能认识汉字一千字以上的可由皇庄多分配五亩田,而举报有人说旗人语言者则有银元十元的奖励,因而使得金州卫境内在数月之后,平民已开始主动积极地接受汉化。 这是先进文明对待落后文明最好的报复方式,你只能从肉体上消灭我但最终还是会变成我,而我现在要让你彻底消失,不会留下丁点本色,到将来的某一天,或许你自己也会忘记自己曾经自己誓死效忠的帝国的敌人。 近卫军第二军继续北上,于十二月二十四日上午抵达石河驿。 而盛京总管叶克书此时也已经得知了近卫军第二军进占金州卫的消息,且也知道了高第部被全歼和近卫军在金州卫强制推行汉化和消灭八旗文明的事,如同汉人在面对恢复达两百多年的华夏文明被满清铁蹄强行改变时的愤怒一样,叶克书也非常愤怒,甚至也很惶恐。 “这支明军和之前的明军不一样,他不仅仅是来劫掠和杀人的,他们是来消灭我们的,甚至不是消灭我们肉体那么简单,他要把我们的一切都抹去,让我们的子孙后代忘记他们的祖宗是谁!这简直太可怕了,我们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盛京总管叶克书冷厉地说道。 毕竟他们满洲军事贵族好不容易通过剃发易服的方式让汉人成了自己大清的顺民,如今明军再以这种剪辫子习汉文的方式让旗人变成大明顺民的方式比让他听见近卫军屠戮旗民是还要感到害怕。 叶克书为此出动了整个盛京地区所有的满洲铁骑,且埋伏在了小黑山一带,石河驿就在小黑山附近,因而近卫军第二军只要一过石河驿就会遭受到叶克书的铁骑伏击。 如今正值严冬,四周皆是积雪,只有石河驿一带受小黑山阻挡了一股寒流,再加上又临近河谷,使得这里成了大军唯一可以便于通行的要道,但偏偏这一带的出口和入口附近也是唯一有利于骑兵冲锋的地方,所以在近卫军第二军进入石河驿后,这些清军满洲铁骑俱冲了来。 叶克书要的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因而他的满清披甲兵首先在小黑山丛林里趁着近卫军不注意时,将近卫军斥候除掉,一队的近卫军斥候出现在一队满清骑兵的埋伏圈之内,这些满洲铁骑仗着自己对这一带地理的熟悉率先一箭射中了近卫军一名斥候的喉部。 紧接着,又有几名近卫军斥候中箭,不过还是有两名近卫军斥候因此反应过来立即发射了信号弹,当信号弹响起的时候,叶克书知道自己想出其不意的意图败露,便干脆带着骑兵主力先冲了来,顷刻间,轰隆隆的声音便在四周响起。 虽说没能做到出其不意,但叶克书认为自己依旧能重创明军,因为首先这一带地势由于一面临山,一面临河使得这里的地势很是狭窄,明军的十万人马在这一带便首尾不能相顾,他的满清铁骑可以向下俯冲,而明军的骑兵则很难佯攻,其次明军的炮兵也很难展开阵型和调转方向。 也就是说,在他叶克书看来,明军如今就如同一头困兽一般被困在了这里,他叶克书完全可以从任何一个方向对明军发起进攻,他知道明军火器犀利,但他的骑兵从各个方向进攻,明军火器也难以压制他的冲锋,而且他还下令避开明军火器,主要进攻方向放在明军炮兵与骑兵上。 “愚蠢的明狗!本官要重现当年的萨尔浒!” 叶克书紧咬着牙说道。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一章 北伐进击之血肉横飞 满清盛京总管叶克书当年是随努尔哈赤参与萨尔浒之战的一名白甲兵。 正因为此。 叶克书非常敬仰自己的大清太祖努尔哈赤,尤其是自己太祖的军事思想。 犹如这一次,他便是按照当年萨尔浒的战法,准备给如今大明军队也来一个各个突破,分进合击。 近卫军第二军此时也意识到周围肯定有大股精锐铁骑出现,皆也已开始严阵以待起来。 “吩咐下去,前后步兵两个营运动至四周护卫,同时炮兵居于步兵之中,自由射击,骑兵立盾纺织弓箭,全体拿出震天雷,待敌逼近时,丢出去!把手里的震天雷全丢出去!” 总兵官秦佐明吩咐了下去,从进入小黑山一带开始,他便猜测到这里很有可能是骑兵埋伏的地带,但他还是选择来到了这里,因为在他看来,不先把自己放在最危险的地带则无法集中歼灭建虏在关外的主力。 秦佐明也是将门世家,且后又跟随周遇吉征战多年,经验也较为丰富。 因而一进入这里,他也一直在小心翼翼,吩咐自己的部下务必提高警惕,且把炮兵和骑兵皆放在了中间,而将在狭窄地带更便于作战的步兵放在了两头,同时将携带的震天雷全部分发了下去,每个官兵几乎都有十枚以上的震天雷。 满洲铁骑仗着自己地理优势埋伏在小黑山一带,如今从小黑山一路朝近卫军奔袭俯冲时,距离很多,且个个皆弓马娴熟,硬是在两百步外就搭箭射敌,且箭箭如急速飞来的枪弹准确无度地将近卫军外围的一些步兵射杀到底。 近卫军步兵们不由得龇牙咧嘴,很是愤怒,他们从登陆以来未尝有伤亡,而如今却突然损失了上百人,自然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些满洲铁骑全部斩杀。 近卫军骑兵骑在马上,忙举举盾出去替近卫军步兵与炮兵减少伤亡,而近卫军步兵也忙举起手里的步枪射击着这些急速而来的满洲铁骑,炮兵也是一样,立即用三斤轻型炮轰击着。 但因为这些满洲铁骑离近卫军太近,且也太快分散,又是在做俯冲式变加速运动,因而使得近卫军步兵和炮兵尽管有密集火力但在一息之间也难以对这些满洲铁骑造成太大伤害。 “明狗们,受死吧!” 叶克书此时狂傲极了,森然地冷笑着,一箭挑射了一名近卫军步兵,再见到被自己射中的明军表现出的痛苦样子时,他很是兴奋,策马更加逼近了近卫军。 近卫军官兵们则咬牙等着这些狂傲的满洲铁骑再逼近些,但这些满洲铁骑进入近卫军官兵的震天雷投射射程内的时候,顷刻间,便是近十万颗震天雷丢了出去。 轰轰轰! 轰轰轰! 轰轰轰! 震天雷炸裂在近卫军百步外的区域内,硝化炸药形成的爆炸力,炸得整个官道旁的山坡皆掀飞起了雪与尘土。 而那些急速冲来的满洲铁骑片刻间便被炸成了碎尸,战马更是重重地摔在地上,口里鼻里全是血。 后面的满洲铁骑也傻了眼,急速爆炸的气浪让他们有些骑兵也被掀飞了出去,甚至连着战马也被掀飞了出去。 但在惯性的作用下,还是有满洲铁骑冲了过来。 轰轰轰! 轰轰轰! 轰轰轰! 近卫军又投了一轮震天雷,将数千满洲铁骑炸飞了起来。 而叶克书也在这里面,他本人也被重重地摔了出去,撞在了泥地里,头上帽盔飞了出去,彼时一阵剧痛从他肩部传来,他回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左手早已没了踪影: “啊!本官的手!” 近卫军又是一轮震天雷飞了过来,在一百步的区域内,这些没把炸死还在哀嚎的满洲铁骑再次遭受了一次地毯式的轰炸。 “主子快跑!” 一名很强悍的满洲白甲兵硬是拉着盛京总管叶克书撤离了这里。 而其他满洲铁骑伤员则没那么幸运,被漫天的震天雷全部炸成了碎尸,或与白雪泥土混杂在一起,或挂在了石头上,或掉进了水沟里,没有了任何一声惨叫声,只有刺鼻的硝烟味与鲜红的血迹在近卫军百步外的区域内形成了一道圈。 最后面的两千多满洲铁骑不敢再冲过来了,忙勒住缰绳掉转马头想往回撤。 而小黑山这一带的地势虽说坡度不大,但也是下山容易上山难,满洲铁骑冲下来倒是极快,但如今撤回去则没办法快速起来。 因而,近卫军炮兵已开始发威,数千门火炮被推到了前面,直接调高仰角,将数千颗炮弹发射了出去。 又是一阵距离的大地颤动声。 这剩余的满洲铁骑们还没下马的被直接人连着马炸成了粉碎,下马的则要么是马被炸飞了要么是人被炸飞了只孤零零地留下马。 而也有些在马下的满洲铁骑约莫有五十来骑运气好硬是咬着牙翻到了对面山坡去,盛京总管叶克书也在其中。 若是大明如今有迫击炮,可以直接一轮曲射将叶克书的五十残兵全部炸死。 但现在大明近卫军第二军没有,因而只能由步兵冲锋过去。 “冲啊!” 近卫军步兵全部上了刺刀咬着牙冲了过来,看见还在地上爬动的满洲铁骑就直接刺上去,不刺得这些满洲铁骑的伤员千疮百孔似乎不足以发泄因自己伤亡百余名弟兄的怒火。 盛京总管的五十余名残余满洲铁骑只逃走了十余骑兵,剩余的三十余骑皆被追击而来的近卫军步兵全部消灭。 彼时,近卫军的一个骑兵甲种营也从官道上一路追了过来,他们憋屈惨了,从登陆以来,他们就未发挥过任何作用,如今毫不容易遇到了这个时代最强的骑兵,却因为地理限制使得他们没了发挥的地方,如今即便是追击这十余残敌,他们自然也是分外卖力,一路追击到了辽东镇。 辽东镇此时完全没有任何的兵力防守,本来这里的总兵是高第,但他和他的早已被近卫军第二军全歼,因而近卫军骑兵竟直接包围了辽东镇即关外地区地位仅次于盛京的辽阳城。 正文 第五百一十二章 兵临盛京 辽东镇乃昔日大明帝国的九大边镇之一,自从天启元年建虏占据辽阳后,时隔三十年,这还是明军第一次出现在辽东镇。 不过,虽说辽东镇现在没什么清军,但城中还是有驻守辽东的清军官员和一些旗人自发组织的守城力量。 近卫军第二军第一骑兵营不善于攻坚,在大明炮兵到来之前,他们便只能去追击一些没有在城堡内的清军。 按照总兵官秦佐明的预计,建虏像刚才那样的大规模骑兵冲击在整个辽东地区只能是最后一次,因为满洲不可能还有更多的精锐铁骑。 但秦佐明还是想试探一下辽东地区还有没有清军主力,因而他便让骑兵第一营由官道追击,自由进攻整个辽东地区,为的便是试探出清军目前在整个辽东地区的虚实。 因而近卫军第二季第一骑兵营的五千铁骑便又从辽东镇一路沿着原路返回向鞍山驿、海州卫、塔山铺等辽东镇的防御据点一带骚扰,遇见小股清军则直接冲上去砍杀一番,锋利的战刀将这些清军砍得七零八落,遇见大股清军则也来个各个击破,从侧面袭扰,扰得这些清军防不胜防只能躲在城堡内不敢出来。 “杀啊!” 近卫军骑兵也不比满洲铁骑弱,彪悍的战马与强壮的近卫军骑兵也能驾驭住数匹战马在急速奔驰的马背上挑射与劈砍,也能箭无虚发地将这些挡在眼前的清军击杀在地,或者一个急速冲击过去就能将这些清军劈成两段,血流满地。 此时,一支刚收缴完粮食的清军还没来得及回析木城,近卫军骑兵便犹如旋风一般突然冲了过来,当即三千铁骑张弓搭箭将这些运粮的清军当场射杀三百人,而与此同时,近卫军其他两千铁骑则突然冲入析木城,遇见清军则直接一刀劈砍过去,顿时便是头颅横飞。 近卫军骑兵讲究袭扰与速战速决,不负责政治占领和建立统治秩序,只负责震慑清军与试探清军虚实,因而近卫军铁骑在析木城里自然不会像近卫军主力部队那么客气,要强制性推行剪辫子同汉化什么的,近卫军骑兵此时就一个字,便是杀! 整个析木城自然是被近卫军杀得血雨腥风,几乎所有旗人皆被近卫军骑兵砍杀干净。 “军爷,饶命啊,在下也是汉人啊,看着我们都是一类人的份上,就饶恕在下吧,小的当这建虏的县令也是被逼的呀!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了我。” 析木城的满清县令吓得直接在近卫军骑兵面磕头。 但近卫军骑兵自然不会理会,一丛箭雨射过来,片刻间这些满清县令便被乱箭射死。 近卫军骑兵在整个辽东南部大闹地动静吓坏了各地的清军,这些清军皆不敢轻易出城。 而这也给近卫军主力部队攻破各处要隘并集中处决这些清军旗人提供了方便。 此时的近卫军第二军主力已抵达得利赢城,这里乃是从小黑山过后的第一座重要据点。 不过,得利赢城也没有多少清军把守,当然现在即便有清军把守也无法阻止近卫军的进攻,一门火炮的精准射击,便直接破开了得利赢城的城门,近卫军第二骑兵营先直接冲了进去。 只一炷香的时间,近卫军第二军便顺利收复得利赢城,处决完所有八旗兵后,大军主力则继续向北进发,先后占据熊岳驿和榆林铺两处据点,最后于崇祯二十三年一月初三日抵达盖州卫城。 盖州卫的清军则选择了投降,不过近卫军第二军依旧没有饶恕这些八旗兵,全部处决! 近卫军第二军现在并不担心自己这样做会引起清军的殊死抵抗,因为对于现在的近卫军而言,清军殊死抵抗也好跪地投降也好都是一样的结果。 整个建虏对于近卫军第二军在辽东的进攻是无力的,他们没办法阻止近卫军第二军的进攻。 毕竟,满清的先后两次南征大明都赔了许多兵马。 很快,近卫军第二军便又收复了海州卫,兵临辽东镇。 …… 而此时,盛京总管叶克书则无暇估计辽东镇的安危,他在侥幸逃回盛京后便立即将抚顺所、蒲河所、清河堡等的清军全部调集进了盛京城,开始准备对盛京城的防御。 叶克书同时还着人快马告知北京的满清朝廷出现在辽东的明军实力十分强悍,他的唯一一支上万的满洲铁骑已全部被歼灭,除了还有三万八旗步兵坚守盛京外,他已无力再扼守其他要地,因而恳请清廷加派援兵,否则盛京将不保等等。 叶克书开始自然知道单靠三万八旗兵无法守住盛京,因而他便不得不向整个辽东的所有满汉军事地主求救,而这些辽东地区的满汉军事地主也知道如今的明军对他们这些官僚地主阶层很不友好,直接将他们当汉0奸处决,因而倒也都很积极。 一时之间,就有许多的地主武装出现,且甚至有不少直接带着壮勇来盛京城协助盛京总管叶克书守城。 但近卫军第二军很快会让这些一直以来挑战着大明统治地位的根本威胁势力们知道大明近卫军的厉害。 不过,此时近卫军第二军刚刚抵达辽东镇。 辽东镇城池倒也颇为雄厚,毕竟曾经是大明辽东都指挥司的驻地,也曾是努尔哈赤的兴都。 很多的清军八旗也知道辽东镇的重要作用自发的开始了守城的任务,甚至还专门准备了许多滚木礌石。 但近卫军第二军很快便会告诉他们这是无用的。 近卫军第二军抵达辽东镇后,便立即由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的一个重炮营开始了对辽东镇的轰击。 不到半刻钟,一轮轰击后,辽东镇两丈高的城墙便直接垮塌,守城的清军要么被炸死要么被摔死。 而近卫军第二军则顺利收复辽东镇,这座深陷敌军手中近三十年的辽阳城。 接下来,近卫军第二军要攻打的便是盛京城即大明以前的沈阳,盛京城在建虏的地位等同于昔日大明的南京,如若近卫军第二季收复沈阳便意味着北伐已经胜利到了一半。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三章 盛京城的清军守城兵力 盛京城有八道城门,整个城内有八条街,每条街道对应每道城门,而在城的正中央则是满清在盛京的皇城,有汗王宫和王府和六部衙门以及庙宇等。 近卫军第二军十五万兵马抵达盛京城附近的虎皮驿时正好是崇祯二十三年正月二十日,气温开始有所回升,雨水又开始勤了起来,再加上积雪的融化,使得整个盛京城附近皆是泥泞一片。 大军便只得在白塔铺停留了四五天,待天晴了三四日后才开始往盛京城方向合围。 其中,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沿着官道准备渡浑河进抵沈阳城,而第二兵团则沿着官道准备走奉集堡,截住盛京的清军守军会退回赫图阿拉的退路。 整个盛京城是在原大明的沈阳中卫建造起来的,以前的沈阳中卫在抚顺所以南的区域内有四座防御城堡和两个关卡,分别是东州堡、马根单堡、散羊峪堡与清河堡和鸦鹘关与抚顺关。 出抚顺关沿着浑河走便直接可以抵达萨尔浒。 而出鸦鹘关过灶突山便是赫图阿拉。 但大军行进为保证水源充足基本上是依河而行,当年万历年间大明征伐建虏是沿着抚顺到萨尔浒这条路走的,因为这一带是浑河与苏子河的流经处,如今也依旧是清军防卫赫图阿拉的重要据点。 盛京总管即梅勒额真章京叶克书尽管为保盛京也没有把抚顺所和抚顺关以及萨尔浒到赫图阿拉沿着苏子河上的清军给调离入盛京城。 甚至除了抚顺所和抚顺关外,东州堡、马根单堡、散羊峪堡与清河堡和鸦鹘关也依旧还有清军驻守。 但无论是这四堡两关有多少清军防守,要支援盛京就得由官道走奉集堡,由白塔铺方向过浑河进入沈阳,因而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需要先占据奉集堡,且进而袭扰其他防御城以达到阻止这些地方清军盛京的支援,再由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负责进攻盛京。 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则沿着官道进攻盛京城需得过桥渡浑河。 而现在天气已经回暖,浑河也就没有被冻住,同时清军还拆毁了浑河上的石桥,使得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渡河时发生了困难,偏偏又因为雪水融化,使得浑河正处于汛期,给渡河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便只得沿着浑河河流一路东进,在水流较缓处,由步兵先泅渡过去。 近卫军大多为南方兵,游泳技能自然是不差的,只是到底如今还是春暖乍寒的时节,河水还是很刺骨的。 近卫军第二军的步兵们几乎一下水没多久就能被冻僵,但也只能咬牙渡过去。 炮兵则时刻向对岸放炮,以阻止清军出现在对岸,阻击近卫军步兵上岸。 也有近卫军步兵带着砍伐的木头在刺骨的河水中开始搭建浮桥,毕竟火炮与战马以及辎重等是不能涉水渡河的。 这样一来,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光是渡河就花了许多时间,于二月初三日后才来到盛京城下。 而此时,盛京总管叶克书则早已将长辽海卫、铁岭卫等清军也召集到了盛京城内,外加地主武装,盛京城内的清军已有八万。 盛京总管叶克书见此松了一口气,但他得知只有数万明军过河时,再一想到自己盛京城乃城高墙厚之地,即便是红衣大炮也无法攻克自己厚达近一丈的城墙,便也稍减了些对明军可能会攻破自己盛京城的恐惧。 崇祯十七年的时候,清廷迁都北京,便在盛京城内设立总管一职,同时留八旗守八门,每旗在盛京城内有副都统、城守尉、防守尉、协领、骁骑校、佐领等官。 如今叶克书也将城内的十二万守军分配给了这八旗各旗副都统统领,负责守卫盛京八城。 盛京城毕竟是建虏的留都,除了有留守的八旗和六部等官员外,甚至也还有许多制造军械的工匠,也还有驻防盛京城的满洲各旗甲兵即所谓满洲最强的披甲兵。 其中,满洲镶黄旗、正黄旗、正白旗、镶红旗、正蓝旗、镶蓝旗各有披甲兵九十名,配备有铁匠各四名;正红旗、镶白旗各有披甲兵九十名,铁匠配备各两名。 一共七百二十名披甲兵负责城防。 除此之外,盛京内务府还有三旗佐领负责守卫盛京宫殿,每个佐领有二百三十名披甲兵。 另外,还有守福陵的披甲兵八十名和守昭陵的披甲兵八十名。 也就是说,如今的盛京城内共有一千一百名披甲兵,即所谓的满清最强悍的精锐,而其余的则皆是汉军八旗和蒙古八旗以及地主武装组成的绿营兵。 盛京总管叶克书将这些披甲兵也全都召集了起来,其中一千名披甲兵平均分配到了八座城门,负责督战,而他自己则亲自带着一百甲兵在城中策应各处。 叶克书面色凝重地看着盛京城内的己方守军,暗自喟叹起来:“这是我大清在辽东最后的兵马了,如此再败,我叶克书无颜面见太祖之灵,也愧对当今圣上之隆恩啊。” 本来,在得知高第的一万汉军骑兵被明军全歼时,叶克书还没有太过震撼,最多认为可能是因为明军数量太多,而加上高第素来狂傲轻敌才导致大败,但等他自己亲自率领一万满洲铁骑伏击明军且也全军覆没后,他才意识到明军的强大已经超过自己的想象。 “昔日我大清一万铁骑已足以荡平辽东,问鼎天下,何曾想如今本已占据地利优势却还是被全歼,明军所用之火器到底为何物,缘何能如此杀人,若城墙不能御之又如何是好?” 叶克书最终还是升起了一丝隐忧,而此时,叶克书的麾下一名副都统阿哈尼已过来禀道:“大人,明军来了!” “吩咐下去,加强戒备,先隐蔽好,待敌人炮火轰击后再上城楼!把抓捕起来的汉人全都赶到城墙上去!” 叶克书吩咐道。 现在,他唯一想到的是便是利用汉人来充当肉盾或人质给明军进攻盛京城制造麻烦。 正文 第五百一十四章 汉家百姓 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此时出现在了盛京城外的怀远门。 盛京城的八个城门分别是内治门、抚近门、天佑门、德盛门、外攘门、怀远门、地载门、福胜门。 而怀远门是在盛京城的东边正门,由正蓝旗副都统阿哈尼负责守卫,除守城清军外,还有红衣大炮五门。 近卫军第一兵团共计七万三千四百余人,其中步兵营有八个,有两个是兵团直属步兵营,还有两个炮兵营分别为一个重炮营和轻炮营,以及三个骑兵营,其中一个直属骑兵营,以及还有附属非战斗人员和政工官员等。 七万三千四百余光是在盛京城外安营扎寨也花了三日,除一个直属骑兵营负责防卫中军大营外,两个骑兵营分别警戒怀远门以及左右两侧的内治门和天佑门。 两个炮兵营在中军大营后侧中央,而在炮兵营两侧则还有两个步兵营,在中军大营前面则是六个步兵甲种营呈品字型排列在中军大营前面正中央。 盛京城内的清军在此期间也不敢出城袭扰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毕竟叶克书已经知道了近卫军的火器有多么犀利。 因大军渡河时皆受了寒冷的刺激,为防止出现风寒之症,此时整个近卫军第一兵团皆是每人都要求每日喝一碗姜汤,如今总兵官也刚刚喝了一碗姜汤便亲自策马出了大营来到前面拿起望远镜亲自察看盛京城城防情况。 “盛京城上为何全是手无寸铁的平民?” 秦佐明有些惊疑地自问起来,而此时骑兵指挥使毛聚奎走了过来:“副帅,我们发现盛京城上全是平民,不下十万之数,将整个盛京城挤得满满的,而且都剪了辫子,穿的是汉服,建虏是想告诉我们,这些城墙上的人皆是我们汉人,我们若要发炮,就得先轰死这些汉人平民不成?” “虽说辽地汉民五年前已属于建虏所统治,但到底也是我汉家子民,不同于旗人,若杀之有悖于军纪与同胞之义,真没想到这些清军如此卑鄙以我汉家百姓为肉盾!” 秦佐明不由得气得铁拳紧捏。 “现在该怎么办?”巡抚官陆宇鼎也问了一句。 “副帅,末将以为这些清军如此做并不能威胁到我们,我们的火炮不仅仅是有重炮,我们也有可以三斤线膛平射炮,这种平射炮弹道低短,但因为有膛线,弹速快且加上发射药硝化炸药,炸开盛京城门不成问题,而且这种平射炮射程也极远,不过只有三门,炮弹也只有六发,这玩意儿军械所的新制火炮,产量有限,请您示下!” 这时候,炮兵营指挥使张远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秦佐明不假思索地回道:“就用平射炮,把炮弹打完了也无所谓,炮弹没了,我们还可以用再造,但维护百姓的军队荣誉要没了就很难再拾起来了,传令下去,攻城后城内旗人全部杀光!既然这些人敢对我汉家百姓不仁,我们也不必对这些旗人有义,如今他们自己把汉人的辫子剪了,正方便我们不用区分便可以将这些旗人旗兵全部处决!” …… 此时的盛京城墙上,所有的汉民皆被清军强行驱赶到了这里,且一旦汉民敢从城墙下来,清军就一枪把汉民直接刺死在地。 此时一名汉家妇女刚要往城墙内侧退了两步,一名清军就直接持着长矛走了上去:“干什么!给老子站回去!” “军爷,奴家想解手,这里人多可否实在不方便,让奴家先回去解手后再上来。” 这名汉家妇女不由得哀求起来。 “事多!”这名清军旗兵做了个挥手的姿势,这名汉家妇女以为这名清军旗兵允许了,便忙往城墙下走去,结果这清军旗兵却突然一刀刺进了汉家妇女的腹部,冷笑了起来:“低贱的汉狗!什么方便不方便的,见过狗拉屎拉尿还要憋着回家解决的吗!哈哈哈!” 这名清军旗兵很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而此时盛京总管叶克书也笑了笑:“就该这样才好,这些只配做奴才的汉狗还讲究什么,通知下去,不管这些汉狗有什么要求,都不准下城,只要敢多说一句就直接刺死!” 这名汉家妇女痛苦地在捂着肚子,她此时是又恨又痛苦,但她也无可奈何,只得倒在了地上,其他汉民见此却也不敢表现自己的怒意,只低垂下了头。 而此时,这汉家妇女的孩子跑了过来,大喊着:“娘亲!娘亲!” 噗呲! 盛京总管叶克书此时刚好在这小孩旁边,一想到当日害得自己没了左臂的就是这些汉人,就戾心大起将这小孩提起来直接甩出了城墙外。 小孩从城墙上摔了下来。 此时,叶克书身边的满洲正蓝旗副都统阿哈尼甚至还吆喝着奉承起起来:“大人好臂力!” 一些清军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得意地看着城墙外的近卫军,他们以为近卫军此时迟迟未发炮轰击城墙,肯定的确已经忌惮城墙上的汉民而不敢再进城,所以这些清军也就越发的有恃无恐起来。 近卫军骑兵营指挥使毛聚奎此时看见那名汉家小孩从两丈高的城墙被丢了出来,忙不迭地策马飞奔而来伸手抱住了这小孩。 在强大的冲击力下他本人也跟着从马上摔了下来,但也总算是把这小孩给救了下来。 而此时,满清正蓝旗副都统阿哈尼则冷笑着搭箭瞄准了毛聚奎,毕竟毛聚奎此时因为救这小孩已离盛京城墙很近,他正好可以一箭射中近卫军骑兵营指挥使毛聚奎。 “阿哈尼,何不一箭双雕,让这些明狗瞧瞧我大清勇士的箭术!” 叶克书冷笑着说后,阿哈尼倒也立即取了一支箭,准备连射两支将毛聚奎和毛聚奎已经救下的小孩射杀。 啪! 秦佐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枪打了过去,急速射来的崇祯二十二式线膛枪枪弹直接打得阿哈尼持弓的左手顿时被打得血肉模糊。 啊! 阿哈尼尖叫了一声,手中的弓箭也落在了地上,满脸的错愕。 叶克书也忙把阿哈尼拉了回来,此时他也笑不起来,恶狠狠地盯着秦佐明,恨不得把秦佐明千刀万剐。 阿哈尼痛苦地呲着牙,他愤怒地一把捏住了一汉民的喉咙,直接把这汉民掐死在场:“敢伤我的手,我便杀你们十个汉人!” 正文 第五百一十五章 攻破盛京城 就在这满洲正蓝旗副都统阿哈尼愤怒地要掐死盛京城墙上的汉人时,近卫军第二军的三门三斤线膛平射炮也分别在怀远门、内治门与天佑门三座城门外开始发射了三发三斤炮弹。 近卫军炮兵营的火炮虽多,一个兵团约莫有上千门火炮,但大多数是滑膛炮,真正的线膛炮没有多少门。 毕竟即便是二战时期一个强大的帝国也很难有一次性出征有上千门线膛炮的规模,何况近卫军,而平射炮也更少了,但只要是线膛炮,其射速与射程还有轰击精度都要远远高于滑膛炮。 虽说此时轰击盛京城城门的不过是三斤小炮弹,但威力不逊色于滑膛炮的十二斤实心铁弹,更何况这三斤线膛炮炮弹还是精准地轰击城门下方的闩门处。 轰! 三发炮弹几乎是同时朝怀远门、内治门、天佑门这三处城门射来。 此刻在盛京城墙上的副都统阿哈尼不由得停住了掐住一汉家百姓喉咙的手,看向了外面,满脸惊骇:“这些明军居然发炮了!” “先撤下去!” 盛京总管叶克书此时也很是愕然,但同时心里也很是失望,他没想到明军还是发了炮,但紧接着他也不由得大笑起来,对着一干汉家百姓说道: “你们也都看见了吧,你们期盼的明军不会把你们的性命当回事的,他们是南蛮,他们不但要奴役你们还要杀你们!” “大人说得对,做大清的奴才还能活下去,可要是靠外面那群明狗能做什么,就只能做狗!” 此时一名叫李九源的汉人军事地主代表人物此时笑嘻嘻地奉承起叶克书起来。 他这么一说,其他清军旗兵皆哈哈大笑起来,一些汉人士绅也无视城墙上哀怜的汉家百姓,跟着露出了笑脸,奉承起来。 叶克书拍了拍李九源的肩膀:“李九源,好奴才,说的很有道理,跟着外面的明狗只能做狗!” 而此时,近卫军平射炮的炮弹已直接把怀远门、内治门、天佑门三处城门给轰塌在地,哐啷的厚木城门倒在了地上,将城内的光线露了出来。 这三处城门内的清军则错愕地转过身来看着突然发出巨大声响的城门。 “杀啊!” 一直在这三处城门最近处警戒的两个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的骑兵营则先冲了进来。 指挥使毛聚奎更是一马当先,饶是他此时现在其实独自一人面对城内大量的清军,但此刻他也毫无畏惧,三支弓箭就射了出去,当即命中三名清军,一支射中清军喉部,一支射中清军眼眶,一支射中清军胸部。 毛聚奎策马而来,因距离已很近,近到可以数秒就要和这些清军撞在一起,毛聚奎立即勒住缰绳掉转马头,在马急速减速之时,整个人因为惯性向前跃起时,拔出战刀直接顺势砍了下来,顿时就直接砍断了四名清军的头颅,锋利的近卫军骑兵合金钢刀砍杀时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 而这些在城门处的清军都吓傻了! 清军官兵完全没有想到城门会这么快就破了,他们都以为明军会先往城墙上发炮,所以他们一直只得意看着城墙上的汉家百姓将要被轰击而死的场面,结果他们没想到明军最先攻击且攻破的居然是城门,因而这些清军很是猝不及防。 “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也正在怀远门一带的盛京总管叶克书也看见了城门突然破开的场景,便惊讶至极地问了一句,同时整个人也有些懵逼,犹如被人重重敲了一闷棍一般,看见城门突然破开明军出现的那一刻比他当初看见自己麾下大批铁骑被明军轰炸而死的场景还要震撼。 “天啊!不会吧,明军到底有多少可以破骑兵破城门的火器,难道又是那日所见的铁盒子不成,可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破开了本官的盛京城吧!” 叶克书惊呼了起来,痛苦地捏着拳头,看着前方正在清军阵营里大杀特杀的明军,他口里只本能地喊道:“快,快拦住,快拦住他们!” 负责防守的满洲正蓝旗副都统阿哈尼也忘记了自己左手的剧痛,忙亲自带着一百披甲兵和数千清军旗兵杀了过来。 而此时毛聚奎和他的骑兵已经杀进了正阳街,这些清军步兵本想用长矛阵抵挡近卫军骑兵,但跟着骑兵背后的近卫军步兵早已瞄准了这些组成长矛阵的清军步兵,将这些清军步兵枪杀在场,打乱这些清军步兵的阻击阵型,有时候跟在最后面抢着进城的近卫军炮兵也会瞅准机会向后面的清军放上一炮。 前面已经说过,近卫军炮兵装备的火炮并非全是线膛炮,因而此时主要负责轰击的还是滑膛炮,只见这些滑膛炮射出的实心铁弹直接落在后面的大批朝怀远门一带奔来的清军阵营中,片刻间便硬是在清军阵营中犁出了一片尸山血海出来。 此时的副都统阿哈尼也正好带着一干清军杀了过来,但当他看见无数炮弹落了过来时也慌了神,忙又带着清军撤了回去,但依旧有清军被直接砸得粉碎,有的甚至连带着整个街道旁的房屋也被砸塌,而也因此,清军完全慌乱,开始忙不迭地从其他街道跑。 近卫军七万人马从怀远门、内治门、天佑门三个方向杀了进来,且迅速占据了这三处城门所对应的三条大街。 清军全部退缩到了盛京皇宫宫殿附近。 此时叶克书与他的满洲八旗副都统等还有支持满清的汉族士绅和地主们也在此处,叶克书看着越来越多的清军溃败回来和听见越来越临近的厮杀声整个人也直接崩溃地跪在了地上,那头碰着地:“万岁爷啊!奴才对不起您呀,奴才没能守住盛京城啊,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你们本就不配主宰这个天下!” 毛聚奎此时已先带着骑兵来到了这里,而这些清军官兵们已经没有反抗之军心,皆惶恐地看着毛聚奎等明军。 李九源更是大喊了起来:“军爷,小的乃是原辽东指挥佥事李九思的弟弟,下官也曾做过抚顺所千户,是大明的官员,下官是日日夜夜想着大明啊,这些与小的都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正文 第五百一十六章 收复沈阳 “你也配!” 毛聚奎一刀将这昔日的叛将李九源之头颅劈飞了出去,李九源睁大着眼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快就被结果了性命。 而此时,盛京总管叶克书也看见了这一幕,忙不迭地喊道:“你们都看见了吧,明军对于你们这些投靠我大清的汉人是绝不姑息的,你们还想着在这个时候弃本官而去吗,给本官奋力抵挡住这里,硕詹你去把其他地方的汉民给本官抓来!本官要死守我大清皇宫,就在这大门处守!” 阿哈尼带着一路清军便朝毛聚奎等近卫军骑兵杀了过来,且都举着火器向毛聚奎等近卫军骑兵开火。 毛聚奎等立即将震天雷丢了出去,炸乱了前面的清军火器营的阵型,但近卫军骑兵也没冲过去,毕竟前方实在太拥挤,骑兵冲进去容易陷入此时已有警惕的清军之围攻。 近卫军炮兵和总兵官秦佐明的兵团直属骑兵营走了来。但此时秦佐明和毛聚奎等却发现叶克书又故伎重演,与一众满洲披甲兵将竟将百余名汉民押在前面且刀就架在这些汉民脖子上。 且叶克书等清军当着秦佐明等近卫军的面就把这些汉民抹了脖子,顿时便是百余名汉家百姓倒在地上血流尽而死。 “前面的明狗们听着,今日尔等若敢再向前一步,本官便在我大清皇宫面前将尔等之同胞斩杀以祭我大清太祖太宗在天之灵!” 叶克书大喊了起来,且见近卫军停止了攻势也哈哈大笑起来,旋即又冷冷地看着近卫军。 “副帅,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火炮已全部就位,只要一声令下眼前这些清军可全部消灭,但这些百姓也会跟着丧命”,炮兵指挥使张远此时走了过来询问道。 毛聚奎等也看向了秦佐明,秦佐明乃将门之后,又顶着忠国公的爵位,素来以爱民军纪严明为名,如今让他做出这样的抉择不可谓不艰难。 秦佐明此时看着倒在地上已奄奄一息的汉家百姓气的是铁拳都快要捏碎了一般,最终不得不咬牙说出一个字:“放!” “副帅!您说的是?”张远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便不得不再次确认了一句。 “老子叫你放,你没听见吗,给老子放,冲进去杀光这里所有的旗人!” 秦佐明生平第一次爆出了粗口,大吼了一声,连带着叶克书也听清楚了,脸上露出了震撼与惊恐之色,而此时张远也已下达了命令,数百颗炮弹全部投了过来,顷刻间便是无数清军被炸得粉身碎骨,连带着叶克书身前身后的清军与汉家百姓也死伤无数。 “杀啊!” 近卫军步兵趁此全部冲了过来,逮着一个清军就直接猛刺猛砍。 还剩下的清军皆没了斗志,忙丢掉兵器跪地投降了起来。 秦佐明朝盛京总管叶克书走了过来,血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这叶克书,叶克书倒是命大,只脸颊被破了点皮,只坐在地上冷笑着:“你赢了!你们赢了!” “啊!” 秦佐明突然把这盛京总管叶克书往地上一拖,就一拳砸在了这叶克书膝盖上,疼得这叶克书当场大叫起来:“好汉!士可杀不可辱,今日你赢了,本官伏诛便是,何必羞辱!” 秦佐明没有说话,只拔出匕首来一刀刺进了这叶克书的跟腱处往下一拉,顿时这叶克书疼得大叫起来:“啊!何必如此,何必如此!” 而此时,秦佐明已经没有任何的理智,他早已被刚才的画面刺激得不想再有任何的言语,他只想狠狠地惩罚叶克书,惩罚这些毫无人性的建虏,让他们常常被毫无人性地惩罚的滋味。 秦佐明又是一刀把叶克书的腿部的肉割下了一大块,疼得叶克书又是一次尖叫。 而此时,秦佐明则把血淋淋的刀对向了叶克书的命根子,叶克书害怕了,忙后退着:“别,别这样,我错了,我错了!我认罪,求求你,求求你别这样,我当奴才,我当你当奴才好不好,呜呜,奴才知道了错了!主子!你是我主子!呜呜!” “啊!” 盛京总管叶克书声嘶力竭地惨叫了一声,看着自己被鲜血浸染红了的腿间裙袍,只无力地哭了起来,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也会被如此惩罚。 但让叶克书不会想到的是,他的惩罚还没结束,已彻底陷入疯狂地秦佐明又开始肢解起他的上身。 过了约半刻钟,秦佐明才站了起来,而在他身下的满洲盛京总管叶克书早已变成了一堆模糊的血肉,周围的清军都害怕极了,不敢靠近秦佐明。 秦佐明则在近卫军官兵护卫下进入了大清宫殿。 这个曾经先后住过满清三代帝王的宫殿,但此刻他秦佐明便能走近这里。 秦佐明走上了丹樨,进入了正殿,坐在了曾经努尔哈赤、皇太极、顺治坐过的宝座上。 他仿佛想起了自己父亲与叔伯在沙场死于清军之手的情景,他仿佛看见了想起了曾经死于清军之手的汉家儿郎,而此时他将代表大明表示这里已经被大明收复,而这里也将改回他本来的名字——沈阳! “现在就该有一名画师将副帅坐在这里的画像画下来,什么狗屁鞑子也敢在这里称皇帝,真是恬不知耻!” 这时候,毛聚奎说了一句,就又说道:“现在外面还有投降的六千名清军旗兵一万一千余名旗人以及投靠建虏的官绅五百三十四人,请副帅发落!” “把这里所有的汉家百姓全部召集到这建虏的太庙外,那里是建虏爱新觉罗奉祀其先祖的地方,本帅要在当着所有汉家百姓的面让什么黄台极(皇太极)、奴尔哈赤(努尔哈赤)亲眼看见本帅是如何处决他们建虏的,本帅还要我汉家百姓知道,我大明回来了,从此他们再也不用受建虏欺压!” 秦佐明说着就起身道:“这里除一些重要典籍和情报消息记录外,全部烧毁!” “遵令!不过那些牺牲的汉家百姓该如何处理?”毛聚奎问道。 “本帅建议以烈士待遇抚恤,同时将此事传递出去,让各处清军守军知道要想让百姓做人质来阻击我近卫军的步伐没门,若不挟持百姓还好,要是挟持百姓,我近卫军对其绝对比其更狠十倍,这个去问问抚台,看看他的意见。” 很快,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巡抚官对此也没有意见。 至此,清军想通过挟持百姓来阻止近卫军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而在这日下午,所有汉家百姓皆被召集到了满洲皇室爱新觉罗家族的太庙前。 同时被押解而来的还有大批清军旗兵俘虏和旗人以及投靠满清汉族官绅。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七章 满清太庙前杀清军 近卫军第二军总兵官兼总督秦佐明走进了这满清皇室的太庙正堂,看了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等的牌位与画像一眼,便下达了指令,着即对这些旗人与投清士绅开始行刑。 此时,这些旗人与投清士绅皆是战战兢兢地站在了太庙面前,清军副都统硕詹看见秦佐明把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的牌位踩在脚下,一时不由得勃然大怒:“你竟敢羞辱我大清太祖与太宗,把你脚挪开!” 毛聚奎此时见此忙一脚踹向了这副都统硕詹:“闭上你的臭嘴,将第一批拉上来!” 彼时,清军副都统硕詹等一批清军便被拉到了最前面。 而在他们面前的汉家百姓见到这些昔日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的旗人竟有些害怕地站了起来。 “跪下!” 毛聚奎一声令下,负责行刑的近卫军便开始喝令着这些旗人向汉民百姓们跪下。 而旗人们并没有跪下,他们完全没有要给眼前这些汉人下跪的意识,尤其是面前这些素来被他们视为低贱之人的平民汉人。 相反,在近卫军喝令跪下时,倒是眼前的汉人百姓们跪了下来。 “你们干什么,此地沦丧才几年,你们的膝盖就这么软了不成,都给本官站起来!” 毛聚奎大喝一声,这些汉家百姓这才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有些不适应地说道:“是,军爷!” 同时,这些汉家百姓也觉得甚是奇怪,为何眼前这名当官的老爷因为自己向旗人跪下而如此愤怒,以前在这些旗人老爷面前下跪磕头不是很正常吗? “老子,让你们跪下,没听见吗!” 毛聚奎一鞭子摔在了这清军副都统硕詹的膝盖上,打得这硕詹不由得惨叫了一声,旋即回头恶狠狠地盯着毛聚奎:“想让老子给这些卑贱的汉民下跪,没门!” “给老子跪下!” 毛聚奎干脆一脚踹向了这硕詹的膝盖,硕詹不得不跪了下来,但也更加愤怒。 而其他旗人也被其他近卫军逼着向眼前的这些汉家百姓下了跪。 “天啊,这,这是怎么回事,居然是要这些旗人老爷们向我们下跪!” “这实在是没想到的事,看来近卫军真是为我们老百姓做主的好军队啊!” “总算是不用再在这些旗人面前低声下气卑躬屈膝了,现在换成是他们向我们下跪了”,底下的汉民热烈地议论了起来。 近卫军逼旗人给他们这些汉民们下跪的行为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震撼,而此时一名十六岁的少年甚至大胆地站了起来,指着满清副都统硕詹:“军爷,我可以亲自杀了他吗?” “那一日就是他闯进了我家,害死了我姐姐和我娘亲,我要杀了他!我做梦都要杀了他!如今这些旗人向我们下了跪,那我们这些汉民就是他们的主子,我要亲手杀了他!为我的家人报仇!” 这名少年说完后,毛聚奎很是欣赏地点了点头:“有股子魄力,给他一把刺刀!” 很快,这名少年便走了前来,从一近卫军手里接过一把刺刀就走到了副都统硕詹面前。 这名汉家少年还是第一次杀人,而且杀的是平时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的旗人贵族,也有些紧张,拿着刀的手都在抖。 “你敢!狗奴才!” 而此时满清副都统硕詹却突然大喝一声,很是凶暴地吼了这名汉家少年。 因为被旗人欺压太久的缘故,刚刚壮起勇气的这名汉家少年被硕詹吓得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连着刀也落在了地上,膝盖眼见就要软下去。 “站起来!” 毛聚奎一把提起了这名汉家少年,大喝一声后道:“我汉家儿郎怎能如此软弱,捡起你的刀,杀掉他!” “嗯!” 这名汉家少年凝重地点了点头,捡起了刺刀。 “没用的东西,哈哈哈哈!” 而硕詹也哈哈大笑起来,最好更是不屑地看着汉家少年啐了一口:“废物!卑贱的汉狗!” “呀!” 这名汉家少年大叫了一声,想起自己被这旗人杀死的家人就立即壮着胆子将刺刀刺入了这清军副都统硕詹的脖子处:“我不是汉狗,我是汉人,我是大明的汉家儿郎,去死吧,去死吧!” 这名汉家少年一边念着“去死吧!” 一边猛烈地将刀扎进了这清军副都统硕詹的脖子,这清军副都统压根没想到眼前这位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汉家少年竟然真的敢如此杀自己。 一时之间,脖子周围四处冒血的清军副都统硕詹就在惊讶中死了过去,甚至临了他还带着些慌乱和害怕。 而这名汉家少年却不由得抱头大哭了起来。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不知道是被这名汉家少年的情绪所感染,还是在见到这名汉家少年居然真的杀了一名旗人老爷而没有任何后果以后激起了他们内心深处的反抗之心,使得此时一名汉家百姓突然大吼了起来,而紧接着其他汉家百姓也大声怒吼了起来。 那一声声怒吼着充满了对这些旗人的仇恨与压抑多年的愤怒。 而此时,这些跪在他们面前的旗人们在见到这些昔日温顺的汉家百姓狰狞的一面后也开始感到有些害怕起来,有的更是直接哆嗦起来,有的还直接在地上磕头认罪。 毛聚奎亲自带着一排近卫军骑兵拔出战刀将战刀举了起来,然后直接往下一劈,这第一批受刑的清军便全被劈砍成了两半。 血洒在满清皇室的太庙之上,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的牌位则正对着这些被砍杀的旗人们。 “呜呜,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此时一名留在沈阳的满清皇室成员被押上来时就不停地念叨着,而另一名满清贵族也只啜泣着,而其他跟着一起来的旗人也都低垂着头。 “跪下!” 这一次当近卫军大声命令后,这些清军旗人倒也都乖乖地跪了下来。 但此时还在台下等着被处决的阿哈尼则痛苦地大喊了起来: “不要跪啊!七爷!您是我大清王爷,是我大清的主子,怎么能向那些低贱的汉狗下跪!呜呜!” 正文 第五百一十八章 摧毁清东陵 满洲副都统阿哈尼的呼喊是无效的。 此时维持秩序的近卫军一普通士兵直接就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打得这阿哈尼满口是血,牙齿全都掉了出来,疼得他满口漏风,也没办法呼喊出来声音,无法阻止满洲贵族向汉家百姓下跪。 不止是阿哈尼,在场的旗人也都只能憋屈地看着自己尊贵的爱新觉罗皇室成员乖乖地跪在汉家百姓面前哀怜求饶。 此时,负责处决这些旗人的近卫军士兵继续机械式地举起了手中战刀,对准往下劈砍了下来。 锋利的合金钢战刀犹如一阵旋风一般将这些旗人的头颅顷刻间便全都斩落了下来,落在了地板上,鲜血也继续喷射而出。 “好!” 底下的汉家百姓如看大戏一般本能地叫了一声好。 随着近卫军战刀一次又一次向这些旗人头上砍去,随着这些旗人的头颅一颗颗地堆积在满洲皇室的太庙前,汉家百姓们对于旗人们的畏惧开始慢慢消减。 此时,仿佛这些汉家百姓们才发现,这些旗人原来并不是生来就比他们要高高在上的,原来他们一样会在自己汉家人面前下跪求饶一样会被自己汉家的大明军队屠戮而毫无办法。 一点点民0族自尊心开始在近卫军的血淋淋战刀下被渐渐的唤醒。 又是一批旗人被押解上来,近卫军的战刀继续在满清皇室的太庙前勒令这些旗人向汉家百姓跪下,然后用锋利的战刀将他们头颅砍下,让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的牌位亲眼看见他的子孙与子民们的头颅和鲜血汇集在自己面前。 近卫军第二军总兵官兼总督秦佐明不知道如果这努尔哈赤和皇太极在泉下有知会是什么心情,会如何的愤怒,但他能看见其他的满洲旗人已没了丝毫的骄傲,只有颓丧与恐惧。 而这些在昔日汉家百姓脸上尝尝出现的丧气情绪此刻则已经没有,近卫军的战刀让他们开始不知不觉挺直了脊梁。 他们此刻发现原来自己这种不能进入太庙的汉人不但能进来还能坐在太庙面前,接受这些旗人的跪礼,而且还可以看着这些旗人一个个皆被杀死在自己面前。 很是解气! 这是汉家百姓最大的感受。 而此时,对于这些满洲旗人而言则是噩梦。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大清最神圣的皇家太庙前,这些明军在里面大闹不说,还直接把这里当做了行刑场,让所有低贱的汉家人居然进了自己太庙,而且这些明军还在太庙前当着自己大清列祖列宗的面把自己这些旗人一个个地杀死。 一批批的旗人或颓丧或哀求或哭泣地走了上来,然后一批批地由近卫军处决。 阿哈尼此时也被押解上来,但秦佐明则说道:“将他留在最后,凌迟处死,此人在城楼上扬言要捏死我汉家百姓,今日我沈阳城内有多少汉家百姓便割他多少刀。” 阿哈尼被震慑住了,他没想到这个明军将领这么处决他,一想到自己要被千刀万剐,他也忙摇头道:“不,你们不能这样,我是大清正蓝旗副都统,我是昂邦章京,你们这群汉狗不能这么对我,你们没资格这么对我。” 在阿哈尼喋喋不休地念着的时候,一批批的旗人继续被近卫军处决着。 整个太庙广场上的旗人与投清士绅的人头几乎已堆积成山,而到最后,阿哈尼才被押解了上来,由近卫军直接负责凌迟阿哈尼。 “啊!疼,我求饶,我求饶行不行!” 阿哈尼痛苦地喊了起来,最终更是痛哭了起来,哀求着近卫军不要这样对他。 阿哈尼已经崩溃了,他没想到自己大清的旗人会有这样的下场,现在除了他之外,这座城已经没有了一个旗人,而他对于自己是旗人的骄傲也荡然无存。 最终满洲副都统阿哈尼也被处决。 而此时,汉家百姓没有人再次呐喊,而是保持了沉默。 因为整个满清皇家宗室太庙前都是堆积如山的头颅和已经染红了整个广场使得空气中都是一种浓烈的血腥气后,这些汉家百姓也没震撼住了。 他们感受到的是近卫军的赫赫军威,他们没有想到在这片土地上还能见到如此铁血的军队! 近卫军第二军在沈阳城内处决了所有的旗人和投清士绅,将这些人的头颅都重新在满清皇家宗室太庙里堆积成了京观,且把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等满清皇家的列祖列宗的牌位与画像皆放在了京观上,然后一把大火烧了太庙,整个太庙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 紧接着近卫军第二军便开始进行对清昭陵与清东陵两座坟墓的处决。 在此之前因为大明对清军南下的抵抗取得了胜利,使得清廷一改保护大明历代皇帝陵寝的决议,大毁坏了大明皇家的陵墓,不过因为清军没有太强的炸药,对于地宫没有损坏。 但当时,当锦衣卫传回大明历代皇帝陵寝被满清大毁的消息后,还是引起满朝轰动,大明士民极为愤怒,朱由检也不得不缟素了七天以示愤慨与哀悼。 而如今近卫军第二军既然收复了沈阳自然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 大批火炮被调到了清昭陵与清福陵前,火药也运了来,为此还特地请了军械所的孙和鼎弟子赶赴沈阳负责对其地宫进行爆破。 清昭陵是皇太极以及其皇后博尔济吉特氏的陵墓。 清福陵则是努尔哈赤的陵墓。 近卫军第二军先是用火炮与火药将这两座陵墓地表建筑全部摧毁,接着便在孙和鼎弟子到达后利用硝化甘油将炸开了满清皇陵地宫,将努尔哈赤、皇太极以及其皇后博尔济吉特氏等棺椁打开,财物同满清皇宫里的财物一样全部劫掠充公,而其尸骸则被挫骨扬灰。 据闻,满清顺治帝知道沈阳丢失且自家太庙前的惨剧与祖宗陵墓被毁连带着自己阿玛等的尸骸都被挫骨扬灰后气得当场吐了血,北京的其他满洲贵族也同样很是愤怒,扬言要举大兵夺回自己的盛京。 但因为近卫军其他北伐军队如火如荼的态势使得满清贵族要夺回盛京的奏议一再搁置。 正文 第五百一十九章 征伐朝鲜 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也早已攻克了奉集堡,并在奉集堡挡住了从其他各堡赶来增援沈阳的清军。 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利用先进的线膛枪和火炮把奉集堡外变成了修罗地狱。 清军增援的大军皆被阻击在了这里,且清军为保证对赫图阿拉的防卫最终也全都退了回去。 而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则也于二月十六日调去了辽阳城。 同时,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则继续镇守沈阳城。 因为近卫军第二军自旅顺口登陆后,一路攻击到了沈阳城下已有三月,近卫军第二军官兵已十分疲惫,且后勤供应也已出现不足。 所以,近卫军第二军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便没有再继续发动攻击。 近卫军毕竟是近代化的军队,主要武器已经是热兵器,尤其是火炮与枪械等弹药的消耗量与需求量都很大。 再加上十五万大军与数万匹战马的粮草以及夏季到来后的军装更换等使得近卫军对后勤供应的要求特别高。 再加上辽东地区不比关内有民众基础,要想真正的实现大明对辽东地区的彻底统治,也需要近卫军第二军在这里继续维持治安。 因而近卫军第二军只能暂时进入休整期。 近卫军第二军总兵官兼总督秦佐明也趁此休整期间给崇祯帝朱由检上奏了关于近卫军第二军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按照近卫军第二军总兵官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接下来将会由沈阳进攻抚顺、萨尔浒进而进占赫图阿拉乃至整个奴儿干都司地区,为将来经略整个漠北以北的广袤地带做准备。 而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则将会由辽阳出发收复广宁接着是山海关直到关内,配合关内的近卫军兄弟部队北直隶顺天府一带对满清完成合围。 朱由检同意了近卫军第二军总兵官兼总督秦佐明的作战计划,并同时让锦衣卫拨出专门的干才为近卫军第二军接下来的作战计划提供情报支持同时也让近卫军第二季提前做好战前准备。 除此之外,朱由检也近卫军海军继续对近卫军第二军加大后勤运输支持。 如今近卫军第二军在关外地区的后勤供应基本上是由近卫军海军在支持,得益于松江府上海港开埠以后带来的便利,使得近卫军海军能直接将南京的重要物资沿着长江进入吴淞江最后直接走海路横穿大明海运抵旅顺口。 现在,近卫军第一军已由吴桥开始进逼保定府。 而近卫军第二军如今也已经收复沈阳与辽阳城。 近卫军第三军进逼太原与大名府、 近卫军第四军则进逼潼关且也进入了山西境内。 近卫军第七军则已经进逼西安。 可以说,截止崇祯二十三年三月初,大明近卫军各路大军已经完成了北伐胜利的大半。 但这些只是大元帅府整个北伐战略的军事部分而已。 如今的大元帅府有自己的参谋部,就如同大明崇祯帝朱由检的智囊团一般。 这个参谋部集合了大明所有善于谋略的大臣,在各个方面对北伐的战略进行了全面和细致的安排。 要不然,大明也不可能会如此有条不紊地一边在前线指挥近卫军作战一边又在后方通过发行“北伐劵”筹集军费支持着北伐战争。 除此之外,大元帅府还制定了利用朝鲜的国力参与大明北伐战争的战略。 毕竟朝鲜虽说如今是满清的藩属国,但朝鲜民众对大明还是有感情的,譬如当年朝鲜国王李倧同意朝鲜奉满清为主后就被愤怒的朝鲜民众给赶下了台。 而朝鲜在关外地区还是能发挥作用的。 首先,关外地区太过广袤且又是满清核心地区,治安与匪患严重,近卫军第二军十五万人马也管不过来,而让朝鲜出兵协助大明自然可以让朝鲜军队充当一下炮灰。 其次,朝鲜现在承平也有了十多年,粮食储备自然丰富,若把朝鲜拉到自己这边,近卫军第二军就可以直接从朝鲜获得粮草资助而减少后勤供应的难度与成本。 正因为此,大元帅府海军部长即诚意侯刘孔昭才没有参与近卫军海军参与整个北伐战争后勤供应的任务,而是带着五艘风帆战舰以及三千名海军和两千名海军陆战队步兵和五百名骑兵以及五百名炮兵于崇祯二十二年十一月就去了朝鲜。 按照大元帅府的战略计划,刘孔昭去朝鲜不是以使者的身份去访问朝鲜的,而是去征伐朝鲜的。 毕竟,从事实上来说,朝鲜本为大明的藩属国,却改奉满清为主,尽管是被迫的,但到底是被迫了大明,因而近卫军自然是要对朝鲜兴师问罪的。 更何况,这个时代本来就没有随随便便就对你服气的人,只要比对方更强的时候才会人对方感到敬服,何况是国与国之间。 大明如今要让朝鲜协助自己的北伐大计自然是要先用武力震慑这朝鲜一番的。 让朝鲜知道大明并未孱弱至极,且比以前更加强大。 当然,讨伐只是最初的手段,真正的目的还是要利用朝鲜的势力为大明的北伐服务,所以大明其实也派出了使者的。 不过这个使者不是刘孔昭。 刘孔昭毕竟是大明的侯爵,而朝鲜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藩属国,按照惯例,大明只需派遣一名行人司的行人即可。 因而,这次大明也依旧只派了翰林院侍讲兼行人司行人徐咸清为天使随刘孔昭去朝鲜。 若朝鲜肯背离满清,俯首认罪,不与大明兵戈相见,且愿意重新归顺大明,大明自然会由徐咸清负责关于要求朝鲜协助大明北伐的事,若朝鲜不愿意则由刘孔昭出动武力逼迫朝鲜愿意。 在崇祯二十二年十二月底的时候,刘孔昭到达了朝鲜济州岛附近。 朝鲜是有自己的水军的,而且在这个时代于万历年间还取得过战绩,而如今当大明海军出现后,让刘孔昭没想的是,这些朝鲜水军竟不是警惕而是欢呼雀跃起来。 而此时,朝鲜济州岛的朝鲜水军防御使李时也得知了大明海军出现在济州岛的消息,李时忙亲自跑了出来:“藩属之臣李时恭迎天使!” 正文 第五百二十章 精忠的朝鲜 在天启七年与崇祯九年,满清皇太极曾两次出兵征伐朝鲜,最终逼迫朝鲜改奉满清为宗主国,且与大明割裂了关系。 所以使得大明如今与朝鲜并未有来往。 如今,刘孔昭带着近卫军海军出现在朝鲜济州岛后,他本以为这些朝鲜水军会因为自己大明不再是其宗主国后而对自己的近卫军海军抵抗一下。 但刘孔昭没想到的是,这些朝鲜水军防御使李时竟然会主动来迎,还把船坞也让了出来。 再一看见岸上的朝鲜水军更是如久旱逢甘霖般地在欢呼着,刘孔昭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一种好像自己不是来征伐朝鲜而是来解救朝鲜的一样,不然这些朝鲜水军为何会如此激动。 见朝鲜水军没有抵抗自己近卫军海军的意思,刘孔昭也懒得再出来指挥战斗,便将接洽事宜交给了真正负责出使朝鲜事务的徐咸清。 徐咸清便来到了岸上,很有派头的朝朝鲜水军防御使李时走了来: “尔等既称本官天使便有继续奉我大明为主之意,但既然依旧还想奉我大明为主,为何会改奉满清为主,岂不有意叛我大明,尔等难道已然忘记当初是谁救了你们家国,使其免遭倭奴带给你们的亡国灭种之祸!” “天使勿怒,我朝鲜君臣子民自知对不起天朝,但当时胡虏实在太过强悍,我朝鲜无力抵抗,为保家国安全不得已背叛天朝,如今既然天使来问罪,我等自然认罪便是。” 李时说着就又亲自将徐咸清迎接进了自己的营地,而此时许多朝鲜军民皆赶了来瞧热闹。 徐咸清一直摆着一副天朝使臣的架子,但李时等也并不生气,如今的大明在他们朝鲜眼里的确如再造父母,因而李时也只是深怕徐咸清有丁点不满意,而不敢对徐咸清有办法不敬。 “本官告诉你实话,我大明皇帝陛下听闻尔等已经背叛大明尊奉清国为主后极为恼怒,因而着诚意侯刘孔昭领了大军来征伐你们,刚刚在外面的战舰便是来兴师问罪的,如今你们既然诚心认罪,本官未尝不可以帮你们求陛下宽宥尔等之罪。” 徐咸清这么一说,李时也忙慌张起来,他实在没办法接受让自己朝鲜与自己敬仰的大明帝国为敌,为此他更是直接单膝跪在了徐咸清面前:“李时多谢天使!请天使放心,我朝鲜绝不背叛大明,如今天使已来,我朝鲜将与建虏为敌,如今还请天使替我等求情,我等愿为大明赴汤蹈火!” “很好,那现在便与本官去见诚意侯,然后派人把消息带给你们国王殿下,让他亲自来接本官和诚意侯!” 徐咸清这么一说后就离开了这里,并回到船上将一切都告诉给了刘孔昭。 而李时在得到徐咸清的嘱托后就忙着人八百里加急地将此事告知给了如今的朝鲜国王李淏。 “什么,大明的天使来了!快,快,快带孤去迎接天使!” 朝鲜国王李淏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由平壤赶来迎接刘孔昭与徐咸清等大明官员。 在朝鲜水军防御使李时的再三邀请下,刘孔昭也下了船上了岸见李时,不过为了彰显大明的国威,刘孔昭则没有像徐咸清那般客气,一直傲慢地很,对于李时的水军指指点点起来。 “这什么战船,居然还在用硬质木帆,每艘竟然装配火炮不到十门,这怎么打,本爵这次的五艘风帆战舰俱是二级风帆战舰,可以卖你一艘,意下如何,每艘不贵只需银元二十万”。 刘孔昭名义上出于好心地指点朝鲜水军其实主要目的则是兜售自己大明的军火。 这是朱由检在他来朝鲜之前就嘱托好他的。 毕竟大明的主力装备武器更新换代的速度太快,因而造成很多在这个时代依旧有市场价值但对于近卫军而言却是废品的武器。 且也对帝国的财政也造成损失。 因而,朱由检便一直在考虑想办法将一些稍微次级一点的但又在这个时代还具备先进性的武器售卖出去,这样也能让大明军械所实现利益收入,也让外国替大明的武器研究成本买单。 “你别不信,本官可以带你去战舰里看看,也可以放几炮给你们看看,让你们看看这种战舰值不值得用二十万银元购买。” 刘孔昭现在是漫天喊价,自从大明芷江造船厂引进一大批红毛番与佛郎机人作为劳役者后,大明的造船技术便就在急速提升,一艘二级战舰的成本已不高于五万银元,而如今刘孔昭则直接给这朝鲜水军防御使李时喊价二十万银元。 而李时对于二十万银元的数字概念不强,但他知道二十万银两不是小数字,因而也还是比较谨慎地跟着刘孔昭上了战舰,他的确对大明的这风帆战舰很感兴趣,因为单从外面看就看的出来这种战舰明显要比自己的战船大,火炮多。 轰! 轰! 轰! 一连串的炮火在海平面上倾泻着,朝鲜水军防御使李时一时不出刘孔昭所料对近卫军海军的火炮与战舰的灵活快捷产生了很大的好奇心,忙答应着要亲自买下一艘,且询问刘孔昭如何买,需要多少银两。 “我大明交易货物是不看银两的,我们只认银元,所以你要购买一艘这样的战舰只能拿二十万银元出来,否则免谈”,刘孔昭做出一副很不屑的样子看。 而李时此时则对近卫军的这二级风帆战舰的确很感兴趣,最后不得不无可奈何地说道:“可在下没有这么多银元,只有白银和黄金。” “这个没什么,到时候等你们国王来了,你就帮本官劝服你们国王准许与我大明通商,且允许我大明中央银行在朝鲜发行货币且你们朝鲜必须保护大明中央银行的安全而且承认银元乃是你们朝鲜也拿来通用的钱币,到时候大明中央银行的人会教你如何申请贷款,你可以通过贷款买下这艘战舰,现在便就可以办理,你可以与本官来的大明中央银行负责人申请贷款!”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一章 贷款与出售军火 刘孔昭代表大明向朝鲜水军防御使李时兜售着自己大明的风帆战舰,不仅仅是要让朝鲜成为自己大明帝国的军火采购商,还有要通过贸易在朝鲜推行大明银元作为基本交易货币的目的。 这样,大明便可以通过对银元的掌控来控制朝鲜的经济,从而控制朝鲜的政治。 未来也不仅仅是朝鲜,其他国家也是如此。 而朝鲜只是一个开始。 因此,刘孔昭要求朝鲜只能用银元购买自己大明的风帆战舰。 甚至即便没有这么多银元也可以用贷款的方式提前购买风帆战舰,而就是不能让朝鲜用白银代替银元购买。 刘孔昭就是不承认白银的货币价值,就是要让大明的银元成为世界货币。 朝鲜的水军防御使李时自然不明白这位大明的诚意侯为何如此执拗,为何只承认银元是钱,他也看不到这里面的玄机。 但李时还是选择了接受刘孔昭的要求,与大明中央银行的人签订贷款协议,通过在大明中央银行贷款所得的银元向刘孔昭购买风帆战舰。 在李时看来,大明中央银行提供的贷款利息并不高,他能够接受,而且加上刘孔昭说大明中央银行不会轻易放如此多的贷款给外国,如今愿意给李时贷款已经是对朝鲜的看重与帮助。 李时想想也觉得是,越发感激大明果然是有大国风范,虽自己朝鲜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但他依旧帮助着朝鲜。 事实上,大明是很乐意向朝鲜贷款的。 因为大明给朝鲜放贷等于把大量银元投注到了朝鲜经济市场,更加有利于大明新制的银元成为世界货币。 这样可以在朝鲜意识到金融货币对于国家的重要性之前,大明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实现对朝鲜的经济控制。 最终,朝鲜水军防御使李时就这么以朝鲜水军的名义向大明中央银行贷了一笔款项,并从刘孔昭手里获得了一艘风帆战舰的订单。 刘孔昭对此很满意,他来之前已经得到过崇祯帝朱由检的指点,知道自己来了朝鲜该如何做。 如今与朝鲜水军防御使李时进行了第一笔贸易后,刘孔昭开始尝到了甜头,并迫切地希望等到朝鲜国王李淏出现后可以给与朝鲜进行更多的贸易。 过了没多久,朝鲜国王李淏便见到了刘孔昭和徐咸清。 首先,朝鲜国王李淏便向刘孔昭表达了朝鲜无奈奉了满清为主的歉疚,也表示就是因此才以国王之尊亲自来见天使为的是请求大明皇帝陛下恕朝鲜之罪,而朝鲜也愿意重新奉大明为主。 “我大明皇帝陛下在本使来之前便已说过,朝鲜若愿意重新奉大明为主可以接受,但不能再认建虏为主,且必须同大明一样向建虏宣战,否则大明将不同意朝鲜的归属且将追究朝鲜叛离大明之罪,朝鲜当立即出兵出粮征伐建虏!” 徐咸清表达了崇祯帝朱由检的旨意后,朝鲜国王李淏面露出了难色,要他再奉大明为主,他是愿意的,但要是让他与建虏为敌且还主动向建虏宣战,他则有些畏惧,毕竟建虏的强大军事实力也给朝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朝鲜十分感念大明皇帝陛下肯宽宥朝鲜,朝鲜也很愿意重新尊奉大明为宗主国,但朝鲜国小力弱,建虏乃北方之豺狼,朝鲜不敢惹也惹不起,所以还望大明皇帝陛下惜念朝鲜夹缝生存之艰难,免了朝鲜北伐建虏之旨,朝鲜当感激不尽!” 朝鲜国王李淏为此甚至向徐咸清行了一礼。 但这时候,刘孔昭直接拍了桌子: “怎么,你们是觉得我大明不能北伐成功不成? 认为我们不能灭掉建虏,一个个想做缩头乌龟,只站在干岸上看戏不成? 这事不是你愿意不愿意的事,你们要么与我大明为敌,要么现在就遵从我大明皇帝陛下的旨意召集兵马协助大明征伐建虏,没有别的选择!” “诚意侯的意思其实就是我们陛下的意思,殿下的担忧本官能理解,但道理却就是这么回事。 不过也请你们放心,我大明此次北伐是必胜的,建虏绝无再有欺凌尔等之机会。 我大明此次北伐建虏的共有百万大军,如今现在已有十五万大军由旅顺口登岸现已就在离你们朝鲜北部不远的辽东一带,只怕不日便能收复沈阳与辽阳,彼时建虏只能龟缩在关内成为困兽。 贵国出兵不过只是向我大明皇帝陛下表达诚意而已。” 徐咸清此时也劝说了起来。 他和刘孔昭两人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的方式让朝鲜国王李淏也不得不答应了遵从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检要求他们朝鲜出兵建虏的旨意。 但朝鲜国王李淏还是继续找借口说道:“实不相瞒天使与诚意侯,近些年朝鲜国内灾害频发,国库盈余不多,现在猝然要组织兵马北上协助大明伐清所需军响数目巨大,只怕一时筹措甚难,另外朝鲜军备也有所荒废,武器也一时难以凑足。” 徐咸清明白朝鲜国王李淏的意思无法就是没钱和没什么好的武器的意思。 而这正中了徐咸清和刘孔昭的意,徐咸清不由得与刘孔昭相视一笑,便道: “这个,我大明皇帝陛下已为殿下您考虑到了这里; 钱的问题不大,我大明可以给予你们低息贷款,一百万银元够不够? 不够的话还可以再追加两百万。 对于武器的问题。 我大明皇帝陛下已让诚意侯带了一批火枪与火炮以及配备的弹药来,都是当今世上最好的火器。 殿下可以先观摩一番若觉得不错可以用贷款所得款项购买这些武器,我大明并不限制你们购买我大明的火器,毕竟你已奉我大明为宗主国,若觉得这批火器不够还可以再追加订单,你要多少,我大明就能给你提供多少。” 徐咸清这么一说,朝鲜国王李淏也颇为惊讶起来,他没想到这大明的皇帝陛下连这个都替自己想到了,要钱给钱,连火器都肯售卖自己,一时不由得激动地道:“既然如此,孤倒想先看看这批火器。” 正文 第五百二十二章 在朝获得军事基地 虽说崇祯十九式燧发枪与崇祯十九式步兵野战炮在大明已经是被淘汰了的主战火器。 但对于朝鲜而言却是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最先进火器。 看着两百步外被打中的一连排靶,朝鲜国王李淏和朝鲜水军防御使李时等皆感到十分惊讶。 “天下竟有如此精度与射程的火器,可远胜于弓箭矣,难怪天朝能击败强悍之建虏!” 朝鲜国王李淏甚至还在徐咸清的指导下亲自操作了一下,一时不由得咋舌起来,惊叹后就忙不迭地道: “敢问天使,不知天朝可与我国贷款多少,孤想先订购一万支装备五军营”。 “这类火器不仅仅是远胜于弓弩,更关键的是与别的火器比起来,他还能防雨甚至配备了刺刀,可以做长矛使用,能连续射击,这类火器在我大明有熟练的制造车间,只要你们能证明自己有足够的偿还能力,你们想贷款多少就贷款多少,想订购多少就订购多少,我大明没有限制。” 徐咸清这么一说,朝鲜国王李淏也很是好奇起来:“恕孤说话冒昧,难道天朝就不担心我朝鲜全部装备这样的火器威胁到天朝地位?” “国王殿下多虑了,我天朝自然会有更好的武器,我们准予出售的是崇祯十九式,本官给你卖个机密,如今我们主战火器已经提升到崇祯二十二式,等你们去辽东后就会见识到了,当然这并不代表说崇祯十九式就已被我大明淘汰,他依旧是最成熟的火器,我大明对此火器的出售也是严格管控的,也就贵国作为我大明的附属国,我大明才肯批准你们订购。 如同我大明已经将风帆战舰出售给你们的水军防御使李时将军一样,在军械装备支持方便,我大明可是很照顾你们的,你们在粮草供应与人力六畜等方面也得尽量为大明之北伐事业提供帮助。 徐咸清突然提到朝鲜水军防御使李时购买了大明风帆战舰的话让朝鲜国王李淏听了后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朝鲜国内自然也不是真正的平静,如今听闻李时购买了什么战舰后,这朝鲜国王李淏就本能地猜测得到李时的水军肯定会因此壮大不少到时候会对自己的王国统治增加威胁。 因而,朝鲜国王李淏不由得一咬牙: “既然如此,孤还想以朝鲜十年的茶税收入为抵押再贷款一笔订购一万支崇祯十九式燧发枪,另外天使说的那崇祯十九式步兵野战炮,孤也不在试验了,先订购五百门,至于天使所说的粮草等,孤愿意无偿支援天朝十万石,但希望天朝能将更好的火器卖于我们一千支如何?” 十万石粮换一千支更好的火枪? 徐咸清不由得低声问着刘孔昭:“下官到底是文官于这军械之造价不太懂,您觉得这朝鲜国王所提的条件可行否?” “买卖倒是划算,但就得看陛下愿意不愿意,得先回文请陛下和大元帅府示下才行。” 刘孔昭这么一说,徐咸清便也将这样的意思传达给了朝鲜国王李淏。 朝鲜国王李淏没有异议,甚至悄悄给刘孔昭与徐咸清等行贿,希望刘孔昭与徐咸清等促成此事。 接下来。 刘孔昭与徐咸清等便与朝鲜国王李淏等一起去了平壤,在抵达平壤后正式与朝鲜议政府会谈。 很快,朝鲜国王便指示承政院起草旨意,正式宣布不再为满清之附属,从此依旧只奉大明为宗主国,并应天朝之旨意,决意出兵伐清。 紧接着,朝鲜朝鲜便先派了五万步兵与三千骑兵并押运三万石粮草由平壤出发去辽东。 朱由检最后同意了将出售崇祯二十一式后装燧发枪一千支于朝鲜。 既是因为大明已经研制出了制式崇祯二十二式后装线膛枪也是因为十万石粮食换取一千支崇祯二十一式燧发枪的买卖实在是太过划算,朱由检不得不心动。 现在大明开始疯狂地利用万历年间的那场战争在朝鲜积累下的好感疯狂扩充着在朝鲜的经济利益。 不仅仅是暴利的军火贸易开始进行,徐咸清还完成了大明皇帝朱由检的嘱托成功劝服朝鲜国王李淏因想制衡李时而同意大明在朝鲜古乾罗岛建立军事基地,允许大明海军在这里驻扎,且在庆尚道庆州府开辟专门的商埠只供大明商户贸易与临时居住。 且大明在朝鲜享受最惠国待遇,另外便是大明皇帝朱由检还指示徐咸清通过贿赂朝鲜官员与国王李淏成功让朝鲜国王李淏以庆州府开埠以后的二十年关税收入为抵押在大明贷款五百万银元订购大明五万支崇祯十九式燧发枪。 朝鲜国王李淏以及朝鲜议政府的官员并不知道自己的庆州府开埠以后会带来多大的贸易关税收入,他们现在甚至以为大明以对朝鲜庆州府二十年关税的管理权为抵押贷款给他们五百万银元是大明在照顾他们朝鲜。 所以朝鲜国王李淏以及朝鲜官员们对此都很高兴,甚至对大明感恩戴德。 而大明户部此时已经做了初步估算,如果朝鲜庆州府开埠且由大明专司管理其关税的话,如果大明再允许外国商船挂着大明的旗帜来朝鲜贸易,那么大明每年可在朝鲜庆州府获得关税收入达一百万银元以上。 也就是说,二十年内,大明可以从朝鲜庆州府这里获得关税收入两千万银元以上。 算是大明现在给朝鲜的五百万贷款,大明可以从中获得净利润一千五百万银元以上。 这只是在关税上给大明朝廷带来的利益增加。 除此之外,自然还有大明商户到朝鲜后进行贸易所获得的利润。 朝鲜的国门算是为大明正式打开。 大明的商户也就开始往朝鲜汇集,大量的大明商铺如彩色玻璃、韩氏纺织机以及轴承式马车甚至还有已经在大明兴起的自行车等等皆以高价格的方式蜂拥进了朝鲜。 而朝鲜境内的许多粮食以及工业原料和矿石则也大批地以低廉价的方式涌入了大明。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三章 收复广宁城 大明通过贷款和贸易的方式将大量的银元也投注了到了朝鲜金融经济市场,在无形之间就控制了朝鲜的金融。 但朝鲜国王与他的文武官员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依旧将大量的粮食等基本生产资料以低廉价格出售到大明换取一些对于大明而言已经算得上是废物的工业产品。 如此一来,就使得大明国内因为工业过度发展造成的通货膨胀率下降了许多,也没有因为战争而增加财政负担。 导致的结果是,百姓的收入增加但是生活成本没有大幅度增加,使得大明百姓的生活质量与幸福感提高了许多。 不过这个大明国内百姓幸福感增加的代价却是转移到朝鲜的民众身上的。 因为朝鲜国内粮食减少和大量奢侈品进入后使得朝鲜的物价上升而幸福感下降。 很多朝鲜人吃饱一顿饭不得不集中到庆州府一带为大明商户建造在这里的工厂每天工作六七个时辰。 但掌握最先进生产力与核心科技的国家可以剥削比自己弱的国家这是世界唯一合理存在的规律,这是不可能避免的现象。 所以,朱由检能保证的便只有让大明越来越好。 北伐战争依旧在继续。 随着近卫军第二军收复辽阳与沈阳的消息传回南京后。 再加上大明朝廷有效地把通货膨胀的压力转移到了满清与朝鲜地区。 使得百姓们对于朱由检的大明朝廷越来越有信心。 北伐劵的价值继续攀升,全国百姓不计后果的把剩余财富往朝廷集中。 大明因此可以用更大规模的投入进行北伐战争。 光是民夫就再次征用到了上千万名,也就是说其中每一个参与北伐战争的士兵就有十个民夫在为他服务。 这还只是人力方面,财力以及其他方面更不用说。 自朝鲜派出五万多兵马开始出朝鲜义州进入大明辽东地区后,大明近卫军第二军在辽东的确便已如虎添翼起来。 秦佐明正式命令朝鲜兵马分为两部且充当先锋随近卫军第二军两个兵团分别向广宁和抚顺两个方向进攻。 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与朝鲜第一纵队官鸿铭部正式于五月初三日离开辽阳城,于五月二十日进入广宁卫境内。 广宁城是昔日大明抵御满清重要基地。 而满清也在这里布置了重兵。 毕竟,在辽东镇到北京周边仅有山海关、宁远、广宁这三处要塞。 但广宁卫算是辽西走廊上面积最大的一个卫所,其防御城与关墙数不胜数。 因而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与朝鲜第一纵队共计十万兵马要想收复广宁卫难度也不小。 而且大明近卫军第二军是要收复广宁卫全境堵住清军死路,因而还得像拔钉子一般把这些据点一个个拔掉。 不过承担主要攻城任务的角色已经从近卫军变成了朝鲜军。 朝鲜的兵马自然是要被当做炮灰送人头的,以此乃达到减少近卫军伤亡的目的。 毕竟一个普通近卫军士兵的培养成本都很大,而朝鲜的兵马自然不一样即便牺牲了也不过是几块银元的抚恤而已。 而且朝鲜军对此也是没有怨言的。 因为近卫军第二军给予这些朝鲜军里承担攻城任务的官兵是给予了丰厚的赏银的,只要这些朝鲜军肯卖命,近卫军完全不吝啬自己的钱财。 反正大明近卫军现在有的是钱。 而朝鲜军也因此越发的卖命,再加上见识到大明近卫军会在最关键的时候运用大威力的火炮和更先进的线膛枪把清军全面击溃后,这些朝鲜军也就更加有了胆量,不再畏惧清军,甚至爆发出了很强的战斗力。 如同原本历史上投降满清后的大明官军在灭亡南明时突然表现出的强大战斗力一样,如今的朝鲜军也是一样,在近卫军赏银与严明的军纪刺激下,他们也让清军感到了惊讶,惊讶什么时候这些朝鲜人也如此凶悍。 而近卫军第二军也尝到了雇佣朝鲜军为自己当炮灰的甜头,开始继续给大元帅府建言希望可以让更多的朝鲜军参战。 朝鲜自然不敢拒绝大明的要求,开始增派更多的军队去辽西充当炮灰。 在不知不觉间,大明再次改变了北伐战争的方式且因此获得更多了收益,因为如今大明在辽西地区等于是用少部分银元的代价把战争的成本转移到了朝鲜身上。 让朝鲜为大明收复辽西地区提供人力物力,而大明近卫军第二军几乎是坐享其成,提供雇佣朝鲜军的方式在朝鲜手里接手辽西地区各大关城堡垒。 甚至,把攻城夺堡的任务教给朝鲜军以后,近卫军第二军得以有更多的精力加强对辽东和辽西地区的统治,从这片被满清统治多年的土地上获得更多的利益。 而朝鲜国王李淏如今对于自己的朝鲜军参与大明帝国的北伐事业且损失了朝鲜许多利益的现象虽然也有怨言,但他为了维系自己的统治更加巩固也只能牺牲朝鲜民众的利益来得到大明帝国对他合法统治朝鲜的支持。 大明帝国可以通过对水军防御使李时出售先进战舰的方式让李时这些朝鲜实权人物做大是朝鲜国王李淏不得不警惕的事。 在崇祯二十三年六月,朝鲜国王李淏又应崇祯帝朱由检之命增派了三万兵马支援大明在关外的北伐战争。 而大明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也于六月初九这日收复了广宁卫全境,并已着朝鲜军包围了宁远中左所。 “杀啊!” 在近卫军第二军的火炮支援下,朝鲜军冲进了宁远中左所,很无惧地用宠崇祯十九式燧发枪与清军的火器兵搏斗了起来,甚至还展开了白刃战。 也不知道这些朝鲜军是真的很缺钱还是对这些清军旗人也有怨愤,杀起清军来分外卖力甚至比近卫军还狠。 最终宁远中左所被大明收复! 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零人伤亡,而朝鲜军则牺牲了一千多人。 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军第二兵团继续进攻宁远卫主城。 而这一次依旧是朝鲜军承担攻城任务,但因为宁远卫守城清军还是比较多,近卫军也派了一个步兵营参与,最终在三日内拿下了宁远卫。 正文 第五百二十四章 祖大寿为满清守辽西 从宁远到山海关一带的河西走廊皆是昔日关宁军的地盘,也是吴三桂与祖大寿等投清汉人军事地主的主要集中地。 当然这里的关宁军与昔日关宁铁骑的概念不同,如今其实也没有什么关宁军。 不过这一带的地主阶层基本上皆是吴、祖等汉人军事地主的家丁家将,曾经这里是替大明抵抗清军最重要的基地。 在过去的三四十年间,大明把国库的大部分收入都投到了这片土地上,甚至三响中还有专门的辽响。 然而,事与愿违的是,这一带的汉人军事地主们在得到了朝廷的滋养后却是养寇自重,发展自己的势力成为一方军阀,对于朝廷的旨意也是阳奉阴违,到如今更是直接投降了满清。 这些汉人军事地主们如祖大寿这样的投入清廷后或许也不会想到大明有一天并不会灭亡,也不会想到大明甚至还会卷土重来,从海上直接投兵进占他们的根本之地。 满清的郑亲王早在崇祯二十二年便重新起用了祖大寿,且任命祖大寿为山海关总兵官负责宁远到山海关一带的防卫。 满清也知道这一带是关宁军的地盘,也知道祖大寿在这一点颇有威望,便想着借用祖大寿统御这里的辽地军民替自己的大清国抵挡住可能会由关外入北京的明军。 祖大寿没有拒绝满清的任命。 如今,大明近卫军在北伐途中对投清士绅的严惩早已让整个北方士绅阶层们是人心惶惶,这些投清的大明降官们也没有因为满清前途堪忧而选择背弃满清,甚至还要比以前更加忠诚,竭力地想帮着满清抵挡住大明近卫军的北伐。 祖大寿也是如此,他甚至还向顺治立下了军令状,表示不把明军挡在山海关外他便自裁以下顺治。 “朱明无德,妄图借小民而复天下,而不善待我等官绅,岂不知这天下之统治便是以我等为根基,如今既然这明军要做流贼之辈,我们便应誓死效忠我大清朝堂,竭力抗敌!” 祖大寿在召集的一干亲信旧部商议军务时如此说道,言语间透露着对大明的憎恶,而无丝毫感念旧主之心。 “父帅当年乃辽地最强猛将,若非父帅您忠心耿耿为他朱明守护疆土,他朱明王朝早已被我大清所灭,如今父帅虽跟随了我大清圣主,但无疑依旧是汉人最强悍的将军,我们也是最强悍的汉兵,那群南蛮子不过火器犀利而已,我们火器操演也不比他们差!而且还不是从我们这里传出的。” 祖大寿次子祖泽溥这么一说。 祖大寿也就更为得意起来,他的确视自己为昔日大明最强悍的将领,在他看来,他外甥吴三桂也不过只能算是他的弟子而已。 “听闻这次统兵的是秦佐明,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孩子,他爹秦民屏当年在老子面前也只有提夜壶的份,朱由检也还是那么蠢蛋一个,让这种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来做主帅,不过是仗着快枪利炮才攻下沈阳、辽阳、广宁等重镇,如今难不成以为自己真的能攻破山海关不成?” 祖大寿既是为了激励士气也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军威因而也肯定了自己儿子对自己的奉承之语,言语间丝毫没有把近卫军第二季和秦佐明放在眼里。 但祖大寿不知道的是,这次负责进攻山海关的并非是秦佐明。 就从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块来讲,祖大寿便已输了三成。 无论是满清也好,还是祖大寿也好,自然也不是不知道情报的重要性,也知道派出眼线与斥候。 但一是受限这个时代的通讯不发达和近卫军内部严密的保密条例,二是锦衣卫的情报系统是历经两百多年的积淀发展起来的,在情报组织方面自然要比满清和祖大寿等严密,再加上祖大寿自身的盲目自大都导致了他对对面的敌人即近卫军第二军还不是很了解。 如果秦佐明在祖大寿眼里只能算是毛孩子的话。 那现在负责收复宁远到山海关一带辽西地区的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副总兵官焦琏,他就更加没听说过了。 而祖大寿等更不会想到的是,此次承担收复辽西地区真正作战的甚至都不再是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的主力部队而是雇佣来的朝鲜军。 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只扮演着督战与统治地方惩办汉0奸的角色。 焦琏算是近卫军副总兵官里除了阎应元以外上升速度最快的将领。 虽说在如今这个时代不显山露水,但在原本的南明史上还是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的。 如今的焦琏甚至比在他那个时空的自己还变得更加稳重了些,在接受到大明陆军军事学堂高等将校班的培养后,如今的他已经从一名只会猛冲猛打的猛将变成一名勇武兼备的儒将。 在占据宁远城后,他便没有再继续进攻,而是在等待锦衣卫下一步的情报消息,且也没有放松对祖大寿等的重视。 尽管近卫军第二兵团现在已经有了十多万兵马。 不过也因为焦琏的慎重,使得祖大寿的埋伏之计没有实现,甚至还使得祖大寿开始在自己儿子与部下们的奉承下以为明军真的因为听到了自己名号而有所怕了一般。 但祖大寿不知道的是,现在焦琏现在都能知道他祖大寿昨晚和那一房小妾睡的觉。 “是否要刺杀祖大寿?”辽西地区锦衣卫情报负责人沈炼问着焦琏。 “不必,祖大寿死与不死于大局无益,他一死辽地的清军肯定会龟缩进山海关内不敢再出来,打了草惊了蛇,还不如先让他再跳一会儿,方便我们在攻下山海关之前把这支汉0奸军队全部吃掉!” 这时候,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巡抚官张煌言也发话道: “我这边已经派出了上千愿意为我们充当策反者的辽地百姓去山海关到宁远一带策反他们的亲友,告诉他们大明对百姓的好并策反他们反抗这些汉0奸地主,策反十人以上来广宁的到时候可多分一亩地奖十元钱;、 到时候应该会有很好的效果,这些汉0奸地主想裹挟辽地百姓抵抗大明的目的不会实现的,说不定我们还没开打,他们就先乱了起来。” 正文 第五百二十五章 直接拉下去凌迟处死 崇祯二十三年六月二十七日,饶是在辽西地区,也能感受到天气已变得有些炎热起来。 宁远城外的兴水在冰封数月后也已经变成了涓涓细流。 离宁远卫的觉华岛附近被冰封住的海域也已融化,显露出一大片的绿色。 不过曾经作为大明重要军港的觉华岛即便被冰雪解封也依旧是荒芜的,没有了昔日作为大明军港的热闹。 这一切自然还源于天启六年正月时发生在觉华岛的战争。 当时,努尔哈赤领清军偷袭觉华岛成功,将觉华岛上我大明官兵七千余名与商民七千余名全部屠戮,且烧毁粮草八万余石与船只两千余艘。 而且按照当时的史料记载,觉华岛的大明军民们皆是被虐待致死。 如今当近卫军海军郑森部再次出现在这里时,也只能看见这片荒芜的小岛上只有乌鸦在啼叫。 曾经的尸骸已不知所踪,残垣断壁下或许能零星找到几块半埋在泥土里的火铳,已经生了绣。 “对面就是宁远中右所第一座要塞曹庄驿,祖大寿在那里布置了二十门大炮,是满清最新制的大炮射程极远。” 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巡抚张煌言来觉华岛负责从近卫军海军前锋营统领郑成功这里交接后勤辎重,见郑成功看着对岸的陆地便向郑成功介绍着对岸的情况。 “荡胡寇,除奸贼,但愿此战后,我大明能尽复昔日之仇,如此这岛上的英魂可以安息矣。” 郑成功不由得喟叹了一声,旋即便着人将大批后勤辎重从舰船上搬运下来,如今整个辽东湾的制海权皆已控制在大明手里,祖大寿等清军对于大明在觉悟岛的行动自然是毫无办法的,而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则直接将这里变成了战争前沿的补给基地。 大明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在得到充足后勤补充后,便开始往山海关方向继续进攻。 第一个攻克的点就是宁远卫城之兴水对岸的曹庄驿。 二十七日这天下午,朝鲜军已先行渡河向曹庄驿行来,不过刚过河,朝鲜军便遭到了清军红衣大炮的轰击。 巨大的铁弹仿佛奔腾而来的猛兽窜入了朝鲜军的阵营,顿时砸伤了数百名朝鲜军,朝鲜军倒也无所畏惧地冲了过去。 而此时,近卫军的炮兵营也开始根据清军发炮时的声音与炮弹运行方位判断出大概清军火炮集中的区域。 三十门新换装的重型线膛榴弹炮开始发威,已改为淡黄色的炮弹弹体犹如秋菊绽放一般炸裂在了曹庄驿,响起震天撼地地轰炸声。 冲刺着的朝鲜军听见如此振聋发聩的声音也不由得愣住了,只见面前的曹庄驿已是尘埃弥漫,烟尘肆起。 哀嚎之声从曹庄驿传来。 受祖大寿严令守在此处的清军已经被炸得所剩无几。 祖大寿部将吴章吐出了满嘴的泥土,爬了起来,不由得惊叹起来:“天啊,这可是我大帅精心准备了许久的防线,以牺牲宁远为代价在此依河阻击明军,为何就这么被破了。” “杀啊!” 替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担当先锋的朝鲜军此时再次冲了过来。 吴章见此也把刀一举:“杀啊!” 轰轰轰! 轰轰轰! 又是一阵炮声响起。 曹庄驿再一次被件近卫军发射来的火炮所覆盖,直到整个曹庄驿已变成了一片瓦砾场。 曹庄驿的清军几乎被全部炸死,少部分的清军则被冲杀来的朝鲜军与近卫军骑兵全部处决。 不到一个时辰,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便直接进占曹庄驿。 此时,在宁远中右所祖大寿也听见了来自曹庄驿的炮声,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看来曹庄驿方向打起来了,让这些明军尝尝西洋大炮的威力,想当年若老夫便是靠此为他大明守了多年的地盘,如今他朱由检既然敢派兵来老夫的地盘找麻烦,老夫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说着,祖大寿便对自己次子祖泽溥吩咐道:“你带两千精骑现在即可支援曹庄驿,趁着明军敢遭受炮击而军心不稳时突然杀出,杀乱其阵型!” “儿臣领命!” 祖泽溥拱手而去,嘴角带着笑容,带着骑兵往曹庄驿杀来。 不过,当祖泽溥带着两千家丁精骑赶来曹庄驿时便直接傻了眼:“怎么回事,曹庄驿缘何变成了一片废墟,我们的人呢?” “杀啊!” 彼时,杀声大作。 朝鲜军从四处冲杀了过来,持着带刺刀的崇祯十九式燧发枪就向祖泽溥的两千家丁精骑杀了过来。 近卫军步兵也跟在后面放枪。 “不好!快撤!” 祖泽溥此时完全没想到曹庄驿会是这么个情况,也没想到突然这里会出现这么多明军。 祖泽溥和他的家丁精骑忙要夺路而走。 但这时候,近卫军岂能容他轻易逃脱,数万火枪朝这些骑兵射击着,片刻间便有上千名祖泽溥的骑兵倒在马下。 “啊!” 祖泽溥只觉后背一阵剧痛,心里陡然生出恐惧之心来,倒在了地上。 朝鲜军和近卫军骑兵追击其余清军残骑而去,而近卫军步兵则过来俘虏祖泽溥。 一盆冷水泼醒了祖泽溥,祖泽溥见自己面前坐着两位明廷官员和一干明军官兵也顿时什么都明白了,知道自己已经被明军活捉,就直接跪了下来: “主子,主子,奴才祖泽溥给主子们请安,主子们就是祖泽溥的再生父母,主子们要让奴才怎么做奴才就怎么做,奴才愿意帮主子们活捉了祖大寿那个奸贼,望主子们给奴才一个机会!” 焦琏和张煌言傻了眼,他们没有预料到祖泽溥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你先抬起头来,别急着说话,本官问你一句你答一句”,张煌言这时候开了口。 而祖泽溥则贱贱地笑了起来:“是,主子,嘿嘿!” “少来这套,什么主子奴才的,别在我们这里来这一套!”焦琏突然一拍桌子,祖泽溥就吓得一哆嗦:“是,是,小的知罪。” “你方才说奴才祖泽溥,你是祖大寿的次子,将门之后?” 张煌言问道。 “是,小的是祖泽溥,大人们若是愿意,小的愿意戴罪立功去劝降家父归附大明!” 祖泽溥说道。 “那就不用再问了,来人,拉下去,凌迟处死!剐两千刀!” 张煌言负责对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对战犯处决一事,如今一见祖泽溥承认直接这么说了一句。 正文 第五百二十六章 得知儿子被抓后的祖大寿 祖泽溥不由得大惊,他没想到这些明廷官员竟然是要直接凌迟自己,丝毫不讲任何场面。 这与他自己所认为的场面完全不符合呀。 他祖泽溥本来以为这些明廷官员会看在他是祖大寿之子的份上,对待自己会不同于一般的俘虏。 甚至,他自己都已经毛遂自荐希望可以通过劝降自己父亲来将功赎罪。 但祖泽溥没想到这明廷官员竟然毫不在乎自己的建议,而直接就选择把自己凌迟处死。 张煌言的话刚一落,祖泽溥愣了会神后就忙大声喊了起来:“大人,还请你们三思啊,家父还在广宁前屯卫和山海关布置有重兵,你们硬打过去肯定是打不过去的,求求你们,你们就先饶了小的一条狗命,小的保证会劝降家父的。” “祖泽溥,本官好叫你死的明白,别说一个祖大寿,就是十个祖大寿,我大明近卫军现在也是不怕的,你们在辽西有多少家底子,本官比你都清楚,你家父若有悔改之意,现在唯一可赎罪的方式是立即带兵打进北京城活捉了顺治然后到本官面前来负荆请罪!” 张煌言说着就淡淡一笑:“都做了奴才的人,还把自己挺当回事。” “呜呜,我不想死啊,我真的不想死啊!” 祖泽溥被拉了出去,且一路上还哭哭啼啼地个不停, 被行刑的时候一会儿大声威胁着说自己父亲会为自己保仇一会儿又哀求着求大明皇上朱由检饶他的命一会儿又怒骂自己父亲祖大寿当初不该投附满清。 叫喊了整整一天,祖泽溥才没有再喊,被凌迟处死。 …… 这边,祖大寿还不知道自己儿子祖泽溥和两千家丁精骑已经被近卫军全歼的事。 此时的祖大寿还很得意地把玩着手里的宝剑,不屑地笑道:“崇祯啊崇祯,祖某往日倒是没有想到你大明军队竟然有如此本事还打到了关外,不过,很快你就会知道,只要有我祖大寿在,你们就休想打进山海关内!” “报!” 这时候,外面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祖大寿忙喊道:“可是来自曹庄驿的捷报?快带他进来!” 很快,便有一清军士兵慌张地跪在了祖大寿面前:“老爷,全没了,曹庄驿全没了,明军的炮火太猛了,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用的火炮,一眨眼整个曹庄驿就被炸没了,外面的人全死光了!” 这清军士兵说完就呜呜哭了起来,情绪明显失常,近卫军的炮火轰炸给他带来的震撼太大,他到现在也没办法完全从震惊中走出来。 祖大寿已经准备好的笑容也僵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 因而,祖大寿不由得蹲下身来猛地抓紧了这清军士兵的衣襟,恶狠狠地盯着他: “你是不是说的都是假的,怎么可能会是这样,你告诉老夫,怎么可能会是这样!曹庄驿有兴水相挡,老夫也在那里安置了二十门红衣大炮,他明军有火炮,难道你们手里的火炮是烧火棍吗,啊!” 祖大寿怒喝着,狰狞起脸来,恨不得吃了这前来通报消息的清军士兵。 这清军士兵被吓得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点头如捣蒜: “奴才不敢欺瞒老爷,是真的,都是真的,我们的红衣大炮也发了炮,但没明军的火炮威力大也没有他们打得那么准,更没有他们打得快,我们刚发完一轮还没来得及换炮,他们就连着发射好几轮,把我们整个曹庄驿就都给炸得什么都没了,我们很多人都没逃出来,奴才是因要去小团堡马场才侥幸躲过了。” “滚一边去!” 祖大寿暴怒不已,这清军士兵刚说完,他就一脚将这清军士兵踢到了一边。 但旋即,这祖大寿忽然想起了自己已经派祖泽溥领骑兵去曹庄驿的事,忙又把这清军士兵喊了过来:“路上可有遇见二爷?” 祖泽溥乃祖大寿次子,在祖家里被称呼为二爷。 如今,祖大寿这么一问,这清军士兵想也没想就忙摇了摇头:“没有,小的是从小团堡方向赶回来的,没有遇见二爷。” “还不快去立即去找,去曹庄驿拦住你二爷,让他赶紧回来!” 祖大寿怒吼了起来,这清军士兵忙答应着出去了,约莫有半刻钟后祖大寿才稍微镇定了些,不由得暗自疑问起来:“明军的火炮真的如此厉害?” “报!” 这时候,突然,外面又传来一阵喊声和急促的马蹄声。 祖大寿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从刚刚恢复的镇定中又惊地站了起来,甚至因为起得太急还有些头脑昏沉起来,不由得扶住了额头:“又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不好了!二爷,二爷的人带回消息说,我们两千家丁全军覆没,二爷也被明军活捉了!” 这名前来通报消息的家丁说完就跪在了祖大寿面前。 而祖大寿则直接坐在了地上,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地念叨了起来:“天啊,怎么会这样,怎么是这样的结果!” 祖大寿现在脑袋可谓是一团浆糊,他甚至选择都不知道该如何拯救自己那已经陷入明军之手的儿子。 “老爷,新任辽东巡抚张慎言求见”。 祖大寿听见张慎言来访便也只挥了挥手:“让他在西堂等候吧。” 一时,祖大寿刚一见到张慎言,张慎言便主动问了起来:“恕下官冒昧,下官刚才听闻贵府二公子已经被明军所俘,且曹庄驿也被明军占领,不知可有此事。” 祖大寿点了点头,很是颓然地道:“老夫轻敌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明军会如此厉害。” “不仅仅是大帅没想到,下官也没有想到,不过如今下官倒是有一个可以保住二公子性命的办法。” 张慎言通过贿赂满清贵族混得了一个跟着祖大寿出关混军功的机会,但他也没想到明军进展如此迅速,在预料到满清即将被大明灭亡时,他便想着重新为自己找条生存之路,而祖大寿无疑是他重新生存下去的一个机会,所以他选择来见祖大寿。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七章 祖大寿想做辽地王 祖大寿现在也开始有些纠结起来,也很迷茫,因而听张慎言说有法子可以救他儿子,他便忙向张慎言请教起来。 张慎言见祖大寿肯向自己请教,心里也甚是得意,忙捻须说了起来: “祖大帅在辽西根基深厚,无论是大清还是大明都得对你忌惮一两分,所以下官如果料得没错的话,近卫军在得了您的儿子后不会立即处死你儿子,倒是会把你儿子留作人质,以此威逼您重新归附大明。” 听张慎言这么一说,祖大寿不由得觉得好笑起来: “张大人以为他朱明会招降老夫?怎么可能!张大人不会不知道山东方向的近卫军在北伐途中是怎么对付我们这些投清的官绅的吧,那可是斩草除根抄家灭族啊!” 祖大寿也不是傻子,自然也瞧得出如今这天下局势明显是大明重新一统天下的机会比较大,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重新做回大明汉臣的念想,但是近卫军对待北方官绅的行为让他对大明不敢抱有念想只能对大清更加忠诚。 “下官自然知道,不过下官想说的是,祖大帅您和别的北方官绅不一样,首先你的地盘和势力是在关外,他朱明虽有军队从关外来但到底还是图的是关内之地;其次,你不是那些北方官绅,你手里有自己的兵权,他大明自然不能把你与其他北方官绅一样对待,您说呢? 而且下官不敢欺瞒大帅的是,下官已经得知如今在我们面前的明军巡抚曾是下官的学生张煌言,下官已经着人书信一封于他,建议他以令公子为人质来劝服祖大帅归附大明,我这学生素来聪慧想必一定会照下官的意思办。 到时候一旦他们明军真的派人来劝降大帅,大帅尽管坐地喊价便是,想要继续做这辽西一带的主人只怕也不是没有课能。” 张慎言的确给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巡抚官张煌言写了信,他知道自己要想归附大明也不容易,便想着通过自己的学生张煌言取得一个成功帮助近卫军招抚祖大寿的功绩来求得大明皇帝朱由检的原谅。 如今,祖大寿在听了张慎言的话也明白了张慎言的言外之意,便忙拍了桌子:“怎么,张大人看来不是我大清的什么辽东巡抚,敢情是来给你的学生当说客来的。” “大帅误会了,张某不是这个意思,张某和祖大帅是一路人,都想着在这乱世有条活路而已,您说呢?” 张慎言这么一说,倒也让祖大寿深为感触:“你说得对,什么君君臣臣跟我们没关系,大明也好,大清也好,不过是一面旗一顶乌纱帽而已,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在这里等着,等你那学生来找老夫。” 张慎言笑了,他不由得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是大明版的纵横家,可以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左右天下局势。 不过,张慎言不会想到的是,张煌言在收到张慎言的信件后只冷笑了笑:“这个张慎言依旧还把自己挺当回事,也把祖大寿挺当回事,我近卫军如今还需要招抚他一个投清的汉贼吗,真是天大的笑话。” “陛下之前便有过指示,我们北伐的目的不仅仅是让我大明重新一统天下,更深层的目的是要趁此机会铲除这些剥削北方黎庶的胡虏军阀与豪强劣绅,也就是说这祖大寿之类的汉贼是能不招抚就不招抚,这个张慎言到现在也没看透我们陛下的心思,难怪当年作为东林党魁首的他会败给陛下。” 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副帅焦琏这么一说后,张煌言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他张慎言哪里及得上吾皇陛下之万一,从他当年投靠左良玉后又投靠建虏开始,我便与他断绝了师生关系,如今他倒恬不知耻地来认我这个学生了,不过他这么一弄倒也让我想到了个好主意。” 焦琏不由得好奇起来:“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 “我们将来要想轻松攻克山海关最关键的是在于此时能不能把祖大寿的部分主力甚至包括祖大寿本人留在宁远中右所到广宁前屯卫一带消灭,使其无法有机会龟缩进山海关城内,为此,我们不妨来个将计就计,我回信给这张慎言,表示我们近卫军有意招抚祖大寿甚至会立即派出使者前去宁远中右所接洽,望祖大寿和张慎言等稍候消息,如此便会让他们以为真的有意招抚,到时候我大军突然包围宁远中右所,他祖大寿必然在劫难逃!” 张煌言这么一说,焦琏忙表态说是个好办法。 于是,张煌言便忙给张慎言回了信。 …… “恩师在上,学生张煌言谨拜”,张慎言亲自当着祖大寿的面读了张煌言的信。 而祖大寿在听见信里的张煌言有意招抚自己且说已经奉自己儿子为上宾后很是高兴地露出了满脸的笑意。 “现在祖大帅只需做好接受大明招抚的准备即可。”张慎言笑道。 “此事还真的感谢张大人从中斡旋,若非张大人帮忙,老夫现在还一筹莫展呢,实不相瞒,老夫竟然不知张大人在打探消息方面如此厉害,若早日得大人相助也不会到今日这地步。” 祖大寿这么一说,张慎言也笑道:“现在也不晚,祖大帅不妨想想怎么和大明谈条件了,提前还是得有个准备,是要做辽西王呢还是做辽王呢?” “王爵?”祖大寿有些惊讶。 “难道大帅就没有过称王的心思吗,令外甥尚且都做过平西王,你归附大明向朱由检讨要个王爵不为过吧,反正都是为他朱由检镇守辽地而已。” 张慎言这么一说,祖大寿倒也有些意动起来:“张大人说得对,老夫是得好好想想,如今这乱世,他朱由检既然要重振大明肯定是要急于早日平定天下,不是说他现在胸襟宽广吗,不至于连个王爵也舍不得吧。” 祖大寿说着又问张慎言:“至于军饷与军械,你说老夫要多少为好,两百万两白银应该差不多吧,军械或许得要个两万支火枪与三百门火炮才行,听说他们明军火枪与火炮皆很好,若老夫的军队得此装备何愁辽地不平。”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七章 围攻祖大寿部清军主力 祖大寿和张慎言的思维依旧还停留在古典社会里。 而不知道大明已经是一个近代化的国家,他的军队也是一支近代化的军队,因而对于古典社会里的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之上也”之类的话在大明近卫军是不适用的。 大明现在要的不是统一天下。 他是一个资本集团,他要的是利益最大化,不战而屈人之兵说白了是牺牲自己在战争获得的利益而完成政治军事上的统一,这自然不是大明愿意看到的。 因而,祖大寿和张慎言依旧还只天真地以为大明会真的招抚他们。 殊不知,此时大明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和雇佣的朝鲜军在趁着祖大寿等被张煌言的一封信麻痹住时已经开始由曹庄驿朝宁州中右所直逼而来。 这一次为达到山海关外歼灭祖大寿有生力量的目的。 近卫军也没再只让朝鲜军承担主战任务,第二兵团的副总兵官焦琏也将整个近卫军第二兵团主力也调动了起来。 其中,骑兵第一营甚至已一路从曹庄驿直驱入了银川营堡,甚至趁敌不备占据了仙灵寺堡,而骑兵第二营也抢占了东关驿。 而这两处地方皆在宁远中右所的后方,且是由宁远中右所撤回广宁中后所的必经之路。 也就是说,近卫军骑兵两个营也已经利用骑兵的快速机动优势堵住了祖大寿的后退之路。 与此同时,近卫军的步兵与炮兵还有朝鲜军共计八万兵马也已经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宁远中右所五里处,且已分兵夺下了小团山堡与仙灵寺堡两处据点。 使得祖大寿连撤往北边蒙古的区域都显得希望渺茫。 这时候,祖大寿也从自己的人这里知道了近卫军大批出现由曹庄驿出动的消息,他甚至也开始怀疑近卫军是否要打自己的宁远中后所,但又得不觉得这很可能只是人家在招抚的同时还入关作战而已。 祖大寿也问向了张慎言:“缘何大人之学生不先派使者来谈招抚之事而是大军齐动,大有攻城夺寨之势?” 张慎言对此也有些不解,但现在他也是骑虎难下,便说道: “祖大帅勿虑,他们要入关自然是要大军出动往山海关的,当然也有要来宁远中右所通过展现军威的方式逼迫大帅签订城下之盟的意思。” 祖大寿认为张慎言说的这些明军是想逼迫自己签订城下之盟的可能性最大,因而便也说道:“虽说老夫现在得承认他们明军或许与以前不一样,但想轻易吓到老夫也是很难的,老夫这就命全部将士皆上城守敌,让这些明军看看我们的声威!” 祖大寿因此完美错过了最后的逃跑机会。 而此时,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已经完成了对宁远中右所的包围,焦琏开始布置好了攻城指令,而张煌言也命人给祖大寿和张慎言送了一件礼物。 祖大寿和张慎言左等右等都等不来明军的招抚使者正是焦急的很,甚至张慎言还亲自跑到了城门口来询问,这一来便从这守城将士这里得知明军已经送来了一个礼物。 张慎言便先拿了过来,打开一看,却发现是祖泽溥的人头。 张慎言这才恍然大悟过来,心道: “敢情自己的那位学生张煌言一直没有要听从自己安排的意思,也没有要招抚祖大寿的打算,甚至还来了个蒋干盗书将计就计,把我张慎言当成了蒋干,使得祖大寿失去了最后逃回山海关的机会。 “好你个张煌言,竟敢耍为师,你眼里还有没有为师!” 张慎言心里大骂了起来,但此时他也只能假装镇定,且暗自思量道: “若我现在把祖泽溥人头给了祖大寿,祖大寿肯定也会明白自己被耍了,而且会迁怒自己,会认为是自己勾结的张煌言陷害的他,我得想办法立即出城。” “这个是我学生送来的信件,说他派的使者就在城外,要本官亲自去迎,烦请将军放本官先下去一下。” 张慎言这么一说就塞给了这名守城清军军官一张银票,这军官便也就把张慎言放了下去。 而张慎言一出城就瞅准机会往林子里溜走了。 祖大寿这里已经等得越发焦急,刚吃完午饭就也赶到了城楼来:“可有明军的使者来?” “回老爷没有,他们倒是送来个礼物,张抚台看了后就说是他学生要他出城去接使者,奴才身份卑微未敢看,也把张抚台放了出去。” 这清军军官说着就把刚才近卫军送来的盒子递给了祖大寿。 祖大寿有些觉得不对劲,心想什么使者还要张慎言去接?但等他打开盒子的那一刻,看见他自己的儿子人头在里面的时候,他就全都明白了,愤怒地吼了起来: “张慎言,好你个张慎言,你敢耍老夫!” 其他清军都不知道祖大寿怎么了。 而祖大寿此时早已气得连吐了三口血,忙命人立即集合军队准备撤回广宁前屯卫。 但这时候,祖大寿的部将苏则琪急忙跑了来:“老爷,我们的人冒死带来了消息,在三日前,银川营堡、东关驿、仙灵寺堡、小团山堡皆已被突然出现的明军占据,我们后路被断!” “什么,明军何时出现这些地方!” 祖大寿又一次感到震撼不已,气的又吐了三口血,当场晕倒在了地上。 在祖大寿醒来的时候。 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和雇佣的朝鲜军已经开始发动了对宁州中右所的进攻。 无数炮弹朝宁州中右所倾覆而来,因为祖大寿之前把大量官兵都调到了城墙上,使得一时间死伤了大量清军。 然后等着朝鲜军与近卫军步兵冲来时,整个宁州中右所几乎没什么清军守卫。 “大帅,快撤吧,明军已经打进来了!” 这时候苏则琪一见祖大寿醒来就忙吼了起来。 “什么,明军这么快就打进来了,老夫失策啊,失策啊,竟然相信了张慎言那个狗屁文人的话,糊涂啊,真是糊涂!” 祖大寿欲哭无泪地喊了起来。 而此时,近卫军的喊杀声已经逼近了他的中军大帐。 正文 第五百二十八章 活捉祖大寿 此刻祖大寿部的清军大营早已大乱,清军犹如无头的苍蝇般到处乱窜。 朝鲜军与近卫军杀将过来几乎是如追击过街老鼠一般追杀着这些清军。 祖大寿所依仗的清军精锐此刻只如土鸡瓦狗一般在近卫军面前辈打得狼奔鼠窜。 很快,祖大寿便被近卫军押解到了焦琏与张煌言面前。 焦琏和张煌言一见到祖大寿就不由得相视一笑,旋即一口吐沫啐在了祖大寿:“狗汉0奸,你也有今天!” “你!老夫乃祖大寿,你是哪里来的无名小辈,敢羞辱老夫,老夫杀了你!” 祖大寿愤怒至极,他生平作威作福惯了,连昔日袁崇焕都礼敬他三分,满清摄政王多尔衮与辅政王济尔哈朗也对很尊敬,如今一个他并不瞧在眼里的明军将领突然啐他一口骂他是“狗汉0奸”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而这时候,一名近卫军警卫受张煌言指示后走过来直接提起这祖大寿的衣襟,在他脸上狂扇其两巴掌,打得这祖大寿顿时脸都木了:“那是我们副帅,你一个投靠满清的贱奴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副帅如此说话。” 贱奴? 祖大寿没想到一个明军士兵也骂自己贱奴,想也没想就直接否认起来:“没有,老夫不是贱奴,老夫是山海关总兵,老夫当年带兵打仗多少年,你们这些毛孩子才带多少年,有什么资格教训老夫!” “就凭我们没有投靠满清做汉贼,没有出卖君王。” 张煌言此时发了话。 祖大寿此时则也不由得闭住了嘴,但也依旧气的紧咬着牙。 “祖大寿,本官今日很认真的问你,你到底有没有投靠满清,做了大明的叛徒,有没有投靠胡虏,做了我汉家的贼寇?啊!回答本官!” 张煌言说着说着就怒吼了起来。 祖大寿被震撼住了,不由得哼了一声,没有选择回答张煌言的话。 “不想承认是吧,不想回答是吧,想逃避这个问题是吧,很可惜,你即便不回答,你也逃避不了。” 张煌言拿出了一册书出来:“这是翰林院最新编纂的《卖国汉贼录》,你祖大寿在里面排名前二十,你的罪状也都被列在了这里,从你陷害忠良,为满清骗取大明城池,屠戮百姓,奸杀妇孺等一条一条的列的清清楚楚,现在已全部印成了十万册下放民间,刻在了杭州、苏州、南京等地碑文上,要不要本官现在给你念念。” 说着,张煌言便念了起来。 而祖大寿听着听着便大吼了起来:“够了!张慎言呢,张慎言呢,老夫要杀了他,老夫要杀了他!” “回答我!你有没有投靠满清,你是不是汉贼!” 张煌言很讨厌祖大寿回避自己的问题,直接一脚踹在了祖大寿身上,踹得祖大寿身上。 祖大寿气得不轻,他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但此时也只能选择回答:“是,我是投靠了满清,我是做了汉贼,可这有什么错,有什么错,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这天下又不是就他朱家一人当皇帝,良禽择木而栖,我祖大寿有什么错!” “混账!无耻!我大明皇帝陛下当年给你高官厚禄,给你荣华富贵,忠君二字在你祖大寿嘴里就那么无足轻重是吧,你祖大寿眼里还有忠孝二字吗!” 张煌言质问了起来。 “他杀了袁督师,他有什么好忠的,崇祯他就该当亡国之君!” 祖大寿怒吼了起来。 “可是我大明皇帝陛下没成为亡国之君,而你成为了亡国之臣,而且是汉贼叛臣,史书上将会把你的罪责记录了下来,被世世代代的人戳脊梁骨的滋味,祖大寿你将要在阴间地府享受一辈子!” 张煌言这么一说,祖大寿也不由得沉默了,他旋即不由得抬起了头:“那你告诉我,要我怎么做才能不让老夫遗臭万年,我是真没想到你们会赢,真没想到你们会真的把满清打赢,还有他朱由检,他要是十多年前表现得如此厉害,老夫至于去给鞑子作奴才吗,至于吗,呜呜!” “君王之优劣就是你祖大寿投降满清做汉贼的理由?南宋末年,崖山十万汉家儿郎虽因幼主无力回天也没有选择投敌宁愿跳海自尽,你祖大寿活了大半辈子,竟然只会把自己的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 张煌言说着又道:“本官也懒得废话,你属于甲级战犯,头号汉贼,将要被押解往南京接受审判,到时候你会为你自己昔日的罪责付出沉重代价的,你在辽地的所有势力会被我们全部杀掉,不会留一个活口,你的财产与田地也会被没收。” “你们!” 祖大寿狰狞着脸,但最终还是没有对张煌言再说什么,而是喟然一叹:“天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祖大寿被押解回南京自然是要被凌迟严办。 而此时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则继续向广宁前屯卫进军。 一旦收复广宁前屯卫,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离山海关将只有一步之遥。 不过,让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出乎意料的是,此时广宁前屯卫的辽地百姓已经开始发动了暴乱,皆因祖大寿的残余清军在这里又开始大肆劫掠准备撤回山海关时激起了民愤。 再加上锦衣卫和近卫军派出蛊惑民众的百姓们宣扬之下,这些百姓便揭竿而起造了这些汉人军事地主的反。 最后连着祖大寿的四子祖泽清都被百姓们活活打死。 于是,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顺利拿下了广宁前屯卫。 也就是说,眼下在通往关内的路上,就只有一个山海关还未破。 此时的山海关守将是祖大寿三子祖泽洪。 此时的祖泽洪已经知道自己父兄战败的消息,他现在基本上就龟缩在山海关内不敢出来,还一面向满清朝廷请援。 不过因为山海关城池太过坚固且纵深太长,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也未急于攻击,因而便在山海关扎下营来,只派了朝鲜军去做试探性进攻。 正文 第五百二十九章 收复山海关 山海关乃天下第一关,城池坚固且厚实,且纵深很长,关墙与城楼环环相扣,在大明两百余年的发展中尤其是明末以后辽东军事形势紧张后使得这里变成了一更加完备的军事防御系统。 即便是近卫军有近代化的火炮,也不能实现迅速攻破山海关。 也就是说,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现在要想拿下山海关,虽说一些重要的据点可以用火炮,但很多地方也只能让人命去填。 好在现在的山海关守军不多,毕竟祖家的大部分清军皆已葬送在宁远中右所。 祖大寿本来是想在宁远中右所和广宁前屯卫之间利用各处城堡与河流阻遏大明近卫军的进攻从而为戍守山海关必胜的条件。 但祖大寿没有想到的是他会因此遭受到失败。 而现在也正因为此,使得山海关也只有其三子祖泽洪的两万清军而已。 此时,朝鲜军三万兵马开始朝山海关攻击了过来,架着云梯举着崇祯十九式燧发枪与盾牌犹如潮水一般涌向了山海关城。 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的骑兵则皆横刀立马在这些朝鲜军的后面充当督战队。 一但有朝鲜军因为清军的防守太猛而怯战溃逃,他们则将毫不留情地将这些朝鲜军当逃兵处决。 近卫军步兵共计四万余人则站在骑兵后面声势浩大的将手里的钢枪往上举着,高喊着:“杀!杀!杀!” 同时,还有专门的近卫军负责擂鼓助威。 近卫军炮兵是唯一参与实战的近卫军军队,调试着炮弹准备选准目标点对眼前山海关东城门外的瓮城关家坟一带进行轰击。 朝鲜军也有当炮灰的觉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后退只能咬牙往前冲。 而此时,近卫军已经发射了一轮的炮弹,整个关家坟一带的关墙城门周围被炸得砖木横飞,不过清军似乎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傻帽地站在城墙上挨炸,因而倒也没多少清军被炸死。 但因为近卫军火炮精度准,因而关家坟的关墙城门还是被近卫军的火炮给炸塌在地。 朝鲜军见此大为兴奋,因为这样他们可以不必费心地用云梯去攀爬高达近两丈的城墙。 “杀啊!” 朝鲜军继续冲锋着。 而近卫军骑兵则在后面紧紧地跟着。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 清军突然不知从哪里来抬的铁门冲向了城门,硬是在朝鲜军冲到之前把城门给堵上了。 朝鲜军见此大为恼怒,不过此时因为他们已经冲到了城墙附近,所以也遭到清军突然的打击。 许多清军突然冒出头来,用燧发枪击杀着朝鲜军,甚至也有直接用滚木礌石把城墙下的朝鲜军砸死的。 朝鲜军猝不及防下,倒有大批被这些清军杀死杀伤在地。 而也有朝鲜军立即手里的燧发枪反击。 但在伤亡了有个十分之一还未能前进到城墙根一步,甚至都没架得起云梯时,这些朝鲜军就有些崩溃了,忙要往回撤。 “奶奶的,你们手里的火枪是烧火棍吗,冲上去,往城墙上打!” 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副总兵官焦琏是带骑兵出身的,因而亲自拿起战刀过来将这些企图逃跑的朝鲜军直接斩于马下。 十多颗朝鲜军的人头就落在了朝鲜军面前。 朝鲜军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机械地拿起燧发枪又转身冲了过去。 虽说朝鲜军斗志不强,但也在近卫军待过一段时间受过一些训练且手里的火枪也不差,因而倒也能压得城墙上的清军抬不起头来。 此时,近卫军的炮兵也继续给予朝鲜军支援。 城墙上的清军因此损失不小,而且关家坟的铁门也再次被轰倒在地,甚至砸死了十多个抵住城门的清军。 朝鲜军见此立即冲了进来,一冲进城内,这些朝鲜军大为激动,一想到终于不必送命了。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左右又冲出了许多清军与他们进行着白刃战。 朝鲜军体格到底还是不如这些清军,竟被杀得大败,又撤了出来。 好在这时候近卫军骑兵及时赶到,焦琏更是亲自一马当先连杀五名清军才掉马回头:“冲啊!” 越来越多的近卫军冲了进来。 近卫军步兵营也进入城内并且冲上城墙。 而山海关关家坟一带的清军见大势已去忙撤出了关家坟。 接下来,近卫军继续往山海关关城方向进攻。 同时,近卫军还派出一个炮兵营与一个骑兵营去攻打山海关东边的东罗城,这东罗城是与山海关城遥相呼应的防御城。 近卫军要想保证能集中全力攻下山海关城得先辖制住东罗城的守敌支援山海关。 自然近卫军主要攻打的还是山海关城。 毕竟只要山海关城一下,东罗城便可不攻自破。 朝鲜军继续充当炮灰列阵持枪地朝山海关关城主城门而来。 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继续是骑兵在前步兵在后为朝鲜军督战助威,炮兵则参与火力支援。 “杀啊!” 在炮火喧嚣中,朝鲜军依旧继续朝山海关城主城门杀来。 不过这一次近卫军的火炮没有被轰开山海关关城的主城门,因为守将祖泽洪居然已经命人连夜将近卫军进攻方向的北城门给连夜砌墙给直接封死了,甚至还加了许多巨石抵在新城墙后面。 朝鲜军见城门没轰开也不敢后退不战因为他们知道近卫军的骑兵就在后面拿着战刀等他们,因而他们只能咬着牙架云梯攀爬。 许多朝鲜军在云梯上往上爬着,而城墙上的清军则拼命地把这些云梯往外面推或者直接砍断也或者浇上火油烧,而城墙根的朝鲜军也被各种火器弓箭滚木礌石等攻击着。 焦琏见战斗场面显得越发激烈起来且担心朝鲜军会因损伤太大而全面溃乱,便令近卫军步兵也立即冲过来对城墙上的清军继续自由射击以此给朝鲜军提供火力支援。 同时,近卫军炮兵也继续往城头上炮轰,虽然有时候不小心把清军连带着在城墙上一起厮杀的朝鲜军一起轰杀在地,但也有效地阻遏了清军的防守火力,使得越来越多的朝鲜军冲杀了城墙与清军厮杀了起来。 然后,近卫军步兵也陆陆续续地爬上云梯进入山海关城墙与清军厮杀了起来。 正文 第五百三十章 让汉贼感到害怕 越来越多的近卫军步兵通过攀爬云梯的方式上了关城城墙。 因为主城城门已经被封死,因而最后连带着近卫军的骑兵和炮兵也不得不通过攀爬云梯进了山海关。 当焦琏和张煌言两人也爬上山海关城时,整个山海关内已经是人满为患,四处皆是厮杀声与枪弹声。 如今的清军自知自己没有退路,因而很敢战,甚至不惜以血肉之躯与近卫军与朝鲜军肉搏。 不过一旦清军从某处冲出来与近卫军或朝鲜军肉搏。 其他近卫军或朝鲜军会立即拿起步枪将这清军打死。 清军只能一边退一边与近卫军和朝鲜军战斗。 啪! 一名近卫军步兵又打死了一名清军,而其余几名清军见此开始拔腿就爬。 此时在一处城墙上的近卫军步兵见此立即开枪打死了一名。 一名近卫军骑兵冲了过来将另一名清军砍死。 同时,在东南门的护城河旁,十几名朝鲜军正围攻着四名清军,其中三个朝鲜兵正疯狂地举起刺刀刺一名清军。 越来越多的清军被歼灭。 等到日暮时分,雨落了下来时,整个山海关才平静了下来,厮杀了一整天的近卫军官兵才歇息了下来。 有的坐在地上喘气,有的则靠在城墙上,有的则直接躺在马车上。 但所有人都把步枪与战刀紧紧地握在手中。 而炮兵这时候正辛苦地把一门门火炮吊上关城又吊下去,还抱怨其他弟兄不过来帮忙。 朝鲜军最后代替了其他近卫军来替炮兵搬运火炮和辎重进入关城。 张煌言先喊了一句:“山海关收复了!” “山海关收复了!” “山海关收复了!” “山海关收复了!” 此时,所有近卫军官兵都站了起来,高声呐喊着,甚至有的已经相拥着欢呼了起来。 毕竟,在这个时代,山海关的收复对他们有着很重大的意义。 因为收复山海关就意味着夺回了大明的东北大门,也堵死了满清后退的道路,把满清老家赫图阿拉与现在北京的满清朝廷直接分割成了两个部分。 而且如今收复山海关就意味着收复北都指日可待! 近卫军官兵的确很是高兴,很是兴奋。 收复山海关后,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算是完成了近卫军第二军总兵官兼总督秦佐明下达的作战任务。 近卫军的军纪是在接下来的作战任务下达之前得进行休整。 因而,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在收复山海关后没有立即入关向蓟州与京畿方向进军而是进行整训与抚恤伤亡人员以及调运物资和惩处旗人与汉0奸还有就是恢复民生,没收满洲军事贵族和汉人军事地主的土地和财富。 祖泽洪最终也没有成功逃脱,被近卫军骑兵给追击到并给活捉了回来。 不过,祖泽洪倒是颇有骨气,既不像其兄长祖泽溥一样主动求饶也不像其父祖大寿一样不要脸,一见到张煌言只说道:“要杀要剐,请便!” “剐你自然是要剐的,但在剐你之前,本官得先给你看件东西,带他过来!” 张煌言说着就命人带着祖泽洪来到了山海关关城的西南主城门前的一处大照壁前: “听说你是你们祖家唯一的一个举人? 你看看这上面所刻,皆是你们祖家的恶行!‘ 本官命人将所有辽地百姓对你们祖家的控诉皆刻在了上面。 只要每个人进出山海关的人都会看见你们祖家所做的恶事。 这里面有单独写你祖泽洪的。 投靠满清做汉贼就不用说了,好侮幼女,曾一夜害死五名****死得三户人家绝户这样的事居然都会有! 祖泽洪你既然是读书的,怎么比你那只知舞刀弄枪的四弟祖泽清还要可恶,人家最多也就是赌钱吃酒打死了人,啧啧,你这些无耻的事都干得出来,要是留到后世是个什么结果,你应该比本官清楚!” 虽说是百姓口述,但张煌言也是文采斐然之辈自然是亲自润色了一番,把祖泽洪的丑事恶事写的又生动又让人觉得愤怒。 即便是祖泽洪自己看了也不敢相信自己原来这么无耻,他也素来是好面子的,本就想为大清守节留个为朝廷守节的名声,如今见此气的脸涨红了起来: “你好狠毒!” “本官狠毒吗,比起你做的事来,本官算不上什么狠毒吧,最多也就刻薄而已,不好意思,本官对汉贼素来刻薄的很,你不信问问整个兵团的官兵,只要是我张煌言同袍,欺我骂我我都能宽容,但对于你这种汉贼我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张煌言说着又道:“对了,我还专门把你的这些故事变成了戏剧,到时候让整个辽地百姓都传唱,恶霸三少祖泽洪,想想都觉得很吸引人,将来你只怕比我张煌言还要出名呢。” 祖泽洪听了不由得痛心疾首地道:“大家都是读书人,你何必对待我这个读书人!” “读书人,我不是读书人,本官是近卫军的国士,是大明的官员,是汉家的儿郎,虽说读书但也是读的忠孝仁义,可不是你这种认贼作父的书。” 张煌言说着就转身对人吩咐道:“去将整个山海关一带的百姓叫过来,当着所有百姓的面凌迟他。” 张煌言说完,祖泽洪却突然喊住了他:“慢着!” 张煌言停住了脚,回头看了这祖泽洪一眼。 而祖泽洪却直接跪了下来,向南边磕了头,又朝张煌言磕头:“这位老爷,学生祖泽洪请您怜惜一下学生,可否不要把这些事记录下来供万人参阅,学生实在,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啊!” “知道丢不起这个人早干嘛去了!” 张煌言走了。 而祖泽洪则呜呜直哭了起来,也高呼了起来:“天啊,为什么会这样!” 祖泽洪最终被凌迟处死。 