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域的骨终为王》 正文 第一幕.亡者归来 睁开双眼的时候，所见到的是飘飞的落叶和西垂的日暮。 一片秋日繁茂的森林。 罗森在环视四周后，得出了如此的结论。 自己为何会来到这片森林的，他一点记忆都没有，他原本只是半夜爬下楼去二十四小时超市买点零食充饥，付款结账的流程十分顺畅，但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此了。 “难道......” 罗森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自然也经受过网络的熏陶，各种重生穿越的桥段在他脑中罗列，心中满怀着期待地举起手之后，他当即便愣在原地。 出现在他眼前的，哪里是手，分明是一具已经泛黄发黑的骸骨。 顺着突兀的关节往下，罗森看到了纤细坚硬的臂骨，排列整齐的肋骨以及颀长的腿骨，至于身上那破破烂烂勉强遮羞的亚麻布斗篷和腰间别着的古旧腐朽的长剑，罗森没有心情去确认。 因为在他身边，由于前日的骤雨而堆积的小水洼中，正清晰地映照出他此时的面容。 灰白而光秃秃的脑袋，两个黑洞洞的双眼正燃烧着苍蓝的幽火，高鼻梁，整齐的白牙，正是一个经典的骷髅形象。 老子真是活到狗身上了！ 罗森不禁在心中——虽然这副身体已经没有心脏——咒骂。 别人穿越都带点戒指老爷爷，随身小系统，天生强天赋，背后好家族之类的福利，自己居然会穿越成一具骷髅！ 还没等罗森吐槽自己打开方式的穿越，他那早已腐朽的灵魂中，点点记忆涌现。 这是一片充满着各种不可思议生物和力量的大陆，魔兽践踏，巨龙咆哮，法师咏唱，骑士高歌，号角长鸣，王国之间征战不息。而自己，很显然就是穿越成了亡灵一脉最低级的兵种——骷髅兵。 而且从身上的装备来看，还是最次级的骷髅兵，一巴掌可以拍死十只的那种。 像自己这种角色，在小说里都活不过一章。 罗森一拳头砸在树干上，干燥的树皮脱落些许，不过他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心跳早已停止，血液早已干涸，就连大脑都腐朽殆尽，从永恒的寂静中复苏的亡灵，现在的罗森正是这样的一种存在。 “不过我好像没有被什么巫妖控制。” 稍稍冷静下来，罗森开始思考起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的记忆凌乱不堪，除却模糊的世界常识，剩下的残缺不全，根本无法获取有效信息。 凭借着对诸多奇幻游戏的了解，罗森知道骷髅兵一般都没有自主的意识，大多是某个巫妖或者亡灵法师召唤而来的低级小兵，因此不会离施法者太远。 可仔细体味身体中力量的来源，罗森却根本找寻不到其他人的影子。 难道这具骷髅因为罗森的穿越而有了自己的魔力？ 不敢太过想当然，罗森清楚地知道，这个异世界并不可能像小说里写得那样顺风顺水，自己可以轻轻松松便装逼打脸，走上巅峰，因此他相当小心。 拔出腰间的长剑，罗森看到的是不出所料的锈蚀的剑刃，这样的剑，或许和其他人过两招就断了，不能期望太多。 正当罗森思考如何在这陌生的世界行走的时候，不远处的草丛突然剧烈地摇动起来，就在罗森以为是遇上山间的野猪，准备拔剑站斗之时，那骚动顿时停下了。 然后，下一秒，一名少女从低矮的灌木丛中窜出来。 金色长发，苍翠的双眸，白皙的面容，身上的长裙沾染鲜血并且有诸多破损，怎么看都是遭到袭击的富家小姐的设定。 似乎有谁在追逐她，少女的注意力一直在身后，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被草木遮掩的罗森。 而罗森，对于这个展开也有些措手不及，见对方没有发现自己，便压低了身子暗中观察情况。 “啊！” 少女被虬结的树根绊倒，正待起身的时候，从她现身的那灌木丛中，又窜出五个人影。 “站住！” 带头的是一个络腮胡大汉，左眼眼角有一道刀疤，看起来似乎久经沙场，手中的长刀锋锐无比，显出几分凌厉的气息。 “格兰蒂亚.尤利西斯，你只能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他说道，身后的几人四散开来，将少女团团围住。 “老大，就这么杀了这小妞似乎太可惜了，不如先让兄弟们几个爽爽？” 一旁，高挑马脸的青年以轻浮的语调说着，以贪婪的目光舔.舐少女有些破损的长裙里漏出的春光，令名为格兰蒂亚的少女感到一阵恶寒。 “好主意，毕竟是尤利西斯家的掌上明珠，不知道品味起来是怎样个滋味。” 嘴角漏出邪恶的微笑，络腮胡大汉以玩味的眼神打量着少女，那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白皙的双腿，胸口青涩而引人遐想的起伏，令他忍不住想吹个口哨。 “你们会付出代价的，巡游的卫兵很快就能找到这里......” 少女说道，她尽力保持镇定，但话语间有些颤抖，似乎底气不足。 “我帕吉大爷可是接近黑铁阶的强者，在这王国边陲横行无忌，你说刚才保护你的那些乳臭未干的卫兵？这种杂碎来一个我杀一个。” 络腮胡大汉帕吉挥了挥手中的长刀，他对自己的实力相当有自信。 “嘿嘿嘿，尤利西斯小姐想必还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死前就好好享受一番吧。” 发出满是欲望的笑声，帕吉吩咐手下攫住了格兰蒂亚的手腕，伸手就要撕开少女那胸口的绸缎—— 咔擦—— 正在这时，从一旁的低矮灌木丛中，发出了些许骚动的声音。 “谁在哪里？” 络腮胡的大汉帕吉实力最强，他最先反应过来，顿时变得有些警觉。 先前他根本没有发觉那里有人的气息，难道是少女口中的救兵来了？ 与帕吉的担忧不同，罗森此刻在心中满是懊恼。 他对于这两者之间的争斗并不感兴趣，摸不清敌人的实力，他也不打算拔刀相助，然而，自己居然因为还没适应这个身体，一时大意而踩中了枯枝，这就很尴尬了。 好哥哥，你们继续，我只是路过的，即使说出这样的话，对方想必也不会相信。 罗森藏身的灌木丛本就不算茂盛，仔细观察之下，帕吉已经率先认出了躲在树丛后的家伙。 “骷髅！！？” 帕吉暗自一惊，自从千年前的圣战之后，骷髅这样的亡灵就鲜少出现在文明的地界，尽管最近百年内关于这些亡者的传闻越来越多，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骷髅。 在教会与故事的叙述中，骷髅兵是亡灵一族最低阶的兵种，实力仅仅比一般人高出些许，智力几乎全无，帕吉凭借着自己无位巅峰，接近黑铁的实力，一只手打十个完全不成问题。 惊讶之后是放心，帕吉看了看手下中个子最矮的斯温，向着罗森的方向努了努嘴。 “斯温，你就去和那家伙练练吧，我们完事了会叫上你的，嘿嘿。” 斯温闻言也没有提出异议，他在五人中入行最晚，实力最差，经常被使唤做苦力，也算习惯了。 “放心，如果你死了，我们会好好瓜分你的小金库的，不过被骨头架子杀掉......哈哈哈，你一定是亚特拉斯大陆上最蠢的雇佣兵！” 马脸青年拍了拍斯温的肩膀，让他提刀上前。 斯温虽然有些紧张，但他也知道骷髅兵根本不足为惧，因此踏步上前，手中的长刀挥出，直指罗森的喉咙。 害怕，一言不合就开干？ 面对这个展开，罗森暗自腹诽道，迎着致命的刀锋，他心中却如同死寂的湖面，波澜不起，没有逃走，罗森只本能地提起了手中状似靠不住的剑。 然后—— “啊！” 握着刀的右手还在半空中旋转着下落，捂住手腕光滑的断面的斯温跪倒在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自己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骷髅的动作，只觉得转瞬之间，右手便不听使唤，错失了目标，觉察到的时候，剧烈的疼痛已经传进大脑，令他几近昏迷，然而接下来的剑光终结了这一切，电光石火之间，罗森的剑已经斩下了他的首级。 剩下的四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为之一滞，似乎状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鲜血飞溅，少女格兰蒂亚却视若无睹，满眼只有骷髅手中那划出诡异弧线的锈蚀长剑。 不过，所有人之中，最惊讶的其实是罗森。 惊了，刚才我做了什么？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那一剑我是怎么砍出来的来着？这穿越好像还行？这个世界的骷髅兵都这么强的吗？ 心中还在凌乱，罗森视野里，如同萤火虫微光一般的文字却逐渐浮现出来。 【击杀雇佣兵斯温，获得2点灵魂】 Ps：本书已经内签，可以放心阅读，新书期需要呵护，各位读者老爷要是觉得看着还顺眼，不妨点个收藏，投个推荐票，点收藏不迷路，投推荐有加更，作者姬能不能吃上香香鸡就要靠各位读者老爷的了 正文 第二幕.骷髅剑士 罗森还沉浸在突然出现的状似系统提示的文字中，眼前的文字又猛然一变，一排排闪烁着银光的字符已经如同瀑布般落下，构成了他有些眼熟的画面。 【姓名：罗森】 【种族：亡灵】 【职业：剑士】 【灵魂：4】 【状态：良好】 【圣痕：未觉醒】 【技能：基础剑术Lv.max】 【技能：圣堂剑术Lv.10】 【天赋：剑魂】 【掌握了剑之理，世上所有的剑术都铭刻于灵魂之中，所有剑术的掌握速度提高100%】 【“此身即为剑之遗骨”】 什么情况！！？ 罗森此刻愣在了原地，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东西出现在眼前，这比穿越成一具骷髅更令他感到震惊。 这好像是自己的资料？ 罗森倒是很快反应过来，他阅读的那些小说中也有很多这样的桥段，大部分人称之为“系统”，属于最常用的金手指之一。 但是请停一下朋友，这和游戏界面类似的系统又是什么情况？ 与愣在原地的罗森不同，帕吉一伙很快便从震惊中回过了神来。 “斯温这个蠢货，居然被一个骷髅兵干掉了，真他妈的垃圾！” 马脸青年啐了口唾沫，在他看来，斯温是因为大意才被骷髅兵干掉，换做自己，三下五除二就能解决对手。 “你们几个一起，快点解决掉它！” 只有帕吉觉察到了一丝不对的味道，他以手中的长刀抵住少女的脖子，招呼剩下的三个手下向着罗森包围而去。 他干这一行已经有十年，打算做完最后一单就回老家，用多年的积蓄买一块田产，再娶个老婆安稳度日，因此才会接下这报酬颇高但风险也相当的任务。 事情一开始很顺利，他们伪装成山匪，劫持了马车，将车夫侍卫女仆都灭口，正准备把这次任务的目标——格兰蒂亚.尤利西斯绑起来带回去的时候，不知怎的这个少女居然挣脱了出来，直接逃进了树林，让他们几个一阵好找。 而好不容易追上了格兰蒂亚之后，他们居然遇到了一个骷髅兵。 天呐，阿斯特尔境内有多少年没有出现过骷髅兵了！ 帕吉只在孩提时代的睡前故事和酒馆诗人的英雄赞歌中听过这种亡灵生物。 黑巫师，亡灵法师，巫妖，以及成千上万的骷髅海，这些崛起于第三次魔潮的邪恶生物早在千年之前的第二次圣战之后便销声匿迹，即使偶尔有传闻，也是在永夜森林这样的荒原之中，像帕吉这样生活在秩序之地的人，几乎没有与之交手的经历。 不过帕吉并不担心，在他看来，骷髅兵就是炮灰般的存在，自己有着接近黑铁最下阶的实力，剩下三人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新兵，他们四个人解决掉一个小小的骷髅兵简直易如反掌，至于倒霉的斯温，只能说他太过大意，才白白断送了性命。 罗森此时还顾不上查看系统里的讯息，看到剩下几个人都向着自己冲来，他只能提剑出手。 冷彻的脑袋中并没有任何是否杀人的纠结，他幽蓝的双眼如同鬼魅，手中锈迹斑斑的剑刃也似乎有了生命，悄无声息便接近了其中一人的喉咙。 那人正想举刀格挡，眼前的剑刃却瞬时没有了踪影，他心中一凛，紧接着就是胸膛被刺穿的钝痛，温热的血顺着铁锈流下来，滴落在秋天枯黄的落叶上，分外显眼。 “什么！” 帕吉心里有些慌，他本以为按照故事里的展开，这些腐朽的骨头架子最多只有无位下游的实力，可眼前这具骸骨显露出来的，却是不输给自己的强大。 难道以前那些英雄史诗里的骨头架子都有这种水平，倘若真是这样，那些随手打死几百只骷髅的战士的强大简直不敢想象。 如果自己和对方单挑的话，胜败还尚不知晓，不过现在可不是讲究骑士精神的时候，帕吉也顾不上格兰蒂亚，挥出手中的刀，与马脸青年从两个方向进攻。 哐当—— 一声清脆的鸣响，帕吉只感觉右手一麻，长刀几乎就要脱手而出，他的攻势尚未形成便已被瓦解。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马脸青年被连人带刀一起撞飞，仿佛眼前的不是一具散烂的骨头架子，而是一面铜墙铁壁。 第三人才刚举起尖刀，便看见一个灰黑色的身影一步踏出，苍蓝的幽火陡然变大，在转眼之间，两人的距离便缩减为零，他尚未反应过来，长剑已然割开喉咙，带起点点血花。 这一套动作只不过三四息，跌坐在地上的格兰蒂亚甚至看不清骷髅剑士的动作，只觉得仿佛一刹那的功夫，原本的实力天平便被倒转了。 罗森心中古井无波，杀人并不能让他有所触动，亡灵冷静到极点的种族特性令他宛如一台精密的机械，面对威胁自己生命的敌人，他毫不留情，手中长剑流转，依靠这具身体的本能战斗着。 不过与其说是战斗，眼下这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不光络腮胡的帕吉想不到，就连罗森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的战斗力居然会如此强横，在思考闪烁之间，他就又一次斩落来袭的攻击，将先前被撞飞的马脸青年的胸膛用剑锋贯穿。 这个时候，帕吉的队伍已经实质上名存实亡，还残留着战斗力的，只剩他自己一人。 而一对一单挑，他已经没有信心能战胜眼前这具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骨头架子了。 逃跑！！！ 帕吉第一个想到这个念头，他趁着罗森将长剑从尸体中拔出来的间隙，转身便向着来的方向逃窜。 不过罗森并没有就此放过敌人，他长剑一扬，身上的骨头嘎吱作响，却是已经追上了帕吉，面对一个试图逃跑的敌人，战斗其实分外轻松，罗森送出手中长剑，不声不响便从帕吉的背后插入，刺穿了正在跳动的心脏。 帕吉看到从自己胸口刺出的长剑，锈迹斑斑的锋刃上流淌着汩汩鲜血，令他一阵目眩，他仿佛看到了家乡那金黄的麦田，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儿女，看到了美满温馨的人生。 然而这一切都转瞬即逝，最终化为逐渐加深的黑暗，帕吉最后所见的，是苍蓝的鬼火映照出可怖的骸骨。 罗森倒是没什么感慨，受到亡灵的特性影响，他不会出现特别大幅度的感情波动，因此，即使现在他的意识处于战斗之后余韵未消的状态，罗森的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严肃状态。 所以，当他带着这样的表情看向唯一还活着的少女格兰蒂亚之时，这位深居简出的大小姐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下一个难道要轮到自己了吗？ Ps：本书已经内签，可以放心阅读，新书期需要呵护，各位读者老爷要是觉得看着还顺眼，不妨点个收藏，投个推荐票，点收藏不迷路，投推荐有加更，作者姬能不能吃上香香鸡就要靠各位读者老爷的了 正文 第三幕.天赋（求推荐） 格兰蒂亚对那些传说耳熟能详，苍之剑圣特雷修斯以一己之力，力战数十万骷髅海，最终斩灭了传奇巫妖艾斯瑞安，解放了不死之城莫德莱尼，在她的认知中，所谓的骷髅虽然比一般平民要厉害些，但始终不可能是经过训练的战士们的敌手。 可眼前这具骸骨似乎有些不一般。 她清楚那些山匪的实力，最强的头子接近黑铁，心狠手辣，自己那些无位下游的侍卫根本无法抵挡，要知道，在这个王国边陲的小地方，黑铁几乎已经是人们能接触到的最高战力了。 无位，黑铁，青铜，白银，黄金，凡人的实力以此划分，至于黄金以上，那是可以左右一国命运的强大存在，就连格兰蒂亚也知之甚少，在她的认知范围内，黑铁就已经是相当强大的存在了。 可这骨头架子居然轻描淡写便将这五个实力高强的匪盗斩尽杀绝，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黑铁......不，甚至能达到白银！！！ 格兰蒂亚猜测着，她曾经在幼时去过一次这布伦希尔行省的中心，见过白银阶的骑士战斗，尽管由于诸多限制，双方并未发挥全部的实力，但展现出来的破坏力依旧令她难以忘怀。 此时，因为处于混乱之中，实力不强的格兰蒂亚的判断力也有所失准，因此下意识对罗森的实力做出了过高的推测。 可亡灵已经有快一千年没有出现在阳光之下了！ 格兰蒂亚又想到，圣战之后，亡灵已经销声匿迹多年，如今再度出现在大陆上，难道是要重新反攻秩序世界吗？ 少女的心思流转，无数个念头冒出来又被一一打消。 在格兰蒂亚眼中，罗森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处理自己，骷髅双眼中幽蓝的火焰跃动，在暮色降临的森林中显得分外狰狞，她完全不敢轻举妄动，见证过对方恐怖的实力，格兰蒂亚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逃跑成功，只能任由这骨头架子处理。 不过罗森可没有在意格兰蒂亚的胡思乱想，因为在他的视野中，正飞快地闪烁着银白的文字。 【击杀雇佣兵达维安，获得2点灵魂】 【击杀雇佣兵卡洛克，获得2点灵魂】 【击杀雇佣兵瑞兹拉克，获得2点灵魂】 【击杀雇佣兵帕吉，获得3点灵魂】 连续杀掉四人，他视野中弹出了系统文字，一如他熟悉的网络游戏。 很快，罗森就发现视野中这些文字能够随着自己的思绪而变化，在转念之间已经快速浏览过一遍这个“系统”能够展示的所有东西，然后大致上得到了自己目前的状态。 在与先前的几名山匪战斗之后，罗森就猜测这具骸骨不是什么普通的骷髅杂兵，而系统的资料正确认了他的想法。 先不提已经满级的基础剑术，圣堂剑术这种明显应该是正义阵营才能学习的剑技出现在一个亡灵手上就已经非常不同寻常，更别说那名为剑魂的天赋了。 根据说明，剑魂这个天赋能够让罗森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一门陌生的剑术从入门到精通，这种天赋要是放在别的穿越小说里，那就是一个吊炸天的开局，要是这个世界里所有的骷髅都有这种实力，那罗森觉得不是光明阵营太过逆天，就是亡灵们善于作死。 不光如此，罗森在技能列表中看到了一长串灰色的技能名字，既有简单的冲锋疾跑，也有他看不出具体的各种剑术，长长一列，翻不到尽头，或许就是所谓“铭刻在灵魂”里的剑术。 这些技能后面都有解锁的图标与对应需要的灵魂，看样子只要解锁，他就能直接掌握这些技能，至于等级提升，暂时看不出所以然来。 至于灵魂，罗森直接就将其等同于网游中的经验值了。 虽然还来不及仔细查看这些技能的说明，但毫无疑问，解锁这些技能将会是罗森将来一段时间内必须完成的目标之一。 至于那标示为“未觉醒”的圣痕，和“此身为剑之遗骨”这句莫名其妙的说明更是让罗森疑惑万分，这令他看起来比起亡灵骸骨，更像是什么强者留下的遗物，不过他对于这些都没多少概念，只有个隐约的印象。 先前解决掉的五个人给予了罗森11点灵魂，他看了看列表中的技能解锁需求，最低也是100，换句话说，要杀掉五十个人才能解锁一个最低级的技能。 杀人对于此刻被亡灵种族特性影响的罗森而言倒不算什么，但在他看来，这方法效率太低，这个系统看来是没那么好让自己升级的样子。 但无论如何，这是他目前最大的仰仗，比起眼下还一片模糊，仅有些许概念的世界，这系统确实实打实的存在着。 对自身有了一定的了解，但罗森对于这个世界却并不太清楚，不知道自己的实力究竟处于怎样的水平，因此他依旧还是处于略显迷茫的状态。 罗森既想向眼前这个少女询问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但人类与亡灵的态度又让他有所犹豫，即使他能够相信对方，但谁又能确保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女会不会把自己引入教会之类的圈套，试图“净化”自己呢？ 目前的所有信息都无法推导出自己应该放心大胆与人类打交道的选项，可孤身一人在森林中漫无目的地穿行似乎也相当危险，罗森有些犹豫，亡灵冷彻的思考令他不会感到焦急，却也无法让他的思维更加灵动。 而格兰蒂亚，此时面对沉默的罗森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并不是瞒着家里跑出来，在一定时间后，负责接待她的人一定能觉察到异样从而带来救兵搜索，最多一刻钟后，巡游的卫兵就能找到自己，先前恐吓帕吉等人的话语，倒也不是她虚张声势。 但无论如何，眼前这骨头架子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格兰蒂亚亲眼目睹了罗森以一敌五轻松取胜的经过，身为亡灵的冷酷无情在她看来体现得相当透彻，她可不认为自己家那些吃白食的卫兵能够敌过罗森。 这一人一骷髅就如此各怀心事，伫立于森林之中，直到罗森眼前的系统面板变得黯淡后，又突然亮起一行小字。 【任务：挫败阴谋】 【说明：前往布纳吉恩，保护莱恩.尤利西斯三日内不在城市广场被刺杀】 【奖励：2000点灵魂】 【奖励：解锁下一阶段任务】 【失败：进入虚弱状态，所有能力降低99%】 Ps：本书已经内签，可以放心阅读，新书期需要呵护，各位读者老爷要是觉得看着还顺眼，不妨点个收藏，投个推荐票，点收藏不迷路，投推荐有加更，作者姬能不能吃上香香鸡就要靠各位读者老爷的了 Ps2：感谢我本楚狂笑孔丘同学的打赏...虽然我不清楚没签约是怎么做到的 正文 第四幕.任务（求推荐） 眼前出现的，俨然就是游戏中常见的任务说明。 神tm任务！！？ 心中再起波澜，但罗森脸上依旧一片死色，只微微动了动肩膀，令格兰蒂亚一阵战栗。 难道这真是什么高级游戏？自己在买东西回家的路上被人劫持，强制送入了这个游戏里测试？ 罗森无来头地想到小说中的桥段，随即又暗自嘲笑自己的脑洞。 既然暂时没有什么其他的目标，那么熟悉各类游戏的罗森自然而然就将重心放到了系统给予的任务上，毕竟比起独自杀敌赚取灵魂，任务一次就能给予2000点灵魂，简直赚翻。 原本还希望依靠在森林里猎杀野兽赚够点数再探索外界，现在看来，这任务得成为眼下的首要事项了。 更何况那虚弱状态的惩罚也是罗森不能接受的，他一个人见人打的骷髅，要是再失去战斗的能力，那怕是根本活不过天亮。 不过话说回来，这任务里的所谓布纳吉恩到底在哪还是个问题，但那位即将被刺杀的莱恩.尤利西斯大人，似乎听起来有些耳熟？ 仔细回想了片刻，罗森才发觉，眼前满身血污的少女，似乎也姓尤利西斯的样子。 贵族的姓氏鲜少有重复的，罗森有理由相信，两人之间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难道这么巧，自己正好救下了关键的人物？ 罗森下意识歪了歪脑袋，幽蓝的鬼火在愈发变得黑暗的森林中闪耀，让格兰蒂亚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不不不，不能直接询问眼前的少女，罗森心想，自己若是一名正常人类倒还好，可以现在身为骷髅，人类的死敌之一，若是不假思索地打听消息，用膝盖想也知道对方绝对不会告诉自己真话，甚至有可能将自己引入陷阱之中。 但好不容易到手的线索，罗森也不愿意就这么随随便便放弃掉。 思索片刻，罗森有了主意。 他又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衣衫不整的格兰蒂亚，这位少女略显惊慌，口中念叨着各种祷文，但毫无力量的她根本无法对罗森造成任何实质上的威胁。 已经根据平日阅读的各类传奇小说脑补了好几种自己接下来的遭遇，心中惴惴不安的格兰蒂亚不由得闭上了双眼。 “触、触手什么的，虫子什么的，我可不会就这、这么屈服的......” 但预料之中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发生。 只有，耳边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咦？” 睁开双眼，格兰蒂亚只见到那具可怖的骷髅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向着森林深处走去，对自己兴趣全无。 “等......” 话还没说出口，格兰蒂亚立刻又将剩下的咽进了肚子里，亡灵始终是人类的敌人，即使这个骨头架子出手救下了自己，她一时也无法完全扭转固有的印象。 只是，在心中，格兰蒂亚对于亡灵这种生物，或者说对罗森这骷髅剑士似乎又多了些许全新的认知。 远处，仿佛是巡游卫兵的呼喊声传来，格兰蒂亚挣扎着站起身，又看了一眼罗森离去的方向，嘴唇轻抿，终于回过头，向着呼唤声走去。 只不过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罗森其实并没有离得太远，而是借着森林的阴影藏了起来，偷偷跟着格兰蒂亚移动。 既然不能直接问，那么就放她离开，罗森只要跟着格兰蒂亚，就能去到那布纳吉恩，见到任务的目标。 还无法推断出任务的难度，罗森只能暗中观察，低调行事。 他看到格兰蒂亚大小姐很快就遇到了身着半身甲的巡游卫兵，一番说明后便由着几人护送，骑马沿着大路前进，想必是朝着布纳吉恩移动。 而罗森依靠亡灵对生者敏锐的气息感知，在一定的距离上紧随其后。 这一片森林似乎是文明边陲地区，罗森沿路遇到了许多无人问津的魔兽与人类尸骸，这些尸体上虽然有着宝贵的财富，但由于森林中分外危险，看来就连拾荒者也不敢随意进入森林深处捞取好处。 他看到那些破损的铠甲，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来。 一路紧跟格兰蒂亚，罗森一路拾起那些无主的甲胄穿在身上，再用亚麻布填充一些过于宽大的部分，由于盔甲多有破损且并不齐全，东拼西凑之下，罗森反而显出几分混搭的滑稽感，不像个骑士，反而更像马戏团里的小丑。 不过罗森并不在意，只要外表看不出来自己是个骨头架子就好了。 同时，这些尸体上的钱币也都入了罗森的包包，他想着反正大家都是死人，就不分彼此了，也没对这些尸体客气，最终收获了满满一包钱币，其中还有为数不少的金币。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能让骷髅雀跃，尽管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经济体系是如何，但根据几种钱币数量的比例，罗森大致也能看出自己手中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如同黑曜石般漆黑深沉的夜空中，最为耀眼是银色的圆月，两侧则是略有残缺的绯月和苍月，一大两小三轮明月辉映，群星也为之沉寂。 秋夜的森林寒风阵阵，远处，不知名野兽的嚎叫令人心里发毛，不过罗森全然不以为意。 夜晚是亡灵的领域，罗森如同鬼魅般穿行于林间，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死亡气息，令即使最为凶残的野兽也不敢靠近。 自己现在倒真像个尾行少女回家的变态，罗森自嘲道，同时紧跟着快速移动的格兰蒂亚等人。 亡灵不像人类会感到疲倦，驱动身体行动只需要魔力，而罗森即使行走了许久，精神上也丝毫没有任何枯竭的感觉，很快，在后半夜，银月正高悬的时候，罗森终于见到了斑驳的城墙。 灰白的砖石在银月清辉的照耀下显得越发寂寥，城门紧闭，只有一道小门供人出入，罗森看到格兰蒂亚下马，门口早已等待了一名头发斑白的中年男子，看他衣着考究，想必就是那位莱恩.尤利西斯大人。 见到莱恩.尤利西斯，格兰蒂亚却也没有像寻常的姑娘家一样哭哭啼啼，只简单说了几句，双眼噙着泪水，但始终没有滴落半点。 罗森远远地看着，他在地球离家多年，只在过节才偶尔回家一趟，此时早已化身亡灵的他心中波澜不惊，但依旧唏嘘不已。 不过他的重点倒不是看着对方家人团聚的感动场景，罗森的视线从格兰蒂亚大小姐身上移开，仔细观察起城门的防卫布置起来。 既然这个世界存在骷髅，那么相信教会力量也不会太弱，如果有专门的检测亡灵的机制，那罗森可能就要考虑用其他的方法来进入城内了。 好在他一番查看之后，进入这座边陲小城似乎没有那么麻烦，或许正如先前那些雇佣兵对于骷髅兵的态度，以及森林里那些尸骸所隐含的，眼下这座布纳吉恩周边饱受魔兽之害困扰，无暇针对许久未出现过的亡灵做出检测。 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就很简单了。 罗森借着月光和溪流再度整理了一番自己的着装，确保即使进行一些剧烈的战斗也不会显露出自己骷髅的身份后，便大摇大摆地走上道路中间，向着布纳吉恩的城门走去。 Ps：本书已经内签，可以放心阅读，新书期需要呵护，各位读者老爷要是觉得看着还顺眼，不妨点个收藏，投个推荐票，点收藏不迷路，投推荐有加更，作者姬能不能吃上香香鸡就要靠各位读者老爷的了 Ps2:感谢oroubros同学的打赏，还是很奇怪你们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打赏过来的呀 正文 第五幕.狗和哨声 狗和哨声旅店作为布纳吉恩最大的流动人口集散地，汇聚了这周边绝大部分的雇佣兵和冒险者，这些怀揣着一颗前往永夜森林寻宝之心的家伙每到夜晚，便聚集在旅店一楼的酒馆中插科打诨，同时交流着各自的情报。 “听说永夜森林最近的魔物愈发增多，有好几个小队都遭到了袭击，损失惨重。” “这不是吗，尤利西斯大人后天就要在广场进行招募，要组织一小队精锐护送大小姐进入永夜森林，到群青要塞启动防御法阵。” “哎哟，这岂不是可以和那位传说中的美人同行了吗？” “你就想得美吧，精锐部队只有那么几个名额，就你那点剑术，怕是没两天就喂了冬狼。” “我看，我们这些雇佣兵里，只有尼德兰有机会进入精锐部队，他有着黑铁下游实力，几乎和侍卫长旗鼓相当，我赌五十个铜币，绝对有他！” “说起来，帕吉那家伙好像很久没有出现了，难道是死在森林里了？凭他的实力，也能竞争一个位置的。” ...... 酒馆里充斥着各种声音，就在这喧闹之中，一个人影轻轻推门而入。 “喂，我说兄弟，你这是要去演戏吗？” 有人注意到了对方那混搭风格的铠甲，尤其是盾牌上因为雨水侵蚀而脱落的纹章，简直像个洋葱，引人发笑。 这正是成功混入城内的罗森。 “那是什么打扮，你是洋葱骑士吗？” 嘈杂的酒馆内偶有嘲笑声，但罗森并不在意，他只向着吧台移动，尽量避免与他人的接触，同时观察着酒馆内的其他人。 尽管这些沉湎于酒精之中的家伙们看起来一点都不靠谱，可罗森依旧能看出其中的几人有着不俗的实力，或许这些人中就有未来即将刺杀那位莱恩.尤利西斯男爵的刺客，因此罗森正在暗中作出些许判断。 走到吧台前，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先前早已上下打量了一番穿着怪异的罗森，此时正与另一名身材高大的光头男子愉快交谈，仿佛没有注意到罗森的模样。 “老板娘，我要一间安静的屋子。” 罗森压低了声音，他虽然是骷髅，但说话与常人无异。 老板娘瞥了罗森一眼，接着用略显轻浮的声线低声说道。 “我想小丑可住不起这家旅店。” 言下之意相当明显，狗和哨声旅店能在这布纳吉恩立足，自然也有其靠山，老板娘当然有恃无恐。 “伙计，我想你该去马厩问问！” 与老板娘交谈的光头大汉咧开嘴笑道，这样被老板娘欺负的冒险者，他见得多了。 罗森思考片刻，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 这是他在搜集盔甲的时候“顺手”捡来的各式各样的货币，作为四海为家的流浪人，雇佣兵们大多将财产随身携带，因此罗森现在可以算是一个小土豪。 听到叮当作响的钱币声，老板娘顿时来了精神，她看见罗森随手从袋子里掏出一枚金币放在桌上，然后推到自己面前。 “这样够吗？” 罗森轻描淡写地说道，他仿佛听到老板娘及其她周边的雇佣兵们深深吸气的声音。 老板娘急忙拾起那枚金币，苍月历九五六年新制，阿斯特尔王国上一代国王继位时铸造的金币，有些年头了，金色的表面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但依旧不影响其价值。 按道理，一枚金币足够在这狗和哨声旅店住上一个月最好的房子了，很多雇佣兵辛苦数周，报酬也不过几十枚银币，而一枚金币就能抵得上一百枚银币，因此罗森这出价简直让人怀疑这是哪家的贵公子偷偷跑出来冒险。 “这个嘛......” 眼下可是动乱时期，老板娘自然不能就这么答应，况且按罗森的这架势，他身上必定还有极大的油水可以榨取，因此老板娘以颇有深意的眼神看着罗森，试图继续加价。 斑驳的面甲遮挡住了罗森的脸，让人读不懂想法。 罗森倒是十分大方，一方面他的确不知道这旅店的行情价，另一方面，本来这就不是他的钱，因此花起来格外轻松。 没有多想，罗森又拿出一枚金币，递给老板娘。 这次是苍月历九七九年制，温德兰联邦的铸币，布纳吉恩临近温德兰联邦，因此这样的钱币也经常出现在交易中，但使用这种货币的人，大多是温德兰联邦的贵族或者富商，身份颇为尊贵。 “足够了。” 老板娘一把抓过那枚金币，接着便唤来帮手，指引罗森到三楼住店，在她心中，罗森俨然已经是来自温德兰联邦贵公子，若是好好招待，想必能狠狠地赚上一笔。 当然，这一切两人并没有多加遮掩，因此在场有不少人都看到了罗森阔绰的出手，更看到了他鼓鼓的钱袋子。 “我说，尼德兰，那家伙好像很有钱的样子。” 一名留着寸头，眼神干练的家伙对身旁高挑勇武的男子说道，显然，这名高挑的男子就是大家议论中进入精锐部队的热门人选，尼德兰。 “大概是哪里的公子哥，想要一睹格兰蒂亚小姐的芳容，才来到这偏僻的地界吧。” 尼德兰手中的麦酒已经所剩无几，他黑铁下游的实力在布纳吉恩以及周边的雷吉欧斯都相当出众，在实力为尊的地界，他就是这一带的无冕之王。 作为流浪的雇佣兵，他自然也对格兰蒂亚.尤利西斯小姐满怀憧憬，事实上，凭借他的实力和人际网，即使最后迎娶格兰蒂亚小姐也丝毫不奇怪。 所以，出现这种慕名而来的贵族公子也在尼德兰的预料中，能够护送格兰蒂亚小姐去群青要塞的机会千载难逢，必定会有人浑水摸鱼。 “老大，我们要不要待会儿去给他点颜色。” 寸头男子低声说道，他们显然已经十分熟练，对待说不定会影响自己地位的外来者，雇佣兵们从不手下留情，同时，罗森那满满的钱袋子也让这些雇佣兵们有些把持不住，暗地里蠢蠢欲动。 闻言，尼德兰将杯中的麦酒一饮而尽，接着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既然来到我尼德兰的地盘上，那么收点过路费看来也是应该的。” Ps：本书已经内签，可以放心阅读，新书期需要呵护，各位读者老爷要是觉得看着还顺眼，不妨点个收藏，投个推荐票，点收藏不迷路，投推荐有加更，作者姬能不能吃上香香鸡就要靠各位读者老爷的了 正文 第六幕.夜袭 以一枚银币打发掉从来没有收到过小费的店员，在对方合不拢下巴的表情中，罗森轻轻关上门，环视一遍房间，发现这三楼的小房间的确可以算是这种边陲小镇里还不错的屋子后，便静静地坐到床上。 硬邦邦的木床上只铺了一层薄薄的垫子，睡起来并不舒坦，但罗森作为一具骷髅也没有太多的讲究，锈蚀的长剑摆在一旁，他端坐于床上，整个人宛如一幅油画般静止不动，仿佛在等待什么到来。 而在门外，寸头的男子正蹑手蹑脚地贴着墙行进，他名叫斯拉克，原本是一名盗贼，无位中阶的水准也算不错，在被尼德兰打败之后成为了他麾下的心腹，此刻正是他偷偷摸摸接近罗森的房间，试图给这个出手阔绰又外表滑稽的公子哥一个小小的教训。 斯拉克将耳朵轻轻贴在门上，敏锐的听觉却捕捉不到任何动静，房间里一片寂静，甚至就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什么情况？ 要说隐匿气息的高手，斯拉克也不是没见过，但这一片死寂的情况，他还是头一遭见着。 难道不在房间里？ 可斯拉克明明见到店员带着罗森上楼，看见他进入房间，从此再也没有出来过，难道还能像法师那样直接传送走了不成？ 在亚特拉斯大陆，法师数量相对较少，但实力至少都有黑铁阶，在这王国边境的布纳吉恩几乎不可能出现。 斯拉克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对方的实力远远超出自己，等阶的压制令自己无从觉察，他回忆起了曾经被尼德兰支配的恐怖，黑铁阶的强者面对他这种无位简直砍瓜切菜，种种偷袭手段都被一一化解，三招之内自己便败下阵来。 “这家伙实力有黑铁？” 斯拉克内心嘀咕着，但并没有确信，只认为是对方通过特殊的手段来掩盖了自己的气息，他决定从另一个方向探查。 心中有了想法，斯拉克后退几步，翻身便如同一只灵巧的猫咪般跳出了走廊的窗户，依靠着窗台些微的突起攀爬到罗森房间的窗边，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他的老本行做起来自然得心应手，可以说，在整个布纳吉恩的无位阶中，还没有人能够在潜行隐匿这方面与他匹敌。 斯拉克探出脑袋，试图窥视房间内的动静，不过还没等他看清昏暗的屋内的景象，一个带着斑驳面甲的脑袋就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深黑的铠甲上数道爪痕显得分外惊悚，月光下，似乎从面甲之中透出点点幽蓝的苍炎，令斯拉克的心脏仿佛在一瞬间被攫住。 这家伙一直在等自己！！？ “什么......” 他完全没有想到罗森会等待在窗边，一时有些慌乱，手上一滑，就要向后跌落，不过好在他伸手抓住了窗沿，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然而，罗森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斯拉克心下一沉。 他轻轻拉开了窗栓，似乎正要打开窗户的模样。 “别别别！” 这里可是三楼，斯拉克身手再好，从这里跌落下去也不可能毫发无损，他露出略显惊恐的表情，试图阻止罗森开窗，然而罗森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就这么直接推开了窗户。 “你说什么？” 坠落的时候，斯拉克隐隐约约听到罗森充满疑问的低沉声音，心中一片死灰。 原来这家伙根本没把自己当一回事，只不过是偶然来到窗边，才把自己吓了一跳！！！ 狗和哨声旅店的后院，传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 ...... 旅店一楼的大厅，即使深夜依旧喧闹，尼德兰巧妙周旋于各路雇佣兵之间，他大口灌下醇厚的麦酒，心中却有一丝犹疑，斯拉克已经离开了有一段时间，向来干脆利落的斯拉克不可能如此拖沓。 难道出了什么事？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不过很快又被其他人高声的话语所淹没，没人在意，但尼德兰却注意到了不同。 这个声音，明显是一个成年人从三楼跌落的动静，黑铁阶的尼德兰洞察力要比无位阶高出许多，自然能够分辨不同。 听到这响动，尼德兰才终于放下心来。 斯拉克这家伙也做得太过分了吧。 尼德兰心想，嘴角却不自觉露出一抹笑容，他以同样的手法对付过许多人，那些未经世事的大少爷们几乎一受到挫折便哭着鼻子跑回了温暖的城堡里，这一次想必也是一样。 如此心情愉悦，他站起身，告别了几位想要来巴结的雇佣兵，从旅馆的侧门走了出去。 娴熟地找到通往后院的路，尼德兰借着星光，才发现了尘埃未定的马厩中，被马粪和粮草掩埋住的家伙。 “这可是老子的地盘，你小子最好记住我尼德兰的名字。” 又踢了几脚那人，直到对方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尼德兰才有些纳闷。 怎么感觉这声音有点熟悉？ 流云飘散，月光洒落，尼德兰这个时候才看清地上蜷缩着的人的面容，分明就是鼻青脸肿的斯拉克。 “斯拉克，你怎么？” “咳咳，老大......咳咳，我被算计了，没能进去。” 斯拉克这个时候根本不敢和尼德兰说对方根本什么都没做，开了个窗户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只能含糊地答道。 “什么！！？” 听到斯拉克的话，尼德兰猛然抬头看向三楼的窗台，只见敞开的窗户飘荡着粗布窗帘，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却又好似一个陷阱，等待着尼德兰的进入。 斯拉克虽然实力比不上尼德兰，但潜行偷袭上却是一绝，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就连尼德兰都不一定确保能够如此轻松地挡下斯拉克。 但那个家伙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把斯拉克赶了出来，甚至连门都没让他进？ 尼德兰第一次开始重视起这个穿着滑稽的洋葱骑士来。 “老大，要不要我们再多找点人......” 斯拉克自然吃不下这个亏，他提议到，却遭到了尼德兰的白眼。 “够了。” 尼德兰看了看地上满是脏污的斯拉克，露出了些许嫌弃的表情，在他看来，偷袭不成已经十分丢人了，如果再找来更多人，那他尼德兰的大名势必会遭到玷污，短时间之内，不要贸然招惹这家伙才行。 “快去收拾一下你这臭气熏天的身子，我们回去了。” 说罢，尼德兰转身便走，没有再理会斯拉克，只留下马粪中的斯拉克，独自愣在原地。 Ps：本书已经内签，可以放心阅读，新书期需要呵护，各位读者老爷要是觉得看着还顺眼，不妨点个收藏，投个推荐票，点收藏不迷路，投推荐有加更，作者姬能不能吃上香香鸡就要靠各位读者老爷的了 Ps2:后台投推荐票的列表里看到了熟悉的名字，感谢大家的支持，作者姬相当感动，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待！ 正文 第七幕.勘察地形 一夜无事，罗森倒也没有真的就睡着，他身为亡灵，已经不需要进食睡眠，只用一定时间静坐恢复精神力就好，住店的理由一方面是找个没人注意的角落等待，另一方面则是打探消息。 昨晚的骚动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影响，他在与老板娘交流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几个不怀好意的眼神，亡灵无需休息，他坐在床上，感知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斯拉克那引以为傲的潜行功夫哪里比得上亡灵这夜晚的主人，从最开始，罗森便发现了这偷偷摸摸的家伙，之后的一切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 不过托斯拉克的福，昨夜其他的好事者见状再也没敢打扰罗森，让他度过了清净的一夜。 他不敢太过张扬，罗森尽管感觉昨夜旅店中有几个实力还算不错的家伙，但毕竟没有实际交过手，因此无法得到准确的判断。 只不过就在零点刚过的时候，罗森突然感到一丝微妙的异样，他下意识打开系统面板，只见到自己个人属性中的【灵魂】一栏，唰地少了一个灵魂。 “难道这灵魂每天还需要消耗一个的吗，这系统神坑啊！” 如此算算，自己也不过就能维持十几天，谁知道灵魂若是变成零的话会有什么问题，如此看来，无论如何这任务罗森都得要全力以赴才行。 一大清早，罗森便下楼，以五个银币的代价打探了一些简单的情报，然后趁着人少的时候离开了旅店，他可不是来公费旅游的，尽快确认任务的情况才是最优先目标。 大部分店铺都已开业，可大街上只有寥寥数名普通人，剩下的几乎都是身着甲胄的雇佣兵。 有人注意到了罗森的装束，发出窃窃私语，但更多的人视而不见，毕竟在这布纳吉恩城里，雇佣兵甚至比城市的卫队数量还要多，没人会特地留心一个雇佣兵的来历。 事实上，根据罗森打听到的消息，这座城市鱼龙混杂，有一些在王国腹地犯了事的家伙也会流窜到这里，隐姓埋名做一个雇佣兵，借此躲避追捕。 临近永夜森林，布纳吉恩却靠着这片荒原之上的黑森林变得富庶起来，相比较起临近的雷吉欧斯这座依靠矿产兴盛也因资源枯竭而逐渐没落的城市，布纳吉恩俨然已经变成这一片区域的核心城镇。 圣堂的势力也因为阿斯特尔王国支持法师而被削弱许多，至少在这布纳吉恩，就只有一个象征性的小教堂，传说中的异端审判庭之类的组织根本见不到踪影，这对罗森而言是个相当利好的消息。 亡灵已经有千年未出现在秩序之地，这些不死者尽管同样属于女神的造物，但生性邪恶，与四大种族常年争战，最终于千年前的第二次圣战彻底败北，被驱逐进荒原深处。 因而现在根本没人会想到，这穿着铠甲大摇大摆的骑士罗森，居然会是一个亡灵。 至于任务提示的广场，就位于城市中心，罗森来到这里的时候，周围已经有许多摊位正在卖力吆喝，贩卖着各种千奇百怪的玩意儿了。 既有不知名野兽的尖牙和利爪，也有看起来崭新的盾牌和利剑，这些摊主大多是雇佣兵，他们将自己的战利品摆出来，待价而沽，希望赚取一点额外的收入。 看来这里的确挺适合招揽雇佣兵的。 罗森想到，停在了一个摆着一张巨大白色皮毛的小摊前。 “这位老爷，您的眼力可真好，这可是上好的冬狼皮，我们小队和那头冬狼厮杀半天才辛苦得到的，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只要五十个银币。您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摊主是个瘦小的青年，丝毫看不出是能和野兽搏斗的家伙，他刚说完，一旁摊位的长发女子便开口嘲笑道。 “小子，吹牛之前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冬狼？那可是黑铁下游的魔物，就凭你们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鬼，怎么可能敌得过真正的冬狼？恐怕你们遇到的不过是一匹普通的狼，只是恰好在石灰里打了个滚？” 她绯色的头发宛若一团火焰，暴露的皮甲衬托出诱人的弧线，短裙之下，一双修长的美腿就这么裸.露在外，引人遐想。 如此抨击瘦小青年，女子又凑近到罗森面前，若隐若现的沟壑在罗森眼中晃荡，不过亡灵的特性让他心如止水。 “不如来看看我这边的好东西，成色极佳的迷魂水，用冬棘草制成，质量保证，只要一小杯，就连最桀骜的女子也会拜倒在这药水的威力之下，化为绕指柔情，只要二十五个银币哟。” 女子以魅惑的声音说道，看来平常没少干类似的事。 罗森没有什么反应，只将手轻轻放在灰白的毛皮上，透过甲胄感受着它的质地。 然而罗森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看似在考察两人的货物，实际上则是在观察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 亡灵感知生者气息的能力此刻就如同雷达，罗森能够清楚地了解到周围五十码内所有人的动向，甚至能够透过人们的心跳，皮肤分泌的汗水来推测他们心中所想。 此时的罗森，双眼之中仿佛形成了一幅立体的地图，将周围人的一举一动都囊括在其中。 看来自己还算一个活体雷达，罗森自嘲道，很快就发现了几分不对。 在广场的东南角，有一名男子心跳要稍快几分，他看似在四处打量，但实际上留意的几个点都是相当适合埋伏偷袭的，当然，从外表来看，旁人只会当他是寻常的冒险者。 罗森眼角的余光瞥向那个男子，棕发，鹰钩鼻，颧骨很高，削瘦但十分精练，右手比左手略粗一些，看来是用剑的好手。 这些念头本能般闪现于罗森的脑海中，他的这具身体似乎有着很丰富的战斗经验，仅仅是粗略的一眼，便能摸清那人大概的底细。 记住了对方的容貌后，罗森一边注意他的动向，另一边则从钱袋里掏出了一枚金币扔在桌上。 “这一张狼皮，还有这两瓶迷魂水，我都要了。” 看到那亮闪闪的金币，无论是瘦小的青年还是身材火辣的女子都瞪大了双眼，他们倒不是没有见过金币，不过出手如此阔绰的人还是头一回遇上。 两人又争执了一番，才终于凑齐零钱瓜分掉这枚金币，最后女子收下了金币，而瘦小青年也拿到了一大把银币，这可抵得上在永夜森林边缘干上两个月了。 他们还沉浸在大赚一笔的余韵中，才发现这穿着滑稽铠甲的骑士已经走远，根本没有给他们将其他的货物推销给这位金主的机会，不禁有些后悔。 罗森倒是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他将狼皮塞进背上的小兜里，装有迷魂水的瓶子则扔进了腰间的皮袋中，他用迂回的方式向着那个相当有嫌疑的男子走去，对方并未发现罗森，但也在向角落的小巷移动。 转眼间，对方便侧身闪入小巷，罗森不声不响，紧随其后。 然而，进入小巷之后，等待他的却早已不是那个棕发男子。 “你这家伙，可让我们一阵好找呀。” 寸头的干练男子，斯拉克说道，他脸上还有点点淤青，身边跟着两名身材高大的雇佣兵，看来是为了报昨晚的仇才找上了罗森。 他满脸阴翳，语调中透着危险的气息。 “看老子今天不废了你这双手！！！” Ps：本书已经内签，可以放心阅读，新书期需要呵护，各位读者老爷要是觉得看着还顺眼，不妨点个收藏，投个推荐票，点收藏不迷路，投推荐有加更，作者姬能不能吃上香香鸡就要靠各位读者老爷的了 正文 第八幕.无妄之灾 尽管被老大尼德兰呵斥过不要再招惹罗森，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可斯拉克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他心里觉得对方昨晚不过是凑巧好运才让自己吃了瘪，因此今天一大早便找了两个信得过的手下，兴冲冲地来狗和哨声旅店蹲罗森。 然而谁曾想罗森大清早就离开了旅店，斯拉克扑了个空，令他心里的火气愈发旺盛。 终于，在这人来人往的广场上，他们如愿以偿发现了那滑稽铠甲的骑士的身影，于是没有多想，立刻就堵了上来。 但罗森可不知道这些，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些人和那个形迹可疑的男子是一伙的，因此充满戒备，右手轻轻放到了剑柄上。 “老子要你为昨晚的事记着一辈子！” 斯拉克说道，他见罗森没有言语，还以为是在轻视自己，心中的无名火越来越强烈，恨不得将眼前这人大卸八块。 他手下的两个小喽啰也随之散开，堵住了罗森两边的退路，手中的铁棍泛着黑光。 “呃，请问你是哪位？” 罗森这个时候反而弄不明白了，看来自己似乎与这家伙有所过节，不过粗略一想，好像又没惹什么人的样子。 “哦哦，难道你是昨晚那个从窗口摔下去的人？” 思考片刻，罗森才终于想起来，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人，才猛然发觉两者似乎有些相似。 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罗森先前还在纳闷，明明自己没有被发现，怎么就会遭到埋伏，原来是另一伙人。 “你......” 这个时候斯拉克早已气急攻心，昨晚是他这二十多年来经历过最屈辱的夜晚，但在罪魁祸首看来，却根本不值一提。 是可忍，孰不可忍！ “给老子去死！” 斯拉克此时根本顾不上太多，手中的短刀出鞘，锋芒毕露，直指罗森盔甲间的缝隙，刀光间满是杀意。 与此同时，两边的喽啰也踏步上前，铁棍落下，没有丝毫留情。 而在罗森眼中，三人凌厉的攻势却宛如慢动作播放一般。 他思考片刻，在人类的领地里随意杀人似乎容易带来麻烦，因此长剑没有出鞘，只轻轻后退一步，以毫厘之差躲过斯拉克的短刀后，抬起右手。 哐当—— 一根铁棍仿佛被吸引般落在罗森的掌心，令握着它的喽啰感到有些难以置信，差点怀疑罗森背后也长了眼睛。 可没等他反应过来，罗森已经一把夺过铁棍，转身便是一击，将第三人手中的武器打落。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等被打落的铁棍落地的声音传入斯拉克耳中时，他的第一击刚刚才擦过罗森肋下的腹甲。 “什么！！？” 斯拉克这个时候才幡然醒悟过来，尼德兰之所以让自己不要再招惹罗森的原因。 并不是因为对方的背景身份，而是因为对方的实力很强！！！ 黑铁阶！ 瞬息之间，斯拉克脑中闪出这个词。 黑铁阶与无位阶的区别不仅仅只是身体强度之上的，一旦进阶黑铁，就代表着已经完美掌控了身体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对于动作的精准度提升可以达到极其细微的程度。 不但如此，黑铁阶的人都能掌握到名为“觉”的能力，感知力会无限放大，周围数十码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逃过黑铁阶的感知，到达黑铁巅峰之后更能略微觉察到魔力的流动，用罗森的话来说就是人型雷达。 在与低阶的人战斗之时，黑铁阶强者甚至能通过对方肌肉的拉伸，血液的流动等情况来克敌机先，预判敌人的动向，所以正面战斗之中，黑铁阶对于无位之人简直就是碾压。 斯拉克此时心中懊悔万分，交手之前，他哪里知道这罗森居然是一个黑铁阶的强者，而且看起来似乎要更胜尼德兰一筹。 早知如此，自己也就忍气吞声夹着尾巴做人了，眼下惹到了对方，自己这边轻则重伤，严重一点的话小命难保，要知道，黑铁阶取自己项上人头，简直如探囊取物一般。 罗森手中的铁棍有如毒蛇，以刁钻的角度击向被夺走了武器的那人，一声闷响，对方便捂着肚子缓缓倒地，连防御都做不到。 踏步，肘击，罗森将扑上来的另一人撞飞，高大的男人如同轻飘飘的羽毛，直到撞上一侧的墙壁才停下，也同样失去了意识。 一眨眼的功夫，攻守逆转，罗森身前只剩斯拉克一人，而斯拉克显然也已经失去了战意，手中的短刀跌落，整个人在罗森面前显得十分渺小。 “我想我们可能是产生了什么误会......” 斯拉克说道，罗森的阴影笼罩着他，一阵凉风从背后吹过，令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误会？” 此时罗森倒是来了兴致，他发觉自己的实力至少在这座城内似乎并不算太差，但谨慎起见他还是决定低调行事，不过面对眼前这家伙，他可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 听到罗森的话，斯拉克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心中一凉，一股不详的预感逐渐升起，斯拉克不知道眼前的骑士要用怎样的手段来折磨自己，他只知道如果放在尼德兰手下，那么自己估计至少要留下一只手臂。 “骑士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无知的我吧，我这里有钱，给您去买几杯酒消消气。” 斯拉克颤抖着交出了自己的钱袋，里面足足有四个金币，这算是他大半的身家，此时为了活命也只能忍痛了。 罗森倒也没有拒绝，一把便抓过钱袋，稍稍掂量一下就收进口袋里，然后思考片刻，从腰包里将先前买的其中一瓶迷魂水掏了出来。 “不不不，昨晚是我不对，得好好补偿你才行。” 递给斯拉克，罗森话语中带着些许笑意说道。 “这是治疗伤口的药水，就算是我给你们的赔罪，你和你的朋友快喝下去吧。” “这......” 斯拉克并不知道这小瓶子里淡红色的液体究竟是什么，但他明白这肯定不是什么疗伤的药水，不过此刻他也不敢反抗，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 味道意外还不错，仿佛有种春日的花香，难道真是治疗药水？ 斯拉克疑惑之中，又将剩下的大半瓶灌进了两个小喽啰的口中。 脑袋忽然有些沉重，斯拉克抬头想看看罗森的反应，可那身着滑稽铠甲的骑士却早已离去，不知踪影。 “咦......” 斯拉克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他的两个身材强壮的喽啰已经醒来，双眼迷蒙，紧紧盯着自己，满是欲望。 Ps：本书已经内签，可以放心阅读，新书期需要呵护，各位读者老爷要是觉得看着还顺眼，不妨点个收藏，投个推荐票，点收藏不迷路，投推荐有加更，作者姬能不能吃上香香鸡就要靠各位读者老爷的了 正文 第九幕.探听情报 罗森对斯拉克接下来不可描述的遭遇没有多少兴趣，他只想着追踪那逃走的状似刺客的家伙，但一番探查之后却再也找不到对方的踪影。 “看样子对方也想提前勘察好地形，准备明天招募的时候下手。” 罗森暗自想到，他又在城内搜索了一阵子，却也没有什么发现。 想着再打探一下情报，罗森返回了城市广场，钱袋子由于斯拉克的帮助又充盈了几分，他在几个摊贩之间流转，购置了一些有的没有，同时也基本摸清了这个世界的大体情况。 罗森目前所处的是这个亚特拉斯大陆上的小国阿斯特尔，拥有悠久历史的阿斯特尔王国过去曾经一度沉沦，被温德兰联邦近乎蚕食殆尽，但当时的公主爱丽菲尔斯力挽狂澜，最终完成中兴，这才保住了这个国家。 而现在已经是百年之后，曾经的英雄不在，各个国家之间也趋向于和平交流，人们的目光从纷乱的大陆转向了文明的边界——天空之墙下的永夜森林以及其后广阔的荒原。 所谓的天空之墙，其实是连绵千年，纵贯整个大陆的巨大暴风雨群的代称，其下的永夜森林遍布危险和机遇，而罗森现在身处的布纳吉恩，就是位于永夜森林边缘的小城。 靠着络绎不绝的前往永夜森林寻求机遇的冒险者，布纳吉恩才逐渐繁荣起来，而到了这一代城主莱恩.尤利西斯男爵手上，这繁盛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至于明天的招募大会，则是尤利西斯家族聚集精英，护送大小姐格兰蒂亚.尤利西斯前往永夜森林深处的群青要塞而做的准备。 根据罗森得到的情报来看，小规模的魔潮即将到来，布纳吉恩只能依靠上古先贤在森林里留下的群青要塞的防御法阵，才能在这恐怖的灾难中留存下来。 而启动这法阵，则需要尤利西斯家族的成员亲自登临要塞，因此，格兰蒂亚大小姐就成为了不二人选。 “在百年之前的诗歌中，白骑士布兰多护送当时尤利西斯家的长女安蒂缇娜小姐进入永夜森林，两人披荆斩棘，拯救了布纳吉恩，最终也结为情侣，被传为一段佳话。” 瘦小的青年饶有兴味地说着，他的名字是艾欧，成为雇佣兵已经三年，跟随着自己的小队行动，几乎可以独当一面。 “我看白骑士布兰多就是为了尤利西斯家族的地位才选择深入永夜森林的，天底下哪有这样无私的骑士，会为了爱情和荣誉舍身而战？” 红发女子名为莉娜，原本并不在这一带活动，是听到了招募的消息才匆忙从附近的城镇赶过来的。 罗森默默听着两人的争执，一言不发，看起来颇有几分沉思的骑士的风范。 得到了情报，许多事情看起来就没有原本那么简单了。 比如为何格兰蒂亚.尤利西斯会在森林中被几个雇佣兵追杀，又比如自己接到的任务，阻止尤利西斯男爵被刺杀，看来的确是有人想要彻底击垮这个家族，罗森心想，不知道他们是否清楚自己已经惹上了仇人。 根据眼前这些雇佣兵们的说法，只有尤利西斯家族的人可以启动防御法阵，若是那幕后黑手的计划得逞，格兰蒂亚小姐和尤利西斯男爵双双殒命，那么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布纳吉恩又能否在魔潮的侵袭之下苟延残喘呢？ 罗森细细品味其中的因果，觉得自己似乎得出了一些不妙的结论，他又向两人询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在夕阳即将没入山峦之时才回到了旅馆。 狗和哨声旅店不论何时都是高朋满座，老板娘在形形色色的客人之间周转，显出几分游刃有余的意味，她一见到罗森推门而入，脸上的笑意便又浓了几分。 “罗森大人，您可回来了，我今天特地做了美味的猪肉馅饼，还是热乎乎的，这就给您送上楼。” 知道罗森出手阔绰，老板娘自然也没有省下招呼的精力，满脸堆笑，似乎这样就能将罗森那满满当当的钱袋子榨干一般。 “我说老板娘，为什么我就没这个待遇？”“不公平啊不公平！”“我也想吃猪肉馅饼！” 几个客人打趣道，引得老板娘的一阵白眼。 他们知道老板娘的心思，如果能从眼前这个富家公子手中再赚取几枚金币的话，怕不是老板娘就连上床侍寝都能做得出来，因此这小小的猪肉馅饼，实在算不上什么。 “谢谢。” 罗森淡淡地说道，他看了一眼大厅里，斯拉克并没有出现，同时角落里又多了几张年轻的新面孔，想必都是慕名而来的青年雇佣兵们。 看来这个招募活动，自己必须得参加一下，再不济也得到现场守着，罗森猜测十有八九刺杀会在这场招募大会上发生，自己为了任务，得做好准备才行。 走上楼，推门进入自己的房间，罗森第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桌面上香喷喷的猪肉馅饼。 剁碎的肉掺杂进了些许蘑菇，煮出来的馅饼厚实紧致，肉汤也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若是在过去，罗森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拿起叉子大快朵颐。 然而他现在是一具骷髅，就算这些气味，都是运用自己的感知能力感受到，更别说品尝美味了，虽然心里有些遗憾，但他还是随手将盘子推开，从兜里掏出今天的收获。 灰白坚韧的疑似冬狼皮革，加工之后应该能做成不错的皮甲。 迷魂水已经用掉了一瓶，剩下的一瓶留着备用——当然罗森是享受不到这个的收益了。 几枚精铁锻造的飞刀，用以对付有一定距离的敌人。 一柄短剑，相当锐利，能够刺穿薄弱的铠甲。 最开始的那柄锈蚀的长剑，罗森曾经试图打磨一下使其更加锋利，但一般的磨刀石根本无法清除上面的锈迹，他只好作罢。 身上的装备虽然不多，但也齐全，罗森将这些东西放回身上，再度坐到床上，静静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Ps：本书已经内签，可以放心阅读，新书期需要呵护，各位读者老爷要是觉得看着还顺眼，不妨点个收藏，投个推荐票，点收藏不迷路，投推荐有加更，作者姬能不能吃上香香鸡就要靠各位读者老爷的了 正文 第十幕.招募佣兵的正确方法 临近冬日，夜晚也愈加变得漫长，红叶之月的布纳吉恩已是深秋，霜叶染红，在道路两旁撒下一片绯色，晨曦刚至，城市广场却早已人声鼎沸，各路豪强聚集，正等着招募大会的正式开始。 罗森自然也是这些人里的一员，不过与那些向往名声财富，乃至希冀得到尤利西斯男爵千金格兰蒂亚小姐垂青的雇佣兵们不同，他的目标是找出那个刺客，保护领主大人的性命。 因此他的注意力多放在周遭的人流上，除却踌躇满志的雇佣兵们，许多本地的商户也趁着这个商机摆摊贩售，想要大赚一笔。 龙蛇混杂，就连罗森也无法掌控全局，喧闹的广场上，他看见了昨日遇见的那两个雇佣兵艾欧和莉娜，艾欧身边还有三位伙伴，莉娜则是孤身一人。 晨光渐亮，照耀着略显拥挤的城市广场，罗森正依靠强大的感知能力偷听周围人的谈话，以此获得更多情报的时候，从北边的人群中，猛然发出一阵喧嚣的声音。 “来了！” 不知有谁这么说了一声，随着他的呼喊，人们开始变得兴奋起来，罗森身边的雇佣兵们躁动不安，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罗森透过人群向北望去，只见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驶来，两旁，卫兵正支开围观的人群，为马匹开路。 “是格兰蒂亚大小姐！” 身边一位年轻的雇佣兵叫道，脸颊泛红，双眼满是期待。 人群变得嘈杂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关于格兰蒂亚小姐的事，间夹着关于尤利西斯男爵和布纳吉恩，以及这一次招募大会的各路情报，倒是让罗森听到了不少逸闻。 在人们的注视下，尤利西斯男爵首先从马车中出来，正是那天晚上罗森见到的头发灰白的中年男子，他显得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坚定，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镇守住这布纳吉恩。 第二个下车的人，则引得围观群众一阵欢呼，甚至还有几声悠长的口哨，格兰蒂亚小姐似乎在雇佣兵之中人气极高，甚至要超过她的父亲尤利西斯男爵。 金色长发以纯白的丝带束起，苍翠的双瞳，姣好的面容，格兰蒂亚小姐正值青春年华，从两年前开始，就陆续有人向尤利西斯男爵示好，意图联姻，但宠溺女儿的尤利西斯男爵却婉拒了所有的婚约，甚至包括曾经繁荣一时的矿业之都雷吉欧斯领主的提亲。 罗森倒是没有多大的感慨，他在来到这个世界后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格兰蒂亚小姐，但那时他早已成为一具骸骨，内心对于美人毫无波动，所以此时自然镇定无比。 两人在卫兵的护送下来到了观礼台就坐，似乎并未受到前日那针对格兰蒂亚的刺杀风波的影响。 罗森将精神力集中，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在原本适合刺杀的几个埋伏点上此时都有卫兵驻守，整个广场尽管看起来鱼龙混杂，却滴水不漏，任何人想要轻举妄动，都免不了遭到一番阻拦。 台上，尤利西斯男爵正在进行宣讲，内容略显冗长，却又不能跳过。 如果用罗森的话来说明，大意就是在追溯往昔先贤们披荆前行，在一片蛮荒之中开辟了文明的领地，秩序的火种，尔后谈到了尤利西斯家族继承布纳吉恩这块领地及其为了发展这里而做出的努力，接着放眼未来，对布纳吉恩和王国的明天做出了美好的展望，直到最后才提出了今天的正题，招募精英深入永夜森林开启防御法阵。 “众所周知，群青要塞需要尤利西斯家族的嫡系成员才能开启，而本人由于需要主持公务所以不能离开这座城市，所以，此行将由小女格兰蒂亚前去，这次招募大会，正是为了寻觅正直忠诚的勇士来护送格兰蒂亚。” 尤利西斯男爵说道，他接着看了一眼台下装束各异的雇佣兵们。 “根据虹之塔的观测，魔潮将至，尽管只是持续数日的小型魔潮，但受其影响，永夜森林周边的怪物会急剧变强，根据文献的记载，很有可能出现黑铁中游，甚至黑铁巅峰的怪物！” 黑铁巅峰！！！ 听到这个词，台下的人群顿时又变得喧闹起来。 这几乎已经是布纳吉恩周边能够遇到的最高战力了，尼德兰仅仅黑铁下游，便能独霸一方，尤利西斯男爵的侍卫长莫菲利黑铁中游，曾经一战败尽一整个佣兵团而成名，而黑铁巅峰，在布纳吉恩地界百年也难出一个。 不过魔物不同于人类，只依靠本能行动，在同等阶位之下要弱上一两级，黑铁巅峰的魔物，能和黑铁中游的人类战平，至于黑铁中游的魔物，尼德兰一人便能应付。 “所以，在发出了招募通告之后，虽然有许多的勇士都想要为布纳吉恩出一份力，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我们只能让实力足够的人加入精锐部队，希望大家能理解。” 尤利西斯男爵说道，与此同时，台下也被卫兵们隔出了一块空地，一位身着皮甲，手握一人高重剑的男子站在了空地中央。 “因此，我在这里设下一个考核，由侍卫队副队长卡恩出手，能够接下他三剑的人，即为合格。” 此言一出，台下立刻响起了诸多窃窃私语。 “卡恩无位巅峰多年，不知有没有突破到黑铁，接下他三剑，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男爵大人这是一举两得啊，既能筛选精锐部队的成员，又能让卡恩与强者交锋，说不定他就在这考核中晋升黑铁阶了。” “纵使不是以命相搏，接下那沉重的大剑又是何等困难，看来只能放弃了。” “只是挡下而已，又不是要战胜卡恩，或许可以一试。” “不论如何，我们这种无位下游的家伙也没法尝试，即使侥幸通过了考核，万一在永夜森林遇上了黑铁阶的魔物，还不是喂狼的命！” 周围的人有跃跃欲试的，有打起了退堂鼓的，也有本就来围观看热闹的，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敢第一个上台挑战，毕竟若是打了头阵而败下来，那可是相当的难看，日后说不定会被当成笑柄。 既然如此，不如就由自己来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心中莫名的显圣心作祟，罗森正准备上前挑战，却听见人群另一边迸发出喝彩和欢呼声。 只见一人高举右手，眼里满是轻松，正是尼德兰。 “我将拔得头筹！” 如此说道，他缓步上前，在卡恩的重剑面前，轻轻拔出了自己的长剑。 Ps：本书已经内签，可以放心阅读，新书期需要呵护，各位读者老爷要是觉得看着还顺眼，不妨点个收藏，投个推荐票，点收藏不迷路，投推荐有加更，作者姬能不能吃上香香鸡就要靠各位读者老爷的了 Ps2:马上就是新的一周了，本书正向着新书榜冲刺，希望各位读者老爷能将手中的推荐票狠狠地砸过来，感激不尽！！！ 正文 第十一幕.“觉”（周一求推荐！！！） 尼德兰虽然话说得好听，但面对卡恩，他依旧保持着谨慎的态度。 在自己印象中，卡恩无位巅峰多年，迟迟无法进阶黑铁，但作为侍卫队的副队长，他肯定有着各种药剂来增强体质，纵使未能进阶，也不能小觑。 尼德兰精神外放，黑铁阶“觉”的能力令他可以感知到周围数十码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但“觉”的作用并不止于此，他收敛起所有的注意力，将其放到卡恩身上。 此刻，在尼德兰的双眼中，卡恩和他的剑已经不再是具体的形象，心跳的节奏，血液的流动，肌肉的伸缩，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一道道轨迹，这是卡恩接下来进攻的无数种可能。 尔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变化逐渐消散，最终，化为三道明亮而耀眼的线，全都延伸到尼德兰的胸口。 这是最有可能的三种攻击轨迹。 尼德兰的感知只在一瞬间，下一秒，呼啸声降临，卡恩的重剑已经破风而起，直指尼德兰的胸口。 而这一招，正是那三种轨迹中的一道。 嘴角泛起一丝笑容，尼德兰轻轻抬起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斩入那轨迹中，随着细微的金属碰撞声，卡恩那沉重的巨剑竟然宛若木剑玩具一般被弹开。 紧接着一个迈步，尼德兰手中长剑轻扬，从卡恩难以防备的角落袭来，眼看就要刺穿他的喉咙！ 铮！ 长剑在即将触碰到皮肤的前一刻，尼德兰停下了动作。 一时，场上静寂无声。 尤利西斯男爵先前说的的确是只要挡下卡恩三剑就算通过考核，但若是直接一招击败对方呢？ 而尼德兰，此刻正是一招击败卡恩。 黑铁阶的实力压制显露无疑，在有着近乎未卜先知能力的“觉”面前，无位之人的任何佯攻掩饰都毫无意义，尼德兰正是活用这一技巧才轻松击败了卡恩。 仿佛慢了半拍，人群中这个时候终于才迸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一方面是为成功通过考核的尼德兰叫好，另一方面则为黑铁阶展现出来的强横实力而惊叹。 “不愧是布纳吉恩最强的雇佣兵，尼德兰先生实力果然不俗。” 尤利西斯男爵笑了笑，他知道尼德兰是布纳吉恩的地头蛇之一，因此也心生几分招揽的意思。 “我的剑只为布纳吉恩的繁茂和格兰蒂亚小姐的笑容而战。” 说着，尼德兰看了一旁的格兰蒂亚一眼，这金发美人却对他的话视若无睹，一副高岭之花无法触及的冷漠模样。 尼德兰倒也没有在意，依旧是微笑的表情，转身对喧闹的人群高声说道。 “各位，我尼德兰期待能有强者与我共同为布纳吉恩而战。” 接着便回到了自己的手下之中，颇有几分他才是东道主的模样。 不过在他的话之后，挑战的人倒也变得多了起来，但接下来的一人却在仅仅一剑后就被击落了武器，铩羽而归，向众人宣示着卡恩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家伙。 招募大会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罗森此时倒也不急着上阵，反而是观察周围的人，在他看来，刺客如果没有躲在暗处埋伏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就是混在雇佣兵当中，等着上场挑战的时候伺机偷袭。 他看到那瘦小的艾欧也被同伴们怂恿着登上了擂台，却在两剑后败北，反倒是红发的女子莉娜，她一手精巧的短刀功夫竟然也避过了三剑，成功通过了考核。 斯拉克并没有上阵，只在尼德兰身后站着，似乎有些腿脚不稳。 在尼德兰之后，就再也没有那种一招反击成功的例子，剩下的人几乎都是勉强接下三剑通关，群众们看热闹的心也逐渐冷却，看着一个又一个挑战者倒下，似乎有些麻木。 “下一个！” 卡恩倒是越战越勇，无位巅峰的他体力已经远超常人数倍，此刻的战斗对他而言不过是热身运动而已，他刚刚击败一个毛头小伙子，手中重剑挥舞，引发阵阵风声，令人畏惧。 等待了数息，也没有任何人上前挑战，众人面面相觑，似乎都在催促其他人上前。 终于，又是一个手持长刀的男子上前，不过两招便败北，然而在这个时候，卡恩却意外地发出了一声咆哮。 “啊——” 他身上青筋暴起，双眼微红，在他咆哮的一瞬间，罗森仿佛感到有一股电流从自己周身一扫而过，尽管由于自己隐藏得很好而没有暴露，但这被人窥视的感觉依旧令人不爽。 与罗森同时感应到的还有尼德兰与侍卫队队长莫菲利，以及在场的黑铁阶强者。 “这是......” 尼德兰手指摸索着剑柄的配重，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终于......” 而侍卫队长莫菲利，则是带着意料之中的浅笑。 原本安排卡恩来作为考官就有这一层考虑，如此的事态可以算是水到渠成。 没错，卡恩在接连的交锋中，终于突破了多年的壁垒，成功进阶黑铁，此时，他刚刚觉醒的“觉”的能力正肆无忌惮的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在卡恩眼中，世界已经被重构，从原本的实体被分割成一个个元素，风的呢喃，大地的颤动，水的低语，火焰的跃动都在他的脑中被描绘，构成了更为清晰的图景。 如果说无位阶是锤炼身体和战斗意志，达到人类的巅峰的话，那么黑铁就已经完成超出了凡人的程度，感知力的提高，对身体的掌控力，这些都将成为压制性的力量，在战斗中推波助澜，助他战胜强敌。 不过，卡恩的晋升在其他人眼中却不是那么明显，他们只觉得眼前的壮汉气势一变，如同一团燃烧的烈火，似乎变得更强了。 尼德兰不禁偷笑，卡恩这一晋升对他自己是好事，但却苦了剩下的挑战者，因为无论如何，卡恩都会不由自主地运用起他“觉”的力量，三剑之下，除非同阶的敌人，否则无位根本无法抵挡。 真想看看接下来的倒霉蛋会是谁，尼德兰心里还在幸灾乐祸，就看到一名全身着甲的骑士，徐徐走到了卡恩的面前。 正是罗森！ Ps：新的一周，跪求推荐票！！！ 正文 第十二幕.三剑之下（求推荐！！！） 这家伙？ 尼德兰这时陷入了沉默，甚至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斯拉克看到罗森的时候猛然绷紧了身子，两手不自觉捂住了屁股。 根据那个没用的斯拉克带回来的情报，眼前这个出手阔绰的公子哥也有着近乎黑铁的实力，但尼德兰并没有与之交手过，对于其他人带来的情报，他或多或少还有存留有怀疑——毕竟遇上实力强于自己的对手，判断有所失准也是正常的。 事到如今，尼德兰倒是可以亲眼见见这神秘的骑士的实力了。 “是他？” 瘦弱的青年艾欧露出了疑问的表情。 他身边的同伴和他一样，也没有一个通过考核，他们本以为曾经战胜了那头冬狼的自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却遭到了巨大的打击，一时有些沮丧。 “你认识吗？” 同伴中有人问艾欧，在他看来，眼前这个穿着滑稽铠甲的家伙根本看不出半点强者的模样，估计也是和自己一样两招就败下阵来。 “这位先生相当有钱，实力应该不差。” 艾欧没有见过罗森出手，但他知道随手就能掏出一枚金币的人，有的是药剂来提升自己的体质，实力差不到哪里去。 “我赌两招。” “两招多了吧，看他那滑稽的样子，最多一招。” 同伴们开始七嘴八舌地下注，艾欧则没有参与其中，只看着罗森缓缓走向卡恩，步履平稳，没有丝毫动摇。 “哦，好像有点意思。” 红发的女子莉娜此时饶有兴味地看着罗森，这位出手阔绰的骑士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只是不知道实力如何，若是又是一位强者，那么自己果断得在他身上好好下一番功夫才行。 围观群众更多的是不认识罗森的家伙，他们只看到那滑稽混搭风格的盔甲，还以为罗森是来自马戏团的戏子。 “你的剑难道是木头做的吗，要不要再上点漆？”“你这头盔确定不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木桶吗？”“那盾牌上的纹章是什么，洋葱吗？”...... 人群里传出些许嘲笑的声音，不过罗森并没有在意。 “你的名字？” 旁边的事务官翻动名册，面无表情地问道。 “罗森。” 声音压低，却又清晰地说道，罗森随即进入了临战状态。 此刻，在他眼中，只有卡恩，以及其手中沉重的大剑。 “觉”的能力发动，周围的风吹草动即刻化为最直观的信息，流入罗森的脑海之中，他看见卡恩的身影一阵模糊，无数条亮银色的线交织，以根本无法捉摸的方式将罗森包裹其中。 这些银线并没有像尼德兰那个时候一样收束为几条，而是像一团乱麻，让人毫无头绪。 因为卡恩也同样进阶了黑铁。 在这个阶位上，人对于自己的肉体已经开发掌控到了极致，能够控制自己的肌肉呼吸乃至心跳，普通的“觉”是无法通过观察黑铁阶的体表特征来预测对方行动的，这也是为什么人们常说只有黑铁阶才能抗衡黑铁阶！ 亡灵对于生者的敏感此刻体现出了作用，罗森眼中，青色的线闪耀，这不同于银线的是生命之弦，群青与银白交织，最终演变成一道明亮无比的轨迹。 就在这个时候，卡恩动了。 提剑，举重若轻的大剑宛如一条最为灵活的毒蛇自上方斩下，剑光看似笼罩了罗森所有能够躲避的角落。 然而罗森不紧不慢，仅仅往前一步，在大剑的阴影之下，他侧身一闪，便轻松躲过了绝对不可能躲过的一击。 在旁人眼里，罗森这一步纯属侥幸，卡恩也没有觉察，只挥动大剑，立刻变向，第二剑出手！ 只见罗森一副悠哉的模样，他拔出了那柄锈蚀的长剑，这柄在许多人眼里仿佛是从垃圾堆捡来的长剑却划出一道难以描述的诡异弧线，不偏不倚正好挡在大剑的进攻路线正中。 哐当—— 清脆的鸣响震痛了站在前排围观的人的耳膜，耀眼的火花迸发，那破破烂烂的长剑，居然就这么挡住了卡恩的大剑。 “！！！” 卡恩此时心中一惊，他眼中，罗森周围被更多的银线缠绕，根本无从下手，即使已经有了“觉”的能力，尚未适应的他，依旧无法发挥出全力。 转瞬之间，卡恩已经收回了大剑，正待酝酿第三剑。 在他脑中，罗森周遭那数不尽的银线逐渐变得条理清晰，最终，两道略粗的轨迹脱颖而出，卡恩没有多想，手中重剑便已经出手！ 这是无比精准的一剑，黑铁阶对于身体的完全掌控力展露无遗，可以算是卡恩迄今为止的最强一剑。 尼德兰陷入了沉默，他在思考如果是自己的话，能否挡下这一击，百般模拟之后，他轻轻摇了摇头。 莫菲利微微瞪大双眼，卡恩这一剑毫无疑问是相当出彩的一招，放在莫菲利自己身上，也难以招架，他有些好奇这位穿着滑稽的骑士，是否还能化解。 至于罗森，他只后退半步，似乎放出了身前的巨大破绽，正好被卡恩的重剑击溃，但还没等那沉重的剑锋落下，罗森手中锈迹斑斑的剑刃就早已挥出。 这又是更加难以捉摸的一剑，完全违背剑术的常识，简直就像是新人随手挥出的一剑。 但正是这一剑，击中了卡恩重剑的剑身，令其产生了些微偏移，一息尚未结束，那重剑便失去了准星，斩向了虚空。 嘭—— 巨大的响动带起尘土，卡恩的重剑深深陷入泥土中，一时难以拔出来。 而罗森，则站在一旁，压低重心，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但两个人都知道，战斗已经结束了。 由于只有三剑，所以接下来即使有万般变化，两人也无从施展，罗森收回了剑，稍稍点头行礼，接着回身走入考核成功的雇佣兵阵营里。 人群依旧是沉默，但这沉默和尼德兰那个时候倒是截然不同，因为在旁观者眼中，罗森的三剑简直太过儿戏，第一剑是侥幸躲过了，第二剑则被迫防御，第三剑还是运气太好，卡恩没有命中，这样的战斗，很容易让人产生“我上我也行”的感觉。 难道是买通了卡恩通过考核的，不然为何卡恩最后一剑会直接打偏？ 人群中传出了窃窃私语，也有人发出了质疑的声音，但很快就被其他人反唇相讥，归根结底，运气或许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个滑稽的骑士运气好，那又有什么办法？ 在场的，只有尼德兰，以及侍卫队长莫菲利将罗森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此刻虽然表面看起来十分淡定，但心中早已波涛汹涌。 这家伙，不一般！！！ 正文 第十三幕.不速之客 黑铁阶之间的交锋可不仅仅是战斗技巧的交锋，在“觉”这一强大感知力的影响下，黑铁阶的交锋更像是互相试探，互相欺诈的游戏。 长久的战斗会催生出强大的直觉，而在黑铁阶，这种战斗本能会和“觉”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很多时候，黑铁阶的战士在交锋之中会更多依靠这种本能，但过于依赖它，终究会吃大亏。 黑铁阶能够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那么自然也能通过肌肉心跳和血液的运转来模拟出某种状态，从而欺骗敌人，而黑铁阶之间的战斗，几乎就充斥着这样的明争暗斗。 若是卡恩已经晋级黑铁许久，完全掌握了黑铁阶那迥然不同的战斗方法，那么罗森毫无疑问不可能那么轻松避过三剑。 罗森实际上利用的，正是这种欺诈。 他作为亡灵，自然不会有心跳，没有血液，肌肉也早已消失，事实上所有的这一切生命表征，都是他模拟出来的。 才刚刚进阶，卡恩还处于摸索阶段，对于“觉”的运用更加趋近于本能，哪里像尼德兰或者莫菲利这样的老手，至于罗森，这具骸骨天生就有强大的战斗能力，他只要顺着心意行动，那么自然就能发挥出实力。 这两者结合，卡恩自然就上了罗森的当，在第三击的时候判断出现了偏差，最终被罗森四两拨千斤，成功化解。 而稍微有些实力的人都能看出，两者最终所处的位置，罗森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倘若一剑下去，卡恩怕是要身首异处，殒命于此。 在一片非议中，罗森倒像是置身事外一般，悠闲地打量着周围通过考核的雇佣兵们，若是他的判断没错，刺客很有可能隐藏在这一群人当中。 “小哥，你一个人吗？” 周围的其他雇佣兵们也对罗森有些疏远，在他们看来，这平白无奇的战斗，显然是背后有某种肮脏的交易，只有莉娜凑了上来试图搭讪。 没有回答，罗森只稍稍侧首示意自己看到了对方，他的注意力都在身边的人上，无暇闲聊。 莉娜倒是没有就此气馁，她又挑起了些许话题，罗森依旧不理不睬，倒是旁边的几个雇佣兵露出了猥琐的笑容来搭腔。 之后的考核难度陡然增加，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卡恩便会用出黑铁阶的能力，令诸位受试者叫苦不迭，最终，只有一个接近黑铁阶的雇佣兵堪堪挡下三剑，通过考核。 罗森数了数，算上自己在内，总共有七名雇佣兵通过了考核，想来这就是护送格兰蒂亚大小姐进入群青要塞的精锐部队了。 不过自己可算是来打酱油的，他只要能找到那个刺客，完成任务，剩下的就准备撒手不管，罗森可没什么兴趣深入危险的森林。 在众人的注视下，这七名雇佣兵排成一列，接受尤利西斯男爵的检阅，其中最为意气风发的便是尼德兰，他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该是时候了，罗森想到，如今是雇佣兵们距离尤利西斯男爵最近的时刻，再不出手，那成功率和之后逃跑的概率都会立刻下降大半，若他是刺客，绝对会选这个时机下手。 然而，正当罗森警惕着周围六人的时候，从广场的另一边，发出了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 “桀桀桀桀，尤利西斯大人可算是招募到了一批能人志士呀。” 这一声，引得所有人都回首望去，那是一个衣着华美的男子，三十岁上下，大背头，鼻子底下一撮小胡子，似乎身份不凡。 “拉莫斯大人，我好像没有寄出过邀请函。” 尤利西斯男爵看起来并不欢迎这位男子，但这名为拉莫斯的贵族只轻轻一笑，径直便向着广场中心走来。 他的身后，两名护卫一高一矮，腰间挂着长剑，沉默不语。 “你这话说得，尤利西斯大人，我们雷吉欧斯和布纳吉恩素来交好，这次行动，我们也会派人随同，现在来提前看看这些勇士，又怎么需要邀请？” 人们自觉地散开，为这位拉莫斯大人让开一条道路。 罗森隐约回想起曾经打探到的情报，这位拉莫斯大人是隔壁的城市，雷吉欧斯城领主的心腹，为人张扬跋扈，靠着自家领主的名头作威作福。 并且布纳吉恩和雷吉欧斯素来不和，在过去，雷吉欧斯的矿业尚未枯竭之时，雷吉欧斯的领主曾多次坐视布纳吉恩遭受魔物侵扰而拒绝伸出援手，到了资源耗尽，而布纳吉恩崛起之后，又愤懑于此，试图从这里攫取利益。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因为罗森猛然发现，站在拉莫斯身后的高个子护卫，赫然便是昨日在广场上见到的嫌疑犯人！ 难道是—— 罗森陷入思考之中，打听到的情报和自己目击的事实糅合，逐渐构成了一个隐藏在背后的推测。 但他现在不能直接出手，否则有可能直接被其他的卫兵们围杀，况且罗森也不清楚那两人的实力，贸然出剑可不是他的风格。 “我们布纳吉恩靠自己来保护，拉莫斯大人的好意心领了。” 尤利西斯男爵针锋相对，丝毫不退。 “别这样见外，尤利西斯大人，我们家的维鲁斯少爷还等着与大人联姻呢。” 拉莫斯这一句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立刻骚动起来。 在格兰蒂亚小姐刚刚出生的时候，还处于弱势地位的布纳吉恩曾经与雷吉欧斯有过联姻的讨论，但不久之后尤利西斯男爵便推辞掉了，再往后，两座城市的地位迥异，人们便早已淡忘了这一茬。 但拉莫斯如今提起，不得不说是犯了众怒。 要知道，在这帮浪迹在外的雇佣兵眼中，格兰蒂亚小姐可就相当于女神，是他们的信仰之源。 “妈的，你再说一次！” 脾气暴躁的雇佣兵已经上前，手中的巨斧挥舞，似乎要给拉莫斯一个教训。 但在此之前—— 唰—— 只听见一声呼啸，拉莫斯身后的矮个子护卫已经出剑，如同闪电一般袭向那雇佣兵的手腕，顷刻之间，那人便哇得大叫出声，手中沉重的巨斧已然落地，发出哐当一声。 这一击，令在场的众位强者不禁挑了挑眉毛。 黑铁阶？ Ps:推荐票呀推荐票，读者老爷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火快要熄灭了，有票票的童鞋顺手给作者+1s吧~ 正文 第十四幕.迟来的变故 那雇佣兵满手鲜血，仿佛被挑断了手筋，跌坐在地上，面露痛苦的表情。 而拉莫斯，根本就没有看那人，只继续向前走去。 “尤利西斯大人看来要好好管教一下这些雇佣兵们，如此粗鄙之人若是跟着格兰蒂亚小姐出行，怕是会有辱小姐的清白之名。” 这一句，又令更多的雇佣兵情绪激动起来，但有先例在前，他们也不敢贸然出手，只能纷纷望向站在最前方的七名雇佣兵。 尼德兰感受到了其他人的视线，但他并不打算率先出手，对方明显有备而来，带的护卫实力不凡，自己可不能吃这个亏。 其他的几人恐怕也是这个打算，犹豫之中，却是侍卫队长莫菲利率先踏步。 “尤利西斯家的名誉，可不容你如此侮辱！” 仅仅一步，便带起了缭乱的风，剑光一闪，刹那间就抵达了拉莫斯面前。 黑铁中游，于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拉莫斯露出了些许慌乱的表情，他本能地后退一步，身旁的矮个子护卫手中长剑翻转，竟然硬生生地挡下了莫菲利队长的这全盛的一击。 气机交锋，两者的“觉”互相渗透互相影响，电转之间，便已交手三招，矮个子护卫略微退步，似乎略有不敌。 “竟然敢出手伤人，给我立刻拿下！” 拉莫斯尖着嗓子叫道，高个子护卫也立即出手。 “觉”的感知力如同电流般扫过周围所有人的身体，引起黑铁阶的强者们一阵战栗，然后，这感知力收束于一点，令莫菲利队长芒刺在背。 剑光起，带出点点血痕。 莫菲利队长虽然一直留心这一边，但没想到这两人的实力皆是不俗，一时之间也难以招架，肩膀上落下了浅浅的剑伤。 二对一，实力相差无几，莫菲利队长知道自己陷入了巨大的危机。 “小哥，你不出手吗？” 莉娜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感觉到身边的骑士一直紧紧锁定了其中一个护卫，却迟迟没有出手，因此问道。 罗森没有回答，因为在他开口之前，就看见又一道血花溅起，莫菲利队长已经被击飞，肋下又是一道剑伤。 一时间，众人缄默无声。 那可是黑铁中游，布纳吉恩官方的最强战力，如今却在数招之内便败北，这令人震惊的事实在所有人的心中都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纵使布纳吉恩如日中天，也不过是最近十几年才逐渐兴起，而雷吉欧斯，可是有着百年以上积淀的强大城市，实力对比之下，高下立现，将布纳吉恩十多年的自信近乎一举击溃。 所有人都知道雷吉欧斯的五大战将，最强的血巫师泽拉斯甚至有黑铁巅峰的实力，而今天出现的这两个护卫，甚至不是五大战将中的任何一个。 至少黑铁中游，自己完全没有胜算，尼德兰暗自思量道，同时也在考虑着和解的可能，他在雷吉欧斯也有势力，或许能说上一两句。 “废物，布纳吉恩就靠这种垃圾来抵抗魔潮侵袭？别开玩笑了。” 拉莫斯见莫菲利队长艰难起身，已经难以再产生威胁，而剩余的人则被震慑不敢出手，便又张扬了起来，以嘲讽的语调说道，双眼如同湿滑的舌头般舔.舐着格兰蒂亚姣好的曲线，令她一阵恶心。 “格兰蒂亚小姐，不如跟随我回雷吉欧斯，维鲁斯少爷可是一表人才，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在各方面都......” 面对如此不坏好意的发言，纵使再畏惧于对方强横的实力，雇佣兵和侍卫队们也沉不住气了。 刀出鞘，剑飞扬，一时间，罗森身边的几人都亮出了自己的兵刃。 气机锁定，出手只在一瞬间，不到片刻，三名雇佣兵便已经上前，与两名护卫战成一团，然而不过十招的功夫，就有两人已经败北，惨叫着被击退下来。 看来不得不出手了，尼德兰眼角的余光瞥了皱着眉头的格兰蒂亚一眼，随即长剑出鞘，试探般冲向两名护卫。 只要稍微交手，然后示意手下制住拉莫斯，再求和谈，尼德兰心中如此盘算着，可没想到两招之后，高个子护卫手中的长剑居然脱手而出，如同一柄标枪，急速射向台上的尤利西斯男爵！ “什么！！？” 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这样，尼德兰伸出右手试图抓住剑柄，却以毫厘之差失之交臂，眼睁睁看着锐利的剑锋袭向尤利西斯男爵。 莫菲利队长此时也是一惊，他起身想要拦截，但黑铁中游的全力一击又怎么会是那么简单就能挡下的，哐当的一声蜂鸣，莫菲利手中的长剑仅仅稍稍划过那飞驰的剑锋，没能阻止其继续前进。 破空之声响彻广场，尤利西斯男爵被凌厉的杀意所锁定，他看到尼德兰的手与长剑错过，看到莫菲利队长的剑未能偏斜锋芒，他看到了精铁所制造的长剑上反射出的自己的容貌。 没想到雷吉欧斯居然会如此痛下杀手！ 尤利西斯男爵本能地闭上了双眼，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自己的女儿格兰蒂亚正满脸惊恐地向着自己冲来，他有些不甘心，自己苦心经营布纳吉恩二十年，将这个蛮荒的小镇发展成如此人来人往的繁茂城市，却要被这样低劣的刺杀所窃取成果。 他不甘心！！！ 然而钢铁冰凉，透彻人心，尤利西斯男爵甚至能感觉到那慑人的寒气迎面而来，冻结了他全身，他耳中，世界已经离他而去，周围陷入一片寂静中，唯有剑风呼啸。 颅骨被贯穿，脑浆与血液飞溅，尤利西斯男爵三十六岁的生命到此为止。 ——本应是这样的。 然而，预料之中的痛楚并未降临，男爵大人甚至还以为是因为死亡来得过于迅速从而没能造成任何感觉，不过，当寂静消去，喧闹如潮水般涌来之时，他才缓缓睁开双眼。 心脏依旧在跳动，大脑仍然在思考，温热的血液尚未冷却。 尤利西斯男爵还活着。 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那柄原本散发着无尽杀意的剑，此刻正高悬在他眼前不足一寸的位置，却无法再前进半分。 因为它的剑柄已经被一只铁甲包覆的手牢牢地握住。 尤利西斯男爵往前望去，见到了这只手的主人。 那是一位身着混搭风格，纹章好似洋葱的骑士，面甲之中，仿佛有苍蓝的火焰在熊熊燃烧，令人一阵目眩。 是罗森！！！ Ps：暗、暗示推荐票什么的，才没有呢！ 正文 第十五幕.任务完成 “怎么会......” 高个子的护卫名为斯卡纳，他本以为自己的出手万无一失，必定能击杀尤利西斯男爵。 事实上，直到罗森出现之前，斯卡纳都认为自己已经成功了。 然而，这个穿着可笑铠甲的家伙居然就这么轻松接住了自己必杀的一击，宛如那不过是随手抛出的玩具一般。 “上！” 斯卡纳此时顾不上其他，他随手从旁边的人那里抢来一柄长剑，一步踏出，便要上前直取男爵的性命。 他的伙伴，矮个子的阿兹尔闻言，也一击打退正在交战中的尼德兰，提剑向着尤利西斯男爵而去。 伴随着黑铁中游的来袭，最先抵达的是惊人的杀意。 气机锁定，两人全部的感知力都灌注于尤利西斯男爵身上，锋芒毕露，光是这杀气就令男爵不能移动半步。 接踵而至的剑光闪耀，这是黑铁中游的全力一击，两人从两个完全相悖的角落出剑，防不胜防，哪怕是黑铁巅峰亦难防御。 在两人看来，罗森不过是捡了便宜才能防住强弩之末的长剑，因此他们的攻击完全无视了这个穿着滑稽的骑士，直取尤利西斯男爵。 然而—— “出剑的时候看着对手，你们的剑术老师没有说过吗？” 罗森握住那长剑的右手一转，剑光便向着斯卡纳流转而来。 既然对方已经显露出獠牙，那么自己这边也就没有必要留手了，罗森如此想到，手中的剑以简单而直接的方式，直接打在了斯卡纳手中的长剑上。 哐—— 斯卡纳本来还想绕过罗森那直来直去的剑，他脑中已经模拟了一百种杀死眼前这个恼人的骑士的方法，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的剑就这么径直与罗森的剑相撞，接着，在不到一息之后，斯卡纳感到自己仿佛被一个巨大而沉重的铁锤击中了。 “！！！” 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他只觉得浑浊的鲜血涌上喉头，五脏六腑一阵剧痛，然后，斯卡纳整个人就这么倒着飞了出去。 “什么？” 阿兹尔明显也被眼前所见的一幕震惊了，这与他的预计根本就截然相反。 尽管不是纯正的黑铁中游，但怎么说斯卡纳也有黑铁的实力，可现在这架势，对方仅仅一击便将斯卡纳击退，而斯卡纳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他到底有多强？ 思考之时，阿兹尔愣了愣，手中的剑也慢了半拍。 一息之间，罗森的剑已经划过一道弧线，从正上方压向阿兹尔。 糟糕！ 阿兹尔见识过罗森的力道，心知这一剑无论如何也不能正面抗衡，他闪身后退，感应之中，罗森像是要从左侧出招，但阿兹尔不能确定，到了这个级别，依赖“觉”带来的本能反应很容易被对手利用，他思维电光石火间，已经做出了决定。 看来这次刺杀基本已经算失败了，现在只能尽可能逃走，若是离开布纳吉恩，还有些许生还的可能性。 后退数步，阿兹尔向一旁刚刚起身的斯卡纳使了个眼色，不过他看到对方略显惊恐的脸，以及他瞳孔中映照出自己身后的景象时，心中不禁一沉。 在阿兹尔的身后，罗森已经紧随而至，手中的长剑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咬住了他。 “不可能！” 阿兹尔惊叫出声，不顾身形的崩溃向后仰倒，眼看着剑锋扫过自己的鼻梁，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快跑！ 还没有等他思考接下来的行动，阿兹尔只觉得心口一凉，一柄泛着血光的利刃便从自己胸口破体而出，疼痛伴随着呼吸而来，令他视线模糊。 “是你！！！” 阿兹尔看见长剑映照着他身后那人的脸，深棕色的乱发，结实的肌肉，正是尼德兰。 “这一剑是为格兰蒂亚小姐而出的。” 尼德兰喊道，他飞速拔出兵刃，接着一剑斩下阿兹尔的头颅，没有半点留情。 另一方面，斯卡纳已经趁着这个间隙逃遁了十几码，阻拦他的雇佣兵都或多或少受了伤，眼看着就要逃出包围圈。 这个时候，莉娜出手了。 她从腰间的小包掏出两瓶淡绿色的小瓶，就这么随意地向着斯卡纳的方向一抛。 斯卡纳顾不上仔细感知，手中的剑一挥，即刻将那两瓶药水击碎，可没想到这两瓶药水在半空中便迅速凝固膨胀，生出类似触手一般的事物，将斯卡纳整个人紧紧包裹。 一时间，纵使有万般力气，斯卡纳也难以逃脱，再加上被罗森所伤，根本无法使出全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尼德兰冲到自己面前，一剑封喉。 “还有一个！” 有人在混乱中叫嚷道，大家立刻将注意力放到了趴在地上的拉莫斯，毫无实力的他自然很快就被找到。 “饶命饶命，尤利西斯大人饶命，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都是他们，是他们擅作主张！” 这个时候，拉莫斯原本骄纵轻狂的态度已经全然不见，只有丑陋的卑躬屈膝，满口涕泪，试图乞求尤利西斯男爵的原谅。 “说，谁是主谋？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尼德兰揪住了拉莫斯的领口将其提起来，想要拷问出一点有用的情报。 “我......” 拉莫斯正要开口，却只听见嗖的一声，一枝弩箭已经射入了他的背心，浓黑的毒药顷刻间就蔓延至全身，拉莫斯嘶吼着，却无力抵抗，眼中的生机转瞬即逝，最终定格在扭曲的表情上。 “谁！！？” 所有人立刻转头看向弩箭袭来的方向，那两层的高楼之上却没有任何人影。 “你们几个，快带人去搜！” 吩咐侍卫去搜索，莫菲利队长快步走到两名殒命的剑士身边，试图查看一下这两人的状况，却看到他们的手腕处，赫然显出黑色的衔尾蛇构成的复杂纹章。 “这是......邪教徒！” 莫菲利队长刚刚惊叫出声，两具尸体便燃起了幽绿的火焰，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燃烧殆尽，徒留灰烬。 罗森目睹了这一切，意外的展开让他有些茫然，不过很快，视野中出现的银色文字就吸引去了他的注意力。 【协助击杀剑士斯卡纳，获得2点灵魂】 【协助击杀剑士阿兹尔，获得2点灵魂】 【协助击杀拉莫斯.托伦亚，获得1点灵魂】 【任务：挫败阴谋完成】 【获得奖励：2000点灵魂】 【解锁下一阶段任务】 【任务：遍寻遗迹】 【说明：前往永夜森林，十日内寻找到里德.格雷之墓，解开谜团】 【奖励：狼剑术】 【奖励：解锁下一阶段任务】 【失败：进入虚弱状态，所有能力降低99%】 看来任务是圆满完成，罗森成功地阻止了刺杀者对于尤利西斯男爵的阴谋，而接下来的任务似乎要进入永夜森林，这对于进入了精锐部队，需要护送格兰蒂亚小姐的罗森而言却是正好。 原本他还在思考接下来要用怎样的方法脱身，现在看来，只要顺势而为就好。 不过没等罗森思考如何分配这刚刚到手的2000点灵魂，在他视野里，又一串银色文字浮现。 【诛杀拉莫斯一行，触发隐藏任务】 【隐藏任务：雷吉欧斯之怒】 【说明：在雷吉欧斯领主的怒火之中存活十日】 【奖励：战技：余烬】 Ps:推荐票呀推荐票，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正文 第十六幕.邀约（求推荐~） 惊了！ 罗森此时心中一片卧槽的声音。 神tm隐藏任务！ 他愣了愣，眼前的银白文字才缓缓消失，但带给罗森的震惊却没有消散，以至于他那亡灵的冷漠内心都有些震荡。 罗森的确是完成了任务，阻止了刺杀，可杀掉拉莫斯三人却是不可抗力，在那个情况下，就算罗森不出手，其他人也不会放过这三个人的。 而且根据目前的情况，这三人怕是早就成为弃子，在刺杀失败后纷纷被灭口，连尸体都被销毁。 更何况，杀掉两个刺客是尼德兰而不是罗森，所以这隐藏任务，罗森触发的实在是太冤。 不但如此，这个隐藏任务还和之前的那个完全不同。 根据任务说明，雷吉欧斯之怒这个任务更像是一个生存任务，在雷吉欧斯城主的连番攻击之下存活，根本没有放弃的余地。 罗森还在为自己的任务叹息，只见尤利西斯男爵看着拉莫斯的尸体，又看了看那两具早已化为灰烬的尸骸。 “......致信雷吉欧斯城的布隆.亚托克斯大人，质问邪教徒的事由！” 良久之后，他才低声说道，言语间，满是压抑的怒火。 这对于尤利西斯家族，对于布纳吉恩，甚至对于整个王国而言，都是不可饶恕的犯罪。 尤利西斯男爵不清楚黑色衔尾蛇究竟是那一支邪教徒，在永夜森林边界时常会有这类邪教徒作祟，试图破坏治安，但大部分都是暗地里偷鸡摸狗，鲜有像这样明目张胆的刺杀。 邪教徒大多是混沌之民的信奉者，崇尚混乱与无序，对于秩序文明深恶痛绝，一旦抓到机会就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苍月历九七七年的墨菲斯托事件还历历在目，可以说，任何一个王国的子民，都应当对邪教徒恨之入骨。 如今，拉莫斯居然带着两个邪教徒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前来袭击一位王国的男爵，这事即使闹到国王陛下的面前也不过分。 不过，看拉莫斯身上似乎并未有邪教徒的标识，尤利西斯男爵保险起见还是决定先致信给拉莫斯的领主盘问情况，视对方的回复来决定接下来的对策。 花费了一番时间商议，这个时候卫兵也正好返回，他们并没有搜寻到刺杀拉莫斯的杀手的身影，莫菲利队长只能下令加强城内的巡视，同时限制出入。 原本热闹的招募大会，因为这一事件而变得沉重起来，两名刺客击伤了多人，对于雇佣兵而言，受伤就意味着一段时间内无法工作，而那些留下了无可治愈伤口的人，则基本上宣告了雇佣兵生涯的结束。 “魔潮将至，看来受到影响的可不只是森林中的魔物呢。” 红发女子莉娜低语道，她先前展现出的实力非凡，而且比起使用武器的好手，她更接近于炼金术师这一类职业。 罗森沉默，他此时还在思索如何才能在隐藏任务中存活下来，看来打听了解一下雷吉欧斯城的强者是必要的了，否则自己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诸位，今天我能活下来，全凭各位，我与格兰蒂亚将在宅邸设宴，希望各位能赏光。” 尤利西斯男爵向莫菲利队长交代完一些事务，接着又看向通过了考核的七人。 今天若是没有罗森等人，尤利西斯男爵恐怕就要回归女神的怀抱了，因此他对于这些雇佣兵的出手相当感激。 “那在下就心怀感激地接受邀请了。” 尼德兰最先发话，他本就对格兰蒂亚小姐心有所向，眼下正是个接近心目中女神的好机会。 “男爵大人的邀请，我自然不敢拒绝。” 莉娜也微微点头，她对格兰蒂亚倒是没有什么兴趣，不过能吃到一顿大餐，又有谁不愿意呢？ 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对他们而言，贵族终究是高出一等的人，能够得到他们的垂青自然是好，而能近距离目睹格兰蒂亚小姐的芳容，他们也当然满心欢喜。 只有罗森，他思考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请男爵大人谅解，在下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合。” “你......” 在罗森身旁的几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家伙也太不识抬举了吧？ 那可是布纳吉恩的领主的宴会，而且还有那貌美无双的格兰蒂亚小姐作陪，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这身着滑稽铠甲的骑士，难道以为自己在混乱之中救下了尤利西斯男爵就了不起了吗？ 事实上，在多数人的眼中，那柄袭向男爵大人的剑是因为尼德兰与莫菲利队长的拦截才减慢了速度，这才让罗森能够停住，而之后一击打飞敌人，只能算是罗森的蛮力出乎刺客的意料才达成的。 在大部分的雇佣兵眼中，罗森只是一如既往地运气好，而亲手击杀了两名刺客的尼德兰才是真正的英雄，在人群中，尼德兰的呼声此起彼伏，俨然像是史诗神话中凯旋的王者一般。 只有尼德兰，知道罗森身负强大的实力，只是低调做人，没有声张，他也正希冀这一点，毫不客气地将功劳揽过来，对尼德兰而言，布纳吉恩和格兰蒂亚小姐都将是他的囊中之物，为此，如今多积累点人气正合适。 不过其实罗森倒不是不想去，只是想到自己现在这具身体根本无法享用美味，同时男爵大人的宅邸为了防范刺客一定会对来访者做全面的检查，到时自己暴露的可能性很大，因此只好婉拒。 “罗森先生你一直没有取下头盔，不知是因为什么呢？” 就在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格兰蒂亚却开口问道，让其他人很是羡慕。 “在下在过去的战斗中损毁了面容，十分恐怖，因此一直戴着面甲以防惊吓到其他人。” 这是罗森一早就想好的说辞，反正在这个龙蛇混杂的布纳吉恩，也没人真正在意一个雇佣兵的过去。 “原来如此。” 格兰蒂亚微微颔首，自她出生以来，一直是周围人们的核心，成长之后更是名声远扬，诸多英才慕名而来，不得不说，她其实有些享受其他人这样的态度。 但眼前这个身着混搭风格铠甲的骑士却不同，他对格兰蒂亚的态度与对其他人没什么不同，这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不禁想起了那个晚上在森林里的那个骷髅兵，心中莫名生出些许倔强的意味，但作为一名贵族千金的矜持让格兰蒂亚还是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也就不强求了，不过罗森先生，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真想听听你在旅途中的见闻。” 格兰蒂亚说道，仿佛没有注意到旁边众人微微瞪大的双眼。 “那一定很有趣。” Ps：推荐票和收藏更配哟~ 正文 第十七幕.各自的晚宴 烛光摇曳的大厅中散发着令人迷醉的美酒的芬芳，原本刀口舔血，生活在战斗与杀戮之中的雇佣兵们，此刻也换上了合身的礼服，在侍者的侍奉下享用美食。 布纳吉恩地处王国边陲，食物的风味与王国中心截然不同，比起那些精致的小菜，布纳吉恩的菜肴更为粗犷，一如狂野的永夜森林。 乳猪烤得焦香四溢，金黄的油脂反射着烛光，令人垂涎欲滴；喷香的全麦面包在这边陲之地实属难得，配上鲜美的肉汁滋味绵长，回味无穷；蘑菇汤加入了奶油，将肉糜的韵味彻底勾了出来，闻者不禁食指大动；红酒香醇，更是引人陶醉。 火花在木炭上跃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秋日的凉风无法进入温暖的宅邸，酒色氤氲，仿佛这里不是什么魔潮将至的小镇，而是歌舞升平的城堡之内。 格兰蒂亚.尤利西斯正是这场宴会的焦点。 十五岁的少女身着蕾丝长裙，苍翠的双瞳似有水波荡漾，金发在脑后扎成一束，露出小巧的耳朵和引人遐想的脖颈，海蓝宝石的项链与胸前露出的些微雪白形成绝美的对比，修身长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肢，裙下若隐若现的修长的腿，配上顶级皮匠精心鞣制的靴子，格兰蒂亚不愧为布纳吉恩第一美人，引得众人恍惚。 尼德兰嘴角似有笑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着装的格兰蒂亚小姐，纵使有着丰富的经验的他，也不禁有些失神，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闹骚心口，喷薄欲出。 “尼德兰先生今天表现神勇，以一己之力斩杀两名刺客，真是让人惊叹。” 说话的是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他也是通过考核的七人之一，名为卡洛克，无位巅峰，是在卡恩晋升之前通过的最后一人。 “都是依靠大家的帮助，我不过是补上了最后一刀罢了。” 尼德兰谦虚地说道，同时以眼角的余光窥视格兰蒂亚，可这冷淡的美人儿却根本看也不看这边，只以优雅的姿势小口抿着红酒。 “有尼德兰先生在，这次出行一定会相当顺利的。” 另一边，年轻的蓝发男人说道，他叫做兰斯，是从北方慕名而来的雇佣兵，实力刚刚到黑铁，不过精于使用长枪，倒是个颇有特色的家伙。 此时任谁都能看出，尼德兰是在场众人里除去尤利西斯男爵之外名望最高的人，因此大家几乎都簇拥在两人身边，游离于人群之外的，仅有两位女士。 一是男爵千金格兰蒂亚，另一个则是红发的炼金术师莉娜。 格兰蒂亚本来还想看看这七名雇佣兵之间唯一的女子，可谁知道莉娜自从开席之后，就一直沉湎于食物之中无法自拔，只见她桌前摆着一大块烤乳猪肉，红发的女子就这么拿起白净的面包蘸上肉汤便吞进肚子，速度堪比男人。 好像......很饿的样子。 格兰蒂亚暗自想到，她对于外界的大部分认识都基于家庭老师给自己教授的教会典籍和私下里阅读的骑士小说，在她的印象中，雇佣兵们都是一群浪荡不羁，来去自由的家伙。 白天的见闻更是加深了她的这种印象，纵使格兰蒂亚对于尼德兰全无半点好感，但雇佣兵们那威武作战的模样依旧令格兰蒂亚心生些许向往。 不过，这么狼吞虎咽，没有半点潇洒姿态的雇佣兵，格兰蒂亚还是第一次见到。 格兰蒂亚自然见识到了莉娜的实力，但眼前这个大口吃肉的姑娘却远比那强大的雇佣兵身份要亲近。 想要开口搭话，但想了想若是自己主动的话好像又太没面子了，格兰蒂亚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莉娜，直到这个吃货将盘中的那块猪肉收拾干净，抬起头来，两人才双目交接。 “......这可是你们请我吃的哦。” 片刻之后，莉娜才这么说道，一副就算让我吐出来也做不到的表情，同时手又伸向了装着肉块的盘子。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面对这展开，格兰蒂亚一时说不出话，良久才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格兰蒂亚大小姐你可是出生于这样的贵族家庭，不知道雇佣兵的难处，有时候我在外面处理委托，根本就没有正常的食物能吃，风干的熏肉和能咯掉牙的面包已经是最好的美食了。” 莉娜仿佛在解释般说道，接着喝了一口飘香的肉汤。 “所以每次到城镇里，我都得多吃点，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顿吃的是草根还是树皮。” 格兰蒂亚微微睁大了双眼，这在她听来有些不可思议，事实上直到莉娜告诉她之前，这位贵族千金还以为雇佣兵们在野外都会自己打猎，将兔子或者野猪烤得香喷喷，撒上腰包里的香料再大快朵颐。 “......请慢慢享用。” 最终，面对这距离幻想有着些许距离的事实，格兰蒂亚只能如此答道，旋即又陷入沉默。 ...... 与灯火通明的尤利西斯男爵宅邸相仿，在雷吉欧斯的城区中央，一座由青灰的砖石垒成的古堡一隅，几名衣着考究的贵族也在享用晚餐。 “父亲，这件事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淡金色卷发的年轻男子愤恨地说道，正是维鲁斯.亚托克斯，雷吉欧斯未来的主人。 “维鲁斯，不要那么冲动。” 位于主席位置的白发男子以丝巾擦了擦嘴角，半闭着眼睛说道。 他便是这雷吉欧斯的城主，布隆.亚托克斯男爵，在下午的时候，他便已经得知了自己相当器重的拉莫斯与两名护卫在布纳吉恩被杀，同时收到的还有来自尤利西斯男爵的来信，质问他的手下为何会与邪教徒勾结。 “可拉莫斯他......” 维鲁斯欲言又止，只捶了捶红木的桌面，令餐盘一阵颤动。 “拉莫斯.托伦亚暗地里勾结邪教徒，罪有应得，将其家人永久逐出雷吉欧斯，我，布隆.亚托克斯以雷吉欧斯领主之名起誓，亚托克斯家族与邪教徒毫无关系，这次刺杀时拉莫斯的独断专行，意图挑起两家仇恨。” 亚托克斯男爵缓缓说道，一旁的事务官急忙用羊皮纸记下他所说的话语。 “就这么回信给尤利西斯男爵。” “父亲！” 维鲁斯顿时有些激动，在他看来，这行为太过于讨好那帮布纳吉恩的乡巴佬，维鲁斯出生于雷吉欧斯正由盛转衰的时代，见证过这座城市最为繁华的时候，心中认为布纳吉恩不过是侥幸，颇有些看不起。 “对了，再加上一句，作为赔罪，犬子维鲁斯.亚托克斯将携泽拉斯一同前往群青要塞，护卫格兰蒂亚小姐开启防御方阵。” 听到亚托克斯男爵的这句话，原本还有些不满的维鲁斯顿时仿佛明白了什么的模样，他看着父亲，眼中早已没有了愤怒，只剩下满满的期待。 那是狩猎者的眼神。 Ps：收藏增加了很多，推荐票却依旧没变，作者姬很伤心呐！！！ 正文 第十八幕.准备工作（求推荐~） 同盛大的晚宴和暗影处的阴谋无缘，罗森孤身一人坐在床上，皎洁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那是银月尤斯蒂娅的光华，光芒洒落在罗森的面甲上，反射着点点清辉。 狗和哨声旅店依旧喧闹，从楼下隐约传出大声的吼叫，却不能让罗森有丝毫分神。 因为罗森此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视野中密密麻麻的银色文字上。 他通过完成系统给予的任务而获得了2000点灵魂，再加上原本的，现在总共有2016点灵魂，这远已经满足了系统面板里好几个技能的学习要求，为了接下来的永夜森林之行，以及那坑爹的隐藏任务做准备，罗森决定解锁一些技能。 他先瞥了一眼剑技列表，里面剑术繁多，令人眼花缭乱，一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最低的一门解锁也需要1500点灵魂，可以算相当昂贵。 罗森根据这几次交手的经验，认为自己的剑术硬实力还行，再加上基础剑术和圣堂剑术他都没完全吃透，所以没有选择优先解锁一门新的剑术。 看向辅助类的技能，罗森首先将目光定格在了名为“鉴定”的技能上。 【鉴定】 【未解锁】 【解锁需要：200灵魂】 【传承自远古的记忆碎片】 【能够辨识诸多早已湮没在历史尘埃中的物品】 根据描述，这显然是一个常规的鉴定技能，对于见识广博的学者们或许没什么意义，但对罗森而言，能够快速分辨出未知的物品还是相当有必要的，毕竟自己还不知道这个世界里到底有什么古怪的玩意，鉴定清楚有助于避免不小心作死。 精神一动，罗森已经消耗了灵魂，感觉到若有若无的变化，系统面板上的鉴定技能已经亮了起来，与【基础剑术】，【圣堂剑术】一样，成为了他掌握的技能。 【鉴定】 【Lv.1】 【无位】 【熟练度0/50】 【传承自远古的记忆碎片】 【能够辨识诸多早已湮没在历史尘埃中的物品】 【能够鉴定【精良】品质以下的未知物品，或查看已经知晓来由的物品属性】 罗森看到这有所变化的说明文字，内心不禁一阵波澜。 神tm的精良！难道还会有优秀史诗金色传说之类的物品吗？这真的不是什么网游吗？ 心中一沉，罗森将目光移向自己手边锈蚀的长剑上。 原本平凡无奇的长剑，突然间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还没等罗森确认，视野中就弹出了由银色的细线编织的系统面板。 【锈蚀的长剑】 【普通】 【标准直剑】 【整体平衡性佳，是被广泛使用的武器】 【尽管由于经年的风霜而导致锈蚀，锋锐度有所下降，但依旧能够造成骇人的杀伤，不禁让人想象尚未损毁时的模样】 惊了，这难道真是什么普通的武器吗？ 罗森原本还以为这柄长剑在醒来时就出现在自己身边，有可能是什么神器的残骸之类的，可没想到除了冗长的说明之外，居然只是个普通级别的武器。 没有就此停下，罗森一路鉴定，将身上的所有装备甚至包括房间里的桌子椅子都看了一遍，最终发现这个鉴定术除了能像先前一般把一样普通的物品用仿佛相当高大上的方式描述一通之外，甚至连个属性都不能显示。 这技能怎么这么丢人的！ 罗森一边懊恼，一边又想到了先前买来的狼皮，虽然因为质地似乎不错才买了下来，不过罗森自己也不确认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冬狼皮——事实上，罗森根本还没有见过冬狼。 立刻从背包里掏出了厚重而灰白的狼皮，等待鉴定面板出现的时候，罗森不禁有些惊讶。 【冬狼之皮】 【优秀】 【成年冬狼的皮革】 【有着“灾祸化身”之称的冬狼的皮毛制成的皮革，坚韧柔软，或许可以在能工巧匠的手中变为实用的装备】 【然而冬狼作为诞生于混沌的凶兽，或许其遗骸依旧能吸引混沌的势力靠近】 “还真的是冬狼皮......” 根据打听到的情报，冬狼作为一种出没于永夜森林的魔物，是布纳吉恩遭受的魔潮中最为凶险的威胁，通常的冬狼具有无位中阶至巅峰的实力，领主级的冬狼可以达到黑铁中游，历史上出现过最强的冬狼则是黑铁巅峰。 尽管这冬狼皮或许是艾欧等人从一只最为弱小的冬狼身上取得的，但能够与魔物对抗并取得胜利终究还是不容易，这么一看那个瘦弱的小家伙或许实力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不堪。 至于用这个做装备什么的，罗森暂时还没有考虑，他将其收起，又接着看向技能面板。 他发现随着自己的不断鉴定，技能的熟练度已经达到了17点，看来不断鉴定是能够逐渐提升这个技能的，或许等级提高之后就能显示更多的资料了也说不定。 扫视了一番技能面板本着活下来才有输出的道理，罗森之后选择的技能大多都是生存或者防御向的，比如300灵魂换取的【武器精通】。 与【基础剑术】不同，这是罗森在失去了长剑的情况下用以作战的资本，不光是正常的武器，就连石头木棍都能作为武器，徒手也有相当的熟练，足以应付绝大多数情况。 然后还有【隐秘】，这个技能用掉了罗森200灵魂，效果是在一定时间内消除自己的声响，同时对于落地也有一定的缓冲，配合自己亡灵的特性，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御都相当实用。 与【隐秘】相对应的，罗森也以300灵魂解锁了【回音】，这是一个探查类技能，与“觉”以及亡灵对于生命的感知力相辅相成，构成了十分强大的探知网。 还剩下1000灵魂，他想了想，决定还是暂时留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反正这些技能只要解锁了就能直接掌握，省去了学习的时间，十分方便。 等罗森将技能熟悉，已经是后半夜，银月显得硕大无比，这是临近冬季的象征，罗森又看了看自己的任务，那坑爹的隐藏任务依旧存在，他不住叹息，最终坐回床上，静静恢复精神力，等待白天的降临。 Ps：推荐票呀推荐票你在哪里呢？ Ps2：稍稍改动了前面章节里关于系统的一点东西，不过基本不影响继续阅读 正文 第十九幕.此处前方即荒原 次日清晨，在举行了盛大的送行仪式之后，格兰蒂亚大小姐一行人于正午离开布纳吉恩，向着西方的永夜森林行进。 布纳吉恩高耸的灰白城墙逐渐从视野中消失，周围的景色也从繁华的集市变为了一望无际的麦田，时间已是深秋，农夫们早就将麦穗收割，原野上鲜有人迹。 马车徐徐向前，格兰蒂亚便与侍女坐在其中，马车旁则是骑在棕色骏马上的卡恩副队长，七位雇佣兵紧随其后，位于前方开路的则是十名无位下游的卫兵。 莫菲利队长作为布纳吉恩战力最强之人自然要守护在尤利西斯男爵身边，因此派出了刚刚晋升黑铁阶的卡恩，从布纳吉恩到群青要塞的路在百年之前便已经开拓出来，正常情况下不会出现什么危险，纵使有，八名实力强大的护卫也足以应付一切。 罗森位于七人的最末尾，他跨坐在一匹健壮的黑马上，身上依旧是那一套引人发笑的滑稽铠甲，最开始还引发了卫兵们的一阵议论，直到卡恩出面才得以平息。 “永夜森林，上一次深入还是三年前了。” 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莉娜放缓了身下酒红色马儿的速度，与罗森并驾齐驱。 “小哥你应该还是第一次吧？” “......” 罗森没有回答，不过心中却泛起点点涟漪，还在思考眼前这个莉娜是怎么看出来的，对方就露出笑容，自己说出了答案。 “你没有准备防雨的东西，这是第一次进入永夜森林的人很容易犯的错误。” “雨？” 罗森似乎有些领悟，他知道永夜森林被那连绵千年的暴风雨群所笼罩，但对一具骷髅而言，淋点雨没什么大碍，只要不长蘑菇一切都好说，所以他也没放在心上，这么一看，似乎这暴风雨也有些不一样？ “没错，天空之墙，这是那片持续千年的暴风雨的名字，但实际上那可不是普通的自然现象，天空之墙实际上紊乱的魔力凝结而成的，女神创造世界的时候，为元素定下秩序，但混沌之民却崇尚狂野的力量。” 莉娜说道，她口中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话，虹之诗篇的内容，罗森有所耳闻，却没看过正文。 毕竟一个亡灵去读圣经什么的，怕不是要直接被圣光净化。 “所以在文明的边界，女神的法则力量渐渐衰弱，而狂暴的混沌之力逐渐占据上风，这天空之墙正是狂乱的魔力遭遇法则之墙的产物，那可不是一般的雨，而是几近实体的魔力。” 几近实体的魔力......罗森这个时候才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对于普通人类而言，这样的魔力足以侵蚀肌肤，导致身体崩解，即使对罗森这样的亡灵来说，纯粹而狂野的魔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照样能让他的灵魂之火熄灭。 “不过不用担心，既然能进入永夜森林，那么尤利西斯家肯定也是有所准备的，小哥你不用担心，最多就是在暴风雨中，黑铁阶‘觉’的能力会被压制到极限罢了。” 笑了笑，莉娜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吹着口哨仿佛这是在郊游远足而不是进入危险之地。 “看，我们快到了。” 莉娜指了指远方，罗森抬起头，才看到那蔚为壮观的一幕。 碧蓝的天空在远处被漆黑的乌云所取代，那是最为深沉的黑暗，就连阳光都无法照亮分毫，秩序与文明荡然无存，唯有宛若深渊的混沌永存。 在比夜晚更加幽深的阴影中，无数粗壮的电光如银蛇般交错纠缠，一息之间，无数雷霆明灭，宛如一个个世界的毁灭，低沉的咆哮接踵而至，摄人心魄，令马儿都不安地躁动起来。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狂乱的味道，罗森感到自己的感知力不知不觉间就被压制，最终只能感应到周身数码之内，明明是午后，周围却逐渐变得黯淡下来，田野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乱石嶙峋的荒野向着地平线无限延伸。 黏稠而潮湿的风自前方吹来，在那肆虐的暴风雨之下，墨绿的森林此刻起伏如滔天的巨浪，这些参天的树木十几年如一日经受着来自天空之墙的魔力冲刷，早已成为魔化的植物，根据莉娜的说法，这些可是上好的炼金素材——只要还有命从永夜森林带回来的话。 “永夜森林......前方就是荒原了。” 尼德兰低语道，同样凝视着前方。 荒原是蛮荒之地的统称，这些不受女神法则约束的地界有着各自迥然不同的样貌，既有像永夜森林这样被永不停息的暴风雨笼罩的森林禁区，也有一望无边的漫天黄沙充盈的无人荒野，还有幽邃神秘，暗藏在潮汐之中的深海漩涡。 在数千年前，人类的文明不过占据着弹丸之地，但历代先贤们手持火炬，披荆前行，以原初之火在荒原之中开拓出一块块领土，最终将人类的世界扩大了数百倍，这是无数诗篇传颂歌咏的英雄史诗。 然而，千年以来，人类内部纷争不断，各大王国战乱不息，人们早已没有了壮志豪情去开疆拓土，征服荒原，除却几个荒原边缘的古代要塞，其他的都早已废弃，成为上古的遗迹。 “各位，稍等片刻。” 卡恩副队长示意众人停下，接着凑近到马车旁，与马车内的格兰蒂亚小姐交流一番之后，取出了一个小小的铁盒子。 盒子周边铭刻着复杂的花纹，具有魔力的符文排列在其中，罗森看到那个盒子的一瞬间，灵魂之火似乎也传来微微的悸动。 “这是......” 有些雇佣兵似乎认出了这是什么，发出了轻声的惊叹。 “果然，我就说尤利西斯家怎么能如此轻松地来往永夜森林中的群青要塞。” 莉娜则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嘴角漏出一抹笑意。 “天空之墙的暴风雨充满魔力，就算是黑铁阶也难以支撑一刻钟，为此，尤利西斯大人特地准备了这个东西，让我们能够在永夜森林中自由穿梭。” 卡恩轻轻打开了铁盒，取出了放置在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枚蕴含着熊熊燃烧的烈焰的水晶挂坠，在卡恩亮出来的一瞬间，一股磅礴的力量便从水晶中被释放出来，罗森感到原本有些躁动的情绪顿时安定下来，“觉”的感知范围也迅速扩大，恢复到和原先差不多的水平。 一道冲天的光束突破了久积不散的阴云，直达蔚蓝的苍穹，在光束的范围之内，秩序与法则被重新固定，尽管在光芒之外仍然是一片混沌，但在其内，便是秩序之地。 便是文明。 看到这景象，莉娜低语着，说出了那东西的名字。 “初火余烬！” Ps：又是各位观众老爷最喜欢的求票时间了，下周会得到什么推荐，就看各位读者老爷的给力程度了！ 正文 第二十幕.初火余烬 初火余烬，这是源自岚之丘拉米雷斯之上的大圣堂的圣焰余灰，是千年之前的圣战时，由圣堂制作分发出去的火种，一共四百七十二个，其中有三分之一在历年的战乱中早已遗失，剩下的三分之一大多留存于各地的圣堂之中用以稳固秩序。 至于最后的三分之一，则流落于各种各样的人手上，偶尔，能在各大行省的地下拍卖会上见到，但更多的则是被深藏于家中，作为传家之宝供奉。 初火传说是女神开辟世界之时留下的一枚火种，也是圣堂得以立足的根本，而初火余烬中蕴含的秩序与法则的力量强大无比，完全点燃的话，足以在荒原之中开辟一个数倍于布纳吉恩的文明之地，这样的东西，自然价值连城。 “这是尤利西斯家族于四百年前被圣堂赐予的初火余烬，已经烙印了尤利西斯家的血脉在其中，若是离开了格兰蒂亚小姐，不到一刻钟变会熄灭，所以请诸位保护好大小姐。” 卡恩将初火余烬交还给格兰蒂亚后，见到几名雇佣兵脸上的表情，以平淡的口吻说道。 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若是对这初火余烬心生歹意，试图篡夺，那么即使拿到手上，这火种也会迅速失效，这是在告诫各位雇佣兵不要想太多。 “卡恩大人放心，我们自然会好好保护好格兰蒂亚大小姐。” 尼德兰说道，同时从腰包中掏出一枚绛红色的水晶。 稍加触发之后，那枚水晶亦发出微微的亮光，笼罩了尼德兰周身。 “这就是防雨的东西，小哥。” 莉娜笑了笑，也拿出一枚水晶，不过与尼德兰不同，她手上的是苍翠的青色。 “微火水晶，初火余烬的劣质仿冒品，皇家炼金师学会出品，三枚金币一个，在启动之后能够稍稍稳固法则，虽然影响的范围只有一人，但对于我们这些雇佣兵来说却是正好。” 罗森点点头，他感受到那水晶里的确同样蕴含着秩序之力，只不过比起卡恩手上那闪耀着的真货要弱上许多，就好像蜡烛与太阳的对比一般。 这个时候罗森其实要感谢亡灵虽然与人类敌对，但终究还是秩序一侧的队友，不然当初火余烬点燃的同时，罗森早就灰飞烟灭，连一点残渣都不会留下了。 他看到其他几名雇佣兵也纷纷掏出自己的微火水晶，他们手里的水晶颜色各异，形态也有所不同，但无一例外都有着稳固法则的功能。 “小哥你要买一个吗，我正好有备用的，不过价钱嘛，当然要比市价高出一些。” 莉娜拍了拍腰包，发出细微的咣当声。 罗森犹豫了一下，虽然一路上就这么跟着马车的话似乎用不到这个东西，但自己的任务是寻找墓地，势必要有单独行动的时候，买一个看起来也不亏。 从钱袋里掏出四枚金币扔给莉娜，罗森看着对方满心欢喜地收下之后，从背包里又掏出一个微火水晶，递到罗森手上。 这是一枚苍青色的微火水晶，六棱柱型的水晶中心是一团凝固的火焰，与初火余烬颇有几分相似，还没仔细查看，罗森的视野中，检定面板就自动发挥功能，将水晶的信息显示出来。 【微火水晶】 【优秀】 【原初之火的劣等仿冒品】 【查兰德尔共和国的皇家炼金师学会致力于探求世界的真理，他们仿造原初之火制作了此物，原本为寻找创世的奥秘，却没想到成为了冒险者们离不开的必需品】 “启动咒文是‘flame’，关闭咒文是‘ash’，这个一直燃烧的话，能撑上一个月，质量保证，欢迎再来！” 莉娜俏皮地说道，吐了吐舌头。 罗森暗自默念咒文，微火水晶立刻变被点亮，凝固的火焰又重新燃烧起来，罗森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的法则又一次被稳固，已经和原本没有任何差别了。 “哼，唯利是图的家伙和莽撞的新人。” 两鬓斑白的男子卡洛克说道，他资历较老，对于外来者的莉娜和罗森颇有几分看不起的意味，此时的低语虽然被雨声所淹没，但在黑铁阶的耳中却清晰无比。 “我不过是友善地为这位罗森先生给予了帮助，收取报酬当然合情合理，哪来的唯利是图？” 有些不满地说道，莉娜瞥了一眼卡洛克。 “连黑铁阶都没有晋级的家伙还敢进入永夜森林，我可没时间在与冬狼战斗的时候还把你从狼嘴里救下来。” “你！” 卡洛克仿佛被戳中了痛处，他雇佣兵生涯二十年，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锐气，行事颇为保守，因此在无位巅峰停滞多年，这次进入永夜森林，一半也是为了寻求突破的契机。 然而自己最大的软肋被莉娜就这么直白地点了出来，此时卡洛克脸上青一片红一片，却又无力反驳。 莉娜在招募会场展示出的实力无疑有着黑铁水准，而且作为炼金术师，纵使技不如人，也能用一万种方法弄死对手，卡洛克可不敢和莉娜直接作对，也就只能逞一时口舌之快。 “冬狼在永夜森林时常出现，我们得多加小心。” 最后还是尼德兰出面转移话题，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依旧不快，一直到接近森林边缘，车队内都没有半点交流。 “马上就要进入永夜森林了，大家尽量靠拢，初火余烬虽然能够杀伤那些混沌的魔物，但若是这些杂种拼了命也要把谁拉进暴风雨里，那我们也是拦不住的。” 卡恩高声提醒道，在他说完话的一瞬间，一道深紫色的雷霆在乌云中闪过，随即雷声炸响，彷如巨兽的咆哮，马车前方的卫兵们似乎都握不住手中的武器，队形也有些散乱。 “打起精神来，小伙子们，这可是十年难得一遇的魔潮，你们经历过这次历练，实力绝对能大涨的，嘿嘿，前提是能活着回来。” 笑了笑，卡恩对这些卫兵们说着，接着率先迈进了永夜森林的地界。 马车也随之移动，罗森在队列的最后，也踏步向前，走进了肆虐的暴风雨中。 原本细碎的小雨陡然增大，狂风吹起他的披风，在寒冷的气流中猎猎作响，斗大的雨点打在罗森的面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这已经是受到初火余烬和微火水晶两重削弱的暴雨，却仍旧如同燧发火枪的子弹，令人胆寒。 原本明亮耀眼的初火余烬，此时也有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通天的光柱隐约被乌云所遮掩，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让世界陷入永恒的死寂。 然而在这狂乱无比，就连意志都要被摧垮的暴雨中，罗森看到远处，一束耀眼的绿光笔直地向着天空延伸，风雨飘摇中没有半点褪色，犹如无尽绝望中的一盏明灯，照耀着旅人的行方。 “那是......” 心中猜测到些许，罗森低声呢喃道，不过很快，莉娜便开口说出了答案。 “那就是群青要塞，在永夜森林屹立千年而不倒的铁壁。” Ps:周五了，观众朋友们，让我看到你们的推荐票！ 正文 第二十一幕.敌袭 不息的风呼啸，随之而来的是冰冷彻骨的雨，林间的落叶被卷起，在电闪雷鸣的云层间飘摇，宛若一股巨大的洪流，向着远方连绵。 昏暗的天空，阴沉的大地，其间，一片混沌的世界，法则在狂风的侵袭下崩解溃散，秩序荡然无存。 这就是荒原。 然而在这一片狂暴的景色中，一束银白的光柱直冲天际，尽管有些不稳定，但依旧开辟出了一块暴风雨中的安宁之地，肉眼可见的银色丝线编织成型，这是构成法则的世界弦在重新归位。 罗森正处于初火余烬笼罩的范围之内，他看见周围那些黑色的树木自车队踏入森林以来便躁动不安，如同活物一般止不住地颤抖，事实上，它们也的确具有生命。 斑驳的石板路延伸至森林深处，两旁的树木在狂风中晃动，似乎有什么凶兽正蠢蠢欲动，蓄势待发。 “各位请务必不要离开马车周围十码。” 卡恩再次提醒道，并且让士兵们改变队形，以马车为中心，外侧则是七名雇佣兵，缓缓沿着道路前进。 不过没走多久，罗森他们就遇上了第一波袭击。 或许是认为车队已经深入森林，嗅到了人类气味的魔物们纷纷出击，一时间，两旁的森林间亮起了无数双暗红色的眼睛。 血腥味在空气里蔓延，纵使在暴雨之中，那低沉的咆哮依旧响彻森林。 “来了！” 卡恩低声说道，同时拔出了背上的重剑，那宽阔的剑身反射着雷光，显出一片冰冷的杀意。 随着他的话语，从扭曲变形的高大树木后面，猛然窜出几只样貌扭曲的魔物。 巨大的螯，赤红的三对复眼，蠕动的身体以及数不清的足部，身上包覆着凹凸不平的黑色甲壳，眼前的这几只魔物，俨然像放大了数倍的螯虾。 “是魔化楔形虫！” 有眼尖的雇佣兵已经叫出了魔物的名字。 卫兵们有些局促地提起了盾，紧张地注视着周围，手放在剑柄上，随时准备战斗。 “不用惊慌。” 卡恩倒是一副镇定的模样，眼中却没有丝毫松懈。 十只魔化楔形虫从四面八方涌向车队，罗森正待拔剑之时，只见这些魔物一踏进初火余烬的领域便燃起了苍白的火焰，不到数息便蔓延至全身，魔化楔形虫发出凄惨的悲鸣，还未靠近猎物就化为灰烬，消散在永夜森林的狂风之中。 这就是初火余烬的强大之处，通常的微火水晶仅仅能够让持有者在荒野狂乱的魔力中自保，但初火余烬却能连带影响一大片区域，将其重铸成秩序之地，任何归属于混沌的魔物进入这个领域内都会遭到重创。 根据罗森的观察，这些怪物不过无位中下游水准，靠着魔力的滋润才有着如此庞大的体型，但行动不算迅捷，稍加训练的话，即使眼前这些卫兵也能将其围杀。 “别轻松得太早，这不过是先头部队而已。” 蓝发的男子兰斯说道，他手中赤红的长枪散发着微光，分外显眼。 话音刚落，森林中又钻出了数只魔化楔形虫，只不过这次与先前不同，它们没有贸然进入初火余烬的领地，而是包围在旁边，颇有几分守株待兔的意味。 “很聪明。” 面对这情况，卡恩轻笑道，接着对身后那些高度紧张的卫兵下达了命令。 “我们继续前进。” “可大人......” 有卫兵发出了质疑的声音，在他看来，即使有初火余烬制造的秩序之地，这些魔物也让人恐惧，贸然前进实在不明智。 “你是想跟着我们尽快赶到群青要塞，还是想留在这里陪它们玩玩？” 卡恩没有责骂那个卫兵，在他看来，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会有所犹豫是相当正常的。 “如果踌躇不前，那么只会拖延我们的时间，等真正的魔潮降临，纵使有这初火余烬，我们也没办法在永夜森林里移动半步，这些家伙正等着那时候将我们啃食干净呢！” 解释道，卡恩由下了一次命令。 “全体，前进。” 同时，他也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一只魔化楔形虫试图强行冲入，它明显要稍强一些，即使进入初火余烬的领域依旧没有被焚烧致死，只顶着苍白的火焰咬向卡恩，尖锐的巨螯彷如刀锋。 “喝！” 早在无位时，卡恩便已出入永夜森林多次，对于这一路上的魔物相当熟稔，如今进阶黑铁，更是全无畏惧。 只见他粗壮的手臂肌肉虬结，重剑挥舞，带起一阵剑风，正好落在魔物那刀锋巨螯上。 哐当—— 刀剑相撞的声音响起，在暴风雨中回荡，魔化楔形虫的动作有所停滞，但卡恩没有停下，他手中巨剑回收，紧随其后又是一击。 黑铁阶的身体早已淬炼完全，掌控力更是深入纤毫，卡恩这一剑近乎违背物理定律，根本没有丝毫惯性阻碍，转眼之间，又是两剑从截然相反的方向斩出。 三剑齐出，魔化楔形虫这种智力不高的魔物根本无法防御，只听见剑锋划开坚硬甲壳的清脆声音，然后便是浓稠的汁液飞溅，深紫色的血肉绽开，在雨中如一朵盛放的花。 “好强！” 卡洛克惊叹道，他先前与卡恩属于同一阶级，实力相差不多，可现如今卡恩已经进阶黑铁，并且相对更年轻的卡恩还有机会更进一步，这令卡洛克难以释怀。 眼前这只魔化楔形虫无疑有着无位巅峰的水平，尽管受到初火余烬的压制，只能发挥出一半的实力，但卡恩也是四招之内轻松解决，看不出丝毫艰难，尤其是那诡异的三剑，更是令人折服。 卡洛克思考了一下，若是换成自己的话，恐怕还要再费一番功夫才能解决，甚至于在这复杂的环境下还有可能受伤。 无位与黑铁阶，果然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吗？ 卡洛克还在感慨的时候，只听见一声巨大的咆哮，从前方的森林中，又徐徐爬出来一条魔化楔形虫。 然而，和先前那些杂兵不同，这条魔化楔形虫体型更为巨大，足有三层楼高，并且周身散发着淡绿的微光，显然是变异种。 一阵电流扫过脊背的感觉在众人心头蔓延，稍微有些见识的人都能认出，这正是黑铁阶的标志，“觉”的能力运用！ 变异种的魔物实力通常要强上许多，而眼前这只庞然巨物，明显已经达到了黑铁阶，至少黑铁下游水准！ Ps:收到了推荐通知，下周上分类强推，别人都说这是一个决定命运的推荐，作者姬在这里跪求大家支持，推荐票不要大意地投喂过来吧～ 正文 第二十二幕.魔化楔形虫 “黑铁阶的魔物！” 卡恩高声叫道，提醒着周围的卫兵们不要掉以轻心。 通常来说，步入黑铁阶的魔物在初火余烬的压制下会跌落到无位中阶的水平，但那是余烬核心的区域，在边缘处，比如卡恩现在身处的位置，秩序之力的压制作用有限，再加上这只变异种明显要更强一些，所以，即使卡恩，也不敢小看。 而且，这只体型庞大的家伙直接挡在路中间，要知道这些铺路的石板都是经过了附魔的，对于混沌有着一定的威慑力，这也正是这条道路得以留存的原因。 而这变异种，显然已经可以无视这些，它横亘在路上，试图阻止车队前进。 “普通箭矢，上弦！” 下达了命令，卡恩叫道，他让卫兵们先用普通的箭矢尝试一下，试图进一步确定敌人的强弱。 卫兵们纷纷从箭袋中抽出细长的箭矢，这些箭头由铸铁锻造的弓箭能够在三米的距离上射穿稍薄的铁甲，对付一般的魔物绰绰有余。 手弩握紧，卫兵们将其瞄准了那可怖的变异种。 “放箭！” 只见卡恩手臂一挥，十支箭矢便划破空气，向着变异种魔化楔形虫而去。 哐哐哐！ 清脆的碰撞声在暴风雨中响起，变异种岿然不动，而那些击中了它厚实甲壳的箭矢则纷纷跌落，甚至连留下些许划痕都做不到。 “果然。” 卡恩点点头，仿佛已经明了许多。 而那只变异种面对来自卫兵们的攻击视若无睹，它缓慢蠕动着那无数的步足，三对复眼散发着青绿色的光芒，两只巨大的螯在凝聚的魔力之雨中映射着雷光，令人头皮发麻。 “大家小心。” 将剑平放，以左手托住剑身，卡恩压低重心，整个人蓄势待发。 此时在罗森的感知中，卡恩整个人原本外放的精神力迅速收敛于一点，宛若实质化的刀锋直插入变异种的头颅内，若是换作常人，早就因为那凌厉的杀气而动弹不得，可变异种却只是偏了偏硕大的脑袋，仿佛那只是一阵风。 在卡恩气机锁定住变异种的同时，其他几个雇佣兵也开始了行动，卡洛克手中的长剑泛着寒光，兰斯也抽出赤色的长枪，锋芒直指变异种。 只有罗森，以及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切的莉娜没有动作。 “你们两个，保护住马车。” 卡恩见状也没多说，直接让他们两个留在原地，紧接着便踏步上前，一剑挥出！ 唰—— 呼啸声就连暴风雨的轰鸣都无法隐没，剑风带起早已腐朽的落叶，倾盆大雨之下，可以看到一阵无形的剑气就这么划过雨幕，朝着变异种而去。 剑光起，变异种仿佛被烈日灼伤了眼睛般侧过脑袋，面对卡恩的剑根本无从防御。 这也正是魔物虽然天生有着强大的实力，却无法匹敌同等阶位的人类的原因，遵从本能的行动经常令这些魔物们错失机会，露出破绽被人类击破。 尽管有着“觉”的能力，但与人类不同，魔物大多只是被动地触发，无法像卡恩这样将所有的感知汇聚，形成类似气机锁定的效果，面对这摄人心魄的杀意，变异种自然先一步退却。 “斩！” 一道雷霆正好亮起，彷如卡恩的剑光，刹那之间，那变异种便已经身首异处，浓绿的汁液飞溅，令人作呕。 不过与前几只魔化楔形虫不同，这一只变异种的血液滴落在地上时，居然像是被高温所沸腾一般冒出白雾，迅速笼罩了卡恩等人。 “这是......酸雾！！？” 卡洛克最先认出这雾气的本体，魔化楔形虫中极为稀少的个体会变异出这种能力，血液一旦接触空气便迅速挥发，形成带有腐蚀性质的酸雾，普通的人只要一接触就会皮肤溃烂，中毒身亡。 尽管在初火余烬的压制之下，这些毒雾对黑铁阶已经全无效果，凝滞时间也降低许多，但依旧可以轻松致人于死地。 只见这酸雾随着狂风袭来，在转瞬之间就将几名雇佣兵和两名卫兵包裹其中。 “啊——” 一名卫兵发出惨叫，他挣扎着掀开头盔，只见他质朴的面容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狰狞的溃烂脸孔，一只眼睛冒着气泡跌落下来，脸颊的血肉迅速蒸发，森森白骨也化为脓水，不到片刻，一名无位中阶的卫兵就宣告死亡。 另一名卫兵也并不好受，他的左手接触到了酸雾，无孔不入的毒雾顺着臂甲中的空隙腐蚀了手臂，令他发出痛苦的哀嚎。 “小心！” 卡恩已经进阶黑铁，对于能够完全掌控身体的黑铁阶而言，这些毒雾无法造成什么太大的损伤，而像是卡洛克这样身经百战的老手自然也有无数种方法应对酸雾，因此这雾气只对没有抵抗能力的普通卫兵以及马车中的格兰蒂亚大小姐有威胁。 墨绿的酸性毒素顺着血液迅速向着身体蔓延，那中毒的卫兵眼看就要像他的同伴一般化为一滩血水死去，可卡恩却没有半点惊慌，他大剑一挥，几乎是毫不犹豫便将卫兵的左手从小臂端斩下。 “呜哇——” 直到一秒后，卫兵才感觉到疼痛，他满脸通红，跪倒在地，捂住流血不止的伤口，不远处的地面上，那只左手已经发出滋滋声化为一滩血水，顺着雨流扩散开来。 罗森位于马车旁边，酸雾在几名黑铁阶的驱散下已无法构成威胁，他静静地看着在那名卫兵，心中倒是在思考如果这具身体触碰到那酸雾会怎样。 “发生了什么？” 从马车中传来一个轻细的声音，是格兰蒂亚小姐。 “遭到了魔物的袭击，我们损失了一个人。” 莉娜轻描淡写地说道，她不知道这贵族千金是否会为这些卫兵哀悼，不过她自己倒是对于这场景没什么感慨。 毕竟类似的场面，雇佣兵们早已司空见惯。 格兰蒂亚小姐沉默片刻，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森林中突然又兴起一阵骚动。 “什么？” 莉娜急忙掏出短匕，因为这骚动并不是来自于场面混乱的车队前方，而是来自于所有人的身后。 偷袭？ 罗森思维电转之间，两只魔化楔形虫已经以高速冲向了马车。 橘红色的复眼，比起巨钳来说更像是刺针的螯，仅有手臂长短，却爆发力十足的身躯，这两只魔化楔形虫俨然是为了偷袭而进化出的变异种！ Ps：收藏别忘了投推荐哟~ 正文 第二十三幕.变异种 “特化型！！？” 此时就连莉娜也无法保持淡定了，这魔化楔形虫与最开始那些杂兵，以及阻挡在道路上的庞大变异种不同，是专注于偷袭刺杀的类型。 它们的螯坚硬无比，同时贯穿力惊人，哪怕是精铁锻造的甲胄也会被轻易穿透，同时那短小的身体里蕴含着巨大的能量，这些魔化楔形虫依靠喷.射体内的高能体液而迸发出强大的动力，比哪怕是最优秀的弓箭手的箭矢都要快，可以说是永夜森林边缘地区最致命的存在。 尽管这些魔化楔形虫在击中目标之后也会因为耗尽魔力衰竭而亡，但几乎不存在个体意识的魔化楔形虫种群中，这样的牺牲根本算不上什么。 不过令莉娜觉得惊讶的其实是这些原本最低级的魔物居然也学会了佯攻和偷袭，要知道，魔化楔形虫长年以来都是作为低级魔化素材产出者的身份出现在各大雇佣兵新手教材中的，如今看起来，那些教材得重新编写才是。 而且，这两只偷袭的虫子，明显不是杂兵级别的炮灰，尽管作为一次性的消耗品而弱化了探知能力，但那微弱的气机感应毫无疑问昭示着这些虫子是切实的黑铁阶。 利用巨型变异种在前方吸引注意力，用敢死队的特化型在后方突袭吗？ 莉娜心下一沉，当即从腰包里掏出一瓶棕褐色的液体。 没有犹豫，莉娜径直抛出，小瓶在半空中炸裂开来，那暗淡的液体顿时泛起微光并迅速凝结，构成了一团轻盈而黏稠的防壁。 这是炼金术师常用的防御流矢的招数，这名为岩壑之息的液体由土元素提炼而出，能防御下正常黑铁下游的一击，对于莉娜这样黑铁阶的炼金术师而言也算得上大出血了。 满脑子都是金币哗哗流走的声音，莉娜嘴角有些抽搐。 然而下一秒，那两只魔化楔形虫居然毫无阻滞地穿透了岩壑之息的防壁，仿佛这不过是一层薄纸，甚至连速度都没有减弱。 黑铁中游！ 莉娜暗自咋舌，岩壑之息作为一个炼金术，等阶压制其实相当明显，面对黑铁中游以上的攻击时抵抗能力便会迅速减弱，她原本以为至少能拖慢一些特化型袭来的速度，然而没想到对方的实力似乎超出了她最开始的预估。 至少黑铁中游，甚至能达到上游的程度。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应该的，毕竟是作为自杀袭击的种类，将所有的魔力都投注到攻击上，在短时间内突破至黑铁中上游也是不奇怪的。 然而现在可没时间思考这些，在电光石火之间，两只魔化楔形虫已经接近到咫尺之内，莉娜甚至能看到这些恶心的虫子那蠕动着的口器。 初火余烬的秩序之力令这些虫子猛烈燃烧起来，却无法减缓它们的速度，这些魔化楔形虫正以决绝的姿态，向着马车内的格兰蒂亚小姐冲去。 只要抹杀了格兰蒂亚，那么初火余烬自然就无法维持，剩余的人在这混沌的暴雨中不过是风中残烛摇摇欲坠，魔化楔形虫们依靠本能竟然能进化到这样的程度，不得不令人惊讶。 此刻，卡恩等人还在前方处理酸雾与变异种楔形虫的残留尸体，他们纵使注意到后方这突袭也无法及时支援，而包围着马车的卫兵们对于这些黑铁阶的刺杀者根本无能为力。 莉娜还在犹豫，是否掏出自己压箱底的药剂，那可是价值三枚金币的上等货色，在刚进入永夜森林便用掉也太过可惜。 在她迟疑之间，罗森却是已经出手。 锈蚀的长剑在雨中平过，悄无声息，仿佛隐没于这肆虐的暴雨中。 可就是这平凡无奇的一剑，却直接斩过了特异型魔化楔形虫那坚硬的螯，原本尖锐无比的棱刺，现在竟然像是行将腐朽的枯木般，被锈迹斑斑的剑锋轻松切开，还未等虫子调整方向，罗森的一剑就已经完美地将其一分为二。 噗嗤—— 响起了轻细的声音，那是楔形虫被斩开的声音，橘红色的肉块伴随着汁液在雨幕中飞溅，映照着深紫色的闪电，显出悚然的模样。 没有停手，罗森长剑轻挑，以一道无比奇怪的轨迹将第二只魔化楔形虫斩落，失去了准星的刺针深深插入泥土中，甚至造成了一个小小的坑洞。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十息之内，当第二只楔形虫摔落而发出响动的时候，卡恩才回过头，仿佛觉察到了什么危险。 “发生了什么？” 回身，卡恩拖起沉重的巨剑，大步迈出，来到了车队后方。 随即，便看到了地上的两具特异型魔化楔形虫的尸体。 “这虫子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摸了摸下巴，接着又看了看莉娜和罗森。 “你们两个击退的？” “呃......” 莉娜一时语塞，虽然她的确也觉察到了袭击，做出了反应，但那能不能算是有效的防御还有待商榷，事实上从她看来，只要罗森一人就能防御住这次偷袭。 “这两只虫子，应该也有黑铁下游水准吧？莉娜小姐身怀炼金术师的绝技，看来实力颇强，有机会我们可以切磋切磋。” 手持长枪的兰斯说道，他对于队伍中唯二的莉娜颇感兴趣，此时不要脸地直接凑上来套近乎。 “只是钻空子的杂种罢了，这种水平的虫子，换做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松应对，没什么了不起的！” 卡洛克将长剑收起，他在对付酸雾的时候稍微吃了点苦头，消耗掉了先前准备的驱散粉，现在心情十分不爽，因此也没给此前奚落过自己的莉娜和罗森好脸色。 “不，这些虫子应当有黑铁水准，而且特化了攻击，看看这螯，形状完全不同，想要在偷袭中全身而退，得费一番周折，至少，嗯，卡洛克先生你有点难度。” 蹲下身查看了虫子的尸体，一位金发扎成小辫的男子缇奇说道，他戴着眼镜，眯眯眼，但手中的指虎却让人不敢轻视，缇奇在考核中展现出了黑铁下游的实力，并且似乎还有隐藏。 “你......不要耸人听闻！” 卡洛克涨红了脸，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像今天一样，连续被几个初出茅庐的小毛孩子找茬，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次任务是自己今生最大的败笔，恨不得立刻打道回府，继续在布纳吉恩吃香喝辣。 “缇奇说得对，我们得小心这种新型的变异种。” 最终还是卡恩出面调停，他拍拍手，示意大家不要再做无谓的争论，毕竟除了莉娜和罗森之外，没人直面过这特异型的楔形虫，自然就看轻了几分。 不过罗森却没工夫在意这些，他看着地上那被斩为两截的魔化楔形虫，眼中却弹出了一个泛着银白光芒的系统面板。 Ps：马上就是新的一周了，求推荐票呀~ 正文 第二十四幕.琥珀结晶 罗森已经几乎适应了这个系统的存在，对他而言，虽然没有真实地玩过那些小说电影里才出现过的VR游戏，但基本的想象力还是有的，对于系统的操作早已熟稔。 不过像这样突然弹出系统框，还是会让他稍稍吃惊。 一旁的莉娜注意到了罗森的动摇，不过她并没有多想，因为当她看到那被一分为二的魔化楔形虫尸体中的玩意儿时，她也忍不住想大声呼叫。 “这是......” 莉娜低下身子，从腰间的工具包中掏出了银制的镊子，然后在楔形虫那腐臭的尸体中稍稍翻找，便发现了刚才偶然瞥见的东西。 那是一枚橙黄色的结晶，仿佛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灰尘，乍看之下与石子无异，也感觉不出有丝毫力量的痕迹。 倘若在场的人中不是恰好有莉娜，又或者罗森没有偶然注视那些虫子的尸体，恐怕在场没人能认出这个东西。 “莉娜小姐，这是什么？” 卡恩嗅到了不一样的气味，他虽然认不出莉娜镊子里夹着的东西，但莉娜炼金术士的身份是坐实了的，他没有理由怀疑一名炼金术士的眼光。 “这是琥珀结晶，卡恩副队长。” 莉娜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 “琥珀结晶？” 显然没有听过这东西的存在，之前就愤愤不平的卡洛克以怀疑的口吻问道。 “琥珀结晶是魔物汲取狂野的魔力之后凝聚而成的辉能石的一种，像这样一块琥珀结晶里蕴含的魔力，足够让一个魔法学徒释放五十个标准零环魔法！” 莉娜挑了挑眉毛，一副看乡下人的模样看着卡洛克，事实上，相比起来自大城市的莉娜，卡洛克还真就是个乡下人。 “没有见识可以原谅，但过于自大可就不太好了，卡洛克先生，你知道吗，这样一块琥珀结晶，即使在布伦希尔这种偏僻的地方也能卖到十枚金币，这相当于你半年的收入了！” “你说什么！！？” 卡洛斯俨然被莉娜的话语震慑住了，他辛苦搏杀多年，也才有不到三十个金币的存款，足够在布纳吉恩添置一套房屋安享余生，然而眼前这一块小小的结晶就价值十枚金币，这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当然卡洛克心里也认为莉娜有五成是在唬他，他也出入过永夜森林几次，可根本没有遇见过这琥珀结晶。 “这东西相当罕见，而且通常情况下难以分辨，如果不用特殊的方法保存，不到半天就会挥发为原始的魔力，你过去就算见到，恐怕也根本认不得！” 莉娜看出了卡洛克心中所想，接着说道。 卡洛克一言不发，但脸色却变得更为阴郁。 “按照雇佣兵的规矩，这东西应当是消灭这些虫子的人所得。” 卡恩看了看周围的雇佣兵，没人敢表示异议。 他们即使听到莉娜的说辞，心中有所动摇，但在这永夜森林里的如果不遵守规矩被群起而攻之的话，即便拿到了琥珀结晶，也难以逃出这片森林。 听到卡恩的话，莉娜看了一眼罗森，毕竟其实这两只魔化楔形虫都是罗森所杀，这虫子里藏着的结晶，也理应是罗森的东西。 “有几枚结晶？” 根据莉娜的说辞，他猜测这琥珀结晶极有可能是这特异型的魔化楔形虫的特产，按下心中的好奇心，罗森以低沉的声音问道。 “有五枚。” 莉娜清理了一遍两只虫子没有被烧尽的尸体，将能够保存下来的素材清点了一番。 “五枚琥珀结晶，两根硬质长螯，一些虫壳残渣，还有一瓶肝脏浸出物。” 这样的收获已经算相当不错，即使撇去琥珀结晶，其他的东西也价值将近二十枚金币，若这一趟是罗森一人出行，那可真算是赚大发了。 “结晶都给我，剩下的你自己拿。” 罗森思考片刻，便得出了结论。 那些素材虽然值钱，但罗森并不可能像莉娜这样去城镇里摆摊贩售，也无法将其制作为自己用得上的道具，所以对他而言，这些并没有价值。 “......好。” 莉娜愣了愣，方才迟疑着将经过处理的装着五枚琥珀结晶的瓶子递给罗森。 在她看来，即使罗森将全部的东西都拿走，她也没办法反驳半句，毕竟这虫子身上的伤痕一看就是一名剑士而不是一名炼金术士的手笔，不过没想到罗森竟然只拿走了琥珀结晶。 琥珀结晶虽然珍贵，但也只是稀少，实际效果与别的辉能石没有太大的差异，除去一些学院里研究魔法的法师需要，没什么额外的价值，也就只是贵而已。 但剩余的素材价值也不低，莉娜拿到手的相当于这一战收获的三分之一了，更何况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炼金术士，经过加工之后，这些材料甚至能卖到翻倍的价钱。 很难想象这是在雇佣兵之间的利益分配，在莉娜看来，这个罗森着实有些太过不计较了。 不过联想到先前罗森阔绰的出手，莉娜也就默认这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对于金钱没有太多的执着，她略显感激地看了罗森一眼，将剩余材料收入自己的行囊中。 而罗森则没有过多在意莉娜的想法，他仔细端详着瓶中的琥珀结晶，灰蒙蒙的橙黄色晶体映射着深紫的雷霆，显出虚幻的光彩。 在罗森的视野里，那先前自动弹出来的系统菜单又一次出现，记述着琥珀结晶的属性。 【琥珀结晶】 【优秀】 【残留在世间的灵魂结晶，使用后便能获得灵魂】 【这是无主的灵魂，可以将其转化为剑之遗骨的力量】 【剑之遗骨是灵魂的容器】 【使用可获得100灵魂】 神tm灵魂的容器！ 罗森此时看着这物品说明，心中又是一阵卧槽，他看了看自己的属性面板，明明白白写着“此身即为剑之遗骨”，换句话说他这副身体其实是灵魂的容器。 灵魂的容器......那么，究竟是谁的灵魂的容器，这容器先前装的，又是谁的灵魂？ 众多的谜团围绕着这身体以及系统，罗森隐隐觉得其中必定有巨大的阴谋，但掌握的情报太少，也无法推测出什么，只能暂时照着系统的指引前进。 罗森还在思考哲学问题，但卡恩他们显然没有发现，他们打扫了一下战场，粗略分配了一下战利品，便又继续启程，向着远处青绿色的光柱缓缓前进。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没有余裕来思考这种复杂的问题，罗森只能将其放在一旁，收起琥珀结晶，也跟上了队伍。 而莉娜，则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罗森，最终没有开口，只默默跟在车队最后，与罗森并肩前行。 Ps：求推荐票！ 正文 第二十五幕.群青要塞（周一求推荐！） 车队抵达群青要塞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 虽然正如其名所示的，永夜森林里并没有白昼与黑夜的区分，天空永远是一成不变的漆黑，但人们还是根据习惯来计算了时间，在卡恩副队长第三次掏出计时器确认时间之后，几位雇佣兵们终于得以窥见那传说中的群青要塞。 苍青色的光柱拔地而起，直冲入云霄，在永不停息的暴风雨中开辟出了一块宁静之地，古朴而高耸的城墙书写着岁月的斑驳，那数不清的爪痕正是这千百年来要塞经历的一次又一次魔潮的印证，光是看着这些深入砖石数寸的烙印，便能遥想当年的战斗是多么地激烈。 “在人类最强盛的时期，拓荒骑士们一度将文明的边界拓展到了法兰要塞以西的疆域，当时，人类王国的版图是现在的数倍有余。” 仿佛在追忆往昔的荣光，莉娜轻声说道。 “然而连年的战乱导致混沌的势力反攻，尽管混沌之民依旧沉睡，但秩序一侧依旧节节败退，最终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卡恩补充道，他收起了握持着的计时器，带领着车队踏入了群青要塞的光芒之中。 罗森顿时感到心中一片澄澈——尽管对于一个亡灵来说，“澄澈”这种形容似乎有些画风不对——比起微光水晶或者初火余烬那将紊乱的世界弦重新固定的感觉不同，群青要塞的火焰更像是直接将这一片区域的法则重新改写了一般，感受不到一丝混沌的气息。 回望外面，那飘摇的风雨此刻彷如一场梦境，就连声音都被青绿的光芒所阻隔，罗森抬头看向天空，青蓝而悠远的苍穹波澜不惊，明媚的阳光透过盔甲的缝隙渗入他那松散的骨架里，即使身体故去许久，罗森依旧能感到那来自秩序之力的温暖。 不过很快，耳边传来的声响就让罗森将视线放到了那厚重质朴的大门上。 咯咯咯—— 伴随着齿轮咬合的声音，沉重而斑驳的铁门徐徐升起，一行人首先看到的，是一位头发已经雪白的老骑士。 他额上的皱纹很深，如同刀削一般的面容显得沧桑而淡漠，海蓝的双眸却没有一丝混浊，身上的铠甲虽然因为魔力之雨的腐蚀而显得有些破落，但胸前那依旧闪耀的铁十字勋章却昭示着他赫赫的战功。 “格兰蒂亚小姐，在下恭候多时。” 老骑士微微颔首，单膝跪地，以谦卑的姿态说道。 “加斯科因伯伯，别来无恙。” 从马车中探出脑袋，格兰蒂亚在旁边侍女的搀扶下走下车，轻轻将手放到了老骑士面前。 “上次见到的时候，你才只有那么点高，如今也是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士了。” 在几位雇佣兵略显嫉妒的视线中老骑士行了吻手礼，随即站起身，看了看护卫在格兰蒂亚身侧的卡恩副队长。 “卡恩，你小子终于进阶黑铁了吗？” 一眼便看出卡恩的进步，被换作加斯科因的老骑士带着些许揶揄的意味说道。 “是的，老师。” 即便如此，卡恩也不敢有所怨言，只匆忙应答，仿佛相当畏惧眼前这个苍老的骑士一般。 “这是......” 手持赤红色长枪的兰斯来自外地，并不了解眼前这人的身份，不过看着无论是格兰蒂亚还是卡恩都对他相当尊敬的模样，想必也是一位颇有实权的人物。 “这是莱奥纳尔.加斯科因骑士，上一任布纳吉恩侍卫队队长。” 尼德兰抢在格兰蒂亚之前说道，加斯科因活跃的年代，他不过是个毛头小伙子，但他依旧装作相当熟悉对方的模样，缓缓说道。 “在三十年前的蚀月战争中获得了铁十字勋章，曾经一一己之力鏖战温德兰一整个精锐中队而不败，十年前，奉命镇守群青要塞至今......加斯科因大人，您的威名即使在十年之后的现在，依旧流传于布纳吉恩的歌谣中。” 听到尼德兰这明显带有奉承意味的话，有几个雇佣兵微微皱了皱眉，但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位老骑士的确对得起这些话。 加斯科因在十年前进入群青要塞时便已经稳稳拥有黑铁中游的实力，在这魔力充沛，物资丰富，充满挑战的永夜森林中生活了十年，如今的实力根本无法预测。 人类的寿命通常在百岁左右，如今五十六岁的加斯科因正当壮年，并且身怀丰富的战斗经验，即使他告诉卡恩自己已经晋升青铜，卡恩也丝毫不会感到意外。 “还算有点见识。” 与对格兰蒂亚以及卡恩不同，加斯科因对于这些雇佣兵们没什么好脸色，他扫视了这几名雇佣兵一眼，只在尼德兰以及罗森身上稍稍停留。 “快进来吧，这连绵的暴风雨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轻轻挥挥手，他示意车队进入要塞之内。 跟着加斯科因，一行人很快就进入到传说中的群青要塞里，出乎罗森意料的，要塞偌大的门厅反而没有什么特别的，既看不见整装待发的铠甲士兵们，也看不见行色匆匆的各色侍从。 阻隔了暴风雨之后，要塞内部出奇地安静，或许也因为现在正是午夜的缘故，至少罗森感觉不到太多人活动的气息。 “时间已经不早了，格兰蒂亚小姐你们今天赶了一天路想必已经十分疲惫了，我已经安排了舒适温暖的房间，今晚就好好休息吧。” 防御法阵只有感应到魔潮的到来才能启动，因此格兰蒂亚现在也不急着到要塞核心区域开启防御，听到加斯科因的话语，她点点头，接着看了雇佣兵们一眼。 “感谢各位的护送，稍后我会在要塞中央大厅设宴款待各位，还请赏光。” 一路上算是有惊无险，出于礼貌，格兰蒂亚也得招待一下从中午过后就一直没时间吃东西的雇佣兵们，于是她发出了邀请，环视几位雇佣兵，又往罗森那边多瞥了一眼。 “罗森先生，这一次你可不能拒绝了。” 格兰蒂亚苍翠的双眸闪动，透出几分狡黠的光芒。 Ps：新的一周就要开始了，在各位读者老爷的支持下，本书上周达到了新书榜十八的成绩，本周的目标是前十，各位读者老爷的推荐票不要大意的砸过来吧！！！ 正文 第二十六幕.苍穹大厅（周一求推荐！） 群青要塞建造于千年之前，秩序一侧最为繁盛的时期，整座建筑由艾尔族的工匠们打造，充满着异域的风情，朝向西边要塞大门处是人类，精灵，艾尔族，菲鲁特族四族的雕塑，而罗森他们进来的东门则直接连入要塞内部广阔的空间。 没有想象中闭塞的感觉，事实上，在要塞中的空气流动出乎意料得好，雇佣兵们甚至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微风，这在忍受了大半天肆虐的暴风雨之后，着实让人感到清爽。 行走在砖石堆砌的长廊里，罗森不禁有一种回到历史之中的错觉，斑驳的墙壁上隐约有爪印与剑痕，仿佛在讲诉那久远的过去。 摇曳的火光带出长长的影子，一行人经过宽阔的门厅，走过狭长的甬道，最终抵达了位于要塞中部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厅。 “这穹顶？” 卡洛克尽管出入群青要塞多次，但来到这中央大厅还是第一次，这大厅位于中央广场之下，是要塞的核心区域之一，一般人自然无法轻易入内。 也因此，他现在正是人生中第一次见到这群青要塞的中央大厅，名为“苍穹大厅”的巨大厅堂。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深邃的夜空，无数颗星辰闪烁，构成了一条无比明亮的银河，与永夜森林那狂乱的天空截然不同，苍穹大厅的穹顶此时正是一片静谧安宁的景象，一如布纳吉恩乡间的夜。 “这不是真正的天空，而是由魔法固定的假象。” 加斯科因轻声说道，为包括格兰蒂亚在内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的穹顶的人解释着。 “传说白骑士布兰多与安蒂缇娜小姐在群青要塞抵抗魔物之时，安蒂缇娜小姐由于思念故乡而病倒，于是白骑士找来了队伍中的年轻法师夏尔施法制造了这片布纳吉恩的天空，这才治好了安蒂缇娜小姐的病。” 在低沉的声音中，雇佣兵们纷纷在圆桌旁就坐，星光照耀着众人的脸庞，显出几分梦幻的色彩。 “当然，这或许只不过是后人杜撰的逸闻，但这苍穹大厅的的确确在这里，即使千年之后，这片星空也并未褪色。” 加斯科因也坐下，正对着格兰蒂亚的主位。 “要塞生活不算舒适，我们也没功夫烹制精致的食物，大家将就着吃吧。” 挥了挥手，一旁的侍者们便端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菜肴。 首先出现在雇佣兵们眼前的是一头色泽油亮的烤乳猪，腹中已经被掏空了内脏，取而代之的是各种蘑菇与蔬菜，酥脆焦红的表皮与白嫩松软的肉构成了绝妙的对比，淋上清澈的酱汁，抹上石盐，颇有几分粗犷的意味，而腹中散发着清香的蔬菜则调和了肉的油腻，让人食指大动。 紧接着是腌鱼三明治，面包虽然有些粗糙，但腌鱼则很好地保存了河流的气息，在这一片蛮荒的混沌之地中也能带给人故乡的味道，配合上清新的蔬菜，口感绝佳。 肉汤在最后才端上餐桌，浓郁的香味刺激着早已饥肠辘辘的雇佣兵的鼻子，深沉而醇厚的汤汁也相当诱人，其中悬浮的肉沫松软可口，鲜香无比。 “各位，虽然已经安全抵达了这群青要塞，但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在接下来的一周内，我们将直面这个世界上最为恐怖的灾难之一——魔潮。” 加斯科因骑士说道，他脸上隐约可见的伤痕正从另一个角度证实着他所言不虚。 “根据虹之塔的观测结果，这次魔潮的规模虽小，但怪物出奇的强大，恐怕将会是这群青要塞建成以来遭遇过的最强魔潮。” 听到加斯科因骑士的话，其他桌上原本有些热闹的气氛顿时冷却下来，大家面面相觑，试图捕捉到其他人的态度。 唯有罗森，对于这发言倒是没有多少感慨，他头疼的是眼前这一桌菜饭。 身为亡灵，他早就不用进食，就算勉强吃东西，这些食物大概也会穿过这副破破烂烂的骨头架子直接落到地上，到时自己怕不是要在被冬狼咬死之前先被教会给净化掉。 先前逃过宴会算是运气好，现在估计是没办法避开了。 不过没人知道罗森心中正想着完全不同的东西，大家都专注地听着加斯科因骑士的发言。 “当然，群青要塞在文明最为繁盛的时期实际上是处于秩序之敌腹地，而距离上一次大魔潮早已有七百年之久，根据古籍上的记载和我最近遭遇到的魔物来判断，来犯的魔物最多不过黑铁巅峰。” 加斯科因骑士的话说得很委婉，但很多人还是听出了其中包含着的弦外之音。 “加斯科因大人，您的意思是？” 卡恩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上下打量着自己曾经的老师，有些不敢相信。 “永夜森林果然是块好地方，看来加斯科因大人受益匪浅。” 尼德兰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奉承的好机会，双眼闪耀着光芒，以恭敬的语调说道。 “事实上这也是最近的事，如果不是身处永夜森林，恐怕这一阶段我还要徘徊许久。” 带着些许骄傲的神色，加斯科因徐徐说道。 “正如你们所猜测的，我莱奥纳尔.加斯科因已经步入黑铁巅峰，青铜之阶触手可及！” 黑铁巅峰。 这是几乎已经是布纳吉恩境内最强的战力了，即使扩大到周边，恐怕也只有同样黑铁巅峰的血巫师泽拉斯可以匹敌，从这里来说，布纳吉恩与雷吉欧斯的实力差距已经极度缩小，相差无几了。 “恭喜大人。” 格兰蒂亚不知是提前知晓了这个消息，还是多年的教养令其保持了镇定，她只露出微笑，轻声说道。 至于其他人，早已是一副惊讶之余陷入沉思的模样。 如果说在以前，布纳吉恩与雷吉欧斯在绝对实力之上还有着相当的差距，那么如今，两者的确已经站在同一水平线上了。 在场的雇佣兵们并不全是常驻布纳吉恩，他们很多都在雷吉欧斯有着一定的势力，但现在，他们不得不思考一下将来的重心所在了。 如果一直抱着垂垂老矣的雷吉欧斯不放，那么日后很有可能随着那座城市一起沉沦，而若是现在站对了队伍，那么日后飞黄腾达，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加斯科因大人神勇，日后必将成为一代名将，在历史上铭刻下自己的名字。” 说着，尼德兰举起了酒杯，杯中的麦酒微温，散发出醇香，在他的带领下，其他几人也同样举起了酒杯，仿佛就要致意加斯科因骑士。 罗森这个时候尴尬无比，他同样举起了杯子，但这杯酒喝下去，恐怕自己就不是醉倒而是被一剑砍倒了。 这该死的尼德兰，装逼也不带这样害人的！ 脑中飞速思考着对策，罗森看到尼德兰将酒杯缓缓靠近嘴唇，正待一饮而尽的时候—— ——悠长的号角声响起，令在场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Ps：马上就要达到加更条件了，能不能在今天加出这一更，就看各位读者老爷手中的推荐票啦！ 正文 第二十七幕.黑铁巅峰（一千五收藏加更！） “呸......什么情况？” 被号角声惊扰到的尼德兰呛了一口酒，有些狼狈得站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武器。 “是魔物。” 加斯科因骑士波澜不惊地说道，仿佛这已经成为了这座要塞的日常。 “最近魔物蠢蠢欲动，进攻要塞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最开始的时候，大部分的魔物接触到要塞火种的光辉后便燃烧殆尽，不过这几次的魔物实力格外强大，甚至能对要塞的城门造成一定的威胁，看来也是魔潮的影响。” 说着，加斯科因拿起了收在鞘中的长剑。 “你们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跟我来看看，之后你们要对付的魔物到底是个怎样的水平。” 闻言，雇佣兵们都坐不住了，一方面，能够亲眼见识到黑铁巅峰的战斗对自己无疑是一个提升，另一方面也正如加斯科因所说，提前见识一下那些魔物，对于接下来的几天想必也多有益处。 格兰蒂亚也按捺下心中的好奇，缓缓起身跟随加斯科因。 而这些人里最开心的非罗森莫属，拜这些魔物所赐，他也暂时不用担心自己暴露的问题，于是也饶有兴味地跟了上去。 根据警报，魔物来袭的方向是西方，来自永夜森林深处，众人穿过长长的走廊，在数分钟后抵达了要塞西侧的正门城墙上。 不息的暴雨在上方肆虐，却无法进入青绿色光芒分毫，四种族的雕塑伫立于城门前方，宛若护卫一般驻守着要塞，而在更远的地方，一道深紫的雷霆闪过，数道黑影攒动，似乎随时都要冲破苍炎的结界突入要塞一般。 “这些还是最下等的魔物，魔化楔形虫，无面蜘蛛，渴血兽，大概都是些无位阶的杂兵，真正的威胁反而不是这些明面上的家伙，而是暗处的变异种。” 加斯科因看到一只巨大的魔化楔形虫试图闯入火焰照耀的光芒内，却立刻燃烧起来，片刻后便化为灰烬，被暴风雨所吹散。 “尽管这些杂兵们无法对要塞造成什么危险，但如果数量太多的话，难免会有卑鄙的家伙趁机溜进来。” 已经听说了卡恩等人在来的路上遭遇的特异型魔化楔形虫的事，加斯科因嘴角微微上扬，右手轻轻放在剑柄上。 接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加斯科因就这么纵身一跃，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径直落下城墙。 嘭—— 即使连这永不止息的暴风雨和混沌紊乱的闪电都无法掩盖的巨响从砖石铺成的地面传来，就连这千年前便存在的道路都似乎被撞出了些许坑洼。 加斯科因毫发无损，他单膝跪地，手中长剑已经出鞘。 苍月历九五六年正式投入使用的布伦希尔制式长剑，仅仅实装两年便因造价昂贵而被正规军淘汰，在过去的三十年中，这一型的武器仍旧被视作荣耀与骄傲的象征，因为持有这武器的人，皆是蚀月战争的老兵，至少都有一枚铁十字勋章，是王国铭记的英雄。 时至今日，加斯科因手中的长剑也没有留下丝毫岁月的痕迹，依旧锋锐无比，寒光在苍青色的焰色映照下，显出一层淡淡的辉耀，宛若那些附魔长剑一般。 唰—— 就在加斯科因落下的一瞬间，从好几个方向同时有魔物自阴影处跃出，以高速冲向白发的老骑士。 长着尖锐巨螯的特异型魔化楔形虫，有半个人高的苍白蜘蛛，仿佛无数腐烂尸体堆而成的血色野兽，这些加斯科因口中的“杂兵级”魔兽，事实上在单纯的破坏力上都有无位中阶的程度，普通的黑铁阶面对如此数量的攻击可并不能轻松应对。 然而老骑士不慌不忙，手中的长剑划出一道朴实无华的轨迹。 若是在普通人眼中，这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剑，就连用剑的新手也能挥出，但在尼德兰这样已经觉醒了“觉”这一能力的黑铁阶眼中，这一剑仿佛蕴藏了万般变化，一剑更胜千剑。 莉娜愣了愣，倒不是因为加斯科因的斩击，她见多识广，别说黑铁巅峰，就算青铜白银阶的强者也见过，她之所以会迟疑，是由于加斯科因这一剑与罗森当日在接受卡恩挑战时挥出的那一剑分外相似。 这家伙难道有黑铁巅峰？ 瞥了一眼身边巍然不动的铠甲骑士，莉娜兀自又打消了这个荒诞的想法，若真是黑铁巅峰，又何须来这穷乡僻壤受苦，有这样的实力，在任何富贵人家都能混上一口饱饭。 罗森自然不清楚身边红发女子的想法，他盯着加斯科因的动作，这一剑在他看来虽然气势十足，但依旧存留有许多破绽，不过对付这些魔物，足够了。 剑光一闪，转瞬之间，那为数众多的魔物便已被一分为二，纷纷燃起了各色的火焰，在半空中如雨点般落下。 “呵呵，黑铁巅峰一击，也不过如此。” 兰斯讪笑道，尽管加斯科因实力要强于他许多，但作为一名雇佣兵的骄傲也不会令他就这么低头跪拜，他暗自估量着自己若是面对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处理，不由得陷入沉默之中。 “接下来才是重点。” 卡恩低声说道，他看到从那漫天的尸骸中，猛地钻出几只形状各异的魔物，既有表面覆盖鳞片的八爪蜘蛛，也有赤红纤长的蠕虫，还有包覆甲壳的凶兽。 这些魔物并不属于同一种族，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黑铁以上的气息，“觉”的能力如同电流在众人皮肤上扫过，引起些许战栗。 位于魔物冲击中心的加斯科因则不紧不慢，手中长剑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仿佛黑夜中炽热的一支火炬。 “黑铁巅峰，元素具现。” 莉娜低语道，说出了在场其他人心中所想的东西。 黑铁与青铜的差别在于能否感知到魔力，如果说“觉”带来的感知力是突破了人类极限的异能，那么感知魔力的能力便是突破黑铁的桎梏，成为青铜的标志，而在青铜阶的强者也能驱使一定魔力，造成各种异象。 至于黑铁巅峰，只能略微施展出相应的能力，但凭借这个，也足以压制其他实力不如自己的敌人了。 紧握手中长剑，加斯科因饱经风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笑容，这是强者对于弱者的蔑视。 随后，一剑挥出—— Ps：都一千五收藏了，一人一票每天推荐票都能有一千章呀，读者老爷们求给力！ 正文 第二十八幕.幽影 一剑之下，赤色的火焰在空中燃起。 如果说先前的剑光是极致的斩击，那么此刻夹杂着星火的斩击则是超越极致的剑光，可以看到加斯科因的剑上隐约有世界弦编织交错，空气因为高温而变得黏稠，阳炎从剑刃升腾，扭曲了视线。 砰砰砰—— 因为高温压缩空气而导致的爆鸣声响起，只见到加斯科因身前一阵绯色的光芒闪过，那奇形怪状的魔物们便纷纷被点燃，痛苦的哀嚎响彻森林，原本凌厉的攻势也旋即被化解。 “这就是黑铁巅峰真正的实力吗......” 雇佣兵卡洛克低身呢喃，他徘徊于无位巅峰多年，早已失去了当年冲击黑铁的锐气，此时见到远远强于自己的存在，不禁唏嘘。 “传说实力越强，对于力量的把控就越强，真正的青铜阶能将所有的力量集中于一点，毫不外泄，纵使激战，周围的环境也不会有半点损害，看来加斯科因大人的确是实力强横。” 尼德兰说道，他看见加斯科因周围的地面没有任何火焰残留的痕迹，心中对这老骑士的评价又上升了一个级别。 格兰蒂亚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头发雪白的老骑士加斯科因，她莫名想到了那天夜晚在森林遇到的骷髅剑士，尽管在事后看来，那骨头架子除了剑术超凡之后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那犀利无比的剑术，依旧给格兰蒂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罗森自然不知道这位贵族大小姐此刻心中正想着当日的自己，在众人一片赞誉和惊叹中，他却注意到了些许不对。 加斯科因的斩击虽然一击便消灭了绝大部分的魔物，但罗森发现，在加斯科因的死角，似乎有一道淡淡的黑影正闪现。 当然，对于拥有“觉”这一超感知能力的黑铁阶来说，死角这种东西理论上是不存在的，但实际上在复杂的战场里，很多情况都会导致感知的盲区出现。 比如与强敌交战时需要专注于敌人而忽略了周边，比如应对大量杂兵时注意力的分散，又比如，敌人自带了气息遮蔽能力而缓慢靠近。 此刻，位于加斯科因身侧一隅的角落里，那团黑影借助雨势而潜藏了身形，却在加斯科因以炽热的烈火焚尽来袭魔物的同时，向着城墙之上飞驰而来！ “幽影！” 最先喊出那怪物名字的是莉娜，她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根盛装着纯白溶液的试管，转手便向着幽影来袭的方向扔去。 然而那团幽影显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家伙，它在半空中一个锐角转向，轻松避过了那在空中炸裂开来的试管及其里面散发出白雾的溶液，随即又是一个回旋，气势汹汹的朝着人群冲来。 它几乎没有受到太多群青要塞火焰的压制，从其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俨然有着黑铁中上游的水准。 兰斯提枪出手，抖出一个枪花试图阻拦幽影，可没想到他引以为傲的赤色长枪居然就这么径直穿过了幽影，仿佛这魔物根本不存在一般。 “当心，幽影的身体相当稀薄，只有攻击到它的核心才能伤到它！” 莉娜扫视了一圈这些雇佣兵，他们虽然实力不俗，但没有任何魔法或者神术手段来阻止这幽影，事实上，幽影看似难以对付，但在教会的牧师与掌控魔力的法师来看简直小菜一碟。 幽影似乎也明白，在场的人都没办法伤到自己，唯独有可能对其造成威胁的加斯科因，此时正被不断涌上来的变异种魔物纠缠，无法回头支援。 而且很明显，这头幽影过去从未出现在要塞附近，否则加斯科因不至于一点防备都没有，甚至连日来的侵扰都有可能是为了这一次偷袭做准备，从这里思考，这些魔物的智力着实可怕。 幽影穿梭于几名雇佣兵之间，这些久经战斗的老将们虽然无法奈何幽影，但也不至于被这魔物所杀。 只不过，幽影似乎没有继续和雇佣兵们玩游戏的打算，在一个大幅度转向后，便直接向着格兰蒂亚冲来。 这贵族千金也太倒霉了吧，怎么什么怪物都冲着她来。 罗森暗自腹诽，不过很快也想清楚，大约是由于能够开启这群青要塞防御法阵只有她一人，所以魔物们才倾巢而出试图偷袭格兰蒂亚。 他此时正站在格兰蒂亚与幽影怪之间，那团黑影见到罗森，猛地变浓，如同化不开的墨水，呼啸着向身穿滑稽铠甲的罗森袭来，又在即将击中罗森的下一秒，突然消失，众人觉察到的时候，它已经绕过了罗森，直接向着格兰蒂亚射去。 “等等！” 罗森长剑出鞘，钝化的锋刃以一道诡异的弧线斩向幽影。 “没用的。” 尼德兰摇了摇头，他见到罗森这一剑平凡无奇，心中已经做出了判断。 格兰蒂亚瞳孔里的黑影越来越大，她紧咬嘴唇，一言不发，没有惊慌失措，却也无处可逃，只能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听说被幽影所杀的人会先感觉到彻骨的冰寒，并且被迅速吸取生命力，最终成为一具干瘪的尸体，格兰蒂亚仿佛感觉到自己的汗毛竖立，一阵鸡皮疙瘩窜起，死亡触手可及。 然而一息之后，格兰蒂亚感受到的不是寒冷，而是些许灼热的气息。 难道是加斯科因骑士及时赶回来阻止了幽影？ 怀抱着如此的想法，格兰蒂亚睁开双眼，看见的却是意料之外的景象。 幽影正位于她的面前，极寒的吐息尚未消散，但那扭曲的面容却无法再前进一步，还在疑惑的时候，只见漆黑的幽影缓缓裂开，一分为二，在群青要塞火种的照耀下迅速消散。 而在化为灰烬的幽影背后，是罗森那有些斑驳的面甲与手中锈蚀的长剑。 剑锋还残留着些许黑色的雾气，赤色的锈迹如同被烧红般泛着微光，格兰蒂亚感受到的温度便是来自于此。 还处没有弄清楚状况，但格兰蒂亚很快就猜到，是这个身着滑稽铠甲的一剑斩杀了幽影，救下了自己的性命，一如当日在广场上，他挡住了那致命的剑锋，救下了她的父亲。 但幽影不是不会被斩击伤到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疑问涌现在所有人的心头，他们沉思中看着罗森，欲言又止。 不过很快，这个问题就有了答案。 当加斯科因解决掉剩余的魔物，终于成功阻挡了这次袭击，赶回城墙上时，他二话不说，直接走到了罗森面前。 “这是圣堂剑术，你究竟是谁？” Ps：向着两千推荐票冲锋！ 正文 第二十九幕.圣堂剑术 “圣堂剑术！！？” 这次就连格兰蒂亚也有些把持不住了，她再度看了一眼罗森，质朴的面甲看不出任何感情的波动，一时间竟然有些肃穆庄严的感觉。 “没错，虽然融入到了基础的剑招中，但毫无疑问的，那一剑正是圣堂剑术。” 加斯科因解释道，他突然有些恍惚。 圣堂剑术，无尽的魔物，灰骑士，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瑞文戴尔的风笛，和煦的阳光，混杂着青草气味的风，曾经坚守的事物被一个个摧垮，在连黑夜都比不上的绝望之中，那些身着银白甲胄，挥舞月光圣剑的骑士奋力鏖战的身影。 他曾经在蚀月战争中坚守现在已经成为废墟的瑞文戴尔要塞三天，那时候处于永夜森林深处的要塞被数以万计的魔物包围，所有人都丧失了希望，直到圣堂的恶魔审判庭下属的灰骑士大军赶到，他们才得以幸存。 而加斯科因第一次见识到正宗的圣堂剑术，也正是那个时候。 “圣堂剑术是专属于灰骑士的剑术，只有圣堂认证的灰骑士，或者准灰骑士才能学习，由于长期于魔物作战，所以这一套剑术变化诡异，专门克制寻常难以见到的魔物。” 向众人说明着，加斯科因轻声叹了一口气。 “这是一套青铜阶的剑术，由于其中有许多剑技都要魔力的驱动，所以想要完整发挥剑术的力量，只有达到青铜阶才能做到。” “青铜阶的剑术......” 卡洛克一脸不敢相信这个穿着滑稽的骑士能够使用青铜阶的剑术，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这也是罗森第一次听到关于剑术品阶的情报，他忍不住调出了系统面板，轻轻点开圣堂剑术的详细说明，他先前一直忽视了这个，直到现在经由加斯科因提醒，罗森才想起来。 【圣堂剑术】 【Lv.10】 【青铜】 【熟练度27/258】 【传承自圣堂恶魔审判庭的剑术】 【由于是专门开发出来应对魔物的技巧，因此对于人类敌手反而无法发挥出全力】 【灰骑士代代相传的秘剑术，灰骑士们总是一师一徒，传说徒弟会在导师战死之后继承他包括名字在内的一切】 【这是羁绊，也是传承，更是誓言】 还真是青铜阶的剑术？ 罗森愣了愣，原来这圣堂剑术这么厉害，自己原本还以为只不过是教会的神职者都能学习的普通剑技，因此也没多想就下意识用了出来。 “灰骑士本身并无佩剑，只有圣典，但精通神术的灰骑士们可以将世界弦编织成武器，圣剑艾尔斯兰，圣咏之弓利维亚斯，圣堂剑术也正基于这一技巧而成，绝无仿冒的可能。” 继续说道，加斯科因看了看罗森那看似破破烂烂的长剑。 “先前那一剑，正是投影出了圣剑艾尔斯兰的一部分，这样的一击，对于这种并无实体的魔物杀伤力相当强。” 听到加斯科因的解说，雇佣兵们纷纷陷入了沉思。 纵使在亚特拉斯王国法师的实力要略强于圣堂，但那毕竟是能够左右世界的强大势力，更何况眼前这人很有可能是圣堂直属部队的成员，比起一般的牧师修女地位要高上许多，因此他们也在琢磨该如何看待罗森。 卡洛克此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先前挑衅过罗森数次，在他看来，两者早就结下了仇，在这永夜森林里还好，若是出了森林，恐怕自己就得尽早收拾包裹走人才能躲过对方的报复。 尼德兰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这么一来，很多事情就都能解释了，包括罗森在旅馆里阔绰的出手，高超的实力，他颇有些玩味地看着罗森，这个神秘的骑士看来还有更多秘密。 格兰蒂亚在加斯科因的解释过后，看向罗森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好奇，在这个大小姐看来，什么神秘组织，秘密结社简直不要太好，长年被束缚在城内的贵族千金似乎已经迫不及待要向罗森打听他的冒险经历了。 “圣堂剑术绝不会外传，能够使用的只有灰骑士，想必罗森先生你一定是有重要的任务在身，所以才隐藏身份的。” 加斯科因曾经被灰骑士所救，因此对罗森的态度不自觉变得缓和起来。 面对雇佣兵们犹疑的眼神，格兰蒂亚好奇的表情，加斯科因恭敬的态度，其实最尴尬的反而是罗森。 你们说我一个骷髅，堂堂的亡灵一脉，怎么就成了圣堂的灰骑士，这是不是有点钦定的味道，要不要念两句诗？ 罗森想象了一下自己顶着骷髅头，身着银白铠甲，浑身散发着无尽光辉，一副圣洁的模样，不禁冒出冷汗。 不过好在他脑子转的也快，迟疑片刻，马上轻咳一声，以低沉的声音说道。 “加斯科因大人，我的导师授意我尽量不要张扬，因此才隐藏身份的。” 既然钦定自己当灰骑士，那罗森也就毫不客气地接下了，反正从其他人的表现来看，这灰骑士的身份似乎也挺不错的，至少可以让自己很多行为变得合理化。 “果然......” 加斯科因点点头，仿佛自己的推测得到了印证。 “原来如此，那不知道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卡恩只听过一些关于灰骑士的传闻，在他的印象中，灰骑士斩杀魔物如砍瓜切菜，即便罗森看起来实力和自己相仿，但根基的不同就注定了两人未来的发展有着天壤之别，自己最多黑铁巅峰便是极限，而在有着导师和充沛资源的情况下，灰骑士至少也能达到青铜阶。 “唔......” 罗森一边想着这宗教还真是糊弄人心的好工具，一边冒出了一个念头，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以轻描淡写地的语调开口说道。 “其实我的导师让我来到这布纳吉恩，是为了寻找一处秘所。” “哦？” 加斯科因顿时来了兴趣，他在这群青要塞驻守了十年，周边却因天空之墙狂乱的暴风雨而鲜少探索，如果真有灰骑士想要寻找的秘所，那毫无疑问一定隐藏着宝物。 “不知道是怎样的秘所？” 罗森见众人并未怀疑，反而还露出了兴趣盎然的表情，于是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们知道里德.格雷之墓吗？” Ps：推荐票跟上呀~ 正文 第三十幕.新的线索（两千推荐票加更！） 里德.格雷之墓。 这正是罗森的任务提示的场所，罗森不清楚这里德.格雷究竟是怎样的人物，因此没有傻乎乎地直接问其他人，只以故作高深的口吻，向众人问道。 不过就在他说出这个词的瞬间，在场众人的脸色显然不对了。 “......罗森先生，我没有听错吧？” 与卡恩壮硕的身躯截然相反的，他以战战兢兢的语调说道，就好像那个词有巨大的力量，只要提到，就能令世界毁灭。 惊了，难道这里德.格雷有什么猫腻？ 罗森此刻心中也是一片翻江倒海，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依旧镇定，沉默不语，仿佛卡恩问了一句废话。 “里德.格雷，如果的确是灰骑士想要寻找的东西的话，那么只有那个了。” 加斯科因轻叹一口气，接着说道。 “上古时代，面对黑狂君的残暴统治，奋起反抗，最终将文明从毁灭边缘挽救回来的七位圣者之一，‘牧狼者’里德.格雷，他的坟墓，确实是值得灰骑士出手的东西。” 听到加斯科因的说明，在场的雇佣兵们脸上顿时露出了陷入沉思的表情。 “没错，我要找的正是他的坟墓。” 罗森闻言内心也是一阵惊讶，说好的从新手教程开始呢，怎么一上来的任务就是找这种大人物的坟，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怕不是要在第一个小怪就扑街。 尽管如此，他抱着既然选择装逼就要装到底的心情，依旧表现得轻描淡写，令包括加斯科因在内的众人不禁猜测他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里德.格雷的坟墓，不是在岚之丘拉米雷斯的大圣堂里，和其他七位圣者在一起吗？” 卡洛克说道，他瞥了罗森一眼，似乎觉得自己找到了对方的破绽。 “确实如此，不过那个墓并没有圣者的尸体，只有里德.格雷生前的一些衣物而已。” 还没等罗森思考如何回答这问题，加斯科因就帮他做出了解答。 “七位圣者在最终的战斗中与黑狂君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量，那场战斗后，他们各自离散，最终不知所踪，传闻里德.格雷便深入了这阿斯特尔附近找寻女神的圣遗物。” “女神的圣遗物......” 格兰蒂亚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她双眼放光，这种冒险与传奇最是她的喜爱，更别说涉及到孩提时代就听闻过的七位圣者。 “当然最终结果如何我们不得而知，不过既然罗森先生前来寻找这墓地的话，看来圣堂是掌握了一些情报。” 加斯科因说道，如果这个消息传出去的话，法师一侧一定会派出强大的战力前来调查，单靠罗森一人，怎么看也难以阻挡，他不禁有些担心。 老骑士早年曾经为圣堂所救，因此对于圣堂更为亲切，在这法师占据主导地位的阿斯特尔王国颇有些背离主流。 “没错，我的导师吩咐我先行一步探查，其他的同伴随后便会赶到。” 罗森也大约猜测出了现在的状况，先不提永夜森林之外的法师和圣堂势力，就单是眼前这几个佣兵，也难保在听到这震撼的消息后不心生贪念，为了震慑住他们，罗森便开始虚张声势，至少让他们在出手之前多掂量掂量。 “那是最好，圣堂办事果然滴水不漏。” 加斯科因似乎松了口气，他倒不是没有对女神的圣遗物毫无兴趣，但既然有灰骑士出手了，那么自己若是再去掺和就很不明智了。 亚特拉斯王国近二十年来都由法师主导，很多人都已经淡忘了圣堂的实力，可在大陆的其他角落，任谁都知道，只要上了圣堂异端审判庭的猎杀名单，那可就只能终日躲藏在阴影中，再也没办法安稳生活了。 “不过话虽如此，我也完全没有头绪，不知道加斯科因大人在这群青要塞驻守十年，是否见过类似的遗迹存在？” 罗森立刻问道，要是让自己去这广阔的永夜森林里寻找，那可得找到天荒地老，自己倒是不缺时间，但在这荒野之上，想要一边规避危险一边寻找没有任何线索的东西，实在效率太低。 “遗迹倒是有几个，不过应该都是过去要塞的废墟，我在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带人搜索过，没有特别的发现。” 加斯科因摩挲着手指，缓缓说道。 “其他的，好像就没有像是遗迹的东西了。” 摇摇头，加斯科因看了看远方，紫色的闪电肆虐，一片混沌的西边。 “可惜现在魔潮将至，否则我可以陪同罗森先生一同去永夜森林搜索。” 等到魔潮结束，在场的人回到布纳吉恩，这个消息无论怎样都会泄露出去，到那个时候，再想仔细寻找就颇有难度了，因为到时面对的不仅有不怕死的雇佣兵们，还有组织严密的法师。 “没关系，现在加斯科因大人的重心应当放在抵御魔潮上，至于这件事，我会和同伴联络确认的。” 罗森心中倒是没有太多失望，他知道要是真的就这么容易找到的话，那坟墓恐怕也早就被洗劫一空，毕竟根据传说，那也是千年之前的人了，这么多年过去，如果还想留存于世的话，那这里德.格雷之墓一定存在着特殊的机关防止外人进入。 听见两人的对话，其他人也露出了些许失落的表情，即使无力与圣堂争夺，但能够一睹女神的圣遗物的模样也是一生难遇的，传说现在圣堂核心战力的九位审判者便各自拥有一件圣遗物，他们仅仅一击便有覆灭城池的威力，可以算是举世无双。 不过没等罗森琢磨下一步的动作，在他眼前，银白的文字浮现，交织成一行系统的提示文字。 【任务：遍寻遗迹获得了新的线索】 新的线索！！？ 罗森又有些欣喜，他急忙点开任务面板，只见上面的任务说明已经有所改变，而看到上面的文字时，罗森不禁有些恍如大悟的感觉。 【任务：遍寻遗迹】 【说明：在群青要塞寻找里德.格雷之墓，解开谜团】 【奖励：狼剑术】 【奖励：解锁下一阶段任务】 【失败：进入虚弱状态，所有能力降低99%】 Ps：终于达成第一次推荐票加更条件，第二次在向大家招手呀 Ps2：塞尔达好像还行，不知道qGn几分啊 正文 第三十一幕.群青要塞的集市 清晨，将罗森从冥想中拉回现实的是低沉的钟声。 将残余的魔物收拾干净，，众人在享用完微凉的晚餐后，各自回到了房间中，至于罗森，他则以苦修为名拒绝了进食才得以逃脱暴露身份的危机。 一夜过去，这座伫立于永夜森林深处蛮荒之地的要塞倒是落得安静，至少罗森晚上并没有受到惊扰，墙外肆虐的暴风雨无法穿透秩序之力的壁垒，在这要塞内，一切井然有序。 罗森昨夜在见到任务的提示时，心中一阵惊讶，不过随后又立刻醒悟过来。 秩序一侧在这千年来不断后退，各个上古先贤建造的要塞被攻破废弃，根据加斯科因所说，周围的数个要塞都难逃厄运，那为何这群青要塞依然屹立不倒？ 原本只以运气好来解释这现象，不过现在罗森有了更准确的答案。 那就是先代圣者，里德.格雷的遗骸正存在于这座要塞之中。 想必一直庇佑这座要塞的，除去里德.格雷之外还有女神的圣遗物，两者加持，使这座平凡无奇的要塞能够在这险象环生的永夜森林中屹立千年而不倒。 那么问题来了，罗森想到。 假定里德.格雷的陵寝真的位于这群青要塞中，那这么多年以来，又为何没有一个人发现其存在呢？ 罗森下意识排除了坟墓已经被其他人捷足先登的可能性，他认为系统发布的任务不会是让他白跑一趟，因此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不过当钟声响起不久之后，便已经有访客找上了门。 “罗森小哥，有没有兴趣一起去要塞里逛逛？” 既不是加斯科因，也不是尼德兰，更不是格兰蒂亚大小姐。 来拜访罗森的，是红发的女子莉娜。 与其他人对罗森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不一样，莉娜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甚至就连其他雇佣兵已经将罗森称呼为“先生”时，她依旧称其为小哥。 “逛逛？” 罗森很奇怪，这群青要塞虽然庞大，几乎相当于小半个布纳吉恩城，但作为一座军事要塞又有什么好逛的？ 前世各种小说和电影的介绍中，这种军事要塞大多都是各种防御工事和长长的甬道，唯一宽敞的大概就是中心的广场，难道要去逛广场不成？ “你难道不知道吗，这群青要塞可是阿斯特尔王国与温德兰联邦划定的几个自由贸易区之一，由于免除了税收，加上周围物产丰富，所以贸易也相当繁盛。” 莉娜有些嫌弃地看了罗森一眼，似乎在后悔邀请这个不谙世事的家伙。 “群青要塞的中心，苍穹广场汇聚了这一片区域最精良的货物，而且价格实惠，要是来了要塞反而闭门不出，那可会吃大亏的。” “原来如此，稍等。” 罗森想了想，反正自己腰包里还有些积蓄，不如跟着看看，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收获。 更何况，借着这个理由探索一遍要塞也正合罗森的意，于是他很快就答应了。 收拾了一下行李，他便跟着莉娜，经由狭窄的走道向着要塞中心。 “小哥你这身铠甲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功能，都在要塞里了还不肯脱下，难道你这铁皮里其实空无一物，只有一个魔法阵驱动吗？” 莉娜打趣道，将罗森比作了炼金人偶。 “呵呵......” 罗森说不出话，莉娜这发言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正中红心，他只能干笑两声蒙混过去。 “不过话说回来，炼金术师也算是异端的一种吧，现在我们两个走在一起，倒是完成了圣堂与法师的和解。” 莉娜又说道，倒是不在乎罗森听见了会不会直接拔剑翻脸。 炼金术师其实算是法师属下分支的炼金系，在历史上也曾受过圣堂的猎杀，在炼金术师的圣典《炼金术》中，所有的炼金术师最终的目的都是达到名为“真理之门”的存在，参悟真理，这与圣堂的教义显然不合。 但罗森并不是真正的灰骑士，自然也不会为了信仰而战，讲道理的话，他可比莉娜这种炼金术师要危险多了，圣堂与法师之争好歹只是人类内部的争斗，而亡灵与人类可是种族之间的战争。 “奇怪，我记得卫兵说路应该是这么走的......啊，到了。” 说话间，两人终于走出了略显阴暗潮湿的走廊，来到了一片宽阔清爽的广场。 “嗯？” 罗森原本以为的苍穹广场，是在烛火照耀下略显昏暗的密闭空间，但眼前所见，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抬头所见是一片晴朗的天空，秋日的浮云衬托出青蓝而悠远的苍穹，金色的阳光洒落，将整个广场照亮，远处则连接着巨大的门扉，那是要塞东侧的城门。 “这正是苍穹广场，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它叫这个名字了吗？” 莉娜笑了笑，视线并未在穹顶停留太久，仿佛早就见怪不见的模样，径直踏入广场内。 “就如同苍穹大厅一般，这广场的穹顶也施加了魔法，虽然传说是个浪漫的故事，但我更愿意相信是当时驻守这里的法师们看腻了一成不变的砖石天花板才弄成现在这样的。” 莉娜一边走一边解释着，现在时间正好，大部分店铺都已经开张，或许是由于魔潮将至，外边的状况日益恶化，大家都选择在这里尽快把自己的收获变现，因而繁华程度堪比布纳吉恩。 不过这里卖的东西可比布纳吉恩要丰富得多。 罗森看见了魔化楔形虫的浸出物，这种凶暴的魔物的素材居然就这么装在桶里按重量出售；还有渴血兽的内脏，根据卖家所说，这是制作解毒剂的上好素材，不过罗森可不用担心中毒因而直接略过了；无面蜘蛛的丝结成团，十个银币一团，用其编织的布甲能够抵御一般的刀剑攻击，相当划算。 罗森跟在莉娜身后，看着这个红发的炼金术师购买了一件又一件有的没的东西，他掂量掂量自己的钱袋，恍惚间有一种看着女生逛淘宝止不住剁手的错觉。 不过很快，他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是三枚灰水晶，这种水晶在过去曾经是储存了某种元素魔力的水晶，不过在时间的流逝下，这些元素早已逸散，只留下这样残存着魔力气息的水晶，用来作为法师储存法术的媒介相当优秀。 不过罗森当然不是看中这一点，他之所以想要，是因为在视线扫过这三枚灰水晶的时候，系统面板猛然跳出来，显示这玩意儿居然能给罗森带来八十点灵魂。 钱财是身外之物，灵魂可相当难得，罗森当即下定主意要买下这三枚水晶，拜托砍价经验丰富的莉娜和老板说好价钱，罗森正掏出一枚金币想要付账的时候，一只手却径直伸出来，想要拿起那三枚灰水晶。 “老板，这三枚水晶我要了。” 抬起头，罗森只见一名淡金发的男子口吻轻佻地说道，同时以鄙夷的眼神看着这边。 什么情况？ 罗森还在疑惑中，却听见身边的莉娜低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维鲁斯.亚托克斯......雷吉欧斯城主的儿子！” Ps：码字差点忘了时间发章节..... Ps2:塞尔达好像很好玩啊，求推荐票！ 正文 第三十二幕.争执 “哦？看来你还算认识我，有点见识。” 淡金发的男子维鲁斯瞥了莉娜一眼，视线在她那火爆的胸.部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移开，看向罗森。 “至于你，乡巴佬，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看着罗森混搭风格的滑稽铠甲，发出讪笑。 “这是灰水晶。” 罗森淡淡说道，对方的行为实在是让他觉得不爽，不过这毕竟是在公众场合，而且对方的身份也令他有些顾忌。 毕竟，自己身上可是带着【雷吉欧斯之怒】这个麻烦任务的。 “呃......没、没错，这可是灰水晶，是上好的施法材料，落在你们这种乡野骑士身上真是糟蹋了！” 仿佛没有料到罗森居然真的认识灰水晶，维鲁斯呛了一口唾沫，接着慌忙说道。 “知道吗，我维鲁斯大爷可是血巫师泽拉斯的亲传弟子，是将来的法师阁下，你最好注意点自己的言行。” 说完，维鲁斯也不管罗森的意见，就这么想要拿起灰水晶—— 咚！ 一道寒光闪过，维鲁斯吓得急忙缩回了手，只见在那灰水晶一边，一柄闪烁着银光的飞刀正笔直地钉入桌面，倘若刚才维鲁斯没有反应过来的话，想必这飞刀已经连同他的手掌一齐贯穿了。 “你、你怎么敢！” 维鲁斯惊魂未定，大声叫嚷道，让周围的冒险者们不禁驻足，纷纷凑过来看热闹。 “凡是都要讲个先来后到，明明是我先来的，你这强买强卖的样子，真丢人。” 罗森也没客气，他目测对方实力不过无位中阶，真要打起来，他两招之内就能让这家伙滚蛋，况且自己现在有灰骑士的身份掩护，惩治一下这种法师预备人员也再合理不过。 而且趁着这个机会教训一下雷吉欧斯的势力，罗森也想让对方即使想来找麻烦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不过这维鲁斯少爷也太脑残了吧，罗森想到，听说贵族们经常近亲结婚，想必这家伙就是拜此所赐。 “你！！！” 平生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维鲁斯心下一狠，拔剑出鞘。 他使的是短剑，银白的剑身上铭刻着魔法符文，维鲁斯自小跟着血巫师泽拉斯学习，剑术一般，魔法由于并未入门而仅有理论知识，但天赋差架不住家里有钱，他这一柄短剑正是魔法物品，内里蕴含了三次零环法术焰之矢，足以抗衡黑铁阶。 “Flame！” 低声吟唱，维鲁斯手中的短剑猛地迸发出高温，周围的气温陡然升高，绯色的世界弦交织成复杂的法阵在剑身重叠旋转。 转眼之间，一枚炽热的箭矢便呼啸着从剑锋上射出，直直地向着罗森而来。 这一枚箭矢的破坏力堪比黑铁中游，更难对付的是它由魔力编织而成，拿寻常的盾牌来格挡也难以逃离爆炸的余波。 而且现在是在人潮涌动的集市上，随意躲过的话，难免伤及无辜。 在极近距离施放了这一魔法，维鲁斯显然并不在乎波及到其他人，他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似乎已经得逞。 莉娜急忙躲开，她可没有余裕去管其他人的生死，不过当她后撤两步，正准备逃离开来的时候，她发现罗森居然一动不动，仿佛眼前灼热的箭矢如无物。 “喂，那可是魔法！” 她提醒了一声，但熊熊燃烧的箭矢已经咆哮着抵达了罗森面前。 然后，罗森做出了动作。 时间仿佛变慢了，莉娜看见罗森手中长剑挥舞，那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剑锋撕开空气，向着焰之矢挥去。 莉娜想起曾经看过的书籍上的记述，传说中剑术达到一定境界的剑士能够单凭斩击便破除魔法，其原理是以自己的魔力扰动魔法核心的世界弦，但想要击中高速袭来的焰之矢的核心，怎么想也太过不现实。 可这完全超脱现实的事，居然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了。 只见那颇具威胁的火焰箭矢就这么被罗森的长剑斩落，赤色的烈火瞬间熄灭，就连灰烬都不存在。 这一切仅仅在一息之间，维鲁斯还举着手中的短剑，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尚未绽放完全。 “不是吧！！？” 维鲁斯哑口无言，自己的自信之作居然就这么被轻松化解，还是以这种绝对不可能的方式。 自己的老师可没告诉过维鲁斯，魔法还能被长剑斩落！ 不过留给维鲁斯惊讶的时间并不多，因为下一刻，罗森那面甲包覆的脸便逼近到维鲁斯咫尺之间，原本滑稽可笑的面容，此时也显得分外惊悚。 慌忙之中，维鲁斯的短剑都没有来得及挥舞便被打落，罗森钝化的剑锋摩擦着空气，似乎带起了点点星火，径直向着维鲁斯而来。 “给我住手！” 一声喊叫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另一柄剑。 罗森原本就没有取其性命的打算，因而手中留有余力，此时突然来袭的另一柄剑却杀意汹涌，只听见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交击声，罗森的长剑偏离了轨迹，与维鲁斯擦身而过。 “泰隆！” 维鲁斯仿佛看见救星一般，立刻连滚带爬逃到了出剑之人的身后。 “少爷，您没事吧？” 问道，那人将维鲁斯护在身后，眼角的余光观察着罗森的一举一动。 “杀了他！” 维鲁斯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贵族礼仪了，先前的经历让他差点吓尿裤子，现在对于罗森，他只有杀意。 “遵命。” 对方点点头，手中细长的刺剑转向，直指罗森。 这是一个高挑的男子，深棕色的乱发，鹰钩鼻，嘴唇很薄，右手强劲而有力，一看就是用剑的好手。 “闪电剑泰隆，是雷吉欧斯五大战将！！！” “这下有好戏看了。”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传说没人能接住泰隆的剑，因为那比闪电还快！” “不过我看这个骑士实力也不弱，居然能斩落魔法！” “那肯定只是凑巧，我赌一个银币，这骑士会在五招之内输给泰隆！” 有人高声唤出了对方的名讳，紧接着便是一片嘈杂。 “你胆敢刺杀维鲁斯少爷，是将雷吉欧斯不放在眼里吗？” 泰隆厉声喝道，没等罗森回答，手中的刺剑一抖，便踏步向前，宛若一道闪电般高速冲向罗森，汹涌的杀气伴随着黑铁阶“觉”的能力如同浪潮般扑向罗森。 黑铁中游？ 罗森简单判断出对方的实力，心下一沉，面对接踵而来的剑锋，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Ps：吃饭睡觉虐黄毛{，我可没有暗示什么不存在的推荐票 正文 第三十三幕.愈演愈烈（求推荐） 泰隆成名于七年前，以一手快剑闻名，与其他剑士使用的长剑与阔剑不同，他专精于刺剑，其攻击宛如暴风雨般连绵不断，令人难以招架从而露出破绽，最终败北。 拥有黑铁中游实力的泰隆五年前被雷吉欧斯城主亚托克斯男爵以重金招揽，赐予骑士的爵位，成为其麾下五大战将之一，虽然位列第五席，但在雷吉欧斯已经算是万人之上了， 一介雇佣兵能爬到这个地位，他自然对亚托克斯男爵忠心耿耿，因此对维鲁斯自然也极为护短。 尽管维鲁斯生性跋扈，经常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上身，但泰隆还是尽心尽责地帮其收拾烂摊子，这次来到群青要塞，虽然有血巫师泽拉斯坐镇，但出于保险，他还是跟了过来。 原本见到罗森的时候他还在奇怪究竟是哪里跑出来的剑士，竟然能让自己使出全力才勉强抵挡，但在见到罗森旁边的红发女子后，泰隆立刻反应了过来。 原来是这家伙！ 亚托克斯男爵的家臣拉莫斯带领的两名剑士泰隆也认识，他们原本只有无位上游实力，可不知道拉莫斯从哪里找来了特殊的药剂，足以令他们提升至黑铁中游。 之后的情况便众所周知，拉莫斯刺杀不成，徒然丧命，亚托克斯男爵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依旧派出了最强战力前往群青要塞，其中代表的含义值得深思。 对泰隆而言，权力的游戏并没什么意思，他只对能够抵御住两名黑铁中游的罗森颇感兴趣，因此二话不说直接展开了攻势。 罗森使用的是普通的长剑，剑术大巧不工，虽然平凡无奇但其中似乎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因而泰隆没有留手，一开始便用尽全力。 雨点般的攻击向着罗森涌来，面对这难以防御的攻势，罗森干脆就抛弃了格挡的想法，手中长剑流转，以一道诡异的弧线斩向泰隆。 “！！！” 泰隆先是一愣，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如此鲁莽，视自己的攻击如无物，就这么一剑出手，大有同归于尽的趋势。 而且罗森的这一剑在泰隆看来简直诡异到了极点，他虽然专攻刺剑，但对基础的剑术还有着很深理解的，如今罗森的斩击在泰隆眼中仿佛有着无数的变化，捉摸不定，完全无法防御。 咬咬牙，泰隆只能抽身躲避，他可不想就这么被乡野匹夫无谋的攻击给伤到了。 然而正当泰隆后退的时候，罗森手中的剑又变出一招，如同毒蛇般紧紧咬住泰隆的身形，令他应接不暇。 搞什么鬼！！？ 泰隆面对这诡异至极的剑术束手无策，他心里知道对方是以攻为守，一旦自己有所变化就会变招，可这变化的剑锋也太违背常理了，罗森长剑指向的地方，是没有任何剑士会选择移动的角落，但这斩击又包含了数种变化，令人不得不防。 正因为不按常理出牌，所以罗森的剑防不胜防。 当当当—— 三声剑击声，令在场众人耳边一阵蜂鸣，泰隆费劲全力才抵挡住罗森的攻击，两者看似实力相差无几，但稍微有经验的人早已看出，泰隆此刻正处于下风。 毕竟，作为一名刺剑的好手，单单是自己的剑与他人的剑相击，就已经是莫大的耻辱了。 罗森倒是没有啥感慨，他只觉得这圣堂剑术虽然名为圣堂，但旁门左道的招式还真是层出不穷，比如他现在的这一剑，就是指向泰隆上方，看似没有任何意义的一剑。 很久之后，罗森才琢磨出这一招的实际用途，大约是面对长有尾巴的魔物用以斩断尾部的剑技，不过现在此刻，他只遵循着本能在挥剑。 但泰隆不敢掉以轻心，谁知道这剑士会怎样变招，纵使平凡无奇的一剑，也极有可能变为杀招，渐渐地，他只能疲于防备罗森的攻击，再无力反抗。 “你们几个，还在看什么，快上！” 维鲁斯脑子再不好用也看得出来泰隆此时居于劣势，因此向着身后的五个小喽啰叫喊道，想以人数优势压制罗森。 “是、是！” 那五人有些犹豫地应了一声，急忙上前包围住罗森，但他们清楚自己的实力抵不过泰隆一剑，更遑论能够正面压制他的罗森，因此面面相窥，迟迟不敢出手。 “你们是猪吗，快动手啊！” 在一旁人的窃窃私语中，维鲁斯愈加焦急，一脚踢中其中一个喽啰的屁股，令其就这么撞向罗森。 见状，其他四人也只能硬着头皮强上，一时间，五柄长刀即刻包围住罗森。 “Flame！” 维鲁斯也没有就此在一边围观，他平举短剑，再次施放出一枚焰之矢，试图偷袭罗森。 此时在场的众人已经有些看不下去了，以多欺少，暗中偷袭，即便是为了生活不择手段的雇佣兵们也不会这么卑鄙，可眼下这些贵族居然就这么手段尽出，着实令人气愤。 但维鲁斯作为雷吉欧斯城主之子的身份依旧是一面挡箭牌，众人虽然愤恨，但也不敢贸然出手。 罗森面对这全方位的攻势，心中暗自盘算了片刻，紧接着便后退半步，同时左手一甩，一枚飞刀射向泰隆。 还会用暗器！！？ 泰隆此刻骂娘的心都有了，本来以为罗森是精于剑术的剑士，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就这么大大方方掏出飞刀，难道他就一点剑士的荣誉感都没有吗？ 叫骂归叫骂，泰隆还是闪身躲避，轻松避开了飞刀。 “啊——” 但惨叫声很快响起，位于泰隆侧后方的一个小喽啰手部中了飞刀，连武器都握不住便呻.吟着跪倒在地。 泰隆见状，深感自己被对方狠狠戏耍了一番，怒火中烧，提剑再上。 只不过此时的罗森已经撞开了一名喽啰，左手猛抓住另一人向前拽去。 “呜哇！” 焰之矢命中目标，却是那被拽着的喽啰，只见他浑身燃起火焰，以极度痛苦的声音嘶吼着。 接下来两剑，罗森轻松将剩下两人的武器挑落，再分别给了一脚，那两人如同被破城锤击中一般飞出数码，倒地不起。 七人的合力攻击，就这么被罗森尽数化解，轻松写意，彷如与他交战的不是手握武器的凶徒，而是不成威胁的孩子！ “怎么会......Flam......” 维鲁斯难以置信地吞了口唾沫，正想将最后一枚焰之矢发射出去，可一只手却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闪开，不中用的家伙！” 露出惊喜的表情，维鲁斯看着将他往后拉的男子，高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您来了，泽拉斯老师！” Ps：终于签约了，进入了更为惨烈的新人签约榜，各位读者老爷请用你们手中的助作者姬一臂之力呀~ 正文 第三十四幕.血巫师 泽拉斯！ 维鲁斯高声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在场的围观群众们再一次爆发出喧闹的讨论声，无论是谁，只要在这片区域混迹过一段时间后都知道血巫师泽拉斯的大名，在加斯科因骑士晋升黑铁巅峰之前，泽拉斯便是这一区域当之无愧的最强者。 如同其称号一般，泽拉斯是一名法师，而且是炼金系的炼金术师，他虽然仅仅是一名法师学徒，但实力已经吊打这一块地方的其他人，可见法师这一阶层的强横。 通常来说，法师在觉醒其天赋之前都平凡无奇，可一旦遇到识货的导师帮助他觉醒天赋之后，便能立刻达到黑铁阶层，再往后就是看各自的努力了，不过黑铁阶的法师，人们一般统称为法师学徒。 与加斯科因和尼德兰这样通过无数的战斗锤炼而成的黑铁阶不一样，法师们的进阶更依赖于知识的积累。 一般而言，能够完全掌握一个一阶魔法的法师学徒便可以成功进阶青铜，而像泽拉斯这样，虽然战斗经验丰富，但始终无法成功掌握的法师学徒则更多。 这些人往往失去了进取的锐气，大多都会到贵族家里谋一份差事，比如泽拉斯，就担当起了维鲁斯的家庭教师的职责。 尽管如此，泽拉斯也是货真价实的黑铁巅峰，能够窥见元素与魔力涌动的法师。 也正因此，当罗森听到维鲁斯的呼喊声之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正是这一步的差距，令呼啸而来的焰之矢打了个空。 那是与维鲁斯施放出的廉价的魔法截然不同的火焰，其威力甚至能媲美罗森曾经在电影里见过的旧式火炮，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罗森原本身处的地面便已经是一片焦黑，灰白的砖石因高温而融化结晶，闪烁着点点光芒。 “身手不错，可惜，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 泽拉斯轻叹一声，他头发灰白，长长的胡子垂在胸前，身上穿着精致的法袍，看似弱不禁风，但任谁都知道，这衣服上加持了数个防御术式，足以抵抗重剑的直击。 他右手张开，三枚戒指分别位于食指中指和大拇指，三指之间的区域中绛红色的世界弦编织成一个徐徐旋转的魔法阵，散发出淡淡的辉光，显得格外神秘。 真难缠，罗森想到。 法师的攻击以“觉”的能力根本无法提前觉察，罗森之所以能躲过先前一击，全靠维鲁斯那一声提醒和战斗的本能，在面对面的情况下，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够轻松再躲掉一发焰之矢。 雷吉欧斯的怒火还真是可怕。 罗森无聊地想到，同时，身躯一动，提剑便向着泽拉斯冲去。 既然难以防御，那就只能以攻击寻求突破点了。 “雕虫小技。” 见罗森这莽撞的攻击，泽拉斯冷哼一声，指尖火光迸发，又是两枚焰之矢射出。 这两枚焰之矢堵住了罗森前进的几乎所有方向，如果他不后退的话，那必然要吃上一发，泽拉斯经验丰富，显得游刃有余。 然而罗森不躲不闪，剑锋一指，就这么向着一枚焰之矢扑去。 难道是觉得自己能硬抗一发焰之矢吗？天真，这可是能够将钢铁融化的高温！ 泽拉斯暗自想到，但也没有掉以轻心，左手也在偷偷准备法术。 “他疯了！” 有人在一旁嚷道。 大家先前都见识过罗森一剑劈开焰之矢的模样，但那是通过激发魔力物品射出的焰之矢，与一位真正的法师构筑的截然不同，没有人认为罗森能重现奇迹。 但罗森没有停下。 锈迹斑斑的长剑挥出，与灼热的焰之矢相击，熊熊的烈火瞬间席卷向罗森，想要将他笼罩。 可令人大吃一惊的画面出现了。 那宛若太阳般高温的火焰就这么陡然消失，一切都恍如幻觉，有人跌落了手中的武器，发出嘈杂的响声。 泽拉斯也愣住了，他从未听闻过有剑能够斩落魔法，这完全违背了他的知识，一时间，泽拉斯甚至对于自己的魔法产生了怀疑。 维鲁斯和泰隆张大了嘴巴，他们本以为先前不过是侥幸，但眼前所见彻底击碎了他们的常识，恍惚中，维鲁斯手中的短剑落在地上，在砖石地面上留下了深深的划痕。 而在这宛如奇迹的场景中，只有罗森还在前进。 剑锋虽然早已变钝，但依旧能取人性命。 直到长剑已经近在咫尺，泽拉斯才反应过来，匆忙想将左手构筑的凝滞术丢出来，但接下来的一声呼唤却打断了他。 “都住手！” 泽拉斯险些就要启动法袍上的防御术式，罗森的剑芒也已经贴近泽拉斯的鼻尖，但两人的动作却同时停了下来。 因为一股强大的威压令空气瞬间凝固。 “这可是群青要塞，先贤们抗击混沌之民的堡垒，魔潮将至，将力气耗费在内斗上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开口的是加斯科因，他左手放在剑柄上，仿佛随时都能出鞘。 在老骑士的身后则是格兰蒂亚，她正以好奇的眼神盯着罗森，心想这位灰骑士大人还真是忠于职守，一来要塞就和法师们杠上了。 “抱歉，加斯科因大人。” 罗森收回了剑，向加斯科因微微行礼，这里毕竟是别人地盘，而且老骑士的出现也算是给罗森解了围，尽管这场战斗若是真的进行下去的话胜负还尚未知晓。 “哼，加斯科因，没想到你也进阶黑铁巅峰了。” 泽拉斯整理整理衣装，以高傲的态度对加斯科因说道，他本就猜测这老家伙躲在永夜森林里这么多年，怎么也该更进一步了，如今果然如此，看来尤利西斯男爵的底气并不是没有来由的。 “我可不是什么冥顽不化的老头子。” 加斯科因看了一圈被火焰破坏的广场，眉头微皱。 “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骑士话音未落，罗森便本着恶人先告状的精神，抬手指了指一旁的维鲁斯。 “加斯科因大人，说起来可能您不信，是他们先动手的。” Ps：说起来可能你们不信，是推荐票自己投出来的 Ps2：感谢云枫树，泪幽衍的打赏～ 正文 第三十五幕.赔偿（三千收藏加更！） 没人想到罗森居然这么快就跳出来指责对方，就连泽拉斯都有些哑口无言，这推卸责任的速度，简直就像做惯了这种差事的家伙而不是一个雇佣兵。 “呃......” 加斯科因显然也被罗森惊到了，不过他本来就有心帮助罗森，因此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在场的人，有谁看到了事情的经过？” 大家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回答。 尽管维鲁斯先拔剑动手，但雷吉欧斯家大业大，没人想在出了这片永夜森林后被报复，因此都选择了沉默。 “都是他先动手的，不信可以问老板！” 维鲁斯叫嚷道，但在罗森微微侧首朝向他那边后又匆忙躲回了泰隆的身后。 “这......” 店铺的老板也处于难堪的状态，他不管得罪雷吉欧斯，也不想罗森蒙冤，因此纠结中支支吾吾。 “我看到了。”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一只手从人群中举起。 是莉娜。 “罗森先生先买下了这三枚灰水晶，可这位少爷想要强抢，被罗森先生阻止后，他先拔剑试图伤害罗森先生。” 她说道，声音平静，丝毫没有往常的调侃意味。 “你和他是一伙儿的！” 维鲁斯跳着叫道，他使劲跺脚，一副焦急的模样。 “在场的人都看到了。” 莉娜说道，引来围观群众们纷纷点头。 既然有人做了出头鸟，那其他人也就没必要再游移不定了，反正这维鲁斯少爷惹的祸一点都不少，也不缺这一件。 “你们！！！” 满脸通红，维鲁斯咬牙切齿，想要寻求泽拉斯的庇护，但他的老师显然不想继续丢人下去了，只瞪了他一眼，这金发的少爷便乖乖闭上了嘴。 “既然是我们的错，那赔偿自然由我们出。” 泽拉斯沉下声音说道，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苍青色的玛瑙石。 “这枚青玛瑙源自水元素位面，价值十枚金币，想必修补道路足够了。” “泽拉斯阁下真是出手阔绰。” 加斯科因收下青玛瑙，露出了笑容，他本来只想稍微压制一下泽拉斯，没想到对方却意外地大方，这玛瑙真算是意外之财了。 “老师！” 维鲁斯见状仿佛心在滴血，那枚青玛瑙原本是泽拉斯准备留给他锤炼元素亲和的素材，如今就这么拱手让人，自然让他心痛不已。 “我们走！” 泽拉斯也不想再吃亏，他到这蛮荒之地本就有重要的任务，不想再节外生枝，因此扭头便走，丝毫没有继续留在此地的打算。 “给我记着今天的账......” 维鲁斯还意犹未尽，瞥了罗森一眼，甩下一句狠话才跟着泰隆离去。 热闹没了，其他人也就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原本战斗的地方，只有罗森莉娜以及加斯科因等人。 “多谢大人帮助了。”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加斯科因是在借助罗森打压泽拉斯等人，因此罗森第一时间向加斯科因道谢。 “没事没事，圣堂曾经与我有恩，帮助罗森先生你是我分内的事，更何况布纳吉恩与雷吉欧斯本就交恶，先前的刺杀事件还没有一个交代，我可不能放任他们在这群青要塞胡来。” 加斯科因说道，又亮了亮手中的青玛瑙。 “而且我也赚到了，这可不是能在群青要塞能随便买到的东西。” “没有给加斯科因大人添麻烦就好。” 罗森心中感慨着人类光鲜表面背后的勾心斗角，不过既然自己获利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他点点头，视线移向了从先前开始就一直在偷瞄自己这边的格兰蒂亚。 “你、你好，罗森先生。” 仿佛被觉察到而有些含羞，格兰蒂亚双颊泛红，轻声向罗森打着招呼。 “格兰蒂亚小姐，您好。” 罗森行了一个礼，他还在暗自思忖着金发少女应该认不出自己就是那具骷髅，对方便又开口。 “刚才的剑术真是令人惊叹，不过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咳咳，各地的剑术都有共通之处，格兰蒂亚小姐或许是曾经见过类似的剑招。” 还真是一语成谶，罗森急忙解释道，反正看样子这位大小姐也不懂剑术，随便诓骗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原来如此。” 格兰蒂亚微微颔首，接着又开口道。 “不知道罗森先生能否赏脸一起共进下午茶？” 距离开启防御法阵还有两天，格兰蒂亚现在正处于闲的无聊的状态，满心想要听一听像罗森这样有故事的人来讲诉自己冒险的经历。 “呃，虽然很想接受邀请，但非常不好意思，我现在正处于苦修中，是不能吃这些奢华的食物的。” 罗森一本正经胡诌道，不知道女神大人听到他这亡灵的这番言论，会不会气得吐血三升。 “这样吗，真可惜，我还想听罗森先生讲讲灰骑士的故事呢。” 仿佛相当失望的模样，格兰蒂亚低垂着眼，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如果自己现在还有肉身的话，恐怕也会和其他雇佣兵一样沦陷吧，罗森想到，面对这娇弱的少女，心中却不为所动。 “以后有机会的话......” 罗森正想拒绝格兰蒂亚的邀约，但突如其来的一声号角长鸣却令原本喧闹的广场顿时安静下来。 与昨晚的号角声类似，但声音更加低沉，令人脑袋嗡嗡作响，心生烦躁。 又是魔物来袭？ 还在纳闷这三天两头都要来袭的魔物是否会觉得劳累，罗森却看到加斯科因明显变了脸色。 “怎么了，加斯科因大人？” 格兰蒂亚同样注意到了老骑士变得严肃的神情，开口问道，声音有些不安。 “又是魔物？” 莉娜原本还在想象下午茶里会有什么茶点，这个时候的敌袭显然令她相当不爽。 “不......这不是魔物。” 加斯科因缓缓说道，湛蓝色的双眸中，第一次透出了凝重的神情，他看了看苍穹广场的天空，那秋日悠远的晴空正逐渐变暗，远处仿佛有阴云聚拢，一副暴风雨将至的模样。 他顿了顿，以笃定的声音对罗森和格兰蒂亚说道。 “是魔潮......魔潮提前了！” Ps：感谢千户萧疏问鬼哭，together17，asdafq123，书友20170214194741856同学的打赏~ Ps2：对于很多人吐槽的骷髅说话问题做出了一点解释，前文也稍加修改了，大体上是利用微弱的魔力振动空气发声，细节问题，不影响大体。 Ps3：各位读者老爷看完记得推荐票呀！ 正文 第三十六幕.魔潮来临 狂乱的暴风雨此时愈演愈烈，一道道白霜向着群青要塞高耸的城墙蔓延，在青色的火光前止步，但寒意却渗透进砖石间，渗透进每一个人的衣衫里。 风吹起了早已腐朽的落叶，在天空中形成了巨大的潮汐，呼啸声宛若悲切的鸣泣，令听到的人牙齿发酸，战栗不止。 魔物的嚎叫此起彼伏，连绵不绝，那咆哮声响彻林间，从四面八方涌向孤立无援的要塞。 原本就冰冷彻骨的雨此时已然冻结，化为寒霜，弱小的魔物甚至无法抵御这样的魔力之雨，在悲鸣中溶解溃散，化为一滩烂肉。 深紫的闪电在天空中蜿蜒出数里，低沉的雷鸣呼之欲出，世界仿佛陷入了混沌之中，秩序与法则荡然无存。 此时，与魔潮的到来相对应的，则是永夜森林中旅人们的火种。 一个个微光水晶亮起，这些人里既有在永夜森林中搜寻猎物的猎手，也有刚刚离开群青要塞想要返回秩序之地的旅者，他们手中的微光水晶成为了此刻唯一的依仗，微弱的亮光构筑着秩序与法则，令狂野的魔力无从下手。 一道道纤细的光柱直冲天际，与群青要塞粗壮的苍青色火柱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是秩序之炎，也是生命之火。 然而，魔潮可不单单是仅此而已。 在这一片风雨飘摇的景象之中，一声狼嚎突兀地响起。 先是一声高昂的嚎叫，穿透了暴风雨的帷幕，就连厚重的砖石也无法阻隔，悠长的咆哮声回荡在苍穹广场上，回荡在群青要塞的每一个回廊，每一个大厅之间，令人心惊胆战。 紧接着，仿佛被其引导一般，无数声嚎叫响起，这是直击所有人灵魂本源的声音，是秩序一侧千百年来都恐惧的声音，有相当一部分实力不强的人，甚至在听到这嚎叫的时候便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动弹不得。 这是狼啸。 在圣堂的圣典中有记载，上古先贤们披荆斩棘，在荒原之中开拓疆土时，所遇到的第一个敌人便是冬狼。 这些混沌之民的仆从普遍体积要大于正常的野狼，实力也要强大许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人类最深的梦魇之一。 雪白的皮毛，尖锐的牙齿和爪子，赤红的双瞳，冬狼往往随着极寒的冻雨而至，传说就是这些生物带来了冬天，作为寒霜之王的头狼希芙曾经是混沌之民七大领主，在千年前的圣战中落败于“牧狼者”里德.格雷之手，这才使冬狼的攻势瓦解。 漫天的狼群，无尽的冬雪，彻骨的冰寒，这是圣典里对于狼祸的描述，而作为布纳吉恩地区长年以来遭受的魔物侵袭之首，冬狼奔腾单单是说出来就能吓哭绝大多数小孩子。 不过现在这些传说早已变成了现实。 从群青要塞以西，宛若一阵狂风过境，那些微弱的光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每一个水晶的熄灭，都代表着至少一个人的消亡。 有一些稍微粗的光柱，那是大型的微光水晶，持有的是至少有着三年以上永夜森林活动经历的冒险者队伍，他们之中不乏黑铁阶的强者，但在奔狼那摧枯拉朽的攻势下，那些光柱仅仅闪烁几下便永远地暗淡下去，再也没有任何动静，甚至不能让狼潮的速度有半点减缓。 没人敢想象这些人遇到了什么，因为就在不久之后，自己也有可能遇到同样的事。 光柱在向着群青要塞汇聚，他们想要寻求庇护，然而人类移动的速度还是太慢，哪里敌得过这些生而为狩猎与杀戮的凶兽，这些光点如同风中残烛，稍不注意就会陷入永远的暗黑之中。 而在广场之内，罗森等人也即刻感受到了魔潮那若有若无的魔力激荡。 元素疆域躁动不安，魔力之海掀起波澜，要塞边缘的法则正在一点点被剥离，狂乱的魔力不断冲击着秩序的壁垒，突破仿佛只是时间问题。 尽管只是小规模的魔潮，但其影响依旧无可估量。 “明明还有两天才会开始的，怎么会......” 格兰蒂亚满脸难以置信，尽管她知道只要启动了防御法阵的话，这种规模的魔潮并不能对群青要塞构成威胁，但面对人类数千年以来都与之作战的灾难，她还是止不住有些慌张。 “格兰蒂亚大小姐，请随我一同去核心中枢启动防御法阵，既然魔潮提前了，那么防御法阵的封印也一定会提前打开的。” 加斯科因说道，他相当镇定，毕竟平日里不知道与多少魔物战斗过，此刻自然十分沉稳。 “关闭大门，全城戒备，所有没有来得及撤离的人员进入备战状态！” 他高喊道，令慌乱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这些人中很多其实是打着投机心理才在这个时节来到群青要塞的，他们对于守护这座要塞没有什么想法，但此时却逼不得已只能留在此处，毕竟现在用膝盖想也知道出去就意味着死。 “有人回城了！” 从东侧的入口传来呼喊，罗森转过头，却正看见熟悉的家伙。 是艾欧。 这个个头瘦小的家伙此时脸色苍白，他捂住血流不止的胳膊，咬紧嘴唇，一边高声呼唤着周围的人。 “快救救他们......我们在森林里遇到了狼......” 话还没说完，他便因失血过多而昏倒在地，至于他的同伴，罗森看了看城门那里一片血红色的场景，古井无波的心中也有些不忍。 除去艾欧之外，他的同伴都没能从冬狼嘴里逃生，与他一起进入要塞的是一名少女，她腹部被染成一片鲜红，刚刚踏进城内就倒下，从肚子里流出了浑浊的粉色内脏，将石板路染得绯红，她那透着恐惧的双眼始终瞪大，久久无法合上。 而其他人，则永远淹没在了外面肆虐的暴风雨中。 陆陆续续有冒险者涌进城中，他们或多或少都遭到了魔物的袭击，损伤惨重，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站起来，很多人也许永远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哀嚎与狼啸呼应，令整个广场内显出一股肃杀的气息。 加斯科因轻叹一口气，他见惯了生死离别，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习惯这样的场景，老骑士摇摇头，最终看向格兰蒂亚。 “事不宜迟，我们得赶快行动！” Ps：感谢无所谓之神的打赏~ Ps2：马上是周五了，推荐票不投就要浪费掉了呀~ 正文 第三十七幕.核心大厅 漫长的甬道自广场延伸至要塞下方，罗森感觉到自己一直在向着地底行进，周围的火光摇曳，空气也变得愈发寒冷。 “防御法阵的核心位于要塞深处，这是第二次圣战时留下的法阵，当时这座群青要塞尚处于秩序文明的腹地，没人会料想到今天，这法阵竟然会成为抵御混沌之民爪牙的唯一仰仗。” 加斯科因说道，他高举火把，照亮了前方。 格兰蒂亚紧随其后，她紧咬下唇，脸色苍白，显然不适应这里的温度。 罗森则走在最后，加斯科因拜托莉娜前去通告其他人组织防御，却留下了罗森。 抱着说不定那里德.格雷之墓就在要塞核心的想法，罗森也就默默跟了上来，不得不说，他灰骑士的身份着实好用，加斯科因现在对罗森的和善态度，怕是有八成以上是看重他的身份。 “法阵只在魔潮降临时才会解开封印，目的是为了防止居心叵测之徒利用这要塞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毕竟在法阵开启的时候，这群青要塞足以媲美第一次圣战时的法兰要塞。” 罗森听过，法兰要塞是第一次圣战时的传奇要塞，作为对抗混沌之民的最前线，在数场战役中屹立不倒，成为传说，却最终被四族与亡灵决裂的第二次圣战所摧毁，淹没在荒原之中。 “这边走，格兰蒂亚大小姐。” 加斯科因说道，火把引向一侧，照亮出一扇石制的门扉。 古朴厚重的大门周围篆刻着创世神话的场景，古老的符文排列其中，整扇门显出一股神圣的气息，仿佛仅仅是触碰，就能让人回到那些光荣而辉煌的年代中。 “请将手放在石门上，只有尤利西斯家族的人才能打开这扇门。” 说着，加斯科因让开了位置，令格兰蒂亚走上前。 “好的。” 稍稍抚了抚胸口，格兰蒂亚深吸一口气，接着将白皙的右手轻轻放在了石门之上。 轰隆—— 低沉的鸣响自地底传来，经年的积灰落下，引得甬道里一阵尘土飞扬，在这一片朦胧中，只见那门扉徐徐抬起，将尘封多年的核心大厅展露在三人面前。 “这是......” 走进门的瞬间，原本昏暗的大厅立刻亮起了耀眼的火焰，将黑暗一扫而空。 这是一个圆形的大厅，穹顶宛如青空一片蔚蓝，周围一圈是熊熊燃烧的火炬，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平整而光滑，四面的墙壁皆是虹之诗篇描述的女神创世的场景，而在大厅中央，一根石柱伫立着，仿佛千年的岁月不过一瞬。 “这就是群青要塞的核心大厅，那就是防御术式的核心机关，格兰蒂亚大小姐，请。” 深深鞠躬，加斯科因仿佛先古的骑士一般行礼，庄重而严肃。 “嗯，我知道的。” 格兰蒂亚点点头，一步一步向前走近那石柱，正要将原本放在胸口的右手伸出的时候—— “小心！”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罗森。 一切都如同慢放。 原本还在找寻墓地痕迹的罗森感到身后传来一股灼热的气息，他本能地向一侧翻滚，一息之后，一发焰之矢便贯穿了他先前所处的位置，最终击中了一边的墙壁，留下一个焦黑的坑洞。 “是谁？” 加斯科因长剑出鞘，“觉”的感知能力立刻激发，最终将目标锁定在走廊的阴影中。 这焰之矢绝非魔法物品能够激发的，施法者必然是个法师，联想到现在正身处群青要塞里的法师，罗森很快得出了答案。 “别躲了，泽拉斯先生。” 随着罗森的话语声，那人也从阴影里缓缓走出来。 灰白的头发，长至胸口的胡须，右手三根手指上的戒指闪耀，正是血巫师泽拉斯。 “维鲁斯那个蠢货，如果不是因为他而强行出手，你们又怎么能躲过我这一击。” 泽拉斯轻声呵斥道，先前他与罗森的交手让罗森感受过了他焰之矢的气息，因而能够在某种程度上感知到威胁，不过偷袭不成，他依旧有着十足的把握。 挥挥手，泽拉斯身后跟随着的五人也现出了身形，虽然面容相当陌生，但毫无疑问都有黑铁阶的实力！ 几人的剑刃上都沾染了鲜血，想必是将一路上阻拦的守卫杀死才来到此处的。 “黑铁阶，从来没听说过雷吉欧斯有这么多黑铁，你做了什么？” 加斯科因嗅到了一丝不妙的味道，他依旧戒备着泽拉斯，手中长剑蓄势待发。 “我不过是得到了一剂配方而已。” 泽拉斯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 “......你投靠了邪教徒？” 加斯科因却立刻领悟了泽拉斯的意思。 泽拉斯得到的配方应当是被虹之塔与圣堂列为绝对禁药的“力量的代价”，这剂药水能够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实力，足以将无位中阶强行拉到黑铁下游的程度，但副作用也相当大，服用药剂的人，大多都会在一周之后暴毙而亡，因此才被列为禁忌。 “力量的代价”配方早已被封禁多年，能够掌握到的，只有善于蛊惑人心的邪教徒们。 联想到从格兰蒂亚那里听来的刺杀事件，加斯科因立刻把握住了事情的真相。 “你们想让这座要塞沦陷吗？” “没错，如果群青要塞在这场魔潮中被摧毁，那么阿斯特尔王国至少三分之一的领土将会丧失，而一旁蠢蠢欲动的温德兰联邦与查兰德尔共和国绝不会放任这个机会，而且，这座要塞里似乎还隐藏着别的东西......源自女神的东西。” 泽拉斯笑着说道，看来邪教徒的消息相当灵通，就连圣遗物相关的事也有所耳闻。 “战争将引领混沌，而混沌将揭示真理。” “看来你是因为这么多年的停滞不前，才选择了这条错误的道路。” 加斯科因叹息道，倘若他也多年无法进阶，是否会像加斯科因一般投靠黑暗呢？ 毕竟自古英雄最怕迟暮。 摇摇头，老骑士驱散这灰暗的想象，手中长剑蜂鸣。 “你进阶黑铁巅峰是唯一的意外，不过我很好奇，在这五名黑铁中游的战士面前，你又能坚持多久？” 泽拉斯打了一个手势，那五人便立刻上前，手中的兵刃在火光映照之下泛着寒光。 不过他们尚未出手，只见一道剑光落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划出一条刻痕，阻隔了五人与加斯科因，而一名骑士，正站在刻痕前面。 “唯一的意外？” 罗森手中长剑平举，锋芒毕露。 “看来你还忘了一个人。” Ps：大家也不要忘了推荐票呀~ 正文 第三十八幕.幕后黑手 说实话，罗森倒是没有想要成为英雄营救美人的念头，他怎么说也是个骷髅，亡灵一脉，纵使系统交给他的任务全都是伟光正的主角任务，但他也没有成为一个正派人物的自觉。 不过他倒是很清楚，如果现在就这么放任泽拉斯，导致群青要塞失守的话，罗森自己也将面临被狼群袭击的危险中——要知道，狼和狗一样，可是最喜欢骨头什么的了——因此他才果断出手。 当然还有一种选择是当场杀掉格兰蒂亚和加斯科因，向泽拉斯表忠心，这些邪教徒既然敢任由魔潮摧毁这里，自然也应当有逃离的方法。 但罗森本就同泽拉斯有过节，即使当个二五仔，恐怕也得不到信任而最终被背叛，因此他没有选择那样。 五位黑铁中游，一名黑铁巅峰，这架势罗森从未遇到过，面对六人那宛若实质的“觉”的探查，罗森启动了【隐秘】技能，同时展开【回音】，与“觉”和亡灵的感知三重叠加在一起，在他眼前构成了一幅立体的图景。 无数银线交错，青色的生命之弦纠缠其中，灰色的波纹荡漾。 感受到五道气机瞬间锁定住自己，杀意滚滚而来，罗森尚未有所动作，五柄利刃便径直袭来。 而罗森，手中长剑随意般一挥，当即挡下其中一人的长刀，稍加牵引，便让他与同伴撞到一起，电光石火之间又挥剑回斩，击退了另外一人的攻势。 战场的形式瞬息万变，长剑数次相击，没人能想到，罗森竟然以一己之力，挡下了五名黑铁中游的进攻。 “圣堂剑术，果然很强！” 加斯科因一边躲过泽拉斯的法术，一边注意着罗森那边的动静，他自觉剑术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但看到罗森那诡异多端的剑招，依旧觉得深奥难解。 圣堂剑术对于布纳吉恩这样偏僻的地方而言实属罕见，通常的剑手根本来不及细想应对方法就会败下阵来，眼前这僵持的局面，还全靠着是以多打少才维持住的。 对那五位依靠“力量的代价”才进阶的黑铁中游而言，他们的剑术无法匹配实力的提升，换句话他们还在用无位的思路来战斗，面对这变化多端的圣堂剑术根本无从下手，站在他们面前的仿佛不是罗森一个人，而是一支军队。 据说巅峰时期的灰骑士，的确有着“一人成军”的绰号，他们的战甲坚不可摧，长剑削铁如泥，同时掌握了强大的神术，仅仅一人，足以抵挡数百个普通的士兵。 “哼，果然是圣堂的狗杂种！” 先前就觉得罗森的剑术有些眼熟，如今泽拉斯终于能够确认，这诡异的剑技正是他最痛恨的圣堂势力的剑术。 “如果不是二十三年前被守夜人所伤，我也不可能迟迟无法进阶青铜，最终只能待在这乡下地方陪着一帮愚蠢不堪的贵族！” 无心了解泽拉斯的伤心过往，罗森后退一步，正好躲过从侧面袭来的刀锋，他瞥了身后的格兰蒂亚一眼，试图示意她立刻启动防御法阵。 即使之后需要拖延时间，但早一秒启动法阵，就能多救一些人。 格兰蒂亚立刻明白了罗森的意思，她伸出手触碰石柱，在典籍的记述中，石柱会发出苍青色的光芒从而启动法阵。 然而—— “怎么会！！？” 格兰蒂亚有些不敢相信，她的手明明已经触及了石柱，可这漆黑的柱子却没有半点反应，依旧静静地伫立着。 “难道是因为魔潮提前，封印尚未解除？” 加斯科因挡下一发磐岩长枪，这种魔法穿透力极强，足以穿透最厚的板甲，他调整着同泽拉斯的距离，小心翼翼地移动着。 “看来就连女神的抛弃了你们。” 泽拉斯咧开嘴笑了，随手又是一发焰之矢。 “万物皆虚，唯混沌永存。” 这枚焰之矢并没有瞄准加斯科因，而是直接冲向了毫无防御能力的格兰蒂亚，看来泽拉斯决定直接斩除后患了。 “格兰蒂亚大小姐！” 被炼金术凝聚的软泥怪缠住，加斯科因无法脱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枚焰之矢接近柔弱的少女。 格兰蒂亚不禁闭上了双眼，迎面而来的是灼热的气息，她感到自己从发梢开始燃烧，却无力反抗。 “躲开。” 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话语声，格兰蒂亚这才睁开双眼，却只看到挥舞着长剑的罗森，那钝拙的剑锋似乎还有火焰残留，俨然是又一次斩掉了焰之矢。 “罗森先生。” 格兰蒂亚此时心中一阵热流，她已经被罗森救过数次，但这个沉默寡言的骑士却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自己露出觊觎的表情，依旧是和其他人一视同仁，这令这位从小就在他人的期许与呵护下长大的贵族千金内心有了微妙的触动。 “速度好快！” 五人中有人发出了惊叹声，在他们看来，罗森在对付他们之余，还有余裕去营救遭到偷袭的格兰蒂亚，这简直超出了常理，即便是黑铁巅峰，也不可能如此轻松写意。 “看来得尽快解决才行。” 看着缠斗中的加斯科因和泽拉斯，罗森低语道，这仿佛能够立刻解决眼前五人的语调令他们既气愤也不安。 难道这家伙还能再进一步！！？那可得是青铜阶才做得到的事了！ “开、开什么玩笑！” 他们虽是死士，但也有着身为剑士的尊严，如今这明显被轻视的模样彻底激怒了他们，五人踏步向前，宛若五道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罗森，杀意尽起，状似刀锋。 不过罗森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他们的身上，因为在他的感知中，似乎有什么地方正在塌陷的轰鸣，正快速向着这里接近。 “小心。”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罗森一把拉住格兰蒂亚，才刚举起长剑，他们脚下的地面便突然塌陷，娇小的少女顿时吓得紧紧抱住罗森。 没有能够支撑的地方，罗森只能尽可能维持住身形，连同袭来的五人，一齐坠落入无尽的黑暗中。 Ps：感谢本书第一位执事，canisLupus大佬的打赏！！！ Ps2：感谢敌方老大，shrank，LoVe丶叛逆的打赏~ Ps3：周末与推荐票更配哦~ 正文 第三十九幕.盗墓贼罗森 醒来的时候，格兰蒂亚所见到的是一片深沉的黑暗。 “唔......” 她捂住脑袋想要爬起来，却突然回忆起先前的经历，正想惊呼出声，却被一只冰凉的手堵住了嘴巴。 “！！！” “不想死的话就小点声。”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稍加辨认之后，格兰蒂亚发现那是罗森，而那冰凉的手掌，正是罗森的手铠。 全身覆盖盔甲的骑士正半蹲在地上，这个时候，格兰蒂亚才注意到，自己居然正被罗森以公主抱的姿势揽在怀中。 未经世事的少女自然脸上飘过一抹绯红，但不解风情的罗森可没功夫感慨这些，他所有的感知力全开，试图搜索敌人的踪迹。 这个高度跌落下来，黑铁阶还不至于摔死，而在摔落之前，罗森注意到泽拉斯也同样跳了下来，同时还用魔法封住了加斯科因前进的道路。 面对那五个临时依靠药水提升上来的黑铁阶他绰绰有余，但面对黑铁巅峰的法师，他就要万分小心了。 黑暗中，有几道气息正蠢蠢欲动，罗森仿佛以自己为中心张开了一张大网，这些黑铁阶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 不过想必对方也同样能感知到他，即使略有模糊，但手无缚鸡之力的格兰蒂亚毫无疑问此刻犹如一盏明灯，指引着其他人的方向。 “趴下。” 罗森轻声说道，接着手上一松，就这么将格兰蒂亚向地上一扔。 “呀！” 还在心里惊讶这罗森怎么如此不懂怜香惜玉，格兰蒂亚便撞上了坚硬而冰凉的地板，发出细小的惊呼。 而与此同时，黑暗中亮起了明亮的火花。 星火照耀下，格兰蒂亚瞥见罗森正被五人包围，一副危在旦夕的模样，她心中一阵揪紧，眼下格兰蒂亚唯一的依靠便是这沉默寡言的罗森，但帮不上任何帮的贵族千金只能暗自在心里为罗森向女神祈祷。 哐当几声刀剑相击的清脆鸣音，尔后是利器刺入血肉的闷响与痛苦的哀嚎，没过一会儿，四周又变得寂静无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格兰蒂亚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细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她感到自己心跳加速，在这安静的空间中显得格外响亮。 忽的，一只手抓住了格兰蒂亚的后脖子，将其一把提了起来。 “呜哇！！！”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少女一阵战栗，她大叫一声，手脚不停摆动，却无法触及身后的人。 “我我我可不会屈服的，你你你你们的阴谋不不不会得、得逞......” “如果你继续这样大喊大叫的话，我不介意把你留在这里。” 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罗森。 “唔......” 格兰蒂亚闻言立刻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位女士，亏自己先前还这么礼貌地对他！！！ 格兰蒂亚觉得自己对圣堂的那些圣职者印象突然跌破了下限，听说那些位居高层的主教们为了侍奉女神大人都终生不娶，孤独一人，现在想想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能走吗？” 罗森此时可没有半点照顾好这位贵族千金的想法，只不过由于她是启动防御法阵的钥匙才留在身边，好在格兰蒂亚本身也还算素质不错，没有像罗森想象中那样胡闹。 “嗯。” 格兰蒂亚感到罗森将自己放到地上，两脚触及地面的瞬间，她突然有一种被人当成宠物捉弄的错觉。 “那么我们现在在哪？” 她问道，周围一片黑暗，格兰蒂亚不自觉地向着罗森的方向靠近了一些，纤细的手轻轻扶在罗森的手臂上。 属于少女的清香传来，在罗森那数倍增幅的感知力下格外清晰，只可惜罗森已经成为一具骷髅，此时在心中掀不起一点涟漪，反而在格兰蒂亚的心里，他已经被打上了禁欲系的圣职者的标签。 “不知道，可能是一个隐藏的空间，谁知道这里有什么。” 罗森冷冷地说道，在他的感知网中找不到泽拉斯的痕迹，估计这老法师落到了其他的地方，又或者直接摔死了。 如果是后者那自然最好，不过可能性不大，就连罗森自己都觉得这太过理想。 他精神力外放，搜索着四周，这里是一片空旷的大厅，穹顶漆黑深邃，无法探知到顶端所在，而周围只有一条通道，同样也无法知晓其尽头通向何方。 不过既然如此，那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罗森下定主意，他认为这里恐怕就是那位“牧狼者”里德.格雷的陵寝，如果用他那寥寥无几的知识来解释，这里应该是陵墓的大厅。 那自己的任务看来有戏，无论出于何种理由，他都得好好搜索一番这里 “这里可能是里德.格雷的墓室。” 提醒了一句，罗森却感到身边的格兰蒂亚神经一下紧绷起来。 “墓、墓室？” 少女再次抱紧了罗森的小臂，以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 “那、那会不会有亡灵鬼魂什么的......” 有啊，而且就在你旁边，还是个骷髅。 暗自嘲笑着这怕鬼的大小姐，罗森突然有一种立刻掀开面甲吓唬格兰蒂亚的冲动，但想想最终作罢，他没有理会瑟瑟发抖的少女，向着通道前进。 “等等！” 格兰蒂亚抹干眼泪，急忙追了上去，途中踩到了些许黏稠的液体，她没有去想那是什么，只能默默跟在罗森身后。 通道里的空气因为经年的凝滞而显得黏稠无比，格兰蒂亚感到自己嗓子一阵干疼，她没敢多说话，罗森似乎也没有闲聊的兴趣，两人就这么无言地在地底深处的坟墓中走着。 “我们该怎么出去，外面的情况一定变得更严重了。” 突然又想到了先前所见的凄惨景象，格兰蒂亚以略显沙哑的声音说道。 “坟墓里一般都有通向外面的道路，是修建时工匠特意留下的暗道。” “你怎么这么清楚这些？” 在格兰蒂亚的想象中，这些知识是专精盗墓的盗墓贼才知晓的，所以她有些奇怪罗森到底是从哪里获得这些知识的。 “呃，你知道的，发掘遗迹也是灰骑士的工作之一，所以......” 罗森总不可能告诉这位千金大小姐，自己这些知识全靠上一世看的盗墓小说，他胡诌出一个解释，也不管对方是否接受，便接着说下去。 “不过这些通道大多要通过存放棺椁的主墓室......” 说着，罗森停下了脚步，因为在他的感知中，前方的道路被一扇高大的门扉所阻断。 “换句话说，我们得经过里德.格雷的棺材。” Ps：感谢恒星之轨，追吊者同学的打赏~ Ps2：这周能不能再加一更就看大家给不给力啦~ 正文 第四十幕.压不住的棺材板 黑暗中，罗森幽幽的低吟，显得分外恐怖，令格兰蒂亚汗毛竖起，两腿止不住地打颤。 “尤、尤利西斯家族世代守卫群青要塞，圣者大人一定会庇佑我们的！” 她低声呢喃着，却没有多少底气。 毕竟格兰蒂亚前几天还遭遇了千年来都未曾出现的骷髅，眼下就算是里德.格雷诈尸，她都丝毫不会有所怀疑。 “但愿吧。” 罗森不置可否，他发现两侧有火把，便从腰包里掏出火折子，直接点燃了火把，将整个通道照亮。 格兰蒂亚还没来得及感慨重新回到光明的世界，就为眼前所见而惊讶得说不出话。 这是一扇比起核心大厅那个更为巨大的门，门上铭刻着上古的符文，仿佛只是看一眼就会身陷其中，两人站在门前，高大的石门就如同一个巨人，静静伫立着。 “这上面的是神代文字，或许隐藏着什么神代的魔法，我的老师曾经和我说过，随便哪一个神代魔法都足以毁灭一座城池，威力巨大。。” 格兰蒂亚有着些许魔法的天赋，因此一直在接受相关的理论学习。 这在许多人看来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在阿斯特尔，这样既信奉女神大人，又学习魔法阐释真理的人不在少数。 “别想太多，凡是墓室上写着的话，无论用什么文字，翻译出来都是一个意思。” 罗森直接打破了少女的幻想，接着说道。 “那就是‘盗墓者死’。” “你怎么一点探究精神都没有，圣堂都是你这样的家伙吗？” 格兰蒂亚听到罗森的话差点呛到，她此刻心中对于圣堂的评价已经降低到极点，甚至开始心疼女神大人的仆从居然素质如此差。 “无论如何，要是这真是墓室的话，那必然有着防范的机关，你到我身后去。” 无意争论，罗森说道，同时将少女护在身后。 “呃......好的。” 没想到罗森在这个时候反倒像个绅士了，格兰蒂亚有些发愣，随即躲到了罗森身后。 “那就来看看这传说中的圣者的棺材到底怎么样吧。” 罗森低语道，他将用手轻轻触碰门扉，只听见一声巨大的响动，石门就这么向两侧缓缓移开，一阵风吹来，带出些许腐朽的气味。 没有预料之中的暗器，罗森将所有的感知散开，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步子，踏步进墓室。 他举起火把，点燃了一旁的灯，只听见火焰蔓延的声音，整个大厅瞬间被一圈火光照亮。 这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单论面积的话，足以媲美苍穹广场，周围是各种晦涩难懂的壁画和魔法符文，一如核心大厅。 而最引人注意的，则是位列大厅中央的石棺。 质朴的石棺由一整块大理石雕琢而成，周围是神代文字，散发出一股庄严肃穆的感觉。 罗森缓缓走近石棺，其表面雕刻着一只衔着长剑的白狼，想必就是里德.格雷的纹章。 “牧狼者里德.格雷埋葬于此，愿薪火不尽，生生不息。” 格兰蒂亚低声轻吟道，才发现罗森正将脑袋转向自己这边，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这是这上面写的文字，这是魔法符文，我学过一些。” 看来的确如此，罗森点点头，急忙调出任务面板想确认任务的完成情况。 然而任务的描述依旧没有改变，看来光是如此，还不足以完成任务。 难道真要掀开里德.格雷的棺材板？ 罗森倒是对挖人坟墓没有多少抵触，他一个亡灵还会怕死人不成。 他所担忧的是防止盗墓贼的机关，虽然进入墓室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但罗森可不认为堂堂的圣者大人会任由其他人肆意翻弄他的尸骸，要真的打开棺材板，那他恐怕是压不住这圣者的。 “等等，这里还有一句......点燃初火，献祭薪柴，则秩序之光永存。” 格兰蒂亚的话令罗森停止思考，他想了想，最终开口。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群青要塞之所以能留存下来，大概全靠这位圣者大人的庇护，所谓的防御法阵，想必也是联通这里才得以生效的，所以，现在想要拯救这座要塞的话，恐怕我们得取出那件物品。” “原来如此......” 格兰蒂亚点点头，却又突然感到有什么不对，方才唰地一下变了脸色。 “你你你你是说，打开这棺材！！？” “没错。”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圣者大人，是从亡灵和混沌之民手上拯救了全人类的英雄，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难道不怕女神降下神罚吗？” 显然对于罗森这淡然的态度感到惊讶，格兰蒂亚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个灰骑士几乎颠覆了她的三观，老实说，就算是故事里读到的那些最邪恶的家伙，都没有眼前的罗森这么敢于打破常规。 “我们这可是在拯救这座要塞，格兰蒂亚大小姐，就算是圣者大人也一定能够理解的。” 罗森语重心长般说道，同时将贵族千金向后推开。 “你躲远一点，我担心有什么埋伏。” 没有理会格兰蒂亚的反驳，罗森将手放在棺椁一侧，稍稍掂量了一下棺材板的重量，紧接着用力一推，沉重的石棺便被轻松推开，显露出里面的事物来。 “这——” 格兰蒂亚刚刚看到棺材里躺着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只听见一阵嘈杂的金属碰撞声，贵族千金就被罗森一把推开。 就在下一息，她身处的位置便被一柄巨剑贯穿。 而罗森，则迅速向后撤退，同时长剑出鞘，平举至齐眉的位置，警戒着前方。 一个身着全身甲的身影正站在棺椁前方，手中，一柄近乎一人高的长剑正反射着火光。 “铠甲？” 先前在开棺的瞬间有一击的交手，罗森从接触的手感推断出了敌人的状态，那绝不是穿着盔甲的人类，甚至也不是像罗森这样冒名顶替的骑士。 那仅仅是一副铠甲而已。 造型华美的头盔，紧身的上铠，短短的裙甲，修长的腿甲，苍蓝色的披风，手中的大剑更是一看便知道不是普通的货色。 它伫立在原地，没有移动，只面向罗森，缓缓行了一个造型略显古怪的礼。 在那一片漆黑的狼型面甲深处，有点点红光涌现，宛若来自深渊的亡灵，令格兰蒂亚新生一阵恶寒。 而罗森，气机相交中早已判明了对方的实力。 黑铁巅峰！ 这是牧狼者里德.格雷的战甲！ Ps：感谢大巫妖瑞萨斯，公孙无病，雪月骑士黎明，罗德尼0v0同学的打赏~ Ps2：塞尔达真鸡儿好玩呀 正文 第四十一幕.牧狼者铠甲 “躲开点。” 罗森低声向格兰蒂亚说道，目前这牧狼者铠甲的注意力几乎全都在罗森身上，看样子它也能判别实力，优先消除威胁更大的目标。 格兰蒂亚被黑铁巅峰的威亚所震慑，那状若实质的“觉”的探知力扫过她身体的每一寸角落，令这贵族千金一阵腿软，差点就跪倒在地，直到罗森叫住她，格兰蒂亚才恍然回过神，向后退了几步。 牧狼者铠甲似乎完全忽略了格兰蒂亚，它手中长剑平举，剑尖向前，右手托着剑身，标准的使用大剑的姿势。 没功夫思考为何上代圣者只有一副铠甲留在棺椁里，也没时间琢磨为何这牧狼者的铠甲竟然有黑铁巅峰的实力，慑人的杀意便已经笼罩住了罗森。 在罗森视野中，从牧狼者铠甲周身散发出数道银线，与群青色的生命之弦交织在一起，令人眼花缭乱，却根本无从推断出接下来的攻击轨迹。 这显然不是单纯的实力造成的结果，罗森想到，在三重探知能力的加持下，只要牧狼者铠甲并未超过青铜阶，那么它接下来的一举一动，罗森都应该能感知到才对。 看来是剑术造成的结果。 罗森还在思考之间，牧狼者铠甲已经出手。 这是一道平实的剑招，但那无数的银线却丝毫不见收敛，罗森心下一沉，当即踏步向前，手中长剑递出，圣堂剑术在他手里演绎出诡异的剑路。 气机相交，两人之间仿佛摩擦出了些许火花。 只见罗森的剑迂回前进，从侧面袭向牧狼者铠甲，就如同在招募大会时面对卡恩的重剑一般，罗森试图重现那四两拨千斤的一剑。 但牧狼者铠甲显然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完全不是那刚刚进阶黑铁的卡恩所能匹敌的，电转之间，就已经变招三次，剑风呼啸，罗森高大身躯此时竟宛若风中残烛，眼看就要被剑风所淹没。 格兰蒂亚好像听见了狼群的嚎叫，那是冬狼奔腾的画面，是混沌降临的末日之景。 面对如同恶狼噬咬一般挥舞着的大剑，罗森手上一抖，长剑荡出涟漪，引动空气也震颤起来，他没有选择和牧狼者铠甲正面硬拼实力，而是抽身后退，刀剑相击，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罗森也借着力道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牧狼者铠甲没有追击，而是再度摆开驾驶，原本两人之间纠缠的银色丝线再度分化，倘若有第三位黑铁阶在此的话，恐怕会为眼前所见的这壮观景象所震惊。 两人身体里延伸出无数银白的弦，不断渗透同化，缠绕断裂，仅仅一息之间，罗森与牧狼者铠甲已经在“觉”的领域里交手数十招。 互相试探，互相欺诈，这正是黑铁阶的战斗。 罗森在与牧狼者铠甲交手的这几招里，也对自身的实力有了更深的理解，现在看来，他原本遭遇的对手实力实在太差，根本无法让他有所提升，而现在这牧狼者铠甲则正好。 在剑魂天赋的支持下，罗森剑术的进步速度简直不要太快，短短几招之内，他就能明显感到自己实力又提升些许。 压低身子，罗森准备出手，但没想到牧狼者铠甲先一步有了动作。 那是一个极其诡异的起手式，大剑平举至眼睛高度，剑刃向前，左脚前迈，重心放在右脚，俨然是要冲锋向前的模样。 不过在罗森看来，此时的牧狼者铠甲就如同一匹蓄势待发的冬狼，周身散发出点点寒气，就连空气都为之冻结。 黑铁巅峰的特征之一，元素的被动显化。 就如同加斯科因那灼热的火焰，牧狼者铠甲周围的冰寒也正是魔力不自觉溢出的表现，等到了青铜阶，就可以依靠意志来驱动这些魔力，使攻击附着上元素的伤害。 不过元素的显化对于罗森来说并不是最大的威胁，他可以斩落魔法，对区区不受支配的寒冰自然可以无视。 他真正在意的，是牧狼者铠甲的剑法。 那想必就是狼剑术。 下一息，牧狼者铠甲已然出手。 罗森视野里的银线随着它的动作而收束，最终竟然形成了七道轨迹，并且每一道都无比耀眼，根本看不出哪一个才是真实的。 寒冰嘎吱作响，数道白霜袭向罗森，一时间，他几乎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截。 格兰蒂亚看到牧狼者铠甲一剑挥出，这一剑又在半路分化成两剑，而那两个残影又衍生出更多的残影，最终，竟然有七个牧狼者铠甲同时存在，宛若奔腾的狼群，配合凝结的白霜，将罗森死死地包围住。 贵族千金忍不住想要惊叫出声，这剑术已经完全超越了她的认知，空间和时间在这一剑上似乎失效了，她错愕地看着罗森，不知道这沉默寡言的灰骑士将要用怎样的方法来应对。 罗森自然也觉察到了这剑术的异样，尽管一开始他本能认为这七个牧狼者铠甲中只有一个是本体，但很快他就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因为这七人散发出的气息完全一致。 七人便是一人，一人便是七人。 打定了主意，罗森右脚稍稍后退一步，看似要躲闪，但右手的长剑，却在同时挥出。 圣堂剑术作为一门青铜阶的剑术，自然有一些招式是只有青铜阶才能使出的，这些招式威力强大，需要魔力的辅助才能施展，对于黑铁阶的人来说，即使知晓使用的方法，强行斩出也容易导致受伤。 罗森没有余裕去考虑之后的事，他一剑斩出，墓室内顿时闪出一片银白的光芒。 那光芒圣洁而肃穆，透出几分悠远而神圣的气息，刺得格兰蒂亚无法睁开双眼。 牧狼者铠甲的身形因为这剑光而一滞，七道剑影顿时溃散，大剑斩落，却已经空有架势，失去了凌厉的意味。 而罗森则趁着这个机会，一剑直接斩向牧狼者铠甲，使这坚固无比的铠甲当即散架。 这一剑名为女神曙光，利用剑身折射来自光元素位面群星平原的星光，对于黑暗类生物有着极大的杀伤力，光芒照耀之下，一切邪秽荡然无存。 好在罗森剑路极其诡异，利用牧狼者铠甲将所有的剑光都遮蔽住了，不然这东西要是波及到自己，恐怕罗森也要被一同净化。 仔细想想，罗森作为一个亡灵，挥出这净化之剑，也是有些讽刺。 不过还没等罗森高兴过来，那散落一地的铠甲却突然颤动起来，转眼之间，便又构筑成型。 只不过，这一次可不是人形，而是一匹狼的模样。 一匹衔着大剑的狼的模样。 Ps：马上就是新的一周了，大家的推荐票就不要藏着啦~ 正文 第四十二幕.衔剑的巨狼（四千推荐票加更！） 惊了，神tm还会变形的！！！ 罗森心中暗叫糟糕，他这一剑青铜阶的女神曙光已经耗费了他诸多力气，要是再来一次，他难保不会失手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衔着巨剑的铠甲铁狼没有给罗森喘息的时间，它从铠甲的缝隙间发出低吼，径直便扑向罗森。 虽然没有与野兽作战的经验，但罗森还是及时作出了应对。 哐当—— 一声令人牙酸的交击声回响在墓室内，引得烛火一阵摇晃。 衔着巨剑的铠甲铁狼口中的剑刃与罗森的长剑相击，对方那蛮横的力道硬生生让罗森向着后方挪动了数码，锈蚀的长剑也有了丝丝裂纹。 换做其他寻常的黑铁阶，恐怕单纯就是这一次撞击也会直接让武器折断，身体扭曲变形，即便是罗森，也能感到那震动的余韵仍旧在身体里回荡。 没有就此停手，铠甲铁狼再次猛扑，同时利爪也伸向罗森侧腹。 以圣堂剑术防御，罗森靠着这专门用来对付这种魔物的剑术才得以全身而退。 不过罗森发现，变身为狼形态后，牧狼者铠甲的攻击虽然刚猛无比，但进攻的套路变化也少了很多。 假若牧狼者铠甲一直维持人形，那么数招之后，罗森很有可能会露出破绽，毕竟那一手狼剑术实在是诡异，一人分形成七人的剑招更是防不胜防，配合被动显化元素的白霜，罗森难说不会失手。 而现在这个模样，却完全像是强行使用大剑一般，失去了狼原本的灵动迅捷，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怎样的缘由。 不过这对罗森而言正好，圣堂剑术对付冬狼自然有一套，几招下来，牧狼者铠甲的攻势被罗森一一化解，而且还被罗森占到了不少便宜。 见自己的攻击无法伤到罗森半点，对方的剑却屡屡在自己身上留下剑痕，铠甲铁狼一声怒吼，周身白霜凝结，构成了数柄长枪，刹那之间，伴随着铁狼的冲锋，致命的锋芒袭来！ “啊——” 忍不住惊叫出声，格兰蒂亚捂住自己的嘴，眼看着那几根寒冰长枪刺向罗森。 眼前的战斗已经超乎了格兰蒂亚的认知，她曾经看见过白银阶的战斗，尽管双方都将各自的实力压制在黑铁之中，但那场景至今令她记忆犹新，而罗森与牧狼者铠甲的战斗，虽然相比起白银阶要逊色不少，但两者造成的破坏，却远远高出那些黑铁阶不止一丁点儿。 罗森看见寒冰的长枪几乎没有花费飞行时间就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正举剑准备格挡，但很显然，单纯的剑招是无法抵挡住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冰枪的。 面对这致命攻击，罗森也没有太多的办法，虽然他全力向着一个地方突击的话应该能成功突围，但受点伤总归是难免的，尽管他这副骨头架子倒是不会伤得太严重，但要是因为剧烈的战斗而导致盔甲跌落，自己这副模样出现在格兰蒂亚眼前那就不妙了。 正当罗森纠结之时，他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景象。 那是一片阴霾笼罩的天空，无尽的尸骨，鲜红的大地，纷飞的战火，血染落日之丘。 仅仅，唯一的一人独自伫立于山丘之上。 他的周围插着无数形状各异的剑，既有纤细的刺剑，也有朴实的长剑，还有宽阔的重剑，数不尽的剑连绵，构成了寂静的剑冢。 那人似乎在低吟着什么，他手中是一柄平凡无奇的长剑，锈迹斑斑，仿佛随时都会腐朽。 这是什么？ 罗森感到周围时间的流速变得缓慢，他能看到冰结的长枪近在咫尺，他能看到铠甲铁狼尖锐的利爪和那柄锋利的大剑在急剧迫近。 但眼前的画面又是如此鲜明，仿若实景。 他看到那唯一的一人突然抬起头来，双眼直视罗森的方向，那是比苍穹更加青蓝，比大海更加悠远的一双湛蓝眼眸。 面对罗森，他缓缓开口，说出了一句话。 “此身，即为剑之遗骨。” 什么！！？ 错愕的感觉涌上罗森的心头，尽管亡灵的特性已经让他习惯了波澜不惊的感觉，但此时，罗森心中依旧翻江倒海，一如笼罩永夜森林的暴风雨。 所有一切在刹那间远去，罗森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挥出了剑。 这是去除了所有技巧的一剑。 没有诡异的剑招，没有奇妙的轨迹，没有任何特色，宛如映照出“剑”这一本质的一剑。 但挥出的同时，无数的剑意却立刻涌上锋刃。 点连成线，银白的丝线勾勒出的，是一道无可阻挡的轨迹。 这轨迹穿过了坚硬冷彻的冰锥，穿过了几近冻结的空气，穿过了铠甲铁狼那坚硬无比的身躯。 一剑之下，就连时光都化为尘埃散尽。 罗森手中锈蚀的长剑也仿佛无法承受这一击的威力，在片刻之后便化为破碎的铁片飞溅。 “！！！” 当即握紧拳头，罗森的全武器精通技能顿时生效，他挥出一拳宛如铁锤，一击之下，铠甲铁狼顿时如同玻璃般破碎。 铠甲铁狼眼中的红光逐渐消逝，周围的白霜缓缓融化，在罗森周围泛起了一阵白雾。 唯有那柄长剑，笔直地插进地面，如同一座墓碑。 “好、好可怕......” 格兰蒂亚见牧狼者铠甲没有再次重构，这才长舒一口气，缓缓跌坐到地上。 在她看来，两者的交锋简直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牧狼者铠甲这种传承自先代圣者的物品还能解释，但罗森那一剑，完全就是超乎想象，令她目瞪口呆的一剑。 格兰蒂亚现在心里还在为那一剑的光影而发寒，剑光之下，她甚至差点昏迷过去。 罗森没有注意到格兰蒂亚的举动，他看了看已然破碎的长剑，心中略微有些可惜，但又看到插在地面的大剑，思考片刻，最终还是一把拔起那柄大剑。 视野中，银白的文字浮现，【鉴定】技能立刻将这柄大剑的属性展示出来。 【狼骑士大剑亚尔特留斯】 【？？？】 【法兰的狼血之主。】 【被混沌玷污的骑士大剑】 【牧狼者是最初的混沌监视者，而这把剑能对混沌造物发挥极大的威力】 【混沌监视者以狼血为誓约，当同伴被混沌吸引而堕落时，他们亦会像清理其他混沌魔物一般将同伴清理】 【然而，当最后一位混沌监视者也被腐化之时，又有谁来制裁他呢】 Ps：感谢敌方老大，雪月骑士黎明，三踪影的打赏~ Ps2：起点这个后台显示总是有点问题，如果有哪位读者老爷的打赏我没注意到的话可以群里和我说一下或者留个回复以免遗漏~ Ps3：惯例求周一的推荐票，马上又是新的一周啦~ 正文 第四十三幕.混沌监视者 刚刚拿起大剑，罗森还没有看完这武器的说明，他就感到周围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的时候，似乎已经置身于另一处空间。 “什么情况？” 难道这又是某种机关，接下来自己要直面传说中的圣者，里德.格雷他本人吗？ 还没有弄清楚状况，罗森发现他已经来到了一片昏黄的天空之下。 远处是在风中摇曳的墨绿森林，树冠起伏如同波浪，树影婆娑好似斑驳的海面，落日的余晖映照在林海之上，显出耀眼的金黄色彩。 尔后，一声狼嚎倏尔在罗森身边响起，惊得他急忙回头，却看见一位身着甲胄的骑士。 狼型的面甲，肩膀上是一匹咆哮的奔狼，铠甲纤细而修长，却又不显单薄，天青色的披风在晚风中猎猎作响，骑士背上背负着一柄长剑，正是罗森手中这一柄狼骑士大剑亚尔特留斯。 “牧狼者？” 罗森立刻想到了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英雄，牧狼者里德.格雷。 天青色的骑士完全没有理会罗森，甚至没有将目光放在这边一瞬，仿佛他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这让罗森初步估计眼前所见的大约只是往昔的幻想，因此放松不少。 至少不用与那存在 牧狼者骑在一匹灰白的巨狼身上，身后是飘扬的旌旗林立，既有罗森见过的冬狼纹章，也有代表阿斯特尔王国的星耀旗，还有怒放的鸢尾花图样，一片鲜艳的色彩中，身着甲胄的骑士们正高歌前行。 号角长鸣，长枪闪耀，以牧狼者为首，整个兵团正逐渐加速向前，扬起一阵沙尘。 顺着长剑指向的方位望去，罗森看到了令他也为之战栗的景象。 那是铺天盖地的魔潮。 对比起来，罗森等人在群青要塞见到的简直只能称得上是小浪花。 数以亿计的魔物汇聚成了黑色的浪涌，遮蔽了黄昏的落日，仿佛想要将世界带入永恒的黑暗中一般席卷而来。 罗森看到了足有马车高大的冬狼，翱翔天空的腐化鲸鱼，闪烁着淡紫光芒的水晶蜘蛛，以及更多的，不可名状的由尸骸堆积而成的骇然巨兽。 而为首的，则是一匹更为庞大的冬狼，它双眼透出绯色的光，身上的毛发宛若凛冬凝结的冰锥，一息之间，世界都仿佛冻结。 在亚特拉斯大陆的传说中，冬狼是为这个世界带来冬天的野兽，狼啸响起，三月落下，因此冬季的第一个月也被称为“奔狼之月”。 在冬季，三轮辉月会变得同样大小，在邪教徒的教义中，此时支配夜空的是第四轮月亮，暗月尼伯龙根，当然，根据虹之塔多年的观测，这样的论点纯属无稽之谈。 不过冬季的严寒依旧对于普通命民众们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好在秋天的收获足够支撑过完这三个月的冬季——只要不出现那只存在于历史记录中的持续数年的寒冬。 一声咆哮打断了罗森的思考，他看见那魔物的浪潮涌上前去，对比之下，那些骑士的兵团宛若一群弱小的蚂蚁，在汹涌的魔潮之下，随时有可能溃散。 然而那样的景象并没有发生。 罗森看到牧狼者手中长剑一挥，那势不可挡的魔潮居然就这么为之一滞，接着在顷刻间被拉出一道口子。 如同热刀切开黄油，银白的骑士们长驱直入，所到之处，魔物一触即溃，无论是冬狼还是水晶蜘蛛，皆化为铁蹄之下的尘埃消散。 然而这顺利的攻势并没有持续太久，那为首的冬狼很快就发现了这队骑士，它偏转了方向，径直向着骑士们冲来。 随后的战斗在罗森看来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之内，他看见牧狼者一剑将冬狼之主的一边耳朵削去，他看见冬狼之主一口咬掉了牧狼者一只左手，他看见双方战斗激烈之时，就连天空都为之色变。 最终，牧狼者还是倒在了无尽的魔潮之中，银白甲胄的骑士们被撕咬啃噬，却没有一人发出哀嚎。 整个画面寂静无声，就连罗森那古井无波的心中也泛起了一丝涟漪。 历史不是记载牧狼者击退了魔潮，斩杀了冬狼之主吗？ 罗森还在怀疑的时候，在这一片凄惨中，他看到了牧狼者的坐骑。 这匹冬狼中的异类在魔物的席卷之中，却咬住了主人的长剑，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继续作战。 罗森不知道这匹冬狼与冬狼之主究竟有怎样的渊源，他只看到两匹冬狼撕咬交战，那场景血腥而残酷，最终，在将长剑送进冬狼之主的胸膛后，牧狼者的坐骑也同时倒下，被无尽的魔潮所淹没。 时间流转，沧海桑田，罗森看见一个又一个的人拾起了大剑，他们最后都不可避免地卷入与混沌作战的宿命之中，最终身死殒命。 “难道这就是命运？” 罗森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狼骑士大剑，银色的剑刃映照着他的面甲，显出一副诡异的光景。 “继承了这柄剑，也就继承了混沌监视者的衣钵。” 突然，从罗森侧后方，响起了一声低沉的话语声。 “谁？” 回过身，罗森看到了一个金发的男子，苍翠的双眸之中仿佛蕴含着群青的天穹，他看起来有几分面熟，但罗森始终无法想起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家伙。 “千年以来，你还是第一个能抵达这里的人类，呃，或者用你们的话来说......亡灵？” 一眼便看穿了罗森的伪装，但男子丝毫不在意，他轻笑一声，接着说道。 “请原谅我的无礼，在我的时代，还没有亡灵这种称谓，我们一般将其称之为‘灰烬’，虽然同属于女神的造物，但灰烬一族与其他四族的确常年不和。” “你说的混沌监视者的衣钵，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森虽然对男子的话语颇有几分兴趣，但他知道现在的重点并不是这个，罗森听到那混沌监视者的名讳，联想到方才见到的无数场景，心中不禁一阵发凉。 要真的摊上这个担子，那可比什么系统任务要麻烦一万倍！ “混沌监视者的命运全都蕴藏在法兰要塞之中，如果你想要了解的话，不妨到那里去，自然得到指引。” 男子语调轻松，全然不是在诉说什么事关生死的大事的模样。 “你身上有种奇怪的味道，我觉得事情似乎不止如此。” 又说出莫名其妙的话，男子顺了顺刘海，然后转过了身，挥挥手，似乎就要告别的模样。 “等......” 罗森越听越糊涂，正想叫住对方，可视野中的男子却越来越远，如同根本无法触及的星光，渐行渐远。 “对了，如果想要点燃火种的话，或许应该到能够见到天空的地方的试试，至于你最开始的问题，如果真要回答的话，我有很多个名字，牧狼者，七圣骸，圣者，不过一般来说，我会报上这个名字......” 男子说道，他的声音也彷如坠入虚空，缥缈不定。 “——深渊漫步者里德.格雷。” Ps：感谢书友160803095423128，追吊者，﹑﹑︴﹟桐い，东方无铭，shrank的打赏~ Ps：新的一周，推荐票不要大意地丢过来吧！ 正文 第四十四幕.狼剑术 回过神的时候，罗森周围已经变成了熟悉的墓室景象，他看到牧狼者铠甲化为尘埃消散，而格兰蒂亚，还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一切都如同罗森先前所见，似乎他方才的经历全是幻觉。 事实上，体感时间告诉罗森，那一切波澜壮阔只不过一息而已，他感受到手中大剑的重量，这要比那柄锈蚀的长剑沉很多，并且一想到那所谓“混沌监视者”的宿命，罗森就感到手里的大剑更加沉重了。 不过没给他多少烦恼的时间，在罗森的眼前，一串银白的字符涌现，构成了规整的系统文字。 【任务：遍寻遗迹完成】 【奖励：狼剑术】 【奖励：解锁下一阶段任务】 【任务：力挽狂澜】 【说明：在魔潮到来的群青要塞坚守，直至魔潮褪去】 【奖励：2000点灵魂】 【奖励：解锁下一阶段任务】 【失败：进入虚弱状态，所有能力降低99%】 随着奖励的解锁，罗森感到手中的狼骑士大剑顿时变得称手许多，紧接着，一道道清晰的剑痕涌入他的大脑，罗森此前从未解锁过剑术相关的技能，因此也不清楚究竟这样的技能会怎样学会，但现在，他知道了。 狼，群聚而战，狼剑术同样也是一门重视群战的剑法，出招比圣堂剑术要更加诡异，其势又迅猛无比，宛若群狼奔腾，令人猝不及防。 罗森点开了技能面板，狼剑术的相关描述便直接出现在他眼前。 【狼剑术】 【Lv.1】 【？？？】 【熟练度0/100】 【传承自混沌监视者的剑术】 【配合形状特异的狼骑士大剑使用，对于混沌之民的眷属有着极大的杀伤力】 【只有混沌监视者们才能运用的秘剑，这些法兰要塞的守护者们恪守誓约，抹杀着任何堕入混沌的敌人——甚至也包括同伴】 【混沌监视者以狼血为誓约，在共享了力量的同时，也共享了命运】 等一下朋友，这【？？？】的等级是什么情况？ 罗森稍稍有些吃惊，要知道圣堂剑术作为一门青铜阶的剑术，也能清清楚楚地显示出来，然而眼前的狼剑术，在等阶这一栏居然是三个问号。 难道这剑术甚至比青铜阶更高？ 不过仔细想想，作为一门传承自上古时代，能够直面混沌之民的剑术，似乎品阶也不该差到哪里去，尤其是在回忆中看到的牧狼者那将魔潮一分为二的一剑，完全超越了罗森此时对于剑术的理解。 先前在对战牧狼者铠甲的时候，想必它使用的也是狼剑术，那超越了时间与空间概念的剑招也令罗森印象深刻，这样的一门剑术，至少也该有白银阶的品级。 但罗森很清楚，即使狼剑术是白银甚至黄金阶的剑术，对目前的他来说也用处不大，要知道，这些剑术之所有会有高等阶，自然是因为使用它们的能力需求。 青铜阶的剑术需要魔力驱动来使用，没有魔力的剑空有架势，破绽百出，仅仅比黑铁阶的剑术强上几分而已。 因此，只有青铜阶的人才能将青铜阶的剑术发挥出完全体的实力，黑铁越阶使用剑术，仅仅能发挥出五成不到的力量而且自身还消耗巨大，仅能作为关键时刻的杀招使用。 感受着仿佛铭刻在灵魂之中的剑招，罗森又将目光放到了系统给予的任务上。 获得狼剑术的喜悦还没来得及酝酿，他就为这任务的坑爹而咋舌。 本来罗森的打算是直接撤离这魔潮中摇摇欲坠的群青要塞，毕竟他没有义务帮助这些人守护要塞，单纯他一人的话，勉勉强强也能在魔物数量相对稀少的东侧杀出一条血路，然而现在系统这个任务完全阻绝了他偷跑的可能性。 这系统难道还有个名字叫做伟光正的大好人系统吗？怎么全都是做好人好事的？ 罗森心中暗自嘲讽，他堂堂一个亡灵，居然要做些只有那些英雄主角才会去做的事，这怎么说也不符合自己的身份，要是让其他亡灵看到，恐怕要被嘲笑一番了。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这座要塞失守，独自一人深入永夜森林的罗森想要脱身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个系统虽然不讲道理，但给予的任务倒是还算人性化。 还没等罗森认真思考接下来的行动，眼前的系统面板又一阵变化，显出不一样的字符来。 【获得混沌监视者的传承，触发隐藏任务】 【隐藏任务：法兰要塞的狼血者】 【说明：找到法兰要塞，调查混沌监视者的真相】 【奖励：狼剑术-进阶】 惊了，又是隐藏任务！！！ 罗森惊讶之余，又仔仔细细确认了一遍任务说明，与【雷吉欧斯之怒】不同，这个任务看起来至少没有什么会明显坑到自己的地方，既没有时间限制也没有失败惩罚，除去法兰要塞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要塞根本找寻不到以外，倒是没有什么坏处。 而且狼剑术的进阶虽然对罗森又一定的吸引力，但罗森知道他现在就连最基本的狼剑术都需要时间来掌握，一时半会儿还是不要考虑进阶剑术的问题为妙。 这个隐藏任务想必今后会长久挂在罗森的任务列表里，至少他认为短期内自己是没办法去解开这个任务的。 但事关混沌监视者的真相，获得了其传承的罗森必然需要知晓相关的内容，他可不想像历史上那些传承者一样死于非命，所以一旦自己实力达到，他倒是很有兴趣去了解一下相关的背景。 就在罗森专注于系统面板的时候，从墓室上方传来了些微的震动声，令他回归现实。 格兰蒂亚蜷缩在角落，当罗森扭头看向她时候，甚至不自觉地颤抖了几分，一副受伤的兔子般的模样。 看到少女如此的样子，罗森倒是心生几分熟悉的感觉来，那一天在森林中，格兰蒂亚也是类似的模样，不过比起这些，他联想起刚才所看的听到的，对着少女脱口而出一个问题。 “我说，你们的祖先难道是牧狼者里德.格雷？” Ps：感谢黑野豬同学的打赏～ Ps2：推荐票支援呀~ 正文 第四十五幕.狼血誓约（四千五百收藏加更！） “嗯？” 格兰蒂亚听到罗森的发言，这才从那一剑的余韵中回过神来，她起先还没理解，等到大脑正常运转，仔细品味罗森的问题的时候，这位金发的少女才露出震惊的表情。 “你说什么！！？”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牧狼者那可是先代的圣者大人之一，他的族裔怎么说也该是一国的君王，怎么会流落到布纳吉恩这偏远之地，安心做一个小小的城主。 格兰蒂亚觉得罗森的脑子或许在和牧狼者铠甲战斗的时候弄坏了，她凑近过去，少女的香味混杂，有着一股说不出的芬芳。 “这里是牧狼者的陵寝，虽然他的尸骸似乎不在此处，但这肯定与群青要塞的防御法阵有关系。” 罗森后退一步，他可不想离这位少女太近免得被觉察到什么端倪，因此一边搜索周围的出口，一边与格兰蒂亚对话。 “而尤利西斯家族世代守卫群青要塞，同时也只有你们家族的人才能启动这防御法阵，不由得让人好奇。” “这、这是......” 格兰蒂亚方才觉察到自己似乎有些太不矜持，她以为罗森是由于礼节才后退，脸颊泛起点点红晕，同时对于罗森的反问也说不出话。 “......我听我的父亲说过，尤利西斯家族之所以会驻守布纳吉恩，是由于多年前的一个誓约，但具体内容，早已散失在历史之中，就连我们自己的族人都不甚清楚，只知道如果违背了誓约的话，一定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说着，格兰蒂亚露出了怅然若失的表情，似乎在为自己无法启动防御法阵而自责。 “誓约？” 听到了令他感兴趣的东西，罗森顿时专注了几分。 “没错，根据家族的记载，这誓约是尤利西斯家的先祖立下的，好像和冬狼之血之类的有关，但除此之外，就无法考证了。” 似乎自我调整了一番，格兰蒂亚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狼血誓约！！！ 这个词突兀地出现，令罗森有些激动。 狼骑士大剑上清楚地写着混沌监视者以狼血为誓约，那么即便尤利西斯家的先祖不是牧狼者，那也至少是混沌监视者的一员，说不定能从他们家的资料里找寻到几分线索。 正为这意外的发现而陷入思考，罗森的手忽然触碰到一块松动的砖石，没有多想，他缓缓将其向前推，伴随着机关开启的响动，一扇暗门在墓室一角开启。 “看来这就是离开的通道。” 感受到暗门里侧吹拂过来的潮湿微风，罗森感知外放，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得快点才行，恐怕就这段时间里，要塞的防线已经受到了重创。” 罗森的直觉告诉他此时虽然危急，但群青要塞并未被攻破，不然系统估计会直接判定任务失败让他进入虚弱状态了，因此他虽然说着紧急，但动作不紧不慢，没有丝毫焦急的感觉。 这在格兰蒂亚眼里，反倒成了冷静镇定，她从小说里读到过往昔那些与魔物战斗的拓荒骑士，罗森此时的表现就相当符合格兰蒂亚想象中那些披荆前行的开拓者们的形象。 “好的。” 她点点头，作为布纳吉恩未来的主人，格兰蒂亚自然有所觉悟。 不过当贵族千金看到罗森拿着狼骑士大剑就这么径直走进暗门里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出声劝阻。 “罗森先生......那柄剑好像是圣者大人的遗物，呃，我的意思是，这样擅动死者的遗物是不是不太好？” 尽管搜刮战利品对于一名雇佣兵而言相当合理，即便在贵族的战场上，打扫战场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但这可是在圣者的陵墓里，而这柄大剑很明显就是牧狼者的遗物，罗森就这么收为己用的行为，着实让格兰蒂亚有些惊讶。 “这个吗......呃，这很有可能是圣遗物，作为圣堂的灰骑士，我有责任将其带回去让其他大人们来鉴定一番。” 罗森越发觉得自己扯谎的技术变得高超了，他看到格兰蒂亚眼中的疑问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对这柄大剑的好奇。 “这、这是圣遗物？” 这么一想，既然是圣者大人留下的物品，那的确很有可能是圣遗物，格兰蒂亚想到，先前的疑问顿时烟消云散，惊愕之余，她对这大剑更感兴趣了。 “罗森先生，我能不能......摸一下这把剑。” 苍翠的双眸立刻绽放光芒，格兰蒂亚此刻犹如一只期待着喂食的小鸟，正紧紧盯着罗森手上的狼骑士大剑，无法移开目光半分。 这贵族千金还真是个好奇宝宝，罗森暗自叹息，他没有回答，只默默将大剑往前伸出。 只见格兰蒂亚宛如对待什么易碎的东西一般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纤细白皙的手掌放在了剑身上，冰凉的大剑透出一股厚重的气息，仿佛其间蕴含的历史在格兰蒂亚脑海里上演过一般，她有些失神，随即收回了手。 “好沉重的剑。” 她喃喃自语道，既是指重量，也是指这柄剑背后的历史。 罗森不知道这位少女看见了什么，他见格兰蒂亚沉默不语，便收回了剑，转身向着暗道走去。 狭长的暗道笔直延伸，罗森能够感到自己似乎在一步步往上爬升，他没有说话，只以“觉”的能力感知周围的一切。 血巫师泽拉斯的下落尚未知晓，诡计多端的法师很有可能潜藏在阴影里偷袭，罗森无法放松警惕。 “罗森先生，你说，我们能守住这座要塞吗？” 忽的，格兰蒂亚在黑暗中开口，声音里更多的是忐忑不安。 “群青要塞在这永夜森林里屹立了千年，没有那么容易陷落的。” 罗森并未正面回答。 “可防御法阵，我不知道为什么没办法开启它，如果要塞因此而失守，布纳吉恩因此而遭受魔物的侵害，那么罪魁祸首就是我。” 格兰蒂亚说道，责任心让她备受煎熬，无法启动法阵并不是血统问题，或许要塞已经判断她失去了继承的资格，这位少女想到，心中不禁变得更加灰暗。 “要塞不会失守的。” 罗森说道，他可不能让这座要塞失守，不然任务失败的惩罚可是他承担不起的，不过这番话在格兰蒂亚听来，又是另一番意味了。 “无论防御法阵是否能开启，只要有人，这座要塞就不会陷落。” 以笃定的口吻，罗森说道，令看着这个骑士背影的格兰蒂亚心跳不禁加快了几分。 “我不会让它被魔潮吞没的。” 正文 第四十六幕.魔潮下的反击 “上弦，用附魔箭矢！！！” 守备官高声吼道，尽管如此，他的声音依旧在暴风雨中被淹没，只有那迎风飘扬的彩色旗帜，向城墙上的弩手们传达着信号。 “瞄准！” 弩手们在冷彻的寒风中依旧渗出了汗水，在他们面前的可不是往日练习用的靶子，而是货真价实的魔物。 由于魔潮的影响，群青要塞的火种被压制到了相当微弱的程度，抬头仰望天空，要塞上方已经被密布的阴云所笼罩，而原本的秩序之地也早已被狂野的魔力侵蚀，砖石铺就的道路现出一道道裂纹，豆大的雨点打落在卫兵们的铠甲上，发出嘈杂的响声，挑战着人们的神经。 远处的朽叶如同波涛浪涌，随之而来的是无数不可名状的魔物，这些平日里威胁甚小的家伙此时聚集成一股浪潮，正以摧枯拉朽之势向着群青要塞袭来。 “还不是时候。” 众位弩手抬起了手中的弩，但守备官没有下令，他知道，在这个距离上射出的箭矢能够对魔物造成的伤害有限，只有等这些该死的家伙离得更近一些才行。 弩手们有些经历过多年前的小型魔潮，也有些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状况，但没有人能在这样的阵势下还保持镇定自若，他们心跳加速，击打着耳膜，眼里只有弓弦上的箭矢和远处逼近的魔物。 “放箭！” 守备官眼看着魔物越过了第一条防备线，他猛地挥手，背后的大旗也随之挥动，所有的弩手同时扣下了扳机，附魔箭矢划出一道银白的轨迹，在怒号的暴风雨中向着远处落下。 这些箭矢能够阻隔狂风的影响，即使逆风亦能射出正常射程的九成以上，同时对于魔力之雨的侵蚀也有着抗性，换做普通的弓箭，恐怕还没等落地，便会被这天空之墙的雨水腐蚀溶解。 只见另一种意义上的箭雨划破空气，在数息之后迎面撞上了魔潮的浪头。 一点点闪光亮起，无数爆炸自魔物头顶绽放，附魔箭矢采用虹之塔的经典技术制作，对于无位阶的魔物几乎是秒杀，即便是面对黑铁阶的魔物也有一定的杀伤力，这一波箭雨直接瓦解了位于最前方魔物的阵型，整个黑色的浪潮也为之一滞。 然而也仅仅是一滞罢了。 一息之间，那汹涌的魔潮又一次重构成型，跨过第一道防备线，朝着群青要塞而来。 “妈的！” 守备官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刻吩咐弩手准备第二轮射击。 按照魔潮前进的速度，到它们抵达要塞大门之前，至多还有三轮射击的时间。 第二击很快到来，同样的事情再度上演，纵使魔物们遭受了重创，但不过转瞬之间，魔潮又会重新填补完全，杀之不尽的魔物代表着绝望，正一步步逼近要塞，也一步步逼近众人的心头。 而在要塞内，紧张而凝重的气氛也环绕在众人周围。 “防御法阵为什么还没有启动，加斯科因在干什么！” 卡洛克啐了口唾沫，他板着脸，手中紧握武器。 他本以为启动要塞的防御法阵之后，自己只需要捡捡漏就好，这一趟旅程本应波澜不惊，然而没想到那代表着秩序的火焰却迟迟没有燃起，反而是魔潮已经近在咫尺。 卡洛克只有无位巅峰，在这魔潮中根本难以自保，即便是一头刚刚迈入黑铁的冬狼都足够他一阵对付，因此他显得最为焦急。 “加斯科因大人一直没有回来，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蓝发的枪兵兰斯手心冒汗，他没有经历过魔潮，但看着苍穹广场上躺着的伤者，兰斯不由得感到脊背一阵发凉，这些人里不乏黑铁阶，但面对这声势浩大的魔潮依旧束手无策。 “我们应当稳住防线，等待加斯科因大人归来。” 尼德兰说道，他试图指挥其他雇佣兵，但在这个时候，没人会听从他，大家都各怀鬼胎，就连尼德兰自己，也在盘算着如何才能尽快脱身离开这个危险的区域。 什么格兰蒂亚，什么秩序与文明，什么英雄的荣耀，对于尼德兰这样为钱而卖命的雇佣兵而言都已经不重要了，眼下只有保命才是最优先事项。 他本想唆使其他雇佣兵们加入防御阵线，自己趁机偷跑，但没想到这几个雇佣兵却聚集在一起，大有自己跑不了其他人也别想走的意思，这让尼德兰不禁想要骂娘。 他尼德兰大爷可不是死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地方的人！！！ “第一波魔潮来了！！！” 从城墙上传来了嘶吼，同时传来的还有令人悚然的野兽咆哮与喊杀声，广场上的众人因这一声喊话而沉默下来。 然后，还没等大家有所反应，只听见一声猛烈的撞击声，从城墙之上跌落了数个人影。 尼德兰看到一颗头颅高高扬起，他隐约记得那是负责城墙防线的守备官，至于名字他早已忘记。 更多的尸骸跌落，这些全是城墙上的守卫，他们或者缺失了身体的一部分，或者被冲击所扭曲，看起来相当可怖，足以在心灵脆弱的人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紧接着，又是一阵撞击，群青要塞那厚重的大门居然就这么被撞出一道道裂纹，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塌陷。 “完了，完了，这座要塞完了。” 有人喃喃自语，却也是其他人的心声。 尼德兰捏紧了拳头，他已经打算趁乱逃跑了，只等大门被攻破，他便全心突围，利用这广场的伤残作为掩护，他打定了主意，不管是谁，只要胆敢阻挠他的都必须狠下杀手。 “还在干什么，快组织防御！” 这个时候，一道洪亮的声音自所有人背后响起，令大家都回过了头。 是加斯科因。 他身上有些许灰尘，但依旧神采奕奕，加斯科因快步走到雇佣兵们面前，以不可置疑的语调继续说道。 “防御法阵出了一些问题，格兰蒂亚小姐与罗森先生坠落进要塞深处，我已经派人去寻找他们，而你们，得在找到格兰蒂亚大小姐之前争取时间！” 加斯科因呵斥道，他看出这些雇佣兵心里打的主意，因此施以威严。 “明白。” 尼德兰不禁咋舌，他没想到加斯科因居然会就这么出现，一时也压抑住了转身逃跑的意图，反而拔出了长剑，做出要与魔物誓死作战的模样。 看样子只能等城门被破才可以找到机会逃跑了，尼德兰想到，却听见一声巨响。 群青要塞的东侧城门，在一片尘土飞扬中，轰然破碎。 Ps：感谢大福海盛，书友150829151052245，影灯笼的打赏~ Ps2：虽然很感谢读者老爷们的支持，但推荐票红包啥的还是不要发了呀，现在都是外挂抢包，没啥意义的，而且发红包还会影响后续的推荐，还请各位读者老爷想要支持的有钱就打个赏，没钱投一发推荐票就好~ Ps3：马上六千推荐票了，读者老爷们给力呀~ 正文 第四十七幕.所谓英雄 加斯科因长剑出鞘，他咬紧牙关，紧紧盯着烟尘飞扬的大门。 他并不是不想去找格兰蒂亚，毕竟这位尤利西斯家族的千金才是这座要塞能否在这次魔潮中保存下来的关键。 但那该死的泽拉斯，在核心大厅的地面塌陷之后，他直接跟着跳了下去，同时施放了几发焰之矢将穹顶击落，阻断了加斯科因追击的道路。 纵使可以用蛮力击碎那些岩石，但接踵而至的塌方可是加斯科因不愿意看到的，再加上要塞外部魔潮的攻击愈发变得强烈，他只能召集人马挖掘，自己则来到前线镇守。 他可清楚那些雇佣兵们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绝对信守承诺的家伙，一旦自身的安全遭到了威胁，他们可不会举起剑继续坚守群青要塞。 因此无奈的老骑士只能待在这里指挥，他看到从布纳吉恩护送格兰蒂亚过来的雇佣兵们纷纷拔出了剑，至于有几分真心那可就难说了。 在巨大的灾难面前，人类最先想到的总是内斗而不是携手。 烟尘逐渐消散，隐约可以看见一道深紫色的闪电划过天幕，一切法则与秩序都在这威力之下溃散。 噼啪—— 紧接着一声雷鸣传入所有人的耳中，令弱小之人近乎当场昏迷。 伴随着雷霆，数量众多的魔物潮水般涌入大门中，这些不可名状的怪物夹带着狂野的魔力，一踏入要塞内部，便燃起了微弱的火焰。 这是群青要塞的火种最后的作用，能够压制要塞内部的魔物半个阶位，但面对源源不断涌进来的魔物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弓箭手放箭！” 加斯科因吼道，他看到有几位精灵的弓箭手和人类的弩手搭弓贴箭向着魔物射击，精灵们的射击技术强横无比，仅仅一箭就贯穿了两只魔化楔形虫的脑袋，强大的力道直接将其轰了出去。 然而这仅仅让魔物前进的脚步减缓了一瞬。 不到两息的时间，这些魔物就与雇佣兵的防线接触了。 竖起的长矛甚至没能起到什么作用，巨大的冲击力直接让这些武器弯曲变形，很多人还没来得及挥出一剑就被四五只魔物咬中，挣扎着被拖进了魔物群之中，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被吞噬殆尽。 这让大部分人都有些悚然。 “拔剑，战斗！” 加斯科因没有被这场景吓住，他在群青要塞生活了十年，与魔物战斗过无数次，他非常清楚，如果在面对这些该死的家伙时心生怯意而逃跑，那么就距离被吞噬不远了。 他长剑挥舞，引动点点火焰，加斯科因一剑斩出，剑风扬起，转眼之间就斩杀了两只无面蜘蛛，没有停下，老骑士又是一招，一只身形巨大的渴血兽便身首异处。 从先前那残虐景象中缓过神来，雇佣兵们在加斯科因的带领下也逐渐开始反击，不得不说，如果这些常年混迹于永夜森林的雇佣兵们拿出真正的实力，这些魔物还真不算什么威胁。 兰斯枪出如龙，在魔物中穿梭，这些无位至黑铁中游的魔物在群青要塞火种的压制之下实力只能发挥六成，在黑铁下游的兰斯看来并不能构成什么危险。 卡恩重剑带起一阵旋风，将身形较小的魔物卷入其中，眨眼之间绞碎成肉末飞溅，他身上穿着重甲，在魔物大军中硬生生开拓出了一片空旷的地域。 卡洛克游走于魔物之间，他实力较差，仅仅能在自保的空隙间击杀一些稍弱的魔物。 至于尼德兰，他一剑斩下魔化楔形虫的脑袋，同时也在缓慢向着广场东侧移动，随时准备趁加斯科因不注意逃跑。 其他雇佣兵们也越战越勇，说到底这些魔物不过是缺乏智力依靠本能猎杀的家伙，在要塞之外有着数量优势而难以击溃，但在要塞中，它们面对有组织的军队围杀，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招架的。 艾尔族天生个子矮小，这些小家伙们扔出各种炼金炸弹，在魔物中炸开，酸蚀了众多敌人，令其在挣扎中化为一滩脓水。 菲鲁特族高大威猛，他们标志性的兽耳能够带给他们异常敏锐的听觉，这些佣兵挥舞巨斧，以迅猛的斩击将渴血兽的脑袋凿开了一个大坑。 广场上的反击力量正逐渐取回主动权，试图将这些涌入的魔物驱赶出要塞。 加斯科因斩下一只渴血兽的头颅，那无主的身体立刻失去力量而倒下，在火焰中逐渐化为灰烬，他看了广场上的战况一眼，毫无疑问，人们正在击退魔潮。 只要找回格兰蒂亚，成功启动防御法阵的话，那么这次魔潮便能顺利阻挡住—— 正当这么想的时候，一声狼嚎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 这是萦绕在所有人心底最深处的梦魇，一时间，就连周围的温度都仿佛瞬间下降了许多。 第一波魔潮之后，第二波便是狼祸。 加斯科因清楚地记得，尤利西斯家的典籍上是如此记载的。 忽然，一阵咆哮传来，从破碎的大门中，一头灰白的狼首先跃入人们的视线。 尖锐的爪子，森森的白牙，暗红色的双眼闪烁着辉光，这匹狼有水牛大小，它的吐息宛若寒冬，就连空气都为之冻结。 是冬狼。 伴随着冬狼的侵入，魔物也再度变得活跃起来，原本一度组织形成的防线再度濒临崩溃。 “该走了。” 尼德兰此时已经临近广场东侧的出口，他见冬狼已经来袭，便立刻没了战意，尼德兰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冬狼的时候，决定立刻逃跑。 “你在做什么？” 可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虚弱的声音叫住了尼德兰。 是先前那个被袭击的少年艾欧。 “不用你管。” 尼德兰说道，他可不想和这家伙理论，只想要尽快开溜，可那少年艾欧却站在了尼德兰的面前。 “所有人都在战斗，你却选择了逃跑。” 艾欧说着，他脸色苍白，身上的伤口渗出丝丝鲜血。 “这座要塞已经守不住了，就连傻子都明白，现在不走的话，就得一起陪葬！” 尼德兰有些愤怒，眼前这家伙明显就是被小说洗脑的家伙，满脑子的荣耀与誓言，殊不知在雇佣兵的世界里，活着才是王道。 “布纳吉恩的人都认为你是英雄，而你却背叛了所有人。” 艾欧张开了双手，似乎要阻挡到底。 “背叛？” 尼德兰冷哼一声，握紧了手中的剑。 “群青要塞沦陷之后，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我是坚守要塞失败好不容易逃出来的英雄，而你，只能成为冬狼的晚餐。” 说着，尼德兰向前一步，长剑就这么送进了艾欧的胸膛。 瘦弱的少年瞪大了双眼，鲜血涌上喉头，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尼德兰，直到对方将长剑抽出，才缓缓倒下。 “不懂变通的白痴！” 尼德兰啐了一口唾沫，正要离开，可艾欧却死死抓住了他的脚踝。 “妈的，你这蠢货！！！” 踢了艾欧几脚，这个少年却不知从哪里涌现出了巨大的力量，就是没有松手。 “只能怪我不客气了。” 举起剑刃，尼德兰就要斩下少年的手臂。 唰—— 一枚飞刀却从阴影处窜出来，直指尼德兰的心口，令他不得不收回剑锋，才得以闪身躲避。 “是谁？” 扭头看去，尼德兰却看到了一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那是手持厚重大剑的罗森。 Ps：感谢soGLans，书友151201122622135，sion681228，公孙无病的打赏~ Ps2：还差三百推荐票加更，大家给力呀~ 正文 第四十八幕.英雄之证 “罗森......” 尼德兰万万没想到罗森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他本以为这家伙正如加斯科因所说被困在了要塞深处，至少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脱离出来。 可以说，在这群青要塞中，除去加斯科因之外，尼德兰最为忌讳的就是这个罗森，这骑士不声不响，态度不明，又有着强大的实力，着实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尼德兰......” 位于罗森身后的格兰蒂亚见到这曾经受到众人敬仰的佣兵头目此时的所作所为，心中也是一阵反胃，脸上带着鄙夷的表情。 “你要去哪？” 罗森压抑着声音，他见到艾欧倒伏在地上，浓稠的鲜血满溢，而双手却死死地抓着尼德兰的脚踝，他顿时有些唏嘘。 大难临头，人类却忙着自我相残，只有他这个亡灵骷髅来力挽狂澜。 真是可笑。 “你管不着，我还没有把命卖给尤利西斯家。” 尼德兰低声说道，他知道罗森的实力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强得多，单纯的正面交锋，尼德兰不可能胜过罗森。 即便可以运用各种花招压制罗森，两人战斗也会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到那个时候，自己再想跑就没那么简单了。 而罗森这边，他根据牧狼者的残留记忆告诉他的能够见到天空的地方才想到了这苍穹广场，当然，苍穹大厅也是备选之一，只不过密道的出口正好在广场附近，所以他选择先到广场看看情况。 没成想这刚进来，就遇见了尼德兰刺杀艾欧的一幕。 罗森心中波澜不惊，亡灵的特性早已让他不会有什么愤怒的情绪。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自觉地动手了。 “你也看看这一切吧，群青要塞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魔物将会摧毁这里。” 尼德兰想要争取一些时间，他说道，试图让罗森产生些许动摇，而自己则趁此逃跑。 “我和你不同，我在布纳吉恩，在雷吉欧斯有着人望与根基，我可没有为这要塞献身的打算。” 然而罗森不想再与尼德兰废话，面对尼德兰的说辞，他没有回答，而是手中长剑平举，整个人宛若一匹蓄势待发的冬狼。 一时间，从罗森身上散发出的气势甚至令周围零散突围的魔物都为之一滞。 而尼德兰，早已被气机锁定，他如芒在背，周身一阵战栗，右手紧握长剑，双眼中，只剩下罗森的身影。 “你听着，你实力强大，我们以后可以合作......” “临阵脱逃，背叛同伴者......” 压低身子，罗森视野中仅剩三重感知力下交错纠结的银线，他低语道，紧接着向前猛地冲刺。 “——死！！！” 尼德兰还想举剑反抗，但他很快发现，黑铁阶的“觉”能力此时竟然全无作用。 因为在尼德兰的双眼中，缠绕着罗森的是无数银白的细线，这些银色的线不停断裂重合，根本无法预判出罗森下一步的攻击方向。 “怎么会！！？” 恍惚之间，尼德兰仿佛看到一匹巨大的冬狼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剑光闪过，他才发觉那不是恶狼的眼神，而是罗森的剑。 一人高的大剑撕裂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呼啸声，向着尼德兰袭来。 黑铁巅峰？ 尼德兰最后一个念头一闪即逝，他的视野开始向着天空旋转，他看到阴云密布的天空中深紫的雷霆闪过，他看到那浓重的黑暗中似乎有光芒正酝酿突破，他看到战线的最前端，人类正在与他们斗争千年的魔物奋战。 他看到了自己率领军队击败魔潮；他看到了自己迎娶男爵之女，成为贵族；他看到了自己儿孙满堂，一生荣华富贵。 他看到了肮脏小巷里瘦弱的男孩，他看到了粗鄙壮汉那令人作呕的下身，他看到了剑刃的闪光，沾满鲜血的双手，他看到了一步一步踩着其他人的尸骸向上攀登的男子。 尼德兰看到了自己，那是一具拿着长剑却失去了首级的身体。 视野逐渐变得黑暗，尼德兰感到一阵困意侵袭。 最后所见的，是罗森那锋锐的大剑。 而一旁观看的格兰蒂亚，早已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一剑击杀黑铁下游。” 另一边，感知到后方骚动的加斯科因回过头的时候，正好看见罗森斩下尼德兰首级的画面。 他自身是黑铁巅峰，面对黑铁下游的尼德兰自然十拿九稳，但说起一剑秒杀处于警戒状态的尼德兰，加斯科因自觉很难做到。 而且那一剑似乎是凝聚了无限的剑意，却又无比质朴的一剑，这剑术似乎并不是圣堂剑术，不对，加斯科因这时候才恍然。 那当然不是圣堂剑术，甚至不是任何一种剑术。 那不过是最纯粹最简单的斩击而已。 任谁都能挥出的一剑，却又是包含着无数剑招根基的一剑。 他到底有多强？ 加斯科因暗自思忖着，他的剑术老师在多年前曾经告诉过他，当剑术达到一定的境界后，所谓的剑招就失去了意义，一劈一砍都是剑招，返璞归真。 但他的老师随后又补充了一句，那样的境界实在太过高超，大部分的剑士穷其一生也难以到达，让当时还年轻的加斯科因打消那样的念头。 还在恍惚，加斯科因看到罗森直接跨过尼德兰的尸体，低身靠近到小个子艾欧的身边。 “罗森......先生......” 艾欧脸色苍白，显然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刻，整座群青要塞里没有任何人能够救治他。 “你就要死了。” 罗森语气平和地说道，显得有些冷漠，却也是事实。 “是吗......这样我就能见到乌尔萨，阿卡莎，拉席克他们了......” 口中呢喃着已经死去的同伴们的名字，艾欧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 “罗森先生，你能帮我报仇吗？” 面对少年的要求，罗森只能默默点点头。 杀掉艾欧的是尼德兰，但导致这状况的毫无疑问是魔潮，艾欧的仇人，指的到底是谁这罗森已经不想去思考了。 憧憬着成为英雄的少年，最终死在了被他人换做英雄的男人手中，这是何等讽刺。 “您真是一位英雄，罗森先生。” 说出最后的话语，艾欧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眼神涣散，仿佛想要抓住什么的手也无力地低垂下去。 “我可不是什么英雄。” 即使怀中的少年已经断气，罗森依旧缓缓说道。 “你才是，艾欧。” Ps：感谢佩涅罗佩，第九型洛萨的打赏~ Ps2：因为一个客户的事情导致晚上加班，坑啊，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加更就留到明天晚上，作者姬累坏了，需要推荐票才能起来~ 正文 第四十九幕.机关 “罗森先生，你和格兰蒂亚小姐没事就好。” 等到罗森用手合上艾欧的双眼，加斯科因才赶到罗森这边，看着地上的无首尸体，他最终还是选择闭口不谈。 “核心大厅的功能失效，我们在要塞地下得到了线索，开启防御法阵的另一个机关应当在这苍穹广场或者苍穹大厅中。” 简要地说道，罗森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又看看胶着的战场。 “不知道加斯科因大人有没有什么头绪？” “在这里......” 加斯科因也是一愣，他从来没有听过这广场会有什么机关，不过稍加思考过后，他回身看了看广场的正中央。 “那座喷水池，因为弄不明白如何导流已经多年没有使用过，我们先前检查过其中的机关，却一无所获，现在想想，好像的确有些诡异。” 顺着加斯科因的视线，罗森和格兰蒂亚看到了位于广场正中的喷水池。 三层水池的设计，位于正上方的则是一个精心雕琢的狼头，因为没有水源而一直处于荒废状态，看起来就如同其他的广场中心的标志物一般平凡无奇。 “狼头？” 罗森很快注意到了关键，在这群青要塞里，以狼作为装饰物的东西不多，尤利西斯家的纹章是怒放的鸢尾花，群青要塞更多的则是青蓝的苍穹图样，真要说起和狼有关的，那只剩下牧狼者里德.格雷了。 “或许可以一试，加斯科因大人，麻烦你继续指挥前线战斗了。” 打定了主意，罗森带着格兰蒂亚，向着那喷水池走去。 “不要分散，组成阵型，冬狼可最喜欢落单的家伙。” 将剩下的事交给罗森，加斯科因立刻向着前线的雇佣兵们吼道，他再度加入到抗击冬狼的最前线。 老骑士瞥了一眼罗森，这高大的骑士依旧沉默寡言，但身上却散发着十足的存在感，三十码之内，寻常的魔物根本不敢靠近。 格兰蒂亚紧紧跟在罗森身后，她此前并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战场，在这位贵族千金的想象中，所谓的战争应当是优雅而充满荣耀感的，她对于战争的印象还停留在诗歌与小说中那些桥段中。 可眼前所见，人毫无意义地死去，不可名状的魔物肆虐，鲜血散落如同雨点，一条又一条生命就此消逝的场景，令这位贵族千金喉头不禁涌上一股强烈的呕吐感。 “这就是战场，秩序与混沌的战场，自千年以前的上古绵延至今的战争。” 罗森在那牧狼者的幻象中见证过比这惨烈万倍的景象，因此他现在几乎不为所动。 唰唰唰—— 三只特异型魔化楔形虫自魔物群中蹿出来，直指罗森身后的格兰蒂亚。 不过还没等这位贵族千金反应过来准备躲避，罗森手中的大剑旋转，便以一个相当优美的弧线将三只魔物斩落，前后不过一息时间，令人目不暇接。 又是一声低吼，一匹身材巨大的冬狼冲出来，它双眼泛着血光，通过本能激发的“觉”如同电流，转瞬之间锁定了罗森和格兰蒂亚。 黑铁中游。 立刻判断出对方的实力，罗森单手持剑，自右上向着左下斜斩一击。 “呜——” 冬狼一瞬间变向，在短暂的停滞以躲过剑锋之后再度突进。 “！！！” 格兰蒂亚下意识想捂住眼睛，她知道这一个变招相当难对付，换做寻常的黑铁阶，不一定能及时看破反应过来。 然而罗森不闪不避，原本已经斩落的大剑霎时间回斩，将冬狼挑飞如轻盈的羽毛，他整个人也随之跳上半空，回转半圈，在落地之后又踏步向前，一剑直刺，径直插入冬狼的胸口之中。 整套动作如同舞蹈般流畅，这已经超越了剑技与剑术的领域，称其为剑舞也不为过。 三招击败黑铁中游！ 纵使冬狼因为魔物的特性和群青要塞火种的压制而实力有所折损，但再不济也是一个黑铁阶的魔物，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罗森击杀。 注意到的雇佣兵们都一脸懵逼，仿佛在罗森面前，所谓的吞噬生命的魔物不过是寻常的野狗一般，杀起来根本不费力。 卡洛克见到了罗森一剑秒杀尼德兰以及现在的战况，他沉默了，他现在总算明白，他与罗森之间的差距并不是单纯的无位与黑铁的差距，两人之间完全不在一个水平，正面交手的话，不出两招卡洛克必然身首异处。 兰斯长枪挑飞一只冬狼，他耗费了诸多力气才好不容易击杀一只的魔物，到了罗森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这令他对自己多年的锻炼产生了怀疑，要知道，在招募大会的时候，他还以为罗森不过是黑铁中下游，与自己相差无几。 没有在意周围的骚动，罗森带着格兰蒂亚走到喷泉旁边，他抬起头，看见久未使用的喷泉顶端，一只怒吼的灰狼头颅正高悬其上，罗森思考片刻，视野中的银白文字浮现，任务又获得了新的线索。 【任务：力挽狂澜】 【说明：在魔潮到来的群青要塞坚守，直至魔潮褪去，在苍穹广场喷水池处找到机关，启动防御法阵】 【奖励：2000点灵魂】 【奖励：解锁下一阶段任务】 【失败：进入虚弱状态，所有能力降低99%】 果然是这里！ 既然已经确认了位置正确，罗森便四下寻找起机关来。 首先调查的自然是那个狼头，罗森纵身一跃便跳上了喷水池，他接近狼头，左右查看却没发现什么机关。 不过他脑袋一转，立刻调动起【鉴定】技能。 【冬狼之首】 【精良】 【某种特殊的机关】 【冬狼既是混沌之民的先锋军，也是一部分原始北地人的图腾，他们身披狼皮，啜饮狼血，一说其也是混沌监视者的源头】 【当遇上誓约中的血脉时，或许狼首亦会咆哮】 “誓约中的血脉......” 罗森低声呢喃着，他看了看在地上一脸焦急的格兰蒂亚，对其伸出手。 “上来。” “啊......唔，好的。” 对罗森突如其来的要求感到不理解，格兰蒂亚似乎又想到了不宜说明的画面，她脸颊微红，缓缓握住了罗森的手。 “啊——” 还没等格兰蒂亚弄清楚状况，罗森便一把抓起这位贵族千金，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令她一阵惊呼。 “你怎么能这么......” 还没等格兰蒂亚抱怨的话语说完，只见罗森从腰间掏出了短剑，森森的寒光正映照出格兰蒂亚的面容，显得毛骨悚然。 “格兰蒂亚小姐，我需要你流点血。” 如此说道，罗森将剑锋朝向了一脸茫然的格兰蒂亚。 Ps：感谢sion681228，neBuLaR，ants～more，公孙无病的打赏~ Ps2：晚上还有一更加更，各位读者老爷的推荐票在哪里？ 正文 第五十幕.狼之杯（六千推荐票加更！） “什什什么？” 格兰蒂亚看见罗森的短剑朝向自己，猛然一惊，差点掉下喷水池，好在又被罗森拉了一把才稳住身形。 “这机关是需要用血脉的力量来启动的，所以我需要尤利西斯家的血。” 罗森说道，尽管他始终不明白到底怎样的原理才能用特定的血液才能启动这机关，但既然【鉴定】技能告诉他这么做，他也就只有照搬，毕竟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 “唔，我知道了。” 格兰蒂亚点点头，默默伸出左手。 锋利的短剑在贵族千金那白皙如玉的手指上划过，渗出点点鲜血。 周遭的魔物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在同一时刻变得更加狂暴起来，它们一改先前那组织严密的攻势，变成完全失去理智，只知道向前冲撞的模样，一度让防线濒临崩溃。 不过拯救这危机状况的是加斯科因，头发雪白的老骑士长剑挥舞，阿斯特尔军用剑术配合黑铁巅峰的元素被动显化，令加斯科因宛如一位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士，在魔物浪潮之中孑然屹立，纹丝不动。 “啊。” 格兰蒂亚的鲜血滴落在灰白狼首上，温热的血立刻渗透进干涸许久的石雕中，很快便被吸收殆尽。 然后，只听见一声低沉的鸣响，狼首泛起了苍翠的光芒。 “躲开。” 罗森一把抱起格兰蒂亚，整个人一跃而下，在喷水池坍塌之前跳到了一旁。 “呜！” 还在因罗森突如其来的不礼貌举动而害羞，但格兰蒂亚看见眼前的东西的时候，也乖乖闭上了嘴巴。 那是一根石柱。 与核心大厅类似，但显得更加古老，黑曜石制成的柱子上方是由七匹狼首簇拥的圆盘，圆盘里空无一物，却隐隐散发着奇妙的力量。 二话不说，罗森直接启动【鉴定】技能，他可没工夫再进行什么考古工作。 系统菜单跳出，展示着这根石柱的资料。 【狼之杯】 【？？？】 【盛放火种的容器】 【传闻女神曾经命令工匠打造了七十二个容纳原始火种的圣杯，这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以狼命名，此杯需要冬狼领主之血作为燃料点亮】 【恪守远古的誓约，方可照亮未来的道路】 “狼血？” 罗森在看到说明的一瞬间，顿时有些懵逼。 抛开那些关于女神的描述不谈，系统显示得清清楚楚，这个东西虽然能够点燃火种，但需要的燃料却是冬狼之血。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冬狼之血，得是冬狼领主。 传说中的寒霜之外，头狼希芙已经丧命于牧狼者里德.格雷之手，剩下的冬狼失去了主人但并未就此变得涣散，它们大多由各自的小领主统帅，一般而言，一个冬狼领主可以支配三百头冬狼。 这几乎就是一次小型魔潮会出现的冬狼数量！ 换言之，永夜森林的这一次魔潮，很有可能就是那位不知名的冬狼领主掀起的。 这可不好办，罗森想到，他要是能杀掉头狼，那这魔潮便也没什么威胁了，这根本就是自相矛盾的启动条件啊。 “怎么了，罗森先生。” 格兰蒂亚下意识又想伸手去将自己的血滴落，但马上被罗森挡下了。 “没用的，它需要冬狼领主的血液才能点燃，这是女神制造的容纳原始火种的狼之杯，一旦燃起，恐怕能解决的可不仅仅是这一次魔潮。” 罗森可以想象到如果眼前的这东西真正运作起来将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别的不说，布纳吉恩至少百年内不用再担心遭受魔潮侵袭，而且疆域也会向着永夜森林延伸许多。 一旦点燃这个火种，给布纳吉恩带来的可是极大的收益。 也难怪邪教徒会蛊惑雷吉欧斯城的人前来阻挠，若是布纳吉恩成功，那雷吉欧斯可就彻底要没落，而邪教徒也不会愿意看到秩序之地在圣战千年以来第一次扩大。 “冬、冬狼领主！！？” 格兰蒂亚只在孩提时代吓唬不听话小孩的故事里听过这样的存在，在她印象中，一匹冬狼领主，几乎就等同于布纳吉恩的领主了，想要斩杀这样一头魔物，简直比登天还难。 更何况，想要在这茫茫魔潮中找到那领头的冬狼也相当困难，这些魔物狡猾无比，可不会像魔化楔形虫或者渴血兽这样仅仅遵循本能战斗。 “不过也说不定。” 罗森思忖片刻，看着战线上那狂暴化的魔物，接着说道。 “你看，这些魔物现在明显比先前更加狂乱，我怀疑这个狼之杯的出现就是导致这些魔物变得暴躁的原因。” 其实追其本源应该是格兰蒂亚的血，但罗森没有说得太细，他认为这些魔物想必是感受到了潜在的威胁才变得如此焦躁，如此下去，那头神出鬼没的冬狼领主说不定也会早早现形。 罗森还没时间说得更多，只听见一声巨大的爆鸣声，防御战线上迸发出灼热的火焰，引起一阵骚动。 是加斯科因。 老骑士似乎在与什么魔物战斗，他一连五剑，挥出炽烈的斩击，然而敌方却灵巧地躲了过去，俨然与加斯科因实力旗鼓相当的模样。 “难道？” 罗森将感知力集中，向着加斯科因所在的位置延伸过去，可还没等他探查到对方的底细，只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肌肉断裂声，便看见加斯科因捂住右手，一脸痛苦的模样。 而他的右手，从小臂往下，早已是一片鲜血模糊。 左手握紧，加斯科因还想反击，但接踵而至的白霜冻结了他的两腿，令他举步维艰。 下一秒，一匹足有小山高大的冬狼从烟尘中冲出，血盆大口被老骑士的剑阻隔，但加斯科因本人依旧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被撞飞。 “嘶——” 可以听到在场的人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那可是莱奥纳尔.加斯科因，布纳吉恩的前侍卫队队长，群青要塞的最强战力，黑铁巅峰的剑士！ 而眼前这小山高大的冬狼，一只眼睛早已失明，左前腿也被腐蚀般仅剩可怖的血肉，但它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令所有人的感到一股宛若凛冬将至的寒意。 黑铁巅峰......不！ 在场的黑铁阶很快便明了了他们眼前所见的到底是什么。 这是冬狼领主，青铜阶的魔物！！！ Ps：感谢基械师，cancer的饼干，脱线的占星师的打赏~ Ps2：今天还是有点忙，但这一更不能拖了，只能用手机传上来了，各位读者老爷推荐票尽情砸过来吧~ 正文 第五十一幕.冬狼领主 传说寒霜之主希芙座下有一百六十三头冬狼领主，这些领主实力参差不齐，强者有黄金阶位，最弱的也是青铜阶，在混沌之民还占据战争上风的时候，这些冬狼时常在寂静的夜晚降临，所到之处无不化为废墟。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奔跑的狼群被视为不祥之兆，为所有人所忌讳。 而罗森等人眼前的这一匹，毫无疑问则是此次魔潮的罪魁祸首。 很久之后，罗森才偶然了解到这匹冬狼领主名为“魔眼”，是一百六十三头冬狼领主中较弱的一头，由于在争夺地位的战斗中失去了一只眼睛外加前肢受伤，实力才下降到青铜下游程度。 尽管由于群青要塞火种的压制力，这头冬狼领主的相对实力仅仅徘徊在黑铁巅峰，但毕竟它本体是货真价实的青铜阶，一阶之差，天壤之别，也难怪加斯科因无法匹敌。 “加斯科因大人。” 格兰蒂亚有些不忍地看着加斯科因，这位老骑士此时半个身子陷入破碎的地面，他气若游丝，脸色苍白，血肉模糊的右手耷拉着，显然在短时间内实力要折损九成以上。 “小心，它的速度有些不一般。” 加斯科因虚弱地说道，他看了看罗森，眼下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位寡言的骑士身上，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太过期待这位灰骑士能够轻松击败冬狼领主。 那可是青铜阶。 “加斯科因大人，格兰蒂亚小姐就拜托你了，保护好她。” 罗森一边为老骑士简单处理着伤口，视野的角落看到那匹冬狼领主正一爪子击飞东躲西藏的卡洛克，一击之下，这个无位巅峰的雇佣兵竟然直接被拦腰截断，下半截身子还站在地上，上半截身子已经化为一滩肉泥。 如果说无位巅峰将身体机能淬炼到极致，黑铁阶完全掌控肉体，并且配合“觉”的特质将战斗的能力演化到极致，那么青铜阶则是利用魔力，彻底将战斗的方式跳出了身体机能的桎梏。 元素的掌控可以使攻击的方式多样化，魔力加持在武器和身体上，可以构成近似甲胄的强大防御与削铁如泥的锋锐武装，光从这一点上，青铜阶便已经超出黑铁阶太多太多。 体现在冬狼领主身上，就是它那锋利的爪子和灰白的毛皮，这利爪足以轻松折断精铁锻造的长剑，而那魔力包覆的毛皮则能抵挡绝大多数黑铁阶以下的攻击。 “冬狼领主，我们输定了！” “快跑，战线已经崩溃，它会吃掉我们的！” “竟然是青铜阶，就连加斯科因大人都那样败北，我们怎么可能敌得过！” “狼祸......群青要塞守不住了......” 阻挡魔物的防线中响起了些许退却的声音，不过还没等他们采取行动，只见冬狼领主的爪击竟然扑了个空，径直砸落在地上，那有着悠久岁月的砖石地面立刻凹陷出一个大坑。 “是谁？” “那是从布纳吉恩过来的雇佣兵！” “他竟然躲过了都青铜阶魔物的一击......” 只见一名蓝色卷发的雇佣兵，手持赤色长枪，正站在冬狼领主利爪的旁边，正是兰斯。 他额角冒出几丝冷汗，先前要不是他躲避及时，现在也是一个卡洛克的下场。 兰斯没有正面对抗冬狼领主的想法，他不过黑铁下游，即使隐隐能突破到黑铁中游，两者之间还是差了相当大的距离，兰斯不傻，他才刚刚见证了黑铁巅峰的加斯科因被数招之类击败，怎么敢一人对抗这“魔眼”。 但冬狼领主可不这么想，它似乎对于眼前这个躲过了自己攻击的小人感到有些不满，仅剩的一只眼睛闪烁着慑人的寒光，弹指之间，冰蓝的凝霜冻结，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 元素的主动显化！ 这是青铜阶的标志，与加斯科因和牧狼者铠甲那样在战斗中才能激发的元素不同，青铜阶可以自如控制元素，此刻展现在兰斯面前的，正是六道冰结的霜迹。 空气中游散的元素躁动不安，面对染霜的寒冰，兰斯知道自己无路可退，但他绝无可能坐以待毙，咬咬牙，兰斯只能搬出自己压箱底的绝招。 只见他弓起身子，一只脚前迈，另一只则弯曲下压，左手放在赤色的长枪的前端，右手则位于后部，枪尖朝下，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那柄赤红的长枪此刻正散发出微光，在一片霜蓝中显得分外耀眼，兰斯整个人的气势为之一变，仿佛就连灵魂都化作了一柄永不弯折的长枪一般。 “这是......青铜阶的战技。” 罗森立刻认了出来，此时这名雇佣兵正是强行跨阶使用青铜阶的战技，希望以此来抗衡冬狼领主。 “喝——” 在凝霜即将触及兰斯的时刻，他猛然发出一声暴喝。 眨眼间，蓝发的枪兵便宛若一道赤色的闪电袭向冬狼领主。 这是他的父亲教授给自己的独门技法，青铜阶的枪术，通过一定时间的蓄力，紧接着将魔力尽数放出，能够在瞬时达到极高的速度。 在一定的情况下，甚至能造成后发先制的错觉，也被一些人称为“逆转因果之枪”，但实际上，对于黑铁阶的人而言，这个战技不过是强行催发身体蕴含的潜力罢了。 “这招‘赤色彗星’，给我接好了！！！” 罗森看见兰斯的身影一闪即逝，原本他所在的位置立刻被一片尖锐的冰锥覆盖，而手持长枪的雇佣兵，则已经出现在了冬狼领主的身前。 手中，发出耀眼红光的长枪向前一刺。 这是耗尽了兰斯全身力量的一击，足以击破他平生所见最完美的防壁，青铜之下，绝没有人能够防御住。 “！！！” 然而预料之中冬狼领主被贯穿胸口的景象并没有出现。 兰斯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长枪就这么在冬狼领主身前一寸的地方定住，仿佛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再也无法前进分毫，紧接着，那柄长枪就这么产生裂纹，在顷刻间碎裂成无数片。 “怎么会？” 还没来得及惊呼，迎接兰斯的便是冬狼领主的血盆大口，森森白牙反射着门外深紫的雷光，令人毛骨悚然。 蓝发的雇佣兵仅仅抽搐两下，就在冬狼领主的口中没了动静，他的半截尸体被甩落在地上，扬起一片沙尘。 而偌大的苍穹广场内，一时静寂无声。 Ps：感谢少爷是大爷，一边看的打赏~ Ps2：马上就是周末了，推荐票不投就要浪费了呀~ 正文 第五十二幕.狼骑士大剑 拥有青铜阶招式的兰斯居然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扑杀，而作为罪魁祸首的冬狼领主“魔眼”甚至没有使出全力，仅仅依靠青铜阶本身的能力便达到这样的程度。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在场所有雇佣兵们的想象。 他们之中不乏有人见识过青铜阶的强者出手，甚至像格兰蒂亚这样还在布伦希尔行省的中心见过白银阶的战斗。 但那些都是单纯作为旁观者而言，在自身实力达不到那样水准的情况下，对于青铜阶的强弱程度自然有所偏颇。 可如今，这青铜阶碾压黑铁阶的状况就发生在自己眼前，所有人都看到了兰斯那一击，任谁都没有自信能够挡下的那一招，却对冬狼领主毫无作用，大家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兰斯是怎样死的，这场景的威慑力更甚其血腥程度。 对于青铜阶的魔物而言，人类的雇佣兵们不过蝼蚁一般。 冬狼领主发出低吼，它的独眼正闪烁着残忍的光，灰狼纵身一跃，便跨过小半个广场的距离，在它落地的地方，魔物与守城的雇佣兵们都化为一滩肉酱，毫无抵抗力。 魔眼的目标是卡恩。 或许是觉察到了副队长卡恩如今正接替加斯科因的职位在组织防御，因此这匹狡猾的野兽便选择了直取敌将首级的办法。 对比纯粹依赖本能行动的魔物来说，冬狼领主的指挥已经足以和人类匹敌，用罗森上辈子的话来形容，就是一个懂得先杀奶妈的boss。 “唔！” 卡恩手中的重剑晃过，他知道自己无法敌过冬狼领主，所谓的反抗，不过是一招死或者三招死的区别，但求生的本能驱使他没有放弃而是选择继续战斗。 锋锐的重剑向着冬狼领主的爪子砍去，却如同兰斯那一枪的重演，剑锋在距离魔眼前爪不足一寸的位置停下了，不能再前进半步。 “喝！” 卡恩渗出点点冷汗，极限的求生意志促使他继续挥剑，凭借着黑铁阶对于肉体的完美掌控能力，他电光石火之间四剑斩出。 当当当当—— 然而四剑都如同撞上了最为坚硬的岩壁，发出清脆鸣响的同时，皆被包覆在冬狼领主周身的魔力护壁弹开。 至于魔眼，它带着颇有些玩味的眼神看着卡恩，看着这位雇佣兵拼尽全力却徒劳无用的表现，看着卡恩脸上逐渐露出绝望的表情。 这位冬狼领主抬起了另一只前爪，那是在战斗中受伤，被腐蚀到只剩残破血肉的爪子。 重重地落下，魔眼正准备将眼前这个壮实的人类雇佣兵碾碎。 唰——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兀然出现在冬狼领主的眼前，令它不得不停下了动作。 因为它看到了那柄剑。 质朴的剑身，弧形护手，属于神代的符文镌刻于其上，看似普普通通，却是令所有混沌之民造物恐惧的武器。 狼骑士大剑阿尔特留斯。 在魔眼的记忆中，这柄长剑还有名字叫冬狼之殇，因其斩杀过寒霜之主希芙而得名，在冬狼领主的认知中，就是它们一族的克星。 可这柄长剑应当早就散落于千年前的圣战中，牧狼者里德.格雷斩杀了寒霜之主后便带着这柄剑不知所踪。 魔眼本以为这不过是个普通的要塞，怎么也想不到这柄剑会出现在这里，如果它提前知晓的话，恐怕就会更谨慎一点才是。 思维电转之间，那拿着狼骑士大剑的骑士已经挥动起了这柄令所有冬狼恐惧的剑。 他在空中纵向旋转两圈，紧接着一个下落斩，在魔眼因见到这柄剑而震惊导致反应迟滞的瞬间，已经穿过了它那抬起的爪子。 银光闪过，深紫的鲜血飞溅，冬狼领主那让人忌讳三分的魔力护壁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大剑斩落血肉如同热刀切过黄油，当魔眼感到疼痛的时候，那持剑的骑士已经落地，几步闪过，将卡恩带离狼爪的攻击范围。 轰隆—— 空有力量却早已失去了气势的狼爪击打向地面，留下一个深坑，却没有带走任何一条性命。 在场的所有注意到这边的雇佣兵，在见识到冬狼领主那青铜阶的碾压实力之后，又一次发出惊呼。 怎么可能！！？ 那可是青铜阶的冬狼领主！！！ 所有人都看见了黑铁巅峰的加斯科因在数招之内败北，右手被废，所有人都看见了无位巅峰的卡洛克连抵抗都没来及便被拦腰斩断，所有人都看见了拥有青铜阶招式的兰斯甚至都无法让兵刃触及冬狼领主的皮毛，所有人都看见了卡恩的数剑根本没办法伤到这家伙一根毫毛。 对于他们而言，这匹冬狼领主就是战场的主宰，是绝望的象征，是来自混沌的梦魇。 然而眼前这个家伙，居然就这么伤到了冬狼领主！ 一时间，受到冬狼领主情绪的影响，所有的魔物都似乎衰弱了几分，战线在城门被破以来，竟然第一次向外推移了几分。 人们惊讶于冬狼领主受伤的同时，也将一部分注意力转向了造成这一切情况的骑士。 混搭风格的铠甲，洋葱般的斑驳纹章，面甲遮住了脸庞使他更显冷峻，手中，一柄一人高的长剑正泛着寒光。 “罗森......” 卡恩低语道，这正是他进阶黑铁之后遭遇到的第一个对手，三剑之下，对方轻松化解了自己的攻击，不过那个时候，他还当罗森不过是寻常的黑铁阶，直到加斯科因揭露了对方灰骑士的身份，他也仅仅高看了这位骑士几分。 但罗森并没有时间体会周遭人的惊叹，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冬狼领主身上。 这可是青铜阶的敌手。 尽管如他所料，狼骑士大剑的确对来自混沌的魔物有着更强的杀伤力，靠着这个他才得以趁对方自信于自己的魔力防壁之时轻松突破，但罗森清楚，狡诈的冬狼领主可不会被同样的招数得逞第二次。 “那么......” 因此，罗森剑锋平举，左手托在剑身之下，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然后，他缓缓开口，以一种带着极端挑衅意味的语调对着冬狼领主魔眼低语道。 “——你跟得上我的速度吗？” Ps：感谢sion681228的打赏，成为本书第二个执事~ Ps2：感谢妖柳寒溪的打赏~ Ps3：你们的推荐票跟得上更新的斯碧德吗？ 正文 第五十三幕.群狼奔腾（八千推荐票加更！） “——你跟得上我的速度吗？” 卡恩听到罗森这句话的时候，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家伙也太狂妄了吧！！？ 那可是冬狼领主，青铜阶的存在，居然胆敢和它比拼速度？ 要知道青铜阶除开像先前魔眼那样的魔力护壁与附着在爪子上的魔力武装，还能借助魔力的放出来强行提升速度，加斯科因与魔眼的交手便是因为速度跟不上而败北。 魔眼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尽管眼前这个骑士依靠狼骑士大剑的特殊能力对自己造成了些微的创伤，但根据气息来看，尽管与常人有些许区别，可对方也不过黑铁巅峰，竟然就有自信和自己正面对抗了。 如此肆意妄为，如此骄纵轻狂！ 对于混沌监视者那神乎其神的狼剑术与狼骑士大剑对混沌造物强大的克制力而感到心有余悸，但面对眼前这个不自量力的小虫子，魔眼倒是根本没有任何顾忌。 它发出低吼，下一个瞬间，三匹黑铁中游的冬狼便从不同方向袭向罗森，几乎包括了这位骑士所有的退路，让其防不胜防。 “觉”的感知状若实质，罗森片刻之间已经被气机锁定，插翅难飞。 这样级别的敌人，根本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魔眼想到，它看见三匹冬狼接近到罗森身侧，张开的血口几乎就要咬到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铠甲。 可就在这一刻，罗森动了。 剑光起，狼骑士大剑斩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这弧线在途中又一分为二，交错的剑迹又衍生出更多的轨迹，连同罗森本体也分化剥离，一时之间，竟然有七个罗森同时存在于世。 令人惊叹的是这并不是基于黑铁阶对于肉体入微的掌控力造成的类似残像的剑技，七个罗森都蕴含着万般变化，丝毫不似高速形成的残像，俨然就是本尊。 七人即为一人，一人即为七人。 还没等看清罗森的剑路，只听见利刃撕裂血肉的声音，三匹冬狼便已经身首异处，根本不像是传说中那带来噩梦的魔物，倒像是街市中游荡的野狗。 这一招牧狼者铠甲曾经对罗森使用的剑招，如今几乎完美地重现在了冬狼领主的眼前。 群狼奔腾。 见到罗森使出这一式的时候，魔眼第一次有了动摇的情绪。 那毫无疑问是尽得狼剑术精髓的一剑，狼剑术，随狼而生，奔狼而行，源自冬狼狩猎的这一门剑术最开始是专门为了对付冬狼而创造的，其代表的招数就是这一招群狼奔腾。 由于狼群都是集体战斗，人们最开始与狼搏斗的时候，时常陷入一对多的艰难境地，因而狼剑术最擅长的就是群战。 如果说狼骑士大剑的出现对于冬狼领主而言是一个意外，那狼剑术的出现对于它来说，就是足以撤退的理由了。 它犹记得同阶的其他领主在大战中被混沌监视者们屠杀的场景，那是萦绕千年的噩梦，挥之不去。 那些混沌监视者比混沌之民的意志更为可怕，而且无休无止，甚至在遭到致命创伤之后还依旧能正常战斗，他们冲锋在抗击混沌的第一线，即使千年之后，关于他们的知识仍然铭刻在混沌造物的记忆中。 而对于格兰蒂亚和加斯科因这样的旁观者来说，罗森这一剑俨然已经超出了黑铁的级别，有着青铜的水准，毫无疑问是青铜阶的招式。 与兰斯那一枪纯粹的暴力不同，罗森的这一式充满着剑术的优雅，如同舞蹈，在血花飞扬间跃动，摄人心魄。 冬狼领主终于忍不住了，它周身白霜凝结，构成了一柄又一柄冰枪，顷刻之间便向着罗森包围而来。 冬狼领主天生便有青铜阶实力，它们最为亲和的元素是水与风，象征着混沌的动荡与不息的骚动，而这两个元素的结合便是冰。 魔力在一瞬间凝固，隐约可见世界弦穿插其中，构筑出令人迷醉的符文。 当当当—— 三枚冰枪首先落下，三重感知之下，罗森隐隐能窥见些许魔力的律动，再加上先前对阵牧狼者铠甲时对于冬狼的行动模式有了一定的熟悉，因而他简简单单一个翻滚便轻松躲过了冰枪的袭击。 当当当当当当—— 一连六枪，全都在罗森灵巧的走位下落空，冬狼领主在愈加感到威胁的同时，怒火也在逐步攀升。 它身体周围突然扬起了暴风雪，魔眼弓起身子，接着猛然向前一扑。 在魔力爆发的加持之下，魔眼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动态视力能够识别的程度，他周围泛起一阵白雾，紧接着一道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响起，距离魔眼稍近的魔物直接被急剧压缩后爆发的空气压成肉泥。 而一息之间，小山高的巨狼已经来到了罗森身前。 夹杂碎冰的风呼啸，严寒的吐息就连时间都能冻结，冬狼领主张开巨口，眼看就要吞噬对比起来十分渺小的罗森。 罗森面对这超越极限速度的攻击也有些来不及防备，不过他身怀诡异多变的圣堂剑术和传承自上古的狼剑术，融合两者，他有足够的方法来应对目前的情况。 他再度空翻，剑刃构成一圈锋锐的防壁，在狼骑士大剑的特性加持下，魔眼的魔力装甲转眼间支离破碎。 不过罗森没有选择直接硬碰硬进攻，他知道即便他能轻松伤到冬狼领主，这头青铜阶的魔物也同样能轻松杀掉他，眼前的状况是他与冬狼领主有着接近的攻击能力，双方都有机会致对方与死地，但罗森的防御力显然不及对方，同归于尽可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选择。 以舞蹈般精巧的动作后撤，罗森再度与对方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同时，他从腰间的小包里掏出了那几枚先前一直没有处理的琥珀结晶与灰水晶。 只有活着才能有输出，上一世熟悉网游的罗森清楚现在可不是有所保留的时候，他直接捏碎了琥珀结晶与灰水晶，视野中，灵魂的数量陡然上升，算上先前击杀魔物的所获，已经接近两千。 紧接着，罗森调出技能面板，然后将视线落在狼剑术那一栏上。 【使用灵魂直接强化狼剑术？】 【是/否】 面对闪烁银光的系统提示，罗森没有犹豫，直接选择了【是】。 Ps：感谢敌方老大，脱线的占星师，胖纸一个，梗漠，过V客，陌生人勿近，公孙无病的打赏~ Ps：刚到家，发完这一更赶紧码字去，各位读者老爷的推荐票也不要忘记投呀~ 正文 第五十四幕.青铜阶 灵魂兑换技能的经验的比值是一比一，算起来要亏上许多，但罗森可没时间慢慢锻炼剑术，他直接将狼剑术提升至Lv.8的级别，这几乎消耗了他大半的灵魂，令罗森肉疼不已。 在提升技能的同时，罗森感到脑中的狼剑术也同时发生了变化，无数的招式和战斗经验涌入他的记忆中，令他感到手中的狼骑士大剑又多了几分韵味。 改变的还不止这些，随着剑术的提升，他恍惚间对于万事万物又有了新的认知。 不息的风，恒流的水，躁动的火焰，稳固的大地，以及永远闪烁的星光，空气中游离的元素在他视野中变得清晰起来。 与代表“觉”的银线，代表生命力的深绿之弦，代表【回音】技能的波纹涟漪不同，这些元素构成了一条条五彩的世界弦。 罗森看到狂野而不安的原始魔力经由元素疆域的侵染来到主物质位面，在多年的沉积离散后又返回无尽虚空的魔力之海中，轮回寂灭，生生不息。 空气中的一切立刻变得不一般了起来。 罗森能够看到围绕在冬狼领主周围的暴风雪的每一片雪花，他能够看到微小的冰晶结构，能看到元素在聚集碰撞涣散，一息之间，数万个微观的世界生灭。 罗森能够看到其他魔物身体里纠缠的紫色线条，那是魔力的脉络，所有的脉络都汇集到一颗跳动的核心上，这便是这些魔物的心脏。 罗森能够看到雇佣兵们身上萦绕的金色之弦，有人密集，有人稀疏，这些金色的弦正在狂野魔力的侵袭下维持着人们的生命，这是秩序之力。 在诸多信息如同潮水般涌来的过程中，罗森偶然窥见一匹由银白粒子构成的狼跃腾着跳走，他又看见一柄不朽的剑正伫立于落日之丘上，最终，这些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不见，只有身体里蕴含的力量，在向罗森宣告一个事实。 青铜阶。 最先觉察到这一点的是冬狼领主。 它眼中，不过短短一息之间，原本黑铁巅峰的罗森气势陡然攀升，他体内的元素也重新排列，成为井然有序的模样，这转变过于迅速，它甚至还来不及采取下一步的攻击。 魔眼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是先前刻意压制了实力还是在战斗中进阶了，但毫无疑问，罗森现在已经是青铜下游的存在。 与自己同阶的存在。 这令魔眼恐惧不已。 原本那柄狼骑士大剑和狼剑术的出现就让它感到相当的威胁，好在持有者实力不济，它还能通过高阶的能力碾压对方，然而现在罗森站到了和自己相同的高度上，这就很麻烦了。 它甚至产生了逃跑的念头，但魔眼很清楚，如果逃跑的话，那么秩序一侧很有可能趁热打铁，依靠群青要塞的防御法阵将这一片永夜森林都清扫，到那个时候，自己的实力会被压制得更加弱小，更加难以抗衡有着狼剑术传承的罗森。 因此它发出嚎叫，对所有的魔物下令总攻。 只见这些原本就陷入了狂乱的魔物愈加疯狂，甚至已经无视了刀锋和剑刃，俨然要用自己的数量优势来填平这座摇摇欲坠的要塞。 魔眼的想法很简单，即使罗森一人实力强横，他也无法顾及全局，只要自己拖住对方，剩下的魔物将守军清扫一空，那么这座要塞也依旧会被混沌势力所毁灭。 面对这愈演愈烈的攻势，回到战线组织防御的卡恩冷汗直冒，他清楚魔物的想法，卡恩瞥了一眼罗森，虽然感受到这位骑士实力似乎又更进一步的，但卡恩并不认为罗森一人能抵挡住这千千万万的魔物大军。 “妈的！” 卡恩有些焦急，眼看着一个又一个雇佣兵被魔物拖走蚕食，却根本没办法解决眼下的危机。 这样的情绪同样蔓延在每一个参与防御的人心中，一时间，原本推进许多的阵线又再度濒临崩溃。 罗森同样陷入了困境，以他现在的实力，击败魔眼需要一定的时间，而在这期间，群青要塞很有可能被这些疯狂的魔物击垮，但若是前去辅助防御，这头狡猾的冬狼领主肯定会伺机偷袭。 他长剑平举，戒备着冬狼领主的一举一动。 不过这僵局立刻就被打破了。 只听见一声号角长鸣，所有雇佣兵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小子们，你们难道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吗？” 是加斯科因，他正被格兰蒂亚搀扶着，一瘸一拐地缓慢向前走去。 很多人陷入了困惑，这老骑士现在提身份，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老骑士没有卖关子，他以振聋发聩的声音，高声喊道。 “你们是布纳吉恩人，是阿斯特尔王国的臣民，是人类，是精灵，是艾尔族，是菲鲁特族......” 说着，他以完好的左手高举长剑，剑光闪耀，宛如黑暗中一支熊熊燃烧的火炬。 火光中，人们看到了上古先民披荆斩棘，在蛮荒之中开辟一片文明的净土；人们看到银白的骑士高歌，悠长的号角低鸣，旌旗如海，长枪如林；人们看到了无数为着理想而献身的英雄，正是这些人，推动了文明前进的滚滚车轮。 这些英雄的脸，有耳熟能详，也有默默无闻，更多的，则是每个人自己的脸。 “你们是女神大人的子民，你们是秩序之民！” 然后，加斯科因长剑挥下，锋芒直指与罗森对峙中的冬狼领主。 “小子们，你们是要做一辈子懦夫，还是要成为英雄，哪怕只有一刻钟？” 加斯科因的声音击打着每一个人的鼓膜，令人热血贲张。 “我，尤利西斯家族第三百七十一代家主，格兰蒂亚.冯.尤利西斯在此，以冬狼之血起誓——” 紧接着加斯科因的话，格兰蒂亚也高声宣誓。 “我将与群青要塞共存亡，奋战到底，直至死亡！！！” 响彻整个广场的声音之后是短暂的沉寂，然后，或许是为加斯科因和格兰蒂亚的话语感染，或许是在与魔物战斗的过程中感同身受，所有的雇佣兵都迸发出了气势滔天的怒吼声。 “——直至死亡！！！” 几近被攻破的防线仿佛施加了魔法一般重新构筑起来，士气高涨的雇佣兵成了比狂暴的魔物更加疯狂的存在，他们用尽一切手段击杀着魔物，令这些来自混沌的家伙也不禁为之退却。 而另一边，罗森与冬狼领主的交锋，才刚刚开始。 Ps：提醒一下大家不要在书评区膜了啊，责编今天找我说了最近要严打，大家低调低调~ Ps2：然后求一发推荐票~ 正文 第五十五幕.突破！！！ 魔眼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它生来双瞳就具有天赋的异禀，凡是它双眼直视的对象，都会受到精神侵蚀的影响，轻则意识恍惚，重则直接昏迷。 尽管在过往的战斗中，魔眼已经丧失了一只眼睛，能力有所削弱，但仍然不可小觑，是一个十足的威胁。 发出高昂的嚎叫，魔眼身边雪花飞舞，它利用魔力放出提高速度，在眨眼间突破音障，随着一声爆鸣，罗森所在的地方瞬间被击毁，飞沙走石之间，冬狼领主已经张开了血盆巨口。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甚至在许多人的视网膜中留下了残影，他们只看见一道白光闪过，沉重的冬狼领主竟然就已经跨过了数十码的距离，直奔罗森而来。 但对于罗森而言，魔眼的动作就慢上许多了。 他视野中，几条银线交错在深紫之弦之间，冬狼领主四肢的关节处有着浓厚的紫云堆积，这是魔力放出的表现，通过这样的观察，罗森能够准确判断出冬狼领主接下来的进攻方向。 原本青铜阶的魔眼对于其他人来说是绝对实力上的碾压，但在罗森也同样成为青铜之后，秩序火种的压制作用逐渐展现出来，罗森凭借自己三重的感知力再加上青铜阶的魔力探知，对于魔眼的一举一动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面对魔眼的直击，罗森纵身一跃，轻巧地躲过它的尖牙和利爪，紧接着手中大剑斩出一道剑光，直接向着魔眼的脑袋而来。 咔擦—— 一道冰结的墙壁顿时成型，尖刺的冰棱组成了一面护盾，横亘在罗森与魔眼之间。 这些坚冰堪比钢铁，纵使用火炮轰击，也不一定能短时间内粉碎。 可罗森没有停手。 他稍稍凝神，一股浓稠的魔力立刻爬上狼骑士大剑的锋刃将其包裹，尽管无形无影，但此时的大剑已经被一层魔力武装覆盖，锋利度更上一层楼。 罗森扭转身体，调整重心，利用下落的速度挥舞大剑，利刃撕开空气，向着冰结的盾牌砸去。 哗啦—— 那坚实的冰盾仅仅在被大剑触及片刻后便产生出裂纹，随着一阵清脆的破裂声，以魔力构筑的壁垒竟然没能支撑过一击。 冬狼领主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他知道进阶青铜之后，这样魔力的防壁对于罗森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青铜阶对于魔力的敏感探知可以清楚地告诉罗森这面墙壁的弱点在哪，但它没想到的是罗森这摧枯拉朽的破坏力。 这一击要是打在自己身上，那可不是魔力铠甲能够防御住的。 魔眼仅剩的一只眼睛立刻注视着罗森，透过魔力的运用，一阵精神干扰如同波纹激荡开来。 冬狼领主周围的魔物顿时受到影响，它们狂乱的表现不在，取而代之是如同醉酒般昏昏沉沉的移动，而几名雇佣兵也同样倒伏在地，捂住脑袋痛苦地挣扎。 这阵精神干扰很快抵达到罗森，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但还没来得及采取应对措施，所有的一切又恢复如初，似乎完全没有影响的模样。 大概是自己身为亡灵，所以对于这类精神上的攻击有着更高的抗性吧，罗森想到，他没有深究，手中的大剑挥舞，直刺向魔眼。 但这在魔眼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它对于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颇为自信，尽管对于意志防御相当高的对手或者绝对实力碾压自己的敌人，这样的攻击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仅仅作为混淆视听的干扰，但像罗森这样丝毫不受影响的家伙，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家伙到底还有什么底牌？ 狼骑士大剑，狼剑术，瞬间进阶青铜，还对精神攻击近乎免疫，这个神秘的骑士到底是谁？ 魔眼的本能告诉它应该立刻选择逃走，但它已经逃不掉了。 大剑落下，轻松地贯穿了魔力铠甲，经由魔力加持的剑刃锋芒毕露，几乎一息之间便突破了冬狼领主坚硬如钢铁的皮毛，刺进血肉中。 由紊乱魔力构成的血肉立刻对狼骑士大剑开始了腐蚀，换做是其他的武器，即使能对冬狼领主造成伤害，也会被这狂野的魔力凝结而成的血液腐化，再难使用，唯有附魔过的武器才能幸免。 但罗森手上拿的可不是一般的武器，那可是狼骑士大剑阿尔特留斯，冬狼之殇，专门锻造出来用以对抗混沌造物的利剑。 一击之下，冬狼领主感到了钻心的疼痛，这在千年以来几乎只有那场让它损失了一只眼睛和一条前肢的战斗能与之相提并论。 罗森扭转剑身，在魔眼肩膀上的大剑旋转了一圈方才拔出来，带起滚烫的热血，洒落在地上，被火种所点燃，亮起苍青的火光。 唰—— 魔眼另一只爪子立刻扫来，压缩空气响起尖锐的呼啸声。 不过罗森这个时候早已洞悉魔眼的想法，他一个后空翻便躲过这一击，随后回转身体，以剑舞的姿态斩出三剑。 利器斩断皮肉的声音响起来，罗森的三击纵斩在冬狼领主尚且完好的爪子上留下了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令魔眼不自觉向后退却一步。 这也是它在这场战斗中后退的第一步。 随着魔眼的后退，战场上的形势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诸多魔物由于长期处于群青要塞火种的削弱之下已经逐渐显露出疲态，它们在亢奋的雇佣兵暴风雨般连绵不断的攻击下节节败退，几乎已经快被驱逐到广场的最外侧。 “杀光它们！” 加斯科因吼道，他以完好的左手执剑，三两招便解决一个魔物，丝毫不显颓态。 “我们的胜利！” 卡恩也大声叫道，他高举握紧的拳头，脸上，汗水与血水同时滴落。 但唯独，只有罗森依旧保持着镇定。 因为在他的眼前，魔眼正酝酿着变化。 罗森感知到魔眼周围的世界弦正发生着激烈的波动，深紫的魔力蔓延在它的全身，眼前的魔物气息陡然一变，混沌的魔力数倍增加，全然不似先前青铜下游的水准。 这家伙，在燃烧自己的魔力核心！！？ 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罗森心下一沉。 Ps：感谢东方无铭，华夏之傲魂，黑猫的凝视的打赏~ Ps2：今晚，我们伟大的冬狼领主，魔潮的领导者，混沌第一线的拥护者，抗击秩序最前线的战士，魔眼同志就将逝去，各位读者老爷请投出你们手中的推荐票为它默哀 正文 第五十六幕.垂死挣扎 苍穹广场的天空此刻是一片阴云笼罩，不时有深紫的闪电划过，显出狂野而混乱的景象。 而冬狼领主魔眼，此时周身被深紫的魔力覆盖，它那灰白的毛发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纯黑的颜色，原本狡猾奸诈的冬狼，现在已经被疯狂侵占了意识，独眼散发不详的红光，大有吞噬一切的势头。 广场内的温度逐渐降低，白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地表凝结，魔力之海的波澜甚至能穿透元素的壁垒，就连一般人都能感觉到空气中游离的元素在躁动不安。 噼啪—— 一道闪电直接从天而降，似乎穿透了群青要塞的穹顶，直达冬狼领主的身体。 被这闪电击中，魔眼却并未烟消云散，而是被闪电环绕，配合上肆虐的暴风雪，俨然成为主宰风暴的神明化身的模样。 它仰头长啸，引得所有的冬狼都引颈嚎叫，一时间，狼嚎声此起彼伏，令人心惊胆战。 罗森直视眼前的冬狼领主魔眼，他明白这是它最后的挣扎，单纯在同阶下战斗，有着狼剑术和狼骑士大剑的罗森对于这些冬狼有着绝对的优势，不到一刻钟，冬狼领主便会败北，还不如就此拼一把。 根据混沌监视者传承的些许知识和罗森自己与魔物交手的经验，他判断当前的冬狼领主气息变强的原因是它选择燃烧了自己的魔力核心。 源自混沌的魔物与一般的生物不同，它们存在的基础是魔力，而魔力核心就相当于人类的心脏，所有的魔力都会经由魔力核心流出，这个东西可以算是它们最重要的器官。 而燃烧魔力核心，正如同字面意义所示，通过强行激发这个核心，加大魔力的输出，可以在短时间内提高自身数倍的能力，青铜下游的魔眼在燃烧魔力核心之后，最多能提高一个阶位，直接攀升至青铜中游水平。 但这样做的副作用也相当大，就相当于人类强行耗费生命一般，冬狼领主虽然诞生于混沌的魔力之中，只要有魔力供给就拥有几乎无限的寿命，但在混沌之民被封印多年的现在，冬狼自己的魔力也所剩无几，贸然动用这样的最终手段无异于慢性自杀。 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冬狼领主，罗森不敢怠慢，眼前的可已经不是原本那个青铜下游的魔眼，而是青铜中游，有着雷电与冰霜两重元素能力的魔物。 青铜阶的强大在一定程度上依赖于其诡异多变，大部分的青铜阶都能掌握一种元素，少数能有两种，至于更多的，则只有天选之人才能支配，传说千年前的圣者之一便是能够随意操纵四种元素的强者，但那是千年也难得出现一名的神眷之人。 而魔物大多也遵循这个原则，不过这些本就源自混沌的家伙一般能够支配两种元素，比如冬狼的风与水衍生出的冰元素，雾之龙掌控风与火融合出的雷电。 所以眼前这同时有着雷与冰元素的冬狼领主，自然让罗森忌惮三分。 魔眼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这基于本能的变化就连它自己都始料未及，它只感觉身体仿佛被火焰灼烧，在充满力量的同时，也涌出一股杀戮的冲动，它紧紧盯着眼前这个手持大剑的骑士，什么狼骑士大剑，什么狼剑术，什么青铜阶，都早已被它抛诸脑后。 杀戮，吞噬，这便是冬狼领主魔眼此刻唯一的念头。 它向前踏步，魔力放出加持下，这头个头庞大的野兽快如闪电，卷起一阵沙尘。 雷光首先落下，三道闪电就这么劈向罗森，同时，六枚冰枪刺出，配合上魔眼本体的爪击以及精神干扰，这几乎是这头冬狼领主全部的攻击手段齐上了。 罗森见状，也没有硬碰硬蛮干的打算，他向后撤退两步，以灵活的身形躲过了三道雷电，接着一边移动一边用大剑斩落随之而来的冰枪。 精神干扰几乎对罗森不起作用，他在挡下了最后一枚冰枪后，魔眼本体的攻击才接踵而至。 由深紫的魔力包裹的爪子显出不可名状的模样，仿佛只要看一眼就会令人陷入疯狂，这破坏力十足的爪子直接拍下，笼罩住了罗森周围的空间。 令人头皮发麻的雷电和足以冻结血液的暴风雪紧随其后，一时间，罗森身边充满了混沌的魔力，无处可逃，无路可走。 面对这样的绝境，罗森却不紧不慢，手中大剑平举。 先前以黑铁巅峰的实力驱动狼剑术的时候总有意犹未尽的感觉，直到进阶之后，罗森才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青铜阶剑术除去那些爆发性强大的招式，就连普通的招式也需要魔力的灌注。 罗森意识中演化着狼剑术，尽管还有一些招式碍于实力所限无法尽情施展，但半数以上的剑招，他已经达到能够随手用出的程度了。 因此，这一次才算是接近完成版的狼剑术。 剑光闪烁，穿透了雷霆与暴雪的封锁，罗森手中的大剑仿佛凝聚了无尽的剑意，一剑之下，犹如群狼奔腾，冲破了混沌，直达彼岸。 罗森再度见到了那荒芜的平原，无数长剑构成的剑冢，只是这一次，那落日之丘上并没有其他人，显得更为孤寂。 魔力放出的加持之下，罗森这一剑径直贯穿了深紫的雷霆和彻骨的冰雪，这些凝聚的元素在剑锋划过的一瞬间便溃散崩解，在风中消逝。 紧接着被贯穿的是冬狼领主的爪子，这包覆着深紫魔力实体的巨大利爪就这么被轻易撕裂，血肉飞溅之间，罗森依然在前进。 此时的罗森，比起冬狼领主更像一匹桀骜不驯的野狼。 他向前，剑光吞噬了四溢的狂乱魔力。 他向前，冷彻的剑意锁定了还在垂死挣扎的魔眼。 他向前，传承千年的狼骑士大剑锋芒毕露，在刹那间便抵达了巨大冬狼的眉心。 咔擦—— 伴随着一阵骨头破裂的声音，只见罗森的大剑已经没入冬狼领主的头颅之中。 魔眼仿佛看到了往昔的景象，在寒霜之主的带领下，无数冬狼在山间奔腾，那是混沌尚未侵蚀狼群之主时候的景象，清爽的风，新绿的草，潺潺的流水，那是故乡的味道。 而一切都因混沌之民的到来而改变，午后的阳光被永恒的黑夜所取代，狼群变得暴戾嗜血，最终沦为混沌的造物，成为魔力的奴隶。 千年的场景在魔眼眼前流逝，它最后所见的，是罗森那泛着寒光的大剑，锋锐正好。 但下一秒，墨染的冬狼领主猛然化为一滩黑泥，魔力在凝聚，躁动的元素在共鸣，这头垂死的冬狼，俨然是要引爆自身魔力核心！ Ps：感谢书友20170102075958667的打赏~ Ps：快投出推荐票给主角加血吧~ 正文 第五十七幕.火种 “都躲开！” 罗森第一时间感觉到了魔力的骚动，他将所有自身能够调动的魔力尽数分布在身前，构成了一面无形的盾牌。 青铜中游的自爆，其破坏力难以估量，尽管罗森有自信正面接下一击，但他身边的雇佣兵们则难以逃脱，他只能高声提醒，同时构筑防御来保护身后的广场。 现在这任务可还没有完成，要是出什么差错导致功亏一篑，那可真是无处喊冤。 只听见一声摄人心魄的低沉鸣响，一阵若有若无的魔力激波荡漾开来，深黑一片的冬狼领主身形扭曲，极速收缩，然后，猛然炸裂开来！ 轰隆—— 高温伴随着冲击波，在一息的时间里扩散到整个广场，除去罗森的魔力防壁挡下的部分，剩下的爆风呈放射状散开，无数的魔物和少数没有来得及逃开的雇佣兵在瞬间气化，群青要塞饱经千年风霜而不倒的墙壁，在刹那间开了一个大口子。 轰隆—— 墙壁倾颓，穹顶陷落，那由魔法构筑的天顶被撕裂，露出了真正的晦暗天空，从远处望去，群青要塞几乎四分之一的区域已经被这爆炸所摧毁，这几乎是它千年以来遭受到的最惨重的损伤。 雨落下来，被火种净化过的魔力之雨已经失去了腐蚀性，但依旧冰凉彻骨，打在人的脸上如同凝霜，风在呼啸，苍穹广场顿时变得暗淡下来，仅有些许火把在狂风中苟延残喘。 大地一片焦黑，一股焦臭味在空气中弥漫，令人作呕，被爆炸波及的生物甚至连尸骸都没有留下，仅有冬狼领主自己的几块血肉，还在散发着腐臭。 城门外四族的雕像已经分崩离析，就连永夜森林都因这爆炸的威力而产生了一小块没有任何树木存在的空地。 不过这空地仅仅持续了一会儿，要塞之外，数不尽的魔物紧接着涌进来，即便它们的首领已经死亡，但依靠本能行动的这些魔物还是顺着鲜血的气味而来。 防御阵线已经崩溃，现在能够战斗的雇佣兵不过最开始的四分之一，剩下的都是一些伤残，眼看着魔物袭来，人们却没有一丁点儿办法。 绝望的情绪再度涌上许多人的心头，他们拿起武器，却不知道现在的抵抗是否徒劳。 就在这一片灰暗的景象中，只听见一声剑鸣，爆炸中残留的冬狼领主尸骸便被抛向天空，翻滚几圈之后，稳稳地落到了位于广场中央的火炬底座上。 血缓缓渗出来，滴落到那狼之杯中。 然后，一股磅礴的力量从其中涌出。 所有人内心都感受到了那一股力量在激荡，那是温暖而圣洁，仿佛让人回到母亲怀抱的力量。 接着，火出现了。 起先是一点微弱的火光，然后愈演愈烈，成为熊熊燃烧的烈焰。 记载着女神创世神话的圣典《虹之诗》里曾经记载到“起先世界一片混沌，只有白雾与不息的风暴连绵，然后，诞生了火，于是世界因此改变，昼与夜，生与死，光与暗，秩序与混沌，由此而分。” 火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作为女神的象征而存在，直到圣堂整合了大陆上的宗教，将光作为女神的属意，火焰才逐渐变为寻常的四元素之一，位居于光之下。 而在群青要塞中，这火焰照亮了黑暗，狂乱的风停息，连绵的雨消逝，然后，在彷如深渊最深处的阴云密布中，一缕光突破封锁，降临于要塞上空。 嗡—— 格兰蒂亚感到耳边响起一阵蜂鸣，她看到光芒所及之处，所有魔物无论强弱都燃起了迅猛的火焰，在片刻之间化为灰烬。 嗡—— 加斯科因看到如同一阵波纹传开的律动扫过永夜森林，外部环绕的魔物就此泯灭，被魔力扭曲的树木也褪去了骇人的外观，平静下来。 嗡—— 卡恩看到空气之中，世界弦正纠结缠绕，在整个群青要塞中构筑出一个巨大的法阵，无数上古的符文盘旋，耀眼的光辉刺痛人的双眼，却让人移不开目光。 嗡—— 所有人都听到如同少女呢喃般的低语，正歌咏着传古的誓言，圣洁而肃穆，引人俯首。 然后，更多的光束自阴云中突破束缚，延绵千年的暴风雨群，第一次绽放出晴朗的青空。 和煦的阳光洒落，天空中，法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构筑成型，倘若在高空观察，会看见自群青要塞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内的森林突然间亮了起来，无数火光在森林中出现，那是被秩序之力灼烧的魔物，这些火焰仅仅能焚毁混沌造物，却无法伤害到其他的事物。 可以预见到，在未来的数月之内，这片区域将会逐步扩大，并在百年之年不会再萎缩，这相当于数个布纳吉恩的领土，其间蕴藏的宝物更是不可胜数。 很多人流下了泪水，不仅仅是因为自身得救，更因为这来自女神的曙光，温暖了漂泊多年的孤寂心灵，有许多年长的雇佣兵回忆起了过去，痛哭流涕。 而格兰蒂亚，在这光芒之中，似乎领悟到了什么，她原本那微弱到不可辨识的元素亲和力陡然提高，并在短短数息间重构了她的精神世界，现在在这位贵族千金的眼中，世界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突然想起了罗森，这个力战冬狼领主的骑士，如果不是他的奋战，那么现在的群青要塞可能早就变成一片废墟，她向着狼之杯望去。 周围，因魔力溃散而导致的白雾中，一名骑士正站在一片狼藉的大厅中央。 他身上的铠甲因为爆炸而变得破破烂烂，那柄大剑被握紧在手中，锋利依旧。 “罗森先......生？” 格兰蒂亚正出声呼唤这位骑士，但白雾散去，她眼前见到的，却是一具穿着铠甲的骷髅。 灰白的颅骨，空洞的双眼中，苍蓝的幽火正静静燃烧着，他一动不动，仿佛在沉思，又似乎在观察着众人。 是他！！！ 格兰蒂亚立刻反应过来，这正是先前在森林里救下了自己的那具骷髅！！！ 正文 第五十八幕.暴露（一万推荐票加更！） 该死！ 罗森在心中暗自咒骂道。 他早该想到，即使魔力防壁能够保护自己不被爆炸所伤，但他那身破破烂烂的铠甲可经不起折腾，在暴风和高温之下，这些铠甲因支持不住而分崩离析，最终露出了他可怖的面容。 “亡、亡灵！” 有注意到罗森的雇佣兵发出了惊呼，罗森稍稍侧头看向他，立刻让这个身材高大的雇佣兵如同乖宝宝一样闭上了嘴巴。 周围陆续有人发觉到罗森的样貌，在此之前，对他们而言，罗森是拯救了他们性命的恩人，但现在，他们心中只被震惊的情绪所充满。 那森森白骨，那苍蓝的灵魂之火，毫无疑问是各种传说和故事中描述的亡灵骷髅形象。 这是自第二次圣战以来销声匿迹的亡灵！ “怎么会......” 其中，受到最大震撼的非格兰蒂亚莫属了。 她三番两次被罗森所救，心中对于这个沉默寡言的骑士其实还算有点好感，尽管这个家伙似乎全然不按世俗的规矩行事，但比起那些迂腐的贵族来说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可没想到他竟然就是那个奇怪的骷髅。 这么一想，格兰蒂亚顿时有种自己被利用的感觉。 她很快推断出当时罗森放走自己其实是为了跟着她来到布纳吉恩，之后的一切虽然猜不到罗森行事的理由，但那些诡异的表现却一一得到了解释。 难道他是为了先代圣者的圣遗物而来？ 格兰蒂亚有些紧张地看着罗森手中的狼骑士大剑，这个他口中的“圣遗物”对于冬狼领主的杀伤力有目共睹。 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帮助要塞抗击魔潮和冬狼领主？ 格兰蒂亚又不明白了。 亡灵在圣堂的记载中，一直是和秩序四族处于敌对状态的种族，尽管近年来，虹之塔有相关研究资料显示，这个隐藏在阴影中的种族与人类同样是女神的造物，但圣堂方面却并不承认。 自小听闻的故事，书卷里记载的传奇，师长教授的正史，这些一切都告诉格兰蒂亚，亡灵是一个极度邪恶的种族，他们会残忍地杀害所见到的一切生灵，他们甚至与混沌之民勾结在一起，隐居于荒原深处，妄图解开女神大人对混沌之民设下的封印。 但罗森的所作所为，和格兰蒂亚想象中无恶不作的亡灵迥然不同。 先不提在对抗以泽拉斯为首的邪教徒的战斗中果决的表现，就单论抵御魔潮的战斗，比起尼德兰这样在关键时刻出卖同伴的家伙来说，罗森更像是一个注重荣耀，在危难时刻力挽狂澜，拯救众人于水深火热之中英雄。 这样的人，居然是人类的死敌亡灵！！？ 格兰蒂亚感到女神大人似乎对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这位贵族千金看了看身边的老骑士，试图找到些许指引。 但加斯科因同样处于惊愕之中。 他清楚地记得圣堂剑术的招式，而眼前的罗森也的确施展出来了，一介亡灵骷髅，怎么可能掌握灰骑士的秘剑？ 而且在火种的笼罩之下，罗森也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这怎么可能？ 这位头发雪白的骑士甚至联想到了一些不可考证的传闻，心中猜测罗森可能是哪位传奇灰骑士留下的遗骸。 传奇的灰骑士与女神大人立下誓约，即使在死后也奉献自己，化作英灵守护英灵，这在某些野史逸闻中也不是没有记述。 周围响起了窃窃私语，众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突然出现的亡灵，更因为罗森展现出来的强横实力，一时都不敢有所动作。 而在罗森视野中，银白的文字构筑成系统面板，将任务的信息展示出来。 【任务：力挽狂澜完成】 【奖励：2000点灵魂】 【奖励：解锁下一阶段任务】 【任务：斩草除根】 【说明：潜入雷吉欧斯城，在亚托克斯男爵府邸搜索邪教徒的踪迹】 【时限：一天】 【奖励：2000点灵魂】 【奖励：解锁下一阶段任务】 【失败：进入虚弱状态，所有能力降低99%】 总算是完成了这坑爹的任务。 罗森没有理会周围人的反应，他感慨了一番这任务的艰难，接着看了看后续的任务，顿时有些懵逼。 雷吉欧斯城？亚托克斯男爵府邸？邪教徒？ 一连三个问号涌上心头，他将系统对于现状的了若指掌这个疑点放在一边，视线停留在下方的时限上。 一天时间？？？ 罗森先前在布纳吉恩的时候看过地图，知道雷吉欧斯的大概方位，一天时间从这群青要塞赶到雷吉欧斯倒不是说来不及，但这还是系统给予的任务第一次明确标明了时限，因此让他有些犹疑。 泽拉斯在那之后就不知所踪，如果不是死在魔物的侵袭之中，那一定就是利用特殊的逃生手段离开了群青要塞，罗森现在没时间搜索他的踪迹，但还是留了几分小心。 不过邪教徒啊，罗森有些感慨，看来系统真是要和这些邪教徒杠上了，从泽拉斯的言行来看，针对尤利西斯男爵的刺杀也是邪教徒的手笔，换句话说，从第一个任务开始，罗森就一直在破坏邪教徒的计划。 如此正直伟岸的骷髅，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罗森一个了。 自嘲道，罗森看了看格兰蒂亚，这位贵族千金以犹豫的眼神看着罗森，至少不是怨恨就好，罗森没有多想，转身，向着群青要塞另一侧走去，引得所有人都为他让开一条路。 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抵达雷吉欧斯城，至于身份暴露这件事对他而言，也就是以后的行动变得更加麻烦一些了而已。 说实话，晋升了青铜阶的罗森现在不惧怕这附近的任何敌人挑战，可以说，即便现在整个要塞的雇佣兵们一齐上，罗森也有信心全身而退。 “等......” 格兰蒂亚还想问些什么，但加斯科因拦住了这位少女，想要留下这青铜阶的剑士实在太过异想天开，他缓缓摇头，只注视着罗森的方向，似乎在叹息。 “看来今后的世界，要变得不平静了。” Ps：感谢总ydmxhz，公孙无病，潜水第一，脱线的占星师，七罪魔神的打赏~ Ps2：DLc就要来了，赶紧投出推荐票吧~ 正文 第五十九幕.清点战场 直到罗森完全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加斯科因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战斗和伤痛带来的疲惫感一齐涌上来，令他有些站立不稳。 “加斯科因大人，小心......” 格兰蒂亚搀扶着老骑士，她心有余悸地问道，罗森两次救下她，又两次都直接扬长而去，令这位贵族千金更加对于亡灵的行动模式感到无法理解。 “咳咳，先不论他，点燃了这个火种，群青要塞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用担心魔潮的侵袭了。” 加斯科因轻咳两声，看了看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对于布纳吉恩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机遇，我们得尽快回到布纳吉恩通知领主大人。” 这源自上古的火种一点燃，直接让群青要塞和布纳吉恩的秩序之地连接到了一起，换句话说，即使没有初火余烬，人们也可以自由地出入这座要塞和永夜森林。 而永夜森林里蕴藏的珍宝可是数量庞大的，先不提那些魔化的素材，就光是没有烧尽的魔物尸体，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而这些东西的数量之多，纵使加斯科因现在立刻派出所有的卫兵去采集搜索也很难在短时间尽数获取。 天空之墙的暴风雨一旦停息，外部的人便很快能知道这里产生了变化，届时，可就不止雇佣兵们会前来寻求机遇了。 至少在加斯科因的想象中，雷吉欧斯那边的人一定会试图染指此处，更何况他们其中说不定还混入了更多的邪教徒，这是最需要防范的。 “清扫战场，清点一下阵亡的人吧。” 加斯科因看了看广场上互相搀扶着的伤患，对身边的卫兵下令道，然后招来处理完伤口的卡恩。 “卡恩，你带人护送格兰蒂亚大小姐火速回布纳吉恩，通知领主大人，让他派兵来驻守这里，同时戒备雷吉欧斯方面的动向。” “遵命。” 卡恩点点头，他又看了一眼罗森的离去的方向，有些犹疑地问道。 “关于罗森......” “罗森的事，就报给当地的圣堂好了，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无论他做过什么，亡灵于人类而言都是敌人，剩下的就交给守夜人吧。” 加斯科因轻叹一口气，如果罗森不是亡灵而是一名真正的灰骑士的话，那么进步如此神速的圣职者对圣堂和秩序一侧而言简直是不可多得的珍宝。 但罗森是亡灵，这让加斯科因唏嘘不已。 可老骑士也无权处置，对于一名青铜阶的亡灵而言，他这样黑铁巅峰的老头子可起不到什么作用。 搜索和清点亡者的工作进行得十分缓慢，原本就在群青要塞里的雇佣兵和卫兵还好，有着名册来清点，至于魔潮来袭的时候身处永夜森林的雇佣兵就变得麻烦了。 由于场面混乱，他们只能依靠互相确认同伴来计算阵亡人数，但很多冒险者小队直接整个消失，就连尸体都无法找寻到。 至于搜索工作，加斯科因优先让人搜索了核心大厅附近，但那里已经由于冬狼领主的自爆而产生了二次塌陷，一时半会儿无法打通，泽拉斯的下落也就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不过很快，格兰蒂亚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家伙。 是维鲁斯，或者说维鲁斯尸体的一部分。 这个倒霉的贵族公子哥在魔潮来临时正好撞上了一小股渴血兽，守卫大多被泽拉斯带走的维鲁斯仅仅依靠泰隆的保护没有支撑太久，被卫兵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成为了七块肉块，仅仅依靠衣物才得以辨识清楚。 至于闪电剑泰隆则不知所踪，加斯科因猜测他或许也是邪教徒的一份子。 从布纳吉恩陪同而来的雇佣兵几乎全部阵亡，除去尼德兰因叛变被罗森所杀，卡洛克和兰斯被冬狼领主杀掉之外，剩下的几位都在抗击魔物的过程中身亡。 唯独例外的是莉娜，这个炼金术师在魔潮刚刚出现的时候就不见了踪影，直到最后也没有找到尸体，无法确认情况。 在接近傍晚的时候，格兰蒂亚才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先前的经历彷如梦幻，这位贵族千金还在回味那九死一生的冒险经历，同时对于罗森这古怪的骷髅，又多了几分好奇。 ...... 雷吉欧斯城，深夜。 群青要塞发生的事直到午夜才传到雷吉欧斯，但布隆.亚托克斯男爵却并没有急着派兵前去抢夺资源，甚至没有为自己的儿子的身亡而留下一滴泪。 烛火映照的房间里，头发花白的男爵脸上阴晴不定，他坐在书桌后方，面前站着的正是泽拉斯。 泽拉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损伤，他利用造价昂贵的转移水晶在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便回到了永夜森林之外的传送点，因此早早便回到了雷吉欧斯。 “找到了吗？” 亚托克斯男爵问道，声音沙哑，与过去有着巨大的差异。 “找到了，在牧狼者之墓的下方，的确潜藏着女神的圣遗物。” 泽拉斯语气中没有半点尊敬的意思，仿佛亚托克斯男爵与自己地位相当，他掏出一个用亚麻布包裹的盒子，接着轻轻打开。 那是一枚戒指。 鎏金的表面闪烁着烛光，复杂的纹样在戒指内环形成了一句句铭文，整个戒指散发着一股圣洁庄严的意味，一看就是非凡的物品。 “这就是圣遗物，女神遗留的十二枚灰烬指环之一。” 泽拉斯说道，他将戒指收回盒子里，小心翼翼收入怀中。 “不枉我冒充这蠢货男爵这么久。” 亚托克斯男爵笑了笑，以截然不同的声音说道。 “泽拉斯，任务已经完成，我们可以撤离了。” “那是自然，只不过我在要塞遇到的那个剑士......” 回忆着在核心大厅所见的景象，泽拉斯依旧有些后怕，要不是他后面运气好，直接进入了下层墓室，若真的要和那名为罗森的剑士硬碰硬，他还真没有必胜的把握。 还想和伪装亚托克斯男爵的同伴，名为“千面”的男子讨论一下关于罗森的事，泽拉斯正要开口，却听见窗外，传来了一声厉喝。 “你是谁，竟敢闯进男爵府！！？” Ps：感谢月想之剑的打赏~ 正文 第六十幕.雷吉欧斯的不速之客 雷吉欧斯纵使城市规模比布纳吉恩要大上许多，但外部的守卫依旧松散，罗森随便找了几块破布，遮掩一下便趁着夜色翻墙进了城内。 这座曾经的矿业之都到处都是炼制金属的工匠铺和商户，烟囱林立，就连道路两旁的房屋墙壁仿佛都被煤污染成了深黑。 深夜的雷吉欧斯没有半个行人，罗森利用自己的【隐秘】技能潜入如入无人之境。 但亚托克斯男爵宅邸的布防似乎要严密得多，罗森刚刚翻过墙，没想到就遇上了巡逻的卫兵。 他长途奔袭而来，赶在日落之前抵达了雷吉欧斯。 不得不说，进阶青铜之后，罗森整个人看待世界的角度顿时变得迥然不同了，无数的元素游离在空气中，他感到身体充满了力量，随时可以聚集这些游离的元素为自己所用。 根据罗森自己的感受，如果说无位巅峰等同于穿越之前地球上人类最强的体能的话，那么无位到黑铁单纯的体质上其实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因为“觉”和完美掌控使得战斗力飙升。 假定在人体内植入芯片进行演算和辅助控制，说不定地球上的人类也能达到黑铁这一阶位，但青铜就完全不一样了。 在魔力放出的情况下，罗森的平均奔跑速度可以追赶上方程式赛车的速度，瞬时速度几乎能突破音速，而在魔力铠甲的庇护下，即便是用最为锋利的长剑直刺，也无法伤到罗森分毫。 可以说，青铜阶的罗森一只手怼一支无位组成的小军团几乎不成问题，这在过去是难以想象的。 而且，罗森掌握了狼剑术和圣堂剑术两门青铜阶及以上的剑术，配上狼骑士大剑，面对初次见面的敌人至少还能再高出百分之三十的战斗力，这是相当恐怖的。 不过，即使再强大，面对雷吉欧斯男爵府森严的守卫，罗森还是暴露了。 实际上这完全是因为他嫌麻烦而没有仔细观察男爵府的布防，直接随便选了个位置溜进来的结果。 “有情......” 那卫兵刚叫唤第一声，还想出声纠集援兵，罗森直接大剑前突，还没等那卫兵说完就将剑锋没入了对方的脖颈，一剑封喉。 然而由于一开始那声报警，罗森的周围还是快速开始聚集起卫兵来。 这些卫兵大多在无位中游水平，手持长矛和盾牌，将罗森团团围住，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因为罗森收敛了气息，所以他现在看起来也就黑铁水准，但也足以震慑这些卫兵了。 “是谁？” 就在罗森思考该如何尽快脱身的时候，一名男子从卫兵群中走出来，俨然是头领的模样。 “雷克塞大人，有奸细闯进来。” 男子一头棕发，深黑的双眸，手中是两柄长剑，看来是使用双剑的剑士。 雷克塞？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罗森还在思考对方到底是谁的时候，那名为雷克塞的男子已经冲了过来。 “大胆鼠辈，还不快束手就擒！” 黑铁中游。 一瞬间判断出对方的实力，罗森大剑扬起。 双剑互补，一攻一守，两者的互换也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雷克塞的两柄剑划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轨迹，华丽至极。 招式繁多，但实用的没几招，吓唬吓唬人还行。 罗森心中暗自点评起对方的剑术来。 不过对于雷克塞而言，眼前的敌人着实棘手，以他黑铁中游的实力也无从判断对方的出招，可想而知对方的实力的确在自己之上。 所以雷克塞的目标变为了拖延时间，试图在其他同伴赶来前拖住敌人。 但是—— 看似随意挥舞的大剑划出一道诡异的剑迹，雷克塞还在试图捕捉对方的进攻意向，无数银线在他视野中交错却总也无法汇集。 然而顷刻间，这剑锋已经越过了他所有的防御和后手，径直削过雷克塞脖颈。 唰—— 几乎没有任何阻滞，一颗头颅高高飞起，带起的血花于秋风中飘散，只留下无首的尸体，缓缓倒落。 “......什么？” 卫兵们立刻发出了惊呼。 “身为五大战将之一的雷克塞大人竟然.......” 一击秒杀黑铁中游。 罗森经由卫兵们的窃窃私语才回想起来，眼前这个手持双剑的男子正是雷吉欧斯五大战将之一的“黑剑士”雷克塞，擅长使用双剑，精于防御，剑术诡异多端。 不过现在罗森心中对于这一长串头衔倒是没有任何感慨，他只有一个念头。 这也太弱了吧？ 右手不精，左手无力，脚步虚浮，反应迟钝，没一个动作像样的，就这也能被称为“雷吉欧斯五大战将”？ 对比起泽拉斯和泰隆，雷克塞给罗森的感觉就是空有架势的，滥竽充数的家伙，根本没有领会实战的精髓。 战场之上，生死相搏，哪里有时间使用这么花里胡哨的剑术。 罗森全然是因为对方实在太弱，所以一剑之下，胜负立判，但看在卫兵们眼里，这手持大剑的骑士简直就是恶魔降临，竟然一招就斩首位于雷吉欧斯战斗力顶点之一的雷克塞。 再加上挥舞大剑的时候，罗森用以遮挡面容的破布掉落，露出了森森的白骨和燃烧着苍蓝幽火的空洞双眼，令这些卫兵们顿时吓破了胆。 “是亡灵！！！” “快跑啊！！！” “救命救命，恶魔来了！！！” 结果，罗森都还没动手，这些乌合之众便立刻作鸟兽散，一会儿就全然不见了踪影。 原本他们就是靠着关系和金钱才进入卫队，想要谋取一份清闲的差事的家伙，如今自然不可能为了亚托克斯男爵卖命，这一点上，甚至还不如为钱而动的雇佣兵。 至少雇佣兵收了钱还是做事的。 罗森嘲笑道，他也没有去追逐这些逃兵，而是靠着感知力找寻到进入城堡内的道路，用暴力推开木制的大门，踏上砖石的楼梯。 不过，立刻，罗森就感到了一阵汹涌的杀意正如潮水般袭来，将自己全部包裹于其中。 抬起头，罗森看见了一个手持锁链长鞭的女子。 “喂，要想通过这里，先问问我塔莉亚吧。” 女子有着银色的短发，赤色的双眸，小麦色的皮肤，看来不像是本地人。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这一次罗森很快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雷吉欧斯五大战将之一，“蛇蝎美人”塔莉亚。 Ps：感谢少爷是大爷，neBuLaR的打赏～ Ps2：收藏加更要留到明天了，这个周末有点事耽搁，顺便要整理一下下一卷的大纲，所以希望各位读者老爷们理解~ Ps3：马上就是新的一周了，新的一周继续求推荐票呀~ 正文 第六十一幕.过关斩将（周一求推荐！） “蛇蝎美人”塔莉亚，从南方的温德兰联邦北上而来的雇佣兵，擅长使用锁链长鞭，攻势猛如蛇蝎，其人又美艳无比，因此得名。 她作为雷吉欧斯五大战将之中唯一的女性，自然成为无数人品头评足的热点，最开始的时候，塔莉亚还经常遭到其他男性雇佣兵的侮辱和嘲笑，不过当这个冷艳的雇佣兵将敢于对她冷嘲热讽的家伙全都折磨致死之后，关于她的非议也就停息了。 面对罗森这样的一个看不出深浅的家伙，塔莉亚自然慎重无比。 “前庭应该是雷克塞的防守区域，这家伙既然站在这里，就表示那个花里胡哨的蠢货已经败北了。” 塔莉亚暗自想到，她与雷克塞一向不和，那个花花公子时常玩弄一些富家千金，在外败坏亚托克斯男爵府的名声，也给他们这五大战将增添了许多污点，她早就看不爽那个短小无力的家伙了。 眼前的罗森此时是以骷髅的样貌示人，这让塔莉亚有些错愕。 亡灵有多少年没有出现在阳光之下了，这些家伙难道要反攻了吗？ 联想起最近男爵府邸附近时常出现卫兵惨死的事，塔莉亚又多了几分警觉。 虽然看不起雷克塞，但塔莉亚还是认同那家伙的实力，能够击败雷克塞的罗森，塔莉亚自然不敢怠慢。 唰—— 一声呼啸，锁链长鞭如同毒蛇一般挥出，在楼梯这样一个有着高低差的地形，塔莉亚的长鞭相当占据优势。 先出手试探，再思考接下来的作战方案。 塔莉亚心中构思了好几个战术，足以应付她曾经见识过的大多数敌人。 然而—— “什么！！？” 完全出乎塔莉亚的预料，罗森不偏不倚，直接伸手抓住了那长鞭的末端。 啪—— 精铁的长鞭打在罗森铁甲包覆的手上，留下一道深深的鞭痕，却也被罗森紧紧抓住。 糟糕！！！ 塔莉亚下意识想抽回长鞭，但在罗森手中，这钢铁长鞭完全丧失了原本的灵动迅捷，如同一根紧绷的绳子，动弹不得。 怎么办？ 塔莉亚还在飞速思考对策，但罗森已经迈步。 一步的距离，他已经跨过十几阶楼梯，到达了塔莉亚的面前。 “好快！” 塔莉亚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敌手，转眼之间，罗森那苍蓝幽火点燃的双眼就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而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拔出腰后的短刀。 “饶——” 还想立刻投降，试图以女性的身份躲过一劫，但塔莉亚只觉得新口一凉，鲜血便涌上喉咙，引得她一阵咳嗽。 罗森将大剑送入眼前这位女性雇佣兵的胸口，没有丝毫留情。 “卑鄙......” 没有理睬对方临终前的谩骂，罗森直接掠过女雇佣兵滚落楼梯的尸体，继续上楼。 在他青铜阶的感知力下，罗森可以清楚地感应到附近的强者，除去楼梯下逐渐聚集的给人怪异感觉的黑铁中下游之外，楼梯上的大厅里有两人，都是黑铁中游实力，而房间里还有两人，一个黑铁巅峰，一个黑铁上游。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房间里的黑铁巅峰应当是泽拉斯，至于另一人，罗森有些拿不准。 他从被发现到现在没有超过一百息时间，除非是有着特殊的手段，不然根本来不及收拾东西逃走，罗森想先抓住泽拉斯或者亚托克斯男爵，再想办法拷问完成任务，因此他必须加快速度。 泽拉斯要是真的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那么必然有着一些魔法手段的布置，对于这个世界的魔法认知还停留在小火球阶段的罗森必须小心。 嘭！！！ 一脚踢开二楼大厅的门，罗森立刻见到了老熟人。 一手拿着刺剑的男子，正是闪电剑泰隆。 而泰隆的另一边，则是一位一手持盾，一手拿厚重长剑的重甲剑士。 “是你！” 泰隆接到命令死守这里，但看到罗森的一瞬间，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战栗。 原本在苍穹广场的战斗他就居于罗森之下，要不是泽拉斯出手，恐怕泰隆已经被废掉了一只手，而现在，罗森的气息变得愈发深不可测，比起先前更胜一筹。 同时，罗森那骷髅的外观也令泰隆精神紧绷，亡灵毕竟是每一个人类的噩梦，泰隆自然也不例外。 “小心，这家伙很强。” 他对身边的重甲剑士说道，但那个全副武装的重甲剑士却不以为然。 “泰隆，你去过一次群青要塞之后，怎么变成了胆小鬼？” 重甲剑士轻蔑地笑道。 他名为克烈，外号“移动要塞”，身材高大，力量十足，一面盾牌号称是“雷吉欧斯最强铁壁”，单纯在防御上，雷吉欧斯境内无人能出其右，即便实力要强于克烈，他也能依靠完美无瑕的防壁耗损敌人的体力，最终击杀。 “不要小看他。” 泰隆面对狂妄的克烈，也只能反复叮嘱，他摆出一个突进的姿势，准备与克烈同时出击，力图速战速决。 “不中用的家伙，看我——什么！！？” 克烈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罗森宛如一道闪电，已经逼近到咫尺之内。 慌忙提盾想要格挡，但没想到罗森大剑刺出，竟然直接就贯穿了克烈的盾牌，仿佛那根本不是精钢锻造的铁盾，而只不过是一层羊皮纸罢了。 “妈的......” 连一招都还没来得及使出，克烈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这力量竟然如此恐怖？ 泰隆此时已经战意全无，本来他就对罗森有些心理阴影，现在看到罗森竟然一击就秒杀了号称防御无敌的克烈，那轻松写意的姿态如同碾死一只蝼蚁，他早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后退半步，泰隆试图从一旁的窗户逃遁，他猜测罗森此行的目的应当是冲着亚托克斯男爵而来，不会顾得上来追杀全力逃命的自己。 但刚刚挪动一步，泰隆就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蹿上自己的脊背。 罗森那幽火陡然变大，还没感受到随之而来的剑风，泰隆就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两眼一暗，泰隆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堕入黑暗的深渊。 Ps：感谢七罪魔神，少爷是大爷，哇亿亿，空残叮，梗漠，乐享拥抱，公孙无病的打赏~ 正文 第六十二幕.千面 大剑一甩，带出点点血迹，罗森跨过两人的尸体，直接推开了大厅正中房间的大门。 而此时，距离他闯入亚托克斯男爵宅邸，不过一百二十息。 轰隆—— 刚打开大门，一枚巨大的火球就迎面而来，灼热的高温立刻蒸发干了罗森铠甲上粘着的鲜血。 这样的火球他可没心思去斩落，罗森直接向侧后方一闪，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便躲过了这接近零距离的一击。 事实上，在开门之前，罗森就已经感应到了周围世界弦的变动，魔力的凝聚，当然清楚对方是在等待自己开门的那一个破绽。 与黑铁阶面对法师等施法者的劣势不同，青铜阶对于魔力的感知敏锐无比，别说是泽拉斯这种黑铁阶的法师学徒级，就算是同阶的法师，青铜阶也能有一战之力。 只不过是由于法师们法术诡异多端，若非刻意去了解学习过的诸如敌法师之类专门克制法师的职业，其他的人几乎不能分辨法术的种类而已。 但罗森倒是不在意这些，反正他可以全部躲过。 “有一手。” 泽拉斯咋舌道，他本以为罗森至少会在这迎面的一发炎爆术上吃点苦头，可没想到这剑士竟然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难道说他进阶青铜了？ 惊讶归惊讶，泽拉斯还是没有停下手中的施法，三枚戒指辉光闪烁，房间内作为摆设的各种兵器铠甲腾空而起，向着罗森飞去。 这是零环法术法师之手，基础效果是能够隔空移动十码之内不超过五十磅的物品，但因每个施法者的能力而有所不同，到了泽拉斯这里，移动几百磅的东西简直易如反掌。 罗森面对这些飞来的杂物，没有选择出剑格挡，而是俯身展开了冲刺。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出手斩落这些东西，那么就正好让泽拉斯奸计得逞，泽拉斯肯定会利用这个间隙来施放其他法术进攻，这些看似危险的武器铠甲，不过只是佯攻而已。 心中暗自一惊，泽拉斯在诧异于罗森居然一眼看穿自己计谋的同时，也给身边的“亚托克斯男爵”使了一个眼色。 “我知道。” 伪装成亚托克斯男爵的千面冷哼一声，两手一挥，便是一柄由影子构成的长剑。 构造法术？还是暗影类的？ 在去群青要塞的路上被莉娜灌输过一点魔法相关概念的罗森心里顿时起了疑心。 暗影类的魔法由于极易影响人的心智，最终引人疯狂，所以被虹之塔明令禁止学习，而眼前的“亚托克斯男爵”怎么会这样的魔法？ 联想到自己的任务是调查邪教徒，同时泽拉斯的各种举动想必也都难以瞒过亚托克斯男爵，罗森立刻有了答案。 看来这亚托克斯男爵也是个冒牌货呀。 千面右手执剑，左手在虚空轻点三下，三枚影子构成的箭矢便径直向着罗森而来。 暗影箭雨。 显然，由于千面其实更侧重于伪装与暗杀，自身实力较弱，所以暗影箭雨只有三枚箭矢，但这都是蕴含着混沌魔力的攻击，倘若命中，除去物理伤害之外，还会有精神上的侵蚀，因此罗森也没有正面硬扛。 他启动了魔力放出的能力，霎时间加速，罗森周围猛然泛起一阵水雾，爆鸣声随之而来，他身前产生的激波将零星的几个短刀长剑弹开，整个人犹如一枚炮弹袭来。 “这速度，青铜阶！！？” 泽拉斯感应到空气中明显的魔力波动，这才肯定对方已经进阶了青铜。 瞬息之间，泽拉斯果断采取了对策。 他将腰间的两瓶药剂丢落，这浓黑的药剂在空中炸裂开来，堵塞在罗森前进的道路上。 当当当—— 三枚暗影箭正好与罗森失之交臂，打落在木制地面上，制造出三个焦黑的深坑。 而罗森，躲过那两瓶浓黑的药剂爆炸的烟雾，一剑闪过，直指泽拉斯的咽喉。 “天真。” 泽拉斯却不躲不闪，嘴角反而露出了笑容。 “！！！” 背后一阵发凉，罗森本能地侧闪，下一个瞬间，他原本行进的轨迹上，已经被黑色的火焰所点燃。 那两团黑色的药剂，此刻已经凝聚成型，宛若实质的影子构成了面目狰狞的恶魔模样。 “这两头影魔可是我珍藏多年的宝贝，你今日就葬身于此吧。” 泽拉斯狞笑道，于此同时，千面将手中的影之长剑一甩，这剑立刻化为长枪，朝着罗森疾速飞来。 可罗森，没有慌张，他只摆出了一个突进的姿势。 右手大剑平举，左手托在剑下，动静之间，空气中似乎有波纹蔓延。 “这是？” 还在凝聚第二柄影之长剑，千面看着罗森的动作，心头一阵不详的预感袭来。 接着，罗森动了。 泽拉斯此时才觉察到罗森的动作意味着什么。 只见那柄古朴的大剑划出一道明亮耀眼的轨迹，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最终，七个罗森同时出现在房间里。 这七人全都有着青铜阶的气息，全都凌厉无比，全都气势骇人。 一人即为七人，七人即为一人。 唰唰—— 两道剑光亮起，黑铁中游的影魔竟然不能抵抗一下，直接烟消云散，化为一滩脓水。 唰—— 黑色的影之长枪被斩落，复归于无形。 唰唰—— 两柄剑从两个完全相悖的方向攻向千面，一剑抵消了他刚刚构筑成型的影之长剑，另一剑则直接没入他的胸膛，死战之中，罗森再无留手的余地。 唰唰—— 两剑斩向泽拉斯，一剑被这法师法袍上的触发类魔法抵御，但另一剑，直接削去了泽拉斯的右手。 群狼奔腾，所到之处，尽数化为废墟！ “失策了。” 只听见泽拉斯轻叹一声，他的身影立刻变得模糊起来，趁着罗森刚刚使出青铜阶剑技的间隙，直接消失不见，想必是使用了最后的底牌，转移类魔法。 感知到泽拉斯远去的气息，罗森看着捂住喉咙倒地的“亚托克斯男爵”，眼前的银白文字浮现。 【任务：斩草除根完成】 【奖励：2000点灵魂】 【奖励：解锁下一阶段任务】 【任务：深入调查】 【说明：前往拜伦维斯城，调查邪教徒相关事项】 【奖励：2000灵魂】 【时限：三十天】 【失败：进入虚弱状态，所有能力降低99%】 【隐藏任务：雷吉欧斯之怒完成】 【奖励：战技：余烬】 Ps：感谢Vick_qaq的打赏~ Ps2：晚上还有一更，大家的推荐票都交出来吧~ 正文 第六十三幕.尘埃落定（六千收藏加更！） 深夜的亚托克斯男爵府，想必从来没有如此热闹。 卫兵们四散奔逃，只有一小队经由“力量的代价”强化过的卫兵，正沿着楼梯向上攀援，不过在这些半吊子的“黑铁阶”感知里，楼上空无一人，一片寂静。 这才是最恐怖的。 他们清楚的记得，雷吉欧斯五大战将，除去一般驻守前庭的雷克塞之外，剩余的这个时候都应该在城楼里，而这些强者，根本没有必要掩饰气息。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根据逃窜的卫兵们的说辞，刺客似乎是一具亡灵骷髅，这些卫兵哪里见识过真正的骷髅，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些都是千年以前的圣战时期才会出现的怪物了。 细细思考之后感到极为恐惧，这一行五人的卫兵，只能蹑手蹑脚爬上楼梯，生怕从角落里扑出一个死人。 他们从前庭进来，看见了“黑剑士”雷克塞的无首尸体，登上楼梯，跨过了无力瘫倒在地的“蛇蝎美人”塔莉亚的尸首，现在进入到二楼大厅，则是“闪电剑”泰隆和“移动要塞”克烈胸口被贯穿的场景。 尤其是克烈那引以为傲的精钢铁盾，竟然被轻松凿出一个大窟窿，刺客的实力可见一斑。 推开房门，卫兵们看见了令他们感到深深恐惧的一幕。 空气中的血腥味达到了极点，令人作呕，而亚托克斯男爵捂住喉咙倒在地上，鲜血蔓延，将上好的木制家具染成赤色，而房间正中央，则是一名身着破破烂烂铠甲的骷髅。 听到响动而转过身，罗森看到五名黑铁中下游水平的剑士正严阵以待地看着他。 双方就这么面面相觑，直到卫兵们觉察到泽拉斯不见身影，这才拔剑冲向罗森。 “为了混沌！” 这些人都被洗脑了许久，心中只为侍奉混沌之民，再加上又吃了“力量的代价”，本身命不久矣，见到泽拉斯不在，都纷纷猜测是血巫师利用特殊的手段逃逸了，他们作为死士，自然要承担起拖延时间的责任。 然而——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罗森大剑飞舞，诡异到极点的剑路如蜻蜓点水般在他们五个人身上逐一划过。 接着，五人同时停下了动作。 眉心，咽喉，胸前，不同的地方渐渐渗出殷红的血液，随着罗森收剑的动作，五人悄无声息地倒下，就连惨叫哀嚎都没有来得及发出。 没啥感慨，罗森接着在房间开始大摇大摆地搜索起信息来了。 泽拉斯的传送法术诡异多端，罗森虽然有一点感知，但现在想直接追上是不可能了，况且任务也判定为完成了，他自然没那闲工夫去卖力。 倒不如看看有没有什么邪教徒留下的东西，方便接下来的这个任务。 搜刮完尸体上的钱袋子和一些看起来值钱的东西，很快，罗森就找到了一个上锁的箱子，轻松破坏掉结构复杂的锁，罗森发现那里面是一卷老旧的羊皮纸。 羊皮纸的顶端，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圣遗物目录。 ...... “该死的家伙！！！” 啐了一口唾沫，泽拉斯捂着右手的伤口，恶狠狠地说道。 他现在一边庆幸自己留了一手底牌，一边又开始为那搅浑了自己计划的罗森而愤恨。 传送术可不是什么随便就能掌握的玩意儿，常规的传送术需要大量的事前准备和昂贵的施法材料，就像先前在群青要塞那样。 而这一次，泽拉斯全靠的是自己的这条项链储存有仅能使用一次的远距离传送术才得以逃出升天，那可是他花了足足三千枚金币才从黑市上购得的。 还有自己右手的三枚戒指，那可是储存有三种可以多次使用法术的魔法物品，一次损失三枚，简直要了他的老底。 “接下来只能先去找其他的同伴再做打算了。” 他现在正身处雷吉欧斯附近的一处森林里，受伤的泽拉斯实力大减，若是遇上成群结队的山贼可没那么容易对付。 看了看天空，三轮辉月正逐渐变得黯淡，冬日即将到来，这是一年中魔力之海最为动荡的时候，邪教徒们也正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才开始在各个地方兴风作浪。 “不过好在这次的目的也算完成了一半。” 泽拉斯摸了摸胸口的灰烬指环，他和千面这次的目的主要有两个，一是找寻隐藏在群青要塞之中的圣遗物下落，二是破坏布纳吉恩抵御魔潮的工作，让阿斯特尔西南部彻底陷入混乱。 布纳吉恩能否沦陷到不是重点，反正也不过是一座小城，即使魔潮毁灭了布纳吉恩，等到了更东边的拜伦维斯，圣堂和虹之塔的势力也一定不会放任其发展。 但圣遗物却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光凭这一份贡献，泽拉斯就足以在邪教徒内部被提拔至少三个阶位。 “有得必有失，罢了......” 泽拉斯刚想起身找寻临近的其他城镇，可在他的眼前，一个女子突然出现。 赤红的头发，同样火爆的身材，虽然一身雇佣兵的短装打扮，但她脸上的表情却相当正经。 “你是那个家伙身边的......” 泽拉斯立刻认出了，这正是当时在罗森身边的莉娜，他嗤笑一声，区区黑铁下游，即使他泽拉斯虎落平阳，也不至于被这样的狗起伏，他抬起左手准备施法，却猛然愣住了。 “怎么会，元素无法调动......你做了什么？” “泽拉斯.奥克莱特，法师学徒，师承‘水银天平’雷纳.萨菲隆，因为心术不正而被逐出学院，没想到居然投靠了邪教徒。” 莉娜说着，她的脸陡然一变，虽然五官没多大的改变，但整个人已经俨然是不同的存在了。 “你怎么知道......等等，赤红的长发，炼金术师，你、你难道是......” 泽拉斯这个时候才露出惊恐的表情，他立刻想起了曾经听闻过的传说，查兰德尔共和国的皇家炼金师学会有着一个炎发灼眼的炼金系法师，年纪轻轻就已经登临白银，由于行踪不定，所以鲜少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 “看来这次隐藏身份也不算太亏，不光找到了圣遗物，还遇见了一个有意思的家伙。” 莉娜只轻轻在泽拉斯眉间一点，这老法师就立刻瞳孔放大，停止了心跳。 “亡灵吗......看来随着魔力之海的变迁，这个世界的确要迎来一阵风暴了。” Ps：感谢七罪魔神，梗漠的打赏~ Ps2：迟来的加更，好想请个假整{mo}理{dao}大{ei}纲{lai}啊 Ps3：今天推荐票有点少啊，难道都去玩不存在的游戏了？ 正文 第六十四幕.猎杀名单 一周后。 深夜。 大陆中部，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首先看见的是风，以不容拒绝的力量，将流云卷起，拖出一道长长的轨迹。 然后看见的是海，星光浩渺的碧蓝洋面上，时不时有海中的鱼儿跃出水面，泛起点点涟漪。 最后看见的，是岛。 孤高的悬浮于万顷波涛之上七百余码的岛屿群落，最核心的，则是一座巨大的由深褐色岩石构成的岛屿，连同周围的数十座小型的浮空岛一起，作为女神创造力的体现，凌驾于宗教世界的顶端。 风暴庇护之地，碧海环绕之地，天空眷顾之地。 圣堂总部所在地，整个亚特拉斯大陆的宗教核心。 岚之丘.拉米雷斯。 不算很大的面积，这座被绿色植物覆盖的小岛中心，是充满肃穆与庄严感觉的建筑群，向世人展现着女神的威严与仁慈。 在数量众多的高塔之中，唯有一座，在静谧的星夜里，以孤高的姿态，依旧亮着昏黄的灯光。 烛光摇曳，木质的书桌上，一名年迈的神父，正在羊皮纸上书写着什么。 他身着鲜红的长袍，脖颈间悬挂着一枚灰色的水晶，整个人显得沉稳而镇定，宛如一座不动的山峰。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老神父停下了手中的羽毛笔，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接着出声示意对方进门。 “布莱恩大人，深夜来访，打扰了。” 进来的是一名年轻的修士，他有着浅紫色的卷发，身上一反圣堂多为纯白底色的长袍，而是一件纯黑的略显修身的袍子，脖子上，一枚银白的十字架在烛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这正是守夜人的象征，作为代理女神进行神罚的机构，守夜人所属的异端审判庭几乎成为了圣堂黑暗面的代名词，在宗教纷争最为激烈的年代，死于守夜人之手的神职人员，甚至比对抗邪教徒殉职的多得多。 即便在宗教早已统一的今天，比起与混沌恶魔作战的恶魔审判庭的灰骑士与同异形怪物作战的异形审判庭的怀言者相比，守夜人也是一个令人恐惧而不是敬仰尊敬的身份。 “卢修斯吗，这么说，是守夜人的事？” 被称作布莱恩大人的神父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随即又回归于原本淡然的模样。 他知道，只要事件和守夜人有关，那么必定伴随着血腥和杀戮。 “是的，布莱恩大人。” 卢修斯修士将左手的一卷羊皮纸递上前来，脸色有些凝重。 “新的一期猎杀名单出来了，作为主管异端审判庭的枢机主教，请大人您批示。” “这么快？” 布莱恩主教有些微妙的惊讶，他记得上一次名单有更新还只是半个月之前。 猎杀名单作为圣堂异端审判庭订立的通缉名单，其上皆是各种有悖教义的异端分子，以这些人的实力排名，一开始仅仅作为下发给各个分属教会示警的列表，但久而久之，却意外成为了这些异端分子们争夺排名的名单。 每次名单更新，一般都是名单上的某人出现在某地，或者杀死了一些人，或者被赐予神罚，总之，必然伴随着死亡。 担任守夜人的领袖多年，布莱恩已经送走了许多曾经的同伴。 “是的，奔狼之月以来，邪教徒和异端分子的活动变得密集起来，多地爆发的小型魔潮也成为他们兴风作浪的契机，所以名单又更新了一份。” 卢修斯说道，他成为守夜人不过三年，却也见证了无数死亡，原本充满理想主义的心也逐渐变得冷漠起来。 “我看看......” 布莱恩主教拿起羊皮纸，视线从上往下扫过。 “‘奥术主宰’伊萨克.利文斯顿，‘风暴降临’瓦里安.洛斯里克，‘幽暗主宰’格莱文.伊萨里奥斯，‘魔术师’杨.莱因哈特，‘邪龙之子’塔希里亚.斯芬克斯......” 位于前列的名单基本没有变化，这些都是虹之塔的顶尖战力和邪教徒势力的最强者，作为违背教义的法师和邪教徒上了猎杀名单，但任谁都知道，想要抹杀这些家伙，恐怕要倾尽圣堂大部分的战力。 布莱恩的视线一路向下，翻过两页，偶尔看到几个有所变动的名字。 “‘狼之圣徒’沃尔夫冈.希尔瓦击杀三名二阶守夜人，‘银蛇’密涅瓦.葛兰雪被‘盐之柱’格拉海姆.尤文图斯击杀于迷雾森林......” 既有异端被施以神罚，也有同僚惨遭屠戮，一路下来，布莱恩只觉得一阵疲劳。 “嗯？” 不过，很快他就看到了值得注意的东西。 以黑色墨水记载的，是一名许久未出现的异端分子的事迹： “姓名：莉莉亚娜.克里斯多夫。” “特征：炎发灼眼，身材姣好，善于容貌变化，行踪飘忽不定。” “实力：皇家炼金师学会第九席，疑似白银中游，擅长炼金系魔法，变化多端，防不胜防。” “战绩：一己之力覆灭米特兰城守夜人分部，击杀青铜阶守夜人五名，黑铁阶二十名，无位阶七十七名，全身而退；一刻钟之内战胜邪教徒白银阶强者‘污秽幽影’萨兰查.弗莱彻，毫发无损......于阿斯特尔王国，轻松击杀黑铁巅峰叛逃法师‘血巫师’泽拉斯，疑似获取圣遗物。” “排名：一百三十七位。” “绰号：绯红魔女，炎之恶魔。” 看到上面的说明，布莱恩主教大概也猜到为何这份猎杀名单会变更了。 “圣遗物......卢修斯，这就是原因吗？” “没错，布莱恩大人。” 卢修斯点点头，圣遗物对于圣堂而言是必须争取的东西，如今出现在人们视线中，无论如何守夜人也要派出精锐前去搜捕。 “行了，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向教皇大人上书请求派兵的，你先下去吧。” 布莱恩主教挥挥手，感到自己又变得劳累了几分。 “遵命。” 卢修斯行了一个礼，接着毕恭毕敬地离开了房间。 长叹一口气，布莱恩主教沉默半晌，才重新拿起猎杀名单，继续翻看。 不过很快，又一个新出现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深黑的墨水如此书写着： “姓名：罗森。” “特征：疑似骷髅亡灵，持一柄大剑，擅长使用圣堂剑术与另一门未知剑术，剑术卓绝，诡异莫测，应有极高水准。” “实力：黑铁巅峰或青铜下游，亡灵已经多年未出现于秩序之地，因此实力估测不准。” “战绩：于永夜森林以一己之力诛杀数十匹冬狼，击杀青铜下游冬狼领主，剑锋之下，连魔物也色变；力战雷吉欧斯五大战将，斩杀黑铁中游四人，重创黑铁巅峰一人，斩杀黑铁上游邪教徒‘千面’，扬长而去。” “排名：三百二十二。” “绰号：骸骨狂骑。” {第一卷.狼血者誓约，完} Ps：感谢快来看上帝的打赏~ Ps2：第一卷结束，第二卷马上就要去更大的舞台了，大家的推荐票给力呀~ 正文 第一幕.入冬 进入奔狼之月后，冬天仿佛一瞬间便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原本还仅仅是萧瑟的秋风，现在已经带上了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寒意，清晨的草地与树叶上，也结起了薄薄的白霜，麦田的金黄早已收割完毕，只留下秸秆堆积，宛如一座座石碑。 “慵懒的芜菁”正是位于麦田与森林交界处，几处农户房屋聚集之地的酒馆，位于拜伦维斯境内的这座小店，由于位置优越，正好在雷吉欧斯和拜伦维斯联通的道路上，因此络绎不绝，生意很是火爆。 酒馆老板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秃顶，满脸横肉，身上的肉层层叠叠，几乎能够榨出油脂来。 现在正是午后，雇佣兵们插科打诨的时光，酒馆里生意很好，几乎坐满了人，这些刀口舔血的雇佣兵们此时正纵情畅饮，放声歌唱，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自己的最后一顿午餐。 而罗森，则坐在酒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点了一杯麦酒，却根本没有动过。 这是当然，因为作为现代人穿越到这个异世界的罗森，居然成了一具骷髅，虽然剑术了得，但终究是与人类敌对的亡灵一脉。 他身上早已不是原本那混搭滑稽风格的洋葱骑士套装，罗森在亚托克斯男爵府邸搜刮了一阵，才将自己身上弄一套崭新的铁甲。 这套甲胄比起之前的来要更为合身，罗森本就高大，配上这套修身的铠甲，俨然就是一名地位非凡的骑士模样。 只不过，此时罗森眼中，银白文字的系统菜单，正提示着他眼下最重要的事。 【任务：深入调查】 【说明：前往拜伦维斯城，调查邪教徒相关事项】 【奖励：2000灵魂】 【时限：二十天】 【失败：进入虚弱状态，所有能力降低99%】 没错，任务的时限已经过去了十天，但罗森还没有进入那拜伦维斯城，而是选择先在周边打探情报顺便锻炼提高实力。 白天，罗森就找一个不容易被打扰的地方冥想休息，在脑中演化剑术，或者来到像这样的酒馆以及雇佣兵交换情报的公告板附近搜索情报。 至于晚上，他则会选择在森林深处练习剑术，顺便找一些野兽练练自己新开发的剑技。 在剑魂的辅助下，罗森的剑术进步神速，圣堂剑术已经达到十二级，狼剑术也提高了一级，根据罗森感觉，这要是放在平常人身上，至少也要半年到一年，还得是悟性比较高的情况才行。 感到实力隐隐能触碰到青铜中游的壁垒，罗森现在需要的，是像冬狼领主那样旗鼓相当的对手，在战斗中激发自己的潜力，从而提高实力。 想到这里，罗森越发对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系统感到怀疑了，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直接投入灵魂来强化剑技的时候，竟然直接突破了黑铁巅峰的壁垒，进阶青铜，那感觉根本不像是一个由弱变强的过程，反倒更像是恢复实力的模样。 联想到自己这具身体的来历尚未知晓，罗森暗自思考着能否用什么手段来规避系统的任务，不能总让它牵着自己走才是。 根据这几天得到的情报，雷吉欧斯在那之后陷入了轻微的混乱状态，这主要是由亚托克斯男爵的私兵造成的，这些平常就狗仗人势的家伙在发现男爵身死之后，立刻变成了流窜作案的山匪，亚托克斯男爵家的秘藏几乎被一扫而空，其中甚至有诸多魔法物品。 罗森自己也捞到了不少，但限于时间所迫，他只搜刮了房间一番，其中最值钱的，估计就是泽拉斯的那三枚储存有魔法的戒指了。 至于加斯科因和格兰蒂亚的消息，罗森并未听到太多，对于拜伦维斯这样相对更大的城市来说，布纳吉恩和雷吉欧斯也就相当于一个附属城镇的感觉，自然无人关心。 他只知道那位向往冒险的贵族千金似乎因为点燃火种的缘故，自身的元素亲和性提高了许多，已经觉醒了法师的天赋，今后大概会跟随某位法师学习魔法吧。 将对于格兰蒂亚的思索抛到脑后，罗森将注意力转移到大厅里来。 与平常无异的喧闹，但罗森那敏锐的感知力却能捕捉到不同的东西。 他注意到角落里，有三个戴着兜帽的家伙正低声商谈着什么，虽然声音极其细微，但瞒不过罗森的听力。 “少爷，我们得尽快去拜伦维斯，雷吉欧斯的产业只能舍弃了。” “我知道，但雷吉欧斯那边的追兵......” “哥哥，我们今晚能到拜伦维斯吗？” “索菲亚，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我们待会儿就上路吧，少爷。” ...... 说话的三人中，有一人明显有无位巅峰实力，另外两人则更加年轻，其中一名甚至还是少女，根据对话内容来看，似乎是从雷吉欧斯前往拜伦维斯逃难的富家子弟和护卫。 这样的人实际上有很多，亚托克斯男爵的势力一倒下，连带着许多靠着金钱打点关系才能在雷吉欧斯立足的家族也遭了秧，不过罗森关注的重点其实不是这个。 因为他发觉到另一边，有五人的卫兵打扮的家伙，正以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那三人。 这想必是雷吉欧斯流窜的私兵，这些家伙现在和山贼没有太大的区别，靠着些微的实力和武器，欺压百姓，却又没人能请得起雇佣兵来铲除他们，而雇佣兵们，没有钱的活计他们可不会去做。 罗森先前也见证了许多这样的情况，他不是圣母，没必要费力掺和这种事，不过这一次可不一样。 因为他在那五人中，明确感应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那是邪教徒特有的混沌气息。 罗森不清楚是因为这些人里面混有邪教徒，还是因为男爵府邸残留的魔法物品，但无论如何，既然要调查邪教徒相关的事情，那他就不能放过这几个人。 还想等那几个人离开酒馆，只见一位衣着考究的事务官走进酒馆里，原本吵吵嚷嚷的大厅，顿时变得更加沸腾了起来。 Ps：感谢公孙无病，醉梦惊神的打赏~ Ps2：新的一卷，新的开头，由于要整理大纲，所以写得比较慢，加更记着留待清明之后还，现在还欠三更，希望各位读者老爷谅解~ 正文 第二幕.热烈讨论 “是新的一期猎杀名单。” “怎么这么快，上次更新才是多久以前的事儿？” “雷吉欧斯那边好像有大动静，兴许是因为这个。” “你这个蠢货，那点儿破地方能出多大的事？” 雇佣兵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谈论起来。 只见那人走到吧台前，和酒馆老板交谈几句，收下了老板恭敬地递过来的一小袋钱币，才将腰间长筒里的羊皮纸拿出来交给老板，随后一言不发，径直走出酒馆，上马就扬长而去。 紧接着，仿佛是什么狂欢仪式的序幕，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酒馆老板将那几张卷起来的羊皮纸铺开，钉在一侧贴满了各种告示的斑驳墙壁上。 罗森前两天才知道，这是圣堂的猎杀名单。 与灰骑士类似，直属于中央大圣堂的异端审判庭是一个专门处决异教徒与邪恶之人的裁决机构，他们称自己为守夜人，意为守护女神沉眠的这漫漫长夜，而这异端审判庭的通缉列表，便是这猎杀名单。 刚才那个事务官便是专门发放最新猎杀名单给各大雇佣兵聚集的酒馆的，相当有权力。 对于雇佣兵们而言，别的不说，只要能够抓到或者击杀名单中的任何一个人，那便意味着大笔的财富和实力的象征，因此在雇佣兵之间，也有一个类似猎杀名单的排名表，不过各个地方的考量标准都不一样，所以难以像这猎杀名单一般统一，具备广泛的讨论性。 “‘奥术主宰’，‘风暴降临’，‘幽暗主宰’......开头还是那几个老样子啊......” “那可不是，前五十位要是有变动的话，那可真是要天下大乱了！” 对于这些实力卑微的雇佣兵而言，位于猎杀名单第一页的人几乎都是只能仰视的存在，由于实力差距太过悬殊，反而产生了一种疏离感，大家更喜欢讨论的，还是位于名单后半的家伙。 毕竟这些才是自己有可能遇到的，对他们来说更有意义。 而这其中，若是有人出现的踪迹正好在附近，那更是讨论的热点，指不定哪天就遇上了。 “咦，绯红魔女怎么跑到雷吉欧斯来了？” 有眼尖的家伙很快就看到了熟悉的地名。 “这家伙行踪不定，好几次名单更新都不见有动静，我还以为她早就死了呢。” “原来血巫师泽拉斯是她杀的，看来是清理门户呀。” “听说绯红魔女身材火爆，容貌却又相当清纯，要是有一天让我遇上，我倒要看看，她在床上有没有白银水平？” “做梦吧你，那可是白银阶啊......就算遇到，你也是个死。” 还有沉浸在意淫中的家伙，这些人对于名单上那些明确标注了女性的人都相当敏感，大有罗森上一世那些不顾一切的极端追星族的调调。 “‘北风之主’居然又前进了两位，我就说这家伙实力不俗，进入前一百指日可待。” “放屁，他前进两位只是因为排在前面的死了两个，和实力根本没半毛线关系。” “你他娘的才是放屁，活着才是王道，你看好的那家伙叫什么来着，‘冰地剑客’？排名两百开外的废物，怎么能和‘北风之主’比，一看就是下次变动便会抹消的人。” 还有像这种专门研究猎杀名单的人，对于排位的变动异常执着，甚至还会和其他人争论两个没有交过手的人孰强孰弱，在他们看来，似乎光靠各种理论与数据，便能主宰一场战斗胜负的天平。 “啊啊，‘血腥男爵’怎么会死掉，我还在他身上押了十枚银币的！！！” “太棒了，‘幽影之刃’果然提升了排名，这把赚大发了！” 像这样以名单的顺位当做赌注的，对他们而言，他人的生死不过是虚幻的数字，唯有其中跳转的金币，才是真实的。 猎杀名单一共五百名，前一百几乎都有黄金水准，两百到三百名是白银的领域，往下几乎都是青铜，鲜少有黑铁阶上榜，因此这上面的名字对拜伦维斯的雇佣兵而言，其实也都有些遥不可及。 听到莉娜的名字，罗森才有些恍然大悟，原来那个雇佣兵是隐藏了身份，怪不得与其他有些不同。 他倒也没太计较莉娜抢了他的人头这件事，毕竟以当时的情况，罗森想要追上泽拉斯也有一定的困难，不过这笔账算是记上了，有机会一定要加倍奉还才是。 罗森一边听着热闹，一边继续观察那五人以及他们盯着的三人组，仿佛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他们也将视线都移向了猎杀名单的方向。 众人的视线一路向下，有些名字消失，又有其他名字补充上去，这一来一去便代表着至少一个人的死亡，但对雇佣兵们来说，这些都早已习以为常，他们看着，讨论着，甚至令罗森有一种错觉，仿佛他们看着的不是什么猎杀名单，而是考试放榜的排名表。 “雷吉欧斯遭难，看来也是因为绯红魔女的到访，不过这倒是便宜了布纳吉恩，原本雷吉欧斯一直强压布纳吉恩一头，如今尤利西斯家族可算是翻身了。” 根据布伦希尔行省的掌权者的意思，布纳吉恩的尤利西斯家族将暂时代理管制雷吉欧斯，等待上头派遣新的领主执政。 这其实就很微妙了，所谓“新的领主”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到来，甚至会不会到来，这根本没有一个准，从历史上的案例来看，雷吉欧斯多半会直接归属于尤利西斯家族，成为布纳吉恩的一片领地。 原本其实亚托克斯家族的亲戚倒是有权力接管这片领土的，但由于这一家族与邪教徒有染，因而现在，即使真有关系，也会精明的贵族们被立刻撇清，谁都不想让自己的履历上沾染上污点，尤其还是邪教徒这种可以致命的。 在权力的游戏中，谨小慎微总要好过贪婪不止，亚托克斯家族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如果他们没有因为贪婪而吸纳泽拉斯导致引狼入室，那么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满门被灭的地步。 “亚托克斯家族经营雷吉欧斯多年，没想到一朝失算，就成为了他人的嫁衣。” 有人叹息道，随即将这权力的纷争放在一边，继续向下看，又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地名，急忙视线上移，才看见那人的名字，却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 “罗森......有新人上榜？” Ps：感谢如咸鱼一般，醉梦惊蝉，公孙无病的打赏~ Ps2：这一章过渡一下，主要是交待一下后话，描写一下大背景 正文 第三幕.新秀 “罗森......有新人上榜？” 听到这一声疑问，罗森这才将注意力转向聚集在猎杀名单前的人群。 他现在与之前的打扮截然不同，更何况使用大剑着全身甲的雇佣兵也不在少数，因此他倒不担心暴露，反而饶有兴味地听着他们的讨论。 “罗森，疑似骷髅亡灵，持一柄大剑，擅长使用圣堂剑术与另一门未知剑术，剑术卓绝，诡异莫测，应有极高水准......亡灵！！？” 人群立刻发出一阵惊呼。 “亡灵有多少年没有出现在秩序之地了？” “自从千年前的圣战，亡灵落败之后，就再也没这些骨头架子的消息了，如今再度降临，怕是来势汹汹。” “别开玩笑了，都说了是疑似，指不定是哪个恶趣味的家伙戴面具假扮的。” 人群一阵喧闹，显然罗森的情报能够令他们尽情施展自己的脑补能力。 “实力黑铁巅峰或青铜下游，亡灵已经多年未出现于秩序之地，因此实力估测不准。” 那人继续念道，语速越来越快，显然是为上面所记载的内容而震惊。 “战绩......于永夜森林以一己之力诛杀数十匹冬狼，击杀青铜下游冬狼领主，剑锋之下，连魔物也色变；力战雷吉欧斯五大战将，斩杀黑铁中游四人，重创黑铁巅峰一人，斩杀黑铁上游邪教徒‘千面’，扬长而去......天呐，这家伙居然这么强？” “骗人的吧，骨头架子不是一只手可以打十只的家伙吗，怎么可能这么强？” “对对对，肯定是哪个高手伪装的。” “我看，有可能是以讹传讹，毕竟雷吉欧斯那种弹丸之地，就连圣堂势力都难以触及，怎么可能突然出现一个青铜阶强者，要知道，那里连同布纳吉恩，已经有一百年没有出过青铜阶了！我看，也许是某人为了出名买通了其他人谣传的。” 大多数人都对罗森的战绩持怀疑态度，毕竟亡灵这种东西对于生活在这个时代的雇佣兵而言，甚至比那些位于猎杀名单最顶端的人更加难以企及，人们总是更倾向于无视那些看起来虚无缥缈的东西。 “排名，三百二十二位，绰号，骸骨狂骑！” 终于念完，那人长叹了一口气。 “一上榜就能在五百人的名单里达到三百位，看来的确有些实力。” 而周围的人，则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中。 要知道，能排名到三百位左右的，几乎都可以被冠上“恶贯满盈”的头衔，这些人或者是为祸一方的恶霸，或者是对魔法有着一定造诣的法师，一个新人上榜直接蹿到三百多名的，几乎少有！ 不过，反应最激烈的，恐怕是罗森本人了。 骸骨狂骑？什么鬼东西！！？ 他本以为自己尽管不会得到诸如“弑狼者”，“亡灵剑豪”之类的绰号，至少也该是和剑术精妙有关的，可这“骸骨狂骑”是个什么情况？ 这完全就是一副力量至上的莽夫形象，我的画风啊！！！ 暗自咆哮，罗森表面上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人群在短暂的沉默后，又变得喧闹起来。 “这肯定是假的，圣堂的那帮家伙一定是脑子出问题了。” “就是就是，这么恐怖的家伙要真的在雷吉欧斯出现，那恐怕整个小镇都要毁灭才是！” 人们更多还是抱持着怀疑的态度，照理说，亡灵骷髅这样与人类敌对的生物要真的出现，而且还是青铜阶的强度，那岂止是一座男爵府被毁，就算整个布纳吉恩一夜之间化为废墟也毫不奇怪，所以对于猎杀名单上所记述的，大多数人都持怀疑的态度。 “这是真的，我有个朋友当时就在群青要塞，他为此还瞎了一只眼睛，他和我说过，那个名叫罗森的剑士力战青铜阶的冬狼领主，最终击退了魔潮。” 在一片质疑中，有人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罗森微微一惊，透过自己强大的感知力窥视着那人，不过很快他就发现，那人不过无位下游实力，当真应该是听其他人讲诉的。 “击退魔潮？胡说八道，亡灵巴不得秩序一侧毁灭，怎么会帮助我们击退魔潮？” “我看你那位朋友不是瞎了一只眼睛，而是两只眼睛都瞎了吧！” “兰博，你自己实力差劲就算了，说谎吓唬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很快就有人反驳，顺带还一起嘲笑了那人。 罗森见那叫做兰博的青年涨红了脸，半天才咬牙挤出一句话。 “你、你才胡说八道，明明是他救了布纳吉恩......” “什么？” 取笑他的一名彪形大汉皱了皱眉，他逼近到兰博身前，一把抓起对方的领口，就像拎着一只小猫一样提起矮小的兰博。 “你......” 还没等兰博说完，那名彪形大汉已经一拳挥过去，兰博整张脸顿时扭曲起来，鼻血上涌，牙也松落几颗，身体像是羽毛一样飘飞出去，撞倒了好几张桌子。 黑铁下游？ 罗森静静观察着对方，心想果然布纳吉恩和雷吉欧斯还是太小，到了拜伦维斯地界上，黑铁阶的数量也逐渐变得多起来。 “我告诉你，亡灵算什么，骨头架子算什么，这种家伙就算来了，我尤里克大爷一只手就能碾死十个！如果当时本大爷在群青要塞，那么什么冬狼领主，根本就不值一提。” 彪形大汉似乎已经喝醉了酒，下手根本没有轻重的概念，说话也是凌乱不堪，他穿过散开看热闹的人群，走到匍匐在地的兰博旁边，啐了口唾沫。 “而你，弱小的杂碎，只配喂狗。” 一脚踢出来，只听见一声肋骨断裂的声音，兰博再度悬空。 只不过这一次，这倒霉的家伙径直向着罗森的方向飞来，令罗森无法再置身事外。 哐当—— 轻轻一抬手，兰博的背便撞上了罗森的手掌，罗森稍加使力，矮小的青年便停止了移动，稳稳坐在罗森对面的椅子上。 “谁？” 被这一折腾，彪形大汉的酒似乎也清醒了几分，他略显警戒地看着罗森，出声问道。 “嗯，你可以叫我奎恩。” 胡诌了一个名字，罗森淡然答道。 Ps：感谢醉梦惊禅的打赏~ Ps2：推荐票怎么有点少，都去玩环城受苦了吗？ 正文 第四幕.显圣 “奎恩？” 彪形大汉名为奥拉，他听到了陌生的名字，顿时警觉起来。 拜伦维斯临近温德兰联邦，人流量巨大，龙蛇混杂，周边出现的雇佣兵数不胜数，除去专门的情报贩子之外，没人能够认得全，因此出现一个他不认识的强者倒是正常。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罗森，这家伙全身着甲，看起来似乎是个注重力量的战士，背上的大剑透出一股古朴的氛围，让人忌惮三分。 更重要的是，对方就这么端坐在那里，周围却包围着一层看不透的空气，至少奥拉无法立刻觉察到这叫做奎恩的家伙实力到底如何。 奥拉虽然平时张扬跋扈，但雇佣兵该有素质还是不差的，面对未知的敌人，他并没有直接动手。 “你认识这个废物？” 但口舌之快还是不会省的，奥拉厉声问道，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捂住鼻子的兰博。 罗森摇了摇头。 “那你就让开，我奥拉大爷今天得代替这家伙的父母教训教训他，不然的话......” 奥拉撂下狠话，他隶属于佣兵团“铁狼”，这佣兵团在拜伦维斯周边也算一方势力，背后还有杜兰特家族这种一方世家，他认为罗森在听到这些话之后会自觉地闪开，毕竟个人的实力再强，也架不住一个组织的围攻。 但罗森纹丝不动，显然是不给奥拉面子。 那是毫无疑问的，奥拉先前的言行着实让罗森相当不爽，但又碍于身份不能直接打脸，如今正好撞上这个机会，罗森这种睚眦必报的家伙当然不会放过。 “你！” 奥拉气血涌上脑袋，几乎就要动手，但最后的一丝理智告诉他，不能贸然动手。 “打他啊，奥拉，你怎么还不动手！” “别怕，奥拉，你要是输了我会帮你报仇的。” “这你能忍？要是我早就上了！” 然而周围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充分发扬了煽风点火的能力，被其他人这么一通怂恿，奥拉原本已经消散的酒意再度上涌，他也顾不上太多试探，上前就要动手。 再不济还有背后的佣兵团撑腰，要是现在在这里怂了，那么奥拉今后可就抬不起头做人了。 一拳挥出，带着阵阵拳风，黑铁下游对于身体的完美掌控力体现得淋漓尽致，奥拉此刻的拳头如同毒蛇，不断变换进攻的拳路，让人防不胜防。 “不愧是‘铁拳’奥拉，名不虚传啊！” 有人轻声赞叹，为着黑铁阶的强横实力而折服。 但罗森却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 难道要依仗着自己的铠甲硬扛？ 奥拉心里没底，他无端猜测到，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这个家伙得吃大苦头了。 他奥拉“铁拳”的名头可不是吹的，长年锻炼的拳头，即使连精铁锻造的盾牌都会打出一个凹陷，更别说这看起来轻薄的铠甲了。 这一拳下去，奥拉认为对方至少要被打断两根肋骨。 轰隆—— 一拳之下，竟然震落了些许灰尘，人们好奇地望过去，想要看看那个倒霉的家伙究竟如何的时候，却无一例外地张大了嘴巴。 “怎么可能！” 最为吃惊的是奥拉，他握拳的右手，此时正被牢牢抓住，罗森宛若早就预判了他的进攻方向一般，万种变化的拳头被罗森轻松化解。 这可是黑铁下游啊。 人们心想。 黑铁阶的战斗变化多端，普通人根本看不出其中的气机交锋，有时候，一招下去，两人已经在模拟对战中打了数十回合，但眼前这番景象，怎么可能让人联想到权衡博弈勾心斗角的黑铁阶战斗。 简直像是殴打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 “他娘的......” 这个时候，奥拉已经有些心虚了。 交手的一瞬间，身经百战的奥拉就已经明白，对方实力犹如无底深渊，凭他的眼力根本没办法揣测，至少也是黑铁巅峰水平。 这一场战斗，自己铁定是输了，最多不过是输得难看还是好看的问题。 他想抽回手，但任凭奥拉如何使力，自己的右手就是纹丝不动，甚至让他感觉不是自己的手了。 几次使力不成，奥拉想了想，最终还是拉下了脸。 “你实力强大，我服输。” 涨红了脸，奥拉低头认输，但罗森似乎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 “你要知道，我可是铁狼佣兵团的成员！” 见罗森软的不吃，奥拉又低声说道，试图威胁对方。 罗森依旧沉默不语。 见两人保持这个姿势许久，周围的群众们也有些不明所以，他们当然不知道奥拉现在的窘境，只觉得十分好笑。 “喂，你俩在干什么，这算是握手言和吗？” “奥拉，你是想要看看你们两个的拳头哪个更硬？” “看来‘铁拳’这名头，有些不符其实呀。” 奥拉的脸越来越红，他喘着粗气，用尽了周身的力气试图挣脱，但仿佛空间被固定一般，他的手怎么样都无法移动半分。 罗森倒是很享受这个过程，他看着奥拉越来越焦急的眼神，一种恶作剧得逞的满足感涌上心头，原本还想再捉弄一下对方，但考虑到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恐怕自己的实力暴露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他才稍稍收敛了一些。 松开奥拉的拳头，罗森以居高临下的气势盯着眼前这个大汉，令额头满是汗水的奥拉感到一丝寒意。 罗森肃穆的面甲看不出任何表情，奥拉第一次感受到如坠冰窟的感觉，他整个人微微战栗，就连收回来的手也有些发抖，在罗森面前，他就像一只被猎人盯上的兔子，毫无抵抗能力。 稍稍释放出了一些杀意以示惩戒，罗森将注意力从奥拉身上移开。 剩余的群众见两人似乎没有后续，便作鸟兽散，有的继续研究猎杀名单，有的则直接回到桌边继续饮酒，一切照常，仿佛无事发生。 只不过，先前罗森注意到的那两队人，似乎早已趁着刚才的骚乱，离开了酒馆。 糟糕，有些忘乎所以了。 罗森暗自懊恼，心想以后显圣也得看看场合，他又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奥拉，这个堂堂雇佣兵团的黑铁强者竟然微妙地有些尿裤子，罗森摇摇头，直接推门走出了酒馆。 气息尚未走远，罗森看了看前方的林间小道。 Ps：感谢fff1686的打赏~ Ps2：推荐票在哪里哪里哪里 正文 第五幕.贵族私兵 “索菲亚，我们很快就能到拜伦维斯了。” 兜帽下是一张年轻的脸孔，少年名为约书亚.伊扎里恩，本来是雷吉欧斯一家专门经营精铁饰品的富商之子，但在雷吉欧斯的骚乱中，他们这样的富商自然成为流窜作案的私兵们首先下手的目标。 父母因生意而前往外地未归，约书亚带着妹妹索菲亚好不容易才从那座混乱的城市中逃出来，身上几乎没有来得及携带多少值钱的东西。 “嗯嗯，索菲亚知道的。” 点点头，那名看起来稚气未脱的少女应道，她只有十三岁，并未经历过这样的动乱，一连几日的奔波，让她变得瘦弱了不少。 “少爷，先前酒馆里龙蛇混杂，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去那样的地方了。” 一旁，浓眉的侍卫提醒道，他们前几天都是在森林中风餐露宿，对约书亚还行，对年幼的索菲亚就有些难熬了，今天也是正好遇上一家酒馆，他们才决定隐藏身份进去喝上一口热汤。 “嗯，知道了，莱斯先生。” 约书亚答应道，他们距离拜伦维斯已经不远，只要进了城，他就可以投奔自己在拜伦维斯的亲戚，到那个时候就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其实约书亚的亲戚应该也派出过人来寻找他们，但这附近太过混乱，所以也许两队人马失之交臂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银制挂坠，这是他在圣堂学习的时候得到的护身符，约书亚对于圣典的领悟力非凡，自己也有心成为一名主教，因此这个动作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这名被换作莱斯的侍卫是伊扎里恩家的侍卫长，无位巅峰实力，在亚托克斯一家独大的雷吉欧斯已经算很强了，如果不是他忠心耿耿地掩护两兄妹离开，恐怕他们现在会沦落到更惨的地步。 约书亚见识过那些私兵的手段，他有好几个朋友已经遭到了毒手，财产被掳掠，女性则遭到蹂躏，男性在受尽屈辱后被砍下脑袋，曾经在雷吉欧斯叱咤风云的家族，已经有大半毁在了这些曾经立誓保护城镇的卫兵手上。 “放心，索菲亚，我不会让其他人伤害到你的。” 约书亚轻抚自己妹妹的脸颊，但前方的莱斯突然停下了脚步。 “有情况。” 莱斯低语道，同时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苍月历九七九年新制的布伦希尔制式长剑泛着寒光，莱斯压低重心，警戒着前方。 “前面的朋友，不要躲了，有事就直说吧。” “切，被发现了。” 随着一声尖细的话语声，从前方的树林间走出了五名雷吉欧斯卫兵打扮的人，他们呈半圆形包围住三人，手中的长剑同样闪耀这骇人的光。 “是私兵。” 约书亚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将索菲亚往自己身后拉了一把，暗自握紧了腰间藏着的短剑。 “哥哥......” 索菲亚眼中透着惊慌，她依偎在约书亚身侧，紧咬嘴唇，看着满脸猥亵笑容的私兵。 “我们哥几个最近维持公务，手头有些紧，你们作为受我们保护的百姓，是不是该有点表示？” 为首的一个卷发男子说道，同时视线在三人之间大量，最终落到了索菲亚的脸上。 “你们还有女眷？不如就一起给我们保护保护吧。” 下流的语言令约书亚一阵恼怒，他看了看莱斯，侍卫的脸上古井无波。 莱斯一番观察，已经看出了对方的实力，不过是无位中下游的垃圾，自己单手就能应付。 “你们想要钱的话，得先问问这个。” 话音未落，莱斯便已经出手。 银光一闪，为首的私兵根本没有来得及防御，他急忙后退，不顾身形的崩溃，跌坐在地上。 “快上啊，你们这帮蠢货！” 一边叫嚷着，他胡乱挥动长剑，试图阻止莱斯。 “真弱。” 莱斯没有留情，一连三剑，在挡下了两边进攻的私兵的同时，又直接将对方手里的剑打落，长剑正欲封喉之时，却感到侧身好像撞上了什么坚硬的墙壁一般。 嘭—— 侍卫整个飞出去，在半空中，约书亚看到莱斯扭曲的表情与同样扭曲的身体，他甚至听到了一连串清脆的断裂声，那是这位侍卫的脊柱在冲击中弯折的声音。 直到撞上一课大树才停下，莱斯跌落在地，抽搐几下，再也没有了动静。 “妈的，吓死个人，你们以后手快点！” 为首的私兵这才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魔法物品......” 约书亚见识过圣堂里的一些道具，知道这是魔法物品才有的威力，他看向冲击的源头，原来是一枚戴在另一个私兵手上的戒指。 “这东西......很难用。” 那个私兵脸色苍白，他是唯一能够满足这枚戒指使用条件的，但显然驱动这个那怕是最低级的魔法物品也足以耗费他大多数的精力。 “不过这玩意儿还真是强啊。” 为首的卷发私兵摸索着下巴说道，接着看向了早已腿软的约书亚和索菲亚。 “上。” “等......” 约书亚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只觉得腹部一阵疼痛，自己就被打倒在地，连短剑都来不及拔出。 “哥哥！” 索菲亚被一名私兵粗暴地拉了出来，撕拉一声，她身上的斗篷被撕破，露出里面穿着的丝绸长裙。 “哟，还是个富家千金。” 舔了舔嘴唇，卷发私兵露出了淫.荡的笑容。 “老子可是有好几个月没有碰过女人了，今天正好开个荤。” “住手，别碰我妹妹，索菲亚还小......你们想要什么，我这里有一些首饰......” 约书亚有些急了，他开口求饶，却又被踢了一脚。 “老子今天就要在你面前，把你这妹妹......” 卷发私兵的手抚过索菲亚颤抖的脸，随即一把扯下那柔软的长裙，露出了少女尚未发育完全，却隐约可见起伏的身体。 “啊——” 索菲亚不敢想象自己接下来的遭遇，她双眼中泪珠滚落，她试图挣扎，却被后面的私兵紧紧囚住了双手，只能以这样一个羞耻的姿势接受几个私兵那舔.舐般的目光。 “别......我求求你们了，不要伤害索菲亚，你们杀了我吧，放过她......她还只有十三岁......” 绝望的情绪笼罩了约书亚，他哀求道，却看到卷发私兵脱下裤子，在索菲亚面前露出了丑陋之物。 索菲亚双眼紧闭，尽力挣扎着，却无济于事，只能任凭卷发私兵压倒。 “我们当然会杀了你——在享用完你妹妹之后。” 卷发私兵朝着约书亚的脸上啐了一口唾沫，接着压上身体—— 唰—— 然而，他却再也没能有所动作。 因为他的脑袋已经飞上了天空，鲜血洒落，溅起一道彩虹。 而这血之彩虹的尽头，是一位手持大剑，身着修长铠甲的人。 Ps：追书的朋友，你们的推荐票zaima？ 正文 第六幕.混沌指环 “哪里来的！！？” 其他私兵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看清罗森的动作，大剑旋转，又一个私兵身首异处。 “怎么会！” 手持魔法物品的那人立刻启动戒指，他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好像生命力都要被压榨一空，但他清楚，如果现在不拼一把，死的就会是自己。 对方很强，而且比先前的这个侍卫更强！ 一阵黑色的风从戒指中涌出，朝着罗森席卷而来。 “小心！” 约书亚知道这就是这黑色的风弹一击解决掉了无位巅峰的莱斯，他不自觉地开口警告，但罗森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一般，手起剑落，又是一人被斩首。 眼看风弹在眨眼之间逼近到罗森咫尺之内，约书亚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一度以为先前那一幕会在自己面前重演，少年有些绝望得发出哀嚎，但罗森却置之不理。 啪—— 响起了轻微的爆鸣声，那黑色的风弹径直砸向罗森，但原本致命的法术到了罗森身上，却仅仅激起了一阵轻微的风，令骑士身后的披风动了动，接着便归于虚无。 这哪里是致命的魔法风弹？ 约书亚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面临绝境而产生了错觉，不然怎么能解释刚才直接击杀莱斯的风弹，此时竟然在罗森面前丝毫掀不起半点波澜。 倒是罗森，这个时候才转过身，就像是刚刚才注意到那发风弹一般。 实际上，拥有青铜实力的罗森铠甲表面早已覆盖了一层魔力护壁，而这黑色的风弹不过黑铁中游的冲击力，即使零距离施放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罗森便也没有在意了。 “......不可能......” 使用魔法物品的那名贵族私兵满脸错愕，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反抗，眼看着罗森的大剑笔直地插入自己眉心，立刻没了气息。 最后一人，他已经放弃了抵抗，匍匐在地上，完全是跪地求饶的模样。 “骑士大人，我知道错了，我会改过自新的，求求大人放过我一命，我家里还有妻子和女儿......” 没有理会他的求饶，罗森当即一剑封喉，结果了这恶徒。 直到这个时候，卷发私兵的头颅才滚落到地上，沾满泥土，一副丑态。 好强...... 约书亚心中一阵揪紧，眼前这人实力明显与他们不在同一个层次，说黑铁阶都有可能小看了，虽然他一举击杀了这些游荡的贵族私兵，但约书亚可不敢相信他是好人。 黑吃黑在这个世界上屡见不鲜，约书亚有些忐忑。 而索菲亚，早已因为先前的血腥一幕而昏厥过去，赤身倒在草地上。 不过罗森倒是一如既往地忽视了旁边人的各种猜测，他蹲下身，从那个脑袋被从中间破开的私兵手中取下戒指。 【鉴定】技能发动，戒指的信息立刻展示在罗森视野中。 【污浊的微风指环】 【优秀】 【魔法指环】 【附加了风枪术的魔法指环，却因为受到了混沌魔力的污染，所释放出的风也带上了浑浊的气息】 【原本需要一定的魔力才能启动，但受到混沌魔力的影响，即使毫无魔力之人亦可激发】 【但代价是什么，没人知道】 果然是魔法物品。 罗森看着这戒指原本持有者的状态，大概也猜到了这枚即使普通人也能使用的戒指到底是用什么驱动的，这样的东西就算送他他都不敢用，谁知道用多了会不会有什么诡异的后遗症呢。 不过既然是被混沌魔力污染的，之后说不定能找到方法净化，罗森如此考量到，便将其收入了口袋里。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约书亚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这少年实力微不可查，却紧紧握着短剑，看起来对罗森相当戒备。 罗森有些无奈，自己都出手救了他们，还是这样的态度，看来这个世道当个好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从地上拾起已经破烂的斗篷，直接盖到了失去意识的索菲亚身上。 “放心，我不是什么可疑的家伙。” 罗森倒不是没有想过直接杀掉这两对倒霉的兄妹省得麻烦，但先前偷听到的对话表示他们似乎在拜伦维斯有些势力，这是罗森感兴趣的。 在他得到的情报中，拜伦维斯拥有附近最大的一个教堂，那么圣堂势力自然不会像布纳吉恩和雷吉欧斯那样薄弱，自己如果贸然前去，很有可能暴露自己。 罗森需要一个掩盖的身份。 而与一位逃难的富家子弟同行，就是很好的幌子。 总之先忽悠一下这个不谙世事的公子哥吧。 即使失败，罗森大不了一走了之，他倒是不担心对方会出卖自己，以他青铜阶的实力水平，这种级别的阴谋根本算不上什么。 “我是从布纳吉恩前往拜伦维斯的雇佣兵，名叫奎恩，路过这里，顺手杀了几只野狗而已。” 罗森说道，雷吉欧斯的商人对于布纳吉恩的一个无名佣兵不会有太多了解，因此这个谎言应该不会被揭穿，但他还是看到约书亚眼里尽是怀疑。 也没问对方的看法，罗森自顾自地继续说。 “雷吉欧斯的贵族私兵最近臭名昭著，你们也不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被堵截的人了，至于我嘛，雇佣兵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干，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其实并不是想要物质上的报酬，但无缘无故的好意总是容易引人怀疑，所以罗森提出一些代价来让对方安心。 “......我们现在身上没有多少钱可以付，但我是伊扎里恩家的约书亚，我们在拜伦维斯有丰厚的家底，到了那里之后，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约书亚心中已经有些动摇，毕竟根据先前所见，罗森杀人干净利落，如果真是恶徒，大可以直接斩了他们两人再搜刮，看他这副模样，倒真像是一个来自小城市，实力高超却又贪财的雇佣兵。 “伊扎里恩？没听过的家族呀？” 罗森此时见对方已经咬钩，便又故意装出一副懵懂的模样。 “你来自布纳吉恩，当然没听过伊扎里恩家，但你大可以问问雷吉欧斯和拜伦维斯的人，谁不知道我们的！” 对于罗森的无知感到有些愤懑，约书亚加重了话音。 “原来如此。” 罗森心想这少爷还真好骗，点点头，从贵族私兵的尸体上将所有的钱袋都取出来，在约书亚略显鄙夷的目光里，将其收入囊中。 “那么成交吧。” Ps：感谢七罪魔神，公孙无病，风清随我的打赏~ 正文 第七幕.欢迎光临拜伦维斯 抵达拜伦维斯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 残阳的余晖映照在拜伦维斯城内高耸的尖塔上，留下一片深沉的阴影，这座城市要比布纳吉恩和雷吉欧斯大得多，对比之下，布纳吉恩简直就像个小破镇子，雷吉欧斯则是稍大一些的镇子，也难怪拜伦维斯周边的雇佣兵们会如此张狂了。 作为布伦希尔行省西南边的核心城市，拜伦维斯显然更符合罗森心中对于“城市”这个概念的定义。 当然，就连城门的守卫，也更加严密。 “最近雷吉欧斯动荡不安，所有进城的人，都需要仔细盘查！” 守城的卫兵吼道，临近黄昏的时候，众多白天在外处理委托的雇佣兵都陆续回来，其中很容易混杂来自雷吉欧斯的流寇，所以检查也更加严密。 不过好在这里同布纳吉恩一样没有设置针对亡灵的检测手段，但即便是最基础的检查，对于罗森而言也不太友好。 “你，脱下头盔。” 卫兵对着罗森说道，一副不耐烦的口吻。 冬日寒冷而萧瑟，没人愿意在这城门口吹一天的西北风，所以这些卫兵也更加暴躁。 “你，说你呢，还愣着干什么？还有你怀里的家伙，也掀开斗篷看看！” 见罗森没有反应，卫兵凑近过来，令罗森暗自收敛气息，随时准备出剑。 “等等。” 见状，约书亚急忙出声制止了卫兵再一步向前。 “他是和我一起的。” “你又是什么人？” 卫兵上下打量着约书亚，又看了看罗森怀中抱着的少女，形状姣好的裸足漏出一点春光，让这中年卫兵不禁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我是伊扎里恩家的约书亚，把这个拿给你们的头儿，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约书亚此时一改之前的废柴少爷模样，他掏出一枚戒指丢给卫兵，看起来对于利用自己的身份办事相当熟稔。 卫兵见到约书亚这理直气壮的样子，心中也多少有了猜测，最近来自雷吉欧斯逃难的人很多，其中有权有势也不少，他接过戒指，随即登上城楼，去找当值的副队长。 没等多少，那卫兵就小跑着下了楼，一改先前跋扈的态度，变得恭敬起来。 “这位少爷，我们也是按命令办事，希望您不要怪罪，这边请。” 看来是约书亚的信物奏效了，三人通过城门，再无阻拦，在当值的副队长那里小坐片刻，便看到一辆带着几名腰间挂剑的护卫的马车来到了城楼下，从马车里走出一位身材壮硕的男子。 “怀特叔叔。” 约书亚立刻认出了对方。 “可怜的约书亚，还有索菲亚，你们受苦了。” 怀特一把抱住约书亚，又看了看熟睡中的索菲亚，鼻子有些红。 “我本来派了一队人马去雷吉欧斯接你，却没办法找到你们的下落，真是吓死我了，如果你们兄妹俩出了事，我可怎么向布莱克大哥交待！” 他这个时候才注意到罗森。 “这位是？” “我叫奎恩，是来自布纳吉恩的佣兵，受这位少爷的委托，护送他们来拜伦维斯。” 罗森没有提及贵族私兵的事，但怀特看到斗篷里衣衫不整的索菲亚，已经大概能猜测到一些情况了。 “多亏奎恩先生，我们才能安全抵达这里。” 约书亚补充道，他先前答应过要给罗森报酬，现在自然要信守承诺。 “原来是这样，那看来我得好好感谢一下这位奎恩先生了。” 怀特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接着拍了拍约书亚的肩膀。 “快上车，我们回去再说吧。” 怀特招呼几人上了马车，在车上由交流了一会儿后，没过多久便抵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座看起来相当气派的别墅，坐落于拜伦维斯东部的富人区，比起布纳吉恩的男爵府也不遑多让，思考着这到底得多有钱才能让一个商人有着男爵级别的家产，罗森刚跟着怀特走进一楼的大厅，就看到一个管家打扮的人，急匆匆地上前来，似乎有什么焦急的事。 “老爷，埃德加主教已经等了一会儿了，杜兰特家那边的人也马上就要过来。” “什么？” 听到这两个名字，怀特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他犹豫片刻，最终转过身来，对着约书亚等人说道。 “约书亚，你带着索菲亚先去换一套衣服，我们晚上有贵客到来。” 想了想，他又看向罗森。 “奎恩先生，我本想邀请你一起共进晚餐，但今天时间有些不凑巧，不如改日再聚？” “没事。” 罗森倒是无所谓，而且听到他们对话中的主教这个词，他反而更想立刻离开，尽管根据他的感知，宅邸内并没有值得注意的强者，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他一个亡灵，还不至于粗神经到和一位圣堂的主教共进晚餐，谈笑风生。 “赛兰，你去给这位先生拿他的报酬。” 又吩咐管家一句，怀特便急匆匆地向着一侧的议事厅走去。 “埃德加主教是拜伦维斯教堂的主事，而杜兰特则是拜伦维斯另一个颇有势力的家族，看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约书亚对于自己家的生意有些耳闻，随口说了一句，接着便叫来侍女，带着索菲亚上楼去。 “先生，请随我来。” 被唤做赛兰的管家鞠了个躬，示意罗森跟着他走。 “好。” 罗森也没显露出好奇的模样，他跟着管家走向另一边的门，还在思考该索要怎样的报酬的时候，进入会客厅的他就看到里面还有一个人。 那是一名少女。 银白的长发，赤色的双眸，精致的脸庞，少女身着一袭黑色修女服，胸前，一个银制的挂坠分外显眼，她重重包裹之下却依旧显露出修长优美的身体曲线，搭配上朴素平凡的修女服，反倒显出一股禁欲系的倒错感。 少女一言不发地站在会客厅的一幅巨大油画前，那幅画描绘的应该是女神创造世界的景象，搭配上少女虔诚的表情和如血的残阳夕照，显出一种肃穆庄重的感觉来。 不过无论是美丽的少女还是名家的油画，对罗森而言都没什么感觉，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对方的实力。 这么年轻的黑铁上游？ 罗森感到事情有些好玩了。 Ps：感谢耶小孩的打赏~ Ps2：惊了，起点的定时发布怎么又出问题，差点就鸽了 Ps3：嗨呀，你们不要吐槽短小了，都是不死人，大家互相理解一下嘛，后{D}续大{L}纲{c}已经差不多弄好，明天就是新的四月，开始补更新，明天三更，你们的推荐票储备还够吗？ 正文 第八幕.修女 “嗯？” 注意到会客厅内又进来两人，少女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向这边。 她的目光扫过管家，停留在罗森身上。 专注的视线令罗森有些不自在，他伪装气息做得很好，同阶之人只要不是感知力特别敏锐的都不一定能辨认出来，所以只要这名修女身上没有什么能够直接辨别亡灵的圣物，罗森就完全不用担心什么。 “这位是......” 管家赛兰还想向罗森介绍一下这位修女，但随即就被身后重重的开门声打断了。 “听说约书亚那个废物居然活着从雷吉欧斯逃过来了，他人呢？” 一声轻佻的高喝，令少女和罗森都看向对方。 这是一位海蓝短发的青年，个子很高，相貌英俊，身上是修身的礼服，但他现在一脸轻蔑的模样，却完全没有贵族的气质。 “这是杜兰特家的独子，理查德.杜兰特。” 管家赛兰小声说道，接着摆出笑脸，上前迎接。 “理查德大人，约书亚少爷现在正在休息，不知道您有什么事找他？” 尽管对方的态度粗鄙无礼，但管家赛兰依旧保持着待客的礼仪。 “休息？给我把他叫过来！我跟着父亲来这破地方，就是为了看看他那狼狈样的！” 理查德大声喝问道，仿佛他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一般。 罗森当然没兴趣插手他们之间的纷争，他好整以暇地在一旁围观，想看看事情接下来的走向。 他发现这个理查德少爷似乎学习过一段时间的剑术，但脚步虚浮，一看就是体虚的表现，想必平时没少沉浸于温柔乡之中，倒是他身后的两个侍卫，都有无位巅峰水准，还算过得去。 “大人，这......” 管家赛兰还处于为难的状态，正在思考该如何劝走这位熊少爷，但理查德很快注意到会客厅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人。 理查德的视线扫过罗森，接着便停在少女身上。 “咦，这位女士好像从来没见过？” 他摸了摸下巴，接着向少女凑过去。 “这位是爱兰德尔.斯卡雷特修女，跟着埃德加主教一起来的。” 赛兰看了这位名叫爱兰德尔的少女一眼，在语句的后半加了重音，试图以此来提醒这位张扬跋扈的少爷。 “以前没见过啊，是新来的？” 理查德虽然沉湎于酒色之中，但对于掌握权力的人物还是相当敏感的，他很清楚能够跟随埃德加主教的修女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不过背后靠着杜兰特家族，理查德对此显得有恃无恐。 他明白，既然不是什么身份卑微的人，那么必然会注意到自己的形象，理查德先前也调戏过几次圣堂里的修女，甚至还得手过一次，不过对方顾及自己的名节，倒也没有将事情闹大，只在之后默默地申请离开了拜伦维斯。 因此，当他伸出手想要轻抚爱兰德尔脸颊的时候，对方的反应直接让他措手不及。 只见这娇弱的少女一把抓过理查德手腕，轻松将其翻转压制住，痛楚令这没受过苦的大少爷一阵喊叫，跟着他的两个侍卫立刻拔剑出鞘。 “快放开少爷！” 侍卫感觉到眼前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女实际上似乎有着水准以上的实力，有些犹豫，没有立刻出手。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哎哟，痛痛痛！” 理查德一阵叫骂，让两名侍卫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招。 不过黑铁上游对阵无位巅峰，这实力的碾压差距显而易见，两名侍卫不过一招就被打掉了武器，各自挨了一脚，退后好几步。 “出言不逊，举止粗鲁，是为傲慢。” 爱兰德尔轻声说道，她的声音相当悦耳，淡漠之中却又透着一股圣洁的意味，明明是普通的话语，却让人有种她在吟诵圣典的错觉。 她丝毫不懂得留手，手上使力，眼看就要折断理查德的右手。 “住手。” 一声充满威严的话语声传来，令爱兰德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处于吃瓜看戏模式的罗森回过头，便看见了头顶红色小帽的老年主教。 这想必就是主教了。 罗森猜测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这位主教实力仅有黑铁下游，甚至还不如眼前这个暴力冷漠的年轻修女。 主教身边跟着怀特，还有另一位深蓝头发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应该是这位理查德少爷的父亲。 尽管停下了折断理查德右手的动作，但爱兰德尔也没有松手，依旧死死囚住了这个大少爷。 “住手，听到了没有，埃德加大人叫你住手！” 理查德骂骂咧咧地挣扎着，反而让自己更加疼痛。 “爱兰德尔，放了他吧。” 埃德加主教这个时候才开口，言语中有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沉默片刻，爱兰德尔才放开了理查德的手腕，而理查德则立刻蹿到了自己的父亲身边寻求庇佑，同时狠狠瞪了爱兰德尔一眼。 爱兰德尔一言不发，缓缓走到主教身边，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伊扎里恩阁下，那我就先走一步，在‘密斯里路’等你们了。” 埃德加主教瞥了一眼角落里看戏的罗森，什么也没说，接着转身便离开了会客厅，爱兰德尔则紧随其后。 “臭＂ｂｉａｏ　ｚｉ＂，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在我的床上呻.吟！” 理查德低语了一句，令他的父亲皱了皱眉。 “还嫌脸丢得不够吗，走吧。” 老杜兰特明显要更懂得做人，他呵斥了一声，接着也快步离开会客厅，只留下怀特和罗森等人。 “唉，让你见笑了，奎恩先生。” 怀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杜兰特家是这拜伦维斯城除了领主之外最大的势力，几乎所有的商业往来都要受到他的支配，所以自然各方面都更为张扬。” “那位修女？” 罗森此时对拜伦维斯的权力斗争毫无兴趣，他只对那个淡漠暴力的修女有些好奇，因此开口问道。 “她？她是前两日才来到拜伦维斯的，似乎是布伦希尔城的大圣堂派遣过来的。” 难道是来抓捕自己的？ 罗森有些无厘头地想到，随即又摇摇头。 偌大的圣堂，怎么可能为了他一个小小的亡灵兴师动众，更何况既然都知道罗森有着青铜阶的实力了，再排出一个黑铁上游岂不是送死。 从时间上来看也对不上，因此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说起来，怀特大人。” 不过罗森很快想起了自己的报酬，又想起了包里堆积的各种杂物。 “你知不知道拜伦维斯哪里可以卖一些东西？” Ps：感谢如咸鱼一般，传火不如尬舞，七罪魔神，公孙无病天狼星厄运的打赏~ 正文 第九幕.菲奥娜的炼金小屋 “卖东西？” 怀特听闻罗森的问题有些奇怪，不过很快就理解了。 雇佣兵身上一般都携带有许多战利品，他们通常会定期到城里将其贩售掉作为一份任务委托金之外的收入来源，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布纳吉恩的城市广场和群青要塞的苍穹广场。 不过布纳吉恩毕竟是个小地方，群青要塞处于永夜森林之内也十分特殊，所以各种素材的价钱都有很大的偏差，到了拜伦维斯这种相对较大的城市，物价也趋于平稳，大部分的素材物品也都能卖出去，因此这边的市场更为繁茂。 但罗森要找的其实不是那种自由买卖的市场，他更需要快速出手的途径，泽拉斯的三枚戒指和今天得到的那个被混沌魔力污染的指环对于罗森来说都没有太大的用处，不如卖掉或者换取一些更有用的道具。 而且罗森还需要将那块冬狼皮毛制成能用的装备或者转手卖掉，这种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出手的。 “如果奎恩先生你感兴趣的话，我倒是认识几个组织拍卖会的朋友。” 怀特摩挲着自己的戒指，想了想之后说道。 “拍卖会......” 罗森倒是挺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拍卖会到底是怎样的情景，不过想到那里龙蛇混杂，说不定存在着脱离自己掌控的存在，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更何况他要卖的可是泽拉斯留下的戒指，纵使其他人不认识泽拉斯，但一连三个魔法戒指出现在拍卖会上，那就不是这么好解释清楚的了。 “这倒不用，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要是能信得过的店家都可以，我对于价钱倒是没有什么执着。” “这样吗，那我倒是知道一家，稍后我让赛兰带奎恩先生你去吧。” 怀特也没多问，雇佣兵都有各自的秘密，他作为商人也没少和这些家伙打交道，自然知道其中的规则。 随后，罗森拿到了自己的报酬，三十枚金币的奖励放在拜伦维斯也算得上丰厚了，他也没要求什么别的，只让赛兰将他带到了怀特口中的那家店。 用五枚银币感谢了一番赛兰，罗森随后踏入了这间名为“菲奥娜的炼金小屋”的古怪小店。 这家店铺位于拜伦维斯城西边的商业区，处在一片酒馆，铁匠铺，药剂店和不可仔细描述的娱乐场所之间，非常容易被人忽视。 歪歪斜斜的招牌在夜晚散发着淡淡的微光，店面很小，在这拥堵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还有一家店。 与周围喧闹的街市相比，这店铺周围更显萧瑟，仿佛随时要关门倒闭的模样，全然没有罗森想象中那种富丽堂皇的高级店铺之感。 走进门，罗森掀开垂下的帘子，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动，告知着来访者的行踪。 罗森首先看到的是两排高高的木制架子，架子上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看到了一排整齐摆放的七根试管，里面盛放着代表彩虹七色的清澈液体，魔力微微激荡，构成一组美妙的和弦。 他看到一个玻璃柜中，一只小小的双头蜥蜴正吐露信子，它一个头碧蓝，另一个头则是墨绿，见到罗森的时候，这只小动物似乎相当害怕，竟然从口中吐出了连绵的闪电和浓稠的酸液。 他还看到一个烧杯中装着一团漆黑的物质，不时有触手般的东西自它表面浮现，罗森盯着它看了一会儿，这漆黑的东西却突然睁开了一只眼睛，一种仿佛被深渊凝视的感觉涌上罗森心头，令他有些不舒服。 “这是深渊虫，来自奥西里斯大深渊，对，就是在北奥林西斯那边那个深渊里采集而来，据说是深渊第七层的生物，不过谁知道呢，毕竟从深渊第五层开始，就已经没几个人能回来了。” 一阵慵懒的话语声从罗森背后传来，声音的主人似乎还未睡醒，吐字都有些不清楚。 回过头，罗森看见了一位可以称得上是“美艳”的女性。 她浓黑的长发昭示着外来者的身份，双眼有着紫罗兰那深沉的颜色，容貌比起先前罗森所见的那个修女要更为成熟，眉眼之间仿佛有点点秋波荡漾，女子身着宽松的连衣裙，露出了白皙光滑的肩膀，领口之中若隐若现之物引人遐想，颇有些放荡不羁的模样。 “那么......” 女子上下打量了罗森一番，接着以同样慵懒的调子开口。 “你是来办正事，还是来找乐子的？” “......” 罗森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种店铺还有这样的服务，他沉默不语，无言以对。 不过没多久，女子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来你还是个挺正经的家伙......至少表面上。” 她绕过柜台，走到罗森面前，用食指轻轻点了点罗森的胸铠。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请不要介意。” 那妩媚的姿态简直令人血脉偾张，但罗森早就流干了血，依旧保持无动于衷的模样。 “是怀特先生介绍我来的。” 说着，罗森掏出一封简短的信递给对方，同时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原来是怀特那个坏东西，上次拜托给我的东西还没结尾款呢。” 嘴上抱怨着，女子还是接过信封，打开看了一眼，接着便放到一旁的桌上，回身凑近罗森。 “既然是怀特介绍来的，那你应该知道我这里是干什么的了？” “没错。” 点点头，罗森又退后半步。 倒不是他不想来一次和美女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但身为亡灵的他早就习惯与他人保持距离以免暴露，因此对于过度热情的老板娘感到有些不自在。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家店的老板菲奥娜，你也可以叫我菲娜。” 看来这家店的名字就是老板的名字了，罗森想到，还真是简单粗暴。 “我这里收购所有你能想到的东西，也出售许多你从未见到过的东西。” 说着，自称为菲奥娜的女子抽身回到了一侧的桌旁，清理出一块空地，接着看向罗森。 “那么，给我看看你都有些什么宝贝吧。” Ps：今天开始补更新，晚上还有一更，推荐票不要大意的上吧~ 正文 第十幕.讨价还价（加更1/6） 听到菲奥娜充满歧义的话语，罗森无奈摇摇头，接着从自己的背包里一件件掏出先前得到的战利品。 或许是为了更好的掩饰身份，亚托克斯男爵身上没什么特别的东西，除去两枚银制戒指，一条作为装饰品的项链之外就没值钱的东西了，而这些寻常的财物在菲奥娜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十枚金币不能更多，先不提这些东西的来历，简单的坠饰戒指我想要卖出去都得费一番力气。” 菲奥娜这个时候显露出作为商人的精明来，她以满不在乎的口吻说道，一脸嫌弃的模样。 “行。” 罗森知道这肯定不是这些东西真正的价钱，但他也没功夫在这里讨价还价，他真正的目的可不是这些东西。 “成交。” 摸出十枚金币，菲奥娜露出了商业微笑，一把收过那三样东西。 “你别告诉我你只有这些东西，我知道你们这些雇佣兵们都藏着许多好货。” 眼睛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罗森的腰间，菲奥娜一语双关地说道。 罗森有些无奈，他头一次觉得和女人，尤其是这种精明算计的女人打交道真是比砍人更加耗费心神的事情。 他想了想，首先掏出了泽拉斯的那三枚魔法戒指。 邪教徒的那枚微风指环肯定要卖掉，但一开始就拿出那样的东西怕是要吓坏老板，所以罗森决定先从基础的开始。 不出所料，当罗森将三枚戒指平放在桌上时，菲奥娜眼神中露出了一闪即逝的兴奋神色，尽管随后她立刻表现出冷漠的态度，但这可逃不过罗森的感知。 “这戒指和先前的有什么不同？” 菲奥娜使出了惯用的伎俩，雇佣兵们大多对魔法物品并不熟悉，很多时候获得了珍贵的魔法物品也认不出来，她就经常靠着这个信息不对称来坑人。 先以自己的美色来让这些愚钝的雇佣兵失去防范意识，接着用快节奏的议价来争取主动，等觉察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在买卖契约上签下了名字，这招屡试不爽，却没想到栽在了罗森手上。 “......这是魔法戒指。” 罗森没时间和她打哈哈，开门见山地说道。 “魔法戒指？魔法戒指可是分很多类型的，你这又是什么货色？” 打了一个哈欠，菲奥娜看似疲惫无趣的模样。 “这三枚戒指，分别铭刻了三种魔法，这是焰之矢，这是魔法铠甲，这是法师之手，每天可以使用三次，触发需要一定量的魔力，至少要高阶魔法学徒才能使用。” 罗森说道，【鉴定】技能早就将这三枚戒指的信息告诉了他，而且他也不打算用这三个戒指直接换成钱。 “这三枚戒指我拿来交换。” “啧。” 菲奥娜不禁咋舌道，她没想到这个大块头居然对魔法物品如此了解，就连她自己看到这三枚戒指的第一眼，也无法立刻分辨出它们上面铭刻的法术，结果罗森居然全部说了出来。 而且罗森要求直接交换，这就相当于依靠自己的眼力来博弈，运气不好的话，自己这边反而赚不了多少。 这家伙不是哪位法师专门过来坑她这个商人的吧？ 菲奥娜此时在心中开始埋怨起怀特来，居然介绍了个懂行的家伙来砸场子。 “还有呢？都拿出来吧。” 耐着性子，菲奥娜继续问道，她相信罗森不会只有三枚魔法戒指就来找她，即便光是这三枚，也价值一千金币以上了。 罗森知道现在双方已经站在了天平的两端，因此继续掏出了冬狼皮毛。 “这是......冬狼皮？” 菲奥娜微微睁大了眼睛。 如果说魔法戒指还算常见的话，那么冬狼皮就的确是相对稀少的素材了，拜伦维斯周边，恐怕也只有布纳吉恩能偶尔见到，还有大量是普通狼皮伪装的，。 更远就要到永夜森林深处，群青要塞才能找到冬狼皮出售，而且在没有魔潮的时候，这些狡猾的生物踪迹难寻，就算真有，也很容易就被其他人捷足先登，流通到拜伦维斯的少之又少，因此这东西虽然实用价值不高，但胜在稀有。 菲奥娜丝毫不怀疑这是真货，那光泽和质感，毫无疑问就是冬狼皮毛没错，她经营这家店铺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这家伙到底是从哪里捡了狗屎运，居然还能搜集到真正的冬狼皮？ 就在菲奥娜还在思考的时候，罗森又拿出了一枚戒指。 “这......” 已经感到有些麻木了，眼前这个雇佣兵身上居然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菲奥娜开始认定怀特这次是为了报复她才介绍罗森过来的了。 “这是我在路上顺手干掉了一群流窜的雷吉欧斯守卫得到的。” 罗森先说道，为了澄清这枚混沌魔力污染的戒指并不是他自己的。 而菲奥娜，眼里现在只有这枚戒指了。 这可是邪教徒的戒指，不论是拿去卖给圣堂还是法师们，都能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这种明面上被禁止的东西根本不愁市场，即便放到黑市，也有大把的人抢着出价。 虽然菲奥娜自己的店里有更多更加罕见的东西，很多甚至都比罗森手里的东西价值高得多，但作为一个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雇佣兵，罗森拥有的东西实在是有些超出她的预料，因而菲奥娜显得有些不淡定。 在审视这些战利品的时候，菲奥娜也在暗自揣摩对方的实力，并得到了至少黑铁上游这个结论。 “哦，对了，还有一个东西。” 罗森突然想到了自己先前从莉娜手里买的催情药水，这个东西原本只是买来玩玩，现在也没什么用处，不如直接卖掉算了。 但当他从背包里拿出那瓶粉色的药水时，却看到菲奥娜整张脸都变了颜色。 “你、你是从哪里弄到这个的？” 她声音有些颤抖，脸色潮红，似乎异常激动。 “呃，在市场里和一堆东西一起买的，具体记不清了。” 罗森如实回答，但隐去了卖给他的人是谁这个关键信息，他可不想让别人想起到那个绯红魔女从而联想到自己。 “市场！！？你一定是疯了，这东西怎么可能在市场里买到。” 菲奥娜瞪大双眼，以兴奋的语调说道。 “这可是魅惑之香，最顶级的催情药！” Ps：感谢魍·残魂，醉梦惊禅，七夜m的打赏~ Ps：欠更第一章，七千五百收藏的加更，接下来的五更慢慢还，大家的推荐票都投过来吧~ 正文 第十一幕.交易 “魅惑之香？” 罗森有些感到不可理解，这不就是普通的催情药吗，为什么要弄个这么高大上的名字。 不过看菲奥娜脸上掩盖不住的表情，罗森至少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并不会先前拿出来的其他东西低，这也算够本了。 这么一想，那个莉娜还真是随性的家伙，刻意压制实力跑来偏僻落后的地方，把价值千金的东西随便贩卖，不知道意义何在。 罗森想到，以后要是自己实力提升上去了，也要干一把任性妄为的事过过瘾才行。 “魅惑之香是催情药中的黄金，只有四阶以上，用通俗说法就是白银阶的炼金术师才能有几率调配成功，这种药水全无副作用，对于实力高强的人也有很强的效果，至少能迷倒黑铁巅峰以下的所有女性。” 那这对男性用了会怎样？罗森忍住没有问出口，如果让菲奥娜知道他用这价值连城的药水惩治了一个乡下的小贼，恐怕这位美女会当即吐血三升出来。 “就是这些了。” 罗森没有选择将催情药的话题继续下去，而是直接争取主动。 “不知道你满意吗？” “......当然满意，呃，奎恩先生。” 菲奥娜记起怀特写给她的信中提及的这位雇佣兵的名字，她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水。 “你可是最近半年以来我遇到最有价值的客人了。” 这倒是实话，虽然菲奥娜大部分时候遇到的都是不识货的莽夫和精虫上脑的色胚子，但拜伦维斯好歹也是这一块的核心城市，前来出售奇珍异宝的人不计其数，就比如先前的那只深渊虫就是半年前一位年轻人卖出的。 罗森的这些东西真论起价值，其实不算出众，但胜在都是稀缺物品，出手也很方便，别的不说，就光靠那瓶“魅惑之香”，今晚菲奥娜就能组织起一场拍卖会，将其转手给城内任何一个敢于出价的贵族少爷。 “那么你想要什么类型的东西来交换这些呢？” 遇到这样一个优质的客人既是幸运，也是不幸，菲奥娜暗暗捏了一把汗，希望对方的见识没有那么广博。 “我这里有可以短暂提升力量的戒指，能够让身体更加轻盈的铠甲，像这样的魔法戒指也有很多，又或者你需要别的什么......” 菲奥娜所说的这些对于罗森来说都有一定的吸引力，但他需要更加直接简单的道具。 “有没有什么能够直接生效的魔法道具。” 他问道，泽拉斯的戒指那种类型的其实不错，但对于青铜阶的他而言就有些鸡肋了。 “那你一定得试试这个。” 似乎想到了什么，菲奥娜转身进入房间里，翻找一阵后，拿出了一个木盒子。 质朴的木盒打开，放置在里面的是一个造型如同含苞花蕾的铃铛。 “这是一项魔法道具，与戒指不同，虽然携带起来有些麻烦，但其中铭刻的魔法威力强大，即便是普通人，只要掌握了诀窍就可以无限施放，区别只是威力大小而已。” 在菲奥娜的介绍中，罗森看向那个铃铛，视野中银白的文字交织，【鉴定】技能启动，展示出这个铃铛的属性。 【格里菲斯圣铃】 【精良】 【魔法铃铛】 【银鹰骑士团团长格里菲斯赠与其妹妹的圣铃】 【附加有阳光之枪法术的铃铛，其清脆悦耳的声音正如少女的歌声，又如同初升的朝阳】 【这样的铃声，一定能够慰藉孤独吧】 阳光之枪？ 听到这个名字，罗森顿时觉得这东西似乎拿来对抗混沌造物和邪教徒们似乎会很有效，他看了看，这个一环法术每天可以使用三次，如果是青铜阶使用，可以达到青铜中游以上水准的破坏力，相当暴力。 自己正好缺少远程攻击的手段，用这个来弥补正好。 “银鹰骑士团？” 不过看到物品描述上的文字，罗森觉得这东西似乎又会牵扯到一些往事的样子。 “没错，你可真识货，这正是银鹰骑士团团长格里菲斯送给他妹妹用以防身的铃铛。” 菲奥娜说得很平静的样子，但心中已经掀起了波澜。 这家伙怎么什么都知道！！？ 要知道银鹰骑士团已经在数百年前湮没于魔潮之中，根本没多少人知道关于他们行动的细节。 就连这个铃铛，也是卖给她的人告诉的这个来历，菲奥娜从未当真，不过看样子罗森似乎知道其来历。 “还行，但这种有着使用次数限制的魔法物品，对于我这样的剑士而言，作用不大，最多能抵得上那三枚戒指。” 但罗森更加沉得住气，他声音波澜不惊，仿佛这东西真的就是还行的水准。 “还有呢？” “啧。” 本以为这个圣铃能够唬住罗森，但没想到他居然不为所动，还一眼看穿了这东西的价值。 他怎么知道这东西是和三枚戒指一样，是有着使用次数限制的魔法道具？ 能够无限使用魔法的一般是铭刻了法阵术式的高级物品，和直接注入魔法的道具不在一个水平，价值自然天差地别，菲奥娜当然知道，她本想混淆视听，可没料到罗森居然这么识货。 “那这个呢，能偏移弓箭标枪的戒指，还有增强感知力的项链，这双手套储存有每天一次的次级龙息术，还有这个飞刀，每次丢出之后都能再次回到主人手中......” 菲奥娜一股脑儿介绍了一堆有的没的给罗森，但每次她想吹嘘的时候，都被罗森一眼识破，到最后，她只默默掏出自己的珍藏，一言不发地让罗森自己挑以防被打脸。 最终，罗森用泽拉斯的三枚戒指换取了格里菲斯圣铃，用冬狼皮毛换了那个能回到主人手中的飞刀以及两枚灰水晶，魅惑之香则换取了一件披风，可以抵御绝大多数次级魔法还能在一定程度上隐匿身形。 至于被污染的微风指环，罗森则拿来交换了情报。 他到拜伦维斯毕竟不是旅游的，趁早调查清楚拜伦维斯的邪教徒才是正事，因此在菲奥娜略显不解的眼神中，罗森获取了他所需要的情报。 从店里出来已经是深夜，周围大部分店铺已经关门，只有某些闪烁着粉色光辉的店面还在招揽客人，青铜阶强大的感知力让罗森听到了许多妩媚的喘息声，但他无动于衷。 调出任务面板，罗森果然看见上面有了变化。 【任务：深入调查】 【说明：前往拜伦维斯城，在城市的阴影处调查疫病的源头，解明邪教徒相关事项】 【奖励：2000灵魂】 【时限：二十天】 【失败：进入虚弱状态，所有能力降低99%】 Ps：感谢魍·残魂，七罪魔神，公孙无病的打赏~ Ps2：为什么你们都觉得1/6的意思是六更啊，1/6的意思是欠六更还的第一更呀，我写东西的速度不算快，六更怕是摸到天亮都摸不完了 正文 第十二幕.拜伦维斯的阴影 “城市的阴影处吗......” 罗森暗自思忖着，开始回味先前从菲奥娜那里得到的情报。 前几日的魔潮对拜伦维斯倒是没有多少影响，这里的居民此时正被另一种灾祸所困扰，那就是瘟疫。 起先是连绵不断的发热咳嗽，接着脱水，皮肤溃烂，最终发黑而亡，如果罗森没有猜错的话，这应当是鼠疫，也就是俗称的黑死病。 在上一世的历史中，这种疾病席卷了中世纪的欧洲，造成了两千万人以上的死亡，可以算是相当恐怖的疾病了。 不过在这个世界，虽然科技并不算发达，但在魔法和神术以及人类平均体质增强的情况下，这疫病倒是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才刚开始蔓延没多久便被控制住，因病而死的是少数，但也造成了一定的恐慌。 至于为什么疫病会和邪教徒有关，罗森暂时还没有太多头绪。 除去瘟疫之外，从几个月之前就一直存在的失踪案件也是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根据菲奥娜的说辞来看，失踪的人没有具体的特征，无论男女老少都有可能，看起来更像是随机作案。 这让罗森联想到了一些邪教徒那活人来献祭的桥段，相比起来，这个更像是和自己的目的密切相关的。 罗森顺带还打听了一下伊扎里恩家族与杜兰特家族之间的恩怨，正如怀特所言，杜兰特家族是这拜伦维斯一方大势力，扎根于此近百年，豢养私兵，控制经济，几乎和主事的男爵一个水平。 这不仅因为杜兰特家族的金钱实力，还因为他们家的大女儿爱莲娜正是布伦希尔行省的子爵大人的夫人，长子则是子爵的心腹，一般的小领主，还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事实上，本地的领主也心知肚明，平日里除去一些必须要自己亲自出面的政务，剩下的拜伦维斯大部分事务都委托交由杜兰特家族主持，自己则在豪宅里花天酒地。 这看起来十分可笑的情况，却正是拜伦维斯目前的境况。 “还真是混乱。” 罗森叹道。 怀特早年丧妻之后没有再娶，因此没留下子嗣，所以将约书亚和索菲亚视若己出，平日里很是疼爱两兄妹。 无奈杜兰特家的小儿子理查德好色成性，在一次上流人士的聚会后，竟然想**当时不过十二岁的索菲亚，约书亚忍不住动手，却被一顿暴打，最后还是理查德的父亲穆拉.杜兰特前来，才制止了理查德的可怕行为。 两家的仇，或者说理查德与伊扎里恩家的仇就这么结下了。 从那以后，凡事见到约书亚的时候，理查德便会放肆羞辱他，而约书亚碍于家族的利益只能默默忍受，还好两兄妹一般都住在雷吉欧斯，这才让懒惰的理查德便少了许多机会。 理查德是穆拉亡妻留下的子嗣，因此备受呵护，穆拉也不忍心对他太过苛刻，没想到居然让理查德养成了这样骄纵轻狂的性格，时常在外面惹麻烦，令穆拉头疼不已。 今天之所以会带着理查德来办公，应该也是想让他培养起身为掌权者的自觉，但没成想还是出了丑。 面对这种纨绔子弟，有机会的话罗森倒是有兴趣教育教育他，但罗森现在的首要目标不是这个。 他思考着所谓城市的阴影处到底指的是什么，是字面所示还是有更深的含义。 拜伦维斯这种大城市肯定有许多拉帮结派的小团体，就在这条商业街上，罗森就见到了不止一次小巷里惨遭毒打的人，倒是很符合城市阴暗面这种说法。 不过既然是疫病相关，那么罗森认为另一个解释可能更加合理。 他沿着街道往前走，不时有旁边各路女子揽客的声音传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迷醉的芬芳，不过随着罗森更加的深入，四周变得安静起来。 街道的尽头，除去破落无人看管的店铺便是成堆的垃圾，可以窥见其中有许多老鼠在穿梭，这些老鼠想必便是传播疫病的一大途径。 空气开始涌现出些许腐朽的臭味，罗森径直往前走，终于到一个洞口停下来。 污浊的水自此流入地下，并最终排出到城外，作为一个原始的污水处理系统，拜伦维斯的城市下水道充满了朴素实用的意味，一股潮湿的风自洞口传来，带着引人作呕的腐败味道。 罗森看到有几只老鼠正排成一排，挨个爬进下水道中，幽深黑暗的洞穴如同一只巨兽的嘴，吞噬着试图接近的一切生物。 如果说瘟疫是天灾，那么下水道的确不会太受到重视，城里的卫兵大多都投入到焚烧生活垃圾和除鼠的工作中了，但如果这是人为，那么罗森认为没有比下水道更加适合的据点了。 恶臭阻绝了大多数闲杂人等进入，错综复杂的甬道则让地毯式的搜索变得异常困难，在领主大人和杜兰特家族尚未知晓这一切都是邪教徒捣的鬼之前，这里简直是滋养邪恶最良好的土壤。 “总之先看看吧。” 打定主意，罗森直接走进这下水道的洞口中。 阴影逐渐吞没了他的身躯，身后的喧闹远去，他只感觉到周围一片平静。 不，其实并不平静。 在罗森强大的感知力下，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开他，无论是缓缓流淌的污水，老鼠细微的叫声，还是渗漏的水滴打在石头上的响动，这些都在他脑海里形成了一副立体的图画。 将感知外放，罗森的精神力攀爬过这岔路极多的下水道，搜索着任何值得注意的存在。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为这复杂精巧的地下宫殿所惊叹，罗森上一世读过一些报道，讲述这许多大城市近代修建的城市排水系统，他本还不怎么相信，但现在所见，这看似寻常的建筑，的确是集合了人类智慧的结晶。 还没等罗森彻底搜遍下水道，他外放的感知力便受到一阵阻滞，接着，以惊人的速度，在罗森的活体雷达中便出现了三个小点，正迅速朝着他的位置移动。 这三个物体比人类的体型要小一些，但速度异常得快，而且对于下水道的结构相当熟悉，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距离罗森不过几百码的地方。 果然。 自己的猜想得到了印证，罗森拔出背后背负的大剑，精神力回收，凝神于前方。 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在下水道间回荡，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咆哮响起，罗森这才依靠亡灵的夜间视觉，看清楚了包围他的怪物究竟是什么。 那是老鼠。 足有狼犬大小的老鼠。 Ps：明天三更，新的一周，推荐票准备好吧~ 正文 第十三幕.下水道的老鼠 罗森发誓，他不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老鼠，这样大小的老鼠别说垃圾了，就算吃人恐怕也养不起，而且看这架势，应该还不只三只。 这些变异老鼠有着赤红的眼睛，牙齿更为锋利，四肢强壮，罗森推断至少有无位中阶的攻击力，一只老鼠咬死一位成年人只需要一口。 没给罗森思考的时间，其中一只变异老鼠嘶吼着猛扑过来，全然不惧罗森手中的大剑。 身为青铜阶，罗森当然也没有在意这些老鼠的攻击，他甚至没有挥剑，只以手掌凝聚魔力形成刀刃，一击之下，那老鼠便一分为二，污浊的黑血飞溅，散发出一阵腥臭。 剩下两只变异老鼠见到同伴被杀，也没有退却的意思，分别从两个方向袭来。 估计这些已经不是原本的生物，而是经过改造之后的嗜血恶魔了。 罗森想到，他长剑流转，一息之间，两只变异老鼠身首异处。 【击杀狂化老鼠，获得1点灵魂】 视野中，提示获得灵魂的字样飘过，看来这些生物的确是变异的老鼠。 罗森注意到，从这些变异生物的血管之中，逐渐有手指头大小的虫子蠕动着爬出来，这些虫子吞食血液，啃噬肌肉，没过多久就将三只变异老鼠的尸体吃得只剩三具骨架。 看来这些虫子对骨头没什么兴趣，无来头地想到，罗森低身，以魔力构成的镊子夹起几只虫子，放入随身携带的小瓶子里。 这肯定不是普通的寄生虫，罗森能够从这些虫子身体里感受到若有若无的魔力波动，它们本能地喜好吞噬血肉，却又似乎受到什么东西的支配。 【鉴定】技能发动，罗森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想看看能否鉴定出这些虫子，但跳出来的画面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蚀印虫】 【魔法生物】 【由混沌魔法衍生出的虫豸，依靠吞噬魔力与血肉为生】 【被蚀印虫寄生的生物，起先会得到魔力的滋养而变得更强，但同时也会变得更为嗜血暴躁】 【有时候，力量的代价可能是生命】 罗森很快理解了这些虫子的行为模式，首先找到一些便于寄生的生物，利用自己本身的魔力供养宿主，增强其力量，同时改造宿主的心智，让他们变得更具有攻击性。 最终，受到感染的宿主会去袭击其他的生物，不断吞噬供养蚀印虫，如果期间宿主死亡或者重伤，那么很明显的，蚀印虫会毫不留情地吞食它们的血肉，接着逃走寻找下一个宿主。 由于最开始实际上蚀印虫是会提高宿主身体素质的，所以这样的寄生虫更加难以对付，大部分生物都无法抵抗变强的诱惑，等到了一步步走进蚀印虫设下的陷阱之后，他们才会考虑到这份力量的代价。 “等等......难道说？” 罗森猛然惊觉一个事实，蚀印虫这个作用于宿主的方式，与他先前接触的某种药剂极为相似。 力量的代价。 这种被圣堂与法师们命令禁止的药剂，正是能够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人体的各项素质，强行拔高实力，但在其后又会导致人迅速衰竭而亡，与眼前的蚀印虫相当类似。 联想到泽拉斯应该不是孤身一人，身后或许还有其他同伙，罗森顿时觉得邪教徒对于这片地区的渗透似乎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令人胆寒的程度。 就连亚托克斯男爵，堂堂的一城之主都能被邪教徒冒充而没有人能认出来，罗森开始有点担心这座拜伦维斯城的政治高层来。 罗森将装有蚀印虫的瓶子收进包里，决定继续探索这下水道，他觉得那三只变异老鼠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一定是想要守住位于这下水道迷宫里的某些秘密。 不过很快，在罗森的感知中，又出现了一道身影。 这次的体型比人类要大得多，周围还有更多变异老鼠的踪影，罗森先前的举动仿佛触动了蜘蛛网的一角，令这只盘踞在拜伦维斯地下深处的大蜘蛛开始行动起来，准备彻底抹杀掉他这个入侵者。 看来只能一路杀下去了。 罗森长剑平举，在他面前，一片最深沉的黑暗中，突然间亮起了两点火光。 幽绿的亮光留下一道残影，急剧向罗森靠近，在绿光的后面，无数红色的亮点如潮水般涌来，整个下水道变得喧闹起来，但没有任何野兽的咆哮，只有细碎的脚步声，显得分外诡异。 咦，不一样？ 罗森在对方凑近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才看清了它的样貌。 并不是意料中的变异老鼠或者更大的变异老鼠，眼前的野兽四足修长，长着一颗恶狼的脑袋，但身体上包覆着一层坚硬的鳞片，背后，一对短小的半透明翅膀正张开，它的尾巴不断蠕动，末端一分为三，竟然都是毒蛇的脑袋。 这样的形象，罗森倒真是完全无法形容，只能用合成兽这样的广泛的称呼来代指。 黑铁下游？ 敏锐感觉到了这个合成兽的实力水平，罗森一方面为这东西的强度稍稍有些吃惊，一方面也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先不论这头合成兽是否是唯一的，就单单从这些蚀印虫能够培养出黑铁阶的怪物，对于拜伦维斯来说就是一个相当大的威胁。 拜伦维斯加上周边的雇佣兵一起，黑铁阶不会超过一百人，可见这个级别的战力在这样略显偏僻的地方是多么稀缺的。 如果这合成兽只是众多变异怪物之一的话，那么如果真的爆发起来，拜伦维斯靠着那些卫兵可不一定能支持得住。 随着不断地吞噬进化，宿主甚至能达到黑铁巅峰，这足以干掉拜伦维斯三分之一的人了，对于邪教徒来说，简直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罗森心中一沉，手中大剑挥出，魔力紧紧附着在剑锋上，令大剑的攻击范围又增加了十分之一，他看到那头合成兽敏捷地调整进攻的方向，纵身一跃跳到半空中，利用翅膀的滑翔能力俯冲而下！ 就连战斗经验也有黑铁水准？ 罗森在心中评估着对方的实力，同时大剑立刻调转方向。 在魔力放出的影响下，剑刃的速度远远超出了合成兽的预判，它的利爪还没有触及到罗森便被斩断，俯身躲过合成兽尾巴上三个蛇头的毒牙，罗森旋转身体，剑锋向上一扬，便斩下了那怪物的头颅。 墨绿的血溅落到墙壁和天花板上，发出嘶嘶的腐蚀声，罗森看到合成兽的尸体同样冒出数只肥大蚀印虫，大口吞噬着血肉，一如先前的变异老鼠。 【击杀蚀印合成兽，获得30点灵魂】 银白的文字浮现，罗森没有仔细查看，因为从另一侧的下水道中，又是两只合成兽袭来，并且在他的感知里，还有至少五只合成兽正朝着这里高速移动。 难道真要莽穿这个下水道？ 罗森暗自汗颜，要是现在有人在这里看到这一幕的话，自己这骸骨狂骑的名头怕是要坐定了。 不过正当他提剑准备鏖战一番的时候，从另一侧的下水道，传来了一声淡漠的话语声。 “业余的家伙，闪开。” Ps：感谢七罪魔神的打赏~ Ps2：新的一周，该投推荐票了~ 正文 第十四幕.遭遇 人类？ 罗森刚觉得这话语声有些耳熟，就听见嗖嗖两声，泛着银白光辉的两支箭矢便贴着自己的脑袋飞过，直勾勾地钉在了扑腾过来的合成兽脑袋上。 吼—— 发出惨叫跌落在地，合成兽身上血流涌动，紧接着燃起了苍白的火焰，不一会儿便化为灰烬。 罗森回过头，借着苍白之火的光辉，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黑色修女服凸显出姣好的身材，银白的长发和绯色的双眸在火光中摇曳，她右手拿着一把做工精致的手弩，左手则是一把倒放的十字架，以光芒编织而成锐利的剑锋，她身体周围隐隐浮现淡金色的符文，俨然一副战斗修女的模样。 是爱兰德尔。 此刻的修女小姐依旧保持着淡漠的神情，她的注意力完全无视了罗森，只放在那些不断涌来的变异老鼠与合成兽上。 不知道是不是罗森的错觉，他发现爱兰德尔的双眼中似乎隐约闪烁着愤怒而狂热的火焰，可这愤怒被刻意压制，由赤红转变为深蓝。 但深蓝的火焰，其实要更加炽烈。 唰唰唰—— 爱兰德尔手中的弩箭仿佛根本不需要装填，不断射出光之箭矢，每每击中一个目标便燃起苍白之炎，而这位身材娇小的修女小姐则穿梭于凶恶的怪物之间，以左手的长剑斩落敌方的首级，手起刀落之间，毫不留情。 而所有试图进攻的变异生物，在接触到爱兰德尔周围环绕的金色文字后便立刻宛若受到高温灼烧一般惨叫起来，身上留下一片焦黑的痕迹。 虽然爱兰德尔自身只有黑铁上游的实力，比起罗森见过的加斯科因要差上一截，但架不住圣堂底蕴丰厚。 无论是那把相比之下显得更为巨大的手弩，还是挥舞着的十字架巨剑，以及修女胸器闪烁银光的挂坠，甚至包括她的这套黑色修女服，这些都是带有特殊力量的装备。 罗森不清楚这些玩意儿叫什么，但他知道，靠着这些威力强大的道具，爱兰德尔此刻的战斗力比起巅峰时刻的加斯科因也不遑多让。 尤其是在敌人还是这种变异生物的情况下，有那么一瞬间，看着修女奋战姿态的罗森有一种放任不管的话，她可以直接单人将这片下水道屠戮干净的预感。 这家伙才配得上“狂”的名头呀。 罗森思考之间，又是两只变异老鼠冲上来，他也没多想，手中沉重的大剑轻巧地游移，干净利落地刺入变异老鼠的脑袋里，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哼。” 爱兰德尔眼角瞥见罗森的剑术，表面上还是漠然的神情，但心中却是一凛。 这剑术，至少得是练习过各种剑术三十年以上的老手才能达到的境界，而且还必须有着非常深刻的理解才能达成如此诡异多端却又实用的剑招。 而且他使用的剑术并不是爱兰德尔熟知的任何一门，她本以为罗森使用的是阿斯特尔军用剑术，但比起方正耿直的军用剑术，罗森手里的剑更加狂野粗暴，却又透着一股纤细，唯一能让爱兰德尔觉得相似的，唯有灰骑士的圣堂剑术了。 但仔细看看，这些剑招又全然不是圣堂剑术的路数，更像是融汇贯通了无数剑术之后，大道至简所发掘出来的剑招。 自创一门黑铁阶剑术？这已经是剑术大师级别才能做到的了。 这家伙似乎有点意思。 罗森当然不知道爱兰德尔还在偷偷观察自己，他虽然为了掩饰身份，没有使用圣堂剑术和狼剑术的任何一招，但他对这两套剑术的理解已经十分深刻，一招一式之间，早已融入了两套剑术的精髓在其内，因此看起来神似而形异。 两人在变异生物的潮汐中厮杀，渐渐竟然达成了微妙的默契，就连有着数量优势的怪物也被压制住。 不知道这位修女小姐要是知道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其实正是圣堂一直以来致力净化的亡灵会作何感想。 无来头地想到，就在罗森斩下第十只合成兽的脑袋时，他突然发现变异怪物的进攻变得消极了许多。 同样感觉到了的爱兰德尔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更加警惕地关注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一般这个时候，就该是杂鱼们退场，真正的幕后Boss登场的环节了吧？ 罗森也将原本因专注于战斗而收束的感知力外放，不过没有发现任何有更强怪物出现的痕迹。 倒是有几道人类的气息，正从另一条岔路向着这里移动。 敌人？援兵？ 罗森看了看爱兰德尔，黑铁阶的感知力在这样复杂的环境里被压制到了极点，她甚至还没有觉察到有其他人接近的迹象。 “有人过来了。” 以低沉的声音提醒道，罗森随手斩落一只扑腾到半空中的变异老鼠。 爱兰德尔闻言，那张扑克脸上流露出些微思索的表情，随即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对方的来历。 如果是敌人的话，可能是发觉到自己的据点被找到的邪教徒，如果是援军的话，也许是圣堂的势力。 不过无论怎样，对方的气息最多不过黑铁阶，即便是敌人罗森一个人应付也绰绰有余，因此他没有选择撤退。 反正都要调查这个下水道，总得和邪教徒正面冲突，无论敌友，罗森都没有放弃机会的想法。 变异怪物逐渐撤离，数百只猎犬般大小的变异老鼠集体移动的场景凸显出一种不可名状的诡异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随着最后一只变异老鼠在苍白之火中化为灰烬，零星的火星消散，周围又陷入一片昏暗中，只有爱兰德尔周身散发着些许微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朦胧，一如圣典里描述的神使。 而那一队人马，在经过一个转角之后，也露出了真容。 清一色的灰白长袍，其间有银色的丝线点缀，他们有的手中紧握长剑，有的则抱持厚重的圣典，为首的男子年纪不大，淡灰色的头发，纯黑的双眸，手中是一本装饰华美的圣典，俨然是一名牧师。 看来是自己人？ 罗森还在观望着是否出手的时候，只听见带头的这位牧师见到爱兰德尔，脸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爱兰德尔，你回来了？” Ps：感谢晨星爵LLe，魍.残魂，醉梦惊禅的打赏～ Ps2：清明被拉回老家了，各位读者老爷的推荐票就烧给我吧～ 正文 第十五幕.地底之下 老相好？ 不知怎么的，罗森脑袋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词来。 那位牧师见到爱兰德尔之后顿时收起手中的圣典，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又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罗森。 “帕海贝尔，别来无恙。” 倒是爱兰德尔，手中的光之长剑消散，身边的金色符文也逐渐暗淡，她看着名为帕海贝尔的这个牧师，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淡漠之外明确而清晰的情感。 仰慕，憧憬。 尽管细微到不可见，但罗森还是从中读出了很多信息，青铜阶的感知力惊人，即便对方是黑铁阶，这样程度的感情动摇依然能够觉察。 看来这两个人有渊源。 “爱兰德尔，你的身体......” 带着些许疑问，年轻的牧师又看了看爱兰德尔的下摆，令这位修女小姐难得地展现出一抹难以觉察的娇羞，很快帕海贝尔也意识了这有些不合礼仪，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他声音舒缓而温润，有一种吟诵圣典的感觉。 “我刚刚才从近郊的难民营里回来，就感觉到这附近有骚动，没想到......” “原来你还没有见过埃德加大人......” 收敛起所有表情，似乎理解了什么的爱兰德尔点点头。 “我是前两天才回来的，正好就是你去难民营的时候。” “那还真是不凑巧......” 帕海贝尔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接着看向四周，变异生物烧焦的残骸令下水道充斥着一股恶臭，这惨烈的景象令年轻的牧师皱了皱眉。 “这是什么情况？这些东西，恐怕不是寻常的老鼠吧？” “这些是被寄生虫寄生了的生物，那些寄生虫在吸取宿主生命力的同时，也会改造宿主的肉体，让其变得更强。” 罗森忍不住开口道，这才让帕海贝尔再度看向他。 “这位是？” 他显然对于罗森并不信任。 “不知好歹的雇佣兵。” 爱兰德尔答道，丝毫不在意罗森是否会因此而不满，不过她瞥了罗森一眼后，又轻声补充了一句。 “但实力还算不错。” 还算不错，罗森听到爱兰德尔对于自己的评价，哑然失笑。 这家伙嘴还挺硬的。 “爱兰德尔，还有这位雇佣兵先生，这里十分危险，我们应当立即撤退，同时封锁下水道的所有出入口，等待准备完全再继续探索。” 帕海贝尔说着，看了看幽邃的下水道深处。 “可是如果现在不乘胜追击的话......” 爱兰德尔认为现在既然已经打草惊蛇，那么继续追击肯定是最好的选择，有所迟疑的话，敌人很有可能趁机逃逸。 罗森也是这种打算，如果说就此离开的话，下次再进来，难保还能不能揪住背后的主谋，尽管就这么贸然前行危险也相当大，但罗森有着青铜阶的实力依仗倒是完全不虚。 如果这些圣职者要就此打道回府的话，罗森也会找个机会偷偷潜入进来，毕竟要真的被圣堂封锁，那他这种级别的小雇佣兵可就再也没有插手的余地，也就无法解明这里邪教徒的布置了。 “爱兰德尔，你要知道......” 帕海贝尔正想说服这位倔强的修女小姐，却感觉到整个下水道开始震颤起来。 轰隆轰隆轰隆—— 流淌的污水开始翻腾，整个结构摇摇欲坠，令人站立不稳。 地震？ 罗森还在想这要是真的地震，那得是多少震级的大地震的时候，所有的颤动都戛然而止，一切都复归于平静。 接着，一声低沉的咆哮自下水道的深处传来。 那咆哮明显带着野性杀戮的意味，令人胆寒，即便是罗森，听到这声凄厉的咆哮，也有些不详的预感浮现。 看来是惹到最底层的大家伙了。 “帕海贝尔，我们没时间了。” 爱兰德尔也看出来了事情的严重。 倘若真是那种级别的怪物栖息于拜伦维斯的地下，那么如果不迅速处理掉，很有可能带来的是整座城市都遭到毁灭的下场。 要知道，就算怪物的绝对实力不强，但只要体积大到一个程度，也同样能产生摧枯拉朽的破坏力。 “......我知道了。” 帕海贝尔听到咆哮声之后眉头紧锁，他赶紧吩咐一个队员回到地上寻求增援，接着又打开圣典，摆出一副临战的姿态。 “只不过爱兰德尔，你听着，所有的一切都由我指挥，你不要轻举妄动。” “明白。” 爱兰德尔点点头，然后看向一旁的罗森。 “这位先生，接下来的战斗会异常凶险，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来这下水道里，但我必须告诉你，如果现在不离开的话，待会儿可能就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修女的声音平静而礼貌，话语间劝说着罗森离开。 “我接到了委托得要查明地下水道的异常，所以现在就走是不可能的，至于危险嘛，这个你们自然不用担心。” 罗森扫视一圈周围的圣职者们，实力最高的就是那位年轻的牧师帕海贝尔，黑铁上游勉强临界巅峰的水准，如果这帮人都敢到咆哮的源头，那他凭什么要退缩。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阻拦了，你自己保重。” 爱兰德尔说着，手中的十字架闪烁辉光，光之长剑再度构筑成型，随后向着下水道深处前进。 一行人沉默无言，就连貌似久别重逢的爱兰德尔与帕海贝尔也没有说话，随着不断的深入，周围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烈，一刻钟之后，路上已经逐渐有各种形状扭曲的尸骸散落，在微光的映照下显得分外可怖。 就在这骇人的场景中又走了一会儿，罗森感到前方一阵血腥的空气涌来，同时伴随着恶臭的风。 众人抵达了一片空旷的大厅，如果罗森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原本应当是作为下水道枢纽的场所。 但此刻，大厅中被数不尽的变异老鼠密密麻麻地填满，其间还有几只合成兽的身影。 这些变异生物不断蠕动，相互啃噬，鲜血如同河流翻腾，落败者的尸体不到片刻就被吞噬殆尽，唯有森森白骨缓缓沉没，整个池子中这样的事情一直在循环往复，宛若日常。 变异老鼠的细碎鸣叫和合成兽的低吼交织，整个大厅一片嘈杂。 纵使有神术物品防护导致血腥味消散许多，但吸入鼻中的空气，依旧带着淡淡的腥臭味。 同行的牧师们面对这场景都脸色铁青，好几人胃里翻江倒海，几乎就要呕吐出来。 “拜伦维斯的地下，居然有这样噩梦般的场景......” 帕海贝尔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 他们生活在拜伦维斯多年，没想到在这座的地下，竟然存在着这般残酷的地狱。 “看那边。” 爱兰德尔依旧保持那副专注而冷淡的表情，仅仅微微皱了皱眉，她最先觉察到血池中的异状，指向鼠群的中央。 在那里，一张血盆大口，正逐渐上浮。 Ps：感谢七罪魔神，公孙无病的打赏~ 正文 第十六幕.合成巨兽 只听见又是一声咆哮，那张血盆大口彻底冲出水面，这才让其他人看清了它的面目。 那是一张狰狞而溃烂的脸。 至少二十只眼睛不均匀地分布在那张状似老鼠的脸上，这些眼睛有的半闭，有的瞪大，各自独立地环顾四周，而且明显来自于不同的物种。 眼睛之下是一张满是獠牙的嘴，湿滑而鲜红的舌尖在其中舔.舐，耳朵残破不堪，整张脸上都有黑色的血管密布，随着心跳一阵阵鼓动着。 后脑没有毛发，取而代之的则是无数蠕动着的触手，滴下殷红的血液。 随着脑袋的上浮，它的身体也现出了原型。 首先是四只细长的手，沾染着鲜血的手光溜溜的，显出病态的苍白，五指纤细，如同枯树枝。 然后是两只毛茸茸的长爪，每一根指甲都足有普通人一臂长，尖锐而致命，它的长爪分外粗壮，支撑着身体向上。 长爪之下便是它的身躯，比常人高数倍的身体自一站起来便充盈了整个空间，数根肋骨插出身体之外，稀缺的毛发下是同样血管虬结的血肉，它两腿没入血池中，整个身躯依靠巨大的爪子支撑着，显出十足的魄力。 无数变异老鼠攀援在它的身上，随着这头巨兽的移动而跌落进血池中，发出狂乱的嚎叫。 整个画面看起来有种不可名状的诡异感觉，令人心里发毛，忍不住想要以最快速度逃离这个地方。 “......女神在上，这是什么？” 有牧师低语道，哪怕是来自混沌的造物也没有如此扭曲的外观，他们更相信这是圣典里记载的混沌之民本体，传说那些邪恶至极的存在全身密布眼球和触手，仅仅直视一眼就能令人陷入疯狂。 “看来是这些变异生物中最强的一个。” 罗森猜测到，如果说这些变异怪物都是拜蚀印虫所赐，那么这一只也许便是最初的宿主，在吞噬了无数其他生物之后不断进化，最终成为现在这般模样。 根据罗森的感知力，这头怪物的绝对实力有黑铁中上游，但在这庞大的体积下，通常的实力评判标准已经不通用了，这怪物一巴掌下去，破坏力要比人类的青铜阶要强得多了。 那头怪物很快发现了大厅边缘的走道里站着的几人，一时间，所有的眼睛都凝视向这边，强大的“觉”如同一阵电流扫过每个人的脊背。 “......准备作战。” 帕海贝尔低语道，怪物的绝对实力不强，看起来行动略显迟滞，依靠圣堂的装备还是可以压制住的。 “是！” 他身后的六名牧师立刻摆开战斗阵型，这些武装牧师与圣堂中那些听人忏悔，讲解神恩的普通牧师不一样，他们专精于战斗，尽管比不上专职对抗邪恶的几个审判庭，但却是每个圣堂都必备的战斗力量。 尤其在这法师势力要明显强得多的阿斯特尔王国，每一个武装牧师都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因此他们虽然第一时间有些惊愕，但随即便恢复冷静。 