而他以及他们祖家还有昔日吴家等辽地汉人军事地主和满洲军事贵族在辽地的恶事皆由近卫军第二军的政工人员以各种方式传播到辽地百姓口中。 最终,使得这些人名声彻底在辽地败坏,而大明在这一带的统治也巩固了下来。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一章 绝望的满清贵族们 崇祯二十二年十月北伐开始以来到崇祯二十三年上半年。 参与北伐的近卫军和大明其他军队的北伐基本就是如此个形势。 而在崇祯二十三年下半年后,便将是整个北伐政治收尾合围的一个阶段。 在这崇祯二十二年十月到崇祯二十三年上半年的时间内,满清自然也不可能是毫无作为,就坐着等死的。 毕竟此时的满清还是一个刚刚崛起的政治势力,其统治集团内部还没有完全腐化,甚至大部分还是有进取心的。 虽说顺治此时依旧只有十一二岁,但布木布泰与多尔衮、济尔哈朗等自然是不会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大清王朝就此回到关外那苦寒之地甚至被覆灭的。 自从满清朝廷知道大明北伐之时间后便有在一直加紧准备,而且做的是两手准备。 一方面,实际执掌朝政的济尔哈朗在积极地集中兵力防守要隘,另一方面也在开始准备安全撤回关外的路。 甚至济尔哈朗虽说把可能会威胁皇权影响内部稳定的豪格调去了西北,但他却主动请摄政王多尔衮负责筹备撤回关外的事务。 在大明这个强敌面前,多尔衮也没有矫揉造作,很爽快地答应了济尔哈朗积极地准备在可能会出现自己的大清失去占据关内的机会时能迅速地将自己大清这些年在关内积聚地财富运出关外,以备他日东山再起。 “西北有周则和豪格,潼关以西可保无虞,而山海关如今派了祖大寿想必也较为稳妥,毕竟祖大寿在关宁一带根基深厚,现在只要虎牢关与保定守住,我大清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多尔衮当时是如此向顺治和济尔哈朗等人保证的。 但多尔衮没有想到的是周则竟然在没有自己大清朝廷的同意前私自出兵四川。 “这个周则真是气死孤,孤一直让他在汉中积蓄力量,谁让他去攻打四川了!难不成他真以为孤要大清在四川割据称王不成,他知不知道这样做等于让张献忠的军队跟了大明!” 多尔衮对周则很愤怒,他忽然想起来周则是多罗郡王勒克德浑的奴才,因而便着人去将勒克德浑唤来。 “什么,勒克德浑去丰润狩猎后就一直没回来?” 多尔衮最先开始对周则起疑心的时候就是在知道勒克德浑失踪之时。 “立即去找!另外,去川陕总督周则那里搜寻搜寻!”多尔衮吩咐道。 “启禀王爷,奴才们闯进了周制台的府邸,发现他们家已经没有人,昔日还有几个家眷的,如今也没了,连灶台上都积满灰尘了。” 当自己的底下的人回复多尔衮后,多尔衮面沉似水地坐了下来,一言不发,等了许久才突然暴吼了起来: “还愣着干嘛!去找啊,给孤全城搜寻多罗郡王勒克德浑与周则家眷,要快!” 多尔衮说完就直接把一花瓶摔在了地上,连手里的珠子都快要被他捏碎了一般。 “立即备马,本官要立即见辅政王济尔哈朗!” 多尔衮立即将多罗郡王勒克德浑与周则家眷消失的事告知给了济尔哈朗。 济尔哈朗听后也不由得大为惊讶:“现在孤最担心的是勒克德浑和周则会不会投了大明,依摄政王看,我们该如何是好?” “这说来也是愚弟的罪过,这两人都是我的人,却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依愚弟看,如今只能锁拿勒克德浑的家人严加审问,或许可以问出些什么?” 多尔衮这么一说,济尔哈朗便点了点头:“摄政王说的很是,既然如此,便由你来办此事,立即锁拿勒克德浑的家人,严加审问!” 于是,多尔衮便立即着人捉拿了勒克德浑的家人,但在严刑拷打后,没人供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说是周则的人来送过信,才使得勒克德浑突然决定去丰润狩猎。 多尔衮开始把这件事怀疑到周则身上来,认为周则可能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因而多尔衮再次派人严加查抄了周则的府邸。 甚至多尔衮还着人全城打听有关周则的信息。 多尔衮倒是知道了原来刺杀自己大清内院大学士冯铨的刺客竟然出现在周则府邸过,而且在名义上和周则的一名老仆是兄弟关系。 多尔衮因此开始怀疑起周则是锦衣卫来。 但当他开始怀疑时就已经得到了豪格已进军四川的消息。 “豪格这个蠢蛋!立即着人八百里加急带上皇帝谕旨去见豪格,告诉他务必要留守西安,加强潼关以西的防务,不要进川作战!” 多尔衮怒吼后又急匆匆地去见了辅政王济尔哈朗。 “豪格糊涂,豪格糊涂!早知会这样,孤就不该让他去西安做什么征西大将军,结果他倒好,还真的去征伐四川了,以他的心思他不是应该老老实实呆在西南吗?” 济尔哈朗跺脚叹道。 “这个怪我,是愚弟用错了人,这豪格也没长脑子,难道他就不明白我们派他去做个什么征西大将军就是为了守好潼关以西,这一点,难道王兄没给他提前说明白?” 多尔衮也说道。 “说了,怎么没说,可这豪格也太想称王称帝了,唉,如今只能守好潼关以东了。” 济尔哈朗又叹起气来。 “若是豪格真能占据四川割据自立,而周则也只是投靠了豪格并未是大明的奸细的话,或许会好一点。” 多尔衮这么一说,济尔哈朗也跟着点了点头。 但此时,宁完我走了进来:“两位王爷,西北传来急报,周则已举兵反水,起兵十万南下征伐豪格,且还表示将响应大明北伐之战。” “你说什么,周则真的反水了?你再说一遍!” 多尔衮怒吼了起来。 “是真的,奴才不敢欺瞒两位王爷”,宁完我这么一说,多尔衮则气的坐倒在了地上。 济尔哈朗此时也一脸沮丧地道:“我们救不了豪格了,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守住潼关,希望关外不要有明军出现才好。” “王爷,报!关外八百里廷寄,兴都与盛京失陷于明军之手。” 当济尔哈朗和多铎听到这一消息都直接怔住了。 正文 第五百三十二章 济尔哈朗怒斥范文程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多尔衮最先开了口,他没想到自己的大清会有这么一天。 盛京丢失,这不亚于大明丢了南京或北京。 但现在多尔衮没有丝毫提夺回盛京的事。 济尔哈朗也没提,只低垂着头:“这,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范文程,你不是说大明气数已尽,我大清必定能主宰天下吗,啊!你这个骗子!” 济尔哈朗抓住一旁的范文程的衣襟怒吼了一声。 范文程只得把头埋得更低,他也着实没想到如今大明会突然逆势翻盘,还占据了自己大清的留都盛京! 多尔衮也看向了范文程,冷冷一笑:“你也没想到他朱由检南迁后会有如此造化吧,短短一年就组织起可以力挫我大清铁骑的雄师,你知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如此厉害?” “奴才不知。” 范文程现在的确不知道大明皇帝朱由检为何会变化这么大,现在自己大清刚入关还不到五年就面临着要被覆灭的危机,他真心搞不懂这大明皇帝朱由检到底得了什么机缘。 “因为他没有再宽恕你们这些文臣士子,孤也是着人细细打听后才知道,这位汉人皇帝整顿起内部来是杀人从不手软啊,诺大一个江南,无数豪门贵宦之家被他抄没屠戮,但正因为此让他在江南站下根来,他哪里是给大明在续命,他是在从新根植一个新的王朝!” 多尔衮的一席话让济尔哈朗与范文程都颇为震惊。 多尔衮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以前真的低估了朱由检,他不由得说道:“我有种预感,如今的朱明非是简简单单地一个只想重新一统天下的王朝,他是一个要颠覆一切的王朝,我大清将来只靠弓马骑射甚至是轻徭薄赋联合士绅都不能对抗其势力,唯一能做的便是逃离他,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立即撤出关外,可关外已经被明军占了。” 济尔哈朗蹙着眉头,摇了摇头,连拿起茶杯的手都在抖,一向性格温和的他突然一拍桌子,怒吼了起来:“走,往哪里走!” 多尔衮命人拿了一幅地图来:“这是愚弟想办法从南边搞来的一幅地图,叫做坤舆万国全图,这个世界很大,天下也并非只是他大明一家之天下,我大清虽现在不能敌大明,但未必不能敌其他国家,我们向西走,越过大漠后再往南走,这一带靠海又有大山相隔,内部土地平坦,正适合我大清重新崛起。” “可这不是一件小事,粮草军械以及兵马还有文武大臣都得调动,还有派谁留守也是个问题。” 济尔哈朗这么一说,多尔衮便回道:“让愚弟留守吧,今日这个局面是我造成的,理应由我来收拾最后的残局,再说如今我大清的兵马基本上都是王兄你的人,只有你亲自带着万岁爷离开,这些人才能继续听从万岁爷,我大清才不会大乱,而我留守北京以我的威望或许还可以压一压这些汉人为你们争取时间。” “可谁都知道,在我大清能真正力挽狂澜,纵横捭阖的是你多尔衮,而非我济尔哈朗,若你跟随万岁爷撤走,由我留守,你肯定能替大清谋得更好的生机”,济尔哈朗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王兄此言差矣,不说现在大清之精干皆只有你才可以压制,单说万岁爷和您的关系也更亲密些,若是我多尔衮只会让君臣嫌隙更大,我大清有今日之果未尝不是因昔日内讧之过,再说近日来我身体每况愈下,腰疼比往年更重了些,虚浮乏力的很,想来能活的日子也不久,索性以此残躯为我大清尽一份力。” 多尔衮说毕就咳嗽了起来。 “王弟还是当注意一下身体,慈宁宫还是少去,如今万岁爷年纪也大了。” 济尔哈朗见此不由得劝了起来。 多尔衮苦笑道:“食骨知髓,王兄哪里知道愚弟的心思,也只有等她死了,我才不会去爱她呢。” 济尔哈朗无可奈何地便点了点头,抛开此事不再提。 济尔哈朗虽然之前和多尔衮有矛盾,但现在大敌当前倒也能和衷共济,如今被多尔衮这么一说,也知道现在也只能先带着自己万岁爷顺治帝撤走才好,而让多尔衮留在这里无疑也只能是最好的选择。 “外人皆说你我不和,但他们哪里知道我们都是对大清最忠诚的臣子,这里的一切都就先拜托给摄政王了,从现在起,愚兄不再秉持国政,在离京前,一切交于王弟处理,我正红旗镶红旗也俱听王弟吩咐!” 济尔哈朗知道自己的能力及不上多尔衮,因而在这种时候倒也干脆的把大权交还给了多尔衮,由多尔衮主持大局。 多尔衮接受了济尔哈朗的临危受难之请。 很快,济尔哈朗便劝得顺治下了道旨意加封多尔衮为皇父,而多尔衮也因此重掌满清朝政大权。 多尔衮为了替自己的大清续命也是殚精竭虑,因大明近卫军在北伐途中对北方士绅采取严惩的方式,使得他得以靠联合这些北方士绅来替自己的大清维持最后的统治。 首先,多尔衮以顺治的名义下达了允许地方士绅自筹钱粮自招兵马抵御贼寇的旨令,鼓励北方士绅建立地主武装抵御大明近卫军,采取以汉制汉的政策。 再则,多尔衮则把旗人和旗兵全部召集回京,准备重新编练随扈出长城。 最后,多尔衮对于很多北方士绅是不吝封赏,王公侯等爵位随随便便的洒,以此达到让投降满清的汉族官绅依旧忠心于自己大清的目的。 不过,现在的天下大势已经把控在了大明的手中,因而尽管多尔衮在运用各种方式勉励维持自己大清的统治,但还是没办法扭转局势。 就在济尔哈朗带着顺治福临等出城时,一匹快马感到了多尔衮这里:“王爷,姜瓖反了!” “什么,镇守大同的姜瓖反了!” 多尔衮听到这个消息是又惊讶又忿恨,他现在恨不得宰了姜瓖。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三章 近卫军经略山西 从数年前大明连挫清军两次南下之征开始。 满清统治区里许多掌有军权的汉人地主便已有不少蠢蠢欲动的要起兵响应大明的。 若不是满清为维护自己的统治做出了一些妥协政策让这些实力派汉人势力稍微安定了下来,只怕在北伐前,满清后方就已经大乱。 而随着大明近卫军势如破竹的北伐态势,如今这些实力派汉人势力响应大明的北伐战争自然也是不足为奇。 毕竟如今周则率先起兵反清摇身一变成了大明总兵官已是最鲜明的例子。 而再加上近卫军对于不起兵反清的士绅地主们的严惩都促使着一些对大明还有眷念的汉人势力陆续起兵反清,而不敢有丝毫拖延。 尤其是在山西陕西这些满清控制力度不大的地区,各种起兵反清的大小势力更是风起云涌。 姜瓖只是这里面最大的一股势力,在原本历史上,姜瓖便在顺治五年起兵反清,如今选择起兵反清也是在清理之中。 本来近卫军第三军进入山西后便已让山西的清军疲于应付,如今姜瓖一乱,整个山西也就太原、平阳等几座孤城还在清军手中。 多尔衮不得不做出放弃山西的决定,命令山西巡抚祝世昌集中所有兵力固守太原,阻挡明军由真定府方向走保定进京的道路。 而同时,多尔衮又立即调集大同府内清军撤出大同固守紫荆关和良乡,阻挡姜瓖由大同走紫荆关入京,且命镇国公韩岱带红衣大炮和三千火器兵支援紫荆关,负责紫荆关一路的防务。 接着,多尔衮又命固山额真石廷枢撤兵固守保定与天津卫以及通州三处要地,以阻挡明军从这三处路线进京。 除此之外,现在还未收到祖大寿在山海关情况的多尔衮为防范山海关失陷后带来的后果命英亲王阿敏亲率五千铁骑与一万火器兵加强蓟州开平卫防务。 而在崇祯二十三年五月时,满清辅政王济尔哈朗奉旨与正红旗都统兵部尚书噶达浑领五千满洲铁骑和两万清军步兵巡视密云后卫。 同时顺治旋即又于五月中旬下诏北狩漠北,于五月十七日出发,六月初一跃长城古北口,抵达满套儿。 也就是说,截止到崇祯二十三年六月,满清势力已基本只占据有关内的北直隶以及山西陕西部分地区还有就是在关外的奴儿干都司。 姜瓖是在崇祯二十二年十二月起兵造了满清的反,杀了满清大同巡抚耿淳满门,但耿淳则侥幸逃脱。 后来姜瓖又于崇祯二十三年一月进占怀仁与高山卫,并开始主动联络大明近卫军。 而此时,大明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已进占黎城、潞城,并在崇祯二十三年一月二十日包围了潞安府。 因清军在山西的所有兵力已经集中到太原和撤回入北直隶,所以即便是潞安府这种控扼晋东南两天要道的重镇此刻也没有任何什么清军防守,只有一些当地的一些地主武装在替满清守城。 多尔衮自知自己的大清难以抵挡大明北伐的攻势,也就进一步给予一些汉人地主武装优待政策,不但允许其组织团练武装还命各地督抚将各自都统、提督、总兵、道台、知府、知县的官身毫不顾忌地赐给了这些地方官绅。 一时间,整个山西、陕西、北直隶一带冒出许多清廷官员。 甚至在大明已经占领的河南北部、北直隶南部等区域都时而冒出几个漏网的乡绅在深山老林里自称是大清将军大清尚书侍郎的比比皆是。 近卫军对于这些势力自然就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杀! 多尔衮想在自己的大清撤出关外以前给大明上眼药,让这些北方的地方豪强扰乱大明的统治,但近卫军不是满清,近卫军有足够的兵力,也有成套的军政系统联合庶民对这些企图搞乱地方统治秩序的地方武装进行严厉打击。 晋商素来有钱,当年为满清成功入关帮助最大,算是商人团体中头号汉0奸! 因而,如今也尤属山西一带冒出的支持清军的地主武装势力最多。 当然,也有响应大明北伐而起兵的地主武装。 于是,在近卫军进入山西时,整个山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支持满清的地主武装与响应大明的地主互相攻伐,争地盘抢百姓,有时候你屠我一村我便屠你一镇。 渐渐的,整个山西地区似乎有无数的大大小小军阀,犹如割据一方的诸侯一般。 不巧的是,如今盘踞在潞安府的则是一支支持满清的地主武装,这支地主武装的领头者叫傅明升,傅明升现已成了山西潞黎道台,组织了三万人马防守潞安府。 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也不客气一轮火炮攻击就让潞安府变成了废墟,三万清军死伤大半,傅明升也被近卫军的火炮轰炸而死。 于是,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轻而易举地收复了潞安府。 接着,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派出一骑兵营沿着官道连下了高平、宁山卫诸县,打通了从河南怀庆到山西潞安府的交通线。 而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则沿着官道北上于崇祯二十三年二月初一日进占襄垣,接着是沁州、武乡,因而收复沁州府全境。 至此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已收复晋东南两个府,兵锋直指辽州与太原府。 而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此时也已进抵阳城,在攻取阳城后沿着沁水方向一路西进到翼城、曲沃、绛县后又进占闻喜,分兵两个骑兵营分别收复夏先与安邑。 接着,两个骑兵营会师攻击司盐城,下解州、芮城又占据蒲州、临晋、猗氏、万泉、荣河诸县,沿着官道北上平阳府与主力会师。 而与此同时,一个步兵营也奉命出兵绛州、稷山、河津,并相继收复这些县城。 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于二月初三日正式收复平阳府城临汾,且分别收复了周边州县,至二月十五日,收复平阳府全境,兵锋也直指汾州府。 算上姜瓖占据的大同府,现在整个山西也就只有太原、辽州、汾州还在满清手里。 正文 第五百三十四章 抄没卖国晋商之临汾亢氏 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占据平阳府府城临汾时首先要做的便是要查抄晋商亢家。 在大明万历以来,处于苦寒之地的满清能有今天的规模,和这八大晋商有着莫大的关系。 商人逐利是可以理解的,但这一批晋商却枉顾了国家道义,走私朝廷违禁之物,不但滋敌甚至还主动为敌人提供大明的情报。 而这亢家则是其中之一,甚至是晋商中最富有的晋商,传闻其藏银千万,在其后才是范、王、田等满清所封之八大皇商。 刚好这亢家其根本之地便就在临汾。 黄得功亲自带着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进入临汾后没多久,锦衣卫便带着朱由检的旨意给了黄得功。 “查抄亢家!出卖国家之奸商,不可姑息,取其本属于朝廷之钱财,其家人全部杀之!” 黄得功收到旨意后刚念了一句,便有人来报:“大帅,外面有自称是亢闻蓝的人求见,说是商人。” “亢家的人?把他帖子拿来”。 黄得功这么一说,很快其警卫兵便将亢闻蓝的帖子递给了黄得功,黄得功打开一看豁然却是一张十万银元的支票。 “真是大手笔,去将第三步兵营指挥使江萦云给本官唤来。” 黄得功把十万银元拿在手中细细端详起来,没多久江萦云便走了近年来:“大帅!” “本官听闻你也是山西临汾人,你可知这亢家?” 黄得功这么一说,这江萦云便点了点头:“知道,他是平阳城里有名的大户,宅第连云,是山西最大的粮商,屯粮不下十万石,下官逃亡南方之前也在他们家打过短工。” “既然如此,陛下下了道旨意,这事便由你的人去办。” 黄得功说后便将朱由检的谕旨给了江萦云。 “亢家恐怕想不到自己也会有今天,无论是李自成还是建虏都从他手里购过粮,甚至很多都是倒卖的朝廷军粮和赈灾粮,若不是他们亢家联合官府把粮食卖给鞑子,下官娘亲也不会饿死,父亲也不会被害死,请大帅放心,属下一定能完成陛下交待的事。” 很快,江萦云便带着六千步兵往八大晋商之一的亢家奔来。 亢家的确很大,整个平阳府城最大的街道竟给占了半条,江萦云想指挥陆军作战一样先让五千步兵以十步一人的距离将整个亢家围了起来。 而他本人则带着一千步兵直奔亢家正门。 亢家家主亢闻蓝此时正在府衙求见黄得功因而不知道近卫军会出现在他的家门前。 而此时的亢家外房的管事一见近卫军出现因为想到自己家主很可能成功贿赂上了近卫军主帅而为了自己亢家在新来的官军面前失了面子以此达到在以后可以让所有官军都会忌惮亢家的目的便壮胆走了前来,故意做出傲慢的姿态: “几位军爷,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们亢家不是乡绅也不是为官做宰的,不过是做些生意的平民百姓而已,你们这么大张旗鼓地来未免有失体面吧,都说近卫军军纪严明,不掳掠不杀平民,难道这都是假的不成?” 江萦云冷冷一笑:“亢老三,你不会连老子也认不出来吧,这些年不见,你居然倒也巧舌如簧起来了,我可记得当年的你可是在见了闯军进城时比你老爹死的时候磕头磕得还要重,怎么今日倒有胆子和我近卫军敢如此说话了!” “你是姓江的那家伙”,亢老三略有些惊讶,但旋即也明白这种时候还是趁着江萦云是近卫军的身份拉拉关系比较好没有必要再像以前一样斗嘴。 因而,亢老三便突然就直接跪在了江萦云面前,一巴掌就扇在了自己脸上:“江爷,小的亢老三不识抬举,当初冲撞过你,如今我自己打自己嘴巴,就不劳你动手了!” 啪! 亢老三扇了自己巴掌就笑嘻嘻地问着江萦云:“江爷,您看是否满意,是否愿意原谅小的,当初我们亢老爷就说您以后肯定有出息,我当初还不相信,如今算是看出来了,您是真的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就是那山里的野鸡,您是真正的凤凰!” 江萦云无语地摇了摇头,没有理这亢老三,而是把崇祯二十二式线膛枪拿在了手中,将刺刀打了出来,吹了吹刀刃,就单提在右手中,走到亢老三面前来: “继续磕头,把头磕在地上,我没叫你抬头不准抬!” “好,小的听命”,亢老三本来是想在近卫军面前为自己亢家耍耍威风,但因为见江萦云是旧相识,便想着自己的姿态调低以此获得江萦云的好感。 但亢老三不会想到的是,就在他把头磕在地上时,江萦云突然将刺刀刺进了这亢老三的颈部直接刺穿,连带着刀尖都碰在了地上,血顺着刀刃流了下来。 啊! 亢老三发出低沉的呻0吟声,不可思议地抬眼想看看江萦云。 “因你只是他家的奴才,本官才没有选择烹你,但你跟着你主子出卖我大明朝廷,就该死!” 江萦云说着就把步枪拔了出来,朝前面几个被吓住的亢家奴仆开了两枪。 当场便有两个亢家奴仆被打死在地。 这些都是平素仗着亢家势力在平阳城作威作福的恶霸,因而江萦云打死他们也不为过,更何况他奉的还是旨意。 江萦云带着近卫军步兵冲了进来,看见亢家的人便直接端起刺刀喝令了起来:“都给本官站到院子里!一个个来,你先来,你的钱财藏在哪儿,快说!不说是吧,赏他一刀!” 噗! 一名亢家的男主人被一名近卫军刺了一刀,忙痛苦地喊了起来:“老爷饶命啊,我的钱财都在绣云轩墙壁里。” 很快,近卫军便抄来了钱粮,但也抄没到了这亢家人歌颂多尔衮的诗词。 “很好,居然还是建虏的忠实奴才,既然如此,本官断不能饶你,你是亢家人里第一个被处置的汉贼,不能对你太客气,去找口大锅来,将此人给本官放在烈火上煮个三天三夜,你们当年用这种方式害死我父亲,如今我奉旨处置尔等,便就要这种方式报仇!” 正文 第五百三十五章 抄没晋商之介休范氏 亢家的宅第很多,大院子也很多,最大的院子摆上一百口锅炉都没有问题。 此时,近卫军指挥使江萦云便命人在亢家这最大的院子里摆上了一百口大锅还拆了亢家的一堵墙搭起了临时的灶台。 而这些昔日出卖国家利益的亢氏汉贼全部被放进了锅里烹煮。 此时,江萦云已经听到了里面的惨叫声,而且听得很清楚,但江萦云没有任务这样做有多么残忍,因为他只是以其人换其人之身。 这些昔日出卖国家利益的亢氏奸商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亢闻蓝也早已被抓了回来放进了最中央的一口锅里煮着。 不过,亢闻蓝此时还没有被煮死,甚至还能喊了起来:“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呀,我们不过是生意人,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们没做错什么,你们确认自己没做错什么,既然如此,便由本官给你们念念!” 江萦云此时已经收到了越来越多关于亢氏出卖大明的证据。 而且,江萦云也会主动给这些亢家人回答一下:“崇祯十一年,你们联合兵部一叫乔得志的郎中把三门西洋大炮卖给了建虏,至少古北口防线被破,造成一系列城镇村落被鞑子洗劫的惨案,而这一切的一切就是因为你们的贪财且忘记了民0族大义,你明白吗!” “崇祯十三年四月,山西旱灾加剧,饿殍遍野,而你却联合当地督抚知府知县把十万赈灾粮用掺沙石的陈粮代替,却把十万石赈灾粮献给鞑子,只为了从鞑子那里讨一个好,很好啊,亢闻蓝,敢情你这些乡亲父老的命不是命,他鞑子的命才是命是吧,就凭这些,烹死你罪有应得!” 江萦云这么一说,亢闻蓝不由得在里面虚弱地说道:“亢某错了,亢某不该贪财忘义,不该害了朝廷害了百姓,求求你,求求饶了小的一命吧,这样真的好难受。” “你现在也知道难受了,当初你们这样害死那些只想讨口饭吃的普通百姓时就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给老子好好受着,活该!” 江萦云说后便有自己的一军官来报:“禀报指挥使,亢家所有家产全部抄没完毕,这是账册,合计粮食大约有八万石麦,三万四千石米,六千石粟,现银锭有七百四十六个,金条八千条,金佛像五百尊,良田与店铺等也已登记完毕。” “不愧是亢千万啊,果然富有,也不知道吸了多少老百姓的血。” 江萦云在将亢家人全部处决后便将这亢家的财物全部封存了起来准备运回南京。 而大晋商之亢家便也就此被近卫军连根铲除。 很快,近卫军查抄大晋商亢家的事便传到了太原府,太原府的八大晋商范永斗、王登库等皆慌乱了起来,忙找到了山西巡抚祝世昌希望祝世昌能提供军队护送他们这些晋商将财产全部转移走。 但祝世昌现在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也就没有答应这八大晋商的请求,且为了完成多尔衮让他守住太原的使命,他还劝动这八大晋商劝出钱粮激励清军士气。 八大晋商们为了自己的安全倒也表现的很是大方,主动拿出钱粮组织兵马协助祝世昌守卫太原。 祝世昌对此很是满意,但他却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守住太原府。 不但是他不确定,八大晋商们也不确定。 如今的这些八大晋商现在是天天聚集到一起议事,一个个忧心忡忡。 “谁能想到这该死的朱明王朝居然能死灰复燃,当初我们怎么就没想到花重金派人刺杀了这狗皇帝朱由检!” 八大晋商里脾气最暴躁的王登库不由得说道。 “你以为我们就没这么做过吗,他朱由检要是有那么好刺杀,还用等到现在?跟在他身边的人都是靠他朱由检而大富大贵的,比如那个李若琏现在是天下最大的镜子商,听说就是朱由检给他的好处,这些人对朱由检比谁都忠心,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 范永斗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只好叹起气来。 …… 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和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此时也已得到朱由检进一步的指示,即要求他们务必要把八大晋商消灭在山西境内,不能让其携带大量财物出逃。 因而,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很快便攻入了汾州,抢先占据了介休。 接着,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也收复了榆社,进而收复了榆次、太谷包围了范氏家族集中地范村。 而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也又介休顺官道北上攻占了平遥与太谷。 八大晋商的主要产业以及家宅皆在这些区域。 因而在这八大晋商还没来得及出逃时便已经被近卫军包围了起来,堵住了去路。 八大晋商们很是惊讶,他们本以为近卫军即便要进攻也会向攻下太原城,但他们没想到这些近卫军直接冲他们来了。 因而这些八大晋商们很是猝不及防。 当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刘迁部包围了范村后,范永斗刚从梦中醒来。 “老爷,不好啦,村子外面出现了好多大明的官军”。 范永斗一听自己仆人说明军来了,慌张地忙站起身来,跺脚道:“怎么会,怎么可能会来得这么快,我还以为他们会先去太原啊!” 范永斗惊讶之余也意识到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因而只得召集全族人来商议大事,而此时近卫军骑兵已经先杀了过来。 近卫军骑兵对于这些出卖大明的汉贼自然不会手软,范家的人具备全部斩杀。 不过唯独一个范永斗则被押到了近卫军第一兵团巡抚官陈子龙面前来。 但范永斗一见到陈子龙就直接磕头求饶起来:“饶命啊,饶命啊!奴才范永斗知道错了,奴才知道错了!” “奴才范永斗?战犯排名前二十,很好,既然如此便先将他押回南京严审,让天下百姓叱骂他!” 陈子龙说后就令人把范永斗拉下去,然后命人将范氏一族全部消灭,财产全部没收。 正文 第五百三十六章 八大晋商的没路 一坛坛的金银之物被抬了出来。 一袋袋粮食被拉了出来。 一批批范家族人被拉拽了出来。 一块由满清朝廷赐予的皇商匾额被摔了出来。 一卷盖着顺治皇印的圣旨丢在了地上。 一沓范氏将军器、粮食、盐铁等物售卖给关外建奴的账册堆砌在了马车上。 范永斗脸色苍白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此时很害怕,他哪里想到自己会有今天,他现在很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要支持满清,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看走了眼,这个腐朽的大明帝国居然会有一天重新改头换面出现在北方的天空! 陈子龙看着被押上的囚车的范永斗只是微微一笑,旋即下了命令立即对范氏族人进行处决。 于是,这些范氏族人便被拉了上来,被一个个刺死。 “从你们出卖我大明的那天起,就应该有为今日之事准备的心理!” 陈子龙说着便又命人将这范家的所有财物全部登记造册,其中粮食除了弥补军需外,全部低价出售给当地平民百姓,以此达到平抑物价的目的。 整个晋中算是北方最富庶的地区之一,但现在近卫军进入这一带后虽然从这些晋商手里抄没出了富可敌国的物资,却也随处看得见不少衣不裹体且面黄肌瘦的百姓,甚至是饿殍遍野,再加上正值春荒,不少百姓仅以野菜树皮为食。 而偏偏从这些晋商抄没出来的物资中却有囤积的发霉了的陈粮。 可以说这些所谓的大清皇商也算是为他们的主子大清朝堂的灭亡献上了一份助力,当然,当年大明统治山西时,他们也是这么玩的,囤积居奇发国难财是他们崛起的最好方式。 近卫军将晋商囤积的粮食一低价出售或者以其他方式发放的百姓手中后,整个晋中平原的物价一下子就降了下来,阶级矛盾很快得到了缓和。 抄没晋商的行动则才刚刚开始,近卫军很快又带兵来到晋商王登库的家。 王登库也知道大明不可能放过自己,他比范永斗要准备的充分一些,在自家的城村里准备了三千杆枪与二十门火炮,皆是他这些年花重金买来的,现在他要靠这个击退明军。 山西临近蒙古,历来遭受鞑子侵犯的频率都很高,因而很多山西的大户人家都喜欢建城堡筑高墙挖深沟,范村是如此,如今王登库也是如此。 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和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为了攻克这些晋商盘踞的城堡,还专门申请大元帅府将更多的火炮与硝化炸药到他们的部队以此达到轰炸掉这些城堡的目的。 王登库站在一尊炮台面前看着越来越近的近卫军不由得咬紧了牙,对自己的家丁吩咐道:“都准备好,等这些明军出现了就立即放炮!” 轰轰轰! 近卫军不是傻瓜,自然知道这些晋商都是有城堡防卫的,因而也带了一门线膛炮来。 一门重型线膛榴弹炮一发威,重量级的炮弹便直接把王家的城堡给轰开了一巨大的缺口。 近卫军骑兵立即冲了过来。 “杀啊!” 马蹄滚滚,杀生震天,王登库的家丁见此忙举起枪射击,但这时候近卫军骑兵则已经冲了进来,将眼前的王登库的家丁直接斩成两半。 王登库惊呆了双眼,他没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城防这么快就跑了,他二话不说就立即往自己宅邸跑了去。 而王家的其他家丁也慌忙丢下火器往后跑。 近卫军对于这些地主武装自然是不客气的,一冲进来便开始对这些王家的家丁屠戮起来,这些王家家丁无一人幸免。 王登库看着自己满堂的古董珍玩以及后院的无数仓库不由得欲哭无泪起来:“我的家业啊!该死的大清,我们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怎么就不保护一下我们!大明,大明,我要是知道你不会亡,我哪里会这样,你怎么就不亡啊!” 王登库哭喊了没多久就选择了自杀,将自己吊死在了堂屋前,且还穿的是大清皇帝顺治赐予他的朝服与乌纱帽。 但近卫军出现后,近卫军军官林云首先打掉了他脑后的辫子,且按照上级命令将这王登库的尸体放了下来并直接五马分尸。 因为按照近卫军规定,这些出卖国家的汉贼与满清鞑子一样,即便自杀了也不能保其全尸,且尸骨要全部剁碎喂狗,且由专门负责处理这些尸体的百姓。 反正现在北方地区的百姓劳动力廉价,给一口饭吃就能帮忙干活,多给百姓们找些活干是有好处的。 王家自然也被近卫军抄了满门。 一个活口也不留,且也掘地三尺,将这里的一切全部搬走,直接毁掉这里,成为没有人烟的地方。 而同样作为八大晋商之一的惴惴不安的靳良玉现在只跪在近卫军面前磕头:“军爷啊,小的知罪了,小的保证再也不出卖朝廷了,小的再也不做鞑子的走狗了,小的已经把皇商的匾砸了,小的愿意献出全部家产,只求军爷饶了小的一命啊!” “饶命,你问问外面的百姓们,问问我大明王朝被你们这些晋商害死在鞑子之手的汉家儿郎们,问问他们,问问他们此时愿不愿意饶了你们!” 江萦云一声怒吼,就直接下令道:“格杀勿论,抄家灭族!” 顿时,便是杀声震天,整个晋商靳家也被近卫军铲除。 王大宇也自知自己不可能逃脱被抄家灭族的命运,也知道自己的大清已经保护不了自己,便干脆主动把钱财散了出去,一边散还一边坐在墙脚哭: “怎么就让大明赢了,他们怎么就赢了,我们在大清当奴才当的好好的,你们干嘛要打回来!” 啪! 近卫军冲了过来,将正往外搬运财物的王家家丁立即打死在地,并有一名百姓带着近卫军出现在了王大宇面前:“他就是王大宇。” “走开,不用你们杀我,我自己会死”,王大宇说后痛苦地狰狞起脸,很快便已经嘴角流血。 “想自杀逃脱惩罚,没门,立刻多刺他几刀,让他死前再痛苦一些,谁让他是狗汉0奸!” 几名近卫军便忙将刺刀刺入了这王大宇的身上,刺得王大宇千疮百孔起来,神情更加痛苦: “我都自杀了,你们还不肯饶过我,我不就帮助鞑子做了天下而已,有什么不对,几千年来改朝换代不是很正常吗,胡人也罢,汉人也罢,我们让谁做了皇帝谁就是我们君主,孔夫子的门徒尚且要尊崇其为主,我们难道就不行吗?咳咳!” 王大宇说完就死了过去。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七章 处决祖大寿与范永斗等 “王朝更迭,乃天下之常,但这不是尔等出卖家国的理由,既然尔等有做从龙之臣的心,便也当为从龙失败出卖家国的罪责承受代价!杀!一个不留,全部处死,不如此天下商旅何以明是非!” 近卫军军官刘元汐此时则正回复着晋商梁嘉宾同样的问题,且在他的一声令下后,近卫军官兵俱冲进了这梁嘉宾的宅邸,梁府的豪奴还想阻止但还没上前便被近卫军直接枪杀在地。 而梁嘉宾本人则什么也没说,只颓然跪在了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近卫军军官刘元汐让他明白了如今的大明北伐不是简简单单地大明重新一统江山就是一场兴利除弊的革新运动,就是要将他们这些只认宗族不认民0族的人全部消灭。 “可这能怪我吗,人读书不就是为宗族为自己一生荣华为天下安宁吗,你们大明就该亡,就该亡!” 梁嘉宾捶胸顿足起来。 “可惜,让你失望了,我大明没有亡,或许有朝一日依旧难免走向末路,但他也不应由异族所替,我等北伐便是要天下知道什么是汉魂,他大于宗族大于一切!人可以死,王朝也可以亡,但这江山必须是我汉家儿郎主宰之江山!” 刘元汐这么一说,梁嘉宾不由得抬起头来:“这么说,如果是李自成做了天下主人,你们都能忍,他一个流贼,一个大明之真正掘墓者,都能忍?” “没错,能忍。”刘元汐点了点头。 “疯了,疯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朱由检能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梁嘉宾摇头道。 “这就是我们大明皇帝陛下的观点,你不相信是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是民0族矛盾,他鞑子入关是外来侵略,李自成造反是内部动乱,你不理解没关系,我们会用枪与刀让后来人理解,让他们知道背叛华夏的下场!” 刘元汐说毕就一刀刺进了梁嘉宾胸膛:“杀!” “为什么,为什么李自成都能原谅,却不能原谅我们,为什么?” 梁嘉宾捂住胸口,呼吸急促起来。 “还要本官说几遍,因为他是汉人,他是汉人,而你们则不是汉人,你们是汉人的叛徒,是鞑子的帮凶!” 刘元汐又刺了这梁嘉宾几刀,直接把梁嘉宾刺杀在地。 啊! 此时,八大晋商之一的梁氏宅邸里也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近卫军正以最残酷的方式让整个被儒家理学毒害了上千年的民众慢慢地重新唤起民族意识与进取意识。 近卫军继续又抄了八大晋商之田生兰的家,且也屠了这田生兰家满门。 一直以来,受儒家理学为社会主流思想的影响,虽强调君权神授却不强调家国之念与胡汉之别,致使天下人多视外族入侵为正常,甚至只觉得这也是一种改朝换代而已。 甚至也因此衍生出狭义的忠君思想,只忠提拔自己的君主,而却不问这个君主是否为屠夫是否为自己民0族的仇寇。 虽说天下本就是各类人**融而形成新的文明的过程。 但这个融合不应是血腥与残暴和带有侵略性的。 更不应该以这种自然规律去为一种野蛮的侵略行径洗白也不能作为一个族群里的人拿来背叛自己家国的理由。 近卫军就是要以这种血腥的报复方式让天下的人明白背叛家国的下场,他有时候不仅仅是让后来人骂你,也会让你在这一世承受极大的生理上和心理上的痛苦。 南方集团的资本经济发展促进了百姓生活水平与教育水平的提高,也促进平民参政的积极性,底层百姓往往要比精英阶层纯粹些,民0族意识也要强些,因为他们更在意家园的和平也更仇恨外来者。 所以这也就使得民0族意识开始逐渐觉醒,近卫军对于这些汉贼的处置自然也就更加残酷,这是帝国主义的必经之路。 其他参与过卖国的晋商皆被抄没,首要人犯即那些在清廷做了官甚至会被押往南京严惩。 这一天又是南京城最热闹的日子,平时冷清的可怕的太平门再次人满为患。 刑部尚书高倬不知道他这是第几次宣布处决这些汉贼。 在经济利益的刺激下,再加上知晓越来越多关于这些汉贼的罪恶之后,高倬现在也有了狂热的民0族情绪,开始积极地组织南京士民深怕祖大寿、范永斗等人。 “祖大寿,你说你是不是汉贼,你该不该死!” 这一日,继续有百姓前来质问祖大寿,祖大寿只点头道:“是,我是汉贼,我该死,我罪该万死!” 祖大寿再也不敢狡辩,每日被无数百姓轮番着骂,有直接吐口水的,有扔烂菜叶的,还有甚至把屎尿泼在他身上的,他再如何强硬也最终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只盼望着能快点死去结束自己罪恶的一生。 “范永斗,你这个大奸商,我呸!你说你自己是不是卖国贼,是不是你害得整个三晋之地饿殍遍野!” 范永斗如今也算是尝到了众口铄金的滋味,一边擦着脸上的口水一边点头:“是,我是汉贼,我该死,我罪该万死!” 最终,高倬开始了对两人的宣判,祖大寿和范永斗各判了三千六百刀。 如今因为处置了许多战犯与卖国贼,所以大明的解剖学与神经外科学取得了很大的发展。 负责的凌迟刽子手如今也接受了专门的医学外科手术训练,知道这些罪犯的痛觉神经位置,因而基本上能做到不伤其血管却能让对方神经痛感最大化。 甚至还能切断副交感神经让罪犯时刻保持最兴奋的状态去尝受痛苦的感觉,扩大凌迟时的剧痛感。 因而,饶是祖大寿作为武将也最终疼得嗷嗷大叫起来,不停地求饶,却又因为副交感被阻断而无法昏迷过去,整个人只能备受煎熬,直到死去。 范永斗也是如此,大小便已经失禁。 但得益于大明解剖学的发展,他的血管与神经中枢未遭受破坏,所以尽管已割其三千五百九十九刀还能让其大脑保持兴奋状态,在娴熟的解剖手里会让他直到最后一刀才会死去。 正文 第五百三十八章 收复山西全境 翟堂与黄云发等晋商也相继被近卫军处决。 至此。 基本上参与过卖国行径的晋商皆已受到了历史给予他们的惩罚。 这些卖国晋商所积累的财富自然落入了大明朝廷手中,算是对购买“北伐劵“的大明士民们最好的回馈。 崇祯二十三年三月十六日,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收复汾州全境,并进占至清源。 同年三月二十日,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也相继收复了辽州府全境,进占至榆次。 此时,整个山西境内也就只剩下太原与寿阳两座孤城。 最终两兵团副总兵约定,由第四军第一兵团负责进攻太原,第三军第一兵团负责进攻寿阳。 而清廷方面,则是山西巡抚祝世昌亲自镇守太原府。 祝世昌虽然得到多尔衮的指示是让他守住太原,挡住明军进入北直隶真定府,但他对于自己能否守住太原并没有信心。 毕竟祝世昌自己也知道他北边是已经背叛大清的姜瓖而南边则是不下十万的明军,且都是曾经全歼自己大清精锐的近卫军。 因而,祝世昌本意是想象征性地守几天然后不敌后就可以沿官道逃去真定。 “榆次失守?曹家、渠家等皆被明军满门抄斩!” 祝世昌知道榆次失守后便也知道自己的后路已断,而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叹气。 因为从太原到真定的官道有两座必经的城池,一座是寿阳,另一座便是榆次。 祝世昌自然也知道榆次要重点防守,但他兵力不够也不清楚大明近卫军会攻哪座城,只能把主要精力放在最重要的太原。 但祝世昌没想到的是明军竟然不先攻他的太原而是在太原周边攻城拔寨处决乡绅富商,使得他没办法搞清楚明军下一步会打哪座城。 因而如今突然得知榆次失守后,他也没有感动太过惊讶,只是叹气自己最终还是没办法逃掉。 “山西糜烂至此,奴才罪不容恕,明贼大兵压境,太原失守也无法避免,奴才自知已无退路,今日起将领城中两万官兵与敌人死战,已为我大清多守住一日!” 祝世昌是汉军旗镶红旗人,也是最早一批投降满清的汉贼。 如今,他再次在太原城破之前向自己的大清朝廷表达了忠心。 “立即将这信件带回京城,交到摄政王手上!” 但等这山西巡抚祝世昌将这信传递出去后,便又下令道:“沐浴!去寻一件汉家宽袖长袍来。” 很快。 山西巡抚祝世昌便已沐浴完毕便穿上了汉服长袍,且坐在在了银镜前:“华夏衣冠,好一个华夏衣冠,也不知我祝世昌还有没有资格着这华夏衣冠,拿剪子来!” 祝世昌大喝一声,便有侍女取出一把剪子递给了祝世昌。 祝世昌便亲自铰掉了自己脑后的金钱鼠尾,留出只及脖子处,且参差不齐的短发笑了起来:“还真是汉不汉,胡不胡。” 山西巡抚祝世昌又写了一封信:“大明皇帝陛下,罪臣祝世昌敬拜,于太原之城遥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自知罪孽深重,此生有负皇明,有负汉家,不敢乞得陛下怜悯饶恕,今日决定自缢以偿己罪,杀尽城中旗人以明大义,但请陛下他年破京时饶臣家眷之罪,或贬为庶民或发配蛮荒,若能苟留其性命于太平之世,臣于九泉之下感念吾皇恩德!” 祝世昌说完便传见了自己的亲信参将徐凌:“传本抚令,着本部亲兵将城内旗兵全部斩杀,三日内全部剪辫!” “大人的意思是要投降?”这时候其麾下亲信参将徐凌不由得问了一句。 “非是投降,而是反清,如今这天下之势你也想必看出来了,我们若不这样做就不能活命,但你我这种已属汉贼即便反清也难逃一命,不如以命谢罪,或可为家人争取一命,你去告诉汉军旗的弟兄如果愿意跟随本官自缢的,本官可以留下信件替他们求情,若不愿的则全部处决!” 祝世昌这么一说,徐凌不由得感到大为惊讶,便又问道:“可是,这样做明军真能饶了我们家人?” “赌一赌吧,即便我们不这样做,家人性命也保不住,还不如这样做,谁让这天下如今又归于大明呢,若早知道今日,当初本官就不该带你们投清。” 祝世昌这么一说,徐凌便已下去准备了。 很快,整个太原府城内便响起一片喊杀之声。 待城中旗人全部被杀完后,徐凌等将领也来到了祝世昌这里,不过此时祝世昌早已吊死于黄粱之上。 徐凌等见此便也自刎于祝世昌面前。 于是,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便以不战而收复太原城。 而祝世昌等人之事也传到了朱由检这里,自然也保住了其家人性命。 多尔衮还以为祝世昌是战死的,也加封了祝世昌官爵,善待了祝世昌家眷。 寿阳城的清军守敌也不多,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一个时辰就拿下了寿阳城,并也只在寿阳城待了半日便启程前往真定府。 而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则选择北上大同与姜瓖部会师由大同方向进攻北直隶。 至此,山西全境被大明光复。 按照大元帅府最新军令。 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则将由大同府阳和卫进而进攻宣府,由宣府南下居庸关,进而进占北京以此堵住满清东北方向的退路,同时也为以后阻挡蒙古部落支援满清打下基础。 而姜瓖部则负责进攻紫荆关,准备由房山方向进攻北京。 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进入真定府后则要在保定与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会师由涿州进入北京。 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则将走天津卫由通州进攻北京,这一带水路发达,将由近卫军海军参与协助。 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则负责收复大名、广平诸府,作为策应其他北伐大军的预备部队。 而近卫军第七军和近卫军第四军第二兵团则负责收复关中诸城以及整个陕西全境(包括甘肃)。 近卫军第二军焦琏部则由山海关入蓟州,堵住满清回撤关外辽地的退路。 正文 第五百三十九章 近卫军进逼天津卫 崇祯帝朱由检一直是沿着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的进军路线在北上。 如今的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前沿部队已收复大运河沿岸的青县。 而朱由检也已抵达离青县不远的沧州。 虽说眼下已经是阳春三月,花红柳绿的时节,但因漕运已断,使得如今的河间府内已经显得有些萧索,没有昔日的繁忙景象。 好在因为近卫军北伐,使得这些地方虽说荒凉倒也平静。 朱由检走出辇车还能看见一些人烟出没。 朱由检不由得问向司礼监随堂太监徐昭华:“昭华,你看见的是什么?” 徐昭华沉吟片刻,她知道朱由检喜欢听实话,便回道:“回父皇,儿臣看见的是村舍无读书声,街巷无锦衣郎。” 朱由检知道徐昭华的意思在近卫军过境后整个由乡绅宗族控制的基层社会似乎没有了向上的活力。 徐昭华出身书香门第,注意力习惯性集中在士绅层面,朱由检对此也是能理解。 因而,朱由检只是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不过在这时候,朱由检见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副总兵官刘希尧在一旁,便又问向刘希尧:“刘希尧,你看见了什么?” “回禀陛下,微臣看见的是笑容,百姓脸上的笑容,三岁小孩在田野里拔草的笑容,微臣小的时候在自家的田地里也是这样的笑容,只有在自家的田地里干活才能有那样的笑容。” 刘希尧面带着微笑,很是激动地说道。 朱由检则依旧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做任何评价。 徐昭华看见的是随着整个北方士绅阶层被铲除,就会使得整个北方的基层社会服务会出现断层。 譬如以前由当地乡绅负责的兴修水利、调解纠纷、赈济贫弱、扶助教育等基层服务皆需要朝廷来承担。 对此,朱由检是很乐意这些基层社会的管理是由朝廷直接掌控的,而不是通过乡绅,这样便能使得帝国子民们,不至于出现只知自己宗族族长不知大明君王的后果。 而刘希尧看见的是随着整个北方士绅阶层被铲除,让庶民阶层得到了自己的土地,也让庶民阶层的利益需求得到了满足。 这就是朱由检想看到的结果,大明数百年来对士绅实在是太优待了,也该让这些士绅们出出血,让庶民们享受点福利而不再成为流民了。 为了彻底改变北直隶地区的社会形态,整个近卫军第一军的北伐进程特别慢,但也正因为此使得北直隶地区的几个府的革新运动进行的特别彻底。 毕竟北直隶将来会作为大明帝国的核心统治地区,革新运动进行的越彻底就越有利于朱由检在对大明帝国进行改造。 朱由检现在也陆陆续续的收到了来自各路北伐军的胜利消息,在知道整个满清只剩下北直隶地区的几个府后,他的心情也变得很不错。 现在的崇祯帝朱由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有成就感过,虽说如今的他是一个穿越者,但当他现在知道自己即将让整个华夏重新一统时就觉得很是兴奋。 这是值得他期待的一件事。 毕竟能在异族崛起的时候还能力挽狂澜甚至能重新一统河山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帝王就能办到的。 现在随扈的宁国公周遇吉就对崇祯帝朱由检很是敬服,在他眼里,自己的大明皇上朱由检就是史上最伟大的圣君,后世也将无人能及的上自己的崇祯皇帝陛下。 首先让周遇吉敬服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大明皇帝当年在李自成即将攻破北京城的情况下为何还能知道召自己进京还选择自己。 他觉得自己的皇帝陛下是很有识人之明的。 李明睿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皇帝陛下其实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英明的皇帝,无论是胸襟还是城府皆是无人能敌。 “若说在十年前,能相信明军能在关外夺回辽阳、沈阳等城的只怕没有几个,但偏偏吾皇陛下就做到了这一点。” 李明睿如此在自己的笔记里写道。 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很快又收复了大城,大城是河间府与保定府之间的交通枢纽。 收复了大城就等于切断了保定府和河间府之间的联系,而保定府的清廷直隶总督即固山额真石廷枢自然也将无暇顾及河间府的防务。 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很快便分成两路,分别由大城和青县两个方向向天津卫进攻。 因漕运阻断,水路到天津卫已比较难。 但一旦占据天津卫便是无论走陆路还是走水路都可以直接抵达北京。 正因为此,天津卫对于防卫北京而言十分重要。 多尔衮甚至直接增派了多罗郡王明勒率领正白旗与镶黄旗三千满洲铁骑与五万汉军旗的精锐以及增派了十八门巨炮防守这里。 加上整个天津卫原有的两万汉军旗清兵以及三万绿营,整个天津卫的防守清军总兵力有十万多。 而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合计只有七万余人。 这也算是整个北伐战争中,少有的近卫军以少打多的战斗方式。 满清多罗郡王明勒知道守天津卫要防守两个方向的明军,一是陆路静海方向的明军,二是水路大沽口方向的明军。 因而这多罗郡王明勒便在静海与大沽口都布置了重兵。 而近卫军里负责指挥收复天津卫之战的便是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副总兵官刘希尧。 朱由检没有干涉刘希尧指挥收复天津卫之战,甚至也没让周遇吉干涉。 如何排兵布阵依旧只由刘希尧一人负责。 不过,刘希尧也知道天津卫这一仗自己必须打得漂亮,毕竟皇帝陛下就在自己眼前,自己不能太丢脸。 所以,刘希尧这些日子几乎是昼伏夜出地观察静海方向与大沽口方向的敌情。 满清不想失去天津卫,而大明要想北伐成功也必须得占据天津卫,双方都不想轻易放弃。 多尔衮也时刻关注着天津卫方向的动静,他甚至亲自来了通州,以此达到更容易了解天津卫情况的消息。 正文 第五百四十章 北伐进击之残阳烟火 此时的天津卫倒也是风景独好,夕阳下的燕赵之地透着一股静谧,三角淀的湖水泛着粼粼波光,倒映出近卫军官兵行进式的飒爽英姿。 在微风中荡漾的芦苇荡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犹如跟随近卫军步伐而开始伴奏的交响曲,让每一名近卫军官兵此刻都心怀着激情,怀着对胜利的希望。 清军此时则从芦苇荡里穿梭了出来,手里持着弓弩对准着近卫军官兵。 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是兵分两路进军天津卫的。 其中,由一个炮兵营一个骑兵营还有一个步兵营组成的第一纵队沿着三角淀岸边,由大城方向出发直指天津卫。 因为按照锦衣卫的情报,刘希尧已经得知清军主要布防重点是静海与大沽口两个方向。 所以,作为兵团副帅的刘希尧便便想着分兵由大城方向直接进军天津卫,打清军一个措手不及。 但此时的清军实际指挥者多罗郡王明勒也得了多尔衮的亲传,也注意到在静海与大沽口外还有一条偏离大运河较远的官道。 “明军既然有海军能从大沽口方向进攻我天津卫,难道我大清的水师就是摆设不成?戈则你亲自带一万水军埋伏在三角淀的芦苇荡里,只要明军进入三角淀一带就借用芦苇荡为掩盖逼近用弓箭火器射击这些明军,让他们有来无回!” 明勒的意思很明确,便就是借用芦苇荡为掩体,打近卫军一个措手不及。 因而,当近卫军第一纵队的骑兵营与部分步兵进入芦苇荡后,这些埋伏在三角淀的清军便开始借着芦苇荡靠了过来,且开始把弓箭搭了起来,火器兵也开始装好了弹药,对准着我近卫军。 作为兵团副帅的刘希尧为确保自己在皇帝陛下面前指挥的这场仗能取得万无一失的胜利,他现在几乎每天每夜都在看地图,甚至有时候还亲自泅渡三角淀查看周围情况。 所以,刘希尧也注意到了三角淀很可能是清军唯一能够击败自己近卫军的地方,他不由得对自己部下说道: “清军虽有十万,但若是与我近卫军硬拼依旧是拼不赢的,我想清军在吃了这么多次亏后应该知道这个道理,如果我是清军主帅,我现在只能借助地利主动出击用埋伏的方式击败我近卫军,而整个津门地区地势平坦,无山地丛林可依,就只有大城以北这一望无际的芦苇荡。” “因而清军很可能利用芦苇荡伏击我们,甚至从芦苇荡里杀出与我们进行近战,大家都知道,近战时弓箭与火器是没有差距的,甚至对于娴熟的弓箭手而言,近战时弓箭依旧比火器好使,但我们还是要走这片芦苇荡!” “如今北伐胜利指日可待,关外辽东辽西已尽被近卫军第二军所复,山西也已被近卫军第三军与第四军收复,真定府与保定府方向是我近卫军两个兵团的攻进,建虏现在要逃只能走古北口一带,建虏要撤离是无法避免的,但我们得在他完全撤离前尽可能最大的杀伤他的有生力量,为将来远征或者减少北方威胁做准备。” “但若我们不选择走大城方向的芦苇荡密集区域,只集中兵力攻击静海,如果我是多尔衮,会很快意识到守天津卫已无望而调离主力回北京,接着便是撤离古北口。” “可我们现在选择的是走这条芦苇荡,让多尔衮和那位建虏的多罗郡王误以为我们近卫军开始骄傲轻敌了,开始盲目自信了,甚至盲目自信到想走捷径从大城方向直接攻取天津卫,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们这是将计就计!” 刘希尧说毕便下达了命令:“传令下去,将大军所带火油与震天雷全部由第一纵队骑兵营和步兵营带上走三角淀方向的芦苇荡,每人再带两假人,预计第一纵队主力进入芦苇荡时正是傍晚时分,带上假人正好可以给清军造成我们是三四万主力从这里走的假象; 各部加强警戒,只要有清军发动突袭,就立刻把震天雷与火油瓶丢出去,烧了这芦苇荡!同时炮兵押后在后面半个时辰,由兵团直属骑兵营护卫,一旦三角淀方向传来杀声立即放炮,让这股清军有来无回!” 刘希尧在下达命令后不久大军便开始准备出发。 而犹如刘希尧所料,此时的清军的确没有想到明军会是在故意诱使他们,清军副都统戈则拨开芦苇见昏暗天色下密密麻麻从芦苇荡包围下的官道上行进的明军时冷笑了起来: “果然如王爷所料,这些明狗钻入了我们的圈套,通知下去,待本将信号弹一起,全部出击,用火器与弓箭给我狠狠地射!待这些明军大乱时,再冲出去,埋伏在芦苇荡里的铁骑也要做好准备。” “放心吧,主子,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一声令下,好让这些明狗们知道知道我们大清勇士的厉害!” 底下的人这么一说,戈则便逡巡起了眼将弓箭对准了一名近卫军。 嗦的一声。 近卫军陈贞慧手里的一假人突然中了一箭,箭穿过假人直接射中了陈贞慧的胳膊,陈贞慧不由得忍痛喊道:“果然有鞑子,大家注意!” 说着,陈贞慧便将这假人放倒在地。 而戈则见此还以为是那名近卫军中箭倒下了不由得开始放信号弹:“给老子狠狠地射击!” 但此时,近卫军也都准备好了手中的震天雷与火油瓶。 “丢!” 陈贞慧大喝一声。 顿时,在这些清军第一波箭矢与枪弹还没来得及大量射出时,大量震天雷已经炸裂在芦苇荡里,同时火油也开始大量弥漫在芦苇荡里,在震天雷炸响的一刻就窜起了漫天的大火。 北方空气干燥,加上又是傍晚,水汽早已蒸发,因而这些芦苇比往日更加易燃,大火一起,整个芦苇荡就迅猛地燃烧了起来,火光冲天,火势越来越大。 而近卫军也忙撤离了官道一百步,以官道为隔离带,开始准备埋伏欲撤上岸逃离的清军。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一章 近卫军骑兵突入天津卫 埋伏在芦苇荡里的清军根本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很多清军刚刚把第一枪或者第一箭射出去,却没料到自己突然就被炸飞上了天。 也有的清军还没来得及瞄准就发现自己面前的芦苇荡窜起了大火,正要往回掉头,突然就被大火吞噬。 有的清军被芦苇荡的大火烧得全身是火,到处乱窜。 偏偏整个芦苇荡大火一起,就浓烟弥漫,呛得人无法呼吸一直咳嗽眼睛发涩,无法行动,而方向也模糊了起来。 再加上又是傍晚,也就使得这些清军就成了无头苍蝇般,有的甚至直接掉进了淀里被水草绊住都无法爬出来,直接活活被淹死。 甚至也有数名清军连着艨艟小船都被炸飞了起来。 或者被大火烧得整艘船连带人都化成了火海。 犹如下饺子一般,许多清军不得不跳进了淀里,拼命往岸上游来,但一上岸便有近卫军在岸上等着他们。 一名清军好不容易爬上岸来,狼狈至极的他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其头颅便近卫军骑兵冲上前来砍断在地。 与此同时,也有一些清军被近卫军步兵打死。 后来近卫军步兵都懒得开枪,也直接拿刺刀刺。 不但如此,近卫军的火炮也加入了助攻,无数炮弹炸裂在三角淀其他方位,使得整个三角淀也都燃起了大火。 清军也就更加无法逃出。 戈则也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整个三角淀里芦苇极多,容易藏人但也不容易逃出来,再加上到处都是熊熊大火,他最后也被直接活活烧死。 第二日清晨,朱由检在刘希尧陪伴下来到了三角淀现场,只见一眼望去全是被大火烧过的灰烬,整个水面上全是清军尸体,而在一些比较湿冷的地方还在冒着白烟,甚至也有被炸飞的鱼。 而在远处依旧还有大火。 “爱卿这一仗打得还真是出奇不意,难怪你于数日前便命大军收购麦草扎草人,难不成爱卿早已预料到今日这一场仗不成?” 朱由检笑着问了刘希尧。 “回禀陛下,微臣可没这本事,微臣本来扎草人只是想在各处多立些草人迷惑清军,如今我近卫军兵威正盛,多弄些假人可以让清军更加迷惑。” 刘希尧这么一说,朱由检便点了点头。 很快统计结果出来,整个三角淀被烧死炸死淹死杀死的清军超过一万人,而但也导致整个三角淀数十里范围内的芦苇荡都被烧了个精光,火势蔓延到数十里之外,三天之后才渐渐熄灭,为天津卫地区凭空造出许多肥沃的良田来。 这些良田将来自然是归皇庄所有,再由皇庄分配给庶民。 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第一纵队在三角淀取得大捷后便迅速直奔天津卫,其中骑兵营与步兵营更是奉刘希尧的令连夜奔赴天津卫。 …… 此时的天津卫兵备道衙门里,满清多罗郡王明勒正焦急地等待着三角淀方向的消息。 “主子,您别担心,明军如今是骄兵,肯定不会想到我们会在三角淀埋伏,他们这次肯定会大败,奴才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就是!以奴才看,只怕没准戈老七那家伙现在正带着大军不但伏击了明军主力还偷袭了明军大营,把明军那狗皇帝也抓来了呢。” 明勒听到自己两个奴才这么一说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若果真如此,我大清还算有望,只要这朱由检一死,明廷必然大乱,他那几个皇子都在争权呢,他要是死了,大明必然分崩离析,到时候我们还可以趁乱重整河山。” “主子既这么说,为何不派死士刺杀他?” 一奴才不由得问道。 “刺杀哪有那么容易,荆轲刺秦王尚且会失败,何况他朱由检身边甲士极多,我们摄政王也派了几拨皆惨遭失败,只是还有一拨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是被明廷发现了还是没有采取行动。” 多罗郡王明勒说毕忽然意识到自己因为即将要在三角淀大败明军的事而高兴地多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便忙转移了话题: “此事休提,查良银,你再派人去看看,这戈老七在三角淀的战事如何。” 多罗郡王明勒话刚一落,外面便传来马蹄声。 “定是戈老七他们得胜回来了!奴才这就去迎他”,查良银忙朝明勒跪下磕头然后跑了出去。 “快开城门,快开城门,告诉戈老七,主子正等他的消息呢,让他快点来见主子!” 查良银催促着。 但也因为这查良银这么一催促,城门的清军也没等城楼的清军盘问就先开了城门。 近卫军骑兵营见此就先杀了进来。 “杀啊!” 来到天津卫城下的正是近卫军骑兵营,近卫军骑兵本来只是想堵住天津卫的清军退路的。 但是近卫军骑兵们不知道这些清军是怎么回事,他们一来,这些清军就主动开了城门。 没有看见鞑子不去杀的。 所以,近卫军骑兵就干脆冲了进来,战刀一挥就把城门处一清军的脑袋砍飞了出去。 查良银看着急速冲进来的明军骑兵傻了眼,整个人直接哆嗦了一下,恍然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大事不妙,忙撒开脚丫子往多罗贝勒明勒的府里跑去:“主子!主子!” 明勒一见查良银这么急匆匆地跑来,不由得亲自抓住了他:“怎么了,跑这么急,是不是戈老七他们胜了,即便胜了,你个狗奴才也用不着这么激动呀,我大清如今虽屡屡败于明军之手,但这在崇祯十七年以前也算不上什么。” 查良银满口喘着粗气:“不是,不是,主子,你快跑,快跑呀!” “老子跑什么,你个狗奴才”,明勒骂了一句但从查良银的语句中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忙又盯着他:“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让老子跑,为什么,是不是戈老七他们败了?” “奴才也不知道戈,戈,戈老七他们败没败,只知道好多明军铁骑冲了进来,主子你赶快撤呀!” 正文 第五百四十二章 收复天津卫 查良银这话恍若晴天霹雳炸裂在明勒耳畔。 多罗郡王明勒不由得愣了一会儿,旋即才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难道戈勒没有伏击成功?可若是戈勒没有伏击成功,只能证明明军没有走三角淀方向,但若是没有往三角淀方向进军,就不可能这么快出现在天津卫!” 这满清多罗郡王明勒还算镇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冷静地去分析为何会出现这种明军铁骑冲入天津卫城的现象。 “主子别想了啊,他们马上就要打过来了,再晚一刻就无法撤离了。” 查良银着急死了,他甚至主动去拉自己的主子明勒。 而明勒此时则继续说道:“等等,就算明军他是天兵天将,他能飞,出现在了天津卫城,可我天津卫也不是没有守军,他铁骑是怎么冲进来的,守城的是佐领鄂必隆那狗奴才,难不成他已经是明军的奸细不成,来了个里应外合?” “鄂必隆那个狗奴才在哪儿,让他来见老子!” 明勒正吼着时,一已没了手臂的满洲佐领鄂必隆跑了过来:“主子,奴才在这里,不是奴才的错,是查良银让我们开城的,他说是主子您的命令。” “查良银,你个狗奴才,老子待你不薄,你竟投了明军!拉下去砍了!” 于是,便有两个明勒的亲兵将查良银拖了下去。 查良银没想到自己会被自己的主子误会,忙大喊了起来:“主子,不是这样的,你听奴才解释,听奴才解释啊!” 咔嚓! 查良银还没说完便砍断了头。 而此时,近卫军骑兵已经冲了过来,天津卫的清军不是很多,且都没有想到近卫军出现所以基本上都是被一击而溃。 如今近卫军骑兵冲到明勒面前来,明勒身边的百来名清军也只本能地持着火器将明勒护卫在中间。 而此时,近卫军骑兵越来越多,且将明勒等百来名清军围在了中间,最后近卫军骑兵营指挥使伍德建也到达了这里。 “三角淀一仗,我们把所有震天雷都投了出去,我们骑兵的火器也难以与这些清军的燧发枪比,他们现在的燧发枪已接近我们崇祯十九式的水平,大家把距离散开点,只要他们不冲过来,我们就不冲过去,避免伤亡。” 伍德建见明勒身边的清军已经装好了弹便没有让骑兵直接冲过去处决明勒等清军,但也紧握住了刀,只要明勒敢冲过来,他也只能带着自己的骑兵冲上去与之拼杀。 明勒知道这些明军骑兵是在畏惧什么,在火器进入到可以连续射击后,骑兵便很难以自身很小的伤亡去击败一支训练有素的火器兵,除非骑兵悍不畏死依旧利用强大的机动性冲锋,但那样依旧难以避免中弹产生伤亡。 此时,整个兵备道衙门所在的街上只有明勒的这一小股清军还在中间,而两头皆已是近卫军的骑兵。 “随孤走过去,一旦这些明军铁骑进入射程,便直接开枪,给孤一把火器,我放的时候,你们才跟着放!” 这多罗郡王明勒倒是挺果断冷静,从一士兵手里接过枪来就端了起来,紧紧地对着近卫军骑兵营指挥使伍德建,且一步步地向前走着。 “退!” 伍德建将手一挥,自己这边的近卫军骑兵便也只得跟着后退。 就这样,明勒的军队一步步向前,近卫军骑兵一步步向后退,一直退到了城门附近的时候,伍德建不由得捏紧了拳头:“不能再退了,再退我近卫军便退没了胆,既然今日必须得有死伤,那就从我伍德建骑兵营开始!随我冲啊!” 突然,伍德建一摔鞭,战马疾驰而出,朝明勒等清军冲了过来,其他近卫军骑兵也紧随其后。 明勒见此忙开始开枪,不过伍德建早已料到这些人会先射自己这个军官,便不停地换战马,不停地移动位置,给明勒的射击增加了难度,加上燧发枪的精度只在百步左右,所以伍建德只肩部中了一弹,但此时他已冲到了清军面前,手中火器也打中了一名清军。 其他近卫军骑兵倒是有十多名被打中倒在地上,但也有骑兵趁此冲了过来打中了清军。 一名跟在伍建德身后的近卫军骑兵趁着一名清军倒地的空隙,更是先冲了过来,纵马一跃就把一连排的清军给撞飞了出去。 明勒刚要举枪继续射伍建德,而一名近卫军骑兵已经一箭射中了他的胳膊。 百余名清军很快被斩杀干净,但近卫军骑兵也损失六十八骑,算是近卫军中很大的伤亡比例,毕竟这些骑兵皆是近卫军训练几年的成果。 正因为此,近卫军骑兵营指挥使伍建德十分愤怒,忍着肩部的剧痛,赤红着眼走到了这多罗郡王明勒的面前,一拳就把这明勒打倒在地,然后不停地往明勒身上砸:“混蛋!” “指挥使,此人应就是建虏的多罗郡王明勒,他应被押解到南京进行凌迟,所以还是不要打死为好。” 这时候,一名指挥佥事劝了起来。 “老子知道!” 伍建德大吼一声就拔出刀来把明勒的一只手扯了出来不停地砍着,看得明勒惨叫不已。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天津卫的其他清廷官兵也被全部抓了起来。 刘希尧知道天津卫收复后立即命近卫军骑兵营伍建德部偷袭静海县,而同时则命第一纵队的一个步兵营奔赴大沽口。 不过,在步兵营奔赴大沽口时,近卫军海军已经把大沽口的清军水师全部歼灭,海军陆战队也登岸将这些大沽口的清军陆兵全部歼灭。 而静海县在伍建德的骑兵营到来时因为内外夹击被攻破。 至此,天津卫被近卫军收复。 朱由检于四月二十四日进入了天津卫,而现在,他离北京已不到三百里。 在天津卫,朱由检还特地召见了明勒:“听说你是多尔衮之弟,你哥哥最近如何,他和你们太后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如今连你们皇帝都称他为皇父了,这太后大婚也该执行了吧。” “你胡说!不准你侮辱我兄长与我大清太后!” 明勒愤怒地吼了起来。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三章 帝临通州 朱由检只微微一笑,起身来到一株刚吐绿叶的枣树下,嘴唇一抿,便吩咐道: “王自德,此狗竟于朕御前狂吠,掌其二十巴掌。” 朱由检所谓的狗自然是这满清多罗郡王明勒。 “遵旨!” 锦衣卫都指挥佥事王自德应了一声便走到了这明勒面前,将袖子卷了起来,亮出铁板一样的手掌,抡圆了往这明勒脸上打了过去。 啪! 这满清多罗郡王明勒顿时只觉脸部生疼,一口牙齿和血吐了出来。 “你,你敢打孤,孤乃是王爷,你个低贱的汉人,你敢打我!” 明勒嘴角漏着风但嘴还是很硬。 啪! 王自德并没有停,继续一巴掌朝这多罗郡王扇了过来,而且这一次力度更大。 这明勒的嘴角也已被直接打歪。 最后,王自德打得这明勒两上下鹗骨直接错开了去,已然说不出话来。 朱由检便让王自德又给这明勒掰了回来。 这明勒也才能开口说话,但他一开口却直接哭了起来:“呜呜,本王要跟你们拼了。” “拼了,爱新觉罗明勒,你要怎么跟朕拼?” 朱由检这时候不由得再次笑了起来,并坐回到了这明勒面前。 而这明勒见此忙又要与朱由检大声说话,朱由检则将手指一竖:“好好说话,不然朕还让他们打你嘴巴,甚至撕烂你的嘴。” 这明勒倒也惧怕继续挨巴掌便只闭了嘴。 朱由检又走到了这明勒背后来,仔细观察着这明勒,观察着这明勒背后的金钱鼠尾。 “明勒,你们续个狗尾在脑后到底有什么讲究,是方便你们主人好拴你们吗?” 朱由检不由得问了一句。 而明勒则气的红了脸,大吼了起来:“朱由检,要杀要剐,给句痛快话!我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岂能容你羞辱。” 朱由检直接一脚踹了过去:“脾气倒挺大,来人!将他当狗拴起来!” 很快,近卫军便遵照朱由检的旨意将这明勒的金钱鼠尾用绳子拴了起来。 明勒非常愤怒,愤怒地想要吃了朱由检。 而朱由检则只是微微一笑,他也懒得在再逗弄这明勒,只命人将其押回南京处决。 不过,就在这明勒被王自德带下去时,却突然拖着重重地铁链站了起来,且硬是摔倒了王自德朝朱由检冲了过来。 “朱由检,本王要杀了你!” 朱由检倒也没想到这明勒居然还有如此大的力气。 但这时候,张同敞等近卫军则直接走了过来,开始朝这明勒射击,很快这明勒便直接中了无数枪弹而亡。 不过,朱由检面色冷了下来:“张同敞,把你的人全部留下!” “好家伙,藏得够深,若不是朕这么侮辱你主子,你估计也不会现身是吧。” 李若琏将龙袍一脱,就露出一身的合金软甲,走到张同敞右侧一名近卫军装扮的人面前来: “近卫军每名士兵军官都有备案,谁受伤谁失踪谁死亡都很清楚,你藏的很深,以为调到禁卫营就有行刺陛下的机会? 可你打错了主意,从数月前本官就怀疑上了你,哪有备案是普通汉民出身的居然能识别满文的,用满文写给张煌言的文书丢在你们禁卫营的校场上,你居然看得最久也消失的最久,张慎言那个汉贼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如此死心塌地为他办事?” 李若琏笑眯眯地看着这人。 而这人则突然口角出血:“你们,你们!你们别想从我口里知道什么,摄政王会杀掉你的!” 这人死前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指的人是崇祯帝朱由检。 朱由检走了过来:“他最后说摄政王会杀了朕,也就是说他不只是张慎言的人也是多尔衮的人,多尔衮只怕也是想借此试探祖大寿的忠心,看来多尔衮并不完全放心祖大寿。” “陛下,他多尔衮放心和不放心祖大寿都是一样的,山海关只能由祖大寿守,最多他多尔衮知道从张慎言那里知道祖大寿不够忠心的时候会更加笃定山海关不保,而且如今祖大寿已死,这满清皇室只会加速从古北口或者居庸关方向逃跑。” 李明睿这时候走了过来捂着虽隔了合金防弹甲衣但依旧生疼的右腹说道。 “从居庸关方向已不可能,我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已从大同方向沿延庆卫方向进军,他多尔衮没办法走宣府方向,目前看来,只能是古北口。” 朱由检说着又道:“现在得派一支骑兵急速绕道于古北口一带堵住满清皇室去路,以避免其逃脱。” “陛下所言甚是,只希望焦琏能想到这一点,现在就他的骑兵营离古北口最近。” 周遇吉这时候说了一句。 而李若琏则忙插嘴道:“微臣认为现在应不只关心这个,还得注意一下陛下您的安全,刚才那鞑子的奸细说是摄政王会杀了陛下,想必肯定还有鞑子那边的细作会图谋不轨。” “我们有锦衣卫,他们自然也有死士细作,这也可以理解,但要想杀朕也没那么容易,朕如今自己也有了武艺,且也有防身的最精良火器护身,另外便是你们锦衣卫,禁卫营这次不过是故意卖了破绽,不然也不会让这等细作混进来,不过即便朕真的被刺,天下大势已定,他满清也不可能再改变什么。” 朱由检说着又道:“我们的锦衣卫在满清的行动可以加快,不必再顾虑什么,如今他多尔衮估计也没精力去抓我大明的细作,最后锦衣卫能在我们攻北京城与保护紫禁城方便发挥更大的作用,朕担心他多尔衮狗急跳墙,把朕的皇宫给毁了。” “陛下放心,微臣一定不会让满清的阴谋得逞!” 这时候,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忙做出了承诺。 朱由检点了点头,便下旨继续前进。 此时,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的前沿部队已经抵达杨村。 而朱由检也在随后第三日抵达了这里,也就是说,如今朱由检离北京城就只有香河和通州两处城池相隔。 香河倒没有多少守敌,近卫军很快便拿下了这里。 倒是通州,朱由检没想到当自己再次来到通州境内时竟已是六年后。 正文 第五百四十四章 我是皇帝我怕谁 在朱由检抵达通州前三日,多尔衮也刚刚离开通州城。 虽说天津卫的清军没有一人跑了出来,但多尔衮自己也派有斥候一直在打探天津卫的消息。 因而,他现在也知道了天津卫失守的消息。 不过。 这一次。 多尔衮知道消息后没有再表现出狂躁之态,只嗯了一声便下令还京。 多尔衮知道大势已去,也知道明军北伐胜利已成定局。 但每个人都有幻想与垂死挣扎的心理。 多尔衮也是一样,他在得知明勒意图在三角淀伏击明军的方案后,他也觉得可行,甚至也幻想着可以给明军一次重创。 但多尔衮没想到的是,他的大清依旧败了。 多尔衮也有些意志消沉,他不明白为何自己和大清的命运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他知道大明的皇帝朱由检就在离通州不远的天津卫,他甚至想去见见他,见见这个把自己大清的昌盛国运突然中断的崇祯皇帝。 多尔衮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旧事,那时的他也曾失去帝位失去女人,但没有失去自信,也没有彻底地陷入沉沦。 但现在 “传令给阿济格,让他立即着手毁掉皇宫和太庙,十日后所有留在北京的文武百官以及旗人全部离京,令各旗各家着手准备。” 多尔衮下达了总撤退令,但他自己却没有想要离开北京的意思。 “多好的河山啊,为何就不属于我大清!” 多尔衮说了一句后就不由得咳嗽了起来。 这些年来他把所有的兴奋与悲愤都发泄在了布木布泰身体上再加上案牍劳累,身体早已不复当初。 也正是因为自知寿命不长,多尔衮才决定死守北京城,为自己的大清逃亡漠北多争取些时间。 不过,他虽说曾是睿亲王,但他也不知道其实该如何守。 他甚至在进京后专门去了一次景山,景山上的那颗歪脖子树吸引了他。 多尔衮不知道为什么摸了摸那棵歪脖子树,但旋即又摇了摇头:“也罢,我多尔衮又非大清皇帝,哪有身死在皇宫内的资格。” 多尔衮没有选择直接为自己的大清殉葬。 但他去了皇宫内廷,去了布木布泰曾经待过的地方,他开始有些后悔放布木布泰走,但他又想起来自己好像一开始就本来不想让布木布泰先走一步。 但他没有理由让布木布泰留下。 多尔衮发现好像到最后竟没有一个人可以陪自己。 多尔衮来到了乾清宫,看向了那皇帝的宝座,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去,然后慢慢地坐了下来。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坐在这上面很爽,他不由得笑了起来,最后甚至哈哈大笑起来,他甚至在上面睡了个大觉。 多尔衮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何会让顺治当皇帝,为何自己不直接篡位当皇帝。 那样,他就能提前坐在这上面,而且还能坐几年, 多尔衮越想越后悔,越想越觉得可惜。 如今拥戴顺治的那一帮人已经走了,他便也干脆肆无忌惮地在这乾清宫住了下来。 …… 通州城还有清军守军,甚至还有红衣大炮。 毕竟这通州城是北京的重要门户又是防卫京畿的一座坚城,多尔衮不可能会直接弃守。 朱由检看着依河矗立的通州城,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六年前。 六年前的崇祯十七年,他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没多久,便带着整个北京城的文武南迁,而且是他自己做的决定,甚至为了做这个决定,他不得不用了最粗暴的手段。 但也正因为此,文臣们尤其是东林党们有理有据地把失去北都之责怪罪了他的头上,甚至几次阴谋颠覆他的皇权。 但朱由检没有退缩,他选择了反击,用暴力去反击,也担当了一个帝王的责任。 在对待李自成的事情上,他更是做出了惊煞世人的举动,且也为后来的潞王、福王等造反埋下了因果。 好在,朱由检都走了过来。 而且,朱由检也没后悔,不逃离北京城,他只能是死,在“天子守国门、君主死社稷”的信念面前,他宁选择暂且苟活着,坚忍地活着。 哪怕全天下的骂名集中在他身上也不怕,大不了自己用屠刀教他们如何说话。 对待李自成也是一样。 李岩等闯贼不是有民0族意识的群体,他们对自己和大明这个官僚地主集团有本能的仇视,甚至仇视不亚于满清。 在这个还没有“民0族”的时代,自己只能用看上去最傻的手段去招抚李岩等闯将。 朱由检不敢想象,如果他因为拒绝李岩的要求而导致李岩撤入湖南,阿济格顺势南下的话,自己能不能招架得住。 在当时的外寇入侵的情况下,战争局势瞬息万变,自己若是有半刻的迟疑,就会导致江山倾覆。 在原本的南明历史上,大明朝廷便就是因为对农民军始终有芥蒂始终有仇视而使得没有做到真正的吸收农民军的力量去抵抗满清。 湖广何腾蛟便是如此,在原本的南明史上,因李自成去世,高一功等群龙无首,主动请求归附何腾蛟,而何腾蛟却拒绝他们归附,最后还是堵胤锡选择了接收这些农民军。 所以,朱由检选择了主动招抚农民军,甚至承认了李自成的皇帝身份。 北方的士绅官僚集团们承认满清酋长为中原之主,而自己为了收服农民军也承认了李自成的皇帝身份。 因而,朱由检有时候觉得自己也同样没有原则。 但他没有任何的压力,因为他从没有把自己当朱家的人。 朱元璋的子孙被华夏百姓们养了数百年也算对得起他们了,自己尽管附身的是崇祯,因此背负了一些骂名,但那又如何,要骂也只能在心里骂,天下谁敢说我崇祯之坏话!定叫他粉身碎骨! 事实就是如此,我做我的皇帝,其他人无权发表任何的意见。 至于这样会让一些人开始认为造反都可以被洗白,朱由检也无所畏惧。 不怕你造反,有种你就造反试试! 如果真能像李自成那样从一个驿站下岗工打进北京城,那只能是自己的问题。 毕竟朱由检不知道在那个时刻多耽搁一刻,多与闯军多扯皮一刻,会是什么后果,阿济格转瞬间就会南下,自己此时还能重回这京畿之地吗? 正文 第五百四十五章 大明需要朝气和狂妄 朱由检此刻的心情是豪迈的,是兴奋的。 即便眼前的通州城还在清军手中。 “李明睿,你说我皇明近三百载中,与先皇先帝相比,你说朕是个什么样的皇帝,实话实说,朕不会治罪于你。” 朱由检话虽这么说,但他已暗下决定,只要李明睿也敢违拗他,他不介意来个狡兔死走狗烹。 “陛下有太祖之大略,有成祖之雄心,皆是筚路蓝缕,于是非不利中御天下,功业非寻常帝王可比。” 李明睿自然知道自己的皇帝陛下即将收复北都,即将再次御极天下,且皇权将更加牢固,正是最得意之时,自己若还想要命,便不能有半句忤逆之言,因而便直接拿朱元璋和朱棣来比朱由检。 朱由检只淡淡一笑: “不必以儒学的那一套来评比天下人物,古人就一定要能胜过今人?尧舜禹汤可知火器,唐宗宋祖焉知钱法,太祖之初心虽好,但大明能有如今之乱,何曾不是陈规墨守之过,成祖有志集皇权却无魄改天下!朕还是比较喜欢雏凤清于老凤声这句李义山的诗,这个世界是进步的,而不是去努力恢复到远古之刀耕火种时代。” 李明睿内心里颇为震撼,他没想到,原来,自己的皇帝陛下压根别说什么太祖成祖,就连唐宗宋祖也没瞧在眼里,甚至连尧舜禹汤也没瞧在眼里。 李明睿不由得想起自家陛下的圣学理论来和市面上大行其道的《天演论》来,不由得暗叹:“陛下这是要做前无古人之帝王啊,但这样一来,儒家之正统地位岌岌可危也,毕竟儒家之圣人皆是古人,古人不胜于今人的话,那便不配为圣人,只有今人才能为圣人,可在今日中究竟谁能为圣人,自然是吾皇也!” 李明睿一想到这里,就不由得看了朱由检一眼,旋即行了大礼:“微臣愚钝,幸乃陛下点明,以陛下之功业乃千古一帝也,乃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圣君!” “前无古人倒是不假,但朕不希望后无来者,我大明王朝亿兆百姓里定然有比朕更聪明的人,可能你李明睿也比朕更睿智,只是你们都被只做圣人门徒的理学害了数百年,无自己的思维也无自己的思想,因而才显得愚笨不堪,或许启迪民智若干年后,朕在这个时代也就只能泯然为众人,甚至也有可能在数百年后被后人笑话。” 朱由检这么一说,李明睿只觉得自家陛下的言论太过惊世骇俗,吓得忙又行大礼:“微臣不敢,微臣愚笨倒是有,但哪敢比陛下睿智。” “虚伪!作为文臣,还是得狂一些才好,中庸之道最是可恶,朕知道你们许多文人都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但表面上却要故意要做谦逊之态,何必如此,朕不讨厌你们自认为老子天下第一,朕讨厌你们表面一套!” 朱由检突然的一顿呵斥,让李明睿不由得拭了拭额头的汗:“是,是,陛下您说得对,微臣李明睿的确非普通之臣,微臣乃可以当首辅的大臣,当年南迁之议还是微臣第一个提出的呢。” “很好,这才是有朝气的样子,锋芒毕露不是什么缺点,你李明睿当依旧是当年那个敢违抗天下文官首先提出南迁之议的无所畏惧的左中允,不用怕小人,只要朕还在位一天便护你一天,要像海瑞一样,只要自己足够占据公义,哪怕他人诋毁!” 朱由检拍了拍李明睿的肩膀,淡淡一笑后便朝前方刘希尧的主帐走去。 大明的文武官员们已经习惯了自家帝王这种不派内官去召见底下的人而是自己去找底下的人的方式,因而李明睿也没觉得多么奇怪,此时的他只是内心颇为震撼,他是为陛下朱由检刚才的话感到震撼。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其实也很讨厌虚伪与中庸,只是为官久了忽然忘记了自己最应该在乎的是自己能为这个国家做什么而不是保护自己,也不是让自己逐渐变成一个笨拙的人。 因为自己本身就是一个从上万读书人中考出来的进士,是名副其实的聪明人,何必要把自己装成一个笨蛋,那样实在太累了! “大明需要有朝气的人去统治这个帝国而不是暮气沉沉的老人!大明从太祖开始便只希望农民老老实实种地,军人安安心心打仗,可世界是变化的,是在前进的,所以大明求了两百多年的安稳却出现险些亡国灭种的大乱!我李明睿决不能再让大明变得没有朝气!” 李明睿似乎想透了什么,一下子整个人觉得舒畅了许多,眉开眼笑起来,也不再因为担心被陛下认为自己傲慢而只跟在朱由检屁股后面转,而是主动找来了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的巡抚官与即将就任通州知县的官员商议政改事宜。 朱由检作为后世的人,尽管已经成了皇帝,举手投足间已有了杀伐决断之气,但他的随意与不自矜身份和不在乎任何人看法的现代人的独立个性并未影响他作为帝王的威严,反而给他增添了一些亲近,对于刘希尧这些出身平民的官员而言比给他们荣华富贵还要让他们更加死心塌地地忠诚于朱由检。 在大明一百多年前也有这样的一位帝王,一位单纯但并不愚笨的帝王,一位不守规矩却敢于担当的帝王,但也是被黑的最惨的帝王之一。 朱由检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也将被黑的最惨。 但他现在懒得去考虑这些,他甚至觉得只要自己打下了北京,让大明再次实现了统一,自己成为全天下的真正主人后,便可以彻底利用自己的权力去颠覆定义君王贤明昏庸与否的标准。 轰! 清军先开了炮,巨大的铁弹朝近卫军阵营砸了过来。 朱由检亲眼看见近卫军战士被那铁弹砸成肉饼,也亲眼看见自己的将士依旧顽强地犹如潮水一般冲向通州城,更看见自己苦心孤诣打造出的军事工业结晶如线膛炮把一颗颗炮弹炸裂在了坚固的通州城门处,炸得砖石横飞,烟火冲天。 正文 第五百四十六章 我大清完了 一颗火球悬在高大的通州城头上,投射出斑斑光影。 光影覆盖的深灰色砖墙上留下的是一抹抹血痕,还有垮塌了的城墙以及倒伏在城垛的清军。 这些都是近卫军献给朱由检的作品。 朱由检看着他自己一手缔造的近卫军战士站在了通州城上,举着刀枪,挺拔的身姿组成了一道脊梁,在朝阳下发出震撼山河的吼声:“万岁,万岁!” 朱由检很满意地露出了笑容。 这就是他缔造出的大明军队! 饶是坚固的通州城在自己的军队面前也不过是片刻间就能攻破的事。 朱由检策马进了通州城。 在他身后跟着大明的文武官员还有内官徐昭华与贵人祁德茞等。 不过,朱由检也只在通州城歇了一夜,第二日便随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继续北上。 北京已近在咫尺! 从通州去北京的道路上,随处可见仓皇出逃的平民。 朱由检不由得想起了昔日他自己南迁时由京城走通州的场景,那时的他同现在这些人一样狼狈。 但现在他是胜利者。 此时的多尔衮依旧只在乾清宫里与自己的姬妾醉生梦死,他已经没了任何的斗志,如行尸走肉般地看着旭日东升,看着夕阳西下。 而此时北京城中的满清皇室里地位仅次于多尔衮的阿济格则在安排人装运所有金银财宝和从皇宫以及各处王府里搬出来的古玩玉器,一干文武大臣也被他集中起来,还专门安排了大车全部装着。 其中范文程和宁完我两大汉贼就龟缩在一处马车里看着自家的财物和女人被清军绑上了车。 两人只是苦笑了笑。 “还真是到头来一场空啊!” 范文程叹了一口气。 “本以为他大明国运已尽,谁呈现我大清才是昙花一现,这一辈子的奴才白当了。” 宁完我也说了一句。 “不过能带走这么多财物,几乎是把整个北京城全部的财富搬走,我大清也不算亏,将来或许也能靠这批财物东山再起,就当这是一次打秋风也不可,也不知道朱由检看见北京城只是一座空城后会是什么心情。” 范文程得意地笑了起来。 “我想他一定会很愤怒,范公,想你我虽当了一辈子的奴才,当此生也不算白过,临了也还能给他朱由检上点眼药,也算是不虚此行啊,你不知道,主张烧毁皇宫和外城区汉人正是我的主意,我要让他朱由检见到的北京是一座鬼城,要让他这个大明皇帝都没下塌的地,哈哈哈!” 宁完我哈哈大笑起来,范文程也跟着笑了起来。 而此时。 北京外城已掀起了一股烟尘,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第一骑兵甲种营指挥使刘镇武已带着麾下骑兵先赶到了北京外城。 原来,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自从由太原北上大同后便一路攻下宣府以及居庸关等关城,其骑兵更是抄近道先一步来到了京城,本来他们得到命令时不惜一切代价加快包围北京的速度,再加上许多骑兵军官以前就是大明边军对宣府到京畿都比较熟悉,因而能在近卫军第一军到达京城之前抵达北京。 但刘镇武不知道自己是第一支抵达北京城外的近卫军,直到他带着骑兵把整个北京外城给巡视了一遍后才确信自己是第一抵达的北京。 而且,刘镇武一见京城外的棚户区依旧还有零星的清军出现,甚至还有成队的大车聚集到空地上,便也猜到建虏还未完全撤走,甚至都没料到自己近卫军会突然这么快地出现在京城。 “报!通州失守”。 一名清军传讯兵正从通州方向赶来便看见了刘镇武等近卫军骑兵,整个人就傻了眼,忙闭住了嘴,勒住缰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此时。 刘镇武大手一挥,十余名近卫军骑兵已策马杀将过来将这清军传讯兵斩杀于马下。 因京城城门还是紧闭的,即便装车也是从城墙上往下吊,因而刘镇武也不便入城。 但清军自然也发现了近卫军骑兵的踪影,忙跑去找了阿济格。 “什么!明军出现在京师了?” 满清英亲王阿济格的喊声让正哈哈大笑的宁完我和范文程都听见了。 范文程和宁完我都不由得闭了嘴。 “怎么这么快,我们的人都还没来得及撤走呢,也还没来得及杀外面的汉人呢!” 宁完我不由得念叨了起来,脸上忙是失望之色。 “无可奈何,无可奈何啊!” 范文程说着就站了起来,吼道:“王爷,现在当立即带皇父摄政王走,快呀!” 阿济格被范文程这么一喊,忙明白了过来,当即策马去了皇城。 而此时城中的锦衣卫也已朝皇城杀来,卫琮更是首当其冲:“冲进皇城去,活捉多尔衮!” “冲进皇城去,活捉多尔衮!” 锦衣卫急忙喊着,此时整个皇城内的锦衣卫内应也把皇城的清军杀掉,开了皇城将卫琮的锦衣卫迎了进来。 卫琮等一进皇城就直奔宫城,此时整个皇城的清军已所剩无几,大部已经被调取了皇城外甚至是城外准备屠戮汉人,因而卫琮等锦衣卫很轻松地冲到了宫城皇极门外。 阿济格此时也急速策马而来,一见卫琮等人剃了辫子,便也明白他们是什么人,不由得喝令麾下巴牙喇:“这些是明军奸细,杀了他们!” 这些巴牙喇朝卫琮等锦衣卫冲了过来,一时间皇极门下刀光血影,而阿济格则趁此着人开了宫城,冲进了乾清宫。 多尔衮此时正和自己的姬妾们在乾清宫嬉戏着,衣衫不整地提着半壶酒在乾清宫里打转转,阿济格见此不由得把多尔衮手里的酒壶夺了过来摔在了地上:“十四兜,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在喝酒啊,阿哥,是不是明军打进来了,瞧你那慌张的样子,好歹也是我大清的亲王,一点沉稳都没有。” 多尔衮说着就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这一日我早已料到,既然你我都跑不掉,不如就在这里葬身火海吧,我大清完了,完了!”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七章 收复京师! 多尔衮直接扑倒进了阿济格怀里哭了起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大清完了”的这句话。 阿济格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十四弟多尔衮如此挫败。 从努尔哈赤时期执政建虏时起,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兄弟便互为唇齿,到争夺嫡位失败后更是相依为命。 而在这里面,一直是以多尔衮为主心骨,因为多尔衮能力最为突出。 阿济格与多铎皆是多勇而少智之辈。 如今阿济格见多尔衮如此伤心,便干脆大喝一声:“这一切都是那汉狗皇帝朱由检造成的,阿哥替你杀了他!” 阿济格说着就离开了乾清宫,威风凛凛地朝宫外走来。 不过,他还没走出乾清门,他就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都不知道大明皇帝朱由检在哪儿,自己怎么去杀他,而且,自己靠什么去杀他?” 阿济格一时也有些迷茫起来,便干脆坐在了乾清门外的汉白玉台阶上,看着天边的白云。 但这时候,阿济格突然又想起宁完我早上建议他杀光城外汉人的事来,便一时间狠厉之心再次大起:“朱由检,既然杀不到你,我便杀了你的子民,杀光你们这些汉人!” 阿济格说着就恶狠狠地往宫外走来。 而此时。 锦衣卫卫琮等依旧还在皇极门外与清军巴牙喇厮杀。 卫琮的锦衣卫皆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武艺精湛之士,而清军的巴牙喇也同样是勇猛无敌的野猪皮。 所以,两股势力杀得倒也难解难分。 但锦衣卫毕竟人多些,而清军巴牙喇素来便人数不多,阿济格身边的也不过五十来名。 所以等阿济格出现在皇极门时,已升为锦衣卫镇抚使的卫琮便带着麾下锦衣卫持着血淋淋的绣春刀犹如鹰隼般的眼死死盯着阿济格走了过来。 卫琮记得很清楚,崇祯十七年的那一天,冲进自己府邸杀了自己全家的正是这大清英亲王阿济格和他麾下八旗铁骑。 “拿下!” 卫琮大喝一声。 二百八十一名锦衣卫将带血的绣春刀在手臂间擦拭了一下后就遵照卫琮的旨意将这阿济格围了起来。 …… 此时。 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主力也已陆续抵达北京城外。 刘镇武陪同着靖国公黄得功先带着骑兵来到了北京城正门外。 此时的北京城上的清军都面色迷茫地看着眼前的近卫军,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因为已经没主帅指挥他们。 而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和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也由保定府方向抵达了北京城西城门外。 近卫军第二军焦琏部的兵团主力也已急速进入了蓟州境内,且在蓟州卫一带截住了部分清廷官僚与旗人。 朱由检亲自带着近卫军第一军第二兵团在五月二十日抵达了北京城外。 看着巍峨的北京城,朱由检此刻不甚唏嘘。 朱由检此时甚至都能在北京城下看见还站在神情麻木的清军以及那高大城墙上曾经留下过自己足迹的城楼。 而此时,朱由检又回过头来,看着自己面前密集如云的近卫军,不由得振臂高呼起来:“收复北都,天下一统!” “收复北都,天下一统!” “收复北都,天下一统!” “收复北都,天下一统!” …… 近卫军官兵们跟着大喊了起来,这是组建近卫军开始,朱由检便向他们传达的军魂,传达的信仰。 而现在,他们的信仰将要实现了。 所以朱由检和在场大明所有官兵都异常的兴奋。 不过,就在朱由检准备下达总攻北京城的命令时,北京城的大门却突然开了。 朱由检颇感到惊讶:“难道多尔衮主动请降了?” 但让朱由检没想到的是,此时城门处走出来的竟然是一群着大明官服官帽的人,这些人直接跪在了地上,且在城门两侧各跪了一列。 “臣,翰林修撰兼户兵科都给事中,崇祯十六年癸未科状元陈名夏叩见吾皇南巡归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王正志叩见吾皇南巡归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顺天巡抚宋权叩见吾皇南巡归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三边总督李化熙叩见吾皇南巡归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被贬庶民,原翰林院侍读孙之獬叩见吾皇南巡归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名夏等一干降清文官此刻皆跪在了城门处,向朱由检行叩拜大礼。 而且,这些降清文官皆不再称自己在满清朝廷的官位,只以自己明廷时的官位标明自己,以此向朱由检表达自己依旧是大明臣僚的意思。 甚至,陈名夏等降清文官还直接把朱由检当年不得不选择逃跑到南方即南迁之事说成是南巡。 言外之意好像大明至始至终就没有发生过北都沦陷外族的事。 他们这些文官自然也没有降清这一说。 一两句话便把自己昔日的罪过摘得一干二净。 当然,陈名夏等降清文官也顺便把崇祯帝朱由检丢失北都的罪责也摘得一干二净。 弄得朱由检都有些脸红。 作为一个不会掩饰的帝王。 他朱由检虽然很痛恨江南一些和自己作对的文官习惯拿自己弃守京师的事来和自己作对,但他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弃守北京这件事,最多只是解释,而不是掩饰。 但如今,这些降清文官却主动帮他否认了这件事,因而使得朱由检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原来丢失北都这样的事在文官口里变得如此轻描淡写。 但同时,朱由检也感到很是愤怒,他见过无耻的人,但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关键是,这些无耻的降清文官还想把自己也拉下水,让自己也跟着无耻起来。 朱由检策马走了过来,他不得不承认这些降清文官此刻在归顺大明时做的很充分,不但把自己的罪责全部撇干净,连带着辫子也剪了,衣服也换了。 但辫子虽然剪了,可头发还没长出来,因而乌纱帽下只有散发没有发髻。 衣服虽然换了,但说了六年的建虏口音没办法立即用凤阳官话换掉。 朱由检不禁问起李明睿来:“你说,当年李自成进北京城时,顺治进北京城时,这些人也是不是和今天一样主动开了城门,主动跪在这里山呼万岁?” 正文 第五百四十八章 朱由检喝令多尔衮滚开 李明睿也很不耻这些降清文官的行径。 这里面不少当初是他的同僚好友,他不由得想起在崇祯十七年离开北京城前夕,他力劝这些同僚好友随陛下南迁的事来。 在当时,这些降清文官没少在他面前抨击陛下的失德,也没少骂自己不懂变通的,但如今,他却没想到这些降清的同僚在自己大明皇帝陛下重还北京时表现得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恭顺。 “只怕比如今恭迎陛下您还要恭顺,毕竟陛下您不是鞑子”。 李明睿这么一说,朱由检对这些降清文官更为不爽,轻哼一声就进入了北京城。 这时候,淅淅沥沥的雨落了下来,洒在宁静而又萧索的北京城街道上,空空如也的阁楼牌坊下只有湿漉漉的青石板延伸到皇城根。 浑身是血的锦衣卫刚杀了一名清军一见帝王朱由检出现,便立即匍匐在地:“叩见吾皇!” 近卫军官兵也陆陆续续地先跑了进来,刘希尧亲自带着他们开始接管城楼,一干清军全部被拿下。 张同敞带着禁卫营走在最前面。 一时,倒也有一支零散的清军不知从哪里冲了过来,朝朱由检这边杀了过来。 砰砰! 张同敞的禁卫营的近卫军官兵立即开枪,这些清军当场被射杀在地。 朱由检冷眉一挑,继续拽紧缰绳朝皇城走去。 他走得很慢,他在仔细打量这京师,这真正属于自己的京师。 崇祯十七年的那个春季,他走得太匆忙,匆忙地都没来得及细细看看这北京城。 这座承载了帝国两百多年国运的城市。 只是大明门被改成了大清门。 只是在大明门外已没有昔日的市井繁华,没有峨冠博带,也没有厚重的京腔吆喝声。 只是汉人们皆被赶出了北京城,此时的勾栏瓦肆里只有醉生梦死与不事生产的旗人。 “张梦锡,朕命你临时接掌顺天府尹之职,全面接管京师,圈占汉家百姓之房屋产业之旗人全部处决,为官者暂时羁押起来等候严惩,从逆之汉贼也全部羁押,同时立即恢复城秩序。” “黄得功,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暂时为京营部队,由你提督京营,继续封锁京城,所有人等只准进不准出,擅闯者立斩不赦!再次严明军纪,近卫军与锦衣卫上下官兵恪守军令,擅自行事者,立斩不赦!” “是!” 张梦锡和黄得功站了出来,回应了一声。 “你们去忙吧,不必陪着朕”。 朱由检将手一挥便进入了皇城,而张梦锡和黄得功则带着一干兵马往反方向而去。 “李邦华,李明睿,现在由你二人组成北京行在内阁,李邦华为首辅兼领吏部与户部,李明睿次辅兼领兵部与工部,陈子龙领礼部,带着你们的人立即接管部院寺等衙门,所有文案书册全部封存,所有官吏暂时看押起来,由袁继咸任行在左都御史兼刑部尚书大理寺正卿,负责审讯判决这些官吏,近卫军第一第三第二军的政工干部与文职人员全部由你们会同安排,宁可超擢我近卫军官兵也不得用降清官吏!” 朱由检说毕后,李邦华与李明睿、袁继咸三位近卫军总督以及巡抚陈子龙便开始各自得令而去。 “虽说北都已复,但北伐还未结束,现在暂由周遇吉主持军务,负责各地依旧在进行的北伐战事。” 朱由检将军务也交给了周遇吉。 现在刚刚收复北京城,大明的整套文武班子大部分还在南京,因而他只能先让随自己进京的近卫军官员开始着手恢复北京城的治安与秩序。 朱由检继续往皇城里走,各处昔日森严的街道上已经响起了嘈杂的马蹄声,李邦华等近卫军官员已开始领兵去接管六部衙门与都察院、大理寺等机构。 而刘希尧也奉朱由检旨意带着第一军第二兵团先走一步,接管皇城的防务。 朱由检此时身边只有司礼监随堂徐昭华、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锦衣卫都指挥佥事王自德、锦衣卫都指挥同知李若琏、近卫军大元帅府直属禁卫营副将张同敞以及禁卫营官兵和若干锦衣卫与内官还有一直在马车里的祁贵人。 朱由检继续往宫城走去。 雨开始越小越大,青石板街道开始呈现出一片碧绿色,鲜红的宫墙开始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朱由检面前。 承天门! 朱由检渐渐地靠近了它,进入这承天门就等于正式进入了皇城。 不过,此时的承天门倒是有一些清军尸体与被打坏了的城门,很明显刘希尧在接管皇城时还是难以避免的和还留守在这里的清军发生了交战。 但朱由检并未觉得紧张与恐惧,自己从六年前离开紫禁城到六年后回到紫禁城,这一路本就伴随着血雨腥风。 “陛下,请回辇吧,这雨下大了!” 此时,徐昭华不由得劝了一句。 “不!朕要好好看看这紫禁城,看看他们,朕不能再让他们陷入异族之手!这是朕的家园!” 朱由检拒绝了徐昭华的建言,冒着越来越大的雨继续往端门走去。 端门豁然而开,刘希尧带着一干近卫军官兵整整齐齐地排成两列冒雨跑了出来,笔直地站在御道上,向朱由检行起了军礼:“恭迎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朱由检笑了,他此时感到无比的欢快,饶是此时从端门处流出的雨水还是红色的,但也正是因为这场雨把这座被建虏占据六年的宫城洗刷得干干净净。 横铺在汉白玉石阶上的清军尸体象征着建虏的末路,而笔直站在御道上的近卫军官兵则标志着大明重新的崛起。 皇极门此时也缓缓打开,锦衣卫镇抚使卫琮押着阿济格走了出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问道:“此人是谁?” “回陛下,此人乃是伪清英亲王阿济格。” 卫琮回答后,朱由检只是点了点头,便凝重地进入了皇极门。 朱由检踏上了玉阶,走上了丹樨,王自德带着一干锦衣卫跟了上来。 此时,多尔衮依旧坐在乾清宫内看着朱由检的出现。 朱由检见自己宝座上还坐着一干满脸胡茬的鞑子,不由得喝问了一声:“这里是朕的坐位,你给朕滚开!” 正文 第五百四十九章 入主乾清宫 朱由检看着眼前这鞑子穿着四爪蟒袍还敢坐在自己的乾清宫正殿宝座上,自然也能猜到这人应该就是多尔衮。 满清的摄政王,传说中一手缔造了大清入关之举的当世枭雄。 但此时,在朱由检的眼里,多尔衮只是一个失败者,一个历史的失败者。 朱由检话音一落就一脚踏入了乾清宫正殿,将滚落在地的一酒壶踢到了一边。 “你就是大明皇帝朱由检?” 多尔衮此时也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身躯由一名满清内宦扶着,嘴角还留着酒液,被酒色掏空的眼眸里倒也还留有一丝阴狠,对朱由检也没有丝毫畏惧,甚至还笑了笑。 “正是,你可是布木布泰的姘头多尔衮?” 朱由检讥笑了笑,他现在对于多尔衮最感兴趣的只这些花边消息,其他的皆无兴趣。 什么乱世枭雄,什么雄才大略,在他眼里,不过也只是一群无聊降清文人对一个蛮夷酋长的追崇而已。 若他多尔衮真的牛逼,为何还会输给皇太极。 “你胡说!” 多尔衮听朱由检说他是布木布泰的姘头,顿时恼羞成怒起来,亮出拳头就要朝朱由检打过来。 王自德锦衣卫见此忙要前来护驾。 但朱由检此时已经先冲了过来一腿扫在了这多尔衮的脸上,厚实的靴底当场便拍打得这多尔衮趔趄一下摔在了地上。 “没用的东西,朕还以为这大清的摄政王有多勇武”,朱由检说着就冷冷一笑,便走上宝座来,坐在上面,睥睨一瞧阶下正挣扎着爬起来的多尔衮:“多尔衮,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也会有今天?” 多尔衮愤恨地看着朱由检:“若我是大清皇帝,一定不会让你朱由检还能活着回到这里!” “还真是看得起自己,朕也给你说句实话,别说是你多尔衮,就是皇太极努尔哈赤这些人还没死,也非现在的朕之对手,若是没我们汉人,你们还在关外凿冰捕鱼,拿什么跟我们汉人比!” 朱由检大喝一声,多尔衮也不由得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那又如何,从来天下都是强者居之,若非你朱由检,这天下早已是我大清的了,你们这些汉狗早已是我大清世世代代的奴才,而即便有一天大清亡了,你们的后人甚至依旧不少有人还会为我们歌功颂德,甚至还会崇拜我多尔衮,你信不信!可惜,可惜啊,可惜我多尔衮功亏一篑。” 朱由检不得不承认,多尔衮说的很对,历史的悲痛往往随着历史的延续而被人忘记,而人们又本能地喜欢强者,因而如若多尔衮此时胜了,哪怕他的屠刀屠戮了百万千万乃至亿万的人,只要他是个强者,他依旧会被他的征服者尊崇为英雄。 但是! 现在多尔衮失败了,他的大清败了。 “朕会让你死的很惨!” 朱由检只说出了这句话,多尔衮的话触及到了他的逆鳞,他的确最愤怒的便是人性的忘本,也最愤怒这个时代的人利用这点人性肆无忌惮地去干着有悖人道的事。 所以,朱由检要严惩多尔衮,他要用多尔衮的死去告诫全天下的人,历史虽然容易被人遗忘,但很多时候很多事也是会现世现报的。 朱由检让王自德派人将多尔衮拖了下去,打入了诏狱大牢,且派了三百名锦衣卫严加看守。 多尔衮被押下去后,整个乾清宫就安静了下来。 朱由检躺在了龙椅上,长吁了一口气,看着蟠龙鎏金的大殿顶端,他是越看越觉得眼眸迷离沉重,渐渐地就沉睡了过去。 六年了,整整六年了,朱由检第一次睡这么踏实的觉。 大明王朝终于在他的治理下重新回到了起点。 晨辉从浓黑的密云间洒了进来,沉寂了许久的北京城开始迎来了他新的一天。 朱由检也从沉睡中醒来,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乾清宫大床上,他觉得这里有些陌生,陌生的他都不敢相信这里是真的。 “朕不会是在做梦吧。” 朱由检掐了自己一下后才确认自己的确是在真实的世界里,而且是在北京的紫禁城里。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父皇,您已经醒啦!” 徐昭华是司礼监随堂太监,如今整个内廷也只有她权力最大,因而也只有她敢随随便便出入朱由检这里。 朱由检见是徐昭华,便不由得问道:“祁贵人呢?” “儿臣将她安排在了景仁宫,她是嫔妃,非陛下召见是不能随便进入乾清宫的”,徐昭华回道。 朱由检点了点头,问道:“昨夜打雷了没有?” “打雷了”,徐昭华回道。 “祁贵人最怕打雷,没朕陪着,可如何得了,带朕去景仁宫”,朱由检现在也不再着急处理政务,也能分些精力来培养自己与自己这些嫔妃之间的感情。 至于北京城收复后的繁琐事务,他可不急着去裁决,因为越是这种尘埃落定的时候越是拖一点越是能把一些牛鬼蛇神引出来。 朱由检来到了景仁宫,可他没有看见祁贵人,就在他狐疑之时,突然祁贵人从背后抱住了朱由检:“陛下,臣妾怕!” 朱由检笑了。 一旁的徐昭华也笑了。 祁德茞则紧紧地拽着朱由检的衣袖不放。 朱由检也干脆把祁德茞抱入了怀中:“别怕,有朕在!” 怀里美人柔弱可怜,如新月般白皙的脸挂着泪痕,而殿门外的北方山河也似乎才刚刚在回归在朱由检的怀抱里。 朱由检不由得把祁贵人抱得更紧了些,恍如抱住了整个北方的江山,抱住了大明最美丽的存在。 “陛下,您还没梳洗呢,您一会儿还得召见群臣。” “群臣先不召见,告诉他们,明日再召见他们,但梳洗还是要梳洗的”,朱由检说毕就松开了祁贵人,拍了祁贵人后臀一下,就坐在了梳妆台前。 祁贵人俏脸一红,却整个人傻傻地站在了原地,徐昭华见此忙从后面拉了一下她:“贵人,该您伺候陛下盥洗。” “我不会!” 正文 第五百五十章 砍了这棵歪脖子树 祁德茞的确不会服侍人。 再怎么说,她在入宫前也是千金小姐,虽然父亲被贬官到穷乡僻壤之地,但也依旧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如今,选入朱由检的后宫所习学的又不过是做主子的规矩而不是做仆人的规矩。 唯一算得上服侍人的绝技只是泡茶。 北伐以来,从南京到北京的一路上,所负责的事除了泡茶还是泡茶。 但在北伐途中,在伺候朱由检盥洗的事上,依旧是老太监卢九德。 如今,听了祁贵人这么说,徐昭华不敢想象陛下与祁贵人单独相处时,自家帝王是如何自处的。 但徐昭华自己也不会服侍人,她此时才发现原来刚进入北京城会遇见这些事,没有宫娥也没有足够的内官。 满清原有的内宦与宫娥全都已跟着顺治等逃入了漠北或者已趁乱逃出了宫。 诺大的紫禁城此刻就只有她和朱由检、祁贵人等寥寥数人。 朱由检也坐在窗前也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现在还没有能够帮助自己盥洗的人,自己居然把卢九德那老太监留在了通州,弄得自己现在身边只有两个千金大小姐,而没有能够帮助自己盥洗的人。 然而,朱由检也意识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成了一个四体不勤的人,一个不会打理自己的人。 朱由检抬头望了望窗外,紫禁城已经沐浴在了初晨的金色阳光中,白云已从煤山上冉冉飘起。 “走,去煤山”。 朱由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也顾不得蓬乱的冠发,就忙走出了景仁宫,往煤山走去。 “陛下!” 徐昭华急忙跟了过来,她不明白自家陛下到底突然为何说去煤山,看着自家陛下蓬头垢面的样子,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司礼监随堂太监当的很失责,但此时,她也只能紧赶慢赶地跟了来。 祁贵人也在后面跟着,小脚丫不停地飞跑着,黄黄的脸儿上满是好奇。 朱由检没顾得上地上的泥垢,也没管煤山的树枝割裂了自己的龙袍,走到了那棵歪脖子树下。 “这里在前元的时候被叫做青山,后来这里又称作万岁山,但也因这里是堆放后宫煤炭之地,故又名煤山,建虏占了朕的北京城后就到处瞎取名字,把煤山也改成了景山,如果崇祯十七年三月的时候,朕不离京的话,或许这里才是朕的归宿。” 朱由检这么说着的时候,祁贵人表示听不懂,挂着泪痕的脸只有好奇,而徐昭华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不由得莞尔一笑,也仰望起这棵歪脖子树来。 朱由检突然抓紧了祁贵人的手,拉着她来到了这棵歪脖子树下:“爱妃,知道吗,如果当年的朕没有重新附身且你也已入宫的话,你也会像朕一样,在崇祯十七年三月,在这棵树吐新绿的春季时香消玉殒,但这已经不可能成为现实。” 祁贵人看着朱由检,她不知道陛下为何突然对她说这些,与下雪天的那日想尽办法要亲自己的陛下好像很不一样,这一刻,好像这位陛下的眼眸里藏着许多故事。 祁贵人不由得看向了徐昭华,她和徐昭华熟识,但她觉得徐昭华比自己更了解陛下,但她却看见了徐昭华在隐隐垂泪。 “朕当初在离开北京的前夕,在李自成即将打进北京城的时候,朕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朕吊死在了这里”。 朱由检以另一种方式将自己在后世知道的历史说了出来。 祁贵人和司礼监随堂太监徐昭华认认真真的听着。 微风伴着清晨的春露吹拂而来,老树干上的黄叶缓缓掉落,而新生的绿叶却在阳光下焕发出耀眼的光彩。 此时,大明不再是那片黄叶,而是那片绿叶。 当朱由检说完之后,祁德茞主动地吻上了朱由检的唇。 大明皇帝朱由检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冒犯,甚至是被一个女子这样冒犯,他呆住了片刻,旋即有些恼怒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祁贵人低垂下了头,拨弄着手里的叶:“陛下说过臣妾是陛下的女人,臣妾想给陛下生孩子,等这个孩子长大后,他就可以保护大明,像陛下一样保护大明保护陛下,这样陛下的噩梦就永远也不会变成真的。” 朱由检哂然一笑,祁贵人的话让他觉得自己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不知从何时起,自己这位新妃也愿意考虑和自己的将来了。 徐昭华看着偎依在一起的朱由检和祁贵人也不由得笑了,但她也不由得想起了皇后娘娘,想起了皇后娘娘因为太子被废之后的郁郁寡欢,再一想到自己这位儿时的玩伴即将成为自己陛下的女人即将为陛下诞下皇子,而那个时候的自己能为大明做些什么。 “司礼监随堂徐昭华!” 朱由检的一声正儿八经的喝令把徐昭华从出神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徐昭华俏脸一红,忙躬身道:“微臣在。” “你现在应该去拿把斧头来,朕要亲自砍了这棵歪脖子树,朕朱由检乃至于未来的帝王只能求生不能求死!” 徐昭华没想到自己进了北京后第一个任务竟然是找斧头,但她现在也只能忙跑去找斧头。 祁贵人微微一笑,她从小生活在江南,生活在没有战争的大明,宛如生活在花园里的蝴蝶不知道什么叫残酷,什么叫末世,也不知道为何自家陛下要突然砍树,她只觉得有趣,有趣到她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在徐昭华送来斧头,朱由检将铁斧砍在树上溅洒起木屑的那一刻。 徐昭华做了许久的司礼监随堂,她明白自家陛下在做什么,看似犹如周幽王般为逗美人一笑而伐树砍木,却是在和一个旧的时代告别。 在朱由检在寂静的宫中砍树之时,此时的宫城外的热闹才刚刚拉开序幕。 陈名夏等降清文官在北京城外城城门已经跪了一整天,他们开始感到迷茫起来了,也开始有些后怕,但仍然有些期望陛下会网开一面,毕竟这个帝国还需要文人来治理。 他们也想过逃出京城,但现在来不及了,近卫军已封锁了北京城。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一章 迷之自信的陈名夏 因为近卫军刚收复北京城,靖国公黄得功也不得不小心些,深怕有清军又从哪里冒出来,所以黄得功便亲自带了一个步兵营与炮兵营来到了永定门加强戒备。 而此时,陈名夏等降清文官此时跪的地方也是在永定门。 陈名夏等降清文官一见黄得功带着兵马出现也有些慌张,以为崇祯帝朱由检还是要派人来羁押他们,因而也都忙转身向黄得功叩头: “将军饶命,我等知您皇命在身,但我等皆是饱学之士,从敌也是无奈之举,如今神舟已复,还请将军看在圣贤之份上饶恕我等一命。” 黄得功懒得搭理这些降清文官,他的使命是接管北京防务,而非羁押这些汉贼,因而他只哼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只出了永定门,命自己最勇猛的武将镇守在永定门外: “陛下谕旨,从此刻起,北京城只许进不许出,违旨者斩!” 黄得功说毕便见前方五十步外有一还蓄着辫子且穿着锦袍的人正在往外面跑,黄得功当即一刀投掷了过去,将那人钉死在了树上。 陈名夏等降清文官见此更加没了胆量出城。 近卫军第四军第一兵团的官兵则也按照黄得功的命令在北京外城七门和内城九门外荷枪实弹地站岗并设置了栅栏。 不过,见黄得功等近卫军官兵没有来羁押自己,陈名夏等降清文官还是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陈名夏,他甚至已经开始期待自或许陛下没有要惩办他们这些降清文官的意思,甚至可能还会用他们。 陈名夏这样想不是没有原因的,首先他觉得自己也算是闻名遐迩的大才子,陛下不可能不用自己,毕竟连满清都超擢自己为吏部右侍郎。 其次,陈名夏觉得陛下接下来肯定是要打击北伐立功之臣的,因为这是历代开国或中兴帝王必做的事。 北京一复,北伐便意味着结束,功臣便成了功高盖主的权臣,一个懂得制衡之术的皇帝肯定要用自己的官员,毕竟这样的人在大明没有任何的同党。 陈名夏也将自己这个想法告知给了其他降清文官: “诸位大可不必担忧,陈某敢保证,我等在清廷是清流文臣,如今在大明依旧是清流文臣,我等选择可以不必在这里跪着了,倒不如去吏部打听打听,陛下可对我们有什么安排。” 大明养士两百年,使得很多文官都本能的认为大明虽然有锦衣卫与东厂但对自己这些文官都是宽容的甚至是纵容的,最多也就打打板子,所以陈名夏等降清文官也就天真的以为自己会相安无事,甚至很自然地把自己变成了大明的官员。 “诸位,刘某已经打听清楚了,现在皇帝陛下已让总督李邦华做了行在内阁首辅,李明睿做了行在内阁次辅,前者分管吏部户部礼部以及太常寺光禄寺,后者分管兵部工部以及太仆寺国子监。” 这时候,原降清文官刘正定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找到了陈名夏等人。 陈名夏一听此就有些不快了,把自己本能地代入成了昔日的那个官小权大的六科给事中,愤怒地说道: “荒谬!李邦华、李明睿等督抚乃粗鄙之徒,已与武人无异,缘何能掌内阁,这是置我等清流于何地!” 大明文官集团中,素来便有清流文官瞧不起外臣的说法,尤其是带兵打仗的外臣,譬如当年卢象升便被杨嗣昌轻视,杨一清也与杨廷和不和。 在他们这些清流文官眼里,那些在外任总督巡抚和武官称兄道弟上阵杀敌的文臣其实已与武夫不但有辱斯文甚至威胁朝政,当然也有嫉妒和自己作为翰林出身的京官就要高人一等的心理在作祟。 如今这陈名夏也是如此,甚至也想依旧用这清流与外臣之间的矛盾来搞党争,为自己的政治利益谋福利,首先他便否认了李邦华和李明睿这样的外臣入内阁的决议,把自己本能地当成了大明的官员,浑然忘了大明皇帝朱由检都还没有承认他还是大明的官员。 “如今他们是跟随陛下收复北都的功臣,执掌大权自然是在情理之中,即便陛下不想用也不得不用他们,毕竟也算不寒了人臣之心,我等既已寄人篱下,还是去求求官为好,毕竟大家也还都是文官,总比向武夫求职好。” 孙之獬稍微现实些,觉得现在还是先求个一官半职比较好。 “他李邦华、李明睿等算什么功臣,不过是奸臣耳,要求你们去求,我陈名夏宁愿做贩夫走卒也绝不在他李邦华等奸臣面前摇尾乞怜!” 陈名夏现在表现的非常有气节,他这样做自然是要做给大明皇帝朱由检看的,在他看来,自己表现得如此不与李邦华等新晋功臣同流合污就越能让陛下看见自己的刚硬孤介,便会越发的看重自己。 所以,陈名夏在等着崇祯帝朱由检亲自请他出山,亲自给他官做。 陈名夏这样做并不是他傻,而是他真的很聪明,毕竟他读了那么多书,知道历史上的很多人都是这么做才能做到在官场上千年不倒的,比如冯唐。 所以当孙之獬等官员去吏部衙门后,他还不屑地笑了笑:“这帮愚钝之辈,求李邦华等有什么前途,看着吧,只要我骂李邦华等是奸臣的话传到陛下的耳朵里,我就能成为陛下新宠的文臣。” 陈名夏很为自己的聪颖得意,他开始不慌不张地在京城里闲逛起来,他相信大明一统天下后,皇帝陛下朱由检肯定还是要崇文抑武的,因为防止天下生乱的根本,所以他再看见近卫军官兵从自己身边走过时,他甚至已经没有了惧怕反而有些瞧不起这些近卫军来,硬是抬着头走到一队近卫军面前来,等着近卫军的武官给他下跪。 因为他现在穿的是大明的文官官服,按照惯例,这种巡街的低阶武官要给他下跪的。 但近卫军武官就像是在看一个傻逼一样看着陈名夏直接陈名夏旁边走了过去:“真不知道一个七品官神气什么,这应该不是我们兵团的吧。” 正文 第五百五十二章 整个大明的人都知道你是大汉贼 陈名夏怒了! 陈名夏从来没想到一个低阶武官居然会对自己一个堂堂七品文官口出不逊,关键自己还是六科廊言官。 “你给本官站住!” 陈名夏大喝一声。 这名近卫军武官便站住了,回过头来,看着陈名夏:“怎么,有事吗?” “你给本官跪下!” 陈名夏傲然地大喝一声。 这名近卫军武官无语地白了白眼,他现在很想打人,因为他从来没想到近卫军中会有这样傲慢的文官,而且是一名不过和自己一样品级的文官,居然要自己给他下跪。 不过,这名近卫军武官还是忍住了,毕竟近卫军严禁斗殴,他又是军法处的宪兵把总,不能带头犯了军纪。 “这位同仁,近卫军军官守则第三十七条申明过,军官严禁自恃身份耍威风,违则视为情节轻重关禁闭一天到三十天的程度处理,请你注意你现在的言行,大家刚刚收复北都都有点兴奋和激动,都觉得老子了不起,这个心情,我能理解,但还请你克制! 看你也不是我们兵团的,我们也就不处罚你了,但我们会向你的兵团军法处报告,请你说出你的部队番号。” 这名近卫军武官很认真给陈名夏科普了近卫军军官的纪律,也尽量在以符合组织程序的方式来反击陈名夏。 陈名夏听不懂这名近卫军武官再说什么,他只知道这个武官很傲慢,很没有把自己这样的清流文官放在眼里,他愤怒的撸起袖子来,就要过来打这近卫军武官一巴掌:“混账东西!” 啪! 这名近卫军武官实在是没忍住以触犯军纪的勇气一拳打了过去,打得这陈名夏当场鼻孔流血:“还敢骂人,老子依旧很客气地在和你说话了,你是哪个兵团的混蛋,敢来老子面前充面子,近卫军有令,上下军官一律不得擅自出行,我看你就是私自跑出来的,给老子押下去,把他关起来打他二十军棍!” 于是,陈名夏便被这名近卫军武官的人押了下去,而陈名夏也被打得皮开肉绽。 但陈名夏没有求饶也没有害怕,他甚至威胁道:“尔等这些没王法的家伙,你们等着,等陛下来了,有你们好受的。” 甚至,陈名夏还直接大骂起李邦华与李明睿起来:“一定是李邦华和李明睿这两个奸臣使得坏,不然这些粗鄙武夫缘何如此大胆,奸臣,奸臣!” 陈名夏这样继续大骂李邦华与李明睿自然也是有想让崇祯帝朱由检听到自己的话。 不过。 朱由检没有听到陈名夏的言论,倒是李明睿先知道了陈名夏的言论。 “真是匪夷所思,本官从崇祯十七年开始跟随陛下同甘共苦,筚路蓝缕,斗江南士绅,斗满清鞑子,三次险些丧命,这一入北京城就成了奸臣,而他陈名夏先投李自成再投满清,如今摇身一变却成了大忠臣,这让本官找谁说理去。” 李明睿不由得朝李邦华笑了起来。 李邦华也苦笑不得道:“不但是你,就连本官也是如此,但这么多年了,我也差不多习惯了,大明从万历以来,清流文官们不就是这样嘛。” “奉旨办事吧,公道自在人心,我们相信陛下,来找你求官的那群汉贼在哪儿?” 李明睿问向了李邦华。 李邦华再次又笑了起来:“说来好笑,这些家伙的脸皮厚起来真是超乎本官的想象,不但主动来找我来要官做,还希望我可以按照他们以前的官身认真铨叙,甚至还希望我重用翰林出身的进士,你说说,这吏部是我管还是他们管;陈名夏的话也是他们告诉本官的,转眼间就把同僚卖掉以此打击一个竞争对手倒是很不客气,我把他们都留在了外堂的院子里,我让孟钟带你过去。” 李明睿点了点头,便带着一干官兵闯进了吏部。 而此时,王正定、宋权、孙之獬等降清文官还没搞清状况,见李明睿出现,甚至还出来主动相迎:“见过李阁老,李阁老福寿安康,下官养了两个极好的孩子,不知李阁老可有兴趣玩玩,若有,下官这就着人给您送过去。” “李阁老,这是春秋时伍子胥留下的扳指,你留下把玩,算是下官的一点心意,还请李阁老透露透露,陛下到底是怎么打算安排我等的。” 李明睿冷笑了笑,就把手一挥:“你们问陛下怎么安排你们的?就是这么安排的,拿下!” 于是,近卫军指挥使段一烨便带着官兵走过来将王正定、宋权、孙之獬等降清文官全部拿了下来,且立刻拷上了手铐脚铐。 孙之獬等不由得大惊:“李阁老,您这是干什么?” “你们也好意思问本官这是干什么,你们是真傻还是假傻,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吗,你们大清那个内院里还有你们给你满清主子的贺寿折子呢,这么快就忘啦!” 李明睿大喝一声,就又道:“奉旨,所有降清汉贼全部羁押,等待严惩!” “啊,是这样啊!” 王正定本能地表示了一下惊讶。 宋权则愣了半天。 孙之獬则干脆跪了下来:“陛下!不要这样啊,微臣也是不得已啊!苏武尚且有无奈放羊之举,何况我等啊!” “也好意思拿自己跟苏武比”,李明睿无语地笑了起来。 降清文官们着实想不到自己会被羁拿,这才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李明睿忽然发现陈名夏没在,那个骂自己是奸臣的陈名夏的奸臣不在,不由得问道:“陈名夏呢。” “陈名夏自诩为孤臣,不肯与我们这些奸臣同流合污,自然不会来我这里求官,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你派人去找找,只怕他现在等着陛下亲自去请他呢。” 李邦华这时候说了一句。 李明睿听从再次冷笑起来:“好在陛下先下达了羁押他们的旨意,不然我都不敢惹他了,甚至还得礼遇他。” 说着,李明睿便立即命人去四处搜寻陈名夏此人。 但李明睿没想到的是,他在居然没有搜寻到陈名夏此人,最后通过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的陈子龙才知道他们抓了一名七品文官,陈子龙本以为是第一军的人,却没想到竟然是刚剃了辫子的降清文官严加审讯后才得知是陈名夏。 于是,李明睿这才见到了陈名夏。 陈名夏见到李明睿还很傲慢:“如果你是来请陈某出去的,你还是请回吧,陈某不会领你这等奸臣贼子的请的。” “本官是来抓你这个汉贼的,哪是来请你,陈名夏啊陈名夏,你是不是还把自己当成是哪个名扬朝堂的大才子,该醒醒了!你的名字在《投清汉贼名录》里排名前十呢,全大明的人都知道你是大汉贼!”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三章 你不是我大明官员 陈名夏轻哼了一声,别过了头去,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投顺又投清算是自己一身的污点。 但陈名夏现在不愿意承认这些,或者说是不愿意提及这些,甚至他下意识地去避开这个话题。 因而,他一开始便主动将自己的思维跳出了自己是汉贼这个话题,而只把自己当成与李邦华、李明睿等外朝文官争锋相对的清流文官。 陈名夏现在也算是“三朝老臣”,毕竟也历经了明、顺、清三朝,但依旧只把眼界局限在清流文官与权臣勋贵的内部政治斗争上。 因为,在他陈名夏看来,无论是大顺皇帝还是大清皇帝还是大明皇帝,肯定首先在乎的是自己的皇朝统治的长久性。 而他们这些清流文官最大的依仗便是可以利用皇帝对这一点的需求去与影响皇权的权臣勋贵抗衡。 何况,才失去北方半壁江山统治区才不到六年的大明在过去两百多年的统治中给予他的就是这样的政治经验,而他读了一辈子的朱子理学也没教他什么民0族意识。 所以,当李明睿说他是汉贼的时候,他依旧不搭理李明睿,直接选择避开这个话题,依旧以傲慢的姿态来回应李明睿,以此表明是自己多么的孤介与不畏强权。 李明睿也是文官,自然也看得出来他陈名夏这样做的行为到底是什么目的,他现在只觉得好笑,也没多说,只将手一挥:“奉旨,羁押降清汉贼陈名夏,拿下!” 于是,李明睿麾下的近卫军两名士兵便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把陈名夏从地上提了起来,将镣铐往陈名夏一铐,就直接往禁闭室外拖去。 陈名夏当场就怒了! “李明睿!你别以为你立了大功就可以自矜身份,羞辱清流文臣,你肯定是在陛下面前进谗陷害了我,不然陛下不会下旨拿我,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陈名夏大吼了起来,歇斯底里地大吼着。 陈名夏自然也隐约开始觉得很可能陛下真的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睿智到知道现在应该不是惩办什么汉贼而为将来的皇权采取制衡之术的时候,而是真的要治罪于自己。 但他不愿意去这样想,他还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他甚至本能地觉得即便羁押自己是陛下下的旨意,那也是李明睿等陷害的自己。 所以,陈名夏嚷嚷着要见陛下,他要争取最后的翻盘,他要说服陛下。 李明睿没管那么多,他只把陈名夏交给了顺天府尹张梦锡,同时将抓捕的降清官吏文册递交给了朱由检。 朱由检也从李明睿这里知道了陈名夏要见自己的事,且也从锦衣卫知道了陈名夏等降清文官最近一两日在京城的表现也感到很是惊奇。 作为一个后世的人,朱由检真的没办法理解,一个当了六年汉贼的文官是哪里来的勇气敢与刚刚收复北都的胜利者斗法。 “当年李自成进北京城时,顺治进北京城时,他怎么没有这样大无畏的勇气,朕可听说还是有许多没跟着我们南迁的大臣举家自缢的,或者不屈而死的,他那个时候的勇气在哪里?” 朱由检问向了李明睿。 “微臣也不知道,陛下或许可以见见他,亲自问问他”,李明睿回道。 “可以,叫他来见朕吧”,朱由检现在的确对陈名夏比较好奇,因为陈名夏的表现完全颠覆了他的想象。 他能理解这些降清文官可以无耻到再次投降大明,但不能理解这些降清文官居然还会有自己比近卫军官兵更值得尊敬的优越感。 所以,朱由检选择见见这陈名夏。 陈名夏在知道崇祯帝朱由检要召见他后一下子就兴奋起了,他觉得自己赌对了,陛下还是关注起了自己,甚至对自己产生了兴趣,自己对帝王的心思再次揣摩对了。 因而,陈名夏对于自己是大汉贼的意识就更加淡化了,甚至在李明睿和近卫军官兵面前更加傲慢了,他俨然已把自己代入成了陛下身边的红人,甚至他还发誓要找机会报复李明睿。 陈名夏进入乾清宫后一见到朱由检就很合规矩地向朱由检行了大礼,显得很有气度与自信:“微臣陈名夏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虽万万岁!” “谁让你自称微臣的!谁给你的权力!你现在是我大明的官员吗,李邦华,你现在主管北京吏部,我大明两京十三省现在有叫陈名夏的官员吗?” 朱由检突然冷喝一声,完全不给陈名夏继续说话的机会,而且还质问起李邦华来。 陈名夏颇为尴尬,心里有些惊异,他不理解陛下为何突然因这个发飙,自己见圣上不自称微臣难道自称奴才不成,那是大清的规矩呀,现在不是大明么? “回禀陛下,我大明两京十三省中内廷外朝军政系统都没有叫陈名夏的官员。” “既然没有,你陈名夏哪里来的胆子敢自称微臣,就凭这一点,朕就能剁了你的脑袋!” 朱由检怒吼了起来。 陈名夏更加懵逼,他没想到崇祯帝陛下先是质问自己怎么能自称“微臣”,后又是威胁着要砍自己的脑袋,使得他此时心里有些忐忑起来,但旋即也觉得这是自己陛下在试探自己。 所以,陈名夏便立即向崇祯帝朱由检表达了忠心:“陛下!微臣在崇祯十七年的时候就是被陛下您亲自任命为六科廊言官的啊,自然是可以自称臣的。” 陈名夏说完便等着朱由检准备询问自己关于如何制衡骄兵悍将的事,他准备和皇帝长篇大论一天,以此得到崇祯帝朱由检的信任与重视。 但是,朱由检此时则亲自走到了陈名夏面前:“陈名夏,朕问你个问题,你到底是不是汉贼?” “陛下。微臣此生都只想跟着陛下啊!” 陈名夏再次转移了换题。 但朱由检依旧只看着她,问他:“陈名夏,朕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不是汉贼?” “陛下,这个已然非是我大明现今之要务,如今大明权臣当道,奸佞横行”,陈名夏依旧只是想避开自己是汉贼这个话题,但朱由检打断了他的话,一巴掌扇了过去:“正面回答朕的问题,你是不是汉贼?回答朕!” 正文 第五百五十四章 陈名夏被乞丐羞辱 陈名夏捂住了脸。 此时,他想不明白,自己陛下为何抓住这个问题不放? 作为一个成熟的君王,现在难道在乎的不是如何培养新的政治势力制衡旧的政治势力么? 即便是鞑子都知道这个道理。 要不然多尔衮也不会将他直接提拔到吏部右侍郎甚至提拔一大批汉臣,为的就是抵制和多尔衮作对的满洲勋贵。 而自己这位更算熟悉的崇祯不应该不知道这个道理吧。 “是!微臣是汉贼!” 但陈名夏现在还是不得不选择正面回答朱由检的问题,且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投清的汉贼。 陈名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极小,也低下了头。 “你也知道丢人,不好意思说出来啊,陈名夏。” 朱由检见此冷笑了一声,便又坐了回去。 而此时,陈名夏则觉得自己不能让陛下只记得自己是汉贼这一点,但还是想解释一下,于是便又抬起了头:“陛下,微臣投清也是无奈之举,虽为汉贼”。 “别给朕解释!” 朱由检没让陈名夏说话,只是笑道:“你承认了就好,朕再问你一次,你是谁?” “回陛下,微臣陈名夏!” 啪! 朱由检顺手将手里的奏疏打在了陈名夏脸上:“你不是我大明的官员,有什么资格称臣,你这么快就忘记了自己是什么吗,朕不是让你报名字!” “微臣,我,我是汉贼!” 陈名夏也不笨,现在他自然也能猜到崇祯帝朱由检想要他回答什么。 但陈名夏在再次回答自己是汉贼的时候声音更小了些,他觉得很难受,也很不理解,为什么陛下非得要抓住他投清这件事不放。 “看来你是容易忘记你自己是谁的,现在北京刚刚收复,诸事繁琐,朕也没多少时间与你闲扯。” 朱由检说毕便转身对张梦锡吩咐道:“在审决他前,先带他去永定门跪着,派名近卫军跟着他,就那名他冒犯了的那名近卫军武官,只要从永定门每进来一人,无论是官员还是平民,他陈名夏都得磕头行礼一次,且喊一次‘我陈名夏是汉贼’,他要是不做,就抽他一鞭子,这样或许让他记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货色!” 朱由检这道旨意一下达,陈名夏如五雷轰顶,他本来就不想承认自己是汉贼,如今被逼着在陛下面前承认自己汉贼已经够难受了,如今却还要他去永定门向每个进城的人磕头说自己是汉贼,而且即便是平民也得跪,这种羞辱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陛下,微臣,我也算是饱学之士,您钦点的探花郎,您让我如此给那些粗鄙之徒下跪,您这是让我生不如死啊!” 陈名夏大声哭喊了起来。 “朕就是要让你生不如死,在朕你眼里,你连他们也不如!什么饱学之士,饱学之士多了,但当汉贼的饱学之士,你陈名夏就是最典型的的一个!” 朱由检说完便甩袖出了乾清宫。 …… 陈名夏哭哭啼啼地被拽住了乾清宫。 他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不明白,不明白大明的皇帝怎么和大清的摄政王不一样。 他觉得应该是自己这位大明崇祯皇帝并没有那么睿智,他不由得开始暗骂了起来:“愚蠢的昏君,你迟早会后悔你今天的行为的!” 无论陈名夏内心里对朱由检多么失望与愤恨,此时他也只能接受来永定门给每一位大明士民磕头的惩罚。 北京城虽说已经封城,只准进步不准出,但每天依旧会有许多士民进入北京城,毕竟如今北京郊外的许多汉人皆是当初北京城内人,后来是被鞑子强行赶出了北京城,成为了旗人的包衣奴才。 要说在这个时代,谁最恨建虏,自然就是这些京畿之地的汉人百姓,毕竟他们是被旗人劫掠迫害最重的人群。 如今张梦锡成为大明顺天府尹后当即便下达了钧令,京中平民百姓房屋店铺以及田地等产业将根据户部旧有存档与各坊里正佐证归还被旗人侵占的民产。 因而,在城外棚户区或者于京郊居住的原城内汉人百姓相继回城。 再加上陆陆续续越来越多的大明近卫军官兵以及官员进入京城,所以这些日子,整个北京城永定门处进城的人倒也有不少。 陈名夏此刻已被强制性要求换上满清二品朝服,辫子也被强制性结扎了下去,整个人也跪在了城门处。 不过,一开始陈名夏还有些抵触,还不想跪。 但看守的近卫军武官自然毫不客气,一鞭子重重地打下去,打得陈名夏皮开肉绽。 陈名夏到底是文人,吃不起这样的痛苦,在见一牵着驴的老汉进城时,忙磕下了头:“我陈名夏是汉贼!” 那老汉吓得不行,见陈名夏穿的还是官服,虽然是满清朝服,但毕竟也有了六年被满清官府统治的经历,所以这老汉也就本能地要下跪。 “老人家,你别跪,他这是给你磕头,现在这里是大明的京师了,他不是官老爷,他是给鞑子当走狗的汉贼,陛下的旨意,他这种祸害百姓的汉贼要给进城的每一个大明百姓叩头的。” 这时候,这么近卫军武官拉住了这老汉,解释了起来。 “这样啊,那小的可以啐他一口吗?”这老汉突然问了这句。 “可以,他比你牵那畜生还不如呢,别说啐一口,就是在他头上拉屎都行”。 这近卫军武官这么一说,其他守城的近卫军官兵也不由得抿嘴一笑,咬紧了牙,若不是近卫军军纪严明,他们都想蹲在地上大笑了。 “活该!” 这老汉因此便向这陈名夏啐了一口。 陈名夏一边拿袖子揩拭着一边哭吼了起来:“有辱斯文啊,有辱斯文啊!” 这时候,一名乞丐也走了过来,也不再走了,就站在陈名夏面前:“汉贼,赶快磕头啊!” 陈名夏欲哭无泪地看了这乞丐一眼,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从来不会正眼瞧一眼的平民老汉也会给自己吐口水,如今连乞丐也等着自己给他磕头。 但他还是得磕,不然就又得挨鞭子。 但这时候,陈名夏磕完头却看见这乞丐没有走,却当着他的面解舞起了棍子:“军爷,你刚才是不是说他跟畜生没什么区别吗,我也想羞辱羞辱这畜生,不知可以不?” 正文 第五百五十五章 范文程与宁完我 这乞丐说着就给这近卫军武官细声嘀咕了起来。 陈名夏有一种被恶心到的感觉,他近乎以哀求的目光看着那名近卫军武官。 “按理是可以的,但到底有伤风雅,换个别的,要玩兔子去勾栏瓦肆”。 这近卫军武官这么一说,这乞丐颇有胆量地说道:“那小的就在这里小解一下,那个,还请诸位别笑话,进城前喝了一肚子的水,这会子正没地方撒尿呢。” 这名近卫军武官点了点头。 陈名夏忙张大了嘴,正要喊出“别”,一股淡黄色液体就注入了陈名夏口里和撒在了陈名夏脸上。 陈名夏咳嗽了起来,整个人痛苦地嚎啕大哭着: “天啊,为什么这样羞辱陈某,尔等不过是下九流的东西,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格,常言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陈某再怎么说也是读书人,你们这样做还有没有圣贤之礼。” “圣贤之礼自然是有,但你陈名夏不是圣贤,你陈名夏是汉贼,继续磕!” 这名近卫军武官忙又拉住了一名进城的百姓,将此带到陈名夏面前来,大声喝了一句。 陈名夏再次双手铺在地上,往湿漉漉的地上磕了一下:“呜呜,我,我陈名夏是汉贼!” “我陈名夏是汉贼!” “我陈名夏是汉贼!” “我陈名夏是汉贼!” …… 第一天过去。 然而是第二天。 接着第三天。 每一个日起到每一个日落,陈名夏都会如约而至一般出现在永定门外给进城的大明士民磕头。 渐渐的,整个北京城的大明士民们都知道了有个叫陈名夏的是汉贼。 朱由检用这种重复记忆法成功让陈名夏记住了自己的真正身份,也让整个北京城的士民真正认识了陈名夏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得不承认,这种效果很好,因为,很快陈名夏的罪恶开始被放大开始流传到了大明其他州府。 不知不觉间,陈名夏几乎已经成了民间最出名的汉贼。 天下谁都知道他是汉贼。 名声直接臭到家家都知道。 当然,若没有这样的效果,后世的广告商也不会花巨资去向观众重复曝光自己的产品。 数年之后,陈名夏已如后世之“恶霸地主刘文彩、周扒皮”一样出名,这是他本人不会想到的,但却是朱由检能料到的,搞臭一个人其实也很容易,文人用笔,百姓用嘴。 …… 这是朱由检刚回到北京后这些降清汉人文官暂时的情况,而此时对于范文程、宁完我等很早就投靠建虏意图灭亡大明的老资格汉贼此时也正惶恐不安等待着被大明朝廷处决。 宁完我无可奈何地搓着脸:“怎么会如此,这些明军怎么会出现的这么快,为什么每次我的计划都会遇到他朱由检时功亏一篑。” “我范某也不理解,他大明已享两百年国祚,早已是积重难返,我早已为我大清谋算好了利用流贼拖垮大明,我大清顺势而取天下的政策,可为何他朱由检一南迁就变了,关键是,他居然敢南迁!当初北京城的那帮文官们难不成是还没坏透不成,竟敢愿意跟着他的皇帝弃守北京而不怕被崇祯秋后算账,丢出来背锅。” 范文程正说着的时候,朱由检突然出现在了他和宁完我面前。 “没错,你们就是遇到朕才功亏一篑的,两背弃祖宗背弃汉家认鞑子作父甚至给鞑子当走狗的汉贼,从龙之功猝然中断的滋味不好受吧。” 朱由检现在等着李邦华、李明睿、陈子龙、张梦锡等把京城统治秩序重新搭建起来,因而他也这段日子还算是有些闲空,便好奇地来看了看被押解在大牢里的范文程与宁完我两人。 宁完我知名度倒是不高,但其阴狠卖国之处不亚于范文程。 而范文程自不必说,是一个被满清和后世追捧得几乎都快要和诸葛亮、刘伯温等智星并肩的人物。 好像文人都喜欢爱玩这一套,在为一个开国皇帝歌功颂德时总忘不了渲染一个足智多谋的开国文臣。 诸葛亮与刘伯温再怎么被后世吹逼也算是于大节不亏,刘伯温虽然曾为元臣毕竟后来归附大明也算是弃暗投明。 但范文程一主动做鞑子走狗的汉人却也被捧得很高,这就让人不得不承认文人洗白自己的能力的强大、 不过,这一世,范文程等自然是没机会给自己洗白了。 朱由检来见范文程与宁完我也是想了解一下是什么让这些汉人书生放弃了自己在大明的士子身份却给鞑子当走狗。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时候这个一人族群里总有几个奇葩,汉人数里基数大,这样的奇葩就显得多一些。 如同当年土木堡之战后一个叫喜宁的太监会力劝也先灭了大明一样。 范文程、宁完我也是这样的。 若不是他们在建虏满洲贵族面前鼓吹大明已行将就木,鼓励满清贵族入关占据天下,满洲贵族也不会有后来的野心。 提出配合流寇拖垮大明的战略就是范文程提出来的。 在整个崇祯十七年以前,每当大明几乎要把流贼剿灭殆尽时,建虏必定会准时入关劫掠,使得大明无法集中全力剿灭流贼,流贼便又死灰复燃,而每每流贼势大时,建虏又会劫走大量人口粮食而去,整个战略执行的是有章有法。 可以说,多年以来,大明尤其是北方被建虏屠戮的汉家百姓都和这两个大汉贼有很大关系,若不是他们给鞑子出主意,大明也不会亡得如此快,百姓也不会如此惨。 至少济南被屠的罪恶这两人是要承担一些的。 朱由检不明白这样的汉人为何会主动帮助外族入侵自己的家国甚至灭亡自己的家国,如果是对朱家王朝的不满意,完全可以像李自成、张献忠那样揭竿而起,作为后世人的朱由检都能理解,但他不能理解的是,为何他们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去关外给自己找个外族主子。 如同后世也总有精日的希望抗战不要胜一样或者某些和希望自己再被殖民三百年的言论一样。 朱由检很想问问范文程和宁完我,当奴才到底是有多好。 正文 第五百五十六章 处决多尔衮 宁完我在朱由检眼里看来倒还挺镇定,虽说手脚都已被铐在了铁柱上,但头还是朝后仰着,平淡地叹了口气:“成王败寇,崇祯,我虽为汉人,但乃清臣,要杀要剐,请随你便。” 范文程却和宁完我是两个态度,在朱由检出现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逆转命运的最后一次机会,因而反而嗤笑起来,刻意装出一种云淡风轻的智者形象:“什么富贵,什么从龙之功,你以为我范文程真的是在乎这个?崇祯皇帝,你未免轻视范某了!” 朱由检知道这两人的心思,明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翻盘的机会,便想着刻意装逼成忠介之臣或智谋之臣,以此希冀得到自己的宽宥与重用。 但朱由检根本就没打算如他们的愿,他已不是古典社会的君王,他宁愿宽宥一个犯法违纪的杰出工匠也不会去宽宥这些唯恐天下不乱只以个人功业考虑的无耻儒生。 “你说得对,朕知道你不在乎在些,其实,你们就是贱而已!” 朱由检把这个“贱”字咬得特别重,宁完我听了顿时红了脸,怒气冲冲地看着朱由检: “你,你,士可杀不可辱,你何故如此羞辱我等,我等乃是大清之臣,自然为大清谋事,此乃忠贞仁厚之举,你也是大明帝王,竟以贱字形容我等!” “先是明士,后为清臣,认胡虏为君父,视蛮夷为正统,宁完我,你觉得你这是忠贞仁厚之举?还有范文程,朕也承认,你是你们满清主子的好奴才,但朕想问问,多铎给你戴了几顶绿帽子,小妾被主子睡了,是不是感到很荣幸。” 朱由检这么一问,宁完我和范文程都闭住了嘴,整个人都涨红了脸,却又无法反驳。 朱由检也没再与宁完我、范文程的汉贼废话,但就在拂袖而去时,一叫孙得功的汉贼则突然大喊了起来: “陛下,饶命啊,奴才,不是,微臣真的是被逼着投清的啊,若不是宁完我那狗贼向他的主子推荐,以我全家性命为要挟,微臣也不会去给建虏当走狗啊,饶命啊,呜呜!” 宁完我没想到自己最为倚重的孙得功竟先求饶起来,不由得大为愤怒:“你胡说,当初是你自己求太祖的,如今竟栽赃到我宁完我头上,孙得功,你真无耻!” “我无耻也没你无耻,你亲口对阿济格说的,多杀一个汉人少一个乱贼,汉人杀光越好,我呸,宁完我,你自己再怎么狡辩你也是汉人,你怎么不把你自己给杀了!” 看着两个人对吵起来,朱由检只是笑了笑,没多久就离开了这里。 现在整个北京城的清军八旗兵、降清文官以及满洲勋贵皆已全部被羁押,也包括其家眷。 但具体如何处置还得一个个来,这种事自然也由不到朱由检亲自来处理。 当然最终裁决肯定还是要他来的,毕竟也是刑事大案。 第一批被处决的自然是多尔衮与阿济格等满清勋贵。 多尔衮本来是要被凌迟的,但因这多尔衮似乎已处于生命垂危之际,整个人在短短数日内就骨瘦如柴,须发皆白,脚步虚浮,连铁链也拖拽不动,只躺在地上,空洞的眼神看着牢房发愣。 因而,袁继咸便建言改用油炸之刑处死多尔衮,毕竟袁继咸不清楚多尔衮如果凌迟会不会没几刀就先挂了命。 朱由检批准了袁继咸的建言,他记得在原本历史上,大明的好几位藩王也是被满清这么油炸而死的,当时的执政者正是多尔衮,如今让多尔衮这位满清皇室贵胄经受同样的刑罚也算是一种报仇。 与多尔衮一同被处决的还有没来得及撤离京城的皇太极之子叶布舒。 这一天处决多尔衮与叶布舒的时候,整个北京城的行刑台上是人山人海。 两瓮大油锅已被放在了临时搭建的大灶台上,一旁也码放好了柴快和煤炭,一千名近卫军官兵站在四周。 临时执掌三法司的袁继咸坐在最上面,手里握着对多尔衮等的判决圣旨,他不由得看了看对面渐渐升高的太阳,露出兴奋的神色。 在他下面的万千黎民百姓也露出兴奋的神色,作为汉家百姓,谁不恨鞑子,尤其是这些给整个汉室江山带来深重灾难的第一罪犯。 多尔衮与叶布舒被拖拽了上来。 多尔衮一直紧抿着嘴,一言不发,他知道自己将会面临最严酷的惩罚。 但他已经生无可恋,也不再在乎生前的最后一次折磨。 而汉家百姓们则在看见这个昔日高高在上的满清王爷时也群情汹涌起来,开始对着多尔衮大骂着,挥舞着拳头,甚至也有的直接抱头痛哭了起来。 多尔衮在过去几年里,其权力已等同于建虏的皇帝,乃是建虏的最高统治者,因而处决多尔衮也就显得意义非凡。 叶天舒更不用说,乃是满清皇帝顺治的亲哥哥。 因而,处决他们没人不为此感到兴奋。 袁继咸将行刑令一下,多尔衮便被近卫军丢进了油锅里。 如同地沟油般的馊臭废油充斥多尔衮的鼻梁,也漫盖到了他的上身,多尔衮有些嫌脏,把一只手举了起来,一只手捏住了鼻子。 现在油锅还没开始加温,他就已觉得十分难受,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何不早点想办法逃走或者早点自杀。 而叶天舒则依旧在呜呜哭着:“好脏,好臭,皇父,我不要在这里玩,我要离开这里!” 此时。 近卫军士兵已开始在油锅下添火,火很快就开始燃烧了起来,厚实的油锅底部开始发红,油锅内的气温开始上升,油开始冒出了气泡。 多尔衮与叶天舒的脚也被炸了起来,犹如踩在了火堆上一样。 连多尔衮自己也跳了起来,想去抓住油锅边沿逃离开,但他的一手一碰油锅边沿就忙收了回来。 因为油锅边沿此时也已开始发烫。 多尔衮难受极了,痛苦极了,开始大吼了起来:“啊,啊!快放本王下去,本王认输,本王知罪了!饶命,饶命啊!崇祯皇帝陛下!饶命啊!” 正文 第五百五十六章 人设大变的多尔衮 多尔衮在痛苦的哀嚎着,甚至开始向朱由检求饶起来。 此时,他再也没法保持自己作为大清摄政王的高傲,现在的他只有求生与摆脱痛苦的欲望。 钻心的疼痛比万千小刀子割裂他皮肤的痛苦还要重。 多尔衮这一次也不再怕发烫的油锅边沿,硬是勇敢的伸出手抓住了油锅边沿。 高温到通红的油锅边沿毫不客气碳化着他的手掌,发出呲呲的声音,一缕缕碳化后形成的烟尘冒了出来。 但多尔衮此时已然不能爬出油锅,他的脚与腰已经被炸得失去知觉,甚至快要熟了一般。 多尔衮非常痛苦地看着袁继咸: “这位老爷,求求您先捞我下来,我真的受不了啊,我,我认错,我给您当奴才行不行,求求您,我不是多尔衮,我不是多尔衮,真正的多尔衮已跑了呀!求求您,放了我,大明皇上,放了我吧,奴才,奴才知道错了,呜呜!” 在极度的刑罚折磨下,再怎么镇定的人也只能表现出强烈的求生欲望。 多尔衮此时也是如此,完全没有了一个满清摄政王该有的骄傲,用各种方式哀求着,也开始后悔着自己当初的选择。 叶天舒也是如此,一边痛苦哀求着,一边还痛骂起多尔衮来:“都怪你,都怪你要让我们入关,都怪你要去惹大明,现在害得我这么惨,呜呜!皇上,大明皇上,奴才错了,奴才知道错了!” 多尔衮与叶天舒都在油锅里挣扎着,但渐渐地便已没了声音,因为都已被油花吞没,开始渐渐的被炸成糊状,后来成了焦状,以至于看不出面容,只有一双空白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如一条被炸糊了的鱼,糊味臭的袁继咸也不由得捂住了鼻子。 至此,多尔衮算是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接着便是其他留在京城的满洲勋贵。 二战时期,同盟国对于日本甲级战犯中的皇室成员不追究责任,但在大明自然是不一样,满清皇室勋贵一律加重惩罚! 最低的即没有参与过战争的也是处以腰斩之行,最高的则被处以最严的凌迟之刑。 阿济格自然是最重的,要被凌迟四千刀,毕竟当初他和多铎一样是征伐大明的罪魁祸首。 当然,像阿济格这样的人物给大明带来的悲痛不止是崇祯十七年以后,还有崇祯十七年以前的许多罪恶之事。 阿济格同多铎一样是满清皇室中勇猛彪悍的壮汉。 为了处决他。 近卫军用了八根大铁链和一百斤重的重枷,为防止他咬舌自尽还塞了布团,再加上与人等高的囚车。 如今的阿济格是说不出话来也不能动,就连脖子也不能动,八根大铁链捆住了他的四肢和腰以及脖子,就算他想靠蛮力挣脱也不可能。 何况还有一百名近卫军步兵和一百名近卫军骑兵持刀端枪地押解在左右。 阿济格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旗人被其他近卫军拖拽出来杀掉,他非常愤怒,愤怒地想要大叫,但他现在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阿济格甚至看见了自己王府的人被处决,包括他的儿子,他愤恨极了,也第一次尝到了自己亲人在自己面前被杀死的滋味。 当他来到刑场看见自己弟弟多尔衮被油炸时,他就更加愤怒了。 阿济格赤红着眼,瞪着近卫军官兵和台上的袁继咸,他不认识袁继咸,但此刻他眼里只有袁继咸,他要吃了袁继咸! 阿济格发狂地要挣脱开铁链,却发现完全没用,而自己弟弟多尔衮痛苦的哀嚎声却如针一样在刺着他的胸口,他开始哭了,他想着拱手下跪朝袁继咸求情。 但现在他连求情也不能办到,只能默默垂泪,看着自己弟弟多尔衮痛苦地被油炸成如同烧焦了的鱼干一样。 阿济格不由得回想起以前,也不由得开始后悔,尤其是在他听见自己弟弟多尔衮在向崇祯求饶的时候,他就更加伤心,他忽然觉得当年要是不入关,不跟随自己父汗征伐大明,自己和弟弟等一家人还能在关外愉快的生活。 但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了。 大清亡了。 自己什么也不是了。 甚至还得为自己曾经的罪孽付出代价。 阿济格被带了上来,他默然地等着被近卫军拉拽下来绑在行刑柱上。 然后,袁继咸便开始念他所做过的罪恶,从何时杀汉人开始,杀了约莫多少汉人开始,甚至还着负责通译的近卫军政工军官用满语给他念了一遍。 阿济格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杀过这么多人,甚至可以说是屠戮过这么多无辜平民,但在以前,他从来没觉得自己会因为屠戮这些汉人而会遭受惩罚。 在他以前的意识里,杀汉人就如同杀猪一样。 但现在,他才发现原来这些都是会还回来的,他恍惚看见有无数的冤魂正在看着他,正在朝他笑甚至是朝他狰狞着脸。 “不要,不要!” 阿济格害怕极了,当刽子手将第一到割裂在他皮肤上的时候,他本能地大吼一声:“不要啊!” 紧接着,整个人就大小便失禁。 阿济格被凌迟的时候,整个满清勋贵的家眷自然也不能幸免,只要是旗人全部处决,如同当年的济南被屠之案一样,也算得上以牙还牙,非如此不足以祭奠大明死难士民之亡魂。 整个北京城正式拉开了大明对建虏的报复行动。 朱由检准予袁继咸之请,内城外城乃至皇城皆已封锁了起来且直接封三天,三天之内,北京城俱是枪声一片,刑场上的哀嚎声不断。 等到三天结束后,整个北京城内已是一片尸山血海,被运出的尸体足足排了数里。 所有满州贵族在京城的房屋全部被没收。 而接下来便是对宁完我、范文程等汉军旗的汉贼进行处置,自然是一律凌迟的。 首先处决的是范文程。 范文臣现在已经说不出话,为防止他咬舌自尽,近卫军给他塞了布团,且整个人是被戴了八十斤的重枷,只能由近卫军官兵扶着走,但饶是如此,作为文人的范文程依旧被压得肩膀骨折,疼得额头冒汗,全身抽搐。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七章 范文程被押上刑场 范文程幻想过很多画面。 幻想过自己成功熬死多尔衮,被顺治倚重。 幻想过自己被列为大清开国元勋,单独列传。 幻想过自己成为大清世家,有世袭罔替的爵位,也有延续不断的荣华富贵。 当然,他也想到过自己会有一天被政敌打败,贬官罢职甚至是流放。 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走上刑场,而且是大明的刑场,甚至不是因为被政敌打败,是因为自己是汉贼,是出卖家国的汉贼而被处决。 整个天下没有一个同情自己的人。 此时此刻,所有的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是嫌恶的,脸上洋溢着对“因果报应”这一信仰得以实现的喜悦。。 范文程很想哭,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面对一个失败的自己。 范文程看向了在刑场上高高坐着的袁继咸。 他本以为在大清入主中原后,关内的文人士子会对自己趋之若鹜,会尊崇自己。 但他没想到如今自己却成了这些文人士子最痛斥的对象。 范文程被押了上来。 同时,在台上的还有他家的一百三十八口族人,且都跪在了台前。 范文程也看见了他们,也不由得呜呜哭了起来。 范文程知道自己投了清且已被认定为出卖家国的第一汉贼,自己家人肯定也逃不了连诛之罪,灭九族,抄家产,都是他必须承受的结果。 但范文程还是哭了,且也不由得吼了起来:“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不该贪念功名,不该害了你们,不,我不应该这么说,我应该先杀了你们,先杀了你们,我自己再自杀!” “老爷,孩儿还不想死,孩儿不想死啊!” “老爷,你给他们求求情好不好,你就服个软,磕个头,你不是说,无论是大清的皇上还是大明的皇上都是要面子的吗,都喜欢做出礼贤下士的样子,只要读书人肯给他们面子,不愁没有荣华富贵吗,你就给他个面子好不好,这样我就不用死了!” 范文程看着自己的几个儿子在这里苦苦哀求,他也很心痛,也很无奈,因为他也没想到如今这位大明皇帝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喜欢玩帝王权术。 弄得他现在隔三差五的就被批斗,被文人们批斗,被武官们批斗,甚至还被老百姓批斗,要他承认自己的罪过。 范文程其实早已崩溃,他也想向大明皇帝朱由检服软,可大明皇帝朱由检不吃这一套依旧要顺从民意严惩自己。 因而,如今当他的儿子们哭诉时,他也只能无奈地摇头。 这时候,袁继咸将惊堂木一拍:“范文程,之前你已经承认自己的罪状,如今你还有最后一次自辩的机会,你可以选择自辩,一刻钟后本官将宣布对你的处决旨意!” 袁继咸是个执法甚严的人,对个人作风与操行要求特别高,甚至包括他自己,毕竟他在原本历史上就是一位守节之臣,留下过一句“大官易做、大节难移”的名言。 这也是为何朱由检要让袁继咸负责对这些北京城的满清罪犯进行处决的原因。 因而。 嫉恶如仇的袁继咸最瞧不起的就是范文程这等人。 在他看来,天下遭受如此大劫,皆是范文程一干文人没有操行的过错,甚至还败坏了他儒家的名誉,使得当今大明皇帝陛下都不再信奉儒家。 袁继咸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范文程这些无良文人造成的,所以他要严惩范文程! 不过,袁继咸再怎么憎恶范文程,也还是按照着基本的程序的询问着范文程。 “汉贼范文程认罪,汉贼范文程罪大恶极!” 范文程说着就也学着之前审讯他时百姓们的激愤样子大吼了起来:“范文程是汉贼,是第一汉贼,无耻堪比秦侩,没种犹胜喜宁!” 范文程大吼着,吼着吼着就双眼垂泪。 但范文程现在也知道自己必须认罪,不能有任何狡辩,因为那样就会又被放到万人面前接受臭骂。 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体验,范文程不想再承受。 袁继咸见范文程如此说,便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开始行刑,先把范文程的嫡系亲眷拉出了!” “是!” 范文程没想到袁继咸竟然要先处决自己的家人。 “这位老爷,你为何如此歹毒,缘何不先处死了范某再处决他们!你我皆是孔孟之徒,儒家门生,读书人何苦为难读书人!如今你让我亲自看着自己家人被处决,你这不是有意让我心痛交加吗!” 范文程知道自己的家族肯定难逃灭门之罪,但他不想在自己死前亲眼看见自己家人死去,所以就质问起来。 袁继咸则嗤笑了起来:“你我不是一类人,你是汉贼,我是大明汉臣,你这种人就该接受生离死别的痛苦,就该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被后世人唾骂!本官就应该让你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要知道很多老百姓就是因为你范文程辅助鞑子争霸天下才家破人亡的!” “当然,你别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本官已替你写好了一篇大汉贼范文程传记,将你一生的罪孽刻在了永定门内的碑铭上,以此记录下你们这些汉贼的罪孽,由后世每一个进京的人都知道你们这些汉贼的名字和你们做过的事!” “不仅如此,你的白铁跪像也已铸就好,且比秦侩的白铁像还要大三倍,就放在正阳门外,每一个进入内城的人都会看见你的跪像,你就这么世世代代的给我大明士民下跪,当然你还有一个陪伴者,便是宁完我。” 袁继咸说后,范文程就如天上起了一个焦雷,彻底懵逼住了。 范文程哭丧着一张脸看着袁继咸。 他已经觉得被批斗来被批斗去已经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了。 但范文程没想到大明还要把自己是大汉贼这件事永久地刻进后世子孙的脑海里。 他从来没想到大明报复起来自己这些汉贼来可以如此狠辣,不但要杀了自己和自己全家还要永久地搞臭自己! 甚至,连跪像都比秦桧的大三倍,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的罪孽也比秦侩大三倍? “可否不这样啊,这位大老爷,汉贼范文程自知罪孽深重,但也已开始忏悔,但请这位大老爷和皇帝陛下宽宥范某一二分啊!” 范文程后悔不已时,近卫军执行宪兵队已开始将范文程的第一批家人刺杀而死。 噗呲! 范文程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处决时直接呆住了,也忘记了求袁继咸不要这么搞臭自己,只嚎啕大哭了起来: “儿啊,为父对不起你啊!早知道会有今日的后果,为父就不该去投什么建州人啊!” 正文 第五百五十八章 害怕被批斗的宁完我 此时。 宁完我也被押解到了这刑场外。 不仅仅是宁完我。 其他投清汉贼也都被押解到了刑场外。 这是朱由检给袁继咸的旨意,按照朱由检的意思,他要让所有的汉贼都看看自己出卖家国的下场。 不知要自己体验出卖家国后遭受重惩时的痛苦。 还要去看看其他汉贼被处决时的痛苦。 宁完我此时看见范文程的家人被处决,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处决。 再加上他看见范文程那个痛苦的表情,他就更加感同身受。 他不由得哆嗦了起来,同时嘴里还不停地重复念叨着这句话: “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我要求他饶了我!” 范文程此时的确很痛苦,他现在很想给袁继咸跪下来磕头,但被近卫军押着的他已经跪不下来,只得继续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袁继咸: “这位大老爷,算范某求你了,你能不能先杀了范某,再杀他们!” 袁继咸没有答应他,只坐了回去。 而此时,又一批范氏族人被押了上来。 其中,范文程一侄子甚至趁着近卫军不注意直接冲了上来,当场踹向了范文程,猛烈地踢着范文程: “都怪你,都怪你,当初若不是你投顺什么建州人,我们也不会有今天,你这个混蛋!” 被自己亲侄子骂混蛋甚至被踹脚,这让范文程心里很是悲伤,也很是失落。 曾几何时,他可是整个家族最受尊敬的长辈甚至是榜样。 但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不但会亲自看着家人被杀,还得看着家人责怪自己,责怪自己的罪恶牵连了他们。 范文程现在真的是无比的后悔。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贪念功名大业,贪念赢得整个宗族的尊敬。 还没开始行刑,范文程就已感到十分的痛苦。 “呸!要不是你,我们不会被杀,你这个大汉贼,就因为你不讲廉耻,还得我们也跟着成了汉贼,我就不该当你的儿子。” 范文程最宠爱的小儿子也开始朝范文程大声辱骂了起来。 在生死面前,他们只知道自己会被杀掉,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投了清,所以他们开始愤恨范文程。 再加上本来范文程在宗族内部就一直是压制他们统治他们的存在,如今范文程成了害得自己即将被杀的罪魁祸首,在逆反心理的作用下,自然就开始表达出对范文程的憎恶来。 何况,范文程自己先背弃了忠孝之义,他的子孙也就没有把这个看得太重。 范文程疑惑不解地看着自己恋恋不舍的小儿子以及其他家人,他不得不暗自疑惑起来: “他们还是昔日那个对自己无比孝顺,每日必来请安的子侄贤孙吗?” 噗呲! 近卫军官兵的刺刀是无情的,一个刺杀动作就能轻松结束一个范氏族人的性命。 不过,这一次,范文程没有再哭泣,他只呆如木鸡地看着自己的族人在自己面前一个个被杀死。 在范氏族人被全部处决后。 范文程也被绑在了行刑架上,开始由刽子手对其行刑。 但范文程则没有再哭,甚至也没有大喊,只是笑,而且是傻笑,随着刀割裂皮肤的痛苦的加剧,笑得更加大声: “我是汉贼,我是汉贼,我是大汉贼,我是第一汉贼,我是罪孽深重的人,我死后也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 宁完我知道范文程魔怔了。 但宁完我现在最大的感受就是很恐惧,尤其是在看见范文程被凌迟的惨状时,他不敢想象自己也经历一次这样的惩处过程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体验。 但相比于被批斗时承认自己的罪恶,宁完我很想自己现在就死去。 但偏偏有时候想死也是一件很难的事。 在不知道大清会亡于大明以前。 他宁完我一直怕死,深怕自己刚刚进入内院任大学士就去世,因而他特别注意修身养身,身体有一点不舒服就以为自己得了大病而急忙请太医诊治。 但现在,他却发现自己一旦想死却无论如何也死不掉。 宁完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被处决,他现在可谓是度日如年。 这一日,当幽暗的牢门被打开,传来一阵脚步声后,他就猜到现在肯定已经天亮,他已经能通过脚步声知道天亮还是没有亮。 他听到了铁链的声音,他以为自己要被处决了,他很高兴也暗自告诫自己一定要承受住看着家人被处决和被家人叱骂的痛苦。 “跪下!” 宁完我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是被带到了接受审讯的地方。 “今日是第一批从南京调来的国子监监生,他们将奉旨审讯你,你务必老实回答,不可敷衍!” 负责监控宁完我的官吏说了后就将各种标明宁完我成分的牌子挂在了宁完我的脖子上。 这些牌子上皆写着“大汉贼宁完我”、“汉家第一败类”、“儒门最无耻之徒”等。 宁完我看见这些牌子就想起自己被大明士民强迫承认这些身份时的场景。 他实在是惧怕继续经历这样的审讯,因为这不是审讯,这是被万人唾骂。 人是群居动物,人最开心的事是被所有认同,人最不开心的事是被所有的人责骂嫌弃。 宁完我现在便在经历这样的折磨,那种被所有人指责的感觉就如最强的毒虫吞噬着他的精元一样,让他浑身难受。 “无耻之徒宁完我,意图屠完我汉家儿郎的汉贼,严惩宁完我!” “严惩宁完我!” “严惩宁完我!” 国子监的学生成群结队走了过来,举着许多的横幅,全是“宁完我罪大恶极”之类辱骂宁完我的话。 宁完我知道自己的末日又要来,不得不哀求起来: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可不可以直接处决我呀!我真心没办法忍受这样的折磨啊!” 宁完我的哀求是没有用的,他将不得不继续承受被万人唾骂的现实。 大明南京国子监的学生不愧是文人,骂起宁完我来十分粗暴和直戳宁完我要害,宁完我最终不得不再次承认一次自己是大汉贼是罪恶多端的人。 宁完我不知道自己磕了多少头,只知道原来选择当了汉贼会承受这么大的代价。 正文 第五百五十九章 处决宁完我 宁完我最终还是被押上了刑场。 宁完我的族人自然也要跟着被押上了刑场。 不过,宁完我在看见自己的族人被处决时,他倒没有多么痛心。 宁完我比范文程还要心狠些,或者说是更小人些,要不然也不会建言建虏在离开北京前把北京城外的汉人全部杀光。 足以可见,宁完我对于人命是没有任何感情的。 所以,即便他此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家人被处决,他也是无动于衷的,即便内心有所触动,他也不愿意表现出来, 宁完我现在只是笑,癫狂般的笑,他知道自己要被处决,但也正因此,他知道自己总算是要摆脱了。 宁完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失败,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最聪明的谋士。 但现在大明的卷土重来给了他重重的一击。 他现在已经对自己彻底的绝望,他现在只想求死。 至于身后的骂名,甚至要被留在碑铭上让后世人一直辱骂下去,他现在也不在乎了。 宁完我呆若木鸡地伸着手,看着刽子手戴上白色的手套,甚至还用白布罩住了口鼻,带着一尖顶的白帽子,把锋利的小刀取了出来,很像是索他命的白无常。 宁完我没想到现在负责凌迟罪犯的刽子手还有这样的规矩,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样刽子手让他这样的罪犯会莫名增添一丝的白色恐惧感。 看见刽子手把寒光闪烁的刀刃触碰在自己肥赘积油的肌肤上时,那种刺骨的冰冷感让宁完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他越发觉得眼前这穿白帽戴白手套戴白口罩的刽子手像鬼,像索他命的白无常。 宁完我不由得想起了阴间,他不知道自己死后会不会也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他不知道地狱里是不是也由大明的皇帝说了算。 当刽子手将戴着白手套的手握住了宁完我的胸脯并开始揉捏着去摸索筋骨分布时,宁完我已不停地战栗起来,当他亲眼看见那锋利的小刀刀尖落在了他的肌肤之上并刚切开一个口子时,他就不由得狰狞起了脸,很想求饶。 刺骨的剧痛犹如海潮般一波波朝宁完我袭来,宁完我此时只能用眼神去传递自己现在有多么懊悔当年要投靠满清。 汉贼! 原来当汉贼会有这样的后果。 原来凌迟真不是随口说说的那么简单。 宁完我最终被凌迟了三千五百刀,只比满清皇室贵族阿济格等少了五百刀。 但整个北京城的汉民却并没有觉得这样太过残酷,他们甚至觉得这样还比较轻,比起这些人带给自己的痛苦。 整个北京城的建虏和投靠建虏的汉军旗人皆被处决,接下来便是投清的原大明官员。 这些人并不少。 不过最典型的还是陈名夏和孙之獬。 陈名夏现在依旧在北京城的永定门外给进城的人磕头,说自己是汉贼。 这一日,当袁继咸提审陈名夏时。 陈名夏依旧是条件反射性的向袁继咸跪了下来,磕头行礼:“我是陈名夏,我是大汉贼!” 袁继咸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是汉贼,还是大汉贼,陈名夏,说说吧,你是怎么成为汉贼的,你是不是向多尔衮说过我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检当被千刀万剐?” “我是陈名夏,我是大汉贼,哈哈,我是陈名夏,我是大汉贼!” 陈名夏现在犹如魔怔了一般,当袁继咸问他的时候,他也只一个劲地承认自己是大汉贼,甚至说完后还傻呵呵的笑着,目光无色,整个人犹如疯了一般。 袁继咸见他如此也以为他疯了,忙走了过来捂住鼻子,从一近卫军士兵手里拿过一杆枪来,挑起陈名夏那脏兮兮的脸,看了半天。 那近卫军士兵眼神里露出不悦之色,心想自己的爱枪就这么弄脏了,得洗多少才能洗干净。 而陈名夏则突然朝袁继咸扑了过来,犹如疯狗一般嗷了一声,就流着口水道:“汉贼,我是汉贼,你是汉贼,我们都是汉贼,嘿嘿,大家都是汉贼!” “不会真疯了吧”,大理寺少卿魏斌林此时不由得问了一句。 袁继咸也有些狐疑起来,忙大喊了一声:“陈名夏!” 陈名夏则干脆倒在地上干瞪着眼。 “去传个大夫来,给他看看”,袁继咸只得终止审讯。 没一会儿,便有大夫过来给陈名夏把脉,不过那大夫把着把着就先吐了,一口的污秽之物吐在了陈名夏脸上。 “混账东西,谁让你往本官身上吐的,拉下去打死!” 陈名夏本来是想装疯避开被审讯批斗的,但他没想到这个大夫一来就朝他身上吐了。 陈名夏本能地跳了起来,指着这大夫大骂。 但他这一骂才意识到自己穿帮了。 而这大夫却有些害怕地解释了起来:“老爷们见谅,此人实在是太脏太臭,屎尿味太浓,小民一时没忍住过起了反胃之效。” “没事,你下去吧,赏他五块银元,你做的很好。” 袁继咸笑着看了看满脸污秽之物的陈名夏:“装得挺像啊,陈百史,你怎么不继续装下去呢。” “这个,季通先生,大家皆曾是同朝为臣,甚至也有诗词唱和,你就忍心看着他们羞辱我一个读书人?” 陈名夏认识袁继咸,也知道袁继咸也曾经是享誉文坛的人物,因而见装疯不成便开始讨近乎。 “你是汉贼,我是明臣,同什么朝,同什么臣,现在将他带出去由全城各界代表进行批斗审讯!不得有误!” 袁继咸这么一说,陈名夏却突然跳了起来,大骂道:“好你个袁季通,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与武夫为伍,助纣为虐,戕害儒士,你不配为孔孟子弟,你不得好死!” “汉贼陈名夏无端羞辱大明行在左都御史兼刑部尚书兼大理寺正卿,加凌迟五百刀!” 袁继咸只说了这么一句。 陈名夏听从不由得更加愤怒:“你混蛋!” “再加五百刀!” 袁继咸则又只说了这么一句。 “你这是在威胁我,别以为我陈名夏会求你这个无耻小人!” 陈名夏怒吼道。 “再加五百刀!” 陈名夏沉默了,他很想问问最初大明皇帝朱由检判了他多少刀。 正文 第五百六十章 孙之獬的罪有多大 陈名夏被提到公审台后,整个公审台前已沾满了人。 有官员、有士子,也有挑担的商贩,卖菜的农民,还有指望着顺天府一碗粥过日子的乞丐。 现在的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便是大明的子民。 而对于陈名夏等汉贼。 大明的子民有权利对其审讯和质问甚至是羞辱。 因为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检发明了新概念,每个大明子民有自己的公民权利,大明子民的生命与财产乃至人格尊严受到帝国的保护。 但汉贼是没有公民权利的,他的一切权利都已被剥夺。 因而,任何一个大明子民都可以羞辱他,甚至抢夺他的一切而不用受到法律的惩罚。 无论是基于对这些同建虏一样在北方作威作福的汉贼之憎恨还是单纯体验一下作为大明子民的优越感。 百姓们都很热衷于来这公审台审讯这些满洲贵族与降清文官。 单是看着这些昔日高高在上的人物在自己面前磕头认错都是一种极好的体验。 陈名夏在满清的身份乃至于他以前的身份都被流传了出去,再加上他自己在永定门外见一个磕一个头说一句自己是汉贼,使得他现在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汉贼,都对他的审讯极为感兴趣。 因而,当陈名夏跪在公审台上时,来了很多人。 不过,当百姓们争相拥挤到陈名夏最前面来时都迅速地捂住了鼻子往后退了,甚至是落荒而逃般的后退。 “娘的,这天底下还有如此臭的人!” 一刚从南京赶来北京的国子监监生差点没有晕过去。 陈名夏很得意地笑了:“哈哈哈,嫌臭嫌脏吧,尔等不过是下贱之辈,虽衣着光鲜,但肚子里不过皆是粪土耳,我陈名夏虽蓬头垢面污秽满身却是文采风流自在心。” 陈名夏的确不愧是才子,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话还是说的很漂亮,当然脸皮也是很厚的,也很容易给自己找到让自己自觉高人一等的理由。 臭气熏天的陈名夏吓退了百姓们,但有一类人,他是吓不退的,便是北京城的粪工。 一个城市,尤其是北京城这样的大城市,在明代也是有专门从事城市卫生处理的职业人员的,这类人自然是不怕臭的。 以为审讯其他人的时候,百姓们嫌弃这类人不让他们靠近来。 如今正好,陈名夏也就成了这些粪工的唯一审讯对象。 作为本来是这个城市最值得尊敬却最被嫌弃的粪工们见自己有了专门的审讯对象,都很高兴也都很积极,但他们也不懂怎么审讯,只提着一桶污秽过来。 “你是不是汉贼?”一名粪工问道。 陈名夏也瞧不起这些社会底层的粪工,也知道他们肯定也不会辱骂自己,甚至最多也只能问自己,比起那些嘴刁舌毒想引起朝廷注意而无所不用其极的文人喷子来,陈名夏有信心反击这些粪工。 所以,陈名夏很得意地冷笑了起来:“是又如何!” 啪! 一名粪工二话不说就把一桶污秽泼在陈名夏脸上,陈名夏如同地里的外来种马铃薯一样被被浇了个透心凉,陈名夏顿觉嘴里口里全是恶臭。 “你是不是汉贼?” 陈名夏还没问完又被泼了一身。 粪工们的确不知道怎么用语言表达自己对汉贼的憎恶,但他们可以用自己的行动去表达自己对汉贼的仇恨。 陈名夏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袁继咸见此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为了让陈名夏好被进行凌迟之刑,袁继咸最终还是让人用好几桶水把陈名夏冲洗了个干干净净。 但陈名夏此时已经有了阴影,他眼睛一闭就觉得有人在向他身上泼污秽之物,忙喊道:“不要,不要啊!” 陈名夏被押解上行刑台时,孙之獬也结束了被批斗审讯的过程。 孙之獬最大的罪恶便是上折子建议清廷剃发易服。 因他这一道奏折,使得北方大批本来还恪守华夏礼仪的汉人被杀。 这个罪恶最严重的不是当下害死了多少人而是会让整个华夏汉民没有了脊梁,让整个华夏真正断绝了文化的传承。 异族统治前朝不是没有过,北魏辽金元等,但至少是这些王朝还是允许或者说是无意识的允许汉民保留自己的文化的。 但孙之獬这个奇葩,无耻到以断掉整个汉文明的代价来讨主子喜欢。 使得北方一些年轻汉民在六年后已经有些抵触蓄回头发与换回汉服,甚至逼得大明不得不采取了一些强制手段。 造成这种后果的原因和孙之獬这个汉贼有很大的关系。 在孙之獬之前,人可以无耻到认建虏为君父,甚至帮助建虏灭大明,或许这还可以甩锅给理学教育的缺失,用民族意识未觉醒去解释,但孙之獬算是打破了汉贼无耻的底线。 因为他不但要帮助异族从政治上消灭华夏,还要从精神文明上消灭华夏。 所以,朱由检专门下了一道旨意,孙之獬判五千刀,乃大明凌迟最高纪录。 孙之獬是和陈名夏一同被押上刑场一同被宣判处决的。 最先是陈名夏。 陈名夏听到袁继咸宣布自己的判决书且宣判处决自己三千五百刀时,不由得痛苦的涕泗横流起来:“我错了,我怎么能跟他顶嘴呢,被加了一千刀,这得多痛苦啊,呜呜!” 孙之獬在听见陈名夏被判了三千五百刀时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袁继咸审讯陈名夏时,他也被押到了现场,所以他知道陈名夏这是被加了一千刀,心里也很是得意: “真是活该,都这种时候了,还强行装硬气,结果呢,被加一千刀,真以为人家袁季通是济尔哈朗就吃你这一套?” 孙之獬和陈名夏在满清朝堂其实并不和,甚至各自为营的,所以在听到陈名夏被判三千五百刀时,他反而感到高兴,除此之外,他感到高兴便是觉得陈名夏被加一千刀之前是两千五百刀,自己应该也是这么多,虽然也是凌迟,可至少没有陈名夏那么痛苦。 但这时候,袁继咸开始念起了孙之獬的判决书。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一章 处决孙之獬与陈名夏 袁继咸前面念的孙之獬犯了什么罪做过什么恶事的内容,孙之獬都懒得去听。 脸皮够厚的他对于名声什么的早已不在乎。 孙之獬现在只想认真听最后一句。 他想从袁继咸嘴里听到自己到底是要被判多少刀。 是两千五百刀? 还是因为自己官位没有陈名夏高而只被判两千刀? 或许因为自己也还算老实,也就只被判一千刀? “单是剃发易服之罪便已是十恶不赦,若是建虏一统天下,此罪无疑害我华夏文明中断,不叛三千刀都不足以证其恶!故数罪并罚,凌迟五千刀!” 五千刀! 孙之獬懵了。 孙之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跪在他旁边的陈名夏此时也听清楚了。 不过,陈名夏自然也记得孙之獬刚才笑话了自己。 因而,陈名夏也就没放过这个可以讥讽孙之獬的机会,便还是故作没听清的问他: “龙拂兄,你被判了多少刀?” 孙之獬哭丧着脸:“五千,呜呜!怎么比阿济格还高啊!不就是因为个剃发易服嘛,至于吗?” “说句实话,的确是该!五千刀不冤枉!” 陈名夏说了起来,笑道: “你就没觉得脑后拖根老鼠尾巴很丑吗,就是你害得我陈名夏也不得不这样做,弄得我最宠爱的小妾都嫌弃我丑了。” “你有什么资格笑话!当初,若不是你们打压我,我会选择那样做吗,若不是那样,我也做不到礼部右侍郎的位置上!” 孙之獬直接朝陈名夏吼了起来。 “我也再怎么说也没建议建虏剃发易服强,你是罪大恶极的汉贼,剐你五千刀,你死不足惜!” 陈名夏也不甘示弱朝孙之獬对吼了起来。 袁继咸看着这两人在哪里争吵着,他有些不明白,不明白这两人到底是哪里来的优越感,都是背叛家国的汉贼,谁又比谁高贵到哪里去。 “时辰已到,行刑!” 袁继咸看了看日晷,最终下达了处决的命令。 陈名夏被先拖到了行刑架上,开始接受着凌迟之刑。 但刽子手还没向陈名夏动刑,陈名夏就直接高潮了,嗷嗷直叫起来。 当刽子手真正的开始割开陈名夏的第一块肉时,陈名夏叫的就更凄惨了,不停地喊道: “住手,住手啊,求求您,求求您,住手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投靠满清,我应该随扈南下,我要是随扈南下,我也能成阁老了,呜呜!” 孙之獬没想到陈名夏这才开始就哭得如此凄惨,他不由得想到自己还要被割五千刀的事来,于是他不由得哆嗦起来: “皇上,大明皇上啊,我也不想剃发易服啊,我真的后悔了啊,求求您,求求您饶了我吧!” 陈名夏和孙之獬的嚎叫声一直就这样持续着,持续了四五天。 袁继咸最近这几个月都是在主持这样的事,从满清勋贵到降清汉臣再到普通旗人,皆是由他一一负责处决。 而等到崇祯二十三年十月的时候,整个北京城凡事与建虏有关联的人才全部处决完毕。 到这时候,北京城也才正式解除封禁,允许百姓自由出城。 但对于建虏及其汉贼的惩处并没有宣告结束,近卫军的官兵依旧还在关内其他州府扫荡着建虏余孽。 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在占领大名府、真定府、保定府后对这些府城满城内的旗人皆全部处决。 近卫军第七军在占据潼关和西安后也没有放过一个旗人。 等到崇祯二十三年十一月,关内的建虏余孽基本全部被剿灭。 大元帅府、内阁、以及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等机构的官员也相继从南京迁移回了北京。 不但如此,还包括大明中央银行、大明陆军军事学堂、大明军械所等机构的全部或部分也迁移到了北京。 这是个浩大的工程,其规模就相当于是一次迁都,几乎就相当于把帝国的政治中心和经济中心又移回到了北京。 而且这个工程是从刚刚收复北京后不久便已开始,但到如今也还没完全完成迁移。 在崇祯二十三年十一月二十日这天,朱由检叫了次大起。 这是收复北都以来第一次大朝,也是大明重新一统山河后的第一次君臣集会,其意义显得特别重大。 如今的大明恍然就是刚刚开国一般。 政治上,原有的制度几乎被推翻了不少,而新的制度也出现了不少,最典型的变化便是出现了一个大元帅府,将由文官掌控的军权从兵部收了回去。 而兵部此时几乎只扮演成了一个维持国内稳定与给大元帅府管后勤的角色。 除此之外,内阁尤其是内阁首辅不但再是事实上的丞相,甚至已经是制度承认的丞相。 朱由检以太祖授梦的名义说朱元璋已经意识到相权不可缺少的意义而用制度承认了内阁首辅统管行政的权力。 很多时候,大明许多改革无法进行和制度缺陷不无关系。 在一个军事压力减少的农耕国家里,文官集团做大是难以避免的结果,但也不是说文官们一开始就都无进取之心,只是有进取之心的文官都没有被帝国承认的权力去推行改革。 即便是张居正也不得不勾结宦官与联合后宫寻求到皇帝的支持才得以施行清丈田亩等政。 而现在朱由检给予了内阁首辅在行政上的绝对权力。 即内阁首辅可以荐举吏、户、礼、兵、工以及其他行政类机构的堂官组成内阁成员替朱由检代理这个帝国的日常政务处理。 但最终审决还是在皇帝朱由检手里。 不过如果皇帝不可能一人审决那么多政务,自然也有司礼监作为代理。 搁在现代,司礼监就相当于朱由检的秘书处,以朱由检的名义替朱由检进行决议。 而内阁是向皇帝朱由检负责,皇帝依旧是高于内阁的。 无论怎么说,内阁首辅不再像以前,在本质上和司礼监太监一样只是皇帝的秘书。 如今他算是这个帝国的职业经理人是帝国的宰相,也就名正言顺的掌控帝国的行政权去推行自己想要达到的政治经济改革目标。 而且,内阁首辅也不必再费尽心机用各种手段和潜规则去勾结六部官员完成自己的政治理想,现在六部中除刑部外,其他皆是由他自己推荐,自然也都从属于他,他也就不必花费精力去搞党争,只要皇帝一旦任命他为内阁首辅,便可以有机会一展自己的政治蓝图。 正文 第五百六十二章 再次变革政治制度 如果张居正没有出现在万历时期而是出现在大明这个时代的话,他要是推行新政的话完全可以不用去玩弄权术勾结内臣才能得到改革权力的保障。 他可以提前数年进行新政改革,也不必担心死后被秋后算账,因为他的权力是皇帝赋予的,是合法的。 言官没权力在他的任期内弹劾他窃权乱政。 内廷也没办法再阻止其改革的步伐。 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秉承帝王旨意掌行政大权。 即便皇帝对他产生了厌恶也只能做到罢免而不能否定其权力的合法性。 即便想惩处这位内阁首辅也只能从贪污、草菅人命、谋逆等方面找证据。 当然,这并没有削弱帝王的权力,帝王依旧是最高的独裁者。 只是帝王不再兼任宰相的角色而已。 或许没有以前那么专制,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大明帝国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农业国家。 帝王已经没办法做到大事小事皆独揽到自己身上。 再说,朱由检也不清楚以后的帝王会每一代都是合格帝王,有个合法的宰相至少要好一点,至少能有个内阁首辅和帝王一起承担帝国的责任。 这样可以避免以往的内阁首辅只顾着混日子,甚至只一味讨好皇帝和文官集团的现象。 朱由检所设想的内阁首辅当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推行一个帝国在政治方面进行改变的而不是循规蹈矩。 在张居正以后的内阁首辅便是如此,既讨好整个文官集团又迎逢着皇帝,没有机会发挥自己的才能,使得帝国处于停滞状态。 当内阁首辅的人往往是善于左右逢源的人。 而现在,内阁首辅被直接规定为文官集团之首,所有行政系统的文官皆是内阁首辅的属吏,内阁首辅自然也就不必去讨好文官集团。 又因内阁首辅是由皇帝任命,因而基本上内阁首辅和皇帝的政治观念当是一致的,皇帝若想保守自然是选保守的人当内阁首辅,皇帝若想激进自然是选激进的人当内阁首辅。 同时,又因为内阁首辅掌控了文官集团也可以更加容易凝聚文官的力量推行新政,也可以去抗衡整个武官集团。 当然,这并不是说武官集团依旧会被文官压制。 武官也有自己的中央机构便是大元帅府。 大元帅府的最高统帅是皇帝本人。 而军队的指挥权与调兵权皆已由大元帅府控制,也就意味着,武官打仗将不再听从兵部调配,武官也就不再从属于文官,即便是军队里的文职人员也都只接受大元帅府的军令。 大元帅府的官员任命也不走内阁控制的吏部和兵部。 大元帅府有自己的组织部即总政治处。 但大元帅府没有除了皇帝外是没有最高统帅的,即便是枢密使此时也已被朱由检撤掉不再设立。 但大元帅府有自己的部门如同以前的六部衙门一样,事实上就相当于军0事委0员会,而朱由检是主席。 但都察院、大理寺、刑部即三法司是不隶属于内阁与大元帅府的。 但他却掌控了大明的立法权与司法权以及检察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察院、大理寺、刑部和内阁与大元帅府是并立的。 除皇帝本人外,任何一个帝国官员不可能在掌控部分军权的同时还掌控司法权以及检察权和行政权。 但大明并没有完全实现司法独立。 大元帅府内部还有军法官,而皇帝自己还有东厂和锦衣卫。 不过,朱由检正在努力让除了大元帅府内部犯罪人员交由三法司处理,但对大元帅府体系官员的监督则没有交给三法司而是交给了锦衣卫。 大元帅府体系的官员只能皇帝自己的人去监督其贪腐情况,即便是三法司的文官也没有权力监督与羁拿大元帅府体系的官员,只能由锦衣卫羁拿再交给三法司后再由三法司的刑部立案、大理寺判决,都察院监审。 但锦衣卫只负责对军队和监督和对外军事情报的管理,不再参与对行政与司法系统的监督,而对行政和司法系统的监督则只由东厂负责。 锦衣卫和东厂依旧是朱由检加强皇权的左右眼睛,一只监督军队,一只监督行政与司法。 现在的大明再以文官武官来区分帝国官员明显已经不适合。 毕竟在大元帅府代表的军队里也有文官,而在内阁控制的兵部里也有武官,卫所兵依旧是属于兵部但已经只充当维持地方治安的角色,甚至在三法司里也有武官。 大明帝国现在已经是一个近代化的资本帝国,在皇帝之下也已实现三权分立,自然帝国官员也以三种不同权力性质来区分。 帝国的官员们已经在适应这种变化。 随着范景文和高弘图两次组阁,以及大元帅府在军事统筹与指挥上的完美发挥和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等对战犯等的独立审理,皆已让大明帝国的官员们适应了这种统治方式。 “从崇祯二十四年开始,大明取消战区制,以原有的承宣布政使司为基础改为省,恢复甘肃省,省内依旧保留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省设巡抚,巡按!巡按向巡抚与都察院负责,都指挥使司官员由大元帅府选命且向大元帅府负责,按察使司只向刑部负责。” “另外,设云贵、四川、两广、湖广、闽浙、南直隶、北直隶、蓟辽、山西、陕甘等地设战区总督与总兵,总督与总兵皆由大元帅府任命,领驻扎于这几处战略区域的近卫军兵马,各省都指挥使向大元帅府负责便是向该所辖区域内的总督与总兵负责。” “在崇祯二十四年三月以前,大元帅府、内阁、刑部、都察院完成各省所属机构建立与官员任命,崇祯二十四年三月开始重新选举内阁首辅,由各省巡抚和各战区总督为候选人,向朕陈诉竞选内阁首辅理由,朕将于五月宣布新任内阁首辅人选,以后内阁首辅限制期限,每五年一届选举,不得超过两届连任,即不得超过十年,以避免帝王专宠一人,出现权臣!”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三章 大明已准备重新开始 朱由检的话刚一落,整个大殿内的文武百官都皆感到颇为震惊。 “明年三月要开始重新选举内阁首辅”。 马士英与阮大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把这句话在心里默念了几句。 高弘图和华允诚也都没想到陛下会在北京刚刚收复的时候提出要在明年三月重新选举内阁首辅。 华允诚本来还想建言陛下撤销内阁统管吏部和六科廊言官的权力,以避免内阁专权,理由便是这样并非是祖制,当然真正的原因是他一个吏部尚书本来是可以和内阁分庭抗礼的,但如今却成了内阁下属机构。 但一听陛下要重新选举内阁首辅,华允诚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作为兵部尚书的阮大钺也本来是想建言撤销大元帅府,重新分设五军都督府,武官任免与调兵权等回归兵部。 毕竟这是大明以往的制度,按理江山已经重新归于统一,战时的机制本就该结束才是。 但阮大钺没想到的是自家陛下没有撤销大元帅府的意思,反而把地方军权也归于了大元帅府。 高弘图本来还挺高兴,让内阁继续统管行政,他这个内阁首辅自然依旧做名副其实的宰相。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陛下直接来了一个明年三月重新开始选举内阁首辅,也就意味着,他明年五月如果不能选上连任的话,他将离开内阁首辅这个位置。 但高弘图其实还是想继续为大明发光发热的,毕竟大明刚刚实现山河重新统一,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他不想这么快就来个急流勇退。 可以说,朱由检现在这个旨意让整个文官集团心里都不是很舒服,他们本以为可以趁着北都收复后可以让帝国权力重新回到文官手中,但他没想到陛下在他们请求恢复祖制以前就以太祖梦中所授为由定死规矩。 如今,不但削掉了他们文官的军权,还给他们文官安排了一个头头。 文官集团是不喜欢自己被内阁管着的,因为那样是不自由的,以后他们只能跟着内阁的命令从事,而皇帝操控了内阁就可以直接操控他们。 不但如此,文官与武官的区分已被模糊掉,在大元帅府武官管文官,在内阁文官管武官,以往的文贵武贱也不复存在。 但现在朱由检刚刚收复北都,皇权威望最高的时候,文官们心里再不乐意也只能接受。 而武官们自然是高兴的,他们现在可以不用被兵部的文官们管着了,见了内阁和兵部的文官也不用再点头哈腰。 “现在外官不分文武,只有军政两个分别,地方与中央军政官员任命完毕后,内阁立即着手恢复北方政治经济秩序,从大元帅府手里接管地方政权,大元帅府立即着手确立明年军事计划,同时都察院各省巡按务必巡察地方,严查贪污腐化之风,大战刚刚结束,天下太平,有的人难免有所懈怠!大元帅府也是如此,总军法处不可有丝毫松懈。” 朱由检在收复京师后的第一次大朝便以此结束。 这次大朝,他没有要让群臣和自己立即庆贺北都收复的意思,甚至也没有先封赏诸臣之功劳,而是先给这些帝国官员安排了接下来要做的事。 百官们自然也只能听从朱由检的旨意行事,不敢因为北伐的胜利而有所懈怠,开始在北方重新建立起大明的统治体系。 不过,基本上大部分北方州县的官员皆是直接就任命的原大元帅府近卫军各军的政工系官员。 朱由检批准了高弘图的提议,让临时担任北方各府州县正堂官员的近卫军军官全部弃军从政,这样也就提高了恢复大明在北方统治体系的速度。 在很短时间内,使得北方区域大量府州县得以迅速确立组织结构而得以迅速恢复政治经济秩序。 大元帅府也直接把退伍或者已转业的近卫军军官提拔为各省都指挥使司里担任地方驻守军军官。 很快,大明在北方各省便都有了完整的军政官僚统治体系。 等到崇祯二十四年,大明帝国恍惚已恢复到了万历时期的规模,整个关内天下已全在帝国管理下。 建虏已全部消失,北方士绅阶层几乎被全部铲除干净,百姓们开始安居乐业下来,官员们很多都是第一次履职都有想大干一番的进取心。 南方的蒸汽工业开始蓬勃发展,随着纺织业的成功应用蒸汽机实现经济效益大幅度提高后,钢铁工业与采矿业也相继运用了蒸汽机,甚至大明工程院也已开展了上百个发明蒸汽机原理型产品的课题发明。 朱由检有时候在想,好像自己现在当一个逍遥自在的昏君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大明帝国已经没有任何的危机,自己这个皇帝也不会再有成为亡国之君的可能。 尤其是看见在自己面前莺莺燕燕的一群美人时,就更容易让他产生“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想法。 人的本性是懒惰的,因而在成功之后很容易堕落。 朱由检现在也是这样,他很想歇一歇,甚至想只享受当皇帝的权力而不承担当皇帝的责任。 但朱由检也不想真的在接下来的帝王生涯中就这么得过且过,他觉得还是得给自己继续找点事做才行,至少不能让大明再次陷入被关外势力吞灭,也不能让大明刚刚出现的工业革命曙光在一次偶然间突然又熄灭。 司礼监卢九德这时候走了过来,但当听见妃嫔们的嬉笑声后就吓得忙站住了脚,只探出半个脑袋来,不敢过去。 “出来吧”,朱由检接住了飘落的一丝雪花,看着六棱形的冰晶融化在自己暖暖的手心里,微微一笑:“谁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处于什么样的处境,但若是落在温暖的地方,也就恰若这绚丽雪花,即便再玲珑剔透也难逃消亡,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也。” 卢九德没想到自家陛下还是注意到了自己,便忙轻轻抬脚走了过来,站在朱由检西北面:“陛下,将军们都到齐了。” 正文 第五百六十四章 战争要继续进行下去 因为大元帅府的各级官员皆有自己的散官官衔,相当于后世的军衔。 而基本上在大元帅府中枢,即能紫禁城乾清门内办公的大元帅府官员自然官衔都是将军级的。 所以,现在的官员们为方便称呼,很多人便将大元帅府体系的官员统称为将军。 单个大元帅府官员也只称什么将军或者是大帅副帅。 如今卢九德说“将军们都到齐了”自然则是指的大元帅府中枢系统的官员皆已到齐,就等着朱由检这个皇帝即将真正的大元帅主持大明最高级别的军事会议。 朱由检点了点头,在嘱托袁贵妃带着众妃嫔不要因玩雪冷了身体应早点回屋取暖后,才移步往乾清门走去。 卢九德坚持想让朱由检乘御辇中,而朱由检则拒绝了卢九德的提议,坚持在刚被覆了一层白纱的地面上踩出一路脚印。 卢九德站在靠近广场的一侧,落后半步距离,举着宽大的衣袖尽量给朱由检挡着风雪。 朱由检则走快了些,以此躲开卢九德的衣袖,以免其挡住自己的视野。 看着朱红色的檐角染了一层白色,而白色的宫墙下藏了一抹腊梅的艳红,朱由检便不由得想起昔日自己折梅送皇后的事来:“皇后的病好了没有,何时能从南京来?” “回陛下的话,您不是让她明年开春才启程北上么,说是怕她挨不住这北京的严冬。” 卢九德这么一说,朱由检倒是不由得笑了一下:“朕倒没想到自己还是会惦记上她。” 朱由检正说了一句,就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卢九德,卢九德忙收回了手:“陛下,您怎么停下了?” “你的手挡着朕了!不必这么小心,朕没那么娇弱。” 朱由检正当壮年,再加上保养得法,又一直有加强锻炼,因而的确也没必要怕这些风雪。 而且,现在朱由检就是想让这些刺骨的风雪让自己清醒清醒,让自己明白这个世界虽然随着这冬雪的降临而步入了平静的状态。 但有时候平静的状态下孕育的不只是希望也会有危机。 小冰河气候还没有结束,朱由检不敢断定这场已连续下了数日的风雪已经算不算是灾难。 如果这是一场灾难,那么北方的鞑虏不会因为大明北伐的胜利而停止对大明的侵略。 因为他们为了生存劫掠。 所以,朱由检选择的是首先召开大元帅府的廷议,即所谓大明的最高级别军事会议,商定大明接下来的战争。 周遇吉、何新、黄得功、刘芳亮、袁继咸、李明睿、李邦华、李岩、路振飞等大元帅府重臣皆已恭肃地站在乾清门西侧的暖阁廊下。 一个个脸上都满是兴奋之色,眼睛都瞅着北方。 作为已经习惯了军旅生活的他们更渴望的还是驰骋沙场。 朱由检走将过来时,肩上已落满了雪花,翼善冠成了白色的山帽,甚至朱由检在进入暖阁后还把翼善冠取了下来拍了拍: “听说漠北数月皆是这样的风雪,在极北之地更是常年被冰川所盖,朕倒希望你们有谁将来可以替朕在那些地方插上我大明的龙旗。” “见过陛下!” 将军们皆忙向朱由检行了礼,朱由检摆了摆手让他平身后就先进了暖阁。 御马监的内官张楚瑶将一杯姜茶放在了朱由检面前,朱由检呷了半口,只觉辛味刺喉,但也把一肚子的寒气驱除的差不多。 “今日召集你们来主要是说说接下来大明的战事; 不久前,我大明近卫军第七军收复了西安和潼关以及延安、固原等边镇,关外辽东辽西之地也在我们手里,看上去似乎天下已经统一,北伐已经宣告胜利结束! 可我大明我近卫军的步伐就结束了吗?没有!” 朱由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遇吉等将领不由得舒展开了眉头,汉家的武将不是没有开疆拓土的雄心壮志。 但自宋以来,重文抑武的风气影响下,兵戈之事已被视为不祥之事,对外进取也被视为穷兵黩武。 周遇吉等将领最担心的便是自家陛下让他们马放南山,解甲归田。 但从一开始朱由检说要让大明的龙旗插到极北之地和现在又说大明的战事没有结束后也就知道自家陛下没有要停止让他们继续打仗的意思。 不过,李明睿等文人出身的政工系将领则还是有些担心,担心大明继续向外扩张发动战争的话,大明会不会失败,会不会耗损国力。 因为纵观整个历史,许多王朝皆因对外战争造成国力大损甚至直接走向灭亡。 譬如隋炀帝征伐高丽,大唐数度对外用兵却是胜少败多徒耗了国力甚至安禄山的崛起与大唐帝国的战争不无关系。 “但现在我们得想想怎么继续我们下一步的战争计划,你们很多人都会以为战争若再继续下去带给大明的将不再是希望而是损耗; 可这次北伐你们也看出来了; 南方百姓们并没有因为我们的北伐战争而加重生活负担和增加不幸福感; 相反,他们比以前更幸福,据说现在南京、杭州、苏州、松江已有十二个时辰不歇业的秦楼楚馆,甚至一夜豪赌上万银元都已不稀奇; 看得出来,黎民百姓们没有因为我们的北伐而感到有负担。” 朱由检说后又问道:“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是因为我们这些人给他们带来了财富,带来了发财的希望!” “我们打汉贼、除晋商、杀建虏,得到的财富无可计量,北伐劵也就隐藏水涨船高,翻了数十倍,这些百姓们才会愿意把所有的财产投注我们身上,而且还以为自己已经拥有了大笔财富所以比以前挥霍”。 “但如果我们不再继续开展战争,知道是什么后果吗,后果就是这北伐劵就会回到他本来的价值,他本来的价值是什么,就是擦屁股都觉得咯屁股的一张废纸!” “百姓们肯定会凭借着北伐劵这张废纸来兑换他所代表的财富,这么多北伐劵,全部兑换后是什么后果,后果就是大明国库收入会锐减甚至是亏空,你们得到的俸禄将不再是银元而是一堆废纸”。 “而只有我们继续向外扩张,便可以继续发行票劵,可以叫北征劵,百姓们便不会拿北伐劵来兑换银元,只会将更多的钱财拿出来购买北征劵,我们就可以得到更多的财富。” 正文 第五百六十五章 当用新的战争方式 朱由检抽丝剥茧般地将继续发动对外战争对大明帝国的有利性说给了在场的大元帅府将军们。 李明睿、李邦华等倒没有意识到原来大明已经离不开战争。 周遇吉和黄得功也是如此,有些事他们不好跟朱由检明说,他们其实也在背地里利用自己的政治特权炒过北伐劵,甚至现在几乎没有一个军官手里没有大量北伐劵。 “如若陛下所说,一旦停止了打仗,他们不但不能再建功立业,甚至手里的北伐劵都会变成一堆废纸,损失一大半的财富。” 大元帅府的将军们一意识到这个问题后,都开始感到后怕起来。 李明睿便先站了出来:“陛下,微臣决定竞选下一任内阁首辅,支持大元帅府继续扩张,剿灭建虏余孽,荡平北蛮!” 李明睿这话语一出,让李邦华先不由得抬起了眼眸,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明睿一眼。 在大明官僚阶层眼中,内阁首辅依旧代表着为官的最高地位,依旧是官员们最崇仰的官位。 更何况,现在大明皇帝朱由检还已明确规定了内阁首辅的首相地位。 别说是李明睿,李邦华也是很想成为内阁首辅的。 李邦华却没想到李明睿会直接在大元帅府会议上提出自己要竞选内阁首辅,甚至还提出了自己想成为内阁首辅的原因就是要支持大明继续进行对外扩张。 “微臣亦然!” 现在谁都清楚,大明要是不继续对外扩张,官僚资本阶层们所握有的北伐劵就会变成废纸,帝国必然会陷入混乱。 李邦华自然也是明白朱由检的意思,清楚大明现在已跟以前不一样,以前是打仗必损国力,现在是不打仗必害国家。 因而,李邦华不甘落后于李明睿半步,也忙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枢密副使王应熊颇为惊骇,他在崇祯十七年以前就是致仕的阁老,但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大明的官员会主动向皇上提出:“我要当内阁首辅,你选我吧。” “即便真想当内阁首辅不也是先故作不在乎的姿态甚至还上疏辞官说自己只念田园生活么,何时大明的官员们如此直白了,丝毫没有谦逊中庸之礼。” 王应熊看向了朱由检,他见朱由检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不由得心道:“也就陛下胸怀宽广,如此狂悖之臣,这要是换成其他帝王,早已被外放蛮荒之地磨性子去了。” 朱由检现在的确很满意李明睿和李邦华会在自己面前提出要竞争明年的内阁首辅。 现在朱由检最担心的还是内阁不支持对外扩张。 深受儒家教育的文官们从根子上是认为战争就是穷兵黩武,他们很多时候宁愿损失自己的利益也不愿意轻启战争。 虽说军权在大元帅府手中,但钱粮是在这些内阁官员手中。 如果内阁不支持,就难以统筹钱粮,配合帝国的战争。 唯一能解决的方式便是让一个支持对外扩张的人当内阁首辅。 所以,李明睿和李邦华提出来要当内阁首辅的时候,他也是很高兴的。 但近卫军体系中熟稔政治思想工作与军队管理工作的能臣太少,朱由检还不想李明睿和李邦华这种管理大兵团政治经验丰富的人离开大元帅府。 所以,他想着的是可以换个其他人当内阁首辅,在大元帅府不具备太丰富军队管理经验但又支持大元帅府继续对外扩张的官员中就王应熊这种为官经验丰富又在大元帅府待了几年的老臣自然是最合适的。 朱由检看向了枢密副使王应熊:“王爱卿,你呢,是否想过要当下一任内阁首辅?” 王应熊以为朱由检是在故意试探他,以为朱由检是不满意李明睿和李邦华这么锋芒毕露,便拱手道: “微臣年迈愚钝,不敢贪恋首辅之位,如今天下已定,臣又无开疆拓土之能,正欲上疏请求陛下准臣告老还乡。” 朱由检看了王应熊一眼,见外面已如水晶世界一般,不由得说道:“蜀中此时应还是温润如春吧,朕准你告老还乡,回去后记得多办几所学校,别把钱只花在收藏古书上,留一书不如育一人。” 王应熊颇为惊讶。 自己就这么被贬官了? 王应熊此时脑回路有些转不过弯来,但现在他也只能匍匐在地:“谢陛下成全”,同时心里颇为失落地道:“刚把姬妾接来北京,如今又得带回去了,关键是我明明是很想当首辅的。” “继续议事,李岩你开个头,你是参谋总长,把现在我大明的军事形势说一说。” 朱由检这么一说,已从四川总督任上调回京师的李岩便先来到了地图前面: “从肃州卫到山海关内以南的关内地区已全部回归于我大明手中,辽东与辽西之地也已回归我大明,内阁已决定设其为辽宁省,但在我们周边还有强大的蒙古各部落以及建虏余孽; 据锦衣卫报知,满清余孽顺治皇帝及其辅政王济尔哈朗是从古北口方向撤走沿着滦河方向穿越沙漠后进入了蒙古喀喇沁部,现在去了科尔沁部,依臣预料,八成是回到了赫图阿拉。” “现在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彻底歼灭满清余孽,以前的奴儿干都司不能让其存在,要将其彻底变成我大明的一个省。” 李岩这么一说,周遇吉也站出来说道: “现在满清余孽唯一的助力便是科尔沁部,科尔沁部与建虏皇室关系密切,唇齿相依,我们要彻底剿灭满清余孽,当不能放过科尔沁部,所以微臣以为可派两支大军,一支进剿科尔沁部,一支进剿奴儿干都司。” “微臣以为,如陛下所言,既然现在唯有对外扩张才能让我大明不因北伐劵贬值而出现混乱,那我们打仗的方式应该改变一下,不单单是剿其贼,还要占其地,役其民,每进占一地就筑城一座,垦荒一地,移民一地,朝廷当派出行政官员和鼓励商团随近卫军一同对外扩张,近卫军负责军事占领,朝廷负责开牙建府,商团垦荒兴业,如此攻下一城便是为我大明一领地,非以往之征伐,只捣其王庭便回师也。” 正文 第五百六十六章 朱由检搞不懂大明官员们 陈子龙此时站了出来,向朱由检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李明睿和李邦华争着表态想做首辅的时候。 他依旧在想陛下为何说只有不停的对外扩张才能让帝国更强盛,也在想明明出关征伐是烧钱的战争怎么就变成了有利的战争,何况征伐的地域还都是苦寒之地。 但陈子龙紧接着就想明白了,他在南京和大明军械所的宋应星等交往密切,知道大明现在对煤矿与油矿以及铁矿需求量在急剧上升,甚至工部已经每年都要上百万银元去寻找新的矿源。 而大部分矿源皆在北方,甚至是关外,陈子龙这才领悟到如今的大明对领地功能的需求不再只是简单的农耕畜牧,还有采矿的需求甚至还有建设排废排毒气的大规模工厂的土地需求。 关内人口稠密,过度开采矿产或多或少会影响龙脉风水以及士民生活,但在关外就不一样,皆是昔日鞑子的地盘,大明随意开采也不会影响地脉与士民生活。 所以,陈子龙一想到其中关键后便向朱由检表达了自己对于如何对外扩张的想法。 朱由检很欣慰陈子龙能想到这一点,因为这至少能证明大明还是能有人在思维上是进步的。 “说的没错,我们依旧是用北伐的路子,不过这一次我们要让民间商团也参与进来,以后的对外作战就是一场大明全体百姓参与的掘金之路,不仅仅是军事政治经济扩张还有文化的扩张,只有让关外的那些蛮子驯化成我们一样的汉人才能彻底消除来北方鞑虏的侵略。” 朱由检肯定了陈子龙并当场与李岩等确定了下一步的近卫军作战计划。 首先。 朱由检便下达了旨意,以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的意思表达了对于建虏余孽当应斩草除根,正式命令大元帅府组织东路军出关灭虏。 同时下旨内阁筹集钱粮。 接着。 朱由检正式确认任命秦佐明为征虏大将军,指挥出关灭虏之战,李定国之平虏军为先锋,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军为主力,其中焦琏部征伐科尔沁部,阎应元调任第二军第一兵团任副帅,征伐赫图阿拉部。 然后。 户部在没多久后便宣布停止发售北伐劵,开始发售灭虏劵,持有北伐劵的民众可以用北伐劵交换灭虏劵,以崇祯二十四年二月二十五日的北伐劵价值为标准兑换。 初始,民众不相信灭虏劵,觉得还是拿到现银比较放心,拿北伐劵兑换现银的居多。 后来灭虏劵在户部操纵下持续走高,而北伐劵持续走低,使得北伐劵兑换现银越来越少渐渐的不划算,但兑换成灭虏劵却可以在保住原有价值基础上还能增值。 于是,民众便开始大量兑换灭虏劵。 户部成功将靠出售北伐劵征集到的资金转移到了灭虏的战争上,同时又因为从晋商和北方士绅以及满清勋贵手里中收回不少财富,使得帝国财政依旧能保持有充足节余的状态。 在崇祯二十四年二月十五日,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在蓟州与李定国部会师后便出开平卫朝科尔沁部方向进发。 内阁首辅高弘图对于这次战事还是很尽心尽力的。 三月的新内阁首辅的选举已拉开帷幕。 作为内阁首辅的高弘图也是候选人之一,为了能够连任,他现在也不敢让朱由检失望,在筹备战争钱粮上也很是尽职尽责。 而各部堂官与各省巡抚乃至于总督等官此时也都对于这场战争没有任何异议甚至表态支持,以此向朱由检表明自己是与陛下一致的,但主要是还是为了能在成为下一任内阁首辅之前给皇帝朱由检留个好印象。 朱由检陆陆续续地也都搜到了许多大臣们关于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任内阁首辅的奏疏。 不想当元帅的兵不是好兵,不想当首辅的官自然也不会是想干大事的官。 为了了解一下这些大臣们是怎么来表达自己适合当下一任内阁首辅的,朱由检没有让这些奏疏走内阁和司礼监,是让通政司直接呈递自己这里来的。 朱由检很希望大明的官员能有自己独立的政治思维与明确的政治思想,而不是一味遵循程朱理学提供的修身之道来治理国家。 因而,他特别期待这些官员们能积极表现自己的政治观念,哪怕是荒诞无稽甚至是空谈的,都无所谓,只要不是循规蹈矩,朱由检都能接受。 但是约莫已经到了三月中旬,朱由检也没收到来自通政司呈递的官员竞选内阁首辅自荐奏疏。 “徐昭华,你去通政司问问,有没有官员竞选内阁首辅自荐奏疏到?” 朱由检不由得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大明官场有误会,莫非现在大明的官员们都是佛系官员不成,都对官位没有欲念,只希望留在原岗位兢兢业业不成,然后等京察大计一步步的升,不想直接当首辅,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外朝第一人? 徐昭华带着通政司的回执回来:“陛下,通政司没有收到一封官员竞选内阁首辅自荐奏疏。” “这怎么可能!继续等,毕竟大明地域辽阔,官员奏疏又非急递,再等等看”,朱由检又等了半月,到四月的时候,依旧没有官员自荐。 朱由检一度怀疑是不是高弘图从中作梗用各种手段阻止官员竞选。 但朱由检很快便否定了自己这个怀疑,毕竟高弘图再是当朝首辅也不可能一手遮天,让所有的高官都听他的话不参与竞选。 朱由检只得亲自去通政司看,当他看见一本写有“江西巡抚丁楚魁上白鹤祥瑞现赣江疏”,不由得大怒: “高弘图说此人颇为机敏,有实干之才,如今内阁首辅竞选之际,他不上奏疏自荐,却上这种哗众取宠的奏疏,算什么实干之才!” 通政司左通政吴贞毓自己也是内阁首辅竞选者,自然也忘不了在这时候捅高弘图一刀: “高阁老主持内阁后,选的抚臣多有不称职之辈,只一味歌功颂德,陛下请看,这些全是最近蜂拥送来的各省巡抚奏疏,皆是什么白鹿出现,一尺长的麦穗出现等等。” 朱由检听出了吴贞毓的话外之音,但没有说什么,却把这丁楚魁的奏疏打开仔细看了起来。 这一看,朱由检就全明白了!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七章 儒家理学是原罪 朱由检记得很清楚,当时他在朝会上说的是让外朝督抚与在京各部堂官以及内阁首辅皆上奏疏陈述自己的政治理念,尤其是如果成为内阁首辅后如何治理大明帝国。 但朱由检不知道是内阁传达错了意思,还是官员们依旧还是不太习惯直接表达自己。 使得官员们自荐做内阁首辅的奏疏表面上看去就很像是讨好自己的奏疏一样。 朱由检尽量让自己认真地去看丁楚魁这篇献祥瑞的奏疏。 但他不得不承认丁楚魁奏疏的开篇真的烂,即便单纯以献祥瑞的目的来看的话,有一半的内容在写白鹤是如何的美,最后笔锋直转说陛下是如何的英明,然后才提了一句: “臣自知愚钝粗鄙,学术浅陋,但若蒙陛下不弃,或可忝居内阁首揆,当必忠心谨慎以奉君父!” 就结尾一句才点了题,表示自己想当内阁首辅。 而且如果当了内阁首辅一定会忠诚于自己这个皇帝,会小心谨慎行事。 朱由检现在才算明白,不是这些大明官员不想当内阁首辅,不敢表达自己。 而是他们领会错了自己的意思,同时还本能地喜欢用自谦的方式来委婉含蓄的表达自己不是很想当内阁首辅,但是如果当了一定不会辜负陛下和百姓们什么的。 这些官员以为用讨的吉利越好称颂自己这个君王越好而把自己表达的越谦虚就越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内阁首辅, 坦白讲。 朱由检读完丁楚魁这篇奏疏还是挺辛苦的。 朱由检不是一个古汉语特别强的人,毕竟他在后世是理科出身。 他现在能咬着牙看完这满篇废话还极为拗口用了八个排比句去形容白鹤神态的奏疏不可谓不容易。 朱由检很累。 但让他更心累的是,他没有从江西巡抚丁楚魁身上看见半点适合做内阁首辅的影子。 先不说其奏疏都写的不够意思明白。 即便是在对内阁首辅这个职位的认识方面都有所欠缺,只知道讨好自己这个皇帝,以为讨好自己这个皇帝就一定能得到首辅之位,甚至以为自己选内阁首辅是看重是否忠诚谨慎。 “忠心谨慎是为人臣之德,不是内阁首辅也当有之,是内阁首辅更当有之,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若是做了内阁首辅能干什么,而说自知愚钝粗鄙,学术浅陋,既然知道自己不行那何必写这种没用的自荐奏疏!” 朱由检气得将丁楚魁的奏疏摔在了桌上: “去把那些献祥瑞的奏疏全都拿过来,如果朕所料不差,应该差不多这些都是他们的自荐疏了,只是自荐疏变成马屁疏,好像朕是要他们上奏疏夸朕一样,可明明朕是要让他们夸夸自己!” 左通政吴贞毓不由得红了脸,尴尬地笑了笑。 因为他自己的自荐奏疏虽然不是献祥瑞但内容也差不多是称颂自己陛下英明。 因而当朱由检这么一说后,他便把自己的奏疏悄悄地塞进了袖子里,把一堆其他官员呈递上来的奏疏放在了朱由检面前。 朱由检虽然知道这些奏疏只怕八成和丁楚魁的奏疏差不多一样废话连篇,词不达意。 但他还是想尽量咬牙看下去。 他就不相信不能从这么多奏疏中找出一两个适合内阁首辅的官员。 可惜的是,朱由检看了老半天也没看出几个有价值的。 有的先把自己这个皇帝的功绩称颂了一番,然后表明自己如果能成为内阁首辅会很幸运。 有的则是把整个大明歌颂了一番,然后表示如果自己当内阁首辅一定会让陛下远迈尧舜,成为千古圣君。 有的则是表示自己当内阁首辅一定会让天下的人好好孝顺父母,做到兄友弟恭,忠孝仁义。 朱由检越看越烦躁,他不知道这些身居高位的许多大明官员到底在想什么。 “真是一群尸位素餐的家伙,这些读了数十年的书,到底有没有认真想过自己要为大明做什么,他们难道只读四书五经不成。” 朱由检自己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心道:“好像从举业开始,读的的确都是四书五经,考的也四书五经。” 在此之前。 朱由检很少关心吏治尤其是大明官员的整体质量。 毕竟之前一直是各种内忧外患不断。 但现在天下基本稳定后,尤其是在此刻,他才发现大明的官员原来已经无能到这种地步,即便是督抚六部堂官这些大员都只知道溜须拍马迎逢圣意而已,并不清楚自己的政治理想是什么。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儒家理学! 儒家理学只培养出了一帮君子,甚至是道貌岸然虚情假意的伪君子,但却没有明确教育一个儒士如何成为一个好官。 朱由检很失望地离开了通政司,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何自己一个后世社会里的普通大学生公务员在这个时代也能和这些家伙板板手腕了。 原因无他,在如今的大明王朝,在心学又被理学压下去后,几十年来大明的官员们已经不知道去主动思考自己应该为这个家国做什么了,在他们眼里面,内阁首辅就只是一种政治地位的象征,而不知道坐在了这个官位上需要做什么。 “陛下,这是李明睿的自荐疏”,朱由检得到了李明睿的自荐疏,见文疏上没再写什么祥瑞和对自己歌功颂德的话,也没有说自己可能不适合当内阁首辅,只说自己如果成为内阁首辅会有什么样的目标。 “三年内让大明再添一个省的建制,五年内让大明每一位子民都能吃饱饭!” 朱由检总算是笑了起来:“这才是作为一个官员应该有的自荐疏,只需要告诉自己你自己想让大明变成什么,甚至说说自己以往的政绩都可以,但别全写废话。” 左通政吴贞毓不由得暗自庆幸还好自己能提前得知陛下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然就也会被陛下丢在地上而与内阁首辅擦肩而过。 不过,朱由检也懒得明着把自己的看法公布出去,在他看来,或许大明的官员才经历一些事情后才会明白,帝国现在已经不需要规规矩矩而没有灵魂的官员了。 正文 第五百六十八章 大明多了一个县 在朱由检审阅来自大明官员关于竞选内阁首辅的自荐奏疏时,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与李定国部已进入蒙古喀喇沁部境内。 这是大明军队在时隔多年后第一次主动进入蒙古活动区域。 喀喇沁部不是一个很大的部落,但因临近大明边界,对大明也时常有侵扰之害。 不过,这一次大明主要针对的是科尔沁部。 因而,只要喀喇沁部不主动来挑衅大明军队,大明军队也不会对其怎么样。 近卫军第二军与李定国部在进入喀喇沁境内后,除了派出斥候警惕周边敌情外,并未派出精干斥候侦察喀喇沁部王庭所在。 但大明军队在从出古北口一直行进了五六十里,一直到一处名为青松的废城时,皆未遇到喀喇沁部的蒙古骑兵袭扰。 明军便继续前行,十万兵马犹如漫天浓云一般覆盖在无垠的草原上。 随着春季的到来,草原上已是水草丰满,饿了一个冬季的野狼也开始探出了半个脑袋,但如今明军一出现,即便是野狼也要退避三舍。 从古北口一直到开平卫以前都是大明的领地,即便是现在的青松城也是当年徐达、蓝玉等辈在追击蒙古残兵时于此修筑的城堡,但如今早已被废弃百年,城墙已风化成沙砾堆。 按照大元帅府现在的军事战略,这青松城一占据便不会在废弃。 因而在到达青松城后,兵团巡抚官张煌言便立即任命孟森为青松县知县,在此重新筑城移民。 在大军出征之前,大明内阁便已下达钧令于各省,着山东、江西、浙江、南直隶等人口密度比较大的州府号召商团和百姓垦殖关外。 原本历史上的闯关东是在清末光绪以后,汉人才被清廷允许出关种田,但那时已经为时晚矣,许多肥沃的土壤早已尽归沙俄之手。 而如今大明足足提前了两百多年! 按照内阁钧令,只要愿意随大军出关,商团和百姓个人便可以分配土地,且不限制土地面积,有多少分多少,其土地上的人口(主要指非汉人)、矿产、草木乃至牛羊等畜牲皆为其私有。 初始虽然应召出关的商团和百姓不多,但也有几个比较胆大想闯一闯的商团和一批带着掘金精神的百姓向当地官府递交了申请,一路随大军北上。 其中主要的商团还是皇庄。 皇庄如今算是大明最大的商团,麾下有土地无数,遍布整个大明各省,皇庄掌控的佃农数量也远远多于其他官僚地主与庶民地主控制的佃农数量。 如今,皇庄又从四川、福建、江西、山东等地招募了一批有十余万的百姓随着大军出关垦殖,其规模远远大于其他商团。 孟森成为青松县知县后便带着这些商团头子和百姓个人以及自己的属吏官兵从青松县北边出发一直纵马到了柳河边才停了下来: “以这里为半径,周围之地皆属青松县管辖,将石碑拉来,立在这里!” 孟森一声令下,其属吏便立即带着官兵拉着一车早已准备的石碑过来,在河岸边挖了坑后,便将半丈长的石碑打了进去,压实之后,官兵便开始以此为起点拉铁丝打木桩,沿着柳河边一路打过去。 孟森则往回看了看,指着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现在你们有马的骑马,没马的就跑,有弓箭的就射箭,按照预先你们所缴纳出关第一笔地税的多少分配的序号开始选择你们自己的领地,同时时间也按照你们缴税时辰等级为限制!” 说毕,第一序号的皇庄代表余英时便穿着骑马走了出来:“孟县令,那余某便开始跑了?” “你跑便是,不过余老兄,本官可把话说在前面,如今内阁规定关外之地暂按地域大小征税,所有草原地等于关内山地,也就是说,你自己选的地域如果是戈壁沙漠但只要有一百顷就得按照一百顷的山地征税,所以你自己到时候跑错了方向就别怪孟某没把话说明白。” 因皇庄是皇帝的产业,余英时算得上为皇上做事的人,所以孟森也不得不先提醒他两句。 “多谢孟县尊提醒,余某身上担着皇差怎么能不小心些,出关前已经把这一带的地理风水记在脑子里了”。 余英时说完就带着青松县户房属吏策马扬鞭奔了出去。 待两个时辰后便又从另一个方向跑了回来:“刚才有马蹄印的地域内皆是我皇庄的领地,还请孟县尊立案。” 孟森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就把文书拿出来写上地契盖上公章交给了余英时。 紧接着,便是其他商团也相继按照缴税的多少开始自己圈选土地。 个人百姓是不用缴费的,会在商团圈选土地完毕后由他们来圈选属于自己的土地,以一个时辰为限,自己能跑多远或者能走多远就算自己的土地。 很快,从古北口到柳河边的整个青松县境内的草原便有了自己的新主人。 大明的商团百姓开始在这里开发属于他们的土地。 汉人向来是勤劳的,而非是靠劫掠去不劳而获的群体,诺大的江山也不过是一点点的耕耘扩展出来的,非是只有屠刀才能扩张。 商团与百姓在青松县分得自己的土地后便开始了自己的耕耘,有的商团在这里开始建立自己的畜牧基地,准备供应军队与民间对马匹乃至牛羊的需求; 也有的商团在这里寻找到了煤矿与铁矿,开始了自己煤矿与铁矿基地建设。个人百姓大多数选择在这里开垦出农田,也会圈养家禽牛羊。 余英时作为皇庄代表,受皇庄上层即朱由检的指示,主动承担一些公共事业,在青松县建立了第一所新式学堂,命名为青松学堂。 当然,要在地广人稀的青松县建立农业与工业基地,最需要的还是人口,周围的牧民被强征为了各领主的佃农。 按照青松县的规定,领地里的一切都是属于领主所有,某一领地里的牧民及其他们的马羊乃至帐篷也自然被领主没收。 商团们会强迫他们放弃传统的游牧生活方式,将他们安排在领地内的固定棚屋居住,且编户成册,规定其工时与薪奉待遇,由自由的牧民变成为商团的工人。 但草原上人口稀少,单单是青松县内的牧民满足不了商团的需求,一些商团开始组织武装团队去周边掳掠牧民回青松县强行逼迫其改牧为民。 青松学堂是皇庄搞的福利性教育机构,关内的汉人自然是不愿意也不需要来到这只有几间破瓦房的学堂读书的,也只能把许多牧民的孩子抓来逼迫其学习汉字学习汉语。 虽在掳掠时发生一些冲突死几个牧民,但大多数牧民在青松县被编户为民后也没再反抗。 对于他们而言,为部落首领当农奴或许还没有现在当青松县的底层庶民强,至少只要老老实实干活就可以获得报酬,可以用报酬买到粮食与布匹还有盐巴,不用担心其他部落掠杀甚至被奴隶主迫害。 关键是自己的孩子还能同汉人的孩子一样穿着布袍长衫彬彬有礼,而不再是脏兮兮在草地上为部落首领挤羊奶。 但是,很快喀喇沁部落的上层贵族们发现不对劲了。 正文 第五百六十九章 设立漠南总督 朱由检刚听取完宋应星关于大明军械所北迁的事宜汇报后,就见徐昭华把一封奏疏递了过来: “恭喜父皇!” “朕有贺喜?” 朱由检颇为惊讶,微微一笑,顺手将半盘红润的樱桃递给了徐昭华。 “大明多一了个青松县,现内阁暂拟为顺天府管辖”。 徐昭华将半颗樱桃含入丹唇之类,莞尔笑道。 朱由检细看了一会儿奏疏,才开口道:“甚好,但青松县划为顺天府不太合适,如今那块地方就等于是在关城外建了一座城; 无山川为阻,随时会被鞑虏劫掠; 不只是青松县,出关后新筑的城池都得考虑军事安全问题,去把大元帅府的枢密副使兼总政治处主任马士英与内阁首辅高弘图唤来。” 朱由检忽然意识到关外不比关内安全,蒙古各部落的军事压力仍然存在,如果大明冒然在关外筑就城堡开垦基地,很容易遭受到这些蒙古骑兵的袭扰。 但大明近卫军是野战部队,不可能做到防守每一处城堡基地。 因而朱由检便想着加强一下这些地方的军事职能,于是朱由检便立即召见了大元帅府的军队内部组织负责人马士英与政治内部组织负责人高弘图。 “关外不比关内,各府州县乃至省都得有一支足够强大的驻守军才行,这些地方的首官必须是军政都擅长者,且要随时做到能应对蒙古骑兵进行军事打击; 因而,朕觉得应该在关外设立总督而不设巡抚,由总督统管整个省内的军政大权,总督在军事方面向大元帅府负责,在政治方面向内阁负责,你们意下如何?” 朱由检说完便问向马士英和高弘图。 “微臣同意陛下的意见,但总督以下的各新设府州县的官吏必须由内阁任免,赋税也必须统一交由内阁,粮饷也由内阁拨发,如此以区别于唐时之节度使,避免藩镇出现。” 高弘图这么一说,朱由检也没有意见。 按照他的意思,在关外设立的总督的确当不同于唐朝的节度使,赋税与官员任命权依旧握在朝廷手里,包括军队系统的官员任命,不过总督可以一省之全权节制军政大事而已,于战区制时总督区别不大。 唯一不同的是,战区制时总督主管军队内部政治思想工作。 而现在关外的总督则是将总兵与总督的职责全部兼任起来,且不限制总督所领兵马多少。 总督可以自己招募兵马向朝廷大元帅府报备受朝廷任免其军官。 这与万历时期的李成梁差不多,权力肯定比关内的总督大。 后期中央控制力下降后可能也会出现拥兵自重的现象,但这是没办法避免的事。 现在为了统筹力量保住扩张成果只能增加关外地方官权力。 而至于以后出现地方做大那也只能是中央无能的结果,或许以中央还能通过各种手段改变这种方式,朱由检考虑不到那么远。 他现在只有一个目的,便是让汉文化延伸到更广阔的地方去。 即便以后大明中央朝廷真的被其他汉人取代了也无所谓,至少那个时候整个汉民族拥有的江山比现在广袤。 那样也就够了。 很快。 内阁便会同大元帅府圈定了肯特汗山以南,今天乌兰巴托到大同一线以西的区域为漠南省,设漠南总督于双泉海。 即现在的乌兰巴托。 陈子龙被朱由检任命为第一任漠南总督。 全称是资善大夫骠骑将军大元帅府漠南都指挥使兼右都御史兼兵部左侍郎提督漠南军政事。 官居二品。 毕竟移民扩疆是他先提出的,自然便由陈子龙先做第一个关外总督。 看上去权力很大。 但在大明开启对外扩张模式的初期,即便是紧邻关内的漠南也不过是人烟稀少的草原与沙漠戈壁地带。 …… 漠南的区域不只是蒙古喀喇沁部。 但现在喀喇沁部的贵族们对于大明的扩张感受是最明显的。 他们本能地认为明军远征科尔沁部会同以前的明军出关征伐一样来了就会回去,所以他们选择的是避开明军锋芒,提前把王庭迁徙到了离大明旧官道稍远的地方。 但是喀喇沁的贵族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部落牧民在有失踪的现象,甚至有时候一两天之内就消失了上百牧民。 这个数字对于人口基数不大的喀喇沁部而言不是一个小数字。 最初是青松县的商团强制性掳掠了这些牧民,但后来也不知是谁开始传播了去青松县可以吃饱饭还能有钱挣,使得这些牧民开始主动往青松县逃亡。 喀喇沁的蒙古贵族们和关内的地主一样也是靠底层的牧民养着的,牧民少了,他们的财富自然也就少了,甚至他们连劫掠财富的军事力量也会跟着缩小。 所以,喀喇沁的蒙古贵族慌了,他们一开始只是严禁牧民逃亡甚至不惜以残杀的方式警惕自己的牧民。 但蒙古的户籍管理素来没有大明完善,牧民依旧还会大量逃亡。 除此之外,大明商团现在有了地盘,最缺的就是人口劳动力,也依旧不停地通过各种方式劫掠牧民。 这么一来。 喀喇沁部的蒙古贵族实在是受不了,也越发意识到这种现象和大明有关。 喀喇沁部便不再避开明军锋芒,而是派人来主动了解大明现在在漠南做什么。 他们没想到大明没有离开喀喇沁部,而是在喀喇沁部与古北口接壤的青松驿一带筑城修路,甚至柳河边已经出现了大批聚居村落。 “大汗,这就是汉人们的青松城,他们想把我们的草原变成他们的城镇农田,你看那边全是他们新恳的耕地。” 喀喇沁部的首领孛罗忽里在自己一名千夫长的指引下悄悄来到青松县城附近。 孛罗忽里看了后不由得笑道:“这些汉人现在倒是颇为大胆,种田不在关内种,来我们的地盘上种,就不怕我们的骑兵将他们抢个精光吗,正好如今牧民少了许多,牛羊也都少了不少,本汗正想着越过古北口打打秋风,如今倒好,就打这里的秋风,还不用打点那些守城的汉人军官,立即召集我们的部族,明日奇袭青松城,抢走这里所有的人还有畜牲!” 孛罗忽里开始垂涎起大明青松县城的财富,便聚集大军准备攻击青松县。 毕竟现在明军主力已经北上,在他看来,这青松县就如同送到他嘴边的肉。 正文 第五百七十章 大明帝国体制下的二等公民 在这个时代,不只是汉人没有太强烈的民0族意识。 此时的蒙古牧民也没有太强烈的民0族意识,甚至比汉人还要淡薄。 因为他们从本质上就是蒙古贵族的财产,他们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会被那个崛起的部落所统治。 尤其是在元朝以后,蒙古各部落已十分分散。 如今明军的出现,让他们成为了大明商团奴役的佃农工人后,也就没有太大的反动性。 里克尔是喀喇沁部落的一普通牧民,现在他已经成为了青松县浙江温州丰和商团的契约工,同时又是青松县在编的二等公民。 大明内阁已重新修订大明公民制度,不再以肉体消灭的方式来解决其他非汉族群。 而是以公民等级制度来区别原来的汉民与新同化的汉民即现在像扎克尔这种牧民。 毕竟帝国发展最需要的不仅仅是土地也有人口。 如今随着数十年的战争后,人口减少了许多,作为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政权自然是要用剥削方式代替野蛮屠杀方式的。 这不是圣母,而是让帝国有更多的剥削群体与长久的剥削基础。 毕竟原有的汉民会由普通的庶民升级为小资本家,他们的劳动力价格会上升,福利待遇会提升,一些高危工作需要大量廉价的劳动力去完成。 而这些廉价劳动力自然只能是二等公民甚至将来还会有三等公民。 一等公民与二等公民的差距是在于生命财政安全与福利待遇以及公民权利方面。 帝国五品以上的官职不能由二等公民担任,也就是说安禄山在大明最多也只能当个六品官,甚至连六品也不行。 因为除特殊贡献外,二等公民不具备参加科举资格与参军资格。 不仅仅是这些,还有其他二等公民不能享受的待遇。 甚至在法律保护方面,只有同等公民之间与当下一等公民侵犯上一等公民利益时才具有法律效应。 一等公民侵犯二等公民生命与财产利益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官府会不予追究。 之所以这样,原因无他,一等公民为大明之崛起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而二等公民只是亟需大量廉价劳动力的帝国不想一种有智力的同类物种白白地变成枯骨而已。 但帝国还是要强制二等公民同化为汉民,以彻底消除其反抗的思想源泉。 若干年后,他们会忘记他们本来的历史。 “因你以前是兴州人,故你现在姓辛,你现在住青松城东,取名便叫辛青东,你的儿子从此也不再叫七朵云,你有权力为你儿子重新取名,快取名!” 里克尔,现在应该叫辛青东的他一来青松县城便被自己的雇主领去县衙的礼房属吏改了名姓。 他没有反抗,他对于名字没有看得那么重,但当青松县的礼房书办让他给自己儿子从新取名时,他还是认真地想了想,用蒙古语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他为自己的儿子取了一个名字叫辛云。 “这是你和你儿子的名字,这是本官最后一次给你说蒙语,从现在起,你是我大明的二等公民,只能用汉语识汉字明白吗,如有违背,一经发现鞭笞十下!你也可以举报其他人,可得赏银!” 青松县县衙礼房书办将两张写有“辛青东”与“辛云”的字帖给了辛青东。 魁梧的辛青东小心翼翼地把这两张纸揣进了刚换上的短衣里,虽然是青松县城的二等公民,但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如今还知道自己新名字的字样,他也非常激动和开心,甚至当他看见自己儿子坐在木凳上和其他新改了名的孩童一起念着三字经时,他不由得有些热泪盈眶起来。 他觉得自己儿子或许有一天能像礼房的那位书办老爷一样高高在上,可以写出美丽的字来。 辛青东很喜欢现在这种忙碌的生活,虽然给雇主打工很辛苦,但至少每天还能管两顿饱饭,虽说是红薯加足够的盐巴,但相比于以前饥肠辘辘的生活,已经算是很好的待遇。 月底的时候看见叮当响的精致银元发放到自己手里时,他甚至激动地想给雇主磕头。 因为他愿意成为大明的公民,所以有八小时工作制的权利,因而在下午申时过后,他还能有很长的自由劳作时间,他应征了官府修建城墙的工作,每天需要把一包包百来斤重的搬到各处城头去,他一般要做到夜深时才回家,因为官府给的薪酬方式是做得多得的多,他想多挣些钱,给自己买套房子。 现在的他一家还是租住在雇主的棚屋里,每一个月要交一银元,对此他很不满意。 但偏偏官府不准许有任何鞑靼元素,不准穿元服不准住帐篷,因而他只能和自己的家人暂且住在棚屋里。 而青松县城有专门建房售房的商团,这些商团建设的标准公寓皆是水泥板房,看上去比棚屋要高档得多,关键是能挡住风沙雨雪,所以他现在做梦都想得到这样的一套平房。 辛青东现在每日一早便会带自己孩子去青松学堂,用学来的蹩脚汉话交待了自己儿子几句后就会去雇主的领地里做工,吃完中午饭后就会急匆匆地感到县城干活。 在这一路上,他会遇见在田里耕种的一等汉民和在城里做生意的一等汉民,遇见这些人他都会小心翼翼些,因为他有同伴因为抢劫了一名一等汉民的财物被直接腰斩,到那时他才明白这些看上去温顺善良的人是比自己这类二等汉民高一等的贵族。 是的。 辛青东已经把自己当汉民,而且是二等汉民,这也是里正老爷告诉他的,说他们这些人本就是被昔日犯了罪的汉人被逐到了草原上而已,如今大明英明的皇帝陛下是来宽恕和解救他们的,所以才会收纳他们成为大明的二等公民。 而真正罪大恶极且带有不可饶恕之原罪的是那些依旧在残暴制造杀戮的的部落贵族们,那些本该是被打入地狱的恶徒。 因为普通牧民对部落奴隶主天然的阶级仇视感,再加上来到青松县城后的不同待遇,所以辛青东很认可这种观点,所以他坚持认为自己只是被那些恶徒牵连的汉民而已。 他很憎恨这些部落首领,在他看来,若不是他们,他也可以成为一等公民,有自己的土地和公派的房子,而现在他要想有自己的土地和房子得付出高昂的价格。 尤其是在被集中汉化教育和揭发部落贵族罪恶事的教育一段时间后,他才明白原来那些部落首领做了那么多恶事。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一章 敌袭 因漠南总督即将到任,青松县知县孟森特此下令要在十日内筑造好混凝土城墙。 所以,县衙便加高了工人酬劳,为此,辛青东比以前更加卖命。 他早早地就来到了北城段,将一包包水泥迅速地扛到了城墙上,而每当在歇气的时候他都会看看泥瓦匠们是如何砌城墙的,他不明白为何这些从南方来的泥瓦匠现在筑城墙会把各种石子、泥土混合在一起,浇筑在用木板和铁条构架的立体空间里。 但辛青东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样修筑城墙真的很快,比夯土要快得多,而且只短短数日后便会坚硬如铁,他曾试着用小刀去凿完全凿不破,甚至他还亲眼看见近卫军用火炮轰击过,也很难炸开这种没有砖缝且通体光滑的城墙。 辛青东又将一包水泥扛了过来,他不由得再次看了这泥瓦匠一眼,他很羡慕他们可以拿到比自己多一倍的薪酬,甚至即便是赶工,县衙的官老爷也会亲自来慰问他们,他真希望自己可以成为这样的人。 让辛青东更羡慕的是城内巡逻的近卫军官兵,来了青松县这么久,他已经知道这些近卫军官兵都是帝国最值得尊重的勇士,即便最普通的士兵也是官身,和县衙那些举人老爷一样尊贵,而他们也是最不可靠近的,尽管他们有时候会表现的很亲民,但辛青东亲眼看见他们将不遵从规矩的牧民腰斩。 因而,辛青东不敢靠近他们,他只能远远地看一眼。 但就在此时,一名在高台上手持望远镜的近卫军士兵突然大吼了一声:“敌袭!” 而离这近卫军士兵的辛青东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他本能地想要找自己的马和战刀,却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一名汉民,没有马和刀,他已经没有保护自己家园的责任,而帝国有专门军队护卫家园和百姓的安全。 沉闷的钟声不停地响起,整齐的脚步声传来,百来名近卫军官兵跑上了城墙。 “走开!” 辛青东被一名近卫军士兵拉到了身后,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不用冲在最前面。 渐渐的。 远处已出现清晰的鞑子骑兵的影子。 为首的是一名叫做库列的千夫长,辛青东认识他,甚至清楚的记得就是这名叫库列的人抢走了他的女人,但为了能活下来,他选择了隐忍,毕竟库列是大汗的亲侄子,是他招惹不起的黄金家族成员。 但现在他明白这些人不是什么尊贵的人,而是罪大恶极的强盗。 看着那些狰狞着脸,眼中全是贪婪之色的鞑子骑兵,辛青东第一次觉得这些家伙是那么的令人生厌。 他看着这些一个个表情凝重的近卫军官兵,心里踏实了些,他很希望这些近卫军官兵能击退这些鞑子骑兵。 因为他不想自己在青松县城的平静生活被打破。 不只是辛青东,当喀喇沁部的鞑子骑兵在出现的那一刻起,所有青松县的居民都感到了压力,都希望驻守在这里的近卫军官兵能击退这群鞑子骑兵。 这里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家园,他们在这里已经付出了自己的汗水和心血,他们不希望鞑子的出现把他们辛勤劳作的成果全部毁坏。 而他们唯一能倚靠的便是近卫军官兵和城内商团的武装力量。 青松县知县孟森立即启动了应急预案,他早已准备好了会遇到敌袭的这一天,因而在钟声敲响的那一刻起,他就急忙命人封锁了城门。 孟森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书生知县,近卫军出身的他具备丰富的军事经验,在知道敌袭的那一刻起,他并没有感到恐惧与害怕反而是一丝兴奋。 他知道要想在这草原上立足,要想让青松县城在这广袤的草原上稳步壮大,光靠坚固的城墙是不行的,依旧得用敌人的人头才能筑造起最坚固的城防,才能让青松县真正实现安宁与繁荣。 青松县的近卫军官兵合计只有三百余人,两百步兵,一百骑兵,而且皆是近卫军的乙种部队,但依孟森现在的观察来看,逼近而来的喀喇沁骑兵约莫在两千骑左右。 因而,尽管孟森相信自己能够守住青松县城,但他也没有掉以轻心,一边命一百步兵上城墙协助各商团武装防守。 而他自己则亲自带着一百步兵和一百骑兵出城迎战这喀喇沁骑兵,他不得不出城迎战,因为青松县城的主城还没有完全修筑完成。 喀喇沁骑兵越来越近,马蹄踏在碧绿的草地上发出一阵阵闷雷般的响声,直震的人心里发慌,仿佛一口气提不上来一般,而那银晃晃的战刀更是冷得人仿佛就被冻住了一般,只恨不得把整个人都钻进城墙里。 许多百姓们还是第一次遇见骑兵,他们开始有些后悔来这关外闯荡,即便是辛青东此时也有些忐忑,看着不过百来人的近卫军,他很难相信他们能挡住那些在草原上体格彪悍的勇士们,而且他们还只拿着火器,即便有骑兵也不过只是百来人。 但他也没想到这些近卫军官兵并没有感到惊慌,反而沉着淡定地等着库列的出现,尤其是那位太爷居然也亲自上阵,不是说汉人的官都是不会骑马的吗,怎么这位太爷还能拿那么重的大刀。 喀喇沁部千夫长库列带着骑兵自己的骑兵纵马而来,见眼前不过只有数百明军,他也就更加放心,毫不犹豫地拿出了短弓,准备开始射击,但他也知道明军火器犀利,所以他才不断改变着方向,同时也命令自己的部下分散攻击。 近卫军步兵这边也开始了射击,崇祯二十二式制式线膛枪迅速地将一颗颗铅弹射击了出去,且能不停地射击,一枪接着一枪,这些喀喇沁的骑兵便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 库列没想到自己还没冲到两百步以内就死伤了上百骑,他不由得大为震撼,本着打不过就跑的原则,他立即带着自己部下急速掉转方向沿着其他方向杀去,而近卫军骑兵这时候则在孟森的带领下亲自冲了上来。 正文 第五百七十二章 经略漠南 近卫军骑兵一追上来就迅速将震天雷丢了出去。 片刻间,便是轰然一片炸裂之声响起。 数名喀喇沁骑兵被炸飞了出去,连着战马也跟着如爆炸后的气球一般碎裂开来。 库列也听到了剧烈的爆炸声。 回头一看,就看见自己后面的骑兵已经大乱,他吓得也忙调转马头撤离青松县城。 喀喇沁骑兵自然不比满洲骑兵。 如今的蒙古铁骑早已没落。 这些喀喇沁骑兵也不例外,他们更像是打家劫舍的强盗,虽然骑术精湛,但已没有任何军魂。 一见自己死伤无数,也没了抢劫青松县城的心态,直接就仓皇而逃。 但如今。 明军也不会再让他们任意出走,近卫军骑兵继续追了上去,逮着一个落了弹的喀喇沁骑兵就当场一刀斩成两半。 等到夜幕时分,近卫军一百来名骑兵才撤了回来,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两百余颗喀喇沁骑兵的人头。 一场发生在青松县城下的保卫战就这样结束。 辛青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没想到近卫军数百官兵就能打得库列狼狈而退,还留下了三百余具尸体。 