两人位于阵前，以长剑和盾牌战斗，两人位于阵中，利用神术进行远程压制，两人位于最后，施展支援性神术，这是武装牧师最基本的战斗阵型。 而帕海贝尔，则站在六人中间统御整个队伍，他手中的圣典摊开，一长串金色的文字自书页中浮起，在半空中交织而成瑰丽的法阵。 法阵中央，金色的长剑构筑成型，这柄利剑发出耀眼的光芒，直指不可名状怪物的胸口位置。 二阶神术，裁决之剑。 这个神术的威力接近于青铜中游水平，相当强悍，但由于准备时间长，需要庞大的魔力支持，所以一般低阶的武装牧师都会选择在组成了战斗阵线之后，利用多人同时咏唱的手段施放。 “女神将赐予罪人惩戒，此即为神罚！” 帕海贝尔高声吟诵道，金色的长剑随即飞出，呼啸着向巨大怪物的心脏部位刺去。 那怪物明显感知到了这柄长剑的威力，它四只纤细的手按在墙壁上借此猛地移动身体，令疾驰的长剑仅仅擦过它的侧肋，与目标失之交臂，最终只在墙壁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剑痕。 “什么！！？” 帕海贝尔显然低估了黑铁阶怪物的行动力，对于能够完美掌控身体的黑铁阶而言，身形巨大可不意味着行动就一定迟缓，更何况眼前的怪物似乎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 立刻做出了反击，怪物伸出两只手，直接朝着组成阵线的七人拍来。 “福泽之光庇佑信徒。” 没有因此而动摇太久，帕海贝尔低吟出声，头顶的法阵立刻变换形态，在七人的周围，一层泛着金光的无形壁垒浮现。 一阶神术，女神之盾。 嘭嘭—— 两只手撞到金色壁垒上，发出巨大的响动声，但这防壁却纹丝不动。 数只变异老鼠从怪物的手臂上跌落下来，一见到人便猛扑上去。 爱兰德尔没有闲着，她抬起右手，弩枪三连发便带走三只变异老鼠的性命，接着小跑向前，向着鲜血满溢的大厅，纵身一跃。 “！！！” 罗森同样在解决随着怪物的动作而不断涌上来的变异老鼠，看到爱兰德尔的举动，他还在好奇这位修女小姐要用什么方式来行走于血池之上，便看见从她的左手袖子里飞出一枚精铁的飞爪。 这梭子形状的飞爪目标是大厅的天花板，以高速钉进岩壁之后便炸开来，死死定在上面。 而飞爪的后方，则是一根坚韧的钢索，爱兰德尔手上一抖，钢索便立刻拉紧，带着娇小的修女避过怪物袭来的第三只手，绕到它的身后。 真灵活。 第一次看见有人用这种方式战斗，罗森心想圣堂还真是有许多诡异的道具。 在半空飞行的过程中，爱兰德尔手中的弩枪也没有停下来，一连好几发光之箭矢刺入巨大怪物的身体里，有一支甚至刺进了它的一只眼睛。 发出惨叫，怪物猛然低下头。 还没有人发觉它的意图，从泛着血水的水池里，突然窜出一条粗壮的尾巴。 末端带着尖刺的尾巴横扫，正迎向无处可躲的爱兰德尔！ 正文 第十七幕.意料之外 原本沉重的尾巴此时犹如最为灵活的毒蛇，撕裂空气，带着响亮的破空声袭来。 爱兰德尔身处半空之中，无处借力，仅有手中的钢索拉紧，她见到带刺的尾巴甩过来，手中立刻握紧，那极为纤细的钢索马上收束，只听见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修女小姐的速度陡然加快，堪堪躲过扫击。 不过巨大的怪物没有就此罢手，它一边用三只长手不断压制武装牧师的队伍，一边用剩余的一只拍向爱兰德尔所在的天花板。 嘭—— 几块碎石落下，但爱兰德尔早已不在原处。 她如同一只灵活的猫咪，在天花板快速游移，罗森注意到，她手中似乎藏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钩爪，使她可以轻盈地在那里移动。 对比之下，承受着怪物主要攻击的帕海贝尔方面就惨得多了，他们的移动在这样的环境里受限制，只能在原地用护盾防御怪物连绵不断的攻击。 只有帕海贝尔本人时不时能咏唱出一两个攻击性神术，但打在怪物的身体上，除了能留下些许焦黑的伤痕之外，没有任何明显的效果。 不光是动作灵活，对于神术的耐受性也相当高吗？ 联想到这是邪教徒的造物，罗森突然间有些好奇起这家伙的本体来。 按道理来说，这只怪物的本体应当也是一只普通的智慧生物，但要说这是老鼠变成的，罗森打死也不相信。 甚至就连那些合成兽，罗森认为也不完全就是老鼠演化出来的，其中肯定还有别的什么生物融合进去。 他不断斩杀涌上来的变异老鼠，受限于不方便直接施展圣堂剑术和狼剑术的具体招式，罗森仅能用最基础的剑招来应对，因此他保持防御的姿态，想要继续突进的话，他得寻找合适的机会。 现在的战况是爱兰德尔利用灵活的走位牵制住巨大怪物大部分的注意力，帕海贝尔等武装牧师承受着怪物大半的攻击，只有罗森，既没有被怪物注意到，也不需要投入太多精神来应对怪物强势的攻击。 如果说战况的突破点，那明显是罗森。 但突围的机会没有到来，怪物的动作就有了明显的变化。 似乎是觉得继续攻击帕海贝尔等人有些无用，怪物猛地收回四只手，连同它的尾巴一齐攻向爱兰德尔。 “快！” 帕海贝尔知道这是危险也是机遇，如果爱兰德尔成功躲过这一波攻击，那么怪物便会出现巨大的破绽，自己这边可以全力攻击，但若是爱兰德尔被打中，那么面对可以将所有心力投入到这边的怪物，他们能支撑的时间不多。 这位年轻的牧师下意识没有考虑罗森，毕竟不知道对方的实力到底如何，况且看他一直忙于屠杀老鼠，似乎也没有余裕来帮忙。 急忙开始咏唱，但就在半空中的裁决之剑刚刚成型的时候，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帕海贝尔便看见半空躲闪不及的爱兰德尔，被怪物的一只手猛地击中，整个人身形扭曲地飞了出去，重重落到墙壁上，激起一片尘埃。 “不妙啊。” 罗森见状，也没有了掩藏的打算，他视野中，无数的银线交织，深绿的丝弦和黑白的波纹荡漾，与深紫的网一起，构成了一副绝美的图景。 正好试试自己融合了圣堂剑术与狼剑术创造的剑招。 罗森战意攀升，正欲出手之际，从爱兰德尔摔落的坑洞中，一道耀眼的光芒浮现。 那光芒纯净而明亮，一照射到怪物身体上，它所剩无几的毛发立刻燃烧起来，惨白的皮肤溃烂，如同被灼热的烙铁烫过一般。 紧接着，裁决之剑落下，笔直地插入怪物的肋下，引得它一阵哀嚎，整个大厅都为之震动。 “还活着？” 罗森分明看见修女被击飞时候已然变形的身体，在那种情况下，不管是怎样的强者都难以存活，所以他之前默认这位修女小姐已经死亡，可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并且还能有反击的余地。 不对。 细细感知一番，罗森立刻做出了判断。 这位修女不算活着，但也没有死去，罗森感知中，爱兰德尔生命的气息极其微弱，但力量却丝毫不减，反而有逐渐起提高的趋势。 难道她也是亡灵？ 罗森猜测着，不过很快他就看到了答案。 一只钩爪带着铁索飞出，随后，一个人影自烟尘中出现。 爱兰德尔脸上带着脏污，黑色的修女服早已破破烂烂，尤其是胸口一块，近乎完全破损。 但从褴褛的衣衫中露出的却不是意料之中的春光。 是金属。 漆黑一片的金属在昏暗的光线中反射着微光，罗森在嘈杂声中捕捉到些许齿轮咬合的声响，周围魔力的波动骤然加剧，其源头，正是爱兰德尔的胸口之物。 那是一块在空洞中旋转的水晶。 金色的水晶呈现复杂的几何形状，顺着空洞周围密密麻麻的线路，将力量注入修女小姐娇小的身躯之中，罗森看到了她的球形关节以及肋骨之下细小的散热口，此时正在潮湿的下水道大厅中制造出一小片阳炎。 爱兰德尔全身展现出工业设计的美感，宛若一个精致的人偶，但罗森知道这不是开玩笑，因为这位修女，实实在在是由机械构成的人偶。 先前的光芒似乎来源于爱兰德尔胸口那块旋转的水晶，她双眼中亮起光芒，如同一只彻底狂化的猛兽，扑向巨大的怪物。 “这是......” 帕海贝尔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爱兰德尔这样的状态，他稍稍愣神，接着立刻组织起第二波攻击。 罗森没有迟疑，见到爱兰德尔吸引住了怪物，他便即刻上前。 一步之间，跨越漫长的距离。 沿途的变异老鼠全部被冲击力打飞，罗森感到视野里所有的东西都变得缓慢起来。 唯一正常移动的，仅有他自己的剑。 唰—— 罗森的剑刃上，燃起了火焰。 原本就很长的狼骑士大剑，此刻外面仿佛包裹了一柄更大的剑，火焰构成剑身，那是比长枪更加长的剑刃。 然后罗森出剑了。 第一击自右上往左下，灼热的剑锋划过怪物的其中一只手臂，那原本坚实无比的长手竟然如同脆弱的草木一般被斩断。 立即抬手，第二击自左上斩向右下，阻挡着扑来的手臂，削去了四根手指。 第三击则是回斩，将第二剑的轨迹逆斩而来，把怪物那缺失了四根手指的手臂直接斩断。 第四击从左下拉向右上，将巨大怪物脑袋上半数的触手燃尽。 最后一剑，罗森剑锋向下，径直向着怪物的脑袋落去，火焰构成的剑身毫无阻碍地没入没有魔力防壁的怪物额头中，贯穿了它那有着大多数眼睛的头颅。 轰隆—— 爆炸迸发，怪物的脑袋瞬间被烈焰所吞噬。 五剑之下，周围潮湿的空气变得干燥不已，风中弥漫着焦臭味和灰烬的气息。 而庞然巨兽，在罗森迅猛如烈火的攻击之中，已然陨落！ Ps：感谢sion681228，少爷是大爷，束京，七罪魔神，书友20170214103755086，素问__，醉梦惊禅的打赏~ 正文 第十八幕.离去 好强！！！ 几位武装牧师见状，心中对于罗森的实力感到由衷的折服。 这只巨大的怪物虽然绝对实力不强，但身躯庞大，力量和速度都绝非一般人能够匹敌，又对于神术抗性极高，放在圣堂势力中，或许只有专门抗击异形的异形审判庭里那些怀言者能够与之一战。 即便由爱兰德尔和帕海贝尔等人吸引注意力，罗森这令人眼前一亮的五剑也让人叹为观止，绝非一般的强者能够使出。 罗森一跃而下，落在大厅边沿的走道上，手中火焰构筑的大剑逐渐消散，在他背后则是缓缓燃烧，一点点化为灰烬的巨大怪物与不断燃起火焰的鲜血之池，这画面震慑了众人的内心，此刻的罗森，已然不像一个普通的雇佣兵，到更像是传说之中那些与魔物力战的伟人。 帕海贝尔看着这名雇佣兵的眼神中也透出些许惊讶，随后便陷入思考。 但对于罗森，其实这场战斗赢得绰绰有余。 融会贯通了圣堂剑术与狼剑术，罗森再加入了一些上一世看到过的剑招，终于创造出一式准青铜的剑技。 利用魔力构筑火焰形成剑身达成的超大范围五连斩，一息之间，五剑齐出，虽然比不上狼剑术的群狼奔腾那般近乎法理超越时空，但罗森自己附加了火焰在上面，单纯的近距离范围伤害，甚至要更强于群狼奔腾。 更何况敌人不过黑铁层次，没有魔力壁垒的保护下，能调用元素力量的罗森想要穿透对方的防壁简直不要太简单。 他一开始之所以留手，纯粹是因为不想太过暴露自己的实力从而引起圣堂的注意，顺带也想看看这些圣堂的战斗力量都有怎样的攻击手段以防将来遇到的时候有些准备。 灼热的风渐渐停息，罗森收剑入鞘，背负着大剑的他有如战神，令那些武装牧师们微微有些紧张。 而另一边，爱兰德尔也落到地上，她身上的衣服破烂，露出姣好的曲线，但这曲线却是由钢铁构成，同样让人移不开视线。 “帕海贝尔，我......” 爱兰德尔原本还没什么情感的双眸，在觉察到帕海贝尔的目光后，顿时闪出一抹羞涩之情。 少女有些欲语还休，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两人相顾无言，空气一度十分凝重。 “咳咳，既然这里的变异怪物已经被杀尽，我的委托也就完成了，剩下的调查，就留给你们圣堂吧。” 罗森可受不了这种狗血的桥段，他装作清嗓子的样子说道。 剩下的变异怪物几乎已经死绝，至少这个繁衍地是毁于一旦了，罗森没必要再和这些圣堂的人一起行动，就算对方觉察不出来，但总有可能发生意外，说不定哪个上千年没有过反应的神术物品就因为自己的亡灵身份而拉响警报，他可不想冒险。 而且在展示了如此强大的实力之后离去，岂不是有些“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意味？ 更何况，在他的视野中，任务的信息也早在杀死变异巨兽的同时更新了。 【任务：深入调查】 【说明：调查拜伦维斯的难民营，解明邪教徒相关事项】 【奖励：2000灵魂】 【时限：十九天】 【失败：进入虚弱状态，所有能力降低99%】 ...... 没有阻拦罗森的理由，或者说没有阻拦一位接近青铜阶强者的底气，帕海贝尔等人目送罗森远去之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几人等待圣堂势力到来后，才得以离开恶臭的下水道，重返地面世界。 “这就是圣堂的‘神使计划’吗？” 仰望澄澈的星空，深吸一口气后，帕海贝尔才缓缓开口，向爱兰德尔问道。 “没错......帕海贝尔你也知道......我在那场大火中失去了大半的身体，差点就蒙受女神大人的恩照而逝去。” 爱兰德尔此刻身披帕海贝尔的长袍外套，这才遮住了自己那与众不同的身躯。 此时的修女，全然没有往日的淡漠以及战斗时的狂热，面对年轻的牧师，她如同一名寻常的少女，脸颊微红，整个人蜷缩在宽大的长袍里，鼻翼微动，显出娇羞的姿态。 “如果就那样苟活着，我根本没办法向死去的院长和朋友们交待。” 爱兰德尔的音调提高，其中包含这一丝悔恨。 “可你也没必要......那个计划，据说死亡率至少有七成，就算成功，也会因为各种不良反应而殒命，最终的成功案例屈指可数。” 帕海贝尔只听闻过些许关于那个“神使计划”的传闻。 利用各种神术物品改造完全奉献给女神大人的信徒的肉体，使其成为移动的战斗机器，这项计划一直由拉米雷斯大圣堂主持着，却鲜少看见成功的例子。 “但是我现在站在这里，帕海贝尔，直到今天，我晚上做噩梦的时候还会见到贝拉他们痛苦的表情，因为我没有力量，所以他们才无法得救。” 说着，爱兰德尔停下脚步，以认真的眼神注视着帕海贝尔。 “所以我接受了埃德加大人的提议，加入了‘神使计划’，成为了守夜人中的一员。” 守夜人，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帕海贝尔愣了愣。 与最为邪恶的异端战斗，游离于生死一线之间，在混沌造物衰弱而邪教徒与法师崛起的今天，可以说是圣堂内最危险的职位。 “......长夜将至，我将从今夜开始守望，至死方休。” 低声吟诵着守夜人的誓词，爱兰德尔看着帕海贝尔说道。 “我已经将全身心都奉献给了女神大人，所以那个婚约可能不能遵守了，帕海贝尔，希望你理解......更何况，这样的身体，也无法承担起作为一名妻子的职......” 爱兰德尔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帕海贝尔已经轻轻握住了她那钢铁构成的冰凉的手。 “没关系的，爱兰德尔，无论你变成怎样，你还是你。” “帕海贝尔......” 面对帕海贝尔炽热的目光，爱兰德尔别过了视线，脸上，只属于少女的红晕浮现。 “......我想明天去看看孤儿院的遗址。” 少女小声嗫嚅道，话语在寒冬中化为白雾，逐渐消散。 “行，我会抽时间陪你去的。” 想了想，帕海贝尔露出了温和的微笑，如此说道。 正文 第十九幕.深入调查 翌日，经过了一番整理的爱兰德尔与帕海贝尔一道，来到了位于拜伦维斯西南城区的孤儿院遗址。 这座孤儿院原本是拜伦维斯一位富商所建，那位富商早年丧子，因此对于流浪儿童极为照顾，时常来孤儿院探望这里的孩童们。 爱兰德尔与帕海贝尔便是出身于这个孤儿院，他们先后进入这里，由于年龄相似，也成为了青梅竹马般的玩伴，甚至一度许下婚约，等待成人便结合。 但事与愿违，在五年前，这所孤儿院遭到了疑似邪教徒的攻击而发生了火灾，连同富商本人和孤儿院的院长老师们都在此殒命，大多数孤儿也死在了睡梦中，仅有少数几人逃出。 就连爱兰德尔，也在那场火灾中被严重烧伤，四肢都被截去，内脏更是因为吸入过多烟尘而遭受到了巨大的损害，一度放弃生命。 后来，是拜伦维斯大圣堂的人收留了这些命运悲惨的孩子，他们发觉了帕海贝尔在神术上的天赋，便将其吸纳为武装牧师，而其他孩子一同留在圣堂内做一些杂役来维持生计。 至于爱兰德尔，虽然受到所有人的照顾，但最终还是在三年前听从埃德加主教的建议，前往布伦希尔行省的总圣堂接受治疗。 “这里一点都没有改变。” 爱兰德尔说道，她看着早已爬满青苔的断壁残垣，有些唏嘘。 “因为遭到邪教徒袭击而留有混沌魔力的影响，所以大部分人都不敢买下这块地产，最终捐赠给圣堂，却也没有重新开发。” 帕海贝尔解释着，他现在在拜伦维斯大圣堂里的地位愈发拔高，几乎只在埃德加主教之下。 毕竟不到二十岁就能获得神眷，启发神术，同时进步神速，两年后便直抵黑铁上游的人，在这拜伦维斯可不多见。 “那一场大火，却改变了我们的命运。” 爱兰德尔压抑着感情，但言语间，恨意却无法消解。 “爱兰德尔，你也该放下......” 帕海贝尔的话还没说完，从他们两人的身后便传出一阵略显稚嫩的话语声。 “爱兰德尔姐姐！” 回过头，是一名约莫十一二岁的女孩。 她个子不高，瘦瘦小小，但十分精神，脑后扎着双马尾，眼眸闪亮，紧紧盯着爱兰德尔。 “米娅？” 爱兰德尔唤出对方的名字，但随即又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当年和他们一起逃出来的孤儿之一，与爱兰德尔关系很好，也最担心爱兰德尔的伤势。 “太好啦，大圣堂果然治好了爱兰德尔姐姐。” 米娅倒是没有多想，直接扑进了爱兰德尔的怀中。 感受着怀中少女的温暖，爱兰德尔没有多说，只静静闭上了双眼。 “爱兰德尔姐姐这次回来，是要和帕海贝尔哥哥结婚的吗？” 看了看爱兰德尔，又看了看帕海贝尔，双眼里满是期待。 “咳咳，别瞎说。” 帕海贝尔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轻轻拍拍女孩儿的脑袋。 “对了，拉蒙他们呢？” 见到平日里与米娅在一起的几个孩子都不在身边，帕海贝尔问道。 “他们在圣堂后院那边练习剑术，无聊死了，我听到修女们说帕海贝尔哥哥跟着一位很漂亮的小姐姐一起出门，就偷偷跟过来啦，结果没想到居然是爱兰德尔姐姐，嘿嘿，这下放心了！” “你这小鬼。” 帕海贝尔捏了捏米娅的鼻子，脸上却露出了不自觉的微笑。 ...... 城郊的难民营收容着来自雷吉欧斯的难民们。 雷吉欧斯自从亚托克斯男爵殒命之后便陷入了混乱，纵使这几天里，布纳吉恩的尤利西斯男爵已经派遣了大量人马前去维持和平，但架不住雷吉欧斯七成以上的卫队叛乱。 这些卫队有着精良的兵器和从亚托克斯男爵仓库里盗窃来的各种各样的魔法物品，相当难对付，他们多为流窜作案，雷吉欧斯被布纳吉恩接管之后，他们便在雷吉欧斯到拜伦维斯这一带的林间抢劫杀人。 拜伦维斯原本就处在瘟疫的困扰中，此时根本无力安置如此多的难民，如果贸然放进城内，先不提一些浑水摸鱼的贵族私兵，大量无防备人口的涌入也会导致原本已经控制住的瘟疫重新开始蔓延。 走在这些难民用各种材料搭建的棚子里，罗森有一种上一世只有电影里才能看到的贫民窟的既视感。 他看到许多人围坐在篝火旁边，相互依偎着取暖，他们先前可能是农夫，猎人，商贩，但此刻，他们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难民。 见到身着光亮铠甲的罗森，他们不自觉地围了上来，希望罗森行行好，赏赐一些钱财。 罗森可没那么好心，尽管他收敛了自己的气息，令自己看上去就和一名普通的无位骑士差不多，但那锐利的剑锋依旧令见到了这武器的难民逃离开来，才有了一条可以行走的通路。 “难民营的确是容易滋生邪恶的地方。” 罗森心中想到。 贫穷和困苦最容易摧垮一个人的意志，也最容易令一个平凡的人产生憎恨，邪教徒如果趁着这个机会蛊惑人心，那么很有可能成功。 不过这么多人，罗森该怎么搜索邪教徒的踪迹呢？ 他还在思考，就感觉到身后似乎多了几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 感知中，一个瘦小的身影正缓缓接近到他的背后，只感到一阵细微的骚动，对方已经拿走了自己的钱袋，正准备逃之夭夭。 “等等。” 罗森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将其提起来，才发现是一名少年。 “偷窃可不是什么值得鼓励的行为。” “大、大人，我错了，我不该打您的主意，但是求求你了，我父亲快死了，他、他如果没有圣水的话......” 那个孩子显然是第一次作案，立刻服软，在罗森手上嚎啕大哭起来。 不过他话语中的一些词语，倒是引起了罗森的注意。 圣水？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邪教徒冒充圣堂的人布施，蛊惑人心，这是最常用的手段，在一些偏僻贫穷的地区相当常见，但这可是拜伦维斯附近，这些难民也大多是雷吉欧斯的市民，怎么还会这么轻易地受到蛊惑？ 罗森感到事情有些不对，但他还没来得及细细盘问这个盗窃的少年，他就感觉到身边有至少五个人包围了上来。 “别多管闲事。” 为首的一人，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男子以低沉的声音说道。 Ps：感谢萌娘的傲骄属性，魍·残魂，花舞万花，一夜一世，低调自信哥的性，公孙无病，七罪魔神，黑色炎魔的打赏~ Ps2：推荐票zaima？ 正文 第二十幕.圣水 有意思。 由于罗森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因此在常人看来，他就是一个普通的无位之人，所以对方似乎也来势汹汹。 罗森看了看手里的男孩，他一脸惊恐，仿佛招惹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蜷缩起手脚。 看来这一帮就是这附近的地头蛇了。 正好，也就不用罗森自己动手了。 他想着，看见对方握着匕首的右手从背后钻出来，但动作十分缓慢，宛若慢放了十倍的电影。 罗森将男孩抛开，双脚巍然不动，左手后发先制，一眨眼便压制住了对方手里致命的刀锋。 “......什......” 这个时候才幡然醒悟，为首的男子急忙想抽回手，但已经来不及了。 罗森手上微微使力，男子的右手便立刻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关节早已离开原本的位置。 “啊！！！” 惨叫着，男子看着自己已经完全变形的右手，单膝跪地。 他的伙伴们也被罗森突如其来的举动所震慑住，心想这下可遇见硬骨头了，没有帮助那个男子的想法，他们一哄而散，转眼便消失在难民堆里。 “别多管闲事？” 罗森看看了看那个男子。 “我今天倒是要管一管。” 周围的难民见到这里产生了挣扎，纷纷避之不及，没有人产生介入的意思。 “圣水是什么？” 看门见山，罗森拖着那人进入简易房屋的阴影处，手上稍稍使力拷问道。 “圣水、圣水是能够治疗瘟疫的药，在这里很贵，城里的人可以便宜买到，但没办法带出来。” 男子放弃了抵抗，一股脑儿将所有的情报都告诉了罗森。 “可我们有路子......我们本来想垄断圣水的供给渠道以此赚钱，但没想到前几天有人过来又分发了许多圣水，我们想收集那些圣水。” “你们？你还有一个组织吗？” 罗森听见这种趁着灾难时期发财的家伙，发自内心地觉得鄙夷，他接着问道，手上依旧没有松开，令男子疼得一阵抽搐。 “我、我是铁狼佣兵团底下的非正式成员......” 铁狼佣兵团？ 罗森又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先前在酒馆里遇到的雇佣兵就是铁狼佣兵团的，看来自己与这个佣兵团又结下了梁子。 而且根据罗森从菲奥娜那里得到的情报，铁狼佣兵团背后的靠山是杜兰特家族，而杜兰特家族明显与圣堂有着非同一般的往来，这就很值得思考了。 如果说杜兰特家族是明面上统治拜伦维斯的势力，那么铁狼佣兵团毫无疑问就是阴影里的爪牙，在公开的场合，杜兰特支援圣堂向城内染病的人群分发圣水以赚取声望，背地里则利用铁狼佣兵团攫取利益。 那些走私通道，想必也是杜兰特家族提供的，他们掌握了拜伦维斯大半的实权，把守城门的守卫自然也受到他们的支配。 “你能给我一瓶那个圣水吗？” 罗森将思绪收敛，接着问道。 能够治疗瘟疫的圣水，听起来有些奇妙，不过既然是圣堂发放的，那么肯定有着一定的效果，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得确认一下才行。 如果说邪教徒是散布瘟疫的源头，那么这难民营里肯定会有邪教徒对于圣水相当忌惮，顺着这条线，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我、我这里没有圣水，只有老大那边才有......” 男子低声说道，语调中有些许恐惧。 “哦，那你能告诉我，你的老大在什么地方吗？” 罗森拍了拍身后背着的大剑，以一种相当危险的语气说道。 “在难民营北面的酒馆里......” 才刚说完，那男子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昏厥过去。 罗森收回手刀，他没什么兴趣在这里杀人，不过他也不能便宜了这个发灾难财的家伙。 拖着男子走出小巷，罗森看着来来往往的难民不时将目光瞥向这边。 “他是你们的了。” 说着，罗森随手一抛，将男子扔进难民堆中。 他没有去看那些难民究竟是如何处置这名男子的，而是向着北面那幢三层高的建筑走去。 一路上，罗森注意到好几个带有些许危险气息的家伙，但他直接散发出淡淡的威压，令这些家伙知难而退，没有前来阻拦他。 不过看来他们的情报网还是相当灵活的。 因为当罗森踏入酒馆的一瞬间，就有十几支弩箭向他袭来。 这些弩箭锋利无比，就连稍薄的盾牌都难以抵御。 “杀了他！” 站在二楼的是一名干练的中年男子，手中紧握长剑，实力不俗。 但罗森根本没有躲闪。 他心意一动，周身便燃起一片火焰的壁垒，配合他自身的魔力护壁，十几支弩箭根本没有造成任何威胁。 “青铜？” 有人看出来罗森的实力，他大喊一声，周围的弩手们顿时慌了阵脚。 这和说好的可不一样。 就连那个中年男子也有些动摇，不过很快，他便定住了心神。 “用人数压制他，魔力箭矢准备！” 如果采取附魔的箭矢，那么即便是青铜也难逃箭雨，迟早会被射成刺猬，这个男人显然见过世面，尽管自己也有些被震慑到，但依旧没有显出慌乱的神情。 罗森可没那么好心和对方玩回合制，他一步踏出，酒馆大厅内顿时掀起一阵狂风，木制的桌椅被卷起，砸在墙壁上变得稀烂，这是魔力放出导致的暴风。 还没觉察到任何变化，中年男子便感到自己的咽喉被紧紧扼住，原本还在楼下的罗森，瞬时出现在他的面前，那灰暗的铠甲反射着自己的表情，无比惊恐。 周围的弩箭手们不敢轻举妄动，罗森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让他们完全放弃了继续抵抗的念头，现在就连老大都被抓住，他们更是立刻丢盔卸甲，作鸟兽散。 中年男子额角渗出几滴汗水，他本以为来这难民营兜售圣水是油水相当丰厚的差事，可没想到居然摊上了这样的强者，心中一阵揪紧。 “圣水可以给你，钱也可以给你，请放过我。” 他说道，试图让罗森手下留情。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了吗？” 罗森以戏谑的声音问道。 “谈、谈什么......” 中年男子有些搞不清状况了，他本以为这是闻风而来想要分一杯羹的家伙，但罗森的问题令他一头雾水。 “先给我看看你的圣水。” 罗森瞥了一眼已经人去楼空的酒馆大厅，接着缓缓松开对方的咽喉。 在这份实力之下，他丝毫不担心对方耍花招。 中年男子咳嗽两声，稍稍喘了喘气，这才带着罗森进入了酒馆二楼的一间屋子里。 在角落的木箱里，装着数瓶那传闻中可以治疗瘟疫的圣水。 不过罗森在看到那些圣水的第一眼，就觉得有点古怪。 正文 第二十一幕.意外的展开 装在木箱中几瓶圣水被干草垫着，细长的瓶身之中是无色的液体，丝毫看不出任何“神圣”的意味。 不过那些液体却透出一股微妙的力量，令人心生畏惧。 罗森让那名中年男子站到一旁，自己走到木箱旁边，拿起一瓶圣水便直接打开木塞瓶盖。 一阵清新的香味传来，但罗森没有被这所吸引，他感知力探入瓶中，深入分析着这些圣水的构成。 片刻之后，罗森便解明了这所谓的“圣水”到底是什么。 怪不得他觉得这玩意儿的感觉似曾相识，因为罗森发现这圣水中竟然含有蚀印虫浸出物的痕迹。 如果说蚀印虫的体液能够制造那种短暂提高人实力的禁药“力量的代价”，那么这圣水之中含有这种成分，就十分令人感到费解了。 或者说这是伪造的圣水，是邪教徒混入了杜兰特家族，向难民营提供了伪造的圣水，希望以此来重现下水道的那些怪物。 或者说这圣水本身就没有任何治疗瘟疫的效果，整个拜伦维斯城不过是邪教徒的试验场地而已。 第二个可能性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对于罗森来说则会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因为那代表着圣堂之中也存在这腐化的势力，这可就难办了。 瘟疫，圣水，以及罗森还没来得及调查的人口失踪事件，这些非同寻常的状况交织在一起，连同在布纳吉恩和雷吉欧斯遭遇到的事，令罗森那不安的预感越发变得强烈。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在这拜伦维斯，似乎有一个重大的阴谋正在酝酿当中，而他，则已经一脚踩进了这无比麻烦的漩涡当中。 “圣水是谁交给你的？” 罗森决定先追问一下这些“圣水”的源头以确定接下来的调查方向。 “是杜兰特家的，我们有固定的接头人，他叫汉克，身材肥胖，光头，小胡子，每周四傍晚，我们会在城郊的‘待宰的羔羊’见面，他交给我货物，我给他钱。” 中年男子立刻答道，看来他对于自己栖身的组织也没多少忠心，仅仅为钱卖命。 “周四，那不就是今天？” 想了想，罗森认为这条线索相当重要，必须追查下去。 “没错，如果......如果没有遇到大人您的话，我现在正要动身去城里。” 中年男子顿了顿，似乎在斟酌对于罗森的称呼。 “是吗，那你现在可以去了。” 立刻想到一个办法，罗森对那名男子说道。 “什、什么意思？” 不敢擅自揣摩罗森的意思，男子战战兢兢地问道。 “你的名字是什么？” 罗森没有回答，而是问起了对方的名字。 “莫罗斯，大人。” “很好，莫罗斯，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护卫。” 拍拍对方的肩膀，罗森声音里透着几分恶作剧的意味。 ...... 拜伦维斯城郊，“待宰的羔羊”内。 汉克相当焦虑。 他坐在大厅的角落里，那肥硕的手指不断地击打着桌面，眼前的杯子早就空了，这名身材肥胖的男人不时望向旅馆的大门，眉眼间满是不耐烦的神情。 终于，在他忍不住第三次要求店员再来一杯朗姆酒的时候，一名中年男子踏入店里，结束了他的漫长的等待。 “你迟到了。” 汉克压抑着声音说道，仿佛生怕其他人听见，但整个大厅里其实只有他们两人。 这个时间点上，“待宰的羔羊”空无一人，就连店员都不知何时失去了踪影。 “有些事耽搁了。” 来人正是莫罗斯，他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水，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门外。 两名侍卫正面对面站着，其中一人是汉克的护卫，另一个，则是冒名顶替的罗森。 依靠强大的感知能力，罗森在门口就能听见两人在店内的交谈，因此也就不用冒着打草惊蛇的风险进入酒馆里了。 “这次的货卖得怎么样？” 汉克搓了搓手，露出了贪婪的表情。 “还行，但是难民那边已经没有多少钱可以搜刮了，他们大多互相掠夺，才能凑够那么一两瓶的价钱。” 莫罗斯说明着，注意力却没有放在汉克身上。 “最近难民营的瘟疫似乎又有蔓延的趋势，相信他们会愿意付出代价的。” 汉克笑了笑，露出脸上的横肉。 “对了，汉克，这些圣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们这么卖，要是被圣堂发现了的话......” 咽了口唾沫，莫罗斯才问出罗森要求他说的话。 “蠢货，你难道不知道杜兰特大人和埃德加主教关系匪浅吗？没必要操这个心！” 有些轻蔑地看了莫罗斯一眼，汉克心中嘲笑着这个畏首畏尾的胆小鬼，他站起来，拍了拍自己因久坐而褶皱的衣服。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帮你拿货。” 说着他便挪动步子爬上二楼，过了好一会儿才拎着一个小箱子下楼。 “怎么这么少？” 莫罗斯有些奇怪，往常都是至少一大箱的圣水，这次怎么数量不对？ “老爷吩咐的，也差不多到时候了，接下来圣水的用量会变少，所以卖完这一批，你就可以从那该死的难民营回来了，哈哈哈。” 汉克说道，仿佛那不是人类居住的场所，而是畜生聚集的兽栏。 “好，我明白了。” 点点头，莫罗斯收下小箱子，又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金币交给莫罗斯。 “不错，这种生意看来以后还能继续做，老爷可真是天才。” 汉克掂量了一下钱袋的重量，接着取出一枚金币咬了咬，才满心欢喜地收入囊中，站起身来。 “好了，我该走了，都怪你，我本来预约了‘莉莉乌姆’的一对姐妹花，现在可让她们等着急了！” 赶着去商业区逍遥的汉克刚刚走出门，又回头对着莫罗斯念叨了一句。 “莫罗斯，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在这地界，不带护卫可不安全。” “呃！” 经由汉克这么一提醒，莫罗斯才发现门口早已没有罗森的身影，而那名汉克的护卫则毫无觉察，仿佛罗森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 如果敢泄密的话，今晚就来取你的这颗脑袋。 只有罗森威胁的话语，在莫罗斯耳边回荡，令他一阵战栗。 Ps：感谢丿tulip乄風，一夜一世，明月夜233，魍·残魂的打赏~ 正文 第二十二幕.窃听 汉克今天心情相当不爽。 一大早，家里的黄脸婆就开始催促自己替家里不成器的弟弟在杜兰特家族的产业底下某一份差事，再加上女儿又哭闹着索求一条新的裙子——天知道上一条裙子是昨天还是前天才买的——汉克忍受不了这样的唠叨，借着办事逃了出来。 随后他便和那些朋友们约好了晚上去“莉莉乌姆”好好逍遥一番，汉克垂涎那一对姐妹许久，只可惜家里看的严，每次应酬之后，他都得花大量时间安抚那醋意大发的老婆。 如果不是因为当年靠着自己妻子家的背景才能有今天的地位，汉克绝对会找个理由踢掉这年老色衰的女人另觅新欢。 再加上下午等待许久的焦躁，汉克一走出酒馆，就直奔着那粉色的店铺而去，试图发泄自己满腔的烦闷。 汉克丝毫没有觉察到，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一个人正隐藏在阴影里注视着他。 罗森发挥自己的【隐秘】技能，将所有的气息遮蔽，此时纵使汉克是一名黑铁阶高手也难以发现背后跟着的罗森。 看到汉克急匆匆地踏进了那间名为“莉莉乌姆”的娼馆，罗森将感知力外放，沿着墙壁渗入到房间里面。 他同时感知到了许多男男女女喘息呻.吟的声音，不过这对于罗森没有什么影响，他很快找到了汉克。 这个肥胖的男子一踏进自己的包间，便立刻脱光了衣服，左拥右抱扑向床上衣着诱惑的一对年轻姐妹。 是时候了。 罗森涌现出一股恶趣味，他顺着墙壁游走，悄无声息地绕过守卫，翻进窗户。 他两脚落地的时候，正好看见汉克正辛苦耕耘，几欲升天。 也没多话，罗森大剑出鞘，剑锋瞬息之间便抵达了汉克的喉头。 “唔......啊！！！” 汉克还沉浸在温柔乡之中，却被罗森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吓得整个人萎缩下来，两腿发软，差点站立不住，也不知道是否会留下永久的心理阴影。 而那对姐妹，在看到罗森大剑的时候就立刻昏死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伪装的。 “兄弟，饶命，我有钱，你想要多少都可以给你。” 汉克声音里透着颤抖，他也顾不上自己赤身裸体的羞耻模样，连忙求饶。 “有人花钱买你的命。” 罗森没有直接盘问，而是先吓唬吓唬这个渣滓。 “我、我什么都没干，你、你是不是弄错人了......” 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汉克慌忙解释道。 “你得罪了谁，自己清楚。” 说着，罗森手中的剑轻轻往前推送，将汉克那肥厚的脖颈划出些许血痕。 “大、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圣水，圣水是杜兰特老爷授意的，我只是当个中间人......” 见罗森是真的敢下杀手，汉克再也不嘴硬，直接认怂。 “圣水可是圣堂才有的东西，你们是怎么得到的？” 听到对方松了口，罗森继续追问下去。 “我也不知道......等等等，我说我说，是埃德加主教授意的......” 罗森的剑锋又深入一点，令汉克不敢再有所隐瞒。 “他、他们今晚会在‘密斯里路’碰头，就在这条商业街的另一头。” 汉克以为罗森是为着圣水而来的，便供出了自己主子的行踪。 “很好，你令我非常满意。” 罗森缓缓收回了剑，令汉克微微喘了一口气，但随即，他又接着说道。 “但必要的惩罚还是需要的。” 话音未落，罗森左手抽出桌上果盘里的小刀，向着汉克的下身，干净利落地一斩，接着空出来的右手一个手刀，这个肥胖的家伙就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昏死过去，下身的血浸湿了床单。 ...... 罗森身形灵巧地在街道间穿梭，没过多久便到达了位于商业街另一端的酒肆“密斯里路”。 正值用餐高峰期，餐馆里一片人声鼎沸，罗森四下探查了一番，确认到穆拉.杜兰特的踪迹后，便借着夜色跳上房顶，正位于他们的包间上方。 不过当他抵达那个位置的时候，却发现早已有人占据了那里。 是爱兰德尔。 对方看到罗森也是微微一惊，但随即又恢复成原本的扑克脸，好似昨晚的娇羞少女并不存在一般。 爱兰德尔没有贸然出手，毕竟昨夜罗森展现出来的实力着实强大，令人动手之前要忌惮三分，而且看起来罗森也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真巧。” 罗森倒也没有慌张，区区一个黑铁阶守夜人而已，不足为惧。 “这里可不是一般人该来的地方。” 爱兰德尔说道，语调中尽是淡漠，带着微妙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 “今晚月色不错。” 插科打诨道，罗森的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修女身上，另一边则放到包间内。 穆拉.杜兰特坐在桌旁，面对满满一桌的丰盛菜肴，他却不为所动，只闭着眼睛仿佛在思索什么，他的侍卫站在门外，黑铁下游水准，倒也不差。 “今晚可不是满月。” 抬头看了看三轮同样大小，各残缺的月亮，爱兰德尔倒是一本正经地回答，显得有种莫名的认真感觉，她随即又开口问道。 “你在这里有什么目的。” “我想，可能和你差不多。” 如果是作为埃德加主教的护卫，爱兰德尔显然不会在屋顶上，那么罗森只能猜测这位修女的目标是穆拉.杜兰特。 说不定她也觉察到了些许关于圣水的事。 私自贩卖圣水这可是叛教的行为，足以引起守夜人的注意，作为异端被施以神罚了。 “你背后的那位，知道的还真多。” 爱兰德尔言下之意，罗森是受到他人委托才来调查这些事情的，毕竟作为一个雇佣兵要是还来插手这样的事，真是活腻了。 无论是杜兰特家族的势力，还是拜伦维斯大圣堂的影响，都不是区区一个雇佣兵能够承受的，爱兰德尔将罗森的行为都归结于背后的雇佣者也相当合理。 “只是知道应该知道的。” 既然对方这样误会，罗森也就没有解释。 两人也没继续交流，尽管利用黑铁阶的能力掩藏了大部分的交谈声，但过多的动作总会引起他人的警戒，他们两个便默默地等待着各自的目标。 很快，罗森便感知到埃德加主教带着两名武装牧师走进了餐馆。 看来那个叫帕海贝尔的家伙还蒙在鼓里？ 罗森猜测到，否则在拜伦维斯大圣堂颇有影响力的人，会不紧跟着主教大人一起行动吗？ 他瞥见爱兰德尔脸上露出一丝安心的表情，但接着，第三人的进入令罗森和爱兰德尔都有些不明就里。 是怀特。 怀特.伊扎里恩。 正文 第二十三幕.恶魔的交易 怀特？ 为什么是他？ 伊扎里恩家不是一直与杜兰特家不和吗？ 罗森想到，为什么怀特会出现在这个场合里，本来已经逐渐变得简单的情况，似乎又变得更为复杂了。 怀特身边同样跟着一名无位巅峰的侍卫，他走进餐馆，与老板打了个招呼后便登上楼梯，迈步进入包间里，与早已到达的两人互相问候，丝毫没有不和睦的模样。 “最近的货物卖得如何？” 首先开口的是埃德加主教，他轻轻挥手，手腕上的金色手环便涌动出一股魔力的波动，整个包间被一股无形的力场包围，再也传不出声音。 罗森看到爱兰德尔皱了皱眉，显然这样的隔离对于黑铁阶相当有效，不过罗森根本不用担心。 他的感知力直接穿透这层壁垒，静静聆听着包间里的谈话。 “相当不错，雷吉欧斯的难民中不乏有钱之人，而且城里的货物也有了销路。” 开口的是穆拉，他小口啜饮着杯中的红酒，缓缓说道，想必他们口中的“货物”指的就是圣水。 “即便城里是免费发放，但只要知道这东西在城外奇缺，便会有投机的家伙找人大批量购进走私到城外卖。” “杜兰特大人真是天才，居然能想到这样赚钱的方法。” 怀特此时已然没有面对罗森等人的和善，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谄媚的表情。 “如果没有怀特你在那些商贩中暗地打通，他们又怎么会这么快醒悟过来。” 穆拉笑了笑。 “你我表面上不和，让那些举棋不定的商户们都投向你这一边，却根本不知道自己才是被愚弄的蠢货。” 原来如此。 罗森心中立刻有了答案。 杜兰特家和伊扎里恩家看似不和，但实际上早已是沆瀣一气，在这次的瘟疫中，由怀特在一些商户之间游走，暗自传达杜兰特家走私圣水牟取暴利的事，令其他人也一般效仿，但把控着城门的杜兰特家族又怎么可能让其他人那么简单就走私成功。 刚开始想必走私很容易，大家在尝到甜头之后便更加大量购买圣水，接着，杜兰特家猛然收紧出入的途径导致无法顺利走私。 最终，应当只有少数的商人卖出了自己从各种渠道购得的圣水，剩余的，大多都堆积于仓库中，根本不能得见天日，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只会认为是杜兰特家坑害了自己，却根本没料到此次获益最大的，其实是圣堂。 要知道，寻常人面对瘟疫，哪里那么容易卖出自己的圣水，大多数商户囤积的圣水，都是通过关系从圣堂那里偷偷购得的。 这样三位一体，三方都能得利，的确是相当可怕的计划。 罗森看到爱兰德尔暗自捏紧了拳头，显然，她虽然不能听个明白，也能理解其中大概的来龙去脉。 埃德加主教现在的行为，无异于叛教，是守夜人该施以神罚的罪人，爱兰德尔如果不是考虑到要隐忍等待更好的时机，恐怕现在立刻就会冲进去动手了。 埃德加主教实力仅有黑铁下游，但作为拜伦维斯这一教区的主教，他身上的各种神术物品多如牛毛，爱兰德尔可没信心正面突破之下能够全身而退。 更何况现在情况还有诸多疑问，她即便知道埃德加主教背叛了其他人，也得搜集更多的证据才能令异端审判庭相信这个事实。 事实上就连爱兰德尔自己都不怎么相信，那个严于律己的主教会堕落至此，她的性命是埃德加主教所救，不到万不得已，爱兰德尔也不想痛下杀手。 而且自从当年圣堂内斗的那几十年之后，异端审判庭对于圣堂内部异端的处理已经被施加了诸多的限制，毕竟人们都不愿意看到这样一个仲裁机构沦为某些人铲除异己的工具。 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指控一个教区的最高主教可是相当大胆的行为，爱兰德尔内心虽然波澜万丈，但依旧压抑着自己的感情。 罗森也没有动手的打算，其中还有太多疑点，比如圣水里为何会有蚀印虫的浸出物，这场瘟疫又是如何爆发的，如果真的有邪教徒在背后捣鬼，那么究竟哪一方才是邪教徒的势力？ 包间里的三人又继续说了一阵子，才吃喝完毕，分批次离开了餐馆。 时间已经是深夜，月光洒落在屋顶，映照在爱兰德尔的身上，这位身材娇小的修女沉默无言，宛若一尊圣女的雕像。 “看来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 罗森说道，他现在想要调查的话，只能往杜兰特或者伊扎里恩家深入，至于圣堂那边，他还没有准备好正面对抗一方大势力。 “我们两个的目的一致，或者说至少在这个时间点上一致，那就是搜集圣堂与商贾勾结，贩卖圣水的证据。” 不过，他现在又起了另一个念头。 “不如，我们合作如何？” 圣堂方面的调查就交给爱兰德尔，他相信作为一名守夜人，爱兰德尔相当乐意铲除这样的圣堂内部败类。 罗森的话语在寒冬中消逝，如同恶魔的低语，但爱兰德尔无法拒绝。 这位雇佣兵实力高超，先不论他有怎样的动机，但至少现在两人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互相合作并不是绝对不可能。 尽管这是圣堂内部的丑闻，可以的话上头的人绝对是想暗中处理的，但事已至此，这起事件牵扯太多，早已不是能轻松掩埋的了。 “你想要什么？” 爱兰德尔冷冷地说道，她此时只想尽快和帕海贝尔取得联系，带着孤儿院的孩子们离开拜伦维斯大圣堂，难保埃德加主教已经觉察到她这次回来不仅仅是探望故人，更多的还是彻查拜伦维斯大圣堂里隐有风传的贪腐案件。 早在接受任务的时候，爱兰德尔就隐隐有种自己过去所熟悉的一切都要被推翻的预感，但木已成舟之时，她依旧难以释怀。 更何况埃德加主教深受帕海贝尔与孤儿院的孩子们的信任，到那个时候，这些孩子们和帕海贝尔就会成为埃德加主教的人质，这是爱兰德尔最不想看到的。 所以，她决定试探一下罗森，无论如何，既然这位实力强大的雇佣兵对此有兴趣，自己利用上圣堂的背景，也可以雇佣对方来为自己干事。 “我想想，那要看你能给出什么了。” 罗森没有正面回答，他知道现在是在谈条件，但他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可以索取，但平白无故帮忙又会引起怀疑，所以他想了想之后，才开口说道。 “不如，你答应帮我做一件事？当然，这件事不会违背你的良知和原则，怎样？” 这样的解释余地最大，罗森想到。 但没想到爱兰德尔听到罗森的话之后，竟然愣了愣，接着双颊似有淡淡的红晕，露出了难得一见的为难表情，她犹疑片刻，才缓缓点头。 “成交。” 正文 第二十四幕.拷问 怀特回到家中的时候，三轮辉月已经变得有些黯淡。 周围的宅邸依旧灯火通明，这片富人区居住着拜伦维斯大半有实力的商户，这其中绝大多数都与怀特关系良好，作为一名和善的商人，怀特备受大家的信赖，一度被推举为行业工会的代表。 但谁也不知道，正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沉稳可靠的人，背地里却进行着无比丑恶的交易。 “怀特叔叔，您回来了。” 一进门，迎面而来的便是约书亚。 这位少年已经适应了拜伦维斯的生活，作为一名虔诚的信徒，约书亚时常前去拜伦维斯大圣堂与修士们一同学习圣典的知识，此时愈发有着一股圣洁的意味。 “约书亚，还没有休息吗？” 怀特面带微笑地问道，他揉了揉约书亚有些散乱的头发，接着看向大厅里。 “索菲亚呢？” “她刚刚睡着。” 约书亚说道，带着怀特进入了侧厅中。 木炭上燃烧的火焰正旺，壁炉驱散了冬日的寒意，将整个侧厅烘得十分暖和，引人入睡。 一名少女正披着毯子，躺在靠椅上酣眠。 她鼻翼微动，发出细微的呼吸声，安静的睡颜惹人怜爱，整个人如同仓鼠般蜷缩在靠椅上，显得相当可爱。 “这两天还适应吗？” 怀特坐在沙发上，示意约书亚也坐下。 “还可以，叔叔，圣堂的牧师们都相当友好，我感到自己对圣典的理解又更进了一步。” “嗯，不错，但有时间，你也要多学学生意上的事。” 点点头，怀特委婉地让约书亚不要再怀抱不切实际的理想。 约书亚先前在雷吉欧斯曾经在圣堂的学校里学习过一段时间，从那之后，成为一名侍奉女神的牧师便成为了这个商贾之子的理想，尽管约书亚知道这个理想绝对不可能实现，但仍旧怀抱着一丝期待。 “我明白，叔叔。” 约书亚自然理解怀特的意思，他本来也就相当懂事。 “我只是想在继承家业和侍奉女神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的办法。” “圣堂或许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完美......” 话刚说出口，怀特便觉察到了自己的失言，如果有其他人在场，那么他的这一言论无异于异端，是可以直接上交给守夜人处理的。 见到约书亚脸上露出些许怀疑的表情，怀特立刻改口。 “我的意思是，圣堂的修行十分艰苦，并不是只用读一读圣典就能完成的，你现在只是体验一下那样的生活而已，完全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明白，叔叔。” 约书亚这才打消了疑惑，若有所思地说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该早点休息了。” 怀特挥了挥手，示意女仆进来抱起索菲亚。 “带着你的妹妹去睡觉吧，明天是礼拜日，早上我们还得去圣堂一趟。” “我知道了，怀特叔叔也别太劳累，那，晚安。” 约书亚这才站起身，跟着女仆一同走出了侧厅，只留下怀特一个人在沙发上半躺着，看着壁炉中熊熊燃烧的火焰沉思。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站起身，准备回房间休息，但站起来的一瞬间，他便感觉到一阵战栗。 那是如同电流扫过全身的触感，怀特顿时动弹不得，就连出声呼叫都做不到。 被强大的气息锁定，手无缚鸡之力的怀特自然无力反抗。 明明是寒冬，他却止不住地流下汗水，怀特无法转身，自然看不到身后的人是谁。 “我的目的很简单。” 对方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沙哑，怀特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根本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我提问，你回答，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明白了吗？” 一瞬间，怀特觉得自己的脖子放松下来，他没敢回头看，只默默点了点头。 “那些圣水全都是圣堂自己制作的吗？” 点头。 “贩卖圣水这个提案，是杜兰特家提出来的？” 摇头。 “那就是埃德加主教？” 点头。 “关于城里的蔓延的瘟疫，你知道是怎么爆发的吗？” 摇头。 对方沉默了，怀特感到如芒在背，就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异常缓慢，许久，对方才接着开口。 “放心，我对你们的生意没有什么兴趣，不过如果你敢告诉其他人的话......” 对方的威胁令怀特心下一沉，既然能有如此神出鬼没的能力，那么取他的这颗人头实在太过简单，更别说对方都找到了自己家，伊扎里恩家的其他都在对方的报复范围内。 “最后告诉你一个情报吧，这瓶所谓的圣水，到底效果如何，不知道你有没有确认过？” 什么意思？ 怀特根本没有想到过对方所说的这些，他本以为贩卖圣水不过是圣堂和杜兰特家敛财的手段，但根据这番言论，这其中似乎还有其他的猫腻？ 还没等怀特细细思考，他只感到身体上一松，所有的压制烟消云散，他缓缓回头，侧厅里根本没有其他人的踪迹，先前的一切仿佛一场梦。 只有他早已浸湿汗水的衣服在提醒着怀特那绝不是幻觉。 “圣水的效果......” 怀特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立刻迈开还有些疲软的双腿，找人叫来了自家店铺里的炼金师，这名炼金师学习过一阵子炼金术，但离成为法师还太遥远，因此便留在伊扎里恩家中担任炼金师。 取出一瓶圣水，他让炼金师仔细鉴定，但由于解离成分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今夜是不可能出结果了。 不过初步的分析结果表示，这瓶圣水的内容虽然对于瘟疫等疾病有一定的抑制作用，但更直接的，还是激发人体的内在潜力，长期服用的话，对于提高实力有着非同一般的帮助。 不知不觉天已经蒙蒙亮，东方呈现出淡红的朝霞，三轮辉月早已消逝，怀特擦拭了一下汗水，这才想起今天是礼拜日。 他们得去圣堂礼拜，怀特自己还需要与埃德加主教沟通接下来的计划，毕竟在瘟疫已经大范围被压制的情况下，圣水的需求其实已经并不多了，他们要决定是就此收手，或者利用些别的什么手段来让瘟疫稍微“失控”一下。 “结果等我回来告诉我，不要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怀特吩咐炼金师道，接着清洗了一番身体，换上另一件干净舒爽的衣服，敲响了约书亚和索菲亚房间的门。 正文 第二十五幕.绑架 罗森位于房屋的阴影之内，他感知到怀特的所作所为，轻笑一声，接着飘然离去。 怀疑的种子已经在怀特心中种下了，就等明天他与埃德加主教的会面了。 从怀特的表现来看，不像是邪教徒操控的模样，而且他主要参与的是暗地里鼓动其他的商户买进圣水的工作，对于圣水的接触有限，想要偷梁换柱还是有些勉强。 看着约书亚与索菲亚的面子上，罗森姑且放过了怀特一马，毕竟如果就此杀掉他也会打草惊蛇，让埃德加主教和杜兰特家警觉，到时候背后的邪教徒要是逃走，那就功亏一篑了。 罗森相信怀特即使自己不怕死，也会顾忌到约书亚兄妹的性命，因此留下威胁。 更何况等到鉴定结果出来，怀特就算胆子再大，也不一定敢和邪教徒同流合污，到那个时候，他就是最大的突破点。 罗森在影子里移动，他准备前往圣堂附近的墓地中休息，这是他与爱兰德尔约好的见面地点，等到爱兰德尔将圣堂里的事调查清楚之后便会来这里与罗森交换情报。 他没有选择去杜兰特家，一方面作为拜伦维斯实际上的掌权者，谁知道杜兰特家里有没有隐藏着什么高手，另一方面，他也没有过早惊动对方的打算。 不过当罗森穿行于清晨的街道时，他倒是遇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不枉老子千辛万苦买到这个东西，今天就要让那个小＂ｂｉａｏ　ｚｉ＂体验一下老子的厉害。” 传来一声难以觉察的低语，罗森将感知力延伸过去，才发现那是一个熟人。 理查德.杜兰特，穆拉.杜兰特不成器的儿子。 他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正急匆匆地沿着大路向前，看样子是要去圣堂的模样。 犹记得他先前在爱兰德尔手上吃了亏，现在看起来是要报复的模样？ 还真是一点都没有贵族的风范，如果被他的老爹看到，恐怕要气得七窍生烟才是。 罗森想了想，既然现在爱兰德尔与自己姑且算是同一战线的，那么帮帮同伴倒也不是什么说不过去的事，他悄悄跟在理查德身后，同时以“觉”的能力探查着三人。 两名护卫无位巅峰水准，理查德本人自然不用说，毫无战斗力的家伙，不过他怀里的几样东西倒是还算有点意思。 其中一个是附加有禁锢术的魔法戒指，另外一个则是能够防御一次黑铁阶攻击的项链，看来这家伙为了报复爱兰德尔还真花了大价钱。 另外还有就是理查德口袋里的小瓶药水，罗森探查到那瓶药水的时候，差点笑出声来。 没想到那老板娘还真的立刻就出手了。 那正是魅惑之香。 容器被换成了一个精致的玻璃小瓶，为了凸显其媚药的特性，还加入了些许香料增色，不过那的的确确就是罗森卖给菲奥娜的魅惑之香。 难道要再来一次布纳吉恩的伎俩？ 罗森想了想，虽然理查德平时顽劣不堪，是纨绔子弟中的代表，但既然身处杜兰特家，就有可能接触到一些商业上的来往，上次穆拉.杜兰特会带着他去伊扎里恩家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既然不能直接惊动穆拉.杜兰特，那么干脆就从他儿子身上下手。 打定主意，他随手掀起一块粗布包裹住身体，接着便纵身一跃，超过理查德，在一条必经之路旁的小巷里打埋伏。 理查德根本没有觉察到这一切，他满心都是那位冷傲的修女在自己的床上扭动的**场景，浑然忽视了藏着阴影处虎视眈眈的罗森。 唰—— 就在理查德经过那条小巷的一瞬间，罗森伸手一抓，直接揪他的领子便拉进小巷。 “什么！！？” 两名侍卫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自家的少爷就从眼前消失了。 “人呢？” 他们急忙往小巷里看去，可是哪里还有什么人，空空如也的小巷中，只有堆放的垃圾和杂物。 ...... 醒来的时候，理查德发现自己被紧紧地绑在了一张椅子上。 两手都没办法有任何动作，嘴也被臭气熏天的抹布堵住，他惊恐地看着四周，发现这里一片昏暗，似乎是什么地方的仓库。 理查德只记得自己正准备去圣堂找那个不知好歹的修女麻烦，他从熟人那里买下了传说中最高级的媚药，还拿走了家里仓库中的几样魔法物品来压制对方，可正走在路上，却突然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绑架？ 他知道有些不法之徒喜欢绑架他们这样的公子哥，以此来要挟家中获取钱财，但这样的把戏早就过时了，绝大部分绑匪都会在等待赎金的过程中被抓住最后吊死在绞刑架上。 理查德身上有着家族的信物，这能让家里人在觉察到自己失踪之后立刻定位到他的位置，因此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确认自己的信物。 伪装成寻常之物的信物除了杜兰特自己家的人之外，其他人根本认不出来，除非对方把自己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拿走......呃，等等。 想到这里，理查德才发现自己身上一阵凉飕飕的，他低头看了看，却发现自己正是一丝不挂的模样。 有没有这么倒霉？ 忍不住在心里叫骂出声，但很快理查德就没有余裕思考别的问题了，因为一股慑人的气息，正从他的身后升起。 “醒了？” 对方问道，声音低沉沙哑，彷如来自深渊的恶魔低语。 “不用紧张，我只是想要问几个问题。” 带着娓娓道来的感觉，对方的话语令理查德心中的恐惧愈发加深。 这人一定是个疯子！！！ “呜呜呜。” 理查德叫了几声，示意自己无法说话，对方这才伸出手将他嘴里的抹布拿出来。 “呼呼呼......” 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理查德没敢大叫，生怕惊吓到对方直接把他给杀了，他只隐忍着声音，低声说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不然就不会请你来这里了。” 对方的话语声听起来游刃有余，似乎根本不怕理查德背后的势力。 “废话不多说，我们开门见山吧，你父亲最近的生意，似乎挺不错的。” “我杜兰特家的生意一向都很好。” 顿时有些警觉，理查德虽然知道父亲最近和圣堂似乎在筹划什么，但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来。 “你认得这个东西吗？” 说着，对方将一张羊皮纸放到理查德面前，纸上以黑色的笔画着黑色衔尾蛇的图案。 “这......这是邪教徒！” 理查德就算平常再不务正业，也认得这黑色衔尾蛇是人人唾弃的邪教徒的标志。 “你、你是邪教徒！！？” “不不不，这可是在你们家的货物中找到的。” 对方幽幽地说道，那态度立刻让理查德想到了另一个阵营的人。 “守夜人......你是守夜人！！！” 这种只为追查异端而不择手段的拷问方式，毫无疑问和理查德印象中的守夜人一模一样。 “如果你说出这些标志的来历，那么我可以考虑至少放过你的家人，你知道的，最近火刑架因为长年没用，积了很多灰，需要人来清扫一下。” 对方以平淡的语调说道，令理查德感到毛骨悚然。 “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圣水全是圣堂提供的，我们、我们根本就没打开过！” 急忙辩解道，理查德看过书上关于那些守夜人的记载，最为严苛的守夜人，为了铲除异端甚至可以牺牲无辜，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相当恐怖。 “......” 对方没有说话，这沉默令理查德相当难受，他试图解释，慌忙开口。 “是埃德加那家伙提议的，我们只是顺势而为罢了，你、你要找就去找那个家伙，我们根本不知道会有邪教徒掺杂在里面！” “我明白了。” 对方似乎理解了理查德的话，眼看就要离去，但忽然，在理查德的耳边，一阵低语响起。 “但你试图对付圣堂的修女，这个我可不能当作看不到。” 话语间，黏稠甜腻的液体缓缓滴落在理查德的身上，令他感到一阵战栗。 “这、这都是误会......” 理查德才发现那是浓稠的糖水，就在他为这东西而感到不解的时候，一阵搔痒自他的脚底升起。 是蚂蚁。 密密麻麻的蚂蚁闻到了甜腻的香味，立刻顺着糖水爬上理查德的脚上，向着更深处前进。 “等、等等，你不能......呜呜呜！” 嘴立刻被抹布堵上，理查德只感到一阵挠心的搔痒感令他喘不过气，但早已淋遍了他全身的糖水无不吸引着更多的蚂蚁，他双眼通红，只祈求有人能够来拯救他。 至于罗森，早已扬长而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Ps：感谢视频放空间，不灭赤炎，几时落幕，公孙无病，空缘镜，书友160823115822691的打赏~ 正文 第二十六幕.变化 稍微绕了个道的罗森从仓库里出来，这仓库位于商业街的角落，废弃已久，几乎没有人会过来，杜兰特家即使想要找到理查德恐怕也得好一会儿。 他细细思考着刚才得到的情报，所谓邪教徒的标志当然只是幌子，是罗森根据先前在布纳吉恩所见到的图案绘制出来的，在昏暗的仓库外加极为压抑的环境中，理查德根本不会去深究这到底是不是真的邪教徒标志。 就如同罗森所料，理查德将知道的一切都吐露了出来。 根据这份情报，看样子邪教徒还真是出在圣堂内部，罗森不禁有些唏嘘。 最为神圣的地方，反倒是阴影最为浓厚的地方，这相当讽刺。 先不论埃德加主教是被邪教徒冒充还是本人堕落了，接下来罗森的目标毫无疑问是拜伦维斯大圣堂。 只是不知道爱兰德尔那边是否得到了什么情报。 罗森还是挺相信这位守夜人的实力的，即便被圣堂内部的邪教徒发现，爱兰德尔至少应该也能逃出生天。 他速度很快，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圣堂附近的墓地。 圣堂本身有着一定的神术配备，他一个亡灵贸然走进去很容易暴露，因此他才选择在这片墓地等待。 死亡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着，由于近日的瘟疫，墓地多了许多深坑正等待着下葬，罗森藏身于其中，丝毫不用担心暴露自己。 太阳已经升起，但墓地依旧阴冷。 罗森见到了许多墓碑，有一些的主人甚至还没有成年，感慨了一番，他选择了墓地角落的一处草丛里，将自己的气息完全遮蔽，静静等待着。 视野中，银白的文字交织，连带他这段时间里收获的情报一起，将任务的说明更新了。 【任务：深入调查】 【说明：斩除拜伦维斯邪教徒的根源】 【奖励：2000灵魂】 【时限：十八天】 【失败：进入虚弱状态，所有能力降低99%】 ...... 冬日和煦的阳光照射在拜伦维斯大圣堂那尖尖的屋顶上，今天是礼拜日，来圣堂的人很多，由于最近城里的不太平，所以更多的人选择来圣堂祈祷女神的救赎。 怀特带着约书亚与索菲亚也来到了大圣堂，但他们的目标显然不是聆听圣典或者忏悔自我。 他们三人走过人来人往的大厅，顺着装饰有彩色玻璃的长廊来到圣堂后面的庭院中。 “斯卡雷特修女。” 怀特看到了爱兰德尔，心中有些忐忑。 昨晚威胁他的人虽然是低沉的男声，但能够改变声音的魔法与神术有很多，怀特下意识将这位最近才来到拜伦维斯的修女小姐列为了重点怀疑对象，毕竟想要调查他们的计划的，无外乎更上一级的圣堂或者其他商户，所以爱兰德尔的嫌疑最大。 怀特下意识忽略了只有数面之缘的罗森，事实上，他认为那不过是个普通的雇佣兵，丝毫没有往那边想。 爱兰德尔见到怀特，脸上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情感，只点头行礼，随后也没看这边一眼。 倒是约书亚，见到从来没有见过的修女，心里有点好奇。 爱兰德尔明显要比那些寻常的修女要漂亮得多，又与约书亚年纪相若，自然吸引了这位少年的注意。 “约书亚，你带着索菲亚在这里等着，我去见主教大人。” 走到牧师们的公共休息室门口，怀特对约书亚说道，他见自己的侄子似乎魂不守舍，便让他带着妹妹留在这里，独自一人去见埃德加主教。 约书亚心里还在回味有着独特气质的爱兰德尔，听见怀特的吩咐便点点头，带着索菲亚进入了休息室。 休息室有几名牧师正在交谈，他们看见约书亚进来也没多说什么，只看了一眼就继续自己的对话。 “最近的失踪者越来越多了，先前大部分都在难民营那里，现在就连城里都有人不见了。” “该不会是有吃人的怪物吧，就像当时见到的那个......” “嘘，奥德修斯大人吩咐过不能提起那件事，你这个蠢货！” 约书亚零零散散听到几句，但不知晓前因后果的他根本无法理解，他坐了一会儿便坐不住了，心里一直萦绕着爱兰德尔的模样。 对于思春期的少年来说，一次邂逅有可能就是长达数周的思念。 “索菲亚，你在这里待着，我去一下洗手间。” 终于，按捺不住躁动的约书亚决定偷溜出去，他对索菲亚说道，接着又和那几个牧师说了一下，才走出休息室，朝着先前见到爱兰德尔的地方走去。 不过理所当然的，爱兰德尔早已不在原处，约书亚怅然若失，原本想要直接回去休息室，却没想到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黑色长裙的影子。 心跳有些加速，约书亚跟了上去。 爱兰德尔在走廊走着，身后的跟踪者相当粗心，对于拥有“觉”这一超强感知能力的她而言，对方的脚步实在太过明显，简直就像是在告诉她有人跟着一般。 但那个人似乎没什么恶意，爱兰德尔想了想，终于在一个转角之前停下脚步，接着转身。 “唔。” 无处躲闪的约书亚就这么尴尬地站在路中间，接受爱兰德尔的凝视。 “呃，我是想......” “你是伊扎里恩家的孩子。” 爱兰德尔抢先说道，她先前见过对方，虽然不知道基于什么理由，这位少年要跟着她，但毫无疑问现在爱兰德尔要去的地方并不适合有人陪同。 “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 被对方直视，约书亚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顿时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说半句。 “是吗。” 爱兰德尔冷冷地说了一句，随后便丢下约书亚，快步离开了。 “......可怕......” 约书亚冷汗直流，不得不说爱兰德尔的确有着冰山美人的特质，但这冰山可不是什么能够轻易接触的，像约书亚这种人，最多远远地观看就已经足够了，试图接近的话，只会被冻伤。 有些失落，约书亚迈着沉重的步子返回了休息室。 只不过，当他打开大门的时候，约书亚才觉察到事情的不对。 原本还有些喧闹的休息室，现在无比寂静，空无一人。 没错，空无一人，无论是交流讨论的牧师，还是他的妹妹索菲亚，全都已经不在这间屋子里了。 Ps：摸到天亮，睡过去居然忘记定时了...... 正文 第二十七幕.搜集证据 爱兰德尔走进房间的时候，帕海贝尔已经等待在那里了。 “我看到你给我留的讯息，有什么急事？” 守夜之后，帕海贝尔在回到自己房间之后便看到了爱兰德尔在自己门上留下的记号，这是原本在孤儿院的时候两人为了偷偷交流而约定的，看到那简短的讯息后，帕海贝尔立刻推下了手头的所有工作，来到了这间屋子等待爱兰德尔。 “最近拜伦维斯城里的瘟疫，帕海贝尔你怎么看？” 爱兰德尔缓缓说道，目光有些飘忽。 “瘟疫......瘟疫的情况还在控制之内，只不过城外的那些难民缺乏必要的防护手段，我先前带人去分发了一些，但缺口太大。” 帕海贝尔说着，以有些疑惑的眼神看着爱兰德尔。 “瘟疫的源头尚且不清楚，不过上次下水道的怪物被铲除之后，瘟疫的扩散速度明显有所下降，看来和邪教徒脱不了干系。” “我也是这么想的......” 顿了顿，爱兰德尔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开口。 “帕哈贝尔，听到我接下来所说的，你不要激动。” “嗯。” 帕海贝尔点点头，但看到爱兰德尔那严肃的表情，心中顿时生出些许不详的预感来。 “我其实这次回来，主要是调查拜伦维斯大圣堂的腐败事件。” 说着，爱兰德尔看向帕海贝尔的双眼。 “尤其是埃德加主教。” “什、什么，埃德加大人他？” 眼里闪过惊讶的神情，帕海贝尔有些动摇的模样，暗暗捏紧了拳头。 “是的，事实上，现在蔓延在拜伦维斯的这场瘟疫，正成为埃德加主教敛财的工具。” 自小便一起生活的爱兰德尔看出帕海贝尔的模样不是伪装的，接着便将自己所调查到的尽数告诉了帕海贝尔，包括埃德加主教与杜兰特家族以及伊扎里恩家联合贩卖圣水的事，以及更早之前，埃德加主教利用救济孤儿骗取圣堂的拨款之类的罪行。 “怎么可能，埃德加主教平日里一丝不苟，他不会这样的。” 帕海贝尔以不敢相信的语调说着，他作为拜伦维斯大圣堂的二把手，竟然一切都被蒙在鼓里，这对他而言似乎是个巨大的打击。 埃德加主教的背叛，不但是对于圣堂与信仰的背叛，也是对于帕海贝尔等人的背叛。 爱兰德尔握住了帕海贝尔的手，试图让他平静下来。 “可是，可是，即使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们也没有证据。” 回过神来的帕哈贝尔双手还有些颤抖，他说道，直指问题最核心。 “没错，质控一名主教相当难，所以我才会告诉你这些，帕海贝尔，我需要你的帮助。” “帮助？” 帕海贝尔立刻领悟过来，他在拜伦维斯大圣堂地位显赫，可以进入许多常人无法进入的地方，自然也能掌握许多指证埃德加主教的证据。 但这相当冒险，他相信爱兰德尔不会凭空造谣，可埃德加主教身上有诸多神术物品，作为一个教区的主管，还有拜伦维斯大圣堂防御神术的权限，若是被他发现，那么两名黑铁上游还真不一定能与之抗衡。 犹豫了许久，帕海贝尔才长叹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好的，待会儿埃德加主教会和伊扎里恩家的人见面，那个时候我可以去他的房间找一下，下午我们还是在这里碰头，到时候再联络。” ...... 罗森正收起视野中的任务列表，准备重新梳理一遍事件的经过时，却感到有几对眼睛盯上了自己。 有人？ 他猛地站起身，右手握紧背后的大剑。 这显然不是人类的视线，罗森扩散开自己的感官，只见几条明亮的银线，正从几座墓碑之后延伸至自己所处的位置。 ！！！ 没有思考，罗森本能向前一扑，就看见他原本所处的位置，已经变成一片焦黑。 巨大的火球直接吞噬了那片树丛，紧接着，从墓碑之后蹿出了三只合成兽，将罗森重重包围。 这些合成兽与当日在地下水道见到的相差无几，但毫无疑问要强上许多，它们周身散发出魔力的波动，似乎可以操纵一定范围内的元素。 先前的火球便是拜它们所赐。 难道下水道的那些怪物还只是最初级形态？ 罗森心中暗自想到，他本以为下水道里那种庞然巨兽便是这些被蚀印虫所寄生的怪物的源头，但现在看来，那只不过其中一个分支，真正的源头在别的地方。 而且这里可是圣堂的墓地，距离圣堂不远，时常有圣职者前来，敢出现在这种地方，要不然就是根本不惧怕圣堂的武装力量，要不然就干脆是从圣堂里跑出来的。 看这几只合成兽的样子，似乎智力也更高，它们组成了阵型，互相照应，不让罗森有逐个击破的机会。 “有点意思。” 究竟是罗森误入它们的防御范围内惊动了这些合成兽，还是他的气息被辨识了出来，罗森没工夫考虑，他大剑出鞘，摆出一个压低重心的姿势。 三只野兽，一个亡灵，气机相交之间，空气中仿佛燃起了火花。 然后罗森动了。 剑光亮起，一分为三，一时间，三个罗森同时存在于世界上，他们三人一人直刺，一人横砍，一人纵劈，直攻向三只合成兽。 时间与空间的法则仿佛在这一刻失效了，三只合成兽虽然有了一定的智力，但根本没有对战过这种层次的敌人，转眼之间便已经身首异处，连一招都防御不了。 血液飞溅，将灰白的墓碑染红。 罗森见到那些蚀印虫立刻将尸体啃噬殆尽，接着一个个化为脓水，渗透进草地之中。 “看来这里不安全。” 想了想，根据先前在下水道的观察看来，这些合成兽显然通过精神上的某些链接，能够共享一定的信息，罗森现在已经暴露了踪影，想必会有更多的合成兽前来，如果还留在原地的话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倒是不介意多杀几只合成兽，但现在罗森对于邪教徒的优势便是他处于暗处，对方无法掌握他的动向，所以罗森不可能直接现身出来。 看来和爱兰德尔的碰头得另选一个地方了。 而且，从刚才的手感来看，这些合成兽也有些古怪。 罗森想到，收起大剑，决定另寻一处地方等待。 “既然如此的话，不如去那里。” 记起自己的包里还有几只存活的蚀印虫，罗森便想到了一个适合的去处。 正文 第二十八幕.变故 “你说什么，索菲亚不见了！！？” 怀特在与埃德加主教会面途中得知了这个消息，显得相当惊慌。 “对，我就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她就不见了踪影......” 约书亚轻声说道，他双眼通红，自己的妹妹因他而失踪让他难以接受，更何况现在拜伦维斯之内也有着无法解决的人口失踪案件，所以现在这个时候，更是令他不安。 “那些牧师呢，你之前带她进去的时候，不是有一些牧师吗？” 怀特在听约书亚哽咽着叙述完整个过程之后，立刻发觉了其中的蹊跷。 “你还认得他们的长相吗？” “我、我应该能认出来。” 约书亚点点头，那几个牧师他先前见过，所以才放心把索菲亚交给他们，可没想到居然出了这种事情。 “埃德加大人，可不可以召集一下这所大圣堂里的牧师，我想打听一下侄女的下落。” 尽管有可能只不过是索菲亚独自一人跑出去玩耍了，但怀特依旧相当焦急。 难道是那个家伙见到自己与埃德加主教会面，认为他会泄露消息所以才拐走了索菲亚吗？ 联想到那个人强大的实力，怀特越发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很大了。 “没问题。” 埃德加主教镇定自若，随即令人敲钟召集了现在正处于大圣堂里的牧师。 然而惊人的是，这些牧师中没有任何一个是约书亚当时所见的。 “不可能，虽然叫不上名字，但那些牧师毫无疑问都是我之前见过的，埃德加大人，还有其他没有回来的牧师吗？” 约书亚更加焦急，他两手颤抖，心跳加速，脸涨得通红。 “帕海贝尔先前去巡夜的那几队人应该快回来了。” 埃德加主教缓缓说道，似乎想到了什么。 “怀特先生，请到休息室等我一会儿，我会派人继续寻找你的侄女的。” “好、好的。” 埃德加主教发话，看来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怀特不便过问，只能目送埃德加主教离去，然后有些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叔叔，是我的错......” 约书亚小声啜泣道，蜷缩着身体。 “约书亚，你不用自责。” 怀特还想安慰侄子两句，但门口出现的仆人让他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大人，拉泽尔先生让我带这封信给你。” 对方说道，拉泽尔是怀特家炼金师的名字，看样子是圣水的鉴定有结果了。 不过如此匆忙，看起来结果相当不一般。 “好。你留在这里看着约书亚。” 怀特起身，接过信封，然后走出了休息室，在一旁的树荫底下拆开了信件。 “......这、这怎么可能？” 看完那封信上关于圣水的成分分析以及可能的用途猜测，怀特仿佛遭到了晴天霹雳，整个人呆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这可不是什么买卖圣水可以定罪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怀特思考着，不能挪动半步。 直到，从他的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话语声。 “怀特先生，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 慌乱地答道，怀特急忙将信件收进口袋，刚刚转过身，却感到心口一凉。 低下头，一柄短剑正精准地插入他的心脏。 “你知道的太多了。” 最后听到的是如此的低语，怀特只觉得呼吸难受，视野里一阵天旋地转，接着两眼一黑，便逐渐堕入黑暗的深渊，最后所见的，是对方那一尘不染的圣职者长袍的衣角。 ...... 帕海贝尔步伐平稳地走在长廊里，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照在他的脸上，显出别样的色彩。 他走到一间门扉紧闭的屋子前，这是埃德加主教办公的地方，钥匙只有埃德加主教和他有，可以算是整个圣堂里最为神秘的地方之一。 “奥德修斯大人，您回来了。” 有路过的牧师向他打招呼。 “嗯，你这么匆忙要去哪里？” 帕海贝尔神情自若，他见对方脚步匆匆，便好奇地问道。 “咦，大人您没有听到敲钟吗，应该是埃德加大人在召集我们。” 对方说着，看了看帕海贝尔。 “大人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我要帮埃德加大人拿一些东西。” 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帕海贝尔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我先过去了。” 对方点点头，似乎对于帕海贝尔的说辞并无疑问。 “好的，我待会儿也会过去的。” 帕海贝尔目送对方离开之后，才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快速闪身进来之后再轻轻关上。 书架上陈列着各个版次的圣典与关于教义阐释的书籍，还有更多的关于各个国家人文地理的杂记，木制书桌上是各种摊开的卷宗，羽毛笔上的墨水尚未干涸，显然在不久之前，埃德加主教还在这里办公。 如果说到证据，那么最直接的应该是账本，无论是圣水的流通还是贩卖所取得的钱财，都应当有文本记载。 不过帕海贝尔翻找了一会儿，却也没找到任何相关的记录。 “看来不在这里。” 仔细想想，这种重要的东西似乎也应该随身携带，帕海贝尔摇摇头。 如果真是随身携带，那么这取证的难度就太大了，要想找到证据，只能从其他的方面入手。 时间也差不多了。 帕海贝尔见没有收获，便也不再停留，将所有的一切都恢复成最开始的模样，然后缓缓退出房间，用钥匙将门锁好。 然而—— “你在这里干什么，帕海贝尔？” 从帕海贝尔的身后，传来了一声低沉的质问。 是埃德加主教。 “埃德加大人，我来拿这个。” 帕海贝尔亮了一下手中的书，是一本解析圣典里几个传说的研究笔记，那是他顺手从书架上拿来的，这本书先前埃德加主教和他提过几句，因此自己来借阅这本书相当合理。 他表现得十分自然，并无任何破绽。 “是吗？” 但埃德加主教的眼神中也读不出任何感情。 “正好，我这里有几件事要和你讨论一下。” 他打开了上锁的房间，轻轻推开门，扫视一圈，然后回过头，对帕海贝尔说道。 “我们进来说吧。” 正文 第二十九幕.证实的结论 菲奥娜的炼金小屋，位于城西商业区的这家店铺现在本没有到营业时间，但半开的门扉却漏出几许微风，风铃响动，从屋子里，传来一位女性的声音。 “这是什么？” 菲奥娜刚刚睡醒，她的店铺本来应该到傍晚才开始营业，对于菲奥娜来说，夜晚才是她的领域，不过今天来的客人可不容她拒绝。 身材火爆的女子揉着惺忪的睡眼帮罗森开门的时候，顿时精神为之一振。 不光因为罗森带给她的那瓶魅惑之香当晚就出手，卖了个好价钱，更因为伴随着罗森而来的，一定会是些大大小小的麻烦事。 比如现在放在桌上的瓶子中装着的东西。 透明的玻璃瓶里是深紫色的蠕虫，这些虫子有手指粗细，没有眼睛，身上反射着烛光，正不断蠕动着向瓶口爬去。 这正是罗森先前在下水道收集的蚀印虫。 他隐匿气息，从墓地来到了这边，为的是进一步确认自己的猜想。 “蚀印虫。” 也没在乎对方会不会问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罗森直接告诉了菲奥娜这些虫子的名字。 “等、等等，这就是那个蚀印虫？” 看样子菲奥娜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蚀印虫，但对于这些虫子还有一定知识储备的，一听到罗森的话，她立刻瞪大了双眼。 “女神在上，你是从哪里弄来这些虫子的？” “说说你知道的。” 罗森没有回答菲奥娜的问题，而是继续从她嘴里问取情报。 “你......你知道‘力量的代价’吗？” 菲奥娜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问道。 “好像是一种增强力量的药剂？” 罗森明知故问，试图装傻。 “没错，这种药剂能够在短时间之内强行提高人的实力，但副作用也相当明显，绝大多数人在服用药剂过后的几天到一周内都会暴毙身亡，早在许多年前，就被圣堂与虹之塔列为禁药。” 菲奥娜说着，又看了一眼瓶子里蠕动的虫子。 “‘力量的代价’这种药剂的配方一直被严格封锁，大部分人都没办法接触到，但是根据一些模糊的记载，蚀印虫的浸出物就是这药剂的核心材料。” “这些虫子有这么厉害？” 罗森心下已经确定了养殖这些虫子的人与散布假“圣水”的人应该是同伙，换句话说，邪教徒已经渗透了这个拜伦维斯城圣堂势力的高层。 “蚀印虫分为母体和幼体，这些瓶子里的应该都是幼体，幼体的生命短暂，需要一直吞噬能量才能存活，母体则可以进入休眠状态，几十年不动都没有问题。” 菲奥娜说着，从架子上拿下一本厚重而古朴的书籍，将其翻开到其中一页，然后递给罗森。 泛黄的纸页上以花体字书写着关于蚀印虫的考证与草图，罗森扫了一眼，便被其中的一些描述吸引住了。 “母体的蚀印虫可以孕育幼体，将其散播，幼体本能地找寻宿主寄生，提供基础的力量给宿主让其可以寻找更多的猎物，然后幼体汲取力量之后分裂，从而散播得更远。” 菲奥娜以简洁的话语将蚀印虫的生态循环描述出来，那是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生命形式。 “这其中，幼体汲取的力量有很大一部分会通过某种特殊的途径供给给母体，母体正是利用这种方法来不断变强，传说中在上古年代有人遭遇过黄金阶的蚀印虫，恐怕那是从更久远的过去便存在的老家伙了吧。” “等等，你说幼体汲取的力量会传输给母体，那么类似‘力量的代价’这样的药水会不会有同样的效果？” 联想到了服用了这样的药水之后会暴毙的情报，罗森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这......” 菲奥娜沉默了，这样的设想在书中并没有记载，但根据蚀印虫的生存方式，这种力量的传输并不依赖于生命，或许对于浸出物来说，也是成立的。 见菲奥娜没有否认，罗森陷入了思考之中。 恐怕邪教徒制造“力量的代价”以及这种效果差一些的假“圣水”的目的不光是为了诱惑他人堕落，更多的还依靠这些东西光明正大地散布蚀印虫的幼虫。 下水道想必是一个类似培养皿的地方，用以产出大量的蚀印虫来制造药剂与“圣水”，这些药剂既可以增强邪教徒及其党羽的实力，也能给母体输送力量，而母体，估计就是掌握在这一区域的邪教徒领袖手上。 这就像是罗森上一世的云计算网络，通过蚀印虫链接起来的所有生物将力量都聚集到云端，也就是母体处，而操控母体的邪教徒可以尽情使用这些力量，而现在，几乎大半个拜伦维斯城都成为了邪教徒的“电池”，为他们供给着能量。 这可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的情况。 “你喝过圣堂那里的圣水吗？” 罗森收敛心神，又看了看菲奥娜。 “没、没有，我不经常出门，也就没有去鼓捣那个玩意儿，怎么了吗？” 这话锋一转令菲奥娜有些不安，她并没有去购买圣水，但她认为罗森不可能突然就提起这个话题，两者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 “没什么，最好不要喝那个。” 罗森摇摇头，正准备收起装有蚀印虫的瓶子的时候，从远处，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哀嚎。 那是如同狼嚎一般的高昂的吼声，令人脊背发凉，仿佛最深处的噩梦。 “那、那是什么？” 菲奥娜从未听过那样的吼声，她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地渗出冷汗。 “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罗森收起东西，向着门口走去，同时对菲奥娜说道。 “如果你不想死得太惨的话，最好在家待着。” “什么！” 菲奥娜眼里闪过一丝慌张，她看了看门外，什么都没有发现。 又是一声嚎叫，这次则更加接近，并且，在这带头的一声之后，又有更多零散的嚎叫响起，伴随着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罗森警觉起来，他将手轻轻放在大剑的剑柄上，然后推开了门。 然后，罗森看到了令人惊骇的一幕。 身体上布满湿滑触手的高大的怪物，正啃噬着一位女性的腹部，在不远处还有两三只徘徊着，似乎在寻找猎物。 这是一幅无比猎奇的景象，罗森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没有见过类似的场景，他感到周围变得昏暗起来，罗森抬起了头。 天空中，耀眼的太阳早已不见，只剩下一个月亮高悬。 一轮血色的月亮。 Ps：感谢明月夜233，魍·残魂，幻月魔的打赏~ 正文 第三十幕.血月 在亚特拉斯大陆的传说中，天空的三轮月亮是三位神祇在魔力之海的投影，而在某些野史之中，还有第四轮月亮隐匿于其中，它所代表的神明因为被混沌之民的其中一位所吞噬而陨落，原本的身体被染成一片血色。 与绯月塞西莉亚不同，这血色的第四轮月亮更为原始而狂乱，象征着混沌与杀戮，将整片天空染色。 血月映照之下，是一片野蛮而混乱的景象。 身体上布满出手的怪物足有两人高，它匍匐在地，长手长脚上的爪子十分锐利，它的脑袋像是野狼，赤色的双眼中透出浓厚的杀意，白森森的獠牙上沾着粘稠的鲜血，正一点点滴落在那位女性的尸体上。 俨然像是传说中的狼人，只不过眼前这大概可以算是触手强化版。 女性的各种脏器早已被啃食得残缺不堪，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臭味，令人作呕。 “发生了什么？” 菲奥娜蜷缩在柜台后面，有些不安地窥视门外。 “锁好门——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罗森留下一句话，接着踏出门外。 彭—— 重重地一声将门关上，菲奥娜急忙跑过去锁上门栓，还没等她加上第二道锁，只听见外面又传来一声嘶吼，紧接着是利器穿透血肉的钝响，那嘶吼声立刻变得衰弱起来，最终消失不见。 菲奥娜从未见过如此的阵势，她眼角渗出几滴眼泪，无助与恐惧包围了她，这位女子跪坐在地上低声啜泣，直到一阵敲门声将她从绝望的漩涡众拉了出来。 咚咚咚—— 清脆的声音令菲奥娜打了个冷战，不过很快，门外传来了令人心安的声音。 “不用开门，听着，用你能想到的任何手段联系外界，我想你应该有那种玩意儿，这座城市现在全都是怪物，把这个消息告诉外面的人。” 是罗森，他以平淡的语调说着，仿佛先前的战斗就像是吃饭睡觉一般寻常。 “好、好的。” 菲奥娜不知为何心中有些许悸动，原本不安的感情也因为罗森那普普通通的话语安定了下来，她想了想，自己的确有些能够联系外界的道具，于是点点头。 “我该联系圣堂？还是虹之塔？” 无论是圣职者还是法师，对于眼下的状况似乎都有些无济于事，菲奥娜颤抖着问道，在心底甚至希望罗森多在她身边待一会儿。 “都可以，你能想到的最强的力量，都把他们叫来。” 罗森倒是不在乎究竟是谁来解决这个事情，他的周围，三只狼人已经聚集了过来。 “如果不想拜伦维斯就此从地图上消失的话，就把他们都叫来。” 菲奥娜接下来的回应罗森没有去听，因为其中一只狼人已经猛扑了过来。 这些怪物明显要比一般的雇佣兵要更强，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更有优势，同时那不断蠕动的触手也令人忌惮，那狼人露出尖锐的牙齿，试图将罗森撕成碎片。 但是罗森的剑更快。 一道银光闪过，那只狼人已经身首异处，那些触手被斩落，在地上不断扭曲，最终化为一滩紫色的脓水，那怪兽的尸体也逐渐萎靡，露出已经发黑的骨头。 “咦？” 那骨头在罗森眼里倒是有几分熟悉，盆骨和肋骨的模样与人类无异，难道本体是人？ 想到蚀印虫寄生之后，由于力量的增强，通常人类的体型无法驾驭住这些原始而混沌的能量，这些宿主很有可能发生变异，罗森心中也有了答案。 下水道的变异老鼠只是初级的体型增大，那些合成兽想必也是更进一步的结果，这些狼人，或许也是人类在遭到寄生之后产生的变异。 剩下两只狼人见同伴被杀，一时有些退却的意思，但目光仍然死死地盯着罗森，似乎下一秒就会迎面扑来。 罗森没有迟疑，一步踏出。 他身前的空气被猛地压缩，狂暴的风吹过他的剑刃带出尖锐的爆鸣声，沉重的大剑此时犹如一支呼啸向前的箭矢，在狼人尚未有所反应之前便抵达了它的喉头。 一剑闪过，浓稠的鲜血喷涌而出，将原本就脏污了的地面染成更深的红色。 与此同时，另一只狼人见两名同类被杀，也顾不上其他，咆哮着向罗森袭来。 但罗森轻描淡写地转身，大剑如同有自己意志般在他手中流转，霎那之间，那扑过来的狼人已经被剑锋一分为二，尸体的断面异常整齐，宛若被精密的机器切割。 “绝对实力虽然不差，但战斗经验异常地少吗？” 罗森在心里暗暗评估了一番这几只狼人。 这时，他看到那被割开喉咙而死的狼人身上的触手逐渐溶解，恶狼一般丑陋的脑袋也冒出点点青烟，而这些都滴落之后，那里分明就是一张人的脸。 罗森没有见过这个人，腐蚀性的液体已经将他的脸侵蚀得分辨不出身份，但这张脸毫无疑问是人类的脸。 然后，从邻近的几间房屋中，接连发出人类的惨叫，这些惨叫随后又逐渐转变为野兽的咆哮，只听见断断续续的求救声戛然而止，罗森的四周便只剩粗重的呼吸声在回荡了。 看来这些圣水，真的是利用蚀印虫的特性来改造人类的道具。 恐怕服用过一定量圣水的人身体里早就埋下了蚀印虫的种子，这些种子平常时间里只能让人感到精神百倍力量增强，但母体一旦发出指令，这些种子就会疯狂地滋长，汲取宿主的力量之后将其改造成变异的怪物。 这么一看，这座拜伦维斯城，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服用过圣水，将要诞生的怪物，大概远不止这个数字。 整座城市都将陷入疯狂之中，而漩涡的核心，则是那矗立着的高耸的拜伦维斯大圣堂。 隐隐有钟声敲响，仿若在为这座城市送葬的葬钟。 罗森注意到街边，店铺里，小巷中，屋檐上，无数的狼人正涌现出来，它们嘴角还残留着新鲜的血液，正虎视眈眈地盯着罗森所在的位置。 “看来只能一路杀过去了。” 他大剑握紧，将魔力凝聚在身侧，蓄势待发。 但随即，那些狼人纷纷停下了前进的势头，似乎在忌惮什么东西一般退后几步。 然后，随着一声低沉的咆哮，一个怪物在转角出现。 与狼人，变异老鼠，合成兽截然不同，那只怪物有着罗森熟悉的外形，只不过并不是罗森认知中的生物。 那是一头野猪。 两层楼高的野猪。 正文 第三十一幕.不可名状 灰白的獠牙从嘴里刺出，巨大的鼻子正呼出白气，那头野猪乍看之下只不过是寻常的野猪放大了数十倍，但仔细观察之后，它的可怕之处才浮现出来。 是眼睛。 在那头野猪的身上，分布着密密麻麻的无数只眼睛，这些眼睛有大有小，不停地转动着，眼睑之中流下浑浊的分泌物，整头野猪看起来就如同一个不可名状的邪神，令人仿佛只要直视就会变得疯狂。 有几头狼人似乎已经彻底疯狂，它们见到突然出现的变异野猪，不假思索地便冲了上去，挥舞着尖牙和利爪，试图撕裂这只庞然巨兽。 但变异野猪根本不理不睬，它向前逐渐加速，那些扑上去的狼人就如同纸片一般被撕碎，扭曲的骨肉飞溅，令其他处于观望状态的狼人望而却步。 此时整个拜伦维斯，就如同一个各种异兽混杂的实验室，这些怪物们互相厮杀吞噬，不断变异进化，如果不加以干涉的话，最终很可能会孕育出一只难以对付的超强巨兽。 变异野猪的目标很明显是罗森，他身上不同于其他变异怪物的气息引得这头庞大的野猪相当亢奋，它位于鼻子上方的双眼通红，剩余的眼睛也在游移之后锁定了罗森。 气机相交之间，变异野猪的獠牙已经近在咫尺！ 罗森向前迈出一步，大剑自上方落下，却被野猪那长长的獠牙所阻隔，感到一阵粘稠的触感，罗森发现对方身上也有淡淡的一层魔力护壁。 他没有慌张，在变异野猪前进的同时，手上用力，以长剑与獠牙的交界处作为支点，向上一跃。 咔擦—— 宛若舞蹈的动作之下，是罗森手里的狼骑士剑压得变异野猪低下了头，他抽回大剑，身边的魔力喷薄而出，令罗森如同陀螺般开始旋转，在两圈之后，积蓄了巨大力量的剑锋，就这么垂直落下，狠狠地砸在变异野猪的身体上。 吼—— 野猪发出哀嚎，利刃直接穿透了它那微弱的魔力壁垒，刺入它密布眼球的脊背中，不同于坚硬的獠牙，它背上十分柔软，剑锋刺入血肉如同热刀切开黄油，早已形状扭曲的脊骨在沉重的斩击之下仅仅坚持了一息便轰然碎裂，白色的骨髓与深红的鲜血流了出来，将所有的眼睛染红。 还想垂死挣扎，变异野猪咆哮着向上一顶，尖牙似乎就要贯穿罗森的铠甲。 但那致命的獠牙却停在了罗森身前，不能再前进一分。 完整的魔力壁垒与变异野猪这种半吊子的魔力壁垒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东西，眼前这头野猪充其量依靠着蚀印虫和自己吞噬其他生物获得的力量而暂时触碰到青铜的门槛，比起真正的青铜阶还差得太远。 罗森手中大剑一闪，变异野猪那无数只眼睛顿时溅上了鲜血，内脏被连带着拉出来，恶臭在空气中弥漫，数不清的蚀印虫蠕动着想要钻回变异野猪的身体内，但罗森没有留手。 哗—— 剑刃之上，燃起了火焰。 灼热的火焰带着干燥的烈风侵袭了变异野猪的全身，令其化为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痛彻心扉的嚎叫令就算已经化身为怪物的狼人们也望而却步，纷纷躲藏了起来。 不过罗森却从其中觉察到一丝异样。 身体比意识更早行动，罗森抽身离开，下一刻，在他原本所处的位置上，便有数只枯萎的手出现，试图抓住罗森。 只见那已经散发出焦臭味的变异野猪体内，突然迸出一只形状更加扭曲的怪物。 这怪物仿佛由无数人的尸体构成，罗森可以看到难以计量的痛苦哀嚎的人脸构成了它的表面，从其中，伸出了数十只干枯的手，怪物的下身同样是由脸构成的，几只粗壮的腿支撑起它壮硕的身体，从中只能让人感受到不可名状的扭曲感。 惊了，这难道是变异野猪之前吞掉的家伙吗？ 不过看起来似乎更像是“核心”一类的东西。 罗森猜测到，这人脸怪物全身布满黏液，从那些脸中发出低沉的哀嚎，听起来相当痛苦。 就连身为亡灵的罗森自己都被这怪物扭曲的模样吓得不轻，不由得生出一种在外表上输掉了的感慨。 不过没有给他调侃的时间，那人脸怪物已经逼近到身侧。 八只手齐出，裹挟着强大的魄力，直接压向罗森，与此同时，从几张人脸中呕吐出深紫色的脓液，显得更加危险。 罗森后退一步，没有正面与这有着诡异攻击方式的怪物战斗，他见到溅落在地面的深紫色脓液立刻腐蚀了砖石铺就的道路，心里明白过来，这些应该是带有强腐蚀效果的酸液。 他抬剑挡下其中一只手的拍击，对方沉重的力道就连罗森都觉得难以支撑，接踵而至的另外几只手从各个方向袭来，令人防不胜防。 没办法了。 罗森思维电转，手中的大剑立刻燃起火焰，一眨眼的功夫便在他的身前构成了一面火焰的盾牌，那几只手一接触到火焰便立刻缩回去，仿佛相当害怕这样的东西。 接着，罗森趁机拉开距离，手中的大剑被火焰包覆，构成了一柄更为巨大的长剑。 在罗森的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涌现出这个世界创世神话《虹之诗》里的语句。 “起先，世界一片混沌，只有白雾与不息的风暴连绵，然后，诞生了火，于是世界因此改变，昼与夜，生与死，光与暗，秩序与混沌，由此而分。” 现在在他手中握持的，正是开辟混沌的火焰。 一步向前，罗森手中长剑挥舞。 唰唰唰唰唰—— 一连五剑，皆是全力而出，皆是至刚至纯。 冲天的火焰，仿佛就连这血月都要燃尽，这火焰驱散了混沌，驱散了黑夜，驱散了绝望的阴霾。 然后，在火焰之下，一切邪秽荡然无存。 人脸怪物大半身体被直接焚烧成灰，剩余的部分也立刻土崩瓦解，血液和黏稠的体液交织，腐蚀着地面，冒出丝丝白烟。 罗森这五剑直接震慑住了其他的怪物，人狼们纷纷退却，再也不敢来找罗森的麻烦，纵使成为怪物之后灵智尽失，它们也本能地对于强悍至此的罗森感到畏惧，转身便要逃走。 而罗森，见到那些怪物没有来惹自己，便也没有一个个将其杀尽的打算，毕竟那样太过浪费时间，这些残余的怪物就交给菲奥娜唤来的其他人处理好了。 他长剑收回背后，向着那高耸的尖塔继续前进。 正文 第三十二幕.真相 爱兰德尔感到事情有些不对。 距离帕海贝尔离去已经过去许久，她独自一人在侧厅里静坐，等待着约定的时间。 周围变得有些过分安静，记得先前还敲钟召集了许多人，但爱兰德尔并不属于拜伦维斯大圣堂的编制，所以也就没有前去。 她坐了一会儿，再度阅读了一遍圣典里的几段故事，才收起小册的圣典，站起身来。 “与其在这里干等着，不如先去确认一下米娅的状况。” 爱兰德尔想到了那几个和自己一同从孤儿院里逃出来的孩子，现在情况并不稳定，她本来不想让他们太过担心，但帕海贝尔和自己接下来很可能面临一场恶战，所以得事先安排好他们的一切才行。 不过等到爱兰德尔来到孤儿的房间时，却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床铺和桌椅都相当整洁，并不像是遭到绑架了的模样，现在正是接近午饭的时间，他们如果不在食堂的话，那么应该也不会跑出去玩才对。 想到这里，爱兰德尔的心咯噔一下猛然加速。 “难道......” 她想到了最坏的结果，那就是埃德加主教已经觉察到了一切，此时米娅那些孤儿们早就成为了人质被俘获。 如果那样的话，她让帕海贝尔去搜集证据的行为，无异于让帕海贝尔跳进火坑，是让他去送死。 “帕海贝尔！” 惊叫出声，爱兰德尔急忙离开，向着她与帕海贝尔约好的见面地点走去。 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牧师，爱兰德尔不知道是因为都聚集起来了还是被派去执行什么任务了，她压抑住自己不安的心，推开了那间休息室的门。 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人存在。 “......嗯？” 就在爱兰德尔尽力压抑住自己焦急的心，思考接下来行动方向时，从房间的阴影处，一只形状怪异的野兽猛然向她扑来。 那野兽如同一匹巨狼，却浑身都是脓疮与细小的触手，头部有十几只眼睛，一张血盆大口中，密密麻麻的尖牙闪着寒光。 它先前近乎气息全无，此刻突然暴起咬向爱兰德尔，却被立刻觉察到的修女俯身躲过。 铮—— 一声清脆的鸣音，爱兰德尔的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柄由光的粒子构成的长剑。 “居然这里都有怪物？” 她有些不敢相信，居然在这最为神圣的拜伦维斯大圣堂见到了这样状貌扭曲的变异怪物，但惊讶归惊讶，她手上毫不留情，右手一张，从手腕处，一柄弩枪便出现在那里。 唰唰唰—— 一连三支箭矢却尽数落空，那只变异野兽似乎相当熟悉爱兰德尔的攻击方式，以最小的幅度躲过之后，立刻冲了上来。 “糟糕。” 爱兰德尔显然没有料到这只怪物居然会有如此的智力，她长剑挥舞，却被对方再一次闪过，尖牙一口直接咬上她的左手小臂。 咔擦—— 本来应当被直接咬掉的爱兰德尔的左手，此时却发出了金属才有摩擦声，那变异怪物并没有料想到这样的情况，一时迟疑没有松口。 这个破绽正被爱兰德尔抓住，她左手竟然直接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从小臂的侧面弹开几道利剑，撑破了她的袖口，也让变异怪物的嘴血肉模糊。 那伞状的利剑立刻旋转起来，连带着削下好几片怪物的肉，令其一阵哀嚎。 没有停下，爱兰德尔右手弩箭齐出，直接贯穿了它的身体，将其钉死在地面上。 抬起左手的剑，爱兰德尔径直斩下那变异怪物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她隐约感到这怪物在临死之前看她的目光有些熟悉，但随着生命的消逝，一切都归于虚无。 “看来圣堂里的确有内奸。” 爱兰德尔喃喃自语道，却捕捉到房间里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谁？” 抬起手中的弩枪戒备着，她却看到一名牧师浑身是血，正瘫坐在长桌的一侧。 是帕海贝尔。 “帕海贝尔，你怎么了？” 立刻蹲下替这位牧师查看伤口，爱兰德尔眉眼间早已被焦急填满。 “和埃德加主教打了一场，勉强才逃出来，如果不是靠着这个，恐怕早就死了......” 帕海贝尔的声音有些虚弱，他从胸口掏出一本已经烧焦一半的圣典，又看了看那被斩首的变异怪物，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看来拜伦维斯大圣堂，早就不是什么神圣的地方了。” “你别说话，小心伤口......” 爱兰德尔扯下一块衣服，替帕海贝尔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我联系了一个实力很强的人，他可以帮我们，现在我们得先避开埃德加主教，他有拜伦维斯大圣堂的防御神术开关，在这里我们打不过他。” 分析着当前的情况，爱兰德尔直视帕海贝尔的双眸。 “米娅他们都不见了，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有可能......” “爱兰德尔.....姐姐。” 正当她提到米娅等人的时候，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呼唤。 “米娅......这是什么！！！” 原本还惊喜地回过头，爱兰德尔却在看到“米娅”的瞬间，本能地举起了剑。 因为出现在她眼前的，早已不是什么活泼可爱的小女孩米娅了。 如同野狼一般的身体，脑袋上密布的眼球，尖牙和利爪，正是与先前爱兰德尔斩杀的变异怪物一模一样的家伙。 而且还不止一只，整整四只，正将爱兰德尔和帕海贝尔团团围住。 “你把米娅怎么了？” 脑中，不详的预感正在涌现，爱兰德尔长剑平举，警戒着对方。 “爱兰德尔姐姐......我、我是米娅啊......” 那怪物却仿佛在哭泣般断断续续说道。 “什、什么......” 爱兰德尔看着对方的双眼，那双眼睛正与米娅一模一样，一时间，她都有所动摇。 “爱兰...德尔姐姐，请、请杀掉我。” 那怪物恳求着，连同其他的几只怪物，也都发出了悲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爱兰德尔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之中，如果这些怪物真的是孤儿院的那几个孩子的话，那么先前她所斩杀的，难道也是那些孩子吗？ 那些在自己生命最为灰暗的时刻，不离不弃，贴心照顾自己的孩子。 “姐姐......我找不到哥哥了......约书亚哥哥......” 一头变异怪物说道，它身材更加瘦弱，样貌却同样带着不可名状的扭曲感。 “你们到底......” “看来实验最终还是需要完善。” 就在爱兰德尔不知所措的时候，从她的身边，传来一声淡漠的话语声。 是帕海贝尔。 这位受伤的牧师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他原本苍白的脸此刻却红润无比，身上的伤口仿佛一瞬间愈合了一般，他脸上是严肃的表情，目光却没有落在那些变异怪物身上。 “帕海贝尔，你没事了？等等，你说的实验是什么......” 心里被各种想法充斥，爱兰德尔感到大脑中一片乱麻，此刻的帕海贝尔与她记忆中那个斯文儒雅的少年完全不同，带着一股癫狂而冷漠的气质，仿佛一个沉醉于实验中的狂信者。 “实验？你在说什么？” 帕海贝尔开口，声音中不见一丝犹豫。 “当然是献祭整个拜伦维斯，缔造真神的实验。” 随着帕海贝尔的话语，爱兰德尔只觉得视野被血色侵蚀，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意识便沉入无边的黑暗。 Ps：感谢醉梦惊禅，都比的春天，公孙无病的打赏~ 正文 第三十三幕.纷乱的人群 罗森一路狂奔，周遭都是凄厉的惨叫和野兽的咆哮，他见到了几只狼人正自相残杀，为的是争夺一具男性的尸体，他还见到了一只先前遭遇的那种变异野猪，只不过这一次他几乎没有费多少力气就将其连同肚子里的那人脸怪物一齐屠戮。 “等等，这位先生！” 就在他经过一栋两层的小楼时，楼上传来了一声呼唤。 “求求你，救救我，我是这座城市的领主，我是男爵，呃......” 那栋楼明显并不是男爵府邸，看起来更像是什么花天酒地的营业场所，罗森见到那个穿着衬衣的男子身上沾染了鲜血，似乎相当恐惧。 那自称男爵的人站了起来，罗森看到他的肚子已经一片血肉模糊，内里有深色的虫子蠕动。 无论如何，这人是没救了。 罗森没有理会他，正想继续前进，可没想到那个人竟然直接爬出了窗户，可以看到他下身什么都没有穿，只有流出的肠子和内脏在风中摇荡。 “等等，我有钱，我可以赐予你骑士的爵位，我可以给你女人，权力，你想要的一切......只需要、只需要......” 他仿佛一点都不在乎一般径直跳了下来，在落地的时候，罗森清晰地听到一声骨折的声音，但那人依旧在向前移动。 “只需要你给我咬一口，就一口，行行好吧......” 那人的眼睛流下了热泪，却是鲜血的颜色，他长大了嘴，里面是一块深紫色的内脏，他的牙齿已经变得尖锐，手的形状也开始向着野兽转变。 “求你......” 他终于不再说话，而是眼露凶光，直接朝着罗森扑来，途中身上的皮肤开始溃烂脱落，露出底下湿滑的触手。 “活该。” 罗森想也没想，手起刀落，一剑便将那人斩杀，原本高贵的头颅此刻如同垃圾一般滚落在地上，满是脏污。 “你、你竟然杀了男爵大人！” 从罗森的身后，又是一声惊呼。 他回头，看到的是穆拉.杜兰特以及几名护卫，他们身上沾染了鲜血，看起来像是从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 他们显然不知道，眼前这些怪物都是寻常的人类所变，对于罗森的行为，穆拉感到相当震惊，他指着罗森，仿佛不敢相信。 “老爷，我们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少爷还没找到......” 其中一名侍卫拦下了穆拉，显然现在并不是遵守法律的时刻，对于一剑斩杀半变异男爵的罗森，他们几个侍卫也相当忌惮，与其起冲突而内耗，不如就此远离。 “哼，不用你来提醒！” 看来穆拉虽然身为一家之主，但面对从来没有遇见过的情况和自己的宝贝儿子失踪也有些焦急起来，一时脑袋糊涂。 他们几个人说着，便离开了罗森这边，朝着城市另一边走去，但过不了多久，便传来一阵哀嚎和血肉被撕裂的声音，罗森没兴趣知道他们的下场，他继续朝着拜伦维斯大圣堂所在的位置前进。 高耸的尖塔已经近在眼前，罗森隐约窥见了圣堂紧闭的大门，但一阵令人战栗的感觉扫过他的全身，罗森转身便是一剑，却被对方灵活地躲了过去。 “又是什么怪物？” 已经对于猎奇造型的怪物有些麻木，罗森看到对方的模样时，却有些迟疑。 那的确是怪物。 如同一匹巨狼般匍匐在地，浑身都是溃烂的脓疮与细密的触手，十几只眼睛在脑袋上转动，满是鲜血滴落的嘴里，密密麻麻的尖牙正泛着寒光。 这比起那些狼人来显得更加瘦小，但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却非同一般。 罗森注意到，这怪物的脖子上还有一个银色的挂坠，不知为何，看起来相当眼熟。 “约书亚？” 很快便想起那对兄妹，罗森看了看怪兽的眼睛，迷茫，无助，恐惧，嗜血，凶狠，残忍，所有的感情都浮现在上面，他一时有些不确定，但变异的怪物已经冲了上来。 对方的速度很快，灵巧度比先前的几种怪物都更高，配合上“觉”的能力，虽然力量不如那些狼人野猪，但危险度却高出好几倍。 罗森退后一步，与怪物稍稍拉开距离令其第一波攻势落空，接着猛然挺身向前，手中大剑如梭子般刺出。 那怪物见到自己的扑咬没有命中，也没有如一般的野兽一样本能地追击，而是同样采取了后退的策略，以毫厘之差躲过罗森的刺击。 但罗森手中的剑却如同有自己的意志一般移动，径直向下，削去了怪物大半的皮肉，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好痛！！！” 从怪物的嘴里，竟然吐出了人类的话语。 它在被罗森砍到之后就立刻后跳，与罗森保持距离，身上的鲜血涌出来，十几只眼睛不断游移，仿佛十分慌乱。 “为、为什么......奎恩先生......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怪物说着，声音与约书亚的确有几分相像。 看来那名少年也被寄生了蚀印虫，成为了怪物。 罗森想到，但仔细一想，约书亚似乎并没有喝过圣水，他现在的形态，也与那些服用过圣水之后变异出来的狼人和野猪不同，另外，这怪物的战斗能力明显要高于那些恶心的东西，约书亚原本并没有多少战斗力，这个罗森还是很确定的。 难道是另一种效果更强的药剂，可以让人立刻变为这样的怪物？ 而且如果罗森没记错的话，约书亚今天应当是跟着他的叔叔怀特一起去圣堂的，既然现在出现在这里，那么就代表圣堂或许已经沦陷了。 看样子爱兰德尔那边也遇上大麻烦了。 “求求你，奎恩先生......杀了我......” 约书亚所变异成的怪物发出了低声的呜咽，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冲向罗森，仿佛要将对方撕成碎片，吞噬殆尽。 可怜的家伙。 罗森心想，即使他看在约书亚的面子上留了怀特一命，但看起来无论是罪有应得还是无辜受累，这座城市里的人都难以逃离悲惨的命运。 他手中的大剑并无怜悯之意，转瞬之间，剑锋一闪，已经抵达怪物眼前。 正文 第三十四幕.丧钟为谁而鸣 包裹着魔力的大剑呼啸而来，怪物立刻转向，有了先前的经验，这一次它并没有选择躲闪之后进攻，而是立刻调转了一个方向，避开了罗森大剑的锋芒。 智力很高，战斗经验丰富。 罗森立刻下了这样的判断。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怪物应当是直接使用蚀印虫的聚合物变异出的，与母体有着更为高层次的联系，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继承母体那里储存的战斗经验与力量。 这样一想简直恐怖，像约书亚这样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都能立刻变为实力强悍的怪物，如果利用这些蚀印虫打造一支军队，那么一般地区的卫兵根本没有办法抗衡，想要颠覆一些小国也并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索菲亚......索菲亚你在哪儿......” 一边是代表着少年约书亚的低声悲鸣，另一边，怪物却没有停下自己的攻势，转身便又朝着罗森而来。 真难缠。 罗森想到接下来的战斗可能会遇到更加险恶的敌人，因此没有用出全力，但对方好像看准了这一点，各种灵活的走位，不断给罗森带来威胁，却又不会拼死战斗，一直纠缠着罗森。 “好冷，我好冷......” 配合着幽怨的话语声，如果是寻常之人，恐怕早就心理崩溃而破绽百出了。 但罗森没有纠结这些，他看见周围逐渐有其他怪物聚集，心想已经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手中大剑翻转，一阵灼热的风吹起。 此刻罗森手中的大剑已经不再是寻常的兵刃，而是火焰包围的重型大剑，焦灼的气息令地面上的血液立刻干涸，那怪物似乎也相当忌惮，离得远远的，不敢前进一步。 熊熊燃烧的烈焰扭曲了光线，罗森整个人都处于一片朦胧之中，宛若虚幻。 然后他动了。 一步，世界都为之放缓。 罗森周围泛起了白雾，空气被挤压而产生爆鸣声，四周街道房屋的窗户同时破碎，瞬息之间，两者的距离已经化为零。 利用魔力放出产生的强大推力，罗森在一瞬间突破了音障，有着魔力壁垒保护，他不用担心被狂暴的气流撕成碎片，罗森手中长剑递出，整个人宛若一颗流星。 轰隆—— 巨大轰鸣响起，大地都因这高速的移动而发红，可以看到一道深深的痕迹留在道路上，一端是已经因为加速踩踏而陷落碎裂的地面，另一端则是罗森炽热的剑锋。 剑锋之上，是怪物被洞穿的胸膛。 罗森的速度之快根本超乎怪物的想象，看来就算是有着母体的战斗经验，这些怪物对于高端战力的应对依旧不足。 即使对方能够看穿罗森的动作，但凭借着突破极限的速度，罗森还是可以直取敌方要害。 “索菲亚......”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那只怪物依旧念叨着妹妹的名字，它看了罗森一眼，目光中似乎蕴含着感激。 当然，这一切或许是罗森的错觉，理论上在成为怪物的一刻，这家伙就已经丧失了作为约书亚.伊扎里恩的身份，那些怨念的话语不过是最后的执念。 不过那并不重要。 火焰燃起，将怪物的身躯燃尽，一阵风吹来，已然化为灰烬的残躯也随之消逝。 “安息吧。” 虽然由他一个亡灵来这么说有些微妙，但罗森依旧在心底默念。 罗森没有考虑过这座拜伦维斯城在这场浩劫之后会怎样，他也没兴趣知道，他来到了拜伦维斯大圣堂的门前的广场，喷水池涌出的泉水早已被染成了鲜红，地面上全尸体被拖动留下的血痕与被啃食了一半的残骸。 不知为何没有一只怪兽存在的广场，在寒风中显出肃杀的意味。 但这座拜伦维斯最大的教堂却一尘不染，高耸的尖塔与彩色的玻璃在血月的映照下泛出诡异的光，整座教堂反而在这混乱一片的地狱景象中显出几分庄严肃穆的圣洁意味。 如果毫不知情的话，想必会以为这里是拜伦维斯唯一的庇护所而趋之若鹜吧。 不过罗森知道，越是耀眼的地方，阴影也就越浓烈。 “快，我们到这里就安全了，圣堂有防御神术，这些怪物不敢靠近。” 罗森听到一旁有人在低语，接着从另一边的道路中冲出来几个精壮的汉子，相貌十分威猛，但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口，他们手中握紧长刀，见到罗森的时候有些愣神，但随即掠过他而向着圣堂的方向走去。 罗森注意到，这些人里面正好就有先前在拜伦维斯旁边的酒馆里遇到的那个所谓“铁狼佣兵团”的家伙，名字已经记不清，但他身边的几人实力都不差，或许也正因此他们才能从这地狱一般的拜伦维斯杀出一条血路。 他们正想要走进圣堂寻求庇护，但在走到喷水池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 因为拜伦维斯大圣堂原本紧闭的门扉，正缓缓打开。 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阵阵低沉的钟声，如同为这座城市送葬，又仿佛在洗礼这座污浊的城市。 伴随着钟声，从圣堂的正门走出来五位牧师打扮的男子。 “你不能通过这里。” 为首的是一位身着黑袍的牧师，他左手拿着厚重的圣典，右手则是一根镶嵌有七彩宝石的长杖。 “降临仪式尚未结束。” 第二位牧师两眼被黑色的缎带蒙上，他双手各执一柄由光的粒子构成的长剑，声音低沉，似有回响。 “谨遵循伟大意志的决定。” 第三位牧师手里是一把巨大的弩枪，虽然没有箭矢，但罗森知道，那是能够发射光之矢的神术武装。 “祭品需要归位。” 第四位牧师身材高挑，那异常壮硕的拳头和其上锐利的钢铁指虎引人胆寒。 “献祭生命，完成救赎。” 第五位牧师手持长杖，两端皆是包覆钢甲的铁锤，沉重无比。 这五人一字排开，俨然是这拜伦维斯大圣堂的看门人。 “搞什么，你们圣堂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可是铁狼佣兵团的人，这是我们的团长......呃！” 带头的一个雇佣兵还想抗议，可那手持弩枪的牧师二话不说，直接一箭射出，当即洞穿了那人的脑袋，粉红的黏稠流体炸裂出来，将剩余几人染红。 “什么情况？”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五位牧师各自行动，隐藏在转角阴影处的罗森都还没有摸清这些家伙到底实力如何的短暂时间里，雇佣兵团便被屠杀干净，无人生还。 而那几个牧师，身上甚至没有沾染一丝血迹。 很强。 罗森评估着，虽然乍看之下，这些牧师各自实力都算不上特别出众，但五人一组共同行动，互相弥补不足，在团战的时候配合简直天衣无缝，罗森自己也没有自信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取胜。 还在思考正面突破和背后潜入哪一个更加效率的时候，罗森便看到那五人的目光一齐看向自己的方位。 好像被发现了。 罗森见到那手持弩枪的牧师已经抬起了手中的武器，银白的箭矢成型，正要扣动扳机。 那看来只能莽穿这道防线了。 罗森心想，握紧了手中的狼骑士大剑。 正文 上架感言 中午十二点就要上架了，感觉有很多想说的，但到了现在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总之，首先感谢一下各位读者，本书能有现在的成绩，都是因为大家的支持，才能上三江，上强推。 然后感谢一下二次元的责编若叶，主编绿豆，都给了我很大的支持，对于这本书未来的发展方向提出了很多宝贵的意见。 之前三江的时候在老家，现在借着上架的机会也稍微说几个一直以来都有人提到的问题吧。 第一，会不会长肉，会不会变人，在不涉及剧透的情况下，只能说暂时是不会变的，当然，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第二，关于系统布置的任务，这个算是一个伏笔，在后期的剧情也会有解释，大家就期待一下吧 第三，关于人名，其实这个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即使我翻字典找出几个大家都没听过的正式的英文名字，估计读者们最后讨论回忆起来的还是“蓝毛”“枪兵”之类的代称，西幻类人名本来就难记，不如干脆用点熟悉的顺便也玩玩梗，对于没有接触过那些游戏的读者而言，这些名字本就也是普通的名字而已 第四，实力的说明，如果用地球的标准，无位阶大约是顶尖特种兵，实战武术家那种层次，黑铁已经超越我们这个世界的最高标准了，大约类似于脑袋里镶嵌了可以计算运动轨迹和扫描周边功能的顶尖武者，青铜能够使用魔力，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或者速度都远超黑铁，强行对比的话，可以估算成不会用主动被动宝具，只有被动技能的英灵水平，当然这个也只是粗劣的比喻，较真就没啥意义了。 这个我自己感觉还是挺清楚的，由于这个世界人体的平均素质{寿命，体质}都比地球都高，所以黑铁之于土著，大约就相当于精通实战武术和格斗搏击的人们之于地球吧，虽然数量不算少，但寻常人还是难得见到的，而且书里我也说明过，越是高层次的战斗，破坏的范围就会越小，因为力量会集中不外泄，所以黑铁其实不能算弱，但也绝不到逆天的程度。 咦，好像一直在说也说了这么多，估计没几个人的上架感言全是在聊书的内容吧...... 上架之后的加更也顺便说一下吧，其实是之前欠了挺多，所以还在纠结，我写作的速度不算快，连写带修改检查得两个小时一章，平常也要工作，晚上基本八点左右到家，每天晚上弄三四个小时写两章就差不多一点了，加更的章节只能留在周末没事的时候多写点，希望大家理解理解。 加更规则大约是，每积累五千推荐票，加一更，上架之后的订阅，每三百均订，加一更，打赏舵主还是一更，盟主十更，优先加打赏的更新......说是这么说，大概数了数，之前是还欠着八更，连同前两天的打赏是十更，明天保底两更，然后再加两个舵主的打赏更，应该是四更，之后在保证每天两更的前提下，写多少更多少 更新时间固定在每天零点过后，大家可以挑自己喜欢的时间看，信得过我的话也可以开个自动订阅，订阅对于一个作者来说是最重要的，这直接关系到自己的作品是否得到了承认，还是希望大家能支持一下正版，一个月一本书也就五块钱不到，却能支持一个作者走完漫漫长路。 说了很多，就这样吧，现在还在码字，等明天中午十二点爆发一下吧，跪求大家订阅支持！ 正文 第三十五幕.守门人（求订阅！） 如果可以的话，罗森当然是想要优雅地走进拜伦维斯大圣堂，干净利落地找出幕后的罪魁祸首，一剑斩下对方的首级，然后在接踵而至的各路人马围桌堵截之下扬长而去，尽显一位剑术高超剑客的风范同时，为自己博得一个“千里不留行”的美誉。 但事不如人愿，此刻的他，全然没有什么逍遥的剑士态度，反倒是真有几分“骸骨狂骑”的模样。 唰唰唰—— 三连的银色箭矢落地，正好擦着罗森的侧身而过，同时，双持长剑的牧师也奔袭而来，以缭乱的剑招紧逼罗森。 还没等自己展露剑术来抗衡敌人，罗森只觉得头顶一阵强烈的压迫感，一柄金色的巨剑在他上方构筑成型，径直落下。 余光可以窥见那位拿着圣典的牧师正低声吟唱，再度施展神术。 “啧！” 罗森再度后退两步，可侧后方，手戴钢铁指虎的高大牧师又包抄了过来，他拳头上闪烁着金色的文字，一看就是附加了神术的攻击。 另一面，手执长棍的牧师亦是接近到罗森身边，棍出如龙，直捣罗森肋下。 而远处，巨大的弩枪已经蓄势待发，银白的箭矢连突，瞄准了罗森的心脏位置。 这五人攻防一体，配合简直完美，尽管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破绽，但每个人也恰好弥补了各自的破绽，组成的战阵之间，仿佛无懈可击。 真强。 也难怪这五人能够在罗森都没怎么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便收拾掉一帮黑铁阶的雇佣兵，这完全就是专业与业余的差别，这五人倘若身处战场，那么至少能够抗衡十倍以上的敌人。 罗森心下一沉，长剑出手，再无保留。 他一面以大剑强攻双剑牧师，具有十足魄力的剑锋令对方也难以无视，只能转换招式来防御。 双剑牧师因此而露出的破绽被铁拳牧师弥补，他一拳挥出，从左边攻向罗森毫无防备的右侧。 罗森不紧不慢，左手却突然一抖，只见一发银白的飞刀自掌心飞出，直取长棍牧师的眉心。 长棍牧师显然没有料到罗森还会使用暗器，他急忙一闪，手中的棍子也偏离了方向，在罗森的腹甲上擦出些许火花。 这个时候罗森整个人已经是向后倾倒的状态，如果换做其他人，那必然是身形崩溃，濒临死亡，但罗森不一样。 他身后突然掀起一阵烈风，在铁拳牧师的拳头砸中右肩魔力壁垒而迟滞之时，罗森直接弹跳起来，躲过了三连的箭矢。 然而这似乎正中对方的下怀，只见手持圣典的牧师冷哼一声，手边金色的长枪早已成型，嗖的一声呼啸而来。 倘若是黑铁阶，此时就交待在这里了。 在半空中无处借力，仅能移动小幅度的范围，明显无法躲避神术的长枪，通常的铠甲只会在这摧枯拉朽的力量面前崩解碎裂。 但罗森可是货真价实的青铜阶。 尽管不能长时间保持飞行，但短暂的加速运动倒也不算什么难事。 罗森调动魔力，世界弦在激荡，于他身前泛起点点波纹。 嘭—— 爆鸣声响起，半空中泛起一圈白雾，原本还像个活靶子一般的罗森，此时正如同子弹一般冲向手持圣典的牧师。 看样子这家伙应当是他们战斗的核心？ 罗森根据几人的战斗方式作出了判断，既然如此，那就执行斩首计划，直取对方首领的性命再说。 基于如此的想法，他长剑前指，整个人连同大剑宛若合为一体，向着那名牧师冲去。 “福泽之光庇佑信徒！” 对方立刻咏唱防御神术，但这脆弱的壁垒在罗森附加了魔力的剑锋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他几乎没有受到多少阻滞便长驱而入，狼骑士大剑眼看就要刺穿对方的胸膛。 “女神将赐予罪人惩戒，此即为神罚。” 突然，从罗森的身后传来几道异口同声的咏唱，本能的危机感令他放弃了进攻，压下重心，在落地的一瞬间运用所有的魔力爆发，以近乎强迫的方式令自己位移，这才躲过一劫。 在他原本的位置上，有四柄裁决之剑落下，要是先前自己贪刀哪怕一息，恐怕现在已经在这四重的打击之下身死殒命，化为灰烬了吧。 不过，最令罗森奇怪的还是这些神术的威力，根据他的感知，只有那名持圣典的牧师有着能够击破他魔力壁垒的施法能力，因此一开始他并没有太过在意其他人的神术，但先前那四柄裁决之剑皆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很难想象是由另外四人使用的。 有古怪。 “献祭即将开始，确保主人不受打扰是我等至高使命。” 双剑牧师开口，声音仿佛有着几重回音。 “我等五人为一体，一人即五人。” 长棍牧师缓慢移动，伺机进攻。 “信奉唯一真神，审判异端邪党。” 手持圣典的牧师高声念道，颇有一股神圣庄严的意味。 “奉献血肉，祭纳灵魂，这才是你应履行的使命。” 弩枪牧师低吼道，向前踏出一步。 “我等名为索拉尔，混沌牧师，一即全，全即一，拜伦维斯大圣堂最初之壁垒。” 铁拳牧师高喊，显得十分亢奋。 难道这几个家伙真的如同他们所言，是共享一个灵魂的五个人？ 一人操控五具身体，因此才能做出如此完璧无瑕的攻击，同时，只要转移灵魂，就能令任何一个分身都具有本体所有的能力。 这要比五个精通各种战技和神术的武装牧师一齐上阵更加具有威胁，毕竟五名强者相互再合作无间也总有罅隙，但这可是一人掌控，根本不会出现丝毫破绽和不协调。 毫无疑问，这是利用了蚀印虫母体与幼体之间的联系构筑出来的杀人工具，恐怕是糅合了五个人的灵魂，最终才制造出来的最终兵器吧。 “这里的邪教徒还真是做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感慨道，罗森发现五人的周身都浮现出了金色的文字，似乎在吟诵某种咒文。 与此同时，罗森才发现他们五人此刻正包围住他，构成了一个五芒星。 而他，正站在中心。 联合神术？ 看来是某种需要准备时间和构筑阵型的大型神术，罗森暗叫糟糕，居然没有防备这一手。 他抽身想要离去，但一时间，罗森所有的感知力都被压制到了极点，就连元素都无法产生回应，身边仅有微弱的魔力壁垒残留。 黑铁阶的强横在于“觉”的应用，青铜阶的过人之处在于对于元素和魔力的支配，如今两样能力都被压制的罗森，除了身体素质之外，与一位无位巅峰的人几乎无异！ “接受审判吧。” 为首的牧师手持圣典，高声喝道。 紧接着，一道璀璨的光芒落下，笼罩了罗森全身。 正文 第三十六幕.混沌牧师（求订阅！） 索拉尔，或者说名为索拉尔的意识有些烦躁。 眼前的敌人实在太难缠了。 他自从拥有了现在这份力量以来，索拉尔还从未面临如此的困境。 通常来说，大部分的敌人在最开始就会因为索拉尔自己强大的团队合作而败北，甚至没有觉察到背后的真相，碾死这些弱者比踩死一只蚂蚁更加简单。 然而这名气息特殊的骑士，居然能够逼得自己使出隐藏的杀招。 不可饶恕！ 自己是主人最得力的部下，自己的职责是守卫这座拜伦维斯大圣堂的门，在降临仪式之前不让任何人进出。 而眼前的这人，便是任务最大的阻碍。 索拉尔毫不犹豫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神术“极光咏叹”，这神术需要一定的准备工作，而且还得施术的五人心灵调和，不能出现半点瑕疵，因此尽管破坏力在中阶神术里傲视群雄，但长期以来在教会中都不受重视，被视为鸡肋，一度沦为处决犯人用的神术。 但索拉尔不同，拥有一个强大灵魂的他简直是“极光咏叹”天然的施术者，尽管是越阶，可施放这个神术的速度甚至比历史上的几位天才联合更加迅捷，所以这一招一直是作为他的杀手锏而存在。 此刻，他看见那名骑士在耀眼的光芒中扭曲，心中无比愉悦。 这是他第一次在实战成功用出“极光咏叹”这个神术，其他的敌人大多撑不过五人联手，根本不需要耗费巨大的心力来施展这个神术。 看到这明亮的光，索拉尔想起了往昔的时光。 那时候，他还是他们，五人来自不同的地方，却因为生死的作战而成为好友，他们身上各有残疾，因此被圣堂的其他同伴排斥，直到有一天，他的主人，那个男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们，想要融为一体，成为一个完美的人吗？” 如此，对方问道，他们，索拉尔点了点，从此，自己便踏上了不一样的人生。 “所谓的女神不过是虚伪的神明，只有混沌之主才是唯一真神，而我的主人，则是真神的至高神使，渺小的蝼蚁，在信仰之光下化为灰烬吧！” 索拉尔高声呼喊，眼中满是狂热，他死死盯着神术的中心，在那磅礴的力量中，任何人都无法幸免，他十分有自信。 然而—— “灰烬？我似乎倒是真的有这么个别名。” 一道冷淡的话语声传来，令索拉尔瞪大了双眼。 “怎么可能！！？” 不可能，即便是青铜阶也无法直接承受这光芒的灼烧，对方不可能在这神术的光辉下完好无损！ 可没等索拉尔回过神来，从那法阵的中央，一只手伸了出来。 那并非凡人的手。 没有皮肤，没有肌肉，没有血管，只有，森森的白骨。 那手的后面是已经残破不堪的铠甲，可以看见空洞的腹腔内，只有骨头留存。 索拉尔本以为对方是使用了什么秘术，即使肉身被焚烧殆尽之后也能行动，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对方的脑袋从神术的光芒中探出来。 那是一个骷髅。 高颧骨，空洞的鼻子，双眼中，苍蓝的火焰燃烧。 “亡灵！！！” 索拉尔此时才惊觉从一开始就觉得对方身上那奇怪的气息的源头究竟是什么，原来这人根本就不是人类，而是亡灵，千百年来从未在大地上出现的亡灵！ 最后出现的，是罗森手中的狼骑士大剑。 恍惚之间，那摄人心魄的剑锋已经逼近到索拉尔其中一具身体咫尺之内，锋锐异常，仿佛先前遭到的攻击皆是虚无。 “怎么会！！？” 索拉尔急忙防御，双剑牧师以攻为守，长棍牧师则阻隔其中，铁拳牧师则从后方包抄敌人，身后，弩枪牧师已经扣下扳机，而他主体意识所在的圣典牧师，正在加速咏唱防御神术的咒文。 一即全，全即一。 这正是索拉尔引以为傲的战术。 可是，罗森没有退后。 他眼中苍蓝的幽火宛若鬼魅，在刹那之间一分为二，又立刻变成四个。 索拉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在他的面前，竟然出现了七个罗森！ 七人的罗森并非虚影，每一个都有着足以威胁到索拉尔性命的能力，这是远远胜过索拉尔五人一魂的战技。 如果说先前索拉尔是依靠人数和合作的优势来压制住了罗森，那么此刻罗森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五个打一个不公平，那么自己这边就变成七个！ “知道吗，你所谓的最强的能力，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锋芒毕露，罗森在电光石火之间低声说道。 “如果原本就有五人，不同步的攻势说不定还得让我再吃点苦头，但若是只有灵魂......” 一剑，斩落了双剑牧师的双手，又一剑割开喉咙。 一剑，洞穿了长棍牧师的胸膛，将心脏刺穿。 一剑，将铁拳牧师的首级斩下。 一剑，挡下了三连发的银色箭矢，又一剑自眉心刺入弩枪牧师的脑中。 最后一剑，圣典牧师眼睁睁地看见那致命的长剑捅入心窝，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他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受到了五重的痛苦。 “若是只有灵魂，那么五人与一人又有什么区别？你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罗森幽幽的话语传入索拉尔的耳中，令他感到远比死亡更为深沉的绝望。 那是自己唯一的骄傲被人践踏在地的屈辱，是自己的光明被人无情夺走的痛苦。 “啊——” 他咆哮着，五人一齐咆哮着。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小巷中，与老鼠争夺食物的日子，在暗无天日的时光中，就连最后一丝理智都被磨灭。 索拉尔看见眼前的七位罗森归于一体，紧接着，狼骑士大剑的剑刃划过自己的脖颈，一阵冰凉，尘埃落定。 “真是难缠。” 罗森挥剑洒去鲜血，身边是倒下的五人牧师。 他有些可惜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烂的盔甲，随即丢下一些阻碍到行动的，保留几件尚且还有防御作用的，反正现在整个拜伦维斯还活着的人也不多，自己今后也没有留在这里的打算，也就不用隐藏身份了，只不过好不容易搜集的铠甲又一次毁坏，令他有些心疼。 罗森更加心疼的是手里的披风。 这件从菲奥娜那里换来的披风都还没有用过几次，就在神术的光辉之下化为了一团焦黑的垃圾，令罗森肉疼——或许是骨疼不已。 不过也多亏了这件披风，抗魔力搭配上罗森被动的微弱的魔力壁垒，才得以在神术之下有活动的余裕，不过即便如此，罗森本身的消耗也有些大，如果再待上几息，恐怕也难以存活。 还好那五人的整体实力并不算特别出众，这神术似乎要更为高阶，因此他们施展的神术伤害有限，要真的换成同为青铜阶的其他牧师组合施展，哪怕罗森纵使有千万种办法，也插翅难飞。 还没进门就损失了一件装备，罗森顿时对接下来的冒险有些不安，更多的不安则来自于爱兰德尔，这位正直的修女小姐倘若知道自己栖身的圣堂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她早已身死，再也无法知晓真相。 罗森挥去这些杂念，将感知力蔓延开来，接着踏入了拜伦维斯大圣堂的大厅。 正文 第三十七幕.自白（为舵主小木不是小暮加更） 爱兰德尔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无边的黑暗之中。 她尝试着动了动手脚，却被钢铁的锁链紧紧束缚住无法移动，这片区域似乎有什么古怪的地方，爱兰德尔无法驱使自己的力量，现在的她，就如同一个失去了提线的傀儡，动弹不得。 恍然间，她想到了刚才所见的景象。 曾经的同伴变为不可名状的怪物，一直以来仰慕的青年则是罪魁祸首，爱兰德尔感到一阵眩晕，各种复杂的感情涌上心头，不由得轻声发出痛楚的悲鸣。 “你醒了吗？” 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这在过去是令爱兰德尔憧憬的声音，但现在，却是恨之入骨的声音。 “帕海贝尔......你不是帕海贝尔！！？” 爱兰德尔无法感知到他人的存在，她此时就如同一个无助的小姑娘，只能依靠言语来给予自己勇气。 “不不不，我正是帕海贝尔.奥德修斯，你所熟悉的那个人，爱兰德尔。” 说着，对方打了个响指。 一瞬间，爱兰德尔感到强烈的光涌进自己的眼睛里，她的鼻子开始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视线也恢复正常，仅剩所有的力量，依旧被封印着无法使用。 看来是某种感官遮蔽术，她暗自思考道。 这个时候，爱兰德尔才发现自己正被紧紧绑在一个十字架上，周围的景象似乎是一个大厅，血色之月的光芒洒下来，让整个环境都泛着一股诡异的光。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当是拜伦维斯大圣堂最高的那座塔楼上，一年之中，只有新年来临之际，主教才会来这里进行祷告，向女神祈求一整年的平安。 “还有些时间，就这么干等着似乎太浪费了。” 帕海贝尔正坐在爱兰德尔对面的长椅上，一手托腮，原本儒雅的脸，此时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出几分邪性，他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接着说道。 “如果这是在我们过去阅读的那些传奇故事里，现在应当是所谓“反派自白”的时间了吧。” 他打趣道，但爱兰德尔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你把帕海贝尔怎么了？” 她质问道，眼前这名青年显然和自己认知中的相去胜远，她怀疑是邪教徒冒充用以扰乱人心的。 “我就是帕海贝尔啊，可怜的爱兰德尔，难道你要我把过去的那些山盟海誓都重复一遍才肯确认吗？” 帕海贝尔无奈地摊了摊手，他身上依旧是那件牧师的长袍，却显出另一个意义上的惊悚感觉来。 “你......” 爱兰德尔一时语塞，她与帕海贝尔的那些誓言应当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但心底里，她又怀抱着一丝侥幸。 “不过话说回来，你所熟悉的帕海贝尔又是怎样的？” 帕海贝尔站了起来，一步步靠近爱兰德尔，轻轻托起她的下巴。 “成熟？稳重？温柔？拜伦维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牧师？” “呸！” 爱兰德尔啐了一口唾沫，却在距离帕海贝尔脸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下了。 “魔力壁垒，青铜阶......你什么时候？” 这正是魔力壁垒的体现，爱兰德尔有些吃惊，原本帕海贝尔表现出的不过是黑铁上游的实力，难道他一直在隐藏实力？ “还是来说说关于帕海贝尔的事吧，我的爱兰德尔。” 他微微一笑，接着，爱兰德尔只觉得一阵头疼，一副朦胧的景象便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那是一个衣着光鲜的贵族，流连于花柳丛中，对着女神许下了誓言，却在对方大着肚子来找他的时候一脸冷漠，径直将那女子踢出了家门。 “这是我的父母，一个贵族与***很寻常的搭配。” 帕海贝尔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平淡无比，仿佛在诉说晚餐的菜式。 “我的母亲在生我的时候就因难产而死，对于一名**来说，生育实在是过于愚蠢的行为。” 爱兰德尔见到一个瘦弱的男孩在被一群孩子欺负毒打，却只能抱头痛哭。 “在我五岁的时候，我就被那势利眼的老鸨踢了出来，流浪几个月之后才进入孤儿院，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得到了救赎。” 爱兰德尔眼前的景象变成了这个小男孩进入孤儿院，与包括她自己在内的其他人相遇的画面，温馨而甜蜜，令她鼻头一酸。 “但事实证明，这个世界的恶意远不如此。” 画风一变，原本粉色的画面立刻变得阴冷起来。 开办了孤儿院的富商来到这里，扫视一圈孤儿之后让院长带走了不过十岁的帕海贝尔，本来还以为是得到嘉奖的少年，却被带到了富商的床上。 眼前出现了丑陋而肮脏的一幕，富商猥琐的笑容，院长淡淡地在门外等候，少年的求饶与悲鸣。 爱兰德尔试图闭上双眼，但直接在脑中浮现的画面却容不得她拒绝。 “那真是比噩梦更加恐怖的五年，几乎每个月，我都会遭到这样的待遇，我想过反抗，但那只会换来看不见伤口的毒打，他们甚至会拿其他人的性命来要挟，我只能默默忍受。” 帕海贝尔的话语声中第一次出现了感情的波动，那是隐忍的愤怒，是几欲爆发的仇恨，是极度压抑的痛苦。 “不过一切的转机，在我十三岁的那一年出现了。” 帕海贝尔隐去了一段经历，而是直接跳转到了一段令爱兰德尔震惊的画面。 那是下身一片血肉模糊的富商，面露惊恐倒地而亡，是慌乱无措的院长捂住鲜血喷涌的喉咙跪倒在地，是逐渐燃起的火焰，吞噬整个孤儿院的场景。 “我杀掉了那两个卑劣的家伙，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怀疑而烧毁了整个孤儿院，虽然在这之中有所牺牲，但我却保护了剩下的人不会再遭到同样的待遇。” 爱兰德尔哑然，自己一直以来痛恨的家伙，居然就是一直以来深爱的人，这巨大的冲击令她难以承受，长期以来支撑她活下去的信仰和复仇之心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爱兰德尔仿佛听到自己心中某个脆弱的东西哗啦破碎的声音，她犹如缺失了重要齿轮的机器，一时间停止了运转。 “......嗯？好像有不安分的家伙闯了进来，居然能击败索拉尔，恐怕在这拜伦维斯里，应该屈指可数......” 轻抚双目已经失去所有焦点的爱兰德尔脸颊，帕海贝尔感知到有不速之客进入了拜伦维斯大圣堂的大厅，脑中顿时闪过好几个身影，但随即又摇了摇头。 “无妨，约瑟夫早已守候在大厅，虽然与索拉尔常年不合，但他可是我最高的杰作之一，想必一定能为真神的降临立下功勋的。” 正文 第三十八幕.祷告大厅（为舵主萌娘的傲娇属性加更） 踏进拜伦维斯大圣堂祷告大厅的时候，罗森所看见的是一片残酷的景象。 今天本是礼拜日，所以祷告大厅汇集了诸多的普通民众，但此刻，整个大厅静寂无声，唯有残缺的尸体和早已干涸的血液在诉说着一场虐杀的发生。 在血月升起的一瞬间，整个祈祷大厅里的人立刻陷入了疯狂，他们互相厮杀，互相啃噬，父子相残，母女相食，他们的血成为了这场仪式最初的祭品，他们的灵魂也成为了奉纳给邪教徒所谓真神的食粮。 一片狼藉之中，罗森却看见仅仅一人伫立于大厅正中，讲台的前方。 他相貌普通，身上是牧师的长袍，一脸肃穆庄严，仿佛在等待着神明降下神谕。 “你杀了索拉尔？那个废物真是给主人丢脸。” 对方开口，浑厚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他实力内敛，深不可测，一动不动的模样满是破绽，又好像全都是陷阱。 罗森没有贸然出手，他沉默着，暗自延伸出自己的感知力，试图寻找其他人的踪迹。 “亡灵？” 见到罗森那骷髅的造型和眼眶里幽蓝的鬼火，对方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抬起了双手。 “无所谓了，今日之后，你就会成为真神的一部分，获得永恒的安息。” 不对！ 罗森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危机感，他长剑陡然出手，试图在对方展露出自己的实力之前解决掉这个牧师。 但刹那之间，那名牧师已经吟诵出声。 “鲜血献给神灵，而我，将得到永生。” 罗森的剑锋距离对方仅有一码不到不到的距离时，那牧师顿时迸发出一股磅礴的力量将罗森推开。 糟糕。 罗森急忙驱使魔力，想要更近一步，但那牧师早已不在原地。 他浮了起来。 就像是圣典中记载的神使一般，那名牧师周身散发着圣洁的光辉，令人不敢直视。 “吾名为约瑟夫，主人麾下至强之将，接受审判吧，异端！！！” 下一刻，整个大厅都开始震颤起来。 罗森看见那些残缺的尸骸都飘了起来，快速向着那名叫约瑟夫的牧师聚拢，血肉脏污了他的牧师长袍，但约瑟夫面不改色，任由那些散发着恶臭的尸体紧贴到自己身上，很快，他便被尸体淹没，看不见踪影。 本想在这过程中出手阻拦，但一股巨大的魔力在约瑟夫的周围构成了一道防壁，一时半会就连罗森也难以立刻突破，强上的话更容易被对方抓住破绽，谁知道这家伙合体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攻击力，罗森可不想冒险。 而且，他注意到祷告大厅二楼的走廊上钻出了好几个手持弩枪的牧师，这些牧师立刻瞄准了罗森，如雨点般落下的银色箭矢封锁了他前进的道路，罗森只能后退防御，借着倾倒的长椅挡住那些烦人的箭矢。 约瑟夫变化的过程没有持续太久，转眼间，那名牧师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而丑陋的怪物。 由尸体构成的四只长腿与两只钳子般的双手，约瑟夫上身＂ｃｈｉ　ｌｕｏ＂位于脑袋的部分，他的下半身早已和怪物融合，血肉外露，显出猎奇而血腥的外观。 至于约瑟夫，他五官的空洞中散发出幽幽的黑光，分外惊悚，他偏了偏脑袋，看向罗森。 那是猎食者的眼神。 罗森听到一阵巨大的响动，那人形怪物一步跨越了大半个祷告大厅的距离，一巴掌就向着罗森所在的位置压下。 怪物的周身都有一定程度的魔力壁垒保护，这掌击也不是单纯的蛮力，倘若被击中，就算是罗森或许也得折断好几根骨头。 轰隆—— 一掌震落，拜伦维斯大圣堂所有的玻璃同时被击碎，如同雪花般漫天落下的玻璃碎渣中，一个身影在人形怪物的巴掌落地之前逃了出来。 “虽然这一招威力强大......” 罗森低语道，手中长剑平举，整个人蓄势待发，宛若一匹狩猎状态的奔狼。 “但只要打不中，就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留手，没有考虑太多，罗森长剑出手。 七人合一，群狼奔腾！ 除去一个罗森专程以剑舞挡下纷沓而至的箭矢以外，剩下的六个罗森皆从不同的方向攻向约瑟夫，封锁住了所有的退路。 体型庞大的既是优点，同样也是缺点，在获得了巨大力量的同时，也让自己受攻击的部分成倍地放大，对于罗森这样行动灵巧的剑士而言，无异于活靶子。 但约瑟夫面对罗森这一剑，却浑然没有丝毫慌乱的模样。 有诈？ 见对方安稳不动的模样，罗森心下一沉，但手中的大剑已经出招，只能强攻而上。 然而当罗森的剑锋穿透那薄弱的魔力壁垒，正要撕裂约瑟夫血肉的时候，从那怪物的身体里，突然伸出好几只干瘪的手。 这些手紧紧握住大剑，即使被锋利的剑刃斩断，又立刻有第二只来补充，一时间，六名罗森竟然被同时钳制住，无法再前进一寸。 被看穿了？ 罗森知道这群狼奔腾虽然看似无解，但总归也只是存在于一瞬的剑招，如果对方防御强大不动如山，又或者像这样面面俱到，那么这一招便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但好在他先前觉察到不对的时候就留了一手，心意一动，七人立刻如幻影消散，只留下后撤的罗森。 当当当—— 暴雨般落下的箭矢扫过他运动的轨迹，罗森保持移动，同时寻找突破的机会。 轰隆—— 约瑟夫又是一掌落下，将堆积的长椅化为碎屑，那摧枯拉朽的力量震撼人心，就连整个圣堂都因此而颤动。 就是现在。 罗森做出一个假动作，原本后撤的身形立刻前冲，身体周围泛起白雾，正欲突破音障，直取约瑟夫本体的首级。 吼—— 然而从两侧，不知何时冲出来的合成兽却阻挡在了罗森前面，那强壮的怪物口中，燃烧的火球正呼之欲出，要是罗森直接冲刺，那可真是自己往火坑里跳了。 但就此放弃，又会陷入被动，难以找寻突破的契机。 迟疑的片刻，约瑟夫两手自左右两边合拢，以惊人的速度，将罗森包覆其中！ 正文 第三十九幕.破局 直到自己被两只巨大的手掌笼罩的时候，罗森才发觉自己在战术上的失误。 既然对方能够共享记忆与战斗的经验，那么自己先前与狼人还有五人的牧师战斗时候使用的剑术自然也被对方所知晓。 在面对单个的敌人，在生死一瞬的战场上，狼剑术的变化多端当然能够出奇制胜，压制实力更强的敌人，但若是一连几场死斗下来，对方怎么样都能想到几种能够抗击狼剑术的方法。 这难道是所谓的不会被同样的招数打败第二次？ 罗森有些头疼。 他长期以来依靠的都是自己剑术的无人知晓，所以遇到这样的敌人，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破局。 但眼前的危机已经容不得迟疑，他压低重心，面对两只合成兽口中的烈焰，选择了冲锋。 一步，巨大的爆鸣声响起。 一步，罗森手中的狼骑士大剑燃起不熄的火焰。 一步，他如同一枚子弹般冲向人形怪物的头部。 唰唰唰唰唰—— 五步踏出，每一步伴随着一击剑招，灼热的风狂乱嘶吼。 如果对方使用火焰，那么自己只要用更强的火焰来吞噬就好了。 罗森的五连斩将合成兽喷射出的火球吞没，巨大的由烈焰构成的剑锋撕裂了两只怪兽的肉体，径直向着约瑟夫的本体前进。 看来这一招的应对还没有准备好。 罗森想到，但下一次他要使用这招的时候就不能如此轻松了，对方通过聚合而成的意志，一定能在最短时间里思考出应对方案。 自己曾经的杀手锏，只能作为佯攻使用。 一剑挥出，炽热的烈焰袭向约瑟夫，他此时双手正好合拢，却没有捕捉到任何人，不过这怪物也没有露出惊讶的模样，只见他肚脐附近的血肉蠕动，迅速生出了好几十只手，构成了一道人肉壁垒。 唰—— 绯色的灼炎燃尽了人肉壁垒，但同样也因此而削减许多，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恶臭，罗森没有选择乘势追击，因为他知道对方一定会有所防备。 就在他后仰着拉开距离的同时，无数银色的箭矢落下，几乎与他擦身而过，看来这就是对方的后招。 说实话，这些弩手对罗森倒是造成不了太多实质性的伤害，但过于烦人，就像苍蝇一样嗡嗡地在耳边徘徊，时不时会打乱一下罗森进攻的节奏，让其他地方的攻击有机可乘。 看来一时半会儿，罗森和约瑟夫都无法奈何彼此。 不过，罗森也同样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当他对约瑟夫造成伤害的时候，那些弩手的射击动作也会有一定程度上的迟滞，事实上，在罗森冲锋途中解决掉那两只合成兽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个微妙的联系。 难道说，这些怪物在共享记忆的同时，也在某种程度上共享了感官？ 联想起那五人的牧师，共有一个意志导致的是行动模式的单一化，那么眼下，自己似乎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这个特性。 立刻有了主意，罗森三步并做两步，从左侧迂回前进，躲过追赶而来的箭雨同时，也向约瑟夫靠近。 “无用的抵抗。” 约瑟夫低语道，声音中仿佛蕴含了数千人的哀嚎。 他两只手挥舞，从不同的方向逼近罗森，试图抓住这个灵活的骑士。 但罗森却出乎意料地直接调转了一个方向令约瑟夫的攻击落空，只见他两步爬上二楼的走道，在一名手持弩枪的牧师尚未反应过来之际，飞刀出手，笔直地插入那人的眉心。 罗森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攻击失准的约瑟夫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动摇，他轻轻招手，从掌心涌出好几头由尸体组成的四足怪物向罗森奔袭而来。 看来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罗森没有因为身后的追兵而犹豫，他一步跨过那尸体，左手一抖，原本插在眉心的飞刀立刻像是有生命一般回到了他的掌心。 “这东西还挺好用的。” 感慨了一番物有所值，罗森再度出手，这次的目标却是对面正举起弩枪瞄准自己的牧师。 与此同时，他右手大剑挥舞，也同时斩落了这边一人的首级。 一瞬间被斩杀了三名牧师，罗森感知中约瑟夫的气息有些许的紊乱，那些尸体怪物的动作也有所迟滞。 “卑贱的家伙！” 约瑟夫露出了恼怒的神情，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家伙能够如此简单就看穿自己最大的弱点，他更不明白的是，为何罗森一定都没有陷入慌乱中。 约瑟夫见识过几个剑士，都是心高气傲，依靠一柄长剑便闯出一片天地的人，也正因此，他们对于自己的剑术相当信任，一旦被破解就会不知所措，最后被轻松杀死。 而罗森，他引以为傲的剑术被轻松化解之后完全没有一丝动摇，就好像剑术是身外之物，根本无足轻重，甚至还如此理所应当驾轻就熟地用起了剑士都不齿的飞刀暗器。 他身为一个剑士的尊严呢！ 难道成为亡灵之后，就连基本的尊严都不需要了吗！ 约瑟夫心中逐渐涌上一股焦躁，一个个牧师被轻松击杀带给他的并不只有痛楚，更多的还是死亡的黑暗，这种绝望的情绪积少成多，笼罩在他的心头。 只能这样了。 他咬咬牙，立刻切断了与那些牧师之间的心灵联系，一瞬间，约瑟夫的心头再无阴霾。 “接受审判吧。” 他手上生出尖锐的骨刺，径直拍向罗森，完全不顾罗森身边还有几名正在抵抗的牧师。 可没想到的是，罗森突然停下了屠杀牧师的行为。 几乎在同一时间，约瑟夫恍然大悟。 被算计了！ 切断了感官的联系，约瑟夫对于整个祷告大厅的感知力顿时下降许多，再度建立起联系又需要一定时间，罗森抓住的，正是这个瞬间。 他手中的狼骑士大剑燃起火焰，构筑出宽阔的剑身，一步蹬地，整个人在魔力放出的加持下一跃而起，冲向约瑟夫。 烈焰喷薄的大剑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七名罗森同时出现在约瑟夫视野里。 两个剑招的融合！！？ 他竟然有着如此的剑术造诣，能够在这生死一线的战斗中，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将两个剑术融合到一起？ 约瑟夫脸色有些难看，很明显，罗森如果一开始就有这种底牌，那么在先前就能够伤到自己了，这带有两种意味的剑技，明显是刚刚开发出来的。 人墙抬起，但在烈焰之下如若无物，伸出的人手也在触碰到剑锋之前便化为灰烬，眼看着罗森就到自己面前，长剑一闪，即将斩落脑袋。 “呜哇哇哇——” 约瑟夫大吼出声，同时，整只怪物的血肉都炸裂开来。 从其中刺出的是无数骨刺。 死亡的阴影，顿时笼罩了整个祷告大厅！ 正文 第四十幕.阳光之枪 数不尽的尖锐骨刺带着点点鲜血向四面八方袭来，约瑟夫很明显是动用了最终手段。 他已经顾不上其他的牧师和合成兽，这些骨刺径直将那些同伴贯穿，一时间，哀嚎响彻整个祷告大厅。 这家伙，怎么这么莽撞的？ 罗森暗叫糟糕，他可没想到这怪物发起疯来连自己人也杀地这么干净利落。 迎面而来的是包裹着魔力的骨刺，这些尖刺一根两根对罗森来说不足以为惧，但数量一多起来就麻烦了，他只能凝神动用全身的感知力，试图在这狂暴的攻击中寻找到一丝破绽。 三重的感知能力作用下，罗森很快便发现了自己的目标，他以手中大剑斩断一两根骨刺，接着压下身子。 嗖嗖嗖—— 三根骨刺几乎是擦着罗森的脑袋而过，随之而来的又是朝着腹部而来的攻击。 罗森长剑前指，剑尖与骨刺的前端触碰到一起，他整个人都因巨大的冲击力而后退，不过也正因此，他得以逃脱更多的骨刺的包围。 “你输了！” 约瑟夫此时情绪激动起来，显然刚才那一招令他损耗巨大，但同时，罗森与他之间的距离也拉到了最远，此刻的罗森正站在祷告大厅的正门口，无论如何都无法施展那出其不意的突袭。 而他自己，还有更多的招数没有使出来，只要愿意，约瑟夫可以立刻制造出一大队变异怪物包围罗森，又或者使用远程的攻击招数来牵制对方。 约瑟夫自信满满，作为主人最为成功的造物之一，他相信自己的力量。 直到，罗森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什么？” 约瑟夫见到那个东西的时候，一股本能的恐惧从心底里涌现出来，令他下意识地发动了攻击。 轰隆—— 一巴掌拍过去，约瑟夫震落了一些瓦砾，紧接着，掌心分化出许多合成兽，正贪婪地伸出舌头寻找猎物。 但罗森并不在那里。 与巨大的怪物形成鲜明对比的，一个小小的人影正在半空中，与约瑟夫的本体平齐的高度上。 罗森侧着身体，右手正握持着那个令约瑟夫感到恐惧的东西。 那是一个银色的铃铛。 格里菲斯圣铃。 如果说还有什么招数是罗森自始至终都没有展露过的，那么格里菲斯圣铃便是其中之一。 罗森轻轻地摇了摇铃铛。 叮铃—— 清澈的铃音响起，仿佛能够净化心灵的污垢，驱散阴霾的乌云。 银鹰骑士团的团长格里菲斯是一个传奇的人物，他长年征战在外，无暇陪伴自己身有残疾的妹妹，于是便命人锻制了这一个铃铛，以慰藉妹妹孤独的心。 以至于后来，格里菲斯与银鹰骑士团全员战死在与混沌的战斗中时，他的妹妹依旧轻摇铃铛，盼望着兄长的归来。 约瑟夫觉得自己见到了真正的神术。 在罗森的掌心，一道光芒正在凝聚成长枪的模样。 比太阳更耀眼，比火焰更炽热，压制一切混沌造物的纯粹的光芒。 太阳之枪。 在青铜阶的手中，这个法术有了全然不同的威力，至少是超出罗森想象的威力。 罗森自己也受到这阳光的灼烧，但比起那些混沌的走狗，这不过是轻伤而已。 合成兽在阳光中土崩瓦解，约瑟夫浑身燃烧起苍白的火焰，他痛苦地低吼着，两手缓缓靠近，试图捕捉罗森，遏制住这光芒。 但罗森没有给他机会。 刹那之间，罗森手中的阳光长枪，已经出手！ ...... 距拜伦维斯百里处的森林中，一队身着白袍与银色甲胄的圣职者正在行军。 “该死的埃德加，我早该知道他已经堕落了的。” 为首的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神父，名字是卡斯兰，他身上是黑色的长袍，骑在马上，背后是一柄重剑，铭刻着圣典的文字，对邪恶之物有着极强的杀伤性。 在接到通讯，得知了拜伦维斯发生的意外状况后，临近的他便带着人马向着那座城市赶路，但若是情况真如信息中所写，那么他认为拜伦维斯已经没有救了。 卡斯兰神父抬头远望，良好的视力让他得以隐约窥见拜伦维斯的景象。 原本繁茂的城市，此时已经被一个深红的罩子包围，天空中出现了一轮血月，这正是献祭灵魂，召唤混沌之民降临的仪式的表现。 历史上，在圣战之后曾经只有一次这样的仪式成功，但那仅仅的一次成功，就让秩序一侧付出了三名黄金阶，十名白银阶战力的代价，并且还搭上了一座大型的城市所有的人口。 天呐，要是在自己的辖区里发生这样的事，恐怕自己的脑袋也别想保住了。 卡斯兰想到，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的性命，拜伦维斯的人口不算多，加上来自雷吉欧斯的难民也抵不上历史上那次仪式的百分之一，混沌之民降临的投影与祭品数量有着直接的关系，现在这个级别降临的，绝对实力应该在青铜阶左右，就算打不赢，跑也还是没问题的。 早知道的话，自己就不该派爱兰德尔.斯卡雷特去，而是该亲自动手了，本来想靠着爱兰德尔对于拜伦维斯的熟悉更方便地展开调查，却没成想这座城市里居然隐藏着这么大的阴谋。 最开始只是想调查一下贪污腐败的事，可居然会牵扯出邪教徒来，女神在上，这算是运气好吗？ 爱兰德尔和自己的联系早在中午就断绝了，恐怕凶多吉少，卡斯兰想到又得损失一个“神使计划”的试验品，头疼变得更加严重了。 更何况，虹之塔那帮异端也知道了这里的情况，在卡斯兰的感知中，至少有两名低阶法师在往拜伦维斯移动，联想到最近那个绯红魔女在布纳吉恩出没的消息，卡斯兰甚至有种会直面白银的感觉。 但他不得不去，一方面是为了将损害降低到最小，另一方面，这样的降临仪式，能够获取混沌之民的遗骸或者道具的几率也很大，这些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无论是为了证明女神威信的圣堂，还是为了证明世界真理的法师，都需要这样的东西。 但愿仪式进行得不顺利，卡斯兰在暗自向女神大人祈祷的时候，却听见从拜伦维斯方向，传来了一声巨大的轰鸣，一股强者战斗的威压即使远隔百里也能够隐隐感知到。 “难道祈祷真的应验了？” 卡斯兰想到，看样子是在城里发生了战斗，至少邪教徒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得逞了，但很快，他的心中又越发变得沉重起来。 “爱兰德尔没有那样的实力，那么究竟是谁在和邪教徒战斗？” 正文 第四十一幕.黄金之心 帕海贝尔看了看已经处于半崩坏状态的爱兰德尔，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神情，接着说道。 “自己的信仰崩塌的滋味并不好受，我能明白这种感觉。” 他似乎已经不在乎爱兰德尔是否还有意识听他的发言，帕海贝尔只是说着，仿佛在交待遗言。 “十三岁的时候，我曾经失踪过两天，虽然最后告诉大家是在野外迷路，但实际上，我发现了一处墓穴。” 帕海贝尔回忆起那个改变他一生的下午，事实上，他的确在森林中迷路了，但并不是找了个洞穴过夜，而是掉进了一个杂草掩盖的坑洞中，并且最终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墓地。 在墓地里，他捡到了一本禁忌的书籍，里面记载了无数骇人听闻的邪恶法术，起先，帕海贝尔只是将其收好，没有仔细翻阅，毕竟作为一个秩序之地长大的孩子，对于混沌，帕海贝尔自然是敬而远之的。 但对于力量的渴望却不断驱使他翻阅书籍，直到有一天，那名富商再一次来到孤儿院，与院长一起再度实行那猥亵的行为时，帕海贝尔爆发了。 他失手打伤了富商，对方捂着已经掉落的耳朵，大声吆喝着要对帕海贝尔处以火刑，年仅十三岁的帕海贝尔慌了，于是他果断杀掉了富商和进来查看情况的院长，控制不住的力量导致了火灾，整个孤儿院毁于一旦。 “在孤儿院出事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选择封印力量，本以为在圣堂学习神术能够令我压抑住那些阴暗的欲望，但越是深入学习，我便越感到烦躁。” 帕海贝尔发现自己对于神术的亲和性有着天然的优势，短短一年便能掌握常人五年才能学会的神术，但每次一使用神术，他的脑中就浮现出那日富商扭曲的面容与另一个身处阴影中的自己。 “不得不说，我对于圣典的理解就算在整个拜伦维斯也是相当出色的，我发现圣堂的圣典中，有诸多不自然的地方，起先以为是长年的流传导致缺失，后来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散失，而是篡改。” 帕海贝尔低吟着，声音在大厅中回荡。 “更惊人的是，那本禁忌教典中的内容，居然与神术十分契合，所谓的邪术，不过是神术的另一面而已。” 帕海贝尔的信仰在那一刻崩塌了，他一直以来祈祷的女神荡然无存。 “在娼馆的时候，在孤儿院的时候，在圣堂的时候，我曾经祈祷了无数次女神，希望祂能降下救赎，但后来我才知道，人只能自己救自己。” 帕哈贝尔于是坦然接受了那本禁忌教典的内容，至于知晓到其他与他类似的人存在，则是更久之后了。 不断在拜伦维斯大圣堂内部向上爬，帕哈贝尔也不断招收心腹，他选择的大多是身有残疾，备受鄙视的不幸者，只有这样体验过苦难的人，才能接受他的信仰。 改造实验在两年前正式启动，除去索拉尔与约瑟夫，他还有更多的试验品，不过大多都在各种意外中死亡，他甚至作为武装牧师的首领亲手杀掉过其中的一只。 等到条件成熟，帕海贝尔便开始实行进一步的行动。 他知道埃德加主教本身也并不干净，私底下与杜兰特家族有着颇多交易，利用职位牟取利益，于是帕海贝尔在拜伦维斯散布了瘟疫，并且通过旁敲侧击的方式提醒埃德加主教可以利用这件事来大赚一笔。 之后的事正如他所料，大量的“圣水”被制造贩卖，而他用来散布瘟疫的怪物则在下水道里为“圣水”提供原材料，帕海贝尔甚至还制作了几瓶纯度极高的蚀印虫浸出物给一名法师学徒制造“力量的代价”。 对于帕海贝尔来说，“力量的代价”纯属浪费资源，深谙各种改造技术，早就脱离了这种以生命换取力量的低级趣味。 不过埃德加主教和杜兰特家的手段还是超出了帕海贝尔想象的，他本以为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才凑够祭品，但没想到雷吉欧斯的难民直接加速了整个过程，看来他给予那个法师学徒的药水，倒是真发挥了几分作用。 “本来，我是想准备更久之后再实行这个计划的，但没想到，爱兰德尔，你来了。” 帕海贝尔看着爱兰德尔，她无神的双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宛若一个死人。 “埃德加主教的事情迟早会败露，这家伙年纪越大就越贪婪，丝毫不懂得收敛，即使没有我，他总有一天也会被送上火刑架，但不得不说，你的到来打乱了我大部分的节奏。” 在下水道的时候，其实帕海贝尔便是想将闯入下水道的人尽数灭口，不过在感知到那个身穿铠甲的骑士实力不凡之后，他只能隐忍下来，几次看似愚蠢的建议也是在引导团队走向死亡。 有着不稳定要素，而且还是对于拜伦维斯背后的阴暗交易有兴趣的不稳定要素，帕海贝尔只能加快了自己的进度。 如今，埃德加主教已经被自己杀死在那间上锁的房间里，拜伦维斯圣堂大多数反抗势力已经被诛杀，剩下的，只有献身于真神的教徒们，帕海贝尔的计划，实际上已经接近成功了。 “只剩下......” 帕海贝尔思索着，却突然听到从脚底传来一阵轰鸣声。 “约瑟夫也失败了吗......看来实验还有很大的漏洞需要填补。” 他说道，俨然没有一丝慌乱，仿佛在记录实验数据般淡定。 “不过也没关系了，接下来，爱兰德尔，混沌之民的其中一位将直接降临到这座城市，降临到我的肉身上，在那所谓的女神早已昏聩沉睡的现在，没有人能够阻挡祂。” 缓缓走到门口，帕海贝尔又带着些许怜悯的眼神看着爱兰德尔。 “对不起，爱兰德尔，如果不是因为你身上有着‘黄金之心’，或许你早就该安乐地死掉，但异端审判庭将你送来真是给了我烦恼的同时，也带来了极大的机会。” 爱兰德尔所在的椅子周围，是用鲜血绘画出来的复杂法阵，而她，坐在核心的位置，胸口的衣服早就被撕开，那金色的水晶正在散发出光辉。 “没想到‘神使计划’中居然会用黄金之心作为驱动核心，老实说，异端审判庭里的研发人员还是有一点想法的，有机会的话，真想和他们交流一下关于人体改造方面的经验。” 轻声叹息，帕海贝尔又变回了那个冷漠的狂信者，他缓缓走下楼梯，身形隐没于阴影处，只有话语声在回荡。 “接下来，你就和赶来的那位一起，成为这降临仪式中第一枚转动的齿轮吧。” 正文 第四十二幕.仪式 罗森站在一片烟尘之中，右手握持的银色铃铛散发的光辉正逐渐暗淡，空气中的元素从未如此浓郁，他几乎可以看到这些游离的元素聚合又分散的模样。 而祷告大厅，此时已经面目全非。 那些带有宗教意味的彩色玻璃早已破碎，洁白的墙壁上已经染上了焦黑的痕迹，地面凹凸不平，以罗森为中心，火焰燃烧过的痕迹呈放射状散开，不远处，一团散发着焦臭味的肉块正在微微颤动。 糟糕，似乎有些过头了。 罗森在心中暗自叫苦。 一次将格里菲斯圣铃中储存的三发阳光之枪用尽，罗森几乎消耗了剩余魔力的三分之一。 事实上，在第二发阳光之枪落到约瑟夫身上的时候，这个怪物就已经近乎死亡，但罗森深知补刀的重要性，没有冒险亲自去用剑斩杀对方，而是直接暴力地将第三发阳光之枪甩了出去。 直到最后，约瑟夫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是被这样杀死的，比起罗森看穿了自己破绽的佯攻战术，他对于罗森使用的阳光之枪更加感到不可思议。 罗森也庆幸这阳光之枪对于亡灵没有额外的伤害加成，除去最开始有些灼热感之外，后面的两枪就几乎没有什么副作用，用起来相当顺手了。 高温几乎蒸发了大厅中的所有血液，就连那些牧师与合成兽的残骸都被烤成了深深的黑色。 那一大团蠕动的肉块正是约瑟夫，或者说曾经是约瑟夫的怪物残骸。 罗森缓缓挥剑，赤色的火焰燃起，将那团肉块燃尽，可以看见其中约瑟夫已经残缺不全的尸体，他的下半身似乎是由机械支撑的，不由得让罗森想起了爱兰德尔。 看来圣堂对于人体改造还真是热衷。 收起格里菲斯圣铃，罗森心想这下大部分的底牌都用掉了，接下来如果还遇到什么强大的敌人，那么只能拼上最后的老本了。 他精神力外放，先前因为强敌出现而收敛起来的感知此刻全部调动起来，整个人宛若活体雷达，搜索着拜伦维斯大圣堂的一草一木。 罗森很快发现了爱兰德尔熟悉的气息。 就在位于正上方的塔楼中，旁边没有其他的人，看来是被囚禁在那里。 只不过，在罗森的感知中，爱兰德尔的气息相当微弱，却又不像是受了重伤之后的表现，用罗森的话来说，就像是失去了生命的气息一般。 得快点行动才行。 约瑟夫的尸体没有什么能够利用上的东西，罗森直接跨过他的尸体，沿着螺旋状的楼梯向上攀登，一路上倒也没有再遇到什么怪物或者阻拦的牧师。 “难道是陷阱？” 想到了最简单的套路，罗森将感知力收束到周围数码的范围内，仔细搜索着所有可能出现的埋伏和机关，但很快，他就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什么都没有，无论是隐藏的敌人，致命的陷阱，还是暗处的偷袭，都是不存在的。 走上阶梯，他推开了半掩的门。 然后，罗森见到了被束缚在椅子上的爱兰德尔。 说实话，罗森上一世曾经通过某些不可描述的途径鉴赏过某些只可意会的调教视频，但真正见到“坏掉”的人，这还是第一次。 原本高冷淡漠的修女小姐，此时双目涣散，找不到焦点，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如果不是有绳索捆绑住，恐怕早已经滑落在地上。 看来是受到了重大的打击？ 罗森有些奇怪，按道理爱兰德尔早就知道埃德加主教背叛圣堂的事，不会做出这样的表现来，那么她会如此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思前想后，罗森只能得到和帕海贝尔有关的结论，毕竟这位修女小姐在那个年轻人面前可不是那么冷若冰霜的。 总之得先确认一下具体的情况，罗森正想迈出步子，却发现爱兰德尔周围的地面上，有些古怪的地方。 “这是......法阵？” 以鲜红的血液绘制的复杂法阵上满是晦涩难懂的古代符文，而爱兰德尔所处的位置，正好在法阵的中央。 这让罗森想到了某种邪恶的献祭仪式，将纯洁的少女献给邪神以换取力量，正符合他对邪教徒的印象。 而爱兰德尔胸口的东西，更是让罗森确认了这样的猜测。 那是罗森曾经见过的金色的水晶，与先前不同，这枚水晶正高速旋转着散发微光，并且一阵明灭，似乎正与某种冥冥之中的存在共鸣。 看来这个金色水晶对于仪式有着十足的重要性，罗森想到，如果就此将爱兰德尔带走或者干脆破坏这个水晶，说不定能对邪教徒的计划造成一定的干扰。 罗森倒是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一方面现在的情况下，带着毫无行动能力的爱兰德尔无疑是一个累赘，另一方面，如果牺牲自己就能对邪教徒造成重创的话，这个嫉恶如仇的爱兰德尔应该也会选择这样做吧。 不过罗森觉得那金色的水晶似乎蕴藏着远超出表现出的力量，贸然动手恐怕自己会遭殃，因此还是以救出爱兰德尔为第一考量。 毕竟这位修女小姐还欠着自己一个要求，可不能就这么让她逃掉。 罗森猛然间回过神，发现自己正在认真地考虑要不要杀掉爱兰德尔这件事，亡灵那淡漠无比的心灵中似乎泛起了点点涟漪。 “总之先试试看。” 他摇摇头，将可能涌生出的念头都抛掷一旁，向前踏步，进入了塔楼大厅。 一切都一如既往，并没有罗森想象中的触发什么不得了的神术机关，他快步走到爱兰德尔身边，先是呼唤了两声，见对方没有反应，便掏出短刀割断绳索，伸手想要抱起这位修女小姐。 但就在这个时候，整个法阵泛出妖异的红光，将罗森和爱兰德尔笼罩在其中。 “果然有诈！” 罗森急忙以公主抱的姿态抱住爱兰德尔，这位修女轻得吓人，全然不似外表钢铁身躯那样沉重。 正想立刻撤退，罗森突然感到周围的景色放慢，紧接着，一阵白雾笼罩住了他和爱兰德尔。 “什么情况？” 没有受到攻击，自身的力量似乎也没有流逝的痕迹，罗森还在犹疑的时候，却发现怀中的爱兰德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到底是什么展开？ 罗森四处张望，那浓厚的白雾正逐渐散去。 终于，彷如一阵微风吹过，周围的景色变得明朗起来。 但这令罗森更加感到疑惑了。 因为他见到的，既不是塔楼大厅那诡异的鲜血法阵，也不是布满扭曲怪物的拜伦维斯大圣堂，甚至不是他印象中任何一个地方。 圣奥菲莉亚孤儿院。 在罗森面前的大门牌匾处，写着如此的字样。 正文 第四十三幕.幻境 圣奥菲莉亚孤儿院？ 罗森可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不过根据爱兰德尔所说，她先前似乎是孤儿院出生，这难道是就是她所说的孤儿院？ “帕海贝尔，你在哪？” 从罗森身后传来了稚嫩却又熟悉的呼唤声，他回过头，看到了身穿连衣裙的银发幼女，赤红的双眸跃动着兴奋的光芒，但身高只到罗森半腰，显然是幼年时期的爱兰德尔。 “时间回溯？还是说幻境？” 罗森不清楚亡灵是否会被精神类的法术影响，他握了握拳头，力量没有丝毫减少，尝试呼唤了一下系统，也是正常的，显然他身处的位置应当是现实世界的某个地方。 或许是某个破碎的位面，封印着爱兰德尔的记忆？ 他顺着少女的踪迹，看到了淡灰色头发的黑眸少年，显然就是年幼的帕海贝尔。 帕海贝尔正拿着一本小说翻阅，他坐在草坪上，微风拂过，带起点点窸窣声，阳光洒落在他的侧脸，显出几分英俊的模样。 “你怎么躲到这里了，院长在找你呢。” 爱兰德尔坐到帕海贝尔身边说道，却没有觉察到少年在听到他的话后有些动摇。 “好，我知道了。” 很快调整好心情，帕海贝尔合上书，站起身，拍落身上的草屑。 “唉，为什么院长和凯拉先生都这么喜欢帕海贝尔呢？” 爱兰德尔嘟哝道，似乎是在埋怨。 “爱兰德尔，有时候，被人注视可不是什么好事......算了，你也不明白，在餐厅等我吧。” 帕海贝尔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接着将书本塞进爱兰德尔的怀中，小步向着三层的小楼走去。 “为什么帕海贝尔会不高兴呢......” 爱兰德尔歪着脑袋，看着帕海贝尔远去的身影。 而罗森这个时候也确认到了，自己似乎的确是处于记忆之中，因为那两人根本就视罗森于无物，全然没有注意到就在眼前的亡灵。 还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罗森眼前的景象又是一变，这次是在装饰华美的房间里。 “帕海贝尔，你知道该怎么做。” 罗森看见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男子正对帕海贝尔说着，而少年则紧咬下唇，犹豫片刻之后，才缓缓将自己的衣服褪去。 后面发生的事超乎罗森的意料，他顿时想通了什么。 “这个看来不是爱兰德尔的记忆，而是帕海贝尔的记忆......等等，那就是说，布置这个法阵的是帕海贝尔？” 脑中，无数的线索串联，罗森很快就大致弄清楚了事前的来龙去脉。 “怪不得爱兰德尔会变成那样，换做是别人，最信任的人却对自己造成了最致命的伤害，这种滋味都会让他崩溃的。” 只不过，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里？ 罗森可不觉得这是帕海贝尔为了告诉他事情的真相而特意布置的，他更相信这是偶然，比如在布置降临仪式的时候残留的一点思绪影响。 他没功夫再仔细了解帕海贝尔的悲惨生活，罗森现在得尽快找到出去的方法，毕竟他可不知道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是否一样，说不定等他找到回归的法子之后，出去面对的就是所谓的“真神”了。 正想着，罗森周围的景色又是一变，孤儿院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一片荒漠，炽热的太阳高悬，世界躁动不安。 然后他看到了爱兰德尔。 少女身上一丝不挂，金属构成的身体有着姣好的线条，她的胸口处，金色的水晶正高速旋转，一阵阵的魔力波动从那里传来，强劲无比，全然不是爱兰德尔正常的实力水平。 爱兰德尔的银发在灼热的风中飘摇，双眸却是不一般的金色，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宛若连最后一点的人性都已经失去，整个人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不带一丝感情。 “检测到异物入侵。” 她开口，却是冰冷的语调。 “开始排除。” 惊了！ 怎么就突然要排除了？ 这到底是什么？ 罗森还在惊讶中，爱兰德尔已经向他冲刺而来。 在接近到罗森面前的时候，少女两只手臂突然打开，从中弹出了两柄长剑，一个旋转，剑锋已经逼近到罗森咫尺之内。 爱兰德尔此刻实力俨然高出许多，但受制于身体的机能无法尽情发挥，这才给罗森找到了破绽。 罗森长剑递出，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剑路挡下了爱兰德尔左手的剑，紧接着，他侧身一闪，又避开了爱兰德尔右手的剑。 速战速决，罗森抱持着这样的想法，一步跨出，正好挺进到爱兰德尔双腿之间，接着整个人以山崩之势，向着娇弱的少女撞去。 这是在上一世罗森见识过的拳法，现在则经由【武器精通】这个技能模仿出来。 青铜阶配合上魔力放出的冲击力于一点炸裂，爱兰德尔根本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防御便直接飞了出去，但少女在半空中却立刻调整好了姿势，身后两三片金属片打开，喷射出灼热的火焰。 神tm还会飞的！ 罗森顿时对于圣堂的魔改黑科技感到由衷的钦佩，眼看着少女像一枚飞弹般射过来，手中的狼骑士大剑平举，摆出了一个准备的姿势。 “反正都是机械，少一只手一条腿应该也没什么影响吧。” 低声嘟哝着，罗森出剑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跃动的火焰。 烈焰构筑的大剑在罗森手中宛若神明的权柄，散发着炽烈的光。 罗森面对势不可挡的爱兰德尔，一连，五剑斩下。 一剑削去左手，握剑的手飘扬在天空。 一剑削去右手，跌落在地的剑锋依旧锐利。 一剑削去左脚，爱兰德尔整个身体的平衡开始崩溃。 一剑削去右脚，只剩下躯干的少女再也无法维持身形，向着一旁倒去。 一剑，洞穿了下身，罗森听见一阵金属破碎的声音，爱兰德尔整个人四分五裂，散落在地。 “排除失败，警告，排除失败。” 最后，从爱兰德尔口中依旧说着平坦无起伏的话语。 她胸口金色的水晶旋转得更加迅速，紧接着，从那里泛起了一阵黑白的波纹。 世界立刻进入一个静止不动的状态。 无论是吹拂的风，还是不断变化形状的沙堆，甚至是爱兰德尔半空中尚未落地的身体零件，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不动，彷如时间停止。 然后，罗森看见在他的面前，另一个爱兰德尔正抱着双腿，蜷缩在地上。 她身上的修女服完好无缺，但似乎正在畏惧着什么而瑟瑟发抖，口中念念有词，罗森发动感知力探查，才听清她到底在说什么。 “......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大家，是我的错，帕海贝尔，对不起。” 正文 第四十四幕.心结 看来爱兰德尔将所有的一切都归咎在了自己身上，先前的崩坏，更多的说不定也是内疚与自责。 毕竟从之前罗森见到的状况来看，帕海贝尔或多或少都表现出过一点异样，但爱兰德尔却浑然不觉。 但罗森可不会开导别人，他自己都需要人来排解一下内心的郁闷，于是他直接开口叫道。 “喂，现在可不是什么抱成一团逃避的时候。” 本来只是试一试，可没想到罗森的话居然能够传达到爱兰德尔的耳中。 修女小姐缓缓抬起了头，却看到的是一具骸骨正对自己说话。 “......亡、亡灵！！？” 作为圣职者的本能，爱兰德尔吓得后退一步，试图从口袋里摸出武器，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现在除了这件衣服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随身物品。 “等等，这个声音，你是那个雇佣兵？” 看来罗森的模样反倒使爱兰德尔从原本那自责内疚的情绪中脱离了出来，她很快反应过来罗森的身份，才惊叫出声。 “难道你是亡灵派来的奸细，试图破坏圣堂的秩序......亡灵，剑术超凡，青铜位阶，你是‘骸骨狂骑’罗森！！？” “我可没那闲工夫管你们圣堂的事......还有，不要用那个蠢到极点的称呼叫我。” 罗森心想自己这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摇摇头，接着说道。 “你难道不觉得要真是想破坏什么，我直接放着眼前拜伦维斯的状况不管不是更好吗？” “呃，那可能是你居心叵测，有更大的阴谋。” 爱兰德尔此时倒是没有往日淡漠的模样，先前的经历看起来已经回流到她的大脑中了，因此对于罗森的所作所为，她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语句。 “等等，你这身体，好像不是一般的亡灵。” 不过她的下一句，却让罗森眼中的火焰都亮了起来。 “你说什么？” 罗森对于自己这副身体的知晓程度并不多，除了系统的描述之外，就只能猜测生前或许是一位剑术高手之类的，此时爱兰德尔的话语倒是让罗森产生了更多的兴趣，他追问道，身上破烂的铠甲和骨头嘎吱作响，令爱兰德尔不由得退后一步。 “......你身上腐败的气息很少，我也不知道亡灵到底是不是该这样，但比起书上记载的浓度要低得多，这种程度，比起亡灵，更像是学习死灵系法术的法师或者黑巫师。” 爱兰德尔缓缓说道，她见识了罗森先前的所作所为，对于他的憎恶倒是没有那么深。 更何况，作为一名守夜人，她系统地学习过敌对的异端的知识，知道亡灵同样属于女神的造物，只不过由于与四族不和而产生了战争，最终才被放逐出秩序之地，亡灵对于爱兰德尔而言，和那些虹之塔的法师没什么区别。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忘记了一切，不知道自己是为何存在。” 罗森胡诌道，试图从爱兰德尔口中套出更多的情报。 “不过只有一点，我的直觉告诉我需要和邪教徒战斗，保护人类。” 这倒没有说谎，目前为止，系统给予罗森的任务都是和邪教徒抗争的，简直是一个伟光正的好人系统。 “呃......这我就不清楚了......” 爱兰德尔低头沉思着，接着又继续说道。 “但我在一本不知真伪的史料中读过，在上古时代，有传奇的强者为了守护这个世界而选择和女神大人定下契约，将自己的灵魂献祭给女神大人，获得了永远存在的能力，但只为着守护女神大人的秩序而存在。” 爱兰德尔说着，又看了罗森一眼。 “这样的存在，在那本书中被称作‘英灵’。” “英灵......” 罗森顿时想到上一世看过的小说里的设定，不过很快他就开始思考起来。 如果这个说法成立，那么有许多事情都可以说得通了。 包括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强大的剑术天赋，为何系统给予的任务都是为了守护秩序而战斗，为何各种剑技与技能提升比起升级更像是恢复实力。 甚至这个系统的本体，都有可能是所谓“女神大人”设置的让英灵恢复实力的便利术式。 从爱兰德尔这里获取了想必是至关重要的情报，罗森决定先将其搁置一旁，毕竟眼前有着更重要的危机没有解决。 “先不提这个，反正不管我是不是那所谓的‘英灵’，都是你们守夜人猎杀名单上的通缉犯。” 罗森摇摇头，看了看周围静滞的时空。 “你知道这里该怎么出去吗？” “呃......” 同样环视四周，爱兰德尔又变得低落下去。 “这里应该是黄金之心受到刺激而造成的次位面，想要脱离，只能让产生这个次位面的碎片被填补......” 换句话说，就是得让爱兰德尔从打击中恢复过来。 现在的爱兰德尔，虽然看似正常，但罗森仍然能感知到绝望的情绪正笼罩在她的身边。 他觉得黄金之心这个词有些耳熟，但想到既然是圣堂的东西，那么有着奇奇怪怪的功能想必也是正常的。 “我知道现在不该消沉，也知道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但......” 爱兰德尔说着，双手揪紧了自己的衣摆。 罗森能够体会到爱兰德尔的想法。 往昔的信仰一朝被打破，一直以来坚信的东西轰然倒塌，此刻的迷茫是前所未有的，换做是罗森，恐怕也难以恢复。 罗森上一世就不擅长应对女生，现在更是干脆以冷淡的态度对待任何人，对于爱兰德尔的纠结，他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够解决。 话说要是放在什么少女恋爱游戏里，自己如果真的能解决这个问题的话，算不算攻略成功了？ 无来由的想到其他的东西，罗森顿了顿，这才开口。 他不知道什么心灵鸡汤，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支持一个人重新活下去，老实说，他自己过去的生活也是浑浑噩噩，没有值得为之付出努力的动力，来到这个世界后，倒是有了些许的改变。 系统的任务，身体的秘密，各种接踵而至的敌人，以至于每天零点都要削减一点的灵魂，强大的压力都促使着罗森不断变强，不断进步。 但若是问罗森上一世和这一世究竟哪一种生活更加吸引他，那么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既然没有目标，那就创造目标就好了。 “我记得，你还欠我一个要求对吧？” “唉？” 爱兰德尔显然对于罗森的话语不甚理解，歪着脑袋，一脸疑问。 “所以，我给你的要求就是，活下去，变强，然后，或许有一天，我可以让你一只手和你对决，别看我这样，好歹也是猎杀名单上的通缉犯。” “唉！” 爱兰德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惊叫出声，但沉默着思考片刻，才理解到罗森的用意。 少女脸上出现了难以理解的复杂表情，她别过脸，声音细的几乎听不清。 “......我才不需要你的怜悯，不过......” 后面的话语被风淹没，但在罗森强大的感知能力下，却通过解读爱兰德尔的唇语，知晓了剩余没有说出口的词。 如果罗森没有认错的话，那应该是“谢谢”。 随着爱兰德尔的话语，周围静滞的一切突然开始活动起来。 世界骤然一变。 正文 第四十五幕.揭幕的终曲（为舵主北北北阿臣丶加更） 周围的一切急剧变化，罗森看到了沙漠被雨水浸润，最终成为一片汪洋大海，暴风雨之下，游鱼跃动，波涛万顷，而海水又逐渐消逝，留下松软的黑色土壤，一点点绿意在生根发芽，转眼间成为一处繁茂的森林，鸟语花香，晴空万里。 森林被开垦，人类占据了世界，筑起城墙，建造家园，炊烟袅袅，欢声笑语。 罗森看到了拜伦维斯大圣堂高高的尖塔，他透过彩色的玻璃，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回过神来，罗森发现自己正以公主抱的姿态抱着爱兰德尔。 “呃。” 他见到银发的少女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于是便轻轻放下爱兰德尔。 “还能走吗？” 罗森问道，爱兰德尔看起来相当虚弱，别的不说，在那片荒漠之中的战斗似乎也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她的身体，使这位修女小姐显得有些憔悴。 显然爱兰德尔还对于罗森亡灵的身份有些本能的抗拒，她稍稍后退一步，才开口答道。 “我没事......” 爱兰德尔略显苦涩地笑了笑，她稍稍握拳，然后看了看胸口不断旋转着的金色水晶。 “黄金之心只要正常运转，我就可以迅速恢复，虽然不过是圣堂伪造的，但效果倒是和真货差不多。” “那就好。” 罗森的言下之意是如果爱兰德尔不能战斗的话，那干脆找个安全的角落把她锁起来等待其他人的救援，他可没有兴趣带一个包袱战斗。 “关于这里的降临仪式，你有没有什么了解？” 看了一眼周围鲜血绘制的法阵，罗森觉得还是先离开为妙，便带着爱兰德尔走出了塔楼大厅。 “这应当是召唤混沌之民的一员降临的仪式，帕海贝尔他......已经堕落了，他似乎想要以整个拜伦维斯的人作为祭品来召唤混沌之民。” 爱兰德尔提到帕海贝尔的时候有些伤神，但随即又恢复过来。 “我们得阻止他，尽管混沌之民已经被女神大人封印多年，即便降临也不过是一个投影，但那毕竟是能够毁灭世界的力量，如果不能打断仪式，那么我们得有大麻烦，别说阿斯特尔王国，整片亚特拉斯大陆都将陷入浩劫。”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罗森对于仪式法阵之类的并不熟悉，根据他的直觉，应当是要摧毁驱动仪式的能量源或者破坏关键的核心才行。 “有两个办法，第一是将整个拜伦维斯的人都立刻迁移出去，失去了祭品，仪式自然无法启动，但这个方法显然不可行。” 爱兰德尔托腮思考着。 “另一个方法，则是将主持仪式的人分离开了，失去了主导者，仪式也不能顺利继续下去，只是那些已经汇聚到仪式中的灵魂和魔力会无处发泄，有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 “但至少比混沌之民降临要好得多不是吗？” 罗森看出了爱兰德尔的顾虑，第二个方法说白了就是要杀掉帕海贝尔，先不提能不能做到，光是让爱兰德尔接受这一点，一时半会儿还有点困难。 “嗯，的确是。” 也觉察到自己内心残留的犹豫，爱兰德尔点点头。 两人一路向下，很有默契地没有再说话，直到罗森敏锐的感知力发觉了生命的踪迹。 “在中庭，有很多人聚集。” 他低声说道，同时握紧了剑。 就在这个时候，罗森和爱兰德尔都听到一道洪亮的钟声响起。 同时伴随着的，还有无数变异怪物的嚎叫。 罗森感到墙壁正在摇晃，一股诡异的魔力波动激荡开来，蔓延至拜伦维斯全城。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各种变异的怪物都开始急剧膨胀，接着炸裂开来，血肉飞溅，从躯体之中，一丝血色的光向着拜伦维斯大圣堂聚集。 爱兰德尔感到某种来自无尽虚空的不可名状的存在，正透过重重晶壁窥视着这座城市，黄金之心散发出灼热，正微微共鸣着。 然后，他们两个听到了咏唱声。 那是数百人一齐的咏唱，歌咏的内容并不是爱兰德尔所熟知的任何一首圣歌。 那歌声充满着无可言喻的诡异感觉，使用的语言也并未现在的通用语，而是更为古老的，几乎已经佚散的外族语言。 从能够零星辨识的只言片语中，爱兰德尔读出了毁灭，重生，真神，圣战这样的词汇。 很明显，这歌声是降临仪式的一环。 伴随着歌声，在两人的眼前，出现了几只合成兽，这些由人类变异而来的怪物已经丧失了全部的理智，彻底沦为了嗜血的怪物。 “......米娅。” 爱兰德尔有些恍惚，她左手一抖，从小臂的机关里抽出一柄细长的刺剑。 “我们得快点，可没工夫和这些家伙纠缠。” 说着，罗森抱住了爱兰德尔的后背，同时用手轻轻扶住她的后脑勺。 “小心脖子。” “你要干什......” 爱兰德尔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下一刻，她就感到世界一阵天旋地转。 在她视野中，蜿蜒曲折的走廊几乎在一瞬间就被走完，爱兰德尔能够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缓慢，她看到那些合成兽在眨眼间便被狂乱的风撕碎，一路上的玻璃尽数破碎，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惊叫，罗森便停了下来。 “......么？” 这个时候，爱兰德尔的最后一个字才说出口，而他们两人，早已到达了中庭的门扉前。 “唔......” 爱兰德尔觉得一阵恶心，脑袋有些眩晕。 罗森则有些好笑地看着修女小姐的表现，他直接动用了魔力放出的能力，以超过声音的速度将两人带到了这里，同时他也没有忘记用魔力壁垒保护住爱兰德尔，不然如此的速度，黑铁阶的身体早就因为承受不住而被撕裂了。 “走吧，去看看声音的源头。” 罗森也没等爱兰德尔埋怨自己，一把推开了大门，走进了中庭。 不出所料，这里便是歌咏声的来源。 数百名身着白色长袍的牧师正在一齐咏唱，他们面容憔悴，似乎在用生命力编织歌曲，无数血色的符文在半空中纠缠交错，构成了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图景。 “这是......帕海贝尔！” 爱兰德尔以复杂的感情低语出声，看向站在咏唱团面前的那人。 浅灰的头发，黑色双眸，身上是纯黑而修身的长袍，周身环绕着黑色与绯色的符文，他脸上的表情庄严肃穆，仿佛接下来进行并不是什么混沌邪恶的降临仪式，而是迎接女神的洗礼盛典。 看到罗森与爱兰德尔一齐从门中走出来，他表情微微一动，但随即又恢复如初。 “欢迎见证一个伟大时代的诞生。” 帕海贝尔说道，简单朴素，平铺直叙。 正文 第四十六幕.混沌与秩序 “伟大的时代？帕海贝尔，你已经疯了。” 爱兰德尔紧咬下唇，才挤出几个词。 “不不不，可怜的爱兰德尔，你认为，到底什么才是邪恶？” 帕海贝尔游刃有余，以一种探讨学术的语调说道。 “混沌就是罪恶？而秩序才是正义？不，这并不对。” 他说着，两只手缓缓抬起，伴随着这个动作，大地开始震颤，那歌声也逐渐变得高昂。 “让我告诉你，无知的爱兰德尔，胜利才是正义，失败即是邪恶，这是自上古时代以来，恒久不变的真理。” “很好。” 抢在爱兰德尔面前，罗森说道。 “那就看看谁才是胜者吧。” 话音未落，罗森已经出手。 他可没时间和帕海贝尔争论成王败寇孰是孰非，要知道每拖延一秒钟，降临仪式的进度就会更近一分。 没有留手，罗森全力以赴，身边的水雾升腾，后背的魔力急剧施放，产生了一股足以推动楼房的动力，驱使着他前进。 而帕海贝尔，见到罗森如此果断的行为略微有些惊讶，但很快便又收敛起所有的情绪，左手，金色的长剑构筑成型。 哐当—— 令人牙酸的交击声响起，力量的碰撞甚至令四面走廊的支柱都产生了许多裂纹，而战斗的核心，则是一只手防御住罗森大剑斩击的帕海贝尔。 “果然，从下水道的战斗里我就知道，你是货真价实的青铜阶。” 帕海贝尔嘴角漏出一丝笑容，接着，右手一扬，另一柄长剑出现。 只不过比起用神术构筑的圣剑，这一柄剑却是由纯黑的聚合物组成的，仿佛深渊意志的具现化，令人即便只是看一眼都会陷入疯狂。 一手神术，一手混沌？ 还没等罗森反应过来，帕海贝尔的混沌长剑已经袭来。 裹挟着魔力而来的剑锋杀意十足，寻常的魔力壁垒根本无法抵挡，要真是挨上这一剑，先不论紧随其后的负面效果，光是巨大的冲击力就能让罗森这副骨头架子散架了。 罗森果断选择后退，本来自己虽然说得是狠话，但这第一剑更重要的还是试探实力，他身前猛然燃起高温，紧接着便是一阵巨大的推力，令帕海贝尔的长剑扑了个空。 “小心，这家伙有青铜阶的实力。” 罗森对爱兰德尔说道，同时调整好身形，准备再次进攻。 无论是那厚实的魔力壁垒，还是附着在武器上的浓烈魔力，这些都昭示着帕海贝尔青铜阶的实力，看来先前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实力，小心翼翼保持着黑铁的水准，如今才彻底显露出来。 二十岁的青铜阶，还是在拜伦维斯这样的地方，罗森不清楚究竟价值几何，但根据他先前所见，这样的家伙肯定是难得一见的。 只可惜，帕海贝尔恐怕是通过混沌法术汲取灵魂才能够拥有如此的水平，这样的方式提升虽然迅速，但总归有着各种各样的后遗症。 “剑术超凡的亡灵，使一柄大剑，你果然是那个‘骸骨狂骑’罗森。” 帕海贝尔笑着，看了看爱兰德尔。 “与猎杀名单上的通缉犯为伍，守夜人也堕落了吗？” “不用你来废话。” 爱兰德尔将心灵平静下来，他知道帕海贝尔的话语只是在刺激她罢了。 “面对混沌的势力，任何一位守夜人都会和我采取相同的选择的。” 先前，自己的意识被对方肆意玩弄的时候，爱兰德尔便已经知晓帕海贝尔绝对不止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程度，如今见识到他面对罗森也毫不退让的表现，爱兰德尔心中也有了答案。 银发的修女抬起两只手，裸露的小臂打开，两柄光之圣剑出现在她的手中。 罗森注意到爱兰德尔胸口的金色水晶突然静止下来。 紧接着，一股磅礴的力量自这位娇小的少女身体里爆发出来，令她的实力陡然攀升，一团金色的火焰自爱兰德尔双眸中燃起。 几乎是一瞬间，爱兰德尔便突破了元素的壁垒，达到了青铜阶。 “哦，居然选择强行燃烧黄金之心来催发力量，你难道不担心这伪物因为承受不住而炸裂吗？” 帕海贝尔一眼便看穿了爱兰德尔的所作所为。 而爱兰德尔，没有与他争论，只压低了身子，整个人紧绷如同待发的弓弦。 “守夜人爱兰德尔，加入猎杀。” 下一刻，银发的修女已经来到了帕海贝尔面前。 手中，两柄长剑交错，向着对方的要害攻去。 罗森没有在一旁袖手旁观，同时踏步，大剑挥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向着帕海贝尔的破绽而去。 两位青铜阶的合击，面对这足以击溃大部分敌人的架势，帕海贝尔却没有一丝惊慌。 “就让你们见证一下真神赐予我的荣光吧。” 帕海贝尔黑色的双眸闪现出一点红光，紧接着，手中两柄长剑挥动。 光之圣剑挡下了罗森的一击，两人招式变化，一息间已经交手数十次。 混沌长剑则防御住爱兰德尔暴风骤雨般的连击，轻松写意，仿若戏耍。 转瞬之间，一光一暗两柄长剑竟然合并在一起，成为一柄灰色的大剑，帕海贝尔一步向前，横扫出手，剑风呼啸，魔力肆虐，竟然逼得爱兰德尔也只能后退，举剑防御。 而罗森，在觉察到现在的进攻徒劳无用之后，则纵身一跃，跳到半空中。 他在先前的交手中，已经大约看透了帕海贝尔之所以如此强大的原因。 那便是魔力的储量。 罗森一招一式之间都尽可能缩减魔力的使用，将储量有限的力量最优化地释放，这是所有青铜阶的特征，只有这样才能进行持续而长久的作战，需要爆发时也能够有余裕。 但帕海贝尔不同，他的魔力几乎根本用不完，罗森很容易猜到这魔力的源头是什么，虽然理论上，当拜伦维斯所有的祭品都死亡之时，帕海贝尔的魔力也会最终枯竭，回归本源，但在眼下的状况中，基本可以说他拥有着无限的魔力。 他毫不在意魔力的利用效率，将其尽情释放，别说是强行进阶到青铜的爱兰德尔，就连罗森也架不住帕海贝尔这狂暴的攻击方式，久战之下，必定是自己这一边耗尽魔力而亡。 看来这就是所谓“真神赐予他的荣光”了。 罗森还在思考该如何应对这么一个魔力储量无限的怪物，从天空之中，却突然迸发出一道深红色的闪电。 这闪电显然也是帕海贝尔的手腕，他混沌长剑上指，又是三道闪电落下。 带着无尽混沌的意味，那道闪电径直落到罗森的头上！ 正文 第四十七幕.神使 四道闪电落下，这是充满混沌魔力的闪电，比起永夜森林那残存的混沌之力造就的紫色闪电要更加危险，一旦被击中，狂野的魔力将会直接撕碎罗森的魔力防壁，直击他的身体，那可是任谁都受不了的。 罗森赶紧驱使自己的魔力，在身前产生了巨大的喷射火焰，只听见嘭一声，他整个人炮弹般向后飞去，恰好在闪电落下的前一瞬躲开了这致命的攻击。 爱兰德尔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她的右脚在地上一蹬，整个砖石铺就的地面直接凹陷下去，与倒着飞走的罗森截然相反，这位银发的修女小姐径直向前，手中锋芒毕露。 但帕海贝尔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光之圣剑翻转，以一剑挡下了爱兰德尔凶悍的攻势。 “一切都如我所料。” 帕海贝尔轻叹，另一只手的混沌长剑一扫，电闪雷鸣之间，又是两道霹雳袭向爱兰德尔。 “唯一的意外是你们太弱了。” “你好像低估了异端审判庭的决心。” 爱兰德尔面对那致命的深红闪电，没有躲闪，而是仅仅后退一步。 咔擦—— 一阵金属的响动，爱兰德尔的背部打开了两道开口，从其中各自飞出四个十字架，这些十字架仿佛有着自己的意志，迅速环绕在爱兰德尔的身边，散发着微光，构成一道金色的防壁。 噼啪—— 闪电落下，正击中爱兰德尔周围的防壁，但一阵令人战栗的魔力波动激荡，位于金色壁垒中的爱兰德尔，竟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没想到圣堂居然真的研发成功了术式兵装，看来异端审判庭的那帮科研疯子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帕海贝尔带着赞赏的意味说道，以愉悦的目光欣赏着爱兰德尔此刻的身姿。 胸口金色水晶闪耀的银发修女背后是八个巨大的十字架，这些十字架展开金色的长剑，以翅膀的模样悬浮在爱兰德尔的身后，令爱兰德尔宛若天使，散发着神圣的意味。 “术式兵装.神之羽，这是只有在面对极其邪恶的敌人时才能驱动的断罪武装，帕海贝尔，没想到第一个让我用处这个东西的人竟然是你。” 爱兰德尔有些惋惜地说道，然后，露出了凛然的表情。 “异端，帕海贝尔.奥德修斯，在此对你实行裁决。” 话音刚落，爱兰德尔背后的十字架便纷纷飞出来，宛如有生命般各自斩向帕海贝尔，而她自己，也提剑上前，十柄利剑直指帕海贝尔。 而另一旁的罗森，也早已回到了战场，看着爱兰德尔宛若神使降临的模样，心底倒是多了几分对圣堂的疑问。 到底是为了与怎样的敌人作战，才会让一位少女变成这样的形态？ 没有思考下去，他大剑一挥，便也立刻再度加入战局。 诡异而悠长的歌咏成为了此时战斗的背景音乐，颇有几分史诗的感觉，帕海贝尔即使有着无尽的魔力，面对爱兰德尔和罗森配合良好的攻击也难以施展出来，只能以守代攻，似乎受到了相当的压制。 但罗森这边也并不轻松。 一方面，爱兰德尔正如帕海贝尔所说，是在燃烧生命战斗，尽管那术式兵装强大无比，但也支撑不了太久，这点从爱兰德尔愈发变得苦涩的表情就可以看出。 另一方面，罗森虽然剑术卓绝，但关键的杀招却不敢贸然使出，有了前几个对手的经验，他知道帕海贝尔肯定对于自己现有的几式剑技有了防备，贸然用出只会导致破绽。 两者僵持的时候，周围空气中的血腥味也变得愈加浓烈，赤色的符文环绕在整个大圣堂，环绕在整个拜伦维斯城。 那是令人惊叹的景象，整个城市如同混沌深渊的写照，到处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而在拜伦维斯城外不远处的森林中，几名身穿灰白长袍的人也在低声讨论着。 “天呐，这到底是什么该死的东西，布鲁克可没告诉过我要直面混沌之民的投影。” 一名看起来约莫三十岁的男子说道，他眼睛很小，其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谁叫咱俩正好当值呢，约克夏，你写好遗书了吗？” 他的同伴，稍微年轻一些的男子倒是落得轻松，饶有兴味地看着升起血色月亮的拜伦维斯城。 “艾恩格朗，伙计，我可还有实验没有做完，在证明塔拉夏公式和德尔尼西公式是同一个函数的不同表达之前，我可不会那么简单就死掉。” 被换作约克夏的男子摩挲着自己左手上的戒指，海蓝宝石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你还在证明那个？天啊，得有十年了？” 艾恩格朗显出惊讶的表情，看了看身边这个略显矮小的男子。 “是十二年，我的朋友。” 约克夏又看了一眼拜伦维斯。 “我进阶到中阶法师恐怕是悬了，在有限的生命里，我得完成这个心愿。” “那只能祝你多活几年，至少不要今天在这里交待了。” 艾恩格朗笑了笑，接着又说道。 “听说有个中阶法师会来帮忙，你猜会是谁？” “反正不可能是‘狂风之主’阁下或者‘元素通晓’阁下，说不定是某个从虹之塔赶来的大人物。” 约克夏思索着，这次的事件毫无疑问是值得虹之塔高层关注的，更受到了包括圣堂势力在内的其他诸多方面重视，但没有人敢轻举妄动，毕竟稍有不慎，第二次魔法战争就很有可能打响。 但单靠他们两个低阶法师，怎么可能与其他势力抗衡，要知道低阶法师也就是通常人们说的青铜水准，面对可能来自布伦希尔行省的守夜人，约克夏和艾恩格朗并不觉得自己能全身而退。 “等等，如果说是中阶法师的话，最近似乎有那一位在布纳吉恩出现的传闻来着？” 突然想到了最近看到的新闻，约克夏瞪大了双眼。 “喂喂喂，不是吧，如果真是那一位的话，我反而觉得这次任务的危险度提高了不止三倍。” 艾恩格朗也收敛起了轻松的态度，脸色变得铁青。 “你们两个，在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什么值得表扬的行为。” 突然，从他们的身后响起了一道清澈的女声，那声音中蕴含着绝对的自信，又带有更多戏谑的意味。 “没没没、没有，阁下，我们只是在为、为接下的任务而感到不安。” 约克夏缓缓转过身，战战兢兢地答道，同时也看到了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位有着赤色长发的美女，绯色的双眸明亮如宝石，姣好的身材被绸缎的长袍包裹，却更显性感，她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正坐在一棵大树的枝干上望着两人，裙摆之下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想。 “你们不用感到不安，那不过是混沌之民的投影而已，根据等价交换原则，就算吸干了整个拜伦维斯的人命，祂的实力最多不过青铜巅峰，完全不足为惧，你们该担心的，是圣堂那帮不安分的守夜人才对，我可是听说‘不动圣剑’卡斯兰.布格拉斯都赶过来了呢。” 对方说道，纵身一跃跳下了树枝，那火红的头发也随着舞动。 “你们两个的遗书写好了吗？” 女子，“绯红魔女”莉莉亚娜.克里斯多夫轻描淡写地问道。 正文 第四十八幕.破绽 晦暗的天空中，血色的月亮高悬，不时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呼嚎，而拜伦维斯大圣堂的中庭内，无数深红的闪电交织，伴随着一步步变得高昂的歌咏声，状似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帕海贝尔此时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游刃有余，他身上的长袍有多处破损，渗出点点血液，但两手的剑锋依旧锐利，他脸上的表情也由原本的平淡冷漠，变成了更为癫狂的模样。 “将吾之血肉献给诸神，吾之灵魂则永存。” 他一边战斗，一边高声吟诵着祷文，全然不受伤痛的影响，俨然一副狂信者的样子。 帕海贝尔不断使用神术来强化自己的防御能力，同时又加持混沌法术来增加攻击力，在他的身上，光与影，秩序与混沌似乎达成了和谐的统一。 罗森一面在心里感慨帕海贝尔持久的战斗能力，一面暗暗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爱兰德尔已经明显感到体力不支，许多动作都没有了之前的精准，仅仅靠着那诡异多变的术式兵装才能与帕海贝尔抗衡。 空气中的元素逐渐汇集到战斗中的三人之中，魔力与魔力的碰撞导致了无数闪光迸发，但罗森却发现其中有一些不一样之处。 倘若他只是一名普通的青铜阶强者，那么对于魔力的感应力只会让他将注意力放到帕海贝尔的身上，但罗森是一位亡灵，亡灵天然对于生命力的流动有着非同寻常的感知，他发现空气中有诸多绿色的河流，这正是无数拜伦维斯的亡者灵魂的河流。 这些河流蜿蜒曲折，向着大圣堂的中庭汇聚，但出于意料的，却并不是流入帕海贝尔的身体里。 那些灵魂，正汇集到帕海贝尔身后的，一直歌咏着的队伍中。 原来是障眼法。 罗森心想，早该知道那堆人有古怪，但帕海贝尔本人给予他人的印象过于深刻，任谁的第一直觉都是他会作为整个降临仪式的核心掌控者，可没想到他居然愿意将其拱手让人。 看来这家伙也不是那么疯狂。 觉察到了破绽，罗森便也没有了和帕海贝尔打消耗战的想法，他本就一直节约着魔力，此时尚有余裕，寻找机会突破帕海贝尔的封锁倒不是什么问题。 打定主意，罗森直接一剑直指帕海贝尔的咽喉处，魔力激荡，令他手中的狼骑士大剑似乎也变大了许多。 “徒劳无用。” 帕海贝尔还不知道罗森看穿了自己的布置，眼见罗森交战以来第一次有了明确的杀招出手，便也没有留手，混沌长剑一斩而去，数道赤色雷霆自天空坠落。 “什么！！？” 但罗森这一剑，这饱含杀意的一剑却在中途失去了所有的锐气，仿佛轻描淡写一般掠过帕海贝尔的长剑，两柄剑甚至没来得及交锋，便失之交臂。 若论实力，可能帕海贝尔与罗森不相伯仲甚至更胜一筹，但说起剑术，罗森可以不负责任地说，目前为止遇到的家伙，还无人能出其右。 这一剑表面看起来不过简单的虚招，但生死激战之间，这一剑杀意明确，甚至还留了后招，无论是谁，都会被其欺骗，从而忽视罗森的真正目的。 仅仅一瞬的交错，罗森便向着帕海贝尔身后的牧师们冲去，一往无前，带着无可阻挠的意志。 帕海贝尔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慌。 “住手！！！” 他左手的光之圣剑一扬，半空中，三柄裁决之剑出现，向着罗森飞去。 “你在看哪？” 但爱兰德尔没有给帕海贝尔机会，这位修女虽然消耗巨大，额角早已经是大汗淋漓，可依旧抬起了手，身边悬浮着的三个十字架立刻冲向三柄裁决之剑，将其拦截在半路。 罗森如同一支箭矢，径直射入牧师群中，手中的狼骑士大剑挥舞，灼热的火焰构成了巨大的剑身，他没有留情，一连五剑，几乎将措手不及的牧师们杀尽。 这样一来，仪式的进度就……等等！！？ 罗森恍惚之间，猛然觉察到了异样。 他没来得及多想，直接跳起，下一刻，那群牧师的脑袋纷纷炸裂开来，从里面涌出无数蠕动的触手，接踵而至的是深红的闪电，如果再慢一息，很可能他就要被这些魔力构成的触手缠住，遭到赤色雷霆的打击。 另一边，因为分出了三个十字架去协助罗森的爱兰德尔则因为消耗过大而导致攻击的频率慢了一丝，但帕海贝尔没有放过这个破绽，手中混沌长剑送出，直接穿过了爱兰德尔的侧腹！ “啊——” 如果爱兰德尔不是炼金人偶构成的身体，那么光是这一剑带来的侵蚀效果就至少令她这辈子再也无法站立起来，甚至会因此暴毙身亡。 但被青铜阶的长剑直击也不是什么好滋味，爱兰德尔脸上露出苦闷的神情，身边的十字架长剑还想解围，她整个人就被帕海贝尔一脚踢飞，撞断了走廊上一根粗壮的石柱，扬起一片尘土。 “你们很聪明，能看出灵魂的流向。” 帕海贝尔脸上恢复了那兴奋的表情，仿佛之前的惊慌全是作戏。 “但你们有没有思考过，这么明显的事实，我会想不到吗？” 原来这一切都是骗局。 帕海贝尔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隐瞒，甚至一直在等待罗森和爱兰德尔发现异样从而采取行动去攻击牧师团，因为这全都是陷阱。 降临仪式的核心从最开始就是帕海贝尔，他只不过使用了一个傀儡，便让其他人误以为灵魂的流动有异样，而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在战斗中取得一对一击败敌人的机会。 在生死相搏的战场上，直觉很有可能欺骗你，这理应是踏入黑铁阶，掌握了“觉”这一能力之后学到的第一课。 帕海贝尔有些满意地看了看那群已经变成不可名状怪物的牧师与一边不断斩杀触手的罗森，他两手张开，仿佛在怀抱着什么一般，低吟出声。 “第一天，女神点燃了火，光明驱散了雾，带来了安定与平静； “第二天，女神分离了元素，划立了秩序与规则； “第三天，女神用光创造了巨龙，拥有长久生命的巨龙作为女神的代行者管理世界； “第四天，女神用水创造了精灵，纤细的精灵作为女神的仆从改造世界； “第五天，女神用风与大地创造了菲鲁特族与艾尔族，为世界增添了几分活力； “第六天，女神用火创造了人类，凡人受缚于命运，挣扎沉沦； “第七天，女神用元素的残渣创造了灰烬，背负世界的阴影。” 这是创世神话中的段落，其中第七天的内容早在第二次圣战之后就被圣堂隐没。 帕海贝尔此刻宛若最为神圣的牧师，他再度开口，吟唱着祷文。 “而今，群星陨落，众神凋零，唯有众人歌咏你，赞颂你，呼唤你的名讳。” 他缓缓升起，所有的元素，魔力，灵魂，全都汇聚到帕海贝尔的身体中。 一阵撕扯声响起，帕海贝尔身后的长袍被撑开，两对黑色的羽翼张开来，那羽翼由无数黑色的魔力结晶构成，泛着血色的光辉。 “给予我力量吧，深渊的主宰者，以混沌之力，净化这个早已腐朽的世界！” 正文 第四十九幕.余烬 与爱兰德尔那由十字架和光之圣剑构成的翅膀截然相反，帕海贝尔的翅翼犹如混沌实质，那些黑色的水晶尖锐无比，皆是由魔力凝聚而成。 帕海贝尔此刻一手执混沌长剑，一手执光之圣剑，背后则是两对黑曜石般闪耀的羽翼，周身散发出惊人的压迫力，就连罗森都感觉到一股来自远方的莫名悸动。 “放弃抵抗吧，在真正的神力面前，你们毫无胜算。” 帕海贝尔笑了笑，有些狰狞。 “你们尽管祈祷，看看那早就昏聩的所谓女神大人是否会眷顾你们的世界吧。” 他不知是在罗森和爱兰德尔说，还是对过去的自己说。 帕海贝尔身后的翅膀一挥，无数暗色的水晶如同暴雨般落下，朝着罗森而去。 同时，赤红的闪电也一道道砸下来，封锁住了罗森的退路。 他根本无视了罗森身边那些触手怪物，只见几枚暗色水晶刺入来不及躲避的触手怪物身上，它们立刻开始抽搐，并且在转眼间便被同化为结晶，由第二波水晶砸碎，成为粉末。 看来这些水晶带来的，可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打击，里面附着的混沌之力就连同样的混沌造物都无法承受。 罗森两步后撤，稍稍躲开最先抵达的一波水晶之后，停下了动作。 接下来的密集攻击根本无法完全防御，罗森不知道自己这副骨头架子沾上了这些暗色水晶会变成什么模样，但他清楚，如果被击中，那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身后的深红的雷霆，身前是致命的水晶，罗森看似退无可退。 但他毫不慌张。 “最后还是用到了这个。” 有些无奈地，罗森摊开了白骨森森的手掌。 一团将熄未熄的余烬漂浮在那上面。 在罗森视野中，银白的文字构成了系统的说明。 【是否使用战技：余烬？】 【是/否】 这正是经由完成隐藏任务【雷吉欧斯之怒】获得的战技，除去在拜伦维斯周边的森林里为了试验而使用过一次之外，罗森还没有在任何人的面前使用过这一战技。 可以说，这是罗森现在的最大的底牌之一。 本来罗森并不想这么早就交出这个战技，但眼下已经拖延不得，他只能全力以赴。 帕海贝尔在看到罗森手中的余烬时，瞳孔微微放大了些许。 他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但看着罗森游刃有余的态度，以及那个东西上散发出来的浓烈的危险气息，帕海贝尔本能地感到了威胁。 唰—— 帕海贝尔没有犹豫，翅膀一扑便径直朝着罗森飞去，手中，两柄长剑合二为一，成为一柄灰色的巨剑，仿佛就连天空都能斩裂。 但罗森轻描淡写，五指合拢，轻轻捏碎了那个余烬。 嘭—— 一阵磅礴的力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开来。 无数暗色的水晶被吹落，赤色的雷鸣也崩解溃散，甚至就连笼罩拜伦维斯的阴云，都因此而消解几分。 接着，是一股惊人的威压降临，那些触手怪物纷纷畏惧地蜷缩起来，根本不敢有丝毫行动，就连帕海贝尔也涌生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半途改变了行进的方向，在罗森不远处着地，警戒着那力量的源头。 一片烟尘之中，首先，是一只手伸了出来。 那是火焰。 原本的白骨，此刻正燃烧着绯色的灼炎，不同于熊熊烈火，那是更加平静的，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余烬之火。 接着，是罗森的脑袋。 骷髅上燃烧着的赤红火焰与眼眶里苍蓝的灵魂之火交织，构成了一副极为诡异的画面，罗森整个人都被那火焰包围着，就连手中的狼骑士大剑都燃起了一股烈焰。 罗森感到身体里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力量，视野中的一切都变得不一般，万事万物被分解成最基本的元素，这些元素又相互聚合，构成了大千世界的所有事物。 风是怎样产生的，水又是怎样流动的，大地为何稳固，火焰如何燃烧，光又从哪里出现？ 他隐隐感觉到这些司空见惯的事物内里包含着无尽的玄奥，比起魔力，那是更为本质的东西，不会因为存在形式的不同而产生变化。 那是法则。 构成这个世界的根基。 接着，罗森看到了一根银色的线。 这线从自己的剑锋处，笔直地延伸至帕海贝尔的胸口，这银线不同于“觉”或者魔力感知带来的攻击轨迹预测，却有着一种让罗森无可抗拒的力量，想要顺着它挥剑。 于是他出剑了。 帕海贝尔的眼中，罗森浑身燃烧火焰的模样固然可怕，但更为令人忌惮的，是他的双眼。 那沉静地燃烧着的灵魂之火中，看不出任何的波动。 然后他看见罗森挥动了那柄大剑。 仅仅，平凡无奇的一剑。 基础的不能再基础，简单到不能更简单，就连初学者也能挥出的，平凡的一剑。 剑锋笔直地向着帕海贝尔胸口而来，没有丝毫掩饰，平铺直叙，宛若一个陈述句。 但当帕海贝尔想要躲避的时候，他却发现，无论怎样的变化，都被这一剑囊括其中，他有一万种躲避逃脱抗衡的方法，但与此同时，那柄剑也有同样多的衍生变化孕育于其中。 越看，帕海贝尔心中越感到焦躁。 这平凡的一剑，却蕴含着无数剑招的核心，古往今来，万千变化，归根于一个字。 杀！ 帕海贝尔动用了全部的混沌之力，他这个身体能够承受的所有的力量喷薄而出，化为了一柄巨大的魔剑。 赤色雷霆环绕，黑色结晶密布，宛若混沌实质的剑锋，向着罗森落下。 向着那柄大剑落下。 但势无可挡。 罗森手中的狼骑士大剑，撕裂的暗色水晶，斩开了绯色雷鸣，贯穿了混沌，击碎了光明，沿着那条银色的直线，刺入帕海贝尔的胸膛。 血涌出来，浸透了帕海贝尔黑色的长袍，这名灰发的青年还一脸的难以置信，因为这一剑十足违背了所有的法理与规则，甚至凌驾于时间与空间之上。 因为这一剑就是法则。 罗森感到那一瞬间，一道无形的壁垒出现在他的意识中，仅仅是触碰这壁垒都相当艰难，若不是依靠余烬的爆发力，他根本连感受到这道壁垒的资格都没有。 那样的感觉转瞬即逝，回过神的时候，罗森只看见帕海贝尔嘴角渗出的点点鲜血。 “你输了。” 周围的一切都平息下来，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原位，就连天上的血月，也暗淡几分。 至少在罗森的感知中，降临仪式似乎已经中断了，又或者—— “不，是你输了。” 帕海贝尔咳嗽两声，浓稠的血液涌上喉头，他嘴角却是某种计划得逞的笑容。 “降临仪式的最后一步，就是要奉献上作为仪式核心的主持者的性命与灵魂。” 他说着，原本安定的世界再度纷乱起来，元素躁动不安，魔力之海掀起了巨大的潮汐，仿佛可以撕裂整个世界。 帕海贝尔睁开了双眼，那是没有任何眼白的，纯黑的双眸。 直视那对眼眸，好像就在直视深渊。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正在凝视你。 脑中出现上一世的记忆中某位伟人所说的名言，罗森涌现出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而帕海贝尔，则以骄傲的表情低语道。 “很抱歉，拉克西斯仪式胜负已定。” 正文 第五十幕.混沌之民 “什么情况？” 拜伦维斯城外，卡斯兰.布格拉斯抬头仰望天空，那血月愈发变得妖艳，大地也开始震颤，空气中，元素的秩序开始紊乱，可以窥见外侧的晶壁似乎摇摇欲坠，有什么异常强大之物正试图突破牢笼，从无尽虚空的枷锁中挣脱。 一瞬间，那轮血月化为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那眼睛窥视万物，带着无尽的憎恨与绝望气息，令卡斯兰本能地拔出了身后的符文巨剑。 而他身后的诸多实力稍弱的牧师，则直接被这怪异影响而昏厥过去，仅有黑铁阶以上的人还能勉强支撑，却也陷入一定的混乱之中，战斗力大减。 “女神在上，这难道是那个？” 卡斯兰熟读圣典，作为布伦希尔行省异端审判庭的核心人物之一，自然也通晓那些上古时代就被封印的混沌之民的特征。 而如今，巨大的眼球，血色之月，引人狂乱的凝视，毫无疑问，正是“那一位”的标志。 “混沌之民的领主之一，深渊凝视者，拉克西斯！” 卡斯兰心下一沉，顿时感到重压落下。 ...... “有意思。” 拜伦维斯城郊另一侧，绯红长发的法师低吟道。 她同样看到了那巨大的眼球，空气中魔力的波动前所未有地强烈，世界弦几乎要被绷断，这是近百年来能够观测到的最强魔力潮汐，一切的一切，皆因混沌之民中的一位以投影的形式降临。 可以遥想，在上古时代，诸神尚未离弃人类而走的时代，全盛时期的混沌之民该是有怎样的强大，而同样的，能够与之抗衡，并最终将其封印的圣者们又该有怎样的实力。 “阁下，我们是否应该向虹之塔求援，这种情况下，至少应该也要高阶法师出场才......” 约克夏战战兢兢地向莉莉亚娜进言，言辞闪烁间，他偷偷窥视着这位中阶法师脸上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我的实力不足以应付这区区的一个混沌之民投影吗？” “绯红魔女”莉莉亚娜瞥了这个头矮小的低阶法师一眼。 “我不敢质疑您的权威。” 在法师的世界里，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权威，哪怕眼前的莉莉亚娜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比起约克夏要年轻许多，但他依旧不敢有所冒犯。 “这城市里有我熟悉的味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恐怕会遇到熟人。” 莉莉亚娜摩挲着下巴，带着玩味的口吻说道。 “阁下是说守夜人的......” 艾恩格朗猜测到，毕竟能够让这位“绯红魔女”称得上熟人的，哪一个不是叱咤风云，雄霸一方的豪杰，或者是实力强横，名动千里的强者。 “不，是一个相当有意思的家伙。” 莉莉亚娜笑了笑，似乎颇为期待。 ...... 天空中的血月化身为眼球的一瞬，罗森感觉到面前的帕海贝尔气势陡然一变。 如果说原本的帕海贝尔，身上秩序与混沌的双重力量加持达成一股平衡的话，那么现在的帕海贝尔，则完全被混沌所俘虏，成为了不可名状的存在本身。 罗森急忙抽剑，却感到一阵黏稠的触感，剑锋仿佛被粘在帕海贝尔体内一般难以拔出。 他抬头，看见帕海贝尔咧嘴大笑，那嘴唇直接裂开到耳根的位置，配合上他漆黑一团的双眸，看起来惊悚无比。 “我，被囚禁了一万年。” 帕海贝尔，或者说是帕海贝尔体内的那个东西说道。 “而如今，终于挣脱牢笼，庆幸吧，灰烬，我是混沌深渊第四层的支配者，深渊凝视者拉克西斯，而你，将第一个见证我的伟大。” 自称为“拉克西斯”的混沌之民说着，抬起了手，轻轻一指。 罗森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推向他的肩膀，原本凝滞的长剑此刻直接飞出帕海贝尔的身体，连同罗森一起，向着后面的墙壁撞去。 轰隆轰隆轰隆！！！ 一连撞倒了三面墙壁，罗森直接飞出了拜伦维斯大圣堂，直到撞上圣堂广场的喷水池才停下来。 他身上的火焰几近熄灭，仅有余灰飞舞，罗森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骨头散架的感觉，若不是有魔力壁垒防护，恐怕他在半空中就已经化为一堆散乱的白骨，重归寂静了。 罗森支撑起身体，拍落身上的灰尘，在感慨对方强大的同时，也摸清了些许门道。 虽然“帕海贝尔”现在实力提升了许多，但并没有超出罗森所知的程度，换言之，祂尚处于青铜阶的范围里，不知道是因为祭品数量不足还是帕海贝尔本身实力有限的缘故，现在的混沌之民展现出来的实力，并没有罗森想象中那么强。 不过，对方至少也是青铜上游以上的水准，带有些许白银特征，刚才那一指，恐怕就动用了些许白银的能力。 无位是肉体的巅峰，黑铁则是超人的感知力，青铜触及了元素的壁垒，至于白银，如果罗森没有猜错的话，应当是法则的领域。 罗森曾经在不止一次的交战中隐约触碰过那一道壁垒，但实际面对带着这样能力的敌人时，还是感到难以招架。 他还没有来得及思考下一步该如何与这怪物战斗，帕海贝尔的身形便立刻出现在罗森的眼前。 那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的姿态。 背后，四对黑曜石般的羽翼展开，帕海贝尔两只手变得纤长，并在末端分化出无数触手，他的下半身也早已没有了双腿，取而代之的是章鱼般蠕动的肉足，最为诡异的是他的脑袋。 肿大的脑袋上，仅仅一只的眼睛正瞪视着罗森。 “居然没死，看来你还算有几分实力。” 祂说道，目光里隐约透出些许的思索。 “你身上的气息很熟悉，那是令人厌恶的味道。” 惊了！！？ 罗森这回真的是感到惊讶了，纵使内心压抑住了大部分的感情，但听到对方的话语时，他依然有些动摇。 这可是混沌之民，几万年前就被封印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熟悉？ 真要追究起来，恐怕也是对这副身体的气息熟悉，但那怎么可能？难不成这身体已经经过了数万年的岁月，留存至今？ 罗森的思考还在继续，但混沌之民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祂那无数的触手延伸出来，向着罗森包裹而来。 “正好还缺少一些力量，就先吃掉这个家伙吧。” 混沌之民根本无视了罗森的意见，似乎根本没有将其放在眼里，自顾自地说道。 但下一刻，祂那无数的触手便被一斩而空。 “谁敢打扰我进食？” 拉克西斯显然相当气愤，尽管那些触手随即又恢复如初，但对方的行为却相当冒犯。 罗森同样有些意想不到，因为出剑的人并不是他。 而是爱兰德尔。 背后张开光剑羽翼的爱兰德尔。 正文 第五十一幕.深渊凝视者 爱兰德尔觉得视线一片模糊，她大口喘息，感到身体一阵脱力。 眼前，是散发着巨大威亚的敌人，是上古时代便残存下来的意志，混沌之民，秩序眷族的死敌。 也是曾经的帕海贝尔。 爱兰德尔不知道是怎样里的力量支撑着她行动，但她依旧站在敌人面前，手中长剑紧握，毫不放松。 “愚蠢的凡人，难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能伤害到我？” 拉克西斯笑了笑，祂的嘴裂开到耳朵根部，露出细密的牙齿。 “我是混沌的意志，只要混沌不灭，我便是永存。” “但，你只是个投影不是吗？” 罗森开口了。 他现在终于确定，眼前的所谓混沌之民，不过只是祂力量的一角在主物质位面的投影而已。 祂有着来自上古的经验记忆，懂得那些早已散失在历史尘埃中的诡异法术，擅长诸多蛊惑人心的狡诈手段。 但不过只是投影而已。 爱兰德尔的长剑可以穿透那魔力的壁垒伤及祂的触手，罗森的剑同样可以做到。 受限于帕海贝尔本人的实力，祂的力量层次最多不过青铜巅峰，虽然对于罗森和爱兰德尔而言已经是相当大的差距了，但只要不是不可逾越的的鸿沟，那么就有胜算。 “你......你竟然如此狂妄，在上古的大战中，你这样的弱者，就连上战场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拉克西斯或许是被说到了痛处，又或者只是单纯因为罗森的态度而感到愤怒，祂咆哮着，身体前方出现了一道道激荡的波纹。 这是魔力实质化造成的壁垒，通常来说只能附着在身体周围充当防御工具，但对于拉克西斯来说却足以成为凶器。 那魔力壁垒宛若一面铁盾，直接朝着爱兰德尔撞来。 当—— 四柄光之圣剑如同羽翼，护住了爱兰德尔，但同时，巨大的冲击力也令这位娇小的少女不住地向后退去，直到—— 罗森单手托住了爱兰德尔的后背，由于长时间爆发式战斗而导致的金属过热，令修女小姐的背散发着高温，但罗森并不在意。 “小心。” 罗森低语道，接着一步跨出。 原本已经行将熄灭的余火再度燃烧起来，罗森整个人包裹在一片烈焰之中，他大剑刺出，正对上那重重的魔力壁垒。 多边形的壁垒立刻让罗森的动作停滞了下来，他感到寸步难行，而拉克西斯却游刃有余，无数触手蠕动，向着罗森而来。 但罗森没有退却。 他知道，如果在这里退后了，那么往后就再难以击破对方的绝对防御，所以他决定赌一把。 呼的一声，狼骑士大剑燃起烈焰，剑刃正以缓慢却明确的速度，一点点深入那看似牢不可破的魔力壁垒中。 这正是狼骑士大剑对于混沌造物的杀伤力。 拉克西斯所有的魔力皆为混沌之力，面对狼骑士大剑这样专门锻造出来克制祂的武器，仅仅能靠不断填补来防御。 所以拉克西斯看似轻松，实际上却截然相反，否则的话，光是靠着这壁垒，祂就能将罗森等人碾碎，何必使用触手来接近攻击。 “狼骑士大剑，你果然是我的死敌。” 拉克西斯立刻认出了那柄大剑，那柄曾经斩杀过祂无数同胞的兵刃，祂咬牙切齿，看起来相当愤恨。 罗森没有在意拉克西斯的话语，手中使力，只觉得在一阵艰难苦困之中，突然感到豁然开朗。 那不朽的魔力壁垒立即被撕碎，化为碎片飘落。 与此同时，诸多触手落下，似乎要将罗森团团围住。 但那些触手也没能抵达目的地。 因为八柄漂浮在半空中的光之圣剑，已经斩落了那些触手。 “滚回深渊去吧。” 爱兰德尔全力驱动术式兵装，然后，那几柄长剑就向着拉克西斯飞去。 然而拉克西斯根本没有在意爱兰德尔的攻击，嗡的一声，多边形的壁垒再度构筑，一一挡下了那几柄光之圣剑。 没有特殊能力的长剑的攻击几乎无法撼动这些防壁，只能在外侧寻找机会，伺机偷袭。 不过这些攻击也并不是徒劳无用的，就在拉克西斯分神抵御爱兰德尔的骚扰时，罗森已经穿透了数道屏障，直达拉克西斯面前。 “愚蠢的凡人，你竟然如此放肆！” 拉克西斯显然有些慌张，抛开那延绵自亘古的记忆和知识不谈，此刻的祂完全就是人类的肉身，在罗森那狼骑士大剑的攻击之下，同样会被一刀两断。 从这位混沌之民的全身，无数触手涌了出来，这些与用来进攻的触手并不一样，更加坚固，附着的魔力也更为庞大，寻常的攻击是无法轻松斩断的。 但罗森可不是什么寻常的攻击。 他一连五剑，裹挟着灼热的气息而来，那些看起来坚不可摧的触手仿佛被热刀切过的黄油般融化，长剑的锋芒直指拉克西斯的胸口。 可拉克西斯这个时候，脸上的慌乱表情却陡然消失，再度露出了那惊悚的笑容。 “愚不可及，你真的以为活了这么久的我，会被这脆弱的攻击所惊吓到吗？” 随着祂的话语，罗森的大剑长驱直入，却在触碰到拉克西斯身体之后，再也无法深入半分。 “狼骑士大剑虽然的确是对付混沌造物的强力武器，但那也要看是握在谁的手上，区区连法则都没有触碰到的弱者，即便拿着女神的圣遗物也不可能对我造成任何损伤的。” 原来拉克西斯从一开始就在伪装，伪装成愤怒的模样，诱导罗森等人攻击，甚至适度削弱了魔力壁垒的强度，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罗森等人看到那渺茫的希望之后，在一脚踩灭那火光。 这正是混沌之民最为享受的过程。 轰隆—— 从拉克西斯体内，无尽的混沌之力涌现，形成了无数只黑色的手，试图将罗森拉入那深沉的漩涡中，彻底吞噬这名剑士。 不过罗森，双手握紧大剑，却是丝毫不慌。 “触碰不到法则的壁垒？” 他反问道，手中的狼骑士大剑，已经是闪耀出光芒。 “谁告诉你的？” 正文 第五十二幕.法则的壁垒 “什么？” 拉克西斯感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从罗森的剑刃上散发出来，如果说先前，罗森的攻击对于祂而已不过是小猫小狗的打闹，那么现在，则是真真正正的能够威胁到祂存在的杀意。 罗森战意攀升至极限，在他的视野中，魔力与元素不再具有形态，而是浓缩抽象为更高层次的存在，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被解析，被分离，依次排列，受到某种力量的支配。 这就是法则。 先前那一剑的感觉重新在意识中浮现，原本还模模糊糊的那道壁垒，现在清晰可见，伸手便可以触碰到。 嗡—— 聚合的魔力扭曲变形，罗森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突然，在他身边亮起了一点点光亮。 是星光。 无数璀璨的群星在他周围闪耀，这些星辰明灭之间，一个个世界诞生又毁灭，数以千计的文明形态展现在罗森面前。 然后，罗森看到了银色的线。 一根根垂下的银线，仿若竖琴的琴弦，每一根弦的投影中，都是无数个宇宙在爆炸中诞生，在坍缩中寂灭。 这银线有许多称谓，但最为通俗的一种还是法师们取的“世界弦”。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罗森感到脑海中数量庞大的记忆涌进来，这些是数万个文明的悲叹，是数万个文明的赞歌。 接着，他看见了一柄剑。 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一柄剑，就好像，“剑”这个概念的具象化，不论是谁，无论何种文明，只要看到这个东西，都能产生“这是一柄剑”的念头。 罗森伸手，试图握住那柄剑，但那剑却如同一道虚影，从他的手指间穿过。 看来还是没办法直接达到突破的程度。 罗森暗自想到，他使用余烬最后的一点力量，强行消耗魔力提升阶位，这种爆发只能持续一会儿，对于余烬这种十天才能使用一次的战技而言，已经算是极大的浪费了。 但他别无选择。 罗森看到了那支配万物的银线正缠绕在拉克西斯身边，他轻轻拨动那世界弦，一阵阵魔力涟漪荡漾开来，罗森感觉到手上一松，回过神的时候，狼骑士大剑已经深深插入帕海贝尔胸膛里。 浓黑的血流了出来，这些由混沌魔力编织而成的血液一接触空气便剧烈地燃烧起来，冒出苍白的火焰。 拉克西斯面容扭曲，无数的触手不停痉挛抽搐，整个人散发出的魔力紊乱不堪，俨然是受到了重创，但比起这些，祂被罗森一介凡人欺骗这件事更令祂感到愤怒。 由衷的愤怒。 罗森当然清楚，作为一个活了上万年的老不死，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动怒，拉克西斯会表现成那副气急攻心的模样，一定有着更深层次的理由。 所以他便顺着拉克西斯的行为，不断挑衅，仿佛用尽全力般踩进拉克西斯的陷阱里。 如果单纯以蛮力强攻，那么罗森和爱兰德尔恐怕根本支撑不到那么久就会因为耗尽力量而身亡，所以，只能抓住拉克西斯这故意露出来的破绽，将计就计，寻求突破。 而罗森隐藏到最后的杀招，便正是为了这一瞬间而留存的。 毕竟，拉克西斯作为一个猎人，只会关注眼前的猎物，而对于身后的匕首则浑然不觉。 相互欺诈，这正是这个世界战斗的核心。 “你、你，果然，你就是那个人！” 拉克西斯漆黑一片的瞳孔中闪出点点红光，祂似乎认出了什么，高声对着罗森咆哮。 “这上万年的屈辱，阻碍我降临计划的罪魁祸首，你......” 这位混沌之民仿佛真的怒了。 祂身上迸发出浓郁的魔力气息，似乎是将所有储备的魔力都激发了出来。 一道波纹蔓延，拜伦维斯城内的变异怪物随之纷纷倒下。 那些尚处于抗争的人们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原本凶残无比的怪物，却突然间失去了所有力量倒伏在地，化为一滩脓水蒸发。 “女神在上，庇佑我们。” 有信徒发出了如此的祷告，却并不知道，这所谓“女神的奇迹”，实际上是拜一位骷髅剑士所赐。 但罗森现在的状况不容乐观。 拜伦维斯城里其他怪物的倒下，意味着所有的力量都开始汇集到拉克西斯的体内，无论祂要怎样驱使这份力量，位于战斗中心的罗森和爱兰德尔，都难逃一劫。 “感受力量吧，凡人，我还有很长时间，是的，这不过是一次的失败，在不朽的时间长河中不值一提，而你，蠢货，则会命丧于此。” 拉克西斯汇聚力量，无数的黑色手臂自祂的体内生出来，紧紧抓住罗森的手臂，剑身，双腿，试图将其拉入拉克西斯的体内。 一股沉重的威压令罗森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没入那漆黑的混沌之中。 就在这个时刻，一柄长剑擦着罗森的脑袋，笔直地插入拉克西斯的体内。 这是一柄由十字架构成主体，光的粒子形成剑身的光之圣剑。 “人情，我还了。” 爱兰德尔高声说道，她使出了最后一点力量才发射出去这柄剑，虽然不能直接杀死拉克西斯，却能够令其产生一丝破绽。 使用完这一招之后，剩余的光之圣剑纷纷黯淡下去，爱兰德尔整个人接近虚脱，跪倒在地，胸口的金色水晶重新开始转动，那强势的气息也消失不见。 罗森就趁着这个机会脱身，他将所有的魔力化为剑锋，一击斩断了大部分黑色的手臂，这才勉强脱离拉克西斯身边。 “你逃不掉的，你们都逃不掉的！这是深渊，是混沌，是永恒！” 拉克西斯整个人已经被一团黑雾笼罩，宛若具现化的混沌，无数人的哀嚎悲鸣惨叫从其中传来，只要看一眼，就能令普通人陷入疯狂。 怎么办？ 罗森感到周围的魔力变得异常黏稠，他又刚刚从拉克西斯的侵蚀中逃脱，一时难以调动自身魔力，无法施展高速移动的技巧。 眼看着那仿佛连神明都可以吞噬的混沌就要触及罗森与爱兰德尔，世界陷入一片灰暗之际。 从遥远的天空中，从那连诸神都无法触及的苍穹中，一根绯色的棱锥急速下坠。 轰隆—— 尽管拉克西斯本能地使出了最强的防御壁垒，但那光锥丝毫不受影响，径直便穿过了数道壁垒，狠狠地砸在那团混沌之上，迸发出巨大的爆炸声，同时遏制住了混沌蔓延的趋势。 什么情况？ 罗森这次是真的一头雾水，他都要准备强行突破封锁了，但突如其来的这一出，却令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区区一个投影，还敢自称混沌，笑话。” 就在罗森疑惑之时，一个声音从半空之中传来，其中包含孤高与狂傲，那是罗森十分耳熟的语调。 他抬起了头。 一个人正站在拜伦维斯大圣堂的尖塔之上。 纯白的法袍一尘不染，衬托出她姣好的身体曲线，白皙的大腿若隐若现，从下方遥望，引人遐想，她那一头如同火焰般绯红的长发随风而动，比红宝石更加耀眼的双眸正闪烁着自信的光辉，她面带笑容，那是蔑视一切的女王般的微笑。 她有许多个头衔，其中每一个都足以令人闻风丧胆。 守夜人猎杀名单第一百三十七位。 皇家炼金师学会第九席。 虹之塔高阶议员。 绯红魔女。 她正是莉莉亚娜.克里斯多夫。 正文 第五十三幕.白银阶 长袍随风舞动，猎猎作响，莉莉亚娜没有去看被直击的拉克西斯到底怎样，她的目光落到了罗森身上。 “果然，你的气息如此特殊，我没有看错。” 莉莉亚娜说着，视线又转向罗森身边的爱兰德尔，眉头微微皱了皱。 “守夜人，而且还是炼金人偶？圣堂那帮疯子又弄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 爱兰德尔此时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光是保持意识清醒就已经竭尽全力，她微微抬起头，看着莉莉亚娜的模样，她立刻反应出来这正是猎杀名单前列的通缉犯，却已毫无战意。 此时这位修女小姐甚至不如一个普通人，黄金之心的过载导致的疲惫足以让她沉睡整整三天。 她只知道拉克西斯汇聚了整个拜伦维斯的灵魂和魔力准备爆发，吞噬所见到的一切，但这疯狂的行为似乎已经被制止了，她看向罗森，这个骷髅耸了耸肩表示无辜。 罗森的确是最不在状况的一个，他不明白为何这个精明的女人会出现在拜伦维斯，不过看起来莉莉亚娜本来就行踪诡异，会到哪里，恐怕全凭心情。 “真是一点都不懂简洁与优雅之美的莽夫，就是因为这样圣堂才会没落。” 莉莉亚娜还在嘀咕着，仿佛这里不是什么生死之战的战场，更像是人声鼎沸的酒馆，而她与罗森等人也不是刚刚经历一场大战，而是日常工作完进行小聚的朋友。 “呃......” 罗森还在斟酌该如何称呼这位法师，但接下来的声音却令他再度警觉起来。 哗啦哗啦哗啦—— 一阵瓦砾跌落的声音，从那已经面目全非的废墟中，一个人影站起身来。 是拉克西斯。 祂此时灰头土脸，全然没有先前那份狂妄，显然遭到了莉莉亚娜的一击让祂并不好受，但作为一名从上古时代便存活至今的混沌之民，祂并没有因此而畏惧。 “凡人，你不要得意，我只要......” 祂话还没有说完，莉莉亚娜的一瞥，便令周围的空气冻结到冰点。 “这家伙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罗森听到另一边的断壁后面传来窃窃私语，似乎是随同莉莉亚娜一起来的法师。 “阁下最讨厌别人打断她说话了，她只允许自己打断别人的说话！” 另一名法师也战战兢兢地说道。 尽管两人的对话听起来似乎相当畏惧莉莉亚娜，但在罗森的感知中，这两名法师的实力也不在他之下，甚至更胜一筹。 两名青铜阶？ 或许这是百年以来，拜伦维斯汇聚的青铜阶最多的一次，去除掉强行激发圣物的爱兰德尔，也有四名以上的青铜阶，甚至还有白银阶的莉莉亚娜。 “我记得我好像没有问过你的意见。” 莉莉亚娜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讨论晚上的菜肴一般。 但在她的身后，空间却荡起了无数涟漪。 一圈圈的波纹浮现，波纹的中心，是先前那威力巨大的红色光锥，这些涟漪蔓延至整个天空，灿若群星。 “出来了出来了，这就是阁下的固有术式‘绯红战车’，在白银阶力破坏力数一数二的强大魔法！” “那家伙要遭殃了，呃，等等，我们难道不是要来活捉混沌造物的吗？” “完了，可是现在谁能阻止发怒的阁下？” 罗森听到那些人的低语，心里也是相当诧异。 眼前这些光锥，不论哪一个的威力都足以媲美青铜阶的全力一击，而这些致命的东西，居然不过是莉莉亚娜随手一挥的造物。 “区区法师，你知道在上古时代，我曾经碾碎过多少......” 拉克西斯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无数赤红的光锥，已经如雨点般落下。 轰隆轰隆轰隆——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响起，拉克西斯的身体一瞬间被灼热的火焰和黑色的烟尘掩盖，而不远处的罗森却完全感受不到爆炸的烈风，所有的能量都被收束到一点，丝毫没有扩散。 看来这就是白银阶之后的控制能力，能够将所有的攻击都集中起来，比起青铜阶看似华丽的魔力四溢虽然要朴实不少，但威力却高出数倍。 一阵烟花表演般的攻击结束，在早已被犁平又重塑之后再度犁平的地面上，拉克西斯遍体鳞伤的跪倒在地，难以起身。 “如果、如果我不是投影的话......” 拉克西斯艰难地说道，祂几乎用尽了全部的魔力来防御，才勉强没有在莉莉亚娜简单粗暴的攻击之下直接死亡。 尽管不过是一个投影，但拉克西斯也要尽量避免死亡，毕竟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降临机会，只要能够成功逃走，那么祂有的是时间来恢复实力，一步步解开那该死的封印。 拉克西斯的言下之意是祂现在不过是投影，所以莉莉亚娜才能如此轻松，如果对方不想和混沌之民结下仇恨的话，那么最好不要插手。 在拉克西斯的时代，法师其实是一支相当暧昧的势力，更多地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混沌与秩序的大战漠不关心，直到最后，如果不是某个愚蠢的混沌之民打起了法师的主意，恐怕这些老学究们也不会参战的。 因此祂想要蛊惑眼前的女子，祂知道许多深渊和混沌的秘密，对于魔力之海和无尽虚空的了解远超世界上的任何人，以知识作为代价，想必对方不会拒绝。 “法师，你想要知道世界的真理吗？想要获得无尽的知识吗？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只需要......” 拉克西斯以极为有诱惑力的声音说道，令罗森暗叫不妙。 莉莉亚娜的态度并不明确，或许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求混沌之民的知识，那么一旦两者达成合作，自己这边可就危险了。 不过没等罗森思考莉莉亚娜会如何回答，这位红发的女子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轰隆轰隆轰隆—— 又是一阵如雨的光锥袭来，这次拉克西斯可没有那么充足的魔力来防御，祂的身体被洞穿，被灼烧，被焚毁，千疮百孔，惨不忍睹。 “你、你给我记住，拉克西斯有债必偿！” 在一阵哀嚎之中，那混沌之民的投影咆哮着归于了虚空，散落的肉块迅速融化消散，就连存在过的痕迹都找寻不到。 “阁下真是意志坚定，刚才那个条件，我都想要直接答应了！” “看来阁下立场明确，相当有原则。” 罗森听到那两名青铜阶法师的讨论，还在感慨这莉莉亚娜倒也算是正直的家伙，就听见红发的法师以颇为轻佻的语调说着。 “从别人那里得来的‘真理’？别开玩笑了，我可还没堕落到需要他人来告诉我真理的地步。” 正文 第五十四幕.残局 看来这个女人倒是相当自负。 罗森想到，而且还挺有科学精神的。 不过见证了混沌之民的投影被莉莉亚娜如此轻描淡写地击杀，罗森还是深感这个世界的危险。 像她这么厉害的人，居然还只是猎杀名单上一百名开外的家伙，而且这猎杀名单只不过是有圣堂标注为异端的人才会上，还有更多的，不在名单上的强者。 这么一对比，罗森一直以来遇到的家伙实力确实都太弱，也造成了他相当强大的错觉。 罗森一直以来都小心谨慎，但这次战斗依旧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储备，如果不是莉莉亚娜及时救场，那么恐怕自己得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看来以后得更加低调才行，毕竟莉莉亚娜光从外表上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个美丽的女子而已。 况且越是强大的存在，便越能收敛自己的气息，罗森先前就根本无法觉察到莉莉亚娜真正的实力，若是在布纳吉恩或者拜伦维斯这种穷乡僻壤，实力强大的人屈指可数的地方倒也不用担心，但今后很有可能去到更为广阔的世界，那个时候可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莉莉亚娜向前踏出一步，直接悬浮于半空中，像是在走看不见的楼梯一般缓缓落下，到了罗森的面前。 “你有什么目的？” 罗森可不敢和这位法师有过多的交集，说不定哪一天她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射成了刺猬，因此他问道，认为莉莉亚娜一定是有所求。 “亡灵已经有接近一千年没有出现在秩序之地了，而你又是如此独特，如果可以的话，能否给我稍微‘研究’一下呢？” 莉莉亚娜幽幽地说道，令罗森脊背一阵发凉，不过还没等罗森做出回应，这位红发的女子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开玩笑的，我可不是那种见到怪物就上去解剖的怪人，相对于解剖来说，我认为你保持活动似乎更有价值，就比如先前的泽拉斯，还有现在的拜伦维斯，如果没有你的介入，那么恐怕事态的发展会截然不同。” 原来只是因为让自己活着更有价值才不把罗森抓进笼子里关起来吗？ 罗森忍不住在心里反问，如果莉莉亚娜真想要把自己大卸八块，那他一时半会儿还真的只能坐以待毙，还好这些法师都很理性，讲究实验精神。 他现在倒是相当庆幸自己是一个骷髅，不然脸上的表情早就出卖了罗森。 “这一次只是为了偿还布纳吉恩的‘人情’，托你的福，我可是赚到了相当有价值的东西。” 莉莉亚娜并没有说出圣遗物的事，她不清楚罗森是否知晓具体细节，但那并不是什么值得声张的情报，因此也就闭口不谈。 “至于这个修女。” 莉莉亚娜看了一眼爱兰德尔，眼神中似乎有某些复杂的感情。 “作为一名炼金术师，我很想将其带回实验室拆解之后研究研究异端审判庭的老顽固们是怎样改造的，不过好像她和你认识，那我也就暂且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好了，这算是你欠我的‘人情’。” 等等，自己可没说要欠这个人情，罗森心想，但看着莉莉亚娜那不容置疑的态度，他还是把这话按了下去。 看来这家伙就和在布纳吉恩遇到的一样，相当精明，绝不会吃亏，从某种意义上来，女雇佣兵莉娜大概也是莉莉亚娜的一个侧写。 “约克夏，艾恩格朗，快来收拾一下。” 莉莉亚娜似乎已经说完了，她挥挥手，一高一矮两个穿着长袍的男子便从墙壁后面小跑出来，恭敬地向她行礼。 那两人正想掏出容器来搜集快要逸散的混沌魔力，不远处却突然传出了一道洪亮的话语声。 “异端，你们还真有闲工夫啊。” 那是一名头发灰白的中年男子，他手中握持着一柄巨大的阔剑，剑身上篆刻着符文，他的身后则是好几名实力不俗的牧师，手里拿着各式神术武装。 “卡斯兰！” 矮个子的法师约克夏顿时慌了神，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还以为是谁来了，原来是布伦希尔异端审判庭的布格拉斯神父。圣堂原来每次都是在事件结束之后才赶到吗？” 莉莉亚娜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一时间，空气中气机相交，几乎就要碰撞出火花。 “邪教徒已经被击杀，现在正是净化这个世界的时候......嗯，亡灵？” 卡斯兰说着，却瞥见了罗森，以及他身边的爱兰德尔。 “快放开那个修女。” “呃。” 罗森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对面这个守夜人明显实力也要高出罗森许多，几乎能与莉莉亚娜持平，夹在两大强者之间，他真的很想低调做人，但无奈自己的身份实在太过特殊，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莉莉亚娜，我本以为你只是单纯的异教徒，没想到你还和亡灵为伍。” 卡斯兰质问道，握紧了手中的大剑。 “这位先生可是虹之塔的盟友，你想出手，得先问问我才行。” 莉莉亚娜淡定地说道，却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请停一下朋友，就这么把人和自己绑在一条船上，是不是有种钦定的感觉？ 罗森一时悲喜交加，喜的是经过这么一阵宣传，自己相当于攀上了虹之塔的势力，有了一定的靠山，悲的则是自己在猎杀名单上的排名，恐怕得大幅度上升了。 “哼。” 卡斯兰手中长剑出手，无数银色的符文环绕在他的身侧，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扩散开来。 而莉莉亚娜的身后，空间的波纹泛起，那流星雨般的绯色光锥再度浮现。 一时间，剑拔弩张，空气中弥漫起强烈的火药味。 不过就在罗森暗自找寻能够避难地方的时候，那两人之间纠缠的气机又兀自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我们走吧。” 莉莉亚娜突然说道，直接转身就要离开，同时轻轻一挥手，瓦砾上残留的些许混沌魔力便盘踞在她的掌心，被直接塞进一个水晶瓶中。 约克夏和艾恩格朗没有发表什么意见，直接跟上了莉莉亚娜的脚步。 恐怕在这期间，双方已经达成了某种政治共识，各取所需，避免战斗。 罗森想了想，决定暂时还是先离开这座城市为妙，毕竟接下来拜伦维斯应该会被守夜人接手，他一个亡灵留在这里，无异于羊入虎口。 他又看了一眼爱兰德尔，这位银发的修女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不语。 想到了一件事，罗森最终还是低声说道。 “爱兰德尔，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在猎杀名单上改个绰号吧。” “咦？” 似乎是不理解罗森的话，爱兰德尔眼中满是疑惑，不过罗森没有在意，而是接着说道。 “就叫‘苍白之牙’好了。” 正文 第五十五幕.邀请 拜伦维斯城外，已经有些枯黄的森林中。 城外的难民营同样也是一片凄惨的景象，尽管由于经济原因，圣堂分发的“圣水”在这里流通的不如城里那么多，但灾难来临之际，那些异兽同样能带给手无寸铁的平民极大的威胁，更何况这里连卫兵都没有。 不过这些并不是罗森所关注的，他既没有想法，也没有能力去拯救这些人，他此时正站在草地上，看着莉莉亚娜以及她的两个法师跟班。 “你没有什么疑问吗？” 莉莉亚娜说道，饶有兴味地看着罗森那幽幽燃烧的灵魂之火。 “圣堂和法师，看来并不是我所想象的那样敌对。” 罗森想了想，才开口说道。 “我本以为你们会直接开战，但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准确来说，是阿斯特尔王国的圣堂和法师，这其中有些微妙。” 莉莉亚娜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她斟酌了一次词语，才接着说道。 “阿斯特尔王国自从百年前的王女中兴之后，法师便一直占据着主导的地位，可以说是整片大陆除去虹之塔之外，法师最为受到重视的国家，相对的，圣堂的势力在这里便遭到了削弱。” 这些知识罗森有所耳闻，大概也正出于这样的原因，所以他在一连三座城市，都没有遇到过圣堂的检查。 这么一想，如果以后去到别的地方，尤其是圣堂势力占据主导地位的国家，罗森得更加小心才行。 “如果刚才贸然动手的话，先不提两个白银阶在这样人口密集的地域展开对决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光是紧随其后的法师与圣堂的冲突，就足以令布伦希尔整个地区都陷入混乱之中，这是圣堂所不愿意见到的。” 莉莉亚娜此时说话的口吻相当平缓，就像是在教授不懂事的学生。 “混乱会滋长邪恶，邪恶则会吸引混沌，卡斯兰就算有那个能力，也要掂量掂量后果。” 换言之，这不过是政治的妥协而已。 “现在不是那个需要抗争的年代了，无论是法师，还是圣堂，都不愿意将精力放在这种事情上面，所以除非是某一方触犯了底线，不然法师和圣堂之间还是挺和睦的——当然，仅限于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 莉莉亚娜似乎在追忆某些往事，语气有些怀念的意味。 这样复杂的政治局面，恐怕也只在阿斯特尔王国才会出现，对于这个世界的地理有一定模糊了解的罗森想到。 “我明白了，不过......你和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罗森点点头，尽管知道这些知识对于他的确挺重要，但莉莉亚娜与自己并没有太多的交集，根据她所说的“人情”也该还清，自己反倒欠上了一笔，那么这个女人的用意就有些难以理解了。 “你不是已经成为虹之塔的贵宾了吗，既然如此，我们就是同一阵线的了。” 以理所应当的语调说道，莉莉亚娜以调侃的眼神看着罗森。 “等等，我以为那不过是开脱的话。” 这个女人的思路还真是跳脱，罗森在心中感慨，自己脑子已经跟不上她的节奏了。 “不开玩笑的说，我对于亡灵很有兴趣，尤其是你这种似乎有着特殊背景的亡灵，所以我认为可以和你谈谈，事实上，在虹之塔内部，也有着数量极为稀少的死灵系法师，而我，和其中一位的关系恰好不错。” 莉莉亚娜说着亦真亦假的话语，令罗森愈发感到怀疑。 “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罗森清楚炼金术师所谓“等价交换”的意思，作为炼金系法师的莉莉亚娜，自然也应当以此为人生的信条，绝不会无偿地付出，也绝不会一味地索取，先前她口中的“人情”，应该就是一种体现方式。 “很聪明，但不是什么好事。” 莉莉亚娜点点头，看这里罗森的目光又多了几分赞许的含义。 “很简单，我，莉莉亚娜.克里斯多夫，以虹之塔的名义，向你提出一项交易。” 她的话刚说出口，两位随从的法师顿时变了脸色。 “是在虹之塔见证下的契约！” “天呐，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让一名议会成员立下这样的契约。” 罗森自然不知道莉莉亚娜所说的话有怎样的分量，他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变得严肃了许多。 “什么交易？” “虹之塔今后将会为你提供庇护，你的所有待遇将与虹之塔议会预备议员的待遇平齐，换言之，你将获得略次于我的权限，你的所有行为造成的后果也将由我负责。” 莉莉亚娜说道，语气轻描淡写。 “阁下这是要干什么？” “预备议员的权限，这已经相当于名门出身的中阶法师了！” 无视了两人的窃窃私语，莉莉亚娜接着说道。 “但作为代价，你接下来必须替虹之塔完成一项任务，无论成败。” “任务？” 听到这个词，罗森心下一惊，下意识看了看银色的系统面板，任务状态已经更新，但后续的任务罗森还摸不着头脑，没想到莉莉亚娜又将这些东西抛到了他的面前。 当然，罗森可以选择不接受，但得到虹之塔的庇护显然是一件相当丰厚的报酬，简单来说，一个实力强大的靠山放在他面前，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他还是决定先听听那任务的内容，万一又是这样九死一生的危险工作，他可不干。 “是什么任务？” “很简单，只不过是到一个地方，送达一个东西而已。” 莉莉亚娜说得很隐晦，不过很快，她就解释清楚了。 “阿斯特尔西北部的荒原，那是一片被称作‘浅海’的巨大沙漠，在沙漠深处，有一个虹之塔早些年设置的观察哨站用以观察混沌之力的变化，原本常年和虹之塔保持着联系，但最近却失去了联络，所以需要派人过去看看情况。” 听起来就很诡异，罗森可知道这种情况下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值得一提的是，在最后一次联络中，那里传回发现圣遗物的情报。” 莉莉亚娜别有深意地看了罗森一眼。 “圣遗物？” 原本还心生退意的罗森，在听到这个词的瞬间，便感到了深深的恶意。 因为在他的系统面板上，以银白的文字书写着的任务，正是和圣遗物有关。 【任务：深入调查完成】 【获得奖励：2000灵魂】 【获得奖励：解锁下一阶段任务】 【任务：搜寻至宝】 【说明：搜寻女神遗物的下落，搜集三件圣遗物】 【时限：一年】 【奖励：基础神代剑术】 【失败：进入虚弱状态，所有能力降低99%】 {第二卷.圣职者堕落，完} 正文 第一幕.浅海（为舵主多元太虛加更） 灼热的风吹过，接踵而至的是炽烈的阳光。 干燥而不带有一丝水汽的烈风仿佛要将人身上的水分都吸干，一眼望不到头的，是如同大海般浩瀚无垠的连绵沙丘。 这正是被称作“浅海”的，以海为名的大沙漠。 位于阿斯特尔王国西北部，同时也与北奥林西斯商业共同体接壤，这片沙漠可以算是大陆西北部最大的一片荒原。 但与永夜森林这样历史悠久的荒原不同，浅海大沙漠形成的时间并不算长。 在七百年前，这里还是北奥林西斯最大的商业中心之一，全盛时期拥有数十万人口常驻，整个大陆几乎所有的货物都会在这里交易，各个种族来往于此，俨然是极为繁荣的商业都市。 可一场事件彻底改变了这里。 直到现在，那起事件的调查结果也并未公之于众，那也是历史上第一次由圣堂和虹之塔联手处理的事件。人们议论纷纷，却没能有一个统一的结论。 唯一知道的，就是那座城市在一夜之间从地图上消失，方圆上百里的空间化为一片荒芜的沙漠，染上了混沌而狂野的魔力。 而数以万计的人口也同时蒸发，没有人知道这些人去了哪里，所有关于这个事件的资料，都尘封入柜，再无人提起。 但只要有人，哪怕是再危险的荒原也会有冒险者踏足，七百年后的现在，这片沙漠里已经留下了许多冒险者的足迹，在沙漠腹地，甚至建立起了圣战之后第一座伫立于荒原中的要塞。 罗森行走在沙漠之中，火辣辣的阳光将他的铠甲晒得发烫，如果不是有魔法处理过的斗篷遮挡，恐怕早就烧得通红。 他离开拜伦维斯已经一个月，那座惨遭献祭的城市最后仅剩下十分之一不到的人口，相关的情报被随后赶到的圣堂封锁，不知道是采取了怎样的手段，竟然没有一个人泄露那天在城里发生的事件。 罗森一路辗转北上，沿着阿斯特尔王国与荒原的交界城市游历，期间倒是相安无事，并没有遇上什么邪教徒在捣鬼，虽然偶尔能撞见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打劫，但事后总是多了几个被打趴下的混球，罗森则扬长而去。 一阵风吹来，那延绵的沙丘也随之移动，令地形变得更为复杂，这里虽然不像永夜森林有着连绵不息的魔力之雨阻隔，但本身沙漠就是一片死亡之地。 在这里，所有的秩序都荡然无存，白天是足以将人烤熟的高温，晚上则是滴水成冰的严寒，指示方位的道具也在踏入这里的一瞬间失效，如果不是极为熟悉沙漠的冒险者，很容易就会在这里迷路，最后化为沙漠中隐藏着的魔兽的食粮。 罗森进入这片沙漠已经三天了，拜亡灵不用喝水进食所赐，他倒是没有面临那样的绝境，而一个月以来的参悟和练习，也让他摸到了青铜中游的门槛，但想要找到路，的确是个巨大的麻烦。 在荒原之中，即使能够看到太阳，也不意味着它能指示方位，很多时候，向着落日的方向走了大半天，结果发现绕回了原点，这对于涉世未深的冒险者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心理压力。 不过罗森还有其他的办法。 他从腰包里掏出了一枚水晶，这半透明的水晶中蕴含着一道微小的彩虹，不断闪烁，流露出点点魔力的痕迹。 这是莉莉亚娜交给他的东西，据说是作为虹之塔贵宾的凭证。 罗森研究了挺久，最后用上了【鉴定】技能，才弄清楚这东西的共用。 【虹之钥】 【精良】 【虹之塔的钥匙】 【来自虹之塔高阶法师们的承诺，拥有它便意味着虹之塔的大门时常向你敞开】 【内里蕴藏着一个小型魔法阵，视乎制作人的不同而包含着不同的法术】 【如果说女神为一些人关上了门，那么这把钥匙便是打开那扇门的关键】 罗森确认过这里面的法术，是一个搜寻法术，但与一般的寻找特定物品的法术不同，这个东西能够寻找持有者心中所想事物的位置。 比如现在，罗森想要找到那哨站所在的要塞位置，这个虹之钥便会指引他前往观察哨站，如果他想寻找爱兰德尔或者别的什么人的踪迹，只要是有过一定接触的，这个法术也能指出大概的位置。 罗森当然也尝试了一下比如莉莉亚娜的位置，得到的位置却是一片混乱，而一些在猎杀名单上名列前茅的强者也是一样的结果，看来这个法术与持有者的实力挂钩，也不算万能。 事实上，这个名为“星辰定位”的法术应该是预言系的低阶法术，通过星辰的位置来找寻物品，只有黑铁阶及以下的人，还有并未布置法术防御的地方才能被找到，罗森也是听莉莉亚娜说过那个哨站位于要塞内部，所以才以要塞为目标搜寻的。 如果直接搜索观察哨站，那么经过重重魔法加护的那个地方，用这个法术断然是找寻不到的。 不过就算如此，法术的指向有时候也会有极大的误差，有好几次，罗森明明早上还是走在正确的方向上，到晚上就已经出现了偏差，看来这片荒原的混沌魔力还是对于它有影响。 罗森为了掩人耳目而没有选择与其他人同行，独自一人行走于沙漠之中，一路上倒也斩杀了几个颇具沙漠特色的魔物。 比如他现在大剑刺入的巨大蠕虫尸体。 这蠕虫的长度约有五码，大部分身体由岩石构成，在沙漠之中穿行相当迅速，它的口器是无数尖锐的层层叠叠的牙齿，能够在一息之内撕碎哪怕是最坚固的皮甲，通常的人只要被触碰到，少数也得掉一层皮。 这类怪物通常能有无位接近黑铁的实力，隐藏在沙堆之下，神出鬼没，是一些小商队十分头疼的麻烦，罗森不止一次在浅海大沙漠周边的酒馆里看见猎杀这些怪物的通缉令，但似乎多年以来，它们的数量并未削减太多。 只不过这只怪物已经死掉了，在它不自量力试图袭击罗森——或者说罗森不小心踩到它的尾巴的时候，这只被称为沙蠕虫的怪物就已经陷入了悲惨的命运。 这些虫子身上能直接用的部位不多，罗森根据【鉴定】技能的提示取了一些脑髓浸出物便将其尸体丢弃在荒漠上。 但就在罗森收起那一小瓶浑浊的液体，准备再度查看方位的时候，从他的前方，传来了一声闷响。 “觉”的能力蔓延，罗森感知到了两队人马，先前的闷响似乎是炸药爆炸的声音。 紧接着，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那是罗森相当熟悉的旋律。 是刀剑的交击声。 正文 第二幕.邪眼 霍兰德此刻相当紧张。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护送商队前往浅海深处的要塞，也并不是他第一次在途中遭遇强盗。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轻松应对这样的情况。 霍兰德瞥了一眼身后的马车，商队的人正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和他身边的雇佣兵们，对方似乎来势汹汹，不是一般的强盗。 “把钱和女人留下，最近老大新婚，我不想见血。” 站在最前面的强盗说道，他用黑色的粗布蒙着脸，手中是明晃晃的长刀，他的身后同样有着一队人马，个个都凶神恶煞，唯一看起来正常一点的，则是站在队伍最后，用深黑斗篷包裹住自己的中年男子。 但他也是散发着最为凶险气息的人。 深棕色的卷发披肩，眼眶凹陷，两只眼睛大得吓人，他双颊干瘪，整个人骨瘦如柴，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但霍兰德知道，这家伙才是这帮人里最强的。 三年前成功进阶黑铁，今年三十五岁的霍兰德在浅海里也算闯出过一点名头，然而现在他却完全看不透对方的底细，在霍兰德的感知中，那个男人就像一团黑雾，幽邃而见不到实体。 “那得先问问我手中的剑了。” 这些强盗的手段霍兰德怎么会不知道，说着只要钱财，但事后，这些恶徒肯定会杀人灭口，与其那个时候被窝囊地斩首，不如现在拼一把。 更何况，他对这片浅海还算了解，即便打不过，逃跑还是做得到的。 “不知好歹的家伙。” 站在最前面的强盗骂了一句，正想招呼其他人上前，但霍兰德却先一步动手了。 长剑递出，黑铁阶的完美掌控能力让霍兰德即使在沙地之中也能自由移动，转眼间便掠过对方的侧脸，如果不是那个强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恐怕会当场殒命。 不过即使这样，他的一只耳朵也迎风飞扬，混杂着鲜血跌落在沙地中，迅速发出滋滋的声音，一会儿便散发出一股烤肉的香味。 “你！” 捂住耳朵，强盗没有料想到对方居然如此果决，他一连后退好几步，直到周围的其他强盗上前，才停下脚步。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作为刀口舔血的雇佣兵，霍兰德等人既然敢在这片沙漠上行走，那自然有几分实力，他们之中最弱的也有着无位巅峰的实力，黑铁阶更是多达五名，算是相当强势了。 而对面的强盗，虽然占据人数优势，但平均实力却要差上许多，战况没有胶着太久，随着第一名强盗的倒下，整个局势开始向着霍兰德等人倾斜。 可霍兰德并没有掉以轻心，因为那个男人还没有出手。 那人似乎并不在意其他强盗的死活，只静静观察着战场，仿佛一只秃鹫。 “啊——” 随着那个缺耳朵的强盗被斩杀，整个强盗队伍的气势都弱了几分，这些亡命之徒似乎心生退意，令雇佣兵们的战线不断推进。 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出手了。 唰—— 他掀起斗篷，其下是两柄短刀反握，男人压低身子，一个箭步上前，便冲着一名黑铁阶的雇佣兵而去。 “什么？” 那个雇佣兵立刻觉察到对方的来意，提剑准备防御的时候，却看见男人陡然消失。 “下面！” 霍兰德提醒道，他正和两名强盗缠斗，一时无法脱身支援。 “好快！” 那雇佣兵这才低下头，只见那个男人正蜷曲着身子，从长剑的空隙间穿过，手中的短刀飞舞，转眼间便划过对方的喉咙。 血花飞溅，那名雇佣兵立刻捂住脖子倒下，就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瞬杀黑铁阶？ 霍兰德心中一惊，这男人的实力竟然如此强横，轻描淡写的出手，居然就能直接斩杀一名黑铁阶。 更重要的是，霍兰德根本看不出那雇佣兵是怎么死的。 按道理来说，黑铁阶有着“觉”的能力，是不可能被如此简单的伪装招数击败的，对方一定是有些不一般的手段。 幻术？魔法道具？ 霍兰德有些忐忑，如果对方真的有这些东西，那么自己这边就处于相当不利的状态了。 毕竟没人能防御住那些诡异多端的魔法道具。 正犹豫着，霍兰德只见那男人冲向了自己。 来了！ 他一边踢开纠缠的强盗，一边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力，“觉”在他视野中构成了一副图景，描绘着对方的所有动作。 乍看之下，那个男人的动作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也就和霍兰德旗鼓相当的程度。 这更加重了霍兰德的疑虑。 他决定抢攻。 一步踏出，长剑如有着自己意志般蜿蜒前进，直取对方的要害。 但，那个男人稍稍侧移，竟然就这么躲过了霍兰德的攻击。 怎么可能！！？ 霍兰德当然知道黑铁阶之间的战斗需要互相欺骗，因此也在不断调动自己的肌肉，让对方产生错觉，但这男人仿佛直接看穿了霍兰德的想法一般，直接破解了他的剑招。 简直就像，能够读取自己的思想一样！ “你是！” 霍兰德这个时候方才醒悟过来，对方并不是什么无名的强盗。 唰唰唰—— 一连三剑，分别在霍兰德的侧腹，左手和右手的手腕处留下血痕，那个男人抽身后退，一脚踢来，令霍兰德直接飞了出去。 “你是多米尼克！邪眼多米尼克！” 霍兰德咳嗽着说道，他不知道对方为何没有直接杀掉自己，但通过那个男人的战斗方式，他立刻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没错，我就是热风佣兵团第三席，邪眼多米尼克。” 那男人露出了阴翳的笑容，手中，两柄短刀闪耀。 热风佣兵团本是浅海一个默默无名的佣兵团，直到十年前，团长在浅海深处获得了不知什么强大的物品，整个佣兵团的实力飙升，但同时也开始干起了违法的勾当，最终隐藏在浅海深处，是这里最为强大的一支强盗。 而邪眼多米尼克，则是热风佣兵团的核心人物，传说具有预知的能力，与他战斗的人，都会被看穿一切的想法，而且这个人实力模糊不清，凡是见过他出手的人基本都死了，所以显得更加神秘。 由于长期盘踞于浅海之中，行踪诡秘，所以圣堂方面也没有更多的情报，以当时他们叛变的实力，在猎杀名单上仅仅排在末尾，但现在的多米尼克却无疑有着跻身前四百的实力。 完了。 霍兰德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自己今天看来在劫难逃了。 整个战局也顿时陷入了僵持阶段，一时双方都不敢贸然动手。 “我这次的目的很简单，你的商队里有我想要的东西，给我，可以饶你们其他人不死。” 多米尼克说道，声音嘶哑，如同乌鸦，更如同墓前的悼文。 “呃......” 如果说霍兰德没有动摇那肯定是假的，但他也不可能就这样出卖商队的人，不然以后谁还敢找他护送。 在浅海这片地方，名声相当重要，如果出现这种出卖委托人的行为，那几乎就再也无法再这里混下去，只能另做打算，更何况，即便是多米尼克的保证，听起来也相当值得怀疑，谁知道他会不会在之后杀人灭口。 霍兰德犹豫之间，多米尼克已经越过他向前，似乎丝毫不担心这个雇佣兵偷袭。 “不用犹豫了，你的未来我已经看到了，放下剑活着，或者拿着剑死掉。” 多米尼克说道，正想更靠近商队的马车之时，周围却掀起了一阵狂乱的风。 “沙暴......不对！” 他还在疑惑，但很快，多米尼克就知道了答案。 一名身披斗篷，穿着铠甲的剑士正站在他和商队的马车中间。 这名剑士带着厚重的面甲，看不起容貌，但周身散发出的冰凉气息，却令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寒冷许多。 “拿着剑死掉？我可不这么认为。” 那名剑士，罗森说道。 正文 第三幕.预知未来 思考片刻，罗森最终还是决定出手。 一方面，跟着商队找到位于浅海之中的要塞似乎更加便捷，另一方面，罗森从那些强盗身上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混沌的味道。 尤其是为首的这位多米尼克，他身上缠绕着浓厚的混沌之力，这些力量致使他实力攀升，处于一个黑铁巅峰和青铜下游之间的暧昧阶段。 他不知道多米尼克是从哪里染上的混沌之力，他甚至没有想起对方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身份，罗森只不过脑袋一转，长剑便已经出手。 “新来的？” 多米尼克顿时警觉起来，新面孔对于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那意味着未知，而多米尼克，最讨厌的就是未知。 “路过这里，顺便杀几只野狗而已。” 罗森语言间满是挑衅的意味，对方如果忌惮他的实力而逃走是最好，如果留下来战斗，那么他只能和邪教徒与混沌势力再结下一个梁子了。 “哼，不自量力的家伙。” 多米尼克冷哼一声，两手的短刀交叉，似乎要与罗森对决。 罗森见状，心中暗自叹息一声，便也摆出一个准备的姿势，却不料多米尼克突然开口。 “你接下来将会从左路进攻，大剑上挑的途中变招为横斩，接着收剑之后斜砍，同时绕到另一侧，用手控制住我的右手，然后膝顶，在我后撤的同时用左手隐藏的飞刀偷袭，最后大剑直刺完成战斗。” 这一系列的变招从多米尼克口中说出来倒是没有什么，但在罗森听来，却是有那么一点意思。 这些正是罗森计划中的招式，组合也基本与他预料中没有什么差别，甚至就连罗森一直隐藏的飞刀，都被对方看出来了。 这家伙真的会预知未来？ 罗森想了想，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放在上一世，还能用超能力什么的来解释，但在这个奇幻的世界里，预知未来可是确实存在的能力，怎么可能会是一个蛮荒之地的强盗头子能掌握的。 更何况，虽然对方说得头头是道，但战斗之中又怎么会是这么简单就能确定胜负的。 罗森没有理会，直接大剑出手，以刺击作为第一招，直取中路。 他还是处于试探阶段，并没有全力全开，因为对方的实力也模糊不清，罗森不想全力出手以至于被对方的后手给坑到。 “哼，想要避免我所说的未来，所以换了一招吗？” 多米尼克游刃有余，他稍稍后退一步，以左手的短刀拨动罗森的大剑，使其偏斜了些许，正好掠过他的侧身。 “接下来你将收剑纵斩。” 他说道，正好罗森已经放松力气，准备收剑，下一步正好是踏步纵斩。 罗森只能半路变招，纵斩化为斜砍，剑光将多米尼克包裹其中。 “斜斩是没用的，甚至你之后的肘击也会落空。” 多米尼克冷冷地说道，后退一步，正好躲过了罗森的肘击。 他手里的短刀翻飞，朝着罗森的肋下，铠甲的缝隙间刺去。 “真的是预知未来！” 一旁，已经丧失了战斗能力的霍兰德惊叹道，他越发觉得脊背发凉。 眼前这个剑士实力明显要更强，他先前表现出来的速度甚至可以媲美青铜阶，但现在依旧被多米尼克压制，岌岌可危。 热风佣兵团的实力竟然达到了这种程度，难怪这些年即便出动铁狼卫队也难以根除这些强盗。 不过就在霍兰德以为罗森即将败北的时候，这名剑士却突然消失了。 不，准确地说，是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从多米尼克的身前离开了。 “什么？” 多米尼克对于自己的攻击落空感到不可思议，在他看来，对方的未来已经确定了，那就是被自己的短刀刺入心脏而死，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他措手不及，有些迟疑才重新摆出进攻的姿势。 他甚至以为自己是中了幻术，因为站在前方的罗森，气势陡然上升，已经抵达了令多米尼克神经紧绷的程度。 “你的预知未来，不过是强大的分析能力的具现化而已。” 站在不远处，好整以暇的罗森缓缓说道。 “你拥有超越一般黑铁阶的感知能力，并能将其快速分析，合理地做出判断，你所有的预知都是建立在观察上的，很可惜，那只能叫预测而已。” 罗森在上一世的书里曾经看到过一种类似的能力，拥有这样能力人记忆力相当出色，感知也很敏锐，能够记住许多常人记不住的细节，而大脑在无意识中整合分析这些细节，最终以画面的形式展现在脑中，算是和多米尼克的能力类似的预知能力。 “你......” 多米尼克捏紧了拳头。 对方说的完全正确，但那是多米尼克最大的秘密，迄今为止，除了他的头领，热风佣兵团的老大之外，甚至就连同僚都未曾知晓。 这个人实力不简单。 多米尼克已经心生退意，在这里和对方硬干没有什么好处，自己很有可能吃亏，不如先行撤退，之后再从长计议。 还在犹豫，多米尼克却见到罗森大剑平举，剑锋朝向自己。 “这样的预知，我也能做到。” 罗森说道，稍稍压低重心。 “接下来，我将会从上方进攻，中途变招为横斩，同时移动身体，绕到背后进行直刺，接着回斩后踏出一步，以横斩取下你的首级。” “你、你竟然！” 多米尼克此时已经彻底慌了。 罗森所说的，与多米尼克感知到的一模一样。 换言之，罗森已经可以操纵身体，令即便是感知力超凡的多米尼克也分辨不出真伪，多米尼克引以为傲的能力就这么被对方轻松破解。 现在的多米尼克，无论是否相信自己的感知都无济于事，罗森将所有的招式展示在他面前的同时，也就将所有招式都隐藏了起来。 先前的优势现在仿佛错觉，直到这个时候，多米尼克才醒悟过来，原来刚才的交手全是算计，罗森是为了彻底看清自己的实力才会留手的。 跑！ 转瞬之间，多米尼克已经决定逃跑了。 但罗森长剑出手，世界顿时变得缓慢起来。 铠甲剑士的身边泛起了水雾，一阵爆鸣声响起，在这烈阳照耀下的沙漠分外刺耳。 多米尼克的感知中，罗森正以无数种方式进攻，混乱交错的银线充斥着他的视野，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胸膛已经被那柄骇人的大剑贯穿，罗森在无数种剑招中，选择了最简单的一种。 直刺。 这个时候，多米尼克才感受到那恐怖的威压。 “就算预测得再准确，但只要打不中，就没有任何意义。” 罗森的面甲中，似乎有点点苍蓝的幽火浮现。 “速度就是力量，你被音速砍过吗？” 正文 第四幕.战利品 当曾经叱咤浅海的多米尼克摊到下去，血液深入沙地冒出丝丝白烟的时候，霍兰德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击解决接近青铜阶的多米尼克，还是在对方严阵以待的情况下？ 开什么玩笑！！？ 先不提多米尼克自己强横的实力，光是那个预知能力，就让他在正面作战中得尽优势，霍兰德根本想不到如何对抗这家伙。 但罗森做到了，他甚至发出了宣言，以堂堂正正的手段，将多米尼克击杀。 浅海什么时候有这样恐怖的家伙来了？ 霍兰德混迹浅海多年，见到最强的也不过青铜下游，但哪个青铜下游是罗森这样的？ 一时间，霍兰德恍惚以为罗森是更为强大的存在，对其新生一股畏惧。 好在这位先生似乎对商队并没有恶意，看起来是路见不平的英雄？ 霍兰德心想，他看到那些强盗们似乎更加惊愕，因为在这些家伙看来，自己的老大就是不败的象征，是认知世界里最强的存在，但这样的人，居然就被轻描淡写地杀掉，如同一只野狗被虐杀，他们的世界观顿时破碎一地。 之后的战斗几乎就是一场屠杀。 在最后一名试图逃跑的强盗被割开喉咙之后，整场战斗便步入了打扫战场的阶段。 “呃，这位先生，感谢你出手相助。” 霍兰德有些唯诺地走向罗森，他的两只手受了伤，一时半会儿拿不了剑。 “按照习惯，你可以优先挑选战利品。” 理论上，对于强盗这类被通缉的家伙来说，搜过他们身上的战利品还是相当正常的，不论是贵族或者圣堂都默许了这样的行为，尤其是在浅海这样力量至上的世界里。 “好。” 罗森便也没有拒绝，说实话他一开始还真没想到这档子事，但既然这个雇佣兵的头目都如此盛情地邀请了，他也就没有推辞的理由。 反正自己也要看看这个家伙身上的混沌之力源头到底是什么。 罗森首先用感知力探查了一下多米尼克的尸体，接着很快找到目标所在。 那是一枚戒指。 银制的戒指构成衔尾蛇的模样，上方镶嵌着一颗黑色的宝石，其中似乎隐隐有漩涡在旋转，罗森在看到这戒指的第一时间，便立刻感受到了混沌那熟悉的气息。 【鉴定】技能发动，戒指的属性展现在他的视野里。 【衔尾蛇之戒】 【精良】 【魔法指环】 【蕴藏着未知力量的戒指，在增强身体素质的同时，可以给予使用者超乎常人的感知力】 【但亦会吸收持有者的生命力】 【想要得到力量，就必须付出代价，正如同两只纠缠的衔尾蛇】 看来多米尼克拿“预知”能力的源泉就是这个，未知的力量恐怕指的就是混沌之力，以生命力换取力量的方式也和邪教徒相当契合，不论对方是从哪里得到这个东西的，想必都和邪教徒脱不了干系。 除去这枚戒指之外，多米尼克身上其他的物品倒是没什么罗森看得上眼的，一枚有着微弱防护能力的戒指，一个能够抵御炎热的护身符，剩下的东西力，唯独那两柄短刀还算锋利。 看来多米尼克对自己的实力颇为有信心，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携带一些隐藏的进攻性魔法道具，否则作为一个佣兵团的三把手，不可能身上只有这些东西。 这么想到的时候，罗森却在多米尼克的衣服内侧，摸到了一个环状的硬物。 他本以为是衣服上的装饰，但取出来之后，罗森才发觉自己赚大了。 质朴的花纹篆刻于其上，金色的指环在烈阳下闪耀，指环周围的空间似乎有微妙的扭曲，罗森几乎第一时间便猜到了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是一个储物指环。 【次级储物指环】 【精良】 【魔法指环】 【连通着一个次级位面碎片入口的钥匙，可以打开一个异空间用以存放物品。】 【由于是最为次级的制品，并没有防盗措施。】 【如若把所有身家都放置于此，必须万分小心】 【“请勿将活物塞入。”】 看样子多米尼克多年来搜刮的东西都应当在这里才对。 罗森一阵欣喜，急忙打开了这枚戒指，由于是最为次级的戒指，因此只有储物的功能，并没有对应的防盗设置，他很轻松就打开了。 戒指里面是一个广阔的空间，足有一间三层别墅大小，看来次级位面碎片比罗森想象得要大一些。 罗森找到了许多治疗药水和毒药，以及对应的解毒剂，钱币则堆放在角落里成为一座小山，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铠甲，罗森甚至发现了三枚储存有零环法术的魔法指环，还有数不清的各种魔力结晶。 “储物戒指，先生你真是好运气。” 霍兰德自然不是没见识的人，见到罗森手上指环的时候便猜到了许多，老实说他也有些心痒，毕竟除去戒指里装有的物品，光是一枚次级储物戒指，都能在黑市上卖到好几百枚金币。 罗森也没想到，随随便便的一次出手就能获得如此大的受益，也难怪这么多实力不俗的雇佣兵会选择在浅海这个无人管束的地区当强盗了。 看来以后得多打劫一下这些强盗头子，充实充实自己的腰包才行。 “你们是要去浅海中心的要塞吗？” 罗森收起了戒指，向霍兰德问道。 “没错，这是前往伊斯塔尔的商队，我们是五天前出发的。” 霍兰德也没有遮掩，如实回答罗森。 想到多米尼克的目的，罗森用感知力扫视了一遍商队，马车里大多都是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只有其中一辆车里，坐着一名年幼的少女。 这么年轻就一个人出来？ 罗森感到有些奇怪，但更加诡异的是对方身上环绕的气息。 当罗森想进一步探查的时候，少女身上却如同覆盖了一层迷雾一般，令他的感知无法渗透，看不清对方的底细。 有点意思。 说不定多米尼克寻找的正是这位少女，罗森猜测，否则看其他人身上的东西，似乎并没有特别值得注意的。 虽然自己的目标是前往伊斯塔尔要塞找到观察哨站的法师们，但并不妨碍罗森调查自己感兴趣的事。 “我的目的地也是伊斯塔尔，不如一起同行如何？” 自己的强者形象显然让交涉变得轻松许多，罗森随口说道，令霍兰德颇感高兴。 有这位强者同行，即便是遇上更强的敌人，他们也有一战之力了。 霍兰德想到，他相当担心热风佣兵团的报复，虽然来袭的强盗已经被灭口，但总有蛛丝马迹能够让那些人的同伴查到自己，如果有罗森在的话，至少在这一段路上不用太紧张了。 等到了伊斯塔尔要塞，霍兰德便可以找到维持治安的卫队与自己一同回到浅海，之后视情况避一避风头，再作打算。 遇上多米尼克真是霍兰德倒霉，无论是否能活下来，都会和热风佣兵团结下仇恨，好在这个佣兵团已经在浅海潜伏多年，荒原之外的世界倒是没有多少势力，大不了一走了之。 “那当然可以，不知道这位雇佣兵先生怎么称呼？” 霍兰德赶紧点头。 “名字？” 罗森想了想，然后缓缓开口。 “格斯，这就是我的名字。” 正文 第五幕.守夜 沙漠的夜晚异常寒冷。 没有了绿色植被的保温作用，导致这片荒漠昼夜温差极大，白天还能够炙烤生肉的砂砾，到了夜晚则变得相当冰凉，寒风吹过，引人发抖。 而作为秩序紊乱的混沌之力影响的荒原之一，浅海大沙漠的夜晚更是萧瑟。 商队在黄昏时分便寻找到了一处被风化的石壁驻扎，借着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温升起了火焰，烧煮食物。 在沙漠中行走，食物大多都相当简便，风干的熏肉和脱水蔬菜煮成的肉汤是唯一的菜，水源相当宝贵，甚至有一辆车是专门盛放水桶的，所以晚餐也就相对简陋了。 晚餐过后，大部分的商人便回到了各自的马车中，时不时传来低沉的话语声，骆驼都统一喂好了干草，正半闭着眼睛休息。 雇佣兵则留下来守夜，连同几位仍然坐在篝火旁边的商人一起，在夜晚的沙漠中闲聊。 罗森则坐在石壁旁边，火光映照在他的铠甲上，显出橘黄的色泽。 他先前几天都是昼夜不息地前行，因此突然间步入人类的生活节奏还有些不适应，晚餐的时候，罗森并没有参与其中，只在阴影处静静看着这些商人们，很多人甚至都忽视了商队中还有罗森这么一个存在。 白天的战斗令罗森对于感知又多了几分体悟，他正在心中逐渐消化这些感受，将其化为自己的力量。 他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将狼剑术和圣堂剑术都融会贯通，可以算得上是高手，但在其他方面，比如魔力的运用和感知力上仍然要逊色不少，迄今为止，他也就只能使用魔力放出和魔力壁垒之类初级的手段，更高层次的用法则尚未在实战中运用过。 步入青铜阶之后，每天的灵魂消耗从一点攀升至十点，看来随着实力的提升，这副身体对于灵魂的需求也愈加强烈，不知道升上白银之后会怎样，罗森隐隐开始有些担忧。 与前几次节奏紧凑的任务不同，这次系统发布的任务有着相当大的自由度，既没有限定特定种类的圣遗物，时限也长达一年，这给了罗森喘息的时间，但另一个角度，也让他的灵魂获取手段变少了。 先前，罗森大多数时候是在森林里猎杀一些野兽来赚取日常消耗的灵魂，但比起那些变异怪物和强大的邪教徒而言，这方法的效率实在太低，所以在慢悠悠晃荡了一个月之后，他决定先看看莉莉亚娜这边的委托。 罗森并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圣遗物，也不太能想象那些物品的实力，但既然莉莉亚娜会交给自己这个任务，那么至少说明事件的危险程度是罗森目前能够接受的，所以他才会欣然前来这里。 感知力外放，罗森悄悄将营地周围都布置上了自己的感知网络，任何人只要试图进出这一片区域就会被罗森知道。 一来是担心那热风佣兵团会前来报复，二来则是一种微妙的直觉。 多米尼克的言行都十分笃定，显然是冲着这个车队而来，那么车队里必然会有相对特殊的人或物，就物品上看来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那么只能是人了。 夜晚漫长而寒冷，受到混沌之力的影响，天空中无论是星辰还是辉月都消失不见，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令人倍感孤寂，罗森处于阴影之中，宛若一只蛰伏的野兽，静静注视着一切。 终于，在午夜过半的时候，罗森发现了意外的状况。 几乎所有的商人都陷入了熟睡，守夜的雇佣兵正插科打诨以排解夜晚的寂寞，而营地的另一头，一个人影正偷偷摸摸地移动着。 借着马车的影子，那个人缓缓向着营地之外走去，并时不时注意着雇佣兵的动向。 有问题。 罗森倒也没有立刻出手，他看着那人成功逃离出营地，消失在沙丘尽头，这才缓缓起身，追逐而去。 他几乎没有惊动任何人，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就追上了那个逃离营地的家伙。 “你往哪儿去呢？” 罗森幽幽地说道，令对方顿时僵住。 “呃......” 他转过身来，是一名雇佣兵。 “我要去......你别管！” 他突然暴起，隐藏在手里的刀锋亮出，径直向着罗森而去，如同电流般的“觉”扫过罗森，引起一阵不快。 黑铁阶？ 记忆中这个雇佣兵不过无位巅峰，看起来一直隐藏了实力。 面对这样的家伙，罗森自然不可能失手，他稍稍一侧身便躲过对方的攻击，然后反手一抓，便控制住了那人的手腕。 啪—— 尖刀落在冰凉的砂砾上，发出细微的响声。 “你为什么要跑？” 罗森问道，同时调动魔力，决定尝试一下自己先前琢磨出来的用法。 感知力混杂着魔力如同针刺，探入对方的脑袋中，许多画面在罗森视野里浮现。 这些画面凌乱不堪，但依旧能够看到热风佣兵团的旗帜和多米尼克的身影。 原来这是热风佣兵团混入雇佣兵们之间的奸细。 罗森立刻明白了这人的身份。 他是多米尼克早些年布置在普通雇佣兵里的眼线，混迹于雇佣兵团之间，为多米尼克提供情报，现在则是因为多米尼克殒命而出逃。 这些奸细体内都有特殊的设置，如果不定时接受组织给予的药物便会发作，这次本来多米尼克胸有成竹，但没想到却意外身死，这个奸细则因为没有药物而临近发作，无奈之下只能选择逃跑，希望到热风佣兵团的据点，报告多米尼克身亡的消息顺便获得一些药物。 “原来如此，你是热风佣兵团的人。” 罗森低语道，令对方大吃一惊。 那人原本还想编织出一些谎言来争取时间，却没料到罗森一眼便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这正是罗森对于魔力运用的一种尝试，通过读取大脑内部神经的电流来影响思想和记忆，目前只能做到在具有强烈暗示刺激的情况下读取些许的记忆。 比如先前的问题实际上就是在唤起这个雇佣兵的记忆，这个办法还不成熟，如果对方是接受过相关拷问训练的人的话，罗森还不一定能成功。 想了想，罗森决定再做另一个尝试。 他将手轻轻放在对方的额头上，一点芒状的魔力刺入，令对方一阵眩晕，接着便丢下这个人，在他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回到了营地。 这是采用些许魔力来读取对方感官的设置，罗森希望通过这家伙来调查一下热风佣兵团的事情，毕竟若是虹之塔的观察哨站失去联系，那么说不定和这些强盗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过在这一切都做完的罗森回到营地的时候，他却发现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正文 第六幕.夜谈 “你去哪儿了？” 是一名少女。 准确来说应该是幼女，对方不过十一二岁，身上穿着编织有可爱花纹的贵族长裙，头上还有绸缎的发带，看起来有点像罗森上一世见到的那些哥特萝莉打扮，她的头发是深沉的黑，双眸金黄，皮肤白皙，一看就并不是经常出没于浅海的人。 这位哥特萝莉金黄的双眸在浅海的夜晚分外显眼，但流露出些许慵懒的姿态，她随意用木柴拨弄着篝火，点点火星亮起，一如被遮掩的群星。 这是哪一家贵族的女儿吗？ 罗森下意识想到了某个在边陲小镇的贵族千金，但很快他就觉察到了异样。 因为罗森发现，眼前这个少女，正是他白天审视商队时，无法看透的那个人。 少女周围的元素有些异常活跃，但她的气息则极为内敛，罗森试图深入探查，却遭到了对方的出言制止。 “随意探查他人的底细，就和偷看淑女的裙底风光一样，是极端无礼的行为，你难道不知道吗？” 少女撇着嘴说道，上下打量着罗森。 “你身上的味道很奇怪，和一般人不一样。” “我的过去有些难以描述。” 罗森以含混不清的说辞解释道，内心却有些忐忑，担忧少女是否看穿了自己亡灵的身份。 “无所谓了，这趟能遇上一个有趣的家伙也算不错。” 少女说道，语气却全然没有符合年龄的稚嫩，更多的是一种百无聊赖的感觉。 “你的名字是格斯吗？真是个不详的名字，你的人生也充斥着许多苦难吧。” 罗森不知道“格斯”这个自己胡诌出来的名字是不是真的不详，但他觉得第一次见面就嫌弃别人名字的家伙一定相当傲慢。 “那不知道你的名字又是什么？” 他问道，敢一个人就在这茫茫沙漠中旅行的，如果不是蠢货的话，就肯定是值得注意的家伙。 “贸然打探一位女士的名字，你还真是不懂得礼仪的家伙呀。” 少女却嗤之以鼻，扭过头去。 “不过我倒也不太在意这些，就告诉你我的名字吧，缇娅，你可以这么称呼我，虽然是假名就是了。” “假名......” 罗森越发感到眼前这个少女难以对付，他想尽快结束对话，不过对方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个家伙，你杀了他吗？” 自称为缇娅{假名}的少女问道。 “你原来知道吗？” 罗森反问道，那么缇娅最开始的提问就纯属试探了，她既然知道那名雇佣兵的离去，自然也就应当理解罗森先前是去做什么了。 “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家伙离开了，我可没兴趣了解他的目的。” 缇娅打了个哈欠，似乎已经困倦。 现在时间的确也不算早，像她这样的女孩早就该酣然入睡。 不过罗森本能地觉得，这家伙或许比外表看起来要更加成熟才是。 “无端猜测一位女士的年龄也是无礼，你们这些雇佣兵真是没有一点教养。” 仿佛看穿了罗森的想法，缇娅又白了他一眼。 “不过看样子你也不是这附近的雇佣兵，不知道去伊斯塔尔有什么打算？” 换做是其他人，罗森恐怕早就拔剑让对方闭嘴了，但不知道为何，这位少女天生有一股让人亲近的气息，即便嘴上相当毒舌，也不会令罗森恼怒。 “去找人，送东西。” 罗森简要地答道，这个少女似乎相当会察言观色，即便看不到罗森的脸，仅仅通过话语之间微妙的停顿就能了解他人的想法，着实恐怖。 反正他也没有将所有的目的说出来，点到为止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顿了顿，罗森想要回击一番，便试探性地问道。 “热风佣兵团的目标，难道是你？” “可以算是，也可以算不是。” 缇娅姣好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们只不过是以为我是某个人，所以才会前来打劫的，所以准确地说，他们的目的应当是某人才对，我虽然有些秘密，但很可惜，并不是热风佣兵团想要寻找的人。” “谁？” 罗森可没功夫猜哑谜，他问道，但缇娅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片沙漠蕴藏着数不清的秘密，如果一无所知就闯进来，可是很有可能会遭遇到不幸的。” 缇娅说道，瞥了罗森一眼。 “举个简单的例子，你知道七百年前导致那座繁荣的都市毁灭的，到底是怎样的事件吗？” “你知道吗？” 那件事似乎被圣堂与虹之塔封锁了，罗森在周边打探了许久也并未得到确切的消息，但眼前的少女似乎知道一些内幕。 “你知道一个月以前，在阿斯特尔王国西南部的拜伦维斯吗？” 缇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知道。” 罗森心中也是微微有些吃惊，自己何止是知道，更是亲历者，虽然从事后看来，即使没有他，那起事件也不会造成比现在更加恶劣的影响，但毕竟见证过邪教徒那令人作呕的手腕，罗森对于这些家伙倒也真有些不满。 “拜伦维斯在一夜之间有九成以上的人口失踪，整个城市遭到了巨大的破坏，尽管有人传闻是虹之塔和圣堂在那里为了某件东西而大打出手，但实际上，这却是邪教徒的手笔。”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幕后黑手到底是混沌之民的哪位，罗森腹诽道，却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 “邪教徒？” 他尽量让自己显得无知而愚蠢，让缇娅看不出任何端倪。 “有邪教徒想要令混沌之民降临而献祭了拜伦维斯的人口，虽然最后因为不知道是虹之塔还是圣堂的阻碍而失败了，但毫无疑问，晶壁在那个时候有了一丝的动摇。” 缇娅说着，又看了罗森一眼，接着解释道。 “隔绝无尽虚空与主物质位面的法则壁垒我们称之为‘晶壁’，如果有人想要穿过晶壁，那么势必会引起整个魔力之海的动荡......好吧，和你这个武夫说这些也没用，总之，通过献祭而引导混沌之民降临的仪式，确确实实发生在了拜伦维斯。” “可这和伊斯塔尔又有什么关系？” 罗森实际上已经猜到了些许，但依旧装作懵懂的模样。 “愚钝的家伙，你难道还不能理解吗？” 缇娅嘴角抽动，仿佛在为罗森的愚蠢而不满，她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夜空，接着说道。 “七百年前，曾经繁华一时的商业都市伊修巴尔，正是作为另一名混沌之民降临仪式的祭品而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所以那里也被成为‘罪业之都’。” 正文 第七幕.不安的躁动 翌日。 浅海的日出很早，随着阳光的照射，干燥的沙地逐渐升温之时，昨夜的寒冷仿佛幻觉，商队再度回到了一片焦灼的高温之中。 尽管大部分的马车和骆驼都布置了降温的措施，但热风依旧透过缝隙涌入马车中，令人变得烦躁。 罗森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实际上，成功混到了一匹骆驼坐着的他反而比先前自己一步步走要轻松得多。 几乎没人问起那位失踪的雇佣兵到底去了哪里，似乎在沙漠之上经常有这样的事，或许是畏惧热风佣兵团的报复而逃回了荒原之外，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事实上，根据霍兰德所言，那名雇佣兵也就和他进行过两次任务，不算熟悉，这次也是偶然结成一伙，联想到某些事情，他最后也没有再追究。 昨夜的对话在提及这片荒原形成原因之后便戛然而止，倒不是事实太过震撼什么的，而纯粹是由于缇娅这家伙困了。 罗森不清楚青春期的少女应当睡多久才是正常，但他觉得缇娅的睡眠时间一定不正常。 直到中午，车队停在在一块巨大的石头的阴影下进行午休的时候，这位少女才懒洋洋地从自己的马车中探出脑袋，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只见她二话不说，走到火堆旁边，拿起一碗肉汤便大口喝起来，全然不顾淑女的形象。 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口喝干了碗里的汤，缇娅又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了一大块肉干，就这么直接嚼起来。 这家伙怎么这么能吃？ 罗森已经很久没有进食，都快忘记食物的味道了，因此看着这小女孩食欲如此旺盛，他不免有些感到不爽，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去“阻碍”这个小家伙的午饭，便听见一声低沉的震动声从远处传来。 “是敌人？” 有雇佣兵问道，慌忙放下了手中吃了一半的午餐，急匆匆地拿起放在一旁的剑。 “好像体型很大？” 霍兰德相当敏感，他虽然暂时失去了大部分的战斗能力，但并不影响感知力，他心中一阵悸动，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似乎并不是朝着我们来的？” 有人同样感应到了那边气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在沙漠之中，多管闲事很多时候意味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这倒不是说什么人情冷漠，而是像罗森这种清闲的家伙实在太少，大家在沙漠保全自身都相当艰难，更别提帮助他人了。 不过这动静相当大，放眼望去却不见任何人影，可见轰鸣声是从离这里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传来的，那么声音的源头就值得深思了。 “你们两个看好营地，我带三个人去看看情况。” 霍兰德吩咐到，骑上自己的骆驼，将手轻轻按在腰间的长剑上。 他作为雇佣兵的头领，自然要打头阵，霍兰德的想法是接近到一定的距离查看之后再做定夺，他挑了一名黑铁阶和两名无位的同伴，正准备出发，可罗森却叫住了他。 “等等，我也去看看。” 罗森说着也跨上了骆驼，令霍兰德看得十分感动。 “多谢格斯先生援助了。” 霍兰德点点头，接着便同罗森一起向着声音的源头前进。 烈日照耀下的沙地灼热异常，浅海的骆驼即使适应了这样的环境，也经受不住太长时间的奔波，霍兰德等人维持着一个相对平缓的速度，很快便抵达了目的地。 “这是......” 霍兰德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们一行人位于一块巨石的阴影之下，目瞪口呆地看着不远处的景象。 一队身穿暗金色铠甲的骑兵，正在拔剑战斗，他们看起来训练有素，摆出的战阵相当专业，但同时也能看出，他们已经损失了不少人，四周，好几个骆驼和骑兵的尸体正四散着。 “这是伊斯塔尔城的近卫军，铁狼卫队，他们平常会在浅海里巡逻，出现在这里倒是不奇怪，但他们的敌人......” 霍兰德低声向罗森解释道，接着又看了一眼让精锐的铁狼卫队也损失惨重的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巨人。 全身由巨大而粗糙的石块构成，那巨人足足有四五层楼的高度，它灰色的身体在茫茫黄沙中分外显眼，身上雕刻的纹饰早已风化，只留下岁月斑驳的风霜，那巨人双手间是一柄巨大的砍刀，正一刀斩落，向着骑兵战阵的中心。 轰隆—— 扬起一阵沙尘，但巨人这蛮横的一击却没有击中任何人。 那些铁狼卫队的骑兵相当灵活，迅速散开，这才躲过一击，他们立刻绕到巨人的身后，手中的火铳连发，亮起一道道火光，却只在巨人的背后造成了些许裂痕。 “这是石巨人，原本是那座已经不存在的城市里驻守的魔法卫兵，但随着城市的消亡，它们也被埋藏在了沙漠深处，据说有深入沙漠内部的雇佣兵曾经遇到过，但这几百年来，绝没有在这块区域出现这东西的记载！” 霍兰德语气间有许多疑惑，他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徘徊在沙漠深处的怪物会出现在这里，这块区域应当相对更加安全才是。 罗森一边听着，一边也在暗自评估那个石巨人的实力。 根据动作来看，似乎有着黑铁上游至黑铁巅峰的水准，但体型巨大，破坏力应当可以媲美青铜阶，皮糙肉厚，寻常的攻击看起来不能造成太大的伤害。 这样的石巨人用来做城市的守卫相当不错，可以尽最大的可能拖延敌人进攻的脚步，但作为敌人的时候，就显得相当难缠了。 “这些骑兵看起来不容乐观啊。” 罗森低语道，虽然能够以灵活的移动来牵制这个石巨人，但很明显，这些卫兵也无法对其造成有效的杀伤，时间一旦拖长，陷入疲劳状态的骑兵只会被石巨人逐个干掉，就像那些倒在沙地里的同伴一样。 “石巨人身上有着魔法的壁垒，就算经过了百年的风霜也难以穿透，在沙漠的传说中，只有浅海几十年难得一遇的风暴才能摧毁这些石巨人，寻常的人根本没有办法！” 霍兰德已经心生退意，尽管铁狼卫队姑且算是友军，但他还没有不自量力到贸然去带着自己的同伴去死的程度，尤其还是在刚刚逃过昨天那一场劫难的情况下。 不过这个石巨人一旦解决掉剩下的铁狼卫队，难保不会袭击距离不远的商队，一时之间，霍兰德进退维谷，只能求助于身边罗森的意见。 “格斯先生，不知道你有什么看......咦？” 但当霍兰德看向身边的罗森时，却发现这个强大的雇佣兵已经不见了身影。 “什么！！？” 他急忙向前看去，只见手持大剑的骑士，正向着石巨人疾驰而去。 正文 第八幕.石巨人 萨斯顿额角渗出冷汗，这对包裹在降温魔法处理过的铠甲中的他而言实属罕见。 他加入铁狼卫队已经有十年，原本就是一介雇佣兵的他，对于出生入死本应早就习惯，这十年来，他穿梭于浅海之中，也曾经遇上过诸多艰难的状况，但现在这个敌人，却是前所未闻。 石巨人，原本守卫在伊修巴尔的魔法构造物，是七位圣者之一的“法则编织者”维纶.艾斯利夫为了庆祝这个都市建成而留下的产物，经历了多年混沌之力的侵蚀，它们在失去了原本强大的力量之后，也同时失去了灵智。 这些庞然巨物游荡于沙漠深处，守护着已经成为废墟的罪业之都伊修巴尔，阻拦着那些希望前往曾经的财富之都寻求宝藏的冒险者们。 但那也是在浅海深处的沙漠里，好几个月都不一定有人会踏足的禁地了，石巨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浅海外围的地界？ 萨斯顿原本只是例行巡逻，最近的浅海有些不太平，沙漠中的热风佣兵团一改往日深居简出只偷袭大家伙的作风，屡次骚扰来往的商队，已经造成了相当大的困扰。 伊斯塔尔的城主，或者说代理城主也深深为此而感到烦恼，逼不得已只能派出铁狼卫队在这周边巡逻，试图威慑一下热风佣兵团的那帮贪财之徒。 实际上，伊斯塔尔这十年来没有少去围剿热风佣兵团，但对方神出鬼没，本身的几个队长实力也相当强大，几次无功而返之后，随着上一任城主的病逝也就不了了之了。 “该死，怎么会遇上石巨人！！？” 萨斯顿手中的火铳击发，这种源自艾尔族工匠的造物堪比最为锋利的弩箭，使用火药击发，相当容易上手，铁制的子弹也不容易在沙漠的风中失准，已经成为铁狼卫队的标准配置。 但这些致命的子弹却无法对石巨人造成任何伤害，萨斯顿可不敢叫自己的手下用刀子去和石巨人搏斗，那只会送死，但一时半会儿，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在遭遇到石巨人的第一时间，他们已经派人回最近的哨站请求援兵，但萨斯顿现在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能活到那个时候。 转身逃跑？这个选项在萨斯顿看到石巨人那惊人的速度之后便放弃了，他可没信心在那该死的拳头砸在自己身上之前逃出对方的攻击范围。 但疲劳也是显而易见的，不光是他和其他的铁狼卫队们，还有身下的骆驼，这些生物在高温中剧烈运动太久，速度已经不如最开始那么迅捷了，而在这个战场上，只要稍有怠慢，便会被那坚硬的拳头砸成肉泥。 轰隆—— 一拳挥出，引得大地也有些摇晃，沙尘扬起，铁狼卫队依靠灵活的移动才躲过石巨人的攻击。 “射击，朝着头部射击！” 萨斯顿说道，石巨人那闪耀着红色光芒的双眼在这灼热的沙漠中带给他丝丝寒意，他知道这家伙已经盯上了自己。 砰砰砰—— 一阵枪响，却没有令石巨人有任何动摇，萨斯顿咋舌，调转骆驼的朝向，寻找破绽。 “难道真的只有风暴才能摧毁这个石巨人吗？” 想到了沙漠中流传已久的传闻，萨斯顿摇摇头，将这些杂念驱赶出去。 即便风暴真的能摧毁石巨人，可现在又从哪里能找到风暴的痕迹，上一次浅海地区出现风暴，还是二十年多前，萨斯顿当时还不过是刚刚成为雇佣兵的新人，他清楚地记得，那连绵不息的风暴与横亘整个天空的深紫色闪电，如果说这些能够摧毁石巨人，他毫不怀疑。 “小心左翼，散开！” 萨斯顿指挥着，但石巨人的反应也很快，转眼间，石头构成的拳头便转向，朝着萨斯顿这边落下。 “该死的！” 他急忙调转骆驼的方向，试图逃开。 不过萨斯顿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个不一样的身影。 “谁？” 那人全身包裹在铁甲之中，身上是蔚蓝的斗篷，背后背负一柄骇人的大剑，正以高速接近石巨人的脑袋。 “好强！” 对方散发出的气势即使隔着很远都能令萨斯顿感知到，只见那人大剑出手，便是一斩。 剑光之中蕴藏着炽烈的火焰，那是比浅海的烈日更加耀眼的光芒，萨斯顿微微眯起了双眼，下一秒，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展现在他的面前。 那恐怖的大剑就这么穿透了石巨人身上微弱的魔力壁垒，深深插入它的肩膀中。 还没完。 萨斯顿还以为对方止步于此的时候，那剑锋竟然直接向下斩落，仿佛石巨人的身体并不是坚固的石头而是散乱的稻草一般，转眼之间，石巨人的一条手臂已经从身体上被分离出来。 “......开玩笑的吧！！？” 萨斯顿惊愕之余，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他趁着这个机会立刻组织起反击。 “快掩护那家伙！” 一时间，十几支火铳连发，击中了石巨人伤口的断面，留下好几道深深的弹痕。 石巨人的手臂落在沙地上，激起一片烟尘，它似乎相当痛苦，仅剩的另一只手不断挥舞，试图捉住那个在他肩膀上跳跃的小人。 但那人仅仅后退几步就躲过了石巨人的手掌，就好像提前预知了对方的行动一样，他直接从石巨人的肩膀跳上那石头脑袋，手中的大剑熠熠生辉。 石巨人发出了咆哮，那是低沉得令人心悸的怒吼，它晃动脑袋，却无法阻止头顶小人的步伐。 那人一连五剑斩下，一阵阵爆鸣声响起，在石巨人的头上直接炸开了花，火焰在石头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石巨人顿时因为这巨大的冲击而失去了平衡。 轰隆—— 它单膝跪地，手捂住已经缺失了一半的脑袋，似乎已经无力起身。 然后，在石巨人的面前，出现了手持大剑的骑士的身影。 他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手中大剑前刺，直接插入了石巨人的眉心，击碎了隐藏在里面的核心，随着一阵破碎的声音，石巨人停止了所有的活动，原本组成身体的石块开始瓦解，转眼之间便化为一堆破烂的石头。 而那位剑士，则轻描淡写地落到地上，手中大剑收回背后，仿佛先前的恶战不过是随手之举，不费吹灰之力。 不光是萨斯顿，就连所有的铁狼卫队成员都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之中。 他们儿时的噩梦，浅海上最危险的存在之一，常人无可奈何的存在，这石巨人居然被对方轻松解决，从出手到结束不过十招。 至于那位剑士，罗森则看了看已经成为碎石堆的石巨人，好整以暇地问道。 “刚才说什么来着，只有风暴才能摧毁石巨人？” 正文 第九幕.大风暴 “请问您是？” 萨斯顿见到罗森高大的身影，心里有些发虚，不由得用上了尊称。 他在这片沙漠行走多年，但罗森这样的家伙还是第一次见到。 自信而强大，行事毫不拖泥带水，他整套剑法如行云流水一般，所有的剑招都衔接精妙，萨斯顿认为单纯靠剑术，这位骑士也能在伊斯塔尔横行无忌，更何况对方的实力。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青铜阶，罗森先前斩破石巨人身上魔力护壁时候的模样所有铁狼卫队的成员都看在眼里，绝对不会错，那正是青铜阶的标志之一魔力的运用。 在伊斯塔尔，青铜阶的强者也绝对算不上多，萨斯顿所了解的明面上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加上暗地里各方势力隐藏着的也不会超过十人，所以他对于青铜阶还是相当敬畏的。 “我叫格斯，是一名雇佣兵。” 罗森说着，同时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沙丘，霍兰德正骑着骆驼赶来。 “霍兰德......原来是霍兰德的朋友吗？” 萨斯顿不认识罗森，也没听说过格斯的名字，但他认识霍兰德，这才放下心来。 “霍兰德，你的手怎么了。” 眼尖的萨斯顿立刻看出了霍兰德的动作有些微妙，进而觉察到了对方手上的伤。 霍兰德算是与萨斯顿的晚辈，当萨斯顿在这片浅海中叱咤风云的时候，霍兰德才算刚刚成为一名雇佣兵，在多年前两人有过几次合作，再后来，萨斯顿成为了伊斯塔尔的近卫军铁狼卫队的一员，两人便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现如今，再次见面，两人不禁有些唏嘘。 “遭遇了热风佣兵团的人，是邪眼多米尼克。” 霍兰德没有隐瞒，直接说出了缘由。 “等、等等，你说的难道是那个热风佣兵团的第三把手，能够预知未来的‘邪眼’多米尼克？你遇上他了？” 萨斯顿瞪大了双眼，这看起来比起石巨人会出现在这附近更令他感到惊愕。 “天呐，女神在上，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能从‘邪眼’的手下活着逃出来，就算少掉一条手也是值得的！” “不，萨斯顿大人，我并不是逃出来的。” 霍兰德摇摇头，接着看向罗森。 “是这位格斯先生，他力战多米尼克，将其击杀，才保护了我和整个商队。” 面对这看似轻松的话语，萨斯顿差点从骆驼上摔下来，周围的铁狼卫队闻言也一片议论，似乎是发生了什么绝对不可能的事一样。 “是我老了耳朵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霍兰德，你说这个人杀掉了‘邪眼’！！？” 萨斯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在他看来，邪眼多米尼克就如同肆虐整片沙漠的沙尘暴一样，根本无法阻挡，只能尽可能地削减遭遇他时受到的损失，他本以为霍兰德是在吹嘘，但看着对方那笃定的表情，萨斯顿又有些困惑了。 “没错，事实上我一开始也相当惊讶，但格斯先生有着青铜阶的战力，萨斯顿大人你先前也看到他是如何击败这个石巨人的了，应当不会有所怀疑才对。” 补充说明道，霍兰德看着处于错愕状态的萨斯顿，心中莫名有些偷笑。 “可‘邪眼’不是能够预知未来吗？这是怎么做到的？” 有些不甘心，萨斯顿追问道。 “只要比他快就行了。” 这个时候，罗森才缓缓开口。 “就算能够知道接下来的攻击方向，但只要速度够快，就能够在他的身体反应过来之前击破，就这么简单。” 听到罗森的话，萨斯顿呆住了。 这话说得很轻巧，也确实没错，但要真的做起来，可是要难上一万倍。 任谁都知道，在十年前热风佣兵团的团长不知道得到什么东西增强了自己和下属的实力后，多米尼克便拥有了接近青铜的实力和恐怖的预知能力，即便对阵货真价实的青铜阶也毫不逊色，而罗森话语中，仿佛能够碾压多米尼克一般的语气，让萨斯顿一阵惊骇。 “霍兰德，格斯先生，如果不是我亲眼见到你刚才对战石巨人的英姿，那么我可能不敢相信你能够杀掉多米尼克，但现在我相信了。” 说着，萨斯顿又有些叹息。 “现在年轻人的实力都如此强大，我待在这片沙漠二十多年，却依旧止步不前，看来世界的广阔真是我不能想象的。” “萨斯顿大人你太悲观了，正是在这片蛮荒的沙漠中摸爬滚打，我们才能有现在的实力，若是在一处安逸的居所，那么恐怕现在我还是一个无位阶，根本无法体悟到黑铁阶的强大。” 霍兰德拍了拍萨斯顿的肩膀，然后又看了看已经化为一堆石块的石巨人残骸。 “萨斯顿大人，我记得石巨人不应该是位于浅海深处的罪业之都附近吗，为什么会跑来这浅海外围的区域？” 萨斯顿也同样看向石巨人的残骸，摇了摇头。 “我也不清楚，我们原本是在这里巡逻，突然间从沙地里便站起了这个石巨人，根本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最近浅海这周边的野兽是不是都有些异动？” 罗森突然问道，令萨斯顿一愣。 “呃......野兽的异动倒也不能算没有，最近整片浅海的野兽都有些躁动，攻击性变得强了许多，但根据虹之塔的预测，大风暴的周期也快到了，我觉得这些异动也算正常。” “大风暴？” 罗森之前也听到霍兰德提起过风暴，便心生好奇问道。 “对的，一般二十年到三十年会有一次，遍布整个浅海的大风暴，这是混沌之力对于秩序之地的冲击造成的现象，在大风暴期间，除了伊斯塔尔与那传说中风暴的中心罪业之都伊修巴尔之外，浅海没有一块地方是安全的。” 萨斯顿解释道，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 “对了，正因为罪业之都不会受到大风暴的侵袭，所以这些石巨人会离开罪业之都也令我感到非常奇怪，在那混沌魔力编织的大风暴之下，这些石巨人可很难留存下来，它们虽然丧失了灵智，但也不至于去送死。” 大风暴看起来似乎和永夜森林那片千年不息的暴风雨群天空之墙很像，伊斯塔尔想必也是有着秩序的火种才能留存下来，至于罪业之都，根据昨夜缇娅所言，既然是曾经召唤过混沌之民降临的地方，罗森认为不受这些混沌之力的影响也情有可原。 “但也有一种可能。” 罗森很快联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一种让这些石巨人即使要面对大风暴也得逃出罪业之都的可能性。 “如果说罪业之都出现了什么比大风暴更加恐怖的存在呢？” 正文 第十幕.推测 “比大风暴更恐怖的存在？” 萨斯顿有些不理解，在他看来，大风暴已经算是浅海上破坏力最强的灾祸了，怎么可能会有比大风暴更恐怖的存在，令石巨人都受到了威胁而逃出罪业之都。 难道这个雇佣兵知道些什么？ 他不由得看向罗森，眼神中又多了几分疑惑。 “只不过是猜测而已。” 罗森耸肩道，他有着多于这些人的情报，才会做出那样的推测，而且缇娅所言还有待考证，区区一个石巨人的出现也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说不定这个石巨人是因为特殊的原因才会来到这里，在没有更多证据之前，开拓一下思路也没什么不好。” 听到罗森的解释，萨斯顿才点点头。 “没错，最近人心惶惶，我可不想再出什么岔子了。” 他摸了摸下巴，然后向霍兰德问道。 “你们既然击败了热风佣兵团的强盗，那么应该商队也没什么大碍吧？” “是的，我们先前听到了战斗的动静，这才过来查看情况，商队还在原地驻扎。” 霍兰德没有提及自己犹豫是否要出手帮忙的事，既然罗森已经成功击败了石巨人，那么这件事就揭过不提了。 “那正好，我们这边也损失了一些人马，不如两队人一起行动，这里距离伊斯塔尔已经不远了，日暮之前应当能够抵达，我们相互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萨斯顿提议，相当符合霍兰德的心意，有了铁狼卫队，即使接下来再遭遇热风佣兵团的骚扰，只要不是他们的头领亲自出手，那么霍兰德根本不用担心。 “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一拍即合，罗森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 他们将牺牲的铁狼卫队队员尸体简略处理了一下，在浅海身亡的人都会将尸体掩埋在沙土中，成为大沙漠的一部分，也算是魂归大地。 出乎罗森意料的是铁狼卫队跟随他们回到商队时受到的待遇。 这些卫队显然是这片荒原之上秩序的代名词，商人们相当高兴，并且相当愉快地提供了补给让铁狼卫队的队员们补充体力，等到整理完毕，再度出行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时分了。 “你们刚才遇到了什么？” 罗森骑着骆驼靠着缇娅的马车前行，车里的少女似乎睡醒了午觉，一开口便是这样的问题。 她的声音很细，而且似乎用了某种特殊的手段，只有罗森才能听到。 “石巨人。” 罗森倒是没有在意其他人是否听到，以正常的声音说道。 但好像周围已经笼罩上了一层隔绝声音的护壁，罗森即使提到了石巨人的名字，不远处的雇佣兵和铁狼卫队成员们也没有任何反应。 “是传说中罪业之都里驻守的那些炼金傀儡吗？” 缇娅似乎来了兴趣，声音中也没有了那些慵懒。 “没错。” “哦哟，真是可惜，不能亲眼见到‘法则编织者’的手笔了，不过想来也就是寻常的炼金产物，倒也没什么值得研究的。” 以轻松的口吻说道，缇娅似乎对于这种持续千年依然能够运作的石巨人并不觉得稀奇。 在这位少女的话语中，仿佛就连那位传说中的圣者也没什么了不起。 心气还真高呀。 罗森想到，接着又决定说一说自己的猜测。 “他们都说大风暴即将到来，而石巨人之所以会冒着被风暴摧毁的危险来到浅海外围，是不是因为在罪业之都里，有着比大风暴更加令人忌惮的存在？” “......” 缇娅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继续说道，语气中有些许的赞许。 “没想到你也并不是外表上看起来那么愚不可及，这倒是一个相当大胆的猜测，说不定也正指向真相。” 看样子这个神神秘秘的家伙也并不能确定这些石巨人出走的原因，但罗森直觉中，缇娅肯定掌握着更多的知识，所以比起罗森要了解得更深。 “会是什么？” 罗森问道，既然如此，那干脆从对方口中再多了解一些情报，有备无患。 “浅海的大风暴实际上是当时降临的那位混沌之民遗留下来的魔力残渣定期释放的结果，如果说真的有什么能够媲美甚至超过大风暴，那么只可能是那个混沌之民本身的纯粹力量了。” 缇娅没有遮掩，就这么直白地说道。 “事实上，也有传闻当时的混沌之民死亡之后，留下了没有灵魂的尸骸，这尸骸中蕴藏着巨大而纯粹的混沌之力，是各方势力争相抢夺的对象。” 她说着，声音轻柔，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当时负责调查的虹之塔与圣堂还为此大打出手，直到他们遗憾地发现，除非主动堕入混沌，否则根本无法驾驭这股力量，才将其封印在罪业之都深处，不让任何人靠近。” “等等，你是说封印？” 罗森顿时有些不详的预感。 混沌之民的封印可是由那传说中的女神大人布置的，但万年后的今天，依然会被混沌之民以各种手段绕开，而由虹之塔与圣堂布下的封印，又怎么保证万无一失，不会被任何人破除？ 联想到昨晚缇娅所说的，这是献祭了一整个伊修巴尔才降临的混沌之民投影，罗森认为这家伙可不像拜伦维斯那个残劣制品，光靠自己恐怕是无法匹敌的。 “不用担心，封印完好无损，否则你面对的就不止是石巨人这种级别的敌人了。” 缇娅倒是一副没啥关系的语调，说完又没有了动静，估计是睡回笼觉去了。 完好无损，用上一世的话来说，这就是最大的FLaG。 罗森心中暗自想到，但眼前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先寻找伊斯塔尔里虹之塔设置的观察哨站的人，或许他们的失联也和目前的异动有关。 旅途还在继续，眼见已经日暮，但罗森视野中依旧没有那传说中的伊斯塔尔的影子，他看了看周围，其他人似乎并未感到急躁，还隐隐有些兴奋的模样。 正当他感到疑惑，想要开口问霍兰德的时候，天空之中便传来了一声低沉的鸣音。 “到了。” 不知何时醒过来的缇娅也探出了脑袋，她脸上是难得一见的笑容，露出了尖尖的虎牙。 “终于到了。” 萨斯顿和霍兰德也终于长舒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在哪里？” 罗森还以为是什么幻术导致自己看不见城市的时候，他顺着缇娅的视线抬头。 然后看到了，一头体积庞大，遮天蔽日的巨兽，正翱翔于天际。 那是一头鲸鱼。 “欢迎来到沙之都，伊斯塔尔，巨兽背上的城市！” 以略显炫耀的口吻，霍兰德向商队的成员介绍道。 正文 第十一幕.天帷巨兽 游曳于天际的巨兽身上覆盖着角质的鳞片，四只巨大的鳍缓缓摇动，令它硕大的身躯逐渐转向，巨兽的背上，是灰白的砖石于青草覆盖的地表，再往中心则是鳞次栉比的楼房以及呈辐射状散开的道路，城市的中心，一座高耸的尖塔仿佛亘古不变般矗立着。 夕阳中，整座城市在沙漠上留下了巨大的阴影，火红的夕阳，无云的晴空，一望无际的沙漠，以及在天空中遨游的巨大鲸鱼与繁华都市，构成了一副震撼人心的景象，令所有第一次见到的人内心都有一种悸动在萌芽。 “虽然先前在书里阅读过，但第一次亲眼见到还是挺震撼的。” 在一旁，缇娅饶有兴味地说道，对于天空中的巨兽以及它背上那座巍峨的城市，她似乎并未表现出太多惊讶的情绪。 “这就是伊斯塔尔？” 罗森在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尽管见识过不少奇幻的事物，但漂浮在天空之中的巨兽以及它背上那繁华的城市还是第一次见到。 难怪之前虹之钥的指示方位一直会有所变化，原来并不是本身受到了扰乱，而是伊斯塔尔这座城市自己就会移动。 “这只巨兽名为伊斯塔尔，是虹之塔和圣堂多年前制作出来的炼金生物。” 缇娅显然对于这些东西都有很多了解，她开口解释，令周围的商人们也转过头来聆听。 “在这天气恶劣的大沙漠中，想要在沙地里建造一座城市相当困难，所以那些法师和圣职者们才想到了这个法子，既然地上无法建立城市，那么就把城市建在天空之中。” “伊斯塔尔的控制中枢位于伊斯塔尔的执政厅，由三位元老共同管理，只有三人同时在场，才能直接控制这头巨兽，其他的时间里，它会按照既定的线路巡游，大家不用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萨斯顿看着缇娅，眼神中有几分赞许的意味，他接着解释道，然后又看向那头巨兽。 “伊斯塔尔拥有最为先进的防御法阵，圣堂也有势力驻扎其中，可以算是这片沙漠上最为安全的场所了。” “可我们该怎么上去，我可不会飞。” 有人问道，似乎尚未从这冲击性的景色之中缓过神来。 “不用担心，每天的日暮时分，伊斯塔尔会降落在沙地上一段时间，我们将在那个时候登上这座辉煌的城市。” 霍兰德解释着，并没有让骆驼停下脚步。 “伊斯塔尔的移动速度不快，如果现在能见到它的踪影，那么铁定是赶得上的，不过我们还得加快点速度，早点上去才行。” 在霍兰德的催促下，商队也没有停歇，追逐着伊斯塔尔而去。 他说得没错，伊斯塔尔的移动速度的确可以用缓慢来形容，在众人的视野之中，这头巨兽越来越大，很快，他们就步入了伊斯塔尔的阴影之中。 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伊斯塔尔开始缓缓下降，罗森看到从四面八方有数个规模不一的车队也在向着伊斯塔尔前进，看来这些都是要进入城市的人。 轰隆—— 伊斯塔尔就这么轻飘飘地降落到一处平坦的沙地上，它沉重的身躯并没有直接接触地面，而是悬浮在一个高度上。 “那么，我们该怎么上去？” 罗森问道，他可不认为这座城市会用攀爬的方式上去，巨兽上也没有落下梯子之类的道具。 “从那里。” 缇娅略显嫌弃地看了一眼罗森，接着指向巨兽的肚子底下。 那里打开了一扇门。 从伊斯塔尔的腹部，一扇门扉缓缓开启，从其中降下了一块宽阔的平台，足够容纳下围绕在伊斯塔尔周围的所有商队，看来这就是进入伊斯塔尔的手段了。 跟着其他人走进巨兽的身下，说实话罗森有些不舒服，毕竟在头顶不过五码的地方悬浮着一整座城市的感觉可不好受，尤其对于第一次见到伊斯塔尔的人来说。 不过缇娅倒是没啥纠结，乘着马车便同商队一起进入了平台，似乎完全不担心这头巨兽落下来砸死自己。 “好吧。” 罗森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他发现在这平台的四个角有旋梯可以爬上去，通向火把照耀的上方，看来如果是没什么行李的人，可以通过这条路先一步进去。 他自然不着急，巨兽还有一段时间才会收起平台，在伊斯塔尔与沙漠的夹缝间，人们如同蚂蚁般穿行着，在金色的夕阳下显出一股劳碌的景色。 除了他们这样第一批的来客，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其他商队抵达，这些商人的构成比起群青要塞的集市要更加复杂，人类以外的种族数量也多出不少。 罗森甚至还帮助几个艾尔组小个子搬动了几箱沉甸甸的货物，为此还得到了几块姜饼的酬劳。 他对食物无能为力，倒是缇娅在见到姜饼之后瞪大了双眼，几乎是半撒娇似的抢了过去，在转眼间便吞下了肚子，全然不顾自己的淑女形象。 在最后一抹余晖也消逝在地平线之下时，夜幕也降临了。 “注意，升起来了！” 有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没过一刻钟，罗森便感到脚下一阵晃动。 超重的感觉仅仅持续了一息，只听见嘎吱嘎吱的齿轮咬合声，整个平台已经来到了巨兽的身体内部。 这是一个宽敞的大厅。 原本先前在沙漠的阳光下还显得有些暗淡的火光现在分外耀眼，照亮了整个大厅。 罗森看到大厅的穹顶是复杂的几何图案，纷乱中又透着一丝有序，想必是出自设计大师的手笔，大厅有好几条宽阔的道路联通各处，罗森看到霍兰德等人向着一边前进，便也跟了上去。 “你难道以为所谓的伊斯塔尔只不过是在巨兽背上的部分吗？” 仿佛看穿了罗森内心的思考，缇娅坐在车夫身边，随着车轮的旋转晃动着双腿，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 “那你可就太天真了，伊斯塔尔指的是包括整个巨兽身体在内的巨大都市，脊背上那些只不过是很小的一块而已，真正的伊斯塔尔，就在这头庞然巨兽的体内。” 说着，车队似乎也抵达了一片更加开阔的地方。 罗森眼前一亮，火把照耀的通道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群星璀璨的夜空。 抬头仰望，星光如同海中的波浪摇曳，澄澈的夜空中，三轮月亮辉映。 而在月光的照耀下，则是一处无比繁华的闹市，丝毫不因为夜晚的来临而沉寂，反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微风吹过，罗森丝毫不觉得这是在巨兽的内部，倒更像是在某处热闹的都市中。 “欢迎来到伊斯塔尔，沙之都，黄金与美酒之城。” 罗森的身边，缇娅轻声说道。 正文 第十二幕.观察哨站 风中传来颇具异域风情的乐曲声，正值晚餐时间，空气中满是烧烤的肉排与香辛料的味道，道旁的摊位在叫卖新鲜的水果与蔬菜，与外面那炎热而残酷的沙漠截然不同，伊斯塔尔俨然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里是那个巨兽的体内？” 罗森有些怀疑，同时抬头看向夜空。 与群青要塞里那用魔法布置的天空不同，这里的天空显得更加自然，几乎看不出与真正的星空有什么差别，因此他才问道。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缇娅言辞闪烁，听得罗森一头雾水。 “这里其实是一块位面的碎片，经由魔法处理塞进了伊斯塔尔的内部，成为了这座城市的基石，进入到巨兽的体内，便是进入了这块破碎的位面中，所以说这里既是在伊斯塔尔体内，也并不在它体内。” 换句话来说，这里就类似于一个巨大的储物指环里的空间，罗森等人通过先前的那个大厅，实际上已经经历了一次空间的折跃，但罗森却浑然不觉。 “伊斯塔尔作为一个典型的实验案例，被收录在几乎所虹之塔审核出版的炼金术教材之中，对于凡人而言，他们所看到的只有这座城市的繁荣昌盛，但对于法师来说，这座城市可以算是梦想的结晶，是值得巡礼膜拜的胜地。” 缇娅说着，仿佛有些自豪。 “当然，你这种乡野出生的雇佣兵不知道这其中的玄妙之处也相当正常，我可不指望你能理解魔力对数螺线的优美，事实上，大部分凡人都只看到了魔法表明上展露出来的威力，却忽视魔法的本质。” 看来这个小姑娘似乎对于魔法有很深的理解，综合先前的表现来看，她似乎是一名法师？ 罗森想到，说不定缇娅来这座城市的目的与自己至少有一部分是相似的。 但他没有贸然就告诉缇娅自己的目的，虽然看起来这个少女对罗森并没有什么防备而且较为友善，但谁知道这是不是伪装或者仅仅当罗森与缇娅的利益并没有太多冲突的时候才会存在的状态呢？ 打断罗森思考的是霍兰德。 他刚才正在逐一与商队的成员告别并且收取报酬，现在似乎轮到了缇娅。 “拿着吧。” 缇娅满不在乎地从满当当的钱袋子里掏出一小把金币，也没仔细数就丢到了霍兰德的掌心。 “剩下的就当作是小费。” 霍兰德对于缇娅的慷慨当然相当高兴，一连点了好几次头感谢这个站起来才刚刚到他腰部的少女，随后他看到了罗森，便又从收集报酬的钱袋里拿出一部分金币。 “格斯先生，这是你的报酬，你中途出手救下了我们，这是你应得的。” 罗森倒也没有拒绝，默默点头收下了，他正好也没多少积蓄，原本一直游离于人类社会还不觉得，可一旦融入到人群之中，金钱的消耗便成为一个不小的问题，如今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还有，萨斯顿大人想要好好感谢你一番，不知道格斯先生最近有没有空闲时间去铁狼卫队的总部增进一下感情？” 霍兰德又小声说道。 萨斯顿看来是想招揽罗森，有一名青铜阶战力加入的话，铁狼卫队无疑会压过其他的势力，成为伊斯塔尔城内的最强战力，恐怕萨斯顿也是在他老大的授意下才发出这样的邀请的。 “我会在伊斯塔尔停留一阵子，如果有时间的话，我自然会登门拜访的。” 罗森没有答应，也没有直接拒绝，他现在暂时对于铁狼卫队的人没有什么兴趣，但不排除将来会用到这些人的机会，因此留下了一个人情。 “那我就替格斯先生传达过去了。” 霍兰德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仅仅是一个传话人而已。 等到商队基本解散的时候，缇娅也跳下了马车。 她让车夫直接去住宿的地方等着，自己则两眼放光地盯着街边那些滋滋作响的烤肉串和烤羊腿。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不如和我一起吃点伊斯塔尔特色的食物怎样？” 她好不容易才挪开目光，看向对于美食无动于衷的罗森。 “我得处理我自己的事情了，后会有期吧。” 尽管放任少女一个人在这人来人往的喧闹街市看起来有些残忍，但罗森可清楚，眼前这个家伙的实力不亚于自己，当时即便自己没有出手，这位少女恐怕也能至少击退多米尼克，因此他可以说是一百万个放心，毫无任何内疚感。 “就这样拒绝一位淑女的邀约，你还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家伙。” 缇娅嘴上虽然埋怨着罗森，但脸上见不到一点遗憾的神色，看来这邀请也是随心之举，并没有多大的诚意。 “不过我感觉命运总有一天会将我们两个指引向同一个地方，看来这并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呢。” 这算是委婉在道别吗？ 罗森有些弄不明白缇娅话语中的意思，不过联想到法师们总是不好好说话，就如同那些咒语都冗长而繁琐一般，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行吧，那我先告辞了。” 道别了急不可待地奔向烧烤摊子的缇娅，罗森走到两间房间的阴影处，确认了一下身上携带的“那个东西”，接着又掏出一张纸。 纸上以极为抽象派的字体写着一个地址。 这正是莉莉亚娜交给罗森的委托。 “看起来离这里有些距离。” 罗森确认了一下坐标，然后便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一边向着纸上标注的位置走去。 不得不说，伊斯塔尔的确是一座繁华的城市，这个时间若是放在布纳吉恩或者拜伦维斯，街上应当早就冷冷清清，但伊斯塔尔却截然相反，无论是卖力吆喝的小贩，还是醉酒笙歌的酒肆，甚至是一些锻造武器和铠甲的店铺都正处于营业高峰期，十分忙碌。 也正因此，当罗森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周围不同寻常的安静才令他有些警觉。 那是一座小屋，安静地伫立在街道的角落，两边是生意较为冷清的店铺，乍看之下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但仔细察看，却会觉得这间小屋与周围的景色格格不入，宛若画布上多出来的一块颜色，来往的行人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间小屋一般，无人将视线投向这里。 罗森感觉到些许轻微的魔力的痕迹，他伸出手，触碰小屋周围的空气，发现一股魔力的波动缓缓荡漾开来，又很快归于平静。 “魔力壁垒？还是说障眼法？” 罗森现在确定了，这间小屋的确是法师们的观察哨站，因为在普通人看来，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屋子，只有一片空地而已。 “有意思。” 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异样之后，罗森便径直向着小屋的门走去。 正文 第十三幕.陷阱 原本还以为会有什么魔法陷阱或者危险的机关，但罗森的感知一无所获，思考了片刻，他便决定单刀直入。 罗森走近小屋的时候，只觉得仿佛穿过了一层轻盈的薄纱，他回过头来看的时候，世界已经不再是原本的模样。 那繁华的街市与人潮都变得模模糊糊，所有乐曲声都远去，就连虫鸣都为之沉寂。 世界只剩下罗森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而眼前的小屋，已然没有了先前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倒是两边的房屋呈现出微妙的扭曲，显得有些惊悚。 罗森将感知力外延开来，试图寻找一些踪迹。 但他却感觉到了一股凝滞感，延伸开来的感知力被阻隔在一块很小的区域里，就如同在永夜森林里一般被压制到了极点。 罗森继续向前走，但很快他就觉察到了异样。 因为他发现无论他如何向着小屋走去，那扇门的距离却丝毫未变，罗森尝试了一下小跑，但依旧没有改变。 他停下了脚步，看了看那静止不动的小屋，随即掉头。 但事情开始变得不对了。 罗森即使后退，但那模糊一片的世界也巍然不动，没有半点可以接近的模样。 寂静的世界，无法走出去的循环，这一切组合到一起，有着一种莫名的惊悚感。 这和罗森上一世听闻过的鬼打墙有微妙的类似，但罗森很快就醒悟过来，这可不是什么灵异事件，而是货真价实的魔法。 “既然这样。” 罗森见往后走也没办法离开这里，便索性又转头向着小屋走去。 但这一次，他并不是用正常的方法。 嘭—— 爆鸣声响起，罗森周围泛起了一层白雾。 他施展魔力放出，让自己的速度瞬间突破音速，极度压缩的空气甚至产生了激波，向着四周蔓延。 这是颇具分量的冲锋，甚至能够直接将这座看起来弱不经风的小屋摧毁。 但小屋别说是被冲击力撞倒了，甚至连罗森周围掀起的狂风都没有半点传导到小屋旁边。 罗森的冲刺依旧没有冲破这无限循环的囚笼，他和小屋的距离，没有半点的改变。 “这可有点麻烦了。” 再一次确认这并不是幻术之后，罗森开始感到微妙的压力了。 这个应该是观察哨站设置的防御外来者的魔法之一，另一个应当就是那层薄纱似的魔力壁垒，那层壁垒能够隔绝一般人的感官，避免不知情况的外来者闯入。 而这一层魔法防御，应当是针对有能力进入小屋附近空间之人的设置，如果不是掌握有诀窍或者是特定的物品，那么便会陷入无限的轮回之中无法逃脱。 罗森目前就处在这个状态下。 他停下脚步，开始思索起如何破解眼前的局面。 莉莉亚娜提前并没有和他说过这些防御法阵相关的，当然，根据罗森的观察，每个法师之间都保持着微妙的距离，莉莉亚娜即使知道这里有防御类的法阵，但具体是怎样的，或许她也不甚了解。 既然运用了青铜阶的能力依旧无法突破这个防御法术，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设下法术的人实力更加强大，二则是这个防御法术运用了常人难以理解或者意想不到的设置。 不过在莉莉亚娜的情报中，虹之塔设立于此处的观测哨站并没有中阶法师，也就是白银阶的法师存在，所以第一个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罗森从各方面的感知中，也并未觉察到更为强大的力量在其中作用。 那么只能从第二个可能性试探了。 罗森想到，联想起先前遇到的法师们似乎都对数学有一定的研究，罗森决定从这一块入手解决问题。 实际上，提到无限的轮回，罗森第一反应就是闭环的回路，尤其代表性的则是莫比乌斯环。 这个看似简单的图形实际上是一种单侧曲面，在三维的空间中却只有一个面，如果行走在莫比乌斯环之中，那么永远也无法走到尽头，正好符合罗森现在的情况。 “如果是依靠扭曲一定范围内的空间达成这样的效果的话......” 罗森回想起了两侧房屋出现的微妙的扭曲，顿时恍然大悟。 紧接着，他缓缓地，向着左侧迈出了一步。 嗡—— 仿佛听到了一声蜂鸣，罗森感到视野中的世界顿时变得明晰起来，两侧扭曲的房屋也恢复正常，唯有远处街市的喧闹，依旧像是隔着一层轻纱一般暧昧不清。 看来是走出来了。 其实说到底，破除这个法术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侧向移动，走出莫比乌斯环的表面。 当然，纯粹的撞运气是否能成功罗森尚不知晓，但他移动的时候的确是运用了魔力来摸索计算，才确定的落脚点。 很多人一旦陷入这个陷阱中便会惊慌失措，只知道向前跑或者向后退，但殊不知这样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永远无法走出去，只有另寻路径才能破除。 这个陷阱的破解方法或许是法师思维方法中相当重要的一条，那就是消除固化的思维，以发散性的尝试来解决问题。 罗森一步向前，小屋确实地更近了一些，他没有停下，继续前进，终于抵达了小屋的门口。 门似乎没有锁，小屋的窗户也是紧闭，看起来没有人在的样子。 罗森轻轻推门木制的门扉便随之打开，让他得以进入屋子里。 但进入屋子里之后见到的景象，又令罗森感到了些微的惊讶。 从外表来看，这间屋子相当狭小，几乎只能供一个人起居，但进入到屋子里之后，罗森看到的却是足足有三层以上的宽敞房屋，甚至还能窥见后花园里种植的草木。 看来这里也运用了同样的位面碎片。 罗森很快就想到了答案，他以感知力搜索着这间屋子，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气息。 他穿过大厅，来到了起居室和餐厅，这里的摆设虽然有些杂乱，但并没有肆意翻动过的痕迹，似乎也没有遭到入侵的样子。 罗森走进了实验室，这里有着各种他叫不上名字来的古怪玩意儿，也有许多他眼熟的实验器具，他翻找了一阵子并没有发现特别的。 接着，罗森依靠搜索生命残留的气息来找寻最近被人触碰过的东西，很快，他就发现了桌面放置的一个笔记本正是这个房间里生命气息残留最多的物件。 那是一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封面没有文字，打开之后，扉页以略显个性的潦草字体书写着似乎是笔记本主人的名字——佐拉.马卡尔。 罗森视线向下，看到了接下来的标题。 《关于罪业之都可能存在的圣遗物论证与考察》。 正文 第十四幕.笔记 “罪业之都通常意义上指的是因为七百年前混沌之民阿特罗斯的降临仪式而毁灭的商业都市伊修巴尔以及周边临近的区域，在降临仪式中，罪业之都二十万人口皆被献祭给混沌之民，造成周边数百里范围内的平原一夜之间变为黄沙。” 打开笔记，一开头是一段对于罪业之都的阐述，比起缇娅口中所说要更为详尽。 配合还有手绘的草图，虽然不算十分精细，但依旧能够从中窥见那座城市的恢弘气势，看来这位佐拉.马卡尔似乎对于那座几百年前就已经湮灭于历史之中的城市颇为熟悉，从典籍中做了许多考证。 一连好几页，都是有关伊修巴尔风土人情的考察，作者力图还原一个真实的商业之都，透过纸面上的描述，罗森都能感受到那繁华的模样，比现在的伊斯塔尔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由于混沌之民的降临而毁灭的城市蕴藏着诸多珍宝，但虹之塔和圣堂将整座城市中心封印住了时至今日，罪业之都内部的情况对于外界而言依旧是一个谜团。” 接下来的段落大多是虹之塔和圣堂对于罪业之都事件的报告摘录，罗森看到诸如“混沌”，“邪恶”“献祭”之类的词大量出现，描述的场面颇为血腥。 根据这些报告所说，伊修巴尔的降临仪式是当时的一位富商为了追求永生而布置的，他几乎买通了整座城市所有掌握实权的人，才能在虹之塔与圣堂的眼皮子底下令仪式成功。 当然，这位商人最终也殒命，并未达成自己的夙愿。 “但近年来，关于罪业之都的诸多资料被解封，我和保罗确信，罪业之都中留存着至少一件圣遗物。这件圣遗物的级别很有可能是禁忌级以上，拥有媲美圣堂顶尖战力的水平。” 话锋一转，笔记开始切入正题，记述有关圣遗物的事情。 笔记里多次提到了“保罗”这个人，看样子似乎是记录者的同僚，两人的意见时常相左，但又很快能达成共识，想必是相当值得信任的同伴。 “在向虹之塔提交了申请之后，我们组织了第一次深入罪业之都考察其内部情况的探险，由保罗带队，我和米勒以及卡西米尔同行。” 以这一句为开端，接下来的好几页都是沿路上各种研究报告，佐拉.马卡尔详实地记录了一路上的见闻，对于四位法师来说，浅海上的怪物简直不值一提，但他还是对比观察了罪业之都附近的怪物与浅海外围怪物的差别并记录了数据。 看着像是冒险者笔记的内容直到进入罪业之都后陡然一变，就连原本还比较沉稳的字体都开始潦草起来，一路上的配图也逐渐消失，仅有的几幅都相当扭曲。 罗森看到了关于石巨人的描述，这些生物在罪业之都周围行动，阻击着一切胆敢踏入城市里的敌人，不过法师们很快就击败了阻拦他们的石巨人，却没想到引来了另一种怪物。 在佐拉的描述中，那种怪物似乎是影子构成的，只有平面上的形象，却能够吞噬生物，他们四人费了一番功夫才勉强击退一只。 这种怪物从特征上看更接近于幽影，但又有着根本的差别，说不定是罪业之都的特产。 随着他们逐渐深入罪业之都，周围的元素也开始不安地躁动，混沌之力的影响愈发加深，这对于法师，尤其是低阶法师而言是相当难办的，他们无法固化自身的法则，所以驱动魔法变得困难许多。 正是因为这个，队伍产生了分歧，佐拉认为应当继续前进，因为能够感知圣遗物的晶石反应越发变得强烈起来，但保罗则觉得应当返回，接下来的旅程会变得更加危险。 不知道是否是由于长期处于混沌之力的笼罩下的缘故，从笔记的记述来看，整只队伍都显得暴躁了许多，原本的理性荡然无存。 这一段的记录有许多被涂抹掉的地方，想必是一些抱怨的话语，后来觉察到不应该如此才抹掉的。 “随着不断的深入，我感到自己的精神变得不安定起来，一旦闭上双眼，血腥而残暴的景象就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不止一次见到自己满手鲜血，身旁是保罗他们的尸体的画面，这令人十分不安。” 佐拉自己也觉察到了不对，但他却抑制不住探求真理的心。 “或许我该回去，好好休息一阵子，去养养花，散散步，甚至找个姑娘约约会什么的，但现在，我只想向前走，想要抵达那被尘封了七百年的地方去看看到底有什么。” 最终，他们还是决定折返，小队行进到了距离罪业之都中心还有大半天脚程的地方，在三人的据理力争下，佐拉终于点头同意回家。 撤退的过程相当平淡，他们甚至没有再次遇到那个影子怪物，走出罪业之都的瞬间，佐拉觉得自己心中似乎缺失了什么。 “我很难描述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心脏空出了一个缺口，而遗失的部分，则落在了罪业之都中心，不过值得庆幸的，我们的情绪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理性地想想，先前的多番争论确实相当可笑，但当时的我们却无比执着，或许这正是罪业之都的影响。” 接下来的几页是对于在罪业之都收集的样本的分析与研究，直到笔记的最后，佐拉才提及了第二次探险的一些讯息。 “第一次考察的情报虽然丰富，但对比起整个罪业之都而言还是太少，虹之塔的回复周期太长，那些每天只知道坐在实验室里鼓捣烧杯试管的老家伙们已经不敢冒险了，他们驳回了第二次考察的申请，并且决定派出中阶法师来接管我们的研究。” 这里的笔迹虽然清晰，但却十分用力，以至于墨水都渗透到了第二页。 “大风暴就要来临了，到那个时候，伊斯塔尔将会上浮到云端以上，我们将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能进入到罪业之都中，而且大风暴说不定会对那里造成一些特别的影响，我们不能错过这个时机。” “经过一番讨论，我和保罗决定立刻组织第二次考察行动，留下两名法师学徒看守观察哨站，剩下的五位低阶法师都将前往罪业之都，我们将会成为历史上第一批见证大风暴时期罪业之都状态的人。” 笔记到这里就结束了，看来笔记的主人正是在第二次考察的过程中不知所踪。 “等等，两名法师学徒？” 注意到最后的话语中有这样的字眼，罗森顿时感到奇怪了。 观察哨站里空无一人，那两名法师学徒究竟到哪里了呢？ 他还在思考，但感知中，似乎有人接近了这间小屋。 正文 第十五幕.妨碍之人 “嗯？” 罗森立刻收起了那个笔记本，感知力外放，如同一张巨网，笼罩了整个小屋。 对方有三人，从步伐来判断应当都是有一定实力的家伙，他们正从三个方向接近罗森所在的位置，似乎并没有受到先前那个魔法陷阱的影响。 “是虹之塔人还是已经掌握了破解方法的家伙？” 罗森一边思索着，一边收敛气息，【隐秘】技能发动，他顿时从那三人的感知中消失了。 那三人的动作有一瞬间的迟疑，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原本蹑手蹑脚的动作也开始加快，没过多久，罗森便看到了闯入实验室的第一人。 他身穿黑色的衣服，脸同样被黑布蒙上，手里是一柄短刀，他一走进实验室便看到了罗森，心中一阵惊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唰—— 罗森左手一抖，锐利的飞刀径直朝着那人而去，一道银光闪过，对方便捂住喉咙倒地。 看来不是虹之塔的人。 交手之间，罗森并未觉察到周围的元素有任何动静，倘若真是虹之塔的法师，哪怕是学徒都不可能完全没有使用魔法的。 第一个入侵者倒下的时候，第二人正好从窗户里跳进来。 他正好落在罗森身后，亲眼见到了自己的同伴被一招封喉的景象，手中短刀反握，便直接冲向罗森，身形相当敏捷。 第三人也同时从门口走进来，见到屋内的景象，他即刻跨过同伴的尸体，寒光一闪，便向着罗森夹击。 面对这来自两边的攻击，罗森大剑并未出鞘，而是扭转身体，左手甩出。 与此同时，原本插在第一人喉咙上的飞刀如同活物一般飞了回来，顺着罗森的左手动作疾驰而出，直接钉在身后那人的肩膀上，使对方的动作略微有些迟缓。 然而就在这个间隙，罗森右手已经握拳挥出。 【武器精通】技能带来的效果令他的拳头如同历练多年的拳法家的一击，那人还没来得及防御，便被直捣黄龙，一拳砸在胸口。 咔擦—— 数根肋骨断裂的声音响起，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显得分外刺耳。 那人胸膛直接凹陷下去，脸色变成深紫，接着，淤血自喉头涌上来，冲击力让其直接撞到墙上，留下些微裂痕。 至于人，在被罗森击中的同时就因为折断的肋骨刺穿了多处内脏而濒临死亡，根本没有恢复的可能性。 第三人的刀，这个时候才刚刚抵达罗森的身侧。 直接回转身体，罗森一脚飞出，正中对方的肚子。 “噗——” 一阵反酸令那人差点呕吐出来，巨大的冲击力将其击退，但罗森直接揪住了他的领口，强行拉住了这人。 “你们是谁？” 手指插入对方的嘴里防止咬舌自尽，罗森问道，同时精神力如同针刺。 对方对于精神方面的防御相当薄弱，几乎没花费多少力气，罗森就看到了对方的思维。 数幅画面一闪而过，既有与同伴插科打诨喝酒聊天的无聊景象，也有与＂ｊｉ　ｎｖ＂花前月下放荡形骸的下流画面，最终，罗森将对方思绪的河流定格在一间阴暗的小屋里。 “监视那座观察哨站，任何人进入都要向我报告，探明身份之后，不是那些法师的，直接杀掉。” 小屋内，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低声说道。 罗森注意到还有其他四人，看样子其中三人就是这里的三个人，剩下的一个，估计向老大通风报信去才躲过一劫。 将意识凝聚，罗森试图看清下达命令的男人的容貌，这才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先前斩杀的热风佣兵团的第三席，邪眼多米尼克。 “你是热风佣兵团的？” 罗森低声问道，令对方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 明明已经消除了所有痕迹，在如此匆忙的情况下，这个人究竟是怎么认出自己身份的？ 那人慌了，一阵挣扎，但被罗森死死钳制住，动弹不得。 “你们在这里埋伏寻找法师的人......还有两个法师学徒呢？” 想到了笔记中提到的留守的两名法师学徒，罗森认为这些家伙应该知道他们的下落。 脑海中的画面一变，罗森看到了地下室里锁着的两名学徒，其中一名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身上满是伤痕，骨瘦如柴，奄奄一息。 另一名学徒则蜷缩在角落里，满眼惊恐地看着铁栅栏外面的看守。 周围的景象迅速流逝，罗森很快就得知了关押这两名学徒的地点，正在伊斯塔尔之内。 “呜呜呜——” 对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眉心一阵灼烧感，大脑中不自觉地闪现起各种画面，随后，罗森深入对方喉咙的手指抽出，令那人一阵咳嗽。 “你的老大已经死了。” 罗森冷冷地说道，然后在对方错愕的眼神之中，左手使力，接着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看来热风佣兵团对于罪业之都的事情也有一定的了解，他们也知道观察哨站里的法师前往那里考察的事情，从而闯入了这个观察哨站，绑走了两名法师学徒试图当做人质，但没想到法师考察队居然一去不复返，所以热风佣兵团的人便开始拷问起两名法师学徒来。 正式法师们都前往了罪业之都，留守的法师学徒也被抓了起来，怪不得这里观察哨站会与虹之塔失去联络 “事情并不简单。” 热风佣兵团会关心罪业之都的情报，不仅仅因为其中蕴藏的珍宝，从多米尼克身上搜出来的带有混沌气息的戒指来看，这个佣兵团与混沌势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甚至罗森猜测，多年前他们的团长在浅海深处获取的宝物，正是罪业之都里流落出来的遗产。 而且前往罪业之都的法师团队并未归来的事也值得注意，罗森不知道这些人是因为遭遇到意外还是别的原因，但至少确认他们是进入过罪业之都的，并且现在也很有可能身处罪业之都中。 不过，罗森想到，自己还是得先去找那些法师学徒问问情况。 正文 第十六幕.劫狱的正确姿势 夜已经深了，天空中繁星闪烁，而在伊斯塔尔城区南部，一幢不起眼的三层小楼地下室中，阿尔弗雷德正抱紧身体，瑟瑟发抖。 伊斯塔尔的气候经过魔法调控过，时刻保持在一个十分舒爽的状态下，但即便如此，这位年轻人依旧冒出冷汗，止不住地颤抖。 他双眼紧紧盯着铁牢外面，两名看守正无聊地喝着酒。 阿尔弗雷德被抓到这里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起先，他们还只是被囚禁，封锁了使用魔法的手段，但一周之前，这帮人开始对他们用刑拷问起来。 法师与剑士之类的黑铁阶不同，一旦被封锁了魔法就与常人几乎无异，因此阿尔弗雷德也没有任何能力反抗这些家伙， 他算是比较幸运的一个，被殴打了几次便丢在一旁挨饿，他的同伴弗朗西斯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在试图逃跑失败之后，这个可怜的家伙就直接被吊了起来，他们剥去了弗朗西斯所有的指甲，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断，又用鞭子不住地抽打他，甚至还给他服下了各种不知名的药物，现在的弗朗西斯已经不会对大部分事物产生反应，形同一个植物人。 阿尔弗雷德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他们只是不停地质问他们其他法师的下落，可阿尔弗雷德怎么知道。 他知道站长保罗他们第二次前往罪业之都考察，归来的时间未知，阿尔弗雷德自己都在担心他的前辈们是否出了什么意外。 “妈的，雅各布那个狗娘养的，昨天又他妈在赌场里赢钱了，老子怎么就没这狗屎运。”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看守骂骂咧咧地说道，一口将杯中的朗姆酒喝干。 “他肯定会倒霉的，你放心。” 另一个高高瘦瘦的看守随口答道，他抓起盘子中的一根肉干，在嘴里大嚼特嚼。 “我得发泄一下，不然今晚可睡不着。” 那络腮胡的看守说着站起身，缓缓打开了牢房的锁。 这令阿尔弗雷德的神经一阵紧绷。 通常来说，这意味着毒打，意味着折磨，意味着辱骂，他蜷缩起来，抱住脑袋。 “狗娘养的，都是因为你们两个老子才得留在这个鬼地方，老子可是已经一个月没碰过女人了！” 他吐了口唾沫到吊着的弗朗西斯脸上，随即抄起了手边的鞭子。 唰唰两声，瘦弱的青年身上又多了两道血痕，但已经没有力气的他却连惨叫都没有力气发出。 络腮胡的看守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仿佛并不解气，直接抄起了腰间的短刀。 “等等，你想干什么？” 高瘦的看守立刻伸手阻止了自己的同伴。 “留他们两个一条命，这是老大临走之前吩咐的，你不想要命了吗？” “我就是玩玩。” 络腮胡看守笑了笑，那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反正只要不死，就算缺少点什么也没关系吧。” 他的刀刃泛着寒光，正朝着弗朗西斯的下体而去。 嘭—— 一声巨响却突然从楼上传来，接踵而至的是喊杀声，令络腮胡看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有人闯进来？” 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同伴的脸，对方同样一头雾水。 “有拉斐尔他们几个黑铁的在，不会出什么事吧？” 高瘦的守卫说道，他们两人也就会挥两下刀的水平，坐镇这里的除了他们的老大邪眼多米尼克之外，就是几个黑铁阶的人了。 况且平日里他们隐藏得很好，铁狼卫队根本不会想到，就在这伊斯塔尔的城区里，就存在着一个热风佣兵团的据点。 不过就在他说完的时候，楼上的骚动立刻平息了下来，没有一点动静。 “我去看看情况。” 络腮胡看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想要爬上楼梯，却被门口处扔出来的一个东西给撞了回来。 那是一颗人头。 脖颈的断面相当齐整，人头的脸上还是错愕的表情，双眼瞪得好大，在烛光映照下显得分外惊悚。 “拉斐尔！！？” 高瘦看守立刻认出了那颗人头的主人，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才过去了多久，堂堂黑铁阶的拉斐尔竟然就这么简单地被斩首了。 还没留给这两个看守太多惊讶的时间，从那幽深的门口，走出来一个全身着甲的剑士。 他手中的大剑古朴而厚重，沾满鲜血，相当骇人。 一剑斩出，络腮胡看守便身首异处，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怎么......” 慌忙后退，举起刀想要抵抗，但下一刻，冰凉的剑锋已经穿透了高瘦看守的胸膛。 这一切都被阿尔弗雷德看在眼里，他惊恐地看着来人，那是一名高挑的骑士，手中握着一柄超长的大剑，正一脚踢开两名看守的尸体，向着牢房这里走来。 “别、别过来。” 阿尔弗雷德不知道对方的来意，尽管一出场就斩杀了绑架他们的人，但谁又能保证这人不是另一股想要找寻保罗站长他们的势力，不会用更加残酷的手段折磨他们呢？ 但对方似乎并不理会阿尔弗雷德的抗议，他一步来到这位学徒面前，烛光映照下，面甲中似乎透出点点蓝光。 “啊——” 一阵刺痛感从眉心处传来，阿尔弗雷德愣了愣，随即被大脑中涌出来的各种记忆所侵袭。 既有觉醒能力之前被众人取笑的画面，也有在桌前伏案学习魔法的场景，还有不小心听到几位前辈争执的回忆。 “这是......读取记忆？” 阿尔弗雷德很快想到了曾经在书上读过的内容，青铜阶对于魔力的运用步入熟练阶段之后，可以直接读取他人的记忆或者是将自己的所见所闻直接灌注到他人的脑中。 这家伙是青铜阶？至少低阶法师的水平！！？ 试图抵抗，但阿尔弗雷德很快发现这不过是徒劳，对方的实力太过强大，自己的意志就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根本没办法防御住这强势的读取记忆。 “呃——” 一声惊叫，阿尔弗雷德本就被压制的精神力猛然间溃散，他双眼一黑，立刻昏厥过去。 而那名骑士，罗森也正好完成了自己的读取工作，稍稍查看了一下两人的身体状况。 这个看起来没什么伤口的法师学徒现在精神十分脆弱，但好在身体没什么异样，而另一个被吊起来的法师学徒就惨了，不光是身体千疮百孔，就连意识都因为多种药物的作用而早已崩溃，就算救回来，今后也是废人一个了。 “看来他们的确不知道那些法师的下落。” 已经读取了这位名叫阿尔弗雷德的法师学徒记忆的罗森确认了自己的猜测，看来那几名法师的确有可能在罪业之都遇到了麻烦。 “接下来......” 罗森看了看两名法师学徒，同时感知中，有许多杀意汹涌的人正向着这里赶来。 “得找个地方躲一躲才行。” 正文 第十七幕.隐秘之所 夜幕之下，一个人影正背着两团沉重的东西在伊斯塔尔的街道间疾驰。 他的行动悄无声息，甚至没有惊动鸣叫正欢的夜虫，却又无比迅捷，转眼间便穿越数个街道。 罗森将那两名学徒打包扛在肩膀上，利用魔力放出轻而易举地逃离了那栋别墅。 一方面是想到或许还可以再询问一些情报，另一方面则是看在莉莉亚娜的面子上，罗森才没有直接丢下两人独自离开。 不过接下来去哪里这个问题倒是有些困扰。 罗森不清楚热风佣兵团到底对于伊斯塔尔渗透到了怎样的程度，但各处的眼线肯定是有的，贸然带着这两个拖油瓶去一些招摇的地方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 追兵尚不见踪影，但罗森可不敢掉以轻心。 就在他犹豫着在房屋之间移动的时候，罗森的耳边突然传来了话语声。 “向前走两个路口，接着右转直走到尽头左转。” “谁？” 他猛然看向周围，但并不见人影，感知力延伸，也并未捕捉到周围有其他的人。 魔法？ 可能是某种传音的魔法，罗森想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魔力波动似乎也印证了这个想法。 陷阱还是朋友？ 有那么一丝的迟疑，不过罗森很快便决定照着对方的话去做，如果真是敌人，那么光是这令罗森觉察不到的魔法施展就足够击败他了，没必要绕那么多的弯路。 隐匿着身形，罗森顺着对方的指引来到了目的地。 道路的尽头，是一处白雾笼罩的宅邸。 月光照耀下，那座宅邸泛着微光，显出几分神秘的感觉。 “进来吧。” 对方说道，声音分辨不出任何特质，似乎是经过了处理。 思考片刻，罗森还是带着两个昏死过去的学徒踏入了庭院的大门中。 他注意到，就在他走进大门之后，外面的白雾顿时变得更加浓郁，仿佛将这栋建筑物笼罩隐藏起来一般。 然后，罗森看到了声音的主人。 “你还真是不怕死的家伙。” 是缇娅。 此刻的她周围环绕着淡淡的金色符文，俨然一位强大法师的模样。 “你为什么要出手帮忙？” “看来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缇娅没有直接回答罗森的问题，只以平淡的语气说道。 “进来吧，这里相当隐秘，一般情况下不会被发现的，不用太紧张。” 随后直接走进了那栋看起来相当古旧的宅邸之中。 罗森跟着进入了屋子，来到会客厅里。 他刚刚放下两名法师学徒，从地上便浮现出许多的光点，将两人托起。 “不用担心，这是光灵，它们会带这两个人去接受治疗的。” 缇娅解释着，然后自己坐在主位上。 “坐吧。” 不知怎么的，当她坐下时，桌面上突然出现了诸多精致的甜点和红茶，她也没招待罗森的意思，自己就拿起一块曲奇塞进嘴里。 “你到底是什么人？” 罗森起先以为缇娅不过是外出游历的法师，但现在看来，她的身份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说过了，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缇娅啜饮了一小口红茶，仿佛相当满足般点点头，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水晶放在桌上。 半透明的水晶中蕴含着一道微小的彩虹，光影不断闪烁，流露出点点魔力的痕迹。 是虹之钥。 “这是......” 罗森拿出了自己的那一枚，同样放在桌上，两枚水晶交相辉映，令略显昏暗的大厅内呈现出别样的光彩。 “原本我还在奇怪，为何你身上会有虹之塔的信物，所以一直在观察，直到你进入观察哨站，救出了这两个法师学徒之后才能确定你的目的。” 缇娅说着，瞥了罗森一眼。 “你应该是和我一样，接到了委托前来查看这边的失联事件吧。” “......没错。” 再次感到一种所有的行动都被看穿的错觉，罗森望向这个看似稚嫩的少女。 “交给你这个虹之钥的是哪一位法师？” 她问道，罗森注意到缇娅并未将对方尊称为阁下，似乎并不看重对方的地位。 “莉莉亚娜.克里斯多夫。” 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罗森干脆将所有的东西都摆上台面。 “原来是那个爆炸狂人，那就很合理了。” 似乎认识莉莉亚娜，缇娅点点头，再次将霜糖饼干塞进嘴里。 “所以你应该就是那个她相当看重的亡灵，叫什么来着，罗森对吗？” 缇娅说道，视线仿佛穿透了罗森的铠甲，直接与他的灵魂之火对视。 “你从最开始就知道了？” 罗森倒是没什么可惊讶的，对方既然是虹之塔的势力，那么知道和他有关的情报再正常不过，他只是有些好奇自己的气息隐匿能力到底达到了怎样的程度，所以问道。 “当然，从你最开始出手，我就看出了你的身份。不过你大可不用担心，我和普通的凡人不一样，在感知方面有些特别。你的伪装相当完美，同阶的人除非用专门的手段检测，不然是看不出你的本体的。” 又好似看穿了罗森的想法，缇娅答道。 “不过有着这样实力的骷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也多亏了你，我才能这么轻松地绕过热风佣兵团的陷阱。” 看来缇娅是将罗森作为试探的手段，借罗森的手来调查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了。 “原因应该是在罪业之都里，那些法师仍然没有从那里回来。” 罗森直接说道，他判断缇娅的实力至少也与自己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想要查清楚这次的事件，有她的协助会轻松不少，因此也没有隐藏什么情报。 “到底是遭遇到强大的魔物袭击而全军覆没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耽搁了，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长达一个月未归，肯定是遇到了大麻烦。” “罪业之都里生存的怪物在多年前被封印的时候就已经清理过一次，应当不会有什么超越常识的存在，除去那一个以外。” 缇娅思考片刻，才缓缓开口。 “那一个，指的是什么？” 罗森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追问道。 “这个情报就算在圣堂和虹之塔也相当机密，寻常的人员是断然不会知晓的，如果不是叔叔在临行前和我说过，恐怕我也对罪业之都的真相一无所知。” 缇娅似乎在斟酌语言，并未直接告诉罗森答案。 “我曾经告诉过你，罪业之都是由于多年前，混沌之民的降临仪式才毁灭的，在那场灾难中，虹之塔与圣堂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才勉强将其击败，送回了无尽虚空。” 难道是残留的混沌之力的影响？ 罗森猜测到，根据那本笔记的记述，这些法师们的确在进入到罪业之都后受到了微妙的影响，性格和情绪有了巨大的变化，在离开那里之后又逐渐恢复正常。 “实际上，那位混沌之民的意识虽然回到了无尽虚空的封印中，但却留下了一样东西，那样东西无论对于圣堂还是虹之塔来说，都是相当宝贵的，但同时，也是他们双方无法独自承担的，争执的结果便是将罪业之都完全封印，任何一方都不得独自占取。” 缇娅以追忆的口吻说道。 “是什么？” 罗森想到很多种可能性，强大的武器，混沌造物，甚至是被污染的圣遗物，但缇娅接下来所说的，却出乎他的意料。 “是祂的身体。” 缇娅答道，语气平淡，却又震撼人心。 正文 第十八幕.黄金大道（月初求月票！） 伊斯塔尔的清晨来得格外早，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整个城市便已经开始了喧闹的一天。 集市上摆摊贩售蔬果的店主正在闲聊，时不时有冒险者路过，偶尔会买下一两个水果补充水分，其他的店铺也都陆续开张，一如既往，只要太阳照常升起，伊斯塔尔的日常就不会改变。 罗森正身处缇娅用以藏身的庭院内，根据她的解释，这里似乎和观察哨站一样，有着魔法的加护，寻常人别说闯进来了，就连找都找不到，可以说是相当安全。 呼—— 大剑挥舞，带起阵阵剑风，一片片落叶缓缓掉落，却被这剑刃直接一分为二，可见力道和精准的把控，沉重的大剑，在罗森的手中甚至比外科医生手术刀的动作更加纤细。 这一个月以来，罗森对于剑术的理解又更进了一步，圣堂剑术与狼剑术的大部分剑招都已经被他融入到普通的一挥一砍之中，在旁人看来，罗森的剑术不拘一格，似乎完全没有套路可寻，但实际上与之交手之后，便会发现招式千变万化，难以招架。 “差不多是时候了。” 罗森想到昨夜的事情，缇娅在告诉了他那个惊人的消息之后便打着哈欠上楼休息，全然没有一点危机感的模样，看来这个小不点还隐藏着更多的秘密，至少令她不会因此而感到畏惧。 他们决定今天在伊斯塔尔城内搜集更多情报，无论是热风佣兵团还是罪业之都，对于他们而言都还有太多的秘密需要解答。 “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亡灵，如果把睡觉的时间都拿来娱乐的话，生活一定会变得更加有趣吧。” 缇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罗森身后，她身上还穿着可爱图案的睡衣，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夜晚是很漫长的，你首先得忍受孤独。” 罗森摇摇头，收起大剑。 若是问他成为亡灵以来最大的不同，那便是再也不会感到困倦，再也不需要睡眠，同时再也不会做梦，清醒的意识在深夜可是相当危险的东西，有无数亡灵会因此而疯狂，失去最后的一点人性，成为只会遵照本能行动的活尸。 “孤独？对于法师而言，孤独才是常态，晋升中阶法师，也就是你们所指的白银阶之后，法师的寿命将会成倍的延长，在漫长的时光之中，绝大部分的法师都是独自一人在研究所里钻研数年而不会见到任何一个人的。” 缇娅似乎有些轻蔑，但随即又莞尔一笑。 “不过让我放弃温暖的被窝和柔软的枕头可不行，我还是情愿花费时间睡觉。” “闲话就不要多说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罗森可没时间花费在日常闲聊之中，他想趁着热风佣兵团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先一步解决问题，免得节外生枝。 “现在。” 说着，缇娅一步步走下阶梯，身上的睡衣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变为了简约而内敛的红黑色洋装，看来是魔法的效果。 “这很简单，倒是你，为何都已经青铜阶了，还不会使用魔力构筑铠甲？” 她瞥了罗森身上那斑驳的铠甲一眼。 “不用你来管。” 罗森回击了一句，却立刻偷偷调出了系统面板，在技能列表中一阵翻找，才在一个隐藏的角落发现了名为【服装构筑】的技能，根据说明，这个技能可以制作出附着有魔力的服装，其中一些就能够随着使用者的意志而改变形态。 看了下这个技能要求使用者必须有青铜阶及以上的实力，需要消耗灵魂一千点，罗森不禁有些心疼，为了外表的好看而花费宝贵的灵魂，这可不是他的作风。 就在罗森犹豫的时候，缇娅已经走到了大门前，门外是一片浓郁的白雾，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这里实际上可以算是一个次位面，出口可以在伊斯塔尔的任何地方，是虹之塔在最初建造这里的时候留下的机关，只有内部的高阶成员才知晓的秘所。” 她伸出一只手，大门立刻打开，白雾缓缓消散，门外的景象也随之变化，伊斯塔尔的街道在两人眼前流转，最终定格在一个繁华主干道旁的小巷中。 “走吧。” 缇娅一步踏出，大门的位置顿时泛起一阵涟漪，娇小的少女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罗森也很快跟上，穿过大门的时候，仿佛淋了一大盆水一般，黏稠的流体扫过身体的感觉令他有些不适应，但很快，他便发现自己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这里是伊斯塔尔的主干道之一黄金大道，承袭了伊修巴尔那条著名的由黄金铺就的大道的名字，也同样十分热闹。” 缇娅说着，小步走出了小巷。 罗森还在思考黄金铺就的大道该是怎样的模样，走出小巷的他便看到了比起昨晚更加繁华的场景。 足以容纳下六辆马车并行的大道两旁是林立的店铺，贩卖的物品从日常的食物蔬菜到各类稀奇古怪的魔法道具，所有能够想到的东西都能在这里找到，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整条街道上也充斥着各色行人，人声鼎沸，四大种族的商贩和冒险者们都在这里汇聚，其中更是有不少实力不俗之人，罗森压抑着自己的气息，小心翼翼地跟在缇娅身后。 “虽然白天的黄金大道相当热闹，但我还是喜欢晚上的小吃街，昨天的羊肉串味道真是不错，今晚得多点几份才行。” 缇娅完全没有被人潮所阻隔，灵活而熟稔地穿行于其中，倒是罗森，不时得躲避一下来往的行人而走得有些磕磕绊绊。 不过随着一声号角长鸣，罗森发现大家都停下了步子。 “什么？” 他看向前方的缇娅，这个少女同样也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是前去讨伐怪物的铁狼卫队回来了。” 人群中，有人这么说着。 罗森向着黄金大道的尽头眺望。 只见道路的彼端，一小队骑着骆驼的骑士正缓缓向着这里前进。 有些不对？ 与设想中凯旋的情景不同，罗森看到那一小队人马面露疲色，很多人身上都有伤，而车队的后面，更多的，是躺在马车上，覆盖着白布的尸体。 “这次好像是去讨伐北边突然出现的变异砂蠕虫，那些虫子至少毁坏了铁狼卫队三个据点，看这情况，恐怕是失败了。” “果然，阿尔伯特大人不出手，这些怪物根本没办法被清除。” “可是阿尔伯特大人与尼古拉斯大人最近一直不和，不知道会不会帮忙啊。” 人们小声的议论传入罗森的耳中，他记住了几个名字，待会儿搜集情报的时候准备再好好调查一下。 “走吧，我们快到了。” 缇娅仅仅驻足片刻，接着就回身继续向前，直到一家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店铺门口才停下。 “酒馆？” 罗森倒是知道，大部分城市的酒馆都会聚集各式各样的人，对于打探情报来说相当便利，但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小店却感觉有些不靠谱，毕竟其他的酒馆似乎都人来人往，唯独这一家却门可罗雀。 “如果说在伊斯塔尔想要知道一些隐秘的消息，那么这里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缇娅看出了罗森的疑虑，她说着，同时一把推开酒馆那嘎吱作响的门。 “这可是伊斯塔尔最古老的酒馆之一，黑铁酒吧。” 正文 第十九幕.情报贩子（月初求月票！） 进入这间缇娅口中“伊斯特尔”最古老的酒馆，罗森首先看到的是挂在墙上的两柄斧头。 这两柄斧头显然不单单是装饰品，上面残留的血腥气味即使多年之后依旧挥之不去，罗森顺着这两柄斧头向两边望去，墙上还有许多类似的东西。 一柄折断了的剑，上面的痕迹似乎是遭到了什么强酸腐蚀一般，泛出诡异的光；一个精铁的头盔，但顶上却被不知名的利器贯穿出一个大洞，可想而知它的主人是怎样死亡的；一面盾牌上插着两柄短刀，上面的污渍看起来更像是血迹。 这些东西很多都透出一股古朴的气息，显然是有一定年头的古董，而还有一些则明显更加新，看来是这几年才添置上去的。 即使在白天，酒吧里也相当昏暗，两侧的楼房挡住了窗户的采光，只有摇曳的烛火点亮了大厅。 大厅里人不多，基本上是雇佣兵之类的人，他们腰间或者背上都有武器，正在低声交谈。 吧台的酒保看起来似乎相当困倦，他有着浓重的黑眼圈，身材高大，正在擦拭着酒杯。 有了之前的经验，罗森并未贸然就利用“觉”的能力探查周围人的底细，不过有好几个一眼就能看出是历战的老家伙，他们在罗森等人进入酒馆的时候瞥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耳语起来。 “一杯朗姆酒。” 缇娅径直走到吧台前坐下，熟稔地点起酒水来，罗森注意到她将一张纸片同时递了出去，而酒保则悄无声息地收下了。 “这位先生呢？” 酒保也并未对看起来就像未成年人的缇娅说什么，而是看向了她身后的罗森。 “他不需要。” 缇娅帮罗森答道，随后示意他坐在一旁。 “这里是伊斯塔尔最大的情报贩子的酒馆，他家世代相传，从伊斯塔尔建立以来便以此为据点，当然，想要从他手里获取情报，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 缇娅随意看了一眼大厅中的雇佣兵，其中有一些注意到了这边看起来有些古怪的两人，投来了目光。 轻蔑，好奇，还有一些下流的视线聚集在缇娅身边，不过这个小女孩倒是一点都不在乎，而是接着和罗森解释道。 “那个情报贩子，以赛亚.奥利哈拉的方法很简单，根据索取情报的重要程度，可以由两个选择，一个是答应为他做一件同等重要的事，另一个则是提供给他一条同样重要的情报。” “所以才是情报贩子吗？” 两个苹果交换，每人只有一个苹果，而两条情报交换，每人就能获得两条情报，看来这个以赛亚深谙此道，而且对于自身所处的位置有着一个清醒的认识，不然知晓这么多情报的家伙，随便一个大势力都会想要直接剿灭他，能活到今天，恐怕便是靠着这一原则不断周旋的结果。 “您的酒。” 酒保递上了一杯酒，接着又递出一张纸片，对缇娅低语道。 “一刻钟之后，请上到三楼，走廊尽头的房间就是。” “谢谢。” 缇娅接过酒杯和纸片，也没看纸片上的内容，便端起酒杯小口啜饮起来。 没过多久，酒保就过来轻轻敲了敲桌子，示意两人可以上楼了。 缇娅自然是带头，一步一步爬上木制的阶梯，罗森则尾随其后。 不过他们在二楼转角的地方，却遇上了正要下楼的两个人。 “抱歉，我的朋友。”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棕色卷发的男子，腰间挂着一柄长剑，他左手缺失了无名指和小指的第一个指节，整个人看起来醉醺醺的，胡渣也没有清理干净。 而他身后则是一位少女，看起来比缇娅略年长一些，暗金色的卷发，眉眼间透出一股英气，她将自己包裹在深蓝色的长裙之中，似乎又有些羞涩。 “没关系。” 缇娅和罗森让出一条路，等两人下楼后，罗森才有些疑惑地低语道。 “刚才那个，是女孩子吗？” “谁知道呢，世界上有着各种爱好的人数不胜数，我可对别人的生活没什么兴趣。” 并不在意的模样，缇娅继续上楼，沿着走廊抵达了尽头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在得到对方的同意后，她才推门而入。 一位金发男子坐在房间里。 他身上披着长风衣，嘴角带着一抹不屑一顾的笑容，正以玩味的目光看着缇娅以及她身后的罗森。 “欢迎来自虹之塔的法师大人。” 他开口，便直接点出了缇娅的身份，看来是想要以此证明自己“情报贩子”的头衔。 “你就是以赛亚.奥利哈拉，还真年轻。” 缇娅问道，似乎对于自己的身份被戳穿不为所动。 “当然，奥利哈拉家世世代代都居住在这座黄金与美酒之城，久而久之，也自然有了自己的关系网，我不过是收益于家族的一个后辈而已。” 他手中拿着一杯红酒，正轻轻摇晃。 “是吗，传说中不论黑白都一视同仁，从执政势力到乡野的佣兵都乐于结交，游走于伊斯塔尔诸多势力中的以赛亚，我还以为会更加沉稳一些。” 缇娅仿佛完全不顾及对方的身份，口中说着略显失礼的话。 “就像我第一眼看到你，说出口的是法师大人而不是小姑娘一样，这位小姐，以貌取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那位男子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接着问道。 “那么法师小姐，你想要怎样的情报呢？我猜猜，是不是和最近虹之塔设置在伊斯塔尔的观察哨站有关？” “你很聪明。” 缇娅点点头，随即给罗森使了一个眼色。 罗森立刻领会了对方的意思，二话不说，一步踏出，手中的大剑便已经出鞘。 “等......” 那名男子还没有来得及出声制止，罗森的剑锋已经抵达了他的眼前，只要微微用力，便会将对方的眼球刺穿。 “你不敢杀我的，只要你还想救你的那些法师同伴们。” 他说道，声音中有些许的慌乱。 “首先，我对于那些家伙的死活并没有太多的关注，我不过是来查看情况，撰写报告的而已，并没有救下那些人的义务。” 缇娅冷冷地说道，似乎下一秒就会让罗森出剑。 “然后，这位先生，如果我现在杀掉你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毕竟以真正的以赛亚.奥利哈拉的实力，想要再找一个替身应当是易如反掌的。” “你！！！” 对方脸上终于出现了惊恐的表情，不过在此之前，从房间的另一侧传来了带有磁性的话语声。 “够了，拉维，你可以退下了，还有这位先生，也可以放下手中的剑。” 一名金发男子从另一边的房间里走出来，以沉稳的语调说道。 “你们是什么时候觉察到的？” 正文 第二十幕.以赛亚.奥利哈拉 这名金发男子乍看之下，与最开始的那位“以赛亚.奥利哈拉”长得有几分神似，但仔细端详就会发现他长得更为成熟，整个人透出几分稳重的气氛，全然不是那种轻佻的模样。 “如果说掌握伊斯塔尔诸多秘密的情报贩子居然就这么真身示人，那才是不谨慎。” 缇娅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看着男子。 罗森也同时放下了手中的长剑。 那人立刻逃开，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房间，罗森的气势直接压倒了对方，令其差点尿裤子。 这位假冒的“以赛亚.奥利哈拉”也有无位巅峰的实力，但在罗森看来却和野狗般并无二致，都是不堪一击的家伙，但真正的以赛亚，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先前罗森并未感知到房间里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直到缇娅提醒他，罗森才意识到对方使用了傀儡，可见这以赛亚若不是有着特殊效用的魔法道具，就是实力非凡。 而现在看到了本人，罗森才确认，他是两项皆有。 以赛亚现在站在两人面前，身上的气息极为收敛，但依旧令罗森觉得深不可测，根据经验判断，对方至少有黑铁巅峰至青铜下游的实力，这对于一个靠贩卖情报为生的人而言，确实是出人意料的。 当然，仔细想想很容易明白，作为掌握了诸多隐秘情报的人，以赛亚自然能够获取许多常人根本就不知道的隐藏珍宝，靠着各种人情，也能获取提升实力的方法，所以有现在的水准倒也正常。 况且在这个世界，依靠他人终究不是办法，只有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是王道。 以赛亚身上还有些许元素游移的迹象，看来他也随身携带了魔法的道具，寻常人想要偷袭他，还真得要掂量掂量才行。 “你们很特别。” 以赛亚身上是贴合身体的暗色长风衣，橙黄的双眸如同野猫般透着狡黠的光，他上下打量着缇娅与罗森，最终得出了如此的结论。 “虹之塔并没有符合你描述的法师，嗯，至少在明面上，而这位先生，身上透露出的气息有些古怪，似乎是我从未见过的类型。” 虽然并没有直接知晓答案，但以赛亚的推测却也有大半正确，令缇娅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了几分。 “不过无所谓，我做生意向来不挑对象，情报本就没有善恶之分，区别不过在使用它的人身上而已。” 拉开椅子坐下，以赛亚接着说道。 “你们的目标想必是观察哨站那些法师的去向，可以事先透露一些，他们在数月之前曾经去过一次罪业之都里面，但具体得到了什么，我这里也只有一个模糊的情报，而这一次失踪，他们应当是再次去了罪业之都里。” 或许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实力，以赛亚首先说出了一些情报，这些与罗森等人获得的大致上差不多，罗森很好奇这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情报，要知道，清楚这件事的，除了罗森和缇娅，就是热风佣兵团的人了。 “别露出那种态度，热风佣兵团又不是什么牢固的组织，作为一个犯罪集团，内部自然是各种人都有，想要获取情报简直易如反掌，尤其是在对方并没有太过遮掩的情况下。” 在罗森提问之前解释，以赛亚表现出来的架势同缇娅极为相似，都能够在一两句话之内将对话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这些情报我们都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你能提供哪方面的帮助？” 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缇娅问道。 “罪业之都里面的怪物分布和资料，以及需要注意的各种地方，热风佣兵团在罪业之都周边的人员部署，以及关于那一队法师行踪的目击报告，当然，进入罪业之都后的情况就连我都不甚了解，所以无能为力。” 以赛亚直接开口，提供的情报正是罗森等人急缺的。 “罪业之都虽然已经被封锁多年，但每年都会有一些怪物逃出来，也会有一些不怕死的家伙深入想要寻找宝物，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死在了罪业之都里，但幸存下来还有正常神智的人则提供了相关的资料。” “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会需要这些？” 缇娅并未显露出急切的模样，而是反问以赛亚。 “正如我先前所说的，我们没有必要立刻前往罪业之都搜寻其他法师的下落，这些情报的优先级并不高。” “这样吗，难道说虹之塔已经找到能够完全压制罪业之都中‘那个’的方法了吗？” 以赛亚带着颇有深意的笑容看向缇娅。 “你说什么？” 就算是缇娅，面对以赛亚这明显的暗示也有些不能淡定了。 “多年前的那场大战，我的先祖恰好就是见证人之一，不过区区一介平民的他并没有参与到后续的封印工作中，但对于封印的用途还是略知一二的。” 以赛亚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他们正在聊的并不是足以覆灭这座城市的混沌力量，而是晚餐的菜肴味道。 “那群法师第一次进入罪业之都的时候，一定将某些封印扰动了，当然，他们也许是出于无心的，但事实如此，最近浅海附近的怪物也变得凶暴起来，出现各种反常的举动，想必都是这个的原因。” “扰动？” 罗森看了看缇娅，这家伙不是才刚刚保证过罪业之都的封印完好无损万无一失吗？ “咳咳，那只是观测到的数据，并不一定是真相，这么多年过去，罪业之都的封印出现些许的裂纹也是相当合理的。” 缇娅仿佛为了掩饰什么，轻咳两声，别过脸去。 好家伙，原来虹之塔早就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看来现在是要收拾烂摊子的模样。 罗森感到自己又被坑了一把，心里开始埋怨莉莉亚娜。 “虹之塔的思维很简单，既然是法师造成的过错，那么就得让法师来弥补，当然，这其中应该也有作为最初的封印者，结果自己人却主动闯入封印而感到难堪的部分，所以虹之塔派出了你们两个来解决这件事，并不想让其他的势力知晓。” 以赛亚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所以你们必须深入罪业之都，找寻失踪的法师团队，同时找到封印被扰动的根源所在，我相信你们后方会有更强的法师赶来支援，但时间可不等人，你们确定就这么在这里等着，直到那封印的裂口变得无法弥补吗？” “......那么，代价是什么？” 缇娅似乎放弃了讨价还价，毕竟自己的底细基本已经被对方摸透了，再议论下去也是徒劳。 “你们可以选择提供一条情报，或者为我做一件事，这是最基础的规矩，不过这一次我改变主意了，你们得帮我做一件事才行。” 以赛亚大有白送的战斗力不要白不要的调调，他看了看罗森，又看了看缇娅，才继续说道。 “什么事？” 缇娅没有想到以赛亚会直接指定交易的内容，不过目前她的确是没什么别的重要情报能够与罪业之都的情况相提并论，假如让她选的话，也会选择这一项。 “很简单。” 以赛亚笑得很神秘。 “替我夺取这座城市。” 正文 第二十一幕.篡位 篡权？ 罗森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想想也是十分正常的，作为伊斯塔尔这座城市最古老的家族之一，奥利哈拉家族一直隐藏于阴影之中，要说完全不想掌握这座城市的权力，那才是开玩笑。 不过为什么会现在？ 罗森思考了一下目前的形式。 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风暴即将到来，热风佣兵团不明原因地异动，虹之塔的法师被困在罪业之都，怎么看都是风雨欲来的架势，而拥有诸多情报的以赛亚想要动手的话，现在的确是最佳的时机。 但帮助他人夺权这种事，罗森倒是没什么兴趣，他不想参与到政治角逐中成为一枚棋子，那会让自己今后的处境变得相当麻烦。 他看了看缇娅，这个少女此时便是代表虹之塔的意志，自己大不了一走了之，虽然失去了一些圣遗物的线索，但也并不是完全不能弥补，不过缇娅的任务可是只能在这里完成。 “你们别露出那种表情，听我解释之后再考虑。” 以赛亚似乎料到了缇娅等人会有所迟疑，接着补充道。 “这座城市，伊斯塔尔的上层权力实际上是由三名元老议会的议长与执政官组成的四人议会分割掌握，四方相互制衡，保持了稳定。” 这些罗森有所耳闻，不过他向来对这不感兴趣，也就没有深入了解，现在听到以赛亚的解释，倒是觉得伊斯塔尔的政体看起来似乎颇为先进。 “但这只是明面上，在大约十年前，上一任的执政官法拉墨子爵在浅海之中殒命后，这座城市实际上便是以元老议会的三人为核心在运作。” 以赛亚随手抄起桌上的羊皮纸，以羽毛笔画出简单的示意图。 “法拉墨子爵的家族是虹之塔与圣堂亲授的伊斯塔尔掌权人，但他早年丧妻，只有一个独子，而这唯一的继承人，在法拉墨子爵死后也失去了踪影，之后便是虹之塔与圣堂多年的周旋，迟迟没有定下合适的执政官。” “所以你想要趁这个机会获得虹之塔的扶持，成为新一任的执政官吗？” 缇娅很快理解了以赛亚的思路，元老议会之所以能掌权，全靠虹之塔与圣堂意见分歧，两边都想培养自己的势力进而掌控整座城市，从而给了元老议会空间来打通各个环节，令这个争执继续下去。 “不不不，如果站上台面，那么作为情报贩子的我就太过显眼了，没人愿意一个掌握了大部分秘密的执政官掌权。” 以赛亚摇摇头，否认了缇娅的猜测。 “我先前说过吧，法拉墨子爵留有一个独子，在他死后失去了踪影。” “你的意思是？” 猜到了一些情况，罗森提问道。 “如果说，我能找到那个法拉墨家族仅剩的一人，扶持他成为新的执政官，你们觉得如何？” 以赛亚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 挟天子以令诸侯，不知为何，罗森想到了上一世的这句话。 若是真如以赛亚所说，能够找到法拉墨家族的合法继承人，那么虹之塔与圣堂方面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而他也能成功以此进入伊斯塔尔的上层建筑，在幕后对整座城市产生影响，的确是相当厉害的一步棋。 “但法拉墨子爵的儿子为何会失踪，这个问题你应该不会没有考虑过吧？” 缇娅冷冷地说道。 罗森也很快想明白了。 如果继承人失踪，那么虹之塔与圣堂便会陷入利益纠葛，元老议会才有机可乘，那么反过来推想，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元老议会的阴谋呢？ 更近一步思考，甚至就连法拉墨子爵的死亡，都很有可能是一场刻意设计的谋杀，那么元老议会想必是不会那么简单就让真正的继承人归位的。 “元老议会的三个老不死已经活得够长了，也该为多年前的惨案偿还代价了。” 以赛亚若无其事地说出了相当惊人的话，仿佛推翻那稳固的统治只需要轻轻一挥手。 “所以如何，这位法师小姐，帮助伊斯塔尔真正的继承人归位，同时获得一个倾向于虹之塔的幕后主使，这件事看起来对虹之塔并没有损害不是吗？” 他的话语相当有诱惑力，令罗森想到了恶魔的低语。 “这一趟还是出现了挺多意外的。” 缇娅没有回答，而是自言自语般说道，看了看罗森，又看了看以赛亚。 “好吧，我会在你扶持法拉墨子爵的子嗣上位的时候为你提供一定的协助，如果你觉得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订立契约。” “契约就不必了，我相信你不会食言，更何况这件事对于虹之塔实际上是有利的。” 摇摇头，以赛亚并没有强制缇娅立下契约保证，似乎根本不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不利的事。 “先前提到的资料我待会儿会找人送给你们，顺便再附赠一些实用的道具，至于我要求的事，请你们今天傍晚时分到这个地址，接下来要做的，你们到时候自然会知晓。” 他递出了一张纸片，上面写着一个地址，似乎是一间民居。 “首先去见见那位继承人吧，两位。” ...... 下午，缇娅仿佛没事人一般在伊斯塔尔的美食街胡吃海喝，足足吃下了一整头羊之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前往约定的地点，不出所料，那是一栋普普通通的两层小楼，乍看之下就是普通富家的别墅。 夕阳下，整栋楼显出金黄的色彩，任谁都看不出，这祥和的景象之下暗藏着波涛汹涌。 罗森感觉到这间屋子虽然看起来相当平凡，但周围至少加持了三重的魔法防御，如果想要强攻的话，至少得有青铜阶坐镇，心中又对以赛亚的家底有了新的认识。 这个时代，除非虹之塔的直属机构，不然能够布置这样防御的，可真得是一些有着深厚底蕴的家族。 “有意思，驱逐闲人，阻绝探知，魔法反制，固若金汤还有空间折叠，五重防御可是连一般的贵族都享受不到的配置。” 缇娅一眼便看出了房屋周围的魔法，连同罗森都没有觉察到的另外两个，不过他们可不需要强行突破这些防御。 她掏出了以赛亚交给他们的红色水晶，这是能够无视魔法防御直接进入屋子的道具，也被称为魔法钥匙。 罗森不禁有些好奇，他手里的虹之钥是不是也有类似的功能，毕竟虹之塔周边的防御比起这里肯定只多不少。 他没有询问缇娅，而是看着娇小的少女，轻轻走入屋子附近，周围的空间顿时泛起一阵涟漪，这是魔力被扰动的表现。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之后，缇娅和罗森等待了一段时间，对方才打开大门。 “咦？” 罗森轻咦一声，因为开门的不是别人。 正是在他们之前拜访过以赛亚的那个醉酒雇佣兵。 正文 第二十二幕.会面 “是你？” 罗森立刻认出了对方，那个胡子拉碴的雇佣兵倒是一脸茫然，眼神在罗森与缇娅之间来回了好几次，才想起了什么似的退后一步。 “你们两个就是那家伙说的什么协助者吗？” 他说道，迎面而来一阵酒气。 “先进去再说吧。” 缇娅微微皱眉，直接走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的摆设相当普通，看起来就像是寻常人家一样，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罗森也想不到这里会住着能够左右眼下伊斯塔尔大局的家伙。 “要喝酒吗，三十年的陈酿，这可是好东西。” 那雇佣兵走路有些不稳，他带着罗森与缇娅在客厅的茶几旁边坐下，接着自己拿起桌上的酒瓶灌了一口。 “不必了，我们是受到以赛亚.奥利哈拉的委托，前来协助法拉墨子爵的继承人回归原位的。” 缇娅冷冷地说道，似乎相当嫌弃这位雇佣兵。 不过她和罗森都能感觉出来，虽然眼前对的这名雇佣兵看起来十分不靠谱，但他也是有着黑铁上游水准的家伙，不可小觑，眼前的所作所为说不定只不过是掩饰而已。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们叫他来。” 那雇佣兵也没有在意缇娅的眼神，放下酒瓶就走上了楼梯，过了一会儿，才带着那位继承人下楼来。 “原来如此。” 在看到那位法拉墨家族最后的一员时，罗森才有些明悟。 眼前的，正是那位暗金色卷发的少女，只不过比起先前所见，他已经将卷发束在身后，身上也从长裙变成了男子的长裤与衬衫，虽然依旧年轻，但已经隐隐透出几分领导者的风范了。 “抱歉，为了躲避一些人的耳目，所以只能以那样的姿态外出，让你们见笑了。” 这就是你女装的理由吗？ 罗森无来头地想到，眼前这位继承人还真有几分女性的柔媚，不得不说，他先前穿着裙子的时候，也算是一个美少女。 很快联想到了在前来伊斯塔尔路上的遭遇，看来热风佣兵团误以为缇娅是这失踪已久的法拉墨家族成员才前去劫掠商队的，而这名少年相当好运，让缇娅替他挡下了一劫。 “我的名字是杰罗姆.法拉墨，名义上应当是伊斯塔尔的执政官继承人，但现在......” 他苦笑着，坐在了缇娅和罗森对面。 “对了，这位是戴佛斯.奥尼尔，相当可靠的雇佣兵，是他护送我回到伊斯塔尔的。” 顺着杰罗姆的话，他身边的那位雇佣兵也行了一个浮夸的礼。 “那么，你有什么方法能够证明，你就是法拉墨子爵的儿子，而不是那个情报贩子随便找来的傀儡？” 罗森直接问道，这是他与缇娅商量好的，他作为黑脸来质问对方，而缇娅则旁敲侧击获取更多情报。 “两位可以看这个。” 即便被罗森以这样失礼的态度询问，杰罗姆也丝毫没有慌张，而是从脖子上取下一个挂坠。 那枚挂坠上是一轮月牙，其中镶嵌着橙色的宝石，罗森觉得这图案有些眼熟，仔细回忆之后，他才发现这正是伊斯塔尔的标志。 在伊斯塔尔的各处大门上，城市公共建筑上，都有这样的标志，新月之中包含着一枚星辰，寓意为永不迷失的前方。 “这是法拉墨家族代代相传的家徽，也是驱动伊斯塔尔这头巨兽的钥匙之一，平日里虽然元老议会和执政官之间相互制衡，但在危机时刻，执政官却有独裁的权力，这枚钥匙正是可以单独一把控制整个伊斯塔尔的关键道具。” 杰罗姆说道，将其放到掌心，那橙色的宝石立刻闪耀出点点星光。 “这是只有法拉墨家族的人才能使用的道具，我认为足以证明我的身份。” “可以给我看看吗？” 缇娅说道，对方倒是很爽快地将其递给了她。 娇小的少女轻轻摩挲着徽章，很快就还给了杰罗姆。 “你说的是实话，那么你需要什么帮助？” “谢谢。” 杰罗姆收起了徽章，然后低头沉思了一段时间，才开口回答缇娅的问题。 “在提出请求之前，我想先和你们说明一下情况。” 这位年轻的贵族脸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我的父亲，法拉墨子爵其实是被暗杀的。” 罗森和缇娅都没有说话，看来他们先前的猜测并没有错。 “元老议会的三人，他们不满于受到我父亲的制约，所以才设下陷阱，将我父亲残害，他们还想将我也一起抹杀，但还好有以赛亚先生帮忙，我才能逃出包围，离开浅海，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长大。” 浅海之内，伊斯塔尔的势力算是最大的一支了，如果真如杰罗姆所言，那么以他的身份待在元老议会掌控的地方实在是太过危险，逃出浅海倒也正常。 “等等，既然你是在浅海之外长大的，为什么又要独自回到伊斯塔尔呢，如果找圣堂或者虹之塔的势力，帮助你夺回权力应该相当容易吧。” 罗森说道，既然法拉墨家族是伊斯塔尔的正统，那么借助两大势力的力量，夺权应当是轻而易举的。 “不，实际上，在回来之前，我向圣堂和虹之塔都有过求援，但双方的态度十分暧昧，似乎是想静观其变。” 杰罗姆摇摇头，轻声叹息。 这就值得思考了。 一方面圣堂与虹之塔当然清楚培植一个掌权者控制伊斯塔尔的重要性，他们并不介意杰罗姆夺回属于他的城市，但另一方面，这两个势力也并不想就这么保持现状，这么多年悬而未决的继任者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罗森猜测这两个势力是想要看看杰罗姆的能耐，如果他能靠自己的力量基本完成复仇，那么他们自然愿意出手相助，如果杰罗姆被诛杀，那么这两个势力就会继续原本的拉扯。 杰罗姆自己当然也清楚这样的情势，所以才会求助于以赛亚，毕竟虽然都是有自己的打算，以赛亚好歹将所有的谋划摆上了台面，权衡之下反而更加有利。 “所以，我们得在没有虹之塔与圣堂帮助的情况下，揭露出元老议会的罪行，控制住伊斯塔尔的军队。” “哦，看来你已经有对应的计划了？” 缇娅看着杰罗姆，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和她年龄相仿，但已经承担起了一个家族的兴衰。 “当然，法拉墨家族可不是白白执掌伊斯塔尔七百年的，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问，你们能够提供怎样的帮助，虽然以赛亚先生和我说过一些，但细节我并不清楚。” “帮助？” 缇娅挑了挑眉毛，接着开口。 “坐在你面前的可是虹之塔的法师与青铜阶的剑士，你认为有什么是我们做不到的？” 正文 第二十三幕.寻求援助 是夜。 热闹而繁华的街道弥漫着食物的香味，香辛料泼洒的烤肉引人垂涎，新鲜的瓜果色彩缤纷，但坐在马车里的罗森与缇娅却并不能下车去享受这样的美食。 罗森是早就不能吃东西，而缇娅则被罗森死死按在了座位上。 他们两个的对面，坐着这座黄金之城原本的继承人杰罗姆.法拉墨以及他的护卫，雇佣兵戴佛斯.奥尼尔。 杰罗姆一脸严肃，严阵以待，而戴佛斯则拿着一小瓶朗姆酒，脸上泛着酒色。 他们四人正坐在马车里，向着伊斯塔尔一隅前进。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拜访的就是伊斯塔尔商会的老大吗？” 马车周围已经被施加了静音魔法，旁人根本无法听到里面的对话，所以罗森才以正常的音量确认道。 “是的。” 杰罗姆点点头，他身上穿着礼服，透出几分沧桑的气息，与他稚嫩的脸极为不符。 “利威尔会长是伊斯塔尔总商会的主持者，他与我的父亲交好，甚至还曾经有过口头上的婚约......” 说到这个的时候，这位年轻人似乎有些羞涩。 “......我已经事先和他取得了联络，等到正式行动的时候，他会助我一臂之力的。” “他可以信任吗？” 缇娅没有追究杰罗姆话语中更深的故事，而是问了一个相当尖锐的问题。 “当然，当年护送我离开伊斯塔尔的，正是利威尔会长的人。” 杰罗姆笃定地说道，并没有对于缇娅的质问感到无礼。 他们现在的处境相当微妙，小心翼翼才是上佳的策略。 “我们这一次是要去做最后的确认，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将会在后天的祭典上揭露元老议会的阴谋，夺回这座城市。” 杰罗姆所说的祭典是伊斯塔尔一年一度的盛会，据说是庆祝这座城市建成的纪念日，在那一天，元老议会和执政官会在全城的人面前演讲，随后便是长达三天的狂欢，而他想要动手的时机，正是元老议会的议长们演讲的时间。 “兵力怎么办，没有军队的扶持，想要夺权简直是活在梦里。” 罗森又问道，看着杰罗姆孑然一人，无论是情报贩子以赛亚还是那位利威尔会长，这些人都不会拥有太多的私兵，罗森当然知道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道理，伊斯塔尔绝对不会因为元老议会谋害了一位执政官的事暴露而简单易主，所以才有些好奇。 “铁狼卫队的艾伦队长是我父亲的亲信，我父亲曾经救过他的命，他会响应我的召唤。” 杰罗姆答道，同时看了一眼窗外，繁华如潮水褪去，周围的街道变得静谧而安宁。 “快到了。” 随后，车内便一直沉默无言，直到一阵减速后，马车才缓缓停下来。 戴佛斯首先下车，接着是罗森和杰罗姆，缇娅则走在了最后。 在他们下车之后，车夫便赶着马车隐没于街道深处，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里就是商会总部？” 罗森有些奇怪，根据他的理解，商会总部虽然比不上热闹的集市，但至少也该是一派繁忙的景象，可眼前这安静的建筑，实在是让人与伊斯塔尔商会联系起来。 “这里并不是商会总部，我可还没有张扬到大摇大摆地来往那种人流密集的地方。” 杰罗姆看了罗森一样，接着抬头仰望这座建筑物。 “这里是利威尔会长的一处私人宅邸，据我所知，最大的用处便是拿来开拍卖会。” “拍卖会？” 缇娅顿时来了兴趣。 “没错，当然，这里与集市上常有的拍卖会不同，有着更多寻常难以见到的珍贵货物，有些或许不是那么合法。” 杰罗姆说到这里，罗森便理解了。 这不就是黑市吗？ “戴上这个吧，呃，格斯先生，看来你不需要了。” 杰罗姆掏出了几个面具，看来这个地下拍卖会是匿名的，难怪会选在这里见面。 作为主持人的利威尔会长，即使在这拍卖会途中会见某个客人也相当合理，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罗森面对杰罗姆依旧自称格斯，他可不想让自己的本名那么早暴露。 最终缇娅选择了一个画有蝴蝶的面具，杰罗姆是纯白的假面，戴佛斯则是仅仅遮住眼睛的黑色面具。 就在他们戴好面具之后，从宅邸中也走出了一个身材微胖的男子，他脸上是橙色的面具，上面绘制了一个太阳。 “你就是第九号客人吗？” 他说道，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没错。” 杰罗姆整理了一下着装，以同样沉稳的声音回答。 “请跟随我来。” 看来这是管家一类的人物，罗森想到，下意识用感知力在对方周围盘绕，隐隐能判断出这人实力在无位阶段，看来也练习过一点打架的技巧。 四人就这么跟随那位男子进入了宅邸，一番辗转后进入了一间包间。 这房间四面都是黑色的幕布，中间放着一张小桌子和两张沙发，看来是拍卖会其中的一个包间。 他们几个人坐下之后，那位管家深深鞠了一躬。 “请等待片刻，我家主人稍后会请客人前去洽谈。” 随后便退出了房间，只留下四人在昏暗的烛光中面对面。 不过这样的局面并未持续太久，随着另一面幕布被缓缓拉开，罗森便看到了拍卖会真正的会场。 圆形的舞台中，有一名身着礼服的男子站在灯下，他脸上的面具是闪电图样，身材高挑，头发整齐。 周围有好几个与这里一样的包间，但隔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帘子，并看不清楚其中的人到底怎样。 “有意思。” 缇娅看向舞台中央，男子很快便开口，以娴熟而流利的话语介绍着拍卖会的具体细节，看起来似乎已经轻车熟路。 介绍很简短，大概是觉得即便新的客人也应当是有一定了解才会参加的，那男子再度行礼，接着便摆出了今天拍卖会的第一样物品。 那是一幅画。 就罗森的审美而已，这幅画说不上是能够让人第一眼就感受到冲击力的惊艳之作，但看久了之后便能感受到画中蕴含的情感，那朦胧的笔触也仿佛有着魔力一般，吸引着观众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整幅画画的是一处场景，黑色的太阳，灰白的峡谷，高耸的城堡，彷徨的行人，透出一股悲凉的氛围。 “这是三百年前的鬼才画家，艾雷德尔神父所画的画作，名为《余烬》，起价五百金币，各位客人如果中意的话，可以给出自己的标价了。” 主持人以洪亮的声音说道，同时向后退了几步，彻底隐没在黑暗之中，仅仅留下那幅画在舞台中央，分外显眼。 正文 第二十四幕.画作 《余烬》。 罗森顿时来了兴趣。 根据他听到的创世神话，亡灵一脉是燃烧的火焰残余的灰烬形成的种族，而眼前这幅画又名为余烬，不知道是不是和亡灵有什么关系。 “艾雷德尔神父一生作画数量极多，风格迥异，但多是描绘苦闷的情绪，他因为政治斗争失败而被软禁于修道院中，这才有了时间留下诸多不朽名作。” 杰罗姆作为贵族，自然对于这些东西有所了解，而且根据他的话来看，这位艾雷德尔神父还是一位名人。 罗森一边听着杰罗姆的解说，一边集中注意力，感知力稍稍外延，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依旧能够使用【鉴定】的技能，在第一个人举牌竞拍之前，他便看到了那幅画的描述。 【余烬】 【普通】 【描绘诡异景象的画作。】 【虽然传说是艾雷德尔神父之作，但实际上却是冒名的赝品，真正的作者另有其人。】 【其描绘的景象，或许也不只是心中的幻想，而有可能是某人亲眼的所见。】 “赝品？” 罗森不自觉地低语出声，令杰罗姆顿时看向他。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是赝品？” 杰罗姆有些疑惑，又看了看那幅画，此时它的价格已经飙升至一千金币，足够在王国边陲购置一处田产安稳度日了。 他倒不是觉得罗森不懂艺术，但利威尔会长好歹也是伊斯塔尔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己对于古董名画也有研究，不至于拿出假货来这拍卖会上出售以至于败坏自己的名声。 “不，赝品的意思并不是说这幅画是他人仿冒的，事实上，这应当就是名为《余烬》的画作。” 罗森解释道，令杰罗姆脸上的疑惑更加深重。 “但这并不是出自艾雷德尔神父的手笔，不知道是因为怎样的原因，这是由其他人创作，而最后以艾雷德尔神父的名义发布的。” “这怎么可能......” 杰罗姆下意识否认，但很快又陷入了思考。 “传说艾雷德尔神父有着一位挚友，但常年将自己包裹在长袍之中，没有人见过其真面目，在艾雷德尔神父于修道院中流放之时，那位友人还经常前去拜访，难道这幅画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那位朋友最后怎么样了？” 罗森隐隐有些猜测，于是追问道。 “不知道，历史上没有记载，两人最后一次会面是艾雷德尔神父病重期间，之后，神父魂归女神，而那位友人则不知所踪，再也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沉思着，杰罗姆答道，同时也开始有所怀疑起来。 “这么说来，那人很有可能是一位不方便与艾雷德尔神父明面上保持友好关系的人，难道是虹之塔的法师？” 不不不，罗森在心中替那位艾雷德尔神父答道。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友人根本就不是人类，而很有可能是一位亡灵。 亡灵与神父，看似绝不可能共融的两人，结果却因为各种原因而发展出了超越种族与阵营的友谊，在唯一的朋友逝去之后，那位亡灵也离开了人类社会，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罗森脑中已经浮现出了整个故事的脉络，而此时，那副画的价钱也最终定格在一千五百金币，比底价已经翻了五倍。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随即传来，那位管家再次出现。 “客人，我家主人邀请您前去会谈。” 他以谦卑的声音说道。 罗森等人正要站起身，但那位管家却抬手制止了。 “我家主人吩咐，事关重要，最好不要有其他人。” 杰罗姆愣了愣，随即点点头，对罗森和缇娅说道。 “那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没关系的，利威尔会长为人谨慎，这是正常的。” 不过戴佛斯还是站起了身，杰罗姆看了看这位醉醺醺的雇佣兵，接着对管家说道。 “这位先生是我的亲信，可以一起去。” 管家稍稍抬起头打量了戴佛斯一番，这才点头，退后指引杰罗姆方向。 “请吧。” 两人随着管家离开了房间，而另一边的拍卖会仍然在继续。 这次的货物是一柄锋利的长剑，挺描述似乎是有着魔法的加持，但对于罗森而言则完全提不起兴趣。 缇娅倒是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了香肠啃食。 “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 罗森问道，这种情况实在是太诡异了，即便杰罗姆所说的属实，但仍然无法打消罗森对于这个地方的忧虑。 “就算有不对，那么你认为在场有人能够对你造成不利吗？” 缇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一口便咬下一大块香肠进嘴里咀嚼。 “这倒没有。” 罗森在进入屋子的时候便稍稍探查过这里的布置，如非意外，他想要离开那是易如反掌的。 “那就不用担心了，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那就用暴力的手段解决。” 若无其事说着恐怖的话语，缇娅又是一口，将整根香肠吞下肚子，用手帕抹抹嘴，正准备吃下第二根。 但门突然被粗暴地推开了。 “不留活口，杀！” 为首的男子戴着面具，手中尖刀锋锐，正泛着寒光。 随后便是箭矢如雨般落下，完全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房间里的一切，沙发，桌子，幕布都被洞穿，一片狼藉，而房间之外的拍卖会却依旧正常进行，似乎这里的动静完全传不到外面。 “第二轮！” 那人下令道，第二轮的弩箭很快装填，蓄势待发。 不过在此之前，一道银光已经闪现出来。 是罗森。 他狼骑士大剑的锋芒呼啸，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便斩下首级，鲜血四溅，将幕布染成更为深沉的黑色。 “什么！！？” 那些弩手显然没有料到房间里的人竟然会在那样惨烈的箭雨中存活下来，失去了指挥者的他们即刻射箭，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愚蠢的凡人。” 一声稚嫩的少女说话声传来，所有的弩箭顿时定格在半空中，仿佛空气都在一瞬间凝固，再也无法流动。 “是魔法！！！” 那些人顿时心生退意，不过缇娅并没有给他们后悔的时间。 “死吧。” 轻轻打了个响指，空气中立刻燃起一阵烈焰，将所有的刺客包裹，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便灼烧而死。 但在这烈焰之中，却有一名男子手执长剑冲进了房间，凛冽的气势扫过罗森和缇娅的身体，透出点点寒气。 他的剑相当快，一点寒芒先到，随后便是汹涌的杀意，黑铁巅峰的气息展露无遗，直指缇娅的心窝，看来是想依靠偷袭来先发制人。 “天真。” 说话的是罗森，至于他手中的大剑，已经随着话语一起斩出。 正文 第二十五幕.背叛者的下场 杰罗姆瞪大了双眼，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利威尔会长背叛了。 他眼前的男子大腹便便，身上的丝绸的长衫，手中端着红酒杯，正以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杰罗姆。 “你父亲是个好人，但太蠢。” 利威尔会长鄙夷地说道，他喝下一口红酒，又看了看被压制住的杰罗姆。 戴佛斯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手里握着剑，原本醉醺醺的姿态早已不见，但他面对挟持住杰罗姆的两名剑士也无可奈何，对方实力不差，自己就算能够舍身击杀一人，另一人也会在转眼间杀掉杰罗姆。 “我本以为你还有一点良知。” 杰罗姆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跟随管家进入房间，与利威尔会长交谈几句之后便被两旁的侍卫制住了，而戴佛斯则在几招之后被逼退，形成了现在的僵持局面。 “良知？我可是商人，如果不能赚取最大的利益，那么良知不过只是空谈。” 利威尔会长放下酒杯，站起身，然后一脚踢在杰罗姆的肚子上，令这位少年面色扭曲，痛苦地弯起身子。 “时代已经变了，杰罗姆，我本来将你送出浅海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为法拉墨家留下一个种子，只要你这辈子不再回来，那么便没人会在意你的生死。” 他一脚踩在杰罗姆的脸上，语气平和，与话语中的危险气息截然相反。 “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愚蠢，要知道，只要身处浅海，元老议会的人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你会付出代价的，利威尔！” 杰罗姆嘴里血水上涌，他挣扎着说道。 “没有人会来救你，奥利哈拉家的小子想趁机兴风作浪还早了几年，至于你带来的两个护卫，想必他们现在早已被弩箭射成筛子了。” 利威尔话音刚落，只听见一声巨大的响动，隔壁房间传来了清晰的骨头碎裂声，令所有人心头一凛。 “看吧，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雇佣来的刺客，纵横浅海数年未曾失手一次。” “是吗？” 从房间之外，传来了一声反问。 “谁？” 利威尔有些紧张起来，后退两步，看着一个人从房门处缓缓现身，手中还提着一颗脑袋。 是罗森。 嘭—— 他扔出那颗头颅，径直落到桌上的美食里，正是那位刺客瞪大双眼惊恐的表情。 “怎么会！！？” 利威尔感到一阵寒意上涌，那名刺客可是黑铁巅峰级别的强者，在这浅海之中足够应付绝大多数情况，眼前的这名剑士居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击败他，难道还是青铜阶不成？ 他又看了一眼杰罗姆，心想这小子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强的家伙，同时暗暗摸了摸口袋里的护符。 这是能够在危急时刻进行短距离传送的护符，作为保命的手段为利威尔所珍藏，眼下虽然用掉这个令他十分心疼，但比起自己的小命来说，这点成本不足为道。 “杰罗姆，看来你是有备而来。” 利威尔背靠墙壁，两名挟持住杰罗姆的剑士也感到了罗森的可怕，额角渗出了汗水。 “给我拦下这家伙！” 利威尔一声令下，趁着两名剑士出手的同时紧紧捏住了护符，默念启动咒文。 但出乎他意料的，周围的景色却根本没有变化，他依旧在房间里，无论是杰罗姆还是罗森或者戴佛斯都没有任何变化，唯一的不同，只有那两名剑士已经身首异处。 “咦？” 轻咦一声，利威尔再度驱使护符，可仍然没有一丝改变，他甚至都快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买到假货了。 “别费劲了，那种程度的魔法道具，想要解析简直不要太容易。” 说话的是从罗森背后现身的黑发少女，她金黄的双眸闪耀，令人目眩。 缇娅只轻松一挥手，利威尔手中的护符便迅速失去光泽，化为一般的凡物，再也没有特殊的能力。 “法师！两名青铜阶！！？” 利威尔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是真的惹祸上身，他双腿打颤，心跳加速，看向杰罗姆。 “杰罗姆，没想到你居然能得到这么多强者的帮助，看来光复伊斯塔尔指日可待，听我说，先前我都是在伪装，毕竟元老议会耳目众多，我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罗森已经一脚踢去，令利威尔整个人飞起来，撞在墙壁上，砸出一个浅浅的坑。 “利威尔，当年我父亲的死，和你是不是有关系。” 杰罗姆此时已经想通了很多东西，他质问道，眼里只有愤怒的火焰。 “......我也是被逼无奈。” 利威尔还想求饶，但杰罗姆已经拾起了地上的长剑，一剑刺入这个男人的胸膛。 “去向我父亲求饶吧。” 杰罗姆微微闭上了双眼。 “我本以为他可以信任，可没想到居然会这样，你们应该早就知道吧？这些人的实力瞒不过你们。” 他又看了一眼倒伏在地的利威尔。 “我只是想给你上一课，名字叫做身为统治者，就不应当相信任何人。” 缇娅轻描淡写地说道，看着地上的尸体，皱了皱眉。 “很好，我知道了。” 杰罗姆笑的有些无奈，接着继续说道。 “伊斯塔尔商会的援助看来是不行了，我们接下来只能去寻求铁狼卫队的帮忙。” “你怎么又知道铁狼卫队不会像这家伙一样背叛你呢？” 罗森问道，提到铁狼卫队，他想起对方似乎还欠自己一笔人情账。 “铁狼卫队的艾伦队长已经被架空多年，对元老议会并无好感，我的父亲当年还曾经救过他的命，为此，他立下了血脉誓言，将会保护法拉墨家，至死方休。” 杰罗姆答道，但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显得轻松一点。 “当然，我们也要用一些手段来试探甚至逼迫他，让他不得不与我们坐在同一条船里。” “很合理。” 缇娅颇为赞赏地看着杰罗姆，这位少年似乎经过这件事后瞬间成熟了不少，眼神中多了几分锐利的神色。 “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个提议。” 罗森突发奇想，决定好好利用利用自己的人情。 正文 第二十六幕.往昔的荣光 听到消息的时候，艾伦.奥格尔正在庭院中浇花。 他今年四十三岁，正值壮年，却如同一个老人一般喜爱养花，整个庭院里种满了各色的鲜花。 伊斯塔尔的气候宜人，正适合花草的生长，芬芳弥漫，彩蝶纷飞，而艾伦，这个堂堂铁狼卫队的队长，则在其中拿着水壶，显得分外悠闲。 “利威尔死了？” 以至于当仆从将这个消息告诉艾伦的时候，他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迟疑了片刻才让仆人重复了一遍，而他，则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利威尔究竟是怎样的人，艾伦当然清楚，一方面掌握着伊斯塔尔各大商队的货物流通，一方面则交好元老议会以取得政策上的便利，是个典型的商人。 这个人结仇应该不少，但敢直接动手杀人的对头，粗略一想倒也数不出几个。 利威尔死后，伊斯塔尔商会应当会推选出新的负责人，但究竟花落谁家还尚未知晓，至于元老议会那边，他们只需要一个能在明面上控制商会的人，至于那个人到底叫什么，他们应该也不会太在乎。 那么到底是谁？ 艾伦这几年虽然名义上是铁狼卫队的队长，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被架空许久，早已没有了实权。 他自己也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赋闲在家，养花读书，但私底下，他依旧密切关注着伊斯塔尔的形势，期待有一天能够重新回到权力的游戏中。 还在思考，又有仆人来通报访客。 “访客？” 艾伦有些谨慎，这个时间点实在太过于巧合，很难让人不与利威尔的死联系到一起。 “是萨斯顿大人，他带着那位击杀了石巨人的雇佣兵来拜访大人您。” 听到仆人的说明，艾伦这才舒展了眉头。 “好，带他们去会客厅。” 至于艾伦自己，则换上了相对正式的衣服，随后也来到了会客厅。 坐在椅子上的萨斯顿立刻起身迎接艾伦，透过这位下属，艾伦也看到了前来拜访的那位雇佣兵。 全身着甲，身负一柄重剑，一看就是颇为强势之人，这位雇佣兵身边还跟着两名女仆，一名黑发金瞳，娇小可爱，另一名则是金发碧眼，身材高挑，两名女仆不论怎么看都不是一般的仆人，联想到曾经听过的一些特殊逸闻，艾伦也就自然心领神会。 这两位想必是这名雇佣兵的女眷，根据萨斯顿所说，这位格斯先生拥有青铜阶的实力，有那么一两个美人相伴也是再正常不过。 “这位就是格斯先生，将我从石巨人手上救了下来，可以说是一方豪杰。” 萨斯顿介绍道，同时也向罗森等人介绍了艾伦的身份。 “我听说铁狼卫队立誓守卫伊斯塔尔长达七百年，没想到身为队长的艾伦大人居然有这么雅致的喜好。” 罗森看了看庭院里的花花草草。 “杀戮太多，有时候人也渴望和平。” 艾伦面对罗森的话语，一时有些发愣，随后立刻答道。 “我听说昨晚，伊斯塔尔好像发生了一点骚乱。” 罗森继续说道，这个时候，利威尔死亡的消息应当已经传遍了整个伊斯塔尔的高层，艾伦理应知晓。 “格斯先生的情报还真快，我也是刚刚才知晓的。” 艾伦一边琢磨着对方的来意，一边回答。 “最近伊斯塔尔不太平，我也是有心无力。” “为什么会有心无力，艾伦大人不是铁狼卫队的掌权人吗？” 罗森见到艾拉有所松口，立刻追问。 “咳咳，老了。” 艾伦轻咳两声，然后对萨斯顿说道。 “萨斯顿，去清查一下利威尔大人遇刺的事件，整理一份文档给我。” “好的大人。” 萨斯顿有些不明就里地站起身，接到命令匆匆而去，只留下罗森等人与艾伦在会客厅中。 “好了，格斯先生的来意究竟是什么，现在可以明说了吧？” 脸上的和善表情顿时消失不见，艾伦直视罗森说道。 “我来，是想问一下艾伦大人是否还记得那个誓言。” 在罗森说出“誓言”两个字的时候，艾伦身体猛然一震，眼睛微微睁大。 “你在说什么？” 他一脸茫然的模样，身体的反应也因为黑铁阶的完美掌控能力而趋于平缓，但罗森依旧能够觉察到那细微的变化。 “当年，艾伦大人还是一介雇佣兵新人之时，曾经遭遇过砂蠕虫的袭击，差点丧命，当时的执政官法拉墨子爵救下了大人，而大人为了报恩，也立下誓言，将守护法拉墨家族直至死亡，我说的正是这个誓言。” 罗森说道，这些都是杰罗姆告诉他的，用以震慑艾伦。 “你怎么会知道......你是杰罗姆？” 这些事情本来并不为外人所知，听到罗森的描述，艾伦立刻觉察到了真相。 “是又如何，艾伦大人准备像利威尔大人一样，将我交给元老议会的人吗？” 面对罗森的提问，艾伦沉默了。 很明显，利威尔便是被眼前之人所杀，自己或许也会像他一样，转眼间便身首异处。 “法拉墨大人对我有恩，元老议会也清楚我不会背叛大人，所以才将我架空。” 艾伦低语道，有些无奈地笑了。 “真可惜，现在的我，就算想要履行誓言也无能为力，元老议会的统治根深蒂固，我根本无法撼动。如果你真的是杰罗姆少爷，那么我只能劝你尽早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如果我说可以撼动呢？” 传来了话语声，却并不是罗森。 而是他身后那位金发的女仆。 杰罗姆将头发掀开，露出了自己的脸。 “少爷......” 艾伦有些恍惚，眼前的人长得与法拉墨子爵实在太像，他不禁唏嘘。 “你为什么要回来，伊斯塔尔已经不是法拉墨家能够掌控的地方了。” “错位的齿轮必须归位，我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一切的。” 杰罗姆并不在意，眼前的艾伦全然没有任何敌对的气息，这位铁狼卫队的队长，只是在感慨自己无力回天。 “艾伦大人，作为法拉墨家族唯一的继承人，我请求您履行誓言。” “......我，真的能够帮助到你吗，杰罗姆少爷。” 艾伦仿佛看到了法拉墨子爵那天救下自己的身影，与眼前这位少年重合到一起。 “当然，艾伦大人。” 无论这位铁狼卫队的队长到底怀揣着怎样的心态选择帮助杰罗姆，但至少，他现在与杰罗姆是在一个阵营，这就足够了。 艾伦倒是没有在意杰罗姆的想法，对他而言，即使浑浑噩噩度日也是一生，既然有着能够重新复出的机会，为何不去尝试一下。 更何况，他现在明确感知到，眼前这位雇佣兵和他身边的另一位女仆身上都散发着十分强大的气息，能够获取这样强者的帮助，杰罗姆也并不是一时冲动。 “那么，艾伦大人，计划是这样的。” 见艾伦已经点头，罗森才说出了接下来的计划。 “什么，这、这也太冒险了吧！！？” 听完罗森所说的计划，艾伦顿时变了脸色。 这两个人虽然实力强大，但行事风格简直乱来，根本不是一个莽字能够概括的。 “不会的，艾伦大人。” 缇娅在一旁看着惊魂未定的艾伦，语气中有些好笑。 “你以为我们是谁？” 正文 第二十七幕.星月祭典 星月祭典是伊斯塔尔一年一度最为盛大的祭典之一，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这个庆典甚至要比新年更加重要。 因为这是伊斯塔尔建立的纪念日，七百年前，罪业之都伊修巴尔因为灾祸而毁灭，多年之后，鲸鱼背上的城市伊斯塔尔建立，自此繁茂至今。 黄金大道周边早已布置上了各色鲜花和彩旗，各个店铺都摆张灯结彩，将自己压箱底的货物都拿出来兜售，稠密的人沿着黄金大道向城市中心走去，他们的目的地是伊斯塔尔的城市广场。 在那里，伊斯塔尔的掌权者们会发表演说，总结一年的历程，并且展望新的一年，对于普通的民众而言，接下来的烟火表演才是打头，伊斯塔尔利用炼金术制造的烟火分外华丽，可以算是这片荒原之中难得一见的风景。 而此刻，在城市广场的一隅，执政官大厅内，几名身着丝绸长袍的男子正在交头接耳。 “利威尔的死查清楚了吗？” 说话的是一个嘴唇很厚的男子，他名为弗莱彻，是元老议会的三位议长之一。 “铁狼卫队那帮吃白饭的，到现在都还没有刺客的任何线索。” 一位矮胖男子答道，他叫尼古拉斯，也是元老议会的三位议长其中一名。 “尼古拉斯，该不会是你自己下的手吧？” 最后一人，两鬓斑白的男人以怀疑的口吻说道，他是阿尔伯特，与其他两人一样，同为元老议会的掌权者。 “说话之前要先掌握证据，阿尔伯特，再说了，杀掉一个没什么用处的商会会长对我有什么好处。” 尼古拉斯反唇相讥。 “利威尔身边不乏黑铁阶的强者，即便如此都能被轻易刺杀，要是真的有如此强者帮忙，阿尔伯特，我更情愿买你的人头。” “哼。” 阿尔伯特冷哼一声，似乎不再想回话。 三人虽然最高权重，但自身实力也是不俗，毕竟在这个世道，光是依靠护卫保镖可不靠谱，人心可以被金钱收买，他们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所以这么多年以来，用自己的权力也购置了许多能够提高身体素质的药材，好歹都进阶了黑铁，有保命的资本。 “你们两个别吵了，现在可不是内斗的时候，利威尔的死，我认为是一个警告。” 弗莱彻相对保持中立，他劝告道，接着看了看窗外攒动的人头，那些都是前来围观的群众。 “十年前的那件事，说不定留下的影响尚未消失。” “怎么可能？” 尼古拉斯反问道，他当然知道弗莱彻所说的是哪件事，这十年来，他都快淡忘掉那件事了，直到前段时间得到的情报，他才逐渐开始重视起来。 “但法拉墨家的人会回来，这怎么想都太过不可思议了。” 没错，即使通过某种隐秘的渠道，三人得知了法拉墨家的子嗣正有意向返回浅海的消息，但都没有放在心上。 虹之塔与圣堂的纷争这么多年以来，三人都看在眼里，他们明白，就算法拉墨家的那个逃掉的小家伙想要借助正统的力量，但两大势力的勾心斗角又怎么会轻易派出力量来协助这个身边没有一兵一卒的小不点。 算起来，那个继承人也不过十五六岁，身边也没有任何的势力，即便回到伊斯塔尔，会响应他召唤的人也寥寥无几，仅有的几人，要不然就是被架空了权力，要不然早已在这十年殒没。 势单力孤的小家伙，凭什么在伊斯塔尔兴风作浪？ 当然，战略上的蔑视并不妨碍他们三人在战术上重视这个情报，为此，他们甚至动用了最为隐秘的力量——热风佣兵团。 没错，热风佣兵团的幕后金主实际上便是元老议会，他们吸纳了佣兵团的强盗们，在某种程度上允许其私掠，为其提供庇护，而热风佣兵团则为元老议会实施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比如十年前，正是刚刚获得了力量的热风佣兵团将法拉墨子爵斩杀，这次令元老议会得以掌权。 “利威尔的事很有可能就是那家伙的手笔。” 尼古拉斯说道，他看了眼时间。 “我们该出去了。” 他话音未落，便听见外面原本热闹的广场突然安静下来。 “怎么了？” 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岔子，弗莱彻探出头去，却被眼前所见的景象惊呆了。 在原本他们发表演讲的地方，正摆放着一块玻璃。 而玻璃上，则映射出某些画面。 那是一位身着战甲的骑士，透过掀开的面甲，能够看到其英俊的面容，正是已故的法拉墨子爵。 然而此刻，他却倒伏在地，身中数箭，在他的身后，是三位元老议会的议长。 “你们......居然和强盗勾结在一起。” 法拉墨子爵口吐鲜血，艰难地说道。 “时代已经变了，大人，要怪，就只能怪你挡在我们的路上了。” 言毕，为首的弗莱彻掏出一柄短匕，直直地插入法拉墨子爵的心窝，一阵旋转后，才缓缓拔出染满鲜血的匕首。 法拉墨子爵胸前星与月的坠饰逐渐暗淡，画面也陷入了黑暗。 画面到这里就结束了，但人们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法拉墨子爵在官方的通报里一直都是因为与强盗的战斗而身亡，可如今他们眼前见到的，分明是一场政治阴谋的画面。 “这到底是哪个家伙弄的！！？” 阿尔伯特心中大惊，眼前的画面虽然与记忆中有些许出入，却以最具有冲击力的方式展现出了他们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实，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三人立刻下楼，冲出了执政官大厅，正好面对整整一个广场沉默的群众。 尼古拉斯还在思考该如何解释，他站在演讲台前，正要开口，可人群之中，却走出了一位少年。 金色的卷发，碧绿的双眸，英气十足，与法拉墨子爵如出一辙。 “是你！！！” 弗莱彻立刻认出了对方，这正是他们蔑视的家伙，法拉墨家族唯一的继承人，杰罗姆.法拉墨。 “三位大人，我，杰罗姆.法拉墨，以伊斯塔尔合法继承人的身份，请求重回执政官大厅。” 他高举一个坠饰，星与月在阳光下闪耀，那是法拉墨家族的徽记，是王者归来的证明。 “同时，提议就刺杀王国子爵一案，逮捕弗莱彻，尼古拉斯，阿尔伯特三位大人。” 杰罗姆声音洪亮，在寂静无言的城市广场回荡，在所有人的心中回荡。 “你这个冒牌货！” 尼古拉斯最先反应过来，他高声叫道，指向杰罗姆。 “拿下他！” 顺着他的命令，两排卫兵上前，手中的长枪明晃晃地向着杰罗姆而去。 但一阵风吹起。 哗啦哗啦—— 那些卫兵甚至没有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手中的武器便统统被折断，每个人也都不同程度遭到了拳击，队形立刻溃散。 而杰罗姆，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在他的身边，出现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是纤细娇弱的少女，黑色的长发柔顺飘逸，金色的瞳孔散发出慑人的气魄，她嘴里叼着一根肉条，双手抱胸，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另一人则是全身着甲的剑士，手中一柄骇人的大剑正泛起寒光，碧蓝的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 “拿下我？” 杰罗姆沉稳地说道。 “三位大人大可以试试。” 正文 第二十八幕.广场之战 杰罗姆一步向前，令三位议长大人心中咯噔猛跳一下。 这杰罗姆底气十足的模样，难道真的让他找到了其他势力的援助？ 但这伊斯塔尔可是虹之塔与圣堂联名治理的城市，又有哪个势力敢出手相助？ 他们三人还在思考，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则是尽快铲除眼前的杰罗姆。 “还在等什么，快拿下这几个家伙！” 弗莱彻叫道，又是两队士兵手持长枪上前，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同时，作为元老议会护卫的四名黑铁阶强者也现出了身形，组成了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周围的群众里有认识那几名的强者的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几个可是纵横浅海多年未尝一败的好手，平时都深居简出，没想到居然投靠了元老议会。” “这法拉墨大人的后裔到底是真是假，先前的画面难道是真的？” “法拉墨大人死得蹊跷，原来真的有阴谋！” “不可能，这一定是诬陷三位大人的逆贼。” “纵使真的是法拉墨大人的儿子，但面对这架势，怎么可能赢得了！！？” 一阵议论之中，杰罗姆再度向前。 此刻，他的内心也是一阵忐忑。 这个计划基本上是罗森提出来的，从正面给予元老议会致命一击，让对方措手不及之时便掌握主动，非常鲁莽的同时也相当直接。 至于那些三位议长谋害法拉墨子爵的画面，则是缇娅用魔法虚构出来的，反正只要有冲击力就好，短时间内能够引起民众和其他官员们的疑惑，罗森等人便能快刀斩乱麻将事情解决。 而解决的办法很简单。 两队士兵共计二十四人上前，凌厉的枪尖刺向杰罗姆，却被一道无形的壁垒所阻隔，不能前进分毫。 “法师！！？” 尼古拉斯立刻认出了那是法师的魔法屏障。 难道虹之塔真的掺和进来了？那圣堂会就这么坐视不理吗？ 就在他们惊讶之时，罗森一步踏出，手中大剑划出诡异的剑路，将当头的两名士兵即刻斩杀。 “圣堂剑术！！？” 阿尔伯特见多识广，自然知道圣堂剑术的模样，眼前这名剑士居然如此轻描淡写地就用出了灰骑士的秘传剑术。 圣堂的人？ 可圣堂的人怎么会和法师走在一起？ 难道说杰罗姆这小子真的联通了圣堂和虹之塔，成功获得了援助？ 无数问号在阿尔伯特心中涌现，但接下来他看见的画面，却让这些问号都变成了惊叹号。 一名黑铁阶的剑士手握巨剑，咆哮着冲向罗森，但罗森仅仅一个侧身便躲过了那柄巨剑，紧接着，手中长剑翻转，一颗头颅便飞上天空，原本在普通人眼中实力强大的黑铁，对于罗森而言，竟然与路边的野狗无异。 一剑击杀黑铁！！！ 这至少也是青铜阶的水准了，他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强大的帮手的！！？ 此时此刻，阿尔伯特算是彻底明白了。 杰罗姆何止是有备而来，他简直就是冲着自己等人的性命而来的。 与此同时，杰罗姆也正一步一步向着广场的这边走来，瘦弱的身躯，却给人无形的压迫力。 “一起上，对方只有一个！” 剩下的三名黑铁阶见到同伴被如此简单地屠戮，心中也是一阵恶寒，但无奈自己的家眷都被元老议会所控制，只能硬着头皮上。 但这一次，他们才真正见识到了什么是超越凡世的剑术。 罗森大剑挥出，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七个罗森同时出现在他们眼前，每一个都杀意浓厚，每一个都气势汹汹，每一个都无比真实。 时间与空间的法则仿佛在罗森的剑下失去了作用，三名黑铁阶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提剑格挡，便早已身首异处，无头的尸体缓缓倒地。 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到现在，即便是傻子也明白，罗森的实力足以横扫在场几乎所有的战力，元老议会的议长们岌岌可危。 在场当然有不止一名青铜阶存在，但他们大多分属其他势力或者个人，同元老议会并无特别的利害关系，况且现在杰罗姆的行动占据了道义的优势，那些强者自然不会强行出手折损自己。 “勾结强盗，掠取商队，排除异己，三位大人这十年来，看来过得挺滋润的。” 杰罗姆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以低沉的声音说道。 “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谁为你证明？” 尼古拉斯急了，他一边后退，一边还在狡辩。 “我为他证明。” 人群中，走出来一位身着铠甲的男子，他身披黄色的披风，肩膀上是一匹奔跑的野狼，这是铁狼卫队的战袍。 “艾伦大人！” 人们立刻认出来了，这是许久未曾在公众面前出现的铁狼卫队队长。 “元老议会将我的权力架空长达十年，如今终于有机会能够实践我作为铁狼卫队队长的职责了，那便是肃清伊斯塔尔内部的污秽！” 他拔出了剑，同时，身后跟着的几名铁狼卫队成员也亮出了剑，令困惑之中的卫兵愈发动摇。 “你们是要替他们三个卖命，还是放下武器，做一名真正的铁狼卫队成员！” 艾伦队长的喝问令那些游移不定的卫队成员顿时没有了丝毫战意，他们放下了手中的长枪，缓缓让开了一条路，直通向元老议会议长们所在的位置。 “你们居然......” 尼古拉斯错愕道，没料到艾伦这个老不死的家伙居然会趁机落井下石，他还想说些什么，但罗森的剑已经抵达了他的眼前。 一眨眼的功夫，手起刀落，尼古拉斯被直接拦腰斩断，断面光滑平整，露出了鲜红的血肉和白森森的脊椎。 “怎么会.....” 弗莱彻和阿尔伯特急忙使用自己保命的道具，没想到尼古拉斯居然连启用这些布置的时间都没有便殒命，对他们剩下的两个人而言，无异是相当震惊的。 但罗森的剑更快。 长剑出手，径直朝着弗莱彻的胸膛，可半途却被另一柄剑阻拦，偏离了原本的轨迹，仅仅掠过弗莱彻的肩膀。 但这轻轻的一蹭也足够让弗莱彻直接废掉一条手了，他的左手耷拉在一旁，整个人向后退去。 出现在罗森面前的，是一名身着暗黄色斗篷的剑士。 他左手一柄长剑，右手一柄短剑，正站在罗森与弗莱彻之间。 “是沙暴剑狂诺卢布！热风佣兵团的第四席！” 有人认出了这位剑士的身份，高声喊道。 同时，另一名剑士也从一旁的阴影中现身，他腰间挂着一柄收入鞘中的长刀，沉默不语，双眼紧闭。 “这是刹那闪剑阿克塞尔，热风佣兵团第二席！” 底下的群众顿时沸腾起来，不过还没等他们开始慌乱地逃跑，另一道声音的降临就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伊斯塔尔，今日就将落入我的手中。” 一名黑袍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阿尔伯特的身后，他全身都包裹在黑袍中，只有那双眼睛锐利无比，死死盯着罗森。 不用其他人的提醒，罗森也很快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这正是热风佣兵团的团长，浅海之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绰号“黄沙之主”的强者，尼尔瓦。 正文 第二十九幕.热风佣兵团的来客 看来热风佣兵团是有备而来。 罗森想到。 毕竟他们也是前天夜里才遭遇利威尔背叛的事，临时调整了计划才有了现在的局面，热风佣兵团若是没有任何准备，那么不会这么迅速就出现在这里。 显然，元老议会的三人也没有料到热风佣兵团的行动，不然起先不会如此慌张，更不会让尼古拉斯白白被罗森杀死。 那么这些人出现的理由就值得商榷了。 不过罗森不管他们的为何出现，他只知道眼前的几人具有相当的威胁。 那位一长一短两把剑的剑士周身散发出凌厉的气息，本人就如同一柄利剑一般，引人战栗。 而双眼紧闭的剑士却极为内敛，可透露出来的气息更加令人警觉，就像收入剑鞘的长剑，看似无害，但亮剑之时，便是染血之日。 更别说那热风佣兵团的团长尼尔瓦，他周围的空气微微颤动，那是元素正在聚合又散开，这人明显已经进阶青铜，实力不可小觑。 三人的身上都透露出一股淡淡的混沌之力气息，令罗森更加重视。 看来那热风佣兵团十年前找到的发家之物应当就是混沌之民的遗物了。 “热风佣兵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看起来好像是要帮元老议会的几位的样子。” “难道刚才的是真的，元老议会谋害了执政官大人？” “快跑啊，这些强盗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群众们议论纷纷，更多的则已经开始逃散，没过多久，整个广场便已经一片空旷，就连那些青铜阶的高手都不愿意惹上麻烦，躲在暗处观察。 而两队人马，还在对峙。 这其实是一个交锋的过程，在“觉”的领域，罗森与热风佣兵团的三人已经交手了数次，各有胜负，两边都不敢轻易动手。 “你很强，而且我从来没有见过。” 尼尔瓦对罗森说道，声音低沉，仿佛带有某种魔力。 “现在立刻离开，我可以饶你不死。” 看样子是想让罗森识趣离开，这一方面说明了这家伙的狂傲，另一方面也确实说明罗森的实力已经达到了让他有所忌惮的程度。 “是吗。” 罗森点点头，似乎是在思考的模样，令杰罗姆心中一阵揪紧，但很快，罗森便再度开口。 “那我这么和你说吧，如果你能跪下自己砍掉脑袋，那么我可以让你死得轻松一点。” 空气在一瞬间降至冰点。 无论是杰罗姆，还是弗莱彻和阿尔伯特，此时都瞪大了双眼。 原本以为尼尔瓦已经相当轻狂了，没想到这罗森居然更胜一筹。 尼尔瓦挑了挑眉毛，无论是曾经作为雇佣兵的时期，还是成为了强盗的时候，都没有任何人敢这样和他说话，这已经不是挑战他权威的程度了，是明摆着的嘲讽。 “死吧！” 他轻轻一挥手，两边的两名剑士便已经出手。 双剑的诺卢布手中长剑飞舞，令人眼花缭乱，在华丽之中又暗藏杀机，防不胜防，比起罗森在雷吉欧斯见过的使用类似剑术的雇佣兵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 紧闭双眼的阿克塞尔则一路突进，步法诡异，一步之下有无数种演化方式，整个人气息极度收敛，几乎让人感觉不到杀意而很容易将其忽略。 一左一右，两人包抄向罗森，而后方，尼尔瓦则蓄势待发，罗森一旦出现破绽便会被其抓住。 不过同样的，罗森这边的缇娅也在后面辅助，与尼尔瓦相互钳制，所以目前场上基本可以视为是罗森以一敌二的战斗。 “斩！” 诺卢布大喝一声，缭乱的剑锋刺出，正朝着罗森的一处破绽。 阿克塞尔沉默不语，但左脚向前，腰间的长刀已经出鞘，看来这位是使用拔刀术的好手。 罗森手中的狼骑士大剑平举，整个人沉静如同水面。 面对两人的杀招，他没有丝毫反应，仿佛在酝酿什么。 但骤然间，就在这平静好像永远不可打破一般，万顷波涛掀起，汹涌的杀意自剑锋迸发，刺入两人的眉心，令他们的动作都有极其细微的迟滞。 这要放在平常，是根本不可能的。 同阶之间的战斗，想要在心理上影响他人实在太过困难，更别提罗森这种第一次见面的敌人。 可罗森做到了。 他先前将杀意混杂着长剑的锋锐气息散布在周围的空气中，所以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上，实际深藏暗流，两人在踏入这一领域的时候，便已经受到了罗森的影响了。 利用青铜阶对于魔力的操控，罗森成功干涉了两人的神经，造成的些许破绽，足以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 只能说热风佣兵团蜗居浅海太久，对于这样的魔力使用方式了解不足，否则事先加持魔力保护住神经的话，纵使罗森万般布局也难以成功。 然而战场上没有如果。 罗森的大剑摧枯拉朽，古朴的剑身上燃起了烈焰，陡然变成一柄更加巨大的长剑。 他挥舞手中的狼骑士大剑，一连五剑，一气呵成，空间与时间的界限变得模糊，尽数被火焰所焚毁。 “怎么会！！？” 诺卢布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被一齐斩断，烈焰直接撕裂了他的魔力壁垒，吞噬着他的身体。 阿克塞尔依旧沉默，但他此时睁大了一直紧闭的双眼，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胸口，那是被狼骑士大剑贯穿的洞，正在火焰的侵蚀下熊熊燃烧。 两人甚至来不及使用保命的道具和魔法物品，下一秒就被炽热的烈焰包裹，再也没有了生机。 一转眼，战场的形势立刻逆转。 “......” 尼尔瓦沉默了。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两名手下竟然会在一招之内被罗森击杀，先前在“觉”的领域中的战斗彷如错觉，罗森此时展现的，完全是另一番实力。 这家伙，难道从那个时候就开始酝酿杀招了吗？ 怎么可能有这样疯狂的家伙，直接放弃了试探对手的机会，这样太狂妄了吧！！？ 尼尔瓦在思考，他出手倒不是不可以，但这里并非他的主场，尼尔瓦的能力并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而且对方还有一个人并未展露实力，天知道那些诡计多端的法师会拿出什么来对付他。 他已经心生退意，反正这次的目标已经达到，虽然损失了两个手下令他感到愤怒，但尼尔瓦同样知道保留实力东山再起的道理。 而罗森，同样因为摸不清对方的底细而还在试探，能够在浅海生存十年而不死，这尼尔瓦必然会有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不过，就在两人对峙之时，伊斯塔尔的天空，这片由魔法构筑的天空，却第一次出现了阴云。 漆黑的云中，深紫色的闪电涌动，周围空气中的元素开始躁动不安，风也止不住地呼啸，带起落叶纷飞，形成潮汐。 “难道说......” 阿尔伯特等人最先反应过来，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杰罗姆陷入了深思，看了看身边的缇娅，这位少女则是一副饶有兴味的表情，与阴霾的天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尼尔瓦露出了笑容，这个时机真是来得太好了，他捏紧了拳头，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而罗森，这个时候也看出来这是怎样的变化了。 是大风暴。 正文 第三十幕.风暴降临 浅海。 有商队还在赶路，希望能够赶上星月祭典最后的尾巴，由五辆骆驼驱动的货车正在沙漠之中曲折前行，为首的领队抬头看了一眼烈日，明明还未到正午，但那太阳却变得愈发耀眼起来，大地上充斥着不同寻常的高温，就连平日里轻松来往沙漠的骆驼都有些怠惰，不愿加速前进。 但霎时间，那太阳却突然黯淡下去，仿佛被不知名的东西夺走了光明，领队眼睁睁地看着赤红的太阳逐渐变为浓重的黑色，他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这是居住在沙漠附近的老人们曾经说过的景象。 “太阳失去了光，天空阴云密布，风在呼啸，世界陷入黑暗。” 这正是大风暴来临的前兆。 “快走，我们得找到地方掩护！” 领队期望能够找到一处沙漠中铁狼卫队的哨站来暂时躲避大风暴，他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总需要一试。 可时间没有给他机会。 几乎是一瞬间，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骤然被黑色的阴霾密布，天空中，深紫色的雷霆如同蟒蛇般纠缠，每一道都足够覆盖整个商队。 轰鸣令骆驼感到害怕，这些生物本能地感到了危机，开始不受控制起来。 “怎么办，老大？” 其他人还在询问领队，但下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远处的天空，正在塌陷。 大地也有黑色的雾正在升腾，天与地逐渐融为一体，形成的那根柱子，却是令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的东西。 龙卷风。 不止一个龙卷风在商队的周围成型，阻断了大部分的退路，令领队额角渗出冷汗。 接着，大地也开始震颤起来，沙丘消逝，地形改变，从商队的四周，涌出了数只砂蠕虫。 这些砂蠕虫与平日里所见的相差巨大，每一只都有楼房高达，那密布的牙齿光是看一眼就能令胆小的人昏厥过去。 “拔剑，战斗。” 领队此刻内心一片绝望，先不提远处的龙卷风，光是眼前的这几只虫子，就足够让商队损失惨重，他已经是在做最后的抵抗了。 可下一刻，就连这最后的抵抗都失去了意义。 因为从那浓的化不开的阴云中，落下了雨点。 浅海几十年以来的第一场雨。 但这雨并非寻常的雨露，光是一滴，就足以腐蚀马车，令骆驼发出哀嚎。 领队看见那雨水滴落在自己的剑刃上，原本锋锐的长剑立刻暗淡发黑，迅速冒出白烟被侵蚀，他感到了一阵脱力。 “女神在上，保佑你的信徒......” 领队只能开始祈祷，但并未有人回应他的祷文，下一秒，巨大的砂蠕虫便飞速冲来，一口咬掉了他的上半身。 ...... “风暴已至。” 尼尔瓦低声说道，同时给阿尔伯特等人使了个眼色。 “别跑！” 罗森立刻看出了他们的意向，手中的狼骑士大剑一阵蜂鸣，便是朝着尼尔瓦的胸膛而来。 但四周却立刻扬起了砂砾。 “沙漠，扬起你的砂砾，遮蔽太阳的光芒吧！” 尼尔瓦高声喊道，周围的黄沙立刻变为沙龙卷，阻隔在了罗森与他之间。 紧接着，砂砾也包裹住了阿尔伯特与弗莱彻，然后瞬间散开的时候，三人已经从城市广场消失了。 “不见了。” 尽管对方明显是逃走了，但罗森依旧没有放松警惕，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他们想必是潜逃往热风佣兵团的据点了。” 杰罗姆此时紧绷的神经才有些许放松，他说道，但同时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而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刚才尼尔瓦说过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难道说是那个！！？” “什么东西？” 缇娅这个时候也觉察到了不对，如此轻易撤离伊斯塔尔，相当于元老议会与热风佣兵团十年以来的布置都化为了乌有，能够做出如此的放弃，他们一定是拿到了比这些更加有价值的东西。 “在伊斯塔尔执政官大厅的密室中，有着伊斯塔尔这头天帷巨兽的驱动核心，这是能够源源不断从无尽虚空中汲取力量供给这头巨兽行动的能量源，如果拿走的话，伊斯塔尔就再也不能飞翔于天空之上了。” 杰罗姆说道，这些应当是他幼年时从父亲那里学习到的知识。 “同时，我父亲曾经说过，那是虹之塔的技术结晶，能够绕过晶壁直接联通无尽虚空，如果将其带入罪业之都的核心区域，那么那里原本就脆弱的晶壁很有可能破碎，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 “混沌之民会乘虚而入吗？” 缇娅立刻理解了杰罗姆所说的情况。 伊斯塔尔内部的天空愈发变得深沉，紧接着，大地一阵颤动，所有居住在伊斯塔尔的人便都感受到了一股轻微的失重感。 “伊斯塔尔正在下降。” 罗森很快就明白了这股失重感的来源。 “伊斯塔尔有着完备的储备能源，即使失去了驱动核心也足够让其下降到沙漠上，只不过大风暴期间，地表上会有大量魔物出现，环境也会变得相当恶劣，用以稳固秩序的核心不在的话，我不知道这里能够支撑多久。” 杰罗姆脸上满是焦急的表情，看来驱动核心的确是被热风佣兵团的人偷走了。 “看来终于进入正题了。” 缇娅倒是不慌不忙，似乎眼前的危机并不重要，她点点头，接着对罗森说道。 “我们得去追热风佣兵团的家伙，他们很有可能将会进入罪业之都，正好，我们要寻找的法师们也在那里。” 罗森稍微思考了片刻，开口答道。 “不过在这个环境下，我们总不可能顶着大风暴前往罪业之都吧。” 他想到了火种或者初火余烬那样的用以稳固秩序的东西，不过看来无论是缇娅还是杰罗姆都没有。 “这倒是个问题，杰罗姆，你知道有没有什么捷径能够绕过大风暴进入罪业之都吗？” 缇娅问道，现在她基本理解了，这座城市实际上就是相当于一个监视罪业之都情况的大型观察哨站，那么必然会有一些能够快速抵达罪业之都附近的通道，只不过这些密道究竟谁才知道，这就是一个问题了。 “捷径......” 杰罗姆面露难色，他倒是曾经听父亲法拉墨子爵提到过几次密道，但那时候还太小，法拉墨子爵也就是提了一下，并没有告诉他具体的细节，所以现在也根本不知道。 “等等，我或许知道有谁清楚捷径。” 忽然，杰罗姆眼前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谁？” 那两个法师学徒尚未清醒过来，罗森先前也并未从他们的脑子里找到过类似密道的痕迹，所以他对于杰罗姆的话语没有什么头绪，唯一的可能，大概也就是那个情报贩子了。 “戴佛斯.奥尼尔。” 杰罗姆说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名字。 正文 第三十一幕.捷径 “你们是疯了吗？” 戴佛斯脸色有些发青，原本醉酒的模样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颇有些激动的表情。 罗森等人很快联系到了在宅邸内待命的戴佛斯。 他听到杰罗姆的话语之后，立刻向后退了几步，似乎有些站立不稳。 以赛亚在一旁，现状看起来并没有超乎他的意料，又或许他并不会因此而感到慌张。 “大风暴期间的浅海堪比最为危险的无尽虚空，你们居然还想去追逐那些热风佣兵团的家伙，真不知道是你醉了还是我醉了！” 戴佛斯摆摆手，像是见到了什么疯子一样避开了罗森等人。 “你知道捷径。” 罗森没有试图劝说对方，他一向不擅长言辞。 “戴佛斯先生多年前可是有着‘浅海双剑’之名的雇佣兵，听说你还曾经深入罪业之都内部？” 以赛亚在一旁说道，他看来对于戴佛斯进行了一番调查。 “......没错，我的确曾经深入过罪业之都，但同时也付出了代价。” 戴佛斯抬起了左手，小指和无名指缺失的第一个指节正在讲诉着过去的悲惨遭遇。 “另外，‘浅海双剑’这种名号就不要再提了，毕竟另一个人，已经永远地躺在了罪业之都的深处。” 他说着，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曾经，大约是十年前，我和我的朋友，格曼.洛里安的确是这片沙漠里数一数二的几个雇佣兵，也得到过诸如‘浅海双剑’之类响亮的名号，但那都是过去了。” 罗森可以大概猜测到戴佛斯经历过什么，这位雇佣兵的眼神中透出一股无奈。 “我们当时年轻，实力过人，对于自己相当有自信，而罪业之都，一直是雇佣兵们心目中的终极目标之一，无数的珍宝正静静躺在那里等待着强者去发掘，所以我们两个也以此为目标努力。” 戴佛斯笑了笑，似乎是在嘲笑自己当年的年少轻狂。 “终于，十年前，我们成功找到了通往罪业之都最安全的路，拿上武器便踏入了那一座沙漠之中孤寂的城市，但是，进去了之后我们才发现，所有的珍宝和财富都是谎言，罪业之都所拥有的，只有无尽的怪物。” 联想到了罪业之都毁灭的原因，罗森猜测那些所谓的宝物就算没有在混沌之民降临的时候被毁坏，也会在之后虹之塔和圣堂封印这座城市的时候清扫一番，真要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或许得在罪业之都最为核心的区域了。 “我们当然并没有直接撤退，而是选择了深入城市，我们相信，城市外围经过这么多年的扫荡，自然不会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我们的目标是罪业之都的最深处。” 说着，戴佛斯闭上了双眼。 “可是在最深处，我们见到的并不是什么宝物，而是最深的恐惧，是来自深渊的凝视，我失去了两根手指，格曼则为了掩护我而直接被那无尽的虚空所吞噬，我逃了出来，并且在长达三年的时间里再也不敢踏入浅海半步，直到现在，我也并不打算再前往那里。” “但如果我们不阻止那些人的话，就连这座伊斯塔尔也会在大风暴中被摧毁，这数以万计的生命，你就一点也不关心吗？” 缇娅说道，语言尖锐，毫不留情。 “......我早在十年前就应当死在罪业之都，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没有意义。” 戴佛斯苦笑道，他顿了顿，才继续说话。 “但法拉墨子爵对我有恩，如果是为了拯救他的城市，我可以帮忙。” “真的吗？” 杰罗姆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如果真的像戴佛斯所说，那么罪业之都内部无疑是相当危险的，热风佣兵团胆敢深入一定是因为有着防御的手段，但他们可没有。 “当年，从罪业之都逃出来的我差点死在浅海里，却被法拉墨子爵所救，还没来得及报恩，子爵大人便身亡，现在，是时候该偿还这份恩情了。” 戴佛斯摇摇头，接着站起身。 “但你们要清楚，罪业之都可比这浅海要危险一万倍，即便是青铜阶，也很有可能被困死在那里，罪业之都内部的怪物简直不能用常理解释......你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不用你担心。” 缇娅撇着嘴说道，她看起来依旧不慌不忙，纵使伊斯塔尔的天空已经是漆黑一片，外部的暴风雨正逐渐侵蚀着这座城市。 “那我们出发吧，赶在大风暴尚未摧毁这里之前。” 戴佛斯最后喝了一口酒，提起了长剑。 “杰罗姆和以赛亚先生请与铁狼卫队一起维持一下城市里的治安，安抚市民们的情绪。” 罗森补充说明道，接着跟上了戴佛斯离去的步伐。 三人很快来到了一处隐匿的小巷中。 “所谓的捷径，难道是从沙漠底下传过去吗？” 罗森问道，他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方法绕过大风暴，看到戴佛斯带领他们来到的地方，他更加感到疑惑。 “当然不是。” 戴佛斯说着，口中默默在数这条死路尽头墙壁上的砖石，终于，在第十一块的位置停下了。 “我想你应该知道，伊斯塔尔实际上是一处破碎的位面构成的城市，换句话说，伊斯塔尔也能联通其他的位置。” 他以一种特殊的节奏敲击着那块砖头，然后，在罗森的眼前，原本的死路居然一点点被打开，现出一条幽邃昏暗的小路来。 “这是伊斯塔尔众多密道之一，直接通向罪业之都的边缘，不过这底下蜿蜒曲折，普通人进去恐怕花上十几年也无法走出来。” 说着，戴佛斯点亮了自己的闪耀水晶，这种水晶能够长时间提供光照，比火把要便携更多，同时价钱自然也不菲。 “不过我和格曼曾经得到过一幅地图，配合那幅地图，我们已经将这条密道摸透了，如果顺利的话，不出一刻钟便能抵达罪业之都。” 昏暗的通道被闪耀水晶所照亮，显出古老的景象。 不过仔细观察就能看到，这里似乎残留着新鲜的足迹。 “看来热风佣兵团的人也是通过这里来往罪业之都与伊斯塔尔的。” 罗森看了看戴佛斯，推测道。 “很有可能，如果从罪业之都来看，那边的入口相当显眼，实力强大的人花费时间来摸索的话，找到路倒是不难。” 戴佛斯此时已经没有原本醉酒的模样，而是严肃的表情。 “如果我们速度快的话，或许还能追上他们。” 低身查看足迹周边的泥土，罗森说道。 虽然在错综复杂的通道里追逐热风佣兵团的人有些困难，但利用他和缇娅强大的感知力的话，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 正文 第三十二幕.罪业之都 不息的风呼啸，带有魔力的雨连绵，原本干涸的浅海大沙漠，此时竟然变成了一片汪洋。 砂砾被雨水腐蚀成为松散的岩石，逐渐涨起来的潮汐荡漾，身处于浅海的怪物们却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 无数砂蠕虫穿行于岩石之间，游曳在汹涌的波涛里，将落水的人马撕咬吞噬；石巨人屹立于水面之上，一拳便能将散落的商队击溃。 一些相对幸运的商队爬上了高耸的岩石，但等待着他们的，不过是慢性死亡而已。 而在这灾祸侵袭的沙漠中，唯有一头庞然巨兽正在浅海中缓缓移动。 伊斯塔尔背上的城市建筑已经没有了原本雄伟的模样，在魔力之雨的腐蚀下，这里已经成为了一片断壁残垣，伊斯塔尔身上的岩石鳞片也已经没有光鲜的外表，融化成一团，丑陋不堪。 但这座城市依旧没有被摧毁。 虹之塔与圣堂早就对大风暴做出了应对，伊斯塔尔本身的材料和附近的魔法足够令其在风暴中支撑一周时间，但那仅仅是在伊斯塔尔翱翔于天空的时候。 如今，落地的伊斯塔尔不光要应对带有混沌魔力的暴雨的袭击，还有来自地面怪物的攻击。 石巨人已经向着这座明显的目标移动，它们的双眼闪耀红光，在这昏暗的世界里分外显眼，砂蠕虫也成群结队，朝着伊斯塔尔游动，这些怪物尖锐的牙齿就像钻头，可以逐渐磨蚀伊斯塔尔的外壁，让雨水得以渗入。 而伊斯塔尔内部，群众早已开始疏散，他们被迫离开居住多年的屋子，拿上值钱的家当聚集在一起，由铁狼卫队维持治安。 虽然伊斯塔尔内部是一处破碎的半位面，想要脱离目前的险境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需要直接切断这里与伊斯塔尔巨兽的连接就可以，但杰罗姆很清楚，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能使用这个手段。 先不提在没有专业法师坐镇下切断连接之后会不会导致整个半位面流离于无尽虚空中，光是让这处半位面与伊斯塔尔分离，就足以让整座城市损毁七成以上，现在避难的人，也不一定能幸存下多少。 所以，不到最后时刻，这个手段是不会被纳入考虑的。 而就在人们惴惴不安地看着电闪雷鸣的天空之时，在伊斯塔尔的地下，罗森等人正在快速穿梭于隧道之中。 正如戴佛斯所说，这里的道路的确蜿蜒曲折，而且重复度相当高，即便拿着地图也不一定能找到正确的路，相当容易迷失。 可戴佛斯，却完全没有被这错综复杂的道路所迷惑，每到一个分岔路口便立刻知道该走哪一边，罗森和缇娅虽然运用感知力不断探查这里，也大致上掌握了一定的结构，但比起戴佛斯，依旧还是太慢。 三人就这么穿行在复杂的地下迷宫之中，这规模已经完全超出了罗森的预想，根据戴佛斯所说的，这里是联通伊斯塔尔和罪业之都外围的道路，那么他们现在很有可能已经不再身处伊斯塔尔内部，而是在不可名状的虚空通道之间穿梭。 期间，戴佛斯还带着他们绕过了几处隐隐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道路，根据戴佛斯所说，这些地方栖息着从无尽虚空的裂隙渗透过来的虚空生物，异常危险，但这些生物平日里为了减少消耗都尽可能不会移动，所以只要不惹到它们，那就没有什么危险。 “到了。” 诚如戴佛斯所说，在一刻钟之后，他们便看到了终点。 昏暗的道路显露出一片光亮，罗森走出这条通道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那传说中的罪业之都。 这座赤色的魔力壁垒笼罩下的城市，即便一度遭到毁灭，又被废弃了七百年，此时也仍然能让人窥见其宏大的身姿。 首先见到的是高耸的城墙，斑驳的断壁上留下了时光的印记，原本的漆饰早已风化，露出了砖石原本的暗黄色，依稀可以眺望见城墙后那些富有异域风情的尖塔，一片破败的景象之下，罗森等人清楚，潜藏的是不可估量的危机。 更加值得注意的是，原本肆虐的大风暴到了罪业之都附近便戛然而止，就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开一半，整座城市的上空只有些许阴云笼罩，最令人感到惊悚的，还是悬挂于罪业之都顶上的那一个太阳。 那是一颗黑色的太阳。 没有透出一点光亮的太阳漆黑一团，就像是黑洞一般，似乎能够将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吞噬，从那太阳之中渗出了点点黑色的流体，这是浓厚到凝结为实体的魔力，整座城市散发着不详的气息，令所有生物本能地想要逃离。 “这层红色的魔力壁垒看来就是虹之塔与圣堂联手设下的封印。” 缇娅看了一眼便明白了那层红色屏障的本质。 “这黑色的太阳，想必就是当时降临仪式遗留下来的产物。” 罗森此时回头看了看他们走出来的通道，这是一扇石门，伫立于沙漠之上，从一侧看是幽暗深邃的通道，从另一侧看则只是单纯的石壁。 门扉的顶部篆刻着一些古代文字，但早已因为风沙而变得模糊不清，周围还有好几个这样的门扉，有的已经残破失效，有的则保存完好，看来这是曾经联通到伊修巴尔的便捷通道，这些门扉的后面，很有可能曾经连接着其他的商业都市。 从这里就能遥想当年整座城市有多么辉煌，如今的伊斯塔尔都能自诩黄金与美酒之城，那么伊修巴尔也就无愧于商业之都的美誉了。 只可惜，所有的一切都因为七百年前的那场灾难而化为乌有，只剩下这些残破的建筑，依稀能够让人追忆往昔的荣光。 风在这里已经变得相当微弱，整座城市就犹如处于静滞的结界中一般，罗森看到了沙漠上似乎是被掩盖过的几串足迹，这应当就是热风佣兵团的人留下的。 他们估计也是随手处理，并未想到会有其他人知晓这条密道，这才被罗森抓住了破绽。 “那么我们怎么样才能穿过这层壁垒进入罪业之都呢？” 罗森问道，他们现在走到了红色的魔力壁垒的面前，他随手扔了一块从墙壁上挖下来的石子，只听见“啪”的一声，石子在撞上壁垒的一瞬间便被分解成最基本的元素逸散在空气中，令罗森微微有些吃惊。 “啧，这魔法还真是恐怖。” “从正常的途径当然不行，但只要掌握了诀窍，这层壁垒并不算什么阻碍。” 戴佛斯说着，指了指一旁。 那里有一只沉睡的巨兽。 正文 第三十三幕.深入废墟 那只巨兽的长相很像罗森上一世见过的河马，不过区别的特别巨大的嘴部，几乎占据了身体的三分之一，密布水晶般鳞片的身体正随着呼吸而起伏，巨兽有着三人高，相当巨大，外部的动荡对它而言似乎并不重要，它发出安眠的鼾声，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模样。 “这是暴食结晶兽，正式的名字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和格曼是这么称呼它的，这算是浅海里最为温驯的野兽之一了，不过这些暴食结晶兽有个坏毛病，那就是喜欢吞噬自己见到的一切生物。” 戴佛斯说道，带着罗森等人躲藏在一处倒塌一半的墙壁后面窥视那只野兽。 “罪业之都的结界虽然强大，但对于生活在这里的怪物们而言却并非绝对不可能突破的，像是暴食结晶兽就能够自如地穿梭于壁垒两侧，具体的原理，我也不清楚。” “这种野兽看来是长期处于混沌魔力辐射的状态下，对于罪业之都的这层壁垒产生了一定的抗性，所以才能穿梭自如的。” 缇娅在听到戴佛斯的解释后，立刻给出了答案。 “这倒是一个盲点，虹之塔在设立魔力壁垒的时候，似乎并未考虑到生物的适应性和进化能力，看来回去之后可以作为一个相关报告写写。” “所以，即使它能穿过魔力壁垒，那我们该怎么办，杀掉然后利用皮毛作为掩护？” 罗森不假思索地问道，他倒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不过怎么想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不不，我们只要被它吃掉，等它进入罪业之都后，在从肚子里逃出来就好了。” 戴佛斯语调平淡地说着相当重口味的事。 “先前，我和格曼就是靠这个方法进入罪业之都的。” “真恶心......” 缇娅皱了皱眉。 “但这是最快的办法，热风佣兵团的手段我不清楚，不过目前我所知晓的，就只有这种途径能够安全进入罪业之都了。” 戴佛斯似乎能够理解作为女生的缇娅抗拒进入黏糊糊的怪兽肚子里这件事，不过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最快的办法？那可不一定。” 缇娅说着，无视了那头酣眠的巨兽走到了绯色的魔力壁垒旁边。 “你要做什么？” 罗森也有些奇怪，虽然作为法师，缇娅肯定对于虹之塔设下的魔力壁垒有一定的了解，但这可是七百年前为了封印混沌之民才设下的屏障，想要靠一己之力解析突破似乎并不是什么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到的事。 “知道吗，虹之塔设下的绝大部分封印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说着，缇娅掏出了一枚绽放七彩光芒的水晶，那个东西罗森也很熟悉。 是虹之钥。 “高阶议员授权级别的虹之钥，有着能够打开相应级别以下所有虹之塔封印和魔力壁垒的权限，所以这里也应当不例外。” 她举起虹之钥，那水晶散发出一阵一阵的光，与红色的魔力壁垒逐渐同步共鸣。 然后，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魔力壁垒逐渐打开了一个小口，形成了足以通过一人的小门。 “看吧，这才是最快的办法。” 缇娅转过头，看向戴佛斯和罗森，莞尔一笑。 “呃......” 罗森倒是根本没想到这一茬，他毕竟不是虹之塔出身也不是法师，【鉴定】技能也不会将这些具体的用途告诉他，不过能够用“走着”进入罪业之都，他还是很高兴的。 戴佛斯则露出惊讶之色，但很快也收敛起来，既然有更为便捷的方法，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有些好奇。 “你一开始就知道有这个办法？那为什么不早点说。” “作为一名研究人员，在得知这个魔力壁垒有其他方法破解的时候，当然是选择对比参考一番呀。” 缇娅说道，语气中全是理所当然的调子。 “好吧......” 戴佛斯像是放弃了，跟上了缇娅的步伐。 这些法师倒是更像上一世那些疯狂科学家，罗森想到，也没有异议，跟随两人穿过了魔力壁垒。 一进入罪业之都里，罗森便感到了一股浓郁的混沌味道。 这比起当时在拜伦维斯更加厚重，如果说当时是遥望深渊的感觉，那么此时简直如同身处深渊内部一般，罗森发现远处的建筑物正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这显然是混沌魔力的影响。 整座城市寂静无声，如同一座死城。 这里面似乎还保留着降临仪式发生时候的模样，罗森看到四周的房子上到处都是飞溅的黑点，这应该是干涸的血液造成的，道路上也隐隐有着血腥味，由此可以感受到当年降临仪式所造成的惨状。 “真是惨，数十万人的生命在一瞬间蒸发，光是残留下来的怨念，都足够令人发狂。” 缇娅微微皱眉，动了动鼻子。 “走这边。” 戴佛斯没有选择大路，而是挑了一条小道。 “主干道上有许多魔物，这里相对更安全。” 罗森此时想到了从以赛亚那里得到的情报，其中便有许多魔物的记述，其中一种令他印象深刻。 那种魔物长相与蜘蛛类似，但由水晶构成的身体散发出紫色的光，这种名为水晶蜘蛛的怪物通常体型巨大，喜欢栖息于阴暗的角落，编织陷阱，等待猎物的到来。 这算是描述相对详尽的一种怪物，包括了它的生活习性和弱点，其中有一条非常引人注目，那就是“成群结队”。 罗森之所以会想起这种魔物，主要是因为在他们走进小巷没过多久之后，便看到了大量的这种魔物。 只不过，全都是尸体。 数十只水晶蜘蛛倒伏在地上，他们那耀眼的水晶肢体被粗暴地扯断，有许多则整只直接被碾碎，只有扭曲的脚暗示着它死前的痛苦程度，更多则是缺失了一部分的身体，伤口的断面残缺不全，似乎是被某种生物啃食的结果。 “这些蜘蛛.....看来是遭遇到了更为强大的猎食者。” 戴佛斯心头也笼罩上了一层阴云，这些水晶蜘蛛普遍有无位巅峰到黑铁下游的水准，尽管智力不高，但成群结队行动的它们依旧有着不可小看的破坏力，如今竟然直接被集体击杀，看起来掠食者的实力对于它们而言是压倒性的。 这一块地方并不是水晶蜘蛛经常出现的领域，罪业之都的怪物领地意识都很强，水晶蜘蛛没必要侵入他人的领地，那么只有可能是被那强大的存在驱赶而来，由此也能看出那个东西具有一定的智力。 “希望我们能躲过那家伙。” 不过，与戴佛斯的希望正好相反，在一个转角之后，罗森等人便看到了将如此多的水晶蜘蛛杀戮殆尽的罪魁祸首。 那是一头龙。 一头由水晶与砂砾构成的龙。 正文 第三十四幕.水晶龙 龙在亚特拉斯大陆的传说中，是女神大人最初创造的生物，是这个世界的管理者，这些强大而优雅的生物拥有黄金血统，这意味着巨龙从一出生便有着接近黄金阶的实力。 实际上，在传说中，幼年的巨龙一般拥有白银阶的程度，进阶便意味着成年，真正从远古存续下来的巨龙，其实力之强大，是超乎想象的。 只不过自从第一次圣战，即秩序一侧与混沌之民的战争之后，巨龙便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不得不说，在那一场战争中，作为秩序侧先锋军的巨龙几乎损失殆尽，剩余的也多有伤痛，只能休养生息。 现在在亚特拉斯大陆上所能见到的大部分“龙类”，实际上是有两种构成。 其一便是亚龙或者类龙生物，这类生物多是上古时期受到巨龙魔力影响而变异的生物的后代，有着类似巨龙的生态习性，但比起真正的巨龙而言，实在差得太多。 其二则是元素生命中龙形态的生物，元素生物诞生于元素界域，是大量元素聚合产生意识之后的产物，这些生物多受到无尽虚空的混沌魔力影响，显得更加狂野而具有侵略性，在漫长的时光中，偶尔会有元素生物透过空间裂隙或者一些法师的召唤而降临主物质位面。 出现在罗森等人眼前的，就是一只元素生物。 这种水晶龙来自地元素位面晶耀圣域，是类龙生物中的佼佼者，多有青铜级别的实力，只不过智力相对稍低，但在强大的实力面前，这似乎也算不上什么了。 而面前这只，则因为长年处于沙漠之中，身上的水晶也同化成为砂砾的模样，它周身散发出微微的黄色光芒，两只眼睛则是不详的红色。 这只水晶龙正在吞噬其中一只水晶蜘蛛，它的尖牙能够轻松将水晶蜘蛛坚硬的外壳咬碎，吞食内部柔软的器官，在水晶龙的身边，还有许多只被一击抹杀的水晶蜘蛛尸体，构成了一副野蛮而猎奇的画面。 “我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头龙的，难道是这段时间闯进来的？” 戴佛斯有些不解，看起来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头怪物。 “你都多少年没有来过了......有其他的闯入者很正常。” 罗森有些汗颜，十年的时光在罪业之都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别提闯进来一只元素生物了。 “水晶龙对于常规魔法的抗性很高，只有法则类法术能够造成完全的伤害，我最多帮你辅助吸引一下注意力了。” 缇娅摊开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不过它对于物理打击的抗性倒是相当弱，尤其是锐器的打击，我看你正合适。” 她看了看罗森背上的巨剑。 “我们就不能绕开它吗？” 罗森倒不是觉得自己打不过这头龙，根据缇娅的描述，他们两个联手击败这条水晶龙还不算太难，他主要是担心战斗引起的骚动会引来其他的怪物。 看样子这一块区域或许就是这头水晶龙的地盘，而水晶蜘蛛，则是它的食物。 “你也太天真了，这可是青铜阶的魔物，同为青铜阶，你觉得一百码之内一只蚂蚁的移动你会觉察不到吗？” 缇娅略显鄙视地看了罗森一眼。 “这倒是......” 罗森一时无话可说。 不得不说，装逼还是法师在行，罗森从来到这个世界上以来遇到的法师都是威严满满，举手投足之间逼格甚高的，比起自己的“骸骨狂骑”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青铜阶的感知力已经突破了原本的五感范围，对于魔力的敏锐感受能够细化原本就已经超凡的探知能力，只要集中注意力的话，别说是一只蚂蚁的移动，就连它动的哪一只脚，接下来要往哪个方向移动，罗森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所以其实他们在踏入这片街区的第一时间，那头水晶龙恐怕就感知到入侵者的到来，之所以现在还在优哉游哉地进食，估计是觉得罗森等人不足为惧的缘故。 罗森与缇娅为了安全起见都收敛起了自身的气息，戴佛斯又不过黑铁水准，三人在水晶龙的感知中，大约就相当于三只小一点的水晶蜘蛛，当做餐后甜点都不够。 不过要真的想要路过水晶龙的领地，偷偷摸摸肯定是不行的，无论如何都要与之一战的话，罗森还是希望尽可能迅速一些。 “作战计划有吗？” 因为戴佛斯那黑铁阶的战力在青铜水平的战斗中基本可以忽略，所以罗森直接跳过了他询问缇娅。 “我使用几个扰乱的法术，你直接上去偷袭，一击致命就好了。” “还真是简单粗暴。” 罗森顿时觉得询问“看起来”更聪明的法师是个错误，回想起来，似乎他先前遇到的法师也都是简单粗暴，用压倒性的实力直接碾压对手的类型。 难道说这个世界的法师与自己原本认知中的有很大的偏差？ 抛去这些杂念，罗森缓缓拔出了狼骑士大剑。 缇娅虽然说得相当简单，但实际上也的确是相当有效的方法，用扰乱法术争取时间，一击脱离的斩首战术正是适合现在。 他凝神于长剑上，整个人如同一柄利剑，蓄势待发。 与此同时，缇娅身边也浮现出无数银白的丝线，这是世界弦正在编织法术，空气中的元素开始由混沌转向秩序，排列组合之下，精心构筑的法阵正在成型。 如此的动静，水晶龙不可能忽视，它停下了撕咬的动作，将脑袋转向这边。 在它的意识中，原本还不过是三只小蜘蛛的存在突然迸发出巨大的力量，其中两个更是直接达到了和它差不多水准的程度。 生物的本能令水晶龙警惕起来，它低吼一声，张开了翅膀。 在黑色的太阳照耀下，水晶龙的翅膀闪耀着诡异的光，可以看到空气中游离的元素正迅速向着它的身边聚集覆盖在它身上形成一层壁垒。 不过缇娅的速度更快。 此时的缇娅，已经全然没有年幼少女稚嫩可爱的模样，她黑色的长发在风中摇曳，身后，数个旋转的魔法阵正闪耀光辉，一股强大的魔力波动迸发出来，令罗森都为之侧目。 嘭—— 随着缇娅一个响指，法阵中陡然出现一颗金色的流星，这流星径直朝着水晶龙而去，犹如一枚炮弹。 实际上，这就是一枚炮弹。 水晶龙还在迟疑中，那流星便已经命中了目标。 澎湃的魔力潮汐直接撕裂了水晶龙的魔力壁垒，高温在一瞬间令那些耀眼的水晶汽化，水晶龙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消失于爆炸的烈风中。 同时，它原本所处的那座房屋也被夷为了平地，看不出一点曾经辉煌的痕迹。 微妙的，罗森似乎听到缇娅低声说了一声“抱歉”，但他更相信那只是他的错觉。 但爆炸的范围却控制得极为精准，一条街道之隔的屋子竟然没有受到丝毫波及，罗森甚至都没有感到从那里传出来的高温和暴风，可见缇娅对于魔法的控制力，已经极度逼近白银阶了。 这也是罗森第一次见到缇娅大概是全力出手的威力，着实令他刮目相看，也难怪这个小姑娘会如此狂傲了。 不过在此之前，罗森有一点要说的。 “说好的我来偷袭呢？” 正文 第三十五幕.狩猎等级 缇娅一击之下，青铜阶的水晶龙居然被直接秒杀，连哪怕一丝一毫的反抗都没来得及做出。 说好的魔法抗性很高呢？ 罗森如果能做出表情的话，现在一定是满脸黑线。 他看着缇娅，这个小家伙挺起了一马平川的胸膛，似乎正在为自己的胜利而感到由衷的高兴，直到注意到罗森的视线，她才清了清嗓子，以故作严肃的口吻答道。 “一切都如计划所料，唯一的意外是这家伙太弱了。” “......” 罗森说不出话，这家伙明显就是下手太重，才直接击杀了水晶龙吧。 不过多亏缇娅本身对于力量的把控已经趋近白银阶，先前的一发流星并没有半点的力量外泄，最多能感受到的不过近处的一些魔力波动，还不至于引来其他的怪物。 地盘争夺在野兽之间相当常见，如果两头野兽互相争斗，那么其他邻近区域的领主便会在一边旁观，等那两者决出胜负的时候再伺机偷袭，掠夺领地。 所以大部分情况下，这样的战斗要不然就是发生在悄无声息之间，要不然便是直接造成碾压的效果，令其他区域的怪物措手不及。 “缇娅小姐实力真是高强......” 戴佛斯还是第一次见到青铜阶全力出手的模样，实际上，缇娅这已经超越了青铜中下游的水准，更接近青铜上游，不过在戴佛斯看来都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一击之下，他自己是肯定有十条命也挡不住的。 “这块区域原本的主人是一只巨大的水晶蜘蛛，但只有夜晚才会醒来，看来那头怪物是被这闯进来的水晶龙给干掉了。” 说着，戴佛斯掏出了一幅地图，上面除了绘制有罪业之都的粗略地貌之外，还用红色的笔记划分出了好几个区域。 罗森看了一眼地图，那些红色的字迹将整个罪业之都划分成了大大小小十个区域，除了中心城区之外，都有对应的怪物领主。 比如他们现在所处的中央大街西侧街区上注明的怪物便是水晶蜘蛛，旁边的中央大街则是阴影兽，更前方，靠近中心城区的区域则是荆棘之花。 这是以赛亚交给他们的罪业之都资料之一，基本上都是历年来进入罪业之都冒险的雇佣兵们根据记忆总结出来的资料，当然，其中也有好几处区域的怪物描述相当模糊，基本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大概是因为这些区域相当危险，敢于闯进去的家伙基本都死了或者疯了的原因。 “地图上写着前方是荆棘之花，这又是什么？” 罗森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怪物知识的贫乏，不过也并不怪他，毕竟从一穿越过来开始，他基本就在和人类打交道，与之战斗的不是邪教徒就是混沌造物，对于这个世界原生的怪物，他几乎没有什么经验。 “荆棘之花是一种寄生生命，多出现于沙漠等干旱的地方，这些怪物经常会伪装成一片绿洲，等待冒险者前去歇息，然后在转眼之间露出自己的獠牙，将位于它体内的倒霉蛋们一口吞掉。” 戴佛斯解释道，看起来似乎经验丰富。 “这是狩猎等级四级的怪物，由于荆棘之花移动缓慢，所以只要不中它的陷阱，大多数情况就不足以构成威胁。” “狩猎等级？” 罗森又听到了新的名词。 “狩猎等级指的是圣堂下属异形审判庭制定的针对怪物的危险程度划分出来的等级，从一到九逐渐增加，不过嘛，我是不认同他们的划分方式的，太过死板，就像圣堂本身一样。” 缇娅解释道，看起来作为一名法师，她对于圣堂的了解也很详实。 “异形审判庭的怀言者们专精于屠戮怪物，为了让其他的雇佣兵和冒险者们对于大部分怪物有一个直观的认识才设置了狩猎等级。” 戴佛斯接着缇娅的话说道。 根据他的说法，先前那头水晶龙大约也是狩猎等级四级的怪物，这一级别的怪物实力多有青铜阶，或者配合所处环境有着同等水平的破坏力。 换句话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荆棘之花应该和这头被缇娅一颗流星砸死的倒霉水晶龙是一个级别，再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不足为惧。 不过正如戴佛斯所言，狩猎等级是一个泛用的标准，也就表示，某种生物如果属于某个狩猎等级，那么这种生物中绝大部分的实力便是在这个等级内部浮动，但不排除有个体特别强大或者特别弱小。 这种情况下，这些特别的个体会被异形审判庭冠以特殊的代号，也就是俗称的命名。 但是显而易见的，罪业之都里的怪物不会有人来给它们命名，这里的怪物大多受到混沌魔力的影响而产生了变异，像先前那头水晶龙，身上的沙砾应该就是受到混沌魔力影响的结果。 “不过我们没有必要与荆棘之花战斗，我有办法可以绕过它的领地。” 戴佛斯又补充说明道。 以赛亚提供给罗森等人的资料上并没有记载相关的道路，那上面只有冒险者们各种各样的死法以及一些战斗的技巧，怪物的弱点，细读之下，甚至能够让人产生对方过于强大的错觉。 “哦，那正好，我们可得保存实力才行。” 缇娅说的不错，青铜阶的魔力会随着时间快速恢复，一般而言，半天时间的休息足够将枯竭的魔力填满，但那是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 浅海本就是混沌之力肆虐的荒原，罪业之都更是这混沌无序魔力的源头，在这里，即便是青铜阶，对于魔力的调用也会受到些许压制，至于恢复速度更是要慢上许多。 其实比起黑铁阶而言，混沌魔力对于青铜阶的压制已经减弱许多了，戴佛斯这样的黑铁之人身处罪业之都的话，实际上实力要至少打个七折。 很快，在戴佛斯的带领之下，罗森等人离开了水晶龙的地盘，踏入了荆棘之花的领域。 这里已经显露出与众不同的模样了，灰白的墙壁和屋子都被墨绿的荆棘覆盖，在沙漠中难得一见的绿色此时随处可见，不过与那些生机盎然的绿洲不一样，这里显得更为寂静，透出一股诡异的恐怖感。 “荆棘之花应当位于这一区域的中心，这些树枝都是它的触手，小心不要太过触动就没事。” 戴佛斯说道，小心翼翼地绕开了一根翠绿的枝条，不知是不是罗森的错觉，那枝条上的树叶似乎在微微颤动。 不过没等他完全跨过去，从一旁的茂盛的枝叶中，一个人影冲了出来。 正文 第三十六幕.荆棘之花 那人速度很快，突如其来，最主要是戴佛斯根本没有想到这里还有其他的人类，所以在短暂的愣神之后，他便被那人撞倒在地。 “谁？” 下意识拔剑，但罗森却在看到对方打扮的时候停下了动作。 他穿着一袭灰色长袍，虽然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但从材质来看，也绝非一般的雇佣兵能穿得起的衣服，这人左手有两枚镶嵌有宝石的戒指，正散发着淡淡的魔力气息，他相当年轻，灰白的头发凌乱不堪，但一双暗紫色的眼睛却十分清澈，显然不是被混沌所侵蚀的人类。 “法师？”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缇娅，开口便是没有丝毫异国口音的通用语，想必是出生于城市，受过良好教育的人。 “你们最好快点跑。” 他没有询问其他人的身份，而是略显急促地说。 “为什么？” 收起长剑，罗森问道。 “因为它就要来了。” 男子轻声说道，接着便直接掠过三人，向后方跑去，还回过头，向罗森等人招手。 “快！” “难道这就是......” 缇娅思考着对方的身份，不过很快，她就没有那个余裕了。 因为从对方逃过来的方向，已经扬起了一阵烟尘。 巨大而磅礴的魔力涌来，令罗森心中生出一股微妙的悸动。 紧接着，那些藤条便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动起来，墨绿的荆棘鞭打在早已倒塌的墙壁上，竟然直接将其击碎。 “来了！” 男子躲在一块砖石后面，脸上是惊恐的表情，他紧紧注视着那阵烟尘，不住地咬着指甲。 罗森几乎是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他原本所处的地方便被粗壮的荆棘所席卷。 这些荆棘堪比最坚硬的金属，砂土构成的大地一瞬间便化为碎屑，而且很明显的，这些荆棘上面还覆盖着一层魔力的壁垒，寻常的铠甲根本无法防护住这样的攻击。 一根猛地荆棘钻出来，直接朝着罗森而来。 罗森直接拔剑，以魔力覆盖剑锋，斩向那根荆棘。 哐当—— 两者相击，竟然发出了金属碰撞才有的蜂鸣声，罗森后退两步，手中的狼骑士大剑似乎都有些不稳。 对手很强。 几乎是立刻，他便做出了如此的判断。 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以至于魔力的存量，都与罗森不相上下，单单一根荆棘就能达到如此的程度，那么本体的实力可见一斑。 “躲开。” 缇娅早已后退数码，连带着将戴佛斯扔到了更后面。 她身边无数银线交错编织成复杂的法阵，脚底下也升腾起稠密的世界弦，一阵魔力的波动扩散开来，甚至令周围的房屋都微微颤动。 而那强大的敌人，也同样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那是一株巨大的花，花瓣呈现黑色，其中藏着无数白森森的牙齿，黏稠的唾液正从花蕊处滴下，在地上腐蚀着砖石，冒出丝丝白烟，花的周围则是无数纷乱的荆棘，正不安地扭动着，每一根都足有成年人大腿粗细，若是被打上一击，恐怕粉身碎骨都是最轻微的伤。 荆棘之花。 根据戴佛斯所说，这是与水晶龙差不多，同为狩猎等级四级的怪物，但眼前所见的模样，罗森觉得四级似乎完全容不下这头怪物了。 至少青铜上游！！！ 这怪物一开始还朝着罗森挥动了几下藤条，不过很快，它的注意力就被缇娅吸引去了。 “我来援护，你来突击，完美无瑕的计划。” 缇娅说道，身后浮现出数枚金色的流星。 “荆棘之花的弱点在它的花蕊，那里面有着凝聚魔力的核心，我会直接炸开它外面的花瓣，你到时候直接攻击核心就好了，切记一击脱离，不然濒死时候荆棘之花那些荆棘构成的网可不是那么好逃脱的。” “说的倒是轻巧，面对一只青铜上游的怪物，还要追求一击必杀，要求太过分了吧。” 罗森抱怨道，同时压低身子，正左右移动躲过几根荆棘的攻击。 “难道你做不到吗？” 缇娅带着理所应当的表情反问。 “那倒是。” 这家伙还真是说话不留任何余地呀，罗森想到。 然后，他陡然起身，手中长剑寒光闪耀。 与此同时，缇娅背后的四枚金色流星也一齐发射，呼啸着朝向荆棘之花而去。 无数荆棘蠕动着想要挡住金色的流星，但当第一颗砸在藤条上，迸发的爆炸直接烧尽了四分之一的荆棘之后，这头怪物才真正感受到了威胁。 嘭嘭嘭—— 剩下的三枚流星直接砸中了荆棘之花的花瓣，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猎奇花瓣立刻燃起了绯红的火焰，但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这些火焰仅仅停留在花朵的外侧，与本体之间有一层薄薄的魔力壁垒隔绝。 还不够。 想要击穿这荆棘之花的魔力壁垒，光靠这三枚金色流星的伤害还不够。 下一秒，仿佛早就知晓这样的事一般，缇娅左手抬起，打了一个响指。 轰隆轰隆轰隆—— 自她背后的法阵中，一连串的爆炸迸发，顺着一条蜿蜒曲折的轨迹袭向荆棘之花，如同一条火焰构成的巨龙，猛地咬在了怪物的身上。 咔擦—— 荆棘之花那强大的魔力壁垒，竟然也因此产生了些许的裂纹。 还不够！ 即便如此，荆棘之花的藤条依旧在乱舞，将周围原本就残缺不堪的房子击碎，扬起的灰尘遮蔽了黑色的太阳，让世界都处于一片朦胧之中。 缇娅右手抬起，手中正是一枚阿斯特尔王国的银币，只见她轻轻掷起那枚硬币，令其在半空中翻转数圈，同时，少女的身边，有雷霆浮现。 这些闪耀的雷电环绕在她前伸的右手上，构成了银白的炮身，而那枚银币，则在旋转落下的一瞬间，被缇娅的拇指一弹。 嘭—— 就连罗森都只能看到一道银白的轨迹一晃而过，然后，便是巨大的蘑菇云升腾。 这次，原本就已经支撑不住的魔力壁垒确确实实地破碎了。 半数以上的荆棘已经变得焦黑，花瓣上的牙齿残缺不全，蠕动的花蕊也被损毁了大半，荆棘之花似乎从未受到过如此严重的创伤，正发出低沉的咆哮蜷缩起来，像是要败退的模样。 但罗森没有给它这个机会。 他身边泛起了白雾，在干燥的沙漠中立刻被蒸发，但罗森已经踏出一步。 这一步，空间恍若不存在一般，将他与荆棘之花的距离缩减为了零。 手中，狼骑士大剑锋芒毕露，灼热的火焰附着于剑刃上，空气被高温扭曲，但荆棘之花花蕊处的魔力之核却清晰无比。 然后，罗森递出长剑，以最基本的直刺，攻向那跳动着的魔力之核。 正文 第三十七幕.寻找走丢的法师 在几乎同一时间，罪业之都全境的魔物们都感受到了这澎湃的魔力潮汐。 它们全都朝着荆棘之花的领地望去，稍近的几个甚至还延伸出些许感知力，尽管这行为在平日里几乎等同于挑起战争，但现在谁都知道，荆棘之花怕是命不久矣。 不过，这些怪物的领主们倒也有着一定的智商，当它们感知到这里有两处相当强大的魔力源头时，便也识趣的收敛起了自己的触角。 既然有更加强大的存在占据了那片区域，那么自己就不用抢先出手了，大多数怪物都是抱持着如此的心态而选择观望。 这倒真便宜了罗森他们。 此时的他们，要是真的涌上来一大波像是先前的荆棘之花那种程度的，足以被异形审判庭命名级别的怪物，那还真说不好后果会如何。 现在造成了巨大的威慑作用，也算是无心之举。 如果先前的战斗引动的魔力规模太小，那么其他怪物势必会认为罗森他们一战之后已经陷入无力状态，而非像现在这样观望。 由于需要全力出手，缇娅便也没有刻意收敛威力，三连的魔法下来，荆棘之花是被消灭了，整个街区也已经不存在了。 也说不清到底是荆棘之花还是缇娅的魔法造成的破坏，总之，罪业之都最为繁华的街道，现在已经成为了一片平坦的广场，仅剩的荆棘也迅速在火焰的灼烧下化为灰烬，于风中飘散。 飘零的灰烬如雨般落下，在罗森的头上，肩膀上留下灰白的痕迹。 “居然......你们居然干掉了那家伙！” 第一个说话的是先前那逃命的男子，他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看了看罗森，最终视线停留在缇娅身上。 “陨石术，火焰洪流，雷霆轰击......三个三环法术，你是中阶法师？不不不，魔力的波动有些奇怪，应当是运用了另外的技巧......” 男子本来是在询问缇娅，但很快又陷入自言自语的状态中，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忘我的思考状态苏醒，紧紧盯着缇娅。 “你是虹之塔的人？” “当然。” 缇娅颔首道，同时拿出了象征自己身份的虹之钥。 七彩的虹光闪耀，令男子的眼睛顿时一亮。 “太好了......我还以为自己得在这罪业之都过一辈子了。” 他凑了过来，然后似乎注意到自己身上相当破烂，稍稍整理一番之后，才开口自我介绍道。 “我的名字是保罗.皮埃蒙特，虹之塔驻伊斯塔尔观察哨站的站长，二环低阶法师。” 二环低阶法师。 罗森先前在闲暇时听缇娅提起过法师的等级划分，从法师学徒开始，往上便是按能够完全掌握的法师环数来区分的一环至九环法师。 其中三环及以下成为低阶，对应在普通人的实力便是青铜阶，四环至六环则是中阶法师，同样也是白银阶强者，在往上，七八九环法师则是拥有黄金战力的高阶法师，而更为强大的，则是步入传奇领域的传奇法师。 不过实际上，法师的体系与普通人的体系并非一一对应，在同一个阶位内，实际上实力会有巨大的差距，就比如能够力战荆棘之花的缇娅与见到这怪物就要逃跑的保罗，虽然同样属于低阶法师，但差别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过二环低阶法师就代表这位保罗先生至少有着青铜阶的战力，如今落魄至此，看来这罪业之都并非只有怪物才具有威胁。 “缇娅，代表虹之塔前来探查罪业之都发生的异变，至于这两个，你可以看做是我的跟班。” 缇娅说道，接着指了指身旁的罗森与戴佛斯。 “跟班......” 戴佛斯暂且不提，罗森可是与缇娅实力相仿的人，就这么被直接当成了跟班也太被小看了。 不过他倒是没有辩解的意思，眼下更重要的是调查清楚这里的事，找到热风佣兵团，夺回伊斯塔尔的控制核心，罗森摇摇头，接着开口询问保罗。 “其他人呢，我记得观察哨站里应该也有其他的法师一起前来探查，为什么只有你一个？” 他的话刚问出口，保罗的眼眶便泛出了泪水。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他们都......” 保罗跪倒在地，捂住了脸。 看来剩下的法师们是凶多吉少了。 缇娅看了看罗森，轻叹一口气。 “我们原本已经接近罪业之都的核心了，但突然钻出来的怪物却冲散了我们的队伍，等到一周之后，我才依靠信物找到其他同伴们的部分尸体......这里的怪物普遍都要比原本的种类更加强，先前那只荆棘之花，至少也是五级以上狩猎等级的怪物。” 保罗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气来，仔细说明着他们这一路上的见闻。 根据他的发言，似乎这罪业之都的怪物自从他们上一次来了之后，便又强了许多，不知道具体的原因是怎样，而且似乎受到了来自中心城区的某个存在的支配。 他们原本已经打算撤离，但半路遇上了两头领主级的怪物，最终近乎全军覆没。 而保罗自己，则由于罪业之都的混沌魔力干扰，始终无法恢复完全，又时常遭到其他怪物的追杀，所以根本没办法逃出罪业之都。 能够让一支青铜阶的法师队伍如此凄惨，看来这罪业之都里的怪物已经超出了一般的常识，或许混沌魔力的外泄比先前想象的要更加严重。 缇娅也交换情报，将伊斯塔尔以及浅海目前的情势告诉了保罗。 “没想到居然会这样......当初真不该因为好奇而组织第二次探险！” 这位年轻的法师捶胸顿足，似乎相当懊恼。 “你之前有没有注意到有其他人经过的痕迹？” 罗森问道，保罗虽然因为魔力耗尽而实力大降，但感知力应当没有退化太多，热风佣兵团的人经过的话，应该会有所觉察。 “没错，在一刻钟，大概是一刻钟之前，有另一支部队进入了罪业之都，我本想前去观察的，没想到却惊动了白天本应处于沉睡状态的荆棘之花。” 他点点头，确认了罗森的猜想。 “他们向着城市中心去了，沿途应该是杀掉了一些怪物。” “看来他们的目标果然是解开这里的封印。” 缇娅颔首道，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然后抬起头看向一脸憔悴的保罗。 “很抱歉来晚了，保罗，不过接下来我们并不打算直接离开罪业之都。” “什么？” 保罗眼中流露出惊讶的神色，在他看来，这里似乎一秒也不想再多待，可眼前的少女却若无其事地说想要更近一步。 “我们得进入中心城区，夺回伊斯塔尔的控制核心。” 缇娅说道，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正文 第三十八幕.