但近卫军的官兵没有对此感到有多么的兴奋。 喀喇沁的骑兵在这个时代已经不过是二流骑兵,在鸟铳大行其道的时代就遭受到沐英、戚继光等的重创,何况如今近卫军已是线膛枪时代。 因而,对于已经战胜过满洲铁骑的近卫军而言,这样的胜利的确算不上什么。 但对于余英时等商团和百姓而言,近卫军的胜利无疑增加了他们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的信心。 因而全城的人都欢呼了起来。 辛青东也感到很高兴,因为就因为近卫军击退了喀喇沁骑兵,领主多发了一个月的薪酬。 但总的而言,这也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大明的青松县城总算得以继续在草原上存在,汉文明的种子得以继续在这片土地上播发。 商团武装更加明目张胆地劫掠喀喇沁部的部众与马匹黄羊。 辛青东也被自己的领主雇佣为了家丁,负责替领主去劫掠喀喇沁部,与他一起的还有数十个人,这里面有汉人也有昆仑奴还有红毛番、 他不知道自己领主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些人,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些人都是只认钱的亡命之徒,为了高昂的薪酬不惜奔赴到数百里之外袭扰蒙古各部。 辛青东自己也成了亡命之徒,因为他发现给雇主劫掠人口和畜牲比做工还要赚钱,虽说也会有危险,比如会被一些部落骑兵包围而脱不开身。 但为了更多的财富,他也只能选择做领主的雇佣兵,为领主劫掠人畜。 甚至有比较强大的商团和个人还专门从事劫掠人口的职业,将蒙古各部的牧民抢来后再高价售卖给其他需要劳动力的商团,以此获得利润。 如今大明不是以前那个趋于保守的农耕政权,为满足资本的原始积累,他自然是要不停地进取的,靠掳掠大量廉价劳动力与获得大量土地来满足自己扩大生产规模的需求。 关内的蒸汽工业革命已经开始了。 大批新行业与新事物不断出现,社会财富值不断增加,但也伴随着大量落后的产业的倒毙和关内人力成本与土地成本增加,因而越来越多商人不得不把追求利益的方向转移到关外来,甚至不得不用最野蛮的方式去获得更多的资本利益。 因而尽管喀喇沁部在偷袭青松县城失败就不敢再招惹大明,但大明的商团们还是会主动去招惹他,甚至大明军队也会主动去招惹他们。 陈子龙在到达青松县城后当即就下令要铲除强盗般的喀喇沁部,理由自然是喀喇沁部竟敢投降青松县城,明目张胆地挑衅大明的军威。 喀喇沁部的可汗孛罗忽里在得知的两千骑兵大败而回后也不敢再招惹明军,只得把部落往更远的地方迁徙。 甚至孛罗忽里害怕被大明报复,还派人出使大明,希望可以归顺大明,愿意尊奉大明为主,不想做大明的敌人。 但使者被陈子龙给截住了,且作为漠南总督的陈子龙态度十分强硬,不但斩杀了喀喇沁部落派出的使者,还表示将若其他部落敢收留喀喇沁部落,他陈子龙将一并剿除。 陈子龙的态度符合大明现在的利益,因而商团和百姓们是积极支持他的,这个支持最直接的体现就是朝廷是支持他的,陈子龙得以在漠南顺利的编练新兵,以原有近卫军预备新兵为基础成立了漠南第一军。 陈子龙自己作为漠南第一军最高统帅,开始带着这支刚刚组建不久的大明二流军队征伐喀喇沁部,虽说名义上是征伐喀喇沁部,但其实是蚕食漠南。 与漠南军同时行动的还有各商团武装,陈子龙鼓励他们继续非大明领地以为的区域内劫掠生产资料,且表示只要他们自己劫掠到的人口和财富便承认他们占有的合法性。 于是,从崇祯二十四年开始,整个漠南的草原上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明军或汉人武装商团在各处出没,疯狂扫荡着整个漠南,小的部落被直接消灭,大的部落被打得落花流水而不得不选择迁徙到更远的地方。 也有几个比较大的蒙古部落还敢联合起来与漠南军对抗,但漠南军虽然是大明二三流部队,但武器也十分精良,且背后又大量财团支持,蒙古骑兵也依旧不是他们的对手,基本上也只有惨败而归的份。 而在漠南军与商团武装进军的步伐中,伴随而来的也是大明领地的不断扩充,越来越多的商团和百姓出关,开始在这片广袤的草原上拥有了自己的领地,贸易也开始逐渐延伸到这些地方,银行与赌场还有青0楼开始兴起在大漠之上。 近卫军主力第二军第二兵团和李定国部此时则走开拓疆土的最前面,在占领青松县不久后,他们又占据了古城接着是滦河。 现在,他们已抵达到开平卫。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三章 占领科尔沁 如果是在永乐年间。 开平卫才是大明帝国在漠南边疆的终点。 从古北口即密云后卫以北到开平卫以南的整个滦河流域的一大片沃土本就是大明领土。 只是后来在宣德年间,因为文官集团的短视主动放弃了这些领土如同放弃交趾一样。 文官集团主导的朝廷总是没有进取心的,也只知道尽可能缩减朝廷运作成本来制造盛世。 这种短视导致了现在的大明帝国现在不得不重新用钢刀与钢枪收回这些领地还得重新开发。 也就是说,现在大明近卫军来到开平卫不过只算是收复曾经的失地而已。 当然。 开平卫附近的朵颜三卫即兀良哈部落也没有很好利用开平卫,使得如今的开平卫城也依旧不过是一片废墟。 喀喇沁部落是相对比较小的部落,因而在知道明军主力出现时不会主动进攻。 但兀良哈是大明从辽东到宣府接壤的蒙古部落中最大的部落。 而且这兀良哈和科尔沁属于关系比较好的部落,从宣德年间开始,科尔沁部便一直支持兀良哈南下侵扰大明。 如今近卫军进入开平卫后,这些兀良哈部落自然也就没有再像喀喇沁部落那样轻易放近卫军过开平卫。 因而在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与李定国部进入开平卫后便从锦衣卫处得知有三万兀良哈骑兵正往开平卫而来,有意图想吃掉明军。 为此,李定国部主动充当了诱饵,把三万兀良哈骑兵引入了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预先设好的埋伏圈里。 三万兀良哈骑兵被近卫军第二军的火炮给制造了不小的伤亡,等到步兵与骑兵冲锋时,兀良哈骑兵就直接落荒而逃,留下上万具尸体。 大明的军队在战场上已经处于了无敌的状态。 鞑子的骑兵已经没办法能对明军产生任何威胁。 兀良哈惨败后,其部落首领不得不也把部族往辽东方向迁徙。 而大明的军队则没有立即开进,而是在开平卫与大宁州一带陆续选派官员,准备修城垦荒,将这些昔日原本就属于大明的领地重新进行改土分流纳入大明的统治之下。 兀良哈部落三万骑兵惨败的消息也传递到了察哈尔部。 察哈尔部的部落首领非常惊慌,他知道自己的部落已经没办法同大明争锋,而科尔沁又是一个很大的部落,他也无法抗衡,因而他便转而向北边的林丹汗部落发动了攻击,整个部落自然也是往林丹汗部落方向迁徙。 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也就因此顺利地占据了察哈尔部落的领地。 大明在漠南的疆土总算是比永乐年间有所突破而不再是退缩。 在占据察哈尔与兀良哈两个地区后,大明军队也就直接进入科尔沁部落领域。 科尔沁部是整个漠南东北地区最大的部落。 再加上该部落素来和建虏关系密切,所以得到建虏的照顾也颇多,如今在整个漠南地区也算得上是兵强马壮的部落。 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与李定国部也未立即进入科尔沁部落,而是在泰宁卫一带休整集结,同时也是为防止科尔沁部突袭自己后路而做准备。 不过,李定国和焦琏等没料错的是,科尔沁部的骑兵果然有意图偷袭大明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的后方。 毕竟,现在任何一个蒙古部落都知道自己的骑兵不再是大明步炮骑混合兵种的对手。 因而,科尔沁部落也知道即便自己的部落兵强马壮也不能和大明正面抗衡,便也就采取了分路偷袭之术,企图从扰乱大明后方。 不得不承认的是,科尔沁部落的这个对策是很毒辣的。 大明现在新占据了不少地盘,出现了大量的新府州县,这些新府周县自然是防卫兵力稀薄,因而最方便科尔沁骑兵进行游击战术各个突破。 但科尔沁部落不会想到的是,大明已经成立了漠南省,还设立了漠南总督。 如今陈子龙一到任漠南便在东征科尔沁的近卫军主力身后增补了大量驻城兵,且还继续增建了无数城堡与关墙以及交通壕。 大范围的区域则先用铁丝与木栅搭建,而城堡附近则是关墙为主。 整个漠南的大明占领地区的草原在短短半年内已被切割大明用关墙和铁丝网切割成了一个个方块,每个方块间只有一条官道相接,同时每个方块里都有一座中心城堡。 科尔沁骑兵一冲入这些地方就如进入迷宫一般会受到各处城堡的漠南军与商团武装的袭击,小规模的甚至会被直接歼灭,而大规模的则会被近卫军主力给截住歼灭。 科尔沁部只得放弃偷袭大明后方的战术,而不得不也带着自己的部众以及投靠过来的顺治等满清势力往北迁徙。 在得知漠南地区各部遭遇敌袭情况减少后,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和李定国部此时才继续往科尔沁部落区域进发。 科尔沁部落是左翼蒙古中最大的部落,其拥有的领地也是左翼蒙古最大的,因而当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进入科尔沁部后几乎行进了许久才到达了科尔沁部王庭所在的地域。 但此时,科尔沁部大部分主力已随建虏残余势力由鄂温克人主要聚居区进入了奴儿干都司区域即建虏的发家地。 近卫军第二军第二兵团则干脆对叶赫部发动了攻击,将叶赫部的主力予以歼灭后则直接由开原南下与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一起对建虏进行南北夹击。 而此时的科尔沁部与建虏残余势力则并不知道他们已经陷入了被明军南北夹击的处境之中,他们依旧在海西女真原控制的区域前进着。 科尔沁部落首领现在很后悔当初和建虏结盟,他没想到建虏在入关后会迅速衰败到如此局面,他有时候真想背叛建虏和大明结盟,但他又不得不忌惮建虏现在还有完整战力的正红旗和镶红旗。 再加上大明保持着对草原上各部落的强硬态度,使得科尔沁部落首领也只能陪着自己的外亲建虏爱新觉罗家族继续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正文 第五百七十四章 皇后返京 帝国在漠南与关外东北地区的战事在继续进行的时候,朝廷内部关于新任内阁首辅的议论也吵的越来越热。 帝国的官员们其实现在对关外的战事已经不再是很关心,而新任内阁首辅到底会是谁才是让他们神经一直紧绷的事。 朱由检则也知道帝国的官员们此时都把眼睛都盯着自己,恨不得从自己的一言一行中看出自己心中到底属意谁当新的内阁首辅。 而作为皇帝的朱由检其实也没有明确的内阁首辅人选。 他知道当今大明的朝堂主要分成皇长子党、皇次子党两党,其余则是附属于这两派或者表面上保持着中立的官员。 其中皇长子党主要有内阁首辅高弘图、吏部尚书华允诚等,除此之外,皇三子朱慈焕也纠集了一帮官员跟在自己大哥屁股后面跑。 而皇次子则有大元帅府枢密副使兼总政治处主任马士英与兵部尚书阮大钺等。 但朱由检并不介意下一任新任内阁首辅是皇长子党的还是皇次子党亦或是中立的官员。 因为现在这些所谓皇子党势力都还不大,且都是以讨好自己这个皇帝为政治目的的政治势力。 朱由检希望的是这些在暗中拉帮结派的官员们能有一两个明白自己的政治意图,能有为大明未来谋事的心,能有自己一个明确的政治理念。 只要能让帝国更好,无论他是什么党派都不重要。 为此,朱由检没有阻止他们暗中来往甚至运用各种手段来为自己博取内阁首辅增加筹码。 朱由检事实上现在内心里最属意的是李明睿。 虽说李明睿和皇次子有些交集,但他选择李明睿更多的原因是他竞选内阁首辅的政治目的是最明确的,其政治观点也比较符合自己的政治观点,虽说也不过是在拾自己的牙慧,没什么朱由检大为震撼的政治主张。 但做下一任内阁首辅也算是绰绰有余,至少能让帝国在现有的节奏中稳步前进。 但朱由检没有表现出对李明睿太明确的属意信号,他要继续观察继续等待会不会有比李明睿更合适的人出现。 因而,这些日子,朱由检可谓是深居简出,且几乎对每个大臣都表现出一样的态度既不过于看重也不过于冷淡。 而帝国的官员们则因此越发的淡定不了,都在紧张地等着结果的出现或者去干预这个结果的产生。 这一日,是皇后周氏与皇长子皇三子还有长平公主等皇室成员从南京北返京师的日子。 朱由检因此突然下了道旨意,着内阁首辅高弘图带文武百官立即去通州接皇后回宫。 “你也跟着去吧,回来后记得把你看见的都告诉朕”。 朱由检这句话是说给徐昭华听的。 徐昭华虽是司礼监随堂太监,但在内廷中的地位仅居于王承恩、韩守敬、卢九德、何新四名大太监之后,再加上她又是皇帝皇后义女其地位似乎还高一些。 “遵命”,徐昭华知道朱由检名义是让她和内阁首辅高弘图去接皇后,实则是要让她监督皇后会不会与内阁首辅高弘图为了皇长子的事暗中勾结,或者说让她去避免这种事发生,也算是对皇长子会不会暗中利用皇后与内阁的考验。 皇后这段时间心情是很好的,毕竟北都收复大明江山重新一统,对于她而言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更何况北京的紫禁城里有她和朱由检的很多甜蜜记忆。 而这段朱由检不在的时间,自己的皇儿朱慈烺与朱慈焕都表现得特别开朗且孝顺,特别是在她生病的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侍立在她身旁,让她很是感动。 皇后周氏现在觉得一切都在恢复到美好的从前,她现在很想念自己的陛下朱由检,也很想这样的和睦可以持续下去,可是当她看见自己身边温顺的皇儿朱慈烺不再是昔日的太子服饰和依旧难掩对于不再是太子的失落时,她依旧会感到心痛。 “皇儿,你在担忧什么?” 皇后周氏见朱慈烺越临近北京城就越是眉头紧锁,不由得问了一句。 “回母后,儿臣本来是很高兴我们一家人可以团聚的,可是想到二弟还在关外苦寒之地与鞑子血战,远离家人不说还时不时有生命之忧,儿臣就有些担忧他。” 朱慈烺这么一说让皇后周氏很是感动,她本来最担心的就是自己陛下故意挑起皇子争夺嫡位时,自己这几个儿子会反目成仇,但她没想到自己这位大儿子还是那么仁厚,在这种时候还是不忘了惦记自己在外征战的弟弟。 这样的大哥不做太子,还有谁合适? 自己的夫君是个好皇上,但就不是个好父亲,总是跟怀疑大臣一样去怀疑自己的儿子,难道就不知道血浓于水的道理? 皇后周氏很是感动地拍了拍朱慈烺:“好皇儿,难为你还惦记着你弟弟,母后真希望你们能永远这样,永远记住你们是兄弟。” “母后放心吧,我们兄弟之间都和睦着呢,外面那些人说什么我们兄弟明争暗斗不过是为哗众取宠而已,大哥素来就是我们几个兄弟最敬重的大哥,连二哥也说过这太子还是大哥做最为恰当,甚至二哥还说他在外既是为父皇打天下也是为以后的大哥打天下!” 皇三子朱慈焕接过话来这么一说,皇后周氏心里更加高兴,而朱慈烺心里虽高兴但也担心这些话被自己父皇的人听见,忙呵斥了朱慈焕一句: “三弟不要妄言!父皇早已说过,太子之位当有能者居之,大哥自知才能不足,哪敢有非分之想,一切自有父皇定夺。” “你三弟说的没错,朱慈炯这样想自然是最好的,也不愧是本宫亲生的儿子,长幼有序,你们能以大哥为首,为娘的很高兴,陛下他有一天也会明白的,难不成他要袁贵妃那孺子做皇帝不成?来人,去把本宫的那两朝鲜国进贡的水晶坠取来赐予两位皇子,本宫先去歇息了,你们各自忙各自的去吧。” 皇后周氏赐礼自然是明确表达自己很希望他们兄弟继续这样和睦。 “谢母后,恭送母后!” 皇后周氏这么一说就回船舱歇息去了,而朱慈焕和朱慈烺在恭送周氏走后不由得相视一笑。 朱慈焕更是说道:“大哥,我这个计策如何,母后她最想看见的就是我们兄弟和睦,你和二哥越是互不相容,你就要越是表现得宅心仁厚,父皇即便不会动容,母后肯定是会越来越喜欢你的。” “还是三弟好啊!你放心,等到我登大位那一天,江山必有你的一半!” 朱慈烺笑着说了一句。 正文 第五百七十五章 送礼 徐昭华着一身箭袖轻袍出了永定门,一路往通州城疾驰而来。 她没有跟着高弘图等文武大臣一起,既是表明自己作为内官与外朝不能太过亲近,也是因为她现在也很想见到长平与皇后周氏。 在内宫多年,她已经开始与长平公主以及皇后周氏产生了感情。 因而,在几乎有一年没见后,现在朱由检能够派她来接皇后周氏,是很让她高兴的一件事。 徐昭华到达通州城时没有先碰到皇后周氏的仪仗,而是先碰到了北上的夏完淳。 “陛下已经下旨任命我为东北总督,令我在三年之内将辽河以北建城三十座,我决心建三十六座,让帝国的旌旗飘扬到最北端的极地,听说那里有绚丽的极光,夏季的时候没有黑夜,你辞官吧,到时候我带你去那没有黑夜的地方!” 夏完淳朴实地笑着对徐昭华说道。 徐昭华看着夏完淳那一脸目光灼灼的样子,心里也颇为欣悦,不禁莞尔道:“等你在东北把三十六座都建成好,等最北端的极地也有我们汉人的足迹后,我就考虑和你去看看!” 说完,徐昭华就羞得满脸绯红,策马疾驰入通州城。 此时的通州城已恢复了繁华光景,从天津卫到通州一段的漕运已全部疏浚,从海路而来的货船络绎不绝地进入通州城的各大仓库,忙碌的场景恍惚让人已经忘记了这里在一年前还在异族的统治之下。 士民们剪掉辫子后的额头早已蓄起了发,束冠簪缨后似乎大明就没有失去过这里。 徐昭华随便找了家客栈,沐浴且歇息了一夜后才换上月白色袍子往皇后周氏歇息的庭院走去。 当时正值春尽夏到之时,庭院内已是绿意深深,花团锦簇,徐昭华一边看着花间蝴蝶一边往皇后周氏的地方走去。 而此时,突然闯出一个人来,吓得在徐昭华当即退了三步。 此人正是皇三子永王朱慈焕。 朱慈焕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打量着白皙鸭蛋脸,眉间自带英气的徐昭华: “好巧,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妹妹,今早一听说妹妹要来通州接母后,母后就急盼着呢,这不,赶我出来了好几次,就要我看看妹妹来了没有。” 徐昭华很温婉有礼地向朱慈焕福了福身:“见过永王殿下!让母后惦念了。” “妹妹何必跟我客气,也不只是母后惦念着你,皇兄我也很是惦念你呢,如今一年多不见,妹妹越发的出挑了,像妹妹这么绝色的女子,皇兄我一直就纳闷,父皇为何不纳你为妃子,偏偏要让你作女儿,如果我要是皇上,皇后得是妹妹这样的才行!” 永王朱慈焕笑嘻嘻地说了一句就眼神往徐昭华的胸脯上猛看,直看得舔嘴抿舌。 徐昭华没曾想朱慈焕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未免有些羞怒,不禁粉脸绯红,但还是压住了怒气:“陛下乃微臣之君之父,殿下乃皇室贵胄,有些话还是不要乱说为好!” 永王朱慈焕见徐昭华急着要走,忙跑过来拦住了徐昭华: “妹妹别急着走啊,刚才是皇兄我说话造次,还请妹妹别跟皇兄我一般见识,这柄水晶坠是朝鲜国送给母后的,如今皇兄我也没别的相送,就把这个赠给妹妹如何,就当是给妹妹赔礼了,妹妹如果不收就是不原谅皇兄了。” 永王朱慈焕说着就把水晶坠拿了出来。 徐昭华本不想收,但也知道自己即便是司礼监随堂但也不能给人家三皇子面子,便福身收了:“如此就多谢永王殿下了。” “妹妹还是这么客气,我给妹妹亲自戴上”,永王殿下说着就忙要去摸徐昭华的腰肢,徐昭华吓得忙退了几步:“不劳永王殿下了,微臣自己来!” “好,好,你自己来,你自己来,皇兄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给你系上去”。 永王朱慈焕依旧露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说完就见自己已经和徐昭华到了皇后周氏的门前,便忙退后了一步:“妹妹你请,皇兄我还有其他事忙,就不打扰你和母后叙旧了。” 这里,朱慈焕走了约莫一刻钟,就见墙脚处的朱慈烺走了出来,有些急切地问道: “她可收了?” “收了,我只说是大哥你送的,她便收了,想必她进去后,母后也会看见是她的,母亲会明白大哥你的心思的”,朱慈焕忙对朱慈烺说道。 “这可太好了!你说她是不是真的有意于我,不过我听说父皇是属意她和夏完淳在一起的,没准过几年,她一辞官,父皇就会给她和那夏完淳赐婚了。” 朱慈烺高兴地跳了起来,但旋即也有些担心地说道。 “皇兄何必担心这些,那夏完淳是什么人物,你我是什么人物,她徐昭华难道还看不出来么,再说母后是最宠你的,她一旦看见徐昭华戴着你的东西,你说母后能不帮你吗,再说徐昭华父皇最心腹的内官,而那夏完淳和李明睿这些人走得近,就得等于和二哥走得近,如果不拆散他们,难不成你就甘心让二哥在内廷多一个这么大的内助不成?” 朱慈焕这么一说,朱慈烺也不由得点了点头:“三弟说得很对。” “夏完淳和徐昭华不能在一起,徐昭华要么只能和我们一起,要么就干脆死掉为好!敢违背我们的意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难不成她真以为父皇看重她,她一个弱女子就真能权倾朝野不成? 更何况,我们还有母后在从中帮忙,不过现在看来,她还算聪明,没有拒绝皇兄您的好意,今晚皇兄不妨再去私会私会她,我到时候给皇兄帮忙!” 朱慈焕说着就笑了起来,而朱慈烺也不由得摩拳擦掌起来:“如此就拜托了三弟,你说我这相貌如何,到底配不配得上她?” “皇兄面若冠玉如何配不上,您就放心吧,她徐昭华不会不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只要皇兄你拥有了徐昭华的心,就等于在内廷有了自己的眼线,何乐不为呢”,朱慈焕笑着说后就推着朱慈烺也往皇后周氏的屋里走来。 正文 第五百七十六章 表白与暗下阴谋 冰雪聪明的她焉能不知道这些皇子亲近自己的目的,她自然不能让这些皇子馈赠的礼物让皇上和皇后看见。 因而,徐昭华把水晶坠从腰上解了下来,揣进袖里后才进屋向皇后周氏行了大礼:“见过母后!” “起身吧,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来我这边坐,让母后好好看看你。” 皇后周氏对徐昭华满眼的宠溺之色,使得一旁的长平公主都有些艳羡。 徐昭华内心里对于皇后周氏自然是感激的,但她也知道自己是司礼监随堂太监,身份特殊,虽说皇后乃后妃不与朝政相关,但她却是三个成年皇子的亲生母亲,因而她不得不也注意保持一些距离。 皇后周氏似乎也理解她,没有责怪她的沉默与内敛,只依旧笑着与徐昭华说话,问些家长里短的话。 “听闻诚意侯说,你父亲在徐咸清在朝鲜干的不错,连陛下都夸赞了你父亲是个干大事的人,如今内阁已升了他做翰林院掌院学士,下次换阁,只怕就有希望入阁了”。 皇后周氏突然提起了徐昭华的父亲,徐昭华则清楚记得陛下朱由检曾经提过要让她们这些内官忘掉自己的宗族和家庭,因而此时的她也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别的话。 皇后周氏知道朝堂的事微妙的很,提了一句后也没再说什么。 而这时候,倒是惠王朱慈烺走了进来,带着一脸春意浓浓的笑容: “可不是吗,徐先生可是探花出身,才华那是没得说的,这一次正因为他成功说服朝鲜国,才使得我大明在海外有了海军基地,父皇当时可很是龙颜大悦呢,说是徐先生给他送了一份大礼,连高阁老都说他可掌礼部外事,将来入阁是跑不了的。” 朱慈烺言语间便已改称徐昭华父亲徐咸清为先生,且毫不顾忌地在皇后周氏与徐昭华面前表达自己对徐咸清的好感。 皇后周氏听了自然明白徐咸清可能是朱慈烺的人,再一想到徐昭华是司礼监的高官,一时也笑了起来:“既然是陛下看重的人,皇儿你们也要亲近亲近,多多学习一番才是。” “母后说的是!” 朱慈烺向皇后周氏行了行礼,然后主动和徐昭华搭讪起来: “妹妹几时到的?” “妹妹可曾用了午膳?” “妹妹是南方人,在北方可生活的还习惯。” “这些日子我们和母后没在父皇身边,全靠妹妹帮助尽孝了,在这里皇兄先向妹妹致谢了!” “几日不见,妹妹倒是越发的瘦了,平时也该注意些身体才是。” “前些日子,得了些新鲜的荔枝,听闻妹妹在最喜吃荔枝,待会让给妹妹送些过去?” …… 朱慈烺有的没的向徐昭华说了一车话,且都是嘘寒问暖的体贴之语,言语间无不透露着对徐昭华的关心。 皇后周氏见此不由得笑了,她也是女子,心思自然也是敏感细腻的,岂能看不出自己这大儿子对徐昭华的意思,但她心里倒是乐见其成的,因而没有说什么,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作不见地道: “好啦,你妹妹才刚到,先让她歇息会儿,你们兄妹间即便有再多体己话,也得等待会再说也不迟。” “母后说得对,儿臣因见了妹妹就一时忘乎所以,冷待了母后,真是该死该死!” 朱慈烺说毕就轻轻扇了自己脸一下。 皇后周氏微微一笑,心里对于自己儿子的痴呆样很是不屑,但也觉得他这样倒是和自己陛下当年一样可爱。 倒是一旁的长平公主冷笑了笑。 徐昭华有些无所适从,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和皇后关系已经不是那么简单,甚至不知何时起,自己已经开始厌烦和这些皇室成员相处,同时,她内心里也有些担忧。 她担忧的自然是她自己的父亲。 “听刚才惠王话里的意思,好像老爷和惠王的人走在了一起,也不知老爷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以为惠王还能重新做太子不成?陛下不喜欢惠王,我又不是没给老爷说过,为何老爷还如此执拗!” 徐昭华正在出神时,朱慈烺突然打醒了她,还握住了徐昭华的手:“妹妹,妹妹,你在想什么呢,你有什么心事,给为兄说说,或许为兄可以帮你。” “请惠王殿下自重!” 徐昭华忙把手从朱慈烺手里抽了出来,见皇后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她也忙向朱慈烺告退。 “妹妹,妹妹,妹妹等等我,妹妹何必如此,难道妹妹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朱慈烺问着徐昭华。 “惠王殿下若有什么吩咐只说便是,若是没有,请恕微臣少陪!” 徐昭华急欲离开朱慈烺。 而朱慈烺则忙拦住徐昭华: “唉,妹妹,你别走,我没什么吩咐,我只是想今晚有件事想求你,不知你今晚酉时三刻有没有空,就在对面那片水榭里见面如何,我有些话想给妹妹说,不知妹妹可否答应我。” 徐昭华不知道朱慈烺想干什么,但她也不好回绝一个皇长子的请求,便只得点了点头。 朱慈烺见徐昭华点头,心里乐得不行,自以为大事情事皆可成。 而这日,酉时三刻一到,朱慈烺便忙早早的让朱慈焕打发走了这里的人,亲自来到水榭这里见徐昭华。 一见徐昭华如出水芙蓉般屹立于水榭中,朱慈烺便忙饥色地跑了过来,作势要抱徐昭华:“我的好妹妹!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我无时不刻地不想你!” 徐昭华内心颇为震撼,同时也很后怕,忙躲了过去: “请惠王殿下自重!若惠王殿下今日是有要事说与微臣,微臣能帮就帮,但若是殿下有什么企图,还请殿下趁早收心!内官与皇室成员私相勾结是什么后果,想必殿下比微臣更加清楚!” 朱慈烺知道自己父皇屡次警惕过他们不得不打内官的主意否则将直接贬为庶民,因而他也不由得迟疑起来,同时也有些恼怒: “你,你怎么突然这样了,你不是早就对我有心意了吗?” …… “长平来了!” 皇三子朱慈焕突然出现拉走了朱慈烺,而朱慈烺不由得愤懑不平地对朱慈焕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她都收了我礼物,却突然和我讲起规矩来了!” “只怕她还没做好这个准备,或者说她还有别的什么心思”,皇三子说着就又建议道: “大哥若实在想得到她,何不如找个机会直接用强,她一个女儿家一旦被强占了身子,难道她还能告皇子不成,到时候最多再找母后求求情。” “这样会不会太过了,万一她向父皇告状呢?”朱慈烺问道。 “你觉得她会把自己被玷污了的事告诉给父皇吗?再说,她若跟了你还罢,如果跟了夏完淳,那岂不是损失,如果强行玷污了她,父皇不可能对你怎么样,毕竟虎毒不食子,估计还会把徐昭华赐给你,毕竟这样也算抱住了她徐昭华的名声; 得到一个徐昭华,同时弄倒一个司礼监随堂,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这样一来,以后的其他的内官为忌惮重走徐昭华的后路,还不得看大哥你脸色行事?” 朱慈焕这么一说,朱慈烺也不由得心动起来:“那这事还得靠三弟帮忙了。”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七章 此女对我们很重要 徐昭华内心久久不能平息,待确定无人发现自己后,才躲在黑屋子里哭了一会儿。 待第二日天明,徐昭华才重新开门见人,恍若没事人一般出现在通州城。 “将这封信速速给东北总督夏制台!” 徐昭华向自己一心腹说后,便又见自己的人前来汇报文武百官已到了通州城。 徐昭华听从也忙换上冠服去请皇后凤辇。 “即便是五年前,老夫也不会想到我大明还能收复北都,再次一统天下,于江山危亡之际力挽狂澜于即倒,再开盛世太平,吾皇之功德可谓千古无一也!” 内阁首辅高弘图心情很不错,站在通州城外就开始感慨起来,称赞崇祯帝朱由检的声音尤其大,深怕暗处的锦衣卫听不到,其他大臣也纷纷相喝。 但也有大臣虽然也跟着相喝,但心里却是颇为不舒服的,兵部尚书阮大钺没多少心情欣赏这满城风光,趁着一个空当,他来到了枢密副使马士英身旁: “四月南风大麦黄,枣花未落桐叶长。过些日子,只怕阮某就得从兵部的位置上下来,回乡务农了。” “大司马何必如此说,首辅的位置还未定呢”,马士英笑着说道。 “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你以为高弘图为何这么高兴,接迎皇后比接迎皇上还要多几分喜色,原因无他,他们这是看出来皇上对皇后还是情深义重的,子凭母贵,谁不知道当今皇后最喜长子,陛下对皇后情深义重派百官相迎,岂不是有意抬高惠王一党,内阁首辅之位岂不是有意让高弘图继续当下去?高弘图选本官做兵部尚书,不过是因你当时在西南,被陛下强令让我执掌兵部而已,如今你已回京,他高弘图岂能有将你我同时立于朝堂的道理。” 阮大钺内心里很想说为什么自己不是内阁首辅,不然自己就可以让高弘图等一派的官员全部下野! “放心吧,这一切都有陛下操控呢,天下刚刚一统,陛下如果不想随意换内阁首揆,自然也不会随意换兵部的人,钱粮国税都是根本呢,而且现在也不是没法子,这些年来我也跟着陛下学习了不少有用的法子,过些日子你就能知道了。” 马士英笑着说了后就看见司礼监随堂徐昭华走了过来,便过来相迎:“徐随堂!别来无恙啊!” 高弘图等官员听此也忙围了过来:“徐随堂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将来内廷之政非徐随堂亲掌不可呀!” “到底也是女儿家,过些年也得谈婚论嫁,诸位别忘了,当年陛下可是说过要现如今的东北总督夏完淳赐婚的,夏制台看中的就是徐随堂呢。” 马士英这么一提,就等于向高弘图提个醒,别想打内廷徐昭华的主意,若是想通过皇后的关心拉拢徐昭华,他就建言陛下履行赐婚的诺言。 高弘图听得出马士英的言外之意,也就不再提此事,笑容中带了些怒色,也不想再和马士英说话。 徐昭华内心里很厌恶这些官员拿自己说事,虽然一个个殷勤的很,但言语间全无半点对自己的尊敬之意。 她甚至很想离开这里。 “让诸位先生久等了,母后的凤辇马上就到,想必诸位先生还未用膳,这一路赶来舟车劳顿,岂能让诸位先生久饿,小王特命人熬了红枣粥,诸位先生尝一碗,估计待吃完后,母后的凤辇也就到了!” 此时的惠王朱慈烺表现得很恭谨有礼,言语间无不透露出对帝国官员们的尊敬之意,甚至可以说很是体贴。 高弘图等官员很是感动,感动的甚至不由得掩面而泣,皆称赞当今惠王殿下礼贤下士待人真诚有爱。 连马士英与阮大钺等也不由得逢场作戏起来,同时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当今惠王殿下惯会在这些细节方面收拢人心,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依旧有一大帮官员依旧以惠王殿下马首是瞻,自己的定王殿下在这方面不及惠王多也。 惠王朱慈烺也亲自将一碗红枣粥递给了徐昭华,压低了声音道:“昨日本王有些唐突,冒犯了妹妹,还望妹妹别跟我一般见识,本王保证以后绝不再做那样的事,以后只与妹妹有公事无私情。” 徐昭华很想说自己本来就未与他有什么私情,但此时她也不好当着百官的面给这位贤明的惠王甩脸色,只得接了红枣粥:“谢殿下恩赐!” 阮大钺则把这一幕看在了眼里,和马士英对视了一眼:“得让定王接触一下夏制台才行,我感觉此女对我们很重要。” “这话还用你说,现在这里都是惠王他们的人,且徐昭华到底是内廷中人,惠王他们可以兄妹的方式说话,我们可不能去搭讪,不然就是天大的罪过,一切等回京后再说,告诉我们的人先别对徐咸清发难,在徐昭华未表明自己立场之前,我们最好不要和内廷扯上半点瓜葛,如果惠王一党想去碰,不用我们动手,陛下就会动手!” 说着,马士英就冷笑了笑。 很快,皇后的凤辇便起驾进京,徐昭华陪在凤辇一旁,而朱慈烺则特意和朱慈焕很跟在徐昭华后面。 “三弟,不瞒你说,我是越看她越喜欢,那身段那屁股,只可惜是朵玫瑰花,好看却扎刺!” 朱慈烺吞咽着口水笑道。 “大哥你要是当了皇帝,她还不是束手就擒之物,何必着急,弟弟我已经在筹划了,保管到时候先让你满意。” 朱慈焕说后也不由得偷瞄向徐昭华的胸脯。 徐昭华此时也敏锐地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她不由得收了收脖子,尽量让自己的粉颈不露一寸在外面,也不由得颔首,让自己日渐凸显的胸脯收拢些。 总算是到京城了。 徐昭华在送别皇后周氏后就以公务繁忙为由急忙跑回了司礼监。 一回到司礼监内堂,她才松了一口气,全身感到无比的放松,她突然觉得待在紫禁城里挺好,因为紫禁城里,即便是皇子也不能随随便便进入紫禁城的。 正文 第五百七十八章 不想离开紫禁城 朱由检没有急着去见皇后周氏,而是先把徐昭华叫到了御前,询问皇后返京路上之事宜。 出于羞涩与皇后的关系,徐昭华没有将皇长子惠王等的事告知于朱由检。 不过,朱由检还是可看出了徐昭华有些魂不守舍,眉间带着忧郁之色,便不由得起身过来想摸摸徐昭华的肩膀。 但一想到男女授受不亲,何况徐昭华还是自己义女又是未婚之女,自己作为帝王对自己妃嫔可以动手动脚,但在其他女子面前还是得有所分寸才是,朱由检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不过,朱由检还是表达了自己的关切之意:“你怎么了,看这样子好像很不自在,是不是觉得待在紫禁城待烦了,如果你想离开这里,朕可以立即准许你辞官,赐婚的旨意当即就可以给你。” “没有,儿臣不想离开这里,其他的事儿臣也不敢想,得看他的意思”,徐昭华忙回绝了朱由检的提议。 “都说紫禁城是座囚笼,你居然还不想离开,那你就待着吧。”朱由检不禁哑然失笑。 “儿臣不觉得他是囚笼,觉得这里挺好,清静!嘿嘿!” 徐昭华莞尔一笑,眼神间带着轻松与欢快。 现在的她的确觉得只有待在紫禁城才是最好的存在,一旦离开紫禁城,她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被皇子和官员们打扰。 朱由检看着见徐昭华俏丽的神色,也不禁眉目舒展开来:“也罢,你喜欢待在这儿就好,随朕去坤宁宫,把西洋香水带上。” 徐昭华一想到今晚必定是朱由检与皇后等皇室家族成员团聚之时,料定惠王和永王等也会在,而自己去了只怕又会被惠王骚扰,一想及此,徐昭华则忙退后了一步: “父皇,儿臣现在是司礼监随堂,按理,不能同后宫有太多牵扯,所以儿臣就不随父皇去坤宁宫了,还请父皇见谅,也请父皇替儿臣向母后解释解释。” 朱由检一愣,他倒没想到徐昭华竟主动避嫌,心里倒是颇为欣喜,心道:“看得出来,通州一趟,惠王一党的人应该尝试和她接触了,不然她现在也不会开始变得如此小心起来。”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甚好,那朕自己去吧”。 朱由检说着忽又转身过来:“昭华!朕已命他为东北总督,如今也算是二品大员了,你们皆已年纪不小,他到现在也还未纳妾,甚至连通房也未有一个,你如果愿意,不妨和朕直说。” 说着,朱由检又指了指司礼监的方向:“哪里虽然清净,但也水深,很多人都盯着呢,若论潇洒自在,远不及关外。” 徐昭华心里甚暖,她明白朱由检的意思,不禁热泪盈眶,笑意堆上了粉腮:“儿臣明白父皇的意思,父皇放心,三个月后,儿臣必给父皇一个答复,也给自己一个答复。” 朱由检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他不明白徐昭华的意思,但也懒得去明白,女儿家的心思,他是懒得去猜测的。 朱由检只点了点头,便去了坤宁宫。 彼时,坤宁宫已经是莺莺燕燕一大群人在这里,朱由检的妃嫔和皇子以及皇子家眷皆已在此。 “儿臣见过父皇!” 朱由检一来便看见朱慈烺与朱慈焕皆站在庭外,不由得问道:“为何不到里面去?” “姨娘和妹妹们皆在里面,虽说是至亲,但到底有所不便,未得父皇圣谕,儿臣不敢造次!” 朱慈烺和朱慈焕一同说道。 朱由检点了点头,对于这两皇子如此懂规矩,他倒是颇为欣赏的:“不必如此拘束,既是一家人,男女大防也不必太过苛刻,大明风俗还该开放些为好,随朕进来吧。” 朱由检一进来就见一张张秀色可餐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满堂香气犹如春风缭绕一般,使得他有些忘形地走到了皇后周氏身旁,将手悄悄放进了皇后周氏裙裾之内,大肆动作:“你到底是怎么保养的,如今摸上去还这么嫩滑。” 皇后周氏满脸绯红,把朱由检的手拿了出去,其他妃嫔只作没看见,袁贵妃更是主动化解尴尬,让八皇子去给朱由检见礼。 朱由检一见八皇子,便也将其抱入了怀中,毕竟这也算是自己第一个儿子,舐犊之情也是有的,一时间也忘记了调戏妃嫔,只顾着逗弄八皇子来。 “如今天下一统了,我们也都回到了这里,只是炯儿还在关外”。 周后突然提了这么一句,让朱由检不禁有所触动,把八皇子放了下来,安慰起周后来:“儿大不由娘,他们总是出去做事的,难不成一直养在深闺不成,譬如朱慈烺和朱慈焕也是一样,虽说在京里,但也别总围着我们跑,该干些事儿了,别到最后大明的皇室子弟连一平民之子都不如,那将来如何治理天下!” 皇后周氏知道朱由检总有自己的一番道理,现在的她也不敢在争辩,看了一眼,见没有徐昭华,便问道:“昭华呢?” “在司礼监!” 周后不答。 一涉及司礼监,饶是她这个皇后也不能有太多的话。 一想起朱由检刚才的话,便有心为自己长子争取在崇祯帝朱由检表现的机会:“说起做事来,如今惠王和永王也能干些事了,连他们的先生都说他们有才干呢。” 周后不好说是百官称赞,只是说先生称赞皇子,为的便是避免让皇帝朱由检猜忌惠王和永王结党。 但朱由检还是不由得微微一笑,心想这周皇后还真的是很为自己的儿子操心,只可惜长于深宫之中,也难免有些见识短浅。 不过,朱由检还是不由得看向了朱慈烺和朱慈炯,见这两人恭敬站在一旁,饶是在屋内自己的妃嫔皆是艳丽绝色,也目不斜视,毫无猥琐之态,倒也颇为肯定,心想: “虽说难免平庸了点但至少在好色方面比我这个当皇帝的要好些,或许这两皇子虽说能力不行,但品德还是过关的吧。” 朱由检想到自己似乎对这两人也的确太过冷漠了些,一时也不由得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有些怜悯他们,为了晚上能让皇后在床第间主动些,他也主动把朱慈烺和朱慈焕叫了过来:“且说说吧,你们现在都做了些什么正事?” “父皇,儿臣在户部发现算法精通之人甚少,懂钱法之人也更少,儿臣已建言内阁成立大明经济学堂,专门培养懂算法懂钱法的人才!” “这倒也算件正事,经济乃民生之本,任何事都逃不过钱粮之经济,而人才是基础,欲先强大明之经济,必欲先强其人,好好干!” 朱由检难得地肯定了朱慈烺几句,朱慈烺心里自然是十分欢喜。 朱慈焕则暗暗冷笑了笑:“这都是我替你做的,大哥你也好意思说成是自己的功劳。” “朱慈焕,你做了什么?”朱由检问道。 “回父皇的话,儿臣只成了一学社,专门讨论经史子集之学问,最近已出了一套集子”,朱慈焕这么一说,朱由检就有些失望,只摆了摆手:“喜欢文学没错。” 朱慈焕故意露出落寞之色。 而朱慈烺见自己三弟没有得到自己父皇好评,心里倒是颇为得意。 朱慈焕自然把自己大哥朱慈烺的神情看在了眼里,只是冷冷一笑,暗道:“藏愚守拙四个字的意思,你这蠢货永远都不会明白!” 正文 第五百七十九章 关于蒸汽轮船制造引发的争议 当日。 崇祯皇帝朱由检留宿坤宁宫,一夜无话。 徐昭华一直在等东北的音讯,老老实实地待在司礼监与乾清宫一带,除了会去找找自己表妹祁贵人外,不再轻易出宫。 周后在第二天以后就以一直歇息在深宫,未曾召见任何人。 朱由检次日一早就出了紫禁城,直奔新迁到北京的军工基地,即大明科学院、大明工程院以及大明军械所的制造基地。 现在,大明蒸汽工业进入井喷阶段,纺织业与机械制造业以及印刷行业的蒸汽动力应用已初见规模。 其中,大明工程院更是有人利用蒸汽动力制造出抽水马桶,甚至还让平板印刷术提前面世,使得大明印刷工业的效率大幅度提高,且因为平板印刷术的出现,使得图文印刷快速同步印刷得以实现。 大明的报刊告别了配图稀少甚至无图的时代。 单位时间内的印刷量与印刷质量也大幅度提高,报刊价格更低,但成本也下降得更低,使得报刊利润开始大幅度增加。 但也因为印刷技术的提高,衍生出更多的杂志周刊以及出版业的大幅度发展,市井小说得以用低成本而高效率的方式出版,使得小说以及其他文学体裁形式的图书急剧增加。 从此,书籍不再是官宦世家才能拥有的奢侈品,开始逐渐飞入寻常百姓家,为精英教育走向平民教育奠定了基础。 甚至,顺天、应天、松江等发达地区的州府开始设立公办图书馆,允许百姓进入图书馆借阅。 而抽水马桶以及动力织机等民用蒸汽动力产品的出现,也开始逐渐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 因为大明实行了专利保护制度,一些靠发明蒸汽动力产品以及运营蒸汽动力产品的商人开始取得了丰厚的财富,实现了一夜暴富的神话,使得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参与到蒸汽工业应用的活动中来。 但大明工程院以及大明军械所依旧是蒸汽工业研究的主阵地。 现在大明工程院与大明军械所以及大明船政局合作制造蒸汽轮船的课题则是大明帝国目前官方主导的主要课题。 而如今,朱由检来军工基地,便是视察大明蒸汽轮船的建造过程。 宋应星带着朱由检进入了一高大的船舶制造车间,指着一艘木制帆船说道: “陛下,这是我们最新制造出的舰船,我们在他前面添加了明轮,主体还添加了舰载专用蒸汽机,主要动力提供来源是煤炭的燃烧,但所提供的蒸汽动力依旧不足以让轮船完全摆脱人工划桨,不然不足以达到比风帆战舰更快的速度。” “可有分析出原因,按照理论上来说,蒸汽动力肯定要比人力更强,动力不足说明还是蒸汽机不够好,另外便是传动设备也没达标,船舶不仅仅要有明轮,螺旋桨是否已经应用上。” 朱由检这么一说,宋应星、方以智等技术人员也就陷入了沉思。 许久之后,宋应星才开口道:“现在舰载蒸汽机的气密性与传动构件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可能是因为密度大而导致重力加大的原因,微臣正想着用新的合金钢去代替,除此之外,或许跟蒸汽设备体积过大导致冷却影响加大使得动力不足,微臣准备着机械所继续改进。” “陛下所说的螺旋桨,我们工程院已经制造了出来,准备下个月装船试用, 但微臣认为要想真正实现陛下所说的完全代替帆船的铁甲船,而且是速度达一个时辰一百多里的战舰,在短短几年内制造出来很是艰难; 因为这些需要先发明出最轻但又很坚硬却也不容易生锈的钢铁,以及更好的蒸汽机,而更好的蒸汽机其实还是材质的提高,这些需要我们去查清楚更多的元素,知道更多元素的性质,以理论为基础去制造出更多的材料来; 但这些需要时间也需要更天才的人去做,我们所知道的元素以及元素性质都是陛下所传授,而陛下所说的有机化学我们更是不知,微臣认为应先更多的人去学习一些基础,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先把所有的规律都摸清楚,这样才能制造出陛下您所想看见的事物; 比如铁甲船以及蒸汽机车这些。我们现在等于是在陛下您的指引下瞎子摸象,运气好制造了出来,运气不好到现在也还没摸清楚怎么让硝酸甘油固态化成为下一代主战炸药。” 这时候,方以智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他是大明在理论物理与实验科学方面的先行者,从崇祯十七年开始到现在一直待在大明工程院负责总结各种规律与摸索实验工艺流程,但也正因为此,他越来越觉得因为自己陛下所提供的圣学有许多不完善之处,很多时候给他一种基础不扎实全凭皇帝陛下一时记起什么就制造什么的感觉。 作为智力很高的大明人,方以智觉得自家陛下在这方面肯定学的不够精深,但也知道自家陛下所引出来的学问肯定还要更多的规律需要去开拓甚至可能是颠覆性的,没准真能实现在人在天上飞海里游的东西,因而他不得不直言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希望整个帝国能把研究圣学的主要精力集中在基础研究与理论构造上。 至于新事物的发明当不能再作为帝国主要关注的方向,这样既浪费了许多人的精力也浪费了许多的财力同时还制造了许多废物。 现在大明军械所与大明工程院堆积的废弃蒸汽机已不下千台,而这些废弃的蒸汽机每一台在当时都花了数万银元,也就大明这些年财力雄厚才没有出现影响国民经济的情况,但方以智认为帝国完全可以更加高效地利用这些金钱。 “朕承认你说的很对,在风帆战舰以及自行车还有蒸汽纺织机与螺旋切削机这些东西出现后,要想让更大动力的轮船机车出现的确需要更扎实的技术基础才能实现; 不仅仅是如此,以后我们也不能只困在蒸汽机应用的窠臼里,要想跳出来也需要更完善的技术基础,在北伐前夕,朕就已意识到基础研究与理论建设的重要性,而这些需要教育的跟上,现在朕意已决,三日后着内阁、礼部、大明科学院、大明工程院主要关于参加关于新式教育与新式学堂的廷议!地点选在文华殿!” 正文 第五百八十章 帝王发怒 朱由检一提及要实行新式教育和建立新式学堂,甚至还要为此召开廷议,宋应星与方以智等热衷于发展圣学即自然科学的官员不由得大为激动,他们恍惚看见一个新的时代即将要到来一般。 而在这个新的时代里,人们所谈论不再仅仅是之乎者也的圣贤之道,还有事关天地日月的格物之学。 朱由检还先在军工基地同大明这个时代的科研前沿人员先做了一些讨论,甚至还果断暂停了一些浪费人力物力财力的课题,决心以此为代价来夯实大明的基础教育与基础研究。 一直到夜幕降临,朱由检才离开军工基地,回到了紫禁城。 朱由检步着月色来到了景仁宫。 诸嫔妃中,祁贵人是让他最为魂牵梦萦的女子,他一直都想吃了她,但就是一直不得空。 今日和一干军工基地的官员讨论了许久,让他似乎看见了大明更加明朗的未来,使得他的心情很不错,便想着趁着此时把祁贵人给直接拿下。 “爱妃,还不把好茶沏了来吃?” 斥退了随行内官,朱由检没让她们呼喊陛下驾到,而是自己一边解着外衣一边往里面走,却看见徐昭华、祁德茞、朱媺娖三女正在嬉戏打闹。 朱媺娖不知因何事和徐昭华动起了手抓住徐昭华的衣襟往外扯,却把一水晶坠扯了出来: “昭华姐姐,这是谁送给你的,好漂亮的水晶坠,你藏得这么紧,难道是心上人的?” “瞎说什么!” 徐昭华一阵慌乱,忙把水晶坠藏了进去,心里暗忖还好皇后没看见,不然这误会就大了。 朱由检倒是看见了,心里微微一怔,旋即便走了过来:“长平你先回去。” “是,父皇”,朱媺娖看得出来自己父皇面色不好,便乖乖地离开了这里。 “儿臣也告退”,徐昭华也离开了这里。 朱由检只是点了点头。 祁贵人不明白为何陛下一来,整个空气就变得如此宁静,她似乎也觉察到不妙,自觉地站了起来:“陛下!” “传膳吧,朕饿了!” 朱由检深呼吸了一口气,就坐了下去。 看着屋外还在耳语嬉笑的徐昭华和朱媺娖,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自己眼前看到这一幕。 她们真是清白无暇的女儿? 一时饭罢,朱由检没有说话,祁贵人也没有说话,她只觉得今天的陛下与以往不同,有些让她感到莫名的害怕。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 朱由检突然大喝一声,往榻上一拍。 祁贵人不由得颤栗了一下,就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陛下,陛下有何吩咐?” 朱由检疯狂地把祁贵人直接拉入了怀里,然后直接压在了塌上,而祁贵人吓得直接闭住了眼,哆嗦了起来。 朱由检一见此顿觉无味,说了一句“没劲!”就倒头睡了。 次日一早,朱由检就命人叫来了东厂提督王承恩。 “朕记得东厂之前汇报过,朝鲜国使者去南京给皇后献过一次礼,礼单上有两水晶坠?”朱由检问道。 “回禀陛下是有的,不过我们的人说,在返京时,皇后将此物赐予给了惠王和永王。” 王承恩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的话刚一落,眼前的皇帝陛下朱由检已面若寒霜,饶是他也吓得不行,深怕祸将头上。 朱由检内心里的确颇为震撼,但旋即只是微微一笑: “好样的,真是好样的,朕倒是没看出来,没看出来呀!” 王承恩不知道自己的皇帝陛下为何突然说好样的,但他也不敢多问,见朱由检挥手让他退下,他也不好再多留,便退了下去。 当日,大明皇帝朱由检一直待在乾清宫,未见任何人也未召任何妃嫔侍寝。 …… 京城大明门外的一家不起眼的风月场所里,几个尤物在外间与几名男子正调笑着,而里间除了一盏灯,就只有两个人。 这两个人皆是沉默不已。 待蜡油滴答一声落在了灯台上后,其中一两鬓发白体格瘦削的老者才开了口: “宫里传来消息,今日陛下在景仁宫发了脾气。” “景仁宫是祁贵人的寝宫,谁不知道陛下最宠祁贵人,为何会在景仁宫发脾气。” 另一戴着西瓜帽,抚着黑须大腹便便的老者有些惊讶地问道。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祁贵人和司礼监的徐随堂是表亲素来关系最好,而徐随堂的父亲又是皇长子一党,我相信陛下不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作为帝王岂因女人争风吃醋而狂躁,大抵是对皇长子一党有所不喜,虽然我们不知是何事惹了陛下,但这无疑可能是让高弘图得不到内阁首辅之位的最好机会。” 这瘦削老者说完就笑了起来,似乎心情很不错,浑浊的眼眸里难掩喜色。 “额,是吗,可会不会是你想多了,高弘图最近还是颇受陛下恩宠的,据说就连惠王和永王昨日还受到了陛下的肯定”。 这大腹便便的老者这么一问,这瘦削老者就一脸寒霜地盯着他:“你总是这么犹豫!无论是与不是,总要试试就知道,我有一投石问路之计,你找你信得过的御史,把这件事报上去。” 说着,这瘦削老者就把一张报纸递了过来:“坊间已经开始流传起来了,你可以看看,文笔不错的,堪比金瓶0梅词话。” “当朝首辅夜御十八女,相门淫0笑惊四邻!” 这大腹便便的老者念了头一句,便仔细看了起来,不禁问道:“是真的吗?” “你觉得他高弘图那老态龙钟之样有这么好的体力不成,不管他真假,陛下愿意信就是真的,陛下不愿意信就是假的”。 …… 山雨欲来风满楼,看着浓云密布的窗外无垠天空,朱由检不知该和自己说些什么。 这个帝国里的芸芸众生一直就不是那么简单,这些年来,自己杀了很多人,也重用了许多人,推心置腹者不可谓不多,倚为臂膀者也不在少数,但有时候人心隔肚皮,这个世界单用利益至上来解释是否还是显得有些简单。 “陛下,内廷铨叙之日已到,徐昭华升司礼监秉笔之事,不知陛下是否还有异议?”这时候,何新走了过来。 正文 第五百八十一章 马士英的算计 朱由检没有立即回答何新,此刻,他恍惚意识到变故就要来临了一般。 “何新,你说人一旦成了皇帝,到底需要更注意些什么,是哪个位置坐的稳不稳,还是执掌的帝国能不能更加强大?” 皇帝陛下突然的问话,让何新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最初只是宫廷内的小宦官,是从崇祯十七年开始才得到崇祯帝朱由检的重用的,他对于崇祯朱由检的感情极深,也最熟悉自己陛下从崇祯十七年来的心路历程。 但此刻,何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朱由检,帝国刚刚摆脱亡国灭种的危机,中兴盛世指日可期,而在这平静与生机勃发的背后自然难免新的斗争出现。 何新不知道自己陛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他能从朱由检的话里猜得出,定然是和皇位的争夺有关,或许也和大明的江山社稷有关。 “回陛下的话,微臣只会带兵打仗,对于朝廷的事不是很明白,但微臣一直记得陛下说过,不管风云如何变幻,推进大明向前的方针不能变。” 何新不知道自己回答了自己陛下的话没有,而朱由检则恍如开窍了一般,淡淡一笑:“朕没有异议,升司礼监随堂徐昭华为司礼监秉笔,其余内官也一律批准其升迁,让她们不必来谢恩。” 朱由检说着就朝乾清宫外走来,刚走到外面,便看见昏沉沉的天际下,站着一体格瘦削的红袍官员,仔细一瞧却是大元帅府枢密副使兼总政治处主任马士英。 朱由检颇为惊讶,马士英自回京后就一直低调从事,使得朱由检都快遗忘了他。 大元帅府就在乾清门,离自己这个皇帝的距离比内阁离自己这个皇帝的距离都还要近,而且大元帅府当值的高级官员是可以直接来乾清宫面圣的。 但马士英很少来乾清宫奏事。 如今朱由检还是第一次见他恭候在外面,细想想自己刚刚抵达江南时,被江南的一众东林党抵制,全靠马士英站在自己这边无条件支持自己,若不然自己也不会轻易地立足江南。 而如今只因西南战事指挥不力被自己有所遗忘,如今想想,朱由检倒也有些歉疚,毕竟当初派马士英统帅西南军政的是自己,这里面也有自己的责任,也不全是因为马士英无能。 “爱卿因何事而来?” 朱由检问向马士英。 马士英颤巍巍地匍匐在地向朱由检行了大礼:“回禀陛下,老臣想乞假三月,在西南得的旧疾昨日又复发了,太医的意思是需要将养三月,老臣便想着六月二十是太岳公(张居正)之忌日,太岳公虽有震主之嫌,但到底是公忠体国之辈,老臣一生唯敬太岳之大志,只可恨无力续太岳公遗志,如今也只能以祭拜之礼聊解内心之憾。” 朱由检倒是颇为惊讶,他没想到马士英是来向自己请假的,而且请假理由是他要去祭拜张居正! 这个时候突然要去祭拜张居正,朱由检自然能猜到马士英的意思:“朕准了,路上替朕访察一下民情,朕准你密奏之权,把你所看所想的都写在奏疏上!” “微臣叩谢陛下!” 马士英很是感动,旋即就离开了乾清宫。 朱由检则不由得笑了笑:“好一个马士英,对自己倒是颇为自信!” …… 马士英一得到朱由检的允准就连夜离开了北京城,整个京师也就阮大钺知道,此时也只有他一人赶来送马士英。 十里长亭处,阮大钺很是不解地问道:“眼看就要大事可成,你这个时候突然离京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因为大事可成,我才要离开这里,京城人多口杂,一旦你指示的那名御史上奏后,我们难免不被陛下怀疑,甚至李明睿也会被怀疑,而现在就看陛下更愿意用谁,现在看是李明睿,李明睿支持大明对外扩张,但殊不知陛下最想要的还是有朝廷官员站出来行当年张江陵之事,清丈天下田亩,解0放佃农奴仆增加自由民数量,你当我马士英为何要突然去祭拜他张江陵,哪里是我想祭拜,而陛下想祭拜他,甚至陛下想再出现一个张江陵,甚至要一个比张江陵还要胆大的首辅出来,年轻未谙世事的李明睿哪里知道这里面的秘辛,这样的人只能由我马士英来做!” 马士英说完,阮大钺不由得把马士英拉到一边:“你疯啦!张江陵的下场你不是不知道,虽说功在千秋但也亡在当朝啊!你得罪的可是全天下的士绅!” “你我在陛下身边这么久,难道没看出来,陛下想用的就是这样敢疯敢干的官员,李明睿、李邦华就算抓住了这点才青云直上,同样是随扈大臣,陈纯德与申佳允就一直还窝在都察院与地方巡抚任上,原因是什么,还不就是因为这两人不够大胆,再说,现在不是万历年间,如今商业大兴,大庇厂主坊主都缺人,工部尚书宋应星的奏疏你不是不知道,崇祯二十三年就还有五百多万人丁缺口,不得不以妇孺童工用之,我们如今再做张江陵之事将不再是得罪全部士绅之事而是得罪一部分只知蓄奴耕田之传统士大夫,想要更多契约工的官绅自然是希望我们把这些士绅控制的人丁解0放出来的,更何况如今北方的士绅几乎全被铲除,阻力已然不大,我等如今做这事不归是顺应天下大势而已,你不是也在主动把老家的丫鬟奴仆放出来令其务工吗?” “话虽这么说,陛下真能因此让你做内阁首辅,惠王一党就不会发现你的主意?”阮大钺问道。 马士英不由得拍了拍阮大钺的肩膀:“这就要靠你了,你留在京城继续和惠王他们斗,另外可以想办法把诬陷高弘图的事往李明睿身上引,或者你自己去拜访一下李明睿,陛下若真想用我,这些都会是说服他弃用李明睿的一个理由。只要我主政内阁,兵部尚书的位置就非你莫属!” 正文 第五百八十二章 开创新式教育与设立新式学堂 这一日正是朱由检召集内阁以及两院进行关于新式教育与新式学堂的廷议之日。 因而,朱由检也就没有在袁贵妃与贺贵人的身上缠绵多久,雄鸡破晓之时便起床盥洗理鬓。 刚用过早膳,王承恩按照惯例便来到了朱由检这里:“陛下,马士英于昨日酉时初刻离开京城,只兵部尚书阮大钺相送,两人于长亭谈话半个时辰之久。” “这两人是穿一条裤子的,从先皇兄开始就是出了名的同党,阮大钺送完马士英可有去哪儿?”朱由检笑着说了一句。 “去了李明睿府上,里面笑声很大,至亥时三刻方回。” 王承恩说完,朱由检心里不由得一紧,旋即又释然而笑,心道: “这个阮大钺,之前从未有去李明睿府邸的记录,如今下午五点刚送完马士英走,就去人家府上放荡大笑到晚上九点多才回,李明睿怎么没把他打出来,肯定是那马士英出的主意,真是多此一举!不用管他们,惠王与永王还有皇后以及高弘图那里盯紧点。” 朱由检说毕,王承恩点头称是而退。 彼时,司礼监秉笔徐昭华走了过来:“父皇,参加廷议的大臣们都到齐了。” 朱由检只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多和徐昭华说什么,见新任司礼监随堂于菱儿也在一旁,便吩咐道: “你也一起去吧,有些廷议要点记清楚,到时候朕要查阅。” 说完没多久,朱由检来到了廷议的地方,内阁首辅高弘图、文渊阁大学士兼户部尚书瞿式耜、东阁大学士兼工部尚书宋应星、礼部尚书黄道周、礼部左侍郎黄宗羲、工部左侍郎兼大明工业学堂祭酒毕懋康、工部右侍郎兼大明科学院大明工程院院正方以智、大明科学院司业兼翰林院侍讲学士张岱等涉及大明学术与教育领域官员一见崇祯帝朱由检出现便都忙前来行礼。 “免礼,今日是君臣廷议,非是大典,赐坐!” 朱由检如此一说,群臣自然连忙谢恩。 “从北伐前开始,朕就有这个想法,天下兵戈之事乃至于百姓生活之事已不同于以前,我大明不仅仅只需要德高礼优之士,需要更多造枪、造炮、造枪弹、造战舰乃至管钱法、管人、管畜生之才,大明以往之教育重修身而轻实用,重举业而轻启智,如今朕欲行新式教育与建立新式学堂,诸位爱卿有何看法,可以畅所欲言。” 朱由检说完,内阁首辅高弘图便先说道:“陛下所言甚是,而今天下非以往之时局,船坚炮利者可得天下,朝廷对于善技艺之工匠乃至懂钱法格物的官员都是急缺的,但科举乃天下选官之正途,百姓认之,百官也认之,因而微臣认为科举不可废,新学可为其补充。” 朱由检点了点头,他知道高弘图会这样说,便道: “朕也没说要废科举,现在要做的是新式教育与新式学堂的事,现在如今大明选官有四种方式,科目(即科举)、学校、荐举、铨叙,朕的意思是在这四途之上再加上一种,暂且定名为考选。 即在各县设初等学堂,可简称为小学;各府设中等学堂,各省高等学堂,京师以及大埠通衢繁华之地设大学堂。 初等学堂分国文、算学、自然、社会四科,国文即我华夏之诗词歌赋等经书文章。 算学即基础的算术要理。 自然则是能观察到的天地万物之机理,社会即历史与人伦钱法以及君臣之道。 至于具体如何划分你们再细安排,小学者自然不能难度太大要以普识性与基础性为主。 小学里可分年级,每年级需到达什么层次,到几年级可以升入中等学堂,也由礼部联合两院裁定。 中学则自然细分为物理、化学、生物三科,社会细分为地理、历史、政治三科,政治包括钱法与国家大礼与伦理之道; 中学乃夯实基础之阶段,乃最关键之培养人才阶段,中学之后优异者选入大学,选入大学则赐生员。同生员分廪生、增生、附生一样,根据选入大学之不同成绩赐不同等级之生员身份。 总的来说,小学升中学须一考,中学升大学须一考,皆是官考,由官府安排学堂负责选录。 学堂内部之考试可自由举行。 大学堂之生员实行学分制,什么是学分制,朕待会再与你们细说,学分修满者可毕业,也可以申请入各省考选一目之举人,成举人后也可进京入京师大学堂或大明科学院与大明工程院考选入进士,以上新式教育之生员、举人、进士皆是新功名。 从生员起一旦选择毕业便由礼部报入吏部和大元帅府总政治处,由吏部与大元帅府总政治处统一分配其官职。 朱由检说完之后,高弘图、宋应星等官员皆无异议。 毕竟他们现在都在竞选首辅,都不想恶了陛下的意,但方以智还是不由得问了一句: “陛下,初等学堂即小学的生源来自于何处,另外,便是一旦入新式学堂还可以参加科举吗?” “礼部左侍郎黄宗羲,朕问你,现在大明社学在读蒙童有多少人?每年中童生者有多少?” 朱由检这么一问,黄宗羲忙报了数字,还做了总结:“即便是陛下现在屡次扩大生员数量,如今各县能取中童生者也不过十之三四。” “甚好,以后内阁下一道旨意,两次不得中秀才者入新式初等学堂,免得蹉跎岁月于举业路上,同时初等学堂也允许社学与非社学之孺子幼女入读,新式学堂之学子俱由皇家专款补助,朕每年从内帑拿出半成的收入资助其生活,礼部负责其教育支出,不得低于年支出的半成。” 在现代,发达国家教育支出占国民总支出一般在百分之四左右,而朱由检现在要求国库在新式学堂的支出不得低于半成自己内帑还拿出半成,不得不说这个比例是很高的。 连户部尚书瞿式耜和礼部尚书黄道周听了都很是惊讶,心想:看样子陛下又不打算修建皇陵了。 “新式学堂确立了,新式教育的安排还得由礼部、两院以及翰林院等具体安排,现在还有一个关键是先生的数量,懂国文者不少,但懂算术乃至自然社会之理者不多,只能先集中培训一批,将两院与大明军械所以及大明工业学堂的人先集中用到新式教育上来。” 张岱这时候说了一句,朱由检一听也觉得好像师资力量也是个大问题,便道: “现在务必先设立一批师范学堂,师范之意,你们应该能理解,顾名思义就是培养新式教育所需之先生,但代表性的综合大学堂也要有,先在京师成立京师大学堂,再在南京与北京各设师范学堂一所,其他师范学堂,到时候再细安排,其他大学堂也是如此。” 正文 第五百八十三章 新式教育改革 这场廷议讨论了很久。 最终,内阁按照崇祯帝朱由检的旨意决定先在京师成立一座京师师范学堂。 成立京师师范学堂的目的自然是要先训练一批能够承担新式教育教学任务的教师。 这些教师需要有擅长算术的、通晓自然科学各科基础知识的或者熟稔钱法即经济者。 如今这样的人在大明都算是屈指可数的人才。 且很多都在户部、工部等官衙担当要职。 因而,首先内阁要做的是从各处官衙抽调这些人才。 好在之前已有大明工业学堂、大明陆军军事学堂、大明船政学堂。 这三所高校培训出了许多熟稔算法经济以及知晓自然科学理论基础的人员。 内阁便以这三所学堂以及大明科学院、大明工程院、大明军械所和户部的部分官员与学员为基础筹备出京师师范学堂的领导层与教师组。 而京师师范学堂则以大明军械所的在职学徒以及工匠为基础还有国子监的部分监生为第一批生源。 这些人将作为京师师范学堂的第一期学生。 这些学生合计约在一万左右。 且将在大明京师师范学堂进行三年的学业培训。 毕业后将留在京师或者下放地方各省担任新式学堂之教职官员。 同时,内阁则秉承朱由检的旨意先鼓励各省督抚可先自主成立一批新式学堂。 由地方督抚自己筹集师资力量,自己按照朝廷指示寻觅生源。 且对于兴办新式学堂之规模与积极性将作为对地方官员最重要的考核。 一时间,各省新式学堂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有的地方新式学堂不过只有账房先生教学生如何算账。 有的则是风水先生教学生如何看地理风水。 大多数新式学堂被地方官员办成了职业培训机构。 但朱由检没有制止,新式学堂不就是要培养出有用的学生嘛,毕竟职业培训也是新式学堂的目的之一。 而在京师,宋应星、方以智等大明科学技术前沿的人才们还在编纂各科各层级的教材,尤其是涉及格物、化学、算学、生物、地理等的教材。 这些知识点需要他们根据自己以往的实验规律以及大明皇帝朱由检提供的圣学知识去整理与修正的。 最终在四个月后,大明第一批关于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的各科大学堂生员专用教材出炉,而第一批京师师范学堂的生员也刚刚入学,京师师范学堂也得以顺利开展他的新式教育。 接下来,他们还得安排各层级的学堂每年教学计划与教学目标。 在三年后,这第一批新式教育培养出的生员顺利毕业,由内阁根据毕业考试成绩的不同分别派到了两京其他各省乃至府州县进行各级别学堂担任教职官员。 在五年后,大明新式教育改革便已初具规模和体系。 各县有新式初等学堂,同县学一样,面向所有社学蒙童招生。 各县之初等学堂设三个年级,第三年毕业后考选优异者升入高等学堂,高等学堂也设三年,三年毕业后考选优异者可入大学堂。 继京师师范学堂出现后,在第三年,大明便又成立了京师大学堂。 同时在南京、沈阳、重庆、西安设立了四所师范学堂。 另外,除了原有之大明工业学堂、大明船政学堂、大明陆军军事学堂,在南京、松江、保定、沈阳、广州、成都、武昌、昆明、太原、保定、苏州、扬州十二地成立一批综合性大学堂,由礼部直接管辖。 这四所师范学堂与京师师范学堂以及京师大学堂和十二地的综合性大学堂皆受礼部管辖,学堂祭酒授礼部右侍郎衔。 这些高校可直接考选学生为举人甚至进士,名额不限,但有相应的标准,具体标准由高校自己决定上报礼部批准。 这里面最重要的则是京师大学堂、大明工业学堂、大明船政学堂、大明陆军军事学堂、京师师范学堂五所高校。 京师大学堂由内阁阁臣兼工部尚书宋应星亲自担任祭酒,圣学成就最高的方以智担任圣学司业,相当于后世之理科带头人,文学成就最高的张岱担任文学司业,相当于后世之文科带头人。 师资规模乃全大明最强,生源也是从各省高等学堂里选取的最顶尖学生。 大明工业学堂是工业底子雄厚背靠大明军械所,汤若望、孙和鼎、孙和斗等大明工业领域顶级专家的集中地,且很多教师都已经是大明工程院的院士,因而算是大明在应用科学领域最核心的基地。 大明船政学堂负责海军训练与造船,在海洋方面无人可敌。 大明陆军军事学堂则是大明最高等军事院校,大元帅府大部分中高层将领皆出自该校及其前身淮安讲武堂。 京师师范学堂乃师范领域的代表,且朱由检将王夫之从大元帅府调派到了京师师范学堂,也使得京师师范学堂与国子监等传统学院大为不同。 国子监本来就已是名存实亡,何况北京国子监还曾毁于战火,而南京国子监则更衰败了,如今也就不过是赶考举子们的临时读书之地。 国子监的官员一出缺,朱由检也不让内阁再任免,使得一些想靠进入国子监走门路寻求官位的监生不得不放弃入国子监,而转入考选入新式学堂。 毕竟新式学堂特别是大学堂的很多教师都是朝廷高官甚至是陛下身边的宠臣。 不但如此,朱由检还从崇祯二十五年开始缩减科目的进士、举人名额,以财力不足为由,命各地县学府学乃至国子监削减一半的名额。 这样无疑让通过科举当官的人越来越少达到逐步取缔科举的目的。 另外,朱由检还规定新式学堂之生员、举人、进士乃不同于科举者,无免税田一说,只有补贴,也就是说通过新式教育出来的士子官员是没有传统士绅的特权的。 这样可以避免士绅阶层的扩大。 但也正因为此,尽管朱由检把科举进士名额削减到每三年只取一百人,但依旧有许多人首先选择走科举之路,好在朱由检把参加县学的次数限制了,使得很多蒙童一旦参加县学两次失败就只能选择入新式学堂。 正文 第五百八十四章 大明教育发展之概况 自崇祯二十五年开始,大明人才选拔有五种方式:科目、学校、荐举、铨叙、考选。 但科目与学校其实是为一途,而荐举非常例,铨叙不过是官员内部之考核。 因而,到现在,大明一等公民要跻身统治阶层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科举、一种是考选。 科举即传统的读四书五经习八股文章,走举业之路进学走乡试会试殿试然后做官。 而考选则是大明新式教育诞生的选拔方式。 小学升中学再升大学,每升一级需考选一次,因入小学没有门槛,而中学和大学名额皆数倍于乡试取进士会试取贡士之数,所以通过考选成为官员几率更大。 初始,大明学子依旧热衷于科举之路,但渐渐发现走科举之路想做官简直难于登天,因而大多数不得不转而进入新式学堂。 而因为科举之名额少且首重儒家经理之学,因而官宦书香世家的科举之垄断更为严重。 最终,越来越多的学子不得不选入新式学堂,等到了崇祯三十年,新式学堂的新式教育已成为大明基础教育之主流。 再加上,科举与考选两种途径跻身入举人进士后并没有明显的政治待遇差别。 甚至新式教育毕业的士子更容易进入热门的衙门担任要职。 譬如户部首选京师大学堂的钱法科高材生为观政主事等官,吏部则首选京师大学堂的政治科高材生为观政主事等官。 礼部则首选师范学堂等高材生,工部等则首选大明工业学堂的高材生。 大元帅府则主要是向大明陆军军事学堂以及大明船政学堂任用军官生,同时还在第一批大明重点大学堂如京师大学堂、大明工业学堂设立军官生培养基地,也会吸收一些专业性人才进入大元帅府核心机构工作。 甚至有可以直接一毕业就住在大明紫禁城乾清门的,每天可见到大明皇帝陛下不下五次。 而科举出生的举人依旧等靠运气等吏部选官,科举出生的进士一开始也会有一大半进入翰林院修史编纂,也有选入大明高等学堂乃至大学堂担任国文教授的。 但要想进入大明帝国统治核心部门则很难,原因无他,他们只会写八股文已经无法适应管理一个工业化的大明帝国。 帝国顶层不再重视科举选拔出来的人才,只当学术领域的史学家、经学家养着。 使得很多人开始摒弃科举之途,从一开始便进入新式学堂之路。 甚至,渐渐地,在京师大学堂与大明陆军军事学堂、大明船政学堂、大明工业学堂、京师师范学堂毕业成为士子最高的荣耀。 帝国统治者也首重这几所学校毕业的高材生。 再过五年,内阁正式取消了数百年之久的国子监机构,学校选贡制度也已取消。 等到崇祯四十五年,科举制度也被取消,儒家之学只被列为大学一科目而已,初始还是比较热门的科目,毕竟天下儒士还是很多的。 但是后来随着儒学毕业者从业范围窄也渐渐落为冷门科目。 京师大学堂之钱法政治、大明工业学堂之机械化工、京师师范学堂之思想礼法乃最热门之科,高官与富商大多出自于此,但考选进入的难度也很大,皆是各省高等学堂之翘楚。 帝国顶层分配士子主要有两个组织部门,一是吏部、二是大元帅府总政治处。 但吏部是向内阁负责的,因而对官员的任命权主要还是集中在内阁与大元帅府政治处手里。 在最初的十多年年里,大明对专业人才是极度缺乏的。 无论是军队还是朝政方面都需要大量实用性的专业人才补入,因而内阁与大元帅府经常性抢人,不少都把官司打到了朱由检这里。 后来随着新式教育制度的稳定,专业性人才犹如流水线生产的产品一样越来越多,两部门便不再争抢而是根据各部的缺额每年各自组织一次考选,由大学堂毕业的生员或生员以上的报名参加考选,优异者任用要职,淘汰了的则再根据成绩分配向地方或是冷衙门。 大学毕业包分配还是大明目前人才利用的主要方式,毕竟帝国还是比较缺人的。 总之,从崇祯二十五年开始,大明的教育制度渐渐的由精英教育变为全民教育。 各行各业的人才越来越多,原本因为不擅于文科学习的一等公民不再会因为科举不行而只能当庶民也会成为算学大家,人力资源的利用率也就大幅度提高,甚至也导致识字率越来越高。 在二十年后,大明的一等公民已几乎没有不识字的,且很少有一无是处的庶民,初等学堂毕业的一等公民占比达到了八成以上,大学堂毕业之生员占大明一等公民总数量约在半成左右,这个数字已接近后世之华夏,而比后世之发达国家还有些差距。 但大明一等公民也已不下一亿,高等人才的基数还是不少的,足以吊打这个时代的任何国家。 …… 话转回来。 崇祯二十四年四月底关于新式教育的廷议一结束,朱由检便回到了乾清宫,而此时,徐昭华则拿着一封比较重要的奏疏走过来:“陛下,这是都察院河南道御史陆遵弹劾内阁首辅高弘图的奏疏。” 按照朱由检的新政规则,都察院与内阁并立的,因而都察院的奏疏不走内阁,直接由通政司递入司礼监。 但因事涉二品以上的大员,徐昭华即便是司礼监秉笔也不能擅自做主,所以便需由朱由检亲自审阅。 现在能到朱由检案前的奏疏除了大明高阶官员自荐疏就是都察院以及刑部的奏疏还有一些密奏,基本上都察院的御史奏疏都是对内阁的监督,因而朱由检都会细看,更何况还是设涉及弹劾当朝首辅高弘图的。 因而,朱由检便接了过来,同时不由得看了一下徐昭华的表情,见她微微有些脸红和局促不安,心里自然明白她为何如此。 但等朱由检打开奏疏一看内容后就不由得笑了:“高爱卿倒是好体力,比朕还厉害!” 正文 第五百八十五章 推迟新任首辅宣布之日 朱由检自然知道高弘图夜御十八女乃子虚乌有之事。 甚至,朱由检也能猜到这定然是高弘图之政敌故意做的事。 表面上看,把一件谁都能猜出是不可能的事当成一条罪状来弹劾当朝首辅,似乎有点蠢。 而且,即便是高弘图真做了这样的事也说明不了什么,最多说明高弘图好色。 但朱由检明白,这是高弘图的政敌故意给自己这个皇帝面子呢,故意造成自己很蠢的样子,连斗争的计谋都容易被皇帝陛下瞧破,而自己这样的皇帝自然用起这样的人才能放心。 坦白而言。 朱由检很喜欢这样的大臣。 因为这样的大臣才叫有情商,才叫真正的大智如愚。 比起那些暗地里结交内官以为能瞒天过海的自作聪明之辈要高明很多。 至少人家照顾了皇帝的感受,也时刻不忘记把自己放在比皇帝笨一点的位置上。 “到底是李明睿还是马士英?” 朱由检暗自问了一句,见徐昭华站在一旁,便道:“这奏疏先留中不发,下去吧。” 朱由检现在还不想问徐昭华关于水晶坠的事。 他总觉得这里面的事没有那么简单,在后世经历了许多明争暗斗之事后的他知道对于很多细节上的突变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策略,因为往往真实的结果和自己一开始所脑补的结果是有很大区别的。 当然,高弘图他也不打算再用了。 无论徐昭华是怎么得到皇长子或皇三子之水晶坠的,都能说明一个问题,便是皇长子一党的手有点伸得过长了。 内阁首辅高弘图是皇长子朱慈烺的拥护者。 朱由检可不敢放心让一个亲近朱慈烺的大臣还主持内阁。 甚至朱由检还怀疑水晶坠能到徐昭华身上就是高弘图从中唆使的。 因为以他对朱慈烺的了解,朱慈烺没这么会钻营。 这封弹劾高弘图作风不检点的奏疏,朱由检选择留中不发其实已经做了要以此为理由不再留任高弘图的决定。 但朱由检不打算直接随了高弘图政敌的心愿:“想靠这个投石问路?呵呵!一旦拿准了朕的心思就以为能得到首辅之位不成?未免把朝廷大事想得太简单了!朕的内阁首辅岂能是靠耍耍小聪明就能得到的,没点真想为大明做些正事的雄心,双商再高也没用。” 朱由检没有立即做决定谁任首辅,甚至直接下旨新任首辅宣布之日推迟一个月。 …… “什么,推迟一个月!父皇这是要做什么,三弟,你说,高师傅他能继续留任首辅吗?” 如今因为新任首辅宣布之日越来越临近,惠王朱慈烺也渐渐把徐昭华抛在了脑后,每日都会派人去打听关于新任首辅的事。 永王朱慈烺无语看了朱慈烺背影一眼:“放心吧,大哥!定然是高师傅留任首辅的,这些日子无论是出关东征之事还是新式教育之事,高师傅都未曾有半句反对意见,父皇应该都是看在眼里的,且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阮大钺去了李明睿府上的事被东厂知道了,还有马士英也离开了京城,这三个能跟我们高师傅竞争的最热门官员估计希望不大了,即便高师傅选不上,我们还有一个华师傅,父皇刚刚封他为太子太师,可见也是圣眷正隆。” “三弟说得对,一定会是高师傅,只要高师傅继续留任,我就有希望复太子位!” 朱慈烺依旧没有忘记在朱由检没在南京的那一晚,高弘图苦口婆心给他说的那一番话,并承诺过在余生尽力使其复太子位的约定。 但朱慈烺忘记了高弘图对他要克己守礼、奉公谨言的教诲。 永王朱慈焕只微微一笑,不由得心道:“如果是高弘图留任,那日他和朱慈烺接洽之事。我定然要报上去,如果是华师傅为内阁首辅,则我要继续帮那草包对付定王!” …… “老爷,东北定王来问,首辅之位是否已定?” 因马士英不在京,朱由检又下旨推迟一个月宣布新的首辅,阮大钺内心就变得很烦躁:“没有!没有!瞎打听什么!不是说了吗,让你们别没事进京联络,当皇上他在紫禁城里是聋子不成!” “这不也是着急嘛,内阁不定,东北之战事也难打呀”,这人忙解释了一句。 “一个月会有答案,你先留在这里吧”,阮大钺无奈地挥了挥手,又问着自己的心腹管事:“可有马士英的信来。” “没有,但据通政司的人说,有湖广来的密奏进了宫。” …… “陛下,湖广来的密奏”。 朱由检刚抱着玉美人黄媛介准备入帐大战,便听见徐昭华的声音,只得穿鞋走到门外,把密奏拿了进来。 “朕就猜到你这老家伙不会无缘无故离开京城,故意等了一个月!没想到果然来了密奏!” 朱由检笑着说了一句。 “臣马士英于江陵遥叩吾皇陛下,恭祝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自通州走真定一路到江陵,幸赖陛下一统江山,尽除鞑子流贼,是故得以车马快速,但一路上臣不禁有所感,待至江陵后不得不写万言书以呈陛下: 时下弊政虽除,但北方受虏害甚久,民生凋敝,百里无一人,千里无集镇,而至江左又是一番景象,大庇士绅之家豪奴遍地,一绅门之子应考必有三十人相陪,伴读便不下五六,是故,以臣之见,当移南方之民实北方之地,而欲实北方之地,当先解大户豢养之奴隶,不如此不足以振农桑兴工商,有良田百亩找不到耕田之民,徒藏于大户也。有民欲北上谋生被大户强籍为奴甚至杀之也。 …… 臣若为首辅,当先清丈田亩于天下,令士绅退还所占之田亩,次则严律禁养奴婢以解天下民力,实北边荒芜,如此不出五年,天下庶民必人人有地可种,天下百商必坊坊有工,朝廷赋税不至于断,粮不至于不增。 以此为算,五年之内,人人必有衣可穿,有食可饱。” …… 朱由检看完这奏疏后第一个感觉是被感动了,但也开始想通了之前的疑惑:“看来指使那御史弹劾高弘图的当是马士英的主意。” “明日叫大起,朕要宣布新任首辅人选,取朕大印来!” 正文 第五百八十六章 宣布新任内阁首辅 破晓前的一场骤雨,湿润了整个北京城,夏季带来的暑热也因此消减了不少。 早早地赶往宫城的帝国官员们只觉一股清凉,内阁首辅高弘图也贪婪地深呼吸了一口气,以此来缓解他内心里的燥热。 马上就要宣布新任首辅的人选了。 坦白而言,高弘图内心很讨厌这样的制度,因为一旦陛下重新选择的首辅不是他,他就会骤然从云端摔落到最底层,就等于是被直接罢职! 高弘图已经习惯了当首辅的感觉,尤其是在陛下朱由检加强了内阁首辅权力后,这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带给他的成就感简直让人如痴如醉。 不过,高弘图还是有信心被陛下继续任命为首辅的,毕竟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但为确保不至于被自己的同盟所影响,他不由得趁着和惠王朱慈烺擦肩而过时问了一句:“殿下,这些日子,你没做什么吧?” 惠王朱慈烺没有听明白高弘图突然问自己这么一句话的意思,本能地摇了摇头:“没做什么啊,一直谨遵先生教诲,只在部里同先生们学习政务,回家也只读书。” “甚好,甚好,殿下放心,陛下虽英明强干,但到底也是需要听话的儿子,你若安然处世,为天下太平计,陛下不会不重新考虑你,若老臣还能留任的话,势必会用内阁之力为殿下谋太子位!” 高弘图这么一说,朱慈烺心里一阵欢喜,笑了出来:“先生放心,您一定能留任首辅的,连三弟都说,天下初定,父皇不会轻易更换首辅的。” “三弟?殿下,以后的路还是要自己走,主意也要自己拿才行,毕竟以后继承大统的是你,不是三皇子。” 高弘图劝了一句,他希望朱慈烺能学会主动思考而不是靠别人指点。 毕竟如今的大明朝堂不像是以前,帝国的太子一旦获得文官集团的支持就稳如泰山,连万历皇帝最终都不得不妥协。 高弘图知道非是万历不能换太子,而是无力对抗整个文官集团,而如今的大明没有万众一心的文官集团,皇子为各派势力所利用,皆想在将来为自己谋更大的利益,偏偏当今皇上的脉又把不准,因而要想成为帝国的储君没有自己的主见是难以取胜的,除非采取冒险的手段。 朱慈烺点了点头,他现在也大了,内心里还是有些反感高弘图如此教育他的,因为他总觉得好像自己在这些支持自己的大臣眼里就是个没长大的笨小孩一样。 “高阁老自履任首辅以来,可谓兢兢业业,抗击建虏南下以及北伐之战,若不是首辅从中周旋,也难以有今日胜局,更何况还有盐税改革之功,这可是利在千秋,济世利民之举,若非阁老舍小家而成天下大利,而今我大明百姓也难以实现家家有盐,因而以华某看来,新首辅只怕依旧是阁老您。” 吏部尚书华允诚这时候走过来朝高弘图拱手说道。 其余大臣也有好几个相继过来向高弘图行礼。 高弘图表面上也是微笑带在脸上,但是内心里颇为不安:“这些人虽与我同是惠王的支持者,但在首辅之位上也不忘了捧杀我高某,真可谓是两面三刀!” “小王也在这里先预祝阁老继续留任首辅了!” 永王朱慈焕此时也笑着向高弘图行了一大礼,高弘图忙扶起了朱慈焕:“殿下快快请起,老臣哪敢受得起殿下的大礼,殿下与惠王乃是亲兄弟,当和衷共济才是!” “那是,我一直觉得父皇该复大哥太子位!”永王朱慈焕微微一笑。 高弘图不知道永王朱慈焕是真这么想还是假意这么想,无论如何,他得承认永王朱慈焕说出来的这个想法是值得自己肯定的:“难道永王殿下深明大义!” …… 崇祯帝朱由检出现在了大臣们面前,在冠冕微微摇曳之际,开始宣布道: “经朕仔细阅览上百封内外臣工之自荐疏后,朕又深思熟虑了一个月,决定出了新的内阁首辅人选,现在便由司礼监秉笔徐昭华宣读旨意。” “今天下初定,万象更新之际……为国之辅,当敢为天下先,谋万民福,故任马士英为新任内阁首辅,其原有之实官官职一律免除,加中极殿大学士,赠太师,令其主持崇祯二十四年五月至二十九年五月之内阁政务,钦此!” 徐昭华念到“马士英为内阁首辅”,内心里也颇为惊讶,心道:“居然不是高弘图!” 阶下听旨的帝国官员们也都怔住了,谁也没想到新任首辅居然是马士英! “这怎么可能!” 吏部尚书华允诚惊愕地抬头看了一眼宝座上的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检,从自己陛下那淡然的神色可以看出,徐昭华没有念错人,新任内阁首辅就是马士英! 高弘图恍如被人重重敲了一闷棍,整个人就是懵的,懵的都忘记了行礼遵旨。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不是高师傅,为什么不是高师傅!” 朱慈烺喋喋不休地念叨了起来,当现实发生的事没有按照他想象的轨迹运转时,他此刻直接慌乱了,甚至有些恼怒地瞪了三皇子朱慈焕一眼。 好像高弘图没有被任命首辅应该怪永王朱慈焕没说对一样。 永王朱慈焕没心思理会朱慈烺,他现在也很惊讶,同时也很失望,无奈地和吏部尚书华允诚互相对视了一眼。 阮大钺心里暗暗一笑,他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盟友马士英,在这些帝国官员里面,几乎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心道:“或许也只有陛下才能力压他一头了。” 阮大钺没有立即表态,他在等着看高弘图的笑话,按照规矩,高弘图现在应该立即带着大臣们领旨才是,但高弘图好像没回过神来,一直还站着,似乎好像不愿意遵从陛下的旨意一样。 “高弘图多站一时,陛下对他的不满便会加重一分!” 阮大钺拉住了自己的同党,示意其先别急着抢高弘图的风头。 “怎么,你们不肯遵从朕的旨意吗?”朱由检冷言一问。 正文 第五百八十七章 送土地时有问过人家土著意见吗 朱由检这么一问。 高弘图的好友礼部尚书黄道周忙拉了高弘图一下:“子犹兄!” 高弘图回过神来,忙不迭地行大礼:“臣等遵旨!” “臣等遵旨!” 所有大臣便陆陆续续地跟着匍匐了下来。 “新任内阁首辅一旦确定,尔等当秉承朕与百姓之所托,配合首辅做好帝国之政务,不可有丝毫怠慢之举,否则朕必严惩不贷,有功绩者,朕也会厚赏加恩。” 朱由检这么一说,高弘图等帝国官员便忙又继续表态:“臣等明白!” 惠王朱慈烺不情愿地也跟着回了一句,但他又不敢质问自己的父皇为何没让高弘图继续当首辅。 在他眼里,高弘图不是首辅,似乎他就不能重新当回太子一样。 惠王朱慈烺心中越想越恨,甚至情不自禁地抬头怒目瞪了朱由检一眼。 永王朱慈焕只低垂着头,没精打采一般,他失望的程度没有朱慈烺那么大,甚至在偷瞄向自己大哥朱慈烺那一脸愤懑地样子时,他还不由得暗暗笑了一下。 朱由检把这一幕幕都看在了眼里,朱慈烺那斗鸡眼的表情让他忍俊不禁,朱慈焕那不停转的眼珠子让他感到好笑,高弘图如霜打了的茄子的样子也让他颇为歉疚,毕竟人家也算是为自己做了很多大事的官员,却只因自己对他的一丝猜忌让其从内阁首辅位上下来,从情义上来说未免有些冷血。 不过,既是为了让君臣之间的关系和暖些,也是为了避免以后的内阁首辅为了保住自己采取太极端的手段,朱由检也让徐昭华宣读了另一道旨意。 “因高弘图于盐税一事中居功甚伟,使得盐价不再高昂,可谓利在万民,功在千秋,故封金洲侯!户部尚书瞿式耜封黎代伯、兵部尚书阮大钺封比撒伯!” 徐昭华念完旨意后,帝国官员们再次哑口无言,震惊无比。 首先是为高弘图庆幸,毕竟就算没有得以继续留任首辅之位,但却得到了一个侯爵,这也算是一种安慰。 何况除了因军功封爵外,大明素来没有因为政治功绩得以封爵的文官,甚至是侯爵的文官。 但也让这些官员们不明白的是,金洲侯是什么侯,金洲是在何处?还有黎代伯,比撒伯?这些是什么地方?又是陛下把万里之外的蛮荒之地当大白菜封给了他们,陛下又问过人家土著同意不同意吗? 现在大明封爵是带有实际封地的,但这些封地都在异国他乡,因而没几个愿意跋山涉水去统治自己的封地。 连高弘图也不知道金洲在何处。 瞿式耜、阮大钺也不知道自己的伯爵封地在何处。 但三人还是上前领旨谢恩,毕竟无论怎么说能够被封勋爵也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更何况帝国也不会强逼着他们必须去自己的封地。 高弘图也知道这是陛下对自己的一种安慰,内心也颇为感动。 但群臣却也因此对内阁首辅之位更加艳羡起来,毕竟只要当上内阁首辅,只要干点正事就能得个侯爵,这比起在战场上拿命拼杀明显要划算得多。 “除此之外,所有臣工各加赐半年俸银,以犒赏诸位臣工在上一届朝堂上之贡献”。 朱由检又加了道谕旨。 尚书以下的帝国官员听后无不大为感动,皆感叹皇恩浩荡,毕竟一旦新的内阁首辅到任,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继续留任,如今能得到一笔丰厚的奖金自然是极好的事。 朱由检现在对于爵位与金钱的赏赐是从不吝啬的,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银元是自己控制的中央银行印的,就是要花出去的,而爵位也代表不了任何权力,封地也不过是万里之外的土地,自己还不是想怎么封就怎么封。 无论怎么说,这场朝会就这么结束了。 二品以上的帝国官员们没得到首辅之位或多或少也有些遗憾,但能得到爵位或金钱赏赐也再没有多少怨言,毕竟首辅之位只有一个,这是陛下的权力,自己甚至没有理由去质问什么。 而且接下来,帝国官员也没有时间去抱怨,他们得恭贺新的内阁首辅,甚至要为新的内阁首辅贺喜才行,这样才能被新的内阁首辅记住,甚至才能有机会继续留任。 不然要是因为太过冷傲孤僻被首辅罢职才是最亏的事情。 人走茶凉,没有多少官员会来关心高弘图的感受,连惠王朱慈烺也气愤地先离开了宫城。 大多数官员则开始寻找马士英,连高弘图也在寻找,他自然不是向马士英求官的,作为前任首辅,他还是有自己的尊严的,不过他和其他帝国官员们并未发现马士英的存在。 “诸位先回去吧,马阁老已于上个月就请旨休假去了江陵,你们应该有印象才是啊!”阮大钺这么一说,帝国官员们皆议论起来,表示没想到一个休假的马士英居然会被陛下点为新任内阁首辅。 “江陵?” 高弘图把阮大钺的话听了进去,他不禁恍然大悟:“陛下果然是英明的陛下啊!是老臣一叶障目了,是老臣只看见京城里的事忘记看京城外的事了,该,该!” “奉旨,此奏疏请金洲侯高弘图细阅”,朱由检还是命东厂的人将御史弹劾高弘图夜御十八女的奏疏给了高弘图。 高弘图一看当场气得脸红脖子粗:“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陛下说,高弘图看后若发怒则不杀,否则就杀之!阁老不必问理由,陛下还有话说,做外堂之臣,当放眼天下,而不是放眼宫内,告辞!” 东厂的人说完便消失无踪。 而高弘图后背却出了一身冷汗,心道:“陛下的意思是我勾结内官了?还是发现我参与夺嫡的事了?” 高弘图越想越后怕,至此开始后悔参与皇长子夺太子位的事来。 次日一早,朱由检便收到了高弘图的奏疏,奏疏内容是高弘图希望去金洲就封。 朱由检听了大喜,着海军郑森派三艘战舰相送,另允许高弘图于大明船政学堂招募海军军官生十名辅助其开拓自己的封地。 朱由检之所以派海军甚至允许高弘图招募海军军官生,原因无他,金洲在苏门答腊岛。 那里现在是荷兰人的地盘。 正文 第五百八十八章 朕给你撑着 六月毒日高悬于空,前任内阁首辅高弘图只戴了一斗笠,着了一件单薄的纱衣便离开了北京城。 谁也不会想到昔日的内阁首辅高弘图会选择去封地,而且是隔着整个大明南海的蛮荒之地。 前来送高弘图的倒没有几个官员,一是大家都知道马士英与高弘图从天启年间开始就是对头,不能因为送前首辅得罪了新首辅,二是高弘图选择去封地等于自寻死路,让人已经看不到他的任何希望。 连朱慈烺也没再来送自己的师傅,甚至也发了脾气,说道:“难道我真的连当太子的希望都没有了吗,不然为什么连高师傅都自己选择去了蛮荒之地而不愿留在京师!” 不只是朱慈烺,支持朱慈烺的官员们也很不理解甚至感到愤怒高弘图这种自愿放弃的行为。 只有高弘图自己知道自己内心的苦楚,待看见炎炎烈日下无一人挥汗相送自己时,才落泪道:“非是我高弘图不知前方已是死路,而是陛下已认定我高某结党营私,若再留在京城便会引火烧身啊!” 高弘图哭完才坐着牛车晃晃悠悠地走了。 “竟无一人送高弘图不成?” 朱由检站在官道旁的竹林阴凉处有些失望地对一旁的锦衣卫指挥同知李若琏说道。 李若琏正要说话安慰朱由检,却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李若琏还以为是刺客来袭,忙要拔刀保护朱由检。 但此时,李若琏却看见一穿猩袍官员策马而来:“侯爷稍候!侯爷稍候!” 李若琏见此不禁欣喜若狂,忙对朱由检喊道:“陛下,有人来了,有人来送金洲侯了!” “朕看见了,你瞎高兴什么,他又不是来送你的,把刀收回去,虽然金洲侯家富可敌国,但朕是要让他花钱去南洋建立我大明第一个立足点的,难不成你想和朕劫他家财不成。” 朱由检也不由得笑着打趣了李若琏一句。 朱由检现在的确是高兴的,他来送高弘图不是来可怜高弘图的,也不主要是来给高弘图指导意见的,他是要来看看大明的官员们还有没有能干之才,有没有官员意识到高弘图去南洋是大明开拓海外的一个很重要的举动而甘愿冒着得罪马士英的风险来帮助高弘图,告诉他为何陛下要在南洋的蛮荒之地给他一块封地。 …… 高弘图心里很高兴,忙命家丁停住了牛车,自己从牛车上下来,拱手肃立在道旁。 来者正是同样有志于争夺此次内阁首辅之位却也失之交臂的李明睿。 李明睿在军营里磨炼多年,马术已很娴熟,因而如今依旧轻逸地从马上跳了下来:“下官北直隶总督李明睿见过金洲侯!” 高弘图倒没想到是李明睿,李明睿乃大元帅府体系的官员,手握北直隶军权,乃天子近臣,这种官员只能中立不能拉帮结派,否则后果比自己这些内阁体系的官员还要严重。 因而,高弘图有些不明白李明睿为何敢冒着被猜忌的风险来送自己。 何况,高弘图自知自己和李明睿不是很熟。 但无论怎么说,高弘图内心还是很感动的,毕竟从京城一路走来好几里路,也不知道是京城的达官贵人太怕热还是他们太胆小,总之没有一人来相送,如今李明睿能来,至少能说明自己还没有白在朝堂上与人和气这么久。 “内阁首辅也不过是个官职,最多也十年还是会下来,您也不必如此介怀,如今封侯也未尝不是好事,毕竟汉时之李广可是想封侯都封不到呢,如今下官来见您,一是送送您,毕竟下官不知多少年之后才能再见金洲侯。 虽说金洲远在海外,但侯爷您应该明白陛下并不希望大明只现在这个领地,应该说是不希望我汉人的文明只局限在四海之内,既然红毛番、佛郎机人能在南洋建基地设总督,为何我大明就不能,总不能百年之后,整个大明海疆之外全是西洋番的基地,一个个虎视眈眈地包围我大明吧。 所以,侯爷您此去海外金洲若能建立起汉家之基业,陛下是很乐意看见的,下官这里有一幅地图相赠请侯爷收下,是下官在佛郎机人手里购来翻译过的,甚至加注了锦衣卫探知的金洲一带西洋番主要活动区域以及他们的兵力人数,还有郑家在南洋的情况。” 李明睿紧接着又继续说着如何在海外建立汉家基业的建议,高弘图也在认真听着,毕竟他虽是文官出身但现在既然决定去海外也只能尽最大努力做一些大事。 两人也因此忽略了大明皇帝朱由检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 一时浓云袭来,云遮日暗,一阵太阳雨说来就来,滴答滴答的雨点就打在了朱由检的伞上。 高弘图和李明睿抬起了头,只见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检撑着伞站在他们面前。 两人直接吓懵了。 “好啊,你们两个见了朕不行礼,还蹲在这里说悄悄话,连下雨了也不知道,还要朕这个当皇帝的给你们撑伞!” 朱由检吓着说了起来。 高弘图与李明睿吓得忙匍匐在地:“臣不敢,臣不敢,臣等罪该万死!” “不用该死了,平身吧,地上都湿了,跪着容易生病,和朕去你的牛车里坐坐,你高弘图也挺会装清廉,大明各地盐业公司有三成是你们高家的人在代理,每年收入不下百万银元,去只坐个牛车出城。” 朱由检说着就上了高弘图牛车。 高弘图尴尬地笑了笑也赶了上来,他现在内心是很喜悦的,李明睿能来送他已让他很兴奋,如今见大明皇上来,他更是喜极而泣,老手揉着老眼硬是半晌都停不下来。 “别哭了,哭的比你面前的老牛还丑”,朱由检说着就道:“李明睿刚才说的很对,你去金洲,朕是很欣慰的,哪里大明还没有一个官员涉足过,这些就在我大明家门口的地岂能让西洋番抢了去,去了金洲好好干,在哪里你是最大的,杀人越货朕都管不着,夜御八百女也没人敢说你,而且即便遇见了大事,朕也会给你撑着!放心大胆的去闯!” 正文 第五百八十九章 惠王见吏部尚书华允诚 高弘图离开了北京城。 而李明睿也被朱由检派去两广做总督同时兼任海军部次长。 按照朱由检的意思,既然李明睿对海疆这么感兴趣,便再设一两广总督之官位,由李明睿在两广扩建南海舰队,着大元帅府海军部提供帮助。 郑家海上势力主要在台湾与吕宋一带。 如今大明海军舰队主要在大明东海与黄海一带活动,现在让李明睿去南海,等于是在为将来遏制郑家海上势力下第二步棋。 至于李明睿能走多远,朱由检不知道,但他得给人家一个试一试的机会。 正因为此,李明睿也没有要许久才会与高弘图再次遇见。 马士英是在七月十日得到自己被任命新任内阁首辅的消息的,他没有做任何的停留,在得到圣旨的当天就连夜往北京赶,硬是在七月底赶到了北京城。 一脸疲惫的马士英带着一身的灰尘刚出现在京城,便见整个永定门外已里里外外站了三层的帝国官员,声势比当初迎接皇后返京还要大。 而且一个个皆是脸上挂着笑意,昔日正眼也不瞧他一眼的清流官员此刻更是比谁都笑的灿烂。 俨然他马士英已经成了帝国最受欢迎的人。 “当首辅的感觉真的让人很舒服啊!” 马士英不由得如此感叹,忘记了疲惫,忙走了过来,故作不知地问道:“诸位同仁这是为何齐聚永定门呢,难道又有大军凯旋而归不成。” “吾等恭迎首辅回京!” 百官齐声行礼。 马士英笑了,恍惚间整个人年轻了十岁:“快快请起,快快请起,马某不敢当,马某真的不敢当啊!” 没多久,马士英草草沐浴焚香后就急急地赶往了乾清宫,且在乾清宫匍匐了足足半日,朱由检才宣他进来。 “微臣是来谢恩的,谢陛下给臣一个机会!”马士英难掩喜色地说道。 “都说你马士英会玩心眼,朕还不信,如今算是见识了,高弘图夜御十八女的事,你也能编得出来,你是不是也在背后这么编排朕的?” 朱由检这么一说,马士英忙摆手:“臣不敢,陛下龙精虎猛,高弘图岂能比。” “说你胖还喘上了!” 朱由检一奏疏摔在马士英身上,笑骂了一句,又道:“被百官众心捧月般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爽?” “这一切都是陛下给的,陛下将天下社稷与亿兆黎庶托付在微臣身上,微臣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马士英再次行了大礼。 “算你明白,你要记住朕能让你当首辅,也能让你从首辅的位置上下来,好好干事,照你信上的干,下去吧。” …… 马士英从新组阁,对于百官而言,虽然表面上说这是最好的选择,马士英本就堪当首辅之大任。 但事实上,却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惠王朱慈烺的心情很不好,高弘图没有成为首辅甚至还去了海外南洋,连着发了几天脾气。 直到永王朱慈焕的到来。 “大哥不必如此气急败坏,高师傅走了,我们还有华师傅,明日是华师傅最宠爱的小妾嫣红的寿辰,我们不妨去拜访拜访,首辅换了,不代表我们就不再和二哥他们斗,如果要继续斗,自然还得选一个带头的大臣来,谁是带头的,这个得大哥您亲自表示一番,不然支持您的大臣们也没有山头可拜。” 永王朱慈焕这话是说给朱慈烺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无论如何,他现在得依旧把惠王朱慈烺推在最前面,毕竟自己母后依旧最爱的是他的皇兄,在这一点上,朱慈焕还是很嫉妒朱慈烺的。 朱慈烺有个既是优点也是缺点的性格特点,便是谁的意见他都能听进去,既可以说是从善如流也可以说是没有主见。 如今永王朱慈焕这么一说,朱慈烺便直接打起了精神:“三弟说得对,我还不能放弃,高师傅既然不愿意帮我了,那我就去找华师傅。” 说着,惠王朱慈烺就忙命自己府里的人准备一份厚礼。 还是永王朱慈焕拉住了他:“大哥!不必如此伸张,到底只是人家的小妾过生日,我们不过是找个理由和华师傅接触一下而已,你又是准备寿礼又要换衣服的,让人怎么看,指不定就会有御史弹劾你,何况你我还贵为皇子,微服去就是了,这样也不容易被父皇的人发现。” “三弟说得对。” 惠王朱慈烺忙点了点头就去换了身普通文士衣袍出来。 “对了三弟,徐昭华的事可有眉目,你当初可是许诺过我的,我现在梦里都想得到她!” 朱慈烺问道。 “放心吧,大哥,我一定会帮你办到,先不急,最近那徐昭华不肯轻易出来了,弄得我一时也难以想到好法子,再等等看。” 永王朱慈焕说完就陪着惠王朱慈烺去了吏部尚书华允诚府上。 “这些是送给首辅马阁老的礼单,这些是送给大司马阮阁老的礼单……别搞混了!” 尽管,华允诚和马士英等人不对付,甚至是敌对派,但现在马士英成为了内阁首辅,有权重组内阁,他要想继续留任吏部尚书之要职只能给马士英等送厚礼。 华允诚一边点验着礼单,一边心痛地只摇头,心道:“有朝一日,我若成了首辅,定要把这些送出去都收回来!” “老爷,惠王殿下和永王殿下来了”,门人一来报,华允诚就忙放下送礼这事,赶到了前院来:“两位殿下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永王朱慈焕忙表明了来意。 吏部尚书华允诚这才明白了过来,他对于接高弘图的班成为皇长子一党党魁还是很有兴趣的,毕竟以后内阁首辅是马士英,他也得抱团才行。 “那就请去密室相谈”。 华允诚忙带着朱慈烺和朱慈焕去往里面走去,同时吩咐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一进入隐蔽的空间,惠王朱慈烺就忍耐不住了:“华师傅,你可有办法让我重新当上太子,只要我当上太子,当上大明的皇上,我就让您当大明的首辅!” 正文 第五百九十章 周后着急了 吏部尚书华允诚没想到这位惠王殿下朱慈烺竟然这么直接。 但同时,华允诚心里也更加轻视起这位惠王殿下朱慈烺来。 他现在名义的确还是支持惠王朱慈烺的。 但他同崇祯帝朱由检一样,他也看出来当今的皇长子的确不太具备当一个君王的潜力。 华允诚承认自己是个官迷,对内阁首辅的位置也非常渴望。 但这不应该是皇长子拿来拉拢臣子的理由。 因为要想得到内阁首辅之位讨好当今陛下就可,何必还得大费周章冒着风险先扶你皇长子做了太子,然后等你成了皇帝才能当首辅。 在华允诚看来,朱慈烺最大的优势是因为他是嫡长子。 在如今依旧是有很多顽固不化的大臣内心里,还是希望皇位继承遵循立嫡立长之儒家传统思想。 这才是皇长子最大的依仗和拉拢群臣的最好理由。 很可惜,皇长子朱慈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 这也是华允诚为何转投三皇子朱慈焕的原因,但现在他也知道皇长子是不得不利用的,毕竟三皇子势力还小只能依仗皇长子朱慈烺打击定王一党。 因而,华允诚没有因为皇长子朱慈烺的这句话而直接表达自己的反感,反而只捻须笑道: “惠王殿下不必着急,现在一切都还没结束,一切还有变数,皇上春秋鼎盛,也还未到大限之时,我们翻盘的机会还有很多,只要殿下按照老臣的嘱咐来做,老臣敢保证将来大位一定是您的,甚至不超过三年,你就能重新恢复太子之位!” 惠王朱慈烺听此激动的很,他突然觉得吏部尚书华允诚比之前的内阁首辅高弘图靠谱多了。 因为华允诚直接就说三年内让自己重新当上太子,而当年自己哭着求高弘图时,高弘图却只说尽余生帮自己谋取太子之位。 两相比较起来,惠王朱慈烺觉得华允诚比高弘图更值得信任,更有才干: “果然还是华师傅更有能耐,高师傅远不及你也。” 华允诚内心里其实也对高弘图不太满意。 因为在他看来,高弘图实在是太过谨慎,既想支持惠王朱慈烺又不敢欺瞒皇上,做事总是畏手畏脚甚至还不敢用手段,毫无魄力,因而如今听朱慈烺这么一说,华允诚也冷哼一声: “他高弘图属老鼠的,遇事就爱躲,能做什么!明明做了这么久的内阁首辅,却不敢为自己的人谋路子,白白让马士英占了便宜!” 华允诚之前曾暗示过高弘图,希望高弘图利用首辅之权为他运作一下,但却被高弘图回绝,这也是他为何现在选择直接表达对高弘图不满的原因。 不过,三人对高弘图的品头论足也没有多久。 很快,吏部尚书华允诚就进入了正题,指挥皇长子一党,他还是挺带劲的,只说道: “现在看来,竞选新任首辅这一回合,是我们输了,定王一党赢了,不用想,马士英担任首辅后肯定会启用许多定王一党的人,但这不是说我们就没有反将一军的办法。” “我们得先找到我们的优势,惠王殿下您是嫡长子,有许多大臣支持你,更重要的是皇后也支持你,虽说皇后娘娘深居内宫,不参与朝政,但她的女儿们参与朝政,尤其是徐昭华!” 华允诚这么一说,永王朱慈烺先发了话: “您说的办法我们也不是没想到过,我们也想办法亲近过徐昭华,但她总是冷冷淡淡的,没有要跟我们走的意思,即便我们已经告诉她,她的父亲徐咸清是我们这一边的。” “你们或许劝服不了,但皇后娘娘或许可以,除此之外,老臣还有一个办法,两位殿下当应该知道近日流传开的高弘图被御史弹劾其作风不正之事,我们也拿这种事做做文章”。 吏部尚书华允诚说着就阴笑了起来。 而永王朱慈焕想了想后也明白了华允诚的意思,忙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先生说的极是,只要徐昭华在我们这边,我们就掌控了司礼监,他二皇子一党掌了内阁又如何,最多与我们平分秋色。” 惠王朱慈烺摸了摸脑袋:“虽然本王不太明白华师傅的意识,但本王听华师傅的!” 华允诚现在挺喜欢惠王朱慈烺的这种性格,便忙点了点头,又道: “这事不能让惠王殿下自己去做,一旦陛下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皇后那里,就由永王殿下去劝,只要皇后娘娘肯答应劝说徐昭华,这事就成了一半。” “对对,这事就让三弟去,三弟去是极好的!如此,就有劳三弟了!” 惠王朱慈烺再笨也知道皇子怂恿后宫帮助自己勾结拉拢内官是什么罪,虽然他很欣赏华允诚这种做事不畏手畏脚的作风,但也不愿意让自己承担风险,因而想也没想便直接表态支持由三皇子即永王朱慈焕主导此事,他只坐享其成就可以了。 永王朱慈焕内心里还是颇为失望和鄙夷朱慈烺这种行为的。 但他也知道现在自己只能利用皇长子朱慈烺才能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便笑道: “大哥何必如此客气,大哥的事就是我的大事,小弟愿意为大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愧是我的好三弟!嘿嘿!” 朱慈烺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很聪明,既不用承担风险,又可以加大自己夺回太子之位的筹码,何乐而不为呢。 惠王朱慈烺的心情变得很好,在接下来的日子,他便继续扮演着仁厚皇子孝顺儿子的角色。 而永王朱慈焕则申请成功得到了进宫见自己母后周氏的机会。 皇后周氏在得知内阁首辅不是高弘图而是马士英后也有些失望,但她知道自己是不能干涉朝政的,且对于外朝也不是很清楚,因而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但当永王朱慈焕进宫添油加醋的把马士英成为内阁首辅准备如何打压如何谋害皇长子朱慈烺的事告诉给皇后周氏后,皇后周氏这才着急了。 “果真有此事?马士英真要准备害死你大哥?”周后问道。 “可不是吗,当初大哥的太子之位被废,一切的幕后主使就是他干的,今日高师傅的首辅之位丢了,也是他在幕后主使的,还跑去江陵掩盖自己的目的,把父皇也骗过去了。” 永王朱慈烺说道。 “不行,本宫要去告诉陛下!” 护子心切的她恨不得现在就去告诉大明皇帝朱由检。 但朱慈焕拉住了她:“母后不要激动,后宫不得干政,何况是外朝之事,而且陛下已经让马士英做了首辅,君无戏言,已经无法反悔了,最好还是不要告诉父皇,以免父皇误会是儿臣在替大哥给当朝首辅进谗,此事还应从长计议,大哥和华师傅现在有这么个主意,需要母后帮忙,或许能救大哥一命。” “什么主意?”周后忙问道。 永王朱慈焕便忙在周后耳边嘀咕起来。 正文 第五百九十一章 马士英改革大明 周后最终被三皇子朱慈焕给说动了,尽管惠王和定王都是她的亲生儿子,但她更希望的是自己的长子当太子。 这几乎已经成为她内心的一股执念。 周后找了个机会召见了司礼监秉笔徐昭华。 徐昭华这些日子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司礼监不敢再轻易见任何人。 她不希望自己参和进朝堂上纷繁复杂的势力中,她只想简简单单地待在司礼监帮助大明皇帝陛下做一些事情。 但周后主动召见她,她又不能不去,因而便来到了坤宁宫。 周后对徐昭华也有些怨言,毕竟自己这些年也没少关怀徐昭华,但自从徐昭华成为内官后便一直显得比较冷淡。 有时候周后也想说到底不是亲生的,徐昭华总是不怎么跟她亲近。 但徐昭华毕竟已是司礼监秉笔,即便皇后周氏也不得不对徐昭华更加客气,更加亲切。 徐昭华一直也担心皇后周氏会要求自己做些什么事,即便现在,她也能猜到皇后会让自己帮惠王殿下。 可徐昭华不想参与进夺嫡的事来,而且她也一直记得大明皇帝陛下的教诲。 更何况,她内心里还是对惠王朱慈烺厌恶的。 “内阁首辅成了马士英,你应该知道吧”,周后拭着眼泪说道。 徐昭华不知道皇后因何而哭,肿大的眼让她看得也感到很是心疼,便点了点头:“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他马士英是什么人!就是他怂恿你父皇废了你皇兄的太子之位,他还要谋害你皇兄!” 周后突然激动地对徐昭华说了起来。 “母后息怒!儿臣不过是一内官,对外朝官员无权置喙,如今父皇既已选他为内阁首辅,以父皇的英明,想必是有他选择马士英为内阁首辅的理由的,若真如母后所说,马士英与皇兄不对付,就算他马士英再如何嚣张想必也不敢对皇兄怎么样,毕竟皇兄是父皇的亲儿子。” 徐昭华实在没想到周后会向自己痛斥起马士英来,她有些反应不及,但也只能好言劝慰着周后。 周后听了也点了点头:“陛下是什么意思,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明白,但本宫今日叫你来,只想问问你到底愿不愿意帮帮你皇兄,帮你皇兄复太子之位,你要知道你能进司礼监不只是陛下的看重,你进司礼监的意义也不只是拿来看奏疏的,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父亲,你好好想想?” 徐昭华没想到周后说的这么直接,一时不由得回道:“可是父皇严令,内官不得与任何人私下勾结。” “这哪里是勾结!本宫又没让你做什么违害陛下的事情,也没让你做什么,只是如果有人想害你皇兄威胁你皇兄的话,你在司礼监自然比我们知道的快些,你只需通个风报个信而已,难道你连这个也不肯吗,算本宫白疼你这么久!” 周后这么一说。 徐昭华忙跪了下来:“母后息怒,此事让儿臣再想想,三日后,儿臣再给母后答复。” 周后点了点头,挥手道:“退下吧。” 徐昭华回到司礼监后把自己关了一整天,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被要求做这样的事,但她又不敢把这事告诉皇上朱由检,因为要求她违背原则的是皇后。 …… 就在徐昭华纠结要不要下水帮助惠王朱慈烺时,马士英已经开始了重组内阁的工作。 吏部尚书华允诚花重金保住了自己的吏部尚书之位,吏部的两侍郎都被挪了位置。 户部尚书居然成了礼部右侍郎黄宗羲,这不得不说是出于朱由检的意料,但朱由检现在也没有说什么,反正如果大明钱法出了差错,他直接砍马士英的脑袋就行了。 兵部尚书依旧是阮大钺。 礼部尚书也依旧是黄道周,这是朱由检特别要求的,新式教育的推行不能挺,无论谁组阁都是如此。 工部尚书也依旧是宋应星,迄今为止,大明没人可以替代,如果不出差错,宋应星估计是终身制的工部尚书。 其余官职也不必细说,马士英也没有一开始就直接大换血,打击政党虽然是他很想玩的手段,但他知道陛下要的不是他打击政党而是让他干正事。 因而,马士英一上任便开始下达了清丈南方田亩的钧令,决定宣布实施南方百姓移民北方的政策,并严禁强迫性蓄奴与严厉打击阻止百姓移民北方的地方势力。 而与此同时,刑部也颁布了《反奴隶制法》,严禁官民以养儿养女之名义豢养私奴,并开始更改《大明律》,大明官府不再承认家生子与卖身契制度,所有奴婢与奴仆被杀,其主人照样要偿命,奴仆有权按照契约价格赎身,家主不得阻拦。 同时,刑部开始颁布《公民法》,正式确立大明公民等级划分与每个等级公民的权利与义务,关内汉人无论贫富与地位高低出身贵贱皆为一等公民,在法律上具有平等的权力,平民见官可不跪,甚至都有接受教育的权利。 不但如此,为彻底解决帝国劳动力缺乏尤其是技术性劳动力的缺乏,马士英开始以公民法之规定每人皆有接受义务教育权利为由规定女子也要入学。 同时,刑部颁布法令严禁民间溺死女婴与缠足事件再次发生,内阁也开始主导社会风气变化,鼓励妇女解除裹脚走向工场。 但也因此,马士英也在一年之来就被全天下的士绅谩骂了起来。 先是要清丈田亩又不承认家生奴才,甚至还让女子入校读书不准缠足。 一时间,弹劾马士英的奏疏如雪片般飞进了朱由检的乾清宫。 朱由检懒得搭理,他是支持马士英的举措的,如今大明最缺的就是人口,而人口从哪里来,从政治学上讲是从奴隶主的庄园来,从生殖学上讲,是从女人的肚子里来。 不根除因为重男轻女思想而溺死女婴的现象,不把大量奴婢从士绅庄园中解放出来,就无法增加女性人口数量,马士英现在扮演的是活脱脱的女权主义角色,但事实上,他不过是在为国内需要人口去劳作的资本家服务而已。 司礼监的韩守敬、大明中央银行的杨名深这些新兴资本家就很支持马士英的举措,甚至太监韩守敬带头在京城成立了京师女子学堂,主要开设专业是纺织与成衣设计以及戏剧专业。 正文 第五百九十二章 朕准备玩把大的 徐昭华一直没有给周后一个明确的答复。 直到这一日,徐昭华收到了一封奏疏,奏疏内容是弹劾徐咸清在朝鲜收受贿赂出卖大明利益。 徐昭华见过各种官员间互相弹劾的奏疏。 但直到今天,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官员弹劾自己的父亲徐咸清,甚至直接骂自己父亲是汉贼,要置自己父亲于死地的节奏。 徐昭华突然觉得手里的奏疏有千斤重一般,她知道陛下最讨厌的就是大臣贪墨甚至为了贪墨而出卖国家利益。 她敢断定这封奏疏一旦到了陛下手里,自己父亲难逃死罪! 当然,前提是自己父亲真的做过出卖大明的事。 但问题是,自己父亲真的出使过朝鲜。 她不敢保证自己父亲没有做过此事。 毕竟没谁敢冒着欺君之罪弹劾大臣如此重罪。 徐昭华忐忑不安起来。 “是谁想如此想害我父亲,难道他不知道我是司礼监的官员吗?” 徐昭华不由得想起周后曾经给自己说过的话来:“即便你不帮你皇兄,外面的人已经把你当做了你皇兄一党的人,也会想办法害你,害你之前自然是害你父亲!” 徐昭华没想到皇后娘娘的话果然应验了,她开始感到了恐惧。 徐昭华本能地把这封奏疏揣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哐当一声。 朱由检推开门走了进来:“最近可还有什么奏疏,别又是抨击马士英之新政的吧?” “没,没什么奏疏,皆是寻常的政务,微臣皆已照内阁的票拟批红了,连弹劾官员的都察院奏疏都没有。” 徐昭华红着脸,不敢看朱由检的眼睛,低着头回道。 “都察院那些御史弹劾官员的奏疏也没几个有价值的,没有也罢,朕正好去京师大学堂一下,你不必跟来了,最近你这精神越发不济了,朕已传谕给卢太医,待会让他给你好好看看。” …… 朱由检说毕就出了门,微微一笑,对李若琏说道:“告诉王承恩,朕准备玩把大的,宫里和惠王永王那边继续盯紧一点。” 徐昭华打发卢太医走后,就寻了个机会把弹劾自己父亲的那封奏疏烧成了灰烬。 但就在她刚烧完的时候,惠王朱慈烺却突然走了进来。 徐昭华大为惊讶:“惠王殿下,你怎么进来的,这里可是司礼监,你最好快点离开,不然便是重罪!” “本王怕什么,天下都是我们朱家的,本王连个司礼监也进不了不成,好妹妹,你可知道,皇兄这些日子想你都想的快发疯了!” 惠王朱慈烺说着就直接朝徐昭华扑了过来,完全忘记了这里是大明内廷之机要之地。 徐昭华慌张地不行,忙躲了过去:“惠王殿下,你这是干嘛,你,你不能这样!” “我要干嘛,好妹妹,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要收了你,我要让你做我的妃子!” 朱慈烺只觉一团火在心里烧,眼睛里就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徐昭华,好像此刻他抓住了徐昭华就抓住了全世界一样。 徐昭华则吓得大喊了起来:“来人,来人啊!” “你喊不来人的,这里的人都被三弟控制了,不然你以为皇兄我怎么敢来这里”,朱慈烺坏笑着,他很紧张也很兴奋,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在司礼监做这样的事,他觉得很刺激。 “三皇子?” 徐昭华没想到这三皇子能把司礼监的人都给控制了,她开始感受到了问题的可怕性,她不由得警告起朱慈烺来:“惠王殿下,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请你离开!” 徐昭华甚至最后都直接吼了起来。 “好妹妹,你别吓唬我了,刚刚父皇来过,我也不是不知道,他已经去了京师大学堂”。 惠王朱慈烺有些气喘吁吁起来,他没想到徐昭华这么能跑,自己扑了好几次都没能扑到:“果然内官的体能训练是很有效果的,不过皇兄我也不是昔日的皇兄,我今天一定要吃了你,为了我的太子之位我也要吃了你!” “够了!” 徐昭华大喝一声,顺手拿起灯台,取下蜡烛,用灯台尖部,直戳向自己的脖子。 “你干什么,你住手!” 朱慈烺没想到徐昭华要以死相逼,吓得忙喊了一声。 徐昭华则紧咬着嘴唇:“你不就仗着你是母后最喜爱的皇子么,你不就是想当太子吗,你不就依旧以为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子,一个还得感念皇家恩德的普通女子么,今天我把话留在这里,你如果要想对我得寸进尺,我就自杀给你们看!你们别想在司礼监有任何一个眼线,也别想得到我!到时候陛下定然也会为我主持公道!” “好妹妹,好妹妹,你先把灯台放下,我回去好不好,我回去,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惠王朱慈烺如泄了气的气球,一见徐昭华以死相逼就不敢再做什么,一想到事情会闹大,甚至也没了主意。 “惠王殿下,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我徐昭华对当你的什么妃子不感兴趣!我徐昭华是大明的司礼监秉笔,不是你们可以想娶就能娶的人,连赐婚的事,父皇都会问个我愿意不愿意,你凭什么!” 徐昭华嘶吼起来,她搞不明白惠王朱慈烺为何那么以自己为中心。 惠王朱慈烺没想过徐昭华愿意不愿意,他只知道徐昭华一定要属于自己,不但是徐昭华,还有自己父皇的一切也要属于自己。 “我知道你想重新当上太子,你想当皇帝,你不想被自己父皇这样压着,我答应你,我可以帮你,但是,不准你再打我的任何主意,另外,我告诉你,我帮你是因为我的父亲和皇后娘娘,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徐昭华说完就指着门外道:“你走吧!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不然,你应该比我清楚后果,敢控制司礼监的人,即便你是皇子,只怕也难逃死罪!” 惠王朱慈烺听徐昭华这么一吼吓得坐倒在了地上,旋即才爬了起来,从司礼监后堂门走了。 一出来,惠王朱慈烺还不由得往后面看了看,心有余悸地深呼吸了一口气。 正文 第五百九十三章 关于女子放足 永王朱慈焕与吏部尚书华允诚此时正在面湖垂钓。 华允诚压低了帽檐:“你真帮惠王去司礼监对徐昭华行不轨之事?” “先生不也收买了都察院的人写奏疏弹劾徐咸清吗?” 永王朱慈烺戴着面巾笑回道。 “老夫不过想试试徐昭华而已,若她徐昭华不愿意保护自己的父亲大可秉公无私,若敢为自己父亲昧下奏疏,她以后就能敢帮朱慈烺欺瞒陛下之事。 “而你这算怎么回事,岂不是有意逼徐昭华成为朱慈烺的人,难道就不担心把徐昭华逼急了来个狗急跳墙,一旦让陛下知道了此事,小心引火烧身到你身上!” 华允诚说道。 “莫说她徐昭华不敢把此事宣扬出去,只要她敢宣扬出去,我到时候只说是皇兄逼我这样做的,难道先生真的想扶他朱慈烺做太子不成?” 朱慈焕说着就又问了一句。 “无论怎么说,这事你还是做的太冒险了些,若今日过后风平浪静还好,若真出了什么事,你也难免受到牵连。” 华允诚说后就提起鱼笼走了。 …… 徐昭华来到了皇后周氏这里:“母后,儿臣考虑好了,儿臣答应你!” “甚好,甚好,你放心,你也是母后的孩儿,母后不会害你的,也不会让你做什么对不起陛下的事,过些日子就是你的生辰,母后准备给你好好操办一次,到时候你好好当一回寿星!” 周后笑着把徐昭华揽入了自己怀里。 “多谢母后”,徐昭华点了点头。 …… “什么!徐昭华答应了帮我们!” 永王朱慈焕惊愕地问着朱慈烺,然后又问道:“难道皇兄你和她真做成了好事。” 惠王朱慈烺站起身来,摆了摆手道:“没有,她太烈了,竟以死相逼,不过她答应了本王,只要本王不打她的主意,她愿意看在她父亲和我母后的份上帮我们,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必急着收了她,等本王将来当了皇帝,不愁没有机会。” “大哥说的是”,永王朱慈焕苦笑了笑道,他没想到徐昭华会突然这么直接帮朱慈烺,心道:“或许还是华师傅找人写的那封奏疏起了作用。” …… 徐昭华把自己又关了一整夜。 朱由检回来后也没找她,好像他这个皇帝对这一切都不知道一般。 朱由检依旧只在大元帅府里处理着来自东北的战事,同时关切着马士英的内政改革进程。 而直到有一天,徐昭华照常把重要的奏疏拿到朱由检面前时,朱由检还是问了一句:“你和夏完淳的婚事,你到底是如何考虑的,如果你愿意,朕可以给赐你足够的荣华富贵,甚至将你和夏完淳一起封爵。” “儿臣想在父皇身边多待些日子!” 徐昭华这么一回答,朱由检便没有再说什么。 没多久,夏完淳给徐昭华的回信也到了:“东北之事日益繁杂,故如今才得以回信,见谅,夏某深思熟虑半月,难负卿也难负国,故不愿辞官。” 徐昭华苦笑了笑,没再多言。 …… “民间对于女子放足一事抵制依旧很大,平民还可,毕竟妇孺也要下地劳作,一般就不缠足,但士绅官宦之家素来以三寸金莲为良妇之标志,官府一逼其妻女放足,其家主则休妻取缔女儿婚约,如今各地休妻退婚成风,长此下去,大明新增之婴儿必然减少。” 马士英向朱由检表达了新政执行过程中遇到的问题,朱由检听后不由得说道:“就没有权贵之家带头放足的吗?” “没有,皆竞相抵制”,马士英回答道。 “容朕再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你也再想想,这种风气之事还是得有人引导才行,靠强权也无益呀。” 朱由检的话,一旁的徐昭华也听在耳里。 第二日恰逢到了徐昭华的生辰之日,因周后要亲自给徐昭华操办,理由是徐昭华辛苦了这么久,作为皇后的她既然作为人家之养母自然也得有所表示。 为此,朱由检也允许徐昭华去坤宁宫住些日子。 “今日是妹妹的生日,皇兄斗胆把这个玉牡丹送给妹妹,还望妹妹收下,妹妹不要误会,皇兄没有其他的意思。” 惠王朱慈烺瞅了个没人的机会向徐昭华说道。 徐昭华只得接过礼物:“如此便多谢皇兄了。” “宫内不能久待,皇兄先告退了,妹妹多多保重!”惠王朱慈烺如沐春风地笑着转身便走。 “皇兄慢走!” 而这时候,徐昭华突然叫住了惠王朱慈烺。 惠王朱慈烺内心高兴极了,因为这是徐昭华第一次主动叫住他。 惠王朱慈烺转过身来:“妹妹,还有何事相诉?” “皇兄可曾知道近日朝廷关于鼓励女子放足之新政一事,此事被大多士绅官宦之家所阻挠,一放足便休妻退婚,父皇为此事颇为烦心,且言明需要一引导风气之人,以下官看来,此事由皇兄来做最好,皇兄是嫡长子,被大多数名儒大绅所推重,若您主动以嫡位之需求情,士绅们必不敢违背,陛下也会对您有所改观,此事还望皇兄不要告诉永王,以免被其他皇子趁了先。” 徐昭华说完就像惠王朱慈烺欠身而去。 惠王朱慈烺心里大喜,忙道:“多谢妹妹指点。” 于是,惠王朱慈烺便忙急着去执行此事来,一家一家的拜访请求,甚至还亲自发文希望名儒大绅体谅朝廷急缺人口的难处,同时也积极披露女子缠足之惨状,开始主动命令府内女子放足。 果然,马士英之新政推行顺利了许多,毕竟皇长子表态后,支持皇长子的人也不敢再给马士英使绊子。 “这孺子也算干了件正事,没白浪费他这个嫡长子之名。” 朱由检也在周后面前第一次夸赞了朱慈烺一次,周后也笑道:“既然如此,陛下何不复了皇儿的太子之位,如今他也成熟稳重了不少,上体谅做父皇的你,下团结兄弟,思想也非保守之态,天下也该需要一个太子了。” 朱由检点了点头:“也对。” 朱由检的“也对”两个字让周后和朱慈烺大喜。 第二日,便有翰林院掌院学士熊文举上疏请旨复立太子,且列举了朱慈烺堪为太子的十德十功。 朱由检批了:“准予翰林院掌院学士熊文举拟旨复立太子朱慈烺,昭告天下!” 正文 第五百九十四章 他朱慈烺离死不远 阮大钺愤懑地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早知道就真该对这些老顽固们态度再强硬点!现在倒好,把这个难题交给陛下,结果却让惠王朱慈烺抓住了机会,谁还看不出来,这是陛下对他能降服士大夫们的奖励!” “你现在应该称他为太子殿下,而非惠王朱慈烺,注意你的言辞。” 马士英冷笑着说了一句。 阮大钺气不打一处来:“别扭!我们不会真的要改换门庭,对他朱慈烺摆张笑脸吧?” “你摆笑脸,人家也得收啊!” 马士英挥了挥手:“不过,你说得对,是老夫失策了,也的确是没有太过强硬造成的错,这些士大夫啊,他朱慈烺抚慰许诺可以让他们屈服,本官要是真的用屠刀的话,他们也会屈服; 从现在开始,老夫不但要继续和他朱慈烺斗,还有斗得更狠,新政要继续加大力度推行,这不是给陛下交差,也是为了让工场主们日子更好发财,让朝廷更好打仗,那几个带头抵制放奴的勋戚官宦,全部羁押起来,以抵抗新政,阻挠朝廷政令为由羁押进刑部,内阁向都察院行文,本首辅亲自上奏疏,恳请陛下杀其头以正朝纲!” “带头抵制的开罗伯乃是朱慈烺的岳父,你要是真杀了他,就与朱慈烺彻底决裂了,别忘了,他现在已经是太子”,阮大钺提醒道。 “你以为他这个太子真的能当得长远吗,别人不知道,我马士英还不知道不成?他向那些士绅许诺等他将来成了皇帝再恢复旧政,甚至撤销大元帅府,实行以文统武之策,不然你以为就凭他嫡长子的身份真能让那么多大臣支持他?而且大臣们还都知道当今陛下对他朱慈烺很不满意!” 马士英说着就拍了拍阮大钺:“兄台,你还是没有看清楚啊,这不是选哪位皇子当皇帝的事情,这是大明以后怎么走的问题,他们支持立嫡立长的朱慈烺做太子就是支持旧政,就是在和陛下作对,陛下比我们清楚,也比我们布的局更大,陛下这是等着把他们一网打尽呢。” “照你这么说,他朱慈烺一当上太子,这些人便离死不远了?”阮大钺问道。 “正是!不过这也是陛下对我们的一个教训,我们若是强硬点,也不至于如此,说不定陛下早就动手了,现在陛下估计正等着我们的反应呢,他朱慈烺当了太子,我们和二皇子的事也就没有了藏着掖着的必要,你立即联络定王,让他想办法让夏完淳返京!” 马士英说道。 阮大钺想了想说道:“你为何让夏完淳返京,他现在是东北总督,控扼着东北地方军政大权,甚至承担着剿灭满清余孽的重任,你觉得他能回京,他和阎应元一直在比呢,作为大明状元出身的他还不如一个典史,这可是他一直藏在心里的刺,你觉得他会放下东北总督之要职回京吗?” “但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让徐昭华离开司礼监的人!陛下也不知道是信了佛还是被菩萨附了身,讲究起了人性,也或许是为了人口增长,把阉人制度给取缔了,让女人来主持内廷,偏偏现在能主持内廷的女人不多,就让徐昭华这个和太子一党有牵连的司礼监秉笔独秉内廷,要是没她从中帮忙,朱慈烺不会知道本官和陛下的议论!” “所以徐昭华必须除掉,但陛下又不愿承认让女官主持内廷之策出了问题,不会轻易让徐昭华出内廷,只能让夏完淳回京和徐昭华完婚,当年这个婚约是陛下自己定下的,如今等夏完淳回来,我们帮着陛下许诺,她徐昭华不得不答应,而且老夫敢断定,陛下也会逼迫她答应!我们也会逼迫她答应!” 马士英这么一说,阮大钺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这就给定王传消息,可你确定定王能说动夏完淳返京,要想罢了他的总督之职,非陛下亲自下旨不可。” “这个就不管了,如果定王连让夏完淳返京的手段都没有,我们也白为他操心这么多,皇子还有几个,再重新找个年幼点的没准更好。” 马士英冷冷一笑道。 …… 永王朱慈焕这里很不高兴,对华允诚道:“没想到,父皇这么就轻易答应了复了他朱慈烺的太子之位,他朱慈烺能有什么能耐,他要是当上皇帝,我大明还得在回到崇祯十七年以前!” “他朱慈烺没有能耐,但他这个嫡长子的身份让很多不满陛下从崇祯十七年以来所行之新政之士绅们看见了恢复祖制的希望,只要朱慈烺当上了皇帝,儒家正统也就能继续存在甚至恢复到以前的地位,这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士大夫愿意以现在的妥协来换得他朱慈烺的太子之位!因为朱慈烺一登基,他们就有理由恢复旧政!” 华允诚说着又道:“究其根本,这些人才不管当今太子贤愚与否,谁能让他们再像以前一样享受特权谁就是他们支持的皇帝人选,所以啊,永王殿下,如果有一天他朱慈烺没了,你得有些做皇帝后的朝政理念,而且最好是和这些官员们理念一样,这样他们就能选择你支持你,比你送金银财宝强。” “本王算是明白你的意思了,他朱慈烺赢就赢在百官们能在他身上看见恢复旧政的希望,既然如此,本王要让他们知道在朱慈烺身上,他们只是看见,在本王身上,不但能看见还能看见本王就是这样的主张!” 永王朱慈焕这么一说后又阴笑起来:“但朱慈烺不能一直待在太子之位上,他待得越久,支持他的人就越多,,我想提前把他拉下来,而且要让他万劫不复,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这样的话,办法只有一个,便是怂恿他谋反,可你觉得他朱慈烺会这样做吗?”华允诚问道。 “别人或许不会,但他朱慈烺我很了解,他是一个耳根子很软的人,又是个草包,别忘了我是他最好的三弟,当然,自然是不会让他成功的。” 永王朱慈焕笑道。 正文 第五百九十五章 怒扇徐昭华 关外东北某针叶林里,东北总督夏完淳勒住了缰绳等着化名朱克清的定王朱慈炯走了过来后道: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愿意离开这里,我知道她在等我,但我夏完淳还想继续为大明做些事,建虏未净灭,匹夫不敢为家!” “我尊重你的选择,在陆军军事学堂学习这么久,我也明白,现在正是我们这些汉家儿郎开拓基业的最好时候,不过还是要多加小心,这里是建虏的老家,他们对这里熟悉且又神出鬼没,斗志也很顽强,你这么亲自带人去追剿很容易出事。” 朱克清说道。 “汉家儿郎何时怕死过!”夏完淳展齿一笑。 而这时候,突然传来一阵马蹄之声,只听有明军骑兵喊道:“有建虏游骑出现!”、 夏完淳立即带着自己的军队追了上去。 而朱克清也杀了过来,不过在冲击过程中看了西南方向一眼。 而在这之前。 西南方向的一埋藏在叶堆里的士兵对另一端着枪的建虏吩咐道:“**准点,只要你能把他的膝盖打中一枪,王爷便会赏你一万银元!” 啪! 一颗枪弹在夏完淳策马而动时,直接击中了他的右脚膝盖。 一阵剧痛传来,夏完淳惨叫一声,还没等他回头来看是谁打的他,又是一枪打中他的膝盖,接着又是一枪,直到第四枪,夏完淳疼得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制台!” 朱克清大吼一声,忙带着骑兵往西南方向追了过来:“何处的鞑子敢伤我们制台!老子定不饶你们!” 这两士兵早已跑了,其中一拿枪的建虏把枪丢在了地上,对另一士兵道:“我打中了四枪,你该给我四万银元!” 这士兵则冷笑了一笑,突然一刀把这建虏刺死当场:“还想从老子身上赚钱,想得美!” 这里,朱克清找到了那把枪:“是建虏的新式火枪,看来是被建虏游骑所伤无疑,赶紧把制台抬回城救治!” 但夏完淳的膝盖基本被打废,且至于要不要锯掉小腿也只能抬回京城由京城最出名的外科太医把握,因而在朱克清的强烈要求下,夏完淳不得不挂职返京。 …… 在夏完淳返京之时,崇祯帝朱由检收到了内阁首辅马士英关于严惩阻挠新政之勋戚官员。 “这个马士英总算是明白了朕的意图,告诉刑部,按照内阁行文意见,处斩阻挠新政之勋戚官员”,朱由检吩咐道。 “可是陛下,这带头的开罗伯乃是您的亲家,太子岳父”,王承恩提醒了一句,朱由检则回道:“那就更要杀!” 于是,因为抵制马士英内阁新政的十余名勋戚官宦被斩杀,太子朱慈烺闻知后勃然大怒,但也不敢对马士英怎么样,只能暗暗发誓以后当了皇帝要讲马士英凌迟处死。 而马士英完全不顾及这些,推行新政的态度比之前更强硬了些,兵部尚书阮大钺是有权干预地方驻守卫所兵的,因而各省都指挥司也积极配合马士英和阮大钺,使得很多士绅对马士英和阮大钺极为痛恨。 …… 这一日,朱由检得到了来自东北的消息。 “东北总督夏完淳受了重伤,还腿部致疾,不得不挂职返京,你看看吧”,朱由检将大元帅府得来的急递给了徐昭华。 徐昭华忙打开了急递,看了后不禁泪如雨下,但第二天依旧如常人继续处理司礼监政务。 …… 定王朱慈炯名义上东北总督行辕直属骑兵营指挥使兼参谋总长,因而他便亲自护送夏完淳回到了京城,而且他和夏完淳私交甚笃的朋友。 按照朱慈炯的话说,夏完淳是他真正的战场上过命的兄弟。 所以对于夏完淳的伤,朱慈炯是表现的最为痛心,甚至亲自带兵冒着生命危险连夜冲进林原深山里杀了六十七颗建虏人头才回来,说是为夏完淳报仇。 “放心吧,你的伤会好的,你还要当新郎官呢,本王还等着去你家喝喜酒呢。” 膝关节遭受粉碎性打击,夏完淳现在右腿是动都不能动一下,但能得到堂堂皇子的安慰,他内心也是很感动的:“你说的是,如今既然受了伤,功业只能暂时放下了,只希望她现在不要嫌弃我是个瘸子才好。” “不会的,你们可是陛下定的婚约,徐昭华现在是陛下的义女,也是本王的御妹,我这个做兄长的也不会答应她抗旨!” 定王朱慈炯进入京城后的确在没多久就急着约见了徐昭华,而且丝毫不避讳,当场众宫廷内官和宫娥的面问着徐昭华:“皇妹,你之前希望夏完淳辞官回来与你成婚,如今他受伤回来了,你也应该知道自己下面要做什么吧。” “昭华不明白殿下的意思,还望殿下明示?”徐昭华回道。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夏完淳现在已经回京了,且已经辞官了,你难道不该履行诺言和他完婚吗?”定王朱慈炯喝问起来。 徐昭华深呼吸了一口气:“晚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还请殿下转告给他,我现在不想成婚,我要继续留在司礼监,如他所说,难负卿也难负国。” 徐昭华说完转身欲走,但被定王朱慈炯拦住了:“慢着,徐昭华,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嫌弃他是个瘸子了,你看不上了他了,你不想和他成婚了,我告诉你,你别想反悔,你和他的婚约是陛下定的!” 徐昭华实在受不了定王朱慈炯如此吼她,便也跟着大声回应道:“是,我是嫌弃他了,我不想和他成婚,怎么了!” 啪! 定王朱慈炯一巴掌扇在了徐昭华脸上:“你无耻!”然后指着徐昭华:“这婚你成也得成,你不成也得成!” 徐昭华捂着脸哭唧唧地走了。 而定王朱慈烺也将自己和徐昭华的话告诉给了夏完淳,夏完淳听后也很伤心愤怒,闹着要见徐昭华,要当面问问徐昭华。 接下来,定王朱慈烺没事又天天去找徐昭华,逼问徐昭华,俨然是要为夏完淳打抱不平到底。 “够了,定王殿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他夏完淳是东北总督,居然也能被建虏偷袭成功,你是直属警卫骑兵营的指挥使,夏完淳到底是为什么受的伤,你比我更清楚吧!”徐昭华质问道。 “你在怀疑我?”定王朱慈炯问道。 “还用说吗,你真以为你骗过所有人?”徐昭华冷笑问道。 “胡说八道,徐昭华,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夏完淳现在因为你天天借酒浇愁,几欲寻死,你知不知道,作为他的战友,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你若不和他成婚,即便被父皇治罪,我也和你没完!”定王朱慈炯怒吼了起来。 正文 第五百九十六章 怒扇朱慈烺 接下来,定王朱慈炯和及其党羽便以不因寒了近卫军功臣之心为由上奏疏希望司礼监秉笔徐昭华辞官与夏完淳成婚。 但徐昭华却态度很强硬,甚至不惜再次以死相逼。 而太子一党的人则表示当尊重徐昭华的选择。 朱由检则也表示待夏完淳伤愈后会让徐昭华离开司礼监,与夏完淳完婚。 永王朱慈焕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一边告诉朱慈烺:“如今内阁站在定王朱慈炯这边,大哥你的太子之位很难保住,徐昭华一旦离开司礼监,太子一党将无任何实权,得赶快采取措施啊。” 同时,永王朱慈焕也在寻找机会让朱慈烺走上不得不反的绝路。 而朱慈烺也的确被朱慈焕说的很着急,整日变得十分焦躁,每日都恨不得痛骂定王朱慈炯与马士英等十遍才罢休。 这一日,太子朱慈烺和永王朱慈焕照例来坤宁宫看周后,因周后午间小憩,朱慈焕与朱慈炯便闲逛了起来。 一名叫芸香的宫娥引起了朱慈烺的注意,朱慈烺不由得拉了朱慈焕一下:“你觉不觉得她长得有点像昭华妹妹?” “眉眼是有点像,怎么,难道大哥你想吃了她?”朱慈焕笑问道,内心则暗忖着这或许是个机会。 “想是想,毕竟吃不到徐昭华,若能吃到她,也算不错,但是服侍母后的人,不能碰呀,等我成了皇帝再说吧。” 朱慈烺叹气道,往那芸香的屁股上猛看。 “怕什么,等你当了皇帝,她就要按例出宫了,根本就来不及,如今你是皇太子,又什么不能的,当然这事由你出面的确不好,包在三弟身上,弟弟我给办妥。” 朱慈焕这么一说,朱慈烺拍了拍朱慈焕:“好,就拜托了!” 这一日,朱慈焕找到个机会再次来见周后,且也买通人寻找到了单独与芸香相处的机会。 朱慈焕直接抱住了芸香进了一间小屋,大肆动作起来:“我的乖乖,我看上你好久了,让爷我亲香亲香。” “殿下,稍等,等奴婢把门关好,不知道殿下能给奴婢什么好处?” 这宫娥没有大声尖叫,而是主动脱去了上衣。 “居然不是个烈货!”,朱慈焕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他本来只是假意动粗,只要芸香拒绝,他就立马道歉赔礼,然后让朱慈烺强占芸香的。 但朱慈焕没想到芸香颇为主动,为此,他只得更改计划,把一张价值五千银元的户部发行的债券拿了出来:“这个先给你,下个月初三,你就在这里等着,到时候会有人来这里,你若是把人伺候好了,我会再给你一万银元!将来等你出去,至少能让你当王妃。” 说完,朱慈焕就走了。 而那叫芸香的宫娥忙答应了朱慈焕,高兴得不行。 下个月初三,乃是太子朱慈烺与朱慈焕照例进宫见周后的日子,而这一次朱慈焕带着朱慈烺来到这间小屋:“大哥,小弟我已经给你打点好了一切,你现在进去做好事就可,我已经安排好人给你望风。” 太子朱慈烺做其他事都很谨慎唯独在女人上面容易精虫上脑,听朱慈焕这么说,不由得笑道:“果然还是三弟靠谱。” 没多久,屋里便是娇喘吁吁之声传来。 朱慈焕瞅了个机会闯了进来:“大哥快跑,父皇,父皇往这边来了,有不识趣的宫娥说听见屋里有动静,父皇已经命人过来查看,你快跑,这里有我顶着,记得往坤宁宫西侧的后花园子跑,那一带没人!” 太子朱慈烺听此,吓得直接一泄如注,慌张地把衣服随便一套,就拿着冠盖和鞋袜赤着脚跑了出去。 这里,永王朱慈焕走了进来,走到了芸香的面前。 芸香忙穿着衣服:“永王殿下!” 而朱慈焕二话不说就掐住了芸香的脖子,使劲地掐着,直到芸香完全咽气后才松开了手,接着就把芸香的衣服撕烂,在大腿和凶部狠狠抓出了许多爪痕。 把屋里的桌椅乱推在地,甚至把一茶壶也摔在了地上。 然后,朱慈焕把从朱慈烺身上早就偷下的一玉佩丢在了现场。 接着,朱慈焕才悄悄走了出去,找到一个接应他的心腹,这心腹说道:“陛下已经去了后花园子那边。” 朱慈焕笑着点了点头。 …… 崇祯帝朱由检是来见周后的,但因昨日他去了袁贵妃那里睡觉,所以便顺路从坤宁宫西侧过来,却刚巧撞见发髻散乱,没有束冠甚至连鞋袜都没穿的太子朱慈烺:“站住!你在这是在干什么!为何如此狼狈!” 太子朱慈烺吓得低下了头:“没,没干什么。” “你给朕跪下!”朱由检见了太子朱慈烺这样子,不用问也能猜到他可能干了什么,甚至他还看见了朱慈烺衣袍上的白色印记。 朱慈烺只得跪了下来,哆嗦个不停:“是,是三弟,都是三弟干的。” 朱由检没听清朱慈烺说什么,他现在只想好好审问一下朱慈烺,如果朱慈烺是别的事他还能原谅,但要是祸乱宫廷,这就无疑触犯了他的逆鳞。 而此时,恰巧有宫娥在前面尖叫了一声:“死人了,死人了!皇后娘娘身边的芸香死了!快来人啊!” 朱由检听从甚至瞪了朱慈烺和一旁主官内廷生活的大太监韩守敬一眼就忙亲自跑了过来。 朱由检推开门一看就看见一名叫芸香的宫娥正衣衫不整地躺在桌上,胸前与腿部全身爪痕,某处私密的地方更是明显有血迹。 朱由检还发现了玉佩,一时不由得勃然大怒,他素来以为朱慈烺虽然是皇子但也不像一般的衙内那么跋扈,但他没想到朱慈烺会在坤宁宫做出这样的事。 当然,朱由检也没想到朱慈烺为何会如此大胆,明明刚复了太子之位居然还不收敛,但现在他也不想问这些,命人把芸香的衣服穿好并抬到了朱慈烺面前:“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父皇,父皇,这些都是三弟干的,与儿臣无关啊!”朱慈烺吼道,他害怕极了,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让自己三弟自己给自己背锅,毕竟他三弟一直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你还狡辩!看看这是什么!”朱由检把他的玉佩丢在了朱慈烺面前,甚至气愤地直接亲自动手扇起了朱慈烺的巴掌,扇了一巴掌接着又是一巴掌:“祸乱宫廷不算,还草菅人命,居然干出强0暴宫娥的事来!” 朱慈烺被朱由检扇得满嘴是血,他现在非常后悔,但也不知道该怎么,不由得看看四周:“三弟人呢。” 正文 第五百九十七章 朱慈烺谋反 朱慈烺见自己三弟朱慈焕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得继续哭吼道:“父皇,父皇,请听儿臣解释,是三弟干的,儿臣只是想阻止三弟而已。” “父皇!”这时候,定王朱慈炯也刚刚给周后请安过来,一见到这一幕,心里也猜到个大概,忙过来奏道:“儿臣可以作证,三弟给母后请安后一早就出宫了。” “老二,你,你胡说!”朱慈烺愤怒地吼了起来。 朱由检当即一巴掌:“你给朕住嘴!” 朱慈烺只得闭嘴。 而朱由检也没让朱慈炯再说什么,一时恼怒地他直接折断一树枝在朱慈烺身上鞭笞起来:“你还不承认,还狡辩,还攀咬你三弟,朱慈烺,老子都替你感到不耻!” “儿啊!” 皇后周氏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一见到自己儿子朱慈烺跪在地上衣衫不整地被朱由检打得皮开肉绽,就不由得抱住了朱慈烺哭了起来: “陛下,太子究竟犯了何罪,值得您如此动怒,打死皇儿事小,坏了社稷事大啊!” “你问他犯了何罪,你自己看看,他都干了什么,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孩进了宫,他朱慈烺竟然对人家做出禽兽不如之事,还把人家害死!朕岂能把江山社稷托付这样的人!” 朱由检说着便又继续鞭笞起朱慈烺来,对于朱慈烺在司礼监图谋徐昭华的事,他自然也知道,因而早就藏了一股火,如今干脆也就一起发泄了出来,也顺势废了这朱慈烺的太子之位! “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陛下,也就一区区宫女而已,为何要如此对皇儿下死手,你为何如此狠心!若您真的要打死他,就先打死我!” 周后抱住了朱由检的脚哭吼了起来。 “你混账!” 朱由检一脚踹开周后:“你说朕狠心,你想想你刚才说的话,到底是谁狠心,芸香那是服侍你一年多的贴身宫娥,她如今被你最宠爱的皇儿害死了,你眼里就心疼你皇儿,也视一宫娥为草芥吗!” “再怎么说,他,他也是我皇儿,她不过是一宫女而已,多发些银子不就是了”。 周后这么一说,朱由检也就更加愤怒,继续鞭笞起朱慈烺来。 “你不要打,不要打了!” 周后见此直接急火攻心晕厥了过去,而朱由检见此也只得罢手,命人先把太子朱慈烺押解回府,等候发落,而周后则被朱由检命人抬了回去,请太医看后便下旨禁足皇后三月。 朱慈烺整个人也是懵的,他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情景,身上剧烈的伤痛让他对非常痛恨朱由检,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会为一个宫女下如此狠手: “就算是本王真的强了她杀了她又如何,本王是大明太子,她是什么狗东西,父皇为何如此心狠手辣!” “难道大哥你忘了吗,刑部才颁布反奴隶法不久,而现在就偏偏发生了芸香这个宫女惨死之事,偏偏也恰巧发生在你身上,你觉得父皇能轻饶吗?” 永王朱慈焕还是来到了朱慈烺这里,并借口说自己被长平公主拉了去,因而才不知道朱慈烺被崇祯帝朱由检发现的事,对于芸香为何突然死掉也自然是推说不知道,甚至反而问了朱慈烺。 朱慈烺一想到自己当时情急之下把锅甩给自己三弟,一时也有些歉疚,自然也没怀疑是自己三弟做的鬼,甚至如今听永王朱慈焕这么一说,他也有些紧张起来:“怎么办,父皇他不会真杀了我吧?” “殿下,刚刚内廷传来消息,陛下已派人去南京命宗室藩王们进京,已在京师的藩王和几位国公以及礼部官员也进了宫,预计是要商议废立之事,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掌院学士熊文举已被杖毙于皇极门!” 这时候,有人前来奏报了最新的消息。 而朱慈烺一听此吓得顿时脸色苍白,忙握住了朱慈焕的手:“父皇要废我,父皇要废我吗,三弟,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呀!” “大哥你先别急,容我想想”。 永王朱慈焕便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来,旋即便又道:“如今只有一个办法!” 说着,朱慈焕便在朱慈烺的手心上写下一个“反”字。 “芸香之死八成是二哥一党的人陷害的,这事虽没有证据但毋庸置疑,但现在已经来不及向父皇澄清,以父皇的性子和对平民百姓超过儿女般的疼惜,只怕即便您是他亲儿子也难逃一死,但好在你现在还是大明太子,只要父皇现在龙御归天了,你依旧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我大明江山!” “这,这,这不行,整个京师都还是父皇的人,我根本没资格反”,朱慈烺连忙摆手道。 “难道大哥就这么等死吗,就等着刑部的人来羁拿你不成!我们也不是真的造反,只是让父皇提前离开这个世界而已,你不是把锦衣卫邵百户的女儿偷偷纳为通房丫头了吗,你就让他秘密带一帮人随你进宫,我让人开宫门接应你们,只要我们结果了父皇,你马上就是皇上!” 朱慈焕这么一说,朱慈烺也心动了,最终也毅然下定了决心,还让徐昭华再次想办法随时告诉他崇祯帝朱由检的行踪。 朱慈烺果然连夜秘密去找了邵百户。 就在朱慈烺准备发难的这一日,而朱慈焕也以响应他为由申请进宫了,但朱慈焕进宫后没有找人接应太子朱慈烺,而是直奔乾清宫而来: “父皇,不好了,不好了!大哥,大哥他要谋反,大哥他要谋反!” 永王朱慈焕的声音很大,把整个禁卫营都惊动了,整个皇宫的人全都出来问道:“谁,谁要谋反!” 朱慈烺不知道自己三弟已经再次把自己给卖了,他现在是咬着牙带着邵百户的一帮人往皇极门而来,甚至还告诉这邵百户: “你放心,我三弟已经进宫准备接应我,待会你们直接随我冲进去,本王带你们杀进乾清宫,宰了那老匹夫!只要本王当了皇上,你们各个都可以当王侯!” 正文 第五百九十八章 将三位皇子打入诏狱 徐昭华跪在了朱由检面前,神色慌张地道:“父皇,儿臣预感太子殿下他有意谋反!” 朱由检看着徐昭华,微微一笑:“昭华,朕知道他朱慈烺犯了大罪,但他也不会有这胆子吧,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 “儿臣知道,而且儿臣今日冒死向父皇请罪,儿臣辜负父皇之托,儿臣参与了皇兄朱慈烺一案,儿臣没有别的证据可以证明儿臣的确做了此事,但这水晶坠可以为证,儿臣还烧了别人弹劾儿臣父亲的奏疏,这一切都是儿臣一时鬼迷心窍,与任何人无关,请父皇治儿臣以死罪,但儿臣想在死前告诉父皇,朱慈烺他真的要反,他让我把您这段时间的行踪全部告诉他!” 徐昭华说完的时候已不觉泪如雨下,主动地把司礼监秉笔的官帽取了下来。 “徐昭华呀徐昭华,朕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不过既然你已经主动招供了,也还算你心里有朕,朕可以饶你死罪,但活罪难免!” 朱由检说完就拍了拍手,片刻间,便是上百名锦衣卫持刀出现在朱由检身后。 徐昭华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道:“莫非,父皇早已有准备?” “既然徐昭华已经主动招供,行动提前,司礼监与内书堂还有乾清宫外勾结皇子的内官近侍全部杀掉,将徐昭华先打入诏狱,革去其司礼监秉笔一职!” 一时间,整个内廷里便先开始了血雨腥风,而徐昭华也被丢进了诏狱,但不知为何,在进入黑黢黢的诏狱后,她内心突然安定了许多,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 “父皇,不好了,大哥他要反!” 永王朱慈烺跑来乾清宫的时候傻了眼,因为这个乾清宫的人全不是他熟悉的人了,而此时,一连串的脚步声传来,一百名身着飞鱼袍的锦衣卫将永王朱慈烺包围在了中间。 “老三,朕倒是没想到,你也来通风报信了,还真是朕的好皇儿,知道在这个时候站在你父皇这一边,不过,朕也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办事,把朕身边的人差不多都收买了,你这些年松江府看来真是发了不少财啊,还有芸香之死,你是不是真的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朱由检说着就把朱慈烺的玉佩拿了出来: “芸香死时,两手已被其指甲掐出了血,为何这玉佩与穗上没有丝毫血迹,茶壶由于人乱动摔在地上了,为何桌上的茶杯里却未摔,甚至里茶杯里的茶水都未洒出半点,他朱慈烺到底有多大本事在刚行完房后还能掐死一个成年女子!” “儿臣,儿臣,儿臣不明白父皇在说什么”,永王朱慈焕摇了摇头,但心里却已是十分地震恐。 “将朱慈焕也打入诏狱,严加审讯!” 说着,朱由检便见禁卫营指挥使张同敞跑了来:“陛下,太子他果然反了,带来百来人来闯宫。” “真是幼稚无知!随朱慈烺的人全部打死,朱慈烺也押进诏狱”,说着,朱由检又问着一旁的李若琏:“定王抓来了没有?” “已经派人去了”,李若琏回道。 …… 朱慈烺一到皇极门,便突然看见皇极门突然大开。 朱慈烺还以为自己三弟给自己开了城门,却看见是大批近卫军冲了出来,且直接就对他身后的一帮人开枪,顿时邵百户等百来人全部被击毙当场。 朱慈烺直接傻眼了。 “拿下!”张同敞大喝一声,便将朱慈烺扣押了起来,朱慈烺回过神来时已经被押往了诏狱,他不由得大喊道:“你们干什么!我是太子,你们竟敢拿我,你们会被重惩的!” 无论朱慈烺怎么喊,也没人搭理他。 …… 定王朱慈炯这里刚开了门,锦衣卫便走了过来:“奉旨,审讯定王殿下,据查,东北总督夏完淳受伤与定王有关,还望定王殿下配合!” 定王朱慈炯颇为惊讶,他没想到自己在东北做的这样的事居然也会被锦衣卫知道,他本能地狡辩起来:“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尽管朱慈炯表面上颇为恼怒,但也没敢反抗,乖乖地跟着锦衣卫去了诏狱。 …… “陛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快不行了!” 就在朱由检准备最后收网时,坤宁宫来了人突然告诉朱由检皇后生命垂危。 朱由检颇为震撼,忙跑来了坤宁宫:“皇后,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地就快不行了。” 皇后把脸别了过去,苍白的嘴唇抽动着,似乎不愿跟朱由检说话。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周后突然又哭了起来,紧接着又抓住朱由检的手:“我求求你,算我求求你,好不好,不要废烺儿好不好,求求你!” “好,朕答应你,朕让他继续当我大明的太子,你安息吧”,朱由检点了点头,周后这才闭住了眼,转瞬间就没了呼吸。 “陛下,那现在还准备废后废太子吗?”王承恩这时候问道。 “皇后就不必废了,不过关于太子的事,朕不过是给她临终一个安慰,吩咐下去,准备毒酒三杯,朕要去诏狱亲自审问他们!” 很快。 朱由检来到了诏狱看着朱慈烺、朱慈炯、朱慈焕三人: “本来朕还想多给你们些机会的,想慢慢敲打你们的,但你们做的事越来越可怕了,时间也来不及了,西洋番已经在迅速拓展着海外地盘,哥萨克骑兵已经迅速往西伯利亚推进,准格尔在迅速崛起,但你们在干什么,勾结大臣不说,居然完全不顾国家利益,还手伸到朕身边来了,甚至连基本的法令道德也不再遵守。” “朱慈烺,这三兄弟里面,你本是阴谋诡计最少之徒,但你却过于自私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私欲,徐昭华是什么人,那是你的义妹,是司礼监秉笔,甚至朕早就提醒过,可你倒是胆子挺大,在司礼监行不轨之事,更是盯上了你母后的贴身宫女!就算你是皇太子,是天潢贵胄,视宫娥为贱命,但芸香乃是母婢,你作为一个遵守礼法的皇太子连母婢都敢碰,朕即便是打死你不为过!” 正文 第五百九十九章 尘埃落定 朱慈烺爬了过来,抓住铁柱,哭诉道:“父皇,这些三弟筹划的呀,儿臣只是被他蛊惑了而已!” “你都多大人了,别人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即便是他老三挑唆,你若没那心思,你会就范? 朕本以为你虽然胆小懦弱,但也因此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但你看看你现在都做了些什么! 甚至还想谋反,想杀了朕!朱慈烺,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朕岂是你说杀就能杀掉的,钱谦益、李自成、多尔衮,想要朕命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一千,这些年来,你不是没看见他们什么下场!” 朱由检大喝一声。 朱慈烺只哭吼了起来:“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呜呜!” “来来说你吧,老二,你待在军营,好好训练好好打仗积攒军威的话,朕也无话可说,甚至你将来带兵杀朕,朕也无话可说,可你知道你干了什么? 夏完淳是朕派出去的东北总督,整个东北战事在最为紧要之时,你居然用背后开冷枪的方式! 你知不知道夏完淳一受伤,对东北战事影响有多大? 秦佐明部因此错过了全歼满清余孽的机会,你知不知道!在国家利益与你个人的政治利益面前,你居然选择的是个人的政治利益,朕对你很失望。 对自己的总督开冷枪,作为近卫军体系的军官,你应该明白自己会面临什么惩罚!” 定王朱慈炯不由得一哆嗦坐在了地上,旋即就道:“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儿臣没有对夏完淳动手!” “带上来”,朱由检将手一挥,此时帮助定王朱慈炯陷害夏完淳的人被锦衣卫拖了来: “王爷,他们的刑讯太狠了,属下把一切都招了!” 定王朱慈炯不由得抓住铁柱怒吼了起来:“你混蛋!” …… “老三,你让朕很意外啊,这些年来,朕最忽略的就是你,以为你不过是跟在你大哥身后的一跟屁虫,但现在才发现,原来你大哥做的一切事都跟你有关,甚至你还是最会敛财的,可你管家是朕的人!” 说着,朱由检就又道: “朕倒是挺好奇,华允诚那家伙为何会被你收买了,你的本事不小啊,可你怎么就把你的聪明用在正途上,施些手段利用自己的大哥,然后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戕害一宫女,心也够狠的! 如果朕只想让大明做一个小农经济帝国,你或许是朕最好的继承者,但朕希望朕的继承者不仅仅是一个心狠手辣城府极高的独裁者,还应该是一个有自己政治理想的开拓者,别以为建虏撵出去了,天下就太平了,你们就可以放心的窝里斗了,时代才刚刚开始啊,孩子们! 而你们在做什么,朕开的新式学堂,你们没有一个去入学的,倒是把什么尚书侍郎的小妾生日记得清清楚楚!” “不,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父皇,你不是!”朱慈焕突然对着朱由检大吼了起来。 “没错,朕已经不是你们眼里的那个父皇,喝下这杯酒,和这个世界做个了断吧,这是你们的宿命,也算是为你们的弟弟们做个反面教材!” 朱由检说完就让人把三杯毒酒抬头了面前,朱慈焕最为果决直接喝了下,而朱慈炯直哆嗦着手,最后还是不得不喝了下去,朱慈烺依旧磕着头求饶,但最后还是不得不喝了下去。 次日。 吏部尚书华允诚也突然暴毙。 一场在崇祯二十五和崇祯二十六年掀起的内宫风暴就这样结束,朱由检严禁这些事外传,因而知道其中秘辛的人没有多少,众人只知道大明有三个皇子在那一天离奇死去,而皇后也在那一天驾崩。 …… “陛下,夏完淳跪于宫城外求见。” “让他进来吧。” 很快,夏完淳便出现在朱由检面前,向朱由检表达了自己想和徐昭华完婚,并替徐昭华求饶的意图。 “朕没杀她已经是额外开恩,将她关于诏狱一百年已是从轻处罚,你不必再提”,朱由检说道。 “那微臣恳求陛下把臣也关进诏狱,和她关在一起。”夏完淳回道。 “夏完淳,你还真是够痴情的,不过朕得有个条件,你要先教八皇子十年,朕才能让你去诏狱里陪她!” …… 大明的宫廷内部突然沉寂下来,新的皇子还没成年,帝国朝堂也因此安静了不少,大臣再次把心思都放在了内政与外务上来。 而在此时的东北。 已经从济尔哈朗手里接过建虏统治大权的顺治也下定了决心: “朕意已决,与其在这茫茫丛林里与明军周旋,寻找机会回到赫图阿拉,不如北上再西迁,朕当年在北京得到了明人的坤舆万国全图,在西边还有广袤的土地,甚至没什么强大的帝国,却也有不少沃野,与其在这里被明军困死,或许西迁才是唯一出路,趁着冬天还没来临,当立即行动,不过,郑亲王,朕希望你能留下部分旗人在这里与明军周旋,麻痹明军。” “老奴遵旨,万岁爷既然已下定决心,当立即出发,如今明军东北总督刚受了伤,攻势暂缓,正是万岁爷及时撤离的最好时机”。 济尔哈朗说完就向顺治磕了三个头,然后带着部分正红旗的旗人一路南下。 顺治则带着建虏大部与科尔沁部主力北上,并回头看了看南方的茫茫林原:“或许有一天,朕会回到这里。” 虽说如今整个建虏与科尔沁部已经没有根据之地,但此时的顺治斗志却是颇为昂扬。 因为他成功摆脱了多尔衮和济尔哈朗对他的控制,而整个满清贵族里能成为权臣的贝勒几乎都死的差不多,使得他现在才算真正掌控了整个建虏的统治大权,而科尔沁部因他的母亲还在,且科尔沁部依旧不是建虏骑兵的对手,使得顺治也能辖制科尔沁部。 当然,顺治自然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已无法与明军抗衡,甚至也知道自己即便回到赫图阿拉也守不住赫图阿拉,因而便选择往西走,在他看来,往西走或许还能闯出一条路来。 正文 第六百章 国力大增的盛世大明 四年后。 大明已经进入崇祯三十年。 内阁首辅马士英主持内阁政务已有五年。 第一批京师师范学堂的学生已毕业两年,大明新式教育已推行五年。 同时大明刚刚完成第一次人口普查与经济普查。 这一年阳春三月的一天。 朱由检叫了大起,令内阁、大元帅府汇报五年成果。 如今司礼监秉笔已经增加到九名。 俱是内书堂培养出来的精英,此时也都并排出现在帝国朝堂上。 最先站出来的是内阁首辅马士英。 短短五年,马士英已是满头白发,佝偻着背,出现在朱由检面前,深深鞠躬行礼。 随着帝国风气变化。 思想领域各种人权思想层出不穷,帝国大礼也出现变化。 朱由检也与时俱进,群臣不再以行大礼奏事。 “吾皇陛下,自崇祯二十五年始,臣内阁首辅马士英主持内政期间: 在崇祯二十九年,大明主粮年总产量八千六十四万三百九十二万石有奇,其中稻占六千一百二十四万石有奇,麦占一千四百五十六万石有奇,副粮产量一亿三千七百六十二万石,其中红薯占比四成,马铃薯占比四成,玉米占比两成,比崇祯二十四年增加一倍又三成; 国库收入首次突破一万亿银元,黄金储备突破一亿两; 人口一等公民已达三亿一千四百二十六口,其中男占五成又二,女占四成又八,二等公民突破三千万之数,成年男丁占六成又四; 钢铁产量已比崇祯二十四年翻了两倍,硝石、硫酸、烧碱产量也各提升四倍; 公司突破两万家,工厂作坊达到六万家。全国主要官道已增加两万里。 因粮食产量大幅度增加尤其是马铃薯、红薯、玉米等副粮普及后,大明一等公民继纺织业发展摆脱寒冷与盐税改革摆脱盐荒后已全部实现人人吃饱之目标! 四海之内,万千黎庶,已无饥寒之忧,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城无乞丐,村无饿殍,皇明已达史上极盛,恭喜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帮大臣忙跟着回答,且都带着笑意,都因为大明现在如此富裕而感到欣喜。 毕竟大明现如今之改变,他们也切身感受到的,放在朝堂上不过是一个个数字,但在生活中则是一张张不加掩饰地笑脸。 “爱卿辛苦,该大元帅府了”,朱由检自己也很高兴,以大明现在的国力已是这个世界上超强的存在,但这对于大明而言,不过是自身强大国力的恢复与增强,他的壮大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大元帅府枢密副使兼总参谋总长李岩站了出来:“自崇祯二十五年开始,大元帅府已完成对李定国部、高一功部、高杰部、周则部等的整编训练,完成组建大明近卫军第六军、第七军、第九军、第十军; 同时完成野战军与驻守军的整编工作,联合兵部完成了卫所制改武装警备军制度的改革,现在大明近卫军兵力突破一百八十万,预备兵一百零三万,驻守军一百二十六万,警备军八十万六十四万,合计五百万左右的总兵力; 主战武器崇祯二十七式线膛拉栓式步枪产量已全部列装部队,崇祯二十九式骑兵拉栓式步枪也已完成近卫军主力骑兵的列装,崇祯二十六式线膛平射炮每兵团列装突破二十门,二十六式加农炮每兵团突破十五门,崇祯二十七式榴弹炮每兵团突破十门;海军方面,北海、东海、南海三支舰队一级风帆战舰突破三十艘……” 同马士英一样,李岩关于大明军事力量的汇报也花了足足一个多时辰,但在场的朱由检和大臣们没有一个感到疲惫,没人不因为大明军事力量的强大而兴奋和激动。 “好,很好,大明能有如此强大的国力和军力,朕心甚慰,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可以停止前进的脚步,百姓生活改善后,对生活质量的要求肯定会提高; 最近据东厂经济调查局汇报,肉食价格飞速上涨,普通猪肉已比五年前高了七倍,也不仅仅是肉价,还有医疗资源需求增加,住房资源需求增加,大批千年古村出现荒芜现象,城镇人口急剧增加,犯罪率也随之增加,教育资源不公平现象依旧存在,朕希望竞选新任内阁首辅的爱卿们在自荐奏疏里把内政的问题和自己的解决办法都写清楚。” “对于外事,大元帅府依旧不可掉以轻心,郑氏集团的海上武装力量如何妥善处理,以及海外势力的开展和满清余孽的追剿以及西南、漠南、东北等地的改土归流要继续加大力度进行。” 朱由检说着就把李岩叫到了前面:“四年前,因为东北总督夏完淳受伤以及东北当局判断失误,致使顺治等建虏余孽在西域做大,朕不希望这样的事继续发生。” “微臣明白!”李岩说毕便退到了人群中。 一场关于崇祯二十四年到崇祯二十九年的总结性朝会开了足足七天后才结束。 这七天内不仅仅是内阁与大元帅府做一次汇报,朱由检还会单独组织内阁首辅与内阁某一部进行专门的政务研讨,大元帅府自然也是如此,针对北边大陆政策和南边海洋政策也要做出具体的战略计划。 朱由检最先改革的是大明内阁的组织机构,其实主要是工部、户部、兵部、吏部、礼部四个部门的组织机构改造。 随着各种新的政治事物出现以及工业革命的推进,大明各部已经不再单纯的是一个只负责一方面的职能部门,譬如工部其实涵盖了交通、工业建设、农业水利建设等方面的政务。 但大明从太祖朱元璋开始便实行的是低成本政府运作,尽量缩减政府官员数量,实现地方自治,甚至皇权不下县,中央一开始更是连个统筹中枢机构也没有。 如今大明人口数量与土地面积皆扩充了不少,再加上国家性质已成农耕国家转变为工业国家,更何况士绅与宗族势力已大幅度缩减,大量原本由士绅承担的公共服务与地方治安维护现在需要朝廷官府来承担,因而中央与地方的官员数量都需要大量增加,首先是内阁五部。 正文 第六百零一章 朝鲜使团与朝贡制度 从崇祯三十年三月份开始,在新的内阁首辅还未确认之前,大明新的朝廷机构就已开始全面改组。 工部细分为帝国工业部、农业部、水利部、交通部。 户部细分为帝国财政部、工商部、帝国经济改革委员会。 帝国经济改革委员会是朱由检特别提出的一个机构,目的自然是方便帝国干预市场经济。 毕竟即便在二十一世纪,也无法取缔官府在市场经济危机中的作用。 委员会负责人自然也同尚书官衔。 吏部细分为帝国组织部、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部,前者负责官吏升降与录用罢黜。 后者则是负责统筹帝国人力和安排帝国各等级公民之福利待遇与义务。 礼部则细分为帝国教育部、外交部。 兵部则细分为国防部、警务总部,前者负责国防训练与国防教育与国防力量统筹。 后者则负责地方治安管理以及刑事案件侦破。 如此一来,帝国内阁管理的内政部门便由五个部门增加为十二个。 同时,每个部内部还得增加若干司,且朱由检规定除尚书只有一个外,侍郎继续不限定数量。 不过,内阁阁臣将不再兼任各部尚书,而是一个阁臣统管若干部。 当然,也有内阁大学士只统管一个部的时候,具体划分由内阁首辅决定。 中央朝廷增加部门,增加官员数量,增加行政成本与行政力量。 地方自然也要相应增加,从州县到府再到省,皆增加专门机构,甚至正堂官与佐官的分工也有些变化。 总的而言,帝国官僚机构与官员数量急剧增加。 这与很多国家的改革有很大的不同。 毕竟大明原本是一个低成本行政管理的帝国,相比于前朝,官员数量实在太少,如今增加的行政成本相比于之前养士绅增加的成本要少不少,这样无疑有利于中央集权,用更多的帝国官员去代替地方士绅管理地方。 大元帅府则用不着改革机构,因为它本就是朱由检参照近代军制建立的军事指挥机构。 “虽说从政治战略上来讲,大明目前的主要目标依旧是彻底铲除建虏余孽,但现在建虏余孽远在西域,在西域和大明之间还有很多政治势力,甚至不乏强大的政治势力,大明要远征建虏明显是不划算的军事战略,是对国力的极大浪费!” “所以,微臣以为帝国应该依旧实行步步蚕食,移民与筑城修路同行的改土归流总战略,而且战略方向依旧是先北后南,帝国陆军无疑比帝国海军更加成熟,无论是战术指挥上还是武器装备上以及单兵素质上,先扩大陆上疆域无疑是最有经济效益的拓张!” 大明帝国大元帅府参谋总长李岩在军事会议上如此对朱由检和大元帅府其他高级将领说道。 但这时候,大明帝国大元帅府海军部总长刘孔昭发表了不同意见: “为什么还是先北后南,北边除了政治意义大毫无经济意义,不是草原就是荒漠,气候恶劣不说,开发难度也大,而海疆处处皆是膏腴,最多热了些,甚至还有好几路威胁我大明的强敌啊,郑氏集团与朝廷一直都是貌合神离,红毛番与佛郎机还有最近崛起的不列颠到处拓张,我们再晚一步,帝国海军就出不了大明四海了!” “可帝国海军相比帝国陆军不够成熟是事实啊”,李岩反驳道。 “朕说两句,我们不给帝国海军机会,帝国海军能成熟吗,整天就当运输队在大明四海内游荡,都快成商团船队了,不拉出去打怎么成熟,整天待在学堂,物理化学学得都快去京师大学堂当半个教授了,可这有什么用!” 朱由检说完就走到大沙盘北边,拿出两米长的长棍指着东北一带道: “现在大明在北边已经建立了漠南与东北两个总督署,这两个总督署的地域就已涵盖了上亿亩的领地,现在五年过去了,也还未完成所有规划城池的建设和基本居民的移民工程; 所以,接下来三年,大明依旧需要巩固整个东北与漠南,尤其是东北。 朝鲜虽说是我大明藩属之国,但不能掉以轻心,且原本属于我华夏的咸平府还在朝鲜手里,甚至大明要想巩固大陆北端利益,朝鲜和倭国必须铲除! 尤其是倭国,世宗时期的仇还未净报呢,所以朕的战略决定是先巩固大陆北端利益,帝国陆军加强鸭绿江一带军事部署,着即准备被朝鲜占领之咸平府之战略! 而帝国海军先打倭国和扩大在朝海洋军事利益,就当为下一步角逐全球海洋利益练手,帝国陆军配合帝国海军攻打倭国,其中核心战略目标是扩大在朝军事利益和彻底消灭倭国! 朕的要求是,当年倭国在大明东南如何对待大明百姓,帝国军队当如何对待倭国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五年之内务必完成此战略! 五年之后,大明铁甲轮船应该已经投产,到时候被西洋番占据的海外岛屿,我大明一个一个的收回来!” 朱由检一确定战略目标,大元帅府的官员便连忙回道:“臣等遵旨!” 就在朱由检和大元帅府的官员确定好帝国目前军事战略时,新组成的外交部尚书黄宗羲和内阁首辅马士英忙找到了朱由检: “陛下,朝鲜国派遣麟坪大君李渲朝贡我朝,现朝鲜使团已抵达南京,估计一月后便抵达京城。” “这还是朕自崇祯十七年以来,第一个来朝贡的,他朝鲜倒的确很积极,朕刚提起他呢,你打算如何安排”,马士英是内阁首辅,外番朝贡属于内政,朱由检自然先问马士英。 “朝贡素来是小国朝觐大国的常例,他们必定带着大量贡品而来,按照以往惯例,我们得以数倍于贡品之价值还之,一般而言,国愈富则礼愈盛,以此算大国之恩赏,微臣打算着财政部准备赏赐之银,外交部尚书黄宗羲去南京负责接待其进京。” 马士英的话让朱由检愣住了:“荒唐!朕能让他来朝贡已是对他的恩赐,还要倒贴数倍于贡品的礼是何道理! 这条规矩得改掉,他送的既然是贡品,算是给朕的礼物,着内官监全部收缴,不必赐银! 念他朝鲜在此次北伐中出力甚多,就破格由你这个内阁首辅接洽,但不是接待,让留在南京的外交部右侍郎送其进京就是,到时候他朝鲜如肯让些实实在在的利益给大明,朕到时候可以给他朝鲜“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荣誉称号。” 正文 第六百零二章 以功臣自居的朝鲜使臣 朝鲜麟坪大君李渲乃朝鲜国王李淏之弟,素来精通汉文,自以为最是熟知天朝之人。 因如今大明对朝贸易中,大明售出的玻璃、银镜、瓷器、布匹丝绸、精密仪器与机械零件等高价值产品在大明国内生产成本已经达到非常低的层次,而朝鲜主要售出的粮食、矿石等原料与人力型产品成本并未降低。 所以按照正常的贸易秩序,朝鲜一直处于亏损的状态,大明一直处于赚钱的状态。 但朝鲜统治者自然是不愿意这样的,他们想的办法便是利用朝贡制度来弥补这个损失,毕竟他们现在也不敢用武力夺回大明赚走的利益。 而这个朝鲜使臣麟坪大君李渲来大明的任务就是如此。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任务,便是想让大明把辽东地区的铁岭卫、康州卫等土地归还给朝鲜。 按照朝鲜国的意思,咸平府是朝鲜的领土,而铁岭卫、康州卫本是咸平府的领地。 以前被满清占据不必说,如今天朝北伐成功,驱除了建虏,铁岭卫和康州卫这些属于咸平府的领地当应赐还给朝鲜,毕竟自己朝鲜在此次北伐中为大明出力甚大。 麟坪大君李渲也以自己朝鲜在北伐中为大明立功为由颇有沾沾自喜之态,一入南京便对已升任南京外交部尚书的张子端说道: “久闻天朝乃礼仪之邦,今本君来此,却依旧未见一内阁大学士来南京亲迎,上国竟如此慢待有功之藩么?” 南京外交部尚书张子端内心颇为苦涩,笑道:“大君稍安勿躁,本官已着人八百里急递进京,想必朝廷迎贵使之臣正在路上。” “也罢,本君就在南京多等些时日,久闻南京秦淮风月乃天下极盛,中土美人更是如云,难道贵国新设之外交部就只一杯清茶招待不成,既没有名妓也没有美优相陪。” 麟坪大君李渲冷冷一笑,说着也还是细呷了一口茶:“这龙井茶明显不是头等好龙井,极品雨前龙井都没有么,茶水也非好水,一吃也不过是旧年之雨水,有股子陈旧之味。” “大君勿怪,极品雨前龙井是贡上的茶,这也是上好的官茶,茶水也是用的去年雨水时收集的虎跑泉水,取天地之精华,又以新桃之花露为点缀,至于更好的便是御用了。” 南京外交部尚书张子端忙解释道。 麟坪大君李渲一拍桌子:“本君乃朝鲜国王之胞弟,怎么连御用好茶也不配享用么,且一般天朝皇帝陛下也会赐予我们御用好茶,你现在给本君尝尝又犯了什么,不然到时候本君就上告天朝皇帝陛下,说你等慢待使臣!” “去联系南京镇守那边,能不能先调些御用好茶来”,这外交部尚书张子端只得妥协。 而朝鲜使臣麟坪大君李渲则得意地笑了笑,不一会儿又说是要去南京城里看看,出了外交部下属之会同馆,就直奔秦淮河而来: “久闻秦淮八艳盛名,不知贵卿可否帮忙引荐一下,所花银元也可记于贵部招待之费上,到时候贵卿也可从中得一二好处不是。” “现如今秦淮八艳大多已没在南京,即便在南京便都已改从他业,就寇白门还时常于惠香阁雅谈,但也不再以声色娱人,贵使若是谈谈学问还可,但若是求云0雨之欢只怕已不能实现。” 外交部尚书张子端这么一说,这朝鲜大君李渲便笑道:“不妨,不妨,只要钱到了位,有什么不能的。” 于是,外交部尚书张子端便只得带着这朝鲜大君李渲往惠香阁来。 但此时突然有一帮工匠见到张子端的官轿就围了过来跪下:“这位青天大老爷,请你们为我们做主啊,江南缫丝厂的老板跑了,拖欠了我们三个月的工银!” 外交部尚书张子端心情正烦躁,见此直接喝令道:“打出去,告状要告去应天府衙,拦本官的轿干嘛!狠狠地打,打死活该!” 于是,棍棒之下,工匠们只得落荒而逃。 朝鲜大君李渲来到了惠香阁,外交部提前已把其他文人士子赶了出去,因而此时只有寇白门一人在这里。 朝鲜大君李渲一来到寇白门面前,便等着寇白门给自己行礼,等了半天,有些不耐烦起来,但一见寇白门的绝色面容又忘记了这些事,只笑着打着扇子: “果然是倾国倾城之貌,不知姑娘要价几何,才可让本君在你闺房歇息一夜?” 寇白门乃是退伍的近卫军体系人,岂能受得了这等侮辱,一时恼怒至极,正要喝人来打,外交部尚书张子端忙拉住了她: “姑娘勿要生气,他是朝鲜使臣,不知道您的背景,所以言语放浪了些,你只与他说说话即可。” “我这里不欢迎他,让他滚吧!” 寇白门说完就转身而走。 而这朝鲜大君李渲则大胆地要来拉扯寇白门的衣服:“姑娘何必急着走呢,本君还要与你好好诉诉衷肠呢。” 寇白门转身就是一个摆腿,打得这朝鲜大君李渲当场倒在地上,牙齿掉出了两颗,满口是血。 “你,你竟这样招待本君,你们!”朝鲜大君李渲愤怒站到了外交部尚书张子端面前:“张部堂,你不管管吗?” “快扶大君下去,去叫应天府的人来,我们外交部不方便出面管这事,大君请相信我们,应天府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说完,张子端就陪着朝鲜大君李渲离开了这里。 这里,应天府同知叶初春正派人驱赶着一帮前来告状的工匠:“告诉他们,本官现在很忙,江南缫丝厂的事解决不了,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说完,叶初春便回到内堂抱怨道:“一群刁民,多大的事就来告,本官好不容易休息会儿。” 没多久,便有外交部的人来找叶初春:“这是公函,朝鲜使臣李渲被惠香阁阁主寇白门殴打,应天府处理一下。” “竟有这事!立即带上警备总队,随本官去包围惠香阁,务必给朝鲜使臣一个交待!” 叶初春二话不说就带着人奔去了惠香阁,把惠香阁给包围了起来。 正文 第六百零三章 漕运被关,民怨甚大 朝鲜麟坪大君李渲略微处理了一下伤口后,依旧不老实,寻了一条花船就开始挥金如土起来,连着叫了好几个姑娘,玩了个四五日,只到筋疲力尽时才回到了南京外交部会同馆。 值得一提的是,朝鲜麟坪大君李渲并不淘一分银元,全是南京外交部淘的银元。 不仅仅是李渲,随同李渲一同出使大明的其他朝鲜官员见大明南京外交部如此慷慨,一边说大明好一边也疯狂在南京消费起来。 也就是说,大明纳税士民交上来的银元通过大明南京外交部花到了朝鲜使团身上。 关键是这些银元是花在他们睡女人吃美食上面。 也就是说,大明免费把女人给这些朝鲜使臣睡,甚至还免费让他们吃美食。 朝鲜麟坪大君李渲满意极了,甚至满意地写诗称颂大明。 但这一天,大明帝国内阁关于接待朝鲜使团真正的内阁钧令到了。 “着南京外交部右侍郎项国台负责接待朝鲜使团并送其进京,朝鲜国乃大明藩属国,以臣子之礼进京,朝鲜使臣麟坪大君李渲同尚书职衔,沿途驿站以正二品份例款待,只准住驿站只准在驿站吃,若外出则以扰民与图谋不轨罪严办!” 负责传达钧令的官员说完后,朝鲜麟坪大军李渲傻了眼:“怎么回事,怎么不是内阁大学士来,即便不是内阁大学士,怎么也得尚书吧,为何只一南京侍郎,甚至是右侍郎!天朝竟如此对待藩属吗,若不换成内阁阁臣来接,本君就不离开南京城!” 朝鲜使臣麟坪大君觉得自己受到了轻慢,因而便在南京城继续消费起来,不肯去京师朝觐。 马士英找到了崇祯帝朱由检: “陛下,朝鲜使臣不肯来京,嫌我们只让南京一侍郎送其进京而颇为不满。” “他有什么不满,朕让侍郎送他,是抬举他了,还不知足!这是什么意思,有意挑战我大明国威吗,信不信朕直接斩了他!” 朱由检当着马士英将脚重重一跺,指着一内官,吩咐道: “传谕给大元帅府的李岩,朕的意思,从现在起,外来使臣未得内阁特批,不得在大明逗留超过一月,一旦超过一月,该地都指挥使司有权将其驱逐出境!否则将治都指挥使渎职之罪!而若超过一月不肯离境者,则视为侵略,全部格杀勿论!” “陛下,这样是不是太过,毕竟我们是礼仪之邦,他朝鲜也算亲善”,马士英问道。 “礼仪那是对本国士民有礼仪,对尊敬我大明之番国有礼仪,他朝鲜使臣不肯听从内阁钧令上京,就是挑衅我大明尊严,这种蛮夷与之谈礼仪等于和野兽谈教化,照此执行!另外,朝鲜使团所花费的银元到时候给朕看看!” 朱由检说完,马士英便退了下去。 …… 将近一月后,朝鲜麟坪大君李渲也得知了大元帅府的颁布的这一条钧令,不由得颇为恼怒:“也就是说,如果本君不现在进京,两日后便会被驱逐出境了?” “按照他们的意思就是如此,大君,我们不能再僵持下去了,虽然我们在南京花了他南京外交部不少钱,但相比于我们想通过进贡得到的赐礼而言还是很少,我们不能就这么白白离开,不然我们带来的贡品就献不上去,就得不到数倍的厚礼,就没法赚取更多的银元,我们就等于会空手而归,让国内的人笑话我们。” 一名朝鲜官员对朝鲜大君李渲如此说道。 麟坪大君李渲无可奈何之下只得选择去南京外交部见南京外交部右侍郎项国台。 “我们老爷近日身体不适,恐怕不能送大君去京了,请等五日后再说”。 这名右侍郎项国台也挺聪明,知道朝鲜使团现在急于进京,便借故托病来拖延时日,有意要从朝鲜使臣这里敲诈一笔银元。 麟坪大君李渲也不是笨蛋,买了两根价值上千银元的人参送给项国台后,项国台的病也就好了,便在一个月到来之前的一天启程带着李渲等朝鲜使团往京城而去。 如今南京与北京之间,主要交通还是走水路,尤其是在漕运又重新疏通后,尽管海路已经成熟,但对于不愿意付高昂海运成本的下层商人与普通百姓而言,依旧选择走漕运。 而又加上路引制度取消和人口数量增加以及商业贸易的发展,漕运比之前更加繁忙。 但偏偏这朝鲜麟坪大君李渲刚过扬州就突然说自己的大君印章丢了,忙要南京外交部右侍郎项国台找大明官府帮忙寻找,说自己的印章在南京都还在,甚至直接推论当是被人给偷了,因为有一日驿站歇脚时,有一大明士子碰撞过他。 如此以来,南京外交部右侍郎项国台硬是找到了扬州知府谢书与应天府尹付明远。 甚至还找到了南京警务总部尚书兼漕运总督薛所蕴。 而薛所蕴一听闻朝鲜使臣麟坪大君丢了印章,直接就将南京到扬州段的水路给关了,命人严查过往商船和人! “部堂,这样做恐怕不太好吧,这南京到扬州段的漕运一关,会有多少货物运不出去,一天损失不下十万银元啊,而且就只是为了寻找一个朝鲜使臣的印章,这太划不着了”,南京兵部左侍郎吴思不由得劝道。 “你不明白,正好本官可以借着朝鲜使臣丢印章一事,把南京到扬州的漕运给关一段时间,不准民船过境,这些民船被逼无奈只能来送银子才行,到时候我们就能有不小的收获; 而上面即便怪罪下来,我们也有理由搪塞,说是为了帮朝鲜使团侦破被盗的印章,为了破案才不得不如此,到时候再花些钱去打点,不就没事了?再说,我们若能成功帮朝鲜使臣找到了印章,说不定还能得到朝廷嘉奖。” 薛所蕴这么一说,吴思也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也的确因为如此,整个南京到扬州段的许多民间商船都拥堵在了南京到扬州段。 一时间,百姓们怨声载道,说耽搁一天便损失无数银元,特别是运输水果与熟肉类保质期较短产品长途售卖的商贩更是苦不堪言。 “这位官爷啊,求求您了,您看我全身都被你搜了个遍,您就放我出关吧,不然我这些鲜鱼就要全死光了啊!” 此时,一名急着北上贩鱼的大明商贩就不得不向一关卡的官差苦苦哀求起来。 “你鱼死光了关老子什么事,朝鲜使臣的印章一日不找到,这关就一日不能开,怕鱼死掉,就倒进运河里去!”官差说道。 “这朝鲜使臣到底有什么资格让整个漕运被关啊,我们交了税银不让我们过,这还有没有天理啊!”一商贩不由得说道。 这时候,一名东厂番役取下斗笠走进了扬州城:“火速报给指挥使,漕运被关,民怨甚大!” 正文 第六百零四章 朕要严办! 碧纱窗下,美人祁德茞静卧于软塌之上。 崇祯帝朱由检则睡于其旁,手揽其腰:“不知卿何时肯解衣为朕狂?” 祁德茞晕红着脸,看着眼前被朱由检凑到鼻尖的玫瑰笑道:“陛下欲解便解,陛下不欲解便不解。” “不知不觉,皇后离世已有五年,宫廷也安静了五年,你在朕身边也待了五年,与你进宫的妃嫔们也陆陆续续有了儿女,也就你还含苞未开,不过你也应该看见了不少兴衰荣枯之事。” 朱由检说着就坐起身来:“你就待在这里,今晚朕不能再留你五年了。” 说着,朱由检便又命人将一众妃嫔儿女召集起来:“朕准备在大内设一座学堂,由内官负责教授,朕的儿女以及将来的孙子辈都得参加,这件事便由内书堂掌司朱媺娖负责,五年前的那件事,你们应该也知道些什么,朕希望你们能够谨记当年的教训,不要让自己儿女重蹈三皇子的后路。” “臣妾明白!” 袁贵妃带着一众妃嫔忙欠身回道。 朱由检点了点头,就走到东书房来,却见司礼监秉笔递来奏疏:“陛下,高弘图已于三月前由南海舰队之第一分舰队护送至金洲,估计现在已经登岸,这是大元帅府递来的两广总督李明睿之奏疏明细。” 高弘图自五年前离开京师后没有立即去金洲,而是在两广帮助李明睿组建南海舰队剿灭了几股海盗甚至壮大了南海舰队后,于现在才正式启程去自己的封地的金洲。 “回批他,朕祝他好运,望他早日在金洲筑城成功,到时候朕可以允许汉民百姓移居过去。” 朱由检笑着说后,就见东厂提督王承恩匆匆跑了进来:“陛下,东厂经济调查局指挥使马吉翔奏报,南京至扬州段漕运被关五日,民间商贩损失已达十多万银元,起因是朝鲜使臣麟坪大君李渲印章被盗,故南京警务总部尚书兼漕运总督薛所蕴下令关闭扬州到南京段漕运,搜查过往商贩!” 朱由检一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怔住了,旋即一拳砸在了窗子上:“因为一个朝鲜的大君印章被盗,他薛所蕴竟关了漕运五天,损失达十多万银元,他脑子是怎么长的!” 王承恩见朱由检盛怒,只得等朱由检平静了些后才继续说道:“另外,东厂密报,应天府衙拒不受理江南缫丝厂工匠工银被拖欠一案,却在当天因朝鲜使臣李渲被惠香阁阁主寇白门殴打而带警务队包围了惠香阁。” 这时候,一名值班的司礼监秉笔走了过来:“陛下,内阁呈上了朝鲜使臣在南京花销以及接下来的预计花销。” 朱由检忙拿过内阁的奏疏过来,看了一会儿,气地直接拍在桌上:“朝鲜使臣在南京干什么了,竟花费达一万八千银元,南京外交部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陛下息怒,不妨着马士英来问问”,王承恩忙建议道。 不一会儿,马士英便被召进了宫中,待朱由检问他后,他才忙回道:“回禀陛下,根据南京外交部尚书张子端禀报,朝鲜使团抵达南京后喝茶要喝贡茶,吃饭每顿要不低于上百银元,每晚必去秦淮河喝花酒,按照规矩,这些得由大明外交部承担。” “儒家教出来的官员是不是骨头都比较软啊,他朝鲜使团算什么腌臜货,朕早已旨意在先,在朝廷旨意下达前,外来使者以其在本国内的官职品级接待,他李渲不过是大君,顶天也不过是公侯的待遇,但现在的花销竟比朕出巡一次还大!他张子端到底是大明的尚书还是朝鲜的尚书!” 朱由检非常愤怒,当即下旨道:“将应天府、扬州府知府、同知还有这个南京外交部尚书还有南京外交部负责送朝鲜使团的右侍郎以及那个因为朝鲜使臣丢印而关了漕运的薛所蕴押解进京!立刻!马上!朕要严办!” 东厂提督王承恩忙道:“遵旨!” 马士英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战战兢兢地过来说道:“陛下,那朝鲜使臣还要不要接待。” “接待个屁!锁拿进京,花朕这么多钱,还把南京搞得乌烟瘴气,朕不剥了他的皮就不是我大明皇帝!漕运立刻开启,如果到下月初五,漕运开了,所有的漕运损失由薛所蕴赔,如果还没开,多关一日就由你这个内阁首辅赔,你选的是什么总督尚书,就一番夷之臣丢个印章,竟敢关了漕运!” 马士英这还是第一次被朱由检骂,一时又害怕又惶恐,再听到如果漕运到下月初五还未开就要他赔偿时,他好像才明白了些什么,吓得忙道:“微臣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马士英一回到内阁就立即着人快速去扬州查问漕运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已经被关了,同时还派人去问薛所蕴到底做了让陛下龙颜大怒的事,同时又派北京的警务队亲自去扬州锁拿朝鲜使团。 …… 南京外交部尚书张子端此时正喜滋滋地对自己的属员道:“总算完美地送走了朝鲜使团,内阁应该会褒奖我们南京外交部的,今年的年终分红当不会少的,这次接待朝鲜使臣花了不少银钱,本官已上报内阁,到时候多出来的钱,就分与大家!” “多谢部堂!”听张子端这么一说,南京外交部的其他官员都忙感谢起张子端来。 这时候,东厂的人突然闯了进来:“南京外交部尚书张子端何在!” “下官就是张子端,敢问差爷所为何事,下官没有贪污啊!”张子端知道东厂上门不会是什么好事,内心也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陛下批示,张子端不配为大明外交官员,着即押解进京严办!拿下!” 东厂的人这么一说,张子端就跪倒在地:“陛下为何如此说,下官没做错什么啊!” …… 南京警务总部尚书兼漕运总督薛所蕴此时正得意地对自己的官员说道:“漕运继续关三天,然后你派人去给他们通个风,只要肯凑齐交两万银元上来,就开关!这笔银元是赔给朝鲜使臣的,毕竟人家的印章是在我们这里被盗的,可不是本官要盘剥!” “还是老爷聪明”,薛所蕴的属下正奉承的时候,东厂经济调查局指挥使马吉翔亲自带着一队东厂番役走了进来:“薛部堂,还要再关三天,你赔得起吗,你家里是不是有矿啊?奉旨,南京警务总部尚书兼漕运总督薛所蕴擅关漕运致使百姓损失严重,立即捉拿进京!” “马指挥使,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这只是因为朝鲜使臣的印章在这一带被盗,下官才不得不锁漕运破案啊!” 薛所蕴忙解释道。 “正因为此,才更要锁拿你,这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你有什么委屈,自己跟陛下说!”马吉翔说着就一挥手:“带走!” 正文 第六百零五章 锁拿朝鲜使团 南京警务总部尚书兼漕运总督薛所蕴前脚刚被抓走,内阁的钧令后脚就到。 漕运则也就立即被开通,被搁置的商贩也得以避免更大的损失。 朝鲜使臣麟坪大君一听闻漕运被重新打开,就忙找到南京外交部右侍郎项国台: “项侍郎,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漕运又开了,难道扬州官府和南京官府已经找到本君的印章了不成?” 南京外交部右侍郎项国台则摇头道:“大君稍安勿躁,本部堂还未收到消息,这就着人去询问。” “你让本君稍安勿躁,本君怎么稍安勿躁!印章是在你们这里丢的,是你们大明人给盗的,如今找半天也找不到,贵国百姓怎如此没有德行,贵国官员怎么如此慢待我一朝鲜使臣!” “不仅仅如此,还只让本官住驿站,只能吃驿站的饭食,本君是来出使朝贡的,不是来当人质的!” 朝鲜使臣麟坪大君说着又威胁道:“等本君见到了贵国皇帝陛下,定会好好参参你们内阁,你们就走着瞧吧!” 南京外交部右侍郎项国台还真怕这朝鲜使臣麟坪大军李渲在崇祯帝面前说自己的不是,一时也只得哀求道:“大君勿气,下官这就去亲自问问。” 而此时。 东厂的人先走了进来:“南京外交部右侍郎项国台何在?” 正要抬脚出门的项国台一见东厂的人出现,顿时吓得脸色发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扶着官帽椅就要起来行礼:“差爷,找下官作何贵干?” “奉旨,将你带走,有什么话见了陛下再说!” 东厂的人说着就一条链子套在了项国台脖子上,而项国台则欲哭无泪起来:“下官到底犯了什么罪,下官不明白。” “什么罪还不明白吗,轻慢本使臣的罪!这位官差,本君要揭发,就是他差点害得本君耽误了朝贡的行程,还讹诈了本君一笔钱!” 朝鲜使臣李渲很是得意地说道。 他以为眼前这大明东厂的人捉拿项国台是因为对他朝鲜使团不够慷慨的原因,便跟着添油加醋的说了起来。 东厂的人懒得搭理这李渲,毕竟他们只负责拿人。 项国台一被带走,这些日子,朝鲜使臣李渲也只能待在驿站,但他依旧很着急地想寻找到自己丢失的大君印章,便亲自去找了扬州府衙。 但此时,扬州知府与扬州同知也已经因为擅关漕运被带走,所以也没人敢再管朝鲜使臣李渲这事。 很快,内阁锁拿朝鲜使臣的人也到了。 “你就是朝鲜使臣麟坪大君李渲?” 北京警务总部外事司员外郎易连琦走到了李渲面前来。 “正是本君,你们大明内阁到底打算把本君滞留这里多久,另外便是本君之印章被盗,你们难道就不处理吗!” 朝鲜使臣李渲大声质问道。 北京警务总部外事司员外郎易连琦已经得到了马士英和阮大钺的指示,知道现在皇帝陛下对朝鲜使团没有好感甚至很厌恶,如今见这李渲丝毫没有外藩使臣的觉悟,便也就直接一巴掌扇了过来: “你算什么狗东西,敢这样跟本官讲话!” 啪! 这李渲脸顿时被打得火辣辣的疼,他瞬间懵逼了,不知道为何是这种情况,看着这易连琦恨的是咬牙切齿:“你竟敢打本君!来人!” 这时候,李渲一声吼,其身后的一帮朝鲜人皆站了出来。 “怎么想跟我们打一仗?想挑起战端?” 易连琦冷冷一笑,就将手一挥:“围起来!” 顿时,便是两百名大明警务兵荷枪实弹地出现在李渲面前。 同时,易连琦又道:“持本官印章去见最近的近卫军驻守军部队,扬州府境内之朝鲜人非是使臣,而是有意侵略我大明之敌人,现已持枪准备控制我漕运,望贵部立即带兵来剿,内阁到时候会向陛下和大元帅府出具公函!敌情紧急!” 朝鲜使臣李渲没想到眼前这官员丝毫不慌,出动了两百官兵不说,还要再去调兵。 此刻,这朝鲜使臣李渲也有些慌了,他可不想在大明境内跟大明起什么军事冲突,只得勒令自己的人退下,走到易连琦面前这才拱手行了个礼: “这位大人,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是来朝贡的,不是来向大明宣战的,可为何你们一开始就只派一侍郎送我们进京,还只提供本君尚书待遇,甚至如今还殴打本君,难道贵国竟如此对待使臣不成?” “是又怎么样,你们可以滚回去,没有要求你们来”,易连琦笑着回了一句,他见这朝鲜使臣服了软,便没再让人去求助地方军队。 “你!”朝鲜使臣李渲愤怒地指着易连琦,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朝鲜国还真不能把大明怎么着,只得咬牙忍了下来:“我不相信你们皇帝陛下也是如此!” “将他们全部拿下!锁拿进京,先关于看守所,到时候再听上面的安排!” 易连琦也懒得跟这朝鲜使臣李渲废话,下完令后,就也指着这李渲:“最好老实点,敢有丝毫反抗举动,就当作敌人对待,我们不害怕贵国向我大明宣战。” “你们,你们为何要拿我们?” 朝鲜使臣李渲非常愤怒,但也的确不敢反抗,因为他知道自己朝鲜的确不是大明的对手,但还是不由得问了一句。 “漕运被关致使百姓损失严重,这件事虽然不是你主导但因你们朝鲜使团而起,你们在南京花了我外交部上万银元,喝花酒不说,还调戏良家妇女,甚至威逼官府处置平民,就凭这些就能治你们的罪,这里可不是你们朝鲜,由不得你们胡来!我大明可没给你们治外法权!” 易连琦说着就着人把李渲等朝鲜人锁拿了起来,李渲不知道什么是治外法权,但他知道自己要是这么被锁拿进京,就没什么尊严了,一时不由得大吼道: “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一个藩属国的使臣,你们这样实在是太霸道太野蛮了!” “有什么话见了陛下再说,不过本官敢保证,要是你们还是这样的态度,会死的更惨!” 正文 第六百零六章 给朕拉下去斩了! 除南京警务总部尚书兼漕运总督薛所蕴、南京外交部尚书张子端、南京外交部右侍郎项国台、朝鲜使团被东厂或内阁的人缉拿进京外。 应天府与扬州府的知府和同知也被缉拿进京。 这已经算是大明自崇祯二十六年以来的又一场大案。 两个尚书,一个侍郎,还涉及外藩。 一时间整个江南都引起了轰动。 惠香阁也没有再被围,甚至很多官员已经开始揣测,这件事应该就是因为惠香阁阁主背景强大才导致了这场大案。 外交部与外藩惹了不该惹的人。 当然这只是士民们的猜测,很快,内阁警务总部发言人发表声明后,他们会明白朝廷为何会掀起这样的大案。 他们会逐渐明白,大明已经不再是一个一味追求稳定与和睦以儒为礼的农耕国家,而是一个霸道与王道并存的帝国! 他们也会逐渐明白,这场大案是为了让整个大明挺起他应有的脊梁!也是为了践行大明之刚硬,且向世人表面大明之刚硬不仅仅体现在不和亲、不纳贡、不称臣上面。 …… “本君要见你们外交部尚书!本君要见你们首辅!本君要见皇帝陛下!” 朝鲜麟坪大君李渲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会被关在看守所。 虽然所谓的大明看守所比诏狱与刑部大牢要好很多,至少有窗户有座椅,但对于李渲而言,则觉得自己是在被大明羞辱,因而他非常愤怒,愤怒地抓狂,愤怒地怒吼起来。 但现在因为崇祯帝朱由检不待见朝鲜使臣,再加上朝鲜使臣本身也没有把自己的定位搞清楚,何况又是天子脚下,使得大臣们也都不敢接洽这朝鲜使臣,内阁与外交部恍然忘记了这事。 而朱由检现在也没心情管朝鲜使臣的事,对于棒子,他素来也没什么好感。 作为后世的人他对于棒子的习性可谓清楚的很,说白了棒子就是白眼狼、无论是这个时代还是后世,华夏对棒子的帮助不可谓不大,几次将其从亡国灭种的边缘救了回来,甚至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而棒子从未放弃蚕食华夏之领地之意图,甚至还想与华夏为敌,甚至把华夏的文化都说成是他的,什么李白杜甫,甚至连泡菜也不放过。 何况现在为了大明的利益最大化,朱由检也巴不得激怒朝鲜,由朝鲜主动发起挑战,大明正愁没理由扩大战争利益呢。 现在,朱由检得先处理薛所蕴、张子端等人。 薛所蕴、张子端等官员此刻被押到了朱由检面前,同时在场的还有帝国所有二品以上的官员。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犯了什么罪?”朱由检冷言问道。 “陛下饶命,微臣自知关漕运是不对,但无奈是情有可原啊,陛下请听微臣解释,当时朝鲜麟坪大君印章被盗,微臣担心影响朝贡大事,才不得已关了漕运,原是尽快破案就离开重开漕运的,请陛下明鉴!” 薛所蕴辩解道。 “薛所蕴,朕问你,你是大明的官还是他朝鲜的官?”崇祯帝朱由检问道。 “大明的官”,薛所蕴想也没想便回道。 “你既然是大明的官,他朝鲜大君印章被盗关你什么事,那也是当地官府解决,你一个堂堂漕运总督兼南京警务总部尚书,就为了这么点事关了漕运,造成百姓们损失十多万银元价值的货物,甚至有百姓都苦苦哀求也不肯,百姓们死活你不顾,你去顾一个外番的印章被盗一事,你算什么大明的官,你就是谄媚外番的汉贼,其罪当诛,若当年是建虏一统天下,估计你也是个投降的货!拉下去给朕斩了!” 朱由检说完一声令喝,锦衣卫便将这薛所蕴拖了下去。 “陛下饶命啊!陛下!微臣知道错了,微臣不该关了漕运,不该为一外番就如此大动干戈,呜呜!” 薛所蕴此时大喊了起来。 咔嚓! 呐喊是无效的。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薛所蕴被斩也算不上什么。 但对于百官们而言,却是极为震撼,他们不由得感受到百姓在陛下心中的地位甚至远在外番之上。 “漕运的损失由薛所蕴家族赔偿,赔偿不上就抄家!再赔不上就发配到工业部下属厂矿做苦力,直到偿还为止!” 百官们听从再次感到极为震撼,不禁暗想以后谁要是当了漕运总督,可不能再轻易关漕运,不然就是薛所蕴的下场。 这时候,轮到了张子端。 “陛下!朝鲜使团在南京之花费非微臣所愿,皆是朝鲜麟坪大君这样要求的啊,微臣不过是按其要求行事而已,望陛下明鉴!” 张子端辩解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说这些都是朝鲜使臣李渲要求他这样做的,他并未主动要这样做。 “他一外番之臣,还是一靠着朕的庇佑苟延残喘的藩国之臣,他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你这个大明尚书级的大官是泥捏的不成,他要逛窑子你就带他逛窑子,他要喝贡茶你就亲自去找镇守府给他喝贡茶,他要睡你妻妾你是不是也会答应?” 朱由检问道。 张子端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献妻妾陪侍也不是不可,白居易尚以此为礼将小妾送于友人过,此乃士大夫风雅之事,如为陛下之仁德为大明之礼仪计,若使臣有此要求,微臣自当成全。” “你想绿,朕还不想绿呢,你们这些士大夫都是些什么思想!少往朕身上扯!” 朱由检说着又道:“按理,你也罪不至死,但你乃大明外交部第一任南京尚书,但你所做之事让朕很丢面子,让大明很丢面子,为警示外交部之继任官员,朕不得不杀你!” “来人,拖下去斩了!” 朱由检大喝一声。 锦衣卫便上来将张子端拖了下去。 “陛下!微臣,微臣不知道您的意思啊,微臣死不瞑目啊!”张子端大吼道。 “好,你不明白是吧,朕告诉你,朕让你死得瞑目,你知不知道朕为什么要设立外交部,还有你们,马士英以及其他爱卿们,你们知不知道外交部到底是干什么的!” 朱由检这么一喝问,马士英等早已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得没了思考的能力,只得躬身道:“臣等愚笨,请陛下明示!” “朕设立外交部,是要外交部以非军事手段为大明争取最大的利益!而不是当财神爷,当好人! 你张子端身为南京外交部尚书即便想办法从外番手里敲诈银子,勒索利益,朕都不会怪你。 但你是为了外番拼命花大明的钱,甚至还把气发在百姓身上,甚至为了外番去得罪有近卫军背景的人,让应天府去包围惠香阁,你好大的胆子!但你这胆子怎么不用到对付朝鲜使臣身上!给朕杀掉!朕不要这没骨气的外交官!” 正文 第六百零七章 敢侮辱我大明,给我打! 又是一刀飙血! 张子端身首异处。 在场的帝国官员们面无血色,同时也都在暗自回想着皇帝陛下那句话: “成立外交部是要以非军事手段为大明争取更大的利益!” 马士英等大明官员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定义,在他们以往的认识里,大明是宗主国,对周边的藩国优待恩赐甚至牺牲利益是应该的。 但此刻,他们才发现原来大明对待外藩应该看重的是利益。 “永嘉之乱,安史之乱,乃至于建虏几乎亡我大明之事,这些皆是曾经发生过的外虏乱我华夏之惨剧,而在惨剧发生前,无论是西晋还是李唐亦或是我大明,何尝不对这些外虏优待有加,可后果是什么,你们不是不明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弱肉强食实乃天道!欲致大明大同,想让百姓守法不造反,官绅富贵延绵数代,只能夺外夷之利以实中华!而牺牲中华之利以求天下大和无异于农夫怀蛇终被毒蛇所噬; 你们总说擅动刀兵乃不祥之事,牺牲人命到底不仁,而外交部的作用是什么,便是让你们能够以不动刀兵的方式维护大明帝国的尊严,从外藩手中为大明百姓争取更多的利益; 今日坑他一亩地,明日谈下他一座城,这才是真正优秀的外交官,甚至有必要,朕可以让帝国军队配合外交部做事,让你们唱主调!” 朱由检这么一说,帝国的官员们不得不仔细思索起来。 他们不得不承认自己从来没有听到这样的观点,但又不能不承认陛下似乎说的很有道理,不可谓不振聋发聩。 “细思华夏自千年来,到如今我大明主宰神州,几度曾经大乱之世,本因竟是对外不强,对内不宽之过,所谓仁德当对本国之民,而霸蛮应对于外番之夷,今日陛下圣训,臣等大悟!” 马士英说完,便下跪了下来: “臣,马士英,恭聆圣训!” “臣,李岩,恭聆圣训!” “臣,黄宗羲,恭聆圣训!” “臣,瞿式耜,恭聆圣训!” “臣,王夫之,恭聆圣训!” …… 因马士英一番注解,在场的帝国官员们也都明白了过来,同时也由衷地跟随着马士英一起向大明皇帝朱由检拱手行礼而请教起来。 耀眼的光辉下,朱红色的紫禁城镀上了一层金色,朱由检见此情状,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此时还能留于朝堂之上的大都已不再是迂腐之辈,基本上在政治理念上已与朱由检这个大明帝王保持了一致。 朱由检有信心能带着他们一起让大明帝国走向更光辉的未来! 扬州与南京两府的正堂官与佐官也没逃脱惩罚。 但这一场大案没有给帝国留下太多阴霾,反而因为太平盛世时的一抹血色把让大明的统治者们明白了很多道理,看清了帝国前面的路。 易连奇代表内阁与警务总部对这场大案做了对外发言,邀请了整个大明数百家报社媒体,一时间也让整个大明的士民都知道了朝廷为何要连杀两尚书,也让大明士民看见了朝廷对维护百姓利益的决心。 如此一来,大明国内的凝聚力反而进一步增强。 …… 约莫有半月后,内阁首辅马士英不得不提醒崇祯帝朱由检:“陛下,朝鲜朝贡的事拖了也有段时日了,您看是直接驱逐离境,还是怎么处置?” 正闲情逸致地剪着盆栽尖端的朱由检听此,则道:“不必急着驱逐,按照目前大明的战略部署,还没有武力进攻朝鲜的计划,既然人家是来朝贡的,便还是让他朝贡吧,正好,让外交部借着这个机会再在朝争取一些利益,为征服倭国做准备。” 说着,朱由检就站起身来,把剪刀递给马士英,自己捶了捶弯久了而有些酸胀的腰,说道:“但在朝贡见朕之前,得先让他们在南京花的钱还了,现在还不了可以先写个契约,规定偿还期限。” 马士英没想到自己陛下还记着这事,笑道:“既然如此,微臣便先着人让他们写个契约。” …… “什么,我们在南京花费的钱要我们自己付,天朝就这么悭吝么?” 朝鲜麟坪大君李渲现在也不敢在大声呵斥,只是咕隆埋怨起来。 “怎么,你还有意见,你们在驿站与外交部的吃喝拉撒,没要你一分钱,尔等自己在南京要去喝花酒讲排场,这些钱还想让我们给你们承担,没门!你们是来朝贡的,不是来享福的,不肯偿还是吧,那好,那你们就一直在这里待着,待到你们愿意偿还为止!” 负责与朝鲜使团接触的易连琦说完就转身要走,并吩咐道:“从现在起,断了他们的饮食与饮水,现在他们不愿意偿还欠债便非朝贡之使团,我大明没有义务为其提供基本的招待。” 朝鲜麟坪大君李渲见此着急地喊道:“慢着!你们既然要本君偿还,本君偿还便是,拿契约来,本君签字,但是坦白讲,本君对你们大明很失望,非常失望,这是什么天朝上国!我呸!” 啪! 易连琦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没长记性是吧,你算什么东西,敢侮辱我大明,来人,拖出去,先杖责二十大板,再让他签字!” “你,你敢打我,你们”。 李渲非常愤怒,但是也不敢再说什么,而此时,警务兵已经过了强行把这口出不逊地李渲拖了出来。 这朝鲜使臣李渲一见警务兵手里的大木棍也有些害怕,忙道:“本君错了,本君错了,还不行么!能不能别打我!” “打不打岂能是你说了算,尔既敢对我大明口出不逊,就该受到教训,给本官狠狠地打!” 易连琦这么一喊。 于是,这朝鲜使臣李渲便被按在了长凳上,手臂粗的木棍直接打了下来,顿时打得这朝鲜使臣李渲的屁股跳了一下,疼得他大叫一声:“啊!好痛!好痛!” “还敢不敢出言不逊,回答本官”,易连琦这时候笑了起来,问道。 正文 第六百零八章 给我大明皇帝跪下 “本君错了,本君错了,本君不该口出不逊,求求这位大人,饶了我吧,我好歹也是朝鲜大君啊!” 这朝鲜使臣李渲苦苦哀求起来。 易连琦走到他面前来,拍了拍李渲的脸:“真的知道错了?” 朝鲜使臣李渲点了点头:“知道错了,呜呜!” “那好,你说说你错在哪里了”,易连琦笑着问道。 “错在不可侮辱天朝”,朝鲜使臣李渲回道。 “有这个意思就好,说说大明是你的是什么,回答我!”易连琦喝问道。 朝鲜使臣李渲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宗主之国,不可诋毁之国!” “很好,那大明的人是你的什么”,易连琦又问道。 “贵人”,朝鲜使臣李渲回道。 “继续打!” 易连琦大喝一声。 啪! 木棍继续打在这李渲后臀之上,打得这朝鲜使臣李渲再次惨叫起来。 “是兄弟!” 朝鲜使臣李渲哭喊道。 “继续打!” 易连琦依旧喝令着。 “是老爷!” 易连琦见二十棍也打得差不多了,也没想着要把这朝鲜使臣李渲打死,见他承认大明的人是其老爷,便也心满意足地挥手道:“很好,停下来吧。” “呜呜!” 朝鲜使臣李渲继续嚎哭着,心里是又痛苦又愤恨,愤恨自己作为堂堂的朝鲜大君竟然被明廷官员如此羞辱,他现在也不敢对大明以及大明的人有半点不敬,因而也只得强忍着。 朝鲜使臣李渲又休养了一段时间,直到伤势好的差不多后才正式开始觐见崇祯帝朱由检。 这一天,便正是崇祯帝朱由检接见朝鲜使团的日子。 经过前段时间的锁拿与笞打后,朝鲜使臣李渲也稍微收敛了许多,在见到朱由检时也没敢再以朝鲜大君自居,恭顺地向朱由检低垂了下头:“见过天朝皇帝陛下!” “大胆!尔不过是藩属之臣,在我大明只能是二等公民,谁让你站着说话的,跪下!” 现在在崇祯帝朱由检的明确表态后,帝国官员们的态度无疑强硬了许多,内阁首辅马士英当场就对朝鲜使臣李渲呵斥了起来。 但内阁首辅马士英说的没错,李渲这种棒子即便是移居到大明也只能是二等公民,见了皇帝自然得跪下说话。 朝鲜使臣李渲看了朱由检一眼:“陛下,我们是来朝贡的,您不会真的让我们跪下吧。” “怎么,不想跪,朝鲜什么时候敢如此不敬朕了?信不信朕现在就能要了你的脑袋!” 朱由检话一落,门边便站出两锦衣卫,且拔出寒光闪烁的绣春刀。 朝鲜使臣李渲见此自然也只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朱由检微微一笑,如今大明帝国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他作为大明帝国的皇帝,自然也没必要对一朝鲜使臣客气,见这李渲跪了下来,才点了点头道:“很好,说说吧,你们国王为何要派你们出使我大明,可有国书。” “有!”李渲将国书呈递了上来,又道:“这次出使大明,我们殿下主要是为了向天朝表达江山一统的恭喜之意,特此前来朝贡,现有朝贡礼单再次,请陛下您一并阅览。” 朱由检从内官手里接过国书与礼单来,但朱由检没有先看国书,而是先开了礼单,见里面贡品的数量倒也不少,且件件价值甚高,便笑了起来:“也罢,还算你们有诚意,朕决定暂时不攻打你们朝鲜国,继续承认你们的藩属地位,起身吧。” 朱由检这才让朝鲜使臣李渲登站起身来。 “姬宫涅,待会去把朝鲜使臣送的贡品收进内廷入库登记,不要辜负了人家一片心意”,朱由检让一内官负责接收朝鲜朝贡的贡品后便没再说赐银的事。 而此时,朱由检则开始看起朝鲜国的国书起来,通篇除了奉承自己和希望大明与朝鲜关系永远和睦外就是对大明北伐成功的祝贺,同时也不遗余力地说着自己朝鲜国对于大明的北伐做出了什么牺牲和贡献。 朱由检看完后不由得笑了起来:“难得你们国王有心,这国书,朕就收下了,改日朕会举办宴会,你们再住五日,领略一下我大明京城风光后再回国吧。” 朝鲜使者李渲没想到这大明皇帝只字不提赐礼的事,甚至也不问候他的国王,还只打算留他们五日,便不由得着急起来,大喊道: “陛下,我们国王派我出使天朝,不仅仅朝贡,除了朝贡外,我们国王希望你们能把本属于我们朝鲜国咸镜道的铁岭卫与康州卫还给我们朝鲜,这本是属于我们朝鲜国的领地,如今我们朝鲜为大明之北伐出力甚大,希望天朝能念我朝鲜国之功勋,还这两处地方于我大明!” 朱由检没想到这朝鲜使臣李渲是来找自己大明要土地的,他不由得笑了起来,别说是这两处地方单从名字上看就早已是大明的领土,就算不是大明的土地而被大明占据了,朱由检也不会将此吐出来。 “李岩,你是大元帅府的枢密副使,你说说这铁岭卫与康州卫两地是不是属于朝鲜国的。” “陛下,咸镜道乃两宋时,金国所立之咸兴府,咸兴府自夏商周时便是我华夏青州之地,汉时属辽东郡,唐时属燕州,自完颜阿骨打立金后才改为咸镜道,按理,不但铁岭卫康州卫本就是皇明之固有领地,就连咸镜道也本属于我皇明之地!” “汉时,朝鲜之北部包括如今平壤之地便属于乐浪郡,按理,整个朝鲜之北部便是我华夏之地,而朝鲜乃我大明藩属之国,按政治而论,整个朝鲜本就是我大明之领地,朝鲜国王之封地能有多少,乃是陛下您说了算,大明之于朝鲜没有还不还一说,只有恩赐一说,陛下若愿意,收回其现有封地,也无人可置喙!” 李岩说完之后,朱由检也不由得拍手称号:“爱卿所言极是,麟坪大君,听明白了吗,你们朝鲜本就是朕恩赐给你们国王的,朕没收回给你们的封地不说,如今倒还主动索要更多的土地,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平壤朕就暂且不收回了,算是暂时给你们的王业之地,但咸镜道必须交出来,朕要在那里驻军,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你们北部安全,别到时候倭国打过来又被打得国破家亡,免得朕又要从关内调兵长途跋涉去拯救你们!” 正文 第六百零九章 有屠杀自南洋来 朝鲜麟坪大君李渲自然十分惊愕,他没有想到大明不但没有要把铁岭卫和康州卫给自己朝鲜国的意思,居然还要把咸镜道纳入大明的版图内。 “陛下!我们朝鲜国已经对天朝做了很大的让步,按理,整个辽东都是我们高丽之地,如今我们不过只是要回铁岭康州而已,您连这个要求都不能答应吗?” 朝鲜麟坪大君李渲大声喊了一句,但朱由检懒得理他,拂袖就离开了大殿。 大明帝国官员们也都相继离开,想看笑话一般看了李渲一眼。 而李渲则也只能气愤地离开了大殿。 “大明实在是太霸道了,轻慢我们不说,竟然还不愿意归还属于我们的领土,甚至还要占据我们的领土!这样的宗主国为何还要尊奉!” 一随行出使大明的朝鲜官员不由得抱怨起来。 “先忍着吧,看看朝贡的赐礼,如果朝贡的赐礼丰厚,这事先暂且搁置不提,毕竟大明现在还不是我们能招惹的。” 朝鲜使臣李渲说道。 三日后,内阁奉旨宴请朝鲜使团。 但大明皇帝朱由检缺席。 内阁首辅马士英负责主持宴会,不过马士英是在宴席进行到一半时才出现的,且一出现便找到朝鲜使臣李渲说道: “咸镜道本是大明之咸兴府,你们回去当将我们皇帝陛下的谕旨转达给你们的国王殿下,尔等之朝鲜军队与官府速速撤离咸镜道,不得有任何非人道行为,百姓可以暂时不迁移,大明可以将他们统一编为大明二等公民,限期半年内完成,若半年后还未照做,大明将出动武力!记清楚了吗?这是内阁下达给你们国王的公函,上面有详细说明。” 朝鲜使臣李渲气得横眉怒目,但此时他也只能压住火气,咬牙问着马士英:“马阁老,本君想问,关于赐礼之事,可有下文?” “赐礼?你们还要赐礼?一来就想找陛下要土地,弄得陛下心情很不好,陛下哪里还有心情给你赐礼”,马士英笑了起来。 “可是,我们朝贡的贡品价值不菲,你们不能连赐礼也都不给吧,我们此行本身就是来朝贡的!” 李渲实在是忍不住吼了起来,他现在不指望大明能把铁岭卫与康州卫给他朝鲜,但他必须得保证能在朝贡中赚取更多的利润,不然他真没法给朝鲜国王交待。 “注意你的态度!你一个藩属国的大君,有什么资格跟本官这么说话!若不是尔等之贡品价值不菲,本官现在就能杀了你!什么是朝贡,就是藩属国向宗主国皇帝献礼的,你们的贡品,我们陛下能收下就是你们的荣耀,是你们莫大的荣幸,你们还想怎么着,尔等若敢再如此猖狂,下次见你们的就不是本官,而是我大明军队的钢枪与巨炮!” 马士英还是第一次以这种怒火冲天的语气和人说话,而朝鲜使臣李渲此时也只能干瞪眼,没有任何办法去反击马士英,只能拂袖离开。 …… 第二日,恼羞成怒的朝鲜使臣李渲就要准备回朝鲜。 不过,大明外交部的还是找上了他:“其他的朝鲜官员可以离开大明,但麟坪大君你不能离开,贵使团尚欠我们一万八千银元,这是你自己签订好的欠钱契约,你可以派人回国取钱来赎你,但你在这段时间将不再是朝鲜使臣,一应花销,外交部概不负责,需要照价支付,当然你也可以选择通过在大明劳动偿还这笔债务。” “你们,你们”,李渲很愤怒,但也拿大明没有办法,这时候一朝鲜官员站出来道:“我愿意代替我家大君留在这里。” “你没资格!”大明外交部的官员说了一句。 于是,朝鲜使团回朝鲜时,朝鲜麟坪大君李渲并没有回去。 …… 出使大明的朝鲜官员回到朝鲜后便将朝鲜使团在大明发生的事告知给了朝鲜国王李淏。 朝鲜国王李淏听后是勃然大怒:“可恶的大明!简直欺人太甚!” “大明的领土本就只是关内,辽东本就是我们朝鲜的领土,而如今建虏刚刚被我们和大明联合剿除,而大明在辽东此时还立足未稳,正是我们收复辽东的最好机会,王上,既然大明不肯主动归还,我们不如直接动用武力,在辽东,他大明不过十多万大军,而且还散落在各地,而我们在咸镜道已有三十万大军,何不趁此一举夺回辽东!” 这时候,一朝鲜官员建议道。 “可是大明到底是强国,就怕他举全国之力征伐我们”,朝鲜国王李淏说道。 “王上别忘了他大明还要应对蒙古,甚至还得应对重新崛起的建虏,到时候我们还可以选择与他谈判,再说了,难道王上就甘心被建虏羞辱后如今又被大明羞辱吗,只要我们举全国之力与大明一战,只要战胜了,就能抬起头来。” 这朝鲜官员这么一说,朝鲜官员李淏不由得下定了决心:“那好,传旨下去,立即调集大军陈兵平安道与咸镜道,准备征伐辽东!” 这时候,又一朝鲜官员过来道:“王上,麟坪大君还留在大明呢。” “不用管他,随他大明如何处置,孤正找不到与大明反目的理由呢,再说,那一万八千银元,孤也不会就这么赔偿给他大明,那是李渲花的,就让他大明皇帝找李渲还去!” 毕竟李渲是李淏的兄弟而非儿子,因而这朝鲜国王也并不是太在乎。 …… 不过,也正因为此,这李渲便在大明留了下来,大明在得知朝鲜国无意偿还一万八千银元的债务后,便就让李渲服苦役,通过劳动偿还债务。 而与此同时,朱由检也开始指令大元帅府着即准备对东北增兵扩大在朝利益,同时准备平灭倭国。 但就在这时候,突然一封来自南海的急递进了京。 急递是高弘图写给朱由检的,内容是:“犹如陛下所料,金洲颇多汉民,大多为两宋以来之闽地百姓,但自三月开始,受西洋番挑唆,金洲土著发生暴乱杀我汉民,而其他地区之红毛番更是直接屠杀我汉民,村村被屠,家家被烧,一时四处皆是我汉家百姓之哭嚎声,昼夜不断,血流成河,手段之凶残令人发指!尤以巴达维亚为甚!” 正文 第六百一十章 帝王暴怒 高弘图现在已经不是当初只知舞文弄墨的普通文官,跟随李明睿在两广磨砺五年后,已成为熟知海事的大明勋爵金洲侯。 金洲是苏门答腊之古称,而朱由检给高弘图赐予的金洲封地则具体是指巴达维亚即今天的雅加达对岸的一片沃野,因为这片沃野据锦衣卫情报,这里已经是汉民的聚居地。 所以,朱由检才将这片土地封于高弘图,也便于高弘图代替大明在这里立足。 因为朱由检是直接封给高弘图的,所以高弘图在到达金洲后也很有建设的积极性,在当地对汉民与土著皆编户为民,且开牙建府,甚至设立一系列福利性机构,除此之外,还设立社学,实行里甲制度,推行汉文化教育,意图把金洲打造成一个自己理想的大明传统社会。 毕竟在国内他已经没办法去实现这样的政治社会构建。 但这明显影响到了荷兰人的利益,因为荷兰人已经把这一带当成了他们的殖民地,但因为高弘图在南海舰队帮助下组建了规模不小的海军,因而荷兰人也不敢明着和大明金洲侯挑起战端。 但荷兰人为了不让自己现在已实际控制的殖民地里的汉民成为以后大明进驻这些地方的理由,便开始大规模屠杀汉民,甚至挑唆土著暴乱和屠杀汉民。 汉民素来是最勤劳又最聪明的人,尤其是在这个时代,依旧代表着先进的生产文明,因而素来是被土著所嫉妒的,如今荷兰人一挑唆和主动屠杀汉民,整个巴达维亚一带的汉民便下陷入了空前的灾难之中。 高弘图站在战舰上拿着手里的望远镜眼睁睁地看着荷兰人拿着刀将成批成批的汉民屠杀,甚至有的还只是不过两三岁的小孩,更甚的是有汉家妇女被荷兰人轮番奸银直至死去,饶是高弘图素来为人脾气温和也气得不行。 但巴达维亚是荷兰势力主要集中地,高弘图即便是已经立足金洲,也只能自保,而不能拯救这些汉民,他只得写奏疏进京,希望大明朝廷能采取措施阻止荷兰人的暴行,同时他也给郑家人写了信。 但郑氏集团或许是因为对大明朝廷介入南海本就耿耿于怀,也或许是现在为保存自身实力而不想再和荷兰人交恶因而迟迟没有回应。 而且,让高弘图更无奈的是金洲的土著也在荷兰人的挑唆下发动了暴乱,使得他更加无暇顾及巴达维亚的汉民。 …… “据臣之细作密报,有西洋番掳汉民数千于水池中任由池中巨鳄撕咬,而西洋番贵族则于岸上大笑如看戏一般,而鳄鱼撕咬之后,幸存之汉民依旧被打死!” “更有汉民少女被脱光从后穿入铁架之上被活活烤死者,又被割耳取心碎其体喂鲨鱼者,臣知这些虽非为我大明之民,但亦是我汉家百姓,望陛下救他们于水火之中,不然此地数年之后,番夷之辈将不知畏汉,汉家之民将不知有明矣!” 朱由检看完急递奏疏后只坐在了龙椅上,一言不发,片刻之后忽然推倒了案台,手拔长剑斩向了殿上朱柱:“混账!” 司礼监秉笔姬宫涅忙跑了进来:“陛下,您这是?” 朱由检只说了一句:“立即传旨,着大元帅府二品以上在京将官立即进宫。” “可是陛下,现在已经是子时三刻”,司礼监秉笔姬宫涅提醒了一句,毕竟现在已经是深夜,现在让大臣们来宫殿议事未免不近人情,何况最近天下太平,也无什么要紧大事。 “朕要你立刻马上,没听见吗,着李若琏带锦衣卫亲自去传唤,谁要是不来,以抗旨不遵为由格杀勿论!” 朱由检似乎失去了理智,拿剑就指着司礼监秉笔姬宫涅大吼了起来。 司礼监秉笔姬宫涅见此吓得忙跪下来:“微臣这就去,这就去,陛下请息怒!” …… 天下承平已有数年,帝国官员也没有五六年前的紧迫感,虽说不至于眠花卧柳,但这个时候大多也已入睡,享受静谧的夜晚。 但谁也没想到锦衣卫会突然出现,甚至急促地敲门,强令着大元帅府系统的高官立即进宫。 枢密副使兼参谋总长李岩急急匆匆地跑了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枢密副使兼总政治处主任兼陆军部总长周遇吉。 除此之外,王应熊、刘芳亮、李邦华等也都赶了来。 兵部尚书阮大钺也被叫了来。 “陛下急着召我们进宫,甚至明言稍有迟疑者便格杀勿论,诸位可知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我们大元帅府的人都急着在这大半夜的进宫觐见?” 这时候,王应熊先问了一句。 而搞情报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也是一脸懵逼。 “漠南最近态势还好,东北的朝鲜虽然一直增兵,但也还未有太大的威胁,南边的郑家现在与朝廷关联太深,只要朝廷不取缔他免税特权,就不会闹僵,西南方面也没什么土司要造反,老夫实在想不出会发生什么大事。” 周遇吉说了一句就先进了乾清门,而其余官员也跟了来。 坐在上面的朱由检见到这些大臣陆续出现一开始没有说什么,只沉默地瞪着他们,幽暗的烛光映衬得他显得那么的杀气凛然。 即便是大元帅府的许多将官都是在沙场上经历过血雨腥风的,但在此刻,在这个午夜,在见到自己皇帝陛下那一双噬人的眼眸时都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陛下!”李岩先行了礼。 朱由检捏紧了拳头,用极度低沉却又带着寒意的语气,完全没有任何可以容许商量的口吻,说道:“李岩,捡起你脚底面前的那封奏疏,仔细看看,看完后传给其他人看看,另外,所有看完后,参谋部要立即连夜拟定个作战计划草案,锦衣卫立即将关于南洋与西洋番的记录簿拿出来,陆军部与海军部立即确定主帅人选,今晚大家就不要睡了,多耽误一刻,便会多死一个汉民。” 正文 第六百一十一章 兵伐南洋 在场的帝国将官们在看完高弘图的奏疏一初始也都保持了沉默。 整个殿内的气氛显得很沉闷。 “陛下!” 一声雷鸣般的叱喝,让崇祯帝朱由检和帝国官员们抬起了头。 俄然。 朱由检只见周遇吉走到了自己面前,单膝跪了下来:“外番无道,杀我同胞,微臣请领军立刻奔赴南洋,杀尽西洋贼寇!” “微臣也请命,我汉民岂能容他们如此屠戮,此仇不报,微臣寝食难安,请陛下下旨吧!” 刘芳亮也单膝跪了下来,义愤填膺地说道。 连刘孔昭也不甘落后,虎虎生威地走上前来:“只要陛下您一句话,微臣就立即领海军踏平他什么巴达维亚城,将那些西洋番剁了喂狗!” 而一直还一言不发地李岩这时候走上前来,双手合并举过头顶,向朱由检行了一礼:“陛下,微臣不得不说的是,年初我们已定了战略,帝国依旧是实行先北后南之策,如今陆军主力基本集中在东北与山东,而海军也集结在松江,锦衣卫主要精力也已在倭国与朝鲜,我们打倭国的战争计划难道要就此搁置不成,虽然南洋民情如火,可我们就此更改帝国战略,实在是颇为不妥,请陛下三思而定。” 崇祯帝朱由检承认李岩说的很对,现在自己给大明帝国刚制定的军事战略是先北后南,先打下倭国,再北定朝鲜,巩固大明对台湾以北的控制权再经略南洋。 但现在荷兰人正在南洋对汉民大肆屠杀,朱由检不知道如果再自己大明再拖延一刻,整个南洋的汉民会不会被屠尽。 那样的话,不但让这些荷兰人更加巩固了对这些殖民地的占领,甚至也会给大明以后夺下这些殖民地增加困难,甚至也会导致大明以后在占领殖民地后没有多少汉民可以统治。 无论是基于同胞感情和大明长远的利益,朱由检现在都不能坐视荷兰人和当地土著随意屠杀汉民。 “天有不测风云,世界局势在变化,即便是定好的战略也要发生改变,现在我们若放任这些西洋番屠我汉民,他日我大明占据这些地域将无民可统御,且我汉人素来最是勤劳守礼,待人宽厚,而今却屡屡被外虏所屠,朕有意重现我汉家雄风,一如汉时陈汤所言:‘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如今既有外番不惧我大明天威,敢屠我汉民,朕若不尽杀其贼寇,朕有何颜面做汉家皇帝!尔等毋再多言,朕意已决!” 朱由检冷声一喝。 李岩等只得拱手:“臣等遵旨!” …… 天刚刚破晓,帝国将官们才开始离开紫禁城,而朱由检也才躺在软塌上打了个盹儿。 但这才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帝国的国家机器开始进入了一个忙碌的运转期。 朱由检当天也向内阁下达了战争动员令,并决定由马士英连任首辅,避免帝国行政系统因换首辅引起紊乱。 而马士英也因此带着整个内阁系统迅速准备对南洋战争的后勤支持。 同时,大元帅府代表大明皇帝正式下达对尼德兰国的宣战令,尼德兰自然指的便是荷兰,而宣战理由自然也不必细述,人家已经向汉民举起了屠刀,大明已经完全有理由对其宣战。 最终挂帅的是刘芳亮,周遇吉对东北与漠南更为熟悉,留在京师坐镇后方更为适合,而海军这次则几乎是全军出动,刘孔昭率领顾三麻子和郑成功两支军队南下。 两广总督李明睿则被任命为南洋总督,负责整个大军的后勤。 同时,朱由检也给郑氏集团下达了旨意,命其也派舰船协助朝廷剿灭红毛番。 东海舰队由顾三麻子率领沿着闽浙海岸线一路西进到广东境内,再南下苏门答腊岛。 而南海舰队则先由郑成功率领已直接南下,准备在先抵达金洲对荷兰人展开攻势。 近卫军陆军第八军承担此次征战的陆地作战任务,由刘芳亮统领先走陆路到广州,再出海由东海舰队承担运输任务登陆金洲与巴达维亚。 也就是说,前期主要承担拯救金洲与巴达维亚汉民的还是海军南海舰队。 如今的大明虽然还未造出蒸汽铁甲舰,但得益于帝国强大的工业生产能力,风帆战舰的数量已经不少,即便是组建最晚战力最差的南海舰队现在也有十艘三级战舰,三十余艘二级战舰,以及七十余艘一级战舰,其他大小战舰也不下百艘,参战官兵也不下三万人。 这样的舰队力量即便是荷兰人现在已经在巴达维亚扎根数十年,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兵力也已经没办法和大明南海舰队相比。 但荷兰东印度公司并不知道他们的行为已经彻底激怒了大明皇帝朱由检,致使大明帝国不惜更改现有的计划,出动举国兵力来征伐他们。 南海舰队先抵达的是金洲。 此时,金洲的土著在荷兰人的挑唆下已经发生了暴乱开始残杀汉民,而金洲侯高弘图也只能死守金洲城,甚至金洲城外的海军已经遭到了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的攻击。 如今南海舰队一出现,便对在金洲的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展开了攻击。 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舰队自然不敢对抗大明南海舰队,还未开火便如缩头乌龟一般缩回了巴达维亚城。 南海舰队顺利在金洲登船上岸。 海军陆战队开始持着新式拉栓式线膛步枪对这些围在金洲城外的土著疯狂射击,这些正想通过荷兰人提供的火枪攻进金洲城的土著们自然抵挡不住大明海军陆战队的进攻。 一轮齐射之下,这些试图抵抗的土著便直接打得七零八落,狼奔鼠窜。 金洲之围因此得以解决,除留下部分海军陆战队守卫金洲并扫荡金洲城周边土著外,南海舰队主力则继续向巴达维亚城进军。 虽然现在荷兰人和当地土著对汉民屠杀已经接近了尾声,但这不代表大明就不必再进行报复,总有还幸存下来的汉民需要大明的军队去拯救。 两百余艘战舰如遮天蔽日般往巴达维亚而来,三万名大明海军战士也都全部枕戈待,为了对这些荷兰人采取报复式打击,南海舰队是以拉网式的方式朝巴达维亚城而来,以此达到包围荷兰东印度公司并全部消灭的目的。 正文 第六百一十二章 蒸汽与风帆双动力战舰 这一天,正值盛夏,太平洋上的天空很蓝,仿若蓝色的油漆涂满了整个天穹,只点缀着纱羽般的白云,游弋在蔚蓝色的天际里。 而在天际之下,也是无垠的蓝色。 大明的两百余艘战舰以战列线的形式横亘在这蓝色天际与蓝色海洋之间。 白色的风帆连接成线,犹如锋利的刀刃傲立在水天之间,迎着风飘扬开来。 而战舰上玄色的铁炮探出了阴冷的口,正对着前方的海岸。 在海岸边,带着一丝腥甜之味的海水却并不是蓝色的,而是红色的,甚至还漂浮着汉民的尸骸,和被荷兰战舰打破了的木帆。 应是急于逃命的汉民被荷兰战舰堵截了回来而被残杀于此! …… 嗡嗡嗡! 嗡嗡嗡! 嗡嗡嗡! 沉闷的汽笛声开始响起。 这是大明蒸汽工业时代的标志性声音,这种利用蒸汽冲压形成的声音十分尖锐刺耳,犹如战鼓一般,在浩瀚的海洋之上激扬着大明海军官兵的斗志和无尽的仇恨。 大明南海舰队正中央的一艘超级战列舰恰如巨龙一般,划破巨浪,突然从长城式的战列线中一摆头就直冲出来。 此乃是大明南海舰队之旗舰——“东瓯王”号! 帝国战舰以大明功臣名将爵位为名,以此纪念曾为大明立下不朽功业的英雄,也是为了激励现在为大明征战天下的将士。 而这艘“东瓯王”号自然是纪念开国元勋汤和,此人乃大明第一代水军统帅,算是大明海军真正的开山鼻祖,乃帝国不可忽视的人物。 如今以他爵位为命名的这艘旗舰也同样不可小觑。 按照如今风帆战舰的惯行分类,一级战舰最强,装备火炮一般在九十门到一百门火炮。 而“东瓯王”号装备火炮一共有一百二十门!、 其中,有四十五斤炮二十五门,二十五斤炮三十七门,十八斤炮三十三门,六斤炮二十二门,三斤炮三门。 仅仅是火炮配置,“东瓯王”号已是远超普通一级战舰的顶级战舰。 但“东瓯王”号的顶级之处不仅仅在此,他还是蒸汽动力与风帆结合的双动力战舰,虽然依旧是风帆为主要动力来源,但他有了蒸汽动力速度无疑更快,排水量更是达到五千吨! 且整个“东瓯王”号因为动力充足还在外面包裹了一层合金铁皮,以此避免木制帆船容易被海洋生物腐蚀的缺陷,也减少了对珍贵木材的需求,节约生产成本,且提高了生产效率,毕竟不用再去寻找防腐性强的良木加工。 除此之外,这种铁皮涂抹了防锈油漆,整个战列舰呈现出浅蓝灰色,为的是增加在海洋上的隐蔽性。 浅蓝灰色的船体,白色风帆,高耸的黑色烟囱里吐出青岚般的蒸汽,有助于逆风行进的方形船艉,再加上隐匿在海水中的明轮与螺旋桨。 大明“东瓯王”号凝结了崇祯三十年的蒸汽工业结晶,他犹如海上巨兽般,在海波之上平推而来。 在他身后,又有十艘二级风帆战舰与二十艘三级风帆战舰组成其左右两翼,先绕过旗舰犹如两把锋利的钳子朝巴达维亚城海域的东西两边合围。 …… 从金洲败退的荷兰战舰将大明大规模海军出现的消息告知给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督马绥克。 因之前荷兰与大明帝国进行国进行过一场海战,以荷兰战败为结束,因而对于大明帝国,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马绥克也不是不重视,当即命令四十艘战舰全部集结在巴达维亚城,同时一百艘商船进入巴达维亚港内,避免被明军袭击。 在马绥克眼里,四十艘风帆战舰已经是不小的规模,足以抵挡这个世界上任何最强大的海军。 但显然他对大明还不够了解。 在大明南海舰队以百艘战列舰的规模出现在巴达维亚时,马绥克直接惊讶地退了几步。 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督马绥克没想到大明会出动如此大规模的军队,也没想到大明帝国如今已有如此规模的海军力量。 “我的上帝,这明帝国何时有如此规模的风帆战舰,在三十多年前,他们还只是硬帆船,这如何打?” 马绥克紧张地放下了手里的单筒望远镜。 “总督阁下,巴达维亚乃是我们东印度公司总部,我们的大部分财富都集中于此,甚至我们才刚在这里不久建立了我们的市政厅、教堂、学校还有城堡和市场区,这里已经是我们东印度公司的家园,我们不能撤离,无论明帝国多么强大,我们也只能硬拼。” 东印度公司雇佣兵头子塔斯曼说道。 “即便现在想撤也撤不掉,明军来势汹汹,而我们一旦丢失了这里,也无法向股东们交待,但现在我们得搞清楚他们来的目的,如果只是索要财物,我们可以妥协让出一些利益,初嶙,你去一下!” 于是,荷兰人初嶙带着乘一艘三级风帆战舰“希达威亚”号朝大明舰队走来,并打出了谈判的旗语。 …… “都督,他们想谈判!” 这时候,一名传讯兵走到郑成功面前来,禀道。 “不用管他们,陛下有旨,此次出征是为复仇而来,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看见海岸边那些臭的连鲨鱼都不愿意吃的尸体了吗,那是我们汉家百姓,这等畜生有什么资格与我们谈判,前锋营左右两翼继续推进,待风向一改,立即炮轰其战舰,中营加速推进,准备完成合围,后营策应!” 郑成功下达完命令没多久,前锋营正中央的“东瓯王”号战舰没有因为荷兰人初嶙的三级战舰“希达威亚”号打出谈判的旗语而选择停止前进,反而将炮门全部打开,船帆一待风向改变后且在荷兰人初嶙的三级战舰“希达威亚”号进入射程后就立即掉转过来以侧舷接敌,将四十五斤重的铅弹轰击而来。 随着大明化学工业与机械工业的发展,硝化炸药普及后,如今大明海军四十五斤远程榴弹炮也具备了超强的爆炸威力,四十五斤重的铅弹带着呼啸之声穿破云霄重重地朝犹如巨山面前的木屋一般的荷兰三级战舰“希达威亚”砸来。 这种四十五斤的铁弹只要撞在船舷上就能因为强大的动量碰撞而引爆硝化炸药,使得四十五斤的铅弹在撞破船舷时还能再次产生强大的爆炸动能破开船体。 “明军没有接受和谈的意思,他们甚至直接发炮了,掉转方向,立即撤离!” 荷兰人初嶙大喊一声,但他喊声刚落,榴弹便已经撞击在了他的“希达威亚”号船舷上。 轰然一声巨响! 整个“希达威亚”号犹如一张薄薄的纸片一般被撕裂开。 正文 第六百一十三章 加农炮、臼炮大显神威 荷兰战舰“希达威亚”号船体被破开一个大洞。 船体在强大的炮弹冲击力作用下摇晃起海浪,涌起的海浪夹杂着刺鼻的火药味拍打在了船板上。 整艘“希达威亚”号船在大明“东瓯王”号一炮重击下就遭受了重创,已然失去了动力,连方向都已不能控制,被炸伤的荷兰红毛番倒在船板上痛苦地哀嚎着。 “希达威亚”号船长初嶙晃晃悠悠地从爬了起来,拔出指挥刀,干吼了起来:“撤!撤!” 作为荷兰东印度公司经验丰富的海战将领,他现在已经明白明军没有和谈的意思,甚至也通过刚才的炮轰发现明军的火炮射程已经远超自己想象,因而他现在只有震惊与害怕,无比着急地命令战舰急速调回。 但大明“东瓯王”号的轰击才刚刚开始,四十五斤重的加农炮不过只是试探了一下射程。 在大约四百步外的荷兰“希达威亚”号战舰依旧能受到后装线膛加农炮的准确轰击,这是大明舰载炮的辉煌!也是西洋番从来没有想到的装备差距! 四十五斤的榴弹继续射了过来。 虽然大明没有伽利略,但伽利略的弹道抛物线理论已经以圣学的方式被大明应用于火炮发射。 就在这荷兰船长初嶙话音刚落,十余颗四十五斤榴弹划破长空后再次爆炸在这“希达威亚”号荷兰战舰上。 轰然一声! “希达威亚”号荷兰战舰迸裂而开,成了一堆碎木,黑烟直冲云霄。 而“希达威亚”号船长初嶙也被炸成了粉碎,无数荷兰官兵被炸飞了起来,落进海水中,犹如下汤饺子一般,在碎木拥挤的海水里起伏挣扎。 两艘大明三级风帆战舰此时已飞速贴近“希达威亚”号荷兰战舰残体,三斤炮发射出开花霰弹疯狂地扫射着在海面上挣扎的幸存荷兰官兵。 海洋上开始晕染出一片片红色,这些荷兰红毛番被扫射得千疮百孔,有的头颅更是被直接打飞。 这是大明对这些屠戮汉民的荷兰暴徒最直接的报复,此刻这些哀嚎的荷兰红毛番也不得不体会着被残杀的痛苦。 …… “混蛋!他们这不是来挑衅的,他们是来屠杀的,我们已经跳入海中的人,这些明军都不放过,他们就是一群凶残的撒旦!” 荷兰总督马绥克愤怒地大吼了起来。 “总督阁下,看来他们是因我们对汉民的屠杀而来报复我们的,我们已不能投降,他们也没有要让我们投降的意思,现在我们现在只能反抗,您现在需要回到巴达维亚城组织陆上抵抗,海上就交给我。” 荷兰人塔斯曼说后就立即带着剩余的三十九艘荷兰风帆战舰朝大明南海舰队直逼而来。 “明帝国的舰炮射程远威力大,我们唯有加速前进,与之进行接舷战才能取胜,所以现在听我号令,急速前进,贴近他的旗舰,杀掉那个穿蟒袍的明军最高指挥官!” …… 虽说荷兰东印度公司总共只有三十九艘战舰,但这些战舰上的荷兰官兵却也都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多年培训出的雇佣兵骨干,海战经验丰富,因而也战术娴熟,配合能力很强,三十九艘战舰犹如鲨鱼一般自由地在海洋上游弋与穿梭而来,而目标也直指大明南海舰队旗舰“东瓯王”号。 看起来像群狼战术,似乎也有些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意味。 但无论如何,大明南海舰队也是全力以赴,舰队总兵官郑成功有条不紊着指挥者两百余艘战舰利用风向重新摆兵布阵,准备着对这三十九只海上之狼进行围歼。 每一艘荷兰战舰出现必然会遭受到三艘大明一级风帆战舰与二艘二级战舰三艘三级战舰围攻。 大明战舰一但咬上一艘一艘荷兰战舰,就能立即用二十五斤火炮直接轰击过去,顷刻间便能重创荷兰战舰,而同行的风帆战舰能迅速合围上去,发射链弹直接破坏其风帆,使其荷兰战舰丧失动力。 整个大明战列舰炮弹有三种炮弹,即远程打击敌军战舰船体的榴弹和对敌军官兵进行密集火力打击的霰弹还有破坏敌舰风帆失去丧失动力的链弹。 毕竟大明现在蒸汽工业已经进入了成熟的井喷阶段,机械工业高度发展,相当于原有历史的十九世纪中叶水平,制造精密而又多功能应用的炮弹已不是难事。 如今,“纳阿姆”号荷兰二级战舰便被大明“新宁伯”号轰中了五炮,整个“纳阿姆”号侧舷被打得失去了十个炮位,战斗力大大下降,而且因为“纳阿姆”号的火炮还是前装二十四磅滑膛炮,射程远远不及大明的后装线膛炮,即便战斗力未完全丧失也不能对大明舰队形成打击力。 而此时,贴了过来的“平凉侯”号与“江阴侯”号则直接以十八斤臼炮则直接发射出链弹,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在“纳阿姆”号上方,“纳阿姆”号战舰的风帆顿时被炸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或者直接断裂倒在海上。 整个“纳阿姆”更是因此直接倾斜了过来,慢慢地几乎要沉入海底。 因为,现在“纳阿姆”号因为倾斜与失去动力,战力已经几乎完全消失,“平凉侯”号与“江阴侯”号便继续贴近,用快速的霰弹攻击着船上的荷兰战兵或者跳入海中的荷兰战兵。 大明的火炮不但射程更厉害,发射速度也很快,因为采用了燧发机原理和引线的改进,荷兰战舰的火炮要三四分钟才能发射一炮,而大明只需一分钟就能发射一炮。 大明战舰火炮发射速度是荷兰战舰火炮发射速度的三四倍! 因而,一旦荷兰战舰被大明战舰咬上就很难占到便宜,要么选择投降,要么被打得渣都不剩。 而即便有荷兰战舰冲破藩篱,利用娴熟的航海技术,合围住了大明旗舰“东瓯王”号,也是无济于事。 此时,塔斯曼便成功带着五艘剩余的荷兰风帆战舰逼近了大明南海舰队旗舰“东瓯王”号。 因为船与船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三百步以内,大明的远程加农炮不具备战斗意义,郑和号便命令旗舰上的臼炮先发射链弹破坏其荷兰战舰风帆。 于是,等着塔斯曼的荷兰战舰一靠近时便被无数大明战舰发射出链弹破坏掉了风帆,整艘荷兰战舰的灵动性下降,只能在现有区域组成战列线与大明旗舰进行对轰,同时也失去了逃跑的能力。 同时塔斯曼想进行的接舷战也就只能变成了近程对轰。 而大明南海舰队旗舰“东瓯王”号最不惧怕的就是近程对轰。 正文 第六百一十四章 全歼荷兰东印度公司战舰 大明南海舰队旗舰“东瓯王”号作为蒸汽与风帆双动力超级战舰,不仅仅是速度极快与炮火威猛,自身还很抗揍。 合金铁包裹的船体有很强的缓震的功效,即便塔斯曼带来的五艘荷兰风帆战舰发射的炮弹击中了“东瓯王”号的船体,整个船体也依旧稳若泰山,最多出现凹面。 但也只是偶尔一两炮集中“东瓯王”号。 “东瓯王”号上的四十五斤短炮开始发威,所谓炮便就是后世所谓的卡伦炮,炮身短,但对于近程火力打击形成的火力非常威猛。 再加上大明的榴弹炮是开花硝化炸药为发射药的炮弹,因而对近程的荷兰战舰穿透力极强。 轰隆一炮,面前的荷兰战舰便被直接破开,整个荷兰战舰的船体直接就侧翻了过去。 再加上大明火炮发射速度更快,和本身三层的火炮覆盖,也就使得荷兰战舰在对轰时完全占不到半点便宜。 而关键是,“东瓯王”号没有因为体积大而灵便性不强,因为螺旋桨与明伦的应用,再加上蒸汽动力,他的灵活性反而更强,犹如蓝鲸出水一般以一个神龙摆尾便能随时根据风向调整射击位使得两艘荷兰二级风帆战舰先后被大明“东瓯王”号击沉。 “我的上帝,这明帝国到底造出的是什么超级战舰,体积庞大,火炮又多,还是铁甲战舰,却也能在海上运转自如,还能不动如山,甚至还有烟囱吐出浓烟,这是什么原理”。 塔斯曼惊愕地看着“东瓯王”号的同时,也不忘了下达新的指令:“我们的火炮无法与之抗衡,战舰也无法再动,全部趁船沉之前驶小船逼近敌舰,冲上敌舰,只有冲上去,我们才能活命!” 于是,剩余两艘被击中无数炮弹却也还未完全沉入海底的荷兰一级战舰的荷兰战兵便立即改乘小木船出来,企图强行登上“东瓯王”号。 “霰弹攻击,海军陆战队第一营上弹火力打击!” 郑成功这时候一声令下,便是无数霰弹与枪弹如雨点般在两百步的海域来倾覆而来,形成密集地火力打击圈。 这些还想企图逆转战局的荷兰战兵顷刻间整个人连同木船都被打成了筛子,整个海面上全是哒哒的枪声和霰弹与枪弹激荡起的水声以及荷兰战兵的哭嚎声以及打在木船上的铛铛声。 荷兰战兵还没来得及举起燧发枪就被打得千疮百孔。 当然这一幕一共只发生了半刻都不到的时间,人本质上还是怕死的,这些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荷兰战兵们虽然历经海战无数颇为不畏生死,但在此时也都无了战斗意志,许多荷兰战兵甚至刚乘上木船没多久就直接掉转方向往回跑。 眼看着已经没有荷兰官兵敢于抵抗,郑成功便命令“东瓯王”号直接冲上去围剿这些在海上逃窜溃退的荷兰官兵。 “东瓯王”号蛮横地直接撞开了半沉入海里的荷兰战舰残体,甚至在海里拼命挣扎的荷兰官兵也被其带其的巨浪给拍入海水中,被直接打死,或者被舰船上的近卫军海军用枪打死。 大明其他风帆战舰也合围了上来,不停地通过霰弹收割着海上的荷兰官兵之性命。 一名荷兰红毛番拼命地游着,而此时,一连串霰弹打了过来,这名红毛番直接被打成马蜂窝一样全身孔,血水直接染红了其身体周边的区域。 这就是大明海军对于这些红毛屠夫的报复,亦如这些红毛屠夫对汉民的屠戮一样。 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其总部巴达维亚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海上战力。 大明南海舰队也重新组成战列线朝巴达维亚港海岸直驱而来。 而此时。 岸上的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马绥克则开始命令岸上的炮台开始准备放炮。 同时,这马绥克还组织起了五千荷兰红毛兵利用岸上堡垒组织起严密的防线,企图组织大明南海舰队登陆。 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马绥克休整非常愤怒,因为他亲眼看见自己不少荷兰人活生生地被明军杀死,但他浑然忘记了他之前也同样对待过汉民,甚至手段还要更加残忍。 因天色已将晚,大明南海舰队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夺下滩涂阵地,获得暂时扎营休整的机会,因而两百余艘战舰直接就开了过来,完全不顾及巴达维亚城岸上的密集火炮。 “放炮!” 发出这一生命令的是大明南海舰队总兵官郑成功。 大明风帆战舰头层二十五斤炮乃是远程加农炮,仰角射击,且又是后装线膛炮,射程最远可以达到六七里,因而即便现在近卫军海军只隐约可见巴达维亚城时,大明南海舰队的大部分火炮已经足以射中岸上目标。 轰轰! 轰轰! 轰轰! 一分钟内,上千门火炮喷吐着火舌,上千发炮弹直接遮住了夕阳,铺天盖地地在巴达维亚城海岸上两里的区域内狂轰滥炸起来。 一分钟后,又是一轮狂轰滥炸。 再一分钟后,又是一轮狂轰滥炸。 整个巴达维亚城海岸边的炮台直接被掀翻,排列在炮台上的西洋滑膛长炮直接被炸城废铁,甚至直接飞了起来,重重地砸入海水中激起大浪。 也有许多荷兰官兵也被炸中,哭吼声此起彼伏。 “上帝啊,他们为何如此强大,我们的火炮还没开始,他们就能先开炮,对我们进行精准的炮轰!” 马绥克惊讶之余,忙跟着剩余的荷兰官兵逃入了内陆。 如今大明与荷兰的对战不再是靠人海战术而靠得是超越整整两个世纪的科技水平在进行对战,因而如同原本历史上晚清绿营兵见到英国军队狼奔鼠窜一样,此时的荷兰红毛番在见识到大明海军强大的火炮威力后也没有岸上抵抗的战斗意志,慌忙撤入城中。 大明南海舰队则在三轮炮击后继续前进,直至距离海岸边一里的区域后才停了下来。 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这一里区域的海域内有许多漂浮着的汉民尸体,帝国海军不忍在行进时对其尸骸产生破坏,而先提前改乘小船登岸。 时下已进入暮色,荷兰红毛番已撤退入巴达维亚城中不敢出城,因而帝国海军陆战队顺利登岸。 与此同时,帝国战舰依旧对巴达维亚城方向展开远程轰击,荷兰东印度公司为方便货物出海,没有把巴达维亚城建得离海岸线太远,整个城堡离海岸线最近不到三公里的距离,因而帝国海军的火炮依旧能对巴达维亚城进行有效打击。 不过因为是在夜晚,所以帝国海军的火炮不能对巴达维亚城内的荷兰红毛番形成太大的杀伤,但摧毁一段城墙是容易的。 正文 第六百一十五章 狂虐荷兰东印度公司 帝国海军在巴达维亚城的滩涂阵地上构筑了防线,海军陆战队负责防线区域内的警戒。 而其余海军作战人员则开始搭建帐篷准备休整。 医护兵戴着口罩与白手套以及白大褂将漂浮在海上的汉民尸体全都打捞了上来,统一铺放岸边空地里,盖上了军用白布。 李明睿与郑成功等帝国海军将官走了过来,向眼前这些死难的汉民深深鞠躬,行了一礼。 渐渐地,其他帝国海军官兵也都陆陆续续过来向这些死难的汉民默哀行礼。 