摇摇欲坠的都市 “大人，城区已经外围已经有很多地方开始漏水，魔力壁垒快支撑不住了。” “伊斯塔尔头部区域遭到一大群沙蠕虫的攻击，我们损失惨重！” “石巨人在北部打开了一个缺口，我们损失了一个小队的人！” “储备的魔力已经不多了，我们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做出抉择。” ...... 一时间，所有的情报都涌入杰罗姆的耳中。 作为伊斯塔尔新的执政者，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坐上执政官的位子，便被当下危急的情势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左手边是艾伦队长，统筹铁狼卫队正在城市的周围布置防线，右手边则是伊斯塔尔商会的代表们，这些商人尽管对于杰罗姆并不熟悉，但眼下也需要一个能够托付的存在，大家都盯着杰罗姆，这个十五岁的少年。 杰罗姆有些恍惚，他看了看远处，以赛亚正有条不紊地交待着工作给旁边的手下，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大人，元老议会的部分议员已经叛变，正在纠集反叛军与铁狼卫队战斗。” 又是一条消息传来，令在场众人的心更加沉重了。 内忧外患，此刻的伊斯塔尔正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杰罗姆沉默了。 他想象过许多未来的画面，其中既有自己失败，被送上绞刑架惨死的场景，也有光荣收复伊斯塔尔，在人民的欢呼声中凯旋归来的模样，甚至也有失败之后侥幸逃脱，回归原本平淡生活的画面。 但眼前的形势，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呼——” 他深吸一口气，伊斯塔尔的雨天，空气中有着泥土的味道，这是他阔别了十年的故乡，却即将在一天之内被无情毁灭。 自己是为了见证它的毁灭才历经千辛万苦回来的吗？ 杰罗姆清楚，他并不甘心如此。 自己的家族守护了百年的城市，不应当在他的手上毁于一旦。 “艾伦队长。” 杰罗姆调整好心情，开口唤道。 “大人，有什么吩咐？” 艾伦队长此时心中也拿不定主意，听到杰罗姆的声音，他立刻做出了回应。 “铁狼卫队集中起来，联系城内的雇佣兵，拜托他们来抵御入侵的怪物，你们则直接去剿灭反叛军，然后再支援雇佣兵们。” 杰罗姆下令道，语气中已经没有了多少动摇。 “雇佣兵们长年与这些怪物战斗，经验丰富，他们更适合对抗怪物。” “遵命。” 艾伦队长点点头，这的确是眼下最适合的办法了。 “各位伊斯塔尔商会的代表们。” 杰罗姆又看向另一侧，衣着光鲜的商人们。 “我请求你们贡献出一部分的私人护卫，我知道有一些强者受到你们的优待而留在伊斯塔尔，现在是危急的时刻，我恳请你们能够提供帮助。” “可这......” 商人们还有些犹豫，提供护卫就意味着自己身边的防护会变弱，这个时候如果发生什么的意外的话，那可就真的亏大了。 “如果伊斯塔尔能够安全度过这次危机，那么今后五年，凡是出过力的商户，免除其所有的赋税。” 杰罗姆补充道，在听到他话的时候，所有的商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众所周知，伊斯塔尔作为一个商业都市，商业赋税可以算是财政收入的大头，而商人们中的佼佼者又都聚集在这伊斯塔尔商会，免除这里所有人的赋税，这相当于直接砍掉了伊斯塔尔财政收入的八成以上。 这家伙是疯了吗？ “如果今日伊斯塔尔被毁灭，那么别说是未来五年，就是明天的太阳都无法见到，各位权衡一下利弊，应当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的。” 杰罗姆笃定地说道，眼神中已经没有迷惘。 在场众人一片沉默，他们都还在思考其中的利弊，无人敢成为第一个响应的人。 直到，一个人举起了手。 是以赛亚.奥利哈拉。 “虽然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情报贩子，但是我愿意将我的护卫，黑铁阶两人，贡献给伊斯塔尔来维持稳定。”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又看了看那些商人。 这些平日里精打细算的商人，被以赛亚这么一看，顿时满脸通红，支支吾吾才缓缓开口。 “我的护卫，可以分出一半。” “三名黑铁阶。” “一位黑铁阶，外加十名训练有素的弩手。” 一时间，这些商人们便贡献出了一支势力不小的队伍。 看着逐渐恢复秩序的人群，杰罗姆微微颔首。 “很好，我杰罗姆.法拉墨一定会信守承诺，请各位与我一同，守卫这座城市！” ...... 越靠近罪业之都的核心区域，周围的混沌之力就变得越发浓郁。 罗森时常觉得身后有人，但回过头去，却只看到一片断壁残垣。 他走在队伍的末尾，带头的是缇娅，中间则是戴佛斯和保罗，四人构成了一个经典的战术小队阵型，防备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偷袭。 “这里的混沌魔力会影响心智，让人变得躁动而易怒，还会导致幻觉。” 缇娅似乎注意到了罗森的疑问，她说道，接着伸出一根手指，指尖的亮光照耀了四周。 罗森猛然看见角落处有阴影掠过，环绕着他们四人。 “这些怪物叫做幽冥，是死去的灵魂遭到混沌之力侵蚀之后形成的，狩猎等级三级，这些怪物几乎没有实体，它们能够散发出特殊的魔力波动，影响他人的情绪，造成自相残杀之后再吞食那些倒霉蛋的灵魂。” 说着，缇娅轻轻挥动手指，那团亮光便追逐阴影而去，在短暂的交锋之后，幽冥便被银色的亮光所吞噬，化为一团黑水蒸发。 “如果不是没有形体，这种怪物也就狩猎等级二级的水平，但对于法师而已，有没有形体，并不妨碍我清理它们。” 一路上罗森四人又遇到过几次幽冥，但早已有了准备之后，这些怪物倒变得没有什么威胁了，他们绕过一些强大的气息，在几只怪物领主的领地边缘穿梭，终于抵达了罪业之都中心城区的边缘。 “再往前，就是罪业之都的核心了，我和格曼当年偷偷摸到了这里，但几乎没有看清楚敌人就被击退了。” 戴佛斯仿佛心有余悸地说道，看着前方似乎没什么差别，但安静得过分的街道。 “我们并未抵达过这里，不过这里的空间似乎被混沌之力所扭曲，时间的流速会有不同，或许比外面要快上许多，我们在里面度过一天，外面可能只有一刻钟。” 比起使用魔法，保罗似乎更侧重于理论研究，他说着，又看了一眼街道深处。 “有意思。” 缇娅丝毫没有感到畏惧，在听到保罗的话之后，她只在四人身上施加了几个简单的防护魔法，便一脚踏进了罪业之都的中央城区。 正文 第三十九幕.狭路相逢 出乎预料的，罗森等人在这极度危险的罪业之都中心城区，竟然没有遇到一只怪物。 外围的领主级怪物们似乎都相当惧怕这一块区域，唯恐避之而不及，而真正到了这里面，却根本没有任何具有威胁的存在。 除去空气中越发变得浓烈的混沌气息之外，这里与外面并没有太多区别。 甚至比起外面那动不动就有怪物经过的地方要来得更为安全。 罗森将感知力外延，散布到街道的每个角落，但很快便发现，这里真的是空无一物。 不过他的感知力也同样受到混沌之力的压制，所以略显迟钝，罗森看了看缇娅，这位少女同他一样正在感知着四周，但同样摇摇头，表示一无所获。 继续往前就应该是城市中心广场了。 当年的降临仪式便是在那里主持的，混沌之民的投影同样也是在那里出现的。 越靠近中心广场，周围的建筑物就越显扭曲。 比起外面那些被粗暴地碾碎的屋子，这附近的建筑倒是保存得相对完好，只不过都已经被无形的力量所扭曲变化，至少罗森认为当年的审美还不至于怪异到喜欢螺旋形的高塔和歪歪斜斜的房子。 扭曲的建筑，寂静的四周，黏稠的空气，构成了一幅诡异而恐怖的图景。 就在四人还沉浸于这里不可名状恐怖风景的时候，罗森的感知力触及了一阵诡异的波动。 “找到了！” 他低语道，同时让缇娅他们放慢脚步。 是热风佣兵团的人。 他们同样是四人，其中三人应该是首领尼尔瓦与元老议会的两名议长，第三人或许是接应的人，实力同样不俗。 就在罗森感知到对方的一瞬间，对面也同样捕捉到了这边。 “小心偷袭。” 根据罗森所见到的情景，热风佣兵团的老大尼尔瓦应当是能够操纵砂石一类的能力，在这片沙漠之中，的确堪称无解，他们虽然平均实力要强于对面，但架不住主场优势，必须小心为妙。 不过他们却没想到，在下一个转角便直接和热风佣兵团的人打了个照面。 原本蜿蜒曲折的道路似乎一下子就走到尽头，出现在所有人眼前的，是宽阔的城市广场。 砖石铺就的地面上是陈年的血污，早已干涸的喷水池里也染上了乌黑的颜色，混沌的气息在此变得最为浓郁，令缇娅都微微皱眉。 而热风佣兵团的人，则正好位于罗森他们的对面。 很难解释为何沿着同一条路走的两队人会处于相反的位置，或许罪业之都这里就连最基本的法则都早已被当年的事件而改写，罗森并不清楚那样的事，他只知道，既然对上了，那么一战是不可避。 “你们居然能追上来。” 阿尔伯特脸上是些许的惊讶，他原本以为尼尔瓦带领他们过来的那条路是极为隐秘的，因为就连元老议会之中都无人知晓，但罗森等人现在的出现，毫无疑问代表着他们也知道那条捷径或者有着同等的小道。 尼尔瓦倒是没有什么惊讶，他看着罗森一群人，目光先是在保罗身上停留了片刻，接着转向戴佛斯。 “看来知道密道的人是你，戴佛斯。” 他似乎认识戴佛斯，言语间并无陌生的感觉。 “当年我就应该直接把你杀掉。” 戴佛斯叹息道，然后低声对罗森和缇娅解释。 “当时我和格曼进入罪业之都前，也曾经遇到这家伙想偷偷摸摸潜入罪业之都，不过那个时候我们并没有来得及处理他，现在想想，他或许就是那个时候获得的宝物。” “我们原本际遇类似，但不同的是，我获得了馈赠，成为了王者，而你和那个倒霉的洛里安，则一死一伤，落魄至此，这就是命运。” 尼尔瓦说着，两手一抬，身后，漫漫黄沙如同潮水般喷涌，越过城市广场，朝着罗森等人袭来。 与罗森不同，尼尔瓦使用的应当是混沌造物的能力，所以并没有受到压制，此时那汹涌的波涛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而来，一时遮蔽了天空。 “命运？” 缇娅反问道，并没有任何移动。 砂石的浪潮涌来，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所阻隔，没能对四人造成任何伤害。 而缇娅，此时双眼闪耀光芒，她的身边，银线交错纠缠，构成了数个复杂而瑰丽的魔法阵。 “将命运挂在嘴边的，想必都是不知晓命运真正含义的侥幸者。” 她说道，然后抬手。 一股巨大的魔力波动从她那稚嫩的掌心传来，令砂石的浪潮为之一滞。 然后，无数的尖刺从地面钻出来，沿直线朝着尼尔瓦而去。 “这是三环魔法，大地之息，想要正面对抗那家伙吗？” 保罗立刻认出了缇娅施展的魔法，他自然也清楚尼尔瓦的实力，看出来缇娅是打算在对方最擅长的领域正面击败对手。 罗森不管缇娅的想法是怎样，他见到翻滚的砂之海中间被硬生生打开了一条通道，也没有思考太多，直接一步上前，拔出了狼骑士大剑。 剑锋凛冽，映照出尼尔瓦毫无防备的正面。 但罗森的剑却没能继续向前。 哐当——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交击声响起，尼尔瓦的同伴，那个看起来身材壮实的男子亮出了手中的兵器。 两块厚重的金属板互相咬合，构成了一面巨大的盾牌，正横亘在罗森与尼尔瓦之间，阻挡了他的攻势。 “热风佣兵团第五席，铁壁奥吉尔！” 戴佛斯认出了这人，声音里有些不安。 铁壁奥吉尔拥有这片沙漠堪称最完美的防御力，只要他还有力气，那么罗森想要伤到尼尔瓦，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哗啦哗啦哗啦—— 漫天的黄沙朝着罗森涌来，似乎就要将其吞噬。 不过下一秒，整个城市广场却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转眼间，地面破碎，砖石瓦解，整个广场变为了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洞。 “什么？” 尼尔瓦显然也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况，那深渊仿佛具有无穷的吸引力，令即便是青铜阶也难以逃脱。 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抗措施，所有人便一齐跌入那黑暗的深渊中。 正文 第四十幕.房间 罗森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体会到了意识模糊是怎样的感觉。 那是一种相当难受的滋味，他上一世倒是没有过类似的体验，所以并不清楚人类在意识昏迷时候会有怎样的感觉，不过作为亡灵，意识明明相当清醒，但就是无法控制身体，周围的一切都陷入暧昧与混沌之中的感觉，罗森可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当他“恢复”清醒，也就是感知力能够觉察到外界的时候，罗森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狭窄的房间里。 房间有一扇木门，没有窗户，角落里静静燃烧着蜡烛，没有任何家具，空空如也。 罗森下意识抬头，却发现上方是坚实的天花板。 那么自己是如何“掉”下来的？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与热风佣兵团正在酣战，但突然间，整个城市广场的地面坍塌，一股巨大的吸引力令他无法逃脱，最终坠入深渊之中。 所以现在这里就是城市广场下方的空间？ 由于先前已经见识过罪业之都核心扭曲的模样，因此对于目前的状况，罗森也有一定的猜测。 这里或许是城市广场下方某个被混沌之力扭曲得不成样子的空间之中，这个房间正是其中一部分，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剩下的人大概也同样身处其他的房间之内，他们现在是被困在一个类似迷宫的区域里。 驱动感知力，罗森却发现根本无法穿透这看似松散的墙壁。 或许这里的空间也有诡异。 罗森将视线放在了房间里唯一与众不同的事物上。 就是那扇门。 那扇木门没有上锁，仅仅虚掩着，似乎一推就能打开。 但这看起来相当可疑的布置却令罗森再三犹豫，最终，迫于时间的压力，他还是决定推开门看看，到时候如果还遇到什么妖魔鬼怪再说。 这么想着，罗森拔出狼骑士大剑，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没有任何陷阱，没有任何魔法防御，就像一扇普普通通的门一样。 罗森想了想，感知力外延，试图穿过门扉查看对面的情况，但与先前一样，即使门已经打开，这空气中依旧像是竖立着一道无形的屏障，阻绝了他的感知力。 既然这样，那就走过去看看。 在身边包裹了一层魔力壁垒之后，罗森向前，一步穿过了木门。 在他完全进入那扇门之后，令人惊讶地，这扇门居然就这么消失不见，化为普通的墙壁。 不过这并不是令罗森最感到吃惊的，因为在他之前，这件屋子已经有了另一个人。 是尼尔瓦的手下，铁壁奥吉尔。 他似乎仅仅比罗森早一步来到这个房间，还处于摸索的状态，但几乎同时，他也觉察到了罗森的存在，两只手臂上的铁块立刻朝着罗森而来。 这两块铁块组合起来是一面巨大的盾牌，分开来的话则是两柄沉重厚实的刀刃，相当具有威胁。 对方也有接近青铜的实力，“觉”的能力扫过罗森身体，不过这个时候，罗森因为刚刚从意识不明的状态恢复过来，一时忘记了模拟人类伪装自己。 所以当奥吉尔的感知扫过罗森，竟然发现对方没有心跳的时候，他心下一沉，手中的刀刃产生了微妙的延迟。 罗森倒是不在乎这些破绽，他手中长剑流转，在狭小的空间内，虽然无法尽情施展剑术，但对付这种水平的家伙还是绰绰有余的。 狼骑士大剑呼啸而来，正好与那两柄沉重的刀刃相击。 哐当—— 响亮的金属碰撞声响起，令罗森有些意外的是对方的刀刃并没有在狼骑士大剑的斩击之下支离破碎，反而一副坚挺的模样，甚至在巨力之下，还将罗森稍稍往后推了几寸。 尽管还没有动用青铜阶的能力，但罗森毕竟是超越了黑铁之人，力量上不会逊色于任何一个黑铁阶，由此可见对方的力量的强悍。 而且，那锐利的刀刃也有些古怪，罗森稍稍卸去一些力量，接着后退半步。 对方的猛力直接朝着罗森的腹部而来，却被直接躲过。 罗森左手以掌化刀，魔力附着，朝着奥吉尔的脖子斩去，却在接触到他皮肤的时候被阻绝住。 奥吉尔的脖颈出泛起深黑的纹路，令他的皮肤坚如钢铁，罗森的掌刀难以穿透。 “死！！！” 大喝一声，奥吉尔两手的刀刃向上，直刺向罗森的肋下。 但罗森不慌不忙，向后仰倒，一个单手后空翻便躲过这一击，接着，魔力激荡，狼骑士大剑顿时被烈焰附着，照亮了空空如也的房间。 “合！” 奥吉尔连忙两手一合，两柄宽阔的刀刃化为盾牌，想要抵挡住罗森的攻击。 “天真。” 罗森冷哼一声，大剑长驱直入，在奥吉尔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便已经穿透了那面厚重的盾牌，直接刺穿对方的心脏。 呼—— 火焰燃起，在奥吉尔难以置信的眼神中，他立刻化为一个火人，没过多久便化为灰烬，只有那两柄巨大的刀刃和一个闪耀的黑色指环留存。 “看来是这个了。” 将那两柄巨大的刀刃收入储物指环中，罗森拿起了那枚黑色的指环。 【囚徒之锁】 【精良】 【魔法指环】 【蕴藏着未知力量的戒指，在增强持有者力量的同时，可以给予使用者铁壁一般的防御力】 【但持有者的灵魂亦会受到折磨，如同被囚禁之人陷入疯狂】 【正犹如囚徒的锁链，作为束缚，却也能够成为凶器】 原来是增强防御力的戒指，想必是尼尔瓦在罪业之都找的几件混沌造物之一。 联想到之前对方那皮肤上黑色的纹路，罗森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奥秘。 至于尼尔瓦，他现在觉得对方获得的物品，一定是能够操纵砂砾之类的能力，从这里出发寻求突破，似乎能有所收获。 他将囚徒之锁收入储物指环里，然后环视这个房间。 先前罗森一进来就遭到了袭击，所以没来得及观察这里，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里与先前的房间并未太大的区别。 同样的三面墙壁，同样的空无一物，同样的只有一扇门。 “有点意思。” 这让罗森想到了上一世接触过的游戏，大体是以开门作为推动剧情的方式，在不同的房间会遭遇到不同的东西，想要通关，只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有机会。 那么接下来，他势必要推开这扇门，进入下一个房间才行。 如此想到，罗森便也没有了犹豫，径直推开了这一扇门，进入到下一个房间里。 很快，他就发现，这个房间里也有一个人。 不过这人却不是热风佣兵团的敌人。 而是缇娅。 正文 第四十一幕.门的背后 “哟。” 缇娅倒是没有任何意料之外的模样，看着罗森走进房间后，他背后的门立刻消失。 “你醒来多久了？” 罗森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便收起了长剑。 “没多久，走过了几个房间，却基本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还在思考该用什么方法出去，就遇见了你。” 她先是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接着笑了笑，露出了尖尖的虎牙。 “这里应当是一处扭曲的空间，时间在这里流逝速度很慢，大约只有外面的五十分之一，这些房间的数量似乎也相当庞大，看来想要走出这里，需要的可不仅仅是时间与毅力。” “我刚才遇到了热风佣兵团的那个家伙。” 罗森也没细说，反正只要他现在安全站在这里，那么结果就相当明显。 “你没遇到其他人？” “没有，看来我是属于不受欢迎的那一类。” 缇娅说着，将手放在冰冷的墙壁上。 “这些石头的材质很特别，具有隔绝感官的作用，而且对于魔力也具有相当的抗性，如果用来囚禁青铜阶的强者，应当还是能维持一段时间的。” 罗森没有说话，上一个缇娅口中具有魔法抗性的家伙已经被轰成了渣渣，他可不觉得眼前的少女对于此时的情况没有一点办法。 “你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 “猜到了一点，不过没有证实。” 缇娅收回了手，转身看向罗森。 “我之前曾经说过吧，混沌之民的遗骸并没有被消灭，而是被虹之塔与圣堂封印了起来，那么问题来了，究竟被封印在了哪里呢？” “你的意思是，这里？” 罗森很快猜到了缇娅并未说出来的内容。 的确，无论是特殊材质的石头，还是这里的空间，全都在告诉他这个地方并不是简单的由混沌魔力扭曲而成的领域。 “很有可能。” 缇娅点点头。 “这些房间就是留给试图寻找混沌之民遗骸的人的机关陷阱，如果不明白其中的门道，那么纵使实力高强，也难以走出这座迷宫。” “也就是说，你已经理解了这里的构造？” 罗森这个时候不得不佩服法师的思考回路异于常人，他自诩有着两个世界的知识所以眼界高出常人许多，但对于这种思维逻辑上的东西，还是法师更加擅长。 “差不多了，你看。” 缇娅抬起手指了指罗森身后，原本消失的门扉又逐渐显现。 “这些门会定期出现，而我们需要找到的，就是那一扇通往核心区域的大门。” “用什么方法来知道门后面不会是陷阱之类的呢？” 罗森有些犹豫，这种方式类似于抽奖，缇娅先前属于一直抽中了空签，而他则第一次就抽中了下下签，谁知道他们开这一扇门之后遇到的会不会是什么怪物。 “很简单，看门上的标记。” 缇娅瞥了罗森一眼，接着走到门口。 “标记？” 罗森先前也检查过那些门，不过却并未找到可以称之为标记的东西。 “当然，因为你不是法师，所以这些标记对于你而言，也相当于不存在。” 说着，缇娅伸出手，掌心浮现一个闪烁微光的魔法阵。 罗森看到那扇门随着法阵的闪耀而逐渐有了变化，周期性地辐射出轻微的魔力，似乎是在共鸣。 “这些门都设置了触发机制，只有用特殊的手法才能激活，根据辐射出魔力的频率，可以将门区分成两类，一类代表门后面是空房间，一类代表门后面有其他的东西，比如这一扇门，它身后的房间就有其他的东西存在。” 缇娅收回了手，门也随着暗淡下去，变成了普普通通的木门。 “有其他的东西，会有其他人？” 罗森想到了几个可能性，最好的情况是遇到戴佛斯或者保罗，最坏的情况，就是遇到设置在这里防守的怪物或者尼尔瓦。 “不一定，如果有一些物品的话，也会是这样的状态。” 缇娅摇摇头。 “看来就如同设计这一处封印的埃尔文阁下所言——不打开盒子，永远无法知道猫的生死。” 罗森无心追究这似曾相识的话语究竟代表什么意义，不过既然缇娅说接下来的门里有东西，那么自己得小心才行。 “试试吧。” 他说道，将手放在了狼骑士大剑的剑柄上。 罗森缓缓推开木门，接着与缇娅一起踏入了新的房间。 然后他们便看到了所谓的“东西”是什么。 这里是一间实验室。 之所以罗森会认为是实验室，是因为房间的一角摆放着书架，而桌面上则是试管和烧杯，一旁还放着一些食物，看样子似乎还在使用，并没有多少灰尘。 “会是谁在这里做实验？” 罗森又陷入了迷惑。 “保罗的身上并没有任何混沌的气息，看来他应该没有来过这里。” 在刚刚救下保罗的时候，缇娅便对其进行了一番仔细的检查，以防出现意外。 她说着，走近到桌旁，拨开了上面盖着的食物和书籍。 “看样子是在做魔力的凝聚实验，至于魔力的源头，好像是这些东西。” 她拿起了一个烧杯，里面是浓黑一团的物质，看不出成分是什么。 “将混沌之力灌注到魔法物品中，引发质变，真是个有意思的实验。” 罗森立刻想到了热风佣兵团的那些混沌造物，很明显，那些物品应当也是注入了混沌之力得到的产物，与缇娅所说的实验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尼尔瓦等人获得那些物品已经是十年前了，换在这里，就是五百年以前，研究者如果真能活那么久的话，为何又不离开这里呢？ 罗森摇摇头，将注意力放在书架上的书籍中。 《魔法哲学的数学原理》《数论》《艾梅达尔几何学在法术构筑中的应用》《法阵图论》《罪业之都大事考》......除去几本人文历史相关的书之外，大部分都是涉及到魔法理论的书籍，罗森并不清楚这些理论的成型时间，因此看向了缇娅。 “这些都是最近一百年间出版的书籍，也就是说，至少在两年内，这间屋子的主人曾经离开过或者是遇见过外来者......” 缇娅手指在这些书目上划过，陷入了思考。 不过没等她得到结论，一柄利剑便已经从背后直接穿透了她的心口。 “唔......” 一阵鲜血涌上她的喉头，这长剑来势汹汹，她又几乎没有防备，因此直接洞穿了她的身体，带出鲜红的血液。 “为什么......” 她回过头，罗森的面甲中似乎正透出点点幽火，手中的狼骑士大剑正是刺入自己身体的凶器。 “我认识的缇娅，可不会对眼前的食物无动于衷，一点兴趣都没有。” 罗森说道，手中长剑一转，引得血液喷涌。 正文 第四十二幕.伪物 缇娅听见罗森的话，脸色顿时一变，原本的惊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沉的笑容。 “呵呵，你居然能识破。” “废话少说。” 罗森话音未落，大剑已经燃起了火焰，灼烧着“缇娅”的身体。 “凡人......你必将付出代价！” 那个伪装成缇娅的东西表情扭曲，她试图逃脱，但罗森却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令其无力逃走，只能任由绯色的火焰蹿上脑袋。 高温之下，对方的脸逐渐溶解，露出黑色的内里。 那是一张惊悚的脸，漆黑一片的脸上，没有五官，相当平坦，这个怪物身体也全是黑色，罗森感到手中紧握的手腕变得柔软湿滑起来，那怪物直接从他手中溜走，向着房间一旁的门扉溜了过去。 “还想跑！” 罗森飞刀已经出手，包裹着魔力的飞刀，此时有着相当强悍的杀伤力，在短暂的飞行之后，命中了那个怪物的头部。 “啊——” 发出一声难以分辨性别的惨叫，那怪物顿时停止了动作。 罗森没有松懈，而是上前一步，手中大剑直刺，没入怪物柔软的身躯，同时，燃起的火焰接着吞噬对方的身体，很快便将其焚烧殆尽，只留下灰白的灰烬。 再三确认对方已经死亡之后，罗森才收起了大剑。 其实最开始，罗森对于这个“缇娅”就有一定的戒备，虽然看起来，这只怪物对于缇娅的习惯模仿得相当好，也许是读取了罗森的记忆，但毕竟不是本人，依旧露出了马脚。 第一个是说话的态度，在罗森几次提问的时候，这个“缇娅”都较为耐心地回答了，而按照那个高傲的小法师的习惯，怕不是要先嘲讽罗森一番才会自顾自地开始解释。 然后便是对于食物的冷漠态度，尽管罗森不知道真正的缇娅会不会拿起桌上的那份食物吃掉，但对于明显具有特质性的食物，她居然不闻不问，直接推开到一旁，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 联想到一些混沌之民的特性，罗森便断定，眼前的并不是缇娅。 更何况，如果是真正的缇娅，对于罗森的一击，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中招？ 这头怪物错就错在它模仿错了对象，若是选择保罗或者戴佛斯这样罗森并不太熟悉的家伙，那么还有一丁点的机会，但选择了如此有个性的缇娅，可真就是踩中了雷区。 不过话虽如此，对方为了博取罗森的信任而传达出来的情报倒是相当有价值。 首先，这里的确应该是封印混沌之民后留下的遗迹，至于这个迷宫，罗森更倾向于是受到了混沌之民残骸的污染才变成这副模样的，而那头怪物，说不定也是混沌之民的遗骸中诞生的魔物。 因为在斩杀它的时候，罗森分明感到了一丝混沌的气息。 无论如何，现在暂且算是安全了。 罗森继续查看起实验室的东西来，运用【鉴定】技能之后，他大概知道了这些试验器具的确是用以生产被混沌之力污染的魔法道具的，至于主人，尚未有任何头绪。 就在罗森查看多时无果，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那扇紧闭的门扉，却突然被打开了。 是缇娅。 这位少女在看到罗森的瞬间，身后已经亮起了数个法阵。 “又来了吗？” 她低身呢喃了一句，抬手就要施放魔法，丝毫不给罗森辩解的时间。 “等——” 打断罗森话语的是一发火球。 罗森赶紧拔剑上前，对准火球的核心便是一剑，当即将魔法结构破坏，斩落了魔法。 “喔，实力又变强了？” 缇娅意味深长地说道，又是三发火球蓄势待发。 “等等，我是真的！” 罗森急忙说道，他可没做好在这里与缇娅决一死战的准备。 “上一个这么说的，已经被烤成了焦炭。” 看来缇娅并不止遇到了一个冒牌货，她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 “没办法了。” 既然如此，罗森也不能坐以待毙，周身魔力放出，以高速接近到缇娅身侧。 当当当—— 一连三招斩击，却都打在缇娅身边的魔力壁垒上，没有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与此同时，缇娅手中的火球倒是接踵而至。 嘭嘭嘭—— 面对呼啸而至的灼热火球，罗森手中长剑流转，三个影子齐出，眨眼间便将其尽数击落。 “停。” 正欲进攻，罗森却看见对面的缇娅抬起了手。 “你是真的。” “你也是真的。” 罗森收起了进攻的架势，看着眼前这位少女。 “你遇到了几个？” “你是第三个，你呢？” 缇娅轻描淡写地说道，换句话说，她已经毫不留情地击杀了两个罗森模样的怪物，而且看刚才的样子，如果罗森没有展露出相应的实力，那么缇娅也会一脸淡然地直接杀掉罗森。 这家伙还真下得去手呀。 “就刚才，只有一个。” 罗森指了指角落里的灰烬。 “看来这怪物是成对出现，在模仿了同伴之后，很容易造成内讧，想必之前的冒险者就是这么死的吧。” 缇娅说道，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了看罗森所处的房间。 “哎哟，你这里看起来挺有意思的，那个实验装置是将混沌之力灌......” “将混沌之力灌注到一般魔法物品里的，我已经知道了。” 虽然对于缇娅只需一眼便能看出这些实验装置的用途感到小小的惊讶，但罗森并不想浪费时间在进行重复的探索上，所以一口气将先前得到的情报都告诉了缇娅。 “有意思，混沌之民遗骸上方的封印吗，看来我们很有可能会接触到七百年来一直被隐藏的一些秘密。” 她说道，然后又看了一眼重新出现的木门。 “关于这扇门，我有一些猜测。” “说结论。” 罗森眼看缇娅又要开始长篇大论，于是直接让她挑重点的说。 “真是的，我在虹之塔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只求答案不关心过程的功利主义者，这就是为什么骨头架子一直冥顽不灵的原因。” 缇娅有些忿忿不平，但随即又开口说道。 “这些门上的标记，实际上是呈现出一组数列。” 正文 第四十三幕.解密 “数列？” 罗森对于能从缇娅口中听到如此具有学术气息的词而感到惊讶，不过缇娅想必是误认为罗森是不理解数列的含义，正要开口解释，便又被罗森打断了。 “是什么数列？从哪里看到的？” “......我还刚想说你该不会愚昧到连数列都不懂，不过对于如此明显的提示都看不透的亡灵来说，这道题或许真的太难了也说不定。” 还是毒舌了一番，缇娅随后走到门前，轻轻点了一下那扇门。 罗森注意到空气中微弱的魔力波动，随后便看到那扇门微妙地闪烁了好几下，短暂的停顿后又闪烁了一阵子，随后黯淡下去。 “这就是提示？” 他问道，罗森上一世的数学勉勉强强，工作之后就全部还给了老师，现在也就能说出几个常见数列的名字，剩下的，几乎就是空白了。 “只要使用魔力——不管是怎样的方法——触碰这扇门，便能见到门开始闪烁，这闪烁的次数其实就是数列的数字。” 缇娅瞥了罗森一眼，开始解释。 “先前两次闪烁，你看清楚亮了几次吗？” “好像一个三次，一个四次。” 罗森之前没有记得太清楚，只凭大概印象说道。 “没错，这正是数列的其中一项。” 缇娅说着，抬手开始敲门。 咚咚咚咚咚—— 一连五下，稍加停顿后，接着又是五下。 “走吧。” 缇娅说道，推开了木门。 罗森并未觉察到这么做的前后，房间有任何变化，不过当他走进新的房间之后，却发现这里是一个空房间。 “需要看清楚显示的次数，接着敲击木门，次数应当是数列的后一项，这样的话，这扇门就会引领我们到正确的房间。” 听到缇娅的话，罗森仔细感知了一下周围的空气，混沌之力似乎的确变得浓烈了些许，他有些将信将疑，看到缇娅再度重现了一次先前的行为，这一次，罗森留心了门闪烁的次数。 正好是两个五次。 “这样走的话，多久才到头？” 罗森现在对于缇娅的话多了几分相信，但这样的行为将要持续多久，他对此保持怀疑。 “不需要太久。” 缇娅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不过当他们第三次穿过木门的时候，周围的景象却变了。 原本狭窄的屋子消失不见，四周变得宽阔起来，似乎是一个地下广场，地面是一块无缝的黑曜石，罗森看到几根柱子，上面雕刻着扭曲而魔性的图案，颇有混沌之民的风格。 “看，我们已经走出了迷宫。” 缇娅回过头，遥望身后，令罗森也转头望去。 那是无数的立方体构成的巨大方块，在缓慢地无声移动组装，他们走出来的那个房间很快便上升至看不见的高度，取而代之的则是另一个房间。 嘭—— 房门打开，从里面滚出一个落魄的家伙。 “救命！” 他惨叫着，身后还有一个黑影怪物追逐出来，不过缇娅只轻轻打了一个响指，那只怪物便立刻被三枚火球击中，哀嚎着化为了灰烬。 “......太、太好了。” 保罗以惊讶的眼神看着罗森与缇娅，似乎终于喘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会死在这里。” 罗森稍稍用感知力查看了一下对方的状态，依旧是那副贫弱的模样，完全料想不到保罗是怎么样从那危险的地方逃脱的。 不过联系到这家伙就在罪业之都活了一个月都安然无恙，也许保罗有着特殊的逃命方法也说不定。 “看来就差一个戴佛斯了，以我对雇佣兵智力的观察，我认为他很有可能已经死在了迷宫里。” 缇娅毫不留情地说道。 三人还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从不远处的令一个房间中，走出了两个人。 是尼尔瓦与阿尔伯特。 “你居然杀了弗莱彻，你怎么敢......” 阿尔伯特还在质问道，但尼尔瓦却不为所动。 看来他们也遭遇了那会伪装成他人的怪物，而尼尔瓦则直接将真正的弗莱彻也一起击杀了。 罗森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解析出这里的秘密的，不过想到他们准备多年，恐怕早就得到了那座迷宫的秘密才是。 “废话少说，如果不是需要你的权限来启动控制核心，我连你一起杀了。” 尼尔瓦撂下一句狠话，令阿尔伯特乖乖闭上了嘴。 两人这个时候才看到了对面的罗森等人。 “是你！” 尼尔瓦顿时露出了凶恶的眼神，身边隐隐有黄沙扬起。 缇娅背后，银白的法阵浮现，罗森的长剑泛起寒光。 眼看就要交火的两队人，却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咔擦—— 那是金属的靴子踩在黑曜石地板上的声音。 咔擦—— 原本昏暗的广场，顿时亮了起来。 嘭嘭嘭嘭—— 四面八方的一个个火炬亮起，点亮了整个广场。 这个时候，罗森才得以窥见这里的全貌。 这是一个颇为宽阔的广场，数根石柱支撑着高高的穹顶，周围依旧是深不可见的黑暗，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广场中央的东西所吸引了。 那是一个王座。 整个王座由无数的刀剑浇筑而成，在顶端有一个凹槽，似乎缺失了原本应该镶嵌在这里的宝石。 而王座之上，坐着一个人。 他身着华美但早已锈蚀的铠甲，背后是灰色的破烂披风，周围环绕着几团暗红色的火焰，一柄厚重的长剑插在附近的地面上，足有一人高。 那人轻轻点着脚，抬起头，看向罗森这边。 他有着银色的卷发，一双眼睛泛出赤红的光，俊朗的外表遮掩不住整张脸透露出来的灰暗气息，从他的表情里，罗森读出了绝望，读出了愤恨，读出了冷漠。 “又是为了阿特罗斯的遗骸而来的愚者吗？” 他开口，是沙哑的声音。 “也罢。” 那人站起来，一手抓起插在地面的大剑，将其拔出来。 一股磅礴的力量顿时从那人的身体中喷涌而出，令即便是尼尔瓦等人也心中一凛。 青铜巅峰！！？ 不过，罗森却从这气息中感受到了一些熟悉的味道，他看看缇娅，这位感觉敏锐的法师也默默点了点头，接着将罗森的猜测说了出来。 “这家伙，是亡灵！！！” 正文 第四十四幕.亡灵骑士 毫无疑问，从对方身上传来的那股气息，对方与罗森一样，也是亡灵。 只不过罗森是骷髅，而对方应当是死亡之后被某种神秘力量所赋予了意识的活尸。 其实罗森到目前为止还不是很清楚究竟怎样的存在才算亡灵，而怎样的存在算是魔物，根据他目前的了解，像他这样拥有自我意识的骷髅应当是最低级的一种亡灵，而活尸则更为高阶，再往上或许就是黑巫师和死灵法师以及巫妖之类的什么玩意儿，他并没有系统性的知识。 但显然，对方并未因为罗森是亡灵而态度有所改变，他手持巨剑，身边六团鬼火环绕，正以倨傲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两队人。 “遗骸的守卫者吗......” 尼尔瓦看了亡灵骑士一眼，又看了看罗森。 他的目标很简单，就是要夺得铁王座，获取混沌之民阿特罗斯的遗骸，他身上的混沌造物如果有了那遗骸，尼尔瓦甚至可以瞬间进阶白银，制霸整片浅海。 尼尔瓦并非邪教徒，对于混沌之民没有任何崇敬的感情，对于这些曾经只存在于传说里的家伙，他只想利用祂们的力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无论是十年前获得混沌造物的时候也好，还是现在站在这里直面混沌之民遗骸的守卫者也好，尼尔瓦都并不打算就这么献祭自己。 所以，他并没有贸然和罗森动手，而是选择了观望。 “熟悉的味道，同为灰烬的人？” 亡灵骑士很快也注意到了罗森，这群人里与他最为相似的家伙。 “不是吧......” 罗森心里暗叫糟糕，自己还没来得及与对方划清界限，这家伙就找了上来，这可不是他所希望的。 “还有这一位，奇怪，为何感知不到你？” 亡灵骑士看起来并不是那种沉默寡言的人，他看向缇娅，微微皱眉。 “也罢，尘归尘，土归土。” 他闭上了双眼，散发出来的威压瞬间收敛，在所有人的感知中，亡灵骑士就如同不存在了一般。 但他确实存在着，就在所有人的视野里，伫立于此。 在实力强到一定的境界之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自然而然地收敛，看起来就像是普通人一样，只有当需要的时候，才会爆发出来，正如同白银阶之后对于自身破坏力的把控，极其细致，能将足以毁灭城市的力量集中于针尖之上。 眼前的亡灵骑士，似乎就能隐隐触及这样的境界。 无论是罗森还是尼尔瓦，都无法准确地感知到亡灵骑士的所在，对方犹如包裹在一团迷雾之中，根本无法窥其全貌。 只有缇娅，在看到亡灵骑士一步一步接近的时候，露出了些许凝重的表情。 就在众人不知是否该抢先出手的时候，亡灵骑士消失了。 毫无征兆，毫无痕迹，无论是从感知里，还是从视野中，这名骑士都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 但罗森很清楚，对方依旧存在着。 “！！！” 一股微妙的悸动涌上心头，罗森急忙往旁边一闪，带着才回过神来的缇娅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保罗，几乎在同一时间，他们原本身处的位置便被一道剑影所笼罩。 嘭—— 一声巨响在广场上回荡，那道剑影直接摧毁了附近三码之内的地面，原本光洁如镜的黑曜石地板，此时也变得支离破碎。 尼尔瓦和阿尔伯特由于处在稍远的地方，所以即便没有反应过来也得以成功逃脱，尼尔瓦身边黄沙飞扬，正死死地盯着爆炸产生的地方。 烟尘之中，亡灵骑士正单膝跪地，巨剑深深地插入地面之中，他的双眼燃烧着绯色的火焰，身后灰白的披风飘扬周围暗红的鬼火飘荡，显出一派肃穆的画面。 缇娅注意到，亡灵骑士剑锋所至的地方，黑曜石直接被磨成了极其细腻的粉末，这是力量集中倾斜的表现，正如先前所感知到的一样，这名亡灵骑士，的确已经站在了青铜巅峰的阶梯上，隐隐透出几分白银阶的特质。 而罗森心中对于这份力量除了感慨之外，更多的还是羡慕。 嗨呀，这家伙怎么这么会装逼的，自己怎么就只有骸骨狂骑这种莽夫形象留存于世，好气啊！ “哦，有意思。” 亡灵骑士看了罗森一眼，似乎对于他能够感知到自己的攻击有些意外。 其实罗森完全是靠着同为亡灵之间那一点点微妙的联系所产生的直觉在行动，事实上，直到亡灵骑士显出身形的前一刻，他都还对于对方的攻击毫无觉察。 就连缇娅这样感知敏锐的存在，也晚于罗森发现对方的攻击，如果不是罗森眼疾手快，那么她和保罗很有可能也就会被直接命中，缇娅还好，保罗估计会当场丧命。 这完全是违背常理的。 就算是白银阶，除非特殊情况也无法做到在战斗中完全遮蔽自己的气息，至于在这种状态下发动攻击，更是难上加难。 难道是特殊的道具之类的？ 想到了这个可能性，罗森散发全部的感知力散布在周围的空气中，编织出一张巨大的网，笼罩了亡灵骑士，试图从对方的动作中找到蛛丝马迹。 对方很明显也感知到了罗森的所作所为，他沉默不语，只是缓缓起身，将巨剑从地面中抽了出来。 然后，陡然间，又从所有人的视线中消失了。 罗森立刻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感知上，空间中密密麻麻的网络在最大限度的捕捉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罗森看到了游离的元素在空气中聚散，感受到了身边少女有节奏的心跳，甚至能窥见尼尔瓦驱动那堆黄沙的魔力丝线。 但对于亡灵骑士的踪迹，却一无所获。 “！！！” 又是那种微妙的悸动，罗森这一次没有选择躲避，而是拔出长剑，关闭了所有的感知，在黑暗中，向着那直觉指引的一点，挥剑而去。 哐当—— 广场上第一次响起了刀剑相击的声音。 一边是亡灵骑士，他手中的巨剑斩下，却被罗森的阻挡，剑刃的碰撞迸发出耀眼的火花，点亮了火光摇曳下的广场。 一边则是罗森，他全力抵住狼骑士大剑，这才与亡灵骑士旗鼓相当，他的脚深深地陷入塌陷的大地中，可见这一击的威力。 “十年来，你是第一个能接住我的剑的人，同为灰烬的家伙。” 亡灵骑士眼神中一闪即逝轻微的惊讶，随即又恢复平静。 “我就把这当成夸奖收下了。” 罗森感到对方身上的力气似乎无穷无尽，而且，这亡灵骑士甚至还没有动用魔力放出的能力，可见其身体素质的强横。 “千里而来，只为一败，真是可惜。” 亡灵骑士轻叹，然后，就在罗森的面前，他再度消失。 正文 第四十五幕.争分夺秒 罗森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便感到身上至少五处要害部位便遭到了严重的打击，好在他从最开始就将大部分魔力都用来防御亡灵骑士那诡异的攻击，而对方虽然身为青铜巅峰，攻击也并未超过罗森所能承受的极限，所以罗森倒是没有受到致命的打击。 不过巨大的冲击力依旧令他向后飞去，直到撞上一根柱子，将其差点撞断，这才停了下来。 亡灵骑士的身影微微一闪，霎时间又消失不见，罗森连忙提剑抵抗，魔力放出之下，他的剑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罗森朝着虚空中的一点斩去，在其他人不解的眼神中，长剑的轨迹戛然而止。 当—— 又是一道令人牙酸的金属交击声，罗森的长剑再度撞上了亡灵骑士的巨剑，令对方现出身形来。 罗森几乎已经用了八成实力，但亡灵骑士竟然单手握剑便接下了这一击，身边仅有些微，的魔力萦绕，看来全力之下，罗森估计也就能逼出对方的魔力放出。 不过这个时候，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 似乎是认为罗森能够暂时拖住亡灵骑士，尼尔瓦与阿尔伯特干脆就直接朝着铁王座而去，试图在这边的战斗愈演愈烈之际成功偷渡。 “愚蠢。” 亡灵骑士冷哼一声，随机转身，似乎完全不理会罗森有可能采取的偷袭的模样，朝着尼尔瓦那边而去。 “什么！！？” 尼尔瓦没想到亡灵骑士居然会这么干脆就放弃和罗森的战斗，面对来势汹汹的亡灵骑士，他左手一抬，砂砾扬起，构成了一面铁壁。 这并非寻常的防壁，而是尼尔瓦精心构筑的，融合了砂土松软与岩石坚硬的特性，通常的攻击会被卸去大部分的力道，就连魔法都无法轻易穿透。 但亡灵骑士却视同其为无物，甚至连面对罗森时使用的隐匿身形的诡异招数都没有用，整个人就这么撞上去，如同一枚高速飞驰的炮弹。 嘭—— 正在不断蠕动的砂之墙壁就像是被什么不可阻挡的东西击中了一般，表面泛起了阵阵涟漪，尼尔瓦的脸顿时青了，全力构筑的防壁被亡灵骑士在顷刻间穿透，那古朴而厚重的剑锋，转眼间便近在咫尺。 “妈的！” 尼尔瓦情急之下，一把抓过身边的阿尔伯特，将其作为挡箭牌试图减慢对方的速度。 “你不能！” 阿尔伯特错愕之中根本来不及反应，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巨剑已经洞穿了他的心脏，一击击杀。 尼尔瓦这个时候抓起了阿尔伯特的一只手，猛力一拉，竟然直接从对方的身体上扯了下来，他看来是想在这最后的时刻拼一把，整个人被砂砾包裹，朝着铁王座疾驰而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在罗森的感知中，亡灵骑士上一刻还正在与自己交锋，下一刻，他已经杀死了阿尔伯特，手中巨剑想也不想就朝着尼尔瓦而去。 “缇娅。” 罗森呼唤着不远处少女的名字，对方似乎也很快理解了罗森的意图，抬手左手，便是一枚金色的流星出手。 至于罗森，他并不想救尼尔瓦，但眼下亡灵骑士并没有使用那看不出名堂的伪装，正是大好的时机。 他们的目标是夺回伊斯塔尔的控制核心，至于击败亡灵骑士则并非必要，罗森想的是趁着双方交战的时候偷袭尼尔瓦，夺走控制核心之后扬长而去。 至于这亡灵骑士守护的究竟是混沌之民的遗骸，还是女神留下的圣遗物，罗森并没有闲暇之情去探查了，毕竟眼前的亡灵骑士可不是能够轻松击败的对象，虽然到手的情报就这么放弃有些可惜，但罗森还是认为，只有活着才是王道。 尼尔瓦见到罗森与亡灵骑士都向自己袭来，心下一沉，当即使出了绝招之一。 只见他整个人突然膨胀起来，在亡灵骑士的剑锋击中的前一息猛然炸裂开来，无数的砂石形成了风暴，将罗森与亡灵骑士卷入其中。 缇娅的金色流星正好落在那风暴中央炸开来，但爆炸的余波甚至没有传达到缇娅这边，就已经被高速旋转的风沙所吞没。 “自己化为了沙子？” 罗森身处风暴之中，他感到迎面而来的是无数细密的攻击，这些砂砾中掺杂了尼尔瓦的魔力，阻挠着罗森的行动。 亡灵骑士不见踪影，或许是被阻隔在了另一处。 罗森猜测尼尔瓦是将自己的身体化为了砂砾，这种技巧原本青铜阶难以掌握，但尼尔瓦拥有混沌造物，或许在短时间内能够达到这样的程度也说不定。 化身为砂砾之后，寻常的物理攻击再也无法对尼尔瓦造成任何伤害，而他却可以无孔不入地对风暴内的人施加攻击，可以算是相当棘手。 罗森将大部分的魔力都用来防御，剩余的部分则用在探知尼尔瓦与亡灵骑士上。 不过这样的行为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伴随着一声惨叫，罗森感到周围的风沙顿时变小了许多。 他清楚地看到，亡灵骑士正高举左手，而拳头中，握住了一根惨白的脊椎骨。 “无聊的伎俩。” 砂砾快速向着亡灵骑士的左手聚合，最后变成一个男人的模样，正是尼尔瓦。 此刻，亡灵骑士的左手正没入尼尔瓦的腹部，看来是握住了对方的脊椎，这对于尼尔瓦而言，几乎是致命的。 “你输了。” 然而尼尔瓦脸上却是放肆的笑容。 亡灵骑士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急忙转头，看向铁王座的方向。 只见另一个尼尔瓦，一个身体残缺的尼尔瓦，正不顾王座边缘利剑的锋刃，向上攀爬。 手中，幽绿的宝石正闪耀着光辉，被镶嵌进那王座的缺口之中。 原来他在将自己化为风沙的时候，便已经趁机接近到了铁王座的附近，直到被亡灵骑士抓住破绽才现出身形，但那只是诱饵，真正的尼尔瓦，早已抵达的目的地。 “而我，将加冕为王。” 尼尔瓦高呼道，眼神中，全是疯狂的神色。 正文 第四十六幕.欺诈者阿特罗斯 伊斯塔尔。 大风暴愈演愈烈，整个天帷巨兽千疮百孔，原本繁华的都市，已经被损毁了大半，断壁与残垣，火焰与洪水，构成了一副末世的景象。 杰罗姆额角满是汗水，他坐在位子上，聆听着来自各地的报告。 “叛军已经基本被镇压，只有零散的还在抵抗！” “北部城区已经完全被洪水淹没，正在收拢防线。” “由于大风暴的影响，根本无法联系上外界请求支援。” “西侧一处墙壁破碎，涌入了大量怪物，请求增派人手。” 局势并不算好，但至少比起大风暴刚刚开始的时候要有序了许多，现在这个架势持续下去的话，至少能支持到今天日暮。 杰罗姆依旧眉头紧锁，他看向西方，电闪雷鸣之中，浓重的黑暗正蔓延过来，仿佛要吞噬一切。 但突然，所有的一切都停滞下来了。 杰罗姆甚至能看到雨滴在空中缓慢落下的模样，雷霆在阴云中撕裂，他能够清楚地看到那闪电从出现到消逝的每一个瞬间，周围人都是一头雾水的模样，但很快，西方的异状令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那个方向，阴云散开，露出了灰暗的天空。 一轮黑色的太阳升起。 那太阳中流下了不知名的黑色液体，令人只是看一眼就会感到恶心头晕，无尽的憎恨和绝望的情绪迅速占据了所有人的内心，有人丢弃了武器，嚎啕大哭，但没过多久便被涌上来的砂蠕虫撕碎。 “黑色的太阳......难道是那个！！？” 以赛亚了解过许多关于罪业之都的情报，对于其中封印着怎样的东西知之甚详，他立刻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都振作起来，现在停下，只有死！” 铁狼卫队的艾伦队长首先回过神来，他多年的征战经验令他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抵御这样的精神侵蚀，他拔出了长剑，令其他人也恍惚中醒悟过来。 一度停止的战斗再度打响，但那轮黑色的太阳，却依旧悬挂于所有人的心头上。 “缇娅小姐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杰罗姆心中暗想到，凝望西方的黑色太阳。 ...... 嗡—— 随着宝石完全归位，罗森感到空气中立刻传来一道魔力的波纹。 空气中游离的元素迅速朝着铁王座的方向聚集，秩序与法则被撼动，有着些许的裂痕。 最先发生变化的是尼尔瓦。 他眉心忽然冒出一点绿光，紧接着是双眼，鼻孔，嘴巴，耳朵，他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一般浮上半空中，残缺的身体迅速被黄沙包裹，砂砾构成他的四肢，宛若新生。 尼尔瓦漂浮在铁王座上空，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然后开口了。 “愚蠢的凡人，妄图控制我的遗骸，你们还早了几万年。” 他的声音厚重而低沉，没有任何情感，听不出任何特点。 但却字字句句击打在所有人的心中。 混沌之民！！？ 罗森立刻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这正是先前在拜伦维斯曾经遇到过的混沌之民，虽然不是同一个人，但其中透露出来的蔑视一切的气息，却是完全一致。 这家伙不是早在七百年前就被赶回了无尽虚空了吗，现在留存于罪业之都的，难道不是祂的遗骸吗？这一副尼尔瓦被夺取心智的模样是什么情况？ 罗森还在思考中，对方却再度开口。 “自负的法师们，难道真的以为击溃了我的身体，就能将我完全控制住吗？天真！！！” 他两手抬高，身后，无尽黄沙从虚空中出现，构成了汹涌的浪潮。 “我即是混沌深渊第三层的主宰，欺诈者阿特罗斯，我来，我见证，我征服！” 狂傲的发言一出，一道身影却直接冲向了现在已经是阿特罗斯容器的尼尔瓦。 是亡灵骑士。 他似乎仅仅是守护混沌之民的遗骸不被打破封印，并非混沌之民的随从。 “区区灰烬，臣服于我的脚下吧！” 阿特罗斯出言道，令原本还气势汹汹的亡灵骑士顿时坠落到地上，挣扎之中，却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般缓缓站起来，巨剑的锋刃转向了罗森。 “小心，这亡灵因为长期处于混沌之力影响下，恐怕早就被混沌之民渗透控制了。” 缇娅说道，手指迅速在半空中划出几道银色的轨迹，组成了一个简易的法阵。 “那可麻烦了。” 罗森俯下身子，手中长剑平举，注视着前方的亡灵骑士。 阿特罗斯借助尼尔瓦降临，绝对实力接近白银，现在又加上一个青铜巅峰的亡灵骑士，就算罗森和缇娅联手，也不一定能够与之抗衡。 真是最糟糕的情况。 现在可不是拜伦维斯，罗森并不觉得会有哪个白银阶的友方闲得无聊路过此处，正面对抗的话，他们可是处于相对劣势的。 亡灵骑士脸上是扭曲的表情，似乎是在奋力抗争来自混沌之民的控制，但面对这已经遍布他全身的混沌之力，就算是他也无法拒绝，巨剑挥舞，便朝着罗森而来。 同时，阿特罗斯背后的虚空中浮现出点点红光，样貌扭曲的长矛自那里浮现，朝着罗森和缇娅的方向激射而来。 这是裹挟着混沌之力的利器，寻常的魔力壁垒难以防御，甚至会在触碰到的瞬间被侵蚀同化，相当危险。 亡灵骑士这个时候也消失在所有人视野中，再度使用了诡异的招数。 “真是难缠。” 罗森心中隐隐对于亡灵骑士的伎俩有了猜测，他关闭了所有的感知力，让自己沉浸于黑暗中。 嘭嘭嘭—— 赤色的长矛在罗森面前炸裂开来，挡住这些攻击的则是缇娅特殊的银色护壁。 罗森在无尽的黑暗中，似乎看到了一个光点。 他顺着直觉，长剑送出，朝着那一点而去。 当—— 剑锋与剑锋相遇，迸发出耀眼明亮的火花。 亡灵骑士在一瞬间显出了身形，但下一刻又消失不见。 而罗森，手中长剑挥舞，似乎正在捕捉看不见的敌人。 当当当当当—— 一连五剑，皆与亡灵骑士相交，仿佛罗森已经能够看到亡灵骑士一般。 亡灵骑士扭曲的表情中同时露出了错愕与欣慰，但手中的攻势却没有丝毫减弱，每一剑都毫无破绽，每一剑都直取要害。 哐当—— 又是一招，令周围的地面塌陷下去，两人的长剑对峙，一时难分难解。 旁边，无数红光闪现，那是阿特罗斯正在与缇娅交锋。 “怎么会......” 亡灵骑士以低沉的声音说道，似乎是咬着牙发出的，看得出他正处于极度的痛苦之中。 “你的招式，我已经看穿了。” 罗森低语道，手中的狼骑士大剑，陡然燃起了赤色的火焰。 正文 第四十七幕.胶着的战况 与长剑上的绯炎同时燃烧的，还有罗森的身体。 修身的铠甲缝隙中，暗红色的火焰迸发，令罗森周围的温度骤然攀升，与普通亡灵冰凉的阴森气息截然不同，这是灼热的暴风。 “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还有人能够掌握这样的技巧。” 阿特罗斯眼中露出几分赞许的意味，看着浑身燃烧炽热火焰的罗森。 在与亡灵骑士交锋的一瞬间，罗森便已经使用了【余烬】这个战技，将自己的平均能力提高到可以同对方正面抗衡的水平。 至于亡灵骑士的那诡异招数，罗森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那是针对感官的遮蔽能力。 如果说障眼法是针对视觉的欺诈，那么亡灵骑士便能够欺骗所有感官，越是感知能力强大的人，越会被对方迷惑，反而是放弃了所有的感知，仅仅依靠战斗的直觉才能与亡灵骑士对抗。 罗森此时正是依靠熟练的剑术来战斗，与对方刀剑的相击便是他唯一能够获取情报的方式，不得不说，如果换成其他人，在三招之内就会被亡灵骑士所击杀，但罗森凭借精湛而多变的剑术，这才能与之抗衡。 “不过可惜，今日就是你重归于寂静之日。” 阿特罗斯一挥手，数十柄长枪扫向罗森，来势汹汹，无可阻挡。 但这些攻击却在半道被无数银白的丝线所纠缠，再也没有了原本凌厉的气势。 是缇娅的魔法。 这位法师少女正高举左手，从拳头中延伸出大量银线，遍布整个空间，宛如蜘蛛的网。 这些银线阻挠了阿特罗斯的攻击，同时也对亡灵骑士的动作造成了一定的阻碍。 因为亡灵骑士的能力仅仅是对于感官的迷惑，若是施放范围性的法术，他依然会被波及伤害到。 “你身上有着我讨厌的味道，你究竟是谁？” 阿特罗斯很快注意到缇娅似乎有些不一般，开口问道。 “你没必要知道。” 缇娅左手猛地向下一拉，整个广场上的银线瞬间绷紧。 “尤斯蒂娅之弦！！？” 阿特罗斯很快认出了这魔法，语气中闪过一丝轻微的惊讶，不过缇娅并没有留给他反应的时间，因为在银线绷紧的同时，这些细线竟然如同最为锋利的刀刃一般，切断了所接触到的所有东西。 咔擦—— 石柱被利落地切断，断面光滑而平整，地面也有诸多划痕，亡灵骑士一阵躲闪腾挪才好不容易跳出银线笼罩的范围，而阿特罗斯，则直接被切成了好几块。 但从祂的伤口中，却不见任何血液或者魔力溢出。 只有黄沙，在阿特罗斯被切断的身体中流逝，这些砂砾纠缠聚集，迅速将被分解的阿特罗斯接合成原本的模样。 “没用的，你以为我会像那些弱者一样，被这样程度的魔法所击溃吗？” 阿特罗斯笑道，似乎对于缇娅的魔法并不在意。 “我当然不会认为你会被这样击溃。” 答道，缇娅露出了之前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 掌心，七重的魔法阵立刻拉开，构成了一条光辉闪耀的轨道，而缇娅，则轻轻将一枚银币丢入了离她最近的那个法阵中。 只见那枚银币经过第一个法阵的时候，速度稍稍加快了一些，紧接着又穿过了第二个法阵，再度提高了速度，之后，每穿过一个法阵，它的速度便愈加变快，直到穿过第七个法阵的时候，这枚银币已经化为了一点银光，其速度，甚至能媲美真正的光。 “这招叫做塔希里亚的超电磁炮，就让你看看这么多年以来，法师究竟到达了怎样的程度吧！” 电闪雷鸣之间，缇娅低声说道。 这法术的构造方式比起之前，缇娅用来对抗荆棘之花的法术要更加复杂，威力自然也更加大。 那银币在空气中引发了一阵蜂鸣，破空之声呼啸，这银色的攻击直接穿透了阿特罗斯的魔力防壁，贯穿了对方的脑袋。 啪—— 阿特罗斯的脑袋直接炸裂开来，冲击波的余韵令他刚刚才成型的身体再度被撕裂，飞溅的砂砾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团云雾，阿特罗斯虽然没有当场被击杀，但想要恢复过来却不可能像先前那么迅速。 没有结束，缇娅两只手在身前抱拳，再度分开的时候，其中已经编织出了一个圆球状的法阵。 点点银白的闪电从缇娅的指尖与法阵中跃动，就连罗森都能感觉到那其中蕴含的巨大力量，若是正面接上一击，自己恐怕都得烟消云散。 缇娅双眼泛出金色的光芒，她将那高速旋转的银色光球悬浮于左手掌心，然后轻轻一捏。 滋啦—— 一根银白的光矛出现在缇娅的手中，连同它周围环绕的符文，显出一股圣洁肃穆的意味来，比起魔法来说，到更像是圣堂的圣职者会使用的神术。 这个法术名为希德尼亚的不朽之矛。 这是融合了一定神术结构的四环法术，大部分青铜阶的法师一般无法掌握，就算强行越级使用，也会消耗大部分的魔力。 但缇娅可不是普通的青铜阶法师。 她左手使力，光之长矛便立刻被投掷出去。 几乎没有花费飞行的时间，长矛便立刻出现在正在凝聚身形的阿特罗斯面前。 “躲避是没用的，这可是附加了‘必中’这个概念的狙击型魔法，除非击中目标，否则将会永远飞行下去！” 阿特罗斯慌忙躲闪之时，缇娅说道。 但接下来发生的变化却出乎她的意料。 只见亡灵骑士猛地跳起，不顾自身的安危，挡在了阿特罗斯与光之长矛中间。 嘭—— 巨大的爆炸响起，亡灵骑士被直接命中，身上华美的铠甲炸裂开来，整个人被灼烧成灰黑色，冒起阵阵白烟。 但这家伙，还没有倒下。 “很好，我麾下的骑士，让他们见证真正的力量吧！” 阿特罗斯也趁着这个间隙来到了后方，缓慢恢复着身体，他高呼道，亡灵骑士身边环绕的暗红色幽火立刻涌向主人的胸口，令其整个人燃烧起来。 在罗森的感知中，对方的气息瞬间攀升，已经抵达他无法准确感知的程度。 这下可难办了。 罗森想到，不过从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高喊。 “格曼，我的老友啊，我，塔利卡纳的骑士戴佛斯.奥尼尔，前来履行誓言了！” 回过头，是戴佛斯。 他身上破破烂烂，似乎是经历了一场艰难的战斗才得以抵达这个地方，但他的双眼却前所未有地清澈，手中长剑高举，正看向已经被火焰笼罩的亡灵骑士。 “——愿长剑与誓言同在！” 正文 第四十八幕.纠结 “戴佛斯？” 罗森本以为这个雇佣兵已经死在了迷宫之中，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逃了出来。 更令他们感到惊讶的，是戴佛斯所说的话。 格曼.洛里安，本应在十年前就死在罪业之都的雇佣兵，戴佛斯曾经的挚友。 而他分明叫着眼前的亡灵骑士这个名字，难道是同一个人？ “......” 亡灵骑士所有的注意力顿时集中在了戴佛斯身上，他双眼通红，似乎正在思考。 “当年为了救我，你身陷罪业之都的怪物包围中，没想到居然在死后成为了亡灵。” 戴佛斯语调平稳，一步一步朝着亡灵骑士走去。 尽管两者的实力差距悬殊，但此刻，戴佛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俨然能够压制住亡灵骑士。 “我们曾经立下誓言，如果某一方堕落，那么另一方就会亲手了解掉对方的生命，现在，我的剑应当遵守誓言，替你解脱。” 亡灵骑士赤色的双眼有些微的闪烁，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罗森清楚，对于一名亡灵来说，生前的回忆是最为致命的东西，除非是像他这样穿越而来的冒牌亡灵，不然一般的死者是会极力避免接触到能够唤起他们记忆之物的。 回忆会令亡灵陷入永恒的思考，逐渐丧失灵智，只会追逐生前所遗憾的事情而行动，最终演变成富有攻击性的怨灵，被其他人抹杀。 而眼前这位亡灵骑士，显然是对于戴佛斯的话有了反应，正处于迷惘之中。 “蠢货，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然而阿特罗斯并没有给亡灵骑士这个时间，处于恢复状态的祂虽然无法发动攻击，但依旧能够支配亡灵骑士的行动，先前便是利用亡灵骑士来为自己挡下了一招。 亡灵骑士仅仅挣扎了一瞬，动作便再也没有迟滞，手中巨剑一指，身上迸发的暗色火焰形成了一个个骷髅头形状的火球，朝着戴佛斯而来。 缇娅见状，立刻替戴佛斯加持了魔力护壁，那一个个火球撞在透明的护壁上，如同一个个正在试图吞噬戴佛斯的灵魂，即便透过这防壁，依旧能够感受到迎面而来的灼热气息。 她和罗森现在都清楚，戴佛斯是他们能够压制住亡灵骑士的关键，所以全力出手，保证他的安全。 亡灵骑士见自己的火球没能干掉戴佛斯，披风一扬，纵身跃起。 火焰在身后构成了一对巨大的翅膀，那是如同无尽虚空的恶魔般残破的翅翼，散发着高温，在半空中拖出一道长长的残影。 他的目标是戴佛斯，手中巨剑隐隐透出暗红色的余晖，宛若已经熄灭的余火。 这是接近白银阶的全力一击，缇娅的魔力护壁很难保证戴佛斯在这攻击之下，还能保留一个完整的尸体。 罗森立刻上前，魔力尽数放出，凝聚在狼骑士大剑上。 他身上的火焰变得分外耀眼，连同剑上的烈焰，与亡灵骑士暗色的火焰相呼应，构成了两个极端。 罗森很清楚，自己如果不使出全力，接下这一击，那么亡灵骑士完全可以连同自己一起，将戴佛斯一分为二，因此他毫无保留，迎向亡灵骑士灼热的剑锋。 嘭—— 两柄长剑相击，发出的并不是金属之间清脆的鸣音，而是爆炸声。 罗森觉得自己仿佛砍中了一块坚不可摧的磐石，对方散发出来的威压有如实质，令罗森的动作都慢上了不少。 好在亡灵骑士现在处于爆发状态，也无法使用那诡异的隐匿气息的能力，光看剑术的话，罗森甚至还更胜一筹。 当当当—— 三剑之下，罗森几乎使出了所有的变化，这才令亡灵骑士没有攻到自己的要害，而他脚下的黑曜石地面早已塌陷，这全是亡灵骑士那巨大的力量导致的结果。 但在罗森苦苦支撑的同时，亡灵骑士却也陷入了苦战中，他的进攻已然没有了先前那游刃有余的姿态，每一剑都在全力爆发，这本应一招致命的剑锋却在罗森精妙的剑技之下失去了原本的魄力。 被支配的心灵与原本的意志也在交锋，与来自过往的回忆一同，折磨着他的心智，令亡灵骑士的动作变得僵硬许多。 他看到自己与戴佛斯并肩作战的过去，在酒馆里插科打诨的闲暇时光，一同突破艰难困境的战斗场景，在罪业之都面对无尽怪物侵袭的绝望，死亡之后暧昧不清的混沌，突然苏醒过来之后仿佛使命般的守卫。 一剑，这既是斩在罗森的大剑上，也是斩在亡灵骑士自己的心头。 罗森觉察到了这微妙的变化，他稍稍退后一步，凝聚剑意，手中的狼骑士大剑斩出。 咔擦—— 那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罗森再度见到了那布满长剑的丘陵，只不过这一次，上面已经空无一人。 阴沉的天空中，似乎有点点阳光穿透阴云洒落，照射在丘陵顶端。 那里有一柄长剑。 造型古朴，简单中却又透出无比的凌厉。 罗森伸出手，握住那柄剑，它顿时变成了狼骑士大剑的模样。 正刺向亡灵骑士的胸膛。 亡灵骑士被那长剑的锋芒所震慑，他感到自己所有的防御手段，所有的剑术都在那一剑之下黯然失色，直到剑锋逼近到自己的身前，他才幡然醒悟。 但已经晚了。 力量从一点迸发，没有丝毫外泄，正好击打在亡灵骑士的胸口。 嘭—— 巨大的轰鸣声接踵而至，同时，亡灵骑士被冲击波击退到数码之外，身上的火焰几近熄灭。 这同样是接近白银阶的一击，并且从正面击破了亡灵骑士的所有防御。 此时的亡灵骑士，已经几乎丧失了所有的战斗力，之所以还能行动，不过是由于阿特罗斯的控制与仅剩的些许魔力残留而已。 “没用的废物！！！” 阿特罗斯也正好完全恢复了身体，手中，黄沙构成浪潮，正要向着罗森等人席卷。 但突然，祂停下了动作。 “给我......” 祂低声说道，但声音相当古怪，并没有先前那厚重的感觉。 “......给我把身体还回来！” 祂嘶吼道，不，那并不是混沌之民阿特罗斯。 而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黄沙之主尼尔瓦。 正文 第四十九幕.灵魂的抗争 尼尔瓦的灵魂，此刻正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折磨。 他没有料想到，混沌之民的意识居然没有在多年前的战斗中消散，而是残留了几许在这铁王座上，只等伊斯塔尔的控制核心接触，便会占据对方的身体。 而这个倒霉的家伙，正是尼尔瓦。 他一度失去了主动，意识被囚禁于无尽的虚空中，在不知道度过了多么漫长的时光之后，尼尔瓦才终于寻得一丝突破的契机，抓住这个破绽，他最终重见天日。 好在阿特罗斯并未本人降临，这里残留的，不过是那一点执念，所以尼尔瓦才能借由，罗森等人击破亡灵骑士的空隙挣脱囚笼。 但两股意识的碰撞依旧没有结束，他正在和那远古的混沌争夺自己的身体。 “臣服于我，你会得到无穷的力量！！！” 意识之海中，阿特罗斯以颇具有诱惑力的声音低语道。 “金钱，权力，女人，力量，所有一切你想要的，混沌都可以赐予你，我甚至可以让你成为这个世界的王！所有这一切，你只需要奉献自己的一丁点儿微不足道的身体，便可以获得！” 尼尔瓦眼前出现了诸多画面。 他身披华美的长袍，头戴黄金的王冠，乘坐着骏马拖拉的车行走于大道上，两旁则是欢呼雀跃的普通人，就连那些无比强大的存在也臣服于他的脚下，亲吻他的靴子。 他侧卧在温软的床榻上，周围尽是妖娆美艳的女奴，香醇的美酒和奢华的食物伸手可得，烟雾缭绕之中，黄金的宫殿为他所有。 他坐在钢铁王座上，前方跪倒在地的是多年以来的大敌，他一声令下，断头台的铡刀落下，一颗颗人头堆积，成为他的王国最坚实的基石。 这些都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阿特罗斯在尼尔瓦耳边低语，仿佛只要交出身体的控制权，这些东西便唾手可得。 但尼尔瓦沉默了片刻，抬起了头。 “你难道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名号吗，欺诈者阿特罗斯。” 尼尔瓦语气平稳，没有丝毫动摇。 “即便我不将身体交给你，这些东西也终将是我的囊中之物，想要靠这个来欺骗我，你这所谓的混沌之民也太过天真了！” 他说着，语调狂妄，似乎就连神祇都不放在眼里。 “你竟然......” 阿特罗斯话还未说完，尼尔瓦已经大手一挥，漫天黄沙笼罩了意识之海，将那位混沌之民淹没。 这个时候，尼尔瓦才睁开双眼。 亡灵骑士已经奄奄一息，罗森刚刚使用了诡异的杀招，正处于恢复状态，缇娅连续使用魔法，似乎也正在调整，戴佛斯本就孱弱，可以无视。 而尼尔瓦，现在身体里充满了力量，他感到混沌之力正充斥于自己的身体中，举手投足之间，他甚至能看到秩序和法则正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而支离破碎。 这就是混沌之民的力量。 这就是法则的力量。 在短时间内，他压制阿特罗斯的意志的结果便是获得了对方几乎全部的力量，在亡灵骑士与罗森等人交战过后，尼尔瓦毫无疑问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强之人。 “我说过的，我将加冕为王。” 尼尔瓦看着缇娅，这位少女先前阿特罗斯便已经注意到了其与众不同，因此现在也成为了尼尔瓦最为优先排除的目标。 “而你们，则会被黄沙掩埋。” 两手前推，滚滚浪潮便席卷而来，宛若洪水，直接遮蔽了罗森几乎全部的视野。 罗森尚处于越阶使用剑招的副作用中，行动变得有些迟缓，转眼间便被滚烫的砂砾包裹。 “死吧！” 尼尔瓦抬起左手，砂砾也构筑出一只巨大的手掌，随着尼尔瓦的动作而移动，重重地朝着罗森的方向落下。 但这攻击并未成功。 在砂之手即将接触到罗森的时候，它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当即溃散，化为寻常的砂砾。 至于黄沙之潮，也在顷刻间分崩离析，散落一地。 “谁？” 尼尔瓦感到平时听候自己差遣的砂砾，此时竟然同时失去了与他的联系，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凝聚神识，试图驱动那些砂砾，却怎么也无法再让它们动起来。 尼尔瓦有些慌张地看向缇娅，在场所有人中，只有她才有可能做到这样的事，但缇娅的脸上也露出疑惑的神色，似乎并不是她在背后捣鬼。 “多谢你们。” 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从所有人的身后传来。 这声音沉稳而清澈，透着一丝游刃有余。 “替我挡下了混沌之民的意识侵袭，我原本还在头疼该用怎样的办法来破解这个陷阱，尼尔瓦，你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回过头，却是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人。 是保罗。 他此时身上依旧是那破破烂烂的法袍，凌乱的头发，但双眼中再也没有原本的颓废，反而闪烁着兴奋的光，他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正看着尼尔瓦。 保罗在先前的战斗中，几乎没有人顾及到这个身处后方的家伙，但此时，全部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那间实验室，是你？” 罗森立刻想到了位于迷宫之中那间研究混沌造物的实验室，根据保罗目前的言行来看，很有可能是他。 “你发现了我的小秘密吗，那可真是厉害，不过很可惜，我已经不再研究那种效率低下的手段了。” 保罗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却更令人心寒。 “现在我可以直接从混沌之民的遗骸中汲取力量，全靠这位尼尔瓦先生驱赶走了混沌之民的意识。” 他看向尼尔瓦，对方的脸上则是一副难以置信，仿佛所有的算计都被人看透，还被狠狠利用了一遍般。 “等一等。” 缇娅这个时候开口了，她没有表现出任何慌张，还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虽然有很多疑点，但首先，我想确认一件事，你并不是保罗.皮埃蒙特对吗？” 她话音刚落，保罗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 “或者说，应该称呼你为佐拉.马卡尔？” 缇娅说道，讲出了震撼人心的真相。 正文 第五十幕.魔法交锋 佐拉.马卡尔？ 罗森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回想起来。 这正是他在观察哨站取得的那本笔记的主人，保罗的好友，同为驻扎在伊斯塔尔的法师之一。 由于先前对方的言行，罗森一直以为剩余的法师早已遭遇不测，所以也就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个方面，那就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并不认识保罗，也并不认识佐伊。 很明显的，在那本笔记中所记述的，佐伊在进入罪业之都后明显受到的影响更深，如果最开始他便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罗森说不定会对这位法师更加留心。 不过这也并不能完全解释为何他要冒充其他人，另外，缇娅的感知力惊人，也并未发现他有什么古怪的地方，罗森更是没有从这家伙身上嗅到一丝一毫混沌之力的气息。 这是如何做到的？ 保罗，或者说佐伊似乎相当享受其他人困惑的表情，他一步踏出，脚落在半空中，彷如踏上了无形的阶梯。 一步一步，他向前走着，逐渐接近尼尔瓦。 “你想做什么......” 尼尔瓦心中已经陷入慌张，但表面上还是保持镇定，暗地里在做着准备。 “我来取回我应该获得的东西。” 佐伊淡淡说道，他似乎根本不在意罗森与缇娅是否会出手，只是看着尼尔瓦，接着伸出了右手。 “死吧！！！” 尼尔瓦突然暴起，从袖口抽出一柄短匕，正散发着幽绿的光辉。 很显然，这是一柄淬毒的匕首，其上可能还附加了一定的魔法。 作为一名在浅海行走多年的雇佣兵，光论体力的话，尼尔瓦明显要比佐伊这样深居简出的法师要更强。 匕首向前的同时，尼尔瓦左手也捏紧了保命的护符，足够抵御一次同阶的正面打击，他准备一击不成便立刻逃逸，靠着这么多年以来积蓄的宝物逃出这里，毕竟活着才是硬道理，尼尔瓦在沙漠这么多年，当然清楚这件事。 但佐伊不慌不忙，右手朝着尼尔瓦的胸口而去，视匕首的存在如无物。 咔擦—— 只听见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尼尔瓦的匕首在触及佐伊身体的前一刻，竟然就这么碎裂成好几块，绿色的光辉顿时黯淡下去，从一柄魔法匕首化为了寻常的兵刃。 尼尔瓦连忙激发保命护符，但周围的空间竟然纹丝不动，这令他心中顿时慌了神。 要知道，这护符一旦启动，就能让他在短时间内拥有穿梭空间的能力，至少能移动二十码以上，可如今，却形同死物，根本没有半点效用。 而佐伊的手，还在前进。 那只纤细的手接触到尼尔瓦的时候，这个强盗头子的身体立刻化为沙砾，令佐伊得以深入，在尼尔瓦错愕的眼神中摸索了一阵子，佐伊才收回右手，掌心握着一枚紫色的结晶。 “多谢了。” 佐伊说道，然后一阵风吹过。 已经尽数化为黄沙的尼尔瓦，就这么在风中散落，归于尘土，没有一丁点儿存在过的痕迹。 “接下来是你......” 佐伊的话还没说完，便已经有三枚火球砸向他。 缇娅出手了。 倒不是在一旁看戏，而是佐伊身边散发出诡异的魔力波动，令缇娅必须谨慎处理。 现在的三枚火球，基本上没抱着能命中的心态，纯属试探。 嗡—— 空间中响起了一阵蜂鸣，显出微妙的扭曲。 火球在半路便像是遭到了什么无形力量的阻滞，甚至没有令佐伊有所动作便消弭于无形。 “我先前在虹之塔的时候，并没有见过你。” 佐伊回过身，看向缇娅。 “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这里对我威胁最大的人。” 话音刚落，佐伊身边便荡漾起波纹，十六根光矛自他身后浮现，令罗森不自觉地想到了某个一言不合轮番轰炸的魔女。 这些光矛每一个都蕴含着极为强大的魔力，只消挨上一发就能去见女神，显然，佐伊的实力已经不单单只是青铜阶位了。 “对于不稳定要素，要优先排除。” 佐伊响指一打，十六根光矛尽数射出。 “劳伦斯的银月长枪？区区三环法术也敢在我的面前施展？” 缇娅冷笑一声，左手抬起，手掌张开，身前的空间顿时同样扭曲起来。 那些致命的光矛一接触到扭曲的空间便溃散崩解，化为光的粒子消散。 罗森在缇娅身边，完全弄不清楚两人之间的战斗究竟是怎样的形式。 在他的感知中，阻挡这些攻击的既不是魔力壁垒，也不是另一种无形的攻击，倒更像是这些魔法自然消失一般。 事实上，罗森所不知道的是，法师之间的对决，更像是互相出题与互相解题的过程。 一方施展魔法，另一方解析并且从核心瓦解魔法，接着再反过来，当一方的解析速度过慢，或者难以解析之时，便是其败北之日。 眼下双方看似激烈的交锋，但在水面之下，却是知识的对抗。 缇娅小手一挥，火焰便构成一条巨龙，朝着佐伊而去。 “艾斯利夫的龙息术，没想到虹之塔里还有人会这个法术。” 对方轻描淡写，魔力涌动之下，巨龙也归于沉寂。 转手，佐伊身后掀起一阵风暴，夹杂着沙砾席卷向缇娅。 但缇娅只向前一步，便将那肆虐的风暴一分为二，最终消逝。 在肉眼无法觉察到的微观世界，元素被一个个法则所约束，构成了魔法的基础，又在另一股力量的干涉下离散，化为原初的状态。 两人施法的速度越来越快，使用的法术也越来越多，一开始还是基础的元素衍生魔法，后来逐渐演变成混合元素魔法，整个广场也因为缇娅与佐伊的战斗而变得千疮百孔。 罗森感到自己根本无从下手，仿佛只要走出缇娅身边的魔力护壁一步，便会被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魔法轰杀到连渣都不剩。 不过这五光十色的魔法大战并未持续太久，在缇娅逐渐变快的施法之下，佐伊很快便支持不住，最终，缇娅以四重魔法击破了佐伊的防御，元素的力量摧枯拉朽，将佐伊所处的位置瞬间覆盖。 “还没有成功。” 缇娅冷静地说道，她心知对方并未拼尽全力，先前的战斗对于现在的佐伊而言，不过是餐前甜点罢了。 “你很有趣。” 立刻印证了缇娅的话，从那烟尘中，一个人影浮现。 佐伊上半身的衣服已经被撕裂，露出了经过锻炼的肌肉，他双眼炯炯有神，似乎为找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而感到兴奋。 “如果是几个月之前的我，一定已经在这场战斗中败北了。” 他拿出了那枚紫色的结晶，将其硬生生地插进了自己的眉心。 “但现在，情况可不同了。” 正文 第五十一幕.混沌魔法 扑哧—— 血液从佐伊眉心流出来，却并没有顺着脸颊落下，而是被紫色的结晶所吸收，那结晶逐渐融合进皮肤中，最终在佐伊的额头形成了一个闪耀的突起，正透出诡异的光。 而同时，被先前魔法大战所摧毁的地面上，碎石逐渐颤动着升起来，悬浮在佐伊身边，如同璀璨群星。 磅礴的力量在每个人的内心震颤，令罗森涌生出一股悸动。 佐伊的背后，阴影构成了一对巨大而残破的蝙蝠翅膀，他的身体被影子笼罩，仅有几根银线在四肢上构成了质朴的符文，他的脸已经完全看不清，唯有额头上的紫色结晶闪耀。 一双深紫色的双眸凝视，瞳孔中似乎隐藏着一个黑洞。 在佐伊的胸口处，一个空洞逐渐浮现，透过这个空洞可以看到他身后的石柱，显得分外诡异。 “这就是真理的形态。” 他开口，声音既低沉又高昂，既像老者又如少年，并非男性亦非女性，响彻整个广场，令人猛然惊醒。 “我追逐真理多年，却最终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原来我们一直被蒙在鼓里。” “你想说什么。” 缇娅同时编织着五重的魔法，她看向佐伊，眼前的这人竟然同时融合了混沌之力与秩序构筑的魔法，彷如冰与火共生，这是千百年来没有任何一个法师能够达到的壮举，倒也引起了缇娅的些许好奇心。 “混沌与秩序，本就是一体。” 佐伊似乎很满意缇娅的提问，配合着答道。 “所谓混沌不过是另一种秩序，所谓秩序也不过是混沌的极致，女神与混沌之民的战争不过是内战，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谬论，只有邪教徒会这么说。” 缇娅驳斥道，实际上，就连邪教徒也不会用这样的辩证法来解释自己的信仰，在绝大部分邪教徒看来，混沌才是万物最终的归宿，秩序不过是伪物而已。 像佐伊这样的言论，倒还真有几分法师思辨的味道。 不过缇娅很清楚，混沌与秩序绝非佐伊所说的那样是同样的东西。 “信不信由你，保罗他们原本也不相信，但最终时间给出了正确的答案，那就是无论你信仰怎样，祂都不在乎。” 缇娅不知道佐伊口中所说的“祂”指的是混沌之民还是别的什么，但她很清楚，正是眼前的这名法师，残杀了其他的同伴。 “这就是你杀了他们的理由？” “保罗很顽固，你根本不知道这个虹之塔的高材生到底有么固执于书本和教条，他来当伊斯塔尔观测哨站的站长简直再合适不过，他一定会在这个无聊的地方研究一辈子那些微不足道的理论，最终老死，无人铭记。” 佐伊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激动，或许曾经，保罗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其他人更是不值一提，对他们而言，魔法不过是工具，是自己谋生的手段，他们对于魔法没有任何敬畏之心，这简直是在亵渎魔法！” 他咆哮起来，然后右手一指，指尖顿时迸发出一道纯黑的光束。 缇娅迅速开始法术拆解，但很快她就发现，那并不是现有的任何法术，也并非单纯的混沌之力攻击，而更像是，利用法术的模型将混沌之力支配之后的混沌魔法。 融合了混沌之力强大的破坏力与魔法那约束力量爆发的规则性，这纯黑的光束有着相当强大的破坏力，绝非一般的魔力壁垒能够挡下的。 “难道还是......” 缇娅心下一沉，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但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缇娅的身前。 残破的铠甲，森森的白骨，身上的火焰几近熄灭，却燃烧着点点余烬。 是罗森。 他手中的狼骑士大剑平举，并没有附着火焰，却锋锐耀眼，透出点点寒光。 狼骑士大剑对于混沌造物有着极大的杀伤力，罗森知道依靠缇娅现在的魔力防壁是无法完全防御住那道光束的，因此才选择了拼一把。 “躲开。” 缇娅轻声叫道，脸上有了些微的失色。 就算罗森的剑术再如何超凡，想要第一次面对这混沌魔法便得手，也是不可想象的事。 但罗森的长剑，已经出手。 唰—— 一道诡异至极的剑路，却正好与那纯黑的光束交织在一起。 既然是用魔法规则构成的混沌魔法，那么自然就和寻常的魔法一样，有着驱动魔力的核心存在。 罗森的目标，正是那魔法核心。 换做其他人，想要以单纯的物理斩击破坏魔法就已经是异想天开了，更别说斩下这混沌的魔法。 但罗森可不是寻常人。 在他的感知中，无数的银线交织，最终汇聚于一点，如同夜晚最为明亮的星辰。 他挥剑，斩向那颗星辰。 咔擦—— 似乎听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那道黑光正中狼骑士大剑的锋刃，却并未穿透这大剑，而是如同被斩断一般消散，归于无形。 “竟然真的做到了。” 缇娅眼睛微微睁大，她真是没有料想到以罗森的实力，能够斩落混沌魔法的攻击，她原本甚至都已经做好了使出最后王牌的手段。 “灰烬，你的剑，似乎有几分诡异。” 佐伊显然融合了混沌之民的一部分记忆，他从罗森的剑上看到了几许熟悉的身影，但很快便挥之脑后。 或许只是凑巧。 佐伊想到，接着两手张开。 在他的背后，数十个黑色的光球凝聚，每一个光球中都蕴含着能够摧毁整个罪业之都的力量，但在佐伊精妙的掌控力之下，这些力量仅仅被控制在极小的空间里，能够精确释放。 这正是白银阶的特征之一。 如今的佐伊，正是通过混沌之民的遗物暂时触碰到了白银的边沿，但相对比与真正的白银，他还有一些本质上的区别，不过单纯的攻击力方面，佐伊自诩不会逊色于任何一名货真价实的白银阶强者。 “见证我的力量吧。” 佐伊说道，两手一挥，那数十个黑色的光球猛然间迸发出一道道纯黑的光束。 目标是，罗森与其身后的缇娅。 正文 第五十二幕.突破壁垒 数十个黑球猛然炸裂，纯黑的光束如同编织的网一般朝着罗森等人射来，途中扫过几根石柱，令其瞬间轰然倒地。 从哪里突破？ 罗森全力发挥自己的感知能力，试图从密密麻麻的攻击之中找到薄弱的环节突破，但佐伊的攻击实在是太过密集，一时根本无从下手。 “让我来。” 缇娅这个时候发话了。 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罗森身边，身边，五个光球环绕。 红蓝绿黄白，五色的光球分别代表不同的元素。 既有不熄的火焰，也有汹涌的波涛，有狂乱的飓风，也有坚定的磐石，还有闪耀的星光，这些原本狂躁的元素，在缇娅的魔力支配下井然有序，缓缓转动着。 缇娅抬起了左手，五个光球一齐向前，构成了一面半透明的墙壁。 嗡—— 纯黑的光束与那面墙壁接触的一瞬间，整个广场响起了巨大的蜂鸣声。 这是魔力与魔力的碰撞，罗森看到在壁垒另一侧，元素在瞬息间被击碎为更为微小的粒子，又在顷刻间重组成形，明灭之间，澎湃的魔力潮汐激荡开来，引得整个广场都开始震动。 元素湮灭与聚合都会释放出巨大的能量，而现在，无数的元素正在这小小的空间之内转化，所带来的能量足以摧毁整个罪业之都，却被两股更为强大的力量禁锢在这里。 “就是现在。” 缇娅咬着牙说道，显然，独自一人对抗佐伊那数量繁多又十分强大的攻击对于缇娅而言有些勉强。 她一只手苦苦支撑，另一只手则轻轻一挥，在剧烈冲撞的元素之中，为罗森打开了一条通路。 通道的另一头，直达佐伊的身边。 罗森知道此刻所有的希望都在他的身上。 他没有说话，而是驱动剩下的所有魔力，凝聚在自己的狼骑士大剑上。 一步，身边响起巨大爆鸣声。 罗森迅速穿越那个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通道，他看见五大元素在混沌之力的侵蚀下逸散崩解，又在秩序法则的支配下凝聚成型，强大的力量不断冲击着通道，罗森刚刚穿过，这通道便立刻瓦解，消失在元素都会被泯灭的混沌之海中，没有了踪影。 退路已经被封死，而罗森的前方，则是佐伊的身影。 此时的佐伊已经全然没有了人类的姿态。 他背后的巨大翅膀张开，散发出浓郁的绝望气息，身上黑色的阴影反射着火光，胸口那一个空洞隐隐透出几分诡异，佐伊额头上紫色的结晶闪耀，双眸同样泛出紫色的光，一条细长的黑色尾巴在身后甩动，看起来同那些传说中的恶魔并没有两样。 但与混沌的恶魔们不同，佐伊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理智，双眼中透出睿智的神色，并非被混沌之力所支配的狂乱模样。 甚至，佐伊在看到罗森穿过那脆弱的通道前来的时候，嘴角还露出了些许微笑。 面对罗森的剑锋，佐伊不紧不慢，仅仅抬起了一只手。 他的手指同样被黑暗的物质所覆盖，形成了尖锐的爪子。 哐当—— 罗森长驱直入的剑刃，竟然就这么被佐伊以两根手指夹住，不能再前进半寸。 好强的力量！！！ 罗森暗自想到，他几乎全力的出手，竟然被佐伊如此轻松挡下，这还是个法师而非战士，可以想象与佐伊用魔法对抗的缇娅是多么艰难了。 但罗森当然不可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一剑上，只见他面对轻松挡下了自己长剑的佐伊，忽然松开了握剑的手。 原本仅仅有余烬微燃的身体陡然间迸发出熊熊烈火，罗森那空洞的双眼此时显得分外惊悚，他扭转身体，从脚至腰，传导于肩膀，直达手臂，凝聚在拳头上，将所有的力量汇集在一点，朝着佐伊挥出。 罗森的拳头虽然看似只有短短的加速距离，但融合了整个身体每个部位的动作，达到了惊人的爆发力，包裹在铁甲里的拳头接触到佐伊的瞬间，巨大的轰鸣声便响起。 佐伊被这乍看之下没有任何威胁的一拳砸中，感到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向着后方飞去，不过他毕竟已经是不同境界的强者，只消短短的几息时间，他便调整好了自己，正准备冲回去，让这灰烬认清楚自己的实力。 但这个时候，罗森的左手拿着的东西却令佐伊感到了一瞬间的疑惑。 那是一个铃铛。 银质的铃铛，外表有着精致的雕刻图案，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在战斗中产生效果的东西。 除非—— “魔法道具？” 佐伊说出那个猜测的时候，罗森的左手已经亮起了一道光。 光芒交织，构成了一柄长枪，比太阳更加耀眼，比月光更加圣洁，宛若光明的化身一般，令佐伊微微眯起了双眼。 罗森以手中的格里菲斯圣铃施展出阳光之枪，朝着迎面而来的佐伊，猛地一掷！ 阳光之枪几乎没有花费时间便抵达了佐伊的胸口，这对于混沌之力相当克制的魔力直接贯穿了他的壁垒，在腹部制造出一个巨大的空洞，而阳光之枪，则从这里刺入佐伊体内，撕裂血肉，在黑色阴影覆盖的皮肤上形成了一个伤口，涌出汩汩鲜血。 “你竟然......” 佐伊还是第一次受到如此严重的伤，他还没来得及展露自己的愤怒，罗森汇集魔力，第二发再度射出，正中佐伊的左肩。 罗森接住掉落下来的大剑，魔力在身后放出，将他的速度提升到极限，狼骑士大剑燃起火焰，朝着佐伊斩去。 连中两发阳光之枪，佐伊身形不稳，魔力也有一定程度的混乱，但面对罗森的斩击，他依旧能够构筑出混沌的魔力防壁来抵御。 滋滋滋—— 剑锋与防壁相撞，带起深紫的电流，罗森似乎又像先前一样，无法再前进一步。 但佐伊看到，罗森身上的火焰在一瞬间熄灭。 与此同时，他的手中，最为耀眼的一柄阳光之枪构筑成型。 “零距离的一发阳光之枪，给我接好了！” 罗森低语道，手中，阳光之枪掷出。 正文 第五十三幕.分裂 广场上，激烈的元素与混沌之力的对抗在刹那间步入尾声，随着一阵阵蜂鸣响起，元素的潮汐终于还是冲破了混沌之力的黑光，将其淹没溶解，最终化为无形。 而缇娅，双眼微微闪耀着黄金的光芒，胸口正大幅度起伏地喘着气。 她看向广场另一端，罗森与佐伊的交战。 佐伊的胸口正中央，一柄耀眼的阳光之枪贯穿了他的身躯。 “咳咳咳......” 他后退几步，接着两手一挥，将罗森直接弹开了十几码。 佐伊有些站立不稳，显然，三发阳光之枪对于他而言并不是可以忽略的伤害，但似乎也没有达到威胁他生命的程度。 “没想到你们竟然能达到这样的程度。” 笑了笑，佐伊伸出手，轻轻握在尚未解离的阳光之枪上。 然后，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将其拔了出来。 扑哧—— 血液随着阳光之枪而喷涌出来，但佐伊对此视若无睹。 阳光之枪在他手中支离破碎，化为光的粒子飘散。 “阳光之枪，在我有生之年还能亲眼见到这个法术，真是太幸运了。” 佐伊并没有因此而恼怒，反而像个孩子一般为着新奇的事物而感到兴奋。 “如果我们不是在这里遇到的话，我一定会将你们好好收藏在实验室，当做最珍贵的宝物。” 他说道，手中开始编织混沌魔法，竟然是与阳光之枪如出一辙的混沌长枪。 佐伊明显是第一次见到阳光之枪，但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复现出来，可见他魔法的造诣之高。 “但很可惜，我必须杀掉你们。” “等等。” 缇娅开口，令佐伊露出了些许疑惑的表情。 “在此之前，我可以和保罗说几句话吗？” “你说什么......” 佐伊反问道，但明显可以看出他的手有几分动摇。 “什么意思？” 罗森也不清楚缇娅的用意，因为根据佐伊所说，剩下的几名法师早已被他所杀，甚至他还冒出保罗来隐藏自己的身份。 “先前我用魔法检查过你的身体，并没有任何混沌的力量残留，我并不是在炫耀我自己的感知力过人，但这的确有诡异。” 缇娅说道，看着佐伊的双眼。 “直到看到了先前，混沌之民占据尼尔瓦身体的模样，我才有了答案，那就是，你既是佐伊.马卡尔，同时也是保罗.皮埃蒙特。” “什么！！？” 最惊讶的，反而是佐伊。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和那个懦夫......” “你这具身体究竟是谁的，我不清楚，但我能肯定，在你的大脑中，有两个意识共存。” 缇娅缓缓说道，并不慌张，反倒是佐伊，逐渐开始陷入迷惘。 “你杀掉了保罗，但同时，也将他的一部分意识融入了自己的意识中，这是连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换句话说，先前与缇娅和罗森等人在一起的，实际上的确是保罗的人格，这才令缇娅无从觉察，而佐伊，则在不知不觉中，将那段时间给忽略了。 “不，不可能，我不可能和那家伙融合在一起......” 佐伊喃喃自语道，接着仿佛突然发现了什么，捂住了自己的脸。 一瞬间，所有人仿佛被什么东西联系到一起般，眼前出现了无数的画面。 罗森看到了更为年轻的缇娅在扬着白帆的长桅帆船上旅行，看到了冰封的群山和永冻的雪原，看到了戴佛斯与格曼并肩战斗的画面，看到了漫天的黄沙，看到了自己与冬狼领主搏斗的场景，看到了不息的暴风雨。 他也看到了佐伊，画面中的他比起现在要年轻许多，这位孤僻的少年正在桌边演算着什么，旁边则是一群闲聊的法师学徒，他们一边玩乐，还时不时捉弄一下一旁埋首于卷宗之间的佐伊。 在这孤独的少年时代，佐伊的身边，仅仅有一人陪伴，那便是保罗。 与佐伊截然不同，保罗自小便是周围人的中心，被誉为天才的少年，所有人都对他寄予厚望，但事实上，并没有任何一个人试图去理解他。 被人嫌弃的孤独者与被人仰慕的孤独者。 正是佐伊与保罗。 “......佐伊，该让这一切结束了。” “佐伊”开口，却是截然不同的温柔音调。 “不，你不能夺走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切！” 表情一变，佐伊驳斥道。 “在进入罪业之都......不，在最开始的时候，或许我们两个人都在探求真理的道路上迷失了。” 保罗说道，接着张开了双手。 “这位先生，我最后有一个请求。” 他显然暂时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脸上露出苦闷的表情，对着罗森说道。 “说吧。” 握紧了长剑，罗森知道，现在是斩杀这个法师的最佳时机，但保罗的话，令他不容拒绝。 “如果我们两个还有尸体存留的话，请将我和佐伊合葬在伊斯塔尔南边的山丘上。” “好。” 罗森微微点头，然后，手中的大剑递出。 一剑，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径直贯穿了佐伊的胸口。 火焰燃烧之中，佐伊的脸色一变，露出了绝望而凶狠的表情。 “你不能夺走我的一切，该死的家伙！” 被火焰侵蚀的双手中，黑色的光球炸裂，几乎就要将罗森笼罩。 但—— “停。” 仅仅一个词，那近乎无可遏制的爆炸竟然就这么被收敛起来，消失在佐伊的掌心。 佐伊越过罗森的肩膀，直勾勾地盯着发出这声音的少女。 缇娅双眼正闪耀金色的光芒，与常人的瞳孔不同，那是一对金色的竖瞳。 “居然是......” 佐伊的话没有说完，整个人便被熊熊烈焰吞噬，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罗森收起剑，回过身，缇娅已经与先前并没有任何不同。 他当然清楚那是缇娅的手笔，但看来，对方似乎并不想暴露自己的秘密，罗森也就不便过问了。 佐伊的身体化为了灰烬，仅有一枚紫色的结晶留存。 不过还没等罗森捡起那枚紫色结晶，一阵金属的响动又令他和缇娅警觉起来。 在他们两个面前，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亡灵骑士，正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手中几近破烂的长剑，正颤抖着举起，正指向两人。 正文 第五十四幕.步法 佐伊的死亡其实颇具有法师的风格，虽然看起来是缇娅的嘴炮直接喷死了佐伊，但对于一个法师而言，自洽是一件比起生命而言更加重要的事，历史上就曾经出现过某个黄金阶大法师被区区的法师学徒驳倒，最终选择自爆的事。 不过佐伊死后，先前被击溃的亡灵骑士又站了出来。 他身上有着无数伤痕，看来能够从先前佐伊与缇娅的战斗中幸存下来便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此时的亡灵骑士，再也没有先前那股强横霸道的气势，整个人显出一股颓唐的气息。 亡灵骑士此刻实力大为衰弱，既有之前遭到攻击的原因，也有原本供给他力量的混沌之民遗骸被锁死的缘故，这样的家伙，已经完全不会对罗森等人造成任何威胁，罗森只消一剑，便能让他再度长眠。 但一个人却站在了罗森的前面。 是戴佛斯。 他先前一直在后方受到缇娅的保护，所以并未经受太大的损伤，此时的戴佛斯，手中紧握长剑，面对亡灵骑士，眼神中没有一丝动摇。 “我的朋友，当年在这罪业之都，你为了救我而成为了现在这副模样，现在，轮到我为你解脱了。” 戴佛斯长剑前指，令亡灵骑士陷入了困惑。 亡灵骑士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脸色露出挣扎的表情，但身体还是对戴佛斯的动作做出了反应，他同样举起了剑，严阵以待。 “等等，他虽然受伤严重，但实力还在，以你现在的状态，想要赢过他还是有些勉强。” 缇娅说道，但对于他的话语，戴佛斯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这是我与他的约定，我必须亲手完成。” 他说道，长剑一抖，已经朝着亡灵骑士冲去。 缇娅本来还想制止，但罗森抬手拦住了她。 “男人有男人的约定，就让他去吧。” 其实罗森也并不是很能理解戴佛斯，但他知道，这是戴佛斯自己做出的决定，那么他们便也不再好插手。 哐当—— 因为先前的战斗而变成一片废墟的广场上，响起了刀剑交击的声音。 戴佛斯躲闪身形，在亡灵骑士那巨剑之下寻找破绽，他抿着嘴，丝毫不敢怠慢。 格曼，亡灵骑士不光绝对实力要高于他，而且也对于戴佛斯的剑术相当熟悉，这种熟悉是多年并肩作战所造成的，属于身体本能的记忆，并不会因为格曼转化为了亡灵就丧失。 但同时，戴佛斯也相当熟悉对方的剑术。 亡灵骑士陷入了困惑之中。 眼前的人似乎相当了解自己的习惯，每一次他想要变招，都能被对方预判出来从而落空，再加上亡灵骑士实力受损，无法使用青铜阶的剑技，一时竟然拿这个黑铁阶的家伙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亡灵骑士也同时发现，自己对于敌人的剑术也有一定的熟悉，这种熟悉随着他挥剑而愈发加深，很多时候，仅仅依靠本能，他便能掌握对方的进攻轨迹，这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 在他守卫这里十年期间，亡灵骑士曾经遇到过不止一个突破到这里的冒险者，但很可惜，他们全都在那诡异的步法之中撑不到十招便败北，被亡灵骑士斩下首级。 想到这里，亡灵骑士再度变得疑惑。 从对方的言行来看，这人似乎认识自己，但亡灵骑士却对此毫无印象。 他伫立于此已经十年，所见之人，全部都被自己斩杀，根本不可能认识什么其他人，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在自己生前的友人。 但一个亡灵是不需要过去的，回忆只会让亡灵在煎熬中变为仅仅依靠本能行动的怪物，任何一个理智的亡灵，都会尽量避免任何能够触及当年回忆的事物。 如果发现，只能抹杀。 亡灵骑士下定了决心，调动起最后的一丝力量，一步踏出。 接着，在罗森和缇娅的视野中，亡灵骑士再度消失了。 “小心！” 想不到亡灵骑士还能使出这一招，罗森急忙拔剑，准备出手。 但戴佛斯却伸出左手，制止了罗森的帮忙。 “我能应对。” 他说道，语气笃定，不容置疑。 亡灵骑士身在暗处，听到戴佛斯的话，却也有些不平静。 这家伙难道真能看穿自己的招数？ 联想到先前他对于自己剑术的熟悉，亡灵骑士不禁警觉起来。 他迂回前进，缓缓接近到戴佛斯身侧，这位剑士似乎完全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动向，依旧面朝另一个方向。 难道是陷阱？ 亡灵骑士不敢贸然出手，他又移动了一会儿，确认戴佛斯的确没有觉察到自己的接近之后，手中巨剑挥舞，便斩向对方。 然而—— 哐当—— 一声令人牙酸的响声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戴佛斯甚至没有转身，便以长剑挡住了亡灵骑士的巨剑，轻描淡写，似乎早已料到了对方的举动。 “怎么会？” 亡灵骑士先前面对罗森的时候，认为是因为罗森同为亡灵，有着特别的手段觉察，但眼前戴佛斯的所作所为，完全违背了常理。 “你的这一招，当年还是在我的帮助下才改良的，我又怎么会不知道该如何破解。” 戴佛斯说道，同时手中长剑连斩数剑，竟然逼退了看起来更强的亡灵骑士。 “虚影步，这是一个极难掌控的步法，通过影响他人的感官来达到隐匿身形的效果。” “你、你怎么会知道......” 亡灵骑士错愕中，连忙提剑防御，连退好几步。 “虚影步最大的特点，就是当敌人的感知力越强的时候，效果便会越好，反过来，若是敌人几乎没有感知能力，那么虚影步的效果便微乎其微，但在这种情况下，敌人也相当容易解决。” 戴佛斯将亡灵骑士逼到墙角，越战越激烈，四溅的火花照亮了昏暗的广场。 “但破解方法却也有，由于是遮蔽了感官，所以面对区域性的打击，这个步法无法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另外，这个虚影步还有最后一种感觉无法屏蔽。” 亡灵骑士在数招之后再度消失，却被戴佛斯一招刺击直接挑出来，身形崩溃。 “那就是战斗的直觉。” 正文 第五十五幕.约定 罗森听到戴佛斯所说的，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在与亡灵骑士交战时候感受的是源自罗森自己剑术的直觉，这才能够与亡灵骑士想抗衡。 先前他和缇娅发动所有感知力都无法触及的亡灵骑士，原来还拥有着这样的能力。 可以说，光是依靠这个能力便可以达到越级挑战的程度，在原本因为混沌之民遗骸的影响就实力高强的亡灵骑士身上，则更为强悍。 罗森可以想象到，即便是青铜阶的其他强者在闯过了数道难关，抵达了这里之后，面对亡灵骑士那诡异至极的步法，也大多都会败北被杀，他作为混沌之民遗骸的看守者，的确再合适不过。 “不可能！！！” 亡灵骑士此时已经完全慌乱了，戴佛斯原本就对他的剑术了如指掌，此刻还破解了他作为最大依仗的步伐，加上原本就已经流散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他十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威胁。 “格曼，我这十年来一直在悔过，当初不该丢下你在这罪业之都。” 戴佛斯说道，手中的长剑并未停下。 “现在，我来赎罪了，当让你安息之后，我也会放弃长剑，在这片沙漠中当一个普通的农人，为了我们当初的理想而继续战斗。” 理想。 听见这个词的时候，亡灵骑士愣了愣。 “总有一天，我要让这片沙漠开满花。” “为此，我必须强到能够影响这里的程度。” “开什么玩笑，你可是一个雇佣兵，种花什么的，差得也太远了。” “我的母亲就最喜欢鲜花，在她还活着的时候，我家的花园可是附近花的种类最多的！” “你就吹牛吧！” ...... 无数的回忆涌上脑海，令他手中的巨剑跌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响声。 “我们约定好了，如果某一天，我们两个中有人堕落为邪恶之徒，那么另一人必须手刃堕落之人。” “我相信你，你是绝对不会堕落的。” “别说得那么恶心，我可不认识这么肉麻的家伙。” ...... 亡灵骑士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掉了，在恍惚之间，他仿佛经历了另一个人截然不同的一生，从出生到死亡。 无忧无虑的童年；在严师门下练习剑术，外出闯荡立下威名；偶然间结识了戴佛斯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却又在关键时刻无比可靠同伴；深入浅海，与强盗作战，屠杀怪物，得到了情报；进入罪业之都，漫天的魔物之海，最后所见的那一缕光；再度醒来后，长达十年的漫漫守护之路。 “戴佛斯......” 亡灵骑士，格曼低声念出对方的名字，声音沙哑。 “你遵守了约定。” 他说道，接着闭上了双眼。 看来是在最后的时刻，这位亡灵回想起了生前的一切，很快，他便会因此化为仅仅依靠本能猎食的怪物，但对格曼而言，这一段意识清醒的时间确是无比宝贵的。 格曼跪倒在地，似乎已经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戴佛斯眼角有晶莹的泪水划过，他走上前，手中长剑紧握。 “永别了，我的朋友。” 他说道，长剑高举。 “谢谢你，我的朋友。” 格曼说道。 然后，下一刻，戴佛斯的长剑便贯穿了格曼那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 呼—— 苍白的火焰燃起，迅速笼罩了格曼的身体。 这位亡灵骑士从脚部开始燃烧，最终化为灰烬飘散。 整个广场，寂静无声。 “......终于，我完成了夙愿。” 戴佛斯长舒一口气，手中长剑跌落，他自己也跪倒在地，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缇娅沉默不语，两名雇佣兵跨越数年的友谊让她有所思考，但她还是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至于罗森，则走到了格曼的那团灰烬旁边。 因为他看到，在灰白的余烬中，隐藏着一枚银白的戒指。 那枚戒指上并未流露出任何混沌之力的气息，与其相反的，反倒是透出一股圣洁庄严的意味。 联想到了自己前来浅海的初衷，罗森低下身子，取来了那枚戒指。 那是一枚质朴的银戒指，内部用符文撰写着一句话，外圈则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巨龙，似乎正欲喷火。 【鉴定】技能发动，戒指的属性立刻显示在罗森视野中。 【命运】 【？？？】 【圣遗物】 【传说女神创造世界之时，给予巨龙掌管世界的权限，其具象化之物便是这枚指环】 【能够令持有者获得与巨龙沟通的能力】 【据传同时也是友谊之证，巨龙也会将其赠送给与其交善的凡人】 【“享受命运为你准备的每一道菜”】 圣遗物！！！ 果然没错，这正是女神的圣遗物。 尽管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究竟是虹之塔与圣堂用来镇压混沌之民遗骸的道具，还是被混沌之民私藏的宝物，但毫无疑问，这就是圣遗物。 而且如果罗森没看错的话，这件圣遗物还与早就隐没于世界的巨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尽管看起来的效果似乎有些弱，仅仅是和巨龙沟通，但后一条描述，巨龙与凡人的友谊之证毫无疑问是相当有价值的东西。 说不定能够凭借这个信物向巨龙寻求帮助之类的，罗森想到。 “那个难道是？” 缇娅也很快看到了罗森手中的戒指，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惊讶表情。 “难不成真的是命运......” “你认识？” 罗森听到了缇娅的喃喃自语，还为她能够叫出这戒指的名字而感到奇怪，不过刹那间，罗森便觉察到了一丝异样。 他感到周围的空间变得异常模糊，缇娅与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那位法师少女似乎也觉察到了不对，急忙伸出手想要阻止。 罗森甚至看到了缇娅那闪耀着金色光芒的竖瞳。 但下一刻，他旁边的空间陷入一片黑暗中，罗森感到天旋地转，自己似乎正经由什么通道在穿梭空间。 罗森试图感知周围，却被一道无法穿透的屏障所阻隔，他心下一沉，认为自己大概是中了什么机关。 不过这穿梭似乎没有持续多久，罗森便感到头顶上传来一道光。 他迈开步子，朝着那道光走出。 正文 第五十六幕.灾祸之后 伊斯塔尔，午后，晴空万里。 杰罗姆站在执政官大厅里，前几日因为大风暴的影响，这恢弘的大厅穹顶被砸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几名工匠正在尽全力修缮，阳光透过他们忙碌的身影照射下来，反而使得整个大厅亮堂了许多。 抬头仰望那蔚蓝的天空，杰罗姆顿时有一种如临梦境的错觉。 在几个月，不，几天之前，他还是被众多势力通缉的人，为了复仇隐姓埋名，潜入这座黄金之都，而现在，杰罗姆却成为了这里的主人，伊斯塔尔的新任执政官。 元老议会在大风暴一役近乎覆灭，这其中大部分人都是追随三位议长企图控制伊斯塔尔的，少部分则在抵抗一阵子后便举手投降，目前身处牢狱之中，等待着接下来的审判。 艾伦队长拿回了铁狼卫队的权柄，正与雇佣兵一起在城市里的奔波，处理灾难过后的各种事物，挺过灾难的人是幸运的，因为他们得以生存，但他们也同样是不幸的，因为他们必须承担悲伤。 “大人，葬礼就快开始了。” 一旁的事务官说道。 “好，我知道了。” 杰罗姆长叹一口气，接着跟随事务官坐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里，还有另一个人。 是以赛亚。 出人意料的，他并没有选择在灾难过后趁机夺取杰罗姆的权力，甚至没有凭借在大风暴期间立下的功劳走到台前来。 以赛亚.奥利哈拉依旧是伊斯塔尔一个阴影里的情报贩子，端坐在黑铁酒吧的三楼，游走于各路势力之间，与过去没有什么差别。 “以赛亚先生。” 杰罗姆没有呼唤侍卫，而是就这么坐进了马车里。 “关于剩下一些出逃的元老议会成员，还有热风佣兵团的残余势力的情报。” 以赛亚递给他一个小小的包裹。 “以赛亚先生，我很奇怪，为什么你好像什么都不需要，当时我应该承诺过你地位，但......” 杰罗姆问道，不求回报的付出总是让人有所顾虑，他也没有欠别人人情的习惯。 “如果当时我不要求你的回报，那么你会相信我的确是愿意帮助你，而不是像伊斯塔尔商会的会长一样诓骗你吗？” 笑了笑，以赛亚说道。 “其实我之所以帮助你，有一个很简单的理由，那便是约定。” “约定？” 杰罗姆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可不知道自己和以赛亚还有过什么约定，他的父亲也并未告诉过他类似的东西。 “那是在伊斯塔尔刚刚建立的时候，我的祖先和你的祖先立下的约定，法拉墨家和奥利哈拉家，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皆为守护伊斯塔尔而存在，这便是我之所以会帮你的原因。” 以赛亚说着，看了一眼窗外，被暴风雨摧毁大半的街道正在逐渐修复，虽然看起来依旧破败，但伊斯塔尔的确是在复苏中。 “......这，父亲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杰罗姆离开伊斯塔尔的时候才只有四五岁，对于父亲的印象其实已经相当淡薄，但他能肯定，父亲并没有告诉过他与之相关的任何事情。 “要想骗过所有人，首先得骗过自己人，法拉墨子爵想必是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便遭到了谋害。” 以赛亚说道，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 “可为什么......这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当年的约定，还有约束力吗？” 杰罗姆显然不相信，一个普通的约定，会让百年之后的以赛亚依旧坚守。 “有些人会背弃誓约，有的人却不会。” 以赛亚没有多说，轻轻敲了敲背后的墙壁，在马车挺稳的时候，快步走下了马车，只留下杰罗姆一个人，在马车里失神。 ...... 伊斯塔尔南部，一座山丘之上。 这里意外的没有在大风暴中遭到损失，依旧保持着原本绿草青青的状态，山丘一隅，有几座墓碑伫立，上面斑驳的文字显示着这些墓碑已经有一定的年头了。 唯有一座，周围的泥土很新，石碑也白净许多，显然是最近才出现的新坟。 戴佛斯站在墓前，他脸色有些憔悴，但仍然站得笔直。 在他身后，则是树荫下的缇娅，以及杰罗姆。 墓碑上，以通用语书写着主人的名字，以及他的墓志铭。 格曼.洛里安。 他守护浅海十年，默默无闻。 在墓碑的一旁，种植着洁白的花朵，这种花只有在沙漠边缘才能见到，需要数年孕育，开花之后，却仅能持续短短的一天，没人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人知道为何它现在会开花。 沙漠水仙，花语是不变的承诺。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杰罗姆问道，戴佛斯在这次危机中立下了汗马功劳，他理应给予戴佛斯奖赏，但这位雇佣兵却谢绝了杰罗姆的好意。 “我大概会找一块地方，慢慢开垦。” 戴佛斯所说的，绝对不是白日做梦，因为在混沌之民的遗骸结晶被缇娅拿走封印之后，浅海这里的秩序正在逐渐恢复，或许是由于佐伊将混沌之力都提取浓缩了的原因，这七百年来一直处于混沌控制下的沙漠，似乎终于要重新回归文明的怀抱了。 “我会和伊斯塔尔商会的人协商，组织一部分开荒小队，在沙漠边缘尝试种植一些耐寒植物的，戴佛斯，你就作为领队如何。” 杰罗姆说道，虽然秩序在一点点恢复，但上百年来的混沌之力影响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消退的，这片沙漠，依旧会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被魔物所困扰，但至少，情况会慢慢好转。 “那位剑士怎么样了？” 想到了手持大剑的铠甲剑士，杰罗姆看向缇娅。 “不知道，他似乎是触发了某种空间传送的机关，制作这个机关的人显然实力很强，我当时并没有能追踪到任何线索，不过在最后一刻，我还是勉强留下了一点气息，至少知道，他目前仍然活着。” 虽然用“活着”来形容一个亡灵似乎有些不妥，但缇娅还是对于罗森的下落颇感兴趣。 那个传送法术相当古老，缇娅怀疑很有可能是七百年前封印罪业之都的人留下的手笔，而为何会选择罗森，也值得深思。 罗森找到的那枚戒指，名为命运的戒指，缇娅同样相当熟悉，不过那本应是散失近千年的遗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相当诡异。 缇娅觉得这背后有某种令人在意的力量正在操控一切，但目前能够获取的信息量还太少，缇娅也并不敢妄加揣测。 “还是回去问问叔叔好了。” 喃喃自语到，缇娅决定即刻回到虹之塔。 这一趟旅程的收获，实在太丰富了。 正文 第五十七幕.仪式 不知名的某地。 凛冽寒冬的冰封才刚刚开始，阴沉的天空落下点点白雪，深棕色的枝头堆满了昨夜的积雪，破晓尚未降临，世界还处于一片宁静之中。 远处，爬满青苔的旧式建筑尚处于沉睡中，只有走廊的窗户映照出点点烛火，在透着残冬凉意的晓风中摇曳。 而在别墅三层的一隅，位于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却闪烁着不同于蜡烛的冷色的光。 半开的窗户，飘荡的窗帘，晨星的微光照耀下，是一张不算整洁的长桌，以及桌上杂乱摆放的金属器具。 广口瓶中，无色的液体粘稠异常，扭曲着光线，一个个装有五彩缤纷液体的试管贴着标签，规矩地陈列于精致的木制架子上。 天平的一端是崭新的砝码，隐约可以看到侧面以古代文字标识的圣战历一零一三年新制的字样，而另一端则是堆积在白纸上的黑色粉末，稍稍摇晃两下，天平的指针便趋于平稳，最终在表示平衡的刻度周围回荡。 “正好。” 将纸上的粉末抖落进烧杯中，青年——或许该称其为少年——用镊子把砝码放回盒子中，接着熟练地从墙边的木架上取下一瓶青绿色的液体。 亚麻布编织的长袍虽然粗糙，与平日自己所穿的羊绒衬衣无法相比，但论起被实验的各种试剂弄脏衣服后会遭到的责骂相比，他更愿意忍受这片刻的不自在。 少年脸色苍白，黑色的瞳孔中注视着自己手中的试验器具。 “……接下来是将这个缓缓倒入烧杯中，以玻璃棒搅拌使其充分溶解。” 仿佛对自己有些不自信，少年一边念叨着，一边按照桌边摊开的书本上的操作规程，将瓶口靠近烧杯，缓缓倾斜。 青绿色的液体顺着杯壁流入杯中，与黑色的粉末甫一接触，便发出滋滋的响声，同时冒出袅袅青烟，刺鼻的味道在空气中扩散，让少年有些懊恼自己为何忘记戴口罩来做这个实验。 三分之一烧杯很快就被填满，杯中的反应也随着玻璃棒的搅拌而逐渐减弱，大约一刻钟后，原本黑色的粉末和青绿色的液体，便融合成亮黄的溶液。 “成功了。” 尽管按照书上的方法，几乎想不到任何失败的道理，然而少年依然为眼前这亮黄色的液体而暗自雀跃。 至少，自己还是有可以做到的事情。 想到了三周之前那场可以称得上是噩梦的会谈，他摇摇头，试图将那些话语从脑中驱逐出去，让精神集中于眼前的烧杯中。 他拿起镊子，从手边装饰华美的银制盒子中取出一枚绯色的结晶，将其小心放入溶液中。 没有发生任何反应，但少年并没有因此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用玻璃棒搅拌一会儿，等待亮黄色的液体变为暗红之后，便将烧杯中的溶液倒入一支试管里，来到房间另一角。 这里早已被清空，干净整洁的地板看不到一丝灰尘，唯有一个复杂的图案，隐约可见。 少年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试管里的液体沿着那图案的边缘倾倒，很快，凹陷下去的图案便充斥了暗红色的液体。 那是一个圆形的法阵，复杂的文字和线条却显得无比和谐，简洁而优美。 法阵的中心，放着一颗赤色的宝石，正闪耀着微光。 “完美。” 少年见到法阵构筑成型，长舒了一口气。 接着，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镶嵌着海蓝宝石的银制坠饰，以右手抓住坠饰的细线，使其悬挂在法阵的正上方。 仿佛共鸣一般，海蓝宝石与那枚红色的结晶立刻同步闪烁起来。 “连同无尽虚空，构筑魔力的通道，诉说祈求，感知回应。” 口中念叨的既不是什么魔法的咒文，也不是什么身旁书本里的文字，而是，作为基础中基础的理论。 扑通—— 心脏仿佛漏跳一拍，可以感受到从坠饰上，传出了些许的涟漪。 仿佛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 清晨干冷的空气混入了躁动的气息，作为法阵主体的暗红色液体仿佛也受到这躁动的影响，逐渐有了波澜。 起先是细微的波动，然后是大幅度的激荡，最终，沸腾一般，暗红色的液体震动着，与少年手中闪耀着苍蓝光辉的坠饰宛如共鸣般，闪烁的频率与震荡的频率趋于一致。 然后，更大的波动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右手似乎要脱离自己的掌控般颤抖，少年面露难色，不自觉地将左手按住右手手腕，试图控制住不断扩大的共鸣反应。 绯色的结晶迸发出耀眼的光，与海蓝宝石的光辉交相辉映。 少年这个时候轻轻咬破自己左手的食指，鲜红的血液顺着指尖流下来，滴落到法阵中去。 嗡—— 法阵上，银色的世界弦交错，缠绕住少年的右手和那挂坠，他感到自己似乎在水中飘荡，无法触及任何东西，这样的感觉持续了一定的时间之后，他才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猛然回过神来。 “......来自久远过去的英灵，响应我的召唤，于此现身吧。” 一长串的咒文末尾，是他有些不稳的呼唤。 然后，爆炸产生了。 狂乱的风将整个房间弄得一片狼藉，少年被冲击波所震退，感到胸口一阵鲜血上涌。 他灰头土脸，挣扎着才从已经变成碎片的桌子中爬起来。 接着，在一片烟尘中，他看到了“那个”的身影。 有些破烂的铠甲之中，是森森的白骨，高挑的个子，背后，一柄巨大的长剑分外骇人，空洞的双眼中，苍蓝的幽火正在摇曳。 “骷髅？？？” 少年内心一阵惊讶，随后又变成无比的失落。 这个召唤法术花费了他长久的心血，是他最后翻盘的希望，可没想到，居然召唤出来的是一个最劣等的骷髅！！？ 果然自己就是他们口中的废物吗？ 少年轻叹一口气，但很快，那骷髅的举动令他再度震惊起来。 因为那个最下等的亡灵，在看了看周围之后，竟然朝着少年伸出了手。 “英灵阿尔方斯，遵从召唤而来，我问你，你就是我的召唤者吗？” 又编出一个名字，骷髅，罗森对眼前的少年说道。 {第三卷.探求者迷失，完} 正文 第一幕.英灵召唤 罗森穿过那道光芒的一瞬间，他立刻发动感知力，将周围的所有情况的把握在心中。 破乱的实验室，召唤法阵，早已中断的魔力链接，还有眼前这脸色苍白的少年。 他在先前的战斗中早已将自己对于魔力的使用水平提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此时罗森直接将魔力探入对方的脑中，在短短数息之间便把握住了情况。 看来这位少年正在使用一种特殊的召唤术，这种召唤术并非基于召唤者本身的魔力供给，而更多依靠某种未知来源的魔力，产生的召唤也并非永久的完全召唤，而是有一定时限的，在召唤的同时，被召唤物会强制与召唤者签订契约，在某种程度上受到限制。 不过这对于罗森而言完全没有意义，老实说，眼前这名少年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成功召唤，他虽然成功打开了那扇门，但并没有任何事物回应他的召唤，可以说是完全失败了。 至于罗森的到来，则有很大可能只是误打误撞。 他先前应当是触发了位于圣遗物上的某个传送法术，这个地方是否是目的地还存有疑虑，不过罗森认为偶然打开的召唤之门使他来到了这里也很有可能。 思考的时间转瞬即逝，罗森在看到那名少年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的时候，暗暗在对方身上留下了一丝魔力的印记借以模仿召唤者与被召唤物之间的联系，然后开口说道。 “英灵阿尔方斯，遵从召唤而来，我问你，你就是我的主人吗？” 阿尔方斯是罗森胡诌出来的名字，他并没有太过深入对方的记忆，以免自己不小心直接将这位少年的脑袋弄炸，所以他只得到了对方现在心中所想的关于召唤仪式的事情，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选择隐姓埋名，低调行事。 这少年实力不过黑铁，对于已经有青铜中游实力的罗森而言，伪造一些感知简直不要太简单。 不过这位少年见到骷髅也没有感到太过惊讶，倒是让罗森有了几分猜想。 “......” 少年听见罗森的话，哑口无言，再度打量了一番罗森，才缓缓点头，然后略显迟疑地开口问道。 “你......会说话？” 糟糕。 罗森想到，由于他先前并未遇到过和他一样的骷髅，那名亡灵骑士又是等阶颇高的活尸，所以罗森下意识的开口，反而让他变得与这个世界的骷髅有些不同了。 “会说话的骷髅......书上可从来没有记载过。” 少年低语道，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我现在不就站在你面前吗。” 罗森眼见情况不对，便装作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以低沉的声音回答道。 “难道你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 “呃......” 被罗森这么一反问，少年反而有些动摇了，他暗自感知了一番魔力，发现自己与对方身上的确有种特殊的联系，才确认了，眼前这个骷髅，确实是自己的召唤物。 “不敢，英灵大人......只不过，我从来没有听闻过历史上有哪个英杰叫做阿尔方斯，所以一时有些......” “我本是无名的剑士，阿尔方斯不过是代称，真实的名字早就佚散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罗森看到少年脸上的疑惑之色逐渐消退。 “不过，你的召唤并不完全，所以我大部分的意识都已经残缺，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下，关于你和这仪式的事情呢？” “呃，好，我明白了。” 少年在听到罗森说召唤不完全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的失落，但随后便很耐心地为罗森讲解起了这些事。 这少年名为兰顿.路德维希，是家中的次子，而这仪式，则是他们几个家族联合举办的一个名为“冠位战争”的仪式一部分。 每隔十年，这些家族中的年轻子弟里便会出现一些人能得到垂青，可以召唤来自历史长河中的英灵作为自己的麾下，他们将互相战斗，直至自己召唤的英灵败北，而最后的胜者，将可以得到丰厚的回报。 罗森还在心里吐槽这所谓“冠位战争”的创立者是否也是同他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前辈之时，他发现了另一个更加惊人的事实。 那就是他现在身处的，其实已经不是原本的主物质位面，而是一处极为隐秘的半位面，主宰这个半位面的，不是人类和精灵，而是亡灵，也就是灰烬一族！ 换句话说，他现在是来到了千年前被驱逐的亡灵现在隐藏的地方。 不死者的国度！ 兰顿的家族是亡灵法师一脉，他们虽然也是人类，但早已随着亡灵一起被驱赶到了这里，作为这个王国的贵族之一，拥有很大的权力。 伊斯鲁尔王国，这个亡者的国度由几股势力构成。 其一是亡灵法师与黑巫师，这些人类由于研究死灵法术而被秩序之侧排斥，千年之前同其他的亡灵一起来到了这里。 其二则是亡灵，也就是灰烬，这些由骷髅，活尸，血族等构成的种族是伊斯鲁尔人口的主要构成，不过大部分亡灵都智力低下，仅有少部分能够左右政局。 其三是一些元素生物，这些元素生物占据了伊斯鲁尔四分之一的领地，其中产生意识的几位也是王国权力顶点的几人之一。 他们共同守卫着一处秘宝，为了维持和平，这三股势力决定以冠位战争的形式来决定秘宝的使用权，兰顿便是属于亡灵法师这边的一人。 “那所谓的秘宝，到底是什么？” 罗森有些好奇，毕竟就算从灰烬一族败北来算，到现在也千年有余，是怎样的秘宝能够使用这么久？ 难道又是一个圣遗物？ 想到自己的目标，罗森不禁产生了些许兴趣。 而少年，兰顿接下来的话，则让罗森这些许的兴趣，变得越加膨胀起来。 “那其实是一处传承自上古要塞，其中有着诸多宝物，而我们争夺的，实际上是要塞的探索权。” 兰顿深吸一口气，然后接着说道。 “要塞的名字，是法兰要塞。” 正文 第二幕.早餐的意外 法兰要塞！！！ 罗森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下意识调出了系统面板，那隐藏任务清清楚楚地写着找到法兰要塞，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 还好罗森是一个骷髅，外人根本无法觉察到他的感情波动，兰顿自然也认为他一如既往地冷漠，接着开口。 “上一次战争的时候，我们路德维希家输得很惨，所以这一次，我便想要以此来证明自己。” “我了解了。” 罗森点点头，心里也为这位倒霉的少年叹息，如果不是罗森误打误撞来到这里，恐怕兰顿振兴家族的愿望就要打水漂了。 他还想询问一些关于那冠位战争的细节，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罗森的话语。 “兰顿少爷，该用早餐了。” 看来是仆人之类，对方并未直接进来，而是在门外静静等候着。 “呃......阿尔方斯先生，不知道您可否在这里等待一会儿？” 兰顿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让罗森读出了几分不同的意味。 “无妨，我正需要适应一下这里。” 罗森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偷偷在兰顿身上又留下一个魔力印记，这样便能获取对方的视野和听觉。 兰顿连连点头，接着才小心翼翼地离开房间。 而罗森，则直接坐在地上，暗自打探着这附近的情况，同时留心着兰顿的动向。 这位少年先是回到自己的房间，整理一番仪容，换上了一身暗色的衣服，才来到餐厅。 餐厅里已经坐着了其他的人。 一位是黑色头发的青年，看起来比兰顿年长几岁，另一位则是稚气未脱的少女。 看来这是他的哥哥和妹妹？ 而在黑色头发的青年身后，则是一位隐藏在兜帽中的人，罗森并未贸然探知，但隐隐觉察到对方的实力不弱。 “兰顿，你难道又睡过头了吗？” 少女首先开口，面对自己的兄长，却没有一丝的尊敬，反而更多的是奚落的语调。 “没、没有。” 兰顿支支吾吾地答道，才在距离主位最远的地方就坐。 就在他落座的同时，餐厅的门再度打开，看起来像是家主的人走了进来。 三兄妹立刻站起身，向父亲行礼，随后才坐下。 说实话，罗森并不清楚人类社会的早餐是否也是如此繁琐的礼仪，但眼前所见的模样，倒也相当麻烦了。 他们首先是向女神祷告，以感谢她赐予人们的一切，然后是向国王致意，表示路德维希家的忠诚，这一切结束的时候，才能开始享用早餐。 “诺亚，你对接下来的冠位战争有几成把握？” 家主，灰发的男人向兰顿的哥哥问道。 “有这位英灵的帮助，我相信这次战争，万无一失。” 诺亚显然胸有成竹，他看了看身后的人，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不愧是路德维希家百年一遇的天才，这次能否重拾荣耀，希望就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路德维希大人点点头，似乎颇为满意，他又将目光转移到小女儿身上，这位可人儿虽然不过十四岁，但已经出落得相当可爱，更为可贵的是，她对于死灵法术的造诣完全不逊色于自己的哥哥，可以说是当代路德维希家闪耀的双星之一。 “希尔，你最近的学习情况如何？” “二阶以下的法术基本都掌握了，说实话，鲁道斯老师的进度太慢了，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研究三阶法术了。” 名为希尔的少女答道，一脸的不屑一顾。 “很好，虽然掌握速度快是一件好事，但稳固基础也同样重要。” 路德维希大人也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最后，看向了距离他最远的兰顿。 “那么……” 将视线转向餐桌另一侧，路德维希大人的那微不可察的笑容消失了。 “......” 感受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兰顿停下了手上切分煎蛋的动作。 “兰顿，你想好出路了吗？” 路德维希大人语调冰冷，透着淡淡的威严，似乎是在劝告兰顿早日放弃，仿佛不是在和自己的儿子，而是在和一位陌生人说话一般。 他的言下之意，兰顿已经全然没有成为死灵法师的可能性，只能另谋出路，毕竟学习了这么久，就连一个完整的一阶死灵法术都不能完成的人，想要成为一名死灵法师实在是太过狂妄。 凭借路德维希家的地位，谋得一份闲职了却余生倒是不难，只不过路德维希大人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并没有那么容易接受现实。 路德维希家不需要废物，即便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路德维希大人也始终贯彻这这一座右铭。 “我......父亲，其实......” 兰顿犹豫了片刻，然后才缓缓开口。 “其实我也召唤出了英灵，获得了参加冠位战争的机会。” 在听到兰顿话的同时，整个餐厅里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诺亚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静静注视着兰顿，似乎在等待他下一步的发言。 希尔则直接流露出质疑的神色，偷偷瞄了父亲一眼，沉默不语。 而路德维希大人，则在听到兰顿的话之后，露出了愤怒的脸色。 “你说什么？召唤出了英灵？” 他以怀疑的语调问道。 “不，不可能，每个家族只可能有一人被选中，千年以来，从来没有例外！！！” “没错，兰顿，你确定你召唤出来的是英灵，而不是什么来自无尽虚空擅长蛊惑人心的恶魔吗？” 希尔见父亲的态度明朗，便也附和着嘲讽道。 “兰顿，我虽然并不想认为你是想要引人注目而说谎，不过如果真的召唤出了英灵，那么也该有证据才行吧，比如......你召唤出来的英灵，现在身处哪里呢？” 诺亚倒是没有直接取笑兰顿，但言语间，也充斥着深深的不信任。 “呃......你们听我说，事情是......” 兰顿被三人的质问所震慑，一时语塞，正想要解释的时候，餐厅的门突然被重重地推开。 “他召唤的英灵，就在这里。” 窥视到兰顿陷入窘境的罗森，这才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餐厅，环视了一圈露出惊讶表情的路德维希一家人，开口说道。 正文 第三幕.参战 在罗森进入餐厅的一瞬间，路德维希大人直接站起身，周围传来一阵强大的魔力波动，气机锁定了罗森。 同时，诺亚身后的那位隐藏在斗篷中的英灵也对罗森有了反应，虽然并未出手，但依旧将感知力延伸过来，如同针刺一般扫过罗森全身。 “骷髅，而且还能说话？” 路德维希大人低语道。 骷髅作为最下级的灰烬，绝大部分都是由死灵法师或者巫妖召唤出来的没有意志的傀儡，在战争中多作为炮灰，以人海战术来压制敌人。 至于少部分自主产生意识的骷髅，也仅仅限于魔力丰沛的地区，这些骷髅就算能自主行动，也远远达不到说话的程度。 眼前这个骷髅，似乎并不一般。 “你是怎么闯进来的？” 而且，路德维希大人虽然作为世家的家主实力稍差，但好歹也有青铜巅峰的实力，他的宅邸自然也有相应的防御措施，但直到罗森推门而入的前一刻，他甚至一点都没有觉察到对方的存在。 而现在看来，罗森并非实力碾压自己之人，甚至还要稍差几分，那么能够做到这样的事，除非罗森有着能够完全遮蔽自己气息的道具，或者是类似的能力，无论哪一种，都是相当可怕。 “父亲，这位阿尔方斯先生，就是我召唤出来的英灵。” 兰顿见到父亲面对罗森剑拔弩张的态度，急忙在他出手之前解释道。 “这就是？” 路德维希大人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继续探知罗森的状况，直到发现对方和自己的儿子之间的确有着细微的魔力联系之后，才收敛起临战的态度。 “为什么这次会在这里出现两名召唤者？” 他低语道，又看了罗森一眼。 “兰顿，这位英灵是什么来头？” 路德维希大人没有直接询问罗森，因为在冠位战争中，英灵的信息多是要隐匿起来的，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本体，那么便能有针对性进行准备，在战争中失去先机。 所以很多时候，除非死战，不然大部分的英灵还是不愿意随意使出自己的绝招暴露身份。 “呃......由于我的召唤不完全，所以阿尔方斯先生似乎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 听到兰顿的话，路德维希大人摇了摇头。 “算了，也不指望你能在战争中获胜。” “别这样说，父亲，既然选中了兰顿，那么自然是有道理的，说不定，这正预示着路德维希家将会在这次战争中获胜。” 诺亚轻轻瞥了自己身后的英灵一眼，令他收敛起自己的感知，然后看向兰顿。 “兰顿，既然我们同为召唤者，那么在接下来的冠位战争中，我们两个就将成为敌人。” 不过，诺亚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无论我们两个谁获得胜利，最终都是路德维希家族的胜利，所以，我有一个提案。” 他也没问兰顿与罗森是否同意，就开口说道。 “我与兰顿合作，一起夺取这场战争的胜利。” “合作吗。” 路德维希大人沉思着。 在冠位战争中，实际上并非一定是你死我活的死斗，在历史上，也曾经有过两个家族合作，在获得了战争胜利之后共同掌握法兰要塞的先例。 不过更多的，则是背叛与接踵而至的报复，虽然为了和谐，在冠位战争中规定了不许对召唤者出手，但在战争结束之后，却总会有一些召唤者死于意外，这些也是冠位战争的阴暗之处。 在十年前的上一次战争中，作为参战者的现任家主兰彻斯特.路德维希在第一战便败给了敌人，失去了角逐最后胜利的资格。 不过也很幸运，正因此也没有人注意到他，将之视为一个无用的废人，在战争结束的这几年间，他并未遭到任何报复，得以安全活到今天。 但现在，如果路德维希家真的有两名参战者，那么不得不说这是女神大人给予他们最大的恩惠。 纵使兰顿召唤出来的家伙再弱，那至少也是一名英灵，冠位战争里出战的英灵，基本都在青铜阶左右的水平，在伊斯鲁尔面临巨大困境的现在，也算是上位的战力之一了。 如果不是所有的召唤者都需要在女神的见证之下起誓，无法隐藏自己身为冠位战争参战者一员的事实，兰彻斯特甚至想让诺亚隐藏在暗处，利用兰顿吸引火力以达到胜利。 “兰顿，你就作为辅佐，帮助诺亚取胜吧。” 思考片刻，家主兰彻斯特.路德维希大人说道。 “呃......” 兰顿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原本只是抱着侥幸的态度布下了召唤法阵，可没想到居然真的成功了，兰顿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这样的废材能够参加被视为最大荣耀的冠位战争。 更重要的是，此时父亲竟然用正眼看着自己，这是他从未想象过的。 兰顿正要点头，但一只手却按住了他的肩膀，令他回头看去。 是罗森。 苍蓝的幽火正静静燃烧着，乍看之下，他和寻常的骷髅没有什么不同，但罗森身上散发出来的从容气魄，却是那些杂兵所不具备的。 “我并不认为合作需要用‘辅佐’这种形式，既然同是参战者，应当平起平坐才行。” “你、你说什么！！？” 兰顿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这个英灵到底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哼，想要和诺亚哥哥平起平坐，不如先用实力来证明一下吧。” 一旁，希尔略显轻蔑地说道，在她看来，这位英灵着实太过狂妄，先不提诺亚本身便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自身无论是法术造诣还是谋略都相当过人，光是他召唤出来的那位英灵，便是历代冠位战争中数一数二的强者，这骨头架子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求之不得。” 罗森没有退却，而是针锋相对，令餐厅里的空气一度变得十分紧张。 打破这凝重空气的是诺亚。 他笑了笑，接着摊开手。 “阿尔方斯先生自信过人，我对你的实力没有任何怀疑，不过切磋什么的就不需要了，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诺亚以和善的语气说道。 “我们就并肩作战，为了路德维希家族的荣耀而一同拿下这场胜利吧，阿尔方斯先生，还有兰顿。” “这还差不多。” 罗森也没有强行引战，他本就是为了能够尽可能获取更多情报才替兰顿出头，如果真如他们所言要作为辅佐的话，大概罗森和兰顿也只能干些试探诱饵之类的脏活。 “那么兰顿，首先，今晚就去底格里斯大人那里，登记一下自己作为冠位战争参战者的信息吧。” 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诺亚说道。 正文 第四幕.第六人 吉尔.底格里斯作为冠位战争的主持者已经有两百年，作为一名巫妖，他依旧保持着良好的记忆力，这对于许多亡灵而言是相当难得的。 他清楚地记得，一百二十年前那场史上最为惨烈的冠位战争，获胜的虽然是德沃夏克家族，但在战争结束的一年之间，德沃夏克家至少夭折了三名以上的直系子嗣，其余的家族也都有巨大的损失。 “但愿这一次能够安稳一些。” 底格里斯大人长叹一口气，摸了摸自己早已干瘪的脸颊。 不过他很清楚，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先不提那些私底下的权力斗争，这一次冠位战争出战的英灵也令他感到惊讶。 本来阿玛迪乌斯家的那个小姑娘带着自己的英灵前来登记的时候，底格里斯还以为这场战争的胜负已经提前确定了，但前几日，路德维希家的长子却打破了底格里斯的猜测。 那位英灵就算是放在这一千多年来所有冠位战争出战的英灵中，也是一名强者，甚至底格里斯都认为路德维希家是采用了什么不公正的手段，才能够召唤出那样的英灵。 然而事实证明，支持冠位战争的“那个东西”承认了诺亚.路德维希及其他的英灵，令这场战争又多了几分变数。 如今，五位召唤者已经悉数登场，冠位战争也将在三天之后正式揭幕，底格里斯正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安心享受这最后的闲暇时光。 那是一间略显昏暗的屋子，试验台旁边的木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形状古怪的瓶瓶罐罐，里面盛放着诸多不知名的溶液，其中一些看起来很普通，而更多的则相当怪异。 有一个长试管里的深蓝色溶液正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另一个圆形的容器里，仿佛活物一般的黑影正不断激荡，想要冲出瓶盖，还有一瓶清澈的药剂，其颜色不断变幻，看起来璀璨夺目，另外一个罐子里则装着浑浊的污泥，如果仔细观察，能看见这污泥里仿佛有数万张细小的脸，正发出痛苦的哀嚎。 作为一名灰烬，而且还是掌握生与死转化之术的巫妖，底格里斯可以算是相当符合自己的身份，尽管实力不强，但在研究方面，却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不过就在他小心翼翼地称量风干蝙蝠翅膀粉末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令他差点手一抖，一晚上的辛苦功亏一篑。 “谁？” 敲门的应当是他的管家，一只觉醒了灵智的活尸彼得。 “大人，是路德维希家的召唤者求见。” 隔着门，彼得以沙哑的声音说道。 “诺亚.路德维希？他来做什么？” 底格里斯停下了手上的实验。 参战者本来只是要在成功召唤英灵之后在他这里登记一下，留下参战的烙印，之后几乎就不需要再经过他的手，所以大部分的召唤者只会来拜访他一次，而二度造访的，不是想要贿赂他作弊的家伙，就是半路遇上了什么变故的倒霉蛋。 “报告大人，来的人不是诺亚.路德维希。” 然而彼得的下一句话直接让底格里斯陷入了疑惑之中。 “什么？路德维希家族这一次的召唤者不就是他吗？” 有那么一瞬间，底格里斯还以为彼得这个陪伴了自己接近一百年的家伙终于也到了该回归永亡的时候，他急忙站起来，打开门。 彼得正以谦卑的姿态，迎接着自己的主人。 这个活尸身材矮小，生前似乎是艾尔族的一员，不过大半的身体早已腐烂萎缩，一只眼睛在死亡的时候就不知所踪，剩下的一只则凸出来，像是金鱼。 “他在哪？” 底格里斯问道，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袍。 “他们在会客厅。” 彼得答道，话语中的细微之处令底格里斯心中的疑惑愈发加深。 “他们？” 带着这样的疑问，底格里斯在彼得的带领下来到了会客厅。 然后在看到访客的第一时间，他那百年未起任何波澜的心居然有轻微的悸动。 来人是一名身着礼服长袍的少年以及他背后身穿铠甲的骷髅。 这位少年底格里斯知道，是兰顿.路德维希，路德维希家的次子，与天才的哥哥与聪慧的妹妹不同，兰顿是一名天生的废柴，无论是死灵法术还是对于元素的亲和性都是最差的，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是路德维希家族的耻辱。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替诺亚来的吗？” 底格里斯瞥了一眼兰顿身后的剑士，这骷髅看起来实力不俗，并非那种寻常的炮灰角色，不过底格里斯想要仔细试探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摸不清对方的底细，这可是相当罕见的。 “呃，不是的，底格里斯大人。” 兰顿并非第一次见到巫妖底格里斯，在几次大型的宴会上，他曾经远远地看过这位冠位战争的两百年来的唯一主持者，不过近距离观察的话，对方的长相还是令兰顿有些惊讶。 早已干瘪的脸上，是两团静静燃烧的灵魂之火，枯黄的牙齿外露，嘴里似乎还有尸虫爬行，底格里斯将自己包裹在灰色的长袍中，周围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味。 “事实上，我成功召唤了英灵，也成为了冠位战争的参战者。” 兰顿斟酌着词语，缓缓说道。 接着，他就看到底格里斯那沉静的灵魂之火猛然剧烈燃烧起来。 “你说什么！！？” 老实说，底格里斯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如此激动过，情绪的变化甚至让他有些站立不稳，旁边的彼得赶紧扶了上来，才帮助他稳定了身形。 “这就是我召唤的英灵。” 吞了口唾沫，兰顿指向身后的罗森。 罗森一言不发，事实上，他正在用自己精准的魔力控制能力搜索这间房子里的东西，根据兰顿的说法，这位底格里斯大人有着特殊的办法能够鉴定出召唤物是否真的是英灵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冒充的，这对于罗森而言是一个挑战。 历史上，也的确曾经有无尽虚空的恶魔伪装成英灵想要以此降临，但很快就被识别出来，最后在围攻下烟消云散。 底格里斯看了一眼罗森，接着伸出了右手。 如同枯枝的手指上，戴着一枚黑曜石戒指。 那枚戒指一拿出来便立刻闪烁光辉，罗森感到那戒指上有着令他熟悉的气息，同时也暗暗探出一丝魔力试图弄清楚这东西的构造。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手脚，底格里斯就收起了戒指，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心中所想。 “的确，你是真正被选上的冠位战争的参战者，同时也是一千年以来，仅有的第六位参战者。” 底格里斯宣言道，已经稳定下来的灵魂之火散发幽光。 “你的英灵，职阶是暗杀者。” 正文 第五幕.暗杀者 暗杀者？ 比起自己莫名就好像真的成为了这场冠位战争的英灵，罗森对于那个巫妖说出的职阶更感到意外。 自己身为一名剑士，还有着骸骨狂骑这种凶狠的外号，不说剑士，就算狂战士也更合理，怎么就成为了暗杀者？ 根据兰顿的记忆，冠位战争中的英灵，会根据自身的能力不同获得不同的职阶，这些职阶不单单只是名头，还会拥有对应的能力提升。 比如“剑士”这个职阶，与之对应的便是历战的经验所凝结的【直觉】或者是对抗法术的【抗魔力】，“狂战士”则是牺牲神志换取大幅度能力提升的【狂化】。 至于暗杀者，所得到的能力是【气息遮蔽】。 简单来说，罗森目前可以说是拥有最为强大的隐蔽气息的能力，同阶之人除非感觉异常敏锐的家伙，否则几乎无法觉察到罗森的行踪。 更令罗森感到意外的，是自己那随身携带的系统，居然也承认了这个【气息遮蔽】的能力，直接将其显示在了罗森的技能列表里，使用起来，与系统自带的技能并无区别。 【气息遮蔽】 【？？？】 【历代暗杀者都要学习的，隐藏自身气息的方法】 【有传言是被掩埋在成山的尸体堆之间数日以消去生命的气息，但并非真相】 【传说中将其锻炼至登峰造极后，甚至能骗过世界的意志】 【然而无论如何，这都是一项十分孤独的技艺】 “暗杀者吗......” 兰顿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看了罗森一眼。 手持大剑，身穿重铠的骷髅，无论如何也无法与传统意义上隐藏在阴影里的暗杀者联系起来。 “职阶的选择是不会有错误的，既然选中了他作为暗杀者，那么必然有其理由。” 底格里斯双眼中的魂火燃烧着，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位“英灵”。 骷髅在亡灵中几乎是最底层的存在，甚至就连底格里斯的这位活尸仆从都比骷髅要高级，所以，第一次见到实力如此高强的骷髅，底格里斯也相当好奇，如果对方不是英灵的话，他一定会千方百计将其骗上试验台，好好研究一番。 “不过暗杀者这个职阶，倒是鲜少出现在冠位战争的战场上。” 想到了仅有的几次暗杀者出场，底格里斯有些唏嘘。 在最开始的冠位战争中，不光是召唤出来的英灵，就连召唤者本人也会参与到实战中，当时也并没有现在这么多的限制，相比起难以杀死的英灵，对付召唤者的方式更为简单，所以暗杀者在那个时候，几乎是最强的英灵之一。 然而在之后，限制了对于召唤者的攻击后，暗杀者便一落千丈，成为了最为弱势的职阶，没有获得过任何一场冠位战争的胜利。 虽然兰顿是史上第一个额外的召唤者，但抽中却偏偏是最下位的暗杀者，看来也是凶多吉少。 底格里斯叹息道，看了看罗森。 “祝你好运吧。” “有一个问题，底格里斯大人。” 罗森忽然开口，以低沉的声音说道。 “是不是只要击杀他人的英灵，那么无论使用怎样的手段都没有关系？” “当然，职阶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象征，并不会限制英灵本身的实力......等等，刚才是谁在说话？” 回过神来，底格里斯猛然抬起头，看向兰顿。 “呃，不是我......” 兰顿急忙摆手，巫妖那慑人的目光本就带有恐惧的效果，此时更让兰顿感到胆寒。 “是我。” 罗森再度开口，令底格里斯看向他这边。 “骷髅居然开口说话了？” 底格里斯心中的好奇又加重了几分。 会开口说话的骷髅，至少在底格里斯有生之年并没有见到过，这些骨头架子光是能够产生自我的意识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更别说产生魔力，并且掌握魔力振动空气发声的技巧了。 “我是否能说话并不是重点，底格里斯大人。” 罗森说道，看来以后自己还是得尽量少说点话，会说话的骷髅即使在亡者的国度也相当罕见。 “关于冠位战争中英灵的实力，我记得是有一定范围的吧？” 兰顿曾经讲解过冠位战争的一些常识。 首先是召唤者，必须出自三大势力中的五个家族，而且还得是实力不超过青铜的年轻一代，至于英灵，虽然千奇百怪，但除去一些例外的，被召唤过来的时候基本都由于魔力的限制而被束缚在青铜阶左右。 “没错，英灵的实力虽然上下有浮动，但基本维持在青铜阶，这是魔力的量所限制的结果。” 底格里斯答道，语气中有些许的疑惑，按道理，英灵在被召唤来的时候就应当知晓关于冠位战争的基础知识，眼前这位英灵的提问倒是相当奇怪。 “大人，我召唤的时候因为一些意外，所以并不是完全召唤，阿尔......我的英灵也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只剩下战斗的技巧。” 听出了底格里斯的疑惑，兰顿急忙补充说明道。 “原来如此，不完全召唤吗......或许这也正是你得以成功召唤的理由。” 底格里斯喃喃自语道，似乎理解了什么。 冠位战争的召唤实际上是借助“某个”道具的提供的法则来实行的仪式，大部分的魔力都由那个道具提供，召唤者只需要提供一定的魔力来缔结契约而已。 而底格里斯认为兰顿很有可能是利用了那些多余出来的魔力，才成功实行了召唤，但也正因此，所以召唤出来的英灵并非完全体的英灵。 “距离冠位战争正式开始还有三天，在此之前，就请好好与自己的英灵沟通，为着胜利而前进吧。”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底格里斯也透露出了送客的意思。 尽管他很想留这位会说话的骷髅在自家实验室好好研究一番，但冠位战争所召唤出来的大多是历史长河中的英雄人物，底格里斯一个区区的白银阶巫妖，倒还真不敢太过造次。 所以，最后他只招了招手，令活尸管家彼得将两人送出了自己的屋子。 “祝两位武运昌隆。” 正文 第六幕.最后的晚餐 两天后。 伊斯鲁尔的天空永远是一片灰色，白昼与黑夜的区分相当暧昧，黄昏之时，夕阳西下，三轮辉月逐渐升起，显出一片静谧的景象。 而在某个宅邸之中，烛火映照之下，却是一派繁华的宴会景象。 与人类社会的寻常宴会不同，亡者的宴会显得更为阴沉一些，但细碎的交谈声也不绝于耳，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那些简朴的食物上，到场的众人都时不时瞥一眼大门处，似乎在期待着谁的到来。 单调而冗长的钢琴声中，宴会波澜不惊地持续着。 终于，在落日最后一抹余晖也消逝的时候，宅邸的大门被推开，显出了一位少女的身影。 这少女皮肤白皙，一头黑色的长发束成马尾，身上是墨染的黑巫师长袍，袖口还有三道银边，尽管整个人被包覆在宽松的长袍中，但依稀可以窥见她姣好的身材，这在亡者的国度里，也是极少见到的。 “阿玛迪乌斯家族的参战者，卡莲.阿玛迪乌斯，十六岁便达到三阶的天才黑巫师，据说她实际上早已能够突破至白银，完全是为了参加冠位战争才压制自己的实力的！” “她很有可能是伊斯鲁尔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黄金阶，这场战争，胜负已经没有悬念了。” 有人在低语，自然逃不过卡莲的耳朵，这位少女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默默走进宅邸。 在她的身后，一个身材高挑的家伙隐藏在斗篷之中，看不出具体的模样，看来就是卡莲的英灵。 只不过无人注意到，两人之间有着微妙的距离，似乎还存在些许隔阂的模样。 但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紧随着卡莲进来的人吸引了。 诺亚正带着他的英灵，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来，引起了几位女士的侧目。 “路德维希家上一次战争在初战便败北，这一次看来是有备而来。” “诺亚.路德维希也是才华过人，虽然比起卡莲小姐要略逊一筹，但根据我的情报，他这次召唤出来了一位十分强大的英灵。” 无视了这些闲言碎语，诺亚站在卡莲的身边，以温和的语调开口。 “卡莲小姐，还请高抬贵手。” 不过卡莲并未理睬诺亚，而是将视线投向走进来的第三人。 那是一名将自己包裹在钢甲和斗篷之中的男子，浑身透露出灼热的气息，仿佛就连呼吸都能点燃万物。 “德沃夏克家的萨弗隆，元素生物中的佼佼者，曾经以一己之力战胜三名青铜阶，说实话，他自己上场都能和英灵相抗衡！” “德沃夏克家族获得过多次冠位战争的胜利，这一次看来也志趣满满。” 萨弗隆的身后，同样是一名隐藏在斗篷里的英灵，只不过更为瘦弱，看起来，反而萨弗隆更像是英灵。 他仅仅看了卡莲和诺亚一眼，便径直走入会场中，与其他的元素生物代表站在一起。 而这个时候，第四人正好踏入宅邸。 “格鲁尔.弗朗茨，身为年轻巫妖中的佼佼者，也是这次战争的有力竞争者。” “不过听说他在前几年的试验中出了意外，恐怕是对实力有了影响。” “他的英灵，看起来好弱啊。” 格鲁尔空洞的双眼中灵魂之火静静燃烧着，在他身后，一个身材瘦小的家伙紧紧跟随着，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模样。 他倒是相当有礼貌，向着卡莲与诺亚行礼之后，又朝着萨弗隆的方向微微点头，这才向着亡灵一脉的人群走去。 第五位，也是最后一位参战者，这个时候才姗姗来迟。 那是一名更为年长的女子，红色的短发，一身礼服长裙勾勒出诱人的曲线，她背后背着一柄鲜红的大剑，更像是传说中的女武神。 她身后跟着的英灵同样隐藏于兜帽中，看起来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特点。 “血色玫瑰，薇薇安.塞巴斯蒂安，她那柄血色终末还真是永远不离身。” “血族这一次也派出了最强的战力呀，这场战争有好戏看了。” 薇薇安踩着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脚步声，令还存留有生理诉求的男性们血脉偾张。 五人到齐之后，竟然莫名站成了一个圈，位于正中的，则是冠位战争的主持者，巫妖底格里斯。 会场陷入了沉默。 这在冠位战争开始之前的晚宴，实际上是一项历史悠久的传统活动，在过去，还并未限制厮杀之时，这一场宴会便是送别的宴会，到了现在，则更多作为一个仪式性的事件存在。 所有人都注视着底格里斯，但这位巫妖却并没有向过去那样直接开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大家有些心生不耐烦，开始躁动不安的时候，从尚未关闭的大门那里，传来了轻微的喘息声。 众人回过头去，看到一位少年正站在那里。 有些人立刻认了出来，那是路德维希家的次子兰顿，不成器的兰顿，他们还想像往常那样取笑一番对方，但在看到兰顿身后站着的家伙之后，都乖乖地闭上了嘴。 那是一名身着铠甲的骑士，背后一柄大剑古朴而厚重，露出的脑袋是森森的白骨，苍蓝的幽火在双眼的空洞中燃烧，整个人沉静而内敛，散发出一股不可捉摸的气势。 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分明感觉到了来自那个骷髅身上的神秘力量，这是只有一种存在才能拥有的气息。 英灵。 这家伙是英灵？第六位召唤者？ 所有人的心中都是这个疑问。 比起兰顿身为废材的身份却召唤出了英灵，人们更加惊讶于第六位英灵的出现。 毕竟当整个家族都并没有实力强大之人的时候，稍弱的家伙能成为召唤者也并非绝对不可能，但第六位英灵，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情况。 他们又看向剩下的五位召唤者和主持者底格里斯。 底格里斯依旧是那副扑克脸，波澜不惊的模样。 剩下人的反应就相当有意思了。 诺亚早就知晓这件事，所以仍然保持镇定自若的态度，倒不如说有些满足于其他人惊愕的目光。 卡莲面无表情，只有眼睛深处透出些许波纹荡漾。 萨弗隆隐藏在铁甲之中，但身上的温度似乎又高了几分。 格鲁尔颇有兴趣地看着罗森，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薇薇安带着浅笑，视线落在兰顿身上，舔了舔嘴唇。 不约而同的，人们分开一条道路，让兰顿能够走到五位召唤者的身侧。 而兰顿，在众人火辣辣的视线之下，带着罗森向前行走，终于来到了那圆环的边缘，正对着自己的哥哥诺亚，身后，空无一人。 他咽了口唾沫，才缓缓开口。 “我是兰顿.路德维希，冠位战争第六位参战者。” 正文 第七幕.烙印 “我是兰顿.路德维希，冠位战争第六位参战者。” 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兰顿立刻赶到了好几股来自不同势力的感知正在扫过自己的全身，他感到自己仿佛全身＂ｃｈｉ　ｌｕｏ＂地站在大家面前，令兰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等等，第六位参战者？” 在亡灵的阵营中，有一位看起来相当阴沉的活尸站了出来。 “冠位战争不是一直都只有五个参战者吗？第六人的出现，难道不会影响战争的公平性吗？” 兰顿身为路德维希家族的一员，自然与亡灵们有着不同的利益，所以针对他的大部分都是亡灵一脉与元素生命们。 “底格里斯大人，您确认过他身份的合理性了吗？” 在卡莲的身后，一位表情严肃的黑巫师说道。 尽管同属于一个势力，但阿玛迪乌斯家族与路德维希家族也并非同仇敌忾，两家在多年前就曾经因为婚约问题而交恶过一次，现在只能说是不冷不热。 “我已经确认过，他的确是被选中的召唤者。” 底格里斯朗声说道，令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第六人的召唤者出现，确实是前所未有的状况，但这也是冠位战争的选择，我们无权干涉。” 他的一席话，令那些有所不满的家伙都收敛起了自己的敌意。 毕竟就算有人敢质疑底格里斯，也没人敢质疑冠位战争。 “那么让我们开始最后的宣誓吧。” 底格里斯说道，众人也随着他的话语退后，为六位召唤者和他们的英灵空出了位置。 这个时候，兰顿才注意到，他们脚下地板的花纹，正好是一个环形。 周围的人群发出细碎的低语，令兰顿感到十分不安，在他的两侧，冠位战争的正牌参战者们正凝望位于中心的底格里斯。 “在先古诸贤的见证下，在女王陛下的庇佑下，冠位战争即将揭幕。” 底格里斯以平淡的声音说道，瞥了一眼远处，将身体隐没在长袍中的活尸，那是伊斯鲁尔的女王陛下派来的监察员，此时女王陛下正带领伊斯鲁尔大部分精锐远征元素界域，王国内部的强者不是跟着一起远征便是驻守在各自的领地内，至于冠位战争，反倒没引起太多关注。 在和平年代，冠位战争可是一件大事，甚至就连女王陛下都会亲自到场观看，但眼下是战争时期，人们对于这对于自己而言没多大关系的比赛便失去了几分兴趣。 再加上最近六十年间，法兰要塞已经鲜少有真正值得研究的物品产出，大家对于冠位战争的态度，也逐渐由宝藏的争夺转变为了单纯的荣誉之争。 “......我在此起誓，效忠女王陛下，直至我的灵魂归于虚无。” 在冗长而单调的誓言最后，六位召唤者同时举起了手。 在他们的手背，六个截然不同的烙印正隐隐浮现。 兰顿的图案是相互交错的三个圆圈，一笔连成，构成了一个回环，仿佛永恒。 这烙印可以捕捉召唤者的魔力特征，一旦召唤者做出伤害其他召唤者的行为，那么实施人便会受到制裁，轻度的是魔力禁锢，重度的甚至会直接导致死亡，这也是这么多年以来，冠位战争几乎没有任何伤亡的原因。 罗森在兰顿身边，静静观察着周围的其他人。 其他召唤者实力都不俗，尤其是那位黑发的少女，已经隐隐有突破到白银阶的迹象，对方似乎也觉察到了罗森的感知，回望一眼，眼眸中却透着几分玩味。 至于那些英灵，尽管他们已经尽数压制住了自己的气息，但在罗森本身强大的感知力，配合暗杀者这一职阶的敏锐洞察力之下，他还是窥探到了几分线索。 卡莲与诺亚的英灵，自始至终便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威慑力，是第一眼就能看出其强大的存在。 萨弗隆与格鲁尔的英灵则在气势上显得稍弱一些，但又各自透着几分诡异。 至于薇薇安的英灵，则毫无任何特点，就连罗森也难以把握对方的虚实，这反倒最令罗森忌惮。 而罗森自己，有着暗杀者气息遮断的能力，在场几乎没人能看穿他的底细，甚至就连白银阶也难以感知，可以算是一个相当强悍的特性了。 宴会在宣誓结束之后仍旧继续，不过气氛显然轻松了许多。 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在场众人分为了三个阵营，一边是黑巫师与死灵法师的人类，一边则是形态各异的元素生物，最后则是巫妖与活尸等构成的亡者，各个召唤者也都身处自己的阵营之中，与前辈们交谈着。 而兰顿，一时倒也没有谁和他搭话。 一方面，第六位召唤者的名头还需要人们花一定的时间消化，不是谁都能毫无顾忌地上前和他交流，另一方面，其他人也在斟酌各方势力的表现。 乍看之下，兰顿应当妥妥属于黑巫师和死灵法师阵营，但路德维希家有两位召唤者，这在冠位战争中可以算是相当大的优势了。 先不提之前没有什么名气的兰顿，诺亚.路德维希可是这一代里声名鹊起的天才死灵法师，几乎与卡莲.阿玛迪乌斯齐名，这一次冠位战争，即使没有这意外的第六人，路德维希家族也是相当有力的竞争者。 所以，黑巫师与死灵法师之间的博弈，也延续到了年轻一代的身上。 原本阿玛迪乌斯家与路德维希家还有婚约，对象则是卡莲与兰顿，但十年前那一场战争之后，随着路德维希家的败北，以及之后兰顿那废柴的表现，所以这婚约也被作废，成为两家之间最大的隔阂。 因此，现在卡莲的态度，便意味着接下来冠位战争的走向，两家是会在一定程度上合作，还是首先交战，全看卡莲的动向。 然后，在诸多人的注视中，只见卡莲缓缓走到孤独的兰顿面前，看了一眼罗森之后，才开口说道。 “好久不见，兰顿.路德维希，我曾经的婚约者。” 正文 第八幕.敌意 的确，兰顿上一次见到卡莲，还是在前一次冠位战争开始之前了。 那个时候，还只有四五岁的两人作为两家的联姻对象，于一次宴会上见到了彼此。 他直到今天还能回想起，当时见到身穿可爱礼服的卡莲时，自己内心的悸动。 兰顿一度认为自己人生将会异常辉煌，成为受人尊敬的死灵法师，迎娶美丽的妻子，即使不如哥哥那般耀眼，也终将收获自己的幸福。 然而事实却无情地击溃了他的幻想。 冠位战争失利，自己对于死灵法术也毫无天赋，甚至比不上一般的人家，紧接着传来了阿玛迪乌斯家族背弃婚约的消息，自己也被父亲冷落，直至今日。 兰顿之所以会尝试召唤英灵，也完全是破罐破摔之下的举动，可没想到居然能够成功。 如今，阔别了十年的少女正在和自己说话，令兰顿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罗森轻轻推了推他。 兰顿上前一步，尽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眼前的卡莲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可爱的小姑娘了，呃，兰顿的意思是指卡莲虽然依旧可爱，但她的头衔和名号早已盖过了她的外表。 现在的卡莲所处的地位，只能让兰顿仰望。 “你好。” 兰顿还在斟酌该如何称呼对方，却看见卡莲理了理耳边的头发，脸上依旧是冷漠的表情。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召唤者资格的，也不清楚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只说一句话。” 卡莲以不容置疑的语调，对兰顿说道。 “如果你还珍惜自己的性命，那么最好提前退出这场战争，你的运气，在召唤出英灵的时候就已经用尽了。” 这是相当直白的话语，言下之意便是认为兰顿根本不配参加冠位战争，令兰顿脸色变得铁青。 尽管召唤者们无法在冠位战争中厮杀，但各种“意外”也并非绝对不可能发生，尤其对于一些过于弱小的召唤者而言，可能仅仅是英灵们战斗的余波就能导致他们遭殃。 所以也有一些召唤者会选择放弃，这对于整个家族而言是一件相当耻辱的事，但在危险面前，还是有人会选择保全自己的生命以及家族的延续。 “我......” 兰顿想要说些什么反驳，但罗森先于他开口了。 “兰顿之所以会召唤出我，并不是因为单纯的幸运，而是命中注定。” 他说道，令周围注意到的人都看向这里。 “说、说话了？” “明明是一具骷髅，怎么可能说话？” “就算身为英灵，这也太离谱了吧？” 人们议论纷纷，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就连卡莲，听到罗森的话语，也愣了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说道。 “不好意思，我先前并不知道还有能够说话的骷髅，有些冒犯。” 即便面对罗森这骷髅中的异类，卡莲还是保持了应有的镇定。 大部分英灵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英雄，所以无论主人是何等的弱小，卡莲依旧对罗森相当礼貌。 “不过正如我所说的，作为一名学习了七年都还无法掌握一阶死灵法术的世家子弟，兰顿.路德维希的确不足以胜任冠位战争的参战者这一职责，尽管您对于自己的实力或许相当有自信，但要知道，冠位战争可不单单比拼的是英灵本身的实力。” 礼貌归礼貌，卡莲却没有对兰顿客气。 “处于对弱者的同情，我也就说到这里，剩下的，明天在战场上再慢慢体会吧——当然，前提是你能活着见到我。” 转身便离开，没有理会兰顿和罗森是否会做出反击，卡莲再度回到了黑巫师中间，最后瞥了兰顿一眼。 “兰顿少爷。” 紧接着，是死灵法师一系的人。 他们在先前已经听诺亚说明了情况，此时正好凑上来期望能套近乎。 兰顿虽然是废材，但总归是路德维希家族的人，而如今甚至与哥哥诺亚一样成了冠位战争的参战者，如果在这场战斗中没有因为意外而死亡的话，兰顿将来即便不作为死灵法师，单纯从政也是一片坦途，因此他们赶紧过来巴结这位平日里几乎被完全忽视的次子。 “史无前例地拥有两位参战者，这场战争一定是路德维希家族的胜利。” “兰顿少爷真是大器晚成，未来想必也不可估量。” “不知道兰顿少爷是否有心上人，我的女儿今年十二岁，如果少爷有意思的话......” 这些人中有的势力稍弱，无法攀上诺亚这样的天才，因此将目标转向了兰顿。 “呃......” 兰顿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时候，罗森拽住了他的胳膊。 “等等，不如等冠位战争结束之后来我的......” 还有人想要继续讨好兰顿，但罗森仅仅散发出些许气息，便让对方乖乖闭上了嘴巴。 “不好意思，先失陪一下......” 兰顿急忙解释道，接着便被罗森拽到了阳台处。 伊斯鲁尔的星空与主物质位面的并无不同，此时天琴座正在北方闪耀，在古老的传说中，这意味着荣耀与鲜血将同时到来。 清冷的月光撒下来，将地面映出一片灰白。 阳台这里却早已站了别人。 血色玫瑰薇薇安正抬头仰望三轮辉月，她红色的眼眸正散发出微光，身后，她的英灵正默默站在一旁，存在感稀薄，甚至比罗森更像是一名暗杀者。 “哟，路德维希家的小子。” 薇薇安露出了笑容，隐约可以窥见尖尖的犬齿。 身为血族，今年一百一十岁的薇薇安的确只能算是年轻一代，她背后的鲜红巨剑名为血色终末，是塞巴斯蒂安家族的传家之宝，她也是历年来被这柄武器所承认的最年轻的血族。 她对于兰顿倒是没有什么偏见，事实上，这种才来到这个世界上十几年的小家伙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对于薇薇安而言，无论是诺亚还是兰顿，不过都是人类而已，也就卡莲那个小丫头能让薇薇安多看上几眼罢了。 “薇薇安大人。” 无论是辈分还是名义上，薇薇安都属于兰顿的长辈，所以他以尊称称呼对方。 “你有个好英灵呢。” 薇薇安点头示意，然后看向罗森。 “不过接下来的战斗，我是不会因为你的实力不强而放水的，塞巴斯蒂安家族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夺得过胜利了，我们虽然有的是时间，但也并不会甘心一直等待。” “我明白。” 兰顿沉默片刻，开口答道。 “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夜晚吧，看外面，有很多女士想要和你共度今夜呢。” 薇薇安调侃道，令兰顿涨红了脸，这才转身离开，临走之前，还看了罗森一眼。 “我很期待与你在战场的会面，骷髅先生。” 目送对方离开，兰顿才长舒了一口气。 “难道参加冠位战争真的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他喃喃自语，脸上更多的是失落的表情。 “不。” 罗森将手缓缓放到了兰顿的肩膀上。 “我会为你证明，参加冠位战争是一个十分正确的选择，一个人的强大，不单单只是实力的强大，更重要的，在这里。” 罗森指了指兰顿胸口的位置。 “是勇气。有些人因强大而勇敢，但有些人，却因勇敢才强大。” 兰顿有些迷糊，不过罗森所说的，的确让他有了某种莫名的力量，对于冠位战争的不安也消解了许多。 或许这就是在历史上留下威名的英雄，仅仅依靠只言片语，便能唤起人心底深处的力量。 “阿尔方斯先生。” “今晚好好休息吧，兰顿，明天，才是真正的战斗。” 罗森说道，双眼中灵魂之火沉静地燃烧着，波澜不惊。 “我会为你夺得最后的胜利的。” 罗森说道，双眼中灵魂之火沉静地燃烧着，波澜不惊。 正文 第九幕.开战 冠位战争，在亡者的国度伊斯鲁尔举行的，以三大势力五大家族为核心展开的对决，各自通过来自法兰要塞的魔力，召唤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英雄豪杰作为英灵，在互相战斗之后决出胜者。 胜利之人可以获得法兰要塞为期十年的所有权，这座上古之时便已经存在的要塞，隐藏着诸多秘辛和珍宝，即便已经探索千年，却仍然能有新的发现。 而被召唤的英灵，则会在胜利之后，获得进入女神居所的权力，登临神祇的王座。 罗森所知道的关于冠位战争的信息大抵如此。 至于一些英灵的职阶区分和实力的体现以及林林总总的各种周边情报，罗森也了然于心，总的来看，所谓的冠位战争，更像是一种仪式，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法兰要塞的大门打开。 兰顿之所以参战，或许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而罗森也不稀罕那所谓女神的居所，他不过是想去法兰要塞看看而已。 现在，罗森与兰顿正站在一扇巨大的石门前面。 灰白的门框上，以古代文字书写着不知名的语句，显出一派神秘而巍峨的模样，门的另一端，如同镜面一样反射着这边世界的风景，据说这是传送魔法的效果。 “所以，这里就是通向战场的传送门吗？” 罗森抬头，这扇门扉就这么静静伫立在地面上，周围没有任何特别的建筑，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了罪业之都边缘的传送门，这两者在某种程度上意外地相似。 “是的，由于英灵的战斗有可能波及到其他人，所以冠位战争一般都在这个半位面里进行，那里据说是一处在圣战之前就毁灭了的地区，地形复杂，也有一定的野兽怪物出没。” 兰顿在这三天的时间里，搜集了大量有关冠位战争的资料。 这些资料中大部分都是自家参加了冠位战争的先人写下的，几乎囊括了那处半位面的方方面面，对于兰顿来说，是极为珍贵的参考资料。 不过类似的资料，在其他四个家族里自然也有，所以并不是说兰顿因此就会领先他人多少，只能说不至于在情报上落后。 “其他的召唤者呢？” 罗森看了看周围，除了几个底格里斯的手下负责引导他们来这里之外，便没有其他人了，甚至就连兰顿的父亲都没有到场。 “他们应该是从其他的传送门过去，这样的传送门不止一个，防止参战者们在最开始便遇到彼此。” 兰顿摸了摸自己左手上的戒指，这是一枚储物指环，里面放置了一些有可能用得上的道具，路德维希家对于兰顿的支持，也就全部浓缩在这一枚戒指里了。 “那我们也走吧。” 罗森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暗杀者职阶的能力已经完全融入了他的身体，罗森甚至还能感知到一股巨大的魔力正从虚空中为自己提供力量，他和别的英灵唯一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不用受到和召唤者契约的影响。 冠位战争的参战者会出现烙印，这烙印除了昭示身份之外，也有着特殊的力量，可以对英灵下达三次绝对的命令，这也是在早期的冠位战争中，有一些本性邪恶的英灵直接无视规则屠杀普通人类之后才补充的一个限制。 两人走到镜子的面前，伸出手触碰镜面，却发现这竟然和水面一样泛起了波纹。 探出手指，兰顿只觉得一阵凉飕飕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令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只要踏入这扇门，那么便代表着将会参加这场冠位战争，代表着将自身的生命交由身边的英灵，此后，再无退路。 如果真的像卡莲所说，这里便应该是兰顿弃权的地方。 但自己辛辛苦苦研究冠位战争的召唤仪式，在这结构精妙的法术中找寻到一丝缺口，为的难道就是在这里放弃吗？ 他吞了口唾沫，看向身边的骷髅剑士。 罗森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这种程度的传送法阵根本不成问题，他伸出手指，稍稍探知了一番魔力的流动，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才开口向兰顿说道。 “走吧。” 同时拍了拍兰顿的肩膀。 “嗯。” 兰顿点点头，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迈步踏入了门扉之中。 接着，眼前的世界骤然一变。 ...... 罪人之塔。 这座位于伊斯鲁尔南部的高塔，实际上用到的机会并不多。 这是专门为了冠位战争而打造的高塔，在这里，能够联通那处作为战场的半位面，让身为主持者的底格里斯可以掌控整个局势，以免发生一些意外。 同时，这里也端坐着几位沉默不语的年长者，他们是五大家族的代表以及其他颇有权势之人，通过法术投影，他们能够及时观察到自己家族后辈的战况，也在监督其他家族是否作弊。 底格里斯透过投影法术，正好看见兰顿与罗森进入战场时候的场景。 “第六人吗，这是否预示着什么？” 他作为巫妖，自然也学过一些预言系的法术，但无论怎样占卜，都无法提前知晓冠位战争途中发生的事与其最终的结果，这不光是未来本身的不确定性，同时也支配冠位战争的“那个东西”的干涉。 不过无论如何，第六位召唤者的出现，以及如此多强力的英灵降临，都为这次冠位战争增添了诸多变数，他作为主持者，必须多加小心才是。 众位观战者正调动各自的投影法术，观察着他们所关心的参战者的状况。 战争才刚刚开始，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大部分的召唤者会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地点，设立防御法阵，作为自己的据点 底格里斯同时观察着六人的动向，不过就在他发现兰顿所采取的行为似乎与其他五人有些不同，想要更近一步观察的时候，画面却突然一阵扭曲，接着陷入了一片寂静的黑暗中。 “怎么了？” 观战者中立刻爆发出一阵骚动。 “什么情况？” 底格里斯立刻调动魔力，探查半位面与罪人之塔之间的连接是否正常。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前所未见的情况。 那就是那半位面与罪人之塔长达千年的连接，居然中断了。 正文 第十幕.出生点 罪衍之城安多哈尔。 这是一片早已沉寂多年的土地，多年前的大战令这处原本由黑巫师们开辟出来用以进行试验的位面支离破碎，其中最大的一块在无尽虚空中漂泊许久，才终于被伊斯鲁尔的黑巫师再度捕获，成为一处稳定的半位面。 这里早已没有任何灵智尚存的生物存在，只有在无尽虚空漂泊过程中闯入的各类怪物栖居。 不过，无论是早已化为断壁残垣城镇，还是野兽盘踞的森林，或者是贯穿整座城市的河流，都并非完全沉寂之地，危险潜藏其中，倘若大意，则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兰顿和罗森就正身处一片森林中。 “森林吗。” 看着周围的环境，兰顿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安多哈尔的森林表面上看起来静谧安宁，但实际上却是最危险的地方之一，大量野兽和怪物都潜藏在这里，如果最开始就降临在这个地方，不光没办法顺利建立防御法阵保护的据点，还得与野兽战斗损耗一些力气。” 他对于安多哈尔的地形早已熟记于心，如果是在城市废墟或者河流边缘，兰顿有自信在短时间内就构建起一个坚固的据点，但在森林，却是最坏的状况。 “等等，为什么要据点，直接把其他的英灵直接干掉不就好了吗？” 罗森有些奇怪，他本以为这是类似大逃杀式的厮杀，结果居然是采取龟缩战术，比谁更怂的消耗战吗？ “在冠位战争悠久的历史中，有一个统计数据，那便是首战胜利者获取最后战争胜利的概率，仅有百分之五。” 兰顿解释道，接着从储物指环中掏出好几样魔法素材。 “第一个战斗，就意味着几乎所有的敌人都能观察到你的作战方式，除非碾压式的胜利，不然势必会泄露一定的情报给其他人，最简单的来说就是职阶，擅长的作战方式，呃，不过这一点我们倒是不用担心了。”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在昨天的晚宴上，几乎所有的英灵都为自己加上了重重伪装，生怕别人看出自己的任何信息，但唯独罗森，却大大方方地站了出来。 别的不说，就光是他那隐藏气息的能力，也足够让其他人分辨出这是一个暗杀者职阶的英灵了。 本来兰顿还以为能够靠着暗杀者的能力偷袭得手，现在可好了，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这次冠位战争中有暗杀者的存在，势必会有所提防。 “没关系，那正是我所想要得到的结果。” 罗森倒是没有在意，展露职阶对他而言没有任何问题，倒不如说，他正想告诉所有的参战者，他是一名暗杀者。 “真是搞不懂你的想法。” 兰顿摇摇头，然后在一旁，正准备布置驱赶野兽的法阵。 但随着一阵阵低沉的嘶吼声，在森林的阴暗处，无数双眼睛显露出来，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兰顿。 “......居然这么快。” 尽管被称作废材，但兰顿好歹也有黑铁下游的实力，面对来袭的野兽，兰顿立刻掏出了魔法道具，准备迎击。 “等等。” 罗森按住了兰顿的肩膀。 “这种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好了。” 当然，罗森真实的想法是担心兰顿的效率太差，不过他没有说出口，而是向前一步，掏出了自己的狼骑士大剑。 “后退。” 他暗暗分出一丝魔力，在兰顿身边构成了一道魔力防壁。 就在下一刻，从森林里窜出了好几只怪物。 这些怪物形态各异，多为主物质位面的几种野兽的集合体，看来也是受到无尽虚空的魔力所扭曲的怪物。 看来是嗅到了生物的气息，它们纷纷汇聚到兰顿和罗森所在的位置。 罗森长剑旋转，看似随手挥舞的几剑，却正好将那几只怪物击杀，轻描淡写，不费吹灰之力。 圣堂剑术，正适合面对这种奇形怪状的东西。 罗森在这段时间里早已将自己所掌握的剑术融汇贯通，在罪业之都与亡灵骑士战斗的时候，又对于气息的运用有了更深的理解，此时光凭剑术也能匹敌同阶的敌人，面对这几只连青铜都没到的魔物，自然轻松写意。 不过怪物的数量显然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兰顿看到在那几只被击杀的怪物身后，源源不断的怪物正朝着这里涌来，杀之不尽。 “阿尔方斯先生，我们不能在这里损耗下去。” 他想要提醒罗森，但这位骷髅剑士却将大剑平举，摆出了一个突进的架势。 难道他真的想以一己之力杀尽这座森林里所有的怪物吗？ 那简直是疯了。 兰顿倒是并不怀疑罗森能够做到那样的事，但这样做会消耗大量的魔力，而且还会暴露自己的存在，对于本身基础就不强的兰顿而言，可以说是最糟糕的选择。 但罗森不以为意，他调动魔力，手中，狼骑士大剑发出蜂鸣。 紧接着，火焰自剑锋燃起。 罗森手中本就巨大的长剑，此时变成了一柄由火焰构成的巨剑，随着罗森的挥动，就连身处魔力壁垒保护中的兰顿都感到一股干燥灼热的气息如同潮水般扑面而来。 火焰的大剑挥舞，一斩，便令罗森身前的所有怪物立刻燃起赤色的火焰。 这烈焰迅速蔓延，甚至点燃了苍翠的森林。 一时间，兰顿还以为自己正身处典籍中描述的恶魔们的居所，周围，野兽们的哀嚎声此起彼伏，令人心里发毛。 在森林上方盘旋的飞鸟的视野中，整片森林正由一点向周围扩散，灼热的火焰无情地吞噬着树木以及其中潜藏的诸多怪物。 这些怪物大部分都被连同森林一起焚烧殆尽，少部分实力稍强的试图袭击罗森，但皆被一招之内斩杀。 浓烟滚滚，前所未有的高温令整片森林陷入火海，并且在转眼之间，生长了数年的树木便通通成为焦炭。 尸体被烧焦的恶臭蔓延在空气中，令人作呕，兰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罗森的所作所为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其展现出的实力，行事的风格，绝对与暗杀者相去甚远。 兰顿似乎有些明白为何罗森先前会那样做了。 “森林是最危险的地方？” 罗森收起大剑，有些好笑地反问兰顿。 正文 第十一幕.遭遇 安多哈尔一隅，残破的废墟之中。 这里的野兽早已被屠杀殆尽，就连尸骸都被处理得一干二净，寂寥的建筑中，唯一的一名少女正站在倒塌了一半的房屋中央。 卡莲双眼紧闭，一只手抬起，掌心，绯色的宝石正闪耀着诡异的光。 普通人可能无法觉察，但只要稍微能够感知到魔力的人就会发现，卡莲身边正环绕着丰沛的魔力，这些魔力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正将这一片的房屋笼罩起来。 凡是侵入这一片区域的人，都会第一时间被卡莲感知到，而各种布置好的陷阱，则会让那些人麻烦好一阵子。 似乎是法阵已经构筑完成，卡莲睁开了双眼。 同时，一只雪白的猫头鹰从天而降，正好落在她的肩膀上。 “咕咕咕。” 猫头鹰发出低沉的鸣叫，似乎是在对卡莲诉说着什么。 “嗯？路德维希家的小子？” 听着猫头鹰的话语，卡莲的脸色逐渐便得严肃起来。 “这家伙疯了吗，居然直接将整个森林都烧干净了！！？” 冠位战争这么多年以来，还真没听说过哪个家伙敢直接将一大片地区夷为平地，一来是这样做无异于浪费魔力，二来则是会暴露自己。 本来自己还好心提醒兰顿，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莽撞。 心里莫名有些愤愤不停，卡莲放走了猫头鹰，让其在天空中继续打探情报。 “主人，你似乎有些急躁。” 一旁，爽朗的男声传来，令卡莲稍稍侧过脑袋。 在早已倒塌的墙壁上，一位男子正坐在上面。 他凌乱头发呈现暗金色，身上是一件白色的制式风衣，看起来精明干练，男子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搭配上帅气的外表，足以令大部分少女心动。 但卡莲却依旧冷眼相对。 “这场战争相当重要，我不想出现任何意外。” 她解释道，似乎与这个男人并不想多说什么。 “倒是你，之前的时间去做什么了？” 这位英灵在进入安多哈尔之后便不知所踪，直到刚才才回到卡莲身边，似乎并不担心这个小姑娘会出什么意外。 “做一些布置。” 男子神秘地笑了笑，似乎面前的并不是自己的召唤者，而是一位邻家的女孩。 “什么布置？” 卡莲对于男子的态度似乎相当不满，立刻追问道。 “抱歉，我的主人，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我必须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准备。” 他摊开手，拒绝回答。 “要知道，想要骗过其他人，首先得骗过自己。” “如果我动用烙印呢？” 卡莲摸了摸自己的右手，三个锁链状的图案构成了她的烙印，只有留存有这个，她便能够对眼前的男子下达三个绝对命令。 “那我就没办法了，不过，我的主人，那样有必要吗？” 男子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 卡莲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感到一阵魔力波动自城市的中心荡漾开来。 “发生了什么？” 先是路德维希家的笨蛋烧毁了整片森林，现在又有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在随意散发魔力波动，这一次的冠位战争真是意外频出。 “嗯？” 倒是她的英灵，那名男子望向城市中心的方向，若有所思。 ...... 焦臭味弥漫的森林中，兰顿捂住鼻子，看着眼前的一切。 原本繁茂的森林转眼间便已化为一片焦土，而其中的怪物则被残杀殆尽，至于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则好整以暇地看着兰顿。 “阿尔方斯先生......这怎么说也太......过分了吧？” 兰顿一时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罗森的行为。 诚然，面对怪物的来袭，将其击败是相当合理的举动，但罗森这斩草除根的利落行为，却远远超出了兰顿的想象。 “难道还要一只一只地杀吗，直接一波带走不是更方便？” 罗森说着兰顿有些不理解的话语，接着感知力蔓延，探出了森林。 已经成为焦土的森林并不能阻挡罗森那已经超出规格的感知力，很快，周边的全貌就在罗森的脑中浮现。 这里有一条河流直接通向城市中央，森林与城市的交界处一片低矮的平房，容易遭到狙击，并不适合建立据点，稍微有利一些的是北侧的丘陵，占据高度优势，能够俯瞰整个城市。 不过很显然的，所有人都能发现那里很适合驻扎，因此无论是不是第一个到达那里的，都必定会遭遇战斗，战斗的胜者，在暴露一定实力的同时，也将获得相当有利的地形优势。 那正符合罗森的心意。 “我们去丘陵看看。” 他说道，仿佛自己才是兰顿的主人一般。 不过本身实力就不强的兰顿倒是没有什么底气能够反驳罗森，他摸了摸手背的烙印，最终还是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魔力波动自城市的方向传来，令即使如兰顿这样的人都感到心头一阵悸动。 “咦？” 兰顿看向罗森，试图寻求一些意见。 “挑战书？不，这不是其他英灵散发出来的。” 罗森很快觉察到了这股魔力波动的异样。 “什么意思？” 不解地问道，兰顿也望向城市的方向。 “嗯？怎么感觉魔力的流动有些古怪。” 心中涌现出一股不详的感觉，罗森决定立即行动。 “走，我们抓紧时间，可能有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了。” 带着兰顿以尽可能快却又隐蔽的速度朝着丘陵移动，不过即便如此，他们到达丘陵的时候，另一股同样强大的气息也正出现在不远处。 看来是另一对召唤者和英灵的组合。 “小心地，退后。” 罗森令兰顿稍稍后退，同时将自己的感知力朝前探出去，却立刻遇到了一堵难以突破的墙壁。 没过多久，在地平线的另一端，两个人影便出现在罗森的眼前。 其中一人双眼燃烧着沉静的灵魂之火，他脸颊早已腐烂，有蛆虫自脸上的空洞穿过，他身上是华美的长袍，复杂而精致的纹样既是装饰，也是法术防御的符文，那人手中握着一柄纤长的法杖，前端，五颗璀璨的宝石正散发着光芒。 另一人则看起来普普通通，短短的黑发，浓眉，黑瞳，棱角分明的五官，身上穿着粗布短衫，乍看之下似乎弱不禁风，但每一步落在地上，都稳稳当当，散发出与众不同的气场，一看便是历战之人。 “这是......格鲁尔.弗朗茨。” 兰顿很快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正是巫妖格鲁尔，曾经一度陨落的天才。 正文 第十二幕.初战 “真幸运。” 格鲁尔在见到兰顿的第一时间，发出了如此的感慨。 他本以为敢来到这丘陵的，至少也是萨弗隆之类强势的家伙，本来都做好了一场恶战的准备，但眼前出现的组合却令他颇感意外。 兰顿.路德维希可是相当有名的废柴，至于他召唤出来的英灵，虽然看起来难以对付，但职阶居然是暗杀者，众所周知，这可是最为弱小的职阶之一。 而且这暗杀者现在甚至直接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难道他真以为凭借那柄大剑，就能杀死自己的英灵吗？ 至于兰顿这边，则是一阵忐忑。 格鲁尔虽然被称作是陨落的天才，实力在多年前那次实验后便大为衰退，但总也比兰顿要强上许多，而他的英灵，尽管看起来平凡，但正是这种类型的，反而最难对付。 罗森倒是没做什么感想，眼前的两人都不是弱者，却也并不是能够碾压自己的存在，如此，便只要挥剑就好了。 “你先不用插手。” 格鲁尔对自己的英灵说道，然后朝向罗森和兰顿，手中的法杖挥舞，一道黑烟便从宝石中涌出，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条巨蟒的模样，游荡着冲向兰顿。 冠位战争虽然是英灵们的战争，但主人同样能够战斗，甚至在极端情况下，还会出现主人战斗而英灵作为辅助的情况。 当然，眼下明显是格鲁尔相当看不起兰顿与罗森，试图在不暴露自己英灵的情况下解决掉两人。 巨蟒的尖牙相当锐利，同时还夹杂着一些负面法术，如果被咬中，可不仅仅是流血受伤那么简单，侵蚀性的法术会直接损害对方体内生成魔力的回路，造成难以弥补的影响，严重的甚至能够直接令被咬中的人丧失使用魔力的能力。 三阶法术，噬身之蛇，格鲁尔一起手便使用了如此强势的法术。 所谓“陨落的天才”仿佛只是诋毁，格鲁尔此时散发出的气势，纵使换作诺亚来，恐怕也难以匹敌。 但罗森面对这样强势的法术，却想也不想，直接出剑。 狼骑士大剑本就能够对这样负面类的法术产生强大压制作用，此时配合上罗森精湛的剑术，只见那条黑蛇蜿蜒前进，试图躲过罗森的剑锋。 但万千变化，皆被罗森一剑封死，这一剑看似平铺直叙，却又蕴藏着无数衍生变种，格鲁尔并不熟悉剑术，他只觉得罗森那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剑招，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躲过。 唰—— 罗森使用的，正是圣堂剑术加上自己的理解所创作出来的崭新招式，配合了上一世自己阅读的小说中某些理念，以无招胜有招，将剑术淬炼至大道至简的程度。 一剑之下，黑蛇无处藏匿，被从正中间直接斩为两半，构成法术核心的魔力被扰乱，整条粗壮的蟒蛇也迅速溃散消失。 “斩落魔法？” 格鲁尔眼中的灵魂之火微微摇曳，这是只存在于理论上的招式，对于更高阶的强者而言，他们根本不惧怕低阶的魔法，所以便也没有人会尝试做这样繁琐的工作，但对于青铜阶来说，这已经是超凡脱俗的技巧了。 不过格鲁尔并没有因此而畏手畏脚，他反手一挥，又是两团苍蓝的鬼火朝着罗森而去，没有停下，长杖向地上一敲，一阵黑烟便构成了数量繁多的触手，从四面八方袭向罗森。 这些法术都并不简单，但格鲁尔施展起来却并没有困难，兰顿看在眼里，在羡慕的同时，也多了几分不安。 罗森说到底也是一名用剑的人，纵使青铜阶能够支配魔力，但比起专门研究过法术的巫妖而言，剑士使用魔力的方式实在太过粗暴，兰顿很担心罗森会被格鲁尔带入对方的节奏。 不过，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的少年正在担心自己，罗森正为着眼前的状况而感到些许激动。 他在先前的战斗中，对于魔力的运用多了许多理解，此时，正好遇上了一个精通法术的巫妖，可以说是正和他的心意。 罗森长剑挥舞，同时，也在编织自己的魔力。 细微的魔力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悄无声息地覆盖了战斗的双方。 唰唰—— 两招斩击留下残影，将鬼火击散，然后罗森剑锋向下，就这么径直插入地面。 嘭—— 火焰炸裂开来，形成了一阵波纹。 漆黑的触手如同被狂风吹倒的草木一般，在接触到那火圈的一瞬间便倒伏下去，迅速蒸发，不留一点痕迹。 尔后，罗森抽出长剑，身边，掀起了风暴。 疾风怒涛般的冲锋在眨眼睛便突破了格鲁尔所设下的三重防壁，古朴的剑刃近在咫尺，剑身上映照出格鲁尔那摇晃的灵魂之火，也映照出他法杖上闪耀的宝石。 刹那间，有数个触发法术启动。 罗森先是感到身前一阵凝滞，如同扑进了深海之中，接着身前的格鲁尔一阵模糊，便仅留下残像，本体在顷刻间转移到不远处，然后，罗森的头顶，银色的荆棘构筑成型，以不可阻挡之势，重重的落下，而他的脚底，泥土构成了好几只手臂，正紧紧揪住罗森的脚。 “空间凝滞，瞬间转移，银色荆棘，幽冥之握......竟然附加了这么多强力的护身法术？” 兰顿虽然自己不擅长施法，但对于辨认法术还是有一套的，他见到格鲁尔传送到一旁后，手中的法杖闪烁，又是三团鬼火齐出，罗森一时间，根本腾不出手来应付。 这便是施法者真正的恐怖之处，捉摸不定，诡谲多变，如果说面对剑士，只要防住了所有的剑招便是胜利，那么面对施法者，你根本无法预知对方接下来会施放怎样的法术，无法知晓他身上还藏着怎样的底牌。 轰隆—— 爆炸声响起，令罗森所处的位置扬起了沙尘，元素从未如此活跃，令兰顿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真是无谋。” 格鲁尔冷哼一声，手中的法杖转过来对准了兰顿，令这位少年脊背蹿上一阵凉意。 不过还没等格鲁尔动手，从那未定的尘埃中，一个人影冲了出来，他并没有选择突进，而是左手一甩，一道银色的轨迹飞出，直接向着格鲁尔而去。 格鲁尔还想调动魔力防御，但他惊讶地发现，他周围的元素巍然不动，世界弦仿佛被什么东西纠缠了起来，根本无法回应他的召唤。 “是你！” 他那腐朽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格鲁尔看向那人影，以及他身边，清晰可见的银色网络。 原来罗森先前的布置，全是为了让格鲁尔放松警惕，他使用魔力并不做任何攻击，相反，罗森只不过是在短时间内束缚住了周围的世界弦，令双方都无法使用魔法，尽管只有一瞬，但对他而言足够。 一个不能使用魔力的剑士和一个无法施法的巫妖，谁强谁弱，高下立判。 “结束了。” 罗森那飞刀触碰到格鲁尔的一瞬间，对方身上的迥然不同的几重触发防御法术立刻生效，格鲁尔再度身形模糊，转眼出现在另一侧。 但罗森早就在那里等待了。 利用飞刀来骗取格鲁尔的触发法术，这也是罗森在一念之间想出来的战术，根据上一世的经验，这样的触发法术大多会有复唱时间，而此时在他眼前呈现的，也正是如此的状况。 摇曳的灵魂之火，撕裂空气的剑锋，罗森长剑递出，穿透了格鲁尔最后的防壁，即将没入这巫妖早已腐朽的身子之时，一只手从一旁伸出来，轻轻捏住了狼骑士大剑的剑身。 然后，反手一掷，竟然直接将突进中的罗森强行打了回去。 “主人，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站在格鲁尔的身前的，是那名黑发黑瞳的英灵，双眼中，满是战斗的热血。 正文 第十三幕.格斗 那名男子不慌不忙，两手自然垂在身侧，面对罗森，不喜不怒，就像一汪深潭，试不出深浅。 罗森感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十分内敛，如果不是自己有着超出青铜阶的感知能力，恐怕看着这人也没办法感知到对方身上的杀意。 能够隐藏气息的人很多，但能够隐藏杀意的，寥寥无几。 “你很强。” 男子说道，看着罗森。 “但这样的强者，我已经杀过不知道多少个了。” 他伸出了一只手，手指合拢，构成了掌刀，重心下移，蓄势待发。 “那正好来试试。” 罗森嘴上说得轻巧，但实际上，他也明白对方绝不是一两招就能解决掉的弱鸡，光是先前那仅凭两指便将罗森的突进打回去的一招，就足以证明对方的实力。 两人再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对峙着。 吹起了风，带着一丝寒意的风。 草木轻轻拂动，罗森与男子周围，无数道暗流涌动，在“觉”的领域内，两人已经大战数百招，各有胜负。 然后，仿佛将这些战斗过程迅速拆解得到了最优的解法，对方先动了。 一步，十几码的空间顿时消弭。 男子的手掌此时犹如最为锋利的尖刀，发出破空之声，向着罗森袭来。 他身上依旧没有散发出杀意，表情平淡，仿佛不是在进行生死的交战，而只不过是日常的交流。 一招衍生出数种变化，在罗森眼中，银色的丝线如同纠结的线团，看不出丝毫的动向。 他索性不再试图感知对方的意向，而是凭借着自己的战斗本能，长剑出手。 当—— 剑锋与手掌相击，竟然发出金属相撞的蜂鸣。 男子的手掌正好落在狼骑士大剑的侧面，在一点发力，竟然和罗森不相上下，一时难分难解。 但罗森并不是单纯的剑士，他左手一抖，那能够回到手中的飞刀便快速射出，在极近的距离朝着男子而去。 面对这样的偷袭，对方手上的力量稍稍一缓，另一只手则从下方探出，攻向罗森的下盘，同时侧身一躲，正好令飞刀失去了准心。 这家伙看来是擅长近战搏击一类的人。 罗森在心中想到，他之前面对的大部分敌人都使用兵器，交战的时候，双方都会留有一定空隙以施展各自的剑招，但这种近战空手搏击的却不同，男子现在的目的就是要紧紧黏住罗森，让其无法使出自己擅长的剑术。 罗森想要拉开距离，但男子却如同一条毒蛇，紧紧咬住了罗森后退的步伐。 一只脚踏入罗森双腿之间，男子化为掌刀的手突然紧紧攫住罗森包裹在钢甲之中的手腕，然后扭转全身的肌肉，从一点迸发出巨大的力量，整个人向着罗森撞去。 嘭——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令罗森胸口的铁甲即使有魔力壁垒的保护也凹陷下去，澎湃的力量令他整个人向后飞去，似乎已经身形崩溃。 不过只有罗森清楚，他正是利用这一次撞击的冲击力与对方拉开距离，准备发挥长剑的优势。 “哼。” 男子冷哼一声，早已看穿了罗森的心思。 他三步迈出，紧紧追上了向后退的罗森，两只手探出，试图抓住罗森。 但罗森已经旋转手中长剑，在半空中描绘出了一道凌厉的剑路。 面对这样的敌人，虚招并没有什么效果，反而不如直取中路。 魔力放出的加持下，罗森后退的速度骤然减慢，然后一道剑光亮起。 剑势如同群狼奔腾，瞬间席卷了男子，将其笼罩在一片剑刃风暴之中。 在兰顿的眼中，罗森竟然变化出了数个残像，每一个都以不同的姿态袭向男子，这完全超出了他的常识，令兰顿目瞪口呆。 格鲁尔眼见自己的英灵被罗森以无比诡异的剑招围困，手中法杖一挥，便是数个鬼火飞向罗森，但罗森仅仅分出一个残影，便轻松化解了格鲁尔的偷袭。 男子被剑阵所包围，纵使本身实力过人，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七个罗森，数招之内，他便难以抵挡，一步步后退，试图脱离罗森的攻击范围。 但罗森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其中一个影子长剑平举，接着猛然突进，在途中，竟然又分化出七个残影。 这正是罗森开发出来的，群狼奔腾的进阶使用。 这不过，比起之前的七个残影来说，现在的这几个影子显得更为模糊，动作也趋向于单一的模式，看来只是单纯的移动速度变快导致的残像。 但即便如此，也十分棘手了。 男子两手如同水波摇曳，勾勒出一个圆形的空间，魔力在两手之间回荡凝聚，最终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圆盘，附着在他的掌心。 “喝——” 他大吼一声，伴随着吼声，右手向前推出，一道魔力的壁垒迅速扩展开来，构成了坚实的盾牌。 但罗森的剑依旧在前进。 男子掌心，魔力的盾牌如同花朵盛开，七重的魔力壁垒逐层叠加，却在罗森的剑下一个接着一个的破碎。 咔擦—— 男子咬紧牙关，右手在全力维持护壁的同时，左手握拳，伸出食指和中指，庞大的魔力凝聚于指尖，恍若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 一手为盾，一手为剑，就像是古早时代的角斗士一般，男子左手用力向前一击，正好撞上了突破最后一层壁垒的狼骑士大剑。 叮——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鸣音，一阵魔力波动自两人之间扩散开来，狂乱的风掀起，令兰顿不由得眯起了双眼。 格鲁尔调动魔力，正准备施法辅助，但很快，又是一阵狂风袭来，打乱了他的阵脚。 这位巫妖以魔力强化过的视觉看见，在烟尘之中，一个人站着，一个人跪着。 站着的人，身上铠甲破破烂烂，双眼中苍蓝的幽火摇曳。 跪着的人，衣衫褴褛，身上满是剑痕，血肉模糊。 站着的罗森与跪着的男子，两人皆是几乎全力出手，造成的破坏直接将大地削掉了一层。 不过胜负还没有那么简单地分出来。 因为实际上，这一连串的交手虽然看起来激烈火热，但两者为了之后的作战考虑，都并没有使出自己压箱底的绝招，所以战斗还仅仅停留在激烈这一层次。 但是，看起来，那男子似乎想要打破这个局面了。 “不错，有点意思。” 男子虽然跪着，满身伤痕，但脸色却是狰狞的笑容，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受的伤。 他整个人散发出诡异的狂气，只有罗森能够感受到，在这个人的身体内，某种东西正欲破体而出。 “打得太开心，忘记自我介绍了......我的职阶是——” 男子咧开嘴，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狂战士！” 正文 第十四幕.狂战士 狂战士。 作为冠位战争众多职阶中最为注重战斗力的一类，能够被选为狂战士的英灵大多在历史有着赫赫战功，而且通常还伴随着一些不好的名声。 在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狂战士职阶的英雄实力几乎都是当期所有英灵里最强的，但他们却并不能依靠这个来获得战争的胜利。 因为狂战士职阶基本上都会自带一个能力，那就是狂化。 狂化之后的英灵，即使战斗力提高了好几倍，但相比之下带来的意识缺失却往往会成为致命的弱点，被其他英灵利用来击破。 最为出名的便是三百年前的一名狂战士，他的本体后来被证实是千年之前以一己之力对抗上万恶魔大军的英杰，拥有战技无双之称的海拉克莱斯，在那场冠位战争中，他几乎横扫了所有的敌人，直到败给另一位以欺诈著称的英灵之前都未尝一败。 而眼前这位男子自称为狂战士，却令罗森有些不解。 对方实力虽然强大，但战斗方式可以算得上是智慧与技巧并重，怎么也和“狂”扯不上关系。 罗森甚至觉得自己都比对方要更像狂战士。 但男子，狂战士却笑了笑。 “太久没有用人类的身体战斗，技巧也有些生疏了。” 人类的身体？ 罗森听到了一些值得注意的信息，他保持警惕，看到狂战士瞥了自己的主人，巫妖格鲁尔一眼。 “主人，我能够使用那个吗？” 以询问的语气，狂战士向格鲁尔问道。 “当心，他要展示自己的真名了！” 兰顿提醒道，不禁捏紧了拳头。 格鲁尔还能为这狂战士提供诸多辅助，自己却什么都办不到，明明兰顿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才选择参加冠位战争的，但真正到了战场上，他才发现自己的无知。 这是一个实力说话的地方，强者生，弱者死，卡莲告诫他的话，并不是强者的傲慢，而是确实的真理。 现在，他只能依靠自己对于冠位战争的知识，为罗森提供力所能及的些微帮助。 展示真名。 这是英灵要施展自己代表性的招数时候所必须采取的行为。 一旦展示真名，那么与他战斗的人便能得知对方的真实身份，当然，这情报也很有可能泄露给其他的参战者，所以才说在冠位战争中，越早发生战斗，就越对自己不利。 即便没有展示真名，战斗的蛛丝马迹也有可能让其他人猜测到这位英灵擅长的作战方式，所以大部分情况下，冠位战争都会以龟缩战的方式缓慢进行，长的甚至能够持续一个月。 “真名吗......” 已经与对方拉开距离的罗森低语道，他能明显地感觉到，眼前的狂战士体内，一颗种子正在萌芽，并飞速生长。 “正好，让我看看你真正的实力。” 先前的交手，两人都没有用出全力，虽然互相拆招打得难分难解，但总归不够过瘾。 “稍微，让我活动一下筋骨吧。” 狂战士说道，深吸一口气。 然后，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一阵强有力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兰顿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狂战士，下意识捂住了嘴巴。 罗森抱持警戒，尽管对方的举动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但他依旧保持镇定。 格鲁尔并非第一次见到狂战士如此的姿态，但他仍然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 他想起了这位英灵在刚刚被他召唤出来的时候，对自己诉说的过去的历史。 出生于一个东方的小镇，在意气风发之时，整个家族却被不知名的怪物屠杀殆尽，他多方搜寻，却发现那怪物的本体竟然是混沌之民的造物。 而本就没有天赋的他，还因为混沌造物的侵蚀而失去了进阶青铜的机会，在绝望之中，他获得了一套拳法，这名少年便全力练习这一套拳法，同时游历大陆，融汇贯通所有的战技，最终竟然获得大成功。 这是历史上唯一一位以凡人之身，成就了诸多强者都无法企及的鬼神之姿的强者。 “我的名字是迪奥雷斯托伊，暗杀者，见证我的力量吧。” 嘭—— 一瞬间，狂战士那原本还只是精练的身体猛然膨胀起来。 他的皮肤由白皙转为通红，接着泛起黑色，最终形成了类似铠甲的角质层。 两手鼓起，手掌爬上了一层坚硬的皮肤，构成了足以撕裂人体的利爪。 背后的肌肉也同时膨胀，鼓成一块块结实的肉瘤，脊背上，一连串的骨刺钻出，呈扇形散开，后腰的位置，一条粗壮的尾巴蹿出来，有力地甩动着。 狂战士的上半身变得分外巨大，相比之下，两只腿则显得短小而粗壮，看起来相当不平衡，似乎必须要借由冲锋才能维持住身躯。 改变最大的是狂战士的脸。 原本还算是棱角分明的脸，此时也覆盖了一层黑色的角质盔甲，狂战士的两侧太阳穴生出一对颀长的角，他嘴里露出了森森的白牙，两只眼睛迸发出深红的光芒，犹如燃烧的火焰。 这变身在眨眼间完成，给人以极强的视觉冲击力，仿佛在转眼间，一位普通的人类青年便成为身高五码以上的恶魔一般。 “......魔人迪奥雷斯托伊，六百年前，在极东之地名噪一时的豪杰。” 兰顿研究过历史上大部分有名的英雄人物，虽然伊斯鲁尔与主物质位面鲜少有联系，但这类情报还是会通过各种渠道进入到亡者的国度，所以他才知晓对方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单纯依靠武技便将自己的身体淬炼到白银阶水平，败尽极东三十六位青铜阶强者，击杀白银阶混沌魔物七只，青铜阶无数的英雄......” 罗森听到兰顿的话语，心中也是一沉。 原本他以为自己够得上狂战士的资格了，没想到这正牌的狂战士真是能用恐怖如斯来形容，看来冠位战争对于职阶的判定还真是准确无误，罗森现在可没有半点自己能够被称为狂战士的想法。 “来，我们战个痛快吧！” 以低沉到难以分辨的咆哮吼道，狂战士，迪奥雷斯托伊迈出了步子。 正文 第十五幕.以拳相击 破风疾行。 宛若一枚出膛的炮弹，狂战士迪奥雷斯托伊直接突破了音障，向着罗森袭来。 他作为支点的大地在顷刻间破碎，扬起飞沙走石，带起的风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轨迹，一声尖啸引人耳鸣，那是狂战士的身体摩擦空气导致的蜂鸣。 转眼之间，巨人一般的狂战士便已经来到了罗森的面前，他两手张开，似乎一巴掌就能将罗森拍成粉末。 啪—— 罗森在最后时刻才逃脱对方攻击的范围，只听见一声巨响，他原本身处的位置早已塌陷下去，像是被炮火轰击过一般。 “别跑。” 狂战士嘴角上扬，整个表情狰狞而可怖，他双腿一蹬，整个地面轰然破碎，而他自己，则再度加速，紧紧咬住了罗森的步伐。 左右勾拳挥出，蕴含了巨大破坏力的拳头同时也异常灵巧，沿着一个难以捉摸的轨迹，砸向罗森。 看来在变为巨大的怪物之后，狂战士也并未因此丧失自己的作战技巧。 澎湃的力量和精细入微的控制，眼前的狂战士无愧魔人的称号，罗森觉得哪怕是真正的恶魔降临，也比不上此时的狂战士。 狂战士的一招一式都相当扎实，感受不到丝毫魔力干涉的痕迹，很难想象，这是以人类之躯能够达到的程度。 罗森还没有愚蠢到敢正面对抗这家伙，他更倾向于迂回作战，寻找敌人的破绽，所以他避其锋芒，侧身闪过。 但狂战士毕竟是历战之躯，对于战斗的敏锐程度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罗森刚刚变招，狂战士便立刻转向，他将黑铁阶对于身体的控制能力锻炼到了极致，甚至还没有用出自己的魔力，便能达到罗森依靠魔力放出才能做到的机动。 “来来来，让我们好好打一场。” 狂战士吼道，声音洪亮，令大地都为之震颤。 他侧移几步，右手手肘撞向罗森，左手则紧紧握拳，蓄势待发。 罗森赶紧将魔力凝聚到手中大剑之上，放在身前试图格挡。 哐当—— 只听一声清脆的鸣响，狂战士的肘击撞上了狼骑士大剑的剑身，令这柄流传千年都没有折损的武器都出现了轻微的弯曲，这一刻，他的左手才猛然挥出。 一拳，空气被迅速压缩而泛起白雾，破空之声不绝于耳，足以摧毁高墙的力量凝结于一点之上，摧枯拉朽的拳头看似轻飘飘地触碰到了罗森的身体上。 然后，风甚至在一息之后，才飘然而至。 肉眼可见的气流形成一道波纹扩散开来，无数气旋在狂战士拳头的带动之下肆虐，夹杂着石子的风打在狂战士的身体上，发出细碎的敲击声。 罗森被正面击中，整个人向后飞去。 他身上的铠甲因为经受不住这样磅礴的力量而化为点点碎屑飘散，全力构筑的魔力壁垒已经到达了极限，只要再来一击，便会轰然破碎。 仿佛印证了这个状况，狂战士的第二拳，接踵而至。 他的右手此时就像是一枚沉重的炮弹，不讲道理地冲向罗森，明明先前已经施展过那样暴力的攻击，现在的第二击，竟然隐隐还有变得更强的趋势。 “来！” 狂战士的右脚也随之踏出，地面咔擦一声直接塌陷下去。 “来！” 他左手再度握拳，又是一击，在兰顿的视野中，狂战士仿佛生出了四条手臂，正高速挥出致命的拳头，光是看着，就感到应接不暇，根本想不出该如何抵挡。 “哦啦哦啦哦啦哦啦！！！” 每一拳都足以毁灭一栋房屋，每一拳都在出手的同时变化不同的轨迹，狂战士的拳头如同冰雹砸下来，威胁着罗森。 而罗森，面对这暴风骤雨般的攻势，手中的狼骑士大剑陡然窜起一道明亮耀眼的火焰。 他发现狂战士的拳头并未短时间的爆发，而是随手便能打出的普通攻击之后，便放弃了防御这些拳击的想法。 再强大的拳头，只要打不中，就没有任何意义。 当当当当当—— 一连数剑，罗森手中的剑锋与狂战士的拳头相击，力量与力量相碰撞迸发出惊人的气流，吹倒了树木，扬起沙尘，令兰顿睁不开双眼。 就连格鲁尔，也因为这超出规格的战斗而一时无从下手，伫立在原地。 罗森的每一剑都力求精准，仅仅卸去狂战士拳头的力道便立刻收手，不与对方产生直接的抗衡，他清楚如果单纯比拼力气，那么就算五个罗森都不是狂战士的对手，所以，他只能利用自己长剑的攻击距离优势与狂战士周旋。 不过在狂战士看来，罗森这避重就轻的招数完全就是在逃避战斗，令他心头一阵烦躁。 “没用没用没用没用！！！” 他的拳速越来越快，从原本的四只手的残影变成了八只手，配合他膨胀的上半身，令即便如罗森这样高挑的个子在他的面前，也显得分外矮小。 罗森完全是依靠着圣堂剑术面对这样超出常规的敌人所创造的防御术在战斗，一时也无法找到对方的破绽，只能陷入被动的防御之中。 眼见战况越来越火热，就连狂战士那漆黑的皮肤上都因为高速的出拳而摩擦空气，泛出点点微红，罗森周围被狂战士无尽的拳头所覆盖，几乎看不到身影。 两人所处的位置早已没有了原本绿草茵茵的模样，裸露的岩石和砂土被狂风卷起，构成一片废墟般的景象。 然后，就在这狂战士怒涛般的攻击之中，燃起了一点火焰。 最开始仅仅是些许的火星，却立刻以燎原之势蔓延开来。 熊熊烈火之中，狂战士的攻击似乎都变得没有那么凌厉，万物都被灼热的气息所侵染，变得躁动起来。 一拳，狂战士高速的拳头，却被一只手抓住了。 那是一只仅剩白骨的手臂，也是一只燃烧着火焰的手臂。 失去了铠甲，罗森露出来的身体此时正迸发出耀眼的烈焰，火焰成为了他新的甲胄，就连狼骑士大剑都被烈焰包裹，长了一大截。 而赤色的烈焰风暴中，唯有一双沉静燃烧的双眼，正散发着幽蓝的火光。 正文 第十六幕.魔神之姿 “嗯？” 狂战士感到了一丝异样。 周围尽是灼热的绯色火焰，但位于核心的罗森却散发出极为沉稳的气息，就如同烈焰中的一块寒冰，令人不禁感到忌惮。 他试图抽回手，但罗森那看似纤细的骨头架子却牢牢攫住了自己的拳头，狂战士竟然感到了阻滞之感。 难道对方的力量比自己还强？ 刚才的交手，他保留了多少实力？ 火焰试图焚烧狂战士的拳头，却被黑色的角质层铠甲阻隔，尽管如此，狂战士也感受到掌心的温度在攀升。 接着，罗森动了。 他左手紧紧抓住狂战士的拳头，右手的狼骑士大剑，猛然挥出。 不带任何技巧，不做任何掩饰，平铺直叙，返璞归真的一剑。 就如同狂战士的拳头不加修饰，罗森的这一剑也同样十分单纯。 却又摄人心魄。 狂战士在活着的时候，曾经与不止一名剑士交过手，但这些依靠兵刃的家伙却没有一个能够让他获得战斗的满足感，就连挥出的剑都少了几分血性，全是雕琢与算计。 但罗森这一剑，却令狂战士看到了剑术最为本质的核心。 所谓剑术，说到底，不过是一门杀人术而已。 万千变化，总结为一个字，那便是——杀！ 狼骑士大剑的剑锋朝着狂战士的心口而去，不过在半路却与他的拳头相撞，产生了微妙的偏差，最终穿透了狂战士的侧腹。 坚不可摧的铠甲在燃烧的剑刃下仅仅稍微阻挡了一息便被贯穿，污浊的黑血顺着剑锋滴落，顷刻间便被高温所蒸发，发出滋滋的声音。 火焰从伤口涌入狂战士的体内，将大剑接触到的血肉都化为焦黑的碳，空气中弥漫起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 但紧接着，一阵笑声传来。 “哈哈哈哈......” 是狂战士，他咧开嘴，发出了张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后，他上臂突然膨胀好几倍，不可阻挡的力量就连使用了余烬的罗森也难以匹敌，急忙抽剑离去，不过狂战士并没有进攻，而是借此拉开了与罗森的距离。 狂战士大口喘着粗气，灼热的吐息在空气中泛起白雾，他捂住侧腹的伤口，在那里，血肉正迅速恢复，将罗森留下的伤口堵住。 “你可能是我遇到过最强的对手。” 低语道，狂战士拍了拍手，全身紧绷的肌肉发出些许颤动。 “你也不差。” 罗森答道，视野中，狂战士身边的魔力正在凝聚到他体内一点，与先前不同，他现在正在全力调动能够支配的所有魔力，但并非像罗森一样将其附着在身上成为壁垒，而是极尽所能地压缩着魔力。 庞大的魔力在逐渐被浓缩到豆子大小，此时此刻，在狂战士的身边，竟然形成了一块毫无魔力存在的空间。 而那高度压缩的魔力，正在狂战士胸口汇聚。 格鲁尔只听狂战士介绍自己能力的时候提到过这一招，这是近乎于最终绝招的手段，他根本不能想象这一招究竟会以怎样的形式展现，但现在格鲁尔所见的，的确是超乎意料的景象。 魔力的结晶从狂战士的胸口逐渐浮现，那是一个微小的光点，却蕴含着足以摧毁整片丘陵的能量。 只有白银阶的法师才能达到这样的操控力，但眼前的狂战士，实力分明没有进步半点。 更遑论他还是以战技达到如此的地步的武者。 以凡人之躯达到魔神之姿，格鲁尔想到了人们对于狂战士，对于迪奥雷斯托伊的评价。 而对于罗森，这是相当危险的信号。 这已经凝聚成实体的魔力，无论是怎么使用都有着极大的威胁，如果说先前还能依靠余烬的力量增幅来对抗，那么眼下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正面抗衡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狂战士发出了咆哮，震彻四方。 他双眼通红，接着，右手猛地伸出，将那魔力结晶紧紧攒在手心。 侧过身，狂战士右手握拳，放在小腹旁边，左手覆盖在右拳上。 嗡—— 几近实质的魔力波动自他的掌心传来，将兰顿直接击倒在地，就连格鲁尔都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他抬起头，看到狂战士的掌心，一个纯白的光球正在逐渐亮起。 在两手之间，纯粹魔力构成的光球高速旋转，已经有了鸡蛋大小，其光芒也由原本的微弱，变成了此时如同小太阳般的耀眼。 “见证吧，这就是以武学将身体淬炼到极致，凝聚出来的最强一击。” 狂战士低吼道，他全身肌肉膨胀，青筋暴起，表情狰狞，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楚。 “我将其命名为——寂灭！” 随着他的话语，狂战士两手前推，将那光球缓缓推出来。 嗡—— 光球迅速崩解变形，化为一道粗壮的光束，径直射向罗森所处的方向。 世界变成了一片黑白。 白色的是那道光束，黑色的则是其余的万物。 罗森面对这道足以毁灭万物的光束，举起了手中的狼骑士大剑。 他关闭了所有的感知，当然，在这汹涌的魔力之下，所有的感知力也失去了作用，所以罗森并没有试图寻找这道光束的破绽。 他只是，将意识收拢，凝聚于自己的长剑上。 就如同狂战士将自身托付给了拳头，罗森也将自己托付给了狼骑士大剑。 一时间，世界寂静无声，唯有交错的光影摇曳。 然后，罗森一片昏暗的世界里，一柄长剑出现。 “拜托了。” 他点点头，伸手，握住了那柄剑。 接着，无尽的剑意自狼骑士大剑的锋刃上涌现。 罗森再度开启视野，纯白的光束正抵达他的面前。 不紧不慢，罗森挥出手中长剑。 一道火焰，自天地间燃起。 彷如女神创世时原初的火种，好似人类披荆斩棘开辟荒野的火炬，又像无数文明在混沌面前苦苦挣扎，坚守着的最后一丝火苗。 火焰与光束相撞，力量与力量交汇，迸发出足以撼动大地的冲击波。 而在这冲击波中，在两股力量的碰撞之中，罗森看到狂战士全身满是伤痕，正一拳挥来。 罗森提起了剑。 正文 第十七幕.英雄的终末 轰—— 兰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轰—— 就连格鲁尔，也一时忘记了自己正身处战场，只呆呆地看着前方正在战斗的两人。 轰—— 狂战士一拳，正好打在罗森的剑刃上，令这柄大剑发出蜂鸣，紧接着，罗森反手便是一剑，砸在狂战士的肩膀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在火焰与光束的力量冲撞结束之后，硝烟散尽，两位召唤者看见的，却是这样肉搏的两名英灵。 每一拳每一剑都简单至极，抛去了繁琐的技巧，仅剩下最原始的战斗本能在驱使着两人。 不过，很明显可以看出，狂战士此时已经处在下风。 罗森的魔力存量还有很多，但狂战士却早已见底。 想必之前那一招，的确是消耗了他大部分的魔力。 虽然仅仅依靠这具身体战斗也并不是不可以，但面对能够使用魔力来强化战斗的罗森，狂战士此时此刻的行为却也仅仅只是坚持而已了。 胜利的天平，已经向着罗森这边倾斜了。 然而在狂战士的脸上，却丝毫不见半点失败的颓唐之色。 “哈哈哈哈哈，痛快，痛快，痛快！！！” 他高声叫道，反而发出畅快的笑声。 罗森沉默不语，他大可以直接依靠魔力放出，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但见到狂战士即使魔力耗尽，也依旧屹立不倒，罗森选择了与对方保持在同等水平交锋。 这是不光是磨练自己面对近身格斗高手的技巧，也是对于狂战士本人的尊敬。 当当当—— 交击声不绝于耳，渐渐地，狂战士的动作明显变得迟缓了。 他感到眼前的景色已经被红色侵染，脑袋一阵昏沉，四肢好像不属于自己一般，移动起来相当费力。 然后，随着一道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狂战士想要向前，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接近眼前的骷髅剑士。 “啊......这个梦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吗？”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贯穿的长剑。 古朴的剑身反射着太阳的光芒，混杂着浓稠的鲜血，散发着令他熟悉的味道。 胜负已分。 但即便如此，狂战士还是挥出了拳头。 原本摧枯拉朽的拳头，此时已经散尽了大部分的力气，变为即便一个普通成年人也能轻松防御住的攻击。 狂战士的右手触碰到罗森的肩膀，被魔力防壁格挡住，无法再前进分毫。 “这一场战斗，打得真爽！” 他笑了，却并非先前那些狰狞的笑容，而是得偿所愿的，满足的笑容。 兰顿看到这一景象，回想起了历史上魔人迪奥雷斯托伊最终的结局。 这位一直战斗在抗击混沌魔物与邪恶前线的武者，最后居然因为和某个在政治斗争中失利的牧师有过一段友谊，从而被圣堂定义为异端，遭到守夜人的通缉。 最终，力战二十五名守夜人的包围，魔人迪奥雷斯托伊被俘，折断了手脚，封印了所有魔力，最后的审判中，被处以桀刑。 据说，直至死亡的一刻，迪奥雷斯托伊也并未向任何一位神祇祈祷，也并未向任何一名枢机主教忏悔下跪，屠夫耗费了五把最为锋利的刀子，才彻底杀死他。 与混沌战斗了一生的豪杰，最后却被秩序一侧抹杀，英雄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倒在了阴暗的地牢中，令人唏嘘不已。 而此刻，迪奥雷斯托伊或许正是满足了最后的心愿，在一场全力全开的战斗中败北而亡。 这才是英雄应该有的死法。 兰顿感到鼻头有些酸，他看到狂战士的身体逐渐瓦解，化为光的粒子消散，最终在阳光下，消失无踪。 罗森依旧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关于狂战士过去的历史，但从战斗中，他能感受到这个英灵那隐忍的愤怒和对战斗的渴望，那并非一名狂徒，而是真正的战士。 他收起了大剑，转身看着格鲁尔。 在冠位战争中，英灵死亡就代表着参战者的失败，通常来说，他们会被主持者，也就是底格里斯直接拉出半位面以保证接下来的安全。 所以罗森也对这位失败者没有什么想法。 然而，格鲁尔双眼中的灵魂之火，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等......等等，怎么会，为什么没有把我传送走？” 他看了看自己周围，并没有任何魔力的波动。 格鲁尔作为观战者见证过上一次的冠位战争，他清楚失败者会由底格里斯直接用法术传送走，但此时，他却并未发现有来自另一个位面的魔力传来。 他暗暗摸了摸自己口袋的护符，这是家中长辈交给他的保命道具，如果底格里斯来不及进行传送而又有人试图伤害他的性命那么只要使用这个护符便能脱离这处半位面，回到伊斯鲁尔。 但当格鲁尔试图启动这个护符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与家中长辈那些许的联系竟然被切断了。 怎么可能？ 看了一眼罗森与兰顿，对方两人似乎并没有任何表示，对自己毫无兴趣，看起来也并不是他们做的手脚。 格鲁尔想要开口询问，但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便感到心口一凉，一柄利剑从自己的背后贯穿，其上附着的魔力正在撕裂他的灵魂。 “啊——” 发出了低吼，他试图驱动自己的魔力反击，但没有给他这个时间，下一刻，格鲁尔那干瘪的脑袋就立刻被巨大的力量捏碎，尸虫和碎裂的骨头飞溅，些许黏稠的液体涌了出来。 “什么？” 罗森第一个反应过来，几乎在一瞬间，巫妖格鲁尔便被一名身穿斗篷的人刺杀，就连他也没来得及出手阻止。 对方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气息，虽然罗森先前处于激战状态，感知力有所收敛，但也不至于对方到了这个距离还没有觉察到，由此可见，对方若不是对于气息隐蔽相当在行，就是实力足足高出罗森好几个阶位。 格鲁尔无头的尸体迅速膨胀，无数尸虫涌出，向着四面八方散落，这是巫妖们最后的保命手段，这数千只虫子中，只有一只带着他的残魂，而只要那只逃出生天，格鲁尔便能重塑身体。 可是那名刺客仅仅挥了挥手，黑色的火焰燃起，将所有的尸虫一个不漏，通通化为灰烬，白色的烟雾构成了格鲁尔痛楚的脸，最终在风中消逝。 “小心。” 罗森摆出了攻击的架势，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现在他的魔力消耗巨大，实力有所折损，倘若真的打起来，他也就只能勉强保命逃走。 不过那人仅仅扫了罗森和兰顿一眼，便转身离去，没有丝毫动手的打算。 “怎么会？冠位战争中任何试图伤害其他召唤者的行为，应该都是被禁止的，底格里斯大人不可能就这么置之不顾。” 兰顿喃喃自语道，看了看罗森。 如果格鲁尔被杀而没有人来制裁，那么也就代表这规则在某种程度上失效了。 无论是底格里斯遇到了什么还是那杀人者有着特殊的手段，对于这次参赛的召唤者中实力最弱的兰顿而言，都是致命的。 “追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罗森在空气中捕捉到了一丝对方的气息，他双眼中的灵魂之火静静燃烧，看着延伸而去的方向。 那是安多哈尔的主城区。 正文 第十八幕.被算计的相遇 “嗯？似乎有点古怪。” 卡莲.阿玛迪乌斯在操控自己的使魔探查了一番周围之后，得到了这样的结论。 安多哈尔本身的确有着一定浓度的元素分布，但也仅仅是同伊斯鲁尔接近的程度，可现在她所感知到，却是数倍于伊斯鲁尔的元素浓度。 这意味着法师可以肆意使用魔法而不用担心魔力枯竭，英灵们的战斗也将具有更强的破坏力，这是冠位战争所尽可能避免的。 而且，卡莲重复了好几次，终于确认了，自己与家族的联系，不知道为何中断了。 他们这种大家族的子嗣，通常会留存有些许无法消弭的痕迹在身上，以防遭到不测，长辈也能借此来知悉他们的动向。 而那联系，就在之前，切实地断掉了。 难道冠位战争遭遇了变故？ 卡莲想到，这个时候，天空中，一只雪鸮盘旋而至，降落在她的身侧。 这也是她的使魔之一，负责监视和观察北侧丘陵，那一处丘陵由于占据制高点，每次冠位战争中都属于必争之地，所以卡莲也在那里布置了隐蔽的眼线，试图获取第一手的情报。 卡莲露出柔和的表情，伸出手，掌心是一些干粮，引得雪鸮探头啄食，同时发出咕咕的声音，似乎正在与卡莲对话。 只有这个时候，卡莲看起来才像是符合年龄的少女。 不过很快，她的脸上便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 “两方交战，兰顿竟然获得胜利，还有......格鲁尔被杀了？” 这两个消息无论哪一个对于卡莲而言都相当具有冲击力。 “那家伙的英灵很强，不是一般意义的实力强大，而是，有着别的某种东西。” 这个时候，从卡莲的身边，一位白衣男子显出身形。 “你有什么想法吗？” 卡莲立刻变回了原本冷淡的模样，身边的雪鸮好像也感应到了她的变化，扑腾着翅膀飞上天空。 “你是指那位暗杀者，还是召唤者死亡？” 他轻佻的模样实在令卡莲有些不满，但很快，对方收起那副姿态，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击杀召唤者却没有受到制裁，加上与主位面的联系被切断，看来这场战争是遇到了一些意外。” “这些我都能猜到，说说我不知道的。” 卡莲摇摇头，令自己的英灵不要再卖关子。 “我认为，可能是这次参战的某位英灵导致的。” 耸肩道，男子看了看废墟一侧。 “某位英灵？” 卡莲还没来得及深思，便感到有人闯进了她布置的防御法阵中。 “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马上调出魔法编织的画面，卡莲却看到了一位青涩的少年，以及在他前面带路的背负大剑的骷髅剑士。 “是他们？” ...... 斩杀了第三只骷髅之后，罗森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走进了不得了的地方。 这里看似普通的废墟，但是元素的流动好像被人刻意扰动过，形成了一定的秩序，尽管没有遭遇直接的法术攻击，但毫无疑问，他们应该是闯进了某个召唤者布置的防御法阵里。 “果然是其他英灵吗？” 按照兰顿的说法，安多哈尔里并没有其他高级生命存在，只有遵循本能的野兽和魔物，平常的时候，这里都是被法术封锁的，没有任何人能够进入安多哈尔，因此罗森也就姑且排除了第三方作案的可能性。 此时又正好顺着对方的气息来到了一处据点，让他想不怀疑都难。 “我们是不是该准备一下再来......” 兰顿躲在罗森背后，有些不安地说道，闯入他人的据点往往意味着宣战，他对于罗森的实力在那一战之后都是没有了任何怀疑，只不过刚刚大战过后，不论是谁都需要补给休息，就这样持续作战，即便是依靠魔力行动的骷髅都不一定吃得消。 “难道还要先打个招呼预约一下，告诉他们我们要来做客吗？” 罗森稍稍侧头，接着一剑将爬上来的又一具骷髅打碎。 “到此为止了，闯入者。” 一个清澈的嗓音从上方传来。 兰顿抬起了头。 在不远处的断壁上，出现了两个人。 那是一名暗金色头发的男子，身上是白色的制式风衣，正在午后的微风中摇曳，他身边站着另一名少女，正是兰顿相当熟悉的卡莲.阿玛迪乌斯。 “是你们？” 兰顿立刻涌生出逃走的念头，无论是卡莲自己还是她的英灵，看起来都是不好惹的存在，是现在绝对不能与之交战的人。 “所以，杀了那个倒霉巫妖的，就是你们吗？” 罗森问道，手中狼骑士大剑指向卡莲。 “难道不是和他战斗的你们下的死手吗？” 卡莲反问道，现在的情况似乎与她所了解的有些不同，她顿时联想到了不好的东西。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们和格鲁尔战斗过？” 兰顿这个时候才听出卡莲话语中的意思，有些疑惑。 “探听情报可是战斗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别告诉我你连使魔都没有布置？” 看了看兰顿，卡莲反问道，随后又似乎理解了什么一般点点头。 “不过确实，对于兰顿你来说，培养使魔可能的确有很大的难度。” “呃......” 被说到了痛处，兰顿脸色有些难看。 “先不提这些。” 卡莲似乎明白了什么，出声终止了先前的话题。 “看来杀死格鲁尔的，并非我们之中的任何人，而是另外的势力。” “并且他们还试图嫁祸给你，引导我们过来和你战斗......你是想说这个吗？” 罗森也同时理解了对方话语中隐藏的信息，推导出了这个结论。 “看来你也并不像你的主人一样是个愚蠢之人。” 卡莲看了罗森一眼，接着开口说道。 “而且，我刚才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位面与主位面的联系已经被切断了，我们都无法依靠常规的手段离开战场，外界也无法对这里进行干涉。” 她以平淡的语调说着，令兰顿背后蹿升起一股凉意。 “换句话说，现在的冠位战争，召唤者的生命并不会得到任何保障，甚至会遭到更优先的攻击。” “什么......” 兰顿急忙检查身上的魔力气息，这才发现的确和卡莲说的一样，自己被孤立在了这处半位面中。 “面对这样的情况，冠位战争的胜负实际上已经并不是目前最为优先考量的事情了。” 卡莲看到兰顿的行为，微微摇摇头，接着说道。 “所以，我，卡莲.阿玛迪乌斯，在这里提议。” 她说着，伸出了右手。 “我们两方联手，一起面对眼下这不同一般的状况如何？” 正文 第十九幕.第一夜 安多哈尔的夜晚，比主位面要更加寒冷。 或许是因为少了人的气息，无论是沉寂的废墟，还是野草丛生的原野上都一片安宁，显得更为萧瑟。 河边，流水潺潺，些许萤火虫在岸边飘荡，月光散落，构成了一幅梦幻般的景象。 而在一处早已残破的建筑内，兰顿正闭着双眼冥想。 冥想更多的是锻炼自己的精神，让其与元素更为亲和，能够沟通远在晶壁之外的魔力之海，就如同武者锻炼身体一般，冥想也是施法者们锻炼自己的重要手段之一。 不过兰顿的冥想过程，显然并不顺利。 他的额角渗出汗水，紧咬嘴唇，眉头微皱，似乎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然后，伴随着一声细微的惊叫，兰顿睁开了双眼。 目光花费了一点儿时间才聚焦，他想起了目前的处境，不禁长叹一口气。 “已经晚上了吗？” 抬头看到了星空，兰顿自言自语般说道。 “没错，看来大家都不是很喜欢在这个时候就匆忙地挑战其他人。” 冷不防从他的侧后方传来低沉的话语声，令兰顿回过头，发现是熟悉的骷髅剑士之后，他才缓了口气。 罗森倚靠在墙壁上，静静看着兰顿。 他的感知力能够捕捉周围元素的东西，所以，当兰顿在冥想的时候，他实际上也在观察这位少年身体上的魔力流动。 事实证明，兰顿.路德维希并不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而导致的魔力稀少，而是原本就天生如此，是一个确确实实的法术废材。 老实说，罗森在得知兰顿的处境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难不成拥有主角模板之类的东西。 天生废材，家中还有天才的哥哥和聪慧的妹妹，从小便被所有人看不起，被家族冷落，甚至还拥有小说中最为强大的退婚设定，如果说召唤出来的不是罗森而是某个妹子英灵，怕不是就要崛起成为王者了。 不过根据罗森的观察，兰顿作为一个出生于死灵法师家族的少年，对于这些法术的确难以精通，想要通过别的什么手段来增强自己的魔力，看起来相当困难。 法师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最看重天赋的人群之一。 如果是天才，那么哪怕没有接受过任何相关教育，都能够融会贯通，就像是卡莲一般，年少成名，居高临下。 同时，要是没有半点天赋，那么甚至连入门都没办法做到，数十年如一日的苦练换来的不过是徒劳，努力和勤奋并不能让自己的施法水平提高半点。 而兰顿，虽然异常努力，但天赋如此，穷尽一生，或许也就是一个半吊子的死灵法师而已。 “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会在自己的据点休息，同时派出使魔打探情况，确定其他人的据点。” 兰顿有些无奈地说道，他作为一名死灵法师，就连最基础的使魔都难以掌控，不得不说是一件相当羞耻的事。 “呃，卡莲他们人呢......” 他四处望了望，并没有看到黑发少女的身影，但就在兰顿准备起身的时候，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 咕—— “唔......好像今天还没有吃东西。” 兰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然后准备从储物戒指中掏出准备好的食材做饭。 不过很快，一阵香气传来，令兰顿咽了咽口水。 “这味道......鸡肉蘑菇汤？” 他很快辨识出了香气的本体，然后顺着味道，穿过两栋建筑，才看到了火光摇曳中的身影。 火柴上跃动着耀眼的火焰，精致的锅炉正冒出白雾，一根长长的汤勺正在有节奏地搅拌锅里的汤汁，香料和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令人垂涎。 而握着汤勺的人，则是一位暗金色头发的男子。 是卡莲的英灵。 “咦？” 兰顿有些奇怪地看着男子，心里疑惑重重。 “我可没有命令他做这些奇怪的事，说到底本来我就是反对这样做的，即使据点里已经施加了消除气味的魔法，但这样做留下的隐患还是有的。” 一旁坐着的卡莲侧过脑袋说道，一脸的不情愿。 但她面前的碗和勺子却似乎并不是那么不情愿。 “再怎么说干粮和面包对于正在长身体时期的年轻人而言也太过敷衍，接下来肯定是十分艰难的战斗，享用美食才能更好地发挥。” 男子耸肩道，接着用小碗稍稍尝了尝锅里的汤，然后伸手撒了一把盐，搅拌了几下便将锅端离了灶台。 “呃......” 兰顿看到两个人拌嘴的模样，不禁有些汗颜。 这真的是在冠位战争的战场上而不是什么野炊的活动中吗？ “别站在那里看，过来帮忙。” 卡莲瞥了兰顿一眼，有些催促般说道。 “嗯......好。” 有些心情复杂地点点头，兰顿便乖乖上前帮着卡莲布置餐桌。 罗森则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正在煎鳟鱼的男子看了罗森一眼，露出了些许和善的笑容，不过罗森的骷髅脑袋看不出任何的反应。 在大约一刻钟之后，在冠位战争中可能是第一顿晚饭便被端上了餐桌。 主菜是浓郁的鸡肉蘑菇汤，运用魔法保鲜的鲜嫩鸡肉和味道浓厚的蘑菇形成了绝妙的搭配，其中的调料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将两者的风味无间地融合到一起，更显层次感。 除去鸡肉蘑菇汤之外，还有煎鳟鱼，由于时常在水中游动，鳟鱼的肉质更显紧致，富有嚼劲，表面抹上海盐和黑胡椒之后，将深层的肉香彻底激发出来，搭配新鲜的柠檬，香气诱人。 至于面包和肉汁炒制的酱汁则一如卡莲家那贵族的风味，内敛而深沉，却又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老实说，兰顿在家中并非没有享用过美食，但此时坐在桌旁，却让他有种特殊的感觉。 他不明白这样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但当一碗热腾腾的汤端到他面前的时候，兰顿却感到眼眶有些发热。 “放心吧，没有毒，我还犯不着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来糟蹋美味。” 男子说道，接着也坐在了卡莲身边。 “唔，没想到你还是有两下子的嘛。” 卡莲以细小的声音说道，自顾自地拿起勺子，轻轻喝了一口鸡肉蘑菇汤，然后立刻瞪大了双眼。 “唔唔唔，这个，味道真棒。” 第一次见到卡莲如此沉醉于食物的表情，兰顿也有些好奇，他端起碗，啜饮了一口汤汁，立刻被其中浓郁的山野气息所俘获了。 “这个处理的手法......” 兰顿从中尝出了一些熟悉的味道，这是他已经故去的母亲所喜好的烹饪手段，虽然有些许的不一样，但他依旧从其中尝到了回忆的味道。 “我加入了三种特别的香料，可以提高鸡肉的鲜嫩程度，同时最大限度保留蘑菇本身的鲜美。” 男子似乎相当满意地看着两名年轻人享用美食，自己则随意地咬了一块鳟鱼。 罗森静静看着这一切，他早已不用进食，此时看着他们一脸愉悦的表情也不禁有些唏嘘。 但这温馨的晚餐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卡莲喝了几口汤，并为煎鳟鱼那外焦里嫩的口感而感到陶醉的时候，一阵细微的魔力波动传来，令她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勺子，脸上舒缓放松的表情也消失不见。 “有人闯进来......不对，是英灵！！！” 正文 第二十幕.深夜来客 “英灵？” 兰顿愣在了原地，手还在半空中握着叉子，似乎并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早便前来进攻。 “速度不快，但气息很强，似乎没有掩饰。” 卡莲早已将感知的魔法设置在了这处据点的每个地方，此时能够第一时间把握对方的动向。 “而且只有一个人？” 以疑问的语调说道，卡莲皱了皱眉头。 通常来说，英灵和召唤者应当是一起行动的，这样相互之间也能有所协助，更重要的是，如果英灵远离了召唤者，那么除非这位召唤者相当有把握隐藏自己的存在，不然很容易被其他的召唤者带着英灵袭击。 “我去看看。” 罗森说了一声，然后拎起兰顿，朝着气息接近的方向移动。 “等等......呜哇——” 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兰顿，只觉得后领被罗森揪起，还没看清眼前的事物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已经身处室外。 夜风微凉，繁星点缀的夜空，巨大的月亮高悬，这里与主位面并不一样，只有一轮暗红的弦月，似乎被鲜血侵染。 而当兰顿看到对方的时候，更是惊讶地长大了嘴。 那是一名少女。 身上银白的铠甲似乎已经沾染了许多鲜血，金色的长发在脑后被束成马尾，碧蓝的双眸，精致的脸蛋却又透出几分凛然的英气，她手中并没有武器，铁甲包覆的手正轻轻按在墙上，似乎是在支撑自己的身体。 当她看到罗森的第一时间，一股凝重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升起。 “英灵？” 她开口说道，声音悦耳，却又夹带着点点疲惫。 然后她看到了罗森身边的兰顿。 “兰顿少爷？” “咦？” 兰顿还在疑惑对方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还尊称自己为少爷的时候，却看见了少女右手抓着的纹章项链。 火焰之中盛开的玫瑰，这正是路德维希家族的家徽，而这项链，兰顿清楚地记得，正是自己的哥哥诺亚才有的特殊款式。 “你是哥哥的英灵？” 兰顿反问道，对方听到这句话，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然后咬紧牙关，轻轻捶了一下倾倒的墙壁，落下几许灰尘。 “是的，兰顿少爷......都怪我保护不力......诺亚主人他、他被囚禁住了。” 言罢，似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这位少女英灵便忽然昏倒过去，失去了意识。 ...... 看着陷入熟睡的少女，兰顿有些苦恼。 理论上来说，自己的哥哥诺亚也算是冠位战争中的对手，但若是为了家族的话，两兄弟则应该携手作战才对，所以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置眼前的少女。 她相当虚弱，无论是魔力还是身体都处于一个极端虚弱的状态，哪怕是兰顿，此时都能用一柄刀子结果她的性命。 但冠位战争目前出人意外的展开，却令兰顿没办法按照以往的态度来对待眼前的少女，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和卡莲联手，那么自己哥哥的英灵，就算施以援手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没想到那个诺亚.路德维希居然会如此狼狈。” 卡莲在一旁抱着手说道，看了看少女的脸，又看了看兰顿，似乎有些不满。 英灵只需要魔力供给就能留存于世，现在这位英灵少女所受的伤，其实只要身为主人的诺亚提供魔力便能治愈。 但问题就是，此时诺亚应当是被封锁住了魔力，所以无法供给魔力给这位英灵少女。 在冠位战争中，如果主人死亡，那么除非是某些有着特殊能力的英灵，大部分别的英灵都会因为失去了魔力的供给而迅速消散，此时少女仍然存在着，所以可以判定诺亚并未死亡，而是被用某种方法锁住了魔力。 “为什么要抓住召唤者，难道是想以此来要挟英灵协助作战？” 罗森说道，眼前的少女令他感到几分莫名的熟悉之感，他不清楚这份熟悉的来源，但现在越来越复杂的冠位战争，的确是让罗森有些苦恼。 “那么直接让对方使用烙印就好了，没必要那么麻烦。” 卡莲的英灵说道，他也看了少女一眼，目光中透出几分复杂的感情，接着说道。 “而且看起来这位英灵与不知道谁战斗过，这才受了相当严重的伤。” “看来的确是有人正在袭击各个召唤者，但为何面对格鲁尔是直接杀死，但对于诺亚则选择了囚禁。” 卡莲托着下巴说道，摇曳的烛光在她的双眸中闪耀，显出几分别样的光彩。 “难道说，是因为格鲁尔的英灵已经消失的原因？” 兰顿这个时候才迟疑着开口，随着他的这一句话，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他身上，令这位少年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呃，我随口说的，没有什么理由，你们不用在意......” “不，这是很有可能的一个答案。” 卡莲开口，却是在肯定兰顿的说法。 “说到底，无论是召唤者还是被召唤的英灵，都是借由法兰要塞中的某样东西提供的魔力才能够存在的，而想要利用这份魔力，势必就要对于召唤者或者英灵做出一些手脚。” 她继续说着，看起来像是在揣测对方的动机。 “话说回来，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召唤出第六位英灵的？” 卡莲看向兰顿，眼中又多了几分怀疑。 “呃......说起来也是巧合，我偶然得到了一本关于冠位战争的历史记录，那里面详细介绍了冠位战争召唤时的魔力流动方式，我想到既然是利用他人的魔力来召唤，那么只要骗过法兰要塞的魔力本源，将其他的魔力结晶注入，那么就能扩充魔力以达到容纳第六个人的程度......” 兰顿解释着，一边偷瞄卡莲的表情。 这位天才黑巫师的少女在听到兰顿的话之后，露出了些许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一直都觉得，冠位战争的魔力单纯用来召唤的话，似乎还有些许留存，但能够骗过那个东西，看来也是需要一定特别的手法的？” “嗯，必须要在特定的时间，调配出完美的魔力中和药剂才行，呃，我虽然不擅长魔法，但炼金这一块还......” 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兰顿的话立刻被卡莲打断了。 “......能想到这个方法，看来你也并不是如表面看起来那么一无是处。” 卡莲看起来并不想知道兰顿是如何调配药剂的，只以带着些微赞许的口气说道。 “这是......在夸我？” 兰顿有些惴惴不安，但卡莲却不以为意。 “别太得意，我们还得先解决眼前的这个问题。” 说着，卡莲向前走了一步。 “既然魔力不够令她醒来，那么我们就给她补充魔力就好了。” “嗯，这的确......咦？” 点点头，兰顿这个时候才发现卡莲的话语似乎有些不对。 “补充魔力......怎么做，应该只有召唤者本身才能为英灵供给魔力才对，我们其他人强行输送的话，会导致排异反应的。” 这是魔法的常识，兰顿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卡莲，认为这位少女不可能忘记如此重要的基础。 “所以说，你不是诺亚的弟弟吗？” 卡莲说道，眼中似乎充满了实验的兴奋。 正文 第二十一幕.补充魔力 冠位战争的召唤契约是通过召唤者的血液为基础构筑的血脉契约，这份契约具有唯一性，是不会被其他同等契约所取代的，所以说英灵和召唤者的关系是一一对应的，不会出现某个天选之人拥有两名英灵或者两位稍弱的人合力召唤一位英灵这种事。 但既然是血脉契约，那么相近的血缘自然也能起到一定的替代作用。 说到底，冠位战争的参战者只会在五大家族中产生这件事本身就是刻意制造的结果，所以卡莲的推论也并非完全没有理论基础的随心之举。 “但是......补充魔力什么的，难道说是要......” 兰顿看过一些书籍上记载的补充魔力的手段，大抵都会伴随着鲜血和伤痛，而另一部分则与某些不可描述的行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毕竟所谓的魔力实际上就是生命的精华，而说到生命的精华，自然而然就会想到血液以及某些不可描述的东西。 “你在想些什么，虽然直接的补给魔力的确是要用到某些非常规的手段，但只是单纯为英灵提供一定量的魔力的话就没那么麻烦。” 卡莲别过脸，以训斥的口吻说道。 “你不过是魔力的通道而已，这名英灵所需要的魔力由我的魔力辉晶提供，好了，别愣在那里了，快过来这边。” 听到卡莲的话，似乎有些失落的兰顿点点头，便跟着卡莲到了另一间屋子。 补充魔力的方法很简单，以兰顿的血脉作为媒介，将卡莲携带的诸多魔力辉晶中的一枚里的力量传输到英灵身上。 当然，用这种手段补充的魔力最多作为启动器让那位少女醒过来而已，支持英灵战斗的魔力供给大部分还是冠位战争，在主人受到限制的现在，她想要战斗几乎是不可能的。 没有过多久，得到了魔力补充的少女便缓缓睁开了双眼，首先见到的是兰顿的脸。 “兰顿少爷......嗯？” 接着，她看到了卡莲以及身后的两位英灵，顿时警戒了起来。 “为何阿玛迪乌斯家的人会在这里？” 向后退了一截，直到背后靠上冰冷的墙壁，少女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张床上。 身上的甲胄已经被卡莲用魔法的手段去除了，说到底英灵身上的衣物都是魔力构成的，在对方已经魔力损失殆尽的时候，就算是卡莲想要解除一位英灵的装备也相当简单。 “身上的魔力......等、等等，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少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急忙捂住胸口，焦急地问道。 “这容易妄想的性格还真是如出一辙。” 卡莲摇摇头，接着解释道。 “我只是提供了足够让你行动三天的魔力而已，没有对你做什么别的事，至于其他的，你大可以问问你的兰顿少爷。” 言毕，她便站起身，带着自己的英灵离开了这间屋子，看来是给这位少女一点适应的时间。 这家伙，看起来得理不饶人，但实际上还是挺贴心的嘛。 罗森想到，然后看向清醒了的少女。 “那么，你可以解释一下你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 罗森自己的身份其他人早已明了，所以他也就没说什么客套话。 “还有如果可以的话，能否介绍一下你自己，至少给一个称呼也好。” 他知道打听其他的英灵的真名是一件相当失礼的事，但现在这个情况，罗森觉得对方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力。 “阿尔方斯先生，你不要这么直接......” 兰顿看了罗森一眼，虽然知道自己的英灵的说法除了过于直接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妥，但作为一名贵族的绅士，对于少女基本的礼仪还是需要的。 “我知道了。” 然而少女却并没有在意罗森的态度，而是缓缓点点头，接着开口。 “我的职阶的剑士，名字......你们可以称呼我为艾雪。” 英灵少女，艾雪看着兰顿，继续说道。 “我和主人，也就是你的哥哥诺亚本来想在南部的一处废弃市场里设置防御法阵，作为据点，但布置到一半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了数量众多的魔物。” “魔物的侵袭？这在冠位战争可不多见。” 兰顿摩挲着下巴思考道，安多哈尔及其附近的魔兽具有很强的领地意识，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去袭击某些地方，如果发生这种大规模的魔物侵袭，很有可能是受到了其他人的支配。 “这些魔物虽然数量很多，但都是乌合之众，在我和主人的合力抗击之下很快就被驱散，异变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艾雪说道，回忆着当时景象。 “突然出现了一名浑身被黑影覆盖的家伙，他的实力相当强，只用了几招就绕过了我的防御，直接攻向主人，还没反应过来，主人便被他劫走了。” 根据艾雪的描述，对方似乎也是精于近战之人，而且还能隐藏自己的身形，看起来倒更像是暗杀者。 “随后魔力的供给就被切断了，剩下的魔物虽然不多，但也都相当凶恶，我勉强支撑着将其斩杀之后，已经耗尽了魔力，只能顺着些微的感知力找到这里。” 说完，这位少女紧咬嘴唇，看起来是为着自己的失职而懊恼。 “明明已经发誓要帮助主人，结果居然这么简单就被击破......我果然还是不够成熟。” “这不是你的错，这次冠位战争有着许多可疑的地方，没有人能够料想到。” 兰顿露出了柔和的笑容，试图缓解艾雪低落的心情。 “你刚才说遭到魔物袭击，大概是什么时间知道吗？” 罗森开口，对方似乎并未因为罗森的骷髅外表而感到不安，而是扶额沉思片刻，才回答道。 “应当是上午，因为我们一到达这处半位面就开始搜索适合的地点，所以没有浪费太多时间。” “对于森林的大火，你有没有感知到？” 追问道，罗森想起了自己今天弄出的大动静，那浓烟滚滚的模样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是一个相当泛用的时间点。 “大火？好像有，不过等我杀光那些魔物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中途发生的事情，抱歉，可能没有在意。” 艾雪答道，看来是的确没有注意到森林大火的样子。 罗森倒是没有发言，而是仔细琢磨着对方所说的话。 从时间来看，他们遭到魔物袭击的时候要早于罗森遇到狂战士，而等到对方劫走诺亚，留下艾雪一个人与魔物战斗的时候，罗森这边才刚刚开始战斗。 换句话说，劫走诺亚的人和刺杀格鲁尔的人，很有可能是同一个。 正文 第二十二幕.追寻线索 “失去了与主位面的联系，突然出现的针对召唤者的袭击者，看起来，这场战争的确不能这么简单地进行下去了呢。” 卡莲用魔法在半空中书写着银色的文字，总结了现在的状况。 “首先看看我们的处境吧。” 她摊开了一张羊皮纸，上面以黑色的墨水，精确地描绘着安多哈尔周边的地图，但这并不仅仅是一张绘制准确的地图，只见卡莲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地图上的线条便直接浮了起来，构成了一幅立体的图景。 “我们现在处在这里。” 她轻轻一点，在城市西北角便亮起一个深紫色的光点。 “而更北的地方，也就是森林的所在，已经化为了一片焦土，同时，格鲁尔.弗朗茨以及他的英灵都在这里败北而亡。” 看了罗森一眼，卡莲令原本森林的位置亮起一点红光，才继续说道。 “根据这位剑士的话，他们是在城市南侧的市场废墟遭到了袭击，一路北上，才来到我们这里。” 在南侧那一群低矮的房子里点亮一个橙色的标记，卡莲这才放下了手。 “也就是说，在这其中应当没有其他召唤者的据点，从这里推论，剩下的召唤者应该都聚集在城市东部的区域中。” 安多哈尔的西北部是茂盛的森林与足以俯瞰整座城市的丘陵，西侧则有群山连绵，一条河流从山间流下，贯穿整个城市，从群山脚下直到城市南部都是广袤的农田，适合种植作物。 至于城市的东部则要繁华得多，宽阔的港口就在城市正东，连带着一片海湾，这座城市在过去一定是一座商业之都，只可惜战乱早早地毁灭了这里，如今，只剩断壁残垣。 根据历史文献记载，这里应当是从东往西被破坏的，所以东部城区要破旧得多，但那边本身建筑就要多得多，地形因此变得更加复杂，适合作为据点存在。 “思考一下接下来的策略吧，我首先认为我们应当按兵不动，等待其他的召唤者发出信息再行定夺。” 卡莲首先说道，她其实倒是没有什么必要征求其他人的意见，只不过是单纯地通知一下兰顿而已。 “等等，那样的话，我们会丧失主动权的。” 果不其然，兰顿立刻表示了反对。 艾雪在一旁，一言不发，对于她而言，当然是想要尽快去找寻自己的主人，但她也很清楚，在场的两位召唤者，一位是作为暂时盟友的卡莲，一位则是在家中备受欺负的兰顿，都并非与诺亚有着相当友善的关系，让他们分心去营救自己的主人，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而且现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我认为我们这些召唤者应当放下成见，先联合起来，共同解决眼前的事态。” 兰顿这个时候并没有提自己的哥哥，他知道卡莲并不可能会帮助自己去救诺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说服力反而会不足。 “更何况还出现了针对召唤者的刺杀者，现在就算不能联手，也应当把这条信息传递出去，让大家有所防备，毕竟冠位战争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现过意外了，大家的警惕性应该不会太高。” 今天白天的格鲁尔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换做平常，身为巫妖的他应当有诸多保命的手段，不会那么简简单单就被刺杀，但冠位战争不能伤害召唤者的规则使他对于危险的直觉变得迟钝了，这才让对方一击得手。 “可问题是，有谁会相信你呢？” 卡莲这个时候说出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我相信你是出于我正好看到了你和格鲁尔战斗的经过，你相信这位少女则是由于她是你哥哥的英灵，并且手持路德维希家族的徽记，但其他人呢？” 兰顿沉默了。 的确，冠位战争进行的途中，任何其他人提供的情报都有可能是一个陷阱。 在安多哈尔的所有人都像是黑暗的森林中行进的猎手，一旦发现其他人的痕迹，只会发动攻击消灭对方。 就算这里与主位面的联系真的被切断了，也可以理解为是某个英灵的特殊能力造成的假象，如果贸然和对方合作，很有可能背后挨刀，这里也不存在什么公证人之类大家都信服的角色，所以想要取得合作相当困难。 历史上就曾经有利用魔法伪造一些情况让其他的召唤者集合，最后用陷阱将其尽数击破的情况，这种战术也并未被禁止，所以大家都会变得小心翼翼，疑神疑鬼。 “等等。” 就在会议陷入僵局的时候，罗森开口了。 “我想问一下，这位英灵小姐能否通过自己与主人的联系来获取对方的位置？” 通常情况，英灵是能够感知到主人所在的，但眼下诺亚的魔力被切断的现在，艾雪能否感知到自己的主人，这是一个问题。 “虽然只有些微的联系，但如果能够用某些方法加强的话，应该是可以的。” 艾雪答道，对于罗森会关注这一点感到有些意外。 “你的意思，是想要通过找到诺亚哥哥的位置，来找到那个袭击其他召唤者的人吗？” 兰顿一开始也想到过这样的方法，但由他自己来说总是会令人觉得可疑，因此也就暂时没有提及。 “如果有增强感知的药水，这样的方法倒也不是不可以。” 就连卡莲也表示了赞同，但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那至少也是特级品质的鹰眼药水才能达到这种效果了，还必须用其他几种高品质的魔药辅助才行，而这些药水的价值，足够在伊斯鲁尔最繁华的地区买下一栋别墅了，更别提炼制这些药水至少也得是四阶以上的炼金术师才有一定几率成功的，你有这样的药水吗？” 她当然也知道顺着这位少女英灵的线索能够找到有可能是罪魁祸首的家伙，但需要的成本实在太高，卡莲并不认为参加这场冠位战争的人会有闲心去携带那样的药剂。 “你是说鹰眼药水和苦霜合剂，还有月见药水吗？” 兰顿这个时候倒是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正好，我带了材料来。” 正文 第二十三幕.炼金术（月初求一发月票啦啦啦） “你带了材料？” 卡莲显然有些尴尬，毕竟那些材料十分珍贵就先不说，更重要的是几乎在冠位战争中排不上多大的用场，所以会带这些材料的人，明显是一个不在状态的人。 这倒是和兰顿的形象十分符合。 “不过......” 卡莲话锋一转，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就算有材料，但在场的人又有谁能够炼制那样的药水，据我所知，如果调配的过程中有些微的差错，所谓鹰眼药水就不过是烂大街的货色，只有最高品质的药水才能发挥原本的作用。” 炼金术师作为法师的一系，自然也需要施法水平作为依托，有诸多的操作是只能依靠魔法和法阵才能实现的，所以卡莲认为作为一名法术废材的兰顿肯定不可能掌握那样高超的炼制技巧。 “我做过。” 然而兰顿却轻轻吐出了一句话。 “你可不要胡说，你会使用麦斯威尔法阵提纯吗？洛拉斯分离术可是三阶法术，你就连一阶法术都用得吃力，怎么可能掌握那个法术。” 以不可思议的语调说道，卡莲列举出了几个基本的炼金法术，作为通识教育的一部分，她自然也接触过炼金术相关的知识，不过那需要极大的耐性和恒久毅力的差事显然不适合她，于是也仅仅只是停留在接触过，会摆弄几个基础的法阵的程度。 但眼前的兰顿居然说自己做过，这可比冠位战争陷入不可控制的境地要更令卡莲感到惊讶。 “所谓麦斯威尔法阵，不过是区分两种混合液体的手段，而鹰眼药水所需要的两种溶剂，正好处于不同的沸点之下，利用分馏就可以办到......嗯，这是我自己创造出来的一个手法，就是将混合溶液加热到一定温度，令其中一种液体沸腾为气体逸散，而另一种则保持液体状态，这样来进行分离。” 兰顿在这个时候一改平日的怯懦，娓娓而谈，仿佛他才是这方面的权威，而卡莲不过是一个不懂的学生一般。 “洛拉斯分离术实际上只是单纯运用魔力分离水中的某种离子的手法，这样的事，只要加入其它的溶剂与需要分离的离子产生反应形成沉淀物之后，再过滤一遍就可以办到。” “你说什么......” 卡莲一时有些不能接受，毕竟在她的观念中，魔法是万能的，是最为接近这个世界本源的技巧，而这些先人们留下的魔法则是不可取代的，是精简到极致的精华。 而兰顿说出的方法，却简单到令她怀疑自己这十几年的人生。 更关键的是，卡莲仔细想想之后，竟然还觉得兰顿的方法居然是可行的。 这些操作都是最基本的炼金反应组合而成的，日常中，炼金术师们会用到千百次的操作，却被兰顿这样组合成为崭新的手法，而且完全不需要有魔法基础。 这让卡莲一时对魔法产生了些许的动摇。 魔法究竟是不是唯一的，如果用其他的手段能够达到魔法才能做到的效果，那么魔法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但没给卡莲太多思考这类哲学问题的时间，兰顿接着说道。 “我并不擅长魔法，但是却想要成为一名死灵法师，哪怕是最蹩脚最愚蠢的法师——只要是法师就行了。” 他说着，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但我不能轻松施展哪怕一个最初级的魔法，因此只能从别的方面入手了。” 在兰顿说话的时候，其他人脑中似乎浮现出了一个场景。 那是一名少年在书卷里苦读，在实验室中做出各种尝试，失败懊恼之中又不懈坚持的身影。 路德维希家作为一支历史悠久的死灵法师家族，对于后代是相当苛刻的，像兰顿这样的法术废材通常只能被扔进王宫做一份闲职，没人能想到也没人会关注，一位不会法术的法师，竟然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唔，好吧，我相信你。” 卡莲眼神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她作为一名天才，时刻受到他人的瞩目，却也是相当孤独，或许也是想到了自身，她没有再质问兰顿，而是默默点头。 “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绝对给你们调配出最完美的鹰眼药水。” 兰顿难得露出了笑容，令卡莲别过了脸。 卡莲的英灵在一旁看着兰顿，似乎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接着也跟随卡莲走出了房间。 至于罗森，则陪同兰顿在实验室里炼制药水。 当他看到兰顿从储物指环中掏出一整套炼金装备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家伙绝对不是在逞强。 更何况根据他们先前的对话，兰顿能够打开召唤罗森的门也并非偶然，而是兰顿仔细研究过整个召唤仪式后才实行的计划，是经过了理论验证的，这样的家伙，要是放在人类社会，怎么样也能成为一国的至宝，而不是像在这里一样，被众人嘲笑唾弃。 可惜古板而迂腐的死灵法师只会承认施法方面的才能，兰顿又由于一直以来被冷落，所以下意识没有表现出来自己的长处，这才被埋没。 而艾雪，这位英灵少女完全没有弄明白刚才卡莲和兰顿争执的论点在哪里，不过她倒是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兰顿的确是在帮助她寻找自己的主人。 她静静坐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扰正在调配药水的兰顿。 兰顿倒是没有在意周围人的态度，对于他而言，走上了实验台就相当于上了战场，此外的一切都不值得关注，他全神贯注对于材料进行着加工，各种自己制造改良的设备不停歇地运转，五彩斑斓的药剂在他手中流转，化为截然不同的溶液。 罗森看着兰顿的工作，一时有种回到上一世化学工厂的错觉。 不得不说，在这个拥有魔法的世界里，大部分人都过于依赖魔法和神术，反而忽视了一些最简单的原理，兰顿所使用的大多是在罗森原本世界里学校里教授的实验方法，但放在这里，却是一般的法师都做不到的魔法。 照这么说，罗森倒也记得一些简单的理化原理，以后有机会帮忙改良一下蒸汽机之类的，为解放这个世界的生产力做出一点微小的贡献，顺便把自己的名字用作命名单位倒也不是不可以。 就在罗森还在纠结到底是开发电磁感应装置还是制造出蒸汽列车，又或者干脆开一家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便利店之时，兰顿长舒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玻璃棒。 “呼——” 他额角有些许汗水，但掩盖不了兰顿放松的笑容。 “成功了。” 正文 第二十四幕.逻辑（月初求一发月票啦啦啦） “这就是最高品质的鹰眼药水？” 卡莲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小瓶子。 她并不是没有见过鹰眼药水，这种药剂经常作为低阶炼金术师进阶更高层次所需要的考试中作为题目出现，卡莲在一年前就能花费小半天时间调配出来。 但仅仅一个小时里，在不依靠任何魔法手段的情况下，制作出这样高品质的鹰眼药水，卡莲打赌就算再过上十年，她也不一定能做到。 在小瓶中的液体呈现清澈的浅绿，烛光照耀下，还泛出几许斑驳的辉光，这正是其品质的表现。 她稍稍施加一个鉴定法术，便确认这药水的成分，的确是毫无瑕疵的鹰眼药水，哪怕找上那些国家级炼金术师，也不一定能比这炼制得要更好。 而在确认过其他的几种辅助药剂之后，卡莲确实地感受到了，尽管她自诩在法术方面造诣超越普通人许多，但在炼金术上，她还真的比不上兰顿。 “那么我们现在就去寻找诺亚哥哥吗？” 兰顿看着卡莲，这位少女此刻的表情令他感到相当有趣，又有些莫名的似曾相识之感。 “不，我们首先要弄清楚，对方选择劫走诺亚.路德维希而不是杀死他的理由是什么？” 卡莲似乎觉察到了兰顿的视线，有些刻意地摸了摸脸，才继续说道。 “我有一个直觉，这说不定关系到这个事件的核心。” “之前提到过，格鲁尔的英灵已经死亡了，而诺亚的没有，这会不会是关键？” 罗森猜测到，不过很快就发现这个推论中有些许漏洞。 “不对，如果真的封锁了诺亚的魔力，那么这位英灵小姐很难存活太久，能够遇到我们纯属偶然，要是她真的死亡了的话，这一点区别就不存在了。” 脑筋转得很快，卡莲立刻提出了异议。 “另外还有的原因，那就是路德维希家有两位召唤者这一点。” “这倒也是。” 罗森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但这个时候，兰顿开口了。 “等等，我觉得我们不能直接排除第一个猜想。” 他说着，看起来陷入了沉思，接着说道。 “如果说，艾雪小姐能够遇到我们这件事，也是被策划好的呢？” 兰顿的话语顿时令场面上陷入了沉默。 这是逻辑上的盲区，也是大部分法师们不会在意的地方。 由于魔法的存在，许多事情变得理所当然，人们的思维更趋向于简单粗暴，这种二次反转的思维方式，的确较为少见。 “那么对方很有可能知道我们会顺着艾雪小姐这条线去反过来追查诺亚哥哥的位置，甚至就连我能调配出药水辅助也能料想到的话......” “那这就是一个陷阱了。” 卡莲的英灵耸肩道，他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茶杯，里面盛放着醇厚的红茶正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嗯，的确，假使对方的目的是杀死其他的召唤者，那么比起强攻那些布置严密的阵地据点，像这样引蛇出洞似乎更加合理，以一名召唤者作为诱饵的话。” 罗森点点头，这样也能解释为何会留下诺亚的性命，因为诺亚与兰顿是兄弟，也是同一阵营的召唤者，两方势必会有所合作，当一方陷入危机的时候，另一方也不至于完全无动于衷。 “但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就算通过特殊的手段屏蔽了来自主位面的干涉，杀死了其他的召唤者，但伊斯鲁尔总会有办法突破壁垒赶来支援的，到那个时候，即便只剩一名参战者，也不可能就这样定下冠位战争的结果。” 卡莲时常跟随自己的父亲参与上流社会的应酬交际，自然熟悉那一套权力游戏的玩法，如果仅仅死亡了一个家族的召唤者，那么还有周旋的余地，要是真的只剩一人，那么那个家族不光无法赢得战争，还有可能遭到来自女王陛下的审判，得不偿失。 “在这里猜测他的目的没有任何意义，我们掌握的情报还太少。” 兰顿这个时候倒是显得沉稳了许多，看来施展炼金技巧的同时也将他的心沉静了下来。 “但如果这真是一个陷阱的话，我倒是有一个提案。” “什么提案？” 似乎隐隐猜到兰顿会说什么，卡莲身体稍稍前倾，已经开始发育的身体曲线纵使在长袍的包裹之下也依稀可见，令兰顿别过了视线。 “那就是将错就错，既然对方苦心布置了这个陷阱，我们为什么不顺势踩进去？” “这岂不是正好合了对方的心意吗？” 卡莲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反问，但很快，她便理解了兰顿话中的含义。 “你的意思，是在对方不知道我们已经觉察到这个是陷阱的情况下顺着对方的布置前去寻找诺亚.路德维希，然后留下后手趁机反打吗？” “嗯，现在我们也没有别的线索，想要弄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顺着走下去。” 兰顿点点头，他此时俨然已经不再是原本那个怯懦自卑的少年，在不经意间甚至还掌握了对话的主动权。 “所以，艾雪小姐，请帮助我们找到诺亚哥哥吧。” 他对着英灵少女说道，眼中满是真挚。 “唔，嗯。” 艾雪倒是没有避开兰顿的目光，还伸出手握住了对方的双手。 这让兰顿这位青涩少年倒是变得满脸通红，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缩回手。 卡莲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过她并没有什么表示，而是站起身，又看了一眼散发着辉光的鹰眼药水。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立刻出击会更好，拖久了的话，可能其他召唤者也会有危险。” 兰顿说道，也同样站起身。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响声。 咕—— 这明显是肚子饿了的抗议，在这作战会议进行中倒是显得几分不合时宜。 感觉敏锐的众人，立刻注意到了究竟是谁的肚子正在叫。 “唔，对不起。” 金发的英灵少女，艾雪正捂住自己的肚子，脸颊绯红地说道。 正文 第二十五幕.感知 夜晚的安多哈尔，分外寂静。 城市西南侧，一群低矮的平房中，一处开阔的广场分外显眼。 这里还残留有一些早已破碎倒塌的石柱将整个广场粗略地区分为几块区域，可以看出来这里原本是一个城市广场，大量的商贩和冒险者们在此处兜售自己的货物，一派欣欣向荣的场景。 但无情的灾难摧毁了这里，魔物侵扰，海啸来袭，最终令这里成为一座死亡之城，而原本繁华的城市广场，此时也满是凄惨的景象。 广场遍地都是野兽的尸体，这些野兽中既有普通的野狼和豪猪，还有诸如两个头的猎犬，蛇头鹰身的怪鸟之类的魔物，但无一例外，全部都被斩杀，鲜血四溅，将整个地面都染成暗红。 “这都是你做的？” 兰顿看着尸骸满地的广场，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的金发少女。 他完全无法把眼前这位直到刚才还狼吞虎咽的少女与这尸山血海联系起来，不过很快，兰顿便意识到眼前状似可爱的少女，实际上也是一名英灵。 “嗯，到最后因为来自主人的魔力被中断了所以只依靠剑术来杀敌，有些勉强。” 英灵少女艾雪点点头，她身上已经换上了原本那身厚重的甲胄，头发束起，看起来颇有几分凛然的气息，只不过她身边并没有看起来像剑的东西，因此她口中的剑术倒是让罗森有些好奇。 “那么在这里展开追踪应该没问题吧？” 卡莲环视四周，暗暗评估这这位英灵少女在完全状态下的实力。 “那就拜托你了。” 兰顿说道，将储物指环里的鹰眼药水递给艾雪。 艾雪小心地接过瓶子，淡绿的溶液正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她拧开瓶盖，深吸一口气，才将其一饮而尽。 伴随着一阵冰凉的感觉从口腔灌入喉咙，艾雪顿时感到周围的一切都她远去。 所有事物都变得朦胧而暧昧，无数的银线开始浮现，交错于夜空中。 而兰顿，则打开了另一瓶清澈的淡红色液体，将其灌入自己的嘴中。 这是配合鹰眼药水使用的追踪药水，能够将兰顿的感知与艾雪同步，光靠艾雪一个人仅能捕捉诺亚的气息，而兰顿则能够纵观全局，确认诺亚的所在地。 兰顿也同样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过很快，他的视野就明晰起来。 眼前，一位光洁的金发少女正在兰顿身前背对着他。 少女姣好的曲线一览无余，金发无风而动，令少女的身体若隐若现，更是诱人。 她身处无数的光点环绕之中，看起来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神使一般，有着十足的梦幻感。 兰顿知道，这是处于极强感知状态下的艾雪在自己意识层面的投影。 他咽了口唾沫，接着开始捕捉起周围游走的光点来。 这些光点是各种讯息具象化的产物，兰顿必须从这些光点中找寻到和诺亚有关的而摒弃其他多余的。 兰顿一阵寻找，他能从这些光点中看到浅海的波纹荡漾，看到风吹过草地的窸窣，看到孤寂的废墟与皎洁的皓月。 然后，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兰顿伸出手，将那一个光点紧握手中，其中蕴含的信息直接传入兰顿的大脑中。 在魔兽群中，诺亚被一位身穿斗篷的人击倒，紧接着便被带走，画面中还传来了艾雪的呼喊声以及更多的魔兽咆哮，等到那人停下，已经到了城市的另一个角落。 就在这个时候，身穿斗篷的人仿佛觉察到什么一般回过了头，看向兰顿的方向。 兜帽之下，是兰顿从未见过，但却又本能地感到战栗的脸。 “啊——” 兰顿猛地从意识深处惊醒，他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扎进了手掌的肉中，渗出点点鲜血，整个人冷汗直流，脸色苍白，似乎刚刚生了一场大病。 艾雪也同时醒了过来，跪倒在地，大口喘着气，额角渗出汗水。 “找到了吗？” 卡莲看到兰顿的模样，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动作，只询问他最终的结果。 “找到了。” 兰顿感到原本寂静一片的世界猛然变得嘈杂起来，缓了一阵神，才开口答道。 “安多哈尔公墓，那个人带着诺亚哥哥到了这里。” 他在画面中看到了这几个字，同时兰顿也知道，安多哈尔公墓位于安多哈尔大教堂的旁边，在城市的东南的海角上，也是一处适合作为据点的场所。 “安多哈尔公墓吗......看来像是灰烬们喜欢的地点。” 点点头，卡莲也掏出了地图，显示着那处墓地的位置。 死灵法师和巫妖们最喜欢利用死者的骸骨制造骷髅兵作为战斗中的炮灰使用，不过安多哈尔公墓自从这么多年的冠位战争以来，早已用尽了骸骨，只是由于其浓厚的死亡气息而受到灰烬们的喜爱。 “对了......我还看到了那个人的脸。” 兰顿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说出了这个情报。 其他人听到他的话，没有出声，而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并不认识那个人，不过从脸来看，那人是一个灰烬。” 的确，干瘪的皮肤，腐朽的面容，眼中摇曳的灵魂之火，这些都是灰烬的特征，但那人看起来却令即便是身为死灵法师家族一员的兰顿都觉得相当不舒服。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恶意都汇聚到了那双眼睛里，令兰顿即使看上一眼就会陷入无尽的仇恨之中，即使并非任何法术造成的魔眼，也有着令人忌惮的威力。 这样的人兰顿并不认识，在历史上也未曾听过其传说，所以就算是熟读各类书籍的他也难以分辨其本体，或许也正因如此，对方才会不加遮掩的吧。 “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去那个墓地吗？” 罗森看了看卡莲手中的地图，那里同这个地方有一定的距离，不过路上不出意外的话，一刻钟足以赶到。 “嗯，我们得先分配一下任务，可不能直接就进入那里中了敌人的陷阱。” 卡莲说道，然后指了指罗森和艾雪。 “你们两个就从正面突破，吸引对方的大部分注意力，我和我的英灵还有这个家伙就在侧面支援，发现不对立刻前去救你们。” 她以“这个家伙”指代兰顿。 “没问题。” 罗森也没和对方争论到底谁该打头阵的问题，既然自己擅长正面突破，那么作为先锋自然没有问题，但他还有另一个疑问。 “不过，我很好奇你们会用什么手段支援，那里的地形可不是平原。” “你就放心好了，在远程定点火力支援这一方面，我敢说这场冠位战争里没有人能够比我们更强。” 信心满满地说道，卡莲挺了挺自己的胸脯。 “毕竟我的英灵，职阶可是弓兵。” 正文 第二十六幕.安多哈尔公墓 弓兵，作为冠位战争中经常出现的职阶之一，其特性除了常见的【鹰眼】之外，更多的则是其携带武器的强大。 能够适应弓兵这个职阶的英灵，大多生前有着某种代表性的武器，甚至就连自身的名字都被隐没，只留下武器的传说也有可能成为英灵。 所以，比起其他英灵的“展示真名”，弓兵更多的则是“展示武器”。 至于卡莲的英灵，根据她的说法是拥有强大的火力支援能力，但具体的细节，卡莲并没有告诉兰顿和罗森，或许也是留存着一丝的戒备之心。 当然，卡莲也看不透罗森的来路，毕竟作为一名暗杀者，手持大剑身穿重铠就已经超出规格了，而在和狂战士战斗中展现出来的战斗技巧，更是让罗森的身份变得扑朔迷离。 卡莲的使魔并未完全探知到罗森在斩杀狂战士时候的能力，因此只有一个模糊的判断，但正是这个模糊的判断，让卡莲对于罗森多了更多的注意力。 罗森和艾雪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的安多哈尔墓地一侧。 夜晚的墓地显得阴森许多，早已残破的大门上以通用语写着安多哈尔公墓的字样，冷风吹过，呼啸声就像是冤魂的低声鸣泣挥之不去，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好了，你们现在就在安多哈尔公墓的正门，往里面走就是普通市民的下葬区。” 从罗森脖子上挂着的水晶中传来了卡莲的话语声，这是通讯水晶，足够在一定的距离下传递声音。 而卡莲则早已在不知道什么地方隐藏了起来，透过她的英灵观察着整片墓地的情况。 乍看之下，整个安多哈尔公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就连寻常的生物都没有了踪影，更别说什么英灵之类的，但这很明显只是表面上的样子。 透过魔力探查法术，可以发现在这墓地周围弥漫着淡淡的魔力气息，元素呈现一定的规律分布，这正是开放式魔法据点的特征。 与卡莲所布置的层叠式魔法据点所不同，开放式魔法据点并不会阻止外来者的侵入，反而会展现出一股人畜无害的气息，令敌人放松警惕，等待深入据点之后再施展各种法术手段来击垮对手。 使用开放式魔法据点的人，一定对于自己的实力水准相当有自信，反过来，完全封闭式魔法据点的人则会更加慎重，像卡莲这样选择折中的层叠式魔法据点的人，就是完全的学院派稳健风格。 “也就是说，接下来就要进入敌人的阵地了吗？” 罗森看了看身边的英灵少女，艾雪身穿银白的铠甲，一副战场女武神的模样，但罗森清楚，几乎没有主人魔力供给的英灵实力要下降一半以上，此时的艾雪能做到不拖后腿就已经足够了。 卡莲的想法应当是等到救出诺亚之后，艾雪便立刻能成为即战力，从她即便被中断了魔力供给之后还能击杀如此多的魔物就能看出，这个少女绝非外表看起来那么无害，也难怪诺亚原本那自信满满的态度。 “请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艾雪对罗森说道，似乎看出了对方的疑虑。 “现在的魔力，支持我全力战斗一刻钟应该不成问题，如果是短暂的爆发，那还能持续更久。” “那就好。” 罗森可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情感，假使冠位战争没有出现这么多的意外，他还和这位少女是敌对方来着，所以他也就没有多说，希望她自己知道分寸。 两人一踏入墓园大门，整个气氛陡然一变，如果说原本还是阴冷萧瑟，那么现在直接是一股肃杀之感扑面而来，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好浓的血的味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艾雪稍稍掩鼻，接着用淡淡的魔力护壁笼罩住自己的身体，将污浊的空气隔绝开来。 倒不是因为这样的空气会令英灵感到不舒服，而是被如此浓烈的气味所包围的话，整个人的感知力会受到一定的影响，在高层次的对决中，这就是致命的破绽。 “看不到尸体，是被处理掉了......还是说？” 罗森将感知力外延，探知到数十码内的墓地中。 泥土里的棺材早就已经被清空，周围就连一根骨头都不剩，如果不是那一个个墓碑伫立，很难让人将这里与墓地联系起来。 因为这如此浓重的血腥味，令这里更像是屠宰场而不是掩埋亡者之地。 罗森很快发现了异样。 在墓地的地面上，除了泥土，还有另外一些碎屑模样的粉末，他仔细感知一番之后，才发现这些东西的本体。 这些是被碾成肉酱之后风化的尸骸。 整片墓园，几乎都被这样的粉末所覆盖，显出一派惊悚的模样。 罗森注意到这些粉末似乎还构成了复杂的图案，这图案贯穿整个安多哈尔公墓，罗森也难以窥其全貌。 “这里好像有人在布置法阵，你那边能看到具体是什么魔法吗？” 他不得不求助于卡莲，她拥有全局视野，能看到更大的范围。 而在远处的卡莲则看了一眼自己的英灵，金色头发的男子露出浅笑，然后看向安多哈尔公墓的方向。 他的双眸顿时亮起，如同雄鹰一般锐利。 与此同时，在卡莲的视野中，同样的风景也浮现出来。 这是召唤者与英灵之间联系的一种，共享感知。 兰顿自诩实力太弱，也没有尝试过，诺亚与艾雪在被强行切断了魔力联系之后也无法使用共享感知，但对卡莲来说，这倒是相当便利的能力。 卡莲的眼中，些微的魔力流动构成了一个隐秘而复杂的图案，以她的学识竟然一时也无法解析。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并不需要忙着解析这个法阵。 因为在突然之间，那些组成法阵的尸骸粉尘便亮了起来，空气的魔力浓度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准，这一切都预示着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法阵即将发动。 “快逃。” 卡莲在自己的声音被轰隆作响的地震声掩盖之前，朝着通讯水晶里大声叫道。 正文 第二十七幕.剑术之上 罗森只听见卡莲在通讯水晶中的一声喊叫，接着通讯便陷入了沉默，再没有任何声音。 与此同时，周围的空气中，魔力的密度骤然上升，令人喘不过气。 大地上出现了无数复杂的纹路，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看来对方并不打算和我们正面交锋了？” 罗森感知中，地面上突然出现了好几个魔力密度更大的区域，他的视野中，那些区域正蔓延出一片暗红色，接着，人形的黑影从里面爬出来。 这些怪物身体大部分是湿滑的触手，触手上有着诸多尖锐的獠牙，它们没有眼睛，但身上却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可以看到原本坟头上的青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变黑，这些怪物与混沌的造物有些许不同，比起那邪恶混乱的气息，更多的是阴寒之气。 “巫妖的造物？” 艾雪首先反应过来，她微微皱眉，看着一个个从泥土里爬起来，越来越多的怪物。 “对手是巫妖吗？” 罗森对于巫妖，黑巫师和死灵法师之间的区别还不是很明晰，但无论如何，这些肯定都是法系职业就对了。 “小心，这些怪物拥有腐朽周围事物的能力，哪怕是金属，如果没有防御的话，也会迅速腐败生锈。” 艾雪踏出一步，紧接着，掏出了自己的武器。 罗森直到这个时候，才恍然发现艾雪之所以会成为剑士这一职阶的原因。 因为她的手中，是一本厚重的书。 精致装帧的典籍封面，是烫金的字体，这本书罗森并未见过，但他已经隐隐感觉到了那本书的本体。 圣典。 记载了一部分创世神话的典籍之一，其中蕴含的文字具有无穷的神力，是圣堂的至宝。 而手持圣典，身穿重铠的剑士，在这个世界上罗森只知道一种人。 那就是灰骑士。 掌握圣堂剑术，使用多种神术，无论进攻还是防御都完美无瑕，有着一人要塞之称的灰骑士。 的确，艾雪在先前就透出一股英气，穿上铠甲更是有一种殉道者的肃穆，再加上没有武器也能使用剑术，罗森早该往这方面联想的。 “光耀之矢射杀吾敌！” 艾雪低声吟诵道，同时左手抬起，右手宛若拉弓般向后缓缓一拉，银白的光便构成了一柄长弓，光的箭矢在两手间成型。 唰唰唰—— 三箭射出，正中位于最前面的怪物。 这些怪物尽管行动不慢，但光之矢的速度更快，还没等它们有所觉察，箭矢便已经贯穿了怪物的头部，银白的火焰燃起，在顷刻间将这些腐朽的生物化为灰烬。 仿佛以此为信号，艾雪打开书本，一道圣洁的光芒自圣典中涌出，与天空的皓月共鸣，苍青色的光芒正在汇聚。 “苍月之辉耀，于此显现。” 在艾雪的手中，一柄苍青色的光剑构筑成型。 这柄长剑璀璨夺目，而又庄重肃穆，对比起艾雪娇小的身躯来有些巨大，但握在她手里，却没有丝毫违和。 圣剑艾尔斯兰，传说中由苍月的光辉编织而成，能够净化世界一切罪恶的神器，但本体早已散失在诸神的纷乱之中，圣堂撷取了其概念而创造了这个投影神术，使之成为灰骑士专用的武器。 意志不灭，而长剑不折。 紧接着，艾雪便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冲了出去。 这是罗森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由正牌灰骑士使出的圣堂剑术。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门专门对抗异类魔物的剑术。 只见那些触手怪物虽然攻击诡异多端，但竟然没有一只能够进入到艾雪五码之内，这位身材娇小的少女挥舞长剑，以各种诡异的角度斩落胆敢来袭的触手，仿若剑舞。 但怪物的数量逐渐变多，罗森并不认为艾雪能够独立战胜这么多的怪物。 所以他出手了。 一阵风声呼啸，数十码内的触手怪物在转瞬间支离破碎，血肉飞溅之下，竟然硬生生在怪物堆中开辟出一条道路。 罗森没有魔力的顾忌，因此一开始就施展出青铜阶的魔力放出。 艾雪见到罗森出剑，显然也有些惊讶。 但等她看到罗森使用的剑术的时候，则陷入了更大的震惊中。 罗森一招一式，干净利落，竟然也是圣堂剑术。 而且，罗森的圣堂剑术俨然是改良版的，无论对人还是对异类都有足够的杀伤力，其中有好几招甚至隐隐有返璞归真的趋势，就算是艾雪看着也仿佛有所体悟。 这明明是一个暗杀者，怎么会拥有如此精妙的圣堂剑术？ 艾雪自诩在生前精通剑术，但此时见到罗森，却有些自惭形秽，对方才是真正掌握了剑术法理的人，他使出的剑，更加接近剑术的本质，甚至触及了些微法则的领域。 以单纯的剑术达到这样程度的人，艾雪在这个世界上，除去罗森之外，只认识一个人。 但那个人已经属于传奇的领域，虽然名义上是自己的剑术老师，但实际上，艾雪仅仅获得他剑技的皮毛便能够自创一门传世的剑术，穷其一生也难以追上那位的背影。 艾雪甚至恍惚间还以为罗森便是那一个人，但很快她又清醒过来，那种级别的存在，早就已经超脱了法则的束缚，怎么可能会被区区的冠位战争召唤过来。 不过很快，艾雪便感知到了另一股气息，顿时精神起来。 “是主人的味道。” 她动动鼻翼，看向安多哈尔大教堂的方向。 “看来你的主人的确在这里，不过现在这个状况，想要冲进去倒是没关系，可出来就稍微有些麻烦了......” 罗森话音未落，只听见胸前的通讯水晶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喝叫。 “都躲开。” 还没来得及理解对方是怎样将自己的声音传达到这里，以及对方话语中的含义，罗森与艾雪本能地向一旁闪避，下一个瞬间，一道耀眼的光芒从他们的视野中闪过。 然后，一朵蘑菇云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从地面上升起。 那数量众多的触手怪物还没有来得及躲避便被高温所汽化，即使身处边缘，没有被直接命中的家伙，也迅速燃起灼热的火焰，痛苦地挣扎着，很快也没有了气息。 整个墓地被开拓出一条深深的痕迹，直达安多哈尔大教堂的门口。 而罗森回过头，强大的感知力让他足以发现这攻击的来源。 只见在一处高耸的山崖上，一位白衣男子正伫立着，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但他无动于衷，正凝视着这个地方，似乎与罗森对视了。 他的手中，是一件罗森有些熟悉的东西。 那是步枪。 正文 第二十八幕.安多哈尔大教堂 准确的来说，弓兵手上的步枪与罗森上一世见到的步枪也有巨大的区别。 这柄步枪炮管很长，枪柄则是白色的方块式构造，颇有几分近未来的风格，与罗森之前见到的艾尔族的燧发火枪截然不同。 而这步枪中射出的，也并非钢铁的子弹，而是高度压缩的魔力弹药。 在兰顿的知识中，魔力弹药并非新鲜的东西，在艾尔族们制造出火枪和大炮的时候，法师们就开始效仿制作了魔力火炮和魔力火枪，但魔力弹药在空气中极其容易受到干扰，在五十码的距离上就会开始严重失准，极限射程也只有两百码，所以这个设想便被搁置，再也没有人提起。 但是眼前的弓兵，这射击距离俨然超过了好几里，哪怕是最为精致的火枪也达不到这个射程，更别说容易发散的魔力火枪了。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兰顿看向卡莲，但这位少女却似乎对于自己英灵的行为有些不满。 “不管看几次，这种战斗方式都没有一点施法者应有的优雅。” 她低身呢喃道，看来这便是卡莲与自己英灵最大的隔阂。 毕竟作为黑巫师中的佼佼者，卡莲还是十分尊重传统魔法的，这种融合了机械的新式魔法，被人们称为魔导器的玩意儿，对她而言是对纯粹魔法的亵渎。 “但很有效，不是吗？” 弓兵笑了笑，收起手中的步枪。 那长长的枪管一转眼就消失在空气中，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该我们上场了，我的主人。” “哼，不用你提醒。” 卡莲说着，指尖在半空挥舞，淡绿的光立刻将她与兰顿包裹起来，接着，两人便漂浮起来，向着墓地的方向飞驰。 “真是不坦率的家伙。” 而弓兵，轻笑一声，纵身一跃，直接跳下山崖。 但就在他下落到一半的时候，弓兵的右手突然一甩，袖子里陡然冒出一个高速旋转的螺旋桨，像一把伞一样带着他向墓地这边滑翔而来。 这家伙的画风，还真是不一般。 罗森暗自想到，自己也没有愣在一旁，而是和艾雪一起，顺着由弓兵制造的通道一路奔向教堂，途中冒出来的怪物根本无法阻挠他们分毫，仅仅数息时间，两人就穿过了黑压压的怪物群，来到了安多哈尔大教堂的门口。 这所教堂的建筑风格颇为古旧，棱角分明的屋檐和墙壁将圣堂古板守旧的基调完美展现出来，灰白的墙壁上有着许多斑驳的污渍，令人不禁怀疑这是否是陈年的血污。 教堂的大门虚掩着，看不到里面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而那些怪物，在距离教堂不到十码的地方都纷纷停了下来，似乎不敢靠近这里。 “我来探路。” 罗森将感知力外延，同时轻轻推开门。 但无论是他的视野中，还是感知中，这个教堂都空无一物，别说是诺亚或者幕后黑手了，甚至就连一个敌人都不存在。 “什么情况？” 罗森和艾雪缓缓走入教堂内，与外面混乱一片相比，这里面十分寂静，早已破碎的彩色玻璃反射着月光，将大厅照的惨白，桌椅混乱摆放着，就连女神的雕像都残破不堪。 “怎么会，主人的气息在这里直接中断了？” 艾雪有些疑惑地说道，看着罗森，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调查一下这里。” 对方既然在这里又布下了魔法据点的防御，又设置了召唤怪物的法阵，如果说这所教堂里什么都没有那也太过于大费周章，罗森相信这里一定隐藏着什么。 他用感知力扫过整个教堂，却除了残破的桌椅之外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 “奇怪。” 不过就在他陷入思考，准备等待卡莲他们过来再做决定的时候，罗森猛然被什么东西抓住，被举到了半空中。 艾雪也同样浮到了半空中，她使出力气，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挣脱这束缚。 罗森也是一样，他第一次感到了来自本能的危机感，他试图动用魔力来离开，但那股力量却纹丝不动，纵使他如何努力也没有半点变化。 接着，罗森看到一个巨大的生物自虚空中缓缓露出了自己的面貌。 它的有着六只细长的手，其中两只分别抓着罗森与艾雪，这生物的脑袋像是一颗橄榄，脸上是无数密密麻麻的眼睛，无论是脸上还是身体上，全都布满细密的毛刺，它身材巨大，几乎占据了整个教堂大厅的穹顶。 更为恐怖的是，它直接从空气中出现，就好像一直存在于那里，只是罗森等人完全没有觉察到一般。 这代表着，它的实力早已凌驾于罗森之上。 白银之阶？ 罗森心里咯噔一下。 眼前的怪物绝对不是英灵，而青铜阶的英灵也难以召唤出超过自己水平的召唤物，所以，能弄出这家伙的，至少也有同等的实力。 这就很恐怖了。 兰顿的战术，很大程度上是基于冠位战争的原则，也就是大家都处于青铜阶，但他根本不会料想到，此刻，就在这小小的教堂之中，竟然存在着一个白银阶的怪物。 罗森脑中无数的方案旋转，他已经顾不上艾雪的安危，眼下只有自己保命才是王道，他感到对方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似乎是想将自己捏碎。 而艾雪，早已呼吸困难，她的魔力护壁在这怪物的手中毫无作用，她已经有些意识恍惚，无力挣脱。 怎么办？ 罗森正想使用余烬强行脱困的时候，只听见一声尖锐的呼啸，银白的光束从天而降，直接炸开了教堂的天花板，那光束穿透了怪物抓住罗森和艾雪的手臂，令怪物松开了手。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到虚空蹒跚者的实体。” 弓兵正站在破损天花板的边缘，手中是一把巨大的手枪，枪口正冒出白烟。 “怎么会出现白银阶的怪物？” 卡莲见到那怪物，也大惊失色，一时有些慌乱。 “这个陷阱，挖的还真是深。” 罗森低语道，接着高声说道。 “诺亚不在这里，看来我们得走了。” 他见识过白银阶的战斗力，虽然作为智力低下的怪物，虚空蹒跚者无法发挥出真正白银阶的实力，但依旧是他们无法匹敌的对象。 几人没有交流，迅速统一了意见，正想要离开的时候，虚空蹒跚者竟然四只手同时伸出，想要阻挠他们的逃跑。 这明显是受到了一定控制下的行为，卡莲感到空间顿时陷入凝滞，就连青铜阶的速度都无法远离这头怪物分毫。 糟糕。 她眼见那巨大的手袭来，暗自准备启动最终的手段，黑巫师与巫妖们一样，也有各自保命的手段，虽然损失会很大，但总好过直接死亡。 至于其他的人，卡莲难以兼顾，最多只能带着兰顿一起逃走。 砰砰砰—— 但几声清脆的枪响，打乱了虚空蹒跚者的攻击。 它伸出的四只手臂都失去了准星，扑了个空，引动空间微微震颤，直达人心。 卡莲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看到自己的英灵，弓兵正背对着他们，手中的手枪对准那头怪物。 “你们先走，我去去就来。” 以无比自信的声音，他开口说道。 正文 第二十九幕.理想的终焉 “你......” 卡莲看着自己的英灵，有些不敢相信。 “就算生前的实力再强，但英灵被冠位战争限制着只有青铜阶，你是不可能击败这头怪物的！” 她的话正是兰顿所想的，他也并不认为他们合力能够击败眼前的敌人。 “没关系，你也稍微相信一下自己的英灵吧。” 弓兵嘴角上扬，他两手同时握着手枪，这两把枪明显经过了仔细的雕琢，散发出简约而优雅的美感。 “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罗森可没功夫啰嗦，他抓起兰顿和艾雪，准备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整个教堂已经因为战斗的余波而倒塌，外面成群结队的怪物纷纷远离，围着教堂正蠢蠢欲动。 卡莲仅仅有短暂的迟疑，便转过了身。 “明天日出的时候，在据点集合，不许迟到。” 她如此说道，弓兵听到之后微微一笑，抬起两只手，瞄准了虚空蹒跚者。 “知道了。” 扣下扳机，两道光束从枪口中射出，分别朝着那头怪物的两只手臂而去，却被无形的壁垒阻隔，消散在空气中。 尽管对于虚空蹒跚者并未造成实质的伤害，但弓兵的攻击明显吸引了这头怪物的注意力，它原本想要阻拦罗森等人的两只手臂也收了回来，朝着弓兵所在的位置落下。 轰隆—— 大地直接塌陷下去，扬起一片烟尘，但弓兵早已躲开了这攻击，跳上被打出了一个窟窿的天花板，又是两枪。 “我们快走吧。” 罗森说道，看起来这名英灵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倒的。 他长剑扬起，一道剑光闪过，硬生生从外面那些触手怪物之间打开了一条通路。 “嗯。” 卡莲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英灵，接着便同罗森一起，加速离开了这座教堂。 “虽然说是拖延时间。” 眼角的余光看着自己的主人离开，弓兵低语道，又看向四只手齐出，朝着自己攻来的怪物。 “但总觉得不做出点什么实绩来，可是会被小看呢。” 然后，他将手中的两把手枪丢弃，从身后的虚空中，掏出了两柄纯白的步枪。 弓兵不躲不闪，两只手同时抬起，果断扣下扳机。 砰砰—— 伴随着两声枪响，他手中的步枪直接破碎，从无数的碎片中，两道光束浮现。 没有停下，他继续从两侧的虚空中拔出同样的步枪，又是一模一样的动作，又是两声枪响接踵而至。 砰砰—— 四道光束几乎同时命中了怪物的四只手臂，与先前的攻击不同，这光束直到接触到对方的皮肤才有减弱的趋势，其中一道更是在怪物的手臂上造成了不小的爆炸。 “所谓的枪械，在设计上为了重复使用而降低了弹药的威力，而我手中的，则是仅仅一发便能将所有能量尽数引爆的子弹。” 注意到怪物无数双眼睛正凝视自己的位置，弓兵笑了。 “即便是白银，面对这么多的攻击，想必也难以应对吧。” 话语间，他已经再次掏出了步枪。 移动身形，弓兵不断朝着怪物射击，每一次便损毁一柄步枪，但同样的，也对怪物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嘭—— 怪物的一只手砸向弓兵，却被他以手中的螺旋翼躲开，弓兵还顺势从右手袖子里甩出一个漆黑的方块。 这方块直接黏上了怪物的手臂，紧接着，小小的蘑菇云伴随着爆炸的闪光升起。 狂乱的风吹起了弓兵，令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怪物，月光洒落在他的白色风衣上，泛起了苍青色的光芒。 然而在烟尘之中，两只毛茸茸的手臂袭来，其中一只直接打落了弓兵的螺旋翼，令他失去了升力，直接向地面坠落。 弓兵这个时候立刻从背后的空间中掏出了两把步枪，合并到一起，竟然组装成了一柄巨大的枪械。 枪口，对准了身下的怪物脑袋。 轰隆—— 一道深红的闪光亮起，巨大的冲击力摧毁了剩下的教堂，令那些外围的触手怪物也损失不少。 冲天的火海中，虚空蹒跚者依旧屹立着。 “法则的具现吗？” 弓兵看到怪物的身边，若隐若现的深黑色空间浮现，这是虚空蹒跚者自身所具有的法则——虚空的具现化。 这类虚空生物与秩序生物不同，大多数都并没有专属的法则，很多虚空生物都会衍生出虚空的法则，这也是其智力低下的表征之一。 与只能掌控元素与魔力的青铜阶不一样，白银阶对于世界的理解更进了一步，已经初步触碰到了法则的壁垒，几乎所有的白银阶都能构筑起属于自己的法则，这也被称为圣痕的被动显化。 尽管还只能用来防御，但能够构筑法则的白银阶对于青铜阶绝对是碾压。 最简单的例子便是像现在这种情况，弓兵施展的即使青铜阶也难以匹敌的攻击，仅仅触碰到虚空蹒跚者的身体便消失殆尽，这不是因为对方的魔力防壁更强，而单纯是由于虚空蹒跚者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法则，在它的法则之下，所有的攻击都会归于虚无。 这也是为何人们常说，想要击破白银阶，只有白银阶才能做到。 “不过，即便是法则，也有其破绽。” 弓兵的两只手伸开，这次从虚空中拿出来的却并不是步枪。 而是两个巨大的箱子。 箱子重重地落到地上，同时，两侧的隔板打开，无数的飞虫似的白色小方块从箱子里飞出来，散布在周围的空气中。 这些小方块呈长方体，一侧是闪耀的魔力水晶，一侧则是空洞的枪口，显然是某种枪械。 “我将其命名为‘天国武装’。” 弓兵说道，环绕着虚空蹒跚者的天国武装密密麻麻，其枪口正闪耀起夺目的光辉，一如繁星闪耀的夜空。 就连虚空蹒跚者都感到了威胁，它收缩起身子，周围漆黑的虚空浮现，四只手臂朝着弓兵挥舞，试图在对方攻击之前将其击倒。 “趁着最后的时间好好看着吧。” 但随着弓兵的一声响指，所有的天国武装立刻迸发出了炫目的光芒。 “十万三千枚天国武装的炮火将会向你展示真理的意义。” 正文 第三十幕.黑幕一角 当一连串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的时候，罗森等人已经接近到了卡莲的据点附近。 “这爆炸，看来是他......” 卡莲低声说道，但并没有回头，而是一直向前。 “那家伙，还真是自以为是。” 有些无奈地说道，卡莲却在进入到自己的据点范围内立刻觉察到了不对。 “有人侵入？” 原本她所设置的据点是层叠式魔法据点，防御级别层层深入，可操控性很强，但现在她所感受到的，却是紊乱的魔力气息。 就好像，被某人强行突入之后又粗暴地弥补上一般。 当然，如此拙劣的弥补应当是据点自身的修复功能的结果，对方似乎压根就没有打算掩饰自己闯入的痕迹。 “谁？” 无论是突然出现的白银阶怪物，还是现在的不速之客，这场冠位战争都有太多不同寻常的地方了，卡莲隐隐感觉到了一个阴谋的存在，但现有的情报却并不足以推断出这阴谋的实体。 不过当她看到入侵者的时候，卡莲的脑中顿时有了些许想法。 “哟，阿玛迪乌斯家的小鬼，你的英灵去哪里了？” 站在残破的屋顶上的，是一位身着铠甲之人。 斗篷遮掩下，密闭的铠甲中也透出些许灼热的气息，引得周围的景色都有所扭曲。 萨弗隆.德沃夏克，六位参战者之一，元素生物的代表。 他身边站着一名头戴兜帽的人，那人手中握着一柄形状扭曲的长杖，看起来似乎是施法者一类的职业。 “不用你来担心。” 卡莲说道，同时看了看罗森和兰顿。 “萨弗隆，想必你也知道了，这场冠位战争现在正处于异常之中，我们应该放下战斗，携手抗敌。” 她说着，背在身后的左手依旧做好了随时施法的准备。 卡莲可不觉得对方会因为这一句两句话就相信自己，换做是她自己，也同样会保持怀疑的态度。 不过当萨弗隆听到卡莲的话之后，却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呵呵，我当然知道这场战争现在正处于异常状态中。” 他周围的温度攀升，就连灰白的墙壁都好像要燃烧起来一般。 “因为造成这一切的，就是我呀。” “什么......” 听到萨弗隆的话，卡莲顿时想清楚了很多东西。 伊斯鲁尔本就由三方势力共同维持，能够保持现在的平衡，全仗着有女王陛下压制，而现在，女王带着诸多精锐远征元素界域，正是伊斯鲁尔最为空虚的时刻，也难怪有些势力蠢蠢欲动。 德沃夏克这一支原本是伊斯鲁尔的土著势力，在灰烬们迁入这里的时候，还与之发生了一段战争，但最终还是妥协，成为了亡者之国的一部分。 现在，他们终于不甘心受到压制，从而掀起反叛了吗？ 联想到主位面现在一定也发生这同样的叛乱，卡莲的心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我背后的力量，你们绝对无法想象。” 萨弗隆说道，接着纵身一跃，跳下了屋子。 “不过也无所谓了，你们马上就要葬身于此。” 掀开斗篷，萨弗隆从铠甲之中渗出灼热的烈焰，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 安多哈尔大教堂，硝烟四起。 这座历史悠久的建筑，此时仅剩些许残骸，绝大部分的建筑部分都已经被犁平，露出了松软的泥土。 而位于教堂中心，一头巨大的怪物正发出巨大的喘息声。 虚空蹒跚者千疮百孔，它从未受过如此的创伤，一时难以恢复。 它的法则是虚空，可以令所有力量归于虚无，但智力不足的虚空蹒跚者，并未对于这个法则加以运用，仅仅单纯地用来防御能够感知到的攻击。 而弓兵的天国武装，更多的却是无法感知到的攻击。 从天国武装中射出的实体弹药能够稳固弹道，弹头却又是魔法结晶，拥有常规弹药无法匹敌的巨大破坏力。 但这并不是全部，实际上，在魔法结晶中，还蕴藏有实体的破片，这些隐藏的杀招在虚空蹒跚者利用自己的法则防御住了实体弹药和魔力结晶的爆炸之后，对其造成了难以恢复的创伤。 当然，这是只能生效一次的招数，第二次使用的时候，虚空蹒跚者必然会做出防御，想要再次造成现在的效果，要难上许多。 不过对于弓兵而言，已经足够了。 “这样，你就没办法逃走了。” 他说道，接着，从虚空中掏出了一柄巨大的步枪。 “这里面是对白银阶专用的弹药，即使动用法则的力量，也无法防御，你就好好尝尝来自弱者的愤怒吧。” 巨大的魔法阵在枪口和枪的后部浮现，顺次排开之后，竟然有十三个之多。 这些魔法阵旋转闪耀，每一个都代表着一重的加持。 然后，弓兵扣下了扳机。 轰隆—— 轰鸣声响起，一道肉眼可见的魔力波动自虚空蹒跚者处散开，甚至就连靠近一些的触手怪物都被这冲击波直接震碎成肉块。 虚空蹒跚者周围涌现出模糊不清的空间，那是虚空正在组织防御，但当这些虚空接触到从枪**出的光束时，却如同被低温冻结一般凝固成一团，并且立刻支离破碎。 就连法则也无法防御，致命的一枪。 而被直击的虚空蹒跚者，那无数眼睛密布的脑袋已经出现了一个大窟窿，四只手无力地耷拉着，再也无法挥动起来。 失去了生命，原本就违背法则的身躯立刻散架，血肉如同暴雨般落下，染红了大地，淹没了旁边挣扎的触手怪物。 而弓兵，在这漫天血海中，撑起了一把雨伞。 “看来这一招还是不能经常用。” 他轻轻握拳，有些脱力，即便不需要他本身的太多力量，但跨阶使用这种招数本来就极其消耗体力，所以弓兵现在也是有些虚弱。 不过好在已经解决了敌人，剩下的杂碎们过段时间应该就会因为失去力量而瓦解——这么思考的瞬间，弓兵感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 “什么......” 下一刻，他的胸口炸裂开来。 鲜血上涌，弓兵忍住剧痛，缓缓低下头。 只见一只手，正从他的后背径直穿过胸膛而出，掌心，正握着他的心脏。 正文 第三十一幕.炎魔之手 萨弗隆作为一名元素生物，其身体大部分都是灼热的熔岩，物理攻击打在他的身上几乎没有什么作用，唯有魔法才能造成一定的损伤。 因此战斗从一开始就是卡莲与萨弗隆的作战。 卡莲手中魔法阵交错，银色的世界弦编织出令人目眩的图案，转眼间，三枚暗色的箭矢便从她的掌心飞出，朝着萨弗隆而去。 这种箭矢除去能够造成物理上的杀伤，还能在一定程度上侵蚀对方的身体，对于元素生物来说，就是扰乱元素的秩序，拥有成倍的杀伤力。 但萨弗隆毕竟活得比卡莲久多了，经历的战斗也更多，他只稍稍侧身便闪过了三枚错开成一定角度的暗色箭矢，接着，从腰间掏出一根质朴的铁棒。 那铁棒由粗布层层包裹，仅仅两端露出光亮的金属表面，不过一臂长，看不出究竟是作何之用。 萨弗隆倒是没有遮遮掩掩的打算，铁棒挥舞之时，一道耀眼的光迸发，高温的熔岩自铁棒两端喷出，被魔力束缚，构成了一柄巨大的战锤。 战锤上以深色的熔岩构成了尖刺，长柄流淌着灼热的岩浆，仿佛每一次敲击都来自火元素位面灰烬峡谷，充满着炽烈的力量。 “炎魔之手，没想到德沃夏克家居然把这个交给你了。” 卡莲这个时候才认出这柄战锤的实体。 炎魔之手，史诗级武器，是德沃夏克家的至宝之一，传说在元素纷乱的时代，曾经是炎魔之王的兵刃，只要持有者屹立于火元素位面，那么就能获得无穷无尽的力量，即便脱离了故乡，也拥有一击毁灭一座城池的威力。 “不过，身为青铜阶的你，想必无法施展这武器的全部力量吧。” 史诗阶武器至少也要白银阶才能发挥五成以上的力量，至于青铜阶，能够挥动就已经算是相当了不起的成就了，能够发挥的力量，十不存一。 但即便如此，正面硬扛也并非明智之选，卡莲向两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接着两手编织起三重的魔法阵。 “别小看我。” 萨弗隆一步上前，挥动起巨锤卷起一道暴风，朝向卡莲的方向落下。 他根本不需要瞄准，因为一击之下，别说是她一个小小的少女，整片城区都会陷入一片火海之中，萨弗隆根本不怕对方躲闪。 但就在战锤即将落到地面的时候，一柄长剑伸出，竟然就这么挡下了炎魔之手的攻击。 “什么！！？” 萨弗隆漏出一丝惊讶的声音。 别说依靠力量抵挡炎魔之手的攻击，就算是普通的兵器，只要接触到这战锤的时候就会被来自火元素位面最为纯粹的原初之火烧尽，而他眼前这柄剑，分明抵在战锤之上，没有丝毫折损。 “炎魔之手，也不过如此。” 说话的人正是罗森。 透过狼骑士大剑传来高温，即便用魔力壁垒隔绝之后仍然烫手，但罗森并不在意这些。 全力挡下这一招，他要做到的就是这件事而已。 至于剩下的，有人替他完成。 一道银白的人影从侧面钻出来，手中，苍青色的长剑正刺向萨弗隆的肋下。 艾雪在最短时间内召唤出了圣剑艾尔斯兰，试图偷袭萨弗隆。 而另一边，卡莲的施法终于完成，只见五条银白的锁链从虚空中射出，静静包覆住了萨弗隆的四肢和身体，令其无法移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艾雪的剑刺入自己的铠甲。 轰隆—— 就在这个时候，从萨弗隆身体里，迸发出巨大的爆炸。 三人立刻回避，好在这爆炸的规模并不算大，所以有惊无险。 但同时，他们策划的攻击也就此失败。 “你们超出了我的想象，没想到我还需要使用这个姿态战斗。”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硝烟之中，一个人，或者说是人形的生物显现出来。 赤红的身躯，深黑的磐岩构成了铠甲，那人的脸处于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双眼反而闪烁深蓝的光，双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团蔓延的熔岩，两手握持炎魔之手，似乎要与其融合一般。 他开口，焦热的风便扫过世界，令周围的墙壁都似乎被点燃，他身边的景色因高温而扭曲，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分外高大。 这是萨弗隆原本的形态，元素生命大多都擅长拟态，这也是他们的绝招之一，而萨弗隆现在的姿态，则是原初的模样，在这种状态下，他才能将自己的实力百分之百发挥。 “喂，你还要观战到什么时候？” 高声叫道，萨弗隆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英灵。 而这个时候，萨弗隆的英灵才有所行动。 他掀开了自己的兜帽，底下却是一张令人窒息的漂亮脸蛋。 比天空更为青蓝的水色长发，略显困倦的淡绿色双眸，身上是精致华美的长袍，复杂的图案铭刻于其上，最为引人注目的则是袖子上的七道金边。 这样的美貌的少女，就算说是一国的公主也不为过，但她却并非那样高贵的存在，此时仅仅为了帮助萨弗隆取胜而存在。 她看着萨弗隆，轻声叹息，接着抬起了那柄扭曲的长杖。 “星与月，赐予你不朽的力量。” 如同歌唱般浅吟出声，语言化为力量，灌注到萨弗隆的体内。 他身边的空间闪烁两下，接着，萨弗隆便朝着罗森袭来。 “速度变快了？” 罗森急忙提剑，同时观察到萨弗隆现在的速度甚至比先前要更快，空气中泛起的水雾仅仅一瞬间便被萨弗隆自己的高温再度汽化，他如同一颗深红的炮弹，径直攻向罗森。 嘭—— 剑与战锤相击的一瞬间，一道冲击波自两人之间扩散开来。 这灼热的波纹直接令周围五十码内的墙壁化为了粉末，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焦臭味，原本灰白的墙壁，此时就像是被炙烤过一般呈现灰黑的颜色。 “力量也变强了......” 罗森脚下的大地已经塌陷，萨弗隆这一击令他全身的骨头都感受到了震颤，这绝非是力量解放能做到的程度，在两次攻击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本质的变化。 “你的英灵，职阶竟然是......” 卡莲看了看紧咬下唇，吟诵法术的蓝发少女，低语道。 “——赋予术士！” 正文 第三十二幕.低语、咏唱、祈祷 赋予术士。 听到这个职阶的时候，远在后面的兰顿也有些惊愕。 因为别的先不论，赋予术士这个职阶在冠位战争中出现的次数寥寥无几，这种辅助类的职阶几乎没有正面战斗的能力，他们大多依靠强化他人来发挥作用。 赋予术士拥有最为强大的辅助能力，他们的强化法术甚至能够让人短时间内提升等阶，但由于职业特性，这些法术只能对除了自己之外的人施放，所以无论是什么时代，优秀的赋予术士都相当罕见。 在最开始的冠位战争中，赋予术士还能通过强化主人的力量来帮助其厮杀，但随着对于召唤者的保护，参战者们也逐渐不再亲自上阵，而赋予术士这样的职阶，也就逐渐沦为了鸡肋般的存在。 但在这场已经超出常规的冠位战争中，赋予术士这样的职业反而成为了相当强力的英灵，尤其对于萨弗隆这样本身就擅长战斗的召唤者而言，可以算是最强的组合之一。 “提尔的铁壁，阻挡所有侵入者。” 随着一声声吟唱歌咏，萨弗隆周围，各色的闪光涌现。 当—— 罗森的剑击，在距离萨弗隆还有一码的地方便被无形的墙壁所阻隔，无法再前进分毫。 而萨弗隆，却轻描淡写地挥舞起沉重的炎魔之手，重击就要砸下。 他没有对准任何人，而是朝着大地坠落。 “想无差别攻击吗？” 萨弗隆自然不会顾忌冠位战争的规则，在这攻击之下，兰顿等人一定难以逃脱，如果去保护兰顿，那么势必会露出破绽，让萨弗隆有机可乘。 罗森思考片刻，正想回身保护兰顿的时候，卡莲却扔出两枚宝石。 “凛冬的女神，展示你的愤怒吧。” 伴随着她的咏唱，那两枚宝石顿时炸裂开来，无数的冰锥从其中涌出，在转眼间包围住了萨弗隆。 作为元素生物，最大的特点是不惧怕物理攻击，同时最大的弱点便是受到元素克制的效果要更加强烈。 白霜冻结了火焰，封印了灼热的风，萨弗隆的战锤砸在冰层上，迸发出明亮而耀眼的火花，澎湃的火焰浪潮涌出，却没有持续太久便被冰凉的气息所冻结，再也没有踪影。 而萨弗隆的炎魔之手，则直接被透明的冰晶所冻结，一时无法抽出来。 这并非传统黑巫师的魔法，而更接近于元素系的法师法术，所以从卡莲手中使出来，也令萨弗隆颇为感到意外。 “就算你能制造冰霜，在炎魔之手的火焰下，也并不能存在太久。” 萨弗隆发出了低沉的笑声，然后高喊道。 “艾尔比奥雷！” 他呼唤的似乎是赋予术士的名字，随着萨弗隆的呼唤，少女也露出了更为无奈的表情，接着抬起法杖。 “迷途的羔羊啊，不动的星辰指引你的方向，女神的光辉庇佑你的所在。” 随着少女的吟唱，只见炎魔之手的火焰逐渐变得猛烈起来，紧接着，严寒的冰晶发出咔擦一声，裂纹立刻扩大，转眼间便成为冰屑飘散。 “......竟然是艾尔比奥雷。” 兰顿听到萨弗隆的话语，这才惊觉赋予术士的身份。 在第二次圣战中被覆灭的某个小国的公主，为了拯救自己的子民而将身心都奉献给女神，最终帮助圣者击败了肆虐的恶魔，在那场战争之后，她归隐乡间，成为了一名普通的修女，平凡地度过了一生。 这位少女，正是历史上有记载的第一名赋予术士，传说她的术式甚至能让濒死之人立刻康复，拥有接近逆转因果的作用。 如果是以她完全的实力降临，那么光靠强化法术，萨弗隆便能立刻突破青铜的壁垒直达白银巅峰，这场战斗也就没有任何悬念了。 兰顿不得不庆幸冠位战争的限制，否则他们还真是束手无策，毕竟对面这可是传说中的存在。 “嘿嘿，还好有烙印，不然让这个小姑娘听话，还得费一阵子功夫。” 萨弗隆的右手手背，原本对称的三个方块已经消失了一个，看来是在最开始便用来令这位英灵听从他的命令了。 不同的英灵也有自己的原则，虽然大部分情况下都会为了主人和自己而全力战斗，但也存在像是赋予术士这种并不愿意违反原则伤害他人的存在，这个时候，主人便可以使用烙印令对方强行服从，当然，这样的合作自然有着间隙，很容易成为突破点。 “艾尔比奥雷，不用保留，给这些家伙看看你真正的力量吧。” 萨弗隆说道，右手的烙印发出幽蓝的微光，接着迅速黯淡消失。 而同时，赋予术士的少女也露出了苦闷的表情，手中的长杖绽放光芒。 “是利用烙印来强迫英灵使用绝招吗？” 卡莲平复自己的呼吸，迅速总结着战场的状况。 而赋予术士，没有吟诵咒文，反而是唱起了歌。 听不出具体语言的低声呢喃，却拥有直达人心的力量，如泣如诉，婉转缠绵，却又悠长而清澈，令所有人的灵魂都为之震颤。 而萨弗隆，则抬起头，发出了舒畅的声音。 他的气息在一瞬间收敛，又陡然变强，在一瞬间，已经完成了从青铜阶到白银阶的蜕变。 法则被改写，在萨弗隆的周围，不熄的火焰化为流动的岩浆，连绵不绝。 “这强化竟然这么厉害，竟然直接让萨弗隆进阶了。” 兰顿自然也感受到了那强大的威压，令他一度窒息，难以呼吸。 “想要击败他，只有现在了。” 罗森却是所有人里最冷静的，他很清楚，现在的萨弗隆不过是凭借强化法术强行突破，自身并未适应白银阶的战斗方式，就像是先前遇到的那些服用药水进阶黑铁的刺客，要是等到萨弗隆完全适应，那个时候他才算是真正的白银阶。 在此之前，不过是强一点的青铜罢了。 罗森正想要出手，但一道绯色的影子竟然在包括萨弗隆也没有捕捉的情况下突入战场中，伴随着一声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他们才看清楚来人的模样。 绯色的短发，高挑的个子，完美无瑕的身材，手中一柄赤色的长剑，正是薇薇安.塞巴斯蒂安。 “哼，真是冷血的家伙。” 她冷哼一手，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血色终末。 原本刺向萨弗隆的剑锋，却被赋予术士的肉体所阻断，功亏一篑，没能击杀目标。 而萨弗隆手背最后一个烙印，也在微光闪烁之后消失不见。 “背后偷袭的家伙，没有资格这么说。” 萨弗隆的手中烈焰燃起，直接穿透自己的英灵身体，向着薇薇安袭来！ 正文 第三十三幕.血族 水色长发的少女吐出一口鲜血，喷涌到薇薇安身前，却被魔力壁垒阻挡。 赋予术士的身体已经开始消散，她脸色苍白，看着薇薇安。 “谢谢。” 最后说了一句话，便彻底化为光的粒子消失不见。 同时，萨弗隆的烈焰穿破行将溃散的少女身体，朝着薇薇安袭来。 就连钢铁都能在一瞬间汽化的高温构成了炽烈的火焰，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薇薇安几乎是一瞬间就被这烈焰吞噬，不见了踪影。 “这可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属于我的法则之炎，就算你实力再强，但只要没有构筑自己的法则，就无法抵挡这来自火元素界域的火焰！” 很明显，萨弗隆的所构筑的法则应当是火元素生物们最为常见的熔岩，这种比纯粹的火焰要次一级的法则虽然不如火焰般威力强大，但同时拥有侵蚀和流动的要素使这个法则更适用于攻击的场合。 流动的岩浆化为两条长蛇，狠狠咬向薇薇安。 但这位血族，却不为所动，面对足以吞噬她的熔岩长蛇，薇薇安单手握持的大剑抽出，接着纵向一斩。 绯红的剑影掠过长蛇的脑袋，将其一分为二，失去了力量束缚的岩浆滴落在地上，燃起了深红的火焰。 “怎么会......” 萨弗隆显然对于自己的攻击会被薇薇安挡下来而感到惊讶，尽管他知道，自己是依靠着赋予术士的法术才暂时达到目前的力量层级，并算不上真正的白银，但已经可以初步支配法则之力的他的攻击，没有任何理由会像刚才那样被如此简单的挡下来。 除非—— “你是什么时候？” 萨弗隆漏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因为能够如此轻松挡下白银阶的攻击的人，只可能是白银阶！ “呵呵，你猜？” 薇薇安依旧不为所动，脸上带着淡漠的笑容，更显神秘。 “不，你不是，白银阶是无法被选中成为冠位战争的参战者的，等等，难道你一直压制，就等待着在这场战争中的进阶吗？” 青铜进阶白银，除了实力要达到标准之外，契机，幸运，必要的素材都必不可少，在千年来的冠位战争中，并不是没有人尝试过在战争期间进阶以达到对其他人的压制作用，但无一例外都在其他势力的阻挠下失败了。 难道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成功了？ 想到这里，萨弗隆就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假如那是真的，现在的薇薇安甚至凌驾于他自己之上，是在场最强的存在。 萨弗隆的炎魔之手举起，此时已经有足够力量发挥其五成力量的萨弗隆只想最快速度解决敌人，因此下手毫不留情，调动所有力量对眼前的薇薇安猛地砸下去。 这是有着白银阶破坏力的一击，所有的能量都被收束在铁锤这小小的面积里，萨弗隆举重若轻，看似毫无技巧的一击，实际上早已蕴含了数十万倍以上的力量。 面对这一击，薇薇安也并未硬抗，而是手中的绯色大剑旋转，一道赤色的风暴自剑锋中卷起，包围住了萨弗隆。 “鲜血之舞？别以为这种小把戏可以骗过我！” 萨弗隆一锤落下，正好命中了席卷而来的风暴中心。 嗡—— 只听见一声蜂鸣响起，就连卡莲都不禁捂住了耳朵。 在罗森的感知中，两股力量正在交锋，此消彼长，互相遏制，其中一股，自然是手握炎魔之手的萨弗隆，而另一股，却并非薇薇安本人。 她手中的血色终末，此时竟然如同有着自我意志一般，正散发着强大的威压，与萨弗隆抗衡。 但萨弗隆的力量显然并非一件武器所能直接抗衡的，只听见一声宛若空间破碎的声音，赤色的风暴立刻溃散，灼热的炎魔之手落向薇薇安，尽管被她以毫厘之差躲过，但其力量却仍然能够够波及到薇薇安。 火焰喷涌而出，直接灼伤了薇薇安半边的身子，血肉在瞬间碳化，令这位原本妩媚的女士的面貌变得极其狰狞。 不过这令人害怕的模样只持续了短短几息，薇薇安的伤口便迅速愈合，脸上也长出了全新的皮肤，根本看不出先前所受的伤。 这是血族的愈合能力在生效，只要不伤及他们的根源所在，那么任何的损伤对于血族而言便等同于无物，不过显然，萨弗隆的火焰注入了法则之力，并非寻常的烈焰，就算是薇薇安，也花费了比平常更久的时间才逐渐恢复过来。 “哈哈哈，原来并不是你进阶了，而是强行激发了武器的意志吗？” 萨弗隆将炎魔之手扛在肩膀上，一步步逼近薇薇安。 “你能支持多久这个状态呢，我可真期待，要知道，我已经有好几十年没有尝过血族的味道了。” “激发武器的意志！” 卡莲立刻明白过来，薇薇安实际上是令她手中的血色终末强行觉醒，以强大的武器的力量来对抗萨弗隆，这样做虽然短时间内能够极大地增强实力，却也是对魔力根基的一次损害，为此，薇薇安很有可能会拖慢自己成长的速度十年以上。 但现在看来，即便有着血色终末助战，薇薇安还是无法匹敌萨弗隆，他们现在的确仍然处于危机之中。 但罗森在见识到了萨弗隆的攻击之后，却已经心中有数。 “虽然很强，但并非全无破绽。” 他说道，然后手中的大剑平举，接着整个人消失不见。 “好快！” 艾雪此时已经插手不上这个阶层的战斗，她若是强行战斗的话，不到一刻钟便会耗尽剩下的所有魔力而消失，因此她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萨弗隆这边正想要再来一击结果掉薇薇安的时候，却感到背后传来一丝寒意，他立刻转身，手中的炎魔之手挥舞，却仅仅击中了罗森的残影。 而另外六个罗森，正蓄势待发。 “区区的青铜阶！” 萨弗隆并没有看出罗森使用的是何等的剑技，但对他而言，无论是六个罗森还是一个罗森都没有任何差别，他只需要一击便能打倒对方，因此，一锤落下，似乎要终结这场战斗。 但这个时候，罗森却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你输了。” 正文 第三十四幕.血色终末 “你输了。” 罗森这冷彻的声音传入萨弗隆的耳中，配合他那苍蓝的幽火，显出几分惊悚的模样。 萨弗隆顿时警觉起来，他清楚眼前这名骷髅英灵的职阶应当是暗杀者，这类职阶对于召唤者而言是最为致命的一种英灵，他们有着诸多手段能够暗杀掉召唤者，有些甚至能够在某种程度上违背法理，并非白银阶能够简单防御的。 所以，他现在也在全力发动感知力探查周围，试图摸清楚罗森的布置。 前方，六名罗森正以不同的姿态挥舞长剑。 左右两侧，空无一物。 上方，群星闪耀下，也没有任何异样。 下方，早已被熔岩侵蚀的大地冒出火焰，对方绝对不可能从这里进攻。 后方，薇薇安尚未从前一次的攻击中完全恢复过来，只需要留心些许便足够。 萨弗隆确认自己周遭的防御完美无瑕，无懈可击，只要罗森敢发动偷袭，那么他便能立刻反过来掌握主动，给予对方致命的伤害。 但罗森似乎没有采取任何迂回的战术，而是直接冲向了萨弗隆。 这一定是佯攻！ 萨弗隆心里暗自嘲笑罗森的迂腐，怎么可能会有暗杀者真的从正面突破，用膝盖想也知道这是伪装。 不过随着罗森越来越近，萨弗隆心中的疑惑也逐渐加深。 这骨头架子来势汹汹的模样，难道不是佯攻？ 不不不，他区区一个青铜，怎么可能从正面突破自己的防御，这是绝对力量上的差距，绝非任何技巧可以逾越的。 萨弗隆依旧在专注于探查罗森的埋伏，但直到罗森狼骑士大剑的锋芒逼近到咫尺之内时，他仍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偷袭。 难道真的是想正面击破？ 现在也容不得萨弗隆多想，毕竟罗森的剑锋已经高悬在他的头上，萨弗隆只能举起炎魔之手与之交锋。 在萨弗隆的身边，暗红色的漩涡出现，这是魔力壁垒混杂着些许法则之炎的防御，罗森的剑斩落在这层防壁上，引起一阵涟漪，但却并未击穿这层壁垒。 当当当当当当—— 六道剑痕划过，让这层壁垒有所动摇，但，毕竟有着绝对力量层级的差异，罗森的攻击并未让萨弗隆遭到任何损伤。 “你是没办法击穿这层壁垒的！” 萨弗隆高喊，手中的炎魔之手迸发出炽烈的火焰，似乎要用火焰净化一切。 这一击，罗森再无可避，只能正面承受攻击。 但萨弗隆却并未感到罗森有丝毫气息的紊乱，只有一如既往的沉静，如同早已熄灭火焰的灰烬。 然后，就在炎魔之手即将落下的瞬间，那团无火的余灰中，猛然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萨弗隆看到，在罗森的手中出现了一个铃铛。 午夜的钟声敲响，这无人自鸣的丧钟厚重而低沉，似乎正在为某人送葬。 转眼间，罗森手中便凝聚了一根银白的长枪，发出滋滋的声音，好像立刻就要炸裂开来一般。 “这是路德维希家赠与你的礼物。” 罗森说道，手中，长枪掷出。 这零距离的一枪令萨弗隆猝不及防，魔力防壁涌现出更多的熔岩漩涡，紊乱不堪。 但很遗憾，这一道攻击也并未成功击破萨弗隆的绝对防御。 “呵呵，说到底还不过是一个青铜。” 铁锤落下，胜负已分，萨弗隆高声宣言。 但，接下来的一刻，却分外漫长。 几乎与萨弗隆的炎魔之手同时，位于他身后的薇薇安也正好刺出手中的血色终末。 处于觉醒状态下的血色终末足以击穿真正白银阶的壁垒，更何况半吊子的萨弗隆，这柄深红的长剑直接穿透了萨弗隆的胸口，灼热的岩浆流淌，却无法融化这柄长剑。 血色的大剑立刻掀起一阵猩红的风暴，自内向外扩散开来。 萨弗隆双眼微微一暗，似乎是在惊讶。 “谁告诉你暗杀者只能自己偷袭的？” 罗森仿佛早已看穿了萨弗隆的思维一般，冷冷地说道。 被血色终末直接贯穿了身体的萨弗隆早已没有白银阶的力量，他的气息正以可以感知到的速度逐渐衰弱下去，身上的火焰也渐渐黯淡，手中的炎魔之手也因失去了魔力供给而变回了原本铁棒的模样。 从一开始，罗森所有的行动便是为了掩护薇薇安的这最后一击，毕竟在场众人里，也只有薇薇安能够伤害到全盛状态下的萨弗隆。 所以，萨弗隆的注意力应当时刻集中在薇薇安身上，不应当被罗森所欺骗。 但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萨弗隆又怎么可能这么简单无视罗森的攻击，而暗杀者的职阶又给予了罗森无限的可能，这正是欺诈战术最核心的一环。 说到底不过是黑铁阶常用的互相欺诈的交锋模式，只不过罗森与薇薇安在一瞬间达成的默契令这个谎言变得更难以琢磨，萨弗隆这才中招。 “就算你们击败了我，但发条已经归位，再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你们的结局，最终还是死。” 萨弗隆以奄奄一息的声音说道。 血色终末作为一柄史诗级的大剑，所特有的效果是能量吸收，凡是被砍中的存在都会被汲取力量，导致使用者在与他人的战斗中越来越强，而敌人则越来越弱，可以算是相当霸道的一个能力。 而吸收了一名青铜阶的力量，血色终末也微微闪耀光芒，然后沉寂下去，颜色变得黯淡几分，似乎是又陷入了沉睡。 “真是无聊的家伙，元素生命看来都是一群不知变通的玩意儿。” 薇薇安将大剑收回背后，看了看已经变成一团余烬的萨弗隆，然后转身看向罗森等人。 “你倒是不错。” 她颇为赞许地看向罗森，接着看向艾雪。 “这小姑娘是英灵？还真是孱弱。” 艾雪轻咬下唇，没有说话。 接着，薇薇安又看向兰顿与卡莲。 “路德维希家的小子和阿玛迪乌斯家的小姑娘，这个组合还真有趣。” 兰顿看了看卡莲，而卡莲则欲言又止。 但这个时候，从远处发出了一声巨大的轰鸣，耀眼的光柱直冲天际，照亮了安多哈尔的夜晚。 “是那家伙......” 卡莲露出了些许心安的表情，但随即，一阵悸动自心中涌现，她手背的烙印，留下了点点鲜血。 “这是......” 她感受到冥冥之中，自己与对方的的联系似乎被什么东西切断，再也找寻不到，很快，随着那股悸动的平复，卡莲便理解到了事情的现状。 她没有露出特别的表情，卡莲只凝望那远处，逐渐暗淡下去的光柱，握紧拳头，低声呢喃着。 “......那个笨蛋。” 正文 第三十五幕.特异点 “所以说，你也是知＂ｑｉｎｇ　ｒｅｎ＂？” 卡莲收敛起自己的情绪，看向薇薇安。 这位血族身上的礼服没有丝毫破损，她抿嘴一笑，接着开口。 “可以算是，也可以算不是。” “我们没时间和你猜哑谜。” 卡莲虽然已经失去了自己的英灵，但表现得依旧强势。 “我在战争开始之前，就已经觉察到这场冠位战争并不会那么简单，所以提前做了一些准备，但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说实话我也始料未及。” 耸肩道，薇薇安又看了看卡莲流血的手背。 “你的英灵看样子情况不妙呀。” 这个时候兰顿才注意到卡莲的模样，联想到先前的爆炸，他立刻明白了这其中蕴含的意义。 “不用你来担心。” 卡莲没有表露出任何动摇的神色。 “话说回来，你的英灵又在哪里，难道也早就败北了吗？” 在与萨弗隆战斗的自始至终，薇薇安都是只身一人，并未有其他英灵协助的迹象，而会出现这种情况，若不是薇薇安极度自信让英灵袖手旁观，那便是她的英灵也早已输掉了。 “当然没有，我吩咐他去做一件有趣的事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薇薇安满不在意卡莲咄咄逼人的态度，看了看天空中高悬的明月。 话音刚落，一道气息便接近了众人，兰顿才刚反应过来，就发现一个人已经半跪在薇薇安的面前了。 “主人，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调查了这座城市中心的区域，的确如你猜测的那样。” 那人声音低沉，将面容隐藏在兜帽之中。 “果然。” 薇薇安点点头，然后看了看兰顿和卡莲。 “我这次的目的本来也并非冠位战争的胜利，而是有别的缘由，所以，姑且我们联手如何？” 卡莲已经失去了争夺冠位战争的资格，兰顿虽然还有竞争力，但在这种情况下也难以对薇薇安刀剑相向，所以合作调查目前的情况实际上是最好的选择。 “没问题。” 卡莲抢先回答，对于见证了召唤者被杀的她而言，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是头等大事，在没有英灵的情况下，她只能选择联合他人。 “呃，我也同意。” 兰顿点头道，看了罗森一眼，不过这位骷髅剑士似乎对薇薇安的英灵更加感兴趣，一直盯着那戴兜帽的男子。 “那么作为诚意，我先给你们提供一个情报吧。” 薇薇安看了看东边，城市中心城区的方向，接着继续说道。 “在城市的中央，有着一处魔力特异点。” “你说什么？” 即便是兰顿，也知道所谓的魔力特异点是什么东西。 在创世神话中，世界的根基是无尽虚空中汇聚成的魔力聚合体，女神将其分为了三层，分别是魔力之海，元素界域以及主物质位面，魔力作为最基本的流通产物，在三层世界中流转不息，是构成表象世界的源头。 而魔力特异点，则是魔力高度凝聚的地点，在那里，空间和时间都变得扭曲，越靠近中心，时间的流速便会越慢，这是巨大的魔力引力作用导致的结果。 历史上，只有重大的灾难降临时才有可能形成魔力特异点，其中便包括几次大魔潮，而现在在安多哈尔出现这个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魔力特异点意味着什么，想必你们也都了解，而我的目标，则是造成这个特异点出现的家伙。” 薇薇安见到卡莲和兰顿都陷入了思考之中，接着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对方应当是和我们塞巴斯蒂安家族有着巨大过节的家伙。” “过节？” 兰顿知道塞巴斯蒂安家曾经和诸多势力交战，结下过不少仇恨，全靠着伊斯鲁尔的女王陛下才得以和解，所以即便薇薇安提到了仇人，他也不清楚对方的身份。 “等等，好像有些不对。” 思考了一下，兰顿这才发现目前的形式有些怪异。 格鲁尔和他的狂战士已经身死，萨弗隆与他的英灵也败北，卡莲的英灵牺牲，艾雪的主人则被绑架，现在仅有的召唤者与英灵都还健在的，只剩下薇薇安与兰顿自己。 那么，究竟是谁制造的魔力特异点？ 或者换句话说，还剩下谁能够自由行动？ “这个位面，难道真的有人入侵了吗？” 安多哈尔大教堂的怪物他们几个都看在眼里，那可是货真价实的虚空生物，白银阶的怪物，而进入这个位面的人全都是青铜阶，即便像薇薇安或者萨弗隆这种能够短暂提升到白银阶的人，也无法驾驭那样的怪物。 所以，兰顿自然而然将目光放到了外部的入侵者身上，他也相信，只有白银阶以上的存在，才有可能干涉这场冠位战争，令监视者底格里斯大人也无从下手。 “眼下也只能这么判断了。” 薇薇安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现在那个魔力特异点应当处于刚刚形成的不稳定时期，周边相当危险，我们明天早上再过去探查更好。” 罗森看了看卡莲，这位天才黑巫师少女也点点头，想必薇薇安也没有说谎。 “那今晚我们先休整一下吧，经历了好几场战斗，需要补充体力。” 别说兰顿，就连卡莲也显露出一丝疲态，毕竟今晚的战斗实在太过激烈，远远超出了这些并未上过战场之人的预想。 罗森和艾雪倒是没有大碍，但既然现在那个魔力特异点处于不稳定状态无法接近的话，那么调整一下各自的状态也未尝不可。 “你作为一名暗杀者，还真是有趣。” 薇薇安若有所思地盯着罗森，随即便转过身。 “那么明天破晓之时，我会再次来拜访，到那个时候，就请准备充分。” 她说道，周围泛起了淡红的血雾，与自己的英灵一起，在转眼间便消失不见，仅仅留下最后的话语声回响。 沉默再度笼罩了众人，直到许久之后，卡莲才发出了声音，令其他人看向她。 “好了，我们今晚得好好商量一下明天该怎么办。” 正文 第三十六幕.前夜 原本喧闹的夜晚也变得安静下来，罪衍之城安多哈尔的一隅，魔法点亮的火焰正在静静燃烧着。 这是一间原本应当是大厅的宽敞房间，意外地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坏，还保持着原本的模样，房间被分成了三块地方，一侧是用魔法壁垒将自己包裹起来呼呼大睡的卡莲，一侧是已经沉睡的艾雪，另一边则是兰顿和罗森。 房间中央的锅炉上，水壶正冒出点点热气，将整个房间里变得温暖起来，罗森坐在墙角，正在进行冥想。 今天他的收获可以算是相当丰厚，在与白银阶的萨弗隆交战过程中，罗森对于自己剑术的理解又更进了一步，而直接接触到法则的存在，更是让他对于世界本质的认识加深许多。 现在看来，正如同青铜阶与黑铁阶的差别是对于魔力的感知和控制力，白银阶与青铜阶的差别则是能否构筑出属于自己的法则。 这对于罗森来说其实有些难以理解，在他的认知中，法则是固定的，是不可改变的，是属于这个世界基本构成的东西，但似乎这个世界的白银阶，就连法则都能操控甚至创造。 或许这正是进阶的关键，罗森想到，他在冥想中不断感知今天战斗中见证的法则的力量，试图以此为基础来参悟属于自己的法则。 而兰顿，则辗转难眠。 这是他在这片土地上度过的第一晚，也是冠位战争的第一夜。 在前几次冠位战争中，即便速度最快的一次，也是在第三天才发生第一场战斗，而这一次，在短短一天之内，就已经有两对参战者永久退场，剩下的英灵也都浮出了水面，节奏可以说是相当之快。 当然，这场冠位战争也出现诸多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状况，不但有第六位参战者，现在还与主位面失去了联系，更是存在着猎杀召唤者的存在，甚至还出现了魔力特异点。 兰顿有些唏嘘，他原本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才进行的召唤，可没想到现在的状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 作为实力最弱的召唤者，他只能依靠自己的英灵，虽然这位骷髅剑士看起来相当可靠，但在兰顿心中，依旧还是感到深深的无力。 如果他能够再变强一些，如果他能够不那么孱弱，或许事情会变得不一样，怀抱着如此的思考，兰顿坐起身。 他看了看罗森，自己的英灵虽然有着诸多谜团，但一路下来对自己帮助却很大，兰顿想了想没有打扰对方冥想，而是自顾自地走到锅炉旁边，拿起水壶倒了一杯热茶。 白雾升腾，在空气中飘散，兰顿长叹一口气，却发现对面的艾雪也睁开了双眼。 本想装作没有觉察到，但兰顿的视线却正好同对方对上，场面一度相当尴尬。 “呃......”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兰顿双手捧着茶杯，露出了有些僵硬的笑容。 “......要喝杯茶吗？” 艾雪双颊泛出点点粉色，她默默点点头，也走到炉子旁坐下，正侧对着兰顿。 兰顿急忙倒上第二杯茶，递给了艾雪。 接过兰顿的茶，艾雪只是将其捧在手心里，眼睛盯着深色的茶水，久久没有说话。 “......诺亚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兰顿想了好久，才开口说道，他并没有多少和女孩子交谈的经验，更别说是同一位英灵，因此只能从双方都熟悉的地方开始。 “我原本以为，这次终于可以好好为自己所守护的人战斗一番，可没想到居然犯下了这样严重的错误，果然，夙愿终究是夙愿，永远无法实现吗？” 艾雪低声说道，眼神中有着深深的失落。 “唔......” 兰顿知道眼前的英灵少女是在自责，他思考片刻，才缓缓开口接话。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真名是否是艾茵.格兰雪？”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并没有回答。 “女性灰骑士在历史上相当稀少，而出名的就更少了，至于金发的，也就只有一位，我曾经读过关于你的记录。” 兰顿接着说道，一边观察少女的表情。 实际上，直到刚才艾雪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兰顿才能肯定，眼前的少女正是那位艾茵.格兰雪。 师承苍之剑圣格雷修斯，开创了圣堂剑术的名人，正是艾茵.格兰雪。 这位即使在灰烬一脉中也赫赫有名的少女，当时是作为女武神一般的角色，被人们所铭记的，她的名字也作为灰骑士的传承，直到如今。 九十七次出战，无一败北，圣堂的核心战力之一，被尊称为“军神”之人。 但这位女武神最后的结局，却也相当凄惨。 在第二次圣战结束之后，她镇守边境数年，直至遇上了之后的圣堂内部动乱。 在大战中斩杀了诸多敌军，为圣堂建立了累累功勋的艾茵.格兰雪，竟然被冠以异端之名，或许是她的力量过于强大，或许是她的信仰过于纯粹，总之，这样一位正直的少女，成为了某些的绊脚石。 而她，为了证明自己的信仰，甘愿接受刑罚，双手双脚都被挑断，囚禁于暗无天日的地牢中长达三年。 三年之后，迎接而来的并非沉冤得雪，而是一次更大的清洗。 在这次几乎波及到所有宗教人士的清洗中，艾茵.格兰雪也并非幸免于难，她被判处火刑，并且在她镇守了数年的城市中心广场执行。 在场的民众向这位他们曾经的守护神投掷的是臭鸡蛋和石子，人们狂热地呼喊着，双眼通红，就连孩童也高声叫嚷。 烧死异端，他们说道。 点燃在艾茵.格兰雪身上的火焰，足足燃烧了三天三夜才熄灭。 最后，她剩余的尸骸同其他异端们一起，被抛弃在不知名的荒野中，无人知晓。 “......看来你知道了。” 艾雪沉默之后，才缓缓开口。 “我其实并无怨言，本来在成为灰骑士的时候，就已经将自身奉献给女神大人，之后的一切，都是作为历练存在，只不过......” 艾雪在被召唤之时，已经获得了她死去之后的知识，知道了那一场劫难并不是什么女神的考验，而仅仅是某些人权力的游戏，而她所守护的城镇，在三百年后也因为未知的灾难而毁灭。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要守护自己应当守护之人，这也是我之所以响应召唤的理由。” 艾雪的侧脸沉静而柔和，令兰顿有些恍惚，直到手中的茶杯传来略显烫手的温度，他才回过神来。 “你一定可以达成这个心愿，我们会救出诺亚哥哥的。” 莫名的力量驱使他放下茶杯，握住了艾雪的手。 透过掌心传来的温度，有着令人心安的温暖。 正文 第三十七幕.传颂之物 安多哈尔中心城区。 原本是市政厅的所在，此时早已被魔力壁垒所笼罩，残破的房屋顶端，一个巨大的黑球正缓缓旋转着，它呈现绝对的黑色，仿佛所有的光都被吸进去一般，有着令人发狂的诡异感觉。 魔力壁垒内的世界一片暗紫色，无数触手怪物游荡着，发出低沉的咆哮，构成了倒错的景象。 而在那巨大的黑球之下，一个戴着兜帽的人正坐在倾倒的墙壁上。 他有些无聊地看着掌心跃动的三团幽火缓缓转动，触手怪物对他似乎并没有兴趣，他也没有将视线在这些丑陋扭曲的怪物上。 不过，很快，一阵轻微的魔力波动传到了他的位置，令这个人抬起头，看向西方。 “来了吗？” 他以平稳的声音低语道，接着站起身。 一阵风莫名吹过，卷起点点砂土。 而风过之后，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 “看来对方还真是喜欢这种触手怪物。” 罗森看着前方密集的怪物，轻叹一口气。 他们几人在破晓时分汇合，很快就来到了中心城区附近，但这里早已被魔力所扭曲，覆盖上了一层暗淡的魔力壁垒。 “小心，先前那只白银阶的虚空蹒跚者不见了踪影，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潜藏在这附近。” 卡莲提醒道，虚空蹒跚者能够在主物质位面创造一小块虚空区域以隐藏自己的身形，所以神出鬼没，难以提防。 “那头怪物的话，不用担心，它昨夜就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想必是被击杀了。” 薇薇安说道，她看了看自己的英灵，接着说道。 “与其在意那个，不如想想我们该怎么突破这里吧。” 听到薇薇安的话，众人看向了面前的魔力壁垒。 这道魔力壁垒并不是完全隔绝外物的类型，而更像是为了防止内部的魔力逸散才设置的，想要进去倒不是什么难做到的事，但想从里面出来，就需要一定的时间了。 换句话说，接下来将会是几乎没有退路的战斗。 “你有什么计划吗？” 兰顿问道，他们强行突破并不困难，但这相当于正面宣战一位能够召唤出白银阶怪物的存在，意味着什么想必不用点明。 “还能有计划，直接杀进去就好了。” 薇薇安反问道，理所应当地说道。 “呃，这样会不会显得有些......太过招摇？” 兰顿看向卡莲，希望这位稳重的少女能够帮自己说几句话。 “嗯，的确，在这个时候，这种简单的方法反而最有效。” 然而从卡莲口中所说的，却是赞同薇薇安的意见。 “赞成。” 就连罗森都微微点头，兰顿看了看艾雪，这位少女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容，没有说话。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 薇薇安拍拍手，无视了欲言又止的兰顿。 她的英灵也掀开了兜帽，露出自己的面貌。 这是一位长得颇为清秀的男子。 棕色的卷发在脑后结成一束马尾，俊朗的脸上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他身上是朴素的长袍，唯有腰间，挂着一本书，似乎相当重要的样子。 “我的英灵职阶是【吟游诗人】。” 薇薇安说道，她身边的男子也向兰顿他们行礼。 “我的名字是查尔斯.柯林斯，不过是历史上籍籍无名的一位诗人而已。” 话虽如此，在听到他名字的时候，卡莲和兰顿还是露出了轻微惊讶的表情。 “天才剧作家查尔斯？我从小就是听着你剧作里的故事长大的......” 兰顿说道，顿时有了一种见到偶像的感觉。 不过很快，兰顿也意识到了这其中蕴含的事情。 查尔斯.柯林斯在世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太出名，他穷困潦倒，写作的剧本由于太过超出时代而被人们所嘲笑，直到因病去世的时候，也仅仅有一家剧院表演过他的剧本一次，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处于极度困顿之中的。 至于成名，则是数年之后，他的手稿被另一位剧作家发现，这才得以在世人面前展现，并最终名留青史，成为一派剧作家的代表。 也因此，他说自己是历史上籍籍无名的诗人倒也正常。 不过一名诗人会拥有怎样的力量？兰顿不禁有些好奇。 仿佛印证他的好奇，吟游诗人将自己腰间的书本打开，同时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根羽毛笔。 “我的能力正是所谓‘空想具现’，不过所付出的代价相当之高就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书本上写下字句。 在吟游诗人周围的空气中，无数银白的文字快速闪现，令人眼花缭乱，兰顿也只看到诸如“不朽的铁壁”“断钢圣剑”之类的词句，更多的则是古老而繁琐的修饰词语。 “只要能描述出来的东西，他都能将其具现化，描述越清晰，形成的东西威力也就越强，但说到底都是伪物而已，就像这柄血色终末，即便用再华丽的辞藻，也无法将其完全复制出来。” 薇薇安耸肩道，接着拔出了身后的血色大剑。 而吟游诗人的书写也正好完毕，只见所有的文字同时浮现，然后，众人的身边泛起了一层银白的微光。 “这是最基础的加护，足够应对黑铁阶以下的所有物理和法术攻击，我并没有什么战斗能力，只能依靠这个来帮助各位。” 兰顿觉得身体似乎便轻了不少，他握了握拳，感到力量也增强了些许，看来这加护是全方位的增益，并且感觉不到什么副作用。 “虽然比不上真正的赋予术士，但他的能力有着相当的自由度，还是挺厉害的。” 听到自己主人的夸赞，吟游诗人只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生前已经书写了足够多的英雄史诗，没想到死后还能成为这传说中的一部分，对于我而言，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说道，接着看向前方，怪物聚集的地方。 “接下来是英雄们活跃战斗的舞台，所谓的杂役还是尽早退场为妙，现在就让我来为大家扫清障碍，打开一条道路吧。” 吟游诗人说着，在他的前方，一支军队正逐渐成型。 这些士兵们身穿不同的铠甲，看起来像是不同时代不同地区的组合，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衣服都破破烂烂，很多人的身上甚至还插着箭矢和利刃，就像是早已落败的军队一般。 但与纯粹对的败者不同，他们的双眼中，都燃烧着不灭的意志。 “这是‘败北之军’，历史上所有败北者集合而成的军团，虽说是败者，但依旧有着能够逆转胜负的战力。” 吟游诗人说着，将手中的羽毛笔一挥，整个军团便集结成战斗队形，向着前方突进。 “来，向世界展现一下你们的实力吧！” 正文 第三十八幕.解答 “欧拉欧拉欧拉——” 军团的士兵们发出了呼喊，诸多语言化为震耳的咆哮，马蹄声与铠甲摩擦的声音回荡在街道间，整个军团便开始了冲锋。 长枪，短剑，军刀，弓箭，战矛，盾牌，利斧，重锤，握着各式各样的武器的士兵冲破了魔力壁垒的阻挡，直接杀向触手怪物。 那些触手怪物自然也没有坐以待毙，它们立刻露出了隐藏在湿滑触手里的尖牙与利爪，向着士兵们杀去。 战斗很快便进入白热化。 触手怪物虽然智力低下，战斗力不足，但拥有数量优势，军团的士兵们面对这些滔天浪潮般涌来的怪物，几乎在一瞬间就被淹没了。 但被淹没，并不代表着被击溃。 只见一面旗帜傲然竖立于怪物的海洋中，那是一面已经残破，甚至连上面的纹章都看不清楚的旗帜。 但以这面旗帜为分界线，触手怪物们的攻势被一分为二。 然后，士兵们出现了。 他们手中的武器刺入怪物的体内，带起浓稠的鲜血，这些怪物的血液呈现浓重的黑色，令人作呕。 士兵中有人被几只怪物围攻倒下，手中的武器被击落，他便立刻掏出了背后的匕首，当握着匕首的手也被怪物折断后，他张开了嘴，用自己的牙齿在做着最后的抗争，直至被完全吞没，看不见踪影。 这样的战斗不断发生，这些士兵们虽然实力不强，却无比顽强，竟然硬生生在触手怪物的海洋中打开了一条通道。 “快走，主人。” 吟游诗人高喊，看向薇薇安。 而薇薇安则点点头，压低姿态，做出了冲锋的准备。 罗森见状，也将兰顿和卡莲以及艾雪打包拎起来，准备跟着薇薇安突入。 “等等，你怎么可以......” 卡莲叫嚷着，试图挣脱，她自己本身就有青铜实力，利用魔法加速虽然不算熟悉，但也绝对不是做不到，此时被罗森像是小猫一样提着，反倒令她脸颊微红。 “别说话，会咬到舌头。” 仅仅留下这样一句话，罗森便全力加速，令卡莲视野一阵模糊。 她从未体验过这样快速的移动，甚至就连眼中的世界都发生了扭曲，一道暗红的光扫过双眼，卡莲回过神的时候，触手怪物群已经在身后，被另一道半透明的壁垒所阻隔。 他们在转眼之间，已经来到了中心城区深处。 接着，卡莲见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是一轮巨大的太阳，正高悬于城市的上空。 与正常的太阳不同，这太阳要小上一圈，更为接近城市，而且，最大的区别，便是这太阳的颜色。 这是一轮黑色的太阳。 仿佛在将世间万物都吸收于其内，如同黑洞一般旋转的太阳，其存在甚至扭曲了周围的空间，可以看到数条魔力的河流正向着这轮黑色的太阳汇聚。 “这就是魔力特异点。” 薇薇安说道，抬头看向这轮太阳，从法师们的研究可以得知，魔力特异点外部一层是高度凝结的魔力构成的外壳，而里面，则是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巨大魔力漩涡。” 罗森看着那轮黑色的太阳，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这不是罪业之都头顶上的那个太阳吗？ 两个太阳除去大小和距离地表的高度之外，外形特征几乎一模一样，给人的感觉也是同样的不详，所以罗森自然而然地将两者联系了起来。 更何况自己之所以会来到这个位面，也是由于罪业之都中的遭遇，很难不让人想到一起。 他已经从兰顿那里得知，所谓的魔力特异点实际上对于法师们来说，更像是一个无尽的能源核心，在上古时代，人们曾经在圣者的指导下制作过由两个相互纠缠的魔力特异点作为核心构成的魔力装置，不过这门技术已然遗失，早就成为了传说。 而此时此刻，魔力特异点的出现，罗森更倾向于这是出自某人的手笔。 “看来你们对于这东西的了解还挺多的。” 在黑色太阳的下方，一个人正在倒塌一半的尖塔上站着。 他头戴兜帽，看不清脸，声音似乎也受到了魔力特异点的影响，变得浑浊不清，仅能勉强听清。 “让这场战争变成这个样子的，就是你这个家伙吗？” 卡莲说道，她努力保持平静的模样。 “呵呵，你指的是冠位战争吗？” 他向前踏出一步，却并没有跌落下来，而是稳稳地踩在空气上，如同踩在看不见的阶梯上一般，一步一步朝着众人走来。 “你们都被骗了，被冠位战争给骗了，你们难道真的以为这只是一场决定谁可以探索法兰要塞的战争吗？不，不是的，这是一场献祭。” 他说道，逐渐降落到地面上，身上的气息极为内敛，根本探查不出任何东西。 “以战争的名义，将无数强大的灵魂召唤过来，最终填满‘那个容器’的行为，这才是真正的冠位战争啊。” “那个容器......” 薇薇安听到对方的话，若有所思。 “每一次献祭，便可以令那个容器更加盈满，直至溢出，而现在，千年之后的今天，正是它即将圆满的日子，这个持续了一千年的骗局，也该落下帷幕了。” 他说道，平铺直叙，没有任何情感。 “所以，这就是你一步步布局，封锁这个位面，甚至不惜杀死其他的召唤者的原因吗？” 罗森开口说道，令对方的动作为之一滞。 “我曾经听过一句话，在排除了一切的可能性，仅剩一个时，即便那有多么的不可思议，那便是真相——所以，根据这个论断，我才推想出你的真实身份。” 对方并没有回应。 而兰顿和卡莲，正看向罗森，似乎为他所说的话而感到疑惑。 “我们一直以来都认为，这处位面还有其他的人，所以才产生了思考的盲区，从而忽略了本来最应该怀疑的人，直到昨天，经过兰顿的提醒，我才发现这个最简单的事实。” 罗森接着说道，看了一眼艾雪。 “让这场战争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不是别人，正是你的主人，或者说，诺亚.路德维希。” 正文 第三十九幕.荣誉的尽头 诺亚.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家族这一代的佼佼者，虽然有着天才之名，但终究还是努力型，靠着一点天赋最终达到了如此的程度，比起卡莲.阿玛迪乌斯这样的天纵之才，始终还是有着差距。 但此刻，他站在众人面前，却散发出非同一般的自信气息。 “原来如此，是我大意了。” 他掀开兜帽，露出已经被符文侵蚀了一部分的脸，双眼中闪耀着淡淡的紫罗兰色，在诺亚的身边，浓黑的雾正逐渐涌现，包裹着他周围的空间。 “早知道，我就直接伪造成自己死掉的假象了。” “主人......” 此时遭到最大打击的，无疑是艾雪。 她死死盯着诺亚，握紧了双拳，关节发出嘎吱的声音，尽管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但任谁都能看出，这位英灵少女现在正极力忍耐着自己的愤怒。 “你的确是最强的英灵，就算放在历史上，也相当强大，倘若和你联手，这次冠位战争想必也是手到擒来。” 诺亚说道，轻描淡写，丝毫没有考虑到旁边的卡莲和薇薇安等人。 “那你为什么......” 艾雪质问道，她无法忍受这样逾越规则的行为，在她看来，无谓的杀戮只会导致怨恨的连锁，而这场冠位战争，本应是各路英雄豪杰一较高下的战场。 “你曾经说过，会效忠于我，守护我的安危，直至死亡，没错吧？” 诺亚开口，并没有回答艾雪的提问，而是反过来询问。 “这......” 艾雪一时语塞，她的确立下过如此的誓言，因为她的夙愿就是要守护他人，但现在的情况，她并不能违心地帮助诺亚。 “其实无论如何，这场冠位战争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将终结，我不过是提前知道，做了一些布置罢了。” 诺亚说道，向艾雪伸出了手。 “帮助我，你可以重新获得肉体，重新活一次，你有着诸多遗憾吧，去弥补，去实现，去复仇，只要你站在我的麾下，那么这一切都唾手可得。” 这是颇有诱惑力的邀请，罗森看着艾雪，这位少女紧咬下唇，渗出点点鲜血，最后抬起了头。 “我拒绝。” 掷地有声，没有丝毫妥协的余地。 “......这样吗，那就没办法了.......” 诺亚收回了手，接着面色一变，将手背亮出来，在那上面，三个互相噬咬的蛇正构成烙印的图样。 “我，诺亚.路德维希，以冠位战争赐予我的权限，向我的英灵下令——” 他笑了，那是一个残忍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死吧。” “什么！” 罗森和卡莲甚至来不及制止，只听见一声利刃穿透身体的声音，点点鲜血滴下，染红了斑驳的大地。 “......呜。” 艾雪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插着一柄苍青色的长剑，正是圣剑艾尔斯兰。 痛楚和不甘同时向她袭来，她的视野中，诺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暗色的回忆。 “艾茵，有些时候，我们会做出一些迫不得已的事，但我希望你不会这样。” 某处辉煌的城门前，那个自己一直憧憬的背影说道，缓缓远去。 “异端艾茵.格兰雪，你是否承认你的罪行？” 审判台上，曾经的同僚，为了自保而疯狂指控遭到陷害的她。 “呵呵，没想到我们两个战斗多年，最后都到了这里。” 地牢中，某个她亲手抓捕的连续杀人狂嘲笑道。 “烧死她！！！” 终末的广场上，眼神狂热的民众，正朝着她高喊。 所有的一切走马灯般闪过，她最后回想起的，是青涩的少年握住自己手的温度。 “咳咳......” 咳出大口的鲜血，艾雪跪倒在地，感到意识一片朦胧。 “......醒。” 旁边的人似乎在呼唤她的名字，但她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一片雪白的世界里，唯有一个身影，正在远处等着她。 艾雪发现自己变成了小时候的模样，赤脚，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直到那一天，一名男子找到了自己。 “你的人生不应如此，跟我走吧，我需要你。” 对方以柔和的声音说道，朝着幼小的艾雪伸出了手。 而艾雪，则紧紧握住了那只手。 “艾雪......” 兰顿看着怀中的少女渐渐没有了气息，抬起的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但最终却垂倒下去，再也没有了声息。 就如同其他死亡的英灵一般，艾雪化为光的粒子消散，最后没有了踪影。 “真是顽固不化的家伙，兰顿，就和你一样。” 诺亚仿佛十分厌恶般说道，然后抬起了手。 “时间差不多了，该让所有的英灵都归位了。” 他的目标明显是罗森，诺亚的身边的黑雾顿时变得浓郁起来，构成了尖锐的利爪，朝着罗森袭来。 不过薇薇安立刻做出了反应。 她手中的血色大剑扬起猩红的风暴，直接斩向黑雾的利爪。 但这些爪子在接触到剑锋的时候却立刻消散，短短一息之后，又重新在不同的地方构筑成型，反倒包围了突入的薇薇安。 “雕虫小技。” 与死灵法师交过手的薇薇安自然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困住，手中长剑的风暴直接扩散到全身，那些利爪只要敢接近到她的身侧，便会立刻被击碎，化为雾气。 这个时候，卡莲和罗森也加入了战斗。 卡莲再无保留，抛出三枚魔力水晶，轻轻一挥手，三道光束便沿着三道不同的轨迹射向诺亚，那些黑爪想要阻挡，却被灵活地绕过，这些光束似乎有生命一般，以诡异的曲线朝着诺亚而去。 罗森拔出狼骑士大剑，在顷刻间便突破音速，面对那些黑爪，他以精妙的剑技将其击溃，转眼之间便逼近到诺亚的咫尺之内。 三人先前并没有过任何配合，但此时却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素养，一时间，连锁的攻击几乎完全封死了诺亚的退路。 “你们的战斗相当精彩，但也仅仅是精彩而已。” 诺亚面对这严峻的形式，倒是没有感到惊慌，而是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身边的黑雾，骤然凝聚，变得几近实体的模样。 随着他的话语，卡莲的三道光束击落在黑雾上，却似乎被吞噬掉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石沉大海。 薇薇安身边，黑爪的数量猛然激增，在刹那间将其淹没，不见踪影。 罗森的大剑接触到了诺亚的黑雾，却如同砍中了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以他青铜阶的力量和爆发，竟然无法前进分毫。 “你们知道，白银阶相对于青铜阶的差别在哪里吗？” 没有表情，诺亚.路德维希，语气平缓地说道。 正文 第四十幕.法则之战 白银阶！！？ 卡莲心中一凛，看着诺亚的动作。 他两手掌心，深紫色的世界弦构筑而成卡莲从未见过的法阵，引得周围的空间震动，发出嗡嗡的响声，黑雾缠上了诺亚的两只手臂，他脸上的符文则发出淡淡的辉光。 在所有人的感知中，魔力之海正在激烈震荡，其中似乎要孕育出什么怪物，但主物质位面，一切却趋于静止，所有的动作都被放慢了。 “你们知道，魔力特异点意味着什么吗？” 诺亚仅仅一句话，接着，在他的身后，一个巨大的阴影出现。 那是一个由纯粹的黑雾构成的巨人，只有上半身，穿着厚重的铠甲，头部戴着华丽的头盔，只有双眼正闪耀深紫的光芒。 那巨人身上散发出强大的气息，让意志不坚定的人光是看一眼就会跪倒在地，比起单纯的召唤物，它似乎更像是由诺亚身上的黑雾凝结出来的形象。 “在魔力特异点，时间会停滞，而正是由于时间停滞，我们才能打开法兰要塞的大门。” 诺亚说道，看了罗森一眼。 接着，身上的黑雾突然构成了无数利爪，向着罗森袭来。 同时，诺亚背后的巨人也伸出手，试图攻击卡莲和兰顿。 “还不够，灵魂还不够，还不足以令‘那个东西’满意。” 诺亚此时颇有些狂信者的风范，他低声呢喃着，天空中高悬的黑色太阳也加速了旋转。 众人身后，触手怪物开始逐渐瓦解，化为深色的脓水向着黑色太阳汇聚。 “不好！” 卡莲试图使用转移魔法，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逃脱巨人那只手的攻击范围，这并不是单纯的实力差距，而更像是在概念上，这一击就注定会击中他们。 “闪开。” 这个时候，一道赤色的剑迹扫过那只巨手，令其为之一滞，同时，卡莲先前那被锁定的感觉也消失不见，她急忙拉起兰顿，周围一阵扭曲后，便来到了另一侧。 这道剑影也掠过罗森的身侧，将那些黑爪尽数消灭，不留一丝痕迹。 轰隆—— 巨手在短暂的延迟之后落到地面上，令整片地面直接塌陷下去，扬起厚重的烟尘，遮蔽了光芒。 而在另一边，被无数黑爪淹没的薇薇安所在的地方，一道赤红色的光柱直冲天际。 “没想到在这里就用掉了最后一次的机会，这次出行，还真是有颇多意外。” 一个清冽的女声响起，同时，那些黑雾构成的利爪立刻蒸发消失，在光柱之内，竟然形成了一片没有任何污秽的净地。 而位于中心的，正是薇薇安。 她身上燃烧着绯红的火焰，手中的血色终末萦绕着两道鲜血构成的激流，身上的礼服早已破损，露出修长的大腿和白皙的肌肤，颇有几分战场之花的感觉。 薇薇安身上的气息陡然一变，就连兰顿都能感知到，她周围的空气泛起了一阵血腥味，面对诺亚的攻击，毫不退却。 “你即便燃烧生命，也要阻止我吗？” 诺亚看出了薇薇安的变化，身后的巨人立刻两手合拢，几乎就要将其围住。 啪—— 两手合十，就连那道红色光柱都被遮挡，随着一声令人惊心动魄的轰鸣，巨人仿佛拍死一只蚊子一般将薇薇安按在手心。 但，又是一道绯色的剑影自巨人掌心射出，飞速旋转一圈之后，径直将巨人的两只手切开。 一个人影出现在那里。 “哼，干涉型的圣痕就是麻烦。” 薇薇安冷哼一声，接着手中的血色大剑一斩，又是一道剑光落下。 轰隆—— 巨大的爆炸响起，即便是诺亚，也不得不采取防御姿态，令背后巨人刚刚生出来的两只手庇护住自己，这才没有被剑光斩杀。 “没想到有生之年，真的能够亲眼见到塞巴斯蒂安家族的圣痕显现。” 烟尘散去，诺亚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接着说道。 “不知道你身上的是‘鲜血之舞’还是‘幼红之月’，又或者是最上级的‘绯’？” 面对诺亚的话语，薇薇安没有回答，而是举起了手中的血色大剑。 “你没必要知道，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 薇薇安一剑挥出，令世界都染上了血色之光。 罗森感到这斩击并非单纯的力量倾泻，而是包含着无可抗拒杀意的致命一击，换做是他，根本连躲避防御的念头都不会有，在顷刻之间就会身死殒没。 这正是薇薇安利用血色终末达到突破之后获得的法则之力。 鲜血之舞，只要不停止挥剑，身上所有受到的伤害都会治愈并且返还给施加伤害之人，同化型圣痕中相当霸道的一种类型，配合血色终末汲取力量的效果，可以说是越战越强。 但诺亚本身的黑雾也并不是什么孱弱的力量，他两手猛地抬起，巨人的两只手也伸出，分化成无数的黑色利爪。 不过这些利爪在接触到那斩击之前便被强大的力量撕扯破碎，变回了黑雾的模样。 血色的斩击直接穿过了黑雾的防御，将诺亚拦腰截断，而力量也到此为止，没有对周围的环境造成任何损坏。 这正是白银阶对于力量的控制程度，精细入微，能够将磅礴的力量汇聚于一点，迸发出最大的杀伤力。 一招，薇薇安便撕碎了诺亚所有的防御，令人叹为观止，感慨于白银阶的强大。 “嗯？” 不过薇薇安却没有放下心来，在她的感知中，那阴沉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仿佛诺亚并未因此而死亡一般。 她急忙将感知力探知到诺亚所在的位置，可那被一分为二的人，却立刻化为了两团黑雾，在微风中消散。 “你的长辈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干涉型的圣痕可是没那么容易被杀死的吗？” 在薇薇安的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接着，一只手从薇薇安的背后探入，自腹部穿出，黑雾构成的利爪上满是鲜血，似乎还在薇薇安的体内搅动。 “和你这种半吊子的白银阶不同，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白银阶呀。” 诺亚身上的衣服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由黑雾构成的长袍，他咧开嘴笑着，将手从薇薇安的身体里拔出来。 扑哧—— 听到了令人惊颤的一声撕裂声，薇薇安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向着地面跌落。 罗森急忙出手，抱住了这位用尽力量的女子，他感到薇薇安体内的力量正在急速流逝，这并不是他能够阻止的，更像是某种世界法则正在起作用。 “接下来，该轮到你们了。” 诺亚将视线转向了卡莲，令这位少女都为之一颤。 不过这个时候，从不知名的地方，竟然射出了一道闪耀的光线打向诺亚。 尽管这光线在接触到诺亚之前就已经被重重的壁垒所阻挡，没有能对诺亚造成任何损害，但依旧令这位死灵法师将视线从卡莲身上移开。 “哦，没想到你居然还会使用这样的东西？” 他看向的是卡莲身后不远处的兰顿，这位少年手中正握着一柄制作简陋的手枪，刚才的攻击，明显就是他所发出的。 “为了证明自己，就连法师的尊严都不要了吗？” “不，正相反，诺亚哥哥。” 兰顿极力止住两手的颤抖，以尽可能沉稳的声音答道。 “这正是我的尊严。” 正文 第四十一幕.瞬息之间的战斗 这手枪看起来相当简陋，仅仅处于“能用”的阶段，不过作为一把连夜赶制出来的武器，已经足以证明兰顿动手能力的强大了。 事实上，在见到了弓兵的攻击方式之后，兰顿便产生了一种新的思路。 既然自己无法精准而快速地施放魔法，那么像弓兵那样，将法术事先准备好，用机械的方法发射出去似乎也并不是不可以。 他在昨夜辗转难眠的时候，忍不住动手制作了这把手枪，尽管工艺部分还有些微的瑕疵，但从理论上来说，已经与弓兵手上的那把没有太多区别了。 “你已经走偏了。” 兰顿说道，他盯着诺亚。 弹夹里还有两发子弹，这些利用魔力结晶作为弹头，常规火药为驱动力的子弹具有相当的威力，足以击破青铜阶的魔力壁垒。 但在诺亚面前，却不足为惧。 “你就靠手上的东西来说话？” 诺亚说道，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上一个使用这个东西的人，已经被我挖出了心脏。” 他指的很明显是弓兵，令卡莲握紧了拳头。 “你们根本不明白力量的含义。” 诺亚手边，黑雾缠绕，构成了一只巨大的拳头。 “你们也并不清楚，这场战争的真正意义所在。” 嘭—— 拳头挥出，引动空间都发出震颤，径直朝着卡莲而来。 白银阶的一击，在场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 但在这绝望的光景之中，却有一人，正挺身前进。 是罗森。 他手持一柄大剑，面对黑雾构成的拳头，剑光亮起。 那是一道存粹的剑光，刨除了所有的剑技与招式，彷如来自本源一般，直达人心。 兰顿看到了那道剑影，其中仿佛蕴含着世界的真理，令他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而卡莲和受了重伤的薇薇安，则微微睁大了双眼，从罗森的长剑上，他们分明感到了白银阶的气息，但比起纯粹的白银阶而言，这一剑则沾染了更多其他的气息，并非真正的白银一击。 黑雾的铁拳与那唯一的剑光相撞，迸发出摧枯拉朽的力量波纹。 原本白银阶可以将所有的力量收束到一点，但罗森只是越阶使出了白银阶的剑技，并没有做到完全的聚合力量，因此在与诺亚的黑雾对抗之时，依旧有力量外泄。 罗森所站的位置地面直接塌陷，碎裂的石子直接被巨大力量碾压成粉尘，罗森身上的铠甲都因此而蒙尘，他握着剑，感到面前仿佛有崇山峻岭向他压来，令他寸步难行。 他用尽全力握着剑，耗费了全身的力量才勉强没有被这一拳直接击飞，但也仅仅如此，罗森想要再前进一步都无比艰难，对方的拳头就像是世界最为基础的法则一般，纹丝不动，感觉不到任何能够突破的契机。 瞬息如同万年，罗森的感知中，时间被成倍地放缓，他能够感受到世界最本质的基础正在碰撞，这是白银阶的法则正在互相影响互相渗透的结果。 与青铜黑铁阶的战斗不同，一旦涉及到法则，那么战斗的胜负便不单单是输赢那么简单了。 自己的法则相当于自己存在的根基，是最本质的核心，如果在法则的交锋中落败，被对方的法则侵蚀，那么几乎就等同于自己的存在被否定被抹杀，就连灵魂的残余都不会剩下。 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直接从世界上被消去了存在。 不过真正被弄成这样的还是少数，白银阶的强者都会小心翼翼力求保命，即便无可奈何被杀，也都能保存一缕残魂，不至于直接被抹消。 但现在，罗森与诺亚全力全出，任何一方要是落败，那么结果便是直接消失，所以，他才不能退让。 可在一念之间，诺亚的第二拳却已经挥出来。 他和罗森不同，已经算是一名正牌的白银阶，尽管因为顾忌到某些因素而没有使出全力，但对付罗森这样仅仅能够使用一招白银阶剑技的人，还是绰绰有余。 就在罗森也难以维持，即将溃败之时，一个声音响起。 “接着！” 几乎本能地，罗森在危急之中腾出了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对方炮过来的东西。 那是一柄血色的大剑。 “借你用用。” 薇薇安捂住腹部的伤口，将自己的武器交给了罗森。 眼下只有这名骷髅剑士拥有与诺亚对抗的能力，薇薇安也顾不上那么多，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罗森的身上。 此时的罗森，右手狼骑士大剑顶住诺亚黑雾编织的一个拳头，而左手，则紧握血色终末，对着迎面而来的第二拳，猛地挥出。 罗森自己在短时间内只能使出一招白银阶的剑技，但血色终末本就是已经觉醒了的史诗级武器，有着自己的意识和白银层次的力量，所以，罗森只是顺着本能挥剑，就能发挥出血色终末的实力。 一道赤色的剑迹自罗森手中飞出，与半路的黑雾拳头正好相遇，纯粹的力量削铁如泥，仅仅对峙片刻便将那黑雾构成的巨大拳头一分为二，余波朝着诺亚而去，却被黑雾构成的墙壁所阻隔，最终力量用尽而消散。 不过这足以使罗森挥出第二剑脱困。 只见一道红光闪过，诺亚的第一拳立刻土崩瓦解，化为雾气散去，而在这一片狼藉之中，唯有一人还伫立着。 罗森一手持狼骑士大剑，一手持血色终末，已然破损的披风在半空中猎猎作响，他双眼中的火焰静静燃烧着，其中，无数的世界弦交错纠缠。 如果说原本掌握的那一式白银阶剑技让他在懵懂状态触及了法则的壁垒，那么现在握在手上的血色终末，则令罗森对于法则的理解更近了一步。 他的视野中多出了一条耀眼的银线，正在来回晃荡，仿佛永远不会停息，罗森隐隐感到这是某个关键的东西，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去研究这条银线，诺亚便已经双拳挥出，黑雾编织的巨大铁拳砸来，好似一个世界的重量向着罗森压来。 但就在罗森准备反击的前一刻，一道光束从远处射来，直接落在诺亚的拳头上，将其瓦解如同玩物，根本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 “谁？” 诺亚首先看向兰顿，但实力卑微的兰顿也是一头雾水，他早就已经没有办法参与两人这个水平的战斗，此时正看着自己手中的手枪，一脸错愕。 “你总是这么傲慢，以至于连确认死亡都懒得去做，诺亚。” 一道清澈的男声响起，令众人都抬起了头。 在已经再度损毁的墙壁上，站着一名男子。 暗金色的卷发，白色的风衣，手中是一把巨大的手枪。 正是卡莲的英灵，职阶为弓兵的英灵。 正文 第四十二幕.群星的归宿 “你怎么会......”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卡莲，她先前已经清楚地感应到自己的英灵与她的联系被切断了，卡莲理所应当认为自己的英灵已经败北而亡了。 但弓兵却此时真真切切地站在这里，身上的气息甚至更胜之前。 “我从地狱深渊回来了......这么说的话，你们想必也不会相信。” 弓兵笑了笑，跳下墙壁。 可以看到他的身体末端似乎有些模糊，看起来飘忽不定，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我之前就说过吧，我在这里做了一些布置。” 露出了略显无奈的表情，弓兵摊开手，可以看到他的指尖正化为无数的细小粒子消散，又不断重组，如此循环。 “你还活着？不，不可能，我明明已经捏碎了你的心脏。” 诺亚身边的黑雾逐渐加深，构成了数十条手臂，朝着弓兵袭来。 但弓兵不躲不闪，就这么站在原地。 然后，被无数的手臂贯穿撕碎，血肉模糊。 “心脏？为什么你会认为，我的心脏能够支配我的生命？” 可下一秒，弓兵的声音再度响起，只见在不远处，他的身影再度构筑成型，这一次，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他的身体，是由无数闪烁着微光的粒子聚合而成的。 “这个世界被粗略地分为三层，法则构筑的最底层，在中间流动的元素与魔力，以及凡人所能支配的主物质位面，而通常的力量层级，也是由能够接触到的层次来决定。” 黑铁掌控自身，是凡人依靠锻炼与战斗能够达到的极限。 青铜亲和元素，支配魔力，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认知，接触了世界更深层次的秘密。 白银构筑法则，已经能够改变自身法则，触及世界本源的奥义。 弓兵说着，接着抬起手，他的指尖正由最普通的肉体逐渐转化为流动的元素，接着隐没不见，然后又重新聚合成了血肉。 “不可能，冠位战争的规则下，这个小丫头不可能让自己的英灵有着青铜阶以上的实力，即便是生前是黄金阶的伟人，也只能展现出青铜阶的威力。” 诺亚自己是靠着作弊才能达到目前的程度，但眼前的弓兵，很明显就是违背了规则的论外人物。 无论是萨弗隆还是薇薇安，他们的暂时突破都需要消耗巨大的力量，并且无法维持，甚至无法利用起大部分的依靠法则才能发动的攻击，而现在的弓兵，那游刃有余的姿态显然不是强行突破的结果。 “确实，在冠位战争的法则下，我的实力被大大削弱了。” 但是，话锋一转，弓兵打了个响指，在他的周围，无数亮点顺次闪现，宛若星光。 从更大的尺度来看，整个安多哈尔，在同一时间被星光所点亮，彷如沉浸到星云之中。 在这星之海洋里，弓兵说道。 “但我本就不过青铜阶的凡人，能够令我成为【弓兵】这一职阶英灵的，其实是我的造物。”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诺亚身边的黑雾被星光逐渐蚕食，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瞪大了双眼。 诺亚感到自己的黑雾不受控制，他试图弄清楚对方究竟采取了怎样的手段，但一无所获，只有不断被侵蚀的恐惧感，愈演愈烈。 他的法则所代表的圣痕是【黑雾】，象征着侵蚀与吞噬，是干涉型圣痕里有些少见的一类，但在弓兵身边的那些星光中，所有的侵蚀能力似乎都失效了。 “我以前，也曾经是一名一事无成的法师，既没有天赋，也没有机遇，只能依靠自己的努力，却没有获得任何回报，毕竟在法师的世界里，天赋才是决定一个人命运的核心。” 弓兵说道，他的话语令卡莲和兰顿都沉默了，他们一位是家族备受瞩目的天才，另一位则是家族备受冷落的废材。 “但最终，我使用这些魔导器，成为了一名法师，而现在你所见到的，就是身为一介庸人的我，所能达到的巅峰。” “你......” 诺亚这个时候才幡然醒悟过来，对方使用的，是魔导器。 “将法阵铭刻在傀儡上，便能制作出炼金人偶，同样的，将其铭刻在武器上，也能制造出附魔武器，那么，假如我把这些法阵缩小到极限，将其铭刻在元素上呢？” 弓兵轻描淡写地说道，但他所诉说的内容，毫无疑问是最为顶尖的法师也难以做到的。 “再进一步，如果我将这法阵书写到世界弦上，是否就意味着可以支配法则了呢？” “怎么可能，这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不，就算是白银阶的法师，也难以做到这种程度的精细操作。” 卡莲立刻明白了弓兵的意思，但这也是理论上可以办到的，在实际操作中，有谁又能做到这样程度的事，即便集合十几位炼金大师，也难以完成。 “但我做到了，我甚至还将自己的意识，灌注到了这件魔导器上。” 兰顿很快理解到了，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早就不是原本的弓兵，而是经由他事先散布的这无数个铭刻了控制法阵的元素所构成的，他最后的执念。 “我说过，想做法师，那怕是最蹩脚最愚蠢的法师——只要是法师就行了。” 弓兵冲着卡莲微微一笑，无视了对方错愕的神情，接着看向诺亚。 已经被星光蚕食到近身的诺亚脸部扭曲，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愤怒感情。 “千百次失败所换来的，便是你所见到的星光，这个魔导器，我将其命名为——【群星】。” 星光闪烁，群星的海洋中，诺亚逐渐被吞噬，他的手脚被分解成最基本的元素，消散在空气中。 “不，我还没有输。” 诺亚咆哮道，周身的黑雾最后一次迸发，却被群星的光辉所压制，最终消失不见。 “嗯？” 但弓兵却皱了皱眉毛。 一道烈风扬起，就连璀璨的群星也为之暗淡。 天空中，黑色的太阳突然停止了旋转。 然后，一只手，一只纯黑的手从太阳中伸了出来。 这是污秽得令人作呕的手臂，它径直探向诺亚的位置，驱散了星光，将仅剩一小半的诺亚捞了起来。 “不，等等，我们说好的，你不能吞噬我的灵魂......” 诺亚慌乱地叫道，但那手臂不紧不慢，依旧缩了回去，将诺亚带进了黑色的太阳中。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臂快速伸出，却直接指向了城市边缘指挥军团作战的吟游诗人，在他尚未反应过来之际，抓起他同样拽入了太阳中。 “什么？” 薇薇安心头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接着她便看到那黑色的太阳逐渐融化，剩余的部分，显露出原本的形状来。 那是一座悬浮于空中的要塞。 正文 第四十三幕.告别 如果说罗森曾经见过的群青要塞是充满着庄严肃穆，一看便是经历了战斗之地，那么此时众人眼前的要塞便是另一个极端。 阴森的堡垒上爬满了墨色的植物，裸露的城墙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污泥，正在一点点向着地面跌落。 整座要塞散发着诡异而难以捉摸的气息，缓缓下落，最终落到了废墟之上，将原本仅剩一些残破墙壁的安多哈尔市中心直接压垮。 要塞大门紧闭，周围的空间中，魔力正在以一个难以想象的方式扭曲着流入要塞中，乍看之下，这座要塞就像是之前魔力特异点的翻版。 但细细体味，又会发现其中的不同之处，比起魔力特异点那吞噬一切的感觉，眼前这座要塞倒是安静许多，只是伫立在那里，等待着他人的造访。 天空的阴云已经消散，破晓的光辉穿透阴云照射大地，令前一刻还是血腥战争的安多哈尔，笼罩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这难道就是？” 罗森想到了这场战争的目标，同时也是他的目标，他看向卡莲和兰顿。 但这两人，此时的注意力完全在另外一处。 “看来也就到此为止了。” 以淡然的口气说着的，是逐渐消逝中的弓兵。 “倘若不是因为弓兵这个职阶所特有的【单独行动】这个技能，我也无法在本体消亡之后继续以这个姿态行动，最后还能启动【群星】只能说是女神的眷顾了。” 听到弓兵的话，卡莲若有所思地开口了。 “虽然说冠位战争是召唤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英雄，但其本身的特殊性，就算召唤出来自未来的英雄也......” 她话说到一半，却因弓兵的一个行为而停下了。 他伸出手，轻抚卡莲的脑袋。 “在最开始召唤的时候我就说过了，我并非英雄，也不是霸王，只是一介不知放弃为何物的愚者罢了。” “真是狡猾。” 卡莲轻声说道，但并没有躲开。 “至于你，兰顿.路德维希。” 弓兵看向了一旁，欲言又止的兰顿。 “这个世界上或许有许多事情，你永远也无法做到。” 他说道，看到兰顿眼神微微暗淡，但弓兵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开口。 “但这个世界上也有一些事情，只有你才能做到，保持你最初的想法，不要大意地继续向前吧，我能说的，就是这么多。” 弓兵最后的话语已经随风飘散，他的身影在晨曦的阳光中消散，什么都没有留下。 两人伫立许久，这才回过神来，看向那屹立于大地上的要塞。 “这就是法兰要塞？” 兰顿十年前并没有见过要塞的开启，他有些疑惑地看向卡莲，不过想当然的，这位少女也并没有见过真正的法兰要塞。 “没错，那正是法兰要塞。” 说话的是薇薇安，她腹部的伤口由于遭到了白银阶的法则攻击，所以止不住地流血，即使在诺亚已经身亡的现在，也不能算是轻松。 “但比起我见过的，有些不同。” 薇薇安身为血族，寿命自然要更长一些，她曾经见证过数次法兰要塞的模样，虽然大体上与现在这样子没有区别，但散发出来的气息，还是有着诸多不同。 “法兰要塞在冠位战争结束之后，会过一段时间才开启，只有冠位战争的胜利者才能进入这座要塞，探索其中的珍宝，而且出现的地点也应当是伊斯鲁尔，像这样战争尚未结束便出现在了安多哈尔，的确是第一次见到。” 而且这座要塞先前的行为，也令薇薇安感到不安。 即便真的像诺亚所说，冠位战争实际上是收集灵魂供法兰要塞降临的仪式，那么也应当是真正的胜负分晓之后才会降临，并非像刚才那样，直接将诺亚和吟游诗人吸入其中强行开启。 这一切都太过刻意，无法令人不想到是某种阴谋。 “和伊斯鲁尔的联系还是处于被阻隔状态，看来并非是诺亚一个人造成的这个情况。” 卡莲说道，她想到了先前萨弗隆所说的，元素生物的叛乱，如果真如他所言，元素生物们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反叛，那么伊斯鲁尔现在想必也是一团乱，并不一定能有闲暇关注到这里的变化。 “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兰顿看了看罗森，理论上，他就是这次冠位战争的胜利者，这是兰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很奇怪。” 罗森说道，一方面，他本来就不算正牌的英灵，只留下他一个便宣告战争胜利似乎有些疑问，另一方面，诺兰先前的态度也令他感到不解。 诺亚应当是获取了冠位战争的诸多内幕，同时和某些存在达成了交易，这才能够进阶白银，成为这场冠位战争的幕后黑手。 从诺亚轻而易举就杀死自己的英灵来看，他想必是留有后手的，至于这后手究竟是什么，死人不会说话，诺亚更是连尸体都没有剩下，他们也就无从得知了。 总之，从罗森的角度来看，他是挺想进入法兰要塞看看的，毕竟那关系到自己的狼剑术这门安身立命剑技，还有混沌监视者传承的解明。 单从外面来看，法兰要塞除了诡异之外，并没有什么危险的味道，不过罗森清楚，这种传承自上古时代的要塞能够留存至今，必然有着其特殊的地方。 “根据历史的记载，法兰要塞里的危险程度怎么样？” 于是他向兰顿问道。 “唔，大部分是黑铁至青铜阶的怪物，机关方面也基本都在这么多年的历程中耗尽了，所以并不算太危险。” 兰顿所说的当然是之前的记载中法兰要塞的状况，至于如今这个由魔力特异点凝结而成的法兰要塞，没有人知道究竟会是怎样。 就在众人犹豫的时候，法兰要塞那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了，其内幽深而不可见，透出更加诡秘的氛围。 “看来这是在邀请我们进去？” 罗森说道，看了看卡莲和兰顿。 “看来这处位面的封锁是和法兰要塞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如果想要脱困，这里应当是关键。” 卡莲说道，看向了要塞深处。 正文 第四十四幕.法兰要塞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先确认一件事。” 罗森说道，并没有贸然直接走进要塞。 “如果根据规则，只有胜者可以进入法兰要塞的话，那么便只有我和兰顿可以进去，但现在情况特殊，或许会有些不同？” “试试看就好了。” 薇薇安说道，接着解释。 “如果这位阿玛迪乌斯家的小姑娘没办法走进去，那么也不会有什么损伤，只会被无形的壁垒所阻挡，你们大可以试一试。” 听到薇薇安的话，卡莲也没有急着就去尝试，而是划出一个简单的魔法阵，召唤出了一只通体纯白的雪鸮。 接着她放飞了这只雪鸮，令其直接飞入法兰要塞的门里，稍稍深入便返回过来。 “看样子法兰要塞对于进入者的确没有限制，那么你们的意见是怎样？” 卡莲看向其他人，从冠位战争的角度，兰顿当然有权决定卡莲是否有资格进入法兰要塞。 “人多当然是好事。” 兰顿急忙点头，卡莲不论从实力还是实战的应变程度来看都比兰顿强上许多，光靠着罗森就进去探险，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是很妥当。 “不知道薇薇安小姐的打算是什么？” 他又看向薇薇安，这位血族现在身受重伤，难以发挥出原本的实力，跟着进去探险无异算是一个拖油瓶，但将她留在这里也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所以兰顿试探性地询问道。 “我当然是跟着你们走了。” 薇薇安说着，又似乎看穿了兰顿的疑虑，接着开口道。 “不用担心，我可不会拖累你们，喂，那边的那个，把剑还给我一下。” 她向罗森说着，看着对方将血色终末抛了过来，立刻伸手，稳稳地接住。 “这柄血色终末，还有一个能力便是让塞巴斯蒂安家族的人附身以恢复体力，虽然我没用过，不过根据家中的长辈说来，效果倒是还不错。” 薇薇安闭上双眼，接着，自身立刻变得模糊起来，迅速化为一团血雾，被吸入了血色终末这柄大剑中，大剑插入地面，似乎又变得鲜艳了几分。 “走吧。” 从血红色的大剑中，传来了薇薇安的声音，令众人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这样算不算是剑娘？ 罗森有些无聊地想到，接着拿起了血色终末，这柄大剑很沉，但正和罗森的手感，圣堂剑术中有一些使用双剑的剑技，狼剑术也并不排斥双手持剑，所以他用两柄剑倒也没什么阻碍。 三人又稍微准备了一会儿，便走进了法兰要塞的大门。 一走进大门内，便感到一阵阴森的气息自脊背攀上来，兰顿不禁打了个冷战。 空气中的温度不低，但不知为何就是让人觉得寒冷。 卡莲从腰包中掏出三枚透明的水晶，稍稍摇晃一下，水晶便发出微光，照亮了周围。 “这水晶不但可以照明，也能对一定范围里的怪物进行预警。” 她说道，在昏暗的环境里照明虽然能够驱散人心中的恐惧，但同样也会引来暗处的怪物，而单纯的视觉对于青铜阶的人来说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意义，所以如果不是卡莲说的这水晶有这样的效果，罗森是不会同意点灯的。 同时，周围的景物也因为这水晶的光辉而显现出来。 两侧墙壁上，绚烂的壁画早已经因为时间的洗刷而褪色，但从仅剩的残缺部分，也能窥见当年的辉煌程度。 前方是看不到尽头的漫长走廊，空气凝滞而干燥，些许灰尘因为开门时的震动而逸散在半空中，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令视野里所见都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感觉。 “这里的地图，你们有吗？” 罗森问道，他将感知力延伸出去，可以感受到前方不远处就出现了岔路，三条没什么差异的路口通向不同的地方，再往前，他的感知力也无法覆盖到，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法兰要塞内部的道路会自主改变，地图基本上没有太大的作用。” 兰顿说道，他对于这类资料倒是相当熟稔，但想了想之后，他接着说。 “不过有几个房间倒是确认过位置的，似乎整个要塞的道路是以其中的几个固定房间作为起始点不断变化的。” “那么我们该先去哪里？” 罗森问道，理论上，他们应该是要深入到法兰要塞的核心区域，或许关于这次冠位战争异样的答案就隐藏在那里，不过在此之前，他们得先调查一下周边。 “通常来说，进入这里探险的人会先去‘静谧之间’，那是一处可以快速恢复体力的屋子，至于去到那里的方法的话，一直靠右边的道路走，第三个路口之后就能到达。” 答道，兰顿对于这些东西还是牢记在心，令一旁的卡莲也露出了些许赞许的表情。 “小子，还不错嘛。” 位于血色终末里的薇薇安也说道，令兰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罗森没有说什么，而是带着队伍向前移动。 现在的阵型，是罗森位于最前面带队，卡莲在中间，兰顿位于队伍末端的配置，三人的感知覆盖了周边一大片区域，足以应付各个方向来袭的怪物。 经过第一个路口的时候，罗森下意识在一旁标注了一个记号，虽然法兰要塞内部的通道并不会像迷宫一般回环，但出于保险，他还是做了标注。 “我们是在上升。” 感知到空气中微妙的变化，罗森低语道，然后稍稍回头确认一下状况。 但他立刻发现了不对。 因为队伍末端的卡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们的感知互相交织，如果一方出了什么事，其他人立刻就能感知到，但此时，罗森和兰顿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察到，便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不见了。 “有诡异。” 罗森护住兰顿，向后又探了探，一无所获。 卡莲的气息在转眼间消失不见，找寻不到任何踪迹。 “奇怪......” 罗森自言自语般说着的同时，回头看向兰顿。 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兰顿也不见了踪影。 昏暗的回廊中，唯有罗森一人，静静地站在原地。 正文 第四十五幕.消失 闹鬼了？ 说起来可能很不可思议，但现在的状况，的确很像罗森上一世看过的那些恐怖小说里的桥段，一同冒险的人一个一个消失，接着出现了莫名的幻影，最后主角被神秘的力量所折磨惨死。 不过在这个世界，别说闹鬼了，就算是真正的亡灵也是存在的，首先，罗森自己就是一具骷髅，而他背后的血色终末里，还有另一个吸血鬼御姐存在。 “什么情况？” 罗森问道，他没有轻举妄动，谁知道这又是什么古老的机关或者未知的怪物，但从目前，只有他身边的人不见了这一点来看，至少这个未知的存在似乎并不能直接对自己造成什么损伤的样子。 “有意思了，小子。” 从罗森身后的血色终末里，传来了薇薇安的声音。 “怎么说，你知道些什么吗？” 听到对方的语气中并没有什么慌张，罗森便认为这位吸血鬼一定知道些内幕，于是问道。 “不，完全弄不明白。” 然而对方的回答却出乎意料。 “不过别急，对方既然选择将我们孤立，就代表着一时半会儿无法击破我们，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心中吐槽着这位吸血鬼御姐的心还真大，罗森倒也是相同的意见。 要是真的有存在能够不声不响地将一位青铜阶的黑巫师从另一位青铜阶的面前弄走而不留下一丝痕迹，那么罗森觉得对方也犯不着这么大费周章，直接动手要来得更快。 现在的问题其实是，其他人究竟是怎样消失的？ 如果是空间传送类的机关，那么其他人现在身处什么地方，如果只是感官上的错觉，那么有什么办法破除？ 罗森将感知力外延，深入墙壁内侧，他甚至能感知到其中怪异虫豸的蠕动，但却根本找不到卡莲和兰顿的身影。 时间一点点流逝。 就在这个时候，罗森感到一股微微的温热感觉从一旁传来。 “这是什么？” 他转头过去，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就在他以为这是敌人攻击的预兆之时，那温热的感觉又陡然消失。 接着，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又重新出现。 罗森的感知力告诉他，那里空无一物，热源仿佛是从虚空中平白生出来的一般，找不到根源，但直觉却告诉罗森，这可能是破除这个陷阱的关键。 “这看起来，更像是某种标记？” 于是，他抱着尝试的心态，抬起那骨头的手掌，点燃了一小团火焰。 这火焰并非什么危险之物，仅能带来些许光芒和温度，不过也足够了。 罗森仿照先前感受的一般，在点燃一段时间之后将其熄灭，接着再度点燃。 这么做的效果似乎也相当明显，那莫名的热源也同时闪烁，只不过这一次的频率要明显更快一些。 罗森也同样加快了点亮火焰的频率。 “看来对方的确是抱有交流的目的。” 那就简单了，如此想到，伸出手，罗森朝着那热源的位置摸索。 接着，伴随着“呀”的一声惊呼，罗森感到自己摸到什么柔软的东西。 温度适中，柔软度很高，触感也相当柔顺，嗯......这难道是？ 罗森将水晶的光照过去，便看到自己那骨头架子的手，正好放在卡莲胸前不可描述的部位上。 黑巫师的长袍尽管将对方的身体重重包裹，但依旧不能掩盖其姣好的身段，罗森看见卡莲先是一愣，接着脸颊泛起阵阵红晕，急忙退后几步。 “等等。” 罗森一把抓住想要逃跑的卡莲，将其拉到自己的身侧，还没等对方做出什么反应，便捂住了她的嘴。 “如果离得太远的话，又会消失的。” 听到罗森的话，卡莲立刻安静下来。 “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不要放开我的手。” 罗森说道，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的陷阱似乎与人的主观感受有着一定的联系。 “你倒是挺聪明的，阿玛迪乌斯家的小姑娘。” 血色终末里的薇薇安说道。 事实上罗森在感受到那热源之后，就对于现状有了一定的猜测。 他们应当是被分割在不同的次级位面中，这些次级位面并不能脱离于主位面而存在，仅能在小范围里影响现实里的东西，它能隔断大部分的感知，却不能阻止位于次级位面里的人向外界施展攻击。 或许这正是这个陷阱的机关所在，如果罗森稍微莽撞一点，直接拔剑到处试探，那么很有可能便会遭到卡莲的反击，两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着看不见的敌人互相攻击，最终两败俱伤。 但卡莲的思维很快，立刻想到了用并无太多危险性的火焰来传递温度，并且通过有节奏的闪烁来让其他人得到信息，若是单纯的放出火焰，很有可能被误认为是攻击的前兆，只有这样有规律的点亮，才能向其他次级空间中的人传达自己并非敌人这个信息。 “只不过是单纯的逻辑思考而已。” 卡莲说道，她脸颊还是有些泛红，但视线一直停留在罗森身上。 “兰顿呢？” 她问道，紧紧抓住罗森的手腕，骨头传递来冰凉的触感，但对于现在的卡莲来说，却比任何事物都要令人心安。 “如果他足够聪明的话，应该能够找到一些端倪。” 罗森话音刚落，就感到另一边传来一股热流。 他没有犹豫，直接伸手一抓，便将一个人抓了回来。 “没想到你还不算太笨......” 罗森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对方转身。 但那个人并不是兰顿。 他有着干瘪的面容，眼眶中有两团灵魂之火正在摇曳，身上是破破烂烂的长袍，手中还握着一根长长的法杖，俨然就是一名活尸的模样。 而且，虽然罗森对于这些亡灵的外貌区分并不怎么在行，但通过这具活尸手上握着的法杖，他还是立刻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你是格鲁尔？” 这正是在冠位战争中第一个殒命的召唤者，狂战士的主人巫妖格鲁尔.弗朗茨。 对方没有回应，而是直接朝着罗森等人扑过来，手中，幽蓝的火焰猛地蹿起。 正文 第四十六幕.死者苏生 幽蓝的火焰陡然变大，形成了一团火球，照亮了整个走廊，这火焰并没有多高的温度，但罗森清楚，这种火焰会直接灼烧灵魂，那可是比起普通的火焰灼伤而言更加难以对付的攻击。 他左手护住卡莲，右手直接拔出狼骑士大剑，朝着对方便是一刺。 格鲁尔不躲不闪，而是将手中的两团火焰合二为一，变成了更大的一团的幽火，他自己则像是火炬一般，高举着这团火焰扑来，直接撞上了罗森手中的剑锋。 剑刃刺入格鲁尔早已腐朽的身体内，令其发出清脆的骨折声，却阻止不了格鲁尔继续前进的脚步。 他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这致命的伤口，现在的格鲁尔，明显已经没有了自主的意识，仅仅作为依靠本能杀戮的存在，实力也大不如前。 卡莲正想要出手帮忙，但罗森直接扭转剑锋，一阵火焰便从大剑上燃起，一瞬间覆盖了格鲁尔的全身，吞噬掉了那团巨大的幽火，并在转眼间将这个已经死过两次的巫妖化为了一团灰烬。 “......这不是弗朗茨家的蠢货吗？” 薇薇安也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如果她的情报没错，这个倒霉的巫妖应当在最开始就被诺亚杀掉了，与自己的英灵一道成为了第一个祭品，那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他几乎没有心智，似乎变成了傀儡，实力也不正常。” 罗森说道，他开始思考起诺亚所说的话来。 如果这座要塞真的是灵魂的容器，一千年来的冠位战争都是为了填满这个容器而吸收灵魂的仪式，那么死者会出现在这里成为要塞的防御机制似乎也并不是那么不可理解。 而且，倘若罗森没有猜错的话，有一部分的死者应该就位于这些次级位面里，在这条无限的回廊里走动，时不时遇上其他的人，厮杀之后又因为特殊的机制而分开，这才符合陷阱的样子。 看着格鲁尔化为灰烬，卡莲吞了口唾沫，有些担心兰顿的安危。 要是遇到格鲁尔并非偶然，那么兰顿那边也很有可能遇到其他的人，黑铁阶的他，可没办法这么轻松就化解危机。 “不用担心，兰顿那个家伙虽然实力不强，但脑子还算机灵，应该没那么容易死。” 而且罗森透过冥冥中的感知，也能感觉出兰顿并未身亡。 “看来先前的测试算是我们幸运，没有引来其他的死者，如果继续下去，可能还会遇到别的家伙，我们得想个别的方法才行。” 卡莲听到罗森的话，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这里可能重叠了无数个次级位面，想要就这么找到兰顿看来有相当的难度，不如我们先去静谧之间，相信兰顿如果没事的话，也会向着那个房间前进的。” 毕竟比起这无数空间重叠的回廊，静谧之间的确是唯一确定的存在，如果兰顿一时没有找到破解这片空间的办法的话，应该也会选择先去那里等待。 “很合理。” 薇薇安说道，她似乎有些困倦，声音中透着慵懒。 “我得休息一下以便尽早恢复体力，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两个了，有事情再叫我。” 这态度令罗森想到了上一世看过的小说中某个栖身于戒指中的大姐姐，他也没说什么，毕竟现在的薇薇安也就能提供一些知识支持，战斗力方面，还没有要用到血色终末的程度。 他和卡莲确认了一下位置，接着便向前走去，期间倒是没有像之前那样遇到敌人的袭击，直到走到回廊的尽头，一扇门的面前，卡莲才终于长舒一口气。 “这就是静谧之间，里面有着特殊的魔力能够快速恢复体力，对于薇薇安来说也是极好的。” 门扉的上方，以古代文字写着“静谧之间”的字样，显得古朴而庄重。 罗森点点头，随即推门而入。 ...... 兰顿面对推开的房门，下意识地战栗了一下，手中的手枪差一点就扣下扳机，不过当他看到来人的样貌之时，才终于放松下来。 “阿尔方斯先生......” 与罗森一起的还有卡莲，她看到兰顿的时候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果然，你也来到了这里。” 罗森说道，一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房间通体由石头打造而成，正散发出些微的魔力气息，一旦接触到人体，便能迅速修复受损的肌肉组织，尽管有由于时间已经太久，效果并不算太明显，但就连罗森都感到流失的体力正在逐渐恢复，看来这个静谧之间的确名不虚传。 房间很宽敞，另一端则是一扇紧闭的门扉，应该是通向其他的房间，不过他们在休整完毕之前，暂时不用考虑离开这里。 几人交流了一下先前的经历，得知了兰顿在见到其他人不知所踪的第一时间，便决定向这里移动，所以才会先到一步。 “刚才我们经历的，应当是一种多重次元曲折空间。” 兰顿说道，他在阅读来自外界的相关文献时，有读到过一名法师的研究报告。 那么法师将其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为埃尔文空间，这是无数的次级位面叠加而成的空间，但只要有其他人的干涉——比如观察，那么就会坍缩成唯一的空间，但当观察者失去注意时，又会重新回到那种暧昧不清的叠加状态。 在兰顿所看到的文献中，这种空间还仅仅只是理论上的存在，并没有人能够在主物质位面将其制作出来，但没想到在上古就存在的法兰要塞中，这种空间竟然早已存在。 “就像是摇晃不定的绳子两个绳结中间的部分，在震荡中，没人能准确描述它究竟处于怎样的状态，但只有两个绳结是确认的。” 解释着，兰顿说道，换句话说，这个静谧之间就是其中一个节点，无论外界的道路如何变化，这里便是固定不变的，是所有的次级位面收束的结果。 “奇怪的是，在相关的记载中，从来没有说过法兰要塞内部有这样的空间，不，说不定，文献里关于这里道路错综复杂，时不时会改变的记载，说的就是这个。” 兰顿不清楚这以埃尔文空间构造的回廊究竟充斥着法兰要塞的所有地方，还是仅仅在这一段路上，如果是前者，那么他们需要尽快找到一个方法来对走廊进行持续的观测以保证其不会变化。 甚至，他们还可以利用这个特性来抄近路，尽快抵达核心区域。 不过正当兰顿思考着，想要和其他人寻求意见之时，静谧之间的大门再度被缓缓推开。 而进来的人，竟然又是罗森与卡莲。 正文 第四十七幕.分歧点 兰顿一时愣住，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同时，走进来的罗森与卡莲，也为眼前所见而感到不解。 不过罗森很快就回过神来，这或许和罪业之都地下的怪物是同一种类型，他二话不说，拔剑便上，灼热的气息涌来，就连兰顿都感到口干舌燥。 另一位罗森同样拔出了大剑，但他的招数显然有些不足，面对手持熊熊燃烧着的狼骑士大剑的对方，仅仅两招之后便败北，被一剑斩下头颅。 在那骷髅脑袋离开身体的一瞬间，被斩杀的罗森顿时化作了一团黑影，想要逃走，却被接踵而至的火焰牵连，还没有来得及远遁便烧成了灰烬。 而另一位“卡莲”，见到自己的伙伴被轻松击杀，便也顾不上其他，下意识朝着兰顿而来，想要以此作为人质要挟。 但这个时候，兰顿已经明白了大概的剧情，他二话不说直接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了先前收起的自制手枪，熟练地扣下扳机，一道光束冲出来，正好穿透了“卡莲”的胸口，令这位少女也变成一团黑雾，正要逸散，却被一股无形的力场所束缚，怎么也没办法逃离。 “别想逃。” 真正的卡莲手中编织着银色的魔法阵，将黑雾紧紧囚禁住，她另一只手掏出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似乎是想要将其关到瓶子里。 “看来可以好好研究一番。” 就在她缓缓将其往自己这边移动的时候，那黑雾竟然迅速聚合成一个小点，紧接着迸发出一道耀眼的闪光，就这么爆炸开来。 还好卡莲的法术就连其中的爆炸也可以阻挡，那黑色的烟雾只在一瞬间充满了球形的壁垒，随即消失不见。 “还会自爆，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生物。” 卡莲喃喃自语道，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兰顿。 “这该不会也是假的吧？” 立刻抬手，手中荧光闪烁，世界弦构筑起复杂的法阵。 “等等等，我是真的，真的！！！” 兰顿抬起了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战意。 罗森首先散发出感知力，将眼前的兰顿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之后又查看了一遍他与自己的魔力链接，这才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是兰顿。” 同时，罗森微微探出魔力，令兰顿手背的烙印微微闪烁，通过这个来让对方确认了自己的身份。 “刚才的怪物......究竟是什么。” 想到自己先前正与两个正体不明的怪物待在一间屋子里，还聊了一会儿天，兰顿不禁有些后怕，如果罗森等人没有出现的话，自己恐怕早就中了怪物的陷阱而身死了。 “那种怪物似乎历史悠久，在别的遗迹里也有存在。” 罗森解释道，同时环视周围的状况。 “他们会伪装成你记忆中某个人的模样，骗取信任之后，趁你不注意偷袭，最终吸干你的魔力，是相当狡猾的怪物。” 听到罗森的解释，兰顿背后冒出冷汗，立刻离那团黑雾消散的地方又后退了几步。 “这种怪物应当是进化出了拟态能力的某种原始生命，嗯，在深渊之中，或许有大量的这种怪物存在。” 卡莲推测道，这与她曾经读到过的文献中关于深渊里的生物有一定的相似，但终归只是一个猜测。 “这种怪物的拟态能力可以模拟包括行为习惯和气息在内的所有外在特征，在这种压抑的环境里，欺骗性很强，但也很容易辨别出来。” 罗森看了看房间里，再次确认了并没有其他危险之后，坐了下来。 “首先，当我们和其他同伴在一起的时候，它是无法欺骗我们的，比如现在要是再进来一个我，那么他绝对是假的。” 听到罗森的话而下意识地看了关闭的门扉，兰顿咽了口唾沫。 “然后，这些怪物尽管能模拟大部分的东西，但一些细节却容易出错误，这个就得靠互相之间的熟悉程度来断定了。” 卡莲和兰顿对视一眼，有些踌躇。 “最后，这些怪物的实力都不强，稍稍试探便会现形，这应当是最简单的了。” 面对黑铁阶的人，这种怪物或许还能迷惑一下，但面对青铜阶，这些伪装基本上就没有了意义。 “那么，兰顿，说说你之前的经历吧。” 解释完便将这怪物的事抛到脑后，罗森向兰顿问道。 于是兰顿又一次向两人解释了一下先前的经历，完毕之后还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大门的方向，似乎下一刻就会又有一个罗森走进来一般。 “总结一下我们的现状。” 在兰顿和罗森交流完各自的经历后，卡莲总结陈词般说道。 “首先，这里是一处多重次元曲折空间，也就是俗称的埃尔文空间，但并不清楚的是，接下来的道路是否也同样是这种构造；接着，在这里还充斥着历届冠位战争中败北的英灵和死亡的召唤者的灵魂，这些灵魂虽然实力大降，但分布在空间之中，难以防御。” 罗森和兰顿点点头，而血色终末中的薇薇安则沉默不语，看来是尚处于沉睡之中。 “最后，如果理论没有错的话，法兰要塞里各个房间应当是‘节点’般的存在，即使道路怎样变化，房间的位置和布局也不会改变，这是我们最大的仰仗。” “嗯，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去那个房间？” 罗森点点头，看向兰顿。 “接下来有两个选择，其中是一个是陈列兵器的‘勇武之间’，还有一个是用来会客的‘归来之厅’，在这个分岔之后，两条路又会合二为一，抵达后面的‘圣咏之间’，那是用来向女神祈祷的房间。” “意思是要选择分歧吗？” 罗森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勇武之间看起来似乎更危险一些，我觉得会客之厅要更为妥当。” 毕竟那些陈年的兵器不知道会不会沾染上什么奇怪的魔力而活化，相比之下，会客用的房间要安全得多。 “我也觉得走归来之厅会更好，我这边的资料里，归来之厅属于仅次于静谧之间的安全点。” 卡莲也同意罗森的看法，至于兰顿，他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其他两人都比自己要强，他属于被保护的那一方。 几人在静谧之间花费了一段时间，将魔力补充完毕之后，便决定离开这里继续前进。 薇薇安虽然恢复了大部分的体力，但精神力的消耗依旧让她无法从血色终末里脱身，只能继续栖居在大剑中。 阵型依旧是罗森打头，兰顿位于中间而卡莲殿后的配置，但他们留了一个心眼，任何一人无论如何也会出现在至少另一人的视野中，以免再次出现先前的状况。 然而当通往前方的门时，三人却看见了奇妙的景象。 眼前的并不是之前那种昏暗的走道，而是装饰华丽灯火通明的长廊。 正文 第四十八幕.长廊 长廊的两侧是彩色的玻璃，描绘着具有宗教意味的庄严图案，华美的窗帘卷起，灰白的石柱伫立在两旁，天花板上，同样是一幅长长的绘卷，似乎在描绘女神创造世界的过程，走廊的地板是由黑曜石和大理石交错构成的黑白图样，看起来仿佛棋盘。无广告的站点。 走廊很长，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白雾，这雾气在远处变得越发浓郁，看不到尽头。 “看来这又是另一种空间？” 罗森问道，他对于法师的这些奇妙玩意了解不多，不过他隐隐感到这条走廊似乎与先前的有一定的区别。 “不清楚，感知不到魔力的痕迹，如果真是什么诡异的空间，那么布置这个的法师至少也是白银巅峰以上的水准。” 卡莲摇摇头，示意自己也并不清楚。 “不过几乎所有的法师都有一个共同点。” “是什么？” 罗森倒是好奇这所有法师的共通点是什么，他接触的法师不算多，但每一个都个性十足，着实无法让他对这一族群有着直观的认识。 “那就是自信到自负的程度。” 卡莲笑了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贬低的话语。 “既然对方布下了这个机关，那么就代表只要我们能够破除这陷阱，便不会遭遇其他超出常规的法术攻击，这里的机关，应当只考虑这里的力量。” 她指了指脑袋，这代表着法师们最为尊崇的一种力量，智慧的力量。 的确，罗森在沙漠之都伊斯塔尔的法师观察哨站就遇到过类似的陷阱，只要能够找到破除的方法，那么便是很简单的，相反，如果毫无头绪，那么依靠蛮力也难以突破。 “无论如何，先走走试试看。” 罗森说道，眼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即便知道前方是陷阱，他们也只能往前走。 不过当走了一段时间之后，罗森等人却并非遇到任何超常的事件。 既没有其他怪物的袭击，三人也并非失散。 唯一的区别只在回头看的时候，静谧之间的大门早已淹没在雾气当中，不见了踪影。 前方依旧是迷雾笼罩，他们的感知力只能触及周围十几码的范围内，虽然一时半会儿没有遇到什么危机，但每个人还是保持着高度紧张，不敢有任何的松懈。 但留给他们的，只有静寂。 浓浓的雾气就连声音都会吸收一般，四周寂静无声，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仍然是看不见尽头的模样。 “等等，好像有些不对。” 罗森停下了脚步。 “我也发现了。” 卡莲看看天花板，接着说道。 “这条走廊，看起来走是走不到尽头的。” “什么？” 兰顿走了这么久，虽然暗自有些猜测，但经由卡莲确认之后，也有些惊讶。 “又是无限的回廊？” “嗯，如果说之前的走廊是在横向的空间无限，那么现在这个回廊便是在纵向的意义上无限，看不到尽头，也没有起点。” 卡莲思考着说道，看向罗森。 “你有什么想法？” “不如我们先做一下标记，继续往前走看看。” 罗森说道，这是最简单的方法，如果说他们一直处于循环中，那么总会回到原本的地方，反过来说，如果没有回到原地，那么这个空间就值得商榷了。 按照罗森的意思，他们沿途在墙壁上做了不同的标记，但继续又走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走廊周边却没有任何标记的存在。 “有意思了。” 卡莲倒是没有露出慌乱，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道，可以看出来，她的好胜心已经被这位不知名的布置陷阱的人激起来了。 她抬起手，在半空中以魔法描绘着什么东西，罗森粗略一看，好像是某种演算公式。 在一刻钟之后，以卡莲长舒一口气为标志，她手上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我已经知道这里的秘密了。” 罗森默不作声，而是静静等着卡莲的解答。 “实际上很简单，我们之所以走不出这里，是因为我们并未对这个走廊进行一个变化。” “变化？” 兰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并没有贸然开口。 “没错，如果说这条走廊是一首乐曲，我们的目标是将其演奏到结尾的话，那么我们先前，实际上甚至连一个音符都没有走过。” 卡莲解释道，同时在空中描绘了一串音符，似乎是某一首不知名乐曲的旋律。 “等等，你的意思是，西格尔变换？” 立刻反应过来，兰顿说出自己猜想的时候，卡莲也点了点头。 “嗯，是的，实际上，这条走廊，在我们踏入的那一刻，就被悄悄做了西格尔变换。” 卡莲在半空中画出一个十字相交的坐标轴，上面有一条波浪线。 “这是常规的走廊，连续不断，可以走到尽头。” 接着她一挥手，波浪线化为了一根根竖直的线段，排成一排，顺次变短。 “这是经过西格尔变换的走廊，在空间上的连续性已经不复存在的，只剩下在频率上的离散性，实际上，真正的走廊正是由这处于无数个频率里的走廊复合而成的，而我们，正是在这其中一个频率里行走。” 罗森听了半天，这个时候才幡然醒悟过来，这不就是傅里叶变换吗，他上一世大学时候的高数还挂过一次，所以印象深刻。 这种将两个领域通过函数链接起来的方法的确是让罗森对于世界的认知有了更近一步的认识，当然对于补考的难度也有更深的认识。 “所以，我们该怎么走出这里。” 他没兴趣再听一次令人头疼的数学问题，而是直接询问最终的结果。 “知道了构成，那就很简单了，只要再对空间进行一次西格尔反变换就好。” 说罢，卡莲立刻编织出数个法阵，罗森只觉得空气中似乎传来嗡的一声，周围的雾气便立刻消散，那诡异的感觉也再也不见，而静谧之间的大门，就在他们的身后。 “我说过了，法师都是自信到自负的人，我自己当然也不例外，这种程度的谜题对我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而言。” 卡莲似乎有些骄傲地说道，接着看向前方。 的确，一扇古朴的大门就矗立在前方，等待着人开启。 但同时，在他们三人与大门之间，还有另一个人。 暗棕色的卷发在脑后扎成一束马尾，干瘪的脸上戴着一副破损的眼镜，身上是朴素而破旧的长袍，唯有腰间，挂着一本厚厚的书籍。 他双眼空洞，泛出幽深的火焰，面无表情，似乎在等待着罗森等人的行动。 “查尔斯.柯林斯......” 罗森当然不会忘记这位就在前一刻还与自己并肩战斗之人的名字。 这正是薇薇安的英灵，职阶为的存在。 正文 第四十九幕.不朽诗篇 对方显然已经失去了神智，并不会认识自己曾经的主人，吟游诗人打开书本，手中的已然腐朽的羽毛笔开始了快速书写。 无数灰色的文字浮现，在吟游诗人的面前，身穿破烂铠甲的士兵一个个站起身来。 这些原本可靠的伙伴，此时已经变成了敌对之人，手中的剑刃虽然已经锈蚀，但依旧能够夺走生命。 “小心。” 罗森让卡莲和兰顿站在自己身后，手中的狼骑士大剑平举，做出了冲锋的准备姿势。 吟游诗人本就不属于战斗类的英灵，死后则进一步削弱了他的能力，罗森准备一击斩首，以最快速度击破敌人，防止节外生枝。 罗森恍惚之间，看到眼前出现了一根银线。 与普通的预测敌人攻击的曲线不同，这根银线水平于地面，横亘在罗森的视野中央，若隐若现。 那银线微微震荡，始终无法趋于静止。 罗森先前也见过类似的东西，那是在激发了血色终末与诺亚战斗的时候，他不太明白眼前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但罗森隐隐有些猜测。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出手。 嗡—— 空气因压缩而发出蜂鸣，剑锋撕裂了大气，留下一道暗红色的残影，而罗森本人，早已跨过了数个败亡士兵组成的防御战阵，直达吟游诗人的面前。 一剑，灼热的剑刃扫过吟游诗人的身前，但一道无形的壁垒却阻挡了罗森那超越音速的剑锋。 “坚不可摧的铠甲，没有人能够窥视它的形状，哪怕是最为强大的战士，也无法贯穿这铁壁，钢铁在咆哮，往昔的号角声悠长连绵，回忆起过去的荣光。” 吟游诗人吟唱道，以带有韵律的声音歌颂着。 而在他的周围，一道无形的壁垒也构筑成型，尽管肉眼无法分辨出来，但罗森透过魔力的流向，还是能够看出来一具魔法铠甲正穿戴在吟游诗人的身上。 “无毁的锋刃，弑杀神明之剑，诸天的星辰是你的光辉，驱散晦暗之混沌，在此斩杀你的敌人。” 在吟游诗人口述的同时，一柄利剑出现在他的手中，这柄剑装饰华美，剑身却呈现半透明状，其中能够看到点点星辰，很明显是一把非凡的兵刃。 “无毁的星光？工匠之神海德格尔以星辰打造的圣剑？” 卡莲认出了吟游诗人手中的武器，那显然是这把剑的原型。 吟游诗人随手一剑，斩向罗森，毫无剑术的模样，仿佛孩童的无心之剑。 但在罗森看来，这一剑甚至包含了整个宇宙的力量，根本没办法躲避，就在他试图格挡之时，从罗森的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不能挡，躲得开。” 仅仅简短的一句话，罗森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直接按照对方所说的闪避，他只觉得漫天的星光从自己身边掠过，但总归是没有命中。 “这把剑只要命中了，就会将其中蕴含的一个世界的力量都释放出来，尽管是伪物，但也能造成不小的损伤。” 从背后传来的声音说道，是薇薇安。 “你醒了？” “这不是废话吗，我可不认识这么啰嗦的灰烬。” 薇薇安有些嫌弃地说道。 “虽然力量还不足以帮忙，但说说话还是没问题的。” “那你知道现在的情况吗？” 罗森再次躲闪了吟游诗人的剑，那把剑似乎会让受到攻击的人产生无法闪避的错觉，但只要弄清楚了这个，凭借对方那三脚猫的剑术，倒还真奈何不了罗森。 “这是他的绝招之一，【不朽诗篇】，在一定时间里可以不需要书写，单凭语言就能发动空想具现化的能力，而且更强。” 薇薇安多少还是了解自己的英灵，这个时候解释道。 “但缺点是需要念出来，容易被敌人先行防范。” 罗森点点头，接着手中长剑递出。 烈焰燃起，绕过星光闪烁的长剑，直接斩向吟游诗人的头颅。 当—— 被无形的壁垒阻挡的剑锋立刻调转，转眼间挥出三剑。 当当当—— 尽管吟游诗人的魔法铠甲相当坚固，可罗森的剑术也不是摆看的，重击之下，原本稳固的空间也发生了动摇，这是魔法铠甲在变得脆弱的征兆。 就在吟游诗人再度挥剑的时候，罗森也同时拔出了另一把剑。 嘭—— 两柄剑自左右两边斩向吟游诗人，而他手中的无毁的星光也落到罗森头顶上。 最先接触到对方的，还是罗森。 他的两柄大剑直接扭曲了吟游诗人的整个身体，将其化为三截，而吟游诗人手中的长剑也因此而失去了准心，擦着罗森飞向了未知的地方，立刻破碎。 吟游诗人的尸体同样没有留存，在被斩杀的瞬间，整个人就变得灰暗起来，落地的同时就化为灰烬，在无风的走廊里堆积。 而那些召唤出来的士兵，也随着主人的消亡而散架，消失不见。 “看来即便是被这座要塞支配的亡者，实力也有着不同的差别。” 罗森说道，收起了两柄大剑。 很明显，既有格鲁尔这种实力要弱于原本状态的，也有吟游诗人这样没有下降很多的，不过似乎没有能够比原本更强的，但也并不绝对。 “就连这里都有这种亡者驻守，看来整座要塞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 卡莲认为吟游诗人的存在与这个陷阱并没有必然的关系，这两个阻碍应当是不同的存在设置的。 “还是快走吧。” 兰顿说道，再停留下去难免又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既然分岔路就在眼前，他们没必要在外面待太久。 点点头，罗森也没有再纠结吟游诗人的残骸，直接跨了过去。 走廊其实很短，很快他们就抵达了那扇门的前面。 只见古老的文字书写着“会客之厅”的字样，这让众人感到有些奇怪。 “明明应该是岔路口才对，为什么会直接到了会客之厅？” 兰顿问道，难道这里还能自动判断他们的想法，直接引导他们去想去的地方吗？ “不管是什么理由，总归要看看。” 罗森说道，接着推开了大门。 然后，罗森发誓，如果再给他重新选择一次的机会，他一定不会选择来会客之厅。 正文 第五十幕.会客之厅 斑驳的墙壁依旧看出往昔的金碧辉煌，这是一个比起静谧之间来说更加宽敞的房间，尽管已经被灾难所洗礼过，大部分的雕像和装饰都早已损毁，但整个厅堂仍然散发出一股庄重的气势，可见当年的盛况。 据说这个会客之厅是驻守法兰要塞的领主接见抗击混沌之民的英雄的场所，所以无论是装饰还是布局，都显露着恢弘的大气感。 但罗森所注意到的，却并非这些表面上的东西。 因为当他们一踏入这个房间，等大门自动关闭之后，原本昏暗的会客之厅便自动点亮了所有的烛火。 烛光之下，几个人影缓缓成型。 可以看到不知从何处飘来灰烬逐渐构成了几个形态各异的人形，而这些人，赫然是罗森相当熟悉的家伙。 拥有魔神之姿的武者，名为迪奥雷斯托伊的狂战士。 实行叛乱，元素生物的佼佼者，萨弗隆德沃夏克。 圣女般的存在，手持长杖的少女赋予术士艾尔比奥雷。 这几人的身体都有所残破，赋予术士的胸口还开了一个大口，他们双眼涣散无神，唯有幽火燃烧。 三人构成了一个近似铁三角的战阵，阻挡在罗森等人面前。 辅助，肉盾，输出，罗森心中还早吐槽这黄金的职业搭配，三人便已经发起了攻势。 打头阵的是狂战士，他在一瞬间整个人膨胀起来，化为了长角的魔神，但身躯残破，更像是复生的怪物。 于此同时，萨弗隆双手射出数枚火焰箭矢，在侧面掩护狂战士的进攻。 而赋予术士，早已开始吟唱，两道光圈在萨弗隆和狂战士身上亮起，令其攻势变得更为凌厉。 原本就实力不凡的三人，在这个搭配之下变得更为棘手，即便是卡莲见到了，一时也难以想出克制的办法。 “这三人，实力似乎并没有减退多少。” 薇薇安在罗森背后说道，小心提醒着。 “我知道。” 罗森倒是不慌不忙，将两柄大剑同时抽出来，左右手各执一把，摆开了攻击的架势。 “稍微借你一用。” 卡莲见到罗森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立刻改变，所有的杀意都收敛了起来，只剩下如同最为深邃的大海般的沉静，面对三人的配合无间的攻击，罗森一人倒像是暴风雨中巍然不动的磐石。 但下一刻，他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就像是波澜不惊的大海遭到了狂风暴雨的席卷一般，无尽的力量自两手的大剑间喷涌出来。 就连早已丧失意识的三人，都因为罗森的这一改变而有所迟滞。 然而两道剑光已经斩出，一红一暗，仿佛世间仅剩。 “所谓的黄金组合，破解的方法其实再简单不过。” 罗森低语道，自己已经消失不见，等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突进到了赋予术士的身侧。 “——那就是先杀治疗。” 萨弗隆的火焰箭矢落空了，他原本是朝着罗森与狂战士交战的地方发射的，但怎么也没有料想到对方会直接避开狂战士，直接冲向了赋予术士。 “这样就是一个。” 罗森毫不留情，面对脸色苍白的赋予术士，手中的血色终末一个横斩便令她的头颅高高扬起，少女娇小的身体直接瘫软下去。 狂战士在这个时候才赶到，粗壮的尾巴一甩，却被罗森正面用狼骑士大剑接住。 “尾巴虽然出其不意，但在圣堂剑术面前，不过是移动快速一点的手罢了。” 转身划出一道圆弧，狂战士的尾巴直接被斩断，令其稍稍失去平衡。 发出咆哮，狂战士想要撕裂罗森，但罗森早已不在原本的位置了。 “与肉盾纠缠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说话的时候，罗森已经出现在了萨弗隆的面前。 尽管对方急忙构筑出一面火焰的盾牌，可罗森只轻轻扭转身体，便绕过了这面盾牌，两柄大剑自萨弗隆肋下插入，元素生物由魔力聚合的躯体立刻溃散。 “这样就是两个。” 罗森转过身，血色终末正好格挡住狂战士的拳头，他好整以暇，另一只手的狼骑士大剑径直刺出。 狂战士想要躲避，但那剑锋立刻一分为二，连带着血色终末，一时间，四把剑一齐攻向狂战士，纵使他行动敏捷，被剥夺了一定了的神智之后也难以防御。 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响起，狂战士的腹部被切开一个大口，从中流出的却并非鲜血而是灰烬。 罗森趁着狂战士失去平衡的瞬间再度出手，直接斩杀了这个庞然巨物。 “这样，就是三个。” 卡莲和兰顿目瞪口呆，从他们进入这个会客之厅，遭遇三人组的袭击，到现在不过二十息，而罗森已经轻松地解决掉了三人，虽说亡者的实力会有所下降，但面对这个组合，一打三还能如此从容，罗森的实力比起之前来说，似乎又更上了一层楼。 事实上，罗森也能感觉到，自己自从进入这个法兰要塞以来，体内便一直有一股力量涌出来，他对于剑术的理解也隐隐有了突破。 并且，若有若无地，他还能触碰到某个难以逾越的壁垒，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罗森在来到伊斯鲁尔这个位面的时候便已经有青铜中游以上的实力，现在似乎随着多次的生死之战又有了更高的提升，说不定已经能摸到白银的边缘了。 当然，这一切看起来也有血色终末的关系在里面，在握持着这柄剑的时候，罗森感到自己对于世界的构成也有了更深的理解，与时不时传来悸动的狼骑士大剑一起，正促进着他的进步。 解决掉三人，罗森正想看看这传说中的会客之厅到底有什么厉害的东西的时候，只听见咔擦一声，在静寂的大厅中，响起了一道脚步声。 咔擦—— 又是一声，令众人变得更为警觉。 一个人从前方，倾倒石柱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那人身着黑色的甲胄，腰间挂着一本漆黑的书籍，金色的长发在脑后束起，双眼中，深蓝的火焰静静燃烧着。 看到对方脸的一瞬间，兰顿心下一沉，低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艾雪” 正文 第五十一幕.灰骑士 毫无疑问，艾雪也是这次冠位战争的失败者之一，被法兰要塞驱动作为守卫相当正常，甚至卡莲的英灵弓兵也很有可能会在前方的某个地方等待着他们。 但实际上面对曾经的队友时，心中还是有些感慨的。 现在的艾雪，毫无疑问是继承了法兰要塞力量的剑士职阶英灵，比起先前那一直被魔力存量所束缚的状态要强上许多。 考虑到在诺亚麾下的艾雪有着极高的评价，罗森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像先前那样，那么简单地就干掉对方。 “卡莲，我需要你的辅助。” 艾雪作为一名灰骑士，使用的自然是圣堂剑术，这可以算是罗森面对她最大的优势了。 他自己对于圣堂剑术了如指掌，甚至还融合了其他的剑术进行了改良，而艾雪作为圣堂剑术的创造者，所使用的肯定是最为原始的圣堂剑术，其中诸多改良并不知晓。 这一来一去，罗森确实占据了相当大的优势。 但在实战中，这却并不足以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 在兰顿尚未回过神之时，战斗已经开始了。 艾雪手中握持着巨大的苍青色光剑，圣剑艾尔斯兰的光辉在会客之厅中闪烁，与罗森右手的狼骑士大剑碰撞到一起，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纵使全身已经变成了黑色调，艾雪依旧挥出的是相当纯正的圣堂剑术，她和罗森在一息之间交手十次，魔力放出裹挟着暴风，令周围的大地掀起一阵烟尘。 罗森心中一沉，眼前所面对的艾雪与之前那些亡者显然不是一个级别的。 不但动作敏捷，战斗力基本保持在作为英灵的巅峰状态，而且在法兰要塞近乎无穷的魔力供给下，她甚至要比原本更加强。 更何况，艾雪也没有丧失战斗的技巧，反而通过魔力放出，让自己的剑技更近一步。 好在罗森熟悉圣堂剑术，尽管艾雪的攻势无比凌厉，但他总是能够轻松化解，并且用自己那早已改良过的，圣堂剑术与狼剑术混合的剑法攻向艾雪转瞬即逝的破绽。 不过在魔力壁垒的防护下，艾雪也并没有那么容易就被罗森攻破防线。 当—— 又是一剑，艾雪与罗森错开身体，单手握剑，自下而上斩出一道圆弧。 这招式罗森相当熟悉，在单手攻击的同时，灰骑士另一只手会同时释放神术，可以算是出其不意的偷袭。 但对罗森可没用。 他将手中的剑放在身前，格挡住艾雪的攻击，同时准备闪避接下来的神术攻击。 艾雪的左手闪烁光芒，这正是神术的准备动作。 然而那光芒仅仅一闪，接下来竟然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艾雪右手的光剑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闪耀的辉光。 罗森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艾雪此时的姿势，正好使用光之矢的预备动作。 “光耀之矢射杀吾敌。” 艾雪以沙哑的声音吟诵道，拉开光的粒子构成的弓弦，在零距离朝着罗森射出箭矢。 变招？ 罗森思考着，没想到艾雪竟然能在战斗中就参考罗森的剑术，将自己的圣堂剑术进一步进化，开发出全新的招式。 该说不愧是成为【剑士】这个职阶的英灵吗，对于剑术的理解果然已经超脱了凡人的境地。 罗森心中赞赏，但是却并未松懈下来。 随着战斗的愈演愈烈，艾雪的剑技也有了十足的进步，她在与罗森交战的同时也在进化自己的圣堂剑术，令人感到相当棘手。 “没办法了。” 罗森本想保存实力的念头因为对方的压迫力而消散，他调动起先前补充完毕的魔力，手中的狼骑士大剑挥出。 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转眼之间，七个罗森便出现在艾雪的面前。 狼剑术与圣堂剑术构筑起凌厉的招式，将艾雪团团包围。 就在这个时候，艾雪周身爆发出一股磅礴的气势。 七个罗森的攻击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所阻滞，一时难以前进。 而艾雪，背后喷射出了光的粒子。 这些粒子构成了十四个光之十字架，左右分散在她的身后，十字架的长端又构筑出半透明的剑刃，如同羽翼。 这景象似曾相识，罗森这时候才想起来，在拜伦维斯遇到的那位修女小姐，似乎也会同样的招数。 艾雪身上，光构成的铠甲覆盖了原本漆黑的甲胄，令其整个人包裹在厚重的武装之中，她左手幻化出一面半透明的光盾，右手则握持着圣剑艾尔斯兰。 彷如神话中的女武神，罗森知道，这是名为“天国武装”的神术。 而他眼前所见的，恐怕是最原始版本的天国武装，也同时是艾雪作为英灵的绝招。 艾雪仅仅一个眼神，从她背后的虚空中，无数柄光矛射出，即使罗森一分为七，也难以抵御这暴风骤雨般的攻势。 原本就破败的大厅再次被毁灭，大地破碎，激起飞沙走石。 不过很快，一面壁垒便竖立在罗森眼前，替他挡下了大部分的攻击。 “别磨蹭了，对抗魔力消耗你是拼不过她的。” 卡莲说道，她已经再度抛出了三枚魔力水晶。 闪耀的雷霆，极寒的冰结，灼热的火焰，三重攻击从不同的方向攻向艾雪。 但这强大的攻击竟然根本无法接近到对方身侧，便被光之壁垒抵消。 卡莲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因为她的目的本来就是拖延时间，为罗森创造机会。 罗森当然也没有放过这个空隙，压低身体，左手同时拔出了血色终末。 视野中，一根银色的线逐渐显现，来回震荡，即使在漫天的光矛中，也分外清晰。 没有刻意去理会这条线，罗森将魔力壁垒集中到身前，连闪带躲避开了大部分的光矛，接近到艾雪的身侧。 艾雪见状，稍稍飞起之后急速俯冲，手中的圣剑艾尔斯兰挥舞，正冲着罗森而来。 少女身前的壁垒摩擦空气，泛起了微微的红光。 至于罗森，两手长剑交错，点点火星飘舞，灼热的烈焰，自他的剑锋燃起。 一念之间，两人已经交锋。 正文 第五十二幕.镇魂曲 嘭—— 两人的武器相击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扩散开来，不远处的石柱都因此而倒地。 卡莲压住肆虐的风吹乱的头发，睁大了双眼。 那两人的交战看似只是单纯的力量相击，但实际上，大量的魔力正在汇聚在两边的剑锋上，整个会客之厅离散的元素，以他们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兰顿这个时候已经无法言语，战斗带来的巨大压迫力令他感到难以呼吸，他只能默默为罗森加油，期望能够战胜敌人。 一剑。 罗森交错的两柄大剑将艾雪稍稍逼退，熊熊燃烧的烈火尚未蔓延至对方身边时，艾雪已经举起了盾牌。 并不是防御，而是反击！ 事实上在常规的战斗中，比起利剑，盾牌更能对敌人造成有效的杀伤，盾击之后带来的短时间震荡效果以及对内脏的创伤，远比用长剑刺入对方铠甲的缝隙要来得凶猛。 在圣堂剑术中几乎没有使用盾牌的招数，看来这要不然就是艾雪当场改编的，要不然就是脱离于圣堂剑术的另一套作战体系。 挺身，盾击，艾雪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生涩。 此时罗森的两只手都在身侧，一时难以回防，他只能驱动魔力在身前构筑出壁垒，试图抵挡艾雪的盾击。 卡莲也辅助施法，再度编织出防壁，保护罗森。 嘭—— 又是一道冲击波扩散，大地也为之震颤。 罗森后退几步以缓解盾击的攻势，身前的空间都蔓延出好几道裂纹。 不过艾雪这盾击似乎不止如此，因为罗森分明看到，那盾牌上散出一道光圈，一个若隐若现的光之盾牌飞了出来。 嘭—— 这次，再强大的魔力壁垒也难以抗衡这霸道的力量，罗森面前的空间直接破碎，盾击的威力席卷而来。 卡莲也受到了魔力的反噬，一股鲜血涌上喉头，令她站立不稳。 罗森正面吃下了这一招盾击，磅礴的力量汇聚于一点，没有丝毫外泄，可见这已经是接近白银一击的水准。 不过在命中罗森的前一刻，他已经点燃了自己的火焰。 一团绯色的火焰从罗森身体深处燃起，迅速令他整个人都处于烈焰之中，同样澎湃的力量涌出，直接冲散了盾击的攻势。 这是火焰与光的对抗，就连卡莲都为这魔力的漩涡所感到胆寒，两人将足以毁灭这个大厅的力量凝聚在一招一式中，绝对的暴力令每一个见证者都感到相当的震撼。 罗森将两柄燃烧的大剑高举，火焰交错，构成了更为巨大的剑身。 他一步踏出，手中，巨大的剑刃横扫。 两剑。 火焰构筑的剑身直接落在艾雪的盾牌上，干燥的风吹过，就连她的光翼也有一瞬间的黯淡。 嗡—— 一声闷响，艾雪整个人直接被击飞，即便有着天国武装的飞行能力减速，也无可避免地撞上了会客之厅那描绘有圣洁图画的天花板上。 罗森接着纵身一跃，手中的大剑从右下方往左上方斜拉。 之后一连五剑，迸发出耀眼的火焰喷涌，将下落的艾雪包裹于其中。 咔擦—— 随着一阵清脆的破裂声，艾雪身上的铠甲尽数粉碎，甚至就连内部的黑色甲胄也难逃这攻击的威力，只剩少女残破的衣服，遮掩住身体的曲线。 兰顿这个时候才发现，艾雪的身上，满是各种大大小小的伤痕，令原本白皙的身体，变得丑陋不堪。 “谢谢。” 最后的最后，艾雪似乎稍稍恢复了一点意识，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随即整个人变得灰暗起来，迅速化为灰烬飘散，令整个会客大厅如同飘雪一般。 罗森身上的火焰逐渐熄灭，飞舞的火星和纷乱的灰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手持两柄大剑，静静伫立着。 “结束了......” 卡莲松了一口气，她见证了两名近乎白银阶的强者战斗，此时竟然有些双腿发软，她努力克制住自己，才没有就这么跪倒下去。 至于兰顿，早已大脑一片空白，眼前所见的力量的碰撞是如此的强大，令人深深折服。 薇薇安也沉默了，虽然说罗森能够抵达这样的境界，血色终末有一定的功劳，但这个骨头架子进步的速度却是肉眼可见的，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能自如地应用血色终末，即便是塞巴斯蒂安家族的人也难以做到。 而罗森，关注点却不在这里。 他看了一圈整个会客大厅，终于发现了通往另一处房间的门扉所在。 会客大厅里经过这么多年的搜刮，已经没有什么珍宝，仅剩的一些腐朽的铠甲也没有多大用处，看来休整一番之后，就可以直接前进了。 “距离核心的区域，还有多远？” 罗森问道，令兰顿回过神来。 “呃......理论上，再有一个房间就能到了。” 经过“圣咏之间”，就能抵达法兰要塞的中心区域，不过兰顿在这一路的冒险中，也很清楚地认识到接下来可能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 “圣咏之间吗......” 罗森同样也预感到了接下来他们会遇到怎样的危机，但这并不能阻止他们前进。 在经过刚才一战后，那道银色的丝线似乎又变得更加明亮了一些，罗森感到自己已经触碰到了那道壁垒，就差一个契机，便能一举突破。 于是，稍加休整之后，罗森等人便推开了那扇通往下一个房间的大门。 出人意料的，这条走廊并没有任何机关，或者说本来的机关可能因为年代久远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而失效了，穿过这条质朴的长廊，罗森等人站在了圣咏之间的门口。 “那么我们上吧。” 推开大门，只见一团散发微光的水晶高悬于圣咏之间的穹顶，这间宗教意味浓厚的房间里也没有多少残留的物件，显得分外空旷。 而在这空旷的房间里，有一人正站立在中央。 暗金色的头发，深邃的双眸，他似乎并未被法兰要塞所侵蚀，依旧还是原本的模样，令卡莲握紧了拳头。 “哟，这次轮到我了。” 他，弓兵开口说道，没有任何动作。8} 正文 第五十三幕.圣咏之间 “你还有意识？” 弓兵没有直接动手，甚至与罗森等人交流起来，这让他们很是惊讶。 先前遇到的那些英灵和召唤者，无一不是受到了法兰要塞的支配，丧失了绝大多数的神智，甚至艾雪这样的英灵还得到了强化，但此时的弓兵，看起来却与先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可能比较特殊，即使被‘那个东西’所侵染，也依旧能够保持清醒。” 弓兵说道，指了指背后的门扉。 “不过当然，我的任务还是阻挡任何敢于接近要塞中枢的人，即便我主观上并不想这么做。”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接着看向卡莲。 “抱歉，我的主人。” “这不是你的错。” 卡莲低语道，她是最清楚弓兵实力之人，可以说，在的光辉下，能够限制弓兵发挥的只有魔力的储存量，但这一弱点在他成为法兰要塞的守护者之后便荡然无存。 可以说，眼前的弓兵除了受到英灵本身的实力束缚之外，堪称是他们目前为止所遇到的最强之人，甚至能够媲美先前的白银阶的诺亚。 这也正是罗森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之一。 “那么，既然已经见面，我的确该执行我自己的职责了。” 弓兵说道，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两把装饰华美的手枪，令罗森不得不警惕起来。 “话虽如此，我接到的命令是‘守卫这座大厅，除非败北，否则不能让任何人通过这里’，但具体的形式，‘那个东西’似乎并未限定。” “你想说什么？” 有所预感，罗森问道。 “所以，拥有自我的我，和服从命令的我，在这矛盾中找寻到了一个平衡点。” 弓兵说道，看向位于人群最末尾的兰顿。 “我将会和兰顿.路德维希战斗，如果他能够在我的攻击之下支撑三十息，那么我便会主动离开，让你们通过这里。” 他的话语令兰顿感到一阵战栗，兰顿当然见识过弓兵的实力，自己在对方手下别说是三十息，就算能挡下一招也相当艰难了。 “那如果他没办法支撑那么久呢？” 卡莲问道，她弄不明白弓兵的想法，但她清楚，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对决。 “那或许你们必须面对完全状态的我，虽然这么说有些自夸，但我认为那毫无胜算。” 答道，弓兵摆开了架势。 “放心，我不会用实力直接碾压，我们两个将会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战斗。” 事到如今，兰顿也没有办法拒绝，尽管弓兵的挑战意味不明，但兰顿隐约觉察到了什么，上前一步，也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了自己自制的手枪。 “很好，看来你已经弄清楚自己该走怎样的路了。” 弓兵说道，两手抬起，整个人犹如一个十字架。 “那么我们开始吧。” 说完这句话，弓兵整个人便消失了。 不，并非是完全的消失，而是以高速冲向了兰顿。 他没有使用青铜阶的魔力放出能力，完全依靠的是自身的体能。 但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点，罗森想到，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弓兵的秘密所在。 他在冲刺的同时，手中的手枪竟然也在击发。 左轮手枪的枪口迸发出火焰，这些实体弹药产生的反作用力加速了弓兵的动作，令其超越了黑铁阶的极限。 转眼之间，弓兵便已经抵达了兰顿的面前。 这似乎有些出乎兰顿的意料，对方的速度太快，兰顿只来得及举起手枪，尚未瞄准便扣下扳机。 砰—— 然而兰顿的手却被弓兵的枪所撞开，子弹自然也飞向了其他的方向。 兰顿急忙后退，试图拉开距离。 但弓兵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一只脚踏入兰顿身下，另一只手的手枪仿佛短棍，直接向着兰顿的脑袋砸来。 弓兵使用手枪的方式完全超出了兰顿的想象，就好像那并不是什么远程武器而只不过是能射出子弹的近战兵刃一般。 罗森在上一世曾经在电影里见过这种类似的战斗方法，以枪术，剑术和体术融合而成，在中短距离上有着相当强大的优势，这便是名为枪斗术的战斗方式。 “你在看哪里？” 时间仅仅过去五息，弓兵却已经掌握了战斗的主动权，他的左手猛地砸向兰顿，同时说道。 “你能做到的事就只有一件，集中注意力，不要被其他的事物所迷惑。” 他好似在教导兰顿一般，以平稳的声音说道。 啪—— 枪托砸在兰顿用来防御的手臂上，令他感到一阵剧烈的痛楚，不过也正因此，兰顿才能稍微脱身，离开先前那危险的境地，他绕着一根石柱，试图躲避枪兵的弹道。 砰—— 弓兵扣下了扳机，枪口却并非对着兰顿，而是手腕一抖，像是甩手一般射出了子弹。 “什么？” 兰顿本能地感到了威胁，他下意识俯下身子，下一刻，一个弹痕便出现在他身后的石柱上。 而他与枪兵之间，分明还隔着这根石柱。 “子弹......转弯了？” 卡莲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弓兵恐怕是用了什么手段，令枪**出的子弹在半空中改变了轨迹，这才能攻击到躲避在石柱后的兰顿。 “不要逃避，直面你的内心，找到属于你的未来。” 弓兵倒是没有慌张，一步步接近兰顿所在的石柱后。 时间过去了十息。 兰顿心如乱麻，弓兵的话在他脑中回响，似乎有所触动，但他一直无法抓住重点。 自己唯一能做的事，直面自己的内心。 听到脚步声逐渐接近，兰顿也无法再坐以待毙，只能硬着头皮出手。 他冲了出去，同时，右手扶住那根石柱，枪已经换到左手，此时正要击发。 “太慢了。” 弓兵手中的两柄手枪，已经射出了子弹。 可兰顿这个时候，猛然收回了右手。 只见他的掌心，有着一个炼金魔法阵。 石柱立刻变形，构成了一面厚重的盾牌，挡下了弓兵的子弹。 这还不是结束，兰顿将两手放在盾牌背面，一道辉光闪烁之后，两柄手枪出现在他的手中，与弓兵的正好一模一样。 “看来你似乎找到了答案。” 弓兵说道，接着冲向兰顿。8} 正文 第五十四幕.枪斗术 不知为何，即使身处激烈的战斗中，兰顿还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自己，因为天资平平而被冷落，只能终日与书本为伴，在众多令人眼花缭乱的魔法之中，却唯独只有一门吸引了他。 那就是炼金术。 炼金术师们的至高追求便是通过自己的产物来无限接近名为“真理之门”的存在，通晓世界的本质，这一系法术对于施法者的天赋要求并不算太高，更看重勤奋与细心以及创造力。 炼金术的最基础原则便是“等价交换”，这对于兰顿来说，无异是一个巨大的希望。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同样的，只要愿意付出，那么终有收获。 所以，当弓兵对兰顿说起唯一能做的事的时候，他便想到了炼金术。 通过炼金术，他才得以参加这场冠位战争，通过炼金术，他才能和彼时的天才们站在一条线上，因此，这便是他的根基。 砰砰砰砰—— 枪击声响彻整个大厅，神祇的雕像早已破碎，唯有头顶水晶的光辉映照着两人的身影。 此时已经过去二十息。 兰顿一连击发数枪，甚至拼尽全力施展出了一次能够转弯的子弹，但弓兵却尽数击落了这些攻击。 没错，不是格挡也不是躲避，而是用自己的子弹，如同镜子反射一般击落了兰顿的子弹。 最后的十息，也是最关键的十息。 弓兵枪口再度冒出火焰，加速冲向兰顿，但兰顿也同时反转枪口，以同样的方式躲避了对方的直击。 九息。 兰顿试图反击，他左手的枪扫过地面，构筑出一连串尖刺，截断了弓兵的一部分活动区域，但弓兵不紧不慢，扔出两把手枪，如同飞镖撞向兰顿。 八息。 弓兵同时手中一阵闪光，一杆细长的步枪出现在他的身前，几乎没有准备时间，他便瞄准兰顿，扣下了扳机。 旋转的手枪，高速的子弹，几乎将兰顿所有的退路都封死。 七息。 这个时候，兰顿突然朝着天空丢出某样东西，然后也将自己手中的手枪飞了出去。 当—— 手枪与手枪碰撞到一起，发出沉闷的响声，跌落在地。 六息。 兰顿两手拍地，一道高耸的墙壁立刻出现，勉强抵挡住了步枪的子弹，同时，他先前抛出去的东西，也显露了真正的样貌。 是一枚水晶。 这水晶在半空中直接炸裂开来，迸发出耀眼的闪光，同时响起蜂鸣，足以令人陷入眩晕。 五息。 但对于弓兵而言，这样的伎俩却并不管用，他仅仅转过身，双眼微闭，然后快速移动，便无视了闪光弹的影响。 然而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却发现世界已经变得一片黑暗。 四息。 穹顶的微光水晶已经被兰顿弄碎，整个圣咏之间，顿时陷入漆黑之中，令人难以目视到其他人的存在。 不过弓兵只轻轻一笑，手中重新构筑的手枪直接击发。 砰砰—— 漆黑的房间里响起了两声枪响，同时出现的还有明亮耀眼的火花。 三息。 子弹几乎是擦着兰顿的脸而过，带起点点血花，但兰顿没有退却，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他趁着弓兵开枪的同时，自己也扣动扳机，利用反作用力飞了起来，悄无声息地接近到弓兵附近的半空中。 两息。 屏住了呼吸，兰顿朝着火花闪耀的地方坠落，手中的手枪，喷射出火花。 子弹射入某种东西的声音和自己被重重击飞的声音同时响起，兰顿只觉得撞上了一面铁壁，整个人倒着飞了出去，撞上墙壁才得以停下。 一息。 世界陷入了寂静。 罗森和卡莲都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的感知中，两人都并未受到致命伤害，只静静地站在原地。 许久，随着一声叹息，弓兵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你的胜利，兰顿.路德维希。” 圣咏之间的灯也同时亮起，映照出两人。 兰顿正跌坐在地上，嘴角渗出鲜血，但并没有生命的危险。 而弓兵，身上同样一尘不染，唯有手上的两把手枪，枪口炸开，似乎是被碰撞到一起的子弹给摧毁了。 这子弹，正是兰顿射出的。 “或许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弓兵说道，他的脸色立刻变成了同其他亡者一般的灰白，从指尖开始，逐渐消散。 “你们快去阻止那个东西吧。” “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兰顿问道，他似乎已经知道了弓兵为何执着于自己的原因，兰顿嗓音嘶哑，低声说道。 “它有很多种称呼，天之杯，神眷的至宝，不朽之环，我只知道那是女神所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圣遗物之一，似乎在多年前遭到了污染，目前控制它的，可是个了不得的家伙。” 枪兵无奈地笑了笑，他的大半身体已经化为灰烬。 “我得先走一步，不过，期待着未来的某一天，能够与你们再度相遇。” 说完，枪兵便消失不见，仅剩一团灰烬留存。 “这个笨蛋......” 卡莲盯着那一团灰烬，怔怔地出神，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 “圣遗物吗......这下可难办了。” 罗森见识过圣遗物的仿造品的威力，那已经相当恐怖，如今却告诉他有一个被污染的正品在这法兰要塞里，他对接下来的战斗顿时多了几分不详的预感。 “不过事到如今，也没办法再后退了。” 要是那真的是圣遗物，罗森可不认为已经走到这里的他们能够躲过对方的监视，即使逃走，也有可能遭遇到危险，那么不如直面对方。 要说圣遗物，自己手里也还有一个，罗森摸着指间的戒指想到，他一直佩戴着这枚从罪业之都获取的圣遗物，虽然好像只有和巨龙沟通的效果，但或许有别的用法也说不定。 没有休整太久，罗森等人便推开了圣咏之间最后的一扇门扉。 门扉之后，一个简短的走廊联通了另一间屋子。 屋子的门上，以古代文字书写着“核心大厅”的字样。 罗森轻轻一推，这看似沉重的石门便被打开，一阵微风从里面吹来。 走了进去，数十个火把照耀的大厅中，有一人正站在中央。 “是你？” 罗森立刻认出了对方。 正文 第五十五幕.核心大厅 是诺亚。 但罗森很快觉察到，对方并不是他们先前交战的那个诺亚。 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人，双眼没有眼白，一片漆黑，身体不自然地扭曲着，虽然长相和诺亚一样，但明显，他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诺亚周身散发出黑色的雾气，同时，在黑雾中又隐约有紫色的细线缠绕。 这个时候，罗森才将看清楚整个大厅的构造。 这是一处足以成为广场的，宽敞的大厅。 四周的岩壁坑坑洼洼，似乎是被不知名的流体所侵蚀，原本精美的浮雕也看不清具体模样，只能依稀分辨出往日的荣光。 岩壁周围的地上零散地有一些已经损坏的器物，分外萧条。 从环形的墙壁往里，是流淌着不知名液体的河流，七座桥梁跨越其上，联通了大厅的外部与内部。 而大厅内环的部分则明显要保存得更为完好，七人的雕像环绕着中心依次排开。 一个是手持长剑，悠然伫立的剑士。 一个是背负大剑，统御巨狼的骑士。 一个是执掌法杖，沉静睿智的法师。 一个是雷霆在手，蓄势待发的术士。 一个是摊开书本，凝望远方的诗人。 一个是紧握权杖，身着长袍的圣徒。 一个是重铠加身，骑乘巨龙的战士。 罗森看到那位背负大剑的骑士雕像，下意识觉得有些眼熟，仔细一想，发现这正是先前在群青要塞的幻影中见过的那位混沌监视者里德.格雷。 “这是七名圣者，协助女神大人击败混沌的英雄......也是将灰烬驱逐出世界的人。” 卡莲低声说道，她只在孩提时代听闻过这些传说，作为灰烬一脉的人，她对于这些圣者的感情倒是没有那么复杂，毕竟时间已经太过久远。 法兰要塞作为传承自上古的要塞，会有这些人的雕像倒也正常，但最令人觉得诡异的，就是诺亚身后的那一口棺材。 棺材用一整块黑曜石打造而成，通体漆黑，其中闪耀着点点星光，诺亚就站在这棺材的前面，与的景色周围格格不入。 “未能抵达此处者，不知凡几......而此处，却仅为半途。” 诺亚开口，以沙哑的声音说道。 他使用的并非通用语，而是某种古老晦涩的语言，但不知为何，罗森却能清楚地知晓对方话语中的含义。 “他在说什么？” 兰顿问道，一脸茫然。 他知道眼前的已经并非自己的哥哥了，对方散发出的诡异感觉如同一团阴云，沉沉地压在兰顿的心头。 诺亚口中的话语难以理解，兰顿甚至不能分辨这到底是不是这个世界的语言，他看向卡莲，对方也是一脸茫然。 “看来这是什么古代的语言，或者是来自混沌的低语？” 罗森沉默了，看来在场只有他一个人能听懂这话，不过他也不会说这种语言，因此没办法和对方沟通。 而且看起来，“诺亚”也没有和他们交流的打算，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生命璀璨而美丽，却成为众人的囚笼。” “诺亚”继续说道，他身边的黑雾变成了深沉的紫色，笼罩住他整个人。 可以看到他的皮肤正在逐渐溃烂，露出腐败的内里，双眼中，幽蓝的火焰燃烧，那紫色的雾重新构成了他的外衣，那是一件精致而内敛的长袍，袖口，九道金边分外耀眼。 “身已缥缈，却未忘使命之人......” 随着他的话语，一旁的雕像开始变化，紫色的雾气覆盖住白色的石头，烟雾散去，一个身着怪异铠甲，手持大剑的人现出身形，看不清他的脸，只有赤色的光芒，自对方的眼睛令闪现。 “躯干已灭，仅剩头颅存活之人......” 另一边的雕像也随之变化，一颗头颅悬浮在半空中，它有着三张面孔，分别诠释着悲伤，恐惧和愤怒，令人毛骨悚然。 “追求早已污秽理想之人......” 在“诺亚”的背后，一个身影站了起来，它体格健壮，身体结构早就变得扭曲，肉瘤和触手分布在体表，一只手和普通人类似，另一只手则要大上一圈，而且覆盖着一层角质层，尖锐的利爪在火光中闪烁。 “而你......？” “诺亚”看向罗森，引起罗森感到一阵悸动，仿佛是多年之前的记忆被唤醒一般。 “人皆活于虚伪之生，无论何其温馨美丽，谎言不过是谎言，灰烬，即便如此，你也要追求这虚妄的安宁吗？” 随着对方的话语，整个大厅的火光顿时变成了幽绿色，映照出一片惊悚诡异的画面。 罗森感到手中的狼骑士大剑发出细微的共鸣声，不知为何，他觉得眼前的这些怪物异常眼熟。 他看到了英勇顽强的战士，在潮水般的怪物面前独自厮杀，直至死亡，也没有停止挥剑。 他看到了被扭曲折磨的学者，即便剥离扭曲了灵魂，也依旧追求世间的真理。 他看到了万人歌颂的英雄，在理想的背后，却满是污秽和黑暗。 他看到了踽踽独行的术者，背弃所有人，孑然独立，孤身一人。 “何为王者？” “诺亚”说道，平铺直叙。 “既非天纵之才，亦非命中注定，担负世界阴暗之人，耀眼烈焰中唯一黑暗之人。” 三名怪物已经站到了“诺亚”身前，每一个都有着无比强大的气势，全然不输罗森。 “三个准白银阶？” 卡莲也意识到事情不对了，“诺亚”先不说，眼前这三个怪物都是相当难对付的家伙，根本与已知的任何敌人都不同。 “小子，你惹上什么家伙了？” 从血色终末里传来了薇薇安的疑问，她似乎能感觉到对方的敌意大部分都集中在罗森身上。 “我倒是想知道。” 罗森有些无奈，只能握紧了手中的狼骑士大剑。 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心中酝酿，似乎就要冲破躯体的束缚涌出来。 而这个时候，“诺亚”再度开口了，说的却不是先前那种古怪的语言，而是标准的通用语。 “吾名艾斯瑞安，曾挑战因果，却并非成功.......” 他说道，口中的名字，却让除了罗森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 “......只是个，等待答案的人。” 正文 第五十六幕.艾斯瑞安 艾斯瑞安，这个名字对于罗森而言有些耳熟，但更多的还是陌生。m.手机最省流量的站点。 但对于卡莲和兰顿来说，这完全就是只有在传说中才会出现的人物。 天纵之才，命运之子，罪域之王，这个人有着无数显赫的头衔，但无论是怎样的评价，都不会绕开一个词。 传奇巫妖。 没错，艾斯瑞安是灰烬一脉少有的几名传奇阶，更是有记载以来第一名成功进阶传奇的巫妖，在现今留存的巫妖法术中，有一半以上以他的名字命名，在他全盛时期，艾斯瑞安所主宰的不死之城莫德莱尼可以算是灰烬一脉最为繁华的城市。 然而，这一切都在千年之前的第二次圣战中戛然而止。 在那场秩序文明与灰烬之间的战斗中，艾斯瑞安作为领导者，曾经一度掌握主动，然而最终，却不敌几位圣者的围攻，死于苍之剑圣格雷修斯的剑下。 传奇阶的战斗，败北便意味着完全的抹杀，艾斯瑞安一死，以他的魔力为支撑的不死之城莫德莱尼也崩解消散，灰烬一侧实力大损，并在短时间内溃败，以至于撤出主位面。 但尽管如此，艾斯瑞安在灰烬这里的声望也并不是崇拜级别，很大的原因之一是当年的战争，有一部分是因他而起。 根据灰烬侧的记载，在秩序与混沌的战争进行到尾声的时候，秩序一侧内出现了两种声音。 一种是以几位圣者为核心的，要将混沌从源头上消灭的强硬派，而另一种，就是艾斯瑞安为主持的，希望将混沌力量研究透彻，加以利用的派系。 结果自然是战争，灰烬一脉从此被驱逐出这个世界，混沌的势力却并未被完全消灭，文明连绵至今，危机潜藏在阴影之中。 不过卡莲却发现，眼前的人虽然自称艾斯瑞安，但从气息来看，倒是更接近诺亚的水平。 “残存的意识？” 由于艾斯瑞安被击杀是板上钉钉的事，卡莲也并不认为他能依靠护命魂匣或者魂器之类的东西复活，所以，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与其说是艾斯瑞安附身的诺亚，不如说是艾斯瑞安的一缕残魂依托诺亚的身体显现。 他的实力自然不会有先前那样，保守估计也就和诺亚生前一个水平，但丰富的知识却不容小觑，卡莲看了看罗森，以简短的方式向他传达了这一信息。 “传奇阶吗......” 罗森对于传奇阶并没有多少概念，不过根据他自己感受到的气息，眼前的三个怪物加上艾斯瑞安，基本上都有接近白银或者白银以上的水准，对于他来说相当棘手。 他依靠血色终末才能勉强达到白银的破坏力，对于法则的运用更是一知半解，真要打起来，罗森认为自己在十息之内就会败北。 对方四人并没有动作，似乎在等待着罗森出手。 “你所守护的，到底是什么？” 但罗森没有急着动手，既然对方说了这么多话，自己也可以试探一下，毕竟他们的目标只是脱离这里，至于法兰要塞里的宝物，他曾经还有些兴趣，不过现在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和几个白银对着干。 “追寻虚无的灰烬吗......我所守护的，是灵魂的容器。” 艾斯瑞安开口了，沙哑的声音相当沉稳。 “呵呵，这容器已经盛放了千年，如今，终于溢满。” 他语焉不详，无法获得有效信息，但罗森却从中捕捉到了某些令人在意的地方。 “千年......意思是从一千年前开始，你就在等待这个时机吗？” 冠位战争开始的时间，正好就是灰烬们被驱逐出原本的世界，逃入伊斯鲁尔的时间，在那个时间点上，艾斯瑞安应该刚刚死去，很难想象这其中没有什么关联。 “这是女神的圣遗物，名为黑暗之环的存在，储存灵魂，才能重塑法则。” 艾斯瑞安说道，揭示了答案。 “重塑法则......” 兰顿在这个时候，也猜到了对方话语中的含义。 恐怕这里是艾斯瑞安所留下的后手，将一缕残魂灌注在女神的圣遗物上，以此来作为魂器留存，圣遗物作为超脱法则的存在，不会那么轻易被销毁，所以才能流传至今。 而整个法兰要塞和冠位战争，不过是艾斯瑞安的布置而已。 通过圣遗物的力量将历史长河中的强大灵魂召唤而来，以法兰要塞为奖品和成为神祇作为诱饵，引领灰烬们互相厮杀，用灵魂将那圣遗物逐渐填满。 而名为黑暗之环的圣遗物，正是可以用数以千计的灵魂作为材料，重新铸造肉体的道具。 换句话说，灰烬们这一千年来都被艾斯瑞安所诓骗，那些强者的灵魂也扭曲成为了艾斯瑞安的食量。 诺亚恐怕就是发觉了这一点，所以提前用某种方法与艾斯瑞安达成了交易，还赐予了知识得以迅速晋升白银，但无奈在最后的战斗中败北，被饥渴的艾斯瑞安直接吞噬了灵魂。 现在，艾斯瑞安即将利用黑暗之环复活，这是一名传奇阶的巫妖，对于整个世界战力平衡的影响是相当深远的。 不过，罗森却发现有些不对。 抛开他那有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之外，艾斯瑞安现在的状态也相当怪异。 狼骑士大剑在微微抖动，罗森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混沌气息扑面而来，这绝对不是一个秩序力量所应该具有的。 再加上艾斯瑞安周围那些紫色的雾气，很明显出自混沌之力的手笔。 罗森有理由相信，或许从一开始，或许是途中，这座要塞里的圣遗物就已经被混沌所侵蚀，也有可能是艾斯瑞安自己的实验，总之，艾斯瑞安现在，至少称不上是一名完全的秩序之侧的人。 混沌势力如果拥有一名传奇阶，那可是相当棘手的。 罗森思考着接下来的应对措施，现在的艾斯瑞安对于他们似乎还并没有太多的第一，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罗森等人实在太过渺小，所以不值一提。 但这个时候，艾斯瑞安却再度开口。 “时机已经到来，只要再有几个灵魂，就可以启动黑暗之环了。” 他看向罗森等人，双眼中，映照不出任何情感。 正文 第五十七幕.混战 艾斯瑞安的言下之意已经相当明确了，他身边的三只怪物身上的气息顿时迸发出来，如同海啸一般的杀意蔓延，令兰顿喘不过气。 恍惚之中，兰顿看到对方的其中一人出手了。 是那个手持大剑的剑士。 他以一个古怪的姿势挥剑，招式十分诡异，却又有几分熟悉，兰顿看了一会儿，才猛然想起，这剑术与罗森所使用的不知名剑术十分相似。 而罗森，同样看出来了对方的路数。 狼剑术。 只有接受了混沌监视者的传承才能使用这一剑术，所以，眼前的这位剑士想必就是历代的混沌监视者其中之一，不知是被冠位战争的魔力召唤而来成为了黑暗之环的傀儡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现在他处于罗森的敌对方。 当当当—— 剑与剑的交击声回荡在大厅中，由于对狼剑术的熟悉，所以罗森几乎能够完美地避开对方的大部分攻击，但有几招罗森从未见过的变招倒是有些麻烦，想必就是进阶的狼剑术。 用罗森的话来说，对方算是一位准白银阶，已经能够触碰到一定的法则，但并未完全显化，自己与之交战倒还算能够应付。 不过他们显然没有打算一个一个上。 紧接着，那有着三张脸的头颅便开始了哀嚎，从他的头顶，三团幽蓝的火焰出现，稍稍飘荡之后便向着罗森疾速射出。 同时，那有一只粗壮手腕的怪人也奔跑而来，那只扭曲的大手在地上扫过，留下几道深深的爪痕。 三名准白银的攻击，罗森自然不可能独自应对。 卡莲相当默契地构筑起法阵，在她的身后，血红的荆棘伸了出来，直接束缚住那个怪人的大手，接着，三枚暗色的箭矢飞出，正与那三团鬼火相撞，在半空中湮灭爆炸。 此时，罗森已经凭借自己用圣堂剑术改良过的狼剑术压制了剑士，正准备腾出手去对付其他的怪物。 但那怪人发出一声咆哮，周身燃烧起苍白的火焰来。 火焰迅速吞噬了血红的荆棘，使他挣脱了束缚，下一刻，他如同一颗流星，径直朝着卡莲而来。 “呜哇！” 兰顿下意识想要抬起手防护，但卡莲却没有躲避，而是选择从容不迫地构筑起魔力壁垒。 嗡—— 空间震荡令兰顿不禁捂住耳朵，在卡莲和他身前三码左右的地方，怪物正悬浮在半空中，恐怖的巨爪正试图撕裂魔力的壁垒。 罗森随后赶到。 手中的大剑划出一道弧线，在半路分化成七柄剑，同时，剑上还附着了炽烈的火焰。 罗森一出手便是杀招，他没有保留，力求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掉敌人。 谁知道那个传奇巫妖还有什么后手。 不过七个罗森尚未击中那个怪人，从侧面，令人眼花缭乱的剑影涌现。 是那位剑士。 同样作为混沌监视者的传承，他自然也掌握了狼剑术的几个剑招，此时用出来的正是和罗森一样的群狼奔腾。 十四个身影在半空中激烈交战，炽热的烈焰与寒冷的剑光交错。 而那个怪人，似乎觉察到了场面上形势的变化，借助卡莲的魔力壁垒纵身一跃，如同一枚重磅炸弹，朝着罗森和剑士交战的位置飞驰，试图帮助自己的同伴。 卡莲急忙再度施放魔法，赤色荆棘射出，缠住了怪人的脚，减缓了他的速度。 至于罗森那边，因为双重的剑术加持，他得以将对方暂时击退，面对袭来的怪人，他挥出了剑。 嗡—— 然而这一剑却撞上了紫色的壁垒。 原来是那三张脸的头颅，他已经换上了愤怒的脸朝着众人，双眼中，赤色的光辉闪耀。 罗森一斩到那壁垒便感觉有些不对，下一刻，巨大的力量反噬向他袭来，罗森先前斩击的力道，似乎全部反射了回来。 急忙抽身回退，背后却又有剑士的大剑，罗森感到场面有些控制不住，他看到那个怪人已经挣脱了荆棘，巨大的利爪横扫而来。 嘭——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爆炸的烈风席卷了怪人的上半身，令其转过脑袋。 卡莲也有些惊讶，因为她根本还没有出手，她看向身边，兰顿手中的枪口正飘出烟雾，散发出余温。 本是黑铁阶的兰顿，自然无法用自己的力量对那些准白银阶的怪物造成任何伤害，但他从先前与弓兵的战斗中领悟出了一个方法，那就是利用炼金术的力量。 合成高能物质，将其引爆，便能够产生不亚于青铜阶魔法的威力，同时，运用炼金术也能达到很多出其不意的效果，物质的转化虽然看起来基础，但运用自己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就可以完成诸多行动。 和通常只在实验室里进行的普通炼金术不同，兰顿将其称为战斗炼金术。 不过兰顿手边的材料有限，时间也不允许他做更多的准备，现在也只能做到大约青铜下游的破坏力，无法击穿对方覆盖在全身的魔力壁垒。 尽管兰顿出其不意的攻击并未对怪人造成太大的困扰，但也给了罗森一丝得以脱身的空隙。 他反手握剑，格挡住反噬的力量，并借此冲了出去，与剑士擦身而过。 场面再度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 不得不说，眼前的三只怪物是罗森遇到过最强的敌人，他们不但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和高超的实力，配合也相当娴熟，力量技巧与法术的连携攻击足以让任何一名青铜阶的人焦头烂额，如果不是有着卡莲的辅助和兰顿的意外发挥，罗森现在一定会处在更为艰难的境地中。 而艾斯瑞安，正在三只怪物背后，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 他已经等待了够久，不在乎再多等一会儿，而且，那个骨头架子始终给他一股熟悉的感觉，令艾斯瑞安想要看到更多对方的挣扎。 “没办法了。” 罗森心想自己如果再有所保留，那么只会让事态更加恶化，因此，他拔出了背后的血色终末。 “看来你总算要认真了吗？” 剑中，薇薇安的声音传来。 罗森没有回答，而是左右各持一柄大剑，双眼中，幽火正由苍蓝转为绯红，这火焰进而蔓延到他全身，就连两柄大剑上，也燃起了赤红的烈焰。 余烬启动，罗森感到自己似乎已经能够清晰的感知到那一道壁垒，距离突破触手可及。 但艾斯瑞安看到罗森的模样，却第一次流露出了感情。 那是惊讶中混合着些许恐惧的感情。 “原来是你......” 艾斯瑞安低声说道，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仿佛可以铭刻进石碑中。 “格雷修斯，苍之剑圣！！！” 正文 第五十八幕.法则对抗 苍之剑圣？格雷修斯？ 罗森听到艾斯瑞安的话，自己反倒陷入了困惑之中。手机无广告m.最省流量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苍之剑圣应当是千年之前活跃的圣者，是传奇阶之上的存在，与女神并肩战斗，抗击混沌，并在之后驱逐了灰烬一脉。 他还是艾雪的剑术老师，在这位剑圣的指导下，艾雪开发出了圣堂剑术，流传于世。 这样的传说中的大人物，和自己会有怎样的关系？ 用罗森的话来说，这是不是有一种钦定的味道？ “千年之前，就是你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没想到如今，你还要继续阻挡我的计划。” 艾斯瑞安接着说道，完全不在意罗森是怎样的反应。 “即使得到了女神的垂青又怎样，所有的一切，最终都要回归虚无，唯有死亡永恒。” 说完，艾斯瑞安直接抬起手，一道黑色的闪电从他指尖射出，对准了罗森。 这闪电速度极快，直接贯穿了三道魔力壁垒，与处于余烬状态的罗森接触，就连那绯色的火焰也变得暗淡下来。 罗森只感觉到视野一片黑暗，他仿佛被那闪电从这个世界剥离一般，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不见。 他能够隐约觉察到卡莲和兰顿正冲向自己，脸上满是惊恐，但罗森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艾斯瑞安这一击明显是没有任何留手的杀招，白银阶对于法则的运用在这一招上展露无遗，罗森感到自己无法调动起任何魔力，就好像原本熟悉的世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基准一般的常识失去了效果。 在这个世界中，生与死，昼与夜，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这是只有黑白两色的世界。 “糟糕。” 罗森在心底暗叫，这想必就是艾斯瑞安的法则，纵使这位曾经的传奇巫妖现在只有白银阶的水准，但一出手依旧直取核心，利用法则的力量将尚处于青铜阶的罗森直接束缚住。 意识在远去，罗森感到自己被一堵无形的墙壁所包围，他伸出手，感到这片空间极为狭小，而且没有任何破绽可以给自己逃脱。 罗森试图调动起全身的力量，下意识就想施展出那一招白银阶的剑技，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似乎是徒劳的，在艾斯瑞安的法则影响下，他根本没办法按照原本的模样施展剑技。 不过他没有放弃挣扎，而是迅速思考，眼下要破除障碍，只能利用自己的法则来对抗艾斯瑞安的法则。 换句话说，他得在短时间内进阶白银，这才有可能击破对方。 这谈何容易？ 不过，罗森很快注意到，在这黑白的世界中，唯有一样东西，正显示着不同的光辉。 是他手中的血色终末。 这柄大剑直到现在也依旧没有褪色，始终保持着最为纯粹的红色，分外显眼。 “薇薇安？” 罗森试图呼唤那位血族的御姐，很快，对方就有了回应。 “看来你的状态不妙呀，小子。” 她游刃有余，语气中没有丝毫担忧。 “你有什么办法吗？” 罗森没功夫闲聊，他知道对方肯定也能掌握现在的状态，于是开门见山地说道。 “别担心，这里是法则所构筑的领域，时间流速与外面不一样，即便在这里一百年，外面的世界也不过仅仅一瞬而已。” 薇薇安解释道，不过很快她就话锋一转。 “当然，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虽然在这里待上一百年没什么关系，不过这些法则改写之后的影响却足以在一刻钟的时间里将你的存在直接抹消。” 在薇薇安说话的同时，罗森也感到手脚在失去控制，骨头架子本就是由魔力所束缚的，在现在的情况下，似乎也失去了作用。 “这是艾斯瑞安的法则，黑白赞歌，通过将事物归解分化为两极，互相转化，成为永世不竭的能量源，是干涉型圣痕里相当强大的一个。” 艾斯瑞安的圣痕基础是分离，也就是最基础的将两样混杂在一起的事物分开的能力，但经过他本人的开发，直到传奇阶的时候，已经成为相当强大的圣痕，在黑与白的世界里，生与死，循环不止。 “所以我们得怎么构筑自己的法则？” 罗森问道，他对于这些圣痕和法则的基础知识没什么兴趣，他只想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你的实力已经达到了那条界限，剩下的，其实只要想象就好了。” 薇薇安说道，仿佛突破不过是转眼间的事而已。 “想象什么？” 实在是难以理解，罗森一边感到身体失去控制的同时，一边追问。 “想象你的世界啊，小子，你知道法则代表着什么吗？” 以略微叹息的口吻说着，薇薇安继续解释道。 “法则是这个世界的根基，星辰运转，元素生灭，昼与夜，生与死，所有的一切都遵循法则而运转，你所有的剑术，魔法，甚至包括你得以存活行动的常识，都是根据这个世界的法则才得以实现的。” 她说道，透过血色终末传来点点温暖，令罗森的意识保持清醒。 “所以，你的技巧在艾斯瑞安的世界中并不起效，那是因为你没有构筑自己的法则使其正常运转，如果你能拥有自己的法则，那么便不会那么容易受到对方法则的影响，甚至还能反过来侵蚀对方。” “那我该怎么构筑法则？” 想象一个世界实在是有点超出罗森的理解，尽管他清楚薇薇安话语中的意思，但现学现卖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使用你最熟悉的东西，当然，正常情况下，青铜进阶白银需要长达数十年的准备，因为一旦基础法则成型，那么就无法再有所改变，所以大部分需要仔细思考自己需要怎样的法则，不过现在看来是没那么时间了，就挑你最擅长最亲近的东西为基础好了。” 罗森听到薇薇安的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上一世的地球，那可以算是自己相当熟悉的世界，只不过，对比起这个世界而言，地球感觉实在太过普通，他也并非什么高学历的人，对于世界的认识也远达不到能够理解其根基的程度。 转念一想，罗森又有了另一个选择。 他想到了在施展白银阶剑技的时候，意识里经常会出现的那个画面，那片尽是剑冢的丘陵，虽然说自己对于那里没有太多了解，但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选择那个世界才是正确的。 思维电转之间，罗森已经确定了自己的选择。 他稍稍唤起自己的回忆，周围的一切顿时静止下来。 然后，一瞬间，他感到身体的主动权立刻恢复，回过神的时候，罗森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片丘陵之上。 正文 第五十九幕.构筑世界 血染落日之丘。 昏黄的天穹，朦胧的夕照，散不尽的硝烟，早已凝固的鲜血，在一片荒芜贫瘠的平原上，唯有无数残剑矗立。 这些刀剑形状各异，既有崭新华美的长剑，也有古朴平实的大剑，有纤细锋利的刺剑，也有行将腐朽的残剑，有映照着夕阳的斩刀，更有锈蚀残破的短刀。 无数的刀剑以各种方式c在地面上，连绵不绝，直到地平线的尽头。 而罗森，正站在唯一的丘陵之上。 他手边，狼骑士大剑和血色终末早已不知所踪，罗森环视四周，一股莫名的寂寞之感从心底升起。 这个世界，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那么，现在是不是应该开始构筑世界了？” 话虽如此，但罗森也不清楚到底什么样的行为才能算是“构筑世界”。 根据他的理解，法则既然是世界的根基，那么就要先从这个世界最基础的概念开始思考。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个法子有些行不通。 罗森既不是哲学家，也不是数学家，他无法用一个简洁而优美的公式来表达一个世界，同样，也难以用一句简明扼要的话语来描述一个世界。 他所能做到的，只有想象。 于是罗森将思维展开，从这片丘陵延展开来。 不过无论怎样延展，他所能看到的只有无尽的剑冢和昏黄的天空，仿佛这个世界就只剩下这些东西一般。 没有放弃，罗森将自己的视角向天空飞去。 在漫长到几乎永恒的飞行之后，罗森终于穿破了厚积的层云。 然后，他见到了星空。 这是远比他上一世在地球上见过的任何一处星空都要更加璀璨的星海，无数银色的光点明灭，远处，各色的星云旋转交织，构成了一幅瑰丽的画面。 罗森回头看自己原本所处的星球，那枯黄色的星球在宇宙中分外显眼，却也仅仅只是其中的一颗行星。 他看到了炽热的太阳，闪耀着令人目眩的光，他看到了环绕着那颗星球旋转的月亮，苍白的星球静寂无声，在群星环绕中，罗森再度感到了那更大的孤独感。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单纯流于感伤，而是切实地把握住了这其中蕴含的东西。 这份孤独感。 那一瞬间，犹如火花闪耀，整个宇宙开始迅速旋转起来，耀眼的星光构成了一柄剑，出现在罗森眼前。 这是一柄毫无特点的剑，无法用任何其他的语言来修饰，只能冠之以“剑”这个名讳的，最纯粹的剑。 罗森曾经见过这柄剑，但几次见到，却又感觉有一些不同。 他伸出手，握住了那柄剑。 与前几次不同，他这次能够紧紧握住那柄剑了。 拿在手上的同时，无数的记忆涌入罗森的大脑中。 尸山血海之中，仅仅一人的战士坚守，眼前是茫茫不见尽头的敌军，他没有退却，而是将身上c着的箭矢斩断，拔出了c在敌人身上早已缺口的长剑，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为的只是守卫早已被战火焚毁的家乡。。 头顶是浩瀚的群星，年迈的学者独自伫立在山丘之上，山丘下，华灯初上，热闹繁华的街市传来欢声笑语，但学者却并未因此而动摇，他日复一日观测着星空，只为找到一颗早已被权威们证明“不存在”的行星。 审判庭前，笔直地站立着的讲师，面前是代表着一个时代的腐朽势力，他们谩骂，他们侮辱，他们折磨，就连家人和好友都站在讲师的对立面，但这位瘦弱的讲师却依旧坚持着自己验证过的真理，哪怕这条公式能够将“神明”拉下天国。 这些记忆有的属于这个世界，有的则并非，但所有的记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记忆的主人都是独自一人，为着某种常人难以理解的事物而坚持。 看来这就是属于自己的法则了。 罗森想到。 身为骷髅亡灵，无法融入人类社会，也不能成为灰烬一脉的成员，罗森自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 从群青要塞的城墙，到拜伦维斯的血月，横穿了浅海大沙漠的荒原，映照在安多哈尔的苍月下。 无数人在罗森的生命中出现，挣扎，消失不见，始终没有一个人能够陪伴在他的左右。 “这就是属于我的法则？” 罗森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 行走，厮杀，殒命，然后重生，继续行走，厮杀，殒命，循环不止。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罗森想起了艾斯瑞安说过的话。 何为王者？ 既非天纵之才，亦非命中注定，担负世界Ｙ暗之人，耀眼烈焰中唯一黑暗之人。 同时也是，孤独前行之人。 罗森顿时理解了这话语中的含义。 但即便如此，自己也应当有所坚持，罗森想到。 然后，以此为契机，整个世界为之一变。 他再度站立在了那个丘陵之上，落日仿佛永远也不会西沉，时间都为之静止。 就在这个瞬间，罗森手中的剑闪耀出了光辉。 孤寂荒芜的世界中，唯一的光。 然后，以他所站立的地方为起点，无尽的绿意扩散开来。 从宇宙俯瞰，可以看到整颗枯黄色的星球正被绿色所覆盖，蓝色的海洋也逐渐出现，山川河流，平原丘陵，所有的一切都逐渐出现。 而在罗森的视角，整个丘陵已经盛开了各种不知名的小花，无数的剑冢也被绿色的植被爬满，原本肃杀的气氛，顿时转化为安宁祥和。 他看到远处，青空与地平线之间，落日正在缓缓西沉，深邃的星空取代了余晖满布的黄昏，寂静的世界里，星与月同舞。 罗森感到原本一直存在的那道桎梏消失不见，他能够清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点点滴滴，而只要他愿意，也能创造出任何的东西。 至于那柄剑，早已和罗森融为一体。 这个时候，在他的眼前，银白的文字构成的系统菜单跳了出来。 【姓名：罗森】 【种族：灰烬】 【职业：剑士】 【灵魂：2765】 【状态：良好】 【圣痕：孤独巡礼者［初期觉醒］】 【天赋：剑魂】 【“此身即为剑之遗骨”】 正文 第六十幕.白银阶！ 罗森发现自己的系统菜单也随之多了一个圣痕的版面，他点进去，一个复杂而散发出莫名美感的图案出现在眼前。 以一点为中心，扩散的圆弧上有诸多繁复的曲线，整体上构成了一个闭环的图形，仿佛永恒，连绵不尽。 系统的说明文字也随之跳出。 孤独巡礼者 反制型 孤身一人在世间行走的标志，穿行于世间，只为唯一的理想而前行，是孤高的王者。 以孤独作为代价所收获的，是不会被任何同阶圣痕影响的独一性。 当法则之线趋于稳定时，甚至能够抹消他人的圣痕。 “何为王者？既非天纵之才，亦非命中注定，孤独前行之人而已。” 看到这个说明，罗森大概也理解了自己的圣痕代表着什么。 这是保持绝对的自我才能拥有的防御能力，虽然根据薇薇安和罗森先前得知的情报，几乎所有的圣痕都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抵御他人圣痕的侵袭，也能影响他人的圣痕，但罗森的这一个，显然是将这两方面做到了极致，除此之外的能力几乎没有。 虽然也曾经想过自己会不会拥有什么火焰或者时间停止之类的异能，但现在看来，这个圣痕的确最适合自己。 “看来你成功了呀。” 不知什么时候，罗森已经回到了那个由艾斯瑞安所构筑的黑白交错的空间中，狼骑士大剑和血色终末回到了他的手中。 薇薇安问道，透过血色终末，她也感受到了罗森的变化，知道这家伙没有让她失望，成功进阶了白银。 “难道还会失败不成？” 罗森反问，他一直以为即使没有进阶成功，最多就是止步于青铜无法提升，不过听薇薇安的口气，似乎失败的后果没有那么简单。 “那当然，即使做了完全的准备，也有人会因为在进阶的过程中迷失了自我而导致失败，轻的是遭到永久的创伤，再也没有进阶的希望，严重的会直接遭到世界的反噬，存在都被抹消。” “这么危险你刚才好像没有说过啊？” 罗森讪讪的说道，显然这个血族的小姐姐不是刚刚才想起这件事，而是故意隐瞒了没有告诉罗森，当然，即使知道这件事，罗森也还是会选择进阶的，毕竟事态紧急，即使不去做也会死，那么就不如搏一搏。 “你又没有问过我。” 薇薇安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过很快她就停止了插科打诨。 “怎么样，有把握突破这里吗？” 尽管罗森成功突破了青铜，进阶了白银阶，但并不是每一个白银阶都能有把握打破艾斯瑞安制造的囚笼的，毕竟这可是曾经的传奇巫妖的法则空间。 如果罗森是个什么辅助类或者治疗类的圣痕，那么除非相当强大，不然想要逃脱也十分困难。 但罗森接下来的话显然向薇薇安暗示了他的圣痕绝非那样温和的类型。 “虽然有些不清楚，不过你知道反制型的圣痕有什么特点吗？” 他的话一说出口，薇薇安立刻倒吸一口凉气，发出了些许惊愕的声音。 “你是说你是反制型的圣痕？” 圣痕，也被成为法则的被动显化，这印记衍生出来的法则能力一般分为三类，擅长进攻，控制各种元素和造物的干涉型，擅长防御，增强自身特化**的同化型，以及乍看之下平凡无奇，但对于其他拥有圣痕之人如同猎杀者的反制型。 干涉型在世界上最多，因为相对于完全自创法则，更多人选择了以某种物体作为基础来构造世界，这类人大多能够操控某种物体，比如诺亚的黑雾和萨弗隆的灼炎魔神，在干涉型的顶点，是四大元素与代表光的圣痕，传说中的七位圣者就有两位分别拥有水与风的两个最高阶圣痕。 同化型圣痕相比起干涉型来说要稀少一些，这些人多是专注于自身的锤炼，形成的法则也怪异许多，薇薇安自身的鲜血之舞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要说到历史上最出名的同化型圣痕，那便是初代大主教的女神曙光，一旦启动，便如同天神下凡，战无不胜。 至于反制型圣痕，则是少之又少，因为这类圣痕说白了就是专门针对其他圣痕的圣痕，几乎没有人会在青铜阶就开始针对其他圣痕进行推演和战斗，就算有，也大多殒命于战斗中，所以反制型的圣痕几乎难以得见。 不过，即便如此，这一类的人却是最为接近法则本源的人，在历史长河中，仅有的几位出名的反制型圣痕拥有者，无一不是当时的王者，称霸一时的人物。 其中就包括了苍之剑圣格雷修斯，他的圣痕便是被称为“圣痕猎杀者”的反制型圣痕，具体能力直到他消失在人们视线中也无人知晓，也正是靠着这个能力，他自进阶白银以后就一路攀升，未尝一败。 “嗯，应该是这样没错。” 罗森没有傻到直接将自己的能力告诉薇薇安，毕竟这算是王牌之一，就算薇薇安现在是队友，也没必要说得太多。 “反正，接下来试试就知道了。” 说着，罗森将狼骑士大剑平举，视野中，一根银色的线清晰可见。 现在他明白了，这就是法则之线。 这原本不断震荡的法则之线现在逐渐稳定下来，最终成为一道稳固的轨迹。 罗森顺着这轨迹，大剑挥出。 咔擦—— 响起了世界破碎的声音。 罗森看到周围黑白的世界逐渐变色，所有的东西又染上了原本的色彩，他看到一脸担忧的卡莲和兰顿正向自己的方向扑来，他看到三只怪物蓄势待发，准备群起而攻之，他看到艾斯瑞安双眼的幽火摇曳，似乎有所动摇。 一瞬间，放慢的世界又恢复了原本的时间流速。 罗森迅速动作，手中的狼骑士大剑翻飞出数道剑光，几乎在转眼间，便压制住了三只怪物的组合攻势。 “你竟然” 艾斯瑞安立刻觉察到了罗森的变化，毫无疑问，这家伙居然在被自己的法则攻击命中的情况下，还进阶了白银！ “该好好算算账了。” 罗森手中大剑扬起，剑锋直指艾斯瑞安。 正文 第六十一幕.以一敌三 “呵呵，不过是一个趁着危机进阶的家伙，你还不知道真正的法则该如何使用吧。m.手机最省流量的站点。” 艾斯瑞安很快就平复了心情，他毕竟蛰伏许久，即使眼前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展开，他依旧能保持最大限度的冷静。 罗森想必是在艾斯瑞安自己的法则空间中体悟到了法则，做出了最后的突破，这种突破时间仓促，来不及详细地思考自身的道路，只为脱困而存在，所以自然没有艾斯瑞安这样经过了漫长的历练稳步进阶的人要稳固。 同时，刚刚进阶的白银，实际上与实力稍强一些的青铜没有太大的区别，对于法则的运用是需要在日积月累中感悟出来的，绝非一朝一夕就能成就。 在白银阶的圣痕觉醒者们中时常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那就是没有最强的圣痕，只有最强的圣痕觉醒者，只要使用得当，哪怕是看起来最无害的圣痕，也能造成致命的杀伤。 这正是对于圣痕的运用最好的诠释，而这灵活运用自己圣痕的能力，却是罗森所不具备的。 所以，艾斯瑞安并没有太过惊慌。 不过，在内心深处，艾斯瑞安还是存有一丝忌惮的。 眼前这个骷髅身上明显有着那个人的气息，使用的招式也与那个将自己抹杀的所谓“英雄”一模一样，可以说，除去实力相差巨大之外，对方处处都给他不好的感觉。 倘若他觉醒的圣痕也是那一个的话......艾斯瑞安将这个猜想挥之脑后，圣痕鲜少有完全一致的，更别说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圣痕了。 驱动力量，艾斯瑞安指挥三头怪物一齐向罗森发动袭击。 尖锐的利爪，锋锐的长剑，灼热的幽火，三种形态的攻击一齐上阵，组成了完全没有死角的攻势。 罗森站在原地，仅有手中的一柄狼骑士大剑低垂。 在他的视野中，无数的光点闪烁，交错出复杂的轨迹，这是比起黑铁阶的“觉”和青铜阶对于魔力的感知力要更加接近世界本质的东西。 这是因果。 一瞬间，罗森看到了无数的未来。 既有自己被利爪撕裂，颓然倒下的未来，也有自己被大剑斩首，一击必杀的未来，还有自己被幽火灼烧，化为灰烬的未来。 同时，也有自己轻描淡写化解三头怪物攻势的未来。 无数的未来收束在一条条银线上，这并非感知预测中的攻击轨迹，而是代表着一种未来的世界弦。 罗森长剑挥出，选择了其中一个未来。 剑影闪烁，利刃刺进血肉的声音和金属交击声同时响起，紧接着，呼啸的火焰被一斩为二，飘零消散，从那幽蓝的鬼火中，一个骷髅剑士冲了出来。 与他同时飞出来，还有一只丑陋而巨大的利爪与断成两截的大剑。 怪人和剑士，有些难以理解现在的情况。 他们明明记得自己发动了攻击，他们甚至看到了眼前的这个小小骷髅被撕裂被屠杀的场景，但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切却截然相反。 大剑折断，手臂飞起，污浊的血映照出两人迟了一步的身影。 下一刻，罗森已经抵达了三张脸的怪物身前。 “休想！” 艾斯瑞安虽然从对方的动作没有看出调动法则之力的迹象，但为了求稳还是果断出手，黑色的闪电自指尖绽放，劈向罗森所在的位置。 这一击，是艾斯瑞安毫无保留的白银一击，包含了他对于自身法则的理解和变化，只要被击中，无论是谁都只能被立刻分解为最基础的粒子。 但罗森，不躲不闪，依旧径直朝着三张脸的头颅而去，诡异的剑路中，没有一丝犹疑。 滋啦—— 就在艾斯瑞安以为罗森会用处自己的圣痕来对抗他的闪电时，罗森却迎面撞上了那道闪电。 接着，论到艾斯瑞安吃惊了。 他引以为傲的闪电在接触到罗森的一瞬间，整个发生了崩解，被法则束缚的高能粒子在顷刻间逸散，湮灭尚未发生便归于平静，如果在旁人的视角来看，这闪电就像是自动分解了一般，没有对罗森造成任何损伤。 而罗森，一步向前，手中的大剑已经映照出三张脸的头颅所有的面孔。 无一例外，皆是惊恐。 紧接着，银光亮起，那头颅被分成三块，断面光滑平整，甚至能看到腐朽的脑浆与枯萎的血管正微微颤动。 “这样就是一个。” 罗森低吟道，在他的身后，强壮的怪人已经重新长出了一只新鲜的大手，惨白的肌肤下是涌动的血管，他利爪袭来，誓要将罗森扑杀。 同时，剑士舍弃了长剑，以自己的手掌为刃，施展着狼剑术同样从侧面掩护上来。 面对这样的局面，罗森再度摆出冲锋的架势，只短短一瞬，便将数十码的距离化作零。 艾斯瑞安掌心飞出白色的锁链，试图束缚住罗森，但这坚不可摧的铁索，在触碰到罗森的同时便立刻破碎，根本没办法对其造成影响。 而已经冲出去的罗森，手中的大剑再无阻拦。 一剑，他与怪人的利爪直接相击，剑刃如同热刀切过黄油，一眨眼就将怪人才刚刚新生的手臂切开，连同他的身体，从侧面直接分成两半。 在这过程中，怪人甚至连反抗都做不到，因为罗森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这速度不是单纯的依靠爆发力得到的速度，而是综合了方方面面的技巧与力量才能达到的，神速的剑。 “这样就是两个。” 反手，单膝跪地的罗森单手接住剑士的掌刀。 原本还感到异常棘手的敌人，此时对罗森而言却如同最低级的杂役，所有的一切都被他看穿，这已经不是战斗经验或者直觉能够解释的了，这是近乎预知的强大本能。 手上用力，仅仅用了一息，罗森便将剑士的身体完全扭曲，骨头错位，残存的肌肉暴起，只听见一连串清脆的响声，剑士全身的骨头刺出血肉，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这样，就是三个。” 罗森轻声说道，缓缓站起身，看向艾斯瑞安。 正文 第六十二幕.法则的碰撞 “不可能......” 面对三名手下的死，艾斯瑞安倒是没有什么感慨，这些灵魂他多得是，只要占据着黑暗之环，他想要制造多少个傀儡都没有问题。