整个夜晚因此显得特别的寂静,熊熊燃烧的篝火映照出一张张坚毅的脸,深邃的眸光却潜藏不住比火焰还要猛烈的怒火。 “杀!” “杀!” “杀!” 郑成功突然站起高喊一声,李明睿便跟着高喊了起来,其余帝国海军官兵尽皆喊了起来。 如狼嚎如鬼神怒吼如巨浪咆哮,随着起伏的潮汐把雄浑的声音推送到高潮,震悚着不远处的巴达维亚城内的荷兰红毛番。 因南海舰队海军陆战队总兵力不过万人,而在巴达维亚城的荷兰红毛番加上雇佣的土著武装有上万人,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大明帝国南海舰队没有急于组织对巴达维亚城的进攻,而是继续巩固滩涂阵地,同时组织海军陆战队在海岸周边展开“狩猎”攻击。 只要有土著出现,便直接开枪打死。 半个月后,帝国东海舰队陆陆续续抵达巴达维亚,由东海舰队运输而来的近卫军陆军第八军也已登岸,并在休整三日后正式开展对巴达维亚所在岛屿的全面进攻,同时,东海舰队与南航舰队则分别从东西两个方向对整个群岛进行攻击与防止荷兰殖民者从噶罗巴岛撤离。 近卫军陆军第八军负责对整个巴达维亚及其所在岛屿噶罗巴岛的红毛番与土著进行报复性打击。 同时,东海舰队与南海舰队的海军陆战队也参与行动,由顾三麻子与郑成功分别率领。 也就是说,整个参与报复行动的大明军队合计有近十万左右。 东海舰队与南航舰队的海军陆战队负责在周边扫荡,而近卫军陆军第八军则负责对城池要塞如荷兰人建的巴达维亚城进攻。 …… 而荷兰这边也已组织起了城防,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马绥克派了两万土著兵加强城防,同时将五十磅的滑膛巨炮十门全部拉了出来,且先对海岸边的近卫军发射了一轮火炮。 轰隆一声! 近卫军炮兵这边也拉出了三十六门线膛陆战加农炮,对巴达维亚城进行了一轮猛烈的轰击。 荷兰东印度公司是滑膛炮而且是实心铁弹,火药还是传统的黑火药,甚至火炮没有燧发机发射原理。 而大明近卫军是线膛加农炮,炮弹乃是以硝化炸药为发射药以铜锌合金为弹片的开花榴弹,且有燧发机发射原理的发射构造。 因而在巴达维亚城的荷兰守军刚发射一轮实心铁弹时,近卫军已经发射了三轮火炮。 且每一轮火炮打击的威力都无比的大,坚石筑就的巴达维亚城片刻间便被轰炸的石砾横飞,城垛上的荷兰番与土著兵顷刻间便被掀飞炸成碎块。 而荷兰守军的实心铁弹不过近卫军阵营中砸出了十个大坑,只有几个步兵运气不太好被砸中以外,没有给近卫军造成太大的伤亡,而且在这时,近卫军炮兵已经摧毁其城门上的炮台,且也已把城墙上的荷兰炮兵与土著兵全部埋葬在了沙土之中。 “杀啊!” 近卫军骑兵和近卫军步兵冲了过来。 如今的近卫军骑兵也装备上了热兵器。 轻便且操作更加灵活的崇祯二十七式骑兵步枪能使得任何一名骑兵在马上娴熟得开展精确射击。 且这种骑兵步枪的后坐力也因为火药与枪机改进而相对较小,虽然射程不比近卫军步兵所用的拉栓式线膛步枪,但也已足以超越之前的强弓射程,且也节省了骑兵的体力。 近卫军骑兵策马朝巴达维亚城冲了过来。 此时的巴达维亚城城墙已经是一片废墟。 城内的许多西洋建筑也已被摧毁大半,因而近卫军骑兵可以很轻松地一策马就跃进巴达维亚城内,任由马匹践踏在荷兰兵和土著兵的尸体上,朝有红毛番与土著兵的地方杀去。 “快挡住!” 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马绥克没想到自己精心营造十多年的巴达维亚城城防就这么被明军的火炮攻破,他实在没想到明军的炮火如此犀利凶猛,在他惊叹为何明军火炮不是实弹甚至能几乎一分钟一发时,便看见明军骑兵冲了过来。 马绥克便喝令自己的火枪部队堵上去阻击。 三千名红毛番娴熟地打开燧发枪枪机组成三队列向近卫军骑兵走了过来。 近卫军骑兵策马过去一个拉栓就将枪弹顺利地嵌入了一名红毛番的脑仁,同时侧身拉开枪栓又是一枪,崇祯二十七式骑兵步枪一个弹仓有五发子弹,因而能近卫军骑兵能以不换弹仓的方式连续拉栓射击五次。 而红毛番却只能利用笨拙的燧发枪三十秒钟才能打一发子弹,即便是加上三段射击,也没法与在一瞬之间打出五发子弹的近卫军骑兵相比,且近卫军骑兵的人数也不少足足有上万人,且不用三段射击,而是不间断火力打击。 所以,这些红毛番的火枪队仅仅一个照面就被近卫军骑兵打死一大半,剩下的红毛番想也没想就丢下燧发枪往后跑,或者跪在地上直接求饶。 近卫军骑兵立即拔出战刀直接一刀砍过去,如砍白猪一般将这些跪在地上或者往前跑的红毛番直接砍成两半,顿时血肉横飞。 此时近卫军步兵部队也从后面冲了来。 如今的大明近卫军步兵不但有步枪,如今已经装备崇祯二十八式手动机枪,但现在的机枪还是初始阶段,整个崇祯二十八式手动机枪和火炮炮车大差不多,需要五名士兵负责一辆手动机枪,但尽管如此,他依旧可以瞬间形成对某个打击目标一分钟两百发子弹的密集火力打击。 此时,近卫军步兵便立即推动着这样的巨无霸机枪进入了巴达维亚城内。 但巴达维亚城内没有可以供崇祯二十八式手动机枪打击的密集火力点,近卫军步兵只能对着那些三五成群躲在墙体下的红毛番。 只要几个红毛番一冒头,梭梭便是数百发子弹倾泻而来,直打得这些刚探出半个脑袋的红毛番直接脑浆和着血崩裂而出,甚至直接被打断半截身体的都有。 正文 第六百一十六章 枪杀红毛番 红毛番根本没办法抵挡大明军队的进攻。 即便有红毛番想躲在坚固的掩体与堡垒内阻击近卫军,近卫军依旧能直接以捆绑式手榴弹直接丢过去将堡垒连同红毛番直接炸死。 如今的西洋番最先进的武器也不过是燧发枪与青铜构造的具备照门的滑膛炮,火药也不过还是黑火药,更何况刚刚从佛郎机手里获得独立权的红毛番本身也不是一个军事强国,作为海上马车夫的他商业更加强大。 而大明现在是一个工业国家,甚至已经是一个开启了蒸汽时代大幕的工业国家,红毛番是不可能在大明手底下占到半点便宜的。 此时的红毛番头子即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马绥克已经崩溃了。 站在的市政厅的他眼睁睁地看着明军几乎不停歇的火力打击犹如雨点般覆盖了这座城堡而无能为力,现在的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没有资本和这样的一个帝国抗衡。 红毛番头子马绥克命人举起了白旗,并带着巴达维亚市政厅的一干人走了出来,以鞠躬的方式向前来的近卫军官兵行着礼:“尼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马绥克在此向贵国投降,还望贵国可以饶恕我等。” 哒哒的马蹄声传来,越来越多的近卫军骑兵包围住了市政厅。 近卫军步兵也举着步枪与推着机枪走了过来对准市政厅。 大明陆军近卫军刘芳亮也骑马走了过来,此时一名负责通译的作战参谋将马绥克的话传递给了刘芳亮,并指向了马绥克:“大帅,他就是这群红毛番的头领,叫马绥克,他向我们投降,并希望我们可以饶恕他们。” “这算什么投降,让他们都给老子跪下!” 刘芳亮这一路上早已被无数倒毙在地上的被红毛番屠杀的汉民而激怒了,此时也没有好心情,听这作战参谋说后,直接大喝了一声,便下了马。 于是,那名近卫军作战参谋便带着几名近卫军步兵走了过来,对红毛番头子马绥克喝道:“跪下!” 这马绥克惊愕地抬起了头,甚至有些愤怒,他没想到自己会被要求跪下,但当近卫军步兵将枪顶在他的脑仁上,他还是乖乖地跪了下来,其他红毛番也跟着跪了下来。 刘芳亮此时也拿着一把线膛枪走了过来,对准了一名跪在红毛番的脑袋就是一枪。 砰! 拉栓声伴着枪弹爆炸声,以及那名红毛番脑袋爆裂的声音,让在场的红毛番惊呆了眼,并感到了深深的恐惧感。 马绥克也十分愤怒与恐惧:“这位阁下,我们是高贵的人种,我们已经宣布投降,你怎么还枪杀我们,你们这是对我们的羞辱!” 砰! 刘芳亮听不懂这马绥克的话也不想懂,他现在只知道眼前这些红毛番都是造成大量汉民被杀的罪魁祸首,崇祯帝朱由检在他离京前早已下过旨意,对于红毛番与土著不必讲究任何军纪,执行三光之策。 因而。 刘芳亮完全不在乎地继续拉开枪栓,对准了一名红毛番的脑袋。 砰! 又是一枪爆头! 昔日这些高傲的红毛番此时就这么无声息地倒在了他们强迫汉民修筑的市政厅建筑前。 “这位阁下,你们竟敢如此擅杀我们,你们就是魔鬼,你们是撒旦!” 马绥克怒吼了起来。 “闭嘴!尔等杀我汉民时,可想过有今日?” 此时,一名近卫军负责通译的作战参谋一巴掌扇在了马绥克的脸上,这一声质问让马绥克当场就闭住了嘴。 他现在才算回过神来,知道人家明军根本不是来和自己讲道理的,而是来复仇的。 砰! 又是一名红毛番被刘芳亮给一枪打倒在地,而此时,这名红毛番趴在地上还在动弹在,刘芳亮又补了一枪,打得这红毛番当场血流满地,动弹不得。 “够了!屠杀汉民是我们的过错,是我们不对,我们可以提供任何补偿,只要你们肯饶恕我们!” 马绥克此时大喊了一声。 刘芳亮冷冷看了他一眼,朝他脚底下开了一枪,吓得这马绥克当场跳了起来,一股液体就从裙裤里流了出来。 此时,刘芳亮又把枪口对准了一名红毛番,而那红毛番则先哭了起来,且对着马绥克哭了起来:“舅父,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马绥克见自己的外甥此时也面临被杀的危险,也就更加着急,只得向刘芳亮磕头:“求求你,求求你,尊贵的将军阁下,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我们不该屠杀你们的国民,我们真的错了,我们对我们的罪过十分悔恨,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砰! 求饶是没用的,在强者的字典里,没有饶恕一个词,只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这名马绥克的外甥也被刘芳亮枪杀当场! 此时轮到了刚刚从海上跑回来的红毛番塔斯曼,此时的塔斯曼已经没了胆量,见刘芳亮走了过来,吓得直接先磕头道: “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一命,只要您可饶我一命,我愿意献出我的家产,献出我的女人,求求你!” 砰! 刘芳亮毫不犹豫地开了枪,对于这些凶残的屠夫,没有任何饶恕的必要。 试问,曾经倒毙在这些红毛番面前的汉民求饶时可曾被饶恕过。 在场的所有的红毛番,这些荷兰东印度公司总部的官员全被刘芳亮一一枪杀。 而此时,刘芳亮已经满脸是血,两眼也是血红色的,对着眼前的近卫军官兵吼道:“现在开始,执行三光之策,所有的红毛番土土著全部格杀,杀灭方式自由选择,不得放走一个,三个月不封刀,让这边土地染上蛮夷的鲜血去祭奠被他们屠戮的汉民亡魂!杀!杀!杀!” “杀!” “杀!” “杀!” 近卫军官兵大吼了起来,开始进行起自由的射杀起来。 所有在巴达维亚城的红毛番与土著全部被抓了起来,无论是反抗还是求饶都被杀掉,一个不留。 红毛番头子马绥克痛苦的看着这一切,他从来没想到报复来得如此得快,也从来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人也会像昔日被自己屠戮的汉民一样而被杀灭,他也没想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凶狠的汉人。 正文 第六百一十七章 扫荡荷兰东印度群岛 此时,近卫军海军陆战队则在巴达维亚城周边猎杀着红毛番与土著兵。 而在巴达维亚城周边村落与集镇里,一些红毛番与土著还不知道大明近卫军已经上岸来临。 三名土著兵将躲在林中的三名汉民揪了出来,粗暴地把一名汉民幼童踹倒在地。 而此时一名红毛番走了过来,提起那名幼童就直接一枪打爆了那名汉民幼童的脑袋。 接着,那名红毛番就哈哈大笑起来,得意地大笑了起来。 这名红毛番笑完之后,就又拔出刀来,朝一名汉民走了过来。 这汉民正因为自己的孩子被打死而处于失神之中,旋即见这红毛番又朝他举刀而来,只本能地失声痛哭了起来,磕着头: “这位老爷饶命啊,饶命啊,我们究竟犯了何罪过,你们竟如此屠戮我们?” 这名红毛番不理会这名汉民的求饶,只把屠刀劈了下来,劈断了这求饶的汉民的脑袋,另外汉家妇孺见此直接吓得惊叫起来。 而此时那三名土著兵已经把她按在地上,疯狂地扒拉着她的衣服,而那名红毛番则开始解着裤子,想趁此爽一把。 这时候,负责扫荡的郑成功走了过来,先对着一名土著兵开了一枪。 砰! 那土著兵顷刻间便被掀翻了天灵盖。 另外,两名土著兵见此立即惊愕地抬起了头,朝那红毛番大喊了一声,似乎在告诉那红毛番有汉人来了。 那红毛番停下解开裤子的动作,迈着两条白白的腿,转过身来,看着郑成功,指着大骂:“卑贱的黄色猪崽,谁给你的权利!” 砰! 郑成功一枪打掉了那红毛番的白色猴子,疼得那红毛番当场惨叫起来,看着自己血淋淋的下面,在地上跳跃起来。 而另外两名土著兵则慌忙地想要逃跑,郑成功直接一枪一个,将这两名土著兵打倒在地。 这两名土著兵同那红毛番都在地上哀嚎不已。 他们没有想到自己也会突然被打得如此惨。 郑成功走了过来,走到这汉妇面前来:“得罪!” 说毕,便将这汉妇的衣服重新穿上,且将她扶了起来,指着地上的一汉民男子与汉民幼童问道:“他们是你的什么?” “老爷和赖里(儿子)”,这名汉妇回道。 郑成功听后便把刺刀递给了这名汉妇:“给你个机会,杀掉他们,为你的老爷和赖里报仇!” 这名汉妇点了点头,战战兢兢地接过刀来,咬着牙走到那红毛番面前来。 那红毛番没想到此刻自己竟然要被一汉妇杀死,痛苦地大叫起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这名汉妇为壮胆也大叫了一声就一刀刺了进去,刺进了这红毛番的胸膛,这一刺就直接增加了胆量继续刺着,刺得这红毛番鲜血直冒,整个人惊恐地死了过去。 而另外两名土著兵此时也惊恐了极了,他们拼命地求饶着,恳求得到饶恕。 汉妇现在只知道眼前和自己语言相同的军爷给了自己保仇的机会,再加上她已经杀了一名红毛番,而壮起了胆,而毫不犹豫地将刺刀刺进了这土著的肚子,刺了一刀又一刀。 她不知道什么是人道也不懂什么是仁义,她只知道眼前这些人杀死了她的孩子和丈夫,还企图想要强暴她。 …… 此时正在噶巴岛东面一汉民聚居区正残杀着一批汉民的四五名红毛番将最后一批汉民绑在了树上,准备直接当做活靶子打死,而此时,近卫军一支队伍扫荡而来,直接一颗震天雷丢过去,将这些红毛番炸伤了天。 有两名红毛番没有被炸死,而艰难地在地上爬行着,他们十分痛苦,也十分惊讶,他们没想到突然出现的汉人士兵会突然把他们炸得这么惨,他们甚至都没想到会有汉人士兵出现,他们惊恐地看着朝他们走来的近卫军士兵。 “我的上帝,上帝啊,拯救拯救我们吧,我不想被他们杀死!” 一名红毛番此时也开始哀求起来,而此时,近卫军步兵已经举起了刺刀。 这名红毛番忙哭喊了起来:“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杀他们了,这些都是总督阁下的命令啊!我真的不敢杀他们,求求你看在上帝的面子上饶了我!” 噗呲! 近卫军步兵毫不犹豫地将刺刀捅进了这红毛番的脖子里,犹如割断白猪头一样。 …… 近卫军继续往四处扫荡,对这些红毛番和土著进行着疯狂的报复。 整个噶巴岛到处都是枪声与哭喊声,雨林各处皆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所有与红毛番有关的建筑与学校也全部摧毁。 大明军队的枪炮不停地收割着红毛番与土著的性命,如同他们当初收割汉民的性命一样,此刻跪在地上求饶或者躲进雨林伸出瑟瑟发抖地不再是汉民而是他们。 所有的河流再次被染成了红色,不过这次留下鲜血的不再是汉民而是这些红毛番与土著。 有些红毛番和土著想从海岸线跑,想逃出去,而此时,近卫军依旧不会放过他们,两大舰队共五百艘战舰正在噶巴岛上拉开了一张大网,只要这些红毛番与土著一出现在海岸边,便会被霰弹全部覆盖打成碎渣,即便有侥幸出现在海面上的,也会有巡逻的大明战舰追击上去,直接撞沉,然后打死在海上。 大明采取的就是要一个不留的报复性打击,这是对主权的宣示,也是对尊严的宣示。 大明崇祯大帝朱由检要用这种方式告诉这个世界,敢擅杀汉民着,必将被彻底消灭,以此给这些正在这个世界上崛起的西洋番一个血的教训,让他们知道触犯大明的下场。 三个月后,嘎巴岛上已经没有一个红毛番与土著,这里只剩下汉民。 但这还没有结束,近卫军继续扫荡着金洲与苏拉威西岛,整个东印度群岛上的荷兰殖民者,不会放过一个,因为大明已经向对汉民采取暴行的尼德兰王国宣战。 正文 第六百一十八章 大明帝国亮剑西洋 近卫军第八军抄没了整个巴达维亚城,将红毛番的教堂、市政厅、学校全部付诸一炬。 而整个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巴达维亚城殖民统治期间所积累的财富自然全部归于近卫军。 荷兰东印度公司是大航海时代最大的赢家,其拥有的殖民地遍布全球,甚至许多富庶的殖民地如好望角、麦哲伦海峡等区域的贸易路线皆被其垄断。 但荷兰东印度公司不会想到它自己设立在巴达维亚城的公司总部会被大明近卫军抄没,而其积累数十年的财富中囤积在其总部巴达维亚城会全部归于大明。 啪! 红毛番头子马绥克第一次尝到了被鞭笞的滋味,他现在看见明军那手里的鞭子就害怕地浑身战栗。 “我说,我说,公司最机密的档案在市政厅三号楼的密室里,机关开口在一幅油画后面。” 通过对马绥克的审讯,大明近卫军因此得到了荷兰东印度公司最重要的资料,知道其了公司这些年来运营的总财富,也知道了整个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股东构成与详细资料,更知道了其公司在整个全球的分布情况以及航海资料。 大明崇祯帝朱由检在得知此事后以大元帅府的名义命大明南海舰队与东海舰队组成大明远洋舰队由李明睿担任舰队总兵官兼西夷总督,带领这支舰队以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航海资料为参照,按图索骥地去寻找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其他地区的殖民地,并予以毁灭性打击,直到最终消灭尼德兰王国为止。 大明既然已经决定与尼德兰王国宣战,自然是要将尼德兰王国彻底消灭,以惩罚其对大明以及大明汉民的不敬!给予骄傲自大的西洋世界沉重一击! 首先是马六甲。 这里也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据点,大明远洋舰队袭击了在此的三十条红毛番商船和五艘战舰,所有红毛番全部一个不留予以彻底消灭,商船和战舰及其殖民掠夺的财富也全部没收,由大明南海舰队负责接收。 接着是斯里兰卡,然后是远至非洲的好望角。 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部已经被大明铲除,其整个公司已经失去了中枢,此时这些殖民据点的红毛番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因而很多都是措手不及。 崇祯三十三年七月,大明远洋舰队绕过好望角,并驶入了直布罗陀海峡! 这是大明帝国第一次出现在西洋番的世界。 而此时的直布罗陀海峡的管理者是西班牙王国,此时的西班牙无敌舰队虽然早已相继落败于尼德兰王国与英帝国,但是无可否认的是,西班牙王国依旧是西洋诸国比较强大的王国。 如今的西洋诸国对于大明帝国对尼德兰王国的宣战也都有些听闻,知道大明帝国在他们所谓的远东对荷兰东印度公司采取最严厉的报复。 但西班牙王国没想到大明帝国战舰居然真的会出现在直布罗陀。 不过,作为曾经与尼德兰王国为敌的西班牙对尼德兰也没有好感,他们并不愿意为了尼德兰而去得罪一个东方的强大帝国,尤其是在西班牙王国的西属摩洛哥总督莫克西见到大明远洋舰队强大的实力后。 “幸好,我们没有惹恼这来自东方的强大帝国,派人去和他们谈判,我们不愿意与他们为敌,也不愿意参与尼德兰王国的战事,若贵国不冒犯我们,我们也不会冒犯他们!直布罗陀海峡也会为他们开通,但希望贵国能支付一定的管理费。” 莫克西着了会大明官话的人去见到了大明帝国远洋舰队的总督李明睿。 李明睿虽然此次带着孤军深入西洋番地,但也并不畏惧西洋诸国,不过他也没打算要与所有的西洋诸国为敌,在来之前,他也已深得朱由检的指令,在西洋实行各个击破之术。 因而,李明睿直接要求见西属摩洛哥总督莫克西,并表示大明远洋舰队需要在摩洛哥暂时休整,且补充给养,而希望摩洛哥当局提供支助,远洋舰队愿意以帝国银元作为所需物资与人力资源的支付。 当然,如果西班牙当局不答应,大明远洋舰队会选择先强占摩洛哥,强制性获得给养。 同其他殖民地的统治者一样,莫克西也不敢不答应,何况这还是赚钱的买卖,不得不组织其人力为大明远洋舰队提供后勤支持。 “这是崇祯二十二式后装燧发枪,以六棱形为枪管,采用杠杆式拉动枪机,操作性更强,且枪弹发射药采用的是我们大明最新的火药材料,比你们的燧发枪强大不知多少倍,贵国若愿意与我们结成同盟,帮助大明消灭尼德兰王国,我们愿意为贵国提供军事订购合约与军事贷款援助。” 大明远洋舰队总督李明睿自然不是单纯来报复尼德兰王国的,也有来在西洋进行合纵连横扩大大明贸易的目的,西班牙王国作为开始走向没落的帝国是大明如今寻找合作的首选帝国,毕竟李明睿不认为西班牙王国会甘愿就此被尼德兰与英帝国超越。 西属摩洛哥总督莫克西的确有些心动,但也表示他得先禀告给国王,由西班牙王国做出决议,他才好确定和大明是否合作,并愿意帮助大明远洋舰队申请通往直布罗陀海峡以及在西班牙加的斯港获得补给基地的需求。 在十月,西班牙当局同意了大明远洋舰队的合作要求,表示会派专人负责同大明远洋舰队接洽,共同派兵征伐尼德兰王国。 于是,大明远洋舰队在西属摩洛哥补充给养后顺利进入直布罗陀海峡,且在加的斯再次获得给养,而在崇祯三十四年二月驶入英吉利海峡,抵达法兰西王国的加来地区,在西班牙当局帮助下,大明帝国远洋舰队获得法兰西王国当局同意,在此地区停靠三个月,以准备对尼德兰王国的战争。 接着,大明远洋舰队又抵达尼德兰王国最近的港口城市敦刻尔克,这里是西属尼德兰地区,离尼德兰王国已非常近,一场大战即将开始。 对于西洋诸国而言,他们已经见过许多海战,甚至不乏投入战舰达数百艘的大型海战,但是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来自东方的舰队来这片海域进行作战,而且对战的还是如今西洋诸国中海军最强大的国家尼德兰王国。 正文 第六百一十九章 李明睿会见西洋诸国 如今的尼德兰王国刚刚完成了军备扩充计划,拥有大型战舰一百余艘,总兵力达两万多,骄横不可一世,乃当今西洋诸国最强大的海上帝国之一。 也正因为此,尼德兰王国才敢在东方挑衅大明,与英国争夺全球利益,当现在他们都知道大明已经摧毁了他们的东印度公司,夺走了他们所有的殖民地贸易权与统治权,且向他们宣战甚至派出远洋舰队征伐他们时,尼德兰也没有因此感到恐惧,而是愤怒,其王国最有名的战将德奈特甚至直接叫嚣着要来一场西方与东方的决战。 但尼德兰因为和英帝国和西班牙交恶,所以大明对他的远征并没有获得其他西洋诸国的支持,所以尼德兰称这是西方与东方的决战也有些牵强。 不过,此时,除西班牙因为希望获得大明军事贸易特权而选择同大明合作外,其他西洋国家也很关注这场海战,英帝国与法兰西皆以与大明商谈贸易的理由派出了观察团来到大明远洋舰队上观摩此次海战。 大明远洋舰队总督李明睿没有拒绝这些西洋国派遣观察团来大明远洋舰队旗舰“开平王”号上观摩此次大明即将与尼德兰展开的海战。 毕竟现在的大明帝国还没有想和所有西洋番国交恶的准备,远征尼德兰是政治意义更大的一场战役,李明睿得到朱由检指示是通过这次远征与西洋诸国取得更大的贸易联系,同时挑唆西洋诸国内部矛盾,避免西洋诸国一体化。 英帝国派出的是英国国王查理二世的兄弟约克公爵。 这位公爵在刚刚结束的第二次英荷战争中败于荷兰名将沃森纳尔和奥布丹之手,现在的他对于远道而来的大明帝国同尼德兰之间的海战很感兴趣。 而法兰西王国派出的则是路易十四之弟菲利普一世,也是公爵爵位。 神圣罗马帝国以及瑞士等也派出了观察团。 西班牙负责与大明接洽的依旧是莫克西。 李明睿算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西洋贵族,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些所谓的西洋贵族并未如自己想象的那么优雅,穿着毫无威仪不说,气味也十分大,毛发极多,作为大明士大夫的杰出代表,李明睿打心眼里鄙夷这群西洋贵族。 但西洋贵族们却对大明帝国很是好奇,一看见大明的“开平王”号就开始啧啧称奇起来。 “我的上帝啊,不愧是东方神圣的帝国,难怪能全歼荷兰东印度公司,这铁甲舰一看就其火炮数量与船体规模就足以抵得上我大英帝国两艘顶级战舰,我大英帝国要是有这样的战舰何至于败于尼德兰之手!” 英帝国约克公爵一来就先发表了感慨。 而法兰西公爵菲利普一世则对大明帝国之美食极为感兴趣,一见帝国之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就高呼起来:“这才是贵族该吃的!” 同时,这菲利普一世还对帝国总督李明睿很感兴趣,总觉得李明睿身上有不同于他们的高贵气质,甚至主动表示希望可以侍候李明睿一次。 李明睿对于这种龙阳之好不感兴趣,捏着鼻子与菲利普一世以及约克公爵等道:“此次大明帝国前来,除消灭荷兰外,也有与尔等扩大贸易机会的意图,并告诫尔等,可以与大明帝国贸易,但必须对大明帝国保持尊敬,尊重大明帝国之公民,若尔等敢像荷兰一样冒犯我大明帝国之威严,你们即将看到的荷兰王国之下场便是尔等惹怒大明之下场!” 在大明帝国,因为消息的闭塞,帝国统治者层依旧将荷兰王国等同于尼德兰王国,而此时等李明睿抵达西洋,且从西班牙莫克西口里了解后才得知整个尼德兰地区已经分成两个地区,一个是西班牙控制的尼德兰地区即西属尼德兰,还有一个是已经独立的荷兰王国,而原来与大明作对的是荷兰王国。 李明睿不得不承认远征还是有很多好处的,其中之一便是可以更准确地了解到当地的政治局势。 所以现在李明睿也改了口,改称呼尼德兰为荷兰。 此时,英帝国约克公爵站了起来,向李明睿行礼道:“总督阁下,对于荷兰惹怒了贵国,鄙人深感遗憾,对于贵国对荷兰之征伐,我大英帝国愿意保持中立,但我们不希望贵国对荷兰的经济实行破坏,并希望帝国可以继承荷兰的股权交易。” 菲利普一世以及莫克西也都相继站起来表示赞同,他们希望大明帝国可以接过荷兰的全球经济统治权,以挽救因为荷兰东印度公司下降的股票。 李明睿在来之前,就已经从崇祯帝朱由检那里得知了荷兰的现状。 确切的说,此时的荷兰王国称为荷兰共和国更为合适。 此时的荷兰共和国采用的是联邦制,中央权力机构乃国家议会,最高军权代表人是守将,各邦即各省有高度的独立性,各省在中央即国家议会有专员。 但因为守军手握国家军权,因而守将的权力是最大的,是真正的执政者。 而国家议会控制着荷兰东印度公司与西印度公司,而这两所公司是世界上第一个进行股票市场交易的公司,在荷兰也有世界第一个股票交易所,西洋诸国许多贵族与财团也都购买了荷兰的股票。 甚至英帝国的崛起也与荷兰股票大涨有关。 所以,虽说政治和军事上西洋诸国与荷兰是对立的,但在经济上又是相互依存的。 大明对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消灭让荷兰股票下跌严重,不仅荷兰蒙受了沉重的损失,其他西洋诸国也遭受了损失,但他们也不希望与大明帝国为敌,所以希望大明帝国继承荷兰股权交易重新建立大明东印度公司,以此使得股价回升。 所以李明睿同意了这些西洋诸国的请求,大明帝国自然是愿意接受荷兰的股权交易的,也表示只要这些西洋诸国愿意同大明合作,大明会成立更强大的大明西夷公司,而他将担任这所公司的总督,允许这些西洋诸国对大明西夷公司进行投资。 正文 第六百二十章 进军荷兰 敦刻尔克的风夹带着一丝温润,大明帝国总督李明睿作为第一个来到这异国他乡的帝国官员,他最喜的便是来到这城堡外吹拂海风。 西洋世界的哥特式教堂与诵读圣经的声音以及白色却不着衣服的雕塑油画,让他这个第一次出现在西方世界的大明官员好奇而又觉得陌生。 不过,李明睿能够感受到的是这片土地是富庶的,且蕴藏着勃勃生机,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国家已经同大明一样发行了国债,也没料到这些西洋诸国会在全世界都有自己的殖民地,更没料到的是他现在要消灭的荷兰不是一个君主主宰政权的国家。 而恰恰是这样的一个国家让李明睿感觉到他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国,以股票的方式把自己的经济利益与其他西洋诸国的经济利益绑定在一起,使得自己既与周边国家为敌也让周边国家不敢让自己破产。 “这里的商品经济不是一般的发达,商人几乎已没有国界,战争与联姻的方式让这里的国家似乎更像是春秋战国,他们充斥着教会与民众思想之间的矛盾,不亚于国内儒家与王学圣学的激烈冲突,其中英帝国之前还居然爆发过限制王权的暴乱,其新继任的国王刚刚才复辟成功没多久,但其国内的人似乎对其国王的复辟并不满意,微臣有感,他们将会再次爆发动乱,而动乱后,只怕这个帝国会给我们大明造成很大的威胁,他们对我们的政治体制和圣学研究和宗教信仰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而法兰西与西班牙则相对只关注商业贸易。” 李明睿在给朱由检的奏疏中如此写道。 “这是东方的大明帝国第一次出现在我们的世界,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位代表东方帝国的总督有些摸不透,但其睿智是无法掩饰的,而让我们惊讶的是,他们居然也有同议会一样的内阁,但内阁是由其皇帝决定的,与我们此时的体制没有区别,但其帝国的崇祯皇帝却对于帝国商人与手工业有极大的鼓励性,这个传奇的东方帝国竟然没有受到宗教信仰的束缚,甚至已经颁布了《反奴隶法》还承认了私有财产,这个帝国的皇帝更像是一个大商人,而不是依靠苛捐杂税坐享其成的国王。” 英帝国一青年贵族如是记述着他在和大明帝国总督李明睿等接触后的看法。 李明睿不在乎这些国家如何看待自己的大明帝国,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自己秉承朱由检的旨意来到这西洋能否实现让大明帝国的利益最大化。 “荷兰必须予以彻底消灭,这是一个比英帝国还要可怕的国度,他通过股票交易的方式募资后在统治着整个地球的商业,若长此下去,世界的财富都会流入他的腰包,好在如今我大明占据了他的大部分殖民地,如今只要我们继承了他的商业,就能辖制其他西洋诸国,我们应该帮助英帝国的国王镇压其国内的反动者,让法兰西国的路易十四继续做着他的帝国大梦,而荷兰,微臣打算在这里建立一个大明的经济与商业基地,控制着整个西夷的经济,还望陛下能迅速移民与调集国内懂钱法与军事的人员来此扎根,把这块土地握在我大明的手中,再进而图谋西属尼德兰与神圣罗马帝国。” 李明睿写完奏疏后在第二日就命令远洋舰队海战部队率领两百四十艘战舰去北海,而海军陆战队一万人则与西班牙军队两万由陆路征伐荷兰。 “这东方帝国的海上力量的确不是你我可比,两百四十艘战舰,我大英帝国要是造这么多,早已被拖垮。” “但你不清楚的是,他还不止这样一支舰队,他们还有北海、东海、南海三支舰队,规模和这差不多,犹如马克吐温所记,这个帝国拥有着我们无法想象的财富,不仅仅能维持四支大型舰队的规模,还有数百万军队。” “虽如此说,他到底是远离本土作战,荷兰也有上百艘战舰,且岸上炮台也有无数,雇佣陆军也有五万余人,海军更是两万余,且刚刚击败你们英吉利,士气正盛,击败大明也有可能的。” …… 就在这些西洋诸国观察团议论纷纷时,大明旗舰“开平王”号已经开始启动。 嗡嗡的汽笛声在北海南端海口区域响起,巨舰“开平王”号犹如蛟龙出水一般迅速破开巨浪急速前进,西洋观察团们皆惊呆了眼。 “天啊,这铁甲舰速度竟如此快!即便来三艘顶级战舰也拦不住吧。” “我的上帝,幸好得罪这个帝国的不是我们,不然我不敢相信和这样帝国为敌会带来什么样的代价!” 在西洋诸国观察团在思考“开平王”号航速如此快是否跟甲板上的两大烟囱有关时,其他帝国战舰也跟了上来,呈现出楔形攻势直驱荷兰首府海牙。 …… 此时,帝国海军陆战队也与西班牙陆军一同北部拉班特前进。 西班牙陆军依旧是长枪兵加火枪兵为主组成的西班牙方阵。 西班牙陆军统帅杰克本来想的是自己国家的无敌舰队已经无法与大明帝国媲美,但自己依旧称霸世界的陆军方阵应该可以让大明帝国的海军陆战队惊讶。 但杰克没有想到的是大明帝国的海军陆战队已经没有了长矛兵,而火枪兵已经占据了很大比例,骑兵甚至也有火枪,火炮更是与自己的火炮有很大不同,在运输上似乎更为快捷。 “贵国已经不需要长枪组阵了不成?” 杰克问着大明帝国远洋舰队海军陆战队统帅张进。 张进在通译翻译后回道:“十年前就已经没用了,你这样的长枪阵,我一个营的手动机枪就能给你扫完,待会你们留在后面捡尸吧,蛮夷就是蛮夷,这个时代了还在用长矛加大枪。” 这杰克听张进如此傲慢地说,心里还颇为不满,暗道:“什么机枪,待会你们不组阵,等荷兰的重骑兵来了,看你们怎么办。” 正文 第六百二十一章 击溃荷兰舰队 李明睿不擅长海战,但他的助手刘国轩是跟随郑芝龙如今又跟随郑成功驰骋南洋已久的海战名将。 因而如今负责指挥大明远洋舰队对荷海战的明军实际指挥者就是刘国轩。 在大明远洋舰队的两百余艘战舰出现在西里克西时就遇见了荷兰名将德奈特率领的荷兰舰队。 两百四十艘大明战舰排成战列线,而荷兰舰队也排成了战列线。 荷兰舰队仗着以逸待劳的优势先在西里克西海岸开了火,四千多门火炮射出的炮弹倾覆而来,直冲大明舰队战列线。 而刘国轩这时候则立即指挥大明左翼战舰全部掉头,减少被荷兰舰队炮弹击中可能性,同时与左翼交错排练的右翼战列线上的战舰则立即开火对轰。 数千颗荷兰舰队发射来的炮弹朝近卫军左翼战舰倾覆而来,有的炮弹击中了大明的船尾或是桅杆,也有的炮弹把大明海军官兵砸成了碎饼,一声声惨叫传来。 荷兰舰队总司令官德奈特见此高兴地大笑了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率领上百艘战舰进行这样的大规模海战,他对于自己选择了西里克西这样一个便于海上埋伏的作战区域很满意,也甚至叫嚣起来: “愚蠢的黄毛猪,定要叫你们有来无回!” 轰! 不过,这德奈特还没高兴得太久,大明右翼的舰队火炮也已发射了炮弹过来,全是四十五斤级的开花榴弹,经过膛线挤压后,速度极快,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荷兰舰队的一百艘战舰上。 荷兰舰队的木制风帆船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炮轰,直接迸裂而开,荷兰官兵直接被当场炸死或炸飞出去。 整个荷兰舰队几乎每艘荷兰战舰都燃起了大火。 “继续给老子轰,左翼再次掉头,急速往东北方向行驶,抢占上风口”,刘国轩一声令下的同时,大明火炮在一分钟后又是一轮急射过去,将正在装填弹药的荷兰炮兵连同火炮再次炸飞了出去。 “我的上帝,总督阁下,贵国火炮发射速度为何如此快,射程又为何如此远,爆炸威力又为何如此强,你们的火炮是怎么做到后装发射的,为何你们不再是圆形铁弹,而尖形铜弹”,英帝国约克公爵惊骇地问着李明睿。 其他西洋诸国的观察团也都惊骇地瞪大了眼,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威力的火炮。 大明的火炮依旧在发射着,因为快于荷兰火炮两倍的发射速度,使得荷兰舰队一直被大明舰队压着打,而荷兰舰队没多久便被击沉了十六艘战舰。 “这,这是为何,他们怎么有如此快速的发射”,荷兰舰队司令官德奈特也很是惊愕,但在惊愕之余也忙下令着其余荷兰战舰全部往北而逃。 大明左翼一百艘战舰此时早已以逸待劳地在此等候,此时荷兰战舰一来,左翼大明舰队便立即以五千颗榴弹炮倾覆而来,荷兰舰队被炸沉二十余艘战舰,三十余艘战舰失去动力。 但现在德奈特已经没了斗志,只知道带着荷兰战舰拼命跑。 而此时,大明旗舰“开平王”号已经追了上来,蒸汽加风帆双动力的它,速度非常快,一旁的英帝国公爵约克与法兰西公爵菲利普一世皆惊呆了眼:“我的上帝,这样的速度,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而此时,就在英帝国公爵约克与法兰西公爵菲利普一世眼皮底下,大明旗舰“开平号”已经逼近了荷兰舰队旗舰“艺恩德拉赫特”号,中央臼炮一阵猛轰,链弹便将荷兰旗舰“艺恩德拉赫特”号的风帆给全部摧毁,荷兰旗舰“艺恩德拉赫特”号失去了动力开始在海上打转。 英帝国公爵约克惊呼起来:“总督阁下,贵国这是什么火炮发射原理,竟想到先摧毁其风帆,原来战争还可以这么玩!” 李明睿懒得搭理这些西洋番,而此时他只看着刘国轩指挥着“开平王”号贴近了荷兰舰队旗舰“艺恩德拉赫特”号,海军官兵立即拿出机枪与霰弹以及步枪射击“艺恩德拉赫特”号甲板上的荷兰官兵。 一个个荷兰官兵被当场击毙,而这些荷兰官兵手里的燧发枪对大明海军完全没有任何反制作用。 “帝国之火枪也如此犀利,哒哒的还能连发,我的上帝,我们到底比贵国落后多少”,法兰西公爵菲利普一世也不得不感叹起来。 此时,刘国轩将大部分荷兰官兵已经躲进了船舱,便命令“开平王”号继续炮轰,一百二十门火炮,两分钟内二百四十发炮弹全部倾覆在失去动力的荷兰旗舰“艺恩德拉赫特”号上,荷兰旗舰“艺恩德拉赫特”号顷刻间被炸裂而开,船体直接分成两半,无数荷兰官兵被炸死的惨叫声传出,德奈特也欲哭无泪地在海水里拼命游动着:“我们到底惹的是什么样的魔鬼,为何有如此强大的火力!” “开平王”号上的西洋观察团此时也都是惊恐万分,暗道:“以后决不能与这样的帝国为敌,否则便是荷兰的下场!” 眼见荷兰总司令官德奈特在拼命往前游,刘国轩当即举起了一把线膛枪对准了德奈特,一枪打过去接着又是一枪,德奈特手脚各中一枪。 “擒了他!” 于是,便有大明海军将这德奈特从海上拖了上来丢在了西洋观察团以及刘国轩和李明睿面前。 德奈特痛苦地惨叫不已,但在看见大明的官员后更是大声斥责起来:“你们为何如此残忍,我们都已经跳海了,为何还要追杀!你们为何屠戮我们东印度公司的人不算,为何还要杀到我们本土来!” “因为你们先杀了我们的汉民,犯我大明者,我大明必以十倍还之,将他押下去,准备三日后严办!各国观察团也必须参加,现在由刘国轩统领前锋营追击残余荷兰舰队,其余随本官去海牙港登岸!各级官兵全部上刺刀,准备血祭我大明死难之汉民们!” 李明睿说完便拂袖而去。 正文 第六百二十二章 大战荷兰陆军 大明海军陆战队与西班牙陆军这边也遇见了荷兰的陆军。 最先发现荷兰陆军的是大明海军陆战队的斥候。 大明陆军作战依旧是情报为先,但似乎荷兰此时还不注重这个,斥候一路上并未发现荷兰斥候的踪迹。 “报告,发现大批红毛番集结于前方平原,约莫不下三万人”。 这时候,斥候向大明海军陆战队统帅张进报告前方军情后,张进不由得问道:“三万人集结于平原,可有什么防御工事,装备与士气如何?” “回将军,红毛番没有任何工事,士气倒挺盛,装备和这些佛郎机人一样,也是长枪加火枪,但阵势还挺严整。” 斥候回答后,张进陷入了深思:“我军现在加上佛郎机的军队有两万人左右,这红毛番只派三万人集结在平原上是何目的,难不成有埋伏,刻意引我们深入?” “没有这种可能,周围没有隐蔽物,方圆百里来根本藏不下任何人”,斥候队正回道。 “那这些红毛番是干什么”,张进说着的时候,西班牙这边的统帅杰克走了过来,让通译转话道:“这位将军阁下,既然对方已经集结在前面,我们现在就冲上去决战吧,不过他们好像是三万人,我们的胜算似乎不大。” “决什么战,上兵伐谋,又不是打架,无论这些红毛番到底是真以三万人在平原上等我们去决战,还是故意设下套路让我们去钻,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步兵营听令,着你部立即寻找高地筑造工事和掩体准备伏击,骑兵营听令,着你部率五百骑前去诱敌,佯装诈败,将这些红毛番引诱至我们的埋伏圈,到时候步兵营与佛郎机的队伍杀出来,给敌以重创,在敌慌乱之际,骑兵营杀出去追击残敌,以此达到全歼敌军之目的。” 毕竟是在外境作战语言不通也不熟悉这里的地理情况和荷兰军队作战习惯,张进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应敌方式便只有这样简单的诱敌深入的办法,以达到不处于被动作战的目的。 但饶是这样的简单战术指挥,同为友军的西班牙方阵指挥官杰克对此都表示听不懂,也可以说是不明白:“将军阁下,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冲上去与敌对射比一比谁的武器最好,为何还要弄什么诱敌诈败,难道这样我们就能打赢吗,难道不是我们只要能打赢无论以什么方式都能打赢?” 这个杰克的问的问题,张进听不懂,他现在只让通译告诉他听从指挥就是。 “好吧,我听从指挥”,这杰克只得跟着张进率领的大明海军陆战队继续前进。 张进带着主力部队在一处高地开始构筑起简易的工事,准备伏击荷兰陆军,而此时海军陆战队的五百骑兵则来到了荷兰陆军阵营前。 荷兰陆军一见有大明骑兵出现,忙举起燧发枪组阵。 大明骑兵策马过来放了几枪,当场就打死了几个荷兰陆军,旋即荷兰陆军这边也已经开始放枪。 噼噼啪啪的就直接朝明军这边放。 明军骑兵直接丢了几把战刀,弃了几匹战马还有水壶披风什么,甚至还有银元就往回跑。 而这些荷兰陆军作为欧洲军队对于陆地作战没有多少经验,自以为明军是因为看见自己这边人多就急忙撤退了就忙追了过来,见到明军丢在地上的财物也不忘记捡拾了起来。 但一进入到一处高地,荷兰陆军才发现大量明军皆依托高地为掩体趴在了这里,便忙准备重整阵型与明军对射。 但大明海军陆战队已经先开了炮,海军陆战队携带的火炮是便于携带与运输的轻型野战炮,一般是三斤炮与六斤炮,但因为后装线膛炮的缘故,发射速度很快,基本上荷兰陆军一出现在射程里,第一轮炮弹就已经射了过来。 但荷兰陆军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组成方阵,荷兰主帅艾佛森很自信地说道:“对方明显人数不及我们,虽然想依托地势为掩护,但我们的火力更为密集,但要防止其重骑兵从两翼突入,长枪队在前,火枪队在后,前进!” 不过,这时候,海军陆战队的火炮已经射了过来,虽然大明海军陆战队的火炮数量不多,也就十门左右,但偏偏荷兰陆军组成方阵给了大明火炮密集杀伤的机会。 炮弹直接炸了过来,荷兰陆军还举起盾牌准备挡,但炮弹直接在他们上方炸裂,顷刻间便是数名荷兰士兵被炸飞,整个人直接摔了出去,甚至被自己这边的长枪给刺死。 “这帮傻子!明明知道有火炮攻击还不趴下躲避掩体,继续给老子发射!” 张进一声大喝,大明海军陆战队继续发射着一轮炮击。 整个荷兰陆军阵营大乱,荷兰陆军总司令艾佛森也大为惊讶,他本想说自己的军队是可以抗住几次火炮实弹攻击的,但他还是不由得惊呼道:“这是什么火炮,为何威力如此大,把我们的火炮也推上来,予以反击!” 荷兰的方阵也是自己的轻型火炮旅的,但一般是在中队,但这荷兰陆军总司令艾佛森没想到明军会首先使用的是火炮攻击而不是像西班牙那样的火枪对射或者像法兰西那样的重骑兵突破,因而到此时他才想到用火炮反击。 但在荷兰陆军的炮队开始往滑膛炮里塞火药时,大明陆军已经发射第二轮火炮过来,紧接着是第三轮,整个荷兰陆军方阵已经被炸得是血肉横飞。 好在荷兰陆军向来强调纪律性而没有立即溃败,但此时也已经组织不起严密的方阵,明军这边也不想一直浪费炮弹,因而在明军发射炮弹时,明军步兵营已经开始了射击。 密集的枪弹横扫过来,前面方阵的荷兰军队顷刻间便被放倒一大片,整个荷兰陆军的方阵因此大乱,步兵和骑兵干脆直接冲了过来:“杀啊!” 而此时的荷兰陆军总司令艾佛森根本没反应过来,他正惊讶于明军的火炮为何如此犀利时才看见人家步兵已经开枪,而且在这么远的距离内,自己的部队竟然有大部分都中弹。 “我的上帝,这是什么样的火枪,为何能射击如此远!” 正文 第六百二十三章 大破荷兰方阵 西班牙这边的指挥官杰克也愣住了眼,明军带给他的作战方式让他很是震撼。 但在他震撼不已时,明军已经杀进了荷兰陆军阵营,密集的火力扫射让荷兰陆军的方阵就如纸糊的一般轻易就被撕开。 杰克也带着自己的西班牙军队冲了过来,并开始组成方阵步步逼近荷兰陆军。 不过,这个时候,艾佛森已经举起了白旗,方阵一破,自己这边被杀死这么多官兵,在他看来,胜负已分。 但这荷兰陆军明显不知道东方战争是多么残酷。 大明海军陆战队执行的命令是复仇,因而尽管这些荷兰陆军放弃了抵抗,也是要一一处决的。 杰克见自己的西班牙方阵于整场大战没有任何帮助,有些失落也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在看见荷兰陆军举起白旗投降时,他居然先跳跃起来:“我们胜了,将军,我们胜了!” “敌军主力未被全歼或者未被全面击溃,算什么胜利,另外,即便如此,你怎么能确认他不会有援兵到来,所以现在要立即将他们全部剿灭!杀!” 张进的随行通译向杰克说后,就跟着过去开枪,将一个个红毛番击毙在场。 杰克愣了:“将军,你们这样是不够绅士的,战场上一旦敌军举起白旗就意味着投降,胜负已分,你们这样实在是太残忍了,上帝是会责罚的!” “对待敌人仁慈才会被敌人的报复所责罚,这等杀我汉民的蛮夷讲什么仁慈,尔等既然是来助我大明的,就该立即参与对这些红毛番的剿灭!愣着干嘛,你们手里的火器和长枪是烧火棍吗?杀啊!” 张进吼着就在这杰夫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旋即还一枪将一红毛番击杀在地。 杰克吓得愣了片刻,旋即忙点头,命令自己的步兵参与这种剿杀,但他的西班牙步兵组成军阵击退敌军还可,但要歼灭就有些难,长枪太长,杀一个红毛番要费很大的力,而火器又跟不上大明线膛枪的速度。 甚至,还被一些发起抵抗的荷兰红毛番给当场用燧发枪击毙了几个。 …… 荷兰陆军这边已经是抱头鼠窜般的到处乱跑,他们没遇到过这样的陆地作战,也没想到举起白旗后还会被处决。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们为何像对待蛮夷土著一样对待我们,我们是绅士,我的上帝,你们为何派了这么一群可怕的东方撒旦过来!” 艾佛森一边哭哭啼啼地说着一边抱着脑袋在原野里奔跑着。 而此时,大明海军陆战队的官兵已经包围了过来,继续一枪接着一枪地将这些红毛番击毙在地,血水汩汩如溪流一般流淌在原野上。 啊! 一个红毛番惨叫一声,倒在了艾佛森面前,吓得他当场跪倒在地上:“恳请你们看在上帝的面上,饶恕我们吧。” 走过来的是跟在张进身边的一名随军通译军官听见了艾佛森的求饶,直接一枪顶在了他的脑后门:“饶恕个屁,尔等红毛番杀我汉民时可曾想过有今日,杀!” 开了一枪后,这艾佛森当场脑袋迸裂,整个人倒毙在此。 …… 荷兰陆军中也有比较有胆子的,一荷兰军官虽然不敢跟火器犀利的明军抵抗,但在看见杰克的西班牙军队时,一时怒火上来:“一定是这些可恶的西班牙人将这些东方魔鬼引来的,这些卑鄙无耻的西班牙人为了复仇竟不惜与东方人勾结,我要替上帝惩罚你们。” 这名荷兰军官带着自己的一百来个士兵朝杰克这边的西班牙军队冲了过来。 但杰克的西班牙军队还在艰难地击发燧石射击这些逃跑中的红毛番,根本没有注意到,因而当这荷兰军官带着一百来个士兵冲到杰克附近时,杰克身边只有几个长枪兵。 “我的上帝,张将军,刘通译,快救救我!我不想死!”这西班牙军队指挥官杰克举起了双手,战战兢兢地跪在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一辆大明手动式机枪这时候发了威,数百颗枪弹将这一百来名红毛番当场放倒一大半,顿时就血流成河,包括那名军官也身中几枪而亡。 而剩下的十几个红毛番失去了斗志,一见明军过来,又急着跑了出去。 一个震天雷丢了过来。 这十几名红毛番当场就被炸死。 …… 西班牙陆军指挥官杰克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同时无比感激地朝明军爬了过来:“谢谢,谢谢!” 明军机枪队的队正像看猪队友一样的看了这杰克一眼,就命令自己的人继续推着机枪前行。 而杰克也放弃自己的西班牙军队,跟了过来,他现在觉得这种神奇的能像吐火一般的火器给他能带来特别大的安全感。 …… 直到夜幕降临,大明海军陆战队才停止了对红毛番的性命收割。 而此时,除少部分红毛番逃离外,大部分红毛番整整五万全部被明军击毙,这些红毛番的尸体被堆成了京观。 这还是大明第一次在西欧堆积京观,给予了西洋人杰克等极大的震撼。 “尔等以后若是敢挑衅我大明,便是如此下场!” 张进这么一说,这杰克忙摆手道:“我们西班牙不敢,绝对不敢,我们只想和贵国做永远的朋友。” “朋友?没资格,当孙子还得看看表现”,张进笑了笑,就继续带着军队往荷兰海牙方向前行,若不是后勤供应由西班牙提供,他很想不带着这杰克的西班牙方阵前行。 …… 接下来,大明海军陆战队开始挺进了荷兰的一些城市与乡村,陆陆续续也遇到了许多荷兰人,而大明海军陆战队对于这些红毛番自然是一个也不放过,直接展开血腥的报复,并逼迫西班牙要想和大明合作,也得参与这场报复。 于是,整个荷兰共和国便开始继续上演了巴达维亚城的一幕,依旧是枪炮与血肉的游戏,不过这次依旧是大明为拥有暴力的一方,而荷兰红毛番为被暴力血腥报复的一方。 正文 第六百二十四章 建立大明第一个西洋殖民地 “现在本督有令,荷兰无道,先害我汉民在先,故我大明今日惩其罪在后,其荷兰之国民者,无论尊卑皆为我大明之宿敌,故无一人可宽宥之,今本督将设立西夷公司,以管西洋之殖民事务,准予各国购股,但本督将根据各国协助大明剿杀红毛番之数量来确定购股数目排名,大明今日之盛,尔等也是亲眼看见,应该明白持有大明西夷公司之更多股份将拥有更多财富,所以现在你们必须立即参与对红毛番的剿杀,三个月后封刀,本官会根据剿杀人头之数目来确立排名。” 李明睿带着大明海军进入荷兰共和国国家议会就立即下达了这样的一道钧令,及要求西洋诸国要想在大明获得投资机会,就必须同大明一起参与对红毛番的剿杀。 这是李明睿的一条毒计,他要让西洋诸国参与对红毛番的剿杀,以此激化西洋番的内部矛盾,阻止其一体化的进程。 一旦英吉利、法兰西、西班牙、神圣罗马等帝国参与对红毛番的剿杀,势必会引起支持荷兰的西洋国之反感,也会加深西洋番之间的冷漠感。 大明总督李明睿要借刀杀人。 而西洋诸国在听到这道钧令后也颇为抵触,他们不愿意参与荷兰红毛番的剿杀,因为他们对于红毛番没有那么痛恨,甚至不少红毛番都是他们的本国侨民,但大明的威胁以及参股西夷公司的利益,让这些西洋诸国又不想就这么拒绝。 但在总督李明睿的暗中指使下,西班牙首先参与同大明帝国一起的剿杀红毛番行动,西班牙采取了一条折中的方法,只剿杀非西班牙背景的红毛番。 英吉利得知自己的英裔红毛番被西班牙所剿杀非常愤怒,也不甘让西班牙独占对大明西夷公司的投资机会,便也参与剿杀,且对非英裔背景的红毛番进行剿杀。 后来,法兰西等西洋诸国也参与了进来。 李明睿准许三个月内,他们这些西洋诸国派遣不高于三千人数量的陆军来参与剿杀,于是西洋诸国陆陆续续派兵来替大明剿杀这些红毛番。 大明帝国远洋舰队的海军与海军陆战队自然也参与进这场剿杀,不过,大明的军队是不会什么红毛番的,逮住一个就直接枪毙一个。 于是,整个荷兰境内,枪声不断,到处皆是大明军队与西洋各国军队过境剿杀的声音,荷兰各省专员也会向大明帝国求情,但大明帝国是不会饶恕的。 毕竟这种涉及自己本国百姓先被其屠戮的情况下,任何的仁慈都是对自己本国的百姓失责,也是对自己的加害。 荷兰的红毛番第一次知道了得罪一个东方帝国的后果,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他们永远也不会想到在他们随意戕害汉民的时候,会有一天本国的百姓也会遭受到同样的惩罚。 其他西洋各国也因此意识到得罪大明将会是什么下场。 海牙、鹿特丹、阿姆斯特丹这些荷兰城市此刻皆已经变成了一座血城,大明以最严厉的方式让西洋番的痕迹从这里彻底消失,而促成大明完成这一切的正是这些西洋人。 最开始这些西洋诸国的军队还有些不太积极甚至不情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遭受到红毛番的报复以及发现对方已经比自己获得更多红毛番人头后就争相比起赛来,于是这些西洋各国的骑士们便四处去搜索红毛番,将所有的红毛番杀得一个不留,甚至为了凑人头数,跑到本国境内的红毛番也被其杀掉并送了回来。 三个月后,整个荷兰共和国除了大明帝国远洋舰队的人员和西洋观察团外,已经没有任何一个红毛番。 富庶的北海与英吉利海峡区域的这一片土地正式成为大明在西欧建立的第一个殖民地。 李明睿通过西洋各国剿杀红毛番的人数确立各西洋诸国投资资格排名,决定大明独自占有百分之七十股份,其中中央政权占据百分之四十,大明远洋舰队与西夷总督占据百分之三十,西班牙、英吉利、法兰西等瓜分剩下的百分之三十。 李明睿正式改荷兰为大明西夷省,自己担任西夷总督,成立大明西夷公司,以海牙为总部。 但大明西夷公司并不以荷兰原东印度公司与荷兰西印度公司之积累的财富为原始资本,而是以西洋各国投资过来的资金为起始资本。 荷兰东印度公司与西印度公司的原始积累资本自然全部运回大明国内。 李明睿将荷兰原东印度公司与荷兰西印度公司之规模估值然后拆分成若干股份,确定每股原始价格,要求剩下的西洋各国认购。 西洋各国对于大明表现出的强大国力非常信任,纷纷开始认购。 于是,李明睿便以空手套白狼的方式积累了大量原始资金开始建造西夷总督府与西夷公司总部,同时购买商船,以及建立大明远洋舰队基地,以负责大明西夷公司现在控制的贸易线。因大明现在继承的是原荷兰控制的贸易线,所以现在大明现在控制的有好望角的贸易线、马六甲的贸易线以及麦哲伦海峡的贸易线还有由北海去北欧的贸易线。 而人员则只能暂时就地从其他国家招募契约工,但编制人员则由随行的大明京师大学堂等毕业的新式教育人才充任。 值得一提的是,大明在西夷即原荷兰地区不仅仅成立西夷公司开始赚钱,作为一个秉承崇祯帝朱由检意志的大臣,李明睿还在这里进行汉化政策。 开始成立大明汉家第一小学堂和大明汉家初等学堂、中等学堂以及高等学堂,并要求成为大明西夷公司之员工之孩童必须在这些学堂入学,同时也对外招生。 与此同时,大明也将这里的所有西洋建筑全部拆除,重新建设成具有大明汉家特色的建筑,非是李明睿不能接纳异国特色,而是要借此宣示与强调这里已经是大明汉家的领土。 西洋各国对于大明在西夷地区的行为不敢置喙,但在自己国内也向自己的议会或国王提出,我们可以学习大明的技术,但是我们要坚持自己的思想,不能像大明那样没有宗教信仰没有教堂。 如同“师夷长技以制夷”一样,西洋各国现在达成的共识是学习大明的技术以尽量制衡大明的扩张。 正文 第六百二十五章 大明帝国的殖民时代 西夷省正式成为大明在西欧第一个殖民地后,大明便开始不间断地开发着和同化着这个地区。 不仅仅是开牙建府和建立学校,随着帝国有意要在西欧扎下脚跟,大明开始陆续允许国内各大官商民商进驻西夷,甚至还包括农夫以及道士、和尚等。 渐渐的,整个西夷省便成了欧洲最不一样的区域,在这里几与国内无异。 有园林、有道观寺庙还有茶楼酒肆,而在一些高档的会所,也会贴出“西洋番与狗不得入内”的标志。 郑和和孔子的雕像甚至都出现的阿姆斯特丹的岸边。 昆曲也在艾瑟尔湖边响起。 除此之外,大明中央银行与大明帝国银行也开始进驻于此。 大明证券交易所分所也在此成立,还有国内的媒体以及矿业公司。 这里很快就成为了大明在海外最为富庶的地区,经济文化十分发达,纺织业与化工控制了整个西洋市场,遏制着西夷诸国的资本主义崛起,而文化也只是汉文化,且向周围蔓延,帝国正式确立汉语发音标准以来,西夷省同国内一样皆以汉语为官话。 大明西夷总督李明睿成为了帝国最有权也最富有的总督,被他拥有的西夷女人在数年间就突破了三百位。 而他名下的大明西夷公司也占据着帝国商贸最多的财富,从美洲到非洲,整个全球的殖民贸易有一半控制在他手中。 但这大部分财富是流入了大明帝国国内的,按照朱由检和内阁的分成,有一成是专属他自己的内帑的,因而如今的大明崇祯皇帝朱由检所拥有的财富依旧是全球最多的。 内阁现在也不穷,国库收入已经让帝国可以实现九年义务教育的推行。 除此之外,投入科学研发的资本也大幅度增加。 现在第一辆蒸汽机车已经被制造了出来,这得益于帝国钢铁制造业的进步与蒸汽工业的进步。 最根本的原因是,源源不断的资金投入与新式教育的人才提供,让帝国已经形成了完本的科技工业体系。 每年有大部分蒙童接受最基础的汉文化教育开始,便有大半的孩童被选入新式学堂接受各科教育,其中主要的学子会被选入理工类专业,成为帝国研究科技的中坚力量。 大明科学院与工程院以及大明工业学堂、京师大学堂等都研究机构与大学堂都有了自己的一整套的科研体系,由研究者申请课题,由内阁相关部门拨予课题资金,每一项科研技术发明都有专门的团队在负责。 一些新的学科也不停如同雨后春笋冒了出来。 物理方面,大明已经不再仅仅局限于宏观方面,圣学引导的元素概念出现后,帝国的科研人员们开始更多的关注着这些元素的微观结构,甚至开始想办法去搞清楚这些元素的原子量。 显微镜制造技术的提高为科研提供了进步,大明的科研人员确实发现了物质有更细微的存在,但他们看见的是细胞,而没法通过显微镜发现分子结构。 但这也算是很大的突破,让整个大明的医学领域乃至思想领域都受到了波动,吴又可的空气中的瘟疫传播物质被开始认为是某种细微的细胞生物,虽然事实上这个结果是错误的,但至少证明大明的科学家们已经在主动思考与开拓。 实验科学的发展总是让大明出现很多新的理论事物,把猴子丢进抽干了空气的密闭空间里,开始发现生物离开空气的确会死,将青霉菌的次级代谢产物涂抹于细菌密布的玻璃培养皿,开始发现的确青霉素有抑菌的作用。 而大明帝国对理论知识的刨根问底也促进着实验科学的发展,为了观察更希望的物质结构开始不停的改进显微镜,为了算出原子量与科学现象开始不停地推进算学公式与概念,为了能实现飞开始试着用力学理论去制造飞行器,甚至梦想着有一天看看天上到底是什么。 蒸汽机车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产生的,大明的一等公民太富裕了。 富裕的有很多时间去做自己感兴趣的职业,为了实现不依靠马力就可以自由快速行驶,整个大明研制蒸汽机车的团队达到数百个,但最终成功的则是大明工业学堂的一个团队。 崇祯帝朱由检现在的心情也很不错,大明帝国能在西欧占据一块地盘,同时又在全球各个洲有了自己的殖民地,他能看到的是自己能够控制的财富越来越多,使得他这个帝王也更加感兴趣去促进帝国新的事物产生。 如今的蒸汽机车还比较大,且受制于橡胶工业与有机化学还未完全发展到成熟的地步,所以还只能用构建铁轨的方式构建铁路,供蒸汽机车在铁轨上运行,而之所以能实现在铁轨上运行,除了蒸汽动力外,还因为大明的力学已经很发达,铁轨与机车之间通过力学运用使得机车能倒弯以及刹住都变成了现实。 大明第一段铁路是在宣武门外修的一条一里长的铁路,在朱由检以及帝国官民看见它真面之前,他已经被改进了三十四次,最终到现在才基本成型,实现蒸汽机车在上面能运行自如。 而蒸汽机车也同样被改进了很多次,最终成型的时候,它已经变成了一个形如巨龙龙头的钢铁怪兽,喷出的蒸汽烟雾能让整个宣武门附近都犹如笼罩在仙境之中,发出的噪音更是刺耳得让人忍不住捂住耳朵。 但当机车铁轮滚动的开始那一刻起,却也让无数的人为之欢呼起来。 大明不比原本历史上的大清,没有谁把这个钢铁巨兽当成“观者骇怪”之物。 如今的大明士民对于蒸汽机车早在十年前就已开始通过纸质媒体有所了解,知道大明工业学堂有一帮人在研制什么可以不用畜牲只烧煤的机车。 在当时还是个笑话,有人甚至认为这是人们异想天开,甚至有御史弹劾帝国内阁工业部不该把资金投入到这样的课题项目研究上。 但大明帝国有钱,御史弹劾也不过是投入池中之小石,引不起多大的波澜,反倒是随着媒体的传播,关于蒸汽机的新闻越来越多,好奇这个的大明技术控也越来越多。 正文 第六百二十六章 开始近代化的大明京师城 大明崇祯三十八年,暮春时节,崇祯帝朱由检乘坐着御用龙辇出了紫禁城,一路往宣武门行进而来。 如今的北京城已于十四年前大明刚收复北都时不一样,整个京城已经可以用人满为患来形容。 帝国内部甚至已经开始实行了班车制度,马拉班车成为帝国第一代公共交通工具。 而城市中央多了一广场,广场上建了高塔,高塔有机械钟,代替了以前的金钟。 一到正点便会自动响出钟罄之音,省了人工报时的麻烦。 但在鳞次栉比的商铺中,如今也增加了许多钟表店、服装店、大型百货商场铺以及黑奴白奴专卖场。 帝国的《反奴隶法》只针对大明公民,而这些抓来的外番,算不上帝国公民,因而黑心的帝国资本家们为满足自己蓄奴剥削的需要,为避开法律的制裁,只能开始进行这些外番人口的买卖。 随着社会风气的变化,街道上女性人物也增加了不少,甚至不少是衣饰华丽的年轻女性。 保守点的依旧裹纱示人,开放点的开始以真面目示人,甚至还能在大街上爽朗的笑,但开始都流行起提着帆布口袋似的包包,追求精致的会在上面绣上花样。 帝国的市政开始增加了城管与交通警卫,整个街道上随处可见戴着圆帽和红色肩章的人,或严肃或嬉皮笑脸地维持着市场秩序。 因为下起了蒙蒙细雨,路上行人不多,但依旧可以见到行走在雨中的报童和上班工作的男女,甚至还有着校服的帝国学生。 朱由检偷眼一瞥,居然发现一个大胆的男学生竟躲在胡同里吻一女学生的脸。 “帝国社会风气已然开放到如此地步!” 叮铃铃的声音传来,是自行车的声音,现在大明帝国的年轻人对这种车是情有独钟,觉得比骑马更容易拉风,女孩子似乎很愿意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抱着男孩子的腰,而眼睛却撇着主干道上来来往往的华贵私人马车。 不过,士大夫们似乎也很喜欢做人力车,让人拉车总来带来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交通部成立后,帝国的交通建设进入了快车道。 作为首都的京师自然是改造最大的,城内干道全部扩宽。 因为马车数量增多,主干道的两侧是双向四车道还专门定出了人行道,除此之外,正中央依旧保留一条御道,御道是两车道,准予皇家以及急递和救护车专行的通道。 外科手术的发展以及显微镜发明导致细菌学研究和生命科学研究取得很大进展,使得大明医学事业也取得很大发展,帝国已经有多家不同规格的医院,甚至已经有专治男性女性以及儿童和肝胆脾肾的专科医院,急救也成为专门的医疗科目,也出现了救护车。 在以前,大明帝国医院和药铺是不分开的,但现在药铺会有单独的药铺,而医院则兼着医学培训、医学研究、医学治疗、医药销售等职能,主要承担医疗任务。 随着大明国家富裕程度的增加,帝国公民的福利待遇与生活质量提高后,人们对身体健康以及长寿更加在意,医疗问题开始逐渐成为内阁最为头疼的民生问题。 青霉素、四环素、链霉素等的出现减少了大明百姓的死亡率,但人们依旧不满足于现状,医学科研与药物研究逐渐成为热门,若不是事实证明,简单的丹砂汞水炼制的丹药对人体有害无利,估计都能兴起全民炼丹的热潮,但至少全民练功的热潮是被推起来了,因为现在的大明科学还没发达到什么都可以解释任何科学现象的地步,现在的道士们已经不再靠炼丹忽悠人,只靠练气功忽悠人。 虽说不是人人都觉得练气功有用,但随着帝国研究性思维的逐渐成为大明百姓习惯性思维,一些医疗专家开始鼓吹运动的好处来,再加上官府推动,体育运动成为全民热潮,无论是广场上跳舞的大妈大爷还是在球场上蹴鞠的年轻男子以及穿着箭袖马靴短褂衣纵马奔腾在公园绿地的少女,皆成了帝国大城市的新时代标志。 不知不觉,朱由检发现原来帝国的一等公民们原来可以这么闲,甚至以休闲为职业者,从事精神消费的人越来越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曲唱的好的歌女竟然贴满了整个帝都的显眼处,其出行的安排以及语录似乎比自己这个皇帝还要更受人关注。 很多帝国官员特别是翰林院那帮遗老遗少们对这些现象特别反感。 但反而是作为帝王的朱由检对此一点也不惊讶,人只有在衣食无忧的时候才会更多的去关注别人甚至将其作为自己的偶像,这是社会还处于良性状态的表现。 对于政治体制,朱由检已经不知道怎么改了。 他所具备的政治思想最多就是让帝国实现目前这种由精英专政的统治,让经济尽量实现自由化与市场化,但也时刻不忘记让官府起着干预的作用,这个在理论上似乎有些矛盾,但更多的是自己领导的官府要干预到多大的程度。 绝对的自由和市场化肯定还是不能实现的,朱由检不知道在这个弱肉强食为基本法则的世界里,如果没有最高统治者根据血稠代价强行干预,会不会让帝国的资本家只知道剥削工农。 朱由检前世所学有限也或许是见识有限,因而他现在只能做到这样的政治局面,最多是在继承人上还需要考虑如何更好的选择外,他现在只能把注意力放在经济与科技上。 至于政治体制,他真心不知道该如何办,只能留给后来人。 后来人是内部改善还是底层人重新洗牌,他决定不了,不可能因为他的出现,朱家人就能千秋万代的维持自己的权力。 但朱由检能肯定的是,因为内阁与大元帅府的相对独立和权力加大,即便将来重新洗牌也不会对皇家有太大影响,至少皇家的贵族身份还是会保障的。 因为皇家已经对他们的矛盾冲突不大,反而他们需要皇家的正统性来维护自己的合理性。 宣武门一到,朱由检已经下了车,这时候宣武门周围已经围满了禁卫营的官兵,皆是崇祯三十六式冲锋枪配置,在各个高点还有崇祯三十五式狙击枪,如今大明帝国的军事的确是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 但朱由检如今关注的不是帝国的军事武器,他现在只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从自己脚线蔓延开的那条铁轨和铁轨上的蒸汽机车,就像他当初直勾勾地看祁贵人的身体时一样那么目光灼灼。 正文 第六百二十七章 第一辆蒸汽机车 工业也是具有艺术美感的。 无论是现代多彩缤纷的智能产品,还是如今黑白为主色调的蒸汽机械,都有自己的魅力。 如今的大明第一辆蒸汽机车“和谐号”就是如此。 黝黑的外壳如勇士健硕的肌肉,冉冉喷出的烟雾犹如白衣女子一般在棱角分明的机车上翩然起舞。 柔美与刚硬完美的融合,蔓延开来的铁轨也给草绿色的原野增添了一丝硬朗。 “陛下,您请上去,扶好栏杆”,年过古稀的宋应星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同宋应星一样,也已成为大明圣学领域泰斗,蒸汽机车与铁路总设计师的方以智此时也跟了过来,期待着朱由检对他制造出这样的机车而表示赞赏。 “朕知道,要说坐这火车,朕可比你们熟悉”。 朱由检笑着就登上了蒸汽机车,一进入车厢内,便见里面有竹制座位,在两边各有两排,车厢只有两节,前一节是座位,后一节是卧铺,中间有厕所与酒台。 朱由检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而帝国随行官员也陆陆续续地坐了进来,前来体验新型机车的各界代表也坐了进来。 “可以开始了”,朱由检说了一句。 彼时,朱由检的话一落没多久,大明的第一辆蒸汽机车便开始启动。 先是一阵急促的汽笛声传来,嗤嗤的白色烟雾越来越多,紧接着便能听见机器传动时传来的轰隆声和叮当声,以及轴承传动时的咔咔声。 一股浓烈的机油味传来,但车厢里的大明官民们都没有觉得不适,反而兴奋地喊了起来:“开动了,开动了,真的动了耶!” 几个锦衣卫都已经忘记了帝王还在身边,完全不顾及形象,忍俊不禁地探出脑袋看着外面的机车车头。 此时,外面的围观的百姓们也很激动,都指着机车喊道:“动了,真的动了,没有马拉,他真的能动!” “真是太神奇了,这么一铁疙瘩,他是怎么动起来的!”有百姓惊讶地问道。 朱由检笑着看着这一切,窗外的百姓们不顾危险地拼命跟着火车跑,月台上的士兵也不禁露出了艳羡之色,宣武门的城墙在往后退着,前面的树木犹如幻灯片一般一张张地出现在窗前,但也很快消失。 不过,事实上,大明的蒸汽机车速度并不快,一个时辰只能跑个四十里左右,给朱由检的感觉比后世的绿皮火车还慢,但对于大明的官民而言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快的非人力畜力交通工具。 新的内阁首辅张煌言就在朱由检身后感叹道:“陛下,这实在是太快了,微臣着实没想到,靠烧煤的铁疙瘩还能在铁轨上跑这么快,圣学还真是一门奇特的学问,若不是陛下推崇,微臣只怕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会有火车。” “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要是这样的机车再多几辆,多加几节车厢,把铁轨铺的道路更远些,铺到漠南与东北去,这样我大明就能一次性就能用火车运输步兵上万过去,这比以前让步兵们跑步去关外要快得很多,到时候征伐漠北也不怕后勤不济,直接运一车粮食过去,难道还担心不够吃?” 朱由检这么一说,宋应星也点了点头:“陛下说的是,有了这样的铁路,我中央王朝也好管控地方,士兵以及粮食还有大宗货物的运输都不再是难题,尤其是北方水路不发达的地方,所以微臣觉得接下来几年得赶紧借此机会多修些铁路才行。” “嗯,这个就列进你们内阁这五年的计划内,张煌言,你刚刚执掌内阁不久,正好拿这件事做做政绩,当官不能只留下财和名,得也有自己的作品”,朱由检说道。 “微臣遵旨”,张煌言刚点头称是,就听见呲的一声刺耳巨响,似乎列车关闭了气阀,列车速度开始慢慢减了下来,最终停止在护城河边上一新建的月台旁,此时,方以智走了过来: “陛下,下车歇息会儿吧,前面是终点站大明工业学堂机械分校,已经有内廷的人在里面准备了御膳。” “放到食堂,让朕和这些参与火车制造与铁轨铺道的功臣们一起吃吧”,朱由检用“功臣”二字形容制造蒸汽机车的技术人员让方以智听了很是欢喜,也知道皇帝陛下对于自己大明工业学堂的成绩是很褒扬的。 朱由检进入大明工业学堂就像是进入一钢铁森林里一般,在这里,他看到的是各种高炉与黑白杂糅的栏杆,还有敲敲打打的声音从水泥房传来,黝黑的溪流在蓄水池里打转,冒出各种刺鼻的铁锈味,穿着黑色大褂,带着黑色西瓜帽的技术人员陆陆续续走了出来:“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朱由检笑了笑,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大明已经有这么多机械人才,他走了过来,想热情的和这些人打打招呼:“你们辛苦了,大明因为有你们的付出,才有今日的强盛。” 所有的人都露出了微笑。 朱由检和这些机械技术人员渡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而在这以后,大明便开始进入了铁路建设时期。 第一条在宣武门外的铁路,朱由检没有让大明工业学堂拆除,而是允许民间所有人可以通过购票乘坐这辆车进出内外城。 甚至,朱由检还着令内阁成立了铁道总局,并命令各省设立铁路分局,而宣武门的铁路则由顺天府铁路分局管理。 朱由检允许民间投资建设铁路,允许其运营某条铁路线,以此达到激励民间资本参与铁路建设。 但最初的时候,除了从南京到北京以及北京到沈阳两条干线由大明官府负责营建外,民间资本还不太信任铁路运营带来的效益,还比较谨慎。 但当有一个叫秦征的商人卖掉了家里的矿修了一条从南京到杭州的铁路而赚得盆满钵满后,开始引起了民间资本的极大兴趣。 而这秦征又开始投资松江到南京以及武昌到南京的铁路,一时间成为大明闻名遐迩的铁路大王,成为新时代的首富。 正文 第六百二十八章 大明与朝鲜的战事 东北省九连城。 随着大明帝国这些年来一直推进东北省的建设,即便是如今这辽东地区的一边境小城也已呈现出欣欣向荣之象。 与原本历史上的建虏在清朝前中期设置禁关令不同。 大明帝国在铲除东北地区之建虏余孽后,内阁便开始鼓励关内百姓移民关外,甚至鼓励关外百姓成族成宗的移居关外,允许关外百姓拥有自己的土地私产。 前者是想守住自己的祖业,没有所谓的要带嫁妆过来的意思,后者作为大明帝国的皇帝朱由检没有想过要把东北当做自己的私产,而是想尽可能借此机会扩张汉文化圈与汉人聚居领地。 所以大明会希望越来越多的汉家百姓去关外繁衍生息。 于是,“闯关东”,成为眼下的大明帝国的社会热门现象,大多数山东、河南地区的百姓开始陆续迁往东北,致使如今的九连城也是以山东口音为主的汉话。 陶安及其家族在九连城已经扎根五年,专司大豆种植一事,随着大明帝国的百姓生活水平提高,民众对营养需求越来越高,豆类食品价格持续上涨,而大豆种植也成了很多农业从事人员积极从事的经济职业,尤其是在关外地区。 毕竟大豆亩产不高,对土地要求又高,而关外土地成本又低,自然在关外更适合大豆种植,而陶安一家便在九连城有自己的三千亩良田,且专门是种植大豆。 这一日又是大豆收割的日子,陶安很早的就带着自己家人以及雇佣来的工人开始收割大豆,因水利工程的改进特别是蒸汽动力式水泵应用后,使得小冰河气候带来的干旱问题解决,再加上没有了动荡的战乱,辽东地区已经成为了大明真正名副其实的一片沃野良田,黑土地正式成为膏腴良田的代名词。 即便是陶安家的大豆产量也是一年一比一年高,如今陶安不得不自己家的女儿叫上也一同去帮着收割大豆。 汉民总是勤劳的,热衷于种田建设而非向成吉思汗那样对外屠戮来完成自己的野心,即便是对荷兰的严惩也是荷兰屠戮汉民在先。 如今大明帝国统治者在积极于铁路建设,而像陶安这样的汉家百姓在关外扎下根后也是勤勤恳恳地建设自己的新家园,把昔日的一片荒野耕耘成了种植大豆的良田,成片成片地在秋日下熠熠生辉的大豆和陶安额头上的汗珠都昭示了这个民族的伟大。 “闺女,你算算这些有多少,今年收的土豆换成的钱,都算你明年的嫁妆”,陶安把一账簿丢给了自己在九连城第三初等学堂毕业的女儿阿红,而叫阿红的则忙割下来的一把豆秆丢在一边,走了过来,俏脸一红道:“爷就会编排人家!” 这时候,一阵枪声突然响起,阿红刚说完话就见自己父亲倒在了地上,胸口直冒血,她不由得回头一看却见对面山林子里走出上百个朝鲜兵,一朝鲜兵手里的燧发枪正冒着烟,且朝阿红走了过来,猥琐地笑了起来:“汉人姑娘,真的很水嫩,嘿嘿!” 其他还在田地里给陶家收割大豆的农工也都站起了身,而此时那些朝鲜兵想也没想便开枪,把数十个汉家百姓当场打死,金黄色的田垄里染上了血色,本是一派丰收的宁静而又幸福的生活就此被打破。 其他的汉家百姓要么被吓得不知道做什么,要么拔腿就跑,但一批更多的朝鲜兵追了过来,把这里所有的汉民都围住了,其中一朝鲜军官喊道:“不许动!这里是我们朝鲜的领土,现在你们已经是我们的奴隶,谁再动一下,就打死谁!” 这些毕竟都是平民百姓,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待着不动,而这些朝鲜兵便开始逼着这些汉民把已经装好的大豆运上车,拉着跟自己的大军走,而没有装好的或者还长在田里的则付之一炬。 一时间整个原野全身熊熊大火,而那名叫阿红的汉家女也只能无奈地看着自己的产业被这样掠夺和摧毁,甚至她本人被朝鲜兵凌辱致死。 在崇祯三十八年秋季,这样的事件在东北辽东与朝鲜毗邻区域持续发生,九连城甚至因为猝不及防,还被朝鲜军给袭击占领,城中百姓被朝鲜兵胁迫为奴。 这类事件传回国内时,朱由检刚刚批准内阁关于修建沈阳至北京的铁路干线之决议。 “朝鲜兵突袭铁岭卫至康洲卫一带,九连城失陷?” 崇祯帝朱由检颇为惊讶地站起身来,立即着令大元帅府的将官齐聚大元帅府,并说道:“朝鲜自从朝贡后便一直觊觎我大明之铁岭卫、康州卫区域,因我大明这些年来主要集中在对荷兰之报复上和扩展海外权益上,竟给了这朝鲜军壮大的机会,如今更是悍然攻击我大明之领地,杀我汉民,其罪当诛!如今正好帝国需要进军西伯利亚,就先把朝鲜打服再说!” 大明帝国也一直在往东北增兵,不过因为东北十多个蒙古部族需要消灭和改土归流,使得帝国在东北的军队并未对朝鲜来得及发动进攻,且加上军费主要用在了对荷兰的战事与内部消化上。 但现在一知道朝鲜先对大明帝国发了难,大明帝国东北总督阎应元便立即调了定辽右卫的一个近卫军乙种营着即收复九连城。 该营指挥使立即带着五千明军赶赴到九连城城下,三门营属线膛加农炮轰开了九连城,且当场五千明军就冲了进来,直接两门手摇式机枪就击溃了当在城门内的三千朝鲜兵,朝鲜军退出了九连城,但大明的进攻态势没有因此而停止,五千明军追出城去,逮住一个朝鲜兵就直接就地枪决。 而与此同时,阎应元立即调集主力近卫军第一军与第六军由海州卫与广宁卫两个方向往九连城方向运动。 大明帝国北洋舰队也开始向皮岛集结,一百三十艘战舰加上一艘新型的蒸汽与风帆双动力战舰已先封锁了朝鲜海岸线。 正文 第六百二十九章 攻入朝鲜 大明帝国很早就想收拾朝鲜。 现在偏偏朝鲜自己要找上门来,还想动用武力达到自己占领铁岭卫、康州卫的目的。 因而也就正好给了大明出兵朝鲜的理由。 作为东北总督的阎应元根本就没有先等中央大元帅府的军令,而先动用早已休整完毕的两支主力军发动对朝鲜的战争。 对于强大的大明帝国,朝鲜军在九连城一带所做出的事已经让大明帝国不能容忍。 大明帝国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边境百姓被外虏欺凌杀害只要外虏退走就不再计较的宽容懦弱之帝国,而是不容有丝毫挑衅的帝国。 东北总督阎应元已经当着整个东北地区的士民召开了发布会,表示将以屠灭朝鲜之平壤城以及李氏王族以九连城百姓被杀被辱之恨。 三十万大明帝国的陆军陆陆续续往朝鲜边境云集。 虽然铁路还没修到东北来,但这并不妨碍大明帝国对朝鲜的进军速度。 两万铁骑已经先杀入了朝鲜境内,这两万铁骑皆是用的大明最新骑兵式线膛枪,机动性与破坏力没有任何的陆军可以与大明铁骑匹敌。 朝鲜为了实现占领铁岭卫到康州卫之地带的目的,从多年前就开始一直在咸镜道和平安北道一带增派兵力,现在甚至增加到了六十多万的总兵力,在平安北道与咸镜北道增修城池五十七座以及关墙数千里。 如今大明两万铁骑一突入朝鲜境内,便遇见了朝鲜大将李泽率领的七万朝鲜兵的阻拦。 这七万朝鲜兵依托关墙和义州城固守在此,甚至还从其他地方调集了十万大军准备在这一带全歼大明两万铁骑。 而大明两万铁骑则直接饶过了关墙和义州城,抄小道突入了咸镜北道,一路上遇见朝鲜兵就直接开枪就射击,而朝鲜兵则完全无法抵挡,他们的燧发枪自然是赶不上大明的线膛枪厉害的,基本上一个照面,大明铁骑就能用密集的火力将这些朝鲜步兵全部击溃。 而这些朝鲜步兵只能退缩在城池内。 大明两万铁骑把整个朝鲜平安北道与朝鲜咸镜北道都犁了一遍,逼得所有朝鲜军都退缩进城内,而此时已经进入朝鲜境内的大明近卫军主力则如拔钉子一般将这些朝鲜军的城池一个个拔掉。 高杰率着近卫军第六军主力抵达了义州城下。 而因为各地朝鲜军都遁入了城中的缘故,此时的义州城已有十二万朝鲜军,且设置了四道防线,每道防线都有数万朝鲜军。 不过,高杰对于城中朝鲜军对于自己第六军数万的事实并不在意。 因为朝鲜的火器皆是从大明手里购买的,即便他们自己有研制,但根据锦衣卫的情报,他们也没有达到大明可以制造线膛枪的水平,依旧停留在燧发枪的时代。 所以,高杰包括整个大明近卫军第六军的将士对于攻破义州城和全歼十二万朝鲜军信心十足。 但偏偏那段时间天公不作美,连续下着大雨,整个义州城外的护城河涨了很多,使得大明近卫军第六军通过正面进攻突入义州城成为泡影,只能通过走山路,由关墙突入义州。 而在这关墙上,朝鲜军则正好可以居高临下的以关墙为依托阻击近卫军第六军。 朝鲜大将李泽很有信心地对自己的部将说道:“整个鸭绿江一带,我们朝鲜占据地势高,而他们明军占据地势低,他们要想进攻我们则是难如登天,而我们要想进攻他们却如顺流而下,如今又下了大雨,江河之水暴涨,他们又不能直接攻义州城,只能爬山道由关墙突入,到时候我们就在关墙给他们来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近卫军第六军的确准备由关墙突入义州,但近卫军可没打算用士兵性命去填满山道的方式强行攻入义州城,而是打算用大明军械所最新制造的崇祯三十六式迫击炮进攻,达到先摧毁朝鲜军关墙再突入的目的。 迫击炮对于如今大明而言,已经没有制造的难度,毕竟曲射炮更多考量的是帝国对动力学的应用,如今的大明在成功制造臼炮后,自然也就能成功制造山地专用的迫击炮。 雨一停,近卫军第六军军部直属迫击炮营就立即将二十门迫击炮抬入了山林里。 关墙上的朝鲜兵见大明近卫军在远处对着一个个圆筒状的铁架子转来转去都不由得笑了起来,其中一朝鲜军官更是吩咐道:“这些汉人是在干嘛,他们难道摆什么阵法召唤山神不成,快叫人准备黑狗血,往关墙洒一洒!” 于是,便有朝鲜士兵将准备好的黑狗血往关墙上洒,洒完之后,朝鲜军官则大喊了起来:“弟兄们,我们已经洒完了黑狗血,无论他们汉人用什么伎俩也没用了,大家打起精神,待会过来一个汉人就杀一个,到时候一个汉人人头赏一块银元!” …… 这时候,近卫军迫击炮营各队队正跑到了迫击炮营指挥使沈懋时这里来:“禀报指挥使,一号位准备完毕!” “二号位准备完毕!” “三号位准备完毕!” …… “放!” 沈懋时说后不久,二十门迫击炮便喷射出了迫击炮弹,顷刻间便见朝鲜关墙内响出震天撼地的爆炸声,而那名下令用黑狗血洒关墙的朝鲜军官当场被炸飞了出去,半里长的关墙被炸塌了十几处。 “冲啊!” 担当突击任务的第一步兵营开始冲了过来,准备由这些炸塌的关墙缺口突入,明军步兵们持着线膛枪一边冲着一边瞄准着关墙缺口,只要有一个朝鲜兵冒出头就会有一连串的枪弹射来,直到把人打成筛子为止。 大明陆军的作战很有规章,第一步兵营冲来时,一个队里都有配合,一半的士兵负责突入一半的士兵则蹲在地上射击,以此达到用火力掩护突击战友的目的。 …… “妈呀,黑狗血没有用,这关墙怎么说塌就塌了”,另一朝鲜军官正说着就想要逃跑,但还没来得及起身便看见一先起身的朝鲜兵刚一冒头就被山下面的明军打得脑袋崩裂就忙又缩了回去,躲在墙角里不敢抬头。 而其他朝鲜官兵也是如此,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这仗该怎么打,只能老老实实地躲在关墙后面。 近卫军步兵此时已经冲了上来,冒着危险开始用四肢往山体上爬,最终顺利抵达了关墙外。 而近卫军步兵在出现在关墙内时,竟然发现关墙内还蹲藏着许多朝鲜兵,吓得这些突入关墙内的明军忙大吃一惊,立即拿出枪对着当前的一朝鲜兵就开了一枪。 但这还不够,近卫军步兵不停地开枪,不停地开枪,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些朝鲜兵为何埋伏在关墙内,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遇见敌人就直接歼灭。 朝鲜官兵反而害怕地更加不敢动弹,甚至在眼睁睁看见自己一旁的战友倒下时,也只是更加恐惧地哆嗦起来:“饶命,饶命啊!” 正文 第六百三十章 步兵野战榴弹炮 现在朝鲜已经触怒了大明,明军自然没必要饶恕朝鲜官兵,一名明军士兵毫不犹豫地走了过来,拉开枪栓对着地上的朝鲜兵开了一枪。 啪! 这朝鲜兵当即倒毙在地,血水和着尘土糅合成了糊团之物。 而其他明军也依旧在毫不犹豫地击毙着这些朝鲜兵,汩汩地鲜血汇聚成溪流,流向了低洼地带。 彼时,越来越多的明军攀爬了上来,也越来越多的朝鲜官兵被击杀。 当然,也有还保持神志清醒的朝鲜官兵在明军突入关墙后就开始飞速地奔跑,完全没有了任何战斗意志,连手里的火器都丢的到处都是。 不过,明军并没有追击这些朝鲜官兵,而是在集结完毕后就往义州城开去。 撕破了义州城的关墙就等于打破了义州城最坚固的一道防线。 十门二十六斤的榴弹炮被推了上来。 现在大明陆军作战已经完全和当今世界上的任何国家陆军作战不是一个概念。 用玄幻小说的说法,不是一个境界。 大明陆军现在已经开始习惯性用密集火力打击来代替人海战术,虽然现在大明的火力还赶不上原本历史上的一战时代。 但至少攻坚战已经完全淘汰了云梯结合火器攻城的战术,甚至在二十里外就能先摧毁你的城防,再以密集火力扫射摧垮你的重兵集团,用骑兵快速追击增加伤亡量。 这种战术,除非对方有铁甲战车或坦克实行强行突破,或者与大明有同样先进的武器依托战壕和大明打拉锯战。 但很明显,朝鲜没这个实力,其他国家也没这个实力。 但朝鲜没这个意识,此时的朝鲜大将李泽就依旧信心十足地对自己的麾下部将说道: “大明帝国虽强,但也不过是外强中干,近些来,他们南征北战,只怕也无力吞下我朝鲜,再说他们的太祖皇帝曾经说过,我们是他们的永不征之国; 如果大明崇祯皇帝要吃掉我们,他们国内的大臣肯定不愿意,因为这是违背祖制的,而汉人素来是要面子不要实惠的,他们的骑兵扰了我们的后方不怕,只要他们在我们坚固的城墙下受阻,等他骑兵弹尽粮绝时自然会退去,而其攻城部队也会回去; 到时候我们可以突然袭击其后路,定能让其大败而逃,再夺回铁岭卫、康州卫两地也不迟。” “将军说的极是,汉人素来是最好欺负的,到时候只要我们再奉承他大明皇帝一番,那傻瓜般的大明皇帝和他的臣子们也就不会再做征伐我们朝鲜之事,甚至为了满足我们的要求,还会故作大方的把铁岭卫、康州卫赏赐给我们。” “就是,难不成他大明崇祯皇帝还想做第二个隋炀帝不成,如果他真的要这样好大喜功,只怕更傻,到时候其国内势必也会来个三十六反王,七十二路烟尘,到时候若他大明一乱,反而我们更加有了可乘之机”。 “不不,如今大明可不是以前,他朱由检不是隋炀帝,大明的官员也不是隋朝的官员,本官可以预料的是,只要他们在我们这里吃了亏,就不会再打我们的主意,而为了我们继续做他们的藩属,保持和平的状态,他们也会把铁岭卫、康州卫给我们,对于他们而言不算什么,而他们若不给,我们经常性地骚扰反而会让他们蒙受更大的损失,他大明不会算不明白这个账。” 李泽笑着说了后又道:“这大明啊,就是一头随都可以吃上一口肉的肥猪,只要你不想着去要他的命,他甚至可以主动愿意让你咬上一口,省的你去烦他。” “哈哈哈哈,将军说的极是,不过最近明军以为自己打了几个胜仗开始自以为是和当年的隋军一样,如今就等着他们在我们的城城设防之下多吃些亏,杀死他数万人,到时候等冬天一到,再饿死冻死他几万,想想都觉得刺激!” 一朝鲜将领这么一说,朝鲜大将李泽也笑了起来:“本官倒想去关墙一带看看那些明军尸横遍野的状况。” “我们跟将军一起!” “走!” …… 明军这边。 十门步兵野战榴弹炮开始慢慢抬起了他大口径炮口。 一般而言,榴弹炮的射角很大,仰射之弹道弧线很大,这样可以使射程变得很长,甚至在原本历史上的早期,就能达到十多公里,而如今大明的步兵野战榴弹炮也差不多是这个射程。 这种火炮大而且射程远,对于摧毁地面目标效果很大。 随着一系列金属元素被提取出来且根据圣学元素性质加以利用,合金材料开始取得更大进展,这种榴弹炮也就应运而生。 如今当把二十六斤的炮弹抛射出去时,其强大的后坐力甚至都让大地都颤抖了一下。 人的视野范围是十里以内,所谓十里长亭大致也是因此而来。 而二十里自然得借助军用望远镜观摩了。 制镜技术也是帝国工业重要的一环,好在大明早在崇祯十七和十八年开始就有帝国勋戚魏国公徐家与锦衣卫指挥同知李若琏家族主攻制镜与玻璃制造技术,使得如今大明制造这种望远镜不成问题。 毕竟这是一个二十年前伽利略都能制造出天文望远镜的时代,制作望远镜难度不大。 大明的线膛火炮与滑膛炮有个最大的优势是他的射击准确度很高,这得益于帝国算学的发展。 以勾股定理建立起的三角函数知识与抛物线知识,让帝国炮兵不再是大字不识的文盲而是学识能抵一个大学生员的高材生,甚至还要高于这些高材生,如今操作榴弹炮兵就有三分之一的人戴了眼镜。 这跟电学还未发展,照明条件跟不上,很多炮兵晚上学习只能点蜡烛有关。 十门榴弹炮在烟雾从炮口喷射出大地颤动的那一刻起就飞速地窜入了云霄。 片刻间,透过观察员的军用望远镜看见整个义州城城上的城楼片刻间就坍塌,城门也直接坍塌,以及周围的城墙也哗啦啦犹如多米诺骨牌般滑落在地。 光的速度远远快于声音速度,因而在过了一会儿后,炮兵们才听见了轰隆之声,犹如天边的干雷,但很是悦耳。 正文 第六百三十一章 机炮营出动 义州城上的朝鲜兵在大明炮击之前根本没发现一个明军。 朝鲜大将李泽也只是在刚带着自己一众部将出了主城时,才见一股朝鲜官兵仓皇逃了回来。 “你们是哪个部分的,怎么退下来,还如此丧气!” 朝鲜大将李泽面露惊讶之色,且又有些愤怒地问道。 “将军,我们没守住怆山岭一带的关墙,明军有一种很奇怪的火炮,可以在饶过前面的山林,打到我们关墙内部,我们的兄弟因此死伤无数,明军就因此直接冲了上来,且手段很残忍,枪枪不留人性命,估计现在已有数万明军朝这边而来!” 这朝鲜军官哭丧着脸说完后就觉察到自己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低头才发现自己已被眼前的朝鲜将军李泽给一剑刺穿了小腹,不禁面露震惊之色,旋即又痛苦地栽倒在地: “将军恕罪!” “尔等不战而退,岂能轻饶,将他们就地处决,以振军心!” 这个朝鲜大将李泽倒是治军颇为严明之人,但再治军严明也不得不面对被大明陆军碾压的下场。 不过,此时的朝鲜大将李泽依旧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被大明陆军狂虐,现在的他只是觉得战争难度有所升级,且对自己的部将说道: “明军似乎有更厉害的火器,让他们得以突破了我们的关墙,但这并不意味着能轻易战胜我们,从明万历时开始,明军便以火炮威猛为著,我们靠守城是不能了; 现在需要将城内十二万重兵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集结六万重兵,出城排成枪阵,两万长枪兵持盾阻止其骑兵冲锋,三万火器兵,组成三段列,形成密集火力网,阻止明军步兵; 我们不能再以城墙为依托,另外,六万重兵需立即散入城内各坊间准备与明军巷战,同时命令散于关墙与正门的八万兵马立即从左右两翼往此处集结,就在这里夹击明军主力!” 朝鲜大将李泽话刚说完的时候,大明陆军的榴弹炮弹已经开始落在义州城下。 犹如上文所描述,整个义州城犹如遭受了一场强烈的地震,就在朝鲜大将李泽眼皮底下,整座义州城的城墙与城楼直接坍塌,城墙上的朝鲜官兵犹如被一声声巨响中被炸飞,只变成一些血糊之物落在地上,飞沙走石在浓烈的烟雾间溅洒。 “将军快走!” 朝鲜大将李泽被自己部将拖拽了数十步远才没有被气浪所波及。 但等他从一片瓦砾灰土中爬起身时便已看见自己的整个义州城城墙早已是残垣断壁,朝鲜官兵尸骸犹如冬季烘烤的腊肉挂满在这些残垣断壁间,也有带着半截身子惨叫地在地上爬动着的。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朝鲜大将李泽失神般地喃喃自语地问了起来,他不由得回头一看,没有明军出现。 “明军的火炮到底强大到了什么地步,为何我们五里内的斥候没有发现?” 不过,这朝鲜大将李泽倒是颇为急中生智之人,在短暂地失神之后,就意识到一旦明军发炮后肯定会发起大规模的冲锋,作为一个熟读史书兵书的人,他对明军在万历以来的作战模式摸得很熟。 因而,这朝鲜大将李泽当即就立即大声喝令起来: “快,快立即按照本官之前的命令,将校场的六万重兵调集到这里来,组织阵营,阻止明军下面的冲锋,朴副将,你立即进城组织剩余兵马于城中组织巷战!快!” 这朝鲜大将李泽说着就拔出剑来,指着自己的部将,明显只要自己的部将不听从自己的命令就要直接杀死他们,因而这朴副将只得忙带着自己的亲兵往义州城内奔去,而李泽则也忙命令自己的亲兵去集结自己的重兵。 不过。 这朝鲜大将李泽忽略了大明现在的火炮是可以连续发射的,甚至是一分钟一发的惊人速度,因而在这朝鲜大将刚下完命令时,其麾下朴副将刚带着亲兵爬上义州城坍塌的城墙时,又是十枚榴弹炸响。 这朴副将也刚好被炸中,整个人当场被一股猛烈地气浪掀飞了起来,但能看见的只有他的头,而其四肢则早已朝其他方向飞去,其亲兵也没能幸免,有的甚至被炸成了残渣。 朝鲜大将李泽被再一次发生的剧烈爆炸声给弄得短暂性失聪,不过这朝鲜大将李泽在恢复神智后还是坚持在义州城外集结重兵,并重新派人去城内组织巷战。 …… 大明近卫军陆军第六军总兵官高杰已是年过花甲的老将,但其实他刚刚才从大明陆军军事学堂将校班毕业,随着新武器的陆续出现,战争模式已发生改变,对于将领的要求也发生了变化,像高杰这种指挥古典军队的将领很多时候都会重新回到军校进行再教育。 但也因此,高杰指挥起步兵协同的军队来,也没有以前那么生疏,甚至因为文化教育与军事理论教育的加深,再加上数十年征战经验的积累,他现在也不再是崇祯十七年以前的普通农民军将领。 在通过望远镜发现义州城在爆炸后依旧有大量军队出现且秩序还颇为井然有序后,高杰就已经猜到了朝鲜大将李泽的目的,且笑了起来: “此人倒是个将才,不是那种一听见炮声就吓得撒腿就跑的懦夫,通知下去,榴弹炮前进五百步,组两队战列,错开攻击城内重点减租屋,发射一轮,摧毁其组织巷战的目的,城外的朝鲜兵由机炮营与第一兵团步兵营负责歼灭之!” 高杰的命令一下,随军作战参谋便立即赶赴榴弹炮营,并带去了义州城重点建筑标示地图,给榴弹炮营提供最适合的轰炸点。 在约莫半个时辰后,近卫军榴弹炮发射了第三轮火炮攻击。 而近卫军第六军机炮营与六个步兵营则也结成阵朝义州城进逼而来。 大明机炮营是由大明手摇式机枪与轻型野战炮以及可便携的短炮和冲锋枪组成的阵营,目的是达到短距离的密集火力杀伤目的。 机炮营一般行走在步兵前面。 其中冲锋枪的数量比较少,严格以上,大明这种冲锋枪还算不上是冲锋枪,因为他的体积依旧比较大,严格上来说是一种短柄机关枪,可以由健壮的士兵单独携带,但连发数量与射程精度都远远不及步枪甚至不及手摇式机枪,但在单兵突击时比步枪可以更快的密集杀伤。 但它的技术难度依旧很大,大明现在年产量不超过一百挺,到现在也只有军级和护卫帝王的禁卫营装备部分这种枪械,即便是近卫军第六军唯一的机炮营也只有五十挺。 不过,他已经足够满足大量杀伤朝鲜兵的需求。 正文 第六百三十三章 步炮协同作战 在新式教育普及与工业时代的科研促进下,作为一个国防工业完备的大明帝国,其武器生产与研发能力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帝国都无法比拟的。 没有人能想象上千万人在为这个国家的工业体系服务时,他簇生的军事实力是什么样的恐怖存在。 至少眼前的朝鲜国是无法与这样的大明帝国抗衡的,但更令人唏嘘的是,作为依旧是农耕文化的朝鲜国是没有意识到大明帝国的这种变化的,这就注定了他的悲剧即将发生。 从崇祯二十六年开始,大明便已经屯兵东北。 大明却一直未对朝鲜采取任何措施,并非是大明真的放任朝鲜自大,而是如今大明帝国的军事行动比之前更依赖后勤供应。 要想在短时间内将成吨成吨的炮弹与枪弹砸在对外扩张的领土上,需要的是大量的钢铁与火药,除此之外还有粮食以及被服等等。 大明为达到以东北为立足点控制整个北亚地区的目的,足足用了十多年将东北和漠南打造成足以支撑帝国进行数年战争的大型后勤供应基地。 虽然铁路建设才刚刚开始,但公路网已经形成,从沈阳到定辽、抚顺的道路已经可以满足上百万大军的输送。 而朝鲜王国自以为大明这些年迟迟未动只是因为在把大量军费消耗在了远征荷兰的事上,也只以为大明只想巩固东北的统治,却忽略了如今的大明帝国只是想打一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步炮协同战争而已。 如今,在义州城外,最直接的体现便是大明近卫军陆军第六军的榴弹炮营可以不停地用炮弹摧毁着义州城内的一个个重要据点。 大明步兵野战榴弹炮精准度虽然比不上后世的制导导弹,但误差也不会差得太远,至少义州城的官衙、军火库、粮库等无一幸免。 而此时的朝鲜大将李泽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义州城内到处都是炮火,看着熊熊大火在自己身后燃起,看着自己的六万朝鲜兵被在城内被炸得哀嚎不断,葬身火海。 同时,这朝鲜大将李泽依旧还是咬牙带着自己集结在城外的六万重兵等候着明军主力的出现,他是力主从大明手里夺下辽东的将领之一,但他不是一时头脑发热,而是觉得自己朝鲜也要有自己的大陆战略缓冲地带,而不再只缩在半岛之内,仰大明鼻息过着,至少不能任由大明剥削。 为此,他在这些年一直屯粮练兵,为的就是有一天可以和大明抗衡。 他一直在等着和大明决战的一天,所以尽管现在局势似乎已经开始变得糟糕,但他似乎也没有选择放弃,他相信自己这批仿大明训练方式精心训练的军纪严明之军队能够挫败明军进攻的步伐。 因而,在他看见大明近卫军陆军第六军机炮营与第一兵团步兵营出现时,他甚至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而忘记了他身后正有六万兵马在城内被大明的火炮肆掠。 “举枪!将士们,成败在此一举,吾等食王之禄,当忠王之事,击败这群明狗,他日我们便能打过江去,睡大明的女人,杀大明的人,抢大明的财物!” …… 在朝鲜大将李泽激励自己的将士士气时,大明第六军机炮营和六个步兵营也开始离这些朝鲜兵越来越近。 两百门手摇式机枪以间隔十步的距离碾压着草苔亮着黑黝黝的枪口朝这些朝鲜兵行进而来,而在每两门手摇式机枪之间,则是腰间缠满弹夹的冲锋枪步兵。 这些冲锋枪步兵皆是机炮营敢战之标兵,以悍勇且不畏死著称。 而在冲锋枪步兵和手摇式机枪后面还有扛着小型机炮或者推着轻型野战炮的近卫军炮兵,他们是负责打击重兵集团中之远程目标的。 在机炮营背后,六个步兵营则两列的方式行进着。 之所以是两列,是因为以步兵的线膛枪两列已经足以实现一秒之间一发枪弹射击的目的,且一旦前面一排步兵伤亡倒地,后面的步兵刚好可以替补上去。 最先开火的自然是大明近卫军第六军,而不是战战兢兢举着燧发枪的朝鲜兵。 毕竟大明近卫军的火器射程已经远远超过这些朝鲜军手里的燧发枪。 最先喷火的大明手摇式机枪,两百门机枪喷吐着火舌,一分钟连续两百发子弹的射速使得一瞬之间便是两万发子弹撕破空气,在哒哒的声音中,便将数百步外的朝鲜兵射倒一大片。 这些朝鲜兵几乎就如被狂风吹倒的纸片一样都漂浮在了地上,血水犹如油田井喷一般狂涌了出来,只一个照面,上万朝鲜兵被明军两百门手摇式机枪射倒在地。 此时,朝鲜兵已经开始完全丧失了斗志。 但这不是古典战争,不是说你丧失了斗志想跑就能跑掉的,在你还没来得及意识跑的时候,比弓箭还要迅速的枪弹就已经先让你见了阎王爷,使得整个敌军的伤亡率可以在短时间内大幅度上升。 在数十步后,手摇式机枪因为枪管发热需要冷却,且一个基数的子弹基本消耗得差不多,而此时冲锋枪便会顶上来,冲锋枪步兵抱起冲锋枪比手摇式机枪更加灵活地朝着密集的朝鲜兵扫射着,且还能控制射击位置,使得很多朝鲜兵都是脑袋被猛扫而来的枪弹打得脑袋崩裂。 六万朝鲜兵已经完全溃乱,成群结队地往左右两翼逃跑。 而此时扛小型机炮和推轻型野战炮的炮兵则灵活地封锁着左右两翼远处的道路,逼得这些溃乱的朝鲜兵无法逃脱,而步兵们则开始用娴熟的枪技以及精度最高的线膛步枪挑射,先挑射军官和骑兵战马,接着是还在逃跑的朝鲜兵。 三万六千步兵持着线膛枪射击时形成的密集火力,即便是在机械化战争时代也是可怕的存在,因为他是射击精度极高的密集火力,而且还是一秒内数万发枪弹爆射的密集火力,更何况还能控制三百多步范围内的精准射击。 所以这样的大明军队在攻击朝鲜兵时已经不是一场普通的战争,而是一场屠杀,一边倒的屠杀! 正文 第六百三十四章 图谋大明在朝鲜的租界区 朝鲜大将李泽完全没有料到与明军对战会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恍然间自己这边的朝鲜官兵就是韭菜一般被明军疯狂地收割着。 他此时也已经完全没了任何战斗意志,但也忘记了撤退,颓然地坐在了地上,喃喃道: “为何会是这样?为何会是这样?天啊!大明何时变得如此恐怖!” 朝鲜官兵已经无暇顾及他们的大将军李泽,他们现在犹如活靶子一般被明军射杀着。 …… 拉栓! 瞄准! 扣动扳机! 退出弹壳! …… 扫射! 换弹夹! 倒出弹壳! …… 上弹! 瞄准! 扣动扳机! …… 大明机炮营与步兵营的官兵机械式地操作着自己手里的线膛武器。 而这些朝鲜官兵则如气球一般在啪啪的枪声中一个个爆裂或者倒下,有的刚刚抬起脚准备跑就被打死,有的在蹲在地上被打得血肉模糊,有的则在地上蹒跚地爬着,有的则跪在地上哭泣求饶。 但这并没有结束。 大明是一个工业化的帝国,他所呈现出的战争机器已不再是单纯的古典战争,而是一场对人肉搅拌机一般的屠杀。 不是说对方达到奔溃率时就宣布战争结束,对方败退,己方就取得胜利。 这只是朝鲜官兵固有的古典战争理解方式。 而大明呈现出的战争机器已经是大规模杀伤的战争,是要用大量的火药和钢铁把数十万人消灭的修罗地狱。 自从火器可以实现密集火力打击开始时,战争的残酷性便已经再次升级。 虽然还没有核战争那么毁天灭地,但至少也不再是几万人和几万人对射那么简单的事。 …… 朝鲜大将李泽被近卫军机炮营和步兵营上万发枪弹给射得千疮百孔。 打得犹如抖落的风筝一般,萎靡地在断墙边倒在了地上。 满身弹孔还汩汩的冒着血。 他瞪大着双眼,似乎依旧不甘心地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义州保卫战就这么被大明陆军攻破甚至使得自己十二万朝鲜官兵全数被杀! 越来越多的明军云集而来。 大明近卫军陆军第六军共计十五万余人,俱是钢枪与钢炮,犹如一头钢铁巨兽出现在义州城一般,大有黑云压城之感。 不过,此时的义州城下已经没有一个朝鲜官兵。 方圆一里内全是弹壳与刺鼻的硝烟味。 忽然一场大雨降落,将血水冲刷成一条条鲜红的溪流,让整个义州城变成一遍红色的世界。 而也恰巧是这鲜艳的红色与刚硬的黑色,让大明再一次以傲然的姿态踏立在了这片土地上。 …… 大明近卫军陆军第六军在占据义州城并全歼朝鲜十二万生力军后便继续南下朝熙川城进发。 熙川城是位于大同江上游的一座重要城池。 一但大明近卫军陆军第六军占据熙川城便意味着可以顺大同江直捣朝鲜平壤城。 而此时,大明近卫军陆军第一军此时也已经在东北总督阎应元的亲自率领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会宁、清津、三水、江界、平山、金策、北青等城。 整个咸镜北道除咸兴府城外全部归于大明之手! 其中,近二十万朝鲜军丧于近卫军陆军第一军之手。 毕竟阎应元乃是大明如今久负盛名的战将,洪承畴、李定国等曾败于其手的厉害人物,如今大明又是最强大的时候,不到一月内连克朝鲜数城也非难事。 而此时的朝鲜平壤城的朝鲜国王李淏以及朝鲜的王公大臣们还不知道自己的江山已经即将被覆灭。 朝鲜国王李淏刚刚得知了自己朝鲜兵攻克九连城的消息,而还不知道大明的军队已经逼近大同江,不宵半月就能兵临他平壤城下,却兴奋至极地当场自己的大臣们说道: “尔等屡屡说我们不能惹大明,说什么惹大明如同与虎谋皮,而如今你们看看这是大将李泽发来的捷报,九连城已经被我们攻下,孤相信不久后,我们的朝鲜大军就能夺下铁岭卫与康州卫!甚至兵临沈阳城下,逼迫大明签订城下之盟,到时候也不用再做什么藩属,孤也可以自称皇帝!” “微臣恭贺殿下,但殿下现如今我朝鲜扩兵六十万后,军费已有所不济,而朝廷也不能再加赋税,不然势必会官逼民反,如今大明租界我朝鲜之庆州后积财甚丰,听闻其关税收益已达每年千万银元计,所以微臣以为,既然我们已经大明交恶,不妨出兵收回本属于我们之庆州,将大明海事局在我庆州所控制之关税收回,以此达到解我朝鲜军费紧张之局。” 这时候,朝鲜最高执政文官领议政崔国校提了一句建议。 而朝鲜国王李淏听后深以为然: “爱卿所言极是,朕决定着大将李洁立即派兵三万收回庆州之税务权以及租界区,所有在庆州之汉人全部驱除出境,财产没收!” …… 在朝鲜国王李淏见庆州在大明租界后之繁华富庶程度已远超其平壤而开始打庆州之主意时,大明近卫军在古乾罗岛的近卫军海军北洋舰队驻古乾罗岛海军也开始接到锦衣卫传来的大元帅府密令,开始筹谋先将古乾罗岛的大明海军调去庆州,且顺便图谋釜山,为大明海军北洋舰队获得登陆口的目的。 古乾罗岛是大明海军在朝鲜建立的海军基地。 这些年来,大明一直便对这个岛屿进行开发,且增派海军,而且是着重培养海军陆战队,为的便是有朝一日便于控制朝鲜王国本土。 如今古乾罗岛便有大明海军陆战队两万余人,规模已经抵得上大明一个舰队的海军陆战队人数。 对于大明而言,庆州肯定是不能拱手还给朝鲜的。 毕竟庆州如今是大明对朝贸易的枢纽站,控制着朝鲜对外贸易的中心地带,每年给大明带来大量的海外收入。 甚至已经有不少大明官民商户在这里都定居十多年。 大明早已把这里看成了自己的私家花园,岂能容忍朝鲜当局染指。 而此时庆州城大明租界区的警备总队则早已嗅到了朝鲜图谋自己租界区财富的味道,已经开始实施了警戒,拉起了铁栅栏,且明令“高丽人与狗不得入内!” 而在大明租界区务工的高丽人需要着大明服侍和说大明语言且拥有大明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部颁发的居住证才能在租界内待下去,否则会被驱除。 正文 第六百三十五章 南北并进灭朝鲜 此时的朝鲜海岸线已经完全被大明控制。 不过对于还处于小农经济且对海洋利益还没有太强烈概念的朝鲜王国而言,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多么危险的现象。 但大明海军基地古乾罗岛的海军陆战队为避免被朝鲜发现促使其将大量集中在北方的军队南调,他们还是该乘了商船到底庆州港。 庆州港是大明租界区,如今的庆州港已与大明国内无异。 江南的园林,京畿的四合院,灰砖白墙的仓库与连排的工厂和大街上叮当作响的马拉车以及自行车,还有立在租界最高楼中央的大明崇祯皇帝朱由检像,都昭示着大明对这里的绝对统治。 海军基地海军陆战队副将勾清泉带着两万明军进驻了庆州港,而此时三万朝鲜兵也已抵达庆州港。 朝鲜兵副将宋寿年此时还不知道庆州港已经有了明军进驻,因而便命令自己的麾下官兵直接朝庆州港冲来。 此时的庆州港已被明军用铁栅栏围了起来。 所谓的铁栅栏便是由带刺铁丝和木棒搭置的栅栏。 而在铁栅栏内部十步的距离外,则是明军在各处街道搭建起的沙袋掩体,明军全持着步枪或架着手摇式机枪在掩体内警戒着。 朝鲜兵冲来时,明军这边便隔着铁栅栏喊话道:“此处乃是大明的统辖区,尔等若是来做生意,当立即放下武器,我们会放你们进来,若敢跃过这铁栅栏一步,我们必不客气!” 朝鲜兵副将宋寿年见整个眼前都是明军一时颇为震惊,但也没立即下令撤退,而是也派人过来喊话道:“你们这些汉人听着,现在我们朝鲜要收回庆州,劝尓等当速速留下所有产业选择投降,否则我们将视尔等为敌人处理!” “庆州已是我大明的领地,想收回我大明在这里的产业,实在是太嚣张了些,我们不答应!” 明军副将勾清泉也回了一句,且主动下达了命令:“不管这些朝鲜官兵如何说,现在开始,只要这些朝鲜兵敢开第一枪第一炮,我们就立即歼灭眼前这股朝鲜军。” 而此时,朝鲜副将宋寿年也不愿意就此轻易放弃庆州港,则果断先拿起燧发枪朝掩体内的大明先开了一枪,不过他才刚扣动扳机,在庆州港一处高楼里的明军狙击手已经先扣动了线膛枪。 在宋寿年的枪刚打在沙袋上时,朝鲜副将宋寿年的脑仁也中了一枪,他直接脑部一阵剧痛,然后愕然地抬头看向了刚才发出枪响的方向:“这,这,怎么这么快?” 说完,这朝鲜军副将宋寿年就倒在了地上,而其他朝鲜兵直接吓得待在原地,不知所措,此时,地面掩体内的近卫军海军陆战队官兵已经开始发起了攻击,密集的火力朝眼前的大批朝鲜军扫射了过来。 朝鲜兵当场被射倒一大片,成批成批地在铁栅栏外倒下,一些回过神来的朝鲜兵则吓得当场跑了,撒开脚丫子就跑,他们本来就因为主帅已经被杀而有些不知所措,如今再见到自己这边已经有大批量官兵伤亡,也就更加没了胆。 而明军这边,副将勾清泉不由得有些无奈地道:“这些朝鲜兵就这么不经打,这才刚刚开始就跑得比谁都远,打开铁栅栏,冲出去,从现在开始,为庆州港扩大租界区!直到打到平壤城为止!” 于是,没过半个时辰,明军便立即从庆州港冲了出来,直接沿着庆州府城方向进攻,等着明军出现在庆州府城时,庆州府城的朝鲜守官已经知道了自己这边朝鲜军大败的消息,已经封锁住了城门。 但城门对于明军而言已经没办法挡住自己的步伐,何况还只是外面包砖的土胚城墙,在明军的炸药密集轰炸后,城墙直接被炸塌,而朝鲜守官也规规矩矩地跪在了府衙,向明军投降。 明军因而顺利占领庆州,并继续往大丘方向进军,于五日后顺利占领大丘,而此时釜山的朝鲜兵还有两万水军驻守,但朝鲜的水军毕竟是水军,连朝鲜陆军都无法挡住大明海军陆战队,何况是朝鲜水军,因而两万朝鲜水军也只得不战而退,使得明军顺利占领釜山。 至此,大明获得了海军主力登陆朝鲜的机会,五万海军官兵在半月后登陆了釜山,并迅速海岸线西进入罗州,然后一路北上攻占淳昌、南原等城。 而预先由古乾罗登陆的两万大明海军陆战队此时则沿着洛东江北上,且已经占领了安东城,逼近堤州。 大明军队现在已经呈现出对朝鲜南北对进的趋势,而且是四路大军齐头并进,而此时的朝鲜国王李淏则还沉浸在自己拥有辽东之地的美梦之中,直到这一天,他刚刚心满意足地从自己儿媳的房间出来,回到前殿时,就见自己的大臣跑了来: “殿下,大事不好,明军发三十万大军来攻,两万铁骑骚扰我北境,李泽大将和十二万朝鲜兵更是在义州城下全军覆没,现在明军进抵熙川和咸兴,情况很是危急啊!” 犹如被人重重地打了一巴掌,朝鲜国王李淏木然了半天,甚至直接出现了短暂性失忆,问着眼前这朝鲜官员:“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情况危急?” “殿下!我们赶快南狩汉城吧,明军突然出动了三十万,现在已经打到熙川了,我们再不撤就晚了啊!” 这朝鲜官员则直接跪了下来,哭吼了起来。 “怎么会!我们在北方有六十多万大军,还修了上百里的关墙和上百座城堡,怎么这么快就打到熙川了,你们之前传的什么消息,不是说李泽的军队已经打下九连城,铁岭卫与康州卫指日可待吗,回答孤,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这朝鲜国王李淏怒吼了起来。 “殿下,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我们还是赶快撤吧。” 这朝鲜官员哭吼道。 “撤,撤!撤吧,早知道是如今这般结果,孤为何要去惹大明”,这朝鲜国王李淏欲哭无泪地道,而此时又有一朝鲜官员跑了来:“殿下,大事不好,大批明军出现在南边,已经打到忠州,只怕不久就会沿着汉江打下汉城啊!” 正文 第六百三十六章 给老太监的恩赐 朝鲜国王李淏吓得直接瘫倒在地,差点没直接晕厥过去,他没想到连南方也有明军出现的消息。 “怎么会这样,这些明军是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现在该如何是好?” 这朝鲜国王李淏开始慌张起来,他也知道忠州一旦丢失,汉城也将无险可守,自己跑去汉城也已经没有意义。 “为今之计,只能向大明请降,派人出使大明,选三百美人,再送一份厚礼,向大明皇帝求饶,同时让领议政崔国孝自杀,让他当替罪羊,说都是他唆使的殿下您与大明交恶,一切罪过皆是崔国孝导致的,到时候把崔国孝的人头献上去,再给大明的高官送些钱,大明应该饶恕陛下您,以前也都是这么做的。” 这朝鲜国王李淏担心这样会得罪大财阀崔家,也不想就这么屈辱地向大明朝廷请罪,便问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如果从海上逃跑呢,逃到其他地方去?” “难道殿下真的舍得这大好江山吗,再说现在出海口也被大明封了,釜山一丢,我们也就逃不出去了。” 这朝鲜官员这么一说,朝鲜国王李淏只有气无力地说道:“捉拿领议政崔国孝,枭其首,选美人三百,由你亲自出使大明,告诉大明皇帝,孤愿为大明皇帝之子,请父上饶恕儿臣一命!” 于是,朝鲜国王便这么无可奈何地采用了甩锅和主动请罪的方式来求得大明的原谅。 而对于大明在朝鲜的进军,这朝鲜国王李淏也不再过问,甚至直接放任自流起来,一味待在后宫和自己的妃嫔恶搞,把国政丢到了一边。 大明四路大军也因此顺利进军到平壤城下与汉城城下。 当大明出现在平壤城时,这朝鲜国王李淏也消瘦了许多,颤颤巍巍地爬到城墙上看着黑压压的明军直接就跪了下来:“开城墙吧,告诉外面的明军,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求不要杀孤。” 朝鲜的官兵们也知道自己如今不是大明的对手,如今既然国王都已经下了令旨开城门,他们也就只有乖乖地开城门。 东北总督阎应元与总兵官高杰便因此带着大明此次征伐朝鲜的主要将官进入了平壤城。 “朝鲜兵在我大明境内做的几起恶事,追究其根本原因就是朝鲜的统治集团李氏集团及其其他官僚所贪图我大明更多的利益导致的,他们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如今这平壤城内集中了大半的朝鲜贵族,必须尽屠之!如此,我大明以后才好统治此地,立省建府!” 东北总督阎应元说毕便命令步兵营进城开始对平壤城实行“三天”不封刀之策,以此为死在朝鲜兵之手的大明百姓报仇,也是为了铲除朝鲜将来想重新独立的机会。 而对于朝鲜国王李淏,阎应元则命人将其拖拽了下来,准备押解进京由大明刑部处理。 没多久,大明海军陆战队也占领了汉城,且在平壤与大明陆军会师。 至此,朝鲜全部归于大明。 …… 在大明国内。 朝鲜的使臣还不知道自己朝鲜已被大明所灭之事,此时他们刚刚到达北京城。 如今的朝鲜使臣规矩了许多,也不敢再以朝贡使团自居,要求大明给予特殊待遇,还乖乖地自己在会同馆住下,每日只小心翼翼地去求见大明内阁重臣,希望大明皇帝朱由检能见他们一面。 朱由检没有选择见这些朝鲜使臣,甚至让东厂直接秘密处决了这群朝鲜使臣,而朝鲜带来的三百名朝鲜美女则被朱由检赏赐给了已将年迈的老太监王承恩。 “你跟了朕这么久,朕也没什么好赏你的,这些三百名朝鲜美女,朕不忍杀之,但也不愿收之,让我大明皇族染上朝鲜血脉,故赏赐给你吧。” 朱由检说道。 “可陛下,微臣吃不了啊!”李明睿说着就指了指一旁汇报电磁学研究成果的宋应星:“要不给宋阁老。” “宋应星不行,朕不能让他被榨干了,朕还得让他多给我大明带几年圣学事业,你全部收下,即便不能做些男女的事,暖暖脚也是可以的”,朱由检这么一说,王承恩不得不谢恩,而宋应星眼神中颇露出遗憾之色,一旁的外交部尚书张岱更是摇头: “可惜了,我看了,那三百朝鲜美女,个个绝色,但只能拿来暖脚之用。” 对于朝鲜此时的妥协与求饶,朱由检没有任何兴趣,现在朝鲜被大明所统一已成定局,自己现在对朝鲜多一分宽容就是给未来朝鲜的独立多一丝可能。 为了将来的朝鲜民众相信他们是大明的人,而且他们从来就只是华夏的一部分,就得现在残酷点,把这些朝鲜的士族阶层全部铲除。 不过,朝鲜国王李淏还在幻想着自己能得到大明的原谅,他相信大明的皇帝是会原谅自己的,毕竟大明对朝鲜一向是宽容的,因而即便现在他被押在囚车里,他也没有因此感到害怕。 朱由检还是选择了接见被押解进京的朝鲜国王李淏。 而这朝鲜国王李淏一见了崇祯帝朱由检就跪了下来,哭嚎了起来:“天朝皇帝陛下,臣朝鲜国王李淏知道错了,臣不敢擅自兴兵挑衅天朝,以致于现惨遭亡国之痛,恳求英明的天朝皇帝陛下饶恕臣的罪过吧,臣愿意把朝鲜咸镜北道的领土让出来,给天朝皇帝牧马用!呜呜!” 朝鲜国王李淏知道自己现在要想得到大明皇帝的原谅是得付出些代价,而他也知道大明也一直想要咸镜北道这块曾经是汉人王朝的土地,如今便干脆直接献出来。 “什么叫让出来,你们整个朝鲜都是朕的,朕给了你李氏恩典,让你们通知了图们江和鸭绿江以南的土地上百年,如今你们忘恩负义,朕已决定全部收回,另外,你也要被重惩!” 朱由检说着就问着刑部尚书高倬:“荷兰的守将与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以及西印度公司总督是不是还没处置。” “回禀陛下,是的,现在还关着。” “那就将他们和朝鲜国王一起处决,朕这次要用的方式处决他们!” 正文 第六百三十七章 处决外番贵族 今天是处置外番重犯的日子。 常言道,刑不上大夫。 无论是荷兰共和国国家议会最高权力代表人守将德莱特。 还是在巴达维亚城欠下累累血债的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马绥克。 亦或是挑衅大明尊严的朝鲜国王李淏。 他们在自己的国内都是所谓的既得利益者,是所谓的贵族,他们的地位超越了他们国家的法度,可以不受约束。 正因此,这些外番贵族在自己国内养成了骄狂的性格,视自己国内之庶民为草芥,以至于视大明百姓为草芥,以为杀几个普通汉民不会引起大明朝廷的震怒。 但他们忽略了大明的皇帝朱由检本质上已经不是一个和他们一样愚蠢的只知道维护自己统治的贵族。 崇祯帝朱由检根本上还是一个理想主义色彩比较浓厚的青年。 在后世,现实购房的重压让他失去了展现自己理想与追求的机会,不得不掩藏起自己的锋芒,做一个自私而又麻木的普通人。 但在这一世,他是至高无上的大明皇帝,手中的权力控制着数百万近代化的军队以及上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甚至可以决定数亿人的生死。 大明帝国赋予了朱由检至高无上的权力,但朱由检这些权力来自于整个大明帝国所有阶层的国民对他的信任,信任他这个皇帝依旧能带他们走向最幸福的未来。 人都是自私的,整个大明帝国愿意认朱由检作为皇帝,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政治正统,而是因为朱由检所做的一切都是符合他们的利益。 但朱由检也在想,自己为何要为了其他人的生活幸福而把自己给累死。 只要自己愿意,在接下来的数十年来,自己可以过一个很骄奢淫逸的生活,自己就算像乾隆那样拼命腐败,大明帝国以现在的规模也还能再撑百年。 可朱由检不希望在将来的某一天,与穿越前和自己一样的普通汉人像当初的自己一样活得那么累甚至因此对这个世界都只剩下憎恶与厌倦而没有爱意。 生物圈的世界总逃不了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但文明的诞生和进步是要让这个法则的表现不再那么血腥,甚至实现内部的和平。 唯有让更高等的文明代替更落后的文明,才能让人类这个社会减少更多的杀戮与残酷还有野蛮。 而朱由检现在便是想用大明帝国的华夏文明去代替更落后的其他文明。 同时,他也不得不想办法去促进华夏文明的发展,使其自身得到洗涤和进化。 帝国许多官员已经开始不理解朱由检的行为,他们不明白自己的皇帝陛下为何执着于一统全球,甚至要实现每一个地方都是汉人的世界,即便无法通过繁殖的方式实现也要通过文明嫁接的方式实现。 在一些只想岁月静好,时光安然的帝国“文艺”官员眼里,国家已经如此强盛,帝王之大业已远超三皇五帝,也就没有必要如此折腾,整天为了数万里的战事殚精竭虑,甚至还不得不跑到苦寒之地做官。似乎很没必要。 若不是朱由检利用国债的方式捆绑,让帝国贵族与一等公民们意识到随着帝国对外扩张是对自己好处的话,是没有人愿意去执行朱由检的对外扩张政策的。 毕竟作为大多数没有太大权力欲望的人是宁愿在温润如春的江南做寓公也不愿意去风沙肆掠的漠北做总督的。 因而对于这些外番重犯的惩处,单纯的用凌迟之刑已经给不了国内的贵族与一等公民们太大的震撼。 现在这个时代的大明百姓没有受到太强烈的民族压迫,所以他们对这个世界还是充满爱的,对于这些外番虽然是鄙夷的但也是仁慈的,所以对于凌迟这些外番重犯,他们兴趣不大。 为增加大明帝国贵族与一等公民对外番处决的关注度,继续提升他们的优越感与幸福感,朱由检指示刑部换一种处决方式,目的是增加有趣性。 罗马贵族就用过这种方式。 朱由检作为大明帝国最顶级的贵族,自然也很喜欢这样的方式,他来到了皇极门上面的正殿坐下后,便下达了旨令:“开始!” 于是,预先搭建后的一个兽场大门便被打开,一只猛虎被放了进去。 紧接着,荷兰共和国守将德奈特也被押了过来。 朱由检和帝国贵族们就在城楼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而帝国的一等公民则在兽场铁栅栏外看着。 不过,德奈特一见到这猛虎,便也意识到这些大明的贵族们是要将自己放进兽场里与老虎搏斗,然后会被老虎吃掉。 德奈特不由得大吼了起来:“你们不能这样,你们这是野蛮的对待,我是荷兰的贵族,尽管我已经战败,但也应该得到你们对绅士应有的尊敬!” 不过,德奈特的话,大明的锦衣卫是听不懂的,只把德奈特推了进去,然后关上兽场大门。 朱由检此时便就坐在上面看着红毛番最顶级头子这个曾在全球犯下殖民罪恶的德奈特战战兢兢地站在了老虎前面。 而此时,那老虎只是围着这德奈特绕圈,绕着绕着就朝德奈特扑了过去。 不过,这德奈特也还算反应敏捷,竟躲了过去,然后似乎在朝自己这边大喊饶命。 但朱由检懒得搭理,要想让大明帝国乃不可招惹之国家的观念深入人心,就得拿这些人的血去加强外番们的记忆。 于是,就在朱由检的眼皮底下,那荷兰守将德奈特还是被老虎扑倒在地,并撕下了一块肉。 城楼上的帝国贵族和城楼下的帝国一等公民看得津津有味,犹如在看戏一般看着红毛番被老虎追逐撕咬。 最终荷兰守军德奈特被老虎吃了下去。 而站在一旁准备第二个进入的荷兰东印度公司马绥克已经因此吓得直接哆嗦起来,不由得跪着向朱由检的方向磕头道:“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啊,我们知道错了,请你看在上帝的面子上,饶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对汉人下毒手了!” 正文 第六百三十八章 朝鲜国王求饶 求饶自然是无用的。 这些自视甚高的“洋人”们即便弯下自己的膝盖也不会得到大明帝国的宽恕。 因为大明可不是原本历史上的晚清。 在大明帝国贵族和一等公民眼里,这些西洋番甚至还没有国内的二等公民值得他们去在意,最多也只是为此唏嘘一下,没谁认为他们的膝盖能有多么高贵。 马绥克也被丢进了笼子里。 越是富裕的人越怕死,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马绥克怕死的不行,且惊恐地不行,依旧完全不要任何节操地朝外面的大明贵族与一等公民们下跪求饶,用僵硬的汉话喊道: “饶命!饶命啊!” 而这时候,猛虎朝马绥克走了过来。 马绥克一看见猛虎,就撒开腿跑。 而那猛虎自然也追了上来,直接将这荷兰总督马绥克扑倒在地,然后便开始撕扯起来,直到这荷兰总督马绥克被撕扯成粉碎。 大明帝国的贵族和一等公民恍然看了一场大戏,脸上流露出意犹未尽地的笑容。 …… “孤不想死,孤不想死啊!皇帝陛下,求求您,求求您饶了臣的罪过吧,臣真的知罪了,知罪了啊!” 朝鲜国王李淏是被拖着来兽场的,他一想到自己要被猛虎撕咬得血淋淋就怕得双腿发软,而不断地大吼了起来。 “孤现在也不想做国王了,只要陛下您肯饶了臣一命,臣愿意把朝鲜全部拱手让给陛下,不,是还给陛下,只要您肯饶了臣一命,你让臣做什么都行,做奴才都行!奴才屁股很白的!……呜呜!” 朝鲜国王李淏已经完全没有要任何节操,只顾活命地乱喊了起来。 