无广告的站点。 但眼下最大的麻烦，毫无疑问是罗森这个家伙。 艾斯瑞安的闪电是他颇为自满的招数，不会那么简单就被同化型的圣痕所防御，对方也并未显露出侵蚀艾斯瑞安攻击的迹象，不太像是干涉型的圣痕。 难道真的是那万中无一的反制型圣痕？ 想到了那即使千年过去也依旧萦绕心头，无法散去的恐惧，艾斯瑞安下定决心，必须全力出手将眼前的骨头架子解决掉。 艾斯瑞安两手抬起，掌心，空间不断扭曲，衍生出截然不同的事物。 左手是聚合的黑色闪电，被无形的力场所束缚，成为一个巴掌大的电球。 右手则是纯白的锁链，缠绕虬结，如同一条躁动的毒蛇，蠢蠢欲动。 黑色的闪电是代表的强大斥力，足够让物体在短时间分解成最基本的粒子，艾斯瑞安手中最强的矛。 白色的锁链则是代表的巨大引力，只要接触目标，就绝对不会让对方逃脱的永恒囚笼，这位传奇巫妖最强的盾。 尽管受到寄宿的身体所限，艾斯瑞安只能发挥出白银阶的威力，诸多常人根本难以想象的诡谲招式无法使出，但仅仅依靠这两个招数，他就有信心横扫整个伊斯鲁尔大半以上的强者。 对于法师和巫妖这样的职业而言，知识就是力量，而艾斯瑞安，正是掌握了诸多秘辛的睿智之人。 不过，先前他的黑色闪电和纯白锁链都对罗森失效了，这让艾斯瑞安不得不展露出更多的底牌。 “黑与白本就并非绝对的对立面，如果单纯局限在将万事万物分出界限，那么我也就止步于黄金难以更近一步了。” 艾斯瑞安说着，将两只手中的磅礴的力量，猛地合并到一起。 可以看到，在他身体的前方，一个散发着耀眼光芒的黑点形成，正在急速吸取着左右手中的能量。 罗森能清楚地看到那个黑点的状况，它的内部产生了巨大的引力，就连光线都无法逃逸，而外部的能量被吸入其中，元素崩解所引发的连锁反应正导致了外部光环的形成，一黑一白，两个光球正以螺旋形向着那个黑点聚集。 罗森感到了熟悉的气息。 “魔力特异点！” 卡莲先前一直为罗森那骇人的战斗姿态所震慑，她也很快理解到罗森进阶白银的状况，白银阶的战斗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对比起来，之前的萨弗隆和诺亚的确像是稍微强一些的青铜。 艾斯瑞安那直达世界根基的斥力和引力已经够让卡莲惊呼了，接下来所展现的徒手制造魔力特异点的能力更是神乎其神。 要知道，这位巫妖从始至终甚至还依靠的是诺亚的身体，展现的实力并未超过白银，他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些，完全是长年的历练和丰富的经验所凝结出来的智慧结晶。 而且，根据白银阶能够自如掌控力量的特性，艾斯瑞安纵使掌心出现了一个足以摧毁整座要塞的魔力特异点，但核心大厅内仅有微风吹拂，根本感觉不到那个东西究竟有多么危险。 罗森也本能地感受到了那个东西的危险不同寻常，他看到视野中，法则之线愈发激荡，难以稳定，这是魔力特异点扭曲了时空导致的紊乱，在巨大到连空间都会被折叠的奇点，任何法则都难以成立。 在那里，只有混沌。 “呵呵，你是有幸见到这一招的第七十一个人，而在你之前的七十个人，除了那个家伙之外，剩下的都已经殒命。” 艾斯瑞安说道，指尖的黑白两色能量已经被魔力特异点吸收完毕，只等他一招出手。 罗森当然也猜到了那唯一存活的一人究竟是谁，不过他没有去细想那个人是如何躲避的，而是将感知收敛，灌注于自身。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颗星球上的山川大地，罗森的心中感到一片平静，如同一汪波澜不惊的池水。 然后，忽的，在那水面之上，激起了一点波纹。 以此为契机，罗森的所有感知一齐蔓延。 整个要塞的一点一滴都在他脑海中了然，他能听见风的呢喃，看见尘埃的飘摇，触碰到黯灭的余火，感知到冰凉的大地，接着，一点光闪耀。 罗森出剑，一往无前。 与此同时，艾斯瑞安也挥出了握有魔力特异点的拳头。 两股力量在刹那间绽放，碰撞到一起，纠缠湮灭，无穷无尽。 令人惊叹的是，这两股澎湃的力量没有丝毫的外泄，仅仅集中在两人相击的地方，迸发出绚烂的虹光，令人目不暇接。 罗森感到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正将自己拉扯，视野中，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扭曲，无尽的螺旋中央，是艾斯瑞安的那个魔力特异点。 而艾斯瑞安，同样感受到了来自罗森那难以阻挡的力量，这不受拘束的力量仿佛下一刻就要穿透自己所有的防壁，直达他最脆弱的核心。 卡莲看到，在两人对峙的地方，一个宇宙正在成型。 吞噬一切的黑洞遇上了冲破一切的剑，大爆炸中，无数尘埃凝结成星云，旋转交汇，构成了璀璨瑰丽的群星，在宇宙的边缘，混沌正在逐渐被秩序所取代，令整个宇宙缓缓扩大，但在宇宙的中心，那奇点却吞噬着万事万物，将所有一切归于混沌。 这是永恒的循环。 而在这秩序与混沌的交战中，文明艰难前行。 茹毛饮血，狩猎为生的原始人抬头仰望灿烂的星河。 用蜡做成翅膀的青年，渴求太阳却最终坠落大地。 燃烧的火刑架，不动的地球与旋转的群星。 飞上天空的巨大机械，以及接下来令百万人不幸的战争。 这其中有许多卡莲难以理解的东西，但她依旧能够感受到那股浩大的寂寞感。 然后，啪的一声，就像是气泡破裂，整个宇宙坍塌，连同其中所有的文明都归于虚无。 卡莲有些恍惚，不过在她的视野中，罗森与艾斯瑞安已经拉开了距离。 罗森身上有诸多焦黑的痕迹，而艾斯瑞安也似乎元气大伤，举手投足有些迟疑。 显然，两人都没有能够一举击杀对方，而在白银阶本身的回复能力下，只要不是一击秒杀，基本上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毕竟只要法则不灭，治疗伤口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有些难办啊。” 罗森本以为他的能力可以直接抹消艾斯瑞安的法则，但现在看来，对方一直将核心的概念隐藏起来，似乎是专门防范了自己的圣痕能力一般，令罗森无从下手。 “等等，你不是还有东西没有用吗，小子？” 这个时候，从背后的血色终末里，传来了薇薇安的声音。 “什么东西？” 下意识以为是这柄血色的大剑，罗森反问道。 “你手指上的戒指呀，难道你不知道？” 这位血族御姐说出了罗森意料之外的东西，他本以为对方指的是格里菲斯圣铃之类的小道具，可没想到薇薇安却点出了罗森一直没有放在心上的东西。 “啥？” 罗森稍稍思考了片刻，才想到薇薇安指的是那枚圣遗物，名为命运的戒指。 “可这东西不是只能和巨龙沟通吗？” 对方是巫妖，可不是巨龙，罗森也并不认为现在能够找出一头真正的巨龙帮助自己，因此这个东西就下意识地被他忽略了。 “你是蠢货吗？难道就不能想一想，能够和巨龙沟通，需要的是什么吗？当然是龙语了！” 薇薇安的声音透着一股不耐烦，她接着说道。 “而正好，巨龙们施展魔法，依靠的也是龙语。” 正文 第六十三幕.弦魔法 龙语魔法。 罗森并不知道的是，在这个世界的传说中，巨龙是女神创造的第一批秩序生物。 作为世界的管理者，巨龙拥有最高级的权限，他们甚至能够直接接触世界底层的基础法则，同时，他们的语言也是构筑这个世界的法则的基本元素。 换言之，巨龙的语言，能够直接干涉这个世界。 巨龙的魔法又被称为弦魔法，意即编织世界弦的魔法，与传统的法师施法需要沟通魔力之海，透过元素来影响世界不同，弦魔法通过直接改写世界法则来影响现实，效果更加简单粗暴，当然也更不加修饰。 在巨龙世界里，火焰就是纯粹的火焰，他们没多少功夫去将火焰通过精细的魔力c作来衍生出各种各样的形状和用法，对于敌人，巨龙们大部分都是一口龙息直接将其烧成灰烬。 当然，即使不明白这其中的区别，但“巨龙的魔法”这种一听就很厉害的招数罗森还是分得清的，他听到薇薇安的话之后，立刻摸了摸自己的那枚戒指。 毫无反应。 “你会使用这个玩意儿吗？” 罗森心想既然薇薇安认得出这个圣遗物，那么自然也有可能知道该如何使用，于是问道。 “我怎么可能会。” 然而这位血族大小姐给出的却是令人大跌眼镜的答案，就在罗森试图找其他人寻求帮助的时候，薇薇安再度开口了。 “不过，这种戒指大部分会有一个启动咒语或者某种启动的魔力波动特征，你在得到这枚戒指的时候，给你的人没有告诉过你吗？” 这是自己从尸体上摸出来的，罗森自然不可能这么告诉薇薇安，不过他仔细思考了一番后，点开了系统提示的属性面板。 他发现最底下的一行小字与其他的说明文字的字体都不同，其他文字是端正而明晰的书面体，而那一行则是手写的花体。 根据罗森上一世玩各种单机网络游戏的经验，这很有可能就是铭刻在戒指上的铭文，换句话说，就是类似启动咒文的东西。 正好就在罗森凝视这系统菜单的时候，从戒指的表面，一道暗金的微光闪过，以罗森并不认识的文字书写出一句话。 罗森想也没想，直接开口念出声来。 但他的话语，却并非通用语。 那门语言简单直接，吐字间都透着一股力量感，虽然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听懂，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不容小视。 伴随着一阵暗金色的光芒，罗森手中的戒指闪耀，而他自己，视野中银白的文字如同瀑布般落下。 ...... 紧接着是一连串的技能列表，罗森粗略看了一下，大约都是巨龙最基本的战斗会用到的简易法术，至于更高阶的，似乎还处于锁定状态。 不过这也够了。 罗森看向不远处还在调整状态的艾斯瑞安，看来先前的战斗对他影响更大，这位曾经的传奇巫妖此时刚刚恢复，正准备再次出手。 于是罗森没有留手，直接咏唱出龙息术的咒文，短短的几个词构成的吟唱，抑扬顿挫，如同一首悠久的歌谣。 艾斯瑞安当然也注意到了罗森这边的变化，他能明确感知到构成世界基础的法则有些许松动，但白银阶在战斗中将自己的法则投影到主物质位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便也没有太过在意。 直到罗森口中说出怪异的语言，艾斯瑞安才感到一丝不安。 那语言有些熟悉，艾斯瑞安一开始还以为是蹩脚的神代语言，但很快，他就发现这语言的每一个文字都蕴含着无上的力量，这是魔法语言才拥有的特征。 透过这么多年汲取的灵魂，艾斯瑞安自然也知道现在魔法的发展状况，他接触过许多种新创的魔法语言，但这些基本都是在原初的魔法语言的基础上简化封装而成的。 法师们的魔法语言传承自古精灵语，而古精灵语的魔法力量则源自巨龙们的语言，龙语显然是一门最为基础也最为质朴的魔法语言。 艾斯瑞安可以说是精通几乎所有的魔法语言，但唯独罗森所使用的，却完全超出他的知识范围。 每一个文字都简单直接，却又包容着无限的含义，如果说这门魔法语言是谁创造出来的，那么那个人一定接触过世界的本源，否则不会对法则有着如此深刻的了解。 而能够接触到世界本源的，只有神祇。 “怎么可能？” 艾斯瑞安感到空气中的元素，潜藏在世界Ｙ影的魔力，以及微不可查的法则都因为罗森的话语而颤动，显然，对方的施法能够直接引动世界根基的变化。 “龙语！！？” 艾斯瑞安这个时候才知晓罗森使用的是怎样的语言，除去神祇们使用的语言，世间有证据存在的，能够达到如此效果的，只有一门最为神秘的龙语。 但那可是只有巨龙才能掌握的语言，艾斯瑞安眼前的这个骨头架子无论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巨龙的后裔，要知道，这种高贵的黄金族裔通常情况下一出生就有着白银阶的实力，而罗森事实上直到刚刚，也不过一名青铜阶的杂役而已。 但罗森此时身边扬起的金色火焰毫无疑问是巨龙的龙息，艾斯瑞安感到自己身边的世界变得有些遥远，整个视野中，唯有那团金色的火焰照耀。 “不可能！” 艾斯瑞安最后所见的，是足以照亮一切黑暗的金炎，和仿若原初之火的炽烈。 b 正文 第六十四幕.真相 同样被罗森的法术所震慑的，还有卡莲和兰顿。 直到许多年后，卡莲和兰顿都会记起，某个冬日在幽深莫测的要塞中所见证的，金色的火焰。 那火焰纯粹而无暇，没有半点杂质，给人的感觉，既不是温暖，也不是毁灭，而是神圣庄严的。 就像是女神创世时点亮的原初之火，驱散了雾霭和混沌，带来了光明与秩序。 火焰几乎在一瞬间就吞没了艾斯瑞安所站的地方，但那炽烈没有丝毫扩散，仅仅将这位曾经的传奇巫妖包裹在其中。 虽说白银阶的罗森仅仅达到了使用龙语的最基本条件，但在这原始而强大的力量之下，他所构筑出来的龙息没有半点缩水，艾斯瑞安周围的空间仅仅闪烁了片刻的黑白，便被金色的烈焰占据。 这火焰不但灼烧着他的身体，也同时在拷问灵魂，艾斯瑞安从未经受过这样的力量，在他的时代，巨龙早已蛰伏不出，不再干涉凡人的事务，因此他从未直面过弦魔法的恐怖。 要他说，这可比被那几位圣者围攻要痛苦得多。 艾斯瑞安感到自己的法则在一点点被瓦解，而他却无力反抗，白银的身躯束缚着他，否则艾斯瑞安还是能够使出那么几个招数尝试逃脱的，但对于此刻的艾斯瑞安而言，一切都是虚无。 一息之间，这个巫妖的身躯就被金炎净化，踪影全无。 不过罗森知道这并非结束。 他跨步上前，直接推开了眼前那口黑曜石棺材。 一阵灰尘飘出，石棺里的东西显露出来。 那是一具骸骨。 身上的衣物早已腐朽，仅剩的白骨暗淡无光，在骸骨的胸口，一个徽记正在那里。 衔着长剑的白狼。 这是里德.格雷的遗骸。 罗森有些唏嘘，正是眼前这人，让他来到这个地方，如今看着他的骸骨，罗森依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伸出手，罗森触碰那徽记。 然后一瞬间，他周围的景色一变。 看来这个徽记也有着同样的布置。 罗森想到，却发现眼前出现的人，并不是那位牧狼者里德.格雷。 这人有着一头灰发，双眼是比青空更为悠远的湛蓝，他站在罗森眼前，周围，无数的剑冢遍布，昏黄的天空静滞，俨然就是原版的那个丘陵。 “你是谁？” 罗森问道，他发现薇薇安与血色终末不见踪影，他的手边只剩下狼骑士大剑。 “你难道还猜不到吗？” 男子笑了笑，他眉眼间透着一股忧郁，将手轻轻放在了其中一柄剑上。 “我的名字是格雷修斯，也有人称呼我为圣者，苍之剑圣。” 他自我介绍道，接着看向罗森。 “作为以灵魂占据我的身体的人，你看来得稍微了解一下我的事才行。” “什么......” 尽管先前，艾斯瑞安一直称呼他为格雷修斯，但罗森却仅仅以为是对方认错了，不过到了现在，这位先代的圣者直接跳出来了，倒是让罗森有些错愕。 “放心，你现在所见的不过是一段过往的影像，真正的格雷修斯早已湮没在历史中，我不过是曾经的格雷修斯而已，不会要求你离开我的身体之类的。” 格雷修斯倒是没有拘谨，直接说道。 “不过，能够见到我的存在，也就表示你抵达了法兰要塞，接触到了我的老朋友的坟墓。” “你是指牧狼者，里德.格雷？” 罗森有些犹疑，保持着警惕。 “没错，这家伙实在太过耿直，居然想要将自己的坟墓和法兰要塞融为一体，老实说我还有些吃惊。” 格雷修斯说着，透出几分怀念的口吻。 “好了，既然你来到了这里，那就代表你至少击败了艾斯瑞安，那个家伙居然真的以为自己能够依靠黑暗之环复生，其实只不过是成为了这里的守护者而已。” 他话锋一转，提到了曾经的手下败将。 “等等，你的意思，艾斯瑞安所有的行为都是被设计好了的？” 罗森这个时候真的有些惊讶了，一方面是艾斯瑞安这位传奇巫妖，在死后居然被这么欺骗了千年，另一方面则是艾斯瑞安的行为，在某种意义上似乎并没有超出这位圣者的料想范围。 换句话说，这千年的厮杀，实际上也是在格雷修斯的默许之下。 这就让人感到有些不舒服了。 罗森当然知道所谓的英雄，实际上肯定杀戮过不止百倍以上的人，很多时候甚至会舍弃一小部分人拯救大多数人，但现在看来，似乎对方的思考模式要远超过罗森的想象。 “为了给黑暗之环冲能，这些牺牲是必要的。” 格雷修斯似乎看穿了罗森的念头，直接说道。 “大战将至，我们必须将所有能够利用的东西使用起来，否则难以抵抗敌人。” “敌人，是混沌之民？” 罗森问道，先前他所见到的种种迹象都表明，混沌之民似乎正在酝酿一个大新闻，不知道千年之前的格雷修斯是否能够预测到。 “封印已经松动，众星即将归位，而你，将要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担负起责任。” 格雷修斯低声说道，接着伸出手，掌心，一枚黑色的戒指分外显眼。 “我必须告诉你关于黑暗之环的用法，这也正是我留存于此的目的。” “用法？” 罗森本以为所谓的黑暗之环就是一个以灵魂为燃料的发动机，能够提供无尽的能量，不过从格雷修斯的话来看，似乎还有别的操作？ “嗯，没错，实际上，将黑暗之环称为女神的圣遗物并不算正确，因为黑暗之环其实是法兰要塞的钥匙。” 说着，格雷修斯的身前，出现了一个暗色的要塞，正是罗森先前所见到的法兰要塞的模样。 “你所见到，所进入的法兰要塞，实际上是真正的法兰要塞在主物质位面的投影，而真正的法兰要塞，还位于无尽虚空的中，等待着它的主人再度光临，至于黑暗之环，就是启动那个要塞的关键。” “真正的......法兰要塞？” 罗森有些迷惑了，法兰要塞为何会到无尽虚空中，这座要塞又怎么能在接下来的大战中发挥作用？ 不过很快，格雷修斯就向罗森揭示了答案，他轻轻一挥手，原本暗色的要塞陡然一变，成为了一艘漆黑的浮空战舰。 “这就是法兰要塞，泛用型对混沌决战兵器之一。” 说完，格雷修斯便将黑暗之环交给罗森的掌心。 “法兰要塞还没有完全觉醒，它会随着使用者的实力提高而逐步苏醒过来，对于现在的你而言，最多只能将其部分投影到主物质位面，不过想必也足够了。” 周围的景色开始旋转，罗森知道这是脱离幻境的前兆。 “前进吧，无论前方有什么，这是你的命运，身为继承之人的命运。” 最后听到的，是格雷修斯叹息般的低语。8} 正文 第六十五幕. 此世必要之恶 罗森回过神来的时候，时间才刚刚过去一瞬。 他看到眼前的棺木中，牧狼者的尸骸顷刻间风化消散，化为了尘埃飘零，罗森张开了手掌，铁甲包覆的手中，是一枚黑色的戒指。 与罗森所拥有的命运截然相反，这枚戒指通体漆黑，仿佛黑曜石雕琢而成，沉静而内敛。 视野中，关于这枚戒指的信息也悄然浮现。 【黑暗之环】 【？？？】 【圣遗物】 【众神尚未陨落之时，合力打造的要塞之钥匙。】 【拥有启动法兰要塞的权限。】 【黑暗之环汲取灵魂作为燃料，正因此才被冠以“黑暗”之名。】 【然而这是世上必要之恶，继承此戒者，亦将背负上“黑暗”之名。】 【“此世必要之恶。”】 “此世必要之恶吗......倒也的确。” 罗森注视着这枚戒指，想到了在其中蕴含的数以万计的灵魂，随后将其戴在了左手的中指上。 这个时候，罗森视野中的系统面板陡然一变。 【隐藏任务：法兰要塞的狼血者完成】 【获得奖励：狼剑术-进阶】 【任务：搜寻至宝】 【说明：搜寻女神遗物的下落，搜集三件圣遗物】 【时限：十个月】 【奖励：基础神代剑术】 【任务进度：2/3】 【失败：进入虚弱状态，所有能力降低99%】 随着这一连串的文字浮现，罗森感到一股力量灌注到自己的身体内，将刚刚进阶的他躁动的力量稳固下来。 打开技能面板，原本的【狼剑术】已经成为了【进阶狼剑术】。 数个崭新的招式在罗森脑海中浮现，这些招式的思路相当超前，有几式罗森曾经在自己开发剑术的时候尝试过类似的，但没有白银阶的力量支撑还是很难做到的。 白银阶的剑术相比青铜的剑术，招式上倒是没有太多的变化，但对于力量的使用方式有了全新的诠释，即便是最基础的斩击，也有了全然不同的效果，几乎将罗森原本的剑术理解又刷新了一遍。 如今，已经晋升白银阶的罗森，几乎已经完全掌握了这门古老的剑术，并且还和圣堂剑术融合，衍生出了全新的剑技。 同时，黑暗之环中的无数灵魂的些许战斗经验也缓缓渗透到罗森的脑海里，这是比起单纯的力量提高要更加有价值的东西，罗森才刚刚进阶，对于法则还有诸多不甚了解的地方，这些经验和运用的方法正给了罗森最为急切需要的东西。 “阿尔方斯先生......” 见到罗森伫立在原处许久没有动作，兰顿不禁出声呼喊。 “我没事。” 罗森立刻收起了系统面板，转身看向兰顿和卡莲。 这两人经过这场冠位战争的淬炼，又成熟了不少，想必之后一定能够成就一番事业，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罗森想到这个的时候，整个要塞周围的空间，发生了震动。 “这里要坍塌了？” 卡莲看了看天花板，有些不安。 “看来是这样的。” 罗森感到黑暗之环传来一阵悸动，他心思一动，便抓起了兰顿和卡莲。 “跟我来。”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罗森一步踏出，四周的景色立刻飞速倒退，仅仅一瞬间，三人便来到了要塞之外。 回过头，可以看到这座漆黑的要塞正在逐渐坍缩，归于一点。 整个过程寂静无声，充满了一种悲壮而宏大的氛围。 实际上，法兰要塞并非毁灭，只不过是因为有了新的主人，所以在逐步苏醒，这个主物质位面的投影自然就要消失了。 罗森先前也是行使自己作为要塞主人的权限，才能在其中自如穿梭。 “不过，阿尔方斯先生，你是因为击败了那个传奇巫妖，才获得了真正的身体吗？” 兰顿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罗森并未消失。 一般来说，英灵都是由魔力构成的Ｒ体，这来自法兰要塞的魔力一旦中断，英灵便会因魔力流逝而消失不见，罗森自然不受这个束缚，不过兰顿看来并未觉察到这件事。 “这个嘛，你可以这么理解。” 没有仔细解释，罗森含糊地答道。 紧接着，从遥远的地方，一阵魔力波动传来。 两股魔力波动有些相似，但在细节又明显不同。 “是家里的人。” 卡莲摸了摸自己的护符，这个原本用来强制脱离安多哈尔的道具此时对于魔力波动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不出一刻钟，他们就会被家族里的人直接拉回伊斯鲁尔。 元素生物的叛乱不知情况如何，在女王远征元素界域的时候，伊斯鲁尔镇守的高端战力显然没有那么多，罗森还在犹豫是不是要顺手回去帮帮忙，眼前的兰顿和卡莲就一阵模糊，接着消失了踪影。 “还真快呀......” 罗森仅仅在两人被传送走之前在他们身上留下了一缕魔力的气息，这样他们如果遭到了危险，这边就能第一时间知晓，也算稳妥。 “那么，接下来我该怎么离开呢？” 罗森这个时候倒是有些愣住了，他可不会什么穿越位面的手段。 “你想要离开这个位面，有两个选择。” 突然，从背后的血色终末中，传来了血族小姐姐薇薇安的声音。 “咦，你没有被家族里的人传送走吗？” 罗森不禁问道，虽然一柄史诗级武器在手边总是好的，薇薇安似乎也知道许多秘辛，但和一位身处长剑中的女士一起行动，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看来是血色终末影响了传送魔法，不过也没关系，我对你还挺有兴趣的。” 薇薇安淡淡地说道，似乎并没有感到事情有多严重。 “对了，离开这个位面的方法，其中一个是依靠自己的法则，突破位面之间的壁垒，移动到其他位面，只不过途中要经过无尽虚空，危险性相当大。” “还有一个是什么？” 无尽虚空里遍地都是白银阶以上的怪物，罗森还没有自大到敢随意闯荡的程度。 “还有一个，那就要问你身上的黑暗之环了。” 薇薇安说道，令罗森有些失神。 “黑暗之环？” 罗森谨慎地问道，这位血族小姐姐似乎知道的要远比罗森想象的多得多。 “黑暗之环与法兰要塞应当是一体的，类似钥匙的存在，你获得了黑暗之环，自然就有随意使用法兰要塞的权限。” 薇薇安解释道，似乎并不知道罗森已经知晓了这些内容。 “而法兰要塞，本体应当就位于无尽虚空中，而它的出口，则可以联通到大部分你能想到的位面中，包括这个安多哈尔，包括伊斯鲁尔，甚至包括主位面。” 罗森很快理解了薇薇安话语中的意思。 法兰要塞就像是一个中转站，罗森可以先进入法兰要塞，然后调整出口，直接穿越到别的位面，可以说是相当便利的能力。 甚至罗森还想到，如果以后遭遇到什么难以对付的危机，自己也可以直接召唤出法兰要塞藏身，再从别的地方逃走，这种类似随意门的使用方法。 “那么，这么做的风险有什么？” 当然，罗森还是留了一个心眼的，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简单粗暴的道具，这其中必然有着蹊跷。 “风险嘛，大约就是这座要塞已经废弃多年，又被那个巫妖头子这么折腾了一下，有可能在传送过程中出现一些问题，也有可能受到无尽虚空中的魔力干涉，最坏的结果，就是传送到意料之外的地点。” 不过总归是要比直接穿梭位面要来的安全一些，薇薇安又补充道。 而且，罗森心想，大不了如果穿越错误了，自己再回到法兰要塞重新穿越一次。 心中很快就有主意，罗森思考之后决定采用第二种方法。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他倒是没什么阻碍，很简单就启动了黑暗之环。 一阵魔力悸动传来，在罗森面前的空气中，一道门扉出现。 他并没有召唤整个要塞的投影，而是仅仅选择了一扇门，即便如此，也消耗了罗森二十分之一的魔力储量。 试想一下如果召唤出整个要塞，那怕是要把罗森榨干不可，看来以他现在的实力，法兰要塞只能作为最后的底牌之一使用。 “看来你已经很熟练了呀。” 薇薇安调侃道。 “希望能一次成功吧。” 罗森推开门，走进了其中。 唰—— 门扉在关上的一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安多哈尔的风，在静静吹拂。 正文 第六十六幕.穿越的正确方法 罗森再度进入法兰要塞中，只不过与上一次不同，这次罗森直接抵达了核心大厅。手机无广告 m. 最省流量了。 战斗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不知是自动的清扫功能还是说这里其实已经是另一处投影了，罗森想了想，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在要塞里再逛一逛。 “不知道能否改变这里的布局。” 罗森自言自语地说道的同时，周围的景象已经产生了变化。 核心大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处有着数个座位的，类似舰桥的房间。 在房间的中间是一张长桌，桌子的中央，一个圆球正闪闪发光，投影出一艘战舰的模样。 这个时候，罗森才有机会仔细观察所谓的法兰要塞到底是怎样的模样。 这是一条细长的战舰，整体充满着前卫的工业设计感，主炮位于舰首，副炮位于两舷，还有诸多小一号的防空炮，不知是不是错觉，罗森甚至还看到了鱼雷发射器这种不可思议的玩意儿。 意念一动，罗森眼前的战舰投影立刻变大，拆解出诸多功能各异的房间来。 既有供船员休息的居住区域，也有用以会客聚餐娱乐的娱乐区，还有武器库房和战斗区域，整个就像是罗森上一世的那些超级战舰一般。 很快他就发现，这艘战舰实际上只需要几人就能操纵，单纯的移动的话，罗森一人就能用意念控制，看来这种上古时代的造物科技程度也很高。 只不过现在的法兰要塞处于燃料不足的状态，罗森稍稍查看了一下，才发现这艘战舰的主要燃料竟然是直接从无尽虚空中转化出来的混沌魔力。 这意味着只要身处无尽虚空中，这艘战舰几乎就是永动的。 但无奈战舰引擎早已损毁，罗森也不知道有谁还能掌握修复这种上古造物的能力，所以现在的法兰要塞，只能停驻在无尽虚空中，随波逐流。 “这里，看起来并不简单呢。” 薇薇安说道，她尽管身处血色终末之中，但也能感知到外界的动向，如今见到了这源自上古的遗物，也不禁发出了感慨。 罗森还想看看武器储备如何，不过投影一闪，居然显示出一串文字来。 这是神代的文字，但不知为何，罗森却能辨认出来。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你没有权限，暂时无法查看，想要查看本区域，必须取得第三级权限，你目前的权限等级为：四级。” 再试了一次，依旧是同样的提示。 不过当罗森查看其它诸如生活区和娱乐区的配备的时候，战舰的投影又再次出现在眼前。 看来这个权限不光是要拥有黑暗之环，还得实力提升上去才能获得。 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战舰的确还是保留有武器的，所以才会被封锁住。 本想直接找找这战舰里还有没有别的圣遗物的罗森，只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等待以后有机会进阶了，罗森倒是要回来看看这里到底有怎样的装备，反正现在这座要塞也是他的了，拿点上古的装备来武装自己，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了。” 最重要的部分没有权限查看，剩余的地方也没什么好东西，罗森令投影缩小回原本的大小，接着来到了舰桥的出口处。 稍稍凝神，罗森决定先回伊斯鲁尔看看，一方面他也对兰顿他们的处境有些担心，另一方面，那里距离安多哈尔也是最近的，传送过程中受到的干扰应该也是最小的。 因此罗森将传送的位置定位在了路德维希家的宅邸附近。 他推开了门，门的另一端是幽深的虚空，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希望不会出什么问题。” 罗森一步踏进了门扉中，接着，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周围光怪陆离的景象飞速掠过，下一刻，罗森就站在了坚实的大地上。 “咦？” 感知力第一时间延伸，罗森立刻发现四周的景象似乎与自己理想中很大的差别。 他本来选择路德维希家附近的路口，那里没有宅邸的防御法阵干扰，应该相当稳妥。 只不过，罗森现在身处的，却是某间房屋内。 房间还算宽敞，布置也颇为华美，锦缎织成的黑红配色窗帘与灰色的地毯透出一股低调而内敛的氛围，罗森看到了地毯上的纹样，边角是红色的荆棘，中心则是一只振翅高飞的鸟儿，并不是他所知道任何一个家族的纹章。 这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路德维希宅邸的装饰风格，罗森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好像穿越失败了。 他急忙想要再次打开法兰要塞的门，不过从黑暗之环传来的感觉告诉他，这个传送似乎还没有准备好，换句话说，还需要冷却时间。 失策了。 罗森有些懊恼，看来这种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玩意儿的确需要小心使用，不然哪一天被坑死岂不是相当糟糕。 “咦，这个图案，好像是......” 血色终末中的血族小姐姐突然开口，不过还没等她说完，罗森眼前便出现了一个人。 是一名少女。 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灰白色的长发在脑后随意地盘起，她双眸是如血的殷红，如同人偶般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少女正直勾勾地注视着罗森，没有任何言语。 少女皮肤白皙，四肢纤长，从胸口到腰部，发育良好的曲线展露无遗，修长的双腿与可爱的脚丫惹人怜爱，即便罗森已经成为亡灵，也忍不住赞叹这位少女的美貌。 当然，罗森之所以能够感知得这么清楚，并不是因为他的感知自带透视的功能，而是，眼前的少女，正一丝不挂地站在罗森身前。 少女的发梢还有些**，手上还拿着浴巾，看来是刚刚沐浴完毕。 只不过，面对这令人脸红心跳的场景，作为当事人的两个人倒是都相当冷静。 罗森几乎没有时间欣赏对方姣好的身体，只快速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并试图探知对方的实力，然而感知力延伸出去，却在少女周边撞上了一层坚实的壁垒，再也无法往前。 少女，似乎对罗森的出现并不感到十分意外，也没有丝毫害羞，白皙的脸上只微微露出了一丝困惑的神色，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斟酌着并没有开口。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不过，纵使这两个人有些不在状况外，现场还是有清楚状况的人存在的。 “喂喂喂，你这下可惹上大麻烦了。” 薇薇安身处血色终末里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气，然后低声对罗森说道。 “你眼前的这位，可是伊斯鲁尔的主宰，不死者国度的女王陛下。” 正文 第一幕.拜见女王陛下 伊斯鲁尔的主宰，不死者国度的女王。 听到薇薇安的话语，罗森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女王？？？ 罗森一直以来印象中的女王，都是许多种不可描述的东西的集合体，至少眼前这位花季少女，怎么看都不像是女王陛下的样子。 但薇薇安不可能认错人，所以罗森也就默认了这个结论。 只见少女没有动作，身边突然环绕起一圈淡淡的黑雾，片刻之后，一件黑色的礼服便将其包裹住，只露出了光洁的小腿，原本的赤足也穿上了一双精致的凉鞋，但实际上，穿着衣服的少女倒是更加引人遐想，比起先前而言，魅力又多了几分。 只不过唯独她的脸色苍白，肌肤也没有一点血色，这种病态的白皙与黑色的礼服相对比，更显出少女周身那独一无二的气质。 “血色终末？是塞巴斯蒂安家族的斥候？” 少女见到罗森背后背负的血色大剑，微微皱眉，没等罗森回复，又摇了摇头。 “不对，那些吸血鬼可最讨厌骨头架子了，你到底是谁？” 比起罗森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闯进这个地方，对方对他的身份似乎更感兴趣。 “呃，我是” 罗森一时语塞，就在少女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的时候，他才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我是路德维希家的下属，名字是罗森。” 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胡诌什么名字了，对方的实力根本就深不可测，罗森可不会天真地以为他先前在冠位战争开幕的晚宴上见到的那些家伙就是亡灵国度的全部。 “路德维希家，却手持血色终末？” 少女显然没有那么容易相信罗森，接着追问。 罗森急忙想叫出那位血族小姐姐出声解释，但此时的血色终末却如同一个死物，对罗森的呼唤毫无回应。 这家伙，居然关键时刻玩失踪？ 只有少女像是在看什么怪异的东西一样盯着罗森左右摸索，然后轻声叹息，接着说道。 “好了，你身上的确有路德维希家的气息，还混杂着些许塞巴斯蒂安家和阿玛迪乌斯家的味道这三家在一起的话，是冠位战争？” 少女几乎在一瞬间就猜到了大部分的前因后果，接着以玩味的眼神看着罗森。 “这么说，那个东西完成了？” 立刻，罗森就猜到了对方所说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戒指，没有回答。 “看来你就是它所选定的新主人了，所以才会借由法兰要塞的传送能力来到这里。” 少女没有理会罗森的沉默，接着说道。 “不过狼骑士大剑加上黑暗之环，倒也都是混沌监视者的所有物。” “咦？” 她刚才是不是说了狼骑士大剑和黑暗之环，还有混沌监视者？ 罗森发出了疑问的声音，却看见少女的表情渐渐舒缓下来。 “看来你也见到过那个家伙了吧，苍之剑圣格雷修斯。” 最后这个名字，令罗森彻底凌乱了。 这么说，这位女王陛下早在一开始就知道关于法兰要塞，关于黑暗之环，关于冠位战争的一切，并且任其发展？ “别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毕竟你也是那个家伙的遗骸的继承者。” 少女说着，但随即微微皱眉，右手轻轻一挥，一道黑光射出，角落里一团难以觉察的熔岩便立刻黯淡下去，化为普通的石块。 这个时候，罗森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没过多久，门口便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陛下，您没事吧？” “不过是小小的臭虫而已，不用担心。” 少女这个时候的语调显出满满的威严，顿时判若两人。 “你退下吧，卡修。” “是，陛下只不过，我感应到似乎还有一道陌生的气息” 对方显然实力不俗，也立刻觉察到了罗森的存在。 “去召集尚未出战的其他将军，我有事情要宣布。” 少女说道，语气中有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是遵命。” 门外的人，名为卡修的将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久留，直接离去。 “让你见笑了。” 少女毫不在意地说道。 “我这个女王本来也就是众多势力妥协的产物，现在元素叛乱，其他的势力也各怀鬼胎，就连原本的部下也有些不听话了。” “你认识格雷修斯？” 罗森对于少女的发言没有什么能够说的，于是只能从自己所熟悉的开始。 “当然，苍之剑圣，圣者，地上最强人类，如果说在这个世界还有人不知道格雷修斯的存在，那才是奇怪不过你说的认识，显然不是那个意思。” 少女理了理微干的长发，接着说道。 “我当然认识格雷修斯，我们曾经并肩作战过，甚至于你身上的传承，那位牧狼者里德格雷也是我的同伴之一。” “等、等等可那是，一千年之前的事” 罗森更加惊愕了，难不成眼前这个少女其实是活了一千年以上的老怪物？ 而且根据她的语气，似乎还是这两位圣者的同伴，难道这也是一名圣者？ “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七位圣者之一，只不过是从上一个时代，苟延残喘至此的亡灵罢了。” 少女开口道，接着又是一挥手，黑雾在她身上编织出一件披肩，将她裸露的白皙肩膀藏住。 “遵循古老的誓约，我的使命就是守护当时的圣者们交给我的东西，其中之一，便是法兰要塞与黑暗之环。” “古老的誓约” 罗森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先前里德格雷的幻象似乎也提到过类似的东西，令罗森不禁好奇这究竟是什么内容。 “至于另一样东西是什么，你过一段时间就会明白了，我相信这也是你之所以会来到这里的原因。” 少女说道，接着看了看紧闭的大门。 “不过在此之前，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什么？” 罗森顿时警觉起来，虽然对方说得天花乱坠，看起来不会加害于自己的样子，但一听到帮忙，罗森下意识就有些不安，他还记得上一个请他帮忙的家伙，直接把他坑到了另一个位面里，所以不得不谨慎对待。 “别急，这就是为何我要召集其他将领的原因。” 少女说道，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罗森开口。 “对了，或许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虽然大部分人会直接称呼我为女王陛下，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倒是不介意使用‘克莱尔香格拉蒂’这个许久没有用过的名字。” 罗森还没反应过来，少女，克莱尔女王便露出了自两人交谈以来的第一次笑容。 正文 第二幕.圆桌会议 作战大厅中，凝重的气氛始终无法散去。m.手机最省流量,无广告的站点。 “西线的战场我们快要守不住了，对方似乎看出了我们在那里布置的薄弱，正调动大军朝着西线猛攻。” “那就调动军队去支援。” “如果贸然派兵，很有可能会导致其他战线暂时的薄弱，我们的兵力要弱于敌人，打消耗战，最终吃亏的还是我们自己。” “不如直接放弃西线，趁机直取对方的中枢，他们既然调动了兵马，那么一定会有空隙产生。”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雷纳德大人？” “我当然清楚，以较小的牺牲换取最大限度的胜利，难道不是您教给我的吗，亚修拉姆大人？” 圆桌旁坐着的几位军官正在激烈争执着，他们身上是不同家族的纹章，显然代表了不同的势力。 名为雷纳德的巫妖双眼中灵魂之火摇曳，他长袍上绣着他的家徽，那是一只枯萎的手握住黑色的玫瑰，周围则是暗色的荆棘点缀。 而与他争执的亚修拉姆大人则是一位身着戎装的活尸，干瘪的脸上有好几道伤疤，他看起来更为年长一些，铠甲的肩部，一头栩栩如生的骨龙正在咆哮。 在场还有两名将领，一位是召集了大家集合的卡修，这位英俊的血族身上穿着礼服长袍，正闭着双眼休息。 另一位女子，头发盘起，身上暗色的长袍整整齐齐，袖口的六道金边分外显眼，她似乎无心参与其他人的争论，只专心把玩着掌心悬浮变形的暗色水晶。 “女王陛下来了。” 传令兵以清晰的声音说道，令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 随后，没过多久，身着黑色礼服的克莱尔便走进了大厅，令在场所有人都站起身行礼。 然而，当他们看到克莱尔身后跟着的罗森之时，却一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诸位大人，请坐。” 克莱尔坐在了圆桌的主位上，看了一眼圆桌中间投影出来的大地图，没有说话。 “呃，陛下，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位难道是一名骷髅？” 亚修拉姆问道，语气中有诸多犹疑不定，似乎是在试探。 “没错。” 克莱尔示意罗森坐在了她的身边，这引起了雷纳德和亚修拉姆激烈的反应。 “等等，陛下，不论怎样，让区区一个骷髅和我们同时列席，这似乎并不妥当。” 不过比起这两人，另外的卡修和那名女子倒是显露出不同的态度。 卡修第一眼就认出了罗森背后的血色终末，微微皱眉，不知在思考什么。 女子则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上下打量了一遍罗森。 实际上，骷髅即使在亡灵的国度，地位也相当低下，因为绝大部分的骨头架子都是死灵法师召唤出来当做炮灰的存在，所谓的骷髅海战术，其实只不过是对付普通军队的唬人方法而已。 偶尔有天然开化了灵智的骷髅存在，也会因为时刻存在的危险而陨落，毕竟骷髅的身体十分孱弱，遇到实力差不多的野兽就很容易遇难。 “有什么不妥当？” 罗森有些忍不住了，他直接反问，这倒是令在座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许久之后，亚修拉姆才缓缓开口。 “会、会说话的骷髅？” 显然，罗森会发出声音这一点令他们都相当惊愕。 寻常的骷髅能凝聚神识就已经相当了不起了，至于会开口说话的，亚修拉姆这三百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 “通过魔力振动空气发声，倒是个有趣的想法。” 长袍女子很快就理解了罗森说话的原理，点了点头，陷入了思考。 “陛下，可否介绍一下这位先生。” 卡修很快从惊讶中恢复过来，他也知道了先前感知到的女王陛下身侧的便是这名骷髅，不过卡修向来不假于声色，此时也是以平静的语调询问。 “这就是法兰要塞新的主人，这么说，你们能够明白吗？” 克莱尔似乎相当满意在场人的反应，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换句话说，他就是古老的誓约上的应许之人。” “怎、怎么可能，明明只是一个骷髅......” 亚修拉姆似乎深受打击，他对于骷髅向来都看不起，但如今女王陛下竟然说这是那个灰烬一脉等待了许久的应许之人，这令他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情感上的拒绝并没有让亚修拉姆失去理智。 他敏锐地感知到了罗森身上那微微散发出来的气息，确认对方至少也是觉醒圣痕，构筑了法则的存在。 白银阶的骷髅，哪怕在历史上也从未出现过。 从这一点来看，对方的身份就非同凡响，亚修拉姆暗自思忖。 至于雷纳德，虽然也同样被现在的状况所震惊，但他作为巫妖，向来给自己保持着恒定的镇静术，因此表面也看不出多少波澜。 卡修则是露出了颇为凝重的表情，沉默不语。 “这位应许之人的名字是罗森，你们可以记住这个名字。” 克莱尔说道，接着向罗森开始介绍起在座的几位将领来。 “这是亚修拉姆.格伦，格伦家族的家主，伊斯鲁尔最老练的战士。” 她指向亚修拉姆，这位活尸也面无表情地向罗森点头示意。 “这位则是雷纳德.弗朗茨，弗朗茨家族的家主，想必你已经见过他的侄子格鲁尔了。” 雷纳德看着罗森，眼中的灵魂之火却平静如一，即便提到了格鲁尔，他也不为所动。 “卡修.塞巴斯蒂安，血族的鲜血议会最年轻的领袖之一。” 卡修倒是十分礼貌，向罗森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至于最后这位......” 克莱尔还没说完，那位女性便开口自我介绍道。 “我是莉莎.阿玛迪乌斯，阿玛迪乌斯家的家主，同时也是卡莲.阿玛迪乌斯的母亲。” 她笑了笑，随即将目光从罗森身上移开。 在座的四名将领，无一例外都至少有白银阶以上的实力，罗森没有贸然探查，但仅仅从他们身上不自觉散发出来的威压，就能窥其一二。 当然，罗森知道这里并不是伊斯鲁尔的全部战力，他早已看到了圆桌中央的地图，在那里，战争的规模远比他想象的要大。 “那么，就让我们开始作战会议吧。” 克莱尔见其他人不再说话，便开始了这次会议真正的主题。 正文 第三幕.灼热峡谷 “众所周知，在元素叛乱以来，我们陷入了无比艰难的困境。。” 克莱尔开口，说出的是对现在情况的总结。 可以看到，在圆桌的中央，投影出来的地图上，代表着友军的银白光点显得颇为零散，尤其是西边的部分，几乎已经溃不成军，只有几个据点仍然在坚持，但也摇摇欲坠。 而覆盖了大部分地图的，是暗紫色的光点，这些深色的光点正逐步蚕食着地图，整片形势相当不利。 “死灵法师的代表，路德维希家族的萨拉查.路德维希被叛乱的元素偷袭致死，尽管也将敌人的首领击杀，但对我们而言，却是巨大的损失。” 克莱尔纤细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罗森不知道萨拉查.路德维希是兰顿的哪一个亲戚，不过看样子，原本这里应该是有六位将领的。 恐怕是元素生物发动叛乱的同时，将那位萨拉查.路德维希一同杀死了，但叛军也没有能离开军营，而是直接被其他赶来的人诛杀。 或许那些元素生物最开始就是作为死士随军而来的。 罗森没有细想的时间，克莱尔便继续说道。 “我们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深入安达瑞尔，重新点燃火种。” “可是，陛下，安达瑞尔现在位于敌军腹地，我们光是到达那里就相当困难，更别说重新点燃火种的方法没有一个人能准确了解。” 亚修拉姆说道，他们显然都知道这是这场战争的关键，但面前的阻碍却并非那么简单就能突破的。 “第一个问题，我们可以考虑，至于第二个问题，我有解决的办法。” 克莱尔答道，看了一眼罗森。 “等等，请恕我冒昧。” 罗森联想到了不好的东西，接着问道。 “我对现在的情况还有些不理解，我们现在是在和谁战斗？” 根据他们的对话来看，敌人似乎并不仅仅是反叛的元素生物那么简单，况且，在冠位战争开始之前，元素生物们还没有掀起反旗之前，灰烬一脉就已经组织了远征军，所以罗森对于他们面对的敌人，有些不明所以。 在场的都是白银阶以上的存在，换在主位面，都是一人能敌过一支军队的强者，亡灵女王的实力甚至有可能已经达到了黄金，毕竟是和圣者们一个时代留存下来的老不死，实力不可能太差。 而且还有其他战线的将领驻守，他们的也不会和在座的几人相差太多。 换言之，即使整个伊斯鲁尔的顶端战力在场，他们也难以击破敌人。 那这敌人究竟是怎样的水平？ “和谁战斗？” 雷纳德眼中的灵魂之火闪烁了一下。 “还是亲眼见一见更好。” 看了看桌上逐渐演变的地图，克莱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示意罗森等人跟着自己。 罗森一头雾水，不过还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众人在走廊里穿梭，罗森一路上都没有发现卫兵，只有两边魔法制作的灯火，正在照耀安静的走道。 没过多久，罗森便看到了一点亮光。 “这是......” 跟随克莱尔穿过门扉的罗森，最先感知到的是灼热的风。 罗森曾经感受过浅海大沙漠那带有混沌气息的热风，但此刻吹拂着他的，却是比那燥热的风更加猛烈的灼炎。 接着，他看到了一层淡灰色的壁垒。 这层壁垒，已经将外部的炎热过滤了大半，但尽管如此，空气依旧如同快要燃烧起来般干燥，罗森感到自己身上的铠甲都有些微微发烫。 透过淡灰色的壁垒，罗森看到了天空。 绯红的云层中，赤色的雷霆蜿蜒曲折，雷声轰隆作响，令人忌惮。 云层的深处，隐约可见暗紫色的漩涡正在将某种数量众多的东西散落到大气中。 罗森不禁将感知力集中，这才看清楚了数百里之外的那些东西的实体。 三对触手构成的翅膀正在大气中摇曳，狭长的身体凹凸不平，脑袋几乎被一张布满了细密牙齿的大嘴占据，看不到其他的五官，这些怪物每一只都长达数十码，它们轻飘飘地游荡在半空中，看似没有任何威胁。 但罗森能够清楚地感知到，这些每一只都至少有着黑铁巅峰到青铜阶的实力，绝非普通的杂兵水准。 可这些怪物数量极多，光罗森视野之内，就能看到至少五十只以上，令人不禁为这架势而胆寒。 而那暗紫色的漩涡，早已布满了远处的天空。 “这到底是什么？” 罗森穿过甲板，来到船舷，他看到龟裂的大地满是岩浆喷涌，无数的熔岩怪物朝着这边冲来，如同一道灼热的浪潮。 这些怪物并无切实的身形，只能隐约见到一张张扭曲的脸在熔岩中浮现，连同天空中的怪物一齐，构成了一副分为慑人的画面。 罗森才发现，他们正身处一艘浮空战舰上，这战舰的规模近似于法兰要塞，但造型更为偏向于亡灵的风格，随处可见的骸骨装饰充斥着整条战舰，在罗森后方的甲板上，三联装的主炮正缓缓旋转，朝向怪物浪潮的方向。 “这些地面上的是灼热峡谷被污染了的元素生物，而天空中的，则是名为巡礼之龙的混沌造物。” 克莱尔答道，面无表情地抬起手。 罗森看到船舷两侧还有四艘同样大小的战舰，这五艘战舰一字排卡，主炮同样正在旋转，瞄准了蜂拥而至的怪物们。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长啸响起，罗森看到在远处的天空中阴云散开，显露出一个数倍于先前大小的暗紫色漩涡，从里面，一头巨大的巡礼之龙探出脑袋。 这头巡礼之龙比罗森身处的战舰还要大上一圈，环绕着它，小巡礼之龙们构成了一个黑色的漩涡，一齐发出尖啸，纵使隔着数百里，依旧刺痛耳朵。 “这是这群怪物的首领，巡礼之龙阿克图斯，白银阶的混沌造物。” 白银阶的混沌造物？ 罗森转过了头，他看见一脸淡然的克莱尔，正缓缓开口。 “我们的敌人，是混沌。” 紧接着，亡者的女王轻轻挥手，她背后的主炮迸发出巨大的轰鸣，响彻云霄。 正文 第四幕.炮击战 元素界域。m.手机最省流量,无广告的站点。 传说女神大人创造世界的时候，将世界分为了三层，最底层的魔力之海，以及最表层的主物质位面各自代表了混沌与秩序，而位于中间的元素界域则是同时包容两种特质的存在。 火元素位面，灼热峡谷。 来自魔力之海的魔力透过晶壁逐渐逸散，穿过这里的时候，沾染上了灼热的气息，成为了法师们常说的火元素，在灼热峡谷沉积许久之后，才缓缓渗透到主物质位面，这才有了元素系法师们施法时能够支配的游离元素。 而更多的元素，实际上会在这里聚合，历经多年直到因为主动或者被动原因产生意识，成为元素生物。 元素生物大多数没有固定的形体，这是由于它们一般具有“拟态”的能力，并依靠这个能力来适应环境。 实际上，在一步步吞噬其他的元素生物，积攒力量，最终突破到白银阶之后，元素生物便有了两种形态。 一种是通常示人的人类形态，这种形态下，元素生物的力量会受到束缚，但同时却也获得了更多的理智，得以与其他的智慧生物交流。 另一种，则是解放了自身力量的元素形态，在这个形态下，元素生物的行动会更加趋近于本能，理性会逐渐丧失，但战斗力却会成倍增长。 而罗森眼前所见的，自然就是完全解放了自身力量的元素生物大军。 元素生物本身就兼有混沌与秩序的双重属性，所以一旦被混沌之力感染之后，就会立刻转化，成为这样诡异恐怖的生物。 轰—— 三联装主炮的炮口中，沉重的弹药呼啸而出，向着远处的怪物群飞驰。 嘭—— 在尚未接触到怪物之前，那炮弹就突然炸裂开来。 就在罗森以为是射程不够的时候，却发现从爆炸的烟尘中，无数更小的炮弹飞出，构成了一张密集的弹幕网，袭向巡礼之龙。 轰隆轰隆轰隆—— 密密麻麻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原本还被暗色的巡礼之龙遮蔽的天空，竟然在一瞬间被耀眼的爆炸火光所覆盖。 连绵上百里的烟花，将昏暗的天地照耀得如同白昼。 罗森看到无数巡礼之龙在魔力编织的火焰中扭曲燃烧，这火焰看起来沉静如水，却比灼热峡谷的烈焰要更加炽热，仅仅是一轮炮击，巡礼之龙的数目就少了三分之一有余。 但那头最大的巡礼之龙阿克图斯却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分裂的炮弹在接触到它之前就被一道无形的壁垒所阻隔，难以深入。 同时，地表的那些熔岩怪物也毫不畏惧火焰的洗礼，他们在高温中反而变得更加狂躁，加速向着这里奔来。 “寒鸦号，幻想号，重新装填对空三式弹，剩余舰只，装填常规弹药。” 克莱尔淡淡地说道，丝毫没有因此而感到慌乱。 “重新装填对空三式弹。” “装填常规弹药。” 甲板上响起了复唱的声音。 罗森发现其他四人手中正旋转着一枚黑色的水晶，透过水晶，他们投影出银白的操作面板，正在对自己的战舰下达指令。 “三式弹，开火。” 一声令下，位于两端，一左一右的两艘战舰再度开火，将扑过来的巡礼之龙又消磨掉一部分。 而剩下的战舰却没有急着开火。 在这个距离上，炮击无法造成最大的伤害，但如果把握不准，又会导致敌人突破防线，因此这个时机的掌握可以说是相当重要。 克莱尔的手也悬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挥下。 罗森眼见那些熔岩怪物越来越近，甚至聚合成了好几个庞大的怪物，向着战舰伸出了自己的爪子。 直到这个时候，克莱尔才猛地挥下纤细的手臂。 嘭嘭嘭嘭嘭—— 一连串炮火声响起，与先前对空的弹药不同，这次的炮弹直接命中了最前面的那几只熔岩巨兽的身体，直接炸裂开来，摧枯拉朽的力量几乎在一瞬间就将那怪物湮灭，连带的冲击波让熔岩怪物们的攻势都整个为之一滞。 天空中，剩余的巡礼之龙已经来到了相当近的距离内，在这个范围里，远程炮火的威力将会大大削弱，克莱尔看起来也并不想继续再浪费弹药。 “全舰队，副炮准备。” “副炮准备。” 随着她的命令，罗森看到两边的战舰侧边升起了数座炮台，这些火炮的口径比起主炮要小得多，但也更为灵活。 “自由射击。” 无数的弹药从炮管中倾斜出来，落在地面之上，落在天空之中，构成了一张难以逾越的火力网，令这些怪物们难以前进半步。 而位于最后面的巡礼之龙阿克图斯，则静静看着这一切，丝毫没有出手的模样。 “左满舵。” “左满舵。” 克莱尔的命令一发出，罗森便感到脚下的战舰一阵倾斜，整齐划一地朝着左边调转船头。 似乎觉察到了舰队的意向，巡礼之龙阿克图斯稍稍犹豫，最终还是向着最前面的战舰伸出了触手。 “破甲弹装填。” “破甲弹装填。” 复唱的声音响起，所有战舰的主炮缓缓转向，朝着靠近过来的巡礼之龙阿克图斯的方向。 “开火。” 几乎在转向完毕的同时，克莱尔下达了命令。 五门三联装火炮同时开火，尖锐的破甲弹呼啸而去。 剩下的巡礼之龙立刻组成了壁垒，试图挡下这些炮弹，但它们的数量已经不多，仅仅能挡下四分之一，剩下的，则直接砸在了阿克图斯的壁垒上。 这些锥形的炮弹接触到壁垒，仅仅稍微减慢速度，接着便长驱直入，直到阿克图斯的身边的空间变得模糊，这些炮弹才纷纷扭曲变形。 尽管如此，穿甲弹却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立刻爆炸开来，灰暗的硝烟覆盖了整条巡礼之龙。 但罗森清楚，这种程度的攻击并不能完全消灭一个白银阶的存在。 硝烟散去，只见巡礼之龙阿克图斯全身冒出白雾，它的血肉早已被炸裂开来，正在微微颤动，但即便如此，它那布满细密牙齿的血盆大口依旧朝着罗森身处的战舰而来。 忍不住想要拔剑，但在罗森有所反应之前，已经有人出手了。 是莉莎.阿玛迪乌斯。 正文 第五幕.卡牌 嗡—— 半空之中，一道无形的壁垒出现，挡下了巡礼之龙的攻击。 而在莉莎身前，一个光点正不断闪烁。 罗森看到，那是一张卡牌正在缓慢旋转。 卡牌的背面是复杂纹样构成的魔法阵图案，正面则是一面装饰华美的盾牌，上面以符文铭刻着这张卡牌的名字——【盾】。 从那张卡牌中爆发出的魔力远超罗森的想象，甚至于就连白银阶的巡礼之龙首领，也只能徒劳地蠕动自己的牙齿，难以更近一步。 与此同时，莉莎又从虚空中抽出第二张卡牌。 直接抛到半空中，罗森看到那张卡牌悬浮到【盾】的旁边，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那张卡牌上面描绘着一柄锋利的长剑，正插在荒芜的大地上，卡牌的上面书写的名字，正好是【剑】。 唰—— 世界弦迅速纠结编织成一柄巨大的利剑，悬停在巡礼之龙的头上，紧接着猛地刺出。 随着一阵抽搐，巡礼之龙的一边翅膀被利剑所刺穿，可以看到在伤口处，暗色的火焰与幽绿的光正在相互侵蚀，令巡礼之龙发出一阵阵哀嚎。 莉莎接着在虚空中一抽，第三张卡牌显出模样。 卡牌上并没有描绘具体的物品形象，只有无数火焰蔓延的大地和同样燃烧着的苍穹，构成了一副末日的场景。 而卡牌的名字也相当抽象。 【毁灭】。 罗森立刻感到了力量的威慑。 只见那张卡牌没有和先前的两张并列，而是位于更上面的位置，旋转着，从其中释放出了磅礴的魔力。 在巡礼之龙的头顶，一个暗色的光点若隐若现，几乎难以觉察。 但很快，那光点便迅速扩大，笼罩了巡礼之龙全身。 然后，一声巨响令世界颤动。 天空中，一个巨大的黑色十字架出现，这是聚合的能量无处倾泻导致的，而位于十字架的底部，则是巡礼之龙。 它全身被灼烧，原本快速愈合的伤口此时也难以为继，留下了焦黑的伤痕。 那些伤口的位置，暗色的触手正在蠕动着试图修复，但黑色的火焰却不断吞噬这些触手，令其无法修补伤口。 白银阶的巡礼之龙早已能够支配法则，但如同罗森先前在安多哈尔遭遇的虚空蹒跚者一样，这些怪物仅仅能够被动地使用法则的力量，无法像罗森这样开发自己的能力。 莉莎所使用的卡牌，毫无疑问是她本身法则的力量，所以带来的伤害也是直达根源的，比起战舰的炮击，对巡礼之龙更加有效。 毕竟进入白银阶，拥有了自己的法则之后，只要法则不灭，就几乎无法被通常的攻击彻底杀死，哪怕只剩一部分的身体，也能迅速再生。 所以，只有法则才能对抗法则。 不过令罗森好奇的，既然在场的几位拥有这么强大的实力，为何最开始不直接出手，而是要浪费弹药到现在这个时候才展露实力。 很快，罗森就得到了答案。 只见那头巡礼之龙被黑色的火焰灼烧，即将湮灭之时，天空之中，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骤然出现，从里面，无数黑色的触手伸出来，将巡礼之龙团团缠绕住。 巡礼之龙也没有任何反抗，反倒是将自己的触手反过来纠缠住漩涡中的触手，缓缓上升。 “要逃走了。” 罗森下意识提醒道，但其他几人却无动于衷。 “没用的，这样的事，已经发生了无数次了。” 克莱尔摇摇头，示意莉莎继续攻击。 莉莎再度抽出一张卡牌，这次是漫天的银色箭雨，卡牌的名字是【箭矢】。 天空中立刻出现了一个圆形的魔法阵，从其中，无数银色的箭矢落下，砸向逐渐上升中的巡礼之龙，但这些箭矢无一例外都被一道黑色的屏障阻挡，无法伤害到巡礼之龙半点。 罗森仅仅看了一眼那个屏障，就感受到了一股混沌狂乱的气息。 不可名状的力量遍布那道屏障的表面，那绝非白银阶能够轻松突破的。 在所有人的视野中，触手将巡礼之龙缓缓吞噬，接着整个漩涡收束，最终消失不见。 而残留在战场上的怪物们则被炮火清理干净，逃窜中化为灰烬。 “混沌造物的头领，会在濒临死亡的时候被像这样的触手拉入漩涡中，过一段时间重新回到战场。” 克莱尔解释道，看着主炮缓缓收起。 “这些怪物难以被直接击杀，至少以我们现在的火力，很难。” “同时，在元素界域使用法则之力会消耗更多的体力，我们必须谨慎行事。” 莉莎补充道，她面前的卡牌已经消失不见，这位女士轻轻拨了拨额前因为战斗而有些凌乱的银发，接着开口。 “说到底，这些怪物不过是敌人的法则具象化出来的造物，即使被击败，重新再造一个想并不是困难的事。” “也就是说，还有幕后的敌人？” 白银阶的混沌造物只不过是法则具象化出来的产物，这个情报的确让罗森有些微微的吃惊，这代表对方至少有着黄金阶以上的战斗力。 “这并不清楚，虽然有猜测，但也仅仅是猜测而已。” 克莱尔说道，凝望远方，元素界域的天空一成不变，大战之后，依旧是火烧的云层堆积，大地喷涌出岩浆，灼热的熔岩再凝固成乌黑的岩石，循环往复。 “那这场战争，究竟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罗森陷入了思考。 现在的局面对于亡灵一侧是绝对的不利，实际上，罗森在来到元素界域之后，就感到自己调动法则之力需要更多的精神力了，恢复起来速度也要慢上很多，他猜测是由于这里处于混沌与秩序的交界，代表秩序一侧的他们受到干扰的原因。 换句话说，亡灵在与混沌造物以及元素生物的战争中，是处于劣势的。 这还体现在混沌造物的数量上，虽然说死灵法师可以召唤十万骷髅海，但比起混沌造物这些数量众多又实力强大，杀之不尽的大军而言还是有些不够看。 所以罗森有些难以判断现在的形式，虽说眼前的几位将领和亡灵女王都实力颇强，这些战舰也具备强大的实力，但即便是他们，也陷入了濒临溃败的境地，让他不禁好奇究竟有怎样的制胜手段。 “的确，原本，我们只能勉强支撑，争取将战火遏制在元素界域，不让其波及到伊斯鲁尔以及主物质位面，虽然知道克敌制胜的办法，但力不从心......” 克莱尔点点头，接着看向罗森，继续说道。 “不过，现在，我们确实获得了可以赢得这场战争的关键，那就是你。” 正文 第六幕.作战计划 “我？” 罗森再次陷入了疑惑。 更新快无广告。 实际上，从一开始来到这里，他们的口中就一直提到古老的盟约，还有应许之人之类的，这让罗森有些云里雾里。 用他的话来说，这是不是有一种钦定的感觉？ “看来这家伙并不知道他代表着什么。” 雷纳德在一旁冷冷地说道，他盯着罗森，双眼的幽火中读不出任何情绪。 “什么意思？” 罗森问道，看向克莱尔。 “我们换个地方说吧，至于其他的将领们，可以先回自己的战舰待命。” 克莱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让众人回到了自己的战舰内，接着带罗森来到一开始的会议大厅里。 只剩两个人的会议大厅显得分外冷清，根据罗森的观察，这些战舰里似乎没有别的船员的样子，难道仅凭一个人就能控制整艘战舰？ 想到了之前在甲板上，几人直接利用那个黑色小方块就能操纵其他的战舰，罗森越发觉得这些战舰是仅用一个人就能操作的了。 罗森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个世界的高端武装，对于这些倒是十分好奇。 “这艘复仇女王号是传承自上古时代的造物，而其他的战舰全是仿造这一艘建造，只要达到白银阶，取得战舰的控制权，同步率达到八成以上就能独自操纵。” 仿佛看穿了罗森的思考，克莱尔解释道。 “实际上，在元素界域，也只有达到了白银阶才能在不依靠其他外物的保护下自由行动。” 这也是罗森所感知到的。 在元素界域这种混沌与秩序的交界处，女神所定下的法则也受到了一定的冲击，如果不是像白银阶这样已经初步制定了自我的法则，拥有属于自己的世界的人，很容易在元素界域里迷失自我，最终被分解成最基本的元素。 所以，除非是元素生物这样的土著居民，或者是混沌造物这样能够将一个区域内的法则都完全混沌化的存在，否则光是站在这片土地上，都会遭到毁灭。 这大概也是为何亡灵的远征军不过是几个将领组成的精锐战队的原因。 “要想知道如何打赢这场战争，首先得明白这场战争因何而起。” 克莱尔随手一挥，圆桌中间的投影便放大，在罗森眼前展露出这一片区域的模样。 “灼热峡谷位于元素界域一角，大多是活跃的火山和流动的岩浆，这里的生物也更趋于狂暴，更加不受束缚，正如同火焰的力量。” 罗森看到了山峦起伏，看到了辽阔的平原，看到了川流不息的熔岩之河汇聚成灼热的湖泊，这片土地正如它所代表的那样，狂野而不羁。 “事实上，在元素界域，也有诸多城市的存在，这些都是元素生物们聚集的地方，一如文明世界。” 克莱尔继续说着，将地图的一块区域放大，罗森注意到，这块区域更为平坦，同他们现在身处的位置有着很长的距离。 平原之中，有一座城市矗立。 虽然透过投影，看到的只是模糊的影像，但罗森依旧能从其中感受到那座城市的恢弘气势，与拜伦维斯或者伊斯塔尔不同，这座城市显得更加肃穆，更加庄严，与狂野的灼热峡谷相去甚远。 “这就是安达瑞尔，火元素位面最大的几座城市之一，也是灼热峡谷的中枢。” 说着，克莱尔将地图缩小，可以看到，紫色的光点已经包围了安达瑞尔，密密麻麻，令人感到骇然。 “安达瑞尔现在处于敌人的腹地内，但我们的人却也没有失守，目前，还有一名将领在安达瑞尔城内驻守，不过恐怕也坚持不了太久。” “这座城市里有什么东西吗？” 罗森似乎已经隐隐把握到了问题的关键，接着问道。 “安达瑞尔实际上是在一处遗迹之上建立的，而那处遗迹里的圣遗物，传说是女神创造世界时所使用的道具。” 克莱尔说道，稍稍顿了顿，才继续开口。 “我们称其为原初之火的火炉。” “原初之火......” 罗森也并非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根据邪教徒们的说法，圣典里的创世神话实际上是有过篡改的，女神最开始便是在一片迷雾中点燃了原初之火，开辟了秩序，订立了法则，这才有了这个世界。 “实际上，这片元素界域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事物才得以存续，而这原初之火的火炉，自从圣战之后便一直保持着点燃的状态——直到数月之前。” “难道熄灭了？” 罗森这下感到有些麻烦了，这东西怎么看都像是超凡的存在，自己区区一个白银阶，怎么可能有力量恢复它。 “不，并非熄灭，不然这片灼热峡谷将会直接冷却，同时混沌势力也会突破壁垒入侵，我们所遇到的，就不会仅仅是被混沌之力污染的元素生物以及只能存在一段时间的混沌造物了。” 克莱尔解释着，向前走了几步。 “原初之火的火炉并未熄灭，但也出了一些问题，我初步认为，是遭到了混沌之力的污染，导致原本的秩序之力紊乱，才让混沌势力能够乘机而入，掀起反攻。” “污染......” 罗森心想这也能被污染，看来女神的造物总是充满各种不靠谱。 “所以，我能做什么？” “你拥有圣者的身体，能够净化原初之火的火炉，将混沌之力驱逐，令其重新燃起秩序的火种，只要火炉重新被点燃，那么整个灼热峡谷的秩序便会被重塑，混沌将无处立足。” 克莱尔看向罗森，眼神中格外认真。 “你必须深入到敌人的腹地，进入安达瑞尔。” “呃......” 罗森沉默了，先不论这场战争他的立场，就算他真的要成为应许之人，援助抗击混沌，罗森也并不认为自己有着能够深入敌后的实力。 “不用担心，一旦你出发，我们全员会为你提供佯攻掩护，吸引敌人绝大多数的注意力。” 而且，克莱尔补充道。 “我，以及这艘复仇女王号，将会随同你一起前往安达瑞尔。” 正文 第七幕.权衡利弊 灼热峡谷的夜晚依旧燥热不堪，即便用魔力隔绝了大部分的热风，船舱里依旧称不上是舒适。 罗森独自坐在房间里，静静冥想着。 舰队目前正向西航行，准备抵达目的地之后再行打算，混沌造物的攻击也仅仅只有白天的那一波，此后，便一直没有动静。 至于这间复仇女王号上的房间，则是罗森向克莱尔索要的。 整艘战舰上，只有他和克莱尔两人，这让罗森不禁有些不安，所以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他同时也在思考白天的时候，克莱尔对他说的那些话。 如果说仅仅凭借克莱尔所说的一席话，罗森可没有打算就这么贸然前去安达瑞尔。 一方面，亡灵一脉对于罗森并不算有太大的恩惠，虽然克莱尔声称这是阻止混沌力量侵入主物质位面的唯一办法，但罗森依旧对此抱持怀疑态度。 另一方面，克莱尔的计划实在是太过冒险，罗森已经见识过混沌在这元素界域的力量，他并不认为深入敌后的作战会如此顺利。 所以，罗森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观察思考，以此来决定他下一步的动向。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解决。 “喂，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罗森将血色终末平放在身前的桌子上，呼唤位于其中的血族小姐姐薇薇安。 “这可不是躲避，而是单纯的不想说话而已。” 从大剑中，传来了薇薇安慵懒的声音。 “没想到居然来到了元素界域，看来一时半会儿我是没办法恢复原状了。” 的确，仅有青铜阶的薇薇安即使恢复完全，也无法在这片区域脱离血色终末的庇护，只能继续待在剑里作为罗森的同伴。 “白天你可是把我害惨了。” 罗森用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血色终末的表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还有那个卡修，看起来是你的亲戚？” 想到了白天见到的那位血族男子，罗森不禁问道。 “算是吧，但那家伙属于王党，和塞巴斯蒂安家族的联系比较少。” 薇薇安随口解释道。 “王党？” 听到了意外的词，罗森追问。 “没错，伊斯鲁尔虽然是多股势力组合而成的国家，但内部却充满了勾心斗角和权力斗争，这个想必你也清楚，而在这其中，就有一股势力，他们的目标是扶持女王陛下****，这便是王党。” 听薇薇安的口气，这个势力似乎还不算小，也是一股重要的力量。 “王党的大部分成员都各个家族的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当然，他们也并非固若金汤，其中也有许多怀揣着自己利益的家伙，至于卡修那家伙，大概只是单纯被女王所折服才效忠的吧。” 罗森并没有兴趣了解这些政治斗争，所以也就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去，而是问了关于白天的事。 “你们的女王所说的，你清楚具体的情况吗？” “哈？她说过什么吗？我好像有些不太了解呢？” 还想搪塞过去，不过罗森再一次敲打了血色终末的剑身，这才让薇薇安没有继续敷衍下去。 “好吧，虽然具体的情况我并不了解，但女王陛下所说的，应该绝大部分都是真的。” 她说道，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在灰烬一脉的历史上，古老盟约一直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而盟约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就是守护主物质位面与元素界域交界处的平衡。” 接着，薇薇安大概讲述了一遍关于古老盟约的内容。 和罗森猜想的差不多，这份古老盟约是灰烬尚未被驱逐之时，在女神的见证下订立的，而灰烬一脉之所以会在战败后忍气吞声，屈居于伊斯鲁尔而没有反攻，也正因为古老盟约的束缚。 他们在这真正的文明边陲驻守千年，也正由于古老盟约。 不过实际上，这么多年以来，灰烬一族的内部始终有反对的声音，认为其他的种族早已背弃了盟约，他们也不应该死板地坚持着早已作古的誓言，组织力量反攻文明世界，为自己争取应得的权力。 “但他们实在是太天真了。” 薇薇安说道，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叹息。 “第二次圣战以后，灰烬一脉元气大伤，众多高阶战力陨落，之后又屈居于贫瘠的伊斯鲁尔，平均实力下降得厉害，别说传奇阶了，就连黄金阶也屈指可数，面对其他四族，战根本就毫无胜算。” 而且，事到如今，亡灵在主物质位面的印象已经因为多年的篡改而变成了与混沌等同的邪恶势力，就算想要和解，也难以为继，更别说向主物质位面求援了。 “安达瑞尔的确存在着女神创世的遗迹，而且如果我所知没错的话，那里还是一位圣者的沉眠之地，或许你的确应该去看看。” “圣者的沉眠之地？” 那岂不是和法兰要塞一样，或许能得到一些不错的东西，罗森想到，顿时有几分心动。 而且有亡灵的女王陛下同行，看起来不会坑自己的样子。 “没错，‘苍穹之翼’克洛诺.伊利斯，七位圣者之一，他便在安达瑞尔长眠，以自己的力量镇压着这一块区域。” “即便有圣者的力量镇压，原初之火的火炉依旧被混沌所侵蚀吗？” 罗森感到这背后的存在似乎远比自己想象得要强大，又多了几分忌惮。 不过其实仔细想一想，罗森内心还是更倾向去安达瑞尔看看情况的。 一是假如这真的是混沌大举入侵的征兆，那么要是这里失手，恐怕伊斯鲁尔的沦陷也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紧接着，就会轮到主物质位面。 虽然主物质位面的秩序力量实力更加强大，但根据罗森这一路上所见到的，他们更加沉溺于内斗之中，恐怕面对混沌力量会难以抵抗，到那个时候，这个世界或许就会再度陷入末日的危机。 在那样的世界里，罗森也难以自保。 二则是薇薇安和克莱尔所描述的安达瑞尔的确有着吸引罗森前去的要素，无论是圣遗物还是圣者的遗骸，都与罗森自身息息相关。 思考之中，突然传来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谁？” 罗森可不知道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正文 第八幕.深夜来客 罗森一开始以为是克莱尔，还想着这位女王陛下居然会这么有礼貌，不过开门的时候，却有些出乎罗森的意料。 并不是那位女王陛下，而是血族的代表，卡修.塞巴斯蒂安。 这位血族青年颇为英俊，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十分冷漠。 “深夜打扰实在冒昧，不过我想罗森先生应该不需要休息就是。” 卡修说着，语气淡漠，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桌上的血色终末，没有提到关于那柄大剑的事，而是接着开口。 “关于接下来的作战计划，我有几件事想要告诉你。” 他并没有进来详谈的意向，而是站在门口就说了起来。 毕竟船舱里也没有其他人，自然不用那么遮遮掩掩。 “第一，虽然我不清楚女王陛下到底对你说了什么，但根据现在战场的状况，我也能推测出是请求你前往安达瑞尔，重新点燃原初之火的火炉，净化被混沌污染的女神遗迹。” 看来作为王党的一员，这位卡修的确是得到了诸多情报，对于克莱尔的想法也觉察得一清二楚。 “第二，我大概也能想到，你目前处于犹豫状态。” 卡修话锋一转，提到了罗森。 “我并不是质疑女王陛下的判断，只不过，你似乎并没有作为应许之人的自觉。” 应许之人，他再次提到了这个词。 “应许之人，便是在古老的盟约见证下，带领灰烬一脉重新回到原本世界的人，同时也掌握着圣遗物的使用权限，是等同于圣者的人。” 卡修说道，令罗森陷入了思考。 如果说自己的确是那位苍之剑圣格雷修斯的遗骸，那么从一开始，自己是否就走在了这条道路上？ 甚至就连所谓的系统，都有可能是某种高阶的魔法造成的效果？ 虽然这让自己变强了许多，但也令罗森一次次置身于危险之中，并且似乎被看不见的命运之手操纵，站在了混沌与秩序交战最为激烈的舞台上。 “我们灰烬一族蛰伏千年，只为等待应许之人的到来，因为根据古老盟约所言，这才是能够给予我们一脉救赎的人，但我并不认为你，现在的你能够承担这个责任。” 卡修继续说着，并不在意罗森的反应。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想恳请你，协助女王陛下，如果这一次失败的话，那么伊斯鲁尔一定会陷入混乱之中，各方势力必然会脱离女王陛下的掌控，到那个时候，灰烬一脉可能真的会被混沌所侵蚀，沦为永久的奴役。” 看来这人还是个热血青年，并且对于克莱尔相当忠心。 “你说的这些，我会考虑的。” 罗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选择了更为暧昧的表述方式。 “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的话，请回吧。” “还有一件事，是关于血色终末的。” 卡修接着说道，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绯色大剑。 “虽然我不清楚你是如何从塞巴斯蒂安家族的人手里拿到这柄剑的，但血色终末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他人拿走的，既然你能握着这柄剑，那就代表血色终末在某种程度上认同了你，因此，身为塞巴斯蒂安家族的一员，我自然不会干涉什么。” 原来还有这层意思？罗森似乎理解了什么，但没有说话。 “不过，也就请你能担负起手持血色终末的责任，即便对于灰烬一脉没有什么归属感，也为了秩序一侧而战。” 说着，卡修后退了一步。 “我想说的就这么多，希望之后，能得到你的答复。” 说完也不等罗森回答，这位血族的青年便迈步离开，很快不见了身影。 罗森关上门，回到椅子上，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你们家这个卡修，看起来相当耿直呀。” 毕竟能直接找上罗森说这些话，怎么看都像是那位女王陛下的忠犬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即便同样是血族，每个人的性格也是不同的，至于这小子，大概是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提升实力上面，所以才不会去纠结那些权力斗争吧。” 薇薇安轻描淡写地说道。 “不过他所说的也的确都是事实，无论是主物质位面的四大种族，还是伊斯鲁尔的灰烬，都已经处在和平之中太久太久了，早已忘记了曾经被混沌支配的恐怖，反而醉心于内斗之中。” “看来无论在哪里，人们总是更热衷于窝里斗。” 想到了上一世见到了某些事件，罗森低声说道。 “不过，或许还是有一些人值得拯救。” 罗森脑海里出现了许多面孔。 “当然，既然那里有圣遗物存在，我也必须得去看看。” “看起来你是决定去安达瑞尔了？” “假如我所得知的情报是真的，那么即使我不去那里，最终混沌势力也会波及到我所在的地方，既然如此，那么不如先主动出击。” 以前基本上都是罗森撞见了混沌在背后搞事，从而被迫应对，虽然最后的有惊无险地化解了，但始终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有了能够抢先挑事的机会，罗森倒是不介意去看看。 “那么我也可以给你一些帮助。” 薇薇安说道，倒是对罗森的决定没什么意外。 “帮助？” 罗森有些想不明白了，薇薇安本身实力也没有他强，而且现在身处血色终末里，连身体都没有，对他最大的帮助，大概就是能够获取诸多关于灰烬的知识了，除此之外的帮助，罗森实在猜不到是什么。 “既然已经进阶白银，那么对于法则的操控训练就必须提上日程，你不会以为所有人都必须要自己摸索，一步步锻炼自己的法则运用能力吧？” “咦，话虽如此，可你又没有身体，光靠语言，恐怕也没办法传达太多吧？” 罗森自己就体会过法则的那种不可言喻的玄奥感觉，即便薇薇安先前能够依靠血色终末进阶白银，对于法则的运用也比罗森纯熟，但他想不通对方怎么帮助自己。 “谁要用说的了？” 薇薇安问道，接着从血色终末里传来一阵微妙的魔力悸动。 “血色终末里，可是潜藏着一个世界的。” 正文 第九幕.血色古堡 不得不说，关于“世界”的概念，随着罗森对于力量与法则的深入了解，逐渐开始有了变化。m.手机最省流量,无广告的站点。 至少每一个白银阶，都会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或许并不完善，但也足够抵抗他人法则的侵袭。 而作为一柄史诗级的武器，解开封印之后可以令持有者获得大幅度强化，甚至一度跨越白银的壁垒的血色终末，其中蕴含着一个世界倒是并没有太出乎罗森的意料。 不过，薇薇安的话中还是有一点是罗森没有想到的。 那就是他可以进入到血色终末内里蕴含的世界中。 “那么，我该怎么做？” 罗森也冒出过薇薇安实际上是想要欺骗罗森进入大剑的世界中，从而篡夺罗森的力量这样离奇的想法，不过他对自己的法则颇为自信，至少，这种程度的对手还不足以直接吞噬自己。 “很简单，只要我开放这个世界，任何青铜阶以上的存在就能进入这里，你只需要触碰剑身就好。” 薇薇安说道，似乎没有那么复杂。 “对了，这里面的时间流速与外面有一定的区别，要更加迅速，大约在里面过了十息，外面才仅仅一息的时间，但各种力量的体现却和现实没什么区别，用来作为练习技巧的空间再合适不过了。” “听起来似乎不错。” 罗森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那么我们先试一下吧。” 说完，就看见血色终末的剑身上开始流淌起殷红的血液，映照出房间里的模样，罗森从中看到了自己，他很快发现，在血液反射的画面中，自己的双眼里，似乎有着某种杂质正在旋转。 罗森伸出手，轻轻触碰那旋转的光点，紧接着，血液表面泛起涟漪，罗森只觉得周围的景物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坚实的地面上了。 周遭也不再是充满现代感的战舰内部，而是一片萧瑟的夜景。 空气中弥漫着稀薄而潮湿的雾气，砖石铺就的道路蜿蜒曲折，两侧则是丛生的杂草和扭曲虬结的枯木，远处，一轮巨大的月亮高悬，群星沉寂，只有月光闪耀。 在那月亮的清辉之下，是一座阴森的城堡。 “薇薇安？” 罗森问道，血色终末已经不知所踪，他背后只有狼骑士大剑正在沉睡着，没有任何反应。 “我在呢，别慌。” 从罗森的头顶，传来了薇薇安熟悉的慵懒语调。 抬起头，所见的却并非红发的血族小姐姐身影，而是一只赤色的蝙蝠。 “不许嘲笑，这样对于我的消耗最小，要知道，在进入元素界域之后，从周围的空气里汲取力量可要难上许多，我得保存实力。” 罗森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了远处的城堡。 “这座城堡就是血色终末的世界核心吗？” 所谓的世界核心，也就是构筑世界的最基础概念，比如罗森所编织的世界虽然包含了一个宇宙，但最开始的出发点还是那处无名剑冢，所以，罗森有理由相信，眼前的城堡，或许就是血色终末包含的世界的核心。 不过话说回来，这座古堡倒是颇有吸血鬼们崇尚的优雅而古老的特质，令罗森想到了上一世里某个知名的屠杀吸血鬼的游戏。 “没错，这里就是血色终末的法则领域，凝结了历代塞巴斯蒂安家族强者的意志，最终独立成型的世界。” “所以，现在我们该去那座城堡里吗？” 罗森问道，虽然薇薇安说过是要帮他锤炼法则的运用能力，但是现在的状况，似乎并不是手把手的实战教学，而更像是某种探索冒险。 “在里可并不是没有任何危险的，这里潜藏着诸多怪物，有的是自然形成的，有的则是被血色终末杀死之后吸取灵魂诞生的，不一而足，实力也参差不齐，正好适合训练你的能力。” 薇薇安解释着，扑腾了两下翅膀，降落在罗森的肩膀上。 “看起来好像挺危险的。” 罗森本想摸摸那只蝙蝠的脑袋，不过却被薇薇安灵活地躲开了。 “放心，这里的怪物你绝对应付得来，如果真的遇到危险情况，我直接将你送出这个世界就好了。” 薇薇安在天空中又绕了两圈，最终降落到罗森光秃秃的脑袋上。 “快走吧，时间宝贵。” 又扑扇了一会儿翅膀，似乎是在催促罗森。 罗森没办法，只能朝着城堡的方向前进。 道路或许是因为下过雨的缘故，显得有些泥泞，不过并不妨碍罗森行走，他将感知力外延，探查着五十码之内的风吹草动。 的确，正如薇薇安所说，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现实没有区别，罗森可以轻松地调动起魔力与法则之力，只要他想的话，一瞬间抵达那座古堡似乎也并不是做不到。 但既然是探索，就最好慢慢来，反正今晚还有很长时间，罗森也不急于一时，反而趁着这个机会，仔细感受着这个世界的一丝一毫。 虽说这个是由法则编织的世界，但说实话，如果事先没有告诉过罗森的话，他几乎很难觉察到这里和主物质位面有什么区别，仅仅能够通过些许法则的异常来探查一些蛛丝马迹。 倘若罗森只是青铜阶，那么说不定被囚禁于这个世界之中还毫无觉察。 从这里，罗森似乎抓住了某些微妙的灵感，但一闪即逝的灵光没有停留，罗森仅仅觉得自己好像触及了某些更为本质的东西，但最终还是没有得到明悟。 当然，就在罗森一边前进，一边陷入思考的时候，某个身影闯进了罗森的感知范围内。 对方体型不小，并且看起来不单单是路过而已，“觉”的感知力扫过罗森，被他天然的屏障阻隔。 也许是因此而感到了几分忌惮，那东西停驻了片刻便离开了罗森的感知范围内。 然后，在罗森思考是否要追上去看看的时候，数个气息飞快地接近到罗森身侧。 这个时候，罗森才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 已经扭曲变形的骑士铠甲，正如同野兽般匍匐而来。 这些银白的骑士铠甲早已蒙尘，关节处扭曲，整副铠甲佝偻起来，像是大型的犬科生物，它们的手中握着铁锤和断剑，无声地扑来，唯有金属剧烈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晚分外刺耳。 而在罗森的眼前，暗红色的字体组成了有些古怪的面板，展示出来。 正文 第十幕.落败骑士 “这是什么？” 因为与罗森自己的系统显示的银白文字完全不同，所以他下意识开口问道。 更新快无广告。 “这是帮助你更好地面对敌人的东西，我根据自己对的了解，制作了这个东西，怎么样，还是挺简单明了的吧？” 薇薇安颇为自满地解释道，同时，第一只落败骑士已经冲到了罗森身前。 然而—— 嘭—— 它像是撞上了一堵坚实的墙壁一般，在罗森眼前数码的地方无法在前进半步，铠甲的链接处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显示出对方的暴躁。 嘭嘭嘭—— 又是接连三只落败骑士撞上了罗森的魔力壁垒。 它们似乎早已失去了灵智，仅仅依靠本能行动，罗森又并没有散发出任何的杀气，所以才会如此纠缠不休。 嘭嘭嘭—— 又一次尝试，落败骑士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狠狠地砸向无形的壁垒，却再一次失败。 现在的罗森，已经构建了两重的天然壁垒。 一层是外侧的魔力壁垒，足够防御绝大部分的攻击，在平常的时候，这一层屏障会呈现松散的状态，一旦遭到打击，就会迅速凝聚。 第二层则是内侧的法则壁垒，这一层防御紧贴在罗森的身体表面，面对魔力壁垒无法防御的法则类攻击有着强大的防御力。 不过对付这些黑铁阶的小杂兵，罗森甚至不需要动用背后的狼骑士大剑。 这个时候，罗森缓缓向前走了一步。 四只落败骑士被猛地向后一推，还没等弄清楚发生什么事，罗森接着又迈出一步。 咔擦—— 已经有一只落败骑士被魔力壁垒所挤压，原本扭曲的身体再次变形，挣扎着似乎想逃离。 罗森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落败骑士浮上了半空中，但身体却只能微微颤动，无法逃脱罗森的掌控。 这是借由魔力构成的囚笼，在法师们的口中，这也被称为“法师之手”，是最为基础的一种法术之一。 但罗森的范围和力量以及持久力显然已经超过一般法师的范畴，更何况他并不会具体的施法手段，仅仅依靠直觉在使用魔力。 这算是罗森锻炼的第一步，先从魔力的使用开始，利用不同的手段来使用魔力，感受其中的奥妙变化。 看不见的手举起了那只落败骑士，左右晃了晃，似乎正在玩弄这怪物的模样。 其他三只怪物纷纷后退，围着那只倒霉的家伙，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罗森又稍稍尝试了一下精细的操作，比如用两只手将那只可怜的家伙摆出各种各种的姿势，然后大概感受了一番其中魔力流动的特点，接着，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此时那只落败骑士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力气，任由罗森摆布，见到罗森的动作停了下来，它又开始挣扎，想要逃走。 而旁边的几只落败骑士，也冲了上去，试图解救同伴。 不过这些都是徒劳的，它们的行动无法对罗森由魔力构成的大手造成任何影响。 “差不多了。” 以这句话为契机，罗森轻轻地，握紧了拳头。 嘎吱——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在一瞬间，那只落败骑士便化为一团金属块，甚至连感受死亡的时间都没有。 周围剩下的三只落败骑士因眼前所见而呆滞，竟然都忘记了逃走。 罗森也没有留情，两只手猛地抬起，然后重重落下。 啪—— 三只落败骑士骤然化为扁平的铁块，再也没了动静。 “啧啧，真是果断。” 薇薇安在罗森头顶盘旋，以悠闲的语调说着。 “先不提这个，这些怪物究竟是怎么产生的？” 罗森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怪物，不同于混沌造物或者元素生物，这些骑士更像是某种魔法造就的生物。 “落败骑士原本是某个国家的守卫军队，却因为国王沉迷魔法而导致举国上下全部都狂化，成为了食人的活尸，唯独只有这些骑士们没有受到影响。” 解释着，薇薇安落在了其中一个落败骑士的残骸上，这些原本华美的铠甲，此时已经变得黯淡无光，充满着寥落的气息。 “然后，为了防止这些尸体扩散，本应守卫人民的军队只能拿起武器，将整个国家的人都屠杀殆尽，绝大部分的骑士都在战斗中身亡，而少部分，在尘埃落定之后都陷入了疯狂，变成了这样非人的生物。这么说起来，那些战死沙场的人，或许还算是幸运的。” “所以，这些怪物是从外界进入的？” 罗森对于这些逸闻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只捕捉到了薇薇安所说的话中的关键。 “没错，血色终末的某一任主人在游历大陆的时候，偶然进入了那个国家的遗迹，遭遇了其中一部分的落败骑士，将其收纳进了里。” 薇薇安似乎是飞累了，又落到罗森的肩膀上，用小爪子理了理身上的毛发。 “只要掌握了方法，将东西放进自己的法则领域里没有什么困难的，只不过要想保持它的原状，就需要一定的处理了，否则因为法则的不同，很容易导致这些东西直接崩溃。” “原来如此。” 罗森顿时又对于法则领域的多了一些感悟，同时也构思了几种利用这个收纳特性的使用方法。 “话说这个显示的文字，也是，或者说法则领域的能力之一？” 又问道，罗森显露出了相当的好奇。 “当然，只要事先构筑好内容，设置一定的触发条件之后，就能轻松实现，其实就算是在现实，这种用法也并不少见，只不过没什么人会这么做而已。” 有些奇怪地回答，薇薇安感到罗森好像对于这个没什么用的东西有些过分的感兴趣。 “这种文字，能够只在一个人的视野里显示吗？” 罗森追问道，因为薇薇安所展示的实际上是类似投影的技巧，与他所知的系统，还有一定的区别。 “当然，你为什么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反问着，薇薇安却并不想知道答案，她离开了罗森的肩膀，飞上天空，向着城堡滑翔。 “快走吧，希望今晚结束之前，我们能抵达城堡大门。” 正文 第十一幕.初入城堡 自从斩杀了那几只落败骑士之后，仿佛觉察到了一个强大的存在正在朝着城堡而来，其他的怪物纷纷避开，即便实力更强，但也仅仅将感知的气息延伸到罗森的感知网络的边缘，不敢有所动作。 所以罗森这一路反而非常轻松。 视野中的建筑也越来越大，最终，呈现在罗森面前的是一座足以容纳六辆马车并行的宽阔桥梁，以及矗立在大桥后方，阴森森的古老城堡。 可以看到城堡的大门上方，以某种扭曲奇怪的字体书写着什么，罗森并不认识这些文字，不过薇薇安却知之甚详。 “这座城堡的名字也是该隐赫斯特，具体的出处已经不详，但有传说是塞巴斯蒂安的初代家主，在陨落之时以自身精华练就了这柄武器，他的法则领域便也就形成了血色终末的法则空间。” “以自身作为素材制造武器吗？” 看来法则不但与个人相关，即便死去，也有方法能够留存自己的法则下来，这其中的操作罗森自然不懂，但不妨碍他将其作为参考记入脑中。 “只有传奇阶以上的存在，才有可能做到这样的伟业，因为他们对于法则理解已经透彻，自身的法则也早已凝练开发到极致，寻常的白银黄金阶理论上是难以做到的。” “看来塞巴斯蒂安家族的始祖也挺强的。” 按照薇薇安的话来说，这位初代家主至少也是个传奇阶，联系一下吸血鬼们那可怕的长寿，很难令人不好奇这位传奇阶的血族究竟会遭遇什么变故导致陨落。 “当然强，血族以血统的浓度来决定实力强弱，而初代家主，可以说是最为纯粹的血族，是血族中的血族，几乎在一诞生就伴随着法则的觉醒，如果不是遇到那个家伙的话，是断然不可能被杀死的。” 薇薇安的言辞间有些唏嘘的味道。 “那个家伙？” 隐隐猜到了某些事，罗森还是忍不住开口确认。 “就是你想的那个家伙，苍之剑圣格雷修斯，当然，实际上初代塞巴斯蒂安家族的领袖并非直接战斗致死，而是为了灰烬一族能够安全迁移进伊斯鲁尔作为交换，才被格雷修斯所杀。” 与罗森猜测的不同，薇薇安的语气中并没有太多的愤恨，或许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太久，对于薇薇安而言，早已成为历史书上泛黄的纸页。 “这也正是在如此多的血族中，塞巴斯蒂安家族之所以能在伊斯鲁尔立足的最根本原因，当然，政治上的事想必你也不会关心。” “的确。” 罗森点点头，接着看向大桥的另一端。 “事先问一句，这座城堡里，应该没有什么那种法师们设置的机关吧？” 对于先前遇到过的几次法师们的小把戏感到心有余悸，罗森问道，既然这是血族的法则领域，那么大概是不会存在那样折磨人的设置，但也不能排除某位血族心血来潮，学习法师们玩数学游戏。 “当然没有，血族都是古老而优雅的贵族，可不会像那些法师一样试图用低俗的语言来描述世界。” “那就好。” 得到了薇薇安的肯定，罗森便没有疑虑，迈开步子踏上了大桥的路面上。 然后，一瞬间，轻微的震动自城堡深处传来。 “看来这座城堡很欢迎我的样子。” 罗森自嘲道，一位白银阶的降临，的确让整片区域的怪物都变得躁动不安，而且根据罗森在那一瞬间感觉到的气息，至少有三股势力在窥视自己的动向，这些气息强弱不一，但可以知道的是，这些绝非善类，对于闯入者，皆是怀抱着极端的恶意。 无视了一阵阵传来的魔力波动，罗森一步步走过大桥，视野中，魔力如同漩涡朝着城堡中汇聚，这些赤色的魔力将整座城堡染上了鲜血的颜色，在月下显得分外诡异。 罗森将手放在城堡中庭的大门上，轻轻推开。 发出刺耳的响声，金属的铁门才缓缓打开，让罗森得以走入花园之中。 这座花园荒废已久，仅剩残败的枯枝与早已凋零的花朵，荆棘丛生，一派颓败的景象。 而城堡，就在这一片衰败的画面正中央。 罗森继续前进，嘎吱作响的大门花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打开，落下灰尘将四周的空间变得朦胧，罗森看向里面，漆黑一片的大厅在一瞬间燃起了光亮。 巨大的水晶吊灯上，数百支蜡烛摇曳烛光，将夜晚的城堡大厅照耀，陈旧的装饰在昏黄的色调下，更显出古老的气息。 一幅老派的油画，正悬挂在大厅正中央，显出几分诡秘的气氛。 大厅里没有任何敌人，或者说，没有任何明面上的敌人。 罗森冷哼一声，接着走进大厅。 咔擦—— 仅仅是踏出一步，便有五道黑影自不同的方向袭来，诸多原理不同的力量汇聚，目标全部都是罗森。 但罗森只不过是稍稍调动起自身的魔力壁垒，那五道黑影便立刻如同撞上了一面坚实的墙壁一般难以再进一步，它们的攻击也止于罗森身前八码的区域。 在一瞬间感知到了威胁，这些怪物想要逃窜的时候，罗森已经伸出了手。 无形的大手一巴掌便将五道黑影抓在手心，连想都没有想就直接捏紧，五道黑影顿时糅合在一起，发出混合的惨叫，最终成为一块黑色的结晶。 “尝试了一下在利用魔力抓取的时候提升温度和压力，结果居然能制造出这样的晶体吗？” 罗森将那个结晶用法师之手抓起来，他自带的系统面板立刻提示他，这是低级灵魂的结晶，可以消耗以换取灵魂，价值接近于琥珀原石，不过由于怪物本身的等阶稍高，所以品质更好一些。 想也没想就直接捏碎，罗森看着不算太多的灵魂增长，然后再次利用法师之手在大厅里搜寻起来。 先前那五道黑影不过是试探用的炮灰，真正的蛰伏者还在观察。 罗森以无形的大手扫过大厅的每个角落，然后看起来像是要进入房间的时候，突然一拳挥出，直接将大厅中央的那幅油画打穿。 从其中，一个浅灰色的游魂逃窜出来。 正文 第十二幕.游魂之主 游魂的速度很快，而且半透明的行踪相当诡秘，移动路径无迹可寻，眼看就要逃离出大厅。。 但罗森二话不说，另一只手直接挥出，法师之手猛地砸穿了侧面的墙壁，掌心，浅灰的游魂正在奋力挣扎。 “有意思。” 罗森稍稍将一部分魔力注入进游魂体内，便感到一股阻滞，对方竟然还是青铜阶的存在。 “等等，这是......” 薇薇安见到这个游魂，也有些奇怪，觉得它似乎有点与众不同。 很快，罗森和薇薇安面前出现的血红色文字便告诉了他们答案。 “游魂之主？” 罗森捏着这个蠕动的游魂，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与这个介绍相匹配的存在。 不过薇薇安对于这个世界的怪物还是相当熟悉，立刻做出了补充说明。 “这就是该隐赫斯特城堡里的一大势力的首领，游魂与大部分的活尸骷髅都受到它的支配。” “这是首领？” 看着像是面团一样被肆意揉捏的游魂之主，罗森反问。 回答他的则是被抓在掌心的游魂之主。 “没错，我就是这一片区域里所有亡灵生物的主宰，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竟然对我的控制毫无反应？” “呃，你有使用过控制类法术？” 罗森问道，他并不是故意显摆，而是因为在常驻魔力壁垒与法则防御的双重加持之下，寻常级别的精神干扰已经对罗森失去了作用，这种“微弱”的影响甚至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当然，实际上罗森强大的感知力还是能够觉察到这些细微的变化，所以当对方提起之后，罗森便立刻抽取出了对方先前对罗森使用的精神控制法术。 “呵呵，你就算杀死我也无济于事，这座城堡并不是你这样的家伙能够踏足的地方，如果你还想......呜哇哇哇哇！！！” 游魂之主的话还没有说完，罗森手上稍稍使力，那浅灰色的游魂便立刻变得稀薄起来，可以看到其中隐隐浮现出好几张痛苦的人脸。 “看起来你和其他几个势力的老大挺熟的，不如告诉我一点关于它们的情报如何？” 罗森以诱拐小学生的口吻说着，摇晃了一下手中的游魂之主。 “你别想用那种手段来从我手里套出任何......呜哇哇哇哇！” 再度捏紧左手，罗森这一次使出了更加强大的力道，令那游魂差点直接变成白色消散。 “反正你和它们肯定也是敌对势力，没必要隐瞒，如果你的情报准确，我说不定能让你接管这里，为了仇人的情报而让自己毁灭，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再一次劝说，罗森这次威逼利诱一起用上了。 “唔......这么说的话，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游魂之主好像接受了罗森的提议，态度有所软化。 “再说了，这位小姐也对这座城堡的形势知之甚详，我不过是为了多方面取材才会询问你，如果你不说的话，那我最多不过就失去一个侧面的情报来源而已，你既然是众多灵魂的聚合体，自然也有一定的灵智，知道权衡利弊吧。” 说是这么说，罗森却认为这个游魂之主的智力实在是太低，或许是由于这边的怪物大部分都仅仅依靠本能行动，它们这些拥有灵智的家伙只要稍稍有一点点智力就能掌控全局，也就懒得思考更多，从而导致了智力的退化。 “......这座该隐赫斯特城堡里，有三股最大的势力。” 犹豫片刻，游魂之主终于开口了。 “除去我的游魂力量之外，还有一个由劣化的血族构成的势力，另外就是由落败骑士们组成的群体。” “劣化的血族与落败骑士吗？” 虽然正如罗森所言，他可以从薇薇安那里知晓这部分的情报，但从土著的口中说出来的内容，似乎更值得信服。 “这其中，落败骑士的首领实力最为强大，但也最为疯狂，根本没办法交流，劣化血族则热衷于杀戮和鲜血，与我们游魂截然不同，所以一直以来，三股势力除了小范围的摩擦，都没有过太大的争斗，只各自守卫着自己的地盘。” 游魂之主发出了瓮声瓮气的声音，对罗森说道。 “它说的没错。” 薇薇安随口说了一句，令游魂之主悄悄松了一口气。 “还有一部分的小势力，基本只能占据一些零星的地盘，所以没什么人会关注。” 急忙补充道，游魂之主似乎在窥视罗森的态度。 “你的态度很不错。” 罗森说着，稍稍松了松左手，令游魂之主得以喘息。 不过正当它以为罗森会放自己离开的时候，就看见这个骨头架子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了一个圆底烧瓶，用魔力与法则在上面施加了一部分的防护之后，拿到了游魂之主的面前。 “所以我决定暂时留下你，至于这个，就是你以后的家了。” 没等游魂之主提出任何反对意见，罗森就一把将其塞入圆底烧瓶中，稍微晃荡一下，用一个木塞子封住了烧瓶。 由于剧烈的压缩，原本浅灰色的游魂之主，变成了接近墨水的暗色，如同烟雾在瓶中旋转。 “你你你，你仗势欺人！！！” 说不出话，游魂之主只能用自己贫瘠的词语来抗议。 “别闹了，留你活着就不错了，如果想要更大的瓶子，就证明你的价值吧。” 罗森摇晃了两下圆底烧瓶，里面的烟雾立刻沉淀下来，游魂之主像是眩晕了一般昏昏沉沉，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底气不足。 “更大的瓶子，好像很不错的样子......等等，放我出去！！！” 游魂之主差点就上当受骗，他急忙抗议，但罗森没有理会，直接将其收回了储物戒指里。 “今晚好像也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罗森对肩膀上的薇薇安说道，没有继续探索的打算。 “而且，我有一些事情需要验证一下。” 他轻点主储物戒指，颇有深意的说道。 正文 第十三幕.烧瓶中的小人 罗森从血色终末的法则领域里回到船舱的时候，灼热峡谷的夜晚还尚未结束，隐约能听到远处不知名生物的高声嚎叫，如果不是空气中弥漫的浓烈火元素，这里的夜晚与主物质位面的燥热夏夜，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回到桌旁，罗森将血色终末放到一旁，然后从储物戒指中，将先前的烧瓶取了出来。 “你你你你，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吗！！？” 一掏出瓶子，里面的游魂之主便开始大声嚷嚷，试图从中挣脱。 “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看来实验成功了。” 罗森说道，接着将烧瓶放在桌上，看着里面黑雾似的游魂之主不断挣扎。 “原来你是这个打算。” 薇薇安也看出了罗森的想法，不禁觉得这个骨头架子看起来远比外表要聪明。 “游魂之主是在血色终末的法则领域里产生的，可以算是等同于【该隐赫斯特】的造物，适用的应当是【该隐赫斯特】的法则，与现实的法则有所区别。” 如果罗森没有猜错的话，【该隐赫斯特】的法则中，应该有相当一部分促使生物疯狂的要素。 “那么如果把法则领域里的东西拿到现实的话，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我很好奇。” 尽管拥有自己法则的人能够安然无恙地行走于这个世界上，但通常来说，法则造物是无法长期存留在这个世界上的，随着时间的变迁，这些造物会被缓慢修正，甚至于就连法术造成的物品，如果不是利用法阵固化了或者利用其它媒介储存，也会很快裂解消失。 但那些东西都是无机质的物品或者是短暂的炼金生命，像游魂之主这样，在法则领域中自主产生，甚至达到了青铜阶的生物，究竟会有怎样的变化，这个罗森完全不知道答案。 现在，眼前正在挣扎的游魂之主告诉了罗森答案。 那就是这样的存在可以从法则领域中带到现实世界。 从气息的感应上，罗森发现游魂之主的实力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压制，基本上还能有原本九成以上的力量。 测试到这里，罗森想要的已经差不多完成了。 “你知道你正在对我做什么吗，这是虐待！！！” 游魂之主发出了声音，透过玻璃传来的话语声有些模糊，但对方显然知道自己是成为了罗森的实验素材，正在受到各种各样的检查。 “我得确保你的完整。” 罗森随口说道，然后拿起了烧瓶。 “你应该有个名字，不如就叫法雷尔如何？” “你别想通过制造名字来奴役我，游魂永不为奴......等等，别晃瓶子！” 眼看罗森又要摇晃烧瓶，游魂之主急忙出声制止。 “你以后就叫法雷尔了，法雷尔。” 罗森又重复一遍，令瓶中的游魂之主没有了脾气。 “放心，作为最重要的实验素材之一，你的安全会得到保证的，当然，前提是你听话。” “你真是比深渊中的恶魔更加可怕的存在！” 游魂之主，或者应该说法雷尔忿忿不平地说道。 “哦？你还见过恶魔？” 看到瓶中的黑雾逐渐沉积，在瓶底形成了类似浓稠液体的东西，罗森问道。 “我可是集合了众多亡魂记忆的，哪怕见过恶魔也毫不意外，更何况，在那个城堡里，实际上也有变异的恶魔出没。” 黑色的液体中泛起阵阵涟漪，随着法雷尔的话语声微微激荡。 “不错，看来你还是有一定价值的。” 罗森点点头，接着顺手就将其收入了储物戒指中。 “不过暂时还是先自己待着吧。” 无视了对方的抗议将其塞进储物戒指的角落里，罗森又将视线转向了血色终末。 “看来你这一趟的收获挺多。” 薇薇安先前或许是静观其变，又或者可能是睡着了，直到罗森这边完事，她才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至少稍微弄清楚了所谓的法则领域究竟是怎样的构成，具体的利用方法，我倒是有几个点子可以试试。” 罗森不清楚他的想法是不是创新，于是说了几个给薇薇安询问。 有一些倒是前人已经尝试过并且有了成熟运用思路的，有几个是已经被证明难以实现或者效率低下的，还有极少的，则是全新的思路。 当然，这些也是基于罗森有着两世的记忆才能提出，具体能否实现，还需要验证。 夜晚还有时间，罗森之所以这么早就从【该隐赫斯特】里出来，也有这一部分的原因，只见他坐在床铺上，灵魂之火逐渐稳定，很快进入了冥想世界。 属于罗森自己的法则领域同样处于黑夜，但与【该隐赫斯特】不同，这里更加冷清，除去寻常的植物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生物。 罗森想了想，伸出手，在他的面前，一副铠甲构筑成型。 流线型的铠甲显得相当修长，但金属的光泽在月光下也凸显出其坚固，一匹咆哮的冬狼在铠甲的肩部，使整套铠甲显得更加狂野。 这是根据罗森的记忆还原出来的牧狼者铠甲。 思考片刻，罗森将这副铠甲又修改了一些部分，最终呈现出来的是颇具现代美感的厚重铠甲。 接着，罗森一挥手又构筑出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与一柄短小精悍的短剑与铠甲相配套。 等到将外形修改到满意之后，罗森才开始最重要的一步。 他轻轻点了一下铠甲的胸部，随后，这原本没有生命的铠甲，猛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从头盔中，亮起了一点红光。 铠甲稍稍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向罗森单膝跪地，以示忠诚。 满意地点点头，罗森两只手伸出来，手掌打开朝向铠甲，接着，向两侧一拉。 如同复制粘贴一般，以最开始的那副铠甲为中心，十三具铠甲出现在罗森的面前。 这些铠甲都有黑铁巅峰以上的实力，同时附带着罗森的法则壁垒，作为打手，几乎等同于青铜阶。 “不错。” 罗森看着这一队属于自己的骑士，心念一动，接着开口说道。 “就将你们命名为......法兰不死队好了。” 正文 第十四幕.双线作战 翌日清晨，复仇女王号会议大厅里。 众人早已齐聚，就连罗森在得到通知之后也第一时间来到了这里。 几人对于罗森的态度并没有多少改观，真要说的话，只有莉莎对于罗森表现出了一定的兴趣，大约是由于他身上阿玛迪乌斯家的气息导致的。 最后一个进入房间的是亡灵的女王克莱尔。 她依旧一身黑色的礼服，与昨日并没有什么区别。 “你考虑得如何了？” 一开口，克莱尔便是询问罗森的意向。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位女王倒是挺尊重罗森的意见，并没有使出什么手腕来逼迫罗森，当然，先礼后兵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现在对罗森客气，不代表以后也会一直这么礼貌。 “我可以帮助你们。” 罗森开口，引发了其他几人的表情变化。 卡修像是松了一口气般舒展了一直紧皱的眉头，原本有些焦躁的敲击桌面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巫妖雷纳德一言不发，不过也看得出他有些许意动，身体微微前倾了几寸。 亚修拉姆表情凝重，不过活尸本就没多少表情的变化，只能透过其脑袋微微转向罗森来看出他的想法。 莉莎更是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似乎早就料到现在的情况。 “但我也有我的条件。” 罗森接着说道，令亚修拉姆首先开口说话。 “条件？你难道真的认为我们已经到了只能让你心甘情愿帮忙才能解决战斗的程度吗？” 亚修拉姆的言下之意就是如果罗森不同意帮忙的话，他们或许就会用强制的手段来限制罗森，因此罗森并没有谈判的资本。 “等等，亚修拉姆。” 克莱尔出声，令亚修拉姆坐了回去。 “你说说你的条件。” “我需要一些关于古老盟约和古代圣者们的资料，我相信传承了千年的灰烬一脉一定有许多常人无法触及的秘辛。” 罗森得到了克莱尔的同意之后，才开口说道。 “另外，我需要一些能够辅助我提升实力的道具，我相信这些对于你们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既然罗森现在这副身体是苍之剑圣格雷修斯遗留下来的，那么他了解关于这位圣者以及那个时代的重大事件就相当有必要，同时，罗森对于那些语焉不详的历史也颇有兴趣，他相信知晓这些历史对于他自身实力的提升有着非同寻常的帮助。 至于辅助提升实力的道具，他则是抱着尝试的状态要求的，无论是装备或者别的什么，只要能对自己有帮助，拿到就是赚的，况且提升罗森的实力对于接下来的计划也有益处，不然要是罗森死在半路那可就不妙了，因此他相信对方很大几率也会同意。 “可以。” 不假思索，克莱尔立刻就答应了。 “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以安达瑞尔为目标，谋划作战计划了吗？” “好的。” 罗森点点头，心想这女王陛下还真是什么都不在乎，然后就看到圆桌中央，地图升起。 比起昨天所见，今天暗紫色的部分又扩张了一些，而银白的光点则再度收缩，毫无疑问，即使对于军事战争一窍不通的罗森都能看出来，战况正朝着不利的方向一去不回。 “根据现在的情况，我们可以从这一条路进入安达瑞尔。” 克莱尔手上一划，一条蜿蜒的绿色光线便在投影地图上出现。 这条路线从舰队现在的位置出发，几乎是绕过了对方的主力，从几处最薄弱的地方迂回，通向安达瑞尔。 不过，尽管敌人在这条路线上的布置“相对”薄弱，但罗森依旧可以想象，那也绝对不是说可以大摇大摆地通过的程度。 还没等罗森提出疑问，克莱尔便给出了自己的解答。 “在这条路上的敌人依旧存在，为了确保安全，我们需要掩护。” 在场的人沉默了。 罗森也想到了，所谓的掩护指的是什么。 “复仇女王号将同应许之人一起前往安达瑞尔，而剩余的舰队，包括东线和西线战场的战舰，将会集结发动总攻。” 克莱尔说道。 面对数之不尽的敌人，总攻击其实和自杀没有多大的区别，都是飞蛾扑火般的行为。 但却行之有效。 敌人会根据这边的动向而改变自己的战略，如果舰队集结，那么敌人势必也会派出大部分力量以求剿灭灰烬的部队。 这样，布防就会变得空虚，让罗森等人有机可乘。 这总攻击也不能仅仅是佯攻，必须派出相应的力量，让敌人信以为真，否则也是一个失败的计划。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敌人临场发现这是一个陷阱，在场的灰烬部队也必须全力拖住对方主力的步伐，让罗森这边能够顺利抵达安达瑞尔。 不过在场的人却并未发出异议。 罗森本来还以为会有一阵争吵，毕竟这相当于克莱尔当着下属的面让他们去死，但出乎意料的，没有一个人反对。 “在古老盟约的见证下，愿星辰与你同在。” 克莱尔以一种古老的语言说道，令在场的人站了起来。 “在古老盟约的见证下，愿星辰与你同在。” 其他众人也低声吟诵，让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庄严肃穆起来。 罗森看着其他人，他们似乎并没有流露出悲伤或者不安的神色，而是相当平静，仿佛永亡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一般。 这让他很好奇，到底古老的盟约究竟意味着什么，能够让人如此果决地去赴死，不过既然克莱尔已经答应了罗森，那么之后便会知道。 会议很快就结束了，舰队将会朝着西北边前进，并且于一天后抵达目标地点，从那里开始，旗舰复仇女王号就将脱离大部分独自前进，深入敌人腹地，而剩余的舰队将会打响战役，最大程度地吸引敌人的注意。 会议大厅又剩下了罗森和克莱尔两个人。 似乎有些想说的，但最终又没有开口，克莱尔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了另一个话题。 “关于古老盟约与古代圣者的资料，以及提升实力的道具，你现在就来拿吧。” 克莱尔一挥手，在她身边，出现了一个迷雾般的传送门。 “就在我的法则领域里。” 正文 第十五幕.古老盟约 罗森下意识将感知力延伸过去，但一无所获，看来，克莱尔作为一名存活了千年以上的老不死，积累下来的实力自然也强大无比。 克莱尔倒是没有对罗森这个略显失礼的行为说什么，她只默默跨步，走入了迷雾中，并且示意罗森跟上。 心想都到了这一步，就算对方要害自己也没必要用这么麻烦的手段，罗森便也乖乖地跟上，踏入迷雾之门里。 然后，一瞬间，世界为之一变。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棵参天的大树。 虬结的根须深深扎进泥土里，青苔与绿草点缀在周围，形成了一片宽阔的草地，而粗壮的树干则如同高塔一般矗立于大地之上，罗森目测了一下，这树干至少要二十人以上才能合抱，他只在传说中听闻过这样的树木。 主干上延伸出枝干，巨大的树冠笼罩了地面，落下一片深深的阴影。 大树直接探入云层中，看不到顶端所在，飞鸟翱翔，发出清脆的鸣叫。 而以这棵树为中心，茂密的森林延展开来，看不到尽头，绿意盎然的世界中，鸟语花香，丝毫不像是一位亡灵女王应该有的世界。 “世界树特拉希尔，这是以它为核心构筑出来的法则领域。” 似乎看出了罗森的疑惑，克莱尔解释道。 “在传说中，世界树特拉希尔甚至早于女神订立法则便存在于世，是世界的根基，也有说法是世界树的蒸发出的水汽便是笼罩世界的浓雾的实体，总之，这是一样存在于传说中的事物。” “存在于传说中？” 听出了克莱尔话中的含义，罗森追问道。 “是的，直到今天，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过世界树的踪迹，所以对于世界树，只能称其为传说。” 克莱尔慢慢朝着世界树行走，罗森也紧随其后。 踩在松软的泥土上，罗森感受着周围大自然的气息，这是他许久未曾感受过的，比起他自己寂静而了无生机的法则空间与血色终末里那肃杀阴森的古堡，这里更加令人感到身心愉悦。 如果不是罗森已经成为一副骨头架子，无法真切地感受这些草木，那么他一定会选择在这里舒舒服服地躺上一天。 走了没多久，罗森便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那是一间位于树根的小屋，以盘根错节的根系作为基础，加上了几块木板构成了简单的房屋，就像是普普通通的树屋一般。 克莱尔看到小屋的时候，下意识有些犹豫，不过很快，她便推开了木门。 罗森跟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并不像外表所展示那么简陋。 客厅铺着一层舒适柔软的地毯，木制的桌面上，一根蜡烛静静燃烧，站在门口就能看到屋子里的大部分布置，厨房上还烧着热水，正在冒出丝丝蒸汽。 “请坐吧，我先去把你要的资料拿给你。” 招呼罗森坐下后，克莱尔便爬上了楼梯，只留他一个人在客厅中。 罗森看了看周围，房间的装饰颇为质朴，但又富有生活气息，完全无法想象是一位亡灵所为，他只能认为这是克莱尔在生前所布置的。 突然，一阵清脆的鸣响从厨房传来，只见一个陶瓷茶杯正悠悠地飘荡过来，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罗森面前，接着，茶壶和烧水的壶子也飘了过来。 从罐子里，一小撮茶叶飞舞进茶壶中，然后被热水灌满，房间里顿时弥漫起清香，琥珀色的液体灌注到罗森面前的茶杯里。 不过罗森可没有享用这茶水的福分，他只能透过感知微微接触杯中的液体，以理性的分析方式品味着这清茶。 克莱尔也正在这个时候走下了楼。 她怀抱中是一些陈旧的卷宗，仅仅看一眼外表就能感受到其古老。 “这些魔法道具是自动生效的，不用太过在意。” 克莱尔轻轻一招手，茶杯便又悠悠地飘回了厨房，可以看见水池里已经积蓄了一些水，正准备清洗茶杯。 罗森看到克莱尔将卷宗放在桌面，那古朴的烛台立刻自动飞起来，在不远处的半空中继续照亮房间。 将注意力转移回桌面，罗森看到那古籍上的文字时，才觉察到奇妙之处。 那文字并不是罗森所认识的任何一种文字，但不知为何，罗森却能清楚地理解其中的含义，可是当他试图记下这文字并复现的时候，才发现居然完全没办法做到。 “这些文字？” “这是神代文字，最为古老的一种文字，传说是诸神的语言，能够沟通世界上所有的生灵，但只有神祇才能使用。” 克莱尔解释道，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等等，这就是说，这个卷轴的书写者是......” 罗森顿时觉得眼前的东西有些厉害了。 没有回答罗森，克莱尔只是用手指指向其中的一处地方。 “你想要的内容，应该在这一块。” 顺着她纤细而白皙的手指，罗森很快找到了那一段描述。 “古老盟约。” 他轻声以通用语念出这个词，然后接着看下去。 上面记述着古老盟约的正文，其中有诸多语焉不详的部分，就罗森能够读懂的地方而言，这个盟约大约是女神的造物联合制定的，压制混沌，维持秩序的文书，其中规定了每个种族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同时对各种行为作出了规范。 令罗森在意的是其中的一句。 “任何秩序生物，皆因为延续文明而战，哪怕牺牲自我，也应当将秩序之火传承下去。” “这就是灰烬们所恪守的誓言。” 克莱尔说道，声音有些轻。 “灰烬饱受回忆的折磨，而女神在这个盟约上许下了承诺，只要灰烬遵守誓言，等到诸神回归之日，便能将灰烬一族解放，这也是我们为之奋战的理由。” 罗森没有回应，他并没有多少作为灰烬的归属感，也难以理解这其中的执着。 “至于你所需求的上古历史和对于圣者的记载，则在这一处卷轴中。” 克莱尔将那书写有古老盟约的卷轴推开到一旁，打开了另一个稍微新一些的卷轴。 罗森立刻就看到了第一句。 ——绯月历165年，苍之剑圣格雷修斯斩杀混沌之民伊纳瑞斯于群星平原。 正文 第十六幕.圣者 这次卷轴上用以记叙的文字是正常的通用语，除去一些用语习惯颇为古旧之外，倒是比起先前的文书要容易理解得多。m.手机最省流量,无广告的站点。 卷轴上记载了第一次圣战的诸多战役，这些战斗的描述都超乎罗森的想象，法则之间的交织令他涌现出了许多从未有过的想法，光从这一点来看，罗森便觉得能够接触这份文书便是超值的。 同时，从这些记载中，罗森也弄清楚了七名的圣者的身份。 有着拂晓之剑别称的苍之剑圣，格雷修斯.斯特拉。 以银翼为名的缚誓者，尤斯蒂娅.洛斯特。 号称法则编织者的观星者，维纶.艾斯利夫。 天堂审判，最初的圣职者艾瑞达.布伦希尔。 牧狼者，同时也是混沌监视者的里德.格雷。 行踪诡秘的黄昏贤者，艾薇尼娅.凯因茨。 苍穹之翼克洛诺.伊利斯以及其同伴银龙塞西莉亚。 七名圣者引领着秩序之民在最黑暗的时代抗击混沌，他们作为女神麾下仅次于神祇的最强战力，横扫大陆，留下了无数的传说。 同时，他们的结局也无人知晓，有传言，这些圣者都将自己化作了英灵，成为了守护这个世界的根基的一部分，如果秩序再度陷入混乱，混沌再临，那么这些圣者便会重新回到大地上，帮助女神的信徒。 但罗森知道，这或许只是人们美好的愿望。 至少牧狼者里德.格雷确实已经陨落，留下了他的传承，世代流转。 而苍之剑圣格雷修斯，似乎也早已陨殁，只留下这具遗骸，让罗森得以来到这个世界上。 陷入思考许久，罗森才从那波澜壮阔的历史之中回过神来。 “这些历史在文明的世界早已无法查阅，圣堂或许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而修改过一部分，当然，这里的部分也有可能是经过人为加工的版本，不过至少从我这个亲历者来看，倒是挺符合事实的。” 克莱尔说道，接着收起了卷轴，看向罗森。 “关于这些资料已经给你看过了，至于提升实力的道具，你可以从我的仓库中任意挑选一件带走，这个选项如何？” 求之不得。 罗森心中早已雀跃，但表面上依旧一副淡定的模样。 “可以。” 他说道，接着看到克莱尔点点头，向着房间深处走去。 “来吧，仓库在地下。” 在厨房后面，一个木制的楼梯通向地窖，这原本是用来贮藏食物的地方，如今成为了克莱尔的个人宝库。 从外面来看，这个地窖相当狭小，但实际进去之后，罗森发现这里要远比外面宽敞数倍，想必也是利用了空间折叠或者转移的法术。 罗森进入宝库后，首先看到的是两排精铁制造的架子，上面装着形态不一的罐子。 “这些罐子里多是调配的药剂，从一滴就能杀死鲸鱼的毒药到一口便能令濒死之人复活的治疗圣水都有。” 克莱尔解释道，手指在铁架上轻轻划动，掠过这些药剂的铭牌。 对于这些药剂，罗森的兴趣不大，一方面他本身并没有使用治疗药水的机会，另一方面，据罗森所知，大部分的毒药在白银阶面前都已经没有多少作用了，仅能稍稍延缓他们的反应，面对强大的白银阶，这些毒药甚至和清水没有什么区别。 见罗森没什么兴趣，克莱尔也就没有多说，直接向前走，进入了一个房间。 房间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制式的武器，从上古样式的长剑到最新的火枪应有尽有，靠近墙壁的地面上则陈列着数量众多的铠甲，形态各异。 “这些都是魔法武器和铠甲，适合青铜阶以上的人使用，大部分都能免疫四阶以下的法术，对于七阶以下的法术也具有相当的抗性。” 克莱尔的眼神扫过墙上的武器，接着说道。 “至于武器，我想你倒是并不需要，血色终末先不提，那柄狼骑士大剑可是一柄好剑，如果贸然使用别的剑，兴许它会感到不高兴的。” 罗森没有回应克莱尔的调侃，而是环视房间里的铠甲。 说实话，他倒是挺想弄一副称心如意的铠甲来穿，但已经成为白银阶，他大可以利用法则之力，自己构筑出一套更为合适的铠甲，将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用在这里，确实有些浪费。 “还有别的吗？” 于是他问道。 克莱尔也没有露出不高兴或者不耐烦的神情，而是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带着罗森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也是摆放着好几个架子。 但与那些药剂罐子不同，这里的架子上，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里都是魔法道具，各有功用，不过如果说有什么更适合现在的你的话，我认为这一个倒是不错。” 克莱尔轻轻一招手，一样东西便从远处的架子上飞了过来，落到克莱尔的掌心。 那是一个挂坠。 十字形的底座上有两个同心圆，其中则是一枚灰白的宝石，外表看起来相当质朴的一个挂坠。 “这个挂坠名为狼之心，是一名混沌监视者的遗物。” 听到克莱尔的解释，罗森顿时对这个挂坠产生了兴趣。 “除去常规的法术抗性之类的加护，这个挂坠最重要的功能就是召唤出一匹冬狼坐骑。” 接过挂坠，罗森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打开了系统面板，以技能查看这个挂坠的属性。 在进阶白银之后，罗森的技能似乎也随之有所提升，能够辨认更为高阶品质的物品了。 银白的文字闪过，交织成描述性的文字，在罗森视野中呈现。 正文 第十七幕.狼之心 能够召唤冬狼作为坐骑，这毫无疑问是一项相当出色的能力，虽然不知道召唤出来的冬狼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存在，不过冬狼本身的特性也足以弥补实力上的不足。 而且罗森现在还想着用自己的法则来改写这个饰品的力量，说不定能触类旁通，研究出能召唤其他生物的道具。 在掌握了法则之后，很多看起来强力的道具反而对罗森失去了吸引力，单纯的破坏力或者防御力他并不需要太多，倒是这种能够拓展法则运用领域的道具更适合现在的罗森。 于是他便直接选择了这个挂坠，将自己的气息铭刻在上面之后，便同克莱尔一起走出了仓库。 “我得试试这个。” 如此说着，罗森来到了小屋外面的草地上。 阳光透过树梢洒落大地，留下斑驳的树影，罗森站在草地一角，手中握着狼之心。 “凛冬将至。” 他以古老的语言吟诵出挂坠的启动咒文，只觉得一阵寒风吹过，在他的面前，陡然出现了一头庞然巨物。 这野兽足足有两层楼高，通体灰白，利爪和尖牙能够撕碎哪怕是最坚硬的钢甲，吐息之中，孕育着寒冬，一直以来，这野兽在人们眼中就被视为灾祸的象征，出现在罗森眼前的，正是一匹冬狼。 不过与它的同类有些不同，这头冬狼的双眼闪耀着碧蓝的光芒，显得更为沉静，并不像被混沌所侵蚀的狂乱模样。 罗森伸出一只手，这巨大的野兽便立刻凑了过来，但并非怀抱恶意，而是低下了头，轻轻蹭了蹭罗森的掌心，接着竟然直接躺下，朝着罗森露出了肚子。 这野兽，难道也是哈士奇属性的？ 罗森收回了手，接着再次向挂坠注入魔力，又是一阵寒风呼啸，冬狼立刻消失不见。 “不错。” 透过先前的接触，罗森已经大概查明了这头冬狼的水平，出乎他的意料，本以为这样的挂坠召唤出来不过是黑铁阶的低级魔物，但透过感知传来的，却是明显的青铜气息。 根据罗森的了解，大部分的冬狼都处于无位至黑铁一阶，能达到青铜阶以上的，至少也是冬狼领主级别，难道说这里面驯服的，是一头冬狼领主？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挂坠的价值就远远不止这么多了。 与冬狼领主交战过的罗森很清楚，一头经验丰富的冬狼领主是多么难缠，他当时之所以能够战胜青铜阶的冬狼领主魔眼，除去依靠系统的临时进阶以及群青要塞的秩序之力压制之外，狼剑术与狼骑士大剑也是相当重要的辅助。 同时，掌控了一头冬狼领主，便意味着能够有机会掌控一支冬狼的部队，尽管大部分情况下，这些二次召唤出来的冬狼要比真正的混沌造物要弱上一截，但在普通的战场上，一支上百头冬狼组成的战阵，也足以令大部分的军队闻风丧胆了。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头冬狼的确是一头冬狼领主，它的名字叫霜寒，是冬狼领主中对于冰系法术最擅长的一头。” 克莱尔补充说道，见到罗森似乎很满意这个挂坠，她便又开口。 “不过不要太高兴，被封印在挂坠里之后，这头冬狼领主便失去了大部分的自我意识，作战能力比起原本要差了一大截，但看起来似乎你也并不在这个就是了。” 不过克莱尔全然没有猜到，现在的罗森并没有在考虑战斗力的因素，而是在很单纯地想象自己身穿重铠，骑乘冬狼，带领着一大队狼骑士冲锋的画面。 这逼格可比起自己以前的模样要高多了。 想象归想象，罗森很快就回过神来，向克莱尔开口。 “既然我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那么我也该帮帮你了。” 罗森还是很讲信用的，既然说过要去安达瑞尔，那么便不会食言。 “不过我不是很清楚，究竟要用什么手段来净化被混沌侵蚀的那个原初之火的火炉。” “很简单，我们只要在火炉里重新点燃秩序的火种就好了，只要火种足够强大，就能立刻构筑起一片秩序之地，在那其中，混沌的侵蚀也就自然会被净化消除掉。” 克莱尔轻描淡写地说道。 “但秩序的火种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初火余烬那种级别的火种根本无法在元素界域制造出一片足够净化混沌侵蚀的秩序之地，我们需要更强的火种。” “而这个火种，就是我？” 罗森想到了某些不好的事情，他可还没有火中做自己的打算。 “准确地来说，是苍之剑圣格雷修斯的遗骸。” 摇摇头，克莱尔订正道。 “每一位圣者的遗骸都蕴含着强大的秩序之力，足以作为引子，重新构筑起一大片秩序之地的法则，你只需要用特定的手法唤醒那处遗迹，在双重的力量之下，很容易制造出一枚临时的火种。” 而临时的火种点燃之后，剩下的事情，运转起来的原初之火的火炉自然会完成，不用罗森担心。 “听起来倒是挺简单的。” 罗森倒是希望不会出什么岔子，通常来说，这种听起来越是简单的计划，就越容易出现意外。 当然，复杂而缜密的计划出事的概率也相当大，看起来稳妥靠谱的计划，更是容易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这么看起来似乎有没有计划都没差，反正最终都要靠随机应变。 罗森想到了先前几次的经历，摇摇头，将这些有的没有念头驱逐出去。 “好了，既然该做的已经差不多做完，那么我们该回去准备一下了。” 这一趟收入颇丰，罗森得尽快消化吸收，同时将一些想法付诸实验，所以便开口提议离开。 “说的也对。” 克莱尔欲言又止，但最后并没有阻拦罗森的意思，她轻轻一挥手，一个迷雾构成的传送门便出现在地上，正如他们先前进来这里的传送门。 “趁着这几天的和平，好好磨练一下自己吧，接下来的战斗，可不是仅凭借力量就能获胜的。”。 a 正文 第十八幕.掌控雷电 阴沉的天空似乎就要降下雨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腥味，远处，点点雷光闪烁，低沉的雷鸣接踵而至，一副山雨欲来的态势。 罗森盘腿坐在丘陵之上，周围绿草茵茵，无数的剑冢也早已爬满青苔，显出宁静悠远的韵味。 意识从冥想中回来，罗森双眼里的灵魂之火猛地一亮，整个人的气势也为之一变。 四周的空间，如同蒙上了一层毛玻璃般，变得朦胧不清，只有罗森自己依然清晰可见。 他随手捡起一块石子，向上一抛。 只见那石子竟然如同电影慢放一般，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向上而去，在到达顶端之后，又缓慢落下，一切就像是时间被延缓了一样。 雷声大作，明亮刺眼的电光蔓延至罗森头顶的天空。 然后罗森站了起来。 嗡—— 那模糊不清的空间陡然变大，延展至整个天地间。 唰—— 正好一道闪电朝着罗森落下，那长达数十里的电光以一个相当迟缓的速度袭来，罗森甚至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元素聚合迸发，又离散消弭的过程，仿佛整个世界在罗森眼前被解析了一样。 他抬起了手，伸出一根白骨的手指。 嘭—— 闪电缓缓落下，正好击中罗森的指尖。 但这十足破坏力的雷霆，却并没有就此摧毁罗森的身体，而是被吸引了的样子，凝聚在罗森的指尖，成为一个的光球。 嗡—— 伴随着一声蜂鸣，充斥整个世界的迟缓空间顿时收束到罗森的指尖，将那一团雷电紧紧包裹。 然后罗森拿出了一枚透明的水晶，将其放置在半空中，以法师之手握持，接着，将那团雷电靠近这枚水晶。 滋滋滋—— 些许外溢的电流接触到水晶，在其表面蜿蜒散布，但很快就被吸收入其中。 随着两者的接触，耀眼的光芒迸发开来，但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只有一枚水晶留存。 但比起先前透明纯粹的模样，这枚水晶中央已经填满了雷电，游走的银蛇扭曲纠缠，但始终无法脱离水晶的壁垒。 然后，罗森令这枚水晶平放，同时，法师之手令其开始高速旋转。 在雷光水晶带起阵阵微风的时候，罗森轻轻一推，将其弹射了出去。 一瞬间，这旋转的水晶就化作了一道雷光，朝着远处的山峦而去。 嘭—— 接着，爆炸声响起，一朵蘑菇云在山头升起。 硝烟散去，只见原本高耸的山巅，此时已经缺了一个圆形的大口，山石在一瞬间碎裂成粉末，随风而逝。 看着自己的造物，罗森满意地点了点头。 “法雷尔，记录一下实验数据。” 接着，他看了看脚边的烧瓶。 “好好好，我都记着呢，你可不要瞧游魂之主的力量，不过你居然让我一位堂堂的游魂之主做这种法师学徒才会干的事，真是浪费！” 嘴上不停抱怨着，但法雷尔依旧从黑雾般的身体里凝聚出一个光点，飘入罗森的掌心。 罗森直接将其吸收进骨头里，随后，稍加思考过后，再度摊开掌心。 一枚同先前一模一样的雷光睡觉出现在他的手掌里。 “不错，果然只要有一次成功的经历，那么剩下的就好办了，可以直接复制出来。” 罗森再度端详手中的这枚雷光水晶，接着看了看四周。 这已经是复仇女王号与大部队分离的第二天，这期间，他在自己的法则领域里已经尝试和验证了无数新的想法，其中有的相当成功，有的则还需要一定的改进，还有一部分则是被证明了难以实现。 这雷光水晶，就是罗森的设想之一。 通过法则的力量将元素收束起来，触发之后再引爆，类似于上一世的炮弹。 只不过在这个世界，大部分的弹药都仅仅是单纯引爆魔力造成能量的冲撞，罗森则是将具体的元素锁入了水晶之中。 与雷光水晶类似，还有烈焰水晶，寒冰水晶之类的。 这对于罗森而言算是初级的应用，下一步，他打算找一些法师，将具体的魔法封存进水晶之中，到时候就能通过简单的手段施放魔法了。 这也是罗森从弓兵那里得到的灵感。 随后，罗森抬起左手，轻轻张开手掌，伴随着咔擦一声，一个暗黑色的炮管在臂骨处出现。 罗森将那枚雷光水晶放入炮管后方的弹匣里，然后轻轻抖了抖手。 嘎达一声，水晶已经上膛。 将左手平放，右手扶住以稳定，罗森朝着前方另一处山头，直接击发弹药。 嘭—— 又是类似的爆炸产生，只不过比起先前的，这一次的破坏范围要稍一些。 但爆炸所波及的地方，却弥漫起一道道雷光，空气中尽是焦臭的味道，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消失。 这是将力量收束之后造成的效果。 罗森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给自己改装出来的手臂，轻轻一甩，炮管再度隐没，找寻不到。 这也是法则领域的另一种应用，罗森发现他可以在身体的任何部位映射出法则领域的出入口，用意念将里面的任何东西取出来之后，抑制不住的改造之心就让他给自己加装了好多杂七杂八的武器。 不光是双手的炮管，还有背部的喷气式引擎，双腿也加装了连发火枪，虽然这些的威力都比不上罗森一剑，但在出其不意的角度，还是颇为令罗森满意的。 至于法雷尔，这个可怜的游魂之主便成为了罗森的助手，负责记录各种实验数据用以复制还原，这里就体现出了他强大的计算能力，远比罗森自己分析解离要方便得多。 对于罗森而言，这家伙现在更像是一台会喋喋不休地抱怨的电脑，罗森正在盘算着要不要开发一下俄罗斯方块之类的游戏给法雷尔消遣一下，以便消耗他那无穷无尽的精神力。 想到这里，罗森便觉得还需要再获取一些素材才行。 “接下来，该再去那里看看了。” 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罗森决定趁着还没有开战之前，再去一次血色终末里的法则领域，他还有些事情得确认一下。 “再去一次【该隐赫斯特】。” 正文 第十九幕.夜访吸血鬼 有些出乎罗森意料的，当他再度进入的时候，降临的地点并非最开始的野外，而是直接来到了城堡的..lā 难道这法则领域还自带存档的？ 不过这也省去了再次跋涉的时间，罗森推开大门，看见自己上次破坏的墙壁早已修复如新，但这一次却再没有别的气息胆敢来窥探罗森的行动。 “这可不好办。” 罗森愣了愣，要让他一个个去找那些怪物可不容易，他对这里的地形和机关并不熟悉，对方虽然实力弱于罗森，但逃命总还是能做到的，这一来二去，感觉要浪费不少时间的模样。 “都是因为你上一次太过招摇的缘故。” 薇薇安依旧是蝙蝠的模样，在罗森的头顶盘旋。 “好吧。” 罗森有些无奈，不过好在他还有第二手准备。 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了烧瓶，罗森轻轻敲击了一下玻璃壁。 “呜唔，不要打扰我法雷尔大爷的清梦呃，这里是哪里？” 法雷尔似乎是刚睡觉，还有些不明所以，虽然罗森不知道游魂到底会不会陷入睡眠，但当法雷尔感知到周围的环境之后，便立刻精神了起来。 “这、这里难道是，我回来了！！？” 就连黑雾似乎也明亮了几分，法雷尔飞速旋转着，试图逃脱烧瓶，却被无形的力场阻滞，难以突破。 “呃，主人？” 他渐渐冷静下来，转过来询问罗森，至于主人的称呼，倒是法雷尔自己琢磨出来的。 “论到你发挥实力的地方了，法雷尔，带我去找找你的老朋友们吧。” 轻轻摇晃烧瓶，罗森对法雷尔说道。 “你要做什么？” 有些警惕地问道，法雷尔似乎已经害怕了罗森的调教手段。 “不用知道那么多，你带路就是。” 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罗森直接松手，烧瓶便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所托住，悬浮在半空中。 “好、好的” 也不敢再多问，法雷尔便开始引导罗森深入城堡。 作为一名血族，或者说被转化而来的血族，赫克托对于鲜血的渴望是异常强烈的。 然而，自从不知多久之前，被敌人吸收进这一处法则领域后，赫克托便再也没有能品尝到真正的人类的鲜血。 这里只有野兽供他们享用，好在基于法则领域的生物会不断重生，所以他们倒也不至于饿死。 只不过对比起人类那甜美甘醇的血液，这些野狼山猪的血简直就像是下水道里的污水一般难以下口。 而且这座城堡里还并不止赫克托一支势力。 无论是游魂之主还是落败骑士都是难缠的对手，平常光是同他们争夺地盘就已经耗尽了赫克托的精神，他自诩高贵的血族，却不得不为了生存而同这些“低劣”的种族为伍，着实令赫克托感到愤怒。 更重要的是，这些敌人根本没有血液，甚至连改善赫克托的膳食都做不到！ 但好在最近游魂之主似乎不见了踪影，落败骑士那些没有灵智的家伙在不受到游魂之主的挑衅来围攻他这边的时候，一般也就在自己的地盘游荡，所以令赫克托省心不少。 这几天，赫克托一方面观察着游魂之主那边的情况，一方面也在积极准备，等待确认对方的确是陨落之后，便立刻出手，将那一块地盘纳入自己的手下。 不过正当赫克托正以高脚杯啜饮添加了香辛料的狼血之时，一股隐隐的力量波动自城堡中扩散开，令他挑了挑眉毛。 赫克托清楚地记得，就在前几天，一股类似的波动传来之时，那个讨厌的游魂之主就再也没有了踪影，虽然令他感到愉悦，但也不由得产生起一丝警惕。 这个空间里不乏外来者，但大部分都会在刚进来之时遭到其他土著势力的围攻，幸运存活下来的则会寻找到一处据点逐渐发展势力，不过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来没有谁敢在初来乍到的时候就闯入城堡。 联想起游魂之主的失踪，赫克托正想继续探出感知力的触角查明对方的身份之时，一股熟悉的气息便快速朝着他这边接近。 “这个气息，是那家伙？” 还在思考，房间的大门便被粗暴地推开，然后，一个烧瓶悠悠地飘了进来，其中的黑雾旋转，透出了赫克托相当厌恶的气味。 “是你？” 这正是消失了好几天游魂之主，虽然有些不是很能理解他为何会被装在烧瓶里，但赫克托已经下意识准备好了攻击。 “等等，你怎么能直接来到这里，外面的守卫呢？” 赫克托又不是光杆司令，手下培养了一大批言听计从的劣化血族，但游魂之主这一次直接闯入，赫克托却连一点预警都没有收到，相当奇怪。 “都解决了。” 游魂之主轻描淡写地说道，当然，配合他在烧瓶里的样子，却是有些滑稽就是。 “你们这些大蝙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这几天经历了什么，又得到了怎样的力量。” “狂妄。” 赫克托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实力并没有太大变化，想必只不过是获得了什么宝物，轻蔑地一哼，便直接出手。 与真正的血族不同，他这样的下位血族大部分还是依靠身体的力量战斗，在一瞬间，赫克托全身膨胀起来，原本的礼服长袍立刻被撑破，露出壮实的黑色肌肉，背后的翅膀展开，充斥了整个房间。 赫克托双眼通红，尖锐的利爪泛着寒光，他直接冲向游魂之主，一巴掌便要将那烧瓶拍碎。 啪—— 但他一击出手，游魂之主却根本动也没动，烧瓶就像是被固定在空间中一样，丝毫不见破损，赫克托感到一阵剧烈的力反馈传导回来，令他后退两步。 “怎么会？” 才几天不见，怎么这家伙就进化到了这个程度？ 赫克托斟酌着对策的时候，游魂之主开口了。 “你根本不明白真正的力量，我可是唔哇哇哇！” 话还没说完，这烧瓶直接被一只包覆着铁甲的手抓住，粗鲁地拿了下来。 而这只手的主人，赫克托分明看到，是一名骷髅。 正文 第二十幕.头颅 “骷髅？” 赫克托当然清楚，作为最下位的亡灵，骷髅这种东西向来连杂役的级别都达不到，只能作为战场上的炮灰存在。 但眼前这个骨头架子，却散发着不同寻常的气息。 实际上，当罗森进阶白银之后，他全身散发出的那股气势便早已收敛了起来，只要他愿意的话，甚至可以完全隐匿，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底层骨头架子一样。 所以现在赫克托只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不详的味道，但具体对于罗森的实力评判，他并没有一个把握。 不过从对方能够轻而易举地控制游魂之主来看，想必也不会太差。 “游魂之主，这就是你找来的帮手？” 赫克托仍然保持着咄咄逼人的气势，但暗自已经在思考进攻的手段。 “这就是劣等血族的头子？” 但回答赫克托的并不是烧瓶里的游魂之主，而是那具骷髅。 “你、说、什、么！！？” 听到劣等血族的时候，赫克托直接失去了理智。 他一直以自己血族的身份为骄傲，毕竟这可是近乎不朽的生命，但这的确掩盖不了他其实只是一个劣化血族的事实。 在这个世界，血族的诞生有两种方式。 其一是被血族直接吸食过血液而没有死亡的幸存者，这类产生的血族多为劣化血族，没有其他血族教导与帮助，这些人大部分会在成为血族之后的一周内死亡。 其二则是吸食了血族自身的血液的人，这类血族的血液纯度更高，也是真正的血族。 而生前作为浪荡的贵族公子哥，在醉酒后被女性血族袭击却活了下来的赫克托，显然就是劣等血族。 赫克托没有时间思考到底什么级别的骷髅能够开口说话，他的大脑已经完全被愤怒所淹没。 陡然间，这个怪物又大了几分，身上覆盖起一层红色的角质层，宛若铠甲，他的利爪也边长，如同一柄柄尖刀，粗壮的尾巴横扫，将房间里的桌椅都击碎。 “你们血族的战斗方式还真是一点都不优雅。” 罗森看见眼前这个肌肉虬结的怪物，有些好笑地对停在他肩膀上的薇薇安说道。 “我可不承认这是血族，只不过食物的残渣而已。” 从薇薇安口中说出的话更加激怒了赫克托，他已经顾不上其他，只想将眼前的这个骨头狠狠碾碎。 嘭—— 赫克托脚下用力，大地直接塌陷，迸发出一道冲击波，令墙壁也开始摇晃。 这位血族一开始就用尽全力，直接突破音速，身前泛起一阵阵激波。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朝着罗森而来，但他并未移动，只抬起了一只手。 嗡—— 炮弹一般的赫克托才刚刚挪动一步，便被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所挡下，无法再继续前进哪怕一分一毫。 “什么把戏？” 赫克托还在疑惑，但随即感到了异样。 因为面前阻止他的壁垒，无论用任何方法都难以撼动，甚至让赫克托觉得，前方就是无法触及的，就算敌人近在眼前，但这中间的屏障，却没有道理地存在着。 就像是法则。 “等等，难道说？” 赫克托下意识想到了某些存在，思绪已经在犹豫。 不过还没等他有所决定，罗森已经伸出了一根手指。 嘭—— 回过神来的时候，赫克托发现自己的左手已经不见踪影。 小半个手掌还在空中旋转落下，半截上臂喷涌出浓烈的鲜血，而中间的部分，则早就化作一团血雾消散。 他引以为傲的魔力壁垒，在对方的攻击面前形同虚无。 “什么......” 赫克托已经弄明白对方的来意了，他有些惊恐，试图后退。 但罗森已经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啪—— 感到一阵失重，赫克托猛然发现自己的两条腿也化作了血雾，沉重的上半身立刻向着下方坠落。 他急忙试图再生，血族的自我愈合能力相当强，面对大部分的物理攻击都能在转眼间恢复。 但很快，赫克托就发现自己的手脚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再重新生长出来，就好像他原本就没有手脚一般。 仅剩的一只手，想要抓住什么，但很快，赫克托就发现眼前一片空白。 只有罗森伸出来的第三根手指。 跌落在地上，赫克托感到天旋地转，失血过多引起的连锁反应正在侵蚀他的生命，不到一刻钟，如果他还没有得到任何救治的话，就会陨落。 几百年的人生，很快就要终结的时候，他居然没什么特别的感慨。 然后，赫克托的脑袋就被提了起来。 “留着这个，兴许之后还有用。” 罗森说道，眼前的血族已经只剩一个脑袋，不过好在这种生物的生命力强盛，如果不是罗森事先用法则之力封住了他恢复的途径，在一瞬间赫克托就能恢复如初。 “什么意思......” 赫克托有些意识模糊，但隐约也觉察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开口问道，但没有得到回应。 “大人，相信我，这家伙的脑袋同样好用，绝对可以满足您的要求，所以既然得到了它，就不如放我回去......” 法雷尔怀抱着侥幸心理说着，但罗森很快就让他的期望落空了。 “不不不，又没有规定我不能有两个助手，两种思维的碰撞，说不定能迸发出更闪亮的火花。” 罗森将赫克托的脑袋装入另一个玻璃罩子里，加持过法则之力后，便能令这个血族仅剩头颅也可以活下来。 这是罗森关于法则利用计划的一环，不过暂时还只处在材料积累的阶段。 “大人，您别开玩笑了，我一个游魂，怎么能够和活了几百年的高贵血族相提并论......” 法雷尔似乎还想挣扎，但罗森将赫克托的脑袋塞进储物戒指后，轻轻敲击了一下烧瓶的表面。 “没关系，你这几天充分展示作为助手的能力，我很满意，所以不用想着离开这个烧瓶了，法雷尔。” 罗森再次将烧瓶悬空，然后看了一下已经被破坏殆尽的房间，又扫了一眼走廊，尽是七零八落的血族尸体。 “还剩一个家伙，法雷尔，带路吧。” 正文 第二十一幕.败北骑士之歌 落败骑士们的头领名为盖尔，不过在长时间的扭曲之中，他早已丧失了所有的人性，就连形体都已经不再是人类的模样，而更像是某种野兽。 盖尔的身体已经比人类之时膨胀数倍，四肢扭曲，趴伏在地面上，就像是一头包覆着铠甲的野兽一般。 虽说落败骑士们占据着城堡的一隅，但实际上他们都没有什么领地概念，只不过是本能地驻守在此处而已。 所以在先前，三方势力尚在的时候，落败骑士一支基本上都是被游魂之主引诱来对抗血族们的牵制力量，这些家伙虽然难以被消灭，但也容易成为被利用的对象。 此时此刻，盖尔正在一处宽敞的房间里休息。 自从前几日，某种来历不明的势力将游魂之主带走之后，落败骑士们可以算是度过了相当安稳的几日，血族的人暂时不敢轻举妄动，游魂势力也群龙无首，无心骚扰落败骑士们，就连盖尔，也从日常的发狂中清醒了不少。 但这个时候，他却发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朝着自己这边而来。 是游魂之主。 盖尔稍稍动了动身子，下令让他旁边的两名落败骑士去查看一下情况。 长年的交战中，盖尔也有些弄明白了游魂之主的手段：派出一些游魂骚扰，之后引诱撤退到血族的领地，然后趁着双方交战的时候偷袭其他的地方。 不过像是现在这样，游魂之主亲自降临而没有其他手下的情况，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两只落败骑士刚刚爬出大门，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直接撞上房间的墙壁，身体七零八落。 “这里看起来要简单一些。” 传来了话语声，但盖尔早已无法理解这其中包含的意思。 他只见到一个瓶子里，旋转的黑雾传来了游魂之主的气息，而在这个瓶子后面跟着一个身穿铠甲的骷髅，那骨头架子盖尔从未见过。 “主人，这落败骑士都是没有智力的野蛮怪物，看起来根本不能作为实验的素材。” 游魂之主正以谦卑的语调说道。 “没事，我就是来试试武器的。” 罗森话音刚落，就发现盖尔这头巨大的怪物直接离地跳起，朝着自己的位置飞来。 “看来这位朋友不喜欢被人打扰。” 说着，罗森伸出了一只手。 嗡—— 无形的壁垒一眨眼间便横亘于空间之中，盖尔撞上了这层壁垒，但沉重的身躯哪怕是法则的防壁都有些微的颤动，令罗森颇为意外。 “法雷尔，将接下来所见的一切命名为第一百零三次实验，记录一下实验数据。” 他对烧瓶里的法雷尔说道，然后一步向前，两只手猛地合拢。 嘭—— 即便是盖尔这种体型的怪物，也感受到了难以抵抗的力量正从两边向自己压迫而来，他身上的铠甲嘎吱作响，有些脆弱的地方已经开始变形弯曲，难以支撑。 眼看就要被压成铁块，盖尔本能地发出咆哮，魔力在脑袋前面凝聚，就要爆发出来。 不过罗森右手轻轻一抓，那纯粹的魔力聚合物便立刻崩解，澎湃的力量甚至还没来得及释放便消失不见，令盖尔感到一阵危机。 “让我来告诉你，魔力的正确使用方式。” 罗森抬起了左手，从小臂出的虚空中，一个漆黑的炮管出现，朝向盖尔的方向。 上膛，击发，一气呵成。 高速旋转的雷光水晶只用了一息时间便命中了盖尔，被凝聚的雷霆无处宣泄，在一点炸裂开来，耀眼的闪光令原本昏暗的房间如同白昼，一道冲击波扩散开来之后，爆炸声才紧随其后。 轰隆—— 可以看到盖尔身后的墙壁已经被炸开了一个大洞，直接显露出外面漆黑的夜空与高悬的明月，硝烟散去，只见身形巨大的铁甲怪物一边的手臂已经消失不见，唯有断口处的点点雷光与焦黑的痕迹显示着那一发炮弹的威力。 盖尔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攻击了，试图挣扎，但很快就发现已经难以保持平衡。 “再试试下一个。” 罗森抖了抖左手，一个金属的弹壳随着退膛被抛出来，还冒着丝丝热气。 他右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枚冰蓝的水晶，下半部分依旧被紧紧塞入金属弹壳中，罗森将其丢入手炮的后方，只听见咔擦一声，弹药便已经进入了枪膛之中。 盖尔这个时候感到了一丝恐惧，他后退两步，似乎想要逃遁，但罗森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轰隆—— 第二发直接炸开来，令周围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了许多，闪耀的冰晶在空气中飞舞，而盖尔，大半个身子已经被冻结，绽放的冰结如同花朵，却是致命的温度。 咔擦咔擦咔擦—— 位于冰块中央的铠甲直接碎裂，裂纹不断蔓延，令盖尔整个下半身都化为粉尘。 仅剩一只手的盖尔几乎完全失去了战斗能力，他感到了迄今为止最大的威胁，盖尔手上使力，想要从被轰开的那个洞口逃走。 但罗森已经掏出了第三枚水晶。 那是一枚赤红的水晶，散发出炽烈的光芒。 接着，在盖尔的嚎叫声之中，第三发炮弹从罗森的手炮里射出。 嘭—— 耀眼的火焰燃起，直接吞噬了盖尔剩下的身躯，哪怕是最坚固的铠甲，在高温之下都开始融化变形，盖尔甚至没有来得及做出最后的反抗，便化为了灰烬。 罗森退出弹壳，看了一眼发红发烫的炮管。 “看来这个材料还需要改进，不然多次击发之后，有可能因为炮管受损而导致精度失准。” 低声呢喃到，罗森回过头，看向法雷尔和倒挂在门框上小憩的薇薇安。 “这一趟目的也达到了，我们回去吧。” 薇薇安自然没有什么异议，法雷尔也战战兢兢地不敢反对，再也没有提及放他回去之类的话语。 原本的三大势力，两者被罗森收为玩物，一支直接被消灭，这令游魂之主有些后怕，还好自己是存有灵智之物，否则恐怕也是同这落败骑士一样，沦为被毁灭的下场。 至于罗森，这一次主要是测试自己的装备，赫克托的脑袋倒是顺带的收获，从效果来看，倒是相当满意，只需要改进一些细节，想必就能在实战中派上用场了。 还在思考能用什么手段继续开发法则之力，罗森便从血色终末的法则领域里离开了。 不过当他从血色终末里回到船舱中的时候，却发现克莱尔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跟我来。” 没有询问罗森先前去了哪里，这位亡灵的女王只是平静地说道。 “我们遇到了点情况。” 正文 第二十二幕.救援 来到甲板的时候，罗森才发现克莱尔所说的“遇到了点情况”是什么概念。 他们原本依靠法则的壁垒隐匿航行在通往安达瑞尔的道路上，这一条路上的敌人并不密集，再加上大部队的动向，混沌势力的大军都开始转移，所以他们可以算是在防线的空隙上穿行。 但眼前所见，却是一片战火纷飞。 空气中充满硫磺的气味，灼热的风透过壁垒吹来，令周遭变得干燥。 甲板之下，是状似地狱的场景。 原本就满是熔岩的地面直接炸裂开来，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弹坑，黑色的岩石被融化之后再度凝聚，构成了一幅幅扭曲的图画，而在不远处，密密麻麻的巡礼之龙正在围攻一支队伍。 罗森集中注意力，才看清楚那支队伍的本体。 那是元素生物构成的船队。 几艘舰船正张开壁垒，在巡礼之龙的攻击中艰难支持，可以看到那些由熔岩构成的元素生物正在不断释放出火焰的箭矢，尽管击落了不少的巡礼之龙，但对方的数量终究太多，一时岌岌可危，眼看就要被吞没。 “这应该是没有侵蚀的其他元素生物的队伍，他们看来是想要从这里逃走到未被侵占的地区，不过很不幸，遭遇到了巡礼之龙的袭击，看样子是偶然遇上的，巡礼之龙的首领并不在这边。” 克莱尔解释道，并没有出手的打算。 “我们就这么一直看着？” 罗森有些疑问，如果说克莱尔一开始就不打算出手，那么根本没有必要通知罗森，而现在这副隔岸观火的模样，又着实奇怪。 “如果贸然帮忙，我们的存在会引起敌人的注意，那么行动很有可能暴露，没必要为了一支元素生物的队伍而暴露战舰。” 克莱尔冷静地说着，令罗森感到了微妙的寒意。 的确，无论是从哪一个方面来看，他们帮助这些元素生物的行为都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些元素生物被蚕食，似乎也有些不对。 罗森还在思考的时候，克莱尔再度开口。 “我不能随意出手，混沌的那些家伙对我的气味相当敏感，但你就不一样了，对于混沌势力而言，你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什么意思？” 克莱尔的话语让罗森有些犹豫，不知道这位女王陛下到底想要怎样。 “我说过的吧，没有必要为了一支元素生物的队伍而暴露战舰——换句话说，如果单兵作战的话，倒也并不是不可以。” 听到克莱尔的话，罗森心中暗自吐槽这女王陛下说话也真是绕弯子，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却非要用这么复杂的方式说出来。 “好吧，我明白了。” 不过他还是稍稍后退几步，右手轻轻放在身后的剑柄上。 “争取速战速决吧。” 下一刻，罗森已经飞了出去。 他轻松地穿过了克莱尔的法则壁垒，稍稍回头，罗森发现战舰已经不见了踪影，原本所在的位置空无一物，如果不是他依旧能够感知到克莱尔的存在，罗森都快以为自己是被卖掉了。 进阶白银后，最大的区别就是能够长时间在天空中停留，同时，飞行的速度和控制也有了很大的提高，这是单纯依靠魔力难以实现的。 只用了一瞬，罗森就抵达了交战最激烈的中心地带。 巡礼之龙口中满是黑色的火焰，这些混沌之火能够直接灼烧灵魂，远非普通的元素生物能抵抗的，在一来一去之间，便又是一艘舰船被击落，冒着烟向地面坠落，很快被众多巡礼之龙包围，不见了踪影。 几乎是同时，几头巡礼之龙就发现了罗森的踪迹。 它们直接顺着滑翔而来，触手蠕动着，似乎想要撕裂罗森。 但罗森，轻轻拔出了背后的狼骑士大剑。 嗡—— 空间中，一阵莫名的悸动自所有的怪物心头涌现。 巡礼之龙几乎全部都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变，它们陷入了疯狂之中，纷纷朝着罗森所在的位置而来。 汹涌的怪物浪潮席卷而来，令舰船上的元素生物们都感到难以喘息。 “这是谁？” 其中一名看起来像是首领的元素生物说道，他身上的岩石铠甲已经满是烟尘，熔岩构成的身躯也暗淡了几分。 “看起来像是灰烬一族，难道是他们派来的援军？” 旁边有人答道，但看着这漫天飞舞的巡礼之龙，没有人敢说这名灰烬能够匹敌这样的力量。 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骷髅。 就连元素生物们也清楚，骷髅是最下级的亡灵，几乎就是战场炮灰的代名词，虽然眼前这名灰烬看起来实力不凡，但众人的心中还是难以安心。 面对声势浩大的巡礼之龙浪潮，罗森长剑平举，接着，举重若轻地挥出。 这一剑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却没有斩中任何一头怪物。 巡礼之龙的攻击没有停止，位于最前面的一头马上就要接触到罗森的身侧。 “不行吗......” 因为罗森的出现，而导致这边受到的攻击有所缓解，元素生物的首领却也为这位灰烬而惋惜。 他已经见证过为了抵抗混沌的入侵而陨落的好几个实力强大的灰烬了，如今又要见证一名，再加上一族即将灭亡，这种种情景涌上心头，令他难以自控。 不过，下一个瞬间，所有人都听见了一声清脆的破碎声。 咔擦—— 紧接着，离罗森最近的那头巡礼之龙，突然从中间被一分为二。 以此为契机，从它那里，血色的风暴扩散开来。 原本黑色的巡礼之龙浪潮，顷刻间被染为血红，可以看到，所有的巡礼之龙，毫无例外都被一斩为二，汹涌的浪潮立刻平息下来，这些尸体向着地表坠落，漫天的尸雨将大地都染黑，很快又因为高温而燃烧起来，成为一片焦热的火焰之海。 元素生物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简单粗暴的战斗，几乎一瞬间，胜负的天平顷刻颠倒，他们甚至忘记了自己正身处逃难的旅途中，只直勾勾地盯着天空中那位骷髅剑士。 而罗森，伫立在半空中，缓缓收起了狼骑士大剑。8} 正文 第二十三幕.熔岩巨人 古雷曼作为一个拥有四百年寿命的熔岩巨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强横的攻击方式。 一剑之下，漫天血雨。 对于大部分灼热峡谷的元素生物而言，所谓的战斗就是用拳头砸进对方的脑袋，最多使用自己本能的火焰来侵蚀灼烧敌人，他们不在乎什么精妙的元素变化，只会硬碰硬的实力交锋。 但像罗森这样，轻描淡写一剑便秒杀了一整队巡礼之龙的，简直太不讲道理了。 因此，当罗森轻松穿越了货船的魔力壁垒，降落在甲板上的时候，古雷曼还处于恍惚状态之中，差点没反应过来。 “这里谁是负责人？” 罗森问道，他得先找到这群元素生物的首领。 “呃，是我。” 直到旁边的人推了推古雷曼，他才回过神来，向前走了一步。 罗森抬起头，看到这个足有三层楼高的巨人正带着些许不安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他开始仔细观察起这个名为熔岩巨人的种族来。 他们和人类的体型比例相仿，但全身由半固态的熔岩构成，外面包裹着几块坚硬的黑色岩石，熔岩巨人的脑袋不大，几乎与身体融为一体，两只眼睛是淡淡的绿色，罗森看不到他们的其他五官在哪，或许有别的构造也说不定。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想从这些逃难的熔岩巨人那里获取一些信息，罗森提问。 “我们原本生活在灼热峡谷以北的熔火平原，那里一直是熔岩巨人的领地。” 古雷曼答道，他见过许多强势之人，但眼前的这个小小骷髅却给他相当不同的感觉，比起那些强者炽烈而耀眼的光芒，这位剑士显得更为沉静，就像是一团幽火，虽然并不猛烈，但却也难以熄灭。 他似乎想到了在自己年幼时分，曾经见到过的火种，也是如同眼前这名剑士一般，虽然微弱，但也坚强。 “......但自从几周之前，那些该死的巡礼之龙出现以后，一切都变了。” 古雷曼回忆起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 熔岩巨人因其巨大的体型而为其他的元素生物所忌惮，处于和平状态多年，他们之中大部分的战士仅有黑铁水准，就连古雷曼自己，也不过青铜阶，恰好能够操纵火元素来战斗的程度。 而这些巡礼之龙，尽管同为黑铁阶，但数量实在太多，而且不顾自己的生命疯狂进攻，在这种自杀式的攻击倾泻下，原本人数就不多的熔火巨人节节败退，最终只能离开生活了上千年的熔火平原。 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只是熔火平原，整个火元素界域都遭到了混沌势力的入侵，并且这些混沌的造物还侵蚀了许多原本的元素生物，就古雷曼所知，至少有三个以上的种族已经被完全侵蚀，沦为了混沌的走狗。 “熔火平原吗......” 罗森回忆了一下自己在克莱尔那边看到过的地图，熔火平原位于灼热峡谷的北端，紧邻群星平原，中间以灰烬山脉隔开，而熔火平原往南，也就罗森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则是炽烈丘陵。 他们的目的地，安达瑞尔正位于两者的交界处。 “这么说来，你们经过了安达瑞尔？” 罗森反问。 “从巨人小径辗转，途径安达瑞尔，再往西南行走过热风长廊？” “对......你怎么知道？” 古雷曼显然惊讶于罗森对于灼热峡谷地形的熟悉，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竟然能推断出他们究竟是走的哪一条路来到的这里。 就算是熔岩巨人的自己人，也未必会对这些东西这么清楚。 但罗森所考虑的并不是这些。 他先前说出来的道路，实际上就是接下来他们要走的路，从混沌大军的动向，以及时间和地形因素考虑，这一条路是最为稳妥最为安全的。 事实上熔岩巨人们的船只也证明了这件事，他们一路走来，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强敌，只有零星的巡礼之龙和堕落的元素生物骚扰，这些怪物都不成气候，显然是游离在大部队之外的巡逻部队。 只在这里，不小心遇上了正在转移中的巡礼之龙大部队，这才发生了激烈的交战，如果不是罗森及时出手，那么恐怕就连熔岩巨人一脉，也要葬送在混沌造物的手上。 “先不说这个，你们经过安达瑞尔的时候，那里怎么样了？” 罗森决定直奔主题，还好这些熔岩巨人尽管看起来木讷，但智力却远远超出一般的元素生物水平，纵使有些奇怪的口音，可总归还是会用通用语，交流起来倒是没有太大障碍。 “我们经过安达瑞尔的时候，还是深夜，没有离得太近，不过我看着那座城市，有些古怪。” 古雷曼斟酌着词语，缓缓说道，他声音低沉，配合远处不时传来的雷鸣，显出严肃的气氛。 “原本的安达瑞尔，应该时刻燃烧着辉煌的金色火焰，无论何时都是最为耀眼的一座城市，但我们经过那里的时候，却发现整座城市散发着一股混沌的气息，就连周围的火焰，也变为了暗色。” 似乎回忆起了那一晚的经历，古雷曼长叹一声，接着说道。 “整个城市附近，就连岩浆都不再流动，一切都仿佛静止，就连那暗色的火焰，也如同将要熄灭一般黯淡无光。” “看来的确是有些问题。” 罗森暗自思考，这些发言也印证了克莱尔的话，至少安达瑞尔的确是出了一些意外。 “安达瑞尔作为灼热峡谷的中枢，它的情况也直接反应着这一处元素界域的情况，现在看来，或许正是因为被混沌所侵蚀，才会变成那个样子。” 古雷曼轻叹，他虽然现在带着族人逃离了混沌造物的追击范围，但接下来该往哪里逃，他也不清楚，虽然知道灰烬一族一直在坚守，同混沌势力作者，但古雷曼也清楚，现在混沌势力明显占据优势，扫荡这处灼热峡谷已经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对了，既然遇上了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东西可以给你们用来防身。” 罗森想到了什么，说着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掏出了一根平凡无奇的黑色铁棍。 但当他拿出来的一瞬间，所有的熔岩巨人都为之一震。 正文 第二十四幕.馈赠 说实话，罗森一直将这个东西给忘记了。 毕竟这玩意儿好像只能让元素生物来使用，其他人根本无法启动，至少罗森是没有办法使用的。 来到灼热峡谷之后，这个东西一直传出来的悸动才让罗森回忆起自己还收获了这么一个战利品。 他当然不可能护送这些熔岩巨人回到安全的区域，但就这么直接让他们离开似乎又有些不妥，所以罗森才想到了给他们一些武器来防身。 “这......这难道是炎魔之手？” 古雷曼声音有些颤抖，很明显对于这个传说中的兵器有些敬畏。 没错，罗森拿出来的这根看起来没有什么特点的棍棒，正是从萨弗隆手上捡回来的史诗级武器，炎魔之手。 “你从哪里得来的？” “萨弗隆.德沃夏克，在灰烬一族的位面伊斯鲁尔安家的元素生物，你们应该听说过？” 罗森如实回答，现在看来，德沃夏克也的确能在这些最高不过青铜的元素生物里排得上强者了。 “原来是他们，这些年看来他们一直隐居在灰烬们的位面，难怪整个灼热峡谷都找不到他们一族的踪影......” 古雷曼这才恍然大悟。 德沃夏克一族世代守卫炎魔之手，只不过在多年以前，因为内部的纷争而离开了火元素界域，至今也没有具体的下落，没想到居然是同灰烬在一起。 “事实上，这一次的战乱，德沃夏克家族应该也有插手，只不过是帮助混沌一侧。” 罗森顺口提了提，却没想到古雷曼直接退后了一步。 “怎、怎么会......就连他们也堕落了吗？” 看来这德沃夏克一族在元素生物们心中的印象还不差，至少不会是那种一早就知道会倒戈的二五仔，但事实如此，罗森也不清楚为何那些元素生物会选择站在混沌那一边。 “难怪混沌的攻势会如此猛烈，原来是有自己人在帮忙......” 古雷曼有些懊恼，但在此时此刻也无济于事。 “不过没关系，萨弗隆.德沃夏克已经死亡，这是他留下来的东西，我想这本就属于这里，所以交给你们保管。” 罗森伸出手，将炎魔之手递出。 古雷曼有些迟疑，眼前的这名灰烬既然知道德沃夏克与炎魔之手，那么自然也很清楚这武器的价值。 实际上，他完全可以借此开价，索求更多的财富，而有着那样强大实力的这名剑士，根本不用担心熔岩巨人们赖账，现在如此果断地就将其交出来，的确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他犹豫了片刻，才伸出手接过那根灰暗的铁棒。 然后，原本细小到古雷曼只用两根手指就能夹住的铁棒，在转眼间变粗变长，古雷曼轻轻挥舞，一柄由熔岩构成的铁锤便出现在他手中。 感受到最原始的力量冲击，古雷曼立刻确认了，这就是货真价实的炎魔之手，灼热峡谷里数一数二的强大武器。 “非常感谢你，灰烬的剑士，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助到你们的地方吗？” 古雷曼轻轻鞠躬，向着面前这个仅有他膝盖高的小人致意。 “呃，我想想。” 罗森倒是真的没有考虑过报酬什么的，毕竟他自己的确用不上炎魔之手，事实上，假如罗森能够使用这个的话，说不定就没有那么好心直接赠送了。 因此面对古雷曼的好意，罗森陷入了思考。 他不知道这些熔岩巨人拥有什么宝贝，也不清楚该提出怎样的要求才能让这些熔岩巨人能够满足。 “不如，我将这个给你如何？” 或许是看出了罗森的踌躇，古雷曼想了想，从自己的身体里掏出了一块炽红的石头。 原来这些生物是将东西放在自己身体里吗？ 罗森没来由地想到，然后看向古雷曼手中的那块石头。 这石头一看就不同寻常，大约有罗森手掌大小，表面是流动的岩浆，正顺着表面不断循环旋转，及至核心，则变为了深沉的蓝色，整块石头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平静之下，躁动正在酝酿，仿佛随时都会爆炸一般。 “这是熔火之心，每一百年才能凝结出一颗，这里面是最纯粹的火元素，想必会对你有帮助。” 罗森以法师之手接过这块石头，但出乎意料地，看似灼热的石头并没有散发出高温，摸起来甚至有一丝凉意。 在罗森视野中，银白的文字交织，展示出这一块石头的属性。 【熔火之心】 【史诗】 【熔岩巨人花费漫长时光方能凝聚的熔火核心。】 【其中包含着最为纯粹的火元素，同时也代表着火元素界域的本质特征。】 【躁动的火焰之下蕴含着沉静，平实的大地之中，酝酿着炽烈。】 换句话说，这可以算是火元素的魔力结晶之一，只不过比起那些用法术禁锢，灌注进魔法水晶里的结晶石，这一块石头更为纯粹，含量也更为巨大。 要知道，这整块石头都是由货真价实的火元素凝聚而成，如果将其所有的质量都转化为火元素的话，光是转换过程中迸发的能量就足以摧毁一座最为繁华的城市，更别说之后带来的魔力潮汐。 罗森想到了上一世的原子弹，不得不说，这东西和原子弹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我就收下了。” 用法则壁垒切实地包裹住这块熔火之心以免产生不必要的爆炸，罗森将其收入了自己的法则领域中。 “接下来我们将会往南继续前进，在靠近灼热峡谷边界的地方停留一下看看情况，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 古雷曼又说道，他知道灰烬们正在同混沌势力战斗，但他也清楚那不过是慢性死亡，因此询问罗森。 “我？我得去安达瑞尔。” 罗森理所应当地答道，令古雷曼再度惊讶。 “为、为什么，那里可是混沌势力的中枢，如果说灼热峡谷有什么地方现在是最危险的，那么只有可能是安达瑞尔！” “如果只是逃避的话，最终只能退无可退。” 罗森说道，逐渐升起，离开了甲板。 “但或许还有一些事，值得我们去尝试。” 正文 第二十五幕.安达瑞尔，死亡之城 离开熔岩巨人的船队之后三日，在燥热的清晨来临之际，罗森终于得以见到传说中的城市——安达瑞尔。 无论是上一世或者这一世，罗森都没有见过如此气势磅礴的城市，哪怕是黄金与美酒之都伊斯塔尔，也难以与安达瑞尔相比较。 依靠在熔火平原与炽烈丘陵交界处的群山上，安达瑞尔分为了数层，每一层都能看出其特点，想必是让不同种类的元素生物们居住的区域。 罗森原本还在思考古雷曼口中燃烧的城市究竟是怎样的一副模样，但此时此刻，他便立刻理解了。 安达瑞尔最上层，也是装饰最为华美的一层，正燃烧着暗色的火焰。 这火焰将熄未熄，静静燃烧着，连带城市周围的丘陵，都显出一片死寂的模样。 原本炽烈丘陵分布着无数的火山和岩浆喷泉，这些会间歇性喷涌出灼热的熔岩，随即凝固，构成了这一块区域复杂的地貌。 但此时，安达瑞尔附近所有的火山都陷入了沉眠之中，仿佛就连元素都为之沉寂。 “混沌的味道。” 罗森对于这样的气味并不陌生，这里弥漫着浓烈的混沌气息，甚至比罗森在拜伦维斯直面混沌之民的投影时还要强烈。 若是普通人，只要接近这一座城市便会陷入狂乱，开始自相残杀，也难怪这附近没有任何生物存在。 “剩下的一段路我们得走过去。” 克莱尔说道，看了一眼手上的晶体投影出来的立体地图，可以发现大部分混沌的军队正在朝着前线赶去，同时，灰烬的大军也已经集结完毕，一副要与混沌势力决一死战的态势。 “那这战舰？” 罗森有些好奇，不过克莱尔只示意罗森下船。 然后，在罗森飞下复仇女王号，踩在微温的岩浆岩大地上之时，半空中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尽管一直隐藏在不可视的法则壁垒之下，但罗森依旧能够感知到这艘巨大的战舰正在一点点折叠起来，最终成为难以发现的一个微小方块，落在克莱尔的掌心。 嗖的一声，就连这个小方块也消失不见，原本难以忽视的复仇女王号，彻底消失了踪影。 难道这些古代的战舰都可以这么用，那岂不是法兰要塞也可以做到这样？ 罗森想到，看着克莱尔降落在自己身边。 “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张开法则壁垒，慢慢走过去。” 克莱尔说着，轻轻抬手，便张开了一道无形的壁垒，罗森感到周围的一切顿时被隔绝开来，世界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毛玻璃一般朦胧不清，就连罗森自己的感知力都被削弱了大半，仅仅能感受到半径十码之内的东西。 点点头，罗森跟上了克莱尔的步伐。 一踏入安达瑞尔周围五里的范围，罗森便感到四周的空气一阵凝滞，原本在这个灼热峡谷随处可见的浓烈的火元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令人发狂的混沌之力。 “真是一股恶臭。” 克莱尔说道，微微皱眉。 “拥有这样浓度的混沌之力，看来这次我们要面对的可不是什么小杂役。” 似乎想到了什么，克莱尔加快了步伐。 原本他们利用魔力的话，可以在一瞬间抵达安达瑞尔城内，但正如克莱尔所说，在情况未明的前提下，贸然出击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说起来，我记得在我们决定来到安达瑞尔的时候，这里似乎还是有友军驻守的？” 罗森想到了那一个尚在坚守的小小光点，但此时所见到的情况，很难相信还有其他正常的人存在。 “曾经有，不过现在，只有敌人。” 感知力要超过罗森的克莱尔想必早就已经探查过这附近，知道就连最后一名灰烬也陨落了，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这里原本驻守的是弗朗茨家族的托雷尔，他是一位强大的白银巫妖，假如他不是单纯的被击杀而是被混沌之力腐化的话，我们得多加小心。” “巫妖吗......” 罗森对于格鲁尔还记忆犹新，他对巫妖并不算太熟悉，只知道所有的巫妖都有一个魂匣，只有摧毁魂匣，才能真正摧毁一名巫妖，而如果那位白银巫妖真的被腐化的话，恐怕也是魂匣遭到了侵蚀。 不同于法师使用元素进行施法，巫妖们更多使用类似生物系的攻击，无论是无尽的尸虫还是狂乱的荆棘，这些巫妖都显得更为诡异，难以防范。 如今只能祈祷那位白银巫妖与敌人玉石俱焚，没有留下来给罗森他们再增添无端的麻烦。 随着逐渐接近这座死亡之城，罗森便越发现这城市的恢弘之处。 依山而建的城市整体用黑色的岩石雕琢而成，散发出庄严之感，但配上现在这股肃杀的气氛，反倒是更显冷峻。 安达瑞尔的大门打开，这高大的石门足够容纳最大个的熔岩巨人进入而绰绰有余，站在大门面前，反而显得克莱尔与罗森分外渺小。 “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走？” 罗森并没有这座城市的地图，因为混沌之力与克莱尔法则壁垒的影响，他也难以用感知力探查周围的地貌，因此只能看向克莱尔。 “原初之火的火炉位于城市的最深处，你所看见的顶层的火焰实际上是从火炉内部升上去的余烬，我们从中央大道走，那里可以直接通向原初之火的火炉所在的位置。” 克莱尔平静地说道，看了看从主城们直接延伸到城市核心的大道。 整座安达瑞尔的建筑风格相当质朴，或许这里的元素生物们也更加崇尚这种粗犷而不加修饰的建筑，中央大道两侧，高耸的楼房在顶部城区那暗色的火焰映照中落下长长的影子，令街道更显阴森。 安达瑞尔看起来似乎是空城一座，罗森和克莱尔走了一大半路也并没有遇到任何一位敌人，直到来到一座高耸而庄严的建筑前。 “这是初火圣殿，为了守护原初之火的火炉而建造的殿堂。” 克莱尔说道，却又皱起了眉头。 因为从那幽邃的初火圣殿中，一个人影缓缓飘荡出来。 正文 第二十六幕.临战 卡修.塞巴斯蒂安站在甲板上，看着远方。 晨光熹微中，灼热峡谷的天空逐渐染红，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他看向两侧。 十七艘样式相仿却又在细节不同的浮空战舰，正与他的血骑士号并驾齐驱。 这几乎是灰烬一脉仅存的最后战力。 十七艘战舰，意味着十七名白银阶的强者。 而这个数字，在灰烬们刚刚进入火元素界域抗击混沌入侵的时候，还要再多上一倍以上。 一艘战舰的沉没，便意味着一名白银阶的陨落，这些人中，大部分是因为与混沌势力以及被侵蚀的元素生物们战斗而阵亡，还有一部分则是在元素叛乱的时候被友军从背后偷袭而亡。 由此，可以窥见一丝战况的惨烈。 “卡修，你还欠我二十块高等结晶，这场战斗之后，可得一定要还上。” 有人在公共频道这么戏谑地说道，似乎想缓解一下原本静默的通讯频道里那凝重的空气。 “我的实验还在关键时刻，等着打完回家继续呢。” “拉斐尔可是把他的孩子托付给我了，可不能让那个小家伙久等。” “余火山脉的仇，今天可得加倍奉还！” 结果公告频道里反倒涌现了各种各样的话语，一度喧闹起来。 直到远处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那个黑点不断扩大，最终成为一个巨大的漩涡。 从漩涡中，无数更加渺小的黑点涌现。 如果将感知力集中，任何一位灰烬都能看到，那些黑点每一个都是一头巨大的巡礼之龙，至少都有一艘浮空战舰大小，与先前灰烬们遇到的那些相比，简直是小舟与游轮的区别。 而大地上，赤色的光点浮现。 每一个光点都代表一名由数以百计元素生物聚合而成的巨大怪物，在混沌魔力的感染下，这些元素怪物纷纷突破了原本的壁障，至少都有青铜阶以上，放眼望去，整个地平线都被这熔岩之海覆盖，其气势令所见之人不禁窒息。 毫无疑问，混沌势力早已捕捉到灰烬各个舰队的动向，它们积极调动大军，尽数朝着这个战场倾泻，试图用数量优势对灰烬舰队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面对漫天席卷而来的敌人，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紧张肃穆的情绪中。 公告通讯频道里一片寂静。 这个时候，作为代理指挥官的卡修开口了。 “战争就要开始了，虽然我们的女王陛下吩咐的是尽量拖延时间，但所谓战争，若是没有取得胜利便毫无意义，所以，各位请尽情战斗，不要有所顾虑。” 相当平实的话语，完全符合亡灵们那沉静的态势，并没有任何煽动性的发言或者慷慨陈词，但却字字深入人心，令原本略显凝重的气氛顿时转化为临战的激动。 魔物的浪潮静静地袭来，同样没有任何声音。 在其中，卡修无法感知到那股强大的混沌气息，想必是深藏其中，等待着灰烬这边的女王出手。 这实际上也是战略的一部分，两边都选择隐藏最强战力，但不同的是，混沌势力的确是在静观其变，等待出手，而灰烬这边，则是虚张声势，同敌人进行心理博弈。 “战斗阵型。” 十七艘战舰，整齐划一地调转船头，构成了单纵阵型，所有的主炮，也瞄准了混沌大军的先锋部队。 然后，是略显漫长的等待。 如果距离太远，那么炮弹会失去准星，无法造成最大的杀伤，如果距离太近，又难以对下一轮攻击进行调整，容易陷入被动。 这等待的时间，构成了一副波澜壮阔的画卷。 一边是遮蔽天空的巡礼之龙与淹没大地的元素怪物，另一边则是造型古朴，静静航行的十七艘战舰，其间，赤色的天空与龟裂的大地空无一物。 “开火！” 在最精准的时间点，卡修发出了命令。 几乎是同时，十七门三联装火炮迸发巨响，整齐到只能听见一声炮鸣，五十一发对空三式弹划出美丽的弧线，朝着扑面而来的巡礼之龙飞去。 嘭—— 天空中，绽放出五十一朵璀璨的烟花。 其中分裂出来的无数弹药，就像是最猛烈的暴风雨一般，迎面撞上了巡礼飞龙的第一波大军。 血肉在天空中炸裂，与爆炸的闪光和四散的硝烟一道，构成了一副绚烂的画面。 而在这惨烈的景象中，第二波的巡礼飞龙从其中冲了出来。 这些怪物根本无视自己同胞的死亡，穿越由黑色的血液构成的漫天血雨，穿过炽热的火焰与灰暗的硝烟，继续向前。 大地上，元素怪物虽然并非主要被攻击对象，但依旧遭到了不小的创伤，不过这些怪物很快便又恢复过来，加快速度，将绯色的战线迅猛推进。 “第二发，装填。” 在第一轮炮火刚刚绽放的时候，卡修便已经下达了第二轮攻击的命令。 于是，在第二波的巡礼之龙刚刚突破火炮密集的火力网之时，迎接它们的，又是另一波的炮火。 “开火！” 调整了射角之后，这一波攻击的威力更强，直接在半空中构成了一道弹幕的壁垒，甚至于就连地面上的元素怪物，凶猛的攻势也为之一滞。 但这个时候，敌人的大军实际上已经接近到相当靠近的距离上了，剩余的时间，并不足以支持第三轮齐射，而敌人的部队，在经过两轮炮火的洗礼之下，也仅仅减少了不到十分之一。 “张开屏障。” 卡修说罢，首先张开了最高强度的法则壁垒，法则之力状若实质，紧接着，剩余的战舰也逐渐张开了颜色各异的法则壁垒，十七艘战舰的壁垒连成一道坚不可摧的七彩墙壁，其后，则是数百门中小型火炮正蓄势待发。 在数息之后，穿透硝烟的巡礼之龙，猛地撞上了这法则的壁垒。 这些倒霉的先头部队直接因高速而被撕裂，撞成一团肉酱，在壁垒上缓缓滴落，但它们的血肉却成为腐蚀壁垒的溶剂，以庞大而纯粹的混沌之力，一点点削弱着法则壁垒的保护。 “各舰，自由开火。” 卡修说道，手上一挥，他所在的血骑士号上三十六门火炮同时迸发出耀眼的火光。 “愿女王陛下的荣光与你们同在。” 正文 第二十七幕.一语成谶 “托雷尔......” 面对这个罗森并不认识的家伙，克莱尔首先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但此刻的托雷尔，已经与克莱尔记忆中相去甚远。 原本的巫妖虽然看起来狰狞可怕，充满腐朽的气息，但这些施法者还是保持着一定的整洁，至少看起来不会给人以恶心的感觉。 可托雷尔，这位曾经的巫妖此时全身都缠绕着黑色的雾气，从他的五官中，不知名的漆黑黏液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冒出阵阵白烟，显然是某种腐蚀性极强的液体。 他的身体早已扭曲，脊柱弯曲成九十度，接着在脖颈的部分又强行掰了回来，给人一种诡异惊悚的感觉。 这位曾经的白银巫妖双眼中，是暗红色的灵魂之火正在摇曳，透出几分癫狂的气息。 “看来真是不能随便插旗。” 罗森低语道，眼前的巫妖很明显被混沌之力强化了许多，即便灵智丧失大半，但绝对实力的增强，反而让他更加难以对付。 当然，罗森首先还是看向了克莱尔。 毕竟这位明显要比自己强上许多的女王陛下不可能坐视不理，而只要她一出手，那么罗森恐怕就连补刀的机会都没有。 “站在一旁看着。” 克莱尔自然也心领神会，上前一步。 托雷尔现在至少也有白银巅峰，周围环绕着无数纯黑的符文，构成了一道不可侵犯的壁垒，罗森暗自估算，他至少得使出七成以上的实力，才有可能击破这个壁垒。 但克莱尔没有在意，伸出右手，掌心，一个银白的光球夹带着大大小小十六个魔法阵同时浮现。 在这位女王陛下的身侧，传古的符文闪现，这些是神代的语言，魔法的基础之一，代表着最纯粹的破坏力，几乎可以媲美巨龙们的弦魔法。 可先出手的，依旧是托雷尔。 从他那残破的衣衫里，无数的黑色飞虫爬出，构成了一大团云雾，朝着克莱尔包围而来。 罗森看到，这些飞虫都有着尖锐的獠牙，隐隐带着法则的力量，并非简简单单就能驱散的魔怪。 就在罗森好奇克莱尔该怎么对付这些怪物的时候，亡者的女王陛下启动了她的魔法。 只是简单的一瞬，无穷的力量自这位娇小的女王掌心迸发，巨大轰鸣充斥着整个大厅。 直到现在，罗森才终于发现，环绕着克莱尔的那十六个大小不一的法阵并非强化魔法，而是正好相反，是为了不让澎湃的力量直接摧毁这里而施加的束缚。 银色的光芒没有爆发，而是化为了一根极为纤细的银线，笔直地朝着托雷尔的方向而去。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如果不是罗森已经进阶白银，同时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感知力，他甚至不可能弄明白现场发生了。 那肉眼难以觉察的银线径直穿透了托雷尔身边的法则壁垒，刺入他的胸膛。 然后，罗森看到这个干瘪的巫妖直接膨胀起来，整个身体比起先前要大上数倍，然后，随着其中一处的破裂，托雷尔整个人就像是气球一般炸裂，分裂为数块。 至于那些漆黑的飞虫，早已被略微渗透出来的力量所蒸发，直接化为一片火海，在转眼间消逝。 但战斗并没有就此结束。 罗森清楚，想要摧毁一名巫妖，必须得摧毁他的魂匣才行，而托雷尔的魂匣，很明显不在这里。 只看见那四散的肉块中，无数荆棘滋生，赤色的荆棘疯长，涌向克莱尔。 这些是地狱荆棘，传说中生长在深渊中的植物，地狱荆棘以魔力为食，他们会寄生于生物的体内，促使其对魔力产生饥渴，从而吸食，当成长到一定程度之后，地狱荆棘便会开花，将自己的种子随风飘散，继续下一个轮回。 对于施法者们而言，这种荆棘是相当难缠的对手，因为地狱荆棘对于魔法的抗性很高，几乎可以耐受七阶以下的所有攻击性魔法和绝大部分的控制类法术，这也正是它能够吞噬魔力的资本。 疯长的地狱荆棘立刻环绕住克莱尔，在她那坚不可摧的法则壁垒上疯狂汲取力量。 “天真。” 克莱尔没有丝毫怜悯，仅仅迈开一步，周围的地狱荆棘立刻膨胀起来，然后迅速炸裂，一团团暗红的汁液飞溅，让周围古老的墙壁染上污垢。 透过魔力的流动，罗森立刻明白了，克莱尔其实没有使用什么特殊的手段，只不过单纯地将魔力尽数施放出来，然后贪婪的地狱荆棘便无止境地吸收，直到超过了自己的极限，从而导致魔力紊乱而炸裂。 “抓到你了。” 克莱尔伸出手，朝着虚空中一抓，只见那些破碎纷飞的残渣中，一个光点闪现。 那光点本来想要逃逸，但很快就被克莱尔捕捉到，将其拖拽到面前。 罗森看到，那是一个黑色的结晶。 “这就是魂匣？” 他本以为所谓魂匣应该是类似骨灰盒之类的东西，或者至少也是存放有遗骸一部分的容器，确实没料到居然是这么小小一块结晶。 “托雷尔的灵魂就在这块结晶中，所谓巫妖，便是为了寻找灵魂永存的方法才不惜以自己的死亡作为代价来换取不朽的法师。” 有些感慨，克莱尔看着那块灵魂的结晶。 “只可惜，他的灵魂已经被混沌完全侵蚀，再也无法恢复清醒了。” 言毕，女王陛下轻轻合拢手掌，那魂匣便立刻被碾碎成粉末，从其中，罗森感到一阵灵魂的悸动，但随即便消失无踪，再也找寻不到。 “这四百年，辛苦你了，托雷尔。” 轻声说道，克莱尔露出了些许回忆的表情，接着看了看罗森。 “前面应该有十分强大的敌人，小心点。” 两人再度前进，顺着螺旋的走廊向下，一直深入到一处平台才停下。 这平台不算宽敞，只有一个出口。 “这里就是原初之火的火炉唯一的入口。” 克莱尔说道，接着直接踏入了其中。 罗森沉默地跟上，假如真的有什么敌人是克莱尔也对付不了的，恐怕就算是他也很难帮上什么忙。 思考着这些的时候，在他们两人面前，出现了一个伫立着的人。 是谁？ 正文 第二十八幕.破釜沉舟 战况前所未有地激烈。 卡修记忆中，灰烬一族曾经经历过最惨烈的战斗应当是千年前的第二次圣战，但那对他这些的年轻一代而言只是书本上的记载。 而此时发生在他眼前的，则是确实的地狱。 十七艘浮空战舰已经沉没了六艘，还有三艘已经被攻破了防御壁垒，正在与蜂拥而至的怪物们进行接近战，剩余的，也被围攻到一个相当狭小的范围内，难以脱身。 这一切，都是在一刻钟之前，那个怪物降临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似乎是不想要隐藏力量，对方的大将直接出手了。 天空中，巨大的巡礼之龙首领阿克图斯游曳，地面上，熔岩领主鲁西弗正伸出手，试图抓住一艘燃烧着火焰的战舰。 而最令灰烬们忌惮的，则是云层之中，那个黑色的漩涡里探出来的触手。 直到现在，卡修也真正确认猜想，弄清楚对方的身份了。 混沌深渊第一层的支配者，法则吞噬者萨弗罗斯。 混沌之民的一员，擅长正面作战，巡礼之龙便是其麾下的得力战将之一。 准确来说，这应该是类似于投影一般的存在，但混沌之民本身就近乎神祇，即便借着他人的身体降临，也足以震慑绝大多数人，更何况这一次，祂所占据的身体应当相当强大。 在这触手刚刚出现的第一刻，便一击直接摧毁了一艘浮空战舰，上面操控着的白银阶将领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抗就直接陨落。 不过看来祂的实力并没有完全恢复，在稍加交战之后，萨弗罗斯便停止了进攻，而是等待着自己手下的部队一点点地蚕食灰烬的舰队。 “保持阵型，不能让敌人穿过防线，左侧弹幕稀疏，加大火力。” 在公共频道中，各种各样的讯息混杂，卡修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下达着指令，指挥舰队做着抵抗。 但很明显，败北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其他的将领纷纷出手，除去战舰的炮击，更是使出了自己的能力。 金色的卡牌旋转，辉煌的圣剑斩落，苍白之火灼烧，无尽的黑炎炸裂，血色的风暴席卷。 可无奈的是，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太多。 面对一个青铜，白银阶可以说是碾压的，但面对一千个青铜，还是不要命的青铜，就算最顶尖的白银阶也难以应付，更何况这些怪物就算死了，也能对法则壁垒造成损伤，一点一点消耗着灰烬们的精神力。 不过就在卡修疲于应付无尽的巡礼之龙侵袭的时候，从远处，一块流溢着熔岩的石头突然飞入战场，砸在巡礼之龙阿克图斯身上，迸发出耀眼的爆炸。 “谁？” “援军？” “哪里来的？” 通讯频道不约而同发出疑问，卡修转过头，在密集的巡礼之龙包围中，他看到了远处，一支船队正朝着这里而来。 那些船只虽然巨大，但并没有多少武装，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商船。 更为引人注目的，是船上的人。 是熔岩巨人。 为首的一人，手持巨大的熔岩铁锤，正用力挥舞。 隔空一击，陨石便从虚空中落下，在巡礼之龙之中炸裂，引起一阵血雨。 “我是沙拉基之子，熔岩巨人的领袖古雷曼，为了回报灰烬之恩，在此前来助战！” 随着古雷曼的高呼，熔岩巨人的船队发出一阵咆哮，接着，他们唱起了战歌。 这是流传自亘古的战歌，配合熔岩巨人低沉的声音吟唱出来，透露着一股悲壮的氛围。 但在这悲壮之中，又蕴含着炽烈，就像是这片土地。 坚实的大地中，火焰迸发，熔岩流动，风霜洗礼下再度化为磐岩。 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熔岩巨人？” 卡修一开始还有些疑惑，不过很快，他想到这些熔岩巨人原本栖息的地方，便立刻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恐怕这些熔岩巨人是在半路上遇到了女王陛下，受到了他们的帮助才得以逃脱混沌势力的追杀。 而现在，他们之中的战士则站了出来，为帮助灰烬而战。 虽然并不一定能够扭转战局，但这份助力依旧让有些低迷的士气得到了提升。 只不过，混沌之民显然也发现了这一情况。 于是他再度出手。 这一次的目标，是卡修身边的战舰。 巫妖雷纳德的战舰。 “可恶！” 雷纳德眼睁睁地看着那触手落下，他引以为傲的法则壁垒如同最为脆弱的玻璃一般破碎，带着混沌气息的触手迅速包围了战舰，下一瞬间就将收拢，直接抹杀雷纳德。 但就在此时，一阵炮火声阻碍了触手的攻击。 紧接着，一艘战舰破云而出，直接撞上了那混沌之民的触手。 原本还对雷纳德虎视眈眈的触手，直接反过来开始攻击那一艘战舰。 “为什么？” 雷纳德急忙脱出，加速逃离触手的攻击范围，同时回头，看向那一艘战舰甲板上站着的人。 不是别人，而是亚修拉姆。 这个平时与雷纳德时常针锋相对的活尸，此时竟然挡在了雷纳德前面。 “小子，虽然你又愚蠢又自大，缺乏必要的礼貌又目中无人，但我始终是你的老师。” 亚修拉姆全身燃起一道青色的火焰，这火焰立刻扩散到整艘战舰。 雷纳德知道，那是这位白银阶的战将正在燃烧自己的法则，对于白银阶的人来说，这就相当于燃烧生命。 不过也正因此，亚修拉姆的攻击对触手造成了相当可观的伤害。 直到萨弗罗斯又降下第二根触手，亚修拉姆的战舰才开始裂解。 但这艘战舰却一直向上，即便满目疮痍遍体鳞伤，依旧向上。 向着那黑色的漩涡，向着法则吞噬者萨弗罗斯藏身的地方。 “作为老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学生陷入危险之中！” 亚修拉姆的声音，穿透了苍穹，直达每个人的耳中。 他已经化为一道青色的流星，径直朝那漩涡而去，甚至令混沌之民伸出了第三条第四条触手。 最终，五条触手包围住亚修拉姆，浓厚的混沌之力将那颗青色流星团团包围。 “雷纳德，就让我给你上最后一课。” 亚修拉姆咆哮着，迸发出耀眼的闪光。 “那就是永远，不要放弃希望。”。 a 正文 第二十九幕.圣者遗骸 克莱尔看到那个人，意外地没有多少震惊的表现，那模样，就像是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罗森看向对方。 那是一名高挑的男子。 身上是布满尖刺的铠甲，肩膀上，雕刻着一头正张血盆大口的咆哮巨龙，他手上是一柄长枪，枪身呈现暗红色，明晃晃的枪刃映照着周围暗淡的火光。 龙头形的头盔之下，是一张形同枯槁的面容。 与单纯的腐朽尸体不同，这张脸更像是被焚烧殆尽的柴薪，尽管依稀可见生前的英俊面容，但此时却无比惊悚，令人忌惮。 碧蓝的披风破损，末尾则是点点火星飘散，这个时候，罗森才发现，对方的脸上，也燃烧着点点余烬。 “这是谁？” 罗森本以为这又是一位灰烬的将领，但克莱尔摇了摇头。 “这并不是灰烬。” 这个时候，似乎是发现了罗森等人，从那位骑士身上，一股强大的威慑力散发出来。 昏暗的大厅为之一亮，显出内部的景象来。 这的确是一座火炉。 大厅中央，一个巨大的炉子正在散发着高温，其中产生的火焰，正是那幽深的黑炎，这些火焰顺着烟囱直上，抵达城市的最上层，燃烧出昏暗的火光。 四周，数不尽的小炉子也在燃烧着，令整个空间充斥着高热，仿佛就连呼吸就会引燃火星。 “这是立下誓言，守护原初之火的火炉之人，作为柴薪，点燃自己的灵魂，令火炉得以存续，从而驱散元素界域的混沌侵染之人，同时也是被混沌所囚禁，受到支配之人。” 克莱尔说着，双拳微微攥紧。 “他是七大圣者之一，苍穹之翼，克洛诺.伊利斯。” 随着克莱尔的话语，对方也终于注意到这边，双眼，暗红色的灵魂之火点亮。 “圣者......” 圣者，凡人所能达到的最高巅峰，再向前一步，便能踏入神祇的领域，罗森现在知道，在这个世界可以考据的历史上，一共只诞生过七位圣者。 这七位圣者，正是秩序一侧对抗混沌势力的先锋军，同时，在圣战结束之后，他们也都不知所踪。 有人说这些圣者早已化为英灵，永远守护着人们，也有人说这些圣者依旧隐居在某地，等待着再度接受女神大人召唤的时刻，但更多的人，早已将他们当做是传说，鲜少记起。 但罗森知道，这些圣者依旧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存在着。 他自己便是苍之剑圣格雷修斯的遗骸，继承了牧狼者里德.格雷的混沌监视者传承与黑暗之环，此时，就算再见到一位圣者，罗森也不会觉得奇怪。 冥冥之中，他似乎与这些至高的存在有了密不可分的关联。 不过，若是要告诉罗森，让他和一位真正的圣者战斗，那么罗森一定认为那家伙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你疯了？” 他看向克莱尔，之前她可从来没有告诉过罗森会遇到这样的敌人。 “不用慌张，这只是圣者的遗骸，他燃烧自己的灵魂长达千年，早就没有了当初的实力，否则也不会这么简单就被混沌所侵染。” 克莱尔并没有说谎，罗森自己的感知中，对方虽然绝对实力明显碾压自己，但并没有到想象中那么大差距的程度，而且，从他身上弥漫出一股混沌的气息，与原本的秩序之火交缠，更近一步削弱了对方的实力。 “呵呵，难道你们以为你们能够击败圣者的遗骸？” 从大厅中，响起了低沉的话语声。 罗森环视四周，才发现声音来自于萦绕在圣者遗骸上的黑雾。 “果然是你，法则吞噬者萨弗罗斯。” 克莱尔冷静地说道，并没有因为敌人的强大而动摇。 “没想到就算这么多年过去，还有我认识的家伙存活，我还以为你们都在那个时候死去了。” 黑雾中传来的声音毫无起伏，却令人毛骨悚然。 “就算是圣者，在燃烧了千年之后，也终于有困顿的时候，你作为这里的守护者，似乎有些失职。” “你别高兴太早，我知道你不过是投影降临，发挥不了全部的力量，否则也不用躲在这里，利用巡礼之龙来进攻。” 克莱尔注视着对方。 “全部的力量？” 黑雾中，传来了疑问的声音。 “不不不，我并不需要发挥全部的力量，我只要能够完全占据这具身体，那么整个元素界域的法则便会荡然无存，到那个时候，晶壁的破裂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 然后，罗森看到圣者的遗骸直接向前一步。 嗡—— 以他的立足点为中心，一阵光芒扩散开来。 罗森还没来得及采取任何对策，便被这光芒笼罩其中。 然后，他看到了青蓝的苍穹。 那是一片罗森从未见过的澄澈天空，流云缓步，蔚蓝的天幕延伸至远方，地平线的交汇处则是一道银线，连接同样碧蓝的大海。 罗森发现自己正站在云端。 克莱尔就在他的身边，而圣者遗骸，则在不远处。 “这里是？” 隐约有了猜测，罗森问道。 克莱尔点点头，接着回答。 “没错，这里就是苍穹之翼克洛诺.伊利斯的法则领域，。” 将人直接拉入法则领域？ 罗森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法则运用。 换句话说，在这个世界里，所有的法则都会按照圣者的遗骸所制定的规则运转，对于其他的白银阶来说，是绝对的不利。 “的核心概念，是方向，对方可以操控所有的‘方向’，攻击的时候要小心，虽然不是完全体，但足以引起重视了。” 克莱尔说着，同时向前一步。 接着，整个人膨胀起来。 罗森看到这位娇小的女王陛下迅速变大，从她的背后，一对苍白的翅膀伸展出来，白皙的身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则是泛着银色光华的巨大身躯，赤色的透出睿智的光芒。 尽管有些难以置信，但罗森的确认出了克莱尔所化作的生物。 位于所有生物顶端，君临一切的霸者。 女神最初的造物，世界的管理者。 那是一头银龙。。 a 正文 第三十幕.银龙 事已至此，就算罗森再迟钝，也猜到了克莱尔真正的身份。 就如同那份古老的文书上所记载的。 苍穹之翼克洛诺.伊利斯及其伙伴银龙塞西莉亚。 她正是圣者的同伴，银龙塞西莉亚。 只不过，比起那种真正的巨龙，克莱尔明显要小上一号，同时身上也没有可以庇佑自己的鳞片，身上散发的也并非令一切生物敬畏的龙威，而是死亡的气息。 难道她将自己转化为了亡灵，就是为了守护圣者的遗骸？ 罗森不禁想到。 但很快，他的注意就被别的事物吸引了。 从克莱尔的身躯底下，一道光圈激荡开来。 这道光圈的扩散速度明显不如先前圣者遗骸身上蔓延出来的那一个，但也确实地影响了周遭的世界。 与碧海蓝天不同，一道绿色的影子出现在三人面前。 那是一棵参天的巨树，错综复杂的根系纠缠交结，巨大的树冠遮蔽了晴空，令原本空旷一片的世界，顿时变得喧闹起来。 “这就是世界树吗，虽然只是投影，但也确实相当还原了......但是！” 黑雾里传来混沌之民的嘲讽声，接着，圣者的遗骸将手中长枪一指。 罗森立刻感到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将他往下猛拽，他试图挣扎，却发现这完全是徒劳的，所有企图干涉的常规都完全失效。 因为在这个法则之下，罗森坠落的方向，即为“下方”。 但克莱尔立刻停止住了罗森的坠落。 只感到一股力量涌入，罗森停在了半空中，仿佛再度踏足在坚实的大地上一般。 “有意思，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你也有了这样的力量。” “与克洛诺那家伙的‘方向’正好对应，我的法则领域名为，正是令所有事物都能归于原位的‘规则’。” 克莱尔说着，扑扇起翅膀，在天空中翱翔。 她张口，喷出银白的火焰，这些火焰并非单纯的高温，而是夹带了法则之力的龙息，足以将一位白银阶在顷刻间化为灰烬。 但混沌之民毫不畏惧，他轻轻抬手，那灼热的烈焰便陡然转向，朝着原本的方向而来。 “在能够操纵方向的这具身体面前使用龙息，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自信了？” 圣者的遗骸稍稍俯身，然后瞬间消失不见。 没有在意对方的话语，克莱尔也同时消失。 罗森本能地感到了危机，但却完全无法感知到任何的情况。 他只觉得在这个世界中，无数的交锋正在进行着。 每一个游离的元素，甚至于每一根世界弦，战斗无处不在，却又悄无声息。 罗森无法理解，但他清楚，这就是黄金阶的战斗。 咔擦—— 伴随着这样一道响声，空间出现了一道裂纹，紧接着，如同脆弱的玻璃一般，世界破碎了。 碎片纷飞，化为银白的粉尘散落，罗森窥见了裂纹内侧的模样，那是无尽的虚空与狂乱的魔力之海，仅仅一眼就能令寻常人发狂的景象。 然后，圣者的遗骸与克莱尔再度出现在原本所在的位置上。 圣者的遗骸其中一只手已经折断，朝着不自然的方向扭曲。 克莱尔同样不好过，她的翅膀已经残破不堪，没有鳞片保护的身体上也满是伤痕，银色的血液流下，显出一派凄惨的模样。 两人的战斗是发生在法则领域的交锋，直接影响到作为本质存在的基础概念，所以受到的伤害难以自愈，甚至有可能是永恒的创伤。 “早已丧失了巨龙的身份，你现在不过是一头巨大的蜥蜴而已。” 混沌之民说道，接着以仅剩的另一只手抬起了长枪。 “有一点，我想你忽略了。” 克莱尔依旧保持镇定的态度，她瞥了一眼罗森，接着看向圣者的遗骸。 “我的法则是让所有事物都恢复原状，但所谓的‘原状’，也是一个暧昧不清的状态。” 几乎在同一时间，自圣者的遗骸身上，燃起了银色的火焰。 这是最开始克莱尔喷出的龙息。 即便在恶战之后，龙息早已消逝，但克莱尔直接利用法则的力量，将其“归于原位”，再度燃烧在圣者遗骸所在的位置。 所谓的原位，并不单单指最开始的地方，同时，也可以指向本应抵达的地方！ 这就是法则的运用。 罗森似乎有所感悟，但圣者的遗骸已经出手。 长枪一甩，便向着克莱尔而来。 他全然不惧自己身上的银色火焰，尽管那法则之炎足够将这具身体焚尽，但即便是混沌之民也清楚，如果现在不进行反击，那么便再也没有机会出手。 克莱尔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正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她明白这是法则正在生效，但早已遍体鳞伤的她难以抗拒，只能匆忙张开法则壁垒，试图抵抗这一击。 “没用！” 暗红色的长枪径直穿透了法则的壁垒，这柄长枪名为破晓，拥有无视法则防御的能力。 混杂着混沌之力的枪刃袭向克莱尔，一切似乎已经注定。 但这个时候，罗森却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悸动。 并非是来自于外界，而是源于内心。 他一直没有弄清楚，为何克莱尔执意要他来到这原初之火的火炉，罗森自己实力并不强，如今在两位黄金阶的战斗中根本派不上用处，那么，他存在的理由是什么？ “小子，快挥剑。” 背后，血色终末里传来了薇薇安的声音。 没有多想，罗森便挥出了剑。 世界骤然扭曲。 罗森感到视野一片模糊，但很快，他就发现，并非视野不清，而是周围的世界，正被火焰所包围。 这熊熊烈火，足以焚尽一切不净之物，点燃秩序之光，永世不息。 这是在原初之火的火炉中。 罗森看到火炉之外，一个看不清脸部的少女正在将一块薪柴丢进炉中。 星火点亮，法则与秩序同时成型。 把握到一丝明悟的罗森，在一瞬间又回到了原本的时间里。 手中的狼骑士大剑，已经直指圣者的遗骸。 “区区白银！” 混沌之民低吼一声，强大的法则之力朝着罗森扑面而来，这是永恒无尽的螺旋，只要命中，罗森将处于无尽的循环之中，再也难以脱身。 但罗森没有退后，长剑义无反顾地挥出。8} 正文 请假 中午十二点就要上架了，感觉有很多想说的，但到了现在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总之，首先感谢一下各位读者，本书能有现在的成绩，都是因为大家的支持，才能上三江，上强推。 然后感谢一下二次元的责编若叶，主编绿豆，都给了我很大的支持，对于这本书未来的发展方向提出了很多宝贵的意见。 之前三江的时候在老家，现在借着上架的机会也稍微说几个一直以来都有人提到的问题吧。 第一，会不会长肉，会不会变人，在不涉及剧透的情况下，只能说暂时是不会变的，当然，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第二，关于系统布置的任务，这个算是一个伏笔，在后期的剧情也会有解释，大家就期待一下吧 第三，关于人名，其实这个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即使我翻字典找出几个大家都没听过的正式的英文名字，估计读者们最后讨论回忆起来的还是“蓝毛”“枪兵”之类的代称，西幻类人名本来就难记，不如干脆用点熟悉的顺便也玩玩梗，对于没有接触过那些游戏的读者而言，这些名字本就也是普通的名字而已 第四，实力的说明，如果用地球的标准，无位阶大约是顶尖特种兵，实战武术家那种层次，黑铁已经超越我们这个世界的最高标准了，大约类似于脑袋里镶嵌了可以计算运动轨迹和扫描周边功能的顶尖武者，青铜能够使用魔力，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或者速度都远超黑铁，强行对比的话，可以估算成不会用主动被动宝具，只有被动技能的英灵水平，当然这个也只是粗劣的比喻，较真就没啥意义了。 这个我自己感觉还是挺清楚的，由于这个世界人体的平均素质都比地球都高，所以黑铁之于土著，大约就相当于精通实战武术和格斗搏击的人们之于地球吧，虽然数量不算少，但寻常人还是难得见到的，而且书里我也说明过，越是高层次的战斗，破坏的范围就会越小，因为力量会集中不外泄，所以黑铁其实不能算弱，但也绝不到逆天的程度。 当然，如果有什么疑问也可以加群找我私聊一下说明，群号在简介里有，上架之后我周末应该都会在线的，虽然我尽可能想让所有的东西都在书里表达清楚，但或许还是有疏漏的地方，希望大家谅解了。 咦，好像一直在说也说了这么多，估计没几个人的上架感言全是在聊书的内容吧...... 上架之后的加更也顺便说一下吧，其实是之前欠了挺多，所以还在纠结，我写作的速度不算快，连写带修改检查得两个小时一章，平常也要工作，晚上基本八点左右到家，每天晚上弄三四个小时写两章就差不多一点了，加更的章节只能留在周末没事的时候多写点，希望大家理解理解。 加更规则大约是，每积累五千推荐票，加一更，上架之后的订阅，每三百均订，加一更，打赏舵主还是一更，盟主十更，优先加打赏的更新，然后月票的话，两百月票加一更......说是这么说，大概数了数，之前是还欠着八更，连同前两天的打赏是十更，明天保底两更，然后再加两个舵主的打赏更，应该是四更，之后在保证每天两更的前提下，写多少更多少 更新时间固定在每天零点过后，大家可以挑自己喜欢的时间看，信得过我的话也可以开个自动订阅，订阅对于一个作者来说是最重要的，这直接关系到自己的作品是否得到了承认，还是希望大家能支持一下正版，一个月一本书也就五块钱不到，却能支持一个作者走完漫漫长路。 说了很多，就这样吧，现在还在码字，等明天中午十二点爆发一下吧，跪求大家订阅支持！ 正文 第三十一幕.破除 罗森感到周围的一切都开始逐渐扭曲变形，他和圣者遗骸的距离变得仿佛无限遥远。更新快无广告。 这是无尽的螺旋，如果沉沦其中，便再也无法从时间的循环中走出来。 圣者遗骸控制的，是时间的流向。 这可以算是实力削弱到黄金阶之后的圣者，用自己的法则所能造成的最强攻击之一，通常来说，即便是同为黄金阶的克莱尔，想要破除这一招也十分困难。 但罗森不同。 近乎本能地，他调动起自身的法则之力。 视野中，一根银白的丝线出现，来回震荡，难以平复。 周围的景色沧海桑田，但罗森没有在意，只专注于那银白的法则之线中。 然后，原本激荡的法则之线，竟然缓缓地稳定了下来。 罗森心中澄澈无比，只有一柄长剑紧握手中。 此时的他，已经全然忘却了自己正身处极端危急的情况，甚至已经忘记了为何挥剑。 只是，想要将那一道轨迹描绘出来。 罗森抬手，沉重的剑在他的手中轻灵无比，沿着一条既定的轨迹延伸，目标，便是彼方的圣者遗骸。 这轨迹穿过了时间的长河，从亘古的纪元，来到纷扰的当下。 这轨迹突破了一切法与理的限制，任何的法则都无法限制其移动，甚至，法则之线在触碰到剑锋的时候便一分为二，直接被斩断。 这是逆理破法之剑。 在克莱尔的眼中，这是相当熟悉却又怀念的剑影。 但在圣者遗骸，在混沌之民的眼中，这是极为恐怕的一剑。 “你竟然是......难道在那个时候......” 混沌之民的语气中，第一次出现了慌乱的气息。 可罗森早已不在乎这些。 银光闪烁，在两位黄金阶交汇的法则领域间，唯有一道剑光亮起。 罗森周围，扭曲而纷乱的时空壁垒被打破，一切都被解构，山川，大地，流云与苍穹，星与月，昼与夜，生与死，秩序与混沌，世间万物，皆蕴藏在这一剑的辉煌中。 然后，剑锋飞舞。 圣者遗骸眼睁睁看着那一柄大剑长驱直入，将重重壁垒突破，甚至于连法则都被吞噬。 一声利刃穿透血肉的闷响回荡。 狼骑士大剑的剑锋已经没入圣者遗骸的身体里，直插入混沌的核心，那颗早已腐朽，此时被浓雾占据的黑色心脏。 咔擦—— 下一个瞬间，罗森感到手中的大剑遭到一股巨大的阻力。 黑色的浓雾自圣者遗骸的伤口不断喷涌，状若鲜血。 但这些黑雾并没有随之消散，而是环绕着圣者遗骸，化为黑色的薄膜覆盖在铠甲之上。 一股狂乱的力量直接撞向罗森的身体。 嗡—— 尽管在第一时间，罗森被动的法则能力便直接将这冲击波化解，但残余的力量依旧让他飞出好远，直到撞上克莱尔的身体，才得以停下。 “小心。” 克莱尔低声提醒，同时张开已经残破的双翼，试图庇佑罗森。 “混沌之民直接现身了。” 刚才罗森毫无疑问直接斩断了圣者遗骸的法则，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附身的混沌之民都难以再使用圣者遗骸的能力。 所以，祂选择了直接现身。 纵使没有了圣者遗骸，混沌之民的投影依旧强大。 周围的一切开始褪色，苍穹染上了浓重的漆黑，流云与大海也被污染，最终化为幽邃的暗影。 这是混沌之民的法则领域正在逐渐取代原本圣者遗骸的法则领域的表现。 “呵呵，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你，苍之剑圣，格雷修斯。” 先前罗森使用的那破除一切法则的力量，毫无疑问是曾经的圣者，苍之剑圣格雷修斯的能力，法则吞噬者萨弗罗斯同样是被圣者讨伐的，自然见识过那强大的力量。 若不是因为混沌之民永生不朽，无法在无尽虚空之外被杀死，那么恐怕祂们就不单单只是被封印那么简单了。 格雷修斯的能力，毋庸置疑的，是足以弑神的能力。 但萨弗罗斯也没有因此而感到过分畏惧，毕竟眼前这个小小的骨头架子最多不过白银，即便他身怀相当具有威胁性的法则，可对萨弗罗斯而言，实力上的碾压也足以弥补这其中的差距。 萨弗罗斯伸出手，祂已经不再需要原本的武器，黑雾交织，在祂身边构筑出无数个暗色的法阵。 混沌魔法。 “死。” 萨弗罗斯一声令下，从法阵中，数不清的长枪射出，这些暗色的长枪萦绕着浓重的混沌魔力，在法则的约束下成型，倘若被直接命中，那么混沌之力便会立刻侵蚀肉体与灵魂，留下难以磨灭的创伤。 如同宇宙般浩渺的世界中，突然落下了暗色的雨。 克莱尔赤色的竖瞳怒睁，一道银色的壁垒立刻闪耀在身前，这壁垒发出一阵蜂鸣，接着分化出九层，横亘在双方之间。 嘭嘭嘭嘭嘭—— 银色壁垒上泛起阵阵涟漪，混沌长枪迸发出连绵不断的爆炸，即便是最为稳固的法则壁垒，也难以在这近乎无穷的力量之下支撑太久。 咔擦—— 伴随着一阵令人心寒的破碎声，第一道壁垒在雨点般的混沌长枪攻势之下化为粉尘消散。 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混沌的攻击突破这些壁垒不过是转眼间的事而已，在获得了圣者遗骸与原初之火的火炉这近乎无限的魔力之下，萨弗罗斯的力量堪称达到了黄金的巅峰。 更别说祂作为一位混沌之民，拥有极端丰富的实战经验，对于法则的理解远超凡人，即便是最普通的混沌长枪，也能演化出最为复杂的力量架构，让克莱尔以自身法则构筑的防壁难以生效。 “听着。” 克莱尔对罗森低语。 “机会只有一次，你明白该怎么做。” 罗森当然清楚，现在的机会只有在所有的防壁都破碎之时，在那个瞬间，趁着爆炸引发的短暂空隙，他才能够发动足以威胁到混沌之民的攻击。 正因为他实力不强，所以混沌之民并未全身心地注意罗森的一举一动，但这也仅限于现在，当一次攻击之后，无论如何萨弗罗斯也会对罗森提高警惕，在那个时候，再想偷袭便难上加难。 而很快，那个瞬间便来到了。 正文 第三十二幕.破法逆理 一道道壁垒破碎，克莱尔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地失去，尽管如此，她依旧在勉力支撑。更新快无广告。 终于，在最后一道壁垒满是裂纹，行将破碎的时候，克莱尔出手了。 “就是现在！” 以意志传话的同时，她从口中喷出银色的龙息，火焰与暗色的混沌长枪接触，湮灭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换做是正常的黄金阶，是断然不会让自己的力量就这么外泄散失的，他们会将所有的力量集中于一点以达到最好的效果。 但克莱尔并不是试图用龙息来击破敌人，这是仅仅为了罗森的偷袭而进行的掩护行为。 在一连串的爆炸之中，罗森只感觉自己还没有任何动作，周围的空间便产生扭曲，自己与混沌之民的距离顷刻间化为无形。 这是克莱尔使用她的法则达到的效果。 罗森看到眼前，混沌之民正在编织另一个法术，在对方的手中，两柄长刀构筑成型。 “法则吞噬者萨弗罗斯的法则领域是，面对越强大的敌人，自身也会变得同等强大，这也正是你对于他最大的优势。” 克莱尔的声音在罗森意识中响起。 由于萨弗罗斯现在的实力要远超过罗森，所以祂的法则能力除了能够制造出各种法则攻击之外，对于罗森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反倒是罗森，他的的能力对于所有的法则而言都是破坏性的，而且，罗森早已开发出各种用法，只等待一个完美的时机。 现在，正是这个时机。 萨弗罗斯看见罗森突然出现在祂面前，不慌不忙，六角形的黑色屏障浮现，眼看就要将罗森排除在外。 但罗森出剑了。 狼骑士大剑沉稳无比，径直刺向萨弗罗斯。 剑刃触及黑色屏障的时候，仅仅迟缓了些许，接着便穿透壁垒，继续向前。 “！？” 萨弗罗斯没想到罗森竟然已经能将法则运用得如此纯熟，此时的狼骑士大剑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轻薄的法则壁垒，罗森以自己破除其他法则的能力，将萨弗罗斯的防壁撕裂。 由于这一剑太过轻描淡写，以至于萨弗罗斯甚至以为这不过是虚招，所以防御上也有些许的间隙。 没有留手，罗森大剑长驱直入，眼看就要没入萨弗罗斯的黑色铠甲。 “滚！” 然而萨弗罗斯直接迸发出如同海啸一般的力量，推动罗森向后而去，试图以此来延缓大剑的速度。 这是纯粹的力量，以罗森的法则能力，无法完全消除其影响。 眼看就要伤到萨弗罗斯，但大剑的剑锋，还是在其铠甲前面停下了。 紧接着，罗森被推动着向后远去。 不过罗森没有因此而绝望，因为这一剑，的的确确是虚招。 在罗森疾速向后飞驰的同时，在他的左手，一道银光钻出来，笔直地朝着萨弗罗斯而去。 这道光丝毫没有受到萨弗罗斯力量的影响，反而速度越来越快。 直到近在眼前，萨弗罗斯才看清楚，这道光的实体。 是一柄飞刀。 罗森将法则之力附着在飞刀之上，同时加持了自己开发出来的转化法则之力的附魔。 现在这柄飞刀，越是遇到阻力，速度就会越快，而且能够穿透几乎所有法则构成的屏障，可以算是罗森手中最强的暗器。 光芒一闪即逝，萨弗罗斯发现自己居然无法抵抗这一柄小小的飞刀，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穿透铠甲，深入体内。 “你这个......” 祂首次出现了明显的愤怒，两柄长刀挥舞，其轨迹化为实体的黑色刀波，朝着罗森而去。 但罗森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防御的打算了。 他左手握紧，整个人陡然消失。 黑色的刀波尽数落空，消失在无尽的虚空之中。 而罗森，则出现在了萨弗罗斯身后。 借助飞刀的定位，罗森可以在短暂的距离里达到快速移动的效果，这也是刚刚开发出来的法则运用方式之一。 他抬起左手，森森的白骨之间，可以看到一枚银色的戒指。 罗森以龙语开口，转眼间，灼热的火焰包围了萨弗罗斯。 这不单单是普通的龙息，而是混杂了罗森那能够抹杀法则的力量的龙息，越是强大的人，对着龙息的防御能力就越弱。 萨弗罗斯整个人燃烧起来，秩序的火焰令祂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黑雾试图掩埋烈焰，可在触碰到外焰的时候便立刻蒸发，根本不起作用。 转身，浑身浴火的萨弗罗斯一刀斩来，却被罗森轻松地避开。 狼骑士大剑闪烁光芒，在下一刻，直接插入了萨弗罗斯的胸膛。 咔擦—— 孤独巡礼者破坏法则的力量立刻在萨弗罗斯身体里游走，将其破坏殆尽，转眼之间，祂身上的黑雾便消失不见，黑色的铠甲也化为粉尘。 接着，圣者遗骸开始燃烧，罗森仿佛听到了萨弗罗斯的惨叫，但仅仅一息之间，对方身上混沌的气息就已经不见踪影。 冥冥中感到某个“门”的关闭，罗森看到圣者的遗骸迅速崩解，化为一团灰烬，其中，点点火星飞舞，似乎还有余火。 周围的景色也为之一变，他和克莱尔再度回到了原初之火的火炉里。 “成功了吗......” 罗森已经是第三次与混沌之民的投影交手，一次都比一次强，照这个势头下去，如果还有第四次的话，怕不是就要直面其中一位混沌之民的本体了。 还在感慨之中，罗森便发现四周一阵地震，似乎就要坍塌。 “怎么回事？” 他看向克莱尔，按道理混沌之民已经被击退，一切都应该恢复正常才对，现在这又是什么展开？ “原初之火的火炉，不能熄灭。” 克莱尔缓缓变回了人形，少女白皙的身体上布满创伤，令人感到触目惊心。 “如果这里的火焰熄灭了，那么整个元素界域的秩序便会开始崩解，进而影响到主物质位面，混沌之民的封印......也会松动。” “那该怎么做......” 罗森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看向克莱尔，这位银龙小姐现在正处于极端虚弱的状态，说话的声音都显出深深的疲惫。 “我们得让火焰延续下来，以自身为柴薪，燃烧火种。” 正文 第二十三幕.薪尽火传 以自身为柴薪，燃烧火种。 从克莱尔口中，说出了这样的话，令罗森心下一沉。 他并不清楚所谓的“以自身为柴薪”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做法，但看到曾经的圣者，苍穹之翼克洛诺.伊利斯现在的姿态，罗森也大概可以猜测到那是什么情况了。 “原初之火的火炉是女神大人创世时造就的物品，从这里，诞生了这个世界上最初的火焰，这火焰驱散了笼罩世界的浓雾，将万物带入了秩序的纪元。” 克莱尔不紧不慢，缓缓说道。 “在那之后，女神大人规定秩序，区分各个位面，而原初之火的火炉，便作为镇守元素界域的遗物存在。” “那这里的火......” 罗森看了一眼由圣者遗骸化为的余烬，那微弱的火星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这个火炉，以灵魂为燃料，想要延续它，有两种方法。” 克莱尔还没有开口，罗森大概便已经知晓是哪两种方法了。 “其一，是将大量的灵魂灌注于其中，让其存续；其二，则是注入一个异常强大的灵魂。” 毫无疑问，他们选择的第二种。 第一种方法无疑太过残酷，罗森认为这些圣者们并不会选择这样。 而选择了第二种，便要献祭一个足够强大的灵魂。 一个圣者的灵魂。 “如果没有出现意外的话，克洛诺的灵魂还能再持续燃烧至少一千年以上，但现在，混沌的举动却让这些都出现了意外。” 克莱尔摇摇头。 “所以现在......” 罗森想到了对方要自己前来的理由，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难道真的要烧自己？ 不过克莱尔开口，说出的却是在罗森意料之外的话语。 “听着，罗森，你必须去拯救其他的人。” 克莱尔说道，眼神中透着一股专注与认真。 “你继承了格雷修斯的力量，你必须找到其他的圣者。” 罗森没有回应，他沉默了。 “混沌势力的反攻并不是偶然事件，他们一定是得到了什么，得到了足以破坏封印的东西，如果无法在那之前组织起反抗的力量，那么世界将会再一次陷入无尽的战火中。” 克莱尔继续说道。 “而你，是唯一能够唤醒圣者的人。” “等一下，为什么是我，明明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更强的人，他们甚至已经濒临突破，即将步入圣者的阶梯，真要与混沌战斗，他们的号召力应该更强才对吧。” 罗森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重任感到迷惘，他一直以来只是为了活着而不断变强，但现在突然告诉他要拯救世界。 这是不是真的有一种钦定的感觉？ “小人物创造了历史，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克莱尔没有回答罗森的疑问，却说出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 然后，抬手，她在罗森的脑袋上轻轻一点。 无数的画面涌入罗森的脑中。 首先是一头幼小的银龙，因为身体过于孱弱，甚至连鳞片都没有而被双亲嫌弃，独自飞行的过程中，却因为控制不了身体而坠落。 然后便是一位农家的少年，在麦田里辛勤工作一天之后，却发现自家的后院被一头巨大的野兽给摧毁了。 那野兽通体银白，有着漂亮的双翼，一双赤色的双眸正散发着警惕的光，但很快，它就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 接下来便是一段充满坎坷的历程，一人一龙历经艰难才终于互相理解，成为了相依为命的伙伴。 但就在这个时候，混沌的势力入侵了。 那并非现在这种单纯的混沌造物与投影导致的灾难，而是货真价实的混沌之民直接降临主物质位面。 漫天的火雨延绵不绝，无数条生命在顷刻间蒸发，拥有千年历史的王国一夜之间从地图上消失，大陆分崩离析，文明摇摇欲坠。 而少年，与银龙一起，原本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村庄被混沌造物袭击才拿起了武器，但一路战斗下去，竟然就站在了秩序大军的前面。 他们称呼他为圣者，是女神大人眷顾下的天选之人，能够引领秩序一侧击败混沌势力。 但对于他和银龙而言，最为怀念的依旧是麦田边所见到的夕阳。 然后，战争忽然就胜利了。 七位混沌之民尽数被封印，而七位圣者则毫发无损。 就在大家庆祝胜利的时候，少年感知到了元素界域的变动。 又是一番冒险，他和银龙终于将这里的一切平复，但必须付出一人生命的代价。 作为柴薪，永远燃烧自己的灵魂。 最终，少年选择了奉献自己的生命，而银龙，立下誓约，将自己化为亡灵，永远守护这一方土地。 罗森回过神来，发现克莱尔已经站在了火炉之中。 站在了那一团余烬之上。 “薪尽火传，这是我们的命运。” 她说道，露出了微笑。 那是罗森所见过最为美好的笑容。 然后，克莱尔丢出了一枚戒指。 罗森接过，发现那是一枚暗金色的，表面雕刻着一头巨龙的戒指。 “从今以后，你便是灰烬们的王，希望你能带领他们，履行古老的盟约，最终回到大地之上。” “等等......” 罗森还想说些什么，但克莱尔周身已经燃起了烈焰。 与余烬中那微弱的火焰不同，这是明亮耀眼的，难以遮掩的火焰。 “现在的一切还只不过是前奏，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更加艰难，但只要不放弃希望，最终必将获得胜利。” 克莱尔的话语声逐渐消逝，她整个人也隐没在那灼热的火焰中，再也找寻不到身影。 原本昏暗的火炉之内陡然变亮，一道冲天的火柱自克莱尔所处的位置向上延伸。 从外侧可以看到，安达瑞尔的最上层正重新燃起赤色的烈焰，照亮了周围的地域，点亮了阴霾重重的天空。 嗡—— 光柱直接冲破阴云，抵达了天幕。 以此为中心，一道道力量的波动扩散出去，传达到整个灼热平原，整个元素界域。 透过云层可以看到，天空中，巨大的齿轮正在浮现，无数的法则交织，世界弦勾勒出一个个巨大的魔法阵，闪耀光芒。 这一刻，所有身处元素界域的生物无一例外都感受到了一股悸动。 火种再度被点燃了。 正文 第三十四幕.直到黎明 “难道......到此为止了吗？” 卡修看着漫天的巡礼之龙，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 战争已经持续了许久，灰烬们的舰队近乎全军覆没，赶来援助的熔岩巨人也损失大半，如今还在坚持战斗的，除了挥舞炎魔之手的古雷曼，便是打出一张张卡牌的莉莎.阿玛迪乌斯与不断唤起骸骨巨龙的雷纳德.弗朗茨。 其他的灰烬，几乎已经尽数阵亡。 这可是伊斯鲁尔近乎全部的战斗力了，经此一役，灰烬阵营的武装力量可以算是名存实亡，这么多的白银阶战力，灰烬们接近一千年的沉淀，都在一场战争中被消耗殆尽。 原本伊斯鲁尔便相当贫瘠，也正因此才这么多年都无法突破出一位黄金，现在，女王陛下生死未卜，整个灰烬一族，危在旦夕。 巡礼之龙阿克图斯和熔岩领主鲁西弗正在逼近，将剩余的几艘船重重包围。 如果说这危急的战况中唯一令卡修感到欣慰的，那便是自那之后，混沌之民的投影再也没有出手过。 否则，他们现在一定早就已经败北了。 想必是女王陛下成功拖住了对方，这才让卡修等人有一个喘息的时间。 但现状，仍然是绝望的。 身边一侧，金色的箭雨落下，将数十头巡礼之龙击落，那是莉莎的卡牌效果，但巡礼之龙阿克图斯已经逼近，它张开触手构成的翅膀，遮蔽了天空，将莉莎的战舰笼罩在阴影之中。 另一边，巨大的骸骨之龙正在与熔岩领主搏斗，但灼热的岩浆已经融化了骸骨巨龙大部分的身体，熔岩领主一拳挥出，直接将巨龙的脑袋击碎，灰白的骸骨分崩离析，跌落在地上。 卡修挥手，血色的风暴卷起，直接攻向巡礼之龙阿克图斯，这风暴在对方身上留下无数道伤疤，但顷刻间又立刻愈合，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嘭—— 只听见一声巨响，莉莎的战舰被巡礼之龙的触手击中，主炮直接被毁坏，另一侧的船身也被凿出一个大窟窿，令其整体开始倾斜。 “喝——” 古雷曼一锤挥出，几颗流星砸向巡礼之龙，但落在对方身上却无法造成任何有效损失，巡礼之龙阿克图斯仅仅摇晃了一下脑袋，身上的伤口便恢复如初。 在无尽的魔力支持下，除非一击击杀这些怪物，否则便是杀之不尽。 而熔岩领主，在击杀了骸骨巨龙之后，也伸手抓住了雷纳德的战舰，以巨大的力量试图捏碎这战舰，在舰首，已经可以看见好几道裂纹正在延伸。 “没有办法了吗......” 卡修用力锤了一下船舷，此时的局面看不到任何的出路，毫无疑问，再这样下去，灰烬一脉将就此断绝。 北方的天空一片阴霾，难以看见任何光明。 然而，就在这最黑暗的时刻，自卡修的心中，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悸动。 “什么？” 莉莎，雷纳德，古雷曼......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同样的力量波动。 他们一齐望向北方的天空。 嗡—— 一道力量扩散开来。 第一道波纹，阴云被打散，从其中，透出几缕光辉。 嗡—— 第二道波纹，原本源源不尽涌来的混沌造物突然停止了动作，天空中那深黑的漩涡也变得黯淡不少。 嗡—— 第三道波纹，巡礼之龙阿克图斯与熔岩领主鲁西弗也终于感受到了其中的变化，攻势为之一滞。 “这是？” 卡修看到莉莎的金色光剑深深地刺入巡礼之龙的体内，但与之前不同，这一次，巡礼之龙的伤口并没有立刻愈合，反而是流下了深黑的污血，将大地染色。 “他们的力量补给，被切断了？” 雷纳德只能想到这个理由，原本这些混沌造物就是依靠着占据原初之火火炉的混沌之民投影供给力量，才能像先前那样无限再生，如今难以愈合，只能猜测是力量的源头出了什么问题。 卡修还不敢高兴太早，即便这些怪物失去了力量的供给，但本身它们就是实力强大的怪物，对付现在几乎已经耗尽力量的灰烬们，也并不会有多困难。 熔岩领主鲁西弗已经举起了拳头，它似乎感到了不安，试图以最快的速度击败眼前的敌人。 灼热的拳头穿过了雷纳德那已经形同虚设的法则壁垒，眼看就要砸中雷纳德的战舰。 就在这个时候，那巨大而充满力量的拳头却突然停止了移动。 不，并不是停止了移动，而是被阻挡了。 在熔岩领主鲁西弗的拳头之前，有一个小小的人影。 他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古朴的大剑，身上的铠甲充满传古的韵味，森森的白骨上，正燃烧着绯色的余烬。 是罗森。 “成功了吗？” 卡修试图寻找女王陛下的身影，但一无所获，一股不详的预感在他心中升起。 不过罗森已经开始了动作。 他单手握剑，轻描淡写地扛住了熔岩领主鲁西弗的攻击。 然后，另一只手抬起，从小臂处，一门黑色的火炮浮现。 轰隆—— 巨大的爆炸立刻迸发，可以看到熔岩领主鲁西弗的拳头一大半被冰霜所覆盖，逐渐黯淡下去。 接着，罗森抬起剑，缓缓挥出。 平淡无奇的剑锋，其中却包含了无数的法理，大道至简，这一剑，蕴含的不仅仅是一个世界。 咔擦—— 熔岩领主鲁西弗的右手所在的空间，猛然出现一道光滑的断面。 一阵轰鸣，它被冻结的右手直接被整个砍下来，坠落在大地，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下一刻，罗森已经飞了出去。 他挥剑，幻化出十二个残影，每一个残影又衍生出七个幻象，所有的罗森手中，皆是燃烧着炽烈火焰的巨大剑锋。 斩！ 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罗森已经来到了熔岩领主鲁西弗的身后。 他缓缓将狼骑士大剑一甩，其上的火焰顿时熄灭，仅有些微的余火残留。 紧接着，熔岩领主鲁西弗那巨大的身体上，陡然出现了数百道剑痕。 熔岩喷涌出来，这个巨大的怪物跪倒在地，向着一侧倾倒，再也无力起身。 没有回头，罗森直接将剑锋指向了另一侧的巡礼之龙阿克图斯。 正文 第三十五幕.凯旋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失去了无限魔力的供给之后，巡礼之龙阿克图斯也不过只是一头普通的混沌造物而已，面对罗森的攻势几乎无力支撑，当罗森斩下对方的首级之时，天空的阴影已经被完全驱散，耀眼的阳光散落，照耀着这一片土壤。 剩余的怪物几乎在阳光洒落的同时便开始燃烧起来，迅速化为灰烬，一时间，整个灼热峡谷如同下起了小雪，灰烬纷飞，将大地染成灰白色。 卡修看着缓缓降落到甲板上的罗森，有些恍惚。 “女王陛下她......” 话音未落，卡修便看到了罗森手上的那枚戒指。 象征着伊斯鲁尔最高权力的戒指，银龙之戒海拉希尔。 尽管从未曾仔细观察过，但卡修清楚，在这枚戒指上，铭刻着一句所有的灰烬们都知道的话语。 ——凡持有此戒者，则为灰烬之王。 “哟，这次可多亏了你......嗯，那枚戒指？” 莉莎在随后也落在甲板上，在向罗森道谢的时候，她也看到了那枚戒指。 “什么情况？” 雷纳德已经几乎耗尽了大部分的力量，此时双眼中的灵魂之火正不安定地摇曳着，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忽略罗森指间那枚显眼的戒指。 “难道......” 又看了看北方的天空，即便隔着这么远，安达瑞尔的烈焰依旧能够隐约看见，卡修立刻想到了其中的原委，颇有深意地看了看罗森。 “女王陛下她，最后说了什么？” “她让我带领你们，履行古老的盟约，重新回到大地之上。” 罗森缓缓说道，在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他发现其他几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凝重了许多。 “......我明白了。” 卡修点点头，接着突然单膝跪地。 “卡修.塞巴斯蒂安，以血族之名，参见新的灰烬之王。” 紧接着，莉莎也点头致意。 “莉莎.阿玛迪乌斯，代表黑巫师一脉，向您献上我们的忠诚。” 最后，雷纳德似乎颇为不满，但也低下了头。 “雷纳德.弗朗茨，巫妖一系，向您效忠。” 古雷曼在一旁，作为唯一的外人见证了灰烬一脉新的王者诞生，他手握炎魔之手，看着近乎新生的灼热峡谷，心中有无限的感慨。 “不用多礼，我还并不习惯这个位置。” 罗森说道，他并没有逃避责任说出诸如将这个位置授予他人之类的话语，也没有因此而感到自满，他很清楚自己的水平，也理解克莱尔为何选择将这个责任交给自己。 既然答应了对方，那么罗森就会将其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 “原初之火的火炉点燃之后，元素界域的秩序应当稳定了下来，短时间不会再有混沌势力入侵。” 他说道，又看了一眼北方，安达瑞尔的烈焰。 “但这并不意味着混沌就不会再度来袭，我们需要做好准备，时刻防范。” 罗森想了想，接着开口。 “不过首先，让我们回到伊斯鲁尔吧。” ...... 当看到仅剩的三艘浮空战舰从虚空中驶出的时候，灰烬们的内心几乎是绝望的。 这代表着整个伊斯鲁尔的战力几乎都砸在了这一场战役中。 尤其是亡灵法师一系的，他们的强者几乎都陨落，从此很可能一蹶不振，再也无法参与到政治的角逐中。 活尸们有些低落，亚修拉姆毫无疑问在这些灰烬中有着极高的威望，这位将领的逝去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不过令整个伊斯鲁尔震惊的，还是罗森。 灰烬大厅，这是伊斯鲁尔平常议政的场所，此时汇聚着各个家族与派系的长老，正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而坐在最中心王座之上的，则是身着甲胄的罗森。 “等等，即便这是女王陛下的遗命也......让一个外来的灰烬成为伊斯鲁尔的主宰？开什么玩笑！！？” 有贵族反驳道，这位血族的长老虽然同样有着白银阶的实力，但年纪实在太大，这才没有上战场，成为塞巴斯蒂安家族少有的几位实力掌权者。 “塞缪尔叔叔，这是女王陛下的选择，难道你要违背银龙之戒的意志？” 卡修制止道，他尊重克莱尔的想法，也听令于罗森，但对于自己家族的长辈，他同样抱持着尊敬。 “卡修，统御灰烬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更何况除了这个骨头架子之外，没有任何人见证了女王陛下逝去之时的景象，难保不会是他为了篡夺权力而设下的布局.......” 被称作塞缪尔的这名年迈血族还没说完，只见先前一直一言不发的罗森，突然从身侧的虚空中掏出一样东西，直接插在地上，引发了巨大的震动。 “你想做什么......等等，这个是！！？” 塞缪尔还没来得及质问便看到了那个东西。 那是一柄赤红色的长剑，此时正斜插在黑曜石铺就的议政厅地面上，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血色终末。 不知为何，那位血族小姐姐已经很久没有出来理会罗森了，但罗森依旧可以使用这柄大剑，此时，正用它来作为震慑其他蠢蠢欲动的贵族们的道具。 “为什么这柄剑会在你这里，而且......” 而且还能使用它......塞缪尔将剩余的话咽进了肚子，陷入了沉默。 要知道，就算是塞巴斯蒂安家族内部的人，也并非人人都能拿得起血色终末的，此时罗森一个外人竟然能够毫无阻碍地使用这柄大剑，塞缪尔实在无法理解。 这代表着血色终末认同了这个骷髅，可为什么？ “冥顽不灵的蝙蝠。” 雷纳德冷哼一声，立刻引起了血族阵营的不满，但他们也就仅仅是不满而已，没人真的敢在这个议政厅内动手。 更何况，能打过雷纳德的，在现在的血族中也所剩无几。 “如果在座的各位对我们新的王有任何意见，我不介意用最原始的手段来说服大家。” 莉莎笑了笑，她稳稳地坐在罗森一侧，身上的法袍上，六道金边熠熠生辉。 与她那和善的微笑不同，这位阿玛迪乌斯家的家主言语间并没有任何戏谑之情，仿佛只要谁敢站出来，她立刻便会出手，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卡牌将对方轰杀至渣。 其他原本还跟着起哄的贵族们立刻沉默了下来。 他们之中不乏有实力逼近莉莎的人，但很明显，没有随同女王陛下远征便意味着他们在某一个方面有着缺陷，换句话说，论打架的话，他们还真不一定能干的过从元素界域死里逃生的几人。 “既然没有人反对，那么我们不如开始今天的议题。” 莉莎抬起一只手，向着罗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罗森明白，莉莎这动作隐含的台词。 请开始你的表演。 正文 第三十六幕.伊斯鲁尔改造计划 老实说，罗森并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景。 他不属于那种善于演讲，能够轻松操控人心的政客，事实上，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罗森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单人或者几个人行动，完全没有和其他人打交道的必要，所以关于交涉之类的能力，罗森倒是真的缺乏经验。 但一些基础的东西，他还是清楚的。 “大家好，我是罗森，继承女王陛下的遗志，今后将领导灰烬一脉，重新回到大地上。” 简单的开场白之后，罗森对元素界域的战斗做了一个基本的总结。 其中有大部分战况是卡修和莉莎总结的，不得不说，论起这种资料整合能力来说，这两位灰烬的确更像是能够统御一个家族的存在。 由于通讯的影响，伊斯鲁尔在战争期间仅仅能获知些许简要的信息，所以此时罗森配合投影所描述的画面，令在座的灰烬贵族们都变得严肃起来。 纵使没有亲临战场，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也在其中失去了亲人眷属，可以想象到战况究竟有多激烈。 “......所以最后，女王陛下将自己作为柴薪，维持了原初之火的火炉继续燃烧，这才能令混沌造物失去大部分的力量，我们靠着这个才得以战胜敌人。” 言毕，罗森特意留了一段空白的时间让其他人消化，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这只是混沌之民的一次试探性反攻而已，实际上，不光在元素界域，甚至在主物质位面，混沌之民也展开了进攻。” 无论是群青要塞还是拜伦维斯，以至于到伊斯塔尔，混沌之民以及其下属的势力从没有一刻停止向秩序宣战，世界从未真正处于和平之中过。 而且，根据克莱尔所说，接下来，混沌势力还将会有更大的动作，如果还是只有灰烬一脉独立支撑，那么恐怕这一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所以，罗森的想法很简单。 那就是让灰烬“真正”地回到大地之上，与其他的秩序种族达成和解，共同对抗混沌势力的袭击。 事实上，通过先前与其他人的接触，罗森认为这个想法并非空想，而是有着一定基础的。 首先，法师们就并不拒绝灰烬，在灰烬之中仅存的死灵法师与黑巫师的研究对于那些法师们无疑是一笔宝贵的资料，他们不会置之不理的。 其次，圣堂虽然行事有些极端，但至少他们也理解灰烬究竟是怎样一种存在，比起经过千年的洗脑，认为灰烬亡灵是邪恶造物的一般人类要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最后，除去人类，菲鲁特族与艾尔族以及精灵都知晓古老盟约的内容，以此作为筹码，想必也能进行一番博弈。 不过这计划也只能先想想，罗森还并没有稳固自己在灰烬们中的威望，贸然说出这样的决策，只会导致其他贵族们的猛烈反对。 毕竟对他们而言，人类是背弃信义的卑劣之徒，即便回到主物质位面是灰烬们千年以来的夙愿，但对于这些贵族来说，更多的则是忐忑与怀疑。 “这一次战斗，我们损失惨重，绝大部分高端战力都折损在了元素界域，而依靠伊斯鲁尔这里贫瘠的物产，也难以迅速培养出新的一批白银阶。” 罗森说道，他特地用了“我们”这一个词，希望以此来增强其他人的认同感。 他在先前才知道，真正的白银阶并非单纯像他这样能够顺利突破的，大部分的青铜阶都需要多年的积累，反复斟酌构筑法则，并且配以各种增强力量的素材才能有机会突破。 而伊斯鲁尔，物产自然没有主物质位面那么丰富，对于人才的培养，实际上是相当不利的。 “针对这个情况，我有两个计划。” 罗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眼下无论是谁，都想要迅速补充实力，这种提升灰烬一脉整体力量的方案，即便再顽固的贵族，也不得不停下来思考一番。 “第一，我与灼热峡谷，也就是火元素界域的原住民取得了联系，我们将会给予对方一些帮助，用一部分伊斯鲁尔的特产来交换对方的魔力结晶，这些纯度极高的魔力结晶想必能让大部分法师和巫妖们快速提升实力。” 这是罗森与古雷曼的交易，事实上，罗森现在在整个火元素界域的声望几乎是崇拜的，在古雷曼以及他手中的炎魔之手的宣传之下，大部分的灼热峡谷住民都知晓了拯救他们的是一位骷髅剑士。 所以罗森提出的这个交易并不困难，元素生物们有着取之不尽的魔力结晶以及各种珍奇的宝贝，而在一场浩劫之后，伊斯鲁尔也有诸多这些正在重建家乡的元素生物需求的物品，一直以来之所以没有建立起贸易路线，纯粹是因为双方都太过谨慎而已。 罗森和古雷曼初步谈下来的合作是灰烬一脉派出人手帮助重建近乎毁灭的火元素界域，同时带去一些伊斯鲁尔特产，而元素界域则提供大量魔力结晶，相信这个合作在之后还会拓展到方方面面。 在场的贵族陷入了思考，他们并不清楚元素生物的态度，不过之前的元素叛乱倒是让不少灰烬越发变得警惕，所以并没有太多人立刻表明态度。 “第二点，我们将会发展新的魔导科技，这能迅速武装起我们，当然，关于这一点，我有一些想法，而且在我们之中，也有人擅长这一技巧。” 罗森说道，这是他的“伊斯鲁尔改造计划”中的一环，也的确是一个相当便捷的渠道，能够在最短时间里将灰烬们武装起来。 事实上，罗森已经准备找兰顿合作，开发新的魔导器武装，一方面，这种低门槛的武器在这个时代的确是一种超前的思维下的产物，如果推广开来，对于军队战斗力的提升会相当大，另一方面，他也想帮帮兰顿，尽力发挥这位少年的才华。 “等等。” 人群之中，突然传出了一声反对的声音。 一个活尸站了起来，尽管他身上穿着破旧的铠甲，但依旧可以看出实力不凡，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魔导器？这种机械的道具真的能比长剑与魔法更加强大吗？” 他的质疑也是许多人的心声，魔导器毕竟还是一个更为前卫的概念，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弓兵那神乎其神的各种魔导武装，那么就连罗森也没有底气站在这里说出这个想法。 面对又一次喧闹起来的议政厅，罗森站了起来。 “当然，这位先生。” 罗森说道，然后摊开手。 “不如我们现在就找个地方来验证一下如何？” 正文 第三十七幕.挑战与应战 “验证......” 名为迪兰的这个活尸立刻有些退缩，他自然清楚自己在和谁说话，罗森即使没有灰烬之王这个身份，也是一名货真价实从元素界域的战场上完好无损地回来的白银阶，而自己作为青铜中游，是断然不敢与对方切磋的。 不过罗森接下来说的话，倒是让迪兰有些动摇。 “当然，我不会直接与你交手，毕竟实力的差距摆在那里，如果我获胜了也无法证明任何事情，所以，我会选择另一个人作为自己的代行者，和你交手。” 迪兰没有贸然答应，他看了看罗森两侧的莉莎与雷纳德，以及另一边的卡修，这三个人无论换谁上，自己都会在三招之内败北，和罗森亲自上阵没有任何区别。 “不知道......陛下要找谁？” 尽管内心对于罗森还有些不认同，但迪兰依旧尊称他为陛下。 “兰顿.路德维希。” 罗森说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感到惊讶的名字。 “那个废材？” “他怕是还在阿玛迪乌斯家里躲着呢。” 人群中传来疑问。 大家都知道兰顿作为第六人参加了这一场冠位战争的角逐，他们也知道作为侥幸存活下来的几人之一，兰顿目前和阿玛迪乌斯家的那个天才卡莲走得很近，只不过，没有人认为兰顿能够与眼前这位发出质疑的迪兰相提并论。 所谓的存活，只不过是由于抽到了一张好牌，有着罗森的保护而已。 兰顿今天并没有到场，据罗森的了解，这名少年此时正在阿玛迪乌斯家的宅邸里，潜心研究着魔导武装，今天作为家族代表来参加这一次会议的，是兰顿的父亲，兰彻斯特.路德维希。 他听到自己仅剩的儿子的名字，双眼微微睁大，但没有出声说话。 兰彻斯特已经得知了自己的大儿子诺亚的所作所为，原本家族的骄傲竟然会由于贪恋力量而沦为混沌的奴仆，对于兰彻斯特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而此时，他所有的希望实际上已经寄托在了自己的女儿希尔身上，对于兰顿，兰彻斯特并没有太多的关注。 兰彻斯特并没有得知在安多哈尔所发生的细节，自然也无从知晓兰顿究竟做了什么，只不过自己这个儿子，自从回来之后便没有踏入过家门这一点，令作为一家之主的他感到相当愤怒。 “请恕我愚钝，陛下，您所说的兰顿，就是我所理解的那个兰顿.路德维希吗？” 迪兰这个时候虽然依旧不敢表现得太过轻蔑，但仍然轻松了不少。 就算那所谓的魔导器真的能够提高战斗里，但是面对一位公认的废柴，迪兰可不认为自己会输。 即便能够弥补实力的差距，但实战的经验却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填补的，在这一点上，迪兰有着十足的自信。 “当然。” 罗森自然知道他们的脑子里正在想什么，不过从法兰要塞中的战斗来看，兰顿虽然绝对实力上仍旧没有太大的突破，但是对于各种魔导武装的使用已经相当娴熟，面对尚未领教过其中厉害的这个活尸，兰顿胜算很大。 “那么，我愿意接受这个提案。” 迪兰一方面是心中的确有所怀疑，另一方面则是受到了其他人的鼓动，所以一口答应下来。 “好，明天清晨，就在伊斯鲁尔广场，我们来看看魔导器究竟能否为伊斯鲁尔带来战斗力的提升。” 罗森点点头，心中也有了主意。 ...... “不行不行不行。” 兰顿使劲摇头，同时摆手，试图拒绝。 虽然再次见到罗森令兰顿相当高兴，但这位骷髅剑士，现任的灰烬之王一开口所要求的事情，却让兰顿忍不住退却。 在元素纷乱的这段时间里，兰顿一直在卡莲的家中研究新一代的魔导器，试图重新在弓兵手中见识过的那些惊人的武装。 有一部分，兰顿已经能够基本做到重现，虽然破坏力上还需要一定的调整增强，但至少也能发挥出兰顿所见到的七八成威力了。 还有更多的，以兰顿现在的知识完全无法理解其构成，尤其是那微小的炼金造物【星海】，无论是理论部分还是工艺部分，兰顿都难以企及，甚至对于卡莲而言，都是跨越时代的产物。 即便如此，让兰顿就这么和一位货真价实的青铜阶战斗，对他而言还是难以想象的一件事。 尽管在法兰要塞里，兰顿能够和弓兵进行五五开的战斗，但那不过是对方放水而已，兰顿清楚自己的实力到底如何，所以才会对罗森的计划摇头。 “不过迪兰那个家伙，在亚修拉姆战死之后，的确是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任黑玫瑰军团军团长的希望之星，想要表现自己也无可厚非。” 卡莲在一旁坐着，她小口啜饮着红茶，有些事不关己地说道。 “而且，这一战的意义不仅如此。” “我清楚。” 罗森点点头。 倘若兰顿胜利，那么罗森在伊斯鲁尔的威望也就有了保证，接下来的各种行动都能够得以顺利进行。 但要是兰顿败北，那么面对罗森这样一个并没有太多势力的新人，各路权贵可就会成为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这也是兰顿所考虑的。 他个人是否能够因此而赢得名声并不重要，但这关系到罗森今后的道路，那么兰顿便担负上了巨大的压力。 “但我相信兰顿，在安多哈尔，在法兰要塞，他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并不逊色于任何一位青铜阶，更重要的是，他拥有勇气。” 罗森说道，转头看向兰顿。 在接受了银龙克莱尔的记忆之后，罗森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 在危机面前，有些人勇于站出来，是因为他们身负力量，而有些人敢于站出来，则是因为他们心中存有勇气。 身负力量之人会堕落，会退却，会倒戈，他们的勇敢，皆因强大。 而心怀勇气之人，即便被击败，也能够再一次爬起来，他们的勇气，是留存于心中的意志。 兰顿正是后一种。 “所以，兰顿会夺得胜利的，我是如此相信的。” 正文 第三十八幕.广场的决斗 一天后。 清晨。 伊斯鲁尔广场。 晨光熹微。 冬日的白霜尚未化去，稀薄的雾气之中，可以看见整个广场意外地聚集了许多人。 这些人中既有灵魂之火摇曳的巫妖，也有身穿甲胄的活尸，有隐藏面容于兜帽之中的黑巫师，也有跟随着骷髅的死灵法师，血族三三两两分布在人群里，低声讨论着什么。 “你们说谁会赢？” “那还用问，迪兰作为钦定的下一任黑玫瑰军团的军团长，如果连区区一个废柴都打不过，那么也太可笑了吧。” “不过陛下说的那么信誓旦旦，似乎不简单。” “魔导器你又不是不知道，早就有许多人尝试过开发成武器了，但效果你们也见到了，不过是一些无用之人的安慰而已。” “我赌十枚金币迪兰赢。” “这赌局根本不成立，因为没有任何人会买那个路德维希家的废柴赢！” 沸沸扬扬的人群中，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兰顿会输。 这也是很正常的，毕竟兰顿从未在公众面前表现过其潜力，更多的还是他出糗的一面，再加上魔导武装在之前一直都没有突破，所以大部分人都不看好兰顿。 “你怎么看？” 雷纳德幽幽地说道，广场中央已经空出了一大块地方，被施加了法术壁垒，只要不是出格的攻击，就不会对周围造成任何损伤。 “我相信陛下的眼光。” 卡修注视着场地，缓缓开口。 “......算了。” 雷纳德叹息道，这个卡修还真是相当古板，一点都不懂得聊天的艺术，他又看向另一边的莉莎。 “你觉得呢？” “我相信我女儿的眼光。” 莉莎自然知道兰顿与卡莲之间发生的事情，多年以前被废弃的婚约，此时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全无用处。 “......好吧，当我没说。” 雷纳德心想着这两个家伙根本无法沟通，于是将视线落在广场中央。 时间已经到了，迪兰正站在一侧，身上穿着全套铠甲，手中紧握一柄长剑，微微散发出强大的气势。 “不错。” 仅仅看了一眼，雷纳德也能感知到这位活尸的确有两下子，虽然比起亚修拉姆而言还远远不够，但作为新人，已经算是超出一般水准了。 “那么另一边。” 看向广场的另一头，身着白色风衣的兰顿才缓缓站出来。 罗森在其后方，身边跟着卡莲，一言不发。 “很困难呀。” 喃喃自语，雷纳德清楚地感知到，兰顿不过黑铁实力，这样的水平，面对一般的青铜，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即便忽略掉绝对力量的差距，能够驱动魔力的青铜阶光是一个魔力壁垒就足够让黑铁阶好受了，更别说连“觉”也难以感知的各种魔力攻击。 思考了许久，雷纳德也没有想到一个很好的办法来取胜，因此对于两人接下来的战斗更显期待。 “你的武器就是那个？” 迪兰以有些嘲弄的语调问道，他自然第一眼就看到了兰顿腰间挂着的那两把手枪。 “嗯，对。” 没有在意对方的语气，兰顿点点头，然后拔出手枪。 两把手枪一黑一白，充满着质朴的感觉，比起武器而言，更像是工艺品。 “但愿待会儿别让我来赔偿。” 迪兰说道，接着也缓缓抽出长剑，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现场立刻安静下来。 “那么，战斗开始。” 罗森作为主持人开口说道，令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兰顿只感觉到刹那间，一道强烈的电流自他的脊背划过，令他几乎就要颤抖，这是迪兰的“觉”带来的探查效果。 这位活尸并没有立刻使用强大的力量碾压兰顿，对迪兰而言，单纯的一击打败对方并不能达到自己的效果，他想要让兰顿先进行攻击之后，自己再轻松解决对方，从而证明自己的质疑。 兰顿强忍住自心底涌上的不安，回想起罗森在临战之前告诉他的话语。 “对方肯定不会一开始就使出全力，必然会用一些手段诱导你攻击之后再反击，你的机会就在这里。” 正常的青铜阶如果全力全开，那么即便有再强大的武器，兰顿也支持不到一息，他所要争取的，正是这由于罗森事前的铺垫而造成的些许迟疑。 倘若兰顿一直便是强者的形象，那么为了保证胜利，迪兰一定会一开始就全力以赴，但兰顿是大家眼中的废柴，并且从未展示过自己的力量，从未展示过改良之后魔导武装的威力，这就造成了一个假象。 所谓战斗，便是互相欺诈，这是罗森从黑铁阶以来便一直熟记于心的准则，即便到了白银阶，这准则也依旧成立。 兰顿抬起手，瞄准了迪兰。 枪膛里各有一发子弹，这个他设计的手枪原本足以容纳六发，但罗森却仅仅让兰顿留下了一发。 第一点是因为若是初次攻击没有命中，那么接下来对方断然不可能让兰顿再度出手攻击，再多的子弹都是浪费。 第二点则是为了阻断兰顿的后路，让他能够将所有的意志都倾注在一发子弹上。 用罗森的话来说，就是背水一战。 迪兰压低身子，随时准备躲避来自兰顿的攻击，在他的印象中，这种火枪的威力很小，甚至不一定能够穿透他的魔力壁垒，而使用了魔力结晶弹药的火球射程和精准度堪忧，甚至都难以命中他。 躲过第一发子弹，然后直接出手，将对方的武器击落，迪兰心中是做着如此的谋划的。 即便对于战斗的结局早已有所猜测，但在场的所有人还是静静看着对峙的两人，他们清楚，战斗的胜负仅仅在瞬息之间。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兰顿开枪了。 轰——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从兰顿的枪**出来的，既不是浓缩的魔力，也不是致命的子弹。 而是魔力的洪流。 几乎来不及反应，迪兰整个人直接被这澎湃的力量所吞没，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出剑。 迪兰魔力的壁垒在这强横的魔力之下只维持了一瞬便轰然破碎，如果不是因为这魔力受到了压制，那么迪兰很可能已经直接化为灰烬，再度陷入永眠了。 而硝烟散尽，只有兰顿单手握枪，静静地站在原地。 胜负，仅在一招决出。 正文 第三十九幕.展望 伊斯鲁尔广场上，一片沉默。 魔力的洪流已经消散，从兰顿的枪口中飘出一阵白烟，那是承受了高温的枪管正在散热的表现，这位少年的手有些脱力，不过好在他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枪。 而广场的另一端，则是同样冒着烟的迪兰。 这位青铜阶的活尸，黑玫瑰军团的未来继承人，此时正以一个极为难看的姿势倒伏在地，身上冒着焦臭的黑烟。 在魔力屏障下，两人的攻击都会被削减一定的力量，再加上兰顿本身调控过弹药的威力，所以先前的攻击只击穿了迪兰的魔力屏障，对其造成了小小的伤害，并没有危急其安全。 但对于迪兰而言，这也是相当出乎意料的。 他只记得自己还在思考该从左边还是右边进攻，对方的攻击便直接来袭，而且威力超乎想象，以至于迪兰根本来不及有所反应就被一枪撂倒在地。 所以这个时候，迪兰还处于恍惚状态，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 但群众们早已回过神来，接着便是一阵热烈的讨论。 “刚才那个......真的是魔导器的威力？？？” “这小子是偷偷找了人帮忙吧？” “不过迪兰也是惨，如果他直接出手的话，对面根本就没有开枪的机会。” “要是生死决斗，那么迪兰早就重新回到坟墓里了。” “这根本不是真正的魔导器，我见过那些枪械的威力，和刚才那个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虽然依旧有部分质疑的声音，但大部分还是对于这个结果没有太大的异议，毕竟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他们眼前，所有人的感知都能知晓，兰顿在开枪前后实力并没有任何变化，所有的秘密，都隐藏在那把手枪以及其中的弹药里。 “有意思，利用实体弹药作为载体以稳定弹道，然后以魔力弹头为杀伤源，兼顾了先前两种枪械的优点，确实是想法独特。” 雷纳德很快就看穿了兰顿的秘密，这种结合的方法并不算非常难想到，但也是一个思维的盲区，因此他倒是对兰顿有些另眼相看。 更重要的是，雷纳德很快就理解了罗森所说的用魔导武装来迅速提升灰烬的战斗力这个设想。 因为从兰顿的武器来看，这种枪械和弹药的制作成本并不算高，工艺想必也复杂不到哪里去，更方便量产，在短时间内如果给所有黑铁以及青铜阶的灰烬们装备上，那么至少能提高百分之三十以上的战斗力。 更别说如果继续投入研究，将这些武装大型化之后装载在战舰上了，雷纳德已经开始畅想各种变种的应用。 “你没事吧？” 迪兰还在犹豫是否要爬起来，就看见兰顿已经收起了武器，走到自己的面前伸出手。 “呃......” 看出了对方并没有嘲讽的意思，迪兰也就顺势伸出手，站了起来。 “打得不错。” 他说道，同时瞥了一眼兰顿腰间的手枪。 “这东西，是你自己做的？” “嗯，虽然制作过程中也得到了不少其他人的改良意见就是。” 兰顿经过这次决斗，倒是成长了许多，至少不会再一直保持原本那卑怯的态度，与迪兰的交谈显得自信许多。 “各位请安静一下。” 这个时候，罗森开口，以魔力增大了音量，令整个广场都安静下来。 “大家也都看到了魔导武装的威力，事实上，我要告诉你们，这只不过是最简单最基础的一种魔导武装。” 听到罗森的话语，很多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就连那些淡漠的亡灵们双眼中的灵魂之火也有所动摇。 就这东西还是最简单的一个！！？ 依靠这手枪，哪怕一个废柴的黑铁阶也能在出其不意的状态下击败青铜阶，光是这一点就足够震慑大部分人的心了，而现在罗森告诉他们，这是最基础的一个。 很多人已经无法想象还能有怎么样的进化了。 “在未来，灰烬的部队人人都会配备一把更高级的步枪，我们还会成立火炮军团，浮空战舰也将不仅仅是白银阶才能操控的高端装备，像这一次在元素界域所遭受到的损失，将再也不会发生第二次。” 罗森说出了在场许多人都心有余悸的那场战争，令他们都陷入了思考。 “而这一切，即将在不久之后的未来一一实现。” 罗森说道，步枪的开发实际上已经委托炼金工房加班加点，等到流水线制作好，那么短短一周之内，罗森就能让五成以上的灰烬都从原始的步兵转化为火枪兵。 而第一门魔导火炮，罗森称之为魔力连装炮的武器也已经有了设计图，初号机他打算直接在自己的法则领域里组装出来，这火炮几乎可以媲美浮空战舰的主炮，而且机动性更高，哪怕是无位阶，只要掌握了操作方法也能使用。 至于浮空战舰的改良，则是罗森在仔细探查过剩余的几艘浮空战舰之后得出的结论，通过增加人手，来降低浮空战舰的操纵需求，达到以百人的黑铁阶来控制一艘战舰的程度。 罗森一直很奇怪，这个世界明明有着一定的工业文明，但却没有发展出相应的工业体系，无论是火枪火炮还是机械制造，都处于更为原始的阶段。 现在想想，大约是这个世界的魔法太过发达，大部分的人才都转去研究魔法的缘故，像兰顿这样在炼金术上有着极高造诣的人都能被忽视，可想而知那些真正的工匠会遭到怎样的埋没。 当然，其实大部分用工业能够解决的事魔法也能解决，所以这也算是相当正常的。 而且，根据罗森的想法，这个世界大部分国家都还属于封建的君主集权，为了巩固政权，统治者们自然想要让力量都集中在高层手中，所以也就阻滞了能够惠及大众的工业的发展。 只不过，在现在，罗森也没有心思去研究怎样统治一个国家，他所能做的，只有发展起工业，最快速度提升灰烬的整体实力，为接下来可能到来的混沌之战做最充足的准备。 而事实上，罗森将会带来的变革，不仅仅是军事方面的。 正文 第四十幕.工业 以通俗的话来说，罗森现在是在“种田”。手机无广告m.最省流量了。 因为罗森发现，虽然在这个世界，个人战力相当爆表，仅仅一人就能抵抗一整支军队，但面对混沌那无穷无尽的大军，群众的力量依旧是不容忽视的。 根据罗森的经验，发动群众，进行人民战争才是硬道理。 让混沌势力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嗯，很合理。 当然，传统的封建统治者估计不愿意看到普通大众也能掌握极具威胁性的武器，但来自于文明社会的罗森就没有这种担忧，他甚至还打算将伊斯鲁尔打造成一个议会制的国家，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先提高一下普通群众的生活水平才行。 通过研究这些武器和装备，罗森能进一步开发自己的法则运用能力，也算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了。 此时，罗森便站在自己的法则领域中一处山头上，身边，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正静静地放置在地面上。 长长的炮管倾斜，充满着工业设计美感的各个部件正组装成型，构成了一门在罗森上一世只在电影和书籍里看到过的火炮。 随手一挥，罗森便在虚空中制造出一枚沉重的炮弹，这炮弹的弹头是一枚赤色的结晶，正闪烁着光芒。 哐当—— 一声金属碰撞声，炮弹滑入炮膛中，罗森以法师之手熟练地上膛，转动炮口瞄准。 目标是另一座山头顶部的一块巨石。 罗森已经事先将那块巨石加持了魔力的壁垒，此刻的巨石，可以近似等于在一位青铜阶庇护之下的军事要塞。 轻轻挥手，火炮立刻击发。 轰—— 一声巨响，炮弹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到了那块巨石的正上方。 轰隆—— 爆炸迸发，扬起一阵硝烟。 罗森挥手，立刻扬起了一阵强风，吹散了烟尘。 只见到那原本巨石矗立的山峦之上，已经不见石头的踪影，只有一个凹陷的坑洞，在陈述着事实。 “威力和精度都不错，法雷尔，记录数据。” 罗森随口说道，漂浮在他旁边的烧瓶立刻摇晃一下，里面的黑雾凝聚出一个小人的模样。 “好的陛下。” 法雷尔已经知道了罗森成为灰烬之王的事情，这位游魂之主的态度也从原本的时刻想着逃跑变成了抱紧罗森的大腿。 “赫克托，尝试一下模拟刚才的炮击，看看还能有什么改进方案。” 罗森又说道，另一边，放在玻璃罩子的吸血鬼头颅也悠悠地飘荡起来。 “遵命。” 赫克托这个劣化血族就没有那么多话，他只忠实地执行着罗森给予的命令。 “你这个蝙蝠，不要再弄错数据了，上一次我可是花了大半天才检查出问题，累死我了。” 法雷尔现在俨然有着罗森第一助手的架势，他对赫克托说道，烧瓶中的小人做出了抗议的姿势。 “你先在伊斯鲁尔方块里赢过我再说。” 赫克托冷冷地说道，令法雷尔顿时有些语塞。 伊斯鲁尔方块是罗森开发出来的一个小游戏，目前只能在赫克托以及法雷尔这样的存在之间运行，其实套用的模板就是罗森上一世相当普及的俄罗斯方块，他为了之后的打算，正准备用这个来实验一下两个助手的计算能力。 事实上，两人在玩游戏的过程中的确也展现出了惊人的信息处理能力，罗森看过他们两个的对决，几乎是在下一个方块提示的一瞬间就能精准地控制其落在最合适的地方，比起那些罗森上一世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俄罗斯方块达人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两个人甚至还开发出诸如不提示下一个方块，可以互相影响添加方块这类奇怪的玩法，这倒令罗森有所启发。 “好了，今晚我得看到结果，你们两个做好就行，其他的无所谓。” 罗森说完，便直接离开了法则领域。 回到现实，正好是伊斯鲁尔的正午。 看了看周围，罗森确认自己还留在王宫的寝室里。 亡灵不用睡觉，但继承了生前的习惯，他们依旧会建造卧室来作为隐私的场所，罗森现在所在的，就是克莱尔当初的卧室。 室内的布局相当简洁，几乎看不出是一位女性的卧室，不过罗森想想也正常，毕竟都是活了上千年的老不死了，若是还有少女心岂不是相当奇怪？ 他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血色终末，血族小姐姐薇薇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塞巴斯蒂安家族也并没有派人来取回这柄大剑，所以罗森也就一直放着没有理会。 想了想，罗森还是将其收入了自己的法则领域里，接着推开门。 整个王宫里相当冷清，没有什么仆人，偶尔有没有灵智的骷髅杂役经过，看了一眼罗森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不过，当他走进议政厅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看起来早上的实验进行得挺顺利的。” 莉莎正抱着胸，坐在一侧的椅子上。 这位黑巫师与其他的灰烬都不同，显得更为开朗，对于罗森的各种想法也颇为感兴趣，这一次，就是来参与罗森的一项新实验的。 “还行，应该最迟后天就能完成最后的调试，开始批量生产。” 罗森点点头。 不得不说，工业的发展之迅速即便是罗森也没有想到，在魔法和炼金术的支援下，各种原本上一世极其难完成的工艺不过是弹指之间，这让罗森更加确定了发展工业文明的必要性。 “那么，今天你要给我看的究竟是什么？” 莉莎身体前倾，不得不说，她的身材相当好，即便已经是一位母亲，也依旧保持着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只不过大部分时候被朴素的法袍包裹而看不出来而已。 罗森当然没有心思在意这种事情，他直接从法则领域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结晶。 “就是这个？” 莉莎有些好奇，凑了过来，细细端详起这枚黑色结晶来。 这结晶并非天然，而是经过了仔细打磨的工艺品，内里似乎燃烧着火焰，乍看之下，似乎只是一块普通的魔力水晶。 但罗森知道，这可是凝聚了上一世可以说是人类智慧的结晶的造物。 “你可以称呼它为移动终端。” 正文 第四十一幕.移动终端 “移动......终端？” 移动和终端的意思，莉莎都相当清楚，但是组合在一起之后，她就有些弄不明白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了。 她稍稍灌注了一点魔力进去，但得到的反馈却惊人的复杂。 这个小小的方块里，至少浓缩了一个事象级魔法的法阵，同时，外部的壁垒也很好地阻止了大部分的魔力干扰，除非是像莉莎这种级别的法师刻意破坏，不然这个小方块基本上是不会受到大部分魔法影响的。 “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 好奇心越来越浓厚，莉莎眨着眼睛，看向罗森。 “最基本的用法，应该是这样。” 罗森说着，又从法则领域里掏出一模一样的另一个移动终端，然后在虚空中比划了一下手指，接着，莉莎手中的这枚移动终端便闪烁起来。 “呃，就这样？” 莉莎还是处于不理解的状态，不过当罗森提示她轻触结晶表面的时候，一切便豁然开朗了。 一连串幽蓝的文字浮现在莉莎眼前，构成了几个方块，在其中，莉莎发现，有一串文字正在不断闪烁。 新的通讯：罗森。 文字显示这样的一句话，莉莎看了看罗森，接着伸出手指，在空气中轻轻触碰了一下这句话后面的“接通”字样。 画面骤然一变，显出罗森那白森森的骷髅脑袋来。 莉莎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到罗森正朝着那个方块轻轻挥了挥手。 然后，画面里的罗森也同样挥动了手臂。 “这是......投影魔法？” 莉莎很快就猜到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东西的实质，但转过头又疑惑起来。 如果说投影魔法的话，实际上是一种相当普通的法术，用在记录一些事件的时候比较常见，当然，对于法师而言，无论是记录者还是重新播放的人，都需要一定的法术水平才能做到，换句话说，不是那么亲民。 不过这个结晶，有些出乎莉莎意料的，并没有使用她自己的魔力。 她所做的，仅仅是操作而已，供给这个移动终端魔力的，似乎另有源头。 “没错，这是固化了投影魔法的通讯装备。” 罗森说道，与此同时，画面里的罗森也同时发出声音，两者的声音几乎没有延迟，重叠在一起。 “这样吗？” 莉莎陷入了思考。 假如说单纯的隐秘通讯，只要进入白银阶之后都不难做到在一定距离里用意念传话，罗森一定也清楚这个道理，所以，这个移动终端应当不止如此。 “我问一下，这个移动终端的有效距离......是多少？” 心中有个大约的答案，但莉莎在听到罗森所说的话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只要身处于同一个位面，那么几乎没有延迟。” “等等，这是怎么做到的！！？” 实际上历史上曾经有法师研究过用一定频率的震荡激波来传递信息，但这种方式的衰减率太高，几乎在几里之外就完全陷入杂乱之中了。 而罗森所说的，简直就是违背了魔法的理论。 不，或许并不是传统的理论。 莉莎想到，接着罗森便没有卖关子，直接给出了答案。 “我成功地在法则领域里制造了一种粒子，这种粒子成对存在，当其中一个受到外界的影响而变化时，另一个也会产生同样的变化，这同步的变化不会因为距离而衰减，同时延迟也相当小，几乎是零。” 罗森解释道，轻轻一点自己的移动终端，复杂的图案立刻投影到空气中，这是移动终端的结构图。 “这种现象我将其命名为量子纠缠，而这个移动终端，实际上就是利用这种现象而制成的。” 事实上，莉莎手中的移动终端也并非与罗森的是一对，罗森将所有的移动终端都与一个通讯中枢连接，而量子纠缠也只发生在移动终端与通讯中枢之间，所以现在的通讯存在些微的延迟。 但这延迟也基本可以接受，以罗森的感知，大约在30ms之内，常人是不会太感受到的。 而这个界面，则是参考在【该隐赫斯特】里见到的那个伪系统界面改造的，充满着异样的设计感。 “移动终端的优点，想必你也看出来了，除了无比强大的传输距离，使用这个移动终端并不需要有法术基础，甚至不需要掌握魔力。” 罗森设计的移动终端，其能源也由通讯中枢以量子纠缠的形式传递，所以即便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普通人，也能够使用。 莉莎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移动终端在大规模战役中的用途，先前元素界域一役，灰烬们之间的通讯实际上存在着很大的延迟，这还是在参战者都是白银阶的前提下，如果以后青铜阶黑铁阶的士兵参与到战斗中，那么指挥便会成为一个巨大的问题。 这也是这个世界之前难以处理的问题，在个人战斗力足以决定战争胜利的情况下，普通的杂兵不过是炮灰，但如果罗森的计划实现，让一般士兵也拥有了足以震慑白银阶的武装，那么这个移动终端，简直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这个可真是......有些厉害。” 莉莎感慨道，一方面是这个移动终端无论是设计思维还是采用的技术都相当超前，有一种碾压当前时代的感觉，另一方面则是罗森还只是一位白银阶就拥有如此强大的开发能力，倘若再给他多一些时间，恐怕这家伙会直接改变整个世界也说不定。 “当然，通讯功能只是这个移动终端最为基础的功能。” 罗森说着，又是一阵操作，接着，莉莎眼前的系统面板又多了一个界面出来。 这个界面里显得空荡荡的，可以操作的区域里，只有一串文字以及意义不明的数字和名字。 【亚特拉斯国家地理论坛使用手册1.0】——无火的余灰。 点进去，立刻跳转到一个相当简洁的界面上，就像是一页文书，只不过左侧有着一个冒着火的骷髅的头像，而右边的一大块地方，记述着繁多但有序的文字。 “论坛？” 这个时候，莉莎才注意到出现得最多的那个词语，亚特拉斯是这个世界的名称，而论坛又代表着什么？ 正文 第四十二幕.亚特拉斯国家地理 “是的，这个就是移动终端的另一个功能，你可以理解为非实时文字交流的功能。” 罗森说道，接着指引莉莎进行论坛的操作，很快，莉莎便填好了各种简单的个人资料，以一个名为的账号登录了这个论坛。 当然，这个昵称也是基于罗森的恶趣味而取的，莉莎到目前为止，应该还不能理解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很快，她发现，这个论坛实际上有着许多的版面，除去她最开始进入的之外，还有诸如，，，之类的版块，当然，这些版块里还没有任何罗森称之为“帖子”的东西，显得空荡荡一片。 莉莎回到了中，按照罗森的指示在那篇使用手册的帖子底下回复了一个竖着大拇指的表情，很快，她就发现她的回复已经出现在那个帖子的底下，同时后面还标注了发帖的时间。 “这类似于酒馆中的布告板，所有人都能在这里发帖留言，也能回复其他人的帖子，只要不是违规被删除，那么就能永远留存在这上面，供其他人浏览。” 罗森解释道。 这个论坛实际上还有许多其他的功能，包括个人空间，积分，私信之类正常论坛应该有的，而图片与影像则可以直接通过移动终端附带的功能实现，这一整套体系都是罗森自己根据上一世经常逛的论坛设计，然后交给法雷尔和赫克托施工完成的。 在保留了羊皮纸质地的背景之余，论坛整体的界面风格也更简洁明快，并没有冗余的广告之类的，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审美冲击。 “这个......好像有些不一样？” 莉莎很快就发现了其中有一个版面与其他的有所不同。 她点进去，发现这里并非单纯的文字交流，而更像是以图片为主的版块。 “这个嘛，你可以理解为依靠论坛架构的集市，所有人都可以放东西上来售卖，也能在这上面购买东西，当然，卖假货是会受到惩罚的。” 罗森不禁感叹女性对于购物还真是有着相当敏锐的直觉。 交易这个功能在论坛上实现倒是很简单，但关键在于实际的运输，也就是物流。 一开始，罗森还在烦恼该用怎样的手段才能解决这个问题，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在这个世界，运输可以算是一个相当容易接近的问题。 他直接启用了法兰要塞作为运输的中枢，实际上这里也是通讯中心的所在，罗森发现如果他本人不进行移动，而只是单纯移动其他物体的话，法兰要塞的传送能力几乎是没有任何代价的。 然后他又让法雷尔折腾出了一个物流的系统，利用游魂来达到了转运的目的。 换言之，法兰要塞现在已经可以支持快递业务，并且速度要比罗森上一世所见识过的任何一个快递都要迅捷。 “你可以试试。” 罗森说着，随意拿起一个杯子，在论坛界面上操作了一下，然后半空中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传送门，罗森将杯子放进去，接着，论坛的版块就出现了第一个物品售卖信息。 同时出现的还有杯子的图像，莉莎点进去这个帖子之后，移动终端甚至投影出了杯子的画面。 莉莎注意到下方有一个购买的选项，她点了点，接着，从移动终端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同时，论坛界面上也显出了文字提示。 她直接摸出两个银币丢进漩涡中，很快，她发现自己左上角的头像旁边，就出现了一个银币的图案，后面显示着数字2。 莉莎再度点击购买，这一次，系统直接就跳转到了另一个支付界面，花费了一些时间弄明白构成，莉莎很豪爽地点下确定。 然后，就在她确认的下一刻，一个传送门在她的面前出现，罗森先前丢进去的那个杯子便直接出现在莉莎手中，完好无损。 “空间转移？看来你还有不少宝贝藏着呢。” 莉莎当然知道这空间转移并非单纯的法术，而更接近于法则一类的移动，没有吐槽罗森用这种高等级的力量来买卖东西，莉莎双眼闪闪发光，转头看向罗森。 “这个功能，似乎很有意思。” “呃，没错，这个买卖的集市可以沟通绝大多数的次级位面与主物质位面，元素界域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直接送达。” 法兰要塞的传送能力绝对是一等一的，罗森已经可以预见到当这个普及之后，各个法师在论坛里疯狂扫荡炼金素材的模样了，实际上，莉莎现在就处于一个跃跃欲试的状态。 “运费按照重量和品级收费，最低是十个铜币，相比起速度而言，已经算很便宜了。” 当然，罗森也能想象到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第一个包邮的商家，甚至还会因为地域原因出现一定区域内包邮的不平等条约出现，但那是之后考虑的事情了。 莉莎想到了伊斯鲁尔经常会有的黑巫师与死灵法师的交易会，不过大家都没什么好东西，让莉莎的购物之心难以得到满足。 对于罗森而言，这个功能实际上还有更为深远的用途，可以算是他的伊斯鲁尔改造计划最重要的一环。 “你打算什么时候将这个东西量产分发下去？” 莉莎又问道，她对于罗森不算太拘谨，在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一般都是略去尊称的。 “已经制作了五百个，应该明天开始，我就会选择适合的人直接分发下去。” 罗森说道，除去伊斯鲁尔的灰烬们之外，他还给元素界域送去了十几个移动终端，以方便互相之间的贸易通讯。 “这个功能绝对是跨时代的，我已经迫不及待等着更多人将更多有趣的东西摆上来卖了。” 莉莎说道，双眼好像要冒出星星，让罗森不禁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一位母亲。 正文 第四十三幕.雷纳德简单的一天 雷纳德的一天相当简单。 他会在第一缕晨光落下的时候从冥想中醒过来，然后简单调整一下身体，便开始一天的工作。 对于巫妖而言，研究生与死的奥秘是一项永恒的课题，雷纳德自然也不例外，他一整个早上都会沉浸在实验之中，直至下午。 午后，雷纳德会开始处理一些家族内的琐事和文书，会见几个访客，然后于傍晚时分再回到实验室，一直工作到深夜才休息。 这如同机械一般的生活对于雷纳德而言却是相当平常，亡灵如果不按照一定的规则来行动，很容易就开始沉溺于往昔的回忆之中，尤其对于白银阶以上的存在而言。 事实上，只要愿意，雷纳德甚至能在自己的法则领域重新创造肉体，虽然无法带到现实，但在法则领域里享受已经足够，但他却并没有那么干。 虽然被冠以天才之名，但只要是接触过雷纳德的人都能知晓，在天赋之下，他也是一名努力家，如果不是投入了百分之百的努力，雷纳德也不可能达到如今的高度。 不过今天，雷纳德坐在实验室里，却并没有在进行往常的研究工作。 摆在他面前桌上的，是一块黑色的结晶。 这是罗森在昨天交给他的，名为“移动终端”的道具。 开启的方法已经告诉了雷纳德，只不过他一直没有时间来好好研究这个东西。 根据罗森的说法，这是一个“能够改变大部分人生活习惯”的玩意儿，雷纳德有些不相信，虽然魔导武装的威力他看在眼里，但真正说到能够改变世界的，他一时还真想不出会以怎样的形式出现。 正好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紧急的实验，雷纳德便决定好好看看这个黑色结晶。 他先是感知了一番这个移动终端的构成，不过反馈过来的复杂程度让雷纳德双眼中的灵魂之火微微摇曳了一下。 “这么复杂的魔法阵，浓缩到小小的结晶里，到底有什么作用？” 雷纳德能感知到这些魔法阵里有着诸多他熟悉的图样，但更多则是让他有些困惑的构成。 “算了，先看看再说。” 这么想着，雷纳德轻轻触及移动终端的表面，按照罗森告诉他的方式启动了这个黑色结晶。 唰—— 无数冰蓝的文字交织，构成了一幅简洁整齐的画面。 亚特拉斯国家地理论坛的文字位于最上方一侧，接下来则是好几个图标，底下各种标注着雷纳德看着有些似是而非的文字。 扫了一眼，花了一会儿弄清楚操作之后，雷纳德隐约感觉到了这个东西的实质，他习惯性点进了第一个图标。 那是一个不断旋转的漩涡，名字非常应景，正好是。 一点击进去，立刻跳出另一个界面，这个页面的背景色是同羊皮纸一般的暗黄色，整体设计与前一个页面也差不多，但不同的是，在页面正中，有数行不同的文字正在向下延伸。 ——无火的余灰I ——魔卡少女I ——打铁匠人I ——黑玫瑰之主I ...... 千奇百怪的话题挤占了雷纳德视线，他大略扫了一眼，已经有好几页这样的讨论了。 他随手点进一个文字，界面立刻跳转，这一次，文字似乎变得多了起来。 雷纳德点进去的是那个的帖子，他提醒自己，这纯粹是因为这个标题之后的数字更大，而不是什么别的原因。 然后雷纳德就看到在标题之下，一个头像是一把手枪的，名字叫做“打铁之人”的人书写的内容。 ——打铁之人。 “呵呵，真是无聊的话题。” 雷纳德轻笑一声，但手指还是开始滑动，看到了下面的回复。 ——魔卡少女。 ——黑玫瑰之主。 ——打铁之人。 ——魔卡少女。 ——魔卡少女。 ——打铁之人。 ——魔卡少女。 ——黑玫瑰之主。 ...... 接下来的帖子内容基本上是两个人在交流和女生相处的经验，同时掺杂着其他人的靠谱或者不靠谱的回复，当然，到最后，好像就剩下这个魔卡少女与黑玫瑰之主两个人的互相嘲讽，一直连续了好几页，到今天还在继续。 “真是有趣。” 雷纳德翻阅完几个帖子所有的回复之后，便也对这个移动终端有了一定的认识。 无疑，这个移动终端若是能够普及，那么的确是能够极大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从研究的角度来说，比起一周一次的学会，这种即时讨论的模式也更适用于雷纳德这种沉迷研究不能自拔的狂人。 雷纳德之后又点开了其他几个板块，里面的内容似乎也有所区分，对比之下，更像是一个畅所欲言的版面，而其他的板块则有固定的主题。 当然，这些都比不上雷纳德最后点进去的这个，名为的板块。 当时间飞逝，雷纳德才因为钟声而回过神来，发现已经到了傍晚时分，而他则不知不觉地沉溺于这个移动终端整整一个下午。 他看着一屋子杂七杂八的物品，以及自己空空如也的钱袋子，雷纳德这个时候，才切实地体会到一件事。 这个移动终端，真的能够改变世界。 正文 第四十四幕.兰顿惴惴不安的一天 兰顿有些紧张。 说实话，这十几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与女生单独出来。 基于在论坛上得到的意见，他穿着普通的衣物，乍一看之下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他的衣服虽然普通，但十分整洁，显然是经过一番打理之后才穿出来的。 这也是那位魔卡少女的提议，穿着上不一定要特意挑选，但要做到整洁干净。 兰顿站在街道的一角，一间看起来相当古旧的店铺门口。 这间名为往事之尘的店铺实际上贩卖的也并非普通的食物或者衣服，而是魔法的道具，更准确地说，应该是黑巫师们施法所需要的道具。 先在这个往事之尘里逛逛，然后再去旁边的静谧花园，等到午饭时分再回到这条街道里最负盛名的餐厅欢乐的头骨里享用午餐，兰顿的计划目前是这样的。 他一边等待的过程中，一边还在浏览论坛里的帖子。 兰顿昨天发的帖子，现在已经是板块的第一高楼，当然，其中有八成以上都是一个名叫魔卡少女的人与那个黑玫瑰之主的发言，两人针锋相对，从最开始的情感问题逐渐变成了学术讨论，各执一词，似乎谁都不肯退让。 想了想，兰顿另开了一个帖子。 ——打铁之人。 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发帖的，毕竟根据罗森所说，这个版块只要不是什么违规的内容，其他的都可以发布。 至于兰顿在无意中开发出了论坛直播这种套路，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几乎是在他发帖之后的几息之内，便收到了回复。 ——魔卡少女。 看来这位魔卡少女几乎时时刻刻都泡在这个论坛上，兰顿记得昨天直到深夜时分，那两个人还在论坛对喷来着。 兰顿稍稍回复了一下，就发现又多了几个回复，大部分都是鼓励之类的，当然，黑玫瑰之主也一如既往地出现开始冷嘲热讽。 兰顿还想再发一段回复，但透过淡蓝的文字框，他看到了街对面的卡莲。 卡莲今天身穿一件点缀着蕾丝花纹的连衣裙，黑色丝袜将她的长腿勾勒出来，令人心动，她的头发简单地扎起，看起来却相当具有魅力，令兰顿一时都有些失神。 “抱歉，出门晚了一些。” 卡莲穿过街道，走到了兰顿面前，这才让这个小伙子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发现这一切并非梦幻。 “没事没事，我也才刚到。” 兰顿挠了挠后脑，接着指了指背后的往事之尘的牌子。 “我们先在这里逛逛怎么样？” 一提问，兰顿才发现卡莲正直勾勾地盯着往事之尘的招牌，久久没有回答。 糟了，难道是个错误选项？ 兰顿有些发虚，仔细想想，怎么样也不可能带着女生来到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才对。 不过就在兰顿犹豫的时候，卡莲才终于开口。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按道理这里应该是黑巫师们才会来的地方吧？” “呃，是问了一下熟人......” 兰顿才不会告诉卡莲是在论坛里得到了那位魔卡少女的意见，才选择在这个地方见面的。 说起来，兰顿并没有在卡莲身边见到移动终端，按道理罗森应该也会给卡莲一个才是。 不过兰顿没有深究，虽然移动终端这个东西相当有趣，但也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对其感兴趣，说不定卡莲就没什么兴趣。 “那我们先进去吧。” 卡莲没有询问兰顿口中的熟人究竟是谁，而是很自然地迈步走进了店铺之内。 “呃，好。” 兰顿点点，也跟了上去。 之后的展开似乎相当顺利，两人在往事之尘中逛了许久，最终卡莲买了一对淡蓝色的结晶，据说这是上好的施法素材，而兰顿则在浏览了一遍后，买了一个据说是有庇护作用的护符。 两人接着来到了静谧花园。 这里原本是一位大人物的住所，但在他逝去之后，就成为了公有的财产，被改造成了一处花园，供其他人散步休息。 由于这里在死气沉沉的伊斯鲁尔相当独特，也就成为了诸多情侣们约会的场所。 毕竟虽然巫妖活尸们不需要恋爱，但死灵法师和黑巫师终究还是普通的人类。 花园的中心是静谧之馆，也就是之前那位大人物的住所，但现在已经成为了存放灰烬们历史艺术品的艺术馆。 而兰顿和卡莲，现在就站在其中一幅画面前。 画的内容是普通的落日余晖，给人一种壮大的感觉，从中可以窥见作者精湛的技艺以及淡淡的哀思，但这幅画的重点却并非如此。 “这就是这里唯一一幅，并不是由灰烬而是由人类的圣职者所画的画作吗？” 兰顿低声问道，视线转向画作的下方。 那里，以花体字标注了作者以及成画的年份与地点。 艾雷德尔，苍月历671年于圣索菲亚修道院。 这是一幅在百年之前，经由特殊的渠道进入到伊斯鲁尔的画作，据说作者是血族那边的关系者，但人们并未在意，只由于这是人类所画，所以才放在了相对显著的位置上。 而这幅画的命名也很有血族的特色。 兰顿看到上方，以相当工整的字体写着的名字。 “那这个人一定相当寂寞。” 卡莲说道，然后又看了看兰顿。 “但心中又怀揣着憧憬与坚持，正是这样，他才能画出这样的作品。” “嗯。” 兰顿并不是很懂欣赏画作，他只感到淡淡的共鸣，仿佛画家当时的心情穿越时光传递到了他的心中一样，令人涌上出莫名的惆怅。 最终他们倒是没有在静谧花园找到地狱荆棘，而是直接来到了商业街最出名的餐厅欢乐的头骨。 虽然这家店的名字有些惊悚，但味道相当不错，兰顿和卡莲各点了一份牛排，然后还要了一份蔬菜沙拉与两杯特制的饮料。 在等位的过程中，兰顿下意识又打开了论坛查看回复，只见他那个帖子已经有了五十个回复，大家似乎都在等着下一步的直播，同时要求兰顿上传对方的照片。 兰顿无奈，只能先回复了一句正在吃饭，待会儿再具体写。 不过，在他回复之后，坐在对面的卡莲却突然像是收到了什么提醒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移动终端。 “咦，你也在用这个吗？” 兰顿问道，顿时有些心虚，如果卡莲也在用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她也看到那篇帖子。 抛去其他的不提，光是让卡莲知道自己还在求助他人约会的注意事项就十分令人感到害羞了，更别提今天早上那个看起来相当愚蠢的直播帖子。 “嗯，不过我自己的似乎出了点小问题，送回去重新调试了，所以我用的是我母亲的移动终端。” 卡莲轻描淡写的说着，然后将自己的画面投影出来。 兰顿赫然看到，在界面的最上方，标示出来的使用者名字。 正是魔卡少女。 “呃......咦！！？” 恍然大悟，兰顿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事情的全部。 “看来某个熟人，还挺懂约会的？” 卡莲狡黠地一笑，晃了晃自己的移动终端。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appxsyd下载免费阅读器!! 正文 第四十五幕.卡修非同寻常的一天。 对比之下，卡修.塞巴斯蒂安应当是血族之中最为平凡的一人。 纯血血族大多都有贵族的架势，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在后花园里开各种各样的茶会，即便在战斗时，也力求优雅。 但卡修有些不一样，无论何时，他都保持着一副谦卑而谨慎的态度，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高傲的血族。 然而他却是这一代血族中的佼佼者。 仅仅花费了一百五十年，就从青铜进阶白银，在资源匮乏的伊斯鲁尔，已经算是相当快的速度了。 不过在这一代人里，白银阶似乎就已经是极限了。 屈居于伊斯鲁尔之中的灰烬，已经有一千年在没有一位黄金阶出现了。 事实上，并不是灰烬一脉不想再一次回到大地之上，但对比起物资丰沛的主物质位面那些人的实力提升速度，以及他们对于灰烬亡灵的态度，现在若是回到大地上，那很有可能是全族覆灭的惨剧。 卡修轻声叹息，看了看熟悉的街道。 他每天下午，都会像这样在街道之间散步。 罗森的计划似乎在正常实施，那些魔导武装的应用，毫无疑问可以极大地提升灰烬们的平均战斗力，但具体在战斗中，卡修还是认为，只有顶尖战力才是衡量胜负的标准。 而这是魔导武装没办法做到的。 卡修摸了摸口袋，里面有着罗森交给他的名叫移动终端的东西，他还没有仔细研究，但也大概了解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他还无法理解信息时代到底会给普通人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变化，卡修行走在街道上，环视四周。 这些店铺很多都开设了百年以上，一成不变，正适合灰烬们的生活，至于卡修，除去不在伊斯鲁尔的那些日子，他也重复走过这些街道百年以上，所有的一切都熟稔于心。 无论是口碑良好的餐厅欢乐的头骨，还是黑巫师们喜好的往事之尘，又或者是血族们偏爱的棺材铺永世之眠，这些都是卡修所熟悉的。 不过，就在他缓步前行，经过了欢乐的头骨这家热闹的餐厅之后，旁边出现的店铺却让卡修眉头微皱。 这里原本应当是铁匠铺白骨锋锐，但最近生意不算很好，老板似乎正在尝试转型。 而现在看来，似乎转型成功了？ 不过这个名字，看起来似乎有些微妙。 卡修看着崭新的牌匾，偏了偏脑袋。 以白骨作为边框，深棕色的木头牌匾上，写着新的店名。 罗森便利店。 以灰烬之王的名字作为店名，不论怎样都有些不妥，而且卡修还并不清楚，所谓的便利店究竟是怎样的东西。 原本按照常理，卡修应当直接略过这里，直接沿着原本的道路继续前进，但好奇心却驱使着卡修离开了原本的道路，走进了这一家怪异的店铺。 一推门，便响起了一阵悦耳的音乐声，似乎是在欢迎顾客的到来，卡修愣了愣，接着便看到店里面满满的都是人。 卡修想要弄清楚这家店到底卖的是什么货物，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弄清楚这件事似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家便利店，几乎什么都卖。 卡修看到了一些基础的施法材料，一些零食，一些杯子茶壶，甚至看到了书籍，还有朴素的长袍。 在这个世界人的思维中，店铺就应当专一，这样能带给顾客们最为贴心的购物体验，很多店铺延绵几代人，都从未改变过自己的坚持。 但现在出现在卡修眼前的，却是完全颠覆了他过往认知的店铺。 而且，似乎生意还挺好？ 虽然有着新店开张的影响，但在这个大家都相对更加淡漠的伊斯鲁尔，能够有这样的繁华的情景，老实说卡修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了。 他发现，这里的货物虽然种类繁多，但大部分都是小物件，日常生活之中经常用到，所以也不愁卖不出去，而且，多种类的货物摆放，甚至能够刺激其他人的消费欲望，很多时候，在买下一块初级魔力结晶之后，人们就会顺手再买上一些一次性的实验用具以备不时之需。 说不定，这会成为一种新的售卖方式。 卡修想到，但无论如何，以国王的名讳来命名一家商店实在有些不妥，他走向店长所在的地方，想要沟通一下。 便利店的店长是一名年轻的黑巫师，他似乎天赋平平，难以在黑巫师这条道路上走得太远，所以干脆就接下了家族的营生，而很遗憾的是，铁匠铺在现在也并不好做，濒临倒闭的他，却在几天之前得到了一份意外的帮助。 “我说你，为什么要取这样的名字。” 卡修拍了拍这个年轻人的肩膀，令其有些战战兢兢地回过头。 “呃，大人......” 他自然认识卡修，血族鲜血议会的成员，同时也是现在国王陛下的左膀右臂之一，面对这样的大人物，这个店长顿时有些慌张。 “实际上......这家店的赞助者，正是国王陛下。” 他花了好一会儿，才解释清楚，令卡修陷入了思考。 “国王陛下，为什么......” “根据国王陛下的话，以后这样的店铺还会更多，好像是叫什么连锁店之类的，可以方便普通民众的生活，所以才叫便利店。” 年轻的店长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长袍，根据他的说法，这也是罗森所说的“企业文化”的一部分。 说着，便又有人要购买东西，店长转身又开始招呼客人，似乎是某种商品的存货不够的样子。 “稍等。” 店长拿出了移动终端，以十分娴熟的方式操作了一番，接着，传送门打开，数十件同样的商品便立刻传送了过来。 “这是......” 卡修本以为这移动终端不过是单纯的信息交流工具，但眼前所见，却远远不止如此。 他走出了便利店，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中，坐在桌前，拿出了那黑色的结晶。 按照罗森告诉过他的操作方法，卡修很快就启动了这个移动终端。 亚特拉斯国家地理的字样出现在他的眼前。 然后，一个世界的大门向他敞开了。 正文 第四十六幕.改进与未来 罗森从高度集中的工作之中脱离出来，看了一眼一旁的论坛界面。 在一周之内，他所散发出的几百个移动终端，已经让伊斯鲁尔在某种程度上跨入了互联网时代。 他大致浏览了一遍论坛，除去最为火热的【大漩涡】板块，【大集市】板块的热度也在持续上升，里面的售卖的物品也从最开始的基础商品转向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这一切都在由法雷尔和赫克托两个生物计算机组成的审核机制下正常运转，倒是不用担心混入一些不合适的东西。 罗森点进【大漩涡】这个版块，里面的帖子就像是罗森上一世见过的那些论坛的灌水区一般，各种各种的内容都有，小到家长里短，大到整个伊斯鲁尔的未来，都有或多或少的讨论。 当然，就如同上一世一般，喷子也依然存在，比如某个叫做黑玫瑰之主的家伙，就因为在各种帖子里疯狂怼人而被举报了好多次，被法雷尔直接禁言六天同时扣除两点声望。 论坛积分是罗森按照以前的模式设计的，通过积分的多少将用户划分为几个用户组，积分越多，享受到的权限就越多，而获得积分的途径目前只有发帖获得，至于换算比例，一点声望需要一百积分才能换取，所以，扣除两点声望也是一个相当比较合理的打击。 想了想，罗森直接在【大漩涡】里发了一帖。 【亚特拉斯国家地理论坛使用情况反馈】——无火的余灰。 他想要收集一下使用者的意见，毕竟现在只能算是一个测试版，而罗森真正要将其应用到的地方，可不单单只是伊斯鲁尔而已。 没过多久，罗森刷新了一次页面，就发现已经有了十几条回复。 他往下翻看，看到第一条回复的时候，顿时有些无奈。 【一楼是我的】——灰烬永不为奴。 这个名为“灰烬永不为奴”的家伙可以算是这个论坛的忠实用户，其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抢第一个回复，基本上，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主题在发出之后的几息之内，就能看到这家伙的抢楼宣言。 罗森摇摇头，继续向下浏览。 【这完全是跨时代的发明，太强了，感觉自己以前简直生活在原始社会。】——无名的遗骸。 【不过输入方式有些麻烦呀，能不能直接意念输入文字。】——银色战车。 【这个负六百多声望的家伙是谁，怎么还可以说话的？】——里恩街18号。 【Re：里恩街18号：这个是管理员......】——魔卡少女。 ...... 虽然回帖千奇百怪，但在法雷尔的筛选之下，罗森还是得到了一份相对完整的用户调查问卷，接着便开始着手修改论坛的架构。 毕竟这是罗森按照上一世见到的论坛直接搬过来的，有许多的操作习惯与展示方式其实并不太适合这个世界人的使用方式。 比如原本罗森使用了标签页的方式来区分不同的页面，这在上一世是最常见的浏览器分页模式，但在这里，人们似乎更偏好于将所有的页面区分开来，毕竟移动终端可以直接投影到空气中，换句话说，用户的屏幕并不只是一块而是一整个空间。 还有类似的输入方法，字符的输入也并不太适合，罗森于是便在保留原本字符输入的情况下，又添加了语音输入以及更为高阶的意念输入，当然，在这种情况下，恐怕会催生出一大批发言极为迅速的水货，因此罗森又添加了一个发帖间隔限制。 还有许多方面的改进，看起来是一个相当浩大的工程，不过对拥有两个生物计算机的罗森而言，倒是不算麻烦。 接下来，罗森稍微研究了一番移动终端在跨位面条件下的传输稳定性，虽然之前他向莉莎夸下海口是只要在一个位面，就能无损地进行传输，但实际上考虑到各自情况之后，这一点还是相对比较难的。 不过，如果能在其他的位面也建立起一个通讯中枢，那么传输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罗森先是在安多哈尔和元素界域进行了实验，得到了相当积极的结果，他将法兰要塞的一部分拆分下来，作为通讯基站存在，让整个伊斯鲁尔与元素界域完成了无延迟无干扰的通讯。 而这一切，实际上都是罗森接下来计划的准备步骤。 罗森清楚，如果贸然向主物质位面求援，即便有人意识到了混沌势力的可怕而愿意帮忙，但更多的，就像是圣堂那样的势力也会趁机入侵伊斯鲁尔，试图完全剿灭灰烬一脉，所以，他们必须先进行试探，在主物质位面建立了一定的势力之后，才能开始下一步。 不过整个伊斯鲁尔，除去某些商人以及大家族与主物质位面有着交集，其他的根本就对主物质位面知之甚少，更别说凭空建立一个能够维持住的势力了，如果依靠传统的办法，至少也得百年以上。 罗森自然知道，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根据混沌势力近期的动向来看，下一波的攻势很可能就在一年之内，并且，切入点极大可能还是伊斯鲁尔，这一处已经因为混沌势力的入侵而折损了大部分实力的半位面。 于是，罗森首先想到了法师们。 就罗森之前遇到的那些法师来看，他们不光与保守势力圣堂是敌对的，更重要的，他们并不排斥亡灵，事实上，黑巫师与死灵法师就是法师的一个分支，而罗森也有着虹之塔的钥匙，首先从法师入手，看起来是目前最为稳妥的方案。 不过罗森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抽身离开伊斯鲁尔，这里的工业才刚刚起步，需要他做的事很多，但派出其他人去交涉似乎又难以取得对方的信任。 基于这种情况，罗森便想到了一个方法。 一个既不用他离开这里，也能通过各种手段与法师们取得联络的方法。 罗森看了看桌旁，一个经过处理的移动终端，这枚移动终端呈现海蓝宝石的模样，被做成了一条精致的项链，但宝石之中，跃动的火焰依旧不熄。 “是时候找找老朋友了。” 罗森自言自语到，移动终端的画面，显示出一位少女的身影。 ≮第五卷.燃火者寂灭，完≯ 正文 第一幕.格兰蒂亚的忧郁 格兰蒂亚.尤利西斯正处于忧郁当中。 数月之前，从冬狼口中死里逃生的她却意外提前觉醒了施法者的才能，被送来虹之塔位于阿斯特尔王国的学院就读。 但与格兰蒂亚所阅读过的那些传奇小说不同，她并没有因此而成为施法的天才或者万众瞩目的焦点，事实上，在这所克里斯汀王立学院里，格兰蒂亚不过是最最平凡的一员而已。 在这所学校，血统几乎没有什么地位，人们更崇尚强者，对于法师们而言，知识就力量，学识越渊博，那么地位就越高，而格兰蒂亚这种才刚刚觉醒天赋的乡下丫头，在这里比比皆是，根本没有任何显眼之处。 “唉，今天还有施法实践课......” 格兰蒂亚轻声叹息，早餐时间，大部分人都拿着书本一边吃一边翻阅，似乎不想放弃任何一点学习的时间，而这位原本的贵族千金，则似乎还放不下那种矜持，正小口小口地就这面前的汤汁啃面包。 “你没事吗，格兰蒂亚，这几天好像还没有成功过吧？” 身边，棕发的眼镜少女关切地问道，她名叫洛蒂，是格兰蒂亚的室友，同样是来自于偏僻小镇的洛蒂却是一位法师的传承，所以在元素亲和度上要高出格兰蒂亚不少，如果说格兰蒂亚是一般人水平，那么洛蒂可以算得上是优等生了。 “法术的模型没有问题，但其中几个节点的魔力流动却相当难控制，唉，明明已经按照书本上的做了的......” 在格兰蒂亚原本的憧憬中，进入魔法学院应当是十分有趣的事，邂逅志同道合的伙伴，学习各种改写法则的魔法，说不定还能遇到什么试图破坏世界和平的坏人，但她想不到的是，进入学院的这几个月以来，她做的事就只有学习，然后实践。 学院教授给她这一水平的法师学徒的，都是极为简单的魔法，一方面是不愿意学徒们因为操作失误而导致危险，另一方面，这些简单的魔法正是构成其他高阶魔法的基础，只有完美掌握了这些法术，才有可能学习进阶的魔法。 比如格兰蒂亚现在正在钻研的法师之手。 法师之手，通过操控魔力来移动一定范围里的物品，这是一个最最基础的法术，也是众多法术中都能加入的一种操作。 比如简单的制造火焰，是凝聚火元素达到燃烧的法术，而在其中加入法师之手，使火焰移动，就可能成为火球术。 所以，无法成功施展法师之手令格兰蒂亚相当头疼。 这才是她学习到的第二个法术，就遭遇了如此之多的失败，一度让她怀疑自己的老师是不是真的看走了眼。 不过，觉醒了天赋之后，格兰蒂亚的确一步从原本手无缚鸡之力变成了货真价实的黑铁阶，虽然还无法自如地运用“觉”的力量，但格兰蒂亚至少能够捕捉到些许魔力的流动了。 “洛蒂，你说如果今天还是失败，会不会把我直接开除呀？” 格兰蒂亚脑子里总是充满了这样那样的念头，事实上，即便永远也掌握不了法师之手，克里斯汀王立学院也不会开除任何一名成功觉醒魔法天赋的人，最多也就是在七年的教育期满之后，让格兰蒂亚回归家中而已。 “不会的，格兰蒂亚，校史里还没有过学生因为施法失败而被开除的经历呢。” 洛蒂将视线从书本移开，想了想说道。 “难道我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 格兰蒂亚揉了揉脑袋，接着站了起来。 “不行不行，我得再回去确认一下，洛蒂，待会儿在教室见。” 说着，格兰蒂亚便飞快收拾好了餐具，小跑着回到了寝室。 克里斯汀的寝室还算宽敞，两张床并排摆着，床上的饰物代表着两位居住者不同的风格。 其中一张床上是棕灰色的被子，床头摆着几个瓶瓶罐罐，里面装着不知名的彩色液体，这是洛蒂的床铺，而另一张灰色被褥的床头则是好多本厚厚的书籍，正是格兰蒂亚的床铺。 她坐到床上，那里还摊开着一本精装书，里面描绘着法师之手的法术结构。 格兰蒂亚又仔细读了一遍，确认自己的构筑没有问题，接着便对着书桌上一个小杯子凝聚魔力。 “构筑法术模型，没问题。” 在格兰蒂亚的意识之海中，一个简洁而优雅的模型浮现出来，精妙的架构是来自历代法师们精简之后的结果。 “注入魔力......没问题。” 调动起魔力，格兰蒂亚将这流动的能量缓缓注入到法术模型中。 幽蓝的液体立刻顺着既定的轨迹充盈到整个整个法术模型里，一个个名为节点的光点亮起，这正是这个法术正在干涉现实的证明。 “启动法术......” 格兰蒂亚驱动法术去举起那个杯子，她尽可能让自己放松，但白皙的手臂依旧有些颤抖，在意识之海中，法师之手原本稳定的结构也在缓缓颤动。 然后，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整个法术模型因为一点的溃散而分崩离析，在空间中泛起阵阵魔力的涟漪，最终归于平静。 “唉......又失败了。” 叹息着，格兰蒂亚有些失落。 她瘫坐在椅子上，这个姿势对于一位淑女而言似乎有些不雅，但格兰蒂亚此时有着更加令她感到忧虑的事。 偶然间，她瞥见了桌旁的那一堆包裹。 这些是先前家里人寄过来的，大部分都是一些衣服和格兰蒂亚喜欢的家乡特产，从昨天搬回来之后，她还没有来得及拆开。 当然，现在可不是愉快的拆包裹时间，但格兰蒂亚却被其中一个小小的包裹吸引住了注意力。 因为这上面的笔迹并非她熟悉的父亲的笔迹，落款也相当古怪。 “无火的余灰？” 看着这个实在不像是正经名字的署名，格兰蒂亚有些犹豫。 虽然经过了学院的检测，这些包裹里肯定不会有危险的东西，但格兰蒂亚还是发挥了她丰富的想象力。 不过，这一切的想象，在她拆开这个包裹，看见里面装着的东西的时候，都化为了疑问。 “这是什么？” 出现在格兰蒂亚面前的，是一条镶嵌着海蓝宝石的精致项链与一封信件。 “谁会给我寄一条项链？” 家里人可不会寄这种东西过来，难道是某位暗恋自己的男生？ 格兰蒂亚的想象力又开始发散。 她拿起项链，正准备仔细端详，突然，格兰蒂亚的视野中，幽蓝的文字如瀑布般落下，构成了一副难以理解的画面。 画面的正中，以花体字书写着格兰蒂亚从未听闻过的东西。 亚特拉斯国家地理论坛。 正文 第二幕.格兰蒂亚的叹息 “论坛？” 格兰蒂亚很快发现，这些文字并非投影到空气中，而是只在自己的视野中出现，只有她才能看到。 “这是什么幻术系的魔法吗？” 迟疑之中，巨大的标题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诸多繁复的图标与文字。 “咦，咦咦咦？？？” 还没弄清楚这是什么回事，格兰蒂亚急忙看向包裹里，拿起了那一封信件。 拆开，里面却并没有任何有关寄件者的信息，只有一张纸，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移动终端的基础使用方法”。 “移动终端？” 看来这个移动终端应该指的就是格兰蒂亚收到的这一串项链，尽管理性告诉格兰蒂亚，最好将这个东西上交给老师，但好奇心却立刻战胜了理性，让她放下接下来的实践考核，而仔细阅读起这份说明来。 过了大约一刻钟，格兰蒂亚才终于弄清楚了这个移动终端，以及投影在自己眼睛里的所谓论坛到底是怎样的东西。 简而言之，这就是一个便利地沟通的工具。 格兰蒂亚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魔法究竟发展到了怎样的程度，她下意识以为这是某个最新锐的产品，也就没有太多的怀疑。 掌握了终端的开启和关闭方法以及一些基本的操作之后，格兰蒂亚便开始探索起这个论坛来。 她扫了一眼各个板块，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名叫虹之塔的板块。 “居然以法师的圣地来命名，难道里面都是一些高阶的法师吗？” 格兰蒂亚直接就点进去了这个板块。 作为投影在视野里的界面，这个移动终端的大部分操作都可以用意念实现，方便了不少。 然后，在格兰蒂亚面前，一连串的文字排列下来。 关于几个基础法术结构的改良讨论——追求神秘之人i185。 地狱荆棘的药用价值与食用价值研究，多图预警——魔卡少女i16。 召唤骷髅的手法研究，如何多快好省地构建你的骷髅军团——死灵主宰i36。 灵魂转化在巫妖仪式中的细节讨论，懂得进——幽邃之火i63。 ...... 这些议题对于格兰蒂亚来说完全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分开一个个词都认识，但连起来就怎么也理解不了。 而且，看起来似乎还和书本上教授的东西完全不同。 至少在格兰蒂亚能够接触的领域里，是断然不可能教人怎么召唤骷髅的，地狱荆棘和巫妖什么的，也只在传说中出现过。 不过，其中回复最多的一篇帖子引起了格兰蒂亚的注意。 “基础法术结构的改良......”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点了进去。 “众所周知，基础法术作为众多法术的基础结构，是长年以来被验证过无数次的稳固模型，但实际上，这些法术结构依旧存在着改进的余地，本文在收录了大部分杰出法师的个人改进之余，也对这些法术的改良方法提出了一定的总结归纳，旨在通过这些法术模型的改良，窥探魔法的本质......” 一开头便是一大串的论述，格兰蒂亚才看了几眼就感到头昏脑涨，无数的专有名词令她这个小小的法师学徒头昏眼花。 就在她想要直接关掉页面的时候，格兰蒂亚突然看到了一串标红的大字。 下拉可直接看红字结论。 心想这人自己也知道没什么人会关注论述的过程，格兰蒂亚立刻下拉，接着便看到了她想要的关于法师之手的改进结论。 除去最基础的法术模型之外，这上面还列举了多达五种不同的法师之手模型。 格兰蒂亚都粗略看了一眼，这些模型乍看之下相似，但在细节却有很多不同。 比如这个名为“迈达斯的法师之手”的法术，对于启动速度的提升就相当显著，但缺点是无法移动太沉重的物体。 而另一个名为“墨菲斯的法师之手”的法术，则将魔力需求降低到了最低，相应的，魔力波动与其能够影响的范围也缩小了许多，更适合静默施法环境下的操作。 可以看出，这些法术都对于基础的法师之手进行了改进，从而使其能够适应各种需求，而这些改进过后的法术又能嵌套进其他的高阶法术中，从而带来更多的变化。 格兰蒂亚第一感受到，魔法并非书本上那些古老而死板的东西，而是更加多样化，更加随心所欲的东西。 不过，这些应该都是建立在能够轻松使用魔法的基础上，格兰蒂亚想到了下午即将到来的实践考核，心情不由得又低落了下去。 “这么说起来，是不是可以尝试一下这里面的法术。” 格兰蒂亚念头一起，就再也遏制不住，她仔细对比了一番这几个法师之手的变种，最终选定了这个墨菲斯的法师之手。 因为这个对于魔力的要求最低，根据格兰蒂亚之前失败的经验来看，无法很好地支配大量的魔力是她失败的根本原因，所以，她期望以这个法术来扬长避短。 在意识之海中演练了几次法术模型的构筑之后，格兰蒂亚伸出手，开始尝试施法。 她闭上了双眼，将意识完全沉浸于法术模型中，这略有差异的法术模型有着别样的美感，构筑起来相当轻松。 接着，格兰蒂亚将魔力灌注其中，原本涌动的魔力，此时如同涓涓细流，缓缓充盈了整个法术模型的每个角落。 最后，也是格兰蒂亚一直失败的地方，法术的启动。 一个个节点亮起，灿若星辰，格兰蒂亚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这种仿佛所有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的感觉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她的心中。 直到，所有的节点亮起，整个法术模型也丝毫没有溃散的迹象，魔力的波纹缓缓荡漾开来，令格兰蒂亚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然后，她睁开了双眼。 只见那个木制的杯子，正缓缓漂浮在半空中，一股无形的力量支撑着它，格兰蒂亚意念一动，那杯子便缓缓向着一侧移动，就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握持着一般。 “成、成功了！？？” 格兰蒂亚难以掩饰激动的心情，双眼亮起，又看了看这项链。 自己好像捡到宝贝了。 格兰蒂亚如此想到。 正文 第三幕.格兰蒂亚的烦闷 “下一位，洛蒂.卡嘉莉。” 教授法术基础课程的麦格理老师是位满脸褶皱的老法师，虽然只有低阶青铜水准，但理论知识相当扎实，带出了一批又一批学生。 她的严格也是远近闻名的，或许做理论研究的人就是这么一丝不苟。 据说以前有过抱着侥幸心理，想要贿赂这位麦格理老师的家伙，但被对方严正拒绝，甚至还通报了家族之中，狠狠地羞辱了对方一番。 所以，麦格理教授在学生们的心目中，自然而然就变得冷漠了起来。 她以平板的声音念道，接着看向讲台下。 一位棕色头发的少女站了起来，缓缓走过来。 麦格理教授点点头，这名学生她是有印象的，平时上课比较认真，施法的天赋也不错，如果好好培养，成为一名低阶法师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请。” 讲台前的桌子上，有着五个大小不一的砝码。 考试的内容，其实就是举起不同的砝码，根据重量来计算分数。 当然，举起的高度与需要的操作都有一定的规定，通常来说，能拿到四十分就已经算是比较不错的水平了。 洛蒂稍稍平复心情，然后伸出手，空气中传来微微的魔力振动，接着，位于第四位的砝码缓缓被举起来，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圈，才缓缓落下，中间没有一点声响。 即便是麦格理老师，看着洛蒂这娴熟的操作也不禁点点头。 场下的其他学生，则或多或少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接着，洛蒂继续进行考核，最终，在举起第三四位和第五位的三个砝码时，她才终于显出一丝疲态，尝试两次之后选择了放弃。 八十分。 这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要知道他们仅仅进入这所学院学习不过数月，而很多待了两年的学生，也不过只能做到六十分的程度而已。 “真厉害，不愧是法师家族的人。” “我才只能举起一个砝码，完了完了，要被骂了。” “估计过不了几年，她就和我们不是一个水平的了吧。” 底下学生议论纷纷，令格兰蒂亚也有些动摇。 洛蒂缓缓走回了座位上，朝着格兰蒂亚笑了笑。 “还挺紧张的......” 如果换做别人，那么格兰蒂亚绝对可以认为这是在嘲讽自己，但她清楚洛蒂的为人，这位女生其实是在以另一种方式鼓励自己。 接在洛蒂之后上台的是一位男生，他尝试了几次，才终于举起了第五位和第一位的砝码，拿到了基准的四十分。 根据格兰蒂亚的观察，虽然说参差不齐，但绝大多数人还是能够拿到基准分的，除去一些明显平时就不怎么努力的吊车尾，剩下的都可以算是有惊无险。 “最后一位，格兰蒂亚.尤利西斯。” 古井无波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格兰蒂亚站起身，捏了捏拳头。 “没事的，格兰蒂亚，放轻松，就像平时做的一样。” 身旁的洛蒂轻声说道，鼓起脸颊，似乎在给格兰蒂亚打气。 “嗯，好。” 格兰蒂亚点点头，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她在中午的时候已经练习过许多次墨菲斯的法师之手这个法术，不得不说，有了基础法师之手的学习，她掌握这个进阶法术要简单得多。 格兰蒂亚走向讲台，引起了许多人的注目。 一方面格兰蒂亚的确算是这一批的法师学徒中长得很不错的，比起一堆雀斑脸的青春期少年少女，她足以算是美貌之人，另一方面，许多人也知道，格兰蒂亚并不擅长施法，先前的几次模拟实践中都失败了。 这其中就有安德鲁，一位来自北方洛斯里克的贵族少年。 他暗自注意格兰蒂亚已经许久，但一直鼓不起勇气去搭话，心想这一次若是对方失败，自己得在考试结束之后找个理由，借着研究的名义和格兰蒂亚聊一会儿。 格兰蒂亚站在讲台前，伸出了手。 法术模型构筑，魔力注入，点亮节点，所有的一切一气呵成，她睁开双眼，只见那第二位的砝码已经缓缓升起，到达了指定的高度后，缓缓旋转了一圈，再悄无声息地落下。 麦格理老师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格兰蒂亚居然能这么轻松就完成施法。 由于格兰蒂亚是最后一位，所以大家也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格兰蒂亚这边。 第二位的砝码算起来也就十分左右的分值，格兰蒂亚之所以选择以这个起手，也有一定试探的意味在里面。 “加油，格兰蒂亚。” 可以隐约听见洛蒂的声援，格兰蒂亚深吸一口气，接着开始第二次施法。 举起第二位的砝码时，她就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太小看这个法术了，因为整个施放过程中相当轻松，完全没有往日那些阻塞的感觉，所以格兰蒂亚第二次施法的时候，选择了第五位的砝码。 结果居然也轻松完成。 在场有些人已经坐不住了。 他们都是没有能够成功举起第五位砝码的人，换句话说，就是不合格的家伙，但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平日里施法总是失败的格兰蒂亚，现在居然也能举起第五位的砝码了，而且是一次完成，丝毫看不出任何不稳。 安德鲁有些惴惴不安，他自己也就能达到六十分的程度，现在看来，格兰蒂亚似乎平常是在隐藏实力？ 而麦格理老师，难得露出了舒缓的表情，格兰蒂亚一直以来的拙劣表现都被她看在眼里，此时成功的施法，看来是这位学生刻苦努力的结果？ 格兰蒂亚本来想只到合格的四十分就停手，但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让她压下了这个念头。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到施法带来的满足感。 想了想，格兰蒂亚直接选择了第五位和第四位的砝码。 “等等，你确定吗？” 麦格理老师突然开口问道，她能看出格兰蒂亚的想法，但同时也担心这位好不容易才走出施法失败阴影的学生又再一次搞砸。 “呃，我想尝试一下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麦格理老师。” 格兰蒂亚点点头，实际上，她心中并没有任何不安，先前的施法相当轻松，她甚至觉得，就算一次举起全部的砝码也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当然，格兰蒂亚也知道如果那么做很有可能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只以小小的虚荣心，决定再让其他人稍稍吃惊一番。 凝聚意识，格兰蒂亚抬起手，那两个砝码便轻飘飘地浮了起来，很快到达既定的高度，然后按照规定翻转一圈，接着，稳稳当当地落下。 全场，寂静无声。 正文 第四幕.格兰蒂亚的消失 六十分。 成功举起第四位与第五位的砝码所代表的分数，便是六十分。 换在其他人身上，或许没什么大不了，但格兰蒂亚前几次实践时候的施法失败加上她本人实在太过令人印象深刻，所以也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骗人的吧，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难道是洛蒂教给了她什么特别的技巧吗？” “说不定是作弊了。” 其中当然有这样不怀好意的质疑声，但格兰蒂亚并不在意，在这所学校，知识就是力量，她现在拿到了六十分的成绩，足以无视那些成绩更差的人的闲言碎语。 “不错。” 麦格理老师沉思片刻，才开口说道。 “你可以回去座位上了。” 格兰蒂亚默默点头，接着回到位置上。 一坐下，洛蒂就凑了过来。 “哇，你刚才的表现真是厉害，原来你一直都隐藏了实力。” 她以为格兰蒂亚先前的表现都是谦虚，毕竟能够轻松做到六十分的人，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学生了。 对比起更早之前，就连法师之手施法都难以成功的格兰蒂亚，现在的她简直就像是得到了女神大人的恩赐一般，脱胎换骨，成为了另一个人。 “只是手感来了而已。” 格兰蒂亚可不能告诉别人这个论坛的存在，她想要再享受一下目前的感觉。 之后，麦格理老师再度讲解了一番关于法师之手的注意事项和施法要点，并且宣布六十分以下的人将会在一个月之后接受补考，顿时引起台下哀鸿遍野。 今天下午的课程应当就到此为止了，不过就在麦格理老师宣布下课，格兰蒂亚收拾好东西准备同洛蒂一起回寝室的时候，她却被麦格理老师叫住了。 “格兰蒂亚，你稍微等一会儿。” 咯噔一声，格兰蒂亚的心脏被揪紧了，她尽力保持平静，向洛蒂告别之后，在同学的小声议论中跟着麦格理老师来到了她位于教室旁边的办公室。 办公室相当朴素，两侧是高高的书架，上面尽是关于法术理论的论著，门的对面则是办公桌与窗台，窗户打开，深棕色的窗帘正迎风飘荡。 桌面上，羊皮纸摊开，一支羽毛笔正悬浮在纸张上，自动记述着什么。 “你稍微等一会儿。” 麦格理老师让格兰蒂亚坐在了一侧的椅子上，然后拿起了桌上的一块晶体。 “帮我转接弗兰切斯特教授。” 她说道，那深绿的晶体一阵闪耀，接着便传来有些嘈杂的声音。 “有什么事，麦格理老师，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正好结束法师之手的考核才对。” 那是一个低沉的男声，格兰蒂亚立刻想起了对方是谁。 弗兰切斯特教授，这所学校的副校长之一，在法术理论方面有着多年研究，自身也是一位接近白银阶的法师，也有传闻他早已突破，成为能够进入虹之塔议会的中阶法师。 难道被发现了，要找副校长来直接开除自己？？？ 格兰蒂亚噤若寒蝉，在一旁瑟瑟发抖，仔细地听着两人的对话，生怕听漏一个字。 “没错，我这里出现了一些小状况，需要您来帮助评判一下。” “我知道了。” 沉默片刻，结晶的对面传来了肯定的声音。 格兰蒂亚愈发变得不安，她甚至想要直接上论坛发帖求助，标题她都已经想好了，就叫“用了改良的法术被老师发现，现在正面临开除的危机怎么办，在线等”。 不过还没等她去看论坛，办公室便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请进。” 推门而入的是一位年迈的老法师，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胡须垂下到胸口，头顶灰白的法师帽，长袍的袖口，三道金边熠熠生辉，正是三阶法师的象征。 “什么情况，麦格理老师，如果是下午茶的话，我们或许可以换个地方。” 弗兰切斯特教授笑了笑，接着看到了坐在一旁的格兰蒂亚。 “这位是？” 他的提问令格兰蒂亚浑身紧绷，甚至忘记了自我介绍。 “这是我的学生，格兰蒂亚，这次找你来的原因也正是这个。” 麦格理老师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感。 “格兰蒂亚，你再施展一次法师之手。” 她将一块砝码放到格兰蒂亚面前，淡淡地说道。 “唔，老师” 果然是被发现了，格兰蒂亚心中暗叫糟糕，早知道就不那么张扬，先随随便便蒙混一下就好了。 但麦格理老师的眼神不容置疑，格兰蒂亚只能硬着头皮，再度施放法师之手。 随着砝码稳稳当当的落地，无论是麦格理老师还是弗兰切斯特教授都沉默了。 格兰蒂亚就像是等待审判的罪人，不断偷瞟两人脸上的表情。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很快，麦格理老师就打破了沉默。 “教授，你怎么看？” 她的话语让格兰蒂亚将目光转向了弗兰切斯特教授。 “唔，的确，这并非普通的法师之手，让我想想，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应当是墨菲斯的法师之手？” 弗兰切斯特教授扶了扶眼镜，不是对着麦格理老师而是格兰蒂亚说道。 “呃听我解释” 格兰蒂亚大脑飞速旋转，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但没等她说完，麦格理老师就接过了话茬。 “格兰蒂亚，我能理解你想要快速提高的心情，但是，在基础没有打牢的时候，就贸然去接触变种的法术，很有可能造成根基不稳的情况。” 麦格理老师说道。 “当然，法师之手有着诸多改良与变种，或许这些改良的效果都要优于最原始版本的，但只有完全掌握了基础的，才能更好掌握其他的法术，所以，尽管你翻阅其他书籍试图掌握更适合你的法术这一点说不上不好，但我还是建议你从基础做起。” 看来麦格理老师是以为格兰蒂亚的改良版法师之手是从图书馆的哪本书里学到的，处于对格兰蒂亚的尊重，刚才在课堂上她才没有点破。 “不过，麦格理老师，敢于突破与创新，不正是身为一名法师最重要的素养吗，我认为这位格兰蒂亚同学虽然现在还看不出什么，但以后，说不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法师呢。” 弗兰切斯特教授说道，朝着格兰蒂亚悄悄眨了眨眼睛。 正文 第五幕.沉迷追更，无法自拔 “我已经洗好了哦，格兰蒂亚。” 洛蒂从浴室中走出来，她的发梢还有些湿润，身上穿着朴素的睡衣的少女此时也散发出别样的魅力，若是被同龄的男生看到，想必会不由自主地想入非非。 但她的室友同样是一位女生，还是容貌上更加出色的格兰蒂亚。 格兰蒂亚此时正坐在书桌旁，面前摊开了一本厚厚的理论书籍，似乎是在认真研究其中蕴藏的奥妙文字。 洛蒂见到自己的室友如此专注，也就没有打扰，坐到一旁的镜子前开始做睡觉前的准备。 但无论如何洛蒂也想不到的是，此时的格兰蒂亚，面前的书本只不过是幌子，她真正的注意力，完全在视野中的论坛面板上。 格兰蒂亚正在浏览的也并非什么学术研讨理论研究之类的板块，而是名为镶金玫瑰的板块。 一点进这个板块，格兰蒂亚便看到了相当精致的背景图片，那是一张酒馆的图画，似乎这个板块的名字就是这间酒馆的名称。 接着，底下的名为“精华”的区域，是排版整齐的一系列帖子标题。 巨龙的黄昏 遗忘之名 艾雷德尔之焰 我，血族 乍看之下都是相当具有魄力的名字，不过当格兰蒂亚点开其中一个帖子之后，才发现原来这些都是的书名。 格兰蒂亚从以前开始，就特别喜欢传奇故事，各种英雄与公主，巨龙与法师的史诗传说更是她心头所爱。 但长大之后，格兰蒂亚很快就发现，她小时候所听闻的大部分故事都相当虚假。 为什么坏人总是要一个个上去找主角的麻烦，而最强的敌人一定要等主角都成长到和自己相匹敌的地步才会出手？ 为什么勇者一开始就能拔出圣剑，然后毫无阻碍地从一个普通的农家少年变成能够与恶魔抗衡的英雄？ 为什么公主一定要和英雄在一起，明明之前就连面都没有见过，而原本一直守护在公主身边的骑士却要默默付出？ 诸多的疑问萦绕在格兰蒂亚的心中，但显然，吟游诗人们的传颂并不会增加太多符合逻辑的说明和铺垫，他们更注重对画面的描述与对美好爱情的歌颂，至于故事性，那种东西并不能让听众们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里记住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所以，格兰蒂亚一开始也是抱着翻看老掉牙故事的心态开始其中一篇。 但很快，格兰蒂亚就知道她错了。 在这篇名为遗忘之名的中，主角是一个失败的炼金生物，是人类与恶魔的混血，而女主角则是一位亡国的公主，他们还有个疑似巨龙化身的小女孩跟班，整个设定充满了与众不同的气息。 而故事上，背叛与鲜血，死亡与牺牲也一直充斥在剧情里，在这部里，英雄并不是仅仅是那些强大而无法企及的存在，更是那些身份卑微却敢于反抗命运的人。 回过神来，格兰蒂亚发现自己已经沉迷于这部足足两个小时。 如果不是正好看到了最近更新的段落，恐怕格兰蒂亚就要在这书桌前坐到天亮了。 转过头，格兰蒂亚发现洛蒂早已熟睡。 尽管明天是休息日，但洛蒂依旧保持了相当规律的作息时间，不像格兰蒂亚这种一到周末就晚睡然后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的怠惰之人。 此刻这位少女已经发出细微的呼吸声，看来正在酣眠。 格兰蒂亚蹑手蹑脚地站起身，一番洗漱之后，穿上睡裙躺到了床上。 克里斯汀学院的夜晚寂静无声，偶然能听到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淡淡的薄雾笼罩了整个校园，朦胧了远处宿舍楼的点点灯火，苍月艾尔斯兰的光辉照耀大地，令所有的建筑物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清辉。 静寂而清冷的夜里，格兰蒂亚的心中却久久不能平复。 她又看了看那本最后的一章，发帖时间显示是今天傍晚时候发布的，换句话说，最早也要等到明天的傍晚，作者才会继续书写这个故事，而且，仅仅是一章！ 故事正好中断在最扣人心弦的地方，格兰蒂亚无比期待接下来的剧情，她幻想着无数种可能，但这所有，则更令她感到焦急。 格兰蒂亚甚至将底下，那长达数千条的评论都一条条仔细看完，生怕遗漏了什么精彩的细节，而事实上，的确有读者指出了其中一些隐藏的信息，并且进行了一番解读，看起来就像是真的一样。 在浏览评论的同时，格兰蒂亚再一次将的内容在自己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她发现，自己失眠了。 “好想看接下来的剧情” 小声呢喃着，格兰蒂亚或许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追更的痛苦。 她想要评论一下，同时催促作者赶快更新，但很快，格兰蒂亚就发现，她还没有注册账号。 花费了一番时间注册了一个名为群青要塞学者的账号，终于把自己的催更宣言确实地发出去之后，格兰蒂亚将视线移向了其他的。 这些的评论数量并不比遗忘之名低，可想而知其内容精彩程度绝对不输这一部。 然而，此时的格兰蒂亚却陷入了纠结之中。 遗忘之名的篇幅不算长，但也花费了她两个小时的时间来认真才能到最新的章节，至于其他的，格兰蒂亚觉得自己如果真要读的话，说不定真的要到明天早上才能睡觉了。 犹豫之时，格兰蒂亚却听到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她吓得浑身一颤，将脑袋缩进被子里之后，才发现这是论坛发出来的提示音。 界面右上角，一个很明显的1正在闪烁，格兰蒂亚点开，发现这是一封简讯。 格兰蒂亚没有急着点开内容，而是稍微研究了一下这个个人空间的作用，在大致弄清楚之后，她才点开了那一封简讯。 看来你已经成功注册了论坛账号，如果想知道更多关于这个论坛，关于移动终端的信息，就在明天中午钟声响起的时候，准时登录论坛吧——无火的余灰。 看到简讯内容的时候，格兰蒂亚差点惊叫出声。 正文 第六幕.私信 其实用专业一点的术语，格兰蒂亚现在就是意外获得了一个论坛的金手指外挂，这个金手指能够让她接触到许多平常无法接触的事物，相当于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而这个时候，这封简讯就有点值得思考的意味了。 格兰蒂亚清楚地记得，寄给她这个移动终端的就是这位叫做无火的余灰的人，而论坛上许多实用手册的发帖人也是这个人。 她很快就推测出，这个无火的余灰应该是这个论坛的管理者一类的存在。 格兰蒂亚急忙回复了一条讯息，想要问清楚这到底是什么，这些论坛里发帖的人究竟是谁，这移动终端为什么又会邮寄给她。 但过了半个小时之后，格兰蒂亚发出去的消息就像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复。 格兰蒂亚才反应过来，这应当是一个自动发出的简讯，只要自己注册了账号，那么对方就会发出这条简讯，自己现在回复，对方当然就没有回音了。 看来只有等到明天中午才能知道具体情况了。 格兰蒂亚并不愚蠢，既然寄给她这个移动终端的人出现了，那么自己利用这个论坛的行为势必已经在对方的掌握之中，根据大部分故事的套路，接下来对方或许会以此为要挟，命令自己做出这样那样的令人羞耻的行为。 到那个时候，说不定自己就要忍痛割爱，与这个移动终端切断联系，因为根据格兰蒂亚的测试，这个论坛都是基于移动终端而存在的，如果自己离那条蓝宝石项链太远，便不会受到任何有关论坛的影响。 但，自己真的能将自己的脚从已经踏入的新世界里收回来吗？ 就此放弃遗忘之名以及其他更多有趣的的后续剧情，自己真的能接受吗？ 格兰蒂亚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所谓“恶魔的诱惑”是怎样的东西。 怀抱着如此的思绪，格兰蒂亚辗转反侧，直到深夜，才逐渐睡着。 翌日，吵醒格兰蒂亚的，是移动终端的提示音。 咕咚 清脆的声音响起，令还在睡梦中重温剧情的格兰蒂亚猛然惊醒。 她下意识看向身侧，洛蒂早已不见踪影，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这个时间点，她应该是在学生食堂吃午饭才对，然后不出意外的话，还会帮格兰蒂亚带回来一份午餐。 由于格兰蒂亚经常周末赖床，所以洛蒂基本上也是习惯了帮她打包一份午餐，可以算是克里斯汀好室友。 远处的钟声响起，这是宣告正午来临的信号，与此同时，格兰蒂亚也急忙打开自己的移动终端，发现果然，对方已经发出了简讯。 无火的余灰：看来你还算准时。 难道这家伙还在监视自己，就连几点起床都能知晓？ 格兰蒂亚压下心头的疑问，接着以不是很熟练的方式以意念输入自己的问题。 群青要塞学者：你到底是谁？这移动终端和论坛又是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无火的余灰：先从最后一个问题开始吧，我们是来自久远历史中的被束缚者，由于各种原因无法影响到主物质位面，只能以现在这种形式来接触人类。而这移动终端与论坛，就是我们凝结了全部人的智慧制作出来的道具。 被束缚者？ 格兰蒂亚有些疑惑了，说道历史上最有名的被束缚者，那必然是被女神大人封印在无尽虚空中的混沌之民，难道这家伙是混沌之民，试图以此来诱惑自己堕落？？？ 在格兰蒂亚疑惑之时，对方又继续发出简讯。 无火的余灰：不用担心，我们可不是什么混沌之民，而是秩序一侧位于阴影里的住民，这样吧，我给你看个东西。 格兰蒂亚刚刚阅读完他的发言，在她的眼前，一个小小的法力漩涡便立刻生成，从其中，掉落出一块小小的结晶来。 格兰蒂亚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这是微火水晶，能够制造仅能容纳一人的秩序之地的道具，先前在永夜森林的时候，她就见过那些雇佣兵手上拿着。 这是能够一定程度驱散混沌之力的东西，对方似乎想要以此来显示自己并非混沌之民。 无火的余灰：如果你还是不相信的话，可以思考一下，如果我们真的是混沌之民，为何不直接以力量诱惑你或者是用比如你家人的性命来威胁你，何必费力打造这么一个论坛，还写给你看。 “呃咳咳。” 格兰蒂亚的脸立刻红了，她轻咳两声，接着将那微火水晶收进抽屉里。 群青要塞学者：好了，我明白了，姑且就先相信你，那么，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对面沉默了片刻当然这个沉默指的是回复格兰蒂亚的速度慢了一会儿才发出简讯。 无火的余灰：事实上，我们正是混沌之民的敌人。 无火的余灰：我们驻扎在晶壁之外，是继承女神大人的意志抗击混沌之人，但千年过去，我们的力量已经被削弱许多，再也难以抵抗混沌大军再一次的入侵了，所以，我们向主物质位面发出求救。 对方突然的一句话，让格兰蒂亚有些发愣。 这怎么就突然扯到世界存亡上去了？ 不过仔细想想，对方既然能够制造出移动终端这种超越时代的东西，那么想必不是什么没有实力的骗子，至少不会是胡言乱语。 群青要塞学者：等等，如果真是这样，你们应该找的不是我，而是类似校长这样的大人物才对。 无火的余灰：当然，我们的最终目的便是告知主物质位面的所有人，但，事实上隔着晶壁的魔力传导相当不稳定，我们只能寻找一个元素亲和度低下的人作为联络者，否则，本人自带的魔力就会影响移动终端的传输。 格兰蒂亚当然不知道这其实是罗森胡诌的，他之所以选择格兰蒂亚，纯粹是因为熟人加上直接找大人物的话，移动终端和灰烬一脉有可能被圣堂或者其他的法师直接隐藏起来。 群青要塞学者：原来是因为我没有天赋才选择我的吗 格兰蒂亚顿时有些失落，她本以为自己将会成为影响历史走向的关键角色，但没想到对方会选择自己，完全是自己太弱的原因。 群青要塞学者：那么，我能做什么？ 不过她并没有就此灰心，既然这些强大的存在选择了自己，那么就尝试一下好了，毕竟这也算是波澜不惊的日常中唯一的意外了。 无火的余灰：很简单，你只需要参加接下来克里斯汀王立学院的魔法竞赛，努力夺得优胜就好了。 “啊？” 格兰蒂亚看着界面的文字，又有些不明白了。 正文 第七幕.格兰蒂亚的困惑 就格兰蒂亚的了解，所谓魔法竞赛，实际上是克里斯汀王立学院的一项传统项目。 在每年的新年到来之际，同时也是这所学院的建校庆祝日上，来自不同学系不同年级的法师学徒们将会在所有人面前展示自己的魔法成果，以此来作为比试，最终决出高下。 而胜利者在获得荣誉铭记在校史里之外，还能与阿斯特尔王国的王室成员一起共进晚餐。 老实说，格兰蒂亚在此之前，完全没有任何想要参与这个魔法竞赛的念头，她就打算当个吃瓜群众，看看其他人的表演。 所以，当对方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格兰蒂亚张大了嘴巴，久久无法合拢。 “我回来啦......咦，格兰蒂亚你是在做什么发声练习吗？” 就在这个时候，洛蒂突然开门回来，看着格兰蒂亚正坐在床上，裹在被子里张大嘴巴，有些疑惑地问道。 “呃，不是，我只是在打哈欠。” 格兰蒂亚急忙闭上嘴，好在这移动终端的画面只有她一个人才能看到，格兰蒂亚又拉了拉被子，转眼看向洛蒂。 这位少女穿着日常的学徒长袍，手里抱着一个纸袋，里面散发出浓郁的奶油香味，想必是奶油面包之类的食物，洛蒂也没有再追问，走到格兰蒂亚的桌边，将袋子放到了桌上。 “今天食堂的奶油面包味道挺不错的，格兰蒂亚你应该也会喜欢的。” “呜哇，我最喜欢这个了，洛蒂你真好，最喜欢你了！” 格兰蒂亚此时早就把什么混沌与女神，拯救世界之类的念头抛之脑后，她的眼中只有奶油蛋糕，甚至已经选择性忘记了吃下这些东西会发胖的事实。 “呜呜呜，这个柔顺的奶油，还有焦香的面包......” 转眼之间，格兰蒂亚已经吞下了两个面包，正拿着第三个准备咬下。 “慢点吃，别着急。” 洛蒂相当贴心地倒了一杯水给格兰蒂亚，对比之下，倒是她更像是经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大小姐。 “谢谢洛蒂。” 咕噜咕噜，格兰蒂亚又一口喝下清澈的水，放下杯子，感觉自己充满了能量。 这个时候，她才回过神来，想起了那个交给她的任务。 格兰蒂亚对于对方的身份，当然还有有着一定的怀疑，但它也并不想就这么把这个移动终端上交给老师。 而且，从刚才的一系列行为来看，这个移动终端所蕴含的力量并不简单。 克里斯汀王立学院有着相当细密的魔力检测机制，凡是在学院内部进行的施法行为，其魔力的波动都会被探知到，换句话说，先前移动终端与格兰蒂亚的各种互动，以及那惊人的传送物品的行为，理应都被学院的魔力检测机制所探查到了。 但学院方面没有任何反应，就连副院长当面也没有感知到这移动终端的与众不同。 也就是说，这东西很可能是更为高阶的存在。 思考一番，格兰蒂亚决定先按照对方的说法，去参加一下那个什么魔法竞赛，接着再随机应变看看。 “对了，洛蒂，你知道魔法竞赛怎么报名吗？” 于是格兰蒂亚随口问道，想了解一下这个魔法竞赛的具体情况。 她之前没有仔细了解过这个比赛，对其印象还停留在过去在行省中心看过的那种类似决斗的竞赛，如果真是要用魔法互殴，那格兰蒂亚可死活不会去参加。 “咦，你要参加？” 本来洛蒂捧着一杯热水还在吹气，但听到格兰蒂亚的发言之后，她猛地抬起头，眼镜都有些歪了。 “格兰蒂亚，那可不是什么随便就能参加的竞赛，像我们这种刚刚接触魔法没有多久的学徒，是不可能通过初选晋级的。” 接着洛蒂就大概说明了一下她所知道的魔法竞赛的内容，说不定这个小姑娘自己也曾经动过参赛的念头，不然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格兰蒂亚很快就大致理解了魔法竞赛究竟是怎样的一场比试。 简单来说，这魔法竞赛比起那种野蛮的决斗要更加具有学术气息。 参赛的各位学生要花费数月的时间来仔细打磨理论，接着以耐心构筑自己独创的魔法，最后在全校人以及各位来宾的面前做出展示。 当然，这是决赛的情况，实际上，在初选阶段，大家都是在教室里接受包括至少一位副校长在内的几个评委老师的审查，这其中当然会做好保密措施以防止别其他的参赛者探知到，而洛蒂所说的初选，就是指的这一个。 “最终会有十位学生能够得以在公众面前展示自己的魔法，而这十个人无论是否获得最后的冠军，他们的名字以及创造的魔法都会被记录在校史之中。” 洛蒂解释完，看了看格兰蒂亚，试图以此来劝告她早日放弃。 虽然昨天格兰蒂亚所展现出来的法师之手相当出乎大家的意料，但也仅仅是将对格兰蒂亚的印象从“施法总是失败的女生”变成了“施法还可以的女生”这种程度而已，远远没有达到能够参加魔法竞赛的水平。 “真要说我们一年级有谁能参加的话，应该只有那位爱丽莎.特莱斯特了吧。” 脑中出现了一个人的模样，洛蒂咬着手指说道。 “爱丽莎.特莱斯特......就是那个魔法天才？” 即便是格兰蒂亚，也知晓这位天才魔法少女的事情，毕竟自从入学以来，就没有少听到有关她的逸闻。 觉醒的时候就已经逼近黑铁巅峰，对于所有基础法术几乎是一遍就能成功释放，理论也对答如流，甚至连枯燥乏味的魔法史都相当拿手，简直就是如同用里那些天才模板刻画出来角色一般。 而且这位爱丽莎还是货真价实的千金大小姐，没有人不知道特莱斯特家族在王都的地位，而他们家族的小女儿更是掌上明珠，从小一直被呵护着，直到前来克里斯汀王立学院就读之前，甚至没有外人曾经见过这位贵族千金的真容。 “嗯对的，她似乎要参加这个魔法竞赛，所以恐怕其他一年级的人都......” 洛蒂委婉地劝告着，但格兰蒂亚却没有就此放弃。 “洛蒂，你刚才说，之前所有进入了决赛的人，他们的魔法都会被记载在校史上？” 格兰蒂亚问道，令洛蒂有些不知所谓。 “呃，嗯，没错是没错，但......” “好嘞，那看来我下午得去一趟图书馆才行。” 格兰蒂亚跳起身，完全没有顾得上自己轻薄的睡衣间露出的春光。 “洛蒂，你下午应该也没有什么事吧，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我晚上请你吃汉娜面包店的巧克力饼干怎么样？” 正文 第八幕.格兰蒂亚的惊愕 大图书馆。 克里斯汀王立学院的大图书馆分为五层，其中的藏书大部分来自于历年来各位毕业生的捐赠，内容涵盖了包括历史政治，艺术音乐到魔法炼金，歌谣小说的各个方面。 大图书馆也成为阿斯特尔国内最大的一所图书馆，甚至超过了王都的王立图书馆。 这座古老的建筑外表看起来相当质朴，青苔爬满了墙壁，玻璃构成的穹顶正在阳光下闪烁光芒，看起来就像是某处深藏宝藏的旧馆一般。 午后的阳光透过穹顶那朦胧的玻璃洒落进室内，经过魔法处理的这些阳光非但不会使书本褪色，反倒是令整个大厅多出了几分暧昧的意味，木制的桌椅上，许多学生正埋首于书卷中，也能看见几对情侣正紧挨着咬耳朵，总而言之还是充满了学习与青春的氛围。 在魔法阵营已经基本占据阿斯特尔王国的现在，法师学徒的年纪也在逐渐降低，原本二三十岁才有可能被发掘从而觉醒成为法师学徒的人，现在很可能在十岁就被送来学院就读，所以整体来看，克里斯汀的学生还是相对更加年轻的。 在穿过大厅，进入藏书室的时候，格兰蒂亚和洛蒂的眼前，立刻出现了一团灰白的荧光。 “两位，不知道你们想要哪方面的书籍？” 荧光传来瓮声瓮气的话语声，分不清年龄性别。 同时，可以看到在藏书室里也飘荡着许多这种荧光团，带领着学生在书架之间穿行。 这些都是名为结晶虫的元素生物，来自元素界域的群星平原，它们与法师们达成了协议，在这所大图书馆里担任向导的职位。 这些结晶虫的食物相当奇特，那便是人类的困意，每当人类想要偷懒摸鱼的时候，这种结晶虫就会吸走人类的困意，使其精神百倍。 过去，这些元素生物通常被法师们拿来当提神用的道具，不过尽管它可以吸走困倦，但并不能消除疲劳，所以若是长时间使用，很容易导致心力交瘁，当然，在大图书馆里这就不是问题了。 这些结晶虫可以驱散那些因为午后的阳光或者是饱腹的肚子而昏昏欲睡的学生们的困意，使其能够更好地学习，同时，它们也具有一定的智慧，尤其是其强大的记忆力，足够胜任图书馆向导的职责。 “呃，克里斯汀的校史，要详细一点的版本。” 格兰蒂亚并非第一次来到大图书馆，但也依旧没有太适应这结晶虫的指引。 她们在入学的时候曾经领到过一本小册子，简略介绍了这所学院的渊源，但想当然也知道，那上边最多也就是某某某王室在某日莅临学院参加某某活动这种官方大事记性质的历史。 想要查阅历届魔法竞赛的资料，还得来大图书馆找。 “校史是吗，那可有很多选择，说到最详细的，应该是查得.比利尔所著的，这本书事无巨细地记述了这所学校从建校以来到目前为止的点点滴滴，虽然详细，但也惊人地分为了三百零五册，我想你一定不是找这样的书。” 结晶虫低语着，以只有格兰蒂亚与洛蒂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这些家伙平日里似乎相当无聊，所以把整个图书馆所有的能够看的书都浏览了一遍，同时又共享了记忆，所以做起向导来十分熟练。 “实际上就算是校史，也有不同的侧重方面，乔治.派拉蒙的就更多从老师的角度来描述了克里斯汀的历史，而福特.沃伦的则更多从优秀毕业生的角度来讲诉克里斯汀。” 结晶虫慢悠悠在半空飘着，一边喋喋不休地说道，指引格兰蒂亚她们向书架深处走去。 “则是格林.达斯汀根据自己在这里从学生一直到老师最后成为校长的经历撰写的回忆录小说，基本上也覆盖了克里斯汀大半的历史。” “呃，我们想要有记载历代魔法竞赛选手们情况的书。” 格兰蒂亚问道，她觉得再这样下去，恐怕这只结晶虫说到明年也不一定能说出她们感兴趣的书，拥有的知识太多有时候也是一种烦恼。 “历代魔法竞赛，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要参加今年的魔法竞赛，东方有句老话，知己知彼才能百胜，嘿，那我知道你需要什么了。” 结晶虫在半空中旋转一圈，似乎兴高采烈的模样，移动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拉里.格兰尼特的，这本书着重讲述了有关魔法竞争的细节，毕竟作者本人就是当年的优胜者，现在的虹之塔高阶议会成员之一，虽然年代有些久远，呃，毕竟是五十年以前的事了，但作为参考相当不错。” 找到了话题，结晶虫继续说道。 “还有，德莱尼尔.萨拉查所著的历史小说，着重讲诉了诞生在这所学校里的魔法，其中当然包括历届的魔法竞赛决胜者的法术，当然，如果想要仔细了解，我还是建议翻阅的魔法分卷......啊，到了。” 结晶虫停下它飞翔的动作，在一个书架前来回晃荡。 “我记得就在这里......咦，怎么不见了？” 结晶虫旋转着，但它面前的书架上，却少了好几本书。 “难道是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吗？” 格兰蒂亚立刻想到了这个，既然她能够想到去查看前辈们的创意，那么别的参赛者自然也能想到，更别说现在已经不算早了，真有心参赛的人，想必早就已经有所准备了。 “是你太慢啦，格兰蒂亚。” 洛蒂有些无奈地说道，但马上，她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 她指向格兰蒂亚身后不远处的书架，一本被随意塞进去的精装书。 “得手了！” 格兰蒂亚立刻伸手想要取下那本书，但下一刻，她的指尖却与另一只手触碰到一起，令她下意识缩回手。 然而对方却闪电般又一次伸出来，将那本精装书取了下来。 封面上，以烫金的字体确实地写着，拉里.格兰尼特著。 顺着那只白皙而纤细的手，格兰蒂亚抬头望去。 那是一位足以用惊艳来形容的少女。 金色的长发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散发出不知名的粒子，将周围的空间都笼罩在内，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碧蓝的双眸如海洋般清澈，同样是穿着克里斯汀的学徒长袍，但对方俨然气质非凡，绝非一般的学生。 “爱丽莎.特莱斯特......” 格兰蒂亚无意识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gegegengxin下载免费阅读器!! 正文 第九幕.格兰蒂亚的愤慨 格兰蒂亚自小以来，都是男爵家的掌上明珠，被周围的人所宠溺的存在，但母亲的早逝与父亲从小开始的严厉教育令她并没有像其他的大小姐那样骄纵轻狂，除了喜欢阅读传奇小说，时常做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以外，倒是与同龄的女孩儿没什么不同。 在群青要塞的一战，更是使这位少女迅速成长起来，对于生死有了更多的感悟。 但是，即便觉得自己已经成熟了不少，可格兰蒂亚始终还只是一名十五岁的少女。 所以看见爱丽莎的时候，格兰蒂亚下意识产生了微妙的嫉妒的念头。 “是真人唉。” 室友洛蒂在一旁拽着格兰蒂亚的衣服，语气中透着几分惊讶。 爱丽莎微微皱眉，似乎并不喜欢这样的态度，她看了看格兰蒂亚，又看看自己手中的书，接着开口。 “你也要参加魔法竞赛？” 她的声音相当悦耳，仿佛光是正常说话，就蕴含着某种令人陶醉的魔力。 “呃，没错，是这样的。” 一时有些愣住，格兰蒂亚迟疑了片刻，才回答对方的提问。 “现在才准备，是不是有些晚了。” 爱丽莎当然不认识格兰蒂亚，说到底，除非格兰蒂亚是那种成绩又差又喜欢搞事的不安分的吊车尾，否则应该没多少无关的人会认识她，但爱丽莎可不同，这可是人尽皆知的存在。 “你，你不也是现在才来找资料吗......” 有些窘迫，格兰蒂亚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这点时间足够了。” 爱丽莎轻描淡写地说道，同时理了理额前的头发。 真狂妄......格兰蒂亚不由得想到，但联系起这位千金大小姐的传闻，似乎这狂妄还是挺有资本的。 “这是最后一本了，你们放弃吧。” 接着转身就要离开，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 “等、等等。” 格兰蒂亚下意识叫住了对方，但等到爱丽莎有些不耐烦地回身时，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们可以去看看最厚的那本——如果有耐心的话。” 然后就直接扬长而去，只留下格兰蒂亚和洛蒂哑口无言。 “好、好强大的气势。” 洛蒂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她所说的当然不是什么魔力之类的威压，而是爱丽莎那自信的态度以及果决的行动方式，在同龄女生之中，这种行事风格可是不多见的。 “啊，被抢走了。” 这个时候，格兰蒂亚才恍然回过神，大叫糟糕，引得一旁正在窃窃私语的学生侧目。 她立刻捂住嘴巴，扭头看向洛蒂以及在空中飘荡的结晶虫。 “呃，两位不用着急，正如那位同学所说，里详细记载了每一届魔法竞赛中展示的法术，只不过搜索起来相对更加麻烦而已。” 结晶虫转了两圈，以安抚的语调说道。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格兰蒂亚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 ...... 而远在另一处位面，灰烬的国度伊斯鲁尔中，罗森正在实验室里工作，无数的银色符文在房间里环绕，组合成复杂而美丽的图案，然后逐渐缩小，凝聚到一个灰色的结晶里。 结晶开始不安地晃动起来，内里蕴藏的力量正呼之欲出，不过过了一会儿，那力量似乎终于放弃了挣扎，逐渐平静下来。 罗森拿起结晶，有些满意地点点头。 他看了看一旁投影出来的冰蓝色界面，正是亚特拉斯国家地理论坛的画面。 而其中一个页面，则是他与那位取名叫做“群青要塞学者”的格兰蒂亚交流的对话框。 两人的交谈停留在罗森要求对方参加魔法竞赛的话语中，之后的两个小时里，格兰蒂亚便没有再登录论坛。 难道是被发现了？ 罗森思考着，他特地在那一个移动终端上加持了数道隐匿用的魔力壁垒，同时以自己的法则来消去所有的痕迹，除非是黄金阶定向仔细探查，否则绝对不会暴露。 他更愿意相信是格兰蒂亚有什么更重要的事。 之所以选择在这所克里斯汀王立学院，主要是罗森在查阅克莱尔留下的资料以及自己先前从邪教徒那里获得的圣遗物列表中的记载，克里斯汀王立学院很有可能埋藏着某位圣者，同时陪葬则是至少一件的圣遗物。 罗森认为这所学校的所有者应当知晓这件事，他打算通过格兰蒂亚先调查一番周围，再考虑穿越位面直接降临，而能够让格兰蒂亚接触到那些学校高层的机会，就只有魔法竞赛了。 当然，罗森本身的诸多创造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在主物质位面推广，此时他手中的，就是为格兰蒂亚初选所准备的道具。 准确来说，这只是试制品，是罗森用格兰蒂亚所能够达到的程度制作出来的。 特制的移动终端除了正常的浏览论坛之类的功能，还附加的侦测魔力的功能，令罗森可以精确感知到格兰蒂亚周围所有的魔力波动，当然也可以知晓持有者的魔力水平。 这也是罗森不担心格兰蒂亚遇到危险的原因之一，此时传来的反馈告诉他，这位少女正活蹦乱跳中，至少还是精神抖擞的。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罗森头也不抬，随意扫了眼没有回复的对话框，然后看向来人。 “你要给我看的是什么，难道还有比移动终端更加厉害的东西吗？” 来人是莉莎.阿玛迪乌斯，从女儿手中抢回来移动终端后，她俨然已经成为了重度沉迷患者，即便在和罗森对话的时候，也忙着回复别人的帖子。 “准确地来说，这是以移动终端为基础所制作的衍生品。” 罗森举起那枚结晶。 “衍生品？” 莉莎偏偏脑袋，似乎并不理解。 “移动终端除了可以浏览论坛之外，还能进行远距离的通讯，这个你记得吧？” 罗森说道，然后将手中的结晶放到莉莎的掌心。 “嗯，可以利用投影魔法来通讯，这应该是最基础的用途吧。” 莉莎仔细端详起这个结晶来，然后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所以，这个结晶的用途，就是最基础的摄取画面并且存储。” 罗森解释道。 “你可以称呼它为照相机。” 正文 第十幕.格兰蒂亚的激动 “哇，真好吃。” 洛蒂咬下一口巧克力饼干，微苦的巧克力与微甜的饼干在舌尖交织，令风味变得更有层次，不愧是这一家汉娜面包店的招牌，每天下午出炉一刻钟之内便宣告售罄的名物。 “格兰蒂亚你也吃一块。” 她拿起袋子里的一块，凑到格兰蒂亚的眼前。 “唔唔，等等，我马上就看完这一段了。” 格兰蒂亚埋首于卷宗之中，这些都是利用魔法影印下来的资料，不得不说，结晶虫在这方面还是相当厉害的，它只花了一个小时，就将历届的魔法竞赛的信息找齐，然后整理出了一份资料给格兰蒂亚。 当然，最为报酬，格兰蒂亚也承诺接下来将贡献至少五十小时以上的困倦给这名结晶虫，换句话说，她至少得待在图书馆一周以上的时间。 之后，按照约定，格兰蒂亚带着洛蒂去买了汉娜面包店的特产巧克力饼干，等回到宿舍，已经是日暮西垂时分了。 由于还买了一些黄油面包，两人便决定晚上不出去吃晚饭了，而格兰蒂亚，则从一回来开始，就埋首于这些资料之中，表现出前所未有的专注。 一方面，今天遇到的爱丽莎的所作所为令格兰蒂亚感到莫名的气愤，她想要在魔法竞赛上正面击败这个千金大小姐，尽管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能。 一方面，这些资料里记述的魔法的确相当有趣，很多甚至都是现在日常生活中使用的。 比如这个托马斯.尼古拉发明的魔力储蓄结构，就是现在大部分魔导器最重要的供能部分，而开发出一种全新的魔法语言的拉里.格兰尼特，则已经是虹之塔高阶议会的一员。 以至于，格兰蒂亚都忘记了自己之前还与那位正处于对话中。 咕咚—— 清脆的提示音响起，格兰蒂亚猛然抬起头，视野中，论坛界面出现。 他怎么知道我在看资料？ 格兰蒂亚顿时一惊，左右看看，却只有正在吃着饼干看书的洛蒂。 看来对方是有某种手段能够感知这边的大部分行为，格兰蒂亚不由得想到了自己洗澡的时候，脸颊顿时泛红。 对方仿佛知道格兰蒂亚想法一般，立刻回复道。 还没等格兰蒂亚有所反应，他就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其实格兰蒂亚已经决定参加比赛了，但对于这个来路还不清楚的家伙，她并没有如实告诉对方自己的意向。 接着，格兰蒂亚就把自己搜集到了历届魔法竞赛所展示的法术的资料这件事告诉了对方，她顺带瞥了一眼洛蒂，这位少女似乎正沉浸于小说之中，并没有注意到格兰蒂亚这边的情况。 格兰蒂亚通过阅读这些资料，自然也清楚了这魔法竞赛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情况。 这不单单是比拼魔法实力，更多的是依靠不拘一格的创造力和想象力，即便是简单的魔法，通过组合之后，也能完成令人惊叹的转化。 这正是魔法的魅力。 光是通过这些奇思妙想的法术，格兰蒂亚对于魔法的认知就有了相当大的改变，她原本对于这些法术的印象还只停留在大火球之类简单粗暴的破坏力上，没想到其中居然有这样复杂的应用。 格兰蒂亚的掩饰并没有逃过对方的感觉。 对方说的有理有据，格兰蒂亚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对方的节奏之中。 格兰蒂亚发现这个论坛的输入方式虽然聊天相当简单，但对于生涩的论文或者这种记载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很容易出现错漏导致效率下降，如果真要让格兰蒂亚输入这厚厚一叠的资料，恐怕要通宵到明天早上才行。 接着对方就像是接管了格兰蒂亚的移动终端一般，在她视野中演示了如何开启移动终端自带的摄像功能，然后在一眨眼间就将一整页的资料都转化为文字。 格兰蒂亚在惊讶之余，还不忘记回复，她一边翻开资料，一边看着这些记述于纸上的文字变成虚拟界面上的字符串。 因为太过惊讶，格兰蒂亚差点站起来，不过膝盖很快撞上了桌子，引起她一阵疼痛，但是好在没有惊扰到已经昏昏欲睡的洛蒂。 先前她还没有发现，现在回想起来，在录入的过程中，格兰蒂亚没有消耗一丝魔力，换句话说，这已经超越了寻常魔导器的理论，是一种更加高端的魔力运用方式。 对方停顿了一会儿，又发了一条信息。 格兰蒂亚的好奇心被调动起来了，对方见识肯定比自己要广得多，如果说有他的帮助，那么格兰蒂亚想要进入决赛，似乎也没有那么困难。 对方很快回复道。 正文 第十一幕.摄影技术 等等，做出投影功能？ 格兰蒂亚愣住了。 开什么玩笑？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作为五阶以上的法术，投影魔法若非依靠强大的道具辅助，光凭一位低阶法师可难以办到，因为这个法术实际上分为三个环节。 第一个环节是现实的复写，将现实的景象化为魔力的流动，不同的物体对应不同的魔力流动方式，需要相当精细的操作。 第二个环节则是魔力的存储，将拷贝了现实的魔力毫发无损地保存下来，通过魔力结晶之类的玩意儿携带。 第三个则是复现，将原本的魔力转化为可见的景象，这与第一个环节正好反过来，但同样也需要精准的魔力控制。 事实上，大部分在人们生活中能够接触到的投影魔法都在某种程度上做了简化，利用炼金术制作的道具，将第一个或者第三个环节用其他手段实现，降低了使用要求，否则，这个法术依旧还被束之高阁。 而这个居然说要做出投影功能？ 这已经不是狂妄而更接近愚蠢的程度了。 或许从格兰蒂亚回复的延迟中感受到了对方的不理解，对方又发出了讯息解释。 格兰蒂亚看到这句话，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家伙看起来对自己的实力相当自信，五阶魔法在他口中，也不过是“复杂一点的程度”，格兰蒂亚顿时有些好奇对面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了。 不过，能开发移动终端这种厉害东西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就是了。 即便这位强大到能够完全解构投影魔法，但那复杂度颇高的法术根本就不是格兰蒂亚这个级别的法师学徒能够驾驭的，如果无法在现场使用出来，那么一切都是徒劳。 看见对方的话，格兰蒂亚愣了愣，一个诡异的念头在她的脑中浮现。 这家伙，难不成开发出了其他的能够取代投影魔法的东西吧？ 很快，对方的回复便告诉了格兰蒂亚真正的答案。 ...... “这是怎么做到的？” 莉莎有些好奇，她眼前的这个名为“照相机”的玩意儿，虽然蕴含了极端复杂的魔法阵，但与传统的投影魔法有着显著的差异，明显不是过去那些取代投影魔法其中一个阶段的魔导器。 “很简单的，过去的投影魔法，实际上是捕捉所有的元素与魔力流动，构建出来的一个完全动态的画面，这样的画面还原度相当高，但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对于传输精度以及采集图像时候的魔力控制要求相当高，这也正是令其成为五阶魔法的原因之一。” 罗森轻轻一挥手，半空构成的画面，这是移动终端的投影。 “但这种方法，简单来说，不亲民。” 由于投影魔法一开始是为了完全重现当时的场景，所以包括魔力流动之类细微的变化都会收录其中，导致相当复杂。 而罗森开发这个摄影技术，则抛弃了大部分冗余的数据，只采集最基本的，以正常人的视觉能够捕捉到的东西。 “在经过曝光，也就是令这个感光法阵接受外界图像的时候，我使用的也并非连续平滑的图像，而是一个个分开的点，每一个点记载着它的位置和色彩，这种离散的量，实际上比起流动的魔力要更加容易存储。” 所以罗森的照相机，第一步是将连续的现实离散化。 利用西格尔变换，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傅里叶变换，将所有的连续量都转化为离散量，以像素的模式存储在结晶之中，一举解决了投影魔法对于魔力控制精度要求过高和存储困难的缺点。 而想要播放出来，也相当简单，只要进行西格尔反变换，将离散的量重新变成连续的量就好了。 “但这样制作出来的图像，实际上并非完全真实的图像，只能称得上是肉眼能观察到的虚像，其中的元素分布，魔力流动完全无法体现出来，但对于寻常人来说，这些都是不必要的。” 罗森说着，从莉莎手中拿回了这个照相机，接着轻轻启动，片刻之后，便将莉莎此时的模样拍摄进了结晶之中。 “它可以与移动终端相连，将照片直接上传到论坛的帖子或者个人空间里，也能够像投影魔法一样，直接投影到半空中。” 一点，半空中便出现了莉莎的画面，看起来与真正的莉莎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如果不用魔力探知，那么便和投影魔法所展示的图画没有两样。 “移动终端里就内置了这个照相机的全部功能，但由于结晶的容量有限，所以我并没有使用高级配置的照相机，画面质量会差许多，而这一个，就是完全版的照相机，画面精度大约是移动终端的一千倍以上。” 根据罗森上一世的经验，即便手机占据了人们的生活，但照相机却并不会就此退场，这是专业性的需要。 事实上，这个照相机还具备扩充能力，如果需要的话，还能够将投影魔法的整个法阵铭刻进来，使其成为一个真正的投影魔法照相机，当然，相应的，启动便也就需要一定的魔法实力才行。 不过，对于格兰蒂亚接下来的魔法竞赛，罗森认为能拿出这个照相机，就已经足够碾压其他人了。 正文 第十二幕.购置材料 克里斯汀镇。更新快无广告。 这座与邻近的克里斯汀王立学院名字一样的小镇，实际上是依托于学院而逐渐形成的城市，这里的住民大多是在学院里工作的普通人的家属，久而久之，也构建出了一个相当繁华的城镇。 克里斯汀王立学院实行的是寄宿制，但并不意味着在上学期间就完全不能离开学院，在每周的周日，学院会允许学生们离开校园，来到克里斯汀镇上。 一方面，这里贩售各种来自凡俗的事物，算是给学生们一个购置所需品的机会，另一方面，则是一部分学生家长探视学生们的场所。 庆祝日将近，在那一天，学院将会开放给所有学生的家长进入，所以小镇上并没有多少学生家长，但这并不妨碍集市的热闹。 无论是时下流行的传奇小说，还是各式化妆品，新款的衣服，所有在学院里没办法购买的东西，在这座小镇里都有贩卖。 当然，这所有的商品都经过了严格的检测，以免有人鱼目混珠，将危险的东西趁机带入学校中。 “我说，格兰蒂亚，你真的要报名参赛吗？” 洛蒂跟在格兰蒂亚身后，扶了扶眼镜。 魔法竞赛的报名还有一周的期限，之后便会逐步开始初次选拔，持续将近一个月的选拔后，才会选出十名代表进行公开的展示。 但实际上大部分参赛者这个时候应该都已经报名了，提交自己的信息备案，少数没有报名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准备不充分的人。 “嗯，对啊，我明天就去报名，表格已经填好了。” 格兰蒂亚点点头，牵着洛蒂在人群之中穿梭。 得到了提供的帮助，格兰蒂亚此时正准备去小镇上的魔法道具商店，购置一些必须的材料。 学校里当然也有对应的素材商店，但那个商店却是根据年纪来限制购买的商品以防有人靠这个进行倒卖，毕竟学校里的价格要便宜许多。 但根据所给出的清单，里面却有许多材料是一年级的格兰蒂亚难以凑齐的，即便加上洛蒂的份额，也依旧不够，格兰蒂亚也不想麻烦其他人，所以就想到了来小镇上购买。 这里虽然价格稍贵一些，但好在不限量，正适合格兰蒂亚的需求。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间名为“醉酒的木匠”的魔法道具商店。 这间商店相当不起眼，牌匾上似乎都染上了灰尘，木制的门扉也有些发霉，看起来就像一家破败的酒馆一般。 “这一家店真的是我们要去的吗？” 洛蒂有些惴惴不安，拉扯着格兰蒂亚长袍的衣角。 “呃，应该是吧......这是别人向我推荐的。” 格兰蒂亚自己也有些不确定，再度看了看位于视野一角的论坛界面。 这是给格兰蒂亚列出来的购物清单，以及能够推荐的店铺，而其中的大部分素材，都在这一家醉酒的木匠魔法道具商店里可以买到。 “先进去看看。” 犹豫了片刻，格兰蒂亚还是选择推门而入。 与外部看起来截然不同，这家商店的内部姑且还是相对正常的。 一排排的架子上陈列着各自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一瓶瓶药剂正静静摆放着，散发出诡异的光，将整间商店照亮，而柜台上，一名男子正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双眼无神，似乎在凝望虚空。 “你好.....我想买......” 格兰蒂亚小心翼翼地开口，但对方似乎不为所动。 “呃，您好？”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男子才缓缓转过脑袋，以平板的声音说道。 “欢——迎——光——临——” 他一字一顿，配合低沉的话语声，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呜哇！” 洛蒂身上一颤，立刻躲到了格兰蒂亚身后瑟瑟发抖。 “唔，我想要这些东西。” 格兰蒂亚强忍住转身逃走的冲动，递上了自己的购物清单。 男子无言地接过了羊皮纸，以木讷的目光扫了一眼清单，接着缓缓站起身。 “稍——等——” 以同样一字一顿的方式答道，他开始在架子上翻找。 这个时候，格兰蒂亚才发现这名男子的双腿并非血肉，而是泛着金属光泽的钢铁，他踩在砖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小小的店铺里回荡。 不过他找东西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刻钟就将清单上的东西备齐，还细心地将其分类打包好，放到格兰蒂亚的面前。 “一金币，七十五银币，三十一铜币。” 他缓缓开口，听起来就像是圣堂里沉闷的钟声。 这对普通人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但对于魔法材料来说，却是相当便宜。 格兰蒂亚看了看货物，十五个灰烬水晶，银叶草三包，楔形虫浸出物两瓶，风干烈阳花一包，流动结晶两试管，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什么问题，她才从口袋里掏出两枚金币，递给男子。 男子也没多说话，收下钱，然后如数找零，接着将所有东西包到一个大袋子里，递给了格兰蒂亚。 格兰蒂亚战战兢兢的接过纸袋，接着将其塞入了自己的储物戒指中。 这储物戒指是学院给每一个入学的学生发放的，空间不算大，最多也就放一些书籍和施法材料之类的小东西，也算是入学福利的一种。 男子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缓缓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一如格兰蒂亚她们刚进来时候的模样。 看起来，好像还正常的？ 格兰蒂亚想到，似乎除了这个店主的模样有些奇怪之外，其他方面倒像是一家普通的魔法道具商店。 她和洛蒂快步离开了这家醉酒的木匠，只留下那位店主，一动不动地坐在商店里，似乎在等待下一位客人。 不过很快，店铺里就响起了清脆的声音。 咕咚—— 男子这个时候，反应才像个正常人一样迅捷，他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黑色的结晶。 幽蓝的文字投影在他的视野中，男子看了看其中的讯息，然后顿了顿，才缓缓移动手指输入了一句话。 ——“已经和目标接触，任务完成。” 正文 第十三幕.要打架吗？ 购置了足够的施法材料之后，格兰蒂亚已经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跃跃欲试的心情，急着想要回寝室好好尝试一下那位告诉她的设计图纸。 但她们这一趟出来，可不全是为了买格兰蒂亚的东西。 事实上，洛蒂的父亲正好今天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而经过这一边，也来到了这座小镇上，所以这位平日里忙于工作的法师，这一次总算有机会和女儿单独谈谈了。 格兰蒂亚并不太清楚洛蒂与她父亲之间的关系如何，不过从那位少女的只言片语之中，格兰蒂亚大概能猜到两人的父女关系并不算太好。 洛蒂家中经营着一家古老的魔法商店，与她们刚才去的那一家醉酒的木匠类似，但经营的东西更偏向于法术结晶与魔法卷轴。 魔法可以通过各种手段被保存起来，卷轴是最古老的用法，上古的魔法卷轴通常用繁杂的方式记述着可能很普通的魔法，至于大型的魔法，甚至需要不止一张卷轴来保存。 而现代，经过魔法理论的革新之后，法术结晶成为了卷轴的取代物，在一颗小小结晶中，可以存储下十万个以上的符文，事象级魔法浓缩在一颗水晶之中也相当正常。 洛蒂家算是相当幸运的，她的爷爷在当年魔法改革的时候毅然选择让自家的店铺转为出售法术结晶，从而成为当地最早得到魔法协会支持的商家，延续至今，已经是那一片区域最大的魔法商店之一。 说到这里，格兰蒂亚已经差不多理解两方的争执何在了。 洛蒂的父亲更想让洛蒂继承家业，做一名商人，但洛蒂自己则更想从事魔法的研究，成为一名学者，虽然现在这个矛盾还因为洛蒂年纪不大而没有变得很明显，但在不远的将来，或许会成为父女之间难以解决的纷争。 但格兰蒂亚只是一个蹭饭的罢了。 她们走出那家醉酒的木匠魔法商店，正准备去洛蒂父亲约定好的餐厅，但一阵咕咚的声音却让格兰蒂亚转移了注意力。 “咦？” 格兰蒂亚立刻愣住了，对方通过某种手段可以知晓她身边的情况这个格兰蒂亚很清楚，但有人跟着她们的事实却有些具有冲击性。 毕竟这里还是学院的管辖范围，有任何风吹草动，上头的人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据格兰蒂亚所知，上一个敢在克里斯汀动手的家伙，现在还在王都的监狱最底层服刑呢。 她没有慌张地左右张望，而是在和洛蒂一起走的同时，偷偷瞥了一眼后方。 街道上人潮涌动，各路人马纷纷乱乱，乍一看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存在，但经过了的提醒，格兰蒂亚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在街角鬼鬼祟祟的两个人影。 从衣服来看，似乎并不是学校的相关人员，但两人身材高大，看起来也没那么好对付。 “洛蒂，听我说。” 格兰蒂亚没有犹豫，立刻像是亲昵一般抱住了洛蒂的手腕，然后在她耳边低语道。 “我们好像被跟踪了。” 她清楚地感受到温热的少女身体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猛然一抖，不过好在她们两个距离很近，所以远远地看不出任何异样，只不过是两位少女的玩闹而已。 “怎、怎么回事？” 洛蒂显然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差点就吓得直接回头，不过格兰蒂亚及时制止住了她这种行为，接着咬耳朵说道。 “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我们得想个法子。” 一边安抚洛蒂的同时，格兰蒂亚一边在视野字。 几乎是在发出去的下一刻，对方便给出了回复。 黑铁下游吗？ 格兰蒂亚思考片刻，便有了主意。 她在洛蒂耳边说了几句，接着便拉住洛蒂的手，开始小跑起来。 同时，格兰蒂亚也在让负责监视身后人的动向，不出意外的，在看到格兰蒂亚他们提高速度之后，那两人也加快了步伐。 格兰蒂亚对这座小镇还算熟悉，她们没有直接去洛蒂父亲所在的餐厅，而是辗转进到了一条小巷之中。 那两名跟踪的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直接调转方向，朝着小巷的另一端移动，而另一人，则直接跟了上去。 他身穿短装，内里包覆着皮甲，这里是魔法学院的地盘他们当然清楚，但上头的指示也并未让他们直接动武，不过既然对方发现了，那么姑且算是紧急状态。 男人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转身进入了小巷中。 这是一条幽深的小巷，仿佛外面的喧闹是另一个世界，小巷中尽是木箱和杂物，令其变得蜿蜒曲折，相当不适合走路。 “咦？” 但当这个男人进入小巷里的时候，他却只看到了洛蒂的身影。 这名短发少女此时正像是一只被盯上的兔子般瑟瑟发抖，越过洛蒂的肩膀，男人能看到自己的同伴正从另一个方向逼近。 对方可是法师学徒，掌握了诸多诡秘技巧的施法者，男人在心中默念一遍自己得到的资料，接着就要冲锋。 他们并不会魔法，也正因此，不会立刻触发遍布这座小镇的魔法警报，毕竟单纯的干架并不少见，法师们也没有对此进行专门的处理，这也正是他们的得以动手的基础。 虽然法师学徒已经是黑铁阶，但和经历战斗，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他完全不同，这些依靠天赋的家伙战斗能力薄弱，哪怕会一两个法术，在慌张之下也难以施展。 男人想着，挥出了自己穿戴着钢铁指虎的拳头。 但下一刻，他只觉得自己脚下不受控制，仿佛左脚不属于自己，直接阻挡在右脚前面，令他失去了平衡。 而与此同时，在男人的背后，格兰蒂亚拿着一根木棍从墙壁中突然出现。8} 正文 第十四幕.算我一个 零阶法术，扰乱术。 这个法术的效果是以魔力影响其他人的认识，扰乱敌方的感知，如果在高阶法师的手中用出来，甚至可以媲美思维控制。 格兰蒂亚当然不会冒险让自己施法，她选择让洛蒂来使用这个法术。 于是，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洛蒂上的这个男人就相当完美地中了扰乱术，这当然也有他对于这个法术并未做防备的原因，实际上，如果他事先心理有所准备，同时第一时间觉察到不对的话，格兰蒂亚的偷袭还并不一定能够成功。 但对方太过大意，认为洛蒂这种年轻的法师学徒并没有对于战斗的准备，所以才会中计。 实际上，虽然洛蒂没有任何战斗的经验，但格兰蒂亚可是从群青要塞的魔潮中存活下来的人，这种程度的应对，还是相当娴熟的。 她趁着男人忽略了自己冲向洛蒂的机会，直接使用了法师之手，这才绊住了男人，令其失去平衡向前方倾倒。 格兰蒂亚一棍子下去，正好击中男子的后背，发出一声闷响，棍子直接折断为两截。 “不是吧？” 对方不是只有黑铁吗，自己好像没有太用力，怎么就折断了？ 格兰蒂亚想到，她下意识以为自己还是原本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少女，却没有想起在觉醒了魔法天赋之后，她们的身体早就已经迈入黑铁的阶级，只不过由于没有经常身处战斗之中，所以没有那么明显的变化而已。 视野里，幽蓝的文字闪现，与此同时，好几根蓝色的线条从男子身上延伸出来，交织成复杂的网络。 这是罗森利用论坛的功能临时研发出来的辅助战斗系统，指望格兰蒂亚这种没有利用过黑铁阶特性的人和一位实打实锻炼上来的人战斗是不现实的，他只能以此作为帮助。 脑子还没有转过来，格兰蒂亚下意识按照文字所说的移动，好在她虽然没有主动使用黑铁阶“觉”的能力的自觉，但身体的掌控力还是拥有的，几乎和意识同一时间，她向后退了两步。 下一刻，钢铁的拳头挥舞，撕裂空气，几乎是擦着格兰蒂亚的鼻子而过。 她心里发凉，但动作没有停下，向左侧急忙闪避。 与此同时，男子的另一只手挥出，正好打在格兰蒂亚原本所处的位置上。 “什么！！？” 男子心下一惊，虽然一开始中了扰乱术是他的失策，但现在面对一位养尊处优的少女，他还是有自信能够完全压制对方的，哪怕那是一位法师学徒。 可格兰蒂亚的举动，完全就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眼前这位少女的动作，哪里是千金大小姐的模样，完全就是一个老练的战士。 当然，他并不知道格兰蒂亚一不是什么养尊处优没有见识过残酷场面的大小姐，二还拥有着罗森这种经验老道的外挂，心中产生的动摇的瞬间，他下意识采取了本能地行动。 踏步，手肘猛地撞过去，同时所有的感知发散，如同针刺一般的感知力笼罩住格兰蒂亚周围的空间，令其所有的行动都无所遁形。 没有思考的余裕，格兰蒂亚只能依照对方的话语继续后退，但那无数的蓝线交织，已经将自完全笼罩其中，即便是后退，看起来也并不能逃脱对方的攻击。 但就在男人的拳头呼啸而来的时候，在格兰蒂亚的视野字。 “什么？” 格兰蒂亚下意识脱口而出，这完全相反的指令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出于对的信任，格兰蒂亚还是照做了。 她猛地突进，由于黑铁阶对于身体的操控能力，格兰蒂亚几乎没有任何延迟就直接调转了方向，朝着男子的怀中撞来。 “！！！” 男人没有想到格兰蒂亚会这么鱼死网破，但有着皮甲和钢铁指虎的他并不惧怕同一位手无寸铁的少女近身搏斗，不过就在他做好近身战准备的时候，他的脑袋却被击中了，巨大的力道伴随着痛觉，令他向右挪了两步。 是那两根木头。 由于完全没有防备，这打击对于男人来说着实意外，令他的行动也为之一滞。 但这已经是胜负手了。 男人还没有来得及再度出手，从他的后方，一股灼热的气息已经到来。 轰隆—— 小小的爆炸响起，还没传出小巷就被外面的喧闹所遮蔽。 男人最后所见的，是洛蒂手中火球的光辉。 “打得好！” 格兰蒂亚看着面前的男人倒下，不禁竖起了大拇指，而洛蒂那边，另一个倒在地上的家伙早就被炸成了爆炸头。 洛蒂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她掌握法术的能力却远非格兰蒂亚能够比拟的，情急之下，她只一味地想要找寻打倒敌人的方法，甚至忘记了各种施法注意事项。 这其中就包括，火球术千万不能对人施放。 当然，以洛蒂的程度完全无法致命，两人只是因为高热和短暂的窒息而昏厥过去。 同时，洛蒂的施法自然也触发了这里的魔法警报，但她们两人可不会这么坐以待毙。 “快走。” 格兰蒂亚拉住洛蒂的手，飞快窜出了小巷。 反正魔法警报也不会标注到底是谁施放的火球术，那两个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会供出格兰蒂亚与洛蒂的样子。 两人奔跑着，很快就离开了那一块区域，朝着洛蒂父亲所订的餐厅而去。 “我说，那到底是什么人？” 洛蒂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她停下脚步，大口喘息。 “不知道，不过看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格兰蒂亚耸肩道，她在经过那场战斗之后，身体素质似乎猛然间觉醒了，变得好了许多，即便跑了这么多的路，也似乎不见有所劳累。 “之后可以向老师报告一下。” 她说道，这种事情并没有隐瞒的必要。 “不过在这之前，先见见你的父亲吧。” 格兰蒂亚抬头，正好是餐厅乌鸦与咒语的招牌。8} ,!! 正文 第十五幕.乌鸦与咒语 乌鸦与咒语，这家餐厅从命名风格上，就颇为具有法师们的特色。 众所周知，在通讯并不发达的过去，乌鸦与猫头鹰便是携带信件的生物，而数不清的法术，正是经由这些鸟儿们携带的一封封信件，才得以在激烈的讨论中最终构筑而成，所以乌鸦和猫头鹰一直是受到法师们尊敬的动物。 而这家餐厅，实际上也的确是由一名法师开设的。 即便在整个阿斯特尔王国境内，乌鸦与咒语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一家餐厅，其亮点便在于用魔法烹饪的料理。 这家餐厅的厨房会直接展现在所有的食客面前，众人可以享受地看着法师们用魔法处理食材，烹饪菜肴，直到端上桌面，供人们大块朵颐。 一走进店门，格兰蒂亚便感受到了那魔法的气息。 即便是中午，大堂里几乎已经坐满了人，而大门的另一边，则是透明的玻璃隔离开的厨房。 可以看见悬浮于半空中的一整块牛排被好几把飞舞的刀刃切成几片，接着便进入到由魔法构成的火焰炙烤的架子上，香料和盐泼洒，冒出点点白烟，另一边，各色的水果与蔬菜被切削成小块，做成水果拼盘或者蔬菜沙拉。 而所有的菜肴，都由飘在天空中的盘子盛放，缓缓飞到一张张餐桌上。 这正是名副其实的魔法餐厅。 还没有等洛蒂和格兰蒂亚感慨这里的光景，不远处的小桌旁，一个男子就向两人招手示意。 “父亲。” 洛蒂有些迟疑，格兰蒂亚拍了拍身边的这位少女，两人才向那里移动。 “这里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 洛蒂的父亲名叫克利夫兰，看起来相当年轻，只有斑白的两鬓可以依稀窥见岁月的痕迹，他身上穿着经过改造的长袍，这种款式是在魔法革命之后才逐渐在法师们中流行起来的，看起来比起原本那神秘莫测的模样，更像是哪里的贵族。 袖口，两道金边与深色的礼服相当契合，显示着克利夫兰二阶法师的身份。 作为一个魔法世界，二阶法师其实可以算是比较差了，但没有人敢质疑克利夫兰的成绩，毕竟他可是在十五年里将卡嘉莉家族的产业从一个男爵领拓展到一整个行省的人。 “我点了一些招牌菜，都是我年轻时候就有的菜单。” 克利夫兰以平稳的语调说着，如果完全不了解他和洛蒂之间的矛盾的话，一定会认为这是一名出色的父亲。 “你这一次来，是因为生意？” 洛蒂看着面前，冒着气泡的饮料，以低沉的声音问道。 “用餐的时候我们不说其他的事。” 克利夫兰没有回答，但想必洛蒂已经知道答案了。 “在过一个多月，就是建校庆祝日......” 洛蒂开口，她以期待的目光看着克利夫兰，但并没有说多余的话。 “嗯，我当然知道。” 克利夫兰点点头，也没有继续说话。 沉默的空气就这样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格兰蒂亚有些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不过她当然也没有愚蠢到直接点破两人之间的沉默，她只是操作论坛，无聊地看一下其中的帖子以打发时间。 “......你不会来吗？” 最终，还是洛蒂自己打破了这尴尬的空气。 克利夫兰这个时候正在喝水，他听到洛蒂的话，缓缓放下杯子，接着开口说道。 “洛蒂，你知道，现在店里的生意正好是最繁忙的时候，许多行省都正等着我们去开发，如果不抢在前头的话......” “够了，我知道了。” 格兰蒂亚还是第一次见到生气的洛蒂，这位少女鼓起脸颊，死死地盯着克利夫兰，就这么保持了一会儿之后，才移开视线。 “好吧，我明白。” 看来这并不是第一次父女之间产生碰撞。 克利夫兰没有说话，看来也并不想继续激化矛盾。 这个时候，几个盘子则悠悠地飘了过来，稳稳地落在三人面前。 “先用餐吧。” 克利夫兰说道，盖在餐盘上的盖子也同时被掀开。 这是一份七成熟的牛排，香草点缀在上面，与肉类特有的浓郁香味融合到一起，带来一丝清新的气息，整块牛排用盐和黑胡椒抹过，显出辛辣的特色，令人食指大动。 格兰蒂亚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经过先前的战斗，她的肚子早就空空如也了，而此时眼前的菜肴看起来又如此美味，让她有些按捺不住。 不过父女两人都还没有动手，格兰蒂亚自己也不好意思就先开动。 最终，还是洛蒂因为感受到了格兰蒂亚的目光，这才拿起了刀叉。 接下来的用餐过程倒是相当稀松平常，除了格兰蒂亚感到自己的食量变大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父女两人也并未再起争执，只默默享用午餐。 “这里的味道还真是几十年如一。” 用餐完毕，克利夫兰用餐巾擦拭着嘴角，像是感慨般说道。 “洛蒂，你报名了魔法竞赛吗？” 突然，他这么问道，倒是令格兰蒂亚和洛蒂两人都愣住了。 “没有，我还没有达到能够向大家展示我所学习到的东西的程度。” 洛蒂摇摇头，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向不是很关心自己的父亲，为何突然会问起有关学校的事情来。 “其实，现在克里斯汀的魔法竞赛，已经并不像我们那个时候那般纯粹了。” 克利夫兰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 “什么意思？” 没有明白父亲的意思，洛蒂看向克利夫兰。 而格兰蒂亚，则早就竖起了耳朵，任何有关魔法竞赛的信息对她而言都是重要的，更何况是克利夫兰这种毕业生口中的。 “现在的魔法竞赛，实际上参赛者背后都有不同的商家赞助，他们开发出了新的魔法道具，然后交给这些参赛者，依靠这个来在大众面前出名，接着立刻展开贩售，从好几年前开始，完全依靠自己的实力进入决赛展示的人就已经寥寥无几了。” 克利夫兰解释道，但很快，洛蒂就听出了自己父亲的言外之意。 “你难道是想让我拿着家里的东西参加魔法竞赛吗？” 洛蒂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特地来这里看我，就连妈妈去世那个时候也是......” 她话还没说完，克利夫兰已经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注意一下你的态度，洛蒂.卡嘉莉。” 洛蒂双眼有些湿润，她直接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便跑出了餐厅，引得其他桌子的人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唉......” 克利夫兰这个时候，才显露出些许的疲态。 他看了看格兰蒂亚，轻轻挥了挥手。 “辛苦你去陪陪她吧，我知道她母亲的死对她打击很大......” “唔。” 格兰蒂亚也没有推辞，接着站起身，也追逐洛蒂而去。 正文 第十六幕.意料之外的恶意 后来，等两人回到学校之后，格兰蒂亚才大概从洛蒂口中得知了其中的原委。更新快无广告。 洛蒂出生的时候，正好是她父亲事业最为繁忙的时候，从小开始，洛蒂便很难得见到父亲一面，而父女之间真正产生裂隙的，是五年以前，洛蒂的母亲去世的时候。 在那个时候，洛蒂的母亲本来就已经病重，但克利夫兰却正好在外国参加一个十分重要的法师会议，导致在洛蒂的母亲临终前也没有能见到自己的丈夫一面，这令洛蒂相当芥蒂，从那之后，便难以同自己的父亲相处。 而这一次，根据克利夫兰的说辞，恐怕也是想让洛蒂使用家里的魔法道具参加比赛，所以洛蒂才会如此愤怒。 格兰蒂亚隐约能够感受到洛蒂的愤怒，她也是由父亲独自抚养长大，但和洛蒂的父亲不同，尤利西斯男爵显然有更多的时间能够陪伴自己的女儿，父女的关系也并不紧张，所以她也仅仅能有所感悟，却无法设身处地。 两人回到学校之后，洛蒂便直接躺到床上蒙住了被子，看起来心情相当糟糕。 而格兰蒂亚，为了不打扰洛蒂，便独自一人来到了教学区，希望找到一间相对空闲的教室能够研究一下自己接下来要参赛的魔法道具的设计图。 听了克利夫兰的话语后，格兰蒂亚原本跃跃欲试的心理顿时又蒙上了另一层阴影，如果真的如对方所言，大部分强有力的竞争者背后都是一个个有着发达体系的商会，那么自己想要晋级，看起来也并非那么容易的事。 尽管在格兰蒂亚自己看来，照相机是一个超越时代的发明，但谁又知道其他人会拿出什么有趣的玩意儿呢？ 格兰蒂亚找了几间教室，都显得太拥挤，她更想要空旷一些的教室。 不过就在她走在长廊上的时候，视野中突然出现了对话框。 “啊？” 格兰蒂亚愣了愣，下意识采取了躲避动作。 唰—— 就听见一块小石子从自己耳边飞过，如果砸中的话，大概会很痛吧，格兰蒂亚想到，她回过头。 是自己同班的男生。 这名叫做威尔.山德森的男生家里似乎是克里斯汀所在行省的一方富商，同样也是从事魔法道具开发领域的，他作为准继承人，自然也被送进克里斯汀学习。 不过这家伙完全就是一副纨绔公子的模样，没进学校之前就拈花惹草，糟蹋了不少不谙世事的少女，进了克里斯汀之后，也没有多少收敛，还靠着自己丰富的资源和家族的背景，笼络了一大批小弟，俨然就是传奇小说中的反派公子哥。 实际上，在刚入学的时候，威尔就曾经当众追求过格兰蒂亚，不过立刻就被当众拒绝，他似乎认为这是一种羞辱，在尝试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因爱生恨，开始作弄格兰蒂亚起来了。 作为一名魔法世家的儿子，威尔从小就获得了各种资源，所以魔力水准在这一批学生中也算是优秀，他便以此为切入点，时不时来骚扰一下格兰蒂亚。 “啧，居然躲开了。” 威尔的身边是两名高大的跟班，一个叫克拉，一个叫高德，看起来相当具有气势。 “如果你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格兰蒂亚没有和对方纠缠的意思，直接开口。 “咦，这是什么，设计图？难道你要参加魔法竞赛？” 运用魔法强化过视觉的威尔瞥见了格兰蒂亚怀中羊皮纸的只言片语，便以嘲弄的口吻说道。 “你难道要上去展示法师之手吗？” 威尔认为格兰蒂亚的肯定是花费了相当的努力才好不容易掌握了法师之手，甚至有可能是采用了某种作弊的方式，所以在考试之后才会被麦格理老师叫去办公室。 “与你无关。” 格兰蒂亚看着那两个跟班走了上来，这才发现四周似乎没人注意到这里。 尽管知道对方不可能做什么出格的事，但格兰蒂亚心跳还是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格兰蒂亚果断拒绝了对方的帮助，她看了一眼威尔，这个少年正在露出阴险的笑容。 “我倒是想看看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跟班克拉直接伸出了手，试图抓住格兰蒂亚的手腕。 但格兰蒂亚这个时候视野中，已经有数条银色的轨迹浮现，她微微一动，直接闪过了克拉的手。 克拉显然没有料到格兰蒂亚会这么敏捷，他另一只手接着伸出来，但立刻就被格兰蒂亚又一次闪过。 “高德。” 威尔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马上下令另一个人上前。 但格兰蒂亚已经逃脱了两人的包围圈。 她灵活地躲过两个男生的攻击，甚至还狠狠地用皮鞋踢了一脚克拉的小腿。 “废物！” 威尔骂了一句，直接抬手。 格兰蒂亚感到周围的空气变得黏稠，自己的行动也不由得放缓下来，很快就被对方追上。 格兰蒂亚已经没有功夫回复对方，她俯下身子，用尽全身力气从两人之间的空隙穿出去，然后转身就是一脚。 高德直接扑倒，发出了痛苦的低哼。 克拉急忙转身，冲了过来。 格兰蒂亚本来想如法炮制，但眼前却突然一阵眩晕。 回过神来的时候，格兰蒂亚的手腕已经被克拉抓住，对方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勒得格兰蒂亚微微皱眉。 “嘿，你要不要和我讨论一下这份设计图，当然是在我的床上。” 威尔邪恶地笑了笑，示意克拉抢过来那份图纸。 视野中闪过这行文字的同时，一个严肃的声音从几人的背后传来。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格兰蒂亚越过克拉的肩膀，看到了说话的人。 是一位金发的法师学徒。 是爱丽莎.特莱斯特。 正文 第十七幕.高岭之花 “啧。” 威尔见到爱丽莎，不禁咋舌。 他当然知道爱丽莎的大名，这位特莱斯特家的掌上明珠几乎成为了这一批入学的所有男生的梦中＂ｑｉｎｇ　ｒｅｎ＂，当然，高岭之花难以攀登，在开头的几个倒霉蛋遭殃之后，大家也都不敢再更近一步，自觉地与爱丽莎保持了距离。 “威尔.山德森，我想你不会对格兰蒂亚同学做出什么危险的事吧？” 爱丽莎一脸严肃，看着威尔，锐利的目光令这位男生也有些踌躇。 “当然，我只是想和她讨论一下学术学术问题。” 威尔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手，他的两个跟班立刻放开了格兰蒂亚，后退几步，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不过看来时机不是太好。” 威尔又看了一眼格兰蒂亚，这才转过身，扬长而去。 “略略略。” 格兰蒂亚悄悄对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就注意到了爱丽莎的目光。 “呃，谢谢。” 尽管在潜意识中，格兰蒂亚是将这位千金大小姐作为假想敌的，但实际上两人的交集也不过图书馆那一次，完全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 “你准备得如何了？” 爱丽莎瞥了一眼格兰蒂亚手中的书籍和羊皮纸，轻描淡写地问道。 看来她并非刚刚到这里，他们先前的对话，爱丽莎似乎也听到了一部分。 “只有理论设计，还不完善。” 格兰蒂亚如实回答，至于具体的，她还没有蠢到直接告诉对方的地步。 “那时间看来不多了，我劝你最好尽快，魔法竞赛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友好的活动。” 格兰蒂亚原本以为爱丽莎指的是克利夫兰所说的那些有着幕后家族支持的参赛者，不过爱丽莎很快就说出了另一个可能性。 “临近竞赛开始的时候，商店里的各种素材将会更难采购到，从而限制你的改进方案，这也是策略之一，当然，有些基本的背景常识你应该也都知道了。” 爱丽莎拨弄了一下额前的金发，她湛蓝的双眼正映照着格兰蒂亚的身影。 “不过，我总有一种直觉，或许你能带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她仅仅凝视格兰蒂亚一息，接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一样的东西......” 格兰蒂亚咀嚼着爱丽莎的话语，她对这位天才的少女比起敌意之类的，现在更多的则是一种竞争意识。 她相信，如果自己的照相机真的能够完全重现出来，那么必将引起众人的轰动，不过首先，格兰蒂亚得先完成原型机的制作才行。 ...... “这一块的法阵位置还可以调整一下，把这两个换一换位置。” 格兰蒂亚以羽毛笔在本子上画着草图，她虽然掌握了给予她的设计图与相应的资料，但作为制作者，她必须完全参透这份设计图上的一点一滴，这才能成功地制作出这个照相机。 实际上，罗森给格兰蒂亚的图纸也并非完成品，他只是利用自己的能力将种类繁多的基础法阵铭刻在了结晶之中，并未思考过其中的合理配置。 在法师们之中，有一门学说是讨论如何在有限的空间中将尽可能多的法阵铭刻其中，罗森当然没有学过这一门课程，但格兰蒂亚还是接触过这些基础课程的，此刻的她，正是在将数百个法阵调整到一个更为合理的布局。 在商店里购置的灰烬水晶是最为基础的魔力结晶之一，能够铭刻十万个符文，这就要求格兰蒂亚必须尽可能节约内部空间，才能用最少的材料，制作出照相机。 现在已经是夜晚，教室里的学生所剩无几，现在并没有到期末考试的时间，大部分学生还是不会那么刻苦的，安静的教室中，只有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沙沙作响。 终于，经过一个下午加上晚上的努力，格兰蒂亚大致将照相机的法术结构理清楚，并且将其分为了几个功能不同的部分。 有采集图像的采集单元，还有存储图像的存储单元，以及复现用的复现单元，还有一些供能单元之类的，将这些不同的法阵归类之后，能够更好地规划整体法阵的布局，达到最大的利用效率。 她还将其扫描进了移动终端里，发送给了。 对方打出了赞扬的话语，令格兰蒂亚不禁有些小小的高兴。 格兰蒂亚见任务已经告一段落，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寝室洗个热水澡，不过就在她站起身的时候，一名学生站在了她的面前。 “呃......安德鲁？” 回忆了片刻，格兰蒂亚才想起这个男生的名字，他平时不算起眼，但魔法才能不错。 可格兰蒂亚分明记得自己同对方并没有说过多少话，应该不算熟悉才对。 “你还真努力呀。” 安德鲁说道，看了看格兰蒂亚手中厚厚的书籍。 “没办法，天赋不够就只能用时间来凑了。” 格兰蒂亚搞不清楚对方的意思，下意识以为这也是威尔派来嘲笑自己的人，有些敷衍地答道。 她没有说自己正要参加魔法竞赛的事情，毕竟参赛只不过是一张报名表就能做到的事，没有必要逢人就说 “唔，我最近也想稍微多花些时间巩固一下课程，你之后都会来教室学习吗？” 犹豫了片刻，安德鲁才开口问道，似乎是鼓起了相当大的勇气。 “不一定，看心情吧。” 格兰蒂亚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安德鲁，心里觉得这家伙还真是奇怪。 不过看他的态度倒是不像有什么恶意，格兰蒂亚也就以最基础的同学之间相处的态度答道。 事实上她的确不一定会经常来教室，今天不过是心血来潮加上要让洛蒂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才会过来，如果以后等到照相机正式进入组装调试阶段，她应该会选择在自己的寝室完成这些工作。 格兰蒂亚的态度在安德鲁看来有些暧昧，毕竟没有直接否认，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就在这里爬上了安德鲁的心头。 “那明天下午我也会在这里学习的。” 他说道，似乎没有注意到格兰蒂亚飘忽的视线。 “啊，嗯，好的。” 格兰蒂亚现在满脑子是各种法阵的布局，面对安德鲁的话语，她只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但在安德鲁看来，这却是和自己约好一起学习的象征，他有些激动，捏了捏衣角又放开。 “那我先回去了。” 格兰蒂亚说道，随后想到了一年级的宿舍都在同一块地方，又顺带地提了一句。 “你要一起走吗？” 殊不知，这一句提问，已经让安德鲁心花怒放了。8} 混血女主播直播后忘关摄像头私_生活视频遭曝光!在线看:!! 正文 第十八幕.月色真美 格兰蒂亚当然不知道自己无心的举动对于安德鲁而言，完全是相当良好的信号。 在安德鲁的脑内，大概可能两个人已经度过了数十年的时光，子孙满堂白头偕老，但实际上，两个人却是在清冷的夜晚，隔着一段相当的距离缓缓走着。 魔法点亮的路灯发出淡黄色的辉光，在冬日的夜晚显得分外寂寥，路人的学生已经不多，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周，而在这寒冷的夜晚，更多的学生选择蜗居在寝室里享受温暖的床铺而不是来到教室读书。 靴子踩在砖石铺就的地面上，发出咔哒咔哒的清脆响声，安德鲁与格兰蒂亚一前一后走在路上，乍看之下，就像是那些晚归的情侣一般。 不过很明显，先不论走在前面惴惴不安的安德鲁，走在后面的格兰蒂亚可是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个男生心里的青春悸动，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今天刚刚更新的上。 今天的章节正好是一段＂ｇａｏ　ｃｈａｏ＂剧情的前奏，而今天的更新，也正好落在了众人面对难以匹敌的对手艰苦支持，主角因为敌人的阻击而姗姗来迟，马上就要登场的情节。 这一段剧情相当紧凑，令格兰蒂亚紧张到窒息，不过，在章节的末尾，却是相当令人难受的断章，格兰蒂亚看了一眼章节底下的评论，几乎清一色都是在让作者快点更新。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在末尾发出了自己的评论。 但格兰蒂亚一路追书过来，自然也知道，这个的作者，每天就只更新两章，而且都在样的时间，雷打不动，不论刮风下雨，即便读者再怎么催促，他也绝对不会多更新一章，大有“多更一章算我输”的架势。 “格兰蒂亚你家是布伦希尔行省的布纳吉恩对吧？” 安德鲁一路上都在思考该用怎样的方式打开话题，他偶然想到了在刚进入学院，大家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格兰蒂亚说过的话，由于那里临近荒原，是王国的边陲地带，所以安德鲁下意识就记住了。 “嗯，对啊。” 格兰蒂亚的心思全在小说上，对于安德鲁的提问也不过是机械式地回答。 “那边好像距离荒原挺近的，是叫什么夜森林来着？” 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建议，安德鲁试图诱导格兰蒂亚主动开口说起有关自己的事，于是便这样问道。 “永夜森林。” 格兰蒂亚还有些好奇对方谈起这些干什么，难道对混沌之地感兴趣？ 她一边浏览论坛的水区，一边答道。 安德鲁也没有注意到格兰蒂亚那心不在焉的态度，反而觉得很高兴，自己与对方的关系似乎又更近了一步。 “那里好像有狼还是什么的魔物，似乎挺危险的。” 这些都是安德鲁从家中的藏书得知的，他对于这些传奇冒险自然也有一定的兴趣，但自小开始，父亲便是让他阅读各种枯燥的正史，对于这些传奇故事则是嗤之以鼻。 “对啊。” 格兰蒂亚有些疑惑对方为什么一直在问关于自己的事，她偏了偏脑袋，正好看到自己的宿舍楼一角。 “我到了。” 她呼出一口白气，在冬日的夜晚凝结成雾，飘散消失。 “那就再见了。” 格兰蒂亚挥了挥手，接着便转身朝着自己的宿舍走去。 至于安德鲁，他木然地挥手，似乎还沉浸在先前两人那微妙的空气中。 “那就再见了......呜哇。” 小声重复着这句话，安德鲁感到自己的心跳前所未有地强烈。 他很清楚地确认了，自己陷入恋爱之中这个事实。 ...... “呜，今天真是辛苦。” 洗过热水澡之后，格兰蒂亚穿着单薄的素色睡衣躺到床上，由于长时间的久坐以及书写，肩膀和腰部都有些酸疼，不过她倒是相当满足于这样的状态，比起过去在家中的无所事事，现在自己的生活要更加充实。 洛蒂已经熟睡，想必是早就疲倦，正发出轻微的鼻息声。 格兰蒂亚起身帮室友盖好被子，接着钻进温暖的被窝中，视野中，论坛的界面浮现。 距离睡觉时间还有一会儿，她想再看一下有没有新的帖子。 里的帖子五花八门，从家长里短到世界危机都有涉及，格兰蒂亚在看完一帖关于烹饪的教程之后，咽了咽唾沫，心里正在懊悔为什么要大晚上看这种帖子。 咕咚—— 提示音响起，是的信息。 格兰蒂亚有些奇怪，最开始这位不知名的朋友只会在必要的时候才发来消息，但最近看来，对方似乎变得健谈了许多？ 想了想，格兰蒂亚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提了一个问题。 而在另一处位面，位于房间里的罗森，看见格兰蒂亚的这句话，顿时有些汗颜。 他想了想那个木讷的血族卡修那接近于机械的生活作息，摇了摇头。 那家伙自从学会使用移动终端之后，便好像发现了一个新大陆一般，过去的散步时间被缩减了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在论坛上连载小说，就是他的作品。 而那就像是自动发布的更新时间与雷打不动的每天两更，正如他那极为有规律的作息。 两人就这么随意闲聊着，格兰蒂亚时不时会聊到关于自己的家族和朋友，以及在魔法学院的见闻，而对方则会提及一些让人会心一笑的段子，令格兰蒂亚大半夜躲在被窝里极力忍住小声。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而银月，依旧高悬。 正文 第十九幕.各自的思考 “我再确认一遍。” 办公室里，麦格理老师神情严肃，手指敲打着桌面，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这位学生。 格兰蒂亚.尤利西斯。 来自西境布伦希尔行省，边陲小镇布纳吉恩的学生，父亲是男爵，家中并没有法师的传承。 从入学以来，表现平平，理论课成绩稳定，实践课成绩有些不足，唯一的亮点，大概就是在前些日子的法师之手考核里，依靠使用改进型的法师之手通过了考试这一个。 平庸的学徒，日后说不定能够成为正式法师，这是麦格理老师对格兰蒂亚的评价。 然而，现在，这位格兰蒂亚居然要参加魔法竞赛。 麦格理老师原本还以为会是她的室友洛蒂报名，但无论是两人的说辞，还是报名表上的名字，都显示参赛者是格兰蒂亚而并非洛蒂。 “格兰蒂亚，的确是你要参加魔法竞赛没错吗？” 麦格理老师已经是第三次询问了，而格兰蒂亚给出的答案，也正如前两次一样。 “是我要参加，麦格理老师。” “好吧。” 麦格理老师也不便再质疑，她将视线落到那张报名表上。 这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纸张，必须用特定的手段才能看到上面的文字，这也是保密措施的一环。 她微微驱动魔力，娟秀的字体便显现出来，现在这上面只有基本信息，有关魔法竞赛的参赛作品，直到初选开始之前，除了参赛者之外，都不会有其他的人知道。 事实上，即便在初选结束之后，除去评审的老师之外，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每个人的作品到底是什么，一切的谜底都会在决赛的公开展示上揭晓。 甚至有人在初选与决赛拿出截然不同的两个参赛作品以力图保密，因为在魔法竞赛的历史上，泄密层出不穷。 有些是因为评审老师的粗心大意或者是被利欲熏心，有些则是参赛者自己的问题，这些人的作品一旦被别人知晓，那么大部分进入决赛的人都会针对他而将自己的作品进行改良，换句话说，被泄密的人基本上就难以依靠初选所展示出来的东西获胜了。 初选与决赛之间，既是一个等待的过程，也是一个完善的过程，评审老师在初选时对参赛者的作品会提出一定的修改意见，从初选到决赛中间，作品的修改和完善程度也是最后决定胜负的一个重要考量因素。 确认了一遍所有的信息正确，麦格理老师将其收进了一个被魔法密封的文件夹里，这里面想必就是其他参赛者的资料。 “一周后将宣布分组，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你将会得到通知参加初次选拔，回去好好准备吧。” 麦格理老师对格兰蒂亚说道，接着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了。 但当格兰蒂亚走到门口的时候，麦格理老师却突然叫住了她。 “等一等。” 麦格理老师欲言又止，她想问问格兰蒂亚到底从哪里来的底气参加魔法竞赛，因为从始至终，这位少女都一脸淡定，似乎胸有成竹的模样，但联系到她先前的表现，着实令人费解。 不过，在这个时候贸然询问对方，又显得有些不妥，所以纠结片刻之后，麦格理老师便放弃了自己原本的想法。 “没什么，好好加油吧，即便失败，魔法竞赛也是一次不可多得的经验，是日后学习魔法时候的宝贵财富。” 面对麦格理老师这有些担心的劝告，格兰蒂亚只是露出了笑容。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 遥远的彼方，亡者的位面伊斯鲁尔。 罗森停下了手边的工作，看着眼前复杂的法阵，双眼中灵魂之火静静燃烧着。 经过四天不间断的工作，靠着法雷尔与赫克托两个助手的帮助，他总算是将移动终端的所有法阵重构了一遍。 利用从格兰蒂亚那里得来的理论知识，罗森把原本依靠自己的蛮力硬塞进移动终端里的法阵，分组之后重新弄进了移动终端里。 新的移动终端里，法阵与法阵之间的布局更加合理，其中的空余空间也更大，可以添加各种额外的模块，许多原本存在的问题也随着重构而得到了解决。 罗森将其命名为第二代移动终端，他已经将其制作出一部分，交给之前的测试者们使用了。 亡灵尽管不会感到身体上的疲惫，但长时间高度集中精神所带来的疲劳还是会积压的，罗森将视线从复杂的法阵上移开，看了一眼一旁显示着的论坛界面。 一连串的对话是前几天他与格兰蒂亚交流时所留下的，乍看之下，就像是两个意气相投的网友的聊天记录。 但罗森摇摇头，将这些记录直接复制好，转身发送给了另一个人。 莉莎几乎在罗森发送完成的同时就立刻有了回复，这家伙看来也是全天在线的重度网瘾患者。 提出和这位少女多交流的正是莉莎，她看见卡修所撰写的小说得到了众人的追捧之后，自己也心痒欲试，但与其他人不同，莉莎所要写的小说，并非往日的传奇故事。 她要写的，是关于这个亚特拉斯国家地理论坛的故事，其中就有一段剧情是两名素未谋面的人，通过论坛逐渐走到一起的桥段，而缺少素材的莉莎，自然就找上了正在为主物质位面的魔法学徒当戒指老爷爷的罗森。 没办法，罗森好歹还有挺多魔法理论需要找莉莎讨论，只能答应她这份苦差事，耐着性子和格兰蒂亚聊天到深夜。 说实话，如果是面对面的谈话，罗森倒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但在网上聊天，这对于上一世身处信息时代的他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轻轻松松，他就成为了格兰蒂亚知心朋友一类的存在。 “不过，怎么感觉有些罪孽深重的样子？” 罗森歪了歪脑袋，双眼中的火焰微微明灭，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算了，还是看看照相机的开发怎么样了吧。” 公告：免费小说app安卓，支持安卓，苹果，告别一切广告，进入下载安装zuopingshuji按住三秒复制!! 正文 第二十幕.挑衅与被挑衅者 魔法竞赛就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了。 对于一年级的学生而言，这个倒是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第一是大部分人都没有参加这个比赛，对于他们而言，展示自创的魔法终归还是太过遥远的事情，他们即使有心，也很难在接触魔法几个月的时间里做出什么能见人的成果。 第二则是由于参赛者大多都会保持相对低调，像格兰蒂亚这样的人，除了室友洛蒂之外，知道她的确参赛了的人根本没有几个，所以自然不会引来太多的关注。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威尔.山德森就是大肆声张自己参赛的人之一。 毕竟即便他自己不说，作为这一片地区最大的魔导器制造商家的儿子，带着家族研发的崭新成果参加魔法竞赛也是众人意料之中的。 更别说他的那帮小弟，最近一直以此为话题吹捧威尔，令他几乎就要飘起来，全然不顾旁边其他学徒的目光。 “老大这一次看来要成为史上最年轻的魔法竞赛优胜者了呀！” “听说今年的晚宴，公主殿下也会驾临，老大可是能和那位传说中美貌绝伦的公主殿下一起共进晚餐了。” “那些在这所学校里待了好几年的家伙，绞尽脑汁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辛苦努力的成果会被老大轻松碾压的吧？” 这一阵令格兰蒂亚听着都有些牙酸的奉承话语出自教室最后排的人群。 威尔正坐在后面，旁边则是包括克拉与高德在内的小弟们，他们吵吵嚷嚷，令旁边不少学生侧目。 这是魔法竞赛正式开幕后的第一节课的课前，学生们三三两两正在闲聊周末发生的事，唯有威尔周围分外喧闹。 虽然大部分学生都显露出不悦的神情，但没有人敢上去指责他们，一方面是威尔本身的背景，另一方面则更直接，因为威尔旁边的跟班们。 克拉与高德已经算是相当强壮的了，其余的几个小弟也都看起来不好惹，尽管若是真的出现什么麻烦，维持学校治安的老师不会置之不理，但自己会先受到怎样的伤，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且，虽然听起来有些气愤，但依靠家族的帮助，威尔晋级决赛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之所以这么嚣张，自然有资本在。 “公主殿下，嗯，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威尔的心已经飘飘然，都传闻现任国王的女儿有着近乎非人的美丽，他虽然玩过不少落魄贵族的女儿，但真正有实力的贵族却根本看不上从商起家的山德森家，这令威尔十分愤怒，他想着要靠这次魔法竞赛，好好地羞辱其他贵族一番。 “不过她要想上我的床，可能得先预约一下。” 若是在其他地方，光是他的这一句就足以被判处亵渎王室的罪名，但在阿斯特尔，尤其在克里斯汀王立学院，这样的言论并不会给威尔带来太大的麻烦。 “谁给他的自信......” 洛蒂有些不满地小声说道，她看了看格兰蒂亚，自己的室友自从决定参加魔法竞赛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比起先前要努力多了，此时，她就完全无视了周围喧闹的环境，投入地阅读一本关于法阵结构优化的书籍。 当然，洛蒂所不知道的是，格兰蒂亚现在虽然目光落在书页上，但实际上却是在阅读视野中缓慢移动的文字，这是另一部她追更的小说，昨天的更新。 在经受了那折磨人的追更之后，格兰蒂亚便开始寻找其他的书在闲暇之余打发时间，很快，她就发现这个论坛上虽然有大量技巧奇差的作品，但也不乏优秀的小说，便是她在周末发现，一口气追更到的一本。 格兰蒂亚对于周围的骚动没有任何反应，但威尔却下意识地注意着这边，他听到了洛蒂口中的低语，脸色顿时有些阴晴不定。 “洛蒂.卡嘉莉，你家里难道没有派你来宣传那不知用途的魔力结晶吗？” 他直接开口，颇具有挑衅的意味。 威尔知道洛蒂家里同样是从事魔导器开发的，最近在其他的行省相当滋润，手脚似乎也伸向了自家的地盘，所以对这位少女，从一开始就抱持着一定的敌意。 至于格兰蒂亚，纯粹只是威尔的玩乐之心而已。 洛蒂只瞪了威尔一眼，没有回答。 这似乎令威尔有些不爽，他站了起来，轻轻敲击着桌面。 “就连你那个施法总是哑炮的室友都参加了魔法竞赛，看来你家也没什么了不起，就连支援一下你都做不到，你的父母对你还真是漠不关心，还是说你家的东西其实都是虚有其表，只能欺骗那些不会魔法的平民的玩意儿？” 威尔的话语令洛蒂脸颊通红，握紧了拳头，正要酝酿反击的话语。 但周围的人却从威尔的话中听到了意料之外的消息。 “什么，洛蒂的室友，不就是格兰蒂亚吗？” “她参加了魔法竞赛，怎么可能？那不是得有自己的魔法才能参加的吗？” “骗人的吧，说是洛蒂参赛了我还相信。” 质疑，轻视，不解，些微的羡慕，诸多的感情掺杂在闲言碎语中，令即便是沉浸在小说世界中的格兰蒂亚也回过神来。 她看了看洛蒂，又看了看威尔，接着直接站起来。 “山德森，你想说什么，到底谁才是虚有其表的玩意儿，我们不如用魔法竞赛的结果来证明一下。”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阻挠自己看小说更邪恶的家伙了，格兰蒂亚以冷冰冰的语调说道，这与她先前给人的开朗印象截然不同，令威尔也有些发憷。 “看来是真的，她真的参加了魔法竞赛。” “还要和山德森比试，谁给她的勇气？” “不过我倒是挺想看看两个人最后到底谁会赢的，别忘了，格兰蒂亚在考试的时候可是从原本不怎么样直接到了成绩不错的水准，提高相当快。” 群众们又议论纷纷，而威尔与格兰蒂亚则正在对视，仿佛空气中即将燃起火花。 “你们在干什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麦格理老师走进了教室，她第一时间觉察到了骚动的源头，朝着两人说道。 “魔法竞赛是展示知识与智慧的比试，可不是什么解决矛盾的手段。” 她在走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两人有关魔法竞赛的话题，麦格理老师自然也知道两人都参加了竞赛，但山德森家是克里斯汀强有力的赞助方之一，她也就不便太过严苛地责问威尔。 “还愣着干什么，快回座位上，我们开始上课。” 正文 第二十一幕.魔法编程 格兰蒂亚要参加魔法竞赛的事情，就这么传Щщш..lā 本来，一年级参加魔法竞赛就算是少数，而格兰蒂亚先前又是没什么亮眼表现的一般学生，再加上她同威尔产生的争执，所以最后添油加醋就变成了一场不亚于的剧情的大戏。 当然，格兰蒂亚自己倒是不在乎这些，她越发研究照相机的结构，就越发对这超越时代的发明感到沉迷。 不过，格兰蒂亚不担心这件事，并不代表其他人就不会关注了。 其中就有安德鲁。 他听到格兰蒂亚的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先前在教室里是在准备魔法竞赛的相关资料。 在惊讶之余，安德鲁也有一些的不甘心。 自己明明原本成绩就要比格兰蒂亚优秀一些，但即便这样，格兰蒂亚也勇敢地参加了魔法竞赛，而自己却踌躇不前，这让他莫名地有些失落。 其实，在听到了格兰蒂亚参加魔法竞赛的消息之后，安德鲁也一时冲动想要报名参赛，但理性制止了他无谋的行为，毕竟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准备，根本拿不出能看的魔法，即便报名参赛了，也只不过是让评委老师们看笑话而已。 想到这里，安德鲁便有些佩服格兰蒂亚，平时虽然看起来成绩平平，但却也有展示自己的勇气，对这位女生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不少。 这些自然都是安德鲁自己的思考，他选择在背后默默支持格兰蒂亚，而格兰蒂亚，则在两天后接到了初选时间的通知。 她报名较晚，参加初选在三周后，有足够的时间让她做好准备。 但其实对格兰蒂亚来，不论早晚都没有太大的差别，因为她已经将照相机制作了出来。 所有的魔法阵都是由她一点点描绘排列的，数十万符文被浓缩到一个的灰烬水晶中，成为了这个位面第一台照相机。 老实，在最开始得到那些设计的时候，格兰蒂亚一时甚至以为这是哪个疯子随手绘制的，因为其中的符文排列方式，实在是太诡异了。 有许多完全没有必要的符文夹在其中，看起来混乱不堪，根本就与传统的魔法阵构筑方式截然不同。 但等格兰蒂亚仔细理解了这些构造之后，便开始为这个设计者而感到由衷的赞叹。 那些没有必要的符文正是构成了不同的魔法阵的区别，它将原本按顺序排列的符文，划分为了一个个截然不同的分支，这些分支按照不同的情况生效，比原本的魔法构筑要迅速得多。 格兰蒂亚当然不知道，这是地球上最基础的逻辑判断语句，是所有接触编程的人最先学会的语句之一，罗森只不过是将其应用在了魔法领域而已。 得到了这个新颖的构筑魔法的方式之后，不得不，格兰蒂亚还是相当具有灵性的，她迅速将其应用到了其他的方面。 比如最简单的法师之手，这个法术实际上也是由好几个符文组成实现的，但这些符文几乎都是各自独立作用，所以需要相对来更为精准的魔力操控技巧，当然，这只是对于法师学徒们来复杂。 而格兰蒂亚，正利用这种构筑魔法的思路，简化了法师之手的施放过程。 她简化的这种法师之手，虽然符文的数量增加了百分之三十，但使用难度却直线下降，甚至只要有魔力攻击，一般人也能通过铭刻了这个魔法的魔导器使用。 格兰蒂亚将其命名为格兰蒂亚的法师之手，她很确信，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其他人能够想到这样的用法。 甚至于，如果她不是用照相机，而是仅仅拿着这个魔法去参加魔法竞赛，都很有可能能够进阶，毕竟法师之手虽然是基础法术，但也意味着其使用的地方很多，不光很多其他法术会加入法师之手的部分符文，而且直到成为高阶法师，这个法术都将是法师们最为常用的一种。 格兰蒂亚只是简单地将其铭刻进了照相机的灰烬水晶中，这样她就可以不用自己的手拿着，也能让照相机悬浮于空中进行拍摄，做成了简易的自拍相机。 格兰蒂亚自然想不到她的这个改造日后会成为足以改变魔法史的发明，并且被编入绝大多数正规魔法学院的基础教材中。 后世的很多历史书上，都将格兰蒂亚创造这个改良版法师之手的过程描写得相当唯美，大多都会冠以诸如“夕阳的余晖自窗台洒落，映照在格兰蒂亚尤利西斯姣好的侧脸上，这位少女正陷入思考，一点灵感的火花翩然而至，瞬间点燃了整片思维的原野，谁也不曾想到，一个崭新的时代就此到来。”这种文艺兮兮的句子。 然而事实上，谁也不曾想到，格兰蒂亚在完成格兰蒂亚的法师之手这个法术的构筑时，嘴里还吃着黄油曲奇，身穿睡衣的她，正以一个有些微妙的姿势坐在自己的床上。 “成功了。” 格兰蒂亚看着茶杯正飘荡在自己的面前，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这毕竟是她自己创造的第一个属于自己的法术。 格兰蒂亚有些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发现告诉了，而对方在称赞她至于，还建议她将这个法术的构筑思路详细地记录下来，发布到板块。 格兰蒂亚隐隐已经想到了好几种新的用法，但并没有来得及尝试，她询问对方，试图获得更多的信息。 罗森断然不会想到，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居然在通过论坛的对话框教授一位法师学徒如何编程。 但格兰蒂亚悟性很高，可以算是天生的程序员，罗森只简要叙述了一番，她就能理解并且提出诸多建设性的问题。 很快，格兰蒂亚就靠着罗森的讲解，自己编写了一个最简单的在空气中显示文字的程序。 这个程序只需要用些许魔力输入文字，就能在空气中投影出来，格兰蒂亚检查了好几遍其中的逻辑，确认无误才将其铭刻到一个灰烬水晶中。 很快，格兰蒂亚就得到对方的建议，她觉得这个建议相当不错，稍加操作之后，一串通用语的文字便在空气中浮现出来。 你好，世界。 混血女主播直播后忘关摄像头私_生活视频遭曝光!在线看:!! 正文 第二十二幕.初选 格兰蒂亚当然不知道这句话在罗森原本的世界里有多么经典，她只下意识觉得这句话一语双关，非常具有韵味。 她更不会知道，若干年后，经由这一套最初级的编程语言衍生出来的无数魔法编程语言中，这句话都是作为第一个范例出现，无一例外。 就在格兰蒂亚沉迷于全新的魔法编程语言之时，魔法竞赛也在持续。 几位大家关注的人，陆陆续续都经过了考核，虽然最终成绩要等所有的参赛者都参加完初选之后才会筛选得到，但从这些被瞩目者的表现，也能对结果窥其一二。 就比如威尔.山德森，这位凡事都喜欢大肆声张的人，几乎在走出评审教室的第一时间，就将自己能够晋级的消息告诉了周围的所有人。 当然这只是他的认为，不过背后有着山德森家族的支援，没有人敢质疑他的说辞。 他甚至还趁着上课的时候来到格兰蒂亚面前嘲讽，不过显然被这位少女无视了，望着格兰蒂亚沉静的目光，威尔感到心中越发变得急躁起来。 至于其实这个时候格兰蒂亚实际上正在论坛水回复这种事，威尔当然一无所知。 越接近建校庆祝日，天气也就越寒冷。 终于，在某一天清晨，学生们醒来之后，就发现整个世界已经染上了一片雪白。 高塔尖尖的屋顶上，教学楼的瓦片上，走廊旁边的草地上，皑皑的白雪堆积，厚厚一层，将整个学院都覆盖上了一层白衣。 许多来自于南方的学生此时相当兴奋，他们都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到下雪，这种过去只出现在书本与吟游诗人口中的自然景象，极大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看到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跑到白雪覆盖的草坪上打起了雪仗，似乎相当乐在其中。 当然，来自北方的学生则对此嗤之以鼻，大有“没见过世面的南方人”之类的想法。 洛蒂和格兰蒂亚的故乡都会下雪，所以两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而且说起来，在永夜森林的冬日，那暴风雪才真是令人敬畏，对比起来，这里的雪也不过就规模稍微大一些罢了。 两人行走在走廊上，地面有些湿润，是雪水融化之后的水渍，她们走得很慢，洛蒂的怀中抱着两本书，而格兰蒂亚则是轻装上阵。 “变冷了。” 格兰蒂亚呼出一口白气，往围巾里缩了缩脖子，这里的冬天更为潮湿，寒冷深入骨髓，即便穿上了好几件外套也难以抵御，如果不是法师学徒的长袍有着调节温度的作用，那么恐怕学生们早就不愿意出门上课了。 “马上就要到新的一年了。” 洛蒂感慨道，龙眠之月临近末尾，接下来就是五天的新年庆祝，然后神隐之月到来，天气也会逐渐变得暖和起来，最终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到了。”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直到进入教学楼，到了一个教室门口，格兰蒂亚才停下脚步。 教室外已经聚集了一部分的人，他们长袍的纹饰显示着他们是高年级的学生，看来同样是参加魔法竞赛的参赛者或者陪同人员。 他们见到格兰蒂亚与洛蒂走过来，目光不自觉地移了过来，一方面是因为一年级就参加魔法竞赛的学生的确很少见，另一方面则是两人的确算是相对长相出众的，自然吸引了不少男生的注意力。 “唉......居然失灵了，明明之前测试了几十遍，结果居然在关键的时刻出问题！” 一位身材高挑的男生懊恼地说道，想必是因为他的魔法在评委老师的面前失败了，旁边的人不停地安慰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低落的氛围。 “而且这一组的评委居然是那个家伙，真是倒霉！” “没关系的啦，来年再战吧。” “说不定其他人的表现比你更差呢？” 七嘴八舌地，几个人将目光从格兰蒂亚她们身上移开，又开始了讨论。 今天就是格兰蒂亚参加初选的日子，照相机早已完工，现在正静静地躺在格兰蒂亚的口袋里，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将这个超越时代的发明展现在几位评委老师的眼前。 格兰蒂亚感到心跳有些加速，她此前并没有什么直观的感觉，但看到其他人的模样，格兰蒂亚才生出一丝紧张的情绪。 “格兰蒂亚。” 洛蒂握住了格兰蒂亚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格兰蒂亚安心了不少。 “嗯，我没事的。” 点点头，格兰蒂亚看向那间教室。 教室的门正好在这个时候打开，从里面，一位少女走了出来。 是爱丽莎.特莱斯特。 她看见格兰蒂亚的时候，似乎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收敛起了情绪。 “爱丽莎，你也在这一组呀......” 格兰蒂亚想了想，还是打了一个招呼。 “嗯，还算在预想之内，不过的确有一些考虑不周的地方。” 爱丽莎说着，似乎是在回忆先前的展示之后，评委老师给予她的评语。 “虽然不知道你准备的是什么魔法，但有一点可以稍微给你提醒一下。” “什么？” 格兰蒂亚见这位高岭之花此时居然罕见地话多了起来，有些奇怪之余，也在好奇她到底会提醒什么。 “这一组的评委，除了副校长弗兰切斯特之外，还有那位齐格弗里尔教授，他可是出了名的刁钻和苛刻，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即便是爱丽莎也要忌惮的人物，令格兰蒂亚不禁多了几分不安，毕竟从先前那些学生来看，就算平常测试的时候相当正常，但实际发挥却有可能出现问题，这是难以预料的。 “而且，我总感觉这一组，有些奇怪......” 爱丽莎微微皱眉，陷入了思考。 这个时候，从教室里走出了一位女老师。 “下一个参赛者，格兰蒂亚.尤利西斯，请问到场了吗？” 以洪亮的声音，她叫道，扫视了一遍外面等待着的学生们。 “在的。” 格兰蒂亚没有时间细问爱丽莎，她看了洛蒂一眼，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我去去就回。” “嗯嗯，格兰蒂亚你可以的！” 洛蒂做出了应援的姿势，而旁边的爱丽莎，原本想要离开的她，不知道为何停下了脚步，似乎也要等待格兰蒂亚的结果的模样。 “不要误会，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些问题。” 爱丽莎这么说道，坐在了走廊上搬出来的椅子上，托腮看着格兰蒂亚。 “那么——” 格兰蒂亚深吸一口气，接着跟随那位老师，走进了略显昏暗的教室里。 嘭—— 大门关上，将格兰蒂亚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 正文 第二十三幕.展示 格兰蒂亚第一眼看见的，是空旷的教室。 桌椅已经被移动到走廊，教室中央腾开了一大块地方供参赛者们展示自己的魔法，而教室的另一头，在几张桌子后面，则坐着这一组的评委老师们。 位于正中的是格兰蒂亚见过的副校长弗兰切斯特，这位年迈的老法师胡须灰白，正将视线从一张羊皮纸转移到格兰蒂亚身上，看到这位学生的时候，他还有点些微的迟疑。 左侧则是一位微胖的女性老师，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炼金术课程的温蒂老师，一位炼金术师。 而右侧，想必就是先前爱丽莎提到的齐格弗里尔教授，这位教授面容削瘦，嘴唇很薄，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格兰蒂亚的脸，令格兰蒂亚心里有些发毛。 带领格兰蒂亚进来的老师则站在了教室一角，看来她并非评委老师之一，只是负责统筹和杂物的帮手。 三名评委吗？ 格兰蒂亚平复了一下心情。 教室里空气有些凝重，格兰蒂亚感觉有些紧张，心跳一直有些不稳。 “各位老师好，我是一年级的格兰蒂亚.尤利西斯，很荣幸能够参加这一次魔法竞赛，希望我的作品能够得到各位老师的宝贵意见。” 为了冷静下来，她以传统的开场白开始了自己的展示。 “不用紧张，这只是一次学术的讨论。” 弗兰切斯特副校长微笑着说道。 格兰蒂亚点点头，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枚承载着这段时间努力的灰烬水晶。 “灰烬水晶？” 温蒂老师眉头一挑，她还是在这一组第一次见到以灰烬水晶作为载体学生。 大部分的学生其实都是自己组合符文，研究或者改良出全新的法术，直接施放来展示，这样更加直观，但也略显无聊。 毕竟作为法师学徒，能够接触到的魔法有限，许多所谓的改良，很有可能是别的法师在百年之前就尝试过的，只不过这些学徒们没有了解到而已，而利用简单的魔法组合出的效果也非常有限，对于早就身经百战的老师们而言，这种类型的评审更加机械化，大多是从施法的完成度来考量。 而灰烬水晶，则是相当困难的一种的展示手段。 这必须对于法阵学，基础法术构筑以及炼金术有着足够的了解才能将复杂的魔法成功铭刻在水晶里，一年级的学生，除非是魔法世家或者天赋异禀，否则大多难以成功。 “这是一年级的学生？” 温蒂老师以魔法发声，在另外两位老师的耳中说道，这种交流方式必须要成为一名正式的法师才能使用，而法师学徒们，是听不到这些声音的。 “当然，而且，这一位格兰蒂亚小姐先前还在测试里弄出了一点小波折呢。” 弗兰切斯特副校长答道，他看着格兰蒂亚，回想起了上一次她施放的那个墨菲斯的法师之手，心中隐隐有些期待这位学生究竟能拿出怎样的作品。 “先看看再说吧。” 齐格弗里尔教授倒是十分冷漠，盯着格兰蒂亚手中的灰烬水晶，食指缓缓敲击桌面。发出细小而有规律的敲击声。 “各位老师，这是我的作品，我称其为照相机。” “照相机？” 全新的词语组合方式令温蒂老师皱了皱眉，这个名字听起来更像是艾尔族喜欢的机械而并非魔法造物。 “那么，你的照相机有什么功用呢？” 弗兰切斯特副校长露出了好奇的眼神，他开口问道。 “很简单，这个照相机能够达到投影魔法相当的效果，也就是将现实的画面保存下来，再进行展示。” 听到格兰蒂亚的话，齐格弗里尔教授敲击桌面的声音陡然停下。 “等等，格兰蒂亚.尤利西斯，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刚才说的是......投影魔法？” 投影魔法，这是只有成为正式法师之后才能使用的法术之一，而且如果没有其他的魔导器辅助的话，一个普通的低阶法师甚至还不一定能毫无阻碍地施放这个法术。 毕竟投影魔法近似于模拟现实，必须对魔力与法则有着一定的了解才能实现。 而现在，一位法师学徒拿着手中的灰烬水晶告诉三位老师，这是能够模拟投影魔法的机器。 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没错，嗯，不过其实这并不是铭刻了投影魔法的灰烬水晶。” 格兰蒂亚解释道，如果真的是铭刻了高阶魔法的投影水晶，别说会直接被取消资格，她也没有能力在评委老师的面前展示。 “投影魔法能够将现实的一切，甚至包括魔力的流动都记录下来，但我的这个照相机，只能记录静止的图像。” “只能记录静止的图像？” 温蒂老师在听见了格兰蒂亚的解释之后，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能够记录图像的魔法并不少，甚至就连一位杰出的画家，花费时间都能将现实记录下来，那么这个照相机，用处似乎就有些微妙了。 她没有直接质疑，但言下之意另外的两位评委老师都已经知晓。 三人看向格兰蒂亚，等待着她的回答。 自然也理解了温蒂老师提问的意义，格兰蒂亚深吸一口气，然后答道。 “事实上，这个照相机，只需要少量的魔力便可以使用，甚至，不需要魔力也可以使用。” 现场一度陷入了沉默。 “......你是认真的吗，格兰蒂亚同学？” 良久，弗兰切斯特副校长才问道。 “现在所有的魔导器都需要魔力供给才能生效，无论多少，但如果不需要魔力也能够使用魔导器，那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魔法不再是法师们的专利，而会成为普通大众的工具。” 格兰蒂亚很清楚这个照相机的出现，并不仅仅是能够让大家都留下影像这么简单，它背后的意义，是波及整个社会的变革。 这一整套体系将会应用到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那才是真正魔法时代的来临。 这个时候，格兰蒂亚反而有些骄傲，因为这几位老师甚至还不知道移动终端的存在，她在这一条路上，走得要比这所学校的任何一个人都要远。 “很好，那么，展示一下你的成果吧。” 弗兰切斯特副校长颔首道，示意格兰蒂亚可以开始展示自己的作品了。 然而，当格兰蒂亚拿起照相机的时候，却发现，从里面传来的魔力波动似乎有些诡异。 “咦？” 格兰蒂亚按照往常一样试图开启照相机，但预料中的界面却并没有投影到空气中，她尝试了三次，结果都是无疾而终。 简单地说，她好像无法启动照相机了。 正文 第二十四幕.故障 格兰蒂亚第一时间保持了冷静。 她知道这个时候如果陷入慌乱，那么这一次展示将会是彻头彻尾的失败，所以格兰蒂亚沉下心，开始检查其照相机内部的法阵排列来。 “怎么，出了什么问题吗，格兰蒂亚.尤利西斯？” 齐格弗里尔教授问道，他敲击桌面的手指再度动了起来，嗒嗒嗒的声音无形中放大了格兰蒂亚的不安。 “稍等，似乎需要一点调试。” 格兰蒂亚尽全力止住颤抖，保持镇静。 这个时候，视野里亮起了论坛的对话框，的话语让格兰蒂亚顿时从濒临混乱的边缘回过神来。 她猛然想起了在进入这间教室之前，那几个高年级学生的对话，以及爱丽莎所说的诡异之处，很快，格兰蒂亚就得到了答案。 这间教室里，有人正在给她捣乱。 三位老师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影响照相机的运行，无论是基于何种理由，他们之中的确有人正在干涉格兰蒂亚的照相机。 格兰蒂亚面临了迄今为止最大的考验。 看到对方的鼓励，格兰蒂亚将手放到了胸前那海蓝宝石的挂坠上。 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一点照相机。 唰—— 无数的法阵立刻投影在空气中，以一个复杂而有序的方式排列着，整间教室都被银色的符文充斥，那是梦幻般的景色。 “居然有这么多符文，这法术的规模，已经够得上事象级魔法了。” 温蒂老师感慨道，但她也清楚，这并非是格兰蒂亚所想要展示的东西。 “有趣。” 齐格弗里尔教授笑了笑，看向格兰蒂亚。 这位少女，此时正在全神贯注地检查所有的法阵，还好她事先将其分成了不同的模块，此时她只需要先找到出问题的模块，再从其中的小模块找问题就好了。 上万个符文在空中飘荡，敏锐如齐格弗里尔，已经发现这些符文的排列方式相当怪异，看起来有诸多冗余的部分，实在难以理解。 格兰蒂亚静下心来，很快，她就找到了问题所在。 在供能模块有一个法阵出现了些许的故障，导致整个模块失效，从而无法正常启动照相机。 好在她对于整个照相机的结构理解得相当透彻，从出现问题到解决，只用了相当短的时间。 “不好意思，刚才出现了一点小问题，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 格兰蒂亚说道，看到三位老师脸上并未露出不耐烦的情绪，而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 “首先，是这样。” 她接着操作，轻轻触碰照相机的开关，一个银色的界面便浮现在了半空中，这上面有几个按钮，但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其中一大块空白的区域。 在那里，出现了教室内部的画面。 格兰蒂亚掌心向上，照相机立刻漂浮了起来，跟随着格兰蒂亚移动。 “现在是待机模式，而如果想要采集画面的话，只需要这样。” 她轻轻一点照相机，只听见咔擦一声，空气投影的画面便定格起来，静止不动。 这画面的还原度相当高，虽然没有复制魔力的流动这种东西，但凡是肉眼能看见的事物，全部都一五一十地复制了下来，栩栩如生。 格兰蒂亚连拍了好几张，甚至还拍摄了三位评委老师的合影，接着一一展示。 在此期间，三位评委老师一言不发，似乎都陷入了思考。 “那么，我的展示就到此结束了。” 格兰蒂亚行了一个礼，接着关闭了照相机，静静地看着他们。 空气仿佛凝滞了，格兰蒂亚激烈的心跳逐渐恢复缓和，她有些恍惚，脑子里还在思考刚才是否有什么忘记展示了的。 视野里闪过对方的话语，格兰蒂亚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然后，弗兰切斯特副校长开口了。 “这是你自己做的？” 他的言下之意便是想询问格兰蒂亚背后的势力，根据他的认知，这样规模的魔导器，必然不可能是一个区区的一年级法师学徒能够做到的。 尽管，这其中的所有魔法都是最为基础的法术，但无论是破天荒的构想，还是将这些繁杂的法阵一个个组合排列的精细程度，还是整体呈现出来的效果，即便告诉弗兰切斯特副校长这是来自虹之塔的最先进技术，他也丝毫不会感到怀疑。 魔法竞赛有外来势力的赞助这件事本来就是公开的秘密，好几家魔导器开发商都借着这个机会宣传自己的最新技术，弗兰切斯特副校长原本也认为格兰蒂亚是这样的人。 “是的。” 但格兰蒂亚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副校长大人还想说什么，但齐格弗里尔教授却开口了。 “的确，从刚才处理问题的熟练程度来看，至少你对于这个照相机的结构相当熟悉，即便是有背后的势力赞助，也下了一番功夫。” 他丝毫没有避讳，直接说道。 “谢谢你的赞赏，但教授，这的确是我一个人设计并制作的。” 格兰蒂亚没有退让，这也是让她这么说的。 弗兰切斯特副校长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格兰蒂亚的时候，麦格理老师所说的话，这位学生似乎的确来自于一个非魔法家系，真要说有什么背景，她的室友洛蒂.卡嘉莉倒是更多。 他们没有再纠结这件事，毕竟照相机带给他们的震撼实在太大，无论怎样，照相机都是一个足以改变历史的发明。 “这东西真是划时代的产物，我已经可以预见到炼金术将会以此为节点，开启崭新的时代了。” 温蒂老师丝毫不避讳对于格兰蒂亚发明的赞赏，她甚至恨不得立刻与对方交流一下这其中的经验，当评委老师这么久，这还是少数的几个能够令她有这样冲动的作品。 而齐格弗里尔教授则更为直接，他看了看格兰蒂亚，接着开口问道。 “格兰蒂亚.尤利西斯，你愿意成为我的弟子吗？” 正文 更新在晚上 中午十二点就要上架了，感觉有很多想说的，但到了现在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总之，首先感谢一下各位读者，本书能有现在的成绩，都是因为大家的支持，才能上三江，上强推。 然后感谢一下二次元的责编若叶，主编绿豆，都给了我很大的支持，对于这本书未来的发展方向提出了很多宝贵的意见。 之前三江的时候在老家，现在借着上架的机会也稍微说几个一直以来都有人提到的问题吧。 第一，会不会长肉，会不会变人，在不涉及剧透的情况下，只能说暂时是不会变的，当然，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第二，关于系统布置的任务，这个算是一个伏笔，在后期的剧情也会有解释，大家就期待一下吧 第三，关于人名，其实这个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即使我翻字典找出几个大家都没听过的正式的英文名字，估计读者们最后讨论回忆起来的还是“蓝毛”“枪兵”之类的代称，西幻类人名本来就难记，不如干脆用点熟悉的顺便也玩玩梗，对于没有接触过那些游戏的读者而言，这些名字本就也是普通的名字而已 第四，实力的说明，如果用地球的标准，无位阶大约是顶尖特种兵，实战武术家那种层次，黑铁已经超越我们这个世界的最高标准了，大约类似于脑袋里镶嵌了可以计算运动轨迹和扫描周边功能的顶尖武者，青铜能够使用魔力，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或者速度都远超黑铁，强行对比的话，可以估算成不会用主动被动宝具，只有被动技能的英灵水平，当然这个也只是粗劣的比喻，较真就没啥意义了。 这个我自己感觉还是挺清楚的，由于这个世界人体的平均素质都比地球都高，所以黑铁之于土著，大约就相当于精通实战武术和格斗搏击的人们之于地球吧，虽然数量不算少，但寻常人还是难得见到的，而且书里我也说明过，越是高层次的战斗，破坏的范围就会越小，因为力量会集中不外泄，所以黑铁其实不能算弱，但也绝不到逆天的程度。 当然，如果有什么疑问也可以加群找我私聊一下说明，群号在简介里有，上架之后我周末应该都会在线的，虽然我尽可能想让所有的东西都在书里表达清楚，但或许还是有疏漏的地方，希望大家谅解了。 咦，好像一直在说也说了这么多，估计没几个人的上架感言全是在聊书的内容吧...... 上架之后的加更也顺便说一下吧，其实是之前欠了挺多，所以还在纠结，我写作的速度不算快，连写带修改检查得两个小时一章，平常也要工作，晚上基本八点左右到家，每天晚上弄三四个小时写两章就差不多一点了，加更的章节只能留在周末没事的时候多写点，希望大家理解理解。 加更规则大约是，每积累五千推荐票，加一更，上架之后的订阅，每三百均订，加一更，打赏舵主还是一更，盟主十更，优先加打赏的更新，然后月票的话，两百月票加一更......说是这么说，大概数了数，之前是还欠着八更，连同前两天的打赏是十更，明天保底两更，然后再加两个舵主的打赏更，应该是四更，之后在保证每天两更的前提下，写多少更多少 更新时间固定在每天零点过后，大家可以挑自己喜欢的时间看，信得过我的话也可以开个自动订阅，订阅对于一个作者来说是最重要的，这直接关系到自己的作品是否得到了承认，还是希望大家能支持一下正版，一个月一本书也就五块钱不到，却能支持一个作者走完漫漫长路。 说了很多，就这样吧，现在还在码字，等明天中午十二点爆发一下吧，跪求大家订阅支持！ ：你还在用网页版追小说吗？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会员同步书架，文字大小调节、阅读亮度调整、更好的阅读体验， !! 正文 请假不是我的本意 中午十二点就要上架了，感觉有很多想说的，但到了现在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总之，首先感谢一下各位读者，本书能有现在的成绩，都是因为大家的支持，才能上三江，上强推。 然后感谢一下二次元的责编若叶，主编绿豆，都给了我很大的支持，对于这本书未来的发展方向提出了很多宝贵的意见。 之前三江的时候在老家，现在借着上架的机会也稍微说几个一直以来都有人提到的问题吧。 第一，会不会长肉，会不会变人，在不涉及剧透的情况下，只能说暂时是不会变的，当然，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第二，关于系统布置的任务，这个算是一个伏笔，在后期的剧情也会有解释，大家就期待一下吧 第三，关于人名，其实这个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即使我翻字典找出几个大家都没听过的正式的英文名字，估计读者们最后讨论回忆起来的还是“蓝毛”“枪兵”之类的代称，西幻类人名本来就难记，不如干脆用点熟悉的顺便也玩玩梗，对于没有接触过那些游戏的读者而言，这些名字本就也是普通的名字而已 第四，实力的说明，如果用地球的标准，无位阶大约是顶尖特种兵，实战武术家那种层次，黑铁已经超越我们这个世界的最高标准了，大约类似于脑袋里镶嵌了可以计算运动轨迹和扫描周边功能的顶尖武者，青铜能够使用魔力，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或者速度都远超黑铁，强行对比的话，可以估算成不会用主动被动宝具，只有被动技能的英灵水平，当然这个也只是粗劣的比喻，较真就没啥意义了。 这个我自己感觉还是挺清楚的，由于这个世界人体的平均素质都比地球都高，所以黑铁之于土著，大约就相当于精通实战武术和格斗搏击的人们之于地球吧，虽然数量不算少，但寻常人还是难得见到的，而且书里我也说明过，越是高层次的战斗，破坏的范围就会越小，因为力量会集中不外泄，所以黑铁其实不能算弱，但也绝不到逆天的程度。 当然，如果有什么疑问也可以加群找我私聊一下说明，群号在简介里有，上架之后我周末应该都会在线的，虽然我尽可能想让所有的东西都在书里表达清楚，但或许还是有疏漏的地方，希望大家谅解了。 咦，好像一直在说也说了这么多，估计没几个人的上架感言全是在聊书的内容吧...... 上架之后的加更也顺便说一下吧，其实是之前欠了挺多，所以还在纠结，我写作的速度不算快，连写带修改检查得两个小时一章，平常也要工作，晚上基本八点左右到家，每天晚上弄三四个小时写两章就差不多一点了，加更的章节只能留在周末没事的时候多写点，希望大家理解理解。 加更规则大约是，每积累五千推荐票，加一更，上架之后的订阅，每三百均订，加一更，打赏舵主还是一更，盟主十更，优先加打赏的更新，然后月票的话，两百月票加一更......说是这么说，大概数了数，之前是还欠着八更，连同前两天的打赏是十更，明天保底两更，然后再加两个舵主的打赏更，应该是四更，之后在保证每天两更的前提下，写多少更多少 更新时间固定在每天零点过后，大家可以挑自己喜欢的时间看，信得过我的话也可以开个自动订阅，订阅对于一个作者来说是最重要的，这直接关系到自己的作品是否得到了承认，还是希望大家能支持一下正版，一个月一本书也就五块钱不到，却能支持一个作者走完漫漫长路。 说了很多，就这样吧，现在还在码字，等明天中午十二点爆发一下吧，跪求大家订阅支持！ 公告：免费小说app安卓，支持安卓，苹果，告别一切广告，进入下载安装按住三秒复制!! 正文 第二十五幕.弟子 格兰蒂亚听到齐格弗里尔教授的话，不禁愣了愣。 弟子这种身份，与普通的学生完全不同。 在古代魔法中，所谓的弟子便是继承师长衣钵的人，不光是知识与财富，甚至就连铭刻在肉体上的铭文都要一并继承，因为古代魔法大多会对肉体造成一定的改变，所以这种变异也会同样传授给弟子。 甚至有一些特殊的法术，弟子在老师亡故之后，还需要吞噬对方的身体才能完全继承，当然，这样的派系在现代魔法刚处于萌芽阶段的时候，就被圣堂势力剿灭了大部分。 如今可以说最像是古代魔法师的便是黑巫师一派，但他们也更为现代化，摒弃了许多残忍的传统。 换句话说，齐格弗里尔的言下之意，便是要将自己的所有知识传授给格兰蒂亚。 这当然并不是心血来潮的一时兴起。 齐格弗里尔对于施放法术所需要的符文有着很深的理解，他在先前窥见了这个照相机的内部构造的时候，就发现这里面的符文排列与传统的魔法构筑理论完全不同。 现代魔法的基础理论是利文斯顿阁下所创造的魔法语言，这种魔法语言能够将原本散乱的符文按照一定的次序组合起来，达成特定的效果，法师们所要付出的，只是调用法阵的魔力而已。 比起古代法师们必须全部依靠自身的魔力来使用法术，现代的法师们只需要调用相应的符文组合便能施法，这也正是法师们之所以能够抵抗圣堂的清洗，在世界上占据一席之地的原因。 而现在，这位格兰蒂亚.尤利西斯却展现出了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施法思路，虽然使用的符文与正常施法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显得有些繁琐，但带来的效果却也是相当显著的——齐格弗里尔教授已经亲眼见证了照相机与其他魔导器的不同之处。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位学生背后究竟是怎样的势力，但结交这样的势力，显然不是什么亏本的买卖。 更重要的是，齐格弗里尔教授现在完全沉浸在刚才所见识到的法术之中，满脑子都是弄清楚那些符文为何会这样排列。 不过是弟子而已，齐格弗里尔教授向来不在乎这样的外在名声，他更注重真正的实力，即便要招收一位非魔法世家的女生当弟子会遭到其他法师们的嘲笑，他也丝毫不在意。 “齐格弗里尔老师，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温蒂老师对齐格弗里尔教授先下手为强的行为似乎有些不满，论职级，他们两个算是平级，格兰蒂亚无论以后在谁的名下学习，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齐格弗里尔教授若是先一步开口，温蒂老师这边就很难再明着抢过来了。 谁不知道这照相机，以及其背后蕴含的技术将会给整个魔法界带来多大的轰动。 “当然不是，这是我慎重的决定。” 齐格弗里尔教授立刻说道。 弗兰切斯特副校长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魔法竞赛一方面是对学生们的挑战，另一方面也是各个评委老师们挑选继承人的平台，实际上，在先前出场的爱丽莎就令两位老师有些心动，只不过没有像现在这样表现得那么突出而已。 从侧面也可以看出，格兰蒂亚现在所展示的照相机实在太过出人意料，虽然三位评委老师都很有原则地遏制住了自己的惊讶之情，但落在抢学生这一步，便纷纷不顾原本的淡定了。 实际上，如果不是弗兰切斯特副校长早就选定了后继者，他说不定也会参与到这争夺中来。 毕竟，改变未来的发明，谁又不想将其纳为己有呢？ “呃，齐格弗里尔教授，非常感谢你的好意，但我觉得我现在才刚接触魔法不久，这么早就决定自己未来的方向似乎不太稳妥，所以希望能给我时间考虑一下。” 格兰蒂亚沉默了片刻，才开口答道。 她的话语又令三位老师有些惊讶。 这可是一位正式的法师提出的邀请。 要知道，即便在现代魔法已经普及的现在，还有八成以上的法师学徒永远无法成为正式法师，而成为一位正式法师的弟子意味着什么，又有哪个进入学院学习的学徒是不清楚的。 倘若成为了齐格弗里尔教授的弟子，那么格兰蒂亚所获得不单单只是地位，她还将获得齐格弗里尔教授所有的支援，从各种魔法素材到提升元素亲和力的药剂，外加齐格弗里尔教授竭尽全力的解答疑问，甚至还包括他在魔法界的各种人脉资源。 这些，对于一个才刚刚进入魔法世界不到半年的人来说，足以称得上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了。 即便是威尔.山德森这样来自魔导器开发家族的学徒，如果能够得到一位正式魔法师的亲传，那么也是极好的机遇。 格兰蒂亚这果断拒绝了齐格弗里尔教授的邀请，不得不让人更加猜测其背后势力的真相。 难道是虹之塔那边的某位大人？ 弗兰切斯特副校长再度想到了这个可能性，联想到先前照相机那繁复而有序的符文结构，他愈发觉得这就是真相了，只有对于魔法，对于法则有着很深理解的人，才有可能设计出那样的魔导器。 如果真是那样，那么齐格弗里尔教授的邀请未免就显得太过狂妄了，要知道，他们不过是低阶法师，而虹之塔的只有中阶法师才有资格进入，议会里随便拿出来一个人就能吊打他们整个克里斯汀。 有着那样的大人物作为后盾，也难怪格兰蒂亚能够不为所动了。 弗兰切斯特副校长此时心中甚至有些庆幸他刚才没有参与争夺，他看了看齐格弗里尔教授和温蒂老师的脸，两人都有些阴沉，似乎正为格兰蒂亚的果决而各怀心事。 齐格弗里尔教授与弗兰切斯特副校长的想法类似，都感觉到了格兰蒂亚背后的复杂势力，不过他倒是没有退却，而是打算等之后再通过私人的途径与格兰蒂亚接触。 温蒂老师则是有些侥幸，格兰蒂亚这样直接拒绝了齐格弗里尔教授，那么就代表自己这边也还是有可能性的，她倒是没有考虑太多，只觉得有些高兴。 现场的气氛有些诡异，但评审还得继续下去，按照流程，在展示之后，应该是提出意见的环节了。 但说实话，他们三人对于照相机都难以提出有建设新的意见，毕竟他们对于这个新奇的玩意儿以及其背后蕴含的技术，完全是一无所知。 “那么格兰蒂亚.尤利西斯，接下来，我们会对你的照相机提出一些意见，希望你能有所改进。” 不过例行公事般，弗兰切斯特副校长还是这么对格兰蒂亚说道。 “那么，齐格弗里尔教授，你先说说吧。” ,gegegengxin!! 正文 第二十六幕.改进的意见 听到弗兰切斯特副校长的话，齐格弗里尔教授跳了跳眉毛。 虽然格兰蒂亚的这个照相机，乍看之下是投影魔法的简化版，但内部构造却与此前任何一个魔导器都截然不同，让他解析就已经够难了，更别说提出什么改进意见了。 “呃，我认为这个照相机是十分具有创意的发明，融合了炼金术与法阵学的相关知识，将原本需要成为正式法师之后才能使用的魔法成功简化成为了学徒级的法术。” 齐格弗里尔教授无奈，只能看似娓娓道来般说着，但实际上只要稍微认真一点揣摩，就会发现他的话里其实什么有效信息都没有。 “不过当然，由于制作者并非经验丰富的正式法师，所以其中有了诸多的缺点和不足。” 思考了一会儿，齐格弗里尔教授才继续说道。 “首先，这个照相机依托于灰烬水晶，而且其中铭刻的法阵数量惊人，精细程度也令人叹为观止，但这也是其中一个缺陷，正如格兰蒂亚你最开始演示时候的那样，由于太过细密，所以如果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干扰，那么很有可能就会导致失灵。” 这已经算是鸡蛋里挑骨头了，尽管防干扰的措施几乎是每一个魔导器都应该考虑的，但作为一名学徒制造的魔导器，格兰蒂亚的照相机已经足够优秀，这些边角的问题，纯粹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比起主动施放的魔法，铭刻在物品上的魔法更加要求稳定性，所以大部分的魔导器都十分专一，力求以简单的符文来实现作用，但你的照相机，从我先前的观察来看，似乎为了方便普通人使用而加入了大量冗余的符文，这似乎让整个魔导器的结构变得相当复杂，如果在使用过程中出现问题，那么修复的工作就会变得十分漫长。” 说完，齐格弗里尔教授顿了顿，才接着说道。 “当然，这些都是小瑕疵，我认为照相机以及其中所代表的精神的确相当具有新意，是一件令人忍不住赞叹的优秀作，温蒂老师，你觉得怎么样呢？” 他很机智的将话题抛给了另一边的温蒂老师，令这位微胖的女性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唔，齐格弗里尔教授所说的相当正确，就我这里的意见来说，这个照相机的材料还需要提升，单纯的灰烬水晶实在是太过于简陋，当然，我也清楚法师学徒能够接触到的炼金材料有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向你提供一些更高级的存储水晶。” 温蒂老师说到后面，就开始向格兰蒂亚套近乎了，在被齐格弗里尔教授的目光盯住之后，她才停下了这种行为，转而开始称赞格兰蒂亚起来。 “我对其运用相当感兴趣，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当是一种全新的编织法阵的方式，这里面所代表的思想很有意思，您说对吗，弗兰切斯特副校长？” 最后，这个皮球还是踢到了弗兰切斯特副校长自己这里。 “咳咳，两位老师总结得都相当到位，至于我这边的话，有一点微小的建议。” 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 “如果只是静止的画面，那么似乎有些不足，能否将其做成能够记录下连续画面，从而组成一段影像的魔导器呢，虽然我明白你的本意只是制作能够记录下一幅图画的魔导器，但这东西让人不自觉就想到了记录一段时间，如果想要做一些改进的话，不妨尝试一下？” 弗兰切斯特副校长说完，众人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之后，应该是看到没有人还有发言了，格兰蒂亚便点点头，以十足礼貌的声音答道。 “感谢各位老师的指点，你们所说的我都已经牢记在心，回去之后，会针对性进行改造的，但愿我能够通过审核，让更多的人能够在决赛中见到我的作品。” 她微微鞠躬，向几位老师道谢。 “好了，评审已经结束，你可以先行离开了。” 弗兰切斯特副校长挥了挥手，示意后方的老师带着格兰蒂亚离开教室。 “谢谢各位老师的指导。” 格兰蒂亚又再次道谢，这才跟着那位老师离开了教室，只留下三位评委老师，面面相觑。 “今年的魔法竞赛，还真是波澜不断。” 弗兰切斯特副校长长叹一口气，同一个小组的接连两名参赛者展示的作品都令他印象深刻，这已经是许多年都没有出现过的状况了。 “现在的新人都是怪物吗？” 温蒂老师心有余悸地说道，可以说，格兰蒂亚手中的那个照相机，几乎已经超越了温蒂老师所认知到的现在魔法界存在的所有理论，即便格兰蒂亚背后真的有什么强大的势力援助，但能够充分理解并使用这个照相机，可以看见格兰蒂亚也并非平庸之辈。 “齐格弗里尔，你的测试看来没能难倒她。” 面对弗兰切斯特副校长的话语，当事者仅仅冷哼了一声。 事实上，格兰蒂亚的照相机本来就没有任何的故障，之所以会出现问题，完全是齐格弗里尔教授的手笔。 这位法师为了进一步检测学生们对于自己作品的了解程度，在所有参赛者展示的时候，都偷偷对其做了手脚，令其第一次施放总是失败。 他想要借由这些学生们在遭遇意外之时的态度与采取的措施来进一步筛选参加决赛的人，毕竟现在许多的参赛者都是拿着家里给予自己的魔导器来随随便便展示，丝毫没有参加魔法竞赛的觉悟。 经过齐格弗里尔教授的这一轮捣乱，许多平日里就连自己拿着的魔导器都没有认真研究过的家伙就遭了罪，而也不乏有些人，虽然依靠家里的帮助拿出了作品，但自己也仔细研究透彻，将其化为了自己知识。 齐格弗里尔教授认为格兰蒂亚便是后者。 与前人截然不同的创新是十分难得的，人们大多都因为视野的局限性而走在前人的道路上，但若是心存敬畏，踏踏实实付出努力，那么也是一位可造之材，这正是齐格弗里尔教授的教育思想。 当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彻底理解那崭新的魔法构筑方式，并且在遇到危机的时候冷静面对，成功解决问题的格兰蒂亚在齐格弗里尔教授眼里看来，简直就是一位难得一遇的逸才，甚至要比那位天赋过人的爱丽莎.特莱斯特更为罕见。 毕竟天才常有，但鬼才可并非那么容易出现。 三人又继续讨论了一番，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接下来的评审却不能耽误。 “请下一位进来吧。” 弗兰切斯特副校长再度看了一眼格兰蒂亚的资料，接着向负责接引的老师说道。8} 正文 第二十七幕.爱丽莎的论断 【无火的余灰：看来这是稳了。】 一走出教室，格兰蒂亚的视野中就出现了这样的文字。 【群青要塞学者：但愿吧。】 格兰蒂亚说实话并没有表现出来那么自信，再加上在最后的建议环节，三位老师都说出了许多可以改进的地方，虽然听起来似乎有些过分要求，但也的确是格兰蒂亚没有考虑到的。 【无火的余灰：你是没有注意到他们三个的表情，那完全就是震惊到不能再震惊的模样，就算最后提出了那么多建议，但也仅仅是要求多加功能而已，对于照相机本体，几乎没有任何有用的建议。】 看到对方的话语，格兰蒂亚原本惴惴不安的心也逐渐安稳下来，她看到了等待在外面的洛蒂，以及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离开的爱丽莎.特莱斯特。 “怎么样，格兰蒂亚？” 洛蒂露出担忧的表情，看起来是在格兰蒂亚接受评审的时候，听到了外面那些失败的学生们的议论。 “还行吧，感觉做到最好了。” 格兰蒂亚笑了笑，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喂，那边的人出来，看起来好像还挺轻松的。” 这个时候，一旁议论的学生们看见格兰蒂亚出来，也暗自小声低语着，不过对于格兰蒂亚来说，这些悄悄话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隐秘，她经过之前的战斗，身体素质也一步步在向着真正的黑铁阶靠拢，这种程度的听力，的确不在话下。 “那是一年级的学生吗，别开玩笑了，面对那个齐格弗里尔，怎么可能这么轻松！！？” “我才发现，她旁边的那个女生，不是今年最厉害的新人，那个爱丽莎.特莱斯特吗？” “这个女生一定是在强颜欢笑，毕竟齐格弗里尔实在是太恐怖了。” 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时不时看向这边。 【无火的余灰：正是将精力放在了这样的闲话上，这些人才会永远是法师学徒。】 视野中，【无火的余灰】同样听到了这些话语，他轻描淡写地打出这段文字，似乎是想让格兰蒂亚不要在意。 【群青要塞学者：我明白，我也没时间和他们争论。】 格兰蒂亚耸肩，她没功夫逞一时口舌之快，不过对于等待在这里的爱丽莎，她倒是想说几句话。 “爱丽莎，你是特地在这里等我？” 格兰蒂亚想不出任何理由，对方会留在这里，似乎只有这么一个选项。 不过这么猜测实在是太过于自负，在说出口的瞬间，她就有些后悔。 但没想到爱丽莎居然就这么点点头，然后从走廊的椅子上站起身。 “你在展示作品的时候，是不是遇到了一些小问题，一开始没有成功？” 她没有解释，而是开门见山地问道。 “唔，是这样没错......咦，你为什么会知道？” 慢了半拍，格兰蒂亚才反应过来。 如果不是说这些评审的教室有着老师们布下的阻断感知的法阵，那么格兰蒂亚都要怀疑爱丽莎是不是从哪里偷看了她的整个展示过程。 “很简单，因为我也遇到了。” 爱丽莎眼中闪过一丝的光芒，接着说道。 “而且根据我的观察，这一个小组的参赛者似乎都或多或少遇上了这样的情况。” 瞥了一眼那些低声议论的高年级学生，爱丽莎继续开口。 “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一定是在那间教室里，有人做了手脚。” “唉，怎么会这样？” 洛蒂听到爱丽莎的话，有些气愤地说道。 “难道老师们都发现不了吗，这对其他参赛的学生太不公平了。” “等等，这教室里可是坐着三位正式法师，会有谁能够在他们三个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 格兰蒂亚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毕竟她也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危机。 “而且就这么说是有人做了手脚，是不是有些太过武断了？” “不，肯定是受到了影响的，因为我的魔法，不可能出现问题。” 爱丽莎说道，满满的自信，但她这模样却并不令人讨厌，反而让人再次感慨这位天纵之才的强大之处。 “不过，我并不认为是有谁试图破坏其他参赛者才做的手脚，很简单，如果真的能够在三位正式法师的手下做出这么多次的破坏而不被觉察，那么那个人就没必要只干涉一小部分的魔法，而是直接将整个魔法破坏了，不会留下给人弥补的空隙。” 所以，爱丽莎说着，看了看教室，格兰蒂亚之后的参赛学生正被老师引导着进入房间。 “做出这个行为的，应该是三位评委老师。” “什么？” 洛蒂歪着脑袋，似乎不能理解其中的来龙去脉。 “唔，这么说的话，似乎也能说得通。” 格兰蒂亚点点头，原本心中一直存在的猜测从爱丽莎口中说出来之后，好像就变成了事实一般。 “我认为罪魁祸首应该就是那位齐格弗里尔教授，他作为一名平民出身的法师，向来对于魔法世家以及老牌家族并没有多少好感，这次担任评委，一定靠这个刷掉了很多仰仗家族给予的道具，却对魔法毫无敬畏之心的人。” 爱丽莎说道，她似乎对于这些老师的背景相当熟稔，说得头头是道。 格兰蒂亚很快就理解了这其中的意义，同时有些庆幸自己好歹认真研究了一番照相机，对其内部结构十分熟悉，否则像今天这样出现问题的话，她恐怕就得和那些世家子弟一样两眼抓瞎了。 “魔法竞赛的初选分为三组，所以一组里将会选出三到四名参赛者进入决赛，而这一组，能够在自己的魔法遇到未知的问题之后还成功解决的人寥寥无几，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最终成功了的话，晋级应该不成问题。” 说着，爱丽莎已经有离开的意向了。 “你不留下关注一下其他的参赛者了吗？” 格兰蒂亚有些奇怪，难道爱丽莎留在这里，完全就是为了等待自己的结果？ “不用了，这一组有潜力的人我都已经见过了，剩下的，只不过是炮灰而已。” 瞥了格兰蒂亚一眼，爱丽莎说道。 正文 第二十八幕.爱丽莎的身侧 时间过得很快，格兰蒂亚在魔法竞赛的初选之后，就像往常一样学习生活，刷刷论坛，追追连载的，直到公布结果的那一天到来。 那是一个一如既往的冬日，白雪覆盖的树梢时不时震落一点积雪，砸在路过的行人头上，阳光虽然灿烂，但仿佛就要冻结的空气依旧寒冷，不会因为阳光的照耀而有半点回暖的气息。 即便有着能够调节温度的学徒长袍，但许多学生还是围上了针织的围巾，将脸深深地埋在毛茸茸的布料之中，当然，更多的人还是选择在没有课程的时候龟缩在寝室之中，对着火炉取暖。 这是一年之中最为寒冷的日子。 龙眠之月，传说中即便是巨龙，在这样的时节也会陷入沉睡以躲避严寒，万物沉寂，世界被皑皑白雪所笼罩。 北境的奥林西斯联盟，那座有名的千岛之城这个时候所有的岛屿也因为冻结的海面而连成一片，是冬日特有的光景。 不过在相对偏南的克里斯汀，这样的冬季就不算多见了，今年还是因为魔潮的到来，所以才会有如此漫长的雪期。 而魔法竞赛公布结果的时候，格兰蒂亚却迎来了她人生当中最为难过的一天。 因为完本了。 格兰蒂亚在看到“全书完”的时候，甚至以为是移动终端的显示出了问题，她忍不住又看了好几遍，又去评论区翻了好几页帖子，才终于得以确认，这本的确是完结了。 其实从剧情来看，完结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所有的伏笔都已经收拢，角色也纷纷迎来各自的结局，但真到了完本的那一天，格兰蒂亚还是有些惆怅。 她和评论区那些哀嚎的读者一样，留下了自己的感想，不知不觉就写了长长的一篇，当然，最后还对作者的新作表示了由衷的期待。 早上醒来的时候，格兰蒂亚惊奇地发现，自己的那篇书评居然被加了精华。 精华功能相当于一个提醒，是有质量的回复的象征，而更重要的是，这是作者亲自操作的，换句话说，就是原作者已经看过了格兰蒂亚的书评。 这令因为完结而陷入忧郁的格兰蒂亚变得有些欣喜，甚至忘记了今天是公布决赛参赛者的日子。 “格兰蒂亚，今天好像是公布结果的日子？” 洛蒂捧着一杯热巧克力，桌上则是一小袋奶油曲奇，现在已经步入最后的期末复习阶段，大部分的课程早已结束，学生们则紧张地复习以应对新年后的考试。 “呃，好像是这样。” 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日历，格兰蒂亚这才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在主教学楼的大厅来着？” 回忆了一下在报名的时候得到的参赛手册上的说明，格兰蒂亚站起身，就要出门。 “等等，格兰蒂亚。” 洛蒂出声叫住了格兰蒂亚，令这位尚处于茫然状态的少女回过头。 “什么事，你也要一起吗？” “不是这个啦，格兰蒂亚，你身上还穿着睡衣呢。” 指了指格兰蒂亚身上，洛蒂有些无奈地说道。 格兰蒂亚这个时候才低头看向自己，轻薄的睡衣将身体的曲线勾勒出来，细长白皙的双腿裸露在外，穿着拖鞋的双足小巧玲珑，这尚处于发育状态中的少女身体引人遐想，若是就这么穿出去，简直是引人犯罪。 “唔，我、我去换衣服！” 脸颊有些绯色，格兰蒂亚急忙又啪嗒啪嗒跑了回来。 ...... 主教学楼。 大厅里早已坐了许多学生，这些都是魔法竞赛的参赛者们，偌大的厅堂，乍一看居然已经几乎坐满，令原本冷清的空气也变得火热起来，可以从中窥见魔法竞赛是多么的热门。 而坐在位置上的学生们也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讨论着各自的话题。 “唉，这一次肯定没办法晋级了，本来都不想过来的，但好歹要死个明白。” “听说我们这一组是最难的，就是因为那个齐格弗里尔！” “不知道今年会是谁进入决赛，唉，想想能和公主殿下一起共进晚餐就兴奋。” “来来来，押注了，全中可是有三十枚金币的大奖！” “我听别人说，今年的一年级很强，至少有四个种子选手，尤其是那个爱丽莎.特莱斯特，简直就是预定了优胜者一样。” “不过是个小丫头，我还是押七年级的汉密尔顿，他参加了三届魔法竞赛，每一次都成功晋级，而且每一次带来的作品都截然不同，这一次是最后一年了，他肯定憋了个大的。” 在喧闹的教室一角，一位表情淡然的少女正安静地坐着。 她正是爱丽莎.特莱斯特。 爱丽莎全然不顾周围的喧哗，以及其中掺杂着的对她的评头品足，只是默默看着手中的书籍，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不过总有人不怕死，只见一位男生就径直走到了爱丽莎的身边，轻轻敲了敲桌子。 “爱丽莎.特莱斯特，你看起来很悠闲嘛。” 是威尔.山德森。 他并没有在那噩梦般的齐格弗里尔组，因而成功展示了集合自己家族智慧结晶的魔导器的威尔，对于自己晋级自然信心满满。 在他眼中，这所学校里大部分的学生都是垃圾，只有少数几个值得结交，而爱丽莎.特莱斯特虽然是其中之一，但对方那冷淡傲慢的态度实在令威尔恼怒，因此下意识将对方当做了假想敌。 但爱丽莎完全无视了威尔，依旧自顾自地看着书，这令这位少爷脸上有些难看。 由于这里只有参赛者才能进入，所以威尔身边没有那些跟班小弟，现在看起来有些单薄，但他依旧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直接坐到了爱丽莎的旁边。 “听说你的那一组好像是那个齐格弗里尔负责的，呵呵，真悲惨，那一组的成功展示率恐怕连百分之一都没有，看来你得止步于这里了。” 他以带有十足挑衅意味的话语说着，试图激怒对方。 但爱丽莎却不闻不问，只稍稍放下书，然后微微偏头，对威尔说道。 “我恐怕你坐了别人的位置。” “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威尔有些噎住，他想了想，这位天才少女身边似乎并没有什么友人的存在，于是反问道。 “那你说这是谁的位置？” 爱丽莎瞥了大厅的正门一眼，接着冷冷的对威尔说道。 “你看，她来了。” 她的话令包括威尔在内，听到两人对话的周围的人都看向大厅门口。 只见格兰蒂亚，正有些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有些茫然地看着人声鼎沸的大厅里。 爱丽莎则合上书本，轻轻站起身，对格兰蒂亚招了招手。8} 正文 第二十九幕.爱丽莎的微笑 格兰蒂亚有些困惑，她看到爱丽莎朝着自己这个方向挥手的时候，还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的目标是自己。 她看了看周围，但没有一个人回应爱丽莎的招呼，甚至，还因为她的举动而看向了格兰蒂亚。 “呃，难道真的是我？” 格兰蒂亚心想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怎么就能结识上备受瞩目的新星了。 两人的交集并不多，算起来也就三次。 第一次是在图书馆里，格兰蒂亚为了寻找过往参加魔法竞赛的参赛者资料而来到了这里，却被爱丽莎拿走了最后的一本。 第二次则是在教学区的走廊，格兰蒂亚被威尔山德森纠缠的时候，爱丽莎出手救下了她。 第三次是魔法竞赛的现场，爱丽莎与格兰蒂亚有着简短的几句交流。 在格兰蒂亚的心中，这位爱丽莎特莱斯特充其量算是有些熟悉的同学，似乎还要好不到如此这般的程度。 说不定对方只是为了摆脱其他人的纠缠才随便找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正好是格兰蒂亚。 她同样看到了在爱丽莎旁边的威尔，便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无火的余灰：这里就是魔法竞赛的参赛者吗，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视野中，无火的余灰有些看不起在座的学生们，实际上这里也就只有法师学徒级别的人，如果在学院就读的七年之间成功进阶，那么便会自动毕业，前往其他法师的门下学习，所以，即便是被称作天才的爱丽莎，现在也不过是个法师学徒而已。 当然，爱丽莎的成长速度相当惊人，接触魔法短短时间之内，就已经接近学习了七年的学徒，这就是另外的话题了。 群青要塞学者：这里都是法师学徒，当然会觉得不怎么样，克里斯汀王立学院的校长，可是三阶法师呢。 三阶法师，在对话框另一端的罗森算了算，也就是一名青铜巅峰水准的法师，同样不怎么样。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而是选择了另外的话题。 无火的余灰：那个女生，似乎还算不错。 他指的是爱丽莎。 格兰蒂亚已经走到了爱丽莎的附近，她看见威尔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站起身离开，临走的时候还说了几句话。 “等着瞧，爱丽莎特莱斯特。” 尽管人群喧闹，但格兰蒂亚依旧听清楚了威尔的话。 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家伙一直紧追着她和爱丽莎不放，难道是脑袋有毛病？ “哼，格兰蒂亚尤利西斯，你就等着惨败吧。” 经过格兰蒂亚身边的时候，威尔还特意试图用肩膀撞格兰蒂亚，不过有着货真价实黑铁阶身体素质的格兰蒂亚倒是很轻巧地躲过了。 “你” 威尔似乎有些惊讶，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拨开原本看热闹的人群，走到另一个角落坐下。 “又见面了。” 格兰蒂亚没有理会威尔，而是向爱丽莎打招呼。 “坐下吧，马上就要开始了。” 爱丽莎看了格兰蒂亚一眼，这位少女身上的学徒长袍有些凌乱，看起来好像是匆忙赶过来的，她没有多说什么，接着将视线落回手中的书本上。 而这时，随着几位老师走进大厅，原本吵吵嚷嚷的学生们逐渐安静了下来。 格兰蒂亚有些莫名地坐在了爱丽莎的身侧，她看着台上的老师们，心中不禁感慨这魔法竞赛不愧是克里斯汀王立学院最大的学术活动之一。 台上有九位老师。 除去格兰蒂亚早已熟识的副校长弗兰切斯特以及齐格弗里尔教授之外，剩下的几位也都是这所学校举足轻重的人物。 其中就包括校长特雷斯坦，他胡子雪白，身着纯白的法袍，袖口有三道金边，第四道则仅仅绣了一个虚影，这代表着他即将突破的标志。 接下来，特雷斯坦校长作为代表进行了发言。 这例行的发言中包含着诸多官方的言论，包括魔法竞赛的缘起，一些重大事件，接着介绍了这一次魔法竞赛的参赛者情况，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 “一位校长，三位副校长，五位教授，这应该就是决赛的评委。” 爱丽莎自言自语般说道，然后看了格兰蒂亚一眼。 但这家伙，居然昏昏欲睡，就差没有直接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毕竟昨晚正好是遗忘之名完结的日子，格兰蒂亚熬夜也是情有可原，倒不是说她装作云淡风轻，而是的确困得要死。 爱丽莎感到有些好笑，嘴角微微扬起。 而格兰蒂亚，脑袋一点一点，终于轻轻撞上了桌角。 “痛痛痛！” 忍不住捂着额头，格兰蒂亚轻叫出声，不过很快她就被另一样东西所吸引。 那就是身边爱丽莎的笑容。 回想起来，格兰蒂亚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少女露出由衷的笑容，然而此刻，看着格兰蒂亚滑稽的模样露出笑容的爱丽莎，简直犹如女神降临般美丽。 令格兰蒂亚也不禁有些失神。 觉察到了格兰蒂亚的目光，爱丽莎也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别过脸，看向讲台上。 正好也到了特雷斯坦校长结束冗长的演讲，准备宣布晋级决赛之人的时候。 “正因如此，所以这一次魔法竞赛，我们在漫长的选拔过程中，决出了十位参赛者，能够在建校庆祝日在所有的学生面前展示自己的作品，下面，有请念到名字的同学，来到讲台上。” 特雷斯坦校长捋了捋胡须，接着宣告道。 “第一位，爱丽莎特莱斯特。” 他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在场的众人倒是没有那么惊讶，毕竟这是情理之中的，被誉为克里斯汀建校以来最为出色的学生之一的她，如果没有成功晋级，反而才是奇怪的。 爱丽莎没有什么感情的波动，收起了手中的书本，站起身，在众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中，以平稳的步子走向讲台。 其中几位老师都对爱丽莎露出了笑容，看来好学生不论是在哪里，都是受到老师喜欢的。 “第二位” 顿了顿，特雷斯坦校长才说出第二个名字。 “威尔山德森。” 正文 第三十幕.揭晓 这个名字倒是令在场的学生有了小小的议论。 在座的许多人都知道山德森家族是魔导器研发的世家，有着相当庞大的家族产业，而就如同其他的家族一样，这位威尔.山德森想必也是靠着家里给予的道具才能晋级。 这让一些草根出生的学生有些愤懑不平。 魔法竞赛已经越来越演变成几个魔导器开发家族角逐展示的舞台也是不争的事实，这一点就连学校方面都很清楚，但这样一来可以提高魔法竞赛的观赏水平，另一方面，能够吸引更多的人将自己的孩子送来克里斯汀，所以校方直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像是齐格弗里尔教授这样特意卡了一下那些对魔法毫无敬畏之心的家族子弟的老师毕竟还是少数，在前几年，魔法竞赛的决赛一直被这些家族垄断着。 当然，在决赛能够看到各种新奇好玩的魔法对于观众们来说的确是一件不错的事，这些发明很快又会开始批量生产，进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中，让这个魔法竞赛看起来像是一个发布会一般。 但更多的普通学生却因此失去了展示的机会，也在私底下议论纷纷。 就连爱丽莎，因为其背后的特莱斯特家族与王室十分亲近，所以也并非这些平民学生们所青睐的。 要是有一个普通的学生能够在这魔法竞赛上逆袭，狠狠地让那些仰仗家族力量的家伙丢脸就好了。 大部分普通学生的心中，都是这个想法。 威尔自然不在意这些怨言，他大摇大摆地走上讲台，大有这并非得到决赛资格，而是直接获得了优胜一般。 讲台上的老师对于这位山德森家族的子嗣也仅仅露出了礼貌性的微笑，并没有太多的情感表示。 威尔与爱丽莎隔开了一小段距离站着，大有俯瞰剩下学生的意味，令许多人愈发感到不爽。 “第三位，奥托.卡格里斯。” 特雷斯坦念出了一位男生的名字，紧接着一位金发在脑后扎起的男生站起来，他看起来瘦弱不堪，脸色苍白，似乎走一步路都会摔倒，奥托战战兢兢走到了讲台上，就连其他的几位老师都忍不住想去搀扶起他。 但在场的人也都知道，卡格里斯家族也是阿斯特尔王国的一方势力，奥托的晋级，与家族的背景脱不了干系。 接下来又是几位晋级者，但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有着各种背景的学生。 台下发出阵阵议论，其中还掺杂着下注得手者的欢呼与失败者惨叫。 最后，讲台上已经站了九位学生，他们与九位老师一一对应，代表着今年克里斯汀魔法竞赛的最高水平。 但还有最后一人尚未揭晓。 “最后一个人很难猜啊，还有好几个家族的候选人没上呢。” “来来来，一赔十了，最后下注的时刻了。” “要是最后一个猜对了，那我就可以赚到两百金币了！” “反正肯定又是那个家族的公子哥或者千金，没什么意思。” 学生们议论纷纷，当然也有许多人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等待一个奇迹的发生。 “最后一位。” 特雷斯坦校长也很坏心眼地停顿了久一些，然后才扶了扶眼镜，接着宣布道。 “格兰蒂亚.尤利西斯。” 与前面几个晋级者揭晓时候的模样全然不同，整个大厅立刻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尔后，人群中发出了喧闹的声音。 “这是谁？？？” “尤利西斯，是新兴的魔法家族吗？” “没听过的名字，是几年级的？” “啊啊啊，就差最后一个，居然猜错了，我的两百金币！！！” “咦，居然是意料之外的人，难道是什么隐藏势力？” 学生们议论纷纷，直到格兰蒂亚听到自己的名字，缓缓站起身来，喧嚣的教室才好不容易安静了一小会儿。 接着迸发出更大的议论声。 “喂喂喂，那是个一年级的吧，今年的新人都是怪物吗？” “这个人是不是刚才坐在爱丽莎.特莱斯特身边的，看来也是特莱斯特家族相关的人？” “不过她也挺厉害，居然能从这么多热门人选中杀出重围。” “还挺可爱的呀，待会儿去搭讪试试，当然，我的心永远属于爱丽莎大小姐！” 直到特雷斯坦校长拍了拍手，大厅才逐渐趋于安静，而在这时间里，格兰蒂亚也正好走上了讲台。 说实话她有些紧张，虽然做了许多准备，但真正发现自己能够晋级，参加魔法竞赛的决赛之后，格兰蒂亚反而有些腿软。 但在看到爱丽莎那颇具深意的眼神，以及威尔那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之后，格兰蒂亚倒是放松了不少，她走上讲台，正好站在了爱丽莎的身边。 “这十位，就是我们今年魔法竞赛的决赛参加者，在不久的建校庆祝日上，他们将会给全校的学生展示自己的魔法成果，决出的优胜者将得到同公主殿下一起共进晚餐的机会。” 特雷斯坦校长说道，看了一眼十个人。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十位参赛者留下来，其他的同学，可以先行离开了。” 格兰蒂亚看了看其他人，这些学生虽然她并不认识，但每一个都散发着自信的气场，对比之下，她倒是最为普通的一个。 “不用担心。” 爱丽莎小声在格兰蒂亚旁边说道。 “谢谢。” 格兰蒂亚点点头，接着就看到弗兰切斯特副校长转过身，对他们说道。 “好了，首先恭喜你们，能够参加魔法竞赛的决赛，接下来，请跟我来。” 他带领着几人，穿过大厅，来到一处安静的房间中。 这个房间四周悬挂着人物的油画，经过爱丽莎的解释，格兰蒂亚才知道这是历代校长的画像。 他们被安排围着一张圆桌坐下，格兰蒂亚看了看旁边，左边是爱丽莎，而右边，则是那位身体虚弱的奥托.卡格里斯。 在让他们坐下之后，弗兰切斯特副校长便直接离开，留下他们十个人在房间中。 “这是要干什么？” 格兰蒂亚忍不住向爱丽莎问道。 “大概是宣誓之类的？” 爱丽莎漫不经心地答道，同时观察着其他的人。 “格兰蒂亚.尤利西斯，你似乎没有什么背景的样子？” 然而格兰蒂亚右边的那位金发青年却突然说道，令格兰蒂亚有些发愣。 “呃，我就是我自己......” “有趣。” 奥托笑了笑，接着说道。 “这是让我们自由交流，那些老师们还在暗处观察着呢。” “偷窥？” 格兰蒂亚忍不住看了看周围，仿佛那些油画中的人物正看着自己一般。 “格兰蒂亚.尤利西斯，你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就在这是，坐在对面的威尔敲击着桌面，高声说道。 正文 第三十一幕.焦点 “啊？” 格兰蒂亚一时没有理解威尔的话，愣住了。 然而对方似乎以为这是对他的挑衅，略显不满地继续说道。 “我的意思是，你不可能有那种实力，能够独自创作出能够进入决赛的魔法。” 两人的骚动也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威尔与格兰蒂亚的对话声。 “那这么说来，你有那种实力吗，全部靠自己创造出能够让你站在这里的魔法？” 格兰蒂亚本来不想和对方争论，但视野字却让她改变了主意。 格兰蒂亚自然不知道对方说的有古怪是指的什么，但反正这位威尔大少爷一直在找自己的麻烦，那么就不能怪格兰蒂亚不留情面了，反正在座的其他人都并不畏惧山德森家族，原本有着诸多小弟的威尔，现在正是势单力孤。 “什么？” 本来以为格兰蒂亚会心虚，但没想到这位少女直接怼了回来，这次倒是轮到威尔无语凝噎了。 “我当然......” 他本想反驳回去，但看了看周围，其他的参赛者无一例外，都是和自己类似的有着家族背景的学生，威尔就发现自己掉进自己挖的坑里了。 威尔要是说那些都是自己的手笔，恐怕在场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堂堂山德森家的宝贵儿子，会得不到家族里的哪怕一丁点援助，既然都是依靠家族的力量，那么威尔先前的指责似乎就并没有什么道理了。 反正都是拼爹，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了。 “......我当然和你不一样。” 威尔无话可说，只能这么虚张声势。 不过威尔的话语中包含的信息，却让其他的人对格兰蒂亚产生了一丝好奇。 “尤利西斯家族，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家族，你来自哪里？” 一位扎着马尾，小麦色皮肤的女学生问道，她是来自西境梅里尔领的玛莎.温布尔，温布尔家族坐拥丰厚的魔力结晶矿脉，也是最早开始研究现代魔导器的家族之一，在西境势力很大，不过在克里斯汀，就和其他的世家子弟一般了。 “呃，布伦希尔行省的布纳吉恩......” 格兰蒂亚说出了一个没几个人知道的地名。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是坐在爱丽莎另一边的高大男生接过了话茬。 “我知道那里，紧邻黑森林，是一座边陲小镇，那里出产的楔形虫浸出物品质很高。” 他看了看其他人，才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开口说道。 “哦，对，我是汉密尔顿.布拉佛斯，可能是在座人里年纪最大的。” 汉密尔顿的长袍上的标识显示着他是七年级的学生，再过大半年，无论进阶与否，他都得离开学校，前往其他的地方学习。 “布纳吉恩......那里有什么法师的传承吗？” 越是文明边陲，人们的平均实力就越低，由于混沌魔物的侵扰以及紊乱的元素，大部分人都难以觉醒法师的天赋，而依靠武力锻炼的战士又大多会在壮年死于和怪物的战斗，所以能够诞生出一位法师学徒都相当少见。 “是学徒传承？” 玛莎问道，她说话相当直白，并没有考虑格兰蒂亚感受的意思。 法师的传承也分为好几种类型，学徒传承便是其中最低级的一种，指的是长辈仅仅是法师学徒的魔法家族，这样的家族，实力有限，后人也难以开发，但数量最多，所以每年也有不少人能觉醒天赋，进入克里斯汀就读。 她以为格兰蒂亚就是一位法师学徒的后人，或者说是传人。 其实这也没毛病，格兰蒂亚的老师本来就接触过魔法相关的事情，这才能够看出格兰蒂亚的魔法天赋，从而诱导其觉醒，所以说她是学徒传承当然也没什么问题。 在学徒传承之上，自然就有低阶法师的传承与中阶高阶法师的传承，当然，这些都是大部分接触不到的，即便在克里斯汀王立学院这样的魔法学院，最多也就是低阶法师的传承世家，也正是这些世家，构成了凡俗的魔法社会。 这么说起来似乎很可笑，但正是这些相对弱小的法师，将普通人和魔法之间连接起来，而真正的白银阶法师，反而醉心于自己的研究，平常难以在人们面前出现。 “呃，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的导师只会简单的魔力操控，我所有的魔法都是在来了这里之后才学会的。” 格兰蒂亚答道，却令其他几人倒吸了一口气。 “你是认真的？” 汉密尔顿也变了脸色，无论如何，他们虽然靠着家里的支援进入了决赛，但好歹也是有一定魔法基础的，更别说他自己已经在这里学习了七年的魔法。 才几个月的学习，就能成功在一堆魔法世家的子弟中杀入决赛，这太假了吧？ 所有人都是这个想法，甚至开始有些暗暗倾向威尔先前的说法来。 除了爱丽莎。 “魔法从来讲究的都是天赋与努力结合，学习魔法的时间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魔法水平，更何况这魔法竞赛更看重的是创造力。” 她说道，令其他人本来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的确，正因为出生于魔法世家，所以他们对于法师的艰辛都有目共睹，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更何况魔法竞赛的评委都是正式法师，很难在其中作弊，能够站在这里的，先不论本人如何，作品肯定是没有任何水分的。 其他人沉默的时候，都在思考到底格兰蒂亚背后是怎样的势力，毕竟按常规来说，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学徒，是怎么样都不可能进入决赛的，至少在最近这些年不可能。 威尔见到其他人陷入思考，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在座的十位参赛者里，除了那个爱丽莎.特莱斯特之外，其他的人都会对于格兰蒂亚保持着怀疑态度，从而将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身上。 那么自己这边就会变得轻松许多。 毕竟，真正的战斗，是在公布决赛名单之后才开始的。8} 正文 第三十二幕.隐秘 威尔.山德森并不是一个脑残。 说实话，如果按他自己的想法，威尔完全就不想去搭理格兰蒂亚或者爱丽莎。 漂亮的女生到处都有，而会魔法的漂亮的女生却是最难缠的，威尔最多就想睡睡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女生，可对这些有可能砸过来一枚火球的家伙不感冒。 之所以让他如此针对格兰蒂亚与爱丽莎，主要还是家里的意见。 根据父亲的意思，爱丽莎应当是背景深厚之人，要彻底弄清楚对方身边的人，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诱导其他的学生一起针对一下爱丽莎这样孤傲的学霸。 至于格兰蒂亚，其实算是巧合，因为威尔本来想盯住的，其实是洛蒂，一开始的挑衅，也大多是针对洛蒂的。 洛蒂.卡嘉莉的家族产业最近相当火热，诸多行省都在逐渐兴起，这对山德森家这样的地头蛇而言是不妙的，他们本以为卡嘉莉家族会在这一次魔法竞赛中出赛，但没想到洛蒂没有参加，倒是她的室友格兰蒂亚参加了。 再加上格兰蒂亚与爱丽莎似乎也有些瓜葛，所以威尔干脆就以格兰蒂亚为靶子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魔法竞赛阴暗面里的斗争。 虽然所有的参赛者的魔法成果都是保密的，理应只有参与评审的老师们知晓，但凡事总有例外。 自从各个魔法家族介入魔法竞赛的角逐之后，这边背后的利益便促使各种违反规则的行为发生，从一开始的用威逼利诱来促使其他参赛者退赛，到后来各种手段探查其他参赛者的作品，在公布决赛名单之后，实际上的战争财刚开始。 不过在某一次魔法竞赛，这种幕后的行为直接威胁到了参赛者的安全之后，学校方面对于这些事情便开始严查，在加上各个参赛者基本都是有背后家族势力支持的，贸然动手有可能造成更大的冲突，所以大家便都收敛了许多，仅仅进行情报战。 毕竟若是谁率先破坏规则，对其他魔法世家的继承人出手，那么自然会遭来自别的家族的干涉和围攻，反而会让自己陷入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不过这一次，却有些不同。 格兰蒂亚很明显并非魔法世家的人，即使她背后有势力支持，既然不敢站到台面上来，那么肯定有其原因。 无论出于何种理由，比起其他身份清晰的参赛者，格兰蒂亚明显是一个更需要注意的对象。 所以，威尔的一系列行为，其实是在给周围的人造成错觉。 他让格兰蒂亚与爱丽莎误以为自己对她们有执念从而百般刁难，种种看似没有经过考虑的行为都是在给两人一种假象，那便是威尔自己完全是一个纨绔子弟，全然依靠家中的帮助，对其他人造不成威胁。 不论其他人是否会在背地里做出一些小手段，但威尔这么做，实际上就是将自己保护了起来，同时，也将格兰蒂亚推了出去。 本来，威尔想的是让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爱丽莎身上，毕竟这位孤高的天才少女看起来就并没有与任何参加魔法竞赛的魔法家族们交好，当然，以特莱斯特家族的权力，她也不需要这么做就是。 不过既然中途出现了一个格兰蒂亚，那么威尔自然就将矛头指向了普通人出生的格兰蒂亚，正好她也与爱丽莎交好，那就一举两得。 但威尔的种种行为毕竟太过刻意，看起来十分生硬，所以纵使格兰蒂亚与爱丽莎没怎么觉察，可位于幕后的罗森却看得一清二楚。 他透过移动终端延伸出去的感知，能够准确把握周围所有人的状态，而透过心跳，皮肤上的汗水，呼吸的频率，罗森很快就判断出来，威尔.山德森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愤怒。 所以他直接提醒了格兰蒂亚，尔后，威尔的一系列行为则印证了罗森的猜想，那就是他在演戏。 至于目的，罗森倒是并不关心，反正有着他的保护，格兰蒂亚也出不了什么事，而那位爱丽莎，罗森通过感知也能确认，至少这座学院里，没有人能够给她带来什么麻烦。 有些不理解罗森话语中的含义，格兰蒂亚歪了歪脑袋。 格兰蒂亚回复完，将注意力转移到现实世界中。 那一阵骚动过后，参赛者们已经开始各自交流，就连威尔，都在和身边一位戴着眼镜的男生侃侃而谈，不过意外地，并没有任何人向格兰蒂亚搭话。 但这并非是大家都忽略了格兰蒂亚的意思，格兰蒂亚只觉得些微的针刺感，仔细品味之后，才发现几乎所有人都留了一丝注意力在自己身上，悄悄观察着自己。 看着视野里的文字，格兰蒂亚倒也没受什么打击，她反倒是开始暗暗观察起所有人来，将之一一记住，准备回去之后稍微查一下他们的家世背景。 讨论没有持续太久，就在格兰蒂亚记住了最后一人的长相之后，房间的门再度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特雷斯坦校长，以及紧随其后的八位老师。 “看来你们都彼此熟悉了。” 特雷斯坦校长笑了笑，接着说道。 “今年似乎有一些全新的面孔，希望你们能带给大家不一样的魔法，而那些参加过魔法竞赛的老手们，也希望你们能展示出全新的自己。” 他挥了挥手，接着八位老师走了上来，站在每一位学生的身后，而特雷斯坦校长，则站在了爱丽莎与格兰蒂亚的身边。 “接下来，我希望带你们去一个地方，请抓住左边老师的手。” 他则向两位女生各自伸出了一只手。 什么意思？ 格兰蒂亚不明所以，只缓缓将手放在特雷斯坦校长那有些粗糙的大手上。 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向她袭来。 正文 第三十三幕.秘所 格兰蒂亚在此之前并没有体验过所谓的传送魔法。 她从老家布纳吉恩到这克里斯汀走的是将近半个月的马车，毕竟布纳吉恩是个王国边陲的穷乡僻壤，而克里斯汀已经算得上是王国腹地，富庶的的鱼水之乡了。 格兰蒂亚只觉得一阵眩晕向着脑部袭来，就像是施法过多之后产生的魔力反噬，她除了刚来学校的时候因为太过于兴奋而多次施法出现过这种情况从而被送进校医院之后，就再也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受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漂浮在大海之中，随着波浪摇曳，一阵呕吐感自喉咙涌上来，格兰蒂亚双眼发昏，看不起周围的事物，她只能用手掌死死按住还能感受到的桌子，试图以此来缓和恶心的感觉。 然后，还没有等格兰蒂亚反应过来，所有的一切不适感立刻消失，她感到自己的双脚重新踩在了大地之上。 双眼逐渐对焦，格兰蒂亚首先看到的是几位参赛者铁青的脸。 看来并非只有格兰蒂亚一个人感到不舒服。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爱丽莎，即便是这位天才魔法少女，此时也眉头微皱，并不舒服的模样。 这个时候，格兰蒂亚才注意到周围景色。 原本那些历代校长的油画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更为古老的壁画，这些画卷上描绘着格兰蒂亚等人耳熟能详的古代传说，混沌与秩序的大战，女神麾下的英雄们以及来自深渊的魔物。 无火的余灰：有意思，看来这个传送法阵由来已久。 视野里闪过罗森的话语，但格兰蒂亚现在的却没什么心思回复。 因为她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处宽敞的大厅中，四周，火把留下了几道阴影，她穿过厅堂，看到了大厅另一端的东西。 那是一座雕塑。 雕塑上的人，身着朴素的法师长袍，手中则是一柄螺旋扭曲的法杖，他颇为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但整个人却散发着一股睿智的气息，幽邃的双眼凝视虚空。 整个雕像活灵活现，如果不是因为时间太久而导致了一些褪色，那么在这昏暗的火光之下很容易会误认为那是一位真人。 “这是谁？” 格兰蒂亚向爱丽莎开口问道。 “你不该先担心一下这里是哪里吗？” 爱丽莎对于格兰蒂亚这有些跳跃性的思维感到好笑，随后说道。 “那是历史上最为杰出的法师，千年以来，唯一踏入圣者领域的施法者，维纶.艾斯利夫，那柄法杖正是传说级的武器奥西里斯.守护者的誓言之杖。” 听到爱丽莎的说明，格兰蒂亚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圣者之一，有着法则编织者头衔的维纶.艾斯利夫。 居然这么年轻？ 格兰蒂亚下意识以为是美化了对方，毕竟根据她的认知，想要在魔法上获得成就，长久的努力可是必不可少的，这么年轻的圣者，恐怕即便是天才也难以解释。 “各位同学，欢迎来到克里斯汀最为隐秘的圣地之一，克里斯汀王立学院之所以会选择建立在这个地方，也正是因为这处遗迹。” 特雷斯坦校长说道，将手从爱丽莎与格兰蒂亚的肩膀上松开。 “这也是魔法竞赛的一项未公开的奖励，那就是进入决赛的人，在最终决赛之前，都能够来这里静心研究。” “校长先生，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单马尾的少女玛莎问道，她是第一次参赛，也是第一次进入决赛，而对于这里的相关资料，竟然没有在任何一处典籍上注明过。 “当然，你们也看到那座雕像了，这里是法则编织者，维纶.艾斯利夫的住所，他长眠于此，而这里的空气中，也有着数倍于外部的魔力浓度，对于施法者而言，是一处绝佳的练习场所。” 听到特雷斯坦校长的话，众人也纷纷闭上双眼，感知了一下周围的元素流动。 “的确，这里的元素比外面要丰沛得多，至少能提升三成以上的施法效率。” 奥拓，这位瘦弱的少年开口说道。 “不过，为什么在所有的关于魔法竞赛，甚至关于克里斯汀王立学院的书籍中，都并没有提及这个地方的所在？” 玛莎又继续追问，如果说单纯的保密措施，似乎这也太滴水不漏了，要知道，无论是否有主观意愿，克里斯汀建校几百年来，不可能完全没有一点风声，就连学校怪谈都没有提及过这一处场所。 这实在太奇怪了。 “那是这里有着圣者布下的魔法，你们不如问问汉密尔顿，他可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特雷斯坦校长看了看那位高大的男生。 “汉密尔顿，这是怎么回事？” 他身边一位男生问道。 “这里......有着一种神秘的力量，虽然我清楚地记得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但是一旦我想要告诉其他人，就会意识产生恍惚，最终将话题转移到另外的地方。” 汉密尔顿无奈地耸肩道。 “任何手段，无论是直接的话语，还是间接的暗示，书写，只要有任何想要透露关于这里的信息，最终都会失败，而只有身处这里的时候，才能够开口谈论这一处遗迹，就像我现在这样。” “当然，只有身为校长的我，有着一丝权限能够带领其他人进入这里，不过除非经过特定的手续唤起，否则我在日常中也没办法谈论和这里有关的事。” 特雷斯坦校长笑了笑，接着说道。 “接下来我会给予你们权限，让你们可以自由地出入这里，不过首先，还是请大家先站起来，集合一下。” 他带着几位老师来到大厅的另一边，雕像之下。 格兰蒂亚看了看爱丽莎，接着也站起身，跟随对方一起站在了老师们的面前。 无火的余灰：这个地方听起来似乎并不止如此。 视野中传来了罗森的话，格兰蒂亚有些惊讶，为何对方即使不在这里，也能自由讨论？ 群青要塞学者：这个遗迹不是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讨论吗，为什么你也可以？ 她忍不住问道。 很快，对方就给出了回复。 无火的余灰：我当然可以，只要绕过这个法则的壁垒，当然就能自由讨论。 正文 第三十四幕.监视者 远在彼端的罗森这个时候如果有嘴巴的话，一定会露出笑容。 “看来那张圣遗物清单还算有几分可信之处。” 他自言自语道，又看了一眼那张老旧的羊皮纸。 这上面清楚记载着好几个疑似圣遗物的信息，而其中一处，正是在克里斯汀的区域里。 以漂亮的花体字，上面这样记载着： 阿斯特尔王国中部，克里斯汀附近，传说有着一件特殊的圣遗物，这件物品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无法被感知，无法被记载，无法被找到，如果不是伟大的祂能够感应这些来自女神的造物，那么恐怕没有人能够找寻到那样东西。 罗森本来还对于这个语焉不详的描述感到不明所以，但在透过移动终端的感知以及这些人的描述之后，他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格兰蒂亚目前身处的那片空间，有着非常强大的法则壁垒，但与一般隔绝攻击的壁垒不同，这里的法则要更为基础，甚至直达概念本源。 换句话说，这处遗迹里的圣遗物，已经可以干涉到概念了。 只有在遗迹之内，遗迹的概念才得以成立，而在这之外，遗迹便是真真切切的“不存在”的，在这些人的脑中虽然能够记住这里所发生的事情，但由于主物质位面的法则约束，不存在的遗迹自然就不可能被外界的人以任何方式感知，也就将这个秘密一直保存了下来。 对于外界来说，这个物品可以算是绝对的隐藏，无论任何感知手法都无法探知，但对于身处其笼罩范围里的人来说，却是实际存在的。 这只有能够掌握法则的人，也就是白银阶以上的存在能够略微感知到，可以算是相当强大的一个屏障了。 只不过，恐怕即便是圣者，也不会想到，在千年之后，罗森会鼓捣出一个移动终端，利用法则之力沟通了两个地方，导致法则失效，这个地方暴露了出来。 “不过，没想到居然是圣者的遗物。” 罗森自然也能感知到那个雕像，其中的确蕴藏有一丝强大的气息，历经千年而不散。 看来自己与这些圣者，是脱不了干系了。 “算了，看来从刚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我就和这些圣者们纠缠上了。” 想到了自己这副身体的原主人，罗森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干脆就把他们几个找齐，看看会有什么别的变故。” 自嘲般说道，罗森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屏幕上。 这是根据他的感知制作的投影，能够将格兰蒂亚周围十码之内的景物完全复制出来，此时，他就依靠这个来观察周围其他人的表现。 值得注意的其实就是那个威尔.山德森，不过他现在似乎也正为这处遗迹里的特殊性而感慨，没有做出什么意外的举动。 “法雷尔，分析结果出来了吗？” 他看了看一旁的烧瓶，黑色的雾气正飞速旋转着，这是法雷尔正在全力运转的标志。 “好了，大人，要我直接展示吗？” 法雷尔逐渐缓慢下来，发出了谦卑的声音。 “直接放出来吧。” 罗森点点头，就看见法雷尔身体里迸发出光芒，直接在罗森面前那三块投影屏幕之上，又显现出第四块屏幕。 这屏幕上显示着先前对于这一处遗迹的探索情况，只见大厅周围，环绕着错综复杂的通路，连接着不同的几个房间，而再往下，则是一处难以探查的密室，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圣者的墓室。 整片空间中，浓郁的魔力密布着，这超出外面数倍的浓度，简直是施法者们的天堂。 罗森根据从格兰蒂亚那里得到的资料，以及自己的学习，也大致弄清楚了这个世界的魔法，或者说现代魔法的施放方式。 第一步，是构筑模型，将符文以特殊的方式组合，规定其作用，确定魔力的流通路径。 这是最基础的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必须对于符文以及法术模型有着十足的了解才能成功，当然，在学院中，学徒们学习的都是简化版的，只要记忆力出色，那么这一步反而是最简单的。 第二步，则是注入魔力，通过将自己的魔力注入模型之中，将其诱发，引动魔力之海，从中调用魔力。 这是现代魔法与古代魔法有所区别的地方，古代魔法中，施法所需要的所有的魔力都需要由施法者提供，要求相当严苛，而现代魔法里，固定的法术模型却能够直接从魔力之海抽取魔力，施法者所需要的，只不过是启动的魔力而已。 这也是现代魔法会完全取代古代魔法的原因。 第三步，就是启动魔法，这一步最简单，那就是用稳定适量的自身魔力使来自魔力之海的魔力按照法术模型中规定的通路流动，点亮一个个节点，从而使法术生效。 但对于学院派的学生来说，这却是最难的一步，比如格兰蒂亚，就对于魔力的控制相当不擅长。 而回到这个遗迹中，这里丰沛的魔力浓度，足以使像是格兰蒂亚这样的普通学徒也能自如地施展魔法，对于他们的提升相当有帮助。 这或许也就是为什么校长会将他们带入这里的原因之一。 之所以说是之一，则是因为罗森感到事情还是有诸多疑点。 但暂时看来，对于格兰蒂亚他们而言，这里完全是有利无弊的，反正有罗森照看着，所以他也不怕出现什么意外的变故。 “如果有机会的话......不，必须得找个机会去这里看看才行。” 罗森想到圣者的坟墓，不禁有些叹息。 自己好像一直都在翻找其他人的坟墓，到目前为止，已经造访了两位圣者的坟墓了，还不包括苍之剑圣格雷修斯的遗骸，现在这又是一位圣者的长眠之地，难保不会出现什么诡异的事情。 本来还以为这一趟会稍微轻松一些，不过看来事不如人愿，罗森也只能暗自无奈叹息。 屏幕里，学生们正站在维纶.艾斯利夫的雕像前面，罗森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画面上。 正文 第三十五幕.宣誓与印记 “那么，各位同学，接下来，我们需要在圣者的雕像面前宣誓。” 特雷斯坦校长说道。 “一方面，这是在先贤圣者的见证下，保证各位会公平公正地进行比试，另一方面，这也是让你们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能够进入这里的仪式。” 他的话让学生们有些骚动。 当然，既然特雷斯坦校长会这么说，就代表着之前的学生都经历过这样的事，在有着誓言约束的情况下，依旧出现了一些违反规则的事情，那么就代表这个誓言的约束力并不是那么强，或者说有着绕开这个誓言的方法。 但那些心里有打算的学生，还是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他们一字排开，站在圣者的雕像前面，心中各自怀抱着不同的思绪。 起誓只花了一会儿，在异口同声念完特雷斯坦校长投影出来的誓言之后，就算是结束了。 然后，在学生们宣誓之后，一点点红光从雕像之中渗透出来，附着在每个人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记。 “这就是钥匙？” 玛莎看着自己手背的印记问道，她从中并没有感受到任何魔力的波动，乍看之下，这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标记，让人怀疑其效果。 格兰蒂亚的视野中闪过一段文字，不过她没有在意。 “没错，拥有这个印记，你们就能够从先前那个房间来到这里，也能从这里回到原本的地方。” 特雷斯坦校长接着解释了一下印记的启动方式以及一些注意事项。 “这里有许多房间可以供你们使用，但唯独需要注意的是，位于走道尽头的那一间屋子，你们最好不要接近。” “难道那就是圣者的......” 一位男生很快就猜到了那间屋子里有什么，令其他人的心也咯噔一下漏了半拍，纷纷看向特雷斯坦校长。 “没错，那里的确是圣者的长眠之地，但我要提醒你们的并非这个，而是因为在那个房间周围，有着非常强大的壁垒与防护，不小心走进去，很容易遭到圣者所遗留下来的防御机制的袭击，我想你们都不愿意面对那样的东西吧。” 特雷斯坦校长扶了扶眼镜，看向原本还有些跃跃欲试的学生们。 “传说中，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踏入圣者长眠之地，获得圣者遗留下来的传承，但千年以来，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那些失败的挑战者，直接死亡已经算是最好的下场了，有许多人直接湮灭，或者被囚禁于虚空的牢笼中，哪怕是七环的高阶法师，也同样无法破除。” 听到这话，所有的学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七环高阶法师，相当于黄金阶的战斗力，居然都没办法对这个千年前布下的防御做出一点点影响，更何况是法师学徒。 原本仅存的一点儿侥幸心理，此时已经完全被打消，几个学生面面相觑，陷入了沉默。 “当然，其他房间里是绝对安全的，你们大可以放心使用，直到决赛的前一天午夜，这印记就会自动消失，所以那个时候，各位最好不要再进入这里，以免被意外囚禁于这个遗迹之中。” 又补充说明道，特雷斯坦校长告诉了学生们如何进行传送之后，又再次叮嘱了一些要点，接着才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单纯使用这里的屋子，不会出现任何意外，这是这么多年以来被验证了的，接下来，让我们先回到原本的房间吧。” 他拍了拍手，让学生们回到原本的座位上。 格兰蒂亚还有些恍惚，她想起了在群青要塞的地下所见识到的圣者的坟墓，虽然那里并没有圣者的遗骸，但却同样散发着古朴的气息，并且也像这里一样，危机重重，却又有着宝藏埋藏。 她坐回了位置上，看了看身边的爱丽莎，这位少女显然也被这里厚重的历史底蕴所折服，一路上都是凝重的表情。 格兰蒂亚张嘴想说些什么，不过特雷斯坦的校长的手已经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熟悉的眩晕感再度袭来，但这一次，格兰蒂亚不知道是因为稍微适应了一点这个传送魔法，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倒是没有先前那呕吐恶心的感觉，只是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很细微的叮当声，让她有点不明所以。 转眼间，她们便回到了原本的房间里，一切都像是从未发生。 格兰蒂亚清楚地记得在那个圣者遗迹中发生的所有事，但一旦她想要和爱丽莎谈起，却又莫名变成了完全无关的东西，甚至就连爱丽莎都无法看出格兰蒂亚是想讨论别的东西，看来这就是那个遗迹所具备的力量，正是由于这个能力，它才能隐藏千年而不被世人所知。 她看了看手背的印记，原本清晰的印记现在也消失不见，无法用任何手段观察到，但格兰蒂亚很清楚，那枚印记就在那里，而只要她想，立刻就能传送到那处遗迹之中。 “那么大家就各自回家休息吧，两周后，就是决赛的日子，希望能看到你们精彩而独特的作品展示。” 特雷斯坦校长说道，接着大门打开。 格兰蒂亚倒是不急着来这里，她得先回寝室告诉洛蒂自己晋级的好消息先。 而就在十位参赛者们各自离开，老师也散去的时候，在克里斯汀的地底深处，那圣者长眠的遗迹之中，一点暗光正在酝酿。 那暗光逐渐扩大，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传送门的模样，其中，可以窥见扭曲的虚空与流淌的魔力。 接着，一只手从传送门里伸了出来。 那只手被铁甲包覆，五指张开，发出哐当的响声。 然后，一只同样是包覆足铠的腿踏入了遗迹，那人直接就从传送门里出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环顾四周，同时他身后的传送门也逐渐变小，最终消失不见。 “看来传送到这里倒是没什么问题，法则的壁垒似乎对法兰要塞的传送能力并没有影响。” 以低沉的声音自言自语道，罗森摇晃了一下脑袋，双眼中，幽蓝的灵魂之火摇曳。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meinvxuan1!! 正文 第三十六幕.罗森的盗墓笔记 罗森首先捡起了地上一枚小小的结晶，这枚结晶呈半透明状，里面是灰雾一般的烟云在旋转环绕。 这个东西，罗森将其称为信标。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为利用法则进行跨位面移动而准备的标志，在传送的过程中，这个信标将指引他的方向，使其能够跳过繁琐的计算坐标的过程，一步到位直接抵达目的地。 罗森发现，这个世界的位面并非单纯意义上的空间概念，而更像是某种位于同一个地方，但维度与层次都不同的领域。 用球来比喻的话，假如主物质位面是球的表面，那么元素界域就是往球心更靠近一些的断面，至于魔力之海，则位于球心之中，伊斯鲁尔这个位面就在元素界域与主物质位面中间。 而位面与位面之间，则是无尽虚空，这里是混沌魔力的缘起之地，也是混沌之民被囚禁的牢笼。 只不过混沌之民都被封印在晶壁之外，无尽虚空中，只有类似之前他遇到的虚空蹒跚者这种怪物游荡而已。 无论何时，穿越位面都是一项危险的工作，穿越者必须对两个位面有着十足的了解，才能确定坐标，开启传送门，否则就得直接从无尽虚空之中游过去，那危险程度就得上升好几个级别。 这信标是他先前透过格兰蒂亚身上的移动终端落下的，罗森应该感谢千年前的圣者还没有想到可以运用法则的力量来传送物品，使得他的快递能够顺利到达。 “这感觉，的确和法兰要塞类似。” 一来到这里，罗森就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与原初之火的火炉以及法兰要塞相仿，这是特殊的气息，目前就罗森所知，应该只有圣者才能散发出这样的气息。 “看来是真的了。” 这里没有来自外部的监视，或者说，想要偷偷潜入此处本来就是理论上不可能办到的事，所以罗森也就不躲躲藏藏，直接大摇大摆地在这遗迹里晃荡起来。 他对于这里浓郁的魔力没有什么兴趣，罗森伸出手，感知力如同雷达，迅速扫过整处遗迹，在深入到每一块石头的缝隙里的感知反馈回来之后，他发现这里的的确只有位于走道尽头的那个房间，犹如被蚕茧重重包裹一般，无法感知到半点内部的情况。 罗森也没纠结，直接朝着那里走去。 遗迹中的温度适宜，空气也相当清新，想必也是经过魔法处理的，罗森踩在光滑的石板路上，发出细微的咔擦声，在走廊里回荡。 他很快就走到了那间屋子门口。 感知发散，罗森在感受到一股壁垒的同时，好几道魔力的暗流也在酝酿。 想了想，他直接向前迈出一步。 然后陡然间，罗森发现自己已经身处无尽虚空之中。 “转移......不，领域吗？” 罗森很快发现，这并非单纯的传送魔法，而更像是法则领域那样的空间。 换句话说，他现在正身处那位圣者维纶.艾斯利夫的法则领域里。 “不过他不是死了吗，难道有古怪？” 按道理，如果本人已经身亡，那么他的法则领域便会从此从世界上消失，除非像是血色终末一样，将自身的法则领域直接固化到物品上。 “这么说，这一处遗迹很有可能就是维纶的法则领域？” 将自己的法则领域固化到圣遗物上，罗森只能这么思考。 “那么，要怎么从这里出去呢？” 罗森将感知力延伸，却发现怎么样也无法触及尽头，他就像是在一个空旷的世界中一般，就连一个原子都无法遇见。 “看来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空间。” 罗森立刻联想到了先前遇到的各种法师们布下的陷阱，既然对方也是一名法师，还是唯一的一名迈入圣者领域的法师，那么自然也就有可能有着同样的恶趣味。 “等等，既然那些老师能这么简单就让其他的学徒进来而不担心出现太大的问题，那么说不定......” 自言自语道，罗森向后退了一步。 然后立刻，周围的景色一变，他又回到了那原本的地下遗迹之中。 前方，那扇大门依旧矗立着。 “果然，就连防御方式都充满了法师的恶趣味。” 罗森想了想，从背后的虚空中掏出一小块结晶。 这是他制作出来可以随手丢弃，然后爆炸的道具，有点像上一世的手榴弹。 罗森没有犹豫，直接将结晶朝着那个房间一丢。 只见原本呈抛物线飞出去的结晶，直接在空气中消失了。 通过附着在其上的魔力，罗森确认到这枚结晶的确是成功引爆了，但他站在这里，却并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爆炸的迹象。 接着，他再度向前踏出一步。 轰隆—— 灼热的风伴随着爆炸的气流，直接席卷了罗森的全身，虽然这看似强大的爆炸甚至连罗森的最外侧屏障都无法击穿，但毫无疑问也是破坏力极强的一击，却直接淹没在无尽虚空之中，很快就不留一点痕迹。 后退一步，这里的世界同样寂静无声。 “难道真的需要被选中的人才能进入这里？” 罗森歪了歪脑袋，他倒不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选中的人，真要说的话，那位不知名的人物也应当是一位法师而并非他一个亡灵。 “不过，总觉得有些古怪，为什么要带那些学生来这里呢？” 这里虽然并不算危险，但对于没见过大世面的法师学徒而言，还是容易因为好奇心而导致一些不愉快的后果的，按道理，那位校长没必要带这些学生来这里才对。 罗森在那一瞬间似乎捕捉到了某些灵感，但这火花转瞬即逝，并没有让他抓住。 “算了，之后再找机会观察一下。” 反正时间还有剩，罗森便决定先离开，等到魔法竞赛之前再做打算。 “法雷尔，记录一下这边的数据，带回去分析一下。” 罗森吩咐道，然后再度凝视那扇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大门上。 古朴的大门上方，以古老的语言铭刻着一句话。 ——愿薪火不尽，生生不息。 正文 第三十七幕.意外之物 就在罗森决定暂时打道回府的同时，地面之上，某个学生也正遭遇着意料之外的状况。 “这是什么？” 威尔.山德森回到了自己的寝室，第一眼却看见放在地面上的一个黑色封皮的小本子。 他没有室友，原本的那一位早就通过威尔的关系被调走，所以他现在是独自居住。 换句话说，有人曾经进入过这一间屋子。 “谁？” 威尔立刻警觉了起来。 这所学院里虽然说是有着诸多正式法师的护卫，但也不排除一些专精于暗杀偷袭的人潜入，反正护卫们总是在出事了之后才赶到，威尔并不寄希望于他们。 如果在平常，威尔倒是可以优哉游哉地回头去找老师报告，但现在这个时间点，正好是魔法竞赛的晋级者名单公布之后，那些提前离场的学生，恐怕此时早已将晋级者的名单通告全校了。 也就意味着，如果有人想要对这些人出手，那么现在正好是最佳的时机。 不过威尔使用自己的感知好好检查了一番，身上携带的护身符也并没有警示危险，在犹豫一段时间之后，威尔才轻轻关上门，接着捡起了那一本笔记本。 封面上没有文字，威尔打开，发现里面记载着的，竟然是他从未见过的魔法。 这魔法构筑的方式相当奇怪，有诸多冗余的部分，看起来与学校教授的简介优雅的魔法截然不同，但仔细观察，却会发现那些多余的地方实际上正是其逻辑严密之处，让些魔法得以完全按照预想来生效。 虽然限制了魔法的多样性，却又提高了魔法的稳定性。 这一系列魔法最终组成了一个魔导器，可以将现实的场景复制下来并且重现，在笔记本中，这个魔导器被称为照相机。 威尔还没来得及惊叹这个魔导器中蕴含的超前思维，笔记本的后面，一行小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格兰蒂亚.尤利西斯的参赛作品......” 等等，这难道是那个格兰蒂亚参加这次魔法竞赛的作品？ 威尔愣住了。 要知道，所有参赛者的作品，在决赛之前都应当是严格保密的，除非参赛者自己告诉他人，否则按道理是不可能泄露的。 “这到底是？” 威尔陷入了沉思。 实际上，在过去的魔法竞赛中，也有人直接就将自己的作品告诉了其他人。 其中一部分是自大狂妄，觉得没有人能够超越自己，还有一部分则是被欺骗或者逼迫，才透露了情报。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他们说出来的情报完全是虚伪的，或者说是亦真亦假的，用以迷惑其他的参赛者。 不过说到底这些都是少数，绝大多数的参赛者，还是会保守自己的秘密的。 那么眼前这个小本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从理智上来说，威尔并不认为那个来自乡下的格兰蒂亚能够开发出这么高端的魔导器，其中涵盖的理论内容与需要的研发技术都远非一位法师学徒能够拥有的，甚至于威尔认为这所学校里大部分的教授都不一定能够想到这些。 但这魔导器却令威尔颇为惊艳，对比之下，他自己的作品，山德森家呕心沥血所研究出来用以在这一次魔法竞赛上让威尔展示的作品，看起来完全就是老旧过时的玩意儿。 这是时代的差距，就如同古代魔法与现代魔法。 无论这是否是格兰蒂亚的作品，威尔都深深被这个名为照相机的魔导器吸引了。 不过在惊叹之余，威尔也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如果这真的是格兰蒂亚的发明，那么自己如果还靠着原本家里给的魔导器到决赛去展示，肯定必败无疑。 这是毫无疑问的。 威尔感到由衷的担忧，但很快又开始庆幸起来。 无论是谁，如果没有给威尔这一本笔记本，那么他肯定会面临失败的结局，但现在，他手中有了这照相机的图纸，一切都将不一样。 威尔向后翻了几页，上面记载着一些改良的方案，都是现阶段可以添加的。 “呵呵，看来女神大人始终还是眷顾我的。” 他笑了笑，随后直接收起笔记本，推门而出，朝着学院里能够沟通外界的通讯室走去。 威尔得将这个笔记本交给自己家里的人，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里复制出一个照相机的实物，同时加以改良才行。 他已经决定要用这个来参加决赛，一方面，这照相机的确是相当超前的发明，他有理由相信这一次魔法竞赛上，再没有其他人的发明能够与之抗衡，另一方面，从正面击溃那个嚣张的格兰蒂亚，让威尔打心眼里觉得舒爽。 至于这笔记本到底是谁给他的，对方又是怎么知晓格兰蒂亚的参赛作品的，威尔已经不再去思考了。 ...... 与此同时，距离克里斯汀上百里的一处城市内，一位男子正坐在办公桌前，凝视窗外来来往往的人流。 “山德森老爷，您吩咐的事情，我已经做好了。” 从他身后的阴影中，一个人影逐渐浮现，他将自己的面容隐藏在兜帽里，看不清楚具体。 “很好，我那个笨蛋儿子这会儿应该快发现，就要给这边通讯了吧。” 男子笑了笑，将视线收回来，落在那人的身上。 “不愧是黯刃的一员，居然连这样的资料都能拿到手，事后你的酬金，我会再加一倍。” “多谢老爷。” 那人声音冷漠，听不出任何感情。 “本来以为是卡嘉莉家的人会参加魔法竞赛，没想到这一次最令我意外的，居然是一个来自乡野的丫头，上次派去跟踪的人也是被她发现，真是一个麻烦的家伙。” “老爷，是不是需要我......” 不明身份者话没说完，那男子就抬起了手。 “不必，你还是继续你原本的工作，有任何的发现，立刻报告给我。” “遵命。” 言毕，那人便缓缓隐没于阴影之中，房间内，只剩下男子一人。 他看了一眼桌上，一块灰色的水晶，轻轻一点，银白的文字构成的界面立刻浮现在半空中，赫然就是格兰蒂亚的照相机的模样，想必是在得到她的资料的第一时间，就吩咐下去赶工制作出来了。 只所以会给威尔这本笔记，完全是让他误以为这是天降意外，从而将旁人的怀疑对其降低到最小，之后，他肯定会操作一番，让威尔先于格兰蒂亚上场展示。 男子将目光移开，看向另一张羊皮纸。 真要说的话，这才是他这次计划最终的目的。 “不过，圣者的遗物吗......没想到克里斯汀还隐藏着这种东西。”。 a 正文 第三十八幕.午后小茶会 格兰蒂亚当然对于发生在幕后的事情一无所知，她现在正受到爱丽莎的邀请，去对方的寝室做客。 比起格兰蒂亚居住的平民宿舍，爱丽莎的屋子就显得豪华许多，房间里的整体装饰要高出格兰蒂亚那里好几个档次。 爱丽莎也是一个人住，其中的运作格兰蒂亚也没有多问，毕竟是和王室关系密切的大贵族，有这些特权似乎也没什么疑问。 “请坐。” 爱丽莎招呼格兰蒂亚坐下之后，自己便去另一边的房间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格兰蒂亚这个时候才有机会好好观察周围的环境。 她在布纳吉恩好歹也是一位贵族千金，从小便见识过了许多贵族阶级才有机会接触的东西，不过，此时，格兰蒂亚依旧为这房间里的各种细节而惊叹。 先不提铺地面的高级红木，就单纯说格兰蒂亚现在坐着的椅子，这木材明显是来自于北境的松林，不光需要花大价钱，还得有门路才能买到；而书桌上各种用品，虽然乍看之下并不起眼，但其中却流露出一股低调而精致的设计感，想必也是出自哪位大家的手笔。 就连最稀松平常的窗帘，其布料都来自遥远的查兰德尔共和国，是艾尔族的特产。 格兰蒂亚在来到克里斯汀之后，已经认识到了原本自己所在的布纳吉恩是多么地贫瘠，而在来到这间屋子之后，又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认识。 原来人和人的差距，可以这么大！ 格兰蒂亚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打碎什么价值连城的花瓶导致自己必须作为下仆跟随在爱丽莎大小姐的身边还债。 但从爱丽莎所在的房间里，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令格兰蒂亚有些好奇。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站起身，向着那里探过脑袋。 “居然是厨房！？？” 格兰蒂亚看见了房间里的布置，又陷入了更大的惊讶中。 克里斯汀的宿舍并没有厨房的配置，一方面是这些来自世族富家的少爷小姐们会厨艺的并不多，食堂的饭菜又并不差，所以大部分学生都没有这个需求，另一方面就是出于安全的考虑了。 所以一般的寝室里只有一个卧室，洗漱的房间，最多就还有个并没有被隔开的会客厅。 格兰蒂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里有厨房。 而且......里面的配套设施好像还挺全？ 她看到了最新款的烤箱，这是利用新技术制作出来的魔导器，还有那能够在炎热的夏天储存食物的冰箱，这些都是格兰蒂亚只在书本上见过的东西。 当然，那些整齐摆放的厨具与 不过最令格兰蒂亚感到意外的，还是在其中忙碌的爱丽莎。 这位货真价实的贵族千金，此时居然在准备食物？ 爱丽莎一副娴熟的模样，正将灶台上冒着热气的水壶以法师之手端起，缓缓倒入一个精致的白瓷茶壶中。 另一边，烤箱也正好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像是有自己意识般打开，从其中，一块散发着香气的蛋糕正悠悠地飘出来，然后被冰箱中那些自己飞出来的奶油和水果装点。 “稍微等一会儿就好了。” 爱丽莎自然注意到了偷看的格兰蒂亚，她没有转过头，只是这么淡淡地说道，却令格兰蒂亚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仿佛有不容置疑的权威。 然后，在等待了不到一刻钟之后，爱丽莎便从厨房里出来了。 她身边环绕着的茶壶和水果蛋糕，也缓缓落在了格兰蒂亚面前的小圆桌上。 “只有这些现做的东西，招待不周了。” 爱丽莎也同样坐在了格兰蒂亚面前，以法师之手提起茶壶，倒了两杯红茶。 “总觉得......怎么说，有些惊讶？” 格兰蒂亚憋了半天，才说出这样的话，令爱丽莎忍不住露出笑容。 原本她还以为对方是要和自己讨论有关魔法竞赛的事情，但看起来，似乎是格兰蒂亚想错了。 “来尝一口蛋糕吧，我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挺有自信的。” 爱丽莎说道，将面前的蛋糕推到了格兰蒂亚眼前。 “唔。” 此时也不用在意什么不合时宜的发胖问题，格兰蒂亚用勺子轻轻挖下蛋糕一角，放入口中。 “唔唔唔......唔！！！” 细腻的奶油在舌尖扩散，配合水果的清新，带给人一种相当强烈的冲击，随后，柔软的蛋糕的触感又深化了这一层冲击，使其变得连绵不绝，而最让格兰蒂亚惊喜的，是蛋糕中蕴含的些许苦涩的可可，这些苦涩并没有影响味道，反而将原本的甜味中和，让味道变得更有层次感，互相呼应，令人难以忘却。 “好吃！” 格兰蒂亚甚至一度产生了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蛋糕的想法。 “配上红茶，会更好吃的。” 听从爱丽莎的建议，格兰蒂亚也小口啜饮了一口红茶。 醇厚而浓郁的红茶有效地缓解了蛋糕的甜腻，清香环绕唇齿之间，顺着喉咙下去，让格兰蒂亚睁大了双眼。 “唔唔唔！！！” 她已经说不出话，这美味，自从她来到克里斯汀求学之后还是第一次尝到。 “我对于厨艺这些还是挺有兴趣的，用自己的手，将原本平凡的食材变成美食，这样的过程，你不觉得和魔法有些类似吗？” 爱丽莎说着，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没有原本的冷淡与令人敬而远之的气场，就像是一位普通的热爱厨艺的少女一般。 “其实我的这个兴趣，还是外婆带给我的，小的时候，最期待的就是去见外婆，然后吃她亲手做的各种特别的料理。” “听起来真好。” 格兰蒂亚单纯听对方的描述，也不禁想象出了那样的画面。 贵族从小生活便被严格约束，这一点不论是身处边陲小镇的格兰蒂亚，还是在王都长大的爱丽莎，都是一样的。 因此，她们会天生对于自由，对于亲手去尝试某些事有着更为强烈的憧憬。 突然间，格兰蒂亚觉得对面的这位少女，其实和自己没有什么不同。8} 正文 第三十九幕.新的发明 享用完茶点，格兰蒂亚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是临近黄昏。 洛蒂早就得知了格兰蒂亚成功晋级的消息，在她刚踏进寝室门的时候便凑上来祝贺，同时，还买了一大堆好吃的东西等着格兰蒂亚。 两人在一边闲聊，一边享用完那些美食之后，格兰蒂亚先去洗了个热水澡。 换上睡衣，她躺在床上，脑中还是今天所见的那些新奇事物。 无论是圣者的遗迹，还是不一样的爱丽莎，都让格兰蒂亚觉得很有趣。 就在这个时候，视野中弹出了一个对话框。 【无火的余灰：还有一周就要参加决胜了，我们的照相机，还需要进行改进。】 这句话让格兰蒂亚立刻坐了起来。 【群青要塞学者：还要改进吗？】 在格兰蒂亚看来，现在的照相机已经是相当完美的魔导器了，除去在初选的时候那些评委老师所说的改进之处以外，她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够改进的。 【无火的余灰：当然，先不说照相机的情报是不是会被其他人偷去，光是现在的部分，其实要想拿到优胜，说不定还有些悬念。】 格兰蒂亚思考片刻，也终于理解了对方话语中的含义。 照相机其实只是将一些基础的法术组合浓缩而成，强的是设计理念与编程这一构筑法术方法的应用，单纯从外部来看，或许并没有那些原创的崭新魔法要亮眼。 【群青要塞学者：不过，就算要进行改进，现在距离决赛只有一个星期了，还来得及吗？】 就算真的有什么能够对照相机进行大改变的设计，但除非是早就已经有完备的设计图和测试了，否则，一个星期之内，即便想到了创意也没有时间来实现。 【无火的余灰：当然来得及，实际上，设计图我这里已经做好了，待会儿就传给你看。】 格兰蒂亚有些愣住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进行了二次改进并且完成，这家伙难道是早就准备好的？ 【群青要塞学者：等等，难道照相机原本就只是一个半成品吗？】 【无火的余灰：半成品这个说法并不是那么准确，实际上，照相机是一个完整的发明，单独拿出来使用，的确是正常的，只不过，在此之上，还有更为高级的应用。】 对方的话语传来的同时，还有一份设计图。 【群青要塞学者：我先看看。】 格兰蒂亚立刻爬了起来，坐在桌前，随意拿出了一本书，装作是在阅读的模样，实际上暗暗操作移动终端，打开了对方传送过来的设计图。 设计图相当复杂，不过却也井然有序，分为了法阵分布的图纸以及编程实现的代码两部分，由于已经有了制作照相机的基础，格兰蒂亚看得相当清楚，其中有不明白的地方，在询问对方之后，也立刻能得到回答。 然后，在完全理解了这张图纸上所设计的东西的时候，格兰蒂亚深吸了一口气。 【群青要塞学者：有时候我真的好奇，你究竟是怎么想到这些东西的。】 【群青要塞学者：说起来如果一开始就拿出这个，恐怕现在魔法界早就已经产生巨大的波澜了吧。】 格兰蒂亚在输入这一串文字之后，有些脱力。 如果说照相机是跨时代的发明，那么眼前这个，简直就是跨越纪元的发明。 【无火的余灰：不，你说的不对。】 对方立刻给出了回复，却是在否定格兰蒂亚。 【无火的余灰：如果按照原本照相机的研发思路，那么这个东西的复杂程度会高上好几倍，无论如何，你也不可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将其完成，那么也就没有后续了。】 【群青要塞学者：什么意思？】 格兰蒂亚有些不理解，随后又看了看设计图。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这份设计图已经是利用了最新的法阵编排理论，更为合理地优化了所有的法阵排布，并且将不同功能的部件区分成不同的模块实现。 而这些，在一开始照相机的设计图上是不存在的。 换句话说，对方是在格兰蒂亚对照相机提出了改进意见之后，才着手制作这一份设计图并且完善的。 【无火的余灰：没错，如果说照相机是我交给你的图纸，那么这一份图纸，其实应该算是我们两个一起制作的。】 格兰蒂亚看到这一行字，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悸动。 【群青要塞学者：不过这上面需要的材料，看起来需要再一次采购才行，而且有些不知道有没有卖，我明天申请去镇上看看。】 她很快就开始对这份图纸的可行性进行了判断。 【群青要塞学者：如果材料充足的话，第一个试验机应该能在两天后做出来。】 这也是她的自信，在认认真真制作完照相机之后，格兰蒂亚完全可以说自己是魔法编程界的权威没有之一，虽然这一份图纸的设计要复杂得多，但对她而言，只不过是重复操作的增加而已。 【无火的余灰：看起来相当自信嘛。】 看到对方的话语，格兰蒂亚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笑容。 【群青要塞学者：那当然，我现在可是干劲满满。】 如果说原本的格兰蒂亚，只是因为对外面的世界和未知的冒险满怀憧憬才进入这所学院学习魔法，那么现在的她，则是真正喜欢上了构筑魔法的过程，就像是喜好厨艺的爱丽莎，格兰蒂亚也很满足于这种将普通的事物化腐朽为神奇的技巧。 更何况，她现在接触到的，是远远超过这个时代的技术，无论是实现的功能还是其中的思想，都让她为之沉醉。 【无火的余灰：另外，最近的这几天，最好小心一下身边，我感觉那个威尔.山德森，似乎还有别的打算，得注意一下。】 【群青要塞学者：我明白了。】 格兰蒂亚点点头，威尔的确是个讨人厌的家伙，不过她也不认为对方能在学校里做出什么坏事，她再度看向那张设计图，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在设计图的第一页，清清楚楚以花体字写着这个魔导器的名字——摄像机。 正文 第四十幕.网络购物其乐无穷 翌日。 格兰蒂亚向学校提交了前往克里斯汀镇采购的申请，原本这个申请其实是需要一定的审批流程才能生效，不过既然格兰蒂亚已经是魔法竞赛的决赛参加者，那么自然就有一定的特权，负责的麦格理老师仅仅看了一眼，叮嘱一番时间便通过了格兰蒂亚的申请。 不过当格兰蒂亚来到小镇上的时候，她才发现问题似乎有些严重。 “什么，居然全部卖完了吗？” 魔法道具商店“醉酒的木匠”中，格兰蒂亚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柜台后那个面色呆滞的老板问道。 “没错，所有的素材，都已经卖完了。” 他拖着长长的语调，缓缓说道，然后似乎是给格兰蒂亚确认一般，打开了背后的柜子。 里面几乎所有的高级施法材料，都被采购一空。 格兰蒂亚这个时候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魔法竞赛的竞争，并不仅仅只在各自的作品上。 这一周的时间，足够一些有实力的家族对于自己的作品再进行改造了，所以大家基本上都是在做最后的改进，同时，也会通过这种手段来稍微限制一下竞争对手。 当然，像是威尔或者玛莎这种有背景的参赛者，其实这种手段对他们的影响微乎其微，他们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来进行改造。 而对于格兰蒂亚这样纯粹靠自己的人来说，就有些困难了。 “怎么办......” 格兰蒂亚有些犹豫。 她当然可以找爱丽莎，格兰蒂亚相信这位特莱斯特家的千金肯定能够提供足够的施法材料给格兰蒂亚使用。 不过一来，格兰蒂亚并不习惯就这样欠人情，她还是更想靠自己来完成这一次的作品，二来，爱丽莎同样是参赛者，虽然格兰蒂亚不是很担心，但总归是要防备一下的。 现在看来，只能回头去找洛蒂，看看她家里能不能提供一些援助了。 但想到洛蒂与她父亲的关系，格兰蒂亚觉得似乎有些困难。 【群青要塞学者：糟糕，施法材料全部被买完了，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做出试验机了。】 她想了想，还是和罗森说了这个情况。 【无火的余灰：这个你不用担心，你是不是还没有看过论坛里的大集市这个版块？】 经过对方的提醒，格兰蒂亚才找到了那个名为【大集市】的版块。 点进去之后，格兰蒂亚愣住了。 【群青要塞学者：这......这里居然还有卖这些东西的？】 格兰蒂亚翻看了一下这里面琳琅满目的货物，发现她所需要的一切材料都有，而且价钱还要比商店里便宜得多。 【群青要塞学者：等等，这些东西买了之后，怎么到我手上？】 在格兰蒂亚的思维中，购买东西除非当面交易，否则就是预定了之后等待货物运输过来，即便是最快的运输线路，也得花上好几天的时间，如果那样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参加决赛的。 【无火的余灰：你试一下就知道了。】 对方卖了个关子，格兰蒂亚无奈，只能先选中一个价钱还算便宜的结晶，点击了一下购买。 接着弹出一系列对话框，让格兰蒂亚填写了一下收货地址之类的，等所有都确认完毕，格兰蒂亚面前出现了付款方式的选择。 其中有论坛币支付，现金支付两种方式，格兰蒂亚点击现金支付的按钮，半空中，立刻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这个应该就是付钱的地方？” 格兰蒂亚想起了一开始，对方从移动终端里传送过来一个微火水晶的事情，她从钱包里掏出钱币，将其丢进了漩涡之中。 然后，漩涡消失不见，而界面上的“待付款”标志也变成了“待发货”的字样。 接着，伴随着叮的一声，原本的“待发货”一模糊，就成为了“已发货”的文字。 没过多久，半空中又出现了一个虚空漩涡，从里面，一个包裹掉了下来。 格兰蒂亚接住包裹，发现上面写着“乔尔魔法道具商店出品，记得给好评哟亲”的字样，她有些不理解，不过还是直接拆开了包裹。 只见包裹里，有一枚结晶正在闪耀。 将其放在掌心，格兰蒂亚立刻便感受到了这枚结晶中蕴藏的纯净的魔力，毫无疑问，这是正品，同时还是属于质量极高的那种。 她将视线转移到论坛界面上，那里的“已发货”底下，出现了“确认收货”的按钮，格兰蒂亚没有犹豫，直接点击了下去，然后又是一些评论的选项，她直接全部都给了五星好评，操作完毕之后，又跳出了一个宝箱模样的东西。 格兰蒂亚点击了一下宝箱，发现里面掉出来一个小卡片。 【乔尔魔法道具商店优惠劵，消费满一金币可以返还二十银币。】 “这是什么......” 格兰蒂亚眉毛一跳，又看向那枚结晶。 【群青要塞学者：这个功能，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她并不知道这个级别的传送法术到底需要多么强的实力支持，格兰蒂亚只知道，她接下来采购的问题直接得到了解决。 当然，沉迷购物导致剁手什么的，现在的格兰蒂亚还完全想不到这样的未来就是。 【无火的余灰：只要有钱，就能在这里买到任何东西，是不是很方便？】 格兰蒂亚看了看这里面的商品，似乎只标注了金币银币铜币的种类，但并没有限制到底是哪个国家发行的货币，看来应该是都收的样子。 好在这个世界的商品经济并不算太发达，各个国家的货币，实际上都还是用真金白银铸造的，即便发行的国家不同，价值也是等同的，所以暂时还不会出现汇率之类的问题。 不过就算出现，罗森使用论坛币这个概念，也能将其统一，倒不算太大的麻烦。 【群青要塞学者：这，简直是太方便了......都让我觉得有些恐怖了。】 格兰蒂亚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未来的周末，恐怕都是足不出户，完全依靠这个【大集市】的商品来生活了。 然而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格兰蒂亚立刻警觉了起来。 【无火的余灰：先不提这个，你的附近，似乎还有几道不怎么安全的气息。】阅读， 正文 第四十一幕.反跟踪 “不安全的气息？” 格兰蒂亚倒是没有惊慌失措，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现在已经基本能自如地面对这些意外的状况了。 她原本是坐在一家餐厅角落里，视野很好，可以看到整个大厅的状况，这个时候，她也没有直接就抬起头四处张望，而是用眼角的余光窥视的同时，向罗森问道。 似曾相识的状况，格兰蒂亚心中升起了疑惑，到底是谁在针对她？ 伴随着这句话，格兰蒂亚视野中浮现出一张虚拟的地图，在上面，清楚地标注了三个红点。 其中一个就在餐馆的大厅，靠近中间的位置。 另外两个，一个位于餐厅后面的小巷里，堵住了从厨房离开的途径，还有一个则是在对面的店铺前徘徊，封住了正门。 乍一看之下，三人从服装到行为都没有任何一致之处，但在罗森提醒之下，格兰蒂亚很快就发现，位于大厅中央的那个男人，正时不时朝着这边瞥来，而那视线，总有一种让格兰蒂亚感到不舒服的粘滞感。 怎么办？ 格兰蒂亚心跳微微加速，但表面上依旧相当镇定。 对方的话让格兰蒂亚愣住了，什么叫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啊？” 有些莫名的话让格兰蒂亚感到不解，歪着脑袋轻叫出声，不过还好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的微小举动。 格兰蒂亚看着视野中投影出来的文字，思考片刻，接着输入了自己的答案。 与其说相信，倒不如说格兰蒂亚已经对这位从未见面的人产生了一丝伙伴的友谊，这种感觉很难形容，格兰蒂亚从未体验过与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有着这样的羁绊。 接着，对方将所有的计划都向格兰蒂亚说明了一番。 她的言下之意指的是上一次同样在这座小镇遇到的歹徒，在那次之后，似乎也没有听到有不法分子入侵的消息，看起来若不是那些人的背景很强大，就是还有其他同伙救下了他们。 格兰蒂亚找来店员买单，接着站起身，就这么直接从大门走了出去。 在出门的一瞬间，格兰蒂亚便感到有细微的气息变化，正好是那两个位置传来的。 她以“觉”的能力扫视，发现后面餐厅里的那个人也紧跟着站了起来，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悠悠的逛了出来。 而对面的人，也同样悄悄起身，绕到另一边跟上。 这样就很明显了。 格兰蒂亚视野中出现了一幅淡淡的克里斯汀镇的地图，标注着她接下来的路线和身后那些人的位置。 她以正常的速度走着，任谁也看不出她早已发现那些跟踪者了。 绕过了几个弯，格兰蒂亚走到了一条相对人少的街道。 这里的店铺多是晚上才营业的酒馆之类的，现在这个时间点，显得有些冷清。 两侧的楼房遮蔽了阳光，使这条小路显得分外昏暗，即便是白天，也鲜少有人经过。 格兰蒂亚停下了脚步，然后，几乎是在一瞬间之内，她纵身一跃，直接抓住了一处房子的屋檐，翻身就跳上了二楼。 “！！！” 跟踪者显然没有料到格兰蒂亚会这么莽，急忙从阴暗处跑了出来。 抬头，却发现格兰蒂亚早就不见了踪影。 “在哪？” 两名跟踪者寻找了一阵，却根本没有找不到格兰蒂亚。 “在这里呢。” 接着，从他们的身后，传来了一声低语。 急忙回头，两人只见格兰蒂亚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屋子的二楼，手中，拿着一个奇怪的结晶。 “等等！” 跟踪者喊道，伸出手想要制止格兰蒂亚，可格兰蒂亚已经丢出了那枚结晶。 本能地感到不详，跟踪者想要躲闪，可那枚结晶却直接在半空中炸开。 轰隆—— 爆炸的烈风吹飞了好几间屋子的瓦片，带起一片烟尘。 “明明只是一个学生？” 有些难以相信格兰蒂亚居然会随身携带这种威力的爆炸物，原本还没有太大警觉的跟踪者这时候直接被遮蔽了视野。 同时，因为是魔力爆炸物，所以“觉”的能力也受到了极大的削弱，他们两人就像是瞎子一般，只能四处摸索。 “可恶！” 殊不知，在就在他们像是无头苍蝇乱撞的时候，格兰蒂亚早就跳下了屋子，手中握着两枚淡黄色的结晶，以高速从背后冲向两人。 “！！！” 在格兰蒂亚逼近到咫尺之内，其中一人才觉察到对方的存在，他伸出左手试图阻挡，右手则从背后抽出一根短棍。 然而，格兰蒂亚直接将一枚黄色的结晶塞入对方的手中。 “这是？” 下一刻，一道闪电从结晶中迸发出来，立刻遍布那人全身，随着一阵抽搐，男人翻起了白眼，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这正是携带了一定雷电，能够导致人麻痹的麻痹结晶，与先前那个有着扰乱作用的炸弹一样，是罗森通过移动终端的传送能力运送给格兰蒂亚的。 不过罗森也没有想到，格兰蒂亚上手居然这么快，运用起这些新奇的道具来得心应手。 难道这家伙其实更适合当一个近战法师？ 联想到格兰蒂亚不擅长施法，倒是近身战斗相当不错，罗森顿时觉得应该好好培养一下。 格兰蒂亚无视了罗森的调侃，她紧绷神经，一脚将那个倒地的男人踹开，接着准备如法炮制，以同样的手法干掉第二个追踪者。 不过现场的局势却也并非完全一边倒，在格兰蒂亚成功解决了第一个人之后，第二人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手中的短棍，朝着格兰蒂亚挥舞而来！ 正文 第四十二幕.近战法师 视野中出现这样一句话，格兰蒂亚下意识就蹲下，头顶，短棍正呼啸着横扫而过。 格兰蒂亚趁着这个空隙向前突进，右手握着的麻痹结晶，马上就要启动。 不过那短棍直接半途改变了线路，垂直落下。 格兰蒂亚没有在意这些文字，她全神贯注，感觉视野中，无数的银线交织，令人眼花缭乱，但其中唯有一条银线，在错乱如毛线团的轨迹中分外显眼。 就是这里！ 她扭转身体，以一个寻常人难以办到的姿势直接侧身闪过短棍的袭击。 然后右手探出。 “不可能！” 面对泛着雷光的结晶，跟踪者果断丢下了手中的短棍，同时向后急退，试图争取时间。 接着，左手从侧方攻向格兰蒂亚，想要抓住她的手腕。 啪—— 跟踪者无论是战斗的技巧还是速度都要优于格兰蒂亚，所以这一招让她难以防御，被攫住了手腕。 攻防之间，男人稍稍放松了片刻，看来这个小姑娘虽然有着各种出人意料的手段，但终归还只是一名学生，面对真正的战斗准备不足。 然而，就在他准备做出下一步行动的同时，格兰蒂亚却露出了笑容。 她的左手，另一枚麻痹结晶直接丢出来，砸在男人的脖子上。 滋啦—— 一瞬间，电流遍布至男人全身，却在蔓延至格兰蒂亚的手臂之前停止，仅仅被限制在男人自己身上。 “呜哇哇哇哇！” 他发出了惨叫，顿时身上力气一松，放开了格兰蒂亚的手腕，倒在地上，不断抽搐。 “这样就是两个。” 格兰蒂亚收起那枚用作佯攻的麻痹结晶，拍拍手，看着地上昏厥的两个男人。 这两个男人看起来普普通通，放在大街上就会立刻被人海淹没的模样，但从先前的动作来看，他们绝对不是一般的平民，有着黑铁下游实力的这两人至少也是经过了训练的专业战斗者或者雇佣兵。 格兰蒂亚俯下身，在他们的身上翻找着有利用价值的东西。 但在她身后，另一个男人，第三位跟踪者，正悄然而至，躲在墙角观察着格兰蒂亚。 他目睹了刚才三人的战斗，心中对于格兰蒂亚的战斗水准也有了和原本完全不同的评价。 男人手中握着短棍，心静如水，战斗的素养让他即使在两个同伴倒下的情况下也相当镇定。 原本他的任务只是监视，但现在看来，对方似乎超出了他们最开始的预料，因此，他也不得不采取特殊的对策。 只见那短棍上，泛起了点点辉光，几个符文正铭刻在其上，使其具有了魔法的力量。 这是附魔的武器，上面的法术可以令被击中者迅速流失力量，作为维持治安的武器使用得相当广泛。 男人趁着格兰蒂亚正在查看两名同伴的时间，直接冲锋上去。 他爆发出了最高的速度，顷刻间便抵达了格兰蒂亚的身后，而对方，看起来似乎才刚刚反应过来。 举起短棍，男人正要挥下，却发现格兰蒂亚头也不回，就直接向前一个翻滚。 “躲过了！！？” 这只有战场老手才能做到的事，为什么区区一个没有经历过战斗的学生会掌握？ 没有时间给他思考，因为男人发现格兰蒂亚已经将那枚麻痹结晶丢了过来。 “喝！” 他急忙甩动短棍，将那结晶击飞。 不过就在这个空档，格兰蒂亚已经跨步上前，一拳正要砸向男人的脸。 “天真！” 男人早已经看出了格兰蒂亚的套路，短棍回防，同时启动了上面的法术。 只要格兰蒂亚的拳头击中短棍，那么她就会立刻被夺取力量，男人同时左手抬起，防备格兰蒂亚另一只手有可能的偷袭。 但格兰蒂亚却看起来没有任何后手，唯独，打出的拳头轻轻一偏，贴着短棍擦过。 “这样就是三个。” 她开口说道。 正当男人有些不理解的时候，从他的背后，一阵酥麻感蹿上脊背，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背后已经贴上了一块麻痹结晶。 是被他的短棍击飞的那一块！ 原来格兰蒂亚在采取攻击的同时，用法师之手控制了那块麻痹结晶，这才能够击中这个男人。 一瞬间，男人就被雷电麻痹，口吐白沫失去了意识。 这完全是格兰蒂亚自己的临场发挥，充分体现了她的战斗天赋。 格兰蒂亚笑了笑，接着在男人身上摸索，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纹章。 纹章上的图案是闪耀的星辰密布，看起来颇为神秘，却又带着一丝高贵的感觉。 “咦，怎么感觉有些眼熟？” 格兰蒂亚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纹章，但很快，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在这里！” 为首的居然是爱丽莎，这里令格兰蒂亚有些意外。 “爱丽莎？” 格兰蒂亚看着爱丽莎身后，跟着的克里斯汀镇的卫队迅速将三个男人包围，用锁链束缚起来。 “我本来去你的寝室找你，然后听卡嘉莉说你来小镇上了，就过来找你了，正好看到有可疑的人跟着你，于是叫来了卫队。” 爱丽莎说着，看向倒地的男人。 “......咦？” 她突然发出疑问的声音，令周围的卫队成员都绷紧了神经。 “怎么了，特莱斯特小姐？” 卫队长问道，凑了过来，似乎十分敬畏爱丽莎的模样。 “拉威尔？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爱丽莎看起来好像认识这个男人，她又看了看另外两个跟踪者。 “艾伯顿？福莱斯？你们为什么......等等，是他的主意吗？” 另外两人也逐渐清醒过来，他们第一眼就看到了爱丽莎，急忙低下头，以极为谦卑的语调说道。 “大、大小姐。” “这是什么回事？爱丽莎，你认识他们？” 格兰蒂亚一头雾水，只能向爱丽莎询问。 “嗯......没错，这三个人，都是我家的护卫......” 有些无奈地耸肩，爱丽莎答道。 正文 第四十三幕.解除误会 “所以......这些人是特莱斯特家里派来监视我的？” 格兰蒂亚有些无力地说道，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几个人。 “嗯，是的。” 爱丽莎似乎有些难以面对格兰蒂亚，尽力保持着平静。 “准确地来说，是因为最近大小姐和尤利西斯小姐您走得很近，老爷就吩咐我们来调查一下你的背景，所以就......” 坐在屋子另一边，带头的那个男人拉威尔说道，他似乎被麻痹结晶伤的不轻，直到现在还时不时颤抖一下。 他们现在身处克里斯汀镇的卫队办公室里，由卫队长主持进行调解。 “对不起，格兰蒂亚，我不知道他们会这样做。” 爱丽莎替自己的仆人道歉，深深地弯下了腰。 “大、大小姐，你可不能......” 拉威尔见到自家的主人如此谦卑，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很快就被爱丽莎瞪视，乖乖闭上了嘴巴。 “好吧，我知道了。” 格兰蒂亚也没什么追究的意思，一方面她与爱丽莎姑且也算是朋友，另一方面，的确也是格兰蒂亚自己先动手的。 “那么之前的那一次也是你们？” 想到了先前她和洛蒂遭遇到的监视者，不过格兰蒂亚却感觉有些不一样。 “之前的？不不不，我们几个是昨天才接到命令赶过来的，在这之前，我们还待在本家值班来着......” 拉威尔急忙解释道，同时看向爱丽莎，试图得到对方的证明。 “那看来还有另一伙人。” 格兰蒂亚低声说道，又看了看拉威尔，这家伙相当敬畏爱丽莎的模样，不像是会说谎的样子。 【无火的余灰：不过在这个时间点上，很难让人不去联想魔法竞赛的事。】 视野中，罗森提醒着格兰蒂亚，虽然他也觉得对方若是真的想探听情报，那么这么做也太过愚蠢了，不过凡事总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群青要塞学者：我知道。】 格兰蒂亚将视线转向爱丽莎。 “不过这个时间发生这些事，的确让我有些担心。” 对于爱丽莎，直白一点可能会更好，因此格兰蒂亚说道。 “虽然我相信爱丽莎不需要获得我这边的情报，但难保你的家里会自作主张，采取诸如这样的措施。” “我可以签订灵魂契约。” 爱丽莎这样说道，令在场的其他人都忍不住睁大了双眼。 “大小姐，这可不行，万一她用这份契约对你做出什么要求......” 拉威尔劝道，灵魂契约可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好东西，这种契约的雏形是法师们召唤来自异界的生物时用以保持主人身份的文书，一旦签订，那么带来的是永久的制约。 当然，现在也有另一种形式的灵魂契约存在，那就是一些需要保证的合同文件上，通常来说，签订了灵魂契约之后，想要违反就得付出相当高昂的代价，大部分情况下都不会采用。 如果爱丽莎与格兰蒂亚签订了和魔法竞赛有关的灵魂契约，那么非但爱丽莎自己无法主动探听有关格兰蒂亚参赛作品的情报，就算是别人获取了之后告知爱丽莎，她也算是违约而必须付出代价。 “灵魂契约就算了，我还没有到那么卑劣的程度。” 格兰蒂亚倒不是真的想限制爱丽莎，不过，借着这个机会，她倒是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但我得要一点补偿。” 听到格兰蒂亚的话，爱丽莎愣了愣，但也微微点头。 “可以，你想要什么，力所能及之内，特莱斯特家会尽力满足你的。” 爱丽莎还在思考格兰蒂亚会要求什么，是珍贵的魔法素材，还是特殊的魔导器，或者是金银财宝，但格兰蒂亚没有说话，直接指向了爱丽莎。 “我？” 爱丽莎有些迷糊，她歪着脑袋问道，等待格兰蒂亚的解释。 “明天一天，爱丽莎你就抽出时间来陪我吧。” “啊？”“什么？”“咦？” 在场众人都露出了疑问的表情，看向格兰蒂亚。 【无火的余灰：没想到你还挺有打算的。】 罗森其实对于爱丽莎倒是没什么偏见，如果真是她要对格兰蒂亚做什么不利的，那么完全没必要演现在这一出，直接做到滴水不漏，对于爱丽莎而言相当容易。 不过无论如何，发生了这样的事，对于爱丽莎与格兰蒂亚之间的关系无疑是一个挑战。 格兰蒂亚现在正是要让爱丽莎安心下来。 “嗯，好的。” 爱丽莎也没问格兰蒂亚的打算，直接点头答应。 “等、等等，大小姐，怎么能就这样......” 拉威尔立刻变得有些焦急，站起身想要劝说爱丽莎。 “拉威尔。” 爱丽莎出声打断了拉威尔的抗议。 “你带着你的人回去，和那一位说清楚，我会凭着自己的实力站到那个地方的，所以不需要别人插手，尤其是对我的朋友。” 她以十分严肃的语调说道，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冷若冰霜的高岭之花。 而且此时的爱丽莎，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威严感，令在场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不好意思，让你笑话了。” 爱丽莎转过脑袋，看向格兰蒂亚。 “呃，没事。” 格兰蒂亚自己也被爱丽莎这突然的变化吓到，感觉原本还有些软化的爱丽莎，似乎一瞬间回到了她们刚认识的那个时候。 “啊，已经过了返校的时间了。” 格兰蒂亚原本见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想要起身告辞的时候，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才猛然惊觉。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按照规定，她们这些申请外出的学生，在午后时分就得回学校，现在回去，肯定要被老师处分了。 而且非但如此，在傍晚之后，学校就会开启夜间的警戒法阵，严格限制人员的出入，想偷偷溜回去更加困难，就算走正常途径，也得惊动至少一位副校长级别的人。 “不知道说明一下情况是不是能逃掉处分......” 格兰蒂亚还在思考该怎么逃脱处分，但爱丽莎却开口了。 “关于这一点，我倒是有个提议。” “什么提议？” 想到爱丽莎也是因为自己才来到克里斯汀镇的，格兰蒂亚感觉有些对不住对方，接着问道。 “在克里斯汀镇附近，特莱斯特家其实有一处房产，在周末的时候，我偶尔会用一下那里......” 爱丽莎说道，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飘忽，没有直视格兰蒂亚。 “所以，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托人向学校里申请，今天我们就在那间别墅里过夜......怎么样？” “嗯，好呀......” 格兰蒂亚点头答应，接着，才逐渐反应过来。 “你刚才说了什么？” 正文 第四十四幕.留宿 是夜。 格兰蒂亚有些僵硬地坐在床边，身上依旧原本的学徒长袍，精致而轻薄的睡衣正整整齐齐地放在一旁。 敞亮的房间完全不像是卧室，而更像是会客厅，不过宽大而柔软的床铺与一看就很高级的梳妆台以及那面光亮的镜子倒是强调着这里是少女的寝室。 格兰蒂亚看了看床铺，丝绸编织的被褥中填充着轻柔的羽毛，比起她在布纳吉恩使用货色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而那件睡衣，所使用材质的价格也绝对抵得上普通小贵族将近半年的收入。 王都的贵族们都是这么有钱的吗？ 格兰蒂亚不禁在内心问道。 而她实际上，已经和这件睡衣对峙了许久。 咚咚咚—— 响起了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尤利西斯小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请问什么时候沐浴呢？” 门外传来了沉稳的女性声音，是特莱斯特家的女仆。 “好、好的，稍等。” 格兰蒂亚急忙回应道，又看了看床上的那件昂贵的睡衣。 “就这样吧！” 她双眼一闭，直接拿起了睡衣，一鼓作气地推开门。 门外，由四位女仆组成的队伍正在等待格兰蒂亚。 “走、走吧。” 她强装镇定，对为首的女仆长说道。 “这边请。” 女仆们体现了相当的专业素养，没有多说任何一句话，直接将格兰蒂亚带到了一扇门的前面。 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女仆们便让开了道路。 格兰蒂亚咽了一口唾沫，接着推开门。 这是一间相当宽敞的浴室，一进去是白瓷地面的大厅，格兰蒂亚顺着指示来到换衣服的房间，放下睡衣，手本来按在学徒长袍上，随后想了想，用移动终端发了一条信息。 【群青要塞学者：事先说明，我接下来要洗澡了，你可别动什么坏主意。】 【无火的余灰：你在寝室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注意过这些？】 【群青要塞学者：那可不一样。】 打出这一句话，格兰蒂亚便将挂在脖子上的挂坠放到篮子里，还用旁边的毛巾将其遮盖住，才开始脱起衣服来。 “是不是有点发胖了。” 格兰蒂亚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腰间似乎多了几分赘肉，看来是最近沉迷研究，加上没有控制甜食的摄取导致的，这令她有些低落。 不过某些不可描述的地方的成长倒是让她又有些开心，总而言之，这个年纪的女生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产生情绪变化，完全无法预料。 今天折腾了一天，格兰蒂亚早就疲惫不已，正想要好好洗个热水澡，而这浴室的环境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富丽堂皇，到处都散发着一股华贵的气息。 拿着毛巾，格兰蒂亚穿过另一扇门，走进了浴室的洗浴区域。 一股热气冒出来，令原本干燥寒冷的空气变得湿润而温暖，格兰蒂亚感受着这温暖，看到了整个浴室的全貌。 巨大的浴池中，温暖的池水波澜不惊，周围的雕像栩栩如生，正中间，是一大片浮雕，描绘着壮丽的山川河流。 在克里斯汀虽然也能随时洗到热水澡，但那里只能冲澡，没办法泡澡，格兰蒂亚对此只能忍受，不过现在，满满一池的温水摆在自己面前，自然令她兴奋不已。 她先是冲洗了一下身子，然后便走到浴池旁边，伸出小巧的脚，轻轻点了点池水。 温度正好。 随后，格兰蒂亚直接坐进了浴池中，温润的池水直接没到她的锁骨位置，令其整个人被温暖的水包围。 这水显然不单单只是清水，而是混杂了各种药物的药浴，光是待在里面，格兰蒂亚便感到一阵舒缓，原本疲惫的身体正缓缓恢复活力，仿佛下一刻就要睡着一般。 不过，还没等格兰蒂亚完全享受着温暖的浴池，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格兰蒂亚立刻全身紧绷起来。 难道还有偷窥的？ 格兰蒂亚回过头，却看见一个雪白的人影正站在自己后面，脸上同样是错愕的表情。 “格兰蒂亚？” 是爱丽莎。 这位少女此时也是一丝不挂的状态，白皙的肌肤如同人偶，姣好的身材从格兰蒂亚的角度一览无余，唯独可能有些遗憾就是某些不可描述的部分似乎还处于发育期，相对更加平坦一些。 但爱丽莎的双腿可以说是十分完美的比例了，尤其是现在，雾气氤氲中若隐若现的一双玉足，引人遐想，就连同为女生的格兰蒂亚，也忍不住有些心动。 这难道就是小说里经常提到的浴室福利回吗？格兰蒂亚不禁胡思乱想到。 “我不知道你也在。” 爱丽莎双颊微红，也不知道是因为这浴室里太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声音里有些微的不稳，却令这位少女更显得惹人怜爱。 “呃，既然来了，就一起泡吧哈哈。” 格兰蒂亚试图以爽朗的态度缓解现在的尴尬，却没想到让爱丽莎的脸变得更加红了。 “嗯。” 爱丽莎轻轻点头，接着也踩进了浴池中，正好坐在格兰蒂亚旁边。 两人一时无言，微妙的气氛在浴室中弥漫开。 “记得小时候，母亲就和我一起洗过澡，不过那也只是在很小的时候了。” 最终还是格兰蒂亚打破了沉默，像是回忆什么似的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和其他人一起洗澡。” 爱丽莎低声呢喃道，看向格兰蒂亚因扎起头发而露出的后颈的弧度。 “我的母亲，在生下我之后就去世了，而我的父亲，则因为忙于公务而没有时间陪我，当然，这些都很正常的，我知道比起自己而言，父亲的工作要更重要，所以从小到大，也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格兰蒂亚听着爱丽莎的诉说，想到或许这是这位少女第一次向别人倾诉自己的心声。 “父亲说过，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会降低人类的强度，因此他也以这样的态度对待家人......实际上，直到现在，我和父亲都没有在一张餐桌上吃过晚餐，听起来是不是有些奇怪？” 爱丽莎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水雾，显得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人怜惜。 “所以，这一次我必须......” 她自言自语般说道，不过很快就被一阵水声打断了。 格兰蒂亚抱住了爱丽莎。 怀中的少女褪去了平日里用以保护自己的伪装，显露出脆弱的模样，这令格兰蒂亚有些动容。 “虽然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但有时候，其实不用那么努力，稍微停下来，看看周围的风景，说不定会有更好的收获。” 格兰蒂亚说道，用着她并不算成熟的世界观。 “而且，虽然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会降低人类的强度，但同样的，也会增强人类的韧性，不是吗？” 正文 第四十五幕.潜入 当格兰蒂亚与爱丽莎正坦诚相见，互诉衷肠的时候，克里斯汀镇的另一角，一个人影正潜伏于其中。 “果然，是特莱斯特家的棋子吗？” 这人的脸孔隐藏在兜帽里，看不清具体模样，说话声音低沉，却也分不出男女老幼。 他看了一眼那座灯火通明的宅邸，接着伸出一只手。 这只手泛着金属的光泽，俨然是机械手臂。 “嗯，果然是大贵族，就连这栋别院都布置了相当强的防御法阵，就靠现在我身上的东西，想突破倒是没那么简单。” 那人收回了手，然后轻蔑一笑。 “但也并不是不可能。” 他整个人向后仰倒，接着没入阴影之中。 只见一团黑影，就这么穿过街道，来到别墅的大门前。 影子静静等待着，然后终于发现了一只老鼠。 这只老鼠大概是在游荡着寻找食物，被别墅那灯光所吸引，正缓缓穿过铁门的缝隙。 影子当机立断，直接向着老鼠移动，很快融入了对方的影子里。 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的老鼠，只觉得身上传来一股莫名的力量，帮助它越过了铁门，爬上了修剪好的草地。 它穿过一道道看不见的魔力壁垒，向着那栋华丽的大房子爬去，浑然不觉自己周围环绕的丝丝黑气。 顺着食物的香气，老鼠爬到了别墅后门，堆放厨余垃圾的地方。 到这里，一般的防御法阵已经没有了，只有简单的用以监视的法术，还在生效。 老鼠爬上了其中一个垃圾桶，在里面找到了一小块带着霉点的面包，开心地啃食了起来。 而它的影子，被昏暗的灯光拉长，接着陡然一变，成为一个穿着长袍的人。 在变化成人的一瞬间，那人打了个响指，只感觉空气中传来紧绷的线断裂的声音，他就知道，最后的一层壁垒，已经被他突破了。 “特莱斯特家，也不过如此。” 直接拉开后门，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敏锐的感知小心翼翼地延伸出去，扫过楼梯和走廊。 他作为“黯刃”的一员，有着丰富的刺杀经验，他们本来就是活着这个世界阴影里的人，从出生到死亡，没有一天能够见到阳光。 而他，则是位于“黯刃”顶端，代号“影蛇”的高阶刺杀者，拥有青铜阶的实力，经他手的任务，这么多年以来无一失败，在黑暗的世界赫赫有名。 本来这次委托仅仅是针对这所学校里参加魔法竞赛之人的调查，但似乎雇主在其中又发现了什么，所以任务临时有了变更。 其实，他应该直接拒绝这个任务的，按照行业里的规矩，这种临时变更委托内容的差事，很容易出现意料之外的变化，导致不必要的麻烦。 但对方给出的酬劳实在是太过丰厚，所以他动心了。 正好，他也打算完成这个委托就洗手不干，从此退隐，所以最后的这一单，他也就豁出去了。 反正对手不过是几个**臭未干的法师学徒，十几岁的小姑娘小伙子，根本不不用担心什么。 “影蛇”迈着轻巧的步子，朝着房间里走去。 在他的感知中，在前方的拐角处，有一名女仆正在收拾晾晒好的衣物，他悄无声息地接近对方，然后伸出手。 机械的手臂中，无数黑线射出，刺入女仆脑后的血肉，从其中，一种麻痹物质分泌出来，令对方迅速失去了意识。 “影蛇”并不想进行无谓的杀戮来引起他人的注意，对他而言，真正的暗杀者应该来去无踪，除了目标人物之外，不带走一点烟尘，这才是刺杀的艺术。 他直接将倒下的女仆塞进她面前的推车中，然后从那一堆折好的女仆装中拿起一件，迅速褪去身上的兜帽，直接换上。 这个时候，“影蛇”的样貌才在灯光下显现出来。 那是一张干练的女子面容，在阿斯特尔少见的黑发扎起，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修长的双腿一闪即逝，被黑白相间的女仆装遮蔽，唯有胸前被小一号的衣服勒紧，令她感到有些不适。 最令人在意的还是她颇具异域风情的容貌，光是凭借这份美貌，想必“影蛇”也能成为一方的佼佼者。 不过她却很讨厌自己的容貌。 这美貌不光令她度过了一个悲惨的少女时代，沦为诸多禽兽的床笫玩物，也让她不能像一个普通的刺杀者那样轻松融入目标人群中，总是会吸引不必要的注意力。 如果说“影蛇”身上最令她满意的是哪个部位，那么她一定会选择自己的左手，那泛着金属光泽，由最先进的机械与魔导技术融合而成的义肢。 此时，那只手正潜藏在阴影中，被推车上的衣物所遮挡。 她推着衣服向前走，“影蛇”已经感知到了目标的位置，浴室，很完美的一个地方，没有人会在自己家沐浴的时候有所防备。 转过一个拐角，马上就要抵达浴室正门的时候，一个人却挡在了她的面前。 是护卫？ 有些疑惑，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影蛇”抬头看向那个高大的人。 他全身着甲，背后有一柄颇为巨大的长剑，面罩之下，看不清脸。 看来是护卫？ “影蛇”保持镇定，全力扮演着一位女仆的模样。 “大人，我要把这些衣服送到洗衣房，麻烦您让一让。” 她开口，以柔媚的声音说道。 “影蛇”清楚男人们的想法，知道这些家伙一见到柔弱的女子就腿软得走不动路，而卸下他们的心防，则是她作为刺客学习的第一课。 “我好像没见过你。” 对方开口了，冰冷的语调仿佛就连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冻结。 “呃，大人你难道忘记了吗，我是上周刚来的丽雅。” “影蛇”眨了眨眼睛，暗自使用了扰乱术，试图影响对方的判断。 但很快她就发现，她的法术宛如撞上了一块厚实的铁板，纹丝不动，根本找不到缝隙能够渗透。 这护卫也有青铜阶？ “影蛇”有些惊讶，她记得原本这里的护卫最多也就是黑铁水准，除了本来就设置的防御法阵之外，对她应该没有丝毫威胁才对。 “我不认识你。” 对方已经将手缓缓抬起，伸向“影蛇”的肩膀。 “的确，你不认识我。” “影蛇”面色一凛，左手猛然一抖，无数黑烟构成尖刺，直接射向对方的铠甲缝隙。 然而那些锐利的刺却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壁垒，竟然直接折断了。 “怎么会？” “影蛇”立刻放弃正面进攻，转而准备逃走，她没必要和对方缠斗，这一次失败了，以后还有机会。 可当她想要丢出烟雾弹，转身逃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完全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 “什么......你、你到底是谁，特莱斯特家没有这样强的护卫！” “影蛇”试图用语言拖延时间，给自己一个逃走的空隙，她驱动着身上所有的防御饰品，必要的话，还得引爆自己的左手义肢。 但对方一言不发，直接用手按住了“影蛇”的额头，如同针刺的感觉探入她的大脑中，引起一阵痛苦的低吟。 在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影蛇”看向对方的面甲，恍惚间，似乎从里面看到了两团苍蓝的幽火，正静静地燃烧着。 正文 第四十六幕.错觉 醒来的时候，影蛇发现自己正靠在一张椅子上。 她下意识跳起来，但环顾四周之后，才发现这是她这几天栖身的安全屋。 屋子的主人常年在外，这里就成为了她在执行这次任务时顺手“借”来的住所。 看来自己是睡着了。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应该是要去进行刺杀任务，把那个格兰蒂亚与爱丽莎一起抹消才对，没想到居然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最近的自己，好像松懈了许多。 影蛇轻抚额头，在这寒冷的冬夜，一点汗水渗下来，划过她细腻的脸颊。 她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枚戒指。 戒指由纯银打造，在内侧，以端正的文字写着一句话——献给挚爱的丽娜。 这是她的未婚夫，同为黯刃中一员的男子送给她的礼物。 两人原本在影蛇这一次任务之后，就将同时引退，带着多年的积蓄远走高飞，在某处静谧的小镇购置一处庄园，共度余生。 “格里安......” 影蛇低声念着对方的名字，接着看了看窗外。 明月高悬，时间已经是深夜，看来自己睡了挺长时间的。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这么放松地睡眠，影蛇觉得神清气爽，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清香。 现在已经错过了刺杀的最好时机，当人们入睡之后，周围的戒备反而会变得更为严格，影蛇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择日再议。 不过她始终有些心神不宁，夜晚漫长而寂静，她如同一柄蓄势待发的匕首，静静坐在椅子上。 直到，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并不连贯的敲门声，让影蛇警戒起来。 她右手缓缓抽出短刀，一步步接近那扇门。 门外没有了反应，影蛇想了想，用魔力缓缓操控，打开了门。 然而，接下来她所见到的，却是完全意料之外的一幕。 一个男人，浑身是血，正倒在地上，从身上的伤口中，还在不断地涌出鲜血，看起来岌岌可危。 而这个人，正是她的未婚夫格里安。 “格里安！！？” 影蛇没有立刻上前救助，而是暗暗调动魔力，直到通过某种特殊的手法确认对方的身份之后，她才凑了上去。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眼里流露出焦急的神情，撕开对方的衣服，看到健硕的身体上，已经有了好几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影蛇急忙翻出药物想要止血，但格里安却抓住了她的手腕。 “丽娜，你......快走！” 他气若游丝，脸色苍白，全然看不出是曾经的青铜阶强者。 “我遇到了一个强大的家伙，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而他的目标，正是黯刃！” 格里安说道，又吐出几口淤血。 “等等，别说话，我先处理伤口。” 影蛇按住不断渗血的伤口，将药粉涂抹在上面，然后用粗布包住。 完事之后，影蛇才怜惜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格里安，开口问道。 “究竟是谁，居然有这种力量？” 她联想到了几个平日里的仇人，但能够将实力在自己之上的格里安打成这样的，还真是寥寥无几。 “我也不知道，那是一名骑士，手持巨大的长剑，动作却意外迅捷，我三招就败下来，如果不是有着各种道具，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格里安以虚弱的声音说道。 “不过，我在临走的时候，似乎听到他提到格兰蒂亚这个名字......” “是她的人？” 影蛇彻底震惊了，难道这个格兰蒂亚真的是特莱斯特家的棋子，自己只不过是稍微调查了一下，对方就这样猛烈地报复整个组织？ 看来这次委托，没有那么简单。 影蛇想到，心里已经有了收手的打算。 不过当她爱怜地轻抚格里安的胸口之时，却发现了一点奇怪之处。 “格里安......你不是应该在组织总部，几千里外的斯威夫特吗？” 就算用最快的速度，格里安也需要大半天的时间才能赶来，现在这模样，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怪异。 一旦开始怀疑，影蛇顿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伪了起来。 她想起了自己从来就没有偷溜进别人的屋子使用，她应该是在克里斯汀镇一处旅馆订了一个上好的房间来休息。 她想起了自己从来就没有未婚夫，唯一有些好感的家伙，也在几年前的一次任务死去，同样也叫格里安，从那之后，影蛇就再也没有与他人产生过亲密的关系。 她想起了自己今天夜晚并没有睡着，而是偷偷潜入了特莱斯特家族位于克里斯汀镇的别墅，绕过了好几层防御法阵，混到了一件女仆装准备偷溜进去实行刺杀。 “啊——” 这个时候，影蛇才猛然惊觉过来，想起了那个身着铠甲的家伙。 而周围的一切，都黯然褪色，迅速化为尘埃消失。 “什么？” 她发现自己还是身处特莱斯特家的宅邸之中，只不过已经从走廊，被挪到了一处安静的空屋子里。 试图移动手脚，影蛇却发现空间像是被定死了一般，静止不动。 “怎么样，我设置的剧情还不错吗？” 在她的背后，那个骑士正幽幽地说道，一股寒冷的气息从他身上蔓延开来。 “你居然玩弄我的精神！” 影蛇怒斥道，她无法扭转脖子，看不到对方，仅能通过影子来判断两人的位置。 “难道你是想欺骗我，让我就这么放弃自己的任务吗？” 她虽然嘴上十分愤怒的模样，但实际上相当冷静，她知道自己遇上了强大的敌人，要想活命，只能软硬兼施。 影蛇倒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被敌人抓住的情况，不过在那些时候，对方都贪图美色，想要在弄死她之前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从而被影蛇抓住机会，成功反杀。 甚至她还会利用自己的身体，装作投降，与对方缠绵一番之后动手，对一个刺杀者而言，身体也是可以利用的武器。 “等等，朋友，我只是一个拿钱办事的人，我们没必要动手，你也不会想惹怒黯刃吧，或许，我们还有别的方法可以交流......” 就在她盘算着该怎么诱惑敌人，同时找机会偷袭的时候，站在她身后的高大骑士开口了。 “不，我之所以会给你看到那样的幻境，完全是测试一下自己的能力而已，至于你......” 影蛇听着，有生以来第一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 “你是什么时候产生了我会放过你的错觉？” 下一刻，冰冷的剑锋直接贯穿了影蛇的后背，从胸口破膛而出，直接刺穿了心脏。 而抬起头颅，嘶吼着的影蛇，也看到了那人的样貌。 那是在泛着光的铠甲之下，一具森然的白骨，双眼的空洞中，灵魂之火正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正文 第四十七幕.梦醒 清晨的阳光透过轻纱似的窗帘照射进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的点点灰尘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格兰蒂亚觉得鼻头有些痒，她睁开了双眼。 然后，令人羡慕的景象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是一位美丽的令人窒息的少女。 金色的长发凌乱，长长的睫毛，安定的睡颜，白皙中透着淡粉的肌肤，毫无疑问，一位美人正睡在格兰蒂亚的身侧。 是爱丽莎。 “唔......咦！！？” 格兰蒂亚猛地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的睡衣已经掉下了一半，两人正呈现一个极为暧昧的姿势。 “昨晚......是发生了什么吗？” 她隐约记得在沐浴过之后，两人便就着茶点闲聊，然后好像不知不觉自己的睡着了，格兰蒂亚睡得很沉，半途并没有苏醒，而到今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就是现在这个情况了。 难道是？ 格兰蒂亚莫名想到了自己看过的小说里一些桥段，男女主角因为各种意外的原因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分分合合之后终成眷属。 “我现在是不是该弄个烟斗什么的？” 格兰蒂亚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视野中突然冒出一句话。 【无火的余灰：看来你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 他的话让格兰蒂亚立刻羞红了脸。 【群青要塞学者：你别胡说，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格兰蒂亚又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爱丽莎。 这位少女此时才刚刚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爬起来，睡衣的肩带从光溜溜的肩膀滑落，露出一片美好。 这个时候，格兰蒂亚才惊讶地发现，两人的睡衣，似乎不知不觉间交换了一下。 至于是怎么交换的，格兰蒂亚就不得而知了。 “早安，格兰蒂亚。” 她有些迷糊，以慵懒的声音说道。 “早上好......呃，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格兰蒂亚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四处寻找着自己的衣服。 “今天，今天还得出去，我们最好赶快起床收拾一下......” 直到这时，爱丽莎才揉揉眼睛，像是清醒过来一般，看向自己身上滑落的睡衣。 “呀——” 发出了细小的惊呼，她立刻将自己重重包裹在被褥之中，脸色通红。 但不得不说，此时，面容羞涩，香肩半露的爱丽莎，反而更加具有诱惑力。 “抱歉，爱丽莎，我不是故意的......” 格兰蒂亚就这么盯着，然后，感到鼻头一热。 “啊，格兰蒂亚，你的鼻子。” “咦，什么？” 格兰蒂亚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发现有些湿润，放下手一看，才见到点点殷红的血液。 “啊，是鼻血啊......没、没关系的爱丽莎，可能是昨晚泡澡泡得太久了，所有就有点......” 她感到有些头晕，扶着床，晃晃悠悠。 “我可能要稍微躺一会儿......” 说完，格兰蒂亚直接就晕倒在了柔软的床上。 ...... 百里之外。 格里姆.山德森放下咖啡，翻阅着手里的资料。 原本他倒是不想惹出太大的麻烦，但现在看来，那个格兰蒂亚似乎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在仔细调查过对方的背景之后，格里姆才发现这个格兰蒂亚并非来自魔法世家，最近也没有同其他的家族接触过的痕迹，充其量也就和那个不成器的卡嘉莉家家主吃了顿饭。 而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能够研发出照相机这种程度的魔导器。 不容小视。 他向雇佣的“黯刃”刺客下达了命令，以刺杀为委托试探对方。 格里姆可不相信格兰蒂亚真的是独自一人制作出来的照相机，他这个委托，实际是想要引蛇出洞，找到处在格兰蒂亚背后的势力。 当然，这些内容他并没有一五一十地告诉那位高阶刺客“影蛇”，倘若他全部说了，那么对方肯定就不会接受这个委托了，格里姆知道这些人的规矩，若是变数很大的委托，他们即便是赔钱也不会接受。 不过“影蛇”可不是一般的刺杀者，他来无影去无踪，身经百战从未失手，拥有青铜阶以上的实力，面对大部分的敌人，就算不能成功得手，但全身而退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昨夜，那位“影蛇”前去执行任务，正好那个格兰蒂亚与爱丽莎.特莱斯特在一起，顺便还能探探对方的底。 要知道，特莱斯特家虽说是王都的贵族，与王室关系紧密，但触手并未伸向魔导器产业，如今，爱丽莎参加魔法竞赛，很难让人不想到这是某种信号。 格里姆倒不觉得“影蛇”能刺杀成功，也就没有特别交待，反正他们签订了灵魂契约，“黯刃”是无法报复加害格里姆的。 “大人。” 从阴影中，一个人现身了。 他带着兜帽看不清面容，声音低沉，分不出男女老幼。 “怎么样？” 格里姆问道，他感觉对方身上的死亡气息又重了几分，就连空气中都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看来即便是“影蛇”，想从特莱斯特家逃走，也得费一番功夫。 “已经全都解决掉了。” 对方冷冷地说道。 “果然，特莱斯特家还是有隐藏的......呃，你说什么？” 格里姆愣了愣，整个人就这么静止在原地，一动不动。 “格兰蒂亚.尤利西斯和爱丽莎.特莱斯特，都已经解决掉了。” 说着，对方从不知道哪里的口袋里丢出两个人头，正是两位少女的头颅。 呆坐在椅子上，格里姆张大嘴巴，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你是怎么做到的？” 太过震惊以至于他问出了相当愚蠢的问题。 “潜入，刺杀，撤离，杀掉所有见到的人，就这么简单。” 对方淡淡地说道。 “很、很好......” 格里姆现在有些不安。 虽然“黯刃”下手，他不担心暴露，但就这么直接轻松地杀掉了特莱斯特家的千金，听起来就和做梦一样。 等等，有哪里不对。 “你......” 格里姆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对方直接大踏步上前，伸出手就按住了他的脑袋。 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格里姆只觉得脑袋被无数根尖锐的针刺入，令他头疼欲裂。 “嗯，原来和那些家伙没有关系吗？” 在格里姆失去意识之前，他只听到这一句低语。 正文 第四十八幕.罗森的布置 罗森看了看失去意识的格里姆，轻轻一挥手，那两颗少女的头颅便化为尘埃消失。m.。 他先前通过能力读取了那个刺杀者的记忆，得知了幕后的人其实是这个山德森家的家主后，便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了这里，伪装成“影蛇”以让对方放松戒备。 在“影蛇”的记忆中，有诸多暧昧之处，让罗森感到十分怀疑，他便想到直接来这里找情报。 而就在刚才，罗森已经获取了对方的全部记忆。 他本来以为这个格里姆.山德森会和混沌的邪教徒有什么勾当，但现在看来，这不过是一个逐利的小商人而已。 最有价值的情报，大概就是对方也得到了有关那一处遗迹的消息。 这就值得思考了。 这么多年来，这一处遗迹都不为外人所知，保密措施相当完好，那么区区一个商人的格里姆，又怎么能够知道这个遗迹的存在呢？ 罗森将格里姆的记忆投影出来，试图寻找他是如何得到这一份情报的。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那一段记忆被抹去了。 在记忆中，有一段明显的空白，但若是不去强行回忆，那么便不会感到不自然，看来同样是用魔力之类的操作过的样子。 那一段记忆已经完全抹消，用罗森上一世的话来说，就是直接被格式化了，想要找回来的几率很小，而且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把格里姆的脑袋给烧坏，让其变成一个废人。 关于第二点，罗森倒是没有什么可以顾虑的，他丝毫不在意格里姆的生命，现在留他活路，只是因为接下来有可能需要的布置。 既然找不回来，那么罗森只能通过其他的途径来获取答案了。 罗森的直觉告诉他，那个给予格里姆情报的人，很有可能与圣者有关，不论是混沌势力的邪教徒，还是别的什么人，如果罗森还需要寻找圣者的遗迹，那么最好打探清楚。 他想了想，调出了那段空白的记忆两头的记忆。 他试图从这些记忆里寻找蛛丝马迹，看看格里姆在这段空白的时间里，到底去过哪些地方，可能遇上哪些人。 罗森发现，这段记忆之前，似乎还是刚刚入冬时候的事，生意上的来往枯燥而乏味，没有什么亮点，而记忆之后，又是同样的情景，找不出任何奇怪的地方。 “难道是......” 罗森想了想，再次浏览全部记忆。 因为他猛然想起，似乎有些记忆应该是存在，但现在却完全不见了的。 很快，罗森飞速看完所有的记忆之后，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有关克里斯汀王立学院的事，一点都没有。 在空白之前的记忆中，格里姆明确说过是要陪同自己的儿子一起去学院报道的事情，而之后，却并没有任何有关克里斯汀的场景。 换句话说，被抹消的记忆，很有可能是在学院里发生的事情。 这么想想似乎也正常。 既然是位于学院里的圣者遗迹，那么由学校里的人带出来情报，倒是相当合理。 这样一来，目标就缩小到克里斯汀学院相关的人身上，虽然小了不少，但依旧有许多选择。 “看来，得时刻盯紧格兰蒂亚身边的人才行。” 罗森想了想，接着抬起手。 一段梦境，从他的指尖缓缓流入格里姆的大脑中。 这梦境直接伪造了这一段时间里的经历，并且埋下了一点种子，关键时刻，罗森可以依靠这个种子来直接控制格里姆。 既然对方交给了他这份情报，那么如果格里姆真的发现了遗迹的线索之后，那个人必定会跟来打探消息，到时候，罗森再一网打尽。 留下了布置之后，罗森便直接隐没于虚空之中，只留下格里姆坐在椅子上沉睡。 ...... 傍晚，格兰蒂亚与爱丽莎回到了学院。 白天的时候，两人倒是在特莱斯特家的宅邸中玩得挺开心，爱丽莎还亲手露了一手厨艺，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 格兰蒂亚也逐渐认识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爱丽莎。 与平日在学校里那冷淡如冰的高岭之花形象截然不同，格兰蒂亚所见识的爱丽莎，就如同相同年纪的少女一般，有着自己的爱好与幻想，心中藏着小小的秘密。 当然，她也知晓了爱丽莎之所以参加魔法竞赛的原因。 她的父亲和她约定，如果能够成功取得优胜，那么便会答应与她一起共进晚餐，听听爱丽莎的心里话。 为着这个看起来相当普通的目标，爱丽莎才如此努力，站在这个地方。 黄昏的晚霞如同火烧般艳丽，令世界染上一层橙红的色彩，两人的倒影拖得很长，远远看去，似乎融为一体。 “还有五天，就是魔法竞赛的决赛了。” 爱丽莎忽然说道。 “嗯，对的，在那个时候，我们就得在许多人的面前展示自己的作品。” 格兰蒂亚不清楚为什么对方会提起这些，但还是答道。 “有一件事，格兰蒂亚，我想拜托你。” 犹豫片刻，爱丽莎还是开口说道。 “什么？” 格兰蒂亚本以为是想要让她放水，令爱丽莎能够完成自己的目标，但对方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却是截然相反的内容。 “接下来的魔法竞赛，请务必全力以赴。” 爱丽莎如此说道，语气平稳。 “不要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想要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我会从正面，堂堂正正地击败你，取得优胜，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我的努力也就没有了意义。” “爱丽莎......” 格兰蒂亚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的少女，此刻，她的背影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分外单薄，却又无比明晰。 “嗯，我会全力以赴的，用我所能做到的最好，去与你站在同一个舞台。” 她答道，只有这样，才是两人之间正确的相处方式。 既是作为朋友，同时也是作为对手。 “还有一件事......” 格兰蒂亚接着说道，她看到爱丽莎回过头的侧脸，在余晖映照下显出金黄的光辉，闪闪发亮。 “我可不会就那么简单认输的，你就等着在比赛的时候大吃一惊吧！” 正文 第四十九幕.困境 “这样就成功了。” 格兰蒂亚看着眼前的灰色结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轻轻一点，简洁的银色界面立刻投影到半空中，充满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设计美感，轻轻滑动一下，一个屏幕出现，正是房间内的画面。 这个房间没什么家具，除了桌椅之外，就是一张石床，看起来原始而破旧。 但正是在这个房间里，魔力的流动比外面的世界要高上好几倍，元素的含量也颇为丰厚，是一处相当优秀的法师工作的场所。 这里便是圣者遗迹中的一处房间。 房门紧闭，如果没有里面人的操作，那么就很难从外面用暴力打开，通常的探查法术也难以捕捉里面的状况，确实是非常适合魔法竞赛的参赛者们做最后准备的地方。 现在是深夜，明天，克里斯汀王立学院的建校庆典就将拉开帷幕，而魔法竞赛，则是其中作为压轴出现的重头戏。 格兰蒂亚这几天，则几乎将大半的时间都放在了这个遗迹之中。 从照相机到摄像机的进化，看起来相当简单，不过是将单帧静止的图像变成了连续的画面，但实际上却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无论是存储，纠错，还是复现，都不能直接照搬原本的照相机上的代码，必须重新构筑。 好在理论知识和设计图相当完备，格兰蒂亚其实只需要做一些机械性的重复劳动而已。 在与爱丽莎约定好之后，格兰蒂亚便埋头于摄像机的研发之中，这几天偶尔能在这遗迹里见到爱丽莎，却也仅仅是打了个招呼便各自分开。 如果说原本，她参加魔法竞赛只是因为意外，来自移动终端的请求，那么现在，她的确是乐在其中，无论是对于魔法的研究，还是其中结识的同伴的友谊，都令格兰蒂亚感到自己参加魔法竞赛，是一个无比正确的选择。 接下来，马上就是要登上舞台，在所有人面前展示自己的作品的时候了，格兰蒂亚的内心也不禁有些激动。 她再度确认了一遍摄像机的功能，接着收起灰色的结晶，准备回到地上。 但当格兰蒂亚伸手推门的时候，却发现，那扇门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任她怎么用力，也难以推开。 “怎么会这样？” 格兰蒂亚立刻尝试了一下魔法。 在遗迹的环境中，即便是她也能轻松使用魔法，格兰蒂亚首先尝试了一下法师之手，并不是什么改进型，而是最正统的法师之手。 在目前的环境下，格兰蒂亚使用的法师之手有着至少三倍的力量，却依旧无法撼动那扇看起来随时可以突破的门。 “那么......” 格兰蒂亚转变思路，直接一发火球术丢出去，砸在门上，却除了令这扇门变得黑一点之外，毫无作为。 “居然还加持了别的魔法？” 格兰蒂亚现在就很清楚了，这扇门明显是被人用别的魔法从外部封住了，至于手段如何，究竟是谁，倒不是最优先的问题了。 现在的关键是，她该怎么走出去。 时间已经临近午夜，在零点的钟声响起之后，这处遗迹就将暂时关闭，格兰蒂亚要是被锁在这里面的话，那么如非意外，至少也得好几天之后才能出去。 换句话说，明天的魔法竞赛，她就将无法到场。 能够进入这处遗迹的，除了校长和那几位老师们，剩下的就只有这次魔法竞赛的参赛者了，而格兰蒂亚无法参加明天的比赛的话，谁才是得益者，一眼就能看出来。 【群青要塞学者：好像遇上麻烦了。】 她立刻就想到了求助于罗森，毕竟这位正体不明的朋友，几乎可以用魔法做到任何事情。 【无火的余灰：我感觉到了，好像是用特殊的魔法冻结了空间，这个手笔，一般的学徒很难做到。】 罗森通过移动终端的感知能力，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原本其实他可以更早一点感知到周围的变化，但圣者遗迹里充盈着魔法的力量，再加上有着法则的壁垒限制，罗森除非直接传送过来，否则感知力也会受到影响。 只能说圣者遗迹还是相当强大的，即便是白银阶的罗森，有着极为特殊的圣痕，也难以完全渗透。 【无火的余灰：这里的传输环境不太好，似乎也不能直接通过移动终端把东西给你。】 不稳定的传输环境，就像是只有2G信号的手机，虽然正常的聊天与浏览论坛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要是进行传送操作，指不定会出现什么意外。 单纯的传送失败倒还好，万一中途直接爆炸或者是产生一些不可描述的变化，那么可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问题了。 【群青要塞学者：我找找我这里还剩什么东西。】 先前，格兰蒂亚好奇地在【大集市】里买了许多杂七杂八的玩意儿，全部都放在了储物指环里，现在，看来这些东西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格兰蒂亚翻找出了她储物指环里的杂物，将其排开。 几枚高品质的灰烬水晶，一个能够在昏暗环境下自动发光的闪耀结晶，多余的两块麻痹结晶，一个能够迅速判断气温湿度等天气情况的魔导器，还有能够小范围定向爆破的爆炸水晶，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一小袋黄油曲奇。 【群青要塞学者：爆炸水晶不知道有没有效果，我觉得不行。】 联想到刚才的火球都没办法击破大门的法术，格兰蒂亚犹疑道。 【无火的余灰：我觉得可以，这可不是一般的爆炸水晶。】 看到罗森的话，格兰蒂亚拿起那枚暗红色的水晶，仔细观察起来，只见在水晶的侧面，铭刻着一行细小的文字。 ——巫师科技，震撼人心。 “巫师？” 格兰蒂亚没什么时间思考为什么这上面会用这种古老的方法来称呼法师，她以法师之手拿起那枚水晶，将写有“此面对敌”的那一面贴上房间的门，然后稍稍退后到墙边，接着将些许启动魔力灌注其中。 轰隆—— 只一瞬间，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但格兰蒂亚这边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只有那扇门，被摧枯拉朽的破坏力所掀翻，直接化为碎片。 而在一片硝烟之中，有一个人影一闪即逝。 正文 第五十幕.盗墓贼格兰蒂亚 “谁？” 格兰蒂亚急忙冲出去，却只看见白袍的衣角，她还想做出什么动作，但一阵轰鸣自头顶传来，格兰蒂亚只能后退一步。 下一刻，巨大的碎石落下，差点就将格兰蒂亚砸成肉泥。 【无火的余灰：这家伙难道是想毁掉这里吗？】 明显，刚才的轰鸣是爆炸产生的，而来源，正是这一处遗迹的上方。 【群青要塞学者：就为了魔法竞赛，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格兰蒂亚心有余悸地打字道，她看了看这些石头，每一块都异常沉重，光靠她一个人，短时间内是别想移开了。 而这一条路直接通向遗迹的中央大厅，只有在那里，格兰蒂亚才能通过印记传送到地面上，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群青要塞学者：爆炸水晶已经用完了，看样子是没办法像刚才那么做了。】 格兰蒂亚接着尝试了几种自己能够使用的法术，然而，该说不愧是圣者的遗迹所采用的石头吗，对于魔法的抗性相当高，别说是那些学徒级的法术，就算真正的法师过来，也得花上一番精力才能打通道路。 换言之，能够造成这种程度破坏的，至少也得是正式的法师或者掌握了高破坏力魔导器的法师学徒。 就在格兰蒂亚各种尝试而不得的时候，时间也悄然走过了午夜零点。 这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预示着寒冬的终末，即将揭开和煦的春日的序曲，在这一天，整片大陆大部分的人都会举行庆典，以庆祝新的一年到来。 传说这是女神大人带领秩序之民战胜混沌之民的日子，但在千年之后，早已成为人们最为重要的节日。 而克里斯汀王立学院的建校庆典也是这一天，在数百年前，当时阿斯特尔王国国王为了纪念他早逝的女儿克里斯汀公主而建立了这所学院。 克里斯汀最开始仅仅是收授贵族子弟的普通学校，后来，魔法革命，阿斯特尔成为法师们的国度之后，这里也成为了一所魔法学院，无论出生，不计背景，只为培养出色的法师而存在。 即便在数十年前的蚀月战争，阿斯特尔王国摇摇欲坠之时，这所学院依旧屹立不倒，成为反击的据点之一，一度与当时组织反抗的爱丽菲尔斯公主殿下一起，成为人们的精神支柱。 而现在，格兰蒂亚则被困于这所历史悠久的学院地下深处，与圣者的遗骸一起。 手上的印记逐渐褪色，格兰蒂亚知道，她是彻底被困在这里了。 【群青要塞学者：看来是赶不上魔法竞赛了。】 格兰蒂亚挑了一块石头坐下，手里拿着那一袋黄油曲奇，有些失落地吃了起来。 【无火的余灰：别灰心，我觉得这里一定还有别的路。】 罗森倒是没什么情绪波动，只要他愿意的话，随时都能将格兰蒂亚从这里带出去，不过既然现在出现了意外状况，似乎可以稍微探查圣者的墓室。 【无火的余灰：一般来说，陵墓在修建的时候，除了正常的通道之外，还会有第二条通道以防万一，而这一条通道，一般来说会在主墓室的后方。】 罗森开始用他“丰富”的盗墓经验给格兰蒂亚解释。 【群青要塞学者：等等等等，怎么听着感觉有些熟悉，难道我们要穿过圣者的墓室？】 格兰蒂亚立刻想到了在群青要塞的地下，她和罗森所经历过的事情。 她可忘不了那个牧狼者的铠甲所表现出来的惊人战斗力，即便现在她同样有着黑铁阶等同的实力，但回想起来，格兰蒂亚依旧觉得自己无法战胜对方。 别的先不说，要是这个里面也有类似的东西，那格兰蒂亚可没有其他人来保护，光靠她自己，很难击败那样的敌人。 【无火的余灰：没错，难道你就想在这里待着，直到几天之后，被其他人救回去吗？爱丽莎可还是在等着你，想和你同台竞技，难道你就要放弃这一切吗？】 罗森的话令格兰蒂亚有些动容，她脑中浮现出了爱丽莎的身影，格兰蒂亚沉默片刻，才最终继续回复。 【群青要塞学者：可我并没有那么强的实力，能够通过圣者大人布置的防护，就算想要穿过墓室，也办不到。】 【无火的余灰：不试试怎么行的，你可是法师学徒，将来成为正式法师的人，相信你的老前辈不会为难你的。】 格兰蒂亚有些无奈，一方面，罗森所说的的确是一个办法，在这里干等没有任何意义，不如寻求突破，另一方面，她也的确对圣者的遗迹怀揣着好奇心。 毕竟根据特雷斯坦校长所言，真正被选中的人是可以进入圣者墓室，获得传承的。 格兰蒂亚阅读过很多平凡少年意外获得了先贤传承，最终走向英雄史诗的小说，心里自然也对这些传奇故事向往已久。 而现在，她正处于平凡与传奇的境界线上。 【无火的余灰：放心，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我绝对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罗森又补充道，令格兰蒂亚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群青要塞学者：好吧，我就去看看情况。】 格兰蒂亚做出了决定，便顺着走廊向遗迹深处走去。 周围的灯火变得昏暗，空气中也带上了丝丝寒意，格兰蒂亚很快，就来到了那扇大门的面前。 【无火的余灰：等等，这里应该有些机关。】 罗森示意格兰蒂亚放缓脚步，接着下一秒，格兰蒂亚便踏进了那一处异空间之中。 【群青要塞学者：这、这是什么情况？】 虚无的空间令格兰蒂亚感到本能地恐惧，她有些不知所措，直接拿起了那枚闪耀结晶，试图以光明慰藉不安的心。 然而，在那光芒闪耀起来的瞬间，周围的景象立刻为之一变。 仅仅一瞬，格兰蒂亚就回到了原本的地方，那扇大门，依旧伫立于她面前。 【无火的余灰：防御，就这么解除了？】 罗森也有些惊讶，难道这防御法术仅仅会因为闪耀结晶的触发而消失，也太离谱了吧。 又或者格兰蒂亚是真正的被选中之人，这才能够轻松突破封印？ 在罗森思考的时候，格兰蒂亚已经下意识穿过魔力的壁垒，抵达了那扇门的面前。 【群青要塞学者：刚才那是什么？】 【无火的余灰：看来你的确是有资格进入这里的，刚才那些，应该是某种测试资格的机制。】 两人对话的时间里，格兰蒂亚已经推开了门。 这扇门并不沉重，格兰蒂亚没费多少力气就打开了，灰尘落下，将四周变得朦胧，她看向里面，一盏长明灯，正照耀着整个墓室。 出人意料地，有一个人已经先一步站在那里了。 正文 第五十一幕.追求神秘之人 大厅周围，是早已褪色的壁画，穹顶中央漂浮着一盏长明灯，照亮每一个角落，而大厅正中，在一处石棺的旁边，那个人正背对着格兰蒂亚。 “千年之后，没想到人类的灵魂依旧无法挣脱重力的束缚，不过倒也出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他以清澈的嗓音说道，然后转过身来。 灰发有些凌乱，赤色的双瞳中似乎蕴藏光辉，那是一名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几的年纪，身上是一件略显破烂的长袍，唯有手中，那扭曲而奇特的法杖引人注目。 “你是......” 格兰蒂亚只觉得对方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对方。 “我？我就是一个追求神秘之人而已，真理的大门，元素的奥秘，法则的秘闻，这些都是我所探求的。” 少年说着似是而非的话语。 而这个时候，格兰蒂亚视野中，罗森的回复显现。 【无火的余灰：这家伙，是维纶.艾斯利夫，圣者本人！】 “啊......” 格兰蒂亚这个时候才惊觉，眼前的少年与这处遗迹的大厅中的那个雕像一模一样，而手中的法杖，也就是那传说中的神器，奥西里斯.守护者的誓言之杖。 “圣者大人？” 不过圣者不是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经陨落了吗，否则这里的坟墓难道是假的？ 【无火的余灰：等等，气息有些不一样，看来是类似投影的存在。】 罗森很快感知到，对面的这个少年法则并没有那么稳固，虽然依旧深不可测，但远远比不上真正的圣者级别。 “我只是一个梦境而已，用以守护这里，挑选真正的继承人。” 少年，维纶耸肩道。 “不过千年以来，能够进入这里的人寥寥无几，却没有一个人能够通过试炼。” “试炼......” 格兰蒂亚有些慌了，她可没什么战斗的经验，最多也就擅长近身干架，要和一位圣者比拼魔法，她完全没有任何信心能够通过试炼。 “一次两个人虽然有点不合规矩，但看在你是这几百年来唯一进来的人的面子上，就让你们一起上吧。” 维纶说道，看了看格兰蒂亚脖子上挂的蓝宝石项链。 【群青要塞学者：他发现你了！？？】 【无火的余灰：不愧是圣者，即便是投影，也能敏锐觉察到法则的变化，没关系的，他看起来也不介意，我们就一起上好了。】 【群青要塞学者：问题可不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而是我们要和圣者打架唉！】 【无火的余灰：别急，他既然还站在这里而没有直接出手，一定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不用担心，我可是法师，学者怎么会粗暴地动手呢？” 维纶笑了笑，伸手一点，从虚空中拿出一枚结晶。 正是闪耀结晶。 他轻轻启动，那结晶便发出光芒，照亮了大厅。 “在我的时代，光明本来应该是宝贵之物，秩序火种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灭，大地一片昏暗，混沌的风暴在整片大陆肆虐，没想到这个时代，光明已经这么容易获取了。” “咦......等等，难道是因为，这枚闪耀结晶，才让我进来的吗？” 格兰蒂亚有些懵逼，虽说闪耀结晶的确是在现代魔法普及之后才出现的魔导器，但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根本不值得一位圣者注意。 【无火的余灰：我好像明白他的想法了。】 罗森在伊斯鲁尔，看着显示屏里投影出来的圣者模样。 其实一切都有预兆。 为什么克里斯汀王立学院在建校庆祝日上最为重大的活动是魔法竞赛，而这魔法竞赛，也并非比拼战斗的魔法实力，而是要求学生们研究出崭新的魔法？ 而又为什么，能够进入决赛的参赛者们，可以进入这一处秘所进行练习？ 如果单纯是福利，那么完全没有必要只在这一段时间内开放，而应该长期使用以提高成绩优秀之人的魔法水平，魔法竞赛的参赛者，为何会有这样的特权？ 答案很简单。 因为展示全新的，拥有独创性的魔法，这就是维纶所设下的试炼内容。 最开始发现遗迹的人，想必都能进入这个房间，然后接受试炼，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他们想着不能让后来者轻松取胜，便合力设下了法则的屏蔽，让这里的消息无法外露，这些人的水平虽然很高，但也没有达到圣者那个水平，所以，罗森才能那么简单就破解屏障，却无法轻松探查到这间屋子里的情况。 而克里斯汀建校之后，这试炼的内容便成为了魔法竞赛的雏形，管理者挑选优秀的法师，将他们的作品送进来展示，期望得到圣者的认同。 这近似于献祭的仪式，在百年之后，反倒让人忘记了它真正的目的，圣者的遗迹，成为了让人敬而远之的场所，至此，再也没有人敢上前尝试。 “闯入者，你带来的东西相当有趣，只不过，想要通过试炼，可没有那么容易。” 维纶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周围的景色立刻一变。 陈旧的墙壁石柱骤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星辰璀璨，格兰蒂亚身处于星之海洋中，她看到远处，绚烂的星云旋转，一颗颗恒星明灭，无数文明诞生又毁灭。 “舞台已经搭好，接下来，就是真正的试炼。” 维纶说道，然后张开双手。 “在这个舞台上，任何的空想都可以直接化为具体的事物，我们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创造，穷尽自己的想象力，创造出令人惊叹的魔法，这里，就是我的法则领域，【星辰之馆】。” 【无火的余灰：看来他是要和你进行一对一的魔法竞赛，比比谁的创造力更强。】 罗森很快理解了对方的想法，如此提醒格兰蒂亚。 只见维纶一挥手，掌心立刻出现了一枚结晶，他稍加启动，那结晶便发出了光芒，似乎与闪耀结晶没什么不同，但维纶将其抛向半空中，那结晶立刻闪烁起来，并变幻出不同的颜色，如同霓虹灯一般。 “这是我的答案。” 维纶说道，看样子这个魔法竞赛，是要在对方创造的物品上进行改进，并且彻底折服对手才算胜利。 “接下来，该我出题了。” 正文 第五十二幕.攻防战 维纶说完，思考片刻，接着手中便出现一枚结晶。 “看样子在你的时代，魔法更多地储存在这种介质当中，的确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点子，比起需要长时间吟诵的古代魔法，要方便许多。” 然后，他一边说着，只见无数复杂艰生的法阵在维纶身后浮现，接着立刻灌注到那枚结晶当中。 “不是吧......” 就算格兰蒂亚不认识那些复杂的法阵所代表的是什么，但她也能看出维纶正在做什么。 他正在制作魔导器。 这位千年前的圣者，仅仅接触了一个最为基础的魔导器闪耀结晶，就已经基本上理解了现代魔法的理论，并且在短时间内，就进行了再次创作，研发出自己独创的魔导器。 这已经不是天才可以形容的存在了。 仿佛他的存在本身，就是魔法这个词语全部的含义。 唯一踏入圣者阶的法师，法则编织者。 这就是维纶.艾斯利夫。 【无火的余灰：我已经可以看到之前的那些家伙是怎么输的了。】 罗森也感到有些压力。 原本，这个竞赛对于挑战者而言，看似优势很大，因为维纶再怎么对魔法了解深刻，也不过是千年之前的古人，而魔法则一直在不断发展，在最近几百年里更是发展出了现代魔法这种与古代魔法迥异的体系，一般来说，没有人能够依靠古老的知识来压制现代人。 在那些失败者的预想中，或许自己只要掏出几个现代的崭新魔法，那么就能让来自过去的圣者目瞪口呆，愿赌服输吧。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维纶强大的学习能力。 依靠现代的魔法技术，他们最多也就在最开始能够让维纶思考一会儿，接下来就会被对方强大的学习和创造力所击溃。 而现在，格兰蒂亚与罗森同样面对着这个问题。 “完成。” 在思考对策的时候，维纶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他摊开手，这枚结晶直接漂浮到半空中，然后随着一阵闪烁，从里面，传出来了话语声。 “看样子在你的时代，魔法更多地储存在这种介质当中，的确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点子，比起需要长时间吟诵的古代魔法，要方便许多。” 正是他先前所说的话语，几乎原封不动地记录了下来，毫无处理过的痕迹。 录音水晶？ 格兰蒂亚很快想到了另一个魔导器，这个发明于几十年前的东西，大部分情况下是用来记录声音资料的，但失真很严重，也难以保存，完全比不上维纶现在所展示的这一个。 【群青要塞学者：他居然就这么掌握了现代魔法与魔导器的制作，这也太恐怖了吧。】 【无火的余灰：还好一开始给他看的只是最简单的闪耀水晶而不是移动终端之类的。】 【群青要塞学者：怎么办，看起来用普通的魔导器，已经无法轻松战胜他了。】 【无火的余灰：别急，我们还有王牌，但最好先试探一下。】 两人在对话框中飞速交流着。 【无火的余灰：至于他出的题，我来告诉你该怎么改进......】 罗森很快就将设计思路告诉给了格兰蒂亚。 “怎么样，你们想好答案了吗？” 维纶倒是好整以暇，抱着双手耐心等待，反正对于他而言，时间早已失去了概念。 “嗯，就给你看看吧。” 格兰蒂亚脑中构思着那个魔导器的模样，然后，她的身前，一枚结晶浮现，无数玄奥的法阵同时出现，并且很快就融入进结晶之中。 格兰蒂亚感到思绪无比清晰，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置身于那无数复杂的魔法阵中，能够精确把握其中的每一个细节，只要给她时间，在这里之外复现，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她有些理解这里为何会如此珍贵了，别说她一个法师学徒，如果真正的法师来了这里，那么所能迸发的灵感，获取的思路，在外界都足以引发一场技术革命。 很快，那数量繁多的法阵便尽数灌注到那枚小小的结晶中。 学着维纶的模样，格兰蒂亚同样松开手，将那枚结晶抛到半空中。 轻轻一点，从结晶中，传来了话语声。 “看样子在你的时代，魔法更多地储存在这种介质当中，的确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点子，比起需要长时间吟诵的古代魔法，要方便许多。” 同样的是维纶的话语声，几乎与维纶自己做出来的录音水晶没什么区别，这让这位圣者的投影有些微微皱眉。 “单纯的仿造可是不合格的哟？” 他提醒道，但格兰蒂亚接下来的动作，打断了维纶。 她缓缓移动手指，似乎是在弹奏钢琴一般，接着，从格兰蒂亚的录音水晶中，再度传来话语声。 “我的这枚水晶，可不单单只能记录声音，还能随意编织话语。” 这是维纶的声音，但毫无疑问，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一句话。 “这究竟是？” 维纶露出了饶有兴味的表情。 “很简单，通过记录你的话语，将所有的发音都单独提取出来，成为单独的数据，再进行整合就能成为话语。” 格兰蒂亚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同时以维纶的声音说道。 “甚至只要我想的话，用你的声音来唱歌也并不是不能办到的事。” “真是有趣。” 维纶同样露出笑容，这并不是嘲笑或者冷笑，而是发自真心的，见到了具有独创性的魔法时开心的笑容。 “这个解答，相当有意思。” 他说道，点了点头。 “那么接下来，该你再出题了。” 格兰蒂亚紧咬下唇，握了握拳头，又再度松开。 【无火的余灰：先用这个来试探一下，看看他的理解与学习能力到底有多强。】 罗森发过来一张设计图，格兰蒂亚看了之后，立刻瞪大了双眼。 【群青要塞学者：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显然，罗森展示的东西，即便给格兰蒂亚看也相当超出规格，颇有几分第一次见到照相机设计的感觉。 不过设计思路并不难，所以格兰蒂亚依样画葫芦，很快就理解并且将其构筑出来了。 那是一辆汽车。 正文 第五十三幕.挑战 在这个世界里，车这个单词形容的，还是用牲畜拉动的那种马车牛车，而格兰蒂亚制作出来的这个四个轮子，看起来没有任何外部动力的机械，则是罗森这个世界里，现代的汽车的模样。 用格兰蒂亚自己的话来形容，就是一个铁盒子装上了四个轮子。 “哦，这个东西的样子很奇怪，看起来有点像是马车？” 维纶好奇地问道，他对于没有见过的东西的确都怀抱着敬畏而谦虚的态度，丝毫不像一位在魔法领域独步天下的圣者，到更像是好学而谦逊的学生。 “这个是魔导机车。” 格兰蒂亚说道，这是罗森起的名字，毕竟这个世界有魔法这种便利的能力，汽车不需要从蒸汽动力开始发展，所谓的“汽车”自然听起来就很古怪了。 “这么看来，是交通工具吗？” 维纶很快就理解了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没错，这个魔导机车与传统的马车相比，区别最大的地方就在于能源，这个机车，是用魔法驱动的。” 格兰蒂亚说着，魔导机车的车门缓缓打开，她示意维纶上车，然后自己上了驾驶的位置，接着说道。 “当然，这并不是意味着，这是完全依靠魔力来行驶的机车，实际上，魔力在这其中，启动的是一个触发器的作用。” 她按照罗森给的说明手册上的内容，点燃了发动机。 只听见一阵轰鸣，整个魔导机车颤动起来。 而格兰蒂亚，同时将发动机的模型投影到车窗前面。 “这个驱动装置，我称之为发动机，它可以将魔力与空气的混合物点燃所得到的爆炸冲击力，转化为齿轮的转动，最终传导到车轮上，以此来驱动车辆前进。” 半空中，四冲程汽车发动机的模型正全力运转，对格兰蒂亚而言，有些破显得超现实的场景，而维纶，则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充满着现代设计美感的发动机。 “对比起用魔法来全程驱动物品行驶，这个发动机倒是能以少部分的魔力就达到极高的效率，尤其是平日里只能用来破坏的爆炸，将其转化为秩序的力量，倒是相当新颖的创意。” 维纶稍加思索，便大概理解了这个东西的核心思路。 与其说魔导机车是创新的发明，倒不如说这个名为发动机的玩意儿才是真正的创新。 而且，通过对发动机的应用，很多别的东西也能实现以低廉的代价使用。 “有趣。” 维纶点点头，算是承认了格兰蒂亚这发明的价值。 “那么，我也得拿出相应的作品来与之抗衡才行。” 毫无疑问，魔导机车其中蕴含的工业基础是完全超出这个时代的，即便格兰蒂亚能够掌握其中的各个设计原理，但流水线的缺乏以及各种材料的制造，却并不能让魔导机车迅速成为普通大众能够享受到的东西，全靠了这个能够空想具现化的法则领域，魔导机车才能这么轻松地实现。 从这里，也能看出圣者的强大之处，罗森虽然能够在自己的法则领域里制造各种物品，但也最多基于现实，而且只有他自己能够这么做，像维纶这样，将其他人拉入自己的法则领域，并且给予对方同样权限的能力，远远超出了罗森过去所接触到的法则应用范畴。 当然，这对罗森也有所启发，而身处圣者的法则领域中的所见所闻，同样帮助他对于法则的理解更近一步。 维纶走下魔导机车，轻轻抬手，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发动机模型便出现在半空中，代表着他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个机械的构造。 然后，维纶笑了笑，无数的钢铁从虚空中出现。 这些坚硬的钢铁此时，如同流动的液体一般柔软，被维纶肆意按照自己的想法所扭曲，一层又一层包覆在了那刚刚成型的发动机上。 无数法阵闪耀，如同星辰旋转，纷纷流入那正在构筑的机械中。 【无火的余灰：唔，这个东西是......喂喂喂，这可不得了。】 罗森透过格兰蒂亚的视野，看到了初现雏形的那个机械，随即发出了细微的惊叹。 【群青要塞学者：那是什么？】 格兰蒂亚同样感到错愕。 因为那机械的模样有些类似于魔导机车，但整体更为扁平，而且轮子也并非四个。 在车身的左右两侧，各五个轮子，正紧挨着组装，在轮子的上方，还覆盖了一长条金属的带子，将五个轮子牢牢圈起。 扁平的车身上方，则是一个方形的铁盒子，在一侧，一根粗壮的铁管伸出来。 光芒逐渐减弱，所有的零件也都到位，最终，一个相当具有气势的机械，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五对负重轮，钢铁的履带，装甲包覆的车身，笔挺的炮管。 正是坦克的雏形。 “如果说先前那个是魔导机车，那么现在这个可以算是魔导战车吧，我在魔导机车的基础上加装了厚重的装甲与一门火炮，同时，为了适应复杂地形的要求，在增多轮子的同时，加入了这个带子，只要有这个，那么这辆车就能在大部分不平坦的地面上行驶。” 如果说维纶能够从一个闪耀结晶，就推导出魔导器的制作方法还算是非凡的魔法天赋，那么现在，从魔导机车，从发动机的模型，就能制造出原始的坦克，确实就让罗森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来自某个世界的穿越者了。 看见格兰蒂亚那说不出话的表情，维纶只随意演示了一下魔导战车的一些功能便轻轻挥手，让其消失不见。 “看来又该轮到我这里出题了？” 格兰蒂亚心中感慨不愧是魔法领域的圣者，即便是魔导机车这种超越时代的发明也被对方轻松破解，面对维纶的提问，她只能没什么底气地点头。 “那么，我觉得这个或许不错。” 维纶抬手，半空中，无数法阵交织，最终凝聚成一个格兰蒂亚从未见过的物品的模样。 但对于罗森而言，那可不是什么陌生的东西。。 a </br&gt; 正文 第五十四幕.钢铁洪流 其实可以说，维纶这一轮算是放水了。 道，不得不说，格兰蒂亚所展示出来的东西，对于维纶而言充满着未知，虽然他能很快理解其中的原理并且加以应用，但维纶却难以理解其中的思维方式，也就是为什么格兰蒂亚能够想到这些东西。 当然，他也很清楚罗森的存在，但那不过是一位白银阶的存在而已，维纶在过去的一千年中，并不缺少白银阶的对手，但无一例外，全部都没能挺过第二轮的比试。 那些法师们在第一轮就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魔法，而导致在第二轮直接被维纶尽数学去并完善，以完成度极高的形式回馈给他们，导致这些无法超越自身的法师们败北。 而眼前的格兰蒂亚与罗森的组合，确实让维纶很满意，他见识到了截然不同的设计理念与创意，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有余裕。 就光是魔导机车，对于维纶而言已经相当新奇，而看样子，他们甚至不止于此。 维纶的心中异常兴奋，即便他不过是一个投影，但性格继承了圣者的他，见到这样令人惊艳的发明之时，也忍不住像个孩子一般激动。 【无火的余灰：不过，还好他只是拿出了这个东西，我们这一轮还可以轻松应对。】 【群青要塞学者：这都还可以轻松应对！！？】 格兰蒂亚有些难以置信，她觉得维纶现在所展示的，已经穷尽了她这一个法师学徒的想象，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能够进行改造，而罗森竟然告诉她“还可以轻松应对”。 难道这个家伙也是一名圣者级别的存在？ 格兰蒂亚惊讶之间，罗森已经将设计图传送了过来。 而格兰蒂亚在看到设计图的第一眼，就彻底愣住了。 【群青要塞学者：我、我没有看错吧，这真的可以实现吗？】 【无火的余灰：当然，我向你保证。】 虽然这个法则领域内具有空想具现化的能力，但也和本人的意志力有着一定的关系，如果无法完全理解，或者怀抱坚定的信心，那么即便有着圣者的法则之力帮忙，也难以具现化自己心中所想。 想让格兰蒂亚快速理解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所以罗森就只能让她坚信这是可以实现的，剩下的部分，由罗森自己来补足了。 【群青要塞学者：好吧，这真是一个疯狂的想法。】 格兰蒂亚回复道，接着快速浏览起设计图来。 这是一份她前所未见的复杂设计图，比起摄像机而言要繁复上百倍，而且其中有很多设计思路都是格兰蒂亚难以理解的，她只能强行记住。 【无火的余灰：一些无法理解的部分，我会帮你补充，所以不用担心。】 【群青要塞学者：好的，我明白了。】 格兰蒂亚足足花费了一个小时，才将整张设计图完全记下，然后在心中开始想象。 霎时间，无数的法阵自格兰蒂亚的背后显现，犹如星海摇曳。 这些法阵很多都超出了常理，但在法则的约束之下，却依旧保持着稳定。 而其中有一部分，则不断闪烁，似乎就要冲破秩序的束缚，彻底溃散。 格兰蒂亚面露苦色，尽力支撑着整个法阵。 而罗森，则透过移动终端，不断检查着整个系统里出问题的地方，并且加以修整，好在在这个法则领域里，罗森只需要动一动思想就能具现化，所以总体来说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 然后，在接近一刻钟之后，所有的法阵才逐渐暗淡下去，最终化为一个巨大的影子。 “嗯？” 维纶看到那个影子的时候，再度皱眉。 因为那同样一架飞机。 虽然从外表来看，这飞机的设计显然更加出色，流线型的外壳与两个发动机喷口彰显出力量感，涂装也以蓝白色调为主，尤其是前掠翼的设计，显出别具一格的美感，一看就是工业设计下的产物。 矢量喷口发出咆哮，带着蓝色的尾焰，在星空中划出一道航迹云。 “我应该已经说过，单纯的模仿可以不能通过试炼。” 维纶说道，但他也隐隐感觉到，这个飞机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你看。” 格兰蒂亚额角渗出汗水，她说道，指向无垠的星空。 只见那飞机在高速飞行的过程中，陡然一翻身，接着，竟然直接分解开来。 不，那并不是分解，维纶清楚地看到，整个飞机就这么以一定的方式变形，最终居然成为了一个飞翔着的钢铁巨人。 “这是可变形的魔导飞行器。”8) </br&gt; 正文 第五十五幕.信仰真理之人 可以看到，那钢铁巨人复杂的结构完全是由飞机的各个部件变形而来，在半空中急停，接着做了好几个高难度的机动动作，才猛地向前一扑，又再度变回飞机的模样，急速翱翔。 啪啪啪—— 法则领域里，响起了掌声。 是维纶正在鼓掌。 “精彩，精彩。” 如果说从魔导机车到魔导飞行器是举一反三的思维，那么从魔导飞行器到眼前所见的这个可变形的东西，就是思维的跳跃性了。 由于支撑飞机悬浮于空中的是由高速气流经过机翼所产生的上升气流，所以一旦飞机的速度降低到某个阈值之下，那么便会失去升力从而下坠，所以飞行器必须时刻保持高速运动，才能停留在天空中。 这就导致了在某些情况下，飞行器如果想要转向，那么必须绕一个很大的圈才能做到，没有那么灵活。 而一旦变成人形，几乎可以在瞬间就完成变向的操作，同时也能达到急停，悬浮之类的操作，攻击范围也从正前方，变成了几乎全领域内的无死角攻击。 更重要的，是无论魔导机车还是这个可变现的魔导飞行器，魔法在这其中仅仅作为一个触发和能源使用，并不需要像普通的魔法那样，要求使用者有着极高的魔法造诣才能运转，也就是说，这是非常亲民的机器。 只要接受训练，那么即便是法师学徒，或者突破到黑铁巅峰的战士也能轻松操纵，整个人类文明的战斗力，将会大大提升。 维纶猜测，这或许才是这些东西背后的真正意义。 混沌之民之所当时能够肆虐大地，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它们的数量，疯狂汲取无尽虚空的混沌魔力所产生的魔物，虽然失去了大部分的心智，仅能依靠本能行动，但数量众多，根本就不是秩序一侧能够抗衡的。 若不是有着圣者这样的高阶战力，那么秩序文明是否还能抵抗混沌的侵蚀，还是一个未知数。 以至于到现在这个时代，圣者陨殁，就连黄金阶战力都变得稀少，倘若混沌势力再度大举入侵，那么战局很有可能陷入无法挽救的境地。 “确实是在我的基础之上，展示了属于你们的独特创意。” 维纶看到那飞机冲入星海，消失不见，他脸上带着笑容，这一次的试炼，的确让他收获颇丰，这些都是在他的时代难以见到的思想。 “我非常期待接下来你们给我展示的东西。” 得到了圣者的首肯，格兰蒂亚心中也难掩激动。 “其实我也没想到能够办到，毕竟这是超乎想象的东西。” “你知道魔法，这个词最早的含义是什么吗？” 维纶听到格兰蒂亚的话语，便开口问道。 “呃，这个不是很清楚。” 在通用语中，魔法是一个特有名词，专指这些奇妙的法术，而在上古时代，各个语言里，魔法这个词的含义也惊人的一致，所以格兰蒂亚并不知悉在此之前，魔法所代表的意思。 “是祈愿，是祷文，也是相信。” 维纶说道，语气中透着几分古老的气息。 “最初的法师们，不过是向着天空祈祷，希望得到神祇回应的人而已。” 随着他的讲诉，星海之中，浮现了一幅画面。 生于忧患，饱受病痛折磨的人，向着群星祈祷，渴望众神降下神恩，但却毫无作用。 众神凋零之后，天空中闪耀的星辰，再也没有那往昔的力量。 然后，他开始了旅行，走过山川大海，跨过丘陵平原，结识了各个种族的人，其中有矮小的艾尔族，善战的菲鲁特族，长寿的精灵，甚至还有同样旅行的巨龙。 他在这旅行中，获得了诸多的知识，这些知识，不但帮他解除了病痛，还给予了他别样的力量。 那便是魔法。 始于巨龙，流传于精灵，最终由他在人类中发扬的魔法。 直到弥留之际，那位最初的法师也并没有再向不存在的神祇祈祷。 “如果说宗教始于盲信，那么魔法便来自怀疑，法师们并非毫无信仰之人，在这个世界上，能够令一位法师双膝跪地的，不是权威也不是金钱，更不是黑暗的压迫，而是真理。” 维纶显然通过之前那些参加试炼之人，得知了法师现在在这个世界上的状况。 “法师们的信仰，便是真理。” 他说道，看向格兰蒂亚，那眼神并非看着一位对手，而更像是师长看着自己的晚辈。 “所以，相信自己吧，只有那样，才能成为一位真正的法师，你刚才，也并非是运气或者偶然，而是因为相信的力量，才让那样的东西翱翔天际。” “嗯。” 格兰蒂亚点点头，她还是第一次知晓这些，原本还有些懵懂的她，此时也被那壮阔的历史所感染，心中百感交集。 【无火的余灰：真是一位理想主义者。】 罗森也感慨道，每一位圣者，几乎都是为了世界，奉献出了自己的一切。 牧狼者里德.格雷力战混沌，身死陨落之后依旧守护着文明的边界。 苍穹之翼克洛诺.伊利斯为了镇守元素界域，自身化为柴薪，点燃了秩序之火。 而眼前的维纶，同样为了探求魔法的真理，自身死后也留下投影，千年以来不断给予世人启发与灵感。 【无火的余灰：所以，面对这样的对手，我们得拿出真正的实力才行。】 罗森接着，向格兰蒂亚讲诉了自己的意见。 【群青要塞学者：等等，现在就要用到那个吗，可如果被学会了的话......】 格兰蒂亚显然有些不同意，不过她也同样信任罗森，犹豫片刻，她轻轻挥手，数个法阵出现在半空中。 “圣者大人，这是我给你出的题目。” 璀璨如星海的法阵汇聚，却没有凝结成任何的形体。 维纶有些疑惑的时候，只见在格兰蒂亚的面前，一行文字正缓缓浮现出来。 银灰色的半透明文字，看起来分外普通，但维纶稍加思考，便发现那其中，却远远没有表面上所显示的那么简单。 那一行文字，就这么悬浮于两人之间。 ——你好，世界。 正文 第五十六幕.胜利铭刻于群星之间 就是这么简短的文字，却让维纶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这不是单纯的投影魔法，让文字显现的方式很特别。” “魔力的流动很奇怪，并非借助魔导器，但也不依靠本体？” “这法阵的排列，仅仅为了显示这一串文字，却动用了这么大规模的符文？” “太奇怪了，这根本就违反了魔法的常理。” “节点在哪里，模型似乎被隐藏起来了，但没有节点是如何控制魔法的？” “......” 维纶自言自语般说道，面对这简简单单的一行文字，他却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而格兰蒂亚，则饶有兴趣地看着纠结中的维纶。 要知道，她当时接触这个东西的时候，也是现在这般模样。 不过不同的是，格兰蒂亚能够对照着设计图与源代码一点点查看，而不是像维纶这样单纯从外部的角度来揣测内容。 另外，格兰蒂亚初学魔法，很多固有的思路还没有形成，而维纶则不同，身为有史以来最伟大法师的他，早已对于各种传统的魔法理论了如指掌，形成的思维即便可以用天赋来打破，也一时半会儿难以扭转过来。 从维纶的自言自语中，其实可以看出他已经大概摸清楚了格兰蒂亚所展示的魔法的构造，但对于没有系统学习过的人而言，那些法阵的排布与符文的组合简直和一片混乱没有什么区别，更别说个性化的变量名和调用的各种函数。 没错，格兰蒂亚所展示的，正是魔法编程的实例。 如果说从闪耀结晶到录音水晶，再到魔导机车与魔导飞行器这些都是基于现代魔法理论的魔导科技，那么魔法编程完全可以说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黑科技了。 光是变量，算法与函数的概念都足够维纶研究好几个月，比较这相当于在没有任何教程和指导的情况下，仅仅依靠一段不透明的代码来掌握一门完整的编程语言。 当然，如果维纶拥有什么超乎常理的智力，或者是破格的能力来掌握编程，那么这倒不是问题，但从先前的表现来看，他虽然身为圣者，但认知能力还基本属于人类的范畴里，不至于太离谱。 【群青要塞学者：不知道能不能行。】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格兰蒂亚还是感到有些担心，听到维纶口中念叨着一些她熟悉的语句，生怕他下一刻就直接复制出了自己的魔法。 然而，直到半个小时之后，维纶才终于停下了思考。 他露出了笑容。 接着摊开手。 “恭喜你们，这次，是我的败北。” 他这么说道，不带一丝遗憾。 “这种实现魔法的手段虽然乍看之下相当繁琐，但在逻辑上却毫无破绽，摒弃了节点的设置，将法术模型内藏，即便是普通人，只要学会其中的原理，也能进行魔法的构筑，然后用其他的手段来将其实现......” 维纶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这将会是魔法普及的一大步。” 古代魔法连绵千年，神秘性与局限性一直是阻碍其发展的难题，在古代魔法中，能够获得老师全部传承的，只有最为出色的弟子，而能够领悟到多少，又全看个人的悟性，所以才造成了法师们一代不如一代，最终越来越差的困境。 而现代魔法，将那些神秘性与局限性一一打破，将魔法从神秘莫测的诡术，变成了人人可以接触利用的便捷手段，以此为根据，才能够从圣堂的压制下获取到普通大众的支持。 而现在这个魔法编程，则更近一步，魔法不再是天赋者的特权，而会成为人人都能够学习的东西，毫无疑问，对于整个秩序一侧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格兰蒂亚当然想不到那么远，她只知道圣者大人，而且还是法师里唯一的圣者在刚才，宣告了她的胜利，格兰蒂亚摇摇头，有些不敢相信。 “真，真的吗？” 她反问道，生怕是这位看起来相当年轻的圣者大人欺骗自己。 “当然，你们让我见识到了相当具有独创性的魔法，因此，通过了试炼。” 维纶点点头，接着说道。 “接下来，按照约定，我将把圣者的传承交托给你们。” 他刚说完，周围的星海立刻一变。 远在伊斯鲁尔的罗森，只觉得一阵熟悉的感觉，他就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片废墟之中。 残垣断壁，血色残阳，这里似乎是一处宫殿的废墟。 格兰蒂亚消失不见，在罗森面前的，唯有一位少年。 “终于见到了，被那个人所选中的家伙。” 维纶.艾斯利夫轻松地说道，他坐在倒塌了一半的墙壁上，风吹拂着他的灰发，显出不符合外表的成熟表情。 “那个女孩你不用担心，我自然会给她一定的馈赠，至于你，也将得到应得之物。” “你知道？” 罗森问道，听维纶的口吻，似乎他已经知晓了自己见过牧狼者与苍穹之翼的模样。 “圣者的传承会相互吸引，而且根据你的模样，恐怕我也不是你所见到的第一位圣者了，能够推断出那些事情，相当正常。” 维纶说道，接着纵身一跃，跳下墙壁。 “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些事得告诉你。” “请说。” 看来这位圣者与其他的都不一样，显得更为健谈一些，罗森倒是相当开心，能够从他的口中获取更多情报，对罗森自己而言当然是极好的。 “你知道所谓的圣者，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吗？” 维纶问道。 “超越传奇，惠临神明的恩眷之人？” 罗森答道，他本以为圣者只不过是一个力量水平的层级，但现在看来，似乎另有隐情。 “那自然是圣者的一面，在所有的传说中，圣者都是极为强大的存在，作为女神大人麾下的凡人最强战斗力，与混沌在第一线战场抗衡。” 说着，维纶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容。 “而圣者的另一面，则是被女神大人所选中之人。” 他说道，抬头，看向那不可知的苍穹彼端，神祇们曾经居住的群星之间。 “换句话说，我们之所以成为圣者，不是因为个人的奋斗或者历史的潮流，而是命中注定。” 正文 第五十七幕.命运的束缚 随着维纶的讲诉，在罗森的眼前，出现了一幅幅久远而生动的画面。^^^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那是一个行将腐朽的国度，昏聩的老国王，听信奸佞的谗言，竟然将自己的两个儿子斩首，所有的大臣都堕落腐化，苛捐重税之下，百姓民不聊生。 而老国王的小儿子，带着自己的妹妹，在少数的几个有良心的大臣的掩护下，逃出了这个地狱一般的国度。 但小公主身体虚弱，在逃跑过程中又受了很严重的伤，危在旦夕。 小王子带着自己的妹妹，走投无路之际，遇上了一个怪异的法师。 那位法师满脸褶皱，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却一直说自己正在寻找着什么，但小王子询问他到底找的是什么的时候，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好在老法师收留了两人，还教授魔法给小王子，治好了小公主的病。 小王子努力学习魔法，希求有一天，能够回到自己的祖国，用魔法拯救那个国家。 两人就作为普通的法师学徒，跟随着老法师旅行，见识到了世界的广阔，才发现自己原本的国家，不过是偏僻的一隅而已。 岁月流逝，混沌势力却趁着这个机会入侵了主物质位面，战火纷飞，血染大地，秩序一侧节节败退，虽然有英雄现身，但依旧难以力挽狂澜。. 就在这个时候，小王子得知了自己的祖国的消息。 老国王早已被谋害，现在当政的，是那些奸佞之人组成的议会。 小王子向自己的老师请求，希望能够去铲除邪恶。 老法师没有多说什么，只留下了一句话，然后轻轻挥了挥手。 小王子和小公主来到了故国，却发现那里变得十分富饶，人民百姓安居乐业，议会也有条不紊，比起原本老国王在位的时期，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而坐在议席上的，正是当年要诛杀自己的大臣们。 摆在小王子面前的，是两个选择。 第一，杀掉所有的仇人，那么整个国家将会再度陷入混乱，尤其是这混搭入侵的时间，很有可能那些富饶的景象会立刻化为战火。 第二，就是就此离开，放下仇恨，带着妹妹远走高飞，回到老师的身边。 这是一个对于本人来说，相当艰难的抉择。 不过很快，小王子就不用再选了。 因为混沌之民入侵了这个国家。 几乎一夜之间，整个小国便沦陷，等小王子赶到的时候，活着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在那一刻，仇恨和纠结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 接下来，便是一场大战。 在激烈的战斗中，小公主为了拯救自己的哥哥，奉献出了生命，而也正因此，小王子得以突破，成为了比他的老师更加强大的法师，击溃了来袭的混沌之民。 在尸山血海中，小王子露出了凄惨的笑容。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自己的老师在他临走前所留下的话。 “没有人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人们成为他为圣者，继承了原初法师的衣钵，他是有史以来最强的法师，人们称呼他为‘法则编织者’。” 维纶说道，面色平静。 “这个故事虽然有些凄惨，但并非完结。” “什么意思？” 罗森心中感慨每一位圣者的成长，都需要历经无比艰辛的磨难，同时问道。 “在那之后，我曾经一度窥探过世界的真理，然后惊讶地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维纶终于露出了略显苦涩的笑容。 “在出生的时候，我和我身边人的命运就早已注定，所有的挣扎，邂逅，离别，不过是早已被记述的事物而已。” “为什么？” 罗森有些不解，都已经成为了圣者，超脱于法则之外，没想到却是最不自由的一个，就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自己主宰。 “因为世界需要圣者，需要圣者点燃自己，成为柴薪，照耀这个世界。” 维纶说道，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只有备受磨难的强大灵魂，才能持续燃烧千年，这就是圣者的意义。” 罗森感到有些不妙，如果这么说，那么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什么，所有人都努力变强，试图掌控法则，但到头来，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突破桎梏。 而这些人，则会被献祭，作为世界的基石。 他隐隐觉得触及到了某些东西，但那思绪一闪即逝，没有了后续。 “所以，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 罗森问道，这一切听起来都相当奇怪，他虽然觉得作为圣者，维纶并不需要坑害他，但罗森依旧无法理解维纶这些话中蕴含的信息。 “你知道所谓的命运，会怎样体现在一个人身上吗？” 维纶问道，赤色的双瞳中闪过一丝亮光。 “为什么原本和蔼慈祥的老国王，会突然变得昏庸无道，为什么原本尽忠职守的大臣，会变得贪婪无度，为什么会有人协助不得势的王子和公主出逃，为什么落魄的两人能遇到游历大陆的老法师，为什么王子回到祖国之后，混沌势力就大举入侵？” 他说道，语气平稳，不带任何动摇。 “因为这些，都是命运的安排。所谓的命运，就是周围所有的一切人和事，都将你推着朝一个地方前进，没有其他的道路可以选择，而同时，你甚至以为所有的选择都是出于你自己的意愿。” 维纶的话，让罗森一惊。 仔细思考一下，他自己这一路走来，似乎也正受到某种冥冥中的支配。 “命运就是这么不留痕迹，如果不是因为窥探到了世界的真理，我也无法超脱这其中的束缚......不，或许让我能够知晓这些事，也是命运的一部分。” 维纶说道，有些无奈地笑了。 “其实你早就知道，自己正被当做提线木偶一般操纵，不是吗？” “我......”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罗森一时语塞，但接下来，维纶所说的话，则令罗森彻底震惊了。 “毕竟，你的身体里，那个名为系统的东西，还是在我的帮助之下，格雷修斯那个家伙才能成功制造出来的。” 正文 第五十八幕.神代剑术 “什么！！？” 罗森这次是真的惊讶到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穿越的最大秘密，这个随身携带的系统是自己的金手指，但现在看来，这东西似乎是圣者制造出来的？ 换句话说，他先前的那些任务，实力的提升，也都是在圣者的控制之下才能完成的？ 一股宿命的感觉，顿时笼罩了罗森。 “这个系统，其实是为了某个计划而设置的，目的是为了帮助获得了圣者遗骸的人快速提升实力，你到目前为止的所作所为，全部都在这个系统的干涉之下。” 维纶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过你大可不必担心，那些任务，到这一段也就终结了，从此之后，这个系统只会提供辅助的功能。” “等等，你们为什么会......” 为什么会想到制作这个东西，罗森本来想开口询问，但维纶竖起了一根手指，示意他停下。 “如果想要知道全部的秘密，你得找到所有的圣者传承才行。” 维纶轻描淡写地说道。 “作为通过了我试炼的人，我除了会给你我的传承之外，也可以给你一点小提示。” “什么提示？” 罗森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有些没反应过来。 “剩下三位圣者的所在。” 说着，维纶抬起手，无数的光影浮现，他也随之开口。 “其中一个传承，位于千岛之城，无尽的海渊深处，深渊之心。” 画面展现的是一片繁茂的港口，以及港口之下，幽邃深沉的无尽深渊。 “还有一个传承，则是在圣堂的核心，岚之丘.拉米雷斯。” 画面陡然一变，成为了一个浮空岛屿，以及其上恢弘壮丽的大教堂。 “最后一个传承，则是在蒸汽与钢铁的城市，工房都市格林尼治。” 最后的画面，则是雾气缭绕的蒸汽都市，钢铁与铆钉连接的高塔。 “传承的所在，我都已经告知了你，是否去追寻圣者踪迹全看你自己。” 维纶说道，然后一挥手，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光点缓缓下落。 “而这个，就是我将会给予你的东西。” 光点落在罗森的掌心，汇聚成一枚戒指的模样。 “这是名为真理的圣遗物，虽然不算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或许将来你可以用得上。” 罗森下意识看向那枚戒指，银色的文字立刻在他的视野中出现，构成了那个圣遗物的属性。 【真理】 【？？？】 【圣遗物】 【看似普通的戒指，却蕴含着创世的尘埃。】 【传说照见真理之人，能够破法逆理，超脱于法则之外。】 【每天一次，拥有破除区域内所有法则的能力。】 【“真理之门的彼端，究竟铭刻着什么？”】 罗森仔细端详这枚戒指，银色的戒指朴实无华，其中却透出厚重的气息，戒指内侧铭刻着那一小段话，更散发出凝重的质感。 “这枚戒指能够阻断圣者以下所有人的法则之力，对于圣者阶也有一定的压制力，将来当你面对我的其他同伴之时，或许能够派上用场也说不定。” 维纶说道，丝毫不担心罗森接下来不会去追寻其他的圣者。 而罗森的视野中，一串文字也如同瀑布般落下。 【任务：搜寻至宝完成】 【获得奖励：神代剑术】 【技能：神代剑术解锁】 【检测到新技能】 【神代剑术，已装载】 【导入技能模板......导入成功】 【判定技能等阶为：初阶】 【掌握技能：精灵剑舞】 【掌握技能：灰烬剑术】 【掌握技能：风之诗】 【掌握技能：龙鸣】 【掌握技能：冰之花】 ...... 一连串的技能提示令罗森应接不暇，很快，他便发现，这些技能可不是【鉴定】【回音】这种简单的技能，每一个，都是一门剑术。 换句话说，原本以为是一门剑术的神代剑术，实际上，是一系列剑术的统称。 不是一门神代剑术，而是所有的神代剑术！ 这些剑术基本都有白银阶以上，绝大多数都是黄金阶的剑术，而且熟练度等级都颇高。 这就意味着，如果罗森进阶黄金之后，甚至能在瞬间便达到黄金上游的水平。 而且，掌握的剑术越多，罗森自己提升的速度也就越快，就在解锁这些剑术的瞬间，罗森都感到自己已经莫名触碰到了某个壁垒，只不过那感觉一闪即逝，令人难以捉摸。 “看来你受益匪浅，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了。” 维纶有些感慨地说道，看向遥远的虚空。 “命运究竟会指引你走到什么地方呢，我可是很好奇的。” “我不会就这样屈从于命运的。” 罗森答道，令维纶转过头来，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因为这正是我的法则所在。” 何为王者，既非天纵之才，亦非命中注定。 孤独前行之人而已。 罗森相信，给予他这样一个圣痕，绝不仅仅是因为他继承了苍之剑圣格雷修斯的遗骸这么简单而已。 其中，一定蕴含着破解圣者命运的办法。 “看来你的确有些不一样。” 维纶笑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展露出轻松的笑容。 “那么，我的任务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接下来，这个遗迹将会继续作为维持这附近区域法则的镇守之物存在，只不过这个房间，将不再有圣者的存在。” 看来他也同样是为了秩序，选择燃烧自身以维持秩序之火。 “至于那位小姑娘，另一个我的投影似乎也已经结束了与她的交流，你不用担心，在这次之后，想必她会对魔法有全新的认识，这是你们给我展现了非凡的魔法的报酬。” 维纶耸肩道，似乎对于魔法编程依旧耿耿于怀。 “没想到这些年里，居然已经有这样的魔法出现，所谓的魔法，真是一两天不见就会完全不同的东西呢。” “你这样做，甘心吗？” 看着状似轻松的维纶，罗森忍不住问道。 在这次对话之后，他应当就会彻底陨落，就连最后的娱乐，与他人比试魔法也不在存在，就这样湮没于历史的尘埃中。 “这是我们的命运。” 维纶摇摇头，接着说道。 “至于你的命运，还要等你自己来揭开。” 正文 第五十九幕.建校日庆典 嘭—— 伴随着一阵礼花的轰鸣，天空中绽放出绚丽的烟火，宣告着克里斯汀王立学院的建校庆祝日正式开始。^^^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令人意外的是，摄政王安格烈大公居然也来到了会场。 安格烈大公是已经逝世的女王陛下的丈夫，由于公主殿下尚未成年，所以他暂代执掌阿斯特尔王国的最高权力，实际上，大部分人在通常情况下也会称呼他为国王。 这位中年男子身着考究的大衣，暗金色的头发梳成背头，他首先致辞，语气平稳，充满着上层贵族特有的波澜不惊的气息。 致辞的内容没什么特别的，都是一些常规的话语，令因为停课复习而久违了早起的学生们有些心不在焉。 在摄政王之后，则是特雷斯坦校长的发言，同样有些无聊，令学生们纷纷开始窃窃私语。 “你说这次魔法竞赛，谁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我押特莱斯特家的大小姐，看到国王陛下身后的那个人了吗，那就是现任特莱斯特家的家主，有这一层关系在里面，怎么可能输！！？” “我看未必，特莱斯特家虽然在国内势力很大，但毕竟不过是一般的贵族，在魔法方面，可比不过那些魔法世家的底蕴。^^^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今年不是还有个好像没什么背景的参赛者进入决赛了吗，叫......什么来着？” “不知道，反正肯定不可能是那个家伙，我觉得山德森家也有希望，这一带，就数山德森家的势力最大了。” “那我在两边都下注好了。” 学生们讨论的最多的，还是有关魔法竞赛的话题。 这也相当正常，比起那些大贵族们来说，还是能够见到各种奇妙魔法的魔法竞赛更能调动学生们的兴趣。 在校长致辞之后，便是一些重要嘉宾讲话的时间，好在整个广场都用魔法处理过，隔绝了外面的严寒和冰雪，否则大概没几个学生能在天寒地冻中坐那么久来听这些乏味的老生常谈。 来建校日庆典的嘉宾大多都是魔法相关人士，很多是曾经的毕业生，或者受到了邀请的学术名人，这也是魔法竞赛之所以重要的原因，能够在这些有话语权的人面前出头，对参赛者本人将来在魔法界的道路，也有很大的帮助。 就在所有人都无心于发言的时候，从人群的后方，传来了一声号角声。. “什么什么？” “这是什么声音？” “今年的新花样？” 学生们都处于一脸懵逼的状况，但主席台上的人已经各自有了动作。 安格烈大公挑了挑眉毛，有些意外，随即与身后的特莱斯特伯爵耳语几句。 特雷斯坦校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接着急忙叫来几位老师，低声吩咐着。 而学生们，则纷纷回过头去，看着广场的法阵外，缓缓驶过来的车队。 在白雪覆盖的地面上行进的车队，领头的，是一匹纯白的骏马，骏马上骑着一位全身着甲，熠熠生辉的骑士。 而他身后的马车，则同样是一片雪白，唯有马车上飘扬的两面旗帜，在冬日的阳光下闪耀。 其中一面，是所有人都相当熟悉的，阿斯特尔王国的国旗星耀旗，群星灿耀之下，光辉照耀人民。 而另一面，对于许多人来说，就有些陌生了。 银边，黑底，中心则是熠熠生辉的银月尤斯蒂娅，月光之下，一朵百合静静绽放着，与星耀旗交相辉映。 星月百合旗。 在整片亚特拉斯大陆上，也只有一人，能够使用这面旗帜。 在数十年前的蚀月战争中，自一个被放弃的要塞中逃脱，历经磨难，最终带领阿斯特尔从最深的黑夜中迈向黎明之人。 “爱丽菲尔斯女王陛下......” 特雷斯坦校长低声念叨出对方的名讳。 公主殿下外婆的姐姐，在多年前已经不问世事，隐居于行宫之中的女王陛下，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克里斯汀？ 难道是为了参加建校日庆典？ 特雷斯坦校长可认为自己没有这个能耐可以请得动这么大的人物，他看向安格烈大公，这位平常面无表情的中年人，此时也显露出了些许的无奈。 “我可没办法约束那位大人的行动。” 他耸肩道。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马车驶到了主席台下，高傲的骑士下马，为马车的主人打开了车门。 一位慈祥的老者，从马车上走下来。 她的金发依旧闪耀，苍蓝的双瞳比大海更加深沉，虽然脸上已经爬满了皱纹，但依旧能够从中窥探出这位女士年轻时的容姿。 银月公主，阿斯特尔之花，女武神，这样的名号人们早已耳熟能详，但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安格烈。” 她开口，以温和的声音说道。 “陛下，您怎么来了？” 安格烈大公这个时候也没有丝毫作为摄政王的威严，急忙上前，扶住老人。 “我来看看我可爱的外孙女。” 爱丽菲尔斯女王说道，也没有太讲究，便坐到了主席台一角的位置上。 这个时候，处于震惊状态下的学生们才纷纷回过神，想到这次魔法竞赛还有公主殿下的到来。 不过他们并没有找到所谓的公主殿下到底在哪，主席台上有许多年轻的女性，但大部分都是有名望的法师，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没有露面的，看起来也不像是公主殿下的样子。 难道公主殿下要等到晚宴的时候，才会显露真容吗？ 很多人都这么思考着，毕竟是相当娇贵的少女，就这么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看起来也并不妥当。 这阵骚动很快就平息下去，特雷斯坦校长取回了庆典的控制，他轻轻一挥手，一道光辉自指尖飞出，在半空中描绘出一串文字，宣告着这次建校日庆典的重头戏，魔法竞赛的开幕。 所有的窃窃私语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学生都瞪大了双眼，等待着第一位展示者的出场。 不过，这其中也有人心不在焉，担心着其他的东西。 “格兰蒂亚那家伙，到底去哪里了？” 洛蒂看着舞台上方，低声自言自语道。 正文 第六十幕.魔法竞赛开幕 格兰蒂亚昨夜就没有回寝室。 原本，前几天的时候格兰蒂亚就经常很晚才回来，洛蒂清楚那是因为她正在忙于准备魔法竞赛的作品，自己也就只能默默支持她，为她准备好宵夜和热牛奶。 不过，无论怎么说，昨晚格兰蒂亚也不应该弄那么晚才是，明明今天就应该早起参加比赛了才是。 她询问过麦格理老师，对方却告诉她不用担心，洛蒂也就只能暂且放下心来，和同学一起参加庆典。 洛蒂看到主席台上的骚动，但她并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只听到旁边有人在讨论有关女王什么话题，但心中担心自己室友的洛蒂，可没功夫去仔细听他们说的话。 “别让我担心呀，格兰蒂亚......” 就在洛蒂忧心忡忡的同时，广场的另一角，参赛者们休息的屋子里，同样有人正在为格兰蒂亚所担心。 “老师，请派出人去搜索格兰蒂亚，她不可能就这么不见了的。” 爱丽莎说道，她看向主持准备的老师，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气场。 “呃，特莱斯特同学，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们的确已经找过了她的寝室和大部分的学校教室，都没有看到尤利西斯同学的身影。” 那个老师显然被爱丽莎的气势所震慑，但出于作为老师的尊严，他还是保持着镇定，如此答道。^^%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而且，学院的防御法阵也没有检测到她离开的痕迹，很明显，她是躲了起来。” “那个家伙，说不定是担心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才躲起来不敢见人吧。” 威尔.山德森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带着戏谑的语调说道。 所有的参赛者都在这个小屋里，虽然里面经过魔法的拓展而变得宽敞了许多，但现在看来，还是有些许拥挤。 “不过历史上的确也有临阵退缩的情况出现。” 汉密尔顿一副老大哥的样子，他看见爱丽莎难看的脸色，便想着出来调停。 “但那位女生，我记得应该是最后一个出场，所以晚一点到场也没有太大的问题，或许是想多准备一会儿吧。” 很明显这不过是他随口说出来试图安慰爱丽莎的话，这反倒令爱丽莎更加气愤。 “你什么都不明白，格兰蒂亚是不可能临阵逃脱的。” 爱丽莎说道，令其他参赛者都看了过来。 他们其实心里都觉得很奇怪，按道理来说，作为竞争者，大家都希望其他人出现意外无法参赛，而爱丽莎，却十分在意格兰蒂亚的状况，让人心生怀疑。 但也没多少时间给他们担心别的事，随着外面的演讲进行，他们也都将进入各自的准备室，做最后的调试。^^^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人群爆发出一阵骚动，令这些屋子里的人纷纷向外面望去。 “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有什么大人物来了。” “是女王陛下！” “女王陛下不是早就已经......” “是另一个女王，爱丽菲尔斯女王陛下！”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道，显然，这位隐世不出的女王的莅临，让这些听着她的传说长大的孩子们，心情变得更加激动。 能够在曾经的女武神面前展示自己的魔法，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无比荣耀，能够铭记一辈子的事情。 就连原本与爱丽莎交涉的老师，都探了个脑袋出去，想要一睹这位传奇人物的风姿。 至于爱丽莎，她倒是没有太过激动，仅仅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咳咳，我们该进入准备室了。” 旁边的其他老师提醒道，那位负责的老师才幡然醒悟过来，回身对其他的参赛者说道。 然后，想起了一旁的爱丽莎，他拍拍对方的肩膀。 “你也不用太担心，那位尤利西斯同学虽然不见踪影，但克里斯汀的学徒长袍上都有魔法印记，至少现在她还是相当安全的。” 爱丽莎没有理会那位老师，自顾自就转身，朝着自己的准备室走去。 没过多久，广场之上，便爆发出了热烈的鼓掌声。 是第一位参赛者登场了。 爱丽莎透过窗户，自然可以看到那个学生的展示，不过现在，她的心却并不在这里。 “格兰蒂亚，你可一定要赶来。” 手放在胸前，爱丽莎喃喃自语道，接着看向窗外。 第一位参赛者是一位身材娇小的女生，有着一头火红的短发，她身上穿着的并不是普通的学徒长袍，而是华丽的魔术礼装。 魔术礼装，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法师长袍一般，但实际上，内里却铭刻着无数个辅助的法阵，高质量的魔术礼装，其承载的防御力甚至可以媲美最精湛的工匠手工打造的重铠甲。 同时，这些魔术礼装还能够附加各种各样的魔法，在魔导器产生之后，更是变得五花八门。 但最重要的，是魔术礼装所代表的意义。 身着魔术礼装，便代表法师处于最为庄重紧张的状态，除去战斗，通常只有出席正式的会议的时候，法师才会穿上这件衣服。 那位学生展示的是一个火焰的形态变化。 只见绯色的火焰，就如同有着自己的意志一般，化作一条长蛇在半空中盘旋上升，又猛然一散，变作雄鹰翱翔。 不得不说，她的法术作为魔法竞赛的开场的确很合适，不但没有超出大家的理解，而且视觉效果华丽，施法者本人也颇具魅力，引起了一阵阵欢呼声。 “不过，单纯的形态变化也不过是对于魔力的操控力细致入微而已......” 爱丽莎此时逐渐陷入专注的状态中，开始暗暗分析对方的优劣。 “想必是有什么特别之处，才能进入这个地方吧？” 话音刚落，只见火焰构筑的巨龙猛然腾空，紧接着一阵烟尘四起。 “原来如此。” 爱丽莎点点头，看着窗外的景象。 那火焰的巨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石头巨人。 “元素的相互转化，还是这种规模的......这可不是一般的法师学徒能够掌握的。” 爱丽莎很快就看穿了对方的本质，元素转化虽然一项基础的法术，但能够达到如此的规模，肯定是有着特别的方式，至于究竟是这位学生本人开发出来的，还是她背后的家族的产物，爱丽莎并没有兴趣知道。 第一个参赛者的展示很快就结束了，在经由她的表演炒热了现场的气氛之后，接下来即将登场的第二个参赛者也令人无比期待。 然后，爱丽莎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家伙站上了舞台。 是威尔.山德森。 “这家伙？” 虽然对威尔并不喜欢，但爱丽莎还是静静地看着他的展示。 只见威尔，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结晶。 “这个东西，我称呼它为留影机。” 正文 第六十一幕.魔法竞赛进行中 威尔的展示显然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 他简单操作了一下那个被他称作“留影机”的魔导器，将广场拍摄成了图像，令学生们低声窃窃私语。 “那是什么，投影魔法？” “这个东西好像没什么意思的样子？” “投影魔法不是得要晋升成为正式法师之后才能使用的吗，他这东西有点意思。” “不过单纯的摄取图像，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毫无疑问，这个技术是相当高超的魔法技巧，但对比起前一人来说，要朴实太多，再加上威尔也是才拿到这枚家里寄来的结晶不久，所以不敢进行太多复杂的演示，舞台张力不够，因此大家才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爱丽莎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其中的奥妙。 “居然用这种方法将投影魔法简化为一般人也能使用的法术，这个技术，很值得培养。” 虽然她对于威尔十分厌恶，但见到优秀的魔导器，爱丽莎依旧还是会由衷地称赞。 “只不过这个复杂度，恐怕难以量产才是。” 山德森家自然没有复制出魔法编程的精髓，只用最原始的手段，强行用最高品级的结晶，配合最尖端的铭刻技术，这才勉强能够制作出来这一枚结晶，很多功能实际上还是需要持有者的精密操作，远远比不上原版的照相机。 而评委们，则同样看出了一些端倪。 尤其是参与过格兰蒂亚评审的弗兰切斯特副校长与齐格弗里尔教授。 “教授，这个魔导器，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嗯，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似乎是那位格兰蒂亚.尤利西斯的劣化版。” 齐格弗里尔教授一眼就看出来了威尔那个留影机中，并没有那种令自己感到奇妙无比的构筑魔法的方式，他点点头，接着开口问道。 “这是不是应该取消资格？” “别急，具体的情况，我们可以等魔法竞赛之后再调查，有大人物在这上面，我们可不能闹出什么大麻烦。” 弗兰切斯特副校长指了指摄政王与爱丽菲尔斯女王所在的位置，低声说道。 “不过这个威尔.山德森，应该是没办法晋级了，即便格兰蒂亚.尤利西斯没有任何改动，她的照相机也完全超越了这个劣质品。” “好的，我明白了。” 齐格弗里尔教授结束了交谈，看向舞台。 而威尔也正好将所有的功能展示完毕，鞠躬谢幕。 他刚一下台，还没来得及向其他人吹嘘，就看见有两个老师向自己这边走来。 “难道直接获得优胜了？” 威尔心里还在美滋滋地想着，但那两位老师脸上严肃的神情，却打破了他的幻想。 “威尔.山德森同学，请你和我们来一下。” 说着，两位老师便架起威尔，直接将他带了出去。 接下来又是两个参赛者的表演。 玛莎.温布尔演示的是一对能够同步闪耀的结晶，在三百里的范围内，两枚结晶可以同时闪烁，以此来达到信息传递的作用。 这是一个看似简单，但却具有重大意义的发明。 现在一般人的通讯方式，大部分还是依靠传统的信鸽或者信差，效率低下，折损率也很高，法师之间虽然有特殊的通讯方式，但平民，乃至一般贵族都接触不到。 而这个结晶，只要稍加利用，就能作为一个通讯哨站，跨越遥远的距离进行信息的传输，对于国家而言，是一个相当有利的发明。 “有趣，不愧是温布尔家，看来这个结晶只不过是前哨，接下来，温布尔家可能还有大动作。” 爱丽莎很快就看出来，这一对结晶的实际价值远不如此，而且改进的空间相当大，会放在魔法竞赛上展示，恐怕也更多是出于宣传的目的。 玛莎之后，则是第三次参赛的汉密尔顿.布拉佛斯。 他所展示的，是一只由水晶雕琢的小猫。 根据汉密尔顿的说法，这是将一只低阶元素生物灌注到水晶中构成的生物，对于魔法有着异常的敏感度，适合作为宠物饲养。 这只小猫其实技术含量不高，制作起来只需要一定的金钱和资源，还有就是耐心和细致。 但对于女生们而言，这种可爱的小动物反而能够激起她们的少女心，尤其是小猫在半空中行走，喵喵地叫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女生的心都融化了。 “看来这家伙也不过如此。” 爱丽莎低语道。 汉密尔顿虽然是第三次参赛，但带来的作品却依旧只是流于表面，这样的作品，虽然看起来受到其他学生的欢迎，但实际的价值却寥寥无几，也难怪他之前两次入围之后都失利了。 汉密尔顿之后的第三人，爱丽莎没有去关注，因为接下来马上就是她自己上场了。 她离开准备室，来到了候场区域，有三位老师正在这里等待着。 外面隐约传来喝彩的声音，不过这与爱丽莎无关。 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的一位老师才凑到爱丽莎身边，通知她可以上台了。 “好的。” 爱丽莎点点头，接过用来扩音的水晶，将其戴在脖子上，然后从椅子上站起身，踩到了升降台上。 “下面一位展示的参赛者，是来自一年级的学生，爱丽莎.特莱斯特。” 从上方，传来了司仪通报的声音。 爱丽莎感到脚下的台子逐渐上升，她原本狭窄的视野也逐渐变得敞亮。 现场一片寂静，几乎所有人都被爱丽莎惊艳的打扮所震慑住了。 她一袭水蓝色的礼服长裙，与白皙的肌肤构成鲜明的对比，勾勒出曼妙姣好的身段，令人迷醉，金色的长发散开，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有点点光的粒子从其间飘散，爱丽莎如同大海般蔚蓝的双瞳也闪耀着光辉，透出自信的神情。 爱丽莎身上散发出无形的气场，如同冬日的暖阳，仅仅看上一眼，就能够温暖心灵。 很快，她就看到了广场上翘首以盼的学生与主席台上等待她动作的评委老师们。 爱丽莎视线从这些评委老师身上扫过，在摄政王与爱丽菲尔斯女王的那里稍稍停留，接下来，她便深吸一口气，原本有些急促的心跳，也逐渐变得缓和下来。 “女神大人，请聆听我的请求吧。” 她在心中默念道，这是爱丽莎自己独有的一种类似于咒语一般的东西，能够稳定她的心神，从小时候开始，在重要场合面前，她都会默念这一句话，仿佛这样，就能够传达到女神的身侧，令她变得无所畏惧。 然后，爱丽莎猛地睁开眼，手中，七枚结晶就这样抛到天空之中。 正文 第六十二幕.聆听我的请求 爱丽莎的举动引起了学生们的惊呼，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七枚结晶在半空中直接炸裂开来，彩虹般的七色烟雾缭绕，却并未消散。 “哦，运用了凝滞术，将烟雾固化了吗？” 一位评委老师轻声赞叹道。 “不过，这虽然是创新的用法，难度却不高。” “先看看再说吧。” 另一位评委老师点了点头。 接下来，爱丽莎轻轻一挥手，七色的烟雾便逐渐收缩，凝聚成七小团浓雾。 两手抬起，爱丽莎像是将手放在了一架看不见的钢琴上。 然后，手指游移，猛地向下一落。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结晶之雾中，传来了清脆的鸣响。 “这音色，是钢琴？” 有学生很快就认出了这声音究竟是什么。 爱丽莎此时，脸上是自信的微笑，就好像真的被音乐神灵所眷顾了一般。 她十指飞快移动，伴随着轻点，一阵音乐声从七色的云雾中流泻出来，是一首相当明快悦耳的曲子。 “用魔法驱动的钢琴？不，不仅如此......” 一位评委老师陷入了思考。 以魔力振动空气从而发声并不算什么特别的技巧，只要稍加练习就能掌握，至于发出特定的音色，也就是多花一定时间便可以办到的，算不上稀奇。 “等等，那是？” 只见随着爱丽莎的演奏，那七色的彩虹，竟然也随之跃动起来，就像是琴弦的颤动，跟着音乐的节拍起舞。 而在雾气之中，一点点闪光吸引了评委老师们的注意力。 “果然，是结晶！” 只见原本以为被抛上天空炸裂的结晶，正悬浮在彩色的武器中，随着爱丽莎的动作而不断闪烁。 “将不同的音色储存在其中，通过使用魔力催发鸣响吗？可这也对魔力要求太严格了......” “那可不是简单的存储法术的结晶。” 齐格弗里尔教授在初选的时候就见识过爱丽莎的魔法，所以自然知晓其中的奥妙。 “在结晶中，分为了存储法术的存储区和提供能量的能源区，其中，则是用一个精妙的机关将其连接，只需要投入少部分的魔力，就能使能源区的魔力流入存储区，使铭刻在上面的法阵生效。” “这是新型的触发器吗” 有评委老师问道，以疑惑的眼神看着齐格弗里尔教授。 所谓的触发器，是在魔导器中作为开关使用的一种魔法，通常来说，不光起到启动的作用，同时也需要施法者的魔力供给才能持续功能。 而利用可更换的能源作为魔导器的功能单位则只能支持持续类的魔导器，比如魔导灯这样的，像现在爱丽莎所展示，根据手指的移动而触发的魔导器，少之又少。 “她的触发器，并不是单纯的将魔力传导的开关，而是拥有一个阈值的阀门，只要魔力超过某个限度，便能够启动，而若是魔力不到界限，那么便不会触发，是阶段式的触发器。” 齐格弗里尔教授解释道。 “也就是说，她的触发器，只是将能源区的魔力断断续续的，在受到支配的情况下释放出来。” “这可不得了。” 评委老师们很快就理解这其中的含义。 现代的魔导器，大部分对于使用者本身具有很高的要求，而爱丽莎所设置的触发器，则极大地方便了低阶者使用魔导器，可以预想到，这种供能单位与实用部件结合，以新型触发器连接的魔导器，将会成为日后魔导器的主流，并且衍生出更多不同的类型。 同时，爱丽莎并没有选择以枯燥而乏味的方式来展示自己的成果，而是动了心思，将其变成了大家喜闻乐见的形式，这一点节目效果同样值得加分。 一曲行将结束，七色的雾气也早已化为各式各样的人物剪影，在半空中舞动，整个广场弥漫着欢乐的气氛。 不得不说，这样的演出形式十分具有感染力，有些学生甚至已经按捺不住站了起来为爱丽莎应援，不过很快就被维持秩序的老师按了下去。 伴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响起，爱丽莎的身侧，已经是混合的彩色烟雾盘旋上升，最终形成了一道真正的彩虹。 而爱丽莎，则缓缓行礼，七色的结晶在她的身边环绕，如同七枚璀璨的宝石。 阳光下，她的身边真的像是散发出光的粒子一般，璀璨而夺目。 谢幕之后，爱丽莎直接回到了休息室里。 只要格兰蒂亚赶来参加比赛，那么必定会经过这里，所以爱丽莎选择在这里等待。 她早已不再关注剩下的参赛者带来的展示，只盯着入口的方向，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你在等什么？” 汉密尔顿说道，他也回到了休息室，这次的发挥还不错，他看起来心情很好。 “不用你管。” 爱丽莎冷冷地说道，充分发挥了她高岭之花的固有印象，一句话就让汉密尔顿接不下话，只能自讨没趣地到一旁的长椅坐下。 陆陆续续，又有参赛者回到了休息室，他们待会儿还要参加最后的颁奖典礼，不过在看到门口的爱丽莎之后，这些学生便纷纷压低了声音，不敢高声喧哗。 直到第九位参赛者登台的时候，爱丽莎依旧没有见到任何格兰蒂亚的踪迹。 “格兰蒂亚，你可不能就这么逃走......” 爱丽莎低声呢喃道，双眼有些失神。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学徒长袍的女生，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 爱丽莎双眼立刻亮起，但在看到对方的时候，却又微微皱眉。 “......洛蒂.卡嘉莉？” 迎面而来的，显然不是格兰蒂亚，而是她的室友洛蒂。 “等等，这里是只有魔法竞赛的决赛参加者才能进来的。” 她被负责这里的老师拦下，不过洛蒂似乎相当焦急，伸出一只手，爱丽莎看到，她的掌心捏着一个结晶。 “这、这个......” 洛蒂说道，气喘吁吁。 “是格兰蒂亚给我的......她说，把这个放到舞台上。” 爱丽莎一听见格兰蒂亚的名字，立刻站了起来，从洛蒂手中接过那枚结晶，接着急切地问道。 “她人呢？” “她说，只要让这枚结晶到场，就够了。” 洛蒂也解释不清楚，只能这么说道。 “这枚结晶？” 爱丽莎看向那枚平凡无奇的结晶，灰色的表面，正映照着自己的脸庞，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 “等等，她难道不来参加比赛了吗？” “她说这枚结晶就是她的作品，只要放在舞台上，就够了。” 洛蒂接过旁边老师递过来的水，猛灌了一口，气息才稍微平稳下来。 “可是......” 爱丽莎还想说什么，但舞台上，第九位参赛者的展示，已经宣告结束。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人，也就是格兰蒂亚出场的时间了。 正文 第六十三幕.格兰蒂亚的展示 安德鲁在人群中，和身边的同学一起看着舞台上参赛者们的展示，但心中却想着其他的事。^^%^'' “格兰蒂亚到底是第几个出场？” 由于他也没有接触到相关负责的人士，所以自然不了解这些参赛者的出场顺序，而一直等到了这最后一个。 “下一位参赛者，是来自一年级的格兰蒂亚.尤利西斯。” 主持人的以洪亮的声音念出了那个安德鲁心心念念的名字。 “是她！” 安德鲁此刻恨不得跳起来，他努力伸长脖子，试图从前面茫茫多的人群中清楚地看到舞台上的景象。 “嘿，伙计，望远镜要吗，只要一个金币，能够清楚看到远处的东西！” 旁边一位学生用胳膊肘推了推安德鲁，手中拿着一个铁制的圆筒。 “真的？” 能够窥探远处的魔法只有正式的法师才能释放，安德鲁有些怀疑地看着旁边那人。 “那当然，不信你试试！” 那人似乎对自己遭到了质疑而感到十分气愤，将手中的圆筒塞到了安德鲁的受众。 “这可是我自己得意的发明，完全没有使用魔法......呃，制作的时候用了一些，不过无所谓啦！” 安德鲁接过那个圆筒，在那位学生的指导下从里面窥探过去，发现舞台的画面居然清清楚楚地展示在了那小小的圆筒中。 “真的！” “那当然，快，给钱吧！” 那位学生得意地笑了，然后朝着安德鲁伸出手。 安德鲁有些不耐烦，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就不再理会，接着，急忙透过望远镜看向舞台。 只见那逐渐升起的舞台，本应是作为主角的格兰蒂亚站在上面，此时竟然空无一人。 “假的？” 安德鲁第一时间以为自己的望远镜是假货，他挪开圆筒，探出脑袋张望，却也没有看到半点格兰蒂亚的身影。 “什么情况，人呢？” “难道是隐身类的法术？” “奇怪，是我看漏了什么吗？” 周围的学生们也纷纷交头接耳，疑惑在人群中蔓延。 按道理，如果是格兰蒂亚没有到场的话，那么会直接宣布她弃权，可刚才的主持人明明就说是要展示。 实际上，就连主席台上的评委老师和嘉宾们，也有些疑惑。 “这是在搞什么把戏？” 有评委老师问道。 “难道她同样换了一个参赛作品？” 见识过真正的照相机，齐格弗里尔教授本来十分期待格兰蒂亚在决赛上拿出来的改进版，但现在看来，好像有些超出了自己的意料？ 而在休息室观看展示的参赛者们，同样感到疑惑不已。 “这是在玩什么，捉迷藏吗？” 玛莎皱着眉头，对这种故弄玄虚的手法颇为不满。 “不知道会以什么方式登场。” 奥托摸着下巴思考，盯着那空无一人的舞台。 唯有爱丽莎，以及坐在一旁的洛蒂，正平静地看着舞台，等待格兰蒂亚出现的一瞬间。 纷纷扰扰的人群中，安德鲁无奈，只能再度拿起了望远镜，仔细观察舞台的每一个角落。 接着，他很快就发现，在舞台的中央，有一个不起眼的结晶。 “结晶？” 还没等他弄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见那枚结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从里面射出无数光线，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投影。 “一面镜子？”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所震慑到，一时全场静寂无声。 那投影是一面巨大的方形平面，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在座的评委老师们，却已经有些动摇。 “这个规模，得至少需要好几十万个符文才能做到，是怎么浓缩在那一个结晶里面的？” “没有触发，难道结晶是自启动的？天呐，我这是看见了什么？” “重点是，在没有法师提供魔力的情况下，这个结晶究竟是靠什么来运转的？” “投影魔法？不对，那不是常规的投影魔法，只有一个平面，到底要做什么？” “齐格弗里尔教授，你怎么看？” 齐格弗里尔教授被旁边的同事问道，然后发现周围的人都看向自己，便只能硬着头皮，轻咳两声之后说道。 “呃，这位格兰蒂亚.尤利西斯同学，她似乎拥有一套全新的魔法构筑方法，或许是那个东西的应用。” 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依靠之前获得的些许信息说一些相对空泛的发言，以免之后被打脸。 安德鲁这下可不再需要望远镜这东西了，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巨大的投影屏幕上，在黑色背景上，如同降雪一般正飘散着白色的粒子。 下一刻，从舞台上，传来了声音。 “试音试音。” 是一个听起来颇为活泼的女声。 “格兰蒂亚！” 熟悉对方声音的爱丽莎立刻就分辨出来了，这正是格兰蒂亚的声音。 虽然不是很理解所谓的试音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听到格兰蒂亚的声音，还是令她颇为高兴。 “你终于来了。” 原本安静的广场，再度因为这一句简短的话而沸腾起来。 “这是什么，录音水晶？” “不是吧，那这个投影到底是什么情况？” “关键是，人到底在哪里？” 台下的几百双眼睛都没有找到格兰蒂亚的人，只有那雪花点飞扬的画面，在众人眼前静静地展示着。 “格兰蒂亚......” 爱丽莎也有些担心，双手在胸前握紧。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投影画面陡然一变，伴随着一阵滋滋的声音，一位少女出现在投影屏幕上。 正是身穿普通学徒长袍的格兰蒂亚。 “咦，画面好像也接通了......呜哇，那岂不是已经开始了？” 她透过屏幕看着外面，以有些状况外的语调说道。 “什么？她躲在结晶里？” “不可能吧，我看是某种特殊的投影手段，她现在应该藏在什么地方躲着。” “这女生好可爱，而且正好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这是在哪？好像背后看到了熟悉的标志。” 学生们因为格兰蒂亚的出现而骚动起来，主席台上的评委老师们也开始窃窃私语，显然，事情已经在他们的意料之外了。 而画面里的格兰蒂亚，才开始继续说话。 正文 第六十四幕.直播 “各位应该能看到我，听到我说话的声音对吧？” 投影中的格兰蒂亚问道。。 画面虽然因为放大而有些不算太清晰，但声音很清楚，看起来就像是格兰蒂亚隔着一道透音的玻璃墙在说话一般。 有些人试图回复格兰蒂亚，但很明显，她并不能听到这边的对话。 “啊，差点忘了，我这里可是不能听到那边说话的。” 格兰蒂亚吐了吐舌头，然后似乎在屏幕这边操作了什么，接着，在评委们的面前，出现了五枚灰色的结晶。 “虚空传送？不对，这好像是隐藏在那个结晶里的储物指环里拿出来的。” 有感觉敏锐的评委立刻发现了其中的奥妙。 “不过这个距离，她到底在哪？” 所有的魔法都需要魔力的供给，而魔力的来源则是法师本人，这是无论古代魔法还是现代魔法都无法违背的一条法则。 虽然在魔导器中，有许多魔力水晶能够暂时提供能量，但就如同先前爱丽莎的作品那样，触发器的存在是必须的，这样才能让这些魔力水晶中的力量供能而不是直接释放出来爆炸。 触发器同样需要魔力启动，即便有着爱丽莎那种新型触发器，法师同样也必须处于魔导器一定范围之内才行，不然失去控制的魔力，是无法构成稳定的法术的。 所以，他们都认为格兰蒂亚应该是隐藏在某处，只有少数几人，从格兰蒂亚的身后的景物看出了一些端倪。 “那个地方，不是以撒吗？” 主席台上发出了低语声。 嘉宾们纷纷回头，看向坐在一侧的男人，那正是格里姆.山德森。 他既作为参加决赛的参赛者家长，同时这一片区域最大的魔法世家家主，坐在嘉宾席的前方，距离王室成员不过两排， 而以撒，正是山德森家的所在地，是他们最为核心的据点便在这个小镇上。 其标志性的尖塔，便是他们的工房。 “为什么她会在以撒？” “难道是要帮山德森家做广告？” “在此之前，难道不该想想她是怎么去那里的吗，那可有好几百里的距离，光凭马车得走上一整天！” “等等，她在以撒，那么现在这个东西又是谁操作的？” 格兰蒂亚的行踪又成了人们讨论的目标。 而拿到了那几枚灰色结晶的老师们，则开始研究起这东西来。 齐格弗里尔教授拿起了其中一枚，稍稍检查一番没有问题之后，轻轻注入魔力，一个银色的投影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只用一点点魔力就能启动，之后便不再需要魔力供给，这东西看起来也相当复杂，不过这个投影......” 上面是通用语的三十六个字符与一些标点符号的组合，他尝试用手点击其中一个字符，只见投影上方，便出现了那一个字符。 “是输入文字的法术吗？” 由于这个世界已经有将声音转化为文字的法术存在，所以这个投影倒也不算稀奇，甚至属于比较落后的一种录入方式。 他随意输入了一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轻轻点击旁边的“发送”键。 那一行文字直接就消失不见，齐格弗里尔本来还以为是发送到格兰蒂亚那边的信息，正试图研究这结晶内部的构造，但随即，旁边的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令他抬起了头。 巨大的投影屏幕上，格兰蒂亚的头顶上方，正以缓慢的速度，飘过齐格弗里尔教授的名字。 “啊，教授，看来你已经会使用这个东西了呢。” 格兰蒂亚似乎也看得到这文字的样子，她露出了笑容，接着说道。 “这个结晶输入的文字，可以同步显示在这个投影屏幕上，我这里也能看到，所以如果你们有想说的话或者想问的问题，就可以通过这个发送过来，让大家都能看到，而这个文字，我称之为弹幕。” “弹幕......有意思。” 齐格弗里尔教授笑了笑，这种文字飘过的方式的确很像是法术弹幕，名字取得倒也有趣。 他紧接着继续输入，按下发送键之后，文字便立刻显示在投影屏幕上。 看到齐格弗里尔教授的提问，格兰蒂亚稍稍站得离屏幕远了一点，接着开口。 “这个东西，就是我所展示的作品，由摄像机与放映机组合而成的魔导器。” “摄像机？听起来像是照相机的改进型。” 齐格弗里尔教授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自言自语般说道。 “这个魔导器可以摄取一定范围内的图像将其存储并展示，而我现在，则是在以撒进行实时的拍摄，你们也可以说我是在直播。” “直播......” 特雷斯坦校长反复咀嚼着这个生造的词，陷入了思考。 “我之所以会在以撒，则是因为我需要揭露一下有关某个魔法世家压榨平民的事实。” 格兰蒂亚的话一说出口，就引起了现场的巨大震动。 毫无疑问，既然她身处以撒，那么那个所谓的某个魔法世家，很明显就应该是山德森家族。 齐格弗里尔教授暗自捏了把汗，看向嘉宾席上的格里姆.山德森，这位中年男子倒是不动声色，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每个大家族，都会有或多或少的不光彩的地方，一般情况下只要不闹出人命，都没有人会追究，但格兰蒂亚在这个场合这么做，这是成心要让山德森家难堪的模样。 更何况今天还有爱丽菲尔斯女王陛下到场，众所周知，这位女王在执政期间可是嫉恶如仇，对于各种专权作恶之人严惩不贷，即便现在隐退，但依旧拥有不容小视的话语权，毕竟，这个国家实际上就是由她从灭国的危机之中拯救回来的。 弹幕里也因为格兰蒂亚的话而冒出了好几句疑问，不过格兰蒂亚没有一一回答，而是令画面上移，变成了跟在她身后的模样。 “接下来，我们就要采访一下一位熟知这个家族内幕的人，看看他是怎么说的。” 镜头一转，拍到了格兰蒂亚前方的建筑物。 以撒疗养院。 上面的招牌如此写着。 正文 第六十五幕.披露 以撒疗养院，说是疗养院，实际上更像是一个无偿的福利机构，除去一些年事已高的老人，这里还收留着一些家破人亡的流浪者。 “其中，我们今天要拜访的，就是曾经在某家工房里工作过的法师学徒伊万。” 格兰蒂亚看了一眼自己身后飘着的结晶，尽力保持着平和的心态。 之所以会选择这个方式来展示，也是罗森的提议。 格兰蒂亚自己倒是不清楚为何要进行这样的直播，不过她在看了【无火的余灰】所展示的资料之后，便觉得的确有必要将这些真相展示给大家看一看。 她在圣者那里得到了馈赠，连夜将摄像机进化成了现在这个可以远距离传输信号，同步直播，还附带弹幕功能的新型魔导器，并且直接请求传送到了百里之外的以撒。 格兰蒂亚推开一扇门，走进一间敞亮的屋子里，在屋子正中央，是一张大床。 床上，躺着一面形容枯槁的男子，乍看之下，满头白发的他似乎已经有五六十岁了，但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这不过只是一个三十不到的青年。 “这就是伊万。” 格兰蒂亚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开口说道。 在床边，是一位面色憔悴的妇女，似乎是伊万的母亲。 “这是伊万的母亲，艾希拉。” 格兰蒂亚介绍道。 “艾希拉，请说一下你儿子的情况吧。” 将镜头转向艾希拉，格兰蒂亚说道。 接下来，艾希拉便开始缓缓讲诉自己儿子所遇到的不公正待遇。 她的儿子伊万原本是某个魔法工房的一员，由于这个工房在这一带相当有名，所以当时他进去的时候，全家人都为伊万感到骄傲，并且认为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可没想到的是，在短短一年之后，伊万的身上就出现了各种不良的反应，经过检查之后，才发现他是魔力使用过度，并且长期处于一个极端恶劣的情况下工作，这才导致的现在的问题。 后来，经过调查，才发现了这个工房的惊人黑幕。 原来，工房里招收的学徒们，并不是简单地进行魔导器的组装作业，而是要提供自己的魔力，被当做人体电池来使用。 在此之前，大部分的学徒在三十岁左右就会油尽灯枯，而工房就会以不符合考核的原因将其辞退，而这些被辞退的学徒，回到家中后不到一年之内就会衰弱而亡。 大部分的学徒其实都没有发现这个秘密，但伊万本来就对这些魔力的流动有一定的研究，虽然天赋不足以进阶到正式法师，但这点感知力还是有的，所以当他发现了这个秘密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几个同事。 他们试图找负责治安的贵族举报，但无奈那个工房家大业大，早就和领主沆瀣一气，非但没有查处工房的违规行为，还包庇那个家族，同时打压伊万他们。 之后，伊万本来想找更上一级的领主反应，却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暴徒所袭击，他的父亲在袭击中受伤过多而身亡，他自己也被打成昏迷，只能躺在床上。 而以撒疗养院里，这样的人并不是少数。 疗养院的院长在年轻的时候也曾经进入过工房工作，但因为身体本身就比较弱于是没有干多久便辞职了，之后经商赚取了一定的收入，这才开办了疗养院，专门接收这些不幸的学徒。 “满怀憧憬进入了名声在外的工房，结果却被压榨与剥削，最终衰弱而死，这就是这些学徒们的命运。” 格兰蒂亚将镜头转了回来，接着说道。 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克里斯汀王立学院中，这直播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怎么可能，我本来还想着如果没有晋级正式法师，毕业之后就去山德森工房工作的......” “这是假的吧，山德森工房这么多年了，也从来没有听过这种事情！” “我觉得是真的，我有个叔叔，之前就在山德森工房工作过，后来就被辞退，过了几年就病死了，我小时候还去参加他的葬礼呢。” “不过看那个人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呀。” “山德森家要真是这样，那还有没有人管了，就连贵族也包庇这些家伙吗！！？” 到了后面，因为亲眼见到了伊万家那悲惨的状况，所以大部分血气方刚的学生们都群情激奋，开始声讨山德森家了。 而主席台上，有些知情的老师，此时也暗暗看向摄政王那边，毕竟这可是在王室的面前直接揭露，不论真假，势必之后会有专门的调查人员介入。 摄政王安格烈大公表情凝重，显然也是第一次知道这样的事。 至于旁边的爱丽菲尔斯女王，倒是一脸淡然，不过这倒是更加恐怖。 众人纷纷望向嘉宾席上的格里姆.山德森，此时他周围的人已经离得远远的，生怕和他扯上关系，原本那些想要巴结他而凑过来的人，此时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他脸色铁青，显然没有料到格兰蒂亚会来这一出。 格里姆运营家族产业多年，当然在黑白两道上都有所交集，每年光是暗地里交给贵族和地头蛇们的保护费都是一笔开支，本来这么多年出的事都被强压下去，可现在倒好，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直接坏了事。 倘若是在一般的场合，或者是没有重要人物在场的，又或者是只有格兰蒂亚一个人的指控的情况下，格里姆还能运用自己多年经营的关系疏通打理，可这直接在这个国家最高的权力者面前披露这一切，还是以这种前所未有的直观形式，格里姆感觉自己已经有些无力回天。 “我的直播就到此结束，希望大家能够给这些和伊万同样处境的人，一个公正合理的交代。” 格兰蒂亚说罢，便关闭了摄像机，投影屏幕的画面一黑，便又回到原本雪花点的状态。 而与此同时，舞台上的结晶再度迸发光芒，只一瞬间，一个人影便从其中钻出来。 正是格兰蒂亚。 正文 第六十六幕.对质 传送的感觉相当奇妙，格兰蒂亚刚刚站稳，就发现整个广场的人都在看着自己。. 这传送法术是借助圣者给予她的权限，可以在千里的范围内，通过遗迹来传送，不过仅限这一次，之后解释起来倒还算简单。 她身穿普通的法师学徒长袍，就这么站在舞台上，如果不是因为先前她所带来的展示太过震惊，否则乍看之下，她就像是一名普通的漂亮女生。 一时，场上静寂无声。 良久之后，还是一个最为意外的人开口了。 “这是你制作的东西吗？” 是爱丽菲尔斯女王。 她声音平和，比起威严满满的女王，更像是一位慈祥的老太太。 “你是......？” 格兰蒂亚没有见过爱丽菲尔斯女王的模样，下意识问道。 “这位是爱丽菲尔斯女王陛下。” 特雷斯坦校长有些惊慌，急忙介绍道。 “女、女王陛下！” 格兰蒂亚显然被这个名号所震惊到了，她当然听说过有关那个阿斯特尔的女武神在蚀月战争中的英勇事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位女王陛下都是她最为崇拜的偶像。 当然，在所有的诗篇描述中，这位阿斯特尔的战场之花都是英姿飒爽，威风堂堂，实在是与眼前这个温和慈祥的老人家联系起来。 “不用拘谨，我现在不是什么女王陛下，只是一个好奇的老婆婆而已。” 她这么说道，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呃，这是我制作的。” 格兰蒂亚有些惊慌，她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答道。 “那么刚才所展示的内容，是否是真实存在的？” 爱丽菲尔斯女王继续问道，语调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的，山德森工房多年以来，都进行着这种惨无人道的勾当，而且当地的贵族也包庇这些工房，打压试图反抗的学徒们。” 格兰蒂亚说着，握紧了拳头。 她本以为魔法应该是积极向上的，带给别人欢乐的东西，在参加魔法竞赛，见识到历届的参赛作品之后，格兰蒂亚更加笃定了这个想法。 但山德森工房里所见的一切，却是如此冰冷黑暗，完全不是格兰蒂亚想象中魔法应该具有的样子。 “伊万这样的已经算是很幸运了，至少发现了问题，及时离开了工房，而在此之前，有无数和他一样的学徒，怀揣着对魔法的向往，结果得到是被榨干魔力，虚弱身亡的下场。” 格兰蒂亚说道，义愤填膺地看着满脸阴云的格里姆。 格里姆虽然心中感到愤怒，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个少女给抹消，但他很清楚，在场的可是至少半个阿斯特尔的魔法界人士，真要打起来，他一个普通的二环法师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胜算。 而且即便真的要受到调查，格里姆也不用担心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他有很多人脉关系，足以使山德森家在短暂的蛰伏之后迅速崛起，所以他忍下了心中的恨意，只是表情严肃，死死盯着格兰蒂亚。 “这位小姐，说话可要讲究证据。” 他说道，多年的经商使格里姆锻炼出来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尽管这个意外事件相当严峻，但他依旧保持了作为一个家族家主的威严。 “这件事，我会派专人调查。” 摄政王安格烈大公说道，他虽然同样为直播所展示的内容所惊讶，但作为执政者，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听信一家之言而直接审判山德森家，因此这看起来颇为官方的言论，实际上已经相当倾向格兰蒂亚了。 “看样子魔法竞赛结束，接下来的演出也变得有些无趣了。” 齐格弗里尔教授低语道，玩味地看着格兰蒂亚。 谁也无法料到，会在魔法竞赛的舞台上发生这样的事，原本接下来还有一些表演，但现在看来，大家的注意力都早已被格兰蒂亚的摄像机与揭露出来的山德森工房的黑暗事实所吸引住，再也无心观看剩下的节目。 格兰蒂亚这一波搞事，可以说是非常成功了。 安德鲁在人群中看着格兰蒂亚，感到这位少女此刻闪闪发光，他顿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刚刚失恋一般。 是的，如今备受瞩目的格兰蒂亚，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与自己一起在教室学习，于寂静的夜晚一同回寝室的少女了，她不再属于自己。 当然，这些全部都是这个处于青春期的男生自己的错觉而已，实际上格兰蒂亚现在估计都不一定很记得住这个同班上只有过几句话交流的男生。 “送这位同学下台，我们还得继续庆典。” 主席台上，特雷斯坦校长说道，招呼了两位老师来护送格兰蒂亚回到休息室。 格兰蒂亚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主席台，接着便跟着两位老师走下了舞台。 “格兰蒂亚！” 一进入休息室，格兰蒂亚便被一个少女抱住了。 是爱丽莎。 她紧紧地抱着格兰蒂亚，柔软而姣好的身体曲线紧贴着对方，令格兰蒂亚感到一阵羞涩。 “你这段时间到底去哪了？” 爱丽莎似乎也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缓缓放开了格兰蒂亚，然后问道。 她同样看到了格兰蒂亚传送过来的一瞬间，虽然只要是正式的法师，就能够在准备充分且有魔导器辅助的情况下施展传送法术，而格兰蒂亚之所以能进行这个直播，显然有背后的势力帮忙，但直接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似乎也太过于张扬了。 而且事前，格兰蒂亚完全没有提到过今天要做的事，爱丽莎清楚，这种固有势力，如果不准备好的话，一个法师学徒就这么贸然前去，很容易遇上危险，尽管基于为自己的作品保密的原因，格兰蒂亚可能不会告诉爱丽莎具体的事情，但至少也应该留下一些信息。 出于这样的理由，所以爱丽莎自然有些生气。 “呃，这是突发状况，我也不是故意的。” 不知为何，看着现在第一次面露娇嗔模样的爱丽莎，格兰蒂亚觉得她非常可爱。 正文 第六十七幕.揭晓 还没有等格兰蒂亚与爱丽莎更进一步交流，休息室便来了两名老师。 是弗兰切斯特副校长与齐格弗里尔教授。 外面的舞台上还在表演节目，但许多老师已经从主席台离开，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就要讨论出这次魔法竞赛的优胜者，并且颁奖。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优胜者已经不言而喻了。 无论是节目效果还是其中所蕴含的技术，格兰蒂亚的摄像机都已经超过其他的作品的太多太多了，就连爱丽莎，在看完格兰蒂亚的展示之后，也感到自愧不如。 但爱丽莎表面上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她只默默为自己的失败而感到一丝不甘。 “威尔.山德森在哪里？” 齐格弗里尔教授看了看休息室，开口问道。 “呃，他不在这里，教授。” 汉密尔顿显然被刚才所见到的一切吓到了，山德森家这么大的基业，居然就被一位学生在转眼之间击溃，换做是他，恐怕早就昏厥过去，不省人事了。 “参赛者不是应该都得在这里等待的吗？” 齐格弗里尔教授嗅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 “教授，他被两个老师带走了。” 第一位参赛的娇小少女答道，她先前看到威尔被两名老师带走，还以为是有什么特别的布置，因此也就没有追问。 “两个老师？你看清楚是谁了吗？” 齐格弗里尔教授问道，不过学院里的老师这么多，他也并不指望这位学生能认出来。 “唔，不好意思，教授，我并不认识他们，只看到他们穿着老师的长袍，所以就没有多问。” “难道山德森早就有预料？” 弗兰切斯特副校长皱了皱眉。 “这不可能，今天发生的事情显然他们没有预料到，否则格里姆.山德森就不会出现在学院里了。” 齐格弗里尔教授说道，无论是爱丽菲尔斯女王陛下的到场，还是格兰蒂亚的展示，都不在计划之内，山德森家如果提前发觉了，那么格里姆.山德森现在就不会被王室卫队团团围住了。 只能认为是其他的学校高层将威尔.山德森领走，至于究竟是要保护这个山德森家的独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没有找到威尔.山德森，齐格弗里尔教授却看到了在一旁的格兰蒂亚与爱丽莎。 “格兰蒂亚.尤利西斯。” 他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 “你的展示，相当精彩，或许是这几年以来，我所见过魔法竞赛上最为出色的作品。” “谢谢教授您的称赞。” 格兰蒂亚并没有自大，而是相当谦虚地说道。 “不过，没想到居然敢挑山德森家下手，虽然这一次，在女王陛下的面前，山德森家恐怕是很难逃离审查，但他们在这一片区域根基很深，就算陷入牢狱，也可以支配外面的一些势力，你今后得小心。” 齐格弗里尔教授在克里斯汀王立学院任职多年，对于这周边的势力分布自然清楚，他善意地提醒道。 “我会注意的。” 格兰蒂亚对于这个仅有几句交谈的老师本来没什么印象，不过这么一提醒，她倒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群青要塞学者：我说这样真的能够钓出山德森家背后的隐藏势力吗？】 她在视野里投影出对话框，向罗森问道。 【无火的余灰：相信我，最迟今晚，他们就要暴露自己了。】 罗森指使格兰蒂亚去揭发山德森家的丑闻，一方面是直接打击山德森家，让这个作恶已久的家族崩溃，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引出给予山德森家关于圣者遗迹信息的人。 既然那个人想让山德森家来寻找遗迹，那么罗森直接将他的手脚斩断，那个隐藏在幕后的人，势必要做出一定的对策。 就目前来看，威尔.山德森的失踪，就是一个很明显的异动。 而今晚，毫无疑问是一个绝佳的时间。 【无火的余灰：你不用担心，好好享受一下庆典吧，剩下的，我来照看就好。】 这还叫人怎么享受庆典。 看到罗森这句话，格兰蒂亚心里不由得吐槽。 不过她也相信罗森不会出错，于是也安心下来。 格兰蒂亚与爱丽莎便在休息室一边观看节目，一边等待着魔法竞赛结果的宣布。 期间，爱丽莎也与格兰蒂亚交流了一番各自的作品，原本爱丽莎还只是觉得格兰蒂亚的摄像机相当惊艳，但等到仔细了解了其中的奥妙之后，便只剩下感叹了。 “这样的构造，恐怕我就算钻研几十年也不一定能够构建出来，格兰蒂亚你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灵感？” 爱丽莎当然知道格兰蒂亚并没有那种实力的背景，因此问道。 “唔，虽然他说过不能告诉别人，不过爱丽莎的话，倒是可以稍微透露一下。” 听到格兰蒂亚的话语中提到了某个男性的称谓，爱丽莎眉毛微微一跳，才回过神来。 “是一位在远方的朋友，怎么说呢，可以算是我的好友与老师，他教给了我有关摄像机的构造的知识，还给予了我相当多的帮助，不过我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见过面。” “没见过面吗......” 爱丽莎关注的重点似乎有点问题，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就看到舞台上，特雷斯坦校长站在了中央。 他以扩音法术将自己的话语声扩散到整个广场，以洪亮的声音说道。 “接下来，我们将公布本次魔法竞赛的优胜者。” 特雷斯坦校长说着，轻轻一挥手，天空中便出现了无数投影，正是各个角度回放中的这一次魔法竞赛的画面。 “他的作品相当具有前瞻性和创新性，通过将基础的符文重新解构，以一种崭新的方式构筑出了全新形式的魔法，同时，他也不惧权威与固有势力，勇敢地揭露了一直存在于阴影处的丑恶，我们评委会一致决定，将本次魔法竞赛的优胜奖颁发给他。” 所有的画面飞逝，最后，只留下一个还在天空中。 正是格兰蒂亚在直播中采访伊万母亲的画面。 “那就是格兰蒂亚.尤利西斯。” 正文 第六十八幕.获奖感言 如果说出乎意料，那么肯定是在说谎。 格兰蒂亚清楚自己手中的摄像机与其他参赛者的区别，对于自己获得优胜，并不算惊讶。 她真正感到不安的，是身边爱丽莎的反应。 在刚才两人相处的过程中，格兰蒂亚就刻意回避了有关魔法竞赛优胜的问题，但现在，比赛结果已经揭晓，这个问题再也没有逃避的空间。 格兰蒂亚看向爱丽莎。 但出乎意料的，爱丽莎并没有露出愤懑的表情，依旧是那温柔的笑容。 “爱丽莎，我......” 格兰蒂亚想到了爱丽莎曾经和自己说过的事，这是爱丽莎唯一能够和她严厉的父亲有所交流的机会，而身为她朋友的自己，却无情地夺走了这个机会。 “没关系，你履行了和我的约定，全力以赴地参加比赛，对于我来说，这是比任何事都要重要的。” 爱丽莎笑着，轻轻推了推格兰蒂亚。 “现在，是证明你自己的时候了。” 格兰蒂亚沉默了，她想了想，接着直接牵起了爱丽莎的手。 “咦，唉，格兰蒂亚，你要做什么？” 爱丽莎第一次显露出慌乱的表情，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牵着自己手腕的格兰蒂亚，想了想还是没有甩开。 “别问了，过来吧。” 格兰蒂亚就这么牵着爱丽莎的手，向着舞台走去。 在这过程中，两人也从格兰蒂亚强行拽着爱丽莎的姿势，变成了十指相扣，一同前进的模样。 两人登上舞台的时候，底下的群众再度一轮纷纷。 不过她们并没有在意。 “呃，格兰蒂亚同学，请问这是？” 特雷斯坦校长也有些不明所以，他看了一眼摄政王那边，安格烈大公和爱丽菲尔斯女王倒是没有任何反对，于是他自己便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下面请格兰蒂亚.尤利西斯同学发表一下获奖感言。” 他说道，将扩音水晶交给格兰蒂亚，接着站到一旁。 “谢谢。” 格兰蒂亚接过扩音水晶，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又看了看身边的爱丽莎，才开口。 “呃，其实我之前也没有准备过获奖感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比较好，实际上，在几个月之前，我还是一个对魔法一知半解，仅仅有着懵懂印象的初学者。” 她心跳很快，不过还是尽力保持镇定，从掌心，传来爱丽莎的体温，让格兰蒂亚得以逐渐平复下来。 “之后参赛的契机很偶然，我认识了一位远方的朋友，在他的鼓励和指导下，我才能一步步走到这里，站在这个舞台上。” 很多人直接把她的话理解为感谢背后支援她的某个势力家族，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当然，这其中，也有我的好室友洛蒂，以及同是参赛者的爱丽莎的帮助，有了她们，我才能够坚持下来继续参赛。” 格兰蒂亚看了一眼爱丽莎，这位少女正面带微笑，看着自己。 “曾经，在我很小的时候，我非常喜欢阅读各种传奇小说和冒险故事，我喜欢巨龙与公主，骑士与恶魔，那些我从未听闻过的远方，我很喜欢这样的故事，因为现实中的我们，实在是太过平凡。” 说着，格兰蒂亚也逐渐镇定下来。 “但后来，真正经历过生死之后，我才发现，冒险并非故事里写得那么美好，真正的战斗，始终伴随着死亡。而同样，我们所学习的魔法，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掌握，就能改变人生的。” 底下的学生，原本还在窃窃私语，但随着格兰蒂亚的讲话，都逐渐平静下来，大家都在静静聆听格兰蒂亚的演讲。 “魔法之下，可能有战争的阴影，可能有黑暗的事实。” 许多人想到了今天所见到的内容，想到了过去所爆发的战争，在这其中，魔法都扮演了并不那么光彩的角色。 “但我依旧认为，魔法是一项美好的事物。实际上，在参赛的过程中，我也逐渐感受到，魔法可以带给人们更多的笑容，更多的惊喜，我很庆幸我成为了法师学徒，来到了克里斯汀，遇见了那些友善的老师和同学。” 格兰蒂亚说着，也露出了笑容。 “就在不久前，我遇到了一个相当厉害的法师，他告诉了我魔法究竟是如何出现，魔法又代表着怎样的意义。从苦难中诞生的魔法，历经泪水，最终展现在人们面前的魔法，应该是为人们带来笑容而存在的。而通过这次魔法竞赛，我也对于魔法，有了属于自己的认识。” 她说道，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结晶，稍稍操作一下，便有一串文字投影到半空中。 “相信的心，这就是我的魔法。” 在场的学生，陷入了寂静之中。 格兰蒂亚的演讲，很杂乱，并没有那么强的感染力和煽动力，可以算是一篇不成功的演讲。 但，其中包含的东西却令人动容。 在座的学生们，有着不同的背景和故乡，但来到克里斯汀王立学院，却为了同一个目标，那就是学习魔法。 格兰蒂亚的发言，或许不能解释怎么样才能学好魔法，但却阐释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那就是魔法是什么。 比起掌握魔法，或许知晓魔法的本质，更为重要。 魔法并不仅仅是一项工具，更是一门学识，其中凝聚着古代先贤，和现代智者们的心血。 安静的广场上，突然，响起了掌声。 格兰蒂亚看到，洛蒂正在台下使劲鼓掌，双手打得通红。 然后，在洛蒂的带领下，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很不错的演讲，知道为何使用魔法，的确要比学会更多魔法要更为重要，也更难看清。” 齐格弗里尔教授在一旁，也抬起手跟着鼓掌。 格兰蒂亚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掌声，她感到鼻头有些酸，这几个月以来的情景不断在脑中闪回。 【无火的余灰：看来你的确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视野里，罗森也祝贺着格兰蒂亚。 格兰蒂亚情不自禁地看向爱丽莎，而与她两手相牵的这位少女，也同样回以炽热的眼神。 接着，在浪潮般热烈的掌声中，格兰蒂亚紧紧地抱住了爱丽莎。 正文 第六十九幕.晚宴 “唉，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格兰蒂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已经很久没有穿这样的礼服长裙，格兰蒂亚都快要忘记自己原本是个贵族家的女儿这个事实了。 金色的长发盘起，用一根淡粉的缎带绑住，酒红色的长裙贴合身体曲线，将她充满青春魅力的身材勾勒出来，一双同样款式的高跟鞋令格兰蒂亚显得高挑而含蓄，充满着大家闺秀的风范。 格兰蒂亚画了淡淡的妆，让这个原本就有一副好底子的少女此时变得如同宴会上的公主一般，令人目眩。 不过，宴会上的公主殿下可不会像格兰蒂亚一样叉着腰，低头看着自己的抹胸。 “今晚可是很重要的宴会，格兰蒂亚你得觐见爱丽菲尔斯女王陛下和摄政王陛下，还有公主殿下，这不仅仅代表你个人，也代表着我们克里斯汀王立学院的形象！” 麦格理老师说道，倒是饶有兴趣地在帮格兰蒂亚打扮。 “好吧......” 格兰蒂亚虽然看起来不太情愿，但哪个女生又能拒绝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呢？ 她环视自己，觉得不自在的同时，也有些许的憧憬。 “公主殿下吗......今天好像没有看到呢。” 那位传说中貌美无双的公主殿下自然也引起了格兰蒂亚的好奇心，她问道。 “公主殿下深居简出，只有在宴会的时候才会到场。” 麦格理老师头也不抬，正在检查格兰蒂亚的高跟鞋是否整齐。 “今晚的宴会除了王室之外，应该还有学校的校长他们和一些德高望重的法师前辈参加，对于你今后的发展有很大的帮助。” “啊啊，上流社会的宴会吗？” 格兰蒂亚在小时候跟着父亲去拜伦维斯参加过一个宴会，当时也是号称各种名流，不过格兰蒂亚所有的记忆都在那些美味的食物上了。 说实话，在布纳吉恩，能吃到精致食物的机会并不算多，虽然不至于没有肉，但家里的厨子的花样基本上一周就能吃完，格兰蒂亚每每读到那些小说中主角们在野外烹饪各种奇珍异兽的时候，都馋得直流口水。 不过后来，格兰蒂亚也逐渐了解到，所谓上流社会的宴会，实际上吃倒是其次的，更重要的是各种社交。 这一次宴会应当也是这样。 如果在宴会上能够结交几位魔法界的前辈，并且获得赏识，那么今后成为其弟子的可能性便大大增加，再不济也是拓展人脉的一环，这在哪一个行业里，都是一样的。 “如果以后不想作为联姻的道具而和不认识的男子结婚，那么在魔法这条道路上走得越远越好。” 麦格理老师突然开口，似乎有什么故事的样子。 不过她很快就收起了那种语调，又变回了原本那老妈一般的模样。 “听着，今晚可不能做出什么意外的举动，要保持矜持，知道吗？” “我知道啦。” 格兰蒂亚答道，她摸了摸自己胸前那串移动终端伪装的蓝宝石项链，视野中闪过一行文字。 【群青要塞学者：可以打开感知力了，我换好衣服了。】 【无火的余灰：我对没成年的小女孩可没有兴趣。】 格兰蒂亚轻轻哼了一声，令麦格理老师奇怪地看着她，不过很快，格兰蒂亚就转过身去。 【群青要塞学者：你觉得那些人真的会在宴会上动手吗？】 根据罗森的判断，对方如果真的有什么图谋，那么今天晚上的宴会是最好的时机，所以他让格兰蒂亚做好准备，储物戒指里装了好些防身的道具。 但格兰蒂亚却并不认为对方敢在王室成员聚集的宴会上动手，要知道，这些王室成员身边至少都要好几个青铜阶以上的护卫，还有可能有白银阶的强者暗中观察，想要作乱，真是太过于愚蠢了。 【无火的余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我是一个正常人，那么我也绝对不会选择在宴会上动手，但很明显，对方并不是正常人。】 理智而疯狂，这是罗森所感受到的敌人的特质，比起单纯的疯子，他更像一名狂信者，以完全的理性做着癫狂的行为，所以，罗森认为对方一定会在宴会上动手。 而且，在宴会上做出什么的话，那些高手一定会优先保护王室成员的安全而无法分心其他，从而让对方真正的目的得以被掩盖。 毫无疑问，对方的目标应当是圣者的遗迹里面的圣遗物，至于会用什么手段来取得，罗森就不得而知了。 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群青要塞学者：好吧，我会注意的。】 格兰蒂亚再度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接着便跟随麦格理老师，走出了更衣室。 这处更衣室在学校的礼堂附近，只要穿过一个长廊，就能抵达今晚宴会举办的克里斯汀宴会厅，外面的风有些冷，格兰蒂亚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她看到灯火通明的宴会大厅，这栋建筑物与克里斯汀的主楼连接，高高的尖塔在月色下显得有些寂寞，但从大厅里，却传来热闹的交谈声与悦耳的音乐，对比鲜明。 “要是爱丽莎在这里就好了。” 格兰蒂亚小声嘀咕着。 她不能携带同伴参加宴会，否则应该就能带着爱丽莎一起来了，在这个清冷萧瑟的夜晚，格兰蒂亚却要独自一人来到这陌生的宴会厅，实在是让她有些提不起劲。 “好了，快进去吧。” 麦格理老师没有参加宴会的资格，因此只将格兰蒂亚送到了宴会厅的门口。 侍者为格兰蒂亚打开了大门，一阵喧闹从里面传来，甚至就连空气都变得暖和了一点。 格兰蒂亚走进宴会厅，便看到了身着礼服长袍的齐格弗里尔教授。 “你来了。” 他似乎一直在等待格兰蒂亚，一见到她进来，便迎了上来。 “晚上好，教授。” 空气中弥漫着红酒的芬芳和食物的香味，令没有吃晚饭的格兰蒂亚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你终于来了，来，我带你见见几位学术界的前辈。” 齐格弗里尔教授指了指不远处正拿着酒杯交谈的几人，对格兰蒂亚说道。 正文 第七十幕.公主殿下 “......以后或许还有机会深入交流。” 一位两鬓斑白的法师以此为结语，结束了与齐格弗里尔教授和格兰蒂亚的交谈。 “刚才那个是阿斯特尔北方学术界的权威，曾经在虹之塔求学三年，只要能得到他的推荐，那么你的论文甚至可以直达虹之塔，得到那边的审查。” 齐格弗里尔教授小声在格兰蒂亚耳边说道。 而格兰蒂亚，则有些兴趣缺缺。 这已经是她面见的第五波人群了。 老实说，她现在可算是体会到那些位高权重的人面见下臣的感觉了，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累。 格兰蒂亚不但一直要保持微笑，还得根据对方的身份和所说的话来做出合适的应对。 还好法师界并没有贵族圈子那么俗，所交谈的内容也并不是打猎珠宝之类的，而是有关前沿魔法的研究，这才让格兰蒂亚勉强支撑着没有睡着。 “这应该是最后的一群了，待会儿还要带你去见陛下他们，你可得打起精神。” 纵使是特立独行如齐格弗里尔教授，也对王室带着几分尊敬，毕竟曾经拯救这个国家的英雄正在自己面前，这可不是什么迫于权势的谄媚，而是发自真心的尊敬。 “好的，我知道了。” 格兰蒂亚肚子早就空空如也，她时不时瞥一眼桌上陈列的美食，只希望能够快点结束这烦人的社交，让她有时间能填饱肚子。 是先吃烤乳猪呢还是先吃羊腿呢，格兰蒂亚脑袋里思考着接下来进食顺序的时候，齐格弗里尔教授已经带着她来到了女王陛下的附近。 爱丽菲尔斯女王身边有两个高大的男子，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护卫，从中散发出的气息深不可测，“觉”微微扫过格兰蒂亚，令她顿时精神了几分。 女王陛下正由校长特雷斯坦陪同，与一位满头白发的老法师说着什么。 特雷斯坦校长看到了齐格弗里尔与格兰蒂亚，便想要向女王陛下介绍两人。 不过，一声清脆的铃铛声打断了所有人的交谈。 “公主殿下驾到。” 侍者说道，令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宴会厅一侧，通向别院的楼梯。 一位少女正从上面缓缓走下来。 她金色的长发在脑后盘起，以水蓝色的缎带系好，露出诱人的雪白后颈，纤细的锁骨裸露在外，往下则是一件水蓝色的长裙，将姣好的曲线凸显出来，少女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引得在场的男士们移不开半点目光。 少女在灯光的照耀下，就像是散发出某种光的粒子一般，闪闪发亮，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爱丽菲尔斯女王露出了微笑，看着自己的外孙女走向自己，缓缓牵起了她的手。 “陛下。” 公主向爱丽菲尔斯女王点头示意，然后又走到自己的父亲，摄政王安格烈大公的面前。 “父王。” 她言语间有些闪烁，但安格烈大公没有说话，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接着，格兰蒂亚目瞪口呆地看着公主殿下转过身，朝着自己走来。 “呃，您好，公主殿下。” 齐格弗里尔教授有些迟疑，接着点头行礼。 “不用那么拘谨，教授。” 公主殿下莞尔一笑，接着看向格兰蒂亚。 “又见面了呢，格兰蒂亚。” 公主殿下开口说道，似乎颇为满意格兰蒂亚此刻的表现。 “你你你你你......” 格兰蒂亚说不出话，大脑一片空白。 还有这种操作？ 她想到，然后终于，止住了内心的惊愕，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爱丽莎......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格兰蒂亚的话，她面前的少女，爱丽莎微微一笑，然后轻轻转了一个圈。 “怎么样，这条裙子还不错吧。” 这个时候，格兰蒂亚才注意到，爱丽莎身上的长裙，与自己身上的似乎是同一个款式，区别只在于一条是酒红色，而另一条是水蓝色。 “你、你是公主殿下！！？” 格兰蒂亚终于问了出口，接着便看到爱丽莎垂下了双眼，以略显娇羞的语调说道。 “嗯，爱丽格蕾莎.冯.阿斯托雷亚，这就是我的名字。” “等等等等，那特莱斯特家......” 格兰蒂亚一下子好像想通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通。 “没错，特莱斯特家只是作为我在这所学校学习的掩护身份而已，毕竟不可能直接以公主的身份入学，那样太过招摇，也不便于学习。” “那当时说的父亲和外婆......” 格兰蒂亚瞥了一眼爱丽菲尔斯女王和安格烈大公的方向，发现两人也正看向这边，便急忙转过脑袋。 “没错，正是你所想的那样。” 没想到这家人居然这么奇怪！ 格兰蒂亚不禁想到，看来原本的安格烈大公，是想让爱丽莎在魔法竞赛中取得优胜，才会决定让公主殿下参加这个晚宴，只不过由于爱丽菲尔斯女王的到场，所以这个宝贝外孙女也就得以一起参加宴会。 “对不起，格兰蒂亚，我不是有意要欺骗你的，实际上，这所学校里，就连特雷斯坦校长都不知道这件事。” 爱丽莎低垂脑袋，偷偷瞄了一眼格兰蒂亚。 “呃，没事没事，让我自己冷静一下。” 格兰蒂亚摇摇手，感到有些眩晕。 这么一来，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和高贵的公主殿下相处？甚至还坦诚相见，互诉衷肠了？ 太可怕了！ 格兰蒂亚回想起来，感觉自己已经够上十次绞刑架了。 “格兰蒂亚，我在你的面前，还是那个爱丽莎.特莱斯特，请不要顾虑太多。” 爱丽莎诚恳地说道，轻轻握住了格兰蒂亚的手。 这熟悉的感觉令格兰蒂亚放松不少，这才回握住爱丽莎柔软的手。 “看来我还得要一点时间来适应才行。” 两位少女同时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气氛又变得暧昧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巨大的爆鸣声在外面响起，令整个宴会厅的灯火摇曳，大地也为之震颤起来。 “怎么回事？” 爱丽莎微微皱眉，很快，她就感到格兰蒂亚紧握住了自己的手。 “看来是真的。” 格兰蒂亚神情严肃，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前的蓝宝石挂坠。。 a 正文 第七十一幕.变异 威尔.山德森感到自己的意识有些模糊。 他现在正身处一个不知名的房间里，这个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黑色的大门，威尔坐在椅子上，看着头顶的吊灯。 事情的发展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原本只是靠着那个神秘的黑色笔记本上的资料，让家里制作出来了照相机，并且拿到了魔法竞赛上演示，谁知道刚一下台，就被两个老师带到了这个房间里，随后便一直待在这里。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威尔有些不安。 “难道是那个笔记本上的东西被发现了？他们要追究我的责任？” 他暗自在心里想到，不过一直没有任何回应，令威尔也从最开始的愤怒和不明所以，变成了如今的恐惧与担忧。 原来威尔还以为是自己已经内定得奖，但后来才发现，魔法竞赛似乎已经与自己无缘了，因为即便没有查看时间的工具，威尔也知道颁奖仪式应当早就过去。 威尔拿出了自己口袋里的照相机——他称之为留影机的玩意儿，那两个老师没有没收他身上的东西，所以也给威尔一种不算太严重的错觉。 当然，他早已忽略了在被带走的时候，自己意识就已经不太清醒这个事实。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威尔的父亲格里姆当时也在场，自己如果真的是被囚禁在某个地方，那么父亲一定会派人来找他的，这也是威尔之所以还保持着镇定的原因。 就在威尔思考的时候，他手中的结晶突然就亮了起来。 “呜哇！” 威尔手一抖，结晶直接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般来说，这种结晶除非经过了加固魔法的处理，否则都是十分容易破碎的，但那结晶却在地上跳了几下，没有任何破损。 然后，一道光迸发出来。 从结晶里投影出了一幅画面。 “这是什么？” 威尔虽然知道照相机可以投影出拍摄的图像，但现在的情况，却是前所未见。 因为投影出来的画面，是可以动的！ 这个结晶，怎么会有这样的功能？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启动？ 威尔在震惊之余，也开始留心起那栩栩如生的画面来。 他发现那是格兰蒂亚。 只不过，身穿学徒长袍的格兰蒂亚，正身处一个威尔十分熟悉的地方，那就是他的家乡以撒。 “她为什么会在那里？” 威尔看着里面的画面移动，脸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茫然，变成了震惊，接下来则是憎恶。 而当他看到自己的父亲格里姆被王室卫队的人带走的时候，威尔彻底失去了理智。 “那个女人......她怎么可以！！？” 接下来的画面威尔已经没有精力去关注了，他握紧双拳，青筋暴起。 原本的游刃有余早已不见踪影，此时的威尔，甚至已经忘记了身处未知之地的恐惧。 他的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愤怒。 对方不仅夺走了属于自己的冠军，甚至还自己的家族为跳板，将威尔的父亲都送入了牢狱之中，至于山德森家这么多年以来苦心经营的基业，恐怕也将毁于一旦。 “不可饶恕！” 威尔彻底坐不住了。 他走到门边，疯狂敲打那扇木门，发出砰砰砰的响声，却根本就无人应答。 “快放我出去！” 威尔嘶吼着，但回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 只不过，在威尔没有觉察到的地方，那块结晶中正渗出点点黑雾，缓缓向着威尔靠近。 而威尔也浑然不觉，自己的双眼正逐渐变红，从原本人类的双眸，向着野兽改变。 他仿佛被某种力量所驱使，不住地猛捶那扇木门，就连双手已经渗出鲜血也毫无知觉。 狂怒。 威尔的心中，激烈的情感愈发变得难以抑制。 他的理性早已丧失，如同一头野兽，正遵循着本能行动。 就在这个时候，黑雾也逐渐缠绕住威尔的全身。 他的长袍之下，肉眼可见的异变正在产生。 骨头变得粗壮，肌肉虬结，皮肤也从原本的细致变得粗糙，就像是覆盖了一层皮甲一般，威尔整个人变得高大，原本合身的学徒长袍也被撑破，露出底下黑色的皮肤。 不，那已经不能算是皮肤了。 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光泽的，是深黑色的甲胄，这有着诸多锐利尖刺的甲胄包覆了威尔全身，令其看起来更像是一头怪物，在威尔的头上，两对扭曲的犄角长了出来，而他的双眼，早就成为了野兽般的竖瞳。 脊椎破体而出，形成了一根根尖刺，延伸到尾椎的地方，一根长长的尾巴钻出来，末端是锥形的黑刺，划过地面，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嘭—— 肩胛骨的地方，两个翅膀陡然出现，迅速张开到足以覆盖威尔全身的程度。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原本纤细的双手早已被黑色的利爪取代，只需要轻轻用力，就能将人的身体捏碎。 这是力量的象征。 威尔满意地笑了。 咧开嘴，他露出密密麻麻的尖牙，用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嘴边。 ＂ｃｈｉ　ｌｕｏ＂着身体，但威尔却浑然不觉得寒冷，在他的体内，一团火焰正在持续燃烧，带给他源源不断的力量。 黑雾缠绕着威尔的全身，在黑色的甲胄外面又包裹了一团浓雾，令其身影变得模糊起来。 而那块结晶，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破碎成粉末。 “格兰蒂亚.尤利西斯。” 威尔以含混不清的语调说着，他看向身前那扇门，然后缓缓，将手收到侧腹。 然后一拳打出！ 嘭—— 坚固的木门直接化为无数碎屑飘落，扬起一阵烟尘。 “这里是？” 威尔发现这里是旧教学楼的一角，之前早已封锁。 “这个味道是......” 威尔一出来，立刻闻到了一股十分香甜的气味。 是魔力的芬芳。 他沉下身子，接着踏步，向前。 轰隆轰隆轰隆—— 一拳之下，墙壁倒塌，老旧的教学楼中，只留下一个大窟窿，令清冷的月光散落下来。 而威尔，沐浴着月光，仰头长啸。 他的出现立刻引发了学校里的防御法阵，一道道禁制落下，魔力的激流直接包裹住了威尔。 但他轻轻一挥手，所有的枷锁便化为无形，尽数消散。 远处，有几个人影正急速朝着这边飞来，是负责维持治安的保卫人员。 这些法师虽然只有青铜下位，长年得不到晋升，但战斗经验十分丰富，一般的对手，根本支撑不了几招。 可即便是这些法师，在见到威尔的模样之时，心中也难以遏制地涌现出了恐惧之意。 一瞬间，威尔的身边，三名法师便开始构筑法术。 “没用！” 威尔轻蔑一笑，然后猛地冲锋。 “死！” 位于左侧的法师直接被贯穿了胸膛，魔力壁垒仿佛纸糊一般，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 “怎么会！！？” 右侧的法师急忙甩出三连发的火球，也顾不上威尔的死活。 可威尔直接一个闪身，躲过了一发火球，剩下的两发，打在他强壮的手臂上，直接消失。 “快找增援！” 中间的法师叫道，他掏出口袋里一枚结晶，稍加触发，一道烟火便射向天空，拖着长长的尾焰坠落。 “至少在援军赶来之......呃！” 那名法师尚未来得及应对，整个人已经被巨大的力道所击飞，内脏一瞬间炸裂，五官里渗出暗红色的血液，顿时没了气息。 “你、你怎么会......” 最后一个法师已经没有了战斗的意志，说到底也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面对如此恐怖而且前所未见的敌人，很难心生抗衡之意 “这就是真正的力量。” 威尔低吼道，接着立刻消失。 “唉？” 那名法师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身后一阵冷风拂过，下一刻，他的视野便开始倾斜，接着堕入黑暗。 威尔甩了甩利爪，看着地上被拦腰截断的法师，冷哼一声。 “格兰蒂亚.尤利西斯......” 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主楼，威尔阴沉地说道。 正文 第七十二幕.怪物 “大家不要惊慌。” 特雷斯坦校长以扩音法术说道，将原本有些慌乱的场面镇住。 这个时候，一名老师从一旁急匆匆跑来，在特雷斯坦校长耳边低语几句。 特雷斯坦校长闻言，脸上顿时阴云密布，他立刻找到安格烈大公，简要说明了一番情况。 “怎么了？” 爱丽莎显然还在状况外，她看着格兰蒂亚，这位少女此刻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地凝重。 “爱丽莎，听着，待会儿可能会有危险，你最好紧跟着你的父亲他们。” 格兰蒂亚说道，一边正在视野中快速同罗森交谈。 【无火的余灰：对方速度很快，而且实力很强，我感受到了相当强大的魔力波动。】 【群青要塞学者：这里有王室卫队的人在，应该能撑一段时间。】 【无火的余灰：小心自己的安全。】 格兰蒂亚默默从储物指环中取出了一枚闪耀结晶，准备作为应急的手段使用。 “各位女士先生，非常抱歉，因为一些突发的原因，这次宴会到此结束，请大家跟随指引人员离开。” 特雷斯坦校长说道，挥挥手，正想招呼负责安全的老师，只听见一声炸雷响起，宴会厅的一侧墙壁，直接被炸开一个大洞。 一个巨大的怪物，正将自己身上的石头扫落，一步踏进满是瓦砾的宴会厅中。 他通体黑色，尖刺构成的铠甲锋利无比，背后，一双巨大的翅膀笼罩住身体，怪物的左手抓着一个法师的尸体，早已被开膛破肚，粉色的肠子从伤口流出来，令人作呕。 这模样，正是传说中深渊中栖居的恶魔的样子。 “怎么会这么快！” 特雷斯坦校长一惊，随即右手一扬。 无数符文组成复杂的法阵，直接构成了银色的锁链，射向那头怪物，试图将其束缚住。 “没用！” 那怪物发出一声咆哮，周身一震，银色的锁链顷刻间便化为粒子飘散。 “这是......混沌之力！” 世界上只有少数的几种力量，能够如此简单便解离魔法的攻击，一种是法则之力，另一种则是混沌之力。 “是混沌造物？” 特雷斯坦校长从那头怪物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人类的气息，但更浓重的，还是混沌的味道。 与此同时，王室卫队的成员也纷纷出手。 这些骑士与战斗法师训练有素，立刻组成了防御为主的战斗阵型，转眼之间，重火力便直接倾泻到那头怪物身上。 “没用！” 那怪物咆哮一声，仅仅向前踏出一步，一道巨大的冲击波便扩散开来，将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魔法攻击直接抹消。 骑士们的攻击接踵而至，长剑一闪，斩在那头怪物身上，却被坚硬如钢铁的翅膀阻挡，怪物轻轻转动身体，便带起一阵烈风，将青铜阶的骑士也席卷，击飞到宴会厅另一侧，在墙壁上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 “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 怪物随手一拍，便是一名骑士飞起，这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同一阶位的战斗，更像是完全的碾压。 而那个怪物，甚至还没有动用混沌的力量来攻击，仅仅不过是靠着蛮力战斗。 一时间，恐惧的情感在大厅中蔓延。 在场的大部分都是法师，三环以下的法术在面对混沌之力的时候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而那头怪物却能轻松撕裂法师的魔力壁垒。 混沌造物对于法师而言，的确是一个相当大的威胁，甚至就连白银阶到场，面对这能够扰乱魔力的家伙，恐怕也得花上一番功夫。 而在这时间里，那怪物早已杀戮了无数生命了。 他瞪着赤红的双眼，在宴会厅中扫视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与爱丽莎站在一起的格兰蒂亚。 “格兰蒂亚.尤利西斯......” 他低语道，此时，威尔已经几乎完全丧失了意志，口中念叨的话也含糊不清，然而，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强大的气场，凌厉的杀意直指格兰蒂亚所在的地方。 而同时，那个地方也是安格烈大公与爱丽菲尔斯女王所在的位置。 “小心！” 齐格弗里尔教授急忙将格兰蒂亚与爱丽莎向身后揽去，同时张开魔法壁垒。 他身上顿时迸发出无数流光，构成了一面藏青色的半透明大盾。 威尔，则在下一刻纵身一跃，令宴会厅的大地直接塌陷下去。 嗡—— 巨大的爆鸣声响起，震碎了所有的玻璃，只见到齐格弗里尔教授的壁垒仅仅支撑了一瞬便轰然破碎，威尔的利爪长驱直入，眼看就要将他撕碎。 “住手！” 一道声音响起，威尔的利爪被无形的力量所阻滞，偏离了原本的轨迹，而齐格弗里尔教授也得以启动身上的触发法术，传送到几码之外，逃过一劫。 【无火的余灰：是冲着你来的。】 视野里闪过罗森的这句话，格兰蒂亚咬咬牙，本想说些什么，但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 是弗兰切斯特副校长。 “快去避难吧。” 先前出手的正是他，弗兰切斯特副校长此时正抬起一只手，无形的力量延伸，紧紧束缚住威尔，暂时压制住了他。 而趁着这个机会，其他的法师也纷纷出手，以数量优势压制住了挣扎中的威尔。 格兰蒂亚则被弗兰切斯特校长护送，与爱丽菲尔斯女王和安格烈大公他们这些王室成员一起，沿着一侧的门离开了宴会厅。 “没事的，爱丽莎。” 格兰蒂亚此时紧握着爱丽莎的手，不安地在昏暗的小道里移动。 “请这边走。” 弗兰切斯特副校长打开了一扇门，让几人先走了进去，随后拍拍格兰蒂亚的肩膀。 “已经向外部求援，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大部队来处理这件事。” “嗯，副校长，我觉得那个怪物可能不是一个人。” 格兰蒂亚提醒道，她看到弗兰切斯特副校长露出了些许吃惊的表情，接着点点头。 “我明白了，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格兰蒂亚走进了屋子，紧接着，身后的大门关上，发出一声巨响。 她下意识回过头，发现弗兰切斯特副校长，并没有跟着进来。 正文 第七十三幕.扭曲 “副校长？” 格兰蒂亚还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就被人一拉，向后退去。 下一刻，紧闭的大门传来一阵蜂鸣，Ｒ眼可见的扭曲构成了一面半透明的壁垒。 “小心。” 是齐格弗里尔教授，他脸色凝重，显然也在意料之外。 “这是能够对接触者进行反击的壁垒，轻易触碰，会受伤的。” 这个时候，格兰蒂亚才看清楚房间里的模样。 这是一处装饰颇为华丽的房间，想必是用作会客的屋子，桌椅摆放得很整齐，但唯独没有窗户，一面墙上，是一块巨大的玻璃。 玻璃？ 格兰蒂亚仔细一看，才发现那玻璃是透明的，映照着另一个房间里的模样，而一个人，正站在玻璃之后注视着这个房间。 是弗兰切斯特副校长。 只是现在的副校长，并没有原本那慈祥老者的形象，而是显得颇为Ｙ翳。 “弗兰切斯特？” 特雷斯坦校长叫着弗兰切斯特的名字，也感到有些古怪。 【无火的余灰：看来是露出狐狸尾巴了。】 【群青要塞学者：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无火的余灰：帮我争取一刻钟，这附近的法则壁垒有些复杂。】 格兰蒂亚将目光从对话框中移开，看着玻璃另一边的老者。 “弗兰切斯特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齐格弗里尔教授问道，将几位王室成员护在身后。 “变革。” 弗兰切斯特淡淡地说了一声，然后看了看爱丽莎。 “你们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力量，在那股力量面前，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即将幻灭的泡影。” 他眼神中透着狂热，全然不像一位理智的老者。 “我是在拯救这个学校，这个国家。” 弗兰切斯特将目光转向爱丽菲尔斯女王。 “女王陛下，您在蚀月战争中的英姿我记忆犹新，但很抱歉，新的阿斯特尔，不需要你的存在。” 爱丽菲尔斯女王倒是没有太大的感情波动，或许经历生死，这么多年以来，所有的事都早已被她看淡了。 “弗兰切斯特，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她只是淡淡地问道。 “你、你别再这样了！” 被这么一问，弗兰切斯特居然有一瞬间的动摇。 “他不会来的，这里可是克里斯汀王立学院，他的触手要是敢伸进来，那么势必会引发一场两股势力的大战，无论是你，还是他，都不会愿意看到悲剧重演的。” 他似乎颇为忌惮爱丽菲尔斯女王背后的某个存在，不过很快，疯狂又再度占据了弗兰切斯特的双眼。 “你们很快就......” 弗兰切斯特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便猛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起来，脑袋直接撞上坚硬的天花板，只听见咔擦一声，他的脖子朝着不自然的反向扭转。 嘭—— 又是一连串的撞击，弗兰切斯特四肢扭曲，倒伏在地面上，没了动静。 “呼——” 长舒一口气，齐格弗里尔教授这才停止了在背后的施法。 “还好弗兰切斯特只在理论上比较强，实战并没有经历太多，没有时刻保持严密的魔法壁垒，不然恐怕这偷袭很难得手。”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齐格弗里尔教授缓缓向爱丽菲尔斯女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原第四军团战斗法师分队三阶战斗法师，齐格弗里尔.托雷密，向女王陛下报道。” 阿斯特尔第四军团，由于在蚀月战争中是爱丽菲尔斯女王直属的部队，所以也就成为了实力最强的军团之一，而战斗法师分队，则是精英中的精英。 爱丽菲尔斯女王没有过问为何正值壮年的齐格弗里尔会在这里当老师，只是缓缓点头示意。 “这个法术能够无视大部分魔力壁垒，不过以我的实力，只能使用一次，我们还是快点找到离开的路，和外面......” 齐格弗里尔教授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身后一阵动静所打断。 是弗兰切斯特。 这个原本应该早已被折断脖子死亡的老者，此时竟像是一只蜘蛛般爬了起来，以反方向扭转的四肢支撑起身子，脑袋倒悬着，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怎么会......” 齐格弗里尔教授愣了愣，随即抬手，准备再次施法。 但下一刻，他的右手直接被不知名的力量所拖拽，整个人飞了起来。 啪嗒—— 这力量实在太过巨大，齐格弗里尔教授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撞在天花板上，血Ｒ破碎，化为一滩Ｒ泥。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伴随着一滴一滴落下来的血Ｒ混合物。 爱丽莎捂住自己的嘴，强忍住呕吐的冲动。 格兰蒂亚沉默不语，看着玻璃另一边，缓缓站起来的弗兰切斯特。 “天真，不过是稍微露出一点破绽，就急不可耐地咬了上来，说到底也不过是一条军队里的狗而已。” 弗兰切斯特看起来毫发无损，只是衣服上海沾染着些许血迹。 “弗兰切斯特，你难道？” 可以看到，无数黑色的雾气真环绕在弗兰切斯特周围，一点点修补着他的身体，这显然不是普通的魔力能够做到的。 “混沌之力。” 爱丽菲尔斯女王有些无奈地叹息道。 “是的，你们对我所掌握的力量一无所知，只知道活在虚妄的神所营造的假象中，却根本不愿意承认，万物终将归于混沌。” 他身上弥漫着一股狂乱的气息，显然已经突破青铜的桎梏，抵达了更高的阶层。 原本弗兰切斯特就是一名三阶法师，如今在混沌之力的辅助之下，进入白银阶相当顺利，他感到周围的一切都被解构又重组，事物虽然并未变化，但早已大不相同。 法则在他面前触手可及，这是弗兰切斯特从未感受过的力量，一举一动，仿佛都能支配世界。 “这就是白银阶的力量。” 弗兰切斯特早就在青铜阶停滞多年，原本还只是单纯的借助混沌之力，但在遭到齐格弗里尔的袭击之后，却完成了最后的融合，他看了自己的左手，手背处镶嵌着一枚墨黑色的结晶，这正是混沌之力的源头。 “而你们，将作为祭品，召唤那位伟大的存在。” 地面上，突然亮起了一道道血红色的轨迹，构成了复杂无比的图案。 “虽然无法得到圣遗物，不得不改变召唤计划，但汇聚了这么多法师，一定能够满足那位大人的心意。” 弗兰切斯特癫狂地笑着，而他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相当明显。 所谓伟大的存在，就是晶壁之外，被封印的混沌之民，而他将以整个克里斯汀为祭品，进行混沌之民的降临仪式。 而这个房间，毫无疑问，就是仪式法阵的核心区域。 正文 第七十四幕.降临 嗡—— 空气中传来一阵魔力的波动。 令身处学生自发组织的晚会的洛蒂感到一阵心神不宁。 “这感觉是......” 还没等她有更多的感知，大厅的门便被粗暴地推开，一个衣衫凌乱的学生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以焦急的声音叫道。 “不好了，有怪物袭击学校！是真的，主楼已经被攻破了！” 他一声高呼，令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边的动作。 “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怪物，是什么？” “袭击学校？开玩笑的吧，国王陛下和女王陛下可是在这里的。” “不是说克里斯汀是除了王宫之外阿斯特尔最安全的地方吗，怎么会出现怪物？” “学校的老师呢，他们在和怪物战斗吗？” “国王陛下应该有卫队吧？” “我们会不会有事？” 学生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一开始还有些不相信，但等到窗外，一声巨响从主楼传来，大家分明看到那高耸的尖塔缺失一角，摇摇欲坠的时候，才陷入慌乱之中。 “不要惊慌，我们要相信学校，相信老师，大家请保持冷静。” 一位身材高大的男生说道，试图维持秩序。 嘭—— 又是一声巨响从主楼传来，伴随着一道强大的魔力波动。 几乎所有学生都被这冲击力震倒在地，一时间，哀嚎遍野，所有人的情绪都陷入绝望之中。 而洛蒂，则怔怔地望着月下缓缓倾倒的高塔失神。 “格兰蒂亚......应该没事吧。” ...... 而在高塔一侧的房间里，赤色的法阵真不断发出一道道魔力波动，如果这个时候从天空中向下俯瞰，可以看到整个克里斯汀被一个巨大而复杂的法阵笼罩，魔力正形成一个漩涡，将元素席卷到倒塌的尖塔里，垂直灌注进法阵核心之中。 爱丽莎感觉到一阵目眩，力量似乎从指尖开始缓缓流失，令她微微皱眉。 “爱丽莎......” 格兰蒂亚紧紧握着爱丽莎的手，透过掌心传来的体温有些微凉，令格兰蒂亚心中愈发变得沉重。 她自己倒是没什么问题，或许移动终端拥有能够防御这个法阵的力量，但很明显，即便是青铜阶的特雷斯坦校长，此时也面色铁青，不得不跌坐在长椅上，紧紧抓住扶手。 安格烈大公和爱丽菲尔斯女王虽然有着护身道具，但在法则的干涉下也难以使用，仅仅能减缓些许被吸取力量的速度。 照这样下去，他们将会成为混沌之民降临的第一批牺牲品。 “如果有圣遗物就好了，那么这转化速度还可以再快上一倍，可惜那个地方实在诡异，我在克里斯汀这么多年，也没有任何端倪。” 弗兰切斯特此时双眼赤红，身上的衣服早已被烈风化作碎片，取而代之的，是黑雾笼罩的长袍，颇像是一位邪气四溢的君王。 “你们应该感到荣幸，能够与那位大人合为一体，成为祂的一部分。” 弗兰切斯特显得悠然自得，他丝毫不担心外人的入侵。 “阿斯特尔的白银以上战力只有四位，其中一位在与魔法界水火不容的圣堂隐居多年，一位正在西边驻守荒原，一位目前正在查兰德尔访问，还有一位，则游历四方，找寻不到踪迹，没人能够拯救你们。” 阿斯特尔毕竟只是一个小国，高端战力不多，而且大多不受到王室直接指挥，所以弗兰切斯特有恃无恐。 “是这样吗？” 格兰蒂亚突然开口，令所有备受折磨的人看向这位少女。 她站了起来，视野中，对话框里的文字正在闪烁。 【无火的余灰：帮我争取最后三十息，引开他的注意力，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所以可以放心大胆地嘲讽对方。】 【群青要塞学者：好的，我相信你。】 无论相信与否，格兰蒂亚这个时候，也只能寄希望于罗森身上了，如果就这么放弃挣扎，他们只会化为混沌之民的食粮。 弗兰切斯特愣了愣，看着格兰蒂亚。 “我记得你，你的魔法相当有趣，甚至让原本已经对这个世界失去了信心的我都产生了几分留恋，但很可惜，时间已经不够了。” 他轻轻一挥手，格兰蒂亚立刻被一股巨力击飞，撞上了墙壁，发出一声闷响。 “格兰蒂亚！” 在场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爱丽莎几乎是嘶吼出声，如果不是安格烈大公及时按住了她，恐怕这位少女已经冲了出去。 爱丽莎双眼立刻涌上泪水，她甚至已经看到格兰蒂亚像先前的齐格弗里尔教授一般化作Ｒ酱的画面。 “呜！” 但格兰蒂亚并没有死，她仅仅有些擦伤，嘴角渗出一点点鲜血。 “嗯？” 弗兰切斯特有些惊讶，他虽然没有全力出手，但刚才那一击，已经足够令一位青铜阶殒命，他倒是有些好奇格兰蒂亚是如何活下来的。 “有点意思。” 他直接一拳出手，隔着十几码的距离，直接将格兰蒂亚拍飞。 嘭—— 又是一阵灰尘扬起，格兰蒂亚跪倒在地，双手支撑着身体，却依旧没有倒下。 “这个感觉，有些熟悉？” 弗兰切斯特微微皱眉，就在这个时候，他背后出现了一个怪物。 是威尔。 “是你吗，威尔.山德森。” 弗兰切斯特看着满手鲜血，嘴里还嚼着不知名内脏的威尔，冷笑一声。 “你先陪那个小姑娘玩一玩。” 既然魔法攻击无效，那么就用物理攻击，而且威尔身上的混沌魔力，能够极大程度侵蚀魔力构成的壁垒，用来对付格兰蒂亚再好不过了。 威尔转头，看到了缓缓起身的格兰蒂亚，双眼立刻迸发出赤红的光芒。 那是愤怒的火焰。 威尔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咆哮，左腿一蹬向前冲刺，令四周泛起一阵水雾。 两个房间的壁垒在顷刻间被打破，威尔伸出利爪，试图撕碎格兰蒂亚柔嫩的身体。 【无火的余灰：就是现在！】 视野中，闪过这样的文字。 格兰蒂亚伸出手，在胸前一扯，蓝宝石的项链顿时被拉下来，她猛地向前一掷，同时丢出的，还有那枚闪耀结晶。 刺痛眼睛的闪光亮起，即便是已经不成人形的威尔，也被这耀眼的光芒所震慑，还没有彻底适应这个形态的他，身形为之一滞。 在格兰蒂亚的视野中，移动终端闪现出最后一行逐渐暗淡下去的文字。 【无火的余灰：你的祈愿，确实地收到了。】 于此同时，格兰蒂亚只感觉那移动终端同样迸发出不亚于闪耀结晶的光芒，从其中，一个高大的人影浮现，不知为何，格兰蒂亚觉得有些眼熟。 那是一名身着甲胄，手持巨剑的骑士。 正文 第七十五幕.火力压制 “！！！” 威尔几乎在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力量正从自己面前的人影中爆发出来，他利爪一扑，试图在对方出手之前干掉敌人。 但，空间中，响起了破碎之声。 咔擦—— 威尔看到，眼前的景色仿佛被直接切割开来一般，产生了巨大的错位。 而与此同时，他感到肩膀上一凉。 下一刻，便是两条粗壮的手臂高高扬起，鲜血四溅，令空气中弥漫起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那是威尔的双臂。 “什......么！！？” 威尔感到难以置信。 虽然还不能完全操控这具崭新的身体，但周身覆盖着混沌魔力的他，应该能过防御绝大部分的攻击才对。 威尔已经依靠着霸道强横的能力，击杀了好几个自以为强大的法师，将他们的内脏挖出来。 但眼前的敌人，似乎仅仅只有一柄剑。 那是一柄造型古朴，足足有一人高的大剑，剑身上，似乎铭刻着某种古代的文字，厚重的剑锋透着历史的气息，令这柄剑看起来不像是杀人的利刃，更像是一件来自上古时代的文物。 可正是这一柄大剑，轻而易举地斩断了威尔的双臂，如同砍瓜切菜，不费吹灰之力。 闪耀结晶逐渐暗淡，威尔也看清楚了对方面貌。 他全身着甲，精铁的铠甲泛着银光，令人不寒而栗，遮蔽了整张脸的面甲之下，似乎有点点幽火燃烧，这名骑士很高大，蓝色的披风上有些许灰烬飘散，整个人就像是完成度极高的艺术品，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以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你竟敢......” 威尔咆哮道，从体内迸发出巨大的魔力，只见原本血流如注的双手伤口，突然间涌出无数血肉，迅速重构成了两只粗壮的手臂，而且覆盖尖刺，比起先前的模样更加可怖。 一时间，他似乎又膨胀数倍，几乎已经突破了穹顶，浑身的肌肉线条明朗，充满着力量感。 这样的存在，就算是特雷斯特校长也不敢说自己会不会被对方一巴掌拍死，毕竟决定战斗胜负的，绝对实力是一方面，身体本身的素质和力量又是另一方面。 就好像浅海大沙漠的那些石巨人，哪怕只有黑铁阶的层级，一脚踩下去，也能让青铜阶费一番功夫，而面对同层次的对手，这种力量上的差距都更加明显了。 此刻，威尔感受到了自己体内蕴含的庞大力量，这股力量狂乱不息，一直在寻找一个突破口。 而眼前的这名剑士，便是绝佳的发泄对象。 威尔稍稍俯身，接着全力出手，身前的空气因剧烈的压缩而泛起水雾，随着一声尖锐的爆鸣声，他整个人如同一枚炮弹飞了出去，砸向面前的剑士。 这几乎零距离的攻击根本不需要任何技巧，只是纯粹的力量倾泻，但攻势凶猛，眼看无可阻挡。 周围的墙壁直接裂开，天花板被整个掀翻，露出一角繁星点缀的夜空。 汹涌的力量四溢，朝着那名剑士而去，似乎就连整栋大楼，都要被这潮汐吞没一般。 但那名剑士，仅仅伸出了一只手。 五指张开，铁甲包覆的手掌，面向威尔袭来的方向。 接下来，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嗡—— 一道波纹泛起，紧接着是一声巨响。 就在爱丽莎都要以为自己会被冲击的余波抹杀的时候，她发现，威尔居然就这么停在了那名剑士身前不到三码的地方。 先前那澎湃的气势烟消云散，威尔面目狰狞，却只能被无形的壁垒阻隔，不得前进分毫。 “嗯？” 弗兰切斯特挑了挑眉毛，威尔虽然只是一个试验品，底子差了点，但好歹也是注入了相当一部分高纯度混沌之力的打手，应该能碾压青铜阶以下的大部分敌人，没想到居然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剑士仅仅用一只手就挡下来了？ 弗兰切斯特脑子里迅速闪过几个人的面孔，但毫无疑问，眼前这名剑士并非他所知晓的会来营救阿斯特尔王室的白银阶。 隐世不出的高人？路过的白银阶？又或者是某个隐藏实力的强者？ 脑中闪过好几个念头，但弗兰切斯特又一一否定。 管他是什么人，只要杀掉就好了。 这么想着，弗兰切斯特手中黑雾凝聚，变化出数十柄短剑。 但就在这个时候，剑士的铠甲之下，发出了声音。 “所谓的火力压制......” 他开口，是一个低沉的男声。 伴随着他的话语声，在剑士的身边，无数波纹泛起，从虚空中，冒出了数不清的炮口。 “——应该这么用才对！” 话音未落，所有的火炮同时开火。 耀眼的光芒亮起，令格兰蒂亚也不禁眯起了双眼。 出人意料的，这看似强大的炮火，竟然没有丝毫波及到周围的人群，甚至就连弗兰切斯特，也仅仅感到一阵微风吹拂过脸颊。 “这是......” 安格烈大公低吟，虽然这个剑士身份不明，但目前来看，好像至少和混沌之民是敌对的。 而他展现出来的力量，也是颇为标志性的。 “力量收束，白银阶！” 特雷斯坦校长惊呼。 只有白银阶才能达到这种程度的力量控制，纵使破坏力再强，也仅仅收束于一点，以达到最大的效果。 比起战斗起来动辄就能毁灭一大片城区的青铜阶，白银阶的出手可能看似轻描淡写，但实际上，达到的效果是青铜阶的百倍以上。 而眼前一的状况，正是最真实的写照。 威尔全身焦黑，深黑色的硬甲早已千疮百孔，露出底下殷红的血肉，这个庞然巨物呆滞地站在原地，无法移动半步。 因为他已经没办法再行动了。 白银阶的全力一击，完全穿透了威尔所有的防壁，在一瞬间摧毁了他的核心，那个供给他混沌之力的核心。 现在的威尔，不过是一具残骸而已。 呼—— 一阵夜风吹过，威尔竟然从身体末端开始，逐渐化为齑粉，在风中消散，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如果说威尔的力量已经超乎了想象，是纯粹的暴力的话，那么眼前这个剑士，则是毋庸置疑，绝对的强者。 全场，寂静无声。 “下一个，是谁？” 剑士，罗森低语道。 正文 第七十六幕.献祭 弗兰切斯特看着威尔一点点化为灰烬，心中虽然产生了巨大的动摇，但表面上还是保持了一个相当冷静的姿态。 对手很强。 至少有白银阶，对于法则的运营相当纯熟，而且战斗经验很丰富，更重要的是，看不清来历。 这是最棘手的敌人。 弗兰切斯特原本也做好了会遇到白银阶甚至以上存在的打算，毕竟那位爱丽菲尔斯女王的莅临真是意料之外，她身后牵扯的势力也十分复杂。 但在他的设想中，应当是阿斯特尔的台面上的某位白银阶出手，谁能想到，竟然会半路杀出一个未知的存在。 可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那就是眼前这人，必须铲除。 弗兰切斯特一挥手，数十柄黑色的短剑飞出，射向罗森所在的位置。 这攻击只是试探，弗兰切斯特准备弄清楚对方的底细之后，再全力出手。 “有一件事我需要告诉你。” 罗森开口，抬起了一根手指。 “那就是第一次出手，最好就全力以赴。” “！！！” 弗兰切斯特猛然后退一步，身前，五道壁垒展开，这些壁垒可以防御各种不同方式的攻击，糅合在一起，堪称铁壁。 但罗森的剑毫不留情。 沉重的剑锋穿过那些壁垒，就如同尖锐的锥刺洞穿薄纸。 而那些带有侵蚀作用，能够腐蚀大部分魔力壁垒，甚至连法则防壁都能撼动的黑色短剑，就连罗森的三码之内都没有办法接近，纷纷化为烟尘消散。 只一瞬，长剑穿透血肉，滑入弗兰切斯特的胸膛之中。 “怎么可能......” 弗兰切斯特只觉得一阵鲜血涌上喉头，体内，混沌之力正不可抑制地乱窜，他愣愣地看着没入胸口的大剑，感到一切都难以置信。 他竟然能在一瞬间就突破自己的五重防壁？ 自己身上所有的触发性魔法居然没有一个生效？ 混沌之力难道对他毫无侵蚀作用？ 所有的疑问都化为痛楚，在弗兰切斯特的脊髓蔓延。 尔后，是一阵鼓动，自心底传来。 “不、不行......” 弗兰切斯特突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身边，无数黑线笼罩，这是更为强大的混沌之力，即便是罗森，也不敢就这么贸然与之接触。 罗森利落地抽出狼骑士大剑，后退两步，展开法则壁垒以保护其他的人。 “不，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你不能用我......” 弗兰切斯特似乎在与什么冥冥中的存在对话，他半跪在地上，体内，黑色的雾气升腾，构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满是尖刺，一双狡猾而邪恶的眼睛正暗自窥探着这边的世界，整个影子散发出一股极为混乱的气息，引人发狂，仿佛单单直视，就会陷入迷乱的状态。 嗡—— 一道黑色的波纹扩散开来，只不过撞上了罗森的法则壁垒之后便消弭于无形，而另一边，这波纹直接击碎了墙壁，向着远方蔓延。 一阵悸动，在所有人的心中升起。 “强行降临？” 罗森很清楚现在的状况意味着什么，原本的混沌之民，是想要将克里斯汀王立学院里的所有人当做祭品，来进行相对完整的降临仪式，如果那个仪式成功的话，降临的混沌之民至少也有黄金阶的实力，在阿斯特尔将会造成巨大的麻烦，这个国家甚至都有可能因此而陷入灭亡的境地，一如曾经的罪业之都伊修巴尔。 不过现在，罗森的到来打乱了混沌之民的计划，作为降临仪式主持者的弗兰切斯特，便成为了混沌之民的第二选择。 反正并非真身降临，即便被诛杀，也不过损失一些力量而已，混沌之民干脆就选择了直接降临，意图造成破坏。 黑色的风暴扬起，沙砾遮蔽了银月，天空中阴云密布，深紫色的雷霆在其中蜿蜒，滚滚雷声响起，震耳欲聋。 噼啪—— 一道闪电落下，正好砸在弗兰切斯特所在的位置。 那个老人在一瞬间被解离，化为了最基础的元素。 然后，巨大的影子凝固，显出一个怪物的身影。 那怪物有着三对赤红的狭长瞳孔，头顶是两对扭曲的犄角，健壮的躯干上，六只粗壮的手臂延伸出来，这些手臂上密布尖刺，末端，则是六根利爪，掌心，一张张血盆大口正露出锋利的獠牙。 两条粗短的腿踩在地面上，支撑着沉重的身躯，三根细长的尾巴扫过，带起一阵呼啸。 怪物张开了脑袋上的嘴，可以看见密密麻麻的五排牙齿，喉咙里，一根舌头从末端分为四瓣，同样密布尖锐的利齿。 背后，几根尖刺突出，但更多的，还是黑雾凝结而成的触手，不断纠缠，向着四周发散。 “已经......太久了。” 祂发出低声的咆哮，声音浑厚而低沉，令人感到一阵胸闷。 “亚特拉斯，我从虚空之中回来了！” 周围黑色的雾气构成了无数的触手，自怪物的背后延伸，将祂身边的所有东西都吞噬殆尽。 “你就是亚克图斯吗？” 罗森很快记起了在灰烬女王的记录中见到的混沌之民的资料，正与眼前这个怪物的形象相符。 “没错，没想到还有人能够记起我的名讳。” 似乎相当满意于自己那些头衔，怪物，亚克图斯舔了舔舌头。 “我就是混沌深渊第五层的支配者，暴怒者亚克图斯，撕碎一切，毁灭一切，主宰一切的暴君！” 祂向前踏出一步，肉眼可见的波动直接扩散开来，但撞到罗森的法则壁垒上，却仅仅泛起了一点点涟漪便归于平静。 “暴怒无常的君王，混沌之民中战斗力最强的存在，暴怒者亚克图斯......” 罗森低语道，加持在这个混沌之民身上的头衔无疑是相当骇人听闻的，作为混沌之民中的最喜欢战争的一位，祂的名字几乎出现在每一场混沌与秩序的大战中，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几乎成为了秩序一侧的梦魇。 “换句话说，只要打败了你，那么剩下的几个混沌之民，也就不足为惧了吗？” 话锋一转，罗森如此问道，手中大剑直指亚克图斯。。 a 正文 第七十七幕.压制 狂妄！！！ 亚克图斯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这样嚣张了。 即便是其他的混沌之民，在亚克图斯的全盛时期，也不敢摆出这样的姿态，亚克图斯那暴怒者的头衔可不仅仅只是摆设。 亚克图斯三对复眼微闭，似乎看到了千年之前，某个同样嚣张至极的家伙。 这个灰烬，有类似的气息。 而且那柄大剑，亚克图斯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也依旧认识。 狼骑士大剑，曾经令混沌一侧闻风丧胆的兵刃。 是那些人的传承？ 这片土地原本就有那些家伙的留下的遗迹，现在又冒出一个身怀传承的家伙，如果不是自己事前的确没有感知到，亚克图斯都要怀疑是不是那个家伙故意设计的了。 “无知而愚蠢的凡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存......” 亚克图斯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罗森的剑已经逼近到咫尺之内了。 厚重的大剑在他的手中无比轻巧，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澎湃的力量被收束于极限，在空气中微微震颤。 亚克图斯周围，数重的混沌壁垒顷刻间便宣告破碎，空间化为无数碎片纷飞，带动世界弦纠缠错乱。 嗡—— 一道激波荡漾开来，只见亚克图斯四只手臂齐出，才勉强抑制住了罗森那一往无前的剑光。 “竟然有这种力量！” 亚克图斯惊愕之余，也回想起了，曾经被那个家伙戏耍玩弄的屈辱。 “格雷修斯！” 祂发出怒吼，手臂上的肌肉瞬间膨胀数倍，如果说原本是六条健壮的手臂，那么现在，则是六根如同石柱一般丑陋而充满暴力感的利爪。 唰—— 剩下的两只手，直接朝着罗森的下腹攻击，利爪间缠绕着黑雾，带有强大的侵蚀效果。 同时，亚克图斯背后的触手也延伸开来，试图缠住罗森，防止其逃跑。 可罗森根本没有打算逃跑。 呼—— 火焰燃起。 狼骑士大剑的剑锋，直接燃起了炽烈的火焰。 同时，自罗森的铠甲内部，灼热的绯炎也升腾起来，从铠甲的缝隙渗出，令他周围的气温迅速升高，整个屋子里也变得干燥而炎热。 这是余烬的力量，在进入白银阶之后，他已经可以自如地操控这个能力，并且，他也将其改进了许多。 嗡—— 霎时间，被火焰包裹的罗森，又迸发出苍蓝的光辉。 原本赤色的火焰，骤然间转化为群青色的苍炎，就好似一团燃烧的灵魂之火，引动人心底里最深的恐惧。 这是经由罗森的法则开发出来的余烬的第二形态，罗森将其命名为苍炎形态。 在这个形态下，罗森所有的攻击和防御行为都会附着上苍炎，这些苍炎虽然从单纯的温度和破坏力上比不上纯粹的秩序之火，但其中却蕴含了罗森自己的法则之力，可以说是对法则专用形态。 亚克图斯只觉得掌心流过一阵高温，他那曾经撕裂过无数英雄豪杰，在无尽虚空中可以直接击碎法则的手，竟然感受到了一丝灼热。 他觉得自己的皮肤正一点点裂解，法则崩溃，形体涣散，这是前所未见的状况。 但亚克图斯没有停手，那两只利爪开始旋转，带着一阵暴风。 面对这攻击，罗森心意一动，立刻分化出六道残影。 每一个残影都具有十足的魄力，丝毫不逊于真身。 唰唰唰唰唰唰唰—— 七道耀眼的银色轨迹笼罩了亚克图斯全身，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有觉察到的时候，罗森已经来到了亚克图斯十码之外，令祂的攻击尽数落空。 悠悠的，狼骑士大剑一甩，点点火花飞溅。 “你竟然......” 亚克图斯身上，无数的伤口浮现，从其中喷涌而出的，并非鲜血或是黑雾，而是苍青色的火焰。 “群狼奔腾.改。” 罗森淡淡地说道。 这是进阶版的狼剑术改造出来的招式，看似沉重的攻击之下，实际上却是神速的快剑，在一瞬间之内挥剑七次，扭曲空间，错乱时间，以法则之力，逆转世界之理。 亚克图斯的身体原本就是由混沌之力凝结而成，面对狼骑士大剑防御力有限，而罗森那能够破除一切法则的圣痕，又进一步削弱了亚克图斯的防御力，所以才能够造成这样的伤害效果。 不过在其他人的眼里，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安格烈大公只觉得眼前这个骑士，居然能够和混沌之民有来有回，甚至还能压制对方占据上风，简直不可思议。 特雷斯坦校长看出了一些端倪，混沌之民因为并未完全降临，所以可能最多也就白银巅峰的水平，关键性的黄金阶的标志并未展现，不过在他看来，同是白银阶，能够在这种程度上令混沌之民遭受如此大的创伤，也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了。 爱丽莎只觉得眼前的两个存在都是超出自己想象的，在他们的战斗中，魔法，技巧，策略几乎都被抛弃不用，所使用的，只有纯粹的力量。 格兰蒂亚则一脸茫然，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刚才那颇为惊艳的一剑，在记忆中重叠。 “是他？” 事已至此，她也能猜到那个剑士的真实身份了。 不过，才短短几个月没见，他居然就已经是白银阶的强者，能够和混沌之民正面对抗的存在了？ 而且，先前那么多天的时间里，罗森还一直隐藏身份，和自己交流？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之前在圣者的遗迹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在学习了魔法之后，格兰蒂亚对于灰烬亡灵的认知有了很大的改变，但面对再度相遇的罗森，她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只有紧握着的爱丽莎的掌心传来的温度，令格兰蒂亚能够得到些许的安全感。 至于战场上的罗森，则没有关注到周围人的反应。 因为他感受到面前受到重创的混沌之民，正在发生异常的变化。 伤口逐渐愈合，亚克图斯弯下腰，似乎相当痛苦的模样。 然后，从他的身体内部，响起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咔擦—— 只看见一根白色的骨刺，从亚克图斯的背后破体而出。 “能够逼我使用这个形态的，这一千年以来，你还是第一个。” 阴沉地说道，亚克图斯发出怒吼。 正文 第七十八幕.挣扎 咔擦咔擦咔擦—— 断裂声响起，听起来令人牙酸，好几根骨刺自亚克图斯的体内穿出，带出黑色的雾气。 这些雾气交织，附着在亚克图斯的身体之上。 接着，原本已经相当粗壮的四肢，再度膨胀起来，亚克图斯的手掌拍在地上，直接将地板砸碎，整个人跌落下去。 然后，在一片烟尘之中，一个巨大的身影浮现。 两条腿深深埋入泥土里，四只手臂满是骨刺，支撑着身体，而剩下的两只手，则化为了由刀锋构成的巨螯，在腰间游曳。 亚克图斯的上半身满是石块一般的肌肉，背后，黑雾凝结而成的触手化为了根根鬃毛，在风中飘舞，一根尾巴扫过，末端分裂为无数血盆巨口，正发出低吼。 他又长出了两条手臂，却没有手掌，手腕的部分，直接生出两柄利刃，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三对复眼发出红光，带有相当深重的混沌意味，仿佛看上一眼就会令人神智错乱。 以亚克图斯为中心，一阵黑色的风拂过，所有的一切都迅速老化，倒塌的墙壁爬上斑驳，积雪下的草立刻枯萎。 正式法师们纷纷张开了魔力的壁垒，在这毁灭的风暴中苦苦支撑，他们各色的魔力壁垒，就犹如点点灯火，在漆黑一片的黑雾风暴里闪烁，时不时熄灭其中一两盏。 而另一些普通的侍者或是临近的学徒则没有那么强大的实力，被这风吹过，立刻哀嚎起来，可以看到，他们的肌肤在转眼间便失去所有的水分，干瘪下去，最终成为一具干尸，在风暴中化为粉尘。 肉眼可见的魔力正在向着亚克图斯凝聚，犹如一个巨大的漩涡，将生命与灵魂卷入其中。 克里斯汀王立学院自带的防御法术仅仅维持了一息，便在这强大的混沌之力下消失殆尽，拥有数百年历史的学院建筑，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而学生们，则无助地抱在一起，面对这毁灭级别的天灾，他们无计可施，只能等待死亡的到来。 这就是混沌之民的降临。 “怎么办......我还不想死！！！” “有谁来......有谁来救救我们！！？” “女神大人，请您拯救我们吧！！！” 绝望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洛蒂同样感到无助，她看着那逐渐扩散而来的黑雾，感到两脚有些发软。 “格兰蒂亚......” 她低声呢喃，看着黑色的狂风越来越近，不由自主地想要闭上双眼。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站在了她和那群学生的前面。 “......父亲？” 看到了熟悉的长袍，洛蒂感到有些恍惚。 他不是应该在附近的小镇上和其他人商谈生意吗？就连建校日庆典也不会过来的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洛蒂脑中有太多的为什么，但她的父亲克利夫兰，抬起了手，令洛蒂将所有的疑问都咽回了肚子里。 嗡—— 一道幽绿的屏障出现，阻挡住了黑雾的侵蚀。 由于力量的分散，这屏障在刚刚张开的一瞬间便出现了裂纹，岌岌可危，似乎随时都会碎裂。 但也确实，阻挡了住了黑雾的脚步。 豆大的汗水从克利夫兰的额角流下，在这严寒的冬日，他却浑身汗水，只因为将所有的魔力都释放出来，试图保护自己身后的学生们。 双眼一片模糊，克利夫兰已经无力支撑，这来自混沌之民的力量太过强势，根本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法师能够抗衡的。 “洛蒂，其实我......” 克利夫兰稍稍转头，看向呆然站着的女儿，但很快，他的话语便被打断了。 咔擦—— 伴随着令人揪心的破碎声，那淡绿色的壁垒宣告终结，大量黑雾溢出，朝着位于最前面的克利夫兰。 “父亲！” 洛蒂想要冲上去，却被旁边的学生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被黑雾侵蚀。 任谁都知道，被这黑雾缠上，只有死的下场。 但下一刻，一道光芒亮起。 嗡—— 又是一面壁垒张开，这是暗金色的魔力屏障，横亘于克利夫兰与黑雾之间。 “哼，克利夫兰，这次我可是不再欠你的人情了。” 一名身穿教师长袍的女子从半空中缓缓落下，对着以及意识模糊的克利夫兰说道。 “请、请救救我的女儿......” 克利夫兰以最后的力气说道，接着便昏迷过去，失去了意识。 “那可当然，她们可是我的学生！” 那名女子笑了笑，然后以扩音法术开口说道。 “所有老师，张开屏障！” 严厉的话语声响起，洛蒂才发现，那救下了自己父亲的人，正是麦格理老师。 而同时，从学生们的身后，许多位老师正向前走去，手中，五彩的光辉逐渐构成了盾牌的模样。 “听着，不能让任何一名克里斯汀的学生受到伤害，要想动我的学生，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所有的老师，没有一人有怨言，只默默张开了属于自己的魔力壁垒。 这一道道壁垒，正如同一柄柄保护伞，在致命的黑雾面前，保护住了学生们的性命。 这些屏障很快就连成一片，遏制住了黑雾的腐化。 但很明显，他们的能力也仅仅只是延缓这个过程，想要完全消除危险，还必须要击败位于风暴中央的那个存在，如果不那样的话，再过不到一个小时，这周边的一大片区域都将被黑雾笼罩。 而这黑雾所吸取的力量，又将成为混沌之民的食粮，令其越来越强，甚至有可能媲美真身降临的程度。 “父亲......” 洛蒂抱起了躺在地上，已经虚脱的克利夫兰，低声哭泣着。 而远处，黑雾笼罩的风暴中央，时不时则传来巨大的轰鸣。 可以看到，那巨大的虚影正缓缓移动，似乎在与什么东西战斗着一般。 大地震颤，而黑雾之中若隐若现的光点，则迅速在黯淡下去。即便得到了暂时的救援，但绝望，依旧没有散去。 “女神大人啊，请救救你的人民吧......” 洛蒂的身边，一名少女正向着乌云笼罩的天空祈祷着，而她的愿望，却似乎无法穿透这厚厚的阴霾。 正文 第七十九幕.湮灭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亚克图斯发出愤怒的咆哮，祂挥出手中的利刃，试图将罗森连同周围那一圈法则壁垒一起贯穿。 这沛然巨力给人以相当的压迫感，黑雾随风而动，却被一道苍蓝的壁垒挡住。 嗡—— 亚克图斯手上的利刃触及这道壁垒，顿时荡开无数波纹，尖锐的刀锋正一点一点地没入壁垒之中，似乎下一刻就会击破这看似薄弱的防御。 “哦？绝对力量似乎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程度。” 罗森低语道，他的身边，一个烧瓶正慢悠悠地飘摇着。 “法雷尔，记录数据。” 接着，罗森面对那巨大的怪物，抬起了手，全然无视充满威胁的利刃刀锋，缓缓开口。 “下面是第二十三次实验，第一次模拟实验的数据记录，实验者，罗森。” 嘭—— 被剧烈压缩的空气发出爆鸣声，苍青色的火焰自罗森的掌心燃起，迅速涌向幽蓝的法则壁垒。 只一瞬间，那半透明的法则壁垒就蔓延了青色的烈焰，变成一面由火焰构成的墙壁。 这火焰不单单只是摆设，而是同样具备侵蚀性质的法则之炎，这苍炎从亚克图斯的利刃开始，逐步向着祂的手臂传染。 混沌之力构成的身体根本无法抗衡这足以将法则都化为灰烬的火焰，亚克图斯本能地抽回手，但两柄利刃已经被火焰烧伤，正一点点溃散。 没有犹豫，亚克图斯直接切断了两只手，从伤口的断面中，崭新的锋刃迅速生长出来，看起来和先前没有任何变化。 “看来这个层级的火焰，还是无法造成本源上的创伤。” 罗森思考着，抬起了另一只手。 同时，苍青色的火焰骤然一变，化为了更为深沉的湛蓝。 而原本罗森身上燃烧的苍炎也猛地向内收缩，唯有面甲里透出的亮点幽蓝鬼火，真迸发耀眼的光芒。 这看似变弱的模样，实际上却令火焰的温度提高了数倍，罗森在接受了神代剑术的传承之后，才得以转化完成这个形态的构筑。 “第三形态.湛蓝。” 罗森拔出了狼骑士大剑。 这柄古朴的大剑，现在已经被一道蔚蓝色的光圈覆盖，就像是镀了一层薄膜，仔细感知的话，就会发现这其实是微小的火焰附着在剑身上。 “真巧，我也是第一次使用这个形态。” 话音未落，罗森已经长剑出手。 一道剑光，穿透了层层阴霾，斩灭了狂乱的黑雾，冲破风暴，在天地之间亮起。 “这是......” 位于学校一隅的洛蒂脸上还有着泪痕，周围，老师们正苦苦支撑，几乎就要失守之时，在黑雾最浓郁的地方，突然，一道光柱直冲天际。 犹如女神大人降下的审判之光，在风暴之中，无比耀眼。 而在克里斯汀远处，一队正在加速赶路的武装部队也同样捕捉到了这一束光辉。 “这是谁的攻击？” 为首之人，望着那苍蓝的光柱，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而受到最大震撼的，还是位于罗森的法则壁垒庇护之内的格兰蒂亚等人。 这冲天的剑光直接穿透了亚克图斯的两只手臂，自祂左胸刺入，背后涌出，连接了天与地，宏伟而壮观，有如女神的曙光，照耀世人，驱逐混沌。 这一击，看似稀松平常，不过是穿透了亚克图斯的混沌壁垒，击伤了祂的肉身。 但白银阶的一击，又怎么可能这么普通。 光柱逐渐暗淡下去，最终消逝，而这一剑真正的威力，在此刻才爆发出来。 “你......” 亚克图斯还没有来得及说出一句话，便感觉到体内一阵燥热。 紧接着，自那被罗森所贯穿的伤口中，幽蓝的火焰燃起。 “不、不可能！！！” 亚克图斯不敢相信，在混沌之民中以肉体强度为自豪的祂，居然会被一个区区的白银阶正面攻破。 从祂那庞大的身体里，响起了无数的爆炸声，白银阶对于力量的操控，在这一剑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火焰迅速笼罩了亚克图斯全身，这苍蓝的烈焰仿佛净化之炎，将环绕着亚克图斯的黑雾尽数焚烧，克里斯汀上空，漆黑的风暴也逐渐平息。 “滚回你的深渊去吧，虫子。” 罗森低语道，将狼骑士大剑缓缓收入背后。 下一刻，亚克图斯整个身体再度膨胀起来，只不过与先前祂自己主动增强力量不同，这一次，是宣告败北的预兆。 膨胀到极点，亚克图斯身形微微一滞，接着，整个炸裂开来。 烈风夹杂着血肉，吹散了黑雾。 天空中，阴霾散去，露出了高悬的银月。 皎洁的月光洒落，所见之处是一片狼藉的校园。 拥有数百年历史的建筑早已坍塌，断臂残垣之间，是仅有的几个苦苦支撑着的法师。 更多的，则是已经淹没在黑雾之海中的牺牲者们。 格兰蒂亚怔怔地出神，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那战斗中的余韵中醒过来。 混沌之民，原本只在神话与史诗中听闻过的怪物，居然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而且，她竟然还活下来了。 格兰蒂亚看向罗森，骸骨的剑士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银色的光华。 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居然以碾压的姿态，将混沌之民从这个世界驱逐？ 而自己，在数月之前，还曾经与对方并肩战斗。 她想问些什么，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有太多疑惑在格兰蒂亚心中堆积了。 之前的时间去了哪里，怎么会变得这么强大，移动终端又是什么，为什么会回来找上自己？ 罗森自然没有注意到一旁少女的思绪，他摊开手掌，从亚克图斯粉碎为尘埃的残骸中，凝聚出一块黑色的结晶。 “光是这一块结晶，就能提供一万点以上的灵魂吗......” 罗森看了看属性面板，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直接使用这一块灵魂结晶，而是将其收入了法则空间中。 接下来，他转过身，朝着格兰蒂亚等人的方向走去。 “你......” 格兰蒂亚想要说些什么，但罗森却直接先掠过了他，看向依旧镇定的爱丽菲尔斯女王。 “女王陛下，我代表灰烬一脉，希望能够以阿斯特尔王国为媒介，向秩序一侧提出交涉。” 正文 第八十幕.交涉 “交涉？” 爱丽菲尔斯女王虽然感知力不强，无法很明显地看穿罗森的真实身份，但也大概能猜到罗森并非阿斯特尔王国本身的强者，这次出手，肯定有别的诉求，但他口中的话语，还是令爱丽菲尔斯女王感到意外。 “灰烬？” 仿佛确认一般，她重复道。 “没错。” 罗森点点头，然后取下头盔。 除了格兰蒂亚之外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有血肉，唯有森森的白骨，两个空洞的眼眶之中，灵魂之火正在摇曳，罗森没有掩盖，而是十分大方地展现着自己的容貌。 “亡灵......” 安格烈大公沉吟道，以凡世常用的名字称呼罗森。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这个种族的消息了？ 阿斯特尔即便地处秩序之地与荒原的交界，也很难有关于亡灵的消息，这些在千年之前的第二次圣战便被驱逐出这个世界的种族，没想到如今却会以这样一个戏剧化的方式再度登场。 世界是否真的即将迎来变革？ 格兰蒂亚感到身边的爱丽莎非常不安，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在这寒冬，甚至都渗出了一丝汗水。 显然，面对一位亡灵，而且还是如此强大的亡灵，爱丽莎这样的学徒无论见过多大的世面，还是会本能地感到恐惧。 “首先，我想了解一下，阁下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爱丽菲尔斯女王倒是没有多少偏见，对于她而言，种族的区分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个骷髅刚才救了包括她自己在内克里斯汀所有人的性命，而且他还想要与人类进行沟通交流。 只要能够对话，爱丽菲尔斯女王并不介意同亡灵们聊聊天。 “我来自伊斯鲁尔，亡灵的位面，在千年之前的战斗中，战败的亡灵们便是跻身于这个位面，存续至今。” 罗森侃侃而谈，丝毫没有任何面对一个国家王室成员的紧张。 说到底，这个世界还是属于强者的，只要自己的力量足够强，那么地位也不过是唾手可得之物，更何况，真从地位来说，他也是伊斯鲁尔的灰烬之王，与对面的女王陛下是同一个层次的人。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第一是我与那位尤利西斯小姐有些渊源，第二，则是因为在阿斯特尔，法师的势力占据优势，我们期望先与虹之塔建立沟通，分享情报。” 罗森没有提及圣者的遗迹，他认为那失去了传承，已经成为一处古迹的地方并不算是目前最重要的事物。 “格兰蒂亚？” 听到罗森的话，爱丽莎急忙看向格兰蒂亚，但格兰蒂亚却沉默不语，不知该如何作答。 “爱丽莎，这其中，有一段故事......” “所以，你选择以阿斯特尔为中间人，进行对话吗？” 爱丽菲尔斯女王很快就明白了罗森的意思。 亡灵沉寂多年，现在突然出现在这片大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变化。 而经过圣堂这么多年的文化熏染，亡灵的形象在大部分人心中，几乎已经和混沌势力等同，如果大批量地出现，那么势必会引起恐慌，甚至有可能引发不必要的战争。 所以罗森选择先只身一人，同这边的势力接触，逐步打通各个势力之间的关联，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没错，我听闻过女王陛下在多年前战争中的英姿，知道您是睿智之人，所以才会选择这里。” 罗森说道，必要的恭维也是交谈的一部分，他也对能够在极端绝望之下力挽狂澜，拯救这个国家的爱丽菲尔斯女王心怀尊敬。 “我先想联系一下这边负责同虹之塔交流的法师代表，然后前往虹之塔，如果顺利的话，还想要以阿斯特尔的目的地，将一部分的族人带到地面上来。” 罗森清楚，第一个诉求还好，第二个诉求绝对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国家难以接受的，这相当于让其他国家的军队直接踏足自己的领土，换做是罗森，在状况不明的情况下，也不会同意这样的事情。 所以他继续开口，将自己最根本的目的说出来。 “女王陛下，混沌势力蠢蠢欲动，在伊斯鲁尔，在元素界域，他们已经发动了无数次进攻，我的族人们费劲心力才将其击退，但也损失惨重，如果混沌再度侵袭，那么不光是伊斯鲁尔，就连这一片大陆也会遭到毁灭，所以，我希望能够得到人类的帮助，期望古老盟约上的誓言，可以得到实现。” 古老盟约。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爱丽菲尔斯女王有些恍惚。 那已经是在她还小的时候，自己曾经在父亲的藏书室中，读到过有关古老盟约的篇章，但那已经是相当久远，久远到大部分人已经遗忘的事情。 此刻，被一位亡灵说出来，爱丽菲尔斯女王顿时感到有些唏嘘。 “混沌势力吗......” 她低身呢喃。 今晚可是亲眼所见，邪教徒竟然已经渗透到这种程度，就连克里斯汀王立学院的副校长，也腐化堕落为混沌之民的走狗，而且他们还试图以整个克里斯汀为祭品，令混沌之民降临。 如果换做平时，爱丽菲尔斯女王可能还有思考犹豫一段时间，但今晚，刚刚经历过那些事件的她，很自然就相信了罗森所说的话。 “最近一段时间，有关邪教徒的事件也在变多，布纳吉恩和拜伦维斯的事情，就是最典型的两例。” 安格烈大公低声说道，回忆起自己曾经读到过的卷宗。 “或许，我们真的需要作出一些改变了......” 爱丽菲尔斯女王点点头，自言自语般说道。 罗森还想继续交谈，但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壁垒，将他与周围隔离开来。 “这是，神术？” 罗森并未轻举妄动，而是延伸出感知力，探查周围的情况。 包围他的是一道神术壁垒，而且从强度来看，布下这个壁垒的人，绝对实力甚至还在他之上。 “没想到居然是被驱逐多年的灰烬，看来我这一趟冒险，算是赌对了。” 伴随着幽幽的话语声，一位身穿红黑相间的牧师长袍的老者，缓缓从天空降落下来。 他两鬓斑白，却精神矍铄，身上的长袍一尘不染，袖口，九道金边熠熠生辉，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温和的气场，但又蕴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你好，灰烬一脉的使者，我的名字是希洛.伊恩格雷，姑且算是这个国家圣堂的负责人。” 以风轻云淡的声音，对方，阿斯特尔教区的大主教，希洛.伊恩格雷开口说道。 {第六卷.无信者祈祷，完} 正文 第一幕.责任 清晨。 阳光洒落大地，照射在昨夜的积雪上，显出点点晶莹的光辉，而克里斯汀王立学院的校园，却还沉浸在昨夜的灾难之中。 绝大部分校舍已经在昨夜的风暴中被摧毁，这些拥有数百年历史的建筑物仅仅一夜之间，便化为尘埃消散。 更多的则是法师的伤亡。 根据不完全统计，至少有数十位正式法师，上百位法师学徒，以及同样多的普通平民在这一场浩劫中丧命。 而且这些法师，大多是阿斯特尔王国魔法界的佼佼者，这对于王国的魔法势力，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格兰蒂亚睁开眼的时候，发现眼前是不认识的天花板。 复杂而多变的花纹，到处充满着古典而奢华的气息，格兰蒂亚的视线顺着天花板向下，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宽敞的房间里。 柔软得可以令她整个人陷进去的大床一旁，则是另一位少女的睡颜。 是爱丽莎。 “爱丽莎......昨晚......” 似乎想起了什么，格兰蒂亚只觉得额前一阵抽痛，她揉了揉脑袋，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 宴会，好友的真实身份，突然侵入的怪物，混沌之民的降临，然后，是曾经并肩作战的骷髅剑士。 “罗森......” 低声重复着那名不明身份的骷髅剑士的名字，格兰蒂亚不禁紧咬下唇，陷入思考。 ...... 而另一边，罗森正位于宅邸一处背阴的房间中。 这是王室在克里斯汀镇的一处房产，用以作为临时居住的行宫。 昨夜，在击败混沌之民之后，其他的势力接踵而至，一时间剑拔弩张。 但罗森的情报，却让所有人都犹豫了。 因此，经过了一晚上的休整以后，今天，罗森便要同那些势力的负责人协同会议，事情能否顺利进展，就要看他今天的发挥了。 而他，则在法则领域中反复练习昨夜创造出的新的能力。 现在的罗森，除了原本的模样之外，还拥有三段进阶的形态。 普通形态，就是原本骷髅的模样，罗森能够施展白银阶的剑技，力量与速度还有对于法则的操控力，基本与正常的白银阶持平。 而余烬形态，则能够以消耗魔力为代价，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速度和力量，在接近战的时候能够发挥最大的优势，根据罗森估算，在开启的同时，他自己的近战能力应该能够直逼准黄金阶，另外，有一些剑技也依托这个形态的能力。 由余烬形态进阶而成的，则是苍炎形态。 在苍炎形态下，罗森所有的攻击与防御都会附带上自身的法则之力，拥有最强的破防能力与防御能力，尤其是针对法则攻击，可以算是法则杀手一类的程度。 而最新开发出来的，则是第三形态，湛蓝形态。 在这个状态下，罗森所有的法则之力将会凝聚到自身，纯度进一步提高，所使出的攻击，可以媲美黄金阶的一击，这个形态也是目前罗森破坏力最强的形态，不过并没有苍炎形态那么全面，是专精于攻击的形态。 当然，罗森也想过开发一个专属于防御的形态，不过还需要更多的积累。 咚咚咚—— 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令罗森回过神来。 “罗森......大人，女王陛下邀请您到会议厅。” 传来了女仆有些犹豫的声音，毕竟罗森作为一名亡灵，始终还是大部分人所恐惧的对象，一时间想要转变固有印象，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我知道了。” 罗森结束了冥想，站起身，打开了门。 一位女仆正低着头行礼。 她有些惶恐，不但因为罗森是女王陛下的客人，还因为罗森特殊的身份。 “劳烦你带我去会议厅了。” 罗森倒是没有什么表示，要是这里的女仆能够完全无视亡灵，照常接待罗森，那他才会感到奇怪。 女仆点点头，接着指引罗森前进。 透过走廊的窗户，可以看到冬日的积雪正在阳光下逐渐消融，汇聚成一条条小河，流向低处。 克里斯汀的建校日庆典，同时也是新年的序幕。 为期五天的新年祭结束之后，便是一年中的第一个月神隐之月。 传说，诸神便是在这一个月里消失，只留下凡人们苦苦挣扎。 但罗森清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气温会逐渐回暖，最终春回大地，花满人间，是充满着希望的一个月。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扇精致的大门前面。 “就是这里了，罗森大人。” 女仆示意道，不过在罗森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她又再度开口。 “昨天晚上，解决了学院里的灾难的，就是罗森大人您吗？” 罗森听到她的话，顿了顿，才答道。 “准确来说，还有包括学院老师在内的其他人，不过，干掉那个混沌之民的，的确是我。” 听到罗森的话，女仆似乎有些动容，但又迅速低下了头。 “我的弟弟，就在克里斯汀就读，昨晚，侥幸活了下来。” 女仆说着，再度深深鞠躬。 “谢谢您。” 听到她的话，罗森愣了愣，接着说道。 “我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而已，换做是任何一位同样层次的存在在场，也会做和我一样的事。” 实话实说，罗森并没有认为自己算是“拯救”了克里斯汀，毕竟昨夜的损失，并不是短时间能够弥补的，而那些逝者，也不会复生，他想了想，才继续开口。 “毕竟，力量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力量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女仆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似乎有些不是很理解，不过罗森没有再多说，而且推开了会议厅的大门。 “替我向你的弟弟问好，女仆小姐。” 罗森留下这一句话，便走进了会议厅，只留下女仆一个人在走廊失神。 她感到从小读到的书籍中，有关亡灵的描写似乎有些偏颇，她本以为这些亡者即便不是邪恶至极的存在，也会更加冷漠无情。 但从先前的交流来看，这位亡灵倒是相当绅士。 “亡灵，都是这样的存在吗？” 歪了歪脑袋，女仆自言自语般低声呢喃道。 正文 第二幕.四方会谈 走进会议厅的时候，罗森才发现他是最后一个到场的。. 会议厅中央的圆桌旁，已经坐满了人。 位于正中的，是爱丽菲尔斯女王陛下，她作为阿斯特尔最有话语权的人，也同时是这次会议的主持人。 在爱丽菲尔斯女王左右两边，则是摄政王安格烈大公与公主爱丽莎，这便是王室的代表。 而圆桌左侧，则是昨夜第一时间赶到的希洛.伊恩格雷主教，他独自一人，即是圣堂的代表。 圆桌右侧，是阿斯特尔魔法议会的两人，三阶法师格朗特.伯伦斯与薛丁格.奥本海默。 而剩下的一个位置，自然就是罗森的坐席。 “请坐。” 爱丽菲尔斯女王首先说道，待罗森就坐之后，她先让罗森再度解释了一遍自己为何出现的理由，以及提出的诉求。 在罗森系统地说完了包括在元素界域的大战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真实性并不需要怀疑，因为罗森直接用上了投影魔法，将现场的状况尽数展示在了圆桌上，比起可以伪造的照片，投影魔法可是货真价实的复现。 良久之后，还是希洛主教首先开口了。 “没想到混沌势力已经入侵到这种程度了，这几年以来，邪教徒所造成的灾难越来越多，看来也和这有关。” 他作为圣堂在阿斯特尔的最高负责人，自然知晓这个国家内这段时间里发生的大部分事件。 只不过希洛主教本身隐居多年，鲜少插手其他的事务，所以给人一种早已退位的印象。 实际上，罗森昨晚了解到，正是这位希洛主教，在当年的蚀月战争中，协助爱丽菲尔斯公主作战，最终拯救了这个国家，所以他对于这个国家的热爱，也难以否定。 “处于圣堂的立场，我依旧对于罗森先生的提议持保留态度，但如果他所说的全都属实，那么我们得尽早召开整个秩序阵营的会议，共同商议接下来的对策才行。” 毫无疑问，圣堂对于亡灵一直是保持敌意的，所以尽管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希洛主教也不可能立刻倒戈就帮助罗森，他看向对面，那些与圣堂对立多年的法师们。 “不知道虹之塔的意思如何？” “呃，消息已经告知虹之塔方面，他们说会派出专门的使者，只不过现在还......” 格朗特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看起来甚至比希洛主教还要苍老，他言辞闪烁，时不时看向大门的方向。 “我们法师对于亡灵并无敌意，但阿斯特尔魔法议会也必须遵循虹之塔的意志，所以我们无权决定，只能作为记录者。” 薛丁格倒是年轻许多，看起来四十岁不到，正是最为强势的年纪。 他们两个虽然尽力保持镇定，但面对希洛主教，依旧有些忌惮。 毕竟，这位可是阿斯特尔王国唯一的黄金阶，稍微动动手指，就能抹消两人的存在。 “其实现在最大的问题，便是亡灵的不确定性。” 安格烈大公见到谈话几乎没有什么进展，大家都想着之后再做定夺，便开口说道。 “亡灵作为秩序的盟友，毕竟都是一千年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亡灵到底是怎样的态度，并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 这也是普通人最大的担心。 或许见证了罗森昨夜与混沌之民战斗的场景，会对罗森心怀感激，但对于未知的亡灵势力，没有人敢打包票对方就绝对是友方。 甚至还可能会有阴谋论，那就是罗森实际上是混沌之民的爪牙，所有的一切都是做戏，只不过是为了让他能够引导亡灵进入这个世界罢了。 罗森当然也清楚这些，不过他可没有时间拍几部电影或者制作什么卡牌游戏之类的来扭转大众对于亡灵的看法，他需要采取更加直接，更加果断的手段。 提供技术援助？或者别的什么？ 罗森对于目前已经半工业化的伊斯鲁尔相当有自信，只需要将那些工业化的成果拓展到普通人类的社会，那么便能够在短时间里最大程度地武装秩序阵营，在混沌侵袭的时候能够有所抵抗。 但这也需要有一个媒介，简单来说，罗森就算想要种田，也得先有一块田。 伊斯鲁尔是因为他得到了灰烬之王的地位，加上亡灵的人口本来就比较少，所以才能迅速实施自己的计划，而换了一个地图，既不是王子也没有女巫的罗森，可没办法让所有人都接受自己的创造物。 其实从这一点来看，阿斯特尔倒是最为合适的土壤。 一方面，罗森救过爱丽菲尔斯女王，在王室有着天然的声望，另一方面，这一片土地法师占据主导，对于新的技术抵触较小，如果说要发展技术的话，在这里是最合适不过的。 不过这一切都要看爱丽菲尔斯女王的意见。 另一个方法，大概就是要让其他的阵营完全相信罗森以及他背后的灰烬一脉是归属于秩序阵营的，只不过该如何操作，罗森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想法。 让他战斗，罗森完全不感到畏惧，但谈到交涉与谈判，他可就没有那些老政客那么擅长了。 就在会谈僵持的时候，门外突然涌现了一股骚动。 “......等一下。” 似乎是管家的声音，罗森转过头的时候，大门正好被重重地推开。 “抱歉抱歉，因为路上顺带采集了一点素材，所以迟到了。” 来人露出了笑容，以完全没有一丝道歉语调的口吻说道。 希洛主教看到来人，没有什么反应，仅仅瞥了一眼。 爱丽菲尔斯女王则保持着原本舒缓的表情，没有说话。 而那两位魔法议会的代表，则是十分惶恐地站了起来。 “大、大人，您来了。” 格朗特战战兢兢地说道，而身旁的薛丁格，则垂下脑袋，不敢轻易直视对方。 “所以说为什么议会总是交给我这种奇怪的任务......咦，怎么是你？” 对方毫无顾忌地抱怨道，但在看到罗森的时候，却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 “真巧。” 罗森也感到有些意外。 因为站在大门口的那位法师，拥有着赤色的长发与绯红的双眸，正是游历四方的白银阶法师，绯红魔女，莉莉亚娜.克里斯多夫。 正文 第三幕.交涉的艺术 莉莉亚娜.克里斯多夫，虹之塔高阶议会成员，有着绯红魔女的称号，在守夜人的猎杀名单上排名第一百三十七位的白银阶法师。 行踪飘忽不定，大多数行为都是兴趣使然，除了每年高阶议会定期会议之外，一般不出现在虹之塔之内，莉莉亚娜也因此成为最为神秘的几位高阶议员之一。 “之前伊斯塔尔的事情还没有给你道谢，看来你这段时间也过得挺好的。” 莉莉亚娜像是小狗一般动了动鼻子，上下打量一番罗森。 显然，在离别之时，这个骷髅剑士还不过是刚刚进阶青铜没多久的菜鸟，但现在，居然已经突破白银，成为与自己同等级的存在了，这不过短短数月，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历史上，除了那些天选之人之外，也没有几个人能够拥有这种进阶速度吧。 “期间自然经历了许多。” 罗森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所以，昨天干掉了混沌之民投影的，就是你吗？” 莉莉亚娜丝毫不在意旁边坐着的阿斯特尔王室，仅仅瞥了一眼希洛主教，便抽了一张椅子坐在两位魔法议会代表的旁边。 “可以这么说。” 罗森淡淡地说道。 “哇，那可是至少白银阶的混沌之民投影，就连我都感受到了降临的波动，看来你似乎不仅仅是看起来的程度呢。” 莉莉亚娜又忍不住看了两眼罗森，接着话锋一转。 “这么说来，混沌结晶应该也在你手上啰？” 她所说的混沌结晶，应该就是昨天罗森拿到的那一块能够提供大量灵魂的结晶。 “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我可以提供许多你用得上的东西，反正混沌结晶你拿起来也没有什么用，不如换点别的？” 一句话，商人本性便露出了狐狸尾巴，罗森这才想起来，这位莉莉亚娜可是相当会做生意的家伙，完全看不出其白银阶的深邃实力。 而且，这不看现状就直接谈起交易的行为，也令其他势力的人脸上有些难看。 “呃，交易的事之后再谈，我们可以先进行正事。” 罗森提醒道，令莉莉亚娜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希洛主教。 “好吧，大概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现在的问题根源，就是对于亡灵的信任问题对吗？” 她收回了原本的商业模式，迅速变成了一位法师的模样。 “没错。” 安格烈大公点点头，看着这位面容姣好，却极度危险的人物。 “那么很简单，虹之塔愿意作为中介，负责接引亡灵进入这个世界。” 莉莉亚娜开口说道，似乎并不是在谈论一件涉及整个世界格局的事情，而不过是随口说着晚饭的菜单一般。 “既然这样，那么我们也就只能遗憾的......这、大人，就这么决定了吗？” 格朗特顿时大惊，完全没有料到身边的莉莉亚娜会脱口而出这个预想之外的决定。 “当然，我作为虹之塔高阶议会的一员，有着足够的权限。” 莉莉亚娜笑了笑，然后看向罗森。 “而且没记错的话，你应该还是接受虹之塔庇护的人员才对。” “这的确算是......” 罗森从法则领域里拿出了虹之钥，闪耀的结晶反射着灯光，透出彩虹的光辉，像是极为精致的工艺品。 “虹、虹之钥！！？” 这次轮到薛丁格大吃一惊了。 拥有虹之钥，便代表着获取了虹之塔的友谊，在大部分情况下，拥有等同于高阶议员的权限。 薛丁格进阶正式法师二十年，也不过三环水平，这种程度的法师，虹之塔有上千名，他虽然在阿斯特尔王国的魔法议会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但在真正的魔法世界，却不过是一名小卒而已。 而这位亡灵，居然已经获得了虹之钥，在地位上，已经完全吊打了薛丁格等人。 “拥有这个虹之钥，就代表着是虹之塔承认的势力，那么虹之塔自然可以接纳。” 莉莉亚娜理所应当地说道，看向坐在对面的希洛主教。 “圣堂没有意见。” 老者耸肩道。 莉莉亚娜的思路很清楚，不论亡灵是否怀抱敌意，虹之塔都有能力将其镇压，这么一来，如果对方的确是以善意结交的话，虹之塔就能在第一时间获得巨大的利益。 利益与风险通常都是相随的，如果不敢承担风险，那么自然无法获取利益。 圣堂一方面是因为本身一贯的立场，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其中牵扯实在太多，所以自然只能将这个机会拱手相让。 “既然虹之塔做出了担保，那么阿斯特尔王国自然也愿意向古老盟约的同伴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爱丽菲尔斯女王接着开口表态。 见证了罗森强大的实力与他先前所展示的元素界域战争中，亡灵们的战斗能力，爱丽菲尔斯女王自然也不能错过这个结交的机会。 形势几乎在一瞬间，就逆转了过来。 “不过，作为条件，虹之塔也希望亡灵能够提供一定的帮助。” 莉莉亚娜等到大家都沉默下来，才继续开口。 “虹之塔的法师，每年都需要进行一次委托，为虹之塔完成一些任务，所以，我也希望亡灵能够派出代表，为虹之塔解决一个麻烦。” 罗森愣了愣，没记错的话，自己之前才帮这个女人完成了一项任务，怎么现在又要再做一件了。 不知不觉中，罗森感到自己好像已经被莉莉亚娜坑了好几次。 但如果真的能够得到虹之塔的支持，他也就认了。 “没问题。” 果断答道，罗森也只能如此。 “放心，这是你也应该会感兴趣的委托，而且我本人也会亲自出场监督。” 莉莉亚娜笑了笑，接着说道。 “这是与圣遗物有关的委托。” 听到这个词，在场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格朗特和薛丁格看看莉莉亚娜，又看看对面的希洛主教，心中为着这口无遮拦的大人而懊恼。 爱丽菲尔斯女王保持着原本的镇定，但眼神也泛起光芒。 “如果是那样的话，圣堂也需要派出人员监督。” 希洛主教则是直接开口，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当然，会以我个人的名义，至于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我都会将其保留，等到时机来临再通报给拉米雷斯。” 换句话说，他以隐藏罗森以及其背后亡灵势力的存在为条件，选择让自己的亲信随同罗森去处理和圣遗物有关的事件。 他为何会选择这么做，罗森不得而知，但他清楚，这一趟旅行，来自内部的纷争，或许要比外面未知的敌人更加艰辛。 “那么，目的地是？” 罗森想着莉莉亚娜既然都这么开诚布公了，便也就直接问道。 “千岛之城，七水之都，亚特兰蒂亚。” 莉莉亚娜答道，令现场的空气再度变得凝重。 ,!! 正文 第四幕.推销 千岛之城亚特兰蒂亚，这是位于阿斯特尔王国北部，北奥林西斯商业联盟的城市。。 由于北奥林西斯商业联盟实际上是由上百个小国家联合而成的共同体，采取的是理事国轮换制度，所以也就不存在所谓的首都一说。 但一般也认为，千岛之城亚特兰蒂亚是北奥林西斯商业联盟的核心城市之一。 由上百座岛屿构成的亚特兰蒂亚，除了是商业中心，众多航线的必经之所之外，同时也有着大陆少少数几处位于秩序之地的荒原。 整个亚特兰蒂亚，实际上就是由环绕在无尽海渊周边的岛屿群落组成的城市，接受着来自无尽海渊的馈赠，从而演变成如今的规模。 可更重要的，是亚特兰蒂亚的居民构成。 亚特兰蒂亚的主要居民并非人类，而是菲鲁特族，这种同样作为女神造物的种族比人类要短寿一些，但体力和灵巧程度却远远超过普通人类。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在千岛之城出现什么有关圣遗物的纷争，可就不单单是人类内部之间的事情，而会牵扯到其他的种族。 先不论那些蛰伏多年，隐世不出的精灵老不死们，光是菲鲁特族和艾尔族，就足够令事态变得严重许多。 这个莉莉亚娜，还真是找了一个厉害的委托。 罗森自然也清楚历史，这种在别人家乱窜，还有可能搞出几个大新闻的行为，不论是谁都应该极力避免，而莉莉亚娜却要向着这个枪口上撞。 不过，千岛之城对于罗森而言，倒是还有另一番意义。 根据圣者维纶.艾斯利夫所说的，其中一个圣者的遗迹便存在于千岛之城，无尽海渊之内，如果罗森想要去寻找其他圣者留下的痕迹，那么千岛之城倒是必然会经过的地方。 只是，在这个时间点上，似乎有些微妙啊。 罗森想到了维纶所说的“命运”。 历经苦难是命运，成为圣者是命运，就连获知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那么现在这个委托，是否又是背后那冥冥中的命运呢？ 没有时间思考太多，现在的情况下，刻意去绕过这些圣者的遗迹反而会让自己缚手缚脚，不如干脆顺应形势，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亚特兰蒂亚吗，那里不论是虹之塔还是圣堂的势力都不算强大，最具有实力的，反而是菲鲁特人的商会。” 罗森应用自己学到的历史知识开口说道。 “我们如果要去那里，得稍微伪装一番。” “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莉莉亚娜丝毫不在意，在她看来，这次会议似乎已经步入了尾声。 “稍微准备一番，我们将在一周之后出发，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以近似于命令的口吻向两位魔法议会的代表说道，接着，莉莉亚娜就自顾自地离开了会议厅。 “克里斯多夫阁下还真是雷厉风行。” 希洛主教以颇为无奈的口吻说道，他虽然身为黄金阶的存在，但丝毫没有因此而气势压人，甚至就连敌对的法师们，也都是以平和的态度对待。 罗森似乎有些理解为何会选择他作为阿斯特尔的圣堂领袖了。 比起要将法师们彻底从这个世界上驱逐出去的激进派，像是希洛主教这种自身实力强大的温和派反而更适合阿斯特尔这边的情况，再加上他本身也是拯救过这个国家的英雄人物，与王室的关系相当密切，所以尚且能让这里圣堂的势力与虹之塔的势力保持一个相对的平衡。 “那么，在一周之后，我也将派出圣堂的使者，跟随罗森先生前往千岛之城。” 希洛主教说着，同样站起身来，向爱丽菲尔斯女王微微致意，接着也同样离开了会议室。 “呃，那我们去做好准备......” 格朗特说着，也想起身离去。 “稍等一下，两位先生。” 罗森却开口，叫住了两人。 “呃，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吗，罗森先生？” 格朗特有些惴惴不安，凡是和那位绯红魔女扯上关系的家伙都会不同程度地遭遇不幸，而眼前这个亡灵，居然还和莉莉亚娜交际匪浅，足够让格朗特相信，跟着他也一定没什么好事。 “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样魔导具，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向你们免费提供一部分。” 说着，罗森拿出了一枚结晶。 “如果你们看了克里斯汀的魔法竞赛，想必对于摄影机这个东西不会太陌生。” “啊，这是格兰蒂亚的......” 爱丽莎最先反应过来，惊叫出声。 这么一想，当时也的确是格兰蒂亚的活跃之后，罗森才降临到学校里，这么一看，两个人似乎早就认识？ 心底里微妙生出一些情绪，爱丽莎又立刻压抑下来。 她现在可不是普通的学生爱丽莎.特莱斯特，而是一国的公主殿下。 “这就是摄影机？” 格朗特自然也对魔法竞赛上的事情相当清楚，他本人虽然没有到场，但之后通过朋友的投影法术复现，也大概理解了摄影机的奥妙之处。 但这东西归根结底还是更适合于法师学徒之类的实力低微的人，能够进入魔法协会的，哪个不是身怀绝技之人，区区的投影魔法还犯不着用魔导器来实现。 “不，准确来说，摄影机只是这个结晶的其中一个功能。” 罗森说着，直接启动手中的结晶，一个半透明的银色面板出现在半空中，正是亚特拉斯国家地理论坛的界面。 “在这里，任何人都可以实时地交流，无分地位无分身份，千里之外的信息，可以在第一时间便传达到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里。” 罗森以低沉的声音介绍道，爱丽莎突然觉得正在说话的他颇有点像传说里诱骗人类堕落的恶魔，但不知为什么，爱丽莎在听到罗森的说明后，对于他手里这个结晶有了巨大的兴趣。 格兰蒂亚或许就是使用的这个......怀揣着如此的想法，在格朗特与薛丁格还在犹豫的时候，爱丽莎便缓缓举起了手。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尝试一下这个。” 正文 第五幕.移动终端的新用法 罗森的时间并不多。 他既需要像希洛主教或者虹之塔高阶议会这样的高位人士承认灰烬的身份，也同样需要数量更加多的一般大众们对于灰烬认知的改观。 要知道，被圣堂渲染了一千年的邪恶形象，可不是仅仅官方发表一个声明就能立刻逆转的。 至少，要先从一般的法师和圣堂势力的普通信徒开始，转化印象。 不然若是真的到了与混沌大战的时候，这帮脑袋不开窍的家伙还想着攘外必先安内那可就不好玩了。 用罗森的话来说，就是要建立抗击混沌的秩序统一战线，让所有的秩序势力团结起来。 好在有了格兰蒂亚在魔法竞赛上所展示的摄影机的铺垫，魔法议会以及阿斯特尔王室的人至少对于这种新型的魔导器并不排斥。 他们也都有一定的魔法基础，在罗森将移动终端内部的法阵完全展现出来之后，虽然看不懂那复杂的魔法编程语言，但是也能够理解到这东西并非什么破坏性的武器。 因此，罗森倒是很快就将五百个移动终端分发了出去。 这些移动终端，将从魔法议会的上层人士开始，逐渐流通到下层的学徒手中，而由此发酵的变革，就在不远的将来。 还有一周的时间准备，罗森干脆也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待在这所王室的宅邸内，专注于移动终端的维护工作。 他先前就拜托法雷尔和赫克托开发了一个魔法程序，现在也差不多调试完毕了。 “接下来，应该就得开始新的计划了。” 罗森想了想，打开了对话框。 他将论坛的私信功能单独提取了出来，做出了一个类似于上一世著名聊天软件的东西，不过目前还属于测试版，毕竟论坛本身的活跃度虽然高，但活跃人数还是不够多，过早拿出聊天软件，对于整体的发展反而不利。 但对于他来说，与其他重要的成员方便的联系就比较优先了。 【无火的余灰：怎么样，我之前说的事情，进度如何？】 他敲下这一段话，然后发送了过去。 现在这个时机，在伊斯鲁尔应该是夜晚，不过想想对方应该也是不需要睡眠的家伙，罗森也就没有顾忌太多。 果然，没过几息，对方就有了回复。 【无眠者：已经差不多完成了。】 随后，对方便直接发过来一个体积巨大的文档，罗森随意查看了一部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无火的余灰：辛苦了，接下来的部分，也要拜托你了。】 【无眠者：不，这对于我而言也是一个挑战，我很荣幸能够接受这样的任务。】 【无火的余灰：早点去休息吧，一周之后，我可能就不能那么时刻关注这里了，到时候还得靠你们几个的维护。】 【无眠者：了解。】 一段对话之后，罗森关掉了聊天窗口，接着继续浏览起对方传送过来的资料。 资料分为好几个文件夹，罗森先点进了第一个文件夹里，这里分为几个大型文档，标注了第一章第二章的字样，稍稍看了看，他便直接关掉，转而去看另外的文件夹里的内容。 第二个文件夹里则是数百个小文档。 罗森随意点开一个文档，在标题的地方，标注着某个人物的资料。 同时，往下翻阅，还能看到充满着设计感的角色插画以及后续的各种数值与文字设定。 用罗森上一世的话来说，这就是一个游戏的角色策划文案。 没错，罗森命令法雷尔与赫克托开发的，就是在地球的计算机时代如同病毒一般扩散，并且创造了数以千亿价值，影响了文化生活方方面面的电子游戏。 游戏的程序相当简单，罗森也并非选择那种虚拟实景类型的游戏开发，而是制作了一款画面相对简单的游戏。 玩法上，罗森尽可能依靠自己的记忆还原了他印象中那款原版游戏的系统，但数值和一些细节，就只能依靠他自由发挥了。 而文案上面，他自诩自己并非拥有超强记忆的文抄公，所以便将大概的设定告诉卡修，让他帮忙完善。 实际上，进入白银阶之后，创作反而变得相当简单了。 他们只需要将大概的构思在法则领域里构筑出来，然后看着那些虚拟的角色自己发展，再记录下来就好了，最后成文的时候再修正一番，一部相当具有真实感的小说就完工了。 当然，所谓的创作也并非就这么简单，用词，剧情的编排，故事的设计同样也需要斟酌，所以并非所有的白银阶都能成为一名出色的小说家，至少罗森就觉得自己不行。 但卡修，却是相当具有文字天赋的一类。 也不知道是不是血族天生都是文艺青年，卡修在接触到移动终端之后，便开始了自己的创作生涯，然后第一本作品《遗忘之名》就得到了论坛群众们的热烈欢迎，现在他正在创作自己的第二部连载作品《乔森案卷》。 这本小说名就是偏向于推理探案的单元剧，与第一部迥异的风格也受到了读者们的喜爱，虽然还没有开启罗森所说的“付费阅读”，但光是每天的打赏，就足够让卡修赚到相当于开采一座小型结晶矿脉的收入了。 用罗森的话来说，卡修可以算得上是论坛小说圈子里的大神级别作者，拥有相当强的号召力。 联想到自己正在制作的游戏在地球引起的风潮，以及其强大的拓展衍生能力，罗森相信在游戏上市的一个月内，所有持有移动终端的人，都会为这个游戏陷入疯狂的。 而同时，这个游戏也承载着在一定程度上修正圣堂多年来对于亡灵的抹黑与污蔑的作用，至于效果，罗森只能期待游戏真正上线的一天了。 不过，即便目前的移动终端，还只能进行论坛上的交流，对于这些法师而言，也足够震撼了。 想到这里，罗森放下了手中的活，点开了【大漩涡】板块，看看自己布下的这枚种子，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究竟能成长到怎样的程度。 正文 第六幕.交错的思绪 爱丽莎洗漱完毕，身穿着轻薄的睡衣，坐在桌前。 灯光照耀着房间里，显出低调而奢华的装饰，这里虽然只是别院，仅仅作为临时落脚的行宫，却也建造得十分讲究，采用的家具与王宫里没什么区别。 爱丽莎轻叹一口气，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床铺。 格兰蒂亚被安排在了另一个房间，两人现在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克里斯汀之后会进入一段时间的休整期，所以也暂时停课，大部分学生都选择了回家等待消息，格兰蒂亚则是因为同罗森有些联系，所以才作为客人留在这里。 爱丽莎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那块灰色的结晶上。 “移动终端吗？” 她回忆起白天罗森告诉她的操作方法，但心理上却又有些抵触，因此一直到现在，她才决定尝试一下这个新东西。 “格兰蒂亚就是用这个......” 爱丽莎纤细的手指轻轻一点移动终端的表面，注入了细微的魔力作为启动认证。 唰—— 无数银白的文字交织，在爱丽莎的面前构成了一个显示屏的模样。 亚特拉斯国家地理的标志出现在她的眼前。 然后，便是琳琅满目的各个论坛分区。 这个移动终端是大众型，可以将画面直接投影到空气中，缺点是旁人也能看到，但胜在可以大批量生产，这次流入阿斯特尔王国的几百台移动终端，全部都是这个型号。 “这个？” 爱丽莎本以为这是能够同其他人对话的魔导器，但现在看来，虽然是可以和别人交流没错，但交流的内容，似乎要完全展示在所有人的面前。 她点开了位于第一个的【大漩涡】板块，页面立刻刷新，出现了一条条具体的帖子内容。 【[理论研究]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银色乌鸦I【18】 【准备入一件魔术礼装，大家有什么推荐的法术铭刻吗？】——施法不用法杖I【236】 【有两个女生，不知道该选哪一个，懂规矩。】——不懒惰的玩偶I【63】 【克里斯汀王立学院事件大事记——神隐之月一日更新。】——探求真理之人I【719】 【朋友如果和自己的圈子完全不同该怎么办？】——群青要塞学者I【12】 【据说无眠者要出一部新作，你们怎么看？】——北地棕熊I【93】 ...... 各种话题，各种身份的人在这里交流，他们丝毫不觉得将自己的想法展示出来是一件羞耻的事，反而会积极地去讨论，甚至互相吵上几十页。 爱丽莎没看几个帖子，便弹出了注册的提示。 她想了想，按照流程，最终注册了一个名为【守望群星者】的账号。 在回复了几条帖子之后，爱丽莎才惊觉这个移动终端所代表的意义。 在这里交流，并非单纯只是将自己的想法展示给所有人看，而是由于匿名的机制，所有并没有人能够知道一个账号的背后到底是谁。 换句话说，在这个论坛里，没有贵族与平民，没有法师与圣徒，也没有男性和女性。 有的，只是一个个“人”这样一个简单而纯粹的存在。 平等的存在。 甚至，爱丽莎想到了，这一个个账号的背后，会不会也有亡灵存在呢？ 试想有一天突然发现，和自己在论坛上相谈盛欢的人，却是一名巫妖或者活尸，那么自己对于对方的态度，是否会因为这个而转变呢？ 爱丽莎摇摇头，现在思考这些也没有用，不如先好好看看论坛里面的内容。 不得不说，这位公主殿下的学习能力很强，只不过短短两个小时，她就已经订阅更新了两本连载小说，在【虹之塔】板块发帖阐述了一下自己在魔导器的触发器上面的心得，在【大漩涡】回复了好几帖，甚至还在【大集市】买了一对水晶耳环。 等到爱丽莎有些颇为遗憾地看了看时间，早已超过自己平常入睡时间一个小时之后，才恋恋不舍地想要关闭移动终端。 不过就在她想要退出的时候，右上角的私信标志却闪烁了起来，提醒她有未读的私信。 “会是谁？” 爱丽莎点开了私信，发现是一位名叫【群青要塞学者】的人发来的私信。 【群青要塞学者：你是今天才拿到移动终端的法师学徒吧，我看到了你在【虹之塔】发的帖子，感觉你的想法相当有意思，所以想加一个好友以后方便联系。】 【守望群星者：呃，可以的。】 爱丽莎还是第一次进行这样的交流，一切都感到新鲜而有趣。 很快，她就与对方添加了好友，这样便可以直接展开私密的对话而不用在论坛上版聊。 不过时间已经不早，爱丽莎也就没有再多聊，而是选择了躺到床上。 “有了这个的话，就能够和格兰蒂亚时刻保持联系了。” 她喃喃自语道。 “明天有机会的时候，去问问格兰蒂亚她的账号名是什么吧。” 怀揣着如此的想法，爱丽莎缓缓进入了梦乡。 ...... 而另一边，在宅邸的另一间房里，格兰蒂亚却并无睡意。 作为替代，罗森又给了她一个普通的移动终端，让她得以再度登录论坛。 然后格兰蒂亚就发现，论坛的人流量瞬间增加了十倍以上。 罗森告诉她，这是因为移动终端正在通过魔法议会，逐渐流通到阿斯特尔的国民手中的缘故，如果顺利的话，在不久的将来，这个移动终端的持有量还会再翻上好几倍。 同时，罗森也告诉格兰蒂亚，爱丽莎同样拥有了一个移动终端，这令格兰蒂亚更加激动。 于是这一天，她便作为一个论坛的老用户，各种指引新登录论坛的人，联想到这里面或许还有自己的老师，格兰蒂亚心中微妙地感到一阵暗爽。 她也趁这个机会结识了好几个朋友，其中比较有意思的就是那位【守望群星者】，她在触发器上的思路已经相当接近魔法编程了，而且格兰蒂亚有预感，她所制作的触发器，以后将会成为新一代魔导器必不可少的部分。 只不过，格兰蒂亚始终没有找到爱丽莎的痕迹，看来只有明天找个时间亲自去问问她才行了。 现在格兰蒂亚作为客人留存在宅邸中，但实际上却在某种程度上是被软禁了，由于她和罗森特殊的联系，所以目前还不能自由行动。 “唉......” 格兰蒂亚轻声叹息，但很快，一个帖子就吸引住了她的眼球。 【全新游戏即将开启预约，由《遗忘之名》《乔森案卷》的原作者无眠者执笔的剧情，亚特拉斯国家地理论坛强力推荐！！！】——无火的余灰I【2】 “是他？” 格兰蒂亚怀揣着疑问，点开了那个帖子。 正文 第七幕.新游戏（为掌门萌娘的傲骄属性加更） 格兰蒂亚自然记得罗森在这个论坛的账户名是【无火的余灰】，她还加了对方的好友，只不过从昨晚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古怪的骷髅剑士了。 格兰蒂亚也一直忍着没有在论坛上询问罗森这段时间的生活，她觉得如果对方真的就像是之前两个人交流时候的性格的话，总有一天会和自己说清楚的。 现在，格兰蒂亚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论坛的帖子上。 在这个颇具有吸引力的帖子标题底下，是一张精美的宣传画。 游戏这个概念并非罗森原创，在这个世界，也有诸如骑马打仗或者捉迷藏之类的游戏，但在移动终端里，游戏这个概念却发生了变化。 论坛有一个分区叫做【白银斗技场】，虽然名字听起来挺暴力，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游戏分区，由罗森一开始放在这里的贪吃蛇和俄罗斯方块游戏，已经被这些利用自己能力的家伙打出了一个惊人的高分。 而同时，掌握了一部分基础编程的人，也开始尝试开发全新的游戏并积极地上传到这里供其他人测试，只不过处于见识和本身的编程基础，基本上都是一些小型的游戏。 所以，罗森发表在这个分区，同时镜像复制到了【大漩涡】的这个帖子，在一发出来的时候，便有了两页回复。 格兰蒂亚看着宣传画，感到心中似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部分被触动了。 宣传画上是数个风格迥异的人物，从服装来看，似乎有骑士法师弓箭手枪兵之类各种不同的战斗职业，这些角色的衣着都相当具有特色，几乎能让人一眼就记住。 而且，位于正中心的，那位少女令人印象深刻。 在脑后被束成马尾的金色长发，湛蓝的双眸，透出几分凛然英气的精致面容，身上是银白的铠甲，手中，一柄由月光构筑而成的苍青色长剑正熠熠生辉，俨然是一副战场上女武神的模样。 一瞬间，格兰蒂亚已经脑补出了无数个故事，似乎一场壮大的冒险，正在她的眼前徐徐展开。 她也同时看到了这个游戏的名字。 与贪吃蛇之类能想到具体玩法的名字不同，这个游戏的名字相当古怪。 《冠位战争》。 格兰蒂亚涌现出了强烈的好奇心，她认为这个游戏或许是扮演宣传海报上那些角色，在异域世界进行冒险的类型。 不过当她读到有关游戏的介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 这款游戏里，玩家们扮演的是一个不露脸的召唤者，而封面上那些看起来帅气的角色，实际上是由玩家们召唤出来的“英灵”。 这些英灵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角色，不过大多数都添加了艺术处理。 比如那位令人心驰神往的少女，实际上就是圣堂第一位灰骑士，艾茵.格兰雪。 在宣传画的下面，就有几位英灵的背景说明。 艾茵.格兰雪，在格兰蒂亚原本读到的历史书中，这位女骑士的名字仅仅出现过几次，更多的还是她在圣战之后，治理伊修巴尔不当，导致天罚的黑历史。 但现在她所看到的这些资料，却并非那个遭人唾弃的腐朽者。 师承苍之剑圣格雷修斯，开创了圣堂剑术，历史上第一位灰骑士。 在对抗混沌势力的战争中，九十七次出战，终其一生未尝一败，圣堂的核心战力之一，被尊称为“军神”之人。 这样一位美丽又强大的少女，居然因为圣堂之间的权力纷争，就化为阶下囚，最终被烧死？ 格兰蒂亚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她很快说服自己，这或许只是游戏的创作，以另一种角度来诠释历史。 她很快就开始浏览有关这个角色的技能设置，然后发现这是一位剑士职阶的英灵，大部分的能力都属于正面强攻类型。 不但拥有【直觉】，【对魔力】，【武器精通】这样的技能，还拥有【领导力】，【不屈意志】这样的特殊技能，光从技能描述上面就能看出其强大。 同时，作为英灵招牌的宝具，也体现着这位女武神的特点。 艾茵.格兰雪拥有两个宝具，其中之一是A级宝具【圣剑艾尔斯兰】，这是她作为圣堂灰骑士的具现化能力，可以复现出接近本体的圣剑艾尔斯兰，以最为纯粹的圣堂剑术进行战斗，破坏力惊人。 而另一个，则是名叫【重拾往昔的荣光】，有些抽象的技能。 【重拾往昔的荣光】 【等级：eX】 【种类：对人宝具】 【圣堂史上第一位灰骑士，以肉身踏破混沌深渊，带回荣耀胜利之人的祈愿。】 【并非死于正面的战斗，而是亡于来自盟友的陷害，荣光被玷污，火刑架上凛然面对之人的悲歌。】 【重拾往昔的荣光，以最强之姿态降临世间，净化一切罪恶。】 【“女神大人，请聆听我的祈愿。”】 “看样子像是一个强化自身的技能。” 格兰蒂亚喃喃自语道，接着又再次叹息。 “被误解，被陷害之后，还是选择原谅，并且愿意为之而战吗？”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摇摇头，接着往下浏览。 这个帖子里放出了七个角色的背景说明，每一个都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角色，他们的背景说明也大多都带有一定的悲剧色彩，令人唏嘘不已。 不过最牵动格兰蒂亚心神的，果然还是一开始见到的艾茵.格兰雪。 这种强大又美丽，却遭到不公正待遇的女孩子，最为令人怜惜。 格兰蒂亚不知不觉中，已经慢慢接受了有关艾茵.格兰雪的各种故事。 她原本在克里斯汀的时候，就从图书馆里读到过一些有关宗教迫害的故事，所以对于圣堂会为了维持统治而排除异界的行为自然也有所耳闻，面对艾茵.格兰雪的故事，她接受起来要更快。 “不知道她在故事里能不能完成自己的夙愿......” 格兰蒂亚现在对于游戏的期待又更近了一步，她习惯性下拉，准备看看其他人的评论的时候，却发现底下的留言区里，已经吵了起来。 正文 第八幕.热潮（为长老星幻の追影加更） 【一楼是我的】——灰烬永不为奴。 【说实话，我觉得从历史传说来看，艾茵.格兰雪的战斗力被完全低估了，我在图书馆里看过有关她的段落，能够和混沌之民交战数十次而没有受到一点伤，完全可以媲美圣者们，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死得很早，如果给予足够的成长空间，说不定也能继承格雷修斯的衣钵】——北风席卷。 【迪奥雷斯托伊以狂战士职阶出场实在是太惨了，他这个级别的英灵，如果能换个其他更有理智的职阶，那么实力绝对不止如此。】——九头蛇。 【Re：北风席卷：艾茵吹也不能这么吹，她本来的战绩有很大一部分是和格雷修斯一起作战拿到的，完全属于她自己的战果很难区分出来，再说了，要真的有这么强，当时就不应该束手就擒，这太愚蠢了！】——元素至尊。 【Re：元素至尊：你这是以后来者的眼光来看问题，当时谁知道为什么圣堂会突然给她定罪，就算是现在，一名圣堂的灰骑士要是拘捕反抗的话，也会被第一时间抹杀掉，更何况是以前？】——北风席卷。 【我不管什么强度，我只知道艾尔比奥雷超级可爱，我一定要召唤出这个英灵！】——少女编号。 【Re：少女编号：噫，这里有个喜欢幼女的变态！】——正直好青年。 【Re：少女编号：艾尔比奥雷是我的，你别想从我手上抢走她！】——艾尔比奥雷的丈夫。 【Re：艾尔比奥雷的丈夫：楼上这个名字，我举报了。】——紫阳花。 ...... 罗森满意地浏览着帖子，很明显，帖子里出现了几种典型的讨论。 一种是强度与历史考据党，毫无疑问，这种历史人物大乱斗的故事给了他们很大的发挥空间，各种考据人士迅速开始了模拟战斗，试图要让自己支持的人物在游戏尚未发布之前就争出一个高下。 而来自伊斯鲁尔这么多年的有关冠位战争的资料，也足够支撑起游戏里各个历史人物详细的背景与性格设定，经得起这些人的考据。 还有一种就是角色狂热者，他们仅仅根据一张插画以及背景描述，就对角色产生了异乎寻常的喜爱，甚至不惜花费重金修改论坛的账号名——罗森标价的改名费用是一千金币并且有三个月的冷却期以防止一些诈骗或者冒名顶替出现。 这其中，英气凛然的女武神艾茵.格兰雪与柔弱可怜的赋予术士艾尔比奥雷就成为了最受欢迎的两个角色，果然应该说不论在哪个世界，萌妹子都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元素。 最后还有一部分，就是对于游戏本身的机制，各种数值进行研究的游戏爱好者们，他们很快就根据目前透露出来的情报，开始讨论起玩法和配置起来。 这篇帖子的热度水涨船高，很快就成为了论坛最热门的帖子，从而出现了在论坛首页的横幅，让更多的人点进来了。 至于预约，这是既是一个增加活跃度的东西，也是一个用以计算移动终端投放能力的设置。 游戏的预约很简单，从今天开始，每天在论坛指定的页面签到，就能获得一次抽卡的机会，游戏内的召唤都是以抽卡的形式来进行的，换句话说就是召唤英灵。 这个活动从今天开始，持续七天，也就说玩家们最多能够有七次抽卡的机会。 而在这七次抽卡之后，可以选择保留其中的三张卡，在游戏正式开服之后，这三张卡就会出现在各个人自己的牌库里。 这是巨大的福利，尤其对于这种没有经受过各种先进营销手段的人而言，简直不要太受欢迎。 罗森看着后台的数据，在短短的一刻钟里，预约人数就达到了六百人，换句话说，算上已经分发到阿斯特尔的五百台移动终端，已经有将近三分之一的论坛用户预约了游戏，而这个数字还在飞速上涨。 于此同时，除了游戏板块之外，在其他的板块也迅速有了相关联动的帖子。 先不提【大漩涡】里那种讨论谁当老婆更好的灌水，在历史研究的分区【尘埃书卷】就出现了诸多有关这些角色考据的专题帖，内容详实，排版优秀，几乎可以当做是人物小传来看。 在【镶金玫瑰】，立刻出现了以这些角色为主角的短篇小故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应当是论坛里的第一篇同人小说。 【壁画洞窟】里，艺术家们各种演绎出来的同人图也立刻刷屏，这些悲惨却又富有魅力的角色，毫无疑问给了画手们无穷的灵感。 而【大集市】里就更加过分了，马上就有相关的周边产品出售，从水杯到挂画，甚至还有用石头雕刻出的人像出售。 罗森想了想，觉得这个商机不能错过，于是立刻指挥法雷尔在罗森便利店的官方店铺上挂上了类似的周边产品，并标注了官方唯一指定周边厂商的标志，同时对于利用官方图制作周边的店铺进行了全范围的打击和下架。 当然，那些用自己画的同人图制作成周边进行贩售的商家，罗森并没有干涉。 除此之外，罗森想了想，又在便利店里面上架了一件商品，只不过这件商品不能直接购买，只能使用便利店里消费的积分来兑换，价值倒是不高，只需要消费十次，就能攒够积分。 不过在这件商品上架不到几分钟的时间里，原本限定的三百份就已经全部售罄。 这件商品是艾茵.格兰雪身穿便利店营业员制服的卡牌，金发马尾配合蓝白配色的制服，显得俏皮而可爱，这卡牌除了实体之外，还有一个兑换码，将来可以在游戏里使用，获取同样卡面的一张角色卡，至于属性和宝具，可以算是比较中庸，收藏意义更大于实用价值。 在稍微看了下激增的便利店销售之后，罗森又逛了逛【大集市】，然后出乎意料地，居然看到了有卖艾茵.格兰雪为主角的少儿不宜的不可描述的画册。 “这算是这个世界第一本不可描述的同人本吧......” 罗森愣了愣，然后果断点击了下单。 正文 第九幕.单抽出奇迹（为护法云中跃动的星辰加更） 格兰蒂亚有些紧张。 哪怕是在圣者的遗迹，面对曾经的圣者法则编织者维纶.艾斯利夫，或者是在魔法竞赛上揭露山德森家的丑恶行径，晚宴上面对高贵的王室女王，甚至于面对混沌之民的投影的时候，都不至于如此紧张。 她现在宛若身处战场一般，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 格兰蒂亚正襟危坐，对面则是一枚灰色的结晶。 “时间......差不多了。” 她看了看时钟，然后打开移动终端。 没有言语，格兰蒂亚直接点开了收藏夹里的一个页面。 在那以黑色为底，描绘着数个风格各异的角色，正中间，《冠位战争》的名字分外显眼。 这正是冠位战争的官方页面。 这同时也是移动终端里除了论坛界面之外的第一个界面，罗森已经在着手开发图标化，准备以后将这些都做成移动应用的形式，不过现在，暂时还是以网页的形式呈现。 格兰蒂亚咽了口唾沫，先点击了一下右上角，标注着“我的牌库”字样的按钮。 里面有三张卡。 剑士职阶的萨萨里安.瓦格纳，历史上有名的快剑手，一手刺剑无与伦比。 法师职阶的特蕾莎.奥拓雷斯，一位身材娇小的法师少女，同时也是现代炼金术的创始人之一。 暗杀者职阶的猎犬布里兹，仅仅在传说中有登场过的迷之刺客。 这三张卡的品级都是三星，而最高星级，则是五星。 根据规则，五星的角色天生就比三星的角色要强上许多，虽然后期，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来让三星的英灵突破进化到与五星的角色类似的程度，但其中依旧有着难以逾越的差距。 今天已经是预约开始的第三天，而格兰蒂亚前三天的战果，就放在这里了。 她几乎看遍了论坛上所有和抽卡有关的帖子，当然，大部分情况都会被那些第一次抽卡就抽出五星角色的人打击到。 “唉，看来我的手气不好。” 格兰蒂亚揉了揉脑袋，接着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本圣典。 这与圣堂放在教会里随时供人取用的简要版小册子不一样，是完整的圣典，只在指定的书店里才能买到。 “用这个，真的能够抽到五星吗？” 格兰蒂亚也是在论坛上看到的这个方法，在抽卡之前，沐浴更衣，然后打开圣典，在圣典的面前进行召唤，这样就有很大几率召唤出那位五星的英灵艾茵.格兰雪。 这种被称为玄学抽卡的行为，倒是颇为受到玩家们的热衷。 “要在晚上八点整，以圣典作为媒介，才能成功抽出艾茵.格兰雪。” 格兰蒂亚喃喃自语道，然后将面前的界面从自己的牌库转到了抽卡的界面。 盯着钟表的指针，格兰蒂亚心中默数着。 终于，在时针指向八点的时候，她轻轻按下了抽取的选项。 格兰蒂亚感到周围似乎都掀起了一阵狂风，眼前，无数金色的光辉闪耀，魔力交织，构成了复杂的法阵。 然后，伴随着一道耀眼的光芒，一张卡片出现在了格兰蒂亚面前。 “哦，你就是我的召唤者吗，看起来倒是不算太弱。” 一道沉静的话语声传出来，却让神经紧绷的格兰蒂亚顿时脸色一暗。 因为无论在论坛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人在抽出艾茵.格兰雪的时候，是这样的对白。 换句话说，这并不是艾茵.格兰雪。 这个时候，光芒消散，那张卡牌的模样才显露出来。 那是一名灰发的男子，身上穿着纯白色的长风衣，手上拿着两把银白的手枪，看起来相当淡定，透着一股从容的气场。 他的名字非常奇怪，与别的英灵都有名字和职阶不一样，这个英灵只有职阶。 弓兵。 格兰蒂亚有些奇怪，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卡牌，论坛上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人抽到过这名英灵。 而更重要的是，这是一名五星的英灵。 “五星！！！” 不管是不是艾茵.格兰雪，这都是一名五星的英灵。 而且很有可能，格兰蒂亚是第一个抽到这名英灵的玩家。 她原本的失落又化为了兴奋，格兰蒂亚点开了卡牌，查看他的具体信息。 【弓兵】 【☆☆☆☆☆】 【职阶：弓兵】 【淹没于历史尘埃中，无名的英灵。】 【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仅仅存在于当下的亡灵。】 【擅长使用枪械与各种新奇的魔导器，精通战斗技巧和炼金术，是以法师之姿，成为弓兵的英灵。】 【参加冠位战争的愿望不明，但或许寻找真名，就是他的目的也说不定。】 就连介绍都含糊不清，根本无法与任何一名历史上的存在对应起来。 格兰蒂亚向下看去，看到了这名的英灵的宝具介绍。 【百万流矢】 【等级：A】 【种类：对城宝具】 【无限的枪之侵袭，以绝对的火力压制击溃敌人，是堂堂正正的碾压战术。】 【枪械的种类几乎涵盖了所有的种类，据说甚至就连存在于未来的武装，也能具现化。】 【这是一介无能者的挣扎，也是一位天才的挽歌。】 【“口径即正义，射程之内，遍地真理。”】 这一看就是相当强大的技能，就算在目前出现的五星英灵中也排得上号。 看来这家伙还是很厉害的，格兰蒂亚心想，然后看到了第二个宝具。 【星海】 【等级：eX】 【种类：对界宝具】 【凡人所能达到的极限，以自身化为传说之人的悲愿。】 【无数铭刻于元素之上的法阵组成的魔导器，甚至拥有干涉法则的能力，是法师这一存在追求的极致形态之一。】 【然而这样的武装，却出自一位被人嘲笑的法师之手，不得不说也是一种讽刺。】 【“群星之上，法则之光灿耀众生。”】 “好像，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格兰蒂亚看到这说明，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是抽到了不得了的东西，急忙想要去论坛上发帖，好好炫耀一番，就算会被版主塞一个6+2的禁言套餐，她也愿意！ 不过还没等格兰蒂亚编辑好帖子，就听见了一阵轻柔的敲门声。 正文 第十幕.首抽（为护法提督wjia加更） “稍等一会儿。” 格兰蒂亚有些慌张，似乎还沉浸在单抽出五星的余韵中，她啪嗒啪嗒踩着拖鞋走到门口。 “是我。” 从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爱丽莎。 现在的格兰蒂亚与爱丽莎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受到限制，所以两人也经常待在一起讨论各种各样的话题，不过最近更多的则是在交流有关移动终端的事情。 格兰蒂亚作为一名前辈，自然对于移动终端有着更多的认识，不过爱丽莎的学习能力也很快，短短三天，几乎就已经追赶上了格兰蒂亚。 两人在第二天见面的时候，就已经互相知晓了对方的账号名，同时还感慨了一下命运的安排，即便在不知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也能成为好朋友。 而今天，则是格兰蒂亚要帮助爱丽莎预约最近大火的游戏，《冠位战争》。 爱丽莎思考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试一试这个格兰蒂亚强力推荐的游戏。 虽然错过了前三天的抽卡，不过也无伤大雅，说不定爱丽莎就是传说中的神抽选手，抱着这个态度，格兰蒂亚打开门，看到身穿居家睡衣的爱丽莎正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两块水果蛋糕。 “这个是我自己偷偷做的。” 爱丽莎小声说道，接着溜进了格兰蒂亚的房间中，轻轻关上了门。 “啊，那我去泡茶。” 格兰蒂亚接过蛋糕，将其放在桌上，随后拿起了热水壶，往茶壶里放了一些红茶茶叶，然后倒上热水。 虽然晚上吃甜食容易发胖，但爱丽莎亲手制作的蛋糕不容拒绝，格兰蒂亚顿时忘了刚刚抽到五星英灵的兴奋，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令人雀跃的心情。 “呜哇，这个味道真不错。” 入口即化的奶油，清新的水果，松软的蛋糕，爱丽莎的手艺似乎又进步了几分，配合上高级的红茶，比起格兰蒂亚先前在爱丽莎寝室里吃到的要更好吃。 两人又稍稍闲聊了一下最近遇到的趣事，虽然通过移动终端，两个人也能聊到深夜，但终究还是不如面对面的交流。 然后，爱丽莎拿出了自己的移动终端，这个结晶被她做成了挂坠，能够挂在脖子上当做装饰品。 “对了，我今天可是抽出了五星英灵的，以后再也不怕其他人过来炫耀了！” 格兰蒂亚说道，然后将自己的论坛界面给爱丽莎看。 “唔，这个英灵，看起来有些寂寞的样子。” 爱丽莎看着那位灰发的男子，如此说道。 “不过很强，而且非常神秘，我感觉有可能会牵扯出很厉害的东西。” 格兰蒂亚补充道，然后看向爱丽莎。 “先不说这个，来看看你的首抽会怎么样吧。” 首抽这个词也是格兰蒂亚从论坛上学到的，意思就是第一次抽卡，从某种角度来说，这能从侧面反映一个人的手气，当然，更多的都是玄学，不过很多人都相信这个东西，于是也就成为了风气。 在格兰蒂亚的指引下，爱丽莎很快就进入了预约的界面。 在之前就已经大概浏览过游戏相关介绍的爱丽莎，没有太大的波折就到了抽卡的地方。 “......三星虽然也能变强，但终归不如四星和五星，如果能在前期抽到一个五星，那么对于各种战斗都会轻松不少......” 格兰蒂亚则在一旁有些唠叨地说着，然后看到爱丽莎准备进行抽卡。 “没关系的，如果第一次抽不出厉害的人物也无所谓，其实如果一开始就太强了，对于游戏的趣味性也会有影响，还是稍微弱一些的角色比较适合新手。” 说着，格兰蒂亚看到爱丽莎将手放在抽取按钮上，然后便是一道金色的光芒闪烁，一股悸动在两人心中产生。 接着，光芒消散，一个人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英灵艾茵.格兰雪，遵从召唤而来，你就是我的召唤者吗？” 金色的长发，英姿飒爽的银白铠甲，苍月的圣剑，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正是艾茵.格兰雪的卡牌。 咔擦—— 猛然间，格兰蒂亚感到有什么东西好像出现了裂纹。 “这个......好像就是那个剑士吧？” 爱丽莎虽然认识艾茵.格兰雪，却没有像论坛上那些痴汉一般狂热，甚至也不如格兰蒂亚这种混迹论坛已久，对于各种论坛活动相当热衷的玩家。 她看了看格兰蒂亚，这位少女却一脸严肃，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爱丽莎。” 格兰蒂亚突然拍了拍爱丽莎的肩膀，以无比专注的语调说道。 “怎、怎么了......” 爱丽莎顿时紧绷了身体，感到房间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以后，我的抽卡，就拜托你了。” 沉默片刻，格兰蒂亚才这么说道，令爱丽莎有些不明就里。 “这也是五星的英灵，格兰蒂亚，你不是也抽到了一个五星的英灵吗？” 对于爱丽莎而言，五星的英灵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格兰蒂亚很快就纠正了她的错误想法。 “不不不，完全不一样，艾茵.格兰雪可是相当于这个游戏灵魂人物一般的存在，是所有玩家的终极追求，可以说，如果没有抽到艾茵.格兰雪，就相当于没有玩过这个游戏！！！” 她有些激动，凑到了爱丽莎面前，丝丝少女的香味传了过来，令爱丽莎有些恍惚。 “这、这样吗？” 爱丽莎不好意思地别过脸，手稍稍抓紧了衣角。 “不过果然应该说是新人的运气吗，居然首抽就能抽到许多人梦寐以求的英灵，这可是能够吹上一个月的事迹了。” 格兰蒂亚还处于激动状态，兴致勃勃地说道，然后，她就注意到爱丽莎似乎有些不对劲，脸异常地红，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正和对方处于一个相当暧昧的位置。 “呃，抱歉，我有些太激动了。” 格兰蒂亚缩回了身子，却被爱丽莎轻轻拉住。 “没关系......” 现在的状况，是不是有些奇怪？ 格兰蒂亚感到自己的脸也变得有些发烫，她望着爱丽莎湿润的双眼，感到一阵目眩。 正文 第十一幕.发酵 《冠位战争》在论坛上引起的轰动完全超出了罗森的预料，甚至很多通过各种手段拿到移动终端的法师们，已经开始自发的向其他人宣传这个新奇的魔导器以及里面功能强大的论坛，甚至还出现了倒卖移动终端以此牟利的情况。 还有许多人则是共享出了自己的移动终端，供整个实验室或者小团体使用，也让论坛上一时出现了许多疑似精神分裂的账号。 【大集市】里也出现了更多由法师们开办的商铺，商品的种类一下子多了好几倍。 原本这里只有伊斯鲁尔自产的各种素材，最多不过是元素界域的精纯元素结晶，但现在，无论是最新锐的魔导器，还是各种来自地面上的生活用品，在【大集市】里都能 而数量更多的，则是【壁画洞窟】板块的同人图。 由于玩家们的大量抽卡，导致新角色不断出现，而每一个角色，由于其各自独特的气质或者背后的历史，也聚集了一部分爱好者。 这些爱好者中精通绘画的人并不少，他们在成为法师之前，大多都是某个贵族家庭里的次子或者小女儿，因此无论是音乐还是绘画，都有着一定的基础。 所以才会涌现出如此多精美的同人作品。 目前，就算按息来刷新，都能看到明显的页面变化，无数全新且高质量的作品出现，又进一步丰富了玩家们在等待游戏过程中可以做的事。 而在所有的同人图中，又以艾茵.格兰雪这个灵魂人物的图最多，在大家的集思广益之下，已经出现了包括全武装形态的艾茵，开启宝具的艾茵，常服的艾茵，军服的艾茵，修女艾茵，长裙艾茵，女仆艾茵之类各种各种的形态，甚至还有亡灵化的灰烬艾茵与被腐化堕落的黑艾茵的分支。 虽然不知道这些画手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不过至少从现在来看，将这位女武神变成亡灵倒是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反感，大概也是由于那幅插画中的艾茵格外暴露的原因，评论区清一色都是“想舔”的留言。 而【镶金玫瑰】里那多不胜数的同人小说，则从另一个方面给了这些玩家们发挥的空间，大家都为这些拥有悲惨终末的角色增添了一些还不错的结局，还有直接破开时空，将不同角色乱搭配的，这倒是给了人们灵感，一时间，各种配对涌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罗森还看到了一些非正常取向的搭配。 罗森便利店里各种官方正版的周边卖得很好，很多普通的物品只是在上面印了一个角色，就能令价钱翻倍，而且还供不应求。 不过卖多了，款式总归会有重复，于是罗森便联系上了一些热度很高的同人画手，给予他们酬金让他们来进行创作，就这样，又一批周边上架，短短一小时内便售罄。 由移动终端引发的热潮还在不断发酵，罗森又向阿斯特尔魔法议会提供了五百枚移动终端，进一步推动了这个热潮。 随着游戏正式开服的日子越来越近，罗森却在忙着进行其他的事情。 “对，没错，就是这样，让目光与准星还有目标保持在一条直线上。” 他比划着，试图让眼前的少女摆出一个标准的瞄准姿势。 “这样就可以了吗？” 爱丽莎还眼角的余光看着罗森白花花的头骨，还有些没有适应过来。 她手中拿着一杆长步枪，正在学习如何使用。 这步枪是罗森带过来的全新型号，与原本大陆上使用的以火药为媒介的燧发火枪不同，这步枪是以魔力作为弹药驱动的魔导步枪。 “呃，差不多了......好吧，下面可以试着将枪口指向靶子，然后稳住呼吸......” 罗森也能体谅一位从来没有接触过枪械的少女的艰辛，见到爱丽莎差不多也有了雏形，便让她尝试开枪。 “等到彻底瞄准了，就可以扣下右手食指按着的扳机。” “咦，右手食指按着的......啊！” 爱丽莎还在迟疑，手指已经意外触发了扳机，只听见一声枪响，幽蓝的子弹飞出，擦着靶子击中了后面的土丘，留下一个浅浅的弹坑。 这是试用的弹药，威力很小，罗森倒是很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否则恐怕这位公主殿下得把半个宅邸给轰炸没了才是。 “呼，好像很难用......” 爱丽莎轻叹一口气，似乎相当辛苦的模样。 “我来试试。” 一旁的格兰蒂亚早就跃跃欲试，她拿起了步枪，有样学样地摆出了一个准备射击的姿势。 “你得先上膛，就是拉一下右边的那个栓。” 罗森看见格兰蒂亚一副有模有样的架势，便也开始指导她起来。 “......对，瞄准，然后开枪。” “唔......” 格兰蒂亚稍稍瞄了一会儿，接着便果断扣下扳机。 砰—— 枪声响起，蓝色的子弹沿着笔直的轨迹，直接击中了靶子的正中，冒出点点白烟。 “好像还挺简单的。” 格兰蒂亚似乎也有些不敢相信，挠着头说道。 “你们可以再试一下。” 罗森说着，又给了她们几发空包弹练习开枪，接着走到后面，一位老者的旁边，开口问道。 “女王陛下，您觉得如何？” “的确，这种武器能够让一般人也拥有足够的武力，对于迅速提升一个国家的实力，相当便利。” 爱丽菲尔斯女王之前见识过罗森演示完全体的步枪威力，现在又看到了简单的上手过程，缓缓说道。 “不过你确定真的要提供给阿斯特尔这些武装吗？” 爱丽菲尔斯女王的言下之意，是罗森似乎并不担心阿斯特尔会利用这些武装来反过来对付他们。 罗森提出的条件，是在阿斯特尔建立一处大使馆，让灰烬能够在地表世界有一处据点，而以此作为代价，他将会提供大量的武器装备以及相关的支持给阿斯特尔。 “当然，其实原本，如果灰烬能够成功回归的话，这些武器我也打算提供给秩序阵营，女王陛下，我一直认为，武器本身是没有善恶的，区别只在于使用它的人，而您，我认为是可以信任的。” 罗森顿了顿，接着才继续说道。 “要想得到其他人的信任，首先得交付自己的信任，不是吗？” 正文 第十二幕.离别 七天很快就过去，不过对于格兰蒂亚来说，最激动的还是《冠位战争》即将开服这件事。 今晚零点，游戏就将开放游玩，论坛上的帖子也逐渐从原本的角色转移到了玩法上。 贪吃蛇与俄罗斯方块这种游戏虽然具有很强的趣味性，但如果玩久了，自然就会对于这种重复机械性的劳动感到厌烦，尤其是在大家都使用自己的能力将分数刷到一个惊人的高度的时候。 而《冠位战争》，从画风来看就与那些像素游戏完全不同，具有着超前的设计美学，至于玩法，从目前透露的来看，虽然有重复劳动的部分，但无论是由大人气作家【无眠者】执笔的剧情，还是让自己的英灵一点点成长的设置，都引动着玩家们去玩。 格兰蒂亚咬下一块饼干，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时钟。 现在距离零点，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她不断刷新着论坛，每一次刷新，都能刷出至少一页的帖子，而这些帖子中，绝大多数都是有关《冠位战争》这款游戏的。 “还要红茶吗？” 爱丽莎在一旁说道，她也选择了来到格兰蒂亚的房间，一起等待零点的到来。 “唔，谢谢。” 格兰蒂亚也不担心晚上吃这种甜食到底会不会发胖的事情了，现在的她，只是想要往嘴里塞一些什么东西来缓解急躁的情绪。 “不过，作为开发者的那个家伙居然提前溜了，我还想找他要那张罗森限定的艾茵卡牌呢！” 格兰蒂亚有些愤愤得说道。 在今天一大早，罗森便离开了宅邸，与莉莉亚娜他们汇合前往千岛之城，所以现在这所宅邸里顿时变得冷清了许多。 而爱丽莎与女王陛下也将在明天回到王宫，换句话说，这是格兰蒂亚与爱丽莎待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 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及离别的事情。 克里斯汀还在重建，不过原本就要到寒假的学校，再次开放也应该是在一个月之后了。 到那个时候，爱丽莎是否还能回来就读，这件事没有人能说清楚。 “差不多到时间了。” 爱丽莎在首抽出了艾茵之后，后面的几抽倒是比较普通，都是三星的英灵，她在听格兰蒂亚的话，研究了一下游戏的背景之后，也对这个汇聚了历史上各种名人的游戏产生了兴趣。 在王宫里，爱丽丝菲尔女王就经常给她讲述一下过往的英雄勇者，也时常让爱丽莎阅读一些有关历史方面的书籍，所以在《冠位战争》里登场的许多英灵，爱丽莎倒也并不陌生。 “嗯，对的。” 格兰蒂亚也将那些杂乱的论坛帖子放到旁边，打开了《冠位战争》的游戏界面。 在和宣传画类似，有着游戏标题的页面下方，有一个写着“登录”的按钮。 只不过这个按钮目前是灰色的，无法点击。 “总觉得，和做梦一样。” 爱丽莎突然说道，令格兰蒂亚看向身边坐着的这位少女。 “嗯，是啊，就和做梦一样。” 格兰蒂亚点点头，立刻理解了爱丽莎话语中的含义。 这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让格兰蒂亚的生活变得波澜万丈的同时，也获得了诸多过去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东西。 回想起来，会觉得一切都并不真实，就如同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不过很快，爱丽莎悄悄握住了格兰蒂亚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格兰蒂亚感到心口一暖。 而时间，也正好指向了午夜零点。 “游戏开始了。” 界面上，登录游戏的选项已经亮起。 “嗯。” 格兰蒂亚点点头，然后按下了那个选项。 ...... 时间稍微往前拉一些。 罗森并没有时间见证游戏开服的过程，反正有法雷尔和赫克托两个超级计算机般的存在控制，他完全不用担心什么服务器爆炸或者全服回档之类的事故，到时候最多看一下峰值流量以判断接下来的各种活动体量就好。 他现在有着更为重要的事情。 “所以，我们该怎么去那个千岛之城？” 罗森问道，他自己倒是可以用白银阶的能力在短时间内飞过去，不过他相信北奥林西斯联盟不会放任一位白银阶就这么进入自己的领土，对方还是一名灰烬。 他们正在阿斯特尔王室的别院门口，准备乘坐马车前往莉莉亚娜所说的虹之塔的布置地点。 罗森看了看身旁穿着绯色长袍的女子。 “别担心，虹之塔自然有办法。” 莉莉亚娜笑了笑，她火爆的身材就算被长袍笼罩也难以遮掩，不过罗森无动于衷，他更好奇的是圣堂那边会派谁来。 虽然希洛主教看起来挺好说话，并不像罗森过去遇到的那些圣堂的人一般对于灰烬视作仇敌，但也难保那不会是先礼后兵的演技什么的。 要是派来一个疯狂搞事的家伙，那罗森可能真的需要重新考虑一下是否要和圣堂展开合作了。 果然，没过多久，一辆马车行驶过来，一看那纯白的色调，就知道是来自圣堂的使者到了。 “不知道圣堂会派谁来监督？” 莉莉亚娜舔了舔嘴唇，与圣堂的人战斗多年，她倒也几乎认识了阿斯特尔这边有点实力的家伙。 尤其是上次那个异端审判庭的卡斯兰.布格拉斯，实力接近白银，依靠神术道具，甚至可以同真正的白银阶一战，应该是阿斯特尔这边最有潜力的人了。 早知道上次就应该果断下手，直接干掉那家伙的，莉莉亚娜想到的时候，却发现从马车上走下来的并不是意料之中的那几个人。 银色的长发，赤色的双眸，纯白的修女服包裹着姣好的身段，胸口，一枚十字架正在阳光下闪耀，令对方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圣洁肃穆的光辉。 不过罗森在看到对方的时候，也有些惊讶。 因为那并非陌生之人，而是他相当熟悉的老朋友。 “好久不见，罗森，还有这位法师小姐，别来无恙。” 以清澈的声音开口说道，那位修女正是先前在拜伦维斯事件中与罗森并肩作战的爱兰德尔.斯卡雷特。 正文 第十三幕.中枢塔 七天很快就过去，不过对于格兰蒂亚来说，最激动的还是即将开服这件事。 今晚零点，游戏就将开放游玩，论坛上的帖子也逐渐从原本的角色转移到了玩法上。 贪吃蛇与俄罗斯方块这种游戏虽然具有很强的趣味性，但如果玩久了，自然就会对于这种重复机械性的劳动感到厌烦，尤其是在大家都使用自己的能力将分数刷到一个惊人的高度的时候。 而，从画风来看就与那些像素游戏完全不同，具有着超前的设计美学，至于玩法，从目前透露的来看，虽然有重复劳动的部分，但无论是由大人气作家执笔的剧情，还是让自己的英灵一点点成长的设置，都引动着玩家们去玩。 格兰蒂亚咬下一块饼干，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时钟。 现在距离零点，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她不断刷新着论坛，每一次刷新，都能刷出至少一页的帖子，而这些帖子中，绝大多数都是有关这款游戏的。 “还要红茶吗？” 爱丽莎在一旁说道，她也选择了来到格兰蒂亚的房间，一起等待零点的到来。 “唔，谢谢。” 格兰蒂亚也不担心晚上吃这种甜食到底会不会发胖的事情了，现在的她，只是想要往嘴里塞一些什么东西来缓解急躁的情绪。 “不过，作为开发者的那个家伙居然提前溜了，我还想找他要那张罗森限定的艾茵卡牌呢！” 格兰蒂亚有些愤愤得说道。 在今天一大早，罗森便离开了宅邸，与莉莉亚娜他们汇合前往千岛之城，所以现在这所宅邸里顿时变得冷清了许多。 而爱丽莎与女王陛下也将在明天回到王宫，换句话说，这是格兰蒂亚与爱丽莎待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 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及离别的事情。 克里斯汀还在重建，不过原本就要到寒假的学校，再次开放也应该是在一个月之后了。 到那个时候，爱丽莎是否还能回来就读，这件事没有人能说清楚。 “差不多到时间了。” 爱丽莎在首抽出了艾茵之后，后面的几抽倒是比较普通，都是三星的英灵，她在听格兰蒂亚的话，研究了一下游戏的背景之后，也对这个汇聚了历史上各种名人的游戏产生了兴趣。 在王宫里，爱丽丝菲尔女王就经常给她讲述一下过往的英雄勇者，也时常让爱丽莎阅读一些有关历史方面的书籍，所以在里登场的许多英灵，爱丽莎倒也并不陌生。 “嗯，对的。” 格兰蒂亚也将那些杂乱的论坛帖子放到旁边，打开了的游戏界面。 在和宣传画类似，有着游戏标题的页面下方，有一个写着“登录”的按钮。 只不过这个按钮目前是灰色的，无法点击。 “总觉得，和做梦一样。” 爱丽莎突然说道，令格兰蒂亚看向身边坐着的这位少女。 “嗯，是啊，就和做梦一样。” 格兰蒂亚点点头，立刻理解了爱丽莎话语中的含义。 这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让格兰蒂亚的生活变得波澜万丈的同时，也获得了诸多过去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东西。 回想起来，会觉得一切都并不真实，就如同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不过很快，爱丽莎悄悄握住了格兰蒂亚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格兰蒂亚感到心口一暖。 而时间，也正好指向了午夜零点。 “游戏开始了。” 界面上，登录游戏的选项已经亮起。 “嗯。” 格兰蒂亚点点头，然后按下了那个选项。 ...... 时间稍微往前拉一些。 罗森并没有时间见证游戏开服的过程，反正有法雷尔和赫克托两个超级计算机般的存在控制，他完全不用担心什么服务器爆炸或者全服回档之类的事故，到时候最多看一下峰值流量以判断接下来的各种活动体量就好。 他现在有着更为重要的事情。 “所以，我们该怎么去那个千岛之城？” 罗森问道，他自己倒是可以用白银阶的能力在短时间内飞过去，不过他相信北奥林西斯联盟不会放任一位白银阶就这么进入自己的领土，对方还是一名灰烬。 他们正在阿斯特尔王室的别院门口，准备乘坐马车前往莉莉亚娜所说的虹之塔的布置地点。 罗森看了看身旁穿着绯色长袍的女子。 “别担心，虹之塔自然有办法。” 莉莉亚娜笑了笑，她火爆的身材就算被长袍笼罩也难以遮掩，不过罗森无动于衷，他更好奇的是圣堂那边会派谁来。 虽然希洛主教看起来挺好说话，并不像罗森过去遇到的那些圣堂的人一般对于灰烬视作仇敌，但也难保那不会是先礼后兵的演技什么的。 要是派来一个疯狂搞事的家伙，那罗森可能真的需要重新考虑一下是否要和圣堂展开合作了。 果然，没过多久，一辆马车行驶过来，一看那纯白的色调，就知道是来自圣堂的使者到了。 “不知道圣堂会派谁来监督？” 莉莉亚娜舔了舔嘴唇，与圣堂的人战斗多年，她倒也几乎认识了阿斯特尔这边有点实力的家伙。 尤其是上次那个异端审判庭的卡斯兰.布格拉斯，实力接近白银，依靠神术道具，甚至可以同真正的白银阶一战，应该是阿斯特尔这边最有潜力的人了。 早知道上次就应该果断下手，直接干掉那家伙的，莉莉亚娜想到的时候，却发现从马车上走下来的并不是意料之中的那几个人。 银色的长发，赤色的双眸，纯白的修女服包裹着姣好的身段，胸口，一枚十字架正在阳光下闪耀，令对方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圣洁肃穆的光辉。 不过罗森在看到对方的时候，也有些惊讶。 因为那并非陌生之人，而是他相当熟悉的老朋友。 “好久不见，罗森，还有这位法师小姐，别来无恙。” 以清澈的声音开口说道，那位修女正是先前在拜伦维斯事件中与罗森并肩作战的爱兰德尔.斯卡雷特。 正文 第十四幕.出发 在罗森的感知中，自己并没有发生任何移动，就好像是世界自己动起来了一般，下一个瞬间，他就感到自己踩到了坚实的大地上。 “真是不可思议。” 爱兰德尔赞叹道，她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传送过程，因此显得颇为好奇，平日里淡漠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环顾四周，依旧是中枢塔内部的风景，乍看之下好像没有任何改变。 但罗森却感受到了属于大海的腥咸气味。 “快走吧，你们还要愣到什么时候。” 莉莉亚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门口，向还停留在原地的两人说道。 罗森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一踏出大门，便是一阵海风迎面而来，涛声依旧，雪白的浪花冲击着海崖，而远处，天空和海面的界限变得模糊，让人感受到一股宏大的寂寞感。 回过头，罗森却发现他们走出来的地方并非黑色的中枢塔，而只不过是一座普普通通的位于海角上的灯塔。 从罗森这里往灯塔里看去，发现里面是寻常的一些工具，原本那些艰涩的法阵早已消失不见，他伸出手，却再也感受不到那微妙的魔力波动。 “这里是位于北奥林西斯联盟的一处海港，我们要在这里搭乘商船，前往亚特兰蒂亚。” 莉莉亚娜解释道，然后轻轻一挥手，从虚空中便出现了好几件衣服，落到罗森和爱兰德尔手上。 “我们伪装成商人，嗯，年轻美貌的贵妇人，正值花季的女儿，以及样貌丑陋的下仆，很不错的组合。” “女儿......” 爱兰德尔微微皱眉，看了看手中的衣服，这是一件相当精致的黑色洋装，用料和做工都颇为考究，一看就价值不菲。 而罗森手上则是厚重的大衣，足以遮掩住他那骇人的外表。 “快换上吧，我总不能一位圣堂的修女和一名亡灵这么大方地走进城市里吧，那些毛茸茸的家伙可不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莉莉亚娜自己则拿着一条深红的长裙与雪白的披肩，一看就是贵妇人的模样。 “好吧。” 罗森耸肩，然后将用自己的法则之力构筑的铠甲收起，披上了大衣，至于脸，则被兜帽直接遮住，加上罗森自己遮蔽了气息，如果不是同阶的人刻意探查，那么是断然不会暴露的。 爱兰德尔倒是花了一点儿时间才换好洋装，黑白相间的蕾丝花边裙配上她那柔顺的银色长发，看起来就像是一位贵族千金。 “唔......”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扭捏，双颊微红，看了罗森一眼，不过罗森毫无知觉，令这位修女小姐又别过脸去。 “那我们走吧。” 莉莉亚娜很快就换上了那火红的长裙与披肩，配合一些闪闪发亮的首饰，俨然就是舞会上女王的姿态。 爱兰德尔紧紧盯着莉莉亚娜那遮掩不住的火爆身材，不知为何又有些不悦。 在灯塔不远处，同样是一辆马车正在等待，只不过这一辆显然更为豪华，一看便是贵族富商才能享受得起的。 “由于无尽海渊的影响，所以中枢塔无法布置在千岛之城一定范围之内，我们只能走海路过去，不过好在那里作为商业中枢，来往的商船很多，在一个小时之后，就会有一班直达的商船，我们就得坐那个。” 莉莉亚娜解释着，然后直接钻进了马车里。 “好吧。” 爱兰德尔还有些不适应洋装的打扮，轻声叹息之后也跟着上了马车。 而罗森在最后，又看了一眼那座平凡无奇的灯塔，接着同样进入了车厢里。 车厢中的空间意外地大，或许是应用了某种法师的空间折叠技术，罗森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色，从原本的青草与岩石，逐渐变成了低矮的房屋。 然后，在马车行进了大概一刻钟之后，速度突然放缓下来了。 “看来是到港口了。” 莉莉亚娜说道，然后第一个走下马车。 爱兰德尔与罗森也紧随其后，接着，便看到了颇为壮观的场景。 在白色石头所构筑的巨大港口，至少二十艘以上的商船停驻着，这些商船有着庞大的吞吐量，承载的货物价值不可估量。 而港口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则全都是忙碌的模样，各种各样琳琅满目的货物被集装成箱，抬进货舱之中，就单单是这一座港口里一天吞吐的货物价值，都足够阿斯特尔整个国家接近一周的开销。 这么说虽然有些夸张，但也从侧面印证了北奥林西斯联盟为何会是一个商业联盟。 “尊敬的女士，我的名字是奇亚，请问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吗？” 一名身着礼服的男子凑了过来，对莉莉亚娜说道。 这个时候，罗森才注意到，这位男子并非人类。 头顶毛茸茸的耳朵，淡黄而繁茂的毛发，这位男子，俨然像是兽类与人类融合之后的产物。 这就是菲鲁特族，在过去也被称为兽族，当然，这个称呼早已被列为绝对禁止的词语。 这名菲鲁特族人应该是港口的负责指引乘客的人之一，在看到莉莉亚娜他们搭乘的那辆马车进入港口之后，便立刻跟了过来。 “我和我的侄女预定了待会儿要起锚的鹦鹉螺号一等舱，你能带我们去那条船吗？” 莉莉亚娜一改平时随意的态度，以十分成熟稳重的语调说道，然后从口袋里随手掏出了一枚金币塞到那位名叫奇亚的菲鲁特人的爪子里。 “噢，我知道，鹦鹉螺号，那条船可是相当舒适，我这就领夫人您和您的千金过去。” 显然，莉莉亚娜提到的那条船是属于比较豪华的类型，奇亚在听到她的话之后，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呃，这一位是？” 奇亚想要帮忙提起行李，但很快看到了两人背后身穿大衣，遮蔽了面容的高大男子。 “这是我们的仆人，身材虽然高大，但这里有点问题。” 莉莉亚娜比划了一下脑袋的位置，然后露出浅笑。 “那么就劳烦你带我们过去了。” “好好好。” 奇亚摩挲着手掌，点头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感到那位藏在大衣里的男子莫名抖了一抖。 正文 第十五幕.鹦鹉螺号 鹦鹉螺号。 全长七十码，载重量超过三千吨，拥有左右各十三门火炮，应用了最新锐造船技术与经过魔法处理的船身，可以令这艘巨大的帆船在大海中以三十节以上的高速破风疾行，是在这片无尽汪洋之上相当有名的一艘新式混合动力的帆船。 “好大” 爱兰德尔仰望这艘凝结了菲鲁特人智慧的航船，不禁发出感叹。 “菲鲁特人大体上分为两支，一脉是在温德兰联邦以南的灼热沙漠生活的南菲鲁特人，另一脉就是在这片无尽汪洋上打造了北奥联盟的北菲鲁特人。” 莉莉亚娜解释道，看了一看正在吞吐货物的船舱。 “女士您真是博学，实际上，北奥林西斯联盟并非完全由菲鲁特人组成，在构成联盟的一百二十二个成员国中，只有三十九个是完全由菲鲁特人组成的国家，剩下十二个纯人类的国度，两个艾尔族的国家，剩下的六十九个，都是议会形式的混合国家。” 奇亚补充道，带领莉莉亚娜等人沿着贵宾专用的通道缓缓走进船舱中。 不得不说，鹦鹉螺号的确不愧其名，内部的装饰采用不易受潮的红木，沿着走廊，能够看到外面港口中如同蚂蚁般来来往往的人流，而另一边的客舱，则排成一列，等待客人的入住。 爱兰德尔瞥了一眼客舱里，发现这些房间都十分宽敞，家具桌椅一应俱全，全然不像是在空间有限的舰船上的房间。 “这里是二等舱，许多商人为了省钱，都会选择在这里入住。” 奇亚介绍道，前方正好有一个络腮胡的男子，正提着一个手提箱进入一个房间。 “哦，波尔多先生，您这次又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他看见对方，立刻迎了上去，露出谄媚的笑容。 “来自温德兰的牛皮，还有查兰德尔那边的老朋友拜托我带过来的一些小玩意儿，奇亚，你要不要待会儿来看看。” 那个名为波尔多先生的男子倒是十分爽朗，显然与奇亚关系匪浅，他本想拉住奇亚，但看到奇亚身后的莉莉亚娜与爱兰德尔之后，便打消了这个主意。 “噢，这位女士，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你。” 波尔多的视线扫过爱兰德尔，然后停留在莉莉亚娜身上。 “我和我的侄女是来旅游的。” 莉莉亚娜抿着嘴，保持微笑。我的高中学院生活 “看来这位波尔多先生游历世界各地，会有许多趣闻呢。” “呵呵，只是生活所迫，所以从十五岁开始，我就在各个地方辗转周折，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找一处静谧的地方好好休息。” 波尔多笑了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我先进房间了，晚上的酒会，期望能够再度遇见两位。” 他自动忽略了两位女性身后那一看就是杂役的罗森，打开房门，走进房间里让开了走道。 “这位波尔多先生也算是鹦鹉螺号的常客了，他在世界各地都有商铺，这次想必是为了满潮祭才特地赶回来的。” “满潮祭？” 爱兰德尔歪了歪脑袋，似乎没听过这个名词。 “咦，我还以为你们是为了来参加满潮祭才来千岛之城的，那可是北奥联盟一年一度的盛会。” 奇亚有些疑问地回过头，看了看爱兰德尔。 “当然，参加满潮祭也在我们的行程里。” 莉莉亚娜急忙解释道。 “新年伊始，第一次满潮到来之时，便是亚特兰蒂亚的满潮祭，这个祭典将会持续一周，期间，大陆上最大的集市将会在亚特兰蒂亚举行，你们一定不能错过，就在三天之后。” 奇亚也没多说什么，只稍微补充了说明了一番，他带着三人走上楼梯，到了鹦鹉螺号后方的船舱。 这里的走廊就明显更宽敞一些，乍看之下，根本想不到这里是在海上的船舱里，而更像是某处豪华的旅馆。 “这里就是头等舱，而夫人您的房间，就在门口的这一间。” 奇亚打开舱门，从里面取来一串钥匙，递给莉莉亚娜。 “我也会随同鹦鹉螺号一起，如果有什么要求的话，可以来找我帮忙处理，那么，祝您和您的家人有一个美好的旅程。” 接过莉莉亚娜又掏出来的一枚金币，奇亚行了一个礼，然后缓缓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三人站在原地。 这个头等舱十分宽敞，几乎等同于一间正常大小的屋子，不但有包括厨房客厅在内的各种功能性房间，甚至还有楼梯通向上一层。乘舟破浪 罗森看了看，有两个卧室，他也没说什么，直接向楼上走去。 “原来如此。” 上了二楼，他才发现为何这里被称为头等舱。 二楼的整面墙壁都是透明的玻璃，从这里，可以直接看到整片大海，而从一侧的门出去之后，就能直达后甲板，感受湿润的海风，作为观景台，这里的确相当不错。 他稍稍确认了一下周边的安全情况，然后走下楼。 接着，罗森就发现，两间卧室已经分别被两位女士占领了。 莉莉亚娜正在左侧的房间里查看各种设施，而爱兰德尔则直接在右侧的床铺上坐下了。 “好吧，反正我也不需要休息。” 罗森耸肩道，直接就在客厅一角，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晚上的酒会，你们有兴趣吗？” 莉莉亚娜脱下披肩，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她走出房间，看了看正在犹豫是否要换衣服的爱兰德尔。 “没兴趣。” 爱兰德尔说道，她坐在床上，摇了摇头。 “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先了解一下亚特兰蒂亚的情况，晚上的晚宴，应该能接触到一些相关人士。” 莉莉亚娜坐在沙发上，长裙之下，露出了修长的双腿，引人遐想。 “根据我这里的情报，无尽海渊深处出了圣遗物的反应，但在此之后便陷入沉寂，联系到目前的异变，我认为很有可能是某个人已经得到了那个东西。” “得到了？那我们这一次行动的目的又是什么？” 爱兰德尔有些不理解。 “我觉得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某人发现了圣遗物，在触发之后却被各种保护措施所拒绝，他无法令圣遗物觉醒，而那件圣遗物又属于难以被移动的类型，因此，在得到了某些线索之后，他便留在亚特兰蒂亚，在暗地里放出了圣遗物的消息，从而诱骗其他人到这里，希望其他人能解开圣遗物的谜团，他再坐收渔利。” 莉莉亚娜解释道，打开了桌上早就放着的香槟，往高脚杯中倒上了一杯，小口啜饮之后，才接着开口。 “只不过他估计没想到，小小的鱼饵，居然钓上了一条大鲨鱼。” 正文 第十六幕.启航 伴随着一声汽笛长鸣，鹦鹉螺号也徐徐开出港口，向着北方驶去。 这段旅程将持续两天时间，从北奥林西斯联盟的边陲，通过无尽汪洋，直达位于联盟腹地的亚特兰蒂亚。 从地图上来，北奥林西斯商业联盟可以算是大陆上最大的一个国家。 占据了正片大陆北部的区域，这片因为神代的大战而变得破碎的陆地，形成了大大小小一百多个国家，很多国家甚至只是单独的一个岛屿。 这些国家在经历了上百年的互相争斗与吞并之后，最终形成了现在这个以商业同盟为基础的联盟。 北奥联盟内部的国家，在保有各自独立的主权的同时，也作为成员参与联盟议会，根据人口情况拥有或多或少的议会席位，而整个联盟大部分的决议，都由联盟议会共同表决得到。 由于鹦鹉螺号启航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所以大部分旅客在上船之后，都选择了待在自己的船舱中午休，毕竟多数人都是一路奔波而来，不像莉莉亚娜他们有着直达的传送。 下午，罗森等人在船舱里大致研究了一番亚特兰蒂亚的城市结构。 这座城市与通常的市镇不同，并非以一点为中心向外辐射的类型，而是以无尽海渊的大漩涡为中心，呈现环状分布。 作为秩序之地内仅有的几处荒原，无尽海渊表现在人们的视野中，是一个巨大的漩涡，直径达到了上万码，从边缘略显湍急的水流，到中心那仿佛能够吸走万物的涡流，作为一个奇观，吸引着诸多游客的到访。 而亚特兰蒂亚，实际上就是依托着这周围因为长年的吸引力而环绕在大漩涡旁边的岛屿所建立的城市。 甚至根据历史的考据，亚特兰蒂亚在久远的过去便是这一片区域的核心，围绕着大漩涡，形成了独特的文化，直到后来，秩序文明发掘了这一块区域之后，人们的信仰才逐渐改变过来。 而罗森他们这次真正的目的地，其实是大漩涡之下的无尽海渊。 “观察哨站？” 爱兰德尔这个时候才真正为法师们的疯狂所惊讶。 “没错，虹之塔在无尽海渊之中，也设立了一个观察哨站，用以监测荒原中混沌造物以及大漩涡的状况，正是这个观察哨站，发现了来自无尽海渊深处的一缕光芒，并且通过分析，得到了那束一闪即逝光芒便是圣遗物的痕迹的结论。”神级小学生 莉莉亚娜说着，挥动手指，一副图画便出现在桌面。 这是一张剖面图，可以看到在最上方，标注着亚特兰蒂亚的字样。 “这个难道是无尽海渊的？” 爱兰德尔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在这幅图画上，亚特兰蒂亚的高度，与那海渊的深度完全不成正比，换句话说，如果这是真实的比例，那么无尽海渊的深度，至少达到了十万码以上！ 在如此幽邃黑暗的海渊底部，居然有圣遗物的存在？ 看出了爱兰德尔的震惊，莉莉亚娜笑了笑，接着说道。 “这就是无尽海渊的结构图，千年以来的冒险家们，将这无尽海渊根据周围环境与生物的不同，分为了七层，正好与混沌之民们支配的无尽深渊匹配，而观察哨站，就位于无尽深渊的第一层。” 她指向最上面，也是最为辽阔的一块区域。 在那里，以古老的文字书写着冒险者们为其取的名字。 无尽海渊第一层，静谧之海。 罗森暗暗记住了无尽海渊的构筑，然后抬起了头，看向莉莉亚娜。 “不过在满潮祭的时候，亚特兰蒂亚的人流量应该会是平常的好几倍吧，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个人想要浑水摸鱼的话，我们可没办法这么快找到他。” “这你自然不用担心，根据观察哨站的监测，圣遗物应当还在无尽海渊之中，我们只要最先找到圣遗物，然后解开上面的桎梏，将其带回来就好了。” 莉莉亚娜轻巧地说道，然后站起身，稍稍伸了个懒腰，将她胸前的姣好显露无疑。 “我想去甲板上吹吹风，马上就要到傍晚了，海上的黄昏可是相当不错的景色哟，小姑娘，你要不要一起去？” 她对爱兰德尔说道，这位修女似乎还是很不适应身上的华丽洋装，听到莉莉亚娜的话，爱兰德尔微微皱眉。 “就这么招摇出去，会不会有些不妥。”怨灵普渡 “没关系的啦，没人会怀疑两位美丽的女士有什么企图，反倒是一直关在房间里，才会显得奇怪。” 莉莉亚娜劝说道，她两颊微红，一脸微醺的表情，反倒更显出一股成熟的风韵。 “你就去享受一下吧，你应该还没有见过大海吧？” 罗森也在一旁劝说道，从刚才到港口一直到上船的表现，他就能看出爱兰德尔应该是第一次出海远洋，尽管作为圣职者，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表现，让所有的行为都显得淡漠无比，但罗森清楚地知道，爱兰德尔与其他的少女并没有什么不同。 “唔。” 听到罗森的话，爱兰德尔倒是有些犹豫，思考片刻之后，她才站起身。 “好吧，那我就去看看，顺便调查一下。” 看到爱兰德尔的表现，莉莉亚娜忍俊不禁，又看了一眼罗森。 “你还是乖乖待在船舱里吧，不然说不定有哪里的强者路过，就发现了你的身份。” “我知道。” 罗森点点头，他对那些宴会也没有什么兴趣，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从自己的法则领域中拿出了一个挂坠递给爱兰德尔。 “这是给我的？” 接过那个精致的项链，爱兰德尔的表情很怪，似乎陷入了惊讶和疑惑之中，但目光却丝毫没有从那个红宝石挂坠上移开。 “嗯，这是一个移动终端，你应该从伊恩格雷主教那边听说过，我可以用这个东西时刻监控你周围的可疑分子，还能进行短距离的传送，嗯，当然，正常移动终端的功能也都有，你可以这样” 罗森的话还没有说完，爱兰德尔便露出了颇为恼怒的神情。 “哼！” 这样略显气愤地哼了一声，便直接转身，离开了船舱。 “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 罗森看向莉莉亚娜，但这位法师，却也捂住嘴巴正在偷笑。 正文 第十七幕.晚宴 残阳如血，却被水汽所朦胧，变为橙红的色泽。 太阳逐渐没入地平线的彼岸，光辉一点点消逝，最终，代表着夜晚的三轮月亮升起，漫天的群星显露出真容。 而在万顷波涛中行进的巨轮上，一点点灯火逐渐亮起，令周围的海水也变得波光粼粼。 鹦鹉螺号，宴会厅内。 灯火通明的大厅悬挂着数个水晶吊灯，以魔法编织的灯火将整个厅堂照亮，宴会的正中是舞池，诸多衣着光鲜华丽的男男女女正在其中纵情欢歌，宴会厅一角，身穿礼服的乐队正演奏舒缓的音乐，配合大厅周边那盛放着琳琅满目食物的餐桌的香味，令人不自觉感到身心放松。 波尔多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高脚杯，杯中盛着的是水蓝色的液体，这是北奥联盟的特产之一，滴水之心，一种极高品质的美酒，放在其他的国家售卖的话，至少需要五枚金币一瓶，而在这鹦鹉螺号上，却放在餐桌上随意供人取用。 他小口啜饮杯中之物，一股清新如大海的感觉在口腔中四溢，顺着喉咙进入胃部，却又带着些许暖意。 “不错。” 波尔多倒是已经填饱了肚子，他作为一名商人，自然不像那些前来游览的贵族们，有着闲心可以唱歌跳舞，他来这宴会的最主要目的，还是结识一些潜在的客户。 要知道，那些贵族们花钱可不会考虑太多，只要能够博得他们的欢心，就能赚取大把大把的金币。 波尔多视线扫过大厅，却停留在了出入的大门上。 一位红发的女子，正缓缓走进大厅。 她那如最纯粹的火焰般燃烧的长发束起，酒红色的双眸正泛出点点波光，身上，礼服长裙勾勒出近乎完美的身体曲线，令这位女子一进入宴会厅，就吸引了众多人的视线。 与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族女子不同，这位女子身上蕴含着一股神秘而狂野的气息，比起深闺之中柔弱的花朵，更像是迎风绽放的玫瑰，美丽而危险。 随着她走进大厅，许多人也注意到了这名女子身边跟着的另一位少女。 银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流泻于身后，清澈的双瞳是红宝石的颜色，这位少女身穿黑白相间的礼服长裙，将姣好的身材隐藏于其中，却又引人无限遐想，胸前，一枚红宝石挂坠正闪耀光芒，令人目眩。 与第一位女子不同，这名少女显然更为年轻，满是青春活力，但她脸上却是淡漠如冰山的表情，犹如一朵高岭之花，可望而不可及，甚至于显出几分肃穆的圣洁意味，令人无法产生邪恶的念头。 这两位美人，一个如同火焰，正倾力绽放，一个仿佛寒冰，清冷而纯洁。 这正是参加宴会的莉莉亚娜与爱兰德尔。 爱兰德尔自然不用说，莉莉亚娜平日就行踪诡秘，认识她样貌的只有虹之塔的同僚，只要她不暴走使出能力，那么没有人会将她与那位守夜人猎杀名单上的绯红魔女联系起来。 两人一进入宴会厅，就有许多年轻俊美的贵族子弟凑上前去，莉莉亚娜与他们谈笑风生，三言两语便打发了这些涉世未深的纨绔子弟。 而前去搭讪爱兰德尔的人则没那么好运了，这位修女小姐似乎心情不大好，无论谁去搭话，都是沉默以对，让人无比尴尬，就好像一头撞上了一座冰山，令人头破血流。 “你要去跳舞吗？” 莉莉亚娜带着爱兰德尔来到舞池边缘，轻声问道。 “没兴趣。” 爱兰德尔淡淡地说道。 “那好吧，你找个地方坐一下，想必那些男人看到你之前的反应，会稍微收敛一些。” 莉莉亚娜说道，随后又补充了几句。 “你最好还是不要太过冰冷，这样也有可能引起其他人的警觉。” 说完，微微一笑，莉莉亚娜就将爱兰德尔留在了一桌摆满了食物的桌子前，自己则跑去舞池享受晚会了。 “这家伙，明明就是自己想来玩吧......” 爱兰德尔小声嘀咕道，接过旁边的侍者递上来的酒杯，双手放在身前，一副颇为乖巧的模样。 “咳咳，这位女士，可以认识一下吗，我是来自温德兰联邦的塔奇马克.斯威夫特，我的父亲是威灵顿领的子爵。” 没过多久，一位高大而英俊的男子就凑了过来，试图攻破爱兰德尔的防备。 爱兰德尔很想就像之前一样默不作声，但想了想莉莉亚娜的话，她还是收敛起了冰冷的态度，以尽可能柔和的语调开口。 “爱兰德尔.斯卡雷特。” 她没有用假名，反正这个名字也并没有在大陆上闯出什么名气，丝毫不用担心别人认出来。 “真是一个美丽的名字，不过斯卡雷特，不知道是哪里的贵族呢？” 塔奇马克一副花丛老手的模样，看样子爱兰德尔给予了回应，令这位准子爵自信心爆棚。 “阿斯特尔王国。” 爱兰德尔惜字如金，也不想多做解释。 不过她这个回到，倒是令塔奇马克一时语塞。 “阿斯特尔吗......” 众所周知，在多年前，正是温德兰联邦发动了侵略战争，一度令阿斯特尔王国陷入亡国的危机之中，自那以后，温德兰联邦与阿斯特尔王国的外交一直处于冻结状态，两边国民的关系也始终紧绷着。 所以塔奇马克听到这个国名的时候，就感觉有些棘手了。 “呵呵，那真是一个美丽而富饶的国家，不过爱兰德尔小姐你的美丽，要比那些都更耀眼。” 他奉承道，反正只是想要在这漫长而乏味的航行中找一个床伴，对塔奇马克来说，什么国家和立场还有历史问题都是小事，他不在乎。 这么一想，塔奇马克顿时想到了自己前些日子从朋友那里高价买回来的东西，靠着那个有意思的小东西，他已经诱骗了好几个小姑娘上床了。 “说起来，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新奇的玩意儿，你一定没有见过。” 说着，塔奇马克拿出了一枚灰色的结晶。 “这个东西，我叫它移动终端，可以让......” 塔奇马克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爱兰德尔颇为不悦地站起身，直接就这么离开了桌旁，令这位大少爷一脸懵逼。 正文 第十八幕.偶遇 夜晚的海风吹过船舷，湿润而带有腥咸气味的风有些冷，虽然有着大海调节气温，北奥联盟的温度常年都保持在一个相对适宜的范围内，但此刻，站在鹦鹉螺号的甲板上还是会让人觉得寒冷。 爱兰德尔走到了宴会厅一角的露台，这里可以看到夜晚的无尽汪洋，远方，灯塔的光辉照耀，与群星满布的夜空相辉映。 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眺望夜晚的大海，过去，爱兰德尔只在圣堂里那些牧师们的口中听闻过大陆北地的无尽汪洋，以及那些绚丽而美好的奇景，而现在，静谧的大海就在她的眼前，令爱兰德尔逐渐平静下来。 虽然说着可以实时交流，但罗森也没有贸然打扰爱兰德尔，只是用自己的感知力悄悄探查着周围的状况。 “那些人，很难对付吧？” 这个时候，从爱兰德尔的背后，传来了一个女性的声音。 下意识绷紧了神经，爱兰德尔急忙转过身，才回想起现在已经不是那些追杀异端的夜晚，而只不过是一个晚会罢了。 “你是？” 她看向对方，那是一名与她年纪相仿的女生。 水蓝色的长发在脑后流泻，湛蓝的双眸如同大海般沉静，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在她的脑袋上方，长发之间两个如同猫咪耳朵一般的外耳，为这位少女平添了几分俏皮与可爱。 她虽然不算那种出众的美人，但身上却有一股睿智的气质，就仿佛一位学者。 但这位少女并非法师，爱兰德尔第一时间觉察到了对方身上并没有任何魔力的波动。 换算成正常的力量水平，这位少女就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连黑铁阶都没有达到。 “啊，失礼了，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就想过来打个招呼。” 她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接着说道。 “我的名字是菲娜.诺艾尔，我的父亲是人类，母亲是菲鲁特族，所以才会这样......” 指了指自己那微微颤动的耳朵，少女，菲娜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 混血吗...... 爱兰德尔大概也能感受到为何她会有这种特殊的气质了。 在亚特拉斯大陆上，跨种族的通婚虽然并不被禁止，但多数情况下，都是以悲剧收场的。 且不提在大陆上流传最广的传奇故事中，人类英雄与精灵公主的恋情最终是以人类逝去而留下公主一人独守空房结局，在大部分情况下，寿命的不同也会导致跨种族的恋情出现种种磨难。 而且，遗传的不稳定性也让这些后代们面临着旁人异样的眼光。 像爱兰德尔眼前的菲娜这样，虽然大部分长相与人类无异，但唯独两个耳朵却是菲鲁特族的兽耳，这样的人，在人类社会如果没有依靠的话，很快就会沦为某些特殊爱好者的玩物，而在菲鲁特族，又不可能真正融入进去他们的社会。 “爱兰德尔.斯卡雷特。” 尽管如此，爱兰德尔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警戒。 “你是来千岛之城旅游的吗？” 菲娜见爱兰德尔没有表示什么，便也走到栏杆旁边，扶着有些冰冷的护栏，看向远处渐行渐远的灯塔。 “是的。” 爱兰德尔看了看这位少女，正想询问一下千岛之城的情况，可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令她再度回头。 是一位穿着礼服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两名菲鲁特族的大汉，看起来像是保镖的模样。 “诺艾尔小姐，没想到我们又碰面了。” 他说着，语气却全然不是那种老友见面，而是带着更多戏谑的口吻。 “道奇先生......” 菲娜言辞间有些闪烁，似乎不是太想面对这位道奇先生。 “你父亲所欠下的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呢？” 道奇缓缓走过来，他的皮靴踩在地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爱兰德尔没有出声，她发现菲娜在发现道奇的一瞬间，下意识与自己保持了距离，两手紧紧抓住裙角，似乎非常紧张的模样。 “那是一个阴谋，道奇先生，我的父亲是被陷害的。” 菲娜小声说道，声音里透着几分颤抖。 “所以呢，那又如何？” 道奇说道，咄咄逼人的气势令周围的一些人也望了过来，不过似乎是碍于这位道奇先生的威势，没有人敢出手阻拦。 “不管是怎样的理由，契约上清楚地写着你的父亲是担保人，所以那二十万金币，就只能由你的父亲来赔偿，既然那个老头子已经死了，自然就要你这个女儿来偿还。” 他凑了过来，在极近距离对菲娜说道，甚至还伸出了手，想要轻抚这位少女的脸颊。 “我也清楚你身上没有钱，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算认识几家经营粉色行业的老板，在他们那里，你这种混血的杂种倒是很受欢迎......” 道奇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抬起的手已经被抓住了。 “你的行为似乎对这位小姐造成了困扰。” 爱兰德尔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多年的圣堂教育虽然灌输了许多扭曲的知识给她，但至少也传播了正义的定义，她捉住道奇的手腕，冷冷地说道。 “你又是谁？” 道奇上下打量了一番爱兰德尔，这位美人虽然令他心中有所触动，但居然敢出手阻挠自己的，道奇不由得心生不悦。 他试图抽回左手，但爱兰德尔的手纹丝不动，根本不是道奇能够抗拒的。 “你......” 道奇立刻明白自己遇到了隐藏实力的强者，他很快向身后两个保镖使了个眼色，两名高大的菲鲁特族马上围了上来。 一阵电流般的搔痒感扫过爱兰德尔与菲娜全身。 是“觉”的能力，看来这两名菲鲁特族都有黑铁水准。 “哼。” 爱兰德尔正好还在气头上，她二话不说，直接反手一扭，然后一脚踢出，道奇立刻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自己脱臼的手腕向后退去。 至于那两个菲鲁特族的保镖，爱兰德尔几乎没有动用太多的技巧，单手挡下一人的拳头之后，手刀挥出，正中那人的腹部，令他吐出了酸苦的腹水。 接着，闪身躲过另一人的攻击，旋转着身体一拳飞出，击中对方的下巴，竟然将那看起来相当沉重的保镖击飞到半空中。 她身穿礼服，如此战斗的飒爽英姿，倒是颇有几分超现实的倒错感，令周围的人一时目瞪口呆。 不过，爱兰德尔才刚刚解决两个人，只听见道奇高呼一声，一股强大的杀意自阴影处浮现。 “萨特！” 话音未落，寒光一闪，剑光骤起，一柄锋芒从露台的阴影中飞出，毫不犹豫，直取爱兰德尔的心脏！ 正文 第十九幕.夜宴骚乱 一瞬间，在鹦鹉螺号宴会厅里所有具有黑铁实力的人都看向了露台这一侧。 一股力量的波动自剑锋上传来，引动了魔力的激增，空气中，点点雪花落下，这是青铜阶不自觉施放魔力的结果。 爱兰德尔看向那一侧，全身的感知都在警告她，对方极端危险。 她稍稍后退一步，下一瞬，凌厉的剑便出现在爱兰德尔原本所在的位置上。 一名菲鲁特男子，正手持长剑，站在爱兰德尔面前。 他身上的毛发怒张，金色的胡须，橙黄的竖瞳，都在宣示着自己的强大。 “萨特，北境排名前十的雇佣兵，他怎么会在这里？” “看来是道奇雇佣了这家伙作为保镖，这个小姑娘虽然有几分实力，但是看起来今天是要吃苦了。” “萨特一手传承自东方名家的快剑，拥有北地之狮的称号，没想到也跟了道奇。” “道奇毕竟是亚特兰蒂亚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能够花钱请得起萨特，倒也正常。” “道奇这几年横行霸道，已经用背地里的手段弄垮了好几家商铺据为己有，难道就没有人能够治一治他吗？” “你别乱说话，道奇的叔叔可是亚特兰蒂亚的支配者麦格尼大人，他在这座城市，就相当于麦格尼大人亲临。” 周围产生了喧闹的声音，许多人怀抱着凑热闹的心态向露台张望，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手帮忙。 波尔多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他本以为是那个粗俗的家伙醉酒之后闹事，可听到周围人们的议论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猜错了。 直到挤进中间，看到现场的状况，波尔多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一名身穿华丽礼服长裙的少女，正与一名阴沉的菲鲁特人剑客对峙着。 波尔多认识那名菲鲁特人剑客，他叫萨特，是在北奥联盟十分出名的雇佣兵，拥有青铜中游的不俗实力，花得起请他的，都是一些权贵人士。 而另一名少女，竟然是今天他在船舱偶遇的那位年轻女子。 【无火的余灰：看来你遇到麻烦了，要帮忙吗？】 视野中，突然弹出了这样一个对话框，令爱兰德尔顿时有片刻的走神。 【圣职者爱兰德尔：不用了。】 爱兰德尔之前也注册过移动终端，她当时还不清楚起名的规则，所以下意识用了自己的本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居然要花上百的金币才能改名，于是只能做一个潜水党，只看帖，不回复。 打发走罗森，爱兰德尔将视线落在了面前的那个剑客身上。 这一瞬间的走神当然没有被萨特忽视，他不知道那是爱兰德尔正在看视野中的对话框，还以为是这名小姑娘刻意的嘲讽，心中也生出诸多不悦。 他本来只挑那些合适的雇主，这样双方都比较省心，但这一次，为了偿还人情，只能接受道奇的委托，让萨特觉得自己名声大掉。 萨特可是清楚这位道奇到底是什么人物。 自幼生在养尊处优的环境，虽然聪明，但从来没有用在过正道上，小时候就经常犯事，长大之后，被麦格尼大人丢去了商会，没想到居然给他做出了一点成绩，现在亚特兰蒂亚的进出口生意，至少有三成要经过道奇的手。 这位道奇在成为商人之后，自然也没有收敛，除去经常用一些下作的手段来强买强卖，坑害竞争对手之外，他还与当地的帮派有联系，至于强抢少女，压榨穷人之类的事，更是多不胜数。 不过，既然拿了对方的钱，就要做到最好，萨特的理念便是如此。 “你身手不错。” 萨特说道，对方看起来相当年轻，但实力已经逼近青铜，换做是寻常的黑铁，在刚才那一剑之下就应该已经殒命了才对。 而另一边，爱兰德尔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本来这一趟应该稍微低调一点，可没想到现在倒是强行出头了，她看了看人群中的莉莉亚娜，这位法师倒是一脸兴奋地看着这里，丝毫没有出手介入调停的意思。 对手实力不差，爱兰德尔虽然表现出来只有黑铁巅峰左右的水准，但那只不过是普通状态下而已。 在拜伦维斯之后，爱兰德尔经过了圣堂的调试，目前的她，甚至比之前要更强，只不过想要完全展示力量，就必须暴露自己的身份，爱兰德尔可不想这么做。 “不过，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萨特没有犹豫，挺身上前，手中长剑，翻飞出无数剑花，如同波涛一般的攻势袭来，一时竟然看不出任何破绽。 “疾风流快剑第三式，波澜万丈！” 正如他怒吼出来的招式一般，在长剑的周边，无数的浪花激起，由魔力构成的波涛顷刻间就要淹没爱兰德尔。 菲娜看到萨特的攻势，顿时生出一股绝望感，那澎湃的力量直接将娇小的爱兰德尔席卷，几乎就要看不到那位少女的身体。 但紧接着，下一个瞬间，爱兰德尔已经有所动作。 她尽可能没有使用任何神术辅助，仅仅依靠纯粹的身体能力向后躲闪。 爱兰德尔轻轻一跳，便站在了护栏之上，而身后则是无尽的汪洋。 萨特急忙跟进，一连三步，咄咄逼人。 但爱兰德尔再度跃起，在月光下，翻转身体，正好在萨特正上方掠过。 “哼！只会逃跑的老鼠。” 萨特冷笑一声，忽然左手从背后拔出另一把剑。 “疾风流快剑第六式，惊涛骇浪！” 两柄剑齐出，构成了如同海啸一般连绵不绝的攻势，冲着半空中无处借力的爱兰德尔而去。 空气中，无数雪花纷飞，整个露台的温度骤然降低了十几度。 “居然让我使出了两招才能解决掉，你足够以此为傲了，小姑娘。” 萨特剑光纷乱中，发出了狂笑。 “记住，我的名字是萨特，北地之......呃！” 然后下一刻，萨特整个人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中，身体直接弯折成一个直角，接着猛地飞了出去，坠落到不远处冰冷的海水中，扑腾了几下就沉了下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们无法相信，堂堂北地排前十的雇佣兵，居然会就这么被一招解决，他们甚至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而原本萨特站着的位置上，只有一个将全身隐藏在大衣里的高大男子，还保持着挥拳的姿势，没有人看清楚他是从哪里出现的，人们所看到的，仅仅是他一击终结萨特的强横。 爱兰德尔则正好落在地上，看了看那个男子，微微皱眉，但眉眼间，又隐隐有些开心。 “大小姐，让您受惊了。” 罗森隐藏在兜帽之下，对爱兰德尔深深鞠躬道。 正文 第二十幕.奇物商店 道奇张大嘴巴，久久无法合拢。 他花了大价钱，还特地找了关系雇佣来的萨特，居然就这么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一拳撂倒了？ 开玩笑吧？ 而且，那个家伙还对着那名少女行礼，似乎是她的下仆？ 道奇在保镖的搀扶下站起来，捂住自己的手腕，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但是因为萨特被那家伙击败，更是因为在这片海域之上，居然还真的有人敢对道奇出手。 “喂喂喂，那家伙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居然和道奇对着干！” “可能是来自别的国家的贵族吧，有一两个强大的护卫倒是正常。” “刚才好像听她的说法是来自阿斯特尔，那个小国居然还有这样强大的存在吗？” “那个萨特居然被一拳击败，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看着那个道奇出丑，也很爽啊！” 听到了旁边人群的议论，道奇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到了亚特兰蒂亚，有你的好看！！！” 随后，便飞快地带着自己的小弟挤出了喧闹的人群。 菲娜看着两人，还有些身处梦中的感觉。 “呃，谢谢。” 凑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去，菲娜走到爱兰德尔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谢。 “没关系，我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爱兰德尔有些担心起如果对方真的如传闻那样，在亚特兰蒂亚有着极高的威势，那么自己在那里的调查行为是否会受到阻碍，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同样回以了淡淡的笑容。 “这位是？” 菲娜偷偷瞄了一眼爱兰德尔身边，将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的高大男子。 能够一击干掉萨特，想必是某位实力高超的强者 “这是我家的护卫，只是天生力气大而已。” 爱兰德尔胡诌道，试图解释为何罗森能够一拳击溃青铜阶的萨特。 “原来如此......” 菲娜也没有疑问，虽然青铜黑铁这样的实力层级难以逾越，但在不同形态的生命之中，却有可能出现低阶战胜高阶的情况。 举例来说，倘若有一个人天生便是神力，一拳能够击穿最厚实的钢板，那么，即便他没有经过任何锻炼，只要命中，也能轻松击倒一位黑铁阶的强者。 传说在大陆西北部的浅海大沙漠中存在着一种石巨人，虽然不过黑铁层级，但一拳下来，如果没有完全的准备，就连青铜阶都有可能受伤，这就是绝对力量的差距。 只有到了白银阶，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法则之后，才有可能避免这种情况。 而眼前这人，或许就是那样力量强大的存在。 毕竟那一拳实在太过令人印象深刻，毫无技巧，毫无掩饰，完全是堂堂正正的一拳。 恐怕也只有天生的大力士才能解释这种情况了。 “那个，斯卡雷特小姐，如果你们到了亚特兰蒂亚，可以到这个地方来找我。” 菲娜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写有文字的纸，看起来是一张名片的模样。 “这是我父亲之前的店，我这一次来亚特兰蒂亚，也是为了处理他的后事......” 爱兰德尔接过名片，上面印着一个地址，位于正中，则是诺艾尔奇物商店的标志。 “奇物商店？” 爱兰德尔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店铺，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就是贩卖一些奇怪的东西，大部分是从世界各地搜集而来的，而少部分，则是出产自无尽海渊。” 听到这个词，爱兰德尔立刻警觉了起来。 “无尽海渊？” “嗯，斯卡雷特小姐你可能不清楚，无尽海渊虽然说是一个大漩涡，但穿过那漩涡，就能抵达真正的海渊之中，那里不光没有海水，而且还存在着各种珍奇的生物，很多冒险者们会深入海渊中，猎取各种各样的珍品，而我的父亲，原本就是这些冒险者中的一员。” 说道自己的父亲，菲娜突然变得健谈了起来，说出了一大串话。 “在我小的时候，父亲就经常不在家中，但每一次他回来，都会带来许多新奇的宝物，只不过在我的母亲去世之后，就......” 说着，她垂下了眼睛，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不过很快，菲娜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低头。 “不好意思，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 “没关系，我对无尽海渊很有兴趣，说不定之后还会去拜访你的。” 爱兰德尔淡淡地说道，菲娜的父亲那里或许能够有一些有关无尽海渊的记录留存，对于他们的调查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助力，所以她这次出手倒也不算太亏。 “那位道奇先生，他背后的势力很大，虽然这次很谢谢你，但也把你牵连了进来，抱歉......” 菲娜道歉道，似乎认为自己将爱兰德尔等人卷进了不必要的风波中。 “不用在意。” 爱兰德尔没有多说，告别了这位菲娜小姐之后，她带着罗森走出了宴会厅，回到自己的船舱中。 “就算没有你的帮忙，我也可以对付那个家伙的。” 一关上门，爱兰德尔便有些不满地说道。 “我知道，我之所以出手，也并非因为你的缘故。” 罗森倒是实话实说，对于爱兰德尔的埋怨毫不在意的模样。 “你......” 爱兰德尔一时语塞，本想说几句，但她很快就从罗森的用词中想到了什么。 “等等，你的意思是？” “那个混血的女孩。” 罗森说道，摊开了手，一副无辜的样子。 “她的身上，有着淡淡的熟悉的气息，我还以为你已经发现了才会动手的。” “我只是路见不平而已......先不说这个，你说的气息，指的是哪一方面的？” 爱兰德尔别过脸问道。 “和圣遗物有点联系的味道。” 罗森答道，有些不理解爱兰德尔这般举动的理由。 “这么说，她有可能就是那个人？” 爱兰德尔联想到道奇的出手，似乎明了了什么。 “我觉得不一定，看样子，她根本就没有战斗能力，或许就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自己身上有那股气息。” 罗森摇摇头，否定了爱兰德尔部分的看法。 “不过，我觉得这是一条线索，我们到了亚特兰蒂亚之后，得先去拜访一下这个诺艾尔奇物商店才行。” 正文 第二十一幕.迷失之雾 清晨。 海上起了淡淡的雾，令阳光也变得暧昧几分，这潮湿的海雾环绕着鹦鹉螺号，让这艘海上巨轮若隐若现，颇有几分传说中幽灵船的模样。 如果询问老一些的水手，就会知道这片海雾并非偶然，而是无尽汪洋上的一个自然现象，迷失之雾。 迷失之雾在过去，几乎就是海难与事故的源发地，有无数船只和水手葬身于此，在这一片区域的海底，构成了一道环状的沉船带，引领着更多的打捞者前来拾荒，又造就了更多的事故。 这海雾环绕着亚特兰蒂亚，将这片岛屿群落与世隔绝开来，在古老的年代，这片迷雾就是亚特兰蒂亚的天然屏障。 当然，随着时代的发展和领航技术的改进，这片海雾已经没有原本的恐怖，每年在迷失之雾中出事的船只几乎为零，除非遇上特殊的天气，否则这一片海域对于行船没有任何威胁。 而鹦鹉螺号，船长室内，气氛却显得颇为凝重。 这间屋子很宽敞，陈列柜上最显眼的便是鹦鹉螺号的木雕模型，往下，各种勋章与奖杯尽情展现着这艘船所获得的荣誉，一旁的墙壁上，挂着各个名人搭乘这艘鹦鹉螺号的合影，从各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艘名声显赫的渡轮。 但船长莫尼正坐在办公桌之后，板着脸，紧紧皱着眉头。 他的面前，则是一位揪紧衣角的少女，正抿着嘴唇等待莫尼船长开口。 “你......本来我是看在你的父亲救过我一命的面子上，才带你回亚特兰蒂亚，可没想到你千不该万不该，居然惹怒了那位道奇先生！！！” 莫尼船长用手指敲打着桌面，低声说道。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那位混血的少女菲娜.诺艾尔。 “莫尼叔叔......不好意思。” 菲娜低头说道，她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昨晚并没有睡好。 “算了，就当做是还了人情，你的父亲在临死之前生活很混乱，说不定就是那个时候惹上了道奇，唉......” 莫尼船长说着，声音又低了下去。 “我还是很怀念当初和你的父亲一起进入无尽海渊探险的时光，只可惜，他在那次探险之后，就一直执着于不存在的事物，最终才落得这个下场！” 菲娜没有回答，她也清楚，自己的父亲在一次探险之后，就一直念叨着黄金的光辉这样的词汇，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灵魂，从那以后，他每次探险的收获都变得少了许多，最终在一次探险中伤了身体，再也无法进入无尽海渊。 自那以后，菲娜的父亲便沉湎于酒精，蜗居于店铺之中，菲娜被叔叔接走，从此远离亚特兰蒂亚，远离无尽海渊。 直到前几天，得知了自己的父亲逝世，同时留下了一大笔欠款的菲娜，才逼不得已来到亚特兰蒂亚，为父亲处理身后事。 “到了亚特兰蒂亚，你下船之后自己小心吧，道奇的势力，可不是昨晚在船上那么简单的，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找来了那个打手，但是，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辈子。” 莫尼船长轻声叹息，尽管他也看不惯道奇的所作所为，但他不过只是受雇于别人而已，全然没有反抗之力，能做的，也就只有提醒一下这位故人的女儿了。 “去吧，进入迷失之雾以后就代表进入了无尽海渊的地界，今晚就要到达亚特兰蒂亚了。” 挥挥手，莫尼船长让菲娜离开。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从两人脚底下，响起了一声巨大的碰撞声。 随后，巨大的震动传来，令菲娜脚步不稳，差点跌倒。 “这是......？” 莫尼船长心中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紧接着，位于办公桌上的通讯器发出了鸣响，莫尼船长拿起那通讯器。 “是我......嗯？什么？怎么可能！！？” 听到通讯器里的报告，莫尼船长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我立刻就到舰桥！” 挂掉通讯器，莫尼船长拿起挂在一旁的帽子，又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菲娜。 “你......还是跟我过来吧。” 犹豫片刻，他还是带上了菲娜。 两人在狭长的走廊里小跑着，这里的走廊不像客舱般装饰华丽，纯白的走廊显得朴素而务实。 攀上一段楼梯，又是一阵震动传来，令菲娜差点摔下去，好在莫尼船长及时伸手，抓住了菲娜的手腕。 “当心。” “莫尼叔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菲娜心中惴惴不安，这异常的状况令她生出诸多疑问。 “我也不清楚。” 莫尼船长摇摇头，继续向上攀爬。 然后，在经过一处可以看到外面景色的走廊之时，又是一阵骚动，令菲娜终于忍不住往外望去。 于是她看到毕生难忘的景色。 那是一头巨大的生物。 数条粗壮的带着吸盘的触手正紧紧拽住鹦鹉螺号的船身，将其往大海中拖拽，隐约可以窥见雾气中这头怪物的脑袋，那是布满角质铠甲的巨大头颅，旁边还长着几个尖锐的钳子。 怪物触手的中心，是一张血盆大口，四圈牙齿明晃晃地咬合着，从喉咙深处，三条湿滑的舌头伸出，在甲板上寻找着船员。 原本平静的大海此刻如同沸腾了一般，无数形态各异的小怪物纷纷跳出水面，寻找着偷袭的机会。 嘭—— 可以听到炮火的轰鸣，鹦鹉螺号上的火炮发出闪光，威力巨大的弹药落在怪物的脑袋上，却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所阻隔，根本无法造成任何实质的损伤。 而那怪物一个触手扫过，就看见一处火炮被连根拔起，几位水手落入海中，被汪洋中那些小一点的怪物立刻啃噬殆尽，将这一片大海染成鲜红。 “这、这是！！？” 莫尼船长见到这残虐的景象，顿时大惊。 而菲娜，在惊恐之余，也回想起了这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海怪，北海巨妖......这不是只在无尽汪洋深处活动的怪物吗，怎么会出现在这近海？” 菲娜愣住了，这在北奥联盟无数传说中都被视作噩梦的怪物，此刻正切实出现在她的面前。 ,gegegengxin!! 正文 第二十二幕.北海巨妖 甲板上。 惊涛骇浪席卷，原本开阔而整洁的鹦鹉螺号主甲板，此时满是血腥味。 巨大的触手令这艘巨轮直接倾斜，仿佛就要被直接拖入海中，周围，无数狰狞的怪物咆哮，纷纷跳上甲板，试图入侵船舱。 “守住大门，不能让那些怪物进来！！！” 二副达维带领着水手们，手中拿着燧发火枪，正守在船舱的大门前。 “装填！” 达维原本是服役的军人，因为犯了事而被开除，辗转之后成为了水手，最终在鹦鹉螺号上混到了二副的位置，他的脸棱角分明，透着几分坚毅的神采。 水手们将弹药装填进枪口，这些枪支还是最早期的前装填式滑膛枪，只有在相当近的距离里才能命中目标，但对于不会魔法，实力也不强的水手而言，已经是最好的武器之一了。 “稳住！” 达维并没有让水手们自由射击，在这个距离上，随意开火只会浪费弹药，同时让自己的守备出现空隙。 伴随着一声咆哮，从那巨大的北海巨妖口中，无数的怪物被喷涌出来，这些怪物多为海洋生物的变种，有着尖锐的牙齿与厚实的皮肤，许多还长着湿滑的触手。 这些怪物落到水里，不断沿着鹦鹉螺号的外壁向上攀爬，有的则直接落在了甲板上，片刻的眩晕之后，便顺着人的味道飞速冲来。 “第一队待命！” 达维令水手分为了两队，一队射击，另一队装填，这是他在军队中学习到的战斗模式。 数不清的怪物冲来，这些怪物虽然没什么异能，但本身就拥有极高的战斗力，可以媲美陆上最凶猛的野兽，令人望而生畏。 许多水手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大场面，止不住地颤抖，就连握着枪的手都有些不稳。 “再等等。” 达维清楚，现在开枪根本无法造成任何效果，他必须等到怪物再接近一点。 但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水手又怎么能够理解这些，在他们看来，那些怪物组成的浪潮，眼看就要将自己吞没。 “开枪！” 终于，等到有人已经按捺不住，腿软地就要跪倒之时，达维怒吼道。 嘭嘭嘭嘭嘭—— 有些不整齐的枪声响起，紧接着，是怪物的浪潮为之一滞。 位于最前方的怪物头破血流，身体失去了力气，成为了后面怪物的阻挡，这一轮齐射，至少也解决掉了十头以上的怪物。 达维没有松懈，立刻挥手，第一队后退装填弹药，第二队补上空位。 “第二队，开火！” 又是一阵枪响，第二波的怪物也纷纷倒下。 同时，第一队也装填好了弹药，又进行了一轮齐射。 这样一番攻击之后，甲板上的怪物已经解决了三分之一，但同时，这些怪物也到了近在咫尺的距离，无法再依靠火枪来反击。 “全员，拔刀！” 水手们并不使用长剑，而是使用一种稍短一些的刀，这些刀刀身很厚，足够依靠重量来切开最硬的甲壳。 “守住鹦鹉螺号！” 达维感到热血沸腾，他已经有许多年没有置身于战场之上了，这久违的血腥味令他感到亢奋，这才是他中意的归属地。 但达维没有发现，他身边的水手们都以极端恐惧的眼神看着他，并且纷纷后退，似乎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事物一般。 “冲......呃！” 达维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数根粗壮而黏稠的触手绑住，整个人被抛上天空，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半空中的达维身体扭曲向一个绝对不可能的方向，随即跌落大海中。 下一刻，无数怪物，与水手们的防线撞到一起。 ...... 舰桥内，莫尼船长正神情严肃地看着这一切。 “船长，已经发射了信号弹，但在这迷失之雾中，被看到的可能性不大。” 大副阿斯纳忧心忡忡地说道。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级别的怪物出现在近海了，恐怕就算是亚特兰蒂亚的舰队来了也不一定能够与之抗衡。” 莫尼船长低声说道，握紧了拳头。 北海巨妖在传说中拥有击毁舰船的力量，而在实际的考察中，他们发现这来自无尽海渊深处的怪物并不是单独行动，有数以千计的怪物军团栖居于北海巨妖的体内，这头怪物，更像是一艘满载士兵的战舰。 而且，北海巨妖不但体型庞大，更有着青铜以上的实力，那魔力护壁坚固无比，寻常的攻击根本无法击破，即便有青铜阶的强者出战，在这无尽汪洋之上，也难以与体型庞大的北海巨妖抗衡。 已经有一部分身怀武艺的乘客主动出战，但他们也仅仅能守住船舱，却没办法奈何眼前这头超规格的怪物。 菲娜在一旁颤抖着，她从未遇到过如此危急的状况，出于本能她蜷缩起身子，看着甲板上，那茫茫多的怪物浪潮袭来。 嘭—— 突然，什么东西砸中了舰桥的窗户，众人看去，才发现那是一条人类的胳膊，血肉模糊，手中还握着一柄短刀。 “该怎么办，船长？” 大副阿斯纳问道，现在即便弃船，也难以逃离被怪物们啃食的厄运，而指望近海的巡逻舰队又太过遥远，眼前的状况，一片绝望。 “我们......” 莫尼船长正要开口，只听见一声咆哮，巨大而粗壮的触手直接朝着舰桥而来，在那一击之下，别说是舰桥了，整个鹦鹉螺号的桥楼都会被摧毁。 而所有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触手飞来，无力阻挡。 嘭—— 震耳欲聋的响声迸发，震碎了所有窗户的玻璃，菲娜情不自禁地想要闭上眼睛，但最后所见到的景象，却令她停下了闭眼的动作。 那巨大无比，充满力量，即将毁灭舰桥的触手，居然停了下来。 而在那触手前面，有一人正站在那里。 那人全身笼罩在灰色的大衣之中，看不起容貌长相，手中，握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一柄长刀。 菲娜立刻认了出来，这正是爱兰德尔的那位侍从，仅仅一击，就将强大的雇佣兵萨特打飞的那位强者。 “稍微迟到了一点。” 那人，罗森淡淡地说道。 正文 第二十三幕.驱逐 北海巨妖很快就注意到了舰桥这边的异动，它的触手被一股难以逾越的力量所阻挡，对方虽然仅仅只有一人，但给它的感觉，却彷如千军万马一般。 这头怪物尽管在漫长的岁月中获得了超乎寻常的实力，又摄取了诸多魔力的结晶，成长为一头青铜阶的怪物，但终归没有人类的智慧，大部分行为，都还是依靠本能。 此刻北海巨妖就下意识让众多的怪物朝着罗森冲去，期望这些寄生虫们能够直接淹没那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家伙。 吼—— 一声低沉的咆哮，北海巨妖身体上那巨大的独眼泛出红色的光芒，上百头形态各异的怪兽，正嘶吼着冲向罗森，犹如狂潮，奔流不止。 “要隐藏实力还真麻烦。” 罗森轻声说道，看了看手中那从死亡的水手身上捡来的长刀。 他之前向爱兰德尔确认过，目前在圣堂的猎杀名单记录中，自己还是原本那个只有青铜下游水准的骷髅剑士，对于他的记载，仅仅停留在拜伦维斯之战那个时候。 所以，罗森才选择隐藏自己的狼骑士大剑，不过光靠手中这柄长刀，根本没办法击穿北海巨妖的皮肤，他得寻找另外的战斗方式才行。 “不过如果换个思路的话......” 罗森想了想，直接丢掉了手中的刀。 袖口里，一道虚空的裂隙张开，从里面，两把巨大的手枪浮现。 这两把手枪仿造罗森上一世玩过的游戏里的创造，通体黑色，泛着点点光芒，显得沉重无比。 他两手握住手枪，掂量了一番，接着将枪口指向那群蜂拥而至的怪物。 “他疯了吗，虽然能够依靠蛮力挡下北海巨妖的一击，但用那种奇怪的火枪，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击败那些怪物的！！！” 大副阿斯纳瞪大了双眼，他也认识这个家伙，是昨天凭借自身的蛮力击败了萨特的人，但即使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抵挡住那么多的怪物。 菲娜默不作声，她将两只手放在胸前，暗暗祈祷。 冷彻的海风透过已经破碎的窗口吹进来，令莫尼船长微微眯起双眼，他也不敢相信罗森能够凭借那两把手枪就击退怪物，但眼下，他们没有任何退路。 在所有人疑问与惊讶之中，罗森开枪了。 嘭—— 那是连浓厚的雾气也无法遮蔽的光芒，自罗森的手中绽放，仅仅一瞬间，便扫过那汹涌的怪物浪潮，将那些只知道杀戮的野兽化为焦炭。 “怎么可能......” 莫尼船长愣愣地看着那道光芒，这完全与他印象中的火枪不是一个东西。 比起武器，更像是魔法。 而罗森这边，倒是相当满意这一击的成果。 怪物的攻势为之一滞，而且其中，开辟出了一条直达北海巨妖身体的道路。 “表演开始了。” 罗森稍稍俯身，然后，向前突进。 嘭—— 尖锐的蜂鸣伴随着水雾在舰桥前弥漫开，菲娜根本没有看清楚罗森的动作，只觉得一阵风吹过，那些残余的怪物便纷纷倒下，胸口或者脑袋上开了一个大窟窿，正冒着丝丝白烟。 所有的怪物，仅仅一枪毙命，没有浪费一颗子弹。 而顺着那道由怪物的尸骸构成的，焦黑的轨迹望去，可以看到一个人影猛然出现在北海巨妖的面前。 “魔力壁垒，普通的攻击是没办法击穿那道防御的。” 莫尼船长咬着牙说道。 但罗森视若无睹，一脚踩在那半透明的墙壁上。 枪口向下，扣动扳机。 轰隆—— 又是一道光芒绽放，顷刻间便击穿了那看似无懈可击的魔力壁垒。 北海巨妖试图以两只钳子阻挡，但那威力强大的枪击径直穿透了巨钳，稍稍偏离弹道之后命中了北海巨妖一侧身子。 滋滋滋—— 一阵焦臭味伴随着湿冷的海风蔓延，北海巨妖小半个身体都被贯穿，两根触手跌落海中，更多的怪物则死于非命，一时间，原本肆虐大海的魔物，竟然就这么被压制，几乎就要陨落。 北海巨妖立刻放开了鹦鹉螺号，急速向大海深处逃窜，试图躲开罗森的追击，全然不顾那些还来不及跟着撤离的小怪物们，凡是阻挡在它面前的，全都直接撞碎，一时间，哀嚎遍野，整个怪物大军立即崩溃。 罗森站在船舷上，随意朝着海水中开了两枪，但这武器并未针对海水里的情况做过优化，所以散失很严重，基本上只能稍稍擦伤这头怪物。 而且，他感受到了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正在逼近。 只见北海巨妖逐渐沉入深海之中，不见了踪影，而另一边，浓雾之中，数艘钢铁舰船破浪而来，甲板上的炮塔发射弹药，将残留在水面上的怪物炸得粉碎。 “那面棋子......是怀言者！” 莫尼船长认出了旗舰上那一面标志性的旗帜。 一本厚重的圣典正熊熊燃烧，那便是圣堂直属的异形审判庭，怀言者的标志。 与圣职者中的正面战斗力灰骑士以及狂热铲除异端的守夜人不同，怀言者们很少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那是因为他们的职责本就是铲除那些来自阴影中的怪物。 灰骑士直面混沌，守夜人击溃异端，而怀言者，则是同那些扭曲的怪物战斗在第一线。 初始之年，混沌被封印之后，整个世界一片荒芜，野兽横行肆虐，人类在损失了绝大部分战斗力之后，也难以与这些受到了魔力侵蚀而变异的怪兽战斗。 而怀言者便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们身为信徒，战斗蛮荒的第一线，最终从那些怪物手上夺回了不计其数的人类领土，披荆斩棘，将文明之火传播到荒原之上。 他们的旗帜也正代表着哪怕要焚烧自我，也要将光明传播世人的理念。 “圣堂吗......” 怀言者的势力罗森有所耳闻，他们可以算是这一片海域上难得的圣堂力量，最主要还是因为无尽海渊的存在，所以怀言者在亚特兰蒂亚普通群众中的声望也要高上许多。 罗森悄悄收起了手枪，穿过甲板上还在同零散的怪物作战的水手，无声无息地回到了船舱之内，解决了最大的麻烦，剩下的怪物也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就算你不出手，那些怀言者也能击退这头怪物的，最多不过是多死几个人而已。” 房间的大厅里，莉莉亚娜正倚靠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外界的骚乱，对她而言根本产生不了丝毫影响。 “我知道。” 罗森淡淡地说道，看也没看莉莉亚娜。 “只是昨晚遇到的那个女孩，她在舰桥，我不能让这个线索断掉，仅此而已。” 正文 第二十四幕.善后工作 “北海巨妖？那家伙怎么会跑来近海？” 脚踩在海水与鲜血混合着弥漫的甲板上，洛连特微微皱眉。 他纯白的长袍之下是暗色的皮甲，腰间并非挂着长剑，而是两柄短小精悍的短刀，这名中年男子头发泛着一点浅蓝，深褐色的双眸正扫过一片惨状的鹦鹉螺号甲板。 洛连特便是这一块区域怀言者的负责人，青铜实力，自从十五岁进入教会以来，便一直战斗在第一线，素有“极北狂鲨”的称号。 与其他国家的圣职者不同，北奥联盟的圣职者们，由于这里特殊的信仰构成而没有大陆上那样的权威，所以除去那几个大城市之外，其他小地方都没有圣堂的建筑。 顺应这个潮流，海上的圣堂变成应运而生了。 一艘舰船就是一座圣堂，这些圣职者们日常生活都在船上，而这些船只，则会定期环游整个北奥联盟的国家，传播女神大人的信仰。 但洛连特的怀言者舰队并不一样，他们常年游曳于近海与深海的交界处，专职守卫这一片海域，这里靠近无尽海渊这个荒原，所以也会吸引各种怪物前来，久而久之，怀言者也就成为了除去亚特兰蒂亚本身的护卫舰队之外的一支守护力量。 而洛连特所率领的舰队，此时正在搜寻近海出现的弱小怪物，这些怪物大多来自远海，文明尚未开化之处，因为洋流或者风暴而进入了秩序之地的近海，给渔民们带来了诸多困扰，甚至还有可能危及商船。 他们顺着踪迹而来，结果却没想到居然遇上了北海巨妖。 那可是有着青铜阶以上实力，只会在远洋出现的庞然巨物，怎么会来到这片航线交错之地的？ 洛连特摸了摸下巴，陷入思索。 不过，更令这位在这片海域征战了二十年以上的圣职者好奇的，还是击败了北海巨妖的神秘之人。 虽然隔着浓雾，他之前依旧看到了那耀眼的光芒，换算一下，这破坏力至少也在洛连特自己之上。 “北奥联盟的强者路过，似乎也不对，还是说船上的乘客？” 洛连特看着甲板上焦黑的痕迹，这攻击能够顷刻间击碎北海巨妖的魔力壁垒，想必是一种十分强大的能量。 “法师，或者是？” 他对于法师虽然并不喜欢，但不可否认地是，这些无信者制造的许多东西的确给普通人的生活带了诸多便利，所以，只要那些法师不脑袋发热直接攻击圣堂，他也就没有兴趣找他们的麻烦。 这便是怀言者与守夜人最大的不同，守夜人大多都出声贫寒，或者干脆就是孤儿，从小接受圣堂的教育长大，固有观念难以打破。 怀言者则更多地有种雇佣兵的感觉，他们许多都是身怀技艺加入圣堂的人，只因为自己的家人或者朋友被异形怪物所杀，所以与整齐划一的灰骑士和守夜人比起来，怀言者更像是一个杂牌军，作战方式多种多样。 “大人，二副已经死了，大副和船长还活着。” 旁边，一位相同打扮，但身后背着一柄巨斧的怀言者说道，带来了两名男人，正是大副阿斯纳与船长莫尼。 “你就是船长？” 洛连特看了看身穿船长制服的莫尼，鹦鹉螺号远近闻名，不过他自己倒是还没和这艘船打过交道，据说这艘船背后的势力相当复杂，不过没出什么问题，洛连特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是的，大人。” 莫尼船长心有余悸地看着曾经作为惨烈战场的甲板，血水难以洗刷，将木头染成了暗红色。 “这艘船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最近这片海域没有大风暴，所以基本排除了北海巨妖是因为意外而乱入近海的可能性，一般来说，北海巨妖不会轻易移动，除非是受到了某种驱逐......或者是受到了某种诱惑。 这种摄取魔力作为能源的怪物会本能地寻找各自携带有魔力的事物来吞食，所以无论是在近海还是外海，只要货物中有大量魔力结晶之类的，就必须有卫队护送以防止遭到怪物的袭击。 当然，这些魔力结晶的关税也相当高昂，所以也就涌现出了许多走私的船只，从而导致海难频发，不过这其中的暴利相当丰厚，因此也屡禁不止。 洛连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看向莫尼船长的眼神变得有些锐利。 “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大人，所有的货物都经过了港口的检查，我这里有清单。” 莫尼船长倒是不怕这些，他行船这么多年，从来还没有出过这种岔子，所有的货物，他都亲自检查过，确认无误才让运上货舱的。 “你去检查一下。” 洛连特点点头，随后让三名下属与两名船员一起前往货舱查验。 “不用担心，船长，只是例行检查一番。” 笑了笑，洛连特拍拍莫尼船长的肩膀，然后漫不经心地问道。 “说起来，这北海巨妖在我们赶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退去了，不知道是谁击退了这头怪物？” “呃，是......” 莫尼船长犹豫了一下，有些支支吾吾。 那人看起来似乎与菲娜颇有渊源，莫尼船长担心这些怀言者会将不必要的怀疑引向菲娜。 “是一名贵族的护卫。” 大副阿斯纳倒是直接说了出来，丝毫不在意莫尼船长的担忧。 “名字我记得是爱兰德尔.斯卡雷特，来自阿斯特尔。” “哦，阿斯特尔？” 洛连特本身对于那名强者也不想多做深入，毕竟有着这等实力，背后的势力恐怕也不是洛连特自己能够轻松处理，但是对方说到阿斯特尔之后，他就生出了几分好奇。 谁都知道那是法师们严重压制圣堂的国家，即便圣堂中仅有的几位黄金阶之一坐镇，但那个温和派的老者却并没有出手干扰。 “那我倒想见见那个贵族和他的护卫。” 洛连特意味深长地说道，他虽然对于法师没什么敌意，但至少也要弄清楚到底是哪一个势力的人进入了亚特兰蒂亚地界。 “是谁要见我？” 他的话音未落，便从船舱中，传来了一道清澈的少女声音。 正文 第二十五幕.抵达 洛连特转过头，发现说话的是一名银发的少女。。 她身穿黑白相间的礼服长裙，看起来十分高贵，同时又带着一丝洛连特熟悉的圣洁意味。 “请问您是？” 洛连特问道，对方话语的意思，看来这就是洛连特要找的人。 “爱兰德尔.斯卡雷特，这位先生，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爱兰德尔是一个人来到甲板的，她对洛连特说道，同时看了莫尼船长和大副阿斯纳一眼。 “没问题。” 洛连特隐隐感觉到爱兰德尔身上那内敛的气息，立刻判断出对方也是一名颇有实力之人，笑了笑便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爱兰德尔来到甲板一角。 “听说是您的仆从击败了那头怪物，不知道您来自哪里呢？” 特地隐瞒了一部分的已知情报，洛连特看着这位少女淡漠的脸。 “阿斯特尔，卡米洛大圣堂。” 爱兰德尔轻描淡写地说道，然后掏出了一枚金色的水晶。 洛连特在听到卡米洛大圣堂的时候还有些疑惑，但看到那枚金色的水晶，立刻变了脸色。 “您、您是？” 要知道那枚水晶可是代表着一方主教权威的信物，见到这枚水晶便相当于见到主教本人，那可是比洛连特要至少高出三级的人物。 而且阿斯特尔的那位，可是圣堂的几位黄金阶之一，虽然不经常出面，但话语权可是相当强大的。 “机密任务，无可奉告。” 爱兰德尔冷冷地说道，还好有伊恩格雷主教先前给她的信物，这是防止他们遭到北奥联盟本地的圣堂误伤的手段，毕竟涉及到别的教区，难保不会有些意见相左的人在得知了爱兰德尔此行目的之后出手阻挠。 同时，在必要的时候，这枚水晶还能直接联系伊恩格雷主教，让其出手帮忙，算是爱兰德尔的底牌之一。 “了解......” 洛连特也知道了，以他的级别，还远远没有到能够探听主教级别行动缘由的程度，至于打探那位护卫的情报，现在看来也颇为可笑。 “伊恩格雷大人的命令，让我要低调行事，这一次是逼不得已才出手，之后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怎么处理。” 爱兰德尔摆出了她作为圣职者的冰冷态度。 “在下明白。” 洛连特摆出了讨好的笑容，然后退后几步。 “那我就不妨碍大人办公了。” 转身，洛连特走向莫尼船长他们。 “船长，我还得调查一下船上的乘客名单，可以给我看看吗？” “好好好......” 莫尼船长有些奇怪洛连特对于爱兰德尔前后差别巨大的态度，不过也没敢多问，听到对方的要求，便连连点头。 而爱兰德尔，则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样，算不算是滥用职权？” ...... 洛连特的调查持续了两个小时才结束，期间，水手们也忙碌着修复鹦鹉螺号，好在这艘船是混合动力，即便桅杆断裂了两根，依旧还能坚持航行到亚特兰蒂亚。 洛连特知道船上有重要人物存在，便也不敢怠慢，三艘战舰护送着鹦鹉螺号，向着迷失之雾深处驶去。 到了傍晚时分，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逝在海平面上，鹦鹉螺号才抵达目的地。 首先感受到的，是风。 环绕着整个亚特兰蒂亚，是一道信风带，这风将迷失之雾聚拢，成为了千岛之城的天然屏障。 接着所见到的，是灰白的陆地。 无数建筑物自地平线彼端逐渐升起，零散的小船来往不息，白色的风帆构成了一道浪潮，而鹦鹉螺号，就像是要冲散这浪潮的一条巨大的鲸鱼。 无数的小船纷纷让开航线，令鹦鹉螺号与护航的三艘怀言者战舰通过。 四艘船经过了数个岛屿，最终停靠在一个由白色大理石雕筑的港口中。 此时，天色也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漫天的繁星与三轮皎月辉映，为港口撒下一片清辉。 爱兰德尔缓缓走下鹦鹉螺号，回首看了一眼这艘经历了战斗之后变得有些斑驳的巨轮。 “结果还是没有查到原因吗？” 在临下船之前，洛连特出于交好的目的，将自己的调查结果通报了一下爱兰德尔，根据搜查，并没有在这艘鹦鹉螺号上找到任何违禁的货物，乘船的乘客也没有身份不明之人，北海巨妖之所以会袭击鹦鹉螺号的原因，暂时不明。 洛连特摸不着头脑，但爱兰德尔却有了一些思考。 “会不会和圣遗物有关？” 她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或许吧，圣遗物本身就是非常强大的魔力与法则的结晶，但出现在前往亚特兰蒂亚的船只上，似乎有些不对。” 莉莉亚娜耸肩道，若真的是某人想要偷渡圣遗物，那也得是从亚特兰蒂亚往外面运输才对。 “我们还是先去找一下熟人，今晚暂且休息再说。” 莉莉亚娜指的熟人，自然是虹之塔在这边的布置，不过并非无尽海渊底下的观察哨站，而是位于亚特兰蒂亚城市里的机构。 说着，莉莉亚娜站在岸边随手一挥，便有一条小小的游船停靠下来，船夫露出讨好的笑容，询问着他们的目的地。 “海鸥区29号，法师之手旅馆。” 莉莉亚娜抛出三枚银币，熟练地说道。 “好嘞，三位请上船。” 船夫拉开了遮住船舱的帘子，露出里面精致的装饰来。 “看来在这亚特兰蒂亚，游船就相当于马车了。” 爱兰德尔看了看船夫，自言自语般说道。 三人很快进入到船舱里，船夫轻轻滑动木浆，游船便迅速离开岸边，沿着宽阔的海道向远方驶去，其间，来来往往的都是像这艘游船一般的小船，在这里，这一条条海道，就相当于普通城市的道路了。 大约一刻钟之后，游船便抵达了目的地，莉莉亚娜在上岸之时，又抛了一枚银币给一路上为他们讲解了诸多有关亚特兰蒂亚各种新闻的船夫。 在岸上又走了一小段距离，他们才在一间看起来颇为热闹的酒馆前停下。 “那么，欢迎来到虹之塔在亚特兰蒂亚的据点之一，法师之手旅馆。” 莉莉亚娜微笑着说道。 正文 第二十六幕.法师之手 简洁的室内装修，黑色与白色交错，一如研究中的法师，一丝不苟。m.。 大厅中坐着许多人，不但有身穿长袍，低声交谈的法师，而且还有那些毛茸茸的菲鲁特族与矮小的艾尔族，甚至爱兰德尔还看到了几位身穿城市卫队制服的守卫，正围在一起畅所欲言。 看来这间酒馆并非只属于法师，而是向整个亚特兰蒂亚开放的商铺。 唯一有些区别的，大概就是这里并没有来来往往的服务员，仅有一名老板，坐在吧台后面，以魔法操控着各种盘子，将菜肴或者酒杯送到每一张桌子上面。 莉莉亚娜刚走进店门，那位老板就立刻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大人，等候您多时了。” 他一把络腮胡，比起法师，更像是一位战士，老板毕恭毕敬地说道。 “房间在四楼402室，已经准备妥当了。” 莉莉亚娜也没有多说，点头致意后便绕开人群，带着爱兰德尔与罗森走上了四楼。 推开门，爱兰德尔立刻见识到了为何这间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旅馆会是法师们的据点了。 料想中宽敞的房间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原野。 风吹过，带来阵阵青草的清新气味，远处，流云与群山连绵，俨然是某处辽阔的大草原。 “你可是第一个能够进入法师之手旅馆半位面的圣职者呢，小姑娘。” 莉莉亚娜看见爱兰德尔脸上惊讶的表情，显然觉得十分满足，她最后一个走进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就如同名字所示，这里是一处半位面，通过魔法的手段将其与旅馆链接起来，而这里，就是真正的虹之塔据点。” 莉莉亚娜指了指房门的后方，令爱兰德尔与罗森回过头。 那里耸立着一座高塔。 比起中枢塔来说，眼前这座要高上数倍，犹如支撑天穹的立柱，一眼望不到顶端。 高塔上，无数的光芒闪烁，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个个法师正在进行传送。 “这是法师塔，支撑这一处半位面的存在，这个算是规模中等的一座，整个北奥联盟的据点，都能够通到这里。” 不知不觉，那一扇旅馆的门扉已经消失不见，三人就这么站在了空旷的原野上，唯有眼前的高塔，给人以十足的压迫感。 罗森能够感受到，那座高塔并非眼前所见的部分，更像是某种无尽虚空的法则投影在这一处半位面一般，至少也是白银巅峰或者黄金阶才能制造出来的宏伟建筑。 “我们先吃点东西，然后再去找当时见到了圣遗物踪迹的法师问话，他应该还在这座高塔里待命。” 莉莉亚娜带着两人走到了高塔之下，他们才发现，这座塔并非坚实一块，而是有诸多空洞构成的。 “这些空洞是通往内部的传送门，只有获取了权限的人才能使用。” 说着，莉莉亚娜拿出了一枚水晶。 是虹之钥。 虹之钥发出微光，接着，罗森便感到周围的景物开始扭曲，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置身于一扇房门前。 这传送的方式与中枢塔的时候又有些不同，更像是将两处空间进行了置换。 细细回味传送过程中法则的变化，罗森看到莉莉亚娜打开门，进入了那间房间里。 房间里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有三套餐具，还摆着三份菜单。 “坐吧。” 无视了沉默的罗森，莉莉亚娜直接坐在了最左边的位置上，拿起菜单，翻阅几眼，接着在菜单上轻轻一点，餐盘里便出现了诱人的食物。 香煎牛小排，盐渍鳕鱼，奶油浓汤，新鲜的水果，看起来颇为丰盛。 “罗森先不说，这位小姑娘不来吃点东西吗？” 她向爱兰德尔招手道。 “呃......” 爱兰德尔偷瞄了罗森一眼，看见他没什么反应，便也坐到了最右边的位置上，仔细浏览一遍菜单后，才点了几份朴素的食物。 看来她的饮食还是深受圣堂的影响，不习惯大鱼大肉。 不过罗森注意到，爱兰德尔的桌上还有一小块焦糖布丁，果然女生都是喜欢甜食的吗？ 他自己不用吃东西，但一直站着也显得颇为古怪，便也坐在了两人中间，看着一左一右两位美人以截然不同的方式享用美食。 一旁，莉莉亚娜是豪放的吃法，尽情享受的模样令观者也不禁食指大动。 另一边，爱兰德尔则是颇为内敛的小口吃着面包和蘑菇汤，而焦糖布丁，看来她是要留到最后一个吃了。 略显尴尬的晚餐时间很快就结束了，正当罗森想要起身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却被莉莉亚娜按住了。 “别急。” 她以餐巾擦拭着嘴角，面前，所有的食物残渣已经一扫而空，就连三套餐具都不见踪影。 接着，莉莉亚娜轻轻按了一下桌旁的铃铛。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坐着的三人，周围又是一阵扭曲。 “欢迎来到法师之手，今日天气晴朗，适合炼制火，风属性的炼金药剂，祝您拥有美好的一天。” 轻柔的女声响起，罗森发现他们已经置身于一处宽阔的大厅里了。 站起身，三人走进人来人往的广场中。 “来自浅海大沙漠的砂蠕虫浸出物，纯度百分之七十五以上，物超所值，只需要三块魔力结晶！” “今天早上刚捞上来的新鲜逆鳞鱼低价甩卖了，一块魔力结晶三条，可以增加水元素亲和力，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来看看上等的火焰原石，绝佳的施法素材，一块魔力结晶两块！” 叫卖声此起彼伏，乍看之下就像是布纳吉恩城市广场那些冒险者们聚集的集市，只不过这里所贩卖的，都是和魔法有关的物品，使用的货币也并非金币银币体系而是魔力结晶。 货物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在这其中，罗森甚至还看到有卖移动终端的。 不过没等他过去打招呼，莉莉亚娜便已经走到了广场的另一端，推开了一扇高大的门。 “这边，快来，我已经预约好了位置。” 她对罗森和爱兰德尔说道。 正文 第二十七幕.光 这是一间有些昏暗的屋子，房间里摆着一些古旧的装饰品，比起外面热闹而快活的空气，这里显得安静许多。 房间正中是一张桌子，桌面摆着一个小巧的黑色盒子，一名身穿黑色长袍的人已经坐在了那里，袖口，两道金边有些暗淡无光，他很憔悴，脸色苍白，似乎没睡好。 “大人。” 他看到了莉莉亚娜，低头行礼道，然后又看到了爱兰德尔和罗森，倒是没什么反应。 “这两位是我请来协助的助手，你是哈维.丹特对吗？” 莉莉亚娜也没多做解释，对于比自己地位低的人，她无需多言。 “是的，大人，我在一个月之前驻守无尽海渊的观察哨站，当时看到了一道奇怪的光。” 哈维点点头，直接就开始陈述自己的见闻。 “奇怪的光？” 能够被一名正式法师冠以奇怪的名号，那的确是值得注意。 “嗯，在无尽海渊实际上并非一片漆黑，至少第一层不会太过昏暗，当时我是负责守夜的，不过前一天因为看一本论著睡得太晚，所以到午夜时分就有些昏昏欲睡......”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两手放在桌上，似乎以此就能缓解自己的紧张。 “因为静谧之海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出什么岔子，所以我到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趴着睡着了，直到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才让我醒了过来。” “悸动？” 罗森听到这个词，陷入了思考。 “不像是魔力的波动，但又确实在我的心中产生了些许的共鸣，而且，无法还原。” 哈维叹息道。 “观察哨站有记录周围情况的投影魔法阵布置，所以可以轻松还原所记录的一切，这也是这个观察哨站存在的意义，但是那股悸动却不一样，完全无法还原，甚至一度我也以为是我睡糊涂导致的错觉。” 只不过，哈维话锋一转，同时将桌旁的那个黑盒子移到桌面正中央。 “这是当时的记录结晶，你们可以查看一下。” 打开盒子，那是一枚翠绿的结晶，莉莉亚娜轻轻一碰，结晶便立刻投影出一幅立体的画面。 是一处建造在茂密林地之上的高塔。 “林地？” 爱兰德尔产生了疑惑，明明是无尽海渊之下，没想到居然没有海水，而是像这般原始森林的景象。 “对的，无尽海渊第一层，静谧之海，实际上就是一片林海，气温常年保持在春夏之交的温度，适宜植物生长，我们也在这里开辟了好几块田地，用以种植一些需要特殊环境生长的炼金作物。” 哈维并不清楚爱兰德尔的圣职者身份，因此也耐心地解释道。 至于罗森，比起这一片林地，更多的关注点还是在投影的图像上。 这投影完全复制了观察哨站周围的景象，就连湿润的空气与聒噪的虫鸣都忠实地记录了下来，罗森甚至能够感受到其中游历的元素，只不过他并不能对这投影做出任何干涉，只能作为旁观者静静看着这一切。 这就是投影魔法，完全还原场景的法术，即便正式法师，也需要有魔导器的辅助之下才能顺利施展。 “这是那天午夜的情况。” 哈维轻轻一动手指，就将整个画面放大，镜头汇聚到高塔顶部，一处亮着灯火的房间里。 一名身穿长袍的法师正支着脑袋，面前摊开一本厚重的书籍，不过他的目光并未落在书页上，而是逐渐飘忽，看起来昏昏欲睡的模样。 这正是哈维自己。 哈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稍微加快了一下投影的放映速度。 可以看到，他没坚持多久就趴了下去，开始呼呼大睡，期间还流了些口水到书页上。 “我记得应该是在这个时间点......” 紧接着，哈维将放映速度恢复正常，就看到投影中的自己猛然惊醒，有些失魂落魄，向着四周张望。 “这个时候我就在寻找悸动的来源，不过很遗憾，没有发现任何的踪迹。” 投影里，哈维跑到一台奇怪的仪器前面，按动了几个按钮，却立刻摇摇头，一副失望的模样。 而罗森同样感到，从那台仪器里，一阵魔力的波动传来，似乎是扫描探查类型的魔导器。 这期间，无论是莉莉亚娜还是爱兰德尔或者罗森，都没有在投影中感知到任何的异动，正如哈维所说，那是无法被记录下来的一次震动。 “就在我犹豫是否要通知其他正在休息的法师的时候，那道光就出现了。” 哈维心有余悸地说道，看向投影中的自己。 而三人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投影里的哈维坐了下来，似乎还在思索，紧接着，异变就产生了。 一道光芒，从观察哨站不远处的一处断崖迸发，直冲天际，却在接近无尽海渊边界的时候，骤然消失，找不到踪影。 这光柱大约有一人粗细，整体呈现银白色，罗森并没有从那光柱上感觉到任何气息，也无法分析这光柱的具体构成，唯一只能知道，那是自下而上，从无尽海渊深处迸发的光芒。 光柱的持续时间不久，片刻之后，就消失殆尽，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整个过程说实话，令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寂静一片，既没有声音，也没有魔力的波动，只有这来自深渊的银白光柱存在。 “有头绪吗？” 莉莉亚娜看了一眼罗森，在场如果说到圣遗物，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有话语权。 “首先，我们得确认这一切是否真实存在。” 罗森说道，然后将整个投影倒放，在哈维正要被惊醒的时候暂停，然后，他将视角拉向了别的地方。 “什么？” 爱兰德尔有些不解，不过很快，她就明白罗森这么做的理由了。 因为罗森将视角聚焦到了丛林中，一头六只腿的湿滑蜥蜴身上。 “这是海蜥蜴，以魔力植物为食物......可以感知魔力！” 哈维也顿时理解了罗森的意图。 海蜥蜴对于魔力的感知相当敏锐，如果说法师们能够感受到那股悸动，那么这些野兽同样可以。 所有人都将视线聚集在那头海蜥蜴身上，只见与投影中的哈维几乎同时，原本正在沉眠的海蜥蜴，猛然惊醒过来，正不安地躁动着。 正文 第二十八幕.论断 为了排除影响，罗森等人又持续观察了一下其他的一些生物样本，他们很快发现，只要是在那束光芒能够照耀到的地方的生物，都会在同一个时间产生骚动，而在高塔之内沉眠的法师与洞穴之中蜷缩的野兽则没受到太大的影响。 “很奇怪，看起来，这股悸动的源头应该是那束光芒，可这是如何做到仅仅将其传递给看到光束的人，而没有看到的人却毫无影响的呢？” 爱兰德尔很快就找到了问题所在。 任何的力量波动，本质上都是引动了法则从而导致主物质位面产生震荡的过程，这过程是无视任何主物质位面物质的，除非拥有魔力壁垒或者之上的法则壁垒，不然是无法阻挡这种程度的魔力波动的。 但现在，很明显，只有被光芒辐射到的人才能感知到的悸动，是非常奇怪的。 “哈维，你之后的检测有出现异常吗？” 莉莉亚娜便立刻问道，所有曾经进入过无尽海渊的人，在离开的时候都要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测，以防止携带一些意外的寄生物或者别的东西来到秩序之地，哈维自然也经历过。 “没有，一切都和之前一样。” 他茫然地摇摇头。 “在那一天，亚特兰蒂亚这座城市里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吗？” 爱兰德尔问道，那束光芒虽然看起来并没有突破无尽海渊的壁垒，但也难保不是什么假象。 “根据卫队的报告来看，那一天亚特兰蒂亚一切正常。” 莉莉亚娜翻出了一旁的文档，快速浏览了一遍。 “同时，在此后的一个月中，这个光束也再没有出现过，从观察哨站的记录可以看到这一点。” “突然地出现，又突然地消失，存在方式也十分古怪，更重要的，是有着违背目前常识的力量。” 罗森低语道。 “看来单纯从外表现象，是无法推断出本质的。” “只不过，这光束看起来来自更下层的无尽海渊，那里我们并没有设立观察哨站，无法获知更详细的情报。” 莉莉亚娜说道，同时挥手让哈维离开了房间。 “无尽海渊的第一层还算是相对温和的荒原，从第二层开始，就有可能出现强大的怪物，越往下，实力便越强。” “而且，好像无尽海渊里还有所谓深层负荷这种东西吧？” 爱兰德尔想起了在路上阅读的圣堂对于无尽海渊记述的相关书籍中写到的。 “就像是深海一般，越往下层移动，身体上所受到的压迫感便会越强，行动会变得迟缓，反应速度和调动元素的速度也会相应变慢，同时，在从深层上升的过程中，这种负荷虽然会随之减轻，但同时带来的也有内出血之类的症状，严重的还会导致爆体而亡。” 通常来说，黑铁阶的冒险者能够承受到第二层的负荷，青铜则是第四层，白银阶理论上应该是第六层，虽然下去不需要消耗太大的体力，但上来却异常困难，在最开始的时光里，很多人就是死在了归来的路途上。 直到现在，也有一部分人因为各种意外而来到了远超过自己实力的层次，如果强行上升，只会导致死亡，所以便在深层定居了下来，甚至形成了城市聚落。 这就是无尽海渊，吞噬生命，却也酝酿生命的场所。 “那么有几种可能性。” 总结道，罗森说着。 “第一，就是原本的推断，圣遗物拥有某种防御机制，发现它的人无法攻破，或者从那上面知晓了某些关键的信息，所以等待能够破解那个机制的人出现。” 至于最后是掠夺还是诱骗，那就不是罗森考虑的范畴了，这也是根据他之前见识到的圣遗物推断的，毕竟大部分的圣遗物如果不是被选中的人，那么是绝对不会乖乖听话的，所以他才有这样推断的理由。 对方可能会将圣遗物做出某些伪装，等到选中之人成功解除了限制，他再偷偷去拿取。 “第二，有人发现了圣遗物，但那个圣遗物由于各种原因，跌落到了更深层的无尽海渊，发现者自身的实力无法支撑其安全拿着圣遗物承受负荷上升，所以放出消息，吸引更多的强者来搜寻，等到圣遗物被带出无尽海渊之后，再进行掠夺。” 这样的想法寄托在强者会因为无尽海渊的深层负荷和上升而实力大减，自己有机可乘的前提下，算是弱者的一种思路。 “第三，或许圣遗物只是一个幌子，对方真正的目标，其实是听到了圣遗物风声之后前来探寻的人，这些人里有很大几率持有圣遗物或者是拥有圣遗物的资料，他的目标，其实是其他的人。” 如果对方是混沌之民麾下的邪教徒，罗森认为这反而是更有可能的选项，那帮疯子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甚至还有可能是为了汇聚大量的圣遗物，以无尽海渊作为祭坛召唤混沌之民降临也说不定。 “不过这些都只是推断而已，我们最多依靠这个做一些针对性的准备。” 罗森耸肩道，反正最开始也是这个打算，现在他们所做的，仅仅是在出发之前将一切准备妥当，以免到时候发生意外而已。 “看来只有实际到那个地方一探究竟了。” “现在亚特兰蒂亚之内，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有多少？” 爱兰德尔问了一下，她相信除了虹之塔之外，应该还有诸多势力也得到了相应的消息，毕竟那道光束太过明显，也太过诡异，只要当时身处第一层静谧之海，就有可能见证那道光束。 “不算太多，不过至少也有五支以上的势力闻风而来，其中就包括我们。” “那我们得早点行动才行。” 罗森说道，不过他不清楚进入无尽海渊的方式，因此看向了莉莉亚娜。 “嗯，在两天之后会有一支进入无尽海渊的挖掘者小队，我们可以跟着他们一起进入无尽海渊。” 莉莉亚娜说道，接着又补充了一下。 “那个想用圣遗物来引诱其他人进入陷阱的人，想必也会通过某种途径混进去。” “了解......不过在此之前，我们或许还必须拜访另一位朋友。” 罗森说道，想到了之前在鹦鹉螺号遇上的那位混血少女。 正文 第二十九幕.绑架 夜色正浓。 深夜的亚特兰蒂亚，褪去了原本繁华的外衣，正如同一位恬静的少女，安静地沉睡着。 上百个大小各异的岛屿此刻犹如天空中的繁星，环绕着无尽海渊的大漩涡分布着，偶尔有航船经过，却也静谧无声，似乎不愿意打扰到这一片安静的环境。 位于亚特兰蒂亚海猫区的诺艾尔奇物商店，此刻却是亮着灯。 菲娜.诺艾尔正惊恐地移动视线，试图看到旁边的人正在做什么。 她双手被反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一团不知名的粗布，俨然是被绑架了的模样。 而在店铺里，三个蒙面男子正在四处翻箱倒柜，似乎是在搜寻什么的样子。 菲娜断然不会想到的是，她刚从鹦鹉螺号下来，辗转来到诺艾尔奇物商店之后，就遭到了这伙歹徒的绑架。 他们先是盘问了菲娜一番，见这个小姑娘不知道是装作不知道还是的确不知道的样子，便开始四下寻找起来。 “小心，蠢货！这店里面可能还有一些危险品！” 为首的魁梧男人名叫盖亚，他见到自己的同伴正摆弄着一个不知名的金属小球，便大声呵斥道。 “我知道了，头儿。” 这位被责骂的人名叫马修，脸上有一道刀疤，从左眼蔓延到脸颊，他讪讪地答道，然后把那个金属小球放了回去。 “不过这些东西我们拿一点出去卖应该也可以吧，好歹也是从无尽海渊捞上来的玩意儿。” 第三人，个头矮小，却显得颇为精干，他的名字是奥尔迪加，正将几个结晶悄悄摸到自己的口袋里。 “记住我们的任务。” 盖亚也没阻止，他正在一个柜子里搜索着，但满是灰尘的柜子中，根本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话说，我们为啥不再拷问一下这个小姑娘，说不定用点狠招她就招了呢？” 马修转过身，走到了菲娜的身边。 伸手，轻轻抚弄她水蓝色的长发，粗糙的手掌一路向下，停在菲娜的肩膀上。 “比如卸掉一只手之类的。” “干脆先让我爽一下，我可还没干过这种混血的杂种呢。” 奥尔迪加听到同伴的话语，也转过身，舔了舔嘴唇。 他们两个的话语令菲娜全身紧绷，发自内心地开始感到恐惧。 “你们两个，稍微注意到分寸，别把人弄死了。” 大哥盖尔冷冷地说道，看了一眼不成器的两个部下，摇摇头，继续翻找起来。 “嘿嘿，我可是精于此道。” 摩挲着手掌，奥尔迪加走到了菲娜的面前，轻轻抬起这位混血少女的下巴。 “真是一个美人儿，就算是在‘风月馆’也属于上等的货色，今天真是便宜我了。” 在奥尔迪加的双眼中，菲娜看到了欲望的色彩。 她咬紧牙关，尽力不让自己表现出软弱，但身体却止不住地开始颤抖。 “别怕，一开始会疼，但只要适应了，就会很舒服的。” 马修也凑了过来，猥琐地笑着。 就在奥尔迪加的手向着菲娜的胸口伸去，这位少女忍不住闭上双眼的时候——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令房间里的三人警觉起来。 “救——” 菲娜还没来得及呼救，便被马修捂住了嘴巴，再次用那团粗布封住了口。 “嘘。” 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随后对老大盖亚说道。 “我去看看情况。” “必要的话......” 盖亚比划了一下脖子。 “明白，老大。” 马修拍了拍腰上的短刀，向着店铺的侧门走去，同时拉下自己的面罩。 菲娜看着马修悄无声息地抽出短刀，左手拿着，右手则轻轻打开了一道门缝。 他看向外面，是一个将脸隐藏在兜帽中的人。 “谁呀？” 以不耐烦的态度说道，马修上下打量着这个高大的家伙。 “你好，我是来找菲娜.诺艾尔的。” 对方开口，是低沉的男声。 “她去朋友家做客了，今晚应该不回来这里了。” 马修搪塞道，准备随时出手，结果掉对面这个人。 听到两人的对话，菲娜试图挣扎着求救，但被奥尔迪加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不知道是哪个朋友？” 那人看起来有些锲而不舍，追问道，令菲娜心中涌现出一点希望，但更多的，还是担心。 这三人都有些实力，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家伙，三个人一起上的话，对方说不定凶多吉少。 “不清楚，我只是帮忙看店的，不如你明天早上再来找她。” 马修有些不耐烦了，手中，短刀移动。 “那好吧，我明天再过来拜访。” 那人似乎终于放弃了，菲娜听到他的话，心中那一点希望之火也骤然熄灭了。 “好的，我会告诉她的。” 马修笑了笑，接着准备关上大门。 “等等，我记得，菲娜.诺艾尔说过，这家店就只有她一个人的。” 听到对方的话语，马修的笑容僵住了。 下一刻，一只手猛然伸出来，抓住了他的手腕，马修试图用力关门，但大门卡在那露出来的暗色手铠中，无法闭合。 “你！！！” 马修急忙出刀，银色的轨迹延伸至对方胸口，却被一道坚硬的壁垒所阻隔。 “说谎可不是好孩子。” 对方幽幽地说道，接着抓住马修手腕的手向着反方向一扭。 “啊！！！” 马修立刻惨叫出声，看着自己的右手从小臂中央被弯折成九十度直角，惨白的骨头混合着血肉，从皮肤中刺出来，十分恐怖。 “别动，这个女人的命在我手里！” 奥尔迪加急忙拔刀，将其架在菲娜白皙的脖颈上，试图以此来威胁对方。 “你的手里？” 那人轻轻一挥手，只感觉空间一道震荡，奥尔迪加拿着刀的手便被齐整地切断，断面光滑平齐，甚至就连血液，都延迟了几息才逐渐喷涌出来。 “青铜？” 盖亚这个时候感受到事态的严重性了，他急忙拿出一枚结晶，这是能够短暂限制魔力的沉默结晶，价值不菲，只要生效，那么即便是青铜阶，在短时间内也无法发挥全力。 “不要做一些小动作。” 在盖亚触发了沉默结晶的同时，只见空间中一阵扭曲，那枚结晶竟然直接炸裂开来，连同盖亚的左手，化为了一滩肉泥。 “去死！！！” 马修左手握到，双眼满是血丝，他知道盖亚使用了沉默结晶，此时正是偷袭的最好时刻。 “不抵抗就不会死，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不明白。” 对方沉吟道，看也没看马修，直接向前走去。 而马修，则好像穿过了什么网格一般，整个人在突进的过程中就被切割为数十块，如雨般落下。 “你竟然......” 奥尔迪加此时已经没有了任何抵抗的意志，转身就要逃跑。 但下一刻，他的脑袋整个炸开，脑浆和血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一样，仅仅充斥在一小块区域内。 “怎么可能！！？” 盖亚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敌人的可怕，本能地战栗着。 只不过罗森没有让他发抖太久。 “你得留下，我还有问题要问你。” 他开口，令盖亚下意识缓了一口气。 “只不过，手脚显得有些多余了。” 随着这句话，盖亚的四肢喷出鲜血，像是被肢解的木偶一般跌落到地上。 正文 第三十幕.料理后事 菲娜看着店铺里的惨状，哑口无言。 盖亚四肢的血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封住，再也没有流出，只剩下他痛苦的嘶吼，却也难以传出这间屋子。 至于马修和奥尔迪加，两人的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就连那些四溅的血迹，都找寻不到半点踪迹。 罗森走到菲娜面前，看着这位瑟瑟发抖的少女。 “你还真是多灾多难。” 他轻轻一点，绑住菲娜的绳子就立刻断开，菲娜急忙站起来，躲在角落里。 “不、不要杀我。” “放心，我只是来替我家的大小姐打个招呼而已。” 罗森淡淡地说道，看来刚才那样毫不留情地进行杀戮的模样着实吓到了菲娜，自己在对方眼中的印象，怕是要一落千丈了。 “至于你......” 他看向盖亚，这个男子此刻满脸绝望，瞪大了双眼，却又无法移动半分。 “你在这里寻找什么东西？” 屋子里相当凌乱，显然是被翻找过的样子，不过看他们并没有离开的表现，应该是还没有找到。 “我......” 盖亚刚想开口，但罗森的手已经按在了他的脑袋上。一道如同针刺的感觉令盖亚痛苦万分，脑中，无数画面浮现。 仅仅几息，罗森便收回了手，而盖亚也口吐白沫，仅剩的躯干不断抽搐，看来是废了。 “难道真是那个家伙？” 罗森从盖亚的脑中，见到了道奇的身影，很明显，是这个道奇派三人来，试图寻找一个相当有价值的东西。 那个东西据说是菲娜的父亲从无尽海渊中拿回来的宝贝，但具体情况，道奇似乎也不甚清楚，他们三人盘问过菲娜，菲娜也并不知情。 因为真要说的话，这间诺艾尔奇物商店里，几乎都是菲娜的父亲从无尽海渊里挖掘回来的宝物。 这些东西从原始的动植物素材，特化的魔力结晶，到一些其他冒险者留下的道具，以及诸多不知道用途的奇怪物品都有，整个商店里，俨然就是一个微缩版的无尽海渊。 “你知道他们在找什么吗？” 罗森问道，但菲娜只微微摇头，什么也没说。 在瞬息之间，罗森一阵感知力扫过菲娜，的确从对方的脑中，搜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想了想，罗森觉得有两种可能。 一种就是菲娜的父亲确实没有将那个珍贵的东西交给菲娜，或许随着她父亲的死去，那个他们搜寻的宝物下落已经成为了一个永远的迷。 另一种，便是菲娜的父亲虽然交给了菲娜，但并没有特地告诉自己的女儿，甚至，他是用一种隐藏的方式来交给菲娜的，所以菲娜自己也对此一无所知。 至于那个东西是否与圣遗物有关，罗森就不得而知了。 但时间上如此凑巧，而且就连那个道奇都不惜派出人手来专门搜寻，确实加重了罗森的怀疑。 “你的父亲，和你说过什么有关无尽海渊的事情吗？” 罗森问道，看到这位少女的耳朵动了动，一脸害怕的表情。 “放心，我不是冲着那个什么东西来的，只是想了解一下无尽海渊里是否有一些书面资料上没有记载过的事物。” 他尽可能以和善的语气说道，但本身就低沉的声音依旧令菲娜神经紧绷。 “父亲的笔记......在道奇的手上。” 过了许久，菲娜才低声呢喃道。 “那个笔记上，记载了父亲这些年在无尽海渊探索的所有东西，听说在父亲死的时候，还紧握着那本笔记......” 似乎是引动了她一些不好的回忆，菲娜比起害怕，此刻更显得悲伤。 “这样吗？” 罗森想了想，接着说道。 “今晚你就先在我们那里住下吧，这里一个人待着实在太危险。” 菲娜沉默着，没有拒绝。 “至于那本笔记......” 罗森回想着刚才从盖亚脑子里获取的位置，有了主意。 ...... 千岛之城，亚特兰蒂亚的某处。 纸醉金迷，醉酒笙歌，这是形容这些贵族们最好的词语。 即便在静寂的夜晚，位于亚特兰蒂亚海豚区的“风月馆”，依旧是灯火通明。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暧昧而糜烂的气息，男人和女人的声音交错，编织出粉色的光辉。 这家明面上是酒馆的店，实际上的经营范围却广得多，在这种行业并不算完全合法的北奥联盟，却混得风生水起，一度成为诸多旅客心生向往之地。 风月馆的幕后老板，正是道奇。 他此刻正结束短暂的战斗，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吃着一旁美人递给他的葡萄。 床上，除他之外还有三人，两名人类女子，一名菲鲁特族的女性，显然，道奇刚才所经历的，是一场四方大战。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令还在把玩身边女子身体的道奇微微皱眉。 他在鹦鹉螺号上经历了人生最大的屈辱，所以下船之后，一反常态直接来到了这风月馆，找来了几个顶级美人干了个痛快，此刻心情好不容易才变得愉悦起来，是谁这么不识时务，过来打扰？ “是谁？” 他以慵懒的语调问道。 “如果是什么狗屁贵族的话，就说我已经睡了，让他们明天再来。” 然而门外的人，却只有沉默。 这个时候，道奇才猛然发觉，原本一直在耳边回荡的音乐声，早已不知什么时候停掉了。 以至于窗外的犬吠和虫鸣，都不见踪影。 世界，一片寂静。 “到底是谁？” 他急匆匆地穿上了袍子，推开还不明所以的美人，拿起桌上一把华丽精致的手枪，缓缓向着门口靠近。 依旧只有沉默。 道奇轻轻扭动门把手，那做工考究的木门立刻发出吱呀的声音，缓缓打开。 他的侍卫，正站在门外。 “你怎么......” 道奇还在奇怪，正准备训斥的时候，只见那名侍卫直接倒伏下来，身体僵硬，显然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啊——” 床上的人看见这一幕，立刻惊叫起来，成为了道奇耳中唯一的声音。 而他的双眼，则死死盯着站在侍卫尸体后面的那个人。 对方将面容隐藏在兜帽中，但隐隐地，似乎有两团幽火，正静静燃烧。 正文 第三十一幕.拷问 道奇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看见的是不认识的天花板。 他脑袋昏昏沉沉，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想要动动身体，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不知名的床上，动弹不得。 “啊！” 这个时候，道奇才回想起来，自己刚才所遭遇到的惊险一幕。 “快来人......” 嘶吼着叫出声，道奇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直到，一阵脚步声传来，令他燃起了些许希望。 “谁，快来救我，我有的是钱，都给你，都给你......” 道奇有些语无伦次，慌乱地说着。 但很快，他就说不出话了。 因为那个戴着兜帽的人，正静静地看着道奇，一言不发。 “你、你想要什么......钱？权力？还是别的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亚特兰蒂亚执政官的侄子......你不能......” 道奇感到下身一阵湿热，原来竟然是本能地吓尿了裤子，他现在才注意到，自己躺着的哪里是什么床铺，分明是一口棺材。 “你在诺艾尔的奇物商店想找的东西，正好也是我想要的。” 罗森开口，试图套一下道奇的话。 “......大、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想吓唬一下那个小表子，才雇人去绑她回来，却不知道坏了大人您的好事......” 道奇哪怕是处于这种状态，也是守口如瓶，罗森顿时感受到事情的不一般了。 “是吗......可你派出去的那三个人，却不是这么说的。” 罗森问道，接着从手边拿起一个东西，摆在道奇的面前。 那是一颗头颅。 惊恐的表情凝固在盖亚的脸上，看起来分外骇人，这个头颅正死死瞪着道奇，令他背后汗毛直立。 “这个人你应该认识。” “这、这是诬陷！！！” 道奇依旧一副无辜的模样，如果罗森没有从盖亚的大脑中读取到相关的记忆的话，恐怕此时也会忍不住怀疑是否是自己的推断错误了。 “他一定是被其他人收买，想要嫁祸给我，大人，您要相信我啊！” “相不相信，就看你说不说真话了。” 罗森决定换一种方法。 他摊开手掌，掌心，是一只蠕动中的虫子。 这只虫子不过指甲盖大小，黑色的甲壳，两只触角和六只眼睛看起来分外吓人，最值得注意的是那分布着细密牙齿的口器，正微微颤动。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罗森问道，同时用魔力将那只虫子放到道奇的眼前，接着说道。 “这种虫子名叫噬骨虫，就如同名字所示，它最喜欢啃噬动物的骨骼，只要接触到血肉，它就会不断向里面钻，接着将骨头吞噬殆尽，只留下一具空壳，而这样的虫子，我还有很多只。” “你、你想干什么......” 道奇眼里涌现出深深的绝望，盯着那只正不断扑扇翅膀的小虫子。 “在某个偏远地区的国家，有着这样一种刑罚，那就是将活人束缚住，放进棺材里，然后放入大量噬骨虫，再封上棺材。” 罗森幽幽地说道，令道奇心里发毛。 “这样，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人都不会死去，只会感受到成千上万的虫子在不断啃噬骨头的疼痛，这样的刑罚，通常是用来惩治那些敢于欺骗国王的人。” “大人......我真的没有......” 道奇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但仍然没有说出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这样吗。” 罗森点点头，看起来好像相信了道奇的样子。 但下一刻，手中，那只虫子却跌落到道奇的脸上。 “啊，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 道奇立刻尖叫了起来，浑身颤抖，想要挣脱，但那虫子却慢悠悠地爬到了道奇的鼻梁，密密麻麻的牙齿，正逐渐逼近道奇。 于此同时，一阵翅膀的扑扇声，道奇可以看到有一团由无数虫子构成的黑雾，正在上方盘旋，几乎就要冲向自己这里。 “等等，我说，我都说！！！” 道奇嘶吼道，声音沙哑，充满着绝望。 而他鼻梁上的噬骨虫，也恰好停在了两只眼睛中间，张开的口器没有咬上道奇的皮肤。 “说吧。” 罗森将那只虫子拉开，身后那团黑影也停止了骚动，整个房间里一片寂静。 “格林.诺艾尔......就是诺艾尔奇物商店的原主人，他在一年之前从无尽海渊找到了一个珍宝，我们要的，就是那个东西。” 道奇咽了口唾沫，缓缓说道。 “那是一个钥匙，具体的情况没有几个人清楚，但我只知道那东西价值非凡，足够令诸多大人物大打出手。” 钥匙？ 如果简单理解的话，罗森可以认为那是打开圣遗物封印的钥匙，这么一看，似乎很多事情都能说得通了。 菲娜的父亲，格林.诺艾尔在一年之前机缘巧合在无尽海渊获得了一件物品，一开始并不知道其用途所以带了上来，之后通过某种手段交给了菲娜保存。 而一个月之前，有一个势力找到了圣遗物的本体，而那束光，正是圣遗物被强行启动而发出的反击，之后，这伙人因为没有钥匙而无法驱动圣遗物，因此开始寻找钥匙的所在，同时通过各种渠道，散布有关圣遗物的信息，祈求有人能够来破解。 他们辗转周折之后，才终于发现，钥匙早就被格林.诺艾尔取走。 于是这些人找到了格林.诺艾尔，拷问他之后发现这个人已经变成疯疯癫癫的废人，并且早就生命垂危，很快就经受不住折磨而死。 这股势力便将目光放在了菲娜这个在外地的女儿身上，希望从菲娜的身上，找到一丝线索。 只不过很有可能格林.诺艾尔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是圣遗物的钥匙，所以菲娜自然也无法得知，面对盖亚等人的拷问，说不出任何情报。 不过话说回来，那股势力到底是怎样的力量，才能让如同道奇这样颇为有权势之人都尽力包庇，即使遭受拷问也守口如瓶？ “你为邪教徒做事？” 罗森质问道，声音中透着几分阴冷。 “不不不，大人，我不敢和那些家伙同流合污......” 道奇因为受到束缚而只能微微摇头，他慌忙说道。 “我是受到我叔叔的委托，才会找人去绑架菲娜.诺艾尔的。” 正文 第三十二幕.少女的交流 法师之手高塔内，某处房间。 菲娜有些手足无措地坐在床上，看着桌面上摆放着的精美食物，心中却忐忑不安。 三片白面包，一条烤鳟鱼，一碗蔬菜浓汤，一小块煎好的牛肋排，还有一杯橙红色估计是橘子汁的饮料，相当丰盛的午餐，而且颇具有北奥联盟的风情，令人食指大动。 被罗森带到这里，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起先，菲娜还因为这超乎想象的空间而感到震撼，但现在，她的心中就只剩下疑惑和不安了。 就算自身实力不强，但自小就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之下阅读过诸多书籍，长大之后也以成为学者为目标奋斗的菲娜，自然知道这里其实是一处法师的据点，而且根据那高塔的规模与给予一般人的压迫力来看，很有可能与传说中的虹之塔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令菲娜本能地感到一阵神经紧绷。 “是我，现在方便进来吗？”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菲娜虽然没有完全放下警戒心，但也比起之前要松了一口气。 打开门，是银发的少女，爱兰德尔.斯卡雷特。 她手上拿着两个小杯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可以进去吗？” 爱兰德尔脸上是比起冷淡而言稍微有些缓和的表情，对于这位少女而言，保持微笑好像还是一件有点困难的事情。 “呃，请进。” 菲娜后退一步，让开了道路。 说来这里本来就是他们给菲娜安置的房间，菲娜自己倒也没有什么决定权。 “食物不合胃口吗，我不知道菲鲁特族喜欢吃什么，就找了一些常规的。” 爱兰德尔一眼就看见动也没有动过的食物，似乎有些遗憾地说道。 “不......我是......” 菲娜含糊其辞，不知该如何作答。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昨夜菲娜被带来这里之后，罗森便不知所踪，直到现在，也没有再次出现。 “那来吃这个吧。” 爱兰德尔将手中两个小杯子的其中一个递给菲娜。 菲娜看了看，才发现那杯子里装着的是焦糖布丁。 “在前段时间，每周我只能吃一次这个，不过对我而言，只要能够吃到焦糖布丁，那么生活就会变得美好许多。” 爱兰德尔十分认真地说道，让菲娜一时有些发愣。 “呃，谢谢......” 接过焦糖布丁，菲娜还在犹豫该说什么，就看到爱兰德尔拿起勺子，一口便挖下一大块焦糖布丁塞进口中，接着就露出了菲娜从未见过的柔和表情。 “唔唔唔，你不吃吗？” 爱兰德尔见到菲娜还愣在那里，便开口催促道，似乎对她而言，吃焦糖布丁是一件相当神圣的事，就像是虔诚的信徒正在做礼拜一般。 “好、好的......” 菲娜有些迟疑地点点头，接着也吃了一勺杯子里的甜点。 焦糖浓厚的风味被布丁恬淡的味道所中和，在口腔中氤氲出独特的口感，就好像无数烟花在舌尖绽放，令人感到一阵愉悦。 菲娜忍不住露出了陶醉的表情，直到她发现爱兰德尔正看着自己，脸上，是淡淡的笑意。 “唔，味道还挺不错的。” 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菲娜脸上发烫。 两人在吃完焦糖布丁之后，或许是因为许久没有进食的胃受到了食物的刺激，菲娜也感到了饥饿，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 吃午餐的时候，菲娜也大致了解了一番事情的经过。 只不过爱兰德尔当然是进行一部分的隐瞒的，比如自己所属的阵营，罗森的身份这些都没有细说，只当做是接到了命令，前往无尽海渊调查奇怪现象的法师们。 “所以，你的父亲的确没有留给你什么特殊的东西吗？” 爱兰德尔问道。 她的理由是无尽深渊的东西都伴随着一定的危险性，说不定那些歹徒所寻找的东西具有相当的危险性，因此建议菲娜最好能够找权威的人士鉴定一番。 “没有，父亲留给我的，几乎只有那些冒险故事而已。” 摇摇头，菲娜说道。 “父亲之前经常在无尽深渊三层左右活动，所以遭遇到的怪物与地面上截然不同，但更恐怖的，是冒险过程中的勾心斗角，他经常说，深渊之门并不在彼岸，而是在人心，比起怪物，或许人类更让他感到害怕。” “无尽深渊三层吗......” 爱兰德尔陷入了思考。 她已经从罗森那里得知了最新的情报，知道他们面对的敌人，很有可能并非什么小角色，而是北奥联盟官方的势力。 掌控着整个亚特兰蒂亚的执政官麦格尼，居然要自己的侄子暗地里向菲娜出手来获取情报，可以想见事态的严重性。 的确，圣遗物拥有无比强大的威能，能够完全支配一件圣遗物，无异于获得了一支强大的军队，所有的掌权者都梦想着能够获得更多的圣遗物，所以麦格尼的举动从爱兰德尔的角度来看相当正常。 只不过动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似乎就不怎么合适了。 但爱兰德尔他们也不可能直接正面与麦格尼以及他背后可能存在的北奥联盟更高级别的存在对抗，那样的话，很容易引起各个势力之间的摩擦，甚至引发战争也说不定。 一旦秩序世界陷入混乱，那么混沌势力便会凭空多出许多反攻的机会，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因此，他们现在的立场，相当微妙。 “那个，斯卡雷特小姐，请问你们是要进入无尽海渊吗？” 看见爱兰德尔沉思着，菲娜思考了许久，才开口问道。 “嗯，无论如何，还是要进入第一层的观察哨站调查一下。” 法师们设立在静谧之海的观察哨站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爱兰德尔也就没有保密。 “就在明天，跟随新一轮探险队进入大漩涡之中，抵达无尽海渊之下。” “那样的话，我有一个请求。” 菲娜想了想，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才弱弱地开口说道。 “我想和你们一起，进入无尽海渊，寻找我父亲留下的痕迹。” 正文 第三十三幕.决意 “不行，无尽海渊怎么说都是相当危险的地方，先不提那些危险的怪物与陷阱，就单单是上升的时候产生的负荷，就足够让一个普通人受到致命的伤害。” 爱兰德尔拒绝道。 先不提他们任务的特殊性，就算只是去探险，也不能将菲娜这样的普通人卷入其中，这是爱兰德尔的原则。 “可是......” 菲娜似乎还想争辩什么，但大门被推开，打断了她的发言。 是罗森。 他依旧隐藏在兜帽之中，看起来颇为神秘。 “你回来了。” 爱兰德尔说道，看着罗森似乎没受什么伤，露出了颇为安心的表情。 “嗯。” 罗森点点头，然后看向菲娜。 “你想进入无尽海渊？” “嗯......” 菲娜点点头，似乎还是有些惧怕罗森的模样。 “普通人的话，第一层还好，只要进入第二层，想要上来就会产生剧烈的负荷反应了，三层的话，致死率是百分之九十以上。” 罗森说道，而菲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而我们，很有可能会进入三层以下，四层甚至五层的位置，你明白这代表什么吗？” 绝大多数普通人会在四层上升到三层的过程中死亡，少数的也会全身流血陷入虚弱，并在接下来的上升过程中死亡。 即便有着惊人的运气，在每一次上升的过程中都侥幸没有死亡，那也需要极长的时间来恢复休养。 至于传送类法术，则会让被传送者在一瞬间同时承担所有层数的上升负荷，哪怕是原本有着相应实力的人，这么做也无异于自寻死路。 “我明白......” 可菲娜却毅然决然地点了点头。 “不过，我还是想要尝试一次，而且，或许对于我来说，上升的负荷有可能并没有那么严重。” “为什么，是因为混血的缘故吗？” 爱兰德尔奇怪地问道。 “不是的。” 菲娜摇摇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才解释道，说出了一个让罗森和爱兰德尔感到惊讶的答案。 “因为我就是在无尽海渊出生的。” “什么！！？”“有意思。” 两人的反应截然不同，但都很惊讶于这个事实。 “我的父母，曾经都是探险者，他们作为搭档，曾经发掘过许多有价值的珍宝，而我，正是一次超长时间的探险中出生的。” 菲娜说道，似乎是在回忆父母曾经给自己讲述的东西。 “发现母亲怀孕的时候，两人已经跟随探险队进入了无尽海渊的第二层，之后，又因为意外，整个探险队被迫进入到第三层，在一段生死的冒险之后，我就在那个时候出生了。” 其实在无尽海渊中出生的人并不算稀有，在无尽海渊第三层，就有一个城镇建立在那里，许多冒险者定居于此，他们的子嗣自然也是在那里出生的。 这些出生于无尽海渊的孩子，也被称为“深渊之子”。 不过，绝大部分的深渊之子，一辈子都不会见到真正的阳光，他们如果没有进阶的实力，那么便会死于上升的过程中，而在无尽海渊的环境下，进阶却又相当困难，所以地面上鲜有深渊之子的存在。 但若是深渊之子能够依靠自身的实力跨越深渊的上升负荷，那么便会比一般人要更加适应深渊，深入的层数也能较同水平的人多出一层。 无尽海渊里许多著名的探险者，便是深渊之子。 只是，按照菲娜的描述，她在刚出生不久的时候，就因为意外经历了上升负荷，但却依旧安然无事，活到了如今的岁数。 当然，她也并未因此而获得什么裨益，身体各个水平也只是正常人的程度，没有提前觉醒任何力量。 “既然还是一个婴儿的我都能够从无尽海渊的三层活着回来，那么现在，应该也不成问题......” 菲娜坚决地说道。 “我拥有诸多有关无尽海渊的知识，这些都是父亲在我小时候告诉我的，对你们的探险，帮助也很大，而且，我认为，父亲也一定希望看到我能够进入到他曾经行走过的地方，这是我的愿望。” “你是认真的吗？” 罗森反问道。 “当然，非常认真，如果我真的因此而死，那也是我的命运，就像父亲经常说的，深渊之物，应当回归深渊。” 菲娜的双眼中满是坚定的神色，不容拒绝。 “我们要商量一下。” 罗森说着，便拉着爱兰德尔离开了房间。 “我们不能带一个平民进入那个危险的地方。” 关上门之后，爱兰德尔便低声说道。 “先听我说一下。” 罗森带着修女走到了旁边的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首先，我在道奇那里找到了这个。” 他拿出了一个皮质封面的小本子，递给爱兰德尔。 “这是菲娜的父亲，格林.诺艾尔的笔迹，记载了他在无尽海渊里见到的所有生物和秘宝。” 爱兰德尔翻阅了一下，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整个笔记本都记载的是各种奇异到超乎想象的生物与奇妙的道具宝物。 “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没有特别的地方，里面并没有任何与圣遗物有关线索的文字。” 罗森摇摇头，接着开口。 “但这才是重点，既然所有的人都认为格林.诺艾尔获得了开启圣遗物的钥匙，那么他不可能真的一点都没有特别的记载，除非......看这里。” 罗森翻到其中几页，爱兰德尔才发现，这里似乎被人为撕掉了好几页。 而从日期来看，似乎正好是十几年以前，推算一下，与菲娜出生的时间相当接近。 “我问过道奇，他在从格林.诺艾尔的手中拿到这本笔记本的时候，这几页就已经不存在了。” 罗森没有杀掉道奇，而是将其记忆洗去，并且预留了一点种子，方便以后再度利用。 “你的意思？” 爱兰德尔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脸色顿时阴暗下来。 “圣遗物拥有干涉法则的力量，想必突破无尽海渊的桎梏也是可以办到的事情，我认为，菲娜.诺艾尔，或许就是经过圣遗物的帮助，才能从上升负荷中存活下来，甚至有可能，开启圣遗物的关键，就在这位少女身上。” 罗森说道。 正文 第三十四幕.执政官 道奇醒来，感到脑袋有些昏昏沉沉。m.。 这是他熟悉的床铺，亚特兰蒂亚的家中。 起身，拉开窗帘，他发现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道奇摇摇头，接着打开房门，唤来佣人。 昨夜他记得自己从鹦鹉螺号下来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得十分困倦，回到家中没过多久就睡着了，甚至就连找几个美女散散心都没来得及。 今天还得去见自己的叔叔，道奇一边在女仆的帮助下换上衣服，一边回想着自己之前吩咐的事。 盖亚给自己的反馈中，并没有任何新的线索，再过两天就要组织探险队进入无尽海渊了，如果到那个时候还不能破解格林.诺艾尔留下的谜题，那么就只能等一个月之后了，而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就有别的乱子。 很快，道奇就穿上了精致的礼服，在女仆临走的时候，他还顺手捏了一把年轻女仆的屁股，令那位****的少女脸红着逃开了。 “来人，备船，我们去总督府。” 亚特兰蒂亚的执政官也被成为总督，这是长久的海上生活留下来的习惯，这间富丽堂皇的宅邸位于亚特兰蒂亚北部的鲸鱼区，正好可以窥见那泛着水雾的无尽海渊。 一踏进总督府，道奇便看到一名魁梧的男人迎面走过来。 这是亚特兰蒂亚的卫队统领威廉，黑铁巅峰水准，也算麦格尼手下一员大将。 “原来麦格尼大人之后要面见的是你吗？” 他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道奇。 在威廉的眼中，道奇就是一个寄生虫，靠着裙带关系作威作福才能够拥有今天的地位，同他这种依靠实力打拼的人对比之下，简直就是渣滓一般的存在。 但碍于麦格尼大人的态度，威廉也就只能在语言上稍加讥讽而已。 “威廉大人，辛苦了。” 道奇倒是不在乎威廉的态度，反正这家伙不能伤及自己半点，以后如果有机会，再找个机会给他颜色就好。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麦格尼叔叔交给自己的任务。 道奇与威廉擦身而过，他直接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报上自己的身份之后，让仆人打开了门。 那是一间足以用奢华来形容的房间。 地板是光洁的大理石，比起一般的镜子都要更加洁净，反射着天花板那些考究华丽的绘画，四周的墙壁挂满了各种海兽身上的纪念品，位于房门正对面，办公桌之后则是敞开的窗户，可以直接看到远处水雾氤氲的无尽海渊大漩涡。 而亚特兰蒂亚权力最高的人，麦格尼总督则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份卷宗，他身材臃肿，白色的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头发早就掉光，蓝色的小眼睛正在随意地阅读卷宗上的文字。 “叔叔。” 