直到猛虎出现在他背后后,朝鲜国王李淏才闭住了嘴,然后本能地撒开脚丫子在兽场里跑,跑到兽门的地方才停了下来,直接跪在门边,哭啼啼地对门外的锦衣卫道:“求求您,求求您开门让我逃出去吧,呜呜!” 锦衣卫自然不搭理他,而这时候,猛虎也走了过来,突然一口就将朝鲜国王李淏的头咬入了口中。 …… 至此,触怒大明的外番贵族被全部处决。 朱由检笑着站了起来:“告诉刑部,把那头猛虎杀了,做成一顿盛宴,赐给那些会同馆的外番使臣们。” “臣等遵旨!” 帝国官员们不由得大骇,而此时也在城门上观看外番处决的其他外番使臣们则面露复杂之色,他们很想拒绝这顿虎肉宴,但又不敢再违背大明皇帝的意志,深怕自己也会被丢进兽场里,被猛虎撕咬。 …… 朝鲜已经平定,连带着朝鲜国王也已经处决。 大明也就要开始对朝鲜进行更严格的汉化过程,并达到将此作为大明东进入倭国的前进基地的目的。 朝鲜除了北部山区外,中部和南部算是非常富庶的地区,开发意义可比漠南和漠北大得多,而且人口数量也多,可提供的劳动力也很丰富。 因而,在内阁确立朝鲜改为大明乐浪省,且由崇祯帝亲自下诏任命王夫之为乐浪总督后,帝国的商团们便开始摩拳擦掌的筹集资金迁往朝鲜开始大肆从官府手里购买土地了。 毕竟如今要想得到自己的私有土地基本上只能去关外购买,而关内基本上都是皇庄的地盘,而在关外,无疑朝鲜的土地比漠北漠南的土地更受国内商团欢迎,何况帝国已经开始筹备对倭国的战争,谁都能预料到,朝鲜的贸易规模会增加,因而越来越多的商团开始去朝鲜买地,而大明朝廷也因此获得了很大一笔收入。 此时的乾清宫内,朱由检铺开了一张地图,在朝鲜的地域又画了一个圈,对着自己的儿子即八皇子朱慈焐等皇子说道道:“为父又给你们扩建了一个省,你们以后无论是谁做了皇帝,都不能让这块地方变成不是我们汉人的地盘,明白吗?” “儿臣明白!”一众皇子回道。 “很好,我大明发展到现在已经是无比的强大,被灭亡是不可能的,但我们皇族被新的皇族代替还是有可能的,至少我们要想继续控制这个帝国,难度依旧不比以前小,现在君权神授已经不能足以让开启民智的一等公民们信任我们,我们得用利益去捆绑。” 朱由检说着就不由得看向了窗外,他现在每次打下一个地盘,都会将这些皇子叫到身边来,告诉他们自己为何要打下这些土地,为何要开发这些土地。 虽然朱由检没有想过要为朱家续命,但至少眼前这些孺子幼童都是他自己的子嗣,他不希望他的子嗣在继承自己的帝国时,会让大明帝国失去进取心。 “父皇,为什么我们要开启民智,让老百姓老老实实地做不识文字只懂耕种的人不是很好,就像是野草一样,撒点雨水让其疯涨到时候割了就是,反正他还会再涨,何必变成带刺的玫瑰,还得费尽心机地照料他们。” 这时候,八皇子朱慈焐问了一句。 “老百姓们可不是野草,即便你不开启他们的智慧,他们也是有智慧的,他们先天就不是供你宰割的鱼肉,一旦他们活不下去照样毁灭你,甚至手段更加残忍,你对其无爱,人家对你也无情,民可载舟,亦可覆舟,就是这番道理。” “另外,我们虽然是皇族,但也是汉人,不能因为自己的利益就自私得枉顾整个华夏的利益,不开启民智,就永远是家天下; 华夏之汉人会因此逐渐变得愚昧麻木,那华夏文明也会因此变得落后,到时候被外番之民追上来,让他们成了优等人,受迫害的就是整个华夏的人,即便你是皇帝,也得被羞辱。 就像是那日兽场里被老虎撕咬的外番贵族一样,如果有一天,你不带着这个文明一起进步的话,你也会被外番的皇帝丢进一个兽场里撕咬,在他们眼里,你不是皇帝,没有值得怜悯的地方。” 朱由检这么一说,在场的皇子似乎都陷入了沉思,而朱由检只是抬头看了窗外一眼,他希望这些以后统治帝国的皇子们能明白这已经不是以前的社会,靠愚弄百姓建立等级秩序已经不可能,只能一起进取。 正文 第六百三十九章 准备征服倭国 现在的大明帝国已经强大到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一个国家可以抗衡的境地。 但作为皇帝的朱由检却不能让这个帝国因此陷入懈怠,甚至变成菩萨,去普度众生。 崇祯帝朱由检必须时刻给大明拟定目标,让帝国官员拥有一个目标,甚至以这个目标是否实现为标准来确定一个内阁首辅甚至是自己这个皇帝是否成功。 而现在帝国下一个目标便是征服倭国。 在朱由检看来,如果没有征服倭国的目标,帝国便陷入追求享受与安逸的环境,而失去进取之心,放任国内统治者剥削国内民众的利益,使得帝国内部矛盾加剧。 儒家文人总是用穷兵黩武来批判一个好战的君王,但也遏制了一个君王的进取心,阻止了华夏文明的进步。 而现在朱由检要把帝国的人从只知一边对百姓敲骨吸髓一边吟诗作赋的模式中改变过来,让他们时刻保持着朝目标进取的状态。 征服朝鲜一结束,帝国媒体便开始连篇累牍地宣传关于帝国为何要征服倭国的报道。 首先自然是历史遗留的仇恨,直接向整个帝国公民发问,为何倭寇在嘉靖年间能来大明残骸大明百姓,而如今帝国已经是最强盛的时代,为何不能派兵报复倭国。 为此还特地将当年的一些倭寇残害大明百姓的旧事全部披露了出来,以此达到激起民众情绪的目的。 这些自然是东厂负责操纵的,朱由检给他们的指令是要让大明百姓对倭寇恨之入骨的地步,甚至到民众游行示威要求帝国大元帅府出兵征服倭国的地步。 而除此之外,帝国媒体还要开始宣传在征服朝鲜后,大明朝廷获得了多少收益,同时还报道了许多去朝鲜发家致富的故事,而对倭国的富庶程度也开始报道,开始预测如果征服倭国会给帝国带来多少好处。 如此以来,一些未在朝鲜得到足够利润或者还想得到更多利益的商团也开始希冀帝国继续征服倭国。 一大批翰林院的学士们也开始研究起倭国来,开始分析倭国的社会情况与历史概况。 对此,朱由检是很鼓励的,社会学研究不能只针对儒家理学的研究,多了解了解其他地域文化,对于帝国的扩张和推进华夏文明的进步是有好处的,。 很多时候,由于中原王朝的宽容,在华夏周边的政治势力都没有在心底里真正的对中原王朝的有敬畏之心。 虽然口上称天朝,但内心里只把天朝当成可以随时敲诈一笔的傻瓜,尤其是在文官集团执掌中原王朝的近几百年里。 现在的倭国也不知道大明会对他们采取报复,他们或许还有比较狂热的分子幻想着可以在将来灭亡大明,就如当年的丰臣秀吉一样。 但无论怎么说,现在的大明帝国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被儒家统治得只知对内欺压欺压老百姓的国度,现在的大明帝国就是一个具有侵略性与掠夺性的帝国。 “现在倭国之天皇没有任何权力,主政者乃是德川幕府,但这德川幕府也只统治着四分之一的地区,其余地区皆是大小不一的大名即藩属政权,可以说,倭国不是一个统一的中央集权朝廷,我们要消灭倭国,难度不大。” 大元帅府枢密副使兼参谋总长和兵部尚书的李岩如是说道。 “据朕所知,倭国除天皇、将军、大名外,主要由武士、农民、手工业者、商人四部分组成,其中武士乃是倭国统治者最为依仗的家臣,讲究忠信,而也最是凶狠残忍,当年世宗时期荼毒我大明东南的就是这些武士,所以微臣认为,这些效忠其将军与大名的武士一个都不能放过!” 新任陆军部次长李定国这时候说道。 “武士以上的都不能放过,另外,对倭国必须对朝鲜还要狠一些,这是一个你不虐他他不开心的民0族,所以在幕府统治首府江户需要来一场血腥的屠杀,不得少于六个月,朕要它成为倭国地区永远也抹不掉的伤疤。” 朱由检想起了原本历史上一九三七年的南京,因而他要让这个时空的倭国也有经受一次这样的惩罚。 …… 如今的倭国已经实行了闭关锁国之策,为避免被西洋番殖民,最初只准大明商人到长崎进行贸易。 不过,现在因为大明也表现出殖民扩张的行为,且已有郑氏集团开始要求在倭国建立基地,使得倭国也开始意识到大明似乎有垄断自己贸易的迹象,便也在五年前禁止了大明对倭国进行贸易,甚至德川幕府还出兵逼走了郑氏集团。 而郑芝龙的郑氏集团到底也只是普通的大明商业武装,不太愿意为了打败整个倭国去消耗掉自己的财力。 而且郑氏集团也知道台湾以北皆是大明朝廷的势力范围,朝廷可以在台湾以南征伐巴达维亚,而自己郑氏集团要是在台湾以北建立势力范围只能是被大明朝廷找个理由给除掉。 为此,大明郑氏集团也就放弃了对倭国的武力打击。 如今也就只有留给大明朝廷,由大元帅府海军部出兵征伐倭国,以达到在倭国获得更多利益的需求。 …… 征伐倭国,朱由检派的是让郑成功挂帅指挥海军,而李定国率陆军第七军协助其进行陆地作战,其中阎应元和刘孔昭负责整个征伐倭国战争的后勤总调运。 这一日,正是云高风清的日子,大明一艘战列舰出现在了倭国长崎,并且登了岸,长崎是江户德川幕府的直接统辖区。 按照大元帅府的计划,这里将作为大明军队第一更攻击的地点。 大明这艘战列舰的指挥使费东骏开始派人去了长崎,找到了倭国长崎当局,说是大明舰队追击海盗时失踪了一名海军士兵,而这名海军士兵逃入了长崎,大明海军要求上岸搜查。 长崎当局没想到大明的海军会突然出现而且还说失踪了一个士兵要进城搜查,虽然能猜到明军一方很可能是个借口,想打开长崎贸易是真,但也不敢惹恼了大明,只得连忙派人去告知给江户幕府。 正文 第六百四十章 明军登陆长崎 如今倭国的德川幕府是第四代将军德川家纲执政时期。 德川家纲是将倭国由武治时期进入文治时期的标志人物,传闻此人智力不高,也就易被幕府家臣所引导,而使得整个倭国开始偏于保守与封闭。 如今大明海军以海军人员失踪的名义要求进入长崎搜查对于德川家纲而言是一个让他很难以去想明白其间道理,他不得不求助于自己叔父保科正之。 “将军,明人素来狡猾,他们多半是想借此挑起站端,借机占领我们长崎,逼迫我们打开贸易,以在下看,当严词拒绝!” 保科正之这么一说,德川家纲便立即下令拒绝大明海军入长崎搜查。 “大帅,倭国拒绝了我们进入长崎搜查的要求,如今看来我们想趁敌不备夺下长崎已不可能,只能强行登陆。” 这时候,长崎港外的大明战列舰上,征倭海军总兵官郑成功正举着望远镜看着掩藏在黑幕中的长崎城,任由红色大氅在海风中飞扬,负责与长崎日军接触的海军军官程启功笔直地挺立在郑成功身后,汇报着德川幕府拒绝明军进入长崎城搜查的决定。 “传令下去,明日卯时一过登陆!” 郑成功冷冷一笑,就收回了望远镜,回头看了自己麾下的上百艘战舰一眼:“明日,炮轰长崎城,也够这些倭人喝一壶的。” 犹如郑成功所言,次日天刚蒙蒙亮,大明北海舰队的上百艘战舰便逼近了长崎城,红如朝霞的船身犹如还是海上升起的帷幕般,将沿海岸的长崎港遮挡的严严实实。 上百艘战舰摆开战列线,黑色的炮口带着新拆封的油漆味,在摇晃不停地木船侧舷探出了半个脑袋,在黑暗从宁静的长崎城完全消失的那一刹那,便是无数火光喷射而出,犹如洒下的星空,也如从天而降的霹雳惊雷。 而在白色烟雾腾空而起的那一刻,便是长崎城顿时陷入一片火海的时候。 长崎本就是因贸易而起,在城内依旧还有无数大明商户留下的唐屋,如今这里只成了德川幕府在这里垄断的一个贸易出入口,因而此时在长崎城内被大明舰队轰炸成废墟的仓库皆是德川幕府的财产。 长崎当局的日军愤怒地集结起来,开始准备驾驶战舰来迎击大明的海军。 但现在的倭国日军最好的战舰也不过是比福船大不了多少的木制帆船战舰,万历时期大明就已与倭国水军交手过,即便是当时的大明水师还没有风帆战舰,但也依旧挫败了倭国水军主力,如今倭国水军自然更加无法与大明海军抗衡。 “天啊,这是什么战舰,为何如此大!” 当日军来到长崎城外时,便被大明海军的战列舰给惊呆住了。 倭人本来就身材短小,如今见到三层炮台的大明战列舰,也只能仰望着脖子,惊骇地忘记了开船出海与大明海军对战。 而此时,大明海军陆战队与陆军第七军已开始乘坐登陆船开始登陆,日军一见有密密麻麻的明军从高大的战列舰冒出来时,吓得当场忙跑了回去:“明军来了,明军来了,快关城门!” 如今的倭国正是文恬武嬉的时代,日军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战斗力,自然也不会像丰臣秀吉时代那么骄狂不可一世,甚至一度灭掉朝鲜,如今的日军除武士外皆与农民无异,在见到明军大批出现时,首先想到的便是逃命,疯狂地逃回了长崎城。 大明第六军总兵官李定国对此很是错愕,他本以为日军会在自己明军登陆时,利用岸上优势对自己发动攻击,却没有想到这些日军刚一见自己这些大明军队出船下海就直接溃乱了,而跑得比兔子还快。 李定国只得带着大明陆军第六军登了岸,开始在长崎口岸边扎营,同时将一些重要辎重陆陆续续地运上岸来。 但就在大明陆军第六军登陆得差不多后,一批武士持着倭刀从长崎城走了出来。 “警戒!” 第六军第一兵团副总兵官冯厚敦大喝一声,预先已在岸上搭建起栅栏的明军一部开始拉开了枪栓。 李定国此时也转过了身来,取下圆帽钢盔,眯着眼看向了眼前的这一批倭人。 李定国只见他们两条短小的腿特别结实地踏在软绵如绸的沙滩上,似乎很有劲,穿着条白色大裤衩,拖着一双人字木屐,额头上缠着一白布条,白布条中央有一血红的点,双手握着寒光冷冷的倭刀,加上上唇中央仅有的一点黑色胡须,龇牙咧嘴的样子仿佛也能让人有些惊怕。 但让李定国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刚看了没多久,这些倭人就嗷嗷叫地朝自己这边冲了过来,犹如蛤蟆一般快速地跳动了过来。 明军毫不犹豫地拉动了枪栓,噼噼啪啪的枪声响起,受膛线挤压的枪弹在枪口依旧高速地运转而来,准确地打中了这些冲来的倭人,有的直接命中倭人眉骨,有的直接命中倭人额骨,有的直接命中胸骨。 一轮射击下来,此时的日军武士便就只剩下五六个,这五六个武士懵逼地看着眼前地一切,然后就在明军开枪的同是大喊一声就将锋利的倭刀切入了自己的腹部,而与此同时,明军的枪弹也准确地打中了他们。 “这也切腹?” 李定国在出征倭国前做了许多的战前准备,也对倭国的文化有些了解,知道倭国的武士道精神,但也还是没想到这些倭人竟会在战场上选择切腹,而不是与自己这样的敌人殊死一搏。 “幕府将军是他们的主人,他们未能完成主人的任务,切腹对于他们而言比战死更容易得到原谅,也更具有荣誉的色彩,等着我们抓到幕府将军与倭国天皇的时候,便是这些武士再次大规模切腹之时。” 郑成功这时候走到了李定国面前来,向李定国表述了这些武士为何切腹的缘由。 李定国微微一笑:“或许让这些倭国武士全部消失,才能让倭寇真正的被消灭,郑都督,李某认为我们应该来一场杀倭寇的比赛,谁要是杀的最多,谁就可以得到对方最珍贵的一件东西,如何?” “可以,但我们得先打下长崎城!” 正文 第六百四十一章 近卫军对战日本武士 此时的长崎城在被海军的舰载炮海上炮击后,城内已经大乱,倭国日军大都已经死伤无数,几乎整个长崎城已经成为一座空城。 因而,在轰隆一声过后,长崎城的大门便被炸开,近卫军陆军第六军和北洋舰队海军陆战队开始陆续进入长崎城。 这是汉人军队第一次踏入倭国的本土。 不过,对于现在的大明军队而言,他们并没有因此感到多么自豪,因为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些穿着裤衩到处跑的倭人在另一个时空对华夏造成了多么大的灾难。 但就在明军进入长崎城后,倭国的日军援军也出现了,这是一支德川幕府的正规日军,火器装备搁在十七世纪初期也算是非常先进的军队,而且还是一支十万人规模的军队。 倭国地形多山少平原,其中,长崎城便是临海靠山。 此时,日军突然出现在山上,是处于居高临下的境地,而明军一旦进入长崎城内就等于进入了日军的埋伏圈。 不过,好在长崎城也不小,日军的火器依旧还是火绳枪时代,火炮更不用说,比大明的万历时期还差,因而明军只要不上山便不会被日军伏击到。 但是,从长崎进入江户唯一陆上交通要道就在山上,大明军队要想一路功伐倭国到江户,就得穿越长崎山地,由最狭窄的海峡口下关进入本州岛,沿着广岛、京都、横滨一线,攻入倭国核心区域。 所以大明要想灭掉倭国,山上的日军是必须要消灭的。 而山上的日军也是算准了这点,作为本土作战的他们,自然也知道明军除非只占领长崎,不然若想占领日本全境就得穿越山川,进入他们的伏击圈。 李定国看着山坡上排成三阵列,举着火绳枪的日军,只吩咐了一句:“把迫击炮抬上来,打乱倭寇阵营后,步兵便趁乱往上冲,先用震天雷轰炸,再用步枪射杀残敌,一个时辰内结束战斗,赶到岛原吃晚饭。” 于是,明军机炮营的迫击炮炮兵便抬着迫击炮走了上来,将四十门迫击炮对准了日军比较集中的区域。 而此时,日军则没有意料到大明陆军已经在开始准备用迫击炮的曲射原理,将炮弹投放到坡度较大的山地上,他们此时依旧安全感十足地站在高地上,很是沉着地抬起火绳枪,准备对明军来个三段式的连续射击。 “老中大人,明军朝这边云集了过来,他们似乎真的有要深入我幕府腹地,占领我江户的意思!” 此时,一名武士来到德川幕府老中阿部忠秋的面前,禀报了山下明军的概况。 日本与大明乃至全球断绝联系也有数十年,阿部忠秋没有望远镜,更加不知道军用望远镜,因而他此时只依旧自己麾下武士的禀报分析道: “愚蠢的明军,肯定正沉浸在占领长崎的喜悦之中,以为我倭国就真的是一触即溃,故还想进占我们更多的领地,吩咐下去,都准备好,待明军一上来,我们便立即发起攻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这倭国幕府老中阿部中秋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股自信的语气,似乎对于目前的战事颇有成竹在胸的感觉。 但是,就在他话刚一落时,轰隆的爆炸声便在他身前身后接二连三的响起,只见穿着大铠与动物形头盔的日本武士兵和着满山的樱花一起炸飞了起来,伴随着的还有泥土的翻飞。 “这是怎么回事,明军的炮火怎么还能打到山上来?” 阿部中秋惊愕地说了一句,心里也有些遗憾自己十万精兵组成的三段阵居然就这么被打乱,而就在一些受伤的日本武士在地上疼得鬼哭狼嚎,其他日本武士还未缓过神来时,明军步兵已经冲了上来: “杀啊!” 阿部中秋一见明军步兵持着火枪冲了上来,且还因为是从下往上爬显得很容易被自己打击,便立即拔出倭刀来:“突击给给!” 阿部中秋这么一喊,象征忠勇的日本武士便立即拔出倭刀,朝山下冲了下来,口里也喊着“突击给给!” 相对而言,日本武士在战场上进行近战时依旧喜欢用冷兵器作战,甚至力求冷兵器的锋利,但也是因为现在这个时代的日本作为一个保守和封闭的国度,他们还没有意识到火器更深远的价值。 日本武士的武艺很高,这些日本武士的流浪者曾经以数十人就打到了大明南京城下,也足以说明其本身冷兵器作战的单兵素质还是很强的,也足以当得上“悍勇”二字,至少现在朝明军杀来时显得极为悍勇,一个个龇牙咧嘴,乱糟糟的头发显得原始而又粗狂,而宽大的铠甲又增加了一丝狡黠,偏偏身材又是矮粗为主,也就显得很像是丑陋的鬼魅一般。 而此时的大明官兵则更显得要循规蹈矩许多,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脸部都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仿佛只是一台机器的一部分,在根据指令机械式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在见到日本武士气势汹汹地冲来时,既没有害怕地转身就跑,也没有同样疯狂地朝日本武士冲杀而去,只紧紧捏着手里的震天雷。 数万日本武士越逼越近,他们双手紧握着寒光冷冷的倭刀,眼瞪得溜圆,就像是一群下山的强盗一般,凶狠之像毕露无疑。 但明军们先丢出了震天雷,投出的震天雷在空中旋转了一会儿,然后就准确地落在了这些密密麻麻如下山野兽的日本武士阵营中,片刻间便是轰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整个大地都颤抖起来,而日本武士也开始犹如跳舞一般被炸飞了起来。 整个山坡中段的区域全是浓烟滚滚,火光炸裂,人如泥土般被炸得粉碎,只片刻后,数万日本武士便伤亡大半,而近卫军步兵这才趁此冲了上来:“杀啊!” 但近卫军步兵冲刺不一样,以队为组,分成掩护与狙击还有近战等不同任务,但整体又都是在前进,犹如战车一样往前面碾过,只要是被近卫军第六军遇见的日本武士即便幸存也难以避免被这样的“战车”消灭的命运。 “撤!”阿部中秋想也没想便要立即带着残余的日军逃跑,但此时,大明的迫击炮又发威了。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二章 刺刀拼杀与占领九州岛全境 明军用迫击炮封锁住了日军的退路,日军现在是上山容易下山难。 而日军指挥官即幕府老忠阿部中秋只能带着自己尚余两万多的幕府武士居缩在不到十亩地的狭窄区域里,手持着倭刀,背靠着如雪飘花的樱树,两眼紧盯着步步逼近的大明官兵。 明军放弃了用震天雷密集杀伤日本武士的方式,为的是避免让这些日本武士吓得直接落荒而逃,那样的话,仅仅依靠四十门迫击炮也挡不住急于逃命的日本武士。 更何况,陆军第六军总兵官李定国与海军北海舰队总兵官郑成功还有一场关于击杀日本武士的比赛。 因而,第六军与北海舰队海军陆战队的直属步兵营便成为了跟着主帅李定国和郑成功狩猎的猎犬,两支仅以军装颜色相区分的大明军队皆卡上了刺刀,朝这些日本武士杀了过来。 李定国和郑成功冲在了最前面,他们相信自己的刺杀技术肯定能完虐这些日本武士。 而此时日本武士见明军端着刺刀杀了过来,也杀了过去。 砰! 李定国荡开了一日本武士的倭刀,然后猛地一个突刺,直接刺中了一名日本武士的腹部空挡处。 锐利的刺刀比日本倭刀还要直身且刃窄,李定国刺进这日本武士后,又拔了出来,又是刺一刀。 近卫军训练刺杀技术讲究快准狠,防左右攻击以及后退等都颇有章法,技艺步骤讲究大道至简。 而日本武士的劈砍则讲究力大频率快,却不及大明的刺刀一招制敌的快。 更何况大明线膛枪加上刺刀已远远长于日本倭刀。 所以,李定国一个突刺,一名日本武士就倒地,转身又后脚发力前进又一个突刺刺杀一名日本武士,接着前脚发力后脚后退又突刺刺杀一名日本武士。 郑成功也不甘落后,他仗着自己体格高大而倭人又身材矮小,再加上大明刺刀乃合金钢刀说削铁如泥有些夸张但切断猪肉一般脆弱的颈部则毫不费力,因而郑成功是直接拿刺刀当砍刀劈,一荡开日本武士劈砍来的倭刀,就突然横劈过去,一颗日本武士的头颅就飞上了天,只剩下半截身子还站在原地汩汩往外喷血。 其他明军则没有主将这么任性自由,只跟在各自军官后面整齐划一地将刺刀刺出去,又收回来,一队队的日本武士被当此突刺穿了腹部,而最终只剩下阿部中秋和其身边的五个日本武士。 “你们,你们天朝的官兵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你们的火枪上为什么还有刀,为何这刀还如此锋利!” 这德川幕府老中阿部中秋一边疑惑不解地说着一边往后退着。 李定国和郑成功各自拿着一把带血的线膛枪朝阿部中秋及其身前的五个日本武士走了过来,笑道:“那个当官的倭寇算两个,怎么样。” “可以!”郑成功笑着说了一句,就忙端起了线膛枪,摸了摸微弯的带血刺刀:“刚才我似乎杀得比你多,先让你一次,你先吧。” “别把自己说的这么大方,明明是老子杀得多,你先,免得刘侯爷到时候又说我们陆军让你们海军的弟兄吃了亏。” 李定国正说着的时候,这边的日本武士阿部中秋和其他五个日本武士却突然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型倭刀,切入了自己的腹部,猛地一拉,就是浓烈地鲜血从腹部蔓延了出来,两眼却依旧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李定国和郑成功。 “还挺硬气!” 李定国和郑成功相视一笑,见此也没有再比下去,干脆下令大军立即翻越山路,立即前往岛原。 而十万倭国幕府军的尸骸也不必怎么处理,直接堆在一起,浇上油和堆放上柴块,用大火烧个几天也能烧个干干净净,然后化作无数无机磷肥,滋养一下大地。 明军出现在岛原的时候,岛原的倭国大名朝里藤甲还在和自己的家养艺伎一起吹陶笛,同时还玩着把鸡蛋往花径里塞的游戏,弄得整个幽静的筑室里娇音细细,把纷乱轰鸣的炮声涤荡在了十里青山之外。 等着枪声开始密集地出现时,倭国岛原城的大名朝里藤甲才跪坐在禅房一样的厅堂里,看着眼前的插花,缠上白布,一把刀就切入了自己右腹,穿着和服且浓妆艳抹地如鬼魅的艺伎这才重新吹起陶笛,好像是在为自己的大名祭奠,颇有仪式感。 大明的军队最终占据了这座离长崎最近的北部城镇,并在这里歇息了一夜。 夜里的岛原城下起了雨,也就显得更加幽静,唯独不合时宜的是总有刀锋切入肉体的声音响起,鲜红的血犹如毛笔挥洒在宣纸上的一撇在竹制纸窗上映现。 这是大明军队在处置散落在岛原城的倭寇,即日本武士,无论是没落的日本武士浪人还是正跟着自己的大名风生水起的能手,大明军队对于这些倭国掌权者绝不姑息,具体原因是一山不容二虎和舍我其谁的心态。 接下来,大明的军队继续进攻佐贺。 但佐贺也是倭国的一大名所在地,但佐贺的大名没有选择切腹自杀,甚至还召集了三万日军开始与自己决战。 面对三万日军的阻击,对于近卫军而言,只不过是一次有活靶子进行刺杀与射击训练的最好方式而已。 李定国甚至只出动了一个步兵营就击溃了这支日军,而佐贺的大名一见自己的军队溃败,就也忙不顾地收拾金银细软要往江户方向跑。 而明军的目的可不仅仅是占领几块大名的地盘,而是要将整个倭国消灭在这个世界的文明圈子里,因而佐贺的倭国大名也只能算是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 大明继续沿着佐贺往久留米方向的河流继续往前攻击,很快便又攻下了久留米城。 至此,大明军队彻底已占领倭国两座城池。 很快,海军陆战队又占领了大分和三重两座城池,整个倭国九州尽属于大明的领地。 但大明的军队此时已经开始对准了下关。 下关乃江户德川幕府又一个重要据点,甚至比长崎还重要,因为下关一旦又明军占领,明军将可以直接从下关上岸,从而实现横扫倭国的战略,而日军也知道下关的重要性,开始动用了十五万日军于下关塞内等候明军出现。 正文 第六百四十三章 登陆日本本州 这个时代的倭人很有一种原始人打扮的风范,乱糟糟的头发,衣衫与盔甲乱搭的服饰,再加上矮短的身材透露着一股野蛮与变态的符号。 特别是十五万倭国日军齐聚在下关城时,阵势就如一群夜叉来袭了一般,咕咕唧唧地叫着,显得中二之气十足。 倭国江户德川幕府大老酒井忠清更是拿着一把小扇子得意洋洋地在下关城外的岸边站着,似乎对于长崎的一场战败完全没有任何记忆,咕哝咕哝地对自己部下说道: “明人重火器而轻搏斗,但火器并非万能,天气将变,等大雨一至,酒井忠杰你就带三万最神勇的幕府武士杀过去,明军那时火器在大雨下势必失灵,到时候便是你们大显神威之时。” 一名叫酒井忠杰的青年日军将领“哈耶”了一声,就拔出了雪亮的倭刀,在乌云密布的下关城下唧唧哇哇地喊了起来,其身后的三万日本武士也唧唧哇哇地喊了起来,显得很是嚣张而又怪异。 …… 而明军这边则是整齐的士兵与基层军官站在最前面,以营为单位组成若干阵营,其中步炮骑交替错落排序,做到进退有据,两翼策应安全。 士兵皆是头戴精钢笠盔加红缨,两侧还有护耳软甲,内衬白衣外罩棉甲,手腕和膝部以下系锁子护臂与锁子护腿,脚蹬战靴。 前排步兵为防止敌军弓箭铁弹还配有藤牌。 但后排步兵则皆是手持崇祯三十六式线膛步枪,腰缠子弹夹,挂有五枚震天雷,背后还有装有单兵专用后勤辎重的背包。 而基层军官则是笠盔变为铁盔,外罩布面铁甲,肩部有披膊以及肩章,手持与步兵同样的线膛步枪,但不带背包,但有军用望远镜,多配有一把玄色汉剑,且负责站在最前面指挥。 高阶军官则不罩甲,多以蟒袍为外衣,主帅为显身份会披锁子甲与锁子腿群,皆是箭袖,手持与绣春刀类似的指挥刀。 高阶军官身边跟有手持冲锋枪皆腰缠两个基数的弹夹的警务兵以及草绿色榴弹巨炮与手摇式机关枪和迫击炮则如随行钢铁猛兽一般整齐地跟随着机炮营,立在中军大营之后。 …… 而此时,海军北洋舰队两艘五千吨级的蒸汽风帆双动力战舰也开始鸣着汽笛由下关海口东西两个方向对进而来。 浓浓升起的白烟与天空上的乌云形成鲜明对比,巨大裹甲船体犹如海洋蓝鲸推着惊涛巨浪前进,身后跟着的风帆战舰亦如一群游弋的大白鲨。 大明现在的作战方式已有了几分海陆并进的态势,而眼前的下关城以及城内城外的十五万日军在此时的明军眼里也不过是一路中央的一堆乱草而已,等着铁流滚滚而来时,便是这堆乱草划为齑粉之日。 …… 唰的一声! 瓢盆大雨倾泻了下来,犹如九天银河从天而降一般,海水与陆地皆是水花四溅。 刚刚准备集结完毕的明军陆军与海军陆战队皆被雨水冲刷得眉目与颌下滴水,手中钢枪更是水流四溢,而甲衣也尽是雨声连连,但整个明军依旧是不动如山。 天色开始变得有些昏暗,好在由闪电伴随着巨雷而来,划破天际,将海陆照耀得犹如银光乍现出的末日世界一般。 雨水打在裹铁战舰上打出噼啪的金属声,而啪嗒的风帆帆布声似乎更多。 雷鸣继续炸裂在上空。 但这时候,下关城的日军却欢呼了起来。 大雨似乎真的让他们看到了希望,握着倭刀就龇牙咧嘴地驾着小船地风雨飘摇朝明军阵营冲了过来,口里直喊着:“杀鸡鸡!” 似乎要与明军决一死战。 …… 明军也开始发动了攻击。 天色将晚,大军由大分与佐贺来到这人烟稀少的九州东北部,再不趁此攻入下关城,拿下山口,获得足够的给养,大军已然无法支撑,将不得不回撤至大分。 为此,李定国与郑成功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两艘裹铁巨舰与十多艘一级战列舰组成一道城墙,拦在下关口海岸上,用火炮阻拦着日军往这边的冲击,而明军陆军与海军陆战队则划着运输木船在巨舰护卫下准备强行登陆。 犹如龙舟一般的大型木制运输船长而狭窄,可运兵上百人,适合在狭窄的海口进行军队运输。 此时,明军便乘着这样的木制运输船飞速朝下关口对岸而来,犹如在巨舰下穿梭而来的过江之鲫,迅速靠近了下关口海岸。 …… 而同样乘船而来的日军则刚刚遭受到了海军战舰的数百门火炮的炮轰以及无数霰弹和枪弹的攻击。 一个个日军犹如下汤饺子一般被打死进海中。 有时候一整艘日军木船被摧毁,火花四溅,整个江面片刻间就是一片酱红色。 三万日军被打得七零八落,伤亡不计其数,仅有零星几个日本武士逃上了岸。 在岸上的日军大老酒井忠清在看见巨舰出现时就已经感到惊愕:“明军的战舰何时变得如此大!” 而在明军的火炮与火枪肆意扫射着冲向对岸的日军时,这酒井忠清更是大喊了起来:“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这么大的雨,他们的火器居然还能用!” “让他们回来,让他们回来!” 日军大老酒井忠清意识到自己下达了错误的命令,忙呼喊着让自己的三万军队撤回来,但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他只能眼看着自己的三万日军全部被消灭在海上。 …… 明军陆陆续续地登上了岸,步兵开始用枪射击着前方的日本武士,一枪一个将这些武士射倒在地。 而日本武士手里的火绳枪此时成了烧火棍,倭刀也只能拿来切腹,忙不迭地撤回了下关城内。 等着机炮营登了岸,明军才开始准备轰城,一轮炮轰之后,下关城成了废墟。 明军犹如潮水一般冲了过来。 而穿着大裤衩的日军则在日军大老酒井忠清率领下不要命地赤脚往山口方向奔逃着:“妈妈呀,妈妈呀!” 明军骑兵追击了过来,一开始还用枪,后来懒得用枪,直接用刀砍,一刀一个,没几下就砍得整个从下关到山口的路上尽是倭寇之血。 不到一个时辰,明军顺利占领下关,登陆倭国本州本土,击溃倭国日军十五万主力。 正文 第六百四十四章 幕府将军与天皇 一登陆倭国本州,便意味着倭国已经完全丧失任何抵挡明军主力推进向江户的可能性。 接下来,大明军队在山口暂做休整后,便迅速拿下广岛、兵库、舞鹤等城。 当大明占下大阪后,便意味着离京都已不远。 不过,此时天皇也已经逃离了京都,暂驻于名古屋。 整个倭国国内大乱,各地大名皆开始扩充兵马,固城自守。 而幕府将军德川家纲此时也开始惴惴不安,不知所措。 “大老,现在该如何是好,明军实力太强,我们打不过呀!” 德川家纲着急地问着酒井忠清。 “先把天皇请回来,以天皇的名义,征集大名们的军队,组织起来,在富士山与明军进行一场决战,利用山川地势或许能打败明军,若不能只能让天皇代表我们向大明投降!” 于是,这德川家纲便果真派人将天皇从名古屋接到了江户,同时又号召各地大名集结武士于富士山,准备于此与大明决战。 而天皇与幕府将军德川家纲也躲入了富士山中。 等着大明陆续占领倭国京都、奈良等城后,于崇祯四十年六月正式抵达东京附近,来到富士山山下,受到三十万倭国日军阻击。 倭国这次还出动了骑兵,但在步炮协同的大明军队面前依旧如土鸡瓦狗般被击溃。 最终倭国日军依旧只得盘在富士山中与大明军队进行周旋。 “这里是倭国最高的地方,而现在倭国的幕府将军与天皇皆在里面,我们得先将藏在这富士山里的倭寇全部歼灭才能有效占据倭国。” 李定国看茫茫大山说了一句。 “可这山势蔓延,林深路险,我军对此地又很陌生,要想全歼倭寇只怕甚为艰难,尽管我军武器优良,但若是分散开,散于群山之中又难免被偷袭伏击,只怕还会增加伤亡,甚至是徒劳无功。” 郑成功不得不补充了一句,一时看着远处白雪皑皑的富士山也不禁喟叹起来。 李定国也同样保持了沉默,诺大个倭国,却因为山地多而给了这些倭寇以暂时的栖身之地,使得明军为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而不得不对其暂时停止进攻。 李定国思索了许久,最终决定采取关门打狗之策,集中二十万明军将整个富士山围住,并不让主力分散进山搜剿,而是在山下扎成一个笼子,两万铁骑分成十班昼夜不断地围绕着整个富士山巡逻。 同时,李定国又选出仅有五千之数的特战士兵手持冲锋枪与腰挂震天雷,分散进山中,袭击躲于山里的倭寇,但并不将其剿灭,只是驱赶出来,由山下的主力负责剿灭这些倭寇。 总而言之,便是让主力部队在外面扎笼子,而让最精干的明军充当猎犬,进入猎场将所有被视为猎物的倭国驱赶出来,也可以说成是搂草打兔子。 现在的倭寇皆密布于富士山山中,且借着自己对于这一带的地势的熟悉,很是安然地在山中负隅顽抗。 “将军,我们会击败明军吗,明军会闯进山里来杀掉我们吗?” 倭寇天皇问着幕府将军德川家纲,德川家纲冷冷一笑:“天皇放心,大老酒井精忠说了,我们现在在富士山里,就像是鱼游回大海一样,他们很难找到我们的,而要想找到我们只能分兵各处寻找,到时候我们就有机会放冷箭冷枪袭击他们,让他们有来无回。” “将军睿智!”倭国天皇点了点头,也就稍微安心了不少。 而这时候,哒哒的枪声响起,明军特战官兵持着冲锋枪突然出现在了附近,对着这些倭寇就是一顿猛烈地扫射,然后大喊着杀,生怕这些倭寇不知道自己的出现。 倭寇因此大为慌张,德川家纲和倭国天皇皆忙在自己的部下护卫下往外跑。 这样的场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不断地发生着,这些藏在富士山山里的倭寇们就像是兔子一样被明军追的到处跑。 而此时的大明军队主力则以逸待劳地等在山下,一旦有一股倭寇跑到了山下,就毫不客气地聚歼,或者将其打回去,使得这些倭寇现在是想下山也不行,而在山中也不安宁,整个富士山里的倭寇就一直处于奔波的状态,没有精力闲下来种田积蓄力量。 但偏偏山下的明军主力则在山下把根基扎得越发的稳固,搜剿倭寇大名的财富,建立统治秩序,积蓄后勤资源。 使得一年之内,还留在山中的幸存之倭寇越来越少,即便还有也是饥寒交迫,因为生产资料的短缺而不得不忍饥挨饿。 “将军,我好饿,我真的好饿”,倭国天皇已经变得没有牛气。 而之前还能大鱼大肉但现在也只能喝粥度日的德川家纲也很是无奈地道:“我也吃不饱饭了。” 而此时,大明已经开始采用了政治攻势,派遣已经训练的普通倭人平民跟随明军特战士兵进入山中敲锣高喊道:“尔等倭人听好了,擒获倭国幕府将军德川家纲或倭寇天皇者,赏黄金千两,并饶其一命!” 这个价格不可谓不诱人,但在临近死亡与饥饿的边缘,尽管有武士还忠于这些倭国贵族,但更多的是开始想以此为拯救自己。 连带德川家纲都想把倭国天皇给卖出去,但他又担心倭国天皇转眼又把自己给卖了,因而一直把倭国天皇带在身边。 “他们就是天皇和将军,他们就是!” 这时候,最先出卖德川家纲和倭国天皇则是大老酒井精忠,一见明军出现,就忙站起来指着德川家纲与倭寇天皇喊了起来。 而德川家纲现在恨死了这酒井精忠,不由得大怒:“你为何出卖我?” “没有办法,我还想活命!” 酒井精忠刚说完,此时一武士就把一倭刀捅进了酒井精忠的肚子:“不忠不义的家伙,我将军杀了你!” 但是现在明军已经走了过来,问着德川家纲和倭国天皇以及他们身边的那名武士。 “你们谁是天皇和将军?” “他是!” 德川家纲与倭国天皇都指向了那名刚刚杀掉酒进精忠的武士。 那名武士有些愕然,有些后悔,也有些失望。 “奇怪,听闻倭国天皇和将军不是同一个人,为何今日却变成了同一个人,这人看上去一脸老实样,明显不是什么天皇和将军,尔等在骗我们!” 正文 第六百四十五章 活捉识仁天皇与幕府将军德川家纲 明军一负责通译的作战参谋指着对面的倭寇一声大喝,旋即就叩开扳机将一梭子弹打了过去。 顿时,倭国天皇和幕府将军德川家纲身后的武士皆中枪倒地。 然后,另外两名明军拔腿就追了过来。 而那倭国天皇和幕府将军德川家纲忙不迭地掉头就跑,但因为身材矮短肥胖,还没跑几步就摔倒在地,然后跌跌撞撞地又开始跑。 一名明军士兵直接对着这倭国天皇与幕府将军德川家纲的脚底下就是一阵乱射,噼噼啪啪地子弹一响,倭国天皇和幕府将军德川家纲就犹如鸭子一般在原地不停跳了起来。 扑通! 这倭国天皇和幕府将军德川家纲再一次趴倒在了地上,吃了一嘴的泥,且呜呜直哭了起来:“妈妈呀,好可怕,我好害怕!” 不过,这倭国天皇和幕府将军德川家纲因有求生本能,所以依旧很顽强地往前面爬着,四脚并用地往前面爬着,白白胖胖的手此时在荆棘上已经划出了许多血迹与伤痕,一副惨兮兮的模样,完全没有了昔日安享尊荣的样子。 明军走了过来,作战参谋直接一脚踩在了倭国天皇头上,同时,拿枪戳着幕府将军德川家纲的脑袋:“告诉本官,你们是不是倭国天皇与征夷大将军德川家纲?” “不是,不是!” 这倭国天皇和幕府将军德川家纲连忙否认起来,不停地摆手。 “不是就打死你们!” 明军这名作战参谋大喝一声,就把枪偏离了一下,对着这倭国幕府将军德川家纲的右耳打了一枪。 啪! 这幕府将军德川家纲右耳被直接打掉,整个右脸变得血糊糊的。 德川家纲本人和倭国天皇见此都吓得嚎啕大哭了起来,不停地磕着头:“是,是,我们是,我们是,呜呜,好痛!” “谁是天皇?” “谁是将军?” “他!” “他是将军!” 这倭国天皇和幕府将军德川家纲互相指认了一下,然后这幕府将军德川家纲则捂着耳朵哎哟起来。 而倭国天皇则抿着嘴看着明军,不知所措。 “带走!” …… 至此,倭国识仁天皇和征夷大将军德川家纲被大明活捉。 而整个富士山里的其他倭寇也渐渐被消灭,甚至不乏被饿死于山中的。 半年后,大明陆军继续进军至日本江户,同时分兵占据横滨、桐生、水户,且北上占据福岛、仙台,海军陆战队后又占领虾夷全境。 整个倭国在崇祯四十一年被大明全部征服。 至此,倭国正式被灭! 大明的版图向东已延伸到千岛群岛。 在占领倭国全境后,大明陆军第六军与海洋陆战队再次云集江户,并在江户展开六周的报复行动,做到掘地三尺皆无人,十里之内无房屋。 在报复行动结束后,大明官兵皆脚步虚浮,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而这一段历史则被封存,所有旨意与军令文件全部销毁。 江户地区之外没有一人知道江户所发生的事。 …… 幕府将军德川家纲与倭国识仁天皇被押解进了北京城。 大明举行了盛大的献俘仪式。 大明皇帝朱由检再一次驾临于皇极门,王公贵族也聚集而来,刑部尚书魏铭亲自在大明皇帝之面前,审讯幕府将军德川家纲与倭国识仁天皇。 德川家纲和识仁天皇还是第一次穿上大明的囚服,戴上大明的镣铐和枷锁,坐上大明的囚车,如今出现在大明紫禁城也算是第一次。 “本将军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今日,会在中土被明国皇帝审问,天啊,我到底犯了什么罪过?” 这德川家纲不得不发出这样的疑问,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触犯了大明。 而倭国识仁天皇也满脸委屈地喊道:“我是倭国的天皇,我没做什么,什么都没做,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押解他们的锦衣卫也懒得跟他们废话,将德川家纲与识仁天皇带到了刑部尚书魏铭与大明皇帝朱由检面前,并喝令这二人跪了下来。 …… 看见倭国最顶层的征夷大将军德川家纲与识仁天皇跪在自己面前,朱由检不由得笑了。 虽然在这个时代,大明并未将倭国放在眼里,但对于熟知后世历史的朱由检而言,能让倭国最顶层的这两个政治人物跪在自己面前接受自己身旁,无疑是一件让朱由检觉得很爽的事情。 在后世那场号召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争结束后,某国认为倭国天皇动不得,因而没有审判倭国天皇及其他皇亲。 然而,现在朱由检很想说:“什么天皇动不得,如今朕不照样让这狗天皇跪在了这里,而对于什么天皇的亲戚此时也早已随着京都与江户城消失于尘土。” 朱由检端起了一碗新茶,细细的品着,没有要刑部尚书魏铭开始审判德川家纲与识仁天皇的意思,他要多拖延一会儿,让这倭国识仁天皇与德川家纲在自己面前多跪了一会儿,在大明紫禁城前多跪一会儿。 …… 日落西山,黄昏时候。 倭国识仁天皇与幕府将军德川家纲已跪得双腿发麻,两人不得不抬头看了看在他们面前的大明官员即刑部尚书魏铭和高高在上的大明崇祯大帝朱由检。 “不知天朝意欲如何处置我等,还请天朝皇帝宽恕我等啊,这炎天暑热,可否求一碗冰水!” 幕府将军德川家纲哀求地说了一句。 而倭国识仁天皇也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对于他而言,这简直是莫大的羞辱,他从没想到自己一代天皇会有一天跪在大明皇帝面前求一碗冰水的境地。 刚刚眯了会儿觉的大明皇帝朱由检醒了过来,见倭国识仁天皇与德川家纲还跪在地上,便道:“开始吧。” 于是,刑部尚书魏铭这才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问着倭国识仁天皇与幕府将军德川家纲: “尔国自我大明建国以来屡屡犯我大明,贼性不改,尤以嘉靖时期为甚,其中,嘉靖三十四年,尔等倭寇从绍兴上虞县登岸,洗劫我杭、严、徽、宁、太平等州县二十余处,直逼我南京城下,横行八十余日,杀死杀伤我关闭四五千年人;后万历年间还暗蓄灭我大明之志,举大兵征我朝鲜,害我大明将士死伤无数,尔等作为倭国天皇与大将军,可知己罪!” 正文 第六百四十六章 惩罚识仁天皇与德川家纲 识仁天皇和德川家纲听不懂刑部尚书魏铭在说什么,他们至始至终没有意识到自己犯过什么罪。 对于自己本国倭寇在大明犯下的罪过,两人根本没有任何印象,或者是对于自己倭国侵犯大明的事完全没有意识。 倭国人与其他周边的外番一样,总是认为大明不会因为他们的侵犯而对他们采取报复。 如今,当通译将刑部尚书魏铭的话翻译给识仁天皇与德川家纲后,两人这才明白自己倭国原来已经在大明犯下了大罪。 “我,我们,我们不知道啊,我等也管束不了他们,真是冤枉啊,天朝皇帝陛下!” 德川家纲表示欲哭无泪,他哭喊了起来。 而识仁天皇也表示很冤屈:“这都不干我的事啊,大政皆由幕府主持,我虽是天皇,但不过有名无实而已啊,呜呜!天朝皇帝陛下明鉴啊!” …… 朱由检看着这德川家纲和识仁天皇两人在自己面前不停地磕头哭诉,就忍不住笑了笑:“倒挺会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告诉魏铭,快速结案,我大明可没时间跟他们耗。” 朱由检这里话刚一落,皇极门下的刑部尚书魏铭很快就得到了最新指示,将惊堂木一拍:“尔等作为倭国之首,倭国之一切行为皆由尔等负责,尔等说不知,可尔等府邸所搜查出的我大明珍玩是为何来!尔等与劫掠我大明之浪人的信件是从何而来!尔等既不有意挑衅我大明,为何要关闭长崎,不准我中国人贸易!回答本官,你们有没有罪!” “我,我们,我们冤枉啊!”识仁天皇与德川家纲依旧哭天喊地在地上磕头,丝毫不认罪。 刑部尚书魏铭知道陛下朱由检是要看自己虐这两倭寇头子,便直接下令行刑。 于是,便有刑部差役将这两人吊起来狠狠地打:“认罪不认罪!” “认罪,认罪!我们认罪,呜呜!” 这识仁天皇与德川家纲明显不经打,很快就不得不认罪。 而刑部尚书魏铭很快便宣布了判决:“德川家纲凌迟三千刀,识仁天皇凌迟三千两百刀!” 两人一听皆晕了过去。 …… 这一天,乃是对倭国征夷大将军德川家纲和识仁天皇行刑的日子。 德川家纲和识仁天皇从来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大明被凌迟处死。 “我着实没想到啊,没想到大明会突然变得如此狠厉,竟要凌迟本将军,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再按照派人劫掠大明,我知道错了啊,大明皇上!” 德川家纲哭哭啼啼地说着,旋即就大喊了起来。 但是不会有人理他的,此时的德川家纲对于整个大明而言,还没有一个鞑子亲王值得关注。 倒是一路上淌眼抹泪的识仁天皇更受大明百姓关注。 “那人就是倭国的皇上?看上去怎么跟乞丐似的。” “到底是小人国的帝王,难不成还能跟我大明的皇帝比不成,不过凌迟皇帝,这才我大明还是第一次。” “真是活该呀,想当年倭寇肆虐我东南,现在这倭国也算是尝到厉害了吧,想惹我大明,哼哼,最后连自己皇帝都赔了进来。” 在大明百姓的议论声中,大明皇家第一医院的解剖室主任寇白门带着自己的团队走上了行刑台。 如今的大明凌迟之刑已改由医院或学堂医学院负责,这样做是为了提升大明医学尤其是外科医学的医学水平,完善解剖学和神经学知识结构。 随着大明显微镜制造成功和崇祯十七年以来判凌迟重刑的人增多,大明的生物学发展很快,细胞层面以上的知识已基本被发现出来,但对于生物医学而言,很多细胞功能与神经分布与功能还没了解清楚,大明的外科专家们很需要通过人体标本解剖实验来论证推测的理论。 可如今大明承平已久,需要严惩的犯人已不多,更何况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捐献身体帮助医学事业研究还是难以接受的,所以大明已有数年没有足够的人体标本进行实验,尤其是活检,而像这种凌迟外番首脑的机会自然很少,帝国外科专家们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寇白门不由得想起在床第间自己陛下告诉给自己的话来,她相信自己这一次她一定能成功实现用镀银浸染的方法找寻到神经元,并为自己负责的神经内科取得进一步的突破。 寇白门素来胆大,对于这种寻常人不敢接触的学科,她丝毫没有压力,很自然地戴上了大明新制胶皮白手套,戴上了口罩,一顶蓝色帽子与蓝色外挂,全身护的严严实实以避免被德川家纲与识仁天皇的特异性细菌感染。 寇白门走了过来,从自己助手手里拿过解剖刀与解剖钳和分离钳走到了德川家纲面前来,先掰开了德川家纲的嘴:“没有吸过福寿膏。” 随即,寇白门便开始向一旁的锦衣卫吩咐道:“脱衣,严先生,你负责切开脊椎。” 德川家纲听不懂眼前的这些人在说什么,但他看见这些人戴着蓝色口罩与蓝色衣服,犹如幽灵一般盯着自己时,已怕得不行,甚至小便失禁,汩汩的液体留了出来:“呜呜,我不想死,我不想这样死!” “标本很紧张,打镇定剂!” 但尽管如此,德川家纲还是惨叫了起来。 一旁的识仁天皇也跟着惨叫了起来,还大喊道:“大明皇上啊,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知罪了,我给你当奴才好不好。” …… 一场刑罚就此结束,大明对倭国的惩罚也就此告终。 大明的医学院有多了几瓶用福尔马林泡的标本,对于福尔马林即甲醛,大明已经能够制造出来,用乙醇和空气还有水加金属催化剂就能得到。 虽说大明如此对待倭寇显得有些残忍,但比起七三一的行为来说已经算好得多。 接下来,便是大明对倭国的治理。 对于倭国人则全部列为第三等公民,与大明关外二等公民不同的是没有受教育权且不能从事医学、教育、经济、行政、司法、商业等职业,只能从事农业与工业生产还有渔业以及风尘之业。 为增加人口,大明国内开始严禁卖银,不准一等公民之女子从事卖身行业,一旦有一等公民之女子从事,其女子本人会被强行婚配于鳏夫,而老0鸨与龟公则被直接降为三等公民,发配至国营工厂服役五十年。 正文 第六百四十七章 日不落帝国时代的大明 大明帝国开始设立东瀛省。 即将原倭国之领地设为东瀛省,以此为大明又一个省。 同时,大明皇帝朱由检任命张岱为首任东瀛总督。 张岱少年出身富贵,对于玩乐最是熟悉,朱由检让其担任首任东瀛总督,目的便是要让他在东瀛发展文化产业,再说的通俗点就是声色产业。 现在大明国内禁止卖银和开设大型赌场,但朱由检已授意张岱,唯独可以允许东瀛进行卖银活动和开设大型赌场,且承认其合法性。 于是,大明国内之风月之所和大型赌场开始大规模东迁。 秦淮河、扬州瘦西湖、北京大明门等地方转眼间便人去楼空。 而不到一年,东瀛之江户、京都、奈良便开始歌舞升平,通宵达旦,成了男人之天堂。 论土地价值,东瀛不比乐浪,东瀛土地贫瘠,资源稀薄,但给大明带来的税收却远超乐浪。 士大夫无不向往之,每逢休假,必东渡去京都、江户等府满足肉身之欲,挥金如土,而载着一身疲倦和输掉一大笔钱财归来。 …… 大明现在除关内之地外,已有漠南、东北、乐浪、东瀛四省关外之地,还有隔着一干南洋或散步于印度半岛、好望角、西欧、美洲等殖民地。 领土跨域全球,可以说,已经是所谓的日不落帝国。 现在日本海域与大明海域以及南洋海域已成了大明内海,船只来往络绎不绝,商贸极度发达,且因为这些地方成为大明内海,海外诸地成为大明领地,关税也就取消,郑氏集团的关税特权也进一步缩减。 朝廷的商税收入则是越来越高,珠江三角洲、长江三角洲、北直隶京畿地区成为大明工业基地,而湖广、西南、乐浪以及东北成为大明农业基地,源源不断的农业产品与原材料运输至松江、杭州、广州、宁波、月港等地加工出口或内销。 而大明金洲与巴达维亚城和暂未归属大明的琉球则成为中转站,使得大明货物得以远销至西欧。 东瀛自不必再赘述,这里成为大明百姓们娱乐基地乃青楼、赌场的集中地,也是江湖帮派的集中地,上演着各种疯狂的人性行为。 …… 但总的而言,大明统治区域内的中心依旧在关内,尤以北京、南京、松江、宁波、成都、武昌、广州、杭州、月港、扬州为最。 大明最好的大学堂与最先进的制造公司以及银行机构和证券机构皆集中在这些地方,同时这些地方又是整个大东亚区内南来北往东去西来的枢纽之地。 而且这些地方又是帝国贵族与一等公民集中之地。 大明帝国贵族与一等公民享有受教育权,人生自有权以及医疗保险、社会保险、失业保险、养老保险等福利,使得他们掌控的财富最多,消费的能力也最强,业余的时间也最大,也就使得这些地方的商业与经济活动依旧是最为活跃的。 随着第一条铁路自张家口堡到北京以及第一条铁路大干线北京到南京的铁路线的开通,关内南北交流以及关外与关内的交流更加方便。 铁路、海路、漕运、官道成为大明南北交往的四条大干线,每条干线给大明国库带来的每年税收得以上千万银元计,而靠这四条干线生活的商人与工人以及官吏也以百万计。 …… 崇祯四十二年三月,大明崇祯大帝开始了他的第一次南巡。 现在的他很少干预朝堂政事,帝国公民们似乎习惯了由内阁首辅主持朝政的形式,而忘记了他这个皇帝才是真正的幕后操盘手。 为了在自己进入老年前,让大明的政治制度与经济制度更加完善,更加保证帝国处于一个不断更新与进步的状态,他要好好重新了解一下自己统御下的这个大明社会。 紫禁城内除了多几个由地方大员送来的东瀛公主与朝鲜公主,也没有多大变化,宫殿也最多翻修了一翻,多了几辆自行车以及其他新鲜玩意儿。 因而朱由检自己待在紫禁城内是看不到帝国多大变化的,所以,他决定出来走一走。 他甚至有个宏愿,要在这一世的有生之年踏遍帝国的每一寸土地。 反正现在帝国有内阁首辅主持朝政,大元帅府主持军政,朱由检也不必再天天处理政务,有的是时间出去。 何况,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的寿延,也只能抓紧时间看看自己的帝国,好确定如何让帝国更好的在没有自己的将来发展下去。 …… 这一次,朱由检是以乘坐蒸汽火车的方式南下。 作为帝王,他自然也有自己的专列。 甚至帝国首也有自己的专列,且是朱由检特批的。 帝国首辅不再与朱由检一同南巡,他有自己的日常规划,甚至可以直接下达行政钧令,现在朱由检掌握对其罢免与任命权。 三月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朱由检乘坐着铁路沿着大运河与两京官道一路南下,隔着玻璃倒也能将帝国的风景人文看得一清二楚。 顺天府、保定府、河间府等沿途风光如幻灯片一样从朱由检眼前闪过。 从北伐以后,北方士绅几乎被全部铲除干净,清丈田亩之策得以顺利推行,百姓们皆有自己之地,因而如今整个北直隶境内的农田足以可见麦田连绵不绝,饶是天色将晚,也能看见带月荷锄归的农户。 “河南现已成产粮大省,黄河周边之盐碱地得到了治理,前年修黄河铁路大桥,抚台征集民夫数十万都不成问题,百万人集中于此吃粮都没饿死人,特别是化肥普及后,亩产提高了不少,即便是遇见了荒年,也能有红薯土豆充饥,王朝盛世,莫过于此,很多人都说,若非当年陛下重振大明,大家现在还生活在鞑子的重压之下呢。” 朱由检听着一旁的河南巡抚陈贞慧说后只是笑了笑道:“河南地处中原,乃南北之通衢,又是农业大省,当寻找机会推进农业之机械化,别让这里的老百姓还继续面朝黄土背朝天。” “微臣明白!” 陈贞慧回答的时候,朱由检看向了眼前浩浩荡荡的黄河,以及黄河上的一座铁路大桥,不由得叹道:“若非我大明有了混凝土技术与桥梁构造的专业在新式学堂出现,这样的大桥估计也得数百年后才会出现。” 正文 第六百四十八章 黄河铁路大桥上的君臣奏对 暮霭沉沉,渔舟向晚。 浑浊的黄河夹沙而过,随着晚风吹过,水流在桥墩处打着回旋。 巨大的蒸汽火车穿河而过,浓浓白烟在黄河大桥上冉冉升起。 哒哒的声音穿过云霄,直达十里外的集镇,集镇上的屋舍此时也已经升起寥寥炊烟。 随着铁路干线的贯通,沿途集镇数量也增加,大明城镇人口也急剧增加。 现在朱由检能看到的便是火车外几乎没搁多远就能看见密集而居的城镇。 偶尔还能看见有人驾着马车在乡间道路上前行,马车上满载着瓜果。 除此之外,朱由检还能看见一些正冒着蒸汽的工厂,轧钢的声音都能隐约听得见,有着蓝衫的工人与工程师在百米高的铁架上上指挥着什么。 朱由检不由得微微一笑,此时的大明俨然就是古典与近代结合的时代,怪异却又不杂乱。 “去岁刚刚完成了人口普查,河南比五年前多了一百分之一点四的一等公民,但二等公民与三等公民增加的稍多,现在主要的公共建设与工厂高危岗位皆是他们在从事,死亡率也比较高,微臣想适当减少一下其死亡率,将天花与鼠疫接种也普及他们身上。” 陈贞慧得朱由检之允准上了专车,并坐在朱由检同一张桌上,就着河南烩面与朱由检一起吃着一起说着河南人口的事。 “此举甚善,大明将公民分成三等,非是一定要歧视非我汉人血统之族,实乃社会关系注定就是一个金字塔,有享福的就得有辛苦的,我们汉人要想想人人有好的生活就得有被我们剥削的人; 汉民随朕征战天下,重振大明,牺牲了无数利益,更有无数人的鲜血洒在了这片土地上,理应享受这个时代给他们的福利,而这些二等三等公民,我们没有屠杀他们,已算是恩宽; 但既然已经是我大明之公民,为国家长远计,自然也得保障其足够的人口基数,适当保障其生命长度也是需要的,不能只让马儿跑而不让马儿吃草,不过汉化这个总纲不能放弃,除汉民外,二三等公民只能接受儒家教育。” 朱由检说后,陈贞慧点了点头:“微臣明白,现在河南之二三等公民其语言与行为已与我一等公民无异,只比一等公民迂腐些,甚至还更忠于朝堂,说什么现在他们过的才是人过的日子,都是陛下给予他们的造化,更应守孝悌,讲忠义。” “如此才好,不过说来,他们现在感到幸福也是正常的现象,如今他们可比他们当年当农奴要强,至少有书可读,有田可耕,有工可做,遇灾年还有朝廷接济,这搁在他们的土著酋长当政时期,谁管他们死活,那才是真的命如草芥,才是真正的奴隶。” 朱由检说着又道:“但一等公民不能因此过于陷入腐化与耽于享乐,你作为巡抚,得保证这些一等公民作为上层阶级的优势性,做到人人乃是有用之材,官府要采取适当的强制性措施进行培训,对于那些惫懒之徒不妨降低公民等级,低等公民也可以选拔少量的优秀人才或者对大明有突出贡献的人才上升其公民待遇等级,但这个口子把得紧一点,但也不能没有,要给他们上升的希望,才能让社会稳定。” “微臣明白,一等公民乃我大明之核心阶层之利益,皆是微臣之同胞,微臣绝对不会坐视他们自甘堕落,近年来往东瀛去的居多,但微臣已下了钧令,二十五岁以下的河南一等公民不得东渡东瀛求欢,需潜心学习,也不得不养闲在家无所事事,违者处罚其父母甚至本人,但也因此,民间多说本官乃管家婆,把人的吃喝玩乐都管住了,甚至内阁也说过微臣这是不想税赋外流的自私之举,乃是封闭之策。” 陈贞慧说道。 “你做的没错,作为地方巡抚,根据地方情况有自己不同主张是没错的,朕最近也在考虑加重地方自主权,什么都要内阁管着,一是容易让内阁做大,二是行政效率低下一个政策得到内阁准许才能推行往往耽搁不少时日,其各个地方的经济情况不同,内阁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地方自治可以更实际一些;三是也不容易滋生腐败,地方官员不必为得到晋升或保住官位而迎合中央官员,而做出过多牺牲地方利益的事来,但也不能让地方权力太大,至少军权是不能放的。” 朱由检这么一说后,陈贞慧也答道: “汉唐之郡守权重,是故汉唐地方不必仰中央鼻息以度日,官清人和,但也容易使得诸侯分裂,而两宋以来,地方权重分小,我大明更是三权分立,虽地方不能抗衡中央却也难以统筹地方,至少每遇大乱而难以堪平,不得不设督抚以御之,今日陛下欲加强地方自主权,微臣以为是复古之善政。” “复古不复古不重要,重要的是政通人和,政治统一的中央大帝国肯定是难以集权的,那样即便能也累死人不可,且到底也多趋向保守求稳; 莫若文化统一而行地方自治与中央统筹之政似乎更为合理; 或有强人出现,更喜欢独秉乾坤,甚至宁愿殚精竭虑,对于国乱时或许更好,但如今天下承平,这样的人只能让帝国处于奉承上意的虚情假意之中; 所以至少在大明以后的几百年里,大帝只能有朕一个; 设若数百年之后,社会矛盾再次激化,需要强人出现的时候,那也只是以后的事,但现在朕要让这个国度实现即便是昏君临朝,也不至于礼崩乐坏; 我大明是有这个基础的,只要朕愿意,就能实现,一等公民们人人自由,甚至能决定自己的父母官是谁,而地方无媚上之官只有务实之官,中央无昏君权臣乱天下。” 朱由检这么一说,陈贞慧保持了沉默,他不太理解陛下描绘的是什么场景,但他知道陛下是不想让崇祯十七年的惨剧再次发生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 那个时代的河南还是饿殍遍野,鞑子、流寇、兵匪肆虐,人命贱如草芥的时代,而究其根源,则是帝国统治者贪婪无度导致了百姓走投无路的原因。 “而如今,陛下是想让统治阶层的人都被限定在一条可以剥削与不可剥削的红线内”。 陈贞慧如是想到。 正文 第六百四十九章 大明帝国工业的新变化 很快,朱由检便进入了南京地界,坐蒸汽机车比之于马车无疑要更为稳当舒适。 在朱由检的专列里还有他自己的御床,且并不影响他睡一个安稳的觉。 当朱由检醒来时便看见红墙掩映下的铁轨蔓延进了城门之中,一时不由得觉得心情很是舒畅。 这还是他时隔十多年后第一次回到南京城,但此时的南京城已与当年自己离开时的南京城不一样。 城市的市民无疑更多了,城内城外都是连绵不尽的居民区,远处还有烟囱与高炉林立的工厂,街道比以前更为拥挤,而城市的天空似乎也有些灰蒙蒙的,饶是现在是晴空万里的日子。 让朱由检不得不承认的是,随着大明工业的发展,城市的污染问题与生态问题也开始成为比较尖锐的问题。 但工业发展必然会伴随着工业污染,这是没办法回避的问题,尤其是在工业技术还不够高明的时代。 好在,现在的大明还没有发明出塑料,工业污染依旧还是废气和废渣污染,还有少量的重金属污染。 但现在朱由检已经让帝国很多污染性大的非精密技术加工的公司转移到了巴达维亚地区与乐浪地区。 即便是在国内产生的污染物也会由专门的运输公司运输到大明控制的殖民地地区。 但产业地区转移的项目才刚刚开始,因而现在的南京城依旧难以避免还是有环境污染的情况出现,但朱由检相信过些年后会改善许多。 现在帝国最火的是钢铁厂。 朱由检没有限制民间资本对各行各业的参与,饶是铁路的建设和经营都是民间资本参与,除了皇庄等少数公司以外,朱由检的皇家资本对各行各业的公司都只是投资参与而不控股也不建立公司内部官僚机构。 而钢铁也是所有商人都可参与的行业,因为工业发展的基础是钢铁工业,无论是铁路建设还是武器制造以及交通工具建设甚至房屋构造和桥梁构造等都离不开钢铁,因而钢铁的需求量依旧居高不下,参与制造钢铁的公司也是越来越多。 钢铁公司一多,竞争力也强,以前是只有大明军械所附属的钢铁冶炼局负责钢铁技术研发,而现在参与钢铁技术研发的机构不下百家,为了争夺下铁路建设以及枪炮等钢铁材料的订单,钢铁公司都是煞费苦心。 朱由检没有让官员管理铁路建设以及武器制造,也是让民间资本参与,谁想修哪段铁路谁就投资去修且负责运营,谁想研发与生产火器就可以向朝廷求得批准去生产与研发火器,但只能由兵部负责采购,而且售于外番也得先报得朝廷批准。 因而大明的商品经济被官僚资本控制的程度比较小,整个市场竞争还是比较良性的竞争程度,钢铁公司想要投资某段铁路的铁路公司采用他们的钢铁,只能通过技术与价格优势获得合作机会,但却不能通过官场上的人情关系获得合作机会。 当然在现在,帝国依旧是以朱由检控制的皇家资本最大,甚至的财富还是透明的,人们可以知道他们的皇帝掌握了多少财产,但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因为都知道当今天子的财产不是通过卖官鬻爵得来的,也不是通过占有皇粮国税得来的,只是通过投资得来的。 这与帝国所有的人一样,是合法拥有的财产,大明已经明确规定官府有保护私人财产的义务。 正因为朱由检没有让皇家资本与官僚资本对所有行业的垄断,使得大明朝廷的投入成本依旧不是很高,官吏依旧是以前的数目,且没办法通过商业的干预而在民众身上敲骨吸髓。 或许有官员自己投资,但那也只是以商人的身份参与商品经济,如同朱由检这个皇帝一样,他没办法因为自己皇家资本的一次商业失败而动用军队去强行干预。 即便是他可以这么做,也会遭到庞大的资本集团的反击,这里面他不保证没有大元帅府体系的军人参与,而其他官员更是如此,他们所投资甚至是自己创建的公司参与商品竞争一旦利用公权强行干预会遭到商团或商会的联合抵制。 不过更多的情况上,官员们已经被资本集团控制,现在的大明官员唯一能做的便是听从资本集团的指挥行驶自己的行政权,即便是内阁首辅也更多的是为了维护资本集团的利益,而朱由检这个皇帝则是最大的资本家。 大明军械所已经不复存在,朱由检早在五年前便拆分了大明军械所,随着帝国工业建设的成功,已经没必要由官府来主导工业建设,因而朱由检便将此全部交给了市场,但原军械所的大部分工业产品的销售依旧还是有官府控制的,毕竟都是大杀伤武器。 其中的代表,大明军械所钢铁冶炼局现在也成了以宋应星为最大股东的私人企业,朱由检的皇家资本也占有股份,还有钢铁冶炼局最初其他员工也持有股份。 这个钢铁冶炼局依旧是大明最大的钢铁厂,但在最新的松江到南京段的铁轨招标中竞争失败,而且败给的是大明工业学堂几个毕业的生员创办的大明青峰钢铁厂。 朱由检自然不会再过问为何失败,只要钢铁冶炼局亏损,他会毫不犹豫的把资本撤出投入到青峰钢铁去。 而宋应星虽曾做过内阁阁臣,还是学界泰斗,也没法强迫投资松江到南京段的铁路公司选择他们的钢铁。 究其失败原因,还是因为宋应星老了,对于钢铁生产工艺的改进已经跟不上年轻人的速度,在钢铁冶炼局还在以普通平炉炼钢时,青峰钢铁已经开始采用纯氧平炉炼钢法。 大明已经实施了专利制度和知识产权保护法,青峰钢铁申请了专利,使得其不但利用新的钢铁技术夺走了钢铁冶炼局的市场,也因此大赚了一笔,毕竟其他钢铁公司包括钢铁冶炼局要想守住市场就得更新最新的技术,就得购买他的专利。 而钢铁冶炼局自然也不会就此罢休,硬是依靠本身的财力雄厚,用重金将青锋钢铁的研发人员挖了过来。 这些都是朱由检在报纸上看见的,他很欣赏这种良性竞争,且也为此高兴,毕竟大明现在可以不再他的干预下也能主动地改进自己的工业技术。 正文 第六百五十章 商人们要求皇帝重新掌权 南京城莫愁湖一带已经成了大明最为繁华的地带,甚至已经超越了秦淮河。 因为这里是大明金融中心。 自从崇祯十七年开始,大明崇祯帝朱由检将逆臣钱谦益在南京的府邸改为大明中央银行基地后,这里便成了大明银行与证券机构的集中地。 大明中央银行如今依旧在在这里,他是真正控有帝国最多财富的机构。 帝国的国税收入以及国债收入还有许多大型资本如皇家资本等的资金都存储在此。 同时,他又是唯一的货币发行机构,使得大明中央银行依旧是大明最强大的银行。 更何况,随着大明帝国的势力发展,大明银元货币已经推行到整个东亚乃至南亚、好望角、美洲地区。 除此之外,大明中央银行还有自己的子公司,即大明投资银行与大明远洋银行,专门负责对外投资与殖民掠夺,甚至大明中央银行的基金都能影响西夷的股价。 不过,大明自然也不止大明中央银行、大明投资银行、大明远洋银行这几家银行,还有许多其他银行,这些都是当年徽商与浙商还有郑氏集团等建立的银行,他们也做金融这一块的生意,且在南京莫愁湖边扎根,和大明中央银行等一起操控着大明的经济市场。 可以说,莫愁湖一带成了帝国富翁们的聚居地。 当朱由检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便发现这里与别的地方已经不一样,无数人皆是锦衣绸缎,一幅智珠在握的样子,但也显得非常忙碌和愤世嫉俗。 “臣等见过陛下!” 朱由检出现在莫愁湖时,大明中央银行的现任行长杨名深不得不亲自出来相迎,跟随在他身后的除了大明中央银行的高管外还有其他银行的行长,且是颇为绅士地站在自己面前行礼。 “平身吧。” 朱由检笑看着这一切,这些年,他通过对士绅阶层的铲除,让百姓得以有机会从士绅阶层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参与到帝国的工商业活动,且通过对商品经济的刺激和民间商人势力的培养,以及鼓励成立商团和颁布私人财产保护法使得庶民阶层得以避免被官僚集团盘剥且有抵制的能力,而实现了现在的大量富商出现的情况。 如今以杨名深为代表的富商便是因他朱由检才得以崛起的阶层,这些人自然很感激朱由检。 而在朱由检眼里,他们则是大明一等公民中的杰出代表,朱由检相信他们将来才是这个帝国的主宰。 但朱由检并不因此而担心,甚至眼前的这一切都是他刻意做出的结果。 从一开始,作为皇帝的朱由检就没有把大明当做自己的私产,没有想过要把自己个人的利益最大化,他只是想让大明不必被满清所灭,不必在将来被西洋所辱,乃至于整个华夏不再重蹈改朝换代周而复始的覆辙。 所以,朱由检只想做的便是打破家天下的格局。 朱由检要让帝国所有的人都意识到帝国是他们共同的国家,而不是朱家一人的天下。 当官的不必因为这只是朱家的天下而无所顾忌地去贪污索取自己的最大利益,当商人的也不必因为这只是朱家的天下而只顾利益地出卖国家,当农民的也不必因此认为种爱新觉罗家的地和种朱家的地有什么不同。 而要让人意识到帝国也是他们的,要让他们对帝国有归属感,自然得让他们的利益和帝国的利益一致,而让利益一致的方式就是让他们来掌控这个帝国,而不只是让朱由检一人来掌控这个帝国。 自从政治体制一改后,朱由检便在开始有意识到的放权,不仅仅是承认内阁首辅为行政首脑那么简单,这在大明中后期已经是开始出现的现象,还有意改革税政,允许地方自留税赋的一部分用于公共管理。 但朱由检觉得这还不够,但他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所以他还要再具体看看,杨名深等富翁盛情款待了朱由检,他们对于朱由检这个皇帝并没有恶感。 按理而言,资本家和手工业者对封建帝主应该是仇恨的,但因为朱由检没有过度地索取自己的利益,使得大明一直没有因此出现资产阶级与官僚阶级矛盾的激化。 这时候,应天巡抚白允贞此时突然赶了来,一见到朱由检就忙匍匐在地:“微臣不知陛下专列来的如此之快,实在是有失远迎,望陛下恕罪!” “起身吧,你身份巡抚是为百姓们负责的,又不是为朕负责的,朕也不需要你迎接,你何罪之有,你也不必向朕汇报政事,行政之事朕已交由内阁统管,朕来南京只是想看看大明如今的变化,你也不必理会朕,自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朱由检说完之时,杨名深却突然走到了朱由检面前:“陛下!微臣请陛下可否不要归政于内阁,内阁行事近来越发没了章法,频频加税,到现在竟比去年加多了三成,臣等虽不至于倾家荡产,但那些小作坊则承担不起,如今社会流民依旧增加了不少,他们大都从事于偷盗、抢劫等业,致使南京最近事故发生不少,百姓深受其害,而官府只以敛财为要,丝毫不在意这些。” 朱由检直接愣住了,他没想到杨名深这些富民居然要自己重掌皇权,不由得心道:“作为资本家,不是更希望封建帝王放权吗,怎么我大明的这些资本家反过来了?” 这时候,应天巡抚白允贞也忙来到朱由检面前:“陛下,勿听杨先生之妄言,朝廷加税自有朝廷的难处,自去岁开始,山东、浙江、江西等地发生了水灾,灾民达数百万,而朝廷这才不得已加税,还请陛下相信阁老。” “胡说,如今国库充盈,每年收入已是不少,何以一场水灾就要加税,这分明是你狡辩!”杨名深直接与应天巡抚白允贞直接对吵起来。 朱由检不由得哑然失笑,商人能与大明一任巡抚对吵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但现在就切切实实地发生在朱由检面前。 朱由检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现在已经没有再要管行政的意思,也分不清这里面谁对谁错,但他还是制止了两人对吵:“此事休提,朕回京后会传询张煌言的。” 正文 第六百五十一章 迷茫中的大明皇帝 朱由检说完后特地注意了一下杨名深等富商与应天巡抚白允贞的反应。 杨名深略有些失望,但也没有没表达什么,似乎官府对他的加税使得他还能接受,因而不至于强迫帝王朱由检立即表态。 而应天巡抚白允贞似乎有些得意之色,挑衅式地瞪了杨名深等富商一眼。 朱由检微微一笑,他能猜到白允贞会以为自己是支持他们的官府的。 毕竟商人是庶民中比较被轻视的群体,而官府在赈灾与兴修水利时强迫富裕的商户多承担点税赋也是天经地义的事,甚至官员只逼迫富民倦纳而不盘剥于民还会算是一种德政。 应天巡抚白允贞的确打心眼里瞧不起杨名深等富商。 作为一名传统的儒家官员,在他的意识里,杨名深这些富商本就是居于末等的百姓,在自己和陛下在的场面,根本就不应该有杨名深出现的资格。 如今杨名深等富商在朱由检面前直接指责自己加税的事,甚至还要求陛下重掌皇权,让内阁还政于君。 应天巡抚白允贞觉得杨名深等是大逆不道之举。 作为低贱的商人竟敢在陛下面前指责自己,甚至还对朝廷内阁与君权这等大政指手画脚。 在应天巡抚白允贞看来,这简直是在挑战他的权威,也是在挑战内阁乃至整个大明朝廷的权威。 “若非陛下在此,本官早已命人将尔等拿下治罪,岂能容你们在这里嚣张!不过挂着个子爵的爵位和二品官位而已,真以为自己和陛下关系亲密,本官就不敢治你,简直是笑话!” 应天巡抚白允贞心里如此想道。 但应天巡抚白允贞也很担心陛下会就此被富商蛊惑真的要做出当年太祖皇帝杀官护民的事来,因而也不想让朱由检和这些富商待的时间太长,所以不得不忙劝谏道: “陛下此次南巡,既是有意视察民政,微臣斗胆请陛下移步巡抚衙门,下官向陛下细细禀报。” “不必了,看黄册,理经济,那是都察院巡按御史干的事,朕可没那么闲功夫,等内阁首辅来了,你再给他看也行,朕来南巡就是随便看看的,你也不必跟在朕身边,你是应天巡抚,不是朕的侍奉官。” 朱由检自然知道应天巡抚白允贞的心思,但他现在有意保持着和整个官僚集团的距离,也就不太愿意和应天巡抚太过亲密。 对于富商杨名深等资本集团也是如此,他也不会太愿意为他们出头,他不知道大明的资本集团有没有到达抵抗整个官僚集团的地步。 作为皇帝,朱由检本质上还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他用自己的皇家资本掌控着帝国最强大的军队,但实际上他已经继续重蹈前几代帝王的覆辙,让官僚集团代理他行使行政权和司法权。 这样造成的现象就是官僚集团依旧控制着帝国的统治权,继续扮演着管理社会的角色。 但只要是人掌握了权力而不被限制的话,就会变着法的扩大自己的利益且减轻自己的压力,而这些官僚也一样,他们自然会想尽办法地剥削商民们的利益。 农民随着皇庄的崛起与反奴隶法的颁布和徭役取缔以及摊丁入亩等政策的实施,使得官僚们难以从农民身上剥削到足够的利益。 因而,他们只能工商阶层即个人和商人身上索取利益。 这就使得官僚集团与资本集团的矛盾增大。 同时,这些官僚队伍还会因为权力寻租而不断壮大,如同以前一个衙门里下乡朝农民催征的差役越来越多而想办法投充为差役的人越来越多一样,如今征税的税丁也越来越多。 朱由检虽然不直接管理行政,也通过东厂的调查知道现在应天府一个县的税丁已达万人,但属于正式编制即有俸禄的正丁不到一百人。 朱由检不知道这些超额十倍的税丁是如何活下去的,会让工商阶层拿出多少利益来养活他们。 但朱由检知道这无疑会同以前随着王朝发展进入到后期,随着朝廷官员与享受特权的差役乃至士子的增加,势必会导致盘剥百姓的集团对外越来越大一样,以后盘剥工商的官僚集团也会越来越壮大,最终会导致整个工商阶层的破产,如同百姓们一样起兵造反。 不过,这些工商阶层造反与农民造成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朱由检就不知道了。 作为皇帝的朱由检现在很迷茫,按理而言,他应该支持内阁以及内阁代表的整个官僚集团,因为他要依靠这个官僚集团行驶自己的帝王权力,维持自己的统治。 但是他自己也担心这个官僚集团会破坏掉自己建立起的稳态,会因为盘剥无度而激起人民的反抗。 对于资本集团,他又希望他们可以壮大,希望他们可以彻底改变大明小农经济模式,但是又担心他们过于逐利,让大明帝国处于一个人心不齐的地步,甚至因为他们的贪婪而枉顾法令与公众道德。 所以,朱由检又希望他们能够受到法律与官府的约束,迫使他们不敢对工人剥削的太过。 朱由检走出了富丽堂皇的银行大厅,便服来到了一靠湖的茶馆坐下,整个茶馆的装修显得很文艺,琉璃窗与汉白玉砌成的墙体昭示了这里的不平凡。 穿着新制羊毛呢子衣且长相俊美的少女走到了朱由检面前:“先生,请问喝什么茶?” 朱由检随意点了一样,就看了看四周,四周雕刻精美的红木椅上坐着的都是衣着得体的年轻男女,且都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但言语间也不忘了对上司对时局的吐槽。 “现在是午间,来此喝茶都是几大银行的员工,都是一等公民,最差也是高等学堂毕业的。” 杨名深虽然是大明中央银行的行长,但还是跟了过来,显然他是不愿意轻易放过在朱由检面前表达自己政治意图的机会。 朱由检听他这么一说后,也的确看见了门牌上写着“非一等公民不准入内”的牌子。 “你们如何区分一等公民与二等、三等公民?” 朱由检随口问了一句。 “按理,大明现在公民是使用身份证明的,一旦造假会除以严刑譬如刺字等,但下官已下过钧令,在应天境内,只准一等公民穿着有颜色的衣服,陛下您一身锦袍,他们自然就放你进来,若如不然就要被拦住在外面了。” 进来说话的是应天巡抚白允贞,此人明显也不愿意就此放弃接近朱由检的机会。 正文 第六百五十二章 莫愁湖上的君臣之对 朱由检指了指在对面湖岸上冒着烈日搬运货物的民工:“那些着麻衣的便是二等公民了?” “不是,他们是一等公民,陛下有所不知,关内不比关外,尤其是应天府,鲜有二等三等公民,大部分是一等公民; 如今时代变了,新式学堂给了一等公民孩童们学习的机会,但也因此家里的开支也增加了; 且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人人现在不能只满足于吃饱穿暖,还希望能盖房子,再加上路引制度取消,所以许多一等公民为了让自己的孩子更好或者自己生活的更好会离开家乡来到南京城务工; 所以南京城的许多辛苦活都是他们在干的。 即便一些商人想用更廉价的二等公民或三等公民,毕竟这些公民不用缴纳福利保障金,也不用给他们休假和休息时间学习时间,即便累死也不必承担赔偿。 但这些一等公民不愿意让二等公民或三等公民夺走他们的工作,说这是夺走他们的活路,要么驱赶走二等公民或三等公民,要么去官府告我们不尊重一等公民,于是迫于无奈,只得用一等公民干这些粗活。” 杨名深说后就看了应天巡抚白允贞一眼:“官府为此也要求我们招募时当优先选用一等公民,但其实是违背我们商业规律的。” “朕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从商人的角度来讲,肯定想用成本更低廉的二等或三等公民更好,但一等公民和官府不答应是吧。” 朱由检这么一问,一旁的应天巡抚白允贞忙解释起来: “陛下,这也是没办法啊,南京城去年有外来一等公民一百二十三万人,甚至不少是携家带口的,微臣不能不管他们的死活呀,不能让他们没活干呀,这些作坊工厂如果不用这些一等公民,你让下官怎么办,总不能白白出钱养活他们,那也会把微臣的应天府吃垮呀。” “抚台大人,杨某承认你说的在理,当你难道没发现,大量工厂都搬迁到了关外与海外了吗,为的就是因为有更好的利润,长此下去,你们应天府乃至整个大明的税赋就会减少,工业也会因此衰弱的!” 杨名深激动地大吼了起来。 而应天巡抚也不甘示弱地道:“农为本,商为末业,这不是什么衰弱之象,而是大明重归大同的好现象,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商人多了,才使得越来越多的百姓离开了土地,成为了你们盘剥的对象,而你们的贪婪又使得越来越多的百姓累死在工厂,朝廷甚至想加个赋税让百姓们在城镇有个安居之所,你们都要反对!” 朱由检压了压手:“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既然如此,朕想问问,如果取缔公民分一二三等如何?” “不可!” 应天巡抚白允贞与杨名深同时回答道,完全没有任何思索。 “说说为什么”,朱由检有些奇怪,这俩人初始还意见相左,现在却为何又出奇地保持一致。 “陛下,应天府为保证一等公民之福利尚且财力难以维持,若一二三等公民和一等公民待遇一样,臣的应天府也只怕得垮了,朝廷估计也支持不住,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果让一二三等和三等公民一样,一等公民肯定不愿意,他们现在很多都是有学识的士子,你让他们抛弃自己的特权,等于逼他们造反。” 应天巡抚白允贞说道。 “若一二三等公民和一等公民一样,商人们依旧没办法通过雇佣低廉价格的劳力来获利,只怕还得去更远的地方开工厂,如果和三等公民一样,如同抚台所说,国内的亿万一等公民不会答应的,他们已经是特权阶层,再让他们放弃特权,他们会没办法接受的,包括微臣自己。” 杨名深说道。 朱由检听后不由得笑了起来,这简直是矛盾的,弄得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但朱由检还是不由得问了杨名深一句: “既如此,为何你们银行还是在南京莫愁湖,而没有去大明新设的东瀛或者乐浪?” “银行和工厂不一样,我们更需要懂钱法的一等公民,不需要苦劳力; 微臣宁愿和南京和北京的大学堂合作,提前训练与雇佣几个生员为大明中央银行注入新的钱法管理人才,也不愿意跑到海外去先让一个三等公民学会汉语再让他学会钱法,然后再让他管理钱财,甚至微臣还得保证对他足够信任; 所以银行用二等三等公民是不划算的,至于一等公民的高成本,对于他们创造的财富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杨名深说着的时候,便有两衣冠楚楚的人过来向杨名深和白允明打招呼:“杨先生好、白中丞好,这位先生是?” “鄙人姓朱”,朱由检戴上了大明最新版的墨镜,以此掩饰了自己的身份,避免被这些大明百姓看出来。 而这两人只是回应了一下便离开了这家茶馆。 而朱由检见此便问道:“这两人是?” “都是我们中央银行的职员,一个是京师大学堂毕业的,叫刘廷章,一个是南京师范学堂毕业的,唐旭; 其中,刘廷章乃是烈士遗孤,其父死于满清鞑子之手,本人因是烈士遗孤加十分入得京师大学堂,于钱法上颇有天赋,但国文不甚很好,最厌恶四书,这样的人若搁在崇祯二十五年以前只能做继承其父衣钵,做一士兵而已; 但现已经是中央银行负责南直隶业务的管事,月薪达十万银元,前些年去西夷炒了一波,赚了百万银元回来。” 杨名深说后,朱由检不由得道: “我们当初筚路蓝缕的诛灭乱臣贼子,驱除鞑虏,不就是为了像刘廷章这样的汉家孩子不再做建虏之奴才,甚至还能有自己之美好未来嘛; 汉家百姓为大明付出了那么多,现在他们的特权是他们应得的,不应该废除,甚至还应该在将来给予他们更多的权利,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至于工业兴衰的问题,朕相信大明不会因为他们的身价贵了而让帝国的工业有所衰弱,相反还会比现在更加繁盛,因为将来他们肯定是卖脑子的人多,而不是卖苦力的人多。 官府也不必阻拦工厂们搬迁到关外与海外去,你不让商人们在你这里赚更多的钱是不可能留住他们的,你只能通过提升自己所管地区的优势去吸引更多的商户来你这里扎根,既然不能提供廉价的劳动力,那就提供给更自由的市场和更好的治安环境以及更优质的人才资源。” “陛下所言极是”,杨名深和应天巡抚白允明在听朱由检这么说后,也觉得甚是有理,忙起身回道。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衰落的大明乡村 从应天巡抚白允贞和大明中央银行行长杨名深这里,朱由检看到了大明管理集团与资本集团的矛盾与共同利益。 但他现在还没办法鉴定谁才是更符合大明利益的一方。 代表大明官僚集团的应天巡抚固然行了加税之政甚至有些保守,但却并未忘记照顾一等公民的利益。 而代表资本集团的杨名深则也并未是为自己的利益受损而感到焦虑,而是为大明商户依旧被官府管束而导致发展速度受到阻碍而焦虑。 朱由检决定再仔细看看现如今的大明世界。 他来到了南京城的外城区,这里是庶民与小商户的聚集区。 一家玻璃小作坊外这时候却聚集了许多人,朱由检不由得走了过来,却看见一队官差正打砸这作坊里的薄玻璃成品,还把一些庶民绑缚了起来。 没等朱由检说完,一旁的应天巡抚先红了脸:“去把应天知府给本官叫来!” 朱由检拉了一名百姓过来,塞了一块银元:“敢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最近应天府有专门查牌的官差,专款商铺和作坊有没有正牌牌照,但其实就是来要钱的,要两百银元买一张牌子,这家人不肯交就被打了,说是违法行商,要被拘押起来!” 百姓们说后,朱由检没说什么。 但这件事却让他意识到一个急需立即改变的事,那就是这些官府的行政官员的执法权自己是否应该将此剥夺掉。 应天巡抚的加税说明了税率是由官府决定的。 但现在行商的资格也是被官府决定的,甚至还被官府拿来作为勒索敲诈的工具,原因就是官府有执法权。 使得这些官府有权力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拿人。 应天知府这时候赶了过来,应天巡抚白允贞明显是个脾气暴躁的,为不能让陛下不归罪于自己,当场给了这应天府尹一巴掌:“谁让你这么干的!” 应天府尹看前面的情况也知道了发生了什么,笑道:“抚台息怒,这不商税今年短了点,想补点,下官这也是为了商业秩序啊,总有些劣商抗法,下官也是无法呀,只得手段强势点,让他们蹲几天班房也就老实了。” 朱由检知道这应天府尹所说的班房为何物,一般而言,很多衙门抓的人并非是真的犯了罪,因而羁押进牢里是不符合刑狱程序的,是故会有一班房来羁押这些违背了行政命令却又没犯罪的人。 但朱由检不由得想到,如果任由这些官府如此随便执法,利用手中权力将庶民肆意敲诈勒索,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即便把很多农民从土地上吸引到了城里,但也依旧促进不了大明工商业的发展。 大明的商户是不是依旧会遭受着这些官府的盘剥而从而影响着整个大明向前发展的步伐。 朱由检不知道此时的英国是不是也有这种情况。 他知道这个英帝国是原本历史上第一个进行资产阶级革命的西欧强国,因而他一直担心大明还是会在体制上落后于英国。 如今看见官僚集团即士大夫们依旧能利用权力盘剥着工商户的利益,朱由检这个担心也就更加强烈。 应天巡抚白允贞当着朱由检的面逼着应天府尹将那家作坊的老板放了出来且赔偿了一笔丰厚的银元,还将应天府的几个官吏给当场罢免,当即否认了查牌制度为无效,甚至还让应天府尹停职自省三个月。 百姓们对于应天巡抚白允贞这样的正义行为很感激。 但朱由检则不由得问向了应天巡抚:“白卿,是谁给你的权力可以罢免这些官吏,还能要求这应天府尹停职自省三月?” “回禀陛下,这是陛下您赐予的权力,除六部九卿外,四品以下的官员可以由内阁首辅直接任命,而下官作为地方巡抚,可以直接任命地方官员,皆是陛下当年之新政。” 白允明回道。 朱由检不怒反而笑了起来:“敢情是朕当初给自己挖了个坑,让你这个巡抚有了这么大权力。” “陛下,巡抚权重,历来皆是如此,还可以调动军队,俨然若一方诸侯”,杨名深在一旁补充道。 朱由检没有再说什么,他现在担心的是正因为上级官员对下级官员的绝对控制权,使得下级官员只能听命于上级官员,进而推之,在上级官员和百姓面前,官员们只能选择听从上级官员,所以这才是导致庶民为官府所盘剥的根本原因。 权力是上级官员赋予的,最终是自己这个皇帝赋予的,所以整个官僚集团可以不管百姓死活但一定会顾及自己这个皇帝的利益。 但朱由检现在基本不管事,帝国行政权力赋予了内阁首辅。 致使内阁首辅成为了资本集团憎恶的对象,而希望自己这个皇帝来重新主持大局。 但朱由检则觉得即便自己出山代替内阁首辅也不过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要想让帝国良性运转,要想让官僚集团被管住,不能只依靠自己这个皇帝来管束。 毕竟朱由检不敢保证自己后面的皇帝会不会像自己这样宁愿牺牲自己的利益去照顾百姓的利益。 “大明帝国或许还得进行更深层次的改革才行”,朱由检不由得如此想道。 但朱由检现在还没决定回京让大明进一步改革,他还要去看看大明的乡村,农业依旧是大明之本,农民依旧占据大明人口的大多数。 这些人的情况才是大明以后会走向何方的真正因素。 “白允明,随朕微服去一趟南京城最近的乡下,微服出巡”,朱由检说毕便转身而走。 而应天巡抚白允明也只得依从。 朱由检先来到了一处叫高家庄的地方,因为大量农夫被吸引进了城里成为了工人,使得佃户数量减少,高家庄的人口已经衰减到不到往年是十分之一,整个村落显得十分萧条。 朱由检找到了还留在高家庄的族人问了后才发现随着大明工业的发展,对于整个高家庄这样的村落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以前的高家庄是聚族而居的村落,宗族族长管理着整个庄子,并且以祠堂祭祀与族会的方式掌管着整个庄子的行政秩序与司法秩序。 但因为大量佃户和庶族子弟进城务工,使得高家宗族分崩离析,族长无法利用土地管束住族群。 而靠剥削庶族子弟生活的嫡族也不得不变成商户或者沦落成自耕农。 正文 第六百五十三章 复杂的大明社会结构 “若非朕亲眼所见,竟也不相信这乡村已空荡至此。” 朱由检不由得让白允明着人将当地的里正叫来,但白允明则跑来回道: “陛下,据留在庄里的老人说,里正已经搬到南京城里住了,一般是每年夏秋两季时才会下乡来统计一下户口。” “里正搬进了城里住,那还当什么里正,应天府的差役会来这里吗?” 朱由检问向白允明。 “自南方诸省免除田税与人头税后,基本不会来,微臣不敢欺瞒陛下,差役来此也捞不到什么油水,最多摘几个瓜果而已,还不如去城里敲诈商户来得快,别说差役,现在就连盗匪也不愿意来这些乡村,着实没有可抢的地方。” 白允明这么一说,朱由检不禁失笑:“照这么说,这世道还真是变了,乡村还真成了一片宁静之地,但这些土地就这么空置着,诺大个南京城的粮食消耗从哪来?” “回禀陛下,一部分是湖广那边运过来,一部分是从关外与海外运过来,附近的农户现在只能自给自足,不足以满足整个南京城的需求,微臣所管辖的几个府皆是如此,大量百姓聚居于城内务工,土地荒芜了不少,竟比战乱之时还严重。” 听白允明说后,朱由检不由得更加笃定大明随着工商业发展已经开始急剧的城镇化,大量的农民转化成了市民。 可这个变化到了何种程度,朱由检还不能完全确定,或许像江南尤其是南京附近要更突出点,但如果是西南与西北地区呢,是否也已经出现了这么明显的城镇化? 这些都需要朱由检回京后要让东厂详细调查才行。 同时,结合朱由检自己在北直隶与河南的见闻,他不得不承认的是,现在的大明,北方和南方是不同的。 北方还没有如此明显的商品经济,依旧是自耕农大量存在的小农经济社会,只是更多的是依托在皇庄下而已。 而南方则不用说,尤其是江南地区,因为未遭受到建虏的洗劫,使得原有之高度发达的商品经济保留了下来,再加上朱由检的推波助澜,现在已经出现了“村荒”的现象。 连差役和土匪都不再关顾乡村。 这让朱由检不得不承认,大明依旧还是一个小农经济与商品经济共存的时代。 “走,回京!” 朱由检决定立即回京,重新与朝廷官员商议出更好的制度,即便不能有大的变动,但也要做尽量的改善,至少不能让官僚集团再像以前剥削自耕农一样剥削市民。 但就在朱由检准备起身回京时,江西都指挥使司的人找到了朱由检: “陛下,赣州府会昌县发生了乱民造反,现在已攻下瑞金、长宁、安远、信丰等县,江西都指挥使司与江西巡抚丁楚魁已经发兵进剿,但江西有兵不到一万,乱民现已经啸聚十万,是故请示大元帅府调常备近卫军主力来剿。” 朱由检愣住了。 “怎么回事,江西怎么会发生乱民造反,朕于北伐胜利后便已经下达过诏书,为表彰南方庶民襄助北伐之业,永久免除其田税,致使现在没有官吏差役下乡催征,百姓们该安居乐业才是,为何会出现乱民造反。” 朱由检说着说着就愤怒地拍了桌子,指着东厂的人质问了起来。 “陛下,赣南向来出刁民,陛下所行之策虽为善政,但他们一旦闲下来惹是生非,匪性难改也是难免之事。” 这东厂的人这么一说,朱由检当场拍了桌子:“放屁!你别给朕扯什么刁民,既是刁民,本性难改,为何到现在才开始作乱,这里面定然是有什么变故,速去仔细查来,查不出来,朕要你的脑袋!” 朱由检说毕就甩袖进入了蒸汽机车。 现在的朱由检很烦躁,他不想把成吨的钢铁砸在国内作乱的百姓身上,他的初衷也不是让强大的步炮协同兵种来对付维护自己的统治稳定。 他宁愿选择以牺牲皇家利益的方式来维护稳定。 因而他才以北伐中南方诸省庶民出力甚多为由,免了南方诸省庶民的田税。 如此一来,南方诸省庶民不但没了人头税也没了田税,等于没了农业税,可以使得自耕农们的经济负担大大减小。 同时,又能让庶民们更好的从土地上解脱出来。 在当时,这条诏令得到了官僚士绅集团的一致认同和褒奖,朱由检也挺为自己的伟大创举而骄傲,毕竟自己免除百姓农业税的善政在原本历史上是要五百多年后才出现的。 但是,朱由检没想到江西还是有百姓作乱造反了,这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等到朱由检回到京城时,得到了来自东厂的密报,原来百姓们造反并非官府盘剥,因为农业税的免除,官府已经没有任何理由从他们身上收取税赋。 但是南方与北方不同。 当年北伐时,朱由检利用北方士绅出卖国家的理由铲除的是大部分北方的士绅。 但南方的士绅则没有被铲除,甚至因为北伐以前乃至以后的几年,因为北方战乱,而南方一直是太平的,而使得朝廷官员中南方人居多。 这些南方的士绅们自然也更有权去兼并土地。 再加上本来随着大明两百多年的土地兼并积累,使得如今的南方诸省中,大部分土地都为士绅所有。 鲜有自耕农。 而朱由检的本意是让这些还没有沦落为佃农的自耕农因为免税而不至于卖田,沦为地主家的佃农。 但是朱由检忽略了一点的是,在现在的南方,大部分从事土地耕种的是佃农,朝廷一免税虽然减轻了农夫的负担,但地主却趁此加租。 南方大部分土地都是乡绅地主的,一旦地主加租,佃农们只能接受。 好在南方地肥,初始还能接受,但随着资本市场的活跃,越来越多的乡绅地主即既得利益者想要得到更多的金钱去投资资本市场,而导致地租越来越高。 于是,大批佃农最终忍受不了这样的压迫而造反作乱,初始只是抢富户,后来因为官府进剿,发展成为造反作乱之势。 朱由检陷入了沉思,江西的民乱让他意识到大明不仅仅存在两种经济方式,应该是存在三种经济方式。 在江南是商品经济社会,庞大的市民阶层正上演着与官府斗智斗勇的戏码。 而在北方以及关外,则是开国初期一般的小农经济恢复期,没有土地兼并,使得大量土地都在自耕农手里,承担着整个大明的粮食需求。 但在南方除江南以外的地区则是王朝末期一般的小农经济崩溃期,土地兼并严重,无论朱由检加税还是减税甚至免税都无法阻止小农经济破产的历史规律。 正文 第六百五十四章 召开廷议 “朕还是太天真了些,难怪朕当年免南方诸省田税时,百官们拍手称快,到如今才发现竟然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朱由检一想明白其中关键,就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可是陛下,无论如何,也不能任由民乱这么持续下去,或者江山社稷危矣。” 东厂提督王承恩一旁劝道。 “不至于危急到如此,乱一乱才好,省的让朝廷衮衮诸公以为天下真的太平了,以为天下黎民百姓真的可以被他们随意盘剥一样。” 朱由检说着就又笑道:“朕打个比方,这天下如果就是朕的一个牧场,而士绅和百姓就像是朕养的一群狼与一群羊,现在羊不愿意被狼吃掉而群起攻之,你说朕是愿意让羊战胜狼,还是让狼吃掉羊。” “自然是不能让狼吃掉羊,羊肯定自然也吃不掉的狼的,所以陛下不需要去帮助狼。” 王承恩回道。 “就是这么个道理,告诉大元帅府,不必调兵平乱,另外,传令给江西度都指挥使司,江西百姓大部分乃我大明之一等公民,当不能等同于贱民待之,不得擅杀百姓,可击退之,但不可进剿之,可招抚之,但不可屠杀之,否则军法处与都察院定会严办,其次,让内阁发钧旨,此乃江西之民事非大明之战事,着江西巡抚丁楚魁相机处理,不可使事态扩大,否则定以渎职为由而罢之!” 很快江西巡抚丁楚魁收到了来自大元帅府与内阁的钧旨。 江西巡抚丁楚魁当场作了难:“这可如何是好,不肯发兵也不肯让我们进剿,岂不有意纵容这些乱民。” “朝廷不肯发兵,只能先允许地方以护卫家园为由招募乡勇组成保安团抵抗这些乱民了,我们都指挥使司的少量兵马只能守住几处府城,同时派人去招抚这些乱民,少不得花些钱财了,既然朝廷说可招抚之,那到时候朝廷不肯发兵至少肯发钱吧,不然我们如何招抚。” 江西都指挥使袁子仪说道。 丁楚魁听后也只得点了点头,便开始安排人去接触乱民首领,同时下令着地方自行招募壮勇护卫家园。 于是,江西之乱便因此愈演愈烈。 乱民开始席卷整个赣南,但渐渐的,地方乡绅也开始组织起足够的武装抵制。 乱民起兵大都是以锄头镰刀为武器,而地方乡绅组织的丁勇也多是刀兵长矛,两方不相上下。 但因为乡绅组织能力强,加上江西都指挥司的帮助,渐渐的,乱民的攻势被遏制住了。 然后,又因江西巡抚丁楚魁的主动招抚,且百姓们也不是真的想推翻大明,只是在士绅逼迫下没有了活路才不得不反,如今丁楚魁主动招抚且承诺不加罪于百姓,且承诺已被百姓们占据的土地分于百姓或者安排就业,而使得乱民也停止了作乱而继续安心做顺民。 带头的几个乱民首领自然还是被法办。 百姓们已经得到了巡抚衙门的承诺和乡绅们的利益出让,也就不必再需要这些带他们作乱的“英雄”,这些“英雄”被当做起乱的祸首而被处死也是符合百姓们的意见的,毕竟他们不死,朝廷对他们这些百姓也不放心。 地方乡绅自然损失也不小,好几个县的乡绅被洗劫一空,土地也最终以百姓作乱官府被迫承认的方式回到了百姓手里。 而除此之外,地方乡绅为组织壮勇抵抗乱民也不得不牺牲了一些利益,比如发放赏银与土地赠送什么的。 除此之外,经此一乱,许多士绅也意识到不可盘剥太狠,开始主动减租。 江西的局势稳定了下来,犹如朱由检所料,没有出太大的乱子,但朱由检的忧虑之心反而更重。 因为他意识到,大明的三种社会生态注定了大明作为一个泱泱大国要想真正实现完全工业化的改革的难度依旧会很大。 稍微一不注意,一个不成熟的改革就能激起大乱。 如今大明帝国一个国家三种社会经济结构,北方乃小农经济恢复区,而西南与中南则是小农经济崩溃区,江南又是商品经济高度发达之地区。 但又并非是如此明显的地理分割,西南之成都又同于江南与北方,北方之天津、北京又同于江南。 个中关系错综复杂。 朱由检害怕大明帝国会因各个地区经济结构的不调和而出现内乱,犹如美国那样的南北内战。 美国尚且一场南北内战打了八年。 大明这么复杂的经济分布和地理格局只怕不小于八年,那个时候对于整个民族都是一种很大的损失。 若是江南的资本集团胜了还好,至少帝国还算是顺应了历史发展。 但若是其他地区的官僚集团一强者胜了,甚至取得了大明朱家的江山,或者说朱家人也就是自己这个皇帝或者自己的子孙支持了官僚集团,那就又要开历史倒车了。 而且,无论谁赢,都会让整个华夏民族遭受很大的经济损失与国力损失,刚刚一统的天下甚至会因此分崩离析,尤其是漠南、东北、乐浪、东瀛这些新设的省甚至会再次独立出去。 朱由检不希望这样的事件出现。 所以,对此他深感焦虑,也不得不召集群臣召开廷议,商讨对策。 “这便是朕这次南巡得出的大明目前的状况,三种社会形态即土地兼并后的中南与西南,土地兼并前的北方与关外,大部分人从事于工商的江南,两个利益集团,我们这些官僚集团和掌握财富的资本集团,五种角色,工人、农民、官吏、商人、士绅; 我大明的社会结构不可谓不复杂,商人不希望被官吏收税收的太狠,工人们不希望被商人剥削的太狠,农民不希望被士绅收租收的太狠,江南此起彼伏的抗税事件与刚刚结束的江西之乱,都说明了这些问题一直存在,甚至愈演愈烈。 如果现在不加以解决和预防,谁能保证以后不酿成大乱?设若江南的商人组成武装抵制朝廷,西南与中南的农民组成流贼争夺天下,如果官员腐败导致北方与关外百姓也生变,天下岂不是又是四分五裂?甚至再给异族崛起之机?” 朱由检说完后,不由得意味深长地道:“诸位爱卿,我们不能不有所警醒啊。” 正文 第六百五十五章 关于取缔农业税与管控地方官府 朝臣中,特别是重臣,依旧还是以接受儒家教育成长的官员有一部分。 因而,当崇祯帝朱由检召开廷议,将自己所忧虑之事告之于大明官员时,群臣里有很多竟惊愕地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以往的大明朝政,多由官员提出谏言,皇帝采纳,危机也是由官员发现,而谏于帝王。 但现在是大明皇帝朱由检先意识到了这个危机,提出来告之于下面的官员,而官员们自然也有些措手不及。 更何况,这些儒家教育出的官员素来较为短视或无主动思考之习惯,他们能做的是遵循上意或圣人之意去维持现有统治,但要让他们未雨绸缪,透过目前的现象预测将来的事,则有些难。 不是谁都是诸葛亮,未出山就知天下将三分。 张煌言等朝臣真的没有想到大明会潜伏着这么大的危机,在他们看来,帝国出现一些乱子是常有的事,物不平则鸣,人也如此,实乃正常现象。 但当朱由检说后,张煌言等朝臣又恍然大悟,手足无措,拱手于御前:“臣等愚钝,请陛下示下。” 朱由检有些无语,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面前的这些官员还都是以旧式儒家官僚居多,一个个只知道怎么敛财和跟着自己的指挥做事,最多遵循良心做些正义的事,却鲜有敢提出改变整个政治制度的人来。 朱由检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怕自己,怕说错了话被自己处死,还是真的被儒家教育的没有主动开拓进取改变自己的思维习惯。 “朕不是下旨让你们做什么,你们都是内阁阁臣,掌管着大明的税赋、官吏任免、财政拨款、工程建设等大权,朕要你们同朕一起好好想想如何让这个危机不发生,让这些已经出现的矛盾得以解决,如何找到一个平衡的方法,这个天下不只是朕的,也是你们的,是整个天下人的,如今我们来管理这个天下,就得想办法管好。” 朱由检说着又道:“先说北方与关外这块,这些地方是我大明统治区域最大的地方,现在是以大量自耕农或者是承包朕皇庄土地的农民存在的,他们支撑了我大明大部分粮食来源和农税收入,这部分农税收入占据了大明国税的多少比例。” “回禀陛下,这部分农税收入不到帝国国税的三成,盖因大部分农业收入集中于皇庄和商团以及朝廷的低税率使得这部分比例不高,随着这部分地区工商业发展再加上底层官吏的盘剥,以微臣估计,三五年后会缩减到一成都不到。” 这时候,财政部尚书张度站了出来回道,他是比较年轻的官员,在大明京师大学堂钱法科进修过一年,得了瞿式耜与杨名深等的亲传,以研究“徐学”(徐光启)著称。 “随着帝国统治时间加长以及官员怠政程度加深,这些地方的官吏肯定会越来越多,以往一衙两百正役或许会变成一衙两百正役一万白役(临时工),这些人肯定是要盘剥百姓的,也是可能会导致自耕农破产的最直接因素,包括朕皇庄的雇员们,设若直接免除这些百姓的农业税以及朕的皇庄免除佃农的租子如何?” 朱由检说着又道:“这样地方官吏便无理由盘剥农民,而自耕农也得到了保护,他们的收入也会增加,消费能力也会增加,促进大明工商业发展,反而增加大明之税收,从而不至于百年之后出现民变,另外土地兼并的速度也会放慢,自耕农卖田的可能性降低。” “陛下所言如果实施的话,朝廷固然受损了些,但也的确是于民有利,可北方之士绅富人们也会因此获利,他们会因此更热衷于购买土地,使得农民离开了土地。” 内阁首辅张煌言此时回了一句。 “如果不免税,也阻止不了乡绅富人们对土地资源的兼并,强者愈强乃自然之理,这个是无法阻止的,但若朝廷牺牲这部分利益,至少可以减慢让自耕农破产的过程,即便发生了变故,农民也不至于恨上朝廷,我大明朝廷并未收其一分利。” 朱由检这么一说,又道:“但如此的话,依旧会有大部分农民离开土地,这个我们可以看看江南的情况,江南商业发达,吸引了大量周围农民进城成为工人,甚至是农民主动离开的,且导致周边村落荒芜的很,可见只要我们继续发展工商业,是可以消化掉这部分离开土地的农民的,所以我们朝廷依旧要重视发展工商业。” “陛下所言甚是,微臣已经令工商部与帝国经济改革委员会筹划在北方与关外继续实施低税率区,以此吸引商户。” 张煌言这么一说,朱由检点了点头,又道: “第二个是江南地区的问题,朕去了趟南京,也看见了不少问题,首先是低下的官员们太过了! 肆意滥用自己的权力,作为行政官员却随意加各项钧令于商户,甚至还随意锁拿商户,以此盘剥中下层商户,上层商户也颇多怨言,说你们在江南又加征了税赋,甚至要求必须优先雇佣一等公民,使得他们商业成本增加,赚取的利润减少,不得不转移去关外乃至海外等地。” “陛下,微臣承认,现在地方官员敛财过分了些,但他们如果不向商户敛财,就得向市民敛财,市民乃一等公民,有朝廷法令保护自然不能太过,且没有商户好找理由,自然向商户敛财。” 这时候,组织部尚书温初时站出来说道。 “那也不能太过不能无节制不能没有管束!中下层商户乃大明商业之本,他们承担了大部分税赋以及大明公民的就业,盘剥得人家破了产,激起民变,最后遭殃的还不是你们!” 朱由检大声呵斥了一句,旋即又冷静地坐了下来:“好了,今天重点不是说这些官吏多可恶的事,重点是如何保护这些商民,不能让底下的官吏的盘剥得太过,得给他们带个紧箍咒。” “我们就拿应天府发生的那件应天府尹强制要求立牌之事来说,商户在开商铺作坊工厂公司之初就已经向当地工商房报备领了执照,何来又有一立牌费一说,这个令是谁下的,是你们内阁下的,还是他应天府尹自己心血来潮下的?” 正文 第六百五十六章 资产阶级与手工业者渗透进朝堂 朱由检质问着眼前的朝廷官员。 内阁首辅张煌言不得不站出来回道:“陛下,此乃应天府尹之令,非内阁所下,应天府尹随意敲诈勒索百姓,组织部现已将其罢职。” “这不是勒索敲诈的问题,朕看见的是一个权力分配的问题,应天府尹征收税赋甚至提出查牌制度,这个是不是应该先征得民众同意才能实施,还有即便有百姓抗税,他应天府尹就能随便拿人,甚至能在应天府一手遮天,这个权力分配得改一改。” 朱由检这么一说,组织部尚书温初时站了出来:“陛下,地方上巡抚一统军政,以及知府知县一统军政,是千古未变的国策,如今陛下若要重改权力分配,不知陛下要如何改之?” 朱由检看向了诸位朝廷官员:“诸位爱卿有什么提议?” 这时候,左都御史申佳允站了出来:“陛下,微臣以为地方应与中央一致,中央三权分立,地方当也三权分立; 地方之巡抚、知府、知州乃至知县皆只应负责行政权,无权拘押我大明一等公民与二等公民,犯罪与犯法之事当是由按察使以及按察分司,在府以下再设按察局,州县设按察分局与按察所。” “都指挥使司不必设下级机关,只保留到省一级,负责全省军事防务; 但对于巡抚而言,非战争发生不得调用军队; 对于知府、知州、知县等正堂官以及其他佐贰官而言,无权干涉司法和军权; 另外,即便是地方官府加征与减少税赋一项权利,不可无但也不能任由其随意颁布肆意盘剥百姓。” 这时候,工商部尚书宋铭泉也积极地站了出来:“陛下,微臣赞成申公之提议,微臣觉得当在省设立咨议司,府设咨议局、州设咨议分局、县设咨议所,由地方民众选议员,确定议员名额; 各下属地区人口数目分派名额,当在一百零一人左右,以南直隶为例,应天府、凤阳府等府选出的省议员当由应天府、凤阳府人口数占南直隶总人口数之比例计算,其他府州县议员以此类推。 议员权力是审决地方官府设立法令能否批准实施,一旦咨议议员超过半数通过,则可以实施,若没有过半数则不能实施,若没有通过而地方官府强行实施则违背法令,都察院与上级按察机构有权逮捕,民众有权抵制。” 宋铭泉的提议,让朱由检颇为惊愕,也很是意料不到。 但也因此,他开始意识到资本集团已经开始渗透到了帝国政治上层,甚至已经开始影响帝国高级官员的政治理念了。 曾做过松江知府的宋铭泉因为善于经商且对于发展商业有自己成熟的经验而被任命为工商部尚书。 如今朱由检看得出来,这宋铭泉已经开始有了还政于民的思想,代表了资产阶级与市民阶层想参与帝国政治的愿望。 但宋铭泉突然提出的建议让在场的很多大臣皆感到很惊讶,他们从来没想到过要在地方设立一个这样的机构。 “宋阁老想以此阻止官吏对百姓们的盘剥,自然是有道理的,但这样会导致行政效率低下,百姓们肯定不愿意多交税但一定会愿意享受更多的权利”,交通部尚书施良弼此时回道。 “那也比让这些地方官吏肆意盘剥百姓要强,朕岂能让他们随意破坏我大明的根基,行政效率低下便低下,地方本就没有控制税率的权力,自古以来便是中央决定; 地方官府多是为了自己一己之私而加征了许多苛捐杂税,如今朕将他们加征苛捐杂税的权力锁在牢笼里,如果真的要加征也可以,只要他所辖地方的民众同意,朕没有意见,你们内阁也没必要有意见。” 朱由检这么一说,经济改革委员会的主任王家勤站了出来: “微臣以为,以民管官实乃创举,但微臣以为此举当应限定年限,每名议员不得超过五年或六年任期,每两年或三年就应换掉一定数量的老议员,以此避免与官府勾结,除此之外,这些议员的角色成分很重要,不能全是贪婪自私又保守的权贵富商,也不能全是不够理智的工人农民。 这些议员应有若干农民、普通商户以及其他非富商成员,不然以这些富商的贪婪,他们巴不得出一分钱的好,以工人农民的易被煽动性,他们恨不得天天都立法才好。” “王爱卿所虑深远,依朕看来,不妨令地方设立两个议会,一个咨议司,一个众议司,咨议司如宋爱卿所言组建,名额不要太多,一百来名便是,主要是所辖各地方之代表,以省为例,每省一府至少有一个代表;众议司则名额扩增到五百人以上,以省为例,每省一府的众议局省议员中至少一半是工人和农民等中低收入阶层之人。” 朱由检这么一说,宋铭泉与王家勤等皆表示同意。 但内阁首辅张煌言则保持了沉默,他不得不承认,如果这样做,地方官的权力将被大大的限制,特别是正堂官。 不过,张煌言没有表示反对,他知道这样做或许真的可以遏制地方官府过度盘剥百姓且不理百姓死活只照顾上级官员的有利方式。 接着,朱由检便让工商部尚书宋铭泉以及经济改革委员会主任王家勤同组织部尚书温初时和内阁首辅张煌言商议地方咨议机构与众议机构的具体权力。 最终商定的结果是,地方督抚依旧由内阁组织部任命。 但地方咨议机构有权提议按察使司官员,且需要众议机构也通过以后才能任命。 除此之外,地方咨议机构和众议机构有权弹劾地方督抚,且有权要求内阁重新变更地方督抚。 地方咨议机构与众议机构都有权确立地方法规以及审核督抚设立行政法规的提案,需由两机构都通过以后,才能行之有效。 但针对工人、农民群体之福利性法规可不通过咨议机构决议,直接由众议机构生效。 地方咨议机构的议员任期为六年,可连任两届,名额为一百零一到一百一十三不等,每三年一选,一次得替换掉一半以上才行。 地方众议机构的任期为三年,每三年一选。 而各地名额则每十年一次的人口普查而进行重新分配。 在差不多商议确定后,内阁首辅张煌言不得不说道:“陛下,如此的话,则地方官更不好当了,还真的是只能为老百姓做事,不能为自己牟利了。” “朕给予他们的俸禄待遇早已翻了好几倍,不能牟利也不至于让他们过不上富裕的生活,且本来做官就不能有这种思想,要想发家致富何不如直接去做生意投资也好。” 朱由检这么一说,官员们无话可说,而此时,王家勤又补了一句:“陛下,微臣认为朝堂上也应该设立咨议会与众议会!” “不可啊,陛下!” 内阁首辅张煌言先表示了反对。 正文 第六百五十七章 帝国两派之争 张煌言表现很激动,对于地方设立咨议机构和众议机构让百姓管官的事,他勉强还能接受。 毕竟,这也的确是遏制地方官府过度随意盘剥百姓的一个方式,最多影响的是整个官员的灰色收入。 而他张煌言也算得上是清廉之官,对于灰色收入减少之事也不会太计较。 但现在朝廷上的王家勤等官员提出又要在中央设立咨议院与众议院,他就不能再答应了,毕竟这等于让他一个内阁首辅除了听命于皇上外,还得听命于两个议院,这简直比以前不能统辖六部的内阁首辅还要憋屈。 朱由检现在不管事,内阁首辅主理行政权,甚至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首相,手握对百官的荐举权,特别是高级行政官员的荐举权和罢免权,甚至还握有财政大权以及定税赋的权力以及立行政法规的权力。 自从六科廊言官由内阁管辖后,以及司礼监与内阁意见不一致而朱由检又不愿意再多事,让内阁有最后决定权后,内阁首辅已经是帝国二号主人。 但现在朝廷官员王家勤等提出要设立咨议院与众议院,他自然是第一个不同意的,甚至是极为不同意的。 当然,张煌言也不能直接说是因为这样会限制自己内阁首辅的权力,而另找了理由: “陛下,战争、赈灾、建设以及帝国一等公民之医疗保障和养老保障等等皆是一大笔开支,虽然我们刚刚占据东瀛,但不能保证帝国以后不会没有战争,也不能保证以后不会有天灾,这些都得有钱粮国税支持; 内阁得根据国家需求制定税赋政策,若让朝堂上也设立咨议院与众议院,那铁定会乱起来的,咨议院不愿意加税甚至要求减税,众议院要求增加福利减少支出,等他们吵完架,内阁才得出钧令,但只怕已经是三五年后,天下早已大乱了!” “可是不知首辅想过没有,若中央肆意加税,肆意利用中央之行政法规勒索百姓该如何,既然地方之民众有权限制地方官,为何大明之所有民众就不能限制中央官,首辅无非是害怕自己权力被限制而已,可你的权力也不过是陛下赐予的,可陛下既然能赐予权力于一人,为何不能赐予权力于万民,如此则不就是朝野之间皆无禄蠹也!” 工商部尚书宋铭泉此时站了出来,直接和当初推荐自己当工业部尚书的内阁首辅的张煌言互怼了起来。 朱由检只是微微一笑,他自然看得明白,朝廷上的官员也开始因为背后代表的政治利益不同以及思考的角度不同而产生了分歧,有的人希望首辅集权,有的人不希望首辅集权。 “宋尚书所言,本官不敢苟同,当年陛下集权于首辅,以首辅代陛下而决策行政事务,集权于一人方便办大事,但又不至于君王累于案牍!若就此归于万民,如何行大事?朝堂之上即便有禄蠹,尚有都察院与东厂监督之,尔等之建言无非是想商人参政而已! 可是,一旦商人参政且控制朝政,张某想问,而今如果真免了北方与关外之农税,如果商人再通过两院制定减税法案,要求朝廷税赋缩减到崇祯十七年以前,数百万军队以及文武百官和数万学子的供养以及每年达数百万银元的教育经费与科研经费,如何维持,我内阁如何才能一边秉承你们两院的减税旨意一边又要办成这些大事?” 张煌言这么一质问,帝国经济改革委员会主任王家勤回了一句:“你是首辅,自然是你想办法,如何腾挪如何周转如何想出敛财之计,你们内阁自然有办法。” “王主任!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吗,设立了两院,立法规和定税赋的权力在你们手里,你让我做首辅的如何想办法敛财,我又没兵,难道还能拿枪逼着你们不成。” 张煌言大声呵斥了起来。 “其他大臣还有什么意见”,朱由检这时候问了一句。 作为皇帝,他其实很喜欢看着大臣们争吵的样子,在他看来,这也许就是大明最值得自己欣赏的地方之一,不会因为自己这个皇帝站在这里,而群臣就如同一群木偶一样只知道点头称是,说些不痛不痒的太平话。 通过官员们的争吵,朱由检能发现很多问题,也能发现官僚集团和资本集团的代表到底想要什么。 大明从三杨以来,便是内阁与百官展开着斗争,以万历以来最盛。 皇帝基本上不管事或者搞平衡,司礼监到底是内廷机构除了少有的几个太监,大多对政治兴趣不大,且也基本上是皇帝的影子,因而内阁与百官的斗争在大明更多是集权与民主的斗争最直接的表现形式。 大明的文官们除了入内阁的外,很多官员很不愿意被内阁管着,因为一旦被内阁管着就等于被皇上管着,他们就会不自由。 至少不能自由的用自己的权力维护自己的利益,不仅仅是言官不喜欢被内阁管,各部堂官也是一样。 没有内阁管的他们就是某一个行业的最高决策者,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多了个内阁,他们就等于多了个决议机构,还得听着内阁的指挥棒走。 所以,百官们本质上是不希望内阁掌权的,尤其是具有资产阶级背景的官员们。 饶是朱由检也没想到,他们会主动提出以两院制的方式来管控内阁。 但朱由检还想看看其他官员的意见,官僚集团的官员们对于内阁的看法。 这时候,组织部尚书温初时又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以为首辅说的极是,商人重利,民众又散而不合,若无强权主导国政,则国政必乱,甚至酿成党争,东林党与阉党之争便因此而起,殷鉴不远啊,皇上!” “陛下,微臣也不赞成设立两院管控内阁,万一发生战事,内阁无法统筹钱粮,则国家危矣! 而今虽民智已开,但民心也更为分散,难以统合,且随着百姓富裕者增多,自私自利之心也更重,遇事若不关乎自己则避于身后甚至为夺利而毁人清誉; 若遇事关于自己则上蹿下跳非掀翻官府不可不听任何解释,若设两院管控内阁,则必吵闹不休,国无宁日,朝令夕改也。” 兵部尚书徐传杰此时站出来说道。 正文 第六百五十八章 臣等恭领圣谕 朱由检微微一笑,犹如他所料,代表官僚集团利益的官员们还是支持内阁掌权的。 毕竟,无论一个官员是想做好事还是想做坏事,搞定一个内阁首辅也比搞定百官要容易得多。 犹如当年张居正要改革也得先让自己权力极大了才行。 从本质上来说,作为皇帝的朱由检也是希望内阁首辅掌权的,他不是朱元璋,也不想成为朱元璋那样的勤奋工,宁愿自己累死也要把皇帝与丞相的责任都担了。 作为后世市民阶层出身的他骨子里就有着懒散的基因,他更愿意控制一个内阁首辅也不愿意去控制百官。 毕竟控制一人容易,控制无数人就不容易了。 但他又不能让内阁权力太大,甚至到达弑主的地步,而且让内阁集权也没有让官府盘剥商民的事情消失。 官僚集团始终是对资本集团存在着阻遏作用的。 从整个华夏的利益来看,官僚集团必须被管住,不能肆无忌惮地剥削资产阶级与手工业者,否则大明将无法彻底走在世界文明的前沿。 所以,朱由检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道:“两院还是要设的。” “陛下!” 张煌言差点就要说老子不干了,但朱由检在他说话之前大喝了一声:“听朕说完!” 张煌言闭住了嘴,刚想上前来说话的几名高官也退了回去。 此时,他们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大明皇帝可是随时要了他们命的至高无上之人。 王家勤与宋铭泉等官员有些窃喜,他们是从圣学里找到设立两院控制内阁的方法的,随着民间一大波提倡民主自由的思潮出现,他们也深受其影响,希望可以让朝廷也能像公司一样实行契约制,由人治改为法治。 而他们的底气便是大明皇帝朱由检虽然握有帝国最高的权力却一直在有意无意间实行着法治,他们觉得陛下是支持他们的。 朱由检的确是支持他们的,但是朱由检也不愿意让帝国通过工商业积累起的财富全部被资产阶级拿来作为穷奢极欲的享受。 富商们的奢靡生活已经通过东厂的奏报让朱由检了解得很清楚。 东瀛在短短几年间就已经有上万东瀛女子从事者风月之职业,给大明带来的税收已经超过乐浪的三倍,足以可见大明的资本新贵族们花了多少钱去寻欢作乐。 朱由检更希望帝国积累起的财富更多的用于帝国的扩张与基层民众生活待遇的提升,所以他加了一句: “但是考虑到现在大明主要税收来自于工商税,且又要免除农业税,未来发生战争和经济动荡的话,帝国中央得保证有强大的财力的原因,所以内阁首辅对于两院的任何提议与提案有一票否决权和最后决定权以及内阁首辅以及附属执行部门堂官有权向两院提出提案。” 朱由检这么一说后,群臣还有些懵逼,但仔细分析后才明白了过来,这和没设两院区别不大,最多是让商人们多个知情权而已,张煌言如释重负,先朝朱由检拱手:“陛下圣明。” 而帝国经济改革委员会主任王家勤不得不苦笑起来:“陛下,您这,您这不是等于没设立两院吗,内阁首辅依旧有最高行政决议权,他的提案,两院只能通过若不能通过,他也能直接决定通过,这不等于白忙活嘛。” “怎么,不知足吗,想像东林党执政时期一样,可以动辄逼得内阁阁臣下位?那样玩,当戏剧看,的确是精彩,但整个大明可经不起这样折腾,朕能让他们纳税的商户和参与帝国建设的民众成立两院,商议帝国中央政事,已经是前无古人之举了; 凡是得循序渐进的来,朕已经说过,帝国现在还不完全是你们商人的天下,还有占据大半土地的农民呢,朕若不保证他们的利益不被官吏破坏,不先免掉他们的税,他们一旦被逼反了,就会变成下一个李自成,到时候打到江南来,你们拿什么和人家打,即便你们打赢了,受损的也是整个大明,你们也会损失很多!” 朱由检这么一说,有着帝国第二号银行家背景的王家勤没有再说话,只尴尬一笑。 张煌言这时候接过了话:“陛下说的是,微臣现在同意按照陛下的意思设立两院,但只能给予两院议政的权力,但没有决策的权力,能让你们商人在朝堂上说句话的确也已经是帝国最大的退让了,这要搁在以前,外儒里法之时,尔等不过是待宰之羔羊而!” “微臣也以为陛下说的对,商人素来过于重利,若有十分利,就敢于冒犯王法甚至出卖国家也敢,晋商便是例子,当年朝廷待晋商不可谓不厚,可最后却资敌卖国数十载,让其设立两院参议朝政已是朝廷实行兼听则明之举,若让其掌控朝政,岂不要把大明甚至把陛下也卖了!” 组织部尚书温初时此时也帮着张煌言说起话来。 而工商部尚书宋铭泉顿时激动地对吼了起来:“温阁老,议政是议政,但你不能羞辱从商之民众,他们也是大明一等之公民,也是忠于大明忠于陛下之人,怎会与当年晋商等狗贼相提并论,朝廷北伐与征伐四夷,他们也是做了贡献的,不然朝廷大军远征万里,光靠朝廷能后勤不断吗!” “本官也没说你们都是晋商那样的汉0奸商人,本官是说你们若不被朝廷管住,不能保证你们当中没有人做些为利行恶之事,譬如向国内百姓销售鸦片,逼良为娼贩卖女童去东瀛,刑部今年办的大案中有八成都是商人违法牟利之案!” 温初时这么一说,宋铭泉也只好闭嘴,他自己家族也开着矿业公司,也发生过矿洞垮塌害死了好几个白猪,尽管不是公民被害而不至于被治罪但也让他良心上有些歉疚,在温初时这么一怼后也不好说什么,算是默认了温初时的意思,天下商人的确有为牟利敢危害天下的。 “陛下,微臣同意设立两院,保留内阁首辅之最后决定权与一票否决权以及立案权,如今大明尚有许多大事要办,应当如此。” 王家勤此时先表了态,并主动站了出来:“臣等恭领圣谕!” “臣等恭领圣谕!”在场的朝堂重臣们皆站了出来。 朱由检微微一笑,心道:“无论如何,这算是官僚集团与资本集团互相妥协的结果,不通过内战而改良政治都算是好现象。” 正文 第六百五十九章 朝野震动 朱由检站了起来:“那好,朕便先下达一旨圣谕,着司礼监与内阁联合筹备设立中央之咨议院、众议院,地方之咨议局、众议局诸事,以内阁次辅兼组织部尚书温初时负责牵头,成立改革小组,务必于年底前完成。” 朱由检说毕,温初时便站了出来:“微臣谨遵圣谕。” 于是,很快,翰林院侍讲学士官便写好了朱由检的这道谕旨,且授予内阁次辅温初时,温初时立即按照谕旨,着令组织部发钧令于天下各省府州县,要求立即由民间选举成立相应咨议与众议机构。 同时,组织部派遣专员奔赴各省督导各省实施这一决策,且商议确立如何选举。 张煌言等保守派高官也立即和自己门生故吏写信要求其遵循组织部要求行事,不得有丝毫违背,并透露这是朝堂妥协之结果乃陛下钦定,乃万般无奈之举等等。 而王家勤等激进派高官也向自己的商界学界朋友写信,说此乃他们尽力争取之结果,虽不能使得朝廷大政听命于商,但地方可以借此阻止地方官之暴行,因而希望商界学界之朋友抓住机会,勿让地方官府让地方之议会变了味。 一时间,朝廷之上议论纷纷,而在朝廷去向地方的官道上以及铁路水路上也是行色匆匆的送信人,报刊也连篇累牍的报道。 地方上的反响也是巨大,有说这是千古未有之德政的,有说这是千古未有之乱政的。 应天巡抚白允明在收到组织部之令后也拍了桌子:“简直是胡闹!内阁究竟是如何想的,如若真要民众管地方事务,不信任我等,那要我们做这官还有何用!与其憋屈地做这巡抚,倒不如老子也辞官经商去!” 这应天巡抚白允明一时激动之下,当场就吩咐人笔墨伺候,扬言要写辞官疏。 他底下的官吏们也没有阻止,也都是满脸不高兴,毕竟他们也知道这种议会要是一设立,他们也就没了随便盘剥商户的机会,也少了许多发财路子。 不过,就在这时候,他一师爷走了进来:“老爷,阁老的信到了。” “恩师的信?快给本官看看,我就不相信,恩师真的能答应这么玩,难不成他们这些内阁的重臣们不要碳敬冰敬了不成!” 