道奇行了一个礼，他虽然张扬跋扈，但毕竟也是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够为所欲为，全仰仗这位叔叔，因此也就极尽讨好之能。 “你回来了。” 麦格尼大人瞥了一眼道奇，没有将视线从卷宗上移开。 “听说你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怪物？” “是北海巨妖，叔叔，不过没出什么大意外，这还要感谢叔叔麾下的舰队。” 虽然知道救下鹦鹉螺号的其实是圣堂的部队，但道奇还是强行夸赞麦格尼，让对方眉毛挑了挑。 “最近，近海区域经常有怪物来犯，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东西的原因。” 麦格尼缓缓放下卷宗，上面记载的是最近一个月以来，在亚特兰蒂亚周边发现的特别的怪物的报告。 “就在这个月，已经有二十起以上的目击报告，甚至不乏像是北海巨妖那样级别的怪物，道奇，你可得小心。” “我会的，叔叔。” 道奇点点头，知道自己的叔叔意有所指，接着开口。 “关于那个......很遗憾，从诺艾尔家的小丫头身上没有找到有价值的情报。” “是吗。” 麦格尼似乎已经预见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也没有太大的表示。 “明天，探险队就要进入无尽海渊，作为满潮祭的固定项目，我已经派人在里面打点了一番，到时候，你把那个诺艾尔家的丫头绑进去一起，看看在无尽海渊底下，她是不是能够回想起点什么。” 将普通人就这么直接绑架进无尽海渊，无异于直接杀人，而在麦格尼的口中，这样的事却轻描淡写，就像是谈论下午茶的甜点一般。 这就是身为掌权者的威势，令道奇也感到有几分胆寒。 “我明白，叔叔。” 道奇点点头，接着有颇有些担忧似的说道。 “消息已经放了出去，我感觉有许多其他势力已经来到了这座城市，想要趁着满潮祭的时候作乱，叔叔，是不是需要找......” “你不用担心。” 道奇还没说完，便被麦格尼打断了，这位执政官以不容置疑地口吻说着。 “我已经付钱请了康德与格奥尔格两个人出手，他们会完成任务的。” 听到麦格尼的话，道奇瞪大了双眼。 康德与格奥尔格与之前的萨特类似，也是亚特兰蒂亚一带出名的佣兵，实力更是在萨特之上，几乎可以窥见法则的壁垒，想要请动这两个人，光有钱完全不够，还需要别的代价。 “呵呵，我以贵族爵位的代价邀请两人，他们纵横大海一生，想必也要为自己的后代考虑几分，同时，能够接触到那个，想必对于实力的提升也大有帮助吧。” 冷笑了一声，麦格尼解释道。 “这样就妥当了。” 道奇摩挲着手掌，那两人的实力可是相当恐怖，比起萨特那种被人一拳就撂倒的废物来说更是强势不少，想必一定能有所收获。 “另外，还有一点，我这里有一个珍宝，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无尽海渊上升导致的负荷。” 麦格尼又开口，颇有深意地看向道奇。 “道奇，只有他们两个我不放心，这一趟，你就跟着一起去吧。” 同样是轻描淡写的语气，麦格尼的话却让道奇内心咯噔一下，漏跳半拍。 正文 第三十五幕.满潮祭 满潮祭。 这是在新年伊始，第一次潮汐到来之时，北奥林西斯联盟地区的一种传统庆典。 这既代表着新一年的到来，也代表着冬季休渔期的结束，虽然现在，在北奥联盟中渔业所占的收入已经不是主要，但这个延续自上古的传统节日，却保留了下来，并且成为了北奥联盟中彷如新年的节日。 在最初，北奥联盟的菲鲁特族人们信仰的是海洋之神，满潮祭出海所捕获的鱼中最为肥美的一条，也将成为奉献给海洋之神的祭品，以祈求未来一年的风调雨顺。 但在后来，大陆文明逐渐影响了北奥联盟，这里有关海洋之神的信仰逐渐没落，取而代之的，则是信仰的女神的圣堂，像是洛连特这样的移动圣堂，也开始在无尽汪洋之上行走。 不过，始终是比不过人类主导的国家，北奥联盟在大部分地方还残存着相当的一部分海洋之神的信仰，对于这些人，守夜人也不方便出手，因此，除非是相当明目张胆诋毁圣堂者，这里的异端审判庭也就没有追究了。 而现在，亚特兰蒂亚的满潮祭，自然就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从清晨开始，热闹的气氛便一直在这座城市环绕，并且愈演愈烈。 从上空俯瞰，这座以大漩涡为中心构建的岛屿群落，正被各种色彩的横幅与棚子填满。 本土的店铺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将自己压箱底的货物拿出来，整齐排列好，期望那些慕名而来的游客们能够挥霍一把。 而诸多来自世界各地的行商们，也在各个广场支起了帐篷，贩售可以想象到的任何东西。 在北部城区，城市广场上，偌大的舞台早已搭建完毕，台下，人潮涌动，等待着亚特兰蒂亚的执政官麦格尼大人宣布满潮祭正式开始，同时为今年第一批进入无尽海渊的探险队祈福。 是的，在满潮祭上，最为重要的除了出海捕捞第一网鱼，还有就是组织第一批探险队进入无尽海渊。 上古时代，北奥联盟的人正是依靠大海的馈赠与无尽海渊的丰饶物产，才能在这海上建立帝国，从而延续至今，成为称霸一方的商业联盟。 无尽海渊在菲鲁特族的语言中又被称为“赫尔辛根默斯肯”，意即“海洋之眼”。 在古代，这里被认为是海洋之神的宫殿入口，很长一段时间里，献给海洋之神的祭品便是从大漩涡这里乘坐小船，一步步进入深渊之中。 后来，当有人进入无尽海渊之后，这里的神秘色彩便减少了许多，但许多老菲鲁特族依旧认为，无尽海渊的底部便是海洋之神的神殿，只要能够抵达那里，便会蒙受神明的眷顾，获得永生。 而实际上，因为上升负荷的原因，目前还没有人能够成功从无尽海渊底部活着回来，更增添了几分值得思考的色彩。 同时，对于无尽海渊中上升导致的负荷，也有菲鲁特族认为那是海洋之神的诅咒，这是试图从圣地回过凡尘之人的惩罚。 当然，现在这些都只是传说，而无尽海渊，则作为一处拥有无尽秘宝的荒原，成为了北奥联盟的至宝之一。 “人可真多。” 爱兰德尔避开了旁边身着长袍的一群人，低声说道。 “这可是北奥联盟最大的盛典，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内，会有十万以上的人汇聚在这座城市，期间产生的交易额，足够比得上一些小国家大半年的财政收入了。” 莉莉亚娜走在最前面，他们一行人都穿着灰色的长袍，将脸隐藏在兜帽之中，于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穿梭。 他们的目标是第一波探险队所在的位置，在那里，由好几个国家不同势力组成的探险队，将会乘船前往大漩涡中心，接着穿过无尽海渊，抵达第一次静谧之海。 托虹之塔的关系，他们争取到了几个名额，可以光明正大地混进去而不用担心被发现。 “第一条出海的渔船会在正午时分归航，带回来第一网鱼中最肥美的一条，这一条将作为祭品，与探险队一起进入无尽海渊，献给海洋之神。” 菲娜解释道，现在已经临近正午，亚特兰蒂亚由于处于无尽汪洋之中，气候并不会像大陆上一般变化太大，因此即便位于阿斯特尔北方，这里的冬天也不会降下雪花，依旧是温暖而潮湿的气候。 “鱼吗，这里的黄金鱼可是相当美味，只可惜自从十几年前那次事故之后，就只有最上等的贵族才能享用到了，可惜可惜。” 莉莉亚娜回味道，不过重点似乎有些奇怪。 “说起来，从刚才开始罗森你就一句话没说，是不适应这种场合吗？” 她扭头，看向位于队伍末端的罗森。 “不，我正在做一些准备。” 罗森头也没抬，似乎正在思考的模样。 “准备？” 爱兰德尔有些不理解，有什么准备工作可以在一边行走的时候一边进行？ 就在这个时候，爱兰德尔胸前的红宝石项链中传来一阵波动，令她忍不住调出了移动终端的界面。 这直接投影在视网膜上的论坛界面上，位于头条位置的新闻已经从移动终端的发行量突破五千部变成了另一个。 《第一次全网直播，探秘无尽海渊！》 “这是什么？” 爱兰德尔产生了疑惑。 她倒是知道直播，爱兰德尔阅读过之前克里斯汀王立学院里混沌之民降临事件的资料，知道在魔法竞赛中，一名魔法学徒在罗森的帮助下曾经展示过这个直播，虽然令爱兰德尔更为好奇的是那名女性魔法学徒与罗森之间的关系，但这个名为直播的东西，也的确令爱兰德尔相当感兴趣。 之前，在论坛里就一直有讨论关于直播的事情，但官方，也就是罗森这里并没有开放接口，其中复杂的魔法阵构成以及编程符文令这些才刚刚接触移动终端没多久的法师们也摸不着头脑。 而现在，看起来罗森是要当这论坛上第一个主播的样子，并且直播接下来的无尽海渊探险之旅？ 爱兰德尔回过头，看了罗森一眼。 正文 第三十六幕.直播准备 在遥远的阿斯特尔王国，格兰蒂亚此时刚刚早起，等待克里斯汀王立学院重建开学的她，并没有直接回到布纳吉恩，而是在向父亲等人通报了平安之后，选择跟随爱丽莎一起，到王都卡米洛参观。 此刻她就住在一处王室的别院中，享受着等同于伯爵等级的待遇。 穿着轻柔的睡衣，格兰蒂亚习惯性打开了移动终端，看向投影到空气中的界面。 最近几天她都在沉迷于，每天晚上都睡得比较晚，此刻，她打着哈欠，本来想看看有什么最近的游戏理论研究帖子，却被头条上的文字吸引了。 直播？ 她当然知道，在自己于克里斯汀的魔法竞赛中展示过直播之后，论坛上的人们便十分好奇这个功能，但罗森一直没有开放给普通人使用，直到今天，这个公告突然出现。 格兰蒂亚有些好奇，于是便在给爱丽莎发送一条早安的信息之后，便点进了直播间。 她很快发现，这个页面正中间，是一块黑色的屏幕，而右边，则是评论区。 至于发送评论的地方，则在屏幕的下方。 这是尚未开始直播的状态。 但即便如此，也有无数的评论正在飞速刷新，同时出现在黑屏上滚动而过，几乎占满了整个屏幕。 页面下方的人数显示，此时观看直播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三千人，这已经是拥有移动终端的人群中的半数以上了。 ...... 无数的弹幕刷过，足以可见这些人的热情。 伴随着罗森要直播的头条，沉浸在亚特拉斯国家地理论坛上的法师们也纷纷点进了这个页面，让在线人数直接逼近四千，这已经逼近的最高同时在线人数了。 而同时，这些观众们也发现了在直播间的旁边，有几个钱币图样的东西。 作为移动终端的用户，他们很快就理解了，这是和打赏类似的功能，只要有钱，就能给主播打赏，同时根据打赏的金额获得一定的头衔。 几乎在第一时间，便出现了打赏。 打赏主播100金币，成为】 打赏主播100金币，成为】 ...... 短短几息之内，就有超过三十人打赏，数额还都相对比较大，令弹幕顿时统一变成了称赞土豪们的内容。 而在无尽汪洋彼岸的亚特兰蒂亚，爱兰德尔看着这直播间里的盛况，不禁又看了一眼罗森。 “你所说的准备，指的就是这个吗？” 她问道，罗森也正好抬起了头，隔着遮蔽面容的头罩，感受到了爱兰德尔的视线。 “没错，既然这背后有着我们难以正面直接对抗的势力，那么就让所有的一切都曝光在大众面前，让这些人自己来判断就好了。” 罗森说道，摊开掌心，一个黑色的方块缓缓浮起，悬浮于罗森右边肩膀上方的位置。 “而且，我也正好需要一个噱头来调动其他人对于直播的兴趣，荒原探险这种题材，不是正好吗？” 于此同时，一行人也正好抵达了探险队成员等候的区域。 这里汇集了将近一百人的队伍，可以明显看到分为了好几块，而罗森他们，则是人数最少的一个团队。 人数最多的是代表麦格尼大人的官方探险队，足足有二十人，其中不乏青铜水准之人，正以轻蔑的目光审视着其他的队伍。 其次便是来自温德兰联邦的探险队，七人一看就是老手，正在做最后的确认工作。 剩下的团队基本都在五人以上，爱兰德尔甚至还看到了身穿纯白长袍的圣职者小分队。 虹之塔明面上并没有派出任何法师，这也是莉莉亚娜借用的名额，他们就将作为换班的法师的身份，进入无尽海渊。 这些团队相互之间都没有任何交流，他们虽然名义上是一支探险队，但实际上，一旦进入无尽海渊之后，就会分开来行动，也不会统一回来，所以也就是组合起来看着壮观而已。 “时间差不多了。” 城市广场的舞台上，麦格尼大人已经作为代表，接受了清晨出发的渔船们捕捞上来的作为祭品的鱼，那是一条无尽汪洋随处可见的冬鲔鱼，通体雪白，身材硕大，富含脂肪和油脂，是亚特兰蒂亚餐桌上的常客。 接着，麦格尼大人便宣布今年第一次无尽海渊的探险队即将出发。 群众们的视线便汇聚到了舞台一侧，这些正等待出发的人群中。 探险者们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对于许多人而言，这是一次常规的探险而已，作为一名专业的探险者，一年中甚至会来回无尽海渊十次以上，因此，他们的内心毫无波澜。 但菲娜却感到心情激动。 从小以来，在耳濡目染之下，她已经对于无尽海渊形成了巨大的憧憬，儿时的梦想，就是同父亲母亲一起进入无尽海渊探险。 而如今，她虽然即将进入那个梦想之地，却孤身一人。 菲娜有些唏嘘，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腰包。 探险队很快就进入了城市广场的港口处停靠的，前往大漩涡的船只。 汽笛长鸣，礼炮作响，在喝彩声与欢呼声中，这艘船缓缓离岸，驶向了那水汽氤氲环绕的大漩涡。 海风吹过爱兰德尔的脸庞，令她耳边垂下的银发随风飞舞，她依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那发出喧闹激流声的巨大漩涡。 身边，罗森似乎终于准备妥当，轻轻一碰肩膀旁边悬浮的黑色结晶，同时开启了直播。 正文 第三十七幕.驶向深渊 黑屏聊天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人们，终于看到直播的画面出现了变化。 首先看到的，是蔚蓝清澈的大海。 蓝天白云，水汽环绕下一片看似宁静的大海。 【出现了出现了！】 【这里就是无尽海渊？】 【主播人呢人呢人呢？】 【这好像还在船上吧？】 【我在亚特兰蒂亚，我看到探险队的船刚刚开走了，就去大漩涡那边！】 ...... 弹幕立刻开始对镜头里的画面进行询问，罗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操控镜头旋转了一圈，将他身处的位置展示出来，接着才开口说道。 “各位，我现在身处今年第一次进入无尽海渊的探险队所乘坐的探险船中，接下来，我们将穿过大漩涡，进入这片位于秩序之地里面的荒原。” 罗森低沉的声音，透过直播的平台传递到了世界的各个角落，无论是虹之塔沉迷研究的法师，或者阿斯特尔享用完午餐的贵族，又或者是查兰德尔共和国那些终日敲打铁砧的艾尔族小不点们，各个种族，各个阵营，各个势力的人，此刻都在看着罗森所展示的画面。 很快，在罗森的前方，一阵阵激流声开始愈演愈烈，同时，原本还只是萦绕周围的水雾，也逐渐变成了一道水幕，置身其中，就像是穿过了传说中环绕水元素界域永恒之海的天穹水幕一般。 【哇，真漂亮！】 【前面就是大漩涡了吗，我还只在书本上看过这个的介绍。】 【这条船会沉下去吗？】 【根据我的推测，无尽海渊与大漩涡之间，应该是有道法则的壁垒阻挡，只要穿过这道壁垒，就能直接抵达无尽海渊内部的空间，所以估计是他们要跳下去，然后......不好意思，前面的都是我编的，现在我编不下去了。】 【前面的，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居然还看完了！】 ...... 无视了弹幕里各种插科打诨，罗森接着说道。 “这水雾与环绕在亚特兰蒂亚周围的迷失之雾类似，都是无尽海渊的一种保护机制，当然，不是保护这片荒原，而是防止其他人意外进入到这里。” 他说出了一种相对比较有说服力的解释，那就是这些水雾是最早发现无尽海渊的人设置的法术，用以防止平民误入无尽海渊以出现意外。 “马上就要进入无尽海渊，这条船会停靠在距离大漩涡中心五百码的距离上，然后我们乘坐小船靠近漩涡，在此之前，让我介绍一下这一次一起旅行的队友。” 说着，罗森将镜头一转，指向了身旁的三位女生。 “首先是这次直播的赞助者代表，虹之塔高阶议员莉莉亚娜.克里斯多夫阁下。” 莉莉亚娜之前听爱兰德尔说了罗森正在直播，倒也没有拘谨，直接朝着镜头挥了挥手。 “然后是这次探险的监督者，爱兰德尔.斯卡雷特小姐。” 爱兰德尔似乎有些不适应，瞥了镜头一眼就别过脸，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最后，是这次探险的特别顾问，菲娜.诺艾尔小姐。” 菲娜还有些不明所以，她还没有接触过移动终端，因此就算听了爱兰德尔的解释也摸不着头脑。 而弹幕，随着罗森的介绍，已经完全炸裂了。 【哇，主播居然和三位小姐姐一起旅行，真实人生赢家！】 【克里斯多夫阁下原来竟然是这样的美人！！？】 【哇，诺艾尔小姐的那个耳朵是真的吗？确定不是什么增加情趣的道具吗？】 【斯卡雷特小姐这种冰山型的美女最棒了，我永远喜欢你！】 【我永远喜欢菲娜小姐！】 【克里斯多夫阁下，请把我踩在脚底下，用皮鞭狠狠抽打吧！】 【羡慕主播，身边居然有三位美人！】 【羡慕+1】 【羡慕+2】 ...... 爱兰德尔虽然别过了脸，但视野内也依旧开着直播的页面，看到这些弹幕，她虽然表面上看着很是不悦，但心底深处还是有一点点小高兴的。 只是罗森对于这些弹幕都视而不见，转而开始介绍起无尽海渊的一些基本概况，令爱兰德尔又有些叹息。 很快，探险船就到了大漩涡的附近，落下船锚，这里，水雾已经基本消散，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是蔚为壮观的场景。 原本风平浪静的水面，陡然被一股巨力所席卷，开始变得湍急起来，然后逐渐变成了激流，发出喧闹的水声。 就好像是在一面镜子上突然钻出了一个大洞一般，水流形成漩涡，向着下方流去，从船舷上，只能看到一道曲面。 再往下，则是幽深而不可见的黑洞。 这漩涡的中心直径足足有十米，深不可测，就连一般的感知力也无法探知其中的详情，罗森尝试了一下使用自己的感知探查，却发现在深入漩涡之后，就如同遇上了一堵厚厚的海绵墙，感知力尽数被吸收，无法获得反馈。 “好了，现在我们就要乘坐小船靠近漩涡了。” 罗森开始移动，他发现根据探险队的数量，有同样多的小船正徐徐降落到海面上。 他们四人顺着绳梯下降到属于虹之塔的小船上，在这里，由大漩涡导致的激流已经可以明显感受到了，小船缓缓朝着漩涡中心游荡，却被绳索束缚住，无法离开。 整个过程花了大概一刻钟，因为有一些探险队在无尽海渊中并没有长期的据点，所以他们会携带更多的物资以求停留更长的时间，而像莉莉亚娜这种在无尽海渊里有固定据点的探险队，就并没有携带那些累赘的物资。 准备妥当之后，绳索放开，这些小船便顺着吸引力，逐渐向着大漩涡中心飘去， 很快，小船便纷纷下降到了海平面以下，在高速旋转中，往那幽深而不可视的彼端冲去。 “等等，我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我们现在进入无尽海渊是通过这个漩涡，那么出来的时候，该怎么办？” 爱兰德尔在喧闹的水花声中大声问道。 下一刻，所有的小船都径直冲进了混沌黑暗的深渊之中，再也找不到踪影。 正文 第三十八幕.静谧之海 几乎是一瞬间，爱兰德尔便感觉到全身上下仿佛被某种湿滑的东西扫过，令她心里发毛，但这感觉只持续了相当短的时间，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正位于一条狭窄的溪流之上。 前后，都是探险队的小船。 回过头，爱兰德尔发现这条小溪来自一处幽深而黑暗的洞穴，似乎他们在穿过大漩涡之后，就是从这个地方来到无尽海渊的。 周围是茂密的丛林，这些爱兰德尔叫不出名字的植物与地面上的截然不同，叶片要显得更加宽阔，同时绽放的花朵也并非单纯的红色或者黄色，而是如同彩虹般绚烂的彩色。 丛林中，传来了高亢的虫鸣，似乎随着小船的行进，这些隐藏在草丛里的虫子也开始聒噪起来。 水流很清澈，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味道，这里俨然不像是在大海之中，倒更像是南方某处的雨林里。 “这里就是无尽海渊？” 爱兰德尔有些难以相信，看向莉莉亚娜。 莉莉亚娜笑而不语，指了指头顶。 就在这个时候，溪流一转，小船顿时驶入一片相对更加平静的湖泊中。 而原本被茂盛的树叶遮蔽的天空，也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令人惊叹的景象。 此刻高悬于所有人头顶的，并非原本那蔚蓝的苍穹，而是深蓝色的浓雾如同漩涡一般不断旋转汇聚的天空，那些浓雾隐隐透着微光，照亮了这一处世界。 视线从天空往下，则是望不到尽头的广袤丛林，可以看到在远方，高低错落的树林中，一座黑色的高塔耸立，犹如一根支柱，撑起了这片低矮的天空。 在高塔一侧，是一处巨大的悬崖，构成了一个空洞，想必那里就是通往下层的道路。 “这就是无尽海渊第一层，静谧之海。” 菲娜低声呢喃道，感到鼻头有些发酸。 无论是高大繁茂的植物，还是千奇百怪的生物，以至于伫立的高塔，深不见底的悬崖，这些都是父亲在菲娜儿时给她讲述过的事物，而如今，这场景真正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菲娜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都是在沿着父亲的轨迹，一点一点接近无尽海渊。 而父亲和母亲，早已不在自己的身边。 同样感到震惊的，还有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们。 【这就是无尽海渊内部，骗人的吧，这可是大海，居然会出现这种热带雨林的场景？】 【我阅读过无尽海渊的资料，这的确是第一层，静谧之海。】 【明明是森林，为什么会以“海”的名字来命名？】 【那座高塔，是虹之塔的观察哨站吧，没想到居然如此宏伟。】 【这种植物，似乎含有丰富的水分，不知道为何会形成这样的生态。】 【小姐姐呢，我不想看什么无尽海渊，我只想看小姐姐！】 ...... 罗森也感到不解，虽然听过莉莉亚娜的解释，但对于静谧之海这个名字，他还是没有一个直观的认识。 “看那里。” 莉莉亚娜仿佛看出了罗森的疑惑，指向远方，那一处断崖的位置。 罗森望去，只见好似呼吸一般，从那深渊之中，吹上了一阵上升气流，这气流在洞口扩散开来，接着，令人惊讶的一幕就出现了。 如同水波荡漾，这一阵风将低矮的灌木吹弯，一时间，整个丛林都开始摇晃起来，一道道波纹蔓延开来，绿色的树海起伏，就像是风雨中泛起波涛的大海，然后，在那一阵上升气流消失之后，树木的动摇也缓缓停滞下来，万物再度归于平静。 “这是从无尽海渊第二层吹上来的强风，也被称为深渊之息，如果在下降的过程中遇到可是非常的危险，不过好在这深渊之息的时间比较固定，只要进行观察一段时间，就能完美避开。” 菲娜解释道，她也是第一次见到父亲曾经详细描述的深渊之息，这来自第二层的风并非简单的空气流动，而会带着元素潮汐的涨落，将二层丰沛的元素带来一层，为这里的生物补充营养，而一层的生物在死亡之后，又会随着水流以及风，将尸骸带回二层，从而形成了一种循环。 与其他的荒原不同，无尽海渊中，混沌的气息虽然充斥着每一个角落，但整体却呈现出一种混乱中的秩序，因此也无需像永夜森林或者浅海中那般需要微火水晶这样的维持秩序的道具。 但，这并不代表这里就十分安全了，至少在菲娜的记忆中，就在这看似最为平静的第一层，都生活着至少五种极高威胁度的生物，其中的佼佼者甚至能有接近青铜阶的水平。 【真壮观！！！】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来这里看看！】 【虽然是荒原，但这景色，却如此美丽。】 【这里的生物危险度如何？】 【不清楚无尽海渊里会有怎样的生物？】 弹幕里也为这壮观的景象而一连赞叹，罗森将肩膀上悬浮的摄像头升高，足以俯瞰整片静谧之海，更是收获了弹幕里诸多的赞誉。 “在这里，探险队就会开始分开行动，而我们的目标，则是虹之塔的观察哨站。” 罗森解释道，他看到有几支探险队已经靠岸，正将小船固定到岸边，卸下上面的物资。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在这片湖泊的周围，还有诸多人类的气息，看来是一些势力的固定据点。 而亚特兰蒂亚官方的探险队，则跟随在罗森他们这些准备横渡这片湖泊的小船后面，队员们低声交谈着接下来的行动方向。 不过就在船队行进到湖泊中央之时，菲娜却发现了不对。 “声音，没有了？” 她发现，周围原本聒噪的虫鸣早已消失不见，整片静谧之海，犹如其名字一般，一片沉寂。 然后，菲娜猛然想起，如果在静谧之海，突然出现这种所有生物都安静下来的状况时，那么便代表着，一头强大的生物醒来了。 下一刻，这位少女有些颤抖地向下望去。 只看见，偌大的湖泊中，在平静的水面之下，浮现出一张足足占据三分之一个湖泊面积的，狰狞的脸。 正文 第三十九幕.贪食鱼 那张脸没有鼻子，双眼空洞中，是两点猩红的光，最为引人害怕的是那一张巨大的嘴，里面密密麻麻有着三排牙齿，那张嘴如此之巨大，以至于几乎可以一口吞下整个船队。 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自下方升腾而起，原本如同一面镜子般平整的水面，陡然出现了一道微不可查的弧度，下一刻，巨大的冲击产生，令菲娜感到一阵失重。 “啊！” 发出细小的惊呼，菲娜发现自己乘坐的小船因为位于船队最前面，所以被怪物的上嘴唇撞飞，此刻，四人正在半空中下坠。 难道自己就要葬身于此了吗？ 菲娜不禁想到，此刻的她，脑中并非慌乱，反而是开始思索着怪物的来由。 生存在无尽海渊第一层，栖息于湖泊之中，巨大的嘴，这几个要素组合起来，菲娜很快就想到了这是什么怪物。 贪食鱼，这是生活在无尽海渊第一层的生物，正常的贪食鱼只有巴掌大小，有着细密的牙齿，大多离群索居，它们的食物是水域中其他的生物。 但这些贪食鱼繁殖能力低下，数量相对较少，而且领地倾向很严重，一般情况下在一片水域，很难找到两头贪食鱼，除非是在繁殖季节，所以这也算是一种生态平衡，防止贪食鱼将一片水域屠杀干净。 不过，在漫长的进化历史中，也有可能出现意外，其中便有这一头生物。 这只贪食鱼名为迪莫比克，这是第一次遇见它的探险队起的名字，而这支探险队，实际上已经是七百年前的探险队了，由此，可见这头怪物所生活过悠久的岁月。 只不过，迪莫比克本来应该生活在另一片水域，平常人除非刻意否则一般不会踏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进入静谧之海的必经之路上？ 菲娜思考的时间不多了，下一刻，她就看到其中一条小船落入迪莫比克的大嘴之中，上面的人倒是灵巧地弃船逃走，不过在这湖泊中心，他们也无路可逃。 “救......” 她的话还在嗓子眼，就觉得身边传来一阵阵令人心悸的波动。 “人交给你，那东西交给我。” 罗森留下一句话，接着便身影一闪，出现在迪莫比克的大嘴之间。 “记得留个完整的尸体，这可是珍贵的素材。” 菲娜听到身边莉莉亚娜的声音，然后就觉得身体一滞，似乎被什么轻柔的力量接住，最终漂浮在半空中。 她转过头，发现莉莉亚娜正悬浮于半空，伸出一只手，周围好几个探险者都被她接住，稳稳地停留在空中，俯瞰着那头丑陋的怪物。 而另一边，官方探险队中，也冲出了两人，准备袭向那头怪物。 但那两人还没靠近迪莫比克，就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壁垒，那壁垒立刻凝结，竟然成为了一道冰墙。 掌控元素，这头怪物在漫长而悠久的时光中，早已经本能地掌握了元素之力，从人类的角度，就是被动进化到了青铜阶。 罗森也被这冰墙隔绝开来，似乎是那头怪物对于近在咫尺的威胁产生了应激反应。 “有点意思。” 莉莉亚娜轻轻挥手，让所有人都立刻远离交战区域，下一瞬，在那冰结的元素壁垒之上，无数的冰锥炸裂开来。 “什么！！？” 那两位官方探险队的青铜阶显然没有预料到这头怪物已经达到这种程度，纷纷张开自己的魔力壁垒，同时极速后退以求最大限度缓解冰锥带来的冲击。 毕竟这可是一头活了上百年的老怪物，谁都不敢正面与之抗衡。 但罗森却一动不动。 “这个疯子！” 两名佣兵，正是麦格尼请来执行圣遗物取回任务的康德和格奥尔格，他们纵横无尽汪洋多年，此刻也不敢锋芒毕露，正面与这头老怪物对抗，但没想到那个家伙居然动也不动。 他是想死吗？ 在无数坚硬的冰锥扑面而来的同时，罗森五指张开，就像是张开一面盾牌一般。 嘭嘭嘭—— 一连数次，爆炸散开的冰锥突刺，引动一阵磅礴的力量扩散开来。 但只有一点，却丝毫不见冰锥的痕迹。 罗森身侧，无数冰结化为粉尘弥漫，他的眼前，那些元素构成的冰锥竟然直接折断，根本无法伤到这个近在咫尺内的小人。 扑通—— 一股悸动在所有人心中产生，在那如同刺猬一般的冰锥之下，可以感受到一股力量正在酝酿。 “小心！” 康德大吼道，让身后那些探险队的船往后走。 他虽然与这种怪物战斗不多，但也清楚那力量的波动意味着什么。 格奥尔格立刻调动全部魔力，张开了一道几近实质的魔力壁垒，作为拥有“七海铁壁”之称的雇佣兵，他的防御能力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嗡—— 顷刻间，所有的寒冰支离破碎，化为漫天飞舞的冰屑，折射着来自穹顶的微光，显得璀璨而耀眼。 但在这绚丽的景象中，只见那头贪食鱼口中迸发出一道闪光，接着，一股磅礴的力量扩散开来。 这是凝聚了庞大魔力的一击，是这头贪食鱼百年岁月中掌握能一项技巧。 这光束直冲天际，没入无尽海渊那幽深而不可测的苍穹之中。 纯粹的魔力洪流，足以摧毁任何接触到的事物。 罗森所处的位置，在一瞬间就被这光束所吞没，他整个人也不见踪影。 “愚蠢的家伙！” 康德倒是没什么惋惜的感情，对方之所以会有现在的下场，纯粹是自己作死，倒也省去了他的一番功夫。 爱兰德尔看着那束光，也不自觉将手放在胸前，暗暗有些担心。 莉莉亚娜倒是带着颇有深意的笑容看着那头怪物，丝毫不为罗森担心。 嗡—— 瞬息之间，又是一道魔力的波动扩散开来。 比起前一次，这一次的魔力波动看似要弱小不少，但实际上，纯度和浓度都相较于之前要高上数倍。 下一刻，那道强大的光束攻击，竟然直接从中间被一分为二。 位于分叉点的，正是一个身穿暗色大衣，将脸隐藏在兜帽之中的人。 正文 第四十幕.捕鱼达人罗森 “不过是最低级的魔力冲击，没有任何的形态变化，果然野兽说到底也不过是野兽吗？” 罗森冷声说道。 这怪物的攻击不但没有任何形态变化，甚至连一丝混沌气息都没有，完全就只是本能的魔力倾泻。 这样的魔力运用方式，最为原始，也最为浪费。 所谓的法术，就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效果的行为，古代魔法通过改变魔力的形态来缔造各种各种的法术，现代魔法则是以法术模型来调用魔力之海的魔力，这些都是高级运用方式。 而面前这只贪食鱼，即使存活了上百年，也不过只会这种低劣的攻击手段而已。 当然，如果它能够存活上千年，上万年，说不定凝聚出来的魔力，足够对罗森造成一定的威胁。 但已经没有如果了。 罗森没有出剑，而是像在鹦鹉螺号的甲板上一般，从虚空中掏出了一把巨大的手枪。 “真正的力量，要这样用才对。” 上膛，击发，一气呵成。 一道极细的深蓝光柱从枪口延伸，直接穿过了由迪莫比克口中喷射出来的光芒，射入那张血盆大口之中。 随后，原本气势汹汹的贪食鱼，口中的光线顿时黯淡下来。 可以看到，罗森所射出的攻击，仅仅在贪食鱼身上开了一个小小的窟窿。 但就是这一个窟窿，却贯穿了贪食鱼的魔力核心，对于这种级别的生物而言，单纯的肉体损伤倒是没有太大的妨碍，只要花费时间就能修复，但魔力核心的伤害，却是伤及本源的致命伤害，像这样的贯穿伤，几乎无药可救。 只一瞬间，这头存活了上百年，在吞噬过无数其他生物和冒险者的贪食鱼，就悄无声息地陨落了。 巨大的鱼露出了它的身子，厚实的鱼鳞闪烁着深紫的微光，相比起它那巨大的嘴巴，贪食鱼的身体倒是算小的，短小的鱼鳍与尾巴，似乎是因为它体型太过庞大，所以这头贪食鱼基本上已经不需要用自身的力量移动就能捕食，才会退化成现在这样。 漂着白肚皮，这头硕大的鱼引起的波澜逐渐平息，莉莉亚娜也顺势将其他人放到了还完整的小船上。 “居然一击就......” 官方探险队里，有人发出了惊呼。 他们虽然不太清楚康德与格奥尔格的实力，但这么多年以来也听说过这些强大的雇佣兵，而在刚才，很明显，即便两人合力出手，也被面前这头巨大的贪食鱼所压制，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但罗森，不但正面防御住了贪食鱼的两轮魔法攻击，在之后甚至仅仅一击便干掉了这头怪物，由此可见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 “那个人，好像是虹之塔的？” “虹之塔的法师果然很强，那一个女人也能够支撑住这么多人悬空，实力想必不在这人之下。” 他们议论纷纷，但却并不知道，真正炸裂的，是观看直播的观众弹幕们。 【刚才那条是鱼？我活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大的鱼！】 【而且这条鱼刚才那个是使用魔力的攻击吧，这是一条青铜阶的鱼！！！】 【这条鱼应该活了很长时间了吧，我记得有在资料上看过类似的物种，不过体型完全不能比，这一头应该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存活了这么长时间，达到这个实力的。】 【话说回来难道没有注意到，主播轻轻松松就挡下了那一击，而且迅速反杀，主播实力不亚于青铜阶呀！】 【废话，能和我克里斯多夫阁下一起探险的，怎么说也得是同级别的强者！】 【我现在就关心这条鱼能不能吃，味道怎么样，有没有人和我一样的？】 【我也好奇！】 【好奇+1】 ...... 罗森看着这些弹幕，有些无奈。 他落在那头贪食鱼的尸体上，看了一眼狼狈的其他探险队。 按照无尽海渊之内的规矩，这头贪食鱼的尸体应该归它的击杀者，也就是罗森所有，所以他自然而然开始魔力驱动这条翻白肚皮的鱼往观察哨站的方向移动。 这画面看起来有些滑稽，不过罗森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 至于爱兰德尔与莉莉亚娜他们，则乘坐在他们那条躲过一劫的小船中，跟着罗森前进。 很快，他们就抵达了岸边，罗森想了想，没有就地解剖这头怪物，而是选择了将其直接收容进自己的法则空间里。 只见在所有人的瞩目下，他直接将那头庞然巨兽塞进身后那微微扭曲的空间中，给人一种超现实的虚幻感。 “我们先赶路，这东西到了观察哨站再处理。” 罗森看了看其他三人，浑然不觉菲娜看着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 至于身后那些官方探险队的人，罗森没有去在意，虽然刚才有两人实力还行，但也就是青铜水准，远远没有达到白银的层次，不足为惧。 或许对于别的白银阶而言，身怀强大道具的青铜阶有可能可以对其造成伤害，但身怀独特圣痕“孤独巡礼者”的罗森，拥有对于法则攻击绝对的防御力和极强的破除法则壁垒的能力，因此可以说绝对不会翻车。 所以青铜阶的人对于罗森而言，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虽然从刚才两人的态度，罗森可以感受到其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但罗森不在乎。 接下来的一段路程因为有先人开辟的道路，所以并没有遭遇什么危险，一路上，热带雨林似的景观也令观看直播的观众连连称奇。 很快，他们就抵达了目的地，虹之塔设立在无尽海渊的观察哨站之下。 这是一座高耸的塔楼，周围有无数的防御法阵，驱赶着一切野兽的来袭，塔楼顶端是开放式的灯塔，正发出微光，与幽暗的苍穹形成了对比。 高塔之下，则是一圈围起来的空地，似乎塔内并非法师之手旅馆那样的拓展空间，罗森看到一些性情温和而体型稍大的野兽，以及各种杂物都堆放在这片空地上。 “那么在进入这座观察哨站之前。” 罗森轻轻一挥手，身后，巨大的贪食鱼尸体便立刻浮现。 “让我们先来看看这条鱼里有什么吧。” 正文 第四十一幕.鱼的解剖方法 罗森令这条巨大的鱼缓缓落下，在距离地面一段距离的半空中悬浮着，然后一挥手，一柄锋利的刀刃便出现在手中。 “菲娜。” 他突然叫住菲娜，令这位少女耳朵一颤，身体变得无比僵硬。 “什、什么？” “你来介绍一下这头怪物，给观众们。” 罗森说道，看来是想给菲娜一个展示的机会，同时肩膀上的摄像头也转了过来，少女与巨大的贪食鱼，在镜头前形成了一个相当鲜明的对比。 这条贪食鱼长得更像罗森上一世深海中的鮟鱇鱼，巨大的嘴几乎占据整个头颅，凸显的眼睛，相比起来小小的身体，身上覆盖着坚硬的鳞片，与娇小的菲娜放在一起，有一种倒错的感觉。 “呃......好。” 菲娜拉了拉裙角，面对看不见的观众，她还是有些拘谨。 “这头鱼是贪食鱼，是一种生活在无尽海渊第一层的淡水湖泊中的生物，以其他生物为食，是一种肉食动物，至于这一头，它是存活了七百年以上的变异类型，探险者将其命名为迪莫比克，原本应该在静谧之海深处的一处湖泊栖息，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了这里。” “很好。” 罗森将镜头移回来，接着补充说道。 “接下来我要将这条贪食鱼解剖，看看活了这么久，这条鱼身上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直播杀鱼，我居然在移动终端上看别人直播杀鱼，真是没谁了。】 【这叫解剖你懂吗，是秉承研究精神进行的严谨行为，怎么会和杀鱼一样呢？】 【这条鱼肚子里会不会还有几个人的？】 【这种存活了上百年的老怪物，肚子里肯定什么都有，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古董遗物之类的。】 【我更好奇这条鱼的鱼肉味道怎么样。】 【想吃！】 【想吃+1】 ......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议论纷纷，菲娜也咽了咽唾沫，不知道罗森要用那把小小的菜刀怎么处理这一条巨大的贪食鱼。 菲娜记得父亲告诉过她，在早些年探险的时候，他们有幸捕捉到过一条受伤的贪食鱼，这种鱼由于食肉为生，同时经常在水中捕食游动，所以肉质紧密，只是单纯做成鱼汤也相当美味。 只不过，眼前这条贪食鱼，很明显不是那种经常游动的类型，所以菲娜感到有些担忧。 罗森丝毫不在意，他感知力扫过整条贪食鱼，几息之后就完全掌握了这条鱼的整体结构，然后手中刀光一闪。 刷刷刷—— 罗森以魔力制造出一道风，这风中蕴藏的气流如同最为锐利的尖刀，将青紫色的鱼鳞尽数刮走，裸露出底下浅色的鱼肉。 “这鱼鳞......” 罗森以法师之手抓来一片，仔细观察起来，然后像是介绍一般，对着身旁的摄像机说道。 “这贪食鱼的鱼鳞，似乎是因为长年受到魔力的侵蚀，所以不论是硬度还是对于魔力的亲和程度都远超一般的人工素材，是制作魔导武装的绝佳材料。” 而且，罗森补充道，这条鱼身上的鱼鳞很多，光是贩卖这些鱼鳞的价值，就足够上千枚金币了。 难怪说亚特兰蒂亚除去渔业和商业，来自无尽海渊的收获也占据了产值的大半，像这样的生物，在这广阔的荒原之内还有千千万万，的确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 至于鱼肉...... 罗森沉思片刻，然后突然手上一抖。 那看起来小巧的刀刃，以令人无法看清的速度快速划过鱼腹，罗森另一只手一探，便将其内脏整个拉了出来。 暗紫色的血液流出，被罗森尽数用魔力收集，装进一个个罐子里，足足装了五罐。 先没有太理会鱼血，罗森直接开始研究其贪食鱼的内脏。 这只贪食鱼大部分的器官都十分巨大，充满着脂肪，罗森稍微探查一下，发现这里面没有毒素，只有大量的蛋白质和脂肪，但除去正常的器官之外，有一个柔软的组织引起了罗森的注意。 他稍稍探知一番，很快就弄清楚了这是什么部位。 “这个就是贪食鱼产生魔力的器官。” 罗森说道，令弹幕里一片哗然。 【魔力不是依靠灵魂的力量产生的吗，怎么会还有专门的器官的？】 【只有冥想才能产生魔力，这是从上古时代就被证明的事。】 【如果真的有这种能够产生魔力的器官，那么只要移植到其他生物身上，那么就立刻能让被移植的生物获得操控魔力的力量，直接晋升青铜阶？开什么玩笑！】 【即使在其他具有魔力的生物身上，也没有发现类似的器官，就这么断言，似乎有些过于随意了。】 【但如果这是真的，整个生物史和魔法史的教科书就要被改写了！】 【我不管什么魔力器官什么教科书改写的，我就想问问这个东西能吃吗？】 【看样子好像挺好吃的，说不定还能增强元素亲和力。】 【想吃！】 【贪食鱼这么可爱，你怎么能吃它呢，那么是红烧还是清蒸，或者直接烤了？】 ...... 无视了弹幕的争论，罗森直接在指尖凝聚出一点魔力，然后轻轻触碰这个器官。 只见那魔力迅速被吸收，同时，整个软绵绵的器官立刻膨胀起来，发出一道道魔力的波动，同刚才贪食鱼所释放出的光束颜色一致的粒子，从那个器官中逸散出来。 毫无疑问，这是魔力的象征。 “的确，这个器官真的能够吸收和产生魔力。” 就连莉莉亚娜也看了过来，有这位虹之塔的高阶议员在现场，弹幕里没有人敢质疑她的发言。 “传统的魔法，都是通过冥想来强化灵魂，以凝聚魔力，但或许这种方法不适用于野兽，它们为了适应魔力，在长期的生活过程中进化出了可以吸收体内多余魔力，同时存储起来在关键时刻释放以保护自己的机制。” 罗森猜测道，他对于魔法了解不算太深，但身为白银阶，能够支配法则之后，他却能比那些埋首书卷一辈子的平庸法师们看得更为透彻。 “或许这条贪食鱼是一个特例，它生存了上百年，原本微不可查的器官也因为日积月累而分化出来，成为了独立的部分。” 毕竟能够存活上百年的怪物，在人们眼中出现的机会不多，罗森这个解释虽然看起来只是临时想的，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这个世界由于魔法的存在，物种进化并非完全依照优胜劣汰的机制，所以也导致了千奇百怪的生物多样性。 罗森将那个魔力器官放到一旁，用一个罐子封装起来，接着将目光转向了贪食鱼的胃袋。 正文 第四十二幕.大卸八块 这胃袋呈现暗紫色，想必与贪食鱼的血液是类似的，这是长期受到混沌魔力侵蚀，自身净化之后的结果，在血液中，这种混沌魔力将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沉积，最终排出体外，只留下较为洁净的魔力。 换句话来说，这些贪食鱼在某种程度上有着净化混沌之力的能力。 但根据罗森的观察，这种能力也有极限，实际上，这一条贪食鱼也是日积月累，才能消化无尽海渊一层这为数不多的混沌之力，至于其他的，聊胜于无。 罗森看向贪食鱼肿胀的胃袋，他想了想，直接以魔法之刃切开了胃袋。出乎意料地，这胃袋十分坚韧，罗森不得不加大了一些出力才得以成功切开。 然后，胃袋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就一股脑儿喷了出来。 绝大部分是各种生物的尸骸，罗森很快就在里面看到了一只尚未消化完毕的人类的手臂，恶臭混杂着浓重的腥味，令人作呕。 【太恶心了，正在吃饭的我差点吐出来！】 【那是人的手吧，好像还没消化完的样子？】 【这条鱼看起来什么都吃，怪不得这么胖一只。】 【这里面说不定有一些没有被消化的遗物，不过首先主播得解决一下这些肮脏未消化物。】 ...... 罗森也无奈地摇摇头，利用法师之手直接将这些污浊的东西包裹起来，在一旁迅速分离。 他发现贪食鱼的胃液腐蚀性不强，很多食物都是靠着长时间的浸泡才能被消化，这与它捕食者的身份有些相悖。 不过很快，罗森就找到了原因。 在贪食鱼的胃中，生活着一种没有眼睛的小鱼。 这种小鱼的鱼鳍已经退化，取而代之的则是四肢的雏形，足以令它紧紧攀附在胃袋的边缘，它没有眼睛，但罗森可以感知到，这些小鱼的双眼已经变成了某种感知能量的器官，借以在黑暗的胃袋中寻找食物。 同时，小鱼的消化能力很强，可以将大块的食物迅速吞食，然后排泄出的残渣，则很容易被贪食鱼吸收。 那么贪食鱼的生态就很明显了。 贪食鱼捕食大量的猎物，杀死后存储在胃部，由这些小鱼来进行消化，同时，这些小鱼也负担起了清理贪食鱼肠胃的责任，一大一小两种生物就这么互惠共生，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不过也因此，贪食鱼偌大的胃袋中，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大部分的魔导器与武器都已经被破坏成碎片，罗森随意翻找了一下，便将那一团无用的污秽之物焚烧殆尽。 制造出一些清水，将整条鱼洗干净之后，罗森准备开始解剖这条鱼。 他稍稍一顿，接着手中那柄菜刀一闪。 只见锋锐的刀刃游走于这条贪食鱼的肌肉之间，只花了很短的时间，这条鱼就被罗森大卸八块，鱼肉与骨头完全分离，再没有一丝粘滞。 洗干净之后，罗森发现鱼肉已经从原本的暗紫色，变成了微微泛着淡紫的浅色，看来混沌之力的影响的确是存在于血液中。 【哇，主播这杀鱼的技术真好，一看就是经常下厨的人！】 【这鱼肉看着真新鲜，和之前狰狞的模样完全就是两种感觉。】 【不知道主播会用什么方法来做，我建议做汤，这种新鲜的原材料，只有做汤才能完美呈现其中的鲜味。】 【我抗议，在东方，有一种方法是直接生吃，配合一种辛辣的植物研磨成酱汁食用，这才是最美味的吃法！】 【烤鱼好像也不错，就地取材，用这些草木来烤，啊，我为什么流着口水在看这个直播！】 【晚饭还有一点时间，怎么办！】 ...... 罗森估算了一下，这里的肉至少可以供观察哨站里的人吃一个星期，于是直接将半条鱼抹上盐，准备风干成鱼干。 而剩下半条，他想了想，直接从法则空间中拿出了一口大锅和盘子，将鱼骨斩断，与一些鱼尾和洗干净的鱼头一起，丢进锅中，加入了一些香料，开始煮起鱼汤来。 至于剩下的鱼肉...... 罗森手中的菜刀陡然消失，一阵冷风吹来，在罗森手中凝聚，成为了一柄冰制的长刀。 晶莹剔透，散发着寒冷的气息，却又锋利无比，泛着寒光。 爱兰德尔有些疑惑，为什么罗森要弄出这样一柄刀。 不过很快，莉莉亚娜就看出了罗森的意图。 “原来如此，的确，我曾经旅行的时候，在查兰德尔共和国的地界吃到过一种食物，是将新鲜的海鱼直接用精巧的刀工切成薄如蝉翼的切片，再蘸上特制的酱汁生食，这种做法讲究食材的新鲜，但能够还原食物最原本的味道，相当不错。” 现在看来，罗森至少要将一部分的鱼肉做成那种名为生鱼片的菜肴。 “只不过，那把刀......” 在莉莉亚娜的记忆中，那种菜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需求，所以才是最为还原，至于罗森使用这种冰制的长刀来切鱼的理由，莉莉亚娜还不得而知。 没有说话，罗森手中长刀翻飞，以一种近似于剑术的方式，将一大块贪食鱼的肉切下，那鱼片随风纷飞，透过幽暗苍穹的微光，竟然隐隐透出辉光。 寒气中，四分之一块鱼肉瞬间化为一片片轻薄的鱼片，整齐地堆叠在盘子中，犹如一朵绽放的紫罗兰。 至于酱料，罗森自然用法则空间投影了出来，原料就是记忆中的芥末酱油。 罗森在这里处理贪食鱼也引来了观察哨站里驻守的法师们，他们有些已经在这无尽海渊里生活了好几年，只为了利用这里的环境来进行自己的研究，有些则是像哈维.丹特那样轮换值守的法师。 这些人纷纷围观过来，看着那以碎冰沙为底，鱼肉铺就而成小山。 调配完酱料，罗森的料理过程也就宣告结束。 “尝尝这道菜吧，我将其命名为罗森特制生鱼片配芥末酱油。” “有趣。” 莉莉亚娜笑了笑，第一个拿起了罗森制造出来的竹筷子，夹起一片生鱼片，蘸了蘸芥末酱油，便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不过很快，她就瞪大了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味道居然是......” 正文 第四十三幕.厨师罗森 【这东西真的好吃吗？】 【生吃肯定一点味道都没有吧。】 【这只是单纯切了一下而已，主播你太偷懒了！】 【活了这么久，感觉这条鱼的肉肯定很难咬动。】 【不过意外地看着挺漂亮的，想吃。】 弹幕里大部分的人都没有接触过这种生食的方式，因此多数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所有人的焦点，都放在了第一个试吃的莉莉亚娜身上。 只见这位绯红长发的法师，双眼瞪大，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同时，双颊不断蠕动，正在仔细咀嚼口中的食物。 莉莉亚娜闭上了双眼，似乎是想要遮蔽其他的感官，全心全意感受这道菜的味道。 “有这么夸张吗？” 爱兰德尔向来遵循圣堂的指导，崇尚简单的食物，最大的奢侈，也不过就是焦糖布丁而已。 如今这个生鱼片，看起来是很简单质朴没错，不过也正因如此，爱兰德尔觉得味道估计不会好到哪里去，她看见莉莉亚娜久久没有开口，便也拿起竹筷子，有些不熟练地夹起一片生鱼片，蘸了一点酱料放入口中。 “唔，感觉也就......” 话还没说完，爱兰德尔便也愣在了原地，口中咀嚼的速度加快。 “难道很好吃？” 菲娜见到两人都正在细细品味的模样，便也走上前去，父亲曾经教过她使用这种竹筷子的方法，因此她还算娴熟地夹起生鱼片，放入口中。 原本，根据菲娜父亲的说法，贪食鱼因为位于食物链的上游，经常游动，所以肉质较为紧致粗糙，富有嚼劲，最好是炖煮之后做成鱼汤，所以当菲娜看到罗森直接将其切成薄片生吃的时候，就觉得可能不会太好吃。 然而，现实却无情地打了她的脸。 菲娜只觉得那生鱼片在刚刚接触到舌尖的一刻，便直接融化，清新而微甜的气息直接蔓延至整个口腔中，配合上那特别的酱料，山野与河川，两种味道碰撞在一起，催化出惊人的美味。 “好吃......” 菲娜有些困惑，为什么这贪食鱼的生鱼片与父亲口中所说的完全不一样，就像是两种食材一般，她看向罗森，试图得到解释。 不过在此之前，莉莉亚娜已经吃完一片鱼片，开始了点评。 “细腻而绵软，入口即化，却又十分爽口，这极薄的厚度更是让酱料的味道充分渗入鱼肉之间，芥末的辛辣与酱油的清甜中和，在原本无味的鱼肉上交织淡化，难怪会这么好吃！” 说着，她又夹起一片，送入口中。 “这需要极强的刀工，否则鱼片太厚，会导致酱汁仅仅流于表面，导致味道分布不均，只有现在这个厚度，才能充分将两者平衡。” “但是，明明贪食鱼的鱼肉应该是很粗糙的才对，难道仅仅是刀工，就能将其变成现在这样吗？” 菲娜问道，她对于做菜没有什么研究，不过一些基础还是知道的。 “当然不是。” 莉莉亚娜否定道，接着指向那盘中的鱼肉。 “这头贪食鱼太大了，常年盘踞于自己的地盘之中，捕食也不费吹灰之力，所以比起一般的贪食鱼，它的肉会更加松软细腻，脂肪含量更高，也正因此，能够将其切成这种程度的薄片，刀工实在是相当强大。” 说到这里，莉莉亚娜愣了愣，接着如同喃喃自语般说道。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这鱼肉应当更为绵软松散，不会呈现这种透彻而爽朗的口感，究竟是什么......啊！” 她看向了罗森手中，已经开始化为冰屑飘散的冰刀。 “难道说是这个！！？” “是的。” 罗森轻轻松开手掌，无数的冰晶粉尘随风飘散，彷如梦幻。 “这把冰刀，就是这生鱼片保持口感的原因。” “当温度升高，鱼肉就会变得软烂粘滞，不但切片变得困难，口感也会趋于平庸，但一直保持冰冻，也容易损坏鱼肉，并非合适的料理方式。” 莉莉亚娜作为一名吃货，对于食物和烹饪的方式自然有着颇高的见解，立刻想到了其中的奥妙之处。 “而这柄冰刀，能够使鱼肉在被处理的同时依旧保持着合适的低温，使得这道菜呈现在人们面前时，依旧是最完美的姿态，虽然没有进行任何烹饪，但这个过程，却也是调理的过程。” 爱兰德尔听着莉莉亚娜的讲诉，虽然感觉不明白多少，但她也能品味出这生鱼片之中蕴含的美味，而且，简单质朴之中却包含着复杂的用心，这道菜的思想与爱兰德尔不谋而合，倒是令她感到十分满意，忍不住又吃了一片。 而剩下的法师们，在听到莉莉亚娜如此高的点评之后，也纷纷走到盘子旁边，开始品尝这道菜肴，无一例外，这种富有异域风情的料理，令这些长期生活在枯燥研究中的法师们连连称奇，忍不住大快朵颐。 “吃完生鱼片，可以喝一碗这个贪食鱼骨汤配北方香辛料。” 正好，那一锅鱼汤也已经准备就绪，罗森直接投影出几个碗，将盛放好的鱼汤端到几人面前。 “唔唔唔，刚吃完清爽的生鱼片，再喝上一碗热腾腾的鱼汤，真是享受。” 莉莉亚娜小口品尝了一点鱼汤，眼前一亮。 “原本以为会是清淡舒爽的鱼汤，可没想到居然是融合了北奥联盟风味的辛辣风味，有先前清新爽口的生鱼片做铺垫，此时的这碗鱼汤带来的刺激是成倍增加的，就好像突然从极寒之地的雪山来到了阳光沙滩的海岛，双重的刺激之下，是绝美的味道。” 说着，她又吃了一小块汤里的鱼肉。 “而且鱼肉煮的正好，既不软烂也能嚼得动，配合渗入的汤汁，又是与生鱼片截然不同的另一番风味，这两者真是绝配。” “不，说是绝配，其实还差一点。” 罗森这个时候开口，他已经将鱼汤换到了小一点的砂锅里，正慢慢炖煮。 “什么意思？” 菲娜歪着脑袋，似乎已经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变化。 “你们可以将生鱼片，在这个锅里烫几息再吃。” 罗森说道。 正文 第四十四幕.美食不可辜负 “烫一会儿？” 莉莉亚娜顿时来了兴趣。 如果说前两道菜，生鱼片与鱼汤还算是在她的认知范围之内，只不过由于特殊的处理方法而有了全新的体验的话，那么罗森现在所说的料理方法，对于莉莉亚娜来说就是崭新的一页了。 “没错，大概三息就可以了，你可以试试。” 罗森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就这么说道。 “利用热汤的温度来让鱼肉迅速变熟吗，不过这样的话......” 莉莉亚娜思索着，但还是按照罗森的说法，夹起一片薄薄的鱼肉，往滚烫的砂锅中一伸。 精准地把握了时间，莉莉亚娜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就将那片鱼头捞了出来。 只见，原本晶莹剔透的生鱼片，此时已经因为高温而变成了白色，冒出丝丝热气，又由于原本的鱼汤是偏辛辣的，所以白色之上，是泛红的汤汁，而这浓稠的汤汁，正一滴滴落回砂锅中。 这娇艳欲滴的模样，确实令人垂涎三尺，莉莉亚娜没多想，直接将其送入口中。 一瞬间，巨大的冲击力自莉莉亚娜的舌尖蔓延，扩散到整个口腔中。 瞪大双眼，莉莉亚娜细细品味着这创新的菜肴，花费了一倍的时间，才将那片鱼肉吞咽下去。 “没想到，两种东西的组合居然这么好吃。” 接着，莉莉亚娜开口说道。 “生鱼片的厚度导致其在滚烫的鱼汤中，仅仅数息就会熟透，而汤汁，则顺着这过程漫入鱼肉的每一处肌理，将浓烈的味道渗入这片薄薄的生鱼片中，同时，极短的烹饪时间中，鱼肉也不会变得难以嚼动，正处于最为柔嫩的时刻。” 听到了莉莉亚娜的说明，爱兰德尔与菲娜也纷纷尝试了将生鱼片在砂锅中烫一会儿的吃法，不出意外，她们同样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这吃法让吃的人也加入到烹饪的过程中，对于熟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好，而这样的方法，正好让每个人都有自己发挥的余地，真是奇妙。” 莉莉亚娜说着，将一片生鱼片仅仅开始掠过汤汁，便送入口中。 根据罗森的了解，这个世界的食物大体上都是同地球上的欧洲国家类似，生食以及像这种火锅的料理并不多见，也正因此，才会给莉莉亚娜带来如此的冲击。 罗森看到三人大快朵颐的模样，倒也放下心来。 他虽然不能吃东西，但惊人的感知力已经可以感受到不亚于正常人的味觉，只不过，这与自己亲自品尝还是有本质的区别，实际上，也就生鱼片和火锅这种不需要精准调味的菜肴，他能够相对完美地呈现，换做其他需要火候与调味的，估计就要出点事故了。 【我为什么要在手边没有东西吃的时候看这个直播！】 【饿死了，还好马上就要吃晚餐了！】 【看着自己手里啃的面包，我感觉吃的和主播他们吃的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食物！】 【我现在就叫家里的厨师去找条鱼来做菜！】 【羡慕这些能够吃到主播做的菜的小姐姐们。】 【主播你干脆在大集市里直接上架这些食物吧，看得我们馋死了！】 【主播你这行为是报复社会啊，有没有一点良心！】 弹幕里面一片哀嚎，先前那对于罗森制作的料理的质疑早已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对于美食的渴求与直播中的人当众吃喝的怨念。 ...... 而另一边，亚特兰蒂亚的总督府，麦格尼却正握紧了拳头，看着眼前投影出来的画面。 这移动终端还是另一位来参加满潮祭的贵族借给他的，说是有一个相当有趣的直播，正在播放无尽海渊探险队的经历。 但麦格尼看到那直播中出现的少女之后，便立刻变了脸色。 这不是那个已经被道奇解决掉的诺艾尔家的小丫头吗？ 为什么她不但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反而还津津有味地吃着东西？ 而且那东西看起来还挺好吃的？ 最后一个不是重点，麦格尼摇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直播画面。 直播中，那几人在享受完美食之后，直接进入了虹之塔的观察哨站，正在为观众们介绍一些可以公开的实验以及这些法师们在观察哨站里的生活情况。 看起来，简直不像是无尽海渊中生死一瞬的冒险，而更像是郊游远足。 “虹之塔吗，看来他们也忍不住出手了。” 麦格尼此刻，还认为是虹之塔了解到了菲娜.诺艾尔身上的秘密，从而庇护对方进入无尽海渊。 “只有动用那个了......” 思索之间，麦格尼唤来仆人。 “联络无尽海渊的探险队，让道奇那个家伙尽快抓到菲娜.诺艾尔，然后按照计划进行。” 总督府与道奇之间有着特殊的联系渠道，可以跨越无尽海渊的屏障，除此之外，这里还能与无尽海渊的几个据点进行延时的通讯。 “然后把联系沃尔泰城的魔力结晶给我拿过来。” “遵命。” 仆人很快就退出了房间，留下麦格尼一个人沉思。 虹之塔的三个人，看起来实力都不一般，甚至有可能达到了白银阶，单纯依靠康德与格奥尔格两个人似乎并不稳妥。 好在麦格尼早些年也卖过诸多人情，认识的人中，正好有那么几位强者正在无尽海渊之中，虽然就这么用掉人情有些令他肉痛，但想到这背后的收益，麦格尼便也就没有任何犹豫了。 思索着如何说服对方，麦格尼就听到大门被猛地推开。 “急什么，不用......怎么是你？” 来人并非那名下仆，而是护卫队的队长威廉。 “大人，大事不好了。” 这位高大的男子此刻额角渗出汗水，一副慌乱的模样。 “出什么事了，这么大惊小怪的？” 麦格尼处变不惊，依旧保持着镇定的模样，这么多年的执政官之路，什么大风大浪他都见过，也就只有一些超出自己预料的事，能让他的心中泛起波澜。 “在近海，突然出现了大量的怪物，甚至就连北海巨妖都来了！” 然而威廉所说的话，却令这位老者立刻睁大了双眼。 正文 第四十五幕.潮汐 波尔多誓，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数量如此多的怪物。 起先是一点浪潮，对于还处于满潮祭火热气氛中的人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但很快，位于岸边的人现了不对，因为这浪潮并非海水的蔚蓝，而是泛着暗红的赤潮。 紧接着，伴随着浪潮而来的船只碎片与被啃噬得不成样子的尸骸引了恐惧。 直到这个时候，亚特兰蒂亚的护卫队才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 威廉本来还在办公室里把玩着一个古董，但很快，前来通报的卫兵就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亚特兰蒂亚的防卫线分为三层，一层位于迷失之雾外面，以灯塔和游曳的巡逻舰队组成，第二层则是在迷失之雾内，到亚特兰蒂亚近海的区域，这一组防卫是严密的巡游舰队，同时担任了巡查的职责。 而最后一道防线，就是威廉指挥的亚特兰蒂亚护卫队。 但在卫兵的通报中，无论是最外围的防线，还是迷雾之内的舰队，都没有任何异常的报告，但同时，也都联系不上了。 这就意味着，这两道防线几乎在一瞬间就被摧毁，甚至连出求救信号的时间都来不及。 “敌人是谁？来自哪里？” 威廉猛地一拍桌子，便站起身，前往总督府的瞭望塔观察情况。 瞭望塔十分高耸，视野良好，足以窥探到大漩涡中心的场景，而另一边，也能看到远海的情况。 然后，威廉就看到了，一道黑色的浪潮紧跟着赤潮之后，正以不正常的度席卷而来。 “那是什么？” 他调高了望远镜的倍率，却在看到那黑潮本体的时候，悚然一惊。 “怎么可能......” 那汹涌而来的黑色浪潮，哪里是什么潮水，分明是一头头狰狞的怪物，正踏浪前行，张牙舞爪地席卷而来。 紧接着，威廉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咆哮。 这咆哮来自远方，直达人心，令他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在黑色浪潮之后，一个身影缓缓浮现。 如同石柱一般粗壮的黑色触手，每一下运动都会引起滔天巨浪，触手的根部，一张血盆巨口正喷涌出无数形态各异的怪物，巨大的独眼，正散出邪恶而诡异的光，令人感到本能地厌恶。 北海巨妖，栖居于深海的怪物，也是被北奥联盟的渔民们称为灾厄的化身，犹如邪神一般的存在，在海上，如果不幸遇到了这一头怪物，那么只能向女神祈祷自己能够尽快死去以避免被无数怪物撕扯的痛苦。 就是这样的怪物，仅仅一头就代表一整个大军的怪物。 如今，环绕在亚特兰蒂亚近海的怪物群中，有足足十二头北海巨妖。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下属在一旁慌乱地问道。 “我去通知总督大人，你们剩下的人，组织防御，疏散游客......” 威廉脸色铁青，现在的状况，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护卫队长能够掌控的了，他跌跌撞撞地跑下楼，向着总督办公室跑去，一路上撞倒了好几个侍女。 而在另一边，波尔多所在的集市，人们早就已经陷入了恐慌之中。 随着一声声尖叫，人群很快就乱作一团，纵使有卫兵维持秩序，也难以形成有效的疏散人群。 波尔多尽全力在人流中保持站立而不被推倒，但下一刻，大地震动了起来。 轰隆轰隆轰隆—— 一阵阵炮火轰鸣，无数弹药倾泻到那一道漆黑的浪潮中，巨大的爆炸迸，这是护卫队设立在海岸线上的防御火炮的攻击。 然而这攻击甚至就连让那怪物浪潮的前进度减缓哪怕一丝一毫都做不到，怪物形成的狂潮犹如一阵暴风，扫过了几个位于小岛上的防御堡垒，仅仅一瞬，那些堡垒便分崩离析，化为齑粉消散，里面驻守的士兵甚至连抵抗都做不到，就被撕碎吞噬。 由此可见，这些怪物在扫过第一第二道防线的时候，那些卫兵们的惨状。 波尔多站在了高处，眺望远方那恐怖的怪物之潮，眼前，纷乱的人群与那逐渐逼近的阴云，构成了一幅如同末世一般的景象。 他感到胸口压抑，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使他感到畏惧，这是来自于生命层次的压迫，而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因此而停下了动作。 有那么一瞬间，波尔多甚至想到了自杀，他摸了摸腰间作为防身手段的短匕，但下一刻，又是一阵轰鸣响起，打断了波尔多的思绪。 “没用的......” 波尔多稍微了解过一些强者的知识，知道先前的炮火之所以完全不起作用，主要是由于那些北海巨妖本身的魔力壁垒，这道壁垒足以抵抗火炮的近距离直击，而没有更强的力量，人们永远也无法击穿那一层壁垒，伤害到里面的怪物。 “啊！” 有人出了惊呼，这才让波尔多看向那些怪物。 只见原本坚不可摧的漆黑浪潮，此刻竟然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炮火轰鸣，又是一波炮击，整个怪物们前进的度，竟然有些微的延缓。 “是谁？” 麦格尼看着远方的北海巨妖，将视线转移到了稍近一点的地方。 在那里，有一支纯白的舰队。 舰队呈纵向排列，炮口对准怪物一侧，正在组织第三轮炮击。 旗舰的舰桥之上，一片旗帜正迎着风飘扬。 在烈火中熊熊燃烧的圣典，这是异形审判庭的标志。 组织抵抗的，正是洛连特所率领的怀言者舰队。 他们的炮弹都经过特殊的神术处理，能够对异形怪物造成成倍的损伤，如今更是可以击穿北海巨妖的魔力壁垒。 然而，仅仅依靠这几艘战舰，面对成千上万的怪物大军，还是太过无力。 第三轮炮击之后，怪物狂潮丝毫未减，北海巨妖不断从腹部喷出极度危险的怪物大军，填补着被炸成碎片的那些倒霉家伙们。 而这个时候，黑潮也已经进入了岛链的范围，有一些位于边缘的小岛，在顷刻间化为废墟，里面的人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出便化为肉糜。 同时，这浪潮也逼近怀言者的舰队，瞬息之间，就要相撞！ 正文 第四十六幕.顽抗 洛连特额角渗出汗水，他紧握着自己手中的圣典，看着足以遮蔽天空的怪物狂潮席卷而来。更新快。 在这个距离，火炮已经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所以洛连特吩咐其他人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准备依托战舰的防御神术进行肉搏战。 面对这怪物，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畏惧，他们早已知道自己的使命，此刻，只有对于信仰的无上狂热。 “愿女神大人赐予我等无上庇佑，斩除异形，净化世间！” 洛连特沉吟道，这是他们异形审判庭在大战之前的祷文，以此，来获得神术的加持。 “愿女神大人赐予我等无上庇佑，斩除异形，净化世间！” 其他的怀言者们也跟着说道，将手放在胸前。 一道银白的光辉自洛连特手中的圣典亮起，紧接着，所有的战舰上都浮现出一个圣洁而肃穆的纹章，所有人的身上都仿佛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银色薄膜一般。 “荣耀！” 洛连特大吼，背后竟然隐隐生出金色的光翼。 嗡—— 也就在这个时候，怪物们撞上了环绕在战舰周边的半透明壁垒。 就好似无边的巨浪打在了一块坚不可摧的磐石上，几乎在一瞬间就淹没了整个舰队，但很快，在一片哀嚎之中，那银色的壁垒又再度显现出来。 在第一波的冲击中，有大量的怪物无法突破这神圣的壁垒而被后面的同类们积压致死，少部分能够强行突破的怪物，则坠落到甲板之上，很快就被全副武装的怀言者们杀戮殆尽。 至少在这一块区域，怪物们的攻势被阻挡了下来。 洛连特手中是由银色的光辉构成的手弩，随手一挥，便是无数光刃飞出，在神术的加持之下，他甚至拥有青铜巅峰的破坏力，犹如一座移动炮台，正朝着壁垒之外的怪物倾泻火力。 有些怪物觉察到了洛连特的攻击，它们合力突破壁垒，降临到甲板之上，游走之间，试图击杀洛连特。 “想得太美！” 洛连特身边，三名怀言者组成了一个完美的防御阵型，他们一人持剑，一人执长枪，一人拿巨斧，俨然精通不同的战斗体系。 刷刷刷—— 几招出手，那一群怪物便立刻身首异处，化为苍白的火焰燃烧，三人虽然使用不同的武器，但是战斗之间却意外和谐，犹如一体。 “亚特兰蒂亚的三连星，可别小瞧了我们！” 持剑之人吼道，在洛连特身边，他也隐隐有着光翼浮现，力量是平日里的好几倍。 “保持阵型！” 洛连特吼道，同时看向头顶的天空。 此刻，舰队的上方已经被怪物占满，密密麻麻，遮蔽了所有的阳光，令甲板上一片昏暗，唯有一道道圣典的光芒，正驱散黑暗，给人带来希望。 那泛着荧光的壁垒已经出现了诸多裂纹，仿佛下一刻就要轰然破碎，洛连特暗自确认着神术的维持时间，知道按照现在的状态，战舰的防御神术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 他们之所以能发挥比平常更强的实力，很大一部分原因这些战舰中所建造的移动圣堂给予他们的支持，与陆地上的圣堂类似，这些建筑物也能够储存神术能量，在关键时刻输出到所有怀言者身上供他们战斗。 只要圣堂还在，怀言者们就拥有近乎无限的神术力量供给，堪称神使降临。 “保护好圣堂，锁紧阵型！” 提前觉察到了不妙，洛连特立刻组织怀言者们后退，收拢在船舱的入口附近。 咔擦—— 下一刻，只听见一道清脆的破碎声响起，原本还阻挡了大部分怪物的壁垒，在转眼间支离破碎，化为粒子飘散。 与此同时，那怪物也如暴雨般从缝隙落下，迅速占据了大片的甲板。 “净化武装，开！” 洛连特一声咆哮，全身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原本隐约可见的光翼宛若实质，从他的身上，蔓延出一股无法抗拒的威严，令那些相对弱小的怪物踌躇不前，陷入混乱之中。 而一些相对实力更强的怪物，则不畏死亡地朝着洛连特冲锋，利爪与尖牙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能撕碎血肉，割断骨头。 但它们却无法接近到洛连特身前七码之内，一旦靠近，这些怪物全身都会燃烧起苍白的火焰，迅速连骨头都化为灰烬。 仔细一看，才会发现以洛连特为中心，一个金色的光圈正在地上浮现。 “净化！” 洛连特高呼，双手的光之重弩连发，箭矢引发了巨大的爆炸，将诸多试图靠近的怪物炸成碎片，一时间，数量众多的怪物竟然对于洛连特所在的地方无从下手。 但这样的局面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在这些充当先锋军的怪物之后，是茫茫无际的怪物之海，以及其中游曳的北海巨妖。 其中一头北海巨妖很快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它缓缓挪移身体而来，巨大的黑色触手轻轻一扫，一艘战舰便被一分为二，上面众多的怪物与怀言者，都落入海中，不知生死。 北海巨妖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同阶之下，根本没有任何与之对抗的办法，再加上现在这无数的怪物浪潮，洛连特即便拥有全盛的力量，也仅仅只能阻挡其前进的步伐而已。 轰隆—— 转眼之间，又是一艘战舰沉没，洛连特无暇顾及，但他也清楚，如果那头北海巨妖攻过来，他很难防御住。 似乎是感知到了洛连特的强大，北海巨妖伸出了三根触手，将目标锁定在了洛连特所在的旗舰上。 “糟糕！” 洛连特感受到了那骇人的杀意，急忙一阵扫射，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快撤，这里守不住了！” 他刚咆哮出声，就看见那三条触手，如同噩梦一般落下，磅礴的力量势不可挡，洛连特本能张开的壁垒，仅仅维持了不到一息就消失不见。 “难道要在这里......” 发出不甘心的低吼，洛连特看到那黑色的触手迎面而来。 轰隆—— 巨大的轰鸣响起，怀言者的旗舰被直接从中间斩断，倾斜着缓缓没入水中。 正文 第四十七幕.光 无尽海渊第一层，静谧之海内。 观察哨站，顶部，瞭望台里。 “这就是哈维.丹特当时见到那怪异光线的地方吗？” 爱兰德尔问道，手指在桌面上扫过。 这里是执勤的法师居住的地方，除去那巨大的观测望远镜，就是一套桌椅以及陈列着资料的书架，整个瞭望台以中间的望远镜作为支撑，可以全方位看到观察哨站之外的一层景象，作为监视的场所，相当合适。 “是的，这里可以看到周围的情况，守夜的人一般都会在这里监视。” 说话的人名叫海格尔，是一位三阶法师，作为观察哨站的负责人之一，带领着罗森等人进行考察任务。 他身材魁梧，脸上的线条相当坚毅，看起来更像是一名骑士而并非法师。 管理无尽海渊观察哨站包括法师学徒在内的上百人令他显得更为稳重，只不过面对莉莉亚娜，他还是表现得无比尊敬。 “那道光，就是从这个洞口出现的吗？” 罗森的注意力放在了一侧，能够看到那通往无尽海渊第二层的空洞中。 这正好是桌面对准的方向，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 他之前已经以晚上休息为理由关闭了直播，他们这一行的真正目的，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在大家面前播放。 “根据记录来看，是的。” 海格尔感应到罗森身上不亚于莉莉亚娜的强大气息，语调自然也谦卑了许多。 “对了，话说最近这静谧之海的怪物，是不是有些骚动。” 莉莉亚娜之前一直没有说话，不过在看到了书架上的卷宗之后，突然开口问道。 “阁下指的是贪食鱼迪莫比克的事情吗？” 海格尔先前也见到了罗森处理贪食鱼的过程，因此立刻回答道。 “迪莫比克原本的栖息地我们一直在进行监测，毕竟那是相当强大的怪物，也具有一定的研究价值，但它却在两天前离开了自己居住上百年的家园，甚至还利用魔力躲过了监测，直到今天，我们才发现它原来跑到了这一片湖泊中。” 由于观察哨站的法师们仅仅在迪莫比克领地附近设置了观察点，但没有直接在这条大鱼身上安装追踪装置，所以一旦它离开那片水域，除非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一般都很难找到其踪迹。契简[重生] “这件事我还在整理成报告，不过今天看来，似乎报告要重新写一份了。” 海格尔笑了笑，有些苦涩地说道。 “除去迪莫比克，其他的怪物似乎也有离开自己领地，朝着其他方向移动的踪迹，不过大体来看，目前只有这条大鱼是最为异常的。” “会不会是那道的光的影响？” 爱兰德尔问道，不自然的现象大多都会同时发生，而动物们的表现则会直观地反应这些变化，就如同地震之前动物的各种躁动不安与迁徙现象一样。 “我听父亲说过，无尽海渊第一层的怪物们领地意识很强，除非是遭遇到了巨大的威胁，否则一般是不会轻易离开的，是不是静谧之海出现了什么更为强大的怪物，威胁到了他们的存在？” 菲娜说道，看向那通向下一层的深渊，那里虽然幽暗而漆黑，却无形中透出一股吸引力，仿佛在冥冥中诱使着她深入下去。 “这倒也是有可能的，虽然怪物们理论上不会进行大范围的移动，但在过去的观测记录上也出现过跨层移动的” 海格尔话还没有说完，一道无形的悸动便在所有人的心中荡漾开来。 “这是？” 莉莉亚娜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她急忙转头，看向那通往第二层的大空洞。 嗡 就像是某种绝对的力量蔓延开来，几人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力萦绕在心头，接着，一道光束出现了。 那是看似稀薄，实际上却蕴含着磅礴力量的一束光。 来自无尽海渊深处，比幽冥更为深远之所，直通天际，就像是女神创世的那一缕曙光。 光芒所及，天空中那幽暗的漩涡也开始加速旋转，似乎正被这光芒所净化一般。 菲娜甚至从那一束光芒中，感受到彷如母亲般的温馨，就好像一双大手，正怀抱着自己的孩子，给予了她无比的温暖。 “这难道就是哈维.丹特所说的那一束光？” 爱兰德尔只觉得那光芒庄严而肃穆，充满了无尽的神圣意味，但其中，又掺杂了一丝独特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分外明显。傲世夺天决 “这是？” 海格尔尚处于震惊之中，就看见莉莉亚娜娴熟地启动望远镜，看向那一块区域。 “的确是来自于更深层的光束，实体不明，更像是某种力量外泄导致的光。” 在魔法理论中，利用魔力操纵元素的时候，会因为元素之间的能量不同，而导致转化的时候发出不同颜色的光芒，这也是一个基础的魔法现象。 “这种程度的光，那本体的力量，恐怕已经达到了白银阶的水平。” 罗森虽然没有研究过魔法理论，但透过那道光束，也能感知到其中蕴含的巨大力量。 那一束光仅仅持续了短暂的时间，就迅速黯淡下去，再也找寻不到任何的踪迹。 “调出记录，我们看一下。” 莉莉亚娜立刻吩咐海格尔调出观察哨站里的记录魔法中的数据。 很快，海格尔就拿来了一枚水晶，像是哈维.丹特一样开始重播起来。 他们发现，在那道光束出现的时间，记录水晶没有捕捉到任何的异样，一切都一如既往，如果不是他们几人刚才都相当清醒地亲身经历了这一幕，恐怕也要和哈维一样怀疑自己是不是睡糊涂而产生了幻觉。 “你感觉如何？” 莉莉亚娜向罗森问道，在场的人中，罗森可以算是圣遗物的权威，就算没有明说，但莉莉亚娜也能感知到他身上那强大圣遗物的力量。 “是圣遗物的几率有五成以上，那力量的感觉，与圣遗物极为相似，但其中又掺杂了一些杂质，或许是有人对圣遗物进行了污染。” 这感觉就像是在传奇巫妖支配下的黑暗之环，虽然拥有强大的秩序之力，但其中又混杂了不同质感的力量，在罗森的感知中，相当显眼，现在这道光芒，同样是如此。 罗森点头思考道，能够对圣遗物进行影响，实力必然无比强大，接下来的旅行，或许他们会遭遇到意料之外的强敌。 就在几人还在讨论有关这道光束本体的时候，不约而同的，所有携带着移动终端的人，眼前都跳出了一条新闻。 《北奥联盟所属，亚特兰蒂亚遭到魔潮袭击，目前状况不明！！！》 正文 第四十八幕.兵分两路 罗森点开移动终端，发现有关魔潮的帖子已经占据了板块的大半，这些帖子很多都是身处亚特兰蒂亚的人发布的，同时还配上了一些图片。 从内容可以看到，魔潮的到来几乎没有预兆，一瞬间，那如同汹涌潮汐般的怪物就突破了重重防线，攻入到亚特兰蒂亚腹地。 甚至还有人拍了一小段影像上传上来，从里面可以看到，恐慌的人群正四处逃窜，远处，几艘纯白的战舰被怪物大潮淹没之后，没有抵抗多久就被北海巨妖巨大的触手击沉。 “这是怀言者的战舰” 爱兰德尔见到那熟悉的旗帜，心中一沉。 这种程度的武装，至少也是旗舰级别，拥有一位以上青铜阶怀言者驻守的移动圣堂，没想到居然就这么被轻易攻破。 北海巨妖尽管只有青铜阶的绝对实力，但毫无疑问，巨大的体型给予了它无穷的破坏力，而且从帖子的图像来看，这样的怪物，还不止一头。 “怎么办？” 爱兰德尔望向了罗森，在场的白银阶只有他与莉莉亚娜，他们任意一人只要到场，先不说能否完全击溃魔潮，至少也能阻挡其肆虐的步伐，拯救成千上万人的生命。 但同时也就意味着，对于圣遗物的探查需要放缓一步，很有可能在这期间，圣遗物就出现其他的变故，令事态变得更紧急。 “那道光的出现，与魔潮的到来，似乎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莉莉亚娜补充说道。 怪物的异常迁徙，魔潮的突然来临，似乎都与那道疑似圣遗物的光辉有着很大的关联，而其他的探险队，想必也不会理会亚特兰蒂亚这座城市的死活，只向着无尽深渊的深处进发。 “我认为，解决根本问题才是重点。” 罗森沉思许久，才开口说道。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毫无疑问，疑似圣遗物与魔潮的出现脱不了关系，甚至有可能解决这次事件的关键，就在那个疑似圣遗物身上。” 凡是出现圣遗物的地方，混沌势力必然会想尽办法进行侵袭，所以，原本平静的亚特兰蒂亚突然出现大批魔物入侵，无论是人为的阴谋还是怪物受到引诱的本能行为，都代表着这里有着强大的被封印的秩序遗物存在。游灵之心 如果说之前，根据现象来看，罗森还不能认定这无尽海渊之中存在的一定就是圣遗物的话，那么现在，他认为这里存在圣遗物的可能性，足足有九成以上。 况且，根据圣者的说辞，无尽海渊的确也有一处圣者的遗骸，无论如何，这都是罗森必须要去探索的。 至于亚特兰蒂亚的居民 “那么，就让我来阻挡那些怪物吧。” 莉莉亚娜看出了罗森的思考，直接抢在前头开口。 “谁知道那些怪物在攻破了亚特兰蒂亚之后，会不会顺着大漩涡进入无尽海渊，进而让这一处观察哨站也遭到威胁呢？这里可是虹之塔一处相当重要的据点，作为高阶议会的一员，我有责任保护这一处观察哨站。” 她说道，看了看罗森。 “虽然我也很像亲眼见一见圣遗物的风采，但看来这一趟是没什么机会了。” “莉莉亚娜” 罗森没有多说，他清楚莉莉亚娜这是在帮助自己，虽然目的不知道为何就是了。 “那就拜托你了。” 就罗森而言，对于亚特兰蒂亚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但这里作为北奥联盟的腹地，如果就这么被魔物击溃，那么对于整个北奥联盟的影响都是巨大的，进而，说不定无尽海渊这一块原本处于控制之下的荒原也会因此而产生不好的变异，从而扩大到整个北奥联盟。 所以，如果要守住秩序文明，那么亚特兰蒂亚是断然不可能就这么放弃的。 “回头，再做一些有意思的菜肴给我吃就好了。” 莉莉亚娜说着，竟然直接一步跨越出瞭望台，纵身跃下。 “阁下！” 海格尔有些惊讶于莉莉亚娜的雷厉风行，还没出声叫住，就看见一道火红色的人影直接飞向远方，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倾城神医：废材三小姐 “这样的话，至少不用担心等回来的时候，发现亚特兰蒂亚已经全部被触手怪物占领了。” 罗森打趣道，接着看向那通向无尽海渊第二层的幽邃的深渊。 “那么我们现在就直接进入第二层看看情况吧。” 一道火光飞过，将一只拥有四个巨大钳子的甲壳怪物炸飞，深绿的汁液飞溅，将墙壁染上污垢。 亨德尔转身，躲过一只怪物的攻击，接着又是一发火球飞出，将那偷袭的怪物烧尽。 他抬起头，看着这满目疮痍的城市。 原本宏伟的港口早已化为一片废墟，人的血肉将地面染成红色，混合着海水，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让亨德尔不得不用法术隔绝了大部分的空气，才得以避免自己将今天早上的面包呕吐出来。 更远一点的地方，好几头巨大的怪物正蠕动触手，将无数怪物喷吐出来，这些怪物沿着满是尸体的街道一路前进，渗透进亚特兰蒂亚的每一个角落。 亨德尔是一名刚刚晋升的正式法师，为了求学而来到这拥有无尽海渊的亚特兰蒂亚，可没想到居然遇见了这恐怖的魔潮，来不及撤退到法师之手的他，只能在这一处原本繁华的商业街同怪物们打起了巷战。 只不过，他的法力早已濒临枯竭，而进攻的怪物却源源不断，亨德尔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商铺，里面，一位女性菲鲁特族正怀抱着自己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满眼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不妙” 亨德尔感到一阵眩晕，这是施法过多的反馈，再有最多两个法术，他就将陷入法力枯竭的状态，就连最基本的法力壁垒都难以支撑。 而到了那个时候，就是自己和身后这对母女的死期。 但那些怪物们丝毫不给亨德尔喘息的机会，从四面八方涌向这里，犹如潮水淹没沙雕，势不可挡。 然而就在亨德尔陷入绝望，视野一片模糊之时，一个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我的名字是莉莉亚娜.克里斯多夫，怪物们，在我绯红战车之名下粉碎吧！” 正文 第四十九幕.绯红战车 天空中，无数波纹荡起，波纹的中心，一柄柄赤色的长枪浮现，散发着不详的辉光。 就连咆哮着的怪物都感到了一丝忌惮，放慢了脚步，仰望天空，如同群星般灿耀的无数长枪。 而在亚特兰蒂亚各个角落里战斗的法师们，看到这标志性的场景，心中一松。 甚至有的法师还打开了移动终端，一边摄影一边上传论坛里。 这就是中阶法师的压迫力。 嗡—— 一道魔力激荡开来，令所有的怪物突进的过程都为之一滞。 磅礴的力量在所有生物的心中升腾，这是来自于本能的颤栗。 原本被乌云遮蔽的天空，突然降下一缕暗红色的光芒。 光芒之下，一个身穿红色长袍，露出修长大腿的女子正聛睨一切。 她扫了一眼满目疮痍的战场，一声冷笑，看向远处那张牙舞爪北海巨妖们。 这些庞然巨物暂时无法上岸，只能通过喷吐无穷无尽的怪物来达到摧毁港口的目的，但只要给它们时间，那么整个亚特兰蒂亚很快就会被征服，沦为魔物们的乐园。 而在远方，天与海的交界处，还有密密麻麻的黑点正在不断涌来，似乎目前的这十二头北海巨妖与茫茫无尽的怪物，只不过是先锋军而已。 莉莉亚娜轻叹一声，然后挥了挥手。 身后，那遍布天空的赤色长枪，光芒越加耀眼，就像无数的小太阳，璀璨刺眼。 “绯红战车，纷舞缭乱，开！” 一道彷如命令般的话语，那充满力量的长枪纷纷射出，指向位于亚特兰蒂亚城市每一个角落的怪物。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数不清的爆炸声在城市各处响起，被赤红长枪命中的怪物，几乎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就化为了灰烬飘散。 亨德尔看到眼前，那一大群怪物被四支长枪击中，顷刻间便灰飞烟灭，而这爆炸的余波却并未扩散半点，甚至于就在他身边的怪物死亡，也没有影响到他分毫。 这就是白银阶对于力量的控制，千钧之力汇聚于微末之间，此刻亨德尔的双眼中，只有那赤色的光辉。 莉莉亚娜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只一瞬间，整个亚特兰蒂亚犹如被清洗了一遍，再也看不到任何怪物的踪影。 “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 莉莉亚娜说道，接着看向远处那些北海巨妖的方向。 这些怪物已经注意到了莉莉亚娜的存在，血盆大口中，又是一堆怪物喷吐而出，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储备。 “不过好像没那么容易结束呢。” 她心念一动，整个人陡然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身处其中一头北海巨妖的头顶。 “这一次，你可跑不了了。” 莉莉亚娜手中，出现了一柄巨大的长枪，和这柄长枪对比起来，她自身就像一只小小的蚂蚁，显得分外渺小。 这柄长枪的长柄上铭刻着复杂的神代文字，整体呈血红色，枪头是螺旋形纠缠着的三个尖刺，整柄枪散发出一股渴望杀戮的躁动气息。 “绯红战车，灭神一击，破！” 高声喊道，莉莉亚娜隔空握住那柄长枪，猛地向下一刺。 咔擦咔擦咔擦—— 一连三道魔力壁垒在转眼之间就宣告终结，那长枪以无可阻挡之势，径直贯穿了这头北海巨妖的身体，将其死死地钉在了大海之中。 这柄长枪是神话之中，弑杀神明之枪的仿制品，也是莉莉亚娜的法则具现化产物之一。 灭神一击，拥有抹消“异常”的能力，越是面对异常之物，产生的伤害越高，反之，对于完全没有能力的普通人而言，几乎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而眼前这一头北海巨妖，很明显就是“异常”的存在。 仅仅一击，便将十二头北海巨妖之一灭杀，而其他的正式法师，之前还在与那潮水般的怪物缠斗无法脱身，莉莉亚娜正是用实力诠释了白银阶与青铜阶之间无法以战斗力来衡量的巨大差距。 只不过，这一个魔法也并非莉莉亚娜随手就能使用的，每使用一次，都需要消耗大量的魔力与法则之力，现在看来，想依靠这一招将十二头北海巨妖以及接踵而至的其他怪物解决掉有些不太现实。 而且...... 莉莉亚娜感到有些异样，事情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伴随着这头北海巨妖的死亡，原本密不透风的怪物攻势出现了一个缺口，虽然很快就有其他的怪物填补上来，但却也给了城市里组织抵抗的人一丝喘息的机会。 法师，骑士，圣职者，护卫队的士兵们，甚至包括一些拥有战斗力的贵族，所有人都在为了生存而战斗，他们自发地组织起了一道道防线，抵御着这天灾的侵袭。 “奇怪，亚特兰蒂亚不是应该拥有防御法术的吗，为什么一直没有见到开启？” 莉莉亚娜记得虹之塔在无尽海渊设立观察哨站的时候，作为代价也为亚特兰蒂亚布置了防御法术，足够抵御常规军队的攻击好几个小时，现在这些怪物肆无忌惮的模样，怎么说也太过奇怪了。 “记得开启的权限应该是在总督府那里......麦格尼那个老狐狸吗？” 因为知道麦格尼在背地里做的那些小动作，莉莉亚娜越发觉得那个执政官麦格尼身上有鬼了，说不定那人早已被混沌腐蚀，成为了邪教徒的帮凶。 联想到之前见到的混沌势力对于上层社会的腐化，莉莉亚娜越来越觉得这就是真相了。 “既然这样......绯红战车，燃烬使者，起！” 她一抬手，在身后便有十一团火焰燃起，这些火焰不断凝聚，最终变为十一名由火焰构成的骑士，身负不同的武器，每一名都有着青铜阶的实力，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先用这些来抵抗一番，我得去找到亚特兰蒂亚的执政官大人聊一聊人生才行。” 一声令下，十一名骑士便四散开来，向着剩余的十一头北海巨妖而去。 至于莉莉亚娜，则看向了那宏伟的总督府。 “希望那几个家伙能动作快点。” 正文 第五十幕.下降 无尽海渊一层，静谧之海。 大空洞的旁边，爱兰德尔看了看那幽邃的悬崖之下，咽了咽唾沫。 “这下面就是无尽海渊第二层吗？” “是的，无尽海渊第二层实际上就是从静谧之海下降到第三层中间的通道，但由于拥有独特的地貌与上升负荷，所以被单独拉出来成为了第二层。” 菲娜解释道，她作为一名普通人，再往下走所代表的意义她自然明白，但此刻，菲娜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惧。 “我们之中，我对于无尽海渊最为熟悉，所以你们得带上我。” 她说道，看向作为领队的罗森。 至于罗森，则有另一番考虑。 菲娜对于无尽海渊的知识固然重要，但她本身所携带的有关圣遗物的秘密更是罗森所关注的，尽管现在还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带菲娜从无尽海渊中上来，但眼下，将她留在观察哨站，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爱兰德尔，她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罗森说道，默认了菲娜的跟随，接着他看向悬崖旁边，一处木制的楼梯。 这楼梯从悬崖上延伸出去，盘旋着向下，似乎是通向第二层的道路。 “这条楼梯被称为‘无限回廊’，是通往第二层的唯一道路，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唯一道路。” 菲娜说着，拿出了罗森交给她的，传承自她父亲的笔记本。 “无尽海渊第二层，幽冥之穴，是以这一个大空洞为基础，连绵无尽的洞穴组成的一层，在无限回廊之间，有着上百个洞窟存在，而这些洞窟互相连接，构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洞穴世界。” 如果说静谧之海是一片热带雨林，那么幽冥之穴就是潜藏在地下的纷乱洞穴，各种动植物居住于其中，形成了独特的生态。 其中，除去那些由于生物挖掘或者自然原因形成的狭窄的甬道之外，幽冥之穴里的洞穴按照规模分为大中小三种。 小型洞穴大约只有房间到一间屋子大小，多为生物移动过程中稍加停留的地点，没有什么太大的特点。 中型洞穴的面积是小型洞穴的数倍，在这里，许多生物已经形成了定居，也正因此，许多中型洞穴由于里面居住生物长年累月对于环境的改造，所以也呈现截然不同的生态。 大型洞穴不多，但面积却是足足有一座城市的规模，幽冥之穴的强大生物便生活在其中，占山为王，这些洞穴的环境也因为主宰者的不同而天差地别。 在幽冥之穴中，洞穴主宰便是一个洞穴里的最强生物，许多已经被探明的洞穴，都是以洞穴主宰的种类来命名的。 比如有名的大型洞穴赤龙之穴，便是一头亚龙占据的空间，整个洞穴满溢岩浆，里面的生物也都为了适应环境而进化出了能够承受高温的皮肤，可以说是火红一片的世界。 比如一处中型洞穴赤藻之海，这是由赤藻这种生物改造的空间，遍布赤色的海水，洞穴主宰则是由无数赤藻聚合而成的怪物。 又比如已经被探险者们征服的大型洞穴盘根之穴，这个洞穴原本的主宰是一株生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植物暴食之花，整个洞穴绿意盎然却暗藏杀机，暴食之花让其他小动物居住从而引诱大型捕猎者，将其捕获之后吞食，最终。由探险者们击杀了洞穴主宰之后，这里才成为幽冥之穴中一处据点。 无尽回廊如果以正常速度下降的话，到第三层需要至少一周，而由于深渊之息的存在，直接飞下去的不确定性太大，也不能贸然尝试。 而捷径，就存在于这些洞穴之中。 “如果以最短距离行进，只需要一天时间就能穿过这一层。” 菲娜手中的笔记本，自然记载了各种隐藏的道路。 “只不过，这条路需要穿过好几个大洞穴......危险性相当高。” 与静谧之海不同，在幽冥之穴中的怪物，尤其是大型洞穴的洞穴主宰，其实力要明显高出第一层的怪物一大截，能够成为洞穴主宰的怪物，大多都有青铜阶的实力，配合上某些怪物的特质以及庞大的体型，足以媲美北海巨妖这样的怪物。 而且，从幽冥之穴开始，怪物身上就会携带一丝若有若无的混沌气息，对于小型怪物还好，一些强大的怪物已经开始用这混沌的力量来改造自己，相当难缠。 “这倒不是问题，只要有敌人挡路，那就通通杀掉好了。” 罗森轻描淡写地说道，能够用剑解决的问题，对他而言都不算问题。 “那么我们还是尽快出发吧。” 爱兰德尔说道，她一直在浏览论坛上的帖子，也看到了有人拍摄下来的，莉莉亚娜那强大的攻击，但怪物源源不断，只靠她一名白银阶，也就仅仅能够防御住而已，想要解决这次事件，关键还是在无尽海渊之中。 如果真的是圣遗物，爱兰德尔听主教说过，只要能够激活圣遗物，令其觉醒，那么不亚于再造一片秩序之地，至少亚特兰蒂亚近海范围内的秩序都会被重构，北海巨妖这样经由混沌之力影响而变异出来的怪物，自然也难逃秩序的净化。 “嗯，好的。” 菲娜也整理好了自己的行李，点点头。 “看来有人并不想让我们这么顺利出发。” 罗森倒是一动不动，还沉声说道。 几乎同时，爱兰德尔也感受到了好几道饱含敌意的视线。 “是谁？” 她下意识调动力量，手中亮起微光。 “那个女孩对于我们很重要，我希望你们能够让给我们。” 从树林中，走出了好几人，仔细一看，才发现居然是先前一同进入无尽海渊的探险队其中之一，似乎是来自温德兰联邦的探险者。 为首的是一名络腮胡的男子，强健的肌肉隔着皮衣也能看出来，他似乎精于用剑，右手要粗壮许多，腰间挂着一柄精致的长剑，全身散发出来者不善的气息，令爱兰德尔颇为忌惮。 对方实力不差，至少也是青铜阶的存在，在这个时间点还主动挑起冲突，看起来志在必得，如果拼命起来的话，有可能出现难以把控的状况。 在爱兰德尔犹豫之间，对方已经率先拔出了长剑，那柄长剑荡开一道波纹，令菲娜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显然，那把剑至少杀戮过上百人的性命，其中蕴含的血腥之气，纵使如何掩盖也难以彻底消除。 男子踏出一步，长剑上提，摆出了一个颇为凶狠的起手架势，然后缓缓开口，以低沉的语调说道。 “温德兰联邦第九集团军所属，霍拉旭，以联邦之名，提出要求，不从者，杀。” 正文 第五十一幕.插曲 周围的空气骤然下降好几度，这并非菲娜的错觉，在那个名叫霍拉旭的男子手中长剑上，一点点冰霜正在凝聚。 元素掌控，青铜阶的标志之一。 一道惊人的压迫力令菲娜几乎站立不稳，双膝一软，差点跪下，好在爱兰德尔及时扶住了她，菲娜才得以勉强支撑住身体。 爱兰德尔退到了罗森身后，另一只手也在准备神术，随时出手。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抵抗，不然可能会导致一些不必要的伤亡，我手中的寒霜之触还没有能够完全掌控，误伤在所难免。” 霍拉旭阴沉地说道，手中的长剑，已经被寒冰覆盖，化为一柄冰结利刃。 “极寒锁链，结！” 他将长剑收回腰间，然后猛地拔剑！ 唰 在霍拉旭身前二十码的空间中，陡然出现了好几道冰蓝的剑痕，仿佛斩击隔空显现，将站在最前面的罗森囊括其中，无路可退，似乎就要令其四分五裂，成为破碎的尸块。 唰唰唰唰唰唰 凌厉的斩击落在罗森身上，与风衣里面铠甲发生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瞬间，灰色的风衣化为碎片四散，令霍拉旭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你全身的骨骼已经被斩断，接下来就” 霍拉旭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罗森抬起手，在自己那看不见双眼的面甲额头上挠了挠。 这一举动令霍拉旭目瞪口呆，仿佛看着什么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一般。 罗森巍然不动，刚才那骇人的斩击，就像是微风拂面，甚至都没有在罗森的铠甲上留下任何划痕，风衣之下，罗森那暗色的铠甲在无尽海渊幽暗天空的映照下，正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你，怎么会！！？” 霍拉旭早在进入静谧之海后就与罗森等人分开，带着自己的探险队前往温德兰联邦的据点，自然也就没有见识到罗森与那条巨大的贪食鱼之间的战斗。 没有移动终端，霍拉旭自然也无从了解罗森一行人究竟有多么可怕，而仅仅青铜阶的他，根本无法感知到拥有气息遮断能力的罗森到底实力有多强。exo勋鹿之逆爱 信息的闭塞，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对抗冰元素的道具，还是障眼法？” 霍拉旭快速思考着，犹豫之中，又是一剑斩出。 “凛冬咆哮！” 风在呼啸，暴风席卷，无数的碎冰伴随着霍拉旭的剑锋而来，犹如冬狼奔腾，浩浩荡荡。 但下一刻，罗森出招了。 他并没有使用标志性的狼骑士大剑，对于这样的对手，甚至不足以让他拔剑。 罗森从身后的法则空间，抽出了一把手枪。 然后，一枪。 嘭 冰蓝色的能量洪流自枪口喷涌而出，形成了一道粗壮的光柱。 在光柱之下，无论是极寒的风暴，还是坚硬的寒冰，又或者是霍拉旭那冰结的长剑，都在转瞬之间烟消云散，甚至就连霍拉旭本人，都被强大的能量撕裂，尸骨无存。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罗森则看了看冒着烟的枪口，转头看向霍拉旭身后那些温德兰的探险者们。 “你们是一起上还是轮流来？” 如此问道，以轻描淡写的语气。 所有的温德兰人都吓得双腿发软，不断向后退去，最后直接转身逃走，留下了一地的武器。 “第九集团军，好像是温德兰联邦的精锐部队，也许出去这里之后，他们还不会善罢甘休。” 爱兰德尔提醒道，作为一名阿斯特尔人，自然对于温德兰联邦这个曾经侵略过自己祖国的国家知之甚详。 “无所谓，我不在乎。” 罗森看着那些屁滚尿流逃窜的温德兰探险者，将手枪收回了法则空间之中，然后看向还瑟瑟发抖的菲娜。 这位混血少女此刻耳朵一抖一抖，正惊恐地看着罗森，联想到先前在诺艾尔奇物商店里见到罗森的手段，恐怕罗森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办法在菲娜的印象中洗白自己了。皇叔宠妻日常 “你还挺受欢迎的，我觉得现在身处无尽海渊的人里，至少有七成以上会冲着你出手。” 毕竟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有关圣遗物的线索都集中在了格林.诺艾尔，也就是菲娜的父亲身上，而作为诺艾尔家的遗孤，无论菲娜是否愿意，她都要成为众人纷争的焦点。 “我真的不清楚父亲到底留下了什么给我。” 菲娜低声呢喃道。 “这可由不得了你了，菲娜小姐，你父亲是唯一的知＂ｑｉｎｇ　ｒｅｎ＂，而你是你父亲留下的唯一线索，不论你是否真的掌握了秘密，其他人都会认为你身上有秘密。” 罗森说道，然后走向了无限回廊的入口。 “闲话还是留着以后再说，我们先进入幽冥之穴吧，亚特兰蒂亚的人们可没时间纠结。” 通过移动终端，罗森也清楚目前亚特兰蒂亚的局势暂时被莉莉亚娜稳定下来，但真正解决灾难的关键，毫无疑问还是在无尽海渊之下。 站在悬崖边上，才能感受到所谓的深渊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概念。 螺旋的楼梯隐没在黑暗的阴影中，可以看到楼梯间无数大大小小的空洞，其中一些甚至散发着诡异的光，再往下，便是永远的黑暗，仿佛吞噬万物，令人本能地感到颤栗。 罗森随意丢了一块闪耀水晶下去，那耀眼的结晶一路下坠，却最终融入幽暗的深渊之中，再也找寻不到踪迹。 然后，一阵风吹来。 自下而上，由轻微到狂乱，最终变成一场风暴，狂风扫过那无数的洞穴，发出惊悚的呜咽声，就像是无数人的哀嚎，凄惨而尖锐，直达人心。 深渊之息，来自无尽海渊第三层的空气，经过幽冥之穴而达到静谧之海，宛若深渊的呼吸一般。 从这风中，罗森感受到了血腥与腐朽的味道，还有相当熟悉的混沌气息，毫无疑问，往下的无尽海渊，将会越来越像正常的荒原靠近，出现的魔物，也将越来越多的被混沌之力影响而异化。 “我们走。” 深渊之息结束，罗森看了看身后的爱兰德尔与菲娜，如此说道。 正文 第五十二幕.幽冥之穴 无尽海渊第二层，幽冥之穴。 木制的楼梯因为长年的风化而变得有些摇摇晃晃，似乎下一刻就会直接碎裂，令行走在上面的人跌落深渊，粉身碎骨。 只不过罗森的手放在扶手上可以感受到，这无限回廊经过了魔法的处理，并非看上去那么脆弱，至少不用担心一脚踩空就掉下去这种事情。 三人以罗森开路，菲娜在中间，爱兰德尔在后面警戒的队形前进着，途径了几个小洞穴的入口，但这些洞穴并非捷径，三人也就没有浪费时间进去探索。 行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原本静谧之海那暗紫色的漩涡状天空已经看不到，只有无边的黑暗笼罩在三人的头顶。 无论是往前还是往后，都只能看到一小截楼梯，周围并非一片寂静，而是时不时会传来不知名生物的鸣叫，令人毛骨悚然。 在这压抑的氛围中行走，对于所有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是一个考验。 菲娜努力保持镇定，但微微发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她拉着前面罗森的披风一角，大气不敢喘一声，心提到了嗓子眼。 爱兰德尔感到自己的感知力在这黑暗之中被压制到了极点，这片黑暗如同一头贪婪狡猾的巨兽，正一点一点地吞噬着自己。 至于罗森，他敏锐地觉察到了这周围的法则变化，原本在静谧之海还算相对稳固的秩序，在这里已经微微有些溃散的迹象了，这是受到混沌之力影响的标志，再往下，很有可能就会变成仿佛永夜森林和浅海大沙漠那种真正的荒原了。 “拿着。” 想到这里，罗森拿出了一枚黯淡的结晶塞到菲娜手上，这枚结晶平平无奇，虽然做成了挂坠的模样，但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 “这是移动终端与微光水晶的混合物，里面加入了我的法则，至少能够抵抗荒原里紊乱的秩序，你实力太弱，直接进入荒原的话，活不了多久。” 菲娜接过水晶，她知道微光水晶的效果，这是想要深入二层的探险者们必备的道具，她自己其实也准备了好几个，但罗森既然给了她，那么菲娜也就没有拒绝的理由。重生1991 戴上挂坠，菲娜只感觉胸口一松，原本喘不过气的错觉立刻消失不见，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没有那么阴暗绝望，她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谢谢” 菲娜弱弱地开口，在她的印象中，罗森依旧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狂徒，所以菲娜仍然不太敢和罗森对话。 话音未落，只听见一声粗重的呼吸声，在菲娜耳边响起。 “小心。” 罗森最先反应过来，向前走出一步，同时将菲娜往后一推。 下一刻，一个巨大的东西从两人之间快速穿过，悄无声息，但却分明就在那里。 那东西似乎很长，穿行持续了好一会儿才结束。 “这是什么？” 罗森见到对方没有敌意，也就没有出手攻击，但还是有些好奇。 在他的感知中，这是一条类似于蛇一般的生物，但不同的是，它还拥有好几对轻薄的翅膀，在空中自由滑翔，没有受到丝毫的阻滞。 罗森直接丢出了一枚闪耀水晶，微弱的光在黑暗中亮起，虽然不足以照亮整片深渊，但也让三人看清楚了刚才那究竟是什么怪物。 那是一头光溜溜的长蛇，没有眼睛鼻子，只有一张嘴，里面是无数蠕动的触手，正在将空气中那些游离的不知名飞虫一只只黏住吞入口中，怪物的身上有好几对如同蝉翼般轻薄的翅膀，张开之后足足有数十码的宽度。 就在这个时候，从三人的脚下，一阵狂风席卷而来，令无限回廊的楼梯开始摇晃，菲娜仅仅抓住爱兰德尔，试图得到一丝安全感。 不过显然，这一阵风并没有之前的深渊之息强烈，所以罗森也就没有采取什么应对措施，只站在楼梯上，眺望远处那被闪耀水晶照亮的一隅。 只见那头怪物翅膀一扬，整个身体向下飞去，周围，无数的虫子因为难以抵挡这一阵强风而纷纷飞起，在狂乱的气流中难以逃逸，竟然形成了一阵虫子的浪潮。末世重生之萧少 这其中，许多虫子本身具有发光器官，让这一阵浪潮带上了点点星光，颇有些梦幻的色彩。 在这星辉斑斓里游曳，那头怪物不断吞噬着虫子，可以看到，从四周的洞穴中，又有好几只同样的怪物出现，仿佛在进行一场盛宴般，巨大的怪物在气浪中飘荡，吞食着小小的虫子。 风很快就变小了，几乎同时，这些怪物也结束了进食，钻进了各自的洞穴中，只留下一些幸免于难的小虫子，正晃晃悠悠地朝着岩壁上飞翔，令人如同置身星光。 “我知道了，这是幽蛇。” 菲娜这个时候，惴惴不安的心跳才逐渐放缓下来。 “幽蛇是幽冥之穴中栖居的生物，没有视觉听觉和嗅觉，全靠一种特殊的方式来感应周围生物的体温，它们虽然体型巨大，但食物却是各种小虫子，原本我还以为这些幽蛇是在洞穴里穿行移动的，没想到它们居然会借助小型深渊之息来进行捕食。” 似乎自下而上的风在幽冥之穴里并不少见，这种无法传达到上一层的风也被称作小型的深渊之息，对于依靠无限回廊下降的探险者们来说，这种深渊之息算是一个小小的威胁，因此在各个文档里也有记载。 只不过，菲娜没想到幽冥之穴里竟然还有这种生态，这一趟旅程，确实让书本上很多知识都活了过来。 “这些虫子靠吃什么为生？” 罗森问道，伸手，以法师之手抓住了其中的几只，放在面前观察。 仔细看的话，这些与其说是虫子，不如说是某些节肢动物的聚合体，他们大多身体透明，或者带有发光器官，或者长有长腿或者翅膀，甚至还有几只就像是地球上的水母一般，身体轻盈，可以在静滞的空气之中游曳。 “黑暗。” 菲娜顿了顿，然后才开口回答。 “它们的食物，是幽冥之穴的黑暗。” 正文 第五十三幕.吞噬黑暗 “黑暗？” 这回就连罗森也有些好奇了，虽然说这个世界的生物千奇百怪，就算以元素为食也毫不过分，但以黑暗为食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个世界并没有暗元素，所谓的黑暗地带，就是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很难想象会有生物专门以此为食。 “幽冥之穴的这片黑暗，实际上并非单纯的自然现象。” 菲娜安定了一下心情，接着解释道。 “这黑暗，根据一些学者的研究，更像是一种虚空生物的投影。” 虚空生物。 罗森想到了之前在安多哈尔半位面见到的虚空蹒跚者，这种样貌丑陋却又无比强大的生物若真是来到了主物质位面，那么必然会引起一场灾难。 “具体的细节我没有看过相关的论文，所以并不清楚，但这一片黑暗的确是活着的，这一点在探险队成员的口口相传中已经流传了许多年。” 菲娜伸出一只手，轻轻在半空中划过。 “这片黑暗没有固定的形体，但又无处不在，不会对其中的生物造成任何影响，所以更像是一种介质，但黑暗有一个特性就是会趋向光亮，只要有发光的物体，黑暗就会聚拢过去，吞噬黑暗，所以这些虫子也进化出了发光的器官，吸引黑暗前来而吞噬黑暗。” 这是一条难以想象的食物链，在漆黑不可知的无尽海渊中，存在着黑暗这种难以言喻的生物，它包容一切，吞噬一切，成为食物链最底层的事物，而小小的虫子被更大的掠食者吞噬，直到顶尖的捕猎者，但所有的生物，最终在死后都会归于黑暗，完成了一个有可能长达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循环。 “在幽冥之穴的外侧，也就是这个大空洞中，到处都是黑暗，但在洞穴里就没有多少了，有传言是生物的体温会在某种程度上抑制黑暗，也有说是洞穴主宰的存在会令黑暗畏惧。” 菲娜解释着，见到周围的动静已经平息，他们三人再度开始了向下的移动。 “幽蛇其实是幽冥之穴生态体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它们数量繁多，体型巨大，能够在岩洞之间穿梭，又并没有太大的危险性，所以成为了很多猎手捕食的对象。” 这就很明显了，幽蛇会吞食大量的这种小虫子汲取营养，然后进入洞穴之中，成为其他生物的食粮，间接将能量从洞穴之外带入了洞**。 实际上，根据虹之塔观察哨站的记录，有很多小型洞穴实际上就是在一头幽蛇的尸体上发展起来的，可以想见在无尽海渊刚刚形成，幽冥之穴还只不过是无数孔洞连接的废墟之时，这些幽蛇孕育了多少的生物。 “这些东西味道一定不好。” 罗森随口说道，远处，在看不见的黑暗中，又是一条幽蛇划过，悄无声息，只有被黑暗压抑的感知能够勉强捕捉到它的身影。 三人又走了一会儿，经过了好几个洞穴，菲娜才出声叫住了罗森。 “就是这里。” 这是一处平凡无奇的洞穴，罗森有些好奇为什么菲娜会知道这就是捷径的入口。 “这里有一个特殊的标记。” 菲娜指了指洞穴下方，一块明显像是人工雕琢的黑曜石上。 在大部分的洞穴入口，都会有一些人工的标记以区分其通向何处，红色代表危险之地，绿色则是相对安全的场所，黄色是并未探查完全的，至于黑色，一路看来，没有几个。 “从这里往前，会经过大约十个小型洞穴和五个中型洞穴，中间有至少三个大型洞穴，如果运气好的话是两个，这是最快穿越幽冥之穴的道路了。” 说着，菲娜用手指摸了摸那黑曜石。 “这是父亲告诉过我的道路，他曾经就沿着这条路走到了第三层，这是一条只能用来下降的道路。” “只能用来下降？” 爱兰德尔有些疑惑，不过见罗森没有异议，便也就跟着爬了上去。 洞口位于楼梯上方不远处，三人很快就爬进了洞中。 这处洞穴足有三米高，比起之前见到的都要大上许多，一阵冷风吹过，似乎将四周的黑暗吹散几分。 洞穴里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植物存在，只有无尽的深褐色岩石，连绵向前。 如果说在外侧，是无边的黑暗导致的恐慌，那么现在，则是肃杀和清冷，令人胆寒。 “前面不远处好像就有一个空间。” 罗森感知力向前延伸，在失去了黑暗的压制之后，他相对轻松就能探知到前方的状况，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岩石的原因，罗森的感知力很难穿透岩壁，因此也就能提前探查到前方一小段距离内的情况而已。 “这条路的第一个洞穴，是一个小型的洞穴，面积大约只有几个房间大小。” 菲娜说道，回忆着父亲笔记上的资料。 “刚才说如果运气好的话，只用经过两个大型洞穴是什么意思？” 爱兰德尔问道，菲娜语言中的不确定让她有些奇怪。 “因为在这条路上会经过的三个大型洞穴中，其中有一个会移动，这也是为何这是只能用来下降的捷径......等等。” 说着，菲娜停下脚步，靠在墙壁上，似乎在用耳朵听着什么，她那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抖，与这诡异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们最好走快点。” 接着她就说道，罗森听到菲娜的话，陷入了思考之中，不过也并没有反对，三人加快速度，以很快就到了一个分叉口。 “这里。” 菲娜指了指左边的路口，然后没走几步就示意罗森他们靠边，躲在一处凹进去的岩壁中。 “等一会儿。” 三人就这么藏在岩壁里，没过多久，周围便出现了轻微的震动。 下一刻，只看见一头幽蛇，就这么直接从三人面前掠过，丝毫没有注意到位于缝隙里的他们。 “我们走。” 做出了如此的口型，菲娜竟然在幽蛇尚未完全经过的时候，直接往前踏步，纵身一跃就攀爬上了幽蛇的背部。 愣了愣，罗森与爱兰德尔也接着爬了上去。 与看起来不同，幽蛇的背部并不是那种滑溜溜的触感，而是更为粗糙，彷如岩石一般，上面还有诸多小小的突起，这也是菲娜为何能够攀附在上面的原因。 幽蛇在经过了岔路之后，速度陡然上升，已经接近在外侧空洞中滑翔的速度，罗森注意到，在幽蛇的身上，还有许多其他的生物，这些生物都寄生于它的皮肤上，进化出了独特的形态。 依靠着重力和微微张开的翅膀滑翔，幽蛇很快就走完了漫长的甬道，一个小型洞穴在三人面前一闪即逝，爱兰德尔甚至来不及看清楚其中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紧接着，幽蛇速度一阵延缓，呼啸的风吹来，爱兰德尔才发现，他们已经跟着幽蛇来到了一个更为广阔的空间内。 这片空间并不昏暗，相反，整个洞**充斥着淡黄色的光芒，幽蛇游曳于半空，显出几分超现实的错觉。 向下看去，爱兰德尔才发现，这偌大的洞穴中，竟然全部都是金黄色的水晶灿耀，铺满了整个洞穴，不论是地面，岩壁上，甚至穹顶之上，整个洞穴，俨然就是一个水晶洞穴。 正文 第五十四幕.水晶洞穴 “这是......魔力水晶？” 看着这足足有一整个城市广场大小的洞穴中遍布的水晶，爱兰德尔有些愣了，这些水晶上分明散发出魔力的气息，单单是眼前所见到的，其价值就不止上万金币，如果尽数开采出来，完全可以支撑起北奥联盟一个小国大半年的开销了。 而且这洞穴的位置并不算深入，目前爱兰德尔也没有觉察到危险的气息，为何这里会保存得如此完好，难道那些探险者都不屑于这些魔力水晶的价值吗？ “你再仔细看看。” 罗森倒是没有那么激动，而是很快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他指向一处高耸的水晶，对爱兰德尔说道。 “嗯？” 本来还处于激动和困惑之中，爱兰德尔听到了罗森的告诫，才静下心来仔细观察，感知蔓延，然后惊人地发现，这些所谓的魔力水晶，竟然散发着生物的气息。 “这其实是一种生物，名字叫做晶簇蠕虫，身体呈现魔力水晶的模样，同时也会散发出类似魔力水晶的气息，如果不仔细分辨，很难区分开来。” 菲娜显然清楚这个洞穴的相关知识，正缓缓说道。 “在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里，晶簇蠕虫就像是一枚真正的魔力水晶，一动不动，散发着诱人的魔力气息，这对于大部分生活在幽冥之穴中的怪物来说是绝美的味道，它们一旦进入这个洞穴，就会像很多贪婪的冒险者一样，停留在此地不愿离开，希望能够赚取更多的魔力水晶。” 接下来的剧情爱兰德尔也能猜到，当这些生物留在此地休息的时候，晶簇蠕虫就会开始活动，将那些倒霉的家伙吞噬殆尽，化为自己的营养，接着又再度变回原本的魔力水晶，等待下一批猎物。 “这个洞穴的名字叫做晶簇蠕虫之穴，最早到达这里的探险者们，也以为这些是魔力水晶，最终中了陷阱，将生命永远留在了这里。” 菲娜说道，又看了一眼洞穴里散发着诱人光辉的水晶。 “我的父亲曾经说过，幽冥之穴虽然看起来复杂，但在某种程度上却又相当简单，想要在这里安全行走，需要的并非高强的实力或者敏锐的头脑，而是抑制住自己贪婪的心。” 幽蛇似乎受到了下方魔力香味的吸引，正盘旋着下落。 “这条幽蛇看起来是要被这个洞穴捕获了，我们得尽快穿过这里。” 说着，菲娜在幽蛇逼近地面一团水晶的时候，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爱兰德尔在接近地面的时候，才发现这些水晶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铺满地面，而是一簇一簇，留着诸多空隙，只不过由于大部分的水晶都十分高耸，所以乍看之下，就像是全部覆盖着水晶一般。 三人落在地上，看了看周围。 晶簇蠕虫似乎还处于休眠状态，对于三人的到来不为所动。 轰隆—— 幽蛇落在地上，撞开了许多水晶，它伸开了自己带有薄翼的爪子，在地上蹒跚蠕动着，试图吞食这些“魔力水晶”。 咔擦——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一枚水晶被幽蛇那满是触手的嘴咬了下来，放进嘴里大嚼特嚼。 不过这盛宴没有持续多久，就看见那头幽蛇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似乎相当痛苦地倒在地上，不断抽搐。 “这些魔力水晶实际上含有相当强力的麻痹毒素，贸然吞食和接触的话，很容易就会陷入无法行动的状态，从而沦为这些晶簇蠕虫的食物。” 解释着，菲娜蹑手蹑脚地在这些水晶中穿行，朝着另一端的其中一个洞穴出口移动。 “之所以会选择跟着幽蛇移动，是因为这样可以让这头幽蛇作为诱饵，引诱其他的晶簇蠕虫捕猎，而探险者们则可以趁这个机会穿过这个洞穴。” “原来如此。” 罗森之前还在思考除了速度更快之外，为什么要搭乘幽蛇的“便车”，现在才发现原来其中还蕴藏着这样的智慧。 三人快速在水晶之间移动，同时远方，传来了稀稀疏疏的声音。 只见无数淡金色的水晶，正微微颤动，而那头幽蛇，则不断蠕动，试图再度飞起来。 接下来，水晶群猛地升高，可以看到在水晶的根部，出现了一对巨大的眼睛，那眼睛闪烁绿光，显出几分凶厉的神色。 黑色的多**错移动，以一个平稳的速度缓缓靠近幽蛇。 无数的水晶移动的场景颇为震撼，令大地都为之颤动，夹杂在其中的，则是幽蛇那微不可查的哀嚎。 这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则，罗森等人无意干预。 然而就在三人朝着菲娜指引的路口前进之时，一旁，那小山一般高大的水晶，猛然抖动了一下。 嗡—— 一道魔力的激波震荡开来，令周围的晶簇蠕虫们都纷纷退让，似乎在感到敬畏。 然后，那座小山动了。 伴随着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山一般高的水晶升起，露出了底下那晶簇蠕虫的本体。 比其他晶簇蠕虫更加庞大的身体，尖锐的双螯，巨大的多足，同时，水晶表面，隐隐浮现出来的多边形光圈。 这头晶簇蠕虫，显然已经达到了更高的生命层级，能够掌控元素，成为了青铜阶的怪物。 这是这个晶簇蠕虫洞穴的洞穴主宰，晶簇虫王。 “为什么会这样？” 菲娜有些慌乱，这个方法是被印证过无数次的有效方法，父亲也不止一次经过这条道路进入下一层无尽海渊，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就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看来我们想要静悄悄路过的愿望是落空了呢。” 罗森将两位少女护在了身后，身前，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升起。 他原本还想就这么直接路过，不去打扰幽冥之穴里绵延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生态平衡。 不过既然对方直接撞了上来，那么就不能怪罗森出手太重，导致一个族群的重创了。 毕竟，罗森还是对于这些能够伪装成魔力水晶的虫子，有那么一点儿研究的兴趣的。 “没办法，就让我的实验室多几个标本好了。” 握紧拳头，罗森说道。 正文 第五十五幕.晶簇蠕虫 晶簇虫王似乎还没有注意到罗森的变化，双眼一闪，好几道六边形的壁垒化作刀刃，直接斩来，途中波及了好几只来不及让开的晶簇蠕虫，让它们背上的水晶眨眼间就被切开，断面光滑如同镜子的表面。 嗡 但那几道刀刃闪过，撞在罗森面前的防壁上却无法穿透，只能在发出巨大碰撞声之后因为力量溃散而消失。 “已经达到了这种程度的魔力运用吗，倒是比第一层的家伙要厉害一点。” 罗森似乎颇为感慨地说道，然后手中火焰燃起，化为了一柄投枪。 “不过还是太孱弱了。” 紧接着，扭转身体，将投枪猛地抛出。 刷 一道火焰划破空气，引起一阵焦臭味。 整个洞穴之中骤然一亮，就好像突然升起了一个小太阳。 下一刻，火焰投枪已经跨越了上百码的距离，逼近到晶簇王虫面前。 四重六边形的屏障立刻架起，试图阻止那柄火焰投枪。 但，无济于事。 只一瞬间，所有的防御同时被贯穿，爆裂的火焰呼啸，然后陡然消失。 只留下，两只眼睛中间出现一个焦黑空洞的晶簇王虫，呆滞地伫立在原地。 轰隆 失去了力量的多足终于支撑不住庞大而沉重的身躯，晶簇王虫瘫倒在原本的浅坑中，仿佛便回了真正的水晶。 周围，无数的晶簇蠕虫陷入了恐慌之中，它们似乎被这头洞穴主宰统治已久，在转眼间失去了首领之后，剩下的生物群龙无首，也没有顾得上为自己的首领报仇。 很快，罗森就看到，有几头颇为强壮的晶簇蠕虫从其他小一点的同类中站了出来，原本还以为它们是要合力抵抗罗森，但没想到这些晶簇蠕虫竟然无视了罗森等人，而是在一块空地上开始自顾自的打了起来，看来是在为下一任的洞穴主宰名额奋战。 从这里，也能看出晶簇蠕虫似乎存在着简单的等级分布，位于洞穴中央的是洞穴主宰以及强力的个体，越往外扩散则越弱小，至于位于天穹的那些，则多是孱弱的个体，或者刚出生没多久的幼体。奇葩女孩的霸道男友 “这也太奇怪了吧？” 爱兰德尔问道，通常难道不是应该解决了外敌之后，再争夺内部的洞穴主宰地位吗，如果敌人是要灭绝整个洞**生物的家伙，那么现在这么内战无异于白白损耗实力。 “我也不清楚，或许对于这些生物来说，洞穴主宰的死亡就像是一场意外吧。” 菲娜摇摇头，她可没有从父亲那边听说过当一名洞穴主宰陨落之后，整个洞穴的生态会有怎样的变化，就算是作为探险者们据点的盘根之穴，实际上占领也是在很多年以前了，有观测记录以来，被探险者目睹的洞穴主宰陨落，寥寥无几。 “既然它们没有在意，那我们也去看看那个洞穴主宰。” 罗森倒是不在意这些，绕过激烈战斗的晶簇蠕虫，来到了原本的洞穴主宰尸体前面。 这一片区域已经变得十分空旷，只有那小山般耸立晶簇王虫尸体，在其他水晶的辉光映照下逐渐变得暗淡，周围有无数细碎的骨头，看来是这头晶簇王虫吃完剩下的残渣。 这个时候，三人才发现，晶簇王虫背后的水晶，实际上是透明无色的。 罗森轻轻挥手，魔力凝聚成一柄尖锐的刀子，将晶簇王虫身上的各个部位都取了一块下来封存作为样本，然后罗森直接举起了这头晶簇王虫，将其塞进了自己的法则空间里。 只见这头巨大的怪物，就这么在罗森的身边扭曲变小，最终消失不见，颇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它们背上的结晶似乎是一种特殊的物质，能够根据不同的魔力流动方式来改变光芒的颜色。” 罗森此时掌心有一块透明结晶，他稍稍注入魔力，便看见那块水晶发出了先前所见的淡金色的光芒，接着他引导魔力变化，那光芒又转化为浅浅的蓝色。 “好漂亮。” 菲娜耳朵抖了抖，似乎这是她感到高兴的标志，就连爱兰德尔见到这变幻的水晶，眼神也有些飘忽。 果然女生对于亮闪闪的东西没有抵抗力吗？ 罗森想到，接着将这块透明结晶一分为二，往里面灌注了一个简单的魔法，然后分别放在两位女生手上。 “送给你们玩。” 接过罗森递过来的结晶，菲娜发现这水晶正逐渐亮起，显出淡紫色的光辉，紧接着又暗淡下去，再度亮起时，已经是幽绿的光了。超级古树分身 “哇，真漂亮呀。” 菲娜此时都忽略了罗森之前给他的印象，完全沉醉于眼前这变幻光芒的小玩意。 爱兰德尔倒是没表现出太大的兴趣，接过之后看了一眼就放到了里层的口袋里。 不过她倒是多看了几眼菲娜手中闪烁的结晶，眼神中隐含着某些期许。 罗森制作的这个类似呼吸灯的玩意儿其实只是这种水晶最低级的应用，在罗森心中，这种结晶如果能够解析成分，大批量人工生产的话，那么就可以成为显像管的基础材料，将显示器这种发明普及起来。 至于晶簇蠕虫身上的肉，罗森看了一眼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具体结果要等到仔细分析之后才能有答案。 收集完战利品，三人又看了一眼似乎已经决出胜利者的比试。 一头晶簇蠕虫身上的水晶断裂了好几根，身上也满是伤痕，但它却击败了其他的挑战者，位于所有晶簇蠕虫中间，正昂首挺立，接受其他晶簇蠕虫的朝拜。 然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那头新的洞穴主宰，身上淡金色的光辉逐渐黯淡，紧接着，一道红色的光芒自它体内涌现，将它背上残破的水晶染成了绛红色。 下一刻，以它为中心，红色的浪潮蔓延开来，原本晶簇蠕虫背后淡金色的水晶，迅速转变为与新的洞穴主宰一样的火红，令整片洞穴都化为赤色的海洋。 “难道说，这水晶的颜色，实际上就是洞穴主宰的颜色，其他的晶簇蠕虫为了显示臣服，所以才会主动变化颜色的吗？” 这一瞬间，菲娜联想到了许多。 如果说每一只晶簇蠕虫，都有属于自己的颜色，那么实际上这晶簇蠕虫之穴，在每一次有人到访的时候，很有可能会出现不同的颜色。 自己现在所见的光景，与父亲当年所见的，是否是同样的呢？ 无尽海渊里的所见令菲娜感到震撼，这些生命的存在形式，与陆地上截然不同，却又自成一体，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或许这也是父亲为何痴迷于无尽海渊的原因之一。 菲娜摇摇头，从遐想中回过神来，跟随着罗森与爱兰德尔一起，朝着这洞窟之外走去。8〕 正文 第五十六幕.寻人 没有多少波折，莉莉亚娜很快就突破了总督府的护卫，进入到麦格尼的办公室中。m。 只不过，这里早就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凌乱的房间，乍看之下，就像是遭到了强盗的清洗一般，但莉莉亚娜知道，这不过是伪装而已。 “临走之前还将证据毁灭了吗？” 莉莉亚娜手指放在唇边，低声自言自语道。 别的不说，麦格尼这些年来担任亚特兰蒂亚的执政官，黑心钱肯定是没有少捞的，哪怕就此远走高飞，恐怕麦格尼积攒的财富也足够让他玩乐一辈子不愁了。 现在亚特兰蒂亚被无尽的魔物围攻，麦格尼无心抵抗，只想跑路，想必也是知道一部分内幕的。 “不能放过这条线索。” 莉莉亚娜透过办公室的窗户，可以看到大漩涡正发出咆哮，激荡的水流倾倒了无数停靠的船只，而远方，黑色的闪电落下，映照出水平线上不断来袭的魔物的身影。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点落下，洗刷着整座城市，狂风呼啸，雷霆震怒，世界仿佛岌岌可危。 亚特兰蒂亚，这座原本繁华的城市，此刻在暴风雨中摇摇欲坠。 “没办法，本来还想节约一点，现在看来，还是没办法省钱。” 叹息道，莉莉亚娜从法则空间拿出一枚结晶。 这是一枚淡红色的魔力结晶，做工颇为考究，一看就是高超工匠的手笔。 “激活。” 轻声说道，莉莉亚娜手中的那枚结晶，伴随着这话语仿佛活了起来一般，逐渐融化，变成了一只赤色的猫头鹰。 这猫头鹰通体呈现酒红色，结晶状的翅膀反射着雷霆的光辉，一双红宝石的双眼瞪大，似乎能够洞穿一切。 “这可是花费了我两百个魔石才做出来的炼金生物，到时候一点要找那个骨头架子要回来，反正他做那个移动终端和游戏什么的一定赚了很多钱！” 莉莉亚娜愤愤不平地说道，就好像眼前最大的敌人不是那些远方的怪物，而是某个远在无尽海渊的里的骨头架子一般。西游之齐天妖帝 “给，记住这个味道。” 莉莉亚娜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看也不看就塞到了猫头鹰的嘴里，猫头鹰也没有拒绝，反而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然后一口吞进肚子里。 “走，去找他。” 随手一扬，猫头鹰便扑腾着翅膀飞出窗外，在暴风雨中向着远方飞去。 这是专门用来追踪的炼金生物，这只红宝石猫头鹰并非单纯依靠气味来追踪特定的人，而是通过其中微妙的因果联系，只要是接触过那样东西的人，它都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其踪迹，无论对方是在什么地方。 “不过现在亚特兰蒂亚已经被怪物包围，那家伙要怎么才能离开？” 莉莉亚娜站在窗台，托着下巴思考着。 很快，一道魔力波动反馈回来，莉莉亚娜捕捉到那个坐标的时候，才露出顿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这个老狐狸在亚特兰蒂亚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 莉莉亚娜笑了笑，接着打了一个响指。 啪 她立刻消失不见，只留下凌乱的办公室，在狂风之中纸片纷飞 “好了吗？” 坐在椅子上的麦格尼问道，声音有些焦躁。 “大人，由于魔物影响了魔力的流动，所以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进行坐标计算，否则很有可能出现不可预料的错误！” 在他的前面，是几名士兵以及一位身穿精致墨绿色长袍的法师，袖口有着两道金边，法师正对着地上复杂的法阵比划着，空气中悬浮着好几张羊皮纸卷轴，羽毛笔自动在上面记述着什么，一刻也没有停息。 “布鲁斯，听着，我这么多年支援你的研究不是为了让你把我送进鲨鱼肚子里的，我在给你一刻钟，必须得把传送阵弄好！” 麦格尼愤怒地说道，使劲跺了跺脚。红楼之尤氏三姐 这个名叫布鲁斯的法师算是麦格尼自己供养的私人法师，专职为他进行魔法方面的顾问工作，当然，这个可以在短时间内传送到无尽汪洋另一端的法阵也是布鲁斯的设计。 麦格尼的后路便是这里，亚特兰蒂亚现在岌岌可危，他作为执政官，当然不可能跟着这些愚民一起陪葬，即便事后会追究责任，但那个时候，麦格尼早就换个身份远走高飞，说不定在温德兰联邦的某个海滩喝着冰镇的麦酒享受人生了。 他有的是钱，所以一切都为了保命。 “该死的家伙，本来还想在那个东西上面捞一把，可没想到居然出了这种岔子！” 麦格尼咒骂道，他之前得到了消息，确认在无尽海渊之下有个值钱的玩意儿，甚至有可能让自己获得无穷的力量，这才大费周章花了大价钱去争夺，可万万没有预料到，魔物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来袭，而且强度前所未有，以至于北奥联盟的海军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自然没有联想无尽海渊之下的那个东西与这次魔潮之间的关联性，毕竟麦格尼只不过是一个执政官，无论是圣遗物还是无尽海渊，都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等待的过程中，麦格尼向窗外望去。 这里是位于城市中心一处三层小楼的顶楼，是麦格尼的私人房产之一。 外面，原本已经几乎覆盖亚特兰蒂亚的怪物狂潮不知为何似乎被遏制住了，外面原本的喊杀声已经减弱许多，但远处，暗色的雷霆与激烈的暴风雨同样愈演愈烈，就像这座城市未来，黯淡无光。 就在这个时候，麦格尼发现窗外，一个红点正在逐渐变大，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只赤色的猫头鹰，正悠悠地朝着这里飞来。 “这是？” 麦格尼有些疑惑，不过一旁，布鲁斯已经瞪大了双眼，满脸错愕。 “赤耀晶鸮，是谁这么大手笔！！？” 还没等布鲁斯采取任何措施，就听见一声细微的鸣响，一个赤色的人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抓到你了。” 莉莉亚娜正面带微笑，静静看着麦格尼。 正文 第五十七幕.探求真实 “哎呀，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小家伙。” 莉莉亚娜仅仅瞥了一眼旁边的布鲁斯，甚至都没有动手的意思。 两人之间实力的鸿沟犹如巨人与蚂蚁，就算莉莉亚娜站在原地让布鲁斯随意动手，估计想要擦破皮也得花个十几二十年。 这是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 “你......绯红魔女！！？” 布鲁斯没有见过莉莉亚娜本人，但也听闻过那个脾气火爆，行走飘忽的移动天灾的名号，此时见到莉莉亚娜火红的头发以及那绝对的自信，就算是傻子也清楚自己遇上了什么人。 “作为法师，难道没有一点对于前辈的尊敬吗？” 莉莉亚娜微微皱眉，轻弹手指，布鲁斯便像是遭到了重击，整个人身形扭曲，重重撞到了墙上，再也爬不起来。 至于那些卫兵，早在莉莉亚娜进来的时候就因为她无意识的威压而尽数昏厥过去。 眼下，就只有麦格尼还保持着清醒站在莉莉亚娜的面前。 但对于麦格尼来说，他可宁愿自己已经昏迷过去。 眼前的莉莉亚娜，就犹如一头喷吐着火焰的巨龙正静静看着自己的餐后甜点，不自觉散发出来的气息，令麦格尼近乎窒息。 “那么，尊敬的执政官麦格尼大人，我想问问您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那个法阵我没记错的话，应当是某种传送类法术的法阵对吧，您这是要去哪？” 莉莉亚娜甜腻的声音在麦格尼耳中，就像是恶魔的低语，丝毫不敢放松。 “我......这座城市守不住了，我得去求援。” 麦格尼支支吾吾地说道，身为一座城市的最高领导者，在面对危难的时候不是挺身而出，反倒第一个逃跑，这几乎是等同于背叛的大罪，在北奥联盟，足够让他蹲在牢里度过下半辈子了。 “麦格尼大人，你认识菲娜.诺艾尔吗？” 莉莉亚娜也没再继续和麦格尼演戏，直接切入正题。 “我、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听说她能带我们找到宝物，所以才......” 麦格尼不敢说谎，急忙答道。 “你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莉莉亚娜看了看四周，这里应当是麦格尼的一处别墅，装饰华美考究，不知道是偷了多少纳税人的钱才能变成现在的样子。 “是......是无尽海渊里的联系。” 麦格尼战战兢兢地说道，连抬头看莉莉亚娜都不敢。 “无尽海渊？” 莉莉亚娜听到这个词，顿时来了兴趣。 “对的，大人，无尽海渊之中，也有一些常住多年的人，他们在无尽海渊深处发现了一处遗迹，但打开遗迹的钥匙却不翼而飞，于是辗转联系到了我，想要依靠我的势力在地面上寻找格林.诺艾尔，找到开启遗迹的钥匙。” “为什么那么确定是格林.诺艾尔，他实力不强，按道理没办法进入太深的无尽海渊。” 无法进入更深的无尽海渊，也就代表着没办法接触到深层的宝物，更别说从那些强者手中拿到关键的钥匙了，莉莉亚娜追问道，看见麦格尼额角渗出汗水。 “他、他是一个特例，大人。” 麦格尼卑怯地开口说道。 “格林.诺艾尔是唯一一个从无尽海渊第七层生还的人。” ...... 无尽海渊第二层，幽冥之穴。 这处小型洞穴只有一个宴会厅大小，但景象却颇为有趣。 光秃秃的石壁寸草不生，整个洞穴，只有中央的部分存在着一点点亮光，就像是萤火虫在聚集。 但当菲娜将之前在另一处小洞穴里抓到的类似蜥蜴的生物丢进去的时候，就会发现所有的光点瞬间聚集起来，将那只可怜的蜥蜴全部包裹起来，接着便听到蜥蜴传出了惨叫，开始不断挣扎，光点也随着蜥蜴的动作不断变形。 在许久之后，光点再度散开，只留下已经被吸干的蜥蜴尸体，坠落到洞穴底部，与其他早已风化的尸骸一道，成为洞穴的一部分。 “荧光虫之穴，这些光点实际上就是一只只的小虫子，它们聚集在这里，在黑暗中以光亮引诱其他的生物，从而进行吞噬，我们只要避开洞穴中心就没问题了。” 菲娜解释道，黑暗中的一丝光明的确相当具有诱惑力，经受不住诱惑，就会招致死亡，这一处洞穴，想必就是幽冥之穴生存法则的一个写照。 三人在晶簇蠕虫之穴后已经路过了三个小型洞穴，由于小型洞穴规模不大，所以也比较难形成像是晶簇蠕虫那种大规模的环境变化，因此这些小型洞穴基本上都是保持原本的状态，只是多出了一些特别的生物，就如同这些荧光虫。 “再往下，应该是第一个大型洞穴了。” 说着，菲娜在漫长的甬道中拿出闪耀结晶，照亮了自己周围的一片区域，然后拿出了笔记本翻阅着。 “这一处大型洞穴还算安全，里面的洞穴主宰应该是一头温和的野兽，常年处于睡眠之中，只要我们不打扰到它的美梦，那么就可以直接穿越这个洞穴。” 在笔记本上，描绘着一头巨大的生物沉眠的图画，虽然寥寥几笔，但也勾勒出了其形态特点，显然是菲娜的父亲自己手绘的。 在笔记本的上面，写着这个洞穴的名字，脊背熊之穴。 “脊背熊吗......怎么听也不像是温和的怪物......” 爱兰德尔可是见过熊的，在圣堂异端审判庭当守夜人的日子里，有些时候会经过森林，那些棕熊每一只都有着相当强大的力量，一掌足够拍死一位成年人，在好些地方的童话中，熊都是极端危险的生物。 “这头熊战斗力很强，但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它一个月只有一两天是清醒的，不用担心。” 三人一边交流情报，一边往前继续走，终于，当前方传来一丝微风的时候，他们就知道，马上就要抵达一处洞穴了。 罗森率先进入洞穴，紧接着是菲娜，最后则是爱兰德尔。 只一瞬间，三人就从原本漆黑一片的通道，进入到一处无比广阔的天地中。 不，准确来说，三人正确实地处于半空之中，正以高速向下坠落。 正文 第五十八幕.脊背熊之穴 “重力的方向改变了？” 毫无疑问，在进入洞穴之前，三人都是走在相对平坦的道路上，也没有出现向上攀登之类的移动，而现在，这走道的入口却毫无疑问是位于洞穴的顶端，这才令三人一进来就直接往下开始掉落。 罗森眼疾手快，直接用法师之手分别抓住了旁边的两名少女，魔力在身前释放，令降落速度变得缓慢下来。 三人径直穿过了一团白云，这才注意到，这片空间竟然比想象中要辽阔得多。 他们出来的地方，是浅灰色的岩壁上一个小洞，而这片岩壁，直接延伸出上百里，构成了一片灰色的天穹。 岩壁上生长着某种微光植物，能够散发出淡黄色的光芒，将洞**照亮。 穹顶之下，是好几团云雾，远处，一团黑云凝聚，隐隐有雷电闪耀，竟然是一片积雨云。 再往下，菲娜竟然看到了成群的飞鸟，正在盘旋着远行，其下，辽阔的大地绿意盎然，河流与山岳连绵，这里完全不像是一处位于大海深处的洞穴，更像是某个隐秘于世的小天地。 “这就是，脊背熊之穴？” 爱兰德尔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如果说之前的洞穴里展示着不同的生物适应洞穴生态的模样的话，那么现在这个洞穴，俨然就是生物改造了整个环境。 罗森看到了他们出来的洞穴旁边有人工架设的梯子，可以沿着梯子攀爬下来，看来是之前的人布置的，只不过菲娜或许没有在笔记本上看过，所以才忽略了。 好在罗森并不怕这种情况，他一边拎着一位少女，稳稳当当地降落到了地面上。 这里的森林并不像静谧之海的热带雨林，而更像是北方的广袤的原始森林，高耸参天的大树遮蔽了来自洞穴顶端的光芒，令整片森林笼罩上了淡淡的薄雾，显得幽静而昏暗。 远处，不知名的生物传来低沉的嚎叫，让人感到脊背发凉，湿润的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腥味，充满野性的气息。 地面上，腐朽的落叶堆积，踩上去松松软软，悄无声息。 罗森将感知力延伸出去，发现这里对于感知力并未有太大的抑制，他可以很轻松就掌握到方圆一里之内风吹草动。 也正因此，他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其他人的存在。 “还有其他人？” 数量是五人，似乎是看到了这边的动静，正在往这里移动，速度很快，应该是在奔跑。 “谁？” 罗森立刻张开法则壁垒，周围的空间立刻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屏障。 他决定守株待兔，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 没过多久，只看见树林里一阵骚动，几个人从草丛里跑出来，显得颇为狼狈。 “咦？” 罗森看到他们的时候，倒是有些小小的惊讶。 因为那并非陌生人，而是亚特兰蒂亚官方探险队的家伙。 带头的人应该叫康德，这位男子脸上有些伤痕，皮甲破损，丝毫不像是一位高手，而更像是一个逃窜的难民。 康德身后则是格奥尔格，有着铁壁之称的他此刻看起来也并不好过。 两名实力一般的探险者之后，罗森看到了道奇。 这个原本张扬跋扈的公子哥，现在正捂着自己的手臂，那里用纱布包扎着，血液已经浸湿了衣服，道奇脸色铁青，显然并不好受。 “是你！” 道奇立刻认出了罗森以及他身后的爱兰德尔与菲娜，但仅仅片刻的惊愕之后，又压抑住了自己的声音。 “没想到你们速度居然这么快。” 很明显，官方探险队的人在第一时间就选择了降下深渊，而同样掌握到捷径的他们走在了罗森等人的前头，先一步到达了这一处洞穴。 只不过，他们似乎遭遇到了什么东西的袭击，现在正处于逃亡的过程中。 而且，原本的官方探险队足足有二十人，此刻竟然只剩下了五人。 要知道，这个探险队虽然并非全是精锐，但除去道奇，也都是黑铁往上的存在，不然也不可能就这么下降到第二层。 能够令这支队伍折损大半的存在，究竟得有多强？ “你们遇到了怪物？” 在这洞窟之中，也只有怪物会袭击探险者了，罗森问道，上下打量着几人。 身上只有外伤，似乎没有中毒的迹象，伤口看起来像物理造成的，应该并非使用元素的怪物，换句话说，那头怪物的身体机能应当相当强大，足以在魔力的辅助下轻松撕碎青铜阶的壁垒。 “或许吧。” 康德知道他们此行的目标之一，菲娜.诺艾尔就站在对面，但一来罗森本身实力高超，正面冲突他们占不到便宜，二来现在是危急时刻，他们也没有太多余力来思考额外的东西。 “我们也不知道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在一瞬间，我们就失去了好几个同伴，接下来一直在撤退，在途中又损失了好几个人。” 罗森看了一眼菲娜，试图询问她的意见。 “我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的怪物，按道理来说，脊背熊应该就是这个洞穴的主宰，是这里最强的生物，但脊背熊本身的观测记录相当少，几乎没有人知道它是怎样发动攻击的。” 菲娜说道，也陷入困惑之中。 在父亲的叙述中，这个洞穴虽然有着强大的脊背熊，但实际上却是最为安全的几个洞穴之一，因为有着脊背熊这样一个强大的存在，所以严重压制了其他怪物的实力，即便是黑铁阶，也能轻松应对。 所以出现就连康德这种声名显赫的雇佣兵也难以处理的怪物，完全超出了菲娜的预料。 “难道是脊背熊？” 爱兰德尔问道，既然能够有着轻松伤害青铜阶的实力，那么只能想到是洞穴主宰了。 “不清楚，那攻击的方式太诡异了，悄无声息，就看见人的铠甲被撕裂，血肉绽开来，只一瞬间就死亡了。” 一名探险队员说道，似乎心有余悸。 “这个攻击方式......” 罗森似乎陷入思考，但很快，一阵骚动就令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那就像来自悠远时期的低吟，一声尖啸之后，周围的树木剧烈地动摇起来，破空之声不绝于耳，令人牙齿打战。 “是它，它来了！！！” 道奇的声音中，满是惊恐。 正文 第五十九幕.林间野兽 犹如狂风过境，那些高耸的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激烈的气流带起落叶，形成了状似潮汐的波浪，一时间，除了这风声之外，所有野兽都沉寂下来，反而形成了某种特殊的静寂。 “快走！” 康德低声叫道，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在他身前凝聚。 下一刻，尖锐的呼啸化为利刃，在罗森感知中，就像是一柄巨大的刀刃斩落，直接将整片森林切割开来。 咔擦 就连空间都产生了些微的震荡，来不及反应，罗森就感到四周，一道力量降临。 “啊！！！” 一名guān fāng探险队的成员突然间惨叫起来，可以看到，他的衣服突然就像是被锋利的刀子切开，露出了里面黝黑的皮肤，很快，那皮肤也绽开来，就如同被一把斩骨刀砍中，血肉炸裂开，就连骨头，都隐隐有一丝裂纹。 这样的伤口，竟然同时出现在那个人全身下，只花了几息功夫，他的血便飞溅出来，整个人跌倒在地，很快就没有了声息。 康德向着一个方向躲闪，似乎是躲过了那无形的攻击，格奥尔格则向着另一个方向，不过有些不幸还是擦伤了左手，臂血流如注。 道奇和另一名队员看起来比较xìng yùn，没有被攻击命中，只是惊恐地看着那皮开肉绽的同伴。 至于罗森，法则壁垒之下，他和身后的两位少女安然无恙，只不过那攻击的模式让罗森有些好奇。 他原本以为是将魔力化为刀锋的形状从而发动的攻击，但从刚才的反馈来看，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快走，对方的速度不算快，逃跑还来得及。” 康德拉了道奇一把，已经开始准备逃离。 看样子他们是完全屈服于这头不知名怪物的威慑之下，早就放弃了抵抗。 罗森没有理会他们，仍由其逃走，隐没于树林间。 然后，罗森看向前方，抬起手，法则壁垒张开，狂风吹过，但壁垒里的落叶却纹丝不动，显然是将力量完全隔绝开了。 嗡 魔力的流动顿时变得激烈起来，爱兰德尔甚至能够感觉到空气中游离的元素正在不断聚合分离，隐约能够看到几根世界弦，正在半空中微微震荡。 刷 就像是被雨水冲刷，在罗森的法则壁垒之，骤然出现了许多细小的褶皱。 爱兰德尔看到视野中的森林似乎陷入了某种扭曲之中，淡淡的水雾弥漫，其中似乎蕴藏着一头庞然巨兽的血盆大口。 咔擦 只听到清脆的鸣响，以罗森的法则壁垒为圆心，周围十码之内的大地与树木就像是被某种生物啃食了一般，出现了大小的裂纹。 咔咔咔咔 罗森能够从自己的法则壁垒之感受到无数细微的爆炸正在产生，但那是微小到最基本的法则尺度，寻常之人根本感受不到。 “白银阶吗？” 他顿时来了兴趣，按照资料的描述，无尽海渊三层以的地方是不会有能够达到白银阶的生物存在的，这也是为何黑铁阶乃至身体强健一些的无位阶也可以穿梭于这几层的原因。 但很明显，现在这个怪物的攻击强度，已经达到了能够影响一定区域法则的程度，那么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个存在已经触碰到了白银阶的边缘。 “试探一下。” 罗森随手一甩，法则领域中数枚结晶抛出，在壁垒之外，似乎触及到了什么尖锐的物体，转眼之间就被切断为好几块，但依旧迸发出耀眼的光芒立刻炸裂开。 轰隆轰隆轰隆 硝烟弥漫在已经被摧毁的森林之，但罗森发现，那一股强势的气息并未消散，反而因为这反击而变得愤怒了许多。 “说是没有形体，但好像并非如此。” 毫无疑问，罗森先前的攻击的确是伤害到了那头怪物，否则不会有这样变化，既然如此，那么那头怪物应该就身处这附近。 轰 就在罗森思考的同时，一道巨力降下，将他周围残存的树林直接夷为平地，震荡波传开，就连远处的树木都有些摇晃。 而罗森，位于法则壁垒中，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这个时候，爱兰德尔看到位于他们方的东西，才猛然间瞪大了双眼。 是雾。 不知何时，原本淡淡的薄雾已经在他们的头凝聚出了一个巨大影子，这影子能够清晰地看到牙齿与眼睛，丑陋的头颅，巨大的双翼与略显细长的身体。 “龙！！？” 菲娜忍不住惊叫出声，因为那雾气凝聚的形象，俨然就是传说中巨龙之首的模样，但身体则更像是一条长蛇，龙首，蛇神，蝙蝠的翅膀，眼前的雾气怪物，正是这样的形象。 那怪物赤色的双眼闪耀不详的光芒，于雾气之中若隐若现，正凝视着罗森所在的地方。 “原来如此，本体竟然是雾气，也难怪捕捉不到了。” 罗森对于那怪物的形态倒是没有多少惊讶，因为他早已看穿了这个怪物的本质。 这是一头由雾气凝聚的怪物，由于可以自由变换形体，所以本体其实并不一定就是现在所看到的模样，这或许是这头怪物所见过的最强的生物的糅合，才了这种诡异的样貌。 他不清楚为何在这脊背熊之穴里会出现这样的一头怪物，但罗森很明显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敌意，这头怪物应该是在潜移默化之中触碰到了白银阶的边缘，拥有了在一定程度掌控法则的力量，至于那看起来虚无缥缈的攻击，则是这头怪物的魔力渗透到雾气之中造成的。 这怪物平日里就化身为薄雾，将猎物笼罩在自己的体内，然后突然发动进攻，将其猎杀之后悄无声息地吞噬，也不知道这样的生活到底持续了多久。 但罗森知道，这头怪物原本一成不变的日常，今天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看起来今天不解决这个麻烦，我们很难全身而退呀。” 罗森说着，身后的空间一阵扭曲，一柄古朴而沉重的大剑，被他缓缓从法则空间中拔了出来。 正文 第六十幕.雾 在那柄古朴的剑锋之中，透出了一股森然的寒意，令那头怪物也感到了一丝本能的忌惮。 嗡—— 罗森仅仅是将狼骑士大剑拔出来，剑刃在空气中缓缓划过，便引动了法则的动荡，在空气中激荡出一道强大的魔力波纹，即便是受到了罗森庇护的爱兰德尔，也能感受到那非同一般的强大压迫力。 就好像，眼前站着的并非一名剑士，而是一头巨龙，是一只恐怖的怪物。 “既然你有着接近白银阶的力量，那么我只能全力出手了。” 罗森说道，剑锋之上，一阵扭曲浮现。 那怪物还没来得及采取下一步攻势，就看见罗森朝着雾气怪物扔出一枚高速的飞刀，接着一步踏出，突然消失，再次出现之时，已经是在雾气构成的龙首上方，正好就是飞刀所在的位置。 “狼剑术.枭首。” 狼骑士大剑剑尖朝下，就这么猛地刺出。 轰隆轰隆轰隆—— 雾气怪物的头顶，魔力的壁垒顷刻间轰然破碎，紧接着，那微弱的法则壁垒也难以支撑，分崩离析。 剑光一闪，穿透了雾气怪物的脑袋，将那巨大的龙首一击破灭，直接打散。 嘭—— 冲击波扩散，令原本凝聚的雾气瞬间溃散，但罗森感觉到那怪物并没有因此而陨落，带有敌意的气息依旧萦绕在周围。 呜—— 一声长啸，雾气竟然再度凝聚起来，在罗森的一侧出现。 同时，环绕在罗森周围的雾气散发出微光，魔力化作无数刀锋，在罗森全身上下不断切削，这足以将最为坚硬的钢铁化作铁屑的刀刃，却无法伤害到罗森半点，被他身上覆盖的法则壁垒尽数抵消，就像是雨点落入湖中，仅仅激起细微的涟漪，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雾气看来只是身体的一部分，真正的核心在其他地方吗？” 罗森感知力扫过，却无法准确感知到雾气怪物的核心在那里，如果不是对方拥有特殊能力可以隐藏核心，那么便是它的核心并不在此处，这里不过是力量的延伸投影而已。 这体积庞大的怪物，如果不找出核心进行攻击的话，那么只会徒劳地浪费魔力，最终被雾气怪物消耗致死，虽然罗森不用担心消耗战，但一直在这里僵持也并不是什么好办法。 “这样的话，只能动用非常规手段了。” 罗森追求速战速决，因此也不管其他，大剑一甩，自剑锋之上，苍青色的火焰燃起。 “第二形态.苍炎。” 这火焰立刻蔓延至罗森全身，渗透进铠甲之内，面甲之中，两点青色火焰熊熊燃烧，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力扩散开来，就连那凝结的雾气也差点被再度吹散。 “这个模样......” 爱兰德尔在拜伦维斯的时候，曾经见过罗森使用余烬的模样，在那个时候，罗森就已经拥有了可以在短时间内直达法则的力量，而现在，完全进阶白银之后，罗森使出来的苍炎，更是带有了某种神秘的韵味，令注视者为之失神。 “既然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那干脆就通通烧掉。” 罗森大剑挥舞，苍炎也随之四溢。 雾气怪物还想一口吞噬掉罗森，但那苍青色的火焰却顺着雾气烧向怪物的头颅，带有法则之力的火焰对于这纯粹由魔力构成的雾气具有天然的杀伤性，只一瞬间，法则之炎便将那些雾气焚烧殆尽，火焰在天空之中蔓延开来，彷如血染的晚霞。 火焰顺着雾气飞速拓展，很快就深入山林之间，将树木点燃，原本湿润的空气立刻变得无比干燥，烈焰飞舞，令森林里那些栖居的动物也在劫难逃，发出惨叫声，在焚烧中尽数化为灰烬。 这是足以毁灭这一处洞穴的森林大火，苍青色的法则之炎根本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扑灭，迎风扩散，将渗透进森林每一个角落的雾气都蒸发完全。 从这里，也能看到，这片广袤的洞穴几乎被这雾气完全控制，雾气怪物与这个东西近乎融为一体，以至于罗森的火焰可以在一瞬间就烧遍整个洞穴。 在耀眼的火光中，罗森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很快，他就捕捉到大量的雾气开始朝着某个地方移动，这移动从宏观上来看几乎无法觉察，罗森也是靠着强大的感知能力才能从中判断出极其细微的魔力流动。 “抓到你了。” 罗森魔力放出，以超越声音的速度在空中飞翔，引起一阵阵激波，在天空中分外显眼。 他顺着雾气流动的方向，很快就发现前方有一座分外高耸的山峦。 雾气收束，将已经被点燃的部分迅速舍弃，很快躲进了山林之间。 “这个地方......” 罗森本来想直接出剑，但隐约感受到了这里的与众不同，便收敛了身上的火焰。 很快，位于半空之中的他就看出了这里的一扬。 这一片山脉的模样，俨然就是一头巨熊的形状。 从罗森这个角度来看，熊头，熊身，四肢都清晰可见，那起伏的山峦正是在巨熊的背上，这样一看，这头生物的体型，的确是可以用庞然巨物来形容。 如同山岳一般的野兽，难道这就是洞穴之主脊背熊？ 罗森原本以为所谓的脊背熊，应该最多就比普通的熊稍微大一点，但没想到，居然大到这种程度。 这时，罗森隐约注意到，山脉的高度，似乎有细微的变化。 他感知力集中，很快，罗森就发现，这一片山脉，仿佛正在呼吸一般，有着微妙的起伏。 只不过这起伏的周期相当地长，根据罗森的估算，至少要地面时间的一个月，这头庞然巨物才会完成一次呼吸的循环。 换句话来说，上百年的光阴，也许不过是这头野兽做一场梦的时间。 “咦，这么一想的话，难道说那个怪物的本体其实......” 罗森将感知力凝聚，像是利刃一般刺探过去，寻找着雾气怪物的踪迹。 接着，罗森就发现了一个令人惊叹的事实。 “什么，原来这头雾气构成的怪物，居然只是这只脊背熊的一场梦而已吗？” 正文 第六十一幕.当你入梦 棘背熊毫无疑问正在沉睡。 对于这头生物而言，世间的一切都太过匆忙。 不过是它转身的短暂时光，时光流转，山川变迁，周围的一切都截然不同。 棘背熊活在与一般的生物不同的时间之中。 罗森曾经看过一种说法，那就是当生物的能量层级升高，大部分生物会往两个极端的方向进化。 其一就是加快自身的时间流速，由于拥有着悠久的寿命，所以它们加速时间，获得更为迅捷的动作与感知力，甚至能够体察到元素的聚合与溃散，在刚刚进阶青铜的时候，罗森便感受过这样的世界。 其二，则是延缓自己的时间流速，这个时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昙花一现，千百年的岁月就是瞬息之间，这是高位生命借此接近永恒的途径之一。 而这一头棘背熊，明显属于后者。 “只不过......” 粗略的感知了一番，罗森很好奇，在探险家们的日志中，棘背熊明显应该是青铜阶的生物，但现在这一头，很明显并非那么简单。 “又或者说......” 罗森感知力如同雷达扫过这座庞大的山岳，接着就发现了答案。 在山林之中，的确有着棘背熊存在。 那是一头足有三层楼高大的巨熊，蹒跚漫步于山间，背上是荆棘一般的尖刺，它也正是因此而得名。 这毫无疑问是这座山林的霸主，拥有青铜阶的实力，周围环绕着淡淡的雾气，随时能够支配元素发动攻击。 可罗森也觉察到了，这头棘背熊，也不过是一个梦境而已。 真正的洞穴主宰，棘背熊或许这么多年以来从来就没有醒来过，探险者们所见到的不过是这头“假冒”的棘背熊，便误认为这是洞穴主宰。 “等等......” 想到这里，罗森突然有一个连自己也难以相信的想法。 “难道说这个洞穴里的一切都是这头怪物的梦境吗？” 在涌现出这个想法的一瞬间，罗森便感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这实际上并非臆想。 罗森知道，在进阶白银之后，所有人都会在自己的体内构筑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用以承载各自截然不同的法则，就像之前他见到的银龙塞西莉亚的世界树，血色终末里的该隐赫斯特城堡，以及罗森自己的剑冢世界。 在这个世界中，如果愿意，他随时可以让其自由进化，或许在未来的某个时间里，那个世界也会诞生出生命，拥有文明，甚至也发展出力量体系，产生国家与战争。 而那些人，却浑然不会觉得自己身处的，是他人法则下的世界。 换句话说，这片洞穴有可能是这头棘背熊在睡梦之中，无意识产生的森林与天空，诞生的大部分生命也是棘背熊梦中的产物，这是它法则的外泄，是短暂睡眠过程中一个虚幻的梦。 “这样的话，好像有些棘手了......” 罗森同时也想到了一丝不妙。 既然这是棘背熊的梦境，那么自己现在在这里放火肆意燃烧森林，很有可能对于棘背熊产生一定的反馈，甚至最坏的可能性就是让这头怪物醒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然而很多时候，最坏的结果，往往就是会实现的那一个。 嗡—— 一道魔力波动从那座山间扩散开来，扫过森林，令这片树海形成了一道清晰可见的潮汐。 接着，大地开始颤动。 整个洞穴，正在发生巨大的震动。 天空之中，那些发光的苔藓类植物正在不断落下，化为纷飞的光点，令整个洞穴都散发出荧光。 大地裂开，茂盛的树木纷纷折断，无数的动物坠落悬崖下，发出连绵的哀嚎。 然后，罗森看到那山岳一般高耸的棘背熊，似乎微微动了动。 轰隆轰隆轰隆—— 山峦被重塑，河流阻断，整个洞**，一场地质灾变正愈演愈烈。 从那座山峰之中，传来了低沉的雷鸣，山顶之上，似乎正在裂开一道口子，其中，炽烈的气息升腾，似乎有滚滚岩浆流淌。 紧随其后则是水声。 “难道说在这头熊的梦里放火，导致它尿意上涌了？” 罗森有些没来由地想到，很快，他就看到从山的缝隙之中，汹涌的潮水喷薄而出，巨大的水压甚至直接将许多没有来得及逃走的生物直接撕成碎片。 狂风席卷，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风暴群，在山峰之上凝聚旋转。 电闪雷鸣，洪水肆虐，一副末日的景象。 而罗森知道，这的确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这个洞穴的末日。 “爱兰德尔，我们好像遇到大麻烦了，最好快点离开这个洞穴。” 罗森通过移动终端向爱兰德尔通讯道，接着朝向她们两个所在的方向飞去。 但雾气很快凝聚出两头怪物，向罗森冲来。 “别挡路。” 罗森手中大剑流转，几乎没有减慢速度，仅仅掠过两头怪物，便令其四散崩溃，重新化为雾气。 罗森突破音障，没花多少时间就回到了原处。 “我们走。” 两名少女还在原地，这里由于距离稍远，所以还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仅仅能够感受到地震而已。 “什么回事？” 爱兰德尔问道，微微皱着眉头，怎么感觉罗森只是去追杀了一只怪物，这个洞穴就一副要崩溃的模样了。 远处，赤色的天空映照着深紫的闪电，令人心悸不已。 “这个洞穴要崩溃了，具体的原因待会儿再说，我们先走。” 罗森说着，张开法则壁垒，将两位少女包裹入其中。 这样的话，即使罗森以接近音速的速度飞行，这两名少女也不会感到任何加速度的影响，只不过由于菲娜实在是太过孱弱，即便罗森将所有的防御手段都用上，也难保这位少女不会在加速的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 菲娜只感觉自己被热水一般的暖流包裹，就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中一样，她指出了前往下一个洞穴的方向，紧接着，便感到眼前的风景一片模糊。 而同时，那座棘背熊所在的山峰终于喷发，炽热的岩浆直冲天际，配合狂暴的大雨，洪水肆虐将所有森林尽数淹没。 地貌被重塑，原本的广袤森林，被汪洋大海所覆盖，一切都沉入大海之中，而只有几处高耸的山峰，成为了岛屿，在海面之上伫立。 至于最大的岛屿，则是棘背熊身上连绵的山峰，构成了一座巨大的岛屿，上面的植被被熔岩烧尽，此刻整个岛屿呈现出暗红的色彩。 可以预见到，这灾变至少会持续好几年甚至好几十年，而等到完全停息之后，这个洞穴的风景，将会截然不同。 而一切的罪魁祸首棘背熊，则只像是被稍稍打扰一般，再度陷入沉睡之中。才发现之前一直打错了名字，应该是棘背熊不是脊背熊...... 正文 第六十二幕.不存在的洞穴 离开了棘背熊之穴，罗森等人一直以高速在洞穴之中穿行。 途径了好几个小型洞穴与一个中型洞穴，他们都没有遭遇太大的变故，这些洞穴与棘背熊之穴不同，由于没有荧光植物的存在，所以大部分洞穴都是漆黑一片，只有一些没有视觉，依靠其他感知器官来行动的低等生物，所谓的洞穴之主，也大多只是体格强健一些的个体。 不过，随着他们移动的通道越来越宽阔，罗森也能感知到，接下来的洞穴，或许隐藏着相当强的怪物。 由于怪物之间跨越洞穴移动并不常见，所以大部分的洞穴之间的通道只能容纳幽蛇这样体型的物种通过，而如果说通道比起普通的要宽上许多，那么就有可能存在着体型更大而且具有流动性的怪物存在。 站在和城门差不多高的洞穴入口，罗森停下了脚步。 “这个洞穴，有什么讲究吗？” 他问向旁边的菲娜，虽然罗森现在已经知道，由于探险者本身实力和眼界的原因，他们口口相传的记录并不一定就是洞穴的真相，但至少从表面上看，这些宝贵的知识还是能够让他们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里应该是第二个大型洞穴，只不过......” 菲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拿起了探险笔记，打开到其中的一页。 “你们最好还是自己看吧。” 罗森接过笔记本，与好奇凑上来的爱兰德尔一起阅读着上面的记述。 根据探险者们的记录，这条路上应该存在着三个大型洞穴，除去棘背熊之穴之外，另外两个却一直有着争议。 有一部分的记载中，一个洞穴是遍布灰烬，主要生物是一种覆盖着灰烬，内部却是炽热熔岩的虫子，另一个洞穴则是生长着荧光植物，有着湿润气氛的雨林。 而另一部分的记载，却只能发现一个洞穴，那就是雨林洞穴，洞穴主宰是一头巨大的六足鳄鱼，这个洞穴也就被称为六足鳄鱼之穴。 至于那个灰烬洞穴，许多探险者却说从来没有遇到过。 菲娜父亲只见过六足鳄鱼之穴，并没有进入过那个灰烬的洞穴，但出于严谨的态度，他还是尽数收集了有关另一个洞穴的信息，记载在笔记本上。 “有人说那个灰烬洞穴实际上就是这个六组鳄鱼之穴，只有特定的条件之后，才能进入灰烬洞穴，但也有探险者为了考证这一点而选择长期驻扎在这个洞穴中，却并没有见到过那个所谓的灰烬洞穴。” 菲娜似乎有些担心，先前所见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大部分探险者的认知，棘背熊这种等级的生物，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思考，因此对于这个饱受争议的洞穴，自然也感到不安。 “反正我们也不逗留太久，往前走就是了。” 罗森倒是不担心，既然大部分探险者都将这条路定为捷径，那么便代表除非遇到意外情况，否则大部分的场面都是相对容易应对的，对于罗森而言更是不在话下。 至于这洞窟的真相到底如何，罗森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去探究。 “嗯，也只能这样了。” 菲娜点点头，然后介绍道。 “这一个就是六足鳄鱼之穴，气候与静谧之海类似，但是更为湿润，里面的怪物也更加强大，洞穴主宰是中心湖泊栖息的六足鳄鱼，青铜阶的巨大怪物，它会在整个洞穴里巡游找寻猎物，不过也拜它的体型所赐，行走的动静很大，只要小心就能避开。” 话音未落，就看见左侧前方的一处树林开始摇动，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飞鸟四散，一道低吼响起。 哗啦哗啦—— 摇动的树枝上，一个黑色的身影浮现。 它有着长长的嘴，口中三排利齿沾染鲜血，凹凸不平的皮肤，长长的尾巴，六只短腿正踩踏在一只同样体型巨大的野兽身上，但那只野兽很明显已经失败，喉咙被咬断，正流淌着暗色的血液。 六足鳄鱼橙黄色的竖瞳紧盯猎物，接着一口咬开对方的腹部，开始啃食其中的内脏。 同时，罗森也注意到，位于鳄鱼背上，有许多白色的鸟儿，正不惧这头洞穴主宰，翱翔于天空中，一点点啄食着鳄鱼身上与牙齿之间残留的碎肉。 即便是罗森，此时也没有太轻举妄动，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难保这个洞穴也有什么奇怪的隐秘。 那头鳄鱼的注意力很明显集中在身下的食物上，看都不看这边一眼，也让三人能够成功隐匿于林间，不过也要等到这头怪物吃饱了肚子，他们才能在对方的感知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下离开。 进食的过程持续了一会儿，六足鳄鱼才留下一头已经只剩骨架的尸骸离开，朝着远方一步又一步地前进。 “我们走。” 罗森说道，但爱兰德尔却蹲下了身子，在地面上似乎找到了什么的模样。 “这是......” 她手中是一个脏污的坠饰，抹去上面的泥水，才发现那是一枚圣堂的十字架。 这十字架制作考究，相当精致，而且从外表来看，似乎是刚刚掉进泥土里的。 “难道是圣堂的探险队？” 爱兰德尔感到有些奇怪，从速度来看，他们应该已经算最快的一批，圣堂的探险队就算快马加鞭，也不可能比他们更早到这一个洞穴。 而且就目前的情报来看，圣堂在之前的几周也并没有任何探险队进入无尽海渊，那么这个十字架的出现就显得颇为怪异了。 “奇怪......” 爱兰德尔还在思考，紧接着，从一旁的树丛中，一个人影猛然窜出来，他身上白色的长袍满是脏污，脸色苍白，瞳孔里满是血丝。 这是之前在出发的时候见到过的异形审判庭派出的探险队成员之一。 “你怎么......” 爱兰德尔刚想开口询问，只看见对方满脸惊恐，喉咙里似乎在嘶吼着什么。 “来了......它来了！！！” “什么东西......” 立刻警觉起来，爱兰德尔正准备组织防御，就感到一阵风吹拂过脸颊，其中，似乎混杂着淡淡的馨香。 只一瞬间，爱兰德尔的世界陷入黑暗。感谢【镜花水月j】的2000起点币打赏；感谢【多元太虛】的1200起点币打赏；感谢【kael安卡拉】的500起点币打赏~ 正文 第六十三幕.苏醒 “......醒醒，快醒醒。” 爱兰德尔艰难地睁开双眼，却现自己正身处柔软的大床中。 不认识的天花板上，描绘的是女神创世的风景，庄严而肃穆。 被褥十分轻盈，爱兰德尔整个人陷进大床中，感到十分舒适。 “唔唔唔，再让我睡一会儿......” 她感到眼皮很沉，睁开的双眼有些涣散，最终努力聚焦到一旁正在摇晃着她的人身上。 “咦，你是？” 对面的这位女子，爱兰德尔明显不认识，对方穿着黑白相间的老式女仆装，约莫二十岁过半，朴素的脸上还有些雀斑，看起来就像是随处可见的在贵族家里侍奉的女仆。 “爱兰德尔小姐，您一定是睡糊涂了，我是米娜呀。” 女仆似乎对于爱兰德尔这个样子习以为常，有些无奈地说道。 “已经九点了，老爷让我叫您起床，说对方已经到了。” “呃，米娜......” 爱兰德尔还处于有些疑惑的状态，不过很快，她就回想起来了。 眼前这位女仆的确叫做米娜，是父亲十年前从一家孤儿院里领回来的，作为照顾自己的侍女，已经和她相处了十年了。 环顾四周，记忆逐渐复苏。 她是斯卡雷特家的掌上千金，今年只有十六的年纪，由于父亲的溺爱，所以之前一直将各路求婚者拒之门外，甚至就连许多贵族子弟都无法得见爱兰德尔一面。 而她的父亲斯卡雷特子爵则经营这一片土地多年，早已拥有极高的声望，是百姓们都称赞的好领主。 只不过大约一个月之前，爱兰德尔匿名外出游玩的时候，正巧遇到有人在仗势欺人，富有正义感的斯卡雷特大小姐便直接出手，狠狠教训了对方一番。 本来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但没想到，那位仗势欺人的家伙竟然是布里吉特大公的长子，将来要继承一方行省的贵族。 而且更麻烦的是，由于爱兰德尔直接出手，对方辗转竟然认出来了她的身份，前几天，来了一封信函，除去要求斯卡雷特子爵公开道歉之外，竟然还要爱兰德尔嫁给那个纨绔子弟。 斯卡雷特男爵虽然能够拒绝那些婚约者，但布里吉特大公权倾朝野，难保不会直接找个手段陷害斯卡雷特家，到那个时候，爱兰德尔可能会面临更为凄惨的境地。 至于今天，则是那个家伙亲自上门，看来是想要斯卡雷特子爵给一个答复才肯罢休了。 稍微梳妆打扮一番，爱兰德尔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银色的长，赤红的双眸，精致的面庞，纤细柔软的身体被精美的洋装包裹，任谁看了都会赞叹其美丽。 但爱兰德尔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微微皱眉，她跟着米娜走下楼梯，来到了会客室。 会客室一边，坐着浅灰色头的斯卡雷特子爵，这位中年男子看起来相当洗练，经历过战争的他有着军人的坚毅，此刻面色严肃，让整个会客室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氛。 但房间的另一边，有一个家伙却毫不在意，反而是在那几幅墙上的名画前评头品足，显得颇为放松。 这正是爱兰德尔之前出手教训过的家伙，名叫格里芬.布里吉特。 爱兰德尔注意到，这个格里芬身后还站着一名男子，看来是他的保镖，腰间佩剑，粗糙的大手别在身后，一副气势汹汹的的模样。 “来了吗。” 斯卡雷特子爵看到爱兰德尔，挑了挑眉毛。 “呵呵，你终于来了。” 转过头，格里芬咧开嘴笑了笑，也坐到了沙上，与斯卡雷特子爵面对面。 “那我们就来谈谈婚礼什么适合举办吧。”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令斯卡雷特子爵的脸上有些难看。 “格里芬阁下，我好像还没有答应你这件事，道歉我可以公开布声明，想要其他的赔偿，我也可以尽量提供，只是这婚事，恐怕不能答应。” “子爵大人，我就不和你说那些客套话了，你知道拉西斯子爵吗？” 格里芬说道，拉西斯子爵原本也是和斯卡雷特子爵一般的贵族，但是因为得罪了布里吉特大公，直接被坑害成谋反的罪名，家族里的男性全部被砍头，女性则被抓进了贵族监牢中，名曰囚禁，实际上则是成为半公开的昌妓，用以取悦其他的贵族，而拉西斯家最小的女儿，才不过十二岁。 “你是什么意思？” 斯卡雷特子爵眉头皱起，轻轻握拳，而同时格里芬身后的人也向前一步，浑身散出强烈的战意。 “我的意思，是斯卡雷特家应该要更加聪明，乖乖交出这个女人，说不定我玩腻之后还能给你送回来。” 格里芬邪恶地笑着，目光上下舔.舐着爱兰德尔，令她感到一阵恶寒。 “你不要得寸进尺，格里芬，别以为仗着你父亲的名字，就可以为所欲为。” 斯卡雷特子爵愤怒地说道，但眼前那个护卫，明显实力高强，就算是找来整个府邸里的高手，恐怕也难以对付。 “抱歉，布里吉特家的人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既然子爵大人你舍不得，那我只能自己来取了。” 格里芬使了个眼色，他身边的保镖立刻出手，朝着爱兰德尔而来。 一瞬间，爱兰德尔感到自己被一头猛兽锁定，根本动弹不得，而斯卡雷特子爵纵身一跃，在危急之时挡住了爱兰德尔。 “唔——” 捂住明显已经折断的手臂，斯卡雷特子爵痛苦地哀嚎着。 而在外面的护卫们则闻风而来，长剑指向了那个保镖。 “你们是不是没有听说过，拂晓神剑的名字？” 那个保镖说着，拔出长剑，一道森冷的气息锁定了几名护卫，接着，电闪雷鸣之间，那几名护卫已经丢下了武器，捂住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腕，明显被挑断了手筋。 “竟然是拂晓神剑......” 斯卡雷特子爵护住身后的爱兰德尔，惊讶地说道。 拂晓神剑雷曼，北地出名的剑士，一手快剑无人能敌，没想到居然被吸纳进了布里吉特家，成为了格里芬的狗腿子。 “斯卡雷特，我现在完全可以说你是意图谋害贵族，可惜准备不周，被我反杀，我大可以把你的双手双脚都废掉，让你躺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我上你家的女儿，我给过你机会，可惜，太迟了。” 格里芬面色一冷，接着打了个响指。 “雷曼，动手！” 快如闪电，剑光骤起，斯卡雷特子爵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寒芒便迎面而来，带着凛然的杀气，让他心中一沉。 “受死......呃！” 但雷曼长剑未至，却猛然改变了方向，接下来，他整个人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铁锤砸中，朝着旁边飞了出去，撞碎了一整面墙，在粉尘四散中，挣扎两下，没有了声响。 斯卡雷特子爵愣愣地看着这一切，还没有回过神来。 格里芬脸色铁青，他自己沉湎酒色，疏于锻炼，根本打不过这些护卫，现在雷曼莫名其妙被打飞，他才是最慌张的一个。 而爱兰德尔，则看向了那个神秘出现，将强者雷曼一击打飞的人。 那个人有着黑，墨色的双瞳，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身上是一件朴素的大衣，正保持着出拳的姿势。 这个男人不算英俊，但那一双眼睛却让人印象深刻，他缓缓站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看向格里芬。 “你、你是谁，难、难道不知道我是布里吉特家族的合法继承人吗，你敢对我出手！！？” 格里芬话音未落，就看到那个男子朝着自己的脸一拳挥出，拳风呼啸，在空气中响起一阵阵爆鸣声，令人胆寒。 一拳逼近，格里芬竟然就这么因为恐惧而失去了意识，整个人昏厥过去。 而那拳头，正停留在格里芬面前极近之处。 “我只是兴趣使然的路人而已。” 那个男子收回拳头，缓缓说道。 . 正文 第六十四幕.意外来客 不知为何，爱兰德尔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 “请问你是？” 斯卡雷特子爵显然也不认识这个男子，满脸狐疑，在佣人的搀扶之下缓缓站起身来。 “我本来是拜访子爵大人的，只不过在外面听到里面出现了战斗的声音，就自作主张跑进来，正好遇到刚才那一幕，只能出手了。” 男人说着，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封信件，交给了一旁的佣人。 斯卡雷特子爵拿起信封，首先翻转过来看了一眼蜡封，立刻就瞪大了双眼。 “你、您是？” 子爵的语气瞬间就变得谦卑起来，没有打开信封，就问男子。 爱兰德尔感到有些好奇，自己的父亲就算是面对布里吉特家族，也丝毫不感到畏惧，可现在居然对一名青年用上了这么谦卑的语气，对方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她凑过脑袋看向那个信封，赤色的蜡封上，印着一个狼的头像。 这看似寻常的标志，却是每一个北地之人都熟悉的纹章。 冬狼，这是格雷修斯家的标志。 北地的主宰者，染霜森林的守护者，与布里吉特家族权势相当，在北地甚至更胜一筹的大贵族，祖先是国王的一脉分支，因此在某种程度上，格雷修斯家也有着王位的继承权。 而能够用上这个纹章的，毫无疑问只有格雷修斯家的人。 那么眼前这个男子的身份就值得思考了。 “我的父亲和我说，我们与斯卡雷特家有一个约定，所以让我带着这封信过来，希望能够得到子爵大人的指导。” “父亲” 斯卡雷特子爵反复咀嚼着这个词，接着问道。 “你是罗森？罗森格雷修斯？” 听到对方名字的时候，爱兰德尔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很快，那转瞬即逝的火花便消失不见，再也无法寻觅到。 “是的。” 被称为罗森的男子瞥了爱兰德尔一眼，接着看向斯卡雷特子爵。 “没想到你已经这么大了” 子爵有些恍惚，坐到椅子上，挥挥手让护卫将失去的格里芬与雷曼抬走，然后打开信封，仔细起来。 而爱兰德尔则与罗森一起，站在一旁等候着。 这其中，爱兰德尔不住地偷瞄着罗森，她发现虽然自己没有见过这位青年，但对方身上却总是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独特气息，就好像是爱兰德尔与他熟识已久一般。 罗森倒是没有四处张望，只静静看着斯卡雷特子爵信件。 “说起来，罗森，你知道你的父亲和我们家有什么约定吗？” 良久，斯卡雷特子爵才抬起头，向罗森问道。 “我只听父亲提起过一点，但具体的，并不知道。” 罗森摇摇头答道。 “在多年以前，我曾经和格雷修斯大人一同作战，在那个时候，我从敌人的长剑中救下了当时还是继承人的格雷修斯大人，他也在之后帮助我逃生，因此我们互相许下了一个承诺。” 斯卡雷特子爵看了看爱兰德尔，接着说道。 “那就是我们的子嗣，如果同是男孩，那么就将结为兄弟，同为女孩，则结为姐妹，如果一男一女，那么将结为夫妻。” “什么？”“” 爱兰德尔与罗森都对斯卡雷特子爵的话反应剧烈，尤其是爱兰德尔，直接凑了上去，看着信上的文字，确认一遍之后，才有些失神地后退几步。 “怎么会这样” 她倒不是讨厌这个叫做罗森的家伙，真要说起来，出手救下了他们的罗森在爱兰德尔这里的声望还算是不错的，但突然之间就开始谈婚论嫁起来，无论如何她都接受不了。 “我尊重斯卡雷特家族的意愿，如果不想履行婚约的话，那就算了。” 这个时候，罗森开口了。 “太好” 爱兰德尔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自己的父亲立刻拒绝。 “不行，这是约定，斯卡雷特家不能违背誓言。” 不知为何，到了这个时候，斯卡雷特子爵倒是相当坚持。 “父亲” 爱兰德尔知道父亲的脾气，所以也没敢劝说，思考一番，还是决定先离开这个地方。 “我先去透透气” 说着便走出了破损一面墙壁的会客厅，穿过走廊，来到了花园之中。 和煦的阳光中，花园里早就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卉，姹紫嫣红，引来了蝴蝶与蜜蜂，在花丛之间穿引，微风轻轻吹拂，带起了爱兰德尔的几缕长发，令这位少女在花丛之中更显得耀眼。 “怎么会这样，赶走了一个来挑事的，又遇上一个婚约者” 处于混乱之中，爱兰德尔不知为何感到脸颊有些发烫，不过很快，她就发现罗森跟了过来。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信的内容会是这样。” 他诚恳地说道，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不是你的问题。” 爱兰德尔本想逃走，但想了想还是留下，毕竟她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罗森，好奇心驱使着她留在原地。 “是不是会觉得很突然？” 罗森笑了笑，并没有多解释什么，只顿了顿，才反问道。 “呃是有一点。” 爱兰德尔看着身材高大的罗森，感到有些慌乱。 “我也觉得很突然，老实说，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不论是哪一件事都” 说着爱兰德尔听不懂的话，罗森突然间向着爱兰德尔这边扑来。 “啊！” 细小的惊呼，爱兰德尔才发现原来是定时洒水的装置开始运作，多亏了罗森，她才避免了被淋湿的下场。 不过也正因此，两个人现在以一个极为暧昧的状态靠近着。 爱兰德尔能够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属于罗森的气息，触碰到对方健壮的手臂，令她一阵心跳加速，两抹绯红迅速爬上她的脸颊，令爱兰德尔感到有些燥热。 就在这个时候，罗森抓住了爱兰德尔的手腕。 “你你你” 爱兰德尔顿时慌乱起来，想要挣脱，但罗森的手却如同钢铁一般纹丝不动。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罗森的脸越来越近，黑色的瞳孔中映照着自己害羞的脸。 然后，两张脸近在咫尺的瞬间，罗森开口了。 “你也差不多该从这个梦境中醒来了吧？” . 正文 第六十五幕.灰烬洞穴 “梦境？” 爱兰德尔有些不明白，她只想快点从这个男人的怀中逃开，小手轻轻推开对方的胸膛，但落在爱兰德尔肩膀上的手却传来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现在正身处梦境之中，真正的你，还在无尽海渊之下沉睡着。” 罗森说道，注视着爱兰德尔，令这位少女禁不住别过脸去。 “什么梦境......这是什么最新流行的玩笑吗？” 爱兰德尔现在感到有一丝不可理喻了，自己原本还以为这个罗森是个懂得贵族礼仪的青年，可目前来看，似乎是个怪人。 “人都难以觉察到自己正身处梦境之中，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判断，那就是梦境通常没有一个完整的因果关系，人们记不住梦的开始与结束。” 罗森不依不饶，接着说道。 “比如说，你昨天做了什么事情？” 原本还处于凌乱状态的爱兰德尔听到罗森的话，猛地一愣。 “呃，我昨天应该是......” 她绞尽脑汁，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昨天自己究竟做过什么事情。 看到爱兰德尔呆住的模样，罗森笑了笑，接着开口。 “梦境大多只有一个片段，你不会知道如何来到这里，只会顺应着梦境的剧情往前走，逐渐加深对于梦境的认同，最终完全融入梦境，也就无法醒过来了。” “这是我的梦？” 爱兰德尔还有些恍惚，原本熟悉的一切顿时变得不真实起来。 无论是这座宅邸，自己的父亲，女仆与佣人，甚至包括那个格里芬，这些事物的印象都开始模糊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孤儿院，大火，痛苦与修行，背叛，拯救与重生。 名为爱兰德尔.斯卡雷特的贵族千金消失不见，重新出现的是圣堂的修女爱兰德尔.斯卡雷特。 但这梦境依旧束缚着爱兰德尔，让她在两种人生之间犹豫不决。 是选择回到那个岌岌可危的世界，在危险与艰难中挣扎，以那残缺不全的身躯度过余生？ 还是留在这里，作为一名贵族千金生活下去，无忧无虑，邂逅一位尊贵的王子，拥有幸福美满的人生？ 两者不断碰撞，几乎就要将爱兰德尔撕裂。 罗森敏锐地觉察到了爱兰德尔的异常，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这位少女的人格很有可能会分裂，成为一个疯子，必须让她明确觉察到梦境与现实的不同才行。 通常来说，在梦境里死亡的话就能够直接回到现实，但若是没有明确认知到梦境与现实的区分，那么即便在梦境里死亡，也难以回到现实，反而有可能对其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这也是为何罗森没有直接暴力地打死爱兰德尔令其回归现实的原因。 “我......” 爱兰德尔后退两步，陷入了无尽的混乱之中，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眼神中满是迷惘。 可以看到，远处，斯卡雷特子爵带着护卫队冲了过来，这是梦境的保护机制，他们觉察到了罗森这个侵入者的存在，想要将其驱逐。 爱兰德尔的身上也迸出深紫色的光芒，形成了状若实质的能量流动，环绕着这位少女。 “看来得用一些强硬手段了。” 罗森知道，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立刻让爱兰德尔意识到梦境与现实的区别，那么罗森就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了。 他两只手紧紧抓住爱兰德尔的手腕，将其拉开，露出少女惊慌的面庞，然后罗森二话不说，直接将脸凑了过去。 爱兰德尔瞪大了双眼，原本的迷惘立刻被无比的惊讶所取代，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此刻正与自己零距离接触的男人，一阵特殊的气息传来，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害羞。 然后下一刻，无论是冲过来的斯卡雷特子爵，还是这彩蝶飞舞的花园，又或者是那豪华的宅邸，全部都化为碎片，在虚空中溃散。 爱兰德尔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再度被无尽的黑暗所笼罩。 ...... “有趣，没想到格林.诺艾尔居然还有这种经历。” 在麦格尼那里听取了格林.诺艾尔曾经的传奇经历，莉莉亚娜感到这次的事件，似乎自己已经掌握到了一点眉目。 远处，接连不停的爆炸声响起，那剩余的十一头北海巨妖正与莉莉亚娜的那些烈焰骑士们战斗，波及到了无数的怪物，同时也将亚特兰蒂亚沿海的建筑毁灭殆尽。 目前的情况，是魔潮暂时被遏制，却也无穷无尽，除非从根源上抑制，否则亚特兰蒂亚的守备力量迟早要被消耗殆尽。 “这么说来，还是有特殊的方法可以从无尽海渊最底层上升而不用承担这些上升的负荷吗？” 莉莉亚娜从麦格尼那里得到的情报，仅仅是格林.诺艾尔在十几年前的一次冒险之中，曾经意外跌落最底层的无尽海渊，然后竟然活着从那里爬了上来这个令人惊讶的信息。 这件事并非官方的记载，格林.诺艾尔也没有告诉包括自己的女儿在内的任何人，麦格尼之所以会知晓，是因为他花大价钱买来了一个能够窥探他人记忆的魔导器，将垂死的格林脑部扫描才得知这个情报，当然，那次扫描也直接夺走了格林本来就不长的生命，光是这一项，就能够让麦格尼定罪入狱。 “记忆里没有关于这一部分的记录，格林本来就想尽可能的隐藏这份记忆，再加上当时他已经意识不清，所以能得到的信息有限。” 麦格尼战战兢兢地说道，眼前这个法师可是能够轻轻一弹指就让自己灰飞烟灭的存在，而且对方根本不用顾忌什么政治与势力，这让麦格尼只能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如果是那个东西的话......” 莉莉亚娜思考着，圣遗物的力量显然可以越这个无尽海渊的法则，如果格林真的接触过圣遗物，那么能够安全回来倒也正常。 只不过，这么一看的话，或许大家都被误导了。 那就是格林.诺艾尔并非是几个月之前的无尽海渊之旅中获得了圣遗物的钥匙，而是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拿到了那个关键的钥匙，只不过他巧妙地隐藏起来，同时在这份情报无法隐瞒的时候放出了另一个假消息，让所有人的都去寻找。 这是格林.诺艾尔以自己的生命所守护的事物，甚至不惜以死亡作为代价来误导其他人。 “这么看来，我们的选择倒是正确的。” 莉莉亚娜说道，同时有些庆幸罗森当时尊重了菲娜的意见，将其带入了无尽海渊之中。 因为格林.诺艾尔在十几年前得到圣遗物钥匙的时间，正好是菲娜.诺艾尔出生的时间。 . 正文 第六十六幕.窥梦者 再次醒来的时候，爱兰德尔看到的是灰色的天空。 天空之中，一个暗色的漩涡正在不断旋转，将周围灰白色的流体吸入其中，漩涡的中央，则是一团模糊不清的云雾，看不清具体的模样。 “你醒了。” 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令爱兰德尔转过头。 并非黑发黑瞳的青年，而是一如既往的钢铁头盔，语调平稳，令人实在是难以亲近的模样。 但这也是爱兰德尔最熟悉的模样。 “刚才我是......” 爱兰德尔回忆起先前的经历，贵族宅邸，突如其来的纷争，介入的贵族，以及最后那个令人脸红心跳的...... “啊......” 发出细小的惊呼，爱兰德尔捂住了自己温度飙升的脸颊。 “你陷入了梦境之中，我强行介入，才让你苏醒了过来。” 罗森说道，似乎并不在意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他在刚刚遭遇到那一团迷雾之后，就发现了来自精神上的攻击，只不过那攻击看似强大，却对于白银阶的罗森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仅仅数息的眩晕，罗森就将那攻击的完全抵消掉。 只不过，对于其他两位少女而言，这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 罗森发现爱兰德尔与菲娜都陷入了梦境之中难以自拔，于是只能使用法则之力，进入爱兰德尔的梦境中，以自己上一世的形象化身为那个本来应该登场的大公之子，这才强行把爱兰德尔从梦境之中拖拽了出来。 只不过，窥探他人的梦境，总是有些不太好就是。 但罗森还是忍不住想要吐槽，爱兰德尔这个梦境，俨然就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奇幻版，为了避免傻白甜还多出了一个格里芬这种恶役角色，如果罗森没有介入，大体的剧情应该就是那个北地大公的儿子与爱兰德尔建立婚约，两边在打打闹闹中逐渐认可对方终成眷属。 看来这些梦境都是梦境的主人所期许的事情，而为了合理性，又加入了一定的阻碍要素，但故事结局永远都是美满的，正因如此，才会令人沉湎其中。 “是吗......” 爱兰德尔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似乎还在回忆先前的触感。 “这里是哪里？” 随即，她站起身，环顾四周。 这个地方明显不是之前那热带雨林般的六足鳄鱼之穴，飘舞着灰烬的怪异天空，同样覆盖着灰烬的大地，没有任何建筑，只有一个个高耸的白色立柱，这里看起来就像是末世一般，充满着孤寂与绝望的气息。 “不清楚，不过这里似乎就是那个未被证实的洞穴了，你看那里。” 罗森指向不远处，可以看到一个白色的立柱，上面的灰烬似乎正在不断移动，爱兰德尔仔细一看，才发现那竟然密密麻麻爬满了一种覆盖着灰烬的虫子。 这些虫子身上有一层类似灰烬的甲壳，其下则是如同熔岩般流动的身躯，它们成群结队，攀附在白色立柱上，从立柱上那无数小孔之间穿梭。 白色的立柱似乎就是它们的巢穴，而除去这种虫子之外，这个世界好像就没有其他的生物了。 “咦，菲娜呢？” 爱兰德尔将视线收回来，才想起与他们同行的另一位少女。 “她还处于梦境之中。” 罗森说道，让开身子，只见那位混血的少女正蜷缩着躺在地上，耳朵微微颤抖，似乎是在经历什么紧张的事情。 最让爱兰德尔感到意外的，是菲娜的周围，灰烬堆积，几乎已经将她覆盖一半。 她走到菲娜身边，伸手触碰那些灰烬，却发现这灰烬十分坚硬，即使花费了巨大的力气也难以将其击碎，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灰烬似乎越积越多，大有将菲娜全部掩埋的架势。 “这灰烬难以去除，如果长期沉湎于梦境之中的话，很有可能就会被完全掩盖，从而变成那些白色的立柱，成为这些虫子的食物。” 罗森说道，令爱兰德尔感到十分震惊，她看了看周围，光是小型的白色立柱，就有不下上百个，还有好几个大型的白色立柱，如果罗森所说不假的话，恐怕那就是过去曾经来到过这里的生物，被梦境所困住，最终化为一根根白色的立柱，仿若墓碑。 “有些存在能够抵御梦境的侵袭，有些则会意外脱困，只不过当他们苏醒过来的时候，都会来到这里。” 罗森说着，低下身子，半蹲在菲娜的身边。 “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把这个小姑娘从梦境里救出来。” “救出来......是用刚才的方法吗？” 爱兰德尔想到罗森之前的所作所为，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潜入她的梦境之中，让她认识到梦境与现实的差别，从而击溃梦境清醒过来。” 罗森点点头，正要伸手按住菲娜的额头，爱兰德尔却出声制止了他。 “等等，我也要一起。” “呃，虽然我可以让你一起进入她的梦境里，只不过你实力不足，有可能面对那些梦境里的守卫会有些危险，要知道，在他人的梦境中死亡，无异于让自己的精神陷入崩溃。” 罗森解释道，有些不太理解为何爱兰德尔会突然变得这么执着。 “我清楚，但菲娜也是我们的队友，所以我不能置之不理，况且，在梦境中多出一个帮手也不是什么坏事，我还得监督一下你，免得你对其他的女孩子做出什么奇怪的事......” 爱兰德尔小声解释道，说道后面已经听不见声音。 “好吧。” 罗森耸肩道，也不明白这位修女小姐到底在思考什么，他先前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为了让爱兰德尔更快认识到现实与梦境的差异，至于别的想法，可是一点也没有。 “不过你在梦境里一定要紧紧跟着我，进入别人的梦境可和享受自己的梦境不同，如果说自己的梦境是以自己为主角的，主角绝对不会出现生命危险，那么进入别人的梦境之后，则会遭遇到梦境主人无意识的抹除，会遇到很多的危险，迷失在梦境之中，也同样会沉睡不醒，化为那些白色的立柱。” “我明白。” 爱兰德尔点点，接着握住了罗森伸过来的手。 同时，世界开始旋转。 正文 第六十七幕.宴会 回过神来的时候，爱兰德尔发现自己正置身于马车之中。 柔软的坐垫传来的触感十分真实，让她有些恍惚。 爱兰德尔身上穿着黑红相间的晚礼服，抹胸之上露出了纤细的锁骨，一枚红宝石挂坠位于雪白的肌肤之上，形成鲜明的对比，银色长发在脑后盘起，颇有几分成熟的风韵。 “看来这位菲娜小姐的梦境还真是有点意思。”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开口了，他有着黑色的短发与同样黑色的双瞳，带有几分异域的气息，身上则是黑色的礼服，显得干净利落。 这正是罗森自己伪造的形象。 “我们这是要去哪？” 爱兰德尔问道，似乎有些不太习惯身上这略显开放的打扮，她拉了拉裙角，试图遮住自己光滑的小腿，黑色的高跟鞋轻点地面，透出些许微妙的焦虑。 “嘘，这可是在别人的梦境，我们最好不要讨论这种话题，否则很容易被梦境里其他的人觉察到我们是侵入者从而引起梦境主人的驱逐，毕竟没有谁愿意自己的梦境被窥探。” 罗森说着，然后轻轻拉开了车夫那边的帘子。 “还有多久才到？” 他以理所应当的口吻问道。 “报告老爷，还有不到一刻钟就到了，诺艾尔城堡周围的路不太好走，为了安全所以走慢了一点。” 车夫答道，同时用马鞭指了指前方。 那是一座月下散发出阴冷气息的城堡，点点灯火在黑夜中闪烁，看起来十分冷清，周围的森林就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将这座城堡隔离开来，遗世而独立。 “你慢慢开吧，不急。” 罗森放下帘子，然后稍稍前倾身子，靠近了一点爱兰德尔。 “诺艾尔城堡，看来菲娜在自己的梦中，也是一位贵族千金。” “唔。” 爱兰德尔顿时脸颊绯红，还以为罗森是在调侃她，不过很快，爱兰德尔就发现罗森其实只是单纯叙述事实而已，便又有些不知所谓地感到小小的生气。 罗森没有注意到爱兰德尔的小情绪，而是在衣服中翻找，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张请柬。 “尊敬的罗森.斯卡雷特先生与爱兰德尔.斯卡雷特女士，小女的十六岁生日将至，由衷地邀请斯卡雷特夫妇莅临诺艾尔城堡参加小女的生日晚宴——格林.诺艾尔敬上。” 小声读出来请柬上的内容，罗森立刻对现状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看来这个梦境的背景是菲娜的父亲还活着，并且是一位贵族，而梦境的大体场景，则是菲娜的生日宴会。 “或许这个小姑娘从来就没有和父亲一起度过过生日吧。” 罗森不禁想到，然后看向爱兰德尔。 “从这个请柬看来，我们似乎是夫妻。” “好、好像是这样。” 爱兰德尔紧紧盯着那张请柬，显得有些慌乱。 “那么我们接下来就要在宴会中搞事情，让菲娜意识到这是梦境而非现实，同时也要避免被梦境中的其他人觉察到。” 握了握拳头，罗森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力量。 在爱兰德尔的梦境中，罗森的角色设定是一个完美的王位继承人，所以自然可以一拳击败强大的剑士，而在菲娜的梦境中，罗森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贵族，虽然学习过诸如剑术和弓术骑马之类的战斗技能，但也就是正常人水平，没有什么特别响亮的名号。 至于爱兰德尔，也同样只是一介凡人。 这也是为何梦境世界十分凶险的原因，在这里，只能依靠智慧来解决危机。 当然，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罗森还是有能力直接干涉这个梦境的，只不过到那个时候，自己作为侵入者也会受到梦境主人的强烈排斥，更加难以令菲娜从梦中醒来了。 两人在接下来的路途上又讨论了一番该如何实行计划，等到抵达城堡大门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浓了。 接待的佣人收下请柬，随即带领着罗森与爱兰德尔进入城堡内，穿过几条走廊，来到了一处漏出欢声笑语的宴会厅门口。 “两位里面请。” 佣人谦卑地说道，低下了头。 “请吧。” 罗森看了爱兰德尔一眼，抬起左手，示意对方挽上来。 爱兰德尔犹豫了片刻，最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伸手挽起了罗森的手臂。 侍卫推开大门，两人随即进入宴会大厅。 与外面的城堡不同，宴会厅里倒是相当热闹，穿着华丽光鲜衣服的人们来来往往，正在热烈地交谈着。 有几个人见到罗森，便也凑了过来，似乎罗森还是属于挺有影响力的贵族，引来了众多人的巴结。 应付完这些闻风而来的贵族们，罗森很快就找到了这次宴会的主人，格林.诺艾尔。 罗森实际上并没有见过这位格林.诺艾尔，但他衣服上的纹章与罗森在进入这座城堡时所看见的旗帜一模一样，想必除了城堡的主人，不会有其他人还能用这样的纹章了。 “斯卡雷特大人，还有斯卡雷特夫人，好久不见。” 格林一眼就看见了走过来的罗森以及爱兰德尔，也道别了旁边的人，迎过来打招呼。 “这宴会还真是热闹，看来这附近的贵族都来了。” 罗森称赞道，同时窥探着格林的表情。 这位贵族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毕竟是小女成年的日子，想要让更多的人都见证到这一刻，同时，我也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有些神秘地说道，格林笑了笑，接着举起手中的酒杯。 “就好好享受今天晚上的宴会吧，希望不会让你们感到失望。” “这么说起来的话，我似乎还没有看到今晚的主角。” 干杯之后，罗森看了一眼周围，并没有发现菲娜的身影 “菲娜那孩子还在楼下的房间准备呢，要等到宴会正式开始才会登场，主角总是会迟到一点的不是吗？” 格林说道，丝毫没有避讳。 “原来如此，那我就期待着好了。” 罗森点点头，带着爱兰德尔从格林.诺艾尔身边离开，在宴会厅里游走着，忽然，罗森凑近到爱兰德尔耳边，轻声说道。 “我想我们得赶在菲娜出场前找到她才行。”8912 正文 第六十八幕.言辞 微热的气息吐在爱兰德尔的耳畔，令这位少女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很快，她还是理解了罗森的意思。 如果等到菲娜真的出场，那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根本没办法接近到菲娜的身边，就算有机会，也无法进行太过深入的聊天，至于让她认清现实和梦境的区别就更加无从谈起了。 所以他们必须先找到菲娜，在她登场之前的这段时间里，说服这位少女。 “可我们该怎么行动。” 爱兰德尔看了看周围，喧闹的会场似乎不会因为少了一两个人而有什么不同，但他们也需要知道菲娜现在身在何处。 “来这边。” 罗森轻轻牵起爱兰德尔的手，顾不上这位少女羞涩的反抗，将其拉到了宴会厅旁边，一处供人休憩的小房间里。 房间里有着柔软的沙发与壁炉，烛光闪耀，映照出爱兰德尔的侧脸的曲线。 “你坐在这儿。” 罗森拉出一张椅子，让爱兰德尔坐下。 “要干什么？” 爱兰德尔不明所以，但还是依照罗森的吩咐坐了下来，沉重的红木椅子做工精致，相当舒适。 “我从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做了。” 罗森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捆结实的绳子。 “你、你要干什么......” 爱兰德尔变得有些慌乱，两手护在胸前，她想到了一些圣堂里的刑罚，又想到了曾经听闻过那些处理**的圣职者谈论过的一些不可描述的书籍里对于女性的不可描述的折磨，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总觉得你误会了什么。” 罗森叹息道，接着将绳子绑到椅子的腿上，然后拿着那一圈绳子一步步后退，来到了窗边。 打开窗户，外面的夜风吹进屋子里，带来了丝丝凉意，外面是黑乎乎的森林，而这扇窗户距离地面也有一定的高度，如果摔下去，恐怕至少也会折断一条腿。 将绳子往外面一抛，罗森跳上了窗台。 “等等，你......” 爱兰德尔想要起身阻止罗森，但很快意识到自己正是支撑那绳子的重物，又坐了回去。 “如果有人来问，就说我出去透气了。” 罗森留下这一句话，接着就抓着绳子一跃而下。 夜风吹拂，罗森踩踏在窗沿，顺着绳子下落，很快就发现了一扇亮着灯的屋子。 摇晃过去，他抓住了边沿，好在罗森虽然身体素质在梦境中被弱化了，但各种意识还是完好的，因此攀爬这些墙壁完全不成问题。 “果然在这里。” 罗森跳进阳台，看到里面的少女正忐忑不安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正是菲娜.诺艾尔。 只不过，这个菲娜并没有那小猫的耳朵，俨然就是一名人类的模样。 确认了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之后，罗森轻轻敲了敲阳台的门。 “谁在那里？” 菲娜听到声音，转头看向阳台，发现竟然是一个不认识的男子。 她第一时间想到了刺客，贵族之间的权力斗争时常会有许多阴暗的手段，菲娜也不是没有认识的贵族被暗杀的，因此她立刻站起来，拿起了一旁的烛台。 不过很快，菲娜透过灯光，看清了对方的面貌。 “斯卡雷特大人？” 看来在梦境中，菲娜还是认识罗森的，这倒是令罗森松了一口气，悄悄松开了捏紧的拳头。 “你怎么会......” 菲娜急忙打开阳台的门，让罗森进到房间里。 这里显然不是菲娜日常居住的屋子，而更像是更衣室等待室之类的，琳琅满目的化妆品与一面巨大的镜子昭示着这里的用途。 “我似乎迷路了。” 罗森笑了笑，胡诌道。 “斯卡雷特大人您真会开玩笑。” 菲娜此时也被罗森逗笑，露出了缓和的表情。 “今天的宴会真是盛大，你父亲为你准备了很多。” 罗森话锋一转，开始进行原本思考中的计划。 “嗯，父亲一向都对我很好，自从母亲去世之后，他很少露出笑容了。” 菲娜点点头，坐回椅子上，似乎并没有深究罗森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也是梦境的一个特点，许多不合逻辑的事情只要去模糊一番，就会被人们所淡忘，很快就会接受事实，当然，太过超现实的事情还是无法实现。 “刚才我听诺艾尔大人说，他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菲娜你知道是什么吗？” 梦境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值得注意，因此罗森问道。 “重要的事，我不清楚。” 歪了歪脑袋，菲娜显然也并不知情。 不，并不是她不知情，因为这是她的梦境，所以一切都应该是在菲娜的认知基础上建立的，也就没有任何所谓的秘密存在。 那件事情，一定是存在于菲娜潜意识中的秘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罗森总觉得他必须知道才行。 而且，或许那个秘密正是脱离这个梦境的关键所在。 “说不定会是婚约什么的。” 罗森笑了笑，打趣道。 “不、不会的！” 菲娜立刻反驳，但很快也意识到这种可能性，沉默了下来。 “我只是开玩笑而已，不用当真，诺艾尔大人这么宠溺你，必然不会这么早就将你嫁出去的。” 罗森旁敲侧击地说道。 他认为这个梦境的关键在于菲娜与她父亲的关系，在现实中，菲娜与父亲格林的关系并不好，甚至说格林并没有尽到很多作为父亲的义务，而在梦境里，格林却是一位宠爱女儿的慈父，这其中的反差，罗森相信是突破梦境的关键。 “嗯......父亲他，的确对我很好......” 菲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疑，罗森的话无疑让她开始回忆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但梦境中不存在的过去却令菲娜感到疑惑，她发现自己似乎很难想到父亲对自己做过什么。 “我记得之前有一次，就有一个贵族的儿子想要与你结亲，结果被诺艾尔大人直接骂走了，真是令我印象深刻。” 罗森说道，看到菲娜脸上的困惑越来越加深，照这个状态，似乎很快就能够脱离梦境。 然而下一刻，罗森感到周围都安静下来。 而菲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170 正文 第六十九幕.惊遇 ?P??o?n??5?^i??q???:??l??6'n?hc?f~y??g"??cx??了？”\r 罗森看了看周围，确信视野中没有了菲娜的身影。\r 几乎就是一瞬间，原本还在同罗森对话的菲娜便消失不见，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r 房间里其他的东西都没有变化，甚至于桌上的那些名贵的化妆品都还打开着没有盖上。\r “奇怪。”\r 没有了超人的感知能力，罗森此刻只能依靠正常的视觉听觉来感知世界，他伸出手，菲娜原本所在的位置空空如也。\r 根据罗森先前的了解，梦境虽然名曰是梦中的世界，但并非真正的梦，不会出现太多荒诞诡谲的事情，大体上还是按照梦境主人所认知到的世界法则运转，因此突然出现这种颇为灵异的事件，罗森也感到很意外。\r 周围静寂无声，就连原本萦绕在耳边的宴会的喧闹也消失不见，令罗森有些警觉。\r 他走到门边，轻轻推开门，不出意外的话门外应该有等候的侍女，但罗森却没有见到任何人。\r 不知是不是错觉，走廊的灯光也显得昏暗了几分，还时不时闪烁一下，令整个走廊显出几分诡异的色彩。\r 第一时间回到房间，罗森走到阳台，看着那吊垂下来的绳子，轻轻拉了拉。\r 毫无意外地，绳子虽然没有直接被拉下来，但从反馈的力量来看，并不能承载罗森的重量。\r 换言之，爱兰德尔已经不见了踪影。\r 罗森不认为那位修女小姐会自己单独行动，那么只能认为是对方遭到了什么不可抗力的绑架又或者是......\r “我自己被囚禁住了吗。”\r 罗森这个时候才看到窗外的景色，原本静谧幽深的夜景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灰烬飘散的天空，漆黑的森林也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烬，乍一看，罗森还以为是回到了那个灰烬虫子遍布的洞穴之中。\r 伸出手接住一片灰烬，罗森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其实就是普普通通的燃烧殆尽之后的残渣，在手上很快就化为粉末不见。\r “这可真的有点意思了。”\r 罗森不由得想到了上一世某个知名的恐怖游戏，他可没有自信一条命在这灵异的世界里通关。\r 事到如今，罗森觉得自己也没有隐藏力量以免被梦境的主人发现的意思了，他之所以会来到这个地方，看起来与梦境的防御意识脱不了干系。\r 既然如此，那么罗森只能速战速决，最快速度突破这个梦境，找到菲娜。\r 只一念之间，罗森原本还显得普通的身体陡然微微鼓了起来，手臂与身体出现了明显经过锻炼的健壮肌肉，他推开门，来到走廊，向宴会厅的方向走去。\r 就在这个时候，罗森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张脸。\r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脸色惨白，头发干枯，两眼没有眼白，看起来十分惊悚。\r 这个女人悬浮于空中，就这么跟着罗森，而罗森，似乎毫无察觉。\r 就在罗森准备上楼之时，那女人缓缓向着他伸出了手——\r 嘭！\r 下一刻，罗森的拳头挥出，破空之声震动大地，他一拳打穿了那个女人的身体，反馈而来的触感并非血肉，倒更像某种流动的液体。\r “还真是闹鬼吗？”\r 罗森仅仅与对方对视一瞬间，那女人就立刻消失，找不到踪影，唯有不断闪烁灯光的走廊，显得更加阴森。\r 啪嗒——\r 就在这个时候，从罗森的头顶，传来了像是玻璃弹珠跌落一般的声音。\r 啪嗒——\r 又是一声，令罗森抬起了头。\r 然后他看到，一颗透明的弹珠，正向着天花板落下，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弹珠弹跳了几次，接着似乎失去了力量，从天花板向下跌落。\r 视线顺着弹珠向下，罗森看到一个小女孩正站在自己的面前。\r 她身上的小裙子破破烂烂，脸色毫无血色，杂乱的长发遮盖之下，额头上似乎有一个伤口。\r 小女孩看也没看罗森，附身拾起那枚弹珠，然后当着罗森的面，将那枚弹珠硬生生塞进了自己额头的伤口之中，整个画面惊悚无比，挑战着人的神经。\r “嘻嘻。”\r 小女孩似乎是满足了一般，咧开嘴笑了。\r 但罗森很快发现，她的嘴直接裂开到耳朵根部，一张血盆大口张开。\r 密密麻麻的两排牙齿，喉咙之中，三根舌头蠕动着，原本娇小的身体立刻变大，几乎就要用嘴将罗森盖住。\r 嘭——\r 罗森再度一拳打出，直接让那大嘴变形，血花飞溅，脏污了走廊上装饰的油画。\r 对方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立刻缩了回去，又变成了原本那个小女孩的模样，只是，现在小女孩的脑袋已经有半边不见，伤口的断面血肉模糊，令人作呕。\r “好......痛......”\r 小女孩低声叫道，如同哭诉，向着罗森缓缓走过来。\r “无聊。”\r 罗森也没有犹豫，又是一拳出手，直接将那小女孩的脑袋打爆，小小的头颅炸裂开来，粉红色的浆液整个走廊都是，却丝毫没有溅落在罗森的衣服上。\r 几乎在同一时间，在罗森的身后，那个女子再度出现，似乎相当愤怒，张开双手露出了尖锐的指甲，她嘴巴里满是尖牙，正朝着罗森而来。\r 没有迟疑，转身，罗森又是一拳，正好打在准备扑过来的那个女人身上，拳风呼啸，直接将对方的身体撕扯开来，一时灰烬纷飞。\r “我可是亡灵。”\r 罗森轻蔑地说了一声，也没在意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然后走上楼梯，来到了宴会厅的大门口。\r “如果说这里还是菲娜.诺艾尔的梦境的话，那么这个地方一定有很重要的意义。”\r 他推开大门，发现宴会厅里早已经变得空空荡荡，吊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餐桌上的食物也大多腐败变黑，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灰烬。\r 而唯独，在宴会厅的中央，一张长桌上，有一位少女正躺在那里。\r 是菲娜。\r 同时，在菲娜的上方，有一个灰色的漩涡正在凝聚，一如在灰烬洞穴中看到的那个天空中漩涡。\r 然后，罗森发现，在那漩涡之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眼睛，正凝视着菲娜。 正文 第七十幕.礼物 4??4?????mV4}??e???^?D???????83?ū:?{?J??s??vf-???睛之中，罗森感受到了一股阴森冰冷的恶意，就好像是猎人正在看着自己枪口下的猎物一般，不祥的气息弥漫出来，将菲娜层层笼罩，几乎就要吞噬这位少女的身体。\r 同时，那眼睛似乎也觉察到了罗森的存在，一瞬间，宴会厅开始飞舞起灰烬来。\r 这些灰烬堆积，很快形成了几个人影。\r 这些人都像是死去很久的模样，身体或者腐朽，或者血肉模糊，看起来分外可怖。\r 他们无一例外都朝着罗森移动，嘴里发出低沉的咆哮。\r “闹鬼之后又是打僵尸吗？”\r 罗森自嘲道，从一旁墙壁的装饰上摘下一把长剑，在手中掂量了一下。\r “有点轻，不过也足够了。”\r 面对十几只亡者，罗森丝毫没有感到畏惧，长剑一抖，仿佛一道闪电般冲出，直奔那眼珠而去。\r 剑风拂过那些灰烬构成的亡者，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让那些面目可怖的亡者重新归于尘埃。\r 那只眼睛显然没有遇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敌人，从瞳孔中散发出阵阵精神力波动，试图影响罗森的心智。\r 要是换做别人，或许在这强烈的精神污染之下就会立刻崩溃发疯，但罗森有着强大的灵魂壁垒，那眼球的精神攻击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激不起任何浪花，而罗森的长剑，已经近在咫尺。\r 轰隆——\r 巨大的响声传来，那眼睛连同天花板都被罗森的长剑所击碎，同时，这柄本就只是装饰作用的长剑也随即破碎。\r 在击碎那个眼球之后，罗森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扭曲，在微微的眩晕感之后，他发现又回到了之前与菲娜在一起的那个房间里。\r 而菲娜，则呆滞地站在原地，两眼失神。\r “菲娜？”\r 罗森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让这位少女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r “啊，不好意思，我好像有点......”\r 菲娜有些手足无措，涨红了脸，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间就在对话中走神了。\r 咚咚咚——\r 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了侍女的声音。\r “大小姐，时间差不多了。”\r “我知道了。”\r 菲娜回应了一句，然后转身看向罗森。\r “那么我该走了，斯卡雷特大人你也一起吗？”\r “我就不用了。”\r 罗森耸肩道，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应该都是将菲娜拖入梦境的罪魁祸首弄出来的幻境，在罗森击溃了那个家伙的现在，他们只需要按照计划将菲娜从梦中唤醒就好。\r 所以他自然也就不用跟随菲娜出去，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了。\r 他回到了阳台，轻轻拉了拉绳子，感受到上面稳固的重量，便轻轻朝着菲娜挥了挥手。\r “快去吧。”\r “嗯，好的。”\r 菲娜点点头，走出了房间，对于罗森有些怪异的举动并没有觉察。\r “看来只要和菲娜接触，那个怪物就会出手扰乱，不过在爱兰德尔那个时候倒是没有出现这种情况，难道是因为我之前救下了爱兰德尔，引起了它的警觉的缘故？”\r 罗森自言自语道，接着爬上那根绳子，返回了原本的房间。\r 只见爱兰德尔还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丝毫不敢移动半步，见到罗森爬上来，才松了一口气般，手放在胸前抚了抚。\r “怎么样了？”\r 她问道，站起身走到罗森身边。\r “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好像这个梦境没有那么简单，不过基本还是在计划之内。”\r 罗森说道，轻轻拍了拍爱兰德尔的脑袋，让这位看起来相当担心的少女安心下来。\r “呃......”\r 爱兰德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愣愣地盯着罗森。\r 要知道，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摸过她的脑袋！\r 本来爱兰德尔还想抗议几句，但罗森似乎根本没有在意，直接转身走向了房间的大门。\r “怎么了，菲娜该到宴会厅了，我们过去看看情况。”\r 罗森见爱兰德尔还愣在原地，便又伸手拉住了这位少女的手腕。\r “唔。”\r 这下爱兰德尔彻底没了脾气，只能乖乖跟着罗森走出休息室，回到了那喧闹的宴会厅之中。\r 一切就如同先前一般热闹，罗森与爱兰德尔的短暂消失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罗森看到格林.诺艾尔站在了宴会厅中央，似乎是要宣布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r 原本议论纷纷的众人也安静下来，等待着格林开口。\r “各位，非常荣幸能够邀请到各位光临，为小女庆祝生日，下面，就有请这次宴会的主角，我的女儿菲娜。”\r 掌声响起，只见一位穿着华丽长裙的少女，正缓缓走进宴会厅，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菲娜的身上，这位少女却毫无畏惧，落落大方地向前走去。\r 接下来，格林又谈论了一些有关菲娜的事情，众人也都相当礼貌地安静听着。\r 然后，就在格林的话语告一段落的时候，他再度开口了。\r “最后，我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宣布。”\r 他的这句话令大家都将视线移了过来。\r 罗森与爱兰德尔自然也不例外，爱兰德尔甚至还紧紧抓住了罗森的胳膊，似乎有些紧张的模样。\r 而菲娜，虽然感到一丝困惑，但还是安静地听着父亲的话语。\r “我将要将这座城堡传授给菲娜，连同我的爵位一起，自此之后，这座城堡的主人，就将是我的女儿菲娜，而我，将交出所有的权力。”\r 他的话语引起了众人的惊愕，一位子爵在还活着的时候就传授自己的地位，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即便菲娜是合法的继承人，也应该在格林死后才能获得继承权。\r 菲娜也处于茫然状态，不清楚父亲之所以这样做的意义。\r 爱兰德尔困惑地看向罗森，不过从罗森的脸上，她看到了几分理解。\r “原来如此，难道说这一切早就被预料到了吗......”\r 罗森喃喃自语道，看着格林，而这位父亲正露出相当自豪的表情，转身看向自己的女儿。\r “父亲，为什么......”\r “菲娜，你做得很好，终于来到了这里。”\r 格林说着菲娜有些无法理解的话，接着伸出手，在菲娜额头上轻轻一点。\r “继续向前吧，你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这是你的命运。”\r 恍惚之间，菲娜感到自己的脑中似乎多出了什么东西，但她没来得及确认，周围的景色便开始扭曲旋转。\r 罗森看到格林向后退了几步，这位父亲扭头看向罗森和爱兰德尔，露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张开的口型似乎在说着什么，只不过因为周围的巨变而无法听见。\r 而视力良好的罗森很快读出了唇语。\r ——请保护我的女儿。\r 随即，世界化为星屑，陷入一片黑暗。 正文 第七十一幕.眼球 ?l9]G?.??%???????t???}P?????2?B5???@????[6mq???天幕之下，灰烬纷纷飘落，不远处的白色立柱上，无数灰烬覆盖的虫子正纠结在一起，不断蠕动着，天空中一个巨大的灰色漩涡徐徐转动，中间，一个眼球正窥探着这个世界，散发着恶意的光芒。\r 菲娜睁开双眼，看到了罗森与爱兰德尔正静静地看着自己。\r 先前的一切就像一场梦境，在菲娜醒来之后就已经变得有些模糊，她感到自己眼角有些湿润，伸手擦拭，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泪水。\r “我这是......”\r 她有些迷惘，不过看到那天空中的眼球之时，猛然一惊。\r “那个眼球是怎么回事......”\r “我也不清楚。”\r 罗森说道，见到菲娜似乎没有什么大碍，便也站起来转身看向那个漩涡之中的眼球。\r 那眼球与梦境中如出一辙，现在看来很明显了，那个眼球就是这个洞穴的洞穴主宰，能够进入他人梦境的怪物。\r 至此，罗森也大致能够想象出这个洞穴的生态如何了。\r 那只眼球怪物能够进入梦境，令一些原本能够挣脱的生物继续沉沦下去，从而沦为那些灰烬虫子的食粮，而灰烬虫子则隔绝猎物，令其无法挣脱，同时，眼球怪物也能够吞噬掉那些人的精神获得力量，这更像一种互惠共生的生态系统，以梦境为主要的能量来源。\r “只不过......”\r 罗森抬头，看向那个眼球。\r “我们现在依旧处于梦境之中。”\r “什么？”\r 爱兰德尔有些惊讶，明明现在自己已经变回原本的身体，力量也达到了正常的水平，罗森却说这还是梦境？\r “对的，准确来说，我们现在正做着清醒梦。”\r 他解释道。\r “原本我也没有觉察，但刚才在菲娜的梦境里，我发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梦境总是没有开头的......就比如，你们是怎么来到这个洞穴的？”\r “我们不是从梦中......啊！”\r 爱兰德尔原本还有些笃定，但随即感到了一丝困惑。\r 她实际上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洞穴的，爱兰德尔一开始就在梦境之中，是罗森将其唤醒，她才发现的这个洞穴，菲娜也是同样的。\r 如果没有罗森的介入而她们自己醒过来的话，估计也是这样的情况。\r 那么最开始，她们是由谁用什么方式搬运到这个洞穴里的呢？\r “我并没有陷入梦境，但是在那阵雾气袭来之后也来到了这里，期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传送法术的踪迹。”\r 罗森的意思是，他作为一个白银阶，对于法则极其敏感，如果真的有什么存在能够在他都无法觉察的情况下将其转移，那么对方的实力至少也在传奇的水准，毕竟就连黄金阶，想要动些手脚也会留下痕迹。\r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罗森虽然没有陷入同爱兰德尔一样会被眼球怪物吞噬的梦，但却也陷入了进入这个洞穴的梦。\r 只不过这个梦相当真实，甚至有可能是某个位面碎片偶然存留在无尽海渊之中所造成的奇妙景象。\r 也难怪说这个洞穴神出鬼没了，因为原本这个洞穴可能就并不存在于主物质位面。\r “那么我们要怎么离开这个洞穴？”\r 爱兰德尔问道，如果按照之前的经验，只要清楚地认识到梦境与现实之间的差别，那么就能够脱离梦境，但现在看来，这个梦境有些特殊。\r “很简单，只要把罪魁祸首干掉就好了。”\r 罗森从身后的法则空间中抽出了狼骑士大剑，剑锋直指那个巨大的眼球。\r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眼球也觉察到了罗森这里散发出的压迫感，悚然的瞳孔转向这边，接着，大地开始震动起来。\r 靠近的几根立柱上，灰烬的虫子开始移动，很快就形成了一片虫子的海洋，如同覆盖了一层灰烬的流动岩浆，正从四面八方向着罗森的位置涌来。\r “爱兰德尔，你和菲娜留在原地别动。”\r 罗森从法则领域里又拿出一柄长剑，将其插入地面。\r 嗡——\r 魔力的激波荡起，在三人周围形成了一面坚不可摧的魔力壁垒。\r “我去去就来。”\r 罗森说着，纵身一跃，便悬浮到半空中，接着陡然加速，令周围泛起一阵水雾。\r 那眼球见到罗森迎面而来，漩涡也开始加速旋转，其中散发出惊人的魔力，凝聚成了无数条粗壮的触手，试图阻挡罗森前进的脚步。\r 但罗森连挥剑都没有，径直向前，那些缠绕过来的触手就尽数燃烧起苍青色的火焰，无力地垂下来，化为灰烬飘散。\r 罗森从这里，也能看出这头怪物的力量层次，仅仅是一般的青铜阶而已，对于魔力的运用大多都在精神攻击方面，实战相当孱弱，想必也是由于大部分时间都由那些灰烬虫子保护导致的。\r 而低阶位的所谓精神攻击在罗森看来，连挠痒痒都算不上。\r 天空实际要比看起来要低得多，罗森很快就接近到眼球附近。\r 好几道魔力壁垒不费吹灰之力就被攻破，罗森来到眼球正面，与其对视。\r 眼球已经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似乎想要逃走，但罗森的法则之力已经化为锁链，将其紧紧囚禁住。\r “似乎带有一点混沌的气息，看来也是汲取了混沌之力才能有这种程度的力量。”\r 罗森感知了一番，然后抬起了手中的长剑。\r “就让我看看本体到底是什么吧。”\r 一剑挥出，斩击撕裂空气，直达眼球正中。\r 噗哧——\r 一道闷响，眼球被整个切开来，剑风吹散了漩涡的云雾，露出了眼球的本体。\r 这的确是一枚巨大的眼球，直径超过五十码，球形的眼珠已经被罗森斩开，里面流出了浓稠的粘液，乍一看，就像是天空开了一道口子一般。\r 粘液流到地上，立刻冒起了白烟，那些被粘液接触到的立柱与上面的灰烬虫子很快就开始溶解，想必这粘液具有相当强的腐蚀性。\r 但罗森根本不在乎这些危险的粘液，向着眼球中心飞去，敏锐地觉察到了其中一抹准备逃逸的光，他左手一伸，便抓住了那个东西。\r 与此同时，周围的景色也开始扭曲，那漫天的灰烬虫子大海也消失不见。\r 恍惚之间，罗森再度看到了六足鳄鱼之穴的热带雨林。1. 正文 第七十二幕.深渊虫 ?x?o????J?v˙.@??n?z?:D??j?D????nq~Z??3???^????了？”\r 爱兰德尔只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好长的梦，恍惚之间，还看到那位圣堂的怀言者正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似乎那漫长的梦境，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r 而在他身后，树丛开始摇晃，无数的枝条飞出，将他的四肢拖住，飞速往后一拉。\r 紧接着，爱兰德尔就看到了一张巨大的嘴巴，那无数的枝条都是从喉咙里伸出来的舌头，而嘴巴的后面，这是一头八只腿的蜘蛛。\r 这蜘蛛的口器分为四瓣，边沿是细密的利齿，八条腿上满是黑色而坚硬的毛，数十只眼睛分布在脑袋上，整只怪物散发出某种不可名状的诡异感。\r 那圣职者就要被蜘蛛吞噬的时候，罗森手中飞刀射出，直接从根部切断了那些枝条，令这只蜘蛛向后退了好几步。\r 那个倒霉的家伙也掉到地上，看起来摔断了一两根肋骨的模样。\r 那蜘蛛显然觉察到了罗森强大的气息，没有试图抵抗就转身逃窜，以高速摆动八条长腿，很快就消失在森林里。\r “你没事吧。”\r 爱兰德尔凑近到那个圣职者身边想要查看一下状况，却发现这个男人全身已经发青，血管爆出，看来是没救了。\r “小心，有毒。”\r 菲娜见到了那个人的死状，立刻叫道，令爱兰德尔不由得向后退。\r “这是蔓藤蜘蛛，它的口器含有剧毒，只要接触到就会侵入身体，这个人......已经没救了。”\r 罗森看了看那位圣职者的尸体，隔空从其中提取了一些血液之后，便一挥手将其火化。\r “愿你的灵魂回归女神大人的怀抱。”\r 爱兰德尔轻声祈祷道，然后有些困惑地说着。\r “不过圣堂的探险队怎么会在这里？”\r “我想他们应该也是和我们类似，进入了刚才那个灰烬洞穴的梦境之中。”\r 罗森看着爱兰德尔先前拾取的那个十字架，那上面似乎曾经附加过一些恒定精神类的神术，只不过早已失效，靠着这种神术，他们能够很快就从梦境中清醒过来，而不需要像罗森这样直接干掉那个巨大的眼球怪物。\r 根据罗森的猜想，那个灰烬洞穴就像是游离于主物质位面的另一个半位面碎片一般，在这幽冥之穴中间移动，拉取着各种生物进入洞穴中捕食，所以那个洞穴的位置也并非固定，而且为了隐匿，那眼球怪物应该也是随机拉取生物，因而才会出现有些人能进入，有些人无法进入的情况。\r 想必这些圣职者是在某处的洞穴中被强行拉拽进了灰烬洞穴，靠着神术才脱离，却没想到这个时候洞穴已经移动到了幽冥之穴的下层，在刚刚从梦境世界脱离，精神力消耗巨大的情况下，又遭遇了未知生物的袭击，这些圣职者会全灭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r 罗森等人先前的经历已经告诉了他们，在这个无尽海渊里行走，实力绝非最为重要的，对于这里的了解以及完全的准备才是安全探险的保证。\r 六足鳄鱼并没有觉察到这里的情况，又或者是懒得插手这种程度的战斗，那头小山一般的庞然巨物正在远处休憩，吐息化为强风，令树木东倒西歪。\r “这怪物倒是挺聪明的。”\r 罗森心中还有些惋惜没办法采集一个崭新的标本了，他手中的那个东西便开始蠢蠢欲动，发出了细微的魔力波动，令罗森抬起手心。\r 在掌心，以法则禁锢着那个眼球怪物的本体。\r 爱兰德尔也看过去，发现那是一团黑色的迷雾。\r 这雾气更像是某种浓稠的液体，正不断蠕动，想要寻求突破法则囚笼的方法。\r “这是什么生物？”\r 她下意识看向菲娜，这个有如无尽海渊百科全书般的存在。\r “我也不清楚......”\r 摇摇头，菲娜难得一次遇见自己完全没有听闻过的存在。\r “这是深渊虫。”\r 没想到这个时候，罗森开口了。\r “我之前在拜伦维斯的一家炼金商店见过这个东西，不过当时见到的那只应该是最为弱小的个体，而这一只，明显已经是相当强大的存在了。”\r 这小小的深渊虫已经能够掌控魔力，并且凝聚成像那个眼球般巨大的外壳，甚至主宰一个洞穴，确实与罗森当时在拜伦维斯见到的瓶子里的小东西不是一个级别。\r “传说这是来自于无尽海渊第七层的生物，不过也并没有定论，不过至少能确定，这并非是第二层土著的怪物。”\r 根据当时那个店主的说法，深渊虫至少也是五层以下的生物，否则不会带有这样纯粹的混沌气息，明显是长期受到混沌之力侵染导致变异产生的怪物，而会出现在这里，说明它至少进行了三次以上的跨层移动，可见其体质的强大。\r “不过这么一想，说不定那一处灰烬洞穴能够让人没有上升负荷地进行跨层移动？”\r 将深渊虫封印起来收回法则领域内，罗森想到，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无尽海渊所谓致命的上升负荷，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一个纸老虎了。\r 只可惜似乎只有在幽冥之穴有过灰烬洞穴的目击记录，从这只深渊虫的力量层级来看，掌控一个半位面碎片进行移动似乎也并不是能够轻松办到的，它应该还是依靠那处半位面的无意识游移才能在这一处无尽海渊移动。\r 但这灰烬洞穴的存在却给罗森有了一个新的想法。\r 谁又能说在无尽海渊的更下层，又一定没有这种半位面碎片的存在呢？\r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半位面碎片，那么其中隐藏的，一定是更加凶险的怪物，同时也会留存更多的秘密。\r 三人没有在这六足鳄鱼之穴停留太久，很快就穿过了热带雨林，期间猎杀了几头愚蠢的挡路怪物，最终抵达了洞穴的出口。\r 离开这个洞穴，接下来的旅程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阻碍，经过了几个小型洞穴，只用了一刻钟不到，罗森等人便抵达了幽冥之穴的最下层。\r “再往前走，就是无尽海渊的第三层，这一层的结构相对简单，但危险程度却更甚于幽冥之穴。”\r 菲娜说道，然后指向洞穴出口，隐隐约约，能够看到起伏的波浪摇曳。\r “这就是无尽海渊第三层，倒错汪洋。”.. 正文 第七十三幕.倒错汪洋 罗森看向洞穴的出口，那里波光粼粼，似乎是一片静谧的水面，但他的感知力却告诉他，那里并非一片海域，而仅仅是一处小小的水洼。 “幽冥之穴通向下一层的洞窟基本上都联通这里，只要进入水中，就是无尽海渊的第三层了。” 菲娜解释道，走到洞口，看着不远处摇曳的水波。 “通常来说，准备前往第三层探险的探险家们都会准备好这个东西。” 她从自己的行囊中拿出了一个小罐子，从里面拿出了几团湿漉漉的水草一般的东西。 “这是什么？” 爱兰德尔看到那水草的枝叶似乎还在缓缓颤动，看起来颇为恶心。 “这是溺亡草，虽然名字这样，但实际上，这种植物能够让人在水下自如地呼吸，这是一种生长在幽冥之穴里的植物，在许多靠近第三层的洞穴都有生长。” 说着，菲娜毫不避讳地用手拿起了一团水草。 “使用的方法就像这样......唔唔唔。” 她直接就在爱兰德尔等人面前将那还在蠕动的触手水草吞进了肚子，整个画面看起来十分猎奇，令爱兰德尔不禁升起鸡皮疙瘩。 “只要吃掉这团水草，就能够在倒错汪洋中自如地移动而不用受到水流的束缚。” 菲娜将其中一团递给了爱兰德尔。 爱兰德尔还有些犹豫是否要接受，看着那蠕动的水草，她实在是无法想象自己将其吃进嘴里的模样，于是便看向罗森，试图寻求帮助。 “我倒是可以使用魔力屏障。” 罗森耸肩道，他自然可以使用魔力屏障，即使在深海中也可以自由行动，带上爱兰德尔也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不过你得和我在一起行动才行。” 离得太远之后，难保在无尽海渊这种混沌之力弥漫的地方会产生什么后果，所以罗森得保证爱兰德尔在自己的身边。 “这倒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爱兰德尔心想比起吞下那个看起来就很恶心的水草，她宁愿待在罗森的身边，便立刻答道。 “那把手伸过来吧。” 罗森握住了爱兰德尔的手，然后一道壁垒在他们两个周围张开，为了保险，他也给菲娜张开了一道壁垒。 三人准备妥当之后，便直接跳入了那看似平静的水中。 扑通—— 直到进入水下，爱兰德尔才发现这里的空间实际上宽阔得多，那洞穴的入口现在看来，不过是岩壁上一个小小的孔洞而已。 水很清澈，可以毫无障碍地看到数百米之外的景物，水中的岩石上，无数荧光植物生长，照亮了这一片的海域。 向着下方行进了一定的距离，在菲娜的提醒下，爱兰德尔抬头，才看到那壮观的景象。 那是一个巨大的空洞，光从那空洞照射下来，令整个海域变得敞亮，而空洞的周围，则是大小不一的无数孔洞，许多鱼聚集在那些孔洞周围，似乎在争夺着从孔洞里落下的食物。 爱兰德尔很快理解到，那个巨大的孔洞应该就是幽冥之穴中心的那个空洞，而这些小洞，则是其他的洞穴通往这一层的出口。 为何在幽冥之穴的底部会有这样的光芒，爱兰德尔并不清楚，但随后所见到的景象很快就引开了她的注意力。 呼—— 一大群鱼游过，在光芒的照射下显得五彩斑斓，这些鱼在领头的带领下成群游曳，以躲避猎食者的追捕，这本是海洋中稀松平常的景象。 但爱兰德尔却注意到，这些鱼竟然都是肚皮朝上游的。 就好像，上方的幽冥之穴才是海底，而往下则是海面一般。 “这就是为何这里会被称作倒错汪洋的原因。” 菲娜说道，在罗森的魔力壁垒中她并没有接触到海水，说话的声音通过魔力壁垒的共振传递过来，有些失真。 “这里所有的生物，都是倒着生活的，当然，如果能够进入到第四层，那么就能很快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只不过若是从第三层下来，就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说着，菲娜灵巧地翻转身体，也倒立过来。 罗森与爱兰德尔跟着倒立，看着脚下那发光的空洞越来越远，最终仅仅剩下几个光点。 而与此同时，海洋之中却并不显得黑暗。 一点，两点，三点，无数的辉光闪耀，爱兰德尔看见的是散发着光芒的海洋生物。 有一条鱼从爱兰德尔旁边游过，可以看到它的皮肤与血肉几乎是透明的，发光的骨骼令它看起来就像是一条骸骨鱼，很快，这条鱼就游向远处，化为一个小光点。 另一边，则是一小群发光的水母，正拖着长长的触手向着一边游动，爱兰德尔看到在水母之间，有着数条身体散发磷光的小鱼在那些剧毒的触手之间穿梭，丝毫没有感到危险，经过菲娜的介绍，她才知道这是一种与水母共生的小鱼，身体内有着能够抵抗水母毒素的抗体，专门为这些柔软的生物清理身体上的食物残渣。 一群磷虾慢悠悠地从他们的眼前掠过，犹如银河的光带。 远处，头顶悬挂着诱饵的鮟鱇鱼正蓄势待发，时刻准备吞噬上钩的小鱼儿。 “等等。” 菲娜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指向了他们前进的头顶方向。 爱兰德尔看到那个生物的时候，不禁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条巨大的乌贼，粗略估计也身体有五十码以上的长度，加上触手，至少也有一百码以上，这条乌贼身上呈条纹状散发着光芒，照亮了一大片区域的海水。 这条乌贼看起来并没有敌意，只是悠闲地在水中飘荡，身体两侧的肉鳍不住摆动，令它可以缓缓向前移动。 “这是大王乌贼的一种，生活在倒错汪洋深海，依靠吞噬小鱼为生，不过对于探险者而言，这种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用途。” 菲娜说着，然后指引爱兰德尔和罗森稍稍远离那条大王乌贼，在一旁暗中观察。 “这种大王乌贼是另一种生物的食物，而我们要在倒错汪洋里移动，就要靠那种生物。” 言语之间，就看见一张巨大的嘴巴，突然出现在三人面前，正要一口将那还没有觉察到发生了什么的大王乌贼吞掉。 正文 第七十四幕.鲸歌 那张嘴巴出现得悄无声息，甚至就连大王乌贼的光芒都无法觉察，除去那巨大的嘴，怪物剩余的身体就像是笼罩在黑暗之中一般，寻常人根本难以觉察。 大王乌贼试图挣扎，口器中激射出大量的水流，从原本慢悠悠的状态陡然加速，如同利箭一般飞出，引起一阵激荡。 但它的速度再快，也无法逃脱那张大嘴的范围，那怪物似乎只稍稍转头，便将整只乌贼咬住，原本璀璨的光辉被扭曲撕碎，污浊的液体从大王乌贼的身体里逸散出来。 “我们走。” 菲娜打手势示意道，带领爱兰德尔和罗森向那头怪物游去。 这个时候，爱兰德尔才看清楚对方的本体。 是一头鲸鱼。 就像一头阴影笼罩了这片海域，超过两百码的范围内，一切光芒都黯然失色，这头鲸鱼通体漆黑，似乎还萦绕着某种淡淡的雾气，令其能够在这充斥着发光动物的海底保持黑暗。 趁着这头鲸鱼正在进食的时候，菲娜带着爱兰德尔和罗森接近到这头巨大鲸鱼的身体上，才发现那黑色的雾气实际上是这头鲸鱼身上的毛发，这些毛发足有两码以上的长度，可以轻易让人藏身其中。 毛发之中，甚至还有许多其他的鱼类，似乎这里也成为一个生态圈，供养着不同种类的生物。 进入到鲸鱼的毛发之中，爱兰德尔猛然发觉头顶上似乎出现了一层淡淡的壁垒。 “这是这头鲸鱼的屏障，只有在进食的时候才会打开，只要在屏障之内，就能跟随这头鲸鱼一起行动。” 菲娜解释着，看到旁边，一条体长十几码的鳗鱼正闪耀光芒，从鲸鱼的身旁掠过。 三人等待了好一会儿，这头鲸鱼才进食完毕，心满意足地游开。 果然如菲娜所说，他们站在鲸鱼的背上，丝毫没有感觉到水流的阻力，就好像身处玻璃罩之内的世界一般，看着外面海洋里的景色迅速往后退去。 “这是黑雾抹须鲸，因为身上的毛发特别像是黑雾而得名，在倒错汪洋中，可以算是最为强大的几种生物之一，不过它捕猎的都是大型生物，对于人类这种体型的小东西根本不在乎。” 而黑雾抹须鲸身体外部的屏障，则是在长期的进化过程中形成的青铜阶特有的防御机制。 至于在这里形成的生态系统，倒是意外。 不过，原本黑雾抹须鲸身上就容易堆积污垢，毛发之间容易因为腐败的血肉沾染而滋生各种皮肤病，这些生活在毛发之间的小鱼，就依靠吞噬黑雾抹须鲸的进食的残渣生存，同时也为这头鲸鱼解决了皮肤疾病的问题，也算是一种共生。 “黑雾抹须鲸能够潜入到倒错汪洋的深处捕食，它最喜欢的食物就是大王乌贼，不过，作为鲸鱼，它也有着一个特点，那就是定期需要上升到海面之上呼吸。” 菲娜说道，顺着黑雾抹须鲸游曳的方向看去。 这头鲸鱼正在缓缓向着上方游动，速度乍看之下很慢，但罗森实际上知道，在它巨大的体型之下，这看似缓慢的速度也已经超越绝大多数的生物了。 “在倒错汪洋里，最快的旅行方式就是依靠这头鲸鱼，能够在一个小时之内的时间里抵达第四层，而且不用担心中间遇到 其他危险的生物。” 说话之间，菲娜就看到迎面冲来好几头长达二十码的鲨鱼，这些鲨鱼脑袋上有三对复眼，身上还覆盖着骨质铠甲，俨然是相当强的捕猎者。 但这些鲨鱼仅仅看了黑雾抹须鲸一眼，在这头鲸鱼身边跟随着游动了一会儿便离开，完全没有袭击的打算。 黑雾抹须鲸继续前游动，只不过比起之前，似乎速度要慢上许多。 “好像是遇到什么东西了。” 就在菲娜疑惑的时候，不远处的海水中，一团黑影突然出现，转眼就接近到这头抹须鲸身边。 “什么？” 爱兰德尔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发现，原来这竟然是另一个黑雾抹须鲸。 这一头的个子要比他们所在的这头大上许多，身上黑雾笼罩中隐约可见有几道伤痕，不过这头黑雾抹须鲸似乎没有敌意，仅仅与其并驾齐驱。 “这个大小，是雌性的黑雾抹须鲸！” 菲娜很快觉察了对方的身份，从个头来看，雌性的黑雾抹须鲸几乎要比雄性的大上一圈，对比之下，很容易辨认。 “难道说是在求偶？” 毫无顾忌地说道，菲娜两眼顿时放出光彩。 “求、求偶！！？” 爱兰德尔倒是对于菲娜说到的这个词有些惊讶，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东西，脸色似乎有些泛红。 “传说黑雾抹须鲸求偶的时候，会唱出美妙的歌谣，歌声甚至能够传遍整个倒错汪洋，只要能够见证这一幕，就会受到幸运的眷顾，接下来的旅程畅通无阻，没想到居然能够看到这样传奇的一幕！！！” 菲娜显然已经亢奋起来，两眼放光地看着这头缓缓接近的雌性黑雾抹须鲸。 接着，一道奇妙的声音响起。 就好似一首悠远的歌谣，低沉的前奏之后，便是高亢婉转的长鸣，这歌声原始，朴素，却又直达人心，哪怕是罗森，也能从这歌声之中获得几分感悟。 仿佛被这歌声所吸引，无数闪耀着微光的鱼儿汇聚，环绕着两头鲸鱼游曳，构成了一片令人震撼的景象。 紧随其后，就像是回应一般，从菲娜脚下的鲸鱼喉咙中，也发出了同样的长鸣。 与对方的正好呼应，两道声音交织缠绕，化为了一曲和谐的交响，吸引了更多的生物，伴随着两头庞然巨物一起前行。 “这歌声真好听。” 爱兰德尔若有所思，她过去从未知晓在野兽之间，也有这样浪漫的求偶方式，两头鲸鱼齐头并进，向着前方加速，很快，前面就涌现出了光亮。 “马上就要到了，准备好。” 菲娜叫道，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显然，与之前那紧张的氛围不同，这一个小时的旅程可以说是相当惬意了。 爱兰德尔不禁抓紧了罗森的手臂，下一刻，就看见两头鲸鱼猛地穿出海面，激起巨大的浪花。 而罗森等三人，也同时再度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正文 第七十五幕.亡骸荒漠 海面上波光粼粼，两头庞然巨物激起了高高的浪花，令一些在洋面上漂流的生物纷纷逃窜开来，黑雾抹须鲸的背上喷射出水柱，正在欢快地游曳着。 而这个时候，爱兰德尔顺着那水柱往上看，才发现一丝异样。 在倒错汪洋之中旅行的时间太久，很容易就混淆了真正的下方到底是哪里，因此，当爱兰德尔看到头顶灰白一片的世界的时候，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但罗森很快就发现，那并非天幕，而是一块坚实的大地。 “趁现在，我们快走。” 菲娜说道，接着直接跳起来。 靠着黑雾抹须鲸上浮的惯性，菲娜很快就离开了鲸鱼的壁垒，向着“天空”飞去。 然后，惊人的，她竟然没有掉下来，而是径直朝向那片灰白色的天穹坠落。 罗森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带着爱兰德尔也飞向那一片苍穹。 在脱离黑雾抹须鲸背上的壁垒之后没过多久，罗森就感受到重力的方向陡然变化，从原本向着海面，直接反转成为朝向那片天空。 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不过菲娜却丝毫没有感到慌张。 就在三人即将落地的时候，他们却像是撞上了一张轻柔的大网，降落速度骤然降低，等到翻转身体落到地面上的时候，已经和寻常的平地跳起没什么区别了。 “这是最开始的探险者们在这里设置的安全措施，能够让后来的探险者们更快地进入这一层。” 菲娜说着，抬头看向上一层的空间。 那是遍布整个天空的海水，波澜壮阔，海里透出了淡淡的光，将他们所在的整个空间照亮。 爱兰德尔这个时候才看清楚之前所见到的灰白色天空的本体到底是什么。 是骸骨。 环顾四周，这片平原之上竟然全部是堆积如山的白骨，这些骸骨形态不一，有的早已风化，看不出具体的模样，有的则显得比较新，而且这些白骨明显不是同一种生物，甚至不一定是来自于同一个地方。 爱兰德尔看到了巨大的鲸鱼骸骨，似乎是一头黑雾抹须鲸的尸骸，而在这尸骸的内部，还有一些四足生物的骸骨，她甚至看到了人类的头骨。 整个平原寂静无声，唯有白骨堆积。 “这里就是第四层吗......” 爱兰德尔感到周围的景色有些瘆人，就像是亡者的世界一般。 “嗯，应该没错，这里就是无尽海渊第四层，亡骸荒漠。” 菲娜点点头，对于周围的森森白骨也有些忌惮。 罗森倒是没什么，反而有一种回到家里的感觉，这平原上虽然都是白骨，但与灰烬中的骷髅不同，这些骸骨上面并没有附着魔力的迹象，唯有淡淡的混沌气息萦绕期间，应该是长年累月的沉积导致的。 三人还在观察周围的状况，就听见天空中传来一阵水花的声音。 只见那倒错汪洋的海水中，有数量众多的白骨，正如同雨点一般落下，砸在其他的骸骨上，扬起了巨大的灰尘。 这骸骨之雨还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最终，最后一块骨头尘埃落定，这形态诡异的暴雨才宣告结束。 “这一层有生物存在吗？” 罗森突然想到，刚才他粗略扫描了一遍这周围，但并没有发现其他生物的存在。 累累白骨，不时落下的骸骨风暴，荒凉的沙漠，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有复杂生态系统的样子。 “你们刚才也看到了，那个骸骨的风暴有可能发生在这片平原的几乎任何一个角落，在那样的灾害之下，大部分生物都无法存活。” 菲娜回答道，看向刚刚被风暴洗礼过，形成了新的地貌的那一座骸骨小山。 “那些骸骨全部都是来自倒错汪洋的？” 爱兰德尔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一片狼藉。 “根据探险者们的说法，那些是无尽海渊前三层死掉的生物的遗骸，经过层层的吞食，最后只剩下骨头，落到这里，换句话来说，这里就是沉积了千年的墓地。” 接着解释道，菲娜开始在这荒漠之中行走，地面上是细碎的白色砂砾，然而现在看来，或许这些就是几十上百年前的骸骨被风化而成的也说不定。 “不过在这一层也是有生物存在的，我刚才说了，几乎任何一个角落都会遭到骸骨风暴的打击，但也有一些地方，长年以来从未受到过侵袭，这样的地方，被探险者们成为荒漠中的绿洲。” 三人越过一处丘陵，看见了开阔的荒野，在白骨的山丘之间，有一处地方却与众不同，分外显眼。 那是一座白色的要塞。 斑驳的墙壁，古朴的造型，看起来密不透风，唯有几座塔楼钻出来。 要塞中有一座灯塔，正在照耀着周围的大地，很明显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大部分的生物都会在绿洲之中生长，也由于这里独特的环境，所以那些生物的形态也十分独特，然后，探险者们在多年之前，在一块面积最大的绿洲上建造了这座观察哨站，这也是在无尽海渊中位置最深的一处哨站了。” 看着那座堡垒，菲娜缓缓说道。 “有许多探险者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留在了这一层，甚至留下了子嗣，这里经过多年的经营建设，已经不亚于一座小城市了。” 无尽海渊之中的城市，听起来难以置信，但毫无疑问，这座城市此刻就在他们眼前。 “也有一些探险者的后裔，在自身实力提升之后成功突破无尽海渊的负荷，上升到第一层之外，见到了阳光，这些深渊之子大多也成为了著名的探险家，但大部分的人，还是永远生活在这里，一生都无法得见阳光。” 有些唏嘘，菲娜清楚，自己当年或许也曾经面临这样的状况，但自己的父母还是坚持将她带上了地面，哪怕会因此遭到生命的威胁。 “我们最好快走，谁也不知道骸骨风暴到底什么时候会降临。” 菲娜收回了自己的思绪，接着说道。 “那座要塞的名字是阿比斯，也被称为深渊之城。” 正文 第七十六幕.深渊之城 站在城门之下，抬头仰望，才发现这座城市的巨大。 高大的城墙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座陆地上的城市，这座要塞应该是就地取材，利用这里的白骨砂砾建造而成的，整座要塞几乎完全封闭，只有顶上的几座瞭望台伸出来，能够看到有护卫正在上面巡逻。 看到罗森等人接近，护卫立刻通报了城门，他们三人没有等待多久，那厚重的白骨之门就打开了其中一扇侧门，让他们能够进入要塞之中。 走进要塞，爱兰德尔看到的却是与外面的印象截然相反的景象。 迎面而来的风中，有着湿润的土壤味道，接着，绿色占据了爱兰德尔的视野。 是树。 这些树木树干粗壮，没有多余的枝条，无数的叶子覆盖在树干上，看起来就像是一根绿色的立柱。 道路两旁全都是这样的树木，郁郁葱葱，道路前方是一座桥梁，桥下流水潺潺，鸟语花香，就像是一处静谧的林间。 天空中，两对翅膀的鸟正在翱翔，爱兰德尔看到，这里的天空实际上是要塞的穹顶，通过折射而将外部的光线导入了要塞中，为植物提供光照。 穹顶周围，密密麻麻地分布着诸多小洞，这些洞穴由阶梯连接，看起来与幽冥之穴的风格颇为相似。 罗森等人刚刚走进要塞，便遇到了接待者。 那是一名身体消瘦的青年，有着重重的黑眼圈，看起来无精打采。 “你们是新来的探险者吗？我是休斯。” 他自我介绍道，声音也平坦而没有起伏，听起来更像是人偶的念白。 “我们想要进入到下一层，想向要塞的主人取得权限。” 菲娜抢在前头开口。 罗森没有多说，在无尽海渊之中能够建成这么一个巨大的要塞，想必其主人也是有一定能力的，既然有正常的途径，那么他们按规矩行事就好。 “是吗，那么请跟随我来。” 休斯没有多问，而是转身开始前进。 三人跟着这位青年，在要塞中行走着。 爱兰德尔发现，这座要塞虽然被称为深渊之城，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的居民，墙壁上的屋子很多都有空缺，走在大街上的人也不算很多，偶尔有小孩子经过，却也显得没什么活力。 “进入下一层的通道，就在这座要塞之中，一方面是为了抵御有时候来自下层的进攻，一方面也是避免探险中出现不必要的伤亡，所以进入无尽海渊第五层的道路，由这里的主人把控着。” “要塞的主人吗” 罗森暗自思考，感知力在这座要塞中蔓延，偷偷探查着附近的情况。 他发现，这位带路的休斯也就无位上游的实力，在如此深层的无尽海渊中，这点实力根本不够看，而周围那些行人，也大多在无位到黑铁之间徘徊，甚至连一个青铜都见不到。 如果说着就是这座城市的平均实力，那么罗森很怀疑这座城市到底是如何在这一层贫瘠的荒漠中存续这么多年的。 他们沿着道路往前，发现大部分的道路都是环绕着位于城市中间的一处天井建造的，抬头看向那座天井，可以隐约窥见来自倒错汪洋的光芒撒下，想来应该是从这一处天井将光线折射到要塞里的。 而天井往下，对应的则是一座造型古朴的圆形建筑物，从外面看不起里面的状况，光线正好落在建筑物上，令其显出几分朦胧的光彩。 罗森认为那里应该就是通往下一层的道路，在那圆形的建筑物之中，应该就是一个空洞。 而之后他们前进的方向也正好印证了罗森的猜测，辗转一番后，他们来到了城市中央，这圆形的高塔门口。 高塔大约有六层楼，白色的墙壁上没有任何瑕疵，浑然一体，建造这座高塔的一定是一位手艺精巧的工匠，爱兰德尔想到，然后就看到大门打开。 一个人从门里走出来。 “这就是要塞的主人吗” 罗森看着那人，倒是没有多少惊讶。 而菲娜与爱兰德尔，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着实是因为眼前这人太过古怪。 他将全部的脸隐藏在兜帽之中，身材高大却披着一件厚实的风衣，似乎并不想让自己的任何一寸肌肤裸露在空气中，那人戴着厚重的手套，两手张开，仿佛在欢迎他们三人。 “你们好，我就是这座要塞的负责人，你们可以叫我伊萨克。” 他声音低沉，透着一股古怪的质感。 “伊、伊萨克！！？” 爱兰德尔与罗森自然不清楚，但菲娜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却瞪大了双眼。 “难道是那个活跃在五十年前，成功从第五层无尽海渊返回的深渊返还者，光之手伊萨克吗？” “哦，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年轻的小女孩能够记得我的名字，真是令人意外。” 伊萨克语调沉稳，听不出任何的感情。 “听说你们要下降到第五层？” 没有再多余地寒暄，伊萨克话锋一转，直接切入了主题。 “是的。” 罗森答道，他从这个伊萨克的身上，第一次感受到了与自己类似的气息，对方实力很强，甚至有可能已经突破青铜抵达白银，而且还混杂着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与之敌对。 “最近第五层有些不平静，尤其是这两天，我能感受到无尽海渊正在躁动，我并不建议你们选择现在下降。” 伊萨克淡淡地说道。 “况且，这个小女孩体质太差，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下降到这一层的，但就目前来说，她已经再也无法回到地上了，而如果在第五层的探索受到阻碍，她也再没有办法回到这一层的观察哨站了，上升负荷会直接要了她的命，作为要塞的驻守者，我不能允许这种无意义的牺牲出现。” “地面上的亚特兰蒂亚已经被魔潮淹没，我们只有进入无尽海渊的最深层才能解决这个危机，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伊萨克大人，请让我们通行。” 菲娜说道，十分坚决，没有丝毫动摇。 “这样吗稍等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伊萨克点点头，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问道。 “菲娜菲娜诺艾尔。” 就在菲娜说出自己名字的一瞬间，罗森能够感受到伊萨克身上的气息陡然变化。 强烈的杀意涌现出来。 “小心！” 他直接将菲娜往身后一拉，下一刻，原本菲娜所在的位置上，便被不知名的力量直接破坏，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坑洞，其中的砂石融化，结为玻璃一般的晶体。 “抱歉，只有你，我不能让你通过。” 伊萨克 正文 第七十七幕.光之手 伊萨克的突然暴起倒是在罗森的意料之内，他并不相信伊萨克这种身处无尽海渊的高位者没有手段获取对应的情报，菲娜.诺艾尔的价值，想必有人早就通过各种手段传达了过来。 只不过罗森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根本没有掩饰的意思，而且刚才那个攻击，毫无疑问是不顾及菲娜生命的方式，难道他只是单纯想要杀死菲娜？ 罗森没有思考的余裕，伊萨克已经一步上前，抬起自己的左手。 这个时候，罗森才理解，为何伊萨克的称号是光之手。 因为伊萨克戴着金属手套的掌心，正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那光芒璀璨夺目，但又危险至极，澎湃的能量汇聚成一点，正朝着罗森身后的菲娜而来。 “后退。” 罗森也丝毫不敢怠慢，提剑迎上。 这力量的控制水平炉火纯青，对方很有可能同样也是白银阶。 嗡—— 一剑斩去，与那光芒碰撞到一起，磅礴的力量交织，瞬息之间，无数元素生灭，世界弦迅速环绕两人，编织出复杂的图案。 “没想到居然还有白银阶进入无尽海渊，真令我感到意外。” 伊萨克说着惊讶，但语气平淡，他紧接着抬起右手，又是一道光芒射出。 第二道光芒，同样具有泯灭法则的力量，袭向罗森。 “第二形态.苍炎。” 罗森毫不犹豫，直接开启苍炎形态，全身一瞬间覆盖上苍青色的火焰，灼烧万物，焚毁法则，苍炎攀附上狼骑士大剑，与那光芒交相辉映，无比耀眼。 伊萨克两手中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而罗森，则在这间隙往前一步。 大剑长驱直入，径直朝着伊萨克的胸口而去。 魔力屏障，法则壁垒，在罗森那湮灭一切法则的剑锋之下轰然破碎，苍青色的锋锐刺进伊萨克那厚重的大衣中，这个时候，罗森才从反馈的手感里觉察到了一丝不对。 “你是......” 下一瞬，伊萨克身上的大衣炸裂，化为无数碎片飘散，也同时露出了底下他的身躯。 黑色的光泽映照出罗森倒影，坚硬的躯壳阻挡住了剑锋，令罗森无法再前进一寸，巨大的手臂缓缓抓住狼骑士大剑的剑身，可以看到伊萨克正注视着罗森，双眼中，红色的光芒辉耀。 “炼金人偶？” 爱兰德尔这个时候也看出了伊萨克的本体，那正是与她自己类似的炼金人偶。 纯黑的身体，精妙的关节，那两只手并不是戴着钢铁手套，而原本就是金属的手臂。 而伊萨克，也并非原本预料中的老者，而是一副钢铁的面具，两眼中，红色的光芒闪耀。 伊萨克摊开掌心，可以看到其中有着一枚黑色的结晶，想必就是那光芒的来源。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能见到我的这个姿态了。” 伊萨克沉吟道，一点一点，将罗森的大剑从自己胸口移开。 “舒展筋骨的前奏，还真是漫长。” 罗森感到从剑身上传来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甚至让他有一种狼骑士大剑行将折断的错觉，他只能看着伊萨克一点点将大剑移开，然后抬起手。 “泯灭法则之光。” 伊萨克这么说道，掌心，金色的光芒炸裂开来。 那光在顷刻之间就覆盖了罗森，却又没有对周围的环境造成任何的破坏，直到现在为止，两人交手也仅仅影响到了周围三码之内的空间而已，站得稍微远一些的菲娜与爱兰德尔，还有那个病态的休斯都没有受到半点波及。 “这是我在无尽海渊第五层发现的结晶，只要注入魔力，就能迸发出足以抗衡法则的能量，相当有趣呢。” 伊萨克幽幽地说道，令爱兰德尔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在这光芒的洗礼下，就算是白银阶也......咦？” 似乎发现了一些超出意料的状况，伊萨克歪了歪脑袋。 然后下一刻，一道幽蓝的光芒自那泯灭法则之光中射出，直接将伊萨克的脑袋击飞。 耀眼的金色光芒随之消散，其中，站着一名全身燃烧着火焰的骑士。 那火焰犹如大海，湛蓝而存粹，内敛而深沉，却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力。 “第三形态.湛蓝。” 罗森一手握剑，一手伸出，刚才那一道幽蓝光束正是他的法则攻击，拥有突破一切防壁的力量。 “没想到一开始就要用出最后的手段......” 叹息道，罗森看向那滚落在地的头颅。 然而伊萨克的身体却并非停止动作，而是继续向前，两手张开，像是要怀抱罗森一般冲了过来。 “什么？” 罗森有些没想到，明明感知中，伊萨克已经没有任何生命反应了，但这动作却十分迅捷，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轰隆—— 在接触到罗森的同时，伊萨克的身躯便整个炸裂开来，绯红色的闪光照耀了整个要塞内部，令许多住民纷纷从居所中走出来，看着要塞中央的战场。 “这是我在无尽海渊第六层找到的炼金人偶，名为『诡谲无尽之人偶』，因为觉得很好用，就直接替换了自己的身体，没想到意外地能够承受第六层的上升负荷，就这么用掉一具，有些可惜呢。” 伊萨克那滚落在地的头颅突然开口说道，然后，从伤口断面，无数的黑色丝线分裂，竟然在短时间内就重新塑造了一个与先前一模一样的身体。 “还好这身体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摧毁的，不过对应来说，你似乎也是一样的呢。” 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伊萨克看向爆炸中心。 硝烟弥漫，但很快，一阵狂乱的风席卷，将所有的硝烟一扫而空。 罗森站在中央，身上的铠甲残破不堪，露出了森森的白骨，双眼中，苍蓝的火焰摇曳，似乎受到了巨大打击的模样。 “居然是......” 菲娜还是第一次见到罗森的模样，虽然从先前的旅行中，她就觉得罗森可能并不是一般人，但骷髅的模样，还是令这位少女感到本能地战栗。 至于伊萨克，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罗森那森森白骨。 “有意思，如果拥有你这样的身体，说不定第七层的上升负荷也能够承受了吧。” 他语气不悲不喜，平板无奇。 “可以让我研究一下吗？” 正文 第七十八幕.真相 伊萨克那淡然的态度就连罗森都感到有些惊奇，仿佛自己面对不是一个人类的探险家，而是一具精密的机器。 而且，刚才伊萨克所说的，应该是将自己的身体转化为了炼金人偶以此来规避上升负荷，这更是令人难以想象。 爱兰德尔是因为自己在那场孤儿院的大火之中失去了大部分的身体，为了重新站起来，才接受了圣堂的人体改造，成为炼金人偶，而伊萨克，很明显只是为了能够更方便地在无尽海渊中行走，就对自己进行了改造。 “抱歉，我有点特殊。” 罗森答道，手中的狼骑士大剑再度覆盖上火焰，蓄势待发。 “菲娜.诺艾尔。” 伊萨克却并没有急着出手，仿佛先前的战斗不过是试探而已，他提起了菲娜的名字，然后说道。 “你知道为何有这么多人想要你吗？” “咦？” 菲娜有些茫然，对方突然提起这些，她并不能理解其用意所在。 “他们都说父亲将某个重要的线索留给了我，但我并不知道那线索到底是什么。” 于是菲娜答道，虽然这样的说辞，没有任何一位行走在无尽海渊之中的人会相信，因为若是真的如此，那么菲娜此时顺着深渊往下的行为，实在是难以理解。 “这句话并不算谎言，但也不是真相。” 伊萨克缓缓说道，此刻，像个温文尔雅的学者，语重心长地解释着。 “所谓的真相，那就是格林.诺艾尔的确将某些东西遗留在了这个世界上，那是能够开启无尽海渊最深处秘藏的钥匙。” 他那深不可测的目光扫过罗森，在菲娜的身上停留。 “所谓的谎言，那就是格林.诺艾尔遗留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线索，不是谜语也不是钥匙，更不是地图与秘法，格林.诺艾尔所遗留的东西，正是你，菲娜.诺艾尔。” “什么......意思？” 菲娜还有些不太清楚，但罗森已经想明白其中的来龙去脉了。 “你就是那个钥匙，菲娜.诺艾尔，开启那无尽海渊至宝的钥匙，你的父亲当年把你从无尽海渊中拿出来的时候，我可是正在旁边。” 伊萨克的声音波澜不惊，但其中所叙述的事实却是触目惊心的。 “那个时候，刚刚出生的你实际上已经没有了呼吸，完全是依靠着与那个东西融合，才能够重新获取生命的，不，说不定真正的菲娜.诺艾尔早就死了，现在的你，不过是伪装成菲娜.诺艾尔的伪物而已。” “怎么可能......” 菲娜有些动摇，她原本认为自己不过是同其他的深渊之子一般，在无尽海渊中出生，经历磨难才重新回到地面上，长大成人，但现在看来，无论伊萨克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相，菲娜的身世都并没有那么简单了。 罗森没有出手阻断伊萨克的发言，因为他认为现在伊萨克所说的事情，很有可能是接下来解决问题的关键。 “格林.诺艾尔并没有让我进行测试，说到底，那个东西也是他发现的，归属权理论上也是属于他，我自然不方便插手，但在现在，我倒是对于你的身体很有兴趣。” 伊萨克说道，就好似菲娜不是人，而是实验用的小白鼠一般。 “况且地面上的家伙也给予了我一些条件，虽然对我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利益，但对于这座城市而言却是不错的一笔交易，更何况，我也很想再一次去第七层看看。” “你还曾经到达过第七层吗？” 罗森问道，传说中进入过无尽海渊第七层的人倒是不在少数，但能够活着回来的人却寥寥无几，因为绝大多数人都会在那幽深而不可知的第七层遭到怪物的侵袭而死亡，另一部分则会在返回的过程中因为强烈的上升负荷而陨落，还有一部分人，就永远留在第七层终老一生。 “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我可不会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贸然下降，我只是目送格林.诺艾尔进入第七层，又看着他将那一团东西从第七层带上来，仅此而已。” 伊萨克倒是相当有耐心，也没有保留地告诉了罗森这些情况。 “至于格林.诺艾尔在第七层看到了什么，又获得了什么，我并不清楚。” 他说道，看着处于凌乱状态的菲娜。 “菲娜.诺艾尔，你的生命是无尽海渊所赋予的，同时，你也终将回到无尽海渊之中，这是你的命运所在。” “我的命运......” 菲娜喃喃自语，过去的一切在她眼前流转，父亲对自己所说的所有事情都在她脑海中重复，菲娜这个时候才有些恍然，原来父亲一直移开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在重新回到无尽海渊的时候能够安全无事。 “难道父亲一直都......” “没错，你的出生毫无意义，你的此生都是虚伪，你不过是命运中一枚棋子而已，不用挣扎，无需执着。” 伊萨克说道，似乎在劝诱菲娜放弃接下来的旅程。 “所以，菲娜.诺艾尔，将你身体的那个东西交出来吧，我不想增加无所谓的伤亡。” “我......” 菲娜陷入了迷惘，冲击性的事实令她无比混乱，就连站在一旁的爱兰德尔能够感受到来自身边这位少女的不安。 爱兰德尔轻轻握住了菲娜的手，试图令这位少女安定下来。 菲娜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爱兰德尔，她现在就如同过去十几年的人生都被否定了一般，看不到未来，也无法直视过去。 “深渊之子必将回归深渊，这是命运的昭示。” 伊萨克伸出了手。 但罗森的剑却挡在了中间。 “她的命运，应该由她自己来决定，即便你所说的全都是事实，那又怎样？” 罗森说道，他可不会像伊萨克那样听从所谓命运的指引，若真是那样，他早就应该化为柴薪，燃烧自己了。 “我所认识的，既不是什么钥匙也不是什么深渊之子，而是菲娜.诺艾尔，一位对未知的事物充满憧憬的女孩，仅此而已。” 罗森知道伊萨克口中的真相与事实应当有一部分偏差，但现在可没有解释的时间，只能看看谁的拳头更强。 正文 第七十九幕.扭曲预言之刃 伊萨克也知道多说无用，两手张开，两柄短刀出现在他的手中。 那短刀刀刃呈现出淡紫色的光辉，并不像金属，倒是更接近于结晶，锋刃上有些不平整，像是岩石的边缘。 “这是第五层的遗物，扭曲预言之刃，虽然短小，但相当顺手。” 伊萨克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怎么的，低声呢喃道。 然后下一刻，陡然化作一团黑影，朝着罗森冲来。 那淡紫的短刀拖出一道长长的残影，在罗森的感知中飞速接近，其中似乎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神秘力量，让罗森颇为忌惮。 没有硬碰硬地接下对方的攻击，罗森后退一步，寻求伊萨克的破绽。 但伊萨克的攻击显然超出了正常的范畴，他的许多招式都并非正常的人类能够做到的，诡异的动作配合那两柄神秘的武器，几乎封死了罗森周围的全部空间。 罗森身上燃烧着苍青色的火焰，他并没有使用专注于攻击的第三形态，而是选择了以苍炎形态同伊萨克缠斗。 嗡—— 伊萨克身边，法则的壁垒张开，昭示着他白银阶的实力，紫色的短刀纷飞，他只花了数息功夫便占据了上风。 “为什么不进攻，你刚才可不是这样战斗的。” 伊萨克还有余裕说话，转眼之间，两手短刀齐出，攻向罗森的一处防守薄弱之处。 “因为” 罗森眼看着那两柄短刀攻入自己的防御圈，但无动于衷，同时，左手出现了一个银白的铃铛。 “我在等你失手啊。” 叮—— 那铃铛轻轻摇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于此同时，耀眼的电光开始汇聚。 滋啦滋啦滋啦—— 银色的闪电在顷刻间构筑为雷霆长枪，被罗森紧握在手中，而伊萨克，原本以为的破绽，却正是罗森刻意留下的空隙。 经过罗森改造的格里菲斯之铃，上面附带的法术威力已经提升了好几倍，配合上罗森的法则之力，足够穿透大部分白银阶的壁垒，造成不亚于罗森全力一击的伤害，但射程也因此大为减小，最多也就在近身五码范围之内。 但也足够对付伊萨克了。 雷霆自要塞的天空中落下，耀眼的光芒将原本还有些昏暗的要塞内变得宛若白昼，爱兰德尔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那破坏力强大的雷电，只不过由于罗森强大的掌控力，那毁灭的电光并没有波及到周围的人，仅仅局限在他和伊萨克的交战范围内。 伊萨克几乎没有防御，法则的壁垒面对可以破除法则的雷霆毫无作用，他直接被雷电命中，银色的电流在他的身体上蔓延，扫过那淡紫色的短刀，却似乎被吸收了一般，尽数流入刀刃之中。 “扭曲预言之刃的效果之一，可是能够吸收攻击，并将其反馈的，这便是扭曲。” 下一刻，更加耀眼的雷光闪烁，自那刀刃之上反射，几乎原封不动地回击到罗森身上。 罗森从一开始就一直在防备伊萨克的那两柄短刀，因此并没有反应不及时，他疾速后退两三步，那一道道雷霆就顺着他的脚步追逐而去，令大地也带上了少许电流。 “而扭曲预言之刃的效果之二，则是能够斩到未来的事物，这就是预言。” 伊萨克向前一步，另一只手上的短刀刺出。 罗森只感觉空间中一阵扭曲，一道无比凌厉的攻击便出现在他退后的道路上，正好阻断了他的退路，而且，罗森一旦想要转变移动的方向，那攻击仿佛预知了罗森的意图一般，也会随之改变，一时间，竟然封住了罗森所有的退路。 “这就是预知未来吗” 通过法则之间的干涉，罗森很快就理解了伊萨克所说的能够斩到未来的事物是什么意思。 这短刀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影响法则，逆转因果，将命中罗森这个结果预先决定后，之后只要随意做出攻击动作，那么就能够直接完成攻击，当然，这样的攻击应该也只有达到白银阶之后才能办到。 “既然如此” 罗森干脆就不再躲闪，而是任凭那短刀的轨迹命中自己。 滋啦滋啦滋啦—— 那淡紫色的短刀刚刚接触到罗森身上残破的铠甲之时，刀刃上便迸发出耀眼的雷光，正是罗森先前所使用的攻击。 以敌人的攻击反击到敌人身上，并且带有必定命中的效果，这一对的短刀确实相当强大。 “但只要速度够快，那么就连时间都无法追上。” 罗森在那短刀触及自己的前一瞬，手中一把飞刀投出，正朝着伊萨克而去。 伊萨克不慌不忙，区区的一柄飞刀，即便夹带上了罗森那极具威胁的法则，对于伊萨克而言，还是完全不够看。 那银色的飞刀在空气中呼啸，转眼间便突破了伊萨克的两道壁垒，而伊萨克，则是稍稍侧头，便轻松躲过了那飞刀的袭击，正准备进行下一波攻击。 但下一刻，伊萨克却发现，原本被应该雷电命中的罗森，竟然从他眼前消失了。 不，并不是消失，而是，瞬间移动般来到了伊萨克的身后，正好是那一柄飞刀的位置。 “！！！” 这是在伊萨克的防壁之内，对于他而言，只有自己的身体作为最后一道防线硬抗，虽然诡谲无尽之人偶的坚韧度很高，但也架不住罗森那刚正朴实的重击。 而且伴随着罗森而来的，还有那由扭曲预言之刃发动的雷击。 在旁人的眼中，这一阵交锋不过是瞬息之间，但在伊萨克的眼中，一切都被放慢了。 自淡紫色刀锋上延伸出去的雷电跨越虚空，蔓延至罗森先前所在的位置，又因为因果逆转的效果，转而朝向位于伊萨克背后的罗森而去。 而在雷霆万钧和罗森之间，正好是伊萨克。 蜿蜒曲折的闪电在一瞬间就抵达了伊萨克的面前，而这由伊萨克的扭曲预言之刃所施展的攻击却也无法再度被折射，伊萨克只能硬抗下这一击。 啪啪啪啪啪—— 罗森与伊萨克之间，光芒炸裂开来。 . 正文 第八十幕.迈向未知之意志 罗森见到那闪电连绵，经过了折射之后的攻击非但没有衰减，反而更加强大，想必是融合了伊萨克自己的力量，但这闪电却再度袭向了伊萨克。 伊萨克当机立断，两柄短刀脱手而出，掌心，暗色的结晶迸发出金色的光芒。 “泯灭法则之光。” 滂湃的能量涌出，却又被恰到好处地浓缩到极其狭窄的一小块地方，一时间，雷光与金芒交织，竟然产生了类似超新星爆发一般的亮度。 如果说两位技术纯熟的白银阶战斗能带给周围什么影响的话，那么这光芒应该算是其中之一。 在场所有人都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无法直视战斗中的两人。 爱兰德尔感到空气中一阵异样的恶臭，那是两股力量的对撞导致空气中的原本聚合的元素被打散之后，迅速泯灭导致的气味，只有在强者全力出手的时候，才有可能造成这样的状况。 在两人之间，竟然形成了元素真空。 罗森迅速从那能量过剩的区域离开，那是即便白银阶也无法直视的强大爆炸，就好似千万颗星辰被限制在一个小盒子里引爆一般，就算有着法则的壁垒，罗森也不敢正面接触那爆炸的中心。 “这样看来，伊萨克恐怕是要陨落了。” 罗森身上熊熊燃烧的苍炎在那爆炸的闪光之下也显得分外黯淡，他依旧举着狼骑士大剑，虽然理论上在这爆炸之中，没有人能够存活下来，但从之前的战斗来看，伊萨克拥有着诸多诡异多变的道具，光是那个诡谲无尽之人偶，就有可能帮助他躲过一劫。 光芒散去，烟尘之中，罗森看到了一具残破不堪的身体。 一只手已经断掉，从中漏出金属的导线与钢铁的骨架，侧腹有一个大洞，可以窥见内部不断旋转的齿轮和渗出来的不知名液体。 伊萨克的脑袋缺了一大块，露出面甲之下狰狞的机械眼眸，红宝石般的双眼黯淡无光。 他的胸口被爆炸撕裂了一大块，隐约露出了一块闪耀的结晶，其中，一颗心脏正被封印其中。 他半跪在地上，剩余的一只手支撑着身体，勉强没有倒下，但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毫无战斗的能力，即便是爱兰德尔，此时也能够轻松击败伊萨克。 “你输了，伊萨克。” 罗森说道，他注意到周围，要塞的居民都走了出来，在一旁看着两人，窃窃私语之中满是不安，如果罗森直接杀掉伊萨克的话，这座要塞想必会陷入巨大的混乱之中。 能够在这危机四伏的无尽海渊第四层伫立，想必伊萨克的存在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因素。 再加上罗森还有诸多想要从伊萨克那里获取的情报，因此他没有立刻下死手。 然而伊萨克却缓缓地，确实地，以仅剩的一只手站了起来。 “这几十年以来，我还从来没有像这样狼狈过。” 他依旧是那平淡的语调，就好像先前与罗森的战斗不过是日常打闹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也算是痛快地打了一场。” 伊萨克看了看自己残缺的身体，然后将仅剩的那只手抬起，往自己的胸口用力一抓。 咔擦—— 原本就已经被击穿的外壳很轻松就被他撕开，露出了其中晶莹闪耀的结晶。 “这是我的心脏，也是我唯一还保存着的属于人类的部分，却也是我最想舍弃的东西。” 伊萨克说道，仿佛在叙述别人的事情一般。 罗森很快就理解了，伊萨克试图探索第七层无尽海渊，却因为那上升负荷而迟迟不敢动身，将全身改造成为炼金人偶之后，虽然可以在一定程度缓解大部分的上升负荷，但唯独第七层的负荷却无法规避，因为他还有着人类的心脏，一旦从第七层上升，那么等待着他的将会是心脏炸裂的下场。 “迈向未知之意志。” 伊萨克轻声吟诵道，就看见他的心脏结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在这光芒的照耀之下，伊萨克原本残破的身躯，竟然飞速开始自我修复起来。 手臂的断面，无数金属丝线构筑成了手掌，伊萨克的侧腹，头部，胸口，全部都迅速修复如新，最后，他将那闪耀的心脏镶嵌回胸口，整个人原本那遭受重创的模样全然不见。 在短短的数息之内，伊萨克便如同重获新生。 “这又是什么无尽海渊的道具吗......” 罗森保持着防御的架势，手中大剑平举，随时可以出手。 “不不不，这可不是什么无尽海渊的道具......迈向未知之意志，这是属于我的法则。” 不知为什么没有出手攻击，伊萨克反而开始解释起来。 “只要心怀探求未知事物的意志，那么便可以不断前进，我的法则，是只要身处无尽海渊之内，那么便永远不会被击败。” 身处无尽海渊之中，便能够秉承意志前行，但是反过来，拥有这个法则的伊萨克，今生同样再也无法离开无尽海渊，只能在这里幽深的荒原中度过余生。 爱兰德尔和菲娜惊讶地看着伊萨克，她们惊叹于白银阶竟然还有这种法则，同时开始担心接下来的战斗。 如果真如伊萨克所言，只要身处无尽海渊之中，那么他根本就是无敌的，无法被击败。 罗森也同时在思考，伊萨克的法则属于同化型，是无尽海渊的具现化能力之一，将自己与这片荒原紧紧联系起来，等同于某种意义上的法则具现化，这是最为棘手的类型，因此除非有黄金阶出手，将其拉入自己的法则领域，否则根本没办法在对方的主场将其杀死。 但伊萨克却并没有战斗的意思，他收起了那两柄短刀，摊开手，对着罗森与其身后的菲娜说道。 “不用慌张，我不会再继续战斗下去，因为已经没有战斗的理由了。” 伊萨克说道，令菲娜微微皱眉，不甚理解。 “菲娜.诺艾尔，你和你的同伴通过了测试，按照约定，我将会把你的父亲交给我保存的东西还给你。” 语气平板地，伊萨克说着。 . 正文 第八十一幕.往昔 “喂，你就是那个伊萨克吗，看起来也没有多强的样子。” 一个男孩说道，他有着深棕色的短发，一双大眼睛正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眼前将自己隐藏在兜帽中的男子。 “我的名字是格林.诺艾尔，以后是要进入无尽海渊第七层的探险家，你最好记住我的名字。” 不知是自大还是自信，男孩丝毫没有因为眼前这人的身份而感到畏惧，在其他的小孩都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时候，只有他站了出来，与这人对视。 “有趣的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男人，伊萨克说道，声音如同机械般冷淡，听不到任何感情。 “你是光之手伊萨克，有史以来第一位进入无尽海渊第六层的探险家，在无尽海渊第四层亡骸荒漠建立了前线要塞，被称为最伟大的探险家之一。” 小男孩，格林雀跃地说道，满眼都是憧憬，却又带着几分挑战的意味。 “不过很遗憾，这个名号将来会是我格林.诺艾尔的。” 他说着，充满自信，令伊萨克也有些侧目。 “呵呵，才刚到第一层的小子就有着这么伟大的目标，我劝你最好还是先在这充满危险的荒原活下来再说。” 伊萨克声音依旧平静，他摸了摸格林的脑袋，然后便扬长而去。 “喂喂喂，刚才那个可是所有无尽海渊的探险者都憧憬的大人物，你居然敢这么和他说话，你难道不怕死吗？” 在伊萨克走后，旁边有和格林年纪相仿的小孩问道，他们的声音中透着颤抖，似乎还在为伊萨克那骇人的气势所折服。 “等着瞧吧，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追上那个人的步伐！” 格林望着伊萨克离开的方向，久久移不开目光。 ...... “无尽海渊可不是什么小孩子们的游乐场。” 伊萨克一只手提着一名遍体鳞伤的青年，另一只手则从掌心射出强大的光束，将不断来袭的怪物蒸发。 在伊萨克的脚下，已经有更多的被撕扯开来的怪物的碎片，其中夹杂着一些探险者的尸骸，而站着的人，只剩下伊萨克以及他手中那个略显瘦弱的青年了。 “我知道......” 那名青年有着深棕色的短发，嘴角还渗着血，但也努力保持着意识清醒，因为他清楚，在这个场合，只要睡过去，那就意味着死亡。 “你叫什么来着，没想到你们这支探险队，居然还会带你这么年轻的探险者。” 伊萨克倒是颇为悠闲，茫茫多的怪物并不能让他感到丝毫畏惧，他不过是路过这里，正好看到有探险队遭到袭击才出手，没料到这支探险队居然会在幽冥之穴就近乎全军覆没，只留下伊萨克拎着的这个少年。 “格林......格林.诺艾尔。” 少年气若游丝，小声答道，然后看了一眼伊萨克。 “我认识你......你是光之手伊萨克。” “你当然认识我，进入无尽海渊的人都认识我。” 伊萨克没有再说话，而是手中的光束猛然加强，接着直接旋转一圈，周围，立刻安静下来。 唯有焦臭的气味弥漫，令人作呕。 “既然捡到了你，就来我的要塞吧。” 伊萨克说道，也不顾格林的意见，便扛起了这位少年，向着更深处走去。 ...... “不要看父亲那个样子，实际上他也是相当关心我们的。” 一位头顶长着猫耳的菲鲁特族少女说道，她身上的毛发呈现水蓝色，泛着光泽，相当柔软。 “总有一天，我会和他站在同一个位置的。” 棕发的青年说道，他轻轻握住了菲鲁特族少女的手，看了看她的腹部，那里已经鼓起，显然是怀孕多日的模样。 这位少女实际上并非伊萨克真正的女儿，只不过是伊萨克收养的众多探险者遗孤之一，一开始，格林也是被伊萨克捡回来的人之一，但逐渐地，这名少年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很快成为伊萨克的得力助手之一。 至于他与这位菲鲁特族少女的感情进展，则是在长期的相处中日久生情，最终携手的。 “我们还是快回去吧，这次探索中意外事件太多，我担心会出什么变故。” 那位少女说道，轻抚着自己的腹部，在那里，一个小生命正在酝酿。 “嗯，我明白。” 格林站起来，看了看远处，天空中，似乎有风暴正在酝酿。 ...... “格林呢？” 伊萨克问道，他看向那位刚刚分娩完的少女，少女的脸上全无血色，身上也有诸多伤口，而在少女旁边，几名探险者的尸体显示着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 “格林他，为了救菲娜，追着怪物往下走了......” 少女脸上满是泪痕，她没想到自己的预产期会提前，在回程的路上分娩，导致整个冒险队的行进速度被拖延，以至于遭遇到了暴风雨和狂乱怪物的双重袭击，她刚刚生下来的孩子也被怪物掳走。 而作为父亲的格林自然在击退了怪物之后追了上去，不知所踪。 “再往下，可就是第七层了。” 伊萨克若有所悟，淡淡地说道。 “父亲，求求你，帮帮格林......” 少女紧紧握住了伊萨克冰凉的机械手臂，如此哀求道。 而伊萨克，在暴风雨中伫立，久久没有回应。 ...... 找到那个人的时候，伊萨克看到格林身上满是鲜血，怀中紧抱着一个婴儿。 “那个孩子，已经没救了。” 伊萨克说道，感知中，那个婴儿早就停止了心跳，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不，伊萨克，她还活着，菲娜还活着。” 格林有些虚弱地说道，在第七层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超乎想象，因此当他上来的时候，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全身已经因为上升的负荷而导致血管爆裂，渗出了鲜红的血。 “先治疗你，再这样下去，你就别想再在无尽海渊里探险了。” 伊萨克说着，抓起了格林，试图让他扔掉手中死掉的的婴儿。 “你错了，伊萨克，我有办法......只要用这个的话......这个一定能够救回菲娜......” 格林显然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他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将其放在了已经冰冷僵硬的婴儿身体上。 “这是......格林，你手上那是什么？” 伊萨克的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但他已经来不及阻止格林的行为，那东西发出一阵闪光，紧接着便消失不见。 然后，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已经死去的婴儿，竟然又恢复血色，开始啼哭起来。 “菲娜......我就知道你没事......” 暴雨中，格林抱着婴儿，痛哭流涕。 而伊萨克看着这一切，沉默不语。 !!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正文 第八十二幕.馈赠 第八十二幕.馈赠 “当时，他们两人告诉我要到陆地上的时候，我认为他们是疯了，被无尽海渊的上升负荷弄坏了脑袋，之后也再没有了解他们的状况，没想到，两个人居然成功了，还托人传递了信件回来。” 伊萨克道，他收起了自己的武器，从休斯手中接过一件宽大的袍子，套在自己身上，遮掩了金属的身体。 “或许和向着位置深渊前进的意志一般，生命也都有着突破桎梏，向着阳光生长的本能，在那之后，我也就没有再去打听过他们两个人的生活，直到十天之前，我接到了那个通讯。” 他一挥手，将一张羊皮纸抖落，交到罗森的手上。 罗森粗略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麦格尼的委托，以相当丰厚的利益支援这座要塞，代价则是让伊萨克阻挡罗森，掠走菲娜，交给官方探险队的人。 “十天之前？可我们抵达亚特兰蒂亚也不过两天时间，他怎么会料到这些？” 爱兰德尔有些奇怪，从时间上来看，十天之前他们甚至还没有来亚特兰蒂亚的打算，菲娜那个时候应该也完全没有能力能够进入到无尽海渊，能够对伊萨克下达这样的委托，那么至少也应该是在罗森等人与菲娜接触过之后，甚至是见到罗森等人将菲娜带进无尽海渊才会提出的，难道麦格尼有着预知的能力？ “不要误会，我所谓的十天之前，是亡骸荒漠的十天之前，在无尽海渊中，时间的流动速度与外面的截然不同，越往深处，时间就会越来越快，在亡骸荒漠的十天，在外面也只相当于几个小时而已。” 伊萨克解释着，然后随意用手在半空中比划着，魔力构成了一幅图画。 那是一个由好几个同心圆构成的圆圈，伊萨克在最外围的圆圈上和中间的圆圈点一下，亮起了两个两点，然后一条直线连接圆心，开始缓缓旋转起来。 “就好像在这圆球上移动，在移动了同样的角度之时，外部的表面要走过更长的球面，而内部的截面则只需要移动一半的距离，如果将最内圈比作大地之上的亚特兰蒂亚，那么最外圈就是无尽海渊的第七层。” “也就是，我们在这里度过的时间，实际上在外界看来，要短上许多倍。” 因为在浅海的罪业之都中也接触到类似的情况，所以罗森很快就理解了这其中的原理。 “这样的话，不定还能赶得上。” 爱兰德尔道，现在外面的状况似乎还算稳妥，有着莉莉亚娜的控制，所以那些魔物并没有攻破亚特兰蒂亚的防线，但从一些信息来看，源源不断的怪物就算是白银阶也难以处理，亚特兰蒂亚的陷落，看起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想要解决问题，根本还是在无尽海渊之中。 “格林诺艾尔那家伙在离开之前，曾经和我过一件事。” 似乎认为解释到这里就足够了，伊萨克话锋一转，继续着先前的话题。 “如果将来菲娜来到这一座要塞的话，就将一样东西交给你，当然，为了测试一下你们是否真的拥有掌握那样东西的资格，我只能出手试探一番。” 罗森没有吐槽伊萨克的“试探”完全是动真格水平的，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伊萨克从法则空间中拿出来的那个小包裹中。 “这到底是什么？” 罗森问道，他看到伊萨克缓缓打开了那个包裹，其中，是一个木盒，盒子里，放着一枚形状诡异的挂坠。 那挂坠中央是一颗精工雕琢过的黑曜石，周围有着一圈旋涡状的银制装饰，整个挂坠看起来充满着某种诡异的韵味，令人感到本能地害怕。 “我也不清楚，但格林诺艾尔将其称为深渊之心，在我看来，这挂坠并没有特别的。” 罗森先接过了挂坠，探出感知力，却并没有在上面找到任何魔力或者混沌之力的痕迹，也难怪伊萨克没什么特别的，这挂坠除了外形有些独特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作用。 “你就这样给我这个，那麦格尼的委托怎么办？” 罗森仔细观察了一番挂坠之后，抬起头问伊萨克。 “你们不用理会，阿比斯还轮不到需要靠地面上的救济才能存活的程度。” 伊萨克着，看向菲娜。 “深渊之物必将回归深渊，这的确是你的命运，菲娜诺艾尔。” “即便那是我的命运，我也会欣然接受。” 菲娜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迷惘，对于她而言，走向无尽海渊的更深处才是自己的使命所在，即便已经魂归女神大人的父母知道了，应该也会支持菲娜的行为。 正如伊萨克的法则，身活在无尽海渊辐射下的人，都会怀揣着迈向未知的意志，这也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菲娜完，只听见嗡的一声，从要塞中，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天际，穿越了要塞顶部的玻璃，射入倒错汪洋的海水之中。 “又是这个。” 爱兰德尔在这一层所感受到那光芒的悸动更为强烈，其中似乎蕴含着极端复杂的情感，磅礴的力量交织，光是看着这道光束，就能感受到其强大的能量。 “这道光也已经出现了很久了，这是来自无尽海渊最深处的光，我曾经在第六层考察过，却发现源头还在更深处。” 伊萨克着，由看了一眼那道光束。 “而伴随着那道光，这第四层也会出现异变。” 话音刚落，就听见巨大的响声轰鸣，要塞的上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跌落，发出了杂乱而巨大的响声。 “这是骸骨风暴，原本不会波及到要塞范围的骸骨风暴，在这道光芒出现后却会覆盖整个第四层，导致我必须使用法则之力才能保护住这座要塞，从而无法深入探索其源头。” 伊萨克着，又看了看罗森。 “你们快走吧，在光芒消散的时候进入第五层是最安全的，就原谅我必须为了这座要塞，不能送你们一程了。” 周身发出光芒，银色的世界弦编织，整个要塞散发出微光，一道无形的壁垒出现，阻挡了外面狂暴的骸骨风暴。 “迈向更深的深渊，以人之意志征服未知的世界吧。”js3v3 特别消息！！宅男福利漫画尽在公众号xlmanhua欢迎关注收看！ 三掌门阅读网址：m. 正文 第八十三幕.升降梯 没有再多说什么，罗森等人进入到要塞中央，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升降梯。 建筑中央是一个直径十码以上的空洞，沿着空洞周围，有六座升降梯正高悬着。 往下望去，是深不见底的无尽深渊，从空洞之中吹来了微风，带有着些许腐朽的味道。 “这下面就是无尽海渊第五层，腐败花园，也是目前已知的六层深渊中最为危险的一层，没什么别的原因，只因为这下面几乎都是成群结队的怪物，一旦闻到生者的气味，这些怪物就会不断涌来，将其撕扯化为碎片，再尽数吞噬掉。” 菲娜心有余悸地说道，她紧握着父亲留给自己的深渊之心，看向那幽深的洞穴彼端。 “不过在那道光产生的前后时间里，升降梯周围的环境基本不会有怪物存在，你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快速穿越第五层。” 伊萨克说道，他从自己的法则领域中拿出了一把钥匙，将其插在一台样貌古怪的机器上，轻轻转动，其中一台升降梯便开始发出轰鸣，齿轮飞转。 “菲娜.诺艾尔，这个东西送给你。” 将一个黑色包裹递给菲娜，伊萨克的声音依旧古井无波。 “这是？” 她急忙打开包裹，发现那是一把暗黑色的巨大手枪，与其说是手枪，到更像是手炮，因为这枪口的口径实在是太大了，需要菲娜两只手，才能勉强握持。 “这是你父亲曾经使用过的武器，在无尽海渊第五层发掘出来的遗物，名为烈日。” 菲娜听到伊萨克的解释，立刻看向这把手枪。 枪身虽然是暗黑色，但其中却隐隐透着几分赤色，就像是被黑暗阻隔的太阳，闪烁着复杂的光。 在枪口附近，有一小行铭文，菲娜认识，那是只在无尽海渊附近出现的古代文字。 ——步履再快，也快不过日出之势。 上面写着这样的文字。 “这遗物需要特殊的弹药，已经没有多少残留，只有这三发，你在之后的旅途中要小心使用。” 丢出三枚巨大的子弹，伊萨克说道，然后让三人进入到升降梯之中。 “前方的旅途凶险异常，希望你们能够安全抵达终点。” 伊萨克用力扳动了操纵杆，只听见一阵轰鸣，升降梯便开始徐徐往下移动。 视野中的伊萨克逐渐升高，菲娜紧紧贴在那厚厚的玻璃上，看着这位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无尽海渊的探险家。 “格林.诺艾尔真是有一位出色的女儿。” 伊萨克最后似乎说了什么，但菲娜已经听不见，升降梯很快没入那漆黑一片的空洞中，再也找寻不到踪迹。 而另一边，罗森却张开了感知，将周围一百码之内的状况牢牢掌握。 他发现，在这垂直向下的空洞中，似乎还有着能够飞行的怪物徘徊，这些怪物有两个头，正吞噬着更小的怪物，数量不多，大约只有十几只的模样。 如果按照伊萨克的说法，这已经是被削减过的“基本不存在”的状态，那么可以想象在平日里，这些怪物将会是怎样一番壮观的景象。 这个时候，罗森才恍然大悟，为何在这绿洲的中央，会有通向下一层的道路。 第四层少有的几片绿洲中都有着丰富的生物繁衍，而第五层的怪物则时不时会顶着上升负荷上来捕猎，在某种程度上形成了一条跨层的食物链，这些空洞，或许就是无尽海渊某种生态平衡的体现之一。 而随着升降梯的向下，罗森也感觉到了空气中那逐渐弥漫的混沌气息，这里之所以被称为腐败花园，想必也和混沌之力对于生物的改造脱不了干系。 升降梯中亮着灯，似乎成为了黑暗中的信标，那些怪物畏惧光芒，纷纷躲闪开来，倒是形成了一片空旷的区域。 哐当—— 不知道过了多久，升降梯终于再度落到了地面上。 “我先。” 罗森将自己白银阶的气势尽数散发出去，这样强势的气息，只要不是太过愚蠢的怪物，都不会主动侵入到他的五十码范围内。 他的感知力也在黑暗中将附近的情况反馈回来。 这周围是一处森林模样的地貌，只不过树木与地面上的截然不同，没有枝条与树叶，只有无数的充满尖刺的触手以及一张巨大的嘴巴，似乎只要有生物靠近，就会将那些倒霉的家伙紧紧缠绕住之后吞食殆尽。 地面十分柔软，但覆盖在上面可不是什么腐朽的树叶或者松软的泥土，而是腐败的血肉与尸骸，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引人作呕，如果不是罗森的法则壁垒将空气净化，恐怕这难闻的味道就足以让菲娜等人晕倒过去。 如果说第四层亡骸荒漠是冷清肃杀的氛围，那么第五层的腐败花园毫无疑问就是恐怖血腥的绝境。 罗森的感知力如同雷达，正仔细扫描着周围的状况，而菲娜则点亮了闪耀水晶。 “第五层几乎没有光源，这里的怪物大都十分惧怕光亮，这光可以驱散大部分的怪物。” 光照之下，四周那骇人的状况一览无余，令爱兰德尔都感到有些不舒服。 “第五层拥有无尽海渊中最为凶残的怪物群，这些怪物除去吞噬上一层跌落的生物尸骸之外，更多的是自相残杀，弱肉强食，这样的事情已经持续了上千年。” 菲娜说道，她虽然也为眼前所见感到震撼，但经过一路上的历险，以及过去父亲对自己的熏陶，她还是能比较正常地看待眼前所见。 远处，传来了怪物的嚎叫，但很快这嚎叫就化为了嘶吼，紧接着是无数咆哮，似乎是两群怪物遇到了一起，正在不断厮杀着。 又过了一会儿，那喧闹的声音逐渐平息，但菲娜清楚，无论是哪一方获得了胜利，等待着失败者的，都是杀戮与作为食粮被吞噬。 “我们最好快一点，第五层有几头怪物实力很强。” 菲娜提醒道，而罗森这边也正好完成了探索工作。 “我们走，下去的入口在这里。” 他指向一个方位。 正文 第八十四幕.凶险之路 与亡骸荒漠不同，在腐败花园的地面上，有着无数的空洞，这些洞穴就像是幽冥之穴一般通向地底，有些直达怪物的巢穴，有些则蜿蜒曲折之后通向第六层的无尽海渊。 而罗森找到的，就是其中一个通往下一层的道路。 现在罗森能够感受到，整个无尽海渊实际上类似于一个倒金字塔，越往下，每一层的面积就会越小，像这第五层，实际的面积恐怕还不到第一层静谧之海的十分之一，这也让他的感知力能够更为深入地探查地底的情况。 “这里往下，只需要一刻钟不到就能抵达下一层。” 站在一处洞穴入口，罗森说道，这是他在对比了好几个洞穴之后，找到的最短途径。 不过罗森没有说的，是这条道路也是最为凶险的一条道路，途经的好几道气息都有着青铜以上的实力，但罗森不在乎，只要速度快就行了。 “我们走吧。” 他直接托起了两位少女，向着洞穴飞行。 菲娜手中的闪耀水晶照耀着洞穴，他们看到，这洞穴的墙壁也并不是冰凉的石头，而是不断蠕动的血肉，整个洞穴看起来就像是某种生物的肠胃之内，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没过多久，他们就遇到了第一个阻碍。 那是一头蠕虫，身上光溜溜的，没有眼睛，巨大的嘴巴中密密麻麻分布着好几排牙齿，这蠕虫似乎是在洞穴中移动觅食的，只见它长大嘴巴，将整个洞穴都囊括其中，吞食着里面的所有东西。 “这、这是暴食蠕虫，青铜阶的怪物！” 菲娜清楚地记得第五层里，父亲曾经描述过的那些恐怖怪物，而暴食蠕虫则是其中之一，传说中在它吞食的道路上，没有任何生物能够阻挡其前进。 话语之间，那头蠕虫就冲着三人的方向蠕动过来，血盆大口之中吐出腐朽的恶臭，甚至还能看见生物的残骸。 紧紧按住父亲留给自己的武器，菲娜有些紧张地抓住爱兰德尔手臂。 而罗森，不慌不忙，抽出了狼骑士大剑。 他一剑挥出，剑光燃烧着苍蓝的火焰呼啸而去，暴食蠕虫那脆弱的魔力壁垒连同自己的身躯同时破碎，转眼之间，这头凶残的怪物就一分为二，向着地面瘫软下去。 “我们走。” 罗森甚至还没有收回长剑，便带着菲娜和爱兰德尔掠过那头暴食蠕虫的尸体，继续往深处前进。 行走不过几分钟，便又有一条怪物挡在了他们面前。 这头怪物，同样具有青铜阶的气息。 那是一只有着十只腿的蜘蛛，八条粗壮的长腿上满是坚硬的刚毛，两条腿则化为了巨大的钳子，在身前晃动，蜘蛛的八只眼睛闪烁着暗红色的光，带有强烈的敌意。 在蜘蛛的背上，还不断攀爬落下着无数的小蜘蛛，这些小蜘蛛每一只都有着猎犬大小，正逐渐占据整个洞穴，朝向罗森等人而来。 “孕母狼蛛，那些小蜘蛛都是它的子嗣，它不结网，靠着那一对钳子就能够碾碎大部分的生物，而且还能够使用基础的魔法。” 菲娜话语之间，那孕母狼蛛便喷吐出绿色的毒液，带有强烈腐蚀性的液体落在罗森的法则壁垒上，冒出白烟，却无法穿透。 “这些毒液腐蚀性相当强......呃，我是指对于普通的铠甲来说，我们得小心它的那一对钳子，这钳子的坚硬度很高......” 菲娜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罗森再度挥剑，一招横斩，整个洞穴便燃起了幽蓝的火焰，那些小蜘蛛纷纷落下，被火焰灼烧，迅速干瘪下去。 至于孕母狼蛛的钳子，在被斩击命中的时候便轰然破碎，淡绿的体液爆裂出来，迅速被高温的火焰蒸发。 而孕母狼蛛本身，也被斩击一分为二，八条腿不断颤动，最终蜷缩成一团，再也没有了动静。 “好吧，看来这两个怪物的动静足够吸引来其他的怪物了，我们接下来要更加小心才是。” 菲娜提醒道，在他们越过孕母狼蛛的时候，便听见了一声嚎叫。 一只三个头的恶狼，正从远处奔袭而来。 它的三个头中，其中左边的那一个口含烈焰，右边的那一个则喷吐着闪电，中间的那个头颅则是散发着阵阵寒气，恶狼通体灰色，尾巴细长，末端还能看到蟒蛇的脑袋正在虎视眈眈。 “这是三首贪狼，同样是青铜阶的怪物，三个脑袋分别可以掌控雷电，烈焰和冰......呃。” 就在菲娜解说的时候，罗森同样也是一剑斩落，剑光撕裂了雷霆，驱散了烈焰，将寒冰粉碎，一击之下，三首贪狼的三个脑袋齐刷刷地滚落地面，污浊的鲜血喷涌，将洞穴的墙壁染红。 而三首贪狼巨大的身躯，也随之倒地，引发了小小的地震。 “我们继续走。” 罗森不以为意，带着两位少女跨过巨狼的尸首，往前继续加速移动。 菲娜紧握手中的闪耀水晶，很快就发现了前方阻挡着的又一头巨兽。 那头怪物全身覆盖着骨甲，脑袋如同蜥蜴一般，两只前爪分外有力，而下半身则如同长蛇一般不断扭动，它张开嘴巴，露出了带着血的大嘴。 “这是......” 菲娜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罗森便又是轻松的一剑斩落，将那怪物从中间对称地分为两半，可以看见断面异常整齐，宛若镜像。 越过这头怪物，三人往前又走了一段，已经可以感受到来自第六层的风的时候，又是一头怪物冲出来。 那怪物有九个头，分别长着不同的模样，有一个甚至还是人脸的模样，身体四足粗壮，遍布鳞甲，身前，魔力凝结成宛若实质的壁垒，看起来颇为强大。 菲娜沉默不语，看着罗森一剑斩出，那怪物九个头同时被斩断，身体燃起烈焰，迅速化为灰烬。 “你怎么不解说了。” 罗森转过头看向菲娜。 “我觉得......在你的剑下，根本不需要知道这些怪物到底是什么......” 菲娜讪讪地说道，看着脚下的洞穴逐渐变亮，她清楚，这一段“凶险”的路程很快就要抵达终点了。 “到了！” 罗森轻声说道，三人的眼前，顿时一片光明。 正文 第八十五幕.遗忘之城 如果说前五层的无尽海渊不论形态如何，都是遍布凶险的自然之景，那么第六层无尽海渊至少从外表来看，要显得更加与众不同。 “这里真的是无尽海渊吗？” 爱兰德尔看到第六层的景象，轻声问道。 “是的，这里就是无尽海渊第六层。” 菲娜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的一层，在大部分冒险者的眼里，只要超过第五层，那么就意味着有可能再也无法上升到地面上，因此，对于敢于探索第六层的探险者，他们都给予了最高了的尊敬。 在亚特兰蒂亚，大漩涡的旁边，有一块石碑，上面铭刻着所有进入过第六层无尽海渊的探险者的名字，当然，上面并没有格林.诺艾尔与他的妻子。 罗森环顾四周，在从洞穴落下的一瞬间，他便动用感知力扫描了一遍周围的状况，很意外地，第一时间反馈回的情报中，并没有什么危险的存在。 “没想到在无尽海渊之下，还有这样的城市。” 没错，他们在无尽海渊第六层所见到的，是一座城市。 这座城市占据了整个第六层，灰白的石头建造的城门与墙壁遍布，但却寂静无声，整个城市就像是废弃已久的空城，显出萧条与破败的景色来。 “这是无尽海渊第六层，遗忘之城。” 菲娜伸手，轻轻触碰这饱经风霜一般被风化了的墙壁，指尖反馈回来的是粗糙的触感，这里的岩石，似乎是被水与风侵蚀多年，全因为没有剧烈的天气变化，才得以留存下来。 抬头，爱兰德尔看向天空，无数孔洞与藤蔓构成了这里的穹顶，而他们就是从其中之一落下来的。 她发现，这些空洞有大有小，但基本都环绕在一个最大的空洞中，想必那就是直通向更上一层，甚至直达第一层的主轴。 “遗忘之城的相关记载相当少，不论是怪物还是生态情况都鲜少有人记录下来回报给上一层的探险者，所以并不清楚具体的危险程度如何。” 菲娜说道，她父亲留给她的笔记本也就到第五层为止，对于第六层的状况，格林.诺艾尔只字未提。 “这倒没什么关系，我们只要找到往下的道路就好了。” 罗森并不在意这里的怪物，从刚才的遭遇来看，无尽海渊的怪物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呈现倒金字塔型的，位于上层的怪物种类丰富，但强度一般不高，位于下层的怪物种类单一，但实力很强，如果按这个规律推测，那么遗忘之城应该只有少数的几只强大的怪物。天武榜 而同时白银阶的伊萨克都能在第六层来回的话，就表示罗森至少对付起这些怪物来不会太困难。 四处张望，罗森还在心想是不是要先去那最大的空洞下方，也就是城市中央去看看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动静。 “别藏了。” 罗森反手就是一柄飞刀丢出，打在石头上，深深地嵌入其中，也令对方受到了惊吓。 “咦？” 感知力探查过去，罗森才发现那并非怪物，而是一个孩子。 “这孩子？” 爱兰德尔看到了对方的样貌，不禁有些惊讶。 因为那并非她曾经见过的任何种族。 那孩子看起来应该是个小女孩，身上穿着粗布的长裙，但她两只眼睛正闪耀着橙黄色的光芒，一对兔耳不断颤动。 这小女孩全身都是绒毛，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等身大的毛绒玩具，但关节处又覆盖着黑色的结晶，看起来就像是铠甲一般。 她几乎没有战斗力，现在更像是一位跟踪大人被发现的小孩子，在罗森的气势面前瑟瑟发抖。 “菲鲁特族？好像并不一样？” 菲娜看到对方的模样，一开始还以为是和自己一样的混血，但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耳朵的形状以及手脚的模样并不是混血就能解释清楚的，真要说的是，更像是在无尽海渊的环境下适应进化了的菲鲁特族。 “人。” 对方呢喃着，好久才吐出一个词，看起来虽然她能够说出通用语，但并不熟练的模样。 “慢一点来，我们没有恶意。” 菲娜稍稍俯下身子，柔声说道。 “好像我们受到了热烈欢迎的样子。” 罗森提醒道，令两位少女注意到周围的景色。娇花逆袭手册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的身边已经聚集了许多人，这些人都和那个小女孩类似，有着菲鲁特族的兽耳，身上覆盖着黑色的结晶，正警戒地看着闯入这里的三人。 这些人的气息有的强大，有的弱小，但大部分都在无位到黑铁阶之间，仅有几名青铜水准的人，罗森一边戒备着，一边观察这些人。 然后，似乎是他们讨论好了什么，其中一名看起来年纪稍大的人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开口说道。 “你们也是跌入第六层的探险者吗？” 他的通用语调子有些奇怪，似乎是糅合了好几个地方的口音而成的，这人声音低沉，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仿佛避免吵醒某些东西一般，罗森注意到，他虽然看起来年纪挺大，但实力也相对最强，至少也是青铜中游的水平。 “准确来说，我们是主动进入第六层的。” 罗森说道，立刻就看到对方做出了小声的手势。 “小声一点，我们不能惊扰到‘它’。” “它？” 看来这里的确有着某些危险的存在，罗森又看了一遍周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有威胁的存在，但为了避免可能的麻烦，他还是将自己的声音调低了几分。 “我们想找到通往第七层的道路。” 他说道，看到那些奇怪的人顿时脸色大变，陷入惊恐之中。 “不，你们不能那样做。” 为首的人说道，然后指了指城市中央，大空洞的下方。 “它就在那条道路上，你们会吵醒它的，而吵醒了它，就意味着灾难的降临。” “它到底是什么？” 爱兰德尔问道，对方的语焉不详让她感到非常奇怪，按道理，这些人应该是过去跌落第六层的探险者以及他们的后代，那么这里又到底有什么存在，能够令即便青铜阶的存在也充满敬畏呢？ “它？” 那人轻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它是混沌之民。”8〕 正文 第八十六幕.黑泥 “那就是混沌之民。m.。” 长相奇怪的人的代表带领着罗森等人来到了城市的中央，在原本应该是城市广场的地方，现在是一个巨大的空洞，而空洞之中，似乎有着某种黑泥正在激荡，满溢了整个空洞。 “这混沌的气息确实浓郁，不过说是混沌之民，似乎有些太夸张了。” 罗森与数位混沌之民的投影交过手，而眼前的这一团污泥，甚至就连其中最弱的投影都比不上，与其说这是混沌之民，倒不如说是因为这里的人对其产生的恐惧而让它成为了混沌之民。 “这怪物很强，我们在之前曾经组织过十名以上的青铜阶试图剿灭它，但最后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那人神情痛苦地说道，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说道。 “我是索伦，是这里的首领。” “你们都是人吗？” 爱兰德尔不禁以这么有些失礼的提问方式问道。 “当然，我们是探险者的后代，因为各种原因进入第六层之后，忌惮于上升的负荷，所以留在了这里，至于这副模样，全是因为那混沌之民的辐射导致。” “辐射？” 罗森倒是有点好奇，因为从他的感知来看，那团黑泥虽然具有相当浓度的混沌之力弥散，但混沌之力大部分情况侵蚀人体都是极为破坏性的，会将人类变成不可名状的怪物，像他们这样还留存有理性的生物，实在难以想象这是被混沌之力侵染的结果。 “对的，我们最初在来到这里的时候，都是正常的冒险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上会逐渐长出这样的毛发与结晶，虽然并不影响生活就是。” 索伦说道，将那个小女孩护在身后，看样子，这是他的女儿。 “对了，这么说的话，在过去曾经有人进入过第七层，那个时候的情况有人知道吗？” 菲娜说道，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曾经进入过无尽海渊的最深处，虽然是十几年以前的事，但这里的人看起来应该也有知晓当时具体情况的。 “第七层？不不不，这混沌之民的辐射虽然会让我们产生这样的变异，但同时也会延长我们的寿命，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两百年了，而这两百年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人进入过无尽海渊的第七层。” 索伦笃定地说道。 两百年。 菲娜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想了想，再度开口。 “那么在这里的记录中，上一次有人进入无尽海渊第七层或者是从第七层回来，是什么时候的事？” 索伦听到菲娜的提问，思考片刻，才缓缓开口。 “你们跟我来。” 三人跟着索伦离开了城市中央，来到一处地势较高的位置。 他们发现，这里的建筑明显就要更有生活的气息，绿色植物爬满了屋顶，甚至还能看到一些种植田地和豢养的样貌奇怪的家畜，这些人应该就是在这一片区域生活的。 索伦带着他们来到一座高塔上，在这座高塔顶端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爱兰德尔看了一眼那远处不断泛起波澜的黑泥一眼，将视线转回塔内。 这里应该是他们的资料馆。 墙壁四处都是高高的书架，书架上则是形状各异的卷轴与书籍，这些东西一看就知道是横跨了多年历史的产物，索伦寻找了一番，才从一个架子上抽出一根卷轴，缓缓拉开。 “这是五百年以前的历史文献，距离目前最近的一次混沌灾祸，也就是有人出入第七层无尽海渊的历史记载。” 索伦说道，将卷轴递给菲娜。 “这是......” 而菲娜，清清楚楚地通过上面的文字，看到了对那次事件的记载。 其中的大部分笔墨都放在了黑泥造成灾祸的记载，而对于从第七层无尽海渊上来的人，留下的笔墨不多，但即便如此，菲娜也很清楚地看到了，上面对于那个人的描述。 一名年轻男子，带着一位已经死去的婴儿。 毫无疑问，这是菲娜的父亲格林.诺艾尔。 “五百年前......没想到在无尽海渊底层，时间的流速已经达到这样的差距了吗？” 爱兰德尔感到有些唏嘘，算起来，菲娜出生也就是十几年以前的事，而在这第六层的无尽海渊，却已经过去了五百年。 或许这也解释了为何索伦会说他们受到辐射之后，寿命也会随之延长，那实际上并非真正的延长，而是在这诡异的时间流速中，他们的时间流动发生了改变而已。 索伦等人则因为从一开始就出生在这里，所以对于时间的流动没有任何对比，在他们看来，几百年前的历史已经太过久远，根本难以觉察到其中的差异。 “这上面提到的混沌灾祸，指的就是那一团黑泥造成的灾难吗？” 罗森看了看上面有些别扭的通用语文字。 从这记载上看，只要有生物出入第七层，那么那一团黑泥一定会爆发，污浊的黑泥将会腐蚀生物，却对建筑物无法造成任何损伤，同时，从黑泥中还会涌现出数量众多的黑色怪物，那些怪物非常强大，青铜阶也仅仅能同时对付两三只，所以，先不提村子里的人，这里的居民是禁止所有外来者穿过第七层无尽海渊的。 而出人意料的，这些住民或许是受到辐射的影响，实力增长很快，虽然最多也就青铜水准，但对付大部分的外来者都足够了，而试图强行突破，进入无尽海渊的人，都会遭到所有住民的围攻，被吊死在高塔下。 而住民们的反击，在多年前那一次受到重创之后，便宣告终结，再没有人愿意举起反抗的旗帜。 实际上，那一团黑泥平时并不危险，只要每年能够将足够数量的人口，大约五人份的生命杀死后献祭给它，那么便不会肆虐，因此多年来，他们都是这样取悦那一团黑泥的。 罗森没有说接下来的话，而是轻轻拍了拍爱兰德尔与菲娜。 他没想到，在无尽海渊的最深处，最为接近深渊底层的地方，人们探求未知的意志却是最为薄弱，甚至会遭到抹杀的。 对比伊萨克那样为了探索深渊奉献一切的存在，这里的人们真是绝大的讽刺。 正文 第八十七幕.打破 罗森之后又花费了几个小时翻阅了一下这里的典籍，将历代混沌灾祸的情况都做了对比。m.。 他发现，混沌灾祸最严重的应该是一千二百年以前，换作地面时间的话，应该是四十年以前的那一次，大半个遗忘之城都被黑色怪物清洗，这里的人口也锐减到十分之一，如果不是因为黑色怪物冲破到第五层，令许多探险者意外进入这里，那么很有可能遗忘之城的居民将会彻底灭绝。 但罗森同时发现，混沌灾祸的危害，也大多数与规模有关。 危害较大的混沌灾祸实际上就是从那黑泥里出来的黑色怪物变多了，危害较轻的则是出来的黑色怪物便少了，但黑色怪物的强度，似乎多年以来并没有改变。 不过想想也是正常的，即便是一千两百年以前，实际上的时间也不过四十年，对于混沌怪物而言，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强度上很难有什么变化。 遗忘之城的历史，追溯起来有九千年以上，虽然每年都有祭祀，但依旧偶尔会有混沌灾祸，这也是为何这里的人口尽管经过那么多年的发展，依旧不多的原因之一。 巨大的生存压力磨灭了人类的意志，只要贡献出几条微不足道的性命，就可以安稳度过接下来的一年，作为首领，自然会选择这样“平和”的方式。 罗森也清楚，他之所以认为这里的人们不思进取，是因为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如果放在当事人身上，实力不足以对抗黑泥，无论怎样反抗都会导致灾祸，那么为了大部分的族人，选择妥协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样的思想，也的确存在。 但罗森可不会跟随索伦一样停下脚步。 他翻阅典籍，除了了解这里的历史之外，更多的是评估混沌灾祸的危险程度，从而推断出那一团污泥的实力到底如何。 如果罗森没有猜错的话，那黑泥应该并非混沌之民，而是某种高阶的混沌造物，至于黑色的怪物，则是那黑泥衍生出来的。 至于黑泥为何无法对建筑物造成损伤，罗森并不清楚，不过这也并非他需要在意的。 弄清楚了大部分的情报，罗森便准备开始动手了。 只不过当他带着菲娜与爱兰德尔来到黑泥所在的城市中心广场附近的时候，却发现索伦带着好几个人已经站在那里了。 “地面上魔物肆虐，我们必须到第七层，才能解决地面上的魔潮，这是数十万人的性命。” 爱兰德尔说道，她看出来了索伦并不想让他们进入黑泥之中，但又忌惮于罗森的实力，所以才使用这种迂回的手段。 “但你们要是进入第七层，那居住在这座城市的我们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了。” 索伦平静地说道。 “还说牺牲我们这些人来成全地面上的人是一种更加高尚的行为？” 爱兰德尔一时语塞，索伦的问题很真实，牺牲少数人拯救多数人虽然是大部分情况下统治者的选择，但绝非最好的选择，她有些不安地看向罗森，但这个骨头架子内心却毫无波澜。 “等等，索伦先生，我认为你的认知有些问题。” 罗森说道，轻轻抽出了狼骑士大剑。 “为什么会认为我们进入第七层之后，黑泥还会肆虐，造成灾祸呢？” “你、你的意思难道是？” 索伦不敢相信得瞪大了双眼，上下打量着罗森。 “不可能的，这几千年以来，还从来没有人能够成功挑战那混沌之民，你不可能成功的。” “让开。” 罗森提起长剑，对索伦说道。 “你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 索伦和他身边的人想要反抗，但罗森强大的气息直接让他们僵直在原地，动弹不得，仿佛有人正拿着尖刀抵在他们的背后。 索伦冒出了冷汗，眼前的这个铠甲骑士就像是传说中的恶灵，正散发出极端不详的气息，他甚至有一种对方身上正冒出熊熊火焰的错觉。 一步一步，他们逐渐让开了道路，没有人敢出手反抗，哪怕是青铜阶的索伦，他们能感受到，罗森的强大并不是单纯的力量上更强或者速度更快，而是某种超越法则的强大，是自己终其一生也无法逾越的壁垒。 “好好看着，你们这些人敬畏了上万年的黑泥，到底是什么东西。” 罗森一步向前，剩下的十几码距离顷刻间化为零，他闪身便出现在黑泥上空，彷如踩在坚实的大地上一般悬浮于空中，手中的古朴大剑上，一道苍青色的火焰燃起。 原本在荧光植物和火把的照耀下显得有些昏暗的遗忘之城，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这一刻，所有身处这里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将目光转向了城市中央，罗森手中的长剑上。 那苍青色的火焰，明亮，耀眼，就如同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太阳一般。 而那一团黑泥，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的样子，原本波澜不惊的表面也开始泛起涟漪。 “它来了，它很愤怒，我们都得死！” 索伦退后了好几步，惊恐地看着那逐渐沸腾起来的黑泥，他身边的人也浑身颤抖，几乎就要跪倒在地，实在难以想象这是青铜阶强者的模样。 他看到爱兰德尔与菲娜却就这么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便试图拉动两人。 “快跑，待会儿就会有无数黑色怪物出现，你们难道想被撕成碎片吗！” 下一刻，无数的黑色怪物从黑泥之中被喷吐出来，这些怪物并没有统一的模样，多足的虫子，长翅膀的飞鸟，奔跑的凶兽，甚至还有人形的生物，它们全是覆盖着黑色的污泥，正向着四处冲去，寻找着生物的气息。 但爱兰德尔却看也不看索伦，面对那逐渐涌现出怪物的黑泥，她只轻声说道。 “我不会走的，因为我相信他。” 话语之间，罗森长剑已经斩下。 一剑，那光芒璀璨夺目，与污浊的黑泥形成鲜明的对比，剑锋直下，落入黑泥之中，激起了无边的巨浪。 正文 第八十八幕.混沌灾祸 无数的咆哮充斥着整座城市，但下一刻，这些嚎叫又被另一个有着绝对力量的声音所覆盖了。m.。 爱兰德尔看到，罗森普普通通的一击，令那一团黑泥泛起了滔天巨浪，浪花吞没了大部分的黑色怪物，让这些饥饿的怪物还没有来得及走出黑泥，就被席卷回去，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撕碎了大部分的怪物，一时间，血肉在黑泥中堆积，令其变得更加粘稠。 这些黑色的怪物，并非单纯覆盖了一层污泥，而是连内在也是由黑泥凝结而成，被罗森这么一招，整个黑泥池中散发出浓烈的恶臭，令索伦等人捂住鼻子。 纵使激起了巨大的浪花，但在罗森的法则壁垒保护下，爱兰德尔与菲娜却全然不需要担心，她们只静静看着黑泥池的中央，全身燃起了苍青色火焰的罗森。 罗森在斩入黑泥之中的时候，也感受到了一股粘滞的手感，他一剑斩落，除去将那上百头黑色怪物一并解决之外，也利用法则之炎开始窥探这团黑泥的本质。 他发现，无数的银线自身边浮现，这纷乱的世界弦是黑泥在动用法则之力的表现。 但又有什么混沌造物，能够使用法则之力呢？ 罗森剑锋一转，在黑泥上掠过，同时，布下了火焰的种子，在黑泥的表面，青色的火焰迅速蔓延开来。 不过罗森注意到，这火焰仅仅在表面停留，并没有像过去一样直接深入到黑泥内部，一层防壁阻挡了罗森的火焰。 “奇怪。” 罗森的苍青色火焰可是法则之炎，对于法则壁垒可以算是克星一般的存在，纵使面对混沌之力，也能有不俗的侵蚀能力，但此刻，黑泥的壁垒却似乎能够阻隔法则之炎的样子，让罗森有些好奇。 就在火焰静静燃烧的时候，黑泥也开始了反击。 波浪之中，无数触手伸出来，试图包裹住罗森，同时，罗森周围的世界弦编织为十几条银色的锁链，正牢牢锁住罗森所有的退路。 混沌与秩序，在这一刻竟然同时为黑泥所运用，攻向罗森。 “没用的，混沌之民的力量并不是一般人能够企及的，即使你的实力再强，也抵不过它！” 索伦跌坐在地上，早已经忘却了周围的一切，他回忆起了自己过去随同其他的强者一起，试图对抗黑泥的经过，那是身处遗忘之城的人近万年以来能够纠集到的最强的力量，就连索伦也不过是其中最弱小的一位。 而那样强大，不可战胜的队伍，竟然在面对黑泥仅仅数息之后，就宣告败北，最终只有索伦一个人活了下来，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当时，索伦清楚地记得，正是这样的锁链，将他们紧紧束缚住，然后接踵而至就是无限的恐怖遭遇。 爱兰德尔捏紧了衣角，她透过法则壁垒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锁链的强度，绝非一般的手段能够挣脱的，她甚至暗暗做好了打算，如果出现意外，很有可能要直接使用为了这一趟旅程而准备的那个东西。 菲娜被两者交战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如果没有罗森的法则壁垒保护，她恐怕会直接窒息而死。 罗森被锁链限制住了行动，他能够感觉到，在这黑泥之中，混沌与秩序的力量竟然达到了某种微妙的平衡，而那阻止罗森的法则之炎蔓延的壁垒，正是两者交融所缔造的。 在这交叉的攻击中，一旦使用法则之力，就会被同样的法则之力所抵消，而混沌之力就能乘虚而入，对于秩序生物来说，是相当棘手的敌人。 也难怪索伦等人之前的抵抗会失败了。 罗森想到，然后手中火焰陡然一变，由原本侵略性的烈焰，化为了温和的火苗。 “他、他在想什么，居然还给混沌之民注入力量！！？” 索伦很快就觉察到罗森的所作所为，心想这家伙真是疯了，不但不抵抗，甚至还在为那团黑泥提供更多的力量，他在想什么！！？ 不过罗森却没有解释，他不断将自己的法则之力注入到黑泥的银色锁链之中，如果换做是其他人，这样的力量足够令其迅速修复身体的损伤，提升实力，但在黑泥身上，却并没有出现这种效果。 只见银色的力量顺着锁链渗透进黑泥之中，却令对方进攻的架势停滞了下来，无数触手悬停在半空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又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 爱兰德尔担心地自言自语道，她相信罗森，但也为黑泥那诡异的模样感到不安。 罗森见到对方静止不动，就知道自己的试验成功了。 在他的感知中，这团黑泥体内，混沌之力与秩序之力正好达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点，此消彼长，就如同螺旋上升的两道阶梯，坚不可摧。 可一旦罗森将自己的力量注入到黑泥之中，这微妙的平衡就被打破了。 秩序之力顿时满溢，开始对混沌之力进行侵袭，这长久的平衡被打破之后，所带来的效果是决堤式的，几乎在一瞬间，秩序之力就以压倒性的优势取得了黑泥体内的控制权，而因为之前那平衡状态遍布黑泥的全身，所以接下来导致的，就是遍及整团黑泥的内部破坏。 这说起来相当简单的破局之道，却多年来无人尝试。 一是因为遗忘之城的人对于这黑泥的印象都是敬畏而恐惧的，他们在黑泥的侵袭之下也无法进阶白银，掌握法则之力，单纯以魔力来输送给黑泥的话，那才真是白白喂食给黑泥。 二则是大部分人都不会想到为敌人提供力量，罗森也是在感知到黑泥那诡异的平衡状态之后，突发奇想得到的解决措施。 其实在这里，罗森已经想到了很多，为何遗忘之城里，人的实力能够很快提升，而为何这些人里又永远不可能出现成功进阶白银的存在，甚至于，为何在有祭品的情况下，黑泥依然会不定期的肆虐，引发混沌灾祸。 菲娜仿佛听到无声的咆哮，她看到黑泥那无数的触手立刻融化，冒出白烟，银色的锁链咔擦一声化为碎片，漫天飞舞。 而黑泥之中，一团黑影突然蹿了出来。 正文 第八十九幕.第七层 黑影整个包裹住罗森以及周围的空间，甚至于爱兰德尔与菲娜，令外面的人看不清内部的状况，与视野一同被阻断的还有他们的气息，乍看之下，就像是他们几人被直接从世界中抹消了一般。 而黑球之内，罗森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景象。 那是一座足以称之为金碧辉煌的城市，高耸的墙壁，敞开的门扉，所有的建筑熠熠生辉，令人叹为观止。 城市里的人们来来往往，身穿华美的衣服，戴着各类金银首饰，摊位上贩卖的物品也是各种新奇古怪，前所未见。 但这座城市里的人却对罗森视而不见，罗森伸出手想要叫住其中一人，却发现自己的手直接穿过了那人的身体，仿若虚影。 “幻境？” 这与梦境倒是不同，罗森很快就能觉察到自己身处幻境之中，但他感知力延伸开来，却发现了两个奇妙的事实。 第一就是这幻境十分广阔，罗森外延了数百码依旧没有触及边缘，而且看样子，整座城市范围内，都是幻境的地盘。 第二则是这些本以为是虚幻的人，实际上都能被罗森感知到，只不过两者无法接触而已。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爱兰德尔带着菲娜来到罗森身边，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罗森伫立了片刻，看向位于城市中央的高塔。 那高塔外表是灰白的岩石，上面则是细密的符文一般的雕刻，没有窗户，直通天际，蔚为壮观。 下一刻，那高塔中散发出一股奇妙的悸动，然后紧接着，一道光柱自高塔内迸发，向着天空冲去，罗森在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这里的天空，并非蔚蓝的苍穹，而是一道淡紫色的漩涡，于城市上空缓缓旋转着。 一如静谧之海的模样。 “这光芒......” 菲娜轻声说道，这光芒虽然看起来不同，但给人的感觉与无尽海渊之中所见到的那诡异的光如出一辙。 而且此刻，菲娜再看向那一道光，心中莫名多了几分异样的情绪。 “这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无尽海渊第七层。” 罗森说道，恐怕任谁都不会想到，那黑泥既是第七层的守护者，也是第七层的入口，而能够进入第七层的条件，就是要被黑泥吞噬。 当然，罗森倒是开创了另一种进入第七层的方法，那就是直接将黑泥干掉。 “这里就是第七层？” 菲娜有些茫然，她从小开始就听父亲所说的，所有探险者的梦想，无尽海渊第七层，竟然会是这样的景象？ 这些人口中说着有些生涩的语言，菲娜听得很艰难，但也大概理解，这座城市的名字叫做亚特兰蒂亚，与无尽海渊之上的那座城市同名。 “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又或者？” 罗森听出来了，这些人所使用的都是上古的语言，如果说这里是往昔某处的幻影，那么至少也是千年以前，圣者时代的事情了。 换句话说，在这片幻境中，圣者还是存在的。 “总之，我认为我们应该先去探寻那光芒的来源。” 罗森指向了那一座高塔，如果这里真是无尽海渊第七层，那么那高塔毫无疑问应当是深渊的中心。 或许，答案就存在于那里也说不定。 “让开，让开。” 这个时候，从罗森等人的身后，传来了几声高呼。 回过头，发现是几匹骏马上的骑士正高举旗帜，护送一队马车沿着大道向前。 “是凯因茨殿下！” “殿下凯旋归来了！” “快去看看！” 那些路人纷纷聚拢在大道两侧，翘首以盼着什么。 “凯因茨......” 罗森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如果说这个世界上他还在哪里听闻过这个名字的话，那么只会在圣者的记录上。 艾薇尼娅.凯因茨，传说中行踪不定的圣者，有着黄昏贤者的名号，从法兰要塞的雕像来看，是一位游走于世间的吟游诗人。 列队的骑士走过，他们手中握持的旗帜上描绘着一座灯塔，灯塔之上则是一只竖瞳，这似乎是凯因茨的标志，这些骑士身穿厚重的甲胄，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昂首向前。 紧随着骑士的则是悬浮于空中，身着长袍的法师，他们手持样貌各异的长杖，周身散发出强大的气息，令人折服。 而法师之后，就是一辆由十几匹马拉着的马车，在马车的正中，坐着一个身穿精致长袍的女子。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少女。 “这是？” 在看到少女的那一刻，无论是菲娜还是爱兰德尔，甚至于罗森，都有些惊讶。 因为那名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菲娜的样貌。 水蓝色的长发在脑后束起，充满知性气息的脸庞淡漠如水，除去没有那毛茸茸的兽耳，那位少女俨然与菲娜长得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 爱兰德尔感到困惑，虽然在传说中，有所谓的强者在死后灵魂附着到婴儿身上转生的故事，但故事终究是故事，死亡之后若非成为灰烬，那么就将魂归女神大人，生死轮回，没有人能够逃脱，哪怕是圣者也不例外。 “凯因茨殿下还是如此美貌，令人窒息。” “这次讨伐魔物的战斗，全靠了凯因茨殿下才能大获全胜。” “据说这次凯旋之后，凯因茨殿下就要和国王陛下成婚，成为王后，那样的话，亚特兰蒂亚一定能够主宰这个世界的。” 身边，众人议论纷纷，从他们的讨论中，罗森也大概知道了这个城市以及那位圣者大人的处境。 所谓的魔物，应该就是混沌造物，而这座城市，亚特兰蒂亚，则是与混沌造物时常交战的城邦国家。 而艾薇尼娅.凯因茨，则是国王的未婚妻，拥有特殊的能力，使得军队在战争之中节节胜利，被人民所称颂。 并且，如果罗森没有猜错，这个时间点上，艾薇尼娅.凯因茨还没有真正成为圣者，因为按照维纶.艾斯利夫的命运理论，属于她的命运，尚未降临。 但为何千年前的圣者会与菲娜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这无尽海渊第七层会呈现这样的景象又是基于怎样的理由？ 罗森似乎有所启发。 正文 第九十幕.圣者少女 罗森首先打开移动终端，确认了一下这里的时间流速。 “这里的时间流速......更慢了，大约是外面的一千分之一。” 也就是这里的一千年，才相当于外界的一年。 那么他们进入这里的这个时间点，是恰好如此又或者是另有原因，罗森就无法得知了。 “我们有相对充裕的时间，可以先看看这里的情况再说。” 反正这个城市里的人都无法看到罗森他们，因此可以大摇大摆地自由出入。 他们直接跟上了车队，既然出现了圣者，那么就意味着这一层，甚至这个无尽海渊的秘密就在这位圣者身上，所以罗森决定要看看这位艾薇尼娅.凯因茨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车队沿着大道往前行进，直接驶入高塔周围金碧辉煌的建筑物当中，很明显，那应该就是亚特兰蒂亚的王宫。 罗森带着两位少女穿过守卫森严的大门，进入这宏伟的宫殿当中。 他们看到，载着艾薇尼娅的马车停在了大殿外的广场上，艾薇尼娅缓缓起身，走下了马车。 这位少女身材姣好，纵使在华丽长袍的包裹下，也依然显出曼妙的身段，仔细观察之下，罗森也发现虽然她与菲娜样貌一样，但整体来看要更成熟一些，仿佛是长大了之后的菲娜。 穿着凉鞋踩在砖石地面上，艾薇尼娅似乎是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然后，随着一声号角，一群人从大殿中走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位身着华服的男子，金色的卷发泛着淡淡的光芒，碧绿的双眸正注视着艾薇尼娅的方向。 而艾薇尼娅，见到对方的时候，立刻躬身行礼。 “陛下。” “艾薇尼娅，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伸手扶起艾薇尼娅，亚特兰蒂亚的国王露出爽朗的笑容，然后在众人的艳羡下，将那位少女拥入怀中。 “三日之后，就是我们大婚之时。” 他这话不仅仅是对艾薇尼娅说的，也是对所有的大臣说的，国王的话一出口，众多大臣便连连恭贺，点头称是，一派和睦的景象。 只不过，站在两人身边观察的罗森却注意到，在艾薇尼娅的眉眼间，似乎有着微妙的忧虑，但这感情只是一瞬间而已，很快，她便露出了柔和的笑容，仿佛娇羞一般依偎在国王的怀中，一副满足的样子。 菲娜看到和自己长相一样的人这么做，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别过脸去。 “看来这背后有故事。” 罗森沉思道，然后看向艾薇尼娅。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艾薇尼娅似乎往他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 罗森愣住了，然后目送国王带着艾薇尼娅走进了大殿。 “怎么了？” 身边，爱兰德尔轻轻拍了拍罗森，让其反应过来。 “有些奇怪，我们再看看。” 他随即同两位少女一起跟着进入了大殿。 国王的议政并不有趣，大体就是听将军们汇报了一番边疆的战事，然后又同财务大臣们讨论了一番赋税。 不过令罗森感到有趣的是艾薇尼娅的地位。 他本以为按照那些百姓的说法，艾薇尼娅应当是战无不胜的女武神般的角色，但没想到这位未来的圣者在朝堂之上并没有多少话语权，全程都保持沉默地坐在国王的一侧，甚至于那些大臣们议论的时候都将其排除在外。 而同时，罗森也了解到了艾薇尼娅在军队中克敌制胜所用的手段。 那就是预知。 令人意外地，艾薇尼娅拥有的能力，是强大的预言，那并不是神棍一般虚无缥缈的口胡，而是精确到一兵一卒的断言，靠着艾薇尼娅的能力，亚特兰蒂亚的军队在对抗混沌造物的时候，才能先发制人，以最小的代价击溃来犯的混沌大军。 “陛下，南边的斯科蒂维亚公国发来求救信，魔物大军已经侵占了他们大半的领土，如果我们不出手的话，他们迟早要被蚕食殆尽。” 一位大臣拿着信封说道，他言辞之间并无明显的态度，似乎是在试探国王的态度。 这个时候，罗森注意到，艾薇尼娅第一次有了想要开口的意思，但思考再三之后，她最终还是保持了一如既往的沉默。 这小小的动作没有人觉察，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国王的身上。 这位年轻的国王听到大臣的话，轻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 “斯科蒂维亚公国？在三年前，我们要求双方开放边贸，交易一些亚特兰蒂亚缺乏的货物的时候，他们可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的。” 他说着，环视四周，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然后继续说下去。 “而且，如果现在出兵，万一魔物大军再度来犯，亚特兰蒂亚又由谁来守护？” 国王的一席话，令整个大殿都陷入了沉默，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那陛下的意思是......” 直到，最开始提出这一件事的那位大臣试探性问道。 “艾薇尼娅，你能够看到的未来中，斯科蒂维亚公国是否还存在？” 突然，国王轻轻拍了拍身旁少女的肩膀。 艾薇尼娅似乎早已经知道国王会找她，缓缓站起身，接着说道。 “斯科蒂维亚公国会在魔物的侵袭中破灭，再也不会存在。” 她的一席话，让原本还有些想法的大臣打消了进谏的念头。 虽然斯科蒂维亚公国与亚特兰蒂亚相邻，在某种意义上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但既然能够预言未来的艾薇尼娅都开口了，那么所有的救助便都是徒劳。 “她在说谎。” 罗森却开口说道，当然，这句话只有爱兰德尔与菲娜听得见。 “我好像知道这位艾薇尼娅在这个国家到底是怎样的地位了。” 之后的议论很快就结束了，艾薇尼娅与国王告别，在侍卫的护送下回到了自己的居所，那是位于王宫一侧，能够看见高塔的一处院子。 而罗森等人，自然也紧紧跟着艾薇尼娅。 艾薇尼娅打发走了侍女，走进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门，似乎就要褪下那华美的长袍。 突然，她停下了动作，看向罗森等人所在的方向，然后开口说道。 “看来你们都看到了。” 正文 第九十一幕.预知未来 “什么！！？” 菲娜顿时陷入惊讶之中，她看到艾薇尼娅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顿时感到心里发毛，不由得后退了好几步。 这不是一千多年以前的过去吗，为什么艾薇尼娅能够看到处于未来的自己？ 爱兰德尔也同样感到震惊，但她勉强保持了冷静，看向一旁的罗森。 罗森气息感知，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的存在，艾薇尼娅的的确确是对着自己等人说的之后，才开口回答。 “原来如此，这就是预知能力吗？” 黄昏贤者艾薇尼娅.凯因茨，如果说她真的拥有预知能力，那么能够达到这种程度，似乎也是可以想象的。 “你看起来并不惊讶，是已经接触过圣者了吧。” 艾薇尼娅视线一转，看向罗森的方向。 “的确，我的预知能力，并非简单的远见与预言，而是能够精确地掌握所有的未来，现在我的确是身处千年之前的亚特兰蒂亚，你们也的确是身处无尽海渊的第七层，虚无幻境之中，但跨越千年的对话，又有什么难度？” 没错，艾薇尼娅此刻，正是依靠自己的预知能力，精确预知了未来的事情，才能以此来和未来的人进行对话，换句话来说，她在过去的这个时间点上，通过能力预见到未来罗森的行动，从而在过去说话，将声音传递到未来，如果此时有旁人在艾薇尼娅旁边，大概只能看到她对着空气说话吧。 “虚无幻境吗......这里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这里又隐藏着什么？” 罗森也没多说，直接切入主题，他们这一趟的目的，一是为了找到能够解决地面上魔潮的方法，二是为了寻找可能存在的圣遗物。 而如今，既然这里有一位圣者的存在，那么圣遗物的存在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别急，这里的时间流速相当缓慢，你们不用担心外面会有太大的变化，而且根据我的观测，这次事件并不会产生太严重的后果。” 艾薇尼娅说道，然后坐了下来。 “这里是一千两百年前的亚特兰蒂亚，与你们身处的那个地方位于同样的位置，或者更确切一些，你们身处的无尽海渊底部，正是过去的亚特兰蒂亚。” “过去的亚特兰蒂亚？” 菲娜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按照艾薇尼娅的说法，难道这无尽海渊是过去的亚特兰蒂亚沉积而成的吗？ 那这么说来，这座金碧辉煌的城市，最终也会陷落，隐藏在无尽的深渊中不见天日吗？ “你们先前也看到那个国王了吧，他是弗莱明一世，也是古代亚特兰蒂亚最后一代国王，在几天之后，混沌大军的降临就将彻底覆灭这座城市，数十万人一夜之间成为祭品，混沌之民降临，为混沌侵入这个世界的战争拉开了序幕。” “你的意思是，千年前的那场大战，这里是最开始的战场？” 罗森问道，他看到艾薇尼娅脸上显出一丝落寞的神情。 “是的，在这之后，混沌开始以这里为起点，入侵主物质位面，大战持续了百年，直到两百年后，对你们来说是一千年前才得以终结。” 艾薇尼娅恢复了原本平淡的语气。 “为什么你早就知道这一切，却没有做一些事情来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呢？” 爱兰德尔问道，她并没有接触过圣者，但在她的印象中，圣者应该是为了大众奋战的人，而不是如同艾薇尼娅这样，知晓一切却什么都没做。 “没用的，这是既定的天命，我所看到的未来，是已经被确认的未来，任何手段都无法改变。” 艾薇尼娅说着，侧过脸。 “好了，你们不如待在这里继续见证一下历史，只不过再过一会儿，就会有人过来找我，我应该就没有机会和你们对话了，至于你们想要的东西......” 她所指的应该就是圣遗物。 “三天之后，你们在高塔之下的广场应该可以见到。” 说完，艾薇尼娅转过视线，就像是罗森等人从未存在过一般，竟然自顾自脱起了衣服，露出了白皙的肌肤与修长的大腿。 “我、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爱兰德尔不知为何有些扭捏，拉着罗森就想往外面走。 “呃，也行，不如去看看那个弗莱明一世的情况，顺便也可以调查一下混沌之民到底是怎么降临到这座城市的。” 罗森不明所以，只能跟着爱兰德尔出去，他原本还想观察一下艾薇尼娅要见的是谁，不过想来似乎也并不重要，就跟着爱兰德尔走出了房间，至于菲娜则紧随其后。 在三人离开之后，艾薇尼娅褪去了所有的衣物，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的身体。 “改变未来吗......我又怎么会没有尝试过......” 她光洁的背部，可以看到一道深深的疤痕，那疤痕并没有愈合，而是萦绕着森森的黑雾，很明显，那是混沌之力造成的伤口。 没有再自言自语，艾薇尼娅换上了一身室内的长袍，再用一根丝带扎起了头发，正好在她准备妥当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莫里艾大人吗，请进。” 她随意地说道，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看着来人。 这正是先前通报了斯科蒂维亚公国战事的那位大臣，他越过护卫，走进房间里，没有坐下，而是看着艾薇尼娅，眼里满是愤怒。 “刚才只要你一句话，陛下可能就会改变意见，斯科蒂维亚公国是亚特兰蒂亚南方的壁垒，全靠着这个国家我们才避免了腹背受敌的境况，陛下不清楚这些，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莫里艾愤愤地说道，似乎对于艾薇尼娅之前的举动颇为不满。 “我只陈述事实，斯科蒂维亚公国的确无法在这一次魔物的侵袭中存留下来，即使我们派兵过去，除了延缓这个国家的覆灭和平白消耗力量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艾薇尼娅淡淡地说道，她已经见过太多像莫里艾这样的人了，对于未来没有任何觉察的人，总是会被眼前的事物所迷惑，做出具有偏差的解答，这是身为人的无奈。 “你这个魔女！陛下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都是你的误导！” 莫里艾大声斥责道，令外面的卫兵探头进来，犹豫是否要出手帮忙。 “莫里艾大人，我认为我们都是为了亚特兰蒂亚而奉献，只不过我们之间的认识有差别而已，你这样的说法，让我很受伤。” 艾薇尼娅轻描淡写地说道，然后话锋一转。 “还是说，你的夫人是斯科蒂维亚公国的公爵女儿，让你对于局面的判断出现了失误呢？” “你！！！” 莫里艾面色一变，想说的话噎在口中，最终涨红了脸，转身离去。 正文 第九十二幕.酝酿 混沌之民的降临一般需要大量的生命进行血祭，这是凝结灵魂，从而打破壁垒，扰乱秩序之力的最快途径，罗森之前见到的混沌之民降临仪式，也大多都是这个思路，所以在艾薇尼娅提到混沌之民降临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个方法。 而亚特兰蒂亚这一整座城市都献祭给混沌之民，还是在祂们并未被完全封印的情况下，所带来的后果可想而知。 可同时，混沌之民的降临仪式也需要一定的布置，就罗森所见到的，诸如拜伦维斯以及罪业之都，都需要大规模的混乱才行，而目前看来，亚特兰蒂亚的秩序相当好，没有理由突然就陷入暴乱之中，也没有降临仪式法阵布置的迹象。 虽然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但罗森还是认为，如果能够觉察到导致混沌之民降临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或许会有所收获。 至于艾薇尼娅，拥有强大预知能力的她反倒是罗森最不担心的，反正她最终都会安全渡过这场灾难，成为圣者，与混沌作战直至胜利，就好像是这个幻境的主角一般。 罗森与两位少女追寻国王的踪迹，来到了他的寝宫之中，却发现这位国王似乎正在与两名赤身的女子在床上嬉戏。 “都是快要成婚的人了，居然还这样放荡，也难怪这个国家会毁灭了。” 爱兰德尔嗤之以鼻，满眼不屑地看着从床上起身的弗莱明一世，这个男子身体健硕，八块腹肌线条分明，充满着阳刚之气，作为一名国王也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确实是很多女人心中的理想形象，而且作为一个国君，在花丛中流连倒也不算奇怪了，反倒会被人称之为风流。 弗莱明一世似乎要面见什么人的样子，穿着宽大的睡衣坐在床边，把玩着一个玉石雕刻的烟斗。 “陛下。” 来的人是先前在大殿上汇报有关邻国战事的大臣，他瞥了床上的两位女子一眼，接着躬身行礼。 “莫里艾吗，你来有什么事？” 弗莱明一世放下烟斗，从桌上的餐盘中拾起一枚葡萄塞入口中。 “陛下，有关斯科蒂维亚公国的事情，还想请陛下再好好思考一下。” 莫里艾说着，将两国之间的关系又再复述了一遍，但弗莱明一世却不为所动，沉默许久后，才挥手让两名女子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当然，罗森等人也在看着他们的对话。 “莫里艾，你认为我会不知道这些道理吗？” 弗莱明一世站起来，他显得很高大，正俯视莫里艾。 “陛下，我知道您是因为那个艾薇尼娅.凯因茨的预言，但她所说的话不能全信，您要保持自己的......” “够了。” 出声打断莫里艾的话，弗莱明一世挥了挥手。 “你出去吧。” 莫里艾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起身告退，离开了寝宫。 “这国王这么相信艾薇尼娅的吗？” 菲娜有些不解，但很快，弗莱明一世身后的影子里，一个人陡然出现。 “陛下，有什么吩咐？” 他声音低沉沙哑，听不出年龄，一身黑衣，仿若真正的阴影。 “莫里艾看来已经不适合留在王宫里了，你今晚让他好好歇息吧，做得干净利落一点。” “遵命，陛下。” 那人得到命令，立刻又潜入阴影中，找寻不到踪迹。 罗森试着感知了一下气息，却发现一无所获，对方在气息上的遮蔽能力显然强化了许多。 “他是要排除异己吗？可为什么，光靠一个大臣，没有人能够撼动国王的位置。” 爱兰德尔有些不解，她不明白为何弗莱明一世要杀死莫里艾，没有人能够违背他的命令，而今天在大殿里，弗莱明一世已经公开表示了不会出兵，现在莫里艾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徒劳，那么为什么弗莱明一世还要下杀手。 “这里面有古怪。” 罗森也不是很理解，从这里来看，弗莱明一世的确是十分相信艾薇尼娅，对其言听计从，但他的所作所为又实在说不过去，只能认为是另有所图。 “你们两个跟着国王，我去找那个大臣看看。” 他决定分头行动，以获取更多的信息，从目前来看，这个虚无幻境并没有什么危险，就算出现意外，有着罗森法则壁垒保护的两人也足以支撑到罗森赶过来，这样的方式能够让他们更全面地了解这一段历史到底是怎样，因此爱兰德尔与菲娜也点头同意。 罗森跟着莫里艾，他发现这位大臣离开王宫之后，直接上了马车，并非朝向贵族们聚居的区域，而是走了一条偏僻的小路，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宅邸中。 他能够清楚地感知到，这一处宅邸并非表现出来的那么平庸，其中有好几道严密的魔法封锁，外人想要侵入，得花上不少时间，而且势必会惊动里面的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很难让人不想到其中会有什么密谋。 由于这是幻境，因此罗森完全不用担心这些复杂的魔法防御和守卫，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探查一番，才发现莫里艾正身处地下室中，而与他在一起的，还有数人。 罗森发现，这座宅邸里除了几名护卫身手还算不错之外，剩余的人都只是普通人，他走进地下室，发现这里莫里艾正坐在圆桌旁，而圆桌周围的，都是一些身着华服之人，并且大部分都是今日在大殿上议政的时候出现过的大臣们。 一堆大臣背着国王私底下聚会，怎么想都和谋反叛乱之类的脱不了干系。 罗森在一旁驻足观看，发现他们的讨论并不统一，而是三三两两各自在窃窃私语，内容从军事到经济再到享乐，甚至还有诉说家长里短的。 他注意到圆桌上还有一个席位是空着的，看来这些贵族们是在等待最后的一人到来。 没过多久，大门打开，一位贵族便在两名魁梧的护卫保护下进入了房间，他扫视一圈圆桌旁的大臣，然后以低沉的声音开口。 “那么，开始我们最后的作战会议吧。” 正文 第九十三幕.叛乱 “克雷格大人，我刚才向陛下进行了最后的劝说，但他还是依然相信那个魔女的话，再这样下去，亚特兰蒂亚迟早要被那些魔物侵占！” 莫里艾说道，他在这群人中的地位也不算低，但面对那个主持的克雷格，似乎还是要谦卑几分。 “陛下受到魔女的蛊惑，我们需要及时出手，挽救亚特兰蒂亚。” 克雷格点点头，然后开始诉说自己最后确认的计划。 罗森在一旁听着，很快就理解到，这些人其实就是准备掀起叛乱，以艾薇尼娅蛊惑弗莱明一世为名，出兵夺取政权，至于理由什么的都是幌子，起头的就是这位克雷格大人。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在弗莱明一世和艾薇尼娅大婚的婚礼上直接起事，这些贵族中不乏手握兵权之人，克雷格更是执掌大军的将军，等事成之后，将弗莱明一世软禁起来，然后逐步夺取政权，就是这样简单直接的计划。 不过罗森很好奇，这些人难道真的认为艾薇尼娅的预知能力是假的吗，要是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艾薇尼娅是货真价实的能够预知未来，那么这些人的计划几乎就是透明的，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然而从刚才弗莱明一世的表现来看，他似乎还并不清楚这些贵族们的密谋，艾薇尼娅看来也并不是对这位国王言听计从。 “有趣了。” 罗森猜测艾薇尼娅已经早就知道结果，而根据她的说法，无论怎样，亚特兰蒂亚都会在混沌之民的降临中覆灭，那么无论谁夺得权力都没有任何意义，反正都是死路一条。 但值得注意的是，如果他们真的掀起了叛乱，那么很有可能会引起整个亚特兰蒂亚的动荡，混沌的邪教徒们趁机浑水摸鱼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那个魔女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我们是不是要先把她给处理掉。” 有人问道，对于艾薇尼娅那号称预知未来的力量颇为忌惮。 “你真的相信她有那力量？” 有人反驳，敲了敲桌子。 “她不过是脑袋聪明一点，能够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魔物的动向而已，或者就是能够清楚感知到那些魔物的想法，预知未来？如果真的能预知未来，那么为什么我们现在坐在这里，没有国王陛下的军队来将我们抓起来。” 他说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没了下文。 会议室里，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咳咳，就算魔女真的能通过某种手段知晓未来，她也没有办法阻止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克雷格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 “整个亚特兰蒂亚王宫周边的军队都已经在我掌控之中，他们已经插翅难飞了。” 罗森又听他们说了一会儿，老实说，这种提前知道剧本之后再看他们表演的感觉相当奇妙，不过联想到弗莱明一世今天叫来的那个暗杀者，罗森觉得他们的计划恐怕没那么容易实现。 会议结束之后，罗森直接跟上了莫里艾，因为看样子，他今晚就在劫难逃，罗森想打探一下弗莱明一世找来的杀手到底是什么来历。 莫里艾回到家中，和妻子聊了一会儿天，便来到了书房，开始每天例行的时间。 罗森静静站在他身后，就像是背后灵一般。 没过多久，一阵阴风出来，直接将蜡烛吹灭，房间里顿时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 莫里艾有些烦躁，拿起火芯准备重新点燃蜡烛，但下意识愣了愣。 “我好像没有开窗，哪儿来的风？” 不过这样的疑惑仅仅持续了一瞬间，他也没再多想，点燃了蜡烛，光明再度充斥整个房间。 接着，莫里艾发现自己的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 “你是......来人”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柄利刃便贯穿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涌出来，弥散到书桌上，染红了上面放着的书册。 莫里艾捂住喉咙，惊恐地看着对方，但那人一言不发，手中短刀再度出手，竟然将莫里艾的脑袋直接削了下来。 然后那人轻轻一挥手，莫里艾的身躯上便覆盖了一层黑色的火焰，迅速燃烧殆尽，连灰都不剩。 最奇怪的是，那火焰完全没有波及易燃的书本与桌子，似乎只对莫里艾生效的模样。 “这火焰的操控能力，这个杀手实力似乎不弱......而且这感觉。” 罗森从那火焰之中，隐隐感觉到了一丝混沌的气息。 “难道说弗莱明一世就是那个执行降临仪式的人？又或者说他并不知情，而是被这人迷惑了？” 思考着，罗森决定跟着对方行动。 不过不管怎么想都很奇怪，如果说弗莱明一世真的就是执行混沌之民降临仪式的人，那么知晓未来的艾薇尼娅完全没必要放任他的所做作为，只需要设法阻止他就好了，要是能够成功，那么甚至有可能会改变接下来上百年战争的格局。 一边猜测，罗森一边紧跟那个杀手。 对方移动速度很快，而且时常使用一些特别的技巧来移动，难以捉摸，不过在罗森的特意的感知下，他难以逃出罗森的掌控。 很快，他就看到杀手进入王宫，与弗莱明一世会面，将莫里艾的头颅展示之后焚烧掉，便离开了宫殿。 杀手在小巷中穿梭，没想到竟然进入到贵族们聚居区之中。 “这个杀手难道是某个贵族？还是说？” 罗森跟随着他行走，发现杀手翻身进入了一处豪华的宅邸之中。 他脱下黑袍，露出满是伤疤的脸，看了看周围，接着走进屋子里。 罗森自然也混进了房子里，他看到杀手走上阶梯，进入到二楼的一处书房中，而在书房正中，则背对门口坐着一个人。 “干得不错，莫里艾的确太多管闲事，这是他应该有的下场，如果不是他急着要为自己妻子的故乡争取权利，说不定还能多活一阵子。” 那人说道，声音在罗森听来十分耳熟。 “接下来，就等待三天之后了。” 他转过身来，罗森才发现，那真是克雷格，几个小时之前还在和莫里艾谈笑风生的人。 . 正文 第九十四幕.杀手 克雷格的手下是弗莱明一世暗藏的杀手，这剧情确实有点超出罗森的意料。 “现在，那个小子对你应该相当信任了。” 克雷格对杀手说道，抽了一口烟斗，吐出白雾。 “谁能想到，自己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孤儿，其实一开始就是别人布下的棋子呢？” 面对克雷格的话，杀手沉默不语。 “当年的伊斯法尔攻略战，弗莱明以为自己捡到了两个宝物，可没想到其中之一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心腹。” 克雷格说道，看了一眼杀手。 “三天之后，弗莱明和那个魔女将会在所有亚特兰蒂亚的人民面前被处死，你回去好好准备。” 那杀手听到克雷格的话，微微点头，接着退出了房间。 只有罗森注意到，他的心跳在对方提到艾薇尼娅的时候似乎有微妙的变化，如果不是到了罗森这种水平根本无法觉察到。 “看来他似乎与艾薇尼娅认识？” 罗森跟着这名杀手来到了他居住的地下室中，这里阴冷而干燥，房间里只有一张石床和一套桌椅，看起来没有丝毫生活的气息。 杀手坐在椅子上，一挥手，从储物指环里拿出了一个老旧的本子，摊开来开始书写着什么。 罗森感知力延伸，很快就读取了笔记本里的文字。 这本笔记本用的是复杂特定记号书写，常人根本看不懂里面的内容，但罗森只稍稍利用密码学的知识破译一番，就掌握了其中的内容。 伊斯法尔原本是位于亚特兰蒂亚北部的一个小城邦，但在十年之前却遭到了混沌魔物的入侵，那个时候伊斯法尔向亚特兰蒂亚求援，但弗莱明一世非但没有支援，反而还趁火打劫，吞占了伊斯法尔大部分的土地，令伊斯法尔受到了更惨重的伤亡，最终亡国。 而这个杀手，名叫里奥，正是伊斯法尔原本的幸存者。 他在死人堆里爬出来，被当时亲自征战的弗莱明一世捡回来，由于身上拥有特殊的力量，所以被洗脑训练成为王室专用的杀手，处理各种黑暗面的事情。 但弗莱明一世没有想到的是，里奥其实早就是克雷格派去伊斯法尔的间谍，最开始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进攻伊斯法尔准备，但没想到混沌入侵，他阴差阳错成为了弗莱明一世的亲信，而所谓的洗脑，在有着强大精神制御力的里奥面前毫无作用。 里奥就变成了克雷格安插在弗莱明一世身边的一枚棋子，或许从很早开始，克雷格就开始谋划篡权，里奥则是意外的收获，没想到现在却成为了最重要的布置。 “不过，这个杀手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冷漠。” 罗森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发现了里奥记载中一些特别的部分。 是关于艾薇尼娅.凯因茨的部分。 他才发现，艾薇尼娅.凯因茨正是克雷格提到的被弗莱明捡到的两个人中的另一个，同为伊斯法尔的幸存者。 而且，艾薇尼娅还不是什么平民，而是伊斯法尔的王室公主。 里奥原本就混进伊斯法尔的王宫中，意外认识了艾薇尼娅，两人一起长大，两小无猜，虽然里奥内心是一个早已经见识过鲜血的杀手，但依旧同艾薇尼娅产生了微妙的情愫。 在那个时候，艾薇尼娅的预知能力还并没有觉醒，还是一位普通的少女，对于比起同龄人而言更成熟的里奥，也颇有好感。 但混沌的入侵，亚特兰蒂亚的背叛，令两个人的未来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正是在那个时候，艾薇尼娅觉醒了预知未来的能力，在一夜之间从原本懵懂的小女孩，成为了一名对万事都淡漠无比的少女。 本来弗莱明一世只是单纯看中了艾薇尼娅的容貌，想据为己有，但在对方展露出了强大的预知能力后，他就改变了主意，令其陪伴在身侧，以贵客相待，而艾薇尼娅，为了活命也就只能装作讨好弗莱明的模样，卑躬屈膝。 “原来竟然有这种故事。” 罗森看完那一本笔记，有些感慨，而最令他感到意外的，则是里奥竟然还与艾薇尼娅有联系，两人似乎还密谋着什么。 “这剧情真是奇妙。” 不用猜，罗森也能想到那会是什么样的剧情，他觉得这一趟已经收集到了足够多的情报，正准备直接离开那阴冷的地下室，却发现里奥正看着手中一个饰物。 那是一枚已经变得有些黯淡的挂坠，依稀可见原本那精心雕琢的花纹，里奥捧着那枚挂坠，目光前所未有的柔和，看起来不像一个饱经风霜的杀手，而更像一位温柔的丈夫。 罗森想到了什么，但还是转身离开了这里，顺着自己法则壁垒的方向回到了王宫之中，艾薇尼娅的居所。 他先和爱兰德尔与菲娜交流了一番，得知艾薇尼娅今天基本没有出门，都在进行和冥想，罗森于是走进了房间，正好看见身穿轻薄睡衣，露出曼妙曲线的艾薇尼娅。 “你所说的无法改变，指的是那样吗？” 罗森清楚艾薇尼娅肯定已经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就没有绕弯子，直接开口问道。 “我曾经试图挽救我的国家，但徒劳无功，它还是按照预言中所见覆灭，分毫不差。” 艾薇尼娅说道，目光中透着几分落寞。 “作为代价，是我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被自己曾经恋慕的人杀死，身上还留下了这样的伤口。” 她褪去衣衫，转过身，露出自己背上那无法愈合的伤口。 从肩胛骨延伸至后腰，一道长长的撕裂般的伤口上，黑色的雾气缠绕，散发出混沌的气息，令人战栗。 罗森注意到，那伤口被相当强大的秩序之力压制着，才没有吞噬艾薇尼娅的生命力。 “这是女神大人给予我的圣痕，只有当我接受自己的命运之时，这圣痕的力量才会完全觉醒，将伤口抹消，同时让我获得真正的力量。” 艾薇尼娅笑了，那是有些凄惨的笑容，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就意味着她已经完全知晓自己的未来，也知晓自己的终末。 . 正文 第九十五幕.婚礼 三天后。 莫里艾的死没有引起任何波澜，他死的时候没有人看到，连尸体也无从找到，所以刚开始还只作为失踪，目前仍然在调查之中。 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早已经从这件事上转移，因为弗莱明一世的婚礼马上就要到了。 作为一名国王，这次婚礼的准备过程并不长，但奢华程度却不亚于先前的任何一位。 亚特兰蒂亚的主干道今天都铺满了各色鲜艳的花瓣，百姓们张灯结彩，期待着婚礼的开始。 因为这婚礼不仅仅是一场婚礼，更是一场盛宴，王宫会提供无限量的酒和肉供所有人尽情享用，整个过程将持续一周，所以自然得到了百姓的欢迎。 更何况，结合的两个人也是颇受广大人民喜欢的两人。 一位是励精图治，在位期间将亚特兰蒂亚的版图扩大了三倍以上的弗莱明一世。 一位是通晓未来，带领军队屡战屡胜，扫荡了魔物入侵的艾薇尼娅.凯因茨。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两位就是郎才女貌的组合，是值得祝福的对象。 但在当事人眼中看来，事情就没有美好了。 艾薇尼娅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水蓝色的长发盘起，笼罩了一层轻柔的薄纱，雪白的脖颈之下则是一袭纯白无垢的华美长裙，露出了诱人的锁骨，裙摆下是纤细的小腿，一双水晶凉鞋穿在脚上，令艾薇尼娅整个人都显出一股清纯圣洁的感觉。 她并没有化太浓的妆，而是恰到好处，比起平常更显美丽，犹如盛开的莲华，有一股出尘的美感。 但艾薇尼娅并没有怀揣兴奋的心情，事实上，此刻她的内心毫无波动，只冷冷看着桌上那一串坠饰。 她身边的侍女已经散去，此刻房间中，就只有她一个人静静待着。 如果不算上身处幻境之中的罗森等人的话。 艾薇尼娅没有说话，她身后的影子中，一个人浮现。 正是里奥。 “你......很美。” 里奥难得开口，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却是在称赞艾薇尼娅。 “你要动手了吗？” 艾薇尼娅说着，丝毫没有感到害怕。 “你都知道了吗？” 里奥问道，他指的是克雷格所谋划的一切，其中就包括让里奥杀死艾薇尼娅以彻底断绝两人之间的联系，令里奥成为真正的杀人机器。 “我能预见未来，你知道的。” 艾薇尼娅说道，转过头，视线略过罗森等人，看向那站立着的黑袍男子。 “但我并没有告诉国王，你明白我想做什么。” “你想让克雷格成功，想要弗莱彻一世死。” 里奥清楚，艾薇尼娅对于弗莱彻一世，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恋，只有无尽的愤怒与仇恨，但她将这一切小心地隐藏了起来，没有任何人能够看穿她的所思所想。 “我会为你实现一切的，艾薇尼娅。” 说吧，里奥就消失不见，而下一刻，侍女敲门进入房间，将艾薇尼娅带去了广场。 “她到底想做什么？” 爱兰德尔有些不甚理解，艾薇尼娅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将令亚特兰蒂亚陷入混乱，而那样的话，混沌之民就有可乘之机，最终就会导致混沌大军的入侵。 “不清楚，不过或许其中有些原因。” 罗森也看不透艾薇尼娅的想法，但他记得艾薇尼娅说过，她所预见到的未来都是无法改变的，那么很可能，艾薇尼娅所做的一切，都是她早已预料到的。 他们三人跟随艾薇尼娅出去，来到广场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大量的贵族。 艾薇尼娅坐在马车里，而弗莱明一世则身着华服，在广场正中的台子上等待着新娘。 在一位老者的搀扶下，艾薇尼娅走下马车，缓缓走向弗莱明一世，长裙显露出她曼妙的身体曲线，令男性贵族们喉咙一阵燥热。 可以看到弗莱明一世正面露笑容，看着自己未来的妻子。 他伸出了手，轻轻握住艾薇尼娅纤细的手。 ——本应这样。 “什么......” 弗莱明一世看着自己的手，有些不敢相信。 有着数十道魔法禁制，十几名巅峰强者守护的保护圈，竟然会被这么简单就攻破？ 而且这个攻击方式，与自己的那个亲信杀手里奥如出一辙，令弗莱明一世措手不及。 艾薇尼娅看到弗莱明一世的手从手腕处被整个切下来，正在天空中旋转着下落，而伤口处，黑色的火焰燃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扩散至弗莱明一世全身。 一瞬间，无数的防护措施在他身上一一亮起，但随即便黯淡下来，几位高手冲过来试图阻止火焰的蔓延，但徒劳无功，弗莱明一世痛苦地哀嚎着，挣扎着，但无济于事。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跪倒在地，抬头，在灼热的火焰中看向艾薇尼娅。 弗莱明一世发现，艾薇尼娅的眼中，正满溢着别样的情感。 是仇恨，是悲伤，是愤怒，也是失落。 “你......” 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弗莱明一世最终倒下，在黑色火焰的焚烧下，迅速化为灰烬。 “是她，是她害死了国王陛下！！！” 就在这个时候，克雷格出声，指着艾薇尼娅说道。 “她是魔女，是魔物变化而成的怪物，就是她谋害了国王陛下！” 随着他的话语，几名高手立刻出手，试图压制住艾薇尼娅。 而远方，寒光一闪，一枚箭矢飞来，直取艾薇尼娅的心脏，试图在混乱之中抹杀她的存在。 但下一刻，一道黑色的火焰壁垒出现在艾薇尼娅的身前，将所有的攻击都一一挡下。 艾薇尼娅淡漠地看着一切，仿佛世间的所有事情都与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几位高手纷纷退后，那黑色火焰拥有相当强的侵蚀能力，贸然接触，很有可能就会像弗莱明一世一样，被那危险的火焰所吞噬。 克雷格看着艾薇尼娅，脸色有些难看，原本他是想趁乱直接取了艾薇尼娅的性命，但现在这么一弄，情况就变得复杂多了，更何况，克雷格很清楚，现在保护着艾薇尼娅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棋子里奥。 “她是真正的魔女！！！” 克雷格喊道。 “给我杀了她！” 正文 第九十六幕.命运的收束 罗森清楚，虽然里奥现在暂时救下了艾薇尼娅，但无疑也就落实了她谋害国王的名头，现在广场上的所有人，都视艾薇尼娅为魔女，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但艾薇尼娅无动于衷，她周围的黑色火焰愈演愈烈，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她的身侧。 是里奥。 “该实现我们的计划了。” 艾薇尼娅说道，看着克雷格如同看着一具尸体。 “什、什么！！？” 克雷格有一瞬间的慌神，他知道里奥擅长隐秘行动与刺杀，但没想到正面作战，这个杀手也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看来一直以来，里奥都欺骗了所有人。 里奥一步向前，两手火焰燃起，如同旋风，朝向克雷格而来。 “拦下他！” 克雷格一边后退，一边拔剑，他肯定打不过里奥，但逃命还是能够做到的。 然而里奥根本无视了前来阻挡的护卫，他身体半虚化，成为一团漆黑的火焰，飞速靠近克雷格，在一瞬间便抓住了克雷格握剑的手。 呼 火焰迅速爬上克雷格的身上，令他燃烧起来，发出痛苦的哀嚎。 转头，里奥左手一甩，三道火焰的箭矢飞出，击中了试图偷袭艾薇尼娅的高手，令那三人跌倒在地，捂住伤口后退。 “我们走。” 里奥右手往虚空中一握，艾薇尼娅便漂浮起来，周围覆盖着一层坚不可摧的火焰壁垒，向着一侧飞去。 而里奥，长袍一抖，也化为一团黑炎，环绕着艾薇尼娅，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怎么会这样” 菲娜感到难以置信，一方面是里奥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弗莱明一世与克雷格抹杀，另一方面则是两人就这么离去，留下混乱的现场。 “她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爱兰德尔也无法理解，到目前为止，她都没有看出里奥与艾薇尼娅的打算。只为寻你 “我们跟上去看看。” 罗森说着，带着两位少女也追寻艾薇尼娅而去。 里奥和艾薇尼娅在离开广场之后便消失不见，罗森依靠着气息，才在克雷格的住所地下室中找到了两人。 但当罗森来到地下室的时候，却发现里奥已经倒在地上，口中吐出鲜血，而艾薇尼娅，则扶着里奥，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艾薇尼娅，请你原谅我，原谅我杀死了你的家人” 里奥抬起手，想要轻抚艾薇尼娅的脸颊。 他的伤很重，那些高手和魔法禁制并非没有对里奥造成影响，而是他将其尽数压制下来，勉强带着艾薇尼娅出逃，而现在，所有的伤势同时发作，令里奥的内脏受损严重，这才倒下了。 当年，里奥正是作为埋设在伊斯法尔王室身边的棋子而存在的，所以在亚特兰蒂亚侵入伊斯法尔之时，他也是弑杀伊斯法尔王室的人，却唯独留下了艾薇尼娅。 “我知道，里奥。” 艾薇尼娅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讲述的不是什么杀亲之仇，而不过是日常闲聊而已。 “在我觉醒能力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了一切，这些年，我一直都知道你就是杀死我父母兄弟的凶手。” 听到艾薇尼娅的话，里奥瞪大了双眼，但他已经说不出话，内脏的损伤早就无法修复，他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我也知道，你体内有一枚种子，那不但是你能力的源泉，也是混沌之民打开通往这个世界大门的钥匙，只要你死亡，那么你的灵魂就会成为这扇大门打开的契机，让混沌之民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艾薇尼娅说着，也不知道是说给里奥听，还是说给站在身后旁观的罗森听，又或者只是自言自语。 “这或许就是女神赐予我的试炼，被自己喜欢的人杀掉所有的亲人，为自己的仇敌出谋划策，侵略其他国家，甚至还要与之结合，最后，恨不得杀死的人，却是自己需要保护的存在。” 不知何时，里奥已经没有了呼吸，而他的身体上，丝丝黑雾弥漫，很快就将其吞噬包裹起来。医图不轨 艾薇尼娅站起来，怅然若失。 她或许曾经喜欢过里奥，但国破家亡，自己的亲人被里奥所杀之后，这份喜欢就转化为了无尽的憎恨。 她站在弗莱明一世的身边，为了活命，只能为这曾经的仇敌出谋划策，如果不是因为谎称自己必须保持处子之身才能预知未来，恐怕也要成为这位国王的禁脔。 她想要杀死里奥，但里奥的生命却是阻止混沌之民降临的关键，因此她只能放下仇恨，尽力帮助其存活下来。 “无论怎样的结果，里奥都会在今天死去，如果我帮助弗莱明一世，那么里奥将会在今天刺杀失败，当场处斩，同样，如果刺杀成功，那么克雷格也会将里奥作为刺客诛杀，如果选择逃走，那么他也会在今天来到会场救下我之后被击杀，即便像今天这样，里奥同样会因为重伤而死。” 艾薇尼娅说着，应该是在为罗森等人解释。 “这是无法逃避的结局，是无数可能性最终收束的结果。” 事到如今，罗森也清楚艾薇尼娅的所作所为了。 里奥这个存在毫无疑问是在多年前混沌之民布下的棋子，等待的就是他被杀死的时刻，而艾薇尼娅则无论怎样，都无法逆转里奥身死的结局，无力反抗。 “这就是未来，是命运。” 艾薇尼娅看着眼前，里奥的身体化作了一个黑色的火种，正逐渐扩大，她的身体上，也开始散发出辉光。 她直接褪去了所有的衣服，可以看到，她背上那可怖的伤口正飞速愈合，眨眼间变得光洁如新。 “这是女神大人给予我的圣痕，只有当我接受自己的命运之时，这圣痕的力量才会完全觉醒，将伤口抹消，同时让我获得真正的力量。” 罗森回忆起了艾薇尼娅曾经说过的话，换言之，这位少女已经放弃了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选择接受女神给予的未来，成为圣者。 “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艾薇尼娅说道，罗森只感觉周围的景色变得异常耀眼，朦胧中，一团巨大的黑影出现，同时另一边，银白的羽翼张开。 下一刻，幻境破碎，罗森回归现实。 正文 第九十七幕.殿堂 出现在罗森面前的，是一间高大的殿堂。 他抬头，发现天空一片黑暗，仿佛处于混沌之中，看不到任何光线，甚至就连外部的光线，也都会被其吸收一般，令人感到本能地恐惧。 这黑雾还萦绕在他们周围，以那殿堂为中心缓缓旋转着，一如漩涡。 而那殿堂却散发着柔和的光，就像是这黑暗中世界唯一的救赎，引人入内。 罗森仔细观察，发现这座殿堂造型朴素，外壁由好几根石柱构成，石制的大门幽深莫测，带有一丝庄严的气息。 如果用上一世所知道的建筑来类比的话，罗森觉得眼前的殿堂倒是同希腊的那座巴特农神庙有几分神似。 “这里是无尽海渊第七层真正的模样？” 爱兰德尔问道，她能够从那些环绕在殿堂周围的黑雾中感到浓重的混沌气息，十分压抑，让人喘不过气。 菲娜则从来到这里开始，就感到一股莫名的悸动，在心中按捺不住，仿佛随时都会破体而出。 “看样子没错。” 罗森走在最前面，朝着殿堂的方向走去。 走近之后，就会发现这些立柱上都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人形，这些人身着华服，手中握着各种兵刃，看起来伟岸而强大。 “这是雷电之神索兰火焰之神基罗，风与月之神露比安，这些都是上古的神祇，但这些神祇早就陨落在与混沌的第一次战争中，那代表着神代的结束，至少也是数万年前的事情了。” 爱兰德尔在圣堂阅读过宗教相关的典籍，在女神大人最初创世的时候，就曾经以天空中的璀璨星辰为材料，创造过诸多神祇掌管世间万物，但在第一次混沌与秩序大战的时候，群星陨落，众神凋零，所有的传说诸神都不复存在，文明一度陷入黑暗当中。 “上古的神祇吗，看来这一处殿堂的年代有些久远呢。” 罗森轻轻抚过那意味隽永的雕刻，踏入殿堂之中。 嘭嘭嘭 一道道爆鸣声响起，左右两边，一长排火把亮起，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与外面看着不同，这里面的空间要广阔许多，罗森初步估算了一番，这里至少有一个小型城市广场的面积，而更前方，则不可估量。超级英雄笔记 两侧的墙壁上，描绘的是女神创造世界，给予众神权柄的图画，这些神祇们一个个都高大俊美，充斥着力量感，他们掌管世间万事万物，给予信仰祂们的人以力量。 随着脚步的移动，周围壁画的景象也逐渐开始变化，混沌入侵，天空中出现了巨大的裂隙，无数不可名状的怪物，世界陷入战火，天地异变。 接下来的壁画大多是众多神祇与混沌之民大战的模样，罗森并不认识这些神祇，但他倒是看出了几个曾经战斗过的混沌之民的模样，巨大眼球的深渊凝视者拉克西斯，全身覆盖尖刺，巨大双翼的暴怒者亚克图斯，以及黑雾凝聚而成的法则吞噬者萨弗罗斯等。 战斗异常惨烈，一位位神祇陨落，代表祂们的星辰也随之黯淡，最终，在女神的光辉之下，混沌之民终于被驱逐，但众多的神祇也几乎伤亡殆尽，天空中只有深沉的夜幕，而再也没有星辰璀璨。 而到了这里，壁画也终于结束，罗森等人也走到了这一条走廊的尽头。 那是一个台座，上面摆放着一口石棺。 石棺之后的墙壁，是一幅巨大的女神的侧身像，从中隐隐透出光辉，照亮了石棺。 上方，则是一口巨大的天井，可以窥见那漆黑的天空。 “圣者长眠之所，就是指的这里吗？” 罗森对于眼前所见的景象并不陌生，他先前所见到的诸多圣者的终末之地都是类似这样的布置，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特殊的形式。 他走到石棺旁边，古朴的棺材表面，以古代文字书写着诸多铭文。 在棺材正中间，有一个眼睛的标志。 “这就是黄昏贤者，艾薇尼娅凯因茨的长眠之地吗？” 爱兰德尔问道，伸手轻轻触碰石棺。 表面很粗糙，透着一股厚重的感觉，一股秩序之力正弥漫在其上，显现出复杂的花纹。 下一刻，石棺猛地迸发出耀眼的光芒，那光芒直冲天际，冲破了黑暗的迷雾，向着远方而去。 一股奇妙的悸动在所有人心中升起，罗森很快就明白了，这就是无尽海渊中出现的诡异的光，而那道光芒的源头，正是这一个石棺。求道成神 光芒持续了一段时间，磅礴的力量四溢，洗礼着众人。 爱兰德尔能够感受到，这并非破坏性的力量，而是更加温暖的力量，沐浴在这光芒中，她甚至觉得自己对于法则开始有了全新的认识。 罗森很快解析出了这光芒，竟然是纯粹的秩序之力具象化出的光，只要被照射到，那么就能够获得数量庞大的秩序之力辐射，对于实力的提升不可估量。 同时，这道光芒本身就代表着法则，所以无法被单纯依靠魔力驱动的投影魔法记录，似乎也情有可原。 但光芒散去之时，菲娜却在那石棺上看到了意料之外的景象。 那上面，站着一个人。 而那个人并非混沌之民，也不是艾薇尼娅凯因茨。 而是菲娜的父亲，格林诺艾尔。 “格林诺艾尔？” 罗森第一时间握紧了长剑，但很快他就发现，这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人，而是一个幻象。 “爸爸？” 菲娜有些不敢相信，她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的父亲的的确确存在于眼前，顿时眼角渗出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滴落。 “你做得很好，菲娜。” 格林笑道，看到菲娜伸出手试图触碰自己，却划过空气，无法触及。 “我并非真正的格林诺艾尔，而是他留在这里的记忆，只是一段回忆而已。” “你的目的是什么？” 罗森问道，他在先前菲娜的梦境中就有所觉察，此刻开口问道。 “当年，你在这里究竟得到了什么，菲娜的身上又有什么秘密？” “别急，既然你们已经带着菲娜来到了这里，我会一一说明所有事情的。” 格林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道。 正文 第九十八幕.代价 多年以后，当格林.诺艾尔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的时候，一定会想起自己触碰到无尽海渊最深层秘密的那个瞬间。 怀中的婴儿早已没有了呼吸和心跳，可以感受到那小小的身体正在逐渐陷入冰冷之中，随之而来的是沉默的绝望。 格林大口喘气，连续朝无尽海渊下方行进显然没有比上升要好到哪里去，他身上有许多伤口，其中有一两道甚至深入骨头，他之所以能依旧保持精神，除去自己体质之外，更多的还是依靠强行提神的药剂作用。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探险回程的过程中，会遭遇到来自第五层怪物的袭击，更没想到自己的妻子会在这个分娩。 至于魔物袭击的时候将刚刚诞下的女儿抢走，更是始料未及。 格林一路向下，依靠在战斗中留下的标记追逐着那几头怪物，却在意外之中跌落第六层，而且正好落在了那一团意味不明的黑泥中。 本来已经陷入绝望的格林，却在醒来之后意外发现自己还活着，而自己的孩子，则在不远处，悄无声息。 找到孩子之后，他才发现，那小小的生命早已消逝。 一时无法接受，格林还处于迷茫状态的时候，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座神殿。 那神殿在黑暗的空间中分外显眼，散发着柔和的光，吸引着格林靠近。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进神殿之中，来到一口石棺之前。 “这是......” 受到冥冥中的指引，他伸手触碰那石棺。 一道声音突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你终于来了。” 那是一道轻柔的女声，仿佛有着包容万物的能力，却又显得淡漠宏大，犹如神明的低语。 “你怀中的婴儿，已经死去了。” 那个声音说道，令格林看向自己怀中的女儿。 “我......菲娜她......” 不知为何，格林并没有对声音的存在感到任何怀疑，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怀中的女儿身上。 “尚未出生便已经死去，这是你的女儿的命运。” 那个声音说着，不容置疑。 “但，我能够改变这一切。” 听到对方的话语，格林顿时瞪大了双眼。 “你说什么？” “我说我能够复活你的女儿，但这复活并不是没有任何代价的。” 那声音答道，令格林原本死寂的内心开始动摇。 “那么代价是什么？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他回答，即使那是恶魔的低语，此刻的格林也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女儿的存活。 “你？不不不，你无法支付代价，人只能自己救自己，你女儿因此获得了生命，代价自然需要你的女儿来偿还。” 那声音低沉而轻柔，却又令格林感到敬畏。 “我的女儿......” 格林犹豫了。 他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但若是这个代价要落在自己的女儿身上，格林便感到了一丝不安。 “那代价，你可以告诉我吗？” 最终，思前想后，格林还是开口问道。 “当然，那就是在你的女儿成年之后，她必须回到无尽海渊第七层，回到这里，同时，为了复活她，你也必须付出自己大部分的力量。” 那声音冷冷地说道。 “等等，回到这里的路途危险先不说，只要来到这里，那么就意味着永远无法再次见到阳光，这样的代价......” 格林忽略了付出自己力量的话语，在他看来，那根本就不算什么代价。 “你是想要让她现在就死亡，永远无法见到阳光，还是要给予她一丝可能性？” 那声音缓缓说道，令格林心乱如麻。 “我......” 思考了许久，格林才终于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请你让我的女儿复活。” 随着他的话语，石棺发出了一道亮光，接着，一枚水晶在半空中出现，那水晶透出晶莹的碧蓝光辉，令人目眩。 “只要使用这枚水晶，就能让你的女儿复活，同时可以让她在一个月之内不受无尽海渊上升负荷的影响。” 那声音平淡地说道。 格林接过那枚水晶，一瞬间，有关这枚水晶如何使用的信息便流入他的大脑中。 “我会将你送出这里，直接回到第四层，同时也会减弱你的上升负荷，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格林.诺艾尔。” 话音刚落，格林便感到一阵眩晕，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第四层，亡骸荒漠的一角，远处，深渊之城阿比斯的建筑隐约可见。 “刚才那是......” 他还在恍惚之中，然后猛然想起自己怀中的婴儿。 格林看向怀抱里，那婴儿依旧没有呼吸，冰冷而沉寂，但格林的另一只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枚淡蓝色的水晶。 回忆着那个声音告诉自己的使用方法，格林犹豫了。 这枚水晶只要使用，那么菲娜就能复活，但她也会永远背负着一道印记，这印记一旦进入无尽海渊，就会触发，指引着她来到无尽海渊第七层。 同时，只要使用了这枚水晶，那么格林便会将自己的灵魂的一部分留在这里，成为那道声音的奴仆之一，当然，这并不会对格林的安全有所影响，只是丢失了一部分灵魂之后，他的实力会大幅度退步，并且再没有晋升的可能。 这是将格林的力量抽取，注入菲娜身体中的水晶。 远处，格林看到一名黑袍的人正朝向这里飞来，毫无疑问，那是伊萨克，他们这些深渊之子的抚养人。 看了看水晶，又看了看已经死去的女儿安静的睡颜，格林轻声叹息，然后举起了那枚蓝色的水晶。 紧紧握住，格林的手掌被水晶的棱角划伤，渗出鲜红的血液。 而那血液，则顺着水晶的边沿滴落，掉在菲娜的额头上。 嗡—— 一道悸动激荡开来，格林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力量顺着那滴落的血液，正在一点一点消逝。 接着，他奇迹般地看到，原本已经死去的婴儿，已经死去的菲娜，正缓缓睁开双眼。 一双清澈的眼眸，看着格林，令他鼻头一酸。 “菲娜......” 格林轻声呼唤女儿的名字，对方伸出小手，轻轻握住了格林还在流血的手指。 “我会保护你的，一定。” 正文 第九十九幕.圣者的意志 “而我，就是格林.诺艾尔留在这里的灵魂一部分，这些年以来，我一直作为无尽海渊辅助的管理者，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更新快。” 罗森眼前的格林.诺艾尔刚刚结束了有关过去的诉说，那是他如何同那道声音达成交易，复活自己女儿菲娜的经历。 而那个格林.诺艾尔已经离开无尽海渊，在亚特兰蒂亚孤独终老而死，留下了指引，才让菲娜得以进入这里。 “所以准确来说，我并不是你的父亲，我没有与你相处多年的记忆，最多，也就是拥有你父亲人格的另一人而已。” 格林说道，看向菲娜。 “现在，到你履行代价的时候了。” 他的语气冰冷，令菲娜感到一阵不安，这并非她认识的父亲，只是长着和自己的父亲一般面孔的陌生人而已。 “格林.诺艾尔当年在这里拿走的那枚结晶并非什么能够复活死去的菲娜.诺艾尔的道具，没有人能够让死者复活，即便圣者也不可能，那是承载了圣者意志的灵魂水晶。” 格林说着，淡淡地说道。 “而他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启动水晶的代价，并非是将自己的力量注入到已经死去的婴儿身上，换句话说，他其实被骗了。” “等等，被骗了也就是说......” 爱兰德尔很快听出了其中的古怪，如果说当初格林.诺艾尔得到的并非起死回生的道具，那么当初的菲娜又是怎样复活过来的？ “没错，那个时候的菲娜，并不是复活，而是将身躯奉献给了圣者，成为了圣者的容器。” 说出了惊人的事实，格林淡漠地看着菲娜。 “菲娜.诺艾尔，你的灵魂，其实是圣者的灵魂，是黄昏贤者艾薇尼娅.凯因茨的灵魂。当年，圣者大人在这里与混沌之民作战，最终与对方同归于尽，自身化作了封印，将混沌之民束缚其中，同时制造了这无尽海渊。” 解释道，格林正在一点点地揭开无尽海渊的真相。 “混沌之民的力量被压制到极点，但依旧能够通过侵蚀其他的弱小生物来突破封印，所以圣者大人才在这无尽海渊中设置了上升负荷，这样一来，能够被混沌之民侵蚀的生物，都无法逃出无尽海渊，这正是无尽海渊这一处封印的本质。” “怎么可能，我是......” 菲娜惊愕地说道，但很快，格林抬手一指，菲娜便停止了说话，额头，冒出一点光芒。 “呜......” 她痛苦地捂住额头，跪倒在地。 “喂，就这么直接动手不太好吧。” 罗森直接出剑，想要阻止对方，燃起火焰的大剑却径直穿过了格林的身体，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我说过，我不过是幻象而已，最后的任务，就是令菲娜.诺艾尔觉醒，帮助圣者重临世间。” 格林看向罗森，认真地说着。 “混沌将再次突破封印，大战将至，一位圣者的重现能够指引秩序一侧迈向胜利，你们为何要反抗？” “要依靠牺牲一位少女才能复活的圣者，不要也罢。” 罗森低语道，然后抬起手中厚重的大剑，猛地朝石棺的方向一砸。 嘭—— 格林的脸上，第一次显现出错愕的表情。 “你在做什么，这石棺是圣者封印混沌之民的最后屏障，如果打破......” 他话音未落，罗森已经大剑斩落，将那坚不可摧的石棺砸碎。 轰隆轰隆轰隆—— 这一击引起了小范围的地震，灯火摇曳，格林一阵慌乱。 罗森看向石棺之内，发现里面躺着一位少女。 是艾薇尼娅.凯因茨。 她的容貌丝毫没有变化，与虚无幻境之中一模一样，艾薇尼娅身穿纯白的长袍，两手放在胸前，表情安详，就好像陷入了沉睡一般。 罗森注意到，她的手中正紧握着一枚黑色的石头。 不过还没等罗森仔细观察，艾薇尼娅的身体，便开始化为光的粒子飘散。 那一枚黑色的石头却留存了下来，悬浮在半空中，发出诡异的光芒。 “你竟然、竟然......” 格林还没来得及调动神殿里的各种防御机制，就看到那黑色的石头散发出无尽的黑雾，迅速游走，冲向跪倒在地的菲娜。 “想得太多。” 罗森虚空中一抓，那黑雾便被不知名的力场所束缚，尽数聚集起来，限制在一小块空间之中。 他使用法则的力量全力束缚住那黑雾，可以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巨大力量，光是控制就需要极高的注意力，如果不是因为罗森本身的圣痕对于法则有着很强的针对性，还不一定能够限制住。 然而，这个时候，罗森身后的菲娜却突然站了起来。 “嗯？” 觉察到不对的罗森，下一刻便被巨大的力量击飞，重重地撞上了石棺后面的壁画上，带出了诸多裂纹。 “菲娜？” 爱兰德尔惊觉有古怪，但也同样遭到一股强大的阻力，整个人向后退去，难以靠近菲娜。 “这感觉，到底是什么时候？” 格林这个时候也发觉了奇怪，他看向菲娜，这位身材娇小的少女，此刻周身散发出混沌的气息，双眼没有眼白，漆黑一片。 “恐怕从最开始，当艾薇尼娅.凯因茨设计了无尽海渊，留存自己的意志的时候，混沌之民就乘虚而入了。” 罗森从瓦砾中缓缓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当年附着在菲娜身上的，并不是纯粹的圣者的意志，而是被混沌之民污染了的意志。” “怎么可能......” 格林难以置信，他作为接受了圣者知识的人，这么多年以来，侍奉的竟然都是混沌之民，这令他陷入了巨大的冲击中。 “也就是说，艾薇尼娅原本的布置，已经被混沌之民窃取，如果放任菲娜觉醒，那么带给世间的并非一位圣者，而是又一名混沌之民的降临。” 罗森说道，向着菲娜举起了剑。 “你是什么时候觉察到的？” 菲娜开口，声音已经变得沙哑而沧桑，彷如一位老者。 “就在刚才格林讲诉自己的经历的时候。” 罗森说道。 “因为真正的艾薇尼娅.凯因茨可不会用那种劝诱的说法来让格林选择复活自己的女儿，她在千年以前就预言到了所有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依靠那样的方法来实行自己的计划，对于她而言，计划成功与否，是早就被预料到的事情，而你，混沌之民，却没有那样的能力。” “是吗，没想到多余的举动会导致这样的结果，不过也无所谓了。” 菲娜低声说道，身后，黑雾构成了一双尖刺模样的翅膀。 “当然，那只是一个原因，而更重要的，是艾薇尼娅.凯因茨通过幻境告诉我的事情。” 罗森说着，长剑指向菲娜。 正文 第一百幕.识破 “那家伙在幻境告诉你了什么？” 菲娜听到罗森的话，皱了皱眉头。 她在虚无幻境之中是与罗森一同行动的，即便有分开的时候，也是由菲娜与爱兰德尔盯着艾薇尼娅的，那位圣者没有可能在千年之前就通过什么手段将现在发生的事情告知罗森。 “应该庆幸你不是欺诈者阿特罗斯，你无法理解艾薇尼娅.凯因茨在虚无幻境中所传递的事实。” 罗森解释道，长剑上，燃起了苍青色的火焰。 “艾薇尼娅.凯因茨为何会在我们面前投影出过去的画面，为何在格林面前没有投影出来，那是因为她通过过去的所作所为，向我展示了一件事，那就是这里的混沌之民，是能够附身于曾经接触过的人身上并隐藏的。” 里奥的事情让罗森理解了，艾薇尼娅.凯因茨所面对的混沌之民，是能够隐藏在普通人类身上多年的，而在格林说出那复活圣者的方法的时候，罗森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混沌之民。 将种子放在菲娜.诺艾尔的身体里，等待时机收割，这正是混沌之民的手法。 “没想到那家伙居然真的能够预知到这么多年以后的事情，这样的能力，我很中意。” 菲娜说道，然后抬起手，黑色的尖刺覆盖，成为坚硬的铠甲。 “不过我在侵入她意识的时候，也篡夺了一部分的能力，未来这种东西，我现在也能看到。” 罗森没有说话，他正在思考对策。 这一名混沌之民虽然看起来不强，但实际上却是迄今为止罗森所遇到过最强的一名，祂虽然并未完全破除封印，但实力已经达到白银以上，甚至有可能触及了黄金，若不是菲娜本身身体素质太过平庸，那么很可能这名混沌之民早就突破黄金的壁垒了。 “你还在思考如何对付我吗？” 菲娜说道，手中，一柄黑色的长枪已经构筑成型。 “我来告诉你吧，你将会使用那柄长剑试探攻击，趁机使用能力转移到我的身后，使出一招白银阶剑技，但没关系，你的所有攻击甚至无法突破我的壁垒。” 罗森沉默。 他最开始的想法的确是这样，在弄不清对方底细的时候，罗森都会倾向于试探再攻击，但初次见面的混沌之民能够掌握这个信息，的确让罗森陷入了深思。 能够侵蚀艾薇尼娅的意志，那么获取对方的预知能力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但罗森想要知道，现在的混沌之民到底掌握这个能力到了怎样的程度。 “畏首畏尾不敢出手吗？” 菲娜全身上下已经覆盖了一层尖刺铠甲，身后，巨大的双翼张开，一柄长枪握持在手中，枪头闪烁寒光，整个人由原本的知性少女，瞬间变成了令人战栗的恶魔。 “混沌深渊第二层的支配者，染血者塞拉维斯吗？” 罗森从对方的样貌认出了记载中的混沌之民形象。 侵蚀能力最强，战斗技巧也最强，如果说暴怒者亚克图斯是混沌之民中的狂战士，依靠蛮力取胜，那么染血者塞拉维斯就是混沌之民中的武学家，战技无双。 “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看来不能放过。” 菲娜冷笑一声，手中长枪一抖，便向罗森袭来。 这一枪，蕴含了无数的变化，就好像是将枪这一概念融入其中，罗森看着长枪刺来，衍生出千万种招式。 罗森举剑迎敌，手中的大剑无比轻巧，同样衍生出万般变化，与菲娜的长枪正好对应。 “掌握了剑的真理吗，倒是不错。” 菲娜就像是考察一般点头说道，瞬息之间，已经与罗森交手上千次。 她左眼映照出罗森的剑光，右眼，则看到的是罗森未来的残像。 尽管如此，菲娜却还是感到罗森难以对付，他对于剑术的理解已经超越了法则，罗森的剑技，已经不单单是剑技那么简单了，所以即使菲娜能够预知到一定时间内的未来，却依旧难以突破罗森的防御网。 而另一边，罗森也同样感到了棘手。 他虽然能够依靠强大的战斗经验来与对方作战甚至于压制混沌之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混沌之民会对菲娜的这具身体越来越熟悉，能够掌握的艾薇尼娅的能力也会越来越强，而自己，只会因此陷入苦战中，最终被对方捉到破绽而败北。 当然，罗森也能推测出，菲娜现在能够看到的未来，是九息之内的未来。 这虽然短暂，但在生死之战中，却是弥足珍贵的时间差。 “有趣，你身上似乎还有其他的圣遗物，我如果打败你的话，能够汲取的力量看来不止一点半点。” 菲娜说道，长枪一转，无数尖刺自虚空中浮现，飞向罗森。 这些尖刺都附着了强大的混沌之力，而且是最擅长侵蚀的染血者塞拉维斯的力量，只要沾染，哪怕是罗森也要小心其对自身法则的影响。 罗森没有保留，俯身躲过几枚尖刺之后，手中戒指一转，脑袋前面的虚空中，一点火星浮现。 “龙息术！” 净化之炎喷射，罗森使用了戒指中的龙息法术。 火焰与尖刺碰撞，秩序之力与混沌之力交织，最终迸发出巨大的爆炸，直接掀翻了这座神殿的穹顶。 “龙语魔法？” 塞拉维斯自然认识罗森使用的法术，好在她的右眼已经预知到了这一情况，所以她轻轻一挥动长枪，漆黑的火焰燃起，形成了一面盾牌，阻挡住了那炽热的龙炎的袭击。 但同时，在那龙焰之中，一点寒光却突破了漆黑的火焰，与塞拉维斯擦身而过。 右眼一闪，塞拉维斯即刻转身，长枪往虚空中一点。 当—— 看似没有意义的一招，却正好撞上了罗森狼骑士大剑的剑身，将原本斩击的轨迹偏斜。 “我已经看穿了。” 塞拉维斯自然看到了罗森利用那飞刀进行瞬间移动的模样，因此才能提前出手阻拦。 她长枪旋转，黑色火焰自枪刃处燃起，化作了风暴，向着罗森席卷。 而罗森，右手握剑，左手前伸，可以看到，指节上一枚戒指迸发出闪光。 正文 第一百零一幕.破除预知 起初，塞拉维斯还对于罗森的攻击并不在意，因为右眼的视野中，那攻击普普通通，根本对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但随着闪光越来越逼近，塞拉维斯却感到一阵本能的威胁。 祂反复确认右眼的预知，那攻击的确不值一提，然而上万年的战斗直觉却告诉祂绝对不能被其击中，犹豫之中，塞拉维斯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直觉。 而事实也告诉祂，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由于闪避的时机有些滞后，所以那道闪光仅仅是擦着塞拉维斯而过，但所带来的破坏力，却是塞拉维斯始料未及的。 那闪光穿过了塞拉维斯的翅膀，轻而易举就撕碎了祂强大的混沌壁垒，并且，被击中的翅膀迅速枯萎下去，很快就向着塞拉维斯的身体蔓延。 当机立断，塞拉维斯斩下了自己的那萎缩的翅膀，看着原本尖刺构成的翅翼在顷刻间化为粉尘，消散在空中。 “这个力量，是【真理】吗！！？” 塞拉维斯立刻认出了这标志性的力量，只有那枚戒指才能达到这样的破坏力。 在圣战之中，令所有混沌之民都为之忌惮的圣遗物，如果不是因为其持有者并非前线的战士，那么混沌之民的败北速度很有可能会加快不少。 【真理】能够破除一定范围内的法则，对于圣者以下的存在都有着相当强的效果，如今，塞拉维斯占据的这副身体才勉强达到白银巅峰，堪堪迈入黄金的门槛，面对这样的攻击，自然毫无还手之力。 同时由于【真理】对于法则的克制，艾薇尼娅.凯因茨的预知能力也会受到压制，就像刚才一样，对于这致命的攻击无法产生任何预知。 “看来你也清楚这戒指的力量了。” 罗森心里倒是有些意外，本来还只是想要测试一番这枚戒指的效果，试图以此来压制混沌之力，但没想到竟然意外地对于艾薇尼娅的预知能力有压制效果。 这么看来，艾薇尼娅那强大的预知能力，应该也是她自身法则的一种。 一瞬间，罗森的脑中，无数想法闪烁，很快，他就有了计划。 既然预知是法则，那么自己的能力，应该就能够对其产生效果。 “嗯？” 塞拉维斯原本十分戒备罗森，但很快，祂就发现右眼视野中的罗森，采取的攻击有些怪异。 下一刻，罗森提剑冲来，直来直往，毫无遮掩。 预知之中，罗森这一剑也平凡无奇，被塞拉维斯轻松挡下。 但塞拉维斯却总感觉到，这并非那么简单的攻击。 两只眼睛中所见告诉自己不同的感觉，塞拉维斯迟疑片刻，才举枪迎战。 仅仅一瞬，罗森的剑招已经衍生出数种变化。 一分为七，罗森化为七人，从不同的方向攻击塞拉维斯，剑锋之上，苍炎炽烈，每一击都具有十足的威胁。 “为什么会这样？” 塞拉维斯心中大惊，圣者那强大的预知能力竟然在这人面前完全失效了，难道他能够无限制使用【真理】的力量吗？ 犹疑之间，塞拉维斯的长枪抵挡住了一名罗森的斩击，又轻轻挑飞另一名罗森的突刺，然而，剩下的五名罗森却不同程度地对塞拉维斯造成了损伤。 混沌之力如同血液般喷涌出来，迅速覆盖住伤口，阻止苍炎的蔓延，但塞拉维斯却发现，这苍炎并非那么简单的火焰。 “针对法则的压制能力？” 祂能够感受到，那苍炎正如同病毒一般侵蚀着自己的身体，即便作为侵蚀能力最强的混沌之民，面对这苍炎似乎也有些难以应付，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对方的法则是专门克制法则的能力。 “去死！” 塞拉维斯突然暴起，从身体之中，无数尖刺钻出来，一瞬间，祂就像是一只膨胀的河豚一般，尖刺蔓延至身边十码的范围，将罗森包裹其中。 这些尖刺并非普通的物理攻击，而是附带了强大的侵蚀法则的攻击，只要沾染到，那么塞拉维斯的混沌之力就会立刻从这个缺口入侵，占据罗森的身体。 罗森在身前张开了一道苍炎的壁垒，同时，身上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焰陡然消失，但那火焰并非熄灭了，而是化为了更为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力量。 面甲之中，两点苍蓝的灵魂之火燃起。 “第三形态.湛蓝。” 瞬息之间，一道湛蓝的剑光亮起。 那剑光穿透了无数黑雾缭绕的尖刺，斩向塞拉维斯的核心部分。 然而就在那一抹蓝色即将与塞拉维斯接触的时候，从刺球之中，无数的黑雾喷涌出来。 罗森能够觉察到时间的流速在一瞬间放缓，黑雾弥漫，顷刻之间就将罗森包围其中。 接着，罗森周围的景色为之一变，由原本破损神殿的残垣断壁，转变为了一片黑色的森林。 这森林中的树木并非正常的模样，漆黑的树干上，不断留下黑色的污泥，树枝上的树叶也是深紫色的尖刺模样，稀疏的树丛中，可以看到灰白的天空中，一轮孤寂的黑月高悬，散发出诡异的光。 地面并非松软的泥土，而是某种血肉混合的物质，黏稠无比，令人作呕。 森林中不时吹来潮湿的风，其中夹带着浓重的腥臭味。 “这里是？” 罗森想到了很多个可能性，但很快，他就了然了。 这里是塞拉维斯的法则空间，或者说是混沌空间。 祂将罗森拉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根据罗森的知识，能够随意将白银阶拉入自己的世界，至少也是黄金阶才能做到的事情了，也就是说，塞拉维斯的封印已经松动到祂能够抵达黄金阶的层次了。 “你没有猜错，这就是我的混沌领域，桀刑森林，对于你们来说，更熟悉的称呼应该是混沌深渊第二层。” 回应罗森的塞拉维斯正悬浮在天空中，以黑色之月为背景，手中长枪不知何时已经化为一柄镰刀，而他背上的翅膀也再度伸展开来，满是尖刺的模样。 “你应该感到庆幸，灰烬，你是这千年以来，第一位进入这个地方的秩序之民。” 正文 第一百零二幕.混沌领域 混沌领域，与法则空间对应，是专属于混沌之民的心象世界，就像是普通的人类进阶白银需要构筑世界一般，混沌之民要想成为深渊主宰，也必须构筑属于自己的深渊才行。 混沌深渊，那是独立于主位面之外的半位面，游离于无尽虚空之中，与混沌之民一一对应，一共七层。 不过混沌深渊并非像无尽海渊这样一层一层叠加的，而是呈环状环绕着一个名为混沌之源的主位面，那一处位面与主物质位面相似，但构成这一处位面的基础却是混沌而不是法则，所有的混沌之民也诞生于那一处位面残酷的竞争中。 同法则空间类似，在一位混沌之民的混沌领域里，也有着专属于祂的混沌规则。 所有一切，在进入混沌领域的时候，都会遵循混沌规则而被改写，化为这个世界合理的模样。 “这感觉真是不好。” 罗森全身泛出微光，可以看见银色的世界弦正在不断流动，断裂又重新纠缠，这是他在运用自身的法则抗衡混沌领域侵蚀的表现，虽然能够保有自我不被同化，但也消耗了罗森大部分的法则之力，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无法发挥出全力。 而在这个世界里，塞拉维斯却能够发挥出成倍的力量，甚至自由操控万事万物。 这也是黄金阶对于白银阶的优势所在。 好在罗森之前见识过黄金阶之间的战斗，所以能够及时遏制侵蚀。 但接下来的战斗却不容乐观。 “黑血之矛。” 塞拉维斯一声低吟，身后，数十柄黑色长矛显现，这是祂的造物能力，只要身处这一片领域之中，那么塞拉维斯便能够毫无代价地制造武装。 “凡人，受死吧。” 左手一挥，那数十柄黑色长矛便飞速射向罗森，覆盖了所有的死角，令他逃无可逃。 “放弃挣扎吧，在我的领域里，你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 塞拉维斯的话并非吹嘘，因为罗森的确感到，四面八方的空间都在扭曲，没有任何一个方向能够让他逃逸，这想必也是塞拉维斯对于混沌领域的改写。道长妖娆［修真］ “既然没办法闪避” 罗森长剑挥舞，在身侧构筑出苍炎的壁垒，虽然因为混沌领域的压制而有些黯淡，但依旧能够阻挡大部分的法则攻击。 轰隆轰隆轰隆 黑色长矛纷纷撞击到那苍青色的壁垒之上，迸发出闪光，爆炸之中，黑色的长矛却并没有直接湮灭，而是化为了黑色的雾气，死死缠绕在那圆形的防壁上。 罗森身处其中，能够感受到塞拉维斯正在不断使用自己的混沌之力侵蚀他的防壁，虽然罗森的法则对于大多数的同类攻击而言有着绝佳的防御力，但也架不住塞拉维斯以自己那无穷无尽的混沌之力强行侵蚀，渐渐地，苍青色的壁垒上，沾染上了点点黑色。 而塞拉维斯的攻击，尚未停止。 祂不断制造出各式各样的武器，尽数射向罗森，同时，塞拉维斯身后的羽翼张开，化为四只巨大的手臂，正要将罗森紧紧抓住。 然而就在这一刻，塞拉维斯感受到了一股力量的悸动，向一侧看去。 “这感觉是那个家伙？” 下一瞬，原本腐朽的森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太阳。 在那耀眼光芒的照射下，原本令人毛骨悚然的树木纷纷融化，那是令塞拉维斯也感到忌惮的光。 而趁着这一瞬间的攻击迟滞，位于爆炸中心的罗森，手中长剑斩出。 一道剑光自黑色的茧中破出，飞速旋转了一周，一点苍青从其中飞出来，正是罗森。 “这光芒是？” 他也看到了那耀眼而柔和的光，感到疑惑的同时，也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爱兰德尔？” 那光芒逐渐消散，位于中心，站着一位少女。 是爱兰德尔。时光说它忘记了 她一把掀开自己身上灰色的长袍风衣，露出了底下贴合身体曲线的紧身衣，长靴与大腿袜，白色的皮制短裤，短袖的上衣，背部开了一个大口，暴露出具有金属质感的后背。 爱兰德尔银发飘散，双瞳中，赤色的光芒闪耀，头顶上，若隐若现一个光环，化为发夹，在银发中闪耀。 在罗森的记忆中，爱兰德尔最多也就能堪堪达到青铜下游的水准，那还是在解放了自己的身体，使用了仿制的圣遗物的情况。 但现在，这位修女小姐毫无疑问散发着白银阶的气息，无数银色的世界弦在其背后编织，化为四对展开的光翼，并且隐隐还泛着金色的光华。 爱兰德尔双手各握持着一把燧发火枪般的武器，一黑一白，精致而优雅，颇具有圣堂的美感。 “这感觉，是【黄金之心】吗？” 塞拉维斯很快就认出了爱兰德尔身体里的那个圣遗物，这并非仿制品，而是货真价实的圣遗物。 黄金之心，拥有极强“创造”能力的圣遗物，甚至能够构筑世界，是圣堂机密的圣遗物之一，而爱兰德尔参加的神使计划，也正是基于仿制的黄金之心来驱动炼金人偶才得以实施的。 只不过罗森实在是想不到，伊恩格雷主教竟然将真正的黄金之心嵌入了爱兰德尔的身体之内，不但让爱兰德尔能够加速进阶的过程，甚至令其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得直逼黄金阶的力量。 “这本来是主教大人交给我的底牌，不过看起来，也到使用的时机了。” 爱兰德尔说道，她原本并不想使用这黄金之心，因为一旦使用，那么黄金之心就会与自己完全融合，在某种程度上，爱兰德尔将会越来越趋向于真正的神使，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拉米雷斯大圣堂吸纳，成为审判骑士的一员，彻底失去自由。 但眼见罗森被那不知名的黑雾困住，爱兰德尔也只能被迫使用这一招。 “染血者塞拉维斯，我，爱兰德尔.斯卡雷特，将以圣堂的名义，彻底净化你。” 爱兰德尔举起了两手的火枪，可以看到，一黑一白的两把火枪正散发着强烈的魔力波动，蓄势待发。 “接受审判吧。” 正文 第一百零三幕.光翼展开 爱兰德尔感到体内正涌出无尽的力量，胸口处，一枚金色的结晶正不断旋转，无数世界弦自那枚结晶中延展出来，遍布她的全身，令这位修女脱胎换骨。 爱兰德尔能够看到空气中那杂乱无序的混沌之力正在不断侵蚀法则之线，她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短装的皮甲覆盖了一层淡淡的银光，那是光之铠甲，这铠甲阻挡了塞拉维斯混沌领域的侵袭，让爱兰德尔能够保持自我的存在。 她没有给塞拉维斯太多反应的时间，向前一步，立刻开始加速冲刺。 “即使有圣遗物，但你还是太弱！” 塞拉维斯从些微的错愕中回过神来，左手往前一伸，数柄黑色长矛便高速飞出，试图阻击爱兰德尔。 可爱兰德尔身上的光之铠甲闪耀，给予了她超越极限的加速度，一串银色的铭文在爱兰德尔的腿部浮现，接着便轰然破碎。 然后下一个瞬间，爱兰德尔周围泛起水雾，一道爆鸣声响起，她以令人眼花缭乱的极限动作躲过那些黑色长矛，来到塞拉维斯十码之内。 双手，举起了火枪。 这两把火枪也并非寻常之物，是伊恩格雷主教给予爱兰德尔的武器，只有白银阶才能驱动的概念武装，黑色的枪名为宁静，白色的枪名为晨曦，是两把一组的火枪。 扣下扳机，黑色的火枪中迸发出闪光，在极近距离炸裂开来。 “在我的领域竟然妄想使用这种攻击来伤害到我，天真！” 塞拉维斯动也不动，身边，一面黑雾交织的巨大盾牌浮现，将自身与爆炸隔绝开来，丝毫没有受损的模样。 爱兰德尔对于自己的攻击被挡下无动于衷，而是一个闪身，躲过塞拉维斯从侧面的偷袭之后，黑色的宁静，再度开火。 嘭嘭嘭嘭嘭—— 一连五枪，在塞拉维斯身边炸裂开来，犹如盛放的烟火，将原本昏暗的桀刑森林都照亮了几分。 但这五枪无一例外，都被塞拉维斯尽数挡了下来，乍看之下，毫无作为。 可罗森却觉察到了这其中的一丝诡异之处。 他能够感受到世界弦正随着爱兰德尔的攻击，一点一点地在塞拉维斯身边缠绕，就像是无形的枷锁，将这个混沌之民缓缓束缚住，而对方却毫无知觉。 “你太弱了，游戏该结束了。” 塞拉维斯原本还忌惮于黄金之心的力量，但现在看来，那担心纯属多余，祂旋转手中的镰刀，引动一阵黑色的风暴，但此时，右眼之中所见的景象，却令塞拉维斯一愣。 因为祂看到从爱兰德尔手中的火枪射出的光芒，径直穿过了自己的胸膛。 障眼法，还是说？ 塞拉维斯仅仅迟疑片刻，便稍微改变了攻击的轨迹，镰刀挥舞，黑色的旋风如同飞镖，以错乱的轨迹袭向爱兰德尔。 而当祂采取这么行动之后，右眼所见的景象便陡然消失，化为两人不断躲避攻击的画面。 罗森也在同时破除了周围纠缠他的黑雾，长剑出手。 铮—— 一道蜂鸣响彻森林，罗森湛蓝的剑光化为雨点，与黑色的旋风正面相撞。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他虽然不清楚爱兰德尔具体的意图，但罗森明白，现在保护爱兰德尔一定是最优的选择，因此他毫无保留，全力出手。 无数爆炸的闪光与硝烟遮蔽了天幕，就连黑月隐藏于云间。 塞拉维斯位于天空中俯瞰一切，那两个人正因为自己的攻击而疲于奔命，这是令塞拉维斯感到愉悦的画面。 但令祂稍微不悦的，是那两人都没有放弃挣扎。 塞拉维斯想到了不知道多少年以前，那个女人被自己踩在脚底下的时候，也是那样的不肯屈从，拼命挣扎，最终连同其他的圣者一起，将自己封印。 那真是令人不愉快的回忆。 塞拉维斯决定终结现状，祂右手的镰刀一挥，身后，上百柄黑色长矛浮现，指向正在躲闪中的两人。 这攻击足以覆盖大半的森林，塞拉维斯根本不需要刻意瞄准，只需要过量的饱和攻击就可以杀死两人。 就在这一刻，爱兰德尔开枪了。 但并非左手的黑色火枪宁静，而是右手的白色火枪晨曦。 几乎一瞬间，塞拉维亚右眼的画面再度改变，那是自己的胸口被一道不知名光束贯穿的可怖的场景。 “怎么会......” 塞拉维斯全身开始警觉，调动所有的混沌之力，在周围立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同时，那上百柄黑色长矛刺出，以怒涛之势席卷向爱兰德尔身处的位置。 爱兰德尔右手的枪口中，一道银色的光芒亮起，与先前的六次澎湃的炮击不同，这一击将力量收束到极点，几乎只有那一道光束浮现。 但罗森可以感受到，随着爱兰德尔的开枪，先前那若隐若现的环绕在塞拉维斯身边的锁链，猛地变得清晰起来。 “什么！！？” 塞拉维斯能够感受到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正在将自己束缚起来，祂试图移动，但空间纹丝不动，令他难以想象这是身处祂自己的混沌领域。 “这是......” 祂感到一股危机感，随着那道光芒，正向自己袭来。 嗡—— 光芒与黑色的长矛眼看就要相撞，但下一刻却陡然消失，以一个绝对无法理解的轨迹继续飞向塞拉维斯。 只见那光芒一连变化上千次，精巧地绕过所有壁垒，甚至就连塞拉维斯那绝对不可突破的屏障也无法阻挡。 塞拉维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光芒刺入自己的胸膛之中，一如右眼的预知所见到的。 祂感到自己被某个极为强大的存在锁定，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塞拉维斯抬起头，看向高高跃起的爱兰德尔。 爱兰德尔身上无数银色的铭文浮动，流光溢彩，而她身后那四对光翼则越发耀眼。 她伸展开身体，身后，光翼展开，无数金色的光束以复杂的轨迹袭向塞拉维斯。 塞拉维斯心下一动，竟然整个自爆，令无数黑雾冲散了束缚住他的锁链，本体却向后逃窜。 然而那无数的光芒却紧紧追逐着塞拉维斯而去，分毫不差地命中了祂那失去了甲胄保护的本体。 轰隆—— 爆炸声响起。 正文 第一百零四幕.配合无间 爱兰德尔看着爆炸的中心，大口喘息。 胸口，黄金之心依旧高速旋转，给她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能量，抵御着塞拉维斯混沌领域的侵蚀。 两手之中，一黑一白，两把火枪正散发出余热。 宁静与晨曦，两把火枪为一组，宁静是用来攻击的枪，能够产生媲美黄金阶的攻击，同时宁静也是用来标记的枪，只要被宁静在短时间内攻击六次，无论命中与否，都会被打上标记。 而晨曦，则是引爆这标记的枪，在宁静六次攻击之后，晨曦所射出的光线能够超越空间，时间，法则与因果，直接命中敌人，虽然威力不如宁静，但却能给予对方精确的打击。 至于爱兰德尔背后的光翼，则是基于黄金之心的概念武装，能够在宁静的诱导之下释放出超过五百发光弹，每一枚都拥有法则打击的力量，足够彻底毁灭敌人。 这是她目前能够施展的最强攻击，由于刚刚开启黄金之心，所以爱兰德尔的身体并未完全适应改造，攻击的威力无法把握，所以还不能像真正的白银阶一般将破坏力收束到一点，但也足够造成巨大的伤害了。 硝烟散去，只看见塞拉维斯悬浮在半空中，全身被无数冲击所摧毁，丝丝黑雾正在不断修复祂的身体，但却远远不及不断扩散的法则之力造成的破坏。 轰—— 一道低沉的鸣响自远方传来，接着，伴随着巨大的破碎声，整个世界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黑色的月亮轰然坠落，那充满尖刺的森林开始嚎叫，大地蠢蠢欲动，一切都仿佛活了过来。 森林中，无数咆哮此起彼伏，一双双鲜红的眼睛涌现，虎视眈眈地看着罗森与爱兰德尔的方向。 这是塞拉维斯彻底驱动自己混沌领域的表现，同时，也意味着祂已经使用了最后的底牌。 如果不及时解决塞拉维斯，那么如同潮水般的强大魔物就将彻底淹没罗森与爱兰德尔，纵使他们有不俗的实力，也难以抵抗如此数量的怪物。 对视了一眼，两人立即行动。 爱兰德尔压低身子，脚上铭文闪耀，炸裂，随即纵身一跃，立刻突破音障，宛若一枚金色的子弹般冲向塞拉维斯，手中，两把火枪不断迸发闪光，射出无数光芒。 这攻击落在塞拉维斯仅仅依靠淡薄的黑雾防御的身体上造成了强烈的爆炸，令塞拉维斯只能全力防御，依靠混沌领域的造物能力才能够抵御住这暴风雨般的攻击。 与此同时，以爱兰德尔的攻击作为掩护，罗森也举剑前突，两人就像是并肩作战多年的伙伴一般，无需言语，不用眼神，便能够知晓对方下一步的动作，宛若一体同心。 他左手紧握着一枚挂坠，无数银光在他的身边聚集，紧接着，一头巨大的冬狼出现在罗森的胯下，踏着空气向前奔跑。 黑月之下，灰白的野兽高声嚎叫。 这是挂坠狼之心的效果，在罗森现在的实力下，能够召唤出一头青铜巅峰的冬狼作为坐骑，同时，作为代表冬天的野兽，冬狼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操纵一片区域的天气。 凝霜自罗森的剑锋之上蔓延，冻结空气，将无数扑来的怪物定格在半空之中，罗森骑乘在冬狼之上，朝着塞拉维斯所在的方向狂奔，他身边水雾弥漫，一道爆鸣声震碎了靠近一些的被冰冻的怪物，只留下冰屑弥散。 咔擦—— 顷刻间，无数形态各异的黑色武器出现在罗森前进的道路上，纷纷向着他落下，这是塞拉维斯的攻击。 这位混沌之民已经没有原本的从容，祂全身千疮百孔，这是这位深渊的主宰从未遭受过的耻辱，没想到竟然被两个连黄金阶都没达到的小家伙弄成这样。 塞拉维斯清楚，祂以那样的身体张开混沌领域已经是透支力量，现在更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祂并非投影而是以真身降临，如果在这里败北的话，那可不是什么损失一个分身这种程度的后果。 甚至有可能，塞拉维斯会被直接抹杀，永远无法脱离无尽虚空的束缚。 祂可不想再一次被关在那无边无际的囚笼之中了。 塞拉维斯怒吼，尖刺浮现，化作了风暴的长蛇，朝着罗森扑来。 这长蛇不断受到爱兰德尔的攻击而被打散，但迅速又重组起来，在行进的路上，也同时吞噬了无数魔物，补充着自己的力量。 “去死，凡人！” 尖刺长蛇张开了血盆大口，以碾碎一切的姿态，将罗森揽入口中。 但就在这时，罗森的手指之间，一道闪光亮起。 是的力量。 那一道光如同一枚导弹，穿透了尖刺长蛇，所带来的余波令这头面目可怖的怪物分崩离析，化为齑粉。 然后，第二发，也是最后一发的光芒射出，从上一发所打开的通路中穿过，袭向塞拉维斯。 “什么！！？” 塞拉维斯急忙张开九道壁垒，试图延缓的攻击，但那光芒丝毫没有受到阻滞，顷刻间，洞穿了九道壁垒。 咬牙，塞拉维斯猛地闪身，原地留下一个黑色的躯壳，自身却陡然出现在数十码之外，而原本的身体，则发生了巨大的爆炸，将的力量抵消。 看得出，这是塞拉维斯的保命手段之一了。 然而，没有料到的是，在塞拉维斯传送的地方，爱兰德尔早已等待在了那里。 光翼展开，上百枚光弹在近乎零距离袭向塞拉维斯。 一连串的爆炸紧咬着逃逸的塞拉维斯，令祂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既然如此，那只有这一招了。” 塞拉维斯心下一横，所有力量收束，整个混沌领域开始不断震动，远处的景象不断收拢，聚合，空气中的混沌之力越发变得浓郁，并且向着某种高能的形态转变。 “这家伙，要引爆这个空间！！？” 爱兰德尔看出了塞拉维斯的意图，引爆自身的混沌领域无异于自废双手，但其威力也同样强大，别说是整个无尽海渊第七层，很有可能北奥联盟三分之一以上的领土都要在一瞬间蒸发。 必须阻止祂。 罗森加快速度，但距离逃跑中的塞拉维斯依旧有一定的距离。 周围的蜂鸣愈演愈烈，爱兰德尔感到视线扭曲，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向一点聚合，眼前，是不可名状的庞大能量，摄人心魄。 她在这一刻想到了很多，但视野中，那一抹苍蓝却不依不饶，一往无前。 “没用的，你们就葬身于此吧。” 塞拉维斯咆哮着，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理智，此刻只想着报仇，祂狂热地看着那聚合的能量，然而下一刻，某个存在的出现，令祂的表情凝固了。 “竟然是你！！！” 正文 第一百零五幕.沉眠之时与觉醒之时 此刻出现在塞拉维斯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从战斗爆发之后就不见踪影的格林.诺艾尔。 只不过，比起先前的那幻象，现在的格林.诺艾尔更加真实，而且身上的衣服也更像一位探险者而并非侍从。 尤其是他的眼神，看待塞拉维斯的目光中，竟然满是温柔。 “菲娜，好久不见。” 他开口，令塞拉维斯一怔。 “你怎么......” 塞拉维斯正想丢出黑色长矛瓦解眼前突然出现的格林，但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却将祂固定住，甚至就连逃窜的行动都迟缓了下来。 罗森趁着这个机会，接近到两人旁边，却因为格林身上散发出的莫名威压，而迟迟没有动手，反而开始旁观两人的对话。 “不、等等，你只是一个凡人，你没有力量......啊啊啊啊啊啊——” 塞拉维斯突然陷入了狂暴之中，紧紧抓住自己的脑袋，似乎痛苦异常。 而格林，则伸出手，往塞拉维斯额头轻轻一点。 一点光芒于这名混沌之民的头上绽放，并且迅速扩散至祂全身，霎时间，塞拉维斯身上满是闪耀的裂纹，仿佛下一刻就会破碎一般。 “到此为止了，染血者塞拉维斯。” 格林开口说道，以此为契机，塞拉维斯全身轰然破碎，无数黑雾试图修补那破碎的身躯，但立刻被更加耀眼的光芒所吞噬。 周围，原本高密度的能量也忽然就像是失去了动力，纷纷逸散开来，本应摧毁一切的爆炸，竟然硬生生就停滞了下来。 接着，伴随着巨大的轰鸣，整个世界竟然开始飞速往塞拉维斯的黑雾中收拢，仅仅数息之间，那可怖的森林与黑色的月亮便消失不见，几人又回到了那孤寂冷清的神殿中。 而爱兰德尔，也纵身一跃，飞上天空，化为一道金色的闪光，朝着罗森这边翱翔而来。 罗森看到，在塞拉维斯爆炸的中心，是菲娜泛微光的身体，她一丝不挂，但却显出几分圣洁的意味来。 “能够做到这一步，你们超出了我的意料。” 格林开口，看向罗森。 “预知未来看来也并非万能，是吗，格林.诺艾尔，或者说，艾薇尼娅.凯因茨？” 罗森试探性地问道，毕竟格林.诺艾尔只是一个普通的探险者，而刚才他所展现出来的力量，远非普通人能够轻松达到的。 “由于混沌之力的干涉，我早就没办法看清楚这之后的未来了，更何况，自从你出现之后，我的预知就时常出现巨大的偏差，格雷修斯的传人。” 格林.诺艾尔转过头，身体却陡然一变，马上变成了罗森所熟悉的艾薇尼娅.凯因茨的模样。 接着，艾薇尼娅稍微解释了一番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她在预知未来的过程中，知晓了自己归来的布置会被混沌之民剽窃，便在原本的布置之外，又设下了三重的枷锁。 其一，是那道诡异莫测的光芒，只要见到那道光芒，菲娜.诺艾尔就会觉醒一部分艾薇尼娅的意志以抗衡混沌之民的侵袭。 其二，则是梦境世界中，菲娜的父亲格林的出现，这并非偶然，而是以格林.诺艾尔一部分灵魂作为原料的第二道枷锁，能够进一步压制混沌之民的觉醒。 其三，是虚无幻境，在虚无幻境中，艾薇尼娅有时间能够彻底引导菲娜，让其接受圣者的身体，从而令自己降临，驱逐混沌之民。 当然，即便有这三道枷锁，混沌之民的降临也是必然的，其中造成的破坏难以估量，根据艾薇尼娅原本的预知，至少半个北奥林西斯联盟会因此而沉入海中，万劫不复。 “由于你们的努力，所以才将损失减小到了这种程度，的确是超出了我的预料。” 艾薇尼娅微微一笑，露出了柔和的表情，这与看透世事而变得冷若冰霜的平日里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令人心头一动。 “不，我们的努力只是一部分，真正应该感谢的，应该是格林.诺艾尔与菲娜.诺艾尔。” 罗森说道，令艾薇尼娅露出些微惊讶的表情。 “正是因为格林.诺艾尔对女儿的爱，给予了她一个幸福的童年，所以菲娜才能成长为如此正直，勇敢，温柔的孩子，面对混沌之民的侵袭，才不至于被负面情绪萦绕，简简单单地就被俘获，而且在这一路上，格林对于菲娜的付出也体现在点点滴滴，他在得知女儿将来要回到无尽海渊之后，便开始做准备，令菲娜能够安全来到这里。” 爱兰德尔此时也来到了罗森身边，看到艾薇尼娅，她瞪大了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同时，菲娜.诺艾尔作为伪物，也拥有了自己独立的灵魂，甚至能与塞拉维斯抗衡，这才使得这位混沌之民败北，可以说，祂并没有败在圣者的算计与强者的抗争中，而是输给了凡人那平淡无奇的爱之中。” 听完罗森的话，艾薇尼娅若有所思，接着开口。 “爱吗......对于圣者而言，这可能是距离最远的词语了。” 罗森没有对此发表意见，而是看了看不远处，空中漂浮着的菲娜的身体。 “那么，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圣者大人？” “为了对抗混沌之民，我已经耗费了太多的力量，无法成功归回了。” 艾薇尼娅也看向菲娜，缓缓说道。 “但我的意识也已经觉醒了一部分，无法继续沉寂下去，所以，我将会在菲娜.诺艾尔的身体里沉睡，直到积攒够力量，才会复苏。” 说着，她的身子逐渐变得朦胧，化为了一道流光，环绕着菲娜的身体。 “等等，你能看见未来的话，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罗森突然叫住了艾薇尼娅。 “你真的要知道你的未来吗，格雷修斯的传人......” 艾薇尼娅看着罗森，别有深意地说道。 “不，还是算了，那种东西，不问也罢。” 罗森最终还是摇摇头，没有追问下去，他知道，自己的未来并非那样能够简单知晓的东西。 点点头，艾薇尼娅化作了光的粒子，尽数流入菲娜的身体里，这位混血少女身上散发出荧光，照亮了整个神殿。 然后，菲娜睁开了双眼。 嗡—— 一道光芒如同潮汐，以她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这光芒照耀了虚无幻境，穿透了遗忘之城，跨越腐败花园，自亡骸荒漠往上，进入倒错汪洋，经过幽冥之穴，最终绽放于静谧之海的深紫色漩涡之上。 亚特兰蒂亚的大漩涡中，一道光束直冲天际，驱散了凝重的阴云，驱散了肆虐的风暴，驱散了汹涌的兽群。 很多年后，当亚特兰蒂亚的老者们回味过去，他们依旧能清晰地回忆起儿时所见的这一道光束。 庄严，圣洁，肃穆。 却又柔和，温暖，安详。 正文 第一百零六幕.启程之日 波尔多看着来来往往的工匠们，暗自吸了一口黑色烟斗，吐出一个灰白的烟圈，在湿润冰凉的海风中消散。 满目疮痍的亚特兰蒂亚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它曾经是这片大陆最为繁华的商业都市之一，远处，损毁的港口中，船只川流不息，运送来无数材料，用以重建这座城市。 距离那场灾难已经过去了一周，各种损失早已不再增加，但在人们心中的伤口，却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治愈。 波尔多清楚地记得，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以及随之而来的潮水般的魔物。 纵使有着法师们以及其他强者的奋战，但那望不到边际的怪物浪潮却令人感到绝望，直到，那一束光自大漩涡之中升起，同时激荡出磅礴的光环。 凡是被那光芒照射到的魔物，便纷纷燃起了苍白的火焰，迅速化为灰烬飘散，只一瞬间，整个战场的形势便逆转过来。 之后的战斗几乎是顺水推舟，只花了一天时间，整片海域便被清空，再也找寻不到魔物的身影。 至于那道光束因何而来，又是谁的手笔，无人知晓。 波尔多轻声叹息，百无聊赖地扫着窗外行走的行人们。 突然，他看到了一抹身影，顿时瞪大了双眼，急匆匆地跑出他那因袭击而破败的店铺，试图追逐那身影。 然而，那身影很快就融入了来往的行人中，波尔多再也没办法寻找得到。 “是她吗？” 波尔多再度叹息，望着远去的人群失神。 ...... 法师之手酒馆三楼，法师之手半位面内。 法师塔一处寻常的房间中，爱兰德尔正将自己银色的长发扎起。 她自从启动了黄金之心以后，身体也逐渐与这代表着“创造”的圣遗物融合，展现出惊人的变化来。 首先，她原本那具有金属质感的身体竟然开始变得柔软起来，但强韧程度却是更胜于之前，足以徒手弯折钢铁而丝毫无损。 然后，爱兰德尔对于元素与对法则的理解也更近一步，用罗森的话来说，就是半步黄金的水准，在黄金之心完全运转的时候，爱兰德尔可以获得不亚于白银巅峰的破坏力。 最后，便是她的感知力，爱兰德尔现在已经可以窥探到法则级别的微小变化，并且能够利用属于自己的力量将其改变，在局部上，拥有着黄金阶的特征。 也难怪圣堂审判庭的那些圣遗物持有者会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光是一个主要能力是创造的黄金之心都能让爱兰德尔进步到这种程度，其他的圣遗物能让原本就精于战斗的审判者们到达何种程度，令人难以想象。 由于各种原因，他们在事情解决之后选择在亚特兰蒂亚再滞留一段时间，而今天，正是最后一天，下午，他们就要启程，离开亚特兰蒂亚。 爱兰德尔看着镜中的自己，银色的发丝在脑后结成一束低马尾，黑白相间的蕾丝礼服长裙，长袜与小皮鞋，胸口，一个红宝石挂坠闪耀，这是她并不习惯的打扮。 “好了吗？”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是罗森。 “好了。” 爱兰德尔深吸一口气，接着打开大门。 罗森依旧是那一副将自己包覆在铠甲之中的打扮，一成不变，他见到爱兰德尔已经准备妥当，便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去敲另一扇门。 爱兰德尔面对罗森这淡然的态度鼓起了脸颊，有些愤愤不满，但另一扇门打开的时候，她还是收起了自己的小情绪。 门口，站着一位水蓝色长发的少女，脑袋上，一对猫耳朵正微微颤动，收集着周围的声音，少女穿着水色的连衣裙，上身则是一件小马甲，脚下踩着棕色皮靴，手里提着一个小皮箱子。 “抱歉，稍微晚了一点。” 菲娜.诺艾尔低着眼，有些抱歉地说道。 “没事，我们不赶时间。” 罗森淡淡地说道，看向菲娜的双眼。 原本湛蓝的双眸，此刻一只是清澈的绯红，一只则是闪耀的金黄，显出几分妖异的色彩来，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是菲娜受到混沌之民和圣者双重侵蚀的后遗症，罗森等人之所以选择停留在亚特兰蒂亚，也是因为要观察一番菲娜的身体状况。 现在的菲娜，似乎莫名成为了对于法则之力与混沌之力都相当亲和的体质，尽管她本人没有经过任何锻炼所以还不具有任何战斗力，但假以时日，经过系统学习和锻炼之后，菲娜所能达到的成就，或许是诸多贤者也望尘莫及的。 当然，有关菲娜的身体，还有诸多未解之谜，这也是罗森他们接下来需要解决一番的。 “莉莉亚娜小姐呢？” 菲娜看了眼罗森，又看了眼爱兰德尔，却始终找不到那个吃货女法师的影子。 “她好像是去找什么东西了，说是让我们直接到约定的地方等她就好。” 罗森说道，确认两人已经准备妥当，便转身向楼梯走去。 爱兰德尔跟在了罗森身后，菲娜则位于队伍末尾。 三人静静地走着，沿着楼梯蜿蜒而下，来到一处广场。 “这里这里。” 赤发的莉莉亚娜早就等在了那里，手里还拿着吃了一半的烤饼，冒出阵阵香气。 “你们要吃吗。” 她怀中抱着一个纸袋，原本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文献资料，可没想到竟然全部都是烤饼。 “不、不用了......” 爱兰德尔联想到这些天丰盛到极点的伙食，暗自担心起自己的身体会不会因此而发胖，摇着头拒绝了。 “这可是用这里才能捞到的银鱼制作的烤饼，在别的地方可吃不到的。” 莉莉亚娜见爱兰德尔与菲娜都没有抢自己食物的打算，便开心地一口吞下手中的那一块，又拿起了一块咬下一口。 “所以，我们要从这里出发？” 罗森环视四周，发现广场的地面，刻着诸多古代的符文，整齐划一，构成了一个复杂而优美的法阵，想必也是传送魔法的一环。 “没错，接下来，我们就要去到这片大陆的魔法中心。” 莉莉亚娜颇为自豪地说道，同时舔了舔被肉汁沾到的手指。 “法师们的圣域——虹之塔。” 正文 第一幕.平凡的一日（上） 虹之塔，那是在魔法革命之后，法师们所建立起来的天空之城，与圣堂的核心，宗教中心拉米雷斯大圣堂相对应，同样也是一座浮空城。 只不过，与女神创造力的体现不同，虹之塔并非天然的浮空岛，而是用魔法驱动的人工浮空岛，可以算是人类创造力的体型。 “虹之塔吗......” 爱兰德尔低声呢喃，她早已知道这一趟的目的地，只不过爱兰德尔在离开无尽海渊之后，立刻就接到了来自伊恩格雷主教的联络，让她即刻返回阿斯特尔王国。 黄金之心的觉醒在其他圣遗物持有者中产生了共鸣，想必拉米雷斯那边是不可能再放任爱兰德尔继续单独行动，更何况是跟着倾向不明的罗森。 “小姑娘，你大可以跟随我们去虹之塔逛逛，我觉得你倒是不像那些圣职者一般死板。” 莉莉亚娜说道，她也清楚爱兰德尔的立场，但虹之塔又不是没有收留过背弃圣堂的圣职者，因此她才开口劝说。 “不用了，我有自己的道路要走。” 爱兰德尔知道莉莉亚娜的意思，也没有多说，转身走到了广场边缘。 “我会同这边的圣堂取得联系回去的，你们不用担心。” 她一副淡然的模样，但罗森依旧能够隐隐感知到她心中那微不可查的动摇。 “有什么事的话，可以用这个联络。” 罗森指了指胸口示意，那是爱兰德尔的移动终端所处的位置，胸口的红宝石挂坠上。 “如果没什么事，就不能联络吗？” 爱兰德尔听到罗森的话，转而问道，声音中，隐含了几分俏皮。 “呃，当然也可以。” 罗森耸肩，搞不懂这位修女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与此同时，莉莉亚娜也启动了传送法阵，一道微光自地面上的符文闪烁，照亮了整个广场。 “抓稳了，虽然说这里通向虹之塔的传送法阵是最为稳固的，但事故率也总是还有百分之一，要是掉进无尽虚空的乱流中就麻烦了。” 莉莉亚娜提醒道，主要是针对菲娜的。 菲娜心领神会，也拉住了罗森的胳膊，紧紧靠了上去。 爱兰德尔还想说些什么，但下一瞬，那光芒骤然变得无比耀眼，闪烁之间，罗森等三人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原本的广场，寂静无声。 “再会吗......” 爱兰德尔有些怅然若失，叹息一声，随即走出了广场。 ...... 艾德今年已经五十岁了，但依旧只是一名法师学徒。 连续进阶无望，他甚至自己都已经放弃了，转而在这条大街上开起了一家餐厅，反倒收到了大众的欢迎，生意越做越好，竟然已经拓展了两个店面。 破碎的法杖，这是艾德的餐厅的名字，位于虹之塔元素大道的西侧，正是面朝大街的位置。 这几天的生意相当不错，一方面是虹之塔诸多法师学院的学生们开始陆陆续续返校，另一方面则是高阶议会时隔多年，即将再度召开，无论是有实力的还是没实力的家伙，都想来到这里，趁着这个机会捞取一些好处。 对于艾德来说，这是赚钱的好机会，他没办法晋升正式法师，只能依靠赚钱来获得几许慰藉了。 这个时候，他正坐在自家餐厅的二楼办公室里，靠在那张柔软舒适的长椅上昏昏欲睡，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令他困意上涌。 这个时间点店里不算繁忙，多是一些午餐遗留的客人还在餐厅，因此他也就没怎么担心，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这几天他都完全沉迷在朋友带给他的那个小玩意上，据说是叫移动终端，这东西不但能够同其他地方的人一起侃天说地，甚至还能售卖物品。 艾德敏锐地嗅到了其中的商机，只过了仅仅一天，破碎的法杖便在论坛上开了第一家外卖店铺，生意火爆，完全超出了艾德的预料。 这几天收入额的疯涨，也让艾德有了新的发展计划，不过这些都是之后的事了，现在的他，只想好好睡个午觉。 然而，就在艾德即将睡着，将醒未醒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令他惊觉，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怎么了？” 艾德略微有些生气，他应该已经吩咐过其他人，在这段时间不要来打扰他，为什么这些人总是不听他的命令？ “出、出大事了，老板！” 来的是负责餐厅大堂的领班，他礼服长袍有些凌乱，看样子是匆忙跑上楼来的。 “能有什么事？” 艾德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阳光明媚，一切都一如既往，完全不像是能有什么大事的模样。 他倒是想看看，到底能出什么事，值得领班这么大惊小怪。 “她，她回来了！” 领班只以一句话，就令艾德的表情凝固了。 “等等，你说的难道是？” 只有一个人，能让破碎的法杖餐厅全员都感到由衷的害怕，此时领班口中的“她”，不用想艾德就能猜到是谁。 “可她不是去北奥联盟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艾德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敢相信，但领班的表情毫无疑问并非伪装。 “老板，我觉得你最好亲自去看一眼。” 领班战战兢兢地说道。 “等着。” 艾德立刻站了起来，从一旁的衣架上拿下了外套，对着镜子稍稍整理衣装，接着拍了拍领班的肩膀。 “带我过去。” “好、好的，老板。” 领班点点头，接着便带领艾德下楼，来到大堂之中。 对比起晚餐和午餐的时间，现在的餐厅显得有些冷清，只有三四桌客人还在喝酒畅聊，而艾德很快就注意到了位于大堂一角，大桌旁边的三个人。 一位是水蓝色长发的少女，两个猫咪般的耳朵正微微颤动，聆听着周围的声音。 一位是全身着甲的骑士，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却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 而最后那位，面前摆满了各式山珍海味，正拿着烤得焦香的鸡腿撕咬的女子，则是艾德一生也无法克服的梦魇。 她最先看到了艾德，从食物中抬起头，露出了笑容。 “哟，艾德，最近生意还好吗？” 正文 第二幕.平凡的一日（下） 果然是她！！！ 艾德心中一凛，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叹息之余，便也只能摆出笑脸迎上去。 “克里斯多夫阁下，别来无恙呀......” 没错，眼前这位红发的女子，正是莉莉亚娜.克里斯多夫，虹之塔高阶议会的议员之一，是位于这座城市上层的强者。 而莉莉亚娜也是高阶议员中少有的不经常出现在虹之塔的外派法师，行踪飘忽不定，平常难得一见。 但对于艾德来说，这些都是次要的。 众所周知，莉莉亚娜是一个十足的吃货。 所谓的吃货，应该是两个层次的叠加，第一，便是能吃得很多，第二，则是会挑选美食，而莉莉亚娜正是将两点结合的真实吃货。 “这烈风烤鸡，似乎火候有点不到位，而且鸡肉的肉质也有些松软，这道菜要的就是上等的温德兰北地鸡配合大火炙烤，加入具有异域风情的香辛料才能完成的美味，你这疏忽，不容忽视呀。” 莉莉亚娜一开口，就是在抱怨菜的质量不好，令艾德冷汗直流。 这位除去虹之塔高阶议员的身份之外，还是特约的美食评论员，莉莉亚娜的每一篇美食测评文章，都能令虹之塔的一间餐厅立刻兴盛或者是衰弱，可以算是艾德最为惧怕的存在。 事实上，当年的艾德，也正是因为得到了莉莉亚娜的推荐才能够出名，将原本破落的小餐厅经营到现在这个程度，所以对于莉莉亚娜，艾德始终也忌惮三分。 “这......我立刻去找厨师质问。” 掏出手帕擦汗，艾德在这冬日，也不禁冷汗直流，生怕莉莉亚娜一个不开心，明天自己的餐厅就要上的头条，连带着难吃的评论。 “等等。” 莉莉亚娜的一句话，让想要转身逃走的艾德马上冻结了。 “请、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这道香煎鲔鱼，由于用火太久，所以原本肥厚多汁的鱼肉变得太干太柴，这酱汁里的罗勒用得太多，影响了原本鱼肉的味道，还有这一道冰山鱿鱼，鱿鱼在加热之后放在空气中的时间太长，没有及时用冰水冷却，所以口感变得绵软无力，这可是基本功......” 莉莉亚娜一股脑儿说了一大串不满意的地方，旁边几桌的人听到了莉莉亚娜的话，也默默地放下了餐具结账走人。 艾德只能连连点头，不敢有半句反驳。 一边点评一边吃，不知不觉，莉莉亚娜也将满桌子的菜消灭了大半。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太怠惰了，要知道，保持如一的品质才是餐厅脱颖而出的关键。” 用艾德递上来的温热的新手帕抹了抹嘴角，莉莉亚娜总结般说道。 “是是是，阁下您说的是，我这就下令整改，严格把控厨师们的制作！” 艾德颔首道，然而莉莉亚娜说的下一句话，则让艾德愣在了原地。 “要做到最好，不然接下来的高阶议会，我可不放心推荐你作为议会的餐饮负责人。” 莉莉亚娜轻描淡写地说道。 “阁、阁下？” 艾德有些难以置信，要知道，高阶议会多年才会召开一次，但每一次召开，就会汇聚虹之塔最顶尖的人物，这些风云人物的口味又是何其挑剔，假使艾德能够满足这些大人物的舌头，那么自己这家餐厅可就不只是在虹之塔上能够扬名立万，甚至能够在整片大陆博得一个好名声。 这是绝佳的机遇，很难相信会这么简单落到自己的头上。 因此艾德反问道，想确认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什么或者莉莉亚娜只不过是单纯地开玩笑。 “艾德，你还记得当初，我问你为何在魔法无法更近一步的时候要选择厨艺吗？” 莉莉亚娜突然开口，令艾德陷入了往昔的回忆当中。 那是自己还年少的时候，进阶正式法师无望，孤身一人在这魔法之城中，艾德干脆就在街道的角落摆了一个小摊，贩卖一些家乡的特产食物，也算成为一个颇受欢迎的小贩。 然后，在某个黄昏，艾德邂逅了这位红发的法师。 那个时候的莉莉亚娜早已进阶白银，成为新锐的中阶法师，生活在这里，艾德自然认识莉莉亚娜，因此还惶恐不安，生怕这位大人会一个不高兴就随手将自己辛苦经营的小摊毁于一旦。 不过，莉莉亚娜却惊人地只点了几份艾德的特色菜，大口吃完后放下盘子，问了艾德那样的问题。 “......厨艺和魔法一样，都是让人们的生活变得更加美好的东西......” 艾德低吟出声，才猛然发觉自己这些年以来，迷失在利益之中，似乎丢失了什么更为重要的东西。 “这一桌菜里面，只有这一道菜的味道还不错。” 莉莉亚娜轻轻推了推其中一个朴素的盘子，将那道菜推到艾德面前。 “你尝尝。” 艾德看见那道菜，愣了愣。 这是酱汁牛肉，与其他的酱汁牛肉不同，这道菜是用他的家乡特产的酱料腌制的牛肉佐以精心配制的酱汁做成的牛肉，这是他的母亲教授给他的菜，也是艾德在街头当小贩的时候，最受欢迎的一道菜。 拿起了一把新的叉子，艾德吃了一口那酱汁牛肉。 多汁鲜美的肉在口中绽放，冲击性的酱汁与鲜嫩的牛肉构成了一曲和谐的交响，待到吞咽进喉咙里，那特殊的香味仍旧萦绕在口中，回味悠久。 这虽然只是一道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菜，但其中却颇为用心，不论是牛肉的挑选，酱料的制作，还是烹饪的过程，都能感受到厨师的心意。 艾德感到鼻头有些酸，他看向莉莉亚娜，这位法师却露出了浅笑。 “三天之后，去橙光之塔接受评选吧，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好、好的！” 艾德感到自己心中的什么地方被触动了，眼角有些湿润，连连向莉莉亚娜鞠躬。 “我们走吧。” 莉莉亚娜对另外两个人说道，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默默起身，跟随着莉莉亚娜走出了餐厅。 只留下艾德，在餐厅里，心中，百感交集。 正文 第三幕.法师塔 皑目光所见的，是一片连绵的群山。 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头，其下则是绿意盎然的植被，山脚之下一望无际的麦田，数种颜色交融，构成了一副奇景。 而在山巅之间，云端之上，一个巨大的岛屿，悬浮于半空之中。 那岛屿不大，底下的参差不齐的岩石，上方则覆盖着茵茵绿草，岛屿中央，一座城市伫立在那里。 整座城市高塔鳞次栉比，最为显眼的，是位于城市中心的七座高塔。 七座高塔形态不一，既有朴素的砖石结构，也有纯机械的质感，还有仿若生物般不断蠕动蜿蜒的类型，甚至还有若隐若现，就像云雾一般看不清轮廓的高塔。 这便是虹之塔，每一座高塔，都象征着一位黄金阶以上的高阶法师，以这七位法师为核心，连同上百位中阶法师，构成了虹之塔的最高权力机构，高阶议会。 而艾德，此时就同自己的手下一起，站在橙光之塔的门口，心中惴惴不安。 这座橙光之塔外壁是各色水晶，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宛若一根巨大的水晶簇，屹立于其他的高塔之间，显出几分梦幻的色彩。 橙光之塔的拥有者是高阶法师格拉托尼.斯拉斯，拥有着“暴食”之名，除去高阶法师的头衔之外，同时也是一位大陆闻名的美食家。 倒不如说，格拉托尼.斯拉斯正是通过摄取各种食物中的精华，才能够成就现在的实力。 看了看周围，艾德有些冒冷汗。 因为同他一起在这里等待的，几乎都是最顶尖的厨师。 光是他能认出来的，就不下二十人，这些厨师来自虹之塔以及周边的一流餐厅，许多都是是被《法师日报》评价为三星的优秀餐厅主厨，他们各个踌躇满志，摩拳擦掌，试图在接下来的甄选中脱颖而出，成为最终优胜者。 其中有一些人互相认识，便开始了比赛前的闲聊，而艾德，自然也被认识的几位厨师问候了一番，脸色很是难看。 就在他们等待了许久之后，橙光之塔的大门打开，一名带着尖顶帽的法师走出来，身旁悬停着一份卷轴。 他看了看外面站着的厨师们，似乎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开口说道，声音洪亮，传达到了整个高塔广场。 “各位，接下来请跟随我过来，进入内场开始甄选。” 听到他的话，众多厨师们纷纷眼前一亮，一股慑人的气势弥漫开来，仿佛这里就是战场。校园修仙教师 艾德似乎也受到了这股气氛的感染，原本的不安烟消云散，变得专注而认真起来。 “我们走。” 他对着自己的手下说道，往前踏出一步 而在虹之塔的另一侧，一座由嶙峋的山岩构成的高塔则让人敬而远之。 这座建筑物与其说是高塔，不如说是一座山峰，峰峦之上，似乎还冒着点点硝烟，就像一座沉寂已久的火山，其下蕴含着澎湃的能量，只等一个爆发的契机。 “这就是虹之塔七座主塔之一，玄青之塔，也是高阶法师塔希里亚.斯芬克斯阁下的法师塔，当然，对于外面的人来说，可能这位阁下的另一个名字更能引人注意。” 莉莉亚娜随意地说道，她带领罗森与菲娜走近这一座高塔，空气中隐约泛起几点涟漪，罗森知道，那是他们穿过魔法禁制所造成的激波。 这座高塔周围十分冷清，几乎没有什么店铺，或许也和这些禁制有关。 罗森暗自数了数这些禁制的数量，才发现这里竟然有上百道不同用途的魔法禁制，若是要强行突破，就算白银阶也得花上半个小时以上。 “什么名字？” 菲娜自从走进这座高塔的范围之内，便感到有一股力量扫过自己的全身，她感到有些不自在，耳朵不住地向四面八方旋转，聆听着周围的一切。 “圣堂的守夜人猎杀名单第五位，邪龙之子，塔希里亚.斯芬克斯。” 听到莉莉亚娜的话，罗森才想起，自己似乎也在这份猎杀名单上，只不过由于自己的诸多行动都较为隐秘，不知道那上面的情报到底更新了没有。 “邪龙之子” 菲娜有些害怕，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 能够被冠以“邪龙”之名的存在不多，由于巨龙早在圣战之后就销声匿迹，所以数千年以来，也没有人真正见过一头巨龙，但在后世流传的神话中，却有一头邪龙声明显赫。 那已经是千年以前的事了，有一头巨龙不知为何陷入疯狂，它的身体被熔岩所撕裂，转而用钢铁遮掩住了伤口，它肆虐大地多年，无人敢挑战它的权威。 直到一位法师，不知用什么手段降服了这头邪龙，让其温驯地成为法师的坐骑接近一百年，当法师老死，这头邪龙才恢复本性，但仅仅破坏了几座城市，便不知所踪。杀手之刃 那头邪龙的名字是提亚马特，以代表着战争与毁灭的神祇为名。 “呵呵，看起来你是听过那个传说了。” 莉莉亚娜见到菲娜脸色铁青，便微微一笑。 “不过那毕竟只是传说，就我所知，阁下虽然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但本身人还是不错的，时常提携后辈，倒是一位不错的前辈。” “那、那就好。” 菲娜点点头，似乎安心了几分。 三人穿过禁制，走入宛若洞穴般的高塔大门内，里面燃烧着蜡烛，显得有些昏暗。 “莉莉亚娜，好久不见。”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低沉的声音，菲娜四处张望，却找不到说话之人的位置。 “嗨，梅达尔，感觉你又长大了一点。” 莉莉亚娜回应到，接着在菲娜耳边低语。 “这是这座法师塔的意志，它的名字是梅达尔。” “法师塔的意志” 菲娜感到自己所见的一切都超乎想象，自从来到虹之塔以后，那些书本上提都没有提到的奇妙事物一个个接着出现，应接不暇，几乎将菲娜的世界观重组之后又再度颠覆。 “哟，这位小妹妹，要不要我梅达尔大人带着你好好在这座高塔里逛逛，我可是知道很多隐秘的角落的哟，嘿嘿嘿。” 梅达尔的声音从墙壁中传来，令菲娜下意识抱住了身边的罗森的手臂。 “玩笑就不用开了，梅达尔，我们要找斯芬克斯阁下，你帮忙通报一下。” 莉莉亚娜说道，同时掏出了一枚法力水晶，放到一旁的灯架上，只见墙壁竟然缓缓陷进里面，将那法力水晶吞走，接着又恢复原样。 “好的，我这就去，只不过主人先前正在会见一位客人，不知道是否空闲了，总之我先通报一声。” 几乎在梅达尔说完没过多久，三人面前的墙壁上便出现了一个洞口，然后便传来了梅达尔的声音。 “阁下说让你们直接过去。” 正文 第四幕.玄青之塔 就走入那个洞穴的瞬间，罗森感到周围的法则一变，就像是在法师之手半位面的那座高塔中一般，下一刻，自己便出现在了另一扇大门的前面。 这扇木制大门装饰着纯银的花边，以复杂的方式书写着诸多神代文字，整个大门光是在那里就散发出一股历史的厚重感，引人遐想。 嘎吱 大门缓缓打开，由莉莉亚娜带头，三人进入到房间之内。 与外面看起来不同，房间里十分宽敞，甚至已经达到了广袤的程度。 两侧的墙壁是高耸的置物架，上面摆放着至少上千个各式各样的烧瓶和试管，散发出不同的幽光，照亮了房间内。 而房间中央，一个巨大的试验台上，精密的仪器正在运转，烧瓶中冒出袅袅白烟，一切都显得一丝不苟。 穹顶之上，一个巨大的吊灯正照耀着房间，令这里显得亮堂许多。 越过试验台，就能看到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正坐在椅子上，他的身边则背对罗森等人站着一名个字不高的女生。 “莉莉亚娜，你终于回来了吗？” 那个男人黑发，双眼金黄，皮肤黝黑，面容坚毅，比起法师，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战士，他一只手托着脑袋，另一只手则放在身前，显得颇为放松。 “对呀，这趟游历时间花的比平常要多，但收获也不少。” 莉莉亚娜答道，丝毫没有面对高阶法师的压迫感，她转头，看向那个小个子的女生。 而对方也正好转过脑袋，看到了这边的莉莉亚娜。 “莉莉亚娜，你是不是又去搜刮什么好吃咦？” 对方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罗森，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 “你居然没死？” “这是见到许多没见的朋友的时候该用的问候方式吗？” 罗森也有些惊讶，不过联想到对方之前说过的是接受了虹之塔的委托才去到那个地方，便很快就理解了其中的来龙去脉。仇尽天下 菲娜看着两人的对话，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尽管如此，她也依旧惊叹于对方的容貌。 黑色的长发柔顺而飘逸，金色的瞳孔摄人心魄，白皙光滑的肌肤，身上黑色基调的礼服长裙贴合身体，尽管这名少女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但俨然已经散发出了与众不同的气场。 “介绍一下，这是缇娅，也是一名法师。” 莉莉亚娜说道，她饶有兴趣地看着缇娅，没想到她居然还和罗森有所交集。 缇娅自己也没想到，当时莫名其妙消失，渺无音讯的骨头架子会再度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看样子还进阶了白银，似乎是得到了什么机遇的样子。 当初，在罪业之都一战后，缇娅又接连处理了两个委托，直到前几天才回到虹之塔，今天正好来报告，没想到居然能遇到这意料之外的人物。 “这是罗森，伊斯鲁尔的主宰，罪域之王。” 莉莉亚娜接着指了指罗森，很明显，她是在为塔希里亚介绍。 “至于这一位，也是我来拜访阁下的最主要原因，这是菲娜.诺艾尔，如你所见，身上兼顾了混沌之力与秩序之力，更重要的是，圣者艾薇尼娅.凯因茨的意志，此时正在她的身体中沉睡。” 她没有在意一旁静静听着的缇娅，直接将菲娜的身份说了出来。 “圣者意志的载体吗？” 塔希里亚顿时有了兴趣，看向菲娜。 菲娜立刻感到全身都被一道波纹扫过，仿佛自己的一切都一览无余，让她感到些许羞涩，脸颊泛红。 “你的体质，很特别，如果好好学习魔法的话，不出五十年，这世上就又会多出一位高阶法师。” 塔希里亚思考了片刻，接着说道，然后半空之中突然出现一枚金色的水晶，分解化作无数金色的丝线，缠绕住菲娜的身体。 “不过我要先确认一下圣者的存在，放心，不会有事的。” 无限重生 他话音未落，下一刻，菲娜全身笼罩起一道金色的光芒，她感到意识朦胧，似乎升上了天空。 罗森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那精妙的法则之力的运转，犹如无数精密齿轮互相咬合，全然没有丝毫人为的痕迹，就仿佛浑然天成。 菲娜悬浮起来，双眼闭合，然后下一刻，一股磅礴的力量自她体内外溢，吹动了所有人的衣服，令悬挂的吊灯都摇晃不止。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将我从沉睡中唤醒。” 菲娜开口，却是低沉的音调，全然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 罗森知道，这是艾薇尼娅的意志在说话。 “喔，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还能遇到你这样的存在。” 她落到地上，环顾四周，扫过莉莉亚娜，在缇娅的位置稍稍迟缓，最终视线在塔希里亚的身上停留。 “你知道我的身份？” 塔希里亚来了兴趣，他问道。 “那当然，你的父亲当年因为混沌之民而受到侵蚀，将其从疯狂之中解救出来的是法师格林厄姆，他可是维纶.艾斯利夫的老师。” 艾薇尼娅平静地说道，丝毫没有在意塔希里亚的高阶法师身份。 “我记得你父亲有六个子嗣，在后来的圣战中折损了三名，剩下三个里，有一个担任巨龙之巅的守卫者，还有一个则是星辰议会的议员，只有最后一个下落不明。” 罗森听着艾薇尼娅的话，感到尘封已久的历史，似乎再度被揭示出来。 “邪龙提亚马特的第六个子嗣，由于受到混沌之力的侵蚀，所以生下来只有青铜水平，并且无法依靠觉醒血脉往上晋升，同时由于天生没有双翼，所以无法飞翔，但他却转而学习人类的魔法，在一百岁之后，终于成功学会飞行，离开巢穴，游历大陆，最终成为高阶法师。” 艾薇尼娅说着，这些到底是她曾经所见，还是过去预知到的内容，罗森并不知悉，但他却通过艾薇尼娅的只言片语，逐渐了然了眼前这位高阶法师的真实身份。 “塔希里亚.斯芬克斯，你正是邪龙提亚马特的第六个子嗣，赤眼的塔希里亚。” 正文 第五幕.交易 巨龙。 传说中女神创造的第一批生物，拥有这个世界最高的权限之一，是作为亚特拉斯大陆管理者的存在。 但在秩序与混沌的大战中，巨龙作为最前线的战士，前仆后继，折损了大半，再加上这种生物繁衍的速度相当缓慢，所以渐渐的，巨龙也逐渐从凡人们的视野中消失，只留下传说，在世间绵延。 而现在艾薇尼娅告诉罗森，眼前的这位黄金阶法师，竟然是一头巨龙，这确实让人难以想象。 “黄昏贤者，艾薇尼娅.凯因茨，这看透世间一切的能力的确名不虚传。” 塔希里亚似乎没有隐藏自己身份的想法，反倒是对于借用菲娜身体的艾薇尼娅表现了非凡的兴趣。 “你能够让我这样觉醒过来，看起来倒是不弱。” 艾薇尼娅则对于巨龙的身份丝毫不在意，上下打量了一番塔希里亚。 “既然这样，我有个交易。” “什么交易？” 塔希里亚听到艾薇尼娅的话，金色的双眸一亮。 “这一具身体实在是太过孱弱，根本无法承载我的觉醒，即便在秩序之力与混沌之力的双重干涉下获得了世间罕有的资质，但按照凡人的提升速度太慢了。” 艾薇尼娅很清楚，如果不是在塔希里亚提供的力量之下，自己根本没办法觉醒意识，只能继续在菲娜的体内沉睡，而按部就班地学习提升，至少要五十年以上的时间，菲娜才能提升到足以承载艾薇尼娅降临，就像这样切换意识的状态。 至于艾薇尼娅想要彻底获得另一具身体，那所需要的时间更是无法估计。 “我将会提供一套适合这一具身体的进修方法，只不过需要大量的珍稀素材，我需要你提供给我这些材料。” “那么代价是？” 塔希里亚清楚，圣者所说的方法一定具有很强的效果，但等价交换是世间的法则，如果真的能够让菲娜在短时间就追上其他人的脚步，那么必然需要极为珍贵的素材。 既然要塔希里亚提供这些素材，那么艾薇尼娅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一具身体，可以提供给你研究。” 神品透视 艾薇尼娅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种体质想必你也非常好奇，只要在不伤害这身体的前提下，我允许你随意研究，如何？” “成交。” 想也没想，塔希里亚便点头。 罗森在一旁听着两人的交易，心中也不禁有几分汗颜，这圣者还真是不择手段，就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作为筹码进行交易，不过同时，他也对艾薇尼娅所说的那奇特的进修方法感兴趣，不知道究竟是只适用于菲娜的体质的，还是对其他人也有效果。 想到菲娜这样的体质恐怕从古至今都难以遇到，所以罗森认为这个方法或许对于资质的要求没有那么严格。 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自己倒也可以了解了解，说不定对于罗森也有一定的帮助。 “那么” 艾薇尼娅轻轻晃动手指，半空中便出现了一卷羊皮纸，落在塔希里亚的身边。 “这就是第一期的素材，按照你多年的库存，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够收集齐，嗯，就在一天之后吧，我会再次过来，到时候给你三个小时的时间随意研究。” 说罢，艾薇尼娅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光芒。 “看来这水晶的力量也快耗尽了，我就不再废话了。” 下一刻，艾薇尼娅身上的光芒尽数消散，她也像是陷入困倦般闭上双眼，数息之后，光芒彻底黯淡下去，艾薇尼娅再度睁开双眼，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锐气与凌厉气势，而是转变为略显迷惘的怯懦神色。 很明显，这是菲娜。 “我刚才” 菲娜一开始还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她似乎明白了一切，转而成为有些担心地看着塔希里亚。 “圣者的意志就会像刚才那样，在你的心象世界存在，你应该感到高兴，这是莫大的机遇。” 塔希里亚解释道，看来刚才是艾薇尼娅在菲娜心中告诉了她所有的事。 这算不算另一种意义上的戒指老爷爷？ 罗森有些无来头地想到，然后才觉察到，艾薇尼娅刚才的交涉，实际上倒是相当精妙。银河系甜宠指南 因为无论怎样，他们都需要解明菲娜身体上的情况，所以比起要消耗人情来请求塔希里亚来进行解析，艾薇尼娅反其道而行，直接将自己的身体作为筹码，反而换取了塔希里亚的资助，算是相当高明的一步棋。 圣者看起来都不简单呀。 罗森想着，眼前的交涉似乎也结束了。 塔希里亚打开卷轴，上下浏览一番，轻笑一声，然后收起了这份清单。 “那么明天的傍晚，你们再过来吧，我会将这些东西都准备好缇娅。” 突然被叫道名字，还在为刚才圣者的出现而回味中的缇娅转过头，有些不解地看向塔希里亚。 “你之前一段时间辛苦了，接下来几天，你就陪着他们在虹之塔走走，或许能够有新的启示也说不定。” “呃，知道啦。” 缇娅看了看莉莉亚娜，没啥反对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罗森说道，看起来今天的事情也解决得差不多了，他还想留一点时间去逛逛这座魔法之城。 “请等一下，这位灰烬。” 塔希里亚开口，令原本想要转身离开的罗森停下了脚步。 “还有什么事情吗？” 罗森自认为与这位巨龙法师没有什么交集，因此才觉得有些奇怪。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缇娅带回来的报告中，你手上应该持有那枚戒指，那枚【命运】戒指，对吧？” 心中一惊，罗森看了看缇娅，他的确是在罪业之都获得了那枚圣遗物的戒指，只不过现在作为巨龙的塔希里亚提起这件事，让他有些忌惮。 “的确是这样没错。” 点点头，罗森直视塔希里亚金色的双瞳。 “那么，可以否让我看一下那枚戒指？” 塔希里亚缓缓说道，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情感。 正文 第六幕.巨龙的黄昏 房间里沉默了好一会儿，罗森才伸出手，将戴在手指上的一枚戒指取下，摊开掌心。 塔希里亚则轻轻挥了挥手，那枚戒指便漂浮起来，落到自己的手上。 罗森倒是不担心塔希里亚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利的事，他作为虹之塔的高阶法师，还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地出手强取豪夺，更何况，若是塔希里亚真的想要做什么，在场的所有人也没有谁能够阻挡他就是。 拿起那枚戒指仔细端详，塔希里亚过了许久才放下，将其归还到罗森的手中。 “的确，这就是【命运】，代表着巨龙给予人类友谊的戒指。” 塔希里亚长叹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以一种略显悲凉的语气说道。 “你们知道巨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吗？” “你的意思是？” 罗森不清楚塔希里亚想要说什么，他看了看那枚戒指，灯光之下正反射着晶莹的光，看起来颇为精致，却又透出几分古朴的厚重意味。 “巨龙是女神最初的造物，是世界最初的管理者，同时也是秩序与法则的守护者，但同时，也是从一出生开始，命运就被注定的缚誓者。” 塔希里亚说道，声音低沉，在房间中回响，似乎将人带入了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巨龙咆哮，恶魔纷乱，血与火铸就了荒原之中披荆前行的文明。 “巨龙传承与凡人不同，依靠的是血脉传承，所有的一切，都是从第一头巨龙开始，铭刻在所有的巨龙的血脉之中的，只要巨龙觉醒力量，那么这份传承也会随之觉醒，同时成为一道枷锁，束缚住巨龙的所有行动。” 凡人生而孱弱，尤其是人类，出生之时随便任何人都能轻易碾碎，而对比起来，无论是菲鲁特族还是艾尔族，以至于精灵，都是出生便拥有力量的高等族裔。 “巨龙的存在，源于一个誓言，那是第一头巨龙，原初之龙巴哈姆特在为女神所救之后，立下的誓言，也就是守护这个世界。”冤家路宰：暖心上司拐回家 塔希里亚解释着，轻描淡写地透露着往昔的历史秘辛。 “等等，被女神救下，也就是说，巨龙并非女神的造物？” 罗森觉察到了其中的诡异之处，开口问道。 “说是可以，说不是也可以。” 似是而非地答道，塔希里亚接着说道。 “巴哈姆特是诞生自无尽虚空的虚空生物，在某种意义上与混沌之民属于同类，只不过是法则生物，崇尚秩序，而在多年的纷争之中落败，依靠女神的庇佑才得以存活，但实际上已经时日无多。” 他所说的这些，已经是往昔不可考究的密谈，恐怕若不是有着血脉传承，这些故事也早已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了。 “在那个时候，女神刚与混沌之民展开了一场大战，手下的神陨落大半，正是急需要战斗力的时候，女神欣赏巴哈姆特的力量，于是与达成了一个契约，女神将延续巨龙的后裔，但巴哈姆特也将成为女神麾下的战力，永远守护这个世界。” 平静地说道，塔希里亚一只手托着脸，将往昔的历史娓娓道来。 “接着，女神以巴哈姆特为模板，制造了七头巨龙，这便是最初的属于亚特拉斯大陆的巨龙，而这七头巨龙之一，便是我的父亲，邪龙提亚马特。所以说，巨龙最开始并非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但现在的巨龙，则是由女神以巴哈姆特为模板创造的生物，的确属于这个世界。” 最初的巨龙还带有相当程度的虚空生物的特征，虽然对于混沌之力有很强的抵抗力，但一旦被侵蚀，则会比正常的秩序造物要严重得多，而邪龙提亚马特，就是在一场与混沌之民的大战之中，被混沌之力侵蚀，最终才成为邪龙，肆虐大地。 塔希里亚说明着，并没有什么细节，但仅仅是这样平实的描述，也足够让罗森等人遥想当年大战的惨烈程度了。 “巨龙参与的战斗，大多都在晶壁之外的无尽虚空之中，因为最初的七头巨龙基本都有传奇阶以上的力量，随意的战斗都容易引动法则永久的变化，是的，在秩序与混沌的大战中，双方使用的既不是武力也不是魔法，而是法则，混沌之民令秩序之民的法则崩解，而秩序之民则用法则囚禁混沌之民，双方的交手，让无尽虚空的许多地方都成为永远无法让生命存在的死域。”豪门独宠：首席的天价甜妻 他所描述的战斗，超乎了菲娜的想象，即便是已经掌握法则的罗森与莉莉亚娜，对于那样直接改变法则的战斗，也感到难以理解。 只不过，罗森倒是切实地感受到了自己是多么的幸运，他迄今为止遭遇的混沌之民，几乎都是被束缚之下的投影，即便在无尽海渊，也有圣者将其压制，否则若是面对上完全形态的混沌之民，他有再多的秘宝也会在一瞬间就被抹杀。 “而我的父亲，他身上的那些伤口其实并非混沌之民所伤，而是在我们的巨龙的血脉中铭刻的巴哈姆特的意志在生效。” “也就是说自我毁灭吗？” 罗森很快就想到了那所谓的誓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的，巨龙一旦被混沌之力侵蚀成功，那么能够穿透晶壁的我们对于这个世界带来的灾祸，甚至比混沌之民更加深重，所以我的父亲体内的誓约立刻启动，试图抹杀他。” 但结果，谁也料想不到，邪龙提亚马特竟然成功压制住了身体里的混沌之力，存活了下来。 也正因此，提亚马特血脉之中流转的誓约也随之失效，他成为了唯一一头可以无视那誓约的巨龙。 只不过，为了压制混沌之力，提亚马特也进入了漫长的沉睡之中，而在他长眠之前所诞生的最后一名子嗣，便是塔希里亚。 “这枚戒指【命运】，正是通过血脉契约来作用，除了让持有者拥有巨龙的力量之外，还可以以此为代价，让任意的巨龙完成一个委托。” 塔希里亚说道，看向罗森。 “所以，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联系我，我很愿意提供力量换取这一枚戒指。” 正文 第七幕.预料之外的挑衅 他艾德回到餐厅的时候，却看到灯火通明的餐厅门口，聚集了许多的人。 他本以为是因为自己获得了甄选资格之后，前来排队就餐的人，但没想到这些人只是聚集着，全然没有排队的意思。 “什么情况？” 他有些奇怪，吩咐手下去前面打探了一番情况，自己则从后厨的门悄悄走进了餐厅之中。 然后，艾德才发现，偌大的餐厅，却空荡荡的，在这理应最忙碌的晚餐时间，生意甚至还没有之前好。 “怎么只有一桌在上菜？其他客人怎么不进来？今天的大堂领班是谁？” 一连三个问题，令厨房里忧心忡忡的厨师们手忙脚乱，支支吾吾，花了好久才解释清楚。 原来坐在大堂里的那一桌不是别人，而是在虹之塔的《法师日报》中被评为三星的餐厅，也是公认的虹之塔范围内首席餐厅的老板休斯顿以及他们的主厨马洛斯。 艾德今天也在橙光之塔见到了马洛斯，这位厨师很年轻，但也十分自傲，当然，能够支撑他这份资本的，自然是近百年以来最年轻的三星餐厅主厨这个头衔。 而更重要的是，休斯顿的餐厅，背后的投资人可是高阶议会的一席，一名中阶法师，在这虹之塔境内，几乎没有人敢对这间最近二十年内迅速崛起的餐厅指手画脚。 说起今天的甄选，艾德也是冷汗直流。 他们并不能见识到其他人准备的菜肴，只能在做好自己的菜之后送去给评委们评审，然后得到晋级或者落选的消息。 而艾德，虽然成功晋级，但事后和许多人闲聊的时候，才发现这一次十分严格，光是初选的淘汰率就达到了九成，只有不到十家餐厅晋级。 这令他有些后怕。 而马洛斯，自然也是晋级者之一，将会同艾德一起，在三天后参加复试。 只不过在这个时间点上，对方过来自家的餐厅，怎么想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服务员。” 就在艾德犹豫是否要出面的时候，休斯顿，这位皮肤黝黑的光头男子抬起了手，唤来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年轻服务员。 “客人，不知道有什么吩咐？” “你们这炙烤牛小排所使用的，是哪里的盐？” 休斯顿用叉子轻轻戳了戳被切下一小块的牛排，语调冰凉地问道。 “呃，是来自北奥林西斯联盟的海盐，客人。” 服务员有些惊慌，全力保持镇静说道。 “北奥联盟的海盐吗，你可知道，这海盐必须用特殊的方法研磨成同样大小的颗粒，才能让滋味完全渗入肉里，使得整块肉都浑然一体，具有整体感？” 休斯顿擦拭了一下嘴角，接着说道。 “这，我......” 服务员面露面色，看向厨房，主厨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了服务员的目光，也冷汗直流。 “还有这甜虾两吃，椒盐虾头使用的油又是什么油？” 休斯顿追问道，又戳了戳另一道菜。 那是装盘十分精美的菜肴，一侧是整齐摆放的洁白虾肉，另一侧则是散发光泽的炸虾头。 “......这油，是精榨的菜籽油。” 服务员如实说道，脸上的尴尬之色越来越明显。 “菜籽油？这可是上好的无尽汪洋甜虾，必须要用粗榨的橄榄油才能完全诱发出虾的鲜味，如果使用普通的菜籽油，只会让这道菜流于表面。” 休斯顿一连摇头，接着又点出了剩下几道菜的不足之处，而这些，不光听在服务员和厨师的耳中，也听在艾德耳中，更听在旁边围观的众多人耳中。 “没想到这里面具有这么多讲究，这么一看，平常我吃的简直就是太糟蹋了。” “休斯顿这一趟过来，是来砸场子的吧？” “不过他说得很有道理啊，看来这家餐厅的确在细节上有诸多问题。” “亏我还每周过来一次，看来这里也不过如此。” “他们坐了这么久，怎么老板还没过来，难不成是害怕不敢出来了？” “好像这家餐厅也进入了高阶议会餐饮提供方的复选，这么看来，水平也真挺一般的。” “哎，好像老板出来了。” 人群中一阵议论，却看到艾德从后厨中走出来，来到那一桌面前。 “休斯顿，好久不见。” 艾德伸出手，想要和对方握手，但休斯顿却视而不见，令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艾德，你得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厨师才行，这种水平，可配不上三星餐厅的名号。” 休斯顿说道，看也不看艾德。 “说的是，最近厨师都有些怠惰，没有注意到一些细节问题。” 默默收回手，艾德说道，他可不敢和休斯顿正面冲突，对方背后势力强大，可不是他这种小店能够抗衡的，说难听一些，就算对方背后的那位阁下明天就拆了这家餐厅，艾德也毫无办法。 “今天的比试，听说是你亲自下厨的？” 这个时候，那位年轻的主厨马洛斯才开口，向艾德问道。 “是这样没错，不放心小辈们，就亲自上阵了。” 艾德不知道他们这一趟究竟想要干什么，只能如实回答。 “运气虽然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但光靠运气，可没办法在接下来的比试中继续侥幸。” 然而马洛斯的下一句，就让艾德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明显是在嘲笑艾德走了狗屎运，才能够进入复选的。 “这......” 艾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场面气氛尴尬无比。 “休斯顿，我本来以为你说最先来这一家有什么特殊的缘由，没想到是找了一个最弱的对手，我没必要在这种对手身上找自信。” 马洛斯突然开口，似乎是在埋怨休斯顿。 “呵呵，是我的失误，我本以为这家餐厅会有那么一点儿水平，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艾德脸色铁青，攥紧了拳头，却又不敢说什么，只能以僵硬的笑容面对两人。 而店员们，看到自己的老板遭到如此的羞辱，也义愤填膺，却敢怒不敢言。 直到，堵住门口的人群莫名自动让出一条路，接着一队人走进了餐厅中。 “艾德，今天结果如何？” 莉莉亚娜一踏进餐厅的大门，便开口问道。 正文 第八幕.马洛斯的厨艺之道 这突如其来的访客打破了大厅里凝重的气氛，艾德像是看到救星一般，赶紧迎了上去。 “阁下，您怎么来了？” 他看到莉莉亚娜并非只有一人，前日的那个铠甲骑士与兽耳少女都在，同时，他们身后还跟着另一位黑发的小女孩。 “因为要和朋友增进感情，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你这个地方的味道还算能够满足她挑剔的嘴，所以就过来了，是打扰了你们吗？” 莉莉亚娜看到了空旷的大厅，也看到了休斯顿与马洛斯的那一桌。 “呃，没有没有。” 艾德巴不得莉莉亚娜过来解围，此刻更是有煽风点火的意思，于是将他们带到了休斯顿那一桌的旁边，开口介绍道。 “这位是三星餐厅神之舌的老板休斯顿以及主厨马洛斯，而这位是......” 艾德的话还没有说完，休斯顿便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艾德，你没必要弄那些虚的，你的餐厅一无是处，真不知道是谁给了你参加甄选的资格，看来他是瞎了眼，又或者，是你用别的什么运作了一番？” 他站起来，才看到了莉莉亚娜以及她身后着装奇怪的人。 休斯顿只觉得莉莉亚娜有些眼熟，但却并不是什么出名的人物，思索半天，却也没有结果。 马洛斯则轻轻瞥了莉莉亚娜一眼，虽然觉得这位女性美貌无比，但也没有多在意。 艾德看到两人的表现，心中也是窃喜，毕竟那家神之舌在虹之塔也不过二十年时间，而莉莉亚娜上一次回到这里，已经是距今二十五年以上的事了，他们两人没见过莉莉亚娜也是相当正常。 “你是？” 休斯顿本能地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场，而且这四人都各自不同，尽管已经收敛了许多，但也隐隐透出几分压迫感。 “我就是推荐这家餐厅进入甄选的瞎子。” 莉莉亚娜说道，声音平淡如水。 “呃......” 休斯顿一时语塞。 能够获得推荐资格的，除了高阶议会的议员之外，便是《法师日报》的特邀美食评论员，不论是谁都对餐饮这一行业有着莫大的影响，而眼前站着的女子，竟然真的是这家餐厅的推荐人？ 休斯顿宁可信其有，他看了看莉莉亚娜，又看了看艾德，才接着说道，声音中已经低调了几分。 “我指的是，这家餐厅水平并不稳定，所以才不配参加甄选，没有别的意思。” 听到休斯顿服软的话，艾德倒是很高兴，原本凝重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 休斯顿心想反正这一趟的目的也达到了，没必要再和艾德纠缠下去，便拉起马洛斯想要离开。 “难吃就是难吃，休斯顿，你没必要遮遮掩掩。” 这个时候，马洛斯却是丝毫不服软，开口说道，直视莉莉亚娜。 马洛斯自诩为厨艺天才，如今不过二十岁，却已经是三星主厨，手艺更是得到了大部分美食评论员的赞誉，就连高阶议会的大人们都赞不绝口，于是恃才傲物，倒也有相当的傲气。 而自从一年前，他与一位美食评论员争执，最终用自己的厨艺彻底打了对方的脸之后，这份傲气更是越加强烈。 对马洛斯而言，不能够欣赏自己美食的，就是味觉白痴！ 他这句话出来，倒是让艾德心中暗自雀跃，没想到对方竟然自己撞上了枪口。 不，这可不是枪口，是炮口，是浮空战舰的主炮炮口。 “哦？那我倒是想知道，什么才是好吃？你可以做给我吃吗？” 莉莉亚娜来了兴趣，她听说过神之舌这家餐厅，近年来声名鹊起，但自己由于行程的原因还没时间去品尝，如今见到了对方的厨师，莉莉亚娜倒是真的想趁这个机会尝尝对方的手艺。 她倒是没想太多，对方那傲慢的态度也好，他们和艾德之间的矛盾也好，甄选的结果也好，莉莉亚娜只是纯粹想要吃好吃的食物来慰藉自己那空空如也的胃袋而已。 不过莉莉亚娜的话语在对方看来，就完全是挑衅了。 “做就做！” 马洛斯心中一口怒气正愁没有地方发泄，他站起身，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 “借我厨房用一下。” 艾德也没办法拒绝，他倒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程度，于是只能点头，看着马洛斯走进自家的厨房。 莉莉亚娜也就没事一般和其他几人坐下，饶有兴趣地看着厨房中不断忙碌的马洛斯。 在艾德的餐厅中，厨房有一段是以透明玻璃的墙壁展现在食客们面前的，这也是增加进餐乐趣的一个设置，此刻，马洛斯就在那一处工作台上烹饪。 只见他手指划过那一排刀具的刀柄，从中挑选出一把小巧玲珑的尖刀，然后仅仅看了一眼就从数条冰鱼中挑选出一条，手中刀光纷飞，以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开始处理起那条鱼来。 “这手法真是纯熟，而且避免了将鱼的内脏弄破导致鱼肉受损，这必须要对冰鱼这种鱼类十分熟悉才行。” 莉莉亚娜看着马洛斯的动作，点评道。 “哎呀，这剔骨的手法倒是有意思，将肉质略有不同的两个地方完全分割开来，看来这是个完美主义者......使用这种香料来处理鱼肉？倒是很少见。” 听到莉莉亚娜的点评，艾德有些哭笑不得，他原本期待莉莉亚娜帮他出一口气，但现在看起来，她似乎对于马洛斯更多的是赞誉？ 马洛斯还在忙碌，他同时操作三口锅，以油炸，炖煮，香煎三种方式烹饪着冰鱼的不同部分，展现出非凡的厨艺才能。 终于，在短暂的等待之后，马洛斯让服务员端出了三盘菜肴。 “冰鱼是北奥联盟的特产鱼类，每年在淡水与海水之间巡游，拥有与众不同的肉质，是众多食客们趋之若鹜的美食，我就用一条冰鱼，做出了这三道菜，你们好好品尝吧。” 马洛斯得意地介绍着自己的菜肴，看着莉莉亚娜，然后让服务员掀开了三道菜上的银制餐盖。 正文 第九幕.莉莉亚娜的评论 银制餐盘上，是三道迥然不同的菜肴。 “这一道，是香煎冰鱼腹配查兰德尔黑醋汁。” 马洛斯介绍着第一道菜，听着他的介绍，艾德也看向那餐盘之中。 只见银制餐盘中间又附加了一层陶瓷，洁白的陶瓷之上，是焦香肥美的鱼肉，周围点缀着香草与黑色的酱汁，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 没有停下，马洛斯接着介绍第二道菜，那是金黄酥脆的鱼排，摆放成了一个完整的鱼的模样，周围则是淡红色的酱汁勾勒出波浪的形状。 “第二道，油炸冰鱼排配阿斯特尔红酒汁。” 菲娜咽了一口唾沫，直勾勾地盯着那餐盘中的菜肴。 “至于第三道，则是冰鱼骨番茄汤。” 大碗之中，可以看见冰鱼硕大的头颅和尾部，与整齐的鱼骨一起，在绛红色的汤汁中沉浮，散发出引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请品尝。” 这个时候，马洛斯就好像是餐桌上的帝王一般，主宰着各位食客的感官，他有这个自信，那是天才之名带给他的骄傲。 莉莉亚娜切下一小块煎鱼，蘸了蘸旁边的黑醋汁，接着送入口中。 她这个时候吃饭的姿势相当优雅，俨然就是某位贵族大xiǎo jiě的样子，罗森看着她这小口的动作，很难想到那个在群青要塞胡吃海喝的雇佣兵与莉莉亚娜是同一人。 “嗯，不错。” 莉莉亚娜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而插起一块鱼排，沾上酱汁后一口咬下。 咔擦 酥脆的鱼排与牙齿发生了激烈的碰撞，迸发出令人羡慕的声音。 “嗯，不错。” 如出一辙的评价，莉莉亚娜擦了擦嘴，用勺子盛了一碗鱼汤，小口啜饮起来。 浓郁的香气弥散，其中又蕴含着某种特殊的芬芳，让在座的人都难以按捺，只见莉莉亚娜放下碗，看不出情绪如何，只长舒一口气。 “嗯，不错。” 马洛斯的表情有点不好看了，他已经见过太多所谓品尝了无数美食的美食家在自己的菜肴面前痛哭流涕，恨不得匍匐于自己的脚下亲吻他的鞋子，马洛斯已经习惯于对方对自己的赞誉，所以，看到莉莉亚娜如此淡然的表情，他有些不自在。 “就一个不错吗？” 马洛斯追问道。 “嗯，的确是不错，三道菜无论那一道都发挥出了稳定的水平，也颇有创意，用心和技术都足以称得上一流。” 莉莉亚娜说着，令马洛斯脸色一亮，正准备接受更多的赞誉之词，但莉莉亚娜突然话锋一转。 “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 “什么！！？” 马洛斯没想到莉莉亚娜对自己的菜竟然是这种评价，他感到不可理喻，因此追问道。 “那你说说看，我的菜哪里有问题？” 听到马洛斯的话，莉莉亚娜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确认一般看了看周围，接着问道。 “你确定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出来吗？” “你！！！” 这明显是看不起马洛斯，认为在这么多rén miàn前指出他的不足会令他颜面尽失，可马洛斯却认为，对方只是在无理取闹，因此相当气愤。 “你说，我就在这听着！” “这可是你要求的。” 莉莉亚娜叹息道，首先拿着叉子指了指第一道香煎冰鱼腹。 “这道菜，你使用了迷迭香作为佐料，提升了鱼的香味，增强了菜的味觉层次，同时采用查兰德尔黑醋汁，令整道菜显得清新而不油腻，这是挺有创意的，但，你在最根本的地方却弄错了。” “最根本的你想说什么？” 马洛斯隐隐想到了什么，但还是不依不饶。 “你在最开始，以精妙的刀工将冰鱼的肉切分出来，肉质不同的鱼腹和鱼背被完美地拆分开来了，这虽然十分炫耀刀工，但对于你的两道菜，却是一个败笔。” 莉莉亚娜说道，又插起了一块鱼排。 “冰鱼的鱼腹肥美富含脂肪，而鱼背则坚韧具有嚼劲，这原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口感，如果能够将其融入到一道料理中，那么就会相辅相成，互相促进，但你将其放到了两道菜种，那么单一的肉质所带来的缺点也就会被无限放大，说是这样说，你不如自己尝一下。” 将那鱼排递到马洛斯面前，莉莉亚娜说道。 “你” 马洛斯想要反驳，但莉莉亚娜的话又确实令他陷入了思考，于是他接过叉子，咬下鱼排。 很美味，很酥脆，但却少了些什么。 “缺失了富含脂肪的鱼腹，油炸的鱼排就显得干瘪了许多，只有酥脆，却没有了鲜美多汁的感觉，同样，缺少了劲道的鱼背，煎鱼也就显得软烂，丧失了口感。” 也就是说，马洛斯那精妙的刀工，实际上是拖了这两道菜的后腿，反而成为了败笔。 “至于这鱼汤，使用了纯粹的鱼骨熬制，采取了新鲜的香草作为调剂，令浓郁的汤汁中散发出了点点清新，确实是不错的创意，如果我是第一次吃到这道菜的话，恐怕也会觉得相当精巧。” 莉莉亚娜见马洛斯没有反驳的意思，又或者根本说不出话，于是就开始评论最后一道菜。 “只不过，这种类似的手法，我已经见过太多了，而且你使用的香草也并未完全契合冰鱼的鱼汤，如果不是研磨成碎，而是整片放进去或许会更好。” “见得太多这种理由也能成立的吗！！？” 马洛斯心高气傲，根本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指责，先前的两道菜是他自己的技术失误，而最后一道菜，莉莉亚娜却直指自己的创意，对于一名三星餐厅的厨师来说，这是最严重的指责。 “那当然，你恐怕没有认真研究过这家餐厅的菜单吧。” 莉莉亚娜拿起隔壁桌的菜单，熟稔地翻开其中一页，递给马洛斯。 马洛斯将信将疑，接过菜单，看着那一页上，正好是例汤的说明。 冰鱼骨汤配莳萝叶，以冰骨鱼的鱼头和鱼尾为主材料，搭配莳萝叶炖煮，浓郁中透着清新，主厨推荐。 “你所谓的创意，只不过是别人早就已经熟悉的日常而已。” 莉莉亚娜一针见血地说道。 餐厅内，寂静无声。 正文 第十幕.夜 马洛斯涨红了脸，他这些年来一直顺风顺水，根本没有经受过这样的指责，而且最关键的是对方说的还句句在理，他根本没办法反驳。 伴随着莉莉亚娜的点评，周围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她说的很有道理，看来的确是精通美食之人。” “没想到马洛斯那精妙的刀工居然是多此一举，看来他是太过骄傲，所以才失手的。” “不论如何，我都想尝尝这些菜啊。” “最后那道汤好像在这里也能喝到，待会儿来试试。” “这一趟原本是想打击这家餐厅的，现在看来，谁被打击到了还不得而知呢。” “看来马洛斯也不过如此，估计是餐厅打着天才少年主厨的噱头捧出来的，真才实学倒不知道有多少。” 群众总是容易被导向，前一刻还在吹捧马洛斯的围观群众，很快就倒戈，开始数落马洛斯的不足之处，而这些都被马洛斯听在耳中。 他开始有些后悔让莉莉亚娜公开评论了，甚至于开始后悔为何当时不听休斯顿的话，直接走人了。 休斯顿也没料到，对方竟然真的说出了一番道理让他们无法反驳，同时，这个神之舌的老板也开始思考，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你、你到底是谁？” 他问道，事到如今，休斯顿只想知道莉莉亚娜的身份，至于马洛斯，他已经不再关心了。 “这位是莉莉亚娜克里斯多夫，法师日报的特约美食评论员，同时也是虹之塔高阶议会的议员之一。” 艾德这个时候说道，令休斯顿身体立刻僵住了。 马洛斯听到艾德的话，看向莉莉亚娜，嘴巴也张得好大，久久没有合拢。 “阁、阁下！？？” 休斯顿当然听过莉莉亚娜的名字，他们这种做餐饮业的，自然要了解虹之塔所有权势人物的信息，可莉莉亚娜实在是太久没有在虹之塔出现过，相关的资料少之又少，所以休斯顿才没有认出来对方的身份。 如果早知道这位是莉莉亚娜，休斯顿怕不是要立刻下跪行礼，哪里还敢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没关系，我太久没回来这里，你们认不出来倒也正常。” 莉莉亚娜对于他们的态度变化，倒是已经习以为常，对于法师来说，时光的确是一个很容易就被忽略的事情，而期间的所见所闻，久而久之，也就变得没那么在乎了。 “说到这里，下一次我倒是想去你们的那家餐厅，叫什么来着？” “神、神之舌，阁下。” 休斯顿战战兢兢地说道，即便是他背后有着另外的高阶议员支持，休斯顿也没有勇气直面另一位高阶议员。 “嗯，有机会要去你们那里尝尝，希望到时候不会令我失望。” 莉莉亚娜微笑着说道，但这笑容在休斯顿和马洛斯看来，却是令他们脊背发凉的微笑。 休斯顿等人没有再久留，灰溜溜地逃走了，而外面看热闹的人群，也在他们走之后涌入了餐厅中。 “各位，今晚全场免费，大家放开了吃。” 今天托莉莉亚娜的福，不但没有让休斯顿的打算得逞，还反过来狠狠羞辱了对方一番，艾德心中雀跃，大手一挥，相当满足地说道。 夜晚。 风卷起云，掠过浮空大陆的一隅，整座城市笼罩在云雾之中，宛若梦境。 天空中，绯月塞西莉亚的早已取代了银月，成为天空中最大的一轮月亮，它的辉光令大地都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显得颇有几分妖艳的神色。 现在已经是神隐之月的末尾，传说在神代，新年伊始的时候，众神会前往女神的殿堂进行宴会，这宴会将持续整整一个月，神隐之月也因此得名。 而接下来到来的则是鸦语之月，众神归来之后，通过乌鸦将这个消息昭告大地，令万物复苏，蒙受神祇的恩泽，而在现在，鸦语之月也是农人们开始在雪融的土地上播种的时节。 菲娜醒来，发觉自己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她爬下柔软的床铺，穿上拖鞋，来到窗边。 窗户没有关，理应会有冷风灌注其中，但虹之塔整个岛屿都有魔法禁制加持，气温也调节到令人舒适的程度，所以夜风吹拂在菲娜的脸颊上，只让她觉得有些微凉，将外面披着的大衣拉了拉。 透过窗户往下望去，可以看到灯火通明的城市正在一层淡薄而朦胧的雾气之中若隐若现，这是一座没有夜晚的城市，法师们彻夜研究，酒馆和餐厅则等待着那些想要出来散散心的人们，即便在一些月光照不到的小巷，不可言喻的势力也在蠢蠢欲动。 这里是莉莉亚娜的法师塔，位于她的导师的法师塔旁边，是一座不甚起眼的高塔，但内部的空间却宽阔得不可思议，而菲娜所在的房间，正是位于上层的一处能够看到城市风景的房间，这也是菲娜要求的。 “与亚特兰蒂亚完全不同。” 菲娜记忆中的亚特兰蒂亚，在深夜时分总是静谧安详，远处海浪泛起波澜，传出令人心安的涛声，偶尔划过的小船，船桨在水中摇曳，声音透过敞开的窗户传入房间，与父亲讲诉过往冒险经历的声音糅合到一起，仿佛某种来自远古的音符，引领菲娜进入那 qí的世界之中。 来到虹之塔这座城市之后，菲娜就一直感到一种格格不入的情绪在胸中酝酿，她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即便是以前，因为父亲的意识不清而跟随叔父离开亚特兰蒂亚的时候，菲娜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情。 但是，当她将诺艾尔奇物商店的牌子摘下来，将那一处回忆之中的场所交托给买家之后，这情感便如同野外的荆棘一般滋生，在菲娜心中疯长。 惆怅如同汩汩流水，在这寂寞的夜晚于菲娜心中回荡，很久之后，菲娜才猛然理解到，自己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可以回去的，足以被称之为“家”的地方。 而这股萦绕胸中，不得言说的感情，叫乡愁。 正文 第十一幕.虹之塔大集市 一　　翌日。 清晨的虹之塔薄雾弥漫，似乎夜晚的余韵尚未褪去，大街小巷之中，稀少的行人使得这座城市更显寂寥。 但这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却在日出之后就立刻被打破。 一轮旭日自峰峦之间升起，穿透云层，驱散薄雾，阳光照在五彩的瓦片上，反射出晶莹璀璨的光芒，而整座城市，也随着太阳的升起而逐渐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喧闹与繁忙取代了安宁与寂静，虹之塔就像一个巨大的生物般，苏醒了。 莉莉亚娜今天并没有和罗森等人一起行动，想来应该是由于离开虹之塔太久，所以堆积了大量的事物没有完成才被抓去做苦力的。 昨夜罗森也从莉莉亚娜与缇娅那里大概得知了虹之塔究竟是如何运作的。 在虹之塔中，可以用来交易的除了普通的货币，更多的是魔力结晶，当然还有知识，而虹之塔的运作，就是建立在这之上的。 高阶议会并非只是单纯的管理机构，而更多是一个研究机构，高阶议会每年都能获得丰硕的成果，这些成果将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转化为可以用来制造收益的发明，高阶议会向其他人提供这些成果收取利益，成为虹之塔的财富。 而高阶议员们，除去正常的研究，每年都必须履行一定的义务，有些是提供研究成果，将自己得到的知识分享给其他人赚取报酬，而有些人的研究周期则太长，在短时间不足以产出足够的可以用以实践的成果的话，那么这些高阶议员就必须承担虹之塔的教育工作。 或者干脆，就像莉莉亚娜这样，申请外出游历，巩固法师的地盘，对未知的地域进行调查，时不时还要完成几个虹之塔的委托。 上至高阶法师，下至法师学徒，虹之塔大体上都是按照这种等价交换的原则维持正常的秩序的。 莉莉亚娜虽说一直在外面游历，提供的贡献足以抵消每年需要履行的职责，但她自己在虹之塔里也有许多琐事，耽搁了二十几年，昨天经过破碎的法杖餐厅那些骚动，大家都知道莉莉亚娜回归虹之塔了，所以现在可以算是新账旧账一起算，大概这位法师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应付。 “这么说来，既然塔希里亚阁下是一头巨龙，那么缇娅你难道也？” 罗森和缇娅与菲娜走在大街上，看着这位正拿着一袋甜甜圈大快朵颐的幼女，不禁问道。 他在罪业之都的时候，就隐约有所觉察，但当时却觉得那样的推论实在太过离奇，罗森自己也对于巨龙没有一个直观的认识。 但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称呼塔希里亚为叔叔的缇娅，肯定和巨龙脱不了干系。 “没错，我也是一头巨龙。” 缇娅大方地说道，露出了尖尖的虎牙。 “只不过我们这一脉，已经和原本的巨龙有了巨大的差距，再也不是黄金族裔，也只能像这样，在虹之塔的庇佑下生存了。” 罗森没有继续问下去，他知道这其中或许有着很深的原因，但肯定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既然与自己无关，那么他也就没有多嘴。 倒是菲娜，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惊讶地看着缇娅，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个头才到她胸口的幼女竟然是传说中的掌控万物的巨龙。 “先买点东西，我们再去叔叔那里。” 缇娅说道，指了指一条人来人往的商业街。 今天他们是要带着菲娜前去玄青之塔，与塔希里亚见面，对方会将先前交易清单上的材料找齐，提供给艾薇尼娅，而艾薇尼娅则会将菲娜的身体提供给塔希里亚研究，当然，是字面意义上的研究。 “叔叔不喜欢出门，也不喜欢其他人进入法师塔中，平日里各种采购基本都是我负责的，这段时间在外面执行任务，想想塔里的库存应该已经所剩不多了。” 缇娅一边说着，一边踏入商业街之中。 菲娜跟着对方的脚步，却在进入商业街的一瞬，感到自己仿佛穿越了时空。 不，这并不是错觉，菲娜看到眼前，原本只是一条狭窄道路的商业街，顷刻间化为了一大片宽阔的区域，店铺林立，而且不仅仅局限于一个平面上。 天空中，巨大的鲸鱼游过，菲娜仔细观察，才发现那鲸鱼竟然是背朝这边，倒着游的，而它的背上，则有数十家店铺矗立，鲜艳的招牌令人注目。 菲娜踩在半透明的壁垒上，脚下不远处，则是一片售卖着各种形状颜色水果的摊贩，正在卖力地吆喝着，引人驻足。 置身于其中，就仿佛被无数的商铺所包围，这是在亚特兰蒂亚也难以见到的场景，更为魔幻，彷如梦境。 “这就是虹之塔大集市，大陆最大的商业集市之一，当然，我很想去掉之一就是。” 缇娅似乎颇为骄傲，她等菲娜从这震撼的景象中回过神来，才驾轻就熟地开始往里面走。 罗森倒是没有什么惊讶，虹之塔几乎在方方面面都应用了空间折叠技术，就像是天帷巨兽腹中的伊斯塔尔，否则这一个小小的浮空岛，是无论如何也容纳不下这么多人的。 他们首先来到了贩卖水产的区域，一条条肥硕的冰鱼摆放在冰块之中，多足的鱿鱼在水箱里蠕动，各种龙虾螃蟹欢快地吐着泡泡，全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而深入这里，也能看到那些受到魔力影响而样貌奇特的鱼类，彩鳞鱼身上的鳞片呈现七彩，不断变换，这种鱼体内含有浓度极高的元素，可以促进法师学徒的元素亲和性，销量很好。 