应天巡抚白允明说着就打开了信,见上面写道: “吾生近来可好,朝廷组织部之最新政令,虽有利于万民不利于官吏,但也实在是因为底下的你们闹得不像话,陛下的意见很大,朝堂上说你们不是的官员也很多; 且民智已开,不比以前,如今为大明不至于被尔等败光,为长久计,不得不设两议会以求民众有决策地方事务之权,以此实现民意通达之境,尔等不可阻拦,也不准辞官…… 好在内阁尚有大权,当感激陛下依旧信任吾等,也是朝廷诸公博弈之果,内阁当不至于亏了尔等富贵名利,如今气候温和,一应年敬俱取消,长安居虽大不易,但内阁诸公自有办法,不必挂念。” 白允明不是愚笨之人,从信中内容也大致猜到了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一时不由得喟然一叹: “而今时局真不比以前了,也罢,既然恩师等都不要年敬了,那本官也无话可说,告诉底下的人,想辞官不做的,现在就来找本官,来一个本官批准一个!到时候等时局乱了,我们让议会的人去想办法!” “名深兄谨启,弟忝在内阁已久,而今总算为天下商民做一大事,此乃陛下之功,吾等应感恩不尽,但因大明之局势复杂且交趾、西伯利亚、建虏余孽、西洋番夷等大事未做,又因朝堂之保守官员阻止,无奈内阁依旧有大权,但所幸地方已可由百姓做主,请兄得信后立即组织各界商会,要求官府按朝廷钧旨行事,违者可以罢市相抗,上意已准,可放心矣。” 杨名深收到王家勤的信件后不由得泪如雨下:“吾皇万岁!” 旋即,杨名深便吩咐道:“立即联系各大报社,将朝廷内阁组织部之钧旨文书告知于众,持我禀帖去见各界商会会长,请他们到我公馆议事,到时候好共同向抚台大人施压,同时想好对策; 抚台定不会轻易就范,我们当先帮助他们确定好设立议会之程序,立即去大明行政学院招募一批行政系毕业之学员来,同时在我们银行内部统计一下有没有有志做官为民干事的人。” 犹如应天即南直隶省一样,其他各省也是如此反应,许多官员扬言要辞官。 许多富商则积极开始准备与官府交涉,但因有上面的弹压与劝慰或者是自身对官位的眷念,使得也没有多少知县以上的官员辞官。 但底层官吏辞官的则有很多,一大批没有正式编制的吏员都不干了。 一下子,地方各省的各级官府空了许多。 应天巡抚白允明开始拒绝见各界商会领袖,以生病为由称病不出,并趁此大量批准麾下官吏离职。 半个月后,随着组织部专员要来,他才不得不出来见了杨名深等人,在杨名深等商人质问白允明是否要抗朝廷钧旨时,白允明说道: “本官没有要违背朝廷钧旨的意思,成立两院和选举议员,本官没有意见,但是现在本官手底下就五百来个官吏; 杨先生,你应该也清楚,大明的官吏素来正当收入少,虽说当今陛下宽厚,屡次加薪甚至还有年终之例,而今在编的官吏过个小富即安的生活也还凑合; 但没编制的官吏则没法活了啊,朝廷财政有限,你们又不准加税,本抚只能给他们很低的薪酬,让他们靠灰色收入养家糊口,如今这两院一设,他们的灰色收入自然没了,也就大都辞了职,导致现在整个巡抚衙门就只有五百个官吏,整个南直隶数千万人,你让本官怎么去搞两院之事。” 应天巡抚白允明说完就看向杨名深,眼神中透露出得意之色,心道: “谁不知道这些事都是你杨名深这些富商搞出来的,仗着和陛下有关系,想把持朝政,你要把持可以,现在问题摆在这里,看你怎么解决!” “在下明白抚台大人的难处,也替抚台大人考虑到了这里,在下成立了一个行政事务培训公司,招募和培训了一批学员,皆是大明行政学院与南京政治学堂等大学堂的高材生; 无论是税务还是政务以至于公共建设,他们都很擅长,大人可以说是这些非在编的官吏是个什么待遇,我让他们来应聘,到时候大人不就有足够的官吏去行使政权了吗?” 正文 第六百六十章 官府与地方商民之争 应天巡抚白允明有些愤怒,他没想到杨名深等还准备了这么一招,居然能想到自己会以没有官吏愿意干为由先给自己找了一堆人才,他也不好拒绝,只得强笑道: “杨先生不愧是曾经替陛下管钱的人,真是想的周到,那本官就实话实说,朝廷有意轻赋税助民生,财政当中很少的部分拿来支付官吏之薪酬,所以这些没在编的官吏只有一个月一钱银元(相当于后世一个月十元)的待遇; 对了,本官这里还有四十来个在编的也辞官不做了,他们是一个月一元的待遇。” 杨名深愣了片刻,旋即不由得暗骂起这应天巡抚白允明来:“见过不要脸的官,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官,若真是只有一个月一钱银元的薪酬,底层的白役(临时工)是怎么干下去的。” 尽管,杨名深不相信应天巡抚白允明的话,但也不拆穿,只得咬牙道:“既然如此,在下应了便是,我招募到这些学员啊都是一心为国的青年干才,他们不图薪酬待遇,只求为大明做贡献积累经验,唐旭,你过来!” 这时候,一名看上去仪表堂堂颇有自信的年轻士子走到了应天巡抚白允明面前: “南京师范学堂生员唐旭见过大人!” “抚台大人,此人善于理财,曾管理过三亿银元以上的资金,能记得清南直隶各大公司盈亏情况,你看他是否能应聘上巡抚衙门一职位?” 杨名深问道。 “正好,本官巡抚衙门缺一税务大使,但你毕竟年轻,本官不能冒然用之,先试用你三年,一月五钱银元的薪酬如何?” 应天巡抚白允明有意压低待遇,好让这叫唐旭的生员望而却步,甚至还提醒道:“虽然本官知道杨先生的银行里一扫地的也是一个月三十银元,但没办法,巡抚衙门穷的很,本官只能给你这个待遇,你可以选择拒绝本官。” 唐旭面露难色,他非贫困之人,但也没法接受如此低薪酬的待遇,因为这简直是对他寒窗十余载且个人知识水平的侮辱。 这时候,杨名深给唐旭使了个眼色。 唐旭知道自己不能得罪自己的大金主杨名深,只得一咬牙:“学生愿意接受这个官职。” “很好,很好,果然是有志向的年轻人,淡泊名利,本官一禄蠹远不及你也,非常好!明天就来巡抚衙门报道!如迟到一刻,罚没半年薪酬!本官管理下属素来严格,可不会像你们杨先生那么宽以待人!” 白允明咬牙切齿地说了几句,还一边拍了这唐旭肩膀几下,但眼睛却一直狠狠地盯着杨名深: “算你狠!我就不相信你这学生真的不要钱能干事。” “学生谨记大人吩咐!”唐旭说后就告退了下去。 这里,杨名深又以同样的方式给白允明的巡抚衙门补足了数千个缺额,待他出了巡抚衙门时,唐旭等人不由得找到了杨名深: “先生,非我等贪利,但巡抚衙门以如此低的薪酬对待我们,实在是太侮辱人了,一个月五钱银元还不如去大街上摆个烧饼摊呢,先生你为何要我们答应啊!” “你们难道没看出来吗,这是他白允明这老官僚故意整人的,你们先入职做官好好干,他白允明只给你们开一个月五钱的银元,我这里给你们开一个月四百银元(相当于后世一个月四万多)的补助金,比你们在银行的待遇还要翻倍,先进去做了官,把权力掌控了再说!” …… 乾清宫,东厂的人也已经把各省关于设立议会的反应报告给了大明皇帝朱由检。 “陛下,怪事呀,各地新补官吏之薪酬待遇公布出来了,没想到这么低,有的省给八品以下的官吏竟只开一个月一分的薪酬,也有一年两钱的,甚至有不给钱只管饭的,敢情天下有如此多愿意为大明白白奉献的官员。” 东厂的人如此向朱由检报道。 朱由检听后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是官僚们故意为难商民们的法子呢,如果朕所料不差,定然是这些商民们帮忙提官府垫付了银子,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商人们想参与朝政想以此减轻自己的赋税,却不会料到反而要支付更多的财富去雇佣一群官吏,这些学子出身的官吏要求可不比那些只会敲诈勒索的旧式官吏们低。” “不过,这些商民们肯定也不会愿意就一直这么替官府垫付官吏们的俸禄银子,在议会确立后势必会利用咨议机构向官府订规矩,要求地方官府提升基层官吏待遇,好名正言顺的让地方官府用自己的财政去支付基层官吏的俸禄,而不再用自己去垫付。” “当然,这里面也不会那么简单,众议机构少不得要阻止一番,等他们扯皮扯的差不多了,估计也要等到明年了; 就让他们多扯扯皮,当官的没空去盘剥百姓,当民的没空去质疑朝政,这样天下也就能继续太平下去; 底下的人扯皮也好,吵架也好甚至打架也罢,你们东厂都不必管,由着他们闹去,人总要发泄一下精力; 但是,由于地方按察司因为有大的变动当很难去维护地方治安,以及大批旧式官吏辞官后肯定会闹事,这些人以前大都是游手好闲之辈,如果再加上背后官员的唆使,难免不会妖言惑众起来,你们东厂的人要严加看管; 偷盗的,抢劫的,杀人的乃至起兵作乱,不管是谁,该抓的就抓,该杀的就杀,议会上可以乱吵吵,但治安不能乱。” 朱由检这么一说,东厂的马吉翔忙点头道:“陛下放心,微臣已经交代好了的,都严密把控着呢。” “大明帝国现在正处于新政体与旧政体的交替期,而且朕不希望他们通过战争方式快速解决,因而势必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能使得帝国内部快速完成交替而使得帝国难以对外迅速扩张; 立即派人去西夷告诉给西夷总督李明睿,让他想办法阻止英吉利之商民闹事,就说朕有意与英吉利斯图亚特王室结成姻亲之国,若该国肯远嫁一名王室嫡亲绝色公主于大明做朕之皇妃,大明可帮助斯图亚特王朝维持其统治。” “微臣遵旨。” 正文 第六百六十一章 官僚集团与资本集团的明争暗斗 大明发展到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个内部势力十分复杂的时代。 而要想让大明内部形成新的合力且不至于使得帝国政体倾覆和让民族遭受巨大损失甚至让外来势力趁机介入。 朱由检只能利用自己的皇帝身份来尽量用非战争的手段让帝国两大集团通过谈判的方式去解决政权交替的问题。 但用非战争手段就如同治病不能用外科手术而要慢慢调理一样,肯定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朱由检不知道这个时间要花费多久,但他担心的是在大明还没来得及完成“光荣革命”时,英帝国已经完成了“光荣革命”,在大明之前走上资本发展的快速之道。 所以,朱由检要想办法阻止英国的资产阶级革命之路。 但因为地理距离太远的因素,他又不能直接派兵去消灭英国,只能先支持英国内部旧贵族与王室继续镇压英国内部资产阶级与手工业者。 这如同原本历史上洋人成立洋枪队帮助清政府消灭太平军,资助各地军阀阻止中国统一一样。 朱由检想到的办法是以娶英国公主结成姻亲之国之名义介入英国内政,西欧各国接姻亲的风俗很普遍,大明用这种方式,英吉利王室当也能接受。 …… 如同朱由检所料。 在大明国内地方各省,因为资本集团的财力雄厚,使得咨议机构得以顺利推行了下去。 即便有官府依旧不愿意,但资本集团也敢于罢市,使得整个地方秩序陷入瘫痪,最后也逼得官府不得不推行。 以南直隶为例,杨名深等成功说服商会先替地方官府垫付了大量基层官吏的薪酬,同时又主动帮助官府召集了一大批专业性较强的少壮派士子充实了地方政治基层。 再加上以罢市相威胁。 使得各省各级咨议机构的设立得以顺利推行。 南直隶各级商民,尤其是热衷于掌控权力的富商和有产者以及学界精英们开始聚集民众进行演讲,传达自己的思想理念,当然也有利用物质来诱惑的。 但无论怎么讲,咨议员也最终选了出来。 但在设立众议机构与选举众议员时,官府与资本家们又起了冲突。 因为众议员要求大量农民和工人,但农民和工人这些底层的无产者现在还没有多大的参政意愿,因而不怎么配合。 再加上,地方富商们有意阻止农民和工人参政愿望,开始利用增加薪酬与增加工作时间的方式来造成工人和农民没有参与众议机构的机会。 于是,一开始,众议机构的设立也就陷入了停滞。 而地方富商们便希望先用商户充实众议机构。 但地方官员不答应,说要严格按照朝廷政令,必须要有许多农民工人参与,不然议会机构不足以代表整个民众。 地方官府甚至主动发动底层民众参与进来。 当然,地方官府也不是真的好心要让农民和工人这些无产者获得参政议政的权力,而是有意恶心一下想掌控地方政务的有产之商人们。 在他们看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与其让商人们分走自己的权力,不如让工农也加入进来,让地方政务更乱。 “杨先生,这不很好嘛,既然是要民众管控我们官府,那就全都来管,不能只让你们商人来管,工人和农民也得来管啊,可见朝廷还是想的很周到的,可谓英明之至啊!” 现在,应天巡抚白允明开始念起朝廷好来,也不无得意地道:“你们不是要民众民主吗,本官给你们民主,给你们所有人都民主,满意了吧。” 杨名深犹如吃了苍蝇般难受,但也无法反驳,只能忍受着白允明的冷嘲热讽。 “好,如果你们官府能让那些那些一盘散沙的农民和工人们参政,我们没意见,但是你们既然给咨议机构的咨议员只开一个月一钱银元的待遇,众议机构的众议员也不能高于这个待遇,大家都是一等公民,不能有高低之分”,杨名深说道。 “放心,都是公民,本官岂能厚此薄彼!” 应天巡抚白允明冷冷一笑道。 待杨名深等走后,应天巡抚白允明立即找人吩咐道:“立即告之于各级官员,既然他们商人成立商会来拆我们官府的台,那我们也发动几个积极的农民工人去成立农会和工会去拆他们的台,发动工人和农民积极参加竞选众议员,我们也提供众议员补助金。” 于是,官府的人开始去发动底层的工人和农民。 一开始,效果不大,没多少人响应,资本家和地主们把工人和农民都限定在了工厂和土地上,使得官府收效甚微。 而资本集团甚至也以开除和解除聘用等断工人农民生路的方式阻止工人农民参政。 官府也有自己的办法,开始组织工人与农民罢工,使得资本集团们损失也不小,最后杨名深等不得不找到白允明,达成和解。 资本集团不再用各种方式限制工人农民参政。 众议员的议员也在官府的帮助下选了出来,一批刚刚放下锄头与铁锨的农民和工人开始也成为了议员。 但也正因为这么彼此的折腾,使得地方咨议机构与众议机构设立拖延到了年底才完成,甚至有的地方拖到了第二年夏才完成。 不过,这还没结束。 亦如大明崇祯帝朱由检所料。 地方咨议机构与众议机构设立后,各阶层的民众关于政治的争论才刚刚开始。 再次以南直隶为例。 在杨名深等富商发动下,新设立的南直隶咨议司先提出了咨议机构与众议机构设立后的第一个提案,即《关于提高南直隶省各级官吏俸禄待遇的提案》。 这似乎有些讽刺。 资本集团要求设立咨议机构本意是管控官吏的盘剥,他们最痛恨的也是索取无度的地方官吏。 但他们参政后的第一个提案居然就是提高地方官吏的俸禄待遇。 杨名深现在已经成为大明南直隶省的咨议员,他是这个提案的发起者,并在咨议司提出了发起这提案的理由: “我南直隶省的地方官吏薪酬待遇严重低于帝国公民的平均收入水平,甚至以当前的物价来算,连养活自己都不行,更别提养活一家人……所以,我提议,提高其俸禄一个月五百银元到一个月五十银元不等的待遇,且配备相应福利措施,下面是细则……” 正文 第六百六十二章 南直隶众议司驳回咨议司提案 现在的地方官吏都是杨名深等资本集团安排的。 从政治理念上看,这些备受他们照顾的新官吏们都是他们一个体系的人。 而且,现在这些新官吏们的大部分酬劳都是他们资本集团在以补助金的方式补贴。 因而,这些资本集团的商人们自然是很希望这个提案能够通过,让官府直接以俸禄的方式支付补贴。 一名议员想也没想就举起了手:“提案通过!” “提案通过!” “提案通过!” …… 整个南直隶咨议司几乎很顺利地通过了杨名深的提案。 …… 此时正坐于巡抚衙门内庭悠然自得地钓鱼自娱的应天巡抚白允明也得知了咨议司通过《关于提高南直隶省各级官吏俸禄待遇的提案》的事。 现在的他也乐得清闲,不必费尽心力地去调和官场内部矛盾,但对权力有执着追求的白允明心却没闲下来,在听完自己幕僚的汇报后,不由得说道: “这个杨名深还算大方,居然敢提出给如此丰厚待遇的提案,南直隶官吏月俸禄提高到一个月五百银元到五十银元不等,本官作为南直隶最高行政长官,自然是一月五百银元,这一个月的钱已足以让本官去东瀛享受个一品全套服务,虽说比以前主要靠底下的人送孝敬少了一些,但也不算太亏,算这姓杨的有良心。” 这时候,这名幕僚笑道:“老爷想必看人太善意了些,他杨先生可不是照顾你,他那是不想他的一帮学生和他自己吃亏,好让我们官府用税银去支付底下新官吏的额外补助金,用俸禄发放的方式。” “本官自然知道他们的用意,你去把跟我们关系好的几个农会和工会的会长叫来,他们现在都是众议司的议员了,不能白拿银元不干活。” …… 白允明说后就让自己的佣人收好自己的鱼竿,而他自己则回到屋里,着人换了身四品猩红袍子坐下后没多久,几名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女走了过来:“见过抚台大人!” “你们现在也是议员了,是吃皇粮参与帝国政务的人,不必行大礼,大家都是一等公民,朝廷不是提倡公民同等级之间平等嘛,我们也不要坏了新规矩新生活运动。” 说着,白允明便命人摆上果盘与茶点,然后才道:“咨议司的提案已经在咨议司通过了,按照程序,下面就要轮到你们众议司审议,这个提案是关于给南直隶官吏提高俸禄待遇的,要提高到一月五十银元到五百银元不等; 你们多联络几个众议司的议员,至少要有一半的数目以上,让他们拒绝通过这个提案,多想些理由,比如一线的工人辛苦一个月每天辛苦八小时即便加班也才不过一个月八十银元左右什么的,一个农民种一年也才四十银元左右一个月的收入,为何单单在楼阁里逗逗鸟赏赏花的官老爷要一个月五十银元到五百银元。 要说的狠一点,有什么对官府的不满都说出来,总之就是不能通过。” “大人放心!”几名众议司的议员拱手回应后就离开了巡抚衙门。 …… 而此时,白允明的幕僚不由得问道:“大人为何阻止咨议院通过这个提案,按理,这个提案其实不太影响大人您的收入。” “怎么不影响,影响大着呢,再说,我们做官的也不只是为了钱财,不让他咨议司太容易得逞才是本官最想要的,以后我们要想掌控地方政权,掌控众议司也是一个路子,本官现在不过是试试水而已。” 说着,白允明又吩咐道:“众议司一旦拒绝咨议司这个提案后,两方肯定又有一番争吵,少不得要吵个两三个月才能让这提案通过,趁着这提案还没通过,底下官吏现在也不用发放多少俸禄,积压下的公款立即着人去银行买理财,或者搞其他投资,私底下贷款贷出去也行,能先收些额外收入就先多收些。” “小的明白”,这幕僚说道。 …… 杨名深正坐在莫愁湖边的自家别墅里听着昆曲,心情舒畅的很,而这时候,唐旭急匆匆地走了来: “先生,今天巡抚衙门的财政司从税务司提走了三千万的教育经费,说要做专项款管理。” “只怕做教育经费是假,做专项管理是真,可能又背地里拿这钱发财去了,去查查,是哪家银行收到了这笔款子”,杨名深说道。 没过几日,刘廷章找到了杨名深:“先生,我们在“郑氏商号银行”的眼线传递回消息说,巡抚衙门一书办在“郑氏商号银行”存入了一千万银元,全部购买了他们银行最稳当的有价证券,预计每个月可获利三千到四千银元。” “混账!这白允明果真是狡猾的很,让我们来给他底下的官吏支付俸禄,他自己倒好拿着公家的钱好去赚钱,关于提高南直隶省各级官吏俸禄待遇的提案不能再拖了,立即送去众议司,要求他们立即审议通过!多拖一日,我们这些商会就多一日的损失,他白允明这些狗官就多赚一日的利息!” …… 在咨议司的强烈要求下,南直隶众议司不得不提前进行了对《关于提高南直隶省各级官吏俸禄待遇的提案》的审议。 “我拒绝这个提案,这个提案实在是太荒诞了些,一个九品官竟然一个月四百银元的待遇,这是什么道理,以前的县老爷都没这么高!” “我也拒绝,我们这些工人辛辛苦苦一个月,也最多八十到九十银元的收入,顶天一百了,而现在一个普通官吏就坐在夏天被太阳晒不到冬天被风雪吹不到的屋里写写字算算账,甚至只看看花逗逗鸟,就一个月一两百银元,这像什么话,当朝廷的税赋是白来的吗!” 犹如白允明所安排,许多众议员拒绝了这个提案。 而也有些被资本集团收买的众议员也质问起来:“你们凭什么拒绝这个提案,这赋税又不是你们交的,大部分都是咨议司的那帮老板交的,他们都没有意见给这些官吏发高薪,你们倒有意见了,真是奇怪!” 正文 第六百六十三章 大明中央内阁出面 “怎么就不关我们的事,虽然我们不纳税或者纳税很少,但他们咨议司那些老爷们所吃的所穿的所住的,那样不是我们造出来的,没有我们这双手去创造,他们能吃香喝辣,能向朝廷缴税? 所以,这个提案,我们就有理由拒绝! 工人兄弟们,农民兄弟们,侬们说是不是啊!” 一名本业是屠夫的郑议员一脚踩在光鲜亮丽的朱漆红木桌上吆喝了一下。 其他众议司的议员也有很多人跟着吆喝起来:“是,郑屠夫说的对,我们就是有理由拒绝!” “娘的,叫老子郑议员,别叫老子屠夫,老子现在也是老百姓们选出来的官,好吗,现在我们既然是乡里乡亲们选出来的官,我们就得为乡里乡亲们做主,不能让这些当官的过得太好,侬们说是不是啊!” 这郑屠夫大声笑骂起来。 “是,侬说的是!” 其他议员也忙跟着回应起来。 一支持咨议司提案的议员不得不狠狠拍了桌子:“安静,都给我安静,就算你们有理由拒绝,但你们也不能讲道理吧,这些为朝廷办事的官吏难道就不是老百姓,难道他们就不辛苦,抓捕犯人,维持治安,审理公文,修堤建桥,他们也要跑前跑后,也要拿钱养活一家子人吧?” “而且他们寒窗苦读这么久,学了一身本事,父母花了大把银元培养出的人才,你们总不能真让人拿一个月一钱银元的俸禄啊,即便他们答应他们父母也不答应,天下不还得乱了,谁还肯做事,你们也有子女在学堂读书,肯定也有不少要去官府谋职的,难道你们就愿意你们辛辛苦苦培养出的子女就一个月只拿几钱银元?你让他们拿什么娶媳妇嫁人!” 这议员不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起来,苦口婆心地想说服这些众议司的议员们。 “那也不能定这么高,我儿子将来要是做了道台,我可没要求他要一个月拿好几百银元。” 议员郑屠夫大喊道。 “那好,那你说说要多少合适”,一名大学举人出身的议员不由得撸袖过来,作势要打这郑屠夫。 这郑屠夫直接先是一拳打过来:“想打架吗,年轻人,你还嫩了点!” “砰!”郑屠夫也挨了一拳。 整个众议司就这么乱了起来,打的打,吵的吵,闹了有四五天,一直争执不下,对于咨议司的提案也就一直通过不了。 …… 杨名深着急了,他能猜得到这里面肯定有官府的参与,忙找到应天巡抚白允明:“抚台大人,差不多行了,你难道真的忍心看着众议司这么闹下去?提案一直通过不了,政务不能一直这么耽误着呀!” “杨先生说的话真真令人感到好笑,什么叫我忍心看着这么闹下去,本官忍心和不忍心也不能拿众议司怎么着啊,你总不能让本官带兵去将他们屠了吧,他们可都是我大明的公民,一没造反二没犯法,即便打架斗殴,也不关我的事,那是按察司的事,但民不举官不究,本官也拿他们没办法,而且他们是在行使朝廷赋予他们的权力,如今这世道好啊,老百姓们总算是不必再做犬羊,真真叫民主之至!” 应天巡抚白允明说着不屑地看了杨名深一眼。 杨名深气得脸红脖子粗:“你是堂堂巡抚,你下道令逮捕他们不就完了,我们咨议司配合你,何必要什么众议司来决定我们的政务,让他做个摆设不就完了吗,升斗小民能决议出什么来!” “别,杨先生,别我们我们的,你们是咨议司,本官是官府,是执行机构,不是一路人,圣学里说的很清楚,我们只按照朝廷的钧旨行事,咨议司和众议司共同通过的提案和中央直接下达的提案,我们才会照办,别的我们概不承认,你也没必要在我这里磨嘴皮子,来人,送客!” 白允明将茶盏一放就先起身回了内院。 …… 受各大商会之托的杨名深不得不找到东厂驻南京的千户吕淡:“吕千户,这是缅甸国的上等玛瑙盘,您笑纳。” “杨先生客气,您是子爵,又是陛下的红人,你我不是外人,有什么话直说,不必客气”,东厂千户吕淡笑眯眯地一边欣赏着玛瑙盘一边说道。 “最近南直隶众议司打斗的事想必您也知道了,您们东厂不打算管管,就任由他们这么闹下去?” 杨名深问道。 吕淡恋恋不舍地玛瑙盘放了回去:“东西是好东西,但还请杨先生拿回去,这事本官可不敢揽下来。 我们东厂的规矩,您也知道,除非是涉及到陛下的,其他的都跟我们无关,不得擅杀与擅自拘押无辜平民,上一个千户就是因为强抢民女被枪决的,这地方上的政务那是内阁的事,我们管不了也不敢管。 我们最多只能调查清楚报告给陛下,是不能发表意见的,而且陛下还特地打了招呼,他众议司即便打死了人,我们也最多是帮着按察司审理一下,你呀,还是请回吧。” 杨名深只得拂袖而去。 …… 最后,南直隶咨议司为抗议众议司迟迟不通过咨议司的提案干脆组织官吏们集体请假罢职。 应天巡抚白允明也不管,任其发展。 甚至发生了秋汛,好几个县有了水灾,也没有官吏愿意去管。 咨议司想以此要挟众议司,但众议司依旧不通过。 而干脆众议司也罢工游街示威要求官府官吏履行自己的职责。 杨名深不得已只能找人去上报中央,让内阁处理此事,以中央之内阁来压迫这些南直隶众议司,不能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帝国委员会主任同时兼着东阁大学士之职的王家勤找到了首辅张煌言: “张相,南直隶的事态不能就这么闹下去了,不然今年收税的大政都得耽误了。” “也罢,你们总算是知道来找我们了,本官让他们给下面打个招呼就是”,张煌言笑了笑说道。 虽说他们这些朝廷掌权的顶层官员只在北京城里,但对天下各处的事也了解的差不多,知道底下的咨议机构与众议机构和官府是如何在闹,也知道不能在任由他们这么闹下去,该建立一个彼此的平衡,因而当王家勤一出面,他也就立即答应了下来。 正文 第六百六十四章 富商进京 中央内阁陆续向各省下达了饬令。 而南直隶省的应天巡抚白允明也受到了来自内阁的饬令,同时还受到了自己恩师阁老的私信。 私信内容语气甚至更为严厉。 “眼下税赋征收在即,你们南直隶在干什么,到现在还未开征,巡按御史已经上报,你们南直隶多处发生水灾,未来得及赈济,弹劾奏疏已经由都察院递到内阁了,上面对你的印象很不好,说你百般阻挠新政不说,还操纵众议司,酿成南直隶发生多次罢市罢工之潮,甚至游街示威行动层出不穷,实在太过分了些;现在闹得也差不多了,该收手了!实在是受不了,就干脆辞官,内阁会选更适合的人来当这个巡抚。” 白允明看完信当场气得踢翻了桌子:“这是几个意思,真以为老子不敢辞官不成!” 但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当了巡抚就这么辞官,政治前途也没了,也少了许多特权,也有些舍不得,旋即又想到的确也不能在这么闹下去,只得喟然一叹: “罢了,去找众议司几个挑头的众议员,告诉他们,可以收手了,把提案不要压的太狠,本官再派人传一下杨先生,暗自商定后,咨议司从新修改提案,然后再重新转递于众议司审议。” “先生,抚台大人有请”。 没多久,杨名深便收到了来自应天巡抚白允明的邀请。 杨名深不由得露出了笑容:“看来内阁发话了,这白允明不敢再这么僵持下去了。” 杨名深很快便坐上了人力车,来到了巡抚衙门,一见到应天巡抚白允明,便开口笑道:“抚台大人,有何事相邀啊。” “杨先生,你我之间也不必这么藏着掖着说话了,上面发话了,陛下和内阁对你们罢市和工人罢工的事很不满,还有基层官吏罢工的事,为大明长治久安计,本官少不得亲自劝劝那些众议司的议员们,你也去劝劝咨议司的议员们,提案既然不能通过便由两院商议出一个合理的提案来。” 应天巡抚白允明松了口,杨名深自然也不敢再矫情,忙答应了白允明。 很快,南直隶咨议司便重新修改了提案,将南直隶官吏的俸禄待遇修改为一月三百银元到四十银元不等的待遇。 咨议司内部因此也讨论了一番,这样的结果虽然比以前的提案所提到的待遇少了一些,且仍需要他们资本集团贴补,但也勉强能接受,毕竟不像之前那样贴补的很多。 而众议司因为没有官府的操纵且也因咨议司有所妥协便也没再为难而顺利通过了修改的提案。 于是,咨议司提出的关于提高南直隶官吏俸禄的待遇的提案这才得以通过。 市场经济秩序得以恢复。 工人也没再罢工。 基层官吏也陆续结束病假回到岗位上做事。 南直隶的局势因此稳定了下来。 且因为现在南直隶的基层官吏受到了咨议司与众议司的管控。 南直隶的吏治也得以好转了许多,中底层的商民没再遭受盘剥。 商品经济反而比以前更加活跃起来。 生产总产值迅速增加,但因为税率一直保持没变,所以民间财富迅速增加,而中央财富也跟着迅速增加。 但等到地方各级官府、咨议与众议机构结束斗争开始摸索到管理方式而使得地方社会风波平息后,已经是第三年。 而接下来,就是中央朝廷设立两院即咨议院与众议院的事了。 杨名深这样的富商已经辞去了南直隶咨议司的议员职位。 已经辞掉银行管理职位的他现在准备进京竞选大明咨议院的议员职位。 杨名深希望参与大明国家层面的议会。 不仅仅是杨名深,大明其他各地各行各业的富商也是如此。 于是,在崇祯四十三年的秋季,便出现了大批富商进京参政的现象,成为了大明历史上的第一例这样的现象。 这些来自于大明各地的富商们进京还是颇讲排场的,可谓是极尽奢华。 如今的大明随着商品经济越来越发达,帝国文化也更加趋向于比奢竞富。 而富商们自然是更加肆无忌惮,他们本来就被当做了有钱人,而且也不担心被人质疑是来钱不明,也就肆无忌惮地花费起来。 且以消费促进生产的观念也深入人心。 大明朝廷也不反对这些富商们如此豪奢。 有的富商是直接包了一辆专列进京。 也有的富商是包了一条大船进京。 还有的更是带的拥入都有数千人。 当然这也向整个大明天下的人展现了他们现在是多么的富裕,多么的有势力。 等这些富商进京后,大明京城的房价也就更加高涨,甚至各大酒楼也是水涨船高。 但也给京城带来很大的一笔收入。 闲话少叙。 内阁次辅兼组织部尚书温初时已经开始筹备咨议院,他已经被朱由检任命为咨议院正卿(咨议院咨议长)。 之所以让内阁次辅兼任此职,也是朱由检想靠此来制衡内阁首辅。 在长达三个月的竞选活动中,大明帝国第一批咨议院的议员被选举了出来。 而杨名深还因为有勋爵且是大明头号银行家家族财富已位居大明前三而被推荐成了成了咨议院少卿。 也就意味着他会替温初时处理咨议院常务事务。 杨名深对此很满意。 但是很快,杨名深就会发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大明崇祯帝朱由检在这段时间不仅仅是在想着娶个英国公主玩玩顺便干预英国国政,他还在想着如何经略西南和收复交趾的事。 事情起因是大明的一艘商船在清化附近海域时遭到了当地海盗袭击,且以此触怒了朱由检。 再加上朱由检本就有意要打通大明西南部的出海口,便着令大元帅府准备对交趾的战事,同时由内阁筹备经略西南的计划。 而内阁很早也有了经略西南的计划,首先是要在西安修一条铁路去兰州,同时再修一条铁路去成都,这样大明在北方的军队和辎重就能更方面的运输到西南与西北去,同时为将来进行西南战事做准备。 正文 第六百六十五章 内阁否决两院提案 按理,大明的铁路大部分都是民间资本参与进行建设与运营的。 随着商品经济的发达和路引制度的取消,再加上铁路运输的安全性与快速性,使得大明百姓无论是进行贸易活动还是出现都很热衷于乘坐这种交通工具。 但是,这些民间资本修建的铁路大部分都是人口稠密和经济比较发达的东部地区。 这些地方利润高且修建成本相对降低,使得这些地方在短短数年内就通了数条铁路线甚至铺开成了密集的铁路网。 但是,对于大明帝国而言,铁路的价值不仅仅是给予民经商和生活方便,修建铁路是具有战略价值的。 很多时候,越是往贫穷落后的地方修建铁路,对帝国疆域的稳固越是有利。 而这些地方,因为获取利润空间小,民间资本不愿意参与,只能由帝国朝廷即国家资本出钱修建和运营铁路线。 譬如现在的西南和西北地区的铁路线。 只能是大明朝廷自己出钱来修建这样的铁路线,但往西南和西北修铁路不仅仅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还需要更好的技术。 西部地区气候多变且地形又复杂,需要帝国更多的投入才能完成。 这些投入用最直接的表现就是需要更多资金投入,只要钱砸够了,技术难题和工程进度比较慢的问题都能得以解决。 所以内阁不仅仅要筹集资金准备对交趾的作战,还得筹集自己准备对西部地区的铁路建设。 这也就意味着大明的商税依旧不会降低,依旧要维持在较高的水平。 而偏偏在咨议院设立后,杨名深提出的第一提案便是减少商税,理由是帝国自崇祯十七年加高商税以来,商税一直维持在一个很高的水准,当时是因为驱除鞑虏和重振大明而不得不聚财于国而统一天下,但现在帝国承平已久,理应与民休息,加富于民。 尽管杨名深自己已经不在乎税赋的多寡,但他作为资本集团的代表得为大多数资本家考虑。 而这个减税提案也的确得到了许多资本家的支持。 不仅仅是资本家,还有底层商户与手工业者也是支持的,他们都希望帝国能减轻赋税。 工人和农民虽然不怎么积极支持但也不反对,毕竟减轻赋税对他们而言似乎关系不大,但他们也希望资本家们能将承担赋税的成本拿来支付给他们更多的薪酬。 于是,这个提案很顺利的得到大明中央咨议院和众议院的通过,且还传递到了内阁。 内阁首辅张煌言刚刚组织工业部与交通部完成了关于修建兰成铁路与宝成铁路的议会,正听取了底下关于打通隧道技术的报告而想着如何筹集更多的钱来完成这两条铁路干线的建设时,却收到了这么一份提案。 “减税?本官都在想要不要加税呢,这两院居然还想着让我们内阁减税了,难道他们不知道帝国这些年虽然对外积累了不少财富,但也花出去了不少吗,转达给他们,内阁否决其减税提案,如果两院有兴趣参与政务,可考虑提出加税提案。” …… “什么!内阁否决了我们的提案!还让我们考虑提出加税提案,拿我们两院当什么,当他内阁下属的执行机构吗!” 杨名深怒不可遏地找到了自己好友东阁大学士王家勤: “这是为何,内阁为何要否决,他有什么权力否决,两院通过的提案,内阁凭什么能否决!” “杨兄,你先别急,中央朝廷不是地方,你是地方待久了忘记了我当时给你说的了,中央朝廷和你们地方不一样,内阁首辅是有一票否决权和最后决定权的,你们两院通过的任何提案,他是可以直接拒绝的,甚至内阁下达的政令,你们也是不能驳回和制止的。” 东阁大学士王家勤说道。 “那成立两院干什么,做摆设吗!”杨名深勃然大怒。 “让你们发表意见的啊!” 东阁大学士王家勤说道。 “发表意见,可发表了意见有什么用,内阁想不理睬就不理睬,我们千里迢迢的进京买房子置地,做了这么个议员,就只能耍耍嘴皮子有什么意思!” 杨名深愤懑地拍桌子说道。 “怎么,你们还想真的管控内阁不成,是不是最后还要管控朕这个皇帝”。 朱由检这时候出现在了文华殿王家勤值班的地方,看着杨名深就哼了一声。 杨名深即便有想管崇祯帝朱由检的心,也不敢有管崇祯帝朱由检的胆,他也知道天下人依旧是十分尊崇皇帝朱由检的,甚至包括他自己都对朱由检始终还有敬畏之心。 毕竟他杨名深等富商有今天也是皇帝朱由检赐予他们的,而不是落得晋商那样的下场。 因而此时杨名深一见崇祯帝朱由检出现也就乖乖地熄了火:“微臣不敢。” “知道不敢就好!这天下可不是你们商民一家人的,大明帝国各地发展不均衡,天下不只是江南一块,还有关内关外其他地方,这些地方需要朝廷用钱粮和优惠政策和开发来稳固这些地方的统治,而商人们重利自然不肯为朝廷承担这些花销; 如果没有内阁从中协调,你以为你们能安心做生意?那就是打错了主意! 大明现在大部分人从事的还是耕作之业,他们一旦没了活路造起反来,你们这些商民也逃不了被劫掠,即便他们没造起反,还有四周未被消灭的鞑虏们,你们就能保证他们有朝一日不会卷土重来吗?还有西洋番和各地土著。 朝廷要是没有一个内阁从中平衡协调,弄得天下大乱了,谁来负责? 朕知道你们的心思,巴不得少交税多赚钱,朕也想少交税多赚钱,可这是不可能的事,你们不想被管着,朕也不想被管着,可天下本身就没有绝对的自由,如果你们能保证四五百年内天下绝对太平,朕不介意你们来做大明的主人!” “可是陛下,也不能让内阁操纵整个大明的大权啊,首先他内阁首辅不是我大明皇上,没这个资格,其次,他们若肆无忌惮地随意加征,我们也无法抵制。” 杨名深反驳道。 正文 第六百六十六章 帝国政体基本稳固下来 “内阁首辅有没有资格是朕说了算! 朕说他有资格就有资格! 至于你说的内阁失去监管的问题,不还有朕监管着和你们看着嘛。 即便按照你们的意思,让你们来监管内阁,那谁来做决定? 如果发生了大的战乱,如万历以来的建虏之祸,要加税且不得不加税,一旦不加商税帝国就会覆灭就会被外族所灭的话,而你们两院又不同意怎么办? 崇祯十七年以前国库无钱可发军饷,而地方乡绅富商富得流油,你们又不是没经历过!” 朱由检说完就喝了一大口茶,他知道不说服杨名深是没法让这些崛起的富商服气,而杨名深算是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如果连杨名深都不以大明国家利益为重的话,他不介意用鲜血和人头来强制性要求富商们接受自己的决定。 “陛下既然如此说,何不陛下乾纲独断,为何让内阁主政”。 杨名深不喜欢内阁,如同以前的东林党不喜欢内阁和司礼监一样,在他看来这些内阁阁臣和司礼监的宦官们都是他们和皇帝沟通的障碍,使得他们没法和皇帝直接沟通从而不能达到皇帝理解自己,直白一点就是不能直接利用皇帝不能直接操纵皇权。 “内阁裁决和朕裁决有区别吗,杨名深?” 朱由检问道。 “有区别,如果是内阁主政,我们就不能直接向陛下陈词,下情就不能上达了,陛下!”杨名深回道。 “那如果没有内阁主政,一切由朕这个皇帝来裁决,朕每天十二个时辰就得用五个以上的时辰来听你们扯皮然后做决定,累死且不说; 如果将来大明出现一任横征暴敛的君王,没有内阁限制会是什么后果; 如果大明出现的帝王偷懒让内官掌权,会是什么后果; 现在好在内阁首辅是皇帝从各地督抚和中央各部堂官选上来的循吏;、 而这些督抚又是经过你们地方咨议机构与众议机构考验过的,不合格的督抚都被你们弹劾掉了,你们说说,究竟是有过地方实政经验且善于协调各阶层利益的内阁首辅主政比较好,还是长于深宫的皇帝或者内官主政比较好?“ 朱由检问道。 杨名深支支吾吾道:“那自然是内阁首辅好一些,可是陛下,君王岂不也会被内阁限制?” “朕若不满意可以随时换掉内阁首辅; 设若后面的帝王想干一番事业可以选一个自己称心如意的内阁首辅; 设若后面的帝王不想干一番事业想做个李煜那样的词人,他也只能从地方循吏中选个有从行政经验的合格的内阁首辅; 即便出现了宋徽宗那样又昏又不肯承认自己无能的君王,他也只能从地方循吏中选内阁首辅; 如果君王不称职,至少内阁首辅称职,王朝当不至于太糟糕,至少地方督抚有两院监管着,也不会太乱。” 朱由检这么一说,杨名深不得不拱手:“陛下深谋远虑,微臣不及,但微臣总觉得这样似乎大明有重蹈前朝之政,相权又重新出现。” “太祖精明强干,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帝王,他自然可以独揽朝政集皇权相权于一身,但后世子孙自然多有不及,朕也不及他,是故衍出内阁以补不足,君王与宰辅共存乃不可避免之事,这也算是拨乱反正。” 朱由检说后,杨名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陛下,微臣还有一议,如今既然如此,那设立两院和曾经之言官又有何异?” “还是有不同的,言官那全是官僚,都是官官相护的产物,满嘴公义实则包藏祸心,且大都虚伪的很,甚至只为邀名,不分好坏; 如今之两院议员有商人、有工人、有农民、有匠人、有乡绅,各自为各自的阶层说话,不为邀名升官说话,即便拉帮结派也不是为求自己的升官发财而拉帮结派而是为一阶层发出更大声音而已。” “是故,以前的言官杖杀了,天下无事反而更安静,而现在这些两院议员被杀的话,那就是得罪了整个阶层的人或者两个阶层已经彼此为敌,天下必定要发生战乱。” 朱由检这么一说,杨名深不由得笑了起来,瞬间觉得自己其实也蛮重要的,不由得又道:“陛下,微臣斗胆请旨,可否让内阁不得拘押和治罪于我们议员,即便我们闹得有多厉害,话说的有多难听,只要不触犯大明律,都不得治罪。” “朕向来主张言论自由,你们议员有说话的权利,是朕赐予的,他们内阁没资格阻止你们说话,也没权利拘押你们和治你们的罪,即便你们犯了法,也是都察院或地方按察司立案,刑部拘押与审决,大理寺审议。” 朱由检说完之后,杨名深此时才匍匐在朱由检面前:“承蒙陛下今日所训,微臣才明白了陛下之英明,微臣实在是愚昧之至。” “平身吧,两院的议员还得你去一个个说清楚,别逼得朕最后让你们连说话的资格也没有!” 朱由检说后就拂袖离开了文华殿。 “恭送陛下!” 而杨名深待朱由检走后才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家勤一眼,王家勤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慢慢来吧,大明非同寻常小国,要彻底实现圣学之所谓天下民众主其国,实乃不现实之道; 估计也得四周之危机解除国内四方万民以城镇之民为主后才能实现; 当初我和宋阁老他们也争取过也没能争过,朝堂上保守的官员可不少,他们当中有不少是手握实权的,能让地方实现民主局部自治已算难得,如果再让内阁被我们管控,天下那些当官的都会不答应的。” “辛苦你们了,内阁还好有你们,总不至于让保守党们一手遮天,只希望下一任内阁首辅是你们而非张煌言那样的”。 “那得看君王之意了,你且走吧,内阁这里不是你能久待的,不然就会有都察院的人来弹劾你了,他们可是直接可以以扰乱行政秩序为理由拿你的。” 杨名深只得离开了文华殿。 而杨名深接下来也的确亲自与两院议员做了沟通,帝国的两院与内阁的争执便也就消停了下来,资本集团接受内阁的管束,官僚集团不必说,他们本就支持内阁主政。 大明内部政治秩序也因此稳定了下来,内部矛盾也得以有机会得到慢慢化解,帝国依旧能保证长时间的太平状态。 正文 第六百六十七章 阻断英国发展进程 很快,内阁便下达了一条造福天下农民的政令,即取缔整个大明公民的农业田税。 这是大明既取缔人头税和徭役、路引制度后又一条善政。 除了资本集团无动于衷外,各阶层都拍手称快,大呼此乃盛世皇恩,远追尧舜。 农业税的彻底免除,对于士绅集团依旧存在的南方而言,无疑会让士绅更加得利,将本该是由朝廷和官僚剥削掉那部分利益彻底会随着土地兼并加剧而归入士绅手里。 从而促使更多人离开土地,进入城市,成为工人。 而对于士绅集团比较少甚至很少的北方和关外而言,因为前期士绅少,土地兼并的进程慢,而使得自耕农被更好的保护了下来。 且因为没有朝廷基础官吏的盘剥,自耕农也不至于被剥削得被迫卖地,也减缓了土地兼并的速度。 而由于北方和关外从事农业生产的自耕农居多,所以就整个大明帝国而言,农业税的免除,促进了农民生产的积极性,促使了大明帝国粮食产量的增加。 或许到后期随着统治集团的壮大,土地依旧避免不了积累到少数人的手里。 且随着工商业的发展和小农经济的破产依旧免不了要被资产阶级革命甚至后来的无产阶级革命。 但是,那个时间会到上百年之后才会让局势变得很恶化的地步。 作为皇帝的朱由检有信心在自己还在世的时间内消灭所有可能阻断大明国内通过改革或革命来完成自我进化过程的外来势力。 大明帝国咨议院和众议院依旧会对内阁的一些政令提出质疑和反对,甚至是一些建议。 内阁也会采纳一些也会不予采纳,但也没有完全不管咨议院和众议院的意见,发布的政令也因此不至于让一个阶层利益的人那么反感。 朱由检也向自己的皇子们传达着自己为何选择设立两院的目的,以此达到让他们明白自己这样做的良苦用心。 “我们是皇室成员,肩负着这个帝国稳定与向前发展的重任,我们不能偏颇任何一方,你们当中有谁以后继承了朕的皇位,千万要记住,内阁首辅尽量选治国理念和两院不同的。” 朱由检这么说道。 “父皇,为什么呢?”朱慈梧问道。 “这叫帝王制衡之术,也是天下太平之道,如果选了与两院治国理念相同的内阁首辅,那内阁就不听你们的话,改听两院的话了。” 朱由检这么一说,皇子们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朱由检微微一笑,不管这些皇子们明白不明白,他相信他们将来都会明白的。 大明帝国现在这样的状态,是朱由检最满意的状态,也正因为此,他也可以放心的放眼世界,逐鹿全球了。 现在朱由检最关切地外番依旧是英吉利的斯图亚特王朝。 他知道英国的斯图亚特王朝现在的国王是詹姆士二世。 英国区分资产阶级新贵族和官僚旧贵族的区别是对于宗教的信仰。 英国官僚势力信奉代表保守的天主教。 而英国资产阶级势力信奉代表激进的新教。 其中官僚势力以苏格兰等地为主。 资产阶级势力以英格兰等地为主。、 而现在的英国国王詹姆士二世是天主教信徒,也就是保守派,且正不遗余力地恢复天主教在整个英吉利的利益。 但朱由检记得在十多年后也就是西历一六八八年,英国资产阶级会发动一场政变,而逼迫詹姆士二世逊位。 同时,英国资产阶级立了威廉三世与玛丽二世为英国之主,且通过了《权利法案》,限制了王权,正式完成了资产阶级革命。 使得整个英吉利进入资本发展的快速时代,最终成为后来的日不落帝国,一度是全球最强帝国。 朱由检想的就是阻止英吉利成为最强帝国的进程,以提前消灭这个未来很可能成为自己大明劲敌的帝国。 毕竟大明国家大国内局势发展要完成历史性的制度蜕变需要很长的时间。 而英帝国国家小改变所付出的代价不大。 因而,朱由检必须要把英帝国的资产阶级革命扼杀在萌芽之中。 “朕的旨意应该传达到西夷了吧”,朱由检不由得问着东厂的马吉翔。 “回禀陛下,应该快到了,从大明到西夷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很多时候,我们得到的消息都是那边一年以前的。” 马吉翔说道。 朱由检也觉得现在地理距离依旧是困扰自己统治大明乃至于操纵全球的最大难题。 “要是有电报就好了”,朱由检不由得暗自想道。 一想及此,朱由检不由得问向一旁的内官许荫莎:“现在大明电学发展的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现在徐寅等刚刚制造出了摩擦起电机,利用硫磺制造出转体,通过转体薄膜摩擦产生电,且以此来观察静电感应。” 朱由检听许荫莎这么一说,不得不叹道:“实在是太慢了些,去将这个徐寅传进宫里来,朕和他好好聊聊。” 对于电学,作为理科生的朱由检并不陌生。 虽然电荷是如何产生的且形成电流的具体原因到现在依旧是物理学未解之谜。 但朱由检知道电荷的基本规律知道安培定律知道电磁感应。 这样以来,朱由检也就知道产生电的基本原理以及存储电的基本方法。 但现在因为朱由检把在自然科学方面的普及精力花费在了基础知识的普及上譬如物理学基本规律和化学元素周期律和有机化学与无机化学基本区分上面。 使得大明很多科研人员在电学方面依旧还是只凭着对自然界电现象的一些好奇在研究电学。 所以,大明在电学方面还没有太显著的发展,和西方的电学发展水平还差不多。 甚至已经有不少的大明科研人员像富兰克林一样用金属在雷电天气时去收集电和感受电的存在。 当然,也正因为此,有不少大明的电学研究先驱们像万户一样被雷给劈死。 大明帝国还有些传统迷信的人认为他们是用金属器材触怒了雷公电母,使得国内一些敢于研究雷公电母的人越来越少。 但依旧还有坚持的人,而徐寅便是其中之一。 正文 第六百六十八章 大明电学的发展 汉人之聪颖非寻常人类所能及。 有着数千年文明的积淀与基因进化,若非程朱理学造其民族之呆气为根本。 汉人也不至于会在自然科学上渐落于西方,墨学自春秋时便有之。 而如今朱由检首倡圣学,也自然使得汉人研究自然科学的热潮开始重新出现。 如同后世一样,只要不是建虏做了江山,汉人真搞起自然科学起来,接受能力与创造能力并不比西洋番差。 如今从崇祯十七年以来随着开放海禁和取缔路引以及专利制度与知识产权保护等政策实施后。 再加上帝王朱由检自己也喜欢。 使得大明的科技发展早已是日新月异。 且因为新式教育已经推行了十八年,已经数届毕业的优秀科技人才充实进了帝国各个行业。 大明的算学已经发展到了解析几何与微积分时代,物理学现在已开始进入电磁学研究和光学研究,化学已经开始涉猎有机化学,生物学进入到细胞时代。 而徐寅则是大明在电学上的先驱,他是大明工业学堂毕业的,曾参与过电学方面的研究。 他现在已经发明出类似于莱顿瓶这样的静电储存器,用金属导体与玻璃瓶和水形成组合成的这种电容器被他直接命名为“电容器”。 而也因为他的电容器发明出来,使得大明很多电学实验得以进行。 同时也是导致很多大明科研人员想当然的以为既然徐寅可以用金属导体收集到电,毕竟徐寅发明的电容器带电量不大,不足以做很多电学实验,便想着也用金属体去收集更多的电。 最后朱由检在知道后不得不重申不可直接用雷电收集电。 而大明的科研人员们便用徐寅的电容器进行电学实验,也因此开始确信圣学所提出的电分正电荷和负电荷理论。 同时,也开始知道如何让一些材质带正电荷,一些材质如何带负电荷,而哪些又是绝缘体。 正电荷与负电荷一出现,大明的电学研究人员们便开始按照圣学的理论,让正负电荷集相触及,从而发现正负电荷相近到一定距离后会产生火花。 而徐寅现在正研究的便是如何利用这种火花制造出圣学上所说的电灯,即利用正负电荷产生的电压来驱动电子产生电流,以此导致电阻受热产生光。 自然科学的基础基本物质结构的性质建立了起来的。 而所有的自然定律也都是因为电子、原子、分子等微观微粒造成的结果。 而这些微观微粒组成了元素,元素组成了我们肉眼可观的物质。 这也是为什么朱由检穿越后一开始就要在大明传授元素周期律的原因。 元素周期律揭示了已发现的每种元素的微观微粒构成和因为微观微粒构成不同导致的不同性质。 这些规律是研究者通过上百年的研究实验总结出来的。 譬如其中的电子分布规律更是科研人员创造性的利用概率学以氢原子为参照物总结出的。 所以元素的微观结构都是以氢原子为基本参照。 朱由检没有让大明的科研人员一个个去做实验去花数百年的时间总结这些规律且还要创造性的去用概率学和影像打靶技术获得微粒的分布规律。 这就让大明节省了数百年的时间才能进入工业革命时代。 当然,朱由检也不阻止国内一些有好奇心的人去反证自己提出的这些自然规律,甚至也允许他们纠错。 本身,自然科学就是一个不断自我纠错的过程。 但是很多研究者依旧还是会以圣学即朱由检提出的自然科学理论为蓝本进行圣学研究。 他们很多时候都发现帝王的圣学提出的理论很少有错的。 徐寅在确信圣学中所说的正负电荷确实存在且也知道确实物质不同导电性不同后,也开始按照圣学所提制造出了铜锌原电池。 这种原电池不难造,用稀硫酸做电解质,锌作为负极,同时因为锌被硫酸腐蚀使得和硫酸里面的氢产生氧化还原反应,而导致电子发生得失,从而产生正负电荷。 现在徐寅已经将钨丝连接到了铜锌原电池上,使得铜锌原电池形成闭合电路,从而导致电流产生,而电流聚集于纤细的钨丝上,钨丝因为太纤细而电阻率也很高,从而产生大量热导致钨电子发生轨道跃迁从而释放出光能。 当然,徐寅还不是很明白电子跃迁和电子跃迁时为何会释放光能。 不过,他知道现在自己这样实验确实能让钨丝产生光,而且是很强烈的光。 钨丝不能找,在古代这东西被城外重石,大明的钨矿也不少,且钨这物质化学性质稳定,不易氧化,不溶于硫酸盐酸等强酸,即便是最强的酸即王水也只能让其表面氧化。 但也正因为此,他也是作为灯丝的最好选择。 且因为延展性好也便于制造。 很多不活泼金属即不便于被氧化的金属的延展性都很好,如金银之物,很多时候被拿来制造各种首饰。 钨也一样,大明随便一个工匠细心锤打后也能打制出钨丝来。 现在朱由检看到的便是由徐寅利用铜锌原电池与钨丝组合而成钨丝灯。 “你这个电灯还算不错,以后人们若能用这个来照明,不但更为亮堂,还没有明火不易发生火灾,但是这电池造价太高啊,铜锌这东西都不好得啊,硫酸也不是寻常百姓家用的起的,且体积太大。” 朱由检点评道。 “陛下,微臣也在想用其他材料造更好的电池,比如最好是把这稀硫酸变成什么固体或糊状的东西,再用别的廉价材料来代替铜,铜在这里面是不参与作用的,他不过是做一个正极电荷储存的作用。” 徐寅口若悬河地说道。 “这个难度不大,你找个纤维网涂满稀硫酸这种液体,但朕不建议用稀硫酸,用氯化铵液体,这个成本要低些,且安全性高,涂在纤维网后再裹上二氧化锰,锌发生反应后是会产生氢气的; 氢气正好与二氧化锰反应就避免电池方式胀气而产生电阻影响电池寿命,除此之外还得再混合导电的东西,用之前大明军械所炼钢时所用的石墨就行; 现在大明钢铁技术改进了用不着石墨,很多石墨矿开采出来也是浪费,不如拿来做电池,除此之外就是用一根碳棒代替铜棒做正极,朕给你画一画,大致是这个模型。” 正文 第六百六十九章 关于电磁感应 朱由检把干电池的模型画了出来,并详细讲解给了徐寅。 徐寅认认真真地看了一会儿,他没想到自己的陛下居然这么快就设计出这样的电池构造,甚至连用什么材料代替都想好了,不由得大为兴奋: “陛下之聪慧,微臣远不能及也,微臣竟没想到还可以想到这样做。” “这没什么,即便朕不告诉你,你自己摸索的话也是能摸索出来的,因为原理你已经搞明白了,不过是换换材料而已。” 说着,朱由检又道:“但用电池制造的电流还是有限,不能长时间照明或用作其他,产生的电压也不大,朕现在希望你们能换种思路。” “陛下请赐教”,徐寅说道。 “你们现在制造电压的方式是用的化学反应,但基本原理依旧是电子的得失产生电压形成电流,既然如此,除了化学反应外,可以想想还有没有其他方式让物质发生电子转移。” 朱由检说着就把一指南针拿了出来:“你们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磁铁有正负极,如这指南针一样,而电也有正负极,你们就没想过这里面有什么相关性吗?” “想过是想过,南京李香君女士办的《自然》上还有人为此发表过文章,说电的正负极出现后就能出现磁铁那种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效果。” 徐寅回道。 “很好,看来即便朕不干预,大明也会有人将要发现电能生磁。” 朱由检这么一说,徐寅不由得好奇地问道:“陛下说电能生磁?” “自然是可以的,不仅仅是电能生磁,磁也能产生电,你们现在已经发现了磁感应线,用铁屑模拟出磁感应线,而其实这些都是磁铁形成的磁场,磁场的磁感应线就是他的表现形式,电也一样,它也是有电场的,不然正负电极近距离时也不会相互吸引; 也就是说电场也可能是有电感应线的,如果用电压产生电流制造出电场就能让一个金属器材产生磁场和磁感线出来的话,那么,如果用一个金属棒去切割磁感应线,就会利用磁感应线让金属棒上的电子发生转移,从而产生电流,你们可以试试,如果成功的话,就能用机械动力切割磁铁产生电,也就没必要再去发这么多精力制造什么电池。” 法拉第是如何利用电磁感应现象制造出电的,从而发明出发电机的,朱由检不知道。 他现在也只能把自己知道的原理告诉了徐寅,且以朱学森为化名命人将这些知识打包给《自然》,让其发布出来,让帝国感兴趣的人去参与。 徐寅自然也在参与,他一边总结自己制造干电池和电灯的实验记录,一边开始准备验证磁能生电和电能生磁的理论。 徐寅不知道朱学森是谁,为何在陛下告诉自己理论知识不到三个月后,就先在《自然》上提出了电磁感应假说。 因为没有实验论证,所以称为假说。 但即便是假说也引起了大明圣学界的广泛关注,本来电和磁很多相似的性质就已经让很多大明科研人员开始怀疑这两者有什么共通性。 如今这假说一出来,自然讨论和准备做实验验证的人也很多。 甚至已有具有资本家背景的开始讨论如果假说是真的规律,就可以利用蒸汽机械动力切割磁铁产生电流,那样是否就可以低成本制造很多关于利用电方面的产品。 这些具有前瞻性眼光的资本家嗅出了里面财富的味道,也开始花重金投入研究。 但最后还是徐寅这个大明帝国最善于构造电路实验的天才先证明了电能生磁的假说。 接着,徐寅因为没有像法拉第那样去摸索如何才能利用磁产生电流,直接用朱由检的建议用金属切割发现了电流,从而论证了磁能生电的假说。 一时间朱学森和徐寅成了大明圣学界最为热议的人物。 但朱学森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因而徐寅自然成为了各大大学堂的演讲常客。 朱由检指使韩守敬创建的大明制造局抢先聘请了徐寅担任制造局工程师,开始要求徐寅组织团队利用这个原理制造发电机和电动机。 当然,尽管理论和实验都做出来了,但发电机制造也依旧不是那么容易被制造出来。 徐寅接下来依旧还得需要发大量时间去思考如何设计出发电机来,如何确保发电机有效发电,且还得考虑制造成本的问题。 这些下来至少也得需要一二年的时间。 好在朱由检指令大明制造局全力配合,即便花再多的钱也在所不惜。 所以,朱由检相信大明的第一台发电机当应该能很快面世。 而值得一提的是,干电池倒是很快被制造了出来,且很快得到了批量生产。 朱由检皇家资本的控制的公司承包了电灯与干电池的制作,使得朱由检在这里面也赚了一大笔钱,不过徐寅也赚了不少,因为明面上,他是拥有这些专利权的人。 电灯很快运用于大明各行各业。 首先蒸汽机车不用再烧蜡烛照明,大型弧光灯和大型电池可以满足蒸汽机车在夜间开动时的照明使用,使得蒸汽机车得以在夜间通行,提高了大明国内的贸易速度。 其次,则民间照明开始陆续被电灯代替,至少是电灯与蜡烛共存的时代。 尤其是富贵人家,自然是不在乎干电池这点成本的,开始以用电灯作为身份高贵的象征,但也因此使得在初期,虽然电灯制造成本不高,但售价却很高,不然不足以彰显富贵人家的地位,且越贵越好。 于是,朱由检的皇家资本控制的公司因此赚了个盆满钵满。 而徐寅也因此成为继杨名深后第二位首富,这算是大明继铁路后又一靠电灯实业成为大明首富的人。 也因此激励了更多的人加入到了圣学研究的行列,促进着大明制造业的发展。 紫禁城也开始用上了电灯,灯笼这些自然被淘汰,很多时候只能是个吉利物挂着,而朱由检在晚上也总算是可以看清自己妃子那白白的身体了,而不用再摸着瞎搞了。 也正因为此,大明的夜生活也更加丰富了。 电灯总能比蜡烛更容易制造出更多绚丽的灯光,特别是在彩色灯发明出来后,更是让人们的娱乐生活显得更加绮丽。 正文 第六百七十章 顾炎武去英国提亲 大明国内建立了新的政治体制,主要是地方,使得帝国内部得以稳定下来且更加清明。 而也直接促使大明国内电磁学等自然新学科的发展也开始如火如荼的进行了起来。 大明似乎已经开始有了进入以电汽为标志的第二次工业革命之雏形。 但此时在西洋。 大部分国家还未开始资产阶级革命,还未进入工业革命时代,英国不必说,法兰西也还在路易十四的统治下。 新任的大明西夷总督顾炎武此时已经收到了大明皇帝朱由检的谕旨,开始决定去一趟英吉利。 大明西夷总督顾炎武不但继承了前任总督李明睿死后留下的三百名西洋少寡妇,也继承李明睿在西夷省即尼德兰地区推行汉化的政策。 顾炎武把南宗孔门人和许多还留存在大明而不吃香的大儒都请了过来,在这里修建了许多儒家学堂。 现在在西夷省内还开启了科举制度。 这也是顾炎武之首创。 即便现在崇祯帝朱由检让顾炎武准备以代表大明皇帝向英吉利当局要求娶一名公主为妃之事,他也是准备以汉人礼仪去提亲。 顾炎武带着彩礼,坐着“开平王”号裹铁超级战列舰驶入了泰晤士河。 作为一名骄傲的大明高官,他没觉得这泰晤士河畔带着浓烈腥味的空气会比自己大明国内的好。 顾炎武见到了詹姆斯二世,直接就开口道:“约克公爵,本官听说你有意将你的女儿也就是贵国的公主嫁给一名新教徒,本官想问问,这可否是出自你的本愿?” 如今的英吉利国王詹姆斯二世就是当初和大明接触过的约克公爵。 因而,顾炎武依旧称呼眼前的英吉利国王詹姆斯二世为约克公爵。 詹姆斯二世知道大明帝国的强大,也不敢得罪顾炎武,恭敬地请顾炎武坐下后,就无可奈何地道: “新教徒们在英格兰一带的实力不容小觑,他们有自己的军队,而现在王宫也在英格兰之伦敦,本王不得不礼待一下他们。” “你也是英吉利的国王,在自己的领地,何必需要看他人脸色,你这国王当得还没本官这总督舒服。” 顾炎武说着,就道:“本官现在就想问问你想不想彻底掌控整个英吉利,取缔英吉利之议会,想不想重用天主教徒?” “如何不想,本王乃英吉利之王,怎能愿意为下面贪婪自私的商人所左右!”这詹姆斯二世说后又道: “可我们英吉利不比大明,自从克伦威尔那个乱贼发动叛变后,很多英吉利的商人是有军队的,我不得不防止他们发生叛乱。” “既然想,我这里有个来自我大明皇帝的心愿,请你听听。” 顾炎武说着便道:“我大明皇帝陛下爱慕贵国玛丽公主已久,听闻其美貌非凡,有意纳玛丽公主为妃,以此与贵国结成姻亲之国,若能这样,我大明愿意为你提供军事援助,维持你在英吉利的绝对统治,消灭在贵国内的反动者。” “把彩礼拿上来!” 顾炎武说着就吩咐人把礼单递给了詹姆斯二世:“一千支崇祯二十六式线膛枪,十万发弹药,十门线膛炮的订单以及一份十万银元规模的军事订单援助计划,和本督有责任帮助贵国平定任何叛乱的条件,不知约克公爵可还满意。” 詹姆斯二世的确很是心动,这些军事武器都是他梦寐以求的,甚至更让他高兴的是军事订单和大明会派军队支持自己。 这让詹姆斯二世完全没有任何理由说服自己去拒绝。 但詹姆斯二世一想到自己唯一的聪慧美丽的女儿就要远嫁去大明做大明皇帝的女人也有些不舍。 甚至也觉得难以接受,毕竟自己女儿要嫁给一个不是和自己一个肤色的人。 这不同于嫁到西欧其他各国王室,虽然不是一国但至少是同一个文明体系。 但詹姆斯二世还是答应了下来:“本王同意与大明结成姻亲之国!” 一想到自己可以借着大明的帮助压制住国内的商人,稳固自己的绝对权力,他还是最终决定答应了下来。 于是,大明便开始了准备迎娶英吉利玛丽公主的过程。 但议会的英吉利资本家们得知后则非常恼怒,纷纷要求詹姆斯二世拒绝这门心思,并且直接告诉詹姆斯二世这是大明的阴谋,是大明想干涉英吉利内政。 但詹姆斯二世没有给予理睬,他也明白大明要和自己结成姻亲之国的目的。 不过,詹姆斯二世现在不在乎大明会不会干涉自己的内政,他现在只知道只要有大明统治,就能稳固自己在英吉利的权力。 而本来以为可以娶到玛丽公主的新教徒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发动了很大一部分的新教徒发动了游行示威。 詹姆斯二世见此甚至请来了顾炎武,且也想看看大明对于支持自己统治英吉利的决心。 此时的大明西夷总督顾炎武看着白金汉宫外游行示威的新教徒,便不由得说道:“约克公爵,作为一个国王,就不能任由乱民胡来,要狠!明白?” “来人,我们既然收了英吉利王室的钱,便替他们扫扫自家门户,现在本官命令,全部开枪,对准这些新教徒开枪,敢干扰经济生活秩序,意图挟持自家的国王,真是大逆不道!” 说着,顾炎武就先开了一枪,当场就将外面的新教徒打死了一名。 “打!” 其他跟随在顾炎武身后的警务兵也跟着开了枪,噼里啪啦的子弹朝下面的新教徒扫了一遍,当场就有上百名新教徒倒地。 而此时,詹姆斯二世见此也不得不跟随着顾炎武,开始正式与英吉利的新教徒以及其背后的资本家反目。 “开枪!” 詹姆斯二世的王室军队也已开始射击。 大批新教徒顿时倒在地上,这些新教徒也怕死,见此都立即朝四处跑了开。 “冲出去,全面追击,这些都是反抗王朝统治的大逆不道之徒,当全部斩杀干净。” 顾炎武是军旅出身,没有穷寇莫追的思想,于是,便有许多明军冲了出来,而詹姆斯的王室军队也跟着追了出来。 但这样一来,英吉利资产阶级与王室贵族的利益进一步恶化了起来。 于是,很快便有英国资产阶级因此发动了叛乱。 正文 第六百七十一章 逼迫牛顿去大明 英国资产阶级的这场叛乱并没有成功,大明西夷总督顾炎武亲自率军队来到了英吉利,且帮助詹姆斯二世平定了叛乱。 詹姆斯二世得以继续维持着他的统治,而且还变本加厉地任命天主教徒担任公职。 英国资产阶级控制的议会向詹姆斯二世表示了抗议,而詹姆斯二世则强行解除了议会。 这让英国资产阶级更为愤怒,再次发动了更大规模的叛乱。 但因为在大明线膛枪炮的帮助下,国王军队再次完胜英国资产阶级控制的军队,并且詹姆斯二世手段也越来越强硬,开始屠杀新教徒。 于是,天主教在英国再度成为主教,新教徒已经被视为异端。 而顾炎武之属下刘宏已被詹姆斯二世封为英国王室顾问,甚至还被授予了英国伯爵。 在刘宏操纵下,詹姆斯二世开始完全走向了独裁统治的道路,开始严令禁止新贵族圈占农民土地来放羊,同时,销毁所有具有激进色彩的书籍,同时宣扬君权神授,禁止研究自然科学,以免激起神灵怨愤。 大批英国资产阶级不得不因此流亡他乡,而英国国内则正式走上了詹姆斯的绝对统治时代。 但对于詹姆斯二世而言,他很满意这样的国度,如今整个英帝国成了他说话算数的地方,他甚至已经对给予他帮助的大明也极有好感,以至于给其爱女玛丽公主的嫁妆倒也很是丰厚。 “以后我大明和你们斯图亚特王朝就是姻亲之国,互通贸易,只要有大明在,你的王朝就能一直在”。 顾炎武和詹姆斯二世达成了一致,在英吉利取得了片面最惠国待遇,同时也获得了在英国建立大使馆的权利。 这一日,在玛丽公主出发去大明的第三天,大明驻英大使馆正式成立,并且准备在英国各大城市陆续成立其他领事馆。 而大明的驻英大使馆除了内阁派遣办事人员外,锦衣卫也会在此驻扎成立情报机构,正大光明的在英国内进行调查,且还专门成立了明英友好人事管理处,名义上是招募英国人去大明西夷省和各大殖民地务工,实际上是掳走英国自然科学领域的先驱,挖英帝国的墙角。 大明锦衣卫身穿飞鱼服绣春刀走在伦敦的大街上已经不是新鲜事,甚至地位也很高,英国贵族和平民都不敢招惹他们。 尽管很多英国资产阶级出身的英国人知道詹姆斯二世是因为大明的帮助才如此猖狂,但他们也不敢触怒大明帝国。 大明的锦衣卫有些在这里开了店铺,甚至也有很多英国商人还主动寻求和大明锦衣卫进行合作经商。 毕竟随着詹姆斯二世巩固了统治后便开始疯狂加税,其麾下官府也很无节制地盘剥底层英国商户,而英国商户一旦挂在大明汉人特别是锦衣卫的名下就能节省一半的税赋负担,为避免英国官员的骚扰,甚至还主动挂起大明国旗。 而要想挂在大明锦衣卫的名下的价格已经达到了一个月一万英镑的高价,但依旧有不少英国商户希望能挂在大明锦衣卫的名下。 许多来到英国的大明锦衣校尉因此赚了许多钱,甚至不少在英国开始买房子置地娶妻纳妾。 …… 英吉利剑桥大学三一学院。 卢卡斯数学教授牛顿刚上完课,正回到家要准备休息,就见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一名身穿飞鱼服的大明锦衣卫。 “张先生,牛顿已经说了,不愿意随你们去大明,贵国虽然数学发达,但我牛顿刚刚取得卢卡斯数学教授的席位,我要为我大英帝国的算学研究尽一份力,您请回吧。” 牛顿这种人物,大明锦衣卫自然不会放过,一开始还是比较客气,许以厚利,可知识分子都一样,都有一股子九头牛也拉不动的犟脾气。 所以,无论锦衣卫人员如何降尊纡贵的向这个本来在大明只能做三等公民的牛顿抛售诱饵,这牛顿就是不肯去大明。 如今,牛顿又获得英国数学最高荣誉职位,且已经在光学、微积分和万有引力定律方面有更深的见解,锦衣卫总旗张浩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只得准备用强制手段。 啪! 张浩将绣春刀往牛顿的桌子上一拍,牛顿心疼地看了自己那被拍烂的图纸一眼。 而张浩则没管什么图纸不图纸,只抽出刀来,指着牛顿:“本官再问你一句,你是走还是不走?” 牛顿还是有些害怕的,抱着自己手里的教材,推到了门边,忙摇了摇头:“不,我不走,你就算杀死我,我也不走,可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杀死的将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天才。” “本官没说要杀死你,本官要杀死的是她!” 张浩冷冷一笑,就拍了拍手:“带她过来!” 此时,一名风韵犹存的少妇被拉了出来,而牛顿一见这少妇当场惊呼了起来:“表妹!” “表哥!”这少妇便是牛顿暗恋了多年的表妹,而牛顿表妹也暗恋着自己表哥,因而一见到牛顿就失控哭了起来。 牛顿勃然大怒,雄性荷尔蒙被激发了出来,朝张浩怒吼了起来:“你们,你们对她做了什么,谁让你们找到她的!” “英格兰这么小,找个人还不容易,你那表妹夫已经没了,所以你表妹准确的说现在只是一名寡妇,你看着办吧,要么看着你表妹被杀死甚至被凌辱致死,要么当玛丽公主的陪嫁,随同其一起去大明做事,和你表妹双宿双飞,去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国度做一对平凡的妻子。” 说着,张浩就走到了牛顿表妹面前来:“长得倒是有几分清秀,腰肢倒也纤细。” “好,我跟你们走,我跟你们去大明”,牛顿不得不答应下来。 张浩听从便不由得笑了,主动走了出去,吩咐道:“给他们一人吃颗药,让他们走之前好好一度春风,明早我们再来接。” …… 化学家波义耳和胡克定律的提出者发明家胡克此时也已经被张浩用各种方式请到了大明驻英大使馆。 “张先生,我们何时出发?” 波义耳不由得问道。 “等一会儿,牛顿貌似体力不错,单身近三十年,如今骤然可尝到女人味,居然也能玩这么久,派两个人去看看,如果不行,就把抬出来上船。” 张浩吩咐道。 正文 第六百七十二章 牛顿和他的表妹 两名锦衣校尉最初来到牛顿的房间门前时,还是克制了一下,颇有礼貌地用脚敲了一下门。 “牛顿,我们总旗大人已经在船上等你了,你好了没有!” 片刻后,没有传来牛顿的回应声。 一名锦衣卫校尉不由得笑了起来,对另一名锦衣校尉说道:“不愧是姓牛,这家伙还挺能干的,这都快巳时三刻了。” “就是也不知道怜惜他表妹一下”,另一名锦衣校尉也笑着回了一句。 两名锦衣校尉颇有人情味地又等了一会儿。 最终,一名锦衣校尉先失去耐心,甚至有些生气:“奶奶的,这特么不是属牛的是属驴的!” “直接闯进去!管他们那么多,但千万别直接弄死了,那可就没法交差了!” 另一名锦衣校尉说着就先朝牛顿房间的门撞了过去,一撞开门,就大喝一声:“够了没有!” “咦!” 跟随而来的锦衣校尉本以为能看见无边春天的景色,却只看见牛顿正认认真真地坐在桌旁,拿着鸡毛笔写着什么,甚至还拿尺子比划着。 倒是一旁的牛顿表妹此时全身凌乱,手放在裙子下,整个人满脸潮红未退的睡着觉。 “喂,你是不是买的假药”。 一名锦衣校尉问着另一名锦衣校尉。 “怎么可能,我自己也试过,那玩意儿吃了看见老母猪都能有反应的,奇了怪了的是,这个叫牛顿的西洋番好像什么都没做,衣服也没凌乱之像,玻璃杯的水未减丝毫,床沿边的被角依旧掉出了一寸,但地上的脚印还未被擦去,这家伙昨晚是一直坐在这里没动不成?” 一名观察入微的锦衣校尉说道。 另一名锦衣校尉则走过来拍了拍牛顿肩膀:“昨晚你有没有做那事,你不会做了柳下惠吧?” “柳下惠是谁,别打扰我,我这个方程式马上就要解出来了,只要解出来,就有两箱资料不用带了,我昨晚突然来了灵感,算了一晚上!” 牛顿说着就很认真地继续演算着。 两名锦衣卫有些无语:“不愧是陛下点名要的人,真的非一般的蛮夷之辈!” 但其中一名锦衣卫还是好奇地问了一句:“牛顿!你昨晚起反应后是怎么解决的。” “用手啊!” 这个回答让两名锦衣卫一头黑线。 而此时牛顿已经先站了起来:“我算出来了,可以走了。” 说着,牛顿就忙去叫醒了自己的表妹,而他表妹在醒来后,尴尬地笑了笑:“表哥,你终于算完了啊,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睡着了的。” 牛顿出现后,张浩见他一脸疲惫却又带着些许满足与兴奋的神色便也猜到他昨晚肯定没休息好,便道:“先带牛顿下去休息。” …… 大明远洋舰队派出了两艘战列舰和三艘通讯船护送玛丽公主去大明。 而牛顿、波义耳和胡可三名科学家则以随从的身份跟随着玛丽公主一起。 当然,还有牛顿的表妹,不过,牛顿似乎不太敢和自己表妹说话,每日只静静地待在后面。 这一日,牛顿表妹实在是受不了自己这个闷葫芦表哥,不得不主动搭讪:“表哥,你知道大明吗?” “听说过不少,但我对他们的文明不是很感兴趣,倒是对他们提出的波粒二象性比较感兴趣,你知道什么是波粒二象性吗,确切地说,这个首先要涉及到机械波与微粒的特性,这些都是他们大明圣学里提到的,但有些让人难以理解,我觉得我应该理解的差不多; 首先就是机械波,这是一张假定的物理学意义上的波……” 牛顿绘声绘色地向自己心爱的表妹兜售着自己超强的理解力与渊博的知识,他渴望着得到自己表妹的肯定与呼应。 而牛顿表妹尽管很努力地去听,却也听得头昏脑涨不知道自己表哥在说什么。 最终,牛顿的表妹躺在了牛顿的胸膛上睡着了,而牛顿则才闭住了嘴,但大脑依旧在飞速运转着,再加上看着海上的波纹,他似乎又有了新的启发。 …… 舰船在大海上航行了许久,最终抵达了大明的广州。 牛顿等登上了岸,由东厂驻广州的官差接进了城里。 当时,正值傍晚,整个广州城已经是华灯初上,显得温馨而又宁静,但对于玛丽公主和牛顿的表妹而言,却是很陌生的异国他乡。 这种时候,让牛顿的表妹很缺乏安全感,但当她看见玛丽公主没有任何人相陪,而她自己还有个表哥不由得满足了些,走到牛顿身边来:“表哥,以后我们在这里就要相依为命了,你说大明的人会很欺负咱们吗?” “天啊,这真是个神奇的国度,你们的如何利用光的,为何你们的灯不见火焰!这应该就是自行车,这或许就是铁轨,这里面蕴藏了丰富的力学知识!这位大人,可以让牛顿拜访一下贵国这些伟大的先驱!” 牛顿似乎忘记了去注意自己表妹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眸,看着月台上的弧光灯与铁轨不由得发出了惊叹。 而此时。 牛顿表妹有些无奈地嘟嘴,但也只能尽量配合着自己的表哥,在蒸汽机车出现的那一刻,也开始惊讶地跳了起来:“表哥,快看,那是什么,这么大的铁疙瘩居然能前进!” “我早已听闻过这个国家有一种不用马拉的火车,想必这就是了,这里面涉及到很多力学概念,比如相互作用与摩擦什么的,这铁轨的构建更是大有玄机在,表妹,你听我给你讲……” 牛顿的表妹不知自己何时上的火车,她只知道当她第二天醒来时,自己表哥依旧在图纸上画图。 牛顿表妹不由得托起了腮:“表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牛顿猛地抬起了头,满脸绯红,尴尬地笑道:“这,这个,这个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表妹,我。” “好啦!你不必说了,那你知道大明为啥要把你和我带到这里来吗?” 牛顿表妹问道。 “因为他们需要你表哥,但表哥需要你,所以把你也带了过来”,牛顿这么回了一句。 牛顿表妹不由得笑了起来,大胆起身在牛顿脸颊上亲了一下。 牛顿脸红的更加厉害,抱着一沓资料就跑: “我,我先去借个时钟表,测算一下这火车的速度,再根据其抖动程度计算一下速度和这抖动程度之间的规律,或许能对你以后坐火车更舒服有帮助!” 正文 第六百七十三章 发电机 蒸汽机车在绿野间急速穿梭而过,牛顿认真地观察着时间与距离的变化。 他不敢回头看她的表妹,心里却也有些窃喜,窃喜自己竟然被自己表妹给亲了一下。 牛顿表妹见自己表哥真的很认真地演算,也就不愿意去打扰,最后被玛丽公主请了去,陪着玛丽公主看窗外的景色。 而另一节车厢的波义耳则被大明某不知名学术刊物上的一张名为《硫磺与橡胶共热现象》的文章给吸引住了,以致于他忘记了欣赏长江的景色。 胡克则一直在思考如果大明这辆蒸汽机车与另一辆相撞会是什么后果,是否满足碰撞的规律。 等着蒸汽机车抵达京郊时,牛顿等人才改换了马车,由锦衣卫负责带进京城。 崇祯帝朱由检以接见玛丽公主的名义在乾清宫接见了玛丽公主及其牛顿诸人。 朱由检最感兴趣的便是牛顿,对于玛丽公主这样的西洋女人,他反而没太大的期待,毕竟也不过是同样的生理构造而已,最多肤色不同。 朱由检算是第一次见到来自英吉利的西洋番,对这个国家,他有着本能的警惕性,毕竟在他的记忆力,近代的列强第一炮就是他打的。 “你们谁会说汉话?” 朱由检先问了这么一句,现在他最在意的就是汉话在全球的推广程度,这也是他甄别二三等公民的最重要参考标准,如果眼前这些人连汉话也不会,他也没有多大兴趣再与他们说话。 牛顿和波义耳站了出来:“牛顿(波义耳)见过大明皇帝陛下!” “你就是牛顿?何时学的汉话?”朱由检倒也没想到牛顿已经学会了汉话,不由得笑将起来,指着蒙纱的两名西洋女子,问道: “哪位是你的爱人?” 牛顿有些傻眼,不由得愣在了原地,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他表妹此时则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牛顿。 “朕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朱由检森严地问了一句。 “陛下,我不知道我爱人是谁,你问的问题, “大明皇帝陛下,我不知道我爱人是谁,你问的问题,牛顿不知道如何回答”。 牛顿突然如此回道。 朱由检不由得哑然失笑:“不是说牛顿挺聪明的吗,可朕今日却似乎看不出来呢,也罢,让牛顿去给京师大学堂的徐寅做个助手,既然他没有爱人,让他表妹负责照顾他饮食起居。” “波义耳,你去大明工业学堂的方以智那里当化学助手!” “胡可,则派去参与蒸汽铁甲战舰的研制工作。” 崇祯帝朱由检安排完后才指了指玛丽公主:“带她去见皇后,今晚就让她来乾清宫。 等到了晚间,崇祯帝朱由检才大元帅府回到了乾清宫,也才真正开始近距离接触这位英国王室的玛丽公主。 朱由检揭开了她的面纱,只见金色卷发下是一张白皙的鸭蛋脸上,一双宝蓝色的眼睛微垂着眼睫毛,水葱般的手放在并拢的腿间,把弄着手镯。 朱由检握住了她的手,并慢慢凑了过去。 一夜无话。 玛丽公主笨拙地迎合着这位大明皇帝的攻击,用纤细柔软的身姿承受着朱由检凶猛的穿刺。 等到次日天已经大亮时。 锦榻上留下了斑斑梅花般的红点,英吉利的公主成为了大明皇帝朱由检的女人,旋即便被封为常在。 牛顿开始喜欢上了在大明的生活,因为在这里他不但可以继续研究他喜欢的数学与物理学,还可以和自己的表妹朝夕相处。 但是牛顿似乎一直没有学会如何和女孩子增进一下关系。 虽然他和他的表妹同吃同住,却始终没有选择向自己表妹求婚。 不过,牛顿却已经和徐寅打好了关系。 甚至,还成功帮助徐寅一起对电磁感应原理进行了更细致的解释,演化出多个根源于电磁感应定律的公式。 徐寅运用大明已有的机械知识制造开始准备画作发电机的草图,而牛顿则帮他顺利建立了火力发电机的数学模型。 于是,徐寅完成火力发电机的图纸所需时间缩短了不少。 而牛顿在从徐寅这里掌握了电磁感应现象后和利用化学反应制造电池的技术后也开始着迷于电气化研究。 在崇祯四十五年的夏季,徐寅团队制造出了第一台直流发电机。 这里面自然也有牛顿的参与。 第一台直流发电机先被应用于电灯的照明运用上,大明工业部帮助制造局先建造了大明第一个火力发电厂。 第一个火力发电厂只以十台发电机组成发电机组,且首先以长安右门的数坊为试验区,构建出家庭用电电路图。 很快,在年底之时,长安右门一带便基本上户户都通了电,但电力不强,灯光比起后世的汞灯还是差些,但比蜡烛强了不少。 虽说,也时不时的因为电路故障而时常发生停电事故甚至是漏电触电事故。 但随着技术改进,等到了崇祯四十六年秋,长安右门一带已开始完全实现了安全的电灯普及化,且是由发动机提供低成本电。 大明的士民一开始对于电灯的出现本已感到十分惊愕,但他们没想到还能实现家家都能安上电灯,甚至还能实现长时间照明的需求。 内阁工业部开始批准建立了数批火力发电厂,增加了许多发电机组。 使得整个大明京城都实现了通电的目标,但环境影响也越来越严重,城市空气质量开始下降,除此之外,煤炭需求量也在急剧增加。 但好在大明百姓不在乎环境体验只在乎工业体验,所以也没在意。 而煤炭也不必担心,如今的大明已经广袤的领地,铁路运输日趋发达,完全足以满足国内煤炭需求。 徐寅的团队依旧在进行着对发电机的改进工作,不仅仅是尝试制造交流发电机,他们尝试着制造水力发电机,以此达到利用水力机械能实现电能的蓄积。 但水力发电机组的制造难度更大,徐寅和他的团队如牛顿等成员只得继续潜心研究。 电气化虽说是大明现在发展科技的最前沿阵地,但真正占据研究主流的依旧是机车的制造。 随着蒸汽机车的发明制造出来,方以智的团队便一直想着开发出一种可以代替马且便与人们便于出行的蒸汽机车。 正文 第六百七十四章 铁甲舰 方以智希望可以实现蒸汽机车可以不仅仅只能在铁路上奔驰,还能在陆地上驰骋。 让整个大明的出行工具彻底摆脱对畜力和人力的倚靠。 尤其是人力。 富有同情心的方以智觉得人力车夫在大明的出现是对他这种主要负责机车制造的人的侮辱。 方以智一直在想办法缩小蒸汽机车的体积。 同时,也试探着用天然橡胶制造的轮胎来实现机车能够行驶在陆地上,而不是借助铁轨。 但因为蒸汽机车依旧体重太大,普通橡胶无法承受住蒸汽机车的压强。 于是,方以智一直执着于橡胶轮胎的改进上。 橡胶是机械工业的重要部分,朱由检在分封诸王于美洲时,就已开始命锦衣卫想办法从南美洲搞一批橡胶苗回来。 且同时安排在巴达维亚等大明控制的热带地区培养。 甚至,大明还让当地土著成为了大明的橡胶工人,逼迫他们全部种橡胶割裂橡胶。 正因为此,大明倒是不缺乏橡胶。 但方以智所需要的是能够承受住蒸汽机车运转的橡胶轮胎。 波义耳也对橡胶工艺毕竟感兴趣,且开始利用来自于硫磺与橡胶混合可以增强橡胶强度的现象开始用硫化物来做促进剂,希望可以试探出更好的橡胶增强剂。 功夫不负有心人。 波义耳在方以智支持下最终制造出了苯胺化硫这种橡胶增强剂。 而方以智的团队也因此开始制造出了强度更好的橡胶充气轮胎,且实验证明已经足以承受机车的运载。 蒸汽机车的制造已经没有难度。 大明现在的蒸汽工业已经趋于成熟,如今橡胶工业一得到改进,第一辆原始版的蒸汽汽车在崇祯四十五年年底正式面世。 虽说大明的第一辆蒸汽汽车还有些显得体积过大,足足相当于一节蒸汽机机车车厢。 但也的确实现了摆脱铁轨在陆地上运转的目标。 崇祯帝朱由检亲自体验了大明的蒸汽汽车一下,只见诺大的铁车上方是一个大烟囱,没有车盖,只在烟囱后面的一排位置上才能看见一排座位,至于驾驶位则也显得粗糙,似乎控制不了多大的速度。 总的来说,大明的第一款蒸汽汽车比自行车快不了多少,但却是一个真正的开始。 方以智的团队开始继续寻求办法缩小蒸汽汽车的体积和增强控制系统与外表美观,其团队的波义耳等人则继续寻找橡胶的增强剂以及防老化剂。 甚至,开始着力于合成橡胶的研究。 而大明的军器公司则也开始更加方以智团队的技术资料开始研制蒸汽战车,以此希望实现蒸汽车在战争上的运用。 …… 胡克所待的大明船政局的船舶制造基地依旧是大明船舶工业制造的重要基地,且这里一直承担着蒸汽铁甲舰的研制工作。 现在的大明铁甲舰最难的不是铁甲化而是在铁甲化的同时便于操作。 无论船体是木是铁,只要制作成船模,就很难沉下去,而最难的则是自身吨位加大导致的不灵敏问题。 不过,在崇祯十六年年初,大明依旧还是实现了铁甲蒸汽战舰制造的成功。 为了制造一艘真正意义上的铁甲战舰,大明耗时已有十余年。 甚至在这些年来,有好几次都是推倒重来,实现无数技术的革新,甚至还得益于有机化学发展,使得大明开始掌握了利用乙炔的焊接技术。 不仅仅如此,大明的制造工业开始走向了操作系统化。 一个机械产品已经不仅仅是某个技术品类的独立品种,而是各种技术系统结合的结果。 第一艘大明的铁甲舰被朱由检取名为“中山王”号。 朱由检甚至亲自来到了南京参加了这艘铁甲舰的下水仪式。 整艘“中山王”号很大,比“开平王”号都要大上三分之一,且是三个大烟囱,甲板和船体皆是涂漆的钢材焊接拼合而成。 而在火炮方面,不仅仅如以前的战舰一眼有三层线膛加农炮台。 甚至还添加上了六十五斤的中央炮塔。 更难得是其操作系统,战舰指挥员已可以轻松地在指挥室里指挥舰船移动,甚至实现了利用电学原理制造的自动启动发炮装置。 而胡克也亲自参与战舰的碰撞试验,发现了最好的铁甲战舰外层铁甲。 不仅仅是胡克,在大明船政局为大明船舶制造服役的西洋番并不少,甚至不少是当初收复东番岛时擒获的荷兰战俘。 这样的铁甲战舰自然是要加紧生产的,但对于内阁而言,要生产和维护这样的战舰也同样不少一笔小数目。 因而,内阁无疑更加繁忙,各种想尽办法把有限的资金用于帝国的建设与发明上。 要在国内投资大型建设工程与制造工程,对于内阁而言,只能尽可能地从资产阶级手里获取的更多的利益。 而朱由检则想到的是可以趁着大明铁甲战舰的面世把澳门的主权收回来。 同时,这也是为收复交趾打下海上基础。 大明南洋舰队负责采购了大明的第一艘铁甲蒸汽战舰。 在没多久,大明南洋舰队便以这艘铁甲蒸汽战舰即“中山王号”为旗舰朝澳门开来。 这些年来,除了荷兰是因为触了崇祯帝朱由检的逆鳞被大明彻底灭亡外,很多主权问题,朱由检还没有加紧解决。 而澳门便是其中之一。 也不仅仅是如今澳门俨然快成了佛郎机的聚集基地,更多的是因为贸易的发达,澳门也开始成为一富庶之地,在这里集中了大量的财富。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黑溜溜的烟尘直冲着云霄。 大明第一艘战舰就是旗舰“开山王号”,且一到澳门就先一跃而起,直接以侧舷炮台准备攻击澳门。 而在“开山王号”身后还有数十艘等级大小不一的战列舰。 “天啊,怎么会如此恐怖,这大明帝国的战舰发展到了何种地步”,作恶多端的澳门佛郎机总督德瓦尔不由得惊叹了起来。 但德瓦尔也不愿意就这么轻易让出澳门,毕竟澳门有大量的财富。 于是,佛郎机人德瓦尔依旧聚集了十艘战列舰出来迎战了大明南洋舰队派出的舰队。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开山王号”。 当佛郎机人开始用两艘战列舰以轻便的速度朝“开山王号”行驶而来时,“开山王号”的中央炮塔也已开始调试起来,瞄准了一艘敌军战列舰。 正文 第六百七十五章 收回澳门与一亿五千万债款 灰蓝色的大明铁甲舰“中山王”号将第一炮射向了他左翼的佛郎机二级战舰“绿野”号。 固体燃料从炮弹底部窜的一下就燃烧了出来,炮弹急速若流星划过,片刻间便击中了“绿野”号。 轰隆一声! 佛郎机二级战列舰“绿野”直接被携带大量硝化炸药的炮弹炸翻了过去,主帆也倒插入海水之中。 大批头插鸡毛穿裙子的佛郎机人落入了海水中。 而铁甲舰“中山王”号已如先锋一样先冲了过来,犹如犁头一样朝另外几艘逃跑的佛郎机战列舰犁了过来。 砰! 铁甲舰“中山王”号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三台大型蒸汽机组提供了强劲的动力,让他犹如在草原上奔腾的骏马一样,完全是疾驰如电。 很快。 铁甲舰“中山王”号就直接追上一艘佛郎机二级战列舰“来特西”号,且直接将其撞裂开。 战舰上的明军海军则直接端起拉拴式步枪犹如排队枪毙一样排队枪毙着还在断裂的船体残骸一带挣扎的佛郎机官兵。 哔哔的子弹穿梭入海水中,带起一抹抹血红的色彩。 接着,铁甲舰“中山王”号又朝前面横冲直撞了过去,当场直接撞翻三艘佛郎机战列舰。 …… “投降,举白旗投降!” 澳门总督德瓦尔直接崩溃了,忙命令剩下的战舰全部举白旗投降。 大明舰队这才停止了攻击。 不过,当郑成功一上岸,依旧命令大明南洋舰队封锁了澳门的出海口。 同时,两广总督亲自调兵来澳门。 在广州一带的明军驻进澳门后,郑成功当即宣布了大明皇帝最新旨意。 因这些佛郎机人从租借澳门以来便一直未缴纳税赋,且从嘉靖三十二年以来(西历一五五三年)以来一直未付足够租金于大明中央内阁,共欠下税银及其租金加利息一共一亿五千万银元!” 佛郎机澳门总督德瓦尔听后直接傻了眼:“总兵官阁下,为何如此之多,一亿五千万,我们偿还不起啊!” “怎么会偿还不起,你们国家租借我大明澳门多年,少说每年也赚了不下千万的鹰洋,即便你们还不起,你们公司,你们佛郎机国还的起,全球殖民这么多年,就不相信还不起,实在是还不起也可以拿地盘来抵!” 说着,郑成功又宣布道:“将他们这些佛郎机人全部登记造册报告给内阁,按照章程,他们要先服役十年劳役!以此偿还从崇祯三十五年来的利息!” “天啊,为何还要我们服役十年,我服役十年后就六十五岁了,那个时候你们再放我回去,我还能干什么啊,呜呜!” 德瓦尔直接哭了起来。 “你们在澳门这些年作威作福惯了,也该受些惩罚了,之所以服役十年也是因为你们这些十年后就五六十岁了,我大明让你们服役是让你们还债的,又不是给你们养老的!” 郑成功说着又吼道:“不愿意服役是吧,可以!我们的帝国是开明的,尊重你们的选择,每人十万银元的赎金,如果有钱可以把自己连同自己朋友赎回去!” “你们这是压榨,你们这是在欺辱我们,我们不服!” 德瓦尔大喊了起来。 郑成功当场拔出了枪,对准德瓦尔的蛋蛋开了一枪,疼得德瓦尔当场捂着下处哎哟连天地惨叫起来。 “还有谁不服的!” 枪声一停。 在场的佛郎机人已经老实了,完全没有再说什么。 “带他下去急救,现在我大明正式确劳动力的时候,不能让他死了,他可值十万银元呢”。 郑成功这么一说,随军医生忙叫护士将德瓦尔抬了下去进行现场急救,当扯开德瓦尔裤子一看,不由得道:“将军枪法太准了,这只能阉掉了,保是保不住了!” 很快,所有澳门的佛郎机人全部被驱赶上了大明的商船,开始运往广州,由广州上报内阁,再由内阁明码标价发卖或者直接安排进国营公司。 正好现在正是西部铁路建设阶段,大部分佛郎机人被发配进了西部人烟罕至的丛林里做苦力,搬铁轨以及运土方等,为大明的铁路建设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而澳门自然是直接回到了大明的手中。 但大明没有拆毁这里的建筑设施与贸易设施,将还留在这里的汉民重新编造成册,并且还设立了澳门府,隶属于两广。 但这还不够。 佛郎机欠下一亿五千万的债款不是说着玩的。 内阁首辅张煌言是一个喜欢搞事情,确切说,是一个喜欢搞建设的首辅,而且特别喜欢在穷乡僻壤修铁路修公路,喜欢搞点扶贫的事。 由于深受圣学的影响,在他看来,只要让所有的百姓有钱了,就能让大明保持长远的太平。 于是,张煌言是拼命地花钱,而且他认为民众富足是靠内阁敢于花钱花出来的,所有大明虽然国库收入与日俱增,但积蓄也没有多少。 张煌言本来想从国内资本家那里征税多征点来扶贫,但资本家们没有他这么伟大,不愿意配合他。 尽管,张煌言可以强制性进行加税,但也不敢加太多,毕竟他也得照顾资本家的情绪不能做第二个张居正,于是他便把主意打在了国外诸番身上。 “听陛下说,佛郎机、英吉利、法兰西等在全球殖民里发了不少财,光是倒卖黑奴与原材料就赚得个盆满钵满,通过对荷兰的占领,我们大明所获得的财富就可以窥见一二,我大明生生错过了百年,天下的财富都叫他们赚了去,我们不拿回点像话吗?” 内阁首辅张煌言在京师大学堂演讲时就是这么说的。 所以,他一再强调一亿五千万的剩余债款必须全部要回来。 当然,作为内阁首辅的张煌言也不想提请陛下同意让大元帅府出面要债,他决定先礼后兵,让内阁外交部派遣要员奔赴佛郎机,要求佛郎机偿还债款。 “阎应元,即刻下一道旨意给郑成功,调他率‘中山王’号铁甲舰奔赴非洲,担任大明非洲舰队总兵官,驻扎好望角,一旦内阁没办法要来这一亿五千万的剩余一亿三千万银元,直接由大元帅府要,到时候零头的三千万得作为大元帅府出动海军的辛苦费。” 朱由检给大元帅府新任枢密副使阎应元下达了这样的旨意。 正文 第六百七十六章 这笔债务由我们大明军方来要 内阁外交部派去佛郎机要债的是支持两院减税倡议的外交部西洋司郎中谷天河。 张煌言之所以派谷天河去,未免没有如果要债失败恶心一下谷天河的意思。 毕竟谷天河老是和他这个内阁首辅作对。 当然,如果谷天河成功要回了债务,也不过是顺利完成了一次任务而已。 如果没有成功,自然也给了张煌言想国内资本家要钱的理由。 而谷天河也很想要债成功。 毕竟临走前,他已经得到了王家勤的嘱托。 甚至杨名深也对他抱有很大的期待,甚至为了排解谷天河在海上的寂寞,甚至杨名深还亲自安排了一名东瀛排名前十的绝色花魁同他一起来到西洋。 “谷兄,你如果不能要回这笔债务,让内阁拿来修成都到昆明的铁路以及筹备收复交趾的军费,内阁就会向你我这些做买卖的富商要钱,所以你这次任务艰巨啊!” 每一次看见身边的东瀛美女在自己膝下承欢后,谷天河就总能想起杨名深给他说这句话。 但谷天河则也知道,上亿银元的债务不是一个小数目,要想让佛郎机国偿还这笔债务,难度很大。 毕竟这搁在以前相当于六七千万两白银,崇祯十七年以前的大明国库数十年的收入。 而且这笔债务本身是无中生有的,是内阁大学士且同时又是两院党的王家勤授意财政部编造的数字,为的是转移内阁捞钱的途径。 谷天河甚至不知道佛郎机当局会不会同意这笔债务。 但谷天河知道自己还是得争取,毕竟这事关他背后整个资本集团的利益,也事关大明的利益。 谷天河首先抵达的是好望角,这里已经是大明的殖民地,而且在开普敦一带还有一个由大明靖江王朱由植的藩国。 这个藩国名唤大明第六王国。 朱由检从当初分封诸藩王海外实封地后,为吸引他们去海外建立汉人国家,是允许他们在海外自立国号甚至建立军队的。 而这朱由植则就是当年随大明远洋舰队来到非洲建立起来大明第六王国的藩王。 很多大明藩王和勋贵功臣在海外建国都依旧习惯性以大明为开头。 而藩王们更是直接以自己祖先是当年大明皇帝第几个儿子直接命名为大明第几王国。 至于公侯伯这些勋贵在海外建国则更简单,直接是大明两字加自己的姓氏爵位。 譬如在靠三百支线膛枪在印度建国的大明黄氏公国以及在黑海地区建国的大明临川侯国等。 所以说,在整个全球,也不知有几个大明第六王国。 但至少在非洲这块大陆上,大明第六王国只有一个。 而大明第六王国如今已算是非洲大陆文明程度最高的独立国家。 大明第六王国如今主要是靠进行同大明殖民地好望角的贸易而生存。 李定国也在这里担任非洲总督,统辖大明在好望角的殖民地。 除此之外,大明海军也在这里有自己的非洲舰队负责护卫这一带的航线。 近些年来,由于推恩令的执行,大明第六王国的国王朱由植有意把自己的几个儿子推恩分封到北非去。 但李定国是反对的,他不希望大明第六王国去北非建几个公国,那样很可能会有人在那里开辟一道航线,让自己在好望角的贸易收入锐减。 因而大明第六王国只能谋求大明中央朝廷的支持。 当大明第六王国的国王朱由植得知中央朝廷有人即谷天河出现非洲后便也亲自赶来相见,希望可以通过谷天河大明中央朝廷知道自己的想法。 谷天河知道北非一带有许多地方是佛郎机的殖民地。 而他现在还不想因为大明的汉人势力染指北非而引起佛郎机不愉快,以致于影响自己要债,所以他没有答应国王朱由植。 甚至,谷天河在好望角匆匆见了朱由植使臣后第二日就立即出发北上。 在海上漂泊了数月后,谷天河到达了佛郎机的直布罗陀。 但谷天河不知道的是,因为大明收回澳门的事已经被佛郎机当局知道,佛郎机当局已经开始对大明不满。 在佛郎机看来,澳门似乎已经是他们的地盘。 而大明等于是侵占了他们的领地。 因而,当谷天河出现时,他们是并不欢迎的,尽管谷天河只是想以友好的方式要回那一亿多银元的债务。 当然,佛郎机也不希望就这样和大明帝国交恶,依旧选择了接见大明外交部西洋司郎中谷天河。 谷天河见到了佛郎机国王,并宣读了自己的来意:“贵国从嘉靖癸丑年开始非法窃据我澳门,到现在已有百余年,今虽已被我大明强行收回,但贵国借用我澳门以及附近航线上百年,从未偿还一分租金,而我大明历年财政档案也没有半点记录。 按照这百年来租借土地的平均市价,以及我大明中央银行基本租借利率和澳门这些年的土地附加值,你们该偿还我大明一亿五千万银元的债务。 如今贵国在澳门的公民全部服役十年可偿还其中的两千万,剩余我的一亿三千万可分成五年还清,加上利息,每年应当偿还三千万银元,合计依旧是一亿五千万银元,当然你们可以选择一次性还清,那么只需偿还一亿三千万银元!” 谷天河报出这个债务单时,佛郎机国王当场就怒了:“混账,你们这是敲诈!你们毁坏了我们的战舰,强占了我们在远东的基地澳门,还杀了我们的官兵,现在却还要找我们要银子,简直就是强盗,不讲道理的强盗,欺负我们的无敌舰队不能打吗,扣下他的船只,将他殴打出境!” 谷天河最终没有要回这天价债务,还被殴打羞辱了一顿,连带着他带来的商船也被劫掠,甚至东瀛女人也被夺走。 当谷天河惨兮兮的回到国内时,勃然大怒的不是内阁首辅张煌言,而是大明皇帝朱由检。 “混账!小小佛郎机也敢如此羞辱我大明官员,立即召集大元帅府会议,准备给予佛郎机国以沉重的教训,内阁既然要不回一亿五千万债务,便由我大元帅府由我们军方来要,但我们要的话就不只是一亿五千万了!” 朱由检旨意一下,就立即召开了大元帅府会议,海军部当天就下达了军令,着郑成功北上打击佛郎机国。 正文 第六百七十七章 占领地中海直布罗陀 这个世界的十七世纪与原来的历史有很大的不同。 全球的海洋上飘扬着的更多的是大明帝国的“明”字大旗。 而在沿着海岸线的陆地上,也星罗棋布的分布着汉文碑铭。 反正立碑也花不了多少钱。 寻找到一块水草丰美的岛屿,立下一块碑宣示这里是大明的地盘,也没人会来理论。 汉人的脚步已经遍布天下,而汉文明也随着舰船的航线四处蔓延。 古老的大明帝国对海洋并不陌生。 郑成功和他指挥的大明铁甲舰“中山王”号即便行驶在东非沿海的大西洋上,也能看见来到这些地方冒险开辟自己疆土的大明勋贵藩王们正举着线膛枪与举着长矛的土著厮杀着。 惨败的依旧是土著,即便是西洋殖民者也无妨逆转这样的结局。 而大明非洲舰队甚至也不用干预。 这些大明藩王勋贵的私家军队就像是大明中央朝廷这个母细胞分离出的子细胞,吞噬着这个地球上的其他文明。 有的方式比较温柔,只杀其首领不屠其族。 而有的方式则非常残忍,尽屠其族而不分男女老幼。 帝国是不管他们的。 帝国的法律也管不着他们。 因为从一开始,大明皇帝朱由检已将这里的一切赐给了他们,他们只是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或者说是处置属于自己的东西。 广袤无垠的非洲大路上上演着人类文明与人类文明之间的“融合”。 而此时的汉家文明无论是软实力还是硬实力都足以战胜其他文明。 在被枪炮洗礼后的地上,开始建起的是一座座儒家学堂,儒学在大明国内被渐渐束之于高阁,而在海外则渐渐成为显学。 “人之初,性本善”,成为被枪炮制服了的土著学会的第一句汉话。 重檐式的中华建筑犹如雨后山间生长的蘑菇一般在各处大陆冒了出来,而这些建筑用的砖石甚至许多是以前的西洋教堂组成部分。 轰轰轰! 轰轰轰! 轰轰轰! 铁甲舰“中山王”号带着一队战列舰在大西洋上继续航行着。 这片曾经只有西洋战列舰的蓝色海域此刻任由“中山王”号肆虐着。 浓烟汩汩而出,铁塔与炮塔凝聚了帝国机械工业的结晶,也领先了这个时代上百年。 郑成功一身蟒袍,看着直布罗陀海峡,不由得说道:“这个出海口从现在起将属于我大明帝国,石碑准备好了没有?” “回禀都督,都准备好了!” 一名海军参谋回道。 “很好,传令下去,加速航行,进入直布罗陀海峡,内阁那帮怂蛋,被一个小小的佛郎机打回了家只知道哭唧唧的找陛下,今天我们不能白来给内阁找面子,这直布罗陀海峡的出海口必须在我们手里,他佛郎机国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郑成功说着就冷冷一笑。 而没多久,佛郎机也派出了他的无敌舰队,足足一百艘战列舰如排山倒海一般出现在大明非洲舰队面前。 但铁甲舰“中山王”号依旧比他们高半个个头。 佛郎机的无敌舰队依旧摆的是战列线阵势。 这是荷兰当年发明的战术。 是风帆战舰最典型也是最巅峰的战术,上百艘战列舰组成战列线形成的火力线是一股很巨大的破坏力。 但大明铁甲舰“中山王”号打的就是你的战列线。 “开炮!” 中央炮塔的巨炮犹如灵活的胖小孩,很轻易地在远距离外将六十五斤重的巨大炮弹推送了出去,火炮划破长空直接以抛物线的形式在一艘佛郎机的一级战列舰上炸裂。 佛郎机的风帆战舰承不住硝化炸药的轰炸,片刻间木屑横飞,整艘船犹如爆炸开的气球,在海面上喷射出火焰。 而佛郎机的战列舰也发了炮,上百艘无敌战舰形成的弹幕砸在了铁甲舰“中山王”号前面的海域里,形成一道绚白的雨幕。 在水声滑落进海里的那一刹那,大明铁甲舰“中山王”号的第二课炮弹又送了过来,直接炸毁了第二艘佛郎机战舰。 佛郎机的无敌舰队依旧在顽抗着,毕竟在他们背后是他们的领土主权。 他们继续坚持的发射着炮弹。 但依旧只能像是在给郑成功表演节目一般在海上制造出浪漫的雨幕。 而且。 铁甲舰“中山王”号的视线丝毫不受影响,居高临下的它依旧继续摧毁着佛郎机的战舰。 佛郎机无敌舰队的指挥者或许是意识到了无法伤及大明铁甲舰,而直接转变方向犹如狼群扑羊一般朝铁甲舰“中山王”号扑了过来。 可大明铁甲舰“中山王”号是虎不是羊。 动力强劲的大明铁甲舰“中山王”号在直接迎面而来,近处的直接撞上去,坚硬的铁甲就如磐石一般将脆弱如鸡蛋的佛郎机战舰撞翻了过去。 而远处的则是加农炮炮弹打过去,即便不直接炸裂也会断了桅杆,坏了船舱。 即便有驾驶技术娴熟的佛郎机战舰贴壁与铁甲舰并行,且不与其相撞,企图进行接舷战时,密集的机枪扫射与链弹射击,也能让这些佛郎机战舰上的佛郎机官兵全部被歼灭。 整艘完好无损的佛郎机战舰犹如空洞的鬼屋一般漂浮在大西洋上。 无敌舰队开始撤退了。 他们承认自己的确打不过,直接落荒而逃。 而此时,近卫军的铁甲舰直接追了过去,后面的大明战列舰也追了上来,逮着一艘就往死里揍。 一直到了直布罗陀海峡内,大明非洲舰队才停止了追击,铁甲舰“中山王”号来到了直布罗陀港口外,这里才是大明真正想要的东西。 大明也摆开了自己的战列线,数十艘战舰将数百颗炮弹倾覆在了直布罗陀港口附近,所有的直布罗陀港口的西洋船被摧毁大半。 大明铁甲舰“中山王”号撞开堆积成山的木屑残骸,在直布罗陀港口一个米尔莱亚的码头沉锚靠岸。 其他战列舰也陆陆续续靠岸。 五千名海军陆战队步兵,五百骑兵,五百机炮兵上了岸。 郑成功也随后在三百警卫队的护卫下登了岸,看见一哥特式建筑特色的教堂就矗立在眼前,便下令道:“先轰了它!宣示一下主权!” 三门榴弹炮被推了过来,开始调试着方向,炮口对准了那华丽而高耸的教堂以及那上面的十字架。 正文 第六百七十八章 签订《直布罗陀条约》 在榴弹炮的轰击下。 象征西洋文明的哥特式教堂被炸成了废墟。 大明海军官兵开始陆陆续续的进入了直布罗陀城内。 有骄傲的佛郎机骑士举着刀朝大明海军官兵杀来,但会很快的被大明海军官兵击毙在场。 也有佛郎机人躲在大理石建筑的房间里拿着燧发枪放冷枪。 但线膛枪的一个点射,就能让他们从房间里摔了下来。 战斗不到半日,大明海军陆战队便占领了这座在地中海沿岸的小城。 “从这里到这里,从现在开始都是大明一等公民专用地带,所有的佛郎机人全部驱除出去,财物强制收下!” 郑成功没有丝毫客气,他是军方的人,学不来内阁那一套仁慈的方式。 “遵命!” 大明海军官兵大喝一声就持枪开始进行地毯式清理工作。 即便是做着强盗的事也显得那么有秩序。 一队大明海军官兵直接闯入了一处庄园,见一条恶狗扑来,先打死了那条恶狗,同时拿枪指着屋里的一众佛郎机人:“全部滚出去,违令者杀!” “你们凭什么驱赶我们走,你们这群可恶的东方恶魔!” 一名佛郎机爵士指着海军官兵斥责起来。 “很明显,这些佛郎机人还不知道敬畏我大明汉人!” 一名海军军官说毕就先开了一枪,将那名佛郎机爵士直接枪杀,而他身后的一众佣人也全部枪杀。 随着枪声的响起。 直布罗陀的佛郎机人终于老实了许多,乖乖地抱着头从自己的屋里出来,离开这座城市。 而在驱赶走佛郎机人的地带里。 大明海军官兵开始打下宣示主权的石碑,并立上木牌,写上“番人与狗不得入内!” 同时,大明海军官兵在边界处开始拉铁丝组成铁丝网,甚至堆上沙袋掩体。 直布罗陀正式成为了大明在地中海沿岸的第一个军事港口。 当晚,大明海军总兵官郑成功在直布罗陀海岸边一公馆花园里的绿草地上举行了庆祝宴会。 地中海吹来的晚风让海军官兵的疲倦消失了,从东瀛带来的女人成了他们晚上消磨精力的工具。 也有想过一把洋荤的官兵将外面的佛郎机女人拉了进来,让她们怀上了汉人的种子。 …… 佛郎机王国当局已经震动。 无敌舰队被明军直接摧毁! 控制整个地中海出海口的直布罗陀港口被明军占据! 佛郎机国王不得不派出最得力的大臣莫克西前来直布罗陀与郑成功谈判。 莫克西看着在直布罗陀城外餐风露宿而无家可归如难民的佛郎机人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因为他也不能表现出对大明的愤怒。 如今的大明就是这么强悍,会让你连恨的资格都没有。 当莫克西来到大明海军在这里的基地,进入铁丝网围起来的区域,看见“番人与狗不得入内”标牌时,心情和满清华人去租界区看到的心情一样。 但他也只能带着微笑和绅士该有的礼仪与大明的军官打着招呼,即便是一名低阶的大明军官,他也要像看见老朋友一样热情对待。 “尊敬的大明都督阁下,我们很遗憾和贵国发生了如此大的冲突,这并不是我们的初衷,对于帝国提出的债务问题,我们可以接受,但是我们希望贵国能归还我们的直布罗陀港口主权,并且退出直布罗陀港。” 莫克西尽量客气地对郑成功说道。 “直布罗陀,我们没打算离开,如果你们要想脸面好看,可以说是租给我们的,还有内阁要的那笔债款,现在不应该是一亿五千万,而是两亿银元!这里面有我们大明海军的辛苦费和损失费,以及你们羞辱我大明官员欠下的精神损失费。” 郑成功说道。 “这,这根本没法谈!”莫克西回道。 “那你们可以选择不谈,等我们歇够后,一个月后打得马德里,难度应该不大,贵国的长枪阵,我大明见识过,坦白而言,已经落后于这个时代了。” 郑成功说着就拿起一把大明最新生产制造的冲锋枪对着一池的鱼乱扫起来,片刻间,上百条鱼被打死漂浮了起来。 “莫爵士,今晚本官请你吃红烧鱼”,郑成功笑着说道。 而莫克西只尴尬地笑着点了点头。 刚才那一刻,已经让他意识到自己没有任何的底牌和眼前的这位大明总兵官讨价还价。 于是。 很快,大明便与佛郎机国代表公爵莫克西签订了《直布罗陀条约》 条约内容是: 第一:承认欠下澳门一百二十二年的租金及其利息,加上大明为此耗费的军费与其他各项费用和十年偿还期积累的利息,共需偿还大明银元两亿! 第二:允许大明租借直布罗陀港口及其附属海峡,租金是一银元,租期是九十九年! 第三:大明公民在佛郎机享受治外法权。 第四:佛郎机国对大明实行最惠国待遇制。 一共四条条约虽然不多,但对于大明而言却是一笔巨大的经济利益获得,两亿银元已足以让大明在十年内做很多大事。 但对于佛郎机而言,等于把他们殖民上百年积累的财富给了大明。 而直布罗陀港口和海峡航海权掌控在大明手里就意味着整个地中海贸易控制在大明手里,大明可以在这条航海线上收取九十九年的赋税。 至于剩余的两条不过是附属的。 当莫克西把条约带回来时,整个佛郎机国当局自然是勃然大怒,大骂他是卖国贼。 佛郎机国王为平息众怒,罢黜了莫克西的公爵爵位。 但条约还是咬牙承认了下来,当年便把第一笔款项两千万银元送到了大明。 在大明国内。 崇祯帝朱由检让阎应元把这个条约递给了张煌言: “你们内阁应该感谢人家大元帅府,看看人家,不但帮你要回了一亿五千万债款,还额外帮你们争取了一个九十九年的直布罗陀海峡收税资格,张爱卿,张阁老,赶紧准备派要员去直布罗陀设立海关吧,那里环境适宜,犹如江南,是个肥差,别乱安排。” “臣明白,臣知道,多谢陛下,多谢阎公”。 张煌言开始筹划着如何花掉这一亿五千万银元。 于是,他在修建兰成、昆成、宝成铁路之余,又加了个建设计划,要往乌斯藏察里巴即今天拉萨地区方向修一条四车道的公路! 两院的杨名深不得不提出抗议:“内阁你不能这么乱花钱啊,这笔钱花完以后,是不是就要打算给我们加税!” 内阁首辅张煌言直接回道:“抗议无效!又没花你们的钱,瞎逼逼什么。” 正文 第六百七十九章 帝国扩张之路 崇祯四十七年三月。 阎应元亲率近卫军第一军乘坐列车南下,准备攻伐越南北朝与越南南朝,着手收复交趾。 现在的近卫军第一军依旧是帝国王牌军,甚至已经是全机械化的军队。 整个集团军配备重炮五十门,每个兵团除了一个机炮营外,还有一个战车营。 战车营帝国制造的机械营。 自从大明工业学堂的方以智团队成功研制蒸汽机车后,蒸汽战车的制造已经成为了可能。 而履带式的战车也被成功制造了出来。 这种履带式的战车依旧是蒸汽战车,重约一百二十吨,有火炮与机枪,还可以装载两百名士兵。 虽然这样的战车依旧很笨拙,但也可以最大保证己方的防御。 因为铁路的建设,十五万大军的运输不是很费力,一列列蒸汽机车把成批的明军官兵和战车等运抵了广西前线。 这年五月初七日。 大明军队便开始对越北朝发动了全面进攻。 在密集的雨林里冲在最前面的不再是大明的骑兵,而是战车。 一辆辆蒸汽战车扬起高傲的头碾压而来,大明的步兵和骑兵以及机炮兵紧跟在后面,没到一个月便抵达了老街附近。 越北朝也立即派了象兵来攻。 但大象再高大也不是蒸汽战车的对手,一炮轰击之下,大象也被直接炸死。 而大明后面的军队也是不要命的将火炮往老街倾泻。 很快,越北朝的老街出战的越军就全部溃退。 大明近卫军第一军顺利占领老街,接着又沿着红河南下,一路长驱直入,占领安沛、越池、永安。 在六月中旬,顺利包围河内。 越北朝当局完全反应不及,当即撤离了河内,逃亡清化。 六月底,大明顺利占领河内。 在七月初,大明再次进抵清化,并在一个时辰内占领清化,俘虏越北朝王公大臣数百人,且屠清化城,以惩戒越北朝当局当年对大明商船劫掠之仇。 接着。 大明近卫军第一军继续乘胜追击。 在十二月之前相继占领越南朝荣市、河静、广平、东河、顺化等城。 与此同时。 大明南洋舰队也开始登陆北上,相继占领金瓯、建江、前江、平阳等城。 崇祯四十八年六月。 大明近卫军第一军与大明南洋舰队海军陆战队在岘港会师,收复交趾全境。 仅仅一年零三个月。 交趾再次回到大明手里。 而大明近卫军第一军在岘港稍作休整后又与次年二月向暹罗进攻。 于崇祯四十九年九月占领暹罗全境,接着又于五十年四月占领缅甸全境,然后走海路登陆加尔各答,沿着恒河向印度推进。 崇祯五十二年三月,大明近卫军第一军占领印度全境,并班师回朝。 …… 在这段期间。 崇祯四十七五月开始,大明近卫军第二军在焦琏的率领下,乘坐蒸汽机车由西安出发,抵达兰州,并正式准备收复河西走廊。 第二军也是王牌军。 十辆蒸汽战车在茫茫无垠地草原上前行着,看见大批蒙古骑兵出现也毫不顾忌地碾压过去。 数万蒙古铁骑根本拿这十辆蒸汽战车没办法。 弓箭伤不着,拿刀砍也不行。 但蒸汽战车的火炮就能直接炸掉你十几骑,一个机枪扫射能让你数十骑瞬间殒命。 何况后面还有强大的步兵与机炮兵。 蒙古铁骑一败涂地。 崇祯四十七年十月,大明灭掉了土默特部,收复哈密卫。 大明版图再次恢复到了十五世纪。 接下来,大明继续向西进攻,于崇祯四十八年六月进占亦力把里。 然后,近卫军第二军在第二年五月由焦琏率领北上进入阿只里海子,沿着昂谦河北上进入西伯利亚地区 同年一月,大明近卫军第三军和漠北地方军在陈子龙率领下也大规模进入中西伯利亚地区,两军皆在西伯利亚地区与哥萨克骑兵发生决战。 大明近代化的机械部队全歼了罗刹国的无敌哥萨克骑兵。 崇祯五十一年四月,雪还未完全停下来时,近卫军第二军和近卫军第三军分别先后过乌拉尔河,于次年六月会师莫斯科,并在崇祯五十三年占领罗刹国全境。 大明因此先后设立西伯利亚总督、哈密总督、漠北总督,并严令各军铲除地方异教徒,异教徒全部杀掉。 到崇祯五十五年。 大明中央朝廷之版图已经扩充至南达巴达维亚、北达北冰洋南岸、西第聂伯河沿岸基辅城,东至夏威夷。 而这一年,朱由检已经七十一岁。 他的第二任皇后袁贵妃已经陪他度过十五个春秋。 这一年。 崇祯帝朱由检决定于在十年后退位,如果他还能再干十年的话。 毕竟他已经年迈到腿脚都有些不便,老年斑无法遏制的爬满了他的鬓角。 而且他最宠爱也是最年轻的妃子才刚刚年满二十,他先离开前好好陪人家,陪陪这个嫩草。 而在退位之前,他还要干几件大事。 第一见是把还在世的当年在崇祯十七年开始随他一起重振大明的文臣武将全部召集进京。 这里面最年长的已有九十高龄,最年轻的刚刚过了知天命之年。 刘辩决定全面改革军衔制和继续大量分封功臣。 前者是为适应大明军队近现代化的发展进程。 以往的什么将军、什么校尉依旧显得有些繁琐,这一次,朱由检决定直接将官、校官、尉官、士官、列兵等设置军中等级,简单而又容易区分。 后者则是为了让汉文明彻底的统治全球。 大明中央帝国如今太大了,已经不能再继续扩张,因为帝国中央内阁的行政管理已经没办法去管理万里之外的国土。 尽管现在大明已经开始普及了电报。 而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远处的地方出现更多的汉人国家。 即便有一天,大明帝国还是灭亡了,代替大明帝国也只会是一个汉人国家,那样对于华夏文明而言,没什么区别。 所以,崇祯帝朱由检决定在最后的晚年岁月里,再次大封功臣,制造出更多的汉人国家来。 毕竟藩王已经封的差不多了。 而世界依旧很大,只能从功臣这里开始。 而且这一次,朱由检不准他们留在中央帝国享福,必须就藩建国,哪怕封地是在原始森林,也要拿着枪炮去建国。 但是对于最初的那一代跟着他打天下的老人,他会让他们留在中央帝国内享受晚年,而让他们子孙去海外建国。 正文 第六百八十章 十大元帅十大将 崇祯帝朱由检首先召开的是大元帅府的会议。 从崇祯十七年以来,跟随他一起征战天下的周遇吉、刘芳亮、何新等已经老没了牙的都进入了乾清宫。 而在当日,朱由检首先颁布了授予这一批老功臣“元帅”的军衔。 这种军衔已经算是一种荣誉军衔,他朱由检自己是大元帅,元帅自然是仅次于他的意思。 虽然不过是荣誉军衔,但也算是赐予了这些老功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只怕新帝登基也不得不厚待这些在军中仅次于自己父亲的人。 朱由检封的一共是十大元帅! 首先是周遇吉。 作为第一军的创始人,周遇吉也是建立第一功的大将。 朱由检当时刚刚穿越,闯贼兵临城下时,他豪赌了一次,让周遇吉带兵进京勤王。 而周遇吉果然选择了义无反顾地赶来京城勤王,立下了拯救朱由检的第一功,也让朱由检得以荡平无耻文臣,为将来南下与重振大明打下基础。 后来,第一军在周遇吉率领下又常驻山东,与满清数次鏖战,参与北伐。 可以说,周遇吉成为元帅第一,当之无愧,同时,朱由检又加封了他为宁南王,特准其留于京城,而他的十六个儿子无论嫡庶全部赐爵分封到大洋洲、南美洲、非洲等地建国。 接着是何新。 何是陪伴朱由检最久的武人,且一直维持着中央的稳定,成为元帅也无可厚非。 而他也被朱由检封为东乡王,算是大明自建国以来,爵位最高的太监,他的侄子何芳因此在新西兰建立了东乡公国。 然后是刘芳亮。 这个闯贼出身的农民军起义将领当初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今日会位列十大元帅之一。 但他当元帅也是实至名归的,从朱由检收服他的军队南下开始,他带来的那一帮农民军便成了朱由检后来征战天下的骨干之一。 大明后来的明史专家这样评价他当年的加入: “刘芳亮的农民军归附高祖,标志着跟随高祖南下的军队从一支只属于官僚阶层的军队变成了一支民族的军队,正因为此,才促成了高祖在江南可以不用担心军队哗变而肆无忌惮地镇压反抗他的士绅们。” 刘芳亮过后则是黄得功。 黄得功虽然从一开始就是江北四镇之一,是大明当时也颇具实力的军阀,但他没有因此而暗蓄称帝野心。 对于后期朱由检整编他的军队,夺走他的军权,他也没有任何怨言。 正因为此。 尽管黄得功不是战绩多么辉煌的将领,但凭着他的资历与高风亮节,崇祯帝朱由检也让他成为了大明第四名元帅。 第五名元帅则是创立海军的刘孔昭,虽然刘孔昭也不是海战名将,但是海军中资历最高的,所以也当自无愧。 接着是第六名元帅,崇祯帝朱由检将他给了功勋卓著的阎应元。 作为百战名将阎应元,是如今大明都还炙手可热的军事人物,且刚刚打下整个南疆,成为第六名元帅也是当之无愧。 而第七名元帅则是郑成功,海上战绩,无人能超越他。 然后第八名则是定鼎辽东,端了满清老巢穴的秦佐明。 第九名则是横扫漠南、漠北的陈子龙。 第十名则是资历最浅,甚至归降将领,但却在灭满清和海外陆地作战立下功勋,战绩不逊于阎应元的李定国。 这些人的子嗣皆封了爵位,赐予其去海外建国。 除此之外,则是十位大将。 第一个则是创立了大明近代军事教育的顾炎武。 第二个则是在情报上面做出卓越功勋的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 第三个则是在维持内部稳定上做出卓越功勋的东厂调查局指挥使马吉翔。 值得一提的是,如果王承恩没死,王承恩会是元帅。 第四个则是老将焦琏,论其资历不比阎应元差多少,论战功不比李定国差多少。 第五个则是文人出身的王夫之。 第六个则是当今内阁首辅张煌言。 第七个则是海军出身的顾三麻子,现在改名为顾初时。 第八个则是朱由检最信任的警卫李若琏。 第九个则一直负责皇家禁卫的张居正之后张同敞。 第十个则是对大明军事机械制造贡献卓越的宋应星。 宋应星也是这里面最年迈的人,甚至也是享用的保健医生比他这个皇帝还多的人。 然后则是上将、少将、大校、上校、少校等的确定。 朱由检下了谕旨,十大元帅与十大大将乃荣誉称号,以后之将领无论功勋再大也只能最高到上将。 但历代帝王可直接继承大元帅。 因重新改革军衔而展开的重新议论功勋活动,让崇祯帝朱由检在一年之内封出了一百二十多个国。 但也正因为如此。 整个地球又多了一百二十多个汉人国家。 再加上之前的。 整个全球一共有了两百四十七个汉人国家。 这些国家里面最大的自然是大明中央帝国,除他之外,最大的则是桂王朱由榔在美洲建立的大明永历帝国,他已经有了十万大军,且刚刚拿下墨西哥地区。 而唐王朱聿键建立的大明之唐帝国也刚刚扩充到密西西比河,北上阿拉斯加。 黑海的大明之宁南公国刚刚占领希腊准备剑指西欧。 阎应元的子孙在法国南部强占了一块地盘建立了大明之江公国,且屡次打退了法军,还在路易十五时期,向巴黎发动了进攻。 而在崇祯五十六年。 朱由检还撤销了郑氏集团的关税特权,为此双方开展了一场内战,最终郑氏集团落败。 台湾岛归于中央帝国官理。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参与这场战争的大明朝廷最高指挥者就是郑成功本人。 中央帝国让他成为海军最高领袖后,他已经无法容忍在中央海军外还有一支强大海军的存在。 大明西夷总督顾炎武因为鸦片贸易与英吉利斯图亚特王朝交恶,最终强占了英格兰,逼迫斯图亚特王朝将英格兰割裂给了大明。 崇祯六十五年,大明一个由李定国子孙建立的大明晋成侯国突然袭击了苏格兰,灭掉了斯图亚特王朝。 使得英吉利被汉人彻底占据。 疯狂的汉人国家借助着中央帝国提供的技术犹如病毒细菌一般复制和扩张,将其他文明的生存空间挤压得越来越少,最后直至完全消亡。 正文 第六百八十一章 大结局 当然。请百度搜索(品書網)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在这段时间内,大明央帝国也在进行着他的征途。 崇祯六十年。 大明四个王牌军从东西六千里的战线齐头并进征伐西域。 而此时的西域则在顺治建立的大清帝国统治之下。 现在的大清帝国已经是白化的帝国政权,这个被大明驱赶到西域的通古斯民族现在已经不记得本来的语言与字,已经开始戴素色帽子与黑色面纱。 大明四支王牌军对这个大清帝国进行了血腥的屠戮。 最后,俘虏了顺治帝和到现在还未死的布木布泰。 崇祯帝朱由检看着眼前的福临与布木布泰:“你们还挺命大,福临你那儿子玄烨呢?” “回陛下,福临之子玄烨也一并俘虏来了”。 锦衣卫回道。 “甚好,将他们三个全部烹死!” 朱由检这是最后一次直接下达的酷刑。 福临、布木布泰做梦也没想到最终自己还是会有今天,被烹死。 …… 崇祯六十五年。 大明帝国的重建者,让大明帝国达到空前繁荣的崇祯大帝正式宣布退位。 这一年,他已经八十一岁。 而他当在这一年只颁布了两条旨令。 第一条是传位于八皇子朱慈梧。 第二条是确立《大明钦定宪法大纲》,规定内阁负责制与地方选举制并行。 在退位以前,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则是去南京祭祀朱元璋。 这一天,天刚蒙蒙亮。 他在自己的第三任皇后祁德茞的陪护下了皇家专用列车。 这是一辆电气化列车。 在二十年前,大明已经入电气化时代,列车也由蒸汽改为电气。 而内燃机也已经制造了出来。 等他下了列车抵达南京时,已经开机了大明第一代四驱汽车已开始出现在南京街头。 崇祯帝朱由检也了自己的专车,看着街洋溢着笑容的百姓,他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作为皇帝的他努力了大半辈子,能让帝国不再处于被奴役的时代,是他此生最欣慰的事。 等他再次出现在孝陵时,天空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依旧丰腴多姿的祁德茞扶着他颤颤巍巍地走到了朱元璋的墓前。 这一次,崇祯帝朱由检没有再选择跪下,而是只微微鞠了一下躬。 他不由得回头看了看外面连绵不尽的青山,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四十八年前的那个春天。 朱由检没想过自己在这个时空已经待了四十八年。 这四十八年里,他毁掉了建虏一统天下的事业,坏了汉族官僚集团与满清军事贵族媾和而欲取天下的美梦,让大明王朝续了命,还将关外数万里之地纳入了大明版图。 还让大明帝国走入了海洋时代,并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海洋霸主。 他从没想到过自己会取得这么多成。 崇祯帝朱由检自己不由得笑了,他回头看向朱元璋的石碑,不由得眼眶湿润起来: “朱元璋啊朱元璋,你应该感谢我,感谢我给你们朱家续了命,若不是我,你那些朱家子孙早把大明给拖垮了,是我,是我的出现,让你的子孙遍布天下,而且还继续做君王!” 说完,崇祯帝朱由检沉睡了过去。 等到第三日后他才醒来。 …… 在此以后,已经逊位的朱由检继续周游着各地,甚至还去了一次东瀛,去了一次直布罗陀。 而朱慈梧当了大明央帝国的皇帝后继续秉承着发扬圣学的国策,继续广泛的修铁路修公路。 且最终在十年后修建完成了去乌斯藏的公路,且正式派驻军队进了乌斯藏。 而在这一年,朱由检已经八十七岁。 …… 大明的科技继续日新月异的进步着。 水力发电机被制造成功,最终在长江与黄河建造起了数座大型发电站,大明工业因此继续蓬勃发展。 随着军械制造技术的提高,坦克终于面世。 而大明军队开始越来越趋向于近代化。 然后通讯技术与信息技术继续发展,朱由检现在已经能在自己的西苑和紫禁城的皇太后祁德茞通话。 甚至有一天,朱由检还接到了来自夏完淳的国际电话,现在的他和徐昭华已经在普罗旺斯建立起了自己的汉人国家。 …… 朱由检依旧在享受他的晚年生活 如今的他甚至还能在宫廷小院里走走,在他刚刚满九十岁的时候,大明新换了帝王,而首辅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个。 最后,大明崇祯大帝朱由检于一百二十岁的时候去世。 而在他弥留之际,陪伴在他身边的居然是一老妇寇白门。 …… 在朱由检离世后,帝国继续发展,经济也已经变得十分发达。 但战争也依旧还未完全消失。 特别是央帝国之外,在没有了其他明作为敌人后,汉人国家们开始为了利益互相斗争起来,甚至还发动了大规模的战争。 不过,大明央帝国依旧还没有战争。 但随着据崇祯十七年有两百年后,因不满君主与内阁首辅的联合统治,一群资产阶级联合军队发动了叛乱,把内阁首辅斩首,还软禁了君王,最后与官僚集团达成妥协,把内阁首辅的选举权下放到两院。 然后,又过了一百年。 随着资本家们越来越肆无忌惮地剥削工人和资本家的自私导致大量农民的破产。 使得在大明央帝国的龙德元年,在江西的一个地方发生了叛乱,且迅速席卷福建,然后蔓延到湖广,最后更是饶四川北。 …… 不过,大明崇祯帝朱由检依旧被追谥为了高祖皇帝,以此表明崇祯十七年是大明新的开始。 …… 朱由检离开这个时空后,组成他身体的微粒开始重新分布,不再大概率地分布于这个时空的大明时代,而开始通过宇宙暗物质的传递,进入另一个位面的宇宙,然后重新以大概率的分布进了一名正经历人类现代明的少年的身。 并且这些微粒重新构成了这个少年的意识。 然而随着这个少年意外遭受到了宇宙波,又使得他整个身体的微粒再次重新分散,并大概率地出现在另一个宇宙,并参与构成了另一个宇宙时里的大明少年的意识。 这位大明少年醒来后只知道自己穿越了,而他现在所在时代的是崇祯年间。 本书来自 本书来自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