荆棘海参身上全是尖锐的肉刺，这些尖刺足以穿透稍微薄一些的铁甲，它们被魔法束缚在水中，动弹不得，却又是提升体质的良好食材，对于体质稍弱的法师而言，是绝佳的进补材料。 三头海蛇毒性强大，但去掉毒囊之后，剩下的肉质鲜美，受到魔力侵染的血肉能够迅速补充流失的魔力，也广受好评。 缇娅带着两人穿梭，很快就来到了一家店铺门口。 正文 第十二幕.海产 一　　这家店铺在众多装饰华丽，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商品都展示出来的店铺不同，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里，看起来平凡无奇，在这一片充满奇幻集市之中，反倒显得有些特别。 店铺的名字叫做马诺林鱼店，招牌不算花哨，但也干净，店门口摆放着几个水池，里面的几条小鱼欢快地游着。 这家店铺门口的人来来往往，却根本没有人会在其门口驻足停留，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 就好像，这是一家不存的店铺一般。 “呃，这一家好像看起来，有些不太友善的样子？” 菲娜躲到了罗森的身后，看着这寂寞冷清的小店，有些担忧地看着缇娅。 “没事，这家店已经开了上百年，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你们就相信我。” 说着，缇娅也没问他们意见，便走进了店铺里。 罗森看了看菲娜，也有些无奈。 “放心，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地方是最安全的，那么虹之塔绝对能算其中之一。” 听到罗森的话，菲娜才仿佛放心般点点头，拽着罗森的手跟着进入了店铺里。 但其实罗森没有说下一句话，那就是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是最危险的，那么虹之塔也绝对名列前茅。 店铺里意外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布置，也大多都是各类水箱和冰柜，大块的寒冰令整个房间透着一股凉意，在气候适宜的虹之塔倒也算寒冷了，菲娜看到水箱之中，散发着微光的鱼正在游曳，对于外界的过客，它们没有丝毫反应。 店铺没有使用空间折叠技术，因此略微显得狭窄许多，老板就坐在柜台后面，他背后的墙上，挂着好几条风干的不知道品种的咸鱼。 老板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疤，粗壮的上臂肌肉虬结，他穿着清凉的短衣，似乎等待缇娅已经很久了。 “生意不错呀。” 缇娅说道，全然不顾店里只有他们这三个客人的状况。 “马马虎虎。” 老板开口了，声音低沉，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语调中透着几分慵懒，似乎并不在意是否赚钱。 “还是上次那些？” 他接着问道，看向缇娅，然后视线一转，看到了缇娅身后的罗森与菲娜。 “啧啧，你又带了什么奇怪的玩具回来？” “玩具......” 菲娜听到老板的话，下意识瞥了缇娅一眼。 “不是玩具，是客人。” 缇娅纠正道，然后用法师之手隔空挑起水箱里的一条不知名的发光鱼类。 “按原本的种类，数量增加三成，顺带我这里还有一些其他的需求你看一下。” 打了个响指，一张羊皮纸卷轴出现在半空中，飘落到老板的手里。 “深海电鳐和冷焰草？你们知道这些东西在现在这个季节有多难弄到吗？我看看还有什么......冻土蜥蜴？寒光蛙？你们最近是爱上什么奇怪的菜了吗，这些东西可不常见呀。” “别抱怨了，你就说能不能弄到。” 缇娅早已看穿了对方的想法，摇摇头，无奈地说道。 “阁下说了，价格可以适当提高，顺便可以帮你制作你一直想要的那个。” 他们说的是什么，罗森自然无法得知，不过他只看到，在缇娅开口之后，那位原本一脸难色的老板，骤然间露出了白白的牙齿，那是一个爽朗的笑容。 “太棒了，你放心，最多今晚，这些东西都会一个不漏地送到阁下那里。” 他将手中的卷轴随手一丢，只见那羊皮纸便消失在虚空之中，显然也是某种储物的手段。 只是罗森隐约觉察到了法则的变动，稍稍偏了偏脑袋。 一个白银阶的强者居然在这喧闹的集市中卖鱼，怎么想都有些不现实。 老板没有在意罗森的微妙变化，而是凑到缇娅旁边，悠悠地说道。 “关于阁下上次交托给我的东西......” “那也是这一次我来的目的。” 缇娅心照不宣，早已知道老板说的是什么。 她看了一眼罗森和菲娜，然后也没什么顾忌的，向老板说道。 “带我们过去吧。” “过去？” 菲娜有些不明所以，但缇娅已经跟着老板，绕过柜台，走到后面的门里面。 “这个感觉是......” 罗森感觉到了一丝奇妙的气息，轻轻拍了拍菲娜的脑袋安抚她，接着带上她也穿过那门扉。 哗啦—— 刚穿过那扇门，菲娜听到的是激荡的潮水声，以及耀眼的阳光，令她不自觉地眯起了双眼。 水箱？还是水池？ 等她的眼睛适应过来光线之后，菲娜才发现，眼前并不是那么狭小的事物。 是海。 蔚蓝的天空，碧蓝的大海，远处，暧昧不清的水平线，脚下细碎的沙滩，明媚阳光之下翠绿的植被，一切的感知都告诉她，这里是海边。 回过头，发现那扇门依旧伫立着，与周围的景象有些格格不入。 “这是我的私人半位面，店里大部分的鱼都是从这里出产的。” 老板介绍道，他湛蓝的瞳孔映照着海水，闪闪发亮。 菲娜顺着老板的手指，才看到在海边，无数的浮漂正在波浪中摇曳，将偌大的海域分割成了无数格子，这些格子有的大，有的小，显然是为了不同的海产准备的。 “至于那个，我上次来看的时候，应该是已经到了最成熟的时候。” “那个？” 菲娜不解，这两人的说话遮遮掩掩，让她感到一头雾水。 “来这里，你们可以算是很幸运了。” 老板没有解释太多，而是带着他们来到岸边，在那里，一条小船正被栓在沙滩的柱子上。 四人乘坐小船，沿着网格之间的空隙，很快就驶出了渔网的范围，来到了更为广阔的大海之上。 海水平静，海风轻拂，令菲娜找到了几分亚特兰蒂亚的感觉。 “扶好，我们就要开始捕捞了。” 但老板的话语，却让菲娜本能地抓紧了船舷。 “捕捞什么？” 她略显不安地问道。 “当然是霜角鲸了。” 伴随着老板的话语，不远处的洋面上，一道数十码高的波浪骤然掀起，一声低沉的咆哮，自水中扩散。 正文 第十三幕.渔夫与海 一　　菲娜在小的时候，曾经听过那些捕鲸人在大海中捕猎鲸鱼。 那些捕鲸人们先是用拴着绳索的鱼叉插进鲸鱼的背部，放松绳索让鲸鱼挣扎游曳，直到它忍受不住，精疲力尽地上浮呼吸，这个时候，其他的渔夫们再接近，用鱼叉杀死鲸鱼，从它的背上凿开一个大洞，钻进去捞取鲸油，而剩下的尸体，则废弃在大海上。 那是多年以前，原始而古老的捕鲸方法，菲娜只在父亲的睡前故事中听到过。 在她的想象中，巨大的月亮，平静的海面上突然一头白鲸跃起，激起万顷波涛的画面一直久久无法散去。 但实际上见到这一幕的时候，菲娜却感到自己的尖叫早已阻塞在喉咙之中，只能哑然地看着这一切。 菲娜不知道什么是霜角鲸，她只知道，眼前的鲸鱼，很大，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大。 庞然巨物的身体遮蔽了天空，令小船笼罩在阴影之中，这头霜角鲸至少有着三百码以上的身长，头顶的尖角锐利，环绕着丝丝寒意。 眼看那沉重的身躯就要碾压而来，罗森下意识想拔剑，但缇娅拦住了罗森。 “不用担心，马诺林可是专业的渔夫。” 听到她的话，罗森也立刻感到了一股魔力的波动，看向那个被称为马诺林的老板。 只见他露出了壮硕的肌肉，此时因为用力而更加膨胀，几乎成为两团肌肉块。 而马诺林的身边，一道道激波荡漾开，构成了数重的壁垒，几近实质，阻挡在身前。 当—— 霜角鲸撞到那壁垒之上，沉重的身躯为之一滞，但下一刻，蓬勃的力量暴涨，将那最外层的壁垒击碎。 咔擦咔擦咔擦—— 一连三重屏障在霜角鲸的重压之下破碎，但马诺林除了流了一点汗之外，面不改色。 “冰刀！” 他大吼一声，右手往旁边一挥，四指并拢，构成手刀的模样，紧接着，无数凝霜在他的手上聚集，很快化作一柄厚实的冰刀。 “斩！” 马诺林紧接着一刀出手，刀光照亮了被霜角鲸的身体遮蔽的海面，令空气中泛起一阵水雾，朝着那鲸鱼硕大的身体疾驰而去。 罗森分明地看到，那刀光之中，蕴含着法则的力量，摧枯拉朽，如同狂风一般扫过霜角鲸的身体。 咔擦—— 破碎之声再度响起，只不过并非是马诺林的壁垒破碎，而是霜角鲸。 它的身下，有一道伤痕，贯穿了大脑，从脑后钻出，而血液尚未喷涌之时，便被寒冰所冻结，一点血都没有外溅。 但这头鲸鱼，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庞大的身躯仍然在坠落，但马诺林没有停手，左手一横，同样凝结出一柄冰刀。 他纵身一跃，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在鲸鱼身上斩下无数刀痕，最后，轻轻一推，将那霜角鲸的尸体稍稍推远，令其落在小船不远处的海面上。 巨大的波浪翻腾，小船虽然颠簸，但并非倾覆，只在这浪潮中上下摇曳。 菲娜紧紧抓住身边的罗森的手臂，看着那落到海面上，仿佛被一层透明的壁垒托住，没有没入海水之中的霜角鲸。 完好无损的霜角鲸，突然间像是花朵一般绽放开来。 “怎么会！！？” 菲娜看到眼前的一切，惊呼出声。 那偌大的鲸鱼，竟然被精细地切割成了无数块，肌肉内脏与骨骼精确地被拆分开来，没有丝毫破损，而原本外溢的鲜血，早就被冰刀冻结，泛出淡红的色彩。 原本慑人的霜角鲸，此时被整整齐齐切好悬浮于海面上，反倒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咔擦—— 又是一道破碎声，这次是马诺林双手覆盖的冰刀消散，化为冰屑的声音。 “这霜角鲸，血液是极为珍贵的炼金材料，可以炼制抗冰药剂，鲸油则是名贵香水的引子，而那一根长角则是锻造武器的好材料，至于内脏和血肉，作为食材和药物也都价格高昂，也多亏了是阁下，才能弄到一头幼年霜角鲸放在我这里寄养。” 马诺林说道，刚才那波澜壮阔的战斗就好似寻常家务，他咧开嘴笑着，在海水中洗了洗手。 “那么我晚上和其他的材料一起送过去？” 他是在问缇娅。 “可以，不过我要先取一样东西。” 缇娅点点头，再度看向那头鲸鱼的尸体。 “是晶核对吗？” 马诺林早已猜到缇娅想要什么，伸手朝着鲸鱼虚握，一枚闪耀着淡蓝色光泽的结晶便从鲸鱼的尸体中飘了起来，这结晶有拳头大小，光是存在着，就引动周遭的水元素向其中凝聚。 “这是霜角鲸的魔力源泉，平常用来吸收大海中的元素，关键时刻释放以制造魔力攻击，由于刚才击杀的速度很快，所以里面储存的魔力应该还没有释放，可以算是天然的魔力结晶了，而且纯度很高。” 菲娜接过那结晶，稍稍确认之后就塞进了自己的储物空间里。 “那我们走吧。” “呃” 菲娜还处于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捕猎过程中，听到缇娅的话，才稍稍有些回过神来。 罗森瞥了一眼马诺林，这位壮汉现在俨然就像一位真正的渔夫一般，看着自己的渔场擦拭汗水，全然让人联想不到刚才那动用法则与凶恶的霜角鲸搏斗的，竟然是同一人。 走出商铺，缇娅才随口解释道。 “在这虹之塔，并非所有的强者都属于高阶议会，也有一些人觉得要履行相应的义务太过麻烦所以没有接受邀请，马诺林就是其中之一，不过他的店铺也是只有高阶议会的议员们才能交易的高端鱼店，专门接受各种培养的委托。” 目光扫过路旁店铺的牌子，缇娅接着说道。 “他拥有的那一处半位面是水元素界域溯回之海的碎片，几乎可以培养所有已知的海生生物，培育出来的鱼类，品质也十分高，所以我一般都会在这里买。” 菲娜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朴素的鱼店老板，竟然也是白银阶的强者，有些唏嘘之余，他们也从鱼类的商圈，来到了贩卖肉类蔬菜的区域。 正文 第十四幕.礼物 一　　接下来的采购过程倒是波澜不惊，缇娅本来就是这里的熟客，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在挑选上，基本上就和先前在鱼店一般，三言两语就定好了交易。 罗森发现，缇娅去的这些店铺都并非什么富丽堂皇的大店铺，更多的是像马诺林鱼店这样朴素的小店，而且老板几乎个个都身手不凡，想必也是缇娅之前提到的那些不愿意受到束缚的强者们。 买好大部分的东西，太阳已经高悬头顶，原本打算直接回去的三人，却在经过奇物区的时候停下了。 “这家店有三百年的历史，老板也是一位白银阶，店里面收藏的多是一些大陆上搜集过来的小玩意儿，用来当礼品再合适不过。” 缇娅介绍道，这家名为拉普拉斯奇物商店的小店倒是看起来相当正常，店里面也不时有客人出入。 菲娜看到奇物商店的招牌，心中不免有些感慨，等到走进商店，菲娜才发觉这里与自家的小店完全不同。 货架之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各式商品，既有璀璨夺目的首饰项链，也有玄妙奥秘的魔法道具，其中一个货架上甚至全都是微缩的神器生物，这些生物都被缩小放在瓶中，整个货架显得喧闹无比。 “这不是小缇娅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三人身后传来。 那是一位身穿破旧长袍的老者，花白的头发，单片眼镜之后的眼睛却异常清澈，老人有些驼背，拄着拐杖，一副老年绅士的模样。 “欧内斯特先生。” 缇娅也难得用上了敬语，显然这位老先生的身份不凡。 “好久不见，你看来也长高了不少，嗯......这两位是？” 欧内斯特笑了笑，看到了缇娅身边的菲娜与罗森。 “这是叔叔的客人，罗森与菲娜。” 缇娅没有说太多，接着向两人介绍道。 “这位就是这家奇物商店的店长，欧内斯特先生，你们如果有什么需求，可以向他询问。” “这家商店是我多年以前心血来潮开办的，后来也逐渐成为了习惯，既然是阁下的客人，那么我就送你们一样东西作为礼物吧，你们可以在店里随意挑选一样物品拿走，不用拘谨。” 欧内斯特扫了一眼两人，倒是相当热情。 菲娜听到欧内斯特的话之后，视线在货架上游移，最终定格在一枚小小的戒指上。 戒指旁边的铭牌上，说明了这枚戒指的来历与功能。 这枚戒指名为银猫戒指，形状就是一只猫蜷缩成一个圈的戒指，是某位法师为了纪念自己死去的猫咪而铸造的魔法戒指，里面铭刻了一个缓落术，能够让人从七层楼以内的高度跌落而不会受伤，顺便还有一些基础的魔法防护功能。 重点其实是这枚戒指相当可爱，上面的猫头并非写实的风格，反而带有几分剪影的色彩，菲娜几乎是第一眼看到它就爱不释手。 “银猫戒指吗，传说那只死去猫咪的灵魂也依附在这枚戒指上，庇佑着这枚戒指的每一任主人，我可是在西边的查兰德尔找了三个月才从一个商人手上淘到的，想想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略微感慨，欧内斯特伸手，将那枚戒指连同盒子一起取下来。 罗森注意到，他的手触碰到盒子的时候，有微不可查的数十道魔法禁制被一一解开，想必也是这里没有店员看着，却丝毫不担心盗贼的原因。 “你要妥善保管，相信这枚戒指一定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菲娜接过戒指，点了点头。 而罗森，看了几圈，最终还是将视线落到一对纯银耳环上。 这耳环乍看之下平凡普通，但仔细端详，才能看出其用心的雕琢，丝毫不逊色于任何艺术品。 铭牌上显示这对耳环的名字是追忆耳环，是某个法师为了纪念死去的爱人制造的，除去强大的庇护能力，还可以用一个特殊的魔法感知佩戴者的安危。 “这枚耳环上该不会也有什么灵魂依附吧......” 罗森看着欧内斯特从架子上拿下那两枚耳环，有些无来头地想到。 “这倒不会，因为这是我自己制作的。” 欧内斯特有些怀念，看着那对耳环。 “不过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所有的一切都随风而逝，对于她的记忆，也早就模糊，不然我也不会将这一对耳环拿出来摆在这里，啊，为了避免误解，她并非意外身亡，只不过是寿命所限而老去而已。” 罗森清楚，这其中一定有着相当曲折的故事，但欧内斯特没有说，或许正如他所说，那些久远的记忆早已遗忘，又或者只不过是装作已经不在意。 “这对耳环，送人的确不错。” 欧内斯特说道，看出了罗森的用意。 “希望她也能借此获得幸运。” 罗森收下装着耳环的盒子，微微点头。 “那么小缇娅，你又有什么事？” 虽然看起来缇娅像是心血来潮走进的这家店铺，不过罗森却认为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果然，在赠送了两件礼物给他们之后，欧内斯特便问起了缇娅的来意。 “叔叔说，要把那个东西拿回来。” 缇娅依旧语焉不详，但话一出口，欧内斯特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 “真的吗？” 他语气中，带着些许敬畏的情感。 “已经这么多年了，那位大人终于要将那个东西取回去了吗......” 喃喃自语般说道，欧内斯特有些恍惚。 “稍等一下。” 然后急匆匆地走到柜台之后的房间里，过了一会儿，才取出一个小黑盒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 “我原本以为这个东西会待在这里直到我逝去，但看来，原本凝滞的齿轮也要开始转动了。” 欧内斯特感叹道，将其递给了缇娅。 缇娅郑重地接过那个盒子，没有打开，只确认了一下外部，便将其收入自己的存储空间。 “感谢你些年以来的守护，欧内斯特先生，至于报酬，之后会派人给你送来的。” “呵呵，能够接触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报酬了。” 欧内斯特感慨万千，轻声叹息道。 正文 第十五幕.菲娜的身体检查 一　　玄青之塔依旧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的气势，纵使已经进入过里面，菲娜仍然能够感受到那慑人的压迫力，而事到如今，她得知了法师塔的主人的真实身份之后，反而更加觉得这座塔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了。 法师塔的意志梅达尔对于他们的再次到访则是十分欢迎，想必也从侧面印证了这座法师塔的确是客人稀少。 不知为什么，罗森突然觉得塔希里亚大约就是个不问世事，沉迷研究的宅男，有了这样的印象，倒是对于这头巨龙多了几分好感。 “终于来了，我都准备好了。” 塔希里亚依旧穿着那套长袍，只不过这一次他们见面的地方并非那个大房间，而是在前面一点的实验室，偌大的试验台已经清理干净，摆上了几台罗森也认不清用途的实验器具。 好在没有什么带手铐的床，皮革的束缚套装之类奇怪的东西，罗森也就对这头巨龙稍微放心了一些。 “那么我们要先抽一点点血。” 拿着针管，塔希里亚此刻就像个耐心的医生，语气舒缓地说道。 但看着那散发着寒光的针管，菲娜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勇气来，身体紧绷，难以准确找到血管。 “还是要让圣者出场吗？” 塔希里亚歪着头思索到，然后拿出了一枚水晶，就像昨天一般如法炮制，将力量灌注到菲娜体内。 菲娜身上散发着的微光很快暗淡下去，她睁开眼，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怯懦。 “又是这种方法吗，还真不习惯。” 菲娜，应该说艾薇尼娅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有些不适应地说道，接着就看到了塔希里亚手中的针管。 “......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抽血，圣者大人，我这里有最先进的分析仪器，能够通过血液来探查一个人身体的方方面面，比起过去那些解剖手段要高明得多。” 塔希里亚解释道，但无论怎么看，罗森都觉得他更像一个诱骗小孩子打针吃药的怪医生。 “单纯的观测难以接近事情的真相，我认为，如果能够彻底解明这具身体的秘密，对于圣者大人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唔，那好吧。” 艾薇尼娅若有所思，最终还是伸出了白皙的手臂。 塔希里亚满意地抓住那只手臂，消毒过的针头刺入艾薇尼娅的手中，抽出暗红色的血液。 在大约抽了三分之一针管后，塔希里亚抽出了针管，还没开始做止血工作，就看到艾薇尼娅手臂上的针眼快速愈合，一点血都没有流出来。 “惊人的自愈能力，感觉疼吗？” 塔希里亚捏了捏艾薇尼娅的手，好奇地问道。 “不疼，不过......能不能把手拿开。” 艾薇尼娅对于他人随意摆弄自己的身体还是有相当的抵触，没等塔希里亚同意就抽回了手。 “身体有着正常的柔韧度，并没有因此而变异，值得参考。” 塔希里亚也没表示什么不满，而是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看着自己刚才捏艾薇尼娅的手掌，颇像是一个刚才对幼女上下其手的怪叔叔。 他接着转身，将针管里的血液注射进一个试管中，然后放进那奇怪的机器里。 启动机器，装有血液的部分开始高速旋转起来，而这过程似乎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在这期间，塔希里亚开始对菲娜进行细致的身体检查，从身高体重之类的基础数据，再到视力和听力之类的感知器官，最后则是一些魔力与法则的适应性测试。 “身体素质似乎与常人无异，发育速度也没有特别之处，感知力倒是超出常规，至于元素亲和度以及对于法则的敏感程度则远远超过一般的人。” 塔希里亚一边说着，他身边悬浮着的羽毛笔和羊皮纸也在一边记录诸项数据。 艾薇尼娅倒是十分配合，除了塔希里亚要求测量胸围腰围的时候断然拒绝了之外，其他测试项目都不声不响地完成了。 “血液检测结果出来了，我们看看这个结果吧。” 塔希里亚对着那机器轻轻一握手，机器的中心部分便立刻打开，其中装有血液的试管飞出来，落入他的掌心。 经过处理的血液此时散发着荧光，有一种神秘的色彩。 塔希里亚稍稍注入力量，接着将试管向天空中一抛。 并没有落地破碎，那试管迸发出耀眼的光芒，竟然在半空中构成了一副璀璨的星空图景。 “这是这具身体的星图，从星辰的位置和移动，可以窥探到身体之中的奥秘。” 他说着，手中延伸出无数闪耀的细线，在星空之中编织。 “果然，无论是秩序之力，还是混沌之力，这具身体都能完美地吸纳，转化成为自己的法则之力，可以说是相当强大的天赋。” “等等，混沌之力转化为法则之力？这是什么意思？” 罗森有些奇怪，他一直认为法则之力与秩序之力应该是等同的，但现在根据塔希里亚的说法，菲娜的这具身体能够同时容纳混沌之力与秩序之力，但却是将其转化为法则之力，似乎与她两者融合的表现有所违背。 “嗯，对于一般的人来说，法则之力与秩序之力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说到底，驱动法则的依旧是秩序之力，而通过法则的力量干涉现实，使用的也是秩序之力，所以两者可以等同。” 塔希里亚看出了罗森的疑惑，开口解释道。 “这是因为大部分的人都不会接触混沌之力，更加无法使用混沌之力，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结论。” “所以就是说，混沌之力其实与秩序之力类似？” 罗森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缘由，向塔希里亚寻求确认。 “可以这么说，无论是混沌之力，还是秩序之力，实际上干涉世界的手段都是通过改变法则，用魔法的角度来看，就是通过这两种力量引动法则之力，改写现实。” 塔希里亚幽幽地说道。 “对于黄金阶的存在而言，无论是秩序之力，还是混沌之力，归根结底都是一种能源，而真正能够干涉现实的，是法则之力，秩序是一种法则，而混沌，则是另一种法则，以法则之力的角度来看，两种势不两立的力量，实际上是同一种东西的不同表现而已。” 正文 第十六幕.平衡 一　　根据塔希里亚的说法，这个世界的根基是法则，世界弦按照固定的方式编织，就成为了不同的法则，法则之上才是凝聚的元素，而沉积的元素则形成了实际的物质，这便是世界的三层结构，与主物质位面，元素界域，无尽虚空一一对应。 而混沌与秩序，都是法则的表现形式，换言之，都是概念的一种。 无论形态如何，无论时间变迁，不变的概念即为法则。 就好像在这个世界中，一加一永远等于二，但在无尽虚空的晶壁之外，某些特殊的世界中，或许一加一并不等于二，这就是法则的不同，也是概念的不同。 也正是基于这个道理，所以菲娜的身体才能够同时吸纳两种截然相反，互相排斥的力量，并最终成为自己的力量。 并且在拥有这样的体质之后，菲娜的力量对于两者而言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增幅，也就是说无论以后她是使用哪一种体系的力量，都会比普通人要强上许多。 这也是为何菲娜在之前的时候实力孱弱的原因之一，因为她对于魔力的容量是寻常人的两倍，自然也需要更长的时间来慢慢吸收。 检查之后，塔希里亚倒是相当满意，他获得了珍贵的样本，对于一名研究人员来说，没有比这更令人感到高兴的了。 艾薇尼娅则是有些疲惫，她的意识还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积蓄力量。 “那么，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 她问道，看着身边悬浮着四张羊皮纸，正一刻也不间断书写着的塔希里亚。 “都在这里。” 塔希里亚直接一挥手，将一枚戒指送到艾薇尼娅的手中，很明显，这是一个储物指环。 打开确认了一番，艾薇尼娅满意地点了点头。 “另外，我还需要你提供一个安静没人打扰的场所。” “没问题。” 塔希里亚顿了顿，然后稍稍提高了声音。 “梅达尔，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了解，阁下。” 梅里尔毕恭毕敬地说道，接着转向艾薇尼娅。 “圣者大人，请随我来。” 一旁的墙壁立刻出现了一扇门扉，艾薇尼娅看了一眼罗森，便走进了那扇门里。 罗森则留在原地，毕竟圣者独特的秘法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外传，而且根据菲娜特殊体质开发的方法，也不一定适用于自己，当然，拿来参考说不定能够让罗森有所感悟，但既然对方没有说，那么他也就不方便跟过去了。 艾薇尼娅走后，塔希里亚也起身，走进内侧的实验室继续分析，房间里就只剩下罗森与缇娅，以及时刻存在的梅达尔。 “其实有一个问题很好奇。” 罗森看着试验台上那些功能各异的仪器，开口问道。 “如果说塔希里亚和你都是巨龙，那么你的父亲又是谁？” 他只是单纯的好奇，毕竟巨龙这种生物的生态，应该和寻常人截然不同。 “我的父亲吗，他是提亚马特的第三个子嗣，虽然还在人世，但你应该接触不到就是了。” 缇娅说道，并没有遮遮掩掩。 “只不过我从小就远离我的父亲，所以对他也没有什么印象。” “这么说的话你有多大了？” 想到巨龙漫长的寿命，罗森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幼女，可能意外地年纪大。 “嗯？五百七十一岁，对于巨龙来说，还很年幼。” 回答道，缇娅有些奇怪地看向罗森。 “你难道不知道随意打探女生的年龄是不礼貌的行为吗？” “只是纯粹的好奇而已。” 罗森耸肩道，心里想着这缇娅还真算是一个合法的萝莉。 “我们一脉因为混沌的侵蚀，与其他巨龙有很大的隔阂，所以大部分后裔都流落在人间，与凡人一起生活，但也正因此，能够获取很多巨龙无法接触到的东西。” 她并非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与众不同，反而很享受这其中的感觉。 “尤其像是各种美食，要知道，那些巨龙们平常可吃不到这种食物，除了生肉之外，最多就是烤过一会儿的半熟肉，味道难吃极了。” “呃，这倒是” 罗森哑然，他本来以为缇娅会说一些特别的经历，可没想到居然是吃。 “再过两天就是高阶议会开幕了，到时候应该能吃到来自各地的美味食物，真是期待。” 缇娅露出了虎牙，满脸期待的模样，倒是像个普通的女生。 “我记得上一届，就是三十年前的那一次，当时可是有一整头索罗米亚牦牛做成的菜肴，每个部位都做成了不同的风味，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仿佛在回味那听起来颇为厉害的菜，缇娅双眼微闭，就像一只猫咪一般稍稍往前伸了伸脑袋。 两人又交流了一会儿，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从一旁的墙壁中，艾薇尼娅才推门归来。 她看起来与先前没有什么外表上的区别，但整体气质却变了许多。 一股神秘奥妙的氛围自然而然地弥漫在她周围，这并非纯粹的实力提升，而是某种绝妙的平衡，罗森光是看到艾薇尼娅，就感受到了法则之间那微妙的牵连。 他突然想起了在无尽海渊之下，遗忘之城与虚无幻境之间的那一团黑泥。 那团黑泥也是同时兼具了混沌与秩序的力量，在体内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能够应对高强度的法则攻击，但弱点也很明显，只要反向注入力量，就能轻松破坏这平衡，令黑泥自爆。 说不定那团黑泥，就是在圣者意志与混沌之民的双重干涉下，原本的遗迹守护者。 艾薇尼娅自然也知道那团黑泥的下场，她应当会针对这个情况作出改进，罗森只是有些好奇，她会采取怎样的策略。 而且根据罗森的了解，传奇巫妖艾斯瑞安应该也是对这种兼容两种力量的体质有所研究，当年他并非完全的疯狂，还是有一条明确的道路的，只不过很有可能在研究的过程中失控，才成为罗森所见到的那个模样。 正文 第十七幕.高阶议会（上） 高阶议会很快就到来，这些天的时间里，菲娜每天都会定时去玄青之塔接受塔希里亚的身体检查，同时也会利用那里提供的环境和交易得来的素材锤炼自己的身体。 不得不说，艾薇尼娅作为圣者，拥有的见识和经验远超大部分的强者，只不过三天时间，菲娜便从一个半点武力值都没有的弱小女子，跨越无位与黑铁的壁垒，达到了黑铁中游的水平。 这可是许多偏远地区的佣兵一生也不一定能够达到的水准，就算是物资丰富中央区域，也需要一步步爬上来，没有一两年的刻苦锻炼，根本不可能成功。 但菲娜仅仅只是嗑了点药，随意冥想了一番，就完成了这一过程。 用罗森的话来说，她才是真正的开外挂。 寻常人无论是学习魔法还是战斗技巧，一是接触的大多是通用教材，需要循序渐进，将基础打牢之后才能针对性提升，二则是缺少一个长远的前瞻性规划，即便有导师的指引，也难以彻底理解整个过程。 而这些问题在菲娜身上完全都不是问题。 圣者的意志能够让她规避一切可能遇到的困难，同时从基础开始就为着以后做准备，而且冥想的方法也是完全切合菲娜身体情况的全新方法，再加上她本身就特殊的体质，所以短时间觉醒魔法能力，步入黑铁可以说是合情合理。 至于之后的提升，才令人期待。 黑铁到青铜的提升，在传统的魔法学院中是依靠长期的施法，配合各种药剂增强元素亲和力，最终达到能够支配魔力，掌控元素的程度，进阶青铜。 这一壁垒，不知道艾薇尼娅要用什么手段来度过。 但另一件大事已经开始，所有人的关注点，都放在了虹之塔最中心，那座高耸的巨塔上。 庄严肃穆的高塔，顶端，一枚红色的宝石熠熠生辉，这正是虹之塔七座高阶法师塔之首，绯想之塔，它的主人正是高阶议会的最高位者之一，现代魔法体系的创造者，同时也是圣堂猎杀名单第一位。 伊萨克.利文斯顿，奥术主宰。 他之所以会成为猎杀名单的首位，不单单只是因为其实力超凡，论进阶，他并非第一位进阶黄金的法师，论破坏力，或许排名第二的“风暴降临”瓦里安.洛斯里克要更胜一筹，论背景和声望，他也不及“邪龙之子”塔希里亚.斯芬克斯。 伊萨克.利文斯顿是现代魔法界的中心，他一人便完成了整个现代魔法体系的架构，将魔法从神秘而晦涩的高塔上放逐，成为寻常凡人也能一步步接触学习的学科。 自他之后，魔法不再是令人畏惧的奥秘，而是带给人们方便与幸福的技术，也正是由于造福了普通的大众，魔法势力才能够如此迅速地壮大，达到足以同圣堂相抗衡的地步。 高阶议会正是在他的法师塔召开。 如果说虹之塔有什么地方最安全，那么绯想之塔，一定可以入选其中之一。 不过这些与罗森都无缘，他虽然有着等同于高阶议员的权限，但始终并非真正的虹之塔之人，就像是前些日子里遇到的那些隐居于虹之塔的高人一般，对于这种会议，只能在一旁围观。 但罗森毕竟还是有着特殊的身份，在高阶会议开幕的第一天晚上，莉莉亚娜便带着罗森来到了绯想之塔下。 “阁下要见你。” 她说道，一反往日的轻松，倒是带上了几许严肃的神色。 罗森点点头，下一刻，空间的传送便将他带到了一个略显昏暗的房间里。 他能够感知到周围有一些人，但更强的壁垒阻隔了罗森的感知。 罗森站在灯下，周围，是好几个仅仅摆放着蜡烛的桌子，桌前坐着人，但看不清长相。 “不用害怕。” 传来了塔希里亚的声音，似乎是想要让罗森不要太紧张。 罗森耸肩，摊开手，表示无所谓。 “灰烬之王，倒是很有趣。” 一个女性的声音传来，罗森感到自己身上仿佛扫过一阵电流，一种被窥探的感觉涌现。 “混沌之民已经引起了诸多混乱，根据虹之塔分布在各个荒原中观测哨站的数据，封印似乎真的已经岌岌可危了。” 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富有磁性。 “可是我们能做什么，远征无尽虚空？别开玩笑了，混沌之民任何一人的真身，就算是我们几个合力也仅仅是勉强对抗，我们别无选择。” 一个厚重的声音传来，情绪有些激动。 “但坐以待毙又能如何？我们迟早要面对这一刻的。” 另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似乎透着几分无奈。 “眼下，只能等待利文斯顿阁下进阶传奇，我们才有与之一战的实力。” 一个略显柔弱的女声传来，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一个地方。 “还是先问问我们的灰烬，他给我们带来了怎样的情报吧。” 伴随着这道声音，整个房间变得明亮起来，罗森也借此，看到了那些议论之人的模样。 最开始说话的女性，深紫色的长发盘在脑后，看起来大约二十岁后半，紫罗兰的长裙包裹着曼妙的身躯，她很漂亮，但眉眼之间又有着几分妖异，仿佛一株危险的玫瑰，引人遐思。 第二个说话的男子一头黑色的乱发，双瞳中散发着睿智的光芒，他身上的长袍有些散乱，整个人有着一股慵懒的气息。 激动的男子身材壮实，比起法师更像是一位角斗士，他身上并非长袍，而是皮制的战甲，留着寸头，橙红色的双眸正凝视罗森，不怒自威。 之后一个男子银发散乱，在脑后梳成一个小辫，他身上的长袍看起来颇为破旧，但琥珀色的双眼却带着跃动的神色。 还有一位女子，身着素色的礼服长裙，栗子色的卷发披散，她带着柔和的表情，看了看罗森，接着将视线转到最后一人身上。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神情严肃，两鬓斑白，他看向罗森，接着缓缓开口。 “你好，灰烬之王，我的名字是伊萨克.利文斯顿。” 正文 第十八幕.高阶议会（中） 伊萨克.利文斯顿，奥术主宰，虹之塔高阶议会的创始人之一，在圣堂统治信仰的年代，创造出现代魔法体系，掀起魔法革命，最终让天空之城现于人世，令法师真正成为大陆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 而他身边的，则是虹之塔的顶点，七位高阶法师。 “邪龙之子”，塔希里亚.斯芬克斯。 “风暴降临”，瓦里安.洛斯里克。 “魔术师”，杨.莱因哈特。 “暴食”，格拉托尼.斯拉斯。 “蔷薇水晶”，罗莎.克里斯塔尔。 “天命之女”，艾可拉.萨瓦拉。 以及作为顶点的“奥术主宰”，伊萨克.利文斯顿。 这就是虹之塔的最高战力，七位黄金阶的存在。 这七人之中任何一人，都有单人覆灭一个小国的实力，而且在漫长的人生中拥有诸多诡异多端的道具，极其难被杀死，是圣堂最为棘手的麻烦。 也正因此，猎杀名单的前列也被人们称为虚位，因为这些人根本不可能被守夜人简简单单地干掉。 “罗森，伊斯鲁尔的守护者，罪域之王。” 伊斯鲁尔在一些文献中也被称为“罪域”，也就是负罪之人的领域，因此罗森这么自称道。 “伊斯鲁尔吗，还真是遥远的名字。” 伊萨克露出了回忆的表情。 “根据情报，你曾经与克里斯汀王立学院的混沌之民投影交过手？” 瓦里安.洛斯里克，那位银发扎着小辫的男子问道。 “准确地说，我曾经与五位混沌之民的投影交过手。” 罗森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能够感受到在场的人几乎都有些失神。 混沌之民被封印多年，迄今为止最大规模的破坏事件应该是数百年以前的伊修巴尔，也就是罪业之都的降临事件，在场的人里经历过那次事件的只有瓦里安与格拉托尼，在那次事件中，数位黄金阶陨落，数不清的白银折损，成为了每一位亲历者最深的梦魇。 而罗森竟然和五位混沌之民的投影交过手？ 罗莎听到罗森的回答，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他接着问道。 “你不过白银上游水准，又是怎么样同混沌之民作战的呢？” 罗森听到对方的话，便将自己的那些经历简明扼要地讲诉了一遍，当然其中一些部分则隐去了细节。 听完罗森的叙述，在场的众人沉默了。 罗森所说的这些，除去元素界域的法则吞噬者萨弗罗斯之外，剩下的混沌之民出现基本都有相关的观测记录，也都和罗森的说法一一印证。 根据情报来看，那些混沌之民的投影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准备不足而并非全盛状态，白银阶的罗森如果手持一些特殊道具的话，击败祂们也并非难事。 换做是在座的任何一个人，只要当时在场，也能够轻松击败混沌之民，所以这并不是最重点的。 真正让这些高阶法师觉得惊讶的是罗森的运气。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每一次混沌之民降临之时都能在现场，与其说是强大的霉运，倒不如说已经达到法理的程度，让人觉得只要跟着他，就一定能再次遇到混沌之民一般。 这运气着实令人难以想象，更像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命运了。 “真是难以想象，混沌之民与邪教徒对于秩序文明的渗透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或许现在世界早已陷入一片战火之中了。” 伊萨克说道，有些忧虑地皱了皱眉。 “混沌之民的封印不应该这么早就被解开，一定是晶壁外侧出了什么问题。” 杨理了理留海，沉思着说道。 “时间太短了，我们还没有积攒够实力，完全无法应对真正的混沌之民。” 格拉托尼说道，他意外地冷静。 “晶壁如果真的破碎，无尽虚空侵入，魔力之海动荡，那么也就意味着有史以来最大的魔潮将至，主物质位面的魔力浓度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这是危险，也是机遇。” 艾可拉轻声说道，然后看向罗森。 “魔潮的影响之下，进阶将会变得十分容易，我认为利文斯顿阁下的进阶，想必会在魔潮的影响下十分顺利。” “就是不知道是我们的实力提升得快，还是混沌的入侵更快。” 瓦里安耸肩道。 “圣者回归，混沌再临，预言所说，有可能真的会在不久之后实现。” 叹息道，塔希里亚摇摇头。 根据他们所说，如果混沌之民的封印被冲破，也就是晶壁将会荡然无存，魔力之海将会满溢元素界域，而无尽虚空的力量将会灌注进这个世界，与世界原本的法则产生激烈的冲突，在没有女神的庇佑之下，受到无尽虚空的辐射，魔物将会大批出现，而世界法则也会因此而被引动，令原住民的实力能够迅速提升以应对外来的入侵。 秩序文明将有可能重新上古时代乃至于神代的盛况，但文明能否在没有女神和圣者的情况下度过这一次浩劫还是一个未知数。 “预言？” 听到了意外之外的东西，罗森不禁问道。 “这是只在极少数人之间流传的预言，内容是在千年之后，圣者回归，混沌再临，世界将会再度陷入纷争，知晓这个预言的，除去我们这些人，大概也就是圣堂的大主教以及星辰议会的成员和少数巨龙了。” 利文斯顿说道，并没有隐藏什么的意思。 “既然如此，知晓这个预言的人，应当早就开始准备了才对吧？” 罗森问道，看样子这个预言应该是圣者一个个隐没的时期流传下来的，那么能够得知并且相信这个预言的，一定会从千年以前就开始准备。 “很遗憾，人们并非你所想象的那么睿智，纵使知晓预言，但人们依旧会沉湎于仇恨的锁链之中，就像是灰烬当年被放逐一般，真正开始应对混沌之民的再临的准备，也不过五百年而已。” 伊萨克说道，似乎有些无奈。 “而且，各个势力各自为战，并没有合作的意思，倘若混沌之民真的降临，恐怕是谁也挡不住。” 所以，伊萨克话锋一转，看向了罗森。 “我希望能有一个人，将各个势力串联起来，组成对抗混沌的统一同盟。” 正文 第十九幕.高阶议会（下） 罗森没有答复，他明白伊萨克的意思。 原本大陆上能够有实力与混沌之民作战的势力，无非就那么几个。 虹之塔，圣堂，精灵王庭，工匠联盟，至于隐藏在幕后的星辰议会和巨龙们暂且不提。 而这些势力之间相互制衡，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灰烬的国度伊斯鲁尔则是一个变数。 任何势力，只要能够争取到伊斯鲁尔的帮助，那么在某种意义便会超出其他的势力一截，在接下来的大战中掌握话语权。 当然，换一个思路，伊斯鲁尔现在的处境也相当微妙，灰烬并未获取大部分人的信任，如果罗森轻举妄动，结果很有可能是其他几个势力会联手剿灭这个苟延残喘了千年的国度。 不属于任何一个势力的罗森，正好可以作为中间人，将所有的势力串联，成为对抗混沌势力的统一战线，这是伊萨克的想法。 “虹之塔姑且不论，圣堂可是对于我这样的存在恨之入骨，恐怕难以和他们取得有成效的对话。” 罗森思索片刻，开口说道。 目前的圣堂并非单纯的信奉女神的圣职者势力，而是掺杂了更多的政治因素的权力机构，罗森见识过许多圣堂内部的黑暗，因此对于这个势力并没有好感。 “圣堂的确是难以沟通的势力，但工匠联盟与精灵王庭倒是可以优先交涉，如果这两个势力都同意的话，圣堂也不会无视的。” 塔希里亚说道，他的意思很明确，就是优先拉拢能够合作的，等到事态已经到圣堂无法以一己之力逆转了，那么圣堂也就就只能参加同盟了。 “精灵王庭与工匠联盟吗，这两个势力我并没有熟悉的人，直接交涉可能会有一定的难度。” 罗森的言下之意便是要让虹之塔拿出诚意，他自己跑来跑去倒是没关系，但虹之塔不能坐收渔利。 “工匠联盟那里我有好几个朋友，可以为你引荐。” 伊萨克说道，他早年游历各地，人脉遍布整个大陆。 “精灵王庭我倒是有些渊源。” 罗莎幽幽地说道，她紫色的双瞳正颇有兴趣地看着罗森，令罗森感到有些不自在。 “等到这两个势力交涉完毕，我们就能与圣堂开始对话，但这个时机不能花费太久，最好在白露之月之前，也就是三个月的时间里完成这一对话。” 伊萨克手指轻点桌面，慢条斯理地说道。 “当然，虹之塔为了这一同盟的结成，也会为你提供最高的援助，同时将会给予你等同于我们七人的权限，如何？” 伊萨克的话已经很明显了，利用罗森将零散的大陆诸多势力结合起来，同时也会给罗森一些利益，看起来还算比较合理的交易。 “那么我就先从精灵王庭开始吧。” 罗森答道，默认已经同意了交易。 他之所以选择精灵王庭，是因为工匠联盟的总部位于格林尼治，那座蒸汽机械与齿轮组成的工房都市，同时也是维纶艾斯利夫告诉他的圣者长眠之地，根据过去的经验，圣者长眠之地必然会出现一些难以应付的麻烦，罗森决定先稍微避一避，到精灵王庭积攒一些力量再行打算。 另一个原因，则是精灵本身作为白银族裔，有着仅次于巨龙的强大实力，而且对于大陆上的纷争，尤其是灰烬当年的第二次圣战并没有出兵参战，相信对于灰烬的态度也会稍微软化一些，更容易交涉。 “我需要一些有关精灵王庭的资料，毕竟这些精灵们已经多年不问世事，流传在世间的情报极少。” “没问题。” 罗莎答道，她理了理头发，从身旁的虚空中，取出了一枚纹章。 那纹章以绿叶为底，上面有一柄银色的长剑，透出几分神秘的韵味。 “这是多年以前，我在精灵王庭认识的友人给予我的纹章，拿着这个纹章，对方应该会将你当做珍贵的客人对待。” 那纹章飘到了罗森掌心。 仔细观察，会发现这枚纹章的材质十分特殊，坚固无比，而且能够折射大部分的魔力，寻常的方法极难摧毁。 “这枚纹章使用的材料是精灵们才能锻造的秘银，那可是在世间千金难求的珍贵素材。” 看出了罗森的想法，罗莎解释道。 “精灵王庭位于北奥林西斯联盟与查兰德尔共和国交界处的那一片广袤的银霜森林，在森林的中心有着精灵最后的国度瓦尔哈拉，你拿着这一枚纹章就能够自由地穿过那里的魔法禁制，找到进入森林的道路。” 随着罗莎的说明，半空中也出现了一副紫色的世界弦构成的地图，展示着精灵王庭的位置。 “抵达精灵王庭后，你可以找他们的女王，瑞文戴尔女王，将这枚纹章献上，自然就能够展开对话。” “瑞文戴尔女王旗下的四位风骑士都有着黄金阶的实力，女王陛下本人则早已黄金巅峰，只差一步便能踏入传奇的领域，有他们的帮助，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一定能够发挥巨大的作用。” 塔希里亚说道，他曾经与精灵打过一些交道，因此对于他们的社会结构还算熟悉。 “精灵有着漫长的寿命与强大的个人实力，但人口一向很少，自从圣战之后，精灵与巨龙元气大伤，便一直隐居，不问世事。” “事实上，精灵是魔法最初的使用者，神代的符文也是由精灵语书写，有机会的话，我也很想去精灵王庭一趟。” 艾可拉摊开手，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么。” 伊萨克掌心向上，一枚散发着七彩虹光的水晶逐渐显现。 “这是代表着虹之塔最高权限的钥匙，只要拿着这个，就等同于虹之塔高阶议会亲临，在这里给你在交涉中使用。” 罗森收下了那枚水晶，能够感受到，那枚小小的水晶中，蕴藏了滂湃而精巧的力量，可以说是现代魔导器的最高智慧结晶也不为过。 “了解。” 他点点头，既然虹之塔已经给出了自己的诚意，那么罗森也就不介意去精灵王庭走一走。 正文 第二十幕.银霜森林 风中带着一丝新叶的味道，自船舷拂过。 阳光之下，是正从寒冬复苏的大地，冻结的溪流再度流淌，嫩芽新生，苏醒的鸟儿翱翔天际，一片春意盎然。 罗森站在甲板上，看着前方。 麦田连绵，农人们还在整备田地，准备接下来的播种，时不时途经的村庄与城镇颇为热闹，一洗冬日的萧瑟。 而远处，麦田的尽头，则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森林。 那森林并非碧绿，而是纯粹的雪白，就仿佛所有的树叶之上都覆盖了一层积雪一般，分外引人注目，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罗森极目远眺，看到森林中只有无尽的树木，根本寻找不到丝毫有人居住的痕迹。 “银霜森林周围被精灵们布下了至少五百道魔法禁制，其中不乏针对法则改写的禁制，所以就算是白银阶，贸然进入这片森林也会深陷其中，找寻不到正确的道路。” 说话的是罗森身边的黑发幼女，缇娅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眸，嘴里还咬着一根风干的牛肉条。 “所以才需要这个。” 罗森亮了亮手中的纹章，这枚绿叶与剑的纹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耀着非同一般的色彩。 “快到了，我们该准备一下了。” 三下五除二将那一根牛肉条吞进肚子里，缇娅拍了拍手。 罗森能够感受到高度正在一点点下降，他回头，看着自己所乘坐的庞然巨物。 这是一艘浮空艇，就像是大海中航行的巨轮般，浮空艇也十分巨大，依靠魔法的力量悬浮于云层之上，作为虹之塔专属的交通工具，浮空艇的出现，给地面上留下了一大片的阴影。 时间已经是议会之后一周，罗森处理了一些个人的事务，等待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便立刻动身，前往精灵王庭所在的银霜森林。 菲娜由于需要继续提升实力，所以留在了虹之塔深造，莉莉亚娜则再度开始了自己游历世界的美食之旅，顺带调查一下有关混沌之民与邪教徒的事情。 所以这一趟旅行，是罗森与缇娅两人的旅程。 浮空艇缓缓停靠到空港之中，这座塔楼伫立在城镇边缘，显得遗世独立。 “这座城镇就是距离银霜森林最近的城市了，偶尔会有精灵出现，在这里贩卖一些东西，不过最近的几十年，似乎都没有见到精灵的踪迹。” 缇娅说道，她手中是一卷羊皮纸，上面变幻的文字正在展示出最近一段时间虹之塔对于银霜森林的观测记录。 “这很奇怪吗？” 罗森以为按照他们的说法，精灵们大约都是足不出户的家里蹲，而且寿命长得可怕，就算一两百年不出门，或许也不用在意。 但缇娅的语气却有些犹疑，令罗森感到困惑。 “不算很奇怪，但历史上，精灵消失在人们眼中最长的间隔也不过二十年，现在六十年没有见到精灵出现，确实有些奇怪。” 缇娅眉头微皱。 “难不成精灵已经被某个强大的存在灭族了？” 罗森无聊地猜测道，根据他看过的小说的套路，这种多年不出山的强大种族，很有可能实际上早就被自己弄出来的什么东西给吃了个干净，而主角却并不知情，傻乎乎地冲进对方的居住地，结果遭遇了异常恐怖的存在。 “不可能，如果说有谁能够在没有任何人觉察到的情况下将精灵一脉屠戮，那么那个存在的强大简直难以想象，至少目前，集合各个势力的顶尖战力也不一定能与之抗衡。” 换言之，对方能够灭掉精灵，那么就自然能灭掉其他的势力，因此罗森所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是个异常状况，我们要注意一下。” 缇娅说道，同时拿出一枚水晶，向其中描绘了几个符文。 这是与虹之塔的定期联络，缇娅应该是将他们抵达这里的信息回报给了虹之塔。 “再往里面走，大部分的通讯手段都将失效，这是最后的通讯。” 缇娅收起了水晶，走在前面，而罗森则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位贵族千金带着高大的护卫，令周围的一般民众纷纷将视线转移过来。 人群窃窃私语，但少数有所见识的人，在看到缇娅袖口的五道金边之后，便立刻知晓了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幼女的身份。 虹之塔的中阶法师，白银阶的存在。 由于这里是虹之塔其中一处观测哨站的所在，所以这里许多人都知晓法师的相关知识，但对于缇娅身后的罗森，他们就一无所知了。 仅仅能从罗森身上那满是刻痕的铠甲以及背上那柄包裹在粗布中形体巨大的重剑窥探出这是一位重甲骑士。 骑士与法师，在古代的传说中，这是一种十分常见的搭配，法师授予骑士血脉改造的法术以强化其身体，而骑士则保护身体相对更加孱弱的法师。 只不过恐怕没有人知道，罗森也是一位白银阶强者，而且实力甚至更强于缇娅。 闲言碎语传入两人的耳中，大多是在猜测两人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不过他们并不在意。 罗森与缇娅继续往前，走到了城市的尽头，前方，除开麦田与一片杂草丛生的荒野便是银霜森林。 这个时候，人们也都理解了两人来到这里的目的了。 “尊敬的法师大人，请问你们是要前往银霜森林吗？” 一位老者站了出来，在两人身后战战兢兢地问道。 “没错。” 缇娅瞥了他一眼，这位老人应该是城市的长者，在众人心中颇有声望。 “我的名字是奥森，多年以前，有幸曾经见过精灵大人一面，获得了对方的帮助，那位精灵大人在我这里留有一样东西。” 老者说道，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包裹，将其递给罗森。 “这是那位精灵大人交托给我保管，说是如果之后，有法师要进入银霜森林的话，就将这个交给他。” 接触到包裹的一瞬间，罗森与缇娅的感知力便直接扫过那个包裹，但令人意外的是，那包裹中的盒子附加有特殊的封印，除非打开，否则无法探知到里面的东西。 而那封印，却十分强大，罗森并非直接动用法则破解，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妙力量。 可以知晓，这个封印的设置者至少也是白银巅峰的存在，更有可能是黄金阶。 “那位精灵大人还让我告诉接收到这个包裹的法师大人。” 老者接着说道，语气里有几分沧桑与不舍。 “时机到来，这封印便会自动打开，你们只需要携带这个东西进入森林就好。”阅读， 正文 第二十一幕.魔法禁制 从老者的话中，罗森可以得到很多信息。 首先，多年之前，的确有精灵曾经出现在众人的眼中，而且还与人类产生了交流。 其次，那位精灵似乎能够预感到有法师会前往银霜森林，所以才留下了这个东西。 再次，不论怎样，留下这个东西的精灵实力都相当强大，想必在精灵社会中的地位也是非凡。 最后，对方留下物品的意义不明，但能够猜到应该是与这些年精灵们的销声匿迹有或多或少的关系。 “这位先生。” 罗森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 “你还记得给你这个东西的那位精灵长什么样子吗？” 他这一问，令老者一愣，接着才缓缓回答道。 “我永远不会忘记，在那一天，那位大人拯救了被野兽围困的我，她是一位极为美丽的女子，有着银灰色的卷发与碧蓝的双眸，直到现在，我还能回忆起她那灿烂如星辰的笑容。” “女性，银灰色卷发与碧蓝的双眸吗......” 罗森沉吟道，记住了这个特征。 “好的，我确实收到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将那个东西放到储物空间中，缇娅对老者说道。 老者没有说话，而是深深地弯下腰，向两人鞠躬。 伴随着老者的动作，其他的人也向缇娅与罗森鞠躬致敬。 而两人，早已离开，没入到银霜森林茂密的树丛之中。 抬头，原本明媚的阳光早已不见，周围的空气瞬间便降低了好几度，严寒的风吹过，引人瑟瑟发抖，整片森林幽暗而寂静，听不到一点其他生物的动静，光是身处其中，就令人感到一阵不安。 一路向前，缇娅能够感受到自己穿过了无数道魔法禁制，这些魔法禁制多是能够让人产生误导的魔法，只要身处其中，就会一直在一个地方绕圈子，最终只能绕出森林。 还有一些是令人心神不安，会涌生出不良情绪的魔法，很容易对森林产生畏惧情绪，并且会丧失理智思考的能力。 不过这些魔法禁制对于持有纹章的罗森与缇娅毫不起作用，他们以很快的速度往前，一步便跨过十几码，没花多少时间就来到了一处屏障前面。 这屏障微不可查，但并非那种温和的魔法禁制。 这一层，是有着相当强度的物理壁垒，除非是能够使用魔力的青铜阶，否则常规的手段根本无法穿透这一道壁垒。 但罗森仅仅往前一步，就穿过了那道壁垒，仿佛这面墙根本不存在一般。 虽然以罗森的实力，这些魔法禁制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携带着纹章的确让他能够更快地前进，不用和这些东西纠缠。 穿过物理壁垒之后，罗森听到了一声野兽的咆哮。 下一刻，三头形态奇特的怪物便出现在罗森与缇娅的面前。 这些怪物由藤蔓构成，身上飞舞着带刺的荆棘，四条腿，巨大的口器是六瓣花瓣，花蕊中间流出粘液，散发出腐败的恶臭。 它们的身边萦绕着元素的痕迹，显然是能够驱使魔力的强大怪物。 不过这些可怖的怪物仅仅包围在罗森旁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罗森亮出了那枚纹章，这些怪物仿佛得到了某种指引，竟然匍匐下去，像是温驯的大狗一样乖乖低头。 看了一眼怪物，缇娅便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 两人接下来又经过好几道不同的魔法禁制，每一道如果花费时间来突破，那么就算是他们也需要浪费至少一个下午的时间，而有了这枚纹章，他们则是畅通无阻。 同时，罗森也能感知到，这片森林意外地广阔，并不单单只是外面看起来的规模，至少他们穿过禁制的路程，就有外表看起来的三四倍之多了。 这倒并不意外，空间折叠技术本就是高阶魔法的一种，而作为最初的施法者，精灵们掌握并应用这项技术的可能性很高，甚至罗森猜测，所谓的精灵王庭，有可能并非在物理意义上存在于银霜森林中，而极有可能是如同天帷巨兽中的伊斯塔尔一般，存在于某个半位面里。 终于，在穿过一道附带有法则之力的壁垒后，罗森与缇娅终于见到了一个高大的拱门。 缠绕着藤蔓的拱门上，以神代的精灵语书写着这里的名称——精灵王庭。 不过没有给两人太多时间仔细观赏，好几道气息瞬间锁定了两人，如同寒芒般的敌意窥探过来。 接着，罗森就看到了几个人影，从周围绿色的树丛中浮现出来。 这些人都是女子，容貌极美，仿佛精心雕琢过的人偶，她们身材妖娆，包裹在修身的长袍之间，小臂与裙间隐约浮现的双腿白皙光滑，穿着凉鞋的脚若隐若现，想必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吸引住大部分男性视线的尤物。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们的耳朵，尖细狭长的耳朵在盘起的暗棕色长发之间，显出神秘的意味，她们的双眸颜色不一，但都泛着淡淡的光芒。 她们手中握着武器，正警惕地看着罗森与缇娅。 “居然能突破这些魔法禁制，你们是谁？” 附魔过的武器闪烁辉光，刃口指向罗森，为首的那位女精灵问道，语气严肃。 “我们是来找精灵王庭的女王陛下的。” 说话的同时，罗森也拿出了那枚纹章。 “这是......” 对方看到这枚纹章，原本沉静的脸色顿时显露出惊讶的神色。 “新叶纹章，你们怎么会有这个？” “我们代表虹之塔与伊斯鲁尔，前来拜访精灵王庭的女王陛下。” 缇娅说道，行了一个标准的法师礼。 这个法师礼衍生自精灵们的礼仪，所以对方也能理解这其中的含义。 “虹之塔？伊斯鲁尔？拜访女王陛下？” 为首的女精灵应该是类似护卫队长的职务，她听到缇娅的话，有些犹豫。 几个人面面相觑，良久之后，护卫队长才开口回应道。 “两位稍等，我去通知。” 看着她转身离开，剩下的卫兵也收起了武器，向着两人行礼。 两人等待了一会儿，便看到一位绝美的精灵女子，身着雍容华贵的长袍，向着他们走来。 正文 第二十二幕.精灵王庭 那位女子绛紫的长发在脑后流泻，胸前露出大片雪白，一枚祖母绿宝石项链挂在上面，分外耀眼，她身穿纹有复杂图案的长袍，里外三层，却又露出了白皙无暇的肌肤，姣好的身材在繁重的衣服遮掩之下，反倒是显出几分诱惑的意味。 “大人。” 周围所有的精灵都向她行礼，看来这位女子身份不俗。 “我是维欧莱特，这里由我负责，你们就是虹之塔与伊斯鲁尔的使者？” 她开口，声音优雅，如同某种乐器的低鸣。 可以感受到，在她说话的同时，空气中也泛起了极细的涟漪，那是法则的波动。 这个维欧莱特，仅仅一句话就能引动法则的变化。 “没错，那么你就是四位风骑士之一，永恒之维欧莱特对吗？” 缇娅答道，同时点出了对方的身份。 精灵女王麾下的四位风骑士，每一位都有着黄金阶的实力，而且活了许多年，经验和见识都无比丰富，远超同阶之人。 而永恒之维欧莱特则是四位风骑士中最为年长的一人，有传闻她甚至从神代就已经存在了，见证过诸神的陨落的大动荡时代，但缇娅却从资料中明确地知晓，这位维欧莱特是精灵女王的导师，可以说是风骑士之首。 “喔，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还有人能够记得这个名字。” 维欧莱特露出了妩媚的笑容，打量着缇娅。 “嗯？你好像不是普通的法师呢，这气息，似乎与那些高傲的巨龙有些类似，但又有着不同......你是邪龙提亚马特的后裔吗？” 对方也一眼就看穿了缇娅的身份，令这位幼女撇了撇嘴，没有回答。 接下来，维欧莱特看向身穿铠甲的罗森。 “这一位......嗯，原来是伊斯鲁尔的灰烬，想想似乎也有很多年没有见到过了。” 她对罗森兴趣不大，一番试探之后，将视线落在了罗森手中的新叶纹章上。 “这枚纹章在整片大陆只有一枚，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在罗莎.克里斯塔尔手上，你们是如何得到的？” “是她给予我们作为信物的，这一次来，我们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和女王陛下商讨。” 纵使对方是黄金阶的风骑士，罗森也没有感到畏惧，他开门见山，要求与女王直接对话。 “是吗，可惜女王陛下在先前因为意外受了一点儿伤，现在正在修养之中，一时半会儿估计你们是见不到她的。” “休养中？” 罗森有些疑问，要知道一位黄金阶的存在可没有那么容易就受伤，更何况是精灵女王。 “如果你们有耐心的话，可以等待女王恢复过来。” 维欧莱特说道，平平淡淡。 “那需要多久？” 罗森问道。 “五十年。” “......” 两人沉默了。 这倒不能说是维欧莱特故意为难他们，对于精灵们来说，五十年可能就是如同凡人们的一周差不多，并不是什么漫长的时光。 “我们等不了那么久。” 罗森说道，看向维欧莱特。 “时间很紧迫。” “我们或许可以先和风骑士们谈谈。” 缇娅也同样将视线转向维欧莱特。 “是什么事，能够让沉寂多年的灰烬与提亚马特的后人拿着新叶纹章来银霜森林？” 维欧莱特认出了两人的身份，自然也清楚他们并不是来找女王陛下喝茶聊天的。 “预言就要成真，混沌之民会在不久的将来破除封印，再度降临，虹之塔与伊斯鲁尔希望能够与精灵王庭组成古老盟约上的同盟，再度抗击混沌。” 缇娅说着，同时观察着维欧莱特脸上的表情。 这位女子在听到缇娅说出混沌之民的时候，眼睛微微眨了眨，但脸上依旧是原本那平和淡然的模样。 “这件事，精灵王庭早已知晓。” 她说道，接着似乎叹息般继续。 “但很遗憾，精灵王庭并不想这么早干涉凡尘的事务，多年以前的圣战，我们损失惨重，至今没有恢复元气，这一点，作为提亚马特后裔的你应该也清楚吧。” 维欧莱特意有所指地回视缇娅。 “况且，精灵王庭位于无尽虚空之中，即便主物质位面毁灭，这里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我的族人们为了这个世界已经付出太多。” 她的话，令缇娅有些惊讶。 众所周知，精灵们是女神在巨龙之后创造的第二种生物，如果说巨龙是这个世界的管理者，那么精灵便是这个世界的园丁，他们没有任何理由放弃这个世界。 “你是认真的？” 反问道，缇娅微微皱眉。 “提亚马特的后裔，我问你，巨龙为何会在圣战之后蛰伏，巨龙之巅的烽火，已经有多少年没有点燃过了？” 维欧莱特淡淡地反问，令缇娅一阵语塞。 “那个预言不过是预言，混沌之民就算是过去数百年时间里也无数次试图突破晶壁，但没有一次能够成功，这一次，也不过是那些家伙徒劳的挣扎而已。” “可......” 缇娅还想说什么，但被罗森制止住了。 “不过，既然你们拿着新叶纹章到访，那就是精灵王庭最尊贵的客人，你们可以在这里随意参观，等到想离开了，就离开便是。” 维欧莱特见缇娅没有回应，便这样说道。 “精灵王庭虽然地界不算大，但物产还算丰富，如果你们有想要的东西，也可以拿走，这是新叶纹章的友谊见证，稍后我会派一位侍女服侍两位，如果有什么需求，可以通过她找到我。” 说罢，维欧莱特便转身离开，再没有多一句话。 而当她离开之后，罗森与缇娅却陷入了沉思。 毫无疑问，维欧莱特的态度有些奇怪，即便精灵在圣战之中受到了重创，但也不应该如此抵触与混沌之民的战斗。 这其中一定有某些更深层次的原因。 “我们看来要在这里停留一阵子，搞清楚其中的原因。” 罗森说道，他可不想就这么打道回府。 再加上，进入银霜森林之前，那位老者交给自己的包裹，那个东西或许与眼前的状况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正文 第二十三幕.拜访 精灵王庭比罗森想象的要大很多。 他们最开始进入的，是精灵王庭的西侧大门，说是大门，实际上那一片区域都仅仅是有巡逻卫队驻守的郊外而已。 精灵王庭大致上分为三个区域。 最外围是没有开发过的原始森林，在这一片区域里，生活着许多上古传说中的动植物，由巡逻卫队守护。 中间则是一般的精灵们居住的生活区，古朴的砖石建筑在树林中错落有致地堆积着。 最核心则是真正意义上的精灵王庭，是精灵女王的宫殿。 “这里的食物倒是很有特色。” 缇娅一口吞下一小串葡萄，这种普通并非传统的深紫或者浅绿的葡萄，而是橙色的类型，吃起来汁水丰沛，甜美可口，缇娅已经吃了一大盆了。 “我们崇尚与自然和谐相处，食物也大多较为简略，没有复杂的处理过程。” 一旁的侍女说道。 她有着浅绿的长发，身上套着一件精致的长裙，换作是外人，看到她的打扮一定会误认为这是某位精灵的贵族，可实际上她不过是维欧莱特派遣过来侍奉两人的侍女而已。 说是侍奉，但罗森觉得，监视的可能性更大，到目前为止，除去晚上休息的时间，这位侍女几乎寸步不离两人，一直在他们的视线之内，实在是太刻意了。 “诺莉娅，你知道精灵王庭里，有什么地方能找到秘银吗？” 罗森问道，他不用吃东西，现在则是坐在窗台边，拿着一本以古代文字书写的书阅读。 “秘银的话......” 诺莉娅，也就是那位侍女思索片刻，深棕色的眼眸眨了眨。 “应该在生活区能够找到，我知道那里有一个铁匠，打造武器和铠甲相当出色。” 她并没有隐瞒什么，这两天对待罗森与缇娅就像是一位真正的女仆，精灵们虽然大多生性高傲，冷淡而远离人群，但同样的，他们做事一丝不苟，相当专注而认真，甚至曾经有精灵花费上百年，仅仅为了等待一朵花的绽放这种逸闻。 “如果两位大人想要找寻称手的武器，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秘银在神代本来随处可见，但在大战之中，大部分的秘银矿脉被毁灭，如今在这世间已经难以找寻到，而精灵王庭却有大片的秘银矿脉，足够开采上千年。 而加工秘银的手段，也是精灵们独有的，在过去，拥有一套秘银铠甲，足以成为实力的象征。 在圣战之中，身穿秘银铠甲，手持秘银长剑的骑士们冲锋在前，为抵抗混沌之民前仆后继，也是再也难见到的光景。 罗森在知晓了那枚新叶纹章的材质是秘银之后，曾经试图解析过这种材料，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至少在白银阶段，他是没办法做到复制的，或许这也是为何这种金属十分珍惜的原因之一。 既然暂时没有什么突破，罗森便决定先在精灵王庭里转转，也许能遇到什么线索。 两人跟随诺莉娅，从王宫的别院离开，来到了生活区。 精灵人口稀少，走在宽阔的大路上几乎见不到什么游荡的精灵，漫长的寿命给了他们无尽的时间，所以大部分精灵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研究或者工作，不会像人类那样无端地浪费时间。 但罗森还是很奇怪，在精灵王庭已经两天了，他依旧一位男性精灵都没有见到。 他还特地向缇娅求证过，确认了精灵的确有男性，而并非什么无性繁殖或者出芽生殖之类没有男性存在的特殊种族。 至于询问诺莉娅，得到的答案则是在圣战之中，大部分的男性精灵战死，仅有少数存活，这些男性深居简出，一般不会离开自己的住所这种理由。 好在精灵们本身就不像人类一样是一年四季都会发情的生物，他们**淡薄，而且寿命太长，所以也不会出现那种一位男性坐拥三千精灵后宫的剧情。 但罗森认为真正的理由并非这样，这座城市虽然近在眼前，但总像是笼罩着一层薄雾，看不清真相到底如何。 三人很快就来到了诺莉娅所说的铁匠铺，出人意料的，这里并非凡世那种热火朝天，充满着汗水与钢铁气息的场所，而更像是某间静谧的画廊。 两层的木制结构建筑在街道一旁伫立，上面以精灵语写着里诺达斯铁匠铺的字样，店里似乎没有人，大门就这么敞开着。 “打扰了。” 诺莉娅带头走进店里，罗森和缇娅紧随其后。 店里面摆放着许多武器，这些与其说是武器，倒更像是艺术品，复杂的花纹装饰于其上，精心雕琢，匠心独运，让人不忍使用。 罗森对于这些武器，仅仅扫过一眼，他能看出这些武器使用的金属非常优秀，但并非秘银，只不过是普通的合金而已。 店里的确没有人。 店主好像丝毫不担心小偷，又或者摆在外面的武器不过是幌子，店里弥漫着一股静滞的空气。 “里诺达斯大人？” 诺莉娅呼唤道，但没有回应。 正当罗森以为店主不在，准备叫诺莉娅去别的地方的时候，一声清脆的鸣响从房间后面传来。 叮—— 这像是工具的敲击声，又像是武器的碰撞声，在房间里回荡。 “这边。” 诺莉娅捕捉到了声音的来源，指引着罗森跟上她的脚步。 他们穿过了店铺前厅，来到了院子里。 当—— 就在罗森跨过门槛，走入院子里的时候，又传来了一声鸣响。 然后，视野豁然开朗，他看到了位于院子正中间，手握铁锤，正在敲打一块炽热火红的金属的铁匠。 “呃，也是女的？” 罗森倒不是有什么偏见，只是铁匠这种力气活，他下意识就以为店主是一位男性，但此刻见到的却是女子，确实有些意外。 从背影看，这位短发女子身上穿着皮制的短衫，小麦色的皮肤显得健康而有活力，她手中的铁锤重量不轻，但却十分灵活，随着不断的敲打，那块金属也逐渐成型，变为一柄长剑的雏形。 这个时候，那位女子也正好注意到了三人，她放下铁锤，转过头来。 正文 第二十四幕.铁匠 精灵们天生便长得俊美，即使眼前这位精灵女子正干着打铁这种粗活，也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容貌。 只不过比起这两日罗森所见的温婉的精灵女子，她更多的则是青春洋溢的活力，皮衣贴合身体曲线，露出了平坦的小腹与修长的大腿，整个人宛若一头矫健的猎豹，散发着野性的美。 她亚麻色的短发有些凌乱，一双深棕色的双眸炯炯有神，看到诺莉娅，她还没什么反应，但看到缇娅与罗森的时候，这位美人便微微皱眉。 “里诺达斯大人，这是维欧莱特大人的贵客，维欧莱特大人吩咐过，要以最高的礼仪对待他们。” 诺莉娅向这位里诺达斯行了一个礼。 “可是得有个几十年没有外来的访客来过了。” 里诺达斯说道，她的声音也十分爽朗，不似一般的精灵那样轻柔温和。 “你们是想要秘银的武器？” 当然，她说话也很直接。 “我想了解一下秘银，听说这种金属，目前只有精灵王庭才有出产。” 罗森见对方这么不做作，便也就直奔主题。 “嗯，没错，自从圣战之后，大地上的秘银矿脉就所剩无几，目前应该只有精灵王庭有这种资源。” 里诺达斯也没多问两人的身份，不知道是已经知晓还是根本不在意，她走了两步，从一旁的箱子里，拿出一根尚未锻打过的金属棒。 “这是原始的秘银，仅仅重新熔铸过，你们可以看看。” 她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将手中的金属棒抛给了罗森。 罗森接过金属棒，能够感受到这根金属棒远比看起来要轻盈，表面虽然没有经过打磨，但并不显得粗糙，乍看之下只是一根质量还算不错的铁棒。 但当罗森轻轻注入一些魔力之后，这根金属棒的不同之处才逐渐显露出来。 如果是普通的金属，那么魔力通常是会附着在金属表面上，形成一层致密的薄膜，所有的元素变化都会在这一层上进行，对于金属本身的性能，几乎不会有太大的改变，而所谓的固化附魔，也不过是将魔法固定在武器外层而已。 可当魔力流过罗森手中的金属棒之时，竟然像是流水渗入沙土之间，完全浸入了金属棒里。 他稍稍改变魔力的性质，整根金属棒便燃烧起苍青色的火焰，热量扭曲了空气，但这根铁棒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冰凉，全然没有受到火焰的影响。 “能够完全导通魔力，却又不会受到魔力的影响吗......” 罗森又稍微使劲，扭动了一下这根金属棒，却发现它仅仅是稍微有些弯曲。 “坚韧度相当高，硬度也十分惊人，这还仅仅是尚未经过锻造的胚料。” 这样的金属，如果制作成铠甲，那么便是能够抵抗魔法攻击，物理打击，同时可以加持数倍于普通铠甲的魔法增益，而且十分轻便，作为上古时期强者的象征，倒也合情合理。 只可惜秘银矿脉已经所剩无多，而且难以复现，否则用这金属武装一支军队，那战斗力绝对可以翻倍。 “秘银果然名不虚传。” 罗森将那金属棒还了回去，接着看向逐渐冷却的那锻造中的秘银。 “这种秘银，真的只有精灵才能够处理吗？” 对于锻造工艺并不熟悉，罗森想象不到拥有诸多强大的特性的秘银将要用怎样的方法锻造，才能够在完美保持其特性的情况下铸造成型。 “这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但说实话，其他种族的人就算知道了，也没有意义。” 里诺达斯笑了笑，仿佛这个问题她已经回答过千百遍了。 “为什么？” 缇娅问道，她虽然知道一些秘辛，但对于精灵们真正是如何锻造秘银武器的，她倒还真的没有仔细了解过。 这个世界上锻造武器的方法千千万万，既有正常的依靠力量锻打，改变钢铁的结构，也有运用魔法直接改造材料的魔法锻造术，但若是问到究竟该怎么处理秘银，倒是没有几个人能说得出个所以然来。 “秘银如果使用物理方法锻造，就会失去其对魔法的特殊性质，而如果以魔法改变形状，则会降低秘银的强度，在我们处理秘银的时候，需要使用到一样特殊的材料。” 里诺达斯说着，从放在一旁桌上的小包中，拿出了一小支试管。 那支试管中，装着银色的液体。 那液体清澈而散发着辉光，透着一股不可言喻的力量。 “这是......” 罗森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下意识想要延伸出感知力扫描，但很快又想起这里是精灵王庭，便只能出声提问。 “这是血液，准确来说，是我的血液。” 里诺达斯淡淡地回答道。 精灵之血。 缇娅微微睁大了双眼。 就如同龙血之于巨龙，精灵之血同样是一种极为珍贵的施法材料，传说中，饮下精灵之血就能破除疾病，延长寿命，而在各种炼金药剂中，精灵之血也是万能的中和剂，足够让药剂的品质提升四级以上。 但即便如此，缇娅也想不通，为何里诺达斯说只有精灵才能利用这精灵之血进行秘银的处理。 “换在其他的物品里，精灵之血应该只是单纯的珍贵材料，但在秘银的处理过程中，铁匠将会加入自己的血液，在某种程度上与秘银同调，只有这样，才能完美保留秘银的所有特性，锻造出最高品质的装备。” 里诺达斯解释道，然后将那一小瓶血液收起。 “这就是精灵内部的血锻法，不光是秘银，就算是其他珍贵的金属，也能使用这种方法锻造，但其他的种族，甚至巨龙，都是无法效仿的。” 同时，她继续说明着，使用血锻法制造出来的武器和铠甲，除去秘银本身的性质，还直接将其抵抗伤害性魔法的抗性提高了至少两阶，并且还拥有安定精神，抵御精神攻击的力量。 这种装备无法伪造，任何一个工匠，只要看一眼就能知晓这是否是真正的秘银武装。 “所以，在神代，精灵们除去作为园丁开拓荒野，维护秩序之外，还是大陆上最精巧的工匠。” 里诺达斯笑了笑，然后看向罗森。 “你身上似乎携带着特别的武器，不知道能否让我看一看呢？”8) </br&gt; 正文 第二十五幕.概念武装 罗森愣了愣，随机反应过来里诺达斯说的是他背上的狼骑士大剑。 他明明已经用法则之力将其包裹起来，在外人看来，这不过就是一柄普通的大剑，最多也就是沉重一些。 可里诺达斯竟然能一眼就看出来这其中的蹊跷，不知是本身感知能力惊人，又或者有特殊的方法。 默默取下了大剑，罗森将其放到桌上，掀开外面的粗布，露出了狼骑士大剑古朴的剑身。 缇娅即便已经见过这柄传古的大剑，此时也眼前一亮，盯着厚重的剑锋。 而里诺达斯，出人意料地，整个人面色潮红，双眼湿润，不停摩擦着双腿，口中呼出炽热的空气，一副不可描述的模样。 “呃？” 罗森还以为是她有些不舒服，但下一刻，里诺达斯整个人贴到了狼骑士大剑上。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看到这样完美的武器，这刚劲古朴的剑身，粗犷又不失细腻的工艺，通透的材质，啊啊，为什么我直到现在才见到这一柄剑！！！” 她口中呢喃着让人听不懂的话语，看起来就像是正处于不可描述状态的痴女，令罗森与缇娅有些尴尬。 许久之后，里诺达斯才猛然觉察到自己的失态，急忙从狼骑士大剑上爬下来，一边擦拭着嘴角的口水，一边有些心虚地解释道。 “失礼了，这是作为工匠的本能，见到精良的武器就有些恍惚，请不要介意。” 她这么说着，但视线还是没有从狼骑士大剑上离开。 “你认识这一把剑吗？” 罗森问道，他只知道狼骑士大剑是牧狼者里德.格雷的武器，拥有破除混沌的特殊力量，但具体是怎么来的，锻造它的人是谁，它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力量，罗森完全不清楚。 他也不是没有试图解析过狼骑士大剑的构成，但这柄流传自上古的武器却根本没办法解析，罗森因此也就将这件事暂时搁置了。 如今，遇到一位精通武器的匠人，倒是可以询问一番。 而且里诺达斯作为精灵，寿命悠长，说不定还能知晓一些有关这柄剑的秘辛，给罗森一些强化的思路。 “这柄剑我是第一次见到，但同类的武器，我却曾经接触过。” 里诺达斯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狼骑士大剑的剑身上移开。 “那还是在混沌尚未入侵的时代了，有一种工匠，拥有足以媲美精灵的锻造手艺，但锻造只不过是他们闲暇时间用来打发日子的消遣而已，他们锻造了少量极为强大的武器，流入凡尘，成为世人们所争夺的至宝。” 手指在狼骑士大剑的剑身上划过，里诺达斯幽幽地说道。 “这些工匠就是巨龙。” “巨龙？” 缇娅有些不敢相信，她清楚巨龙的作战方式，这些巨大而强壮的生物多是利用他们那无坚不摧的爪子与口中喷吐的烈焰来消灭敌人，对他们而言，装甲更多的是摆设作用而并非防御效果，因为成年巨龙的法则壁垒就是最强的盾牌。 所以，巨龙之中会花费睡觉和吃饭的时间来进行锻造这种无意义的行为的家伙相当得少，至少缇娅还没有听说过目前有哪头巨龙会热衷于这个的。 “我之前说过吧，精灵之血是极佳的锻造材料，而龙血，则是更加珍贵强大的锻造素材，使用龙血的血锻法，能够制造出远超想象的强大武器。” 里诺达斯有些感慨地说道。 “黄金族裔，天生就拥有超凡之力，最初的巨龙是掌握了法与理的至高存在，只要他们愿意，那么可以在一瞬间就追上凡人们发展了上千年的文明，但他们却并不愿意花费时间来操心这种俗事。” 其实只是巨龙太懒了而已，缇娅小声补充道，但里诺达斯却没有在意。 “这柄大剑所使用的材料是龙鳞，那是世界上最为坚固的物质之一，龙鳞在龙息的喷吐之下融化，加入龙血以及其他珍贵的素材，最终锻造成型，这样的武器，大多都是概念武装，至少要白银阶以上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威力。” 概念武装，罗森清楚，这是比附魔武装更高阶，蕴藏了法则的武器，就如同先前萨弗拉斯的炎魔之手以及血色终末，这些武器本身就可以施展法则攻击，而且变化多端，难以揣测，如果在合适的人手中，甚至可以发挥数倍的威力。 至于用龙鳞锻造的武器，他真是想都没有想过，看来往昔的圣者，不但自身实力强大，也同巨龙们关系良好，才能获得这样的武器。 “巨龙锻造的装备可以说是仅次于女神圣遗物的珍宝，而这一柄大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也是一柄概念武装，而其上附加的法则，是对于混沌的绝对破除。” 看了一眼两人，里诺达斯接着说道。 “概念武装通常拥有三个层次能力，第一是作为武器的常规能力，比如刀剑的锋锐，铠甲的强固，第二则是驱动魔力与元素的魔化武装能力，就像是引燃火焰或者制造严寒，第三层，就是真正的概念覆写，也就是法则干涉的能力。” 罗森想到了在无尽海渊他们遇到的光之手艾萨克所使用的遗物扭曲预言之刃，想必那扭曲和预言的能力就是概念覆写的力量。 不过这就引出了一个问题，罗森一直以来，都仅仅只是将狼骑士大剑作为正常的大剑使用，完全没有开发到它的更高级使用方法，经由里诺达斯这么一说，倒真是有一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只不过这柄剑，它的第三能力似乎被一分为二，一部分是面对混沌之力的切断力，另一部分则并没有觉醒，不过......” 里诺达斯将手掌整个按上去，细微的波纹在空间中泛起，但狼骑士大剑却并没有做出防御，就像是一只被抚摸的猫，甚至微微与里诺达斯产生了共鸣。 过了一会儿，里诺达斯才收回手，双颊泛红，轻声说道。 “它的第三能力，应该是近似于法则切断一类的破坏性能力，至于如何觉醒，或许要等到你迈入黄金的阶段，才能知晓了。” 正文 第二十六幕.里诺达斯 “黄金阶吗......” 罗森喃喃自语，随后收起了狼骑士大剑。 他对于法则的感悟虽然已经远超大部分同阶之人，甚至在全力一搏的情况下，也能同黄金阶周旋一阵子，但始终这两个阶位的差距还是太过巨大，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存活百年的白银止步不前了。 圣堂的猎杀名单上，黄金阶的存在不超过二十位，而算上名单之外的，这个数字也不会超过五十，由此可以见到黄金阶的稀少。 如果说白银阶能够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那么黄金阶便是能够将属于自己的世界映射到现实之中，干涉现实的法则，可以说，在黄金阶的领域之中，几乎没有白银阶能够与之抗衡。 抛开那些念头，罗森倒是想起了最开始到访的目的。 “那么，你有什么推荐的装备能帮我打造吗？” 他询问里诺达斯。 “这个好说，能够让我见识到巨龙锻造的武器，真是意外的收获，我现在心中有无限的灵感，正好可以实践一下。” 里诺达斯非常兴奋，看来能够接触到狼骑士大剑令她十分雀跃。 “主武器你应该不需要了，不如就帮你锻造一套铠甲如何？” 她上下打量罗森，扫过那一套罗森自己用法则空间制造出来的铠甲。 “挺不错的。” 罗森点点头，他想到了牧狼者铠甲，那一套即使主人死去了千年，也依旧拥有强大力量的铠甲，他自己身上的这一套铠甲说实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防御作用，更像是遮蔽样貌的摆设，几乎激烈一些的战斗，都会导致破损。 如果真的能用秘银锻造出一套合适的铠甲，那么对于罗森战斗力的提升想必也是一个帮助，而且从先前里诺达斯的发言来看，这位铁匠可并不年轻，甚至有可能是从上古时代存活至今的老不死，其中诸多上古的锻造技艺，应当可以给罗森一些惊喜。 “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一些思路......” 罗森想了想，立刻在一张空白的羊皮纸上开始书写，然后将一枚戒指连同羊皮纸交给了里诺达斯。 “这里有一些我的需求，还有对应的材料，可能会有些繁琐，不过我认为对你来说应该不成问题。” 接过罗森交给她的东西，里诺达斯稍微看了几眼，脸上又闪过些许惊讶的神色。 “没想到你对于武装设计还是挺有想法的，这些要求真不像一个对锻造毫无了解的人写得出来的，如果你是精灵的话，我倒是很有兴趣让你留在我身边好好学习一番。” 收起了那卷羊皮纸，里诺达斯颇为高兴地说道。 “放心，我现在有极高的热情，只需要十天......不，五天，就能将一套完美的铠甲交付给你，你就等着吧。” 说罢，里诺达斯竟然就丢下还在对话的两人，自顾自跑到一旁堆满了设计图纸的桌旁，以魔法开始绘制崭新的铠甲草图。 “她还真是热爱工作。” 罗森哑然，耸肩道。 “里诺达斯大人就是这样的，她可是精灵王庭出了名的工作狂人，即便在风骑士中，她也是最为忙碌的一位。” 先前不知道去哪里的诺莉娅在两人身后说道。 “原来如此......呃，风骑士？” 罗森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诺莉娅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风骑士？里诺达斯？” 刚才那个见到超凡的武器就一副不可描述模样的家伙，竟然是精灵王庭的风骑士？ 对比起维欧莱特，里诺达斯的形象距离精灵女王坐下的风骑士也相差太远了。 “嗯，是的，里诺达斯大人正是四位风骑士之一，不动之里诺达斯。” 诺莉娅看了一眼正乐在图纸中的里诺达斯，轻声答道。 “什么，你说她就是那个不动？” 罗森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缇娅便率先追问道，似乎知道一些有关里诺达斯的事情的模样。 “你好像听过她的名号？” 隐隐也回想起曾经在记载圣战的典籍中似乎阅读到过这个名号。 “那当然，四位风骑士之一的不动，她之所以能够获得这个称号，是因为其超强的防御能力。” 缇娅回忆道，她在幼年的学习中自然也接触了与圣战相关的历史，此时经由诺莉娅提醒，她才逐渐将这些知识从记忆里翻出来。 “她一人就阻挡了上百万的混沌大军，坚守在隘口，整整三天三夜，传说等到援军赶到，她面前的魔物尸体已经堆积成山，但她却没有移动一步，依旧站在那一处关口前，所以才有着‘不动’的外号。” 听到缇娅的话，罗森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位不断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的铁匠。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们还是不要打扰里诺达斯大人工作了，既然罗森先生的委托已经告知了，那么我们就先离开吧。” 诺莉娅说道，就在这个时候，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从怀中拿出一枚浅绿色的结晶。 那似乎是一枚通讯水晶。 只见诺莉娅似乎在聆听什么的样子，还试不试地点点头，接着，她收起了通讯水晶。 “两位，维欧莱特大人让我带你们去见她。” “有什么事吗？” 缇娅微微皱眉，维欧莱特的态度着实令人难以理解，她根本不清楚这个精灵到底在想什么。 “大人并没有说，只让我领两位过去。” 诺莉娅也有些为难，她毕竟只是一位侍女，无法得知上面那些大人物的想法。 “好的，我们现在走吧。” 罗森也没有让诺莉娅难堪，他又瞥了一眼里诺达斯，才如此说道。 点点头，诺莉娅便带着两人穿过寂寥的街道，回到王宫之中，辗转来到一处庭院之中。 远远地，罗森便看见了绛紫色的维欧莱特。 只不过，她并非独自一人，在她的身边的桌旁，还有两人。 其中一人，金色的长发扎成马尾，身穿亮银色的甲胄，腰间别着一柄纳入鞘中的长剑。 而另一人，身着宽松的长袍，淡灰色的卷发及腰，充满着书卷气。 三人，同时看向了踏入庭院的罗森与缇娅。 正文 第二十七幕.风骑士 “来了。” 维欧莱特说道，也不知道是在对罗森说，还是对身边的两人说。 罗森没有多问，与缇娅一起走到庭院中间的小亭子里，而诺莉娅则与其他的侍女护卫一起，在外面站着等候。 石桌预留了两个位置，应该就是招待二人的。 桌上有一些精致的糕点，正散发出清新的香气。 但现场的气氛却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 “坐吧。” 维欧莱特回身坐在属于她的位置上，示意罗森与缇娅也坐下。 “我听说你们刚刚见过了里诺达斯，那么这两位的身份，想必你们也一定猜到了。” “这两位，应该都是精灵女王麾下的风骑士吧。” 罗森答道，他能看出来，那两人气质不凡，隐隐散发出一股奇妙的气场，看向她们，就如同看向一潭幽深不可见底的池水，估测不到深度。 “是的，这一位，是久远之贝露丹迪，同时也是精灵王庭的大书库管理者。” 维欧莱特指向的是那位充满书卷气的女子，她浅灰的卷发披散，充满知性的湖蓝色双眼正看着罗森，这位女子身上是宽松的长袍，只在腰间收束，显露出她婀娜的身段。 不知为何，罗森总觉得这名女子特别适合戴眼镜。 她向两人点头示意，没有多说什么，沉静如水，引人遐思。 “而这一位，则是刹那之摩尔迦娜，精灵王庭的军队指挥官。” 金色马尾的女子眨了眨翠绿的双眸，她身上的铠甲贴合身体，勾勒出完美的曲线，腰间一柄长剑，虽然并未出鞘，但依旧能让直视它的人感受到森然的剑意。 “再加上你先前已经见过的不动之里诺达斯，便是精灵王庭的四位风骑士。” 维欧莱特平静地说着，罗森并未从她的话语里捕捉到太多的信息，仿佛真的就是坦然的叙述。 “女王大人处于修养状态，将所有的事务都委托给了我们，而我之所以邀请你们过来，就是想要讨论一下有关你们的诉求。” 拿起面前的小杯子，维欧莱特小口啜饮了其中的果酒。 “预言所说我并不认为是真的，你们没有经历过多年前的大战，混沌早已被女神封印，想要从那强大的封印中逃脱出来，谈何容易，如今精灵内部尚未恢复元气，不会再削减精灵王庭的力量，分去对抗虚无缥缈的敌人。” 摩尔迦娜首先开口，她的声音爽朗，干脆，一如军人的号令。 “更何况，当年首先违背古老盟约的是人类，如今想要再度拾起，我们也要看到人类的诚意才行。” 她看了一眼罗森与缇娅，显然是为两人特殊的身份感到有些不满。 罗森清楚，当年，在圣战之后，各个种族尚在修养生息，逐步恢复的时候，人类却依靠其本身强大的繁衍能力，迅速占据了大陆的大部分角落。 紧接着，人类的圣堂对灰烬展开了第二次圣战，将灰烬驱逐出主物质位面，而也以此为标志，古老盟约正式作废，巨龙与精灵因为元气大伤而归隐，菲鲁特族与艾尔族则各自建立国家，整片大陆正式进入人类主宰的时代。 对于当年人类的举动，其他种族虽然颇有微词，但依旧默认了其行为，或许他们的归隐也有这其中的原因。 “伊斯鲁尔游离于主物质位面多年，也不知道到底还剩多少实力，想要重新建立古老盟约，时机还并不成熟。” 听到摩尔迦娜的话，罗森想了想，接着开口。 “我正是伊斯鲁尔的灰烬之王，虽然很感谢你为灰烬们当年的遭遇而感到不平，但对于我们来说，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眼下更重要的是整个世界的存续。” “你是灰烬之王？” 这个时候，贝露丹迪开口了。 “塞西莉亚发生了什么？” 她问道，表情似乎变得凝重了许多。 “她为了封印篡夺圣者遗骸的混沌之民，自身化为柴薪，稳固了元素界域的封印。” 罗森如实回答，看到贝露丹迪的脸上掠过一抹震惊与悲伤，但迅速又归于平静。 “是这样吗......看来居住在这里多年，外界的事已经改变了很多了。” 她喃喃自语道，有些惘然。 “篡夺圣者遗骸的混沌之民？” 维欧莱特听到罗森的说法，追问道。 罗森便将自己与混沌之民作战的一些情况简要地告诉给了三人，当然，同样隐去了一些不便于提起的细节。 三位风骑士应该都是参加过圣战，与混沌之民正面战斗过的，所以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罗森所说的并非虚构。 “混沌之民自从千年前被封印之后，就一直试图冲破晶壁，有几次成功投影降临，引发了不小的灾难。” 维欧莱特说道，她看来一直探听着来自外界的情报。 “你所说的虽然的确是混沌之民降临，或许预言所说的的确是真实，但精灵王庭现在的确无法做出保证，我们仅仅能维持自身就已经很勉强了。” “为什么？” 对于维欧莱特的话，缇娅有些疑惑。 “精灵一脉虽然在当年的圣战收到了重创，但顶尖战力应该尚未折损太多吧，为什么会演变到现在这个模样的？” “说起来，也是精灵王庭内部的耻辱，我们之所以现在会如此艰难的原因，是因为在圣战之中，男性的精灵死伤大半，并且在接下来的百年里，因为混沌的侵袭而逐渐逝去。” 维欧莱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如今的精灵王庭，已经再也没有男性精灵了。” 听到这句话，罗森和缇娅愣了愣。 但两人的反应实质却并不一样。 缇娅是在惊讶于当年的圣战所带来的影响，倘若精灵们不是长寿种族的话，那么恐怕现在这个种族已经从大路上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而罗森则是在感慨这简直就是某些不可描述的本子的剧情，同时开始好奇这些精灵们为何不选择与其他种族通婚以延续后代。 “我们不能再经历战争，否则，在失去了女神庇佑之下，精灵很有可能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维欧莱特叹息般说道，唏嘘不已。 正文 第二十八幕.囚徒 会议并没有持续太久，在维欧莱特告知了两人精灵王庭目前的状况之后，整体氛围就变得有些微妙。 在维欧莱特的说法中，除去高傲的精灵们并不屑于与其他种族的男性通婚之外，混血精灵本身就要弱小许多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当世界刚刚创造的时候，女神直接制造了一批精灵，这些精灵最终演变成为精灵王庭，也就是说，只有女神能够凭空制造出精灵。 如果像现在这样，男性精灵死绝，那么只有女性的精灵一脉便再也不会有新生儿出生，这些精灵虽然寿命悠长，但终归是有魂归女神的时刻，到那个时候，精灵一脉也就名存实亡了。 “女神沉眠多时，不知何时才会醒来，我们只能等待。” 维欧莱特最后说道，目光忧郁，尽管对于她们来说，未来还很漫长，但可以预见的时光尽头，却是黑暗的绝望。 她站起身，示意这一次会谈已经结束了。 摩尔迦娜与贝露丹迪也跟着站起身，纷纷离开这一处庭院。 “希望你们能在精灵王庭多待一会儿。” 贝露丹迪在经过罗森身边的时候，轻声说道。 “这里元素的浓度比外界要高出许多，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是害处，但对于青铜阶以上的存在而言，却是最好不过的环境。” “呃......” 罗森不知该如何作答，但下一刻，他就感到自己的手中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他看了看贝露丹迪，这位知性的女子的微微颔首，接着便转身离开，庭院中，只剩下罗森与缇娅，以及外面等候的诺莉娅。 “我们回去。” 罗森没说什么，只是带着缇娅回到了他们居住的宅邸。 ...... 维欧莱特离开庭院之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住所，而是辗转来到了王宫一处幽深的房子处。 这里是精灵王庭的核心区域，外部有法则禁制保护，除非像维欧莱特这样拥有权限的人，其他的，甚至连黄金阶都不一定能侵入，当然，被困在里面的人，也难以逃离，这小小的房子，就如同一座牢狱，散发着阴森恐怖的气息。 她走进了院子里，森然的冷意试图侵袭维欧莱特的身体，却被一道淡紫色的屏障拒之门外，无法前进半寸。 壁垒的周围，寒霜凝结，随着维欧莱特一步一步的前进，形成了一条惨白的步道。 维欧莱特走到一间屋子前，推开门。 呼—— 一道夹杂着碎冰的狂风从房间里吹出，冰屑击打在维欧莱特的法则屏障上，激起一道道涟漪。 风雪之后，是一片沉寂。 “结束了吗。” 维欧莱特冷声说道，踏入房间里。 宽阔的房间却关紧了所有的窗户，整个屋子里十分昏暗，只有一点点烛光摇曳着。 房间虽然宽敞，但家具却不多，只有一张床与一张椅子。 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门口的维欧莱特。 隐约，可以看见那人浅银色的卷发垂下，皮肤惨白，身上穿着的衣服虽然华贵，但却蒙上了一层隐影，令人看不清楚。 “你来了。” 那人开口，是一个低沉的女声。 “你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 维欧莱特说道，眼角可以瞥见一道道寒霜正在阴影处蓄势待发，她没有在意，而是看着那人，继续说道。 “伊斯鲁尔与虹之塔已经派出了使者，预言看来是真的。” 听到维欧莱特的话，那人稍稍偏了偏脑袋。 “只可惜，精灵王庭已经无法再承受牺牲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维欧莱特又看了一眼那个人。 “留给所有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那人站了起来，令维欧莱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看到对方转过了身子。 首先看到的，是一双碧蓝的双眸，虽然眼瞳之中笼罩了一层阴影，但依旧能够看出其意志，美丽的脸庞有几分消瘦，她整个人包裹在华美的衣衫中，却显出一种病态的美，一对尖尖的耳朵隐藏在银色的长发间，昭示出她精灵的身份。 最为引人注意的，是她的头上，戴着一环树叶模样的王冠，正中，一枚碧绿的宝石正在烛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但你不能离开这里。” 维欧莱特坚决地说道，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正散发出惊人的寒意，几乎将元素都要冻结，与她的法则产生碰撞，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法则交织，正发生剧烈的战斗。 “——这是我的国度！！！” 对方突然高声说道，一道凛冽的寒风吹过，维欧莱特身前的壁垒轰然破碎，但这风暴却在维欧莱特面前停滞。 一朵紫色的花，在维欧莱特脚下绽放。 几乎是一瞬间，无数紫罗兰开遍了整个房间，令原本处于寒冬的屋子，顿时涌现出一股暖意。 “放弃吧，在这个禁制中，你是没办法发挥出所有的力量的。” 维欧莱特说道，看到对方逐渐平息了怒火，但脸色却变得更加阴郁。 “我会找到办法的。” 那人说，声音冰冷。 “你没有那个机会了。” 维欧莱特说道，接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院子。 ...... 夜晚，罗森与缇娅正在房间里等待。 诺莉娅在门外守候，但罗森他们并没有在意。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风吹来，门外似乎发生了什么，诺莉娅的影子突然整个瘫倒下去。 嘎吱—— 门被推开，可以看到瘫坐在地上的诺莉娅，以及站在门口的女子。 是贝露丹迪。 她看了诺莉娅一眼，摇摇头，接着轻轻挥手，令其悬浮起来，飘入了另一边的卧室里。 接着她关上门，看了看罗森与缇娅。 “看来你们倒还算聪明。” 罗森听到贝露丹迪的话，将今天白天贝露丹迪塞给她的纸条拿了出来，打开，里面却没有任何文字，仅仅是白纸一张。 “既然是白纸，那么我们就只能守在这里，等待你了。” 轻轻一捏，整张纸便燃烧起来，瞬间化为灰烬。 “那么，贝露丹迪大人，你找我们又有什么事呢？” “时间不多，我就长话短说了。” 贝露丹迪说道，脸上终于显露出一丝忧郁。 “女王陛下，现在正被囚禁着。” 正文 第二十九幕.苦衷 听到贝露丹迪的话，罗森与缇娅倒是没有表现得太过震惊。 自从进入精灵王庭之后，他们就一直感觉到这里的空气中透着一股怪异，事到如今，贝露丹迪的发言更是直接确认了他们的想法。 “精灵女王是被维欧莱特囚禁了吗？” 罗森问道，从他的观察来看，最有实力做到这样事情的，非她莫属了。 “准确地来说，女王陛下是被整个精灵王庭囚禁着。” 但贝露丹迪的话语却有些出乎意料。 “整个精灵王庭？” 缇娅问道，眉头一皱，感到事情并不简单。 “也就是说，所有的风骑士都知道这件事？” “是的。” 点点头，贝露丹迪接着说道。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能详细说一下吗？” 罗森感到事态可能有些超出预计，毕竟不论是精灵女王，还是四位风骑士，都是黄金阶的存在，能让他们也感到束手无策，想必是遇到了极端严重的情况。 “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 “今天，维欧莱特也和你说明过了，精灵一脉在圣战之后，男性枯竭，种族的存续已经是巨大的问题。” 贝露丹迪有些黯然，接着解释道。 “而女王陛下，这些年来一直在研究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照现在的样子看来，应该是还没找到吧。” 罗森说道，而且很有可能还在这中途出现了什么变故，才导致精灵女王落到现在的境地。 “不，女王陛下实际上已经找到了。” 摇摇头，贝露丹迪叹息道。 “不知道你们是否知道‘女神圣域’的存在。” “女神圣域？” 罗森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他看向缇娅，这位小幼龙也同样眼神迷茫，看来并不知晓这个存在。 “女神圣域，是传说中女神在与混沌之民大战之后沉眠的场所。” 贝露丹迪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开始解释起女神圣域的渊源来。 在圣战之中，女神倾尽全力封印了混沌之民，同时自己也因为力量耗尽而陷入了不知何时会醒来的沉睡状态，而女神圣域，正是原本的女神圣殿。 没有人能够找到女神圣域的位置，因为它身处无尽虚空的某个极为隐秘的地点。 而传闻，只要能够找到女神圣域，那么便能获得女神那无尽的创造力，即便是重塑一个世界也不成问题。 精灵女王为了精灵一脉的存续，试图寻找女神圣域，利用女神的创造力来制造新的男性精灵，使自己的种族得以延续下去。 原本，这应当是无法做到的事，但精灵女王利用精灵王庭留存的无数的机密资料，花费了数百年的时间推演，竟然发现了有关女神圣域的线索。 于是，在六十年前，她成功进入了女神圣域。 但最终的结果，却并不如人愿。 没有人知道精灵女王在女神圣域看到了什么，但风骑士们知道，女王陛下并没有带回来拯救自己种族的力量，却在一回到精灵王庭后，就将自己封闭在重重的法则禁制中，再也没有从里面出来过。 “到目前为止，也只有维欧莱特被准许进入过那法则禁制，所以女王陛下真正的状况，我们并不知晓。” 贝露丹迪沉声说道。 “接触了女神圣域，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罗森手指在桌上缓缓敲击。 “那所谓的女神圣域，是真的吗？” 他已经见过许多被混沌之力侵染的圣遗物了，这些东西正如同被诅咒的宝物一般，吸引着众人的追寻，却最终导致了悲剧的终末。 “不知道。” 贝露丹迪耸肩道。 “我们无法得知女王陛下是如何进入女神圣域的，就算能够知晓，那条道路应该也早已坍塌，因为女王陛下在归来之后，就亲自阻断那扇传送门。” “这么看来，那个女神的圣域，要不然就是混沌之民伪造的，要不然就是被混沌之力侵蚀了。” 罗森说道，他更倾向前一个可能性，否则若是沉睡中的女神都被混沌之力侵蚀了，那秩序一侧可以说是连最后的希望都不复存在了，将这个念头驱赶出去，他接着问道。 “那么，你告诉我们这些，是想让我们做什么？” 贝露丹迪之所以会告诉罗森他们这些，必定是有所求，但身为黄金阶的她们都无法处理的麻烦，罗森不知道作为白银阶的自己能够做到什么。 “我希望你们能够见女王陛下一面。” 说着，贝露丹迪瞥了一眼外面的夜空。 “这是女王陛下在进入法则禁制前留给我的信息。” “留给你的信息？” 罗森想到了在进入银霜森林之前，从城镇的长者那里拿到的盒子，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反应，看来他们并没有达到触发条件。 “是的，这是只传达给我的信息，女王陛下说，在她进入法则禁制之后，会有来自外面的使者拜访，到那个时候，将他们带到女王陛下的面前。” “又是预言吗？” 听到贝露丹迪的话，罗森感到有些奇怪。 “不过，为何精灵女王会只和你说这件事？” “我不清楚，但在那个时候，女王陛下就已经有些奇怪了，维欧莱特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贝露丹迪答道，想必也是知之甚少。 “只不过，维欧莱特现在严禁任何人靠近法则禁制，你们想要见到女王陛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她为什么要阻止其他人见到精灵女王？” 缇娅问道，从贝露丹迪的描述来看，维欧莱特的举动着实令人觉得奇怪。 “我也不知道，根据维欧莱特所说，女王陛下身上沾染了不净的气息，需要长时间来净化，所以无法会见其他人。” “那如果我们答应你的要求，你能提供什么帮助呢？” 罗森觉得的确有必要见一见精灵女王，单纯的等待无法改变任何事情，只会徒劳地浪费时间，既然现在有这个契机，那么不如顺应形势而为之。 “两天后，维欧莱特会去参加精灵王庭贵族们的会议，你们可以趁那个时间进入法则禁制中，我会给你们提供机会与必要的准备。” 贝露丹迪说道。 正文 第三十幕.潜入 两天后。 精灵王庭内。 维欧莱特身后跟着几名护卫，正走在前往一处会堂的路上。 她沉默不语，只在路过一处转角的时候，不经意看了看王庭内的某处建筑物。 走到一处高大建筑物的时候，维欧莱特看到了其他参加会议的精灵们。 当然，毫无例外，这些精灵都是女性。 她们分管了整个精灵王庭的各个事物，统御着普通的精灵平民，今天，正是每月例行会议的时间。 会堂里是一张圆桌，十几张红木的长椅之间，是一张高大华贵的王座，那本应是女王陛下的位置。 而如今，那里却空空如也，维欧莱特看了一眼王座，坐在了王座一旁的位置。 除去贵族们，风骑士也陆续到场。 摩尔迦娜依旧一身戎装，神情严肃，她坐在了维欧莱特的身旁，没有多说什么。 里诺达斯倒是在短装外面披上了一件风衣，她有些心不在焉，想必还沉浸在锻造罗森定制的铠甲的余韵中。 贝露丹迪最后一个到场，她面色沉静，一言不发，坐在了王座另一边的位置上。 “所有人都到场了，那么就开始我们今天的议题吧。” 维欧莱特例行公事般说道，接着，负责各个领域的贵族们一一开始发言，将自己正在进行的工作以及遇到的问题都总结汇报了一番。 而风骑士们，作为女王陛下的代理人，则会在听取报告之后，给出一些解决的方案。 会议就这么波澜不惊地进行着，直到维欧莱特在一位汇报银霜森林里生物迁移情况的贵族发言之后，轻轻敲了敲桌子。 “接下来，是关于来自外界的使者的问题。” 她说道，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另一侧的两名风骑士。 “大家想必已经知道，主物质位面派出了两位使者，试图让精灵王庭派出战力，重新拾起古老盟约，不知各位是如何思考的？” 听到她的话，贵族们议论纷纷，不知不觉间，已经分成了好几个派别。 不过她们并没有贸然发言，因为在精灵王庭，风骑士们可是拥有仅次于女王陛下的权力，最终这些贵族们也只不过是建议而已，真正的决定，还需要风骑士来点头。 “我认为，在女王陛下修养的时间，精灵王庭最好不要贸然介入外界的纷争，我们已经承受不了更多的损失了。” 维欧莱特说道，同时问向贝露丹迪等人。 “你们认为如何？” “混沌之民这些年来一直试图突破封印，引起了不少灾祸，我们不应该忽视。” 贝露丹迪说着，似乎陷入了思考。 “虽然我也并不认为混沌之民能够成功，但或许派出一两位使者与外界保持联络才是更为妥当的方法。” 里诺达斯没有发言，她似乎并不关心这种政治选项。 “或许我们可以看看巨龙们的意见，如果世界管理者和星辰议会都同意再度履行古老盟约的话，精灵也不应当退避。” 摩尔迦娜向维欧莱特征求着意见。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精灵们并非真的对外界不闻不问，只不过的确是由于自身种族的危机而无暇他顾，才会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 “这样吗。” 维欧莱特微微颔首，似乎也有了决定。 但下一刻，她神情一变，猛地站起来，望向一个莫名的方向。 “是谁？” 她低声问道，声音里透着几分难以置信。 ...... “这里的法则禁制果然很强，如果不是有贝露丹迪给的这个，恐怕我们还真的没办法进来。” 缇娅说道，她手中拿着一盏灯，正散发着柔和的光，将周围照亮。 可以看到，她的周围的空间异常扭曲，唯有灯光照亮的区域保持着正常。 罗森跟在缇娅身后，感受着这一片区域的法则扭曲。 这栋位于精灵王庭中心的建筑乍看之下平平无奇，但只要细细探知，就能感受到其中包含的复杂法则禁制。 如果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踏入这里，那就会像是被抛入无尽虚空之中，再也没办法走出这一片区域，直至湮灭。 而手握那一盏灯，就能无视这里的法则禁制，直接抵达目的地。 这是贝露丹迪给予罗森的协助，这个道具能够破除几乎所有精灵王庭的法则禁制，是属于贝露丹迪的特权道具。 两人走进建筑中，发现这里是一处庭院。 庭院中，植物覆盖了一层白霜，纷纷呈现出枯死的状态。 天空昏暗，原本的白昼早已被不知黄昏还是清晨的暧昧状态所取代。 整个建筑里吹拂着寒风，带来一阵萧瑟。 “这就是精灵女王被囚禁的地方吗？” 罗森将感知力延伸出去，却发现除非灯火照亮的位置，否则他的感知力就像是撞上了一堵坚不可摧的墙壁，难以获取任何反馈。 而法则的扭曲最严重之处，就是庭院正前方的屋子。 捏了捏贝露丹迪给予罗森的另一个道具，能够迅速移动的护符，罗森还是走在了前面，朝着那间屋子的方向走去。 越是往前走，就越能感受到空气的温度在降低，仿佛连空间都会被冻结的低温之下，传来了一个声音。 “终于来了吗。” 那是一个低沉的女声，言语之间，有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声音从屋子里传来，与此同时，屋子的大门自动打开，仿佛在引导罗森等人进去。 “看来这位精灵女王的确有几分诡异。” 缇娅说道，她倒是不担心对方会偷袭，她身上有塔希里亚给她的转移道具，除非对方已经是传奇阶，否则就算是圣堂的那位大主教亲临，也无法困住缇娅。 两人踏入房间之中，空间的扭曲骤然消失，取而代之，则是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罗森看到，在朴素到几乎没有家具的屋子里，一位女性坐在椅子上，正面对着他和缇娅。 她有着银色的长发，白皙的肌肤，身上穿着一件长袍，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年纪，但周身却散发着一股凝重的气氛，令人心悸。 “你们好，我就是精灵王庭的主宰，瑞文戴尔女王。” 在女子说话的同时，罗森感到法则空间里那个包裹，也散发出隐隐的波动。 正文 第三十一幕.女王的请求 眼前的这位女子，纵然有着绝美的容颜，但对于罗森而言，却是比烈火更加危险的存在。 她光是说话，周围的空气便开始冻结，白霜如同分岔的树枝，自对方身侧向着罗森这边蔓延，却在遭遇到那盏灯的光亮时悄然消融，化为冰屑四散。 “是贝露丹迪派我们过来的。” 罗森感到法则空间中，那个包裹的悸动越来越明显，难以抑制。 他不想这么快就让其解封，于是使用自己的力量压抑住那包裹的躁动不安，好在它力量尚未完全释放出来，加上又身处法则空间之中，靠着罗森的力量也能够支撑得住。 “贝露丹迪吗......的确，我曾经和她说过这件事。” 瑞文戴尔女王点点头，语调冰冷地说道。 “你们对于情况知道多少？” “呃，大概知道女神圣域的情况。” 罗森简要地答道，他相信以对方活了这么多年的见识与智慧，应该能够理解大半的来龙去脉。 “是吗。” 微微颔首，瑞文戴尔女王站了起来。 “你们想必对于我的模样十分疑惑吧。” 缇娅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眼前的女王陛下，与其说是精灵的女王，倒不如说是某种不知名的巨大野兽，阴影中，无数的魔物躁动，全然看不出她是秩序一侧的白银族裔的痕迹，倒更像是某种来自混沌深渊的魔物。 “你是被混沌之力污染了吗？” 缇娅猜测道，只有这种可能性，才有可能让一位黄金阶的存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能够污染黄金阶的混沌之力，那至少也是混沌之民的本体亲临才有可能做到的。 瑞文戴尔女王究竟在那所谓的“女神圣域”遭遇到了什么？ “我，为了拯救我的族人，选择寻找女神圣域，试图利用女神强大的创造力制造出男性的精灵。” 没有直接回答，精灵女王只是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我翻阅了精灵王庭所有能够找到的典籍，最终通过无数语焉不详的描述，成功定位到了女神圣域的位置。” “位于无尽虚空的深处，那座尘封已久的圣殿正被无数道法则禁制封存于那里。” “我请四位风骑士帮助，成功打开了那扇传送门，进入到了女神圣域之中。” “但我并没有在那里获得任何力量，事实上，那是否真的是女神的圣殿都值得怀疑，因为那里充斥着无数的混沌魔物，血色的月亮高悬，到处都是疯狂与诡异的建筑。” “就在我驱逐了一群试图攻击我的生物时，那个东西出现了。” “我至今为止也并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既不是典籍上记述过的混沌之民，也并非精灵王庭的资料中记载的任何一种混沌魔物或者虚空造物。” “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便遭到了直接的攻击。” “苏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那个怪物已经不见了，但我的身体却也变得十分怪异，就好像，身体里有另一个自己，正试图主宰我的意志，疯狂地破坏所能见到的一切。” “我迅速离开了那里，封锁了所有能够抵达那里的道路，但那个怪物却也随着我的归来而来到了这个世界。” “我只能将自己囚禁在这里，不断与怪物进行斗争，试图利用世界的意志来消灭我身体里的那头怪物，但这需要相当漫长的时间，而且我也并不清楚，会是这头怪物先被消灭，还是我的意志先被消灭。” 说罢，瑞文戴尔女王深深叹息一声。 “我找到了方法，但十分难以实现。” 她说道，看向罗森与缇娅。 “什么办法？” 罗森听到瑞文戴尔女王的话也没有什么头绪，他对于混沌魔物的了解并不可能超越女王陛下，这种能够影响人心的怪物，他也无计可施。 “进入我的心象世界，将那头潜藏的怪物抹杀掉。” “等等，你的意思是，进入你的法则空间，把一头很有可能同样有着黄金阶的混沌魔物抹杀？” 缇娅立刻反应了过来。 “那不可能。” 她耸肩道，接着开口。 “他人的法则空间是绝对的禁区，只要进入了别人的法则空间，就代表着所有的一切都会受到主人的支配，就算是黄金阶，也不敢贸然进入别人的法则空间，更别说我们两个尚未进阶的白银。” 黄金阶的战斗，就是领域互相侵蚀的战斗，谁的法则空间被彻底侵蚀，那么就意味着败北，所以瑞文戴尔女王的要求，只要是脑袋清醒的人都不会接受的。 更何况如果真如她所说，那么潜藏在她心中的怪物甚至能够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一位黄金阶的身体里，罗森与缇娅又怎么能够击败对方。 “如果同样是黄金阶，那么的确是做不到。” 瑞文戴尔女王没有因为缇娅的拒绝而有什么情感的波动，只是继续说道。 “黄金阶早已拥有完整的心象世界，是断然无法在他人的法则领域中行动的，但白银阶不同，白银阶尚未将自己的心象世界投影到主物质位面，如果仅仅是行动的话，并不成问题。” 罗森看了看缇娅，向她寻求解答。 “的确是这样没错。” 缇娅点点头，她是知道这一点的，但她依旧觉得风险太大。 “那头怪物在我的法则空间里徘徊，因为它同样被法则的力量所压制，只要你们能够找到它，那么我就可以动用我的力量将其直接抹消，你们没有战斗的必要。” “也就是单纯的解谜吗？” 罗森思考着，能感受到自己的法则空间里，那个包裹的骚动逐渐平息。 “你们可以这么理解，我之所以不让其他的精灵进入，是因为在我的法则领域中，有一个精灵们不能知晓的秘密，因此只能求助于外人。” 瑞文戴尔女王说道，直视两人。 “那你就不担心我们泄露出去吗？” 回问道，罗森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秘密不能让其他的精灵知道。 “你们并非精灵一脉，这个秘密对你们而言没有意义，你们恐怕也不会注意到。” 瑞文戴尔女王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么，你们的回答是？” 正文 第三十二幕.幻境迷宫 湛蓝的天空中，几只鸟儿飞过，在地上留下一闪即逝的阴影。m.。 马车向前，在石板路上稳稳当当地行驶。 车里，一位少女正看着窗外的鸟语花香，神色忧郁。 她银色的长发微卷，碧蓝的双眸如同沉静的大海，皮肤白皙，一对尖尖的耳朵隐藏在发梢里，少女身着浅绿的长裙，裙角还点缀着四叶草的图案，年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却已经可以依稀见到长大之后的美貌，倘若她现在并不是皱着眉头，而是展露笑颜的话，一定会俘获更多人的芳心吧。 穿过森林中的道路，马车来到了一座恢弘的城堡处。 少女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看了一眼那由纯白的砖石建造的高大城堡，眼中的忧郁又浓了几分。 她看到一旁，几辆同样豪华的马车上走下了几名身着华服的贵族，但少女没有在意，而是跟随着引导的侍女，走入了城堡之中。 看着少女的身影，几位贵族纷纷点头称赞。 “瑞文戴尔公主日后一定是一位美人啊。” “精灵与人类的同盟终于要缔结了，这还是要靠格雷修斯大人的努力。” “真是羡慕圣者大人，能够娶到瑞文戴尔公主这样美貌的女子。” ...... 议论纷纷的贵族之中，却有两人在迎合之余，看着瑞文戴尔公主逐渐远去的身影，交头接耳。 “看来这里就是精灵女王的法则领域，怎么更像是一个幻境？” 说话的人是一名高大的男子，黑发，看起来不算俊朗，但相当可靠的脸，身上的黑色的礼服，腰间，佩戴着一柄装饰用的长剑。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这副身体的力量层级，虽然经过了锻炼，但明显不过黑铁层次，可以算是相当孱弱。 “女王不想让那头怪物简单找到自己内心的薄弱之处，所以才制造的这个幻境迷宫，我们要在这里首先找到怪物，阻止它攻破女王的意志防线。” 回答的是一位黑发的幼女，琥珀色的双瞳清澈无比，她皮肤白皙，身着藏青色的长裙，俨然是某位大公的千金。 这两人正是进入了瑞文戴尔女王法则领域的罗森与缇娅。 他们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现这个法则空间并非如同想象中那般荒芜，这里不但有人居住，甚至还有城市与国家，只不过，后来他们两人才发觉，这个世界实际上是一处幻境迷宫，采撷了精灵女王的一小段记忆制成。 如果罗森没有记错的话，这一段记忆应当是混沌大军入侵，古老盟约正要缔结的时间。 通过和其他人的交谈与套话，他们也大致弄清楚了这里的背景。 这座城堡是阿斯特尔大公的城堡，而接下来的剧情如果没有误差的话，会是瑞文戴尔公主远嫁人类世界，与圣者之一的格雷修斯成婚，以此为契机，古老盟约正式缔结。 只不过罗森并没有在伊斯鲁尔留下的记录文字中找到这一段历史的相关记录，不知是后人将其隐藏了起来，又或者是其中出现了某些变故，成为了一段不能明说的历史。 无论如何，在这个背景之下，罗森与缇娅所要寻找的，就是这一段记忆中不同寻常之处，因为根据瑞文戴尔女王的说法，那个怪物在进入她的内心之时，就被这一段自动生成的幻境迷宫困住了，所以只要能够找到与这个幻境里的东西格格不入的存在，那么就能定位到那个怪物的所在。 简单来说，就是找BuG。 “但这一处迷宫也是女王心象世界的核心之处，也只有依靠这份力量才能囚禁住那个怪物，如果让怪物找到女王的意志所在，那么它就很有可能侵占女王的身体。” 罗森说道，又看了一眼年轻的瑞文戴尔女王离去的方向。 “虽然我不觉得那位幼年期的瑞文戴尔女王会是魔物的目标所在，但我们最好还是多和对方接触一下，引蛇出洞。” 与其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下一步步排查，罗森倒是认为直接找到魔物的目标，在一旁守株待兔会更加便捷，而且，精灵女王所说的不能为其他精灵所知的秘密，罗森也很好奇。 他们跟随其他的贵族一起来到了城堡之内，这座城堡到处悬挂着星耀旗，那是后来的阿斯特尔王国的国旗，想必这位阿斯特尔大公就是阿斯特尔王国的始祖，罗森想着，接着在跟随贵族们进入会客厅的时候，却突然愣住了。 “怎么了？” 缇娅有些疑问，她目前明面上的身份应该是罗森的妹妹，一位偏远地区贵族的女儿，看到身边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还以为是罗森发现了什么异样，顿时警觉起来。 但罗森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带着缇娅来到热闹的会客厅一角，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拿起了桌上的酒杯。 这个时候，缇娅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看向位于会客厅中央，贵族们聚集的地方。 在那里，人群的中心，有一名男子。 金发，苍翠的双眸，俊朗脸上带着不羁的笑容，他身着灰色衬衫，领口敞开，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 但罗森知道，这并不是什么花花公子。 在多年以后，这位男子有一个整片大陆近乎众人皆知的名号，那就是牧狼者。 没错，这名男子就是千年之前，存在于瑞文戴尔女王记忆中的圣者，牧狼者里德.格雷。 “既然这里是古老盟约签订的场所，那么出现圣者似乎倒也不算奇怪了。” 罗森喃喃自语道，这些圣者虽然不过是幻境的投影，但罗森清楚，黄金阶的幻境也不仅仅是单纯的记录过去而已，现在存在于此的，几乎可以算是圣者的分身，他们有着圣者的记忆与性格，自然也知晓诸多秘辛。 甚至于罗森身体的秘密。 就在牧狼者里德.格雷正与几名贵族千金谈笑风生的时候，从一旁的楼梯上，一名女子缓缓走下楼，吸引了众多贵族男性的视线。 罗森有些自嘲般笑了笑，看着那位他再熟悉不过的女子。 看着艾薇尼娅.凯因茨。 正文 第三十三幕.宴会纷乱（上） 黄昏贤者艾薇尼娅.凯因茨，以强大的预知能力著称，而罗森也实际见证过她的力量，足以精确预言到千年之后的他们的一举一动。 只不过这里并非艾薇尼娅所留下的记忆，说到底，眼前的艾薇尼娅不过是瑞文戴尔女王的记忆一角，所以罗森并不觉得对方能够预测到自己的存在。 更何况，自从与菲娜合体之后，艾薇尼娅的预知能力便早已被封印，在那之后的未来，她已经无法窥探了。 所以见到艾薇尼娅的时候，罗森只是有些感叹。 这位女子一如既往地艳丽，水蓝色的长发披散在纹有蕾丝花纹的礼服长裙上，衬托出她如雪的肌肤，在这个时间点上，她业已觉醒，双眼并非原本的湛蓝，而是变成了璀璨的金色，这也是她的能力持续作用的征兆。 众人惊叹于艾薇尼娅的美丽，但这位女子却穿过人群，来到了里德.格雷的面前。 “艾薇尼娅，昨夜的事” 牧狼者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艾薇尼娅已经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在里德.格雷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呃” 罗森没料到两人会有这样的纠葛，他清楚，里德.格雷如果真的想阻挡的话，完全可以抓住艾薇尼娅的手，但他没有那样做，显然也是有些心虚。 两人的争执也引来了众位贵族们的窃窃私语，但没人敢询问事情的缘由，在他们看来，圣者已经不能算作是和他们一样的“人类”了，倒更像是女神大人在凡世的使者。 神祇们的吵架，凡人可不敢干涉。 艾薇尼娅尽管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但还是能够从颤抖的紧紧揪住衣角的双手看出其愤怒。 “我承认，是我一时喝多了，不过你也挺享受不是吗再说了，你应该早就预见到这一切” 里德.格雷话音未落，只听见一声轰鸣，靠近他的酒杯纷纷破碎，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自艾薇尼娅迸发出来，呼啸着砸向里德.格雷。 “这力量” 罗森能看出艾薇尼娅并非全力出手，但那一击也汇聚了白银阶以上的力量，若是正面击中，也得吃一点苦头。 正当罗森好气里德.格雷要怎么应对的时候，一道波纹在空气中扩散开来，将那冲击波消弭于无形，化作一阵微风，在大厅里吹拂。 “两位，不要争吵。” 一个清澈的少年声音传出来，令众人转头看去。 灰发，赤瞳，一身破破烂烂的法袍，手中握着一根形状扭曲的长杖，看起来相当年轻，但没有人敢忽视他的身份。 法则编织者，维纶.艾斯利夫。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昨晚到底有什么恩怨，不过身为圣者，还是要注意自己的形象才行。” 见到维纶，里德.格雷仿佛找到救星一般，一眨眼就躲到了这位个子不高的法师身后。 “维纶，救我。” “唉，所以说你总是喜欢惹祸上身，这回我可帮不了你。” 耸肩道，维纶显然也对里德.格雷的所作所为感到无奈。 昨晚，本来是一场盛大的宴会，庆祝克洛诺.伊利斯与他的同伴银龙塞西莉亚的凯旋，然后在宴会上，原本就有些暧昧的艾薇尼娅与里德.格雷由于酒精的发酵，似乎在宴会之后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事实上，罗森所不知道的是，艾薇尼娅的预言能力也有着一定的局限，针对同为圣者的同伴，以及混沌之民本体的动向，都会在预言的过程中受到对方本身法则的干扰，所以昨夜的意外，准确来说的确是预料之外。 “原来这两人还有这种渊源。” 罗森不禁想到了当时在无尽海渊之下，艾薇尼娅见到自己手中狼骑士大剑的复杂表情，现在想来，其中或许也包含着几分幽怨吧。 维纶又调停了一阵，艾薇尼娅才勉强止住了暴打里德.格雷一顿的心情。 一方面，她对这位牧狼者的确有好感，但圣者的身份却让艾薇尼娅只能保持矜持。 另一方面，或者说最主要的方面，是一夜不可描述之后，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艾薇尼娅居然发现里德.格雷不！翼！而！飞！ 她可以接受自己与对方发展更进一步的关系，但不能接受里德.格雷对待她就像是对待过去那些女子。 罗森当然不知道这些细节，他现在满是期待地等待着其他圣者的出现。 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和这个记忆中的格雷修斯聊一聊，或许能够解开为何他会穿越到格雷修斯的遗骸上的秘密。 不过在此之前，他先见到了另一个熟人。 银色的长发盘起，金色的竖瞳正看着三位圣者，这名少女身着黑色洋装，皮肤白皙，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活力。 她身边站着一位高大的男子，深棕色的卷发，身着铠甲，肩膀上雕刻着一头咆哮的巨龙，男子的眼神很澄澈，仿佛未被任何世俗的烟火所污染，男子看到了三人，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你们三个感情好像挺好的。” 他说完这句话，旁边的少女立刻掐了一下男子，令他有些不明所以地别过脸。 “怎么了，塞西莉亚，你为什么掐我？” “少说两句吧” 塞西莉亚叹息道。 对于罗森来说，这位少女更熟悉的一个名字是克莱尔，灰烬的女王，而那位男子，毫无疑问就是苍穹之翼克洛诺.伊利斯。 众位贵族们见到圣者一一登场，赞叹之声连绵，原本的意外也逐渐淡去，宴会又恢复了原本的热闹。 “该到我们搜集情报的时候了。” 罗森说道，他们既然来到了这里，除去解决精灵女王给予的难题之外，还可以顺便从圣者口中获得诸多情报，解决眼下遇到的难题。 甚至，罗森猜想，如果这里真的是完全复制了过往的幻境，他们还能直接借助圣者的帮助来找到那个怪物的踪迹。 如此思考着，罗森拉起缇娅，走向其中一位圣者。 “你好，塞西莉亚阁下。” 他对着银发的巨龙少女说道。 正文 第三十四幕.宴会纷乱（下） 其实罗森原本是想先接触艾薇尼娅的，但这位圣者显然情绪尚未平复，罗森可不敢去招惹一头发怒之中的狮子。 里德.格雷无暇他顾，也就不做考虑。 其实维纶.艾斯利夫倒是可以先接触一番，作为一名学识渊博的法师，他应该掌握了诸多常人难以接触到的秘辛，只不过罗森本能地对这个家伙没什么好感，因此略过不提。 说到接触最多的，还是银龙塞西莉亚。 听到罗森的问候，这位正看着自己的同伴大快朵颐，自己却无所事事看着会场的少女转过了头。 与她同时将注意力集中过来的还有周围的一些贵族。 “他怎么敢这样直接和圣者大人们说话？” “这是来哪里的贵族？” “看他的衣服，似乎是来自偏远地区的家伙。” “所以说我不想和乡巴佬们在一个地方，因为他们根本不懂什么是最基本的礼节。” 贵族们并不认识罗森，却也没有怀疑他的身份，想必也是瑞文戴尔女王在其中进行了一些细微的修正工作。 面对他们的冷嘲热讽，罗森毫不在意。 塞西莉亚倒是来了兴趣，平日里，除了其他的几名圣者，根本没有人敢随意和她搭话，现在冒出来一个家伙，倒是有几分意思，她也没有直接驱赶对方，而是随意地反问道。 “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瞥了一眼罗森以及他身边的缇娅，感觉这名男子虽然看起来实力足以称得上孱弱，但整个人却散发出一股自信而沉稳的气息，俨然就像一名久经沙场的战士。 这令塞西莉亚感到好奇，她没等罗森回答，又接着问道。 “你叫什么？” “罗森。” 罗森没有隐藏自己的名字，倒不如说，他试图用自己的名字来试探在场的这些人，看看有谁会有不同的反应，只不过他想了想，最后还是编造了一个自己还算熟悉的姓氏。 “罗森.尤利西斯，这是我的妹妹缇娅.尤利西斯，我们来自西面的布纳吉恩。” 他对于格兰蒂亚的故乡了解还是挺多的，也实地考察过，而且根据在群青要塞所看到的，尤利西斯家族过去也曾经和圣者并肩作战，想必能得到更多的关注。 “布纳吉恩......是群青要塞的方位吗？” 塞西莉亚思忖了一会儿，才想起那个偏僻的角落，如果没有群青要塞的话，恐怕就真的是蛮荒之地了。 “布纳吉恩？有谁知道在哪？” “好像是在西面，永夜森林附近。” “那里不是只有一个群青要塞吗，怎么还会有其他的贵族领？” “果然是乡下来的土包子，才会这么不懂礼数。” 听到两人的谈话，男性贵族们也按捺不住躁动，小声议论起来。 “是的，正是群青要塞的方向。” 罗森不卑不亢，如此答道，令一些贵族少女看了过来，对这位陌生的男子颇为青睐。 “我是想请教阁下一个问题。” 他说道，直视塞西莉亚金色的双眸。 “如果说薪火已尽，需要新的薪柴才能延续，那么阁下会如何应对。” 罗森的一句话，在旁人听来是毫无意义的询问，但却令塞西莉亚脸色一变，双眼由原本的好奇与随意，变得认真起来。 “你是从哪里听来这些的？” 塞西莉亚没有回答，而是反问罗森。 “一位不知名的人物和我说的，他说圣者一定能知晓答案。” 罗森没有解释，他相信塞西莉亚也能理解这其中的含义。 塞西莉亚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克洛诺.伊利斯，接着柔声说道。 “如果那是我的命运，那么我自然会继承余烬，延续火焰。” “哪怕要付出一切？” “哪怕要付出一切。” 塞西莉亚笃定地回答，在场的人都无法理解她话语的含义，甚至于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只有一个冥冥中的信念，在指引她向前。 “我明白了。” 罗森联想到这头银龙之后的终末，也不禁有些唏嘘。 对于他们而言，命运的确是一个更加沉重的词。 “年轻人。” 塞西莉亚回过神来，对罗森说道，相较于她的年纪，塞西莉亚的确可以称呼罗森为年轻人。 “你看来并非单纯为了参加婚礼而来。” 这一句运用了法则的力量，只有罗森和塞西莉亚能够听到，然后她又开口，补充了一句。 “晚上的宴会，很期待你的出现。” 塞西莉亚这句的隐藏意思便是让罗森晚上来找她，但在许多贵族的眼中，这又是另一种意味了。 他们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家伙仅仅凭借一两句话就能够让塞西莉亚刮目相看，明明罗森看起来实力孱弱，根本就是一个标准的没有经受过良好教育的乡下贵族的模样。 这其实也并不怪这些人，在这个时代，女神尚未沉睡，整个世界的法则前所未有地稳固，元素浓度也远远高于罗森的时代，用比较通俗的话来说，就是黄金满地走，白银多如狗的年代，在场的贵族们，只要不是天生残废或者怠惰不上进的，基本都有青铜以上的水准。 像罗森这副身体这种不过黑铁上游的贵族，实在是不能上台面。 但罗森并未在意，他现在至少能接触到塞西莉亚，依靠她来帮助自己找寻怪物的踪迹，同时也有机会寻找其他的圣者，这就足够了。 宴会持续到了下午，不过圣者们早已离场，罗森与缇娅在打探完一圈之后，也决定先回到自己的房间，为晚上的宴会做准备。 不过他们沿着城堡的长廊，穿过庭院，往客房所在的塔楼移动的时候，却遇到了一点小变故。 午后的阳光正好，照射在城堡中心广场上，留下一地金黄，有一小群人聚集在广场一角，正喧闹地呼喊着什么。 经过那些人的时候，罗森才发现他们正在比试剑术。 贵族之间的比试，通常都不是自己亲自动手，而是唤来护卫，让他们来对决，就像是斗蛐蛐一般，如果两个贵族之间产生矛盾要死斗，也会由自己的护卫代劳。 只见一名身着简单甲胄的男子，正将另一位男子击倒，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显然是经过了锻炼的模样。 他轻描淡写地收起剑，似乎已经是这一群人里最强的一位了。 罗森没有停留，往前继续走，他可没工夫掺和这些贵族们的玩乐。 不过很快就有人认出了罗森就是先前在宴会上与塞西莉亚对话的贵族。 “喂，那个谁？” 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冲着罗森叫道。 罗森没有理会，继续往前。 “给我等一等。” 对方话音刚落，只见一道寒芒，那柄长剑竟然直接朝着罗森飞来，气势汹汹。 正文 第三十五幕.见证者 这飞来长剑速度很快，力道十足，如果不是罗森这个身体已经觉醒了黑铁的“觉”的能力，那么恐怕要命丧当场。 好在这攻击大概也就是对方随手挥出，并没有夹杂魔力，凭借罗森长久以来的战斗直觉，躲过倒是不难。 只不过，罗森面对这样的挑衅，可不能当做没有看到。 他稍稍往前踏出一步，接着身体前倾，那长剑直接从他身后掠过，下一刻，罗森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柄，全力扭转，使其向下偏斜，最终砸进了地面里。 轰隆—— 烟尘四起，在阳光的照耀下，罗森伫立在原地，转头，看向那一群人。 那些人恐怕原本也以为罗森最多就是躲过去，保不齐还得受点伤，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有这么丰富的战斗经验，顷刻之间化解了所有的危机。 “你，好像学过剑？” 丢出长剑的那个男子说道，他掀开了面甲，是一张罗森没有任何印象的脸。 “你是哪位？” 于是罗森下意识无视了对方的问题，而是直接开口问道。 罗森是的确不认识对方，所以想要先弄清楚那个人的身份。 不过在对方看来，这似乎完全就构成了嘲讽。 “你居然不认识布罗希亚大人？” “这小子故意的吧！” “看来他今天要倒霉了。” ...... 周围的人一阵奚落，听起来这名男子并非谁的护卫，而是一名货真价实的贵族。 这个时候按照剧本是不是应该有个人来解释一下这位布罗希亚大人的背景来着？ 罗森想到，不过看起来这些人都没有要给他解释一下的意思，他也就只能摇摇头，放开了那柄插在地上的长剑，转身想直接离去，不愿意和这些无聊的家伙们浪费时间。 在圣者的庇佑下，罗森完全不认为这些家伙有胆子来暗算他。 “我们走。” 他拍了拍缇娅的肩膀，无视了身后那群脸色已经十分难看的贵族们。 这个时候，就连一直风轻云淡的布罗希亚的脸上也挂不住了。 他作为温德兰岭的继承人，自幼剑术天赋卓越，而且身处优渥的环境中，年少气盛，还没有谁会像罗森这样对待他。 布罗希亚原本只是被周围的人唆使着，要给这个随意同塞西莉亚阁下搭话的乡巴佬一点颜色看看，但现在，罗森的所作所为真的惹怒了他。 “我要与你决斗！” 布罗希亚高声说道。 周围的人有些惊讶地望着布罗希亚，但随即又幸灾乐祸地看向罗森的方向，心想这家伙终于要受到教训了。 罗森停下了脚步，对着身旁的缇娅说道。 “等我一会儿。” 缇娅摇摇头，站在原地看罗森向那一群人走去，顺路还把插在地上的长剑轻松拔出来，握在手中。 “我们是切磋切磋，还是死斗？” 罗森悠然说道，看起来全然不像一个孱弱的黑铁阶，更像是某个高位的存在。 众人听到罗森的话，又是哗然，这家伙到底有什么能耐，居然敢提出死斗，要知道，如果贵族之间提出了死斗而双方都同意了的话，那么无论结果如何，都要自己担负所有的责任，换句话说，死了也就死了。 “我留你一条命。” 布罗希亚说道，他倒不是真的怕了罗森，只不过觉得在圣者的地盘上闹出这种血腥的事件似乎不大优雅。 “见证者呢？” 罗森又问，看了看布罗希亚周围那一圈贵族。 “我来当见证者。” 突然，一个声音传了出来，令所有人转过头。 是一名男子。 灰黑相间的乱发，湛蓝的双眸，他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腰间挂着一柄平平无奇的剑，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普通的护卫。 但在看到那个人的瞬间，所有的贵族们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几乎是那一瞬间，罗森便觉得有一柄剑正抵在自己的咽喉之上，那个男子本身就宛若“剑”这一概念的实体化一般，时刻散发着锐气。 “阁、阁下......” 有贵族几乎就要被那骇人的气势所折服，双膝一软，正要跪下。 “啊，抱歉。” 但那名男子露出了笑容，挠了挠后脑，刹那间，那原本慑人的气势便消失不见，他又宛如一名普通的护卫，站在原地。 “最近混沌魔物偶尔有通过邪教徒渗透进秩序之地内部的迹象，所以弄得我也有些神经紧张。” 他耸肩道，然后走到罗森与布罗希亚的面前。 罗森注意到，他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特点，但走路的动作却拿捏地极为精准，运用了最小的力量就达到最优的效果，显然，这没有长久的锻炼是没办法做到的。 “我正好路过这里，看到你们似乎要比试剑术就过来看看，说起剑术，我还是有一些研究的。” 男子拍了拍腰间的长剑，似乎颇为自信地说道。 他言语之间没有一丝阴霾，看起来就像一个质朴而爽朗的农家男孩。 “呃，阁下来当见证者，当然没有问题。” 布罗希亚没想到居然会闹到这么大的架势，也有些惶恐。 “那只许使用剑术，不许依靠魔力和法则之力，这个你们没问题吧？” 男子说的是剑斗的基本规则，也正因为这个规则，所以罗森才敢接受布罗希亚这个青铜阶的挑战。 “没问题。” 罗森答道，面不改色。 “可以。” 布罗希亚愣了愣，倒也没有拒绝。 他清楚罗森应该是练过剑术，甚至有过实战经验的老手，但布罗希亚自己也曾经与号称同混沌魔物战斗过的老兵们交过手，凭借他的天赋，不出五招就能击败对手。 面对罗森，布罗希亚觉得自己也就是多花些时间的问题。 罗森波澜不惊，甚至连意识都没有专注在同布罗希亚的对决上。 他更多地在关注那位作为见证者的男子。 虽然之前并未实际仔细观察过对方的长相，但在看见那名男子的一瞬间，罗森就已经了然了对方的身份。 他正是这次宴会的主角，也是圣者们的领导者，更是与罗森有着无穷渊源的人。 苍之剑圣，格雷修斯。 正文 第三十六幕.胜负 比试很快就开始了。更新快。 罗森没有穿任何护具，还是保持着原本礼服的模样，仅仅解开了两个扣子以方便活动。 布罗希亚也丢掉了面甲，身上穿着简单的护铠，单手持剑，右脚在前，小心翼翼地盯着前方的对手。 由于不能使用魔力，两人之间便成为了最简单的黑铁阶的战斗，气机相交，双方的“觉”互相试探，空气中仿佛有火花四溢。 可转瞬之间，随着罗森摆出了架势，整个氛围急转直下。 在布罗希亚的感知中，眼前这人竟然如同一池无法估测的深潭，沉静却又暗潮汹涌，而他自己，就像是在暴风雨中摇摇欲坠的小舟，在那望不到边际的潮水中飘荡。 而现实中，罗森只不过手上握着剑，以一个破绽百出的姿势站在原地而已。 “这人怎么姿势这么奇怪？” “他真的懂用剑吗？” “怎么布罗希亚还不出手，他在等什么？” “快上啊，对付这种家伙还留什么手。” 一群对于剑术没有什么理解的贵族在催促道，而另一边，他们的护卫以及略懂一些剑术的贵族，则纷纷沉默了起来。 他们当然能看出两人之间究竟谁占据上风，他们所思考的是，如果现在面对罗森的人是他们自己，该怎么办？ “有趣。” 格雷修斯看到两人的互相试探，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个穿着护铠的男子底子还可以，不过基本功有些不扎实，一味追求剑术的杀伤力，他多次试图进攻，锋芒毕露，却徒劳无功。 真正令格雷修斯感到有意思的，其实是罗森。 这个人乍看之下摆出了一个稀松平常的姿势，但实际上却处处暗藏杀机，如果贸然进攻，很有可能就上了他的当，迈入陷阱之中。 但犹豫之中不敢出手，又会令自己处于被动，只能任人宰割。 可以说，罗森用剑的状态，已经从单纯的剑术上升到某种法则的高度了。 剑术初期，手中握剑，能对招式运用自如，应变万千。 剑术中期，人与剑浑然一体，招式已经揉入所有的动作之中。 剑术后期，已经不需要握剑，一举一动皆是剑技，哪怕拿着一根木棍，也能力敌数人。 而剑术到了真正的境界线之上，便是将“剑”这个概念融合到了自身之中，即便手无寸铁，也能够杀人于瞬息之间。 格雷修斯觉得，罗森似乎已经触碰到最终的境界了，可令他疑惑的是，作为一名区区的黑铁阶，他是如何做到的？ 没有对元素的渗透，没有基于法则的理解，没有关于世界的认知，为何能够接触到这一个境界？ 格雷修斯自己觉得已经理解了世界的法则，成为圣者之后，就连神祇的秘密都能够窥探得到，但罗森这样的存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用剑的天赋并非基于罗森的身体，而是铭刻在灵魂之中。 恍惚之间，罗森出手了。 这一剑没有任何预兆，轻描淡写，随心一点，在虚空中甚至泛不起半点涟漪。 那就是这一剑，布罗希亚只能愣愣地看着罗森逼近，而他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中了对方的陷阱。 在布罗希亚的主视角中，无数的银线自罗森的剑锋之上延伸，竟然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布罗希亚接下来能够采取的所有变化，所有应对都被囊括其中。 眼看那锋芒越来越近，布罗希亚心中早已慌乱不堪，下意识后退。 罗森的长剑如同毒蛇一般缠绕过来，近在咫尺，布罗希亚无可奈何，只能迸发出魔力。 嘭—— 一声巨响，魔力的激波透过他的剑扩散开来，而布罗希亚则依靠着瞬间的加速度逃逸出了罗森的攻击范围。 罗森停在原地，保持着前刺的动作，布罗希亚用来逃跑的魔力激荡开的风正好到他的面前就消散，仅仅带起点点发梢。 如果罗森也同样是青铜阶，那么此时的布罗希亚就完全将自己暴露在了罗森的剑下，一息之间，已经足够被杀死三次。 不过两人都再没有动作了。 因为胜负已分。 在剑术的胜负中，布罗希亚使用了额外的魔力，所以自然是败北。 他万万也没想到，一招之内，他就在自己引以为傲的领域输给了一个来自穷乡僻壤的乡巴佬，彻头彻尾，没有一丝翻盘的可能。 “怎么会，那个布罗希亚居然输了......” “开玩笑的吧，就这么结束了？” “这个罗森，好像很强的样子......” “如果换我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点转机......” 无视了小贵族们的七嘴八舌，罗森将剑往地上一插，接着走到了格雷修斯的面前。 “格雷修斯阁下。” 他行了一个礼，但语气依旧不卑不亢。 “你在剑术上的天赋似乎很不错，完全看不出仅仅是一名黑铁阶的剑士，你的老师是谁？” 格雷修斯问道，这样的剑术天才，完全依靠自己的悟性应该很难像罗森现在这样，所以他才好奇究竟是谁能教出这样的一名剑士。 在刚刚迈入黄金阶，混沌尚未入侵，世界还一片和平景象的时候，格雷修斯曾经为了锻炼自己的剑术，行走天下，与所有的剑术名家切磋，历经百战而无一败，所以但凡是有点名头的剑士，格雷修斯都有所交流。 可罗森的剑术却不像他们任何一人，真要说的话，倒是更像格雷修斯自己的流派。 “我的老师不想扬名，只是一位默默无闻的爱剑之人而已。” 罗森答道，他总不可能说自己的剑术实际上都是传承自格雷修斯，那恐怕就算是能够预见到未来的圣者也会觉得罗森是疯子。 “居然还有这样的隐士，感觉我沉寂多年的胜负之心又跃跃欲试了。” 格雷修斯爽朗地笑了，然后看着罗森，随意地说道。 “既然你的老师不在，我能不能和你切磋一下？”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现场鸦雀无声，就连罗森也愣了愣。 格雷修斯是如此自然，以至于表现得并不像一名圣者，而更像是一位单纯喜欢剑术的少年。 “好呀。” 罗森迟疑片刻，开口答道，再度让其他人惊讶地张大了嘴。 正文 第三十七幕.剑斗 布罗希亚还没有从败北的余韵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惊讶得瞪大了双眼。 这家伙，真的理解自己面对的是谁吗？ 虽然他的剑术天赋看起来的确不一般，身手也有两下子，可他对面的那个人，可是货真价实的大陆剑术第一人。 五岁握剑，十二岁便已经是帝国内剑术数一数二的达人，十五岁开始游历世界，五年之间，败尽天下剑手，之后更是得到女神的垂青，成为圣者，在拉米雷斯大圣堂与原本分歧的秩序同盟各大势力比试，最终统领全局。 这可是苍之剑圣格雷修斯。 但罗森表现平静，仿佛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切磋而已。 “我们需要见证者吗？” 罗森问道，轻描淡写，却让围观的群众们震惊连连。 这家伙不但要和格雷修斯比剑，甚至还想将比试上升到正式的级别？ “不用了，随意比划一下就好。” 格雷修斯摇了摇头，只当是罗森的玩笑。 “明白。” 罗森接着后退三步，站在原地，做好了出招的准备。 格雷修斯没有拔出自己的配件，而是问旁边的布罗希亚借了一柄长剑，稍稍掂量一番后，以一个相当放松的姿势站在了罗森对面。 两人的动作虽然不尽相同，但却透着一股类似的意味。 现场的气氛骤然变化，就好像凛冬降临，冻结了万物。 布罗希亚能感受到森然的剑意在自己的皮肤上划过，那并非什么能力所导致的错觉，而是由于两人手中的长剑散发出来的气势，这是只有精通剑术，并且经历过无数战斗之人才能有这样的气势。 格雷修斯能有这样的气势，所有人都觉得很正常，他毕竟是圣者，战斗在第一线的人物，在混沌大军中来去自如。 可这个叫做罗森的小贵族怎么也能有这样的气势？ 没有人知道，他们全神贯注，看着两人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任何动静。 在剑术高手的对决之中，胜负只在瞬息之间。 罗森能感受到无数如同细线一般的气息杂糅进空气中，那是格雷修斯的感知力正探出触手，试图捕捉他的一举一动，这感知力与罗森自己的感知力交融，在双方中间这不过十码的距离内疯狂交战。 倘若这个时候有谁站在中间，那么想必会如同芒刺在背一般，被两者强烈的气息威慑地无法动弹吧。 格雷修斯挑了挑眉毛，他没有使用任何超过黑铁阶的力量，这也是对罗森的尊重，但圣者本身战斗多年的直觉依旧不由自主地迸发出来，令他能够看穿迷雾，直达真相。 在格雷修斯的眼中，罗森周围似乎包裹了一团浑浊的气，仔细观察，会发现那团气实际上是又罗森的剑路构成的，那是在一息之间，罗森能够制造出的所有攻击与防御剑招的覆盖范围。 密不透风，几乎找不到一点破绽。 但毕竟罗森现在只是黑铁阶，而格雷修斯强大的战斗直觉则是已经接近法理的存在。 稍稍一扫，格雷修斯便发现了罗森的三处破绽。 他虽然身为圣者，但在这种剑术的切磋中却丝毫不会放水，在规则之内全力以赴，因此他也伺机待发，准备发动进攻。 至于罗森这边，他还在思考着该如何应对格雷修斯的攻击。 他之所以答应格雷修斯的切磋，完全是想看看完全体的圣者到底有怎样的力量，同时希望能从格雷修斯的剑术之中参透一些法理。 实际上单论剑术，或许现在的罗森与格雷修斯的差距并不大，掌握了诸多神代剑术的罗森，如果全力出手，应该能和格雷修斯打一个五五开。 可罗森知道，自己所熟知的那些剑术，基本上都不会逃过格雷修斯的双眼，一旦不小心使用出一招两招，很有可能就会带来无尽的麻烦，因此他只能无限压抑自己的剑术，仅仅用锻炼出来的本能来战斗。 为此，罗森想到了一个办法，能够在见识到格雷修斯的剑术之后，不露声色地终结这一场比试。 旁观者看着两人互相试探，一动不动，却又不敢眨眼，担心错过决定胜负的一瞬，但良久之后，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布罗希亚原本一直屏住呼吸，瞪大双眼看着，但终究还是憋不住了，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感到身体一阵放松。 在那个瞬间，格雷修斯动了。 他的长剑变幻，在空气中似乎划出了残像，格雷修斯一人出手，就仿佛千军万马奔袭，漫天的剑光亮起，映照在每一个人的眼中。 布罗希亚感到自己的心脏被揪紧，那是凛冽而纯粹的剑意，光是看一眼，便摄人心魄。 罗森也动了。 他长剑流转，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与格雷修斯的长剑互相对应，如同两只飞鸟，隔海相望。 两人手中的长剑在前进的过程中，变招数十次，这意味着两人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交手数十次，互相拆招，难解难分。 眼看兵刃相交，格雷修斯的剑锋却陡然一变，指向虚空中一点完全没有意义的位置。 布罗希亚轻咦一声，还以为是格雷修斯的失误。 但下一刻，他才发现，那一点正好封锁住了罗森所有的走位，正好落在了他的破绽之上！ “好厉害......” 不过布罗希亚的惊叹还没说完，只见罗森长剑探出，正好击中格雷修斯的剑身，不偏不倚，令其产生了微妙的偏斜，整个形势骤然逆转过来。 如果说格雷修斯没有选择攻击罗森的破绽，那么这一击便也就无从下手，可以说，罗森正是故意暴露出了自己的破绽，引诱格雷修斯来进攻！ “怎么会！！？” 有人已经惊呼出声，攻守的瞬间逆转，令他们感到难以置信，若是这是两位普通的剑术高手的对决，那么他们倒还会为之赞叹，可这是格雷修斯与一名普通贵族之间的交战，而现在处于劣势的，竟然是苍之剑圣！ 面对这样的境况，格雷修斯面不改色，不紧不慢地移动长剑，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改变着自己的身形和剑刃的位置。 而罗森也同样变招，瞬息之间，又是一连串交锋。 这一切发生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布罗希亚根本难以捕捉两人的动作，实际上，他们的动作并不算快，但动作与动作之间的衔接极为诡异，超出常理，让人无法理解，布罗希亚这个时候才感到后怕，也真正意识到，刚才罗森与他的对战，不过是随手一剑而已。 当—— 在布罗希亚恍惚之间，随着一声清脆的鸣响，两人的动作也定格下来。 胜负已分。 正文 第三十八幕.重逢 一截剑刃深深扎进了砖石铺就的地面上，午后的阳光照射在剑身上，反射出璀璨的光。 罗森看了看手中折断的剑，没什么表情，只将手中的断剑丢到地上。 “受教了。” 他行了一个礼，示意认输。 周围的群众们足足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原来比试已经结束了。 原本寂静无声的广场，再度变得喧闹起来。 “我就说这家伙是不自量力，居然敢和圣者大人比试。” “不过他剑术好像确实不错，两个人有来有回也打了好几招。” “如果换做是我，可能最开始就败下阵来了。” “这人到底是谁，之前怎么完全没有听过，布纳吉恩我都不知道在哪。” “待会儿去招揽一下，或许能有所收获。” 人们的议论，已经从最开始的一边倒，转而变成了中立的态度，毕竟在亲眼见证了罗森的两次战斗后，再也没有人能轻易看不起这个青年贵族。 “你的剑很特别，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路数，但似乎欠缺了一些基础。” 格雷修斯也放下了剑，对罗森说道。 “如果有机会，真想和你的老师再度对战一番。” 他的言下之意，是罗森并未将自己所学习的剑术提炼到极致，所以动作还有几分冗余。 罗森笑了笑，没有回答。 实际上，罗森为了不暴露自己所学的剑术，已经将所有的招式压抑到极点，所以自然缺失了几分灵性。 而所谓的破绽，甚至都是罗森早已知道，却故意暴露给格雷修斯的。 他清楚，格雷修斯一定能够觉察到那微不可查的破绽，也一定能预料到，在近乎完全的防御之下，破绽一定就是陷阱。 所以才有了格雷修斯将计就计，攻击罗森的破绽从而变招来压制罗森的举动。 也就是说，罗森其实是故意输给格雷修斯的，以这种大部分人，甚至包括格雷修斯都无法觉察的方式。 在大部分人看来，罗森就是一位拥有剑术天赋和实战经验，但细节和技巧还欠缺火候的年轻人，这样的人虽然少见，但在这个时代也并非稀有，会引起注意，却又不会带来波澜。 “格雷修斯阁下的剑果然厉害，我受益颇多。” 罗森答道，依旧保持了那个淡然的态度。 “有时间的话，不如我们再......” 格雷修斯似乎被与罗森的交战带起了兴致，接着又想邀请罗森再畅谈一番，但下一刻，一道悦耳的女性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老师，你怎么又偷溜出来了！！？” 这责问让格雷修斯脸色一变，有些僵硬地转过头。 人群散开，为一位少女让出道路。 金色的长发扎成马尾，垂在脑后，碧蓝的双眸如同湖水般清澈，少女脸上还有几分稚气，身上穿着帝国的军服，显出几分与年龄不符的英气。 她脸上带着愠怒的神情，丝毫没有顾忌格雷修斯的圣者身份，气冲冲地朝着他走来，揪住了这位圣者的耳朵。 “痛痛痛痛痛！” 格雷修斯立刻大叫，整张脸都变了颜色。 这是远比罗森与格雷修斯打得难解难分更令众人哑口无言的情景，堂堂的一位圣者，高高在上的人物，却被一名稚气未脱的少女治得服服帖帖。 “艾雪？” 只有罗森，在惊讶于圣者也有这么平易近人一面的时候，认出了这位少女的身份。 圣堂第一位灰骑士，圣堂剑术的创始人，也是身负悲惨宿命，不得善终的少女艾茵.格兰雪。 “我的名字是艾茵，艾茵.格兰雪！才不是什么艾雪。” 她耳朵很尖，听到了罗森的呢喃，转头看向这个黑发的高大男子。 “咦，你是谁？” 艾茵的声音很好听，语尾带着一丝特有的音调，令人印象深刻。 “呃，我是罗森，来自布纳吉恩。” 罗森从过往的追忆中回过神来，有些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他知道这里不过是幻境，所有的一切都是历史的投影，即使他能够告知现在的艾茵，对于真正的她而言，也无济于事。 “布纳吉恩......群青要塞那边吗，倒是相当遥远的地方呢，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 艾茵立刻就说出了布纳吉恩的方位，对于她而言，群青要塞这样上古遗迹的位置可以说是如数家珍。 “我的老师给你添麻烦了，请你谅解。” 她向着罗森道歉，似乎格雷修斯这样的行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没事，格雷修斯阁下对我指导良多。” 罗森耸肩道，这倒是实话。 “那就好。” 艾茵似乎对罗森没什么兴趣，向他解释完，转过头，又开始数落自家的老师。 “我就那么几分钟没有看着你，你怎么就跑了出来，而且刚才是打架了没错吧，都说过要收敛一下了，你可是圣者大人，不能再像过去那样随便出手，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她的说教听起来就像是一位正在教训自家小孩的母亲的言辞，令周围的贵族们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罗森说不出话，他原本以为格雷修斯身为圣者，怎么说也应该是一位高傲冷漠的人，可现在看着他与艾茵的互动，倒是像个顽皮的孩子，与史书上那些力战混沌大军的形象截然不同。 至于艾茵，倒是同罗森所认识的那个认真爱钻牛角尖的骑士没什么差别，看着两个人的互动，罗森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慨。 如果说之前他对于圣者的了解仅限于历史的文献与那些残影的交流，那么现在的他，所见证的圣者的确更像一个“人”而并非万能的英雄。 小人物创造了历史，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罗森回忆起塞西莉亚在原初之火的火炉告诉过他的话，联想到这些人的终末，唏嘘不已。 两人又喧闹了一段时间，艾茵才终于准备带着格雷修斯回去，临走之前，她又看了罗森一眼。 “你的剑术好像挺不错的，有机会的话我们两个也切磋切磋，我正好试试我新创造的剑术。” 听到艾茵的话，罗森愣了愣，随即点点头。 “好，我很期待。” 正文 第三十九幕.惆怅 是夜。 阿斯特尔大公的城堡灯火通明，其间传来了美妙的乐曲声以及食物的香味，令这座原本静谧的城堡显得欢快了许多。 众人脸上映照着灯光，都带着兴奋而期待的表情。 今天是正式确立婚约的日子，而订婚的双方，一方是当世无双的圣者，苍之剑圣格雷修斯，另一方则是精灵王庭的掌上明珠，瑞文戴尔公主。 这不仅仅是一段郎才女貌的金玉良缘，也同时是对抗日益壮大的混沌势力的同盟签订的证明。 以此为契机，巨龙，精灵，菲鲁特族，艾尔族，人类，灰烬，都将统一起来，作为秩序之民一起对抗混沌大军。 在许多年以后，这一份盟约被称为古老盟约，是秩序文明意志的最高体现。 而参与在这样壮大的历史事件之中，想必会是许多后来人梦寐以求的，当然，罗森与缇娅除外。 缇娅正在大快朵颐，桌上的食物色泽诱人，散发着芬芳，而且随意供人取用，正合这位少女的意。 这里的食物都是当时最顶尖的大厨们烹饪，其中诸多巧妙的手法早已随着大战而遗失，所以在缇娅看来，这里的菜肴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罗森则站在缇娅身边不远处的角落里，手中握着一个酒杯，杯中是陈年的红酒，不得不说，在酿酒技术上，古人的水平的确没有现代人要高，罗森杯子里的红酒清淡如水，别说酒味了，就算是同葡萄汁比起来，也略显淡薄。 不过这也是他少数能够真正品尝到食物的时刻，在幻境之中，一切的感受都异常真实，罗森轻轻抿了一口酒，令淡淡的酸涩在口中扩散开来。 他望向人们聚集的地方，那是会场的中心，圣者们列席的位置。 由于还有几位圣者正在与混沌势力征战，所以并不是全员到齐。 坐在最左边的是维纶.艾斯利夫，他笑眯眯地拿着酒杯，应对来自各方的问候。 维纶的旁边是艾薇尼娅.凯因茨，她噘着嘴，看起来还在生气，头偏向一边，根本不看聚集起来的众人。 艾薇尼娅的旁边，也就是列席正中的位置，则是今晚的主角，格雷修斯。 格雷修斯的左手边是里德.格雷，他脸上带着浅笑，已经喝下了好几杯红酒，全然没有在意另外一位女士的模样。 最右边，是克洛诺.伊利斯，他褪去了战甲，穿着一件朴素的布衣，他似乎并不适应这样热闹的场景，显得有些腼腆。 塞西莉亚并没有陪伴在克洛诺的身边，不知道去了哪里。 精灵公主还没有出场，或许要等到宴会最＂ｇａｏ　ｃｈａｏ＂的时候，她才会现身吧。 罗森将视线移回来，他今晚的目标是与塞西莉亚接触，取得对方的信任，最好还能同艾薇尼娅联络联络。 他的目的很明确，与其自己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乱逛来搜寻怪物的踪迹，不如直接询问圣者。 通过白天的事情，罗森已经基本能理解到，这一处幻境并非在无尽海渊最下层他们所遇到的那种虚无幻境，这里的一切都会因为罗森的一举一动而改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就是撷取了一段时空的副本，类似于罗森上一世接触的游戏中那些开放世界。 所以，圣者们的能力可以作用在这里，尤其是艾薇尼娅的预知能力。 罗森视线游移，寻找着塞西莉亚的踪影。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一直持续的背景音乐骤然停下，众人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将脑袋转向一个方向。 罗森看到一位少女在一位老迈的贵族搀扶下，缓缓从楼梯走下来。 那位老迈的贵族想必就是阿斯特尔大公，而那位少女，毫无疑问就是瑞文戴尔公主。 这名少女本身就美貌无双，此刻更显得楚楚动人，罗森看见格雷修斯神色微动，站起身来，缓缓走向那位少女。 瑞文戴尔公主脸上隐隐有着几分不安，她的手由阿斯特尔大公交付给格雷修斯，这位年轻的圣者单膝跪地，轻吻瑞文戴尔公主的手背，然后轻声呼唤道。 “公主殿下。” 瑞文戴尔公主立刻羞红了脸，尽显少女的美好。 众人议论纷纷，都在称赞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罗森倒是在感慨那位冷若冰霜的精灵女王居然也会有如此青涩的年纪。 “真好呢。” 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少女的呢喃。 罗森回过头，发现是艾茵。 这位少女穿着浅灰色的长裙，比起白天所见的英气十足，此刻更多了几分少女的可爱，只不过，在所有人都欢乐齐聚，祝福两位新人的时候，艾茵看起来却并没有那么开心。 “你不过去吗？” 罗森看到几位有头有脸的贵族们纷纷送上贺礼与祝福，于是他问道。 “不需要啦，我不过是老师的一个弟子而已。” 艾茵似乎很淡然地说道，视线却根本没有离开过格雷修斯半点。 笑了笑，罗森自然看出了这位少女的小小心思，感慨着圣者大人在情感上还真是罪孽深重，他想了想，接着说道。 “要去什么地方散散心吗？” “啊？” 艾茵愣住了，心里想着这算搭讪吗，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许多小说里的经典桥段。 她本想拒绝，但不知为何，看着这个男子，她又有一种仿佛已经相识多年的熟悉感觉，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咦？我怎么......” 回过神来的时候，艾茵已经走到了罗森的面前。 “这边就交给你了。” 罗森提醒了一下正在胡吃海喝，导致周围试图上前搭讪的年轻贵族们一愣一愣的缇娅。 “好的。” 缇娅进食的间隙应了一声，接着又开始同一只烤鸡的战斗。 无奈地摇摇头，罗森牵起艾茵纤细的手，向着会场之外走去。 “呃，稍等......” 艾茵轻叫出声，然后回过头，又看了一眼坐在一起，正低声耳语的两位新人。 接着，她似乎决定了什么，义无反顾地转过了头，看向罗森。 “去你房间吧。” 正文 第四十幕.月色 对于这个展开，罗森也有些出乎意料。 原来艾茵是这么开放的女孩子吗？还是说这个时代的女孩子都是这么大胆的？ 他当然能够看出来，艾茵实际上对于格雷修斯，并非只满足于单纯的老师与学生的关系，尊敬，恋慕，憧憬，一个青春期的少女能够怀揣的所有情绪，艾茵自然都有。 但格雷修斯是圣者，圣者便是超脱于人类之外的存在，他自然不可能觉察到艾茵的心意，对于格雷修斯而言，世界的未来才是他所考虑的。 事实上，格雷修斯到底对于瑞文戴尔公主是什么想法，罗森也不得而知。 政治联姻总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罗森也无法从瑞文戴尔女王的态度来窥探一二。 不过现在，罗森面对的是另一个不容思考的情况。 艾茵正鼓着脸颊，气呼呼的模样非常可爱，她走在罗森前面，紧紧握住了罗森的手掌。 走廊上还有许多人，他们或者是躲避喧闹的会场而逃出来的，或者是为了与某人私下交流而隐蔽在角落里，又或者是看对了眼的男女，正在欢笑中联络感情。 因此罗森与艾茵的举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他们只当做是又一对耐受不住寂寞的小情侣正准备发泄一番青春的躁动。 罗森本来只是单纯想安慰一下艾茵，顺便与这个时代的她多聊几句，但事态的展开真是犹如上了高速公路，让罗森措手不及。 眼下，他也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思，带着艾茵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很朴素，除了宽大的床铺与一些基础的东西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艾茵坐在床上，这个时候，她才有些回过神来，似乎为刚才那大胆的举动而感到懊悔，她偷瞄罗森，有些不安。 当然，论起力量而言，早已迈入青铜阶的艾茵足够打十个罗森，她并不担心罗森会做出什么强人所难的事情来。 但内心中，某种情感似乎又莫名在发酵，眼前这个仅仅有过数面之缘的男子，反而令艾茵格外在意。 罗森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房间里的艾茵，他想了想，还是从橱柜里拿出了贮藏的红酒，这似乎是为了让客人能够在自己的房间品酒会客而准备的，品质还算不错。 他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艾茵。 艾茵看着高脚杯中淡红色的液体，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在口中扩散，一如艾茵现在的心。 “再来。” 她说道，命令罗森再度满上。 这样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这一瓶红酒都被艾茵一个人消灭殆尽，她本人也面色微醺，艾茵才停下了继续灌酒的行为。 “好过一点儿了吗？” 罗森问道，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很奇怪。” 艾茵盯着空空如也的杯子，仿佛很认真般说道。 “我明明和你是第一次见面，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种相识已久的感觉。” “是吗。” 罗森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他总不能和艾茵解释这一切，不过他也有些好奇，因为在这段时空中，艾茵理论上应该并不认识罗森，她也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所以她所说的似曾相识，罗森也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我原本，是一个小村庄里的孩子。” 接着，艾茵也没有询问罗森的意思，就开始说起了过去。 “无忧无虑地长大，同父母一起生活，日复一日，周而复始的每一天......直到，魔物来袭。” 魔物袭击了艾茵的故乡，将所有活着的生物残杀殆尽，艾茵也差一点就被吞噬。 而路过救下了她的，正是当时刚结束了游历，进阶传奇的格雷修斯。 接下来的剧情就很俗套了，格雷修斯将无家可归的艾茵收留在身边，教授她剑术，没想到艾茵居然颇有天赋，最终成为格雷修斯的学生，一直陪伴在他的左右。 说完这些，艾茵的双眼似乎已经泛上了一层水雾。 罗森默默听着，他知道，艾茵所说的这些话，并不是说给他的听的，而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就仿佛将过往的回忆杂糅，一剑切断，今天之后，艾茵对于格雷修斯的所有超出常规的感情便烟消云散，她只会是格雷修斯的学生，而格雷修斯也只会是她的老师。 “我的命运可能很早就已经注定了，有些东西并不存在于我的生命之中。” 听到艾茵的话，或许，罗森猜测，就是在这一晚之后，艾茵才真正成长为罗森所熟悉的那个骑士。 只不过现在，艾茵.格兰雪还不过只是一位刚刚品尝到酸楚滋味的少女，仅此而已。 “听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氛围所影响，罗森开口了。 “你以后或许还会经历更多的苦难，更多的背叛，甚至就连你所保护的人们，也会因为误解而伤害你。” 听到罗森的话，艾茵感到有些疑惑，她歪了歪脑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但你依旧坚持了下来，依旧相信着自己一直以来相信的信念。” 罗森笃定地说道。 “你终于将会成为一位值得夸耀的英雄，你所期望的那不存在于生命中的东西，终将会落入你的手中。” 所以，罗森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的少女，他只能说出他所知道的。 “抬起头，骄傲地走下去吧。” 艾茵愣了愣，接着若有所思，最后，终于才露出了一丝和煦如阳光的笑颜。 “你真是古怪的家伙，普通来说，搭讪的人才不会说这些话的吧。” “是......吗。” 罗森这个时候才有些后悔，他本来没必要做这些事，因为在这段时空中，未来根本无法改变。 “嗯呢，不过，我能感受到你的心意。。” 艾茵点点头，看着现在莫名陷入茫然状态的罗森，反倒觉得特别有趣。 这个男子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漠，与其相反，却是一位十分温柔的人。 而且，艾茵看着罗森，总觉得心中有一股悸动，如同小鹿乱撞一般扑通直跳，令她羞红了脸。 她眼角还残留着泪水，月光洒落，打在她的侧脸，令这位少女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双颊微红，艾茵此刻的模样引人怜惜，即便是罗森，也不由自主地有些恍惚。 暧昧的气氛中，罗森站了起来，走到艾茵面前，然后俯下身，双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可以觉察到，艾茵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又放松下来。 这位少女此时稍稍抬起脸，双眼闭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湿润的唇正散发着诱人的光彩。 罗森将脑袋靠了过去。 正文 第四十一幕.星月夜 艾茵感到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就连在面对强大的混沌魔物时，她都没有如此紧张过。 灼热的气息扫过她的脸庞，令这位少女脊背上如同扫过一阵电流，不自觉地想要瘫软在对方的怀中。 只见罗森的脸越来越近，艾茵下意识闭上了双眼，但眼缝之中，又在窥探着罗森的一举一动。 她开始懊恼自己好像还没有沐浴就急匆匆换上了长裙过来，又开始担心自己那尚未发育的身体是否会让对方失望。 这位年轻的贵族的动作强硬又不失轻柔，他的脸凑近到艾茵咫尺之内，然后，微妙地错过了她的唇，反而是来到了艾茵的耳边。 微温的呼吸掠过耳垂，令艾茵感到微微的酥软，她还在疑惑罗森到底要做什么的时候，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低语。 “不要动，你的身后，有敌人。” 这一句话，令艾茵立刻清醒过来。 敌人？什么时候？ 艾茵明明没有在身后感知到任何可能存在的魔物的痕迹，为什么罗森能够感知到？ 众多疑问传来，令艾茵愈发觉得眼前的男子身上有诸多的秘密了。 罗森用眼神示意艾茵不要出声，然后缓缓抱住了艾茵，似乎就要将她扑倒。 下一刻，罗森的袖口突然亮起一道银光，那光芒在月下璀璨，径直没入黑暗的阴影之中。 噗哧 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紧接着是一声难以描述的低吼，罗森立刻将怀中的艾茵揽到身后，向前一步，抄起手边的空酒瓶便扑了上去。 呼 然而那里却早已没有了任何东西，只有月光照耀下的阴影，暧昧而朦胧。 “逃走了吗。” 罗森喃喃自语道，他俯下身子，在地上搜索着对方可能遗留下来的痕迹。 “这是” 他发现了一点线索，但这痕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存在于这里的。 那是一抹淡淡的银灰色。 一瞬间，罗森似乎想通了许多事，但又不敢确定。 “是什么？” 身后传来艾茵的询问，罗森摇摇头，站了起来。 “已经跑掉了，它受了伤，短时间应该不会再过来。” “不，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能感知到那个怪物的存在。” 艾茵仅仅在对方被罗森的飞刀命中，慌忙逃窜的瞬间能感受到一丝不明实体的气息一闪即逝，随后便什么也觉察到不到了。 “你可以理解为我有特别的天赋。” 罗森说道，同时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那怪物毫无疑问就是瑞文戴尔女王所说的怪物，而艾茵如果完全感知不到对方的存在的话，也就是代表只有这个幻境的外来者，也就是罗森与缇娅能够感知到那头怪物。 当然，反过来说，那怪物自然也能知道罗森与缇娅的存在。 同时，罗森也通过刚才的交锋能知晓，对方的力量似乎也受到了压制，仅仅维持在正常水平内，只要罗森能够攻击到要害，那么那怪物也同样会死，它之所以选择偷袭，也是忌惮于艾茵的实力。 确认了这一点，罗森才会说对方短时间内不会再来攻击第二次，因为艾茵早已有了防备。 至于缇娅，她身处宴会之中，可以说是绝对安全，罗森自然也不用担心。 “那到底是什么？” 艾茵心有余悸，刚才的怪物绝对实力并不算强，即便罗森的飞刀也能令它撤退，但强大在其隐匿气息的能力，可以让青铜阶的艾茵毫无知觉，这样的能力，如果放在专门刺杀的暗杀者身上，那么恐怕所有的贵族都再也没有办法安心睡觉了。 更何况，这座城堡里还有圣者的存在，能够在圣者眼皮子底下犯事，可见对方的恐怖与大胆。 “我其实就是追查这种怪物，才来到的这一座城堡。” 罗森想了想，也没有多解释。 “我们一族世代都与这种来自混沌深渊的怪物作战，只有我们一族的族人才能清晰地感知到这种怪物的存在，而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怪物几乎就是透明无形的。” 他含糊地说道，也没希望艾茵能完全相信。 “这种怪物，目前在这座城堡里应该只有一个，但它能够伪装成他人的模样，所以非常难以防备。” “伪装成他人吗” 艾茵反复斟酌着罗森的话。 那些什么家族之类的她没有在意，既然罗森不愿意说，那么自然有他的理由，现在艾茵只知道那个怪物明显对于他们有敌意，所以能够搜索到怪物的罗森，也就是值得她信任的存在。 “老师他们应该不可能，圣者的气势没有人能够伪装，白银阶以上的也很难，因为这里有圣者们的法则禁制，稍微有所不同就会被发现。” 艾茵所说的是这个时代的秩序之民们都会在城堡和据点设立的禁制，能够识别一个白银阶以上存在的法则，如果有些微的差别，那么那个人立刻就会被锁定，插翅难飞，这也是秩序一侧在过去混沌之民多次伪装成重要人士潜入破坏之后开发出来的防御手段之一。 因为每个人的圣痕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这个方法能够准确识别出敌我，而对于白银阶以下的，虽然难以防范，但实力所限，无法造成太大的破坏。 “城堡里的青铜阶这么多，想要寻找，真是大海里捞针。” “我也只能在对方展露出敌意的时候觉察到它，想要找到那个怪物的伪装，还需要更多的线索。” 罗森说道，他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现在更多的，是需要找到证据来印证这一猜测。 因为这答案是实在是太过跳脱，所以罗森自己也并不敢相信。 “说起来”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大致理清楚了接下来要采取的应对措施之后，在短暂的沉默中，罗森才想起之前的房间里，两人的状态。 他看向艾茵，这位少女虽然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有些慌乱，但脸颊依旧泛着微红，身上的裙子因为刚才的骚动而有些凌乱，露出了平常难以见到的白皙的肌肤，此刻变得分外诱人。 “刚才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 他说道，刚才罗森也是被那暧昧的气氛所感染，才做出了平常不会做的事情，在他的心中，对于艾茵.格兰雪，只有尊敬与惋惜，绝对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嗯，绝对是这样没有错。 “唉？没、没有的” 艾茵被罗森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措手不及，满脸通红，尽显少女的娇羞。 场面一时有些沉默，艾茵偷瞄着罗森的侧脸，双手在裙角抓紧了又放松，放松了又抓紧。 然后，仿佛终于鼓起勇气，艾茵说道。 “真奇怪，明明我们还没有见几次，但为什么，总觉得你是能令我放心的人呢。”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感召？” 罗森也不理解，为何理应在遥远的未来才会与自己产生交集的艾茵，此刻会对自己产生好感，他只能这么半开玩笑地回答。 “是吗，那这么看来，有时候命运也不光只给人带来困扰。” 艾茵颔首道，露出了一个令人目眩的笑容，然后抬头，看到了清亮的月光，犹豫片刻，才像是不经意般，缓缓说道。 “月色真美。” 正文 第四十二幕.短暂的会谈 与此同时，在宴会会场内，缇娅也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更新快。 “你是那个罗森的妹妹？”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银发少女，她左右看了看，接着问道，露出了可爱的虎牙。 “唔，没错。” 缇娅当然知道塞西莉亚的身份，从某种意义上来，塞西莉亚应该是缇娅的姑姑，她快速将手中的鸡腿啃干净，然后用餐巾擦了擦手。 “他人呢？” 塞西莉亚问道，她觉得眼前这位少女似乎有些眼熟，但她可以肯定自己并没有见过对方。 “或许是和某位女士一起度过美好的夜晚去了。” 缇娅说道，她不清楚罗森与艾茵到底去干什么了，实际上，她并不熟悉那位名叫艾茵的少女，但从罗森的表现来看，那个人似乎与罗森有很深的因缘。 “是吗，还真是和某个圣者如出一辙的人呢。” 塞西莉亚坐到了缇娅的身边，不知是不是她采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周围的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位银龙小姐的出现，还是依旧沉浸在宴会之中。 “我稍微调查了一下宾客的名单。” 她说道，瞥了缇娅一眼。 这位幼女正喝下杯中的红酒，虽然未成年人饮酒的画面似乎有些禁忌，但缇娅实际上已经有几百岁了，所以算是合法的幼女，因此没有什么问题。 “你们的确是来自布纳吉恩，尤利西斯家的缇娅与罗森。” 塞西莉亚接着说，见缇娅没有任何异动。 “不过布纳吉恩那个地方我记得应该是一个破落的小镇，没想到居然能培养出你们兄妹这样的人才。” 下午罗森与格雷修斯比试的事情早已传开来了，虽然罗森的名字被隐去，但塞西莉亚还是立刻就猜到了那位剑术卓越的年轻贵族到底是谁。 毕竟，能够与塞西莉亚有那番深刻对话的人，无论有怎样的才能都不足为奇。 “阁下过奖了。” 缇娅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波动，但内心倒是很庆幸这幻境的伪装能力，否则他们估计要被塞西莉亚识破了。 “既然你的兄长不在，那么早上的延续，就问问你好了。” 塞西莉亚没有放过缇娅的意思，她追问道。 “你们是从哪里听到薪火这个说法的？” 缇娅思考了一下，然后才答道。 “我的家族有一些秘密。” 她这句话既是谎言，也是真话。 一方面，“尤利西斯”家对于这些事，应该的确是并不知情的，而另一方面，缇娅本身，对于这些事情，的确了解不少。 “秘密？这可真是有趣。” 塞西莉亚的视线落在缇娅身上，越发觉得对方身上有一股异常熟悉的味道。 “既然是秘密，那么我也就不追究到底了，我只是想问，你们对于这场战争，如何看待。” 塞西莉亚口中的“你们”，既包含了凡人的意思，也包含了缇娅背后隐藏的秘密的意思。 “这场战争？” 缇娅反问，思考片刻，才开口答道。 “这场战争一定会胜利，但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会异常沉重。” “这个我们早有预料。” 塞西莉亚清楚，早在圣者齐聚的时候，拥有预知能力的艾薇尼娅就告知过他们，或许这场战争将会是圣者们所经历的最后一场战争，她的能力虽然不能直接作用在圣者身上，但也能通过未来的诸多线索，推演出这个答案。 “所谓的圣者，就是被女神选中，承载恩泽，却也被掌握了命运的人，这是等价交换。” “哪怕这份和平不能持续太久？” 缇娅问道，她知道在千年之后，大地又将陷入纷乱，圣者们的牺牲，仅仅让这个世界苟延残喘了一千年，所以才这么说道。 “对于生于战乱时节的我们而言，即便一天的和平，也是和平，你知道吗，巨龙生来就是女神麾下的战士，在遥远地不知道几时的过去，便是巨龙与试图入侵这个世界的外敌作战，这战争远比现在惨烈，也持续得更久。” 说着，塞西莉亚小口啜饮着杯中的红酒。 “这些都是在我觉醒血脉之后才知晓的，和平并非我们世界的主轴，战争才是永恒的命题，所以我们才会为了哪怕短暂地几乎觉察不到的和平而奋战。” 迟疑了片刻，塞西莉亚笑了笑。 “真奇怪，我本来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这些事的。” “你担负的太多了。” 缇娅知道塞西莉亚的结局，她的一句话也包含了双重的意思。 既是在感慨巨龙们因为血脉传承而必须要背负的命运，也是在感慨塞西莉亚在千年之后，继承火种燃烧自己，延续原初之火的火炉。 “是吗，这些年以来，都已经习惯了。” 塞西莉亚说道，看着台上的克洛诺.伊利斯，这位淳朴的少年正露出和善的笑容，聆听着几位贵族的交谈。 圣者们大多已经离开了座位，艾薇尼娅不知所踪，里德.格雷则与几位贵族千金谈笑风生，维纶.艾斯利夫正在同几位身穿长袍的法师们讨论着什么。 至于格雷修斯与瑞文戴尔公主，早就不知所踪，大家也都对两位新人的举动心照不宣。 在这个时代，订婚在某种意义上就等同于大婚，在这之后，瑞文戴尔公主就将随同格雷修斯一起，赶赴前线，进行接下来的战斗。 而今天，可以算是他们最后温存的日子。 一瞬间，缇娅有些恍惚，据她所知，在座的大部分人都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牺牲，十不存一，然而此刻，人们却为了那短暂的欢乐而庆祝，展露真挚的笑容，仿佛明天的战争并不存在。 与拥有漫长寿命的巨龙或者精灵不同，人类总是活在当下的生物，短暂的寿命与孱弱的身体也给予了他们比其他种族更加敏感的内心，缇娅与人类接触这么多年，自己似乎也变得有些不那么像巨龙了，更何况是与克洛诺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塞西莉亚。 “享受宴会，然后全力奋战，无悔地死亡，身处我们这个时代，只能如此。” 塞西莉亚说道，似乎有一丝落寞。 正文 第四十三幕.夜话 深夜，阿斯特尔大公的城堡某处。 月光照耀下，整座城堡都显出一片清亮的色彩，宴会早已结束，甚至就连负责收拾残局的仆人们都业已歇息。 除去几间尚亮着灯的房间，整座城堡寂静无声。 在一处早已熄灭灯火的房间，一位男子正倚靠在窗边，看着窗外寂寥的一切，手中的酒杯早已干涸。 “胜利吗......” 他额前的头发随着夜风微微摇晃，男子回过头，看向床上，正处于熟睡状态的可人儿。 那正是瑞文戴尔公主。 公主殿下双颊泛红，有些不规矩地摊开双手，身上的长裙早已褪去，只剩下内里轻薄的纱衣。 而男子，格雷修斯摇摇头，轻声叹息。 “还是太年幼了啊。” 他并没有如一般人所猜测的那样同瑞文戴尔公主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实际上，酒过三巡之后，这位****的小公主就已经醉醺醺的了，因此，格雷修斯十分绅士地将其带回了房间。 不出所料，瑞文戴尔公主几乎是扑倒在床上，立刻陷入了梦乡，而只留下格雷修斯无奈地摇了摇头，一个人独自饮酒看书。 格雷修斯回忆着过往的战斗，一种油然而生的落寞感受在心底升起。 除去同为圣者的同伴们，剩下的战友都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逝去，只有他，孤独前行。 看着这位来自精灵王庭的小公主，格雷修斯心想，她又能陪伴自己多久呢？ 这个时候，一道极其细微的涟漪在空间中泛起，令格雷修斯微微皱眉。 “这感觉是？” 这似曾相识的力量波动一闪即逝，却没有逃过格雷修斯的感知，但他思考片刻，最后还是没有仔细去追究。 “也是时候该休息了。” 格雷修斯自言自语般说道，活动了一下身体，替瑞文戴尔公主提了提被子，接着朝一旁的沙发椅走去。 ...... 罗森的房间里。 缇娅打了个哈欠，酒足饭饱的她此刻身穿睡袍，显得颇为慵懒。 刚刚洗过热水澡的她头发还有些**，几缕乌黑的长发贴在脸上，令她有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魅力。 “那么，是什么事？” 她说道，捧着一杯热巧克力，醇香的芬芳弥漫在房间里，令人沉醉。 缇娅看向坐在一旁椅子上的罗森。 时间已经是深夜，缇娅在结束了宴会之后，又偷溜到贵族们的酒吧中，一边打探情报一边继续吃喝，直到不久之前才回到自己的房间，而一回房，便听到了罗森的敲门声。 “我找到了一些线索。” 罗森说着，他依旧穿着参加宴会时候的衣服，在那个时候将艾茵送回房间后，他又在城堡里游荡了一番，大致摸清楚了这里的构造，并且也顺带搜索了一下那怪物的踪迹。 理所应当的，没有丝毫进展，那怪物看来是被罗森震慑到，隐藏在角落之中，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罗森还是需要和缇娅互通一下情报。 “首先，我在晚上遇到了怪物的袭击。” “哦哟。” 缇娅立刻来了精神，凑了过来。 罗森将自己遇到怪物，以及发现的所有痕迹都告诉了缇娅，当然，其中隐去了一些有关艾茵的段落。 “我那边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哦，对了，我和塞西莉亚稍微聊了聊天，相信明天如果我们去寻求他们的帮助，应该能获得一个满意的答案。” 缇娅听完罗森话之后，也跟着说道。 “另外，有关你说的银色的痕迹......” 缇娅自然也注意到了罗森话语中那个特别之处，她虽然第一时间没有想到什么，但很快，也有了几个猜测。 “我感觉有可能是这样......” 夜已深，但灯火依旧尚未熄灭。 ...... 艾茵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她之前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未体验过的。 无论是那怅然若失酸涩感觉，还是小鹿乱撞的懵懂悸动，即便遭遇到了那看起来十分危险的怪物，也并不妨碍艾茵的少女心事逐渐发酵。 她想着想着，不自觉就羞红了脸，将脑袋埋在轻薄的被子里，不停地打滚。 “这难道就是里的......一见钟......” 最后一个词还没有说出来，艾茵的声音便小到听不清楚。 “不行不行不行。” 她使劲摇头，将那些念头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艾茵知道，自己在一名少女之前，更是一名骑士，是身先士卒的战士。 战争开始以来，艾茵已经上过数次战场，直面混沌大军，手中早已沾染了无数混沌魔物的鲜血。 她相当清楚，所谓的战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人毫无意义地死去，纵使战技无双，也有可能在炮火的洗礼之下丧命，在战场上，“明天”这个词有着更为沉重的意义，今天所邂逅的所有人，都有可能在明天故去，甚至就连自己，都不一定能够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所以这个时代的人们也更为开放而热情，男男女女们都大胆地追求自己的本心，希望能够在短暂的人生中能够体验到更多。 艾茵知道，或许明天，今天参加晚宴的人就会有需要奔赴前线战场的，对于他们而言，或许这就是最后一顿盛宴。 而她自己呢？ 艾茵不知道自己何时就会死在战场上，所以她一直以来，也并未思考过类似的事情，对于过去的艾茵而言，老师格雷修斯就是一切，她可以为老师奉献出一切。 但现在不同了。 艾茵第一次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出生在一个贵族的家庭，没有能够享有一个安全而舒适的生活，更不能像那些自己过去嗤之以鼻的贵族千金们一般追求自己所想要的。 “唉......” 艾茵叹息道。 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会降低人类的强度。 这是过去，某位剑士对她说的，那位剑士孤独一人，仗剑行走，只有在遇到格雷修斯的时候，才输过仅仅一场。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艾茵看着窗外，繁星点缀的夜空，叩问自己的内心。 与罗森的相遇，意义似乎不仅如此。 思考着过去十几年从未思考过的东西，艾茵.格兰雪毫无疑问地失眠了。 正文 第四十四幕.会晤 清晨，鸟儿才刚刚醒来，准备开始一天的欢歌，和煦的阳光穿过树缝落在砖石地上，显出一片朦胧的光，随着一声号角长鸣，林立的旌旗开始移动，一队又一队人马开始陆续离开城堡。 他们赶往不同的方向，行进一日之后，就将抵达法师们设立的传送点，接着便赶赴前线。 站在城楼上，看着川流不息的军队，塞西莉亚有些感慨。 这一次是秩序一侧胜利了，那下一次呢？ 虽然从目前来看，只要有圣者存在的战役，秩序一方大多都能获得胜利，将混沌魔物击溃，但偶尔也有例外。 布隆亚斯一役，由于混沌之民的支援，即便有里德.格雷和维纶.艾斯利夫，但秩序大军也只能撤退，否则就将被全歼，这也是无奈之举。 而在战场之后，数百里的秩序之地便因此而沦陷，数十万的普通民众遭到混沌魔物的蹂躏，整片地区一派惨绝人寰的景象。 秩序大军的胜利，只能击溃混沌之民，而混沌之民的仅仅一场胜利，就将抹灭秩序文明的一部分实力，这场战争，绝非是公平的。 “大人，有人求见。” 身旁来了一名传令兵，他单膝跪地，向塞西莉亚说道。 “来了么。” 塞西莉亚也没有问到底访客是谁，只轻轻挥了挥手。 “让他们到会客厅等我。” “遵命。” 传令兵离开，塞西莉亚轻声叹息，然后稍稍整理了一番衣着，敲了敲身后的一扇木门。 “克洛诺，和你说过的那件事。” 她说道，声音虽然温和却并不细小，足以传递到门里面。 “唔” 门里传来了含糊不清的声音，令塞西莉亚微微皱眉。 “我进来了。” 她推开没有上锁的门，就看到一位面貌朴素的男子，似乎很难受地正铁青着脸，身上的衣服穿了一半，扣子还扣错了好几颗。夜色深处 “克洛诺？” 塞西莉亚有些疑惑，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一名圣者如此狼狈，不过很快，克洛诺就自己说出了答案。 “抱歉，塞西莉亚，我可能喝得有些多” 原来是昨夜，架不住贵族们的围攻，又没有塞西莉亚来解围，所以克洛诺喝下了有生以来最多的酒，直接被侍者搀扶回房间便倒头大睡，直到不久之前，塞西莉亚派人来通知他的时候才醒来。 换句话说，这位圣者大人宿醉了。 “唉。” 摇摇头，塞西莉亚不但是在懊恼自己的失职，也在感慨克洛诺的酒量，只能走进房间，替克洛诺穿戴整齐，再领着还有些手脚不协调的他来到了会客厅。 会客厅位于城堡一侧，不算大，但装饰考究，采用的家具都是极好的材料，羊毛地毯之上，红木的桌椅透着一股沉稳的质感，墙壁上悬挂着名家的真迹，其中最显眼的位于主席位身后，壁炉之上的画作。 灰白的峡谷，彷徨的行人，黑色的太阳与高耸的城堡，透着无尽悲凉的画面之中，却又蕴藏着微不可查的希望，摄人心魄。 “这幅画” 罗森与缇娅早已等候在这里，他们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一幅画。 “难道是《余烬》？” 罗森清楚地记得，在当时伊斯塔尔的拍卖会上，的确有一幅这样的画出售，当时他们认为这是出自某位灰烬的手笔，只不过后来由于持续不断的纷乱，所以也就没有再去追查那幅画的下落。 而且，罗森没有记错的话，在亡者的国度伊斯鲁尔，也有一幅与这画类似的，看起来应该出自同一人之手。 “没想到你们居然能够认出这一幅画。” 塞西莉亚此时正好进入会客厅，听到了罗森与缇娅的交谈。 “这是里德.格雷那家伙在经过一处圣堂时抢救回来的，后来将其赠送给了阿斯特尔大公，画的应该是伊斯鲁尔的景象，由于出自圣堂，所以倒显得颇为珍贵了。” “圣堂与灰烬，关系不太好吧。”最强嫡妃，王爷乖！莫闹 罗森说道，他倒是想了解一番这其中的秘辛，为何圣堂会对灰烬怀抱如此的敌意。 “圣堂说到底也就是一些贵族们为了维护统治而建立起来的信仰机构，不成气候，女神大人的光辉，怎么可能是一两个传教士就能播撒的。” 塞西莉亚不以为然地说道。 看来在这个时代，圣堂并非像后世那边强盛，不过是一个贵族们的傀儡机构而已。 至于后来圣堂为何能够成为人类社会的主宰，罗森也不难猜到。 大战之后，圣者们纷纷隐没，众人群龙无首，而贵族们这个时候就将圣堂推出了台面，作为饱受战乱的人们最后的精神慰藉，甚至脱离了贵族们的掌控，成为了跨越国家的巨大组织。 而艾茵，就是被这样的组织害死的。 罗森想到这里，有些黯然。 原本他对于艾茵，只有尊敬与惋惜，但在实际接触过这位少女，了解过这位少女之后，这份感情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然而此刻，身处幻境之中的他却无法拯救任何人，这让罗森第一次感到了几分无力。 纵使是圣者，或许在某些时候也会这般无力吧。 罗森思考着，看见塞西莉亚的身后，一位身穿质朴衬衣的男子跟着她走了进来，坐在自己的对面。 这就是克洛诺.伊利斯，苍穹之翼，圣者之一。 与昨晚的印象相似，这位圣者就如同一位农家少年般平易近人，脸上是温和的笑容，即便罗森与缇娅不过是来自边陲小镇的小贵族，他也没有露出丝毫不屑与厌恶。 “这位想必我也不用介绍了，罗森，你把你们的目的给克洛诺说明一下吧。” 塞西莉亚昨夜只知道缇娅与罗森远道而来，并非单纯地凑热闹，而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向圣者报告，于是便安排了今天的会议，她实际上还叫了艾薇尼娅与维纶，但那两人似乎忙于其他事务，没有到场，仅仅安排了自己的信使过来。 看了一眼在一左一右，一只纯白的雪鸮以及灰色的鸽子，罗森才开口答道。 “我们这一次来，是想要告诉圣者大人们，这座城堡里，现在正存在着一头能够伪装成他人的怪物。” 正文 第四十五幕.推理 罗森将那头正体不明的魔物的信息又一次向塞西莉亚与克洛诺陈述了一遍，听完罗森的话，两人都沉默了。 罗森所说的是否真实，找来艾茵一核实就能知道，这不是他们要担心的问题。 这样的怪物，出现在几位圣者齐聚的城堡之中，已经可以算是相当的威胁了。 塞西莉亚眉头微皱，接着问道。 “你认为那头怪物现在还在城堡里？” 她的言下之意，是早上离去的贵族们是否有可能是怪物的伪装对象。 “它应该还在。” 罗森自然不能说出那头怪物实际上是要在城堡里找到瑞文戴尔女王的灵魂意志本体，他只能将其委婉地称作是另有目的。 “它的目的我不清楚，但或许和圣者们有关。” “既然这样，那么圣者身边的人都有可能吗？” 克洛诺问道，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倾听，直到现在，才开口说话。 “很遗憾，这的确是有可能的。” 罗森不知道那怪物究竟在这里伪装成了谁，但若是想要有着能够在城堡里便利移动的权限，那么必然需要成为一名拥有足够地位的人。 圣者它是断然无法伪装的，那么就只剩下圣者身边的人了。 而且，基于某些原因，罗森其实已经掌握到了一点线索，但这线索指向的答案太过疯狂，罗森也需要更多的佐证。 “所以，你的意思是需要召集大家，当面对质？” 塞西莉亚问道，这并非困难的事，但在某种意义上，却又是相当艰难的事。 让各位圣者们怀疑身边的存在，这实在是太过可怕。 “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够感应到怪物的气息，况且，那怪物的目的，我认为也是某位圣者。” 与其让它潜伏在暗中不断偷袭，不如直接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在台面上，罗森认为瑞文戴尔女王的灵魂意志本体，应该也是寄宿在某位人物身上。 “是吗......” 塞西莉亚摸了摸下巴，然后看向罗森。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你身上一点儿混沌的气息都没有的话，我甚至都会以为你是某位善于欺诈的混沌之民派来离间我们的间谍了。” 面对塞西莉亚的话，罗森笑了笑，没有回答。 “今天晚上，我会尽力召集各位圣者以及他们身边的人，在宴会厅集会，希望在那个时候，你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说道，塞西莉亚已经站起身来，克洛诺也同时朝着罗森等人点点头，同样站起来。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塞西莉亚才是圣者，而克洛诺则是她的跟班一样。 或许，作为不善交际的克洛诺的同伴，塞西莉亚才会如此吧。 罗森想到两人千年后的终末，轻声叹息。 两人离开了房间，只剩下罗森与缇娅，还有那两只圣者的信使。 雪鸮歪了歪脑袋，发出咕咕的声音，接着张开翅膀，径直从窗口中飞出去。 灰鸽则扑扇着翅膀来到罗森的面前，然后，从口中，传来了轻柔的女声。 “如果午后有时间的话，我邀请你来第四塔我的房间作客，我有几个问题想要提前询问你，啊，对了，如果可以的话，顺便把小艾茵也带过来。” 那是艾薇尼娅的声音，看来她对罗森所说的话产生了兴趣。 只不过为何需要艾茵，就不是罗森能够随意揣测的了。 “好。” 罗森简单答道，微微点头。 那灰鸽便仿佛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也冲出了窗户，向着远处飞去。 “你真的认为那怪物隐藏在圣者身边的人之中吗？” 缇娅问道，她虽然昨晚与罗森讨论出了一部分的推理，但依旧还有诸多未解之谜，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怪物伪装的身份。 分解一下，罗森他们身处的幻境的问题其实要分为好几块。 第一，是怪物伪装的身份，怪物将会伪装成这个幻境中出现的人物，得以接近瑞文戴尔女王的灵魂意志本体，将其窃取。 第二，则是瑞文戴尔女王的灵魂意志本体究竟是什么，根据罗森与缇娅得到的消息，这本体有可能是某个物件，也有可能是某个人，从现在来看，他们认为那个东西与这里的瑞文戴尔公主应该脱不了关系。 第三，就是怪物将会如何窃取，是直接吞噬，还是用另外的手段，要如何欺骗过灵魂意志自动防御的功能。 这三个问题，其实就是凶手，被害人，手法的三要素。 而罗森等人，此时就像是在等待着怪盗降临的警察们，焦灼地思考着对策。 “有很大几率，如果我是那个怪物的话，在知道有另外的人进入这里，那么也会采取这样的策略。” 罗森答道，他还是想起了昨晚与艾茵在一起时所发现的线索，那银色的痕迹。 “只不过，我觉得事情恐怕没有没有我们最初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优先考虑的解答，但倘若那是真相，那么此刻所有的一切推论都需要重新来过。 而且，那意味着罗森等人此刻身处的幻境，将比过去凶险数倍。 “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我们先去找一下艾茵，接下来再去艾薇尼娅那里，听听预言者是怎么说的。” 两人接着也离开了会客厅，辗转来到艾茵的房间。 艾茵不像其他贵族有着仆人，她的房间也没有专门的护卫，因此罗森直接就来到了她的房门口。 这位少女少见地没有早起晨练，当罗森轻轻敲门，并且出声询问的时候，能够听到房间里清楚地传来一声某种柔软的东西撞击到地面的闷响。 “请、请等一下！” 房间里传来了少女慌乱的声音。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罗森问道，对于原本一丝不苟的艾茵此刻的兵荒马乱的模样感到困惑。 “那看来得问你昨晚到底做了什么事。” 缇娅偷笑着，耸肩道。 “奇怪。” 罗森微微皱眉，接着，只听到房间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然后，房门便被打开了。 “请问，有什么事吗？” 艾茵脸上挂着有些僵硬的笑容，对两人说道。 正文 第四十六幕.拜访艾茵 此时的艾茵头发还有些凌乱，顶着黑眼圈，身上却是穿得整整齐齐，并非寻常的军队制服，而是宽松一些的衬衫与长裙的搭配，她看了看罗森，转眼视线又落到了缇娅身上。 “这是我的妹妹缇娅。” 赶在艾茵脸色变得阴翳起来之前，罗森抢先介绍道。 “原来如此，是罗森先生的妹妹呢。” 艾茵立刻又展露笑容，不知为何，罗森突然觉得她的笑容中，似乎潜藏着比昨夜遇到的怪物更加令人感到恐怖的存在。 “房间里有些乱......请不要在意。” 说着，艾茵将房门完全打开，邀请两人进入房间之中。 虽然是临时的住所，但房间里依然已经沾染上了艾茵的气息，墙壁上悬挂着佩剑与铠甲，桌上的羊皮纸也大多是战史或者剑术之类的论著，全然没有少女应该有的模样。 “请坐，我去倒茶。” 招呼两人坐下，艾茵跑到了橱柜前，鼓捣起房间里原本就有的茶壶与茶叶来。 这个时代的茶还只是最原始的新茶，最多就是将其晒干之后存放，尚未出现类似红茶这样的经过发酵的茶，所以味道也相当清淡而原始，但颇受上流社会们的喜爱。 没过多久，房间里就弥漫起清新的茶香。 “请用。” 艾茵看起来平常不但作为格雷修斯的学生，更是他的保姆一般的存在，泡茶的手艺丝毫不逊色于专业的女仆，而且她还将茶叶研磨成粉，再加入几勺牛奶，令这杯茶有了不一般的风味。 “好茶。” 罗森赞叹道，他看到艾茵同样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姿势似乎有些僵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的确不错，这个手法很特别。” 在这个时代而言，缇娅没有将下半句说出来，她放下茶杯，上下打量着这位苍之剑圣的弟子。 “据说格雷修斯阁下行走世间多年，却只收留了一个弟子，现在看来，艾茵小姐的确是与众不同。” 她问道，虽然艾茵在昨夜与罗森同时遭到了袭击，但并不能排除那是怪物自导自演的可能性，所以缇娅要先确认一下艾茵本人的真实性。 缇娅与罗森昨夜讨论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询问这些人的过往。 要知道，这一处幻境只是撷取了一段时空，而那怪物自然只能存在于这一段时空里，比起那些拥有过往记忆的人而言，怪物伪装的人应该只能获取那个人“当下”的状态，也就是性格与行为习惯甚至于能力，超过这一段时空的记忆，都是虚无。 当然，这些都是基于一个论点，而罗森决定暂时先不去讨论这个论点的反面。 面对缇娅这有些不甚礼貌的提问，艾茵却没有太在意，只当做是替哥哥担心的妹妹的询问，她笑了笑，接着说道。 “我只不过是幸运一些，在故乡被混沌魔物摧毁的时候被老师救下，之后就一直跟随着老师而已，剑术这些的，或许我的确有天赋，但归根结底，也都是命运的安排。” “但想要成为苍之剑圣麾下一员的人何其之多，能成为他弟子的更是几乎没有，你的确是最幸运的一个。” 缇娅说着，有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成熟。 “或许，他是不是对你有所愧疚？” 听到缇娅的话，罗森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示意缇娅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她口中所提到的，其实是后世对于这一段历史的考据。 为什么格雷修斯单单就救下了艾茵，而为什么他愿意将这位少女留在身边作为学生，难道真的是提前看出了艾茵的剑术天赋吗？ 诚然，艾茵作为最初的灰骑士，创造出的圣堂剑术可以说是举世无双，但她本人的剑术造诣却远远不及格雷修斯，如果说格雷修斯是名副其实的剑圣，是剑术的顶点，那么艾茵也就只比凡人们高出一两层而已，远远还达不到登顶的程度。 实际上，在同一个时代，论起剑术，无论是在人类内部，还是在整个秩序文明，比艾茵的天赋强大的不止一人，他们也并非都没有向格雷修斯求学过，但格雷修斯依旧只教导了艾茵一人。 这是为什么？ 众说纷纭。 既有人认为格雷修斯与艾茵背后的家族有什么关系，也有人认为是格雷修斯与艾茵实际上并不仅仅是师徒，甚至还有人认为艾茵其实是格雷修斯的私生女。 而最受到学界肯定的答案是导致艾茵的家乡被混沌魔物袭击的原因，其实是格雷修斯的一次战略决策。 作为圣者，统领全局的存在，他势必要放弃某些人，转而拯救更多的人，而艾茵的家乡，正是那次战役的弃子甚至是诱饵。 出于对艾茵的愧疚，偶然救下了这位少女的格雷修斯便选择将其收为学生，教授其剑术以弥补自己的过错。 换句话说，艾茵之所以会有那样悲惨的遭遇，完全是因为格雷修斯。 缇娅所指的，应该就是这个。 罗森不知道艾茵是否知晓这件事，但他还是对于这种揭伤疤的行为并不喜欢，罗森还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证明艾茵的身份。 “老师的想法，我没办法揣测，但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憧憬的存在。” 艾茵说道，她或许也知晓一些有关自己获救经历的秘辛，但她还是选择相信。 “先不提这个。” 罗森转移了话题。 “我们这次来，是因为艾薇尼娅.凯因茨阁下让我们带着你去她那里拜访一趟。” “凯因茨阁下？” 艾茵偏了偏脑袋，似乎有些不解，但很快，她便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是有关那个怪物的事吗？” “没错，相信拥有预知能力的阁下，一定能够帮助我们找出那一头怪物。” 罗森点头道。 “还有就是晚上，我们会聚集几位圣者，以及他们身边的人，因为我认为那头怪物或许就隐藏在我们之中。” “唉？这......” 艾茵有些无法接受，那些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人会是恐怖的怪物伪装的，但想到昨夜，自己亲眼所见那悄无声息的怪物，她还是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那我们先去凯因茨阁下那边吧。” 正文 第四十七幕.拜访艾薇尼娅 城堡的第四塔是最高的一座塔，位于北面，塔顶是一座观星台，可以纵览夜晚的星空，在过去，这里是宫廷法师们进行观测的场所之一，但随着帝国的式微已经逐渐没落，而现在，这座高塔的顶部则被艾薇尼娅包下，作为她的居所。 沿着旋转楼梯往上，空气也变得寒冷了许多，风透过石窗灌进来，令在前面带路的艾茵不自觉地将衣服拉了拉。 不知为何，罗森觉得这位少女好像不是很习惯穿裙子，走路，尤其是上楼梯的时候有些别扭。 穿过漫长的旋梯，他们便抵达了一个稍微宽阔一些的平台。 这里有一张床，三个满满当当的书架，两张摆满了卷宗的桌子，几张椅子，以及墙壁上贴着的巨大的星图。 平台有几扇紧闭的窗户，在一侧，有一个旋梯往上，到更上一层的空间。 “请问？” 艾茵出声呼唤道，艾薇尼娅让护卫们只驻守在进入高塔的区域，她本人也没有侍女，所以这里应当只有艾薇尼娅一个人才对。 “上来吧。” 从楼梯间，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示意他们直接上楼。 “好的。” 艾茵点点头，看了罗森一眼，接着便登上了旋梯，上到第二层。 “咕咕咕咕——” 首先听到的是低沉的鸣叫声，然后，艾茵便看到了无数个小笼子，其中，是颜色各异的鸽子。 鸽子们对于外来者的到来并没有什么感到惊讶，或许是早已司空见惯，它们自顾自地吃着食槽里的饲料，视艾茵他们如无物。 “过去，生活在这里的宫廷法师们夜晚观察星辰的运动轨迹，试图以此来获得神谕，而第一手资料，则从这里由信鸽们带出，也不知道有多少阴谋诡计发生在这座塔楼里。” 艾薇尼娅身着朴素的裙装，戴着粗布手套的手正拿着小铲子，从一个麻袋中将谷物混合的饲料铲进食槽中，乍看之下，就像一位普通的劳作中的少女。 “在后来，众神陨落，属于神祇们的星辰早已黯淡，观星者们再也无法从中窥探到未来的痕迹，这里就成为了观测天气的场所，同样也是由这些鸽子们将信息送到各个地方。” 她解说道，似乎终于结束了喂食的工作，将麻袋捆好，有些艰难地扛到角落之中，拍了拍略显宽大的手套，转过身来。 “艾茵，你又成长了不少。” 艾薇尼娅的视线自上而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她的确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艾茵了，在记忆中，艾茵还是刚刚被捡回来七八岁的模样，而现在已经出落成为一名青春而富有魅力的少女了。 “咦，你居然穿了裙子，我记得你从来都不喜欢穿裙子的，说是不方便战斗。” 看到艾茵那条格子花纹的长裙，艾薇尼娅有些惊讶。 “呃，我们还是不讨论这个问题了吧，凯因茨阁下。” 艾茵令人意外地有些难为情，她轻轻拍了拍艾薇尼娅的胳膊，似乎在暗示什么。 “这两位就是罗森与缇娅。” “我知道，我已经提前看过你们两个的长相了。” 艾薇尼娅看看罗森，又看看艾茵，仿佛理解了什么，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来下面坐吧，上面的环境终究不是太好。” 抬起头，艾薇尼娅看了看位于周围一圈笼子中间的梯子，那里可以通向第三层，也就是观测星辰的房间，随后便开始往下走。 众人又回到了更为温暖舒适的第一层中，落座之后，艾薇尼娅没有使用魔法，而是亲自泡了几杯咖啡以当作款待。 比起茶而言，这个时代的咖啡就和千年之后几乎没什么差别了，混合了牛奶和蔗糖的咖啡散发出浓郁的芳香，提神醒脑。 “有人总觉得身为圣者，或许大多数事情都不需要自己动手了，但实际上，正因为身处这个位置，才需要更多地接触这个世界，否则恐怕就会失去身为人的本质了。” 也不知道是解释给谁听，艾薇尼娅用精致的小勺子轻轻搅拌杯中的黑色液体，上面乳白色的牛奶幻化出复杂的形状，似乎蕴含着某种特别的韵味。 “你们的情报，我大致已经确认过了，这座城堡里，的确存在着怪物。” 突然，她就这么说道，话题的转变速度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艾茵似乎已经习惯了艾薇尼娅的思维方式，而罗森与千年之后的她也打过交道，唯一可能有些不习惯的，大概就是缇娅了吧。 “预知的能力吗......” 罗森自然知道，艾薇尼娅拥有超出常识的预知能力，但同时，这份能力也会因为过于强大的存在而产生干扰，所以他想确认，艾薇尼娅对于这座城堡里的事情，究竟了解了多少。 “不用那么期待地看着我，这座城堡里圣者的存在实在太多了，干涉太强，能够窥探到的事情寥寥无几，也就能验证一番你们所说的话而已了。” 艾薇尼娅说的话不知道真假，她轻轻举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露出满意的表情。 “我之所以要求你们过来，最主要是想问问，你们到底有什么办法来分辨出那个就连圣者也没办法感知到的怪物。” “方法很简单，但出于为效果考虑，我不能提前透露。” 罗森说道，如果他的方法传开，那么那怪物自然就会开始寻求它伪装的人过往的经历，到时候就难以分辨了，所以面对艾薇尼娅的提问，他选择闭口不答。 “呵呵，还真是神秘。” 艾薇尼娅不知是已经窥探到罗森今晚的举动，又或者真的不是很在意最后的结果，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另外，虽然我的原则是不会随意窥探身边的人的未来，但之前还是忍不住稍微看了一眼，你想知道你的未来会怎样吗？” 这个问题似曾相识，而罗森虽然觉得身处幻境之中的自己不可能拥有什么未来，但也有几分好奇，思考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没兴趣，自己的未来，还是自己走出来更合适。” “真是有意思，你和我认识某个人，倒是有几分类似。” 艾薇尼娅说道，也不知道指的是谁。 罗森沉默，没有询问。 几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将美味的咖啡享用完毕，准备离开的时候，艾薇尼娅才终于问道。 “其实你们对于怪物的身份，已经心中有数了吧？” 艾茵愣住了，她转头看向罗森，这位年轻的贵族却处变不惊，淡淡地答道。 “怪物的身份其实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它所要袭击的目标。” 正文 第四十八幕.拜访里德.格雷 罗森等人告别了艾薇尼娅，正准备到城堡的大书库中借阅一下阿斯特尔大公珍藏的典籍时，却在下高塔的时候见到了有些鬼鬼祟祟的里德.格雷。 说是鬼鬼祟祟，这位圣者大人行走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是那般小偷小摸的模样，只不过他并没有携带随从，而是屈身在角落之中，眼睛紧紧盯着艾薇尼娅所在塔楼的出入口的样子，倒是挺像一位怪盗。 “格雷阁下？” 艾茵认出了里德.格雷，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一个人待在这里。 “这是要去拜访凯因茨阁下吗？” 看见艾茵等人从楼梯走下来，里德.格雷本想直接离开，但犹豫片刻之后又凑了过来。 “你们刚刚见过艾薇尼娅了？” 他问道，言语间有难以明说的感觉。 “嗯，是的。” 艾茵看来还不太清楚艾薇尼娅与里德.格雷之间所发生的事情，歪了歪脑袋，不知道这位圣者大人想要做什么。 “她看起来心情怎么样？” 里德.格雷问道，似乎有些惴惴不安。 “挺不错的呀，还在喂鸽子呢，怎么了？” 艾茵越发觉得奇怪，转头看向罗森，试图获取一些帮助，但罗森现在哪里有机会同艾茵解释这些，只能使眼色让这位少女不要再多问。 “那就好，你们可不要骗我......等等，你说的是喂鸽子？” 里德.格雷本来前脚都已经踏上了台阶，转眼又溜了回来。 “对的，凯因茨阁下之前就在喂塔楼里的鸽子，怎么了吗？” 艾茵如实答道。 “完了，那可是她心情不好的预兆......看来今天还是不适合......” 里德.格雷喃喃自语道，摇了摇头，转身想要离开，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三人说道。 “你们现在应该没什么事吧，跟我过来一趟。” 面对圣者不知目的为何的要求，他们也没有推辞，便跟着里德.格雷来到第四塔下的一处会客厅坐下。 只能说阿斯特尔大公不愧是后来的一国之主，藏品丰富，即便是随意一个小型的会客厅，都有着考究而精致的装饰，里德.格雷没有在意屋子里的模样，随意拉了一张椅子便坐了下来，看起来似乎郁郁寡欢的模样。 “呃，不知道阁下找我们有什么事？” 罗森大概能猜到里德.格雷是为什么而沮丧，昨天中午的宴会上，他可是亲眼目睹了里德.格雷与艾薇尼娅.凯因茨的纠葛，当时心中就感叹原来圣者之间也并非淡漠如水，像是他们两人这种倒也是存在的。 只不过罗森并不清楚两个人最终是怎样看待这一段关系的，据他所知，里德.格雷最终隐没于永夜森林，尸骸则陈列在无尽虚空中的法兰要塞中，至于艾薇尼娅，则为了封印混沌之民而被囚禁于幽深不可见底的无尽海渊最下层。 两人可能并没有像传奇小说中那样，成为一对令人羡慕的伴侣，而是遵循着各自的命运，迈向了属于自己的终末。 “你们说，女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里德.格雷看着罗森问道，全然不在意身边还有两名少女。 “这个问题就算问我也......” 罗森还在好奇为什么里德.格雷会这么问，对方就自顾自地开始说起来。 “其实有些时候我还挺羡慕你们的，不需要顾及太多，敢爱敢恨，虽然作为圣者，拥有至高的权限与力量，但却没办法自由地选择。” 这算是在吐苦水？ 罗森看着眼前的圣者，他在过去的幻象中，看着这位圣者牧狼而行，带领浩浩荡荡的大军斩杀混沌魔物如探囊取物，却也不知道，他也会对自己的身份感到无奈。 也不知道是里德.格雷天生对罗森就感到亲近，还是由于艾茵在场，所以他比较放松，当然，更多的可能是他只不过想随便找一个人说说话，里德.格雷之后又说了好大一串。 从自己连年的战争经历，又说道了如何与艾薇尼娅认识，期间混杂着各种各样的逸闻，倒是令罗森等人听了一场八卦。 只不过，从里德.格雷的言语中，能够感受到他对于艾薇尼娅的确是动了真心实意的，但两人都是圣者，在世界的存亡面前，个人的感情，包括圣者的感情都是微不足道的。 如果需要，他们可以立刻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同时，艾薇尼娅的预知能力虽然无法直接窥探到圣者的终末，但通过旁人的表现，她也能知晓，所有的圣者，在这一战之后都将隐没于历史之中，就是不清楚她是否将其告诉过其他嗯对圣者。 不，就算已经告知过，恐怕那些圣者们也都会义无反顾地完成自己的使命吧。 多年以后，在那幽深的无尽海渊之中，艾薇尼娅曾经说过，对于圣者而言，距离最远的词是爱，或许也是亲身经历之后才会拥有的感悟。 罗森无法宽慰里德.格雷，只能默默看着这位圣者黯然神伤的模样。 最终，里德.格雷也没有再去塔楼寻找艾薇尼娅，而是独自离开了。 “不知道老师是不是也是这种想法。” 艾茵喃喃自语道。 罗森看着这位听过故事之后也有些情绪低落的少女，下意识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一举动令艾茵脊背蹿上一道电流，整个人就像是炸毛的猫一般变得僵硬无比。 “怎怎怎怎么了......” 她声音有些颤抖，就算是面对最凶恶的混沌魔物，似乎也并不像如今这般紧张。 “呃，不好意思，下意识就......” 罗森也没想到艾茵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过仔细想想，随意触碰一位女生的脑袋好像的确不是什么绅士应该的行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摸头杀？ “咳咳，稍微耽误了一些时间，我们现在还是先去大书库吧。” 缇娅清了清嗓子，巧妙地缓解了一时有些尴尬的气氛。 罗森与艾茵同时点了点头，倒是令缇娅感到有些好笑。 大书库位于城堡南侧，说是书库，实际上却是一处巨大的藏书室，里面不光收集了各类记载历史风物的典籍，还有诸多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手抄原本，是学者们趋之若鹜的场所。 而三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却发现另一位圣者，已经早就在这儿了。 正文 第四十九幕.拜访维纶.艾斯利夫 说到大书库就会想到学者，而这座城堡里能够被称得上是学者的人物，自然就是维纶.艾斯利夫。 这位青年依旧穿着他那一身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灰袍，长杖倚靠在墙壁上，他的身边悬浮着好几个卷轴，而维纶自己，则捧着一本厚厚的精装书正在津津有味地阅读。 罗森等人刚走进城堡的大书库，只见一只棕褐色的猫头鹰便从窗台飞进来，爪子上还抓着一封信。 飞速掠过维纶的头顶，猫头鹰丢下了信件，正好砸在沉浸于书本中的维纶脸上。 啪—— 罗森等人愣愣地看着维纶的动作顿时定格在原地，直到那封信件缓缓飘落下来，他才回过神，弯腰捡起那蜡封的信。 这个时候，维纶才看到了在门口的三人。 “午安，小艾茵，还有这两位，应该是尤利西斯家的罗森与缇娅吧。” 他颇有礼貌地问候道，丝毫让人感觉不到圣者应该有的架势与魄力，一如一名普通的爱好读书的青年。 当然，得忽略他因为被信封砸中而有些微红的鼻头。 “你们是在为晚上做准备吗？” “不，只是想要看看这传说中的大书库到底是什么模样。” 罗森否认道，对于维纶，他的印象就是沉湎于研究的学者，像先前那般和事佬的模样倒是第一次见到。 原本还以为这种一心追求真理的人都是木讷而不善人情的，但现在看来，维纶倒是这些圣者之间最平易近人的一位。 毕竟是曾经是一国的王子，相应的人情世故以及处事方法大抵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 “这里虽然并非最大的图书馆，但在帝国境内，却也是藏书价值最高的书库之一，有机会的确是要来看一看。” 维纶将未拆封的信收起，随意地挥手，周围的数个卷轴也飘走。 “你们早上的那一番发言，确实值得注意。” 轻描淡写地说道，维纶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手边，飘来了装有醇香咖啡的杯子，在用来阅读的长桌上摆放。 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依靠魔法吗，罗森注意到了先前维纶拾起信封与看书都是亲自动手，看来这位圣者也有奇怪的习惯。 “那怪物十分狡猾，所以免不了我们万分小心。” 罗森本来以为维纶是在说晚上要聚集圣者以及他们身边的人这件事，但看起来维纶倒是没有什么不满。 “不不不，我是在说那个怪物，如果真实存在的话，你认为它是一个怎样的状态？” 维纶小口啜饮咖啡，接着一招手，一份老旧的卷轴悠悠地飘过来，呈现在罗森等人面前。 那张卷轴上的文字非常古老，但内容并不复杂，应该是古代的法师们对于世界的观察从而得到的总结记录。 “常规的感知方法几乎完全无法捕捉到对方的痕迹，只有对方试图攻击我们的时候，才有可能感知到那些微的波动，这样的存在，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 维纶并非是在质疑罗森的话，而是在自我提问。 “在古代法师们长达数千年的观测中，他们窥探到了世界的些许真相，那就是我们的世界并非孤立的，元素界域和魔力之海，以及更广阔的无尽虚空，距离我们这个世界要远远比我们想象得要近。” 在空气中轻轻一指，一个由银色细线构成的曲面出现在桌面上。 “这是我们的世界，或者说，主物质位面。” 维纶解释道，他是用了更为容易理解的方式来描绘，实际上世界的模样要复杂得多。 “而这些......就是其他的位面。” 他手指一划，好几个类似的曲面便在原本的那一个曲面周围浮现，为了区分还使用了不同的颜色。 “过去，上古的法师们认为世界是球形的，不同的位面实际上就是无尽虚空中一个个独立的星球。” 曲面收拢，化为了好几颗行星，在半空中运转。星球之间，不断有光点流逝，在其中穿梭，看起来颇具有科幻的色彩。 “这是上古时期的世界模型，法师们认为穿越无尽虚空所抵达的就是另一个星球，而其中所需要付出巨大的能量，所以除非是相当强大的生物，否则只会迷失在无尽虚空的乱流之中。” 但这个想法却有漏洞，维纶立刻说道。 “在历史上，并非只有混沌之民这样强大的存在能够跨越无尽虚空来到主物质位面，元素界域就时常会有迷路的元素生物来到这里，它们很多都只有青铜甚至黑铁的强度，绝非能够轻松穿越无尽虚空的存在。” 一挥手，星球消散，化为无数星尘，逐渐凝聚成原本那紧紧贴着的数个曲面。 “所以，我认为，我们的世界应当是这样的。” “重叠起来的世界？” 缇娅问道，这个理论实际上应该是现代魔法的基础理论之一，但没想到维纶居然早在一千年以前就已经提出来了。 “是的，你们是否有考虑过，魔力的本质是什么？当然，魔力实际上就是一种能量，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但这种能量又为什么会产生，这可是完全不符合炼金术等价交换原则的东西。” 维纶似乎说道了他的重点，有些神采飞扬。 “我构筑的世界模型之中，世界原本具有十一个位面并行，但由于尚未知晓的原因，其中的数个位面蜷缩了起来，令整个世界变得凹凸不平，同时，剩下的几个尚未蜷缩的位面重叠在一起，便成为了我们熟悉的主物质位面，元素界域，以及混沌深渊，而所谓的魔力之海，实际上就是那蜷缩起来的几个位面，我们的魔力，就是这些位面的能力逸散出来的凝聚体。” “这理论听起来的确很新颖，而且很有说服力，但这和那头怪物有什么关系？” 艾茵对于魔法的理论所知不多，她更多的还是跟着格雷修斯学习剑术，因此听着维纶的话虽说不是一头雾水，却也有些不甚理解。 “当然有关系，我说过，所有的位面实际上是重叠的，所以那头怪物或许并不存在于主物质位面，而是与之相邻的几个位面。” 维纶说道，打了个响指，所有的画面随之消失。 正文 第五十幕.拜访格雷修斯 不得不说，仅仅从罗森的描述之中推导出这个结论的维纶.艾斯利夫不愧圣者之名，令罗森对这位法师刮目相看。 不论是对于空间的敏感程度，还是对于世界结构的惊人创想，甚至于这份不拘一格的创造力，都是寻常的法师难以企及的，是真正的只有圣者才能抵达的境界。 当然，维纶的结论并非正确的答案，因为他所知道的情报有限。 但这个推论却能够在某种意义上解释那怪物的存在。 这里是记忆幻境，而罗森与缇娅则是来自于现实世界的人，而那头怪物则来自于瑞文戴尔女王的心象世界，简单来说，就是有三个位面重叠在了一起。 这里的罗森与缇娅，只不过是现实世界的投影而已，那头怪物也是投影，这也正是为何这个世界的人无法捕捉到怪物踪迹的原因。 而那头怪物比起罗森而言，要更加接近这个幻境，所以能够产生的干涉力也更强，能够直接取代这里的某人而不被发觉，必要时候还可以展露本体来偷袭罗森等人。 “如果它真的是那样的存在，那么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对抗它吗？” 罗森问道，虽然维纶的推论并非真相，但作为圣者，见多识广的维纶应该也能够想到一些对策，这也是他之所以会找上圣者们的最根本原因。 这个幻境中的圣者可是拥有着与圣者相匹配的力量与智慧的，用罗森的话来说就是自带攻略的角色。 “办法倒是有，只不过这是我从其他的事件中推论出来的，还没有实践过。” 维纶说道，摊开双手。 “可以说说吗？” 缇娅问道，她对于维纶的想法相当在意。 “首先，我们之所以无法感知到那个怪物，是因为它的本体隐藏在别的位面，无论感知力再强，跨越位面的话，基本就无法获取任何信息了，这是前提。” 将茶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维纶接着说道。 “反过来，那个怪物应该掌握了某种干涉我们这个位面的手段，所以能够在它需要的时候，对我们的这个世界进行攻击，这是值得注意的要点。” 最后，维纶总结般说着。 “我们想要击败这个怪物，有两个方案，第一，是等待对方露出本体，侵入这个位面的时候，将其一举击溃；第二，则是定位到怪物所处的位面，直接进行打击。”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罗森认为维纶的第一种方法更加有效。 他们实际上只需要找到怪物伪装之人，瑞文戴尔女王自然会在自己的这个幻境之中对那怪物进行攻击，至于探求怪物的本质，罗森认为自己的等阶还不足以达到那样的程度。 “无论如何，找到它所伪装的人还是第一步，其他的，都需要在这之后才能进行，今晚的会谈，我倒是很期待你的表现。” 维纶摇摇头，然后对罗森说道。 “即便是最狡猾的混沌之民也无法做到这样悄无声息地潜入圣者的身侧，这个怪物不论真实身份怎样，都是值得我们认真研究的。” 罗森沉默，这样的怪物，就算是圣者亲临也不一定能够制服，却出现在女神圣域之中，着实让人思考，那个地方究竟发生过什么。 之后，几人又随意探讨了一番闲杂的话题，罗森趁这个机会又打听了不少在这个时代不算秘闻，却在后世的历史中被隐去的密谈，直到接近傍晚，他们才离开大书库。 在餐厅享用晚餐的时候，可以明显感觉到城堡里原本欢快的空气淡薄了几分，取而代之的则是战争时节的凝重。 这才是真正的战争时期，人们行色匆匆，不时有信使骑马从百里之外赶来，携带着沾染硝烟的信件，传递最前线的情报。 吃完晚餐，罗森等人便来到了约定好的会议厅。 这屋子很宽敞，足够容纳数十人的会议举行，装饰考究，但并没有太过奢华，透着一股低调而优雅的质感。 罗森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其他人坐在位置上了。 是艾薇尼娅。 她身边没有其他人，根据罗森的调查，艾薇尼娅作为圣者的确是独来独往，并没有类似艾茵这种时刻陪伴在身份的同伴。 或许就算有，也在那古代亚特兰蒂亚沉没覆灭之时消失不见了吧。 艾薇尼娅微微点头示意，没有多说什么。 罗森落座之后，门口便走进来了三人。 带头的是里德.格雷，身后两位男子身材高大，身着军服，脸上满是凛冽的气质，看来是牧狼者军团的核心成员。 里德.格雷看了艾薇尼娅一眼，还是没有搭话，选择了远处一个侧对着艾薇尼娅的位置坐下，然后向罗森等人打了个招呼。 维纶.艾斯利夫是第三个到的圣者，他悠然地走进来，身后同样跟着一名年轻女子，从穿着来看，似乎是一名魔法学徒。 那位魔法学徒怀抱着诸多卷轴，看起来手忙脚乱的模样，但不知为何，那些凌乱的卷轴却没有一个跌落，维持着绝妙的平衡，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奥秘，罗森就不得而知了。 塞西莉亚与克洛诺也在几分钟之后到场，他们两人没有随从，打过招呼之后便坐在了罗森等人的旁边。 而最后一个，自然是与阿斯特尔大公同时到场的格雷修斯。 他身边的是瑞文戴尔公主，格雷修斯看了已经落座的艾茵一眼，接着便让自己的未婚妻先一步坐下。 “详细的情况我已经听阿斯特尔大公说过了，实际上，昨夜我也感受到了一丝微妙的气息，转瞬即逝，无法把握，所以今天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我便将两者联系了起来。” 格雷修斯说道，看来不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会议中，他都是圣者们中最有发言权的一位。 “我认为那气息应该就是怪物现身瞬间的破绽，虽然轻微，但我依旧记住了那份气息的特质，如果今天能够找到那只怪物的话，想必可以用这个来确认真伪。” “那么，来自布纳吉恩的罗森.尤利西斯，你要用什么办法来找出怪物呢？” 阿斯特尔大公接着说道，老迈的公爵看向了位于圆桌对面的罗森。 正文 第五十一幕.不在场证明 一时间，在场所有的人都看向罗森。 罗森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首先，我需要了解一下几位的随从人员到底是什么身份。” 阿斯特尔大公 与瑞文戴尔公主自然不用说，但无论是维纶的跟班，还是里德.格雷的下属，对于罗森而言都是陌生人，他必须先弄清楚几人的身份再做打算。 几位圣者也没有隐瞒，便将自己的随从情况说了一遍。 维纶的跟班名叫玛丽莎，是一位法师学徒，拥有极高的魔法天赋，家世同样显赫，是旧帝国的公主，现在跟随在维纶身边，一边学习一边做着杂役的工作。 里德.格雷的下属，一人叫维吉尔，一人叫克托斯，都是牧狼者军团的高级军官，也是同里德.格雷从尚未成为圣者的时候就开始并肩作战的人。 了解了几个人的身份之后，罗森就开始一一询问对方昨晚在宴会的时候身在何处。 “呃，我在宴会开始之后没多久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阅读一本元素系的指导书籍，一直到深夜老师回来，我帮老师收拾了一下后就睡觉了，一直到今天早上。” 玛丽莎首先答道，她说话并不算沉稳，但也不紧张，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我没有参加晚宴，在马厩查看了一下生病的战马的情况，之后就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军人的作息很规律，我睡得很早，今天早上早起晨练的时候，太阳也才刚刚露出一角。” 维吉尔面无表情地说道，仿佛是在报告军情，一丝不苟。 “昨晚的宴会上我认识了一个姑娘，我们两个十分谈得来，随后，我就到她的房间作客，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回来。” 克托斯摊开手，有些无奈地说道，他与维吉尔显然不是一个类型的人，要更懂得酒场风流，昨夜的事估计他本来也是想隐瞒过去，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实话实话。 “我昨天一直到宴会结束都在会场，之后同几位老友又闲聊了一会儿，回到房间的时候，正好是午夜时分。” 阿斯特尔大公答道，他倒是十分配合，没有多说什么。 “呃，我昨晚喝醉了......之后就......” 瑞文戴尔公主有些支支吾吾，偷偷瞄了一眼格雷修斯。 “公主殿下昨晚喝醉酒，不省人事，我就将她带回了房间，之后她一直和我在一起，直到今天早上。” 格雷修斯补充道，同时以手覆盖住瑞文戴尔公主的手掌，让这位公主殿下安心了几分。 看到两人亲密的举动，艾茵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黯淡，接着便开口说道。 “我昨晚与罗森先生在他的房间里聊天，然后就遇到了怪物的袭击，在袭击之后，我们又针对怪物的存在交流了一下，在午夜之前，罗森先生送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艾茵尽可能平静地叙述着昨晚的经历。 “我昨天在宴会开始之后才来到的会场，之后就一直在吃吃喝喝，等宴会结束之后，就拖着喝醉酒的这家伙回了房间，我们两个的房间相邻，也没去别的什么地方。” 塞西莉亚虽然是克洛诺的灵魂伴侣，但也陈述了一遍自己昨天夜里的经历。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已经发言完毕。 “从不在场证明，呃，就是证明当袭击发生的时候，自己有明确所处位置并且有人证明的情况，从这里来看，可以基本排除阿斯特尔大公，瑞文戴尔公主以及塞西莉亚阁下。” 罗森总结道，这三人都是身处宴会会场，有众多的贵族们可以作证，或者是直接身处圣者的身边，从嫌疑来看，的确是最小的。 由于怪物一旦做出任何特别的举动，圣者们都会感知到其存在，所以基本可以认为怪物必须本体移动，而无法像召唤物一般随意远距离操控分身。 “换句话来说，就是维吉尔，克托斯，玛丽莎三人的不在场证明缺乏说服力，而艾茵作为遭到袭击的人，处境也相对特殊，暂时无法排除嫌疑。” 罗森没有避嫌，这么说道。 “等等，我昨晚的确是和一位女士，我可以提供对方的名字，你去调查吧。” 克托斯有些激动，不明白为什么罗森会将自己也列在嫌疑人的范围里。 “这我当然知道，但作为一名白银阶的存在，对毫无战斗力的贵族千金释放一些暗示法术想必不算困难，光凭你的证言，无法确认你昨夜的行踪。” 至于独自在房间里的玛丽莎与维吉尔，自然也是有嫌疑的。 克托斯没有反驳，似乎很快就理解了罗森的意思，默不作声。 锁定了嫌疑人，罗森就开始询问一些过往的经历，首先诸如大事件之类常人应该知晓的，然后是随机的一些细节的问题，这些都是下午的时候，他在大书库里查到的。 出乎意料地，三人的回答都十分流畅，丝毫没有感觉到阻滞或者含糊不清的情况。 罗森并不认为怪物能够在短时间内迅速将这些历史都一一记住，因为这完全是罗森随机选择的，怪物也不一定能发觉罗森的这个试探方法，所以只能排除他们的嫌疑。 之后，罗森又询问了艾茵相关的问题，同样也是获得了正确的答案，所以艾茵的嫌疑也被排除。 推理似乎进入了死胡同。 月亮高升，透过窗台照射进来，距离会议开始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可以感受到，几位圣者同行人员也开始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怪物依旧没有攻击的迹象，这让罗森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怪物的目标应当就是身处这里的瑞文戴尔公主，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它没有理由沉默。 现场气氛一度陷入僵局，但罗森清楚，现在肯定不可能就此散会，让大家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缇娅突然站了起来。 “怎么？” 罗森看向这个幼女，只见缇娅将嘴里的肉干吞进肚子，然后才慢悠悠地说道。 “我已经知道谁是犯人了。” 听到她的话，所有人都集中了注意力，接着就看见缇娅抬起手，指向在座的某个人。 “那就是你。” 正文 第五十二幕.缇娅的推理 缇娅所指的人，是沉默不语的维吉尔。 即使遭到了缇娅的指认，这位身材魁梧的军官依旧没有什么感情的波澜，甚至没有开口反驳缇娅的话。 “你这么说，理由是什么？” 里德.格雷代替维吉尔发问，维吉尔是他的下属，所以里德.格雷自然要弄清楚这其中的因果关联。 “首先，维吉尔与其他人有一个最大的不同之处，那就是他一开始就没有参加宴会。” 缇娅分析道，她的话虽然乍一听没有什么道理，但仔细想想，却能品味出许多味道。 维吉尔的确是唯一一个没有参加宴会的人，无论是玛丽莎还是克托斯，又或者艾茵和阿斯特尔大公等人，都在宴会上露过脸，能够得到证人的指认，而他则一开始就没有去过宴会。 “之所以没有去宴会的原因有很多，或许可以说是不善交际，或许可以说是不喜欢这种场合，又或者是，在宴会上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在宴会上，必然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其中可能就有认识的人，如果是没有过往记忆的怪物，很容易就会暴露出自己的身份，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直接不去宴会。 “同时，你提到了自己去过马厩，我可以理解这种思维，如果说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那么说服力实际上就会很低，而如果说出一件确切的事，就能够获得一定的说服力。” 缇娅当然可以找人去查马厩，应该能够找到一匹生病受伤的战马，或许还能找到看守目击到维吉尔的证据。 “而事实上，你或许的确去过马厩，但确是在袭击过罗森之后才去的。” 说着，缇娅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纸，在众人面前摊开。 那是这座城堡的平面设计图，上面可以清楚地看到马厩所处的位置。 “为了方便访客们，所以马厩的位置就在访客所居住的位置不远处，如果我是怪物的话，在袭击之后逃离房间，顺路经过马厩见到了一只受伤的战马，那么此时此刻，将其作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似乎也合情合理。” 缇娅说道，直视维吉尔的双眼。 “至于过往的记忆，相信你也在昨晚之后下了一番苦功，仔细调查了一番，你今天之所以早起，也是这个原因。” “你猜错了。”都市修真鸟人 维吉尔回答道。 “我昨天晚上的确从宴会开始之前就在马厩，查看了一番战马的伤情，与我同行的还有军队里的医生，他可以作证。” “就算是医生，你也可以使用某种魔法手段暗示对方，混淆认知。” 缇娅步步紧逼，丝毫不给维吉尔任何喘息的余地。 “等等，你的推理虽然有一定的道理，但出发点也仅仅是维吉尔没有去参加宴会这一点而已，其他的，放在别人身上也同样成立。” 里德.格雷说道，他并没有完全认同缇娅的话，反而是指出了其中的不周全之处。 “这当然，毕竟现阶段我们也没有其他的线索。” 缇娅耸肩道，坐回了位置上，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一根肉条啃起来。 “但排除了一切可能性之后，剩下的一个，即便看起来有多么地不可能，那都是真相。” 听到缇娅的话，罗森微微思索，接着举起了手。 “等一下，如果说到其他的线索，那么也不是没有。” 他仿佛刚刚才想起一般，开口说道。 在那头怪物袭击他的时候，罗森使用了飞刀伤到了对方，就当时的动静来看，除非怪物的恢复能力超出规格，否则是没有办法在一天之内痊愈的。 也就是说怪物的身上，应该有伤口存在。 说出这句话，罗森看了看其他人。 他们根本不需要脱掉衣服检查，圣者们立刻便用感知力扫过了这些人的身体，结果却发现，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或大或小的伤口。 甚至就连瑞文戴尔公主也不例外，她的手指被早上打碎的被杯子划过，伤口才刚刚结痂。 “这可有些头疼了。” 维纶双眼微闭，淡淡地说道。 “难道真的要等待怪物再度袭击的时候吗？” 罗森摇摇头，接着说道。王俊凯爱你一生一世 “一定还有更为直接的证据，能够找到怪物的存在。” “如果没有其他的证据，那么就可以证明我的推论是正确的，圣者大人们可以仔细检查这位维吉尔先生，或许能够发现一些端倪。” 缇娅事不关己般说道。 “请等一下，我们是不是在调查的过程中，忽略了什么东西？” 艾薇尼娅突然开口。 “你的意思是？” 罗森想到了这位圣者那惊人的预知能力，心想说不定她能够带来什么情报。 “我虽然没有看到真相，但也能知晓一些未来，可以肯定的是，那头怪物的确就在我们之中。” 她说道，环视一圈周围，接着开口。 “其实我们不如思考一下，怪物的目的是什么，按照罗森先生的话，它的目的并不是罗森先生自己的话，那么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出手袭击暴露自己呢？” 听到艾薇尼娅的话，罗森似乎恍然大悟一般，发现了自己之前一直忽略的事。 为什么怪物要在那个时候袭击自己与艾茵，单纯是因为那个时候的罗森看起来毫无防备吗？ 又或者，那次袭击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罗森陷入了思考，但很快，他就领悟到一个事实。 “我之所以会聚集起所有人在这里，之所以会依靠怪物没有过往的记忆来搜寻犯人，完全是因为我下意识将一个人排除在嫌疑之外了。” 罗森喃喃自语般说道。 “如果说的确是那个人的话，那么这一切就能解释清楚了，这一切，全部都是为了将自己从一开始就排除嫌疑而设置的。” 想要排除嫌疑，最好的方法其一是做出无人能够破解的作案手法，其二，就是将自己转化成为受害人。 罗森仿佛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然后转头，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女。 “没想到是你。” 他看着艾茵.格兰雪，如此说道。 正文 第五十三幕.罗森的推理 “不、不是我......” 艾茵面对罗森的询问，有些无助。 但她没有反驳，也没有举出理由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在场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艾茵，令这位坚强的少女也流下了眼泪。 “或许那个怪物只是单纯侵占了你的身体，而意志仍然保持着原本的姿态，所以你并不知情。” 罗森解释道，但已经与艾茵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我......” 艾茵还想解释什么，可维纶已经出手。 他伸手，数条银线囚禁住这位少女，令其无法逃脱，这是法则锁链，足够束缚黄金阶以下的存在。 “等等，我有办法让那个怪物显出原形。” 罗森见到几位圣者都有出手的意思，便出声制止了他们。 “毕竟，艾茵说不定还有可能救回来。” 他看着艾茵，眼神中有几分的悲伤。 “不过我需要一定的准备工作，我们先把她囚禁起来，等我今天准备好，再处理她。” 听到罗森的话，几位圣者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在几位圣者的眼皮子底下暴露了身份，想要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纵然怪物有着那强大的隐匿能力，但本体被束缚住，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逃离的。 “那么就将她囚禁在这里，我会设下法则禁制，确保她不会逃走。” 维纶说道，打了个响指，数道禁制笼罩住艾茵，几乎将她所有能够逃离的手段都封锁住，甚至由于维纶对于怪物处于不同位面的猜测，就连极端复杂的位面封印术都加上了。 哪怕是圣者，面对这样的禁制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解开，更遑论艾茵了。 “今晚辛苦大家了。” 罗森对众人说道。 “明天早上，我将做好准备，将怪物与艾茵分离开来，到时候有劳各位圣者帮忙，将这怪物束缚住了。” “嗯，这种怪物相当具有的研究价值，我可不会放过的。” 维纶点点头，看了看其他的圣者，最后将视线停留在格雷修斯身上。 “格雷修斯，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的言下之意，艾茵是格雷修斯的弟子，如今被怪物寄生，格雷修斯理应做出决断。 “就按常规处理吧。” 格雷修斯看了艾茵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也就是说，如果罗森不能成功将怪物赶出艾茵的体内，那么格雷修斯就会将艾茵连同怪物一起抹杀。 在这个时代，这是很常规的处理方法，战场上，有许多人都会受到极为严重的混沌之力侵蚀，最严重的甚至会直接丧失神志，腐化堕落为混沌魔物，而越是强大的人，虽然越难堕落，但一旦被侵蚀，所造成的破坏是无法估量的。 曾经就有黄金阶的强者被腐化而无人觉察，直到爆发之时，整整五万人的军队在顷刻间蒸发，损失惨重。 而每每遇到这种情况，所能做出的决断只有在对方堕落之前，将其抹杀。 听到格雷修斯的话，艾茵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之后，维纶又加持了好几道禁制，确保万无一失，再叫来卫兵把守，这才离去。 罗森最后看了一眼被封锁的房间，摇摇头，然后看向了格雷修斯身边的瑞文戴尔公主。 接下来，他需要和这位未来的精灵女王对话。 “格雷修斯阁下，有关怪物的事情，我需要瑞文戴尔公主的协助，能否让我与她独处一段时间呢？” 罗森询问道，直视格雷修斯的双眼。 “当然，只要她同意的话。” 格雷修斯没有阻拦，看向自己的未婚妻。 “好的。” 瑞文戴尔公主也没有拒绝，她虽然还很年轻，但身为精灵一脉，白银族裔，生下来便能够感悟元素，拥有凡人的青铜阶实力，丝毫不担心罗森会对她做出什么不利的事。 “那么请来这里。” 罗森找了一个空房间，与瑞文戴尔公主一同走进了房间，而缇娅与格雷修斯，则在门外等候。 关上门，罗森便示意瑞文戴尔公主坐下，自己则从怀中拿出一卷羊皮纸，坐到了公主殿下的对面。 “那么，你想要什么，是精灵之血吗？” 瑞文戴尔公主从容不迫地问道，精灵之血是珍贵的炼金素材，之前罗森提到了准备工作，因此公主殿下便认为罗森是想要精灵之血。 精灵之血只有贡献者才能够使用，自然也需要征得她的同意。 “当然，不过首先，我想要了解一些情况。” 罗森说道，然后打开了羊皮纸，调转过来给瑞文戴尔公主看。 这是一份文献的复制，开头的标题，分明写着“女神圣域”的字样。 文献的内容，基本上是有关“女神圣域”这个秘所的逸闻，详细记述了这个女神的神殿的诸多传说。 “这是什么？” 瑞文戴尔公主挑了挑眉毛，仔细阅读过文献之后，抬起头问道。 “女神的居所？那可是凡人无法踏足的领域。” “嗯，没错，这是我从某处遗迹中挖掘到的古代文献的复制品，因为想到精灵们历史悠长，所以想要寻求一下公主殿下的意见。” 罗森答道，看着这位尚还年轻的精灵公主。 “我不清楚具体情况，或许精灵王庭的典籍中有相关的记述，对于那个地方，我只知道那是女神的居所，拥有强大的创造力，仅此而已。” “强大的创造力吗......” 罗森陷入了思考，接着收起文献。 “看来我还得找其他人调查一番才行。” 接着，罗森请求瑞文戴尔公主给予了几滴精灵之血，银色的液体被装在试管之中，由罗森小心翼翼地保存起来。 走出房间的时候，罗森看到格雷修斯正在与缇娅闲聊，两人似乎很快就熟络起来的模样，正在讨论烤鸡该用怎样的做法才能更美味，丝毫不见任何紧张的气氛。 道别了格雷修斯与瑞文戴尔公主，罗森与缇娅对视一眼，似乎了然了什么东西。 “看来今晚并没有那么容易度过。” 罗森看了一眼被数道法则禁制封锁起来的囚禁艾茵的房间，轻声说道。 正文 第五十四幕.艾茵的反抗 昏暗的房间中，只有一支燃烧了一大半的蜡烛长明。 摇曳的烛光映照出少女的侧脸，过分惨白，令人怜惜。 艾茵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准确来说，是她无法移动。 无论是物理上，还是灵魂上，甚至于法则之上，维纶的多重禁制都将艾茵死死地固定住了，她的感知力也被局限在凡人的水平，在这房间之中，孤单而无助。 “......” 距离众人离开，已经过去了许久。 房间里看不到外面的景色，而维纶对于感知的限制也让人对于时间的感觉变得迟钝，对于艾茵来说，似乎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不知什么时候，艾茵身上已经满是汗水，浸透了她单薄的衣衫，隐约可见白皙的肌肤。 而她似乎也没有注意到，在她的身后，一团黑雾正在升起。 那黑雾越来越浓郁，最终构成了一张狰狞的脸庞。 在房间之外，卫兵悄无声息，因为他们早已昏死过去，维纶留下的数道禁制，竟然被轻松突破。 “是你吗？” 艾茵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道，令想要吞噬她的黑雾停下了动作。 “将这一切陷害到我身上，策划了所有事情的，就是你吧。” 黑雾顿了顿，然后开始旋转，构成了一个人形，出现在艾茵的面前。 “现在只要把我从这里弄出去，伪装成逃跑的样子，接着再到一个没有人知晓的角落将我杀死，你就能够完美地逃脱嫌疑，以现在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艾茵慢悠悠地说道，但她的每一句话，都令怪物感到疑惑。 “只不过我现在已经没有机会证明自己，在维纶大人的法则禁制之下，我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呼救，也没有人会特地过来，你是这样想的吧。” 艾茵笑了笑，汗水从她的侧脸流过，就像是在哭泣。 怪物没有回应，它似乎觉得自己聆听艾茵的对话实在太过浪费时间，所以黑雾凝结成利刃，径直朝着艾茵的胸口而去。 利刃穿透了法则禁制，穿透了艾茵单薄的衣衫，穿透了她此刻略显娇柔的身体，鲜红而灼热的血液喷涌而出，将房间染色——本应是这样。 当—— 直到一声清脆的鸣响在房间中回荡开来，怪物才发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火花闪耀，照亮了整个房间，黑色的利刃错开了原本的目标，被一柄泛光的长剑阻隔，而长剑的剑柄，正握在原本应该被重重束缚的艾茵手中。 “你......” 怪物终于发觉了不对，发出低吟，紧接着，猛然溃散，试图潜入到阴影之中。 但很快它就发现，这个房间早已被重重封锁，无法简单逃离，想必是维纶的手笔。 “果然，罗森说的没有错。” 艾茵长剑一闪，勾勒出诡异的剑光，令怪物措手不及。 她丝毫不像被囚禁者的模样，原本大汗淋漓的模样此刻也消失不见，艾茵身手灵活，在略显狭小的房间中，长剑如同毒蛇蜿蜒。 “去死！” 怪物终于发出了咆哮，黑雾交织，构成无数的尖刺，同时荡开一道魔力的激波，令艾茵难以动作。 这足有黄金阶的威力，远非艾茵能够承受的。 嘭—— 艾茵被巨大的冲击力直接震飞，撞到墙上，令法则加固过的墙壁也出现了细密的裂纹，她感到一阵鲜血在喉头上涌，好在她身上有着诸多加护，所以仅仅伤及了外部，没有对于灵魂造成什么损伤。 黑雾缠绕，尖刺扭曲，从几乎所有的方向攻击艾茵，根本没有任何可以逃脱的余地。 但，正当那些漆黑的尖刺就差一分便将艾茵贯穿的时候，怪物的所有动作都停下了。 不，应该是被迫停下了。 “将军。” 艾茵额角冒出冷汗，喘息着说道。 “辛苦了，艾茵。” 从怪物的身后，原本紧闭的房门打开，罗森站在那里，对艾茵说道。 在罗森的旁边，是抬起一只手的维纶。 在肉眼所无法窥探到的法则领域，此时有无数根银色的世界弦正将怪物紧紧束缚住，让其动弹不得。 维纶轻轻一挥手，怪物伸出的尖刺便顷刻间被一一折断，黑雾如同鲜血，弥散在房间里。 “为什么你们会......” 那怪物沉着声音问道，似乎难以理解，为何自己会暴露。 “其实很简单，关键是利用心理的落差。” 罗森说道，然后以最简要的方式，解释了一下他们的布局。 首先，计划的第一步，是与维纶取得信任，获得他的帮助，配合罗森等人的演戏。 然后，当所有关系人都聚集之后，才是真正的表演。 罗森所说的依靠对于过去的记忆以及不在场证明来推理凶手的话语，实际上都是骗局，为的只是让真正的怪物掉以轻心。 但无论如何，讨论必须有一个结果，所以缇娅那漏洞百出的推理便出现了。 很快，众人否认了缇娅的推理，并且由罗森以艾薇尼娅给出的线索，提出了一个新的推理，如果说第一个推理并不能让怪物彻底放松警惕，那么经过反转之后的第二个推理，便能够让真正的怪物完全确信自己已经脱离了嫌疑人之列。 而换位思考一番，就能想到，如果真正的怪物另有其人，再加上罗森所说的能够分离出怪物，那么今晚一定会将被认定的艾茵给灭口，否则一旦艾茵身上找不到任何怪物的痕迹，嫌疑又会开始落到其他人头上。 “至于你的真实身份是如何推导出来的，其实缇娅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在排除了一切可能性之后，剩下的一个，即便看起来有多么地不可能，那都是真相。” 罗森耸肩道，然后继续解释。 “其实这所有的一切，都有一个最大的前提，只要遵循这个前提，那么恐怕我们永远都无法推理出真正的答案，而一旦将棋盘翻转过来，那么所有的问题便迎刃而解。” 他没有说得更细，因为那牵扯到了更为核心的问题。 啪嗒—— 房间里的灯顿时亮了起来，将笼罩在黑雾之中的怪物，或者说怪物所化为的人的脸映照出来。 “果然是你。” 罗森心中百感交集，沉声说道。 正文 第五十五幕.罗森的真相 站在罗森前面，被黑雾笼罩之人的身份，正是瑞文戴尔公主。 她原本美丽的脸庞此时有些阴翳，瑞文戴尔公主盯着罗森，低声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听到瑞文戴尔公主的问题，罗森摸着下巴，幽幽地说道。 “起疑心是在遭到袭击之后，我在地上找到了一抹银色的痕迹，那是血迹，说到拥有银色血液的人，那么自然就是精灵了，其实本来在这个时候，我就已经接触到谜底了，但后来我发现，谜底不止一层。” 罗森与缇娅来到这个地方，需要解决的问题其实只有怪物究竟伪装成了谁，但罗森认为，这只不过是第一个问题。 剩下的问题包括，瑞文戴尔女王的灵魂意志究竟在哪，以及，这里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 “当然，有关谜题的问题我们先省略不谈，再说说我为何能够确认就是你吧。” 罗森摊开手，接着说道。 “艾茵与维纶的布置本来就是为了引出怪物，但我最终还是忍不住试探了你一下。” “你是说那之后的谈话？” 瑞文戴尔公主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自认为自己的表现已经十分正常，没有透露半点可能引起怀疑的信息，就连罗森拿女神圣域来试探她的时候，瑞文戴尔公主也表现得滴水不漏。 “是的，我用女神圣域试探你的时候，虽然你的回答令人看不出有任何的疑点，但你却忽略了一个最本质的问题，那就是瑞文戴尔公主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完全不知道任何有关女神圣域的事情的。” 解释道，罗森看到瑞文戴尔公主脸色变了。 在进入这里之前，瑞文戴尔女王告诉过罗森，她是在圣战之后，男性精灵都消失殆尽的时候才开始寻找拯救精灵一脉的方法的，也正是那个时候发现的女神圣域。 所以，在“这个”时间点的瑞文戴尔公主，是绝无可能知晓有关女神圣域的任何信息的。 罗森从一开始说的依靠对于过往的记忆来甄别怪物的身份，其实完全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相信怪物能够取代某个人的话，一定能够读取对方彼时的记忆。 真正能够区分是否是这一时代之人的标志，是“未来”的记忆！ “呵呵，没想到居然在这个地方暴露了。” 瑞文戴尔公主冷笑一声，没有丝毫慌张。 “当然，这只是你布局的一环，在知晓了你的真实身份之后，我就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说瑞文戴尔公主是怪物伪装的，那么真正的瑞文戴尔公主到底在哪里呢？” 罗森说出的这一句话，让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不一样了。 “你想说什么？” 瑞文戴尔公主眯着眼睛，以锐利的眼神盯着罗森。 “虽然可以理解为是怪物吞噬掉了瑞文戴尔公主，但为何怪物会留着银色的血液，而且成分与公主殿下你贡献出来的一样？” 他晃动了一下不知什么时候从口袋里拿出来的一小瓶血液，那正是瑞文戴尔公主交给罗森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个疑点，如果真的是怪物吞噬掉了瑞文戴尔公主，那么那个时候我们遇到的，又是谁？” “你什么意思？” 瑞文戴尔公主看似不动声色，但实际上却能看出眼神中有一丝动摇。 “我的意思是，这里并不是什么记忆幻境，女王陛下，这里就是千年之前的阿斯特尔堡。” 这就是罗森所说的第二个谜底。 瑞文戴尔女王一直让罗森认为这里是记忆幻境，而这样就能避免掉很多问题，比如罗森就不会想到借助圣者的力量，也会认为这里的危险度不高，最重要的，是不会怀疑瑞文戴尔公主。 然而这一切实在太过真实，所以罗森不得不怀疑一番，最终在艾薇尼娅那里，罗森得到了答案。 他告诉了艾薇尼娅一件事，而与此同时，在罗森的记忆中，这件事也同时出现，并由艾薇尼娅告诉了自己。 因为艾薇尼娅是罗森能够接触到的唯一的圣者，同时，瑞文戴尔女王也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罗森凭借这个，成功验证了这里并非什么记忆幻境，而是货真价实的千年之前。 虽然不知道瑞文戴尔女王是用什么手段将罗森与缇娅送过来的，但有了这个前提，罗森就不得不怀疑瑞文戴尔女王的目的了。 这也是第三个谜底。 这里肯定不存在什么精灵女王的灵魂意志，那么瑞文戴尔女王想要他们寻找的，到底是什么？ 又或者说，瑞文戴尔女王想要借助罗森的手，做什么？ “我所祈求的吗......” 瑞文戴尔公主，或者说精灵女王此刻的表情略显狰狞，她叹息一声，接着说道。 “我只是想要艾茵.格兰雪死而已。” “为什么？” 艾茵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感到无法理解。 罗森曾经告诉过她，他并非来自这个时空，当然艾茵没有细想，但现在看来，罗森那时候所说的话，或许都是真的。 所以瑞文戴尔公主想要杀死艾茵的理由，说不定就在现在这个时间点的未来。 “为什么？因为在不久之后，格雷修斯将因为艾茵而死。” 听到这一句话，不光是艾茵，就连罗森也有些惊讶。 有关圣者的记载，各种文献上都比较含糊，尤其是对于圣者的终末，而格雷修斯，则根本没有提及，只知道圣战结束之后，他便消失无踪。 罗森就算继承了格雷修斯的遗骸，却也不知道为何那具遗骸会出现在那里。 “我为格雷修斯付出了一切，全心全意地爱着他，他却因为另一个女人而死，真是讽刺。” 瑞文戴尔公主笑得很凄惨，与她稚嫩的脸相当不匹配。 一瞬间，空间开始撕裂，维纶试图制止住这阵骚动，但空间的扭曲来得更快。 眨眼之间，瑞文戴尔公主，罗森，外面等待的缇娅，全部都像是被黑洞吞噬一般，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同时，在无人知晓的时间的长河之中，一丝涟漪微微泛起，转而又归于平静。 正文 第五十六幕.回归 罗森感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从原本的血肉之躯，再度变回了森然的白骨，力量也在逐步增强，从原本的黑铁，逐渐攀升至白银上游的水平。 这个时候，罗森才注意到，周围的空间除去诡谲变幻的光芒之外，竟然是诸多破碎的画面。 他看到了阿斯特尔城堡，瑞文戴尔公主的车队驶入其中，一切都按照原本的轨迹发展，没有怪物，也没有袭击，艾茵独自一人，默默看着受到众人祝福的瑞文戴尔公主以及格雷修斯。 格雷修斯与瑞文戴尔公主的生活幸福美满，但战争依旧持续，在圣战的最后，为了拯救混沌之民自爆波及的艾茵，消失在黑色的闪光之中，只留下茫然的艾茵，以及痛哭的瑞文戴尔公主。 一切都没有改变，历史依旧按照原本的车轮，滚滚向前。 罗森黯然，但很快，他看到的画面却有些不一样。 艾茵在圣战结束之后，并没有去伊修巴尔担任执政官，而是选择了利用圣者残存的力量，将自己封印了起来，躲开了所有的纷争。 而她所在的地方，罗森虽然没有去过，但也有所耳闻。 岚之丘.拉米雷斯，圣堂的总部所在。 所有的画面转瞬即逝，罗森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原本的庭院之内，眼前，瑞文戴尔女王面色阴暗，看着罗森。 “没想到你竟然会为了格雷修斯做到这样的地步。” 罗森说道，暗暗确认着周围的状况。 阴影处的寒冰不断蔓延，几乎已经触及他和缇娅的脚底。 “我很好奇，那所谓的怪物，到底是什么？” 瑞文戴尔女王毫无疑问欺骗了罗森，但她的话有多少是真实，有多少是虚构，却令人感到好奇。 要知道，精灵女王在这精灵王庭已经一千年了，期间没有发生任何问题，而仅仅在这数十年间产生变化，所以，罗森想要确认一番所谓的“女神圣域”是否真的存在。 “呵呵，你想知道吗？” 瑞文戴尔女王露出了妖娆的笑容，但这笑容却同时冷若冰霜。 “不如问问死去的格雷修斯吧。” 话语之间，凝霜化为冰结的长剑，朝向罗森而去。 罗森急忙想要抽出狼骑士大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动弹不得，他瞥了一眼缇娅，发现她也是一样的情况。 这是......瑞文戴尔女王的法则领域！ 不知何时，罗森身边的景色早已变化。 那是无尽凛冬降临，暴风雪肆虐咆哮，大地冰封，山川冻结的世界。 『冰结镜界的伊甸』。 瑞文戴尔女王的法则领域限制着罗森的行动，仿佛他越是想要挣扎，这束缚就会越紧。 眼看冰结的长剑就要将罗森贯穿，他急忙启动了【命运】戒指。 咔擦—— 法则的联系被切断，就如同空间中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纹，罗森只觉得身体一阵放松，他的手随之将狼骑士大剑抽了出来。 圣痕启动，『孤独巡礼者』的能力与瑞文戴尔女王的法则发生碰撞，尽管受到了巨大的压制，但依靠其特性，依旧斩出了一道剑痕。 狼骑士大剑划出一个圆弧，将罗森与缇娅囊括在内，而四周袭来的冰结长剑则被尽数挡下，化为冰屑飘散。 “【命运】！！？你是维纶.艾斯利夫的传人！！？” 瑞文戴尔女王立刻认出了罗森使用的道具，正是那一枚能够破除一切法则的戒指。 她本以为罗森是那位高傲的法师的传人，但在看清楚罗森手中所持的古朴大剑之后，女王陛下再度陷入思考。 “狼骑士大剑，里德.格雷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冰制的锁链从四面八方袭来，砸向罗森与缇娅。 罗森正想要再度使用【命运】的能力，缇娅却先一步出手了。 这位巨龙幼女身前交织出复杂的法阵，继而转化为炽烈的火焰。 轰—— 火焰化为盾牌，挡下了所有的锁链，却也轰然破碎，一时硝烟弥漫。 但显然，拥有长久寿命的瑞文戴尔女王并非仅仅是一个花瓶，在锁链进攻的同时，地面上也产生了变化。 一头冰结的巨龙咆哮而出，猛地撞向两人。 并且，罗森再次感受到了那一股阻滞的力量，如果他没有猜错，或许这股力量的源头就是瑞文戴尔女王的核心法则。 他念头一转，立刻抑制住了逃逸的冲动，霎时间，施加在罗森身上的束缚似乎也消失不见了。 “没办法了。” 如果再次移动，那么必然会再度受到阻滞，罗森只能正面接下这一招。 他身体之中，苍蓝的火焰燃起。 “第三形态.湛蓝。” 罗森使用了最强的攻击形态，面对黄金阶的攻击，如若不能用尽全力，那么等待他的只有粉身碎骨。 群青的火焰燃起，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带来了一丝灼热。苍炎在寒风中摇曳，虽然岌岌可危，但顽强挣扎。 缇娅也同时再度施展魔法，她金色的眸子闪耀，皮肤之上，隐隐浮现龙鳞。 “龙息。” 一红一蓝，两道火焰交织，构成了螺旋的轰击，与冰结龙正面相撞，一时间，大地也为之撼动。 “没用的。” 在尘埃尚未落定之时，瑞文戴尔女王轻轻挥手，环绕着两人，无数冰锥刺出，正好抓住了这一空隙。 “小心。” 罗森感到时间放慢，那尖锐的冰锥缓缓朝着自己而来，他的思维电转，一缕火花转瞬即逝，下一刻，罗森已经出手。 然而不是对准冰锥，而是身边的缇娅。 嘭—— 罗森这一击并不轻，即使是缇娅，也只能咬牙承受，但巨龙似乎立刻觉察到了罗森的意图，并没有化解这攻击，而是强行承受下来，她整个人也随之飞了出去，化作一道残影。 咔擦咔擦咔擦—— 【命运】再度启动，罗森将周围的法则攻击一并化解，烟尘之中，依旧挺立。 “哼，再有一次，你就没办法逃过了。” 瑞文戴尔女王自然清楚【命运】每天只能使用三次，但她看到罗森，却不紧不慢，大剑搭在肩甲上。 “但在那之前，你就会被击败。” 罗森的声音中，透着自信。 “因为你的‘法则’，已经被我看透了！” 正文 第五十七幕.『冰结镜界的伊甸』 面对罗森那自信的宣言，瑞文戴尔女王不为所动，转手便是一连串冰结的长枪挥出。 感到那法则的束缚再度降临，罗森调动起属于自己的法则之力，勉勉强强能够在那如同深海沉重水压的阻力之中缓缓移动。 但这远不能躲开那冰结的长枪。 瑞文戴尔女王警惕地盯着罗森，想要看看他所说的看透到底到了何种程度，由于受到了封印的缘故，女王陛下所发挥出来的实力有限，但依靠她那诡异的法则，寻常之人根本没办法与之相抗衡。 她看着罗森被冰结的长枪环绕，下一刻就要被洞穿。 但另一边的缇娅随即吟唱出一个魔法。 “佯攻......不对！” 瑞文戴尔女王看到，缇娅的魔法，并非是针对自己的，而是直接砸向了处于危机状态的罗森。 轰隆—— 巨大的爆炸绽放，除去冲破了一部分冰结长枪的攻击之外，更多的则是将力量倾注到了罗森身上。 嗡—— 罗森张开法则壁垒，原本破坏性的力量骤然化为了动力，将罗森推动向着一侧移动。 同时，狼骑士大剑一招挥动，苍蓝的幽火化为了长蛇，迂回前进，指向瑞文戴尔女王。 那火焰的长蛇在接近到女王陛下十码的距离上便被一道无形的墙壁阻隔，随即消散。 果然如此。 罗森见状，基本已经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瑞文戴尔女王的法则，应当具有某种程度上限制行动的能力，而且是主观想法越强烈，对于行动的束缚便越强，是极为强大的干涉型圣痕。 就像是罗森之前想要移动躲避攻击，那么，在这个领域之内他的行动便会受到束缚，无论是躲闪还是进攻，意志越是强大，那么削减便越是强烈。 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瑞文戴尔女王的法则是完全针对意念强大之人的。 求生的意志越强，自身就会越弱，临时的爆种只会使自己越来越遭到限制。 然而无欲无求虽然不会受到限制，但在那凛冽的刀锋之下却也存活不了多久。 正是矛盾的集合体，无论攻守都相当有优势的强大法则。 但这法则并非完美无缺。 首先，经过罗森的测试，这个法则是以瑞文戴尔女王为中心，向着四周辐射的，离精灵女王越远，法则的效果也就越弱，这也正是远程的攻击会在瑞文戴尔女王身侧失效的原因。 然后，无论是移动还是攻击，只要对象是瑞文戴尔女王，那么便会受到很强的干涉从而导致无效，因此不论是躲避对方的攻击还是试图攻击对方，行动都难以为继。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对于他人的攻击，并不会受到法则的太多影响，最多只会削减部分威力。 而罗森与缇娅，正是利用了这一部分的漏洞。 两人互相的攻击在衰减之后几乎不会造成损害，但却能提供足够的动力使得两人能够随意移动，这移动与攻击不受瑞文戴尔女王的法则干扰，所以能够发挥最大的效用。 嘭—— 罗森再度挥剑，这一次是朝向缇娅，苍蓝的斩击受到干涉变得淡薄，在命中缇娅的同时，这位幼女张开的壁垒翻转，竟然让斩击直接调转了方向，在她的身后推进，以高速向前。 缇娅右手涌现数个法阵，化作一道光芒径直射向罗森，同样被他以剑锋折射，化作前进的动力。 两人就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向前，配合全然不像是刚刚才发觉的一般，十分纯熟。 瑞文戴尔女王挑了挑眉毛，千年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种方式来破解她的法则，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那个身影。 但下一刻，罗森的剑光破空而至。 嗡—— 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两股针锋相对的法则对抗交缠，此消彼长，所带来的直接表现便是在罗森的剑锋前的空间正在不断扭曲，变幻出复杂的花纹。 这个时候，瑞文戴尔女王突然睁大了双眼，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讶表情。 “这个法则，你难道是......” 意识出现动摇的一瞬间，罗森也趁着这个机会进入到瑞文戴尔女王身前十码之内。 这里也是她法则最强势的区域。 一踏入其中，罗森便感到空间如同固体般凝滞住，即使有着能够破除法则的『孤独巡礼者』，罗森也是寸步难行。 瑞文戴尔女王回过神来，似乎也注意到了罗森的困境，虽然眼中还有一丝困惑，但身体已经动了起来。 以她为中心，冰结的花绽放开来。 这花朵璀璨异常，却也极端凶险，每一瓣都是霜寒的冰晶，皆为锋利的刀刃。 罗森的剑锋尚未斩出，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在罗森的身后，感知力的盲区中，缇娅身后数十个复杂的法阵一闪即逝，紧接着，从她的掌心，一道金色的光芒激射。 “利文斯顿的星光奏鸣。” 这是虹之塔首席，伊萨克.利文斯顿阁下所创造的高阶魔法，缇娅也是依靠着巨龙的血统，强行施展，她嘴角渗出金色的血液，脸色苍白。 那光芒长驱直入，瑞文戴尔女王的法则没有起到丝毫的防御作用。 因为攻击的目标并非瑞文戴尔女王本人。 觉察到对方意图的时候，精灵女王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了。 铮—— 光芒直接击中了罗森的狼骑士大剑，在剑身上折射，以一个相当微妙的角度钻入瑞文戴尔女王的防御之中。 这并非直击，因此精灵女王的法则没有生效，她仅仅只能依靠黄金阶的纯粹力量，忙乱之中防御。 但高阶魔法本身就有黄金阶的破坏力，因此光芒闪耀之中，瑞文戴尔女王的护壁几乎是一瞬间便四分五裂。 咔擦—— 罗森听到了一道破碎的声音。 下一刻，幽蓝的冰霜绽放，直接将罗森推出数十码，而瑞文戴尔女王所在的位置，则早已被爆炸形状的冰块覆盖。 “成功了？” 缇娅感到束缚着自己的法则变弱了几分，但仍旧不敢放松警惕。 话音未落，爆炸的冰柱尽数破碎，冰屑之中，精灵女王正低着头，身上，黑色的雾气缠绕，化为了一对张开的翅膀，她不但没有因为攻击而受伤，反而正散发出比先前更恐怖的力量。 “多谢你们，让我成功解开了这一道束缚。” 瑞文戴尔女王说道，声音低沉，似乎混合了好几个人。 “怎么会......” 没等缇娅反应过来，一股比原来更强的压迫力，直接将她压倒，单膝跪地，勉强支撑着身体。 罗森同样只能以狼骑士大剑作为支撑，感受到这磅礴的力量，束手无策。 但也正是这个时候，在罗森面前的冰面之上。 一朵紫罗兰破冰而出。 正文 第五十八幕.『紫罗兰永恒花园』 那朵紫罗兰盛开在冰面之上，艳丽无双，在寒风中傲然挺立，丝毫不为这严酷的风雪而弯折。 但无论如何，在这光景之中，突然出现一朵紫罗兰，怎么看都有十分的古怪。 “这是什么？” 罗森的疑问尚未得到解决，瑞文戴尔女王的双翼扑扇，黑色的冰锥穿刺，冲向罗森。 然而还没有等罗森与缇娅组织防御，那黑色的冰锥竟然就在半道消散，如同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双眼已经被黑雾遮蔽的瑞文戴尔女王微微皱眉，看向罗森与缇娅的身后的位置。 在那里站着一位女子。 绛紫的长发在身后流泻，描绘有复杂花纹的长袍勾勒出完美的身段，女子仅仅站在那里，便散发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比此刻的冰冷的风暴更加令人胆寒。 但她本身又仿佛散发着和煦的阳光，温暖着人的心灵。 这两种相互矛盾的感受集合在一起，令这位女子充满着难以言喻的玄妙感觉。 可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此时最不容忽视的存在。 维欧莱特，风骑士之一，谁也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女王陛下，您该休息了。” 她开口，同时向前迈出一步。 在维欧莱特那光洁如玉的脚下，一朵朵紫罗兰破冰而出，逐渐绽放，并且向着四面八方蔓延，无惧风雪。 就如同春回大地，再严酷的风雪也被温暖的阳光所驱散。 “『紫罗兰永恒花园』。” 维欧莱特低声吟唱道，毫无疑问，那是她正在将自己的法则领域投影到瑞文戴尔女王的法则领域之中。 黄金阶的战斗，便是领域的互相侵蚀。 转眼之间，瑞文戴尔女王的风雪之地便被蚕食一大半。 “不要质疑我的权威！” 瑞文戴尔女王张开双手，黑色的雾气构成了无数触手，向着维欧莱特的方向延展，将盛开的紫罗兰击碎，一时间，花瓣纷飞，在风中凌乱。 然而无一例外，所有的攻击都在半路上被消解，甚至就连在一旁无从插手的罗森与缇娅都没办法伤到。 “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吗，女王陛下，失礼了。” 维欧莱特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接着抬起一只手。 花瓣飘零，构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形，自她的身后站起来。 那巨人的高度至少上百码，看似弱不禁风，但举手投足之间，沛然的力量满溢，它一拳挥出，将瑞文戴尔女王的黑色冰墙顷刻间击碎。 巨大的冲击力扩散开来，吹乱了缇娅的黑发。 这是纯粹的力量交锋，毫无章法，并无道理，只是将所有的能量都倾泻而出。 黑色的凝冰化作四柄巨剑，旋转着以诡异的剑路袭向巨人。 唰唰唰唰—— 沉重而灵巧的剑锋游走，将动作缓慢的巨人斩成好几块，但对于由花瓣构成的巨人而言，这些伤都微不足道，仅仅片刻就有更多的花瓣聚合，将伤口修复。 “技术不错，但女王陛下，您难道忘记了吗，您的剑术还是我教的。” 话音刚落，花瓣巨人的速度骤然变快，左拳虚握，一掌拍出。 这并非单纯的物理攻击，可以感受到其中魔力的激流回荡，化为花瓣构成的无数箭矢，向着瑞文戴尔女王的位置坠落。 嗡—— 在精灵女王的身前，十几块黑色的冰盾快速移动，不断防御着坠落的箭矢。 这些箭矢一接触到冰盾，便立刻爆炸，一朵朵蘑菇云升起，原本数量众多的冰盾，也随着箭矢的不断轰击而逐渐变少。 随着最后一面冰盾的破碎，瑞文戴尔女王脸色一变，黑色的羽翼骤然收拢，将自己包裹其中。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一连串闪光自精灵女王的羽翼上迸发出来， 烟尘散尽，只见到瑞文戴尔女王的黑色羽翼千疮百孔，她整个人也不复原本凌厉的气势，身边，虽然黑色寒冰仍然在不断凝聚，但速度已经极为缓慢。 罗森能够感受到，来自精灵女王身上的气息正在变弱，她就像一个垂危的老人，仿佛下一刻就会停止呼吸。 “该睡了。” 维欧莱特说道，花瓣巨人向前缓缓走去，将瑞文戴尔女王轻轻捧起来，收入手心。 这应当是某种封印法术，罗森能够明显感觉到瑞文戴尔女王的一缕气息被封存在花瓣之中。 随着战斗的结束，周围的景色也逐渐褪色，几息之间，几人便再度回到了那一处庭院之中，瑞文戴尔女王躺在床上，正平稳地呼吸着。 “你们很幸运。” 维欧莱特看到罗森与缇娅，淡然地说道。 “能够在女王陛下的法则领域中支撑这么久，甚至能将那个怪物的本体逼出来，你们两个不像是普通的白银阶。” “怪物？” 罗森问道，他原本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瑞文戴尔女王的阴谋，但根据维欧莱特的说法，似乎真的有怪物的存在？ “是的，在女王陛下的身体里，的确存在着一只怪物，那头怪物几乎与女王陛下有相同的力量，而且自从女王陛下从无尽虚空中归来之后，那怪物便开始逐渐影响女王陛下的心智，你们想必是见到了被污染的女王陛下。” 维欧莱特看着躺在床上，陷入沉眠之中的瑞文戴尔女王，长叹一口气。 “本来我并不想让外人知晓这件事，因为这毕竟是我们精灵王庭内部的丑闻，但没想到她居然能够利用外来者试图打破封印......” 她看了一眼在更后面，一脸担忧的贝露丹迪，顿了顿，才继续开口。 “还好你们拖延了足够的时间，否则恐怕这座王宫是要毁于一旦了。” “等一等，我有些弄不清楚状况，可以详细说一说吗？” 罗森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过于复杂了，他需要更加全面的信息，才能还原整个事件的真相。 “既然将你们连累进来，那告诉你们也无妨，更何况，说不定与她接触过的你们还能提供一些帮助。” 维欧莱特也没有拒绝，她转过身，迈开了脚步。 “不过在这里待久了可不行，我们换一个地方吧。” 正文 第五十九幕.解密 离开那一处庭院之后，罗森只感觉肩膀上的重压骤然消失不见，世界仿佛又恢复了颜色。 他们来到庭院不远处的一处花园，这里正好可以看到庭院的一角，那森然寒冷的气息依旧能够透过空气传来，令罗森不禁有些感慨，自己当时是怎么溜进去那里的。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落座之后，罗森问道。 他看见维欧莱特轻叹一声，接着开口说道。 “这件事其实是精灵王庭的一个丑闻，掩盖了上千年，却没想到延续至今，已经成为如此重大的问题了。” “是瑞文戴尔女王自身的问题，还是那所谓的女神圣域的问题？” 罗森顿时有了几种猜想，他向维欧莱特寻求验证。 “两者都有，女神圣域只不过是这件事情的导火索，千年之前，精灵王庭的罪恶则是最根本的原因。” 维欧莱特说道，往虚空一指，往昔的画面便浮现出来。 “瑞文戴尔女王，实际还有一个孪生妹妹。” 罗森与缇娅看到画面中，一位绝美的女子正躺在床上，而她的身侧，两名一模一样的可爱婴儿正熟睡着，一旁，则是高大俊美，头戴桂冠的精灵之王。 “两位小公主原本应该茁壮成长，但在她们出生之后没多久，两位公主便出现了异常。” 画面之中，孪生姐妹突然痛苦地跪倒在地，黑雾蔓延至她们的全身，样貌十分恐怖。 “经过检测，两人是在出生的时候遭遇到了不明之物的感染，以精灵王庭当时的力量，也只能救其中一个人。” “所以最终瑞文戴尔女王得救了？” 缇娅问道，难以想象竟然会有连精灵王庭也束手无策的东西。 “可以这么说，也不能这样说。” 说着似是而非的话，维欧莱特沉默片刻，才继续讲述道。 “最终，孪生姐妹中的一人选择了自杀，而另一人，理所应当地活了下来，她继承了瑞文戴尔这个名字，但她真正是谁，没有人知晓。” 可以看见在那朦胧的画面里，两个备受折磨的小女孩互相搀扶，最终一人将刀子插入了自己的心脏，那画面看起来惊悚而悲伤，令人扼腕。 “但故事并没有结束，从那之后，瑞文戴尔女王虽然在治疗之下恢复了健康，但却多出了一个人格，没错，就是另一位死去的公主殿下的人格。两个人格占据身体的时间相同，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原本的主人。” 维欧莱特淡淡地说道，同时一挥手，画面一变，只见精灵之王叹息一声，将手放在了年幼的瑞文戴尔公主头顶上。 “迫不得已，精灵之王只能封印了其中一个更为桀骜的人格，最终留下了另一个人格。这就是精灵王庭千年以来最大的丑闻。” 身为白银族裔，竟然对自己的公主也如此冷酷无情，恐怕要是传出去，精灵王庭的名声就再也洗不干净了。 “这是最根本的原因，瑞文戴尔女王的另一个人格，因为长年的压抑而扭曲，变成了疯狂而偏执的性格，在精灵之王死后，封印有所松动，每年都有一天的时间，另一个人格会浮上表面，大肆进行破坏。” 维欧莱特说道，将画面抹去。 “原本将奉若掌上千金的瑞文戴尔女王与人类的圣者联姻，也是希望格雷修斯大人能够压制住女王陛下的另一重人格，而事实上，在两人结合之后的日子里，女王陛下也再没有出现过另一个人格。” 但事实证明，越是压抑，所带来的爆发便会越严重。 “在格雷修斯消失之后，瑞文戴尔女王有过一次爆发，另一重被压抑了许久的人格出现，正值战后修整的时期，其破坏力将小半个大陆摧毁，好在那个时候四位风骑士及时出手，连同剩余的几位圣者，将其封印在精灵王庭之中，精灵王庭也自此从主物质位面脱离开来，变为现在的模样。” 维欧莱特摇摇头，似乎回忆起了当年的恐怖景象。 “从那之后，瑞文戴尔女王便将自己封印在精灵王庭，直到数十年以前，她的另一个人格突然觉醒，之后便消失不见，又在数天之后归来，身上的气息紊乱，我们对女王陛下施加了两重的封印，将她封锁在这庭院之中，但没想到，她还是利用各种方法影响到了外界。” “冒昧地问一下，瑞文戴尔女王的法则，能够将人送回过去吗？” 罗森问道，他知晓了大概的经过之后，便开始对瑞文戴尔女王为何要选择将他们送回那个时间点感到疑惑，他决定先弄清楚精灵女王的手法。 “当然不行，瑞文戴尔女王的法则，是【意志逆反】，相信你们也体验过，这法则衍生到极致，应该是【存在抹消】，而并非时间回溯，你们所经历的事情，如果不是幻境的话，那一定是某个圣遗物的力量......” 思考了片刻，维欧莱特似乎发现了什么，开口说道。 “这样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件东西，在圣战之后便遗失，如果是那个的话，说不定能做到这样的事。” 她从法则领域中取出一份卷轴打开，可以看到，上面记述了一样圣遗物的信息。 『时之笛』。 这是相当稀有的，可以干涉时间的圣遗物，使用次数只有三次，而且在历史上已经被使用过两次。 『时之笛』能够将持有者以及最多三人传送到持有者所经历过的某个特定的时间点，但持有者无法改变历史，无论怎样努力，所有的事件都会收束为原本的模样。 但被持有者拉入时间漩涡的其他人，却能够改变历史，这正是这件圣遗物的强大之处。 看到这里，罗森便大概了然了瑞文戴尔女王的目的。 她试图欺骗罗森与缇娅，让他们在过去将艾茵以各种方式带离格雷修斯身边以逃避格雷修斯在爆炸中殒没的未来。 那诡异的穿越时间的手段，想必就是『时之笛』最后的一次使用机会。 还想说些什么，但摩尔迦娜的到来，中断了三人的对话。 “女王陛下醒了。” 她说道。 正文 第六十幕.礼物 再度踏入庭院之中，那肃杀的寒意已经被冲淡，维欧莱特就如同行走的太阳，将温暖辐射到周围，缓和了冰冷的空气。 穿过院子，进入屋中，罗森便看到了瑞文戴尔女王正坐在长椅上凝神。 她身上散发着奇妙的气息，与先前那渴望破坏一切的模样截然不同，充满着包容一切的力量。 这就是真正的瑞文戴尔女王吗？ 罗森想到，看了维欧莱特一眼，这位风骑士向女王陛下行了一个礼，接着坐到了精灵女王对面的椅子上。 “让你们见笑了。” 瑞文戴尔女王开口，声音虽然与先前没有什么不同，但罗森能够从其中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威严。 “精灵王庭的阴暗之处，尽管总有一天要公之于众，但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希望能够自行解决这个污点。” “女王陛下，我有一个疑问。” 罗森开口，直接问道。 缇娅看了罗森一眼，似乎已经知道他会问什么，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制止。 “请说。” 瑞文戴尔女王平和地答道。 “我一直以为，所谓的另一重人格，其实并非您的姐妹。” 罗森说道，斟酌着词语，他知道现在所说的话在某种程度上恐怕才是精灵王庭的最大污点，但罗森决定以此为契机。 法则领域之中，那个小包裹不断散发着异样的波动，呼之欲出。 听到罗森的话，瑞文戴尔女王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 “在某种意义上，那的确是死去的另一位精灵公主，但那人格的本质应该是您伪装出来的，用以逃避现实的外衣，是吗？” 听到罗森的话，维欧莱特挑了挑眉毛，没有说什么。 “为什么你会这样理解？” 瑞文戴尔女王露出了有些僵硬的笑容，反问道。 “那么请问女王陛下，你知道另一个人格曾经做过什么事吗？” 罗森沉声问道。 “我、并不清楚她......” 瑞文戴尔女王摇摇头，表示否定。 “那么这个东西，你应该也不认识吧。” 罗森说道，将那一个包裹从法则空间中取了出来。 看到这个包裹的时候，瑞文戴尔女王有些惊讶，但随即又恢复了原本那不知所措的表情。 “这是什么？” 维欧莱特有些好奇，那包裹之中散发着令人熟悉的味道，但维欧莱特很肯定，她并没有见过类似的东西。 “这是在多年以前，一位精灵交给外界的人类的信物。” 罗森说道，将上面覆盖的粗布去掉。 那是一本书。 准确来说，这是一本上锁了的书，在封面的正中央，是一个古朴的锁链，周围辐射出无数线条，宛若太阳。 整本书都被封装在坚硬的封皮之中，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 当外面的粗布被揭开的一刻，整本书激荡出一道魔力的波纹，在庭院之中扩散。 那波动纯粹而无暇，就如同冬日的初雪。 而当瑞文戴尔女王看到那本书的时候，她猛地站了起来。 在精灵女王的胸口，一道光芒涌现。 那银色的光芒交织成型，构成了一把钥匙的模样，缓缓降落在罗森手中的书本上空。 钥匙缓缓插进锁孔中，并且开始顺时针旋转。 咔哒—— 伴随着清脆的一声，锁被打开，这本书整个漂浮起来，同时书页翻动，散发出银灰的光芒。 瑞文戴尔女王的眉间，一点亮光闪耀，似乎与书本发生了共鸣。 “这是追忆之书。” 缇娅认出了这本书的来历。 “追忆之书是圣遗物之一，能够将某一段人生灌注其中，那是包括了所有记忆，世界的影响，甚至就连时间都会收入其中，我在叔叔的藏书室里读过相关的文字。” 罗森不是很理解所谓的将人生灌注其中是什么意思，但毫无疑问地是，此时瑞文戴尔女王正在发生改变。 原本温和的精灵女王变得严肃了许多，从书页之中，无数光芒涌出，灌注到精灵女王的额头里。 上百个法阵旋转，环绕着瑞文戴尔女王，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 维欧莱特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她仿佛看出了那本书的实质，只在一旁静静看着。 最终，光芒黯淡，复杂的法阵也一个接一个消失，最后，那一本书落在地上，猛地合上，似乎又被锁住，等待着下一个使用者的翻开。 瑞文戴尔女王跌落到椅子上，扶着脑袋，看起来有些眩晕。 “原来是这样......” 精灵女王长叹了一口气，似乎从一个漫长的梦境中苏醒过来。 “你说的没错，另一个人格，的确同样是我自己，是我的阴影一面化作的人格。” 她开口答道，没有任何地迟疑。 “多年之前，我偶然接受到了来自无尽虚空的联系，那个地方名为女神圣域，借助它的帮助，我的另一个人格得以成功苏醒，支配了我的身体，同时她也将在女神圣域所见的所有东西都封存在这本追忆之书中。” 听着精灵女王的话，罗森也陷入了沉思。 “事实上，这些年以来，我都在逐步试图融合两个人格，并且已经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因为另一个人格实际上便是我的破坏冲动，就像是光与影，无法割裂，只能将其融合，然而女神圣域的出现，却直接使另一个人格爆发，占据了主导。” 而精灵女王的正常人格，却几乎全部被追忆之书封存，无法再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只在最后时刻，抑制住了破坏的冲动，返回封印之中，同时将追忆之书丢离自己的身边，等待着某一天的重新觉醒。 “这么说的话，一切的罪魁祸首，应该就是那所谓的女神圣域了。” 罗森说道，他越发觉得那女神圣域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女王陛下，您到底在女神圣域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维欧莱特说道，这个问题她一直无法知晓答案，在瑞文戴尔女王回来之后，维欧莱特只知道她曾经接触过某个东西，但具体的情况，不得而知，此时便也涌现出好奇的神情。 瑞文戴尔女王眼神有些黯淡，她沉默片刻，才开口说道。 “我在女神圣域，看到了混沌之民被封印的身体。” 正文 第六十一幕.延续 众所周知，混沌之民在圣战中被击败，由女神大人以耗尽力量沉眠的代价封印在晶壁之外，无尽虚空的某处，多年以来，虽然祂们一直想要破除封印，但最多也就只能透过精神干扰，投影降临，无法撼动封印一丝一毫。 不过，在传说之中，只知道女神封印了混沌之民，却并不知道到底将这些魔物封印在了哪里。 千年以来，邪教徒们始终在寻找混沌之民的封印地，他们相信，只要找到那里，就能够找到破除封印的办法，让这些伪神再度降临世间，“净化”一切污秽。 “这是真的？” 缇娅挑了挑眉毛，倘若真的找到了混沌之民被封印的身体，那么只要这个消息流传出去，无数势力都会蠢蠢欲动，无论是想要研究混沌之民的，还是想要解放混沌之民，甚至试图完全摧毁混沌之民的人，都将纷沓而至。 就连虹之塔与巨龙之巅那些老家伙们，甚至星辰议会都会来掺一脚。 曾经有一位智者说过，毁灭人类的不是无知与弱小，而是傲慢，这话并非没有道理。 没人知道混沌之民真正是什么，也没有人能够完全掌控混沌之民身上的力量，倘若贸然前往封印之地，很有可能招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那女神圣域外围都是具有相当历史，源自神代的残垣断壁，显得荒凉而沉寂，而核心的区域，七颗黑色的太阳在天空中闪耀，毫无疑问，那就是混沌之民被封印之后的状态。” 瑞文戴尔女王经历过圣战，自然也清楚混沌之民被封印之后的模样。 “只看了一眼那七颗黑色太阳，一直被压抑住的破坏的冲动便开始占据我的身体，我立刻觉察到不妙，迅速离开了那个地方，但依旧没办法逃脱被夺取身体的结局。” “混沌之民的身体就算被封印之后，也能够散发出很强的混沌之力吗？” 罗森确认道，如果真是那样，那么那个女神圣域恐怕早就被混沌之民污染，成为一片禁地。 “不，被封印之后的混沌之民，除非是对原本就受到过混沌之力的侵染的对象，否则是无法造成严重干涉的，而我之所以会变成那样，是因为多年以前，我与我的姐妹便是被混沌之民污染了。” 精灵一族虽然是白银族裔，可在刚出生的时候却并没有那么强大的实力，被如同神祇般的混沌之民污染也是有可能发生的，只不过，到底是谁能够在精灵王庭之内将混沌之民的污染带入其中？ 这个问题或许已经难以知晓答案，罗森在没有更多的线索之前也无法做出推论。 他想到了另一个点，那就是瑞文戴尔女王曾经说过，她原本将自己封印在精灵王庭之中，是女神圣域找到了她，才让精灵女王得以进入那里。 那么这是为什么？ 罗森问道，但瑞文戴尔女王摇了摇头。 “或许是因为我的身体上有混沌之力的痕迹，同时又身负强大实力，女神圣域才会选中我吧。” 她这个理由并没有多少说服力，因为邪教徒之中也同样有实力高强之人，他们与混沌之力的结合也更加紧密，更容易操控，如果女神圣域真的已经被混沌之民占据，那么没有道理不去选择那些邪教徒，而找上瑞文戴尔女王这个隐居多年的精灵。 恐怕要知道真正的答案，只有进入女神圣域之后才能知晓了。 “那么，现在通往女神圣域的道路是被完全封死了吗？” 缇娅问道，无论是处于怎样的力场，她都需要确保这个发现。 “我从女神圣域离开之后，那里便消失不见，再也无法找到。” 瑞文戴尔女王诚恳地说道，看不出任何作假的痕迹。 “我认为那个地方只会选择想要接近的人出现，用通常的方法是没办法搜索到的。” “这倒也算合理，既然是女神大人用来封印混沌之民的场所，拥有一些奇怪的法则倒也不足为奇。” 维欧莱特说着，一边在自己的法则空间中找寻着什么。 “其实，还有一件事。” 缇娅想了想，接着开口道。 “有关女王陛下的另一重人格，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刚才瑞文戴尔女王在拿回原本人格的同时，也将那破坏性的人格封印在了追忆之书中，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意外，她的两个人格在紧密结合的情况下是难以分离开来的，倒是那另一重人格首先进行了分离，这才令瑞文戴尔女王能够反过来将其封印。 “追忆之书能够暂时镇压她一段时间，但想要根除，还是需要时间与不断的尝试。” 瑞文戴尔女王叹息道，另一重人格不但是她的一部分，也代表着牺牲了自己使她生存下来的孪生姐妹，所以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如果女王陛下信任的话，在虹之塔倒是有高阶法师对于精神人格方面有研究。” 缇娅斟酌着词语，对瑞文戴尔女王说道。 对方隐居千年，对于外界的资讯了解应该不多，这正是一个卖人情的好机会，同时也能促成他们这一趟旅行最开始的目的，那就是争取与精灵王庭建立同盟。 “人类的世界吗，我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去过了。” 瑞文戴尔女王低头，显然是在思考其中的利弊。 是否真的有高阶法师能够治疗她的双重人格并不重要，更关键的是，这一趟离开精灵王庭的象征意义。 如若连隐匿千年的精灵王庭都出面建立同盟，那么其他势力应当也会过来打探一番，古老盟约或许真的能够重新建立起来。 既然千年之前，是由你一手建立的同盟，那么千年之后，你没有完成的事，就由我这个未亡人来延续吧。 想到了某个故去之人的身影，瑞文戴尔女王露出了柔和的表情。 “好吧，我将会离开精灵王庭，带着两位风骑士造访虹之塔，为古老盟约的再度建立而出一份力。” 正文 第一幕.斯威夫特的清晨 斯威夫特今年一百零三岁，算是中年，他早上起床之后吃过妻子做的鸡蛋与面包，便拿起了自己工具，向着工房走去。 时间还早，清晨的阳光透过迷蒙的蒸汽照射到地面上，鸟儿在枝桠上欢歌，叮叮咚咚的敲打声在街道间回响，斯威夫特很享受这种感觉。 “嘿，老斯威夫特，你今天准备做几个齿轮？” 有人向他打招呼道，语气中颇有几分尊敬。 “至少二十个，伙计，我敢打赌，这些齿轮会在两天的时间里就被抢光。” 斯威夫特答道，他的工作，或者说爱好是打造齿轮。 齿轮，机械之中最为关键的部分，也是最需要精度的部分，一个优秀的齿轮，足够使用五十年不需要更换，这样的齿轮，在他们匠人之中也是天价。 将一块粗糙而不起眼的铁块，经过数道工序加工打磨而成精密规整的齿轮，这样的过程令斯威夫特感到很是舒爽，有一种自己改变了世界的感觉。 他的工房在这坡道的最高处，那也是地位的象征，只有最优秀的工匠才能拥有那样的位置，而斯威夫特当之无愧，他用手擦了擦自己胸前的银质奖章，那是三年前工匠联盟组织的大赛优胜者才有的奖章，也是斯威夫特的骄傲。 只不过，当这位老艾尔族的匠人来到自己工房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对面的建筑物有些古怪，原本无人问津的屋子前面，竟然聚集了许多人，这些人中除了工匠之外，还有许多贵族打扮的家伙，对于工房区而言，的确是稀客。 那是泰勒的工房，那个老家伙虽然也是工匠联盟的一员，但却并非斯威夫特这样的手工匠人，泰勒立志于用机械来取代人工，在斯威夫特看来，这简直是开玩笑。 真正的零件必须依靠多年的经验与手感才能打造出来，那种机械制造出来的，只可能是粗糙的半成品，根本比不上匠人们打造出来的一分一毫！ 只不过，此刻泰勒的工房大门敞开，里面发出了低沉的轰鸣声，并伴随着人们一阵一阵的惊呼，让斯威夫特皱了皱眉，忍不住往里面窥探，想知道泰勒到底在搞什么。 “让让，给我进去......” 终于，他挤进了人群中，得以弄清楚泰勒的工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这一看，就让斯威夫特大惊失色。 原本他也参观过泰勒的工房，那里面最多的就是一些简陋的机械，就连做一个轴承都得用上好几个不同的机器，这也正是斯威夫特嘲笑泰勒的原因之一。 可现在，这工房里面根本就不复原本凌乱简陋的模样。 一台看不用途的机器，正摆放在工房的正中央，不断发出轰鸣，最终停了下来，一名艾尔族工匠打开机器的盖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根带螺纹的轴承，将其放在一旁的铁盘子里。 “各位请看，这就是最新锐的技术。” 泰勒即使在艾尔族之中也算矮小的，他摩擦着手掌，又拿起一根短小的铁棍，放入了那个机器之中，接着关上机器的盖子，在一旁一块面板上不知道按了什么，接着，机器便再度运转起来。 这个时候，斯威夫特已经凑到了机器旁边，透过透明的玻璃，他能看到机器之中正在发生着什么。 铁棍正在架子上高速旋转，而一柄钢刀，正从一旁凑近，切削着那根铁棍，钢丝飞溅，没过多久，那铁棍就变成带有螺纹的轴承，整个过程对于斯威夫特来说，就像是在看表演一般。 将那轴承取出来的时候，泰勒也正好看到了斯威夫特，对于这位老对头，他倒是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反而兴冲冲地将斯威夫特拉了出来。 “嘿，伙计，我正想去找你呢！” 泰勒说道，手搭在斯威夫特的肩膀上，做出十分亲昵的模样。 “来看看我最新的机器。” “这是什么？” 斯威夫特虽然心底不大乐意，但艾尔族最重的好奇心却迅速占领了上风，他摸了摸机器，虽然刚刚才高速运转过，但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烫，机器的表面覆盖着一层类似木漆的涂料，令触感变得滑腻许多，颇有陶瓷的质感。 机器外部三面都是厚厚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可调整支架与切削用的刀具，支架一端由一个古怪的装置连接，看起来似乎就是这个装置让支架能够高速旋转。 “这个东西叫做自动机床，是专门用来加工像这样的零件的。” 泰勒将刚刚加工完毕的轴承交给斯威夫特。 “这是......怎么会！！！” 斯威夫特刚想嘲笑一番泰勒又鼓捣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但在接过轴承，仔细端详之后，他便再也说不出那些话了。 因为在斯威夫特手中的这个轴承，精度与做工都相当优质，丝毫不逊色于一位老匠人的手艺，如果不是事先看到了这根轴承的制作过程，他甚至都不一定能够认出来这是由机器生产，而并非手工锻造出来的。 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斯威夫特试图找寻这根轴承的不足之处，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是徒劳无功的，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这是利用魔法瞬间移动到这里的。 “怎么样，这自动机床加工出来的零件相当不错吧。” 见到斯威夫特愣在那里，泰隆脸上露出了笑容，而同时，围观的群众们也发出惊叹，因为斯威夫特可是相当有名气的工匠，能够得到他的认同，就算对熟练的工匠来说也是一份荣誉。 “这、这是你制作的机器？” 斯威夫特问道，他看到泰勒摇摇头，才有些放心。 “虽然这并非我制作的机器......” 但泰勒接着说道。 “可它的制作者也的确正在现场。” 说罢，泰勒从他背后的那些人之中，请出了一位明显并非艾尔族的高大男子。 那人身穿铠甲，在一群工匠与贵族之间显得格格不入，他向着斯威夫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握手的模样。 “你好，斯威夫特大师，我的名字是罗森。” 对方悠悠地说道。 正文 第二幕.量产机 “罗森？” 斯威夫特皱了皱眉，眼前这位男子明显并非艾尔族，但区区的人类真的能够制造出这样的机器吗？ 他可不相信那些好吃懒做的人类能够有智慧去开发这样精妙的机器，斯威夫特认为泰勒是在拿自己开玩笑。 “你从哪里来的？” 以狐疑的眼神打量着这位没有露出面容，身上穿着甲胄的男子，斯威夫特问道。 在格林尼治并不缺少其他种族的人，无论是爱好贸易的菲鲁特族，还是到处都有的人类，甚至那些崇尚神秘的法师也有不少停留在这座工房都市寻找灵感，不过作为工匠同盟的大工程师，他还是对于这位第一次“见到”的家伙产生了怀疑。 要知道，格林尼治可并非只有一些简单的机械，这个国家之所以能够屹立于这一片大陆之上，自然有着其独特的强大之处，在过去的许多年之中，有来自各个势力的间谍都想要窃取格林尼治的秘密，但全部都空手而归。 眼前这位男子，怎么看都相当可疑。 “斯威夫特，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位就是来自虹之塔的使者呀。” 泰勒见到斯威夫特如此警惕，便开口解释道。 “虹之塔！？？” 这消息似乎也是第一次披露出来，在场众人听到泰勒的话之后，议论纷纷，点头称道。 斯威夫特心中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那个高傲的法师们聚集的地方会派出使者来拜访格林尼治，更没想到，法师们竟然已经将机械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这让他有些许挫败的感觉，但很快，斯威夫特便从这种情绪中恢复过来。 对于艾尔族而言，没有什么是一杯麦酒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杯。 斯威夫特摩挲着手掌，又看了看这一台机器，才接着开口说道。 “我、我当然知道虹之塔，对，虹之塔的使者，那么你带来这一台机器是想要做什么，与工匠同盟交易吗？” 好奇心是艾尔族的天性，被这台自动机床所吸引的斯威夫特嗅到了这其中的阴谋意味，他清楚这台机器的价值，所以对罗森的目的感到疑惑。 通常来说，拜访格林尼治的人都是想要委托这里的工匠大师们打造特定的装置与设备，但带着设备过来的造访的人，从这座建成之后就几乎没有。欢喜冤家：校草恋上女汉子 “说是交易倒也不过分，不过我想我们可以之后换一个地方讨论。” 罗森摊开手，示意了一下周围的群众们。 “那我就在我的工房等着！” 斯威夫特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做什么，留下一句话便挤出了人群，转头回到了自己的工房。 然而这件事的影响并没有那么快消失，整个早上，斯威夫特都沉浸在一种躁动不安的状态之中，就连平常最能平复心情的锻造，都无法让斯威夫特静下心来。 等到中午的时候，这位大工程师终于忍不住还是离开了工作台，准备去泰勒的工房问个清楚。 但等他打开大门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位罗森正与泰勒一起站在了自家的门口。 “我们正准备去找你呢，伙计。” 泰勒说道，露出了笑容。 “我就知道你们这个时候会来。” 斯威夫特带着有些尴尬的笑容应道，随即退后，让两人走进自己的工房。 他的工房相当整洁，所有的材料与工具都有序摆放，显出主人一丝不苟的个性，斯威夫特指了指一张空空如也的桌子说道。 “没什么休息的地方，就坐在这边吧。” 他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了几个做工粗糙的木酒杯，倒了三杯麦酒端到桌上。 “啊，麦酒，斯威夫特你可真是个天才。” 泰勒见状立刻笑得更开心了，在艾尔族的礼仪中，主人给予客人一杯麦酒是表示相当欢迎的意思，这至少表示过去经常对自己嗤之以鼻的斯威夫特已经对他有所改观。 灌了一口麦酒，泰勒随即说道。 “你也看到了，这位罗森先生虽然代表虹之塔前来访问，但他所带来的这一台机械，确实是具有相当的工艺水准。” 斯威夫特听到泰勒的话，点点头，叹息般说道。独宠旧爱，总裁的秘密 “这台机器实在是太过于超前，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批量生产出精度如此高的零件，如果不是因为只有一台，那么我都有理由怀疑我们这些工匠们就要失去存在意义了。” “咳咳，事实上” 罗森这个时候出声打断了斯威夫特的话。 “那一台机器只是一台量产机，这样的机器，我们已经生产了接近一千台。” “什、什么！！？” 斯威夫特猛地一拍桌子，差点没有让桌上的酒杯都倾倒。 “一千台！！？” 很快，他又反应过来，缓缓坐下，怅然若失。 “你们到底是什么势力，虹之塔怎么可能会对机械制造有这么深的研究？” 斯威夫特问道，他认识几名在格林尼治从事研究的法师，也能够得到一些最新的魔法研究成果，虽然虹之塔最近在魔导器的机械化上面有一定的成就，但想要达到今天斯威夫特所见的程度，远远还不够。 所以要不然就是虹之塔实际的研究程度要远远超过表面上所看起来的，要么就是这名罗森除去虹之塔以外，还有着另外的身份。 “伊斯鲁尔，不知道斯威夫特大师有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罗森幽幽地说道，令工房里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好几度。 “伊斯鲁尔我在古籍上看过，记得应该是亡灵的国度等等，难道说！！？” 斯威夫特摸着下巴思索道，却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猛然站起来，向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泰勒，你早就知道吗？”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同胞，泰勒苦笑着，摊了摊手。 “别慌，伙计，我刚开始知道的时候比你反应更加激烈。” 斯威夫特听到泰勒的话，后退几步，警惕地盯着罗森。 伊斯鲁尔，那是亡灵的国度，已经从主物质位面隐没多年，而眼前这名高大的男子，则很有可能是来自那个国度的家伙！ 正文 第三幕.演示 斯威夫特相当紧张，冷汗从他的额角渗下来。 他从未与亡灵面对面过，实际上，斯威夫特的战斗能力恐怕也就只限于抡锤子这种程度了。 格林尼治的治安部队虽然在大路上都赫赫有名，但对于他这种工程师而言，却并没有多少时间花在提升自己的实力上，所以，青铜阶的斯威夫特此刻感到如芒在背。 “不用紧张，斯威夫特大师，我并没有恶意，准确来说，我依旧是代表虹之塔的使者。” 罗森说道，有太多人听到亡灵的名字就觉得那是极端邪恶的存在，即便是在格林尼治这种圣堂势力薄弱的国度，人们也依旧怀抱着这样的刻板印象，他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展示出了虹之钥，只要是对虹之塔有一定了解的人，对于这个证明都不会感到陌生。 也正是看到了这个虹之钥，斯威夫特才稍微放松了一些，没有直接叫来治安部队。 “亡灵不是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了吗，为什么现在又重新回来，你们是想要fù hóu吗？” 斯威夫特问道，他很快就想到了那一台自动机床，如果说伊斯鲁尔能够大批量制造这样的机械，那么其生产力简直难以估量，许多只存在于设想中的方案，实现起来也不是难事。 “fù hóu？不不不，我可没有那么无聊的念头。” 罗森摇摇头，接着说道。 “我这一次来到格林尼治，是想要在工匠同盟上再度缔结古老盟约，共同对抗混沌之民的入侵。” “混沌之民？你在开什么玩笑，那些家伙不是早就被封印在无尽虚空里了吗？” 斯威夫特觉得罗森的思维很奇怪，他活了上百年，完全没有设想过罗森提到的情况，对于艾尔族的工匠们来说，什么混沌之民和圣战都是上一个时代的玩意儿了，他们只专注于眼前的零件之中。 “最近混沌之民和邪教徒躁动不安，你们难道就没有关心过这片大陆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罗森倒是有些奇怪，他最开始接触泰勒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情况，似乎对于这些艾尔族的工匠大师们而言，机械与齿轮就是一切，而对于外界，尤其是格林尼治之外发生的事，他们几乎没有什么了解。钱荼无量[重生] “那和我们无关，战争与hé píng，对于我们不过是敲击的是刀剑或者铁桶的区别罢了。” 斯威夫特答道，看来是真的一点都不关心混沌之民的事。 罗森想了想，觉得再这样下去对话很容易陷入无话可说的境地，便决定转移话题。 “混沌之民的话题先放在一边，我这一次来，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普及我的这一台自动机床。” 格林尼治是工匠的城市，这里有着整片大陆技艺最为高超的工匠们，如果让自动机床在这里普及，那么便能够瞬间将文明拉入工业时代，诸多罗森在伊斯鲁尔限于生产能力与工艺水平的物品，都能够得以实现，这也是罗森之所以会先拜访格林尼治的理由之一。 然而这句话刚说出口，罗森就看见斯威夫特与泰勒立刻瞪大了双眼，原本不耐烦的情绪一扫而空，直接凑了上来，完全无视罗森来自伊斯鲁尔的亡灵身份。 “你是说真的吗？太好了，罗森先生，我愿意tí gòng最大限度的帮助！” 面对两人的热情，罗森耸肩，稍稍后退了一点。 “首先，我要先让你们彻底了解一下这一台机器。” 说罢，罗森直接从法则空间中取出了一台小型的自动机床，放到工房的空地之上。 同时，他也准备了一份设计图纸，递给了斯威夫特。 “这是自动机床的设计图纸，相信不难理解这其中的构造，你们很性 欲n，因为你们两位应该是格林尼治的工匠中最早见识到这份图纸的人。” 罗森耐心地等待两人吵吵嚷嚷地浏览完设计图纸，看到斯威夫特与泰勒涨红了脸。 “对于表面工艺的处理怎么能想到那样的办法？” 恶魔老公太难缠：独宠野蛮妻 “六个转动轴，这简直前所未有的大胆设计！” “等等，最关键的部分是到底要怎么让那台机器像那样自己动起来，单纯依靠魔法，真能做到那样精细的操作吗？” 他们虽然能够很快理解机床大部分的操作原理，但唯独如何令机床自动运转，怎么想都无法明白。 即使泰勒曾经操作过那一台自动机床，但也只是依照罗森的指示进行的简单设置，更进一步的原理，他也并不清楚。 “这就是这一台机床的强大之处，也是我将要在格林尼治推广的另一样东西。” 罗森说着，来到了那一台自动机床的面前，在那一块黑色的操纵面板上按动了几下，一个投影画面便自操纵面板上浮现出来。 “这是这一台机床的控制台，不但可以对其进行简单的直接控制，还能够以此为接口，将提前设置好的操作步骤输入进去，比如” 他随意移动手指，选中了其中一个模板，轻轻一点，顿时一大串符文便涌现出来，占据了斯威夫特与泰勒的视野。 他们认识，这些文字是法师们施法所使用的符文，作为工匠大师，他们自然也有一定的魔法造诣，但仅仅用来制作附魔道具与魔导器而已。 可眼前的符文排列方式却十分古怪，并不像过去他们所见到的那些法阵一般呈圆形散射，倒是如同书籍一般的横向排列，并且参差不齐，乍看之下一片混乱，但仔细观察，却会发现这些符文正以一个相当别致的规则排列着，充满了异样的美感。 “这是什么？魔法吗？” 斯威夫特问道，他也会使用魔力，但这种力量几乎难以受到精细的控制，更别说像今天早上那样控制这些切削dāo jù制造出那样精致的轴承。 “这的确是魔法，是控制这一台自动机床制造出那一根带螺纹的轴承的魔法，但与你们印象中的魔法应该说有很大的区别。” 罗森说道，然后随手一拉，这一个面板关闭掉。 “我更愿意称其为，魔法程序。” 〔https:〕 正文 第四幕.集成开发环境 工房都市格林尼治，如果第一次见到这一座城市的人，一定会为他所见到的景象所震撼。 烟囱林立，煤炭和魔法锅炉燃烧的烟雾缭绕，房屋参差不齐，各种招牌五光十色，致密的建筑群落呈网格状分布在这一座不大的城市里，充满了工业时代的气息。 而最令人惊叹的，则是这一整座城市都是建立在一头轰隆作响的巨大机械野兽背上。 就如同那些传奇小说中，建立在巨大海龟背上的海岛城市一般，格林尼治矗立在这头野兽的身上，野兽的八只机械腿不断冒出蒸汽，以一个错乱而又蕴含规律的方式缓缓移动着，这移动速度时快时慢，但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却丝毫感受不到任何震动。 实际上这座城市并没有随意在原野之上移动，而是遵循着一个既定的轨迹，环绕着一片湖泊移动，或许建造这座城市之人的初衷就是想让艾尔组的机械技术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而并没有考虑过为何要让城市动起来这个问题。 无论如何，在两天前从虹之塔来到这座城市的罗森，现在正在与几位工匠大师们交流有关自动机床的经验。 “这台机床的制作工艺说实话还只是熟练工匠的正常水平，远不及工匠大师的精心制作，我认为问题出在本身的制作上。” 斯威夫特说道，他灌了一口麦酒，面色微醺。 罗森点点头，确实，这一台机器在伊斯鲁尔加工完成，各项零件的精度并不高，所以连带着成型之后的机器制造出的零件也有一定的精度误差。 “那么斯威夫特大师的意思是？” “给我一周，不，五天的时间，就能够把这些核心零件打造出来，到时候，这一台机床的精度一定能提高好几倍。” 斯威夫特拍拍胸脯说道，自信满满。 “只不过，这个魔法程序实在难以理解，我们的魔法造诣不高，恐怕没办法自如地操作这一台机器。” 泰勒面露难色，他现在知道了，如果想要使用这一台自动机床，那么必须要掌握魔法程序的使用方法，而这似乎涉及到对于魔法的掌握，这对于泰勒这样的对于魔法了解不多的人来说，实在是有些困难。 “没关系，我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已经准备好了。” 罗森从法则领域中又拿出了两枚暗色的结晶交给两位工匠大师。 “这是移动终端，你们可以认为是一种通讯工具，不过它的用途远不止如此。” “哦，我知道，这是移动终端，我看见广场里那些法师们好像有摆弄这个。” 泰勒对于这类新鲜玩意儿还是颇为感兴趣，只不过那些法师们死活都不肯给他看，还说这是托着关系高价收购来的，将其视为珍宝。 在教授了两人如何启动，在斯威夫特的惊叹中指导两人进行了一些基本操作之后，罗森点开了位于他们屏幕右上角头像里的一个选项。 “这是最新版的移动终端，与原版相比，除了界面设计改进了之外，最多的就是加入了这个开发者模式。” 罗森说着，点击那一个扳手图样的按钮，整个论坛的界面一变，成为了顶部有诸多操作选项，中间则是一片空白的模样。 一个光标，正在空白屏幕的左上角闪动。 “这是什么，能够输入日志的地方吗？” 泰勒之前已经知道一些有关移动终端与论坛的知识，但此刻眼前的界面依旧让他感到一脸懵逼。 “准确来说，这个应该叫做集成开发环境，当然，你们也可以叫它移动终端的开发模式。” 罗森说道，使用虚拟键盘，在屏幕上敲击出一个单词，那是通用语里代表“显示”的词。 随后，他又打出一句简单的问候，然后点击了上方那众多选项中的一个。 画面顿时一变，黑色的屏幕上随即显示出了那一句话出来。 按下退出，界面再度变回原本的模样，这一系列行动乍看之下很简单，但泰勒却敏锐地觉察到了其中的奥妙之处。 “这难道代表，只需要书写普通的话语，就能够让这些东西变成移动终端里的，呃程序？” “没错，这正是这个开发模式的作用。” 罗森点头道。 最初的魔法编程的确需要对魔法符文有很深的了解，同时对于法术模型，基础魔力流动理论也要有一定的认识，甚至对于作为载体的魔力结晶也得略知一二，门槛很高，这正是罗森最开始使用的编程方式。 之后，在格兰蒂亚的帮助下，罗森将其进行了改良，通过将诸多符文组合的模式，开发出了第二代的编程语言，到这里，实际上只需要牢记符文的用法和规则就能进行魔法编程了。 而现在这一代，则是罗森将常用的操作都封装成了固定的词句，这些词句可以调用符文，按照规定好的方式启动魔法，到这里，魔法编程的门槛已经大大降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是识字的人，经过一定时间的学习，就能够掌握这一门技巧。 罗森清楚，单纯依靠法师们的研发能力，并不足以让移动终端以及其背后的网络飞速发展，正如同上一世，最开始仅限于军方和大学校园里的局域网，只有将编程的门槛降低，让更多有想法的人加入到编程大军中来，才能令这个产业高速发展。 从罗森的角度来说，这个世界的生产力实在是太过落后了，即使有着魔法这种超现实的力量，但一直被法师们束之高阁，而神术同样也不为大众所知，简单来说，这些力量就完全没有放在提高社会整体进步上来。 这其实也不难理解，在这种封建制度占主导地位的世界，让普通百姓能够解放双手，那么贵族领主的权威自然就容易受到挑战，所以更多的人会选择愚民的政策，再加上一直战乱不断，如果不发展武力那么很容易就被灭国，自然没有多少人会将心思放在改善民生的问题上了。 而罗森就是要从根本上改变这一切。 正文 第五幕.推广 在上一世，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实际上进行了三次工业革命的成果。 第一次是以蒸汽机的发明为标志的机械工业革命，将原本需要人力与畜力的工业以机械取代，极大解放了生产力，也催生了阶级分化。 第二次则是内燃机与电力的普及，将机械化生产推向了高峰。 第三次，则是互联网与电子产业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世界正式步入信息时代。 而根据罗森的判断，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大约处于第一次工业革命后期的程度，在很多地方，蒸汽机已经开始大量使用，对于没有钱购买各类魔导器的农场主们，蒸汽机虽然故障繁多，效率也不高，但胜在便宜。 整片大陆上的蒸汽机有八成以上都是产自格林尼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就是工业革命的中心，也正因此，罗森才会选择先来这里进行新一轮的变革。 这个世界的石油资源并不算丰富，所以罗森也没死脑筋地直接发展内燃机，而是选择将其改良，以能够稳定输出的魔力驱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直接跨越了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时代。 而互联网与通讯产业则是罗森现在大力发展的内容，与此同时的还有重工业，伊斯鲁尔的浮空战舰已经成功下水，就等着主物质位面普及工业之后的大批量生产。 在第一次圣战的时代，面对汹涌潮水般的混沌魔物，秩序文明只能依靠那些强者来抵御入侵，而在现在，整个世界的平均战斗力相比较于以前来说大大降低，短时间里也不可能令整体水平迅速提高，所以罗森只能另辟蹊径。 “这是开发模式的使用手册，里面包含了常用的语句的释义以及使用范例，并且附带了几个是示范的程序代码，我认为以两位大师的水平，不用一个月就能够掌握这其中的大部分使用技巧。” 罗森拿出了两本厚厚的书籍，封面以朴素的字体印着的字样。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就和传说中的神谕一般！” 斯威夫特惊叹道。 在神祇们还未陨落的时代，祂们有着一句话便能创造法则的力量，那也被人们称为神谕，是无上的权柄。 此时罗森的编程，同样在某种意义上做到了言出法随，这是近乎神明的力量。 “等等，这样强大的力量，不可能只单纯用在这自动机床上吧？” 泰勒首先产生了疑问，他虽然才刚刚接触移动终端与魔法编程，但是却隐隐能够感受到这些发明并非完全体，而更像是某种更大的变革的前兆，他想到了许多，但泰勒不能肯定。 因为他不知道理由。 为何罗森要将这些技术传授给他们，要知道，在专利制度已经出现的格林尼治，这种发明倘若直接申请专利，那么便能获得无法估量的利润，光是专利授权费用，都足够让罗森成为大陆上数一数二的有钱人，然而他却将这些无私地分享了出来。 “当然，事实上，如果计划没有出现意外的话，编程的知识将会在几个魔法学院进行试点教授，而自动机床，我也准备依靠两位的权威在格林尼治进行推广。” 罗森答道，那理所应当的模样让泰勒与斯威夫特都感到疑惑。 “你真的要推广这个？要知道，如果申请专利的话，这可能让你大赚一笔！” 斯威夫特说道，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水。 “两位，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了，我之所以会到访格林尼治，是因为想要与工匠同盟缔结契约，共同抗击日益壮大的混沌势力，至于这些技术，都是我体现的诚意。” 罗森说道，将话题成功引回了正轨。 “如果你们停下手中的锤子，好好聆听一下外界的声音，你们就会发现这个世界已经悄然改变。” 罗森操纵移动终端，将之前收集的各种混沌之民引发的灾祸记录的影像在两位工匠大师眼前播放，看着那些凄惨的影像，就算是两位对外界漠不关心的工匠大师，也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如果这样的灾祸发生在格林尼治” 泰勒能够从影像中看到那些混沌魔物与混沌之民投影的破坏力，他很清楚，如果在格林尼治发生这样的灾害，那么所带来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不过，光是这样并不能使其他的工匠们信服。” 斯威夫特说道，实际上，就算是他此时也不能完全相信罗森所展示的影像中那些事情，只是由于罗森诚恳的态度，他才会相信这个亡灵。 “邪教徒在各个国家都进行暗中破坏，格林尼治说不定也有邪教徒渗透。” 罗森紧接着说道，克里斯汀王立学院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即便是法师也有可能因为力量的诱惑而堕落，他没有理由认为艾尔族一定能够在混沌之民的低语面前坚守。 “真可怕，我的女神。” 泰勒抹了一把汗，他倒不是觉得在格林尼治真的有混沌之民的信徒，但只要联想一下那样的可能性，就令人胆寒。 “所以，我需要拜托两位推广这自动机床与魔法程序，倘若真的有邪教徒混在格林尼治，那么他们见到这些先进机械在人群之中普及的话，一定会出手阻挠或者试图窃取这些技术，到时候，我们就能将其一网打尽。” 这也是罗森的最后一个目的，借由在格林尼治的正式登场，向其他的势力昭告古老盟约的缔结，同时引蛇出洞，将潜伏在格林尼治的邪教徒清扫出去。 “可是推广的话需要时间，短时期内想见到效果，很有难度啊。” 泰勒摸了摸下巴，有些为难。 想要推广新技术不光需要金钱和人脉，时间也是必不可少的一个因素，更何况像自动机床这样前卫的发明，人们更需要时间来接受。 “除非我们申请举办那一个。” 斯威夫特说道，意味深长。 “等等，老伙计，你说的是那个？” 泰勒立刻变了脸色，惊讶地看着斯威夫特。 罗森对于两人说的话一头雾水，不过很快，斯威夫特就向他解释清楚了。 “能够让新的发明迅速为所有人知晓的方法，那就是重新开办万国博览会。” 正文 第六幕.万国博览会 所谓的万国博览会，当然不是指的真的有一万个国家来参加的展会，而是属于格林尼治特色的，展示最先进工业成果的博览会。 在万国博览会上，艾尔族的工匠们会将自己发明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拿出来供其他人体验，这也是某些默默无闻的工匠们一飞冲天的机会，而且，博览会还会招揽来自整片大陆的诸多势力参加，很难想象在遥远的时代，还会有菲鲁特族，艾尔族，人类，灰烬，甚至精灵与巨龙都坐在一起讨论机械结构的场景。 然而根据泰勒的说法，万国博览会在圣战期间因为战争而停滞，到了战后也仅仅开办过一届，之后便因为秩序阵营的内部纷争，诸多种族的退居幕后而不了了之。 多年以来，重新开办万国博览会一直是艾尔族的夙愿，但没有任何一次工匠同盟的会议上，这个决议能够拍板实行。 久而久之，艾尔族也就开始不问世事，只沉浸在自己的敲敲打打之中。 “你是认真的吗，斯威夫特？” 泰勒手有些颤抖，这并非因为紧张，而是激动，他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再度看到万国博览会的召开。 那是在他小的时候就听闻过的长辈的梦想，那盛况令泰勒心驰神往，以至于不断努力，成为了工匠大师。 但转念一想，泰勒又有些不安。 “万国博览会可不是什么小孩子的游戏，就算我们同意，但工匠同盟的其他人会同意吗？” 工匠同盟顾名思义，便是格林尼治拥有工匠大师头衔的匠人们集结而成的一个组织，同时也是查兰德尔共和国的权力中枢，目前总共有五十七名工匠大师身处工匠同盟之中，他们就如同泰勒以及斯威夫特一般，终日沉浸在自己的工房之中，醉心于研究。 “同盟每个月会召开一次常规例会，下一次会议就在一周之后，我们可以在那个时候提出来。” 斯威夫特说道，他也表情凝重，知道这件事的困难程度。 他和泰勒在工匠同盟中的地位一般，无论是资历还是话语权都比不上那些老牌的工匠们，倘若是过去，这是斯威夫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论自动机床还是这个魔法程序，对于艾尔族以往的发明而言都是超越时代的创造，我认为这足够打动那些老家伙们，召开万国博览会。” 将最后一口麦酒饮尽，斯威夫特信誓旦旦地说道。 “泰勒，我对于这些自动机械了解不多，但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投入了巨大的研究，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这台机器对于这个时代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吗？” 泰勒听到斯威夫特的话沉默了，他思考许久，才将自己杯中的麦酒灌入口中，高声说道。 “好，我们就干他一票！” “那么两位，你们确定要推进万国博览会来普及这一台自动机床吗？” 罗森见两人已经聊得差不多了，便开口问道。 “当然，我需要用几天吃透图纸，重新造一台精度更高的机床，到时候，一定能亮瞎那帮老家伙们的狗眼。” 斯威夫特信心满满，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去工作台上开工了。 “那正好，我这里其实还有几张图纸......” 罗森掏出了几份图纸，这些都是他利用赫克托与法雷尔那两个人形计算机绘制的设计图，碍于伊斯鲁尔的生产能力和制造工艺而没有办法实现。 “等等，这个构造是......”“天呐，这大胆的设计！” 斯威夫特与泰勒摊开设计图的瞬间，就觉得这几天他们是不用睡觉了。 ...... 罗森回到旅馆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虽然这次是作为虹之塔的使者到访，但并没有太过声张，仅仅通知了一下工匠同盟的几位轮值主席，理论上，他正式在格林尼治亮相应该是在一周后的每月例会上才对。 所以他居住的地方也仅仅只是稍微好一些的旅馆而已，罗森这次是一个人行动，因此只要了一个安静的房间。 他回到房间，随意点开了自己的移动终端。 论坛的帖子一条条刷过，聊天群里的信息仅仅一个小时没看，就已经显示爆满。 罗森点开消息记录，发现有好几个聊天群在闪动。 【移动终端问题反馈群】-999+ 【遗忘之名书友群】-999+ 【大集市讨论群】-999+ 【亚特拉斯国家地理论坛水友群】-999+ 【管理员事务群】-999+ 【克里斯汀王立学院新生交流群】-999+ 这些都是有关移动终端与论坛的聊天群，除去第一个群里是反馈有关使用中的问题错误以及功能不足之外，剩下的聊天的内容也都大同小异，多是莉莎这种话痨在群里疯狂闲聊，时不时还用最新制作的表情包斗一斗图。 基本上重要的问题，论坛的技术维护人员会直接私聊罗森，所以群里的内容他也就不太关注，就算有些人不知好歹，散布一些不良信息，也会有伊斯鲁尔那些不需要休息的灰烬管理员们迅速送上一份群内禁言套餐。 因此罗森直接看向下面的私聊部分。 【莉莎.阿玛迪乌斯】-15 【兰顿.路德维希】-3 【卡修.塞巴斯蒂安】-5 【格兰蒂亚.尤利西斯】-6 【爱兰德尔.斯卡雷特】-1 ...... “咦？” 注意到最后的几条信息，罗森感到有些好奇。 因为记忆中，这好像是爱兰德尔第一次用移动终端的私聊功能给自己发信息。 罗森随即将那些群聊都先放在一旁，先打开了爱兰德尔发过来的信息。 【礼物我收到了，谢谢。】 很简单的一句话，是之前罗森将虹之塔的那一对耳环以快递送过去之后得到的回应，一如既往地有着爱兰德尔本身简洁淡然的风格。 不过罗森记得，自己在从精灵王庭返回虹之塔后，就将礼物送了过去，如今三天之后爱兰德尔才回复过来，不知道是不是中途发生了什么意外。 罗森于是便开始思考着快递的流程是否还需要改进，却全然不知道，爱兰德尔实际上是纠结了三天，才酝酿发出来的这一条信息。 正文 第七幕.海德格大师 格林尼治的清晨来得很早，蒸汽氤氲之中，各家店铺陆续摆出了招牌，整座城市逐渐苏醒过来，又开始了敲敲打打的日常。 城市广场上，来自各个地方的人都在这里寻找着机遇，他们或者手中握有发掘自大陆各地的珍宝，或者怀抱自己多日研发的心血，渴求着能够将那些东西卖一个好价钱。 这就是这座工房都市的日常，多年以来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在这不变的日常中，一辆蒸汽马车驶过，发出聒噪的声音，令几位过客微微皱眉，但看到马车上的纹章之后，又不敢再说什么。 那是工匠同盟的工匠大师的马车。 蒸汽机轰鸣，穿过街道，抵达了广场一侧，一个颇为壮观的建筑物前。 这个建筑物形状颇像一个螺母，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但没有什么路人会驻足观看，因为他们都知道，这里是工匠同盟的总部。 马车停靠在建筑物的门前，那里是一名艾尔族的工匠正高举着扳手的塑像，整体由青铜打造而成，栩栩如生，展示了艾尔族工匠们高超精湛的技艺。 从车里，走下来一个身穿贵族礼服的艾尔族老者。 他个头不高，仅仅到人类孩童的程度，手脚都很短，看起来有些臃肿，正是一般艾尔族的体型。 老者戴着单片眼镜，头顶礼帽，手中握着一根光亮的拐杖，看起来就像是一位老绅士的模样。 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打开看了看时间，随后满意地点点头，才开始往建筑物里走去。 不过他刚走两步，就看见另一辆蒸汽马车开过来，从上面，走下来三人。 两名艾尔族男子都是他所熟悉，而那位明显并非艾尔族的高大男子，这位老绅士倒是也有所耳闻。 看着三人从一辆马车上下来，老绅士皱了皱眉，然后出声叫道。 “斯威夫特，你和泰勒得注意点形象。” 他看了看两位工匠大师，身上的衣服还是工作时候的粗布工作服，上面满是油污，看起来脏兮兮的。 “早上好，海德格大师。” 泰勒行礼致意道，这位海德格大师便是轮值主席之一，在格林尼治颇有声望，也是他们今天要重点说服的对象之一。 “听说你们最近在一起鼓捣什么东西，我记得你们两个之前不是关系不太好的吗？” 海德格问道，看着斯威夫特与泰勒此刻宛若亲兄弟的模样，他倒是有些不解。 他明明记得泰勒与斯威夫特虽然工房就在对门，但两个人交集很少，就算是在每月的工匠同盟例会上，也几乎没有什么对话，在少数几次对话之中还发生了争执，所以海德格还以为这两个人关系很差。 “不，我现在和斯威夫特大师可是最好的伙伴，对吧。” 泰勒拍了拍斯威夫特的肩膀，令这位老工匠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 相比起泰勒，斯威夫特明显属于那种不善于言辞的人，对于海德格，他仅仅怀抱有最基本的敬意而已。 “那就好，希望今天你们也能有出色的报告。” 海德格哼了一声，接着便自顾自地走进了建筑物之中，期间仅仅瞥了罗森一眼，没有再说更多。 “他是轮值主席之一，为人比较好面子，其他方面倒是不错。” 泰勒小声向罗森解释道。 “我们快进去吧，既然海德格大师已经到了，那么就代表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今天可不能迟到。” 三人快步向前，经过长廊来到一处巨大的会议室，进去的时候，可以看到这里已经落座了许多人，而且有些出乎罗森的意料，会议室里的人并非全部都是艾尔族，有不少人类甚至菲鲁特族都在座位上低声讨论着，罗森这样的存在出现在这里，也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 依靠强大的感知力，罗森大概也弄清楚了这些人的身份，除去有几个的确是异族的工匠大师之外，剩下的基本都是与格林尼治有商业往来的商人代表。 这些商人代表们就定居在这座工房都市，每月也会受到邀请参加工匠同盟的例会，以了解来自格林尼治最新的技术，同时向总部传达，以决定是否要投资某项技术。 而工匠大师们与一些有突出技术的工匠，则会在这里通报一下每个月的研究进度，一方面是交流学术，一方面则是争取更多的投资。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里倒是和罗森上一世的大学教授拉拢研究经费有异曲同工之处。 他们坐下后没多久，随着一声悠长的钟声，会议也正式开始了。 首先是轮值主席们通报了一番最近城市里需要注意的事，然后便从第一位工匠大师开始进行成果的汇报。 有些人的汇报很简单，仅仅几句话，有的人却很长，持续了接近一刻钟，那些简单的人大多是研究没什么进展或者研发周期很长，而复杂的人，一般是刚立项或者已经基本完成的。 期间夹杂着几名普通工匠的发表，可以看出，他们大多十分紧张，成果也有些粗糙。 商人们与其他工匠大师时不时会私底下议论，可以看出有好几个工匠大师应当算是热门人物，他们的发表时间不短，反响也比较热烈。 从这里，罗森大概也了解到了格林尼治的技术水平，的确是正处于蒸汽时代后期，由于石油等燃料的缺乏，所以动力技术在某种意义上停滞不前，不擅长使用魔法素材的艾尔族，此时的科技进步的确是陷入了瓶颈。 即便是受到欢迎的几位工匠大师，他们的课题也多是替换材料或者改进结构这类改良性的研发，实质上的创新发明寥寥无几。 而在一位将蒸汽机对于灌溉的应该改进了效率的工匠大师发表之后，便到了泰勒发表的时间。 “咳咳，这一次，我是与斯威夫特大师一同发表的。” 听到泰勒的话，台下顿时涌现了许多窃窃私语，大多也是同海德格一样，对于两人突然的合作感到疑惑，不过这些低语在泰勒说出自己课题的时候，便消失不见了。 “我们的课题是，自动机床与魔法程序在工业生产之中的应用。” 正文 第八幕.亮相 听到泰勒的话，会场里一时有些安静。[随_梦]ā 倒不是那些工匠大师们震慑到了，而是因为他们有些无法理解泰勒所说的话。 无论是自动机床还是魔法程序，对于这些工匠大师们都是十分陌生的词汇，属于分开来每个词都知道，但连起来就意义不明的单词。 所以他们保持了沉默，没有妄议。 毕竟曾经出现过有人在他人宣读时候出声质疑，最后却被现实打脸的例子，所以在听完报告之前，大部分人都还是抱持着好奇的态度的。 泰勒接着开始宣读他与斯威夫特合力撰写的报告，其中详细介绍了自动机床这一能够在短时间内大量精准地加工几乎所有类型的零件的机械，而对于魔法程序，报告仅仅对其在自动机床中起到的作用做了介绍，并没有对其中的原理构成之类的细节进行阐述。 宣读报告的过程中，会场十分安静，落针可闻，无论是艾尔族的工匠大师们，还是那些寻找商机的商人们，都为其中的内容感到震惊。 能够在短时间内大量精准地加工几乎所有类型的零件，这简直是他们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要知道，精度与效率总是工业产生中难以权衡的，人们当然需要更高精度的零件，但这样的零件至少也得纯熟的工匠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手工制造，价格高昂，并非所有人都能购买得起。 商人们为了降低成本，只能使用稍次一些的零件，从而导致在使用的过程中，总是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令他们头疼不已。 “请等一下，泰勒大师，你所说的都是已经实现的？还是说这只不过是你的设想？” 一名工匠大师问道，他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听错了，那或许只是泰勒的新课题，而并非已经完成的成果。 “这些都是已经实现的。” 泰勒答道，平铺直叙，却令会场内掀起了一阵波澜。 “这怎么可能，他是怎么做到的？” “精度怎么保证统一，就算是工匠大师，也需要最后进行检验和修正才能达到，交给机械实在太过可疑了。” 未来通讯 “那个魔法程序，我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要利用魔法来实现工业生产？这消耗也太大了吧，要知道，那些法师们可都是势利鬼，要价满天飞。” “如果真的能实现，那岂不是说只要随便一个没有经过锻炼的普通人都能制造出精密的机械，那么工匠大师的权威如何保证？” “泰勒和斯威夫特是从哪里学会这些东西的？我记得他们的魔法水平并不算高才对。” “这样的机器，成本到底需要多少？” “不知道是独此一台的原型机，还是说能够量产的机械？” 猜测，质疑，更多的是惊讶，但最后，所有人的目标都指向了一个，那就是实物。 理论上，在这个会议中仅仅只做报告阐释，并不会实际演示，不然会议的时间就要被无限延长了，人们大多只是在会议结束之后，找上感兴趣的课题，去对方的工房之中详细查看。 但也有少数情况，比如像泰勒现在这样，引起了巨大争议的课题，工匠同盟的轮值主席便可以要求他现场演示以验证真伪。 “泰勒大师，你是否携带了那一台机器来？” 轮值主席塔格奥说道，他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带着一副眼镜，即使在工匠大师中也是辈分颇高的人物。 “我带来了。” 泰勒答道，又令其他人议论纷纷。 竟然随身携带了这一台机器，看来泰勒的确是自信满满，这令众人的期待越来越强。 “那么可否请你展示一下这一台，呃，自动机床，让我们看看这台机器到底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神奇？” 塔格奥询问道，他自身也相当好奇，才会动用轮值主席的这一权限。 “当然。” 斗尊 泰勒说着，来到了会议厅的正中，从储物指环中将一个巨大的铁盒子取了出来。 这铁盒子上半部分四面都是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复杂的机械装置，其中一面有一块黑色的面板，整体来看，这台机器除了长相古怪之外，并没有什么出人意料之处。 “这就是自动机床？” 海德格问道，微微皱眉。 他知道有些工匠大师的确也在从事类似机械的开发，试图以机械代替手工，但他们的那些机械都十分简陋，大多还只在设计图阶段，而泰勒展示的这一台，除去外表看起来更有设计感之外，似乎平平无奇。 “是的。” 泰勒没有多解释，随即开始进行演示。 他将一根铁棍放入其中固定住，接着点了点那一块黑色的面板，散发着辉光的操作界面便浮现出来，令看清楚了的几位工匠大师发出轻微的惊呼。 因为这个操作界面明显是由魔法构成的，但他们却丝毫没有感受到来自泰勒的魔力波动，这代表这个界面不是泰勒自己构筑出来，而是这一台机器自动生成的。 这已经算是十分高级的魔导器了，寻常人难以接触得到，甚至就连工匠大师们都不一定能从法师那里买到这种级别的魔导器。 有些人心中已经有了定论，泰勒这一台机器的造价势必十分高昂，用来生产普通的零件，恐怕会得不偿失。 按下启动键，自动机床便开始运转，在众人的注视下，铁棒在机器的带动下高速旋转，同时，锋利的刀具开始切削，一时间铁屑纷飞，很是壮观。 泰勒站在一旁，并没有操作机器，这台自动机床如同有着自己的意志一般，灵巧地转动刀锋，短短数分钟时间，便将原本质朴的铁棍，切削成了一个圆头的螺栓。 等待机器自动停止，泰勒才打开盖子，从里面将那一个螺栓取出来，用小刷子扫除上面的铁屑，接着放到了主席位的几位轮值主席面前的桌上，又取出一份图纸，摊开来。 “各位大师，你们可以检查一下这个零件，看看精度是否符合标准。” 正文 第九幕.检验 海德格首先拿起了那一个螺栓，睁大眼睛仔细查看。◢随＊梦◢小＊.lā 从外表来看，这个螺栓可以说是相当完美，不论是表面的处理还是整体的造型，都与工匠们精心打造的零件几乎一致。 海德格接着打开了泰勒送上来的图纸，这是这份螺栓的设计图，上面精确标注了尺寸。 他探出感知力，以工匠大师特有的技巧审视着这个螺栓的方方面面，良久之后，他才有些凝重地放下螺栓，缓缓点了点头。 “这个螺栓，各个尺寸都符合设计图上的精度误差，的确是合格的零件。” 听到海德格的话，会议厅开始变得喧闹起来。 一方面，刚才那一台机器制造零件的过程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绝无伪造的可能，这根螺栓，的的确确是经由自动机床加工出来的。 另一方面，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加工出了精度符合标准的零件，同时甚至不需要再进行打磨与修正，这台机器所展示出来的加工能力，更是令人惊叹。 剩下的几位轮值主席也都检阅了一遍螺栓与设计图，得到了同样的结论。 这下子，泰勒的这台机器的确能够在短时间里加工出精良的零件这个事实已经毋庸置疑，剩下的焦点，就是在如何办到这样神奇的事以及这台机器的生产成本上了。 “我注意到刚才你似乎是用魔法来驱动机器的，这样的成本应该会很高吧。” 一位工匠大师说道，他便是怀抱着所谓的自动机床不过是利用高昂的设备拼凑起来，毫无实用价值的机器的人。 对于工匠们来说，虽然功能十分重要，但成本更是自己的机械能否获得投资，得到推广的原因之一，若是成本太高，纵使功能强大，也没有商人愿意提供经费，最终沦为无用的发明。 “那就是我所说的魔法程序，事实上，这一台机器不光能够加工螺栓，而且还能根据要求进行定制加工，只需要将机器里面储存的模板更换掉就好了。” 泰勒解释道。 “等等，更换模板？你的意思是需要找法师们重新定制法阵吗？” 我的火影忍者果然有问题 那位工匠大师追问道，通常来说，如果是高阶的附魔物品，都需要法师们特地绘制法阵，将魔法固化到物品上，而不同的魔法能力，自然需要对应的法阵，这是相当复杂的工序，精于此道的法师们开价也相当高昂。 他想要顺着泰勒的意思，推导出这台机器需要法师多次施法，并不实用的结论，但很快，泰勒便继续开口说道。 “当然不需要，这就是我刚才在说明里提及的魔法程序，想要改变自动机床生产的物品，只需要更改里面的程序就好了。” “这个程序，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塔格奥问道，他对于这一台机器依旧有着重重的疑问，不过他注意到泰勒在说明的时候多次提到了魔法程序这个词，所以塔格奥认为，这台机器的关键说不定就是在这个上面。 “塔格奥大师，你可以将其理解为道路，魔法程序就是让原件经过不同的操作手段，最终成为不同零件的道路，而且这条道路可以随时更换，成本低到几乎可以忽略。” “你说成本可以忽略？” 那位工匠大师听到泰勒的话，瞪大了双眼。 “当然，魔法程序实际上就是一系列的语句，规定了刀具如何切割运转，不同的语句对应不同的操作，只要花费时间学会这种特殊的表达方式，那么就可以发挥自己的想象力，随意制造任何零件。” 泰勒看着对方，缓缓开口。 “等等，这难道不是魔法吗，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学会？” 对方质问道，众所周知，魔法是十分艰深晦涩的，常人难以理解，这也正是法师们的神秘性所在，想要学会魔法，哪里是几天就能办到的。 “不，虽然这个叫做魔法程序，但实际上只是因为程序的运转是用魔法实现的而已，至于书写程序的阶段，根本不需要掌握魔法，甚至就连魔力都不需要使用。” 泰勒的这一句话说出口，全场哗然。 不需要魔力，这便意味着普通人都能够使用，那么这样一台普通人都能使用，能够达到工匠大师级精度，生产效率高到不可思议的机器若是能够普及，对于整个社会的生产力究竟能有多大的提升，没有人能够下定论。 [剑三]仰望星空派 但他们都清楚，泰勒与斯威夫特可能光靠这个自动机床，便能够写入史册，流传千年。 “我记得这个界面，似乎在那些法师们手里的小玩意上看到过，好像是叫什么移动终端？” 有见多识广的商人认出了自动机床的操作界面与移动终端有某种程度上的相似。 “没错，实际上，这台机器的原型的发明者正是移动终端的开发者。” 泰勒这个时候终于引出了罗森，他举起手，示意罗森走到台前。 罗森站了起来，在众人的议论中走到自动机床的旁边。 “大家好，我是来自虹之塔的使者，罗森。” 罗森到来的消息很多人都有所耳闻，不过那些工匠大师们并不清楚虹之塔的使者前来到底是为什么，现在看到他出现在这里，人们多少也有些猜测的。 想必是虹之塔为了与工匠同盟交好，才会提供这样的技术支持，许多人这么认为，但向来高傲的法师们为何会突然示好，没什么人知道内幕。 “这机器是你研发的？” 塔格奥问道，他上下打量着罗森，这位身穿铠甲的高大男子将面容隐藏在了头盔中，看不到表情，但他浑身散发着一股镇静的气氛，显然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 “是的，自动机床与驱动其实现的魔法程序都是我的创造，移动终端也是我的作品。” 罗森淡淡地说道。 “那么，虹之塔派遣你来，还带来了这样的机械，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塔格奥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艾尔族不喜欢绕弯子。 “我想要在格林尼治，重新举办万国博览会。” 罗森答道，他的话语令所有人屏息。 正文 第十幕.表决 海德格愣住了，随后他想说些什么，但他发现自己没办法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海德格感到心跳开始加速，他的手微微颤抖。 转过头看向其他的轮值主席，海德格发现其他人也是类似的状况，就连资历最老的塔格奥都沉默不语，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 他们并不是惊讶，而是这个词语所代表的意义太过沉重，也是艾尔族最大的污点。 “万国博览会，已经有接近千年没有举办过了。” 良久之后，还是塔格奥首先开口说道。 “罗森先生，你明白这个词语所代表的意思吗？” “我当然清楚，重新举办万国博览会，不是艾尔族的夙愿吗？” 罗森答道，面对塔格奥态度不明的疑问，他镇定自若。 “夙愿，的确，万国博览会不仅仅只是一个展示自我的舞台，也是艾尔族与世界保持联系的工具，在圣战之后，秩序文明分崩离析，内乱不断，万国博览会便失去了意义，再也没有举办过。” 塔格奥说道，语气凝重。 “事实上，我们并不缺乏举办万国博览会的创造发明，光是艾尔族一支，每年的发明就足以支撑起这一个展会，但又有什么意义呢，罗森先生？” “巨龙隐居，精灵蛰伏，菲鲁特族偏安一隅，人类内乱不断，灰烬更是被驱逐出了这个世界，万国博览会早已失去了它最重要的意义，那就是团结各个秩序势力。” 海德格补充道，摇摇头，心想这位罗森还真是太过天真。 艾尔族之所以这么多年没有再举办过万国博览会，并不仅仅是技术的原因。 “我清楚这些。” 面对他们的话语，罗森点头。 “所以，我这一次带来的并非只有这一台机器而已。” “哦，是吗？” 听到罗森的话，塔格奥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正在等待罗森接下来会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 罗森从法则领域中缓缓抽出一张羊皮纸卷轴，将其缓缓打开。 卷轴上书写的是古代的文字，但塔格奥每一个都认识。 这是古老盟约的复制品。 塔格奥有些恍惚，这已经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当他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他的爷爷，曾经见证过圣战的一位老工匠，在他意识还清醒的时候，就曾经无数次告诉过塔格奥，有关圣战，有关古老盟约，有关那一场将这个世界都卷入其中的大战的故事。 “事到如今，即使拿出这一份赝品也......” 海德格也认识上面的文字，不过他只当那不过是往昔的传说，放在今天，那样的盟约只会让人觉得可笑。 “等一等，这底下的纹章是......” 塔格奥一眼就扫到了文书的末尾，那里应当是几个种族的代表签署契约的位置。 而此刻，那里已经有好几个印章与签名。 “虹之塔，伊斯鲁尔，精灵王庭，北奥联盟，就连巨龙的名字都......你到底是从哪里弄来这些签名的？” 那上面的印章塔格奥十分熟悉，在他的眼前绝无伪造的可能性，他看向罗森，眼里满是不解。 “当然是找他们的代表一个个签署了。” 罗森说着，将自己的头盔摘下来。 两团森然的幽火在略显昏暗的会议厅里亮起。 “你......你是亡灵？” 海德格压抑住呼叫卫兵的冲动，看着罗森空洞的双眼说道。 “是的，我就是伊斯鲁尔的灰烬之王。” “灰烬之王......” 塔格奥此时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灰烬之王代表的便是灰烬的意志，自从多年以前，灰烬被圣堂驱逐出这个世界之后，这一脉便从人们的视线中销声匿迹，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 而且，罗森之前的身份是虹之塔的使者，这就代表着伊斯鲁尔至少也同虹之塔达成了合作，至于精灵王庭与巨龙们，他们能够在隐居之中发出声音，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还有北奥联盟，菲鲁特族主导的那个商业联盟，竟然也不声不响地缔结好了盟约。 这么一看，秩序阵营就只剩下艾尔族的格林尼治以及纷乱的人类王国与圣堂没有在这份盟约上签名了。 “我想让万国博览会作为新的盟约签订的会场，这样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匹配上你们心目中这个博览会的地位？” 罗森的话语让大部分工匠大师都沉默了。 举办万国博览会，就代表着将会在这份盟约上签字，那么格林尼治可能就不一定能够再像之前那般置身事外，无论是想要破坏这份盟约的人，还是混沌的邪教徒，都会将这里作为攻击的对象。 也就是说，格林尼治将不再安全。 自从不再举办万国博览会后，格林尼治的工匠们便仿佛进入了一种置身事外的模式，对于外界的纷争一概不问，就像是泰勒与斯威夫特一开始那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扑在自己的创造发明上，这是非常特殊的一种生存方式。 如果说精灵王庭是从物理上与主物质位面隔绝了，那么格林尼治就是在精神上游离于这片大陆之外。 现在，罗森想要将这个国家拽回来，光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其实相当困难，最关键还是要看艾尔族工匠们的本心。 是选择继续沉沦，以忙碌来掩饰自己，还是重新拾起友谊，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他相信这些工匠大师们能够做出恰当的选择。 整个会议厅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塔格奥开口了。 “就用老办法吧，同意再度举办万国博览会的人，请举手。” 说完，塔格奥犹豫片刻，还是举起了右手。 陆陆续续，工匠大师们纷纷举起了手，就连海德格，也带着凝重的表情在思考许久之后选择举手。 罗森能够看到，在场的工匠大师，全部都举起了自己的手，无一例外。 “看来结果很明显了。” 塔格奥说道，带着不知是无奈还是释怀的表情。 “那么，就由这一台自动机床来作为新一届万国博览会的开场展示如何？” 罗森看着鸦雀无声的会议厅，开口说道。 正文 第十一幕.世界的另一隅 格林尼治将要举办万国博览会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片大陆。 根据宣传文件上所说，这一次将会是史无前例的最为盛大的一次，所以邀请各个国家与势力的代表前来参展，也欢迎所有具有创新发明的人申请参加展会。 只要是对于过往的历史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万国博览会是怎样的一次盛会。 这可和那些破烂的展会不同，万国博览会是汇聚了各个种族，各个势力最先进技术的展会，对于学者和工匠而言，这就是最大的狂欢。 当然，对于很多势力来说，这次博览会就带有更多其他的意味了。 虹之塔首先发表声明，将会派出一队法师参加展会，带队的则是塔希里亚.斯芬克斯高阶法师，可谓声势浩大。 紧接着，北奥联盟也将派出商队，由联盟的几个大国选出代表前来参展。 再往后，诸多国家也纷纷响应，派出了各自的队伍。 原本就有些拥挤的格林尼治，似乎真的要被前来参加万国博览会的人群占满了，一时间，格林尼治里的旅馆人满为患，这些旅店老板们则赚得钵满盆盈。 就连城市外围，湖泊旁边也驻扎了好几片帐篷区，并且随着展会开幕日的临近，这里的人还在日益增长。 一扫先前诸多邪教徒与混沌之民造成破坏导致的阴霾，大陆顿时变得热闹而喜庆起来。 当然，也有一些势力选择了沉默，就比如岚之丘.拉米雷斯，圣堂的总部。 悬浮于圣湖利贝尔上空的孤岛一隅，一位老者手中正拿着那份早已传遍大陆的声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万国博览会吗选择在这个时候举办，工匠同盟的那些老顽固们究竟是发现了什么？” 老者身着鲜红的长袍，胸前，一枚灰色的水晶泛着光芒，令他看起来颇为神圣，有一种稳重而严肃的感觉。 “又或者，是谁找上了他们？” 他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枚钱币，这与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的钱币都不同，上面印着一个巨大的眼睛，看起来分外惊悚。 “布莱恩大人，已经判明，猎杀名单上至少有十五人以上，将会在这次万国博览会期间前往格林尼治。” 老者的身旁，一位年轻的黑衣修士说道，他浅紫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整个人看起来也十分精神，但年轻人却眉头紧锁，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丑小鸭不哭 “卢修斯，你觉得他们真的会没有任何防备就去格林尼治吗？” 被称作布莱恩的老者笑了笑，他身为圣堂异端审判庭的最高负责人，已经与猎杀名单上的人打了一辈子交道，他很清楚，那上面许多人，恐怕即使圣堂投入绝大部分战斗力，也是难以肃清的。 “这” 听到布莱恩的话，年轻男子卢修斯陷入了思索，接着缓缓说道。 “最近的报告中，有许多都提到了亡灵的信息，我认为这或许同自去年秋天以来的一系列异变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你有什么想法？还是说这两者之间，有着什么关联？” 布莱恩也没有直接评论，而是让卢修斯继续往下说。 “最开始是这一份。” 卢修斯从怀中的文件夹里掏出了好几张羊皮纸，并指着一张说道。 “布纳吉恩与群青要塞，我们当时的关注点几乎都在莉莉亚娜.克里斯多夫的身上，却忽略了其中还有一个疑似亡灵的家伙存在。” 那正是罗森的有关目击报告，上面清楚地记载了一名擅长剑术的骷髅曾经出现在群青要塞，并且同冬狼战斗。 “而后，在布纳吉恩附近的拜伦维斯，那一起恶劣事件中，同样有着这个亡灵的身影。” 卢修斯拿出的第二份则是拜伦维斯的混沌之民降临仪式事件的报告，其中虽然有诸多不详细之处，但至少可以肯定，那个叫做罗森的亡灵确实出现在了那里，并且与莉莉亚娜有着某种联系。 “再往后，这个亡灵的行踪便成为了谜团。” 列出了好几份事件的报告，卢修斯接着说道。 “直到阿斯特尔王国的那件事。” 布莱恩瞥了一眼文件，眉头微皱。 “混沌之民几乎真身降临，造成的破坏不可估量，这些法师们可真是会找麻烦但这并非重点，而是根据我们的情报表示，那名亡灵再度出现了。” 卢修斯说道这里，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继续开口。 “再往后，阿斯特尔教区的伊恩格雷主教派遣了一名修女前去北奥联盟的亚特兰蒂亚，紧接着那里就发生了前所未见的魔潮，而在魔潮之中同样有着莉莉亚娜.克里斯多夫的身影，我有理由相信，这名亡灵同样出现在了那里。” 圣血弑天 说完这些，卢修斯才长舒一口气，接着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我认为这名亡灵或许是来自伊斯鲁尔的试探，他不断与各个势力接触，穿插在各个事件之中，为的是让亡灵们再度登上这个世界的舞台，而这次万国博览会，想必就是伊斯鲁尔在后面谋划。” 听完卢修斯的话，布莱恩思索了许久，才放下了报告，开口说道。 “卢修斯，你带领一支精锐守夜人小队前往格林尼治，隐藏好自己，观察情况，有任何异常，首先回报给我。” “遵命。” 卢修斯微微点头，接着便退出了房间。 他关上房门，然后微微握了握拳，转身，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收拾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斯卡雷特修女？” 卢修斯看着表情平淡的爱兰德尔，有些莫名的不知所措。 “你好，卢修斯神父。” 爱兰德尔依旧一如既往地冷淡，似乎有重重的心事。 不过卢修斯注意到，这位平日里朴素的修女小姐，今天居然戴上了一对银制的耳环，在她银白的长发之间若隐若现，为这名严肃的修女增添了几分独特的韵味。 还想说些什么搭话，卢修斯正在思考如何开口的时候，就看到爱兰德尔直接与自己擦身而过，打完招呼之后没有丝毫停下来闲聊两句的意思。 愣在原地看着爱兰德尔的背影在转角消失，卢修斯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认识爱兰德尔不过几个月，最开始是调查这位身处拜伦维斯事件中央的守夜人，接着便了解到了她悲惨的身世以及神使计划，惊叹于这位少女超出常人的毅力之外，卢修斯也生平第一次对于别人产生了兴趣。 只不过爱兰德尔平日里都是冷若冰霜，在接受了圣遗物的改造之后，更是难得说一句话，再接下来，她就将进入到那个组织，成为圣堂真正的核心成员，到那个时候，卢修斯与爱兰德尔交集恐怕也会越来越少。 “等这次任务结束，就” 卢修斯低声呢喃道，似乎默默下了决心。 正文 第十二幕.试飞 经过泰勒与斯威夫特监修的几台高精度自动机床很快就投入使用，这些自动机床的精度已经远超工业级水平，可以用来制造更多普适型的机床以提高生产力。 拜此所赐，许多过去因为加工难度过高而只能废弃的方案都重新焕发了新生，在短短的一周之内，格林尼治的工业似乎向前迈出了一大步。 万国博览会的筹备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发现原来格林尼治并非那样拥挤，被废旧机械占据的街道被清空，各种狭窄的小巷也变得宽敞明亮起来，治安卫队对所有流动人口都进行了登记，倒是抓出了不少试图浑水摸鱼的逃犯。 巨大的机械都市依旧在按照自己的步调围绕着湖泊旋转，阳光透过城市落在湖边那些密集的帐篷上，留下一大片阴影。 而在城市的外围，罗森主导的实验正在步入尾声。 “嘿，伙计，这个大家伙真能够飞起来吗？” 斯威夫特手中拿着图纸，看着眼前草坪的支架上那个形状古怪的飞行器。 与传统浮空战舰的船型构造截然不同，这个飞行器有着和鸟儿一样的流线型布局与双翼，驾驶室也异常狭小，只能容纳两个人，机身下方的进气口黑乎乎的，与灰色的机身构成鲜明的对比。 老实说，如果是使用了魔法的飞行器，就算做成一个澡盆的样子也能飞起来，但斯威夫特很清楚，这个飞行器上应用到魔法的部分相当之少，最关键的动力部分，更是几乎全部由机械构成。 “当然能飞起来，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 罗森说道，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开始试飞了。 他坐在驾驶室里，看着由魔法显示出来的各项数据，倒是有一种莫名的倒错感。 毕竟罗森也不能告诉这些工匠大师们，他现在要在这个魔法的世界里开战斗机了。 “尾翼正常，方向舵正常，襟翼正常，引擎点火准备，三，二，一。” 嘭 扇叶开始高速旋转，自进气口流入的空气经过压缩，与发动机之中的燃料混合，迸发出巨大的能量，从战斗机后部的喷口中，蓝色的尾焰喷涌，令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得扭曲。 “引擎正常，接下来的起飞时机交给驾驶员。” 罗森自言自语道，同时觉得应该找一两个声音甜美的少女来做导航员才行。 “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大喊一声‘罗森，乌鸦号，出击’”灵殊 他半开玩笑地说道，然后推动操纵杆，战斗机开始沿着临时铺就的跑道加速向前，然后，随着罗森往上一拉，整架飞机便划破空气，飞上了苍穹之中。 斯威夫特发出一声惊呼，这飞行器的速度比他预料之中要快得多，几乎可以赶到上白银阶的全力飞行了，似乎也在印证斯威夫特的想法，罗森猛地加速，一阵激波在战斗机表面荡开，紧接着是爆鸣声响起。 战斗机突破了音障。 不过这加速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这一次试飞的主要目的还是测试战斗机各个方面的性能，所以罗森只加速了一会儿，便将速度减慢下来。 随即，罗森做了几个空中机动，准备结束这一次的试飞。 但下一刻，飞机面板上发出了红色的警报。 “有物体高速接近？” 罗森看着雷达上的扫描结果，他自己的感知力延伸，也得到了同样的反馈。 三个红点正在朝着自己这边接近，而且速度看起来还十分快，能够这样移动的，实力必然不俗。 很快，罗森依靠强大的感知力就看到了对方的真面目。 那是三名乘坐飞龙的骑士。 这种飞龙是温德兰联邦的特产，属于亚龙种，体型较小，但飞行速度很快，在温德兰联邦，飞龙骑士是相当高阶的兵种。 这些骑士们使用重弩进行远程突袭，同时也携带有大量的魔力炸药以进行轰炸任务，而在近距离上，精铁长枪则是他们的近战武器。 罗森看到，三名骑士身穿红色的甲胄，胯下的飞龙也有着鲜红的鳞片，很明显是温德兰联邦的精锐骑兵。 各个国家的人都已经陆续来到格林尼治，温德兰联邦作为老派的强国，自然也不甘落后，他们的营地应该驻扎在这附近，罗森没有和他们打过交道，此刻也不明白为什么这几名飞龙骑士会过来这里。 他还想打个招呼，不过对方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刷刷刷 好几道光芒自飞龙骑士的手中射出，那是重弩发射的魔法箭矢。 箭矢速度很快，经过魔法加持之后无视了风阻，精准性很高。搜龙秘记 罗森直接偏转机身，以一个灵活的规避动作躲过了三枚箭矢。 嘭嘭嘭 箭矢失去了目标，直接炸裂开来，带起一阵乱流。 “看来是没准备好好说话啊。” 罗森瞥了一眼，接着加速爬升，暂时甩开了三名飞龙骑士。 “那就正好来测试一下战斗功能吧。” 说着，罗森没有急着降落，而是打开了几个开关，启动了战斗机的火控系统。 战斗机的武装载具并没有完全装载，但好在这一块罗森之前在伊斯鲁尔就已经在准备，所以直接拿过来就好。 看了看武器面板，只有一门机炮，有两百发实弹，另外还有四枚制导的魔力导弹，威力足够穿透一般的魔法壁垒。 机炮估计没办法穿透这些骑士的防护壁垒，但起到扰乱作用也足够了。 但罗森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对方正紧紧地咬在自己身后，他处于不利的状态。 “一般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来着。” 罗森当然可以直接丢下战斗机，飞出去把那三名飞龙骑士拽下来问个清楚，但他认为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测试战斗机性能的机会，所以罗森决定和这些飞龙骑士们玩玩。 “首先，得甩开这些人吧。” 随着罗森的加速，他身后的那三名飞龙骑士也在加速，双方的距离正在一点一点减少，眼看就要进入飞龙骑士攻击范围的时刻，罗森猛地一抬操纵杆。 嘭 就像是撞上了什么隐形的墙壁一般，整架飞机忽然呈现接近九十度的姿态，机头扬起，巨大的阻力令战斗机速度骤减，而与此同时，三名飞龙骑士来不及减速，径直掠过了罗森。 错身而过的时候，罗森甚至能够清楚看到三名飞龙骑士脸上错愕的表情。 就在对方超过自己的刹那，罗森控制战斗机恢复原本的姿态，紧紧咬住了三头飞龙骑士的尾巴，攻守之势，在顷刻间调转。 “这个就叫做，眼镜蛇机动。” 罗森将手指放在扳机上，瞄准了其中一名飞龙骑士的后背。 正文 第十三幕.高空战斗 麦克斯感到冷汗直流，他成为飞龙骑士已经七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他甚至有些后悔要跟着哈特曼一起来搞事了。 他们原本是作为护卫，跟随代表团来到这里的，今天正好是例行训练的日子，他们本来准备随意在这片原野上飞一飞，彰显一番温德兰联邦的实力，但正好看到了试飞之中的罗森，于是，高傲自大的队长哈特曼便决定过来会一会这台奇怪的机械。 可没想到的是，这古怪的飞行器竟然出奇地灵活，竟然诱导他们加速之后，利用一个极为高难度的空中机动绕到了他们的后面。 而现在，麦克斯很清楚，自己已经被瞄准了。 哒哒哒—— 身后传来了一连串枪响，令麦克斯神经紧绷，差一点就想要做规避动作，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呃，枪响？ 他忍不住回头，看到一梭子子弹就这么从那个飞行器的两翼根部射出，朝着自己的魔力壁垒而来。 这是什么组合？ 麦克斯有些不明白了，在他的认知中，燧发火枪不但装填速度奇慢，精度和稳定性也十分的差，杀伤力更是不如魔法箭矢，既然这台飞行器能够达到与飞龙不相上下的速度飞翔，那么理应配备更高级的武装，但现在看来，它的武器似乎非常简陋？ 麦克斯慌乱之中，自然没有去怀疑为何装填速度缓慢的燧发火枪能够以这样的射速击发，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一串子弹击中了自己的魔力壁垒，然后紧接着，这足以防御数次魔法直击的壁垒便咔擦一声出现无数裂纹，令麦克斯大惊失色。 “规避！” 队长哈特曼在通讯水晶中说道，随即与另一个名为沃尔特的飞龙骑士侧向移动，试图躲避弹幕。 麦克斯点点头，拉起飞龙的脑袋，令其向另一个方向爬升闪躲。 然后就在这一刻，麦克斯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一台古怪的飞行器机翼上迸发出的闪光。 “什么！！？” 一枚闪耀着光芒的炮弹飞来，直接撞到沃尔特的魔力壁垒上，轻而易举便击中了正处于规避动作中的他的飞龙，炮弹发出了小小的爆炸，虽然在沃尔特自己的魔力壁垒保护下不会受到生命的威胁，但他也只能降下高度，退出了这一场战斗。 ““佯攻吗......” 麦克斯这个时候才惊觉对方的意图，先用对魔力壁垒有一定威胁的火枪促使他们进行机动位移，然后再使用真正的炮弹来攻击，被限制住移动方向的飞龙骑士即使能够更灵活地在空中飞行，也躲不过炮弹的攻击。 这样的战斗意识与谋划，冷静的操作，绝对不是什么新手。 这个飞行器的操纵者至少也是与自己水平相当，甚至超过自己的专家。 麦克斯看到飞行器朝着哈特曼队长的方向追逐而去，他想了想，还是绕了一圈，跟上了那一架飞行器。 他与哈特曼两人一前一后形成了夹击之势，在这个情况下，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构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然而这样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只见那一架飞行器迅速开始爬升，试图脱离两人的钳制。 “跟上，麦克斯。” 哈特曼队长的声音从通讯水晶里传出来，与此同时，他也开始跟着爬升。 “好。” 麦克斯深吸一口气，然后向上拉起。 但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这个飞行器的驾驶员真是太过疯狂了。 传统的空战之中，爬升虽然是甩开敌人的一个有效手段，但提升高度对于身体的负荷也十分大，拉升带来的加速度影响也并非每个人都能承受。 而眼前这个飞行器，竟然开始了垂直爬升。 “垂、垂直爬升，这家伙疯了吗！！！” 麦克斯感受到不同于重力的巨大压迫，视野之中，那一架飞行器毫无惧色，只向着蔚蓝的苍穹的不断爬升。 “跟紧，麦克斯，可不能让他小瞧了我们温德兰联邦空军！” 哈特曼吼道，紧紧咬住那架飞行器的尾翼，手中，重弩箭在弦上，正准备击发。 但下一个瞬间，原本还在向着更高处爬升的飞行器陡然一转，再度转过九十度的弯，此时竟然倒着翱翔在哈特曼的头顶。 机会转瞬即逝，飞行器立刻翻滚过来，从完全相反的方向飞走。 而哈特曼，错失了最好的攻击时机，此时却难以从爬升之中恢复正常的飞行姿态，只能以魔力驱使飞龙急停，姿势凌乱地向着地面坠去。 现在只剩下麦克斯与那架飞行器了。 “争口气啊，麦克斯！” 哈特曼最后留下一句话，便开始全力稳住狂乱气流中的飞龙，很快就没有了踪影。 “话是这么说......” 麦克斯此时已经战意全无，这驾驶员究竟是何等的怪物，那样的机动即便是骑士团里技术最娴熟的骑士也不一定能够做到，而他竟然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这一切？ 自信，强大，这位不知名的敌人让麦克斯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他爬升的时间比较晚，因此立刻调转方向，试图追上那个飞行器。 麦克斯看到，那个飞行器也注意到了自己，正以一个大弧度转弯，试图绕行到自己的后方。 “可恶！！！” 麦克斯迅速跟进，两者便在空中不断交缠，一时谁也无法占据主动。 “怎么办......” 就在麦克斯束手无策的时候，对方似乎因为燃料问题而速度有所减缓，抓住这一刻的空隙，麦克斯果断出击，终于成功绕行到了那架飞行器的后方。 “看我的......咦？” 然而此时，在麦克斯的眼前，那架飞行器竟然开始崩溃起来。 机翼翻起，机身分解，看起来就像是承受不住长时间的飞行而裂解了。 “不，这难道是？” 但下一刻，那些分散的零件并没有随风飘落，而是以一个诡异的方式，重新组合到了一起。 在麦克斯的眼前，一个钢铁巨人出现了，它立刻减速，麦克斯仅仅一瞬就超过了它。 在被击中之前，麦克脑袋里只有一句话在回荡。 “这根本不是战斗！！！” 正文 第十四幕.坠落之后 看着最后一名飞龙骑士失去平衡向下坠落，罗森这边非但没有轻松，反而却更加手忙脚乱。 几乎所有的面板都在报警，整个机体也摇摇欲坠，他尽力保持平衡，逼不得已才用法则之力固定住了快要散架的机体，勉强降落到地面上，中途也掉落了许多零件。 刚接触地面，就看见飞行器冒出一阵黑烟，看样子是发动机报废了。 不过这一次实验，罗森相当满意。 这个设计图实际上是当时在克里斯汀王立学院的地下，属于维纶.艾斯利夫的遗迹中所创造，灵感来源则是罗森上一世接触到的虚构文学作品。 战斗机形态能够达到突破音障的高速，适合巡航以及高空缠斗，而机甲形态则能够进行近战格斗，多角度火力压制，以及更多精细的操作。 幸亏这个世界有关炼金人偶的技术其实已经十分发达了，让罗森得以解决了关节活动制御的大问题，再加上魔化处理的材料既轻盈强度也十分高，这才能让这个原本只存在于想象之中的机体出现在世界上。 在加装完所有的武装之后，这台可变形战斗机的战斗力应该能压制一位青铜巅峰的存在，至于白银阶则因为法则制约的原因难以正面抗衡，但操纵者只需要达到黑铁，就足以胜任精细操作以及高空带来的负荷，可以算是大大提高了战斗力。 要知道，在大部分地方，青铜阶的数量可是比黑铁要少得多，而若是能够将其量产化普及，那么秩序文明的整体战斗力就能提高许多，至少在战争真正爆发的时候，很多偏僻贫瘠的领地就不会那么容易沦陷。 从战斗机上下来，罗森拍了拍这台已经破烂不堪的机器，正好看到远处，低空飞过来的两头飞龙。 “果然生物的恢复力还是更强。” 罗森看着他们降落在自己前方，自言自语般说道。 听到罗森的话，正在从飞龙的背上爬下来的哈特曼脸色变得更加阴郁，他显然认为罗森是在嘲讽自己。 为了抵御战舰级武装的攻击，飞龙骑士的铠甲十分厚重，大部分情况下，这份重量都由身下的飞龙承载，甚至一部分的武装都是固定在鞍上的。 哈特曼此时将那沉重的盔甲取下，露出了里面轻盈的皮甲，他身材不算高大，但肌肉的线条充满力量感，这名飞龙骑士团的小队长从军十年，大大小小的仗打过无数次，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感到屈辱。 而且对方的攻击毫无疑问是保留了力量的，否则以这台机器的技术实力，他们三个现在应该早就在半空中被炸的粉身碎骨了才对。 当然，哈特曼并不知道罗森其实也没太刻意控制力量，只不过是由于战斗机上的武器装备都是临时加上的，所以威力不大这才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在哈特曼的眼中，对方的的确确是让自己蒙羞了。 “你就是这个东西的驾驶员？” 他问道，眼角的余光瞥见两侧走过来的人，一边是狼狈的麦克斯，另一边则是艾尔族的工匠们。 至于沃尔特，他估计是遇到了点小麻烦，哈特曼决定过一会儿再去捞他。 “是的，顺带，这个东西的名字叫做战斗机。” 罗森答道，他倒是很坦然，刚才的交手虽然起因有些莫名其妙，但过程总归是愉快的，结果嘛，至少对于罗森而言是不错的。 “战斗机。” 哈特曼重复了一遍这个古怪的词语，看着眼前这个身穿铠甲的高大男子，铠甲的样式他没见过，但可以看出考究的做工，对方的身份似乎不凡。 “你是格林尼治的人？” 但即便如此，哈特曼也有着来自温德兰联邦的骄傲。 “不能算是，我最多借用了他们的地方。” 罗森耸肩道，看来对方不想再提及为何要攻击自己，那他也就没有追问，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 “这台机器，很特别，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设计，魔法的发展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吗？” 哈特曼问道，看了看有些破损的，半跪着的机甲，从这里能够看到敞开的驾驶舱，里面复杂的构造让他微微皱眉，弄不清楚究竟是靠着什么才能让这个战斗机做出那样的机动动作的。 因为飞龙本身是活物，只要指挥得当，就能够施展出无比复杂的飞行轨迹，但这战斗机除了最后的变形之外，一直都是保持原本的姿态，仅仅依靠襟翼与尾翼的小范围运动就做到了刚才那丝毫不逊色于飞龙的机动动作，实在是令人吃惊。 “这可不是魔法。” 罗森的话令哈特曼更加困惑了。 “不是魔法？刚才那个改变形态的方式，难道不是某种变形魔法吗？” 哈特曼突然觉得对方似乎是在耍他，不是魔法，那么还有什么手段能做到那样复杂的变形。 “这架战斗机身上，除去控制与发动机驱动的部分，其他的几乎都是由纯粹的机械传动组成的。” 准确来说应该是电传动的魔法替代方案，但罗森没有详细解释，因为没有必要。 “纯粹的机械？” 哈特曼瞪大了双眼。 他早就知道艾尔族的工匠大师们擅长机械相关的设计与制造，但根本没有想象到他们的技术水平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 如果真的像眼前这名驾驶员所说，那么这个名为战斗机的机械在未来很有可能对飞龙骑士的空中霸主地位产生巨大的威胁，哈特曼感到了一丝不详的气息。 “没错，我还得再改进一下，从刚才的战斗来看，有许多地方的设计还是存在瑕疵。” 罗森自言自语般说道，转头看着自己的战斗机就开始说出一大串哈特曼听都听不懂的话，而艾尔族的工匠们，居然能够听懂，还时不时提出一些改进意见。 “队长，这些人到底是谁？” 麦克斯此时也终于来到哈特曼身边，他脸上有些肿，显得颇为落魄。 “不知道，但或许......” 哈特曼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只在心中默默念道。 这些将会是改变历史之人。 正文 第十五幕.意外 试验进行得很顺利，罗森沉浸在与两位工匠大师的探讨之中，很快就到了傍晚。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之前那些与自己交锋的飞龙骑士们都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好吧，剩下的我们明天再说，也是时候回去了。” 罗森最后说道，对于战斗机的设计，他们之间仍然有许多争议，不得不说，泰勒与斯威夫特这两位工匠大师有许多观点还是颇有建设性的，即使身处这样的时代，依旧能不受局限地提出这些意见，足以见识到他们自身扎实的理论基础。 天色渐晚，夕阳西下，移动中的格林尼治落下了长长的影子，远处的湖面波光粼粼，整个画面似乎蒙上了一层轻纱，显出几分忧郁的调子来。 就在这个时候，巨大的格林尼治那八条机械长腿停止了移动，整座城市固定不动，仿佛一尊雕像。 仔细观察的话，就会看到在那几条长腿的落脚处，聚集了相当多的人。 那里是通往城市内部的传送轨道，在每天固定的时间点，格林尼治将会停靠在湖边的基站上，让商人和游客们得以出入。 当然，实力强大之人自然能够用其他的方式进入格林尼治，不过那样在这个时间点未免太过招摇，罗森这段时间都是选择使用传送轨道出入格林尼治的。 他与两位工匠大师乘坐蒸汽马车来到基站，这里已经聚集了相当多的人，看起来颇为热闹，而这不过是八条机械长腿中的一条。 最近由于万国博览会，出入格林尼治的人明显变多，进出口的检查也变得严格了许多，排队的时候，罗森就看到把关的治安部队成员拿着一根黑色的金属棒在检查出扫过游客的身体，看起来是今天才开始实行的策略。 这个类似于罗森上一世的金属检测仪，但检测的并非金属而是魔法痕迹，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一般的金属刀具倒是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真正可怕的还是各种魔法道具。 罗森跟着前面的人走到检测的台子上，那名治安部队的成员瞥了罗森一眼，没有对戴着头盔的他说什么，想必是对于这种不愿意表露面容的人已经见得多了，连日以来的加强戒备令他感到疲劳，就连工作之中也有些走神。 然而当他将手中的魔法检测仪放到罗森身上的时候，却出现了这名队员从未见过的景象。 滴滴滴滴—— 整个魔法检测仪开始发出蜂鸣，不论罗森的哪一个角落，都显示出强大的魔力波动。 这骚动让罗森周围的人迅速远离他，误以为这是什么恐怖分子。 那个治安部队的队员愣在原地，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了不对，面对这位散发着强大魔力波动的骑士，他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 “不用紧张。” 罗森开口说道，但他的话语完全不能让对方冷静下来。 实际上罗森也有些沉迷于研究所以忘记了，自己现在这一套铠甲是来自精灵王庭的风骑士里诺达斯锻造的魔法铠甲，其中融合了罗森一路上所得的大部分魔法道具，再加入了诸多里诺达斯与罗森的创意，可以算是最为全面强大的魔力铠甲。 既然是魔力铠甲，那么上面拥有高强度的魔法痕迹也是相当正常的。 “别、别动，你要是不听话我可就开枪了。” 那名成员掏出了配备的火枪，格林尼治的治安卫队都有这个武器，并非单纯依靠火药爆炸，而是加装了机械构造，不论装填还是射击都相当便利的枪械，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罗森，可以看出他相当紧张。 “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 罗森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从他的铠甲之中，传出了低沉的女声。 “检测到威胁出现，威胁程度：低。” 罗森哑然，他完全没想到里诺达斯还加装了这些功能，看起来似乎是主动防御的类型。 “开始排除威胁目标。” 那女声说道，下一刻，从罗森的肩膀之上，铠甲露出了一个小型的炮台，瞄准了那名队员。 “等......” 嘭—— 罗森还试图命令铠甲停止攻击，肩膀上的炮台便击发出贯穿力强大的子弹，朝着那名队员飞去。 “......一下。” 直接伸手，罗森最终还是抓住了飞出去的炮弹，千钧一发，令那个队员冷汗直流。 “排除失败，推定目标威胁程度提高，采取第二套方案。” “搞什么？” 罗森听到铠甲之中的女声，就发现腰间两侧又冒出了两个小型炮台。 “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嘭嘭—— 两门炮台击发，紧接着又被罗森阻止住。 与此同时，罗森也在快速扫描着铠甲之中，试图找寻到这个自动防御机制的源头。 更多的炮台出现，终于在他身上出现第七座炮台的时候，罗森找到了那个控制铠甲自动防御的核心。 咔擦—— 空气中响起一声细微的破碎声，于此同时，罗森身上的七座炮台也立刻失去了控制，不再开火，缩回了装甲之中。 解除自动防御技能只用了一瞬间，罗森同时详细扫描了一遍铠甲内部的魔法，确认不用担心这副铠甲再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才放下心来。 “真是麻烦......呃。” 罗森抬起头，却发现周围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他，那名治安卫队的队员更是已经跌坐在地上，双腿发软，站不起来。 “虽然现在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我真的不是什么可疑的人。” 话音刚落，至少二十支火枪瞄准了罗森。 就在这僵持的局面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的间隙，在另一个入口等待了许久的泰勒与斯威夫特才找了过来。 “嘿，伙计，你怎么这么慢吞吞的，下一班列车就要开走了......咦，这是什么情况？” 泰勒看着如临大敌的治安卫队，有看看位于正中央的罗森，一头雾水。 “我好像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泰勒大师。” 罗森无奈地摊开手说道。 ,gegegengxin!! 正文 第十六幕.故障 最终罗森还是被泰勒从治安部队的包围中解救了出来，如果无视掉那些治安部队的成员如临大敌的表情，那么这一趟旅程倒是还算愉悦。 当然，罗森不会知道就在闹出这个乌龙大动静的时候，就在他的不远处，几名男子正在紧紧盯着他。 “老大，确定是他吗？” 一名寸头的高大男子附身向旁边那位略显瘦弱的男人征求意见。 “没错，虽然与资料上有一定的差异，但很明显就是他。” 男子有着浅紫色的卷发，身上的衣服虽然朴素但十分整洁，他正是伪装成一般商人的卢修斯。 至于他身边的三人，则是卢修斯最为信任的守夜人部下，每一位都有青铜阶的实力，卢修斯自己更是已经触碰到法则的领域，晋升白银。 “猎杀名单两百二十一位，苍白之牙罗森，毫无疑问，这份气息就是他。” 卢修斯以圣堂特殊的方式与手下交流道，视线却不曾从罗森身上移开。 自从拜伦维斯之后，罗森便一直没有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之中，所以在猎杀名单上的排名一直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卢修斯却通过自己的各个渠道收集着疑似罗森的信息，对于这个灰烬亡灵有了一定的认识。 在卢修斯的资料之中，罗森至少也有青铜以上，最多白银阶的实力，同时作战方式诡异莫测，圣痕的能力不明，初步判断是某种能够干涉现实的类型，并且，罗森与各大势力似乎都有来往，刚才与他在一起的那两名艾尔族工匠身上的纹章毫无疑问是工匠大师的标志。 也就是说罗森与工匠同盟有着密切的关系，那么自然而然，卢修斯原本推断出的罗森与万国博览会之间的联系也就坐实了。 “那我们怎么办，老大，是不是找个机会” 卷发的男子名为库尔塔兹，他用手在喉咙上比划了一下，眼神凌厉。 “不用，布莱恩大人让我们低调行事，观察为主，不要轻举妄动。” 卢修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的部下平常都是刀尖上舔血的存在，凡事都习惯了用暴力解决，虽然卢修斯及其麾下的守夜人部队在黑暗世界令人闻风丧胆，但真正做起现在这种活计来，反倒令人头疼。 不过卢修斯也对罗森有很大的兴趣，先不提他传奇般地出现在了近期几乎所有影响世界格局的大事件里，光是他曾经与爱兰德尔一起前往无尽海渊这件事，就令卢修斯觉得有必要好好与他交流一番了。 但他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到骚动过去，一切恢复如初，卢修斯跟着前面的游客，走到了检查的人面前。 滴滴滴 黑色的魔法检测仪扫过，发出警报声，令卢修斯眉头微皱。 “请问你身上有什么魔法物品吗？” 队员警惕地问道，很明显是受到了刚才罗森的影响，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魔法物品？” 卢修斯愣了愣，他一个异端审判庭的守夜人，怎么可能身上会有魔法道具，但很快，他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虽然没有魔法道具，但神术物品倒是有几个，现在被检测出来也相当正常。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枚徽章，又取下自己的挂坠，放到一旁的盘子里，这才又张开双臂，再次接受检查。 滴滴滴 这回轮到卢修斯感到疑惑了。 他明明已经将所有的神术物品都拿走了，为什么还会报警。 治安部队的队员看着卢修斯，感觉就像看着什么危险的人物，他转头叫来了同事，两个人站在了卢修斯的面前。 库尔塔兹见到自己的老大遇到麻烦了，随即往前站了一步，试图给予对方压力。 见状，两名队员顿时紧张起来，手悄悄放到了腰间的枪套上方。 “等等。” 卢修斯抬手，制止了库尔塔兹以及其他两位守夜人的举动。 接着他默默脱下了外套，这件衣服上铭刻着神术的铭文，拥有极佳的防御能力，脱下来之后，卢修斯感到一阵冷风吹过，似乎有些寒意。 然后他又摘下了自己的戒指，作为储物指环的戒指原本应该是不会引起魔法检测仪报警的，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将其放到了盘子里。 “请吧。” 抬起双手，卢修斯对那位拿着魔法检测仪，十分紧张的治安部队队员说道。 那名队员也没料到这样的情况，他瞥了一眼虎视眈眈的库尔塔兹等人，接着战战兢兢地将手中的魔法检测仪往卢修斯身上一扫。 从头往下，毫无异常，但直到卢修斯腰部的时候 滴滴滴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现场的空气似乎都下降了好几度。 在卢修斯后面的乘客已经纷纷绕道而行，同时窃窃私语，猜测着卢修斯到底为何会屡次触发警报。 猜测什么情况的都有，甚至有些相当龌龊的调侃，而很不幸，拥有强大感知力的卢修斯将其全部都听在耳中，却完全没办法去教训这些家伙，甚至连反驳都做不到，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只能忍辱负重。 好在卢修斯作为守夜人，有着异常强大的心理素质，面对这些嘲笑，他保持镇定，面不改色。 “呃，好像是裤子里有什么东西” 那名队员脸色难看，来自库尔塔兹等人的压力越来越大，他小声开口，看着卢修斯。 “我身上已经没有了。” 卢修斯也在奇怪，自己身上的的确确已经没有任何神术物品了，怎么这个魔法检测器还是在报警？ “不然客人您就脱” 队员的话没有说完，他看着卢修斯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敢再说什么了。 这个时候，负责这一片区域的队长似乎是看见出了问题，急忙跑过来，询问几句后，从队员手中接过了那个魔法检测器。 “奇怪，这个好像出问题了。” 他说道，看着卢修斯，随即换了一个，这一次，卢修斯倒是顺利过关了，在队长的道歉之中，登上了前往格林尼治的轨道列车。 而此时，在远处，位于正要发车的列车上，罗森看着这一片骚动，耸了耸肩。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是他在那个魔法检测仪上动了手脚。 正文 第十七幕.融入 卢修斯本以为他隐藏得足够好了，但可惜的是他虽然能够以法则之力将自己的气息完全藏匿起来，他的三个手下却没有那么高超的实力。 所以，与爱兰德尔相处过很久的罗森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神术的气息，从而锁定住了卢修斯等人。 不过罗森不清楚他们的目的，因此也就没有多加干涉，只在自己被检测的之后，顺手改写了一下魔法检测仪里的检测魔法，让其产生错误，仅此而已。 卢修斯是白银阶的存在，罗森没有轻举妄动，他看着几人走进站台，消失在视野中，便也没有再关注。 列车终于启动，这趟列车沿着机械长腿内部的空间往上，能够看到外面的光景。 现在天色依旧黑得很早，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没入山间，俯瞰大地，一片黑暗，就连湖泊也陷入沉寂。 忽然，一点灯火亮起，以此为契机，光芒扩散开来，如同一道波纹。 那是驻扎在湖边的来访者们。 华灯初上，照亮了湖泊，也照亮了这一片原野。 巨大的机械都市同样亮起了灯，与那一大块区域交相辉映。 列车穿行在八条机械长腿中，亮起的灯光就像是流动的血液，在长腿里输送。 很快，罗森就抵达了格林尼治，他走下列车，看到随着最后几班列车的抵达，八条机械长腿开始发出轰鸣。 接着，其中一条开始缓慢移动，其他的腿也紧随其后，以一个复杂但有序的方式，带领着格林尼治缓缓前行，仅有细微的响动，完全感受不到颠簸。 看到这一切，罗森在感叹这座城市当年的建造者惊人的工匠技艺的同时，也发现了一些奇妙之处。 工匠同盟的成员，他们的工房分布似乎有一个特殊的规则，在整座城市里如同几个枢纽，将某种冥冥中的力量串联起来。 看来上古时期，建造这座城市的先贤们的确是有着某种规划的，只不过具体如何，罗森就无从知晓了。 与两位工匠大师道别，罗森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最近格林尼治的旅馆几乎都是爆满，罗森绕过喧闹的大厅，经过吧台的时候，老板见到这位出手阔绰的骑士大人，热诚地凑了过去。 “大人，有人找你，我让他在楼上的大厅等着了。” 他说道，摩擦着双手，颇为热切。 “是吗，谢了。” 罗森知道他的意思，随手丢出一枚金币，接着便转身上楼。 他有些好奇究竟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艾尔族的工匠大师们只有泰勒与斯威夫特他比较熟悉，至于其他的人，罗森就找不到头绪了。 不过当他来到二楼的大厅，见到沙发上坐着的人之时，罗森倒也很快就理解了。 是塔希里亚。 这位巨龙戴着兜帽，虽然坐在那里，但旁边的人似乎都忽略了他的存在，没有人去打扰塔希里亚。 在塔希里亚的身边，还有一位罗森很熟悉的少女，那就是菲娜。 此时的菲娜，比起最开始罗森见到她的时候已经多了几分沉稳，不知为何，她戴着一副眼镜，更加像一位学者的模样。 “今天正好到了这里，就来找你聊聊。” 塔希里亚说道，随后站起身来。 “这里人多，到你的房间说话吧。” 卢修斯走进一家看 起来装饰不错的旅馆，一进门，狂野的音乐与浓重的酒气就让他微微皱眉。 作为一名苦修的圣职者，他自然不会饮酒，也不会听这些嘈杂的音乐。 绕过几个醉醺醺的艾尔族工匠打扮的酒鬼，卢修斯来到柜台，将几枚金币放到柜台上，对着忙碌的老板说道。 “给我两个最好的双人房间。” 这价钱已经是寻常价格的两倍，但卢修斯没想到老板仅仅是瞥了桌上的金币一眼，便又自顾自地拿起一个杯子擦拭，同时开口答道。 “最好的房间已经满了，现在只有普通的房间，而且，这个价钱也最多只能付得起一个单人间。” “什么！！？” 寸头的男子名为瑟里耶克，他听到老板的话，知道对方是在坐地起价，不由得惊问出声。 “别急，瑟里耶克。” 卢修斯出声安抚暴躁的瑟里耶克。 他们今天的旅行一直碰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此时三名守夜人都有些恼火，唯独卢修斯不动如山，依旧是原本那副淡然的模样。 “那么这个价格呢？” 卢修斯说着，又拿出了更多的金币，这个时候，老板看着这些金币，才终于眼中有了兴趣。 “三楼左转第三间和第四间，别闹出太大的动静。” 他丢出两串钥匙，上面分别挂着门牌号。 “多谢。” 卢修斯也没多说什么，接过钥匙，便带着三名守夜人往楼上走去，找到自己的房间，打开房门。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除了两张床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东西，不过卢修斯倒也习惯了这样清贫的生活，他分配好屋子，便和瑟里耶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老大，你说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憋屈，刚才那个老板的鼻孔都快朝着天上了，有机会我一定要教训一下他们。” 瑟里耶克自认杀人过百，冷酷无情，没想到居然会被区区一个旅店老板骑在头上，令他十分不爽。 “没必要声张，再说，苦修对于圣职者而言是再常见不过的了，就当做是修行好了。” 卢修斯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灯火通明的街道，这里比起拉米雷斯要热闹得多，满是世俗的气味。 “而且，你这一路上没有发现吗，这座城市有着许多令人惊叹的设施，从那轨道列车，到刚才街道上的蒸汽马车，还有人们手中的这个小玩意儿。” 卢修斯摊开掌心，那里有一个移动终端。 “这是？” 瑟里耶克之前在列车上也看到有人在摆弄这个，他只认为是法师们的道具，没有在意。 “这个好像叫移动终端，是布莱恩大人之前交给我的，据说虹之塔的异端们中已经相当普及这个东西了，甚至在普通贵族之中，也有不少人持有这个玩意儿，今天我在格林尼治，就发现基本有三成的人拥有这个移动终端。” “什么，这种异端的道具” 瑟里耶克感到难以置信，就算是圣典，在如今也做不到人手一份，没想到这个小小的结晶竟然有如此广泛的传播度。 以记忆中布莱恩神父告诉自己的方法，卢修斯启动了移动终端，亚特拉斯国家地理论坛的字样投影在空气中，紧接着，是一张漂亮的海报弹了出来，上面写着冠位战争第一次活动，铁血竞技场的字样，还画着一位似乎是圣职者的，穿着有些暴露的女性。 卢修斯皱了皱眉。 正文 第十八幕.暗杀者 冠位战争的游戏内活动指的是某些特定的地图出现，同时伴随着特殊的人物角色登场，而这次名为铁血竞技场的活动，就是在游戏的世界里多出了一个大竞技场，各路英灵需要在里面攻克敌人，抵达竞技场的中心，解决问题。 冠位战争的剧情一直是由卡修亲自撰写，保持了极高的水平，可以说，除去本身游戏的新奇之外，卡修所写的剧情也是玩家们津津乐道的地方，这一次铁血竞技场，除去新的英灵之外，本身高素质的剧情也吸引着玩家们参加。 卢修斯自然不了解这些背后的故事，他只是单纯对于封面的这个女性感到好奇。 从衣着来看，这分明就是一位修女的模样，但这位修女身上的衣服破碎，沾染鲜血，身边还有锁链环绕，看起来有一种残酷的美感，就像那些名家画作之中，诸神审判的景象。 修女虽然带着妖冶的笑容，丝毫不像一位圣职者，但画面整体又充盈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残酷与神圣达成了完美的协调，就如同圣堂之中的救世主受难像。 不不不，卢修斯摇摇头，将这个念头驱逐出去，他怎么能对一个法师的东西产生这样的感觉，这一定是抹黑圣职者和圣堂，企图从精神上让民众对圣堂产生疏离感的诡计。 他清楚，在虹之塔及其周边的地区，包括阿斯特尔王国在内，法师们一直向民众们提供着各种魔法道具的便利，这并非仁慈慷慨，而是为了腐化普通人民的心，让他们对于魔法产生依赖性，从而彻底压制圣堂的力量。 卢修斯又点了点头，如此说服自己。 他很快就学会了这个移动终端的用法，在随意看了看论坛之后，他发现几乎所有的板块都在讨论有关这个冠位战争新活动的事情。 “看来这个冠位战争什么的游戏，就是法师们腐蚀人民心灵的先锋军。” 卢修斯对于冠位战争的好奇越来越深，最终，他选择了下载这个游戏到自己的移动终端里。 下载速度很快，在短暂的安装之后，游戏的开始菜单便出现在了卢修斯面前。 此时，卢修斯已经稍微阅读过了一些有关游戏的介绍，得知这款游戏是以历史上实际存在的著名人物进行二次创作之后为主要角色的，更是坚定了他认为法师们试图以此来抹黑圣堂，控制人心的想法。 尤其是当他看到这个活动封面的角色，血腥修女玛格丽特的介绍时。 玛格丽特修女这个人物卢修斯自然知道，她是活跃于三百多年之前的一名守夜人，在当时法师们还并不如现在这般强大的时代里，玛格丽特修女亲手铲除了上百名异端，甚至一度威胁到了如今虹之塔那几位高阶法师，是守夜人之中的楷模。 直到今天，玛格丽特修女的画像还挂在异端审判庭的总部之中，卢修斯亲眼看过那幅画，神圣而忧郁的修女给了他很深的印象。 但在冠位战争这个游戏之中，玛格丽特修女却被冠以“血腥修女”的名号，而且还是作为狂战士这个职阶出现，从背景说明之中可以看出，这位修女残忍，嗜血，由于自己的执念而具象化，作为铁血竞技场的制造者出现，给游戏中的世界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怎么可能！” 纵使镇定如卢修斯，此时也有些激动，他的手捶了捶桌面，随即又收敛住自己的情绪。 他转头看向瑟里耶克，这位壮汉早已陷入熟睡，刚才的动静并没有惊醒他。 平复了一番心情，卢修斯继续投入冠位战争的游戏之中。 他按照教程创建了角色，认真地看完了剧情，然后就开始召唤英灵的环节。 根据游戏的介绍，冠位战争里的英灵分为五个级别，最高是五星，最差则是一星，大部分比较实用的英灵都是三星到四星之间，而能够抽中五星的英灵，可以说是非常幸运了。 卢修斯对于这些游戏性的玩意儿根本不在意，他只是想看看有关那位血腥修女的剧情到底是怎么写的，于是便随手一抽。 一阵亮光之后，一个浑身漆黑的家伙出现在卢修斯面前。 “破法逆理，谨遵召唤而来，你这家伙就是我的召唤者吗？” 暗杀者，巴耶克，这是这位英灵的名字。 “暗杀者......” 卢修斯对于暗杀者这个职阶倒是没啥抵触，守夜人的许多行动也都相当于暗杀，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也是暗杀者的一员。 真正令卢修斯感到不悦的，是这位巴耶克的历史介绍。 根据介绍，这是在极西的伊修巴尔沙漠中曾经存在的某位人物，原本是皇帝的卫队队长，但随后遭到陷害，沦为阶下囚，在成功越狱之后，巴耶克便投身于暗杀事业，将陷害自己的人一个个杀掉，甚至最后还成为了暗杀组织的精神领袖。 这是一位四星的英灵，各项数据与其说是暗杀者，倒不如说是狂战士，拥有的技能也是直来直往的绞杀类技能，与卢修斯印象中悄无声息的暗杀者形象相去甚远。 而且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位巴耶克都是一个十足的反派形象，虽然最开始是受到陷害，但复仇之后他也深陷其中，最终成为一代枭雄，并非卢修斯喜好的角色。 “不过反正也是虚拟的，就用你好了。” 卢修斯又到论坛上看了看相关的资料，发现这位巴耶克似乎还算是一个比较强力的四星角色，甚至因为其独特的与传统暗杀者截然不同的战斗风格而被称为“巴爷”，还有诸多类似“暗杀的真谛就是把所有看见过你的人杀掉”“我巴耶克今天就要教你玩暗杀”“我来，我见，我征服——巴耶克”之类的桥段，也算人气角色之一。 “给这样邪恶的角色如此强大的力量，法师们果然是想要扭曲人们的认知吗？” 卢修斯思忖道，随后进入游戏，完成了新手教学之后，立刻就点击进入了铁血竞技场活动的舞台。 正文 第十九幕.攻略进行中 夜已经深了，但在千里之外的克里斯汀王立学院，格兰蒂亚却困意全无。 她的室友早已沉眠，而格兰蒂亚则紧紧盯着投影出来的屏幕，聚精会神。 屏幕里，她的英灵们部队正在同敌人战斗，这是格兰蒂亚引以为傲的英灵组合，然而敌人却更加强大，不出几个回合，她的英灵便纷纷倒下，最终只能退出战斗。 格兰蒂亚叹息一声，看了看自己的进度。 铁血竞技场，第五层。 从前天开始的冠位战争游戏内的活动铁血竞技场一共有七层，每一层都有复杂的道路和强大的守卫者，只有打通前一层，才能进入下一层，最终到第七层直面这次活动的最终敌人，血腥修女玛格丽特。 格兰蒂亚在学校修复完成之后，就第一时间与爱丽莎一起回到了学校，一方面是过来帮帮忙，一方面则是因为她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来打活动。 从活动开始之后，她除去基本的六个小时睡眠，几乎都在攻略铁血竞技场。 动了动脖子，格兰蒂亚看着屏幕另一侧的直播画面。 这个画面里是她屏幕一角的截图，而上面还不时有弹幕和打赏飘过。 没错，格兰蒂亚现在正在直播自己的攻略过程。 趁着英灵修整的时候，格兰蒂亚扫了一眼论坛里冠位战争转版的帖子，到目前为止，她的进度基本维持在第一集团，而进度最快的一位，才刚刚见到第五层的首领。 这次活动的难度实在是太高了。 如果新人没有足够的英灵储备以及长期的培养，那么几乎无法攻略这个活动的前几层地图，大量只玩了几周的新人都被第一层的守卫者，豺狼人霍顿所屠杀，也因此这个守卫者也被冠以了“新人屠杀者”的称号。 而在直播的接口开放之后，除去一些直播唱歌做菜吃东西的，更多的则是开始直播冠位战争的游戏实况，并且随着活动的开始，热度一瞬间就上来了。 格兰蒂亚也是一位热门主播之一。 她的直播间名字就叫群青要塞，加上本人的昵称也很男性化，所以一开始很多观众都认为格兰蒂亚是一位男子。 本来，格兰蒂亚准备开口说话解释一番，但她又在主播们的交流群里看到有女主播因为露脸而遭到了各种调戏，她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于是不开摄像头，在直播中也从不说话，仅仅依靠强大的英灵池与攻略技巧，格兰蒂亚倒也成为了一名人气主播，并且被观众们戏谑地称为“聋哑人主播”。 弹幕中大多是鼓励格兰蒂亚的，当然这些弹幕之间也夹杂着类似“丢人”“退群”“主播怎么这么菜，关注了”的调侃言论，令直播间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格兰蒂亚笑了笑，没有在意，她扫了一遍论坛，本来想看看其他人有什么发现，却看到了一个特别多回复的帖子。 ——守序者。 这个帖子已经有三百条回复，是这段时间里最热门的帖子。 按道理能打到第三层的玩家，应该不会对这一层的守卫者攻略感到困难才对，因为除去第一层的守卫者豺狼人霍顿之外，第二层与第三层的守卫者都相对比较合理，或者说能打过“新人屠杀者”的玩家，攻略这两个守卫者不成问题。 那为什么这个看起来毫无讨论价值的帖子会有这么多回复？ 格兰蒂亚感到好奇，点开了帖子，这才发现了原因所在。 因为这个帖子的发帖人完全是个新人，也就是论坛水友们俗称的萌新，对于游戏的大部分机制都不甚了解，甚至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才注册的账号，开始的游戏。 而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能打到第三层，这完全出乎了大部分人的意料，尤其是一些已经玩了一段时间的玩家。 一开始的回复都是在说发帖人在吹牛，但很快，当有人教会发帖的人如何开启直播之后，群众们就见识到了真正匪夷所思的景象。 只见这位发帖人，就依靠着低等级的暗杀者巴耶克以及在攻略过程中掉落的几个英灵组成的队伍，确实地站在了第三层守卫者的面前。 格兰蒂亚点开了对方的直播间，看了一会儿，便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打到第三层的了。 冠位战争的战斗需要一定的操作，但归根结底还是需要英灵的培养以及各种英灵武装的合成，眼前这个玩家，他的操作可以说是相当精准了，几乎能规避所有的伤害，但却因为英灵的数量不足以及伤害太低，所以大部分的敌人都是磨血到死，而面对像是第三层的守卫这种需要硬性条件的敌人时，他就束手无策了。 “不过这个技术，他真的是第一次接触这个游戏吗？” 格兰蒂亚又有些疑惑了。 而另一边，卢修斯同样毫无困意。 这已经是他第二十次尝试攻略这个敌人了。 这个名为大主教英普瑞尔的敌人，已经十九次将他的英灵踩在脚底了。 他以最简单的方式操作着游戏，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屏幕之中，暗杀者巴耶克灵活地移动着，时不时施放出技能和攻击，但可以发现，这攻击对于敌人的削弱微乎其微，几乎是肉眼觉察不到的血量减少。 最终，在大主教英普瑞尔施放了五次全屏幕无法躲避的攻击之后，巴耶克也倒下了，卢修斯这一次的攻略也无功而返。 卢修斯轻声叹息，眼前这位大主教英普瑞尔第一次让他感受到圣堂自己的神术是多么地令人感到恶心，很快他又想到，或许法师们就是用这种手段来丑化圣堂，毕竟真正的英普瑞尔大主教在圣堂中虽然有些绯闻，但总体还是一位伟大的主教。 “该怎么办？” 卢修斯思索着，他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在游戏之中，享受着攻克一个又一个敌人的快感。 他在论坛里的求助帖已经有了许多回复，卢修斯大概浏览了一遍，发现大多数人的回复都提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充值。 正文 第二十幕.沉溺其中 冠位战争这个游戏有一个十分完整的充值系统，利用法兰要塞所达成的强大物流体系使得线上支付也变得异常便捷，所以在这个游戏里花钱也变得非常容易。 卢修斯大概了解了一下现实的金钱在这个游戏里到底有什么用，除了基本的可以拓展仓库容量之类的，更多的就是拿来召唤英灵以及打造武装。 只需要一个银币，就能够抽取一次英灵或者打造一次武装，确实是十分便宜。 同时，卢修斯也了解到，自己之所以无法攻略大主教英普瑞尔，很大原因是他缺少一个辅助的英灵，以及原本的英灵没有强力的武装。 他随意扫了一眼一些展示出来的强力英灵以及强力武装，顿时觉得自己如果拥有了这些力量，那么眼前的敌人便再也不可怕。 而论坛上的回复，也从侧面印证着这个结论。 【不充钱你怎么变得更强？】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发十连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就再来一发！】 【单抽出奇迹！】 【你之所以觉得敌人困难，是因为你充钱还不够多！】 【与其不充钱后悔，不如充了钱再后悔，至少能收获抽英灵的喜悦。】 当然，也有夹杂着一些劝卢修斯不要急，要理智充钱的言论，不过都被其他更多的回复淹没了。 这一次活动只持续三周，时间的紧迫令卢修斯感到了压力，根据论坛上的攻略，就算是不眠不休，按照卢修斯现在的进度与阵容，也就最多打到第四层，想要通关的唯一途径，就是充钱换取更多的英灵和资源。 “事到如今，想要完全窥探到法师们制作这个游戏的目的，看来只能到铁血竞技场的第七层一探究竟了，这是为了潜入所需要的经费。” 卢修斯如此对自己说道，然后在充值的入口投入了一枚银币。 一枚银币对于他而言不算多，但对于一些偏僻地区而言，已经是足够一家人一天餐食的金额了。 带着些许的罪恶感，卢修斯用这枚银币换取的游戏中的道具，晶石投入了召唤法阵中。 一道光芒闪过，却是一个普通的二星英灵，还是他先前在攻略活动地图中掉落过的。 “再来。” 卢修斯咬咬牙，将十枚银币投入其中。 然后点击了十次召唤。 起先的几次召唤结果都不是很理想，大多是二星甚至一星的英灵，不过就在卢修斯感到一阵绝望，点开最后一个召唤结果时，一道金光闪过，却给了他无比的震撼。 “桀桀桀桀，究竟是谁打扰了我，哦，原来是你这个愚昧而无知的召唤者啊。” 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出现在卢修斯面前的是一位面容阴翳的老者，他身穿黑袍，手臂干枯如柴，眼睛瞪大，手中拿着一本残破的书卷，俨然是邪恶巫师的模样。 “什么！！？” 卢修斯顿时一惊，忍不住跳起来，撞到了床沿，弄出响动。 但很快，他就醒悟过来，这不过是游戏，对方也只是游戏里的角色而已。 卢修斯看到瑟里耶克翻了个身，似乎刚才的骚动并没有将他从酣眠之中惊醒，随即他便坐回床上，看着自己刚抽到的英灵。 这竟然是一位五星的英灵。 法师阶的英灵，瘟疫之主奈瑟里奥。 卢修斯当然认得这位法师，数百年前曾经在猎杀名单上赫赫有名的古代法师，喜好用人体来进行实验，不论是圣堂还是虹之塔都极为头疼的游离者，最终他被圣堂以三名青铜阶守夜人的代价击杀，尸体甚至还散发出瘟疫，波及了一小片区域。 对于卢修斯而言，如果说巴耶克是一位枭雄，勉强算是英灵，那么这样的家伙根本算不上什么英灵，说是恶灵都不为过，他本能地涌现出一股厌恶感，不愿意再多看这个英灵一眼。 但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再点开，详细看了一番这位英灵的能力与介绍。 卢修斯发现，这位瘟疫之主奈瑟里奥实在是相当强大的英灵，不但拥有极为厚实的血量，不俗的攻击，而且技能也正好弥补了卢修斯现在的短板，其最强的宝具甚至是按百分比掉血的。 对比之下，巴耶克虽然强大，但始终还是差了一截。 “怎么办？” 从情感上来说，卢修斯完全不想使用这个瘟疫之主奈瑟里奥，但从理智上来说，这是他目前的最高战力，如果将其加入队伍，那么说不定就有能够攻破大主教英普瑞尔的希望。 “只能委屈一下自己了。” 卢修斯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将其投入战场。 但即使加入了新的强力英灵，卢修斯依旧再次拜倒在大主教英普瑞尔的脚下，瘟疫之主奈瑟里奥的作用，只是让这位守护者在战斗中多掉了一些血，远远还没达到击杀的程度。 “即使已经舍弃了尊严，还是没办法战胜敌人吗？” 卢修斯扶着额头暗自神伤。 随后他又查找了一些目前的攻略，发现大主教英普瑞尔需要携带拥有限制技能能力的英灵，这样能够阻止其施放无法抵御的全屏技能，这样的英灵数量不多，并且大多都兼职辅助，正是卢修斯现在奇缺的。 “事到如今，只有孤注一掷了。” 卢修斯想着，再度打开了英灵召唤的界面，将十枚银币投入其中，他已经想好了几个目标的英灵，只要能够召唤出任何一个，就有攻略第三层的希望。 然而这一次，他却一无所获，新的英灵也都是比较弱小的，用论坛里的话来说，就是沉船了。 “再来一次。” 卢修斯再度投入钱币，但依旧没能召唤出心仪的英灵，甚至连一个四星都没有。 这个时候，卢修斯才幡然醒悟，这个游戏就是依靠这种类似赌博的行为，令民众们沉溺于其中，这比起那些不可描述的药物更能让人上瘾，而他，已经沉迷其中！ “不行，我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了！” 卢修斯喃喃自语道，准备退出游戏。 但当他看到自己的英灵，以及活动界面上那位修女的时候，卢修斯犹豫了，他沉默了许久，才抬起了手。 “只要能再抽到一个实用的英灵......” 正文 第二十一幕.通宵的收获 晨光熹微之中，瑟里耶克从睡梦中醒来。 他昨晚睡得很香，所以今天醒的也很早。 对于瑟里耶克来说，能够在床铺上睡觉已经是相当幸福的事了，他仅仅保持着最低限度的警觉，只要遇到危险，就能立刻醒过来。 昨夜似乎卢修斯有一些骚动，不过并没有影响到瑟里耶克，他坐起身来，却看到卢修斯早已坐在自己的床上，盯着眼前的移动终端投影出来的画面入神。 “老大？” 瑟里耶克觉得奇怪，他出声叫道，但卢修斯根本没有反应。 于是瑟里耶克便起身下床，轻轻拍了拍卢修斯，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位平日里稳重的领导，竟然以有些恼怒的声音回应道。 “别打扰我！” 随即又投入到眼前的屏幕之中，丝毫没有理会瑟里耶克的意思。 瑟里耶克于是更加觉得奇怪，探头去看卢修斯到底在弄什么，却发现屏幕的左侧是一位长有许多触手的大章鱼，另一侧则是几个看起来也十分邪恶的人。 而卢修斯似乎就在操纵右侧的人。 只见卢修斯操纵的人物以极为诡异的方式在画面中移动着，规避了许多瑟里耶克觉得完全没办法躲过的攻击，同时还在这个间隙进行攻击。 虽然攻击的伤害不高，但也在一点一点地削弱着敌人的血量。 瑟里耶克心想不亏是老大，这战斗风格毫不拖泥带水，即使作为旁观者来看，也是赏心悦目的，虽然瑟里耶克基本看不懂这其中的玄奥，但也能感受到卢修斯高超的操作技巧。 最终，在卢修斯行云流水般的攻势之下，那头令人作呕的怪物倒下了，直到这个时候，卢修斯的注意力才从画面中离开，看到了身边的瑟里耶克。 “呃，瑟里耶克，你睡不着吗？” 听到卢修斯的话，瑟里耶克皱了皱眉。 “老大，已经天亮了。” 卢修斯猛然惊醒，看了看窗外。 远处的群山之间露出鱼肚白，朝阳正在缓缓升起，将大地照亮，湖面波光粼粼，映照着金色的阳光，十分好看。 在不知不觉之间，卢修斯已经玩了整整一个晚上的冠位战争。 刚才他击败的敌人，就是铁血竞技场第四层的守卫者，混乱之触罗斯特。 卢修斯在尝试了十五次之后，终于击败了这个敌人，能够踏入铁血竞技场第五层。 虽然过程十分曲折困难，但在攻略之后的喜悦也是无以复加的，以至于卢修斯仍然有些恍惚。 “已经天亮了吗......” 他望着窗外的建筑物怔怔地出神。 “老大你是一晚上都没有睡吗？” 瑟里耶克看着卢修斯，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不，不是的，我睡了一会儿，是之后才起来的。” 卢修斯当然不能告诉自己的下属，他沉迷游戏以至于通宵未眠，于是只能用这种拙劣的谎言解释道。 “这个东西研究得怎么样了？有什么发现吗？” 瑟里耶克又问道，他看到卢修斯默默关闭了移动终端，将其收入口袋中。 “嗯，这个东西，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里面有许多异端们交流的信息，我必须要再多花点时间来摸索才行。” 卢修斯点头道，清了清嗓子。 “那刚才那个也是调查的环节之一吗，就是那个触手怪物什么的......” 瑟里耶克还想追问，毕竟刚才卢修斯的举动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做什么调查的模样，但看到卢修斯脸上凝重的表情，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问比较好。 “去叫醒其他人，我们开始调查。” 卢修斯说道，没有看瑟里耶克脸上的表情。 ...... 将时间稍微往前倒一会儿，就在卢修斯沉溺于冠位战争之中无法自拔的同时，罗森与来访的塔希里亚也在房间之中展开了会谈。 塔希里亚简要地说了一下虹之塔各个观测哨站的情况，这些分布在荒原之中的观测哨站是虹之塔检测混沌之民动向的前哨站，从观测记录来看，晶壁之外的力量波动越发明显，虽然并没有混沌之力外泄的迹象，但毫无疑问，这已经可以认为是混沌之民正在蠢蠢欲动的征兆了。 就算是虹之塔首席的利文斯顿阁下也无法理解，为何女神的封印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出现松动，他们现在能够做到的，只有尽量修补一些封印上的漏洞，同时预测到底混沌之民将会从哪一个地方突破晶壁。 在交代完这些事情之后，塔希里亚便将对话交给了菲娜，或者说是菲娜身上的艾薇尼娅。 “你的表现很精彩。” 尽管已经许久，但罗森依旧没有太习惯菲娜以这样的语调说话，他看见艾薇尼娅点点头，接着解释道。 “『时之笛』，想必是那个道具的影响，在前些日子里，我的脑海中突然多出了一些记忆。” 原来她指的是这个，罗森醒悟到。 “这个道具，真的具有穿越时间的能力吗。” 虽然按照消去推理的论断，罗森能够推导出当时他身处的并非记忆幻境而是真正的过去，但事到如今他也有些无法相信这个事实，也正因此，他没有选择直接去圣堂的中枢寻找沉眠之中的艾茵而是先来到了格林尼治。 “那是当然，『时之笛』，『风之杖』，『天空之剑』，以及从来没有人见过的『荒野之息』，除去最后一件神秘的圣遗物之外，剩下的三件圣遗物分布拥有操纵时间，空间，以及法则的力量，只不过『天空之剑』早在圣战时期便已经损坏无法修复，『风之杖』则佚散在元素界域，找寻不到，只有『时之笛』现身于精灵王庭，不过也已经损耗了全部的力量，再也无法发挥作用。” 艾薇尼娅说道，耸了耸肩。 “我这一次来，除去作为万国博览会的嘉宾，以及之后要签署的古老盟约的成员，更重要的是寻找位于格林尼治的特异点。” “特异点？” 罗森想起了在伊斯鲁尔参加冠位战争时期，那高悬天空的黑色太***据解释，那就是特异点之一，是魔力凝聚的奇点，拥有近乎无限的能量。 “是的，格林尼治之所以能像现在这样移动，完全依靠的是它的驱动核心，那个驱动核心正是两个冻结坍缩的特异点构成的退缩炉，这是只有神代艾尔族才能掌握的核心技术，在神代，几乎所有的浮空战舰都会装备这样的动力炉，法兰要塞也是其中之一” 艾薇尼娅看了罗森一眼，沉声说道。 “而格林尼治的退缩炉，则是虹之塔预测的，混沌之民接下来最有可能突破之处。” 正文 第二十二幕.退缩炉 越是接近万国博览会，格林尼治及其周边就越是热闹。 原本仅有艾尔族以及少量异族的城市，此时也变得像是大杂烩一般，充斥着各个种族的人。 菲鲁特族干起了老本行，将世界各地的货物都倾泻到格林尼治之中，甚至在湖泊旁边开起了一个小型集市。 法师们游走于街道之间，贩卖着各种新奇有趣的魔法道具，同时也与艾尔族的工匠们展开合作，研发新型的设备。 人类的贵族与商人们充斥着街头巷尾，令这座城市变得异常喧闹。 这样的结果当然是工匠同盟们乐见其成的，不但提高了格林尼治的税收收入，也让诸多过去限于距离和精力等各种因素而无法来到格林尼治的商人们见识到了这里发达的机械工业，为以后的投资环境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当然，治安部队也加大了巡查的力度，防止一些不法之徒浑水摸鱼，事实上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攻破了好几个犯罪团伙的计划，不过其中并没有邪教徒的踪影，那些倒霉的犯罪基本都是小偷或者强盗这样见财起意的家伙。 罗森此刻正在城市中央的工匠同盟总部，与几位工匠同盟的轮值主席对话。 “退缩炉？我可不知道格林尼治还有这样的东西。” 海德格说道，他看着罗森，心想这个灰烬知道的还真是多。 “退缩炉是只有神代时期才掌握的技术，而格林尼治也正好建立与那个时代，我认为两者之间或许的确有一定的关联。” 塔格奥倒是没有直接否认，而是坦诚道。 “但这个想法我们的先人也都有过，他们在格林尼治搜寻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发现退缩炉的痕迹。” “那么驱动这座城市不断运转的能源到底是什么？” 罗森问道。 听到他的问题，塔格奥摇了摇头。 拐个美男当二夫 “这个问题也是格林尼治的未解之谜，我们寻找过格林尼治的每一寸土地，解析过这些机械长腿的构造，但一无所获，能量就好像是凭空出现，流动到这座城市每一个角落。” “听起来很可疑。” 罗森耸肩道，但塔格奥没有必要欺骗他，于是罗森转头看向了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菲娜。 “你觉得如何？” 这个时候的菲娜已经被艾薇尼娅的人格所占据，她看着塔格奥等人，沉声道。 “退缩炉大多数都已经在圣战之中损毁，仅存的几个也都早已被封印，这是过于强大的力量，如果不妥善使用，很有可能导致更大的灾祸。” 艾薇尼娅说道，将视线移回来。 “所以即使退缩炉真的存在于这座城市，也会被用某种方法隐藏起来，正常情况下是没办法找到的。” “说的很有道理。” 塔格奥见到菲娜虽然年纪轻轻，但身上却散发着一股成熟稳重的气息，说话的腔调也颇为古朴，便有些猜测，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贸然询问，便也就没有多嘴。 “如果能够找到退缩炉，对于格林尼治也是极为有益的，我们虽然遗失了制造退缩炉的技术，但是如果能够得到一个样品，哪怕是已经失效的，那么对于退缩炉的研究也能更近一步，说不定能够制造出仿制版的退缩炉。” 他诚恳地说道，塔格奥知道罗森并非只是灰烬之王这么简单的身份，从他的一举一动来看，这位灰烬对于上古的事情都知之甚详，要知道，退缩炉的传闻即便是在格林尼治也是只有少部分人才能接触到的，而罗森竟然直接开门见山就谈起这个，令塔格奥不得不坦诚。 一方面，既然是知晓了这些上古秘辛的人，工匠同盟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另一方面，塔格奥也的确希望能够从罗森这里得知一些有关退缩炉的秘密，甚至依靠罗森找到传说中位于格林尼治的退缩炉。 “我会吩咐下去，让其他人尽可能配合你们的调查，希望能够听到你们的好消息。”狂龙战狼 塔格奥说道，他们多年以来，已经不知道搜索过多少次格林尼治，但依旧没有找到任何有关退缩炉，有关驱动这座城市运转的能量源头的线索，即便找来了强大的法师探测，也一无所获，所以现在他让罗森随意搜索，也有一部分试探罗森的意思。 “多谢，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 罗森得到了塔格奥的首肯，便立刻离开，准备同艾薇尼娅一起搜寻城市里可疑的地点。 他们离开大楼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带着几名骑士的贵族，从打扮来看，好像是温德兰联邦的。 这几日，从大陆各地到来的各国代表团使者大多都来工匠同盟的总部拜访过，交流了一些信息，而温德兰联邦倒是直到现在才过来，足以见到这个国家本身的高傲。 事实上，作为人类诸国之中实力最强的几个之一，温德兰联邦在国际舞台上的形象可以说是十分强势，自从四百年前独立建国之后，温德兰联邦便一直在吞并蚕食周围的小国，直到数十年前，温德兰联邦发动了对阿斯特尔王国的侵略战争。 那场如今被称为“蚀月战争”的大战中，阿斯特尔王国一度濒临灭国，最终靠着当时的公主殿下力挽狂澜才终于支撑下来，而那也是温德兰联邦所发动的最后一次吞并战争，自此之后，温德兰联邦受到在虹之塔支援下的阿斯特尔王国的制衡，只能老老实实原地发展。 先前罗森之所以会在试飞的时候遭到温德兰联邦空军的袭击，也完全是因为他们张扬跋扈，习惯了骑在他人头上，所以即使在别国的领土，也肆意妄为。 罗森与艾薇尼娅与对方擦身而过，但没想到使团之中，却有人认出了罗森。 “你是那一天的” 哈特曼作为飞龙骑士团的小队长，这一次也理所应当地担负起了使团的护卫工作，这一次就是与使团代表，温德兰联邦议会议长之子德尔西尼一起前来拜会工匠同盟的轮值主席们。 罗森被叫住，回头，看了看陌生的使团，又看看出声叫住自己的哈特曼，歪了歪脑袋。 “请问你是哪位？” 正文 第二十三幕.暗中的交锋 哈特曼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当日令他蒙羞的骑士，下意识出声叫道，但很快他又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从当日的交手和之后的谈话来看，罗森想必拥有不俗的实力和深厚的背景，远非哈特曼这样的存在能够招惹的，即使哈特曼吃了瘪，也只能忍下来，以大局为重。 毕竟当时也是他先出手挑起纷争的，于情于理他都没有报复的理由。 所以尽管罗森的回答令哈特曼一愣，稍稍有些不悦，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不过，哈特曼身边的德尔西尼就不一样了。 这位议长之子看了一眼就立刻理解了哈特曼的处境，开口问道。 “哈特曼，这就是当时击败了你和另外两名飞龙骑士的人吗？” 前日，身为飞龙骑士团王牌的哈特曼被一个古怪的飞行器击坠的消息很快就在温德兰联邦的使团中传开了，德尔西尼自然也有所耳闻。 哈特曼的飞行技巧在飞龙骑士团中也算是一流之列，能够在空中以一对三还将其击退，对方的飞行技巧想必十分高超，更何况还是使用的奇怪的飞行器，德尔西尼从小就经受父亲的教育，知道笼络人才的重要性，因此即便是自己的手下败在了对方的手下，德尔西尼也丝毫没有报复的意思，倒是更对罗森感到好奇。 “是的。” 哈特曼点了点头，略显警惕地盯着罗森。 对方很明显是刚刚拜访完那些工匠大师，看来也是某个势力的使团成员。 倒是罗森身边的菲娜，看起来年纪不大，异色的双瞳引人注目，让人好奇这样年轻的存在会是什么势力的使者。 “你好，我是温德兰联邦的德尔西尼。” 德尔西尼听到哈特曼的话，微微颔首，接着朝罗森伸出了手。 “你好，你可以叫我罗森。” 罗森见对方没有恶意，便也伸出手回握，同时报上自己的名字。 在格林尼治，他没有必要使用假名。 “我听说了你和哈特曼之间的误会，对你的飞行技术感到十分敬佩。”法医娇滴滴：老公，hold不住 德尔西尼面带微笑，接着轻声说道。 “如果有机会的话，还请你能够来温德兰联邦的驻地，对飞龙骑士团指点一二。” 听到德尔西尼的话，使团中有好几个人都发出了不悦的声音。 温德兰的飞龙骑士团可是大陆最强的空军之一，什么时候轮得到其他人来指导了，即便哈特曼技不如人，但德尔西尼的这个态度也实在太过谦卑，令这些高傲的温德兰人不爽。 更令这些骄傲的温德兰人不爽的是罗森听到德尔西尼的话，居然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好啊，不如就明天怎么样？” 德尔西尼听到罗森的话，也有些架不住脸。 一般来说，遇到这种邀请不是应该推脱一番的吗，怎么这个人就这么直接答应下来，还直接确定了时间。 “呃，当然可以。” 无奈，德尔西尼也只能耸肩道，反正只是邀请对方过来交流几句，顺便他也可以好好打听一番罗森的背景，如果可以的话，向其抛出橄榄枝，收纳为温德兰的同盟是最好不过。 “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 莫名其妙就吃了个亏，德尔西尼摇摇头，便向两人道别，他接下来还要去拜访工匠大师们，讨论温德兰联邦在格林尼治所下的订单完成情况，便没有与罗森再多说几句的意思。 “请便。” 罗森挥了挥手，目送这个队伍离开。 “温德兰？不认识的国家。” 艾薇尼娅摇摇头，在她的年代，温德兰或许还仅仅是某个国家的附属行省，甚至就连雏形都没有出现，她也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些小国的命运，对于当前形势的了解，还全是在塔希里亚那里学习到的。 “只是一个人类的国家而已。” 罗森也没在意，温德兰也好，格林尼治也好，在混沌入侵的面前都是一样的，他现在的关注点只在格林尼治的退缩炉上。 如果维纶.艾斯利夫没有欺骗他的话，那么其中一位圣者的所在便是在这工房都市格林尼治，而且根据现有的情报来推测，很容易得到圣者的所在便是退缩炉的所在这样一个论断。三少，你违约了 能够支撑格林尼治千年以来周而复始运动的能源，必然是强大的退缩炉，而圣者利用自身的力量，将其隐藏起来再简单不过，不论是重叠位面还是某种法则遮蔽，退缩炉应当就存在于格林尼治中。 “那么你有什么头绪吗？” 罗森询问身边的圣者大人，艾薇尼娅怎么说也是和其他圣者同等级的人物，最能够理解他们的思维。 “按照你之前的情报，下落不明的圣者只有两个，一个是艾瑞达.布伦希尔，一个则是尤斯蒂娅.洛斯特，布伦希尔是最初的圣职者，但尤斯蒂娅是圣堂的圣女，她最后的所在我清楚，必定是圣堂的中枢，岚之丘拉米雷斯，那么这里就只有可能是布伦希尔的藏身处了。” 艾薇尼娅说道，像是猫咪一般微微眯起双眼。 “这么说起来，布伦希尔的确同艾尔族，我是说圣战之前的艾尔族关系匪浅，会将这里用作自己终末的场所，也毫不过分。” “你认为他会怎么将自己藏起来？” 罗森见到艾薇尼娅已经有所结论，便紧接着追问。 “那家伙的战斗风格全然不像如今的圣职者，他挥动巨大的铁锤，掌控雷电的力量，身上则是沉重的装甲，真要说的话，倒是颇有几分机械战甲的模样，如果让我猜测他的意图的话，我认为整个格林尼治或许就是他的装甲。” 艾薇尼娅无奈地耸肩道，似乎很不擅长应对布伦希尔，没等罗森再多问几句，便挥了挥手。 “好了，我该休息了，已经损耗了不少的体力，等你有所发现的时候再通知我。” 话音刚落，艾薇尼娅便闭上了双眼，再度睁开之时，眼中已经没有了强势与气魄，只剩下些许茫然。 “呃，罗森先生？” 是菲娜的人格。 “好吧，我知道了” 罗森向着已经听不到的艾薇尼娅说道，然后轻轻拍了拍菲娜的脑袋。 “走吧，我带你逛逛格林尼治。” 正文 第二十四幕.卢修斯的见闻（上） 卢修斯行走在街道之间，不得不说，格林尼治的方方面面都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对于这座工房都市的大部分印象都来自于圣堂的典籍中的记载，但那些书本至少也是五十年以前成册的了，对于现如今，尤其是这十年以来格林尼治的发展，卢修斯并没有多少直观的认识。 但看着蒸汽马车在街道上奔驰，天空中，热气球飘过，街道上各种不知道用途的机械运转，卢修斯还是对所谓的机械工业有了几分不一样的看法。 “瑟里耶克......呃？” 就在卢修斯想要让自己的下属去探查一下这些机器究竟是什么作用的时候，他却发现瑟里耶克正在不远处的小摊前购买着什么。 “老大，这个东西好像叫做冰淇淋，是冰镇的奶油与巧克力混合而成的食物。” 身材高大的瑟里耶克一手一个甜筒冰淇淋的模样，让卢修斯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愣愣地接过对方手中样貌奇特的食物，看着瑟里耶克一口便将上面的Ｒ白色奶油吞掉。 “味道不错，老大你也尝一尝。” 听到瑟里耶克的催促，卢修斯才回过神来，咬了一口手中的冰淇淋。 冰镇的奶油流入口中，带来了一丝清凉的感觉，甜度适中的冰淇淋配合略显苦涩的巧克力，更显风味，而且如果卢修斯没有猜错的话，巧克力中还有着朗姆酒的点缀，令整个冰淇淋风味更佳浓郁。 卢修斯向来信奉苦修，食物都是极为简单的，自然没有吃过这种别具一格的点心，原本在他看来，这样的享受都是堕落的一种，是沉湎于享乐的行为。 因此，他看着手中的冰淇淋有些为难。 “瑟里耶克？” “呃，老大，我的意思是我们需要了解这些东西，就必须亲身尝试一番。” 瑟里耶克听出了卢修斯话语中的质问语气，顿时有些瑟瑟发抖，他知道他的老大要是发起火来，那可是十分恐怖的，因此只能小声解释道，等待着卢修斯的惩罚。 然而卢修斯接下来却没有责问瑟里耶克，而是又咬了一口冰淇淋，接着悠悠地说道。 “不，你做得很好，我们还需要了解更多这些人们的物质享受，看看法师们腐化人心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听到卢修斯的话，瑟里耶克愣了好久，才点点头。 “那，那边的闻起来很香的烧烤摊......” “去买吧。” 卢修斯挥了挥手，令瑟里耶克顿时眼前一亮，飞奔过去摊位。 “对不起了，瑟里耶克。” 至于卢修斯，在瑟里耶克离开之后，他笑了笑，然后看着手中的冰淇淋，却陷入了沉思。 他刚才所说的的确有一部分是实话，只有了解现在人们都在使用着什么，才能够针对敌人的文化侵略来做出应对的措施。 而另一部分，则是卢修斯想要用瑟里耶克来做一个实验。 即便像瑟里耶克这样意志坚定，手中沾染了无数异教徒鲜血的守夜人，面对新奇的事物时也忍不住会想要去尝试，那么普通的人又怎么能够抵御这样的诱惑，所以，卢修斯决定让瑟里耶克去尝试各种新鲜的事物，自己则在一旁记录，看看这些来自法师们的造物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 现在格林尼治的气温已经开始回暖，野外的冰块早已消融，而冰淇淋这样低温才能制作的食物，似乎是依靠那个叫做冰柜的机器才能完成，卢修斯暗暗凑到贩卖冰淇淋的摊位旁，他看到在这购买的人大多数是情侣或者带着小孩的家长，这种甜食深受小孩与女性的喜欢，正是文明社会中最容易被攻破的两个群体。 从那方形的盒子中，可以感受到卢修斯熟悉的魔法的气息，毫无疑问，那是利用魔法制造的低温保存机器，这种便利的器械不但会加重人们的享乐主义，还会提高普通人对于魔法道具的依赖性，试想一下，若是以后这种冰柜普及起来，每家每户都拥有一台，那么该会是多么恐怖的画面。 恍惚之间，卢修斯手中的冰淇淋已经吃完，他看到瑟里耶克也拿着几串烧烤兴奋地跑过来。 “那家店的老板说买十串可以送两串，真是幸运。” 瑟里耶克将六串散发着浓烈香气的烤串拿到卢修斯面前，自己另一只手已经开始将焦香的Ｒ放到嘴里大快朵颐，他并没有像卢修斯那样进行完全的苦修，由于瑟里耶克本身使用的战法需要强健的肌Ｒ作为基础，所以他饮食也多为Ｒ类，没有忌讳。 卢修斯看着眼前的Ｒ串，肥瘦相间的羊Ｒ经过烤制，再佐以孜然等香辛料，散发出异域的诱人风味，肥Ｒ油脂丰富，瘦Ｒ则软嫩适宜，只要一口，就仿佛能让人亲临那浩瀚无垠的大沙漠。 这种羊Ｒ串用炭火烤制而成，保留了食物最大的原汁原味，就连用来串Ｒ的签子都是散发着阵阵果木清香的木材，令羊Ｒ串显得肥而不腻。 “味道不错。” 卢修斯吃了两串羊Ｒ串，便将剩下的丢给了瑟里耶克，自己用手帕摸了摸嘴。 这种羊Ｒ串过去只在靠近浅海大沙漠的地方才能吃到，因为新鲜的羊Ｒ无法经过长时间的储存，大多都需要抹盐或者风干之后做成咸Ｒ，尽管能够保证不会腐坏，但也丧失了羊Ｒ原本的风味，而这个羊Ｒ串的摊位，很明显用的是新鲜的羊Ｒ。 秘密就在摊主烧烤架旁边的冰柜之中，只见他从那其中取出好几串新鲜的羊Ｒ串，放到烧烤架上炙烤，很快，散发着迷人香味的羊Ｒ串便出炉了。 “这个冰柜，看起来相当实用，不但能够制造出与季节相反的食物，还能够低温保存食物，最关键的是，并不需要能够使用魔力，就连普通人都能轻松使用的特点。” 卢修斯喃喃自语道，最后一点是最为重要的，如果说过去，圣堂对于法师势力没有尽全力抹杀的原因是法师们大多同贵族们交流，为了维护贵族们的统治而行动，使得贵族在法师与圣堂之间形成了制衡，那么现在，一旦魔法深入到平民的方方面面，圣堂就需要提起十分的注意力了。 正文 第二十五幕.卢修斯的见闻（下） 通常来说，历史学家会将如今世界上法师，贵族，圣堂的三大势力称为相互制衡的状态。 法师与圣堂势不两立，但贵族却并非那么力场鲜明。 贵族需要法师的力量来维护统治，同时压制圣堂在政治领域的权威，所以圣堂在很多国家虽然颇有权势，却无法彻底扑灭法师力量，都是因为有贵族在其中平衡。 同时，圣堂经过多年的熏染，已经在普通的人民之中建立了极高的威望，在这个革命思想尚未在民众中萌芽的时代，圣堂在某种意义上便是控制普通民众的工具，这也是统治者们需要圣堂存在的原因之一。 而现在，若是法师们既获得了贵族们的支持，也深入到了一般民众的生活之中，那么圣堂的地位便会遭到巨大的威胁。 想到这里，卢修斯不禁看着羊Ｒ串深思，当然，这在瑟里耶克看来就是另一番意义了。 “呃，老大这可是你给我的，如果你想要回去得再去买。” “......” 卢修斯看着护食的瑟里耶克，摇了摇头。 “没关系，你吃吧，吃完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听到卢修斯的话，瑟里耶克飞快就啃完了手中的羊Ｒ串，跟上了他的脚步。 他们四人现在是分为两组行动，在格林尼治城内进行探查和情报搜集的工作。 这座工房都市此时热闹非凡，街头巷尾都仿佛过节一般，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各个种族齐聚的景象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见到过了。 卢修斯与瑟里耶克在路上走着，他们的目的地是工匠大道，那里是格林尼治最先进发明的聚集地，作为这一次调查团的领导者，卢修斯自然要亲自考察那里。 他们没有乘坐贯通格林尼治全城的有轨列车而是选择了步行，根据卢修斯的说法是步行更能体察周围的变化。 不过就在他们行走了大半个小时，路过一片贩卖生活用品的商铺时，卢修斯突然停下了脚步。 “等一等。” 他说道，令瑟里耶克神经一阵紧绷。 “怎么了，老大？是有人跟踪？还是发现了什么？” 瑟里耶克紧张地感知着周围，但一无所获，如果真是有人进行跟踪，那么对方的实力一定相当强大，令人感到十足的压迫。 就在瑟里耶克看向卢修斯，期望获取信息的时候，却发现卢修斯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黑色的移动终端，打开了游戏的界面。 “不，只是我之前的远征时间快到了。” 冠位战争中的资源与素材可以通过一种叫做远征的方式获取，只需要安排符合特定条件的英灵花费时间就能够完成，而卢修斯选择的远征则是收益最高，但时间间隔也最短的几类。 只见他娴熟地c作着，没过几分钟就将一切处理妥当，关闭了移动终端，将其收入口袋中。 “我们走。” “呃，老大，你是不是有一些......” 瑟里耶克开口问道，但在他将心中所想说出口之前，卢修斯已经举起了手示意他不用说下去。 “这是计划的一环，我们想要了解自己的敌人，首先就要去站在对方的立场去考虑问题，明白了吗，瑟里耶克？” “好、好的......” 瑟里耶克跟上了卢修斯，他们在街道中快速穿行，又过了大半个小时才来到工匠大街。 这条大街的入口摆放着一座艾尔族工匠的铜质雕像，想必是某位对格林尼治有过巨大贡献的工匠大师。 一走进大道中，周围的环境仿佛瞬间进步了许多年，人来人往的店铺中贩卖的并非铠甲或者食物，而全部都是精密的机械零件，各种机器摆放在店铺外面，供人随意参观，店铺的主人多为艾尔族，也掺杂着一些人类或者菲鲁特族，卢修斯站在街道入口，看了看附近人最多的店铺。 “那里人最多，我们去看看。” 说着，他便走到这一间名为洛奇机械商店的店铺门口，看到这里聚集了相当多的人，卢修斯便向着旁边的人稍微打听了一番。 “这家店今天推出了移动终端适配的机械键盘，正在进行挑战呢。” 旁边的人说道，令卢修斯更加感到奇怪。 移动终端的键盘是虚拟按键，使用起来只需要触碰就好，非常方便，如果将其换成机械的，不但徒劳地增加了使用难度，还不便携，为何还有这么多人会来围观？ 带着这样的想法，卢修斯交待瑟里耶克几句，便挤进了前排。 到了店内，卢修斯才看到这所谓的机械键盘到底是什么东西。 机械键盘基本上就是将虚拟按键用实物做了出来，将移动终端放到键盘上方就能连接，乍看之下没有什么特殊的，但卢修斯很快就能发现，机械键盘的反馈要比虚拟键盘好得多，对于c作的确有一定的提升，并非花瓶。 而店里的大屏幕上，则是投影着冠位战争的游戏画面。 卢修斯听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是店主展开挑战，只要能够以店主提供的英灵击败冠位战争游戏中的守卫者，那么就能免费获得一台机械键盘，热门游戏加上全新概念的产品，令这家店获得了极高的人气。 至于需要挑战的守卫者，正是困扰了卢修斯许久的铁血竞技场第三层的守卫者，大主教英普瑞尔。 由于很多冠位战争的玩家都没办法打到第三层，所以这个噱头也新鲜感十足，颇有挑战性，卢修斯看到现在这一位挑战者就正在与大主教英普瑞尔苦战，最终无力地败下阵来。 他所使用的英灵则具有相当高的等级，以卢修斯的眼光来看，这个人完全就是技术太菜。 就在他暗地里嘲笑那位玩家的时候，店主捕捉到了卢修斯脸上的表情，径直走了过来。 “这位先生，你看起来胸有成竹，是否要挑战一番呢？” “呃，我还是......” 卢修斯不想过分引起注意，本想拒绝，但看了看那崭新的机械键盘，犹豫再三，他还是点了点头。 十分钟之后，卢修斯拿着包装好的机械键盘，在众人的惊叹之中走出了店铺，令等待在外面的瑟里耶克一头雾水。 “老大，这......” “我们走。” 卢修斯说道，心情似乎变得不错。 正文 第二十六幕.调查（上） 一人高的齿轮缓缓转动，拉动活塞以杠杆，并将动力传导到远方的齿轮上，能量通过逐层传递，驱动着巨大的机械长腿缓缓移动，这机械长腿虽然十分沉重，但运动起来非常灵活，落在草地之上，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响动。 可以看到湖边的草地上有许多浅坑，这都是机械长腿按照固定的轨迹移动时留下的，日复一日，没有丝毫偏差。 罗森此时正站在其中一条机械长腿的根部，看着连接处复杂的机械运动，他伸出一只手，感知力探出，试图搜寻其中的蛛丝马迹。 感知力扫过巨大的机械长腿，却没有发现任何动力来源的痕迹，这些机械就好像自己具有生命力一般在运动，找不到能量的源头。 “我从之前就有一个问题了，这些机械长腿这么多年出现过故障吗？” 罗森问道，看向一旁的菲娜。 菲娜此时是自己的人格，临近城市边缘，风也变得狂野许多，将她水蓝色的长发吹起，菲娜一只手按住自己脑后的乱发，另一只手则按住自己的裙摆，对于罗森的提问有些不明所以。 “罗森先生，我有些不理解......” “不，不用在意，我只是自言自语。” 罗森摇摇头，放弃了戏弄菲娜的想法，她还是只是个孩子，与艾薇尼娅有着巨大的反差。 他从法则空间取出一份文书，很快就浏览完了里面的内容。 这是详实记录了格林尼治运转状况的文件，不过拜机械都市的稳定性所致，整个文件都十分地枯燥，大多都是某某年某月某月，天气如何，一切运转正常这样的文字。 唯独有两处记录不同。 其中一处是七百年前，机械都市曾经有过长达半小时的不正常停滞，之后又恢复正常。 还有一处是数月之前，同样也是不正常停滞，不过只有一刻钟。 七百年前的事件在如今已经基本不可考察，但数月之前的故障还是能找到一些线索的。 罗森又在这里看了一会儿风景，便等到了一位艾尔族工匠的到来。 他有着络腮胡，穿着一件背心，露出了结实的上臂肌肉。 “你就是当时正在检查机械长腿的工匠吗？” 罗森问道，见到对方点了点头。 “我叫艾利，出故障的时候我正好就在机械长腿上。” 他虽然对于带着头盔的罗森有些怀疑，但是还是如实回答。 “你当时是在干什么？” 罗森问道，他虽然拜托工匠同盟找来了艾利，但对于他当日具体的所作所为还是没有多少了解。 “我在检修轨道列车的状况。” 艾利指了指机械长腿之间那蜿蜒曲折的轨道。 “轨道列车需要定期检修，我就是在格林尼治移动的时候，在机械长腿上进行维护工作的人。” “这么说起来，这些轨道也并非一开始就存在于机械长腿上的？” 罗森隐约记得轨道列车应该是最近几百年里建成的，在通车之前，来往格林尼治只能依靠飞空艇，现如今，飞空艇也没有因此没落，毕竟这也是大陆上最为便捷的交通方式之一，但也有更多的人选择使用陆上交通来到这座工房都市。 “当然，轨道列车是工匠大师们利用这些机械长腿里的空隙修建的，花费了上百年的时间，是格林尼治最大的骄傲之一。” 艾利自豪地夸耀道，看着位于机械长腿之间若隐若现的轨道列车。 “为什么其中会有空隙呢？” 罗森的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却让艾利一时语塞。 好像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人思考过这个问题。 罗森看过机械长腿的数据，可以说除了那来历不明的能量之外，剩下的部分都没有超出机械工程的正常范畴，使用的材料即使以现在的水平也能够较为轻松地复现出来，结构上也没有特别之处。 换句话来说，这是一个正常的机械工业的成果。 那么其中的空隙，罗森想到了好几个解释，既有减轻重量，降低风阻的功用，当然也便于维护，甚至还有些许设计美学掺杂其中。 但这些都不是必要的，因为暴露内部结构就意味着如果被他人利用，那么很容易就会攻破其薄弱之处，从一座圣战时期就存在的，可能经受过战火的要塞而言，这并不是最优选项。 “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并不是我这种小人物能够知道的理由。” 艾利摊开手，承认道。 “那么艾利先生，先把这个问题放在一边，你能复述一下在异变发生的时候，你见到过什么特殊的景象吗？” 虽然现在不能断定机械都市的停滞与退缩炉有关，但罗森认为艾利接下来说的话会很有参考意义，他在相关文书上读过报告，但还是觉得实际与艾利交谈能够获取更多的信息。久看中文网首发 “呃，这个我之前已经在事件处理的时候报告过了，还要再说一遍吗？” 艾利有些犹疑，他看了看罗森身边的菲娜，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么年轻的女孩子会来调查这种事。 “请说吧。” 罗森答道。 “好吧，当时我就在机械长腿的第三关节，就是那个部位，对轨道列车进行检测。” 艾利指了指机械长腿的一个部位。 “我平常的工作主要是检查轨道是否正常，那一天是例行检查，我也没有发现问题，然后突然之间，机械长腿传来一阵震动，之后便停了下来。” “我当时不敢随意乱动，急忙用轨道节点的通讯器联系城市里，但惊人地发现通讯被中断了，那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状况，要知道，格林尼治的有线通讯即使在暴风雨中也能照常使用。” 艾利心有余悸地说道，可以想象到他当时一个人在高空之中，孤立无援的状况。 “后来我就想着要先回到城市里，便开始向上移动，就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了那个。” 罗森知道艾利马上就要说出他的经历里最诡异的一段，这在文献资料中，被当做是艾利因为恐惧和紧张而导致的错觉。 “你看到了什么？” 罗森问道。 正文 第二十七幕.调查（下） 沉默了片刻，艾利喝了一口自己背上背的酒壶里的麦酒，才接着说道。 “我向上爬行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原本高空的狂风不见了踪影，这才开始往四周望去。” 他说得很慢，仿佛很艰难才回忆起那一天所见的景象。 “原本四周广阔的原野和湖泊已经消失不见，变成了一片鲜红的天空，满目疮痍的大地，战火纷飞，我看到远处有许多人和怪物正在厮杀，不时传来炮火的轰鸣，接着，从我后面的轨道中，爬出来了无数黑色的怪物。” 艾利说着，似乎是再度回到了当时的场景，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我拼命往上爬，那些怪物也在追逐着我，然后就在我快要被他们追上的时候，一切都消失不见，我依旧抓在轨道的梯子上，甚至没有前进一步。” 后来的事情基本上和报告上所写的没有差别，艾利被搜救人员找到，带回了格林尼治，他也立刻就说出了自己的所见所闻，但根据身体的检测，他没有丝毫异样，最多因为机械都市突然的停滞而导致有些脑震荡。 这件事最终也成为了未解之谜，艾利从那之后也离开了轨道列车维护的队伍，成为了一名普通的工匠，甚至再也没有搭乘过轨道列车。 “抱歉，让你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罗森说道，接着向前一步，伸手放在了艾利的头顶上。 只一瞬间，艾利觉得一根极细的针刺入了自己的脑袋之中，他感到仿佛有东西正在搅动他的脑浆，令那些被隐藏起来的东西尽数暴露出来。 下一刻，艾利觉得自己胸口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团黑雾自他头顶冒出，正好被罗森一把抓住，而所有的一切感受都戛然而止。 艾利晕厥了过去。 罗森看着手中那一团黑雾逐渐凝聚，最终成为浓稠如液体的模样，不断变化形状，从中，可以分辨出一张痛苦的人脸。 “深渊虫？” 这种生物罗森认识，在无尽海渊之中有许多这样的存在，这是受到混沌之力污染的魔物，非常低级，但是却也正因为低级，所以难以被检测出来，如果深渊虫不主动暴露，那么甚至可以潜伏到宿主死亡。 而这一只深渊虫，则是因为罗森试图窥探艾利的记忆，则被迫无奈才现形出来的。 同时，罗森也发现艾利的记忆并非他所描述的那样。 罗森看到了战火纷飞的大地，同时，也看到了天上漂浮的巨大怪物，那头怪物如同一头鲸鱼，只不过背上是黑色的水晶簇，长长的胡须不断蠕动，正遭受着炮火的袭击。 天空中还有许多小一点的飞行物，是骑着飞龙的骑士们，他们正用手中的弩炮不断轰击那头巨大的鲸鱼，但却如同挠痒痒，根本对它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远处，浮空战舰的舰队一字排开，炮火轰鸣，将鲸鱼身边那些两对翅膀的巡礼飞龙击落，血肉如同暴雨倾泻而下，混杂着硝烟，落到地面上鏖战的两支军队之中。 这两支军队一支是身穿鲜亮铠甲的骑士，另一支则是奇形怪状的魔物，就如同两道颜色不同的波浪，相互侵蚀，相互抵消。 巨大的机械都市游走于其中，长长的机械臂缓慢移动，上面不时有闪光流过，将城市里的士兵输送到地面上。久看中文网首发 罗森清楚，这是圣战的景象。 至于这只深渊虫，则是将这景象抹去了大半，只留下残破的虚影。 那么问题就来了。 一方面，这副景象代表着什么，为何艾利会在那个时候看到这副画面，它与机械都市的停滞有什么直接的关联，这些都是未知的。 另一方面，为何这里会有深渊虫，而且还想要组织艾利将这一幅画面记住并且告诉他人，这又是为什么？ 罗森思索许久，将那一份记忆看了许多遍，却始终没有发现深渊虫将其藏匿的原因。 他找来了其他人，将昏倒过去的艾利送去医院，接着再度眺望机械长腿。 “现在至少知道格林尼治的确有诡异之处，那么找到那个使得机械都市停滞的原因似乎就成为了最重要的事。” 罗森自言自语道。 旁边的菲娜见到刚才那一切，虽然有些惊讶，但在塔希里亚那里她已经见过更多超越常识的景象，所以她也姑且保持了镇定。 菲娜自然也看到了那一幅地狱般的景象，在感到不忍之余，她倒是注意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罗森先生，你看这里。” 她伸出手，指向画面中一处地方。 那是正在移动之中的格林尼治，与原本按照既定的轨道行进的机械都市不一样，此时的格林尼治正充当着后方的要塞的作用，无数的飞龙骑士以及浮空战舰正从都市之中升起来。 “格林尼治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罗森又仔细看了看，却依旧没有发现格林尼治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正如同现在他所见到的工房都市一模一样。 “等等，一模一样？” 经过菲娜的提醒，罗森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思维中的盲区，倘若这真的是圣战时期的画面，那么格林尼治怎么可能与现在一模一样？ 尤其是那几条机械长腿之上，连绵的轨道列车，这是只有现在才会出现的画面。 也就是说，这并非千年之前的圣战的画面，而是基于现在的格林尼治才会显现的场景。 用一个简单的思路来说，这是未来的格林尼治。 “这是混沌之民的作战计划？” 罗森很快就想到了答案。 倘若真如艾薇尼娅所言，格林尼治的退缩炉有可能成为混沌之民进攻主物质位面的突破点，那么这里就会成为对抗混沌的第一战场，会出现那样惨烈的战争景象也并不奇怪。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深渊虫会试图抹消艾利的记忆也是正常的，混沌之民没有足够的力量直接抹杀艾利，只能以这种手段来阻止自己的计划外泄。 而这一切都是真的话，罗森便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退缩炉。 因为他再度仔细观察格林尼治的画面之时，才发现里面飘扬着万国博览会的横幅。 正文 第二十八幕.窥见未来 显而易见，如果说艾利所见到的是混沌之民的进攻计划，那么对方的入侵时间应该在万国博览会举办的时候，也就是最早下周。 那么艾利之所以能知晓对方的计划，应该与当时的异变有关。 所以异变很有可能是某种信号，代表着晶壁的漏洞出现。 “等等。” 罗森似乎想起了什么，再度翻阅资料。 他本以为之前那些混沌之民试图降临的举动会导致晶壁的裂缝出现，但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几个月前的那次异变发生的时间要比罗森所知道的任何一起混沌之民降临事件都要早。 罗森找到了日期，对比一番，发现那一天正好是他穿越而来的日子。 虽然两者之间很难有什么确实的证据表示有联系，但在罗森的认知中，这两件事似乎已经脱不了关系了。 “如果说真是那样，那么还有什么细节是我们忽略了的？” 罗森先将这件事放在了一边，开始寻找起退缩炉的痕迹来。 退缩炉是由两个冻结的魔力特异点组成的引擎，在退缩炉的附近，能量的密度会变得特别高，甚至能够引发时间与空间的扭曲，在那个地方，空间与空间会变得十分暧昧，原本蜷曲起来的其他位面也有可能出现不同的姿态。 而保护主物质位面的晶壁，的确有可能在退缩炉的影响下逐渐扭曲，露出破绽，从而导致混沌之民侵入。 这或许也是退缩炉之所以会在圣战之后逐渐销声匿迹的原因之一，人们实在是没办法控制如此强大的力量，随意一个退缩炉的失事爆炸，都有可能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所以根据上古时代留下的只言片语，仅存的还在运转的退缩炉都位于无尽虚空之中，而且多数被封印了起来。 罗森回味着艾利的记忆，终于让他把握到一丝端倪。 那就是之前没有得到答案的轨道列车的问题，这些位于机械长腿之中的空隙虽然被用来当做轨道列车行驶的空间，但实际上却并非必要。 而且，在异变发生的时候，只有艾利一人见到了那样的异状，位于城市其他地方的人都没有任何异常，很难不让人将其联想起来。武至绝巅 于是，罗森推断，这些原本就存在的空隙，很有可能是基于退缩炉而存在的。 比如说能量流动的路径之类的。 想到之类，罗森觉得自己需要亲自过去看看，他交代了菲娜几句，找来两个治安部队的巡查，便纵身一跃，直接从城市边缘跳了下去。 “罗森先生！” 菲娜虽然知道以罗森的身手肯定不会有事，但还是下意识探出了脑袋，只见罗森张开双手，顺着城市边缘的狂风滑翔，很快就化为一个小黑点，飘进了移动中的机械长腿里。 罗森抓住铁轨，看了看四周。 除去他进入的空隙，其他的地方都被各种轨道列车的设施占据，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这条隧道直通向城市，往下则延伸到地面，在高空之中的狂风吹过，发出令人心悸的呜咽声。 而在机械长腿之内，除了不时的移动所带来的震动和风声之外，剩余的声音尽数沉默，构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寂静。 罗森在其中爬行，静静感受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先前乘坐轨道列车的时候因为时间太短，罗森还没有什么觉察，但如今身处其中静止不动，罗森便发现了一丝异样。 他抬起头，发现眼前的空间有一些扭曲。 如果不是罗森一直在以法则之力进行探知，那么这扭曲几乎是无法被觉察的，他以一种特殊的幅度不断震荡自己的法则之力，试图与这扭曲产生共鸣，终于，当两者的频率达到一致的瞬间，罗森感到一阵失重。 回过神来，他依旧抓在铁轨上，但周围的景色已经不一样了。 黑色的太阳升起，巨大的晶簇鲸鱼在天空中翱翔，无数巡礼飞龙咆哮着如浪潮般涌来，撞上了另一边的飞龙骑士们，浮空战舰的炮火闪耀，一朵朵烟花在半空绽放，同时落下的是血肉模糊的焦黑尸块。 “这就是混沌之民的计划吗？” 罗森感受到炽热的风吹过，令他的铠甲逐渐升温，脚下，黑色的怪物不断冒出来，顺着铁轨向上攀爬，试图追上罗森。永生天 “这些怪物看起来并非是计划之中的存在，而更像是某种防御机制？” 罗森自言自语道，同时往格林尼治看去。 倘若这里真的是混沌之民计划中的图景，那么自然也能看到混沌之民到底是从哪里突破晶壁的封印，罗森现在便是要找到那一个点。 格林尼治正在后方不断输送士兵们进行战斗，看起来一如既往。 “等等，难道说，这个时间点上，混沌之民还没有冲破封印？” 罗森又看了一眼混沌大军的方向，以他强大的感知力，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位混沌之民的存在，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有着十分强大的干扰的话，就表示混沌之民很有可能还没有降临。 “等等，难道说是” 罗森觉察到真相的同时，一股力量的波动从格林尼治传来，只见城市的核心区域，一道光芒直冲天际，紧接着，天空出现了一道缝隙，就像是玻璃一般裂开，一道黑色的光芒字缝隙之后射出，并非映照在格林尼治，而是指向了那一个湖泊的正中。 湖泊的水立刻沸腾起来，一道道强大的气息自湖中出现，将交战中的两军推开。 黑雾弥漫，将整个湖泊以及周边的区域笼罩，可以看到，在雾气当中，几个巨大的身影逐一显现。 其中大部分罗森都十分熟悉，只是比起投影时候的祂们，现在的混沌之民要更加庞大，也更加扭曲。 “终于回到这个世界了。” 其中一位说道，罗森注意到祂的视线扫了过来，看向自己这边。 “是你？” 对方认出了自己，声音中透着几分怨恨。 一瞬间，无数怪物自混沌之民身体里涌出，朝着罗森席卷而来。 但罗森，响指一打，便立刻消失，找寻不到踪迹。 正文 第二十九幕.魔力异常点 回到现实，罗森手中依旧抓着那坚实的轨道，刚才所见仿佛都是梦幻。 但罗森清楚，那并非幻想，而是确实见到的景象。 一缕黑雾在他的头顶盘旋，想要伺机钻入罗森的脑中。 可罗森只是挥了挥手，那黑雾便直接消散，再也见不到踪影。 目的已经达到，罗森就没有再久留，他直接从缝隙中离开轨道，飞行到跳下来的地方，看见菲娜还望着底下，似乎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 查看了一下移动终端，罗森发现从自己跳下去到上来，中间不过十几秒而已，看来在那个地方时间是静止的。 刚才的一幕确实相当惊险，罗森也没想到混沌之民竟然能够透过仅仅一个未来的计划图景便能对罗森发动攻击，这已经超越法则的界限了，迈入不可言说的神明的领域了。 好在罗森已经解析清楚那个地方的规则，及时脱离了共鸣，这才逃脱了来自混沌之民的攻击。 罗森最大的收获，还是解析清楚了退缩炉以及混沌之民进攻的位置。 他看向远处，那片平静的湖泊。 或许这么多年以来，人们都想不到，供应工房都市格林尼治移动的能源核心，并非位于这座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而是在这片湖泊中。 不过仔细想想，这倒也相当正常。 退缩炉原本就是超越常识的技术，用常识来思考其所在自然会陷入死路，而格林尼治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围绕这一片湖泊旋转移动，想必也是由于退缩炉的存在。 “湖底吗？” 罗森想了想，拿出移动终端，给斯威夫特与泰勒发了一条消息。 “菲娜，我们现在要下去一趟，准备好了吗？” “咦？罗森先生，突然就” 菲娜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罗森一把抱起，她按住裙摆，惊叫出声。 然而下一刻，罗森直接飞了起来，令菲娜顿时没了声响，双手捂住嘴巴，瞪大双眼。 失重感只持续了数秒，菲娜便被罗森放了下来。绝世爱人：你是我的整个世界 双脚再度踩在地上，令菲娜感到心安，她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湖泊的旁边。 “这里是？” 菲娜偏了偏脑袋，对于罗森突然的行为感到不解。 “这里就是退缩炉的所在，或者说是退缩炉所在位面与主物质位面的交汇之处。” 退缩炉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放在湖底，罗森根据这段时间在虹之塔的研究，大概也清楚了所谓蜷缩的位面也并非均匀分布的，这些位面在某些地方会更加致密，而某些地方会更松散，致密的地区，魔力的浓度会更高，而松散的地方则反之。 而退缩炉的存在，则是高密度的魔力特异点，在某种程度上也会导致空间的蜷曲，因此，若是长期存在于一个地方，那么那个地方的魔力密度便会越来越高，这也是空间变化的征兆之一。 罗森伸出手，感知力如同一道波纹蔓延出去，探入湖底。 这片湖泊中的生物自成一个体系，与周围的草原构成了一个特别的生态圈，不过这并非罗森需要注意的。 他很快就扫描完了这一片湖泊，找到了好几处魔力异常的点。 对于这一片不算宽阔的湖泊而言，这魔力异常点的数量已经算是非常多了，足以可见此处的空间扭曲。 确认了这些异常点的坐标，罗森也看到斯威夫特与泰勒带着一队治安部队的武装人员从远处赶来。 “罗森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吗？” 泰勒在得到罗森讯息的第一时间便通知了工匠同盟，申请到了足够的权限便带着武装部队过来，他挥了挥手，随即令治安部队将这一片湖泊周围封锁了起来，让游客们保持距离。 “十有八九，我已经制作好了这一片区域的魔力分布图。” 罗森立刻将立体的魔力分布图透过移动终端传送给了两位工匠大师，也同时建立了一个聊天群，将包括塔希里亚在内的几位信得过的人囊括其中。 他还将之前所见的景象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这些人，留给他们消化的时间，罗森决定先探查这些魔力异常之处。 朕没有疯[快穿] “菲娜，你能把艾薇尼娅叫出来吗？” 罗森俯身对菲娜说道，只见菲娜沉默了片刻，才点点头。 她闭上双眼，身上的气息陡然一变，再度睁开双眼时，已经变化了神色。 “又打扰我睡觉，你可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 艾薇尼娅说道，看到了罗森手中所展示的魔力分布图。 “你这是在做什么，等等” 她似乎是在同菲娜交流，过了一会儿，艾薇尼娅才再度开口。 “看来你倒是不那么愚蠢，还算能找到退缩炉的存在。” “怎么样，你要和我一起过去吗？” 罗森对艾薇尼娅说道，现在的圣者大人至少有一定自保的力量，如果罗森能够获得她的知识辅助，那么势必能更好地处理各种情况，所以从理性上来说，罗森还是很希望菲娜跟着他一起去的。 “也行，你可没见过真正的退缩炉，如果没有我的话，说不定会导致什么事故发生。” 艾薇尼娅双眼微眯，就像一只猫咪一般。 “斯威夫特大师，我们去寻找魔力异常点的状况，陆上就交给你们了。” 罗森转头对搓着手的斯威夫特说道。 “好的，没问题。” 斯威夫特此时心情激动，退缩炉是格林尼治的传说，如果这一趟真的能够找到它的话，那么对于整个艾尔族而言都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说不定还能进行解析，重现神代的荣光。 点点头，罗森便抱起了菲娜，向着湖泊之中飞去，很快就钻入水面之下。 法则壁垒隔开了湖水，能够清楚地看到湖里的情况，罗森也打开了聊天群里的直播，给工匠同盟的轮值主席们以及塔希里亚等人观看实况。 罗森与艾薇尼娅找寻了几个魔力异常点，但并没有特别的发现。 可就在他们检查完其中一个魔力异常点，准备前往下一个的地点的时候，一团黑影却出现在了罗森的上方。 正文 第三十幕.艾瑞达.布伦希尔 那是一条巨大的鱼，显然是因为魔力辐射的原因而变得形状怪异，巨大的嘴里密密麻麻有两排牙齿，看起来分外可怖。 鱼的周围环绕着一圈魔力的壁垒，想必也是由于常年的魔力辐射导致其力量变异。 罗森不慌不忙，眼睁睁看着对方将自己与菲娜吞入口中。 而在工匠同盟看着直播的工匠大师们很多人则屏住了呼吸，如同在看一幕紧张的戏剧。 细密的牙齿接触到罗森的法则壁垒，试图绞碎这难啃的骨头，但没想到却如同咬上了一块钢铁，苍白的牙齿在法则壁垒上摩擦，竟然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金属声。 咔擦—— 下一刻，一道断裂声在水中扩散开来，却并非是罗森的壁垒。 而是这条鱼的牙齿。 至少二十颗牙因法则壁垒而断裂，更多的牙齿则出现了裂纹，令这条鱼感到了剧烈的疼痛感。 “这就叫吃了不该吃东西的下场。” 罗森趁着这条鱼因为疼痛而再度张开嘴巴的时候溜了出来，看了这条大鱼一眼便扬长而去。 这样巨大的生物能存活在湖泊之中，那么想必也是有一定生态法则的，罗森没有贸然破坏这其中的平衡，反正他的目的也并不在此。 他和艾薇尼娅又搜索了几个魔力异常点，却依旧没有收获，一直到半小时后，他们将所有侦测到的点都探查过一遍，但并没能找到目标。 “奇怪，按道理来说的确应该在这里才对。” 罗森拿出移动终端确认道。 他们在寻找异常点的过程中，工匠同盟的工匠大师们也利用数学计算了一下能量的流动情况，得到了这片湖泊中的某一点的确应该是供能中心的结论，从侧面也印证了罗森的话。 但为什么会找不到？ 罗森思索了片刻，将目光放到了远处，趴在湖底不敢移动的那条大鱼的身上。 整片湖泊只有这条鱼身躯最为庞大，也最为特别，它受到魔力的侵蚀许久，所以身上也有着高密度的魔力凝聚，只不过这对于魔化生物而言是正常现象，所以罗森一开始就将其排除在外了。 现在想想，魔力异常点也并不一定就是固定不动的，在主物质位面的移动，实际上在多维空间中可能根本就是静止的。 想到了这里，罗森便向那条鱼游过去。 那条鱼显然认出了这个让自己缺牙的家伙，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跑过来，但总归是没有好事，因此它想要逃离。 可很快，它就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壁垒，不论怎么游动都没办法逃脱，眼看着身后的罗森越来越近，这条鱼心中的恐惧也越发变得深重。 罗森停在了瑟瑟发抖的大鱼上方，伸出手，感知力凝聚，将整条鱼的身体清晰地扫描出来，就连昨天吃了什么东西都一清二楚。 在身体构造图之上，又叠加了一层魔力的密度图，可以清楚地看到在这条鱼的胃部附近，有一个明显的魔力异常点。 罗森来到那一处魔力异常点的上方，法则之力引动，逐渐达到在机械长腿上的共振频率。 下一刻，他与艾薇尼娅立刻从湖水之中消失。 罗森看到周围的景色扭曲，他们进入了一个类似火山口的隧道里，四周都是炽热的熔岩，前方则是一团漆黑，在短暂的穿越之后，他们再度站到了地上。 但这里并非原本的湖底，也不是过去罗森曾经见到的圣殿或者星空。 这里是一处黑暗的洞穴。 洞穴之中，只有一支蜡烛静静燃烧着，而在洞穴一端，则是一个壮实的男子。 他手中握着铁锹和钻头，正在辛勤地挖洞，丝毫没有注意到罗森与艾薇尼娅的存在。 “艾瑞达.布伦希尔？” 尽管如此，艾薇尼娅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位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同僚。 听到艾薇尼娅的话，布伦希尔停下了手中的活，转头看向这一边。 “艾薇尼娅，好久不见。” 他笑了笑，这位圣者看起来更像一名普通的矿工，带着安全帽，身上穿着深色的背心，长裤，棕色的头发与黝黑的脸庞上沾染了诸多泥土的污渍，但依旧能看出他健硕的身体线条与俊朗的面容。 “这也是投影吗？” 罗森问道，圣者似乎都喜欢弄一下投影来吓唬后来者，他认为布伦希尔应该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投影。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其实并不正确。” 布伦希尔耸肩道，他拿下挂着的蜡烛，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布伦希尔将蜡烛放到桌上，然后示意两人坐下。 “在圣战之后，圣者们纷纷隐退，一方面是不愿意让自己过于强大的力量成为凡人们眼中的威胁，毕竟强大的武器只有在战争时期才是有用的，而在和平时期......” 布伦希尔摇了摇头。 “另一方面，则是圣者们在不同的时间都觉察到了一个古怪之处，因此决定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去寻找真相，有的人在这过程中陨落了，有的人虽然找到了真相，但却遇到了别的事情，还有人，比如我，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躲避。” “这是什么意思？” 罗森从未听到任何圣者提起过布伦希尔所说的话，他望向艾薇尼娅，试图得到答案。 “我......” 艾薇尼娅第一次变得支支吾吾起来，不过布伦希尔很快就继续开口。 “还是先说结论吧，就像你刚才询问的，我并不是什么投影，而是艾瑞达.布伦希尔本人。” 布伦希尔轻描淡写地说道，让罗森一下子站起来。 “什么？” “冷静一下，格雷修斯的遗骸，要知道就算是进阶黄金的普通人也能够拥有上百年至千年的寿命，传奇强者至少两千年不会衰老，一名圣者从圣战时期活到现在，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布伦希尔摊开手，接着说道。 “但实际上，活到现在的别说圣者了，甚至就连传奇阶都寥寥无几，你难道不好奇，这里面是否存在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正文 第三十一幕.圣者的终末 经由布伦希尔的提醒，罗森才猛然惊醒，虽然一直说圣战惨烈，秩序文明的大部分强者都陨落在战争之中，但并非所有的强者都在圣战中死去，至少七位圣者全都安然度过了圣战。 在混沌之民被封印后，大地上应该已经再没有能够威胁到圣者级别存在的敌人了，那么这些理应拥有悠长寿命的圣者，又是为何会一个接一个消失不见，而且并非隐居，至少罗森所见的圣者，几乎全部都已经陨落。 “我虽然还活着，但实际上却不好过，只能将自己所有的力量封印起来，栖身于这退缩炉之中才能躲过宿命。” 布伦希尔有些无奈，看着艾薇尼娅。 “看来你对于那件事也有所尝试，最终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罗森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感觉这其中似乎蕴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艾薇尼娅，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看向身边的圣者，这位少女紧咬下唇，沉思许久，却始终不愿意开口。 “哦，看来你还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艾薇尼娅应该也不想让你知道吧。” 布伦希尔别有深意地看着罗森，接着说道。 “但实际上，身为格雷修斯遗骸的你终有一天要知晓这个事实，既然艾薇尼娅不准备告诉你，那么就由我来说吧。” 罗森看着布伦希尔，等待他的答案。 “圣者之所以会一个个陨落，是因为作为圣者的命运便是如此。” 布伦希尔说了一句听起来有些古怪的话。 “你想必已经知道，当被女神所选中的人只有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才能成为圣者，而这份命运中既包括了获得强大的力量对抗混沌之民，拯救整个世界，也包括了在战争结束之后，圣者全部都将陨落。” “这是什么意思？全部都会陨落？” 这样看起来，就好像所谓的圣者，不过是抗击混沌之民入侵的工具一般，只在战争时期出现，而在战争结束之后，便化为尘土消散在历史之中。 “是的，最早觉察到这件事的，应该是维纶.艾斯利夫。” 布伦希尔点点头，带着回忆的口吻说道。 “他在战争之中感悟法则，在繁多复杂的法则之中，维纶偶然间窥见了命运的终点，这是连艾薇尼娅都无法知晓的圣者的终末。” 罗森突然想起，维纶曾经说过，他在法则的缝隙之间窥见了未来的剧本，当时罗森还对这句话不甚理解，但时至今日，听到布伦希尔的解释之后，罗森才恍然大悟。 维纶所说的，应该就是圣者的宿命，他当时已经觉察到了这些，所以在试图以某种方式规避，结果自然是失败了。 “之后，各个圣者也以各自不同的方式觉察到了这件事，当时已经是战争末期，距离命运之日的到来没有多少日子了，圣者便一边收拾残局，一边寻找能够脱离这个困境的办法，等到战争彻底结束之后，便各自离开，实行自己的计划。” 布伦希尔说道，语气之中，无喜无悲，只有唏嘘。 拥有极端强大力量的圣者，却只能屈从于命运的束缚，甚至不能像常人一般决定自己的未来。 可悲，也可叹。 “根据我所知的情报，里德.格雷与维纶.艾斯利夫应当是失败陨落了，克洛诺.伊利斯则选择了将自己化作稳固元素界域封印的柴薪，艾薇尼娅和格雷修斯好像有点头绪，至于尤斯蒂娅，我也不清楚了。” 布伦希尔虽然说自己封印许久，但对于外界的事情还是知晓不少的。 “逃避命运，这种事真的能做到吗？” 罗森有些好奇，根据布伦希尔所言，这圣者的命运甚至凌驾于法则之上，近似于世界的意志了，即便是维纶.艾斯利夫这样的存在也无法逃离，那么真的有不止一种方法可以躲避吗？ “当然，你的面前不就有两个最好的例子。” 布伦希尔指了指艾薇尼娅。 “你不如问问她是怎么躲避掉圣者的命运的。” 听到布伦希尔的话，罗森又看向艾薇尼娅。 这位圣者终于长叹一口气，在良久的沉默之后开口说道。 “圣者的终末，是死亡，所以我其实并没有成功逃脱圣者的命运，因为我确实死了，但在里德的帮助下，我却能够以某种形式保存自己的灵魂残片与意志，在现在这一具身体上复活。” 但副作用罗森也清楚，那就是艾薇尼娅失去了原本的大部分力量，就连维持自己的意识，都需要消耗庞大的魔力，甚至在途中还差点被混沌之民侵蚀。 “里德为了帮助我，所以消耗了绝大部分的力量，从而陨落，集合了两个圣者的力量才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已经是极限了。” 艾薇尼娅说着，抬眼看向布伦希尔。 “那么，艾瑞达.布伦希尔，你一个人又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听到艾薇尼娅的提问，布伦希尔笑了笑，然后指了指头顶。 “我从最开始就说过了，我们现在正身处退缩炉之中，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退缩炉是两个冻结的魔力特异点构成的能源装置，而魔力特异点则是单位空间内魔力密度接近无穷大的一点，引发了空间与时间的扭曲，越是接近魔力特异点，时间的流速就会越缓慢，根据计算可以得到，当位于魔力特异点之中时，时间甚至会趋于静止。 “在这里，时间被无限放缓，而我正是依靠这个来延缓了命运之日的到来。” 布伦希尔说道，声音低沉。 “但只要从外面进入这里，就几乎无法逃出魔力特异点，所以如你们所见，我也被困在了这里，不过你们不用担心，你们应当是通过位面的共鸣进入这里的，我们两者实际上处于不同的位面，魔力特异点的引力对你们应该没有效果。” “但有一个问题。” 罗森听完布伦希尔的解释，接着说道。 “为什么你们的命运会是这样，如果说圣者是女神所选中的人，那么死亡的命运也应该是女神制定的，这是为什么？” 正文 第三十二幕.可疑 这个问题似乎涉及到了某些不可考察的领域，如果质疑圣者的命运，在某种情况下就等同于质疑女神，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那就等同于质疑世界本身。 但罗森本身就是穿越者，在上一世也是一名无神论者，虽然这个世界有着各种神术魔法，可罗森觉得所谓的神明，也不过是强大一些的存在而已。 在体验过拥有自己的法则领域便可以随意造物的感觉之后，罗森对于神明的敬畏也就只剩下对祂们力量的敬畏而已。 “你可以将其理解为世界的平衡。” 布伦希尔说道。 “这个世界就好像一个人的身体，混沌之民就是侵入导致疾病的病菌，而圣者则是灭杀这些病菌的细胞，只有当生病的时候，人体才会产生这样强力的杀菌的细胞，当疾病痊愈，那么这些有可能伤害到其他身体器官的细胞，自然就要退出舞台。” 这个理论有点类似于罗森上一世的行星意志论，但放在这个地方，却更有种阴谋论的味道。 “等等，布伦希尔。” 艾薇尼娅此时却开口说道。 “不可能只用这么简单的办法就能逃避命运，要知道，当时维纶.艾斯利夫可是掌握着更多时间与空间的奥秘，他难道会想不到利用退缩炉的魔力特异点来延缓时间吗？” 听到艾薇尼娅的话，布伦希尔轻轻摇头，叹息般说道。 “谁知道呢，或许他下意识忽略了这个最简单的办法，或许他不愿意将自己囚禁于魔力特异点之中，我不知道他的选择。” 艾薇尼娅一时无法回答，毕竟维纶虽然脑袋聪明，但思维方式也是相当古怪，让人猜不出他的想法。 不过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罗森萌生了一个念头，在意识到这个念头的瞬间，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因为这想法实在太过疯狂，只要是普通人，都不会产生这样的念头。 但罗森并没有被常识所束缚，他向艾薇尼娅开口问道。 “艾薇尼娅，你临死之前，是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问这个？” 艾薇尼娅并不理解，但依旧还是说出了她临终的场所。 那就是无尽海渊的第七层。 因为她与里德.格雷的布置，所以早一步陷入枯竭状态的艾薇尼娅便来到了无尽海渊之中，将自己封印在第七层深渊。 “因为在你之后，里德.格雷来到了法兰要塞上。” 罗森掌握着黑暗之环这个启动法兰要塞的钥匙，自然也能获取法兰要塞的出入记录。 里德.格雷在千年之前来到了法兰要塞，并最终在此陨落。 听到罗森的话，艾薇尼娅先是有些黯然，但随即，也领会了什么般眼前一亮。 “法兰要塞的驱动装置便是一个退缩炉，他不可能会忽略魔力特异点的时间流速问题的。” 也就是说，里德.格雷同样能够接触到退缩炉，作为圣者，他有很大几率也尝试过布伦希尔的做法。 但里德.格雷死了，艾瑞达.布伦希尔活了下来。 这其中的差异，似乎并不仅仅能用运气来掩饰掉。 “命运之力无孔不入，只要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之物，都会受到命运之力的牵引，越是强大之人，受到的束缚便越是严重，不可能因为魔力特异点的存在就让你轻松逃避掉命运。” 艾薇尼娅说着，看向布伦希尔。 “当然，这个世界上也有不会被命运所束缚的存在，那是连女神也无法掌控，必须将其消除的敌人。” 女神掌控命运之力，这是凌驾于法则之上的强大力量，是神明的权柄，然而这个世界上也存着无法以命运之力抹消的存在，这存在直接导致了群星陨落，众神凋零，也导致了大地战乱，生灵涂炭，更导致了女神力量枯竭，自身也陷入不知何时才是尽头的沉睡。 那就是混沌之民。 “混沌之民生于混沌深渊，那是无尽虚空中一处半位面，法则与主物质位面截然不同，也并非受到女神的掌控，所以混沌之民们使用混沌之力，生性暴乱，试图摧毁一切，但同时，混沌之民也不会受到命运之力的影响，世界的意志无法杀死他们。” 艾薇尼娅缓缓说道，她注意到布伦希尔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一根手指敲打着桌面，节奏越来越快。 “所以，如果能够获得混沌之力的加持，那么自然也就能在一定程度上阻隔圣者命运的降临，甚至有可能完全抵御。” “你说的很有道理，说不定那也是一种破除圣者命运的办法，但作为曾经将混沌之民们击败并且封印起来的圣者，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混沌之民的力量的吧。” 布伦希尔冷冷地说道，手从桌上抬起，放在腿上。 “这可不一定，混沌之民会想尽一切办法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帮助曾经的敌人这种事情对祂们而言并不算什么。” 艾薇尼娅已经知道罗森所说的一系列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那就是布伦希尔并非依靠所谓退缩炉的时间延缓效应逃过的命运之力的抹杀，而是借助了混沌之民的力量才能存活至今。 现场的空气有些凝滞，罗森感到法则有些许动荡，正以布伦希尔为中心，世界弦不断纠缠。 “真可惜。” 布伦希尔叹息道，站起身来，令艾薇尼娅和罗森绷紧了神经。 “我原本以为能和你们再多聊一会儿，毕竟外面的世界已经过去那么久，一定出现了更多崭新的东西。” “果然。” 罗森如果不是看见过混沌之民的计划，知道这一处魔力特异点会是混沌之民们突破的关键，也不会将怀疑引向布伦希尔。 但在知道布伦希尔一直身处这里的时候，罗森就感到奇怪，如果真的有圣者镇守，那么这里应当是最安全的地方才对，而事实却恰恰相反，混沌之民将这里作为了入侵的通道。 那么布伦希尔的存在就显得相当微妙了。 同时，在听了两个人的对话之后，罗森也对女神的力量有了更直观的认识，正如艾薇尼娅所说的那样，除非自身化为混沌之民的一员，否则根本无法逃脱命运之力的收束。 所以答案就很简单了。 正文 第三十三幕.打破枷锁 “不用慌张，还有很多时间，我们不用着急。” 布伦希尔见到罗森和艾薇尼娅都暗暗开始戒备，笑了笑说道。 “不如来听听我的故事怎样？” 艾薇尼娅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已经走上了另一条道路的曾经的同伴。 罗森则暗暗查看移动终端的情况，这里的魔力浓度太高，正如布伦希尔先前所说，甚至就连法则之力都无法逃离魔力特异点的引力，所以从他们进来这里的时候起，移动终端与外界的联系就断开了。 但也像布伦希尔解释的，他们的确与真正的退缩炉并不在同一个位面上，所以这引力并非绝对，罗森正在寻找机会绕开这魔力特异点的干扰，将这里的信息传递出去。 布伦希尔看样子真的是已经与混沌之民达成了某种交易，将整个秩序文明出卖了，罗森需要通知其他人早做准备才行。 他能理解布伦希尔，因为这不讲道理的命运原本就是女神强加到他身上的，在成为圣者的一刻，没人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布伦希尔选择了背叛女神。 可罗森不会认同布伦希尔的所作所为，因为他清楚，在混沌之民入侵这个世界的同时，代表的是又一次的战争，整个世界都会陷入战火之中，无数人将会因此而丧命。 罗森不会选择布伦希尔的做法。 而当事者，正在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在被女神选中，成为圣者之前，我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贵族子弟，如果不出意外，将会继承我父亲的爵位，成为一名领主，但在混沌入侵之后没过多久，我就获得了女神的垂青，成为了一名圣者。” 布伦希尔说道，比起向罗森与艾薇尼娅解释，他更多地像是在对自己诉说，仿佛在做一个告别的仪式。 “之后便是连年的征战，等到战争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在与混沌之民交战的过程中，偶然得知了圣者的宿命，见证了自己的终末。” 布伦希尔的声音低沉，在洞窟之中回荡。 “我相信其他的圣者也逐渐觉察到了这件事，在最后的时光之中，我们各自都在做着准备，为了对抗那终将到来的命运，然后等到圣战结束，混沌之民被彻底封印，女神也陷入沉眠后，我们便四散离开，寻找能够抗衡命运的方法。” “最开始，我也像其他圣者一样，寻找以某种方法绕开命运之力的制衡，但很快我就发现，这无济于事。”魔君溺宠：纨绔萝莉妃 “艾薇尼娅，我发现圣者的力量，秩序一侧的力量是有极限的，我在漫长的人生中学到了一件事，越是试图让自己变强，试图抵达神明的境界，便越是会发现自己的极限。” 布伦希尔轻叹一声，接着说道。 “除非超越圣者。” “你到底想说什么，布伦希尔？” 艾薇尼娅微微皱眉，不知道布伦希尔现在说这些话的意义所在。 “我们一直以来都错了，秩序之力与混沌之力其实本质上都是同样的力量，我找到了混沌之民在这个世界留下的痕迹，花费了时间分析，才得到这个结论，之后，我便联系上了被封印的混沌之民。” 张开双手，布伦希尔说道，情绪有些激动。 “作为一名圣者，沟通无尽虚空是十分简单的事，很快，我就在混沌之民那里得到了诸多过去从未知晓的秘辛，对于整个世界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接着，我接受了混沌之民的力量，将其与圣者的力量融合，蛰伏于这个地方，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随着他的话语，周围开始变化。 洞穴的墙壁开始震颤，黑色的砂石从洞窟顶部掉落，整个空间就像是发生了地震一般，躁动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罗森也终于接通了移动终端，他立刻将刚才录制的一切都发送了出去，然后看向布伦希尔。 他身上开始蔓延出丝丝黑雾，皮肤上却泛出银白的光泽，一时间，秩序之力和混沌之力在布伦希尔的身上纠缠，构成了一副怪异的景象。 与此同时，洞穴也开始坍塌，一道光透过顶部的空洞照射进来，将原本昏暗的空间照亮。 布伦希尔拿起了放在桌上的蜡烛，将其吹灭，仿佛以此为信号，穹顶变得明亮起来。 周围的空间顿时变得开阔，突然的转变让艾薇尼娅微微眯起了双眼。 罗森看到，这里是一处圆盘之上，圆盘周围有着无数细密的刻度，仿佛一个钟面，但却没有找到指针的存在。 圆盘四周，则是不断转动的无数锁链，构成了一环又一环的束缚，令圆盘只能在原地徐徐转动。 从锁链的缝隙之中，罗森还窥见了四周悬浮着好几个类似的圆盘，构成了一幅令人震撼的图景。淘气公主误惹妖孽王子 “这里就是封印之地？” 艾薇尼娅认出了这个地方的实体，这里应当就是讲混沌之民们封印住的晶壁之外，存在于无尽虚空中的囚笼。 “时间已经到了。” 布伦希尔的一句话，从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一阵钟声。 “丧钟长鸣，王座理应归位，延续万年的火焰，在此即将寂灭。” 咔擦 伴随着他的话语，可以看到，远处一个封印破裂开来，锁链断裂，从其中，一个巨大的黑影浮现。 浑身尖刺，壮硕的肌肉充满力量感，长长的尾巴，一对残破的双翼张开。 这是混沌深渊第五层的支配者，暴怒者亚克图斯。 亚克图斯发出一声怒吼，力量的激波震荡开来，扩散到其他几个封印之上，就如同破茧而出一般，其他的混沌之民也纷纷挣脱了枷锁。 黑色的触手组成两对巨大的翅翼，细长的身躯，尖锐的利爪，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 这是混沌深渊第一层的支配者，法则吞噬者萨弗罗斯。 沉重的铠甲，手中一柄黑色长枪分外凌厉，赤色的单眼闪烁凶光。 这是混沌深渊第二层的支配者，染血者塞拉维斯。 黑色的砂砾构成了虚幻的身躯，紫色的符文萦绕，一对黑翼遮天蔽日。 这是混沌深渊第三层的支配者，欺诈者阿特罗斯。 无数鲜红的眼球汇聚，狂乱的触手蠕动，悬浮于天际。 混沌深渊第四层的支配者，深渊凝视者拉克西斯。 这些都是曾经与罗森直接或间接交手过的混沌之民，混沌深渊的主宰们。 以及最后的，黑色的结晶构成厚实的甲胄，手中一柄金色的战锤熠熠生辉，却又环绕黑色的雾气，背后，两对翅膀分别由黑水晶与光芒编织而成，布伦希尔一只眼睛闪烁紫光，一只眼睛则金黄璀璨，光与影，在他身上合二为一。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混沌深渊第六层的支配者，变革者布伦希尔。” 正文 第三十四幕.混沌降临（上） 罗森注意到，七个封印中有六个已经打开，而还有一个则毫无动静，想必是混沌深渊第七层的混沌之民。 但此时已经没有办法关注那么多细节了，六位混沌之民，全部都散发出极为强大的气息，罗森清楚，祂们与自己并非处在一个位面，但在这魔力特异点之中，位面与位面的联系变得极为紧密，所以即使不在一处，罗森也能感受到那森然的杀意。 毕竟除了布伦希尔之外，剩余的几位混沌之民都与罗森有着或多或少的恩怨，很多甚至是被罗森阻挠了降临的计划。 “我认识你，凡人。” 深渊凝视者拉克西斯说道，祂那数量繁多的眼球朝着各个方向迅速转动，有一种令人发狂的压迫感。 “你曾经打断了我的降临仪式，还曾经羞辱过我。” 祂说的是拜伦维斯的血月事件，在那次事件里，罗森与拉克西斯战斗许久，让降临仪式并非完全成功，从而使得之后赶到的莉莉亚娜直接把拉克西斯赶回了封印之中。 听到拉克西斯的话，其他几名混沌之民也纷纷将注意力从刚刚解除封印的周边聚集到罗森的身上。 “是你！” 暴怒者亚克图斯咆哮着，祂的声音令空间也开始震颤，将那些被破坏的封印震碎。 “我要撕碎你的灵魂！” “呵呵，这家伙是格雷修斯的传承者，我们可不能放过他。” 欺诈者阿特罗斯冷笑着，将手伸向了罗森。 “我们走。” 罗森抓住艾薇尼娅，后退一步。 他身边的空间此时已经开始扭曲，犹如一个黑洞，正在不断将罗森吸引向阿特罗斯。 这是魔力过于凝聚的现象，这几名混沌之民，每一个人都拥有极高质量的魔力，本身就犹如行星，区区的退缩炉在祂们的面前完全算不上什么。 光是存在，就会让空间产生扭曲，这便是混沌之民，能够与女神相抗衡的存在。 但混沌之民们与罗森毕竟不在同一处位面，影响力穿透位面之间的壁垒后削减了许多，罗森得以逃出对方的钳制。 他将法则共鸣取消，立刻便从那一处空间脱离，回到了湖泊的水下。 可混沌之民的挣脱封印并不只是那么简单，那条大鱼此时已经死亡，它的身体迅速腐败溃烂，一点黑光从其中冒出来。 嗡—— 一道力量的激波自湖底扩散开来，在湖面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能看到一道波纹泛起，蔓延到湖边之后，令草木倒伏，大地一阵震颤。 罗森看着湖中那一点黑光逐渐扩散，他清楚，混沌之民已经挣脱封印，确实地降临了。 ...... 群青要塞。 暴风雨依旧肆虐，永夜森林不息的狂风令树木倒伏，森林中的魔物从几日之前便躁动不安，发生了多起冒险者遭受伤害的意外，莱奥纳尔.加斯科因骑士站在城头，看着愈演愈烈的暴风雨，感到一阵不安。 就在此时，一阵极其细微的波动自空气中荡开来，以此为契机，原本狂乱不息的暴风雨，竟然开始逐渐变小起来。 永夜森林中，魔物们的嚎叫此起彼伏，可以从它们的声音中听到恐惧的音色，这是加斯科因骑士从来没有遇见过的情景。 “这是怎么了？” 他双手扶在城墙上，探头看着广袤的森林。 风雨之中，好几道光柱在远方飘摇，那是尚未归还的冒险者小队们。 雨势逐渐减小，那些冒险者小队们似乎也不明所以，纷纷停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应对。 下一刻，等到风和雨完全停下的那一瞬间，阴云密布的天空，竟然开始逐渐变得晴朗。 如果此时有人能在云层上空俯瞰整片地区，就能看到笼罩着永夜森林的，千年不变的阴云正在一点一点消散。 一道光芒透过云层的缝隙照射下来，对于许多常年生活在群青要塞的冒险者们而言，这是难得的光景，许多人都从要塞中走出来，在城墙上愣愣地看着这一切。 可加斯科因骑士还是感到一阵不安，他仰望天空，试图从那云层之中窥见一丝真相。 紧接着，一声低沉的咆哮响彻整片森林。 魔物们噤若寒蝉，永夜森林顿时陷入寂静之中。 然后，加斯科因透过云层，看到了云层之上的天空。 那是暗红的天幕，其上，一轮血色的月亮高悬，散发着不详的光辉，月亮之中，似乎有某个巨大的阴影正破茧而出，令人心悸。 绯色月下，加斯科因立刻觉察到了不对。 “这是......” 然而这已经太迟了。 月光散落，远处那些冲天的光柱一道接一道的寂灭，每当一道光柱熄灭，就仿佛能听到血肉被魔物撕裂的声音。 云终于消散，血月映照下，加斯科因看到，那些冒险者们的尸骸凝聚成不可名状的怪物，正一步一步蹒跚而来，向着群青要塞的方向。 “准备作战，联系布纳吉恩。” 加斯科因骑士感到一阵绝望，他只能这样下令道。 ...... 浅海。 热风扫过地面，令沙丘的形状不断改变，远处，天帷巨兽的影子清晰可见，为这片沙漠落下一大块阴影。 戴佛斯.奥尼尔抹了一把汗，他在戈壁之上，看了看烈日，又转头，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一片花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以他所在的岩壁为分界，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茫茫黄沙，后面，则是绿草茵茵的一大块绿洲，流水潺潺，白色的花点缀其中，丝毫不像是沙漠之中的景象。 但很快，远处传来的骚动就让戴佛斯微微皱眉。 沙漠上难得一见的阴云逐渐聚拢，原本还只是占据天空的一角，很快，那一团乌云便弥漫到整个天穹，云层之中隐隐有雷电闪过，仿佛大雨将至。 “等等，这到底是......” 戴佛斯急忙看向天帷巨兽，只见它在云层之间若隐若现，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干扰。 拿起了通讯用的水晶，戴佛斯想要联系伊斯塔尔里的人，但信号却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阻断。 唰啦—— 闪电击中了天帷巨兽，令其失去平衡，倾斜着向一侧倒去。 与此同时，大雨也终于落下。 可是这雨滴，却是黑色的。 雨点落在沙漠上，冒出阵阵黑烟，落在戴佛斯苦心经营的绿洲之上，则令树木腐朽，花朵凋零，许久的努力，在一夕之间毁于一旦。 “怎么会这样......” 戴佛斯身上有微光水晶，淡淡的秩序之力保护着他，但却阻止不了黑色的雨水蔓延，触及他的脚边，泛出一阵腐败的气味。 黄沙之上，一个巨大的虚影浮现，深紫的闪电萦绕，几乎就要将天帷巨兽吞噬。 ......... 正文 第三十五幕.混沌降临（下） 元素界域。 灼热平原的火山喷涌，岩浆之河流淌，龟裂的大地之上，元素生物正在一如既往地生活着。 熔岩巨人古雷曼正乘坐自己的舰船，在灼热平原上方巡视。 不过他的注意力却放在了眼前的游戏界面之上。 这正是移动终端上最为受欢迎的游戏冠位战争的画面，古雷曼此时正在铁血竞技场的第四层挣扎，他已经投入了相当数量的金钱在里面，也拥有了一支十分豪华的英灵部队，但无奈熔岩巨人本身就对这种细微的操作相当不擅长，所以一直过不去守卫者。 “唉。” 古雷曼叹息道，退出了游戏，查看了一番自己的商业订单。 元素界域的诸多特产在主物质位面都能卖一个高价，而来自主物质位面的各种便利的道具也能被熔岩巨人所利用来提高生活质量。 高纯度的火元素结晶在灼热平原随处可见，但却是销量最高的商品，而且价格不低，令古雷曼确实赚得钵盆满溢。 在看了看最近的订单之后，他有些无聊，随意翻看着直播，自从这个功能开放之后，许多人似乎就找到了生命的意义，在直播平台中做着各种各样的事。 而这其中，古雷曼最喜欢看的自然就是冠位战争的游戏直播，他也关注了几个主播，其中就有这个【群青要塞的学者】，因为对方一直默不作声，所以大家都喜欢叫他聋哑人主播。 只不过，当古雷曼打开直播没多久，就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有一些变化。 原本干燥，灼热的空气，竟然混杂进了一丝湿润的感觉。 “这是什么情况？” 古雷曼抬起头，才看到原本赤色的天空，已经覆盖了一层阴云。 “这怎么可能！！？” 灼热平原自古以来就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就算是当时元素混乱的时期，也不曾有阴霾能够遮蔽这里的太阳。 然而这一切确确实实地发生了。 阴霾遮蔽烈日，雷声大作，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接击中了一座高耸的火山，一时间，岩浆喷发，雷电扩散，将周围好几个游荡的元素生物吞没。 天空之中，巨大的触手若隐若现，引动无数黑色雷鸣，顷刻间，大地与天空之中，闪电遍布。 ...... 克里斯汀王立学院。 格兰蒂亚打了个哈欠，她已经攻略到铁血竞技场的第六层，与守卫者缠斗许久，却始终无法击败敌人，于是便想休息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响起一阵雷声，震耳欲聋，格兰蒂亚甚至听到了窗户的玻璃破碎的声音。 “怎么回事？” 格兰蒂亚匆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舒展筋骨，一边向窗户走去。 也正因此，她没有看到直播画面上一堆的弹幕飘过，诉说着各自所见到的异常景象。 室友洛蒂在图书馆学习，爱丽莎则有自己的课程，格兰蒂亚独自在寝室，她拉开了窗帘，想看看外面的情况。 但一拉开窗帘，格兰蒂亚便感到事情有些不对。 这个季节的克里斯汀通常不会下暴雨，可此时天上却阴云密布，黑色的云层之间，赤色的闪电肆虐，令人心悸。 “这是怎么了？” 格兰蒂亚感到深深的不安，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她下意识将手放在胸前，后退了几步。 狂风席卷，可以看到粗壮的树木甚至被吹得向一侧倾倒，虽然并没有暴雨，但空气中却满是危险的味道。 滴滴滴—— 移动终端发出了提示音，令格兰蒂亚回身拿起了黑色的结晶。 是爱丽莎发来的语音通话。 “怎么了？” 格兰蒂亚的声音中有着几许不安，她下意识看向了爱丽莎所在的教学区。 “格兰蒂亚，听着，立刻到老师的办公楼，叫上其他的人，现在情况很不妙......” 话音未落，一道赤色的闪电劈落，竟然直接将远处那一栋六层的教学楼击毁，尘土飞扬，一片狼藉。 而来自爱丽莎的通讯，也同时中断。 “爱丽莎！！！” 格兰蒂亚惊呼道，感到有些目眩。 紧接着，更多的绯红的闪电落下，将克里斯汀王立学院彻底隔离开来。 格兰蒂亚抬头，她看到在不断的闪光之中，在那漆黑的云层之上。 一只眼睛正窥探着这个世界。 那眼睛之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愤怒，无处发泄的破坏欲，令格兰蒂亚双腿发软，跪倒在地。 下一个瞬间，一道闪电袭向学生宿舍。 ...... 亚特兰蒂亚。 直到现在，哈维.丹特也依旧会想起当时所见的那道光芒。 从那之后，他并没有再进入过无尽海渊，对于哈维.丹特来说，享受生活似乎成为了此时的最好选择，他坐在法师之手酒馆内，喝着朗姆酒，时不时看一看风平浪静的海面，感觉人生无比惬意。 “嘿，伙计，今天这么好，你不出去走走吗？” 旅店老板说道，外面阳光明媚，可哈维.丹特却丝毫没有出行的打算，真是让人看不透。 “这才是享受人生，兄弟。” 哈维.丹特将杯中的朗姆酒一饮而尽。 “再来一杯。” 然而就在他这句话刚说完，一阵狂风挂起，令旅馆门口挂着的风铃发出巨大的喧闹声。 “怎么了？” 哈维.丹特好歹也是一名法师，他迅速感觉到空气中的元素流向正在产生微妙的变化，向着无尽海渊的方向汇聚。 “难道又发生什么了吗？” 他急忙望向无尽海渊的方向，只见那涡流之上，一道黑色的光猛然从漩涡中心射出，直冲天际。 与此同时，哈维.丹特口袋里的通讯水晶也发出一阵嘈杂的声音。 “观测哨站警报，所有指数异常，请所有法师立刻到法师之手集合，重复一遍......” “到底是怎么了......” 哈维.丹特还是第一次接到这样的警报，下一刻，一道魔力的激波从那光芒之中扩散开来，这澎湃的力量即便是哈维.丹特也感到难以抗拒。 一个影子自大漩涡中缓缓升起，那黑色的光芒也化为一柄长枪，被那影子紧握其中。 巨大的海啸，自漩涡中心蔓延开来。 ...... 正文 第三十六幕.希望（上） 血月之下，无数怪物咆哮着向前，一阵血色的浪潮席卷森林，如同一阵狂风扫过，远处那些原本明亮的光柱一道道熄灭，无数生命在一瞬间消逝。 加斯科因骑士冒出冷汗，看着那海啸般的怪物席卷而来，古老的群青要塞在这魔潮的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淹没。 现在这个局面，已经不是加斯科因能够掌控住的了。 绝望在所有人的心中升起，犹如阴云笼罩在群青要塞的上空。 加斯科因骑士看到狰狞的怪物涌来，既有无数眼球密密麻麻分布在脑袋上的豪猪，也有浑身长满污秽的长毛，六只手臂的巨人，还有无数血肉骸骨堆积而成的野兽正露出森森的白牙。 这些怪物身上都有着极端强大的气息，远非加斯科因骑士以及群青要塞中的绝大多数雇佣兵能匹敌的，甚至就连萦绕在群青要塞周围的初火余烬构造的秩序之地都不一定能抵挡如此多数量的强大魔物。 “阵型不要乱，保持镇静。” 尽管加斯科因骑士如此吼叫道，试图维持场面不陷入混乱之中，但他自己也清楚，抵抗的作用只不过是能够稍稍延缓自己的死亡，仅此而已。 这比起数月之前的那一次魔潮要更加恐怖，加斯科因骑士不由得想起了那名亡灵的剑士，虽然只是错觉，但他突然觉得，只要有那名剑士在场，或许就解决当下的危机。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怪物几乎遮蔽了天空，只有那一轮血月高悬，似乎在注视着痛苦之中的雇佣兵们。 “有谁来......” 加斯科因骑士眼中生出几许动摇，眼前的怪物实在是太过超乎想象，沉重的压迫力令他喘不过气，握着长剑的手心满是汗水。 就在那魔潮接近到群青要塞眼前，即将踏入秩序之地的时候，一道光芒从远处升起。 那是一道湛蓝色的光辉，在鲜红的世界显得分外显眼。 以那道光芒为中心，一道青蓝的波纹扩散开来。 波纹所到之处，大半的魔物都燃起了苍白的火焰，随即冻结成冰，一时间，冰与火这矛盾的两者竟然共同作用，将绝大多数魔物击溃。 “拉克西斯，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审美。” 一道凛然的女声传来，响彻整片森林。 加斯科因抬起头，发现从那湛蓝光辉的源头，出现了一名身着轻便铠甲，身披纯白斗篷的女骑士。 绝美的女子金色的长发扎成马尾，苍翠的双眸炯炯有神，腰间一柄长剑，虽然并未出鞘，但依旧能感受到那凌厉的杀意。 最值得注意的，是女子那尖细的长耳。 在这世界上，只有一个种族拥有这样的特征，那便是精灵。 “这是......” 许多雇佣兵以为是女神降临，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那名女子远远看了加斯科因骑士一眼，轻笑一声。 “看来人类也并非过去那么不堪，在混沌之民的大军面前，也总算是守住了几分尊严，不过接下来，就不是你们可以插手的战斗了。” 她说道，轻描淡写，接着，女子从剑鞘之中将长剑拔出来。 那是一柄霜蓝的长剑，剑身由永不消融的冰晶构成，但剑锋之上，却燃烧着苍青色的火焰，剑意锐利。 “我是精灵王庭座下，风骑士之一，刹那之摩尔迦娜，遵循古老盟约而来，拯救我的盟友，人类，你最好挡住自己的眼睛。” 下一刻，如同火焰般燃烧的寒冰自剑锋之上向四周扩散开来，璀璨夺目。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戴佛斯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但遮住眼睛之后，等待他的却并非痛苦与死亡。 他忍不住睁开双眼，却看到那劈向天帷巨兽的深紫闪电定格在原处，即使还差毫厘便击中目标，却再也无法前进寸许。 黄沙构成的虚影感到一丝疑惑，黑色的潮水凝聚，构成了巨大的浪潮，想要将天帷巨兽卷入其中，却也同样在刚刚形成的瞬间被冻结在原地，彷如时间静止。 无数形态扭曲的魔物自水中涌出，构成了魔潮，一圈又一圈，将天帷巨兽重重包围。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雷霆落下，将位于最前方的魔物群落化为焦炭，以此为契机，更多的闪电落下，不断击溃着试图靠近天帷巨兽的魔物们。 那雷霆呈现出银白的颜色，每一击，便是成千上百的魔物消亡，短短数息之间，竟然将原本要吞没天帷巨兽的魔潮硬生生地开拓出了一块空地。 “是谁敢阻挡我的大军！！？” 黄沙构成的虚影终于忍不住咆哮道，祂声音低沉而模糊，似乎与这个世界隔着一层壁垒，难以穿透。 “我有一个问题一直很好奇。” 似乎在回答对方的提问，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戴佛斯发现那声音的源头竟然是自己的身后，他回过头，看到一名身穿破旧长袍的男子正一步一步走过来，微微抬头，看着天空的那一道虚影。 这男子银发散乱，在脑后梳成一个小辫，琥珀色的双眸正闪耀着神秘的光，虽然身上的衣服显得陈旧不堪，但却无法掩饰住他身上那自信而强大的气势。 “那就是我的雷霆和你的相比，到底谁的力量更强。” “愚蠢的凡人，你竟然妄图于神祇相提并论？” 那黄沙构成的虚影嘲笑着，轻轻挥手，黑色的潮水与深紫的雷霆融合，化为一柄长枪，砸向那名男子。 “神祇？”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攻击，男子不慌不忙，身前泛起一阵透明的波纹，竟然令那足以摧毁整片沙漠的攻击停滞在半空之中。 “真不凑巧，我是无神论者。” 男子露出浅笑，银色的乱发飘动，无数银色雷霆自他身后涌动，构成了一头雷霆长蛇。 “混沌之民，你最好记住我的名字，那就是瓦里安.洛斯里克。” 听到对方的话，戴佛斯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因为眼前的人不是别人，赫然是大名鼎鼎的虹之塔七位高阶法师之一，“风暴降临”，瓦里安.洛斯里克。 ...... 正文 第三十七幕.希望（下） 古雷曼张开了魔力壁垒，然而那黑色的闪电却轻易地穿过了魔力壁垒，击中了古雷曼一侧的甲板。 仅仅一击，就让他乘坐的浮空艇支离破碎，古雷曼向着大地坠落，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心中却怎么样解不开疑惑。 不过他下落到一半的时候，竟然就这么减慢了速度，就像是被一张无形的网所拉住，最终停了下来。 觉察到这股力量来自何方，古雷曼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看向身后。 “右满舵，我们去对方的核心区域。” 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正是古雷曼熟悉的莉莎.阿玛迪乌斯，来自伊斯鲁尔的黑巫师。 此刻，莉莎坐在舰桥之上，周围是忙碌的船员们，大副站在她的身侧，复述着舰长的命令。 那是一艘巨大的浮空战舰，流线型的船身如同一柄尖刀，舰船甲板之上，四门三联装主炮正调整炮口，指向雷霆风暴的正中央，而更多的对空机枪与防空炮正在待命。 这艘浮空战舰比起之前的都要更大，主炮的口径也更大，并且，从浮空战舰的两侧船舷，无数小型的机械飞出来，像是蜜蜂群一般环绕着战舰，可以看到，那是足有普通人类大小的无人浮游炮，每一个都拥有独自战斗的能力。 但这还不是全部。 在莉莎的战舰之后，还有三艘相同规格的战舰，以及六艘小型的浮空战舰。 这些战舰间隔一定的距离，形成了战斗阵型。 而位于战舰的中间，则是一艘更加巨大的浮空战舰，这艘战舰与其他的几艘不同，它没有巨大的主炮，仅有几门防空炮，空旷的甲板之上，布满了形状奇特的机械。 可以看到那奇特的器械有着鸟儿一般的翅膀，正在一架架从甲板之上起飞，环绕着战斗集群飞翔。 远处，无数的巡礼飞龙从云层中降下，形成了更为深重的黑云。 “通告全舰队。” 从莉莎的战舰之中，传来了嘹亮的广播声。 “现在开始对混沌之民作战，各位，愿伊斯鲁尔的夜晚与你同在。” ...... 格兰蒂亚眼睁睁地看着闪电来袭，自身却像是被锁定了一般，根本没有办法动弹。 时间变得缓慢起来，她能够感受到那悚然的力量，身体上开始蔓延起静电的火花，仿佛下一刻自己就要殒命。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道柔光笼罩了格兰蒂亚，也笼罩了整个学生宿舍，如果从天空俯瞰，能够看到整个克里斯汀王立学院都被银色的光芒包围，将那些充满毁灭之力的闪电阻隔在外。 “这是怎么回事？” 格兰蒂亚并没有感受到魔法的气息，这显然并非法师们的手笔，也不是学院的防御法阵的效果。 这道光芒柔和而温暖，就像是母亲的怀抱。 格兰蒂亚看到从倾倒的教学楼中，无数光点飞了出来。 那些都是受伤的人们。 格兰蒂亚可以看到爱丽莎双眼微闭，正悠悠地落到草地上，在她的身边，还有许多或清醒或昏迷的人。 光芒之外，雷电依旧肆虐，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是谁？你知道自己面对的什么存在吗？” 从天空之中，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咆哮，那声音显得愤怒而暴躁，蕴含着摧毁一切的感情。 “我当然清楚，你是混沌之民，暴怒者亚克图斯，此刻正在晶壁之外，准备打破封印降临。” 一个声音回应道，沉稳，温和，优雅，却又不失强硬。 克里斯汀王立学院的时钟塔上，一个人影升了起来。 他头发花白，身穿白色的圣职者长袍，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圣洁而肃穆的气息，令人不禁想要高呼女神的名讳。 “女神的走狗，你会付出代价的。” 那低沉的声音怒吼，天空中，无数长着尖刺的怪物降落下来，试图击碎光芒构成的屏障。 “是吗？” 男子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 “但在此之前，你也要为在这个国家的土地上肆意妄为而付出代价。” 直到这个时候，格兰蒂亚才认出那名男子的身份，不由得感到惊讶。 这位阁下应当是最不可能出现在克里斯汀王立学院的，但此时毫无疑问，这座学院被他救下了。 他就是希洛.伊恩格雷，阿斯特尔王国的大主教。 ...... 巨浪滔天，就要吞噬一切。 轮船倾覆，房屋倒塌，还处于重建状态的亚特兰蒂亚，再度遭到了无情的破坏。 那位于大漩涡中心的长枪散发出慑人的气息，并且从中分化出更多的影子怪物，这些影子怪物形态不一，通体漆黑，飞行于波涛之上，向着城市的每个角落席卷，撕碎他们所见到的一切活物。 哈维.丹特掏出了法杖，一枚巨大的火球砸向了影子怪物，令其化为黑雾消散，但下一刻，黑雾凝聚，竟然衍生为四只更小一些的影子怪物，向着他扑来。 “小心！” 法师之手的老板高呼到，他的法术还在构筑之中，已经来不及为哈维.丹特挡下这次攻击。 “不......” 哈维.丹特发出细小的哀嚎，眼看着那漆黑的利爪袭向自己，却无能为力。 嗡—— 只听见一阵魔法的蜂鸣，袭向哈维.丹特的四只影子怪物在一瞬间化为粉尘，并且伴随着周围的十几只怪物也同时消失不见。 “发生了什么？” 哈维.丹特还一脸茫然，他看了看旅店老板，对方也是不甚明白的模样。 这样的画面还发生在亚特兰蒂亚的每一处街道，原本肆虐杀戮的怪物，转眼之间便消失无踪，就彷如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幻。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位于大漩涡之中的那一柄长枪动了。 枪刃挥舞，却在触及一处虚空之时被强行停下。 在那个地方，一个人影若隐若现。 “谁敢阻挡我的降临？” 从大漩涡之中，一个冷彻的声音问道，令听到的人心中生寒。 “伊萨克.利文斯顿。” 那人影逐渐清晰，他两鬓斑白，一身礼服纤尘不染，悬浮于半空中，周围呈现出诸多不自然的扭曲，将力量强大的长枪阻挡下来。 “只是一名探求真理之人而已。” 正文 第三十八幕.利维坦 在同一时间的格林尼治，那原本平静的湖泊此刻如同沸腾一般泛起波涛，水中的生物早已尽数死亡，湖底冒出一阵赤色的光芒，天空之中，阴云开始汇聚。 罗森与艾薇尼娅离开了这片水域，在湖边看着这一切。 “各位，相信你们已经看到所有的经过了，根据我的情报，在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都已经出现了试图突破晶壁的混沌之民的踪迹，虽然事出突然，但我认为，古老的盟约现在应当被重启，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 罗森用移动终端说道，在这个讨论组里，有人类诸国的统治者，有工匠同盟的工匠大师们，也有伊斯鲁尔的灰烬，有虹之塔的诸位高阶法师，也有精灵王庭的风骑士，有菲鲁特族商业同盟的议员，甚至还有元素界域的元素之灵们。 唯独缺席的，或许只有圣堂的高层势力了。 “伊斯鲁尔，与吾等的君王同在。” 莉莎顶着一个奇怪的昵称率先发话。 “我谨代表虹之塔，愿意重拾古老盟约的荣光。” 塔希里亚说道，短短一句，却分量十足。 “精灵王庭不会错过这次战争。” 代表精灵们的是维欧莱特。 紧接着，其他几个势力也纷纷表示将会遵守古老盟约，联合起来抗击混沌，在足以毁灭世界的灾劫面前，只有团结一心才能生存下来。 但也有人表示了担忧，主要是混沌之民实在太过强大，在千年之前的圣战之中，那时候秩序文明的整体实力可是比现在要强大许多，传奇强者和黄金阶的存在灿若星河，多不胜数，更有七名圣者，在女神的统辖之下战斗。 而千年之后的现在，秩序文明并没有任何明面上的传奇阶强者，更别说圣者那样的存在了，即使团结起来，许多人也对于这场战争缺乏信心。 “我们还有最后的一项幸运。” 面对这样的疑问，罗森答道。 “根据虹之塔分布在世界各地的观测哨站记录，混沌之民并没有完全破坏晶壁，降临这个世界，他们只能以三成左右的力量干涉这个世界，以自己麾下的混沌大军从内部破坏晶壁。” 这就代表如果现在能够将在大陆各地肆虐的混沌魔物击退，那么混沌之民们完全突破晶壁的时间将会大大地被延长，同时，现在人们所面对的，也并非真正的混沌之民。 话音刚落，就听到那沸腾的湖面炸裂开来，一道黑白相间的光芒闪耀，一道巨大的虚影从湖中站了起来，那影子一侧泛着光芒，另一侧则是深沉的黑暗，影子手中握着一柄战锤，身后，两对翅膀张开，一对如同腐朽的枯骨，一对则宛若神使的光翼。 “当然，除了其中一个混沌之民。” 罗森说道，他注意到那虚影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不断在收束，又凭借着自己的力量不断膨胀，两者构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使得虚影不能发挥全力。 “变革者布伦希尔，很不幸，这位是堕落的圣者与混沌之民融合之后的产物，能够轻松穿透晶壁，好在他被退缩炉的引力纠缠，只能分心作战，我们集合力量，应该能与之相抗衡。” 他能够感受到来自布伦希尔强大的气息，至少也是黄金阶的存在，甚至有可能发挥出传奇阶的力量，若非他存在于退缩炉之中，绝大多数的力量都消耗在挣脱退缩炉的引力，恐怕光是一个布伦希尔，就能让这片大陆陷入火海之中了。 “集结军队，各位，我会将目前收到的有混沌之民入侵的地点发送到你们的移动终端之中，我也提前联系了一些人以进行第一波的防御，希望能够赶得上。” 罗森看了一眼远处，他在进入退缩炉之前，便向一部分人提前通报了情况，让他们做好战斗的准备，这才得以在第一时间内赶到混沌之民降临的地点进行阻击。 “至于这里，恐怕就得我们来应付了。” 那巨大的虚影高举战锤，覆盖了天空的阴云之中骤然闪出一道雷霆，正好砸在战锤之上，激荡开一道黑色的波纹。 以那波纹为中心，一道映照着虚空的传送门出现在云层之间。 传送门中，一头巨大的鲸鱼正徐徐下落。 那鲸鱼正如罗森在机械长腿之中所见到的未来的光景一样，血盆大口之下满是蠕动的触须，脊背之上是深紫的水晶簇。 传说中的虚空巨兽，利维坦。 利维坦张开嘴，无数的怪物从它的口中飞出来，这些怪物形状扭曲，有着一股不可名状的倒错感，彷如一团黑云，从传送门之中扩散开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深红的光束从格林尼治之中射出，指向利维坦的脑袋。 那虚影很快就有动作，战锤挥舞，掀起一阵狂风，同时击中了深红的光束，两者仅仅接触了短暂的数息时间，紧接着便迸发出耀眼的闪光，爆炸在半空中发生，将正在降落中的怪物们击落无数，焦黑的血肉如同大雨落下，将翠绿的草地染成赤红。 从格林尼治中，升起了一名男子。 他皮肤黝黑，像是沙漠之中的行者，黑发在风中飘动，一双金色的眼眸熠熠生辉。 塔希里亚.斯芬克斯。 虹之塔七位高阶法师之一，邪龙提亚马特之子，他正是作为虹之塔的使者来到了格林尼治。 “呵呵，不自量力的家伙。” 布伦希尔的本体位于巨大的虚影胸口，他露出冷笑，手中的战锤再度挥舞。 一击，径直向着格林尼治落下。 嗡—— 塔希里亚张开双手，一面古朴盾牌的虚影浮现在半空中，那盾牌上无数符文闪烁，如同群星汇聚。 两者相撞，顷刻间，那面盾牌竟然向下沉了数十码，扩散开来的冲击波令格林尼治城中一些较高的建筑物受到影响，开始倾倒。 塔希里亚面色铁青，嘴角渗出一丝鲜血，盾牌支离破碎，仅仅依靠法则之力才勉强维持住形态没有崩溃。 很明显，布伦希尔的力量要强过塔希里亚，如果没有人帮助的话，难以支撑过下一波攻击。 但布伦希尔的战锤已经举起，下一次攻击，近在咫尺。 正文 第三十九幕.意外的援手 罗森没有贸然出手，以他的层级，就算上去帮忙也聊胜于无，甚至还有可能拖累塔希里亚，他看到巨大的战锤在空中凝聚成实体，犹如一枚巨大的半透明水晶。 战锤落下，击中了濒临破碎的盾牌。 咔擦——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鸣响，那盾牌终于完全破碎，化为银色的粉尘四散。 塔希里亚立刻受到了法则的反噬，吐出一口污血。 战锤继续落下，却突然间停滞下来。 “发生了什么？” 有人看见这一情况，在庆幸之余也无法理解。 不过罗森很快就发现了答案所在。 在那水晶战锤的下方，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正在那里，似乎是以一己之力，抵挡住了那沉重无比的战锤。 那是一名女子。 亚麻色的短发，小麦色的皮肤，一身短装，露出了修长的大腿，女子两只手抵挡住战锤的攻击，可以看到，在她的手掌附近，魔力一阵扭曲，构成了半透明的巨大手套，与战锤的接触面正迸发出明亮耀眼的火花。 “里诺达斯？” 罗森很快就认出了这位熟悉的精灵族铁匠，同时也是四位风骑士之一，不动之里诺达斯。 他原本只通知了精灵王庭混沌之民与邪教徒有可能会在万国博览会期间谋划一些混乱，但没想到维欧莱特直接将两位风骑士都调动出来了，这已经是精灵王庭接近一半的战斗力了。 “哟，你好像对我打造的铠甲有些小小的意见，想要改造的话，最好还是先问问我这个制造者吧。” 里诺达斯利用移动终端对罗森说道。 “不过还是先把眼前的状况处理掉再说。” 布伦希尔觉察到了自己的攻击受到了意外的阻滞，祂不断加大出力，但水晶的战锤纹丝不动，就如同定格在空间之中一样。 里诺达斯收回了右手，仅以单手抵挡住布伦希尔的战锤，另一只手则握拳，能够看到世界弦在她的拳头之上凝聚，化作五彩的流光。 一边凝聚力量，里诺达斯一边对正在稳固自己法则的塔希里亚说道。 “辛苦你争取了时间，虽然很久没有和巨龙打过交道，但有时候我还是挺欣赏你们那顽固的精神的。” 塔希里亚看着里诺达斯，双眼微微睁大。 他没有参加过圣战，在那场无数巨龙也陨殁的战争爆发的时候，塔希里亚还只不过是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幼龙而已，但即便如此，有关那场战争中巨龙的盟友们的传说也依旧传到了他的耳中。 看到那标志性的武器，塔希里亚就知道眼前这位精灵女子的真实身份了。 不动之里诺达斯。 在圣战之中，仅仅一人，驻守在狼之隘口三天三夜，阻挡了上百万的混沌魔物大军，为大部队的战略性转移争取了足够的时间，期间斩杀同阶魔物不少于十头，而惊人的是在这漫长的战斗之中，里诺达斯竟然没有移动半步，她的称号“不动”也正是因此而来。 而那看不清具体形状的武器，正是专属于里诺达斯的概念武装。 驱动铠.浅葱。 这是利用法则之力编织的铠甲，平时看不到实体，覆盖在里诺达斯的身体表面，而在战斗的时候，则会变化出各种的形态，正是依靠这铠甲，里诺达斯拥有了堪称铁壁的强大防御力。 “短打一式，破空。” 里诺达斯一拳挥出，覆盖在拳头上的半透明铠甲顿时有无数符文一闪即逝，她的右手击中了布伦希尔的战锤。 嗡—— 空气被压缩而发出的爆鸣声震耳欲聋，一道明显的波纹自拳头与战锤的接触点扩散开来，甚至驱散了一小部分漆黑的阴云。 格林尼治高层建筑的窗户玻璃几乎在同时尽数破碎，但这些破碎声很快就被另一个更为巨大的声响所打断。 咔擦—— 从细微之处开始，紧接着是肉眼可见的裂纹在战锤的表面扩散开来。 “短打三式，潮来。” 里诺达斯一鼓作气，右手继续向前突进，彷如海潮般的力量不断扩散，将战锤上的裂纹扩大，伴随着令人牙酸的蜂鸣，那水晶构成的战锤竟然就这么化为无数的碎片，向着格林尼治飘落。 “落！” 大喝一声，里诺达斯左手向前一挥。 原本向着地面坠落的碎片立刻调转了方向，朝着布伦希尔那巨大的虚影射去。 布伦希尔倒是没有太过惊讶，他毕竟曾经与里诺达斯并肩作战过，知道这个暴力的精灵骑士的作战风格，从对方刚出现开始，布伦希尔就已经预见到了这样的结果。 只见所有的碎片在接近到布伦希尔百码之内的时候便直接停下，就像是受到一股力量牵引般，聚合重组，构成了另一柄更为扭曲的锤子，被虚影握在手中。 “里诺达斯，我原本很欣赏你，但现在看来，你就要成为我降临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祭品了。” 布伦希尔挥动战锤，这看似打空的攻击，却令里诺达斯微微挑眉。 哐当—— 刹那间，里诺达斯感到自己的右侧突然撞上了一堵坚不可摧的墙壁，整个人失去平衡，向着一侧倾倒。 这才仅仅是开始，在一息之间，里诺达斯接连受到了数十次来源不明的打击，即便有驱动铠的保护，也令她嘴角流下了点点血迹。 “这么多年过去，你对于法则的运用看来也提高了不少。” 里诺达斯抹了抹嘴角，抬头看向高大的布伦希尔。 毫无疑问，这是布伦希尔的法则应用，他的基础法则是『亿万的星辰』，便是事物的分解与重组，而刚才的那一连串攻击，则是将原本单次的巨大打击，分解成了数十次来自不同方向的攻击，令人无法防御。 “呵呵，那么这一招，你一定没有见过。” 布伦希尔似乎相当满意作为对手的里诺达斯，战锤挥舞，又是数十次分解了的攻击袭向里诺达斯。 只不过在这攻击之中，布伦希尔还混入了混沌之民的力量，双重的法则之力交缠，化作必灭的一击，将里诺达斯重重包围。 正文 第四十幕.鏖战 里诺达斯正想要进行空间移动，但很快她就发现那并不能逃过布伦希尔的攻击，被分解开来的攻击不但存在于四面八方，甚至还扰动了时间，存在于短暂的过去与数息之后的未来。 她与混沌之民在圣战时期交过手，知道这是属于混沌之民的法则力量，这名为『悲叹的全域』的法则可以让自己的攻击拥有穿越时间的力量，影响一段时间的内的空间，搭配上布伦希尔那数量众多的攻击，可以说是完美无瑕。 但里诺达斯既然和混沌之民交手过并且在圣战之中活了下来，自然也有对应的办法。 “浅葱.二级解放，开！” 里诺达斯先是抱成一团，然后猛地舒展开身体，她身上那半透明的铠甲骤然闪耀出青绿色的光芒，从里诺达斯背后的虚空之中，一套更为厚重的实体铠甲出现，将她连同半透明的甲胄包裹进去。 面甲落下，双眼之中闪烁赤红的光芒。 说是二级解放，实际上更像是加厚了铠甲，此时的里诺达斯已经比之前要大上一圈，犹如一个两层楼高的巨人，手中也多出了锐利的武器与厚实的盾牌。 里诺达斯周围的空间产生了些微的扭曲，下一刻，来自布伦希尔的无数攻击便击中了那庞大的铠甲巨人。 嘭嘭嘭嘭嘭—— 巨大的爆鸣声一阵接一阵地响起，里诺达斯在一瞬间就被浓厚的硝烟所遮蔽，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 塔希里亚此时出手，他身边玄奥的符文不断浮现又消失，巨大的魔法阵自背后描绘，光的粒子构筑出一个巨大龙首的形状，接着，巨龙张开了嘴巴，一股灼热的空气伴随着耀眼的闪光向着布伦希尔席卷而去。 龙息术。 塔希里亚此时脸上已经爬上了淡淡的龙鳞，双眼的金色如同晨星熠熠生辉，他双手向前，驱动那足以汽化钢铁的火焰长龙以极为复杂的轨迹冲向布伦希尔。 布伦希尔挥动左手，试图驱散火焰长龙，但没想到灵活的火焰就这么纠缠上了布伦希尔的手臂，立刻化作烈焰的锁链，将其紧紧束缚住。 而与此同时，在里诺达斯受到攻击之处的硝烟之中，一个身影也高速冲出， 是里诺达斯。 她身上的铠甲泛着红色的微光，就像是刚刚从熔炉之中出来一般，铠甲的背上与手臂处生出诸多钢铁尖刺，一对短小精悍的铁翼出现在身后，使里诺达斯的速度越来越快，犹如一枚炮弹。 在二级解放形态下，里诺达斯不光是防御力与攻击力会变强，更重要的是构成这套铠甲的是里诺达斯自身法则领域的一部分，换句话来说就是里诺达斯将自己的法则领域固化为了具体的形象。 对比起其他黄金阶需要将其他人拉入自己的法则领域才能展现支配能力的战斗方式，里诺达斯可以说是另辟蹊径。 这套铠甲拥有法则级别的防御力，每一次攻击也都相当于来自里诺达斯法则领域的打击。 里诺达斯一拳挥出，银色的光芒化作锁链，同样将布伦希尔的右手束缚住。 此时利维坦所带来的大军已经在平原之上完全展开，摆出了浩浩荡荡的架势。 而反观秩序阵营这边，除了格林尼治的治安部队集结了一部分人马，以及各国的使团排出了各自的护卫部队之外，几乎看不到成建制的作战部队。 虽然说强大的个体足以抗衡数量众多的混沌魔物，但总归会有遗落的，然而只要任何一头魔物穿过防线进入到城市之中，所带来的很可能是极为严重的后果。 就在里诺达斯与塔希里亚联手封锁住了布伦希尔行动的时候，格林尼治开始有了变化。 城市里几个主要的高耸楼房开始向地下降落，无数的炮台与机枪自各个角落升起，短短的几息时间，格林尼治就从一座工房都市，变为了全副武装的战斗都市。 “就让你们看看，老狗也有几颗牙！” 此时在格林尼治的中心，那座宛若螺母的大楼之中，工匠大师们齐聚，他们并非位于会议室中，而是身处一处隐秘的房间，包括斯威夫特在内的十几位老资历的工匠大师们正坐在各自的操作台上，看着古老的面板中投影出来的画面。 “出力不能再提高了吗，我们需要更快的速度！” “第三关节出现故障，果然是老东西了，我启用第二条线路。” “主炮校准，弹药装填，随时可以攻击！” ...... 他们正在忙碌着，不断拉动面前那复杂的操纵杆，令这座沉寂了多年的要塞都市重新活动起来。 在城市各个角落，工房之中的工匠大师们也在自己的地下室里驱动着操纵杆，控制附近一片区域的武器。 “这是什么？” 罗森感到一丝惊讶，因为从来没有工匠大师和他说过格林尼治还有这样的功能，他最多也就以为这里和群青要塞类似，拥有秩序的火种以防御混沌的侵袭，根本没有料到格林尼治竟然还有这样的战斗力量。 “出现了，格林尼治的战斗模式。” 艾薇尼娅也将视线转向格林尼治。 “这是必须由工匠同盟五位轮值主席掌握的钥匙合力才能开启的战斗模式，拥有数量众多的武装，甚至还能更进一步转化为完全体的战斗都市。” 只见位于城市中央的大楼之上，一座炮台正将炮口对准了布伦希尔，那座三联装炮台的炮管很长，比任何一艘浮空战舰的主炮都要巨大。 伴随着主炮的校准，其他的炮台也都各自就位，指向了被束缚住的布伦希尔。 在指挥大厅中，塔格奥大师面色凝重，看着投影魔法显示的布伦希尔的画面，按下了发射的按钮。 炮管之上，一道道闪电流过，紧接着是低沉的轰鸣响起，彷如一头巨兽苏醒之后的第一声咆哮。 下一瞬，光芒自炮口倾泻而出，格林尼治整座城市微微一颤，仿佛在缓解炮击所带来的后坐力。 而金色的光芒，直接指向布伦希尔的胸口，指向了祂本体所在的位置。 正文 第四十一幕.解放 来自格林尼治的炮击带着澎湃的力量，轻易就贯穿了布伦希尔周围混沌与秩序之力构成的屏障，击中了祂那虚幻的身体。 嗡 蜂鸣声响起，那巨大的虚影有一瞬间的模糊，随即又恢复正常。 流动的光芒就像是击中了某个尖锐的物体，集中的光束被分化为数十道细小的光线，向着四周扩散，最终消失不见。 这是布伦希尔的法则力量，将炮击分化为了无数弱小的攻击，对于一定境界的强者而言，一定程度以下的攻击都是可以忽略的，也正因此，除去几位专门克制祂法则的存在以外，布伦希尔这个能力在同阶的战斗中几乎没有遇到过对手。 战况陷入了胶着，一方面，布伦希尔被两位黄金阶钳制住，自身也没有余裕在对抗退缩炉引力的情况下挣脱，只能依靠利维坦的大军攻破格林尼治以获得喘息的空间。 另一方面，格林尼治这里的战斗力也有限，各个国家派出的代表都并非各自的顶尖战力，目前来看，只有塔希里亚与里诺达斯两者能够与布伦希尔相抗衡。 尽管援军已经在路上了，但现在的状况依旧不容乐观，因为没有人能够说清楚到底两位黄金阶能够拖住布伦希尔多久。 利维坦发出了咆哮，震耳欲聋，伴随着咆哮出现的还有更多的怪物，它的肚子里好像有着无穷无尽的储备，不断将各种强大的怪物喷吐出来。 这些怪物最高达到了白银阶，自身的法则已经具有雏形，正不断地干涉着外部的空间，并且以白银阶的怪物为中心，混沌魔物们也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军团，在平原上向着格林尼治涌来。 最先遭到攻击的是位于湖边的营地。 有好几个没有武装力量守卫的聚居区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吞没了，那些游客甚至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失去了生命，魔物如同黑色的潮水，自湖面掠过，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大地就像被反复犁过一般坑坑洼洼。 但接下来，魔潮的前进便受到了阻滞。 是来自格林尼治的炮击。 降临二次元 主炮虽然正在冷却重新装填，但格林尼治那数量繁多的武装却没有停息，分散在城市各处的工匠大师们操控着火炮，不断向着魔潮倾泻弹药，一时间，超过大地承受能力的爆炸在混沌魔物之间炸裂开来。 轰隆轰隆轰隆 时间已经临近黄昏，但爆炸的闪光却令平原如同正午，就连距离爆炸中心数百码的地方都能感受到那强劲的气流，无数弱小一些的怪物甚至被这灼热的风撕碎。 然而硝烟尚未散尽，就看见一头八只触手的怪物从中冲出来，紧随其后，又是漫漫无尽的魔物大军，乍看之下，竟然没有半点折损。 可实际上在这些混沌魔物的脚下，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同伴的尸体，换作是普通的人类军队，在受到如此严重的损伤之时早就已经军心溃败，四散奔逃了，但没有心智的混沌魔物们根本不知道畏惧是何物，只知道踩着同类的残骸向前。 同一时刻，布伦希尔似乎已经更多地从退缩炉之中挣脱，祂双手使力，竟然将两名黄金阶的存在直接拖动，在半空中甩动起来。 天空之中的传送门并未关闭，从那虚空之中，传来了更多的咆哮，与地面之上的利维坦相呼应，仿佛在召唤更多的魔物降临。 “这些都是在无尽虚空中驯养了千年的混沌魔物，能够活下来成为领导者的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在拥有极高智力的同时也凶残暴戾，很难对付。” 艾薇尼娅此时更担心的是还是布伦希尔那里的战况。 半空中，重铠里的里诺达斯脸色铁青，在这样的状况之下，她已经到达了极限，再也难以钳制住布伦希尔的行动。 她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施展开自己的法则领域，将布伦希尔拉入其中战斗，一方面，是因为布伦希尔正在被退缩炉所控制，如果将其带入法则领域，恐怕反倒顺应了对方的心意。 另一方面，则是法则领域中的战斗实在是太过凶险，尤其是和同阶之人的战斗，将法则领域暴露给对方也就相当于将自己最大的弱点暴露给对方，如果不是有着极大的自信或者背水一战，那么大部分黄金阶是不会轻易展现自己的法则领域的。 〔修真〕破戒 但里诺达斯别无选择，要是在这里让布伦希尔挣脱，那么一位混沌之民的降临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浅葱.第三解放！” 里诺达斯连通了自己的法则领域，一道青绿色的光芒自她的脚下蔓延开来。 但那光芒没有扩散出去，而是化为球形的光幕将里诺达斯笼罩其中。 概念武装的第三形态，这是里诺达斯将自己的法则融入其中之后展现出来的力量。 『战士徒手亦不死』。 里诺达斯的法则领域，是能够将接触到的任何物品都附加上自身的法则，令其成为概念武装，只要发动，那么里诺达斯可以说是拥有无穷无尽的武器使用，并且每一个都极为强力。 同时，里诺达斯身上的重铠咔擦一声尽数分解，环绕着她开始变形，在她身边的空间中更多的铠甲零件出现，将里诺达斯的铠甲组合成崭新的模样。 那是一个足有五层楼高的小巨人，长长的尾巴，钢铁之翼伸展，头盔变为了巨龙的头颅，四肢的末端也全是利爪的样子，钢铁之龙，这便是里诺达斯现在的姿态。 而塔希里亚也同时解放了自己的法则。 他一声怒吼，身上的长袍顿时碎裂开来，露出了衣衫底下的身体，没想到的是塔希里亚的上半身竟然缠绕着无数银色的锁链，仿佛在束缚着什么。 哐当 锁链转瞬间破碎，从塔希里亚的身体里，什么东西好像在酝酿而出一般，正在他皮肤的表面不断游走，紧接着，就看到塔希里亚直接炸裂开来，从其中，一头黑色的巨龙迅速变大。 他有着尖锐的龙鳞，长尾巴，一对黑色的翅翼张开，巨龙的身体上满是符文，正散发着赤红的光芒。 两位黄金阶展开了自己的法则领域，解放圣痕！ 正文 第四十二幕.最后绝招 塔希里亚的法则名为『毁灭的星辰奏鸣』，是专注于破坏的法则，此时在塔希里亚的身侧，无数暗红色的光球凝聚，如同星辰般璀璨，这每一个光球都蕴含着破坏一座城市的力量，但在法则的收束之下，所有的能量都聚合在一起，以求发挥最大的威力。 他咆哮一声，数十枚光球飞速射向布伦希尔，全弹发射的场面蔚为壮观，就像是毁灭的风暴降临。 布伦希尔也知道这法则攻击的强大，与其他人取巧的法则不同，巨龙们的力量大多都是绝对的破坏性力量，若是被击中，那么自己挣脱退缩炉的进度又将减缓许多。 祂也并非高枕无忧，如果在一定的时间里没有完全挣脱退缩炉，那么好不容易打开的晶壁缺口又将在世界意志的修复下合拢，那么再想要突破，只能像其他的混沌之民那样依靠时间了。 所以布伦希尔手上一挥，上百面黑色的盾牌出现在祂与塔希里亚之间，盾牌高速移动着，不断防御来自塔希里亚的攻击。 嘭嘭嘭嘭嘭—— 一道道暗色的爆炸在两人之间亮起布伦希尔的盾牌以自毁为代价防御住了塔希里亚的攻击，由于那些光球的能量十分集中，一旦触及任何阻拦它的物体就会爆炸，所以在接触到盾牌之后便产生了暗红色的闪光，同时湮灭。 这是只有完全理解了法则之间的作用以及对方攻击方式之后才能达到的防御方式，布伦希尔作为圣者与巨龙们并肩作战多年，自然也熟悉这些黄金族裔的战斗习惯。 另一边，里诺达斯落到了地上，她一只手猛地往地上一戳，紧接着就挖出了一大块岩石，摆出了投掷的姿态。 那原本普通的岩石迅速蜕变，闪耀的世界弦缠绕其上，令岩石化为了威力巨大的炸弹。 “去吧！” 里诺达斯甩手一掷，脚下的大地微微塌陷，蔓延出诸多裂纹，在岩石脱手的一瞬间，周围的空气迅速液化，一阵白雾伴随着爆鸣声弥散开来，岩石如同流星被抛向布伦希尔。 布伦希尔视线一转，数十面黑色的盾牌立刻排成一条直线，阻挡在岩石前进的道路上。 哐哐哐哐哐哐哐—— 岩石击中盾牌，仅仅转眼间便突破了七面，但同时，岩石的速度与破坏力也在逐渐减弱，最终，在命中第十八面盾牌的时候，岩石的力量耗尽，化为流光消逝。 也是针对里诺达斯的攻击而采取的应战方式。 布伦希尔对自己的熟悉令里诺达斯微微咋舌，对于这位“前圣者”而言，大部分圣战时代遗留下来的战力祂应当都了如指掌，采取常规的战斗方式并不能在与布伦希尔的交锋之中占领上风，甚至有可能依靠直觉的战斗都会导致被布伦希尔抓住破绽。 当最熟悉自己的人成为了敌人，那可能会比任何过去的对手都要棘手。 里诺达斯再度进行投掷，对她而言，在解放圣痕的情况下制造这样的炸弹并不是什么难事，虽然会消耗很多法则之力，但现在这些消耗都是微不足道的。 在两位黄金阶与布伦希尔纠缠之时，利维坦率领的大军也在继续前进。 怪物们在靠近格林尼治的时候纷纷飞了起来，遮天蔽日，令大地蒙上一层阴影。 就在这个时候，格林尼治的主炮再度发射了。 这一次，炮口并非指向布伦希尔，而是朝着前方如潮水汹涌的混沌魔物的。 嗡—— 一炮而出，一条巨大的光带自格林尼治城市中心延展。 炮击中心的混沌魔物连意识到的时间都没有便直接汽化，边缘的魔物们也纷纷燃起火焰，向着地面坠落。 光芒逐渐暗淡下去，主炮的炮口冒出阵阵白烟，而那耀眼光芒扫过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就连尸骸都没有剩下。 在浩瀚的魔潮之中，这一发炮击竟然硬生生开拓出了一条道路。 但仅仅在数息之后，密密麻麻的怪物便迅速填补了这一个空隙，平静下来的浪潮迅速又开始波涛汹涌起来。 布伦希尔正在与两名黄金阶交战，祂见到格林尼治展开了炮击，便随手一挥，一道黑白交织的光构筑为战锤的模样，飞向格林尼治。 轰隆—— 战锤的速度很快，一转眼便来到了格林尼治的上空，罗森这个时候终于出手，长剑一斩，剑光击中了战锤的一侧，却仅仅令其偏转了些许，最终还是穿透城市的防御壁垒，命中了一侧的武装。 格林尼治的地面被砸开一个巨大的深坑，连同那里的武装一起化为灰烬，大火在城市里蔓延，整座城市仿佛在熊熊燃烧。 在操控室里，空气的温度仿佛也随之变高，工匠大师们满头大汗，正在忙着操作机械都市的移动和战斗，刚刚被布伦希尔所击中的地方也派出了治安部队进行灭火与补救工作。 “第十六区压力过高，还有三分钟到达极限！” “左舷弹幕稀薄，是谁负责那一块的防御的？” “第三十区内动力源异常，初步推测是过热了，最近的治安部队是哪一队，快过去检查！” “那些魔物已经涌过来了，主炮冷却还有多久？” “第七区，第三十二区弹药储备量不多了，负责后勤的人到底在干什么？” 塔格奥看着投影屏幕上的布伦希尔以及祂脚下那黑压压一片的魔潮，额角渗出冰凉的汗水。 格林尼治已经太久没有启动战斗模式了，储备的弹药虽然定期都有检查补充，但面对如此数量的敌人还是有些无力，如果援军不能及时到达的话，那么格林尼治支撑不了多久。 “事到如今，难道只能使用那个了吗？” 塔格奥看了看主操控面板边缘的按钮，那是格林尼治最后的杀手锏，需要耗费极大的能源，但也将会提升巨大的战斗力。 “用吧，塔格奥大师。” 海德格大师说道，眼下的状况，再有所保留只怕是会被混沌大军毫不留情地吞没，他们别无选择。 塔格奥大师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通讯水晶说道。 “各位战斗人员注意，接下来开始实行第三战斗配置。” 随即按下了那个按钮。 正文 第四十三幕.格林尼治的真相 卢修斯正位于格林尼治的避难所之内。 在混沌之民出现的第一时间，城市里就发布了避难通告，他与几位属下合流之后便跟随大众在治安部队的引导下，一起到达了位于格林尼治地下的避难所。 这里设施十分先进，人们都被分发了应急的食物和水以及医疗包裹，但外面不断传来的爆炸的声音还是让人心神不宁，人们窃窃私语，交流着各自的信息。 “你刚才看到了吗，那个巨大的影子到底是什么？” “那头鲸鱼，总觉得有一股不安的气息。” “我听说好像是什么怪物，一定又是那些邪教徒捣的鬼！” “不过外面有各个国家的使团，他们的护卫应该能够解决这些怪物吧？” “我在进来之前看到城里的好多楼房都不见了，看起来也不像是倒塌的样子......” “这炮声好近啊，难道地面上已经开始战斗了？” 面对这些议论，卢修斯一方面不动声色地收集着情报并记录下来，另一方面则暗暗准备离开避难所，到地面上看看情况。 根据大部分人所看到的情况，卢修斯初步判断是混沌魔物的降临，那头鲸鱼一般的怪物应当是传说中的魔物利维坦，能够吐纳上千万的魔物大军，在圣战之中是近似混沌军团旗舰的存在。 但根据圣堂的典籍记载，最后一头利维坦早在圣战时期就被苍之剑圣格雷修斯一人击破，为什么这里会存在利维坦？ 格林尼治这里并没有圣堂的驻军，卢修斯此时就是圣堂在这里最高职权的人，他的一举一动，就代表着圣堂。 “老大，我们是不是该找个机会撤退。” 库尔塔兹问道，他们身为守夜人，大多都精于单兵作战与偷袭暗杀，但面对成建制的军队之时，还是不如灰骑士这样的战斗人员。 他们本来来到格林尼治的目的是观察虹之塔与工匠同盟之间的关系，顺便打探一下各个国家对于虹之塔的态度，现在既然出了这样的意外，那么他们再留在这座城市也就没有了意义，对于守夜人来说，卢修斯他们没有拯救这些人的责任。 “先观察一下，我们找个机会到外面看看。” 卢修斯抬起了手说道。 “我觉得这一次的骚乱不一般，最好能够获得更多的情报回去。” 避难所里有着治安部队的人驻守，想要随意出去并不是件简单的事，他还在思考该是否需要使用一些非常手段的时候，只听见一声巨响，整个避难所的穹顶被掀开了。 轰—— 风灌进来，令卢修斯微微眯起了双眼。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眼前的景象有些不对。 原本蔚蓝的苍穹此时已经被阴云所覆盖，风中混杂着血腥味，令人感到不安，被掀开的天花板早已不知所踪，能够从空隙之中看到天空的一角，形状扭曲的怪物飞过，被一连串的子弹射下来，不知道生死。 现场一片混乱，尖叫声混杂着悲鸣，一如惨烈的战场，治安部队早已乱作一团，刚才的那一击，足足让避难所一半的区域连同其中的人都粉身碎骨。 “我们走。” 卢修斯感到一阵心神不宁，他带着三名下属从一侧的断壁爬上去，这才看到了这次事件的真正状况。 远处的湖泊之上，一个巨大的虚影正在同两个身影战斗，那两个身影其中之一是黑色的巨龙，另一个则是钢铁巨兽，而在稍微近一些的地方，巨大的鲸鱼游曳于天空，身下，黑压压的混沌魔物大军正逐渐包围格林尼治，天空阴霾满布，电闪雷鸣，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这到底是什么？” 卢修斯愣住了，眼前所见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甚至令他联想到了圣典之中所描绘的圣战的景象。 但接下来卢修斯见到的，却更是超乎想象。 格林尼治周边那些炮台在不断倾泻火力，阻止混沌大军前进的同时，也在缓缓升起。 一阵金属齿轮的转动声响起，卢修斯看到周围的地面开始升高，整个城市似乎都在改变形状。 “怎么了？” 卢修斯有些茫然。 ...... “这是什么情况？” 罗森在天空中俯瞰着格林尼治，能够将这座城市目前所发生的变化更加清楚地收入眼底。 城市的八条机械长腿蜷缩起来，从格林尼治的各个角落，工房们纷纷脱离大地悬浮起来，而最终，主炮所在的工匠同盟大楼也缓缓升起，整座城市似乎正在分解。 “泰勒大师，这是怎么了？” 这绝非混沌大军的攻击导致的结果，罗森更相信是这座工房都市的某种机关被启动了。 “塔格奥大师启用了第三战斗配置。” 泰勒在移动终端中答道，言语中竟然隐隐透着某种兴奋。 “第三战斗配置是什么意思？” 罗森有些搞不清楚这些艾尔族的工匠大师们的脑回路了，他问道，看着整座城市逐渐变化形态，开始向着某种罗森有些熟悉的模样转变。 “还用说吗，罗森先生，当然是合体了！！！” 泰勒叫喊道，随着他的声音，整座城市猛地开始倾斜。 此时城市的街道已经垂直与地面，格林尼治以令人难以理解的方式迅速改变形态，粗壮的手臂重组，一手握长炮，一手持圆盾，双足伸出，踩在大地之上，原本主炮的位置化为了胸口燃烧的烈焰，脑袋自体内升起，双目闪耀苍蓝的光芒。 转眼之间，格林尼治竟然化为了一个钢铁巨人的模样。 这巨人比布伦希尔的虚影要更加庞大，它挥动手臂，似乎是在伸展许久没有活动的身体。 而在操控室内，工匠大师们似乎陷入了某种狂热之中，口中念叨着极为战意高昂的话语。 “炽热的灵魂化为魔力！！！” “工匠之光将闪耀星辰之间！！！” “以钢铁之拳击碎混沌壁垒，用不屈之意志创造不可能之路！！！” “最终合体，这就是格林尼治的完全姿态！！！” “你以为我们是谁啊！！！” 正文 第四十四幕.巨人之战（上） 整个格林尼治化身为机械巨人，充满着巍峨的感觉，它一步踏出，大地也为之震颤。 在格林尼治的面前，就连那头巨兽利维坦也显得十分渺小，至于混沌魔物的大军更是如同蝼蚁一般。 格林尼治轻轻一抬脚，接着一踩，无数的魔物便粉身碎骨，原本看起来海浪一般的魔潮，此时也不过是小水洼的涟漪。 格林尼治向前，踩着魔物的尸体来到了利维坦的面前，手中的长炮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空气中传来低沉的轰鸣，下一刻，粗壮的光束从炮口射出，正好命中了回避不及时的利维坦。 嗡—— 利维坦的下半身被光芒所贯穿，一大半的嘴部都撕碎，热气升腾，可以看到利维坦那壮硕的身体在光芒之中逐渐溶解，化为粒子飘散。 那道光束的数十码范围内，混沌魔物也纷纷化为了齑粉，被热空气扰动导致的狂风吹散。 原本危机的局面，在一瞬间便逆转过来。 布伦希尔显然认识格林尼治的这个形态，但他想不到的是，历经千年，在退缩炉的大部分能量都在束缚自己的情况下，为什么格林尼治还能有额外的能量来变形。 直到格林尼治跨过逐渐坠落的利维坦，来到布伦希尔的面前，他才注意到，在格林尼治的肩膀之上，还有两个退缩炉正在稳定运转着。 “为什么会隐藏了两个退缩炉？” 布伦希尔万万没想到艾尔族竟然留了这一手，并且没有告诉任何人，千年以来甚至就连自己的后人都不知晓，也没有利用退缩炉的力量来扩大自己的势力。 要知道，在圣战之后的时代，如果能够拥有一个退缩炉，那么可以掌握的话语权就要大得多，甚至依靠这个成为圣战之后的最强势力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没想到艾尔族竟然能忍住不使用。 事实上，就连塔格奥也感到惊讶，因为他只知道格林尼治拥有第三战斗配置的变形功能，却并不知晓这一切都是由退缩炉完成的，如今看着操控面板上，两个退缩炉源源不断地提供能量给格林尼治，他感到唏嘘不已。 不过很快塔格奥也发现，这两个退缩炉上面附加了诸多的限制，只有当格林尼治周围的混沌之力到达一定强度的时候，才能启动它们，如果是平时，这两个退缩炉则会隐藏在位面的间隙中，无法被寻找到。 “正好，借我一用。” 布伦希尔身上一闪，虚影的体积顿时变大一倍，成为了与格林尼治同样高度的巨人。 很明显，祂已经差不多从退缩炉的引力中挣脱，此时可以用来对抗外部敌人的力量又加强了不少。 布伦希尔挥拳，无视了塔希里亚与里诺达斯的攻击，径直向着格林尼治而去。 嘭—— 祂的拳头直接击中了格林尼治的脑袋，令这沉重的巨人向一侧倾倒，有些站立不稳。 “就这种程度的攻击，怎么可能击败我们一族智慧的结晶！！？” 操控室内一片火热，工匠大师们不断发出咆哮，仿佛自己就在与对方搏斗一般。 格林尼治仅仅后退半步便稳住身形，同时右手握拳，扭转身体，返身便是一拳回击。 嘭—— 布伦希尔抬手，勉强接住了格林尼治的拳头，但没想到格林尼治一抬脚便是一招膝击，直接命中了虚影巨人的腹部。 虽然看似是普通的格斗攻击，但实际上，退缩炉的力量早已环绕在格林尼治的旁边，令其被高密度的魔力包围，任何一次攻击都具有相当的威能。 当魔力凝聚到一定的程度，就连法则都能够扭曲，在法师们的研究中，一直都有法则之力其实是更高层次魔力的理论，但长久以来都无法找到直接的证据来证明这个论点。 但确实的，格林尼治的攻击对布伦希尔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整个虚影巨人被这冲击微微击飞，很快又因为退缩炉的引力而落下，此时，格林尼治的左手出击，一招盾击直接命中了布伦希尔的胸口。 嗡—— 两人交战的余波扩散开来，令周围的大地碎裂，而混沌魔物们更是在力量的波纹之下化为碎片纷飞。 在这种尺度之下的战斗，任何的技巧已经失去了意义，只有纯粹的暴力才能压制敌人。 布伦希尔连吃两下攻击之后也并不好过，身形有些闪烁，很明显，对于现在的祂造成的伤害也能反馈到本体之上，延缓布伦希尔挣脱的速度。 “竟然被这种东西......” 布伦希尔脸色有些阴翳，祂捏紧拳头，黑色的光芒在拳头之上化为铠甲，以高速向着格林尼治冲去。 空气中激荡出丝丝波纹，一连串爆鸣声响起，伴随着拳头袭向格林尼治的胸口。 轰隆—— 格林尼治两只手在身前交叉，正面接下了布伦希尔的一击。 它双脚在地上倒退了上百码，带动的暴风直接将环绕在周围的魔物吹飞，连同数十里之外，远处森林里的树木都一阵倒伏。 “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力量。” 布伦希尔双手虚握，黑白相间的光芒闪耀，很快就化为一柄战锤的模样。 与最开始的水晶战锤不同，这一柄战锤几近实体，银白的光芒之上缠绕着黑色的铁索，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就好像神圣的力量与混沌的意志交织，达成了和谐统一的状态。 这样的状态，与艾薇尼娅的身体状态很像，但在细微之处又有所不同。 战锤挥下，一道道黑色的闪电劈落，凝聚于战锤之上。 轰隆—— 战锤落到大地之上，一道裂隙从命中的地点向着格林尼治延伸。 裂隙之上，黑色的闪电构成了一条长蛇，蜿蜒曲折，肆意破坏着周围的一切。 滋啦—— 长蛇咬住了尚未恢复过来的格林尼治，迅速缠绕住它的全身，一声巨响之后，这钢铁巨人单膝跪地，身上冒出阵阵白烟，光是外表就能看到好几处严重的损伤。 “毁灭吧。” 布伦希尔再度举起战锤，引动整片天空的雷暴，下一击，就要彻底击毁格林尼治。... 正文 第四十五幕.巨人之战（下） 就在布伦希尔试图完全摧毁格林尼治的同时，在格林尼治的主操控室内，气氛也达到了极为紧张的程度。 “第六、九、十四、二十五区起火，修复进度未知！” “左引擎出力不稳定，正在寻找原因。” “第八、三十区破损，已经不能再运转了，准备切换副线路。” “右臂武装破损，紧急修复中。” “目标内部出现高能量反应，推测是法则打击！” “防御系统恢复还有三十秒，来不及了！” “可恶，难道就要在这里失败了吗。” 塔格奥看着投影界面，钢铁巨人的身体出现了多处红色的区域，那表示格林尼治已经有诸多破损，当红色的区域扩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即便有着退缩炉的能源支持，格林尼治也无法再维持现在的形态。 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再也没有与布伦希尔相抗衡的手段了。 而现在，遭到了重创的格林尼治短时间内根本没有机会躲过布伦希尔的攻击，甚至连防御都做不到，只能停留在原地，等待那黑色雷暴的到来。 闪电几乎在一瞬间就来到了格林尼治的面前，雷光将世界映照成一片雪白，随即又给格林尼治笼罩上深沉的黑暗，如同一张巨网，令钢铁的巨人插翅难飞。 “到此为止了吗......” 塔格奥和工匠大师们有些木然地看着充斥着投影画面的雷电。 直到，一个黑点出现在视野中央。 是罗森。 他手中的狼骑士大剑呈现苍青的颜色，如同月光般皎洁，罗森整个人燃烧着青蓝色的火焰，黑色的闪电不断试图侵入他的身侧，但全部都被火焰燃尽。 尽管如此，罗森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布伦希尔的这一击足足有着黄金阶以上的威力，罗森看到稳固厚实的狼骑士大剑竟然产生了些微的弯折，磅礴的力量令罗森周围的空间都开始扭曲。 里诺达斯打造的铠甲泛出一阵微微的红光，那是罗森要求附加的防御法阵正在生效，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样的防御完全不够看。 要说最为幸运的，应该是罗森自身的法则本身就对于其他人的法则有着强大的压制力与破坏性，而布伦希尔这个级别的存在，一招一式之间都会夹杂着自身的法则，若非如此，罗森此时也没有办法抵挡住雷电的攻击。 但罗森很清楚，他仅仅能拖延数秒，毕竟他不过白银阶的存在，依靠着特殊的法则才能站在这里，如果换成其他的白银阶，那么在接触到这黑色闪电的瞬间就会粉身碎骨了。 “给我挡下来......！！！” 罗森虽然身处危机之中，但不知为何，身体与法则的同调却越发变得清晰起来，他甚至能触碰到那一面墙壁，那是世界与自我之间的壁垒，也是白银与黄金的壁障。 嗡—— 就在他觉得自己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手中的狼骑士大剑竟然微微蜂鸣，激荡出一道青色的波纹。 剑的表面涌现出无数符文，这些符文逐渐环绕着罗森，化为了令人眼花缭乱的语句。 一道灵光在罗森脑中闪过，无数的知识涌入他的意识之中。 这些所有的一切最终化为一个简单的信息。 那就是狼骑士大剑的第三能力觉醒了。 身边的黑色闪电已经侵入到罗森的铠甲之上，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身体。 罗森手中的剑锋一转，大剑的表面映照出了黑色闪电之后，远方的布伦希尔的身影。 “连接，艾瑞达.布伦希尔。” 罗森默念道。 下一刻，狼骑士大剑迸发了银色的闪光。 咔擦—— 在雷霆的咆哮中，一声清脆的切断声出现在所有人的耳中。 但黑色闪电依旧肆虐，布伦希尔的虚影也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一切似乎从未改变。 唯独，只有布伦希尔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没想到......你竟然能让它觉醒。” 布伦希尔叹息之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看着罗森手中那又沉寂下去的狼骑士大剑。 雷光就要吞没罗森，但刹那之间，所有的黑色闪电都消失不见。 世界陷入寂静之中。 “发生了什么？” 塔格奥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他不明白为什么那黑色的闪电会突然消失不见，也不清楚刚才听到的那一声切断声又是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获得了更多的时间。 “加速修复，其他的东西可以先放在一边，优先让格林尼治动起来！” 咆哮道，塔格奥再度看向投影之中。 罗森看着狼骑士大剑，又看看布伦希尔，这才真正相信了刚才自己所见的景象。 狼骑士大剑的第三能力是事象切断，通过连接目标对象的名字，能够将其与世界的联系切断，虽然这个能力需要漫长的冷却时间，但威力却令人惊叹。 刚才罗森便是将作为圣者的布伦希尔与这个世界切断了，也就是说，此时的布伦希尔已经失去了圣者的力量，仅剩下作为混沌之民的力量。 原本，这对于罗森而言是无法达成的目标，因为圣者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力，单纯的切断布伦希尔的名字便意味着抹消一名圣者，这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实现的。 可布伦希尔现在与混沌之民融合，那么将作为圣者的布伦希尔抹消便成为可能。 这不但化解了黑色闪电的攻击，更重要的是将原本与混沌之民融合的布伦希尔身上的秩序之力去除了。 也正因此，布伦希尔开始受到世界的排斥，原本膨胀的身躯逐渐缩小起来。 “你竟敢......” 布伦希尔知道自己的降临很大程度上是失败了，但那并不意味着再度被囚禁，只要任何一位混沌之民的大军打破晶壁，那么祂们便能轻松降临，这个世界的毁灭，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但布伦希尔依旧感到愤怒，祂伸出了手，想要将那阻挠自己的灰烬一齐扑灭。 不过另一只机械巨手抓住了布伦希尔虚影的手腕。 格林尼治站起身，动作虽然有一些不协调，但也足以再度战斗。 它抬起了右手，此时这只手已经开始高速旋转，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钻头。 “这个钻头，可是突破天际的钻头啊！” 伴随着塔格奥与众位工匠大师的怒吼，格林尼治的钻头，径直贯穿了布伦希尔的身体。... 正文 第四十六幕.落幕 钻头的末端直接击中了位于虚影巨人胸口的布伦希尔，巨大的魔力涡流在钻头上产生，这涡流产生了暴风，也扰动了法则，一个小小的黑点在布伦希尔身前形成，并迅速扩大，将周围的一切都吸入其中。 那是经由世界意志产生的收束点，等同于某种意义上的晶壁上的裂隙，此时正将失去了圣者力量的布伦希尔吸入裂隙之中，这是世界自主修正的力量，对于并没有完全破除封印，撕裂晶壁的布伦希尔而言，这股力量根本无法阻止。 而祂最后的挣扎则被格林尼治的钻头所阻挡，最终消散无形。 巨大的虚影逐渐变得透明，布伦希尔的身影扭曲，一点一点地被吸入那黑洞之中。 但大地之上，剩下的混沌魔物们却没有随之消失，依旧正试图攻击格林尼治。 塔希里亚与里诺达斯出手，炽热的龙焰与凌冽的钢铁交织，很快就将这些群龙无首的怪物击溃，配合各个国家的使团的武装力量以及格林尼治本身的治安部队，很快就取得了场面上的优势。 布伦希尔下半身已经被扭曲，吸入黑洞之中，整个虚影溃散，逐渐朦胧。 不过祂所蕴含的能量实在是太过庞大，就算是魔力特异点也需要漫长的时间来吸收，因此虽然已经无法在对外部做些什么，但布伦希尔还能保持自己的意志。 罗森站在布伦希尔的面前，看着这位曾经的圣者，现在的混沌之民。 他在最开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为何一位圣者会堕落到与曾经的敌人为伍，但看到其他的圣者似乎也曾经如此挣扎，罗森又有些理解布伦希尔。 现在，作为圣者的布伦希尔已经被切断了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也就意味着祂再也无法使用圣者的力量。 布伦希尔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异，原本秩序与混沌协调的感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雾气逐渐笼罩住他的整个身体，人类的皮肤开始变色，棱角与尖刺钻出来，布伦希尔的双眸也开始闪耀红色的光芒，一股深沉的混沌之力萦绕着祂的身体，令周围的空间产生些微的扭曲。 “你们这一次失败了。” 罗森对布伦希尔说道，他已经通过移动终端与分布在世界各地的抵抗力量取得了联络，在几位黄金阶与援军的攻击之下，剩余五位混沌之民试图突破晶壁的行为都被阻拦了，加上布伦希尔的失败，也就是说至少短时间内，混沌之民是不会再度大规模降临的。 可祂们的枷锁已经被打破，此刻只是单纯被晶壁隔离在主物质位面之外而已，游荡于无尽虚空中的混沌之民很容易就能再度集结一支军队，并且在女神不在的当下，每一次对晶壁的冲击，都是无可挽回的损伤，终有一日，混沌之民就将冲破晶壁，降临主物质位面。 “是吗，但这个世界已经在劫难逃。” 布伦希尔笑了笑，没有被罗森的话语所动摇。 “亲手毁灭自己曾经保护过的世界，对你来说是什么感觉？” 罗森问道，布伦希尔看起来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类的姿态，巨大的双翼和长尾，看起来就像是一头怪物。 “我并不会后悔曾经为这个世界而战，也不会后悔此时毁灭这个世界。” 布伦希尔声音低沉，带着回音。 “为这个世界而战是我的命运，此时毁灭这个命运也是我的命运，不过其中不同的是，现在的命运，是我自己的选择，是自由意志的体现。” “是吗。” 罗森看着布伦希尔，冷冷地应道。 “呵呵，你不用摆出那种姿态，格雷修斯的遗骸，就如同艾薇尼娅选择死而复生，我选择将自己与混沌之民融合一般，你认为格雷修斯面对陨落的宿命，做出了怎样的选择？” 布伦希尔看了罗森一眼，缓缓说道。 “你觉得他真的会甘心就此逝去，甚至还留下了遗骸成为英灵，准备永远守护世界？” “你这是什么意思？” 罗森被布伦希尔的话语所吸引，但他也清楚，现在的布伦希尔与自己的敌对的关系，祂所说的话有很大程度上都值得怀疑。 玩弄言辞，蛊惑人心，颠倒黑白，这本来就是混沌之民最擅长的事情。 “格雷修斯可是圣者之首，最强的圣者，一度迈进神明领域之人，他恐怕也是最早觉察到圣者宿命的人，虽然在战争结束之时，他被混沌之民的爆炸卷入其中，不知所踪，但没有一位圣者会真的认为格雷修斯会在那种程度的爆炸之下陨落。” 布伦希尔见到罗森有了兴趣，眼神闪烁，接着说道。 “很多迹象表明，格雷修斯并没有在那一场战斗中身亡，而是藏匿了起来，寻找突破宿命的方法，至于你，无名的灵魂，这具身体应该就是格雷修斯逃脱宿命的产物。” 罗森听到布伦希尔的话，莫名想到了先前维纶.艾斯利夫告知自己的所谓系统的真相，如果布伦希尔所言不假的话，那么很容易就能将这一切联系起来。 但罗森知道，这其中缺少了许多关键的东西，恐怕只有格雷修斯本人才能解答。 “说不定格雷修斯此刻正在某处位面的间隙沉睡，等到合适的时机，就会再度降临，到那个时候，你觉得占据了格雷修斯遗骸的你会如何？” 布伦希尔的声音带着某种特殊的意味，令人毛骨悚然。 “更何况，既然这具身体是格雷修斯为了逃避圣者的宿命而留下的，那么自然而言所谓的命运就会由这具身体承载，你最终也会和我们一样，寻找逃离命运的办法。” “是吗，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把你们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消掉。” 罗森看到布伦希尔的身影逐渐模糊，几乎已经快要看不见，那黑洞也在慢慢变小，裂隙正在逐渐合拢。 “对了，还有最后一件事告诉你吧，无知之人。” 布伦希尔在消逝的前一刻，留下了短短的一句话。 “所谓的混沌之民，其实本就是上一次灾变之后遗留下来的圣者。” 正文 第一幕.残局 加斯科因骑士满脸血污，身上的铠甲早已残破，他全身都是或深或浅的伤口，此时倚靠着手中的长剑才勉强站着。 环顾四周，几乎都是带着伤的雇佣兵们，此时，这些来自不同国家与不同种族的雇佣兵们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疲惫的神色。 群青要塞的城墙已经倾倒了大半，这座传承自上古的要塞在魔潮的狂乱袭击中屹立，却也被磨去了诸多棱角。 伤亡惨重的城内，与之对应的足以用惨烈来形容的城墙之外。 以群青要塞为原点，向外辐射出了一大片焦黑的土地。 这土地是由混沌魔物与雇佣兵们的血肉构筑的，依稀可见白骨森森，令人胆寒。 天空中的阴霾已经散去，阳光照耀大地，却更显出战场的残酷。 加斯科因骑士吐出一口淤血，看着不远处，那一位大人徐徐降落。 “你就是负责驻守这座要塞的人吗？” 对方开口，是以女子来说显得过于英气的声音。 “是的......” 加斯科因骑士微微点头，这位女子实在是太过于耀眼，加斯科因这辈子都还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女性，尤其是对方那纤尘不染的气质，更是比那些贵族千金们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但加斯科因骑士回想起刚才这位女子在战斗中的表现，又不寒而栗，感到一阵冷风吹过自己的脊背。 原本凶残暴戾的混沌魔物，在这位女子的面前就如同蝼蚁一般轻易地被碾碎，哪怕那些光是加斯科因看一眼就无法呼吸的存在，也不能在她的手下撑过几招，摧枯拉朽般的攻击之下，那汹涌肆虐的魔潮几乎没有持续多久就开始崩溃，最终消失。 云销雨霁，阳光照在这位女子的侧脸，打出一片金黄的光。 “我是摩尔迦娜，来自精灵王庭的援军，应灰烬之王的请求前来支援群青要塞，看起来现在是守住了这一波混沌之民的攻击。” 精灵王庭？灰烬之王？混沌之民？ 一连串的名词让加斯科因难以理解，他倒是在传说中听过精灵王庭的名号，但灰烬之王就完全不了解了，至于混沌之民，刚才的魔物的确是混沌魔物，但混沌之民不是早就在千年之前的圣战之中就被消灭了吗？ 加斯科因骑士一直以来接受的都是圣堂的教育，但圣堂对于一般人的教育之中，千年之前的圣战大多只是一笔带过，最多提到了几位圣者的存在，所以此时他感到茫然也是十分正常的。 “刚才你所面对的，就是混沌之民麾下的大军，它们试图从内部撕碎晶壁，帮助混沌之民重返这个世界。” 摩尔迦娜看出了加斯科因的疑惑，开口解释道。 “混沌之民重返这个世界？我没有听错吧？” 如果不是说对方那尖尖的耳朵代表的精灵身份以及刚才所展现出来的绝对力量，那么加斯科因很有可能以为对方是疯子或者耸人听闻的异教徒。 “是的，你没有听错，这个世界已经危在旦夕，混沌之民打破了封印，随时都有可能再度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摩尔迦娜摇摇头，看着天空说道。 在那璀璨的太阳旁边，有一个肉眼难以觉察到的小黑点存在着。 那就是晶壁的裂隙，是混沌之民进入这个世界的通道。 虽然因为混沌之民本身的存在过于庞大，所以无法透过那狭小的通道降临，但祂们却能够将自己那源源不断的兵力投入到这个世界之中。 当秩序之地沦陷，荒原扩大，晶壁的力量也就会随之减弱，从而让混沌之民们更容易地降临到这个世界。 那通道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变大，最终，达到混沌之民们能够完全通过的规模，到那个时候，第三次圣战就将打响，那是决定这个世界命运的战争。 就在摩尔迦娜思考的时候，加斯科因却正被刚才所知道的事实所震撼。 孩提时代，在睡前故事中那些令人害怕的混沌之民，现在正准备重返这个世界？ 今后他们所将面对的怪物，不仅仅再是那些战争之后遗留下来的混沌后裔，而有可能是货真价实的混沌魔物，那些传说中的梦魇将切实地降临到世间。 加斯科因感到比先前战斗时更加强大的压迫感，那是迫近的未来所带来的重压，令他喘不过气。 “看吧，那太阳的阴影处，就是混沌之民进入这个世界的桥梁，那团阴影将会逐渐扩大，成为这个世界所有人心中高悬的梦魇。” 摩尔迦娜说道，口袋里传来了一阵滴滴声。 她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结晶，上面映照出了复杂的画面，摩尔迦娜扫了一眼，随即收起了那枚结晶。 “看来我们还算幸运，至少其他的混沌之民没有攻破晶壁，这个世界还有一段时间的和平。” 听到摩尔迦娜的话，加斯科因骑士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 不止有一个混沌之民将要降临，这已经不是什么危机能够形容的状况了，简直可以用末日来形容。 加斯科因骑士虽然知道在千年之前的圣战中，秩序文明成功击败了混沌之民，但那个时候，女神尚未沉眠，圣者依旧存在，传奇强者更是多不胜数，换做是现在，人类内部征战不休，各种族分崩离析，加斯科因完全不觉得秩序文明能够再一次击败混沌之民。 “人类，快组织人手救助伤员，另外向你的领主报告，让他找国王派出更多的军队驻守这里，我们的援军也会在不久之后到来，这座要塞将会重启千年之前的辉煌，成为对抗混沌之民的前线。” 摩尔迦娜又说道，令加斯科因再度被震惊。 “这里会成为前线？” 加斯科因感到难以置信，虽然说群青要塞在千年之前曾经作为对抗混沌之民的据点存在，但任谁也不会想到，在多年之后，这里又将成为圣战的主战场。 “没错。” “那么......如大人您所说，混沌之民会在多久之后进攻这里呢？” 得到了摩尔迦娜的答复后，加斯科因又再度问道。 “五年，最多五年，晶壁之上的裂隙就将扩大到混沌之民能够通过的程度，到那个时候，祂们便会降临到这个世界。” 回答道，摩尔迦娜的声音中透着几分严肃。... 正文 第二幕.远行（上） 像加斯科因与摩尔迦娜这样的对话还发生在大陆的许多地区，对于许多人来说，这是第一次切实地感受到混沌之民的存在，那些过去只存在于歌谣与史诗中的怪物，初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所带来的破坏却是令人永世难忘的。 许多城市在这次袭击中被毁灭，更多的无辜之人遇难，一时间，伴随着混沌之民再度降临的传言在人群之中流传开来，大众也陷入了更大的担忧之中。 各个国家的王公贵族们开始召集军队，信使来往于各地，传递着结盟与交易的信息，一时间，紧张的气氛自上而下蔓延，整个世界彷如陷入了临战状态。 尽管领主大人们都在各个城市里张贴了布告，安抚民众不要惊慌，但来路不明的小道消息与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谣言却令人心变得惴惴不安。 邪教徒们最喜欢混乱，因为他们可以从中颠倒黑白，蛊惑人心，以新兴宗教的名义宣扬自己能够拯救世人从而收敛信徒，甚至要求他们杀戮自己的家人以换取救赎。 对于这些邪教徒们，圣堂倒是率先出击，守夜人们执行了多次大型的异端审判，将诸多浮上水面的邪教徒一网打尽了。 而另一些，则是依靠谣言囤货奇居，妄图赚取战争财的商人们，在许多稍微偏僻的角落，甚至一度引发了疯抢热潮。 不过就在这些奸商们牟利的时候，各地的贵族倒也没有放任他们的所作所为，纷纷推出政策打击这些商人，当然，他们的家产最后落到了谁的手中，就没有人可以说得清楚了。 风雨欲来，就连各大势力都摇摆不定。 就在这个时间点，罗森做出了一个决定。 ...... 马车向前，在漫长的道路之上行驶。 这里是一片平原，此时尚未开始春天的播种，田野上还长满过冬的野草，看起来颇有些破败的气息。 不知为何，这片广阔的原野之上却并没有什么农人，马车行进了许久，也只在路旁见到几幢空空如也的小屋，却也落满了灰尘。 马车里，坐着两人。 其中一名女子看起来十分年轻，但周身却萦绕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她黑色的长发盘起，身穿墨色的巫师长袍，却掩盖不住她那纤细的腰肢与胸前的爆满，唯一可能有些可惜的是女子的身高，大约只有十几岁的少女高度，看起来颇为娇小。 女子的两只手正在半空中灵活移动，于移动终端投影出来的虚拟键盘上敲击出一连串文字，十分娴熟，一看便是使用移动终端许久之人。 女子专注的神情在旁人看来，或许她是正在进行什么报告文书的撰写，但若是看到了她的屏幕上移动的光标上显现的文字，那么恐怕只会哑然。 【......综合刚才所说的，狂阶治疗配合枪阶输出这个组合能够在限定时间里打出最高的输出同时保证血线，不过，这个组合要求的操作十分严苛，容错率十分低，手残肯定是玩不过来的，当然，我不是针对你，而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 以惊人的手速敲击出一连串的对话，这名女子正是来自伊斯鲁尔的黑巫师莉莎.阿玛迪乌斯。 而与她处于乱战之中的，自然是论坛上的各路玩家。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此时正是在《冠位战争》的第一次活动，铁血竞技场进行之中，虽然中途被混沌之民的侵袭扰乱了许久，但或许正是紧张之时就越需要发泄的渠道，因此《冠位战争》竟然变得更加火热起来。 而莉莎则在论坛提出了一种攻略关底守卫者的想法，由于言辞十分激烈，带有诸多挑衅的意味，同时战术也十分大胆，超乎了许多人的意料，所以从发布初始，就引来了诸多争议，她现在就是一个一个地回复帖子里的嘲讽者。 打完一串文字，按下发送，莉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乎了结了什么心愿大事。 “这帮家伙真是被能力限制住了想象力，就好像自己就是世界，自己做不到的东西其他人也无法完成，真是愚蠢！” 她仿佛咬牙切齿般说道，看来在论坛上宣泄自己的情绪也是这位连日以来一直处于劳碌状态的黑巫师缓解压力的手段。 而坐在她对面的骑士则无奈地看着这一切，微微耸肩。 罗森看向窗外，一望无际的原野向着远处延伸，山峦起伏之中，午间的阳光洒落，令略显荒芜的平原显出一片金黄的色彩。 他们踏上这趟旅程已经四天，由于某些特殊的原因，所以罗森没有使用自己的能力直接飞行过来，而是雇佣了车夫乘坐马车而来。 而之所以挑选莉莎作为自己的陪同人员，也是出于安全考虑，毕竟伊斯鲁尔其他的人在长相上都有些过于特异，罗森担心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但说实话，罗森觉得选择莉莎好像也并非什么明智的解答。 这位女士虽然已经养育了一位女儿，可从外表看起来莉莎根本就是一位正值妙龄的女子，丝毫不见任何苍老的迹象，可以算得上是带有人妻属性的美少女。 一路过来，罗森已经见证了莉莎教训过至少五位试图揩油的痴汉，黑巫师的手段可不比那些法师们，如果不是罗森出手制止，恐怕这一路上已经闹出不少人命了。 喃喃自语般念叨完，莉莎抬手理了理耳边垂下的乱发，不得不说，这个动作还是十分撩人的，但无奈马车内只有一个毫无兴趣的罗森，所以也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还有多久才到，陛下？” 莉莎现在对于罗森的称呼是陛下，虽然罗森也曾经提议过直接用名字来称呼自己，但莉莎认为必要的礼节还是维持秩序的一环，久而久之，罗森也就不再坚持了。 “如果地图上没有错的话，应该马上就能看到我们的目的地了。” 罗森话音刚落，马车经过一个斜坡，前方的景色便陡然一变。 一座城市出现在罗森与莉莎的眼前。 正文 第三幕.远行（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深褐色的岩石。 岩石在空中漂浮，可以看到飞鸟在其中的筑巢，如同一个倒挂的三角帽一般，岛屿在波光粼粼的湖泊之上悬浮着，有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恢宏气势。 然后是岩石之上的青草。 岛屿的边缘，青绿色的草与低矮的灌木覆盖了岩石，显出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而再往岛屿中央过去，便是白色的砖石建造的高耸建筑物鳞次栉比，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岛屿中央那伫立的塔楼。 宣告正午时分到来的厚重而悠长的钟声响起，响彻整片原野，令那座漂浮在半空中的岛屿更显得庄严肃穆。 这片大陆上最为出名的浮空岛有两座，其一是虹之塔所在的天空之城，那是人类智慧的结晶。 而另一座，便是有着女神创造力显现之称的岚之丘.拉米雷斯，同时也是大陆上最强的一方势力，圣堂的大本营所在。 “一位黑巫师与一名骷髅造访拉米雷斯大圣堂，恐怕不说后无来者，至少也是前无古人。” 罗森戏谑地说道，看着那座岛屿越来越近，阳光下巨大的阴影也日益加深。 “陛下您是在担心吗？” 莉莎问道，她和罗森都不过白银水平，虽然最近能够感觉到罗森隐隐有突破的迹象，但面对圣堂之中那几位审判者的确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审判者是直属于大主教麾下的战斗力量，也是圣堂内部最为神秘的组织。 圣堂内部的战斗力量分为好几个派系，有清扫异教徒的异端审判庭，与混沌魔物战斗的恶魔审判庭，还有狩猎各种异常生物的异形审判庭，以及作为常规军力的战斗牧师，和审判者这一支始终隐藏在阴影中的部队。 审判者的人数不详，构成人员不详，行动方式亦是不详，甚至就连存在也值得怀疑，但只要是与圣堂打过一段时间的交道，都能知晓审判者的确是存在的。 而外界对于审判者唯一的认知，应该就是能够成为审判者的存在，都是被某一样圣遗物所认同的人物，实力超凡，不会弱于黄金阶，这一支部队也是圣堂得以立足于世界的资本之一。 “担心？不，我可不担心。” 罗森摇摇头。 他这一趟旅行并非单纯代表伊斯鲁尔，同时还身负着古老盟约的同盟势力的诚意，只要圣堂还没有自大到试图对抗整个世界，那么他们就不敢动罗森一丝一毫。 更何况，罗森还准备开启直播，将这个世人眼中无比神秘的地方完全呈现在普通人的面前，他并不担心圣堂敢对他做出什么不利的行为。 并且，继罗森之后，还有诸多势力的代表也会造访拉米雷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位大主教想必也知道一些分寸。 “只不过是对于接下来的旅程有些期待而已。” 罗森答道。 的确，对于罗森而言，拉米雷斯大圣堂可不仅仅是圣堂的信仰中心，同时，这里也是最后一位圣者的长眠之地，同时，因为罗森的活跃而得以从悲惨的宿命中解脱出来的艾茵.格兰雪也在拉米雷斯大圣堂的某处沉睡。 最后，通过联络，罗森得知，爱兰德尔在与他们分别之后，也辗转来到了拉米雷斯。 可以说，接下来的旅程，罗森应该能见到许多阔别已久的熟人。 马车前进到拉米雷斯已经横亘于天空中央时停下了，车夫表示再往前就是必须下马行走的圣域，便收下罗森的钱离开，临走时还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莉莎。 瞥了一眼天空中，耀眼的太阳旁边那微不可查的黑点，罗森向前一步，踏入了所谓的“圣域”之内。 嗡—— 几乎同一时间，数道波纹自罗森身上泛起，这是防御神术的探查与被动式攻击，很明显，这是针对灰烬亡灵的神术。 但那些波纹仅仅荡开些许涟漪，便隐匿无踪，没有对罗森产生半点影响。 在罗森的法则的作用之下，这些神术几乎是在生效的同时便被彻底化解了。 自从狼骑士大剑觉醒了第三能力之后，罗森对于自己的法则又有了更加深入的理解，如果说狼骑士大剑的第三能力，通过连接对象的名字，将其与世界之间的联系进行切断，那么罗森自己的法则便是这能力的某种进化。 “来者是谁？” 就在罗森破解了这多重的神术防御不到一息的时间里，平原的景色一阵扭曲，两名身穿白色长袍的圣职者便从扭曲之中走了出来，他们身上有一股沉静内敛的气息，应当都有青铜以上的实力。 他们两个手持圣典，很明显是圣堂的战斗牧师。 “灰烬之王罗森与下属前来拜访主教大人，不过看起来你们并不是很欢迎我们。” 罗森一挥手，将一封黑色的信件飞到圣职者的手里。 两位圣职者看到了信封之上的蜡封，又看了看罗森与莉莎，脸色变得有些铁青，其中一人立刻后退一步，然后对罗森说道。 “两位的到来主教大人早已通知过，至于刚才的则是圣堂本身便有的防御神术，无法抹除，还希望能理解，主教大人吩咐过，两位是圣堂重要的客人，还请跟随我们过来。” 他声音中带着更多的警惕，显然并不信任罗森。 “请带路吧。” 罗森耸肩道，随即跟着两名圣职者踏入圣域之中。 不知道圣职者说的是真是假，罗森与莉莎往后的确没有再遇到神术的阻拦，他们跟着圣职者往前，走入了空间的扭曲之中。 一阵微妙的疏离感之后，罗森便发现自己早已不在置身于荒芜的原野上，前方一片喧闹，叫卖声络绎不绝，俨然是某处热闹的市集。 高大的城门屹立，城墙划分出诸多区域，拥有着不同的景观风貌。 他回过头，发现身后的平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错落有致的建筑物，以湖泊为中心，呈辐射状散开，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国家的王都。 “欢迎来到岚之丘.拉米雷斯，女神创造之城。” 一位圣职者轻声介绍道。 正文 第四幕.拉米雷斯游记（上） 尽管之前有所耳闻，但第一次见到这座被誉为女神遗留在世间最后至宝的城市，罗森依旧能够感受到其中透露出来的神圣气息。 以悬浮在天空中的岛屿为中心，一圈又一圈的建筑群落环绕着，原本那有些破败的荒漠，竟然都是繁华的城区，人来人往之间，各色商品往来贸易，俨然一座商业大都会的感觉。 只不过居住在城市里的人无一例外，都佩戴着十字形的挂坠，那是圣堂的信仰标志，想想也是很正常的，能够生活在圣堂的枢纽周边的，必然得是全身心侍奉女神的圣徒才行。 “这里应当也是一处半位面，就像伊斯鲁尔与精灵王庭一般。” 罗森看了一眼城市的天空，蔚蓝的苍穹虽然澄澈，但如果仔细地观察，就会发现太阳的位置与云层流动的方向有着些微的怪异，最大的一点不同，便是这里的太阳旁边看不到那晶壁的裂隙。 虚伪的太阳照耀之下，安宁生活着的人们吗？ 罗森在心中暗暗笑道，摇摇头，跟上了那两名带路的圣职者。 “......这座城市是女神给予人们最后的馈赠，即使在混沌势力最为强势的时期，这里的秩序之火也依旧熊熊燃烧，将光明播撒到大地之上......” 就在罗森与莉莎跟着圣职者往前走的时候，旁边的一名圣职者打扮的人正对着七八个贵族模样的男男女女介绍道。 这些贵族除了脖子上挂着十字架之外，其他方面看起来并不像是虔诚的信徒，那四处张望的模样倒是更像游客。 产生了兴趣，罗森便将感知力延伸过去，正好听见贵族们正在窃窃私语。 “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住宅可以购买，我可真担心那些魔物在晚上我睡觉的时候潜入进来。” “嘿，珍娜，认真点听，这里可是收到女神庇佑的地方，相信一定能在那些怪物入侵的时候保护我们！” “父亲，我早就说过不要来这里，我看那个喋喋不休的家伙就是想骗我们买东西，你看，待会儿他就会拿出什么受过祝福的圣物来让我们购买了。” ...... 就在贵族们意见不一，低声谈话的时候，就看见那位圣职者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一个小盒子，将其打开，里面是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水晶挂坠，其中闪耀着一小团炽烈的火焰。 “各位大人，我这里有珍藏的五枚受过女神祝福的饰物，可以抵御混沌魔物的入侵，令秩序之力永远庇佑着你，如果你们感兴趣，我可以低价卖给你们，只需要二十枚金币，就能获得最为全面的保护，走过路过可不要错过。” 圣职者神采飞扬地说道，就差说一句低价大甩卖了。 不过那些贵族们倒是很吃这一套，由于实际人数比贩卖的挂坠要多，甚至还产生了一些小纠纷，最终喧闹了一阵才完成交易。 不过罗森仅仅瞥了一眼，就看出了那东西的本质是微光水晶，虽然的确也能产生一定的秩序之力，能够在某种程度上抵御混沌魔物的袭击，但想要依靠这东西保命实在是太过天真。 更何况，这东西就算在需求最为迫切的荒原边界也不过一两枚金币的价格，现在换个包装，变得精致一些就卖二十枚金币实在是太过黑心，也就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没有实际接触过混沌魔物与荒原的贵族老爷们会买账了。 “趁着世界危机的时候发财，真是会做生意。” 罗森特意出声嘲讽道，令那几位贵族和圣职者转过头来。 贵族们有些不明所以，但那位圣职者很明显已经知道罗森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涨红了脸，有些恼怒的模样。 “你什么意思？我可是好意将女神的圣物拿来赠与虔诚的信徒，怎么在你口中就变成了黑心的商人？” 他下意识看了看罗森的打扮，看起来不像什么有权势之人的模样，便更加觉得自己有理了。 “那所谓的女神的圣物不过是微光水晶，激活之后能够在短时间内在身边制造一小片秩序之地，这东西是在荒原里行走的雇佣兵们常备的消耗品，就算在市场上贩卖也不过一枚金币，成本就更低了，现在换了个模样卖二十枚金币，这不是黑心商人还有谁是？” 罗森的话语不但引起了那一群贵族们的注意，也吸引了周围更多的貌似游客的人的视线，他们纷纷凑过来，想看看在这座圣城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产生这样的纠纷。 “你、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那位圣职者显然是被罗森的话戳中了痛点，没料到在这里居然还有这么懂行的人，说话开始吞吞吐吐起来。 “等等，我听过微光水晶，那东西不是普通的消耗品吗，每次我的部下向我申请采购都是几百枚几百枚买的。” 贵族之中，有人高声说道，看来他应当是来自会受到混沌魔物困扰的地区，对于微光水晶有一定的了解。 听到这些话，原先买了微光水晶的贵族们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虽然有钱的贵族们被宰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在这圣城之内，被一位圣职者欺骗还是令他们感到难以释怀，倒不如说正因为这样，所以更加觉得愤怒。 “你怎么敢这样做，你这是在亵渎女神大人！！！” “亏我们这么虔诚，没想到你居然欺骗我们！！？” “父亲，你看，我早就说了，这就是个招摇撞骗的家伙。” “快把钱还给我们！” 有人这么高呼道，那一群贵族立刻就乱了秩序，纷纷涌向那名圣职者，而那圣职者也急忙护住钱袋，却敌不过贵族们人多势众，一番纠缠之后，他就连自己的钱袋也被掠走。 一群人见到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便也纷纷散去，只剩下那名圣职者还趴在地上，身上的白色长袍早就被脏污的脚印覆盖，看起来颇为狼狈。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立刻转头看向了罗森。 “你，都是你的错，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来捣乱！！？等、等等......” 紧接着，他看到罗森的胸前并没有十字架的挂坠，便开口大叫道。 “你、你是异教徒！！？” 正文 第五幕.拉米雷斯游记（下） 约翰感到十分恼怒，他这些天来已经依靠贩卖微光水晶以及其他的各种玩意儿赚取了不少金钱，可没想到居然被一个来路不明的骑士戳穿，而且更糟糕的是，约翰习惯性将大部分的财产都带在身上，刚才那么一折腾，他这几天的心血都被一抢而空，更不用说之前借钱买微光水晶的负债现在怕是还不上了。 约翰的父母在战争中去世，自己则被圣堂收养，得以在这座圣城之中生活，不过，好吃懒做的约翰并没有通过考核成为一名牧师，只像是许多圣城里游手好闲的家伙一般，依靠圣堂每天的救济食物过活，倒是干过不少偷鸡摸狗的勾当。 每一次他被抓住，约翰都会痛哭流涕，一副诚心悔改的模样，令审判的神父于心不忍，没有将他驱逐出去，但过不了几天，约翰又会开始坑蒙拐骗，弄的街区鸡犬不宁。 这些日子以来，随着混沌魔物的再度出现，来到拉米雷斯寻求庇佑的人络绎不绝，约翰倒是动起了歪脑筋，借钱弄来了一堆微光水晶，打磨一番便拿来诓骗游客。 约翰自小在圣堂里与那些正牌牧师修女一起长大，耳濡目染之下，穿上圣职者长袍倒也的确挺像一个牧师，再加上厮混这么多年锻炼出来的口才，一路也赚了不少钱。 但这一切都已经随风而逝，约翰爬起来，有些忌惮地看了看那名骑士身上泛光的铠甲，约翰可不会任何神术，充其量就会一些街头打架中下三滥的招数，正面干架可是无论如何也敌不过罗森的。 “你，都是你的错，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来捣乱！！？等、等等......” 就在约翰以眼角的余光看向周围，寻找帮助的时候，他却瞥见了罗森的胸前并没有挂着十字架。 那个十字架并不仅仅只是表示信仰的饰品，而是经过正常途径进入拉米雷斯的人都会得到的一个凭证，有了这个十字架，就能够在圣城那多如繁星的防御神术之中行走而不会遭到攻击，所以看到罗森身上并没有佩戴这个十字架，约翰立刻就感到自己抓住了对方的把柄。 无论如何，在圣城之内擅自取下十字架，不仅仅是对女神大人的亵渎，更是形同异端的行为，于是他脸色一变，大声呼唤道。 “你、你是异教徒！！！” 他的这一声呼喊无疑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尤其是在眼下，混沌之民再度降临，各个地方邪教徒疯狂作乱的背景下，异教徒的存在尤其令人感到恐惧。 约翰指向罗森，他同时看到了罗森的身后不远处就有两名货真价实的战斗牧师，想必是维持治安的巡逻人员。 “呵呵，这下你可逃不了了，居然敢在圣城这么招摇过市......呃，咦？” 约翰还在等着两名圣职者将罗森捉住，却发现那两人听见自己的呼唤之后，居然直接先同罗森说了几句话，紧接着就向约翰这边走过来。 “你、你们要做什么，那个人才是异教徒......” 两名圣职者逐渐逼近，令约翰感到无法理解的同时，也恐惧渐生。 “等等，难道说你们已经背弃了信仰吗！！？” 他叫嚷道，令更多的人看了过来，约翰试图挣扎，不断向后退去，最后撞上了一幢屋子的墙壁，退无可退。 “你们不要乱来，这里可是拉米雷斯......唔！” 约翰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拳击中了肩膀，顿时昏死过去，没有了声响。 “这家伙好像之前就犯过事，今天正好又遇上了，这样的家伙，看来得驱逐出圣城才行。” 其中一名圣职者说道，随即叫来了真正值守的同伴，把约翰拖了下去，看样子他这次的确是要被驱逐出去了。 罗森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就当作是一次正常的治安维护，不过他倒是对这些圣职者没有包庇自己人而感到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中，圣堂还是更多地以负面形象出现。 “不好意思，刚才那个人并非真正的圣职者，只是顶着圣堂的头衔浑水摸鱼的家伙而已。” 带路的圣职者向罗森解释道，随即又开始向前走。 他们穿过了好几道城门，才终于来到那片湖泊的旁边的一圈城墙下。 经过这一路上的见闻，罗森也才终于清楚，通常想要进入拉米雷斯，都是从百里之外的几个圣堂的传送阵里传送过来的，而像他们这样长驱直入的家伙，一般而言都是没有接到圣堂要求的不速之客。 当然，罗森自己也觉得自己就是一名不速之客就是了。 “请你们带上这个。” 他们走进城墙脚下的几个小房间之一，一名圣职者从柜子里取下两枚十字形挂坠，递给罗森与莉莎。 “没想到身为灰烬，也有佩戴圣堂十字架的一天。” 莉莎笑了笑，将其戴在脖子上，十字架仅仅闪烁一番，没有特别的力量波动。 “这是能够启用传送法阵的凭证，再往前的房间里，只要佩戴了这个信物，就能直接通过神术传送到拉米雷斯的主城区。” 圣职者解释道，看着罗森也随意地挂起了十字架。 “我们的指引就到这里，等到了主城区，自然会有人来招待你们。” 罗森点头致意，接着与莉莎往前，穿过不算长的走廊，来到了另一处屋子里。 屋子的墙壁和地面都有金色的符文流泻，罗森以感知力稍稍解析了一番这里，并没有找到什么能够对他们造成威胁的神术存在，便放心地走入了神术法阵之中。 嗡—— 罗森感到一阵魔力的流动，正在试图牵引他前进，但罗森自身的法则却如同锋利的刀刃，将这股魔力切割开来。 他试图顺着魔力引导，但这力量与他身上的法则之力完全冲突，除非罗森能够完全舍弃法则壁垒，否则就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魔力的牵引，而在这种地方舍弃法则壁垒，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罗森做出了选择，他伫立在原地，任凭魔力的激流冲刷自己的身体，法则如同蚕茧，将他包裹其中。 然后下一刻，整个屋子发出一声轰鸣。 拉米雷斯屹立千年不倒的城墙，第一次出现了倒塌的迹象。 正文 第六幕.打扰了 “怎么回事？” 听到房间里的动静，原本在外面准备回到自己岗位的两名圣职者脸色一变，迅速冲到了传送法阵所在的房间里。 他们本以为是罗森终于还是试图破坏圣城了，战战兢兢地走进屋子里，却看到罗森摊开双手，状似无辜地说道。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会相信，但是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轰隆 罗森话音刚落，只见穹顶一阵轰鸣，一道裂纹蔓延开来。 法则与魔力的碰撞激荡出了力量的波动，让这座建筑物摇摇欲坠，这是它从未经受过的冲击，而这座千年以来依靠这神术法阵才得以屹立的城楼，此时失去了最大的支撑，自然开始倒塌起来。 “不好，快走。” 罗森见状，知道这里是救不回来了，这一处建筑已经与传送的神术法阵紧密结合，此时法阵溃散之后，这个地方就会迅速倒塌，无法抑制，就如同被定格的时间再度流逝一般，将千年的时光在转瞬间过完。 他抓住莉莎的手，同时以法则之力攫住两个圣职者，然后向着一侧的墙壁猛地加速。 嘭 本就已经开始腐朽的墙壁自然挡不住罗森的突进，瞬间四分五裂，破开一个大洞。 四人刚刚离开，那城楼便迅速倒塌，扬起了一片沙尘。 “咳咳咳，怎么会这样” 一位圣职者咳嗽着，从废墟之中爬起来。 他看到那高耸的城楼已经化为一片瓦砾，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还愣在原地。 但这一阵骚动已经吸引了许多人，许多附近的圣职者和信徒们，还有贵族游客都循声而来，场面一度变得有些混乱。 “看来是这里的神术与我身上的法则产生了排斥。” 罗森想到，刚才在传送那一瞬间的感受依旧没有消散，引导传送的那一股力量很明显与罗森自身的法则相斥，这是从未出现过的状况。 他的圣痕『孤独巡礼者』虽然是针对其他法则的反制型圣痕，但在大部分情况下还是不会与没有恶意的法则相斥的，不然罗森身上这些魔法道具早就应该失效了。 可刚才的传送神术的确只是传送而已，罗森自己也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敌意。丑颜妖妃太嚣张 “或许神术与我的法则之间，本来就有一些问题？” 就在罗森思考的间隙，已经有维持治安的牧师走了过来。 “你、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城楼会倒塌，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那名牧师看起来十分焦急，想必是因为在自己执勤期间出现了这样重大的问题，他正担心自己会不会遭到上头的责问。 很快，他又看到了两名被落灰弄脏的同行，很快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那是比他权限更高的牧师。 “两位大人，这里是什么情况？” 他不敢怠慢，生怕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也想知道” 圣职者说道，看着那业已倒塌的城楼，说不出话。 这可是有着千年历史的遗迹啊，里面还有着极为珍贵，难以复现的神术法阵，就算用他一百年的收入都不足以弥补。 他随即转头，看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罗森。 “你果然是来搞破坏的吧，居然将这城墙都击毁了！” “我什么都没做，是它自己倒塌的。” 罗森解释道，他并不想轻易与圣堂势力起冲突，尤其是在这个时间节点上，他甚至愿意稍稍让步，但这种和他无关的事情，罗森是不会随便认罪的。 圣职者还想说什么，但转念一想，刚才自己的确没有感受到任何这名骑士使用力量的气息，由于罗森最后在房子倒塌的时候将两人救了出来，所以他们也对罗森的气息印象颇深。 但没有使用自身的力量，还是有可能依靠外力来做到这些的，圣职者警惕地盯着罗森，暗暗思考着对策。 “这座城楼的事先放在一边吧，我们现在得去到中央城区，看起来使用正常的途径是没办法了。” 罗森无意与对方争执，他看了看远处的另一座城楼，想必那个里面也有同样的传送法阵，这样的塔楼在湖泊旁边有七座。 看样子这些传送法阵的作用原理是一样的，罗森可没有准备将这些传送法阵全部破坏掉。 “什么叫做先放在一边，我说过，这可是十分珍贵的文物”天宇神轮 圣职者的话引起了其他同伴的注意，他们迅速将罗森与莉莎围住，大有要将其拿下的意思。 “圣堂就是这么欢迎它的客人的吗？” 莉莎往前踏出一步，身上的气息陡然一变，令周围一圈的圣职者都感到不寒而栗。 “你、你不要放肆，这里可是圣城拉米雷斯” 为首的那位圣职者见到莉莎的模样，已经有些动摇，对方身上的气息十分强大，远非自己这些人能匹敌的，恐怕只有位于中央教区的那几位存在能够制衡。 “莉莎，没事。” 罗森开口，制止住几乎要爆发的莉莎。 “几位，我的确并不知道城楼会这样倒塌，如果事后要调查原因的话，我可以提供协助，只不过现在我们得去拜访主教，恐怕不能在这里和你们耽误时间了。” 接着，罗森抬头，看向悬浮于天空的那一座岛屿。 “你、你你想干什么？” 看见罗森的举动，圣职者们都有惊慌，不知道罗森到底想做什么。 “给你们一个忠告。” 罗森对惶恐状态的圣职者们说道，轻轻抓住了莉莎的手。 “捂住耳朵。” “什么？” 圣职者还没弄清楚罗森的意思，就感到一阵狂风从自己面前席卷而来，令他睁不开眼睛，同时，巨大的轰鸣声响起，震耳欲聋。 “怎么” 嘭 下一刻，原本飞扬在废墟之上的沙尘被吹散，形成了一道道波浪向四周蔓延出去。 而等圣职者和围观的贵族们再度睁开双眼时，罗森与莉莎早已不见人影。 顺着灰尘的轨迹，他们发现，罗森和莉莎竟然直接腾空而起，向着悬浮在半空中的那座岛屿飞去。 “怎么可以如此无礼” 圣职者有些无力地说道，只能看着罗森与莉莎越来越小的背影，轻声叹息。 正文 第七幕.日常的变奏 瓦格纳神父今年八十二岁，已经担任拉米雷斯的出入境检察官三十年，说起来这也是一份十分单调的工作，只需要检查一下文件，确认来访者的身份和在拉米雷斯大圣堂所停留的时间而已。 由于他所在的是中央城区，也就是浮空岛这一片的出入境管理，所以几乎是门可罗雀，要知道，能够被准许登录中央区域的人可是相当之少，身份一般也非同寻常，远不是他这样的小神父能够接触到的。 这一天，他如同往常一样坐在办公室，翻阅着不同版本的圣典以寻找可以修改之处这是他的小爱好，在漫长而无聊的工作中打发时间的消遣就在他发现了一处言辞有些问题的地方的时候，桌旁的水晶迸发出了些微的亮光。 这是传送法阵被开启的预兆，在闪烁五次之后，就会正式打开传送通道，将地面上的人传送到隔壁的大厅之中。 “咦，奇怪，今天好像没有定期传送的计划？” 瓦格纳看了看墙上的日历，当有一些例行巡逻的人出入这里的时候，传送法阵的确是会开启的，不过今天显然不是那样的日子。 而传送法阵只有拥有权限的人才能以特殊的方法开启，也不存在被入侵的可能性，所以这毫无疑问就是瓦格纳许久没有见过的客人。 只是很奇怪，通常如果有要人来拜访大圣堂，那么主教大人一定会提前通知，派出专人前来迎接，但此时瓦格纳回头，却并没有见到任何同事的身影，长廊上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怎么回事？” 瓦格纳为了保险起见，首先使用附加了通讯神术的传音器向自己的上司通告了一下这个情况，接着整理好衣服，走到了大厅之中。 这座大厅建立于千年之前，墙壁和穹顶满是描绘圣典里故事的精致壁画，地面上，错综复杂的花纹构成了传送法阵的基础，散发出一种莫名的美感。 能够守护这座大厅，也是瓦格纳神父时常感到骄傲的事情。 这里的神术法阵已经开始蜂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紧接着，一道闪光迸发，瓦格纳熟练地将视线避开了光芒的中心点，接着以圣堂的方式行礼道。 “您好，尊敬的客人，愿女神大人庇佑着你呃？” 白富美重生记 他说着抬起头，才发现，光芒闪耀之后的大厅，竟然没有出现任何人的身影。 “咦，什么情况？” 瓦格纳还在疑惑，只听见从远处传来一阵轰隆的声响，仿佛什么东西倒塌一般。 下一刻，大厅之中的神术法阵，竟然冒出了金色的火焰，将描绘出来的那些复杂的文字尽数焚毁，千年未褪色的传送法阵，在顷刻之间毁于一旦。 “啊，这怎么会” 瓦格纳感到不知所措，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正准备去向值守的人员报告，一只手却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不用惊慌。” 回过头，瓦格纳看见了一名年轻人。 他身穿圣堂的白色长袍，但袖口等多处染红，显出红白相间的色彩来，男子头发深红，戴着单边眼镜，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 瓦格纳看到了男子胸前挂着的十字架，那是在基础十字架之上，多出了银色荆棘缠绕的样式。 在整个拉米雷斯，只有一种人有资格佩戴这样的十字架。 那就是审判者。 “大、大人？” 瓦格纳自然不认识对方，绝大多数审判者的身份即使对于内部也是保密的，但瓦格纳在拉米雷斯这么多年，自然也知晓一些有关这个机构的秘辛，尤其是记住了这被银色荆棘缠绕的十字架的纹章。 那名男子令瓦格纳向后退了几步，自己则附身，手指在地上划过。 “这个反应，是本身的法则与神术产生的排斥？” 喃喃自语道，男子站起身来。 “你去通知一下其他人，这里交给我。” 他命令道，瓦格纳不敢有所怠慢，立刻转身离开大厅，急匆匆地向着主管的办公室跑去。重生之星光璀璨 那名审判者接着穿过大厅，来到了另一扇门的前面。 这是通向外侧的大门，不过大部分情况下都不曾使用，尽管如此，在清洁人员的呵护下这扇大门也纤尘不染。 低声默念一小段话，大门便自动打开，外界的阳光照射进来。 男子走进阳光之中，这里是一个平台，能够俯瞰大半个圣城的模样。 冷风吹过，纵使有着调控温度的神术存在，这个平台也依旧令人感到寒冷。 男子走到平台边上，向下看了一眼，正好看见环绕着湖泊一圈的城墙中，有一处竟然已经坍塌下去，扬起一片沙尘。 “什么情况？” 纵使作为审判者，男子也从未见过能够将这稳固如磐石的传送法阵弄塌的人，要知道，作为从圣战时期就留存下来的建筑，拉米雷斯大圣堂的传送法阵足够支撑黄金阶以上的存在进行移动，除非现在正站在地面上的那个人已经抵达了传奇阶，否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造成像这样的破坏的。 就在男子疑惑之时，只见地面上激荡开一道波纹，那弥漫的烟尘顷刻间被吹散，一个黑点正从废墟之中向着这边疾速飞来，逐渐扩大之后，男子才发现那竟然是两个人。 在前面的一人是身穿甲胄的骑士，周身散发着一股沉静的气息，在后面的一人则是黑发的女子，身穿黑色长袍，看起来颇为年轻。 两人就这么直冲而上，向着这一处平台而来。 “无礼之人。” 男子冷哼一声，随即向前一步，踏在虚空之上。 千年以来，没有任何人敢在拉米雷斯大圣堂之下飞翔，这是对于圣堂极为不尊敬的行为，几乎等同于侮辱圣堂，更何况对方似乎还直接摧毁了一处传送点，这些古老建筑的倒塌对于圣堂来说也是一笔惨痛的损失。 到这里，男子已经差不多能猜到对方的身份了，他便抱着试探的心态，想要和这位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过过招。 转念之间，男子已经出手。 正文 第八幕.银之法皇 男子的名字叫做彼得，但更多的时候，人们称呼的是他的代号。 银之法皇。 能够拥有法皇这个名称，足以见识到彼得在审判者之中的地位，他是排名前列的审判者，除去那几位几乎从不出手的人之外，彼得可以算在前五之列，十分强大。 同时，他之所以能够拥有这个代号，与他自身的圣遗物也有一定的关系。 彼得决定给放肆无礼的罗森一个教训，他伸出右手，身前的空间似乎陷入了某种扭曲之中，下一刻，隐约可见的一个掌印出现在半空中，向着罗森袭来。 面对这从天而降的攻击，罗森倒是不算惊讶。 他从刚刚离开地面的时候就感受到一股来自上方的窥探，现在想来，对方出手试探也不足为奇。 不过对方的攻击方式倒是令罗森觉得有点意思。 看似是能够直接干涉空间的法则攻击，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罗森顶着法则壁垒，径直往上而去，迎向那若有若无的巨大手掌。 “嗯？” 彼得一开始还以为罗森是没有觉察到自己的攻击，但就在罗森即将接触到那巨大手掌的时刻，彼得却感到一股本能的危机感，急忙将手掌挪开。 然而已经晚了。 罗森与莉莎如同高速射出的子弹，就这么直接贯穿了那虚无的手掌，从掌心而入，手背钻出，没有半点减速。 同时，彼得感到一阵力量的反噬，他急忙捂住自己的右手手掌，就好像同样受到了伤害一般，双眼瞪大，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竟然如此简单就化解了圣遗物的力量，他难道已经迈入更高的层次？” 看着逐渐逼近的罗森，彼得的大脑飞速运转。 “不，他身上的气息分明只不过白银，难道说是法则的力量？可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法则吗？” 彼得想到了某个可能性，但他还需要更多的线索，于是左手和右手前伸，向着上升的罗森，双手合拢。 嗡—— 空气受到压迫而发出爆鸣声，两只巨大的手掌凭空出现，这一次形态已经十分明显了，是戴着坚固钢铁手套两只巨腕，只有手掌到小臂的部分，末端则隐没于空气之中，整体看来，就好像彼得身后站着一个隐身的巨人一般。 彼得双手合十，同时，半空中那两只大手也像拍蚊子一样将罗森收入掌中。 嘭—— 响声自高空传来，令大地震颤，底下的围观群众们看见这宏大的伟力，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一声。 就在那双手合拢的一瞬间，一道激波自莉莎身上扩散开来，竟然硬生生地阻挡住了那手掌的动作。 “这份力量，似乎同样是法则的显现。” 彼得感受到自己的双手就像是触碰到了绝对无法摧毁的墙壁，纵使再施加力量也无济于事，这并不合理，因为如果莉莎是以蛮力阻挡彼得的话，他很快就能从触感上得到反馈，而现在，彼得却感到自己的双手无法再前进哪怕一寸。 那么除了法则之外，就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有意思。” 彼得原本试探的心逐渐收起来，转而变成认真的态度了。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过这样令人兴奋的对手，此时正好有机会试试他研究出来的新招数。 彼得心中雀跃，以至于都有些忽略了自己本来的目的，以及对方的身份。 “回归不朽吧，银之法皇。” 彼得低声念道，这是他所支配的圣遗物，银之法皇的名讳。 嗡—— 自彼得的身体之中，一道无形的波浪向着四面八方激荡开来，在他的手腕和脚腕上，出现了银色的光圈，就好像镯子一般，而最后，在彼得的脖子上，一个同样的光圈出现，与其同时显现的还有他背后那巨大的人影。 那个巨人足有十层楼高，身上是厚重的钢甲，关节之处则是细密的锁甲，手持一柄巨大的斩刀，头盔并不封闭，但也看不到脸庞，只有深沉无尽的黑暗，整个巨人散发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存在感，令人光是仰望便感到窒息。 巨人的铠甲之上满是复杂的花纹，充满了神圣的意味，那看不清容貌的身姿，正是所谓神祇的具现化，手中巨大的斩刀，则拥有劈开法则的力量。 这就是银之法皇，拥有不朽之力的圣遗物。 彼得抬手，一刀斩落，巨人虽然身形庞大，但动作却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凌厉的刀锋转眼间便来到了罗森面前。 “到此为止。” 莉莎抬起手，空间中顿时弥漫出一股奇妙的氛围，那斩刀落到两人的头上，仿佛凝固般静滞下来。 “又是这种法则。” 彼得还是没有摸清楚莉莎究竟是以怎样的力量才能悄无声息地防御住自己的攻击，他抬起刀，左脚飞踢，狂风夹杂着爆鸣声呼啸而来，磅礴的力量如同海啸，将罗森与莉莎包裹其中。 但莉莎不声不响，抬起的手划出一道圆弧，来到右侧。 嗡—— 巨人的腿悬停在半空，彷如定格了一般纹丝不动。 只不过这一次，彼得注意到，反馈而来的感觉却有一丝动摇。 毫无疑问，他已经撼动了对方的法则。 莉莎脸色有些难看，她的法则虽然在某种意义是最为强大的防御性法则，但也架不住对方连环的沉重攻击，在彼得不停息的猛烈攻势之下，莉莎已经显出了疲态。 彼得见自己已经抓住了对方的破绽，收回左腿，手中砍刀再度流转，自上而下，朝着罗森与莉莎坠落。 “让我来吧。” 同一瞬间，罗森将莉莎轻轻往后一揽，向前一步。 斩刀落下，气势磅礴，大有摧枯拉朽，毁灭万物的预兆。 罗森抬起左手，高举过头顶，掌心向上。 嘭—— 彼得手起刀落，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罗森所在的位置，轰鸣伴随着空气被压缩而产生的暴风扩散，在拉米雷斯的上空，竟然形成了些微的空间扭曲。 “嗯？” 但出乎彼得意料的是，罗森与莉莎竟然没有移动半步，便防御住了这一击。 而且，罗森仅仅用了一只手。 正文 第九幕.和解 罗森单手高举，正稳稳当当地接住银之法皇那沉重的斩刀，看起来就像是稀松平常的小事一般。 “这家伙，竟然有这样的力量？” 在彼得所掌握的情报中，对方应当是精通剑术的剑士，以技巧著称，可没想到竟然拥有这样蛮横的力量。 要知道，银之法皇即使在审判者的范围中，也是以绝对力量著称的圣遗物，而此时罗森所展现出来的力量丝毫不逊色，这令彼得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罗森其实到现在也没明白对方还要执意纠缠，甚至还祭出了自己的圣遗物。 是的，从银之法皇出现的那一刻开始，罗森就已经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审判者其一，银之法皇。 虽然审判者对于外界是极为隐秘的，但虹之塔自然有着一定的信息渠道，尽管不是知之甚详，但大体上的信息还是能够掌握的，这一次来拉米雷斯之前，罗森就特地拜托缇娅给他找到了有关圣堂的几本书籍，提前做足了功课。 银之法皇其实算是审判者里名声比较响的存在，一是因为他自身实力就很强，二则是因为银之法皇每一次战斗的动静实在太大，动辄便能毁灭一整座城市，所以名声在外。 因此，当那身穿铠甲的巨人现出自己身影的时候，罗森便认出了这个家伙。 有关银之法皇的信息尽管算是相对比较多的，但也十分有限，罗森除了知道这个圣遗物能够召唤出一尊铠甲巨人之外，其他的便无法得知了。 不过在实际面对这个存在的时候，罗森倒是多了更多的理解。 他单手接住斩刀并非依靠法则的力量，而是纯粹的以身体为盾，应该说彼得在出手的时候还是留有了一定的余裕，或者是没有想到罗森会一动不动地在原地防御，所以罗森才能够这样接住刀刃。 罗森注意到，银之法皇的每一击攻击都夹杂了法则之力，这力量如同风暴席卷，拥有摧毁一切的势头，通常来说，这种规模的攻击只要两三次就会耗费大量的精力，即便是罗森也无法连续使用，但彼得却轻描淡写如同喝茶吃饭一般地使用，着实令人感到难以理解。 除非彼得拥有海量的法则之力支撑，又或者是银之法皇的法则本身就有着特殊的力量，但罗森就没有途径了解了。 彼得这边，看到罗森轻松接下一斩，也是十分惊讶，脑袋同时也清醒了不少，从先前那狂热的战斗状态中恢复过来。 如果放任他继续战斗下去，恐怕彼得会忍不住全力出手，将自己的法则也暴露出来，此时想到这些，他不禁有些后怕。 因为彼得若是全力全开，那么即便是拉米雷斯的防御神术，也难以阻拦，可以说是发起疯来连他自己都会感到害怕。 好在罗森这一招令彼得醒悟过来，他收回了斩刀，轻轻挥手，那铠甲巨人便逐渐隐没，消失无踪。 “结束了吗？” 罗森依旧戒备，但感知中彼得已经没有先前那凌冽的气势，转而变为温和的感觉，与驱动铠甲巨人时候判若两人。 “失礼了。” 彼得开口说道，扶了扶单片眼镜。 “因为拉米雷斯的上空严禁随意飞行，所以我才忍不住出手阻拦，还请见谅。” 他谈吐十分优雅，滴水不漏。 “很抱歉，不知道为什么，圣堂的传送神术不但在我身上无效，还导致了城楼的坍塌，迫于无奈，只能采取这种方式前往拉米雷斯大圣堂。” 罗森耸肩道，令彼得再度看向那倒塌的城楼以及底下噤若寒蝉的围观群众们，下意识挑了挑眉毛。 “可能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只不过圣堂的神术向来与灰烬不相容。” 彼得答道，视线转向了罗森。 “你就是伊斯鲁尔的灰烬之王对吗？” “没错。” 罗森点头道，对方看来一开始就认出了自己，那么刚才的行为就富含极多的意味了。 有可能是圣堂对于他的试探，又或者是单纯地想让罗森受点挫折，也有可能仅仅是这位银之法皇的审判者独断专行的举动。 “我们不如先到地面上再说话，现在站在这里，未免过于招摇。” 他说道，悬浮在空中毕竟不是什么优雅的行为，罗森也更想先到拉米雷斯大圣堂，而不是在这里和这位审判者商业互吹。 “请往这边。” 彼得欣然答应，带领罗森降落到了一处平台之上。 这里似乎是某处花园的瞭望台，庭院中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象，可以看到绿草中点缀的各色花朵，引来蝴蝶和蜜蜂飞舞。 他们没有在庭院里待太久，就径直穿过了这里，来到街道上。 与其说是街道，倒不如说是长廊。 因为罗森发现，这一整座岛屿，实际上便是一座大教堂。 拉米雷斯大圣堂，大陆的信仰中心，也是圣堂的中枢，这座圣堂也是整片大陆最大的圣堂，于圣战之时，在这座天然浮空岛之上建造，迄今已经有千年的历史。 走廊的玻璃五彩斑斓，尽是展现圣典之中场景的彩绘，穹顶之上，同样是精妙而繁复的花纹，这些绘画有着悠久的历史，却依旧熠熠生辉，没有半点褪色，从这一点上来，这座圣堂所具有的历史价值的确十分之高。 虽然身处高空，但这里却感受不到丝毫寒意，气候宜人，想必也是神术的作用。 彼得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路过的圣职者，那些谦卑的牧师和修女们见到彼得纷纷低头行礼，接着他们又看到了罗森与莉莎，神情变得有些古怪，随后急匆匆地扭头离开，大概是不敢待在罗森的身边太久。 这些圣职者大部分都有青铜阶的实力，想必在神术上没有一定造诣的话，是无法或许进入拉米雷斯大圣堂学习的。 来到一处有着华丽大门的房间前，门口值守的牧师见到彼得，在行礼之后才开口说道。 “主教大人正在礼拜堂，你们可以稍等片刻。” 罗森没有多说什么，反正现在也不差这点时间了。 不过他转过身，想找个地方等待的时候，却看见一个人影向自己小跑过来。 正文 第十幕.再会 对方身穿红白相间的审判者长袍，但不羁的银发却随着跑动而飘扬，显出几分青春的活力，一双红色的双眸中流动着光华，姣好的面容并没有因为严肃的衣着而被掩盖，反而更显出几分圣洁的意味。 对方亦步亦趋走到罗森面前，想了想该露出什么表情，但最终还是仅仅抿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好久不见。” 审判者的少女，爱兰德尔.斯卡雷特说道。 “的确是好久不见。” 罗森见到爱兰德尔，发现这位少女比起当初在亚特兰蒂亚离别的时候似乎又变得更加柔和了一些，想必是黄金之心对于身体的改造作用。 他的感知力微微扫过爱兰德尔，少女也并没有特别抗拒，罗森很快就感知到，爱兰德尔此时的身体已经与常人无异，不再是硬邦邦的炼金人偶，而是柔软的少女躯体。 罗森甚至能感受到淡淡的属于少女的香味随着爱兰德尔的小跑而轻拂过来。 当然，这并非意味着爱兰德尔的实力就随之下降了，正好相反，在黄金之心逐渐融合进她的身体之后，爱兰德尔反而能够看透法则，实力逐渐攀升，在短短的数月之内便突破了青铜的壁垒，进阶白银。 这也是大部分受到圣遗物青睐之人的历程，就算是彼得，也是依托着自己的银之法皇，才能稳稳达到白银阶的层次。 彼得见到爱兰德尔匆匆而来，却并非第一个和自己行礼，不禁挑了挑眉毛，轻声咳嗽两声以示抗议。 但爱兰德尔却无视了彼得，继续只盯着罗森说道。 “我刚才听说有人把底下的传送法阵给弄坏了，就知道是你过来了。” “呃，这倒是事实......” 虽然爱兰德尔的话没有任何错误，但罗森总觉得这其中似乎已经产生了什么难以解释清楚的误会。 而莉莎，见到自己的陛下与一位圣堂的修女似乎有着十分亲密的关系，不知为何也有些感受复杂，她出声说道。 “这一位想必就是陛下时常提到的斯卡雷特修女？” 听到莉莎的问话，爱兰德尔才将目光转向这位黑发的女子。 “你是？” 她看了看莉莎，又看了看罗森，目光之中莫名带着一种质问的味道。 “呃，这是莉莎.阿玛迪乌斯，伊斯鲁尔的黑巫师代表。” 罗森介绍道，也不知道两位女士为何会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弥漫着硝烟的气息。 “爱兰德尔。” 就在罗森不知道该如何转移话题的时候，彼得才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爱兰德尔仿佛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还有一人的存在一般，向彼得点头致意。 “彼得阁下，刚才动静这么大，果然是你出手了。” 由于爱兰德尔是最近才被吸纳成为审判者的一员的，所以从辈分上来说还算是彼得的晚辈，自然要用一些敬语。 “你似乎与这位客人相识？” 彼得先前没有太关注这位少女，只知道她原本属于异端审判庭，是拜伦维斯事件中的幸存者，身上的圣遗物是拥有强大创造力的黄金之心，现在看来，她似乎还同这位灰烬之王有着一定的联系的样子。 彼得并非出身于守夜人而是异形审判庭，所以对于所谓异端并没有那么敏感，在他看来，灰烬也不过只是与圣堂处于敌对的势力之一，但一位审判者与灰烬之王有着匪浅的交集，这还是令彼得有些介怀的。 “嗯，我们在拜伦维斯的事件之中曾经并肩作战过。” 爱兰德尔大方地答道，并不在意彼得这问题之中所包含的意味。 “原来如此。” 彼得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一位牧师走了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主教大人在大圣堂等着我们，既然爱兰德尔你与他们相识，那么接下来就由你指引他们过去吧。” 说着，彼得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要离开。 “好的，彼得阁下。” 爱兰德尔没有挽留，目送这位男子离开，接着对罗森与莉莎说道。 “跟我来这边。” 她在前面带路，熟练地在复杂的走廊之中穿行，一边说道。 “之前在格林尼治，似乎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爱兰德尔是在与罗森对话。 “没错，混沌之民找到了突破口，成功将女神的封印破除，现在阻拦在他们面前的，只有那脆弱的晶壁而已了。” 罗森看着爱兰德尔的背影，随着身体的晃动，银色的发丝之间隐约可见小巧的耳朵与白皙的后颈，显出更多少女的气息。 “之前圣堂也派出过观察员前往格林尼治，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消息回报，看样子是在骚乱之中遇难了，现在圣堂内部很乱，许多人想浑水摸鱼，就算是在审判者之中，对于那一场骚乱也有很大的分歧。” 爱兰德尔轻声说道，听不出太多的感情。 “你加入了审判者吗？” 罗森随即问道，看了看爱兰德尔的长袍，不得不说，这件衣服与她还是相当契合的，没想到圣堂的人居然也有正常的审美。 “......是的，黄金之心认同了我的存在，根据圣堂的规则，我应当留在拉米雷斯大圣堂成为终生侍奉女神的神侍修女，或者成为圣堂之刃的审判者，我选择了后者。” 爱兰德尔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神侍修女就等同于拉米雷斯大圣堂的护卫力量，终生不得踏出这里半步，这些修女将全身心奉献给女神，常年苦修，同时受到女神的眷顾，拥有漫长的寿命，许多人都拥有超凡的实力而不为人知，因为拉米雷斯大圣堂自从圣战之后，便再也没有遇到过任何敌人的袭击。 审判者则自由得多，时常会因为各种原因而被派遣到世界各地，作为圣堂处理异常事务的最终战力存在，不过当然，审判者们面对的危险也是更大的，因为大部分牵扯到审判者出手的事件，几乎都涉及到高阶战力与圣遗物的存在。 “这样。” 罗森点点头，表示理解，爱兰德尔毕竟还身处圣堂之内，圣堂对于她也算是有一定的恩惠，所以这种选择没有任何问题。 “到了。” 爱兰德尔说道，将两人带到了一处宽敞明亮大厅的门口。 正文 第十一幕.大圣堂 如果说拉米雷斯大圣堂最为著名的部分，应当就是真正被称为大圣堂的这一处大厅。 位于浮空岛的中心，拥有整片大陆最为高耸的圣塔，大圣堂是众多信徒们穷尽一生也想要亲临的地点。 而罗森此时倒是有些毫无感慨地踏入这一圣堂的圣地之中，全然没有意识到他一个圣堂的死敌，竟然如此轻松踏入了众多虔诚的圣职者们也没有机会进入的地方。 所以说，一个人的命运当然要靠个人的奋斗，但是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行程。 大厅两侧是有着彩绘玻璃的窗户，阳光透过这些五彩斑斓的玻璃照射进来，显出梦幻般的颜色。 那些木制的长椅空无一人，颇有几分寂寥的感觉，继续向前，直到大厅的尽头，那是一尊女神的雕像。 雕像雪白，勾勒出一位女性完美的身段，却并不显得银.靡，只给人一种美好的感觉，视线向上，到了女神的面部的地方，那里却被兜帽遮掩，看不到容貌，让人留下了几分遗憾之情。 “神祇们的容貌都是不可说，不可描绘的，祂们可以是任何人，也并非任何人，所以所有的女神像都不会有脸。” 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源头则是伫立在女神神像下方的男子。 在此之前，罗森对于那位高高在上的圣堂的主教大人有着许多的想象，譬如满头白发，脸上尽是褶皱的老者，或者身材高大，拥有硬朗线条的男子，甚至猜测主教其实是一位个头不到自己胸口，金发双马尾的少女。 但实际见到对方的时候，罗森倒是忘记了该如何形容眼前的这名可能是大陆上拥有最高权力的人。 如果硬要举出一个词汇来形容对方的话，罗森认为应当是“普通”。 是的，眼前这位圣堂的主教大人，身穿红袍，身上有着诸多带有宗教意味的装饰，但他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位寻常的凡人。 仿佛看过一次之后就会忘却的容貌，身上散发出与周围和谐统一的气场，如果丢到人群之中，或许在转眼间就会被埋没，不算年轻，也并不年迈，既不高大，亦不矮小的男子。 就是这样的存在。 可罗森很快便醒悟过来。 就像是主教刚才所说，神祇们可以是任何人，也并非任何人，他现在或许就正处于这种状态之中。 自身的法则已经与世界的法则融为一体，一人便是一个世界，光是一句话就能令天地变色，山川变迁，那是神明的权柄。 也正如此，罗森才得以确认，眼前这人的确是圣堂的大主教。 埃尔德里奇.萨里瓦。 作为大陆上有明确出手记录的最强者，埃尔德里奇上一次向人们展露自己的力量还是在百年之前，当时的一击直接令五名高阶法师陨落，就连现在的虹之塔首席，奥术主宰伊萨克.利文斯顿也在那场战斗中受伤，花费数十年休养生息才得以恢复。 有人传言，埃尔德里奇主教已经突破了黄金阶的壁垒，抵达了传奇的领域，甚至还有人说他已经成为圣者那般的存在。 不过罗森倒是很快就觉察到，这位埃尔德里奇主教似乎并未突破黄金的桎梏，虽然已经极为接近那一道壁垒，但终归还是有所不同。 “你就是罗森吗。” 埃尔德里奇主教缓缓走来，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平淡如水，却又让人印象深刻。 “是的。” 罗森答道，身边的爱兰德尔微微行礼，正准备退下。 “等等，爱兰德尔，你不必离开。” 埃尔德里奇主教说道，令爱兰德尔愣在了原地。 “我与罗森先生将要说的话并不是什么秘密，不需要回避。” “是。” 爱兰德尔仿佛十分敬畏对方，后退了一步等待着。 “想必主教大人也知道我的来意了。” 罗森并未被埃尔德里奇主教架势所震慑，不卑不亢地说道。 “现在混沌之民即将突破晶壁，我们需要联合所有能够联合的力量，共同对抗这次灾变，我这次来，是想要寻求圣堂的合作。” “我明白，拉米雷斯的视野开阔，能够看到整片大陆发生的事情，我自然也知道格林尼治的意外，以及曾经的圣者，艾瑞达.布伦希尔已经堕落的事实。” 埃尔德里奇主教说道，这句话不单单是表明他的情报来源强大，也同时在某种意义上展示着圣堂真正的力量。 “如果可以，我当然愿意重拾古老盟约，延续上古的同盟，只不过，圣堂并非我一人的圣堂，而是诸位虔诚的信徒的圣堂，我一个人不能代表圣堂的势力。” “主教大人是什么意思？” 听到埃尔德里奇主教的话，罗森感到有些奇怪。 “难道圣堂还不受你的管辖吗？” “我已经待在这里太久，而圣堂，也并非最开始的那个圣堂了。” 埃尔德里奇主教缓缓说道，仿佛在叹息一般。 “现在圣堂内部势力分化，有诸多人各怀心事，光靠我一个人，难以说服这些势力。” “圣堂内部也有分歧？” 罗森先前听到了爱兰德尔的说明，不过实际上从埃尔德里奇主教口中听到之后，才感觉到问题的严重。 “当然，先不说三个审判庭各自为战，互相制衡，拉米雷斯与各个教区的圣堂也有着诸多的分歧，就如同庞大的世界树的根系一般，盘根错节。” 埃尔德里奇主教微微摇头，接着说道。 “灰烬之王，我为圣堂在千年之前的愚行向你致以诚挚的歉意，而现在，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只要未来不再重复惨剧就好。” 罗森心想这主教至少表面上还是挺会做人的，便问道。 “不知道主教大人所求什么？” 听到罗森的话，埃尔德里奇主教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这件事，如果以圣堂内部的人来做，那么无论如何都会沾染上利益的色彩，而外部的人又难以令人信服，只有灰烬，在千年之前因为圣堂的错误而被驱逐出这个世界之人，才有资格来做这件事。” 埃尔德里奇主教看着罗森，缓缓开口。 “我希望借你的剑，将圣堂之中那些分歧的意见去除。” 正文 第十二幕.埃尔德里奇主教 埃尔德里奇主教的意思很明确，他将会召集圣堂各个派别的代表一起开会，在会议之上，由罗森以灰烬之王的身份来说服其他的势力，简单而直接。 但大部分派别应该都有自己的主张，互相之间难以协调，也不一定会因为罗森的身份而立刻做出妥协，这个时候，就需要罗森使用武力来“说服”他们。 说是使用武力，也并非真正的就要拼杀至死，他们采取的一种亚特拉斯大陆上十分常见的方法，那就是武艺大会。 在过去，当各个地方的意见无法协调的时候，人们就会派出各个阵营的代表进行决斗，展示武力，最后的胜者便能够掌握主动的话语权。 最经典的例子，便是圣战之时的格雷修斯。 在混沌之民刚刚开始入侵的时候，世界上的各大势力也像现在这般散乱，各自为战，以至于混沌之民的攻势如火如荼，很快就导致秩序之地沦陷大半，是格雷修斯召集了所有人，一个一个在大会上将他们击败，这才促成了古老盟约的签订。 埃尔德里奇主教就是想让罗森再度上演千年前的那一幕。 “等等，圣堂内部这些势力的领头人肯定不可能只有白银阶水平吧，这样的战斗，我可没有胜算。” 罗森说道，摇了摇头，格雷修斯当年是已经成为了圣者，才有着与所有势力一战的资本，罗森现在可没有那样的底气。 “不用担心，我可以出面协调，让他们只派出同阶的代表，而且只比试武艺，你不用担心有人会以绝对实力压制你。” 尽管埃尔德里奇主教给了罗森这样的保证，但听起来依旧有相当的危险。 罗森可不会这么简单就相信一位在过去一千年的时间里都致力于抹杀自己这种存在的势力的领导者，纵使埃尔德里奇主教的话语十分真诚，无可挑剔。 但埃尔德里奇主教的这个提议倒是给了罗森一定的思路，他沉默片刻，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另起一边说道。 “关于武艺大会，我倒是有一个提议。” 罗森拿出了黑色的移动终端，随意点开一个直播画面，展现在埃尔德里奇主教的面前。 “想必你也知道，这是移动终端，我弄的一个小玩意，而这个则是直播的画面，能够将自己正在做的事放到大众面前，让他人观看。” 埃尔德里奇主教看了一眼那画面，直播的人正在用锅做菜，并且不小心被锅烫了一下，画面上立刻扫过一片“活该”的弹幕。 “我觉得，可以将武艺大会直播到移动终端上，让整片大陆的人都看到这一切，并且邀请各个势力的代表前来见证，一方面，在各大势力面前，可以保证武艺大会的公平公正公开，另一方面，将各位联合起来的画面展现给世人看，能够增强他们对抗混沌之民的信心。” 罗森的说法在现在这个时代来看似乎有些超前，但联想到在地球上，每次各种会议之后都会召开的新闻发布会，就能知道将这些信息传达出去是有多么重要了。 尤其在这个年代，无法有效地破除谣言，导致许多偏僻一些的地方都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之中，这种官方的声明就更加显得重要了。 当然，罗森在这其中也有自己的小小私心。 移动终端现在在法师之间已经基本普及到人手一台，在各地的人类贵族，菲鲁特族与艾尔族之间也有着相当高的持有量，但终归还是只属于上流社会的东西，无法亲近一般民众，更何况在圣堂占据绝对优势的地区，使用移动终端甚至还被视为异端行为而受到迫害。 如果能够通过移动终端来直播武艺大会并且将其在整片大陆的普通人面前展示，那么势必就要在许多原本移动终端无法辐射到的领域铺设设备，甚至有机会让移动终端合理化，在圣堂的领域中也得到认可。 当然，罗森会这么提议也是基于圣堂的大部分存在对于移动终端所蕴含的思想并不清楚的情况，在他们看来，这台机器不过是法师们用来交流与消遣的道具，但移动终端真正所代表的，是开放平等的互联网思想。 罗森很清楚，就算他能够指导人们制造出巨舰大炮，甚至机甲武装，能够提升各个国家的平均战斗力水平，但真正要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让这个世界能够抵抗外部势力的入侵，依靠的还是思想武器。 只有真正开化民智，让所有人都有着清晰的国家与文明意识，才能让秩序文明真正成为一个文明而并非聚落。 “这个想法倒是有些意思。” 埃尔德里奇主教看着直播的内容，不知在想些什么。 很明显，罗森的意思就是邀请各个阵营的代表，直播武艺大会是他答应帮助埃尔德里奇主教的条件，因为埃尔德里奇主教肯定能从这一次的整合之中获得大量的利益，甚至能够一举解决圣堂内部散乱的问题，所以罗森提出一些满足自己的要求，丝毫不过分。 埃尔德里奇主教思索了许久，最后才终于微微点头。 “可以，既然如此，圣堂也会提供一定的支持，希望能够合作愉快。” 他的答案并不出乎罗森的意料，实际上，罗森也是权衡之后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的，他清楚，如果圣堂真的如埃尔德里奇主教所说处于分裂状态，那么比起一部分的教区被还不知道用途的移动终端侵蚀，很明显掌握整个圣堂的权力更加重要，这是一笔双赢的交易。 “时间就定在......两周之后如何？” 埃尔德里奇主教说道。 两周之后正好是樱草之月的开始，这是春季最后的一个月，气温开始逐渐升高，夏季很快就要到来，而月末的夏至日在许多地方都是重要的节日。 “好的，那么在此之前，就允许我继续在拉米雷斯打扰了。” 罗森点点头，两周足够在圣堂的支援下，在大陆的大部分地方都铺设好直播所需要的移动终端，而他有时间去调查别的事情。 毕竟有些人，已经等待他太久了。... 正文 第十三幕.势力纷乱 离开大圣堂之后，莉莎先行前往他们的住处等待，而罗森则在爱兰德尔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庭院之中。 这里应该是拉米雷斯大圣堂众多庭院之一，生长着五彩缤纷的花卉，流水潺潺，有着全然不同于大圣堂那严肃气息的盎然生机。 “这里是我经常来的地方，这里的花香拥有宁神的作用，可以让人身心得到放松。” 爱兰德尔说道，罗森隐约记得刚认识她的时候，这位修女小姐可不像会有这种爱好的人。 “可惜灰烬没有寻常人类的感知，也不会感到疲倦和烦闷。” 罗森耸肩道，感知力扫过这些花朵，与记忆中的一些植物对应起来。 “不知道你是否知道一位画家，名叫艾雷德尔神父。” 爱兰德尔笑了笑，站在罗森身侧的她比起身边这位高大的铠甲骑士矮了许多，仅仅到对方胸膛的高度。 “这位画家有些耳熟，记得看过他的画作。” 罗森想起了在浅海大沙漠的拍卖会中见到的画作，这位神父似乎与某位灰烬是挚友，他的画中有很大一部分实际上也是那位灰烬以艾雷德尔神父的名义发表的。 “嗯，艾雷德尔神父曾经有一位友人是灰烬，他最出名的画作应当是，现在的考据显示，那并非出自他的手笔，而是那位灰烬的画作。” 爱兰德尔娓娓道来，声音与花香在空气中蔓延。 “这些都是明面上已经知晓的考据，但实际上，艾雷德尔神父作为圣堂的一员，身后的事情自然被调查得十分清楚。” “怎么说？” 罗森虽然不清楚爱兰德尔突然提起这些的意义何在，但也被她的话勾起了些许的好奇心。 “那位灰烬，实际上并非艾雷德尔神父的友人，而是他的妻子。” 爱兰德尔接着说道，瞥了罗森一眼。 “艾雷德尔神父的妻子在逝去之后被转化为了灰烬，与他共同生活了许多年，等待艾雷德尔神父逝去之后才离开，消失不见。” 故事很短，却也令人唏嘘。 三百年前，正是圣堂最为严格的一段时期，可以预料到艾雷德尔神父当时经受着怎样的压力，但他并没有像是其他的圣职者一般将身为灰烬的妻子抹杀，而是与其相守直至死亡。 罗森不知道艾雷德尔神父当时是怎么想的，但他也知道，并非所有人都对于灰烬有着极端的仇恨，即便在圣堂内部，也有人愿意同灰烬相接触。 “圣堂与伊斯鲁尔，或许并非完全不可调和的两个势力。” 罗森缓缓说道，看着爱兰德尔，这位修女小姐在午后金色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是的。” 爱兰德尔似乎有些怅然若失，她点点头，向前走了几步，接着回身。 长袍的裙摆飞扬，引来了蝴蝶环绕，阳光下，爱兰德尔银色的发梢彷如有粒子四散一般，闪闪发亮，全然没有圣职者那沉闷古板的感觉，更像一位正值青春年纪的少女。 “即使有混沌之民的威胁，但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得更好的。” 爱兰德尔说道，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随即，她向着罗森走来，然后轻声说道。 “接下来可能会有诸多凶险，圣堂内部，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我清楚。” 罗森知道爱兰德尔是在担心自己，不过他也有自己的考虑。 “你知道埃尔德里奇主教所说的几个势力分别是谁吗？” 听到罗森的提问，爱兰德尔看了看周围，才沉声说道。 “我们边走边说吧。” 两人离开了庭院，向着岛屿的边缘走去。 “首先，去除掉主教大人的部分，圣堂的内部势力大致上有五个，分别是三个审判庭，战斗牧师，以及神侍修女。” 接着，爱兰德尔一边向前走一边给罗森解释着圣堂内部的秘辛。 灰骑士的恶魔审判庭更倾向于全力抗击混沌之民，属于亲和埃尔德里奇主教的一派。 异形审判庭的怀言者们虽然大体上也愿意抗击混沌魔物，但也有着自己的诉求，希望能够在圣堂之中掌握更多的话语权。 最为激进的是异端审判庭，守夜人们认为与法师和灰烬们共同作战是对于女神的亵渎，就差不能先内部开展一场大战清洗掉这些异端了。 战斗牧师虽然并没有对于同盟感到抵触，但他们一直是圣堂各个势力中地位相对较低的，所以期望能够争取到权力，再加上战斗牧师的领导者与异端审判庭的负责人关系亲密，所以无形中战斗牧师也因为多方制衡的关系而成为了反对派。 至于神侍修女，这一支势力通常不干涉圣堂的权力，但她们也会为了女神不受到亵渎而战斗，这些通常有着几百岁的修女们也是不容忽视的一股力量。 “等等，那审判者在这其中担当着什么作用？” 罗森听完爱兰德尔叙述，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爱兰德尔抿嘴一笑，才缓缓解释道。 “审判者在某种意义上是只属于主教大人的近卫部队，当然，审判者内部也有一定的分歧，但就整体而言，还是倾向于主教大人的。” “原来如此，这么看来，从战斗力的角度，埃尔德里奇主教还是占据上风的。” 罗森微微点头，稍稍有些放心。 看来圣堂内部的分歧还是有挽回的余地的，埃尔德里奇主教之所以会觉得棘手，并非是武力之上的困难，而是大义之上的困难。 如果他采取暴力手段强行清洗，那么势必不得人心，甚至有可能引发圣堂真正的大分裂，这对于竞争对手们来说，可是最乐意见到的景象。 要知道，圣堂在历史上并非没有发生过类似的因为权力而导致的争端，就罗森所知的，原本的艾茵便是在那场权力斗争之中成为牺牲品，被自己所守护的人民杀死，那一段历史也是圣堂无法抹消的阴影，所以埃尔德里奇主教并不想重演一遍历史。 但以怀柔政策却只会助长这些势力的诉求，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因此，罗森这个外人就成为了最好的执行这一行为的选择。... 正文 第十四幕.矿石镇的变化（上） 贝尔法斯特神父今年已经六十有余，对于平均寿命达到一百五十年的人类来说还算年轻，但他负责矿石镇及其周边的教区却已经有十余年的时光了，从这一点来说，他也算得上年轻有为了。 矿石镇位于温德兰联邦北部，接近阿斯特尔王国的区域，在多年前的战争时期还算是前线，事到如今，战争早就连影子都不剩了，却留下了诸多当时修建的据点，以及村民中许多当年军人留下的后代。 前些日子，天空中发生的异变对于矿石镇而言几乎没有任何影响，矿石镇的人们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全然不知道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在那之后，不断传来的流言倒是将那一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贝尔法斯特神父接到了来自行省总教区的通知，要求加强对于异端分子的监控，同时也大略知道了那天的异变究竟是什么。 上头没有细说，只知道又是邪教徒捣的鬼，不过贝尔法斯特神父却觉察到了一丝不对。 邪教徒虽然经常搞破坏，但却从来没有如此大规模地作乱过，贝尔法斯特神父已经接受过不止一名在阿斯特尔王国境内逃难回来的温德兰联邦雇佣兵了，根据他们所说，灾难的中心，有着无数的混沌魔物，天空中有着巨大的人影战斗，一派世界末日的景象。 不过贝尔法斯特神父倒是没有对总教区的决定多说什么，在他看来，那些大人物们自然有自己的考量，既然不愿意告诉他们这些负责人，那么一定是有特别的原因。 贝尔法斯特神父便是这样一位十分坚定信仰女神大人，对于圣堂忠心耿耿的圣职者。 当然，作为这一教区的负责人，他也有着足够的权威，甚至就连矿石镇的镇长，那些贵族们也需要忌惮贝尔法斯特神父几分，毕竟在温德兰联邦，圣堂的可以说是最强的势力之一。 今天，他却被一阵喧闹的声音吵醒。 “怎么了。” 贝尔法斯特神父从床上起身，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感到奇怪。 现在的时间还很早，最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人路过矿石镇，但外面的样子俨然就像是新年祭典一般，人们的说话声叫喊声与敲敲打打的声音混合，令贝尔法斯特神父感到一阵心神不宁。 更重要的是，他可是住在圣堂的屋子里的，按道理，位于城市中心的圣堂应当是庄严肃穆的场所，平日里都鲜少有人高声喧哗，如今这样子，那些人还有没有一点对于女神大人的敬畏之心了！ 贝尔法斯特神父有些生气，他一边扣上扣子，一边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穿过走廊，越过礼拜厅，贝尔法斯特神父走出大门的时候，看到圣堂广场上意外地聚集了相当多的人。 “大人，您起了？” 一位小牧师见到贝尔法斯特神父神情有些不悦，立刻凑上来问候。 “这是在干什么？” 贝尔法斯特神父没有正眼看那位牧师，而是将视线落在了喧闹的人群中，这些人分明就是矿石镇的居民，他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而他们的目光所及之处，则是广场一侧，靠近大圣堂方向的一处工地。 “嗯？” 那一处工地一看就刚刚搭建没多久，木制的手脚架一侧，是一块黝黑的板子，看不出材质，几名身穿工作服的工人正在忙碌着，拿着锤子敲敲打打。 “是谁允许你们在圣堂广场上这么干的，这里可是圣堂的领地，你们是想亵渎女神大人吗？” 贝尔法斯特神父立刻就感到不愉快了，这些家伙难道真的不知道这里是圣堂的地盘吗，竟然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在这里架设这种用途不明的东西，不知是他们胆子太大还是侵犯圣堂权威的责罚太轻。 听到贝尔法斯特神父的怒吼，那些工人们纷纷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工作，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人群也下意识让开了一条道路，令这位颇有权威的神父大人得以来到工地旁边。 “神父大人，不用那么激动。” 一位衣着光鲜，贵族打扮的男子立刻凑了上来，那是矿石镇的镇长，洛克斯男爵。 见到了熟人，贝尔法斯特神父便更加趾高气扬，眉毛一挑，便开始责问。 “男爵大人，你既然站在这里，为何没有阻止这些人亵渎圣堂？” 听到贝尔法斯特神父的话，洛克斯男爵先是愣了愣，随即露出讨好的笑容，赔笑道。 “神父大人，你大概不清楚，这些工人其实是我叫来的，这个东西也是我让他们装在这里的。” 贝尔法斯特神父闻言，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便清了清嗓子，沉着声音说道。 “这里可是圣堂的领地，男爵大人，你就算要做些什么东西，事先不通知我一声，似乎也并不合适吧。” 洛克斯男爵管理矿石镇也有十年了，期间都如履薄冰，对待圣堂和作为其代言人的贝尔法斯特神父恭恭敬敬，神父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为何会这样做的原因。 “呃，这是因为命令来得实在太匆忙，我还没来得及通知你。” “命令？” 贝尔法斯特神父微微皱眉，还想继续问下去，但一个声音从他们两人的身后响起，中断了对话。 “是我带来的命令。” 听到了有些耳熟的声音，贝尔法斯特神父回过身去，正好看到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圣职者，他两鬓斑白，袖口有三道金边，胸口挂着金色的十字架，俨然像是位高权重的圣职者的模样。 “比列大人？您怎么来了？” 贝尔法斯特神父立刻认了出来，这位是来自总教区的比列神父，权力远在他之上。 “贝尔法斯特，修建这个是我的命令，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吗？” 比列神父显然听到了之前两人的对话，他质问道，令贝尔法斯特神父面露怯意。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质疑比列大人的意见......只是，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贝尔法斯特神父看到那像是一面墙壁的东西，感到更加疑惑了。 正文 第十五幕.矿石镇的变化（下） ，精彩无弹窗免费！ 这面墙壁呈现黑色，却并不让人觉得脏污，反而有一种黑曜石的质感，墙壁正面光滑洁净，反射着围观群众的面孔，另一面则有好几个贝尔法斯特神父弄不懂的机械结构。 这东西看起来不像是圣堂一贯的作风，倒是和那些异端法师们的造物有几分类似。 面对贝尔法斯特神父的疑问，比列神父微微一笑，然后开口解释道。 “这个东西是来自拉米雷斯大圣堂的最新神术道具，能够让普通人也一睹主教大人的身姿。” “主、主教大人！！？” 贝尔法斯特神父彻底震惊了，连带着旁边的洛克斯男爵也哑口无言。 要知道，对于圣职者以及信徒们而言，隐居于拉米雷斯大圣堂的主教大人可是相当于女神大人在人世间的代行者一般至高无上的存在，许多人穷其一生也难以见到一面。 传说在圣城拉米雷斯，每年的神诞日的祭典上，主教大人会为信徒们献上祝福，但能够去圣城又是何其艰难，对于贝尔法斯特神父这样一个小教区的主教而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而洛克斯男爵自然也知道主教大人的威名，并且，他认识的几位颇有地位的子爵大人都在前些日子动身，倾家荡产前往圣城拉米雷斯，期望得到庇佑，如今不知道他们若是知晓即使在家中也能见证主教大人的尊容，会是怎样的表情。 “是的，主教大人将会在数日之后召开大会，在那个时候，这面墙壁，嗯，上面称之为显示器的东西就会让所有人都见证主教大人的威仪。” 比列神父颇为得意地看着吃惊的两人，要知道，他最开始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也是这样夸张的表情。 “但是，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贝尔法斯特神父知道一些神术相关的东西，除了那些只有高阶牧师联合才能施展的显圣术可以将百里之外的景象投影过来，其他的神术根本就做不到这样的事，更何况一面看起来长相怪异的墙壁？ “......这是拉米雷斯大圣堂提供的支援，具体的原理我并不清楚，但既然上面这样说了，我们也就只能照做。” 比列神父挑了挑眉毛，没有去强行解释，而是转移话题道。 “说到这个，在十天之后的午后，主教大人便会召集大会，邀请各个势力的代表前往拉米雷斯，共同商讨大事，要求你们召集镇上的居民，在那个时候一起观看主教大人的会议过程，你们可得记住这件事情了。” “好的大人......呃，等等，观看会议的过程！！？” 贝尔法斯特神父原本快要合上的下巴再度张大，他看了看身边的比列神父，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要知道，从古到今，圣堂所有的高层会议都是极为机密的，别说寻常百姓了，就算是总教区的大人们也没有权限接触到那些档案，更多的时候，甚至是在重大会议结束数月之后，他们这些小地方的圣职者才知道原来已经有过那样的变化了。 毕竟在这个时代，通讯并不是廉价的行为，虽然能够利用神术进行一些跨越数百里的即时通讯，但那都是在极端危急的情况下才能使用的紧急手段，消耗极大。 而即使在这样一个小地方，也能够通过这个所谓“显示器”观赏到主教大人与各个代表开会商讨的情形的话，对于贝尔法斯特神父来说，这简直就是足以媲美神迹的东西了。 “没错，这一次的会议与之前的都不一样，是完全透明公开的会议，任何人都可以来聆听主教大人的教诲。” 比列神父答道，看着两人那错愕的表情，更加得意了。 “这可真是难得一遇的好事，我一定会通知到每一个人。” 贝尔法斯特神父突然感觉自己的人生又多了几分意义，他看了看那面黑色的显示器，此时在他的眼中，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比这面墙壁更加令他感到满足，虽然不知道这神奇的东西究竟是出自谁的手笔，但贝尔法斯特神父由衷地向那人致以感谢。 而洛克斯男爵则想到了更多，他虽然是圣堂的信徒，但同时也是一位贵族，最近，在贵族的圈子里开始流行起一个法师们研究出来的玩意儿，好像叫做移动终端，不光可以以低廉的成本远距离通讯，那东西里面还有诸多新奇有趣的功能，着实令人好奇。 洛克斯男爵曾经见过几名富有的贵族们把玩过那黑色的结晶，不得不说，洛克斯男爵觉得那移动终端的材质，与眼前这面黑色的墙壁倒是颇有几分相似，而且那些贵族们也在交谈之中提到过什么直播之类的词语，好像也是能够观看遥远之地的景象，令洛克斯男爵对于这来自拉米雷斯大圣堂的新奇玩意儿多了几分怀疑。 但谁又敢公开质疑圣堂呢，就连洛克斯男爵自己都觉得是想多了，拉米雷斯大圣堂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与法师们联合起来，他说服自己那些都是错觉，现在再看一眼那面显示器，洛克斯男爵又觉得它与移动终端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了。 “比列大人，这次还多亏你先来矿石镇通知我们了。” 摇摇头，洛克斯男爵决定先把眼前的人安顿好再说，比列神父这种来自总教区的神父可比他这样的小领主地位高多了，如果能够趁这个机会伺候好的话，说不定以后能够得到圣堂更多的帮助，要知道，在温德兰联邦，同样是男爵，混得好的与混得差的人之间的差距也是相当之大的。 “矿石镇一向对于圣堂的供奉都很足量，贝尔法斯特也兢兢业业统辖这一片教区多年，这是你们应得的。” 比列神父自然知道他们的意思，便也顺水推舟，开口说道。 “那我们就先去我那里坐坐，等这个显示器完工之后再来看看怎么样？我之前搜罗了几瓶陈年的美酒，正烦恼没有人一起喝呢。” 洛克斯男爵见到自己巴结上头的机会到了，便急忙说道。 “呵呵，行，那我们走。” 比列神父面带笑意，抬手示意。 正文 第十六幕.密室（上） 矿石镇发生的事情也同时发生在许多地方，在整片大陆的主要圣堂附近，一面面黑色的墙壁竖立起来，同时，平时深藏不露的主教大人即将通过这个神奇的东西向全世界的信徒传达福音的事情也迅速扩散开来，不光是在圣堂占据主动的地方，就算那些边陲小镇的人们，也都开始期待起那一天的到来了。 当然，也有接触过移动终端的人很快就弄清楚了这些所谓的神迹不过也就是摈弃了便携性和大多数额外功能的移动终端，最大的作用便是观看直播。 所以主教大人播撒福音的手段，实际上靠的是直播平台。 这些看出来的人也没有多说，谁知道为何圣堂会采用法师们的魔法道具，这背后怕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在里面。 圣堂与虹之塔的争端已久，但明眼人能看出来，他们的战争早已经不是单纯的信仰与真理之争，更多的是主宰世界的权力斗争。 在圣堂以信仰统治人民，与贵族平起平坐，甚至高人一等的时候，法师则采取亲和贵族的方案，为贵族们提供便利，从而在许多地区中，虽然贵族们不敢明面上违抗圣堂的意志，但私底下都与法师们交好，更有像是阿斯特尔王国这样，法师们占据上风的国家存在。 但终其一点，不论是圣堂还是虹之塔，都是贵族们作为维护统治的工具存在，真正最广大的群众，却根本不被重视。 毕竟对于贵族们来说，无论是农人还是商人都不过是赋税的来源而已，即使在许多地方，富庶的商人已经拥有足以匹敌领主的财富，他们也依旧视而不见。 用罗森的认知来说，即使在魔法的世界，资本主义的萌芽也依旧存在，只不过更受到压制而已。 他当然也知道圣堂虽然听取了自己的意见，将移动终端的改进型，罗森称之为显示器的东西在各地安装，同时并未告诉民众这个东西的实质，而仅仅冠以圣堂的新设备的名头。 这很正常，要让圣堂承认自己使用的是魔法道具那简直太难了，对罗森而言，能够铺设下去就是胜利了。 况且肯定有明眼人能够知道这其中的内幕，罗森倒是不担心自己的成果被圣堂里别有用心的人窃取。 在移动终端的讨论群中确认完显示器的铺设进度，罗森收起了移动终端。 敲门声同时响起，就好像知道罗森已经办完事了一般，颇有几分默契的感觉。 罗森打开门，看见的是身穿便装的爱兰德尔。 这位修女小姐为了不引人注目所以并没有穿审判者的红白袍，而是换了一套黑白相间的蕾丝边连衣裙，裙摆之下，是黑色长袜与圆头皮鞋，上身披了一件小马甲，银色的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束低马尾，银制的耳环在发丝间若隐若现，颇有几分贵族千金的模样。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罗森上下打量爱兰德尔一番，接着说道。 “嗯，好的。” 爱兰德尔笑了笑，也没有在意罗森的态度，转身便让开了道路，令罗森走在前面。 “你之前说的圣堂里的密室，我之后利用审判者的权限调查了一下档案，发现的确在拉米雷斯大圣堂的地下，有着不止一间密室的存在。” 她轻声说道，看着前方高大的背影。 罗森先前拜托爱兰德尔搜索一下圣堂这边隐藏的密室倒是让她有些吃惊，因为爱兰德尔来到拉米雷斯大圣堂也没有多久，她先前从未听说过这座大圣堂的底下有隐藏房间的事。 事实上，拉米雷斯大圣堂的结构图在任何一所国家级的教区总部都能轻松查阅到，爱兰德尔刚来的时候为了不迷路也拿来看过，这份设计图由于是涉及到工程结构的，所以可以看做是最为详尽的拉米雷斯大圣堂地图了，但地图上并没有标示出拉米雷斯大圣堂的地下有什么，那里除了简单的地基之外，一无所有。 罗森微微点头，然后说道。 “毕竟是千年前修建的建筑，在那个时代总会留下一些特殊的设置。” 罗森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密室里应该有一处是最后一位圣者，尤斯蒂娅.洛斯特的陵墓，还有一处，应该就是艾茵.格兰雪沉眠之地。 或许也正是由于艾茵选择在这里沉眠，所以才用各种手段将拉米雷斯大圣堂的地底构造从设计图上抹消了。 至于爱兰德尔查阅的审判者的资料，则是历代的审判者们留下的文献，虽然理论上随意在拉米雷斯大圣堂探查挖掘是亵渎神明的举动，但在历史上这座建筑物也并非毫发无损，在圣堂内部的权力斗争之中，拉米雷斯大圣堂曾经因为战斗而有所损毁，有些审判者便在那个时候窥见了通往拉米雷斯大圣堂底下的通路。 只不过当时时局混乱，审判者们没有过多深入，仅仅留下了有关入口的记载便离开，再度投身于不同派别的征战之中，这些文字最终被隐藏在审判者的书库里，直到多年以后，在爱兰德尔的手中才重见天日。 “虽然有了头绪，但你这么显眼，随意在圣堂里走动可是会引起别人怀疑的，跟别说突然消失了，有好几处密室的入口都是位于大庭广众视野之中的，你打算怎么办？” 爱兰德尔从储物指环中取出一份文件，递到罗森手上。 罗森侧身接过文件，大致翻阅了一下，上面记载了有迹可循的五处密室的所在，面对爱兰德尔的提问，他没有太在意。 “我当然有办法，你没有发现还有一个人不在了吗？” “你是指的那个黑巫师吗？” 爱兰德尔已经知道了莉莎的身份，当然包括她已经是一位少女的母亲这件事，虽然放心了不少，但总归还是隐隐有些说不上来的感受。 “莉莎会帮我们解决这些事的，不用担心。” 说着，罗森看向文件上标识的第一个地点，上面清楚地写着大圣堂的字样。 正文 第十七幕.密室（下） 再度来到大圣堂，但埃尔德里奇主教已经不在这里了。 后来罗森才知道，埃尔德里奇主教并非完全掌控圣堂的最高权力者，甚至就连圣城拉米雷斯都并非在他的掌握之中。 埃尔德里奇主教更多的是象征意义，平日里多深居简出，营造一股神秘的印象。 当然，罗森认为这也与埃尔德里奇主教多年前那一次出手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虽然从圣堂的角度来说是埃尔德里奇主教击杀了数名高阶法师，但罗森认为那场战斗必然不是一边倒的碾压，而很有可能是双方缠斗，最终埃尔德里奇主教取得了胜利这样一个结果。 所以埃尔德里奇主教自然也受到了损伤，这些年来一直在休养生息，这才给了圣堂内部其他的势力逐步掌控权力的机会，否则凭借埃尔德里奇主教的实力，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被分化权力，这其中一定有着某些原因制约着他。 时间来到现在，埃尔德里奇主教实力恢复了大半，但圣堂早已在这些年的时间里衍生出了好几个派系，党同伐异，尽管从外部来看十分庞大，但内部，圣堂已经并不是团结一心了。 这样的派系争斗又在混沌之民降临的催化之下愈演愈烈，最终埃尔德里奇主教只能借着罗森联合圣堂的契机，顺势整合一番圣堂内部的资源。 罗森与爱兰德尔走进大圣堂之中，这里已经有好几名圣职者在了。 由于大圣堂有着极为珍贵的历史价值，所以不论是维护还是考据都常年有人，倒是真正在这里瞻仰女神雕像的人并不多，现在在大圣堂里的几位圣职者，便是在进行彩绘玻璃的研究工作。 他们以神术将玻璃上的彩绘忠实记录，在经过特殊处理的纸张上拓印下来，不断重复着这样的过程，他们却丝毫不感到乏味，反而小心翼翼，生怕神术会影响到那些传承千年的古老彩绘。 根据爱兰德尔的解释，这些人每年定期都会对玻璃彩绘进行记录工作，以研究这些彩绘的变迁过程，了解古代人们是怎么制作这些璀璨的玻璃，要知道，由于不同的颜色需要不同的温度来烧制，所以即使以现代的手工艺技术，也难以复现这种类型的玻璃，正因此，这些彩绘有着极为高的历史研究价值。 而这些圣职者便是在拉米雷斯大圣堂里专职进行文物修缮和研究的人员。 他们见有人进来，瞥了一眼，认出了爱兰德尔，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罗森看向前方那座女神雕像的位置，雕像依旧庄严肃穆，带有几分神秘的气息，仿佛整个大圣堂的核心，他又看了一眼手上的文件，上面分明地以娟秀的字迹写着女神雕像的底座后方便是密室入口的字样。 “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女神雕像的后方寻找入口吗......” 一上来就是这么有挑战性的举动，罗森有些无奈，不过好在大圣堂作为一处极为重要的场所，所以平常没有什么人会来这里，所以他们只要能够搞定那些正在研究古代玻璃彩绘的圣职者，就能相对轻松地进入女神雕像的后方了。 爱兰德尔偷瞄着罗森，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现在的问题。 那些圣职者毫无疑问短时间内不会结束作业，而且如果爱兰德尔没记错的话，再过几个小时就会有其他的圣职者过来，召开固定的礼拜活动。 罗森泰然自若，他沿着另一边的窗户向前，装作是在欣赏这些彩绘的模样，然后来到了女神雕像的面前，抬头仰望。 这一系列的行为没有引起任何怀疑，罗森的举动就像是那些第一次来到大圣堂的观光者一般，那些忙碌着的圣职者们仅仅瞥了一眼就继续埋首于自己的工作之中了。 就在爱兰德尔思考罗森下一步的动作之时，一名修女踏入了圣堂之中。 “几位大人。” 那名修女说道，声音中透着几分焦急。 “在北侧修道院的彩绘好像有脱落的痕迹，我认为应该通知你们。” 听到修女的话，那几个圣职者立刻大惊失色，陷入了轻微的慌乱状态。 “北侧修道院的彩绘环境十分复杂，上一次检查的时候就有一些损坏，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吗？” “我早就和那帮戒律院的老顽固说过要使用神术处理，结果他们说什么有一定的风险就把我赶出来了，现在倒好，要是真的出了事，他们十条命都赔不起！” “别说了，我们还是先过去看看情况吧。” 圣职者们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最后冲着那位修女叫道。 “你快带我们过去，别耽误时间了。” 他们收拾了一番，很快便跟随修女离开了大圣堂。 “刚才那个是......？” 爱兰德尔微微皱眉，她认识大部分在拉米雷斯大圣堂生活的修女，而刚才那一位不是她所知道的任何一名，联想到罗森所说的话，爱兰德尔倒是猜到了大半。 “是的，那是莉莎所伪装的，实际上应该做得更好，比如伪造一下样貌什么的，不过那些圣职者一听到有文物损坏就立刻乱了阵脚，倒是没有多费功夫。” 罗森耸肩道。 一方面，由于爱兰德尔在场，所以那些圣职者们也没有太在意前来的修女的身份，毕竟他们这些平常就投身于文物研究之中的圣职者对于修女的人员变动也并不敏感，反倒是如果真的使用某些手法伪装成熟悉的修女还更有可能暴露。 另一方面，在短暂的调查之中，莉莎也掌握了许多圣职者们的喜好与行动模式，才能制定出现在这个调虎离山的计策，不过莉莎身穿修女长袍的样子倒是也挺像那么一回事就是。 “希望女神能原谅我们。” 爱兰德尔低声说道，跟随着罗森来到了女神雕像的后方，这里有一块铭牌，上面铭刻着雕像的制造时间与制造人等基本信息。 “根据审判者前辈的记载，只需要将这一块铭牌按特定的方式扭转......” 爱兰德尔使力转动铭牌，没想到原本镶嵌在雕像中的铭牌，竟然被轻松转动了，并且发出咔哒咔哒的齿轮转动声。 紧接着，女神雕像的后方的砖石落下，竟然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正文 第十八幕.一无所获 那些古老的砖石如同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不断移动，向着下方坍缩，最终形成了一条通向位置所在的幽深通道。 “嗯？” 爱兰德尔清楚地感知到，这一处通道就像是突然出现一般，在之前根本无法觉察到，要知道，以白银阶的感知力，这种程度的隐藏空间根本就不值一提，稍稍看一眼就会无所遁形，然而她在拉米雷斯大圣堂这么久了，却毫无知觉。 “或许这又是什么空间法术之类的。” 罗森倒是见怪不怪，他见识过许多上古时代千奇百怪的法术，就近来说，浅海上伊斯塔尔便应用过类似的空间折叠技术，作为有着千年历史的拉米雷斯大圣堂，有这样的机关并不奇怪。 “我们还是快进去吧。” 不知道莉莎究竟能欺骗那些老实的圣职者多久，罗森拍了拍爱兰德尔的肩膀，然后首先踏入了那一条密道之中。 爱兰德尔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女神雕像，便跟着走了进去。 两人一进入密道，那些砖石便又开始移动，很快就填满了那一片空间，一切又恢复如初。 而身处密道之中的罗森没有点亮灯火，他和爱兰德尔的感知力完全能够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中探查到任何风吹草动。 他们发现，这一条密道并不算长，只走了几分钟便抵达了一处空间，看样子是密道的终点。 “这些密道看起来都是单独连通一个房间的，倒是没有形成复杂的迷宫。” 罗森感知力扫过这一个房间，发现并没有通向其他地方的道路，这里应当就是这一条密道的目的地。 这房间不算大，四周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大部分已经碎裂，房间的中央则是一个箱子模样的容器。 罗森伸出手，将掌心放在箱子上方，感知力如同针刺探入其中。 箱子的材质是大理石，盖子十分沉重，但罗森很快就发现，箱子的盖子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这里看来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他轻松推开了盖子，箱子里面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 罗森伸手进箱子中轻轻一抹，手套上能够感受到薄薄的一层灰，看起来这箱子在多年前被打开，里面的东西被拿走之后就没再被打开过了。 他不知道是谁打开过这里，不过既然爱兰德尔所有的信息都是在审判者的书库里找到的，那么在她之前的人拿着这些资料找到这里也并不困难。 而且一路走来，罗森与爱兰德尔都没有遇到任何陷阱机关，要不然就是这里本身就毫无防备，要不然就是这个地方的陷阱早已被人破除，所以他们才不费力气。 无论如何，这个地方的价值早已不存在，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不过罗森倒也没什么感慨，这里显然不是他想要找的地方，将箱子重新盖上，罗森拍了拍手。 “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 他们走出密道的时候，那些圣职者还没有回来，于是罗森与爱兰德尔便轻松离开了大圣堂，前往下一处密室所在的位置。 第二个密室倒是很简单，入口在一处花园的喷水池附近，两人趁着没人的时候进入了密道，走进密室之后，便感到了一阵压抑感袭来。 “看来这里是没有人造访过的地方了。” 这很明显是某种机关，而且如果罗森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精神攻击方面的陷阱。 那压迫感便是某种负面情绪，在这种情绪的影响下，人们会开始自我怀疑，最终导致自相残杀，再强大的人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这种陷阱的干扰，至少也会出现判断失准的状况。 只不过，罗森与爱兰德尔，一个是精神方面异常强大的灰烬，一个则是长期在圣堂中接受锻炼的圣职者，对于这种程度的精神攻击几乎都免疫了，爱兰德尔仅仅感到一阵眩晕便恢复正常，罗森更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沿着阶梯向下，他们就再没有遇到任何陷阱，安全抵达了一处大厅。 这里要比之前的房间宽敞得多，能够感知到墙壁上悬挂着火把的架子，罗森没有点燃火把，谁知道这多年没有开封的房间里是不是会有什么易燃易爆气体滞留，万一点火直接引爆了整个大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大厅中有六根立柱，上面铭刻着古老的文字，大厅四周的墙壁上也同样有着圣典中所描绘的壁画，俨然像是一处圣堂的模样， 正中央，有一口石棺。 罗森向前走去，在经过那六根立柱构成的六边形边界时，却感到了一阵阻滞的感觉。 那并非是强硬的铁壁，而更像是某种透明轻柔的薄膜，他没有贸然穿过去，而是停下了脚步。 “这感觉，似乎是某种防御法阵的结果。” 罗森掏出一块闪耀水晶，照亮了整个大厅，这种魔法道具不会发热，所以也不用担心爆炸，可以看到，六根立柱之间，的确有着一层半透明的轻纱笼罩，将石棺与大厅隔离开来。 他看了看爱兰德尔，昏暗的微光中，这位修女小姐的双眸泛出微微的绯色光华，就像是红宝石般璀璨。 “这是圣堂的神术之一，作为防御神术十分优秀，能够抵御青铜阶以上的直击，对于各种魔法渗透也有相当高的抗性。” 爱兰德尔很快就看穿了这个神术的本质。 “虽然在过去，这种神术的使用十分困难，几乎只有高阶牧师才能使用，但经过这么多年的改进，这个神术的要求已经降低了不少，至于破解的方法，倒也简单。” 她将手轻轻放在那薄纱之上，双眼微闭，下一刻，爱兰德尔的掌心迸发出一道光芒，将六根立柱之间的轻纱照亮。 那层薄纱就像是融化的积雪一般开始化为粒子消散在空中，再看过去，就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任何阻碍了。 罗森走到石棺前面，看到石棺上以古代语言铭刻的文字已经因为岁月而被磨损得差不多，只能隐约分辨出“神圣”“女神”之类的词汇，看不出详细。 顿了顿，罗森直接推开了石棺的棺盖。 正文 第十九幕.不明身份的尸骸 随着石头之间的摩擦声，石棺的棺盖被推开，显露出里面的模样。 那是一具已经化为骸骨的尸体。 尸体身上穿着破烂的长袍，依稀可以分辨出那是高阶主教的红衣，骷髅的头上还带着一顶桂冠，看样子，这尸骸的主人生前应当是圣堂某位重要的人物。 罗森感知力扫过，发现这是男性的骸骨，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这是谁？” 根据罗森所知道的，圣堂的历代大主教和各个审判庭的主教在死后都会安葬在拉米雷斯大圣堂的墓地之中，因为这些主教们自身的神术造诣十分之高，就算是尸体也蕴含有极强的力量，如果不妥善处理，很有可能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 而圣堂自圣战以来的五位大主教与四十七位审判庭的主教全部都在大圣堂的墓地中，那么眼前这一位又会是谁？ 罗森又看了一棺材上面的文字，却无法得到任何有效信息。 “这是主教级别才能穿的红衣长袍，这个人至少也是当过审判庭主教的存在，可为什么会被埋葬在这里？” 爱兰德尔立刻就认出了对方的衣着，带着些许疑惑问道。 “或许他是圣堂某些不为人知的存在的领导者，比如审判者之类的？” 罗森猜测道，毕竟审判者的领导者好像并没有浮上过台面，如果说有什么地位崇高却又无法让世人知晓的存在的话，审判者的领导人应当算是其中之一。 然而爱兰德尔却轻轻摇了摇头。 “审判者并没有统一的指挥者，大多都是各自为战，也有人拥有属于自己的军队，但从有这个组织以来，审判者内部便是没有地位之分的，最多按照实力有一个排位，不过话语权是一样的，如果真要说审判者的首领是谁的话，那么只能说是主教大人了。” 爱兰德尔解释道，看向那不知身份的骸骨。 “审判者应当是直属于圣堂的部队，而在大部分情况下，这也就意味审判者们需要听从大主教的意志，所以说在某种意义上，大主教可以算是审判者的领导人。” 的确，从最开始的势力分析之中，爱兰德尔就说过审判者应当是站在埃尔德里奇主教这一边的阵营，这样看来，这个石棺的主人是审判者的可能性也就小了很多。 “找找看这里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吧。” 罗森本来对于圣堂内部的这种秘辛没有多少兴趣，但直觉告诉他这具遗骸可能背后有着更深的秘密，因此他还是决定稍微调查一番。 他先从外部看起，石棺的侧面是典型的宗教图案，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周围的壁画也看不出端倪，倒是那六根石柱上的浮雕有些特别。 “通常来说，在墓室里一般都会用某种方式来留下坟墓主人生前的事迹，这里的壁画看起来都是常规的圣典内容，但这些柱子上倒是有些不同。” 六根柱子周边的花纹有着很明显的区别，可以从其中解读出柱子的观看次序。 第一根柱子上，描绘的是一个人正在大厅之中演讲，底下坐着的人露出颇为崇拜的模样，他们的身上穿着的都是圣堂的白色圣职者长袍。 第二根柱子上，则是一个身穿红色长袍的人与穿着各色衣服的人对峙的模样，在他的身后同样有着许多白色长袍的圣职者。 第三根柱子上，红衣之人独自坐在大厅之中思考，但他的周围，黑色的阴影若有若无，似乎要将他环绕。 第四根柱子上，浮空的岛屿中正在修建白色的高塔，红衣之人则站在地上仰望。 第五根柱子上，能够看到一群样貌奇怪的人正被身穿白色长袍的圣职者们驱赶，往黑色的洞窟中逃离。 第六根柱子上，同样是描绘着红衣之人单独坐在大厅之中，但周围的黑影已经不见，只有淡淡的光华萦绕。 “这一根柱子上画的，应该是拉米雷斯大圣堂刚刚修建时候的景象。” 爱兰德尔指着其中一根画着浮空岛的柱子说道。 至于旁边那一根，很明显，应当是圣堂进行第二次圣战，将灰烬们赶出主物质位面的景象。 “这一个，难道是古老盟约签订时候的景象吗？” 罗森指着第二根柱子问道。 那些衣着不同的人虽然因为柱子的年代太过久远而有些褪色，但依旧能分辨出似乎来自不同的种族。 联想到圣堂与其他种族的人会谈，并且时间在拉米雷斯大圣堂修建之前，那么也只能想到古老盟约了。 “这么说来，这名圣职者是生活在千年之前的人吗？” 罗森觉察到一丝诡异的感觉，千年之前，能够成为主教级别的存在，至少也是黄金阶以上，甚至很有可能已经进阶传奇，那么寿命自然也漫长无比，除非遭到意外身故。 而这一处大厅到处都透着腐朽的气息，刚才那神术的布置也十分古朴，明显是有一定年头的密室，所以这一位圣职者应该在圣战之后每多久便陨落了才对。 从柱子上的画中，同样能够得的类似的解答，最后一根柱子，红衣之人被光芒笼罩，这是非常具有宗教意味的画面，通常代表着圣职者蒙受女神的恩召而逝去，也只有德高望重的存在才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描绘其死亡。 “很有可能，这一幅画。” 爱兰德尔指向第三幅画，接着说道。 “这些阴影很有可能就是象征着混沌之民，正好就对应了古老盟约建立之后，到拉米雷斯大圣堂修建之前的圣战时期。” “那第一幅画又代表着什么？” 罗森看到第一幅，坟墓的主人面对一堆圣职者演讲的画面，顿时有了好几个想法，但都过于离谱，因此他决定先问问爱兰德尔意见。 “这个我也不知道，值得纪念的演讲在圣堂的历史上应该也有很多次，尤其是在圣战时期，但特地绘画出来，而且还是放在最前面的话，就说明这是极为重要的演讲。” 爱兰德尔喃喃自语般说道，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那石棺之中的尸骸。 “除非......这是代表圣堂建立的那一次演讲？” 正文 第二十幕.最初的主教 圣堂建立在混沌之民降临前夕，最初只是一个极小的势力，但随着圣者的涌现，圣堂也逐渐壮大，最终在圣战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并且在圣战之后，各大势力元气大伤之时迅速发展，竟然成为了横跨大陆的最大势力。 而圣堂的建立者，一说是那位圣者尤斯蒂娅.洛斯特，不过罗森认为那不过是为了让圣堂更加神圣化才制造的故事，真正的缔造者应该另有其人。 “难道就是这一位？” 他看了看那身穿红衣的尸骸。 “圣堂的第一任大主教名为洛加留斯.海拉尔，他是历史上记载的圣堂最初的领袖之一，原本是一位贵族，因为不满当时旧帝国的统治而出走，与几位志同道合的伙伴决定将自身奉献给女神大人，他的伙伴之中，就有那位圣者尤斯蒂娅.洛斯特。” 爱兰德尔十分熟悉圣堂的历史，娓娓道来。 “在许多人的眼中，这位主教的光辉完全被圣者掩盖过去了，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提出的许多理念却也是圣堂建立的根基，延续至今，拉米雷斯大圣堂也是由他主持修建的。” 她看向第四根柱子，那上面的人正在仰望浮空岛，现在看来，应该是正在主持建造工作的模样，虽然通过图画看不清人脸上的表情，但爱兰德尔猜想那一定是满怀憧憬与希望的。 “但洛加留斯.海拉尔的坟墓在墓园之中，而且是在最为显眼的位置之上，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任何人怀疑过，这里的尸骸，真的是他吗？” “谁知道呢。” 罗森走到石棺旁边，感知力向石棺内扫过，将那尸体周围的东西一览无余。 石棺里没什么陪葬品，只有一本老旧的圣典，比起那些贵族老爷们恨不得把全部的家产都带进坟墓里来，这位洛加留斯主教的确算是一股清流了。 罗森以魔力抓起那本圣典，将其妥善保存在法则构筑的空间中，这种有一定年头的书籍，若是随意摆弄，很有可能会导致灰飞烟灭，因此他才小心翼翼。 这本圣典在半空中翻动，却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罗森里里外外都仔细探查过这里，并没有发现任何蹊跷，这就是一本普通的圣典而已。 “这是初版的圣典？” 倒是爱兰德尔，首先觉察到了一丝微妙之处。 “有什么不同吗？” 罗森将圣典放到爱兰德尔面前，让她随意翻阅。 “圣典在历史上有过好几次修订，现在版本的圣典，比起之前来说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有些修订是因为对于教义以及历史有了新的阐释，有的则是单纯处于利益原因，在圣堂内部斗争最严重的时期，一年之内圣典就被修改了多达三十次。” 爱兰德尔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黯然，那毕竟是圣堂的黑历史之一。 “这一本从叙述的手法和内容来看，应当是出版的圣典，这样的圣典已经十分稀少了，我在审判者的书库里看过一次，所以对于其中一些区别印象还挺深刻的。” 能够掌握初版圣典，并且在坟墓之内，只有这一本书，可以说这本圣典对于死者的意义应该十分重大。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第一位大主教，看来有机会我们得去墓地里看看他的坟墓到底是不是真的。” 罗森说道，倘若那座坟墓是空的，那么为何要这么做，如果那座坟墓里的确有人，那么这两个到底谁才是真的大主教，另一个人又是谁？ 他耸了耸肩，将手放在了石棺之上，正准备将其盖上。 但一阵微妙的晃动，让罗森停下了动作。 “奇怪？” 罗森觉察到了石棺并非绝对稳固，就好像放置于某个活动的机关之上，他看了爱兰德尔一眼，对方默默点了点头。 “失礼了。” 罗森对着石棺内的死者说道，接着猛地一推，石棺竟然被推开一大段距离，同时一层薄雾也从石棺底下涌起，迅速消散。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在石棺的下面，还有一条通路。 在罗森推开石棺之前，他的感知中都没有这么一个通路的存在，看来那一层薄雾在某种程度也起到了遮蔽感官的作用。 原本的石棺应当十分稳固，不会产生动摇，只有罗森将那本圣典拿开之后，才会产生某种松动。 “我们下去看看？” 罗森问道，征求爱兰德尔的意见。 如果说这位死者真的是圣堂的第一任大主教，那么这底下埋藏的秘密，很有可能是涉及到圣堂核心的。 对于爱兰德尔来说，她依旧还是圣堂的一份子，这样的事情，罗森自然要寻求一番她的意见。 “我们走吧。” 爱兰德尔点点头。 依旧是罗森打头，他发现这一条道路明显要更加漫长，其中还有几处转折，不过并没有任何陷阱存在。 他们很快就抵达了终点，那是一处更小的房间。 这里点亮着一盏长明灯，昏黄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 房间的正中央，有一口水晶的棺材。 透明的水晶映射着灯光，显出迷幻的色彩。 而棺材之中，躺着一个人。 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罗森那不存在的呼吸都仿佛停滞了一般。 接着，他们看到了对方的样貌。 淡银色的长发，微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少女身穿纯白的长袍，胸口有一枚银色的十字架，少女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肤白如雪，富有光泽，她安详地躺在水晶棺材之中，就好像下一刻便会醒来一般。 几乎是一瞬间，罗森便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开始感到疑惑起来，为何她会在这样的地方？ 这里虽然有着一定的隐秘性，但终究还是物理上存在的位置，路途上几乎没有任何阻滞，就连所在地也是能够从审判者的书库中寻得，对于这样一位存在而言，这样的终末之所实在是有些过于简朴了。 “这位又是？” 爱兰德尔皱了皱眉，这一位少女显然并非她所知道的任何一位宗教人物，但她身处拉米雷斯大圣堂的地下，又位于那位疑似洛加留斯.海拉尔大主教的石棺之下的密道深处，身份怎么看都不一般。 她猜测到了某种可能性，但爱兰德尔并不确定，她看向罗森以寻求答案，因为看起来，罗森之所以会寻找拉米雷斯的地下密室，和眼前这位少女的确有一定的关系。 “你没有猜错，爱兰德尔。” 罗森沉声道，看着水晶棺材里的那位少女。 “这位少女就是尤斯蒂娅.洛斯特，最后的一位圣者。” 正文 第二十一幕.圣者的秘密 银翼之缚誓者，尤斯蒂娅.洛斯特，她与布伦希尔同为圣堂最初的创建者之一，但一直是一位谜一般的存在。 首先，在大部分的历史文献中，尤斯蒂娅.洛斯特除了知道她是一位女性外，几乎没有留下太多正面的描写，比起在前线英勇杀敌的其他圣者，尤斯蒂娅更像是稳坐后方的圣女。 其次，对于这位圣者的经历，历史书中也讳莫如深，没有提及，自然地，也不会记录她最后的时光是在哪里度过的。 最后，罗森在伊斯鲁尔获得资料中，这位尤斯蒂娅也是记载最少的，甚至就连为何成为圣者，作为圣者时参加过哪些战斗都没有明确的记述。 罗森之所以能认出她，还是因为对方身上那只属于圣者的淡淡的秩序之力。 “她就是尤斯蒂娅.洛斯特？” 爱兰德尔后退了两步，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那传说中的圣者就在自己的面前。 比起艾薇尼娅来说，尤斯蒂娅对于身处圣堂的爱兰德尔来说更加具有象征性意义。 就好像是孩提时代聆听的童话故事成真的感觉。 “是的，应该是这样没错。” 罗森点点头，身处这个位置，又有这样的气息，除了尤斯蒂娅.洛斯特之外，不会有别人，看来维纶当时并没有欺骗自己。 爱兰德尔又看了看那位沉睡的少女，生怕吵醒到她的睡眠一般，轻声问道。 “她已经陨落了吗？” 罗森看了一眼，然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虽然看起来她好像只是陷入了沉睡，但实际上她身上的秩序之力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如果没有这口水晶棺材的话，她应该早就化为尘埃消散了。” 他的手轻轻放在水晶棺材之上，能够感受到从这水晶之中传来淡淡的魔力波动，似乎是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停滞时间和空间的道具，说不定又是某种圣遗物。 “留存至今的理由，大概也是想要找到方法拜托圣者的命运吧。” 罗森喃喃自语道，曾经的圣者因为那无可避免的宿命而用尽各种办法延续生命，甚至还出现了布伦希尔那样投身于混沌之民的存在，女神的意志究竟代表着什么，没有能说得清楚。 他看向四周，空旷的房间没有任何陪葬品，墙壁上仅有单调乏味的纹饰，穹顶之上，那盏长明灯静静散发着光芒。 就在这时，罗森感到从水晶棺材中，隐隐传来一阵力量的波动。 那波动实在太过微弱，如果不是罗森的感知力超乎寻常，同时十分熟悉圣者们的气息，那么很有可能就会忽略掉这夹在在水晶棺材本身力量波动中的“杂讯”。 捕捉到了来源，罗森缓缓调动法则之力，将其放大。 下一刻，水晶棺材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光芒之中，一个声音突然出现。 那是十分轻柔的，就好像小溪潺潺一般的话语声，让人感受到初夏宁静夜晚的声音。 “当你们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 然而，声音的第一句，便是这样的话语。 “这是圣者的声音？” 爱兰德尔问道，看了看仿佛陷入沉睡的尤斯蒂娅，又看了看罗森。 罗森没有回答，他也并不清楚。 但看起来这声音仅仅是一段录音般的存在，并不能和他们进行互动，也不知道是尤斯蒂娅故意为之，还是出于什么迫不得已的关系。 罗森相信，只要圣者愿意，制造个投影残像或者保留一段记忆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我的名字是尤斯蒂娅.洛斯特，世人称呼我为银翼的缚誓者，也就是凡人们所说的圣者，然而如你们所见，即便是半步迈进神明领域的圣者，也难以逃脱死亡的宿命。” 那个声音沉稳地说道，就像是一片湖泊，波澜不惊。 “能够找到这个地方，想必是同圣堂，同圣者有着相当渊源的存在，毕竟我拜托洛加留斯利用我最后的力量施加了最强的封印，如果不是掌握圣者的传承以及拥有圣堂的祝福，是无法进入这个地方的。” 听到这句话，罗森与爱兰德尔互相看了看，想必他们两个人一个握有圣者的传承，另一个拥有圣堂的祝福，这才能够不费力气地进入这一处密室之中，缺一不可。 同时，从她刚才的发言也能听得出来，在上面的大厅中的那一具遗骸的的确确就是洛加留斯.海拉尔主教，至于地面上的墓园中那一位究竟是谁，就只能留待之后探查了。 “既然如此，你们有资格知晓有关圣者，有关圣堂的秘辛。” 稍稍停顿之后，尤斯蒂娅的声音再度响起。 “首先，所谓的圣者，其实更像是这个世界的某种防御机制，当足以毁灭这个世界的危机出现，那么便会有人被选中赋予强大的力量，作为拯救世界的英雄存在，而当危机解除，这些圣者便会被世界意志所修正，逐渐逝去，这是我所了解到的，有关圣者的真相。” 罗森很快就理解了尤斯蒂娅的说法，圣者就像是免疫机制里的白细胞，在世界受到侵害的时候会大量产生，至于危机解除之后，多余的白细胞自然就要被抹杀以免影响到其他正常的细胞。 而白细胞若是长期存在并且数量过多，则会引起其他细胞的减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圣者的存在在和平时期对于世人而言，就是一种威胁。 “实际上，这个机制并非一开始就存在，根据我们的考察，这个世界已经发生过至少三次混沌之民入侵，每一次都令文明近乎灭绝，只有少量的遗迹残存下来。而其中有两次的大灾变，是由留存的圣者导致的。” 尤斯蒂娅的声音沉静如水，缓缓讲述着这个世界不为人知的秘密。 “最开始只有一位混沌之民，世界意志制造了两名圣者，将其封印后，那两名圣者最终变成了新的混沌之民，导致了第二次入侵，在第二次入侵中，世界意志又制造了四位圣者，而历史周而复始，在这一次入侵之后，混沌之民的数量增加到了七位。” 空间里回荡着她那清澈的声音，讲述着令人惊骇的事实。 “而第三次入侵之后，世界意志开始对圣者进行了束缚，当成功击破混沌之民后，这些圣者尽数被抹杀，无一例外，他们的传说甚至没有能够传递到下一个文明的时代......而第四次的混沌入侵，就是我们所处的这一次。” 尤斯蒂娅的声音透着几分悲伤，不知是因为录制声音时她已然知晓的宿命，还是为着这些拯救了世界，却又被世界抹消的英雄们而哀叹。 正文 第二十二幕.世界的秘密 “圣者会转化为混沌之民，这是必然的事件，可以称之为无尽虚空平衡法则的直接影响，在无尽虚空之中，混沌与秩序即是两股对立的势力，同样也是两股不可或缺，能够互相转化的势力，这要牵扯到世界的构成了。” 尤斯蒂娅接着说道，这个时候，水晶棺材上出现了一幅立体的画面，那是在无垠的黑暗中，三团散发着微光的火焰。 “最初的时候，世界还是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没有生命，没有法制，更没有秩序与混沌，而原初的力量汇聚成了三团火焰，这是世界上诞生的，最初的意志。” 尤斯蒂娅接下来开始了一段有些漫长的讲述。 三个意志泾渭分明，拥有各种不同的思想，他们开始以自己的想法，创造这个无尽世界。 第一个意志认为，世界应当是遵守秩序的，必须要有法则来约束一切，万事万物必须在一定的规章程序下运转，于是第一个意志创造了法则，约束一切，定义一切。。 第二个意志认为，世界应当存在矛盾与对立，只有这样，才能推动整个世界的发展与进步，不让万物在寂灭中归于平静，于是第二个意志创造了生命，生死循环，周而复始。 第三个意志认为，世界应当没有束缚，自由发展，它所拥有的无限可能性不应该被扼杀，万物都应当有存在的理由，于是第三个意志创造了元素，自由奔放，无拘无束。 三个意志都以各自的想法改造世界，却终于遇到了一起，他们互不认同，都认为只有自己的想法才是唯一正确的真理。 意志之间的战斗持续了千万年以上，但同时在无尽虚空诞生的三个意志谁也无法战胜谁，他们互相渗透，互相排斥，局面一度僵持。 第一个意志利用第二个意志的力量制造了巨龙，这种生物从骨子里便铭刻了法则，誓死捍卫世界的秩序。 第三个意志利用第二个意志的力量制造了元素生物，这种生物源于元素，归于元素，拥有自由而不羁的灵魂。 第二个意志，借助另外两个意志的力量创造了另一种神秘的存在，这些存在本身便相互对立，存在分歧，却又在某种意义上浑然一体，这种存在在多年以后，被人们称之为神祇。 三者利用各自的大军交战，巨龙咆哮，元素躁动，群星陨落，众神凋零，就连世界都为之撕裂，各种维度间隙与半位面出现，原本拥有十一个不同位面维度的世界，也因为战乱导致的能量损耗而开始蜷曲，最终有七个维度位面从世界上消失。 但即便如此，战争仍然没有任何结果。 就在三者面对僵局的时候，第三个意志因为无处发泄而衍生出了愤怒，第二个意志则由于看不到未来而产生了彷徨，第一个意志则开始了漫长的思索。 第一个意志首先开始思考，他试图与第二个意志联合，将第三个意志消灭，因为在他看来，只有那放荡不羁的第三个意志才是真正的敌人。 他告诉第二个意志，如果能够消灭第三个意志，那么他与第二个意志两者也能进行碰撞，产生第二个意志所需要的矛盾与对立的效果。 第二个意志同意了，但他也同时联系了第三个意志，因为他认为只有第三个意志的力量才能与第一个意志对等，产生能够无限循环的对立。 第三个意志却根本不想理会他们，因为他认为另外两个意志都是自由的阻碍，都应当被抹消，即使表面答应，实际上却想着让他们通通都消失。 三方各怀鬼胎，在战场上相遇了。 战斗异常激烈，同时三方的阴谋也纠缠其中，最终演变成了一场旷世大战，无数的位面和行星在战斗中诞生，无尽虚空的雏形便在这场战斗中形成。 最后，第二个意志绝望了，他认为永远也无法达到他想要的结果，于是他引爆了自己，试图终结这一场永无休止的战争。 牺牲了自己的第二个意志，却将生命播散到了无数的星球上，形成了一片生机盎然的世界，文明之火被点亮，各异的生态涌现，这些生态之间互相吞噬，又相互依存。 第一个意志看到这一切，认为应当维护这秩序，于是便分化自己，将法则渗透到每一颗星球，每一处位面上。 第三个意志采取了和第一个意志同样的做法，同样，让自由的元素充斥了整个世界。 第二个意志的残骸逐渐沉降，化为了汹涌的魔力之流，浸透了每一处位面，多年以后，人类的法师们观测到那无尽虚空之中的能量潮汐，将其取名为魔力之海。 而第一个意志与第三个意志的大战永恒持续，在某种程度上，竟然实现了第二个意志的设想——充满矛盾与对立，生生不息，生死循环的世界。 两个剩余意志的战斗发生在无尽虚空的每一个角落，时而一方取胜，时而另一方逆袭，战争之火如同世界的存在本身，在亘古连绵至今，而对于大部分的文明来说，这两个意志拥有另外的两个名字。 那就是秩序与混沌。 他们各自的领域，便是圣域与混沌深渊。 “混沌与秩序，原本就是一体，他们在不知不觉中，便完成了世界意志所追求的平衡，所谓的混沌入侵，也不过是历史进程的一环。” 尤斯蒂娅说道，这样就能理解，为何抵御混沌之民的圣者，最终都会演变成混沌之民，因为从某种角度上来看，混沌入侵便意味着世界将从秩序转化为混沌，是历史的进程，而圣者则是阻挠这一进程的存在，最终都会被无尽世界平衡法则转化为了混沌之民。 女神利用世界意志制造了圣者，试图阻挡混沌之民的入侵，却最终制造了更多的混沌之民，所以，祂才在最后设置了让圣者死亡的命运。 从这一点来看，圣者的存在，并不是所谓的白细胞。 而更像是病毒。 正文 第二十三幕.圣堂的秘密 “等等，这么看来，女神大人难道和世界意志并非同样的存在？” 爱兰德尔感到自己长年以来形成的世界观正在一点一点地破碎，而导致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正是圣堂的圣女，尤斯蒂娅.洛斯特。 “从尤斯蒂娅的话语之中可以看出，女神应当是属于秩序阵营的存在，而世界意志则要更高一级。” 罗森想到了之前在塔希里亚.斯芬克斯那里得知的巨龙的由来，看起来，这一个世界实际上不过是秩序与混沌经年累月的大战中的一隅而已。 在数千年前，女神占领了这一片区域，将其划归为秩序之地，而混沌之民则在之后的时间里逐渐冲击这一块区域，试图攻陷这里。 原本这是正常的战争，但女神窃取了世界意志的力量，制造出了圣者来抵抗混沌之民，导致这里长期被秩序阵营占据，世界意志根据无尽世界平衡法则而发动了干涉，将在自己力量影响之下获得力量的圣者化为了混沌之民，再度干涉世界。 于是女神终于采取了非常手段，让圣者们在大战之后便面临死亡的命运，并且将这个机制固化为这一块世界的基础法则。 “而女神，也就是这一片世界最开始的支配者，实际上早就已经离开了这一片区域，只留下这个圣者机制，在一遍又一遍地抗击混沌之民的入侵，令这个世界保持在秩序一侧的掌控之下。” 尤斯蒂娅的声音很冷，犹如不化的寒冰，更像是这冷漠无情的无尽世界。 “这就是圣者的真相，也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之后，是一阵良久的沉默，无论是爱兰德尔，还是罗森，都陷入了思考。 如果世界的真相真是这样，那么罗森倒是能够理解艾瑞达.布伦希尔为何要背弃圣者的传承，选择与混沌之民站在同一阵线了。 因为无论是秩序文明，还是混沌势力，都是世界的组成部分，是维持这个世界平衡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生与死，循环不止，昼与夜，周而复始。 在过于浩瀚的无尽世界中，这一处位面数千年的抗争不过是冰山一角，渺小的不能再渺小的存在，就如同巨人与蝼蚁，巨人为何要在意蝼蚁的住所是被阳光暴晒，还是被大水淹没呢。 “而圣堂，在某种意义上早已知晓了这个事实。” 尤斯蒂娅的声音再度响起，又是一个秘密被揭晓。 “什么！！？” 爱兰德尔后退两步，还没有从先前那世界的真相之中回过神来，又得知了令人惊愕的消息。 “嗯？” 就连罗森都感到有些惊讶，如果说圣堂在最开始就知晓了这些事实，那么这么多年以来，圣堂的所作所为的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我，布伦希尔，洛加留斯，还有其他志同道合的伙伴们，在得知了世界的真相之后，便开始准备两件事。” 原本璀璨星空的画面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几位男男女女坐在大厅之中激烈讨论的场景。 能够清楚的辨认出这些人的模样，有略显年轻的尤斯蒂娅与布伦希尔，还有一位身穿红衣长袍的神父，以及几位穿着代表各个审判庭主教衣服的人。 那位身穿红衣长袍的人，很明显就是洛加留斯.海拉尔，圣堂的第一任大主教，而其他的主教们，想必就是最初创立几个审判庭的大人。 “第一，是确保圣堂在这个世界的统治地位，虽然借着圣战临近结束之时的扩张，圣堂已经成为最大的宗教势力，但是面对巨龙议会和精灵王庭这样的传统力量，圣堂依旧显得微不足道。” 尤斯蒂娅的声音悠长，仿佛来自远古。 “不过很快我们就发现，巨龙议会和精灵王庭因为原本就从世界意志汲取力量，所以在多次的轮回，混沌势力仍然被压制的情况下，世界意志做出了反馈，这些原本距离女神最近的种族受到了诅咒，开始退居幕后，这是圣堂最好的发展时期。” 接着，她话锋一转。 “可对于圣堂而言，还有另一个势力，这个势力的力量并非源自女神，甚至不是来自秩序之力，这是由女神转化而来的混沌，只要有这一股势力的存，那么圣堂就无法完全掌控这个世界。” 说道这里，罗森已经清楚尤斯蒂娅所指的是什么了。 “那就是灰烬。” 在那个时代，灰烬应当拥有极为强大的力量，而且诸如传奇巫妖艾斯瑞安这样的存在已经触碰到了混沌与秩序的本质，如果放任不管，那么对于圣堂以及他们将要执行的计划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正好，在那个时候灰烬们的领导者，罪域之王艾斯瑞安已经觉察到混沌与秩序之间的些许奥秘，并且利用自己的力量不断研究，这给了圣堂开战的理由，要知道，在圣战刚刚结束的那个时代，任何与混沌之民有关的消息都会触动人们敏感的心。” 之后的事情就和历史上差不多了，日益壮大的圣堂联合剩余的圣者，将灰烬驱逐出了主物质位面，圣堂最终主宰了亚特拉斯大陆，直至今日。 “在圣堂驱逐了灰烬，获得了绝对的权威之后，我们开始进行第二个准备，但在那个时候，圣者的命运已经降临在几位圣者身上，从格雷修斯开始，残酷的命运一个个将这些曾经的英雄蚕食，于是我和布伦希尔分开行动，他去寻找能够抵抗命运的方法，而我则留在这里。” 尤斯蒂娅声音轻柔，但讲述的内容却分外沉重。 “我们做的第二个准备，是千年之后，利用圣堂的力量，找到那已经离去的女神的所在。因为虽然女神早已在神代便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每一次，混沌入侵，这个世界的法则开始生产圣者的时候，女神都会进行通讯，确认这一方世界的情况，在那个时候，我们就能追踪到女神的踪迹，为此，圣堂甚至能够容忍混沌之民的再度降临，而布伦希尔与混沌之民融合并且帮助其打开通路，也是计划的一环。” 她语调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我们的目的，是找出女神的所在，然后弑神。” 正文 第二十四幕.归去 弑神。 弑杀神明，即使在神代，这样的行为也是难以想象的。 而眼前的尤斯蒂娅却平淡如水地说着这样的话语。 “等等，为什么要杀掉女神？” 罗森感到有些奇怪。 从尤斯蒂娅的描述来看，女神应当是秩序阵营的存在，与混沌势力战斗，保全了这一方世界，虽然牺牲了众多的圣者，但从结果来看，的确也算是庇佑了这个世界，那么为何圣堂要杀掉这一位看起来还挺不错的神明呢。 但尤斯蒂娅不会回答，她的声音不过是千年之前留下的残余而已，自然不会对罗森的提问做出任何解释。 “你们作为拥有圣者传承与圣堂祝福之人，自然需要延续这一条道路，因为只有这一个方法，才能够让这个世界真正走出桎梏，从童年时代成长，为了即将到来的对话，这是必要的牺牲。” 说完这一句话，尤斯蒂娅便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留下无尽的沉默。 爱兰德尔还想说些什么，但只看到尤斯蒂娅的水晶棺材迸发出耀眼的光芒，竟然整个开始消散起来，化为了光的粒子，在狭小的房间里如同璀璨星河旋转。 最终，无数的星辰凝聚为一个光点，飘到了罗森与爱兰德尔的手中。 罗森看到那是一个半圆盘，只有巴掌大小，边缘参差不齐，上面铭刻着比神代语言更为古老的文字，每一个都仿佛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另一面则是拥有复杂构造的机关，看不出有什么用途。 罗森看向爱兰德尔，发现她的手中也是类似的东西。 “难道说。” 罗森伸出了手，将自己手中的半圆盘残缺的一面朝向爱兰德尔。 爱兰德尔很快就领会了罗森的意思，将自己的那一半凑了过去。 咔哒—— 一声清脆的鸣响，两块半圆盘立刻拼合成一块完整的圆盘，那复杂的机关互相咬合，延伸出去，成为了类似钥匙的存在，同时散发微光，颇为神秘。 爱兰德尔下意识松开了手，只见原本紧密结合的圆盘立刻又黯淡下去，不再拼接到一起，好在爱兰德尔眼疾手快，才接住了跌落的半圆盘。 “看来这个东西更像是某种东西的启动机关，而且必须我们两个人同时触碰到才能生效。” 罗森推断道，至于这是什么东西的钥匙，罗森就完全不清楚了。 但直觉告诉他，这一定与刚才尤斯蒂娅所说的，弑杀女神的事情有着很大的关联，说到底，如何弑杀一位神明，罗森还是无法想象到的。 从他们的描述来看，迈入神明的境界，就连法则都可以随意改写创造，自身与法则等同，不死不灭，言出法随，或许只有同为神祇的存在，才能杀死对方吧。 罗森看了看爱兰德尔，这位修女小姐似乎还没有消化完刚才尤斯蒂娅的一席话，还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半圆盘发呆，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爱兰德尔？” 罗森出声叫住爱兰德尔，令这位修女回过神来。 “呃，抱歉，我只是在思考。” 爱兰德尔轻声说道，抬起头。 “刚才圣者所说的让世界走出桎梏，从童年时代成长，究竟是什么意思。” 听到爱兰德尔的话，罗森也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这些问题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有答案。” 在尤斯蒂娅消失之后，这一处房间已经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罗森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密室，谁也不曾想到，一位圣者在这里沉眠了千年，一个秘密在这里保存了千年。 “总之还是先回到地面上吧。” 两人各自收起了那神秘的圆盘，爬上了之前洛加留斯.哈拉尔所在的大厅，这位圣堂最初的大主教的尸骸似乎也化为了灰烬，或许在尤斯蒂娅将那个秘密告知罗森与爱兰德尔的时候，这位守卫着尤斯蒂娅的大主教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追随圣女而去。 罗森与爱兰德尔继续往上，回到了入口处的花园之中。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花园中却依旧空无一人，或许位于拉米雷斯大圣堂的圣职者们早已看厌了这里的风景，并不愿意在此久留。 一切仿佛没有改变，但爱兰德尔仰望天空，却感觉到那蔚蓝的苍穹之中又隐藏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秘密。 她从未如此惧怕过天空。 罗森轻轻拍了拍爱兰德尔的肩膀。 “虽然知晓了许多真相，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谜团，我们现在更重要的是抵抗混沌之民的入侵。” 他说道，有关秩序与混沌这一场绵延成千上万年的大战和现在他们所处的境况没有太大的关系，罗森只知道如果混沌之民入侵，那么等待这个世界的并非是救赎而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无数人将会因此而死。 “嗯。” 爱兰德尔点点头。 “之后的密室我们可以先放一放，我觉得洛加留斯主教在墓园里的坟墓值得调查一番，但看起来那想必会十分困难。” 罗森耸肩道，虽然他很想尽早找到艾茵的所在，但现在看来，爱兰德尔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陪着自己去寻找其他的密室了，他只能等到武艺大会的时候，再找寻其他的线索。 “今天我们所知道的，最好还是不要告诉其他人比较好。” “我明白。” 爱兰德尔很快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无论如何，尤斯蒂娅所说的也不过是一面之词，而且，他们所追求的弑杀神明的理由还没有浮上水面，一切都还在谜团之中。 “如果那是真的，那么埃尔德里奇主教想必知道一部分，这么看来，他所寻求的统一圣堂各方势力就值得思考了。” 罗森说道，他不清楚布伦希尔的叛变是否早就在埃尔德里奇主教的掌控之中，也不清楚现在圣堂的高层人员之中，有多少清楚尤斯蒂娅的这一番计划，但在尚未明确尤斯蒂娅所说的弑神的真正理由之前，他决定对圣堂保持最大的警戒。 “无论如何，还是等待武艺大会的到来，到那个时候或许某些人就会展露真正的计划了。” 正文 第二十五幕.前奏 拉米雷斯或许多年以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热闹过。 最开始是各个国家的代表们，温德兰联邦的飞龙骑士在天空中呼啸而过，高傲的温德兰贵族们骑在骏马上，大摇大摆进入这座圣城。 阿斯特尔王国则派出了他们的小公主，爱丽莎在马车之中显得颇为低调，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远处那悬浮在半空中的大圣堂。 人类诸国的贵族们蜂拥而至，除去受到邀请的代表们之外，更多的则是闻风而来的人们，他们许多都担忧于混沌之民的入侵，希望能够从圣堂这里得到庇佑，但并非所有人都能够顺利进入圣城，一些没有资格入驻拉米雷斯的贵族们，便在周边的城市聚居起来，期望能够撞上好运气。 紧随人类之后，是北奥林西斯联盟的商人们，菲鲁特族乘坐巨轮渡海而来，在拉米雷斯附近的港口停靠，这些能够经受住最为猛烈的暴风雨的船只犹如一头头巨大的鲸鱼，静静地沉睡在码头之中。 法师们行事十分低调，他们并没有派出位于顶点的七位高阶法师，只组织了以莉莉亚娜为首的几位中阶法师形成代表团，前来拉米雷斯大圣堂，毕竟出于安全考虑，这里依旧是敌对阵营的大本营，高阶法师们并不会随意以身涉险。 精灵们的出现最是引人注目，这些隐居多年的存在身穿华美的长袍，骑乘独角兽而来的场景宛若梦幻，尤其是清一色都是绝美的女性精灵，令那些贵族们都看直了眼。 最为神秘的，是一支身穿灰袍，遮蔽了面容的队伍，他们身上散发着沉寂与冷漠的气息，令人望而却步，不敢接近，他们一言不发，就这么往拉米雷斯大圣堂的方向前进，就像一支送葬的队伍，这便是灰烬的使团。 “终于到这个时候了吗。” 罗森喃喃自语，从之前就一直在酝酿的各个势力之间的对话，终于要在拉米雷斯大圣堂召开了。 他看着与圣职者们截然不同的人群进入拉米雷斯大圣堂，沉默许久，才将视线收回来，看向房间里。 除了莉莎之外，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他显得有些惴惴不安，似乎没有处理过这样的场面，又或者是因为第一次来到这一方世界而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不过罗森觉得他更有可能是因为站在身边的那位年长的女性而感到不自在。 “兰顿，这就是亚特拉斯大陆，感觉如何？” 罗森问道，这位对机械有着极高天赋的少年，听到他的话，点了点头。 “这里比伊斯鲁尔要富饶得多，也广阔得多。” 兰顿轻声答道，瞥了身边的莉莎一眼，这位毕竟是卡莲的母亲，虽然对于自己女儿的事情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兰顿也不敢惹这位老丈人不高兴。 他也不是推辞，但兰顿不清楚为什么罗森就要他来当这一次会议里伊斯鲁尔的代表，论辈分，无论是卡修还是雷纳德都比他要高，论实力，卡莲也在他之上，但这一次罗森就指定了兰顿。 “但我能从这里闻到一股不安定的气息，人们的灵魂彷徨无助，整个世界风雨欲来。” 斟酌了一下，兰顿继续说道。 “陛下，这一次会议，真的能让古老盟约再度缔结吗？” 兰顿用的是疑问句，在他看来，别说是圣堂的人了，即便是精灵与法师，对于灰烬的态度都不甚明朗，他并不认为会那么简单地就让他们这已经被驱逐了千年的一脉那么简单地回归这一片大陆。 “我会让那成为现实的。” 罗森直接答道，令莉莎也眼前一亮。 “在混沌之民的入侵面前，所谓的势力利益是最卑微不过的，等到这个世界真正被战火焚烧，满目疮痍的时候，人们才会理解到原本所争执不下的东西是多么渺小。” 他的一席话让兰顿与莉莎都沉默了。 的确，现在秩序文明内部征战不休，各个势力党同伐异，但实际上，在混沌之民的面前，所有的势力如果不联合起来抵抗，最终只有死路一条，这是不会改变的。 罗森想到了在密室之中，尤斯蒂娅所说的那一番话，混沌与秩序是这个无尽世界平衡规则的一环，绝大部分的区域都会在秩序与混沌的掌控下轮换，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现在的行为的确是违逆了整个无尽世界的法则。 但要罗森来说，这些法则和规矩对他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他只知道，他所在意的一切都会在混沌之民的入侵面前荡然无存，而他自己，身为得罪了几乎所有混沌之民的存在，罗森可不觉得他能够在混沌之民的手下活命。 所以，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的，罗森都不会妥协。 现在罗森最大的底牌就是他已经知晓了尤斯蒂娅当年的谋划，而圣堂这一辈的执行者还并不一定知晓这件事，根据罗森的推测，埃尔德里奇主教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实行尤斯蒂娅的计划才决定配合自己的，因此也留了一个心眼，不会完全相信这位主教。 不管怎样，罗森都需要借助这一次大会，将古老盟约重现人世，这样他才有可能通过盟约迅速提高秩序文明整体的战斗力水平，在五年之后面对混沌之民的降临时有着更大的胜算。 “准备一下晚上的宴会吧，明天就是大会开幕了，今晚虽然只是欢迎宴会，但也是各个势力第一次交锋的机会，能否在这次会议开始之前就争取到一定的支援，就看今晚了。” 罗森说道，今晚会在圣城的宴会大厅中进行一次欢迎晚宴，绝大部分有话语权的势力都会参加，在某种程度上，就等于小型的武艺大会了。 虽然罗森觉得让自己与每个势力的人都切磋一番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但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是想尽可能争取到更多的支援，这样可以保留更多的底牌。 他看了看兰顿，这位少年身上还是朴素的灰袍，里面则是简单的长袍打扮，于是便开口说道。 “兰顿，你先弄一套礼服吧，不要让人家以为伊斯鲁尔都是些野蛮之人。” 正文 第二十六幕.宴会（上） 圣城拉米雷斯。 随着各个势力的使团来到这座城市，原本庄严肃穆的拉米雷斯也开始变得喧闹起来，街道上再也不是清一色白色长袍的圣职者，而多了更多其他的色彩。 夜晚，拉米雷斯也并没有随着绯月塞西莉亚的升起而沉寂下去，反而更为热闹，华灯初上，反而是拉米雷斯大圣堂一片冷清，与灯火通明的地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们互相交流，甚至于在某些宽敞的广场上还自发形成了小型的集市，让人仿佛不是置身于宗教的圣地，而是贸易之都亚特兰蒂亚一般。 主干道的灯光映照下，各式的马车正向着同一个地方行进。 这些马车很明显来自于不同的国度，不论装饰风格还是车夫，甚至于拉着马车的生物都迥然不同。 罗森位于其中一辆马车上，伊斯鲁尔的马车使用的是被称作梦魇的战马，这马匹只在伊斯鲁尔存在，它的鬃毛是熊熊燃烧的深绿色火焰，双眼赤红，通体漆黑。 这样的马在民间故事中，是人民做噩梦的罪魁祸首，但实际上这不过是一种亡灵生物而已，由战场上死亡的坐骑们的灵魂凝聚而成，速度极快，十分稀有，并且只要认定了主人，就绝对不会背叛。 当然，罗森最开始还想过是不是召唤一下冬狼来拉车，不过后来想想这种生物恐怕比梦魇更加会引起一般民众的恐慌，于是只能作罢。 在罗森的身边坐着兰顿，这位少年已经换了一身行头，从原本的灰袍变成了白色风衣礼服的装扮，颇有几分他未来的模样。 坐在两人对面的莉莎则是一袭黑色长裙，露出了白皙的肩膀与锁骨，头发盘起，耳畔垂下的发丝令她更显一番成熟的风韵。 罗森则依旧是铠甲的打扮，对他而言，这已经成为了常服，可以应对任何场景。 他看了看马车窗外，与他并驾齐驱的是来自格林尼治的蒸汽马车，白色的水雾之间，机械齿轮飞转，令马车轰隆向前，与罗森的梦魇一起吸引了许多路旁群众的目光。 这个时候，天空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只见三头飞龙掠过，掀起一阵狂风，那是温德兰联邦的使团，高傲不羁的温德兰人即使在别人的领地也依旧保持着自己的风格，罗森也不知道是该说他们太过自大还是坚守本心了。 罗森还认出了好几个人类国家的马车，无他，因为他们的马车之上都悬挂着自己国家的旗帜，想认不出来也挺困难的。 很快，他们就抵达了此行的终点。 拉米雷斯的宴会大厅拥有几乎与大圣堂同样久远的历史，这座宴会大厅第一次使用，便是圣战结束之后的庆功宴，此后，这里除了每年新年的那几天之外，几乎不再开放，却又坐落在拉米雷斯的核心地带，引人好奇。 宴会大厅说是大厅，实际上更像是一处封闭的广场，位于圣湖湖畔，与环绕圣湖的城墙相连，宴会大厅之上高悬着浮空岛，绯色的月亮升起，撒下一片光华，令这座大厅更加显得庄重。 此时灯火通明的宴会大厅已经向受到邀请的人敞开大门，隐约可见贵族们来来往往的身影。 只见温德兰联邦的飞龙径直掠过街道，飞向那一座宴会大厅，却在半路上好像撞上了什么透明的城墙一般，速度骤然减慢下来，不由得降低了高度，在大厅前方的空地上落地。 “虽然各位是客人，但拉米雷斯大圣堂附近是不允许随意飞行的，还请谅解。” 一名圣职者站在宴会大厅的门口，伸出的手臂缓缓放下，看来刚才是他的手笔。 温德兰联邦为首的年轻人暗暗骂了几句，随即被随从劝住，这才有些狼狈地从飞龙身上爬下来，拍了拍衣服，越过那位圣职者走进宴会大厅。 “那应该是审判者的一员，赤之隐者，以强大的防御能力著称。” 罗森从爱兰德尔那里得知了部分审判者的信息，此时也做出了判断。 他们的马车很快越过那位圣职者的肩头，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罗森注意到对方似乎看了这边一眼，但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看来是有埃尔德里奇主教的命令，他们才没有做出什么别的事情来。 马车停稳，罗森先一步走下马车，接着扶住莉莎走下来，兰顿则在最后一个。 他们身边，那辆格林尼治的机械马车也很快停下，两名艾尔族跳了下来，正好是泰勒与斯威夫特。 “嘿，伙计，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泰勒见到罗森倒是露出了笑容，看来他们两个也是代表着格林尼治被派遣到了这里。 寒暄几句，就看到一辆略显朴素的马车在一旁停住，不过罗森很快就认出了那一面星耀旗是阿斯特尔王国的旗帜，还在好奇究竟他们会派谁的时候，就看见身着礼服长裙的爱丽莎公主缓缓走下马车，吸引了诸多男性贵族的视线。 “小公主吗，那位大人想必也......” 罗森自言自语般说道，便看到另一辆马车紧随其后，一名白发的老者走下来，与爱丽莎公主打了个招呼。 “果然。” 那是伊恩格雷主教，思考一下，这种场合下，他这位既是圣堂重要角色，也是阿斯特尔威望极高之人的存在的出现也是必然的了。 爱丽莎公主很快就注意到了罗森的存在，毕竟在这人人都身穿华贵礼服的场合，罗森这唯一的铠甲打扮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她向罗森微微点头示意，引得一些贵族发出嘘声，不明所以的人更是开始好奇罗森究竟是什么身份。 伊恩格雷主教则是朝着这边微微一笑，便与爱丽莎公主一起走进了宴会大厅中。 “我们也快进去吧，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正式开始的点了。” 罗森说道，接着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惊呼。 “嗯？” 他回过身，看到一小队人马正缓缓向着这里行进，为首的，是拥有浅灰的卷发，戴着眼镜，充满知性气息的女子。 久远之贝露丹迪。 这是精灵王庭的队伍。 正文 第二十七幕.宴会（中） 精灵们清一色都是女性，每一个都是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位于最前方的久远之贝露丹迪更是实力与美貌并重，散发出一股沉静的气场，精灵们骑乘着雪白的独角兽，传说那是只有最为纯洁的女子才能触碰的神兽，在人世间早已灭绝，而只生活在精灵王庭。 男性贵族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贝露丹迪，但这位美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就仿佛那些混杂着诸多意味的目光都是不存在的一般，她驱赶着独角兽来到罗森的面前，灵活地翻身下马，接着行了一个精灵的礼仪。 “在精灵王庭的时候，因为我的疏忽，让你陷入麻烦了。” 她指的是自己被精灵女王欺骗，帮助罗森与缇娅进入封印之中的事。 “没关系，真要说的话，那一次的经历也给了我很多的帮助。” 罗森回了一个标准的精灵礼仪，轻声说道。 他说的也的确是事实，在那『时之笛』所穿越的时空中，罗森不但对于诸位圣者有了更深的认识，还得到了机会拯救艾茵，虽然那位少女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沉睡，但罗森相信总有一天自己能找到并且唤醒她。 两人的交流更是引起了周围其他贵族的嫉妒，他们不明白为何高高在上的精灵为何会如此青睐这位身穿铠甲的男子，当然，他们如果知道了罗森的身份，恐怕就不会再有任何疑问。 但罗森一直以来虽然战斗在一线，但位于战斗中心的他留给其他人的资料实在是太少，除去圣堂高层与虹之塔的部分人之外，其他势力对于罗森的了解基本为零，即使知道这一次大会会有来自伊斯鲁尔的灰烬出场，但也并不知道那个人就是罗森。 至于兰顿和莉莎，他们两个在稍加打扮之后与常人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是某些消息闭塞国家的贵族，甚至不一定能够猜到他们便是来自伊斯鲁尔的使者。 打过招呼之后，罗森等人便一起进入到宴会大厅之中。 这里已经相当热闹了，粗略估计一番，至少有两百人以上的来客汇聚在这一处大厅之中，来自大陆各地的人们下意识分为了好几块，而罗森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很快就看到爱兰德尔，她身穿普通的修女服，正跟在埃尔德里奇主教的身边，爱兰德尔瞥了罗森一眼，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但罗森已经领会了她的意思。 罗森正准备找一找虹之塔的朋友们，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一阵喧闹声传来。 “那些亡灵凭什么能够成为古老盟约的一份子，圣战之后，明明是他们先动手的，这么多年以来，也没见那些骨头架子为这个世界的和平出一份力。” 说话的是一位年轻人，他看起来像是某个公国的贵族，似乎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口无遮拦，但地位挺高，引来了周围一群人的附和。 很快，一位年长一些的男子便拉住了那人，将其拖到角落里数落，看来刚才的行为不过是这年轻人一时激动的无谋之举。 但其实他也说出了很多在场人类贵族的心声，由于圣堂长年以来的宣传，人们都并不清楚当年灰烬是为何会被驱逐出这个世界，甚至还有人会认为灰烬是混沌之民的手下，这些都是罗森之后需要通过各种宣传手段解决的问题。 “这位女士，我看你好像没有同伴，不知道可否与我小叙几句，缓解寂寞呢？” 另一边，站在离罗森有一定距离的莉莎则遭到了一位年轻男子的搭讪。 罗森见到了，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要是这位男子知道眼前的莉莎不但是一位少女的母亲，而且从年龄来看至少要比他大上好几倍后会作何表情。 莉莎倒是很有耐心，或许是已经许多年没有人敢这样和她说话了，她没有直接回绝，而是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开口说道。 “你是来自哪里的大人呢？” 听到莉莎的提问，那位男子微微皱眉，似乎对于莉莎的反应有些意外，大概是觉得在场的人应该都要认识他才对，不过面对美人的问题，他也决定宽容一下，便直接答道。 “在下是温德兰联邦军务大臣之子，你可以叫我哈迪尔。” 原来他就是刚才碰壁的年轻人，原来是军务大臣的儿子，怪不得要乘坐飞龙前来宴会大厅了。 罗森想到，就看见莉莎微微点头，然后接着说道。 “哈迪尔大人是吗，那么你觉得我是来自哪里的呢？” “呃......” 哈迪尔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么一出，感到困惑的同时，好胜心也同时被激发了，要知道，在过去的宴会上，只要是成为了他目标的女人，无论是谁，最终都会爬上他的床，眼前这位自然也不应该是个例外。 他听到莉莎的提问，上下打量了这位颇具成熟韵味的女子一眼，试图从对方的身上找到任何有关家族或者国家的标志，但莉莎这一袭黑色连衣裙上并没有任何的徽记，真要说的话，只有位于左胸上方那黑色的玫瑰引人注意。 黑色的玫瑰？哈迪尔仿佛听过这个标志，但一时却根本想不起来这是哪个不知道的小国家的纹章。 “格拉尔公国？” 哈迪尔试探性地问道，这个公国是位于北奥林西斯联盟的人类国家，似乎以盛产各类花卉闻名。 莉莎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哈迪尔。 “给你一个提示吧，我来自的国度，拥有十分悠久的历史，却长年被误解和恶意所淹没。” 她的话令哈迪尔更加感到一头雾水，现在能称得上历史悠久的国家，好像除了圣战时期便存续的精灵王庭与格林尼治之外，也就只有阿斯特尔王国了，难道她是来自阿斯特尔的？ 哈迪尔倒不是对阿斯特尔这个曾经的交战国感到抵触，倒不如说这样更加激发了他的征服欲，既然不能在战争中征服那个古老的国家，在床上征服他们的女人倒也不错。 但莉莎的下一句话，让原本兴致高涨的哈迪尔，差一点就陷入某种不可描述的状态之中。 “我来自伊斯鲁尔，灰烬们的国度。” 正文 第二十八幕.宴会（下） 听到莉莎的话，哈迪尔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过来伊斯鲁尔和灰烬的国度指的是什么。 几乎是一瞬间，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原本看起来成熟的美人，此刻犹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让哈迪尔不寒而栗。 灰烬，也就是亡灵，从永眠之中苏醒的亡者，操控灵魂的死灵法师与黑巫师，以及神秘的血族，这些一听起来就与邪恶脱不了干系的词语构成了这个种族的大部分印象。 哈迪尔还清楚地记得小时候那些哄骗孩子们入睡的怪谈之中，比起混沌之民，更多出现的反而是各种幽灵鬼怪，甚至于他也在某一段时间里十分害怕晚上在洗手间里照镜子。 因此，在莉莎公布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哈迪尔便立刻感到寒意爬上脊背，本能般身体僵硬，动弹不得。 而莉莎，则饶有兴趣地舔了舔下唇，以别有深意的眼神盯着哈迪尔，开口问道。 “哈迪尔大人，你为什么看起来非常害怕的样子？” “不，我不是，我没有” 哈迪尔当然知道莉莎不敢对自己做什么出格的事，但还是架不住长年累月的对于灰烬一脉的恐惧，就好像知道一位连环杀人犯坐在自己身边一般，尽管对方现在已经改过自新，并且甚至还对你露出和善的笑容，总归是有一种无法压抑的不安在心头萦绕。 哈迪尔不断后退，甚至还撞到了几个人，他连对不起都来不及说，只死死地盯着莉莎看，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导致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旁边的人注意到了哈迪尔与莉莎的对话，透过只言片语也知晓了莉莎的身份，一时气氛有些古怪，大家还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过去上千年都一直视作敌人的灰烬，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咳咳。” 在这之中，一位年长者站了出来，他两鬓斑白，身上是深蓝的礼服，似乎是来自于人类诸国的一名贵族。 “灰烬一脉应当是秩序阵营的盟友，大家不需要太过慌张。” 尽管他这么说，但人群的窃窃私语却无法平息。 “她看起来好像和普通的人类没有什么不同？” 归来公主心中的旋律 “我听说死灵法师和黑巫师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最为擅长操纵灵魂和混乱的魔力，拥有令死者复生的力量。” “可是这位女士不像危险的人。” “灰烬这么多年被放逐出亚特拉斯大陆，现在回来，恐怕心中还是会有所积怨的吧。” “接下来就要和这样的人一同作战了吗？” “她身边的那几个人，看起来好像也是同伴的样子？” 人们谈论着莉莎，谈论着灰烬，也顺带对身处莉莎旁边，打扮明显不同的罗森与兰顿进行评论。 虽然大体上已经没有太多过去那种灰烬是秩序文明之敌的论调，但人们对于灰烬还是有着诸多的疑虑，不过这也很正常。 如果让罗森在一夜之间便逆转对某个被抹黑了千年的种族的看法，他也觉得自己根本做不到，更何况大部分的贵族们都没有实际见证过灰烬们与混沌之民战斗的景象，仅仅凭借他人的三言两语就想要改变灰烬在人们心中的印象，实在过于天真。 “这位女士，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那位年长者向莉莎询问，似乎误认为她才是灰烬的核心人物，而兰顿与罗森不过是莉莎的跟班与随从罢了。 “莉莎，莉莎.阿玛迪乌斯。” 莉莎见对方至少还算大胆，便客气地回答道。 听到莉莎的话，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呼。 阿玛迪乌斯家族，在传说中，这个拥有悠久历史的古老家族是黑巫师之中的佼佼者，在世界各地吓小孩的故事中，都有一位带着尖顶帽，鹰钩鼻，满脸褶皱的老巫婆形象，而这就是阿玛迪乌斯家的统一标志。 当然，这些故事的最后，那位无恶不作喜好烧烤小孩子脑花儿的巫婆最终都会被英雄斩杀，脑袋悬挂在城墙之上，警示后人。 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那位老巫婆的形象绝对可以算得上是童年阴影之一了，而此时此刻，大部分都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阿玛迪乌斯家族的传人。 铁火君王 “呃，莉莎小姐，您是一个人代表灰烬前来拉米雷斯的吗？” 年长者又问道，虽然被吓得不轻，但他好歹保持了作为人类的界限，没有像哈迪尔那样露出太过失态的表情。 这么一看，这位伊斯鲁尔的代表选择这种方式登场，确实相当独特，年长者想到，又看了看莉莎身后的两位“随从”。 “一个人？代表？” 莉莎无意追究自己的某位祖先曾经在主物质位面留下的传说的实质，她这个时候才发觉对方是把自己当成了伊斯鲁尔的代表，发出了清脆的笑声。 “哈哈哈，抱歉，这位大人，我可不是什么伊斯鲁尔的代表。” 她说道，爽朗的笑颜与身上那清冷的气息交织，给人一种强烈的反差。 莉莎指向了罗森，开口介绍道。 “这位才是伊斯鲁尔的代表，灰烬之王，罗森陛下。” 这句话一出来，许多又是一脸震惊。 在亚特拉斯大陆大名鼎鼎的阿玛迪乌斯家族的后人竟然还不是伊斯鲁尔的代表，而真正执掌权柄的人，竟然是她身后那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骑士？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罗森耸了耸肩，瞥见爱兰德尔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也感到有些无语。 本来罗森还想在宴会正式开始之后再亮相，但现在看来，他的这个出场似乎有些过于喧宾夺主了。 不过也不错，至少让大部分都将注意力放到了这里。 罗森向前走了几步，环视四周，看见了许多熟悉的纹章，那些是曾经与他并肩作战过的友人的标志，但更多的，还是只在书本上见过的来自大部分贵族的纹章。 他想了想，才开口说道，声音低沉。 “各位，伊斯鲁尔满怀诚意而来，希望能够和各个势力与国家求同存异，共同协作，一同解决即将到来的危机。” 正文 第二十九幕.破局 罗森的话说完，整个宴会大厅顿时陷入落针可闻的寂静之中。 倒不是人们觉得惊奇，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罗森的话。 表示否定自然是不合时宜的，在这探讨合作的大会之前，任何企图分裂秩序文明的行为都是不可饶恕的。 但就这么简单就肯定，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并不是什么优先考虑的选择，他们除了为了寻求对抗混沌而来到这里，更多的是想要在即将到来的同盟之中某得属于自己势力的位置。 要知道，如果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取得同盟中的重要地位与更多的话语权，那么就能够得到接下来许多年的资源倾斜，对于自己国家的发展简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而由于在混沌之民的面前，过去的势力平衡被打破，几乎所有的阵营都需要重新洗牌，这也给了许多原本弱小的贵族一丝翻盘的希望。 而此刻，若是简单就与伊斯鲁尔交好，那么很有可能就代表将自己放置到了与伊斯鲁尔相近的位置上，对于还不甚明朗的势力之分，有害无益。 简单来说，就是大部分的贵族选择了骑墙观望，不愿意过早就表面自己的立场。 罗森当然也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出现，他原本就没打算依靠那么一两句话来说服其他人，他早就准备好在接下来的武艺大会上，以实力来折服那些摇摆不定的势力。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后退一步，就当做是发言结束。 “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各位尽情享受今晚的宴会，不醉不归。” 这给了所有人一个台阶下，场面再度活跃起来，罗森的出场就像是一个休止符，在这场宴会上猛然出现，又骤然消失。 尽管乍看之下，宴会依旧热闹，与之前没有两样，但敏感的人早已觉察到，宴会的气氛早已随着罗森的亮相而变得不同，人们谈论的内容也从混沌之民的入侵转移到了有关对待伊斯鲁尔的态度上。 罗森站在桌边，很快就有人过来与之接触，不过很遗憾，来人并非陌生的贵族，而是爱丽莎公主。 “罗森先生，你刚才的一番发言，真是让我感到很惊讶。” 爱丽莎公主看起来美丽动人，比起在学校里那优等生的模样，此时的爱丽莎更加成熟，却仍旧不失青春活力。 她身上是纯白的礼服长裙，露出了线条优美的锁骨，在裙摆处，装饰着阿斯特尔的国花百合花的纹饰，爱丽莎即使在宴会众多贵族千金和公主之中，也属于更为闪亮耀眼的类型，吸引了不少目光。巫道至尊 “尤其是那一句求同存异，根据我的理解，这应该是在大家保持一致的情况下，依旧保有各自的独立性的意思吧，能够提出这样新颖的想法，实在是很有远见。” 爱丽莎赞美道，在这个时代，同盟的意思便是选出一位代表，全权统领盟约中的各个势力，在历史上，大部分的同盟在最后都演化为了一个完整的国家，同盟之内的大势力会逐渐蚕食小势力，最终吞并其他国家，成为最后的获利者。 而罗森的说法则更像是现代化的同盟，因此在爱丽莎看来，这个说法很具有前瞻性。 因为随着文明的发展，过去那种野蛮的吞并国家的行为会越来越少，但面对诸如混沌之民这样共同的敌人的时候，又需要各个势力联合到一起，这个时候，每个势力各自的利益便成为了结盟的阻碍。 罗森轻声应和道，他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东西，只是习惯性把上一世看新闻时候那些场面话说了一遍，现在看来，似乎这些话语在这个环境下也具有相当的意义。 “对了，格兰蒂亚有话让我当面告诉你。” 爱丽莎公主与罗森又闲聊了几句，才轻声说道。 “什么？” 罗森倒是有些好奇，那位贵族千金能带给自己什么话。 “她说，让你自己来打通铁血竞技场一遍，感受一下制作者的恶意。” 爱丽莎公主说的自然是《冠位战争》的事情，看来即使在这样严肃的背景下，人们依旧需要娱乐活动来缓解自身的压力，而格兰蒂亚显然乐在其中。 “我记下了。” 罗森看着微笑的爱丽莎，点头说道。 就在此时，一阵音乐声响起。 那是悦耳的钢琴声，曲调婉转，十分抓人的耳朵，却又与之前在宴会大厅中演奏略显拘谨与沉闷的宗教音乐截然不同，能够窥见演奏者的率性而为。 罗森与爱丽莎向着大厅一角的乐队所在看去，发现原本的钢琴演奏者已经站在一旁抹汗，而正在演奏中的，则是一位身着华服的贵族青年。绝宠悍妃 那位年轻人沉醉其中，脑袋随着指尖敲击琴键的节奏缓缓晃动。 “这是普鲁斯公国的皇子爱德华，音乐天赋出众，想必这又是他新创作的曲子。” 爱丽莎作为公主，自然需要熟记各个国家与家族的纹章，此时她就在为罗森解说。 罗森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将注意力放到了曲子上。 这首曲子很明显有着超越时代的特征，在这个时代的音乐大多都是死板而陈旧的宗教音乐的时候，它已经有着浪漫主义那放荡不羁的自由意志在其中了，如果再发展一段时间，想必也能诞生许多脍炙人口的传世名曲吧。 “这首曲子很不错，自由奔放如同山林间驰骋的猛虎，细腻处却又好像原野中绽放的花儿，能够窥见创作者那满溢的心情，可以算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了。” 罗森对爱丽莎说道，却传进了那位演奏者的耳中。 青年抬起头，看到了爱丽莎身边的罗森，眼中微微露出几分差异，接着便很快又投入到演奏之中，直到一曲终了，周围的人都热烈鼓掌，他才缓缓起身，向所有人鞠躬。 接着，这位名叫爱德华的贵族皇子就这么走到了罗森的面前，颇有些意外地问道。 “灰烬也懂音律的吗？” 虽然知道对方没有多少恶意，只是单纯的好奇，但罗森却突然觉得这或许是个好机会，便回到道。 “当然，灰烬不但懂得音律，自身也有创作的曲目，丝毫不逊色于人类。” “哦？” 听到罗森的话，不光是爱德华皇子，就连周围一些人都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在他们看来，灰烬都是早已腐朽之物，又怎么会拥有凭借感情才能演奏的音乐？ “我很好奇，如果可以的话，不知道阁下能否指教一下？” 爱德华皇子此时已经完全被勾起了好奇心，双眼中仿佛有星辰闪耀。 “好。” 罗森答道，走向那一架钢琴。 正文 第三十幕.罗森的钢琴奏鸣曲（上） “他要演奏钢琴？” “不是吧，灰烬真的会用那个东西吗？” “就算会弹钢琴，可在爱德华的大人面前弹奏，是不是有点太过于自信了？” “弹奏出来的别是什么送葬曲安魂曲就好。” ......罗森一步一步走向那一架钢琴的时候，周围的贵族们窃窃私语，并不相信罗森能够演奏出什么令人信服的曲子。 就连爱兰德尔，看到罗森弄出这样的动静，也有些为他感到担心，毕竟罗森战斗上可能十分出色，但艺术方面，爱兰德尔似乎没有见识过罗森的手艺，有些好奇他会怎么演奏。 理论上，在黑铁阶之后，对于身体的掌控完全，拥有了超人的感知力后，使用乐器其实并不算什么难事，像钢琴这样复杂的乐器，最多一两天就能完全学会，并且熟练掌握。 但能够弹奏和懂得弹奏是两个概念。 如果完全按照谱子来弹，一丝一毫，精准不差，那么只会是干巴巴的复唱，没有什么艺术韵味，除非一些炫技用的高难度曲子，否则没有太大的意义。 而想要弹出感情，那么就得首先了解乐曲本身的来历，作曲家的生平，为何会写出这样的曲子，还要思考该用怎么样的感情和方式来呈现这一首乐曲。 至于锦上添花地为乐曲增加更多的元素，那么就是更加高级的手法了。 爱兰德尔并不怀疑罗森能够精准地演奏出一首悦耳的曲子，甚至如果留心的话，罗森应该可以分毫不差地复制爱德华皇子刚才所演奏的乐曲，但那并没有任何意义。 罗森之所以会站出来，想必是试图利用音乐来呈现自己的理念，为当下冰封的局面打开一个口子。 所以爱兰德尔担心罗森，不自觉地捏了捏衣角，身边的埃尔德里奇主教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位修女，没有多说什么。 罗森向爱德华王子点头示意，这位贵族非常礼貌地让开了位置，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罗森的动作。 罗森坐下，扫了一眼这架钢琴。 不得不说，在这个生产力水平受到制约的年代，这一架钢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艺术品了，做工毫无瑕疵，纯白的琴身散发出圣洁的质感，黑键与白键反射灯光，令整架钢琴熠熠生辉。 罗森当然不会弹钢琴，上一世钢琴对他来说就是十分遥远的存在，只能羡慕地看着别人在舞台上演奏，这一世一路颠簸，也没有机会好好研究这些乐器和绘画。 不过他的学习能力很强，就如同爱兰德尔所预料到的，在观察爱德华王子演奏的时候，罗森已经完成了学习的过程，现在的他，绝对能够称得上一个钢琴好手，即便他在此之前根本没有触碰过钢琴。 而且，通过感知获得的绝对音感的能力，罗森也基本能将上一世曾经听过的大部分曲子都复现出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罗森就算依靠上一世的曲库，也能从数量和质量上吊打这个时代的音乐家。 但还是那一句话，能够弹奏和懂得弹奏是两个概念。 罗森自认为没有太多艺术修养，倘若选择一些上一世的世界名曲，自己最多也就只能达到“复现”的程度，而完全没办法与能够独立创作乐曲的爱德华王子相提并论。 并且，对于灰烬而言，要找到符合他们特质的曲子不容易，典型的充满希望的欢快曲子显然不行，激昂的战歌也不适合在这个场合表现，那些华丽的炫技曲更是毫无意义，罗森的选曲必须十分精准，才能让人领会到他的意图。 更重要的是，罗森需要传达一个思想，那就是灰烬与寻常之人没有什么不同，他们并不是值得特别注意的存在，就如同平凡的你我他。 只有求同，才能接下来存异，若是对方一开始就认为你是异类，那么对话的可能性也就不复存在了。 看到罗森坐在钢琴前沉思，人群的骚动越来越明显。 “他为什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难道是在回忆生前怎么弹琴的吗？” “还是说骑虎难下，现在正在寻找脱困的办法？” “说不定是在现场作曲呢。” 就在大家猜测连连的时候，罗森动了。 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放在琴键上，按出一个音符。 清澈的声音扩散开来，即使是外行人，也能听出这架钢琴的品质极为优秀。 罗森是在试音。 有许多的钢琴，虽然造型华丽，用料精致，但却失去了钢琴作为乐器最基本的素质，但这一台显然不是那种货色，它依旧保持着钢琴最本质的东西，用这样的钢琴演奏，对于乐师来说也是一种享受。 在刚才的思考中，罗森已经想好了该弹怎样的曲子。 他又按下一个音符，这次是低沉的低音，浑厚而富有韵律的声音在空气中荡开。 以此为契机，罗森开始了演奏。 “咦？” 但在罗森演奏了几个音符之后，爱兰德尔却感到有些奇怪。 因为罗森现在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一位合格的演奏者，他仅仅右手在移动，每次只演奏一个音符，而且演奏的间隔很长，乍看之下，就像是一位初学者正在放慢速度练习一般。 从他的演奏之中，也很难捕捉到所谓旋律的存在，更别说什么和弦了。 爱兰德尔看看其他人，大部分人也都是一头雾水的模样，实在是想不通罗森现在到底是在演奏，还是说依旧在试音。 罗森没有停下，依旧以这样缓慢的方式敲动琴键，就连爱德华王子也感到困惑，眼中流露出怀疑的神色，还以为罗森是在戏耍他。 就在人群开始逐渐变得喧闹，就要控制不住的时候，罗森终于结束了第一小节的演奏，作为标志就是，他的左手终于抬起来放到了琴键上。 伴随着第二小节的演奏，人们很快就听出来了两点不同。 第一点是罗森的主旋律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第二点则是他左手的和弦好像......就是先前所弹奏的那断断续续的音符？ 正文 第三十一幕.罗森的钢琴奏鸣曲（下） 罗森的演奏继续，但他演奏的乐曲却让大家困惑不已。 因为那主旋律实在说不上出彩，甚至可以用单调来形容，而且颇为简单，作为一首乐曲最基本的主旋律都这样，那么再精巧和弦都难以拯救，许多人因此而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不过也有一些懂得乐理的人，听到罗森的演奏之后，并非失望，而是皱起了眉头。 他们隐隐能感觉到，在罗森这看似业余的手法之中，还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并非那么简单。 第二段旋律结束，罗森立刻又开始第三段旋律，虽然粗略一听，主旋律依旧是原本的调调，但只要稍加注意，就会发现在那一成不变的主旋律之中，音符渐渐多了起来，虽然主轴没有改变，但却多了许多枝叶。 人们惊奇地发现，这些枝叶，其实就是原本那些零散不成曲调的音符，那些孤单的音符在不断的重复中，竟然构成了一曲连贯而流畅的乐曲。 而另一边的和弦与主旋律相呼应，两者交错纠缠，竟然莫名的悦耳。 随着罗森演奏的进行，旋律的复杂性也节节攀升，原本还以为不过是简单练习曲的人，此时听到那复杂多变，却又遵循某种规律的旋律时，原本不屑的脸色逐渐改变，开始静静聆听起这一首曲子来。 罗森双手在琴键上翻飞，音乐自钢琴中流泻出来，这与爱德华王子先前那富有浪漫主义情调的曲子截然不同，罗森的整首曲子都充斥着绝对的理性光辉，每一个音符都严格按照着规定出现，分毫不差，主旋律与和弦交织，就像是互相应答的男女对唱，竟然也能给人以优美的感受。 如果说爱德华的曲子是饱含激情，象征着青春活力的乐曲，那么罗森的这一首曲子，就是宛若数学公式一般精准而理性，有着严苛之美。 正如同灰烬这一脉，在永恒的死亡之中持续着一成不变的每一日，舍弃了感情与爱憎，纯粹以理性驱动自己行动。 可以说在这个时代，只有身为灰烬，才能创造出这样的乐曲。 爱德华皇子双眼眯起，他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贵族生活乏味不堪，大部分人都只知道喝酒鬼混，打猎练剑，日复一日的生活波澜不惊，好像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就在那个时候，他偶然间在宅邸的杂物间发现了一架积灰多年的钢琴，出于好奇，年轻的爱德华轻轻打开了那满是灰尘的盖子，在黑白交错的琴键上轻轻按了一下。 仅仅那么一下，整个世界就好像被蔷薇充满了一般，静滞的溪水，沉寂的风，振翅欲飞的鸟儿，都在一瞬间运动起来，爱德华仿佛第一次直接接触到世界一般，五彩缤纷的颜色将原本黑白单调的生活遍染。 从那以后，爱德华便开始沉醉于音乐之中，拥有极高天赋的他很快就声名鹊起，只不过，身为普鲁斯公国的皇子，爱德华必须承担属于他的责任与义务，他必须对整个国家的子民复杂，但在内心深处，爱德华又向往着无拘无束，与音乐为伴的生活。 这一次来到拉米雷斯，也并非爱德华的自愿，而是他的父亲以锻炼爱德华为名指派的任务，郁闷而不得出的爱德华，只能在宴会上弹奏钢琴以发泄心中的郁结。 而听到了罗森的演奏之后，爱德华感到有些恍惚。 如水的日常周而复始，但在平静之下，又暗藏波涛，生活的一点一滴交织，将他推向了未知的彼岸。 就像爱德华皇子一样，许多听众都陷入了回忆之中，不是每个人都有雄心壮志或者寸断柔肠，更多人拥有的，只是看似一成不变的日常，但正是这些平凡的时光，纠缠而成了那些珍贵的回忆，即使年华老去，依旧闪闪发亮。 不断重复的旋律，正如同那平日里根本不会在意的日常，些许的变化连绵，竟然构成了和谐统一的旋律。 这是许多人根本想不到的。 一曲终了，罗森双手依旧悬停在琴键上方，空气中好像在弥漫着无声的歌谣，宴会大厅一片寂静，大多数人都还沉浸在乐曲之中，不能自拔。 直到良久之后，才有爱德华皇子带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罗森站起身，微微行礼，离开了钢琴旁边。 “真是太美妙了，没想到这样简单的旋律经过组合，竟然能够拥有这样的力量。” 爱德华皇子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显然，罗森的这一曲令他受益匪浅，甚至觉得听从父亲的命令来到拉米雷斯也并不是那么坏的选择了。 “这首曲子一反音乐多为情绪化的特质，反而用绝对的理性来呈现了一种令人迷醉的美，让人联想到了灰烬，恐怕只有在那永恒的寂静之中，才有可能谱写出这样的旋律吧。我能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吗？” “名字？” 罗森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胡编乱造，说出了这首曲子真正的名字。 “卡农，爱德华大人，在某个地方的古代语言中，这个词是重复的规则的意思。” “卡农吗......” 爱德华皇子喃喃自语，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随即又抬头。 “这首曲子的作曲方法实在非常独特，而且以我的愚见，似乎采用其他的旋律也有可能能够谱写出这样的曲子？” “是的，这种手法可以算是复调音乐的一种形式，只要加以研究，便可以用不同的旋律演绎出无数种乐曲。” 罗森答道，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位爱德华皇子的确天赋惊人，仅仅听了一遍曲子就联想到了这么多，恐怕他日后也是会在这个世界的音乐史上留名的人物。 而不单是爱德华皇子，其他的许多贵族们经过罗森的这一曲，对于灰烬的观点不至于立刻翻转，但总归是多出了许多的考量，人们对待灰烬的态度，也有了些许的缓和。 毕竟能够演绎出这般美妙的音乐的国度，怎么样也不可能是冷漠无情的国家。 正文 第三十二幕.来自异国的访客 拜刚才的插曲所赐，罗森等人在之后的交流顺利得多了。 有一些弱小的国家试图结交伊斯鲁尔以得到援助，毕竟他们这些国家原本就依附于圣堂或者别的势力，既然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那么为了生存行动起来自然不用考虑太多。 罗森也十分慷慨，虽然这些小国家说实话没有多少话语权，但也依旧有着不少的人口，多多结交，对于扩大伊斯鲁尔的影响力可是没有坏处，罗森不会忘记上一世某一段时间里几大常任理事国打压，只有若干小国支持的那一段历史。 亚历克斯便是来自格鲁吉王国的皇子，他的国家长期依附于温德兰联邦，虽然有着丰富的矿产，但由于国土面积小，且多为崎岖的山地，所以难以种植粮食，长年以来，都是靠着用自己的矿石来同温德兰联邦交易粮食才维持下来，这一次，他想要寻求一些合作。 “罗森大人，我听说移动终端便是出自您的手笔？” 亚历克斯找了个机会来到罗森身边，在他与一位高挑的贵族女子谈论完有关美术的话题后，亚历克斯凑了上去，如此问道。 他虽然只有二十三岁，但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由于长期寄人篱下，他深谙贵族之间交流的方式，亚历克斯自认为罗森最为得意的应当便是如今风靡整个大陆的移动终端，便决定从这里开始切入话题。 “你是？” 罗森已经习惯了这些贵族们套近乎的方式，看着眼前这位男子，棕发，碧绿的双眸，看起来眉间却有深深的忧郁，与他的年龄不符。 “失礼了，我是格鲁吉王国的亚历克斯，我们的国家位于温德兰联邦东部的群山之中。” 亚历克斯也没有纠结罗森不认识自己的事，毕竟格鲁吉不过是一个小国，在国际舞台上没有存在感是十分正常的。 “温德兰东部的群山，该不会是金松山脉？” 没想到罗森竟然脱口而出格鲁吉王国所在的山脉的名字，令亚历克斯微微吃惊。 “呃，是金松山脉没错，格鲁吉王国就坐落于山脚下的丘陵中。” 亚历克斯答道，他觉得对方应该是熟悉大陆的地理，所以才能从温德兰联邦东部的群山立刻联想到金松山脉，但罗森的下一句话就立刻否定了亚历克斯的猜测。 “金松山脉的辉耀矿脉品质相当的高，而且据说一直被垄断，我之前拜托过一些商人朋友，他们都表示在市场上根本采购不到那里的辉耀矿脉，难道说格鲁吉王国就是生产这种矿石的国家吗？” 听到罗森的话，亚历克斯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辉耀矿脉的确是出产自格鲁吉王国，但长期都被温德兰联邦所垄断，他们以低于市价的价钱采购辉耀矿石，同时将本来应当支付的金钱再折算成粮食交付给格鲁吉王国，这一来一去，温德兰付出的代价几乎是正常采购的三成不到。 并且，温德兰联邦的武力昌盛，在那飞龙骑士的阴影之下，格鲁吉王国也不敢反抗或者是寻求其他国家的援助，久而久之，格鲁吉王国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等同于温德兰一个行省的地位。 甚至还不如温德兰的一个行省，要知道，高傲的温德兰人在格鲁吉可是横行无忌的，不论走到哪里，看待格鲁吉的人民都像是看待下等人一般，就算温德兰人在格鲁吉杀了人，也只需要赔偿一点小钱就能脱罪，可以说是非常嚣张了。 由于这样，亚历克斯在国内也经受着巨大的压力，一方面是温德兰联邦肆意妄为，就连一个行省的伯爵都能对他指手画脚，另一方面则是国内人民怨声载道，痛恨国王无能。 因此，在罗森提到辉耀矿脉的时候，亚历克斯心中暗暗生出了一丝的期待。 “是的，罗森大人，格鲁吉王国的特产就是辉耀矿脉，只不过大部分的辉耀矿脉都供应给了温德兰联邦，所以在市场上流通的来自格鲁吉王国的辉耀矿石数量很少。” “这样吗，真是遗憾，我这里有几个项目，正好需要大量优质的辉耀矿脉，虽然其他地方也能够采购得到，但我听说格鲁吉王国出产的辉耀矿才是最高品级的。” 罗森说道，这的确是事实，辉耀矿作为一种魔力矿脉，经过提纯处理之后便是相当优质的原料，可以应用在所有使用魔法编程的地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辉耀矿脉就类似于这个世界的半导体材料一般，对于罗森有着极为重要的战略价值。 他在对方提到自己是格鲁吉王国的时候，便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同时便开始进行潜移默化的交涉。 “当然，我们格鲁吉王国的辉耀矿品质优异，绝对是最好的施法素材。” 亚历克斯挑了挑眉毛，听到罗森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他再高兴不过。 “但我们国家土地贫瘠，只有依靠温德兰联邦的救济才能勉强度日，为了报答这份恩情，所以答应只向温德兰联邦出口辉耀矿脉，这也是为何市场上几乎找不到来自格鲁吉王国的辉耀矿的原因。” 他说得很委婉，毕竟不可能直接就和罗森说格鲁吉王国被温德兰联邦胁迫才做出这样的交易的，但亚历克斯相信对方应该听得懂其中的含义。 事实上，亚历克斯本就没抱多少希望，他只是想要以伊斯鲁尔为筹码，同温德兰进行一些谈判，而且谁又能保证，伊斯鲁尔不是另一个温德兰呢？ 长年的寄居生活令亚历克斯已经习惯了依附其他势力，独立自主对于他而言，就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早在孩提时代，看着自己贵为一国之君的父亲给温德兰的使者赔笑，受到侮辱而不敢反驳的时候，亚历克斯就已经忘记了这个梦。 但罗森的下一句话，让亚历克斯愣在了原地。 “辉耀矿脉是一种极为珍贵的战略资源，我认为在接下来的对抗混沌之民的战斗中，需要妥善保护这样的资源，如果亚历克斯大人不介意的话，伊斯鲁尔愿意提供一定的武器装备给格鲁吉王国，让你们自己守卫辉耀矿脉。”...“”，。 正文 第三十三幕.交易成立 自己守卫辉耀矿脉？ 亚历克斯眨了眨眼，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他看了看四周，仿佛有人在监视他一般，接着小心翼翼地开口确认道。 “自己守卫的意思是？” “你们自己的资源，当然要交给你们自己守卫，难不成还让伊斯鲁尔派人过去吗？” 罗森反问道，虽然亚历克斯看不到罗森的脸，但从他的语气中，亚历克斯读到了许多意思。 “但......” 亚历克斯欲言又止，思考许久，才开口试探性地问道。 “可格鲁吉王国并不富裕，我们可能没有多余的钱能够购买您提供的武器装备。”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格鲁吉王国长期在温德兰联邦的控制之下，国库基本上长期处于空虚状态，更为可怕的是，经过多年的粮食换矿石交易，再加上温德兰联邦的刻意为之，格鲁吉王国自己发行的货币已经所剩无几，国内几乎都是使用温德兰联邦的钱币，这对一个国家来说，是最为致命的。 当流通的货币被他人所控制，那么这个国家的一切经济都会被控制，再也没有翻身之日。 除非，在短时间内，另一种货币迅速取代原本的货币，成为这个国家市场上的主流，但那样的行为又是何其困难。 “钱？那不是问题，我可以先给你一批武器，而你们用一定份额的辉耀矿石作为抵押，当然，我并不要求立刻支付，可以签订一份为期几年的合同，分批次交付，同时，签署的名字也并非伊斯鲁尔，而是秩序同盟。” 罗森说道，他并没有说直接免费送给格鲁吉王国，因为那样做的话，一旦这个消息传开，那么所有的国家都会向他寻求免费的武器装备提供，虽然在灾变之前应该通力合作，但罗森也不是做善事的，生产这些武器同样也是需要原材料的。 所以他以这种方式给格鲁吉王国提供帮助，令其能够在温德兰联邦面前有一定的战斗力。 并且以大义的名分，让温德兰没办法以维护格鲁吉王国的理由出兵强行占领那个国家，毕竟交易的对象并非单纯的国家，而是整个秩序文明，温德兰再怎么想要强占这些资源，也要考虑一下秩序同盟的影响。 “当然，我这里有一个小小的条件，在提供武器之余，我希望能将移动终端在格鲁吉王国推广，作为一项试验，需要亚历克斯大人的协助，嗯，就以秩序同盟的名义。” 这里就真正的是罗森的试验，他自然清楚，长期在大国的威慑下，近乎半殖民地的小国是没有办法真正经济独立的，光是货币一个环节就能让格鲁吉王国在顷刻间经济崩溃，所以罗森试图使用另一种方法来拯救这个小国家。 听着罗森的话，亚历克斯感到难以置信，从来没有人会这么和他说话，会告诉他，平等地交易。 格鲁吉王国由于有着丰富的辉耀矿脉以及自身的资源问题，曾经在诸多国家之间沉沦过许久，所以亚历克斯更多考虑的是寻求靠山而并非独立自主，以一个国家的身份与其他的势力交易。 “可这样，我是说，格鲁吉只是一个小国，而且温德兰......” 亚历克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罗森所说的一切都实在太过理想，他甚至有些好奇罗森到底知不知道温德兰联邦究竟是怎样的势力。 那可是拥有大陆上最强的军队，号称日不落的霸主啊，就连千年古国阿斯特尔王国也差一点在温德兰联邦的攻势之下沦陷，在此之前，亚历克斯甚至认为温德兰联邦会成为这一次秩序同盟的主导者。 “不用担心，亚历克斯大人，剩下的事就就交给我们好了。” 罗森沉声说道。 “在秩序同盟之下，所有的国家都将被一视同仁，无论那是以武力称霸世界的霸者，或者固守一隅的隐者，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在会议之后尽早回去准备好接受我们的交易物品比较好。” 亚历克斯沉默了，他不清楚罗森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能够说服温德兰联邦放弃格鲁吉王国的辉耀矿脉，但他从罗森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切实的力量。 一种能够让他觉得有机会获得自由的力量。 这样的对话在宴会上不断发生，罗森接着这个机会，向无数诸如格鲁吉王国这样的小国提供了包括但不限于移动终端，武器装备在内的诸多援助，当然，并非无偿，而是以秩序同盟的名义签订了一系列的协议，用各种资源来交换这些装备。 罗森的想法是利用小国先打开工业革命的序幕，这些小国家本就没有多少生产力，对于新事物的接受程度比起那些陈腐的旧国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了，而且也愿意让伊斯鲁尔的力量介入。 至于那些大国家，尤其是诸如温德兰联邦这般原本就占据世界霸主地位的国家，他们自然不可能那么容易接受伊斯鲁尔来挑战自己在秩序同盟之中的统治地位，那么罗森就只能在武艺大会上和他们一一对决，用拳头来说服对方了。 宴会进行到尾声，罗森已经与诸多国家达成了协议，甚至有几个实力还不错的大国也与罗森有过接触，表达了合作的意向。 唯独只有温德兰联邦的代表没有造访，或许是哈迪尔被莉莎之前的那一下惊吓到了，直到宴会结束，他们也并没有对罗森表达任何的态度。 归去之时，罗森又遇到了贝露丹迪，这位精灵美女自从宴会开始之后就被贵族们团团围住，直到这个时候才有机会与罗森说话。 “虽然罗森先生你对于我，对于精灵王庭都有恩情，但武艺大会上是不讨论感情的，我相信别的势力也是一样，还请小心。” 贝露丹迪说道，似乎是在叮嘱罗森小心。 “能与这个世界的各路好手切磋，对于我而言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罗森知道贝露丹迪说的是圣堂背地里的谋划，因此他说道。 “感谢贝露丹迪大人的提醒，我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正文 第三十四幕.武艺大会 翌日。 在庄严肃穆的乐曲声之中，有关建立秩序同盟，共同抗击即将入侵的混沌之民的会议在拉米雷斯大圣堂召开。 大圣堂之中，各路势力的代表们坐在各自的位子上，形成了一个圆圈，而圆圈的正中央则留出了一大片空白。 这是供发表意见的人演讲的地方。 在几位最大势力的代表致辞之后，贵族们便开始喧闹起来。 虽然没有明说，但大部分人都知道，接下来应当是以传统来决定话语权的时候了。 武艺大会。 在千年之前的圣战时期，格雷修斯在武艺大会上以一己之力败尽天下英豪，进而促成了接下来古老盟约的建立，流传千古。 只不过现在这个局面，武力的强大并不一定是真的强大，只有折服所有的势力，才有可能让那些各怀心事的阵营真正统合在古老盟约之下。 和平谈判所需要的时间太长，秩序文明根本耗不起，就只能用这种最原始最传统的方式，那就是打一架。 实际上，如果谁最后获得了胜利，不单单需要负责统筹整个秩序同盟的各项工作，还需要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身先士卒，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一个铁王座。 就在大家喧闹不已，暗暗猜测究竟谁会第一个站出来的时候，一道清脆的脚步声传来。 咔擦—— 罗森直接站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反正最后自己都要上，不如从一开始就动手。 罗森环顾四周，然后开口说道。 “伊斯鲁尔的灰烬之王罗森，在此宣言，伊斯鲁尔将会站在秩序同盟之中，抗击混沌之民，如果有不同意见的朋友，可以站出来，在女神的见证下，与我讨论讨论。” 这一句话，让整个大圣堂立刻安静下来。 没有人想到罗森会第一个站出来，因为在他们看来，伊斯鲁尔的诉求并不算强烈，只要秩序同盟能够成功建立，这个被放逐了千年的种族应该就能顺理成章地回到主物质位面，他们不需要多做什么。 人们最初还以为会是温德兰联邦之类的国家首先站出来，他们有那样的实力。 第一个上台的人，就意味某种意义上会经历最多的战斗，对于身心都是一个考验，巨大的压力和战斗的紧迫会导致失误，而一次失误，有可能就会败北。 历史上进行武艺大会的次数不多，而有记载的武艺大会中，从第一个站到了最终胜利的人，只有一个格雷修斯。 “他难道想效法格雷修斯？” 有人猜测，但大部分势力都按兵不动，等待其他人上前挑战。 除去圣堂和精灵王庭之外，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位灰烬之外的真正实力，有细心的人曾经在守夜人的猎杀名单上找到过罗森的名字，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记录了，人们除了这位灰烬之王的剑术超群之外，便没有更多的信息了。 就连这所谓的剑术超群，绝大多数人也没有一个直观的认识。 罗森站在原地，周围有好几个人跃跃欲试，但却按捺住了内心的躁动，无论如何，在没有任何了解的情况下上去挑战罗森都是不明智的。 这样的场面僵持着，直到，一个声音响起。 “既然大家都如此谦虚，那么就由在下来试一试罗森大人的剑吧。” 一位女子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罗森的面前。 她每一步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都令空气中激荡开一阵阵波纹，那坚实厚重的大理石竟然如同水面般扰动。 那正是来自精灵王庭的风骑士，久远之贝露丹迪。 “贝露丹迪大人，我一直很好奇你的战斗方式，看来今天可以见识一番了。” 罗森右脚往后挪动半步，摆出了一个放松的姿势，看起来全是破绽。 他清楚贝露丹迪之所以站出来，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让其他势力有一个出手的理由，同时，如果贝露丹迪败在了罗森的手下，那么一些自认为不如她的势力很有可能就会放弃挑战罗森，在无形之中也为罗森节约了许多精力。 当然，要说精灵王庭没有任何需求那也是不科学的，再加上罗森的确也是怀抱着和各路人马比试一番，以寻求突破黄金阶契机的想法站在这里的，所以他此刻全神贯注，将所有感知力都集中在贝露丹迪的身上。 “原本其实最适合与罗森大人比试的应该是同样用剑的摩尔迦娜，不过既然我站在这里，那么也就不再多说了。” 贝露丹迪说着，两手张开，从左右两侧的虚空之中，抽出了两本厚重的书籍。 书籍悬浮于她的身前，缓缓打开。 在贝露丹迪的身后，无限的书架若隐若现，令人仿佛置身于拥有无尽典籍的大书库之中。 “许久没有在这种水平上战斗，如果有控制不好的地方，还请见谅。” 罗森清楚这不过是贝露丹迪的玩笑话，黄金阶拥有绝对精准的力量控制能力，千钧之力可以汇聚于微末之中，根本不用担心控制不好。 他看到那大书库，立刻明白了这是贝露丹迪的法则。 不动的大图书馆。 虽然不清楚那法则的实质是什么，但罗森能感知到，贝露丹迪将其力量压制到了青铜左右的水准，这也是武艺大会的规定。 只在技艺的范畴内比试，而不许以境界压人。 自贝露丹迪的身后的大图书馆中，无数的书籍飞出，纷纷打开，五彩缤纷的光芒浮现，一道道魔法阵旋转纷飞。 罗森从其中窥见了好几个熟悉的魔法，按道理来说，精灵王庭封闭了千年，这些新式的魔法应该不可能为贝露丹迪所掌控才对，就算是当场学习，那她的学习能力也实在太快了一些。 想必这是贝露丹迪的法则所带来的能力，罗森没有太过纠结，他想了想，没有从法则空间中抽出狼骑士大剑，而是伸出了两根手指，屈指成剑，以魔力凝结出纤细的剑身，与他原本的风格大不相同。 但贝露丹迪，看到罗森那架势的第一眼便流露出些许的惊讶之色。 “精灵剑舞？谁教他的？”... 正文 第三十五幕.精灵剑舞 罗森现在的姿势，俨然是精灵剑舞的起手动作。 这门传奇阶剑术是精灵王庭的王族秘传剑术，只有精灵王族以及风骑士能够学习，绝不外传，当然，就算是外族人想要学习，除非是天赋异禀，否则不花费个数百年，也难以入门。 这个世界上掌握这一门剑术的外族人寥寥无几，而最为出名的一位，就是苍之剑圣格雷修斯。 贝露丹迪还清楚地记得，千年之前，同样是武艺大会，同样是自己作为代表迎战格雷修斯，对方也是第一时间摆出了精灵剑舞的架势，最终贝露丹迪败北，却也被格雷修斯所吸引，情愫暗生。 但之后，精灵王庭为了结盟圣者，将小公主嫁给了格雷修斯，贝露丹迪便了断了那尚未萌芽的念头，安心待在精灵王庭的大图书馆中，一晃就是千年。 此时此刻，同样是在秩序同盟的武艺大会上，同样是贝露丹迪代表精灵王庭，站在对面的人同样用出了精灵剑舞，只可惜时光荏苒，岁月不在，曾经的伙伴与战友早已化为尘埃，令贝露丹迪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仅仅一瞬间的迟疑，贝露丹迪很快就清醒过来，她此时是代表精灵王庭，虽然说之前与罗森达成了合作，但也需要在人们面前展示精灵王庭的威仪才行，她没有放水的打算。 贝露丹迪抬起左手，一道电光朝着罗森激射而出，伴随着滋滋滋的电流声，银色的长蛇笔直向前延伸。 塔希里亚的超电磁炮！ 现场人发出了惊呼，这个中阶魔法虽然威力不能算毁天灭地，但启动速度极快，在近接战中具有很大的优势，更重要的是，这是虹之塔的高阶法师塔希里亚.斯芬克斯所创造的魔法。 她怎么会这个？ 旁边的人都在惊呼，而身为虹之塔代表的莉莉亚娜却在一旁围观，嘴角上挑，若有所悟。 转瞬之间，电光已经抵达了罗森的身前。 几乎同一时间，罗森动了。 两根手指化作的剑锋向上，以贴着那一道电光的方式扫过。 纤细的魔力长剑如同一片落叶，轻柔无比，但稍微细心一些的人很快就能发现，原本充满着雷霆的那电光竟然被这剑锋所扰动，用以束缚电流的魔力溃散，并且很快反馈到电光之上，仅仅一息时间便湮灭无形。 “破除魔法？果然是精灵剑舞。” 贝露丹迪想到，要知道，人类的魔法最开始便是由精灵们传授的，所以精灵们的剑术自然也有着许多使用魔法，以及破除魔法的招式，罗森使用的这一招便是能够扰动法术的根基，使其自然消解的剑技。 从这里也能看出，罗森并非只会皮毛，而是真正地理解了这一门剑术，才能在这瞬息之间以最为合适的方法破解。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一门剑术的？” 贝露丹迪开始好奇起罗森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精灵剑舞，要知道，他当时在精灵王庭并没有停留太久，也没有人教授他任何有关精灵剑舞的事，即便罗森是一名剑术天才，过目不忘，也没有机会偷师。 而且罗森的剑术明显十分纯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就的。 想到这里，贝露丹迪右手一挥，三道光芒缠绕，随即分开，从三个方向攻向罗森。 尼米特的寒霜射线。 奥术洪流。 秘法光球。 三个不同时代的魔法构成了疏而不漏的大网，将罗森包裹其中。 罗森一步向前，手中那纤细的长剑一抖，便分化出无数剑光，他身形闪烁，与其说是用剑，不如说是在起舞，精灵剑舞被称为最美丽的剑术，想必也和其剑技的姿态有很大的关系。 剑光在空气中呼啸而过，竟然化为了无数银色的鸟儿，倾巢而出，扑向那三道光芒。 嘭嘭嘭—— 连绵不断的爆炸声在罗森周围响起，那些剑光化作的鸟儿不断炸裂开来，为罗森竖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 贝露丹迪身后的书本不断打开，绵延无尽的法术如同炮弹倾泻到罗森周围，原本看起来颇具知性气息的风骑士，此时如同一位酷爱火力压制的爆炸狂人，风带起了她的裙摆，凌乱了众人的发梢。 可这些危险的攻击，却被鸟儿们全部挡下。 在那璀璨的爆炸闪光之中，罗森也开始了反击。 他手中的长剑一扫，一道青色的剑风席卷，冲破了魔法轰炸的弹幕，化作一只雄鹰，振翅翱翔。 贝露丹迪见状，竟然有一瞬间的失神。 当年的格雷修斯，也正是用的这一招来破解自己的连环轰炸，甚至贝露丹迪已经猜到了接下来对方的举动。 雄鹰被贝露丹迪面前的数道壁垒阻挡，迸发出爆炸消散，但同时，罗森的剑锋长驱直入，绕过了贝露丹迪所有的防备，撕开防壁上最为脆弱的地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若隐若现的剑锋已经停在了贝露丹迪的眼前。 记忆中的形象与此刻的形象重叠，贝露丹迪有些恍惚。 “多谢手下留情。” 罗森说道，胜负已分，他松开手掌，魔力构筑的长剑也随之消散。 贝露丹迪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身边数量繁多的书本随即消失，她向罗森行了一个礼，示意对方的胜利，然后开口说道。 “精灵王庭愿意加入秩序同盟，以秩序文明的利益为最首要，与其他的种族势力摒弃成见，共同抗击混沌之民。” 说罢，贝露丹迪便返身，回到了座位之上。 但她的内心却并不平静，罗森隐藏的实力实在是太过超出她的想象，贝露丹迪看了看周围的贵族们，没有人认出罗森所使用的是精灵剑舞，这是理所当然的，他们或许只以为罗森剑术超凡，用剑技破解了她的魔法，却不知道罗森的真正恐怖之处。 而罗森，知道贝露丹迪由于自我约束了实力，同时被他的精灵剑舞所扰乱，这才迅速败下阵来，不过接下来的敌人，恐怕就不会像贝露丹迪这么和蔼可亲了。 “下一位是谁？” 尽管如此，罗森还是沉着声音说道。... 正文 第三十六幕.剑斗（上） 罗森刚才与贝露丹迪的战斗，其实在外行人眼里看起来并不算激烈。 无非就是贝露丹迪使用了几个法术，然后罗森一一破解，最后攻入对方的身侧，比试结束。 甚至在大部分实力不错的人眼中，除去罗森破除魔法的那剑技有些玄奥，贝露丹迪的魔法攻势很强大之外，也看不出任何蹊跷。 然而莉莉亚娜却能看出其中的奥秘。 首先，贝露丹迪使用魔法完全不需要任何准备，现代魔法理论中施法的几大步骤，构筑法术模型，沟通魔力之海等完全都被舍弃了，她几乎是心念一动，法术便接踵而至。 如果在常规的法师对战中，贝露丹迪这样的已经算是作弊级别了，可以毫无预兆，令对方毫无觉察地施展连环的法术，就算是面对高阶法师也优势很大。 从这一点来看，能够以剑技破除魔法的罗森更是令人惊讶，这意味着他是在魔法构筑完成之后才做出的应对，能够在瞬息万变的战斗中，精准地破坏魔法，这对于剑术，对于魔法的熟悉程度也让人瞠目结舌。 其次，贝露丹迪那庞大到看不到边际的魔力储量也十分恐怖，现代魔法由于不同的施法方式，对于法师自身的魔力储量没有太大的要求，长年累月下来，很多法师已经疏忽了对于自己魔力储量的锻炼，对比之下，贝露丹迪能够轻描淡写支配众多高阶法术的魔力储量，就犹如无尽汪洋之于小水洼一般。 同时贝露丹迪的法则应当也在某种程度上能够辅助她释放魔法，令她成为了一座可以持续作战的魔法炮台。 最后，便是罗森那神秘莫测的剑术了，莉莉亚娜见过罗森战斗，但那如同舞蹈一般的剑技却是前所未见，而且从战斗来看，那剑术对于魔法有着极强的压制作用，最后那一剑，莉莉亚娜清楚地感知到罗森在刹那间击破了至少九重魔法的阻隔，而且那些魔法都是中阶以上等级的法术，破法逆理，速度之快引人惊叹。 在经过贝露丹迪和罗森这一战之后，有许多人已经萌生了放弃的念头，他们虽然没办法从两人的战斗中摸清楚罗森的底细，但他们都认识贝露丹迪，至少知道这一位是精灵王庭的风骑士，千年之前的圣战中，与圣者并肩作战过的人。 虽然大家都将实力压制到了同一水平，但丰富的战斗经验却是不会缩水的，用简单的话来说，就是大家都只拿一根树枝，老练的战士也能把对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能够战胜贝露丹迪，说明罗森的实力绝对不差，而且刚才那一番交手，罗森不显山不露水，甚至连自己最拿手的狼骑士大剑都没有拔出来，可见其深不可测的实力。 一些原本表现就平平无奇的人，大多都不再有挑战的念头，剩下的那些，现在最多只能寄希望于连番战斗之后，罗森因为精力不集中而出现破绽，短时间是不可能会想上去挑战的。 这也是贝露丹迪为罗森营造的氛围，免得各种杂兵一哄而上，浪费时间。 罗森伫立在原地，四周鸦雀无声，大家都在思考。 终于，有一位男子站了起来。 他穿着青绿的衣衫，腰间佩剑，相貌英俊，从纹章来看，应当是来自温德兰联邦飞龙骑士团的成员。 “温德兰联邦，飞龙骑士团团长，奥古斯特，哈维邓肯。” 他开口自我介绍道。 飞龙骑士团团长！ 大家都知道，作为军力强势的代表，温德兰联邦拥有众多战斗力强大的军队，其中最负盛名的便是飞龙骑士团，而作为飞龙骑士团的团长，这位奥古斯特看起来竟然意外地年轻。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奥古斯特虽然只有三十岁，但已经迈进白银的阶梯，是温德兰年轻一代中最有希望进阶黄金的人了。 “你好。” 罗森看到对方拔出了长剑，那是一柄泛着寒光的利剑，而且很明显不是花架子，是切实啜饮过鲜血的锋刃。 一阵杀意从奥古斯特的身上散发出来，那是历战之躯本能的反应。 位于前排的几位贵族光是看着奥古斯特，便感到如芒在背，仿佛下一刻，那柄长剑就会刺入自己的胸膛。 这是战阵剑术的表现，罗森很清楚。 军用剑术比起那些花里胡哨的剑技要直接得多，因为这就是最纯粹的杀人的剑术，一招一式都只为取对方的性命。 温德兰军用剑术，沿袭自阿斯特尔军用剑术，经过多年的改良，已经与最开始有了很大的差别，戾气更重，也更适合机动作战的温德兰军队。 罗森自然清楚这些，他的灵魂之中早已铭刻上了这个世界存在过的所有剑术，温德兰军用剑术的特点，招式，应对方法，他了如指掌。 “就连精灵王庭的风骑士的败了，我看奥古斯特胜算不大。” “只以武艺论输赢的话，杀意浓厚的温德兰军用剑术似乎优势更大，而奥古斯特年纪轻轻便成为飞龙骑士团的指挥者，实力肯定不俗。” “单纯以剑术来论，我觉得奥古斯特赢面更大，他可是被成为剑术天才的人，在温德兰国内无人能出其右，至于另一边，刚才的对决更像是魔法对决，我不看好。” 贵族们议论纷纷，不过认为奥古斯特能与罗森在剑术上对半开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毕竟剑术不像魔法，拆分下来不过普通的一刺一砍，在限制了实力的舞台上，能够拉开的差距不大。 罗森想了想，右手虚握，空气中凝结出一柄半透明的长剑，比起之前对阵贝露丹迪的要宽一些，更像是军队的用剑。 接着，罗森身体前倾，右手稍稍抬起，长剑平举，左手垂下，身体重心前移，摆出了一个随时准备冲刺的姿势。 看到罗森的这个架势，原本锐意十足的奥古斯特脸色一暗，变得越发阴郁起来。 “这是阿斯特尔军用剑术的架势，他是在故意挑衅我吗？” 正文 第三十七幕.剑斗（下） 阿斯特尔军用剑术不但是温德兰军用剑术的始祖，更重要的是，在数十年前的蚀月战争中，温德兰联邦差一点就能彻底吞并阿斯特尔王国，全靠当时的爱丽菲尔斯公主与伊恩格雷主教力挽狂澜，撑过了最危险的时期，并且与周边的几个国家都达成了协议，这才制衡温德兰联邦，令其退兵。 这也是温德兰联邦多年以来经历的唯一一场没有以胜利告终的战争。 所以这些年以来，温德兰联邦与阿斯特尔王国之间的关系一直处于一种极为尴尬的状态，两国之间的人民也相互仇视，此时此刻，罗森面对温德兰联邦的奥古斯特摆出了阿斯特尔军用剑术的阵势，在奥古斯特看来，这无疑是一种挑衅。 “既然如此，就让你看看我大温德兰的实力。” 奥古斯特长剑一抖，重心变化，便准备突刺。 然而他剑锋指向罗森的一瞬间，一种本能的危机感便涌上心头，令奥古斯特停下了动作。 他再看向罗森，却感到一阵恍惚。 罗森的动作明明没有任何变化，而且乍看之下满是破绽，但不知道为什么，奥古斯特却觉得自己的所有动作都难以攻破对方的防壁，甚至很有可能因此被抓住破绽反杀。 他在脑中演绎了数十种进攻的路数，却尽数被罗森此时的姿态所化解。 奥古斯特额角渗出一点汗水来。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敌人，光是出第一剑，就令自己犹豫再三。 满是破绽的罗森，现在看来，竟然一点破绽都没有。 而且，那动作之中隐含的变化，几乎完全针对了奥古斯特的剑术。 换句话说，如果奥古斯特能够自如掌握其他截然不同的剑术，那么似乎还有一定的破局之道，但只会温德兰军用剑术以及其相关衍生剑术的奥古斯特，此时真的是无从下手。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要是掌握的是其他的剑术该多好。 奥古斯特移动身体，原本凌厉的动作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只桀骜不驯的猛虎，那么现在的他则更像一只心惊胆战的小猫。 罗森，一动不动，伫立在原地。 那若隐若现的剑锋之上，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剑意，虽然罗森没有动作，但万般变化都已经在感知之中展开，令奥古斯特如坐针毡。 在两人的感知世界，双方已经交手超过千次，而奥古斯特无一例外，尽数败北，最快的回合不过一招，而坚持最久的，也不过五招。 “阿斯特尔军用剑术难道真的有这么恐怖？” 奥古斯特顿时觉得自己仿佛知道的是假的阿斯特尔，过去研究过的种种针对阿斯特尔军用剑术的招式，此时竟然没有一处派上用场，他多年的剑术修养放到罗森面前一无是处。 两人虽然面对面站着，但在奥古斯特的感受里，对方就犹如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而自己则比蝼蚁更加渺小。 在旁人眼中，却并非有着那么巨大的差距。 人们只觉得罗森看起来轻松写意，而奥古斯特则分外严肃，手中长剑流转之间，两人虽然没有直接过招，但也有至少数次博弈发生，全然不知道奥古斯特目前所处的窘境。 只有几名同样用剑的好手，能够感觉到两人之间那微妙的气氛。 但他们并没有站在罗森的剑围之内，因此感知所有偏差，并没有像奥古斯特那样直接的感受到罗森那千变万化的剑意，因此也无从体会奥古斯特现在的心情。 奥古斯特进退两难，此时的他，已经对于击败罗森没有了任何的信心，这位剑士就如同剑这一形象的化身一般，令奥古斯特望而生畏。 进攻，毫无疑问是败北，然而认输，也是奥古斯特不能承受的。 温德兰联邦若是在这里就失去了所有的话语权，那么原本多年苦心经营的帝国，很有可能会在秩序同盟的制约之下备受压制，甚至要和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国家坐在一起，这可是高傲的温德兰人无法接受的。 而这一切，都会归咎于奥古斯特的失败。 他想到了许多，自己七岁开始学剑，十五岁便出师，在各个地方设下赌局比试剑术，游历全国而未尝一败，进入军中后，节节高升，成为了历史上最年轻的飞龙骑士团团长，这一切都是由他手中的长剑带给他的。 在这里若是败北，便意味着在奥古斯特最引以为傲的地方彻底输给了别人，他根本不能想象在那之后自己将要怎么面对温德兰的贵族们。 就在奥古斯特迟疑不决的时候，罗森却突然动了。 长剑缓缓移动，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圆弧，这是所有人都能看清楚的动作，平铺直叙。 但在奥古斯特的眼中，这缓慢的剑招却避无可避。 剑锋之上，超出了奥古斯特认知的招数变化无穷，如澎湃的浪潮，顷刻间将他席卷，虽然仅仅是看似普通的一剑，其中却包含了法与理，让奥古斯特感到无法超越。 他下意识想要使用法则之力，但那剑光是如此璀璨，以至于奥古斯特觉得自己就算使用法则，也难以战胜对方。 长剑流转，所有的剑意都凝聚到一点的瞬间，奥古斯特举起了手。 “我认输。” 他如此说道。 同时也理解了，为何罗森会在最后时刻挥剑。 因为如果罗森按兵不动，那么那强大的压迫将会导致奥古斯特进退两难，一直处于胶着的状态，而罗森一旦行动起来，实际上就是给了奥古斯特一个台阶下。 双方博弈，奥古斯特失败，至少现在旁人看起来是这样的，奥古斯特并非输得太难看。 所以，在觉察到罗森的用意之后，奥古斯特也就顺势而为，痛快地认输了。 结果，受到瞩目的两位剑士的对决，就在双方一剑未出，甚至连接近都没有的情况下结束了。 奥古斯特回到座位上，他已经听不到身边那些人的质问，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没想到，对于剑士而言最应该保持稳定的双手，竟然止不住地颤抖。 正文 第三十八幕.战斗牧师 如果说罗森与贝露丹迪的对决还算是有模有样的话，那么罗森与奥古斯特的对决只能说是玄之又玄了。 两人都有着剑术超凡的名单，在外人看来，并没有直接交手的两人大约是在预测之中打得难解难分，这才让罗森一招未出便战胜了奥古斯特。 毕竟战斗之中，所有的剑意都被收束在一点，集中在对手的身上，旁人几乎没办法准确感知到两人的动向，自然也想象不出他们气机交锋是何等激烈。 但不论如何，奥古斯特最终是认输了，不但代表着这位天才剑士的失败，也意味着温德兰联邦在这场武艺大会中已经早早地退场，尽管之后还能够依靠自己的军力和综合国力在秩序同盟中谋得一席之地，但总归是没办法成为人类方的代表，掌握最高指挥权。 罗森的两连战，直接便击败了两大势力，现在可以说是气势长虹，大有摧枯拉朽之势。 如果说在贝露丹迪之后，大部分挑战者都心生了退意，那么在奥古斯特之后，绝大多数的挑战者便了断了心念。 一是他们有自知之明，知道奥古斯特的实力不差，自己就连奥古斯特也不一定胜得过，那么挑战罗森又从何谈起。 二是他们身后的势力既不如精灵王庭般历史悠久，也不像温德兰联邦国力强盛，自然便缺少信心，不敢上台。 罗森站在中央，心中思考着接下来有可能出现的对手，北奥联盟看样子没有什么争夺权力的兴趣，格林尼治倒是有可能会上来展示一下他们在工业流水线之下的成果，还剩下的，应该就是虹之塔与圣堂了。 虹之塔暂且不论，圣堂究竟会派出谁来，罗森还是相当好奇的。 通过向埃尔德里奇主教寻求帮助，罗森已经得到了一份简略的圣堂内部各个势力代表人物的资料表，对于他们的个性以及所擅长的战斗方法都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真的对阵起来，不至于陷入完全的被动之中。 思考之间，就看见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圣职者缓缓起身，走到罗森面前。 众人窃窃私语，似乎是觉得圣堂这么快就出手，有些反常。 那人身材魁梧，宽大的长袍也掩盖不住刚健的身体线条，短发，脸色坚毅，比起圣职者，更像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脖子上挂着一个十字形挂坠，正散发光芒。 “战斗牧师巴特雷.洛克希德，希望能与罗森先生切磋一下。” 他开口说道，但报出来的头衔令不明就里的贵族们感到疑惑。 巴特雷并非以圣堂的名号，而是以战斗牧师的名号，向罗森挑战。 按他这么说的道理，那三大审判庭，甚至于神侍修女也能再向罗森挑战一次吗？ 虽然圣堂是主场作战，但这么弄似乎也不太讲道理。 不过罗森没有任何疑惑，他早就知道圣堂的各个势力将会逐一登场，而自己要做的很简答，将其全部击败就好。 这位巴特雷.洛克希德是战斗牧师的统帅，白银巅峰，战斗经验丰富，是圣堂内使用武器的大师，与异端审判庭的负责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所以在这次武艺大会中，应该是作为异端审判庭的先锋军出战。 罗森将自己的资料与面前的人对比，开始分析对方的状况。 两只手臂都十分粗壮，似乎经过了同样锻炼的样子，使用的武器应当是用到双手的，下盘很稳，走路的步伐中能够看出其精湛的步法，身上的气息平稳而安定，比起奥古斯特那锐意迸发显得收敛很多，但仔细探查，却能够感受到那如深海般幽邃的底蕴，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养成。 “请。” 罗森只说了一个字。 巴特雷微微一笑，两手平举，从两侧的虚空中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缓缓抽出来，竟然是一根造型的古朴的长棍。 那长棍看起来就像是普普通通的木棍，两端有几圈金属箍住，散发着一股质朴的气息。 没想到这位巴特雷竟然是使用长棍的大师。 两人没有太多交流，气机相交如同火花乱窜，巴特雷没有像奥古斯特那般犹豫不决，一步踏出，手中的长棍便破空而出，直取中路，袭向罗森。 这一击没有任何技巧，却又凌厉无比，大成若缺，深得棍术的精要。 罗森后退半步，右手虚握，构成了一柄十字长剑，以一个古怪的方式斩出，向着虚空之处一点。 巴特雷脸色微微一变，罗森这一剑外行人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但巴特雷一眼就看出了其意图所在，正好位于两人即将交战的那一点上，光是一个动作，便封住了巴特雷接下来的至少六种变化。 但巴特雷本来就是老手，顷刻之间便改变了攻势，长棍偏斜，带起一阵呼啸的狂风。 罗森见状，长剑也如同流水般划出一道曲线，随着巴特雷的长棍移动，瞬息之间，两人的攻守已经互换。 当—— 长剑与长棍相击，发出清脆的鸣响，这也是这一次武艺大会上第一次发生武器的碰撞。 两人的交锋一闪即逝，巴特雷长棍如龙，掀起了一阵疾风骤雨，先前那耿直的棍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令人眼花缭乱的攻势。 罗森一边后退，一边以长剑架住那些实招，至于其中夹杂的虚招，他完全没有理会。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俨然就像是已经读透了巴特雷的招式一般，没有任何迷惘。 巴特雷心中对于罗森的评价又上升了一个档次，毕竟能够在第一次交手之中就将自己分析得如此透彻的人并没有几个，更遑论罗森还没有使用任何能够称得上绝技的杀招。 事到如今，巴特雷已经没有了求胜的**，他知道按照现在的节奏打下去，不出十招自己就会被罗森抓到破绽，不过他本来就是为了朋友前来试探罗森的，因此也没有胜负的包袱。 可没有让罗森使出任何绝技还是令巴特雷有些黯然，他决定为了友人，放手一搏。 思维电转之间，长棍的走势陡然一变。 正文 第三十九幕.一剑星河 虽然巴特雷的棍术极为精湛，各个招式之间衔接浑然天成，但罗森还是看出了他动作的变化，从原本那沉静如水变成了猛烈如火，就好像要将罗森逼到角落里一般。 长棍挥舞，出现了一连串残影，这是仅仅依靠人类的身体素质便达到的神速，巴特雷稳步向前，步步紧逼，长棍与罗森手中长剑的交击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一时间，大圣堂之中回响起不停歇的金石声。 巴特雷利用长棍的攻击距离优势不断压制罗森，令其无法近身，但罗森那稳固的防御也滴水不漏，没有让巴特雷占到任何便宜，两人看起来似乎势均力敌，上演了一出激烈的交锋。 火花四溢，剑光飞转，众人屏息凝神，似乎只要稍加走神，就会错过这一场对决的胜负一般。 变招之后的巴特雷两只手轻巧地握住长棍，自如地展开攻击，自从成为战斗牧师的统领，从一线战场上退下来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如此酣畅淋漓的战斗了，巴特雷甚至隐隐能够感受到自己那停滞许久的实力又有所松动的迹象。 他咧开嘴，放声大笑，仿佛回到了那奋战在一线的日子。 就在那暴风骤雨的攻势之中，突然，一点剑光浮现。 那剑光映出了巴特雷的双眼，直到这个时候，巴特雷才发觉，罗森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前，手中的十字长剑，就像是漫天繁星中最耀眼的一颗，剑光震铄，如璀璨星河。 如果说巴特雷的棍法是那波涛汹涌的汪洋大海，那么罗森这一剑便是整个星空。 海洋再是无垠，再是磅礴，再是连绵无尽，也永远敌不过浩瀚的星空。 罗森这一剑，是洞悉了巴特雷所有的招数，将所有的变化推演到极限，再根据他那通晓古今的剑术储备，才最终斩出的一剑。 既非魔法，亦非法则，仅仅是武艺淬炼到巅峰，自然而然的一剑。 倘若巴特雷的棍术有着超出棍术的变化，那么这一剑或许还有破解的余地，但那毕竟只是长棍。 只要是长棍，那么这一剑便防无可防。 剑锋凛冽，刹那间边已经抵达巴特雷的喉头。 两人的动作，戛然而止。 胜负已分。 直到这个时候，在场的众人才敢吐出早已憋着许久的气，却也愣愣地没有反应过来，大圣堂鸦雀无声，唯有长棍与长剑因高速挥动而导致的蜂鸣，隐约回荡。 “我输了，圣堂麾下战斗牧师，听凭秩序同盟差遣。” 巴特雷说道，手中的长棍湮没于虚空，他后退一步，行了一个圣职者的礼。 “精彩的棍法，巴特雷神父。” 罗森答道，在与巴特雷的对决之中，他似乎也隐隐触碰到了那一道若有若无的壁垒，所以他这一句可以说是发自真心。 到巴特雷返回座位上，贵族们才恍然大悟一般，开始低语起来。 “没想到他竟然有那种剑术，太可怕了。” “连败三家，伊斯鲁尔看来这一次是志在必得。” “不过刚才那位神父说的是战斗牧师，这么看来，圣堂难道还准备派出不止一位挑战者吗？” “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将剑术锤炼到这种境界的人，恐怕当年的格雷修斯，也不过如此了。” “精灵王庭，温德兰联邦，圣堂，三大势力都已经败在这里，难道伊斯鲁尔真的已经强大到这种程度了吗？” 如果说之前的两战，实力低微的贵族们还看不明白其中的玄奥，那么刚才巴特雷与罗森的战斗，是实打实的武艺对决了，外行人即使不能完全理解两人的招式，却能看出攻防来，而对决的结果也令人惊叹，无论是巴特雷那澎湃如海的棍术，还是罗森那灿若星辰的一剑，都是极为华丽的招式。 到了这一步，普通的挑战者已经全然打消了上台的念头。 罗森一连击败三位高手，甚至都只是以魔力构筑长剑，足以见识到他那当世无双的剑术。 如果这个时代也要评选一位能够被冠以剑圣之名的人，那么罗森绝对是第一候选人。 巴特雷回到位置上，看着不远处的友人，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已经尽力了，除非破例施展法则之力，否则以单纯的武艺，他只能逼迫罗森到这一步，巴特雷没有想到的是罗森最后那一剑。 很明显，那并非罗森一开始就掌握的剑技，如果他早已知晓，那么巴特雷从最初交手便毫无胜算，不至于一度占据上风。 那一剑，是罗森在与巴特雷战斗的过程中才顿悟出来的，同时也是针对他的棍术推演出的一剑。 能够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先是看透巴特雷的棍术，再组合出一招破解的剑术，并且在最为恰当的时机使用出来，足以可见罗森剑术天赋之高。 巴特雷曾经在典籍中看过，有人描述苍之剑圣格雷修斯使用剑是一举一动都自成剑术，宛若“剑”这一个概念的具象化身，只要是剑能够做到的，那么格雷修斯便能将其发挥出来，原本巴特雷还有些不甚理解，但今天与罗森对决之后，他似乎了然了许多。 同时，巴特雷也开始为自己的老朋友担心起来，有这样一位可怕的对手，即使他对于老朋友十分信任，也难免会心生出几分的担忧。 喧闹的大圣堂与站在中间一语不发的罗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在大家还以为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上前挑战的时候，就听到一个聒噪的声音响起。 “罗森先生，格林尼治在此，虽然没有诉求，但也需要证明一下自己。” 是泰勒。 他笑着走到罗森面前，令人感到疑惑。 格林尼治向来是工匠为主，眼前这一位很明显也是一名工匠大师，他要怎么与罗森作战，难不成用扳手？ 但很快，泰勒就让那些心中暗笑的贵族们傻了眼。 他从腰间的次元袋中，掏出了几个金属块，接着按下手中的一个红色按钮，那些金属块竟然悬浮起来，构成了一个人形。 正文 第四十幕.战斗人形 “那是炼金人偶？” “好奇怪的造型？” “格林尼治的技术现在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怎么控制的，能源又从哪里来？” “不知道这个人偶能够达到怎样的战斗水平。” “用道具来作战，感觉有些卑鄙。” “人家伊斯鲁尔都没有反对，还轮不到你来说卑鄙。” 贵族们见到意料之外的产物出现，自然变得喧哗起来，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人形身上，细细观察着这金属构成的造物。 那人形四肢都是坚硬的钢铁，关节处以魔力连接，与矮小的艾尔族们比起来，简直就是参天巨人，人形的脸没有五官，只是圆圆的一个球，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憨厚的可爱。 这是利用现在的工业体系，配合移动终端所制造的战斗人形试做版，虽然只是最初期的型号，但战斗力已经初见规模，在熟练的操控者手中，已经能和青铜下游的人打得有来有回。 这个计划罗森也有参与，主要是提供了控制系统的编写，现在这台试做战斗人形的控制中枢便通过特制的移动终端实现，不过根据罗森这边的进度，这一台人形还没有装备火力系统才是。 在罗森的预想中，战斗人形应该会搭载相当数量的武器装备，由于没有了人类负载的限制，甚至可以装备大口径舰炮，而且形态也不一定会是人形，实际上，在伊斯鲁尔的战舰之中，就有许多浮游炮存在，这些浮游炮以炮口为主体，搭载了机动装置，可以由控制中枢操纵，覆盖战舰周边上万码的范围，有了浮游炮的加持，伊斯鲁尔的战舰一艘就能对抗传统的一整支舰队。 现在这个试做型之所以会是人形，完全是为了考虑到实验操控性能的方向，毕竟以此为基础，可以衍生出更多用途的无人机，为将来与混沌之民的战斗打下基础。 罗森认为，按照以往那种用人命来对抗混沌之民的方法并不可取，这个时代的秩序文明平均实力要远远弱于第一次圣战时期，硬碰硬只会更快地灭亡，合理使用机械军团来对付那些没有心智的魔物才是正确的道路。 将思绪拉回来，泰勒大师之所以会在这里拿出这台战斗人形，想必也是为了向其他贵族们展示格林尼治的科技结晶，为以后大批量出货做铺垫。 既然如此，罗森也就没有什么负担，两手平举，魔力构成两柄短刀，附着在他的手掌上。 感受不到来自自动人形的视线，对方沉静如水，真正的无声无息。 就当人们觉得又会迎来一番气机交战，双方难解难分的时候，没想到战斗人形直接就动了。 一个前突，钢铁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战斗人形那扁平的手臂如同最锐利的刀锋，径直向前。 罗森两手从两侧迂回，正好在战斗人形的手臂接触到他的前一刻抵住那厚重的钢铁，停住了对方的动作。 嗡—— 只感觉到一阵蜂鸣，战斗人形立刻抽身回退，接着一个后空翻，双手着地，同样如刀锋般的腿部划出一个圆弧，试图将罗森包围在其中。 当—— 罗森左手抬起，正好防御住一条腿的进攻，他以此为着力点，向着另一侧纵身一跃，灵巧地绕过另一条腿，两人的距离再度被拉开。 战斗人形没有任何普通人的气息，自然也感知不到杀意，他就像是一个死物，以根本无法预测的方式移动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相当棘手的敌人。 虽然这样的战斗人形最多也就能达到青铜阶水平，无法衍生出自己的法则，但作为能够在短时间内大量重复生产的战争消耗品，已经可以媲美混沌魔物制造的大军了，如果能够投入生产线，那么五年的时间，制造出数十万台并不是什么难事。 现场的许多人也能够感觉到这个战斗人形的特别之处，它移动起来除了刚开始的那一波冲击，接下来的动作都寂静无声，而战斗的气息变化也全然没有，比起战士，更像一位暗杀者，悄无声息，令人防不胜防。 大部分的人在战斗时候都极为依赖气息的感知，配合五感，在“觉”的影响下，能够形成一幅立体的图景，即使正常的感官有一两个受到了干扰，也不会影响战斗的判断。 但战斗人形却是冰冷的机械，即使如罗森这样的感知力，也难以觉察到其下一步的动向，无形之中只能依靠战斗的直觉，见招拆招。 一边想着泰勒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战斗技巧放到战斗人形身上的，罗森一边巧妙地与对方保持距离，伺机进攻。 在面对战斗人形的时候，当然不可能会有什么“觉”的气机争锋，对方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莽夫，一招一式毫无预兆却又精准无比。 不过只要是人形的存在，那么动作一定是有迹可循的，罗森附身穿梭，从战斗人形侧身绕到后面，手中的短刀挥出。 当—— 可没想到战斗人形竟然也不转身，两只手向后弯折，完全超越了人类关节所能承载的极限，就这么挡下了罗森的一击，耀眼的火花迸发，照亮了两人。 紧接着，战斗人形的四肢分解开来，就像是有着自己的意志一般，从四个方向朝着罗森袭来。 罗森心里有些惊讶，没想到他还没有多说什么，泰勒就已经学会将非人类的战斗方式加入到战斗人形的战斗技巧中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思维之间的差异，在战场上很有可能就是致命的。 他手中的双刀流转，画出一幅凌乱的画作，将四片刀刃尽数击落，趁着这个间隙，罗森双刀齐出，半透明的刀刃在几乎没有魔力壁垒的战斗人形面前长驱直入，转眼之间便抵达了那圆球脑袋面前，而它的四肢，还正在返回的路上，遥不可及。 “到此为止吧，格林尼治承认你的胜利。” 泰勒大师耸着肩，大大方方地对罗森说道。 正文 第四十一幕.守夜人 泰勒大师十分满意，这一次战斗得到了许多珍贵的观测数据，对于战斗人形的研发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要知道，在格林尼治想要找到强者这么配合，又不会直接破坏战斗人形，可难多了。 对于格林尼治的工匠大师们来说，研究项目才是最重要的，他们对于秩序同盟之中的权力纷争没有任何兴趣，反正他们也不愿意当领导去指挥军队，既然都在后方，那么谁来指挥又有什么差别呢。 不过要是问起泰勒的意见，他还是觉得让罗森这样他更熟悉的人来负责会更好，毕竟罗森还是更懂艾尔族的诉求的，不是吗？ 那战斗人形停下了动作，关节处的魔力消散，它又分解成了毫无生命力的金属块，落到地上，泰勒则开始将其收入储物空间中。 刚才的战斗又让贵族们见到了前所未见的事物，战斗人形至少在战斗技巧上十分高超，而且隐匿无声，出其不意，如果能够作为护卫存在，那么想必是极好的。 当然，他们中也有人意识到了这战斗人形在战争之中的作用，他们更关心的是成本以及产能问题，无论如何，泰勒的展示是相当成功的，至少在场绝大多数贵族已经对这战斗人形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等到泰勒回到座位上，已经有许多的贵族开始向他打听这战斗人形的细节问题了，想必这一趟回去，他就能够带去更多的资金以及订单，甚至还能得到一些其他方面的协助。 大圣堂一度变得有些热闹起来，刚才连续两场战斗虽然不能说是酣畅淋漓，但至少也精彩许多，对于这一位伊斯鲁尔的灰烬之王，人们也从最开始的不甚了解，转而变成了些许的尊敬。 毕竟能够以一己之力鏖战四方势力，不失优雅的人，在这个世界还是屈指可数的。 但几乎就在大圣堂的私语声达到最**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令这里再度安静下来。 他走到了罗森的面前，很明显，是要挑战罗森的样子。 可凭什么？ 很多人疑问连连，他们看向了位于女神雕像下方的那一位。 埃尔德里奇主教一语不发，静静地看着大圣堂中央的两个人。 罗森也没有说话，只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就算表示应战了。 “他真的要出手吗？” “这算不算以大欺小？” “我倒是觉得他会忍不住动用真正的实力，直接把伊斯鲁尔的家伙给抹杀。” “这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圣堂就算势力再大，也不可能这么做吧？” “但那可是守夜人啊。” 是的，在众人的非议中站出来，屹立在罗森面前的，正是圣堂的异端审判庭首席。 布莱恩.路德维格。 首席守夜人布莱恩，在位三十余年，将猎杀名单缩短了四分之一，亲手铲除的异端数量不下百人，从某种意义上，他也是最为遭到记恨的存在。 因为那些异端之中，不乏某些贵族领主，甚至于圣堂内部的人。 但他也是除了大主教埃尔德里奇之外最有威望的人，无他，因布莱恩而获救的人至少数倍于他所杀戮的人。 如果说为了拯救多数人而牺牲少数人就是正义的话，那么毫无疑问，布莱恩是正义的。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这便是他的座右铭。 站在罗森的面前，布莱恩忽然想到了许久之前的那个夜晚，自己在翻阅猎杀名单的时候看到的名字，同样名叫罗森，同样是灰烬，同样是剑术超凡，但布莱恩实在是难以将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究竟是怎样的力量，能够让一个人在短短半年时间里有如此大的进步？ 在传说之中，也只有女神选定的圣者才能在一夜之间从凡人迈入圣贤领域，罗森的进阶速度虽然比不上那些圣者，但也是前所未有了。 是隐藏了实力，又或者有别的原因？ 布莱恩不知道，但他清楚，自己站在这里，并非为了铲除异端，而是为了维护正统。 圣堂已经迷失太久了。 “路德维格大人，圣堂已经派出了一人，你现在上来，是什么意思？” 莉莉亚娜突然出声问道，令在场许多人都看向这位红发的女子。 “圣堂难道就这么仗势欺人，以大欺小吗？” 听到她的话，许多贵族都纷纷点头，他们大多是依附于法师与虹之塔的小国，自然不是太担忧圣堂的权威。 “没关系。” 罗森这个时候开口了。 “圣堂人数众多，如果只是一个代表，或许不能让所有的人心服口服，我就站在这里，大家可以随意挑战。” 他这一句话说出口，众人愕然。 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的，罗森这样表示，那么就代表所有的势力都可以倾尽全力消耗他的体力，以车轮战消磨罗森，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圣堂的主场，他们的强者源源不断，根本不愁用尽。 “异端审判庭，布莱恩.路德维格，在此向伊斯鲁尔的灰烬之王挑战。” 布莱恩闻言，也没有客气，守夜人可不是高贵的骑士，在能够获得胜利的时候，他们会不择手段，只要对自己问心无愧，那么一切便皆是正义。 况且，布莱恩有自信，在他之后，罗森便不必再经受其他人的挑战，因为会换做自己站在那里。 “请指教。” 罗森说道，同时全神贯注，看着布莱恩的一举一动。 这位枢机主教身穿守夜人的黑色长袍，看起来就像一位年迈的大叔，但浑身上下却尽是凶厉的杀气，甚至能够感受到无尽的尸山血海在他身边萦绕。 但在血光之中，又隐隐透出几分圣洁的光芒，令整个画面变得诡异十足。 布莱恩抬起右手，在半空中虚握，无数铭文流转，一个剑柄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那剑柄呈现斑驳的银色，透着一股历史的凝重气息，不知为何，罗森感到有些眼熟。 剑柄之上，并非意料之中的剑身，而是一道光芒。 苍青色的光芒，如同苍月的光辉，编织而成了长剑的锋刃。 这把剑一现形，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因为那正是圣剑艾尔斯兰，在历史的长河中遗失的圣剑。 正文 第四十二幕.圣剑艾尔斯兰 圣剑艾尔斯兰，传说在遥远的过去，是某位神祇以苍月艾尔斯兰的光辉所锻造的圣剑，拥有净化邪恶的力量，但早在诸神之战后便已经遗失，后世只留下传说歌咏。 灰骑士所使用的圣堂剑术便是依靠以神术投影出圣剑艾尔斯兰的模样来进行战斗，已经是摧枯拉朽，谁又能想象到货真价实的圣剑艾尔斯兰威力到底会怎样呢？ 除去几位圣堂真正的高层之外，其他人都大惊失色，全然没有料到这遗失的圣物会出现在布莱恩的手上。 实际上，布莱恩使用这一柄圣剑的机会少之又少，有幸出鞘的几次，所见者无一幸免，尽数陨落。 其实单纯的比试剑术，布莱恩没有必要使用这柄圣剑，但他更多是带着象征意味而来。 在苍月的光华之下，圣堂能否重回正轨？ 见到圣剑艾尔斯兰的第一眼，罗森便确认了那柄剑并非仿造品，而是货真价实的月光圣剑，足以称得上最高等级的圣遗物之一。 其剑锋之上散发出来的法则之力萦绕在布莱恩的身侧，构成了一道无人可以突破的壁垒。 “有点棘手啊。” 罗森暗自想到。 虽然看到布莱恩将力量收敛，法则之力渐熄，但被冠以圣剑之名的武器本来就拥有自己的法则，这是难以压制的，如果不是布莱恩以自己的法则之力覆盖在月光圣剑之上，那么光是上面辐射出来的气息，就足以令在场大部分贵族晕厥过去。 罗森最终还是将右手向后探，自法则空间之中，抽出了狼骑士大剑。 那一柄古朴的大剑出现在人们眼中的时候，同样引起了不小的惊呼。 见多识广的人们当然认出那是牧狼者里德.格雷的佩剑，虽然没有圣剑之名，但依旧也是一柄带有传奇色彩的名剑。 如今能够在这里亲眼见证两柄传奇之剑的对决，着实令人兴奋。 “狼骑士大剑吗？” 布莱恩同样认出了罗森的武器，综合守夜人得到的报告来看，这位灰烬之王与圣者之间关系匪浅，不但得到了混沌监视者的传承，甚至还与几位圣者残留的意志有交流，其中难免让人不猜测些什么。 将圣剑艾尔斯兰轻轻垂下，布莱恩摆出了一个相当放松的姿势，但周身没有一丝怠惰，如果此刻有人以“觉”的力量试探这位枢机主教，那么便可以看到无数的银线将他团团围住，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 “但很可惜，从来没有人能够越过我的剑围。” 布莱恩说道，一步向前，整个人的气势如滔天巨浪，向着罗森扑面而来。 罗森狼骑士大剑剑锋朝前，如同切开那凌厉的气息一般，整个人蓄势待发，如同一头盯上了猎物的冬狼。 下一刻，罗森先动了。 他留下一道残影，空气中水雾弥漫，声音的波浪荡漾开来，却被外面设下的防御神术阻隔，传到围观者耳中时，已经仅剩刺耳的嘈杂声。 连一眨眼功夫都没到，罗森的剑光便已经抵达了布莱尔身前，但剑光再快，也快不过月光。 嗡—— 圣剑艾尔斯兰在布莱恩的手中轻若鸿毛，以一个极为巧妙的方式从侧面防住了罗森的突刺，紧接着力道一紧，竟然硬生生将罗森推了出去。 两人之间，再度恢复了原本的状态。 罗森握紧手中正在不断颤动的大剑，布莱恩肉身力量超乎想象，罗森甚至能够想象到他那长袍之下虬结的肌肉，光靠**力量便能和罗森打个对半分的存在并不多，要是布莱恩使用魔力放出加持，那么罗森甚至会处于下风。 不愧是首席守夜人。 布莱恩轻描淡写，没有任何乘胜追击的意思，似乎是在等待罗森的进攻。 罗森想了想，狼骑士大剑挥舞，一道赤红的火焰自剑身之上燃起，照亮了整个大圣堂。 同时，他的铠甲之中，一点星火闪耀，绯色的烈焰迅速将罗森整个人包裹起来，他犹如一团永不熄灭的薪火，熊熊燃烧。 热浪一波接一波，令布莱恩的长袍不住翻动，但他巍然不动。 罗森精准控制着余烬状态的力量限度，正好维持在青铜巅峰的水准，接着剑锋一转，奔狼倾巢而出。 当当当当当—— 罗森五连斩挥出，带动热风呼啸，烈焰咆哮。 而布莱恩，游刃有余，月光圣剑接连闪烁，竟然将五击尽数挡下，他本人分毫未动。 原本罗森纵横武艺大会的情景，此刻竟然颠倒了过来。 在众位贵族的眼中，面对布莱恩那固若金汤的剑围，罗森似乎毫无办法，接连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似乎处在了下风。 不过布莱恩知道，罗森并非是万策用尽，而是在从各个维度来测试他的剑术。 第一击是速度。 罗森以超越音速的剑技来试探布莱恩所能达到的速度，在剑术的较量之中当然也流传着速度至上的概念，纵使技巧高超，力量千钧，只要打不中就没有任何意义，所以罗森先以高速的一击确定了布莱恩挥剑的速度。 第二招则是力量。 罗森以余烬状态的最高出力攻向布莱恩的剑围，试图挑战其能够承受的最大力量，力量的较量在剑斗之中同样十分重要，力量更强的人自然能够更加轻松地应付对手的攻击而不需要采取更多的闪避动作，罗森的五连斩，便是在力量上测试出了布莱恩的深浅。 同时，两剑之间，罗森也大概明了了布莱恩的剑技如何，这便是技巧的试探。 三个试探之后，罗森实际上应该已经弄清楚了布莱恩的剑术，但这试探也是相对的，罗森在试探布莱恩的同时，自然也将自己的实力暴露给了布莱恩，现在两人之间，应当已经是坦诚相见了。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下一次交手，应该就是真正的胜负手了。 转念之间，就看到罗森手中狼骑士大剑迸发出耀眼的火光，他整个人向前突进，朝着布莱恩而来。 而布莱恩，挥动圣剑艾尔斯兰，剑锋迎敌。 正文 第四十三幕.胜负 一红一青，两道光芒在大圣堂中闪烁。 一边是灼热的火焰，热浪连连，令人窒息，另一边是沉静的月光，扣人心弦。 两人都出现了残影，罗森身边的阳炎扭曲了景色，配合他高速的动作，让人有一种恍惚的错觉，布莱恩虽然步履站定，但手中的圣剑艾尔斯兰却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挥舞着，不断与罗森手中的狼骑士大剑相击，发出一连串清脆的鸣响。 罗森的攻势如同疾风骤雨，连绵不绝，但布莱恩的剑围同样坚不可摧，完美防御了罗森的每一次攻击。 就在金属的交击声逐渐变得密集的时候，罗森却陡然一停，令那战斗的声音戛然而止。 下一刻，罗森身上的火焰骤然熄灭。 同时，狼骑士大剑以一个诡异的方式斩出。 布莱恩微微挑眉，这一剑的路数与罗森之前所展示的剑术完全不同，就像是从什么地方拿来东拼西凑出来的剑招，虽然自成一体，但衔接上却令人摸不着头脑。 但布莱恩还是需要抵挡。 他的剑术，讲究防御，这也是守夜人的特性使然，在面对穷凶极恶的异端分子的时候，以命换命是最为愚蠢的打法，要知道守夜人的数量可比那些邪教徒异端少得多，培养一名守夜人，也比蛊惑一个堕落之人要难得多，所以守夜人的战斗之中，保命是第一要务。 布莱恩的剑术以守为攻，能够完全防御住从任何方向袭来的任何攻击，同时做出反击，如果配合上自身的法则与圣剑艾尔斯兰的力量解放，几乎可以在瞬间制服没有任何准备的同阶敌人。 罗森长剑递出，剑身上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力量波动，这波动直接导致了巨大的鸣响产生，如同巨龙的咆哮，摄人心魄。 恍惚之间，人们看到以罗森的剑锋为中心，一个巨龙的头颅逐渐成型，那是由状若实质的魔力构成的虚影，此时长剑的带起的咆哮，正如同那巨龙的怒吼。 直到这个时候，在场所有人中，只有贝露丹迪露出了些微的惊讶神色。 “龙鸣？这门剑术他是怎么学会的？” 继精灵剑舞之后，罗森再次使出了一门早已在世间湮没的剑术。 龙鸣，顾名思义，如同巨龙咆哮一般的剑术，这门剑术的创造者不是别人，正是世界的管理者巨龙，巨龙们在漫长而无聊的时光中创造了许多东西，而这一门剑术便是他们创造出来的，以巨龙的战斗方式为原型的剑技。 只不过这些都只流传在巨龙之间，就连精灵都无从知晓，不过据贝露丹迪所知，巨龙们还是将这一门剑术传授给了几位对巨龙有恩情的人类，只不过那些人最终的结局都不为人知，久而久之，龙鸣便也就从人们的视野中淡出了。 贝露丹迪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一门剑术再度出现。 她不知道罗森是从哪里学到的，但贝露丹迪清楚，龙鸣一出，这一场战斗就没有悬念了。 因为就仿佛巨龙们的战斗方式充满着破坏性与暴力一般，龙鸣这一门剑术也可以称得上是破坏力最为强大的剑术，即使将力量压制到青铜阶，龙鸣的一击也拥有毁灭这一座大圣堂的威能。 巨龙咆哮，龙首向前，撞向了布莱恩的剑围。 布莱恩微微皱眉，魔法的剑术他见过许多，但这样子的却前所未见，他感到了一阵本能的危机。 但做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巨龙接触到苍青色的剑围之上，仅仅一瞬间便突破了那缜密的防御网，布莱恩从交战以来便再也没有移动过的双腿开始连连后退，他双手紧握圣剑艾尔斯兰，抵挡住那冲击波的侵袭，飞出了十几码，直到人群的边缘，才停下动作。 巨龙的虚影随之消散，罗森力量控制精准，没有波及到任何外人。 布莱恩感到手中的月光圣剑一阵躁动，力量喷薄欲出，他全力压制住那满溢的力量，将其收回了法则空间之中。 “是你的胜利，灰烬之王，异端审判庭，悉听尊便。” 一方面，无论是布莱恩还是圣剑艾尔斯兰的法则都是应激类型的，在承受了罗森如此强大的攻击之后，难免会出现纰漏，到时候伤及他人可就不好了。 另一方面，罗森能够突破布莱恩的剑围，在某种意义上也的确是在武艺上战胜了他，布莱恩并没有小心眼，在武艺大会上取得优胜是执行他计划的一个办法，但并不意味着就仅有这一条途径了。 既然如此，认输也没什么丢人的。 只不过，布莱恩心想，看了一眼人群之中的某处，恐怕想要让圣堂回归正轨，还得靠另外的办法了。 可以的话，布莱恩还是想用更为和平的方法来解决，但逼不得已的话，他也不排斥用稍微不那么优雅的方式来处理。 布莱恩的认输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在大部分人看来，布莱恩从战斗一开始就占据了主动权，罗森的几次攻击都被轻松化解，而最后这一击，虽然说破除了布莱恩的剑围，但看起来却并没有对布莱恩造成什么损伤，完全可以继续反击。 有人心中暗自进行着猜测，但终归只是猜测，事实已经决定，异端审判庭在武艺大会上败北的同时，也失去了在圣堂内部争夺权力的机会。 “对了，我有些好奇，最后的那一招，似乎不像是寻常的剑术，我对于剑术研究也很多年了，虽然不敢说通晓古今，但也见识过大多数，可刚才那一招，却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能不能告诉那是什么剑术里的？” 布莱恩最后问道，他似乎对于那一击便破除了自己剑围的剑术十分感兴趣。 “这门剑术叫做龙鸣，是源自巨龙的剑术，我与巨龙们有一些渊源，所以才被传授了这一门剑术。” 罗森解释道，反正他与巨龙（缇娅）有交情是事实，至于这龙鸣剑术是怎么来的，想必布莱恩等人也不会认真去追查。 “龙鸣是吗......” 布莱恩低声重复道，似乎是在叹息。 正文 第四十四幕.提问 异端审判庭之后，人们见识到了两柄传奇之剑的对决，尤其是罗森最后所使出来的名叫龙鸣的剑术，其力量强横，实在远超想象，光从破坏力来看，那一式青铜阶的剑招甚至能够媲美白银阶的剑技。 仅仅依靠魔力就能达到那种程度的攻击，令人惊叹。 很多人在见识过这一招之后，都有一种感觉，接下来不会再有人挑战罗森了，今天的武艺大会，应该到此为止了。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就在布莱恩刚刚落座的时候，便又出现了一位挑战者。 而且同样是圣堂的！ “圣堂难道今天真的要全部都上去一遍吗？” “这无论怎么说都有些过分了吧。” “我要是伊斯鲁尔的人，就不会答应接受挑战，谁知道下一个是不是大主教亲自下场。” “不过这是哪一位？” 贵族们中有许多人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一位圣职者，因而产生了疑惑。 不过也的确，修女在圣堂各个方面都并非出头者，至少几大审判庭的枢机主教都是男性神父，所以给人一种错觉，那便是修女在圣堂里没有什么地位。 但此时站在众人面前的修女，却并非平凡。 她棕色的长发中混杂着诸多银丝，一双琥珀色的双眼平静如水，修女身穿的是银边的白色长袍，胸口一个有着光环的十字架分外显眼。 “罗森陛下武艺高超，我身为一介女子自然是比不过你的。” 然而修女开口，却是技不如人的发言，令众人更加疑惑。 “但想要统领各个种族，光有武力是不够的，没有约束的武力只会成为暴力，而最强的武力没有外人能够约束。” 说道这里，罗森也已经知晓对方的身份了。 神侍修女，圣堂中鲜为人知的存在。 “我希望秩序同盟的领导者，拥有能够约束自己的力量。” 修女说道，然后向罗森轻轻点头行礼。 “我是圣堂神侍修女的特蕾莎.艾格尼斯，在此想要和罗森陛下探讨一番。” 探讨一番？ 罗森歪了歪脑袋，意思是这位修女现在要在武艺大会上和自己辩论吗？ “请指教。” 尽管不知道对方是想要说什么，但罗森既然站在了这里，那么自然来者不拒。 更何况，如果是辩论的话，罗森可不觉得自己一个拥有现代知识的人会输给这个时代的任何人。 “如果，在击退混沌之民之后，拥有当世最强力量的人，应当何去何从？” 特蕾莎修女发问道，让众人惊愕。 她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大家都清楚，利剑只有在战争时期才有其作用，在和平时期，自然是要被藏起来。 就连圣者，如果不是他们主动隐退，那么存留到圣战之后，恐怕会导致一定的纷争。 毕竟，圣者这种不属于任何阵营，拥有绝对力量的存在，对于任何统治者而言都是心腹大患，即便知晓对方不会篡夺自己的权力，但也难保没有其他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圣者的名号来做什么事。 比起圣者存在导致的纷乱，人们更愿意接受没有圣者存在的战后。 而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毫无疑问是在质问罗森，如果取得了秩序同盟的指挥权，那么在圣战之后，是否会自行离开，不再干涉世事。 从某种意义上，如果罗森的回答不当，那么即使他能够在这次武艺大会上取得最后的优胜，那么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他也会处于不利的地位，甚至于有可能被其他势力所否定。 如果罗森是独身一人的圣者，那么倒还好，只要做出保证，那么这一关就算过去了。 但罗森此时代表的是伊斯鲁尔，他不可能像过去的圣者那样，退居幕后，即使战争胜利，他也不打算让伊斯鲁尔再度回到那贫瘠的半位面中，而是要在这片大陆上开辟荒野，建立国家。 当然，罗森完全可以回复特蕾莎修女，现在战争的结果尚不可知，讨论这些东西没有任何意义，也可以说他并非当世最强之人，没有权力决定其他人的道路，但那只会被认为是逃避问题的诡辩，并不是正确的解答。 特蕾莎修女所要求的，就是罗森堂堂正正的回答。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比先前所有的对决都要凶险的挑战，因为若是处理不慎，伊斯鲁尔与罗森很有可能就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强者在完成使命之后，自然应当将力量归还大众。” 罗森开口答道，令特蕾莎修女的表情微微一变。 “你这么说的话，就是在圣战结束之后，强者会不再参与任何纷争，退居幕后的意思吗？” 特蕾莎修女接着问道，罗森的回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本以为罗森还会解释一番的，却没想到他直接给出了特蕾莎修女心中的那个答案。 “当然不是。” 然而罗森立刻就否定了特蕾莎修女的猜测。 “那你的意思是？” 被罗森这么一弄，特蕾莎修女也一头雾水，罗森说的将力量归还大众，难道还有别的意思吗？ “实际上，强者的力量，自始至终都应该为人民大众所用，只有这样，才能令武力不沦落为暴力，才能让人民放心将自己的安危交给强者。” 罗森说道，令众人脸上的疑惑加深许多。 在这个世界，人之所以变强完全是为了自己，变强之后能够获得尊敬，财富，地位，权力，弱者只能被强者支配，圣堂当年之所以会迅速崛起，就是钻了这个空子，接济那些贵族老爷们不管的穷人，最终确立了群众基础。 强者保护弱者，大多数时候仅仅为了维护统治地内的和谐，毕竟贵族们也需要一般人来在田间劳作，为自己生产粮食，需要纺织工人来为他们制作衣服，需要铁匠来为自己锻造各类用具。 这是封建专制的明显特点，这个世界虽然存在着诸多超凡力量，但总归还是相对落后的文明，即便是北奥林西斯联盟，也还大多是天赋王权的君主国家。 而罗森提出的概念，却是领先至少几百年的民主共和制。 正文 第四十五幕.辩论 “其实不光是强者，统治者的力量也是来自于人民，当一位贵族，为了自己的领民而使用力量，那么他将会获得领民的爱戴，人民会以辛勤的劳作来回馈他，但当一位贵族肆意使用暴力对待自己的领民，那么自然也会导致不满与叛乱。” 罗森说道，这是历史上经常发生的，所谓的贵族并非永远稳固，即便能够豢养一批强力之人，但面对暴风雨般的人民起义和革命依旧无法阻止被推翻的命运，甚至一度有国家因此而灭亡的。 他的话有历史的印证，所以贵族们虽然听着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反驳，实际上大部分贵族领主现在对待领民的态度都已经有着现代社会萌芽产生，从原本的统治者与被统治者逐渐变成了管理者与被管理者的关系，虽然并没有本质的变化，但也已经有了进步。 而罗森的意思，则是要将这关系更进一步。 “过去，我们之所以变强，是为了获得更高的地位，获取更多的财富，为了自己，所以强者在抵达顶点之后，便会开始堕落，开始由王者转变为暴君，最终被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所淹没。” 罗森说道，他记得古帝国便是因为末代的皇帝暴虐无道，所以才被几大古国联合推翻，才有了如今的人类诸国，相信在座的各位贵族一定比他更加清楚。 “但现在，我认为我们的力量应当用在保护普通人上，因为力量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你是说，责任？” 特蕾莎修女此时才反应过来，追问道。 “对的，责任，责任与权利，是我所认定的规则核心。” 罗森没有直接就说要取缔贵族，那在这个时代可并不合理，而且很有可能招致其他贵族的反感，他决定先将责任与权利的概念深入人心。 他采取了责任的说法，而暂时将义务这个概念压下，接着说道。 “领导者对于普通民众有着保护与引导的责任，因为他们力量更强，视野更加开阔，这才能够领导众人，他们的也自然享受了获得更多资源，更高地位的权利；而普通的民众，能够受到庇护，能够不受侵扰地生活，则是他们的权利，与之对应的，他们也应当担负起生产粮食，遵循领主制定的规则的责任。” 这是最朴素的社会契约论的改版，罗森认为以此来推动接下来的变革，效果最好，也更容易被贵族们接受，既然特蕾莎修女在这里问了出来，罗森也不介意提前说一下。 “所以强者，在享受领导权，指挥权，甚至王权之余，也应当尽到维护大众的责任，如果不那样做，那么历史最终会将他覆灭，这是多么强大的力量都无法制止的命运。” 罗森说完，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过去，贵族们一直都在困扰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维护自己的统治。 绝大多数的贵族都是先祖在战争或者生产之中脱颖而出，成为了领导者，最终才自封为贵族的身份。 所谓的贵族，尽管由于长期的通婚和良好的饮食与教育导致后代的实力普遍要强上许多，但这并非本质的变化，他们在血脉之上并没有比其他人强大多少，换句话来说，如果一位贵族的子嗣流落在民间，那么他充其量就是稍微强壮一些的男子，他的后代更是会泯然众人。 所以大部分的贵族都会使用愚民的政策，将教育束之高阁，只有贵族以及一部分精英能够享受，这样虽然能在某种程度上维护自己的统治，但却只能培养出愚昧的大众，恶性循环，甚至更容易被一些外来者煽动。 在圣堂最开始出现的时候，贵族们也十分反感，因为圣堂以女神大人播撒福音的理由，向下层的民众教授知识，这与贵族们的想法是背道而驰的，所以最初的圣堂遭到了许多贵族的排斥，甚至还有剿灭圣职者的法规出现。 但很快，贵族们发现圣堂的教义很容易就能进行篡改，让大部分人相信，天赋王权，贵族之所以是贵族，是女神大人赐予的权力，任何试图亵渎贵族权力的行为，实质上就等同于亵渎女神大人。 在圣战之后，这样经过改造的圣堂便在贵族们的扶持之下成为了圣堂的主流势力，并且在经过多次的圣堂内部大清洗之后，原教旨的圣职者已经所剩不多，剩余也都没了声音。 那时候的大形势是几个实力强国控制圣堂，而圣堂控制大部分小国，最终贵族们依靠信仰统治民众。 这样的平衡绵延了数百年，直到现代法师们的崛起。 古代法师在圣战之后折损大半，剩下的在数百年的时间里一直被圣堂视为异端追杀，剩下的法师们本来一直处于隐秘之中，但伊萨克.利文斯顿所领衔的现代魔法体系的建立，直接让法师实力提升了许多，顺应一部分国家因为日益壮大的圣堂势力对自己国内干涉的不满，法师们也走上了政治舞台，成为了贵族们用来抗衡圣堂的一大势力。 在法师们主导的国家里，大多采用的是精英教育，有天赋的孩子能够受到优良的教育，最终成为一名法师，而没有天赋的人在接受了基础教育之后便回归乡野，这样一来，原本有可能对统治产生不利的人才便迅速被转化为了统治阶级的一员。 同时，一反圣堂将各种超凡力量束之高阁以营造神秘感和敬畏之心的做法，法师们反其道而行之，将各种魔法技术应用于生产之中，减轻了普通大众的生产负担，不至于因为天灾人祸而导致人心不稳，达成了一个良性的循环。 从这里看来，其实法师们只是有效提高了生产力而已，生产力的提高自然会带动社会的进步，法师们主导的国家，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已经进入了半资本主义社会。 而罗森，现在则要将这个制度再往前推动一步，以契约论的方式，将这个世界彻底改变。 正文 第四十六幕.罗森的论证 “你的意思，是要将贵族的权力送给普通大众吗？” 特蕾莎修女听出了罗森的弦外之音，他虽然是在回答自己的提问，但实际上，已经脱离于这个问题，开始探讨强者所属的贵族统治者阵营与民众之间的关系了。 事实上，圣者这样的强者之于贵族们，和贵族们之于民众的关系十分类似，产生的都是手中握着权力的人面对比自己弱小，却又是自己所依存的群体时会遇到的问题。、 但罗森的说法中，强者竟然要和普通民众共同担负责任，履行义务，乍一听，这更像是工厂里那些老板和员工的感觉，贵族的天生高贵似乎被置若罔闻了。 抓住这一点，特蕾莎修女追问道，试图让罗森惹怒在座的众位贵族。 “并不是这样的，特蕾莎修女。” 但罗森摇了摇头，否认了特蕾莎修女的猜测。 “如果说真的有什么无可争议的权力，那么应当是女神大人的权柄，我所说的，并非是将贵族的权力送给普通大众，而是让在座各位贵族，从大众那里获取权力。” “呃，这有什么不同吗？” 特蕾莎修女感到了困惑，在她听起来，这两句话是一个意思。 “首先，领主所以为领主，是由于统治着一片领地以及领地上生活的领民，如果没有这些，那么领主这个概念便也就不存在了，你说是吗？” 听到罗森的问题，特蕾莎修女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没有领土和民众的贵族，只不过是空有贵族的头衔而已，无数的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得民心者得天下，众叛亲离者，不得善终。 “所以，领主与领民的概念是相对的，是互相依存的，贵族的权力也正是如此，如果没有了可以统领的民众，那么贵族又有什么意义，所以我才说，贵族的权力来自于人民。” 罗森的话有些绕，但特蕾莎修女还是很快就理解了，这是一种新颖的观点，却又让人觉得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 “从这一点出发，我之前所讲的贵族与民众的权利和责任，便成立了。同时，我还有几个措施，是针对这样的体制的。” 罗森见贵族们都全神贯注地聆听着，便开始了阐述。 “首先，以神术或者魔法提高生产力，据我所知，不论是圣堂，还是虹之塔，都对于农业工业有一定的研究，但这些技术都只局限于各自阵营的内部，几乎没有开放给普通百姓，我认为这保守并没有意义，而我也准备了许多能够应用于生产的方案，可以在今天之后就向所有的人公布，毫无保留。” 他的话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贵族们早就不满于圣堂占据神术却不肯将其使用在生产上，虹之塔之所以能够得到许多贵族的追捧，便是由于他们支援了农业，让国家变得富足起来，罗森此时的提议，正中这些贵族们的下怀。 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只能说是还不错，拥有如此之多的魔法与神术，却由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们而无法用于生产之上，只一味地开发战斗用的技能，对于罗森来说这正是暴殄天物，他已经有了许多魔法改变生活的设想，移动终端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只有当人民都能吃饱饭，穿暖衣服，住上稳固的房子，他们才不会心生不满，才不会对贵族充满仇恨，这是最基本的生活诉求，也是作为贵族领主，应当提供给领民的。” 听到罗森的话，爱丽莎公主微微点头，她自小受到爱丽菲尔斯女王的熏陶，又和平民一起生活许久，自然能理解罗森的意思。 “其次则是普及教育。过去，贵族们不希望民众们有太多的知识以产生过分的需求，但现在，我却认为只有当人民的整体教育水平变高了，才能更好地维护国家的秩序，尊重契约，履行属于自己的责任，这是文明的标志。” 罗森接着提出了教育问题，在他看来，这个世界的人口素质真是太落后了，识字的人都是少数，这样的人更容易被邪教徒迷惑，也更容易被煽动。 “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第一点，提高生产力的基础上，在生产力提高的情况下，才能满足因为知识水平提高而随之带来的需求，而如果普及了教育，那么我们就能得到源源不断的高质量人才，这一点，从古代魔法与现代魔法的规模就能得到印证。” 罗森看向莉莉亚娜，恐怕法师们是对此体会最深的，古代魔法艰深晦涩，束之高阁，大多都是法师们游历世界，遇到一个两个有天赋的孩子收为学徒，这才令魔法有了传承，而这样的方法实在太过落后，甚至于很多原本有天赋的孩子被愚昧的村民误以为是恶灵附身，直接被坑杀，这也是古代魔法一直处于弱势的原因。 直到利文斯顿阁下的现代魔法理论提出，法师们开始通识教育和开设魔法学院，这才培养了一大批现代法师们，让法师崛起，成为能够与圣堂抗衡的一股力量。 “最后一点，则是要明确立法，司法，行政的权力，包括贵族在内的所有人都需要遵守法律，如果谁违反了法律，那么就相当于违背了所有人的共同利益，违反了契约，那么就应当被处罚，有关责任与权利的关系也应当被编写进法律之中，以约束所有人。” 罗森的这最后一点也是最难实现的一点，这相当于变相地削弱了王权，如果就这么直接提出来，一定会遭到强烈的反对，但他以前面那些例子做了铺垫，反倒让贵族们陷入了思考。 “各位，没有约束的权力将会演变为暴力，而在这制度之下，即便是圣者，也应该遵守规则，我们是秩序之民，应当建立秩序的国度，过去那肆意妄为的纷乱只会加速文明的灭亡，没有规矩，便也没有秩序，我希望能建立一个真正文明的世界，作为强者，所有的力量也应该为了大众所使用，特蕾莎修女，这也是我的答案。”... 正文 第四十七幕.莉莉亚娜的挑战 罗森阐述完他的论点之后，包括特蕾莎修女在内的人面面相觑，似乎在为罗森刚才所说的话思索。 确实，在座的贵族们或者是依附于圣堂，或者依附于虹之塔，都是利用奴役民众的方法来治理国家，导致贵族与普通人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之所以没有爆发，只不过是积怨还没有到达临界点而已。 他们一直也在寻找一种能够与普通民众和谐相处，不是依靠暴力而是依靠信任来维持的关系。 历史上那些明君当然引人钦佩，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那样的程度，贵族们此时听到罗森的话，顿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因为合同与契约并非新鲜的事物，在贵族与商人之间，合同的形式已经出现了上百年，现在经由罗森提到，贵族们便很快就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如果将这种思维运用在治理之中，那么当然首先，贵族自己会受到一定的约束，腐败无道的领主必然会被淘汰，但是绝大多数合格的贵族却能更好地治理自己的土地，并且，人民的素质越高，这个思维所带来的约束力就越强，从另一个角度也解决了教育的问题。 特蕾莎修女没想到罗森会来这一出，借着她的提问直接就延伸开来，反而提出了一种崭新的社会形式。 要是在和平时期，这样的议论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大家不会闲到没事去改变安稳的政局，但在秩序同盟即将建立，混沌之民就要降临的危机时刻，这样的话语，却最是能够直达人心。 并且，借着这个，罗森也妥善回答了特蕾莎修女的问题。 所谓强者，力量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所以自然不会对民众产生任何威胁，所以在击退混沌之民后，强者自然会成为守护者，守护秩序文明，这是身为强者的责任，如果有那一位强者不愿意遵守这个责任，那么其他人自然有理由将他驱逐。 特蕾莎修女有些怅然，她本来想以此来让罗森陷入必须在战争之后隐退甚至自裁的境地，但没想到罗森这一招竟然反客为主，让他的声望更上一层楼。 原本人们对于罗森的认知，只是一位武艺高超的灰烬之王，但在罗森讲述了他的政治主张后，人们对这位灰烬之王的敬佩又多了一个维度。 “这样吗，看来罗森陛下的确有着自己的想法，我心服口服。” 特蕾莎修女知道再说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便鞠躬告退，承认罗森的胜利。 在一连串的战斗之后，罗森与特蕾莎修女的辩论不但没有让大圣堂的气氛冷下来，反而让贵族们的交流变得更加火热，罗森刚才的一番话给人的启迪实在太大，很快便成为讨论的中心。 不过讨论正热烈的时候，莉莉亚娜站起身，走到罗森前面，向他行了一个礼，这一举动令会场再度沉寂下来。 许多人都知道，罗森与虹之塔的关系匪浅，那么现在虹之塔要挑战罗森，用意究竟是什么？ “虹之塔愿意与其他势力共同抗击混沌之民，但我们还需要确认一下罗森先生是否有这个能力在秩序同盟中起到重要的作用。” 莉莉亚娜说道，一团火苗在她的耳畔升起。 “没问题。” 罗森将之前收回去的狼骑士大剑拔了出来，垂在身前。 莉莉亚娜右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划，那团火苗便化为了一个火球，径直朝着罗森而去。 就在罗森准备迎击的时候，却发现那火球的核心开始震颤，很快分化为六个更小的火球，从四面八法射向罗森。 一瞬间，罗森便清楚了莉莉亚娜的意图。 作为对手之中对于罗森了解最深的人，莉莉亚娜从一开始就不是以打倒罗森为目的的，她的目标，是让罗森使出超过青铜阶的力量。 若是寻常的火球，不管威力再大，罗森都能准确找到其核心，以魔力施加在剑锋之上，扰动火球的魔力供给，达到斩落魔法的效果，但如果一分为六，从不同的方向同时攻向罗森，那么除非罗森使用白银阶的剑技群狼奔腾来同时斩落六个火球，否则他肯定会遭到火球的直击。 而这火球并非学徒级的弱小魔法，而是灌注了高浓度魔力的中阶魔法，寻常的魔力壁垒挡住一个两个还勉强，六发一起上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武艺大会中，使用超过规定上限的力量便是违反规则，直接判定败北，先前布莱恩便是为了压制蠢蠢欲动的圣剑艾尔斯兰所以才直接认输，也算是规则的体现。 虽然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没有人会从这个方面来赢得战斗，因为这在某种意义上也算不太正当的胜利方式，但规则允许之内，这也是合理的。 此时莉莉亚娜就是打算逼迫罗森在规则之内找到解决之道，这不单单只是战斗，也是在考察罗森是否能够随机应变。 如果一味地墨守成规，那么也不是合格的领导者，只是单纯的守旧者而已，尤其在战争之中，灵活的思维，才是制胜的关键。 明了了这一点，罗森便也立刻开始了应对。 他魔力渗透到狼骑士大剑之上，令整柄剑迸发出淡银色的辉光，蜂鸣之声响起，一切只在瞬息之间。 咔擦—— 嘭嘭嘭嘭嘭嘭—— 一道清脆的碎裂声与六声爆鸣声响起，大圣堂之中，弥漫起一阵硝烟。 呼—— 一阵剑风吹来，驱散了硝烟，显出一片晶莹的色彩。 “这是......” 莉莉亚娜看着眼前那蓝色的晶壁，在困惑之余，也在思考。 罗森的身前，一道冰结的壁垒竖立，上面有三个凹陷的坑洞，想必是火球命中的痕迹。 他的大剑之上，覆盖了一层凝霜，正在空气中散发出冰屑，折射阳光，熠熠生辉。 看样子这是一门能够制造寒冰的魔法剑术，莉莉亚娜想到，这样的剑术虽然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只不过，能够防御住她那火球的，倒是真的不多见。 而且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只能看到三个坑洞，剩下的三枚火球到哪里去了？ ... 对了，终于有大神之光了！！！大家可以去网页端领取，就在作者名字后面的小星星点进去就能领取了！！！... 正文 第四十八幕.冰之花 以正常的手段，是不可能无声无息地将另外三枚火球抹消的，但莉莉亚娜确实没有感受到任何法则的干涉，罗森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或许原因就出在那突然出现的寒冰上面？ 莉莉亚娜思前想后，也只能认为是那剑技有着特殊的力量了。 罗森长剑一扫，覆盖在狼骑士大剑上的白霜飘散，形成了一道剑路的模样。 那是罗森的斩击。 魔力构成的剑风凌厉无比，朝着莉莉亚娜疾驰而来。 “区区的......嗯？” 莉莉亚娜本来想要张开魔力壁垒来阻挡罗森的剑风，却没想到那剑风在半路就直接炸裂开来，从其中，尖锐的冰锥如同花朵绽放。 特化的魔力壁垒对于魔力构成的攻击有着强大的抵抗效果，但另一面，对于物理方面的攻击就稍显弱化了，法师们习惯性将魔力壁垒分化，这样更能节约魔力，提高效果，可没想到罗森的这个变化，反倒抓住了莉莉亚娜的小习惯，令她有些尴尬。 冰锥炸裂，与魔力壁垒发生激烈的碰撞，有好几块稍大的都穿透了那道防御，朝着莉莉亚娜袭来。 嘭—— 左手一挥，巨大的火球爆炸开来，摧枯拉朽，将冰锥消融，灼热的风卷起了罗森的长披风，猎猎作响。 此时两人的交战逐渐趋于白热化，但在一旁观战的贝露丹迪却从一开始就将目光放在了罗森的狼骑士大剑之上。 “那道冰霜的痕迹，难道是那一门剑术？” 贝露丹迪自从圣战时期便活跃至今，虽然当时她还不过只是一名见习的大书库管理员，却也因此而见识到了诸多源自神代，趋于失传的古老剑术，其中一套便是以魔法剑术之首著称的【冰之花】。 这门剑术因为在挥舞的时候，会冻结剑锋周围的元素，导致轨迹之上凝结寒冰，从而使挥舞出来的寒霜剑路如同绽放的花朵一般而得名，实际上，那寒冰不是剑术的实质，而仅仅是附带的现象而已。 【冰之花】的力量，是能够将躁动活跃的元素以魔力压制到极点，在最微小的元素都寂灭的空间之中，温度自然会降低，所以冰之花是对抗魔法的最强剑术之一。 刚才莉莉亚娜的火球，实际上是中了这门剑术之中一个叫做【隐幕镜壁】的招数，那一招能够令魔法内部产生紊乱，同样的力量互相湮灭，对于讲究结构和对称的法师们来说，大部分的法术都是对称结构，正好可以被【隐幕镜壁】所折射，莉莉亚娜的六枚火球，便是有三枚被折射，与另外的三枚互相湮灭，最终只在那冰面上留下了三个印记。 贝露丹迪隐约记得冰之花这一门剑术最后的传人早在圣战时期便与混沌之民作战而死，这一门剑术就此失传，但为什么会出现在罗森的受众？ 精灵剑舞，龙鸣，冰之花，这些源自神代的剑术随便哪一个都是拿出来能够震慑一国的技艺，却全部都集中在罗森的身上，而且似乎还不止如此。 “他难道真的要效仿格雷修斯，一己之力单挑所有其他势力，最终促成秩序同盟的建立吗？” 贝露丹迪看着那挥舞大剑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而另一边，莉莉亚娜面对罗森的诡异剑术，也显出了一丝疲态。 罗森的剑面对魔法几乎就是无解的，随意一斩，便能将莉莉亚娜拿手的招数化解，寒冰不断扫过身侧，阵阵寒意侵袭，令莉莉亚娜内心感到一阵急躁。 冰系剑术？ 莉莉亚娜猜测，有许多剑术都能够制造寒冰来辅助攻击，但在莉莉亚娜的烈焰之下，那些冰块毫无作用，尽数消融，随之蒸发为白雾弥散。 可罗森的剑，却能够精准地斩落自己的每一个魔法，就好像利用法则之力将其解构了一般，然而其中又找不到一丝法则的痕迹。 一连六剑，罗森的长剑在莉莉亚娜的防御最薄弱之处贯通，差一点就命中了这位绯红魔女，而莉莉亚娜闪转腾挪，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反击的空隙，除去那诡异的剑术之外，罗森本身就营造出了滴水不漏的防壁，让人无从下手。 莉莉亚娜突然有些理解过去那些敌人的感受了，罗森在作为同伴的时候是最为值得信赖的队友，可在成为对手之时，又是无比恐怖的敌人。 “看来只能最后一招了。” 莉莉亚娜轻声叹息，依靠常规的手段自然是不能脱离现在的困境，她虽然没有必须取胜的意志，但也不能让虹之塔的颜面就这么被自己丢掉。 就算要输，也要输得光彩。 想到这里的时候，莉莉亚娜心意已定，左手中一团火焰化作长枪，稍稍躬身，紧接着便飞驰而出。 嘭—— 火焰长枪周围的空气被剧烈压缩，化为水雾，又在顷刻间被高温蒸发，消失不见。 肉眼可见的波纹扩散开来，引动一阵阵爆鸣声响起。 这炙热的长枪径直朝着罗森而去，裹挟着烈风，引人胆颤。 这是在青铜阶之内，莉莉亚娜所凝聚出来的最强一击，破空之声不绝于耳，虽然有神术屏障隔绝，但坐在前面的贵族们还是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冰屑被声浪所扰动，散发出一阵阵的激波，清晰可见。 罗森面对这样的攻击，手中狼骑士大剑平举，半空之中一道清脆的破裂声响起。 随即，长剑挥出。 剑光之中，元素寂灭，时空冻结，唯有一朵冰蓝的花，在层层绽放。 赤色长枪刺入那花朵的中心，火焰试图吞噬花瓣，却被更加幽邃的严寒所冻结，不屈的烈焰，与不动的寒冰相对比，奏鸣了一曲冰与火的交响曲。 就在一红一蓝两股力量对撞的时候，只见罗森身前那一朵冰之花再度绽放，体型比起之前要大上数倍，几乎在一瞬间就将莉莉亚娜的烈焰长枪所吞没。 但同时，那柄赤色的长枪猛然迸发出耀眼的火光，巨大的爆炸出现，令大圣堂陷入一片白茫茫的辉光之中。 正文 第四十九幕.缔结 莉莉亚娜的烈焰长枪，拥有最高纯度的火元素凝聚，那是以魔力的约束所能达到的极限，即便是在火元素界域灼热峡谷，这样的火元素也十分罕见。 而罗森这边，冰之花压制元素的力量也发挥到了极致，几乎已经抵达了法则的境界，那盛开的冰之花，拥有让一切原始元素都沉寂下来的威能。 两股力量的碰撞，所带来的力量余波是可怕的。 纵使他们两个已经将力量收束到一点，但在青铜阶的限制之下，依旧有大量的余波外溢，这些力量的余波接触到四周布置的神术防御上，令其也微微颤动，整个大圣堂的吊灯轻轻摇晃，给人一种不安定的感觉。 这或许是这么多年以来，拉米雷斯大圣堂中所发生的最为激烈的交锋，烟尘弥漫，遮蔽视野，就连午后的阳光都无法穿透，令整个大厅变得昏暗起来。 在阴影之中，两个人影逐渐显露出来。 莉莉亚娜还保持着投掷出烈焰长枪的姿势，她长袍之下姣好的身体曲线若隐若现，此时因为剧烈的运动和魔力消耗而微微泛红，更显诱惑。 另一边，罗森的剑锋向前，如同一尊石像。剑刃之上凝霜溃散，眼看就要崩解。 两人就这么伫立着，宛若一副印象派的名家化作。 咔擦—— 罗森的剑锋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那逐渐消散的寒冰终于尽数破碎，化作冰屑飘散，折射出一片灿烂阳光。 就当众人以为罗森终于败北的时候，莉莉亚娜却轻叹一声，接着耸肩说道。 “是我输了，用尽全力也没有办法突破那道壁垒，看来我对于魔法的钻研还是不够深刻。” 她轻描淡写，就像谈论晚餐或者天气。 这个时候，许多人才恍然大悟，莉莉亚娜的意思，是自己无法在青铜阶的限制之下攻破罗森的防御，既然如此，那么也就同失败无异了。 贝露丹迪见状，微微点头。 事态的发展如同她所预料的，拥有冰之花这一门剑术的罗森，对于法师们而言实在是克制太严重了，更不用说他本人就是一名剑术的高手，即便不使用冰之花，也能和莉莉亚娜打个对半分。 不过莉莉亚娜最后的那一击倒也令贝露丹迪有些惊讶，在青铜阶的力量限制下能够将魔力提纯到那样的程度，在过去根本是不能想象的，看来她是依靠着现代魔法的理论才能完成这一行为。 贝露丹迪的法则『不动的大图书馆』，本质是一座能够收录古往今来所有魔法的无限书库，所以她才能随意使用那些现代的魔法，只不过贝露丹迪也仅仅是“使用”而已，对于如何构筑现代魔法，如何应用基础理论都不甚了解。 现在看来，她也需要向虹之塔的那些法师们讨教一下最新的魔法理论才行。 同时，罗森对于冰之花这门剑术的运用也令贝露丹迪感到惊讶，如果说一门精灵剑舞也就算了，现在加上龙鸣与冰之花，三门神代剑术都被罗森应用得如此娴熟，即便在千年之前亲眼见识过苍之剑圣的身姿，贝露丹迪此时也觉得给罗森一个剑圣的头衔丝毫不过分。 至于败北者莉莉亚娜，她唯一在意的便是罗森那诡异莫测的剑术，此前从来没有见过罗森施展，想必是在这段时间里掌握的，之后有时间再去问问他好了，如此想到，莉莉亚娜行了一个礼，便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样一来，罗森独自迎战精灵王庭，温德兰联邦，战斗牧师，格林尼治，异端审判庭，神侍修女，虹之塔的代表，并且全部取得了胜利，剩下的几个阵营，要不然就是像北奥林西斯联盟这样无意于主导的商业联盟，或者便是诸多实力不够的小国，至于异形审判庭这样原本有诉求的势力，在看到首席守夜人也落败之后，便也打消了挑战的念头。 理论上，应当不会再有挑战者了才是。 换言之，这场武艺大会，应该到此为止，落下帷幕了。 等待了许久，依旧没有人上前的时候，罗森环视四周，接着开口说道。 “看来这一场武艺大会已经尘埃落定了。” 在座的贵族表情各异，但都没有表示反对。 罗森看了看埃尔德里奇主教，这位神秘的老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那么伊斯鲁尔愿意在秩序同盟中身先士卒，抗击混沌之民，希望在座各位，也能恪守古老的盟约，为了秩序文明的存续而战斗。” 罗森说道，全场寂静无声，良久，才由爱兰德尔第一个开始鼓掌。 掌声渐起，汇聚成河流，响彻了整个大圣堂。 而这一切，都通过布置在大陆各地的投影屏幕，展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几乎在罗森宣言的一瞬间，移动终端上有关这次会议的帖子数量便开始暴涨，人们讨论着刚才那些交锋，讨论着罗森与特蕾莎修女辩论时提出的主张，讨论着秩序同盟接下来的方案，一时间，沸沸扬扬，论坛中上一次这么热闹，大约还是《冠位战争》开放第一次活动的时候。 至于那些通过圣堂布置的投影屏幕观看直播的平民与贵族们，则同样开始了讨论，罗森所展示的未来的图景虽然不能让他们完全理解，但也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仿佛最美好的未来就在明天一般。 会场上，人们却没有闲下来，武艺大会只是一个开端，接下来，他们还会针对现在的情况进行一连串的会议，各个阵营交换情报，互通有无，共同商讨如何有效地应对混沌之民的降临。 当然，这一切之前，还需要签署那一份古老的盟约。 随着每个阵营的代表们在那长长的羊皮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这份千年之前起草的盟约终于再度缔结，这也意味着秩序文明再一次站在了一起，为了同一个敌人而联合。 接下来，罗森看到那具有力量的文字，心中想到，该去迎接另一位的归来了。 正文 第五十幕.拉米雷斯墓园 拉米雷斯墓园，这是位于拉米雷斯大圣堂北侧一处墓园，里面安葬的都是对于圣堂有着重要意义的成员，既有历任的大主教，各个审判庭的枢机主教，也有一些一辈子都奉献于圣堂的圣职者，以及对于圣堂的建设有着重大帮助的贵族们。 墓碑形状各异，大多都是以十字架为基础，根据各人的生平添加各种象征物，有刀剑盾牌，也有权杖典籍，荆棘与玫瑰，百合与群星。 罗森站在墓碑之前，感慨万千。 这里长眠的人便是圣堂这一路走来的支撑之人，不知道他们当年是否预见到了圣堂如今的四分五裂，沦为了统治工具。 “前面就是海拉尔大主教的墓碑。” 站在罗森一侧，埃尔德里奇主教介绍道。 罗森看向前面那是位于墓园正中间的一处墓碑，造型仅仅是一座毫无修饰的十字架，并不起眼，却让注视它的人移不开视线。 墓园里所有的墓碑，都以那一个为基准点，向外扩散。 罗森点点头，这位现任大主教对于自己参观墓园的要求并没有拒绝，想必也是出于归还罗森人情的道理。 在武艺大会之后，圣堂至少在领导层已经完成了统一，埃尔德里奇主教再度掌权，统合各个审判庭，在秩序同盟独占一方势力。 盟约签订的第三天，罗森便向埃尔德里奇主教请求参观拉米雷斯墓园，理由是瞻仰前辈，对方也很爽快就同意了，于是，在这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罗森便由埃尔德里奇主教陪同，来到了这一处墓园。 通常来说，拉米雷斯墓园就类似于圣堂的圣地一般，寻常人是没有办法偷偷溜进来的，至少罗森刚才经过墓园大门时，驻守的那一位圣职者就隐隐透着强大的气息，绝非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 当然，罗森的真正目的也并非是扫墓，他想要调查一番那位洛加留斯.海拉尔大主教在地面上的坟墓，看看在地下的密室中，他所见到的洛加留斯大主教与圣者尤斯蒂娅.洛斯特的遗骸到底是否是真的。 按照目前的线索来看，罗森在密室中得到的信息应该十有**是真的，那么位于地面上的这一座坟墓中到底有什么，就值得罗森探究了。 走到洛加留斯大主教的墓碑前，罗森能看到上面记述着洛加留斯大主教的生平，以及一句简短的墓志铭。 瞬光斩黯黮，昭明破晦夜 长夜漫漫，却总会迎来破晓，不得不说，这一位大主教从事迹和言行上来看，的确算是一位正直的圣职者了。 罗森正准备留下暗桩，好好探查这里一番，却感到从身后，一道气息缓缓接近。 “真巧。” 埃尔德里奇主教首先回过头，看着对方。 罗森也顺着声音转过脑袋，发现对方是异端审判庭的布莱恩.路德维格。 他怎么会来这里？ 与埃尔德里奇主教分歧最大的应当就是异端审判庭，事实上，在武艺大会之后，布莱恩便蛰伏不出，此时竟然会同时来到这里，让罗森不禁生出许多猜测。 “主教大人今天也来这里扫墓吗？” 布莱恩倒是十分平静，缓缓走到罗森与埃尔德里奇主教的面前，抬头看了看那质朴的墓碑。 “是罗森先生提出想来这里瞻仰一番圣堂的前辈，我便带他来到了这里。” 埃尔德里奇主教表情温和，如此答道。 “是吗，看来罗森先生对于我们圣堂的历史，也颇有兴趣？” 布莱恩挑了挑眉毛，看向罗森。 “我个人对于历史都很有兴趣，而且与圣堂的前辈也有一些渊源，所以就想来看看。” 罗森也没有避讳，他与圣者有着瓜葛的事情就算寻常人不知道，但这些圣堂的最高层们肯定知晓，他也就没有遮遮掩掩。 “原来如此。” 布莱恩点点头，对于罗森的答案没有提出异议，他呼出一口气，然后说道。 “多年以前，我曾经有幸见过洛加留斯大主教留下的书信。” “哦？” 罗森顿时来了兴趣，虽然不知道布莱恩在这里提起这件事到底有什么用意，但能够知晓一些有关洛加留斯大主教的事，对他接下来的行动还是颇为有益的。 同时他也注意到，在布莱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身边的埃尔德里奇主教微微皱眉，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洛加留斯大主教在最后的时光，留下了许多珍贵的笔记，这些文献资料却在他过世之后不翼而飞，我寻找多年，终于在一处密室中找到了这些资料。” 布莱恩说道，他提到的密室让罗森很感兴趣，想必他和爱兰德尔曾经探访过的几间被清扫一空的密室之一。 “从其中，我的得知了圣堂建立的真正意义，圣职者所要履行的职责，洛加留斯大主教与圣者们所谋划的未来。” 布莱恩看了埃尔德里奇主教一眼，平静地说道。 罗森心中一惊，先不提他从洛加留斯大主教的笔记中竟然得知了如此多的秘辛，在这个场合说出来，意义也不甚明朗。 “我想罗森先生与圣者接触过许多次，自然也有相应的渠道能够获得这些信息。” 布莱恩看着罗森，语气笃定。 “圣堂与圣者的最终谋划，便是杀掉女神，终结循环，将我们这个世界从那封闭的无尽轮回之中解救出去，只有那样，我们才能够得以继续发展下去。” 罗森没有说话，埃尔德里奇主教也没有说话。 他们仿佛形成了某种默契，等待着布莱恩的下一句话。 “本来，圣堂应该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不断壮大，掌握整个世界的至高权力的，但在某个时候，这个过程却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打破了。” 布莱恩话语之间，从法则空间中抽出了闪耀的月光圣剑艾尔斯兰，以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速度，一剑挥出，目标却是那洛加留斯大主教的墓碑。 轰隆—— 一阵轰鸣伴随着烟尘响起，罗森的感知力立刻探出，一方面观察布莱恩的动向，另一方面，则是探寻洛加留斯大主教的坟墓之中到底有什么。 但罗森却没有发现预料之中的艾雪的身影。 可坟墓之中，确实躺着一个人。...“”，。 正文 第五十一幕.他 不是洛加留斯大主教，也并非艾茵.格兰雪，出现在那因圣剑艾尔斯兰的斩击而残破，显露出来的石棺中的人，竟然是年轻的埃尔德里奇主教。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布莱恩紧握长剑，全身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战意，对“埃尔德里奇主教”说道。 “洛加留斯大主教当年的笔记中记述过，他捡到了一名婴儿，令其由圣堂抚养长大，并且取名为埃尔德里奇.萨里瓦，那位孩童展现出了惊人的神术天赋，深受洛加留斯大主教的喜爱，与几位圣者关系也颇为不错。” 布莱恩没有急着动手，而那位罗森身边的埃尔德里奇主教也没有反击的想法，任由对方讲述。 “我当时看到这里，原本以为那位聪颖的婴儿就是你，但接下来的记述，却让我陷入了困惑之中。” 说着，布莱恩左手一挥，数张陈旧的纸张出现在半空中，记载着一件件日常。 “因为真正的埃尔德里奇.萨里瓦，在十六岁的时候便因无可治愈的疾病死去，洛加留斯大主教十分痛心，认为圣堂失去了一位将来的栋梁，在笔记中多次提及这件事。” 当然，现在埃尔德里奇主教也可以出言反驳说那不过是同名同姓，或者是敬仰那位天才才取的这个名字，只不过在那石棺之中的少年实在太像这位大主教，任何的解释想必也是徒劳的。 “我一开始以为埃尔德里奇.萨里瓦没有死去，这一切都是障眼法，但当年的少年若是长大，到现在也已经存活千年，这在人类的黄金阶中几乎是不可能的。” 长寿种如巨龙与精灵，寻常也能活到千年以上，但人类除非进阶传奇，否则最多不过数百年的寿命，以埃尔德里奇主教当年击杀虹之塔诸位法师时候所展示的实力，他是断然没有传奇阶实力的。 “而且，随后的各个记录也显示，那位埃尔德里奇少年的确已经逝去，只不过有关他的一切资料，都在多年以前被不知名的人物抹消。” 布莱恩娓娓道来，似乎是在揭露一个足以影响世界的巨大秘密。 “而与此同时，一位与他同名同姓，被圣堂收留的孤儿却逐渐崭露头角，成为了圣堂的栋梁，在几次圣堂内部纷乱中，没有任何背景的他迅速崛起，并且最终成为了圣堂的大主教。” 埃尔德里奇主教没有说话，甚至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就像一位虔诚的信徒，正在聆听神父的教诲一般。 “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谁？” 布莱恩剑锋指向埃尔德里奇主教，冷冷地说道。 “圣堂的夙愿，不容得一位来历不明的人物玷污。” 罗森等待着埃尔德里奇主教的答案，同时全神贯注，随时准备逃命。 他眼前的两位存在可都是货真价实的黄金阶，埃尔德里奇主教更是号称已经半只脚迈入了传奇的大门，布莱恩手中的圣剑艾尔斯兰也不是什么玩具，罗森只觉得自己能够从接下来的战斗中逃出生天就已经是胜利了。 必要的时候，他不介意使用法兰要塞的传送能力，但现在两人的交流却透露出太多的秘密，让罗森不忍心就这么直接逃逸。 “能够查到这一步，你确实很了不起，布莱恩。” 埃尔德里奇主教终于开口，却露出了微笑。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布莱恩的剑锋。 此时布莱恩使用的剑术与对阵罗森时候的风格迥然不同，充满了进攻性，月光闪耀，一柄巨大的光剑划破长空，向着埃尔德里奇主教斩落。 嗡—— 与埃尔德里奇主教的神术壁垒同时响应的还有拉米雷斯大圣堂的防御法阵，一瞬间，数十道禁制落下，将布莱恩重重束缚住。 但下一刻，这些细密的禁制尽数粉碎，布莱恩身上宛若有刀锋扫过，将所有的束缚一并割裂。 “很遗憾，我所拥有的圣痕，可是最强的被动型圣痕。” 布莱恩说道，那月光一闪，埃尔德里奇主教身前的神术壁垒顿时破裂了三重。 “不为一己之荣光吗......” 埃尔德里奇主教微微眯眼，看着那高悬于头顶的巨剑，却没有丝毫慌乱。 布莱恩的圣痕，是能够抹消所有对于自己有恶意的攻击，封印，扰乱，当开发到极致，甚至能够对杀意进行反馈，瞬间抹消敌人的存在，可以说是极为霸道的存在，唯一的缺点，恐怕就是不能主动使用，只能响应攻击。 当时在大圣堂，便是罗森的龙鸣一剑差一点就激活了布莱恩的圣痕，如果那个时候布莱恩没有控制的话，恐怕罗森当即就会被巨大的法则之力从这个世界上抹除了。 而同时，圣剑艾尔斯兰的最高位解放，是能够将映照在剑身之上的一切具有方向的存在扭转，配合布莱恩的圣痕，可以说是绝对防御无敌的类型。 靠着这两个能力，布莱恩才敢和黄金巅峰的埃尔德里奇主教对垒。 “我已经用移动终端转录下了现在的一切，此刻，整片大陆上的人都能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我今天就要让圣堂重归旧轨，完成圣者们的夙愿。” 布莱恩说道，圣剑艾尔斯兰迸发出比太阳更加耀眼的光芒，接连突破埃尔德里奇主教的神术壁垒，眼看就要击中那位老者。 轰隆—— 巨大的声浪将整个墓园的墓碑都击碎，罗森此时逃逸出上百码，远远地看着两人的战斗，都能感受到那澎湃的力量潮汐，在战斗的中心，强大的力量甚至让空间都产生了扭曲。 但尘埃四散之中，埃尔德里奇主教依旧站着。 他一只手抬起，稳稳接住了圣剑艾尔斯兰的锋刃，埃尔德里奇主教的衣服随风而动，没有任何受损的痕迹，让人感叹于他那强横的力量。 但更让人惊讶的是，埃尔德里奇主教那花白的头发与脸上的皱纹正在逐渐消失，整张脸的模样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仿佛瞬间换了一个人一般。 “那个人是？” 罗森感到内心一阵悸动，只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对方的真正身份。 “布莱恩，你的计划虽然已经十分妥当，甚至不惜利用法师们的道具，但你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试图使用剑术来对付我。” 一位灰发，有着湛蓝双眸的青年取代了苍老的埃尔德里奇主教，他开口，声音清澈而悠远。 世界弦散乱，法则之力四溢，在那闪耀的光芒之中，少年嘴角上扬，另一只手向着虚空一握，高声呼唤道。 “剑来。”...“”，。 正文 第五十二幕.剑来 大陆西境，永夜森林深处。 摩尔迦娜站在一处遗迹之上，这里是在圣战时期的要塞废墟，因为长年累月的魔力之雨的冲刷风化，早已经失去了当年的雄伟，断壁残垣之间，只有那一道道无法磨灭的爪痕，在诉说着当年的惨烈战斗。 “这一处要塞当时可是花费了十年才建成的，没想到毁灭只需要一瞬间。” 她理了理额前的乱发，自言自语般说道。 “大人，我们在遗迹北侧发现了一点东西。” 一位精灵女战士对摩尔迦娜说道，她们此行的目的是寻找遗失在荒原之中的一些圣遗物，那些圣遗物天生便能够建立秩序之地，因此不会受到混沌之力的侵袭，根据精灵王庭大书库中的记载，这样的东西散落在荒原之中，多达上百件。 “好，我这就过去。” 摩尔迦娜微微颔首，正准备让那位女战士带路。 就在这时，她腰间的佩剑『流霜』却发出一阵蜂鸣，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想要向着远处飞去。 非但如此，她们一行人，所有的佩剑都开始骚动起来，仿佛下一刻就会挣脱束缚，飞上天空。 “流霜？” 摩尔迦娜按住剑鞘，试图安抚这柄陪伴自己多年的长剑，同时微微皱眉，思索为何一直沉寂的『流霜』，此时会如此活跃，甚至试图脱离自己的掌控。 没有感觉到敌袭的气息，引动长剑的甚至也不是来自外部的力量，这是前所未见的。 她回头，看向东方，看向『流霜』想要飞去的方向。 “有什么正在发生？” 摩尔迦娜脸色阴沉，眉头紧锁。 ...... 伊斯鲁尔，王宫之中。 法雷尔与赫克托正在欢快地测试他们最新编写的程序，只要完成这一块，就能够让整个项目告一段落，因此他们异常兴奋。 “再检查一遍代码，最好能一遍就成功，我可不想再陷入无限调试的日子了。” 法雷尔悬浮在半空中，黑雾加速旋转，链接他灵魂的魔法代码不断闪烁。 “还不是因为你不喜欢写注释，否则我们的进度能快上百分之二十！” 赫克托只剩一个脑袋，正露出嫌弃的表情。 就在他们准备按下运行按钮的时候，一阵蜂鸣自房间之中传来，令他们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什么情况！！？” 法雷尔很快就捕捉到了蜂鸣的来源，那是放置在房间一面的赤色大剑，血色终末上。 他们两个凑近到大剑旁边，却听到从剑身之中传出了一个女性的声音。 “快去联系你们的主子，我感觉血色终末的情况很不对劲。” 法雷尔立刻认出来这是栖身于大剑中的血族，薇薇安女士的声音，这位女士由于受到重创所以一直在大剑中修养，罗森为了排解她的无聊帮她接入了移动终端，倒是让薇薇安沉迷于观看直播之中，还经常用罗森的钱打赏。 “薇薇安大人，怎么了？” 赫克托立刻调用了数道魔法防御，将剑身的骚动稳住。 “我也不知道，但是血色终末的确试图离开这里，往别的地方移动。” 薇薇安本来还在高高兴兴地看着一位名叫“群青要塞学者”的主播打游戏，却没想到这柄大剑竟然莫名动了起来，于是便指挥两个小弟将其束缚住。 “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血色终末暂时被压制住了，但薇薇安还是感到奇怪，究竟是怎样的力量，才能让这柄大剑产生如此强烈的共鸣？ ...... 无尽海渊之下。 艾萨克栖居于高塔之中，看着远处，骸骨之雨不断降下，将地面砸出一个个深坑，烟尘四溢，不知道又有多少生命在这其中消逝。 无尽海渊最近的动向很奇怪，第五层腐败花园的怪物们似乎安分了许多，鲜少有袭击通道的事情发生，但来自第三层倒错之海的骸骨却越来越多了。 他还记得不久之前，那一次整个无尽海渊骚动的时候，就连原本平静的倒错之海都彷如沸腾一般动荡不安，并且散发出一阵阵赤红的光芒，而腐败花园的怪物们则不断向上攀爬，试图跨越通道，来到这一片亡骸荒漠，尸山血海堆积，他们之后花费了许久才将其清理干净。 不过很快，动荡平息，一切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光景。 透过通信，艾萨克也知晓了地面上发生的事情，有时候他也会在高塔之中遥望倒错之海的彼端，沉默不语。 “艾萨克叔叔......” 一旁，几个小孩子正惴惴不安地看着艾萨克，这些都是流落在无尽海渊之中，失去了父母的孤儿，他们将会在这座要塞之中成长，并最终成为探险者，延续父母的命运，在这一代又一代人的探索之中，未知才会被一点一点地解开。 艾萨克刚想回答，却感到腰间的短剑发出阵阵蜂鸣，似乎想要脱离剑鞘飞走。 “怎么会这样？”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艾萨克将扭曲预言之刃从剑鞘中拔出来，这对形状怪异的短刀此时隐隐透出魔力的波动，仿佛具有了生命一般。 “是地面上发生了什么吗？” 联想到这段时间以来的异常，艾萨克感到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 圣城拉米雷斯。 奥古斯特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他急忙走出房间，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那座浮空岛屿之上，一柄苍青色的巨剑正在缓缓坠落。 “这是什么！！？” 比起疑惑，他更多的是震惊，怎么会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攻击拉米雷斯大圣堂，秩序同盟至少三分之一的高阶战斗力都在这里，敢闹事的人真的不怕死吗？ 只见那柄苍青色的光剑似乎被什么东西所阻挡，停下了坠落的进度。 下一刻，奥古斯特只感觉腰间的长剑传来一阵悸动，他还没来得及稳住剑身，那长剑便脱离剑鞘飞起，飞向拉米雷斯大圣堂的方向。 奥古斯特看到，在他的周围，还有更多的长剑尽数飞起，汇聚成一道河流，涌向了那座浮空岛的位置。 剑光遮天蔽日，形同末世降临。 正文 第五十三幕.传承者背弃 “剑来。” 灰发的少年仅仅一声呼唤，就看到无数的剑影自四面八方而来。 这些剑来自北奥林西斯联盟的汪洋大海之中，来自温德兰联邦的鲜血淬炼之中，来自无尽荒原的尘埃之下。 这些剑来自卑微的雇佣兵，来自高贵的领主，来自懵懂无知的少年。 这些剑来自过去，现在，未来。 各种各样的剑汇聚成海，既有行将腐朽的长剑，亦有锋锐正好的利刃，有短刀，有巨剑，金属交击，乒乓作响，如同龙鸣。 剑海在少年的身后盘旋，越来越多，几乎要将整座浮空岛淹没。 直到这个时候，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这位少年的身份了。 古往今来，大陆之上，唯一被冠以剑圣之名的存在。 苍之剑圣，格雷修斯。 “你是格雷修斯？” 布莱恩满脸诧异，他手中，圣剑艾尔斯兰不住地颤抖，仿佛在抗拒与对方战斗，那漫天的剑影所带来的压迫力令人呼吸困难，茫茫多的杀意只需要一眼，便能将人置于死地。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千年前的那一位最强的圣者，没有死亡，而是将自己隐藏为了一名普通的圣职者，一步一步抵达了圣堂的权力顶峰，甚至还对洛加留斯主教和尤斯蒂娅圣女的谋划进行了阻挠。 为什么？？？ 格雷修斯也是圣者，也会遭到女神命运的束缚，也会在混沌之民被驱逐之后被抹消，他为什么会站在这里，站在布莱恩的敌对面。 布莱恩感到有无数疑问，但更加重要的，是曾经的圣者，此时正在与自己为敌这个事实。 当机立断，布莱恩张开了法则领域。 ——『不为一己之荣光』。 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耀，以布莱恩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逃逸不及的罗森，也被这光芒笼罩其中。 随即，罗森便看到一片金黄色的天空与大地，一道道金色的符文流溢，如同金色的海洋起伏。 布莱恩站在大地上，双眼散发出纯正的银色光辉。 他知道，如果眼前的格雷修斯是真货，那么他就算张开了法则领域，最终也难以抵抗这位剑圣，只能落得一个被法则抹消的结果。 但布莱恩无路可退。 另一边，格雷修斯身后那无数的飞剑被割裂开来，仅有小半被囊括进了法则空间之中，只见他轻轻一指，潮起潮落，飞剑便构筑成一道激流，冲向布莱恩的所在的位置。 “在我的领域，别妄想这种程度的攻击能够生效。” 布莱恩高声喊道。 言出法随，就像是构成了一道壁垒，所有冲向布莱恩的长剑，尽数兵解，不留任何痕迹。 在这个法则空间中，布莱恩的圣痕能力被放大到了极致，任何针对他的直接或者间接的攻击意向都会被湮灭，甚至凝聚力量之后，布莱恩能够直接将敌人的存在抹消。 “哼。” 格雷修斯轻笑一声，抬起手，他能看到自己的手臂似乎正被某种透明的锁链所束缚，他的一举一动都遭到了阻滞。 这想必就是布莱恩的法则效果，如果格雷修斯感轻举妄动，那么这些法则锁链必将让他粉身碎骨。 布莱恩见格雷修斯似乎被自己所压制住，手中圣剑艾尔斯兰挥动，一道剑光飞驰，疾速落向站着的少年。 格雷修斯一动不动，但那无数飞剑上涌，化作了盾牌，与圣剑艾尔斯兰的锋芒抵消。 这些长剑不论名贵还是低贱，全部都在触碰到圣剑艾尔斯兰的瞬间炸裂，爆炸之中又是更多的爆炸，仿佛靠着数量，才在布莱恩的法则与月光圣剑之下苟延残喘。 布莱恩长剑一指，束缚在格雷修斯身上的锁链立刻拉紧，在他的手臂与长袍之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这是他正在驱使法则之力，试图将格雷修斯就此抹消。 “即便是圣者，在这法则空间之中，也......” 布莱恩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一柄长剑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胸口，极为精准地洞穿了他的心脏。 他顺着剑锋看去，格雷修斯正站在他的面前，手中握着那柄平平无奇的长剑。 下一刻，长剑分崩离析，消失不见。 格雷修斯的身上，所有的法则锁链应声而断，不留痕迹。 “你恐怕忘记了我的法则是什么，布莱恩。” 格雷修斯平铺直叙地说道。 他没有多做解释，但罗森也已经知道了格雷修斯的法则究竟是什么，也自然能理解，为何布莱恩会这么快败北。 『孤独的巡礼者』。 能够破除一切法则，逆转一切因果，专门针对法则的法则。 与罗森的一模一样。 这也是理所当然，罗森既然获得了格雷修斯的遗骸，那么法则自然也很有可能是继承的这位苍之剑圣，现在想来，罗森这一路上的历险，不断变强的路程，似乎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受到了格雷修斯的掌控。 布莱恩的身体开始变得朦胧，从末端，开始化为齑粉消散。 异端审判庭的首席守夜人，黄金阶，手持圣剑的布莱恩.路德维格，仅仅在格雷修斯一剑之下，终结余生。 圣剑艾尔斯兰失去了支撑，落到地面上，斜斜地插着。 金色的平原开始逐渐褪色，天空恢复湛蓝，一切仿佛没有任何改变。 但布莱恩已经不见踪影。 罗森不敢轻举妄动，他不清楚格雷修斯到底属于什么阵营，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洛加留斯大主教和尤斯蒂娅圣女的计划，罗森并不敢苟同。 更何况在这个情况下，他就算想跑，恐怕也是逃不出格雷修斯掌心的。 与此同时，格雷修斯也注意到了罗森。 他什么话都没说，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下一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罗森的面前。 右手，毫无预兆地贯穿了罗森所有的防壁，穿透铁甲，探入胸口之中。 “该把这柄剑归还了。” 格雷修斯说道，右手往后一抽，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便自罗森的胸口被拔出来。 罗森只感觉到意识一阵模糊，所有一切都向着自己远去。 视野陷入黑暗的时刻，他看到格雷修斯长剑一挥，将拉米雷斯大圣堂一分为二。 他看到坠落的圣剑艾尔斯兰迸发出璀璨耀眼的光芒。 他看到那苍青色的月光之中，一位金发的女武神破茧而出，冲向自己。 他看到了艾茵.格兰雪，少女带着泫然欲泣的表情，将自己轻轻拥入怀中。 最后的最后，罗森看到岚之丘.拉米雷斯，这座屹立千年，被称为女神创造力具现化的浮空岛，被一剑斩开，分崩离析，无数历史悠久的古迹，向着湖中零落。 罗森失去了意识。 这一日，岚之丘.拉米雷斯坠落。 苍之剑圣仅仅出场一刻钟，便随即消失，不见踪影。 距离混沌之民降临，还有五年。 「第十卷.传承者背弃，完」 正文 第五十二幕.剑来 大陆西境，永夜森林深处。 摩尔迦娜站在一处遗迹之上，这里是在圣战时期的要塞废墟，因为长年累月的魔力之雨的冲刷风化，早已经失去了当年的雄伟，断壁残垣之间，只有那一道道无法磨灭的爪痕，在诉说着当年的惨烈战斗。 “这一处要塞当时可是花费了十年才建成的，没想到毁灭只需要一瞬间。” 她理了理额前的乱发，自言自语般说道。 “大人，我们在遗迹北侧发现了一点东西。” 一位精灵女战士对摩尔迦娜说道，她们此行的目的是寻找遗失在荒原之中的一些圣遗物，那些圣遗物天生便能够建立秩序之地，因此不会受到混沌之力的侵袭，根据精灵王庭大书库中的记载，这样的东西散落在荒原之中，多达上百件。 “好，我这就过去。” 摩尔迦娜微微颔首，正准备让那位女战士带路。 就在这时，她腰间的佩剑却发出一阵蜂鸣，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想要向着远处飞去。 非但如此，她们一行人，所有的佩剑都开始骚动起来，仿佛下一刻就会挣脱束缚，飞上天空。 “流霜？” 摩尔迦娜按住剑鞘，试图安抚这柄陪伴自己多年的长剑，同时微微皱眉，思索为何一直沉寂的，此时会如此活跃，甚至试图脱离自己的掌控。 没有感觉到敌袭的气息，引动长剑的甚至也不是来自外部的力量，这是前所未见的。 她回头，看向东方，看向想要飞去的方向。 “有什么正在发生？” 摩尔迦娜脸色阴沉，眉头紧锁。 ...... 伊斯鲁尔，王宫之中。 法雷尔与赫克托正在欢快地测试他们最新编写的程序，只要完成这一块，就能够让整个项目告一段落，因此他们异常兴奋。 “再检查一遍代码，最好能一遍就成功，我可不想再陷入无限调试的日子了。” 法雷尔悬浮在半空中，黑雾加速旋转，链接他灵魂的魔法代码不断闪烁。 “还不是因为你不喜欢写注释，否则我们的进度能快上百分之二十！” 赫克托只剩一个脑袋，正露出嫌弃的表情。 就在他们准备按下运行按钮的时候，一阵蜂鸣自房间之中传来，令他们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什么情况！！？” 法雷尔很快就捕捉到了蜂鸣的来源，那是放置在房间一面的赤色大剑，血色终末上。 他们两个凑近到大剑旁边，却听到从剑身之中传出了一个女性的声音。 “快去联系你们的主子，我感觉血色终末的情况很不对劲。” 法雷尔立刻认出来这是栖身于大剑中的血族，薇薇安女士的声音，这位女士由于受到重创所以一直在大剑中修养，罗森为了排解她的无聊帮她接入了移动终端，倒是让薇薇安沉迷于观看直播之中，还经常用罗森的钱打赏。 “薇薇安大人，怎么了？” 赫克托立刻调用了数道魔法防御，将剑身的骚动稳住。 “我也不知道，但是血色终末的确试图离开这里，往别的地方移动。” 薇薇安本来还在高高兴兴地看着一位名叫“群青要塞学者”的主播打游戏，却没想到这柄大剑竟然莫名动了起来，于是便指挥两个小弟将其束缚住。 “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血色终末暂时被压制住了，但薇薇安还是感到奇怪，究竟是怎样的力量，才能让这柄大剑产生如此强烈的共鸣？ ...... 无尽海渊之下。 艾萨克栖居于高塔之中，看着远处，骸骨之雨不断降下，将地面砸出一个个深坑，烟尘四溢，不知道又有多少生命在这其中消逝。 无尽海渊最近的动向很奇怪，第五层**花园的怪物们似乎安分了许多，鲜少有袭击通道的事情发生，但来自第三层倒错之海的骸骨却越来越多了。 他还记得不久之前，那一次整个无尽海渊骚动的时候，就连原本平静的倒错之海都彷如沸腾一般动荡不安，并且散发出一阵阵赤红的光芒，而**花园的怪物们则不断向上攀爬，试图跨越通道，来到这一片亡骸荒漠，尸山血海堆积，他们之后花费了许久才将其清理干净。 不过很快，动荡平息，一切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光景。 透过通信，艾萨克也知晓了地面上发生的事情，有时候他也会在高塔之中遥望倒错之海的彼端，沉默不语。 “艾萨克叔叔......” 一旁，几个小孩子正惴惴不安地看着艾萨克，这些都是流落在无尽海渊之中，失去了父母的孤儿，他们将会在这座要塞之中成长，并最终成为探险者，延续父母的命运，在这一代又一代人的探索之中，未知才会被一点一点地解开。 艾萨克刚想回答，却感到腰间的短剑发出阵阵蜂鸣，似乎想要脱离剑鞘飞走。 “怎么会这样？”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艾萨克将扭曲预言之刃从剑鞘中拔出来，这对形状怪异的短刀此时隐隐透出魔力的波动，仿佛具有了生命一般。 “是地面上发生了什么吗？” 联想到这段时间以来的异常，艾萨克感到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 圣城拉米雷斯。 奥古斯特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他急忙走出房间，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那座浮空岛屿之上，一柄苍青色的巨剑正在缓缓坠落。 “这是什么！！？” 比起疑惑，他更多的是震惊，怎么会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攻击拉米雷斯大圣堂，秩序同盟至少三分之一的高阶战斗力都在这里，敢闹事的人真的不怕死吗？ 只见那柄苍青色的光剑似乎被什么东西所阻挡，停下了坠落的进度。 下一刻，奥古斯特只感觉腰间的长剑传来一阵悸动，他还没来得及稳住剑身，那长剑便脱离剑鞘飞起，飞向拉米雷斯大圣堂的方向。 奥古斯特看到，在他的周围，还有更多的长剑尽数飞起，汇聚成一道河流，涌向了那座浮空岛的位置。 剑光遮天蔽日，形同末世降临。 正文 第五十三幕.传承者背弃 “剑来。” 灰发的少年仅仅一声呼唤，就看到无数的剑影自四面八方而来。 这些剑来自北奥林西斯联盟的汪洋大海之中，来自温德兰联邦的鲜血淬炼之中，来自无尽荒原的尘埃之下。 这些剑来自卑微的雇佣兵，来自高贵的领主，来自懵懂无知的少年。 这些剑来自过去，现在，未来。 各种各样的剑汇聚成海，既有行将腐朽的长剑，亦有锋锐正好的利刃，有短刀，有巨剑，金属交击，乒乓作响，如同龙鸣。 剑海在少年的身后盘旋，越来越多，几乎要将整座浮空岛淹没。 直到这个时候，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这位少年的身份了。 古往今来，大陆之上，唯一被冠以剑圣之名的存在。 苍之剑圣，格雷修斯。 “你是格雷修斯？” 布莱恩满脸诧异，他手中，圣剑艾尔斯兰不住地颤抖，仿佛在抗拒与对方战斗，那漫天的剑影所带来的压迫力令人呼吸困难，茫茫多的杀意只需要一眼，便能将人置于死地。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千年前的那一位最强的圣者，没有死亡，而是将自己隐藏为了一名普通的圣职者，一步一步抵达了圣堂的权力顶峰，甚至还对洛加留斯主教和尤斯蒂娅圣女的谋划进行了阻挠。 为什么？？？ 格雷修斯也是圣者，也会遭到女神命运的束缚，也会在混沌之民被驱逐之后被抹消，他为什么会站在这里，站在布莱恩的敌对面。 布莱恩感到有无数疑问，但更加重要的，是曾经的圣者，此时正在与自己为敌这个事实。 当机立断，布莱恩张开了法则领域。 ——『不为一己之荣光』。 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耀，以布莱恩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逃逸不及的罗森，也被这光芒笼罩其中。 随即，罗森便看到一片金黄色的天空与大地，一道道金色的符文流溢，如同金色的海洋起伏。 布莱恩站在大地上，双眼散发出纯正的银色光辉。 他知道，如果眼前的格雷修斯是真货，那么他就算张开了法则领域，最终也难以抵抗这位剑圣，只能落得一个被法则抹消的结果。 但布莱恩无路可退。 另一边，格雷修斯身后那无数的飞剑被割裂开来，仅有小半被囊括进了法则空间之中，只见他轻轻一指，潮起潮落，飞剑便构筑成一道激流，冲向布莱恩的所在的位置。 “在我的领域，别妄想这种程度的攻击能够生效。” 布莱恩高声喊道。 言出法随，就像是构成了一道壁垒，所有冲向布莱恩的长剑，尽数兵解，不留任何痕迹。 在这个法则空间中，布莱恩的圣痕能力被放大到了极致，任何针对他的直接或者间接的攻击意向都会被湮灭，甚至凝聚力量之后，布莱恩能够直接将敌人的存在抹消。 “哼。” 格雷修斯轻笑一声，抬起手，他能看到自己的手臂似乎正被某种透明的锁链所束缚，他的一举一动都遭到了阻滞。 这想必就是布莱恩的法则效果，如果格雷修斯感轻举妄动，那么这些法则锁链必将让他粉身碎骨。 布莱恩见格雷修斯似乎被自己所压制住，手中圣剑艾尔斯兰挥动，一道剑光飞驰，疾速落向站着的少年。 格雷修斯一动不动，但那无数飞剑上涌，化作了盾牌，与圣剑艾尔斯兰的锋芒抵消。 这些长剑不论名贵还是低贱，全部都在触碰到圣剑艾尔斯兰的瞬间炸裂，爆炸之中又是更多的爆炸，仿佛靠着数量，才在布莱恩的法则与月光圣剑之下苟延残喘。 布莱恩长剑一指，束缚在格雷修斯身上的锁链立刻拉紧，在他的手臂与长袍之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这是他正在驱使法则之力，试图将格雷修斯就此抹消。 “即便是圣者，在这法则空间之中，也......” 布莱恩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一柄长剑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胸口，极为精准地洞穿了他的心脏。 他顺着剑锋看去，格雷修斯正站在他的面前，手中握着那柄平平无奇的长剑。 下一刻，长剑分崩离析，消失不见。 格雷修斯的身上，所有的法则锁链应声而断，不留痕迹。 “你恐怕忘记了我的法则是什么，布莱恩。” 格雷修斯平铺直叙地说道。 他没有多做解释，但罗森也已经知道了格雷修斯的法则究竟是什么，也自然能理解，为何布莱恩会这么快败北。 『孤独的巡礼者』。 能够破除一切法则，逆转一切因果，专门针对法则的法则。 与罗森的一模一样。 这也是理所当然，罗森既然获得了格雷修斯的遗骸，那么法则自然也很有可能是继承的这位苍之剑圣，现在想来，罗森这一路上的历险，不断变强的路程，似乎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受到了格雷修斯的掌控。 布莱恩的身体开始变得朦胧，从末端，开始化为齑粉消散。 异端审判庭的首席守夜人，黄金阶，手持圣剑的布莱恩.路德维格，仅仅在格雷修斯一剑之下，终结余生。 圣剑艾尔斯兰失去了支撑，落到地面上，斜斜地插着。 金色的平原开始逐渐褪色，天空恢复湛蓝，一切仿佛没有任何改变。 但布莱恩已经不见踪影。 罗森不敢轻举妄动，他不清楚格雷修斯到底属于什么阵营，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洛加留斯大主教和尤斯蒂娅圣女的计划，罗森并不敢苟同。 更何况在这个情况下，他就算想跑，恐怕也是逃不出格雷修斯掌心的。 与此同时，格雷修斯也注意到了罗森。 他什么话都没说，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下一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罗森的面前。 右手，毫无预兆地贯穿了罗森所有的防壁，穿透铁甲，探入胸口之中。 “该把这柄剑归还了。” 格雷修斯说道，右手往后一抽，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便自罗森的胸口被拔出来。 罗森只感觉到意识一阵模糊，所有一切都向着自己远去。 视野陷入黑暗的时刻，他看到格雷修斯长剑一挥，将拉米雷斯大圣堂一分为二。 他看到坠落的圣剑艾尔斯兰迸发出璀璨耀眼的光芒。 他看到那苍青色的月光之中，一位金发的女武神破茧而出，冲向自己。 他看到了艾茵.格兰雪，少女带着泫然欲泣的表情，将自己轻轻拥入怀中。 最后的最后，罗森看到岚之丘.拉米雷斯，这座屹立千年，被称为女神创造力具现化的浮空岛，被一剑斩开，分崩离析，无数历史悠久的古迹，向着湖中零落。 罗森失去了意识。 这一日，岚之丘.拉米雷斯坠落。 苍之剑圣仅仅出场一刻钟，便随即消失，不见踪影。 距离混沌之民降临，还有五年。 ［第十卷.传承者背弃，完］ 正文 第一幕.四年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希望主教大人您能够考虑一下。” 一位身着贵族礼服的男子说道，态度诚恳，令人动容。 而坐在他对面的，身穿白色圣职者长袍的主教沉思片刻，才微微点头。 “大人你说的我都了解，圣堂一定会支援你们的建设的。” 听到对方的话，那位男子立刻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连连点头，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两人又商讨了一部分细节事项，才送走了贵族男子。 主教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轻声叹息。 走到窗边，这位年轻的主教眺望远处，一片湖泊之上，几块巨石构成了低矮的山丘，青苔布满岩石，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丝毫看不出这些巨石原本的模样。 “已经四年了吗。” 主教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 是的，那些不规则的巨石，原本是这个世界的宗教中心，岚之丘.拉米雷斯的基石，而坐落在其上的拉米雷斯大圣堂，早已在当日的浩劫之中毁于一旦。 那一天，位于圣城拉米雷斯的人们清楚地记得，先是无数的飞剑在天空中盘旋，随后，一道沛然巨力击中了浮空岛，遍布拉米雷斯大圣堂的上百道神术禁制竟然没有一个能够阻挡，顷刻之间，这座圣堂便轰然倒塌。 在那废墟之中，有许多人都看到了一个身影，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那是一个陌生的存在，但少部分人却认出了那一位的身份。 苍之剑圣，格雷修斯。 没有人知道格雷修斯为何会在那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破坏拉米雷斯大圣堂，更没有人清楚，这位理应已经死去的圣者，怎么会再度复活。 但格雷修斯仅仅出现了一瞬，便踏破虚空离去，人们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同时，接踵而至的变故，更是让大家再也无暇他顾。 在那一天之后，圣堂分裂了。 以守夜人为首的一部分圣职者宣称混沌之民便是曾经的圣者，而所有的圣者的目标，都是弑杀沉睡之中的女神，只有那样，才能将这个世界从毁灭的轮回中拯救出来，为此，混沌之民的降临是必要的，只有毁灭，才能创造新的希望。 这样的言论与信奉混沌之民的邪教徒无异，迅速遭到了抵制，这一部分的圣职者同时也是圣堂战斗力的中坚，因此一场大战展开了。 这场战斗持续了半年，另一部分与秩序同盟站在一起的圣堂在各个势力的帮助下，艰难地取得了胜利，直到四年后的今天，虽然圣堂元气大伤，折损大半，但那些反对派势力总归是明面上从世界消失了。 这四年时间里，世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圣堂与虹之塔达成了历史性的合作，将神术与魔法开放应用于生产之中，这四年的时间，大陆每年的粮食产量比起过去最丰收的一年还翻了十倍以上，并且由于物流的发达，原本处于萌芽阶段的商品经济迅速发展起来，到现在已经形成了数个庞大的商业都市。 然后，圣堂与虹之塔也将教育普及到了每个人的身上，现在在亚特拉斯大陆的绝大部分国家，如果一个家庭禁止自己的孩子去接受圣堂或者虹之塔的教育，那么领主有权剥夺这一对父母的抚养权，对于在学校中成绩优异的人，领主和国家还会给予丰厚的奖励。 最后，诸多国家都已经组建了议会和内阁，作为国王的辅佐，承担着监督与执行的作用，绝大多数国家变得法纪严明，欣欣向荣，一派繁华的景象。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天空中的那个黑洞逐渐扩大的情况下。 主教仰望天空，那太阳旁边的黑洞已经有指环大小，高悬于所有人的头顶，给人以无言的压迫力。 在最开始的一年中，还能时常传来混沌魔物入侵的消息，但在最近的两年，却鲜少有这样的目击报告了。 可这个情况实际上不容乐观，因为有很大概率，是混沌之民已经试探完毕，正在集结势力，准备发动最后的总攻。 “你所讲述过的未来，现在真的到来了，可是你又在哪里？” 主教呢喃道，她银色的长发在脑后盘起，绯色的双眸中有水波荡漾，虽然四年过去，但样貌依旧如当年一般，没有丝毫成长，导致许多第一次见到她的贵族们都感到惊讶，没想到圣堂现在竟然掌握在这位小姑娘的手中。 没错，这位圣堂如今最高权柄的执掌者，便是爱兰德尔.斯卡雷特。 事实上，在那场圣堂的大战中，就连审判者也分裂为两股，最终在大战中几乎全部同归于尽，爱兰德尔也在那个时候，因为其威望和政治主张而成为了圣堂的大主教，持续至今。 那一天，她亲眼见到了格雷修斯从罗森的胸口拔出了一柄剑随后离去的场景，而罗森紧接着向下坠落，被一道光芒扫过便消失不见。 在最后的时刻，爱兰德尔能够感受到罗森那近乎消失的气息，几乎就要离她而去。 这些年来，爱兰德尔也联合各个势力搜寻，却始终找不到罗森的下落，有人甚至认为他当时已经被格雷修斯击杀。 但爱兰德尔却坚信罗森没有死亡，依旧在某处等待着。 理由便是移动终端。 这个由罗森主导的东西直到现在还在正常运转，这便从侧面证明了罗森并没有死去，只是可能由于无法解释的原因躲藏在什么地方养精蓄锐。 爱兰德尔打开自己胸口的挂坠中的移动终端，在联系人的列表划过，纤细的指尖停留在一个早已灰掉，四年之间再没有亮起的头像上。 她打开了对话框，在里面输入了一句话，又随即将其删掉，摇摇头，还是关闭了移动终端。 爱兰德尔摸了摸耳垂上的银色耳环，怅然若失，一旁，前来通报的圣职者看着他们的大主教，也不敢靠近。 “等你回来，可得好好解释一下这些年都去了哪里。” 这位大主教轻声说道，眼神中，满是落寞。 正文 第二幕.尼娅的忧伤 尼娅·埃尔斯最近有些忧郁。 不光是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容易走神，就连在工作中，她也时常陷入内心的世界，需要严厉的母亲来提醒自己，才不至于连续三天都打碎盘子。 当然，这和邻居家的斯雷因与艾米拉从上周开始在一起这件事没有半点关系。 嗯，完全没有关系。 斯雷因·拉尔森是个并不讨人喜欢的家伙，从很小——大约是两人还在用爬行这个方式探索世界的时候——开始，他就经常欺负尼娅，诸如抓住巨大而发出可怖嗡嗡声的甲壳虫塞进她的衣服里，用青绿而肥大的菜青虫装点她的头发，又或者是以死掉的八足怪物恐吓刚刚睡醒的尼娅——等等，为什么男孩子的恶作剧都和虫子有关？那种黏糊糊蠕动着的恶心玩意儿到底有哪里有趣了？ 抛开这些不好的回忆，在尼娅的记忆中，斯雷因这家伙也完全没有任何吸引少女的特点。 在教会学堂中因为过于喧闹而被牧师大人赶到走廊上提着水桶罚站这样的事对斯雷因而言，已经司空见惯，简直就像是吃饭睡觉一般寻常，至于休息日的午后，喧闹而扰民的所谓“斯雷因团”，也让镇上的人颇为头疼过一阵子，直到斯雷因的母亲，一名温和的家庭主妇在某个午后将惹了巨大麻烦的他提回家后，这样的状况才稍微好转了一些。对于斯雷因这样的家伙，女生们的评价几乎是清一色的“幼稚”“白痴”，虽然尼娅觉得这样的评论似乎有失偏颇，但从众的心理还是令她随着班上的其他女生一起嘲笑斯雷因。 ——直到，那个傍晚，她瞥见麦田的角落里，少年与少女青涩的初吻。 斯雷因和艾米拉，尼娅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两个人。 尼娅没有打扰缠绵中的两人，而是逃跑般离开了那块麦田，飞奔回家中，眼中不知道为何，有着晶莹的泪水，直到晚饭时间，母亲上来敲响了她的门，尼娅才惊觉自己已经躲在被子里哭泣了三个小时，至于自己是如何回答母亲的问题，又是如何度过接下来的夜晚，第二天面对斯雷因和艾米拉，又是带着怎样的表情的，尼娅全然不记得了。 “不就是区区一个斯雷因……” 低声呢喃着，尼娅将摆着发酵好面团的铁盘子放进烤炉里，火舌舔舐着炉子的底部，她加了一些柴，跃动的火焰又明亮了些许，照亮了厨房。 将桌上的沙漏倒置，少女看着不断落下的沙粒，不禁有些失神。 “这孩子，又在发什么呆！” 将尼娅远去的意识拉回现实的是母亲的话语，埃尔斯太太才刚刚将火腿切片，手上满是油渍，她在围裙上抹了抹，随即又从菜篮子中拿起一颗卷心菜。 埃尔斯家特制的火腿三明治，加入了家族秘传特制酱料，每天限量一百个却能在十分钟内销售一空，可以说，这道菜已经成为这个小镇的标志之一，镇民们或许不记得当家的国王叫什么，却不会忘记埃尔斯家的火腿三明治早上七点出炉。 “唔……” 还有些恍惚，尼娅在听到母亲切开卷心菜时清脆的声音后，才急忙将手上已经点着的柴火扔进炉底，看着火苗逐渐吞噬暗黄的木头。 “那天的事既然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不过日常的生活还是要好好过……”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烦恼真是多，又自言自语般加上这一句，埃尔斯太太轻轻抓起一把散乱的卷心菜叶，扔进竹篮里。 “嗯……” 沙漏中的沙子尽数落下，尼娅没有等待，直接将其翻转过来，等到这一次漏完，面包就该出炉了，尽管帮家里的忙已经很多年，但烤面包，还是最近几个月才开始上手。 根据父亲的话，虽然看起来火腿和配菜是三明治里最吸引人的，但实际上，面包才是三明治的主角，美味的面包可以增加馅料的美味，反过来，劣质的面包就算用再名贵的佐料来搭配，都不会好吃。 尼娅还不明白这些道理，对于父亲的指导，她只能点头接受。 自己是面包房的女儿，将来是要继承这个面包房的，就如同裁缝铺的女儿会继承裁缝铺，铁匠铺的儿子会继承铁匠铺，木匠店的女儿…… 不知为何，尼娅的脑中又浮现出那时的场景，脸上也泛起些许红晕。 “感冒了吗？” 埃尔斯太太刚洗完卷心菜，见自己的女儿脸颊泛红的模样，便用还有些湿漉漉的手背触碰尼娅的额头。 “没有啦，可能是有点闷……” 躲开了母亲的手，尼娅见沙漏里的沙已经尽数落下，便戴上厚厚的手套，将盛有面包的铁盘从炉中取出。 一个个金黄的面包已经鼓起，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让尼娅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没有偷吃的余裕，她将其放到靠近窗边的通风口，立刻又将另一个铁盘，放到了炉子里。 “对了，昨天我遇到了艾雪小姐，她夸我们家的面包特别好吃呢，你待会儿装上几个，给他们送去吧。” 母亲说道，露出了笑容。 尼娅自然知道艾雪小姐是谁，那是住在城北的郊外的年轻兄妹的妹妹。 艾雪小姐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全然不像是普通百姓的美丽容姿，尼娅听母亲与其他的主妇闲聊的时候提到过，她们认为艾雪和她的哥哥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兄妹，而是贵族千金与骑士什么的私奔出来的恋人。 也正因此，尼娅的母亲希望尼娅能多接触一下他们，说不定就能捡到什么机遇。 在这年头，这种情况倒是并不罕见，随着教育的普及，人们的观念也在逐渐开放，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正一步步变成现实，就连尼娅的父亲，最近都想着是不是该弄个移动终端开一家线上的面包店，将自家的火腿三明治发扬光大。 尼娅一直帮忙到了中午，直到午后，夏虫高鸣的时候，她才拿起了篮子，将几块品相良好的面包装好，向着城北走去。 “说起来......” 尼娅这个时候才有些后知后觉。 “我好像还没有见过艾雪小姐的哥哥？” 正文 第三幕.艾雪小姐 走在路上，尼娅脑中却满是那天所见的景象。 对于艾米拉·布雷泽这个女生，尼娅似乎有许多可以说的，但又似乎什么都说不出来。 事实上，布雷泽家并不是这个镇子的原住民，三年前的一个雨夜，布雷泽先生带着他的女儿艾米拉住进了镇子一角的小屋里，没有人知道布雷泽太太到哪去了，人们只是猜测着或许是最近流行的疫病夺走了艾米拉的母亲，因此，妇女们看着艾米拉的眼神里满是怜惜。至于布雷泽先生，他有着一双灵巧的手——作为一名木匠，尼娅听自己的父亲形容，布雷泽先生是远近百里的镇子里，手艺最好的匠人，甚至就连城里那些贵族老爷，都纷纷登门拜访，希望布雷泽先生为自己宅邸中添置几件家具。 至于艾米拉，虽然有些不好，但尼娅始终觉得，这个女孩有些“怪”。 寻常的女孩在这个年纪，大多都还在为酒馆的吟游诗人们讲述的英雄冒险而沉醉，梦想着有一天能够遇到旅行的英雄们，嗯，最好还是个帅气的青年，在他们保护下探索未知的世界，尼娅承认，自己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憧憬那样的故事，不过她明白，故事始终是故事，自己的命运就是在这个小镇上安稳地度过一生。 而艾米拉，她可完全不一样。 她像个男生一样，对任何事物都充满好奇，即使有恶劣的男孩子将恶心的虫子放到她的肩膀上，她也只是轻轻地将其放回草丛里，并不会像别的女生那样做作的大声尖叫；午后的休息时光，她也不参加女生们的扮家家似的所谓“茶会”，而是泡在教会的“图书馆”——如果几十本书的藏书室也能这么称呼的话——里，翻阅着大家都觉得索然无味的厚重书籍；至于周末晚上，面对酒馆里吟游诗人的歌谣，她也并不想别的女生那样沉醉，反而会对着故事里的一些细节提出疑问，好几次都让年轻的吟游诗人因为答不上来而满脸通红。 因此，如果不是那天，那个傍晚，尼娅亲眼目睹了斯雷因吻上艾米拉的嘴唇，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两个人会变成这种关系的。 “明明是我先......” 尼娅喃喃自语道，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熟悉的街坊邻居。 “下午好，米哈亚婶婶。” “哟，这不是尼娅吗。” 一位大妈坐在躺椅上晒太阳，向尼娅微微点头。 “说起来，最近晚上可别到处乱逛，听说这附近来了拐卖小孩的人贩子，专门盯着那些落单的小孩。” 这些镇子上的大妈总是能在妇女们的闲聊中得到许多情报，无论是有用的，还是没用的，然后又在茶余饭后的间隙将这些情报说给自己的丈夫和小孩听，而他们又时不时地会在聊天中把这些讲给身边的人，小镇的消息大概就是这么一传十，十传百，在一两天时间里就人尽皆知了。 “我知道啦。” 尼娅很想反驳自己已经过了在麦田里打闹的年纪，最近在女生里流行的，是装作故事里的那些公主进行角色扮演，然而她明白这样的解释反而是多余的，因此便点点头，略显敷衍地答应道。 沿着大街往前，走出城门外，穿过田野，便是艾雪小姐居住的屋子。 这屋子不大，但是很安静，位于麦田之中，只有聒噪的夏蝉与之为伴。 咚咚咚—— 尼娅敲了敲门，她不知道为什么艾雪小姐要选择住在这个地方，这里距离镇子有一定距离，无论是买东西还是出行都不太方便，而且坐落在田野之间，说不定还会有野猪的骚扰。 很快，房门便打开，一位金发的女子看到是尼娅，露出了笑容。 “原来是小尼娅，你有什么事情吗？” 尼娅看着艾雪小姐，心里还是不住地感慨她真好看，又默默想到自己怎么样才能变得像她一样好看，顿时感到有些低落。 “我妈妈说把这些面包送给你。” 尼娅提了提篮子，露出了里面装着的面包。 “咦，埃尔斯太太真是太客气了。” 艾雪小姐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她想了想，对尼娅说道。 “你在这里等一等。” 随即便回身，到房间里寻找着什么。 尼娅有些好奇，她忍不住向屋子里张望，只看到屋内朴素的装饰，木制的家具，一如寻常人家。 只不过，她发现，一个房间的门紧闭，与周围的模样显得十分不协调，门上还写有奇怪的文字，颇有几分异样。 就在尼娅伸长脖子，准备仔细看清楚那上面的文字时，一张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找到了。” 是艾雪小姐。 她微笑着，将一个木盒子递给了尼娅。 “这是回礼。” 尼娅有些疑惑地接过盒子，打开，才发现在那里面竟然是一条琥珀石的项链。 晶莹剔透的琥珀表面光滑无比，一看就是上等工匠的手艺，除了这块琥珀之外，项链也加工得颇为细腻，价值不菲，绝对不是埃尔斯家的面包能够交换的。 “这太贵重了，艾雪小姐。” 尼娅虽然平常大大咧咧，但好歹也是受过教育的，尽管她说不上来这串项链到底值多少钱，可她也知道它绝对不便宜。 “没关系的，它对我们已经没有用了，倒是你们家的面包，让我们时常感到惊喜。” 艾雪小姐说道，将木盒子又向着尼娅推了推。 “好吧。” 说不过对方，尼娅将木盒收到了自己的篮子中，随即准备回家。 “等一等，尼娅。” 艾雪小姐却叫住了她，接着轻声叮嘱道。 “回家的时候不要去别的地方完，直接顺着大路回去。” 似懂非懂地点头，尼娅感到有些奇怪，她道别了艾雪小姐，哼着小曲儿走在田野之间。 没走多远，尼娅却看到在前方的麦田处，站着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 “艾米拉？” 很快就认出了对方，尼娅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出现在那里。 试图叫住艾米拉，但尼娅眨了眨眼，竟然发现艾米拉已经不见了踪影。... 正文 第四幕.麦田 “艾米拉！” 尼娅确认自己没有看花眼，刚才确确实实是存在着那位少女，她小跑过去，却根本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怎么回事？” 四处张望，尼娅想到了之前米哈亚婶婶说过的有关拐卖小孩的传闻，难道她刚才其实是被什么人带走了吗？ 就在这时，尼娅分明看到一侧的麦田中，白色的衣角飘过，向着深处移动。 “艾米拉？” 尼娅呼唤道，却没有任何回音。 此时她甚至忽略了，偌大的麦田，竟然就连一声虫鸣都没有听到，四周一片沉寂，仿佛陷入了静止。 就连午后的斜阳，都有些发青，盛夏的空气变得黏稠而潮湿，隐隐透着几分凉意。 脑中回荡着艾雪小姐刚才所说的话，尼娅看了看麦田深处，咽了口唾沫，转身就要沿着大路奔跑回家。 可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尼娅看到了斯雷因。 那位少年就在麦田中间，正面无表情地向自己招手。 “斯雷因？” 顿时想到了什么令人脸红心跳的事，尼娅别过脸，随即又看向斯雷因。 她没有注意到，那名少年的动作十分僵硬，宛若提线木偶一般。 想了想，尼娅还是咬咬牙，走下了大道，向着斯雷因走去。 她走到了斯雷因的面前，发现这位少年脸色苍白，就像是生病了一样，而且一言不发，转身就朝着麦田更深处移动。 “斯雷因，你生病了？” 尼娅关切地问道，可斯雷因就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一顿一顿地向前走着。 “等等，我刚才好像看到艾米拉了，你看到她了吗？” 一边询问，尼娅一边跟着斯雷因。 可是斯雷因就好像有着无尽的体力，一直向前，与尼娅保持着绝对的距离，无论如何也追不上，而每当尼娅累得不行，速度放缓的时候，斯雷因又会停下来，等待尼娅再度移动。 两人就这么往前走，周围的景象变得陌生，尼娅却浑然不觉。 最终，他们走出了麦田，来到一片荒废的土地上。 这里满是杂草和石块，看起来凌乱不堪，周围没有树木，也没有房屋，往前望去，一片荒芜。 “这里是哪里，斯雷因？” 尼娅终于感到了害怕，她问道，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这个时候，斯雷因终于停了下来，他背对着尼娅，沉默不语。 尼娅急忙跑上去抓住斯雷因的手，可透过皮肤传来的温度，却是令人胆颤的冰凉。 斯雷因缓缓回过了头，尼娅看到，他的双眼已经没有了眼白，只有黑漆漆的，如同黑洞一般深邃无垠的黑暗。 “和我一起玩好吗？” 斯雷因开口说道，声音平板，就像是一台坏掉了的钢琴。 “斯雷因......你到底......” 尼娅急忙松开了斯雷因的手，后退两步，可斯雷因却悄无声息地凑近过来，口中，不断重复着。 “和我一起玩好吗？” 尼娅满脸惊恐，她发现，在斯雷因的身后，还有许多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他们无一例外，全部都面无表情，眼睛黑漆漆一片，正在从四面八方向着尼娅缓缓走来，动作僵硬而古板，极为不自然。 “和我一起玩好吗？” 一位长发的女孩说道。 “和我一起玩好吗？” 一位矮胖的男孩说道。 “和我一起玩好吗？” 一位削瘦的男孩说道。 “和我一起玩好吗？” 一位马尾的女孩说道。 尼娅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她被石头绊倒，跌坐在地上，向后方爬去，却发现后面也是那些面无表情的小孩。 “谁来救救我......” 尼娅眼中泛着泪光，嘶哑地叫道，但一只手突然从后面伸出来，捂住了她的嘴。 “别说话，只要发出声音，他们就不会觉察到你。” 一个声音在尼娅的耳边响起，是艾米拉的声音。 听到熟悉的声音，尼娅急忙屏气凝神，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她看到那些小孩子的动作立刻就停下了，仿佛失去了目标。 尼娅瞪大双眼，看着那些小孩在等待了一会儿之后，才转身，一个个消失在荒野之中，而身后的艾米拉也站了起来之后，才长舒一口气。 “艾米拉，这到底，刚才斯雷因！！？” 她语无伦次，试图弄清楚刚才见到的事。 “我也不知道，我原本和斯雷因出来玩，后来就发现他不见了，再后来，我就找到了你。” 艾米拉倒是十分冷静，有条不紊地说道。 “现在我们应该先找到回去的路，这些人游荡在这附近，只要一个发现了我们，剩下的就会立刻涌过来，走这边。” 尼娅死死地抓着艾米拉的手臂，向着不远处的那一片麦田走去，还时不时回头看后面，担心会突然出现刚才那样的情景。 终于，她们抵达了麦田的边缘，正拨开麦穗，准备走进去的时候，却发现面前俨然站着斯雷因。 “和我一起玩好吗？” 斯雷因开口，冰凉的语调让尼娅不住地颤抖。 艾米拉当机立断，一把推开了斯雷因，拉着尼娅往麦田里奔跑。 两人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似乎也没有人追上来，这才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休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尼娅双腿发软，膝盖打颤，背后一身冷汗。 “我也不知......” 艾米拉的话没有说完。 扑哧—— 一股温暖的液体突然飞溅到尼娅的脸上和身上，黏稠，腥臭，令她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是艾米拉的血液。 而艾米拉，从头顶到下巴的部分，已经被一柄斧头贯穿，就像是用蛮力强行劈砍下来一般，灰白色的黏液到处都是，眼球爆出来，挂在脸上，森森白骨混合着血液，分外惊悚。 “艾米拉？” 尼娅由于受到了太过剧烈的冲击，因此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低声呼喊对方的名字，可回应她的，却是另一个冰冷的声音。 握着斧头的木柄，斯雷因咧开嘴笑了，他的嘴角一直延伸到耳根部分，显出诡异而猎奇的模样，他看着尼娅，以平板无奇的语调说道。 ““和我一起玩好吗？””... 正文 第五幕.傀儡 尼娅感到自己在尖叫，但实际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甚至就连动一动都做不到，全身发软，使不上一点力气。 面目狰狞的斯雷因缓缓走向尼娅，手中的那原本用来砍树的斧头此时占满鲜血与某种液体的混合物，在地上拖出长长的一道轨迹。 就在这个时候，尼娅感到从自己的身侧传来了一阵暖意。 “！！！” 篮子里，那个艾雪小姐送给她的木盒子正在迸发出巨大的热量，甚至融化了已经冻僵的尼娅的身体，令她能够自由活动起来。 已经别无选择，尼娅手忙脚乱地打开了木盒，只见那琥珀结晶正在熠熠生辉，强烈的光流泻出来，照射到斯雷因脸上，竟然开始令他皮肤溃烂，迅速**起来。 “怎么回事......” 尼娅还不清楚状况，她只本能地感觉到自己或许抓住了救命稻草。 缓缓站起身，少女高举手中的琥珀结晶，令周围试图靠近过来的其他小孩子都感到畏惧。 但在那一群不断后退的小孩子中间，却有个高大的存在，似乎并不害怕的模样，不但没有退却，反而继续向前。 他手中是一柄用来砍树的斧头，身上则是粗布的衣服，即使在夏天，也围着一个红色的围巾，满脸胡渣，头发凌乱，脸色苍白，黑眼圈却十分浓重，就像是很多天都没有睡觉的人一般。 同时，尼娅也认出来了，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艾米拉的父亲，镇上的木匠布雷泽先生。 “布雷泽先生？怎么会？” 尼娅此时面对一位强壮的大人，即使手中有着那神秘莫测的琥珀结晶也感到了害怕，一步一步后退，不知所措。 但很快，便有一只手拍在了尼娅的后背，令她陡然一惊的同时，也急忙回头。 “我说过，让你不要在回家的路上乱跑的。” 是艾雪小姐。 这位美丽的女子依旧身穿那一身朴素的裙装，但眼神已经变得不同，正紧紧盯着布雷泽先生。 “艾雪小姐，我......” 尼娅急忙扑到艾雪小姐的怀中，满脸泪水。 艾雪小姐将尼娅护到身后，面对悚然的布雷泽先生，毫无惧意。 “拉法斯特的傀儡吗，我早该知道的。” 布雷泽先生停下了脚步，高举斧头，他的脸迅速变形，化为了一个狰狞的狗头，皮肤早已溃烂，两只眼睛散发出微红的光芒，舌头耷拉下来，流出粘稠的唾液，尖牙反射寒光，看起来分外可怕。 他全身也冒出浓密的绒毛，就像是那些传说之中每逢月圆之夜便会变身的狼人一般，只不过这是一个狗头人而已。 “艾雪小姐，我们是不是该快点逃走......” 尼娅焦急地说道，布雷泽先生的模样已经超乎了她的想象，此时这位少女只想快点回到那温暖的家中，不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待哪怕一秒。 “不用，尼娅，这并不是真正的操纵者，只不过是一种炼金人偶而已，甚至包括那些小孩子，你的斯雷因，也全部都是炼金人偶。” 艾雪小姐答道，声音镇定自若，就好像面对的不是什么恐怖的杀人犯，而是亲近的街坊邻居一般。 “就连白银阶都没到的存在，有什么资格站在我的面前举起武器？” 以这句话为契机，从艾雪的身侧，一道光芒绽放开来。 光芒扩散所触及之处，草木碎石尽数破碎，那些张开嘴巴扑过来的小孩也瞬间血肉骨骼分类，就连身体里的那一枚坚固的结晶都在一瞬间化为齑粉。 与此同时，布雷泽先生扑了过来，手中斧头锐利。 但艾雪仅仅一指，那凶恶残忍的狗头人便立刻崩解，就像是被撑爆的气球，迅速炸裂开来，污秽的血肉在触及艾雪之前，便蒸发殆尽，不留一点痕迹。 光芒消散，尼娅才发现，周围哪里是什么荒野，分明是一片乱葬岗，乌鸦盘旋，残阳如血，映照出一片破败的景象。 而麦田早已不见踪影，四周除了坟墓，便是幽深的树林，也不知道尼娅当时是怎么走到这个地方的。 “已经没事了，不过我应该早点发现的，那些人就不会牺牲了。” 艾雪说道，刚刚才轻描淡写地解决了十几个怪物的女子脸色没有一丝变化，令尼娅感到另一种不一样的危险之感。 “斯雷因他们......” 领会到艾雪话语中的含义，尼娅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之前所经历的是一场噩梦。 “嗯，他们都已经死了，尸体被做成了炼金人偶，用以欺骗更多的人进入陷阱，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原本还在一起的玩伴突然变成了怪物，是没有那么容易接受的。” 艾雪说道，轻轻摸了摸尼娅的脑袋。 “......等等，可艾米拉，艾米拉她刚才......” 尼娅猛然间想起那被一斧头劈开的艾米拉，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尸体存在的痕迹，甚至于，原本洒落在自己身上的血液，都消失不见。 “你说什么？” 艾雪感到有些不对劲，开口问道。 “刚才有个女孩，就是那个布雷泽先生的女儿，她也和我在一起，不过被斯雷因砍中了......” 解释道，尼娅从惊恐变成了疑惑。 难道刚才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女孩？” 艾雪先前根本没有看到什么女孩，除了这些已经被制作成人偶的倒霉家伙，便只有尼娅了，不过她仔细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这种级别的炼金人偶都需要有人操作才能运动，看来那位操纵者倒是有很多恶趣味。” 联想到如果是那一位的话，或许也会这样演戏，艾雪点了点头。 “只不过，他的本体现在会在哪里？” 听到艾雪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尼娅歪了歪脑袋，然后便看到天空中，一道黑影掠过。 “逃走......不，露出真正的目的了吗？” 艾雪同样注意到了那道黑影，她没有出手，而是看着黑影向着远处飞驰，目标似乎是自己所居住的房屋。 “只不过很遗憾，你选错了目标。” 正文 第六幕.开演之时 拉法斯特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两人，心中一阵惊讶。 没想到在这种穷乡僻壤，居然还能遇到这样实力强大的存在。 那名女子的实力至少也是白银阶以上，很大可能是黄金阶的存在。 和自己一样。 拉法斯特作为圣堂的审判者之一，沦落到现在这个程度也是始料未及的。 他原本是布莱恩留在审判者里的一枚棋子，出身自异端审判庭的拉法斯特进入审判者多年，几乎是最老资历的存在，但没想到拉米雷斯一役，布莱恩直接陨落，随后的战争更是出乎拉法斯特的预料，在恍惚之间，他们这一派的圣堂力量便已经败北，只能作鸟兽散。各奔东西。 拉法斯特当时遭到重创，在这个偏僻的地方蛰伏数年，才终于恢复了当初的力量，正准备积蓄一些接下来战斗需要的人偶之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的法则开演之时，能够控制最多一千个炼金人偶，而且可以将人类制作成人偶，继承他们生前的力量，虽然会有一定的衰减，但也是极为强大的力量了。 在守夜人时期，拉法斯特便以玩弄对手闻名，并且利用自己的身份，将许多猎杀名单上的存在制作成为了自己的炼金人偶，并冠之以十二圣骑之名。 到了审判者时期，他也频频出战，是审判者中的战斗力担当，当然，为扫除异端努力是一方面，更多的则是为了丰富他的收藏品。 原本，拉法斯特准备直接跑路，他现在虽然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力量，但直接面对一位未知身份的黄金阶还是不明智的，尽管对方一出手就摧毁了自己辛苦搜集的十几个人偶，但拉法斯特还是忍耐了下去。 只不过，在半路上，他却感知到了另一股气息，让他忍无可忍。 那气息十分微弱，如果不是拉法斯特见过许多强大的存在，也不一定能在混乱之中感知到那股气息。 对于拉法斯特来说，那是十分甜美的味道，拥有这种气息的存在，潜力无限，却并没有被发掘，最适合制作成炼金人偶，由拉法斯特来开发其能力。 因此，拉法斯特改变了主意。 他迅速转向，奔向那气息的源头。 飞行了几分钟之后，他便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那是一间木屋，位于田野中央，孑然一身，在夕阳中显出金黄的光辉。 而散发出气息的存在，就在屋子里，一动不动。 “得手了！” 又感知了一番周围，见到先前那位黄金阶的存在无意插手自己，拉法斯特一阵兴奋，舔了舔嘴唇，猛地撞向那间屋子。 嘭—— 巨大的冲击力在麦田之间砸下一个深坑，那屋子几乎在冲击之中损毁大半，却只有一个房间，巍然不动。 “这是......圣堂的隐匿法阵，还有貌似虹之塔的符文？” 拉法斯特看到了房门之上的法阵，是他所熟悉的东西。 这种法阵大部分情况下用来藏匿物品，能够隐藏大半的气息，一般用在各种珍贵的宝物之上，至于虹之塔的符文，他就没有多少了解了，但从复杂程度上来说，也并不是低阶法术。 “今天真是捡到宝了。” 拉法斯特笑了笑，本想伸手直接破坏门扉，转念一想，还是召唤出了一个炼金人偶。 这是一名剑士，经过邪教徒的改造而有了强健的肉体，脸上只有一只硕大的眼睛位于鼻子上方，他在一次异端净化之中被拉法斯特捕捉，成为了他的傀儡，原本是青铜巅峰阶的存在，现在只有青铜初阶的水平，但作为探路的棋子也足够了。 “去。” 拉法斯特挥了挥手，那剑士立刻冲向房间，手中长剑一闪，化为流星，径直落在房间之上。 噗—— 然而令拉法斯特没有想到的是，那剑士竟然没有在房间之上留下丝毫的痕迹。 准确来说，他的高速反而让他在接触到房门的时候，就因为冲击力而变成了一滩肉酱。 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先不提剑士的攻击具有相当强的穿透力，不可能会对那扇房门造成不了任何损伤，更何况，那位剑士自己的战斗技巧也不会出现这种乌龙的状况。 但事实就是发生了，毫无预兆，一个炼金人偶被自己的冲击力压成了肉酱。 拉法斯特这个时候其实就应该撤退了的，因为很明显，对方并非最开始所预料到的那样是一位潜力巨大而还没有开发的存在，甚至很有可能是与拉法斯特自己同等实力的强者。 实际上他也的确是如此打算的，一开始的试探带来的结果令他感到诧异，拉法斯特二话不说，立刻飞上天空，准备离开这个见了鬼的地方。 可已经晚了。 嘭—— 就像是对刚才受到的冲击产生了反应，只听见一声巨响，那房间整个爆炸开来，坚若磐石的封印在顷刻间消失殆尽。 拉法斯特只感觉一瞬间，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在他的面前展开。 几乎是本能地，拉法斯特身后光芒璀璨，一个巨大的舞台逐渐成型，将周围的一片空间吸纳其中。 舞台的幕布十分破旧，遍布蜘蛛网与灰尘，光线昏暗，就像是早已废弃多年一般。 开演之时。 自舞台两边，一个个面无表情的人逐渐出现。 有手持巨剑的剑客，有执掌法杖的隐者，也有翻阅圣典的牧师，有匕首飞舞的盗贼，有精通暗器的舞娘，也有挥动大锤的莽夫，有长枪如龙的战士，有百发百中的游侠，也有重甲托身的铁骑，有样貌丑陋的异种，有驱使猛兽的猎人，也有赤手空拳的武者。 十二圣骑，拉法斯特的最强武力。 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同类傀儡之中的佼佼者，每一个在生前都有着黄金阶的实力，并且在拉法斯特的法则领域张开的情况下，能够毫无折损地使用自己原本的力量。 换言之，加上拉法斯特自己，此时有十三名黄金阶的存在位于此地。 拉法斯特警惕地看向那废墟之中，烟尘四散，显露出对面的身姿。 一人，一剑。 仅此而已。... 正文 第七幕.落幕 那人将面容隐藏在灰色的兜帽和长披风之中，唯有那一双幽蓝的眼睛，在烟尘中闪耀着令人心悸的光，他身旁的地面上斜插着一柄大剑，剑身厚重，古朴，锋刃却锐利无比，削铁如泥。 咔擦—— 对方从长披风中伸出了一只带着钢甲手套的手，轻轻握住了那一柄大剑。 “这感觉......” 拉法斯特微微皱眉，对方现在透露出来的气息反而变得薄弱了许多，就仿佛先前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眼前站着的这人，感觉就像是一名普通的凡人，没有任何力量的存在。 在拉法斯特的面前，十二圣骑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防线，即便是传奇强者，也需要花费一定的力气才能突破，因此他有恃无恐。 可面前这人实在是太过诡异，有那么一瞬间，拉法斯特甚至还以为对方就连存在本身都是虚构的，因为那气息实在太过缥缈，甚至比普通人都要薄弱，更像是临终之前的垂死之人。 就在拉法斯特犹疑的那一刻，对方动了。 他缓缓将大剑从地上拔了出来，然后往前走动，步履缓慢，镇定自若。 虽然并未感觉到任何力量的痕迹，但拉法斯特却还是觉得眼前这人有着远比黄金阶强者更加沉重的压迫力，他不自觉地挥动了双手，指挥自己的十二圣骑发动攻击。 异变在一瞬间发生了。 拉法斯特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他便感到自己的视野开始不稳，随即向着天空移动，等待旋转了一圈，他才看到自己的身体还停留在半空中，从脖颈之中，粘稠而湿热的鲜血从整齐的伤口断面喷涌出来，如同拉米雷斯中心广场的喷泉。 视野的角落，拉法斯特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十二圣骑分别以不同的姿势正在向后倾倒，十二名黄金阶的存在，竟然不能延缓对方的剑哪怕一息。 等到彻底落地的时候，拉法斯特才看到单手握剑，站在自己的身体前面的人。 从他刚开始所在的位置，到拉法斯特的身前，正好一百二十步的距离。 一百二十步，十二人。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意识一阵朦胧，拉法斯特仿佛看到了年幼的自己，在剧院的阁楼偷看着那些身着华服的男男女女们上演一出出人生的悲欢离合，心中无比憧憬，但真正想要成为一名合格演员，在演技之外，还需要奉献出自己的肉体，流离于那些著名的剧作家与导演的床笫之间。 终于，当拉法斯特觉醒了自己的力量的那一晚，他将所有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都做成了炼金人偶，随后消失，数年之后才被圣堂找到，吸纳为守夜人，扫除异端。 一切随风而逝，拉法斯特终于闭上了双眼，演出落幕，舞台废弃，世界寂静无声。 不远处的尼娅与艾雪，看到被斩首的拉法斯特，却是两个不同的表情。 “果然......” 艾雪摇了摇头，自己的猜测看来没有错。 “艾米拉？” 而尼娅，却看到那幼小女孩的无头尸体，满眼惊恐。 她怎么也想不到，艾米拉竟然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是艾米拉的剧本。 无论是让尼娅看到她与斯雷因的事情也好，还是利用斯雷因诱骗尼娅也好，甚至于连自己被杀死，都是剧本的安排。 艾米拉就像是沉浸在自己世界之中的小孩子，上演着一出出戏剧。 “看来这是他的本体，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年轻的小孩。” 艾雪沉思道。 “‘剧本制作’玛丽莲.拉法斯特，审判者排名第六，想必她所制作的第一个炼金人偶，便是她自己。” 回应艾雪的是那带着兜帽的人，他声音低沉，带有某种特殊的磁性。 这就是艾雪小姐的哥哥？ 尼娅偷瞄对方，那人整张脸都隐藏在兜帽之内，根本看不清楚长相，但从声音来听，的确是一位成年男子。 “这是你之前说过的尼娅？” 觉察到了尼娅的视线，男人轻声向艾雪问道。 “对的，她被卷了进来。” 艾雪耸肩道，摸了摸尼娅的脑袋。 “隐匿法阵已经失效，大概不到一刻钟，他们就会觉察到我的存在，得快点转移才行。” 男人仿佛有些无奈地说道，然后将手轻轻放在了尼娅的头顶。 “回去，你会忘记今天所看到一切。” 仿佛一句咒语，尼娅的眼神立刻变得涣散，她点点头，接着便转身，沿着大路返回镇子上。 “他们会对这个小镇做什么吗？” 艾雪有些担心，看着尼娅远去的背影。 “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他们不会贸然暴露自己。” 男人抬手，轻抚艾雪的长发，试图让这位少女安心下来。 “你的身体......” 艾雪顺势靠了过去，依偎在男人的怀中，略显担忧地说道。 “我早该知道的，格雷修斯当时将自己的长剑与一半的灵魂融合，藏匿于世间，实际上是为了足够的灵魂，以等待千年之后完全复活。” 这四年间，艾雪基本上已经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为了抵抗圣者的命运，格雷修斯采取的是将最纯粹的灵魂封印于武器之中的办法，那柄长剑会吸收所杀戮的所有生物的灵魂，并且不断指引持有者按照格雷修斯定下的轨迹行动。 实际上，在千年之间，那柄长剑已经吸收了数以百万计的灵魂，将其淬炼凝聚，直到最后一任持有者死去，长剑化为了一具亡骸，被一个“偶然”降临的灵魂所占据。 之后，格雷修斯的意志便一直指导着那个灵魂的行动，目的是为了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强，以达到能够承载圣者意志的程度。 最终，四年前，在拉米雷斯大圣堂，格雷修斯取回了所有的力量，重新获得了圣者的身份，消失不见。 而长剑之上剩余的灵魂，便只剩下一缕。 经过四年漫长的时光，那灵魂才终于重新塑造了形体，再度屹立于大地之上。 “格雷修斯，我又回来了。” 男人，罗森低声说道。 正文 第八幕.故地重游 “......想要实现这个程序，首先得理解这个算法的核心，我们过去排列数字的顺序使用的是......” 一阵讲解的声音令爱丽莎公主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她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才发现是旁边的教室里传出来的。 她透过窗户探头，看到了熟悉的人影，抿嘴一笑，一股恶作剧之心顿时涌上心头，爱丽莎公主从后门偷偷溜进了教室，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在她的附近，原本应该是一些无心听课学生的座位，但爱丽莎公主发现，整个教室的学生都全神贯注，认真听着讲台上的老师的说话，并且不时记录笔记，全然没有过去爱丽莎在学院之时经常见到的那种懒散学生。 “......插入排序和冒泡排序的原理......呃......” 注意到偷溜进来的爱丽莎公主，位于讲台上的那位老师愣了愣，似乎没有料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爱丽莎，但随即就恢复了正常，继续上课。 爱丽莎饶有兴趣地看着讲台上的人，回忆起了许多事情。 直到二十分钟后，下课铃打响，讲台上的老师才停止了授课，布置了一番课后作业。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不时地讨论着上课的内容。 “原来还可以这样写，我以前一直都用的最复杂的办法。” “不愧是克里斯汀历史上最年轻的教授，感觉讲的真是好，之前看书根本没看懂的地方，现在完全清楚了。” “根本想不到老师才比我们大上几岁。” “老师人真美，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 “别痴心妄想了，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 “我最近在论坛里看到一本，主角就追到了自己的老师，这个世界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 “你还是活在梦里吧。” ......学生们讨论的话题与当时爱丽莎还在学校的时候截然不同，除了学习上的，更多的则是移动终端上新鲜事物，经过这几年的推广，移动终端已经成为了稍微富裕一些的人家都人手一个的寻常产物，与之同类的事物，也逐渐深入了人们的生活之中。 已经有不止一个国家在直播区开设了账号，公开播放最高议会讨论的内容，许多强者也乐于通过直播放送一些常人无法得见的奇险景象，至于别的内容，更是五花八门，不能一一论述。 浮空艇取代了马车，成为了长途旅行的工具之一，在大路上，铁轨连通了诸多重要的城市，蒸汽火车轰隆作响，拉着时代滚滚向前。 有时候，爱丽莎会突然想起四年以前，她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时候的震惊，然后又想起了那个在四年前的拉米雷斯大圣堂失去踪迹的人，流露出莫名的惆怅之情。 “爱丽莎。” 面前之人的呼唤让爱丽莎回过神来。 那是一位金发的少女，年纪不过二十，依旧带着些许少女的稚嫩，但身上穿着的法师长袍却显示着她正式法师的身份，袖口，两道金币熠熠生辉。 “格兰蒂亚老师好像挺受欢迎的呀，不知道你的学生有没有看过你的直播。” 爱丽莎心生调戏之意，遂开口叫道。 “你就不要取笑我了。” 格兰蒂亚笑了笑，她现在比起之前已经稳重了许多，或许是这几年经历的事情让她发生了改变，至少她现在还是能够在学生面前树立起一定的威信的。 但同时，格兰蒂亚也以自己的账号在移动终端作为一位知名主播活跃着，时常在直播平台上人气位于前列，在一年四次的冠位战争活动时期，更是能够长期霸占榜首。 她在直播时候的状态和现在稳重的老师模式全然不同，显得更为激进，当然，观众们更多的还是喜欢看到格兰蒂亚出现失误，这个时候，屏幕上便会刷过一串“丢人”的弹幕。 不知道那些学生知道格兰蒂亚就是大火的【群青要塞学者】的话，会作何感想。 然而，在爱丽莎的面前，格兰蒂亚依旧是那一位青涩的少女。 “这里人多，我待会儿没有课，要不然去我的房间？” 听到格兰蒂亚的话，爱丽莎摇了摇头。 “没事，我们就在学校里走走吧，我有挺久没有来这里了。” “行。” 格兰蒂亚也没纠结，便带着爱丽莎走出教室，来到了广场之上。 盛夏的阳光正好，透过树影，在草地上留下一片斑驳，学生们有的急匆匆地穿过步道，有的则悠然坐在长椅上，流云缓步，夏风和煦，正是午后的美好时光。 格兰蒂亚与爱丽莎并肩行走，吸引了不少学生的目光。 两位少女都美丽异常，其中一位更是声名鹊起的天才法师，不到二十岁就进阶二环的格兰蒂亚，自然引起了学生们的关注。 格兰蒂亚不知道爱丽莎到底想做什么，只看着这位阿斯特尔的公主殿下饶有兴趣地看着重新修葺的克里斯汀王立学院，一直没有说明自己的来意。 “你怎么想到过来了，距离魔法竞赛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吧。” 终于，格兰蒂亚忍不住问道。 “最近，在阿斯特尔出现了奇怪的事件。” 爱丽莎说道，声音轻细，格兰蒂亚听得却十分清晰。 “有好几个意外死亡的事件，死者都是身份普通的人，尸体则全部都是被一剑削去了脑袋，看起来像是同一个人做的。” 听到爱丽莎的话，格兰蒂亚有些疑惑，这些与爱丽莎来这里有什么关系？ “但实际上，在查证之后，那些死去的人都是邪教徒的首领或者圣堂守夜人派系的反抗势力，在这几年的时间里，残害了不少无辜的人。” 爱丽莎说道，似乎在自责为什么没有及早发现这些人的踪迹。 “本来这没什么，但在短时间内连续发生这种事情，很难让人不有所联想。” “你的意思是？” 格兰蒂亚看着面露愁容的爱丽莎，想到了许多，但没有随意猜测。 “我觉得，那个人是在通过这些死者，向某些势力宣告什么。” 爱丽莎斟酌着词语，开口说道。 正文 第九幕.访客 “宣告什么？” 格兰蒂亚仿佛想到了什么，但没有说出口。 “距离预测中的混沌之民入侵还有一年多的时间，现在大陆上的各个势力基本都是处于统一联合在秩序同盟之下的状态，要说是向现有的势力示威也不太正确。” 爱丽莎思考道，她不会忘记四年前，她在圣城拉米雷斯所见到的光景，不论是漫天的飞驰的剑影，还是最后那斩天一剑，将拉米雷斯大圣堂整个摧毁的力量，都在这位年轻的公主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当然，她也不会忘记在那之后消失不见的灰烬之王，有人传言他已经死了，但更多的人相信，罗森只不过是被某些因素所困扰，才没有出现在人们面前的。 不然怎么解释移动终端的正常运转和伊斯鲁尔所带来的各种先进的器械在大陆上的普及？ 爱丽莎作为当日的见证者，自然也获得了一些特别的情报。 其中就包括苍之剑圣格雷修斯的重现。 根据之后的调查，造成那一天拉米雷斯大圣堂崩落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位剑圣，可没有人知道这位曾经的圣者到底有何目的，曾经与秩序文明并肩作战的圣者现在态度不明，这无疑是比混沌之民的入侵更让人感到困惑的。 所以这个消息也被封锁在了高层之中，当日的转播画面也被宣传为伪物，真相没有告诉大众，也是出于维持稳定的考虑。 而从圣堂，爱兰德尔那里，爱丽莎得到了一些猜测和解释。 圣者是女神设下的某种对抗混沌入侵的机制下的产物，每当这个世界陷入混沌之民的威胁，这个机制就会自动产生圣者，令其帮助对抗混沌之民，同时，为了防止圣者在战争之后产生某些不能解析的变化，这个机制同时也对于圣者施加了命运的锁链，只要使命完成，便会死亡。 命运的锁链等同于因果，是连法则都无法违逆的真理，所以，这些强大如神祇的存在也只能一个个在命运的束缚下黯然陨落。 这些都是艾薇尼娅告诉爱丽莎等人的，当年的七位圣者，为了破解命运的方法各自离去，最终成功者，寥寥无几。 艾薇尼娅需要与菲娜共生，即使有了丰沛的素材供给和强大的锻炼方法，四年之后的现在也不过刚刚进阶黄金，距离原本的程度还遥遥无期。 布伦希尔与混沌之民融合，化为了变革者布伦希尔，实力应当是目前最强的，但罗森当时斩断了布伦希尔与圣者之间的联系，现在的祂，应该已经完全被混沌之民吞噬，成为了混沌的一员。 而格雷修斯，没有人知道他是用怎样的办法安然破解圣者的命运的，但从当日的气息来看，他毫无疑问是当世最强之人。 而且从爱兰德尔透露出来的，之后发掘出来的圣堂的秘辛来看，格雷修斯反对通过弑杀女神来跳脱轮回的圣堂势力，与混沌之民也并非友方，更不是站在秩序文明一侧对抗混沌的存在，那么他应当就是第四方的存在。 那个人，那个爱丽莎猜测之中的人，难道就是在向格雷修斯宣告？ 摇摇头，爱丽莎看着格兰蒂亚的侧脸，这位少女此刻也陷入思考之中，那表情专注而认真，几缕发丝垂落在耳畔，令她散发着某种别样的魅力。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侍女急匆匆地向着两人跑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 “公......小姐，大事不好了！” 侍女差点叫错，还好及时改口，她气喘吁吁，满脸通红。 “怎么了？” 爱丽莎觉得奇怪，有什么事情会如此紧急，让这位侍女如此匆忙。 “有两个人，在学院的门口，想要见殿下您。” 侍女小声说道，令爱丽莎更加疑惑。 她今天来到这里只有少部分人知晓，到底是谁，居然能知道她现在在这里。 “他还说，麻烦格兰蒂亚小姐也一起过去。” 侍女的话让格兰蒂亚也感到惊讶，那个人怎么连她们两个在一起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对方长什么样子？” 爱丽莎留了个心眼，询问道。 “呃，是一男一女，男的带着兜帽，看不清长相，女的很年轻，金发，身穿长裙。” 急忙答道，侍女又接着补充。 “两个人就在门外，学院的警备正在和他们对峙。” 她不敢妄下判断，所以只陈述了事实。 听到侍女的话，爱丽莎看了看格兰蒂亚，对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认识这样的人。 “格兰美？” 爱丽莎轻声呼唤道，这是阿斯特尔王室的贴身护卫，通常伴随爱丽莎左右。 “我在，殿下。” 从不知哪里的阴影中，传来了一位女子低沉的声音，令格兰蒂亚有些惊讶。 “对方身份不明，我认为应该慎重对待。” 那位名叫格兰美的护卫声音暧昧不清，仿佛在很远处，又好像就在耳边。 “克里斯汀王立学院有法阵保护，我们就在大门里试探一番，如果说对方真的实力高超并且带有敌意，就算我躲在王宫之中也逃不掉的。” 见识过了那些强者交锋的爱丽莎，此时对于力量的认知比一般人要高出许多，她很清楚，对方如果真的要对自己不利，那么这区区的学院防御法阵，是根本拦不住他的。 当然，他们也没有耿直到直接就去见身份不明的人，而是辗转来到了学院大门的一处塔楼之上。 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大门外的景色，而门外的人若非特别注意，一般也觉察不到这里，是最适合探查情况的地方。 爱丽莎向门外望去，只见好几位战斗法师正围住两个人。 那两个人的确如侍女所说，一男一女。 女生金发，长相姣好，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眉眼之间有着一股英气，身穿素色长裙，套了一件外衣，长发在脑后扎成马尾，看起来就像是寻常的花季少女。 男人则隐藏在灰色的兜帽和笼罩全身的披风之中，看起来颇为神秘，但他背后背负着一柄巨剑，引人注目。 而格兰蒂亚也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一柄巨剑。 “是他！！？” 正文 第十幕.重新 格兰蒂亚或许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柄大剑的寒光。 “是他回来了？” 她感到心脏骤然加速，许多的念头融合到一起，格兰蒂亚似乎理解了什么，又似乎增添了更多的疑惑。 不过格兰蒂亚第一时间便冲下了塔楼，令反应慢了半拍的爱丽莎略微有些失神。 “等等，格兰蒂亚。” 爱丽莎追着格兰蒂亚走下塔楼，看到自己的好友走到了大门前方。 “罗森？” 格兰蒂亚疑问道，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位销声匿迹了四年的人会就这么简单出现在自己面前。 “格兰蒂亚，看样子你也成长了不少。” 那人说道，声音与格兰蒂亚记忆中罗森的声音有些差别，但那语调却是一模一样。 “你这些年到底......” 本来感觉有许多话想要询问，包括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不见，这几年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现在回来，身边的那位少女又是谁，不过到了现在，格兰蒂亚反而觉得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回来了就好。” 最终，千言万语汇聚成了这一句话。 爱丽莎看到格兰蒂亚的模样，感到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微妙的酸楚敢，但很快她就将其抛诸脑后，反而是对罗森的归来感到好奇。 因为根据当日的情况，作为格雷修斯力量继承者的罗森，应该是被抽取了所有的力量，没有直接湮灭就算不错了，如今竟然能够安然回归，着实令爱丽莎感到好奇。 虽然从气息来看，罗森现在与凡人无异，但总归是安然无恙，也令爱丽莎放下了心。 “格兰蒂亚，爱丽莎公主，还有几位法师们，请你们稍稍往后退几步。” 就在这时，兜帽之中的人突然开口，令两位少女感到困惑。 战斗法师们面面相觑，但对方的话就是那么不容置疑，令他们也不禁后退好几步，进入到克里斯汀王立学院的防御法阵保护范围之内。 就在格兰蒂亚想要询问缘由的时候，一声巨响自地面迸发，在两人的身后，一头巨大的野兽从地底钻出来，亮出了那锐利的獠牙。 那怪物拥有一个如同花蕊般的口器，没有眼睛全身满是触手，背后，两对触手构成的翅膀正张开，从它的身上不断流下粘液，这些粘液只要一接触地面，便冒出阵阵白烟，想必是带有强烈腐蚀性的液体。 “天空之女，拥有白银阶的神使堕落之后，便是这般丑陋的模样吗？” 那位金发的少女说道，面对散发着强大威压的怪物，她丝毫不惧，反而一副准备战斗的模样。 嗡—— 从那被称作天空之女的怪物身体里散发出恐怖的压迫力，很难想象在秩序之地的腹地，而是还是在克里斯汀王立学院的门口，会出现这种怪物。 并且，天空之女丝毫不受秩序之地的影响，如果换做是其他的混沌魔物，恐怕在降临的那一刻就会受到秩序之力的灼烧，得在痛苦之中行动才对。 天空之女的口中发出了低沉的咆哮，那声音令大地震颤，就连克里斯汀王立学院的防御法阵也陷入紊乱，濒临崩溃。 “天空之女的嚎叫能够破坏所有‘防壁’，这是它的被动法则，你们最好小心点。” 那位金发女子说道，紧接着，两手在胸前合拢，从虚空之中，掏出了一柄质朴的长剑。 “那是！！！” 爱丽莎立刻认出了那柄剑，她感到难以置信，当日在骚乱中遗失的武器，没想到竟然在这位少女的手上，而且看样子，她似乎还使用起来得心应手的模样。 苍月的光辉闪耀，与爱丽莎从不同的途径知晓那柄长剑的格兰蒂亚也恍若失神，喃喃自语般说道。 “圣剑艾尔斯兰，艾茵.格兰雪的宝具......” 是的，那正是在《冠位战争》中人气第一的角色，剑阶英灵艾茵.格兰雪的必杀技，以月光编织的长剑，也是灰骑士的标志性概念武装，格兰蒂亚不知道那是否是仿制品，但那令人目眩的月光，的确是圣剑艾尔斯兰的锋芒。 几乎同一时刻，那位少女身上流光四溢，在原本长裙之上顿时构筑出一套坚固而不失轻便的甲胄，正如苍月的皎洁，散发出清幽的光芒。 如果说先前的圣剑艾尔斯兰还让格兰蒂亚感到几分疑惑，那么此刻，少女的装扮就确实令格兰蒂亚感到震惊了。 因为那与真正的艾茵.格兰雪几乎一模一样！！！ 就在爱丽莎与格兰蒂亚因为不同的原因而感到惊讶的时候，天空之女从身体的两侧甩出两根触手，正准备击毁站在地上的两人。 罗森没有移动，金发少女一步向前，剑锋扫过，一道清澈的月光自剑身上涌出，化为斩击，迎向了那两根触手。 咔擦—— 犹如热刀切过黄油，月光接触到触手的瞬间便将其斩断，酸液飞溅，很快就被月光蒸发。 斩击没有消逝，而是径直往前，指向天空之女的身体。 嗡—— 一道法则壁垒蜂鸣，试图阻拦下那斩击。 然而无济于事。 月光穿透天空之女的脑袋，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自天空之女的身后飞出，化为粒子消散。 下一刻。 嘭—— 天空之女硕大的身体立刻爆炸开来，化为血雨落下，溅落在克里斯汀王立学院的防壁上，如同倾盆大雨。 金发少女长剑在两人头上画了一个圈，便形成了一道壁垒，如同撑开了一把伞，将血雨尽数阻隔开来，没有一滴进入两人身边五码之内。 这些血肉在滴落到地面上不久便开始分解，但令人奇怪的，它们并没有如同混沌魔物被秩序之火灼烧一般呈现苍白的火焰，而是化为丝丝银线，消散在空气中，给人以一种莫名的恶心感觉。 “抱歉，自从回来之后，这种怪物就一直缠着我，让你们受惊了。” 罗森对位于学院的防御壁垒内，惊魂未定的众人解释道，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向爱丽莎与格兰蒂亚指了指身边的金发少女。 “忘记介绍了，这位是我的同伴，名字是，艾茵.格兰雪。” 正文 第十一幕.艾茵.格兰雪 , “艾茵.格兰雪？”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格兰蒂亚，无他，这个名字她每天在游戏和论坛里见到几十次，以至于罗森一开口，格兰蒂亚就立刻想到了那位战场上的女武神。 而事实上，她打量着眼前的这位金发的女子，的确也与游戏中的艾茵.格兰雪有几分相似，因此，格兰蒂亚脱口问道。 “就是那个苍之剑圣格雷修斯的学生，历史上第一位灰骑士，创造了圣堂剑术的那位艾茵.格兰雪！！？” 说着，少女的眼睛里已经出现了星星。 这可是艾茵.格兰雪真人！！！ 作为《冠位战争》发行之初的封面角色，无论是从稀有度还是从实用度，以至于从卡面形象来看，艾茵.格兰雪都是位列前三的，而且无数玩家由于她背后那悲惨的背景故事而折服，衍生出了无数的同人创作。 游戏运营方也乐见其成，不断推出艾茵.格兰雪相关的周边，除去各种制服，便装，泳装版本，甚至还出现了黑化艾茵.格兰雪这样的反转角色，令她的人气不断水涨船高，在前三次《冠位战争》全角色人气投票之中，艾茵.格兰雪更是夺得了两次第一，一次第二的优异成绩，无疑说明了其人气。 至于格兰蒂亚与她的渊源，还在于她是直到游戏运营的一年后，才终于抽到了这个角色，在看着论坛里各种新人发帖询问第一次召唤就召唤出一位金发的女骑士，这个角色是否强力的疑问时，格兰蒂亚只能哀叹自己的手气奇差。 而现如今，这位带有传奇色彩的女武神真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令格兰蒂亚感到难以置信。 “大概，你说的就是我。” 艾茵有些惊讶，她没有料到一位寻常的法师都能够对自己了如指掌，有些疑问地看了看罗森。 “她应该是你的仰慕者。” 罗森耸肩道，这几年他没有贸然使用移动终端以防止暴露，加上罗森与艾茵大多是在远离人群的地方生活，所以艾茵对于移动终端之类的“现代”魔法并没有什么直观的认识，自然也不知道《冠位战争》的事情。 “等等，艾茵.格兰雪不是应该早就已经死了吗，你是灰烬？” 格兰蒂亚又立刻想到，历史上的艾茵.格兰雪在圣战之的圣堂内部纷争中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为何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罗森一时也有些难以解释。 从目前的结果来看，在罗森被精灵女王的『时之笛』传送回千年之前的时候，世界的历史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一边，是艾茵.格兰雪被诬陷，烧死在火刑架上，另一边，是艾茵.格兰雪寻找到了一处静谧之地，沉眠到了千年之后。 在除了罗森之外的几乎所有人的记忆中，历史是以第一种方式呈现的，而只有罗森，才知道艾茵的确还存活着，并且这一千年以来选择了一个最为安全的位置沉睡，那就是圣剑艾尔斯兰内部的法则领域。 就如同血色终末内部的该隐赫斯特城堡一般，圣剑艾尔斯兰内部也有一处法则领域，其名为【苍之彼方】，是一座悬浮于无尽汪洋之上的浮空岛，艾茵这些年就在那里沉睡。 面对格兰蒂亚的提问，艾茵更是陷入了迷惑之中，她并没有关注历史上是如何书写自己的，但格兰蒂亚既然都说自己已经死了，那么看起来应该有一段伪造的历史的感觉？ “咳咳，艾茵因为某些原因隐藏了起来，至于死亡则是障眼法，现在站在你面前的，的确是活生生的她。” 罗森解释道，他没有说得太细，那并非现在所关注的问题。 “罗森先生，好久不见。” 趁着兴奋的格兰蒂亚与艾茵交流的时候，爱丽莎公主向罗森行了一个礼，接着问道。 “虽然有许多想要询问的，但我觉得应该先确认一下，刚才的那个怪物，似乎并非混沌魔物？” 爱丽莎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学习了许多有关混沌魔物与混沌之民的知识，她再三确认过自己所知道的情报，与刚才那头怪物从攻击到死亡的特征都截然不同，她实在无法说服那是混沌魔物。 “你很聪明，公主殿下。” 罗森点点头答道，不知为何，令爱丽莎感到有些许的高兴。 “那并不是混沌魔物，而是货真价实的秩序造物。” “秩序生物，是某种合成兽或者魔法生物吗？” 爱丽莎感到好奇，那种姿态的生物，就算是伊斯鲁尔的黑巫师们也不一定能造出来，而且刚才那震颤学院防御法阵的力量确确实实有着法则程度的力量，就算是魔法生物，也太过于强大了。 “天空之女，原本是行使女神权柄的神使的一种，经常出现在圣典的故事中，它的另一个名字你一定很熟悉，那就是天使。” 罗森解释道，天空之女的遗骸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先前被酸液腐蚀的大地，满目疮痍。 “天使！！？” 爱丽莎这回是真的惊讶了，天使在众多传说之中，是仅次于神祇的强大生物。 他们多为样貌美丽的女性形象，背后长有多对纯白的翅翼，是为女神大人向世间播撒福音的使者，圣堂的神使计划，便是以这些天使为原型打造的。 那样的存在，在众神凋零的时代就已经基本绝迹，因为天使既是女神的使者，也是女神麾下的得力战将，在与混沌之民的战争中，自然要身先士卒，最终落得尽数灭亡的下场。 过去，有传言巨龙与天使同是女神大人之下拥有最高权限的存在，但之后，随着天使的灭绝，女神大人便只能依靠巨龙来管理这个世界。 罗森竟然说那样丑陋恐怖的怪物是天使？如果不是爱丽莎公主长期学习魔法，具有高度的质疑精神，那么她恐怕就会认为面前的罗森已经疯了。 “没错，那就是女神手下的天使，只不过在无尽虚空的改造之下，化为了那样的怪物，而这样的怪物，现在正以我为目标，在这片大陆之上游荡。” 罗森说道，语气中有些许的无奈。 正文 第十一幕.艾茵.格兰雪 “艾茵.格兰雪？”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格兰蒂亚，无他，这个名字她每天在游戏和论坛里见到几十次，以至于罗森一开口，格兰蒂亚就立刻想到了那位战场上的女武神。 而事实上，她打量着眼前的这位金发的女子，的确也与游戏中的艾茵.格兰雪有几分相似，因此，格兰蒂亚脱口问道。 “就是那个苍之剑圣格雷修斯的学生，历史上第一位灰骑士，创造了圣堂剑术的那位艾茵.格兰雪！！？” 说着，少女的眼睛里已经出现了星星。 这可是艾茵.格兰雪真人！！！ 作为《冠位战争》发行之初的封面角色，无论是从稀有度还是从实用度，以至于从卡面形象来看，艾茵.格兰雪都是位列前三的，而且无数玩家由于她背后那悲惨的背景故事而折服，衍生出了无数的同人创作。 游戏运营方也乐见其成，不断推出艾茵.格兰雪相关的周边，除去各种制服，便装，泳装版本，甚至还出现了黑化艾茵.格兰雪这样的反转角色，令她的人气不断水涨船高，在前三次《冠位战争》全角色人气投票之中，艾茵.格兰雪更是夺得了两次第一，一次第二的优异成绩，无疑说明了其人气。 至于格兰蒂亚与她的渊源，还在于她是直到游戏运营的一年后，才终于抽到了这个角色，在看着论坛里各种新人发帖询问第一次召唤就召唤出一位金发的女骑士，这个角色是否强力的疑问时，格兰蒂亚只能哀叹自己的手气奇差。 而现如今，这位带有传奇色彩的女武神真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令格兰蒂亚感到难以置信。 “大概，你说的就是我。” 艾茵有些惊讶，她没有料到一位寻常的法师都能够对自己了如指掌，有些疑问地看了看罗森。 “她应该是你的仰慕者。” 罗森耸肩道，这几年他没有贸然使用移动终端以防止暴露，加上罗森与艾茵大多是在远离人群的地方生活，所以艾茵对于移动终端之类的“现代”魔法并没有什么直观的认识，自然也不知道《冠位战争》的事情。 “等等，艾茵.格兰雪不是应该早就已经死了吗，你是灰烬？” 格兰蒂亚又立刻想到，历史上的艾茵.格兰雪在圣战之的圣堂内部纷争中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为何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罗森一时也有些难以解释。 从目前的结果来看，在罗森被精灵女王的『时之笛』传送回千年之前的时候，世界的历史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一边，是艾茵.格兰雪被诬陷，烧死在火刑架上，另一边，是艾茵.格兰雪寻找到了一处静谧之地，沉眠到了千年之后。 在除了罗森之外的几乎所有人的记忆中，历史是以第一种方式呈现的，而只有罗森，才知道艾茵的确还存活着，并且这一千年以来选择了一个最为安全的位置沉睡，那就是圣剑艾尔斯兰内部的法则领域。 就如同血色终末内部的该隐赫斯特城堡一般，圣剑艾尔斯兰内部也有一处法则领域，其名为【苍之彼方】，是一座悬浮于无尽汪洋之上的浮空岛，艾茵这些年就在那里沉睡。 面对格兰蒂亚的提问，艾茵更是陷入了迷惑之中，她并没有关注历史上是如何书写自己的，但格兰蒂亚既然都说自己已经死了，那么看起来应该有一段伪造的历史的感觉？ “咳咳，艾茵因为某些原因隐藏了起来，至于死亡则是障眼法，现在站在你面前的，的确是活生生的她。” 罗森解释道，他没有说得太细，那并非现在所关注的问题。 “罗森先生，好久不见。” 趁着兴奋的格兰蒂亚与艾茵交流的时候，爱丽莎公主向罗森行了一个礼，接着问道。 “虽然有许多想要询问的，但我觉得应该先确认一下，刚才的那个怪物，似乎并非混沌魔物？” 爱丽莎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学习了许多有关混沌魔物与混沌之民的知识，她再三确认过自己所知道的情报，与刚才那头怪物从攻击到死亡的特征都截然不同，她实在无法说服那是混沌魔物。 “你很聪明，公主殿下。” 罗森点点头答道，不知为何，令爱丽莎感到有些许的高兴。 “那并不是混沌魔物，而是货真价实的秩序造物。” “秩序生物，是某种合成兽或者魔法生物吗？” 爱丽莎感到好奇，那种姿态的生物，就算是伊斯鲁尔的黑巫师们也不一定能造出来，而且刚才那震颤学院防御法阵的力量确确实实有着法则程度的力量，就算是魔法生物，也太过于强大了。 “天空之女，原本是行使女神权柄的神使的一种，经常出现在圣典的故事中，它的另一个名字你一定很熟悉，那就是天使。” 罗森解释道，天空之女的遗骸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先前被酸液腐蚀的大地，满目疮痍。 “天使！！？” 爱丽莎这回是真的惊讶了，天使在众多传说之中，是仅次于神祇的强大生物。 他们多为样貌美丽的女性形象，背后长有多对纯白的翅翼，是为女神大人向世间播撒福音的使者，圣堂的神使计划，便是以这些天使为原型打造的。 那样的存在，在众神凋零的时代就已经基本绝迹，因为天使既是女神的使者，也是女神麾下的得力战将，在与混沌之民的战争中，自然要身先士卒，最终落得尽数灭亡的下场。 过去，有传言巨龙与天使同是女神大人之下拥有最高权限的存在，但之后，随着天使的灭绝，女神大人便只能依靠巨龙来管理这个世界。 罗森竟然说那样丑陋恐怖的怪物是天使？如果不是爱丽莎公主长期学习魔法，具有高度的质疑精神，那么她恐怕就会认为面前的罗森已经疯了。 “没错，那就是女神手下的天使，只不过在无尽虚空的改造之下，化为了那样的怪物，而这样的怪物，现在正以我为目标，在这片大陆之上游荡。” 罗森说道，语气中有些许的无奈。 正文 第十二幕.移动方式 “以你为目标？” 爱丽莎公主很快就想到了连日以来的各种杀戮事件，她想了想，觉得这或许与现在的状况有着很大的关联，便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这些日子以来，大陆上出现了许多残余守夜人实力和邪教徒被杀的事件，应该都是你的手笔吧？” “是的。” 罗森没有犹豫，直接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守旧派的圣堂试图联系变革者布伦希尔，以达到使混沌之民早日降临的目的，至于邪教徒，这些家伙本就是混沌之民的走狗，我只不过顺路清扫了一下而已。” 听到罗森的话，爱丽莎倒是愣了愣。 在她所知道的报告之中，光是黄金阶的存在被杀就有三例，剩下的也大多都是白银阶的死者，而罗森竟然一句清扫一下就一笔带过，全然不费吹灰之力的模样。 爱丽莎隐约记得罗森在四年前并未进阶黄金，难道这几年已经迈进了黄金阶的大门吗？ “我认为，你是想要向某个势力传达信息，但看来，似乎并非我所知的那几个。” 爱丽莎犹疑片刻，接着询问。 “没错，公主殿下，但很可惜，我暂时不能详细地告诉你，这并非我的自私，而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 罗森话有些意味不明，令爱丽莎公主偏了偏脑袋。 “我的安全？” “是的，我的敌人十分强大，而且掌握了许多你难以想象的手段，如果你知晓了那个秘密，恐怕会被直接抹杀，所以为了你的安全，公主殿下，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 摇摇头，罗森十分无奈地叹息道。 “特别的手段，指的是暗杀之类的吗？” 经历过几次邪教徒策划的针对她的暗杀，爱丽莎公主心有余悸。 “不，并不是暗杀那种低级的方式” 想了想，罗森接着说道。 “举个例子，就像是刚才的天空之女，公主殿下认为，那只怪物是如何潜入到克里斯汀王立学院的附近而不被侦测魔法所觉察到的呢？” 罗森的提问让爱丽莎公主陷入了思考。 确实，自从几年前的那一次事件之后，克里斯汀周边已经布置了诸多侦测魔法，能够感知方圆百里之内的任何风吹草动，即便是高阶法师，想要不惊动任何人入侵这里，都相当困难，那么那只白银阶的怪物又是如何做到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爱丽莎面前的呢？ “是气息遮蔽魔法，还是特殊的隐匿机制，又或者是法则的力量？” 听到爱丽莎公主的猜测，罗森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如果公主殿下系统地学习过魔力之海相关的魔法理论，就会知道，这个世界原本拥有十一个维度，而自从生命诞生，魔力出现之后，那十一个维度逐渐蜷缩，最终只留下主物质位面，元素界域，魔力之海，无尽虚空四个维度。” 这是基础的魔法理论，但对于绝大多数法师而言，几乎是用不上的知识，因为能够进阶到有能力探寻魔法本质的法师少之又少，中阶法师也最多只能接触到元素界域和魔力之海的层级，至于无尽虚空，那是高阶法师才能踏足的领域。 “这四个维度互相重叠，如果拥有神祇的力量，从外侧来看，就会发现它们几乎紧贴在一起，但对于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而言，这四个位面之间的距离是十分遥远的。” “我能理解这个，但是这和天空之女有什么关系？” 爱丽莎不解地问道，想要罗森快点说重点。 “天空之女移动的方式并不是在主物质位面移动，而是在无尽虚空中移动，这么说你能明白吗，公主殿下。” 罗森短短的一句话，就让爱丽莎公主感到匪夷所思，过去的常识在一瞬间被打破。 首先，不论所有的侦测魔法防御魔法，针对的都是主物质位面的来客，绝大多数法师没有意识，也没有能力去布置一道贯穿四个位面的防壁，这便是天空之女能够悄无声息地进入克里斯汀王立学院的防备范围的原因。 其次，这种怪物居然能够将跨界移动这种消耗极大的行为随意使用，而且根据罗森所言，现在大陆上还不止一头这样的怪物，确实让人寝食难安。 最后，罗森这些时间一直都在和这样无孔不入的恐怖怪物战斗，也令爱丽莎公主感到了一丝悲伤。 “你是说这些天空之女通过无尽虚空移动，在锁定了你的位置之后，便穿透晶壁来到主物质位面攻击吗？” 确认道，这种能够自如穿透晶壁的存在，爱丽莎公主闻所未闻。 “是的，作为曾经女神的神使，从晶壁之外的无尽虚空降临这个世界难道不是很正常的能力吗，虽然被无尽虚空同化，但这能力却没有消失，依旧作为天空之女的杀手锏存在。” 罗森耸肩道，这样的怪物自从四年前开始，便时不时会出现在罗森的身边，不下数十次，也正因此，罗森为了防止波及无辜，才和艾茵一直生活在远离人烟的地带。 “所以，我的敌人掌握着这样恐怖的移动方式，如果他转而袭击公主殿下你的话，那么相信我，不出三天恐怕会出事。” 好在对方基本还算是没有滥杀无辜的习惯，又或者说对于那样的存在而已，多杀一人和少杀一人已经没有了区别，他们只是等待着最终结局的到来而已。 罗森摇摇头，将杂乱的思绪驱逐出脑袋。 就在这个时候，与格兰蒂亚交流了许久的艾茵突然拿着一个罗森十分眼熟的东西转过身来。 “这个东西是什么？” 艾茵的手中拿着的正是格兰蒂亚的移动终端，上面投影出来了《冠位战争》的游戏画面，是格兰蒂亚的仓库。 在投影正中，分明是穿着各种衣服的艾茵本人，正排成一列，看向画面外的人。 “我听说，这个东西是你做的？” 艾茵微微鼓起了脸颊，似乎有微妙的生气。 “呃，艾茵，你听我解释。” 罗森感到艾茵那突然变得锐利的眼神，比一百个天空之女更让人感到害怕。 正文 第十三幕.罗森的请求 “所以，这个游戏就是将历史上存在过的所有英雄人物都集结，一同对抗未知敌人的故事吗？” 艾茵在听过罗森的解释之后，才稍稍有些消气的模样，毕竟那里面顶着自己名字的那位少女衣着实在太过暴露，那仅仅遮住关键部位的衣服虽然在水中应该会十分便利，但穿起来真是太过羞耻了，更像是内衣，令观念传统的艾茵面红耳赤。 “就是这样，至于这些衣服，你可以理解为是玩家们的想象，与英灵本人没有任何关系。” 罗森循循善诱，好在艾茵对于这种现代理念的东西知之甚少，因此也就听罗森忽悠过去了。 “原来如此。” 艾茵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说服了。 “不过这些衣服，也并非全部都是令人感到害羞的，有几套倒是还算美观。” 她指的是几套类似校服和礼服长裙的样式，不得不说，那些打扮的艾茵，的确有着某种贵族气质，引人注目。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找人帮你制作几件。” 罗森小声说道，心中想象着真正的艾茵穿上这些衣服的模样，倒是生出了几分期待。 这可是真人换装游戏！！！ 想想诸如水手服的艾茵，又或者女仆装的艾茵，更比如制服打扮的艾茵，这可是过去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咳咳，移动终端的事之后再说，我今天是有别的目的才找到你们的。” 注意到了艾茵略显怀疑的视线，罗森将那些妄想暂时搁置，转头看向格兰蒂亚与爱丽莎。 他冒着在人口如此密集的地方被天空之女袭击的风险过来，自然是有一定的理由的。 “现在我还不方便出现在大众面前，因此有几件事需要你们替我完成。” “什么事？” 爱丽莎询问，她没有多问理由，因为爱丽莎认为罗森办事自然有他的道理，既然提出了要求，那么肯定是思考之后的结果。 “第一，请各个势力密切注意各地的异常死亡事件，这两年以来，混沌魔物的入侵变得稀少，许多人或许都放松了警惕，但基于某些不能明说的原因，我建议你们针对这些事件进行调查，尤其要打破那些异常死亡事件是来自于混沌魔物的固有观念。” 罗森的第一个要求很好理解，既然今天爱丽莎亲眼见到了天空之女这般的存在，与之相关的防备事项就算罗森不做出任何要求，爱丽莎也会通报给秩序同盟让他们多加注意的。 “第二，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将会在大陆之上游历，所以需要一个合法的身份证明，虽然从野外跨越国境线并不困难，但有些事情总归是没有那么方便的。” 罗森的第二个要求则涉及他接下来的计划，在不表明自己的身份的情况下行走大陆，完成自己的规划，一个有用的身份是必要的，在过去的四年间，罗森与艾茵就因为这件事而出现过不少麻烦，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用暗示魔法蒙混过去，但终究容易引起他人的怀疑。 “第三，也就是最后一点，我希望借阿斯特尔王室的一样东西。” 实际上这才是罗森的最终目的，但很显然，爱丽莎公主对于罗森想要的东西并没有一个概念。 “一样东西？” 爱丽莎陷入了思考，阿斯特尔王室的藏品并不算丰富，几样有名的物品爱丽莎自小便熟识，但她想不到有什么东西是罗森能够用上的。 “那样东西或许你并不熟悉，但如果询问爱丽菲尔斯女王陛下的话，她应该会知晓。” 罗森答道，然后用手指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 “那是一串名为圣者之遗的项链，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当是爱丽菲尔斯女王随身携带的。” “项链？” 爱丽莎回想了一番，自己的外祖母的确长年都佩戴着一个银制的项链，她原本以为那只是寻常的饰品或者是某种具有纪念意义的物品，但没想到罗森居然想要那个东西。 “圣者之遗？那是圣遗物？” 从名字可以推断，那项链应该是某种圣遗物。 “对的，那是某位圣者曾经拥有的物品，虽然应该已经失去了大部分作为圣遗物的力量，但那上面有着一些特殊的痕迹，是我所需要的。” 罗森解释着，随后又补充道。 “将这个交给爱丽菲尔斯女王，她会明白的。” 罗森递给爱丽莎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石片，晶莹剔透，感觉就像是琥珀的结晶。 接过这石片，爱丽莎仔细端详了一番，却没有从其中感受到任何力量的气息，乍看之下，这就是随处可见的晶片而已。 “那我该到哪里找你呢？” 爱丽莎询问道，按照罗森的说法，他接下来会离开这里去到大陆的其他地方，那么爱丽莎自然就没办法将圣者之遗交给罗森了。 “不用担心，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 罗森避而不答，反而用一种神秘的方式回应了爱丽莎的提问。 “我了解了。” 爱丽莎点点头，既然罗森不肯多说，那么自己询问也无济于事。 “相关的身份文件我可以立刻找人开具，你可以用一个全新的移动终端来下载，在过关的时候出示就好了。” “看来你们对移动终端的开发还是挺不错的。” 罗森这几年都没有开启自己的移动终端，不过从爱丽莎的表现来看，他先前留下的有关移动终端的开发计划似乎正在稳步实现，毕竟那些产品实际上在现在的技术下是不存在壁垒的，法师们只要掌握了魔法编程之后，就能很快实现，罗森所给出的不过是最开始的创意而已。 “移动终端现在已经渗透了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如果瘫痪，恐怕大家都得忙活一阵子了。” 爱丽莎笑道，现在除去各个国家最机密的信息，其他大部分的日常行政功能都搬上了移动终端，不论是出行还是工作，都极度依靠移动终端便利的功能，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也有势力正在根据魔法编程来制作属于自己的移动终端，但在信号传输方面却始终无法突破，通讯有着极高的延迟，而且距离有限，成本实在太高。 “好，请把信息收录到这两个移动终端里吧。” 罗森转眼便拿出了两个最原始版本的移动终端，将终端号传送给了爱丽莎。 爱丽莎确认了一下两个移动终端，将其记录到自己的里面，便点了点头。 “过一个小时就能接收到身份证明文件了，这是最高级的权限，足以在秩序同盟下属的绝大部分国家的城市畅通无阻。” 想了想，爱丽莎又再度开口询问。 “说起来，罗森先生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温德兰联邦。” 罗森没有回避，直接答道。... 正文 第十四幕.黄金酒 “飞翔的温德兰人”号，这是连接阿斯特尔王国首都卡米洛与温德兰联邦首都奥加隆的蒸汽列车，这趟列车中途不停靠其他站台，而是径直从卡米洛开往奥加隆，旅行持续两天两夜，可以说是一段相当漫长的旅程了。 但比起过去，仅仅依靠马车走这段路已经快上了不知道多少倍，再加上这一趟列车的服务相当优质，便成为了许多担负不起传送魔法的平民出行的选择。 在豪华的列车上看着向后飞驰的美景，享用出自大厨手笔的晚餐，美美地睡上一觉，这样的旅行方式比原本得在颠簸的石子路上折腾一个多月不知道舒服到哪里去了。 当然，对于菲洛来说，这并非他乘坐这一趟列车最根本的目的。 菲洛今年不过二十五岁，相貌英俊，深受女孩子的欢心，家世背景也相当不错，但他对普通的女孩子根本不感兴趣，这一路上，那些对他献殷勤的贵族千金，菲洛一眼都看不上，倒是形成了高冷的氛围，让女生们趋之若鹜。 菲洛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心中有更为伟大的目标。 黄金酒。 传说中神祇们所酿造的美酒，由于其色泽通透如黄金而被称作黄金酒，只要饮用一杯，就能够获得永久的生命，是梦幻般的永生之酒，在炼金术之中，这是与能够将草木化为黄金的贤者之石，通晓所有法则与知识的真理之门并列的三大究极造物。 从十年前，菲洛第一次在家里藏书室的书本中读到黄金酒的描述以来，他便致力于将这种神秘的造物重现。 一方面，母亲的早逝与父亲的冷漠令菲洛感到了人生的悲凉，另一方面，菲洛高超的炼金术造诣也让他信心十足。 然而已经十年了，十年来，菲洛从未有一次实验曾经接近过真正的黄金酒。 就在他认为自己此生应当与黄金酒无缘了的时候，一位神秘的访客找到了他，给菲洛提供了一纸配方，令这位来自阿斯特尔北境的贵族少年踏上了前往温德兰联邦的这一趟列车。 “真的要这么做吗？” 菲洛回想着那配方上的文字，如果是平常人，在看到那些描述的第一时间就会认为这是邪教徒的异端文字，将其立刻提交给圣堂或者领主们，把传播这份配方的人抓起来处以火刑。 但菲洛那极高的炼金术天赋却阻止了他这么做，因为他立刻就看了出来，这配方的确有实施的可能性，只不过过去的自己完全没有想到这一方面的操作。 仔细思考一番的话，或许当年的神祇们也是以这种残忍的方法来酿造黄金酒的，菲洛感觉茅塞顿开，立刻便决定将其付诸实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这一趟“飞翔的温德兰人”号上。 可冷静下来一想，这配方的难度也是很高的，至少以菲洛的能力，没有办法确保一定能够成功。 “别想太多，我们几个一定能够成功的。” 坐在菲洛对面的男人说道，他看了看身边，在他与菲洛旁边，还有两名男子，他们四人穿着各异的衣服，但眼神却时常交汇，很明显是一起来的。 这是与菲洛志同道合的几位炼金术师，菲洛知道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完成酿造黄金酒这项伟业的，因此联络了之前曾经交流过的团体，一起登上了这趟列车。 刚刚说话的是贝尔格，一位四十岁的成熟男子，也是某种意义他们四人的领导者。 “一想到能够完成这项伟业，我就忍不住兴奋地发抖。” 一名炼金术师说道，他的表情有些惊悚，就像是那些被药物挑动了神经的瘾君子一般。 这名男子的名字叫拉克，同样是一名贵族，也是菲洛不太喜欢的一个同伴。 “等到日落之后，我们就开始吧。” 最后一人，脸上有刀疤的男子达拉斯低声说道，他像是一位退役的军人，身材孔武有力，平时不喜欢多说话。 “我明白。” 菲洛答应道，他知道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想要亲眼见到黄金酒，这有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他悄悄捏紧了拳头。 就在此时，他们所在包厢的门被猛地拉开。 “什么！！？” 菲洛才想起最后一个进来的自己因为太过兴奋而忘记了锁门，急忙站起身，试图将对方驱赶出去。 但在看到那人的样貌时，菲洛呆住了。 那是一位足以称得上是绝美的女子，金发在脑后束起，湛蓝的双眸如同最清澈的湖水般纯粹，此时正在看着菲洛，精致的面容带着柔和的表情，似乎也为所见到的意料之外的景象而感到惊讶。 少女身上是米黄色的长裙，搭配了一件水蓝的马甲，皮靴，看起来就像是在这趟列车上经常会出现的商人或者贵族的女儿。 “啊，不好意思，我以为这是我的车厢。” 对方开口，声音如同风铃般悦耳。 “这里是302包厢。” 菲洛安定心神，以尽可能压抑的语调说道。 “这样吗，原来这个牌子指的是左边的包厢，不好意思了。” 少女亮了亮自己301包厢的牌子，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令菲洛也不自觉勾起了嘴角。 “对的，你是第一次乘坐这趟列车吗？” “嗯，对的呢。” 面对菲洛的提问，少女毫无防备地说道，并且指了指自己的旅行箱和身后高大的隐藏在兜帽之中的仆人。 “我趁着暑假去拜访朋友，才想着一定要体验一下这一趟列车。” “是吗，那可要好好享受这一趟旅行。” 菲洛看了一眼那位仆人，稍加探查，得到了那人不过黑铁巅峰的水准，便也放下心来，对少女说道。 “嗯嗯，我会的，话说这位先生，既然这么凑巧，我们晚上要不要一起共进晚餐？我一个人享用美食，感觉怪怪的。” 少女邀请道，看了一眼菲洛身后的另外三人。 心中感慨着这位少女真是一点都没有戒备心，菲洛笑了笑答道。 “我们还没有确定晚上的活动，如果有时间的话，就通知你吧。” “太好了，我叫艾雪，很高兴认识你们。” 听到菲洛的话，少女露出了开心的表情，向菲洛伸出了右手。... 正文 第十五幕.拉德先生不沉溺于偷心 与菲洛这样心怀异想登上这趟“飞翔的温德兰人”列车的，还有小偷拉德。 拉德并非寻常那些偷鸡摸狗之徒，会为了一小袋金币或者一两件装饰品而出手，呃，当然，在最穷困潦倒的时候他的确这么干过。 在小时候好几次偷窃得手之后，拉德却反而发现了另一种更为高级的偷窃手段，能够安全地享受所得而不需要像过去那么危险。 那就是偷心。 是的，拉德称自己为偷心怪盗，专门盗窃的，是那些贵族富家女子的心。 拉德打扮得俨然一位贵族少爷，穿着上等的礼服，带着单边眼镜，帽子擦得锃亮，配上他原本就英俊的脸，那棕色微卷的短发，显出几分邪魅而放荡的危险感觉，更令拉德受到年轻女孩子的欢心。 他的手法其实相当简单。 拉德会先将自己弄得漂漂亮亮，从外表上吸引女性们，接着找到机会搭讪之后，拉德便用自己那丰富的杂学知识伪装成一位来自异国远方的贵族商人或者诗人学者之类的，把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迷的不要不要的。 这个过程，被拉德称之为偷心。 当然，拉德并非单线作战，他通常会寻找好几个少女并行发展，最后选择机会最大的一个下手。 一旦得手，那么拉德就会谎称自己被偷走了钱包或者干脆就理所应当地混吃混喝，在享受一段时间，等到快要暴露的时候，便胡诌一个理由离开，在走的时候还要顺走一笔钱财以准备下一次的偷心行动。 有许多涉世未深的女孩甚至一直对拉德这个有趣的家伙魂牵梦绕，纠缠不休，这倒令拉德觉得十分麻烦。 当移动终端普及之后，拉德还发现了新的偷心方式，那就是在移动终端里与人聊天，而且由于同许多女性相处过，拉德不光和那些寂寞的女性聊天，还伪装成女生与很多男生聊天，倒也收获了不少。 而且拉德还将移动终端上看到的许多故事稍加糅合改编，成为与少女们聊天的谈资，颇受欢迎。 不过最近这几个月，拉德倒是遇到了一点小挫折。 由于移动终端的普及，大家的见识都开阔了，并不再向以前那般闭塞，再加上有几个被拉德偷心的女子在之后醒悟过来，到移动终端上发帖曝光，好在没有留下拉德的照片，但也导致拉德屡屡碰壁，不得不另辟蹊径。 这些年轻的女孩子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实在超出拉德的预料，他只能选择一些年纪稍大的女性，虽然肉老了点，但总归还能下口。 这一次，拉德便准备转移战场，从阿斯特尔王国来到温德兰联邦，看看被称为希望之国的温德兰联邦是否会给他希望。 “一杯布雷夏尔红酒，一块三成熟的垦丁郡牛排，用蘑菇汁，谢谢。” 拉德娴熟地将菜单交还给侍者，那自信的举动引来了诸多周围人的目光，其中就包括好几位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 这是偷心的第一步，引起他人的注意。 比起盲目去搭讪，拉德更崇尚于让对方主动邀请自己，他喜欢营造一种神秘感，而不是莽撞地展示自我。 环视餐厅，不得不说，“飞翔的温德兰人”号的服务的确独一无二。 在狭窄的车厢之中，这餐厅却应用了小范围的空间折叠技术，将一个广阔的大厅放置在车厢里，完全可以媲美那些城堡之中的宴会大厅。 拉德现在就位于大厅的一角，在大厅正中央是一个舞池，现在还是中午，所以并没有人跳舞，只有乐队的乐师们在演奏轻柔的乐曲以促进食欲，身着整洁工作服的侍者们往来穿行，非常热闹。 没过多久，拉德的菜便端了上来，牛肉鲜嫩多汁，配合蘑菇酱，散发着浓郁的香味，红酒醇厚，犹如红宝石般的液体在精致的高脚杯中轻轻摇晃，弥漫出醉人的芬芳。 拉德以极为优雅的姿势使用刀叉，啜饮美酒，这些都是作为偷心怪盗的基本素养。 一边用手帕擦拭嘴角，一边以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周围的人，拉德通过察言观色，确认着对自己有着浓烈兴趣的女子。 不过令他微微皱眉的是不远处的一桌人，那位英俊的贵族青年也吸引了许多女生的注意力，与拉德不同，那人更显出几分亲和力，反而更受女生的欢迎。 他身边的三个人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几人的衣着都十分讲究，看起来倒也成为了一个贵族小团体。 女生们总是喜欢热热闹闹，这让拉德感到自己有些吃亏。 就在这时，一位少女走进了餐厅，虽然仅仅是一瞥，但也令拉德看直了眼。 那位少女实在是太美丽了，而且散发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质，比起拉德过去所见到的温室里的稚嫩花朵，这名少女更像战场上孤傲绽放的花，一瞬间就抓住了拉德的心。 用他的话来说，自己已经被俘获了。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位少女竟然看也不看拉德这边，径直走向了那四位贵族所在的桌子，与那位英俊的贵族青年似乎颇为熟悉的模样。 好气啊！！！ 拉德内心在哀嚎，他见识女人无数，爬过的床比许多人见过的床都要多，但能让他有如此动心感觉的少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某种冥冥中的力量驱使着拉德，让他迫不及待要去将那位少女抢夺过来，但多年的经验告诉自己，越是这种情况，就越需要冷静对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拉德经历过最危险的一次，是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黄毛小子差点用柴刀劈死，原因只是他骗了那人的青梅竹马上床而已，真是不可理喻。 就在拉德踌躇满志之时，一个人影却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坐到了拉德身边的座位上。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拉德，双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对拉德开口说道。 “这位先生，你好像是一个人出来的，能否和我说几句话呢。” 正文 第十六幕.夏奈小姐只想安稳度假 那位女子看起来大约二十岁中段，黑色短发十分精练，深棕色的双瞳正好奇地盯着拉德，她穿着一套贴身的黑色长裙，显出姣好的身体曲线，虽然说比不上那位金发少女，但也在拉德的食用范围之内。 当然，拉德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名叫夏奈的女子实际上是温德兰魔法协会的外派法师，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这个世界的魔法警察。 夏奈努力装作感兴趣的样子与拉德谈论着音乐与美术，但心中却一直在关注另外的地方。 那就是那四位贵族。 根据夏奈获得的情报，有几位炼金术士试图攻击这一趟列车，利用乘客们作出一些血腥的仪式，所以，协会便安排之前在阿斯特尔王国进行魔法交流，正准备回温德兰的夏奈来调查这件事。 距离列车发车已经过去了小半天，夏奈隐藏身份，在列车上搜索，最终确定了几个目标，而那四位贵族，正是重点怀疑对象之一。 为了不引起怀疑，夏奈便随意找了一个看起来孤孤单单的人搭讪，正好就撞见了拉德。 在夏奈看来，这家伙虽然打扮不错，但骨子里透着一股莫名的表现欲，这正是自卑的象征，按道理来说，正常的贵族很少会有这种态度，因此也让夏奈有了几分怀疑。 不过她无意追查拉德，只在对话间隙，暗中观察那四人。 从气息来看，他们四人实力都不差，应该都进阶了青铜，至少也是低阶法师水准，至于与他们一起的那位少女，倒是个普通人。 作为一名低阶法师，夏奈可以说是运气不错了。 年纪轻轻便进阶成功，在魔法协会谋得一份差事，虽然时常要与一些犯罪分子战斗，但好在最近几年在秩序同盟的管理下，夏奈能够处理到的案子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三年以来，倒是积累了不少工作经验。 这一趟与阿斯特尔王国的交流主要是学术上的，夏奈学习了一番阿斯特尔的法师们是如何对付罪犯的，尤其是他们对于利用移动终端实施的新型犯罪的处理方法，让夏奈大开了眼界。 这次交流之后，夏奈本来应该享受难得的假期，回家放松一番，却没想到遇到了这个案子，虽然老大告诉自己只要侦查情况，然后呼叫其他的同伴来抓捕就好，但夏奈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拉德看到面前的女子对自己的话颇有兴趣的模样，顿时精神振奋，他又瞥了一眼那边的少女，最终还是决定先将眼前的目标吃掉。 “......就是这样，我的那位朋友最终还是买下了那幅画，现在正挂在自己的家里。” 他说完这个经过自己添油加醋的从移动终端上听来的故事，还在期待夏奈的反应。 “哇，看来你的朋友一定很喜欢那幅画。” 夏奈装作很惊讶地说道，实际上她从拉德开口说第一句话就听出来这个故事是从移动终端上听来的，毕竟她作为一名法师，使用移动终端也是相当合理的，更别说夏奈还是个重度玩家，在《冠位战争》中几乎将自己薪水的大半都氪了进去。 眼前这个男人说这种故事来取悦女生，不得不说遇到了错误的对象。 更何况夏奈现在穿着不习惯的长裙，本就没有什么耐心，如果换做是平时，她早就掀桌子翻脸了。 “拉德先生这一次去温德兰，是准备长住还是仅仅旅游？” 然而此刻，夏奈为了对话继续，不得不这样问道，反而让拉德觉得对方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 “那得要看和谁一起了，与无趣的人在一起，大约也就是观赏一番沿途的风光，与趣味相投的人在一起，或许我会产生留下来的想法。” 听到拉德的话，夏奈在心中只觉得无限尴尬，这聊天的方式是从哪本过气的骑士里学来的，现在搭讪女生的方式难道不是打开移动终端，讨论一下最近流行的游戏或者主播，再不行讨论连载的之类的吗，怎么还有这么古老的聊天方式的？ “拉德先生可真是浪漫的人。” 夏奈回应道，同时小心谨慎地探查着那一边的情况。 那几位贵族对话的内容都是寻常的聊天，听不出任何端倪，只像是普通的出来游玩的人。 那位少女似乎与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并不是结伴的同伙，正在好奇地询问各种事情。 就在夏奈准备结束侦查，去到下一个嫌疑对象的时候，就听到那边传来的细微的对话声。 “菲洛先生，你难道会魔法吗？” 那位少女问道，十分惊讶，令那个柔和的男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学习过一点，不过因为要继承家业，所以后来就没有再深入了。” “那么菲洛先生是会制造火球还是冻结空气，我记得在书里说，法师们可以把石头变成黄金，这难道是真的吗？” 少女的语气十分期待，就像是看见了大英雄一般。 “呵呵，石头变成黄金那可是神祇的领域了，寻常的法师根本做不到那些事情的。” 男子笑了笑，似乎有些无奈。 “而且我学习的也并非元素魔法那种显而易见的类型，而是炼金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少女的态度令男子想起了什么，他颇为怀念地说道，但很快，他旁边的同伴就轻轻用手肘推了推男子，令其没有继续说下去。 之后几人的对话又是看似无关痛痒的闲聊，但对于夏奈来说，刚才那一瞬间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多了。 炼金术士，四人结伴，怎么想都有很大的问题。 在心中默默感谢了那一位少女的提问，夏奈觉得目前的调查工作可以暂时告一段落，准备进行下一步的行动，她便对着身边还在说一些酸掉牙的情话的拉德礼貌地拿出了移动终端，在他面前晃了晃。 “拉德先生，不好意思，我得联络一下我的家人，先告辞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看到那明显最新款式的移动终端，拉德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地一下炸开，他感到脸上发烫，只能默默目送夏奈起身，离开了餐车。 正文 第十七幕.拉德先生十分生气 “在列车‘飞翔的温德兰人’号上发现疑似邪教徒的四人，以下为四人的照片，希望总部确认身份之后反馈，同时准备派出支援。” 在移动终端里敲下这样的文字，夏奈将其发送了出去，得到确认的回复后，便收起了移动终端，准备去列车长的车厢，亮出自己的身份进行调查。 这趟列车是两国共同运营的，所以从理论上来说，作为温德兰魔法协会的成员，夏奈是有权限暂时指挥列车的。 不过她离开餐车没几节车厢，便感到一股奇妙的气息，令她不得不驻足，搜寻气息的来源。 “这里是......” 夏奈先看到旁边的包厢标注着301的牌子，而且门没有关闭，便向着里面探头张望。 包厢里除了一个箱子之外就没有其他的行李，也没有人。 夏奈动了动鼻子，没有嗅到什么值得怀疑的气味，这个时候，旁边的门突然打开，吓了她一大跳。 从302包厢走出来一位身材高大，将面容隐藏在兜帽之中的人，他脑袋朝向夏奈这边，发出了奇怪的疑问。 “你是？” 感到一股目光扫过自己，夏奈不禁打了个冷战，眼前这男人似乎有一种莫名的魄力，就算是已经成为正式法师的夏奈也难以抵挡，就像是小白鼠见到了蟒蛇，即使是再锻炼过肌肉的老鼠，也会对蛇产生本能地恐惧一般。 “呃，我......我是来找301包厢的人的，我是他们的朋友，不过看起来好像他们都不在这包厢里呢。” 夏奈脑袋急转，立刻答道。 “这样吗？” 那人又看了一眼门牌，接着说道。 “他们看起来是去吃午餐了，或许你可以到餐车寻找他们。” 他指了指夏奈过来的方向。 夏奈心想还好这个人看起来不认识这边包厢的乘客，而且没注意到她就是从餐车方向过来的，不然自己恐怕没办法蒙混过关。 “多谢，不过我还是晚一点再来吧。” 夏奈笑了笑，接着便直接离开了包厢，直到走出过道，来到另一节车厢，她才松了一口气。 “那个气息，的确是从302包厢传出来的，那么刚才那个人，难道就是......” 而在夏奈思考的同时，原本的车厢中，罗森轻轻一敲包厢门，令302包厢自动锁上，接着回到了自己的301包厢，安静地等待着。 他当然不认识刚才那个女人，但从对方的身上，罗森能感觉到魔力的气息，想必是某位经常施法的法师，或许对方的确是感觉到了这里非同寻常的力场才会好奇观察，不过那和罗森接下来的打算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 拉德感到十分气愤。 刚才那个女人简直就是他所遇到过最恶劣的家伙！ 明明肯定都知道那些移动终端上的段子，结果竟然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模样，还让拉德白费了一番心力，最后的最后，竟然还就这么点破了这些，令拉德尴尬异常，恨不得立刻跳下火车。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我肯定弄点＂ｍｉ　ｙａｏ＂把那个女人搞定，让她在床上哀嚎三天三夜！” 心里咒骂道，拉德付了钱，走出餐车，想要到列车后部透透气。 由于“飞翔的温德兰人”号在车厢内不许吸烟，所以拉德一直忍耐着从口袋里掏出烟斗的冲动，现在的他，就准备去吸烟室好好发泄一下。 吸烟车厢位于列车后部，就在货舱的前面，这样排放的烟雾就不会影响到其他的客人，当拉德来到这一节车厢的时候，他发现这里已经有了好几个人。 这些正在吞云吐雾的大多都是男性，只有一位大龄女性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时不时吸上一口自己手里的长烟杆，似乎分外惆怅。 拉德暂时没兴趣勾搭那可能比自己不知道去哪儿的母亲年纪还要大的妇人，他寻得了一个清静的角落，拿出那精工雕琢的烟斗，划了一根火柴，开始享受起飘飘欲仙的感觉来。 这烟斗是一位他现在也记不起具体情况的女生送给他的信物，做工很好，十分耐用，也经常被拉德拿来装模作样，陪伴了他许多年。 周围的烟友们时不时会聊上几句，男人之间的闲聊大多都是一些时事政治以及新闻之类的，拉德默不作声，他知道男人可比那些贵族千金难糊弄多了，自己随便乱发表意见很容易就露出马脚。 两边的人在讨论最近阿斯特尔王国时常发生的死亡事件，在网络的添油加醋之下，那些死亡事件被描述得分外恐怖，就连拉德听了也感到有些作呕，他转过身，试图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便看到一个男人坐在车厢靠近货舱的门口，正看着自己。 他身穿考究的礼服，身边却没有烟斗之类的东西，看起来不过三十岁，成熟而稳重，不过特别的是男人头发灰白，似乎十分劳累的模样，有着浓重的黑眼圈。 “呃，有什么事吗？” 拉德确认了一下，才肯定对方的确是在盯着自己看，有些疑惑，便开口问道。 对方没有回答，倒是有几个人转头看向拉德这边，让他感到不太好意思，觉得更加奇怪了。 哐当—— 一阵开门声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两个列车员进入车厢，径直向货舱走去。 “这位先生，请让一让，谢谢。” 拉德也扭头看了一眼列车员，他们没有什么特别，不过当拉德回过头，想继续追问刚才那人，却发现对方已经消失不见了。 感到一丝微妙的悸动，拉德急忙站起身，却只看到列车员用钥匙打开了连接两节车厢的大门，走到了货舱之中。 而那个男人，早已没有了踪影，拉德四处张望，却只能看到被风吹动的窗帘，在狂风之中摇曳。 “难道真的见鬼了？” 联想到在蒸汽火车刚刚开始运营的时候，各种流传在论坛上的怪谈异闻，其中就包括一些盘踞于列车上的怨灵的故事，拉德不禁感到脊背发凉，再也没办法在这里多待一刻，急忙灭掉烟斗里的火，逃跑似的离开了这一节车厢。 正文 第十八幕.青年菲洛决定孤注一掷 “什么，这趟列车上有邪教徒！！？” 当列车长听到夏奈说明，看到了她魔法协会的纹章之后，忍不住惊呼道。 “嘘，小声点。” 夏奈立刻让列车长不要这么大惊小怪。 “那些邪教徒虽然实力很强，但来自魔法协会的支援会在晚上过来，你不用担心。” “但、但其他客人的安全......” 列车长大约五十多岁，一脸络腮胡，小眼睛正努力地瞪大，试图表现自己的惊讶与担忧。 “这就是我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夏奈已经处理过很多次类似的事件，对于同协助者的交流自然十分熟稔。 “首先，我需要一份车上乘客的名册，你这里应该有电子版名册吧。” 她看了看列车长手上的移动终端，现在大部分的行业，一份电子版的文档已经成为了常态，毕竟比起那又厚又重的一大本册子，存储在移动终端的电子版更加方便实用。 “有的，有的。” 列车长连连点头，将自己的移动终端打开，使用近距离传输功能，将乘客名册传送给了夏奈的移动终端。 “接下来我要你保持镇定，就按照原本的模样来行动，不要惊扰到其他的客人。” 夏奈吩咐道，接着打开了移动终端确认名册。 这份乘客名册有着每个乘客上车时拍摄的照片，姓名年龄之类的情报，虽然不算详细，但是对于夏奈来说也足够了，很快，她就查到了那四个人的名字以及所在车厢。 “302包厢......我记得是......” 这个时候，夏奈才猛然觉察到，刚才她觉得有莫名气息的位置，正好是302包厢。 而从那个包厢里走出来的男人，并不是四人之中的任何一个。 “奇怪。” 夏奈感到事情越发不对劲，那个男人十分自然，看起来并不像一般的小偷，而且夏奈也看到他的手上没有拿着什么物品，就像是在自己的包厢行走一样。 她在思考的时候，翻过这一页，却看到了301包厢的名册。 名单上显示，这个包厢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位就是那个与四人交谈甚欢的少女，名字叫艾雪，而另一人，名字叫做布鲁斯，竟然就是夏奈之前遇到的那个男人。 也就是说，她当着301包厢主人的面，说自己是301包厢乘客的朋友，而对方没有拆穿她，反而还十分配合。 这太怪了。 不过转念一想，夏奈又有些明白了。 看样子这两个包厢的人原先并不熟悉，是在上了车之后才认识的，一方面，那位艾雪小姐与四位炼金术士交流转移注意力，另一方面，这个叫做布鲁斯的人则趁机调查四人的情况。 所以当他听到夏奈的谎言时才没有直接拆穿，否则夏奈就要怀疑他为什么会在别人的包厢里了，实际上，如果夏奈不是正好执行公务的话，恐怕也不会发现实际上他并非302包厢的主人。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否知道这四位炼金术士的真实身份，也不清楚到底那两人是敌是友，但可以肯定的是，有别的势力也盯上了这伙人。 “这伙人看起来麻烦有点大啊。” 夏奈揉了揉额头，感到自己的归乡之旅看起来不会那么轻松。 ...... 菲洛回到包厢的时候，感觉似乎有哪里发生了变化。 “等等。” 他拦住了身后的其他同伴，然后随手施放了一个侦测魔法。 “嗯？” 然而给回来的反馈告诉菲洛，这个房间与他们离开之时没有任何区别，包括他先前特意布置的几个触发型魔法，都没有发动。 除非侵入者的魔法造诣远高于自己，否则是不可能如此不留痕迹的。 “难道是错觉？” 菲洛摇摇头，会有那种程度实力的人，又怎么会乘坐这慢悠悠的火车，无论是虹之塔的传送法阵还是飞空艇，甚至于强者自己飞行，都要比现在快得多。 “怎么了？” 贝尔格问道，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菲洛的表现来看，似乎是有意料之外的状况出现。 “不，没什么，我原本以为有人进来过，但看起来，似乎是我多心了。” 菲洛走进了包厢，一切都一如既往，他原本那怀疑的感觉也逐渐消散。 他施放了一个隔音魔法，确保他们的对话不会被外面的人偷听，才放松下来。 “你肯定是喝多了酒，还顺带被那个小姑娘给迷住了。” 拉克调侃道，发出了怪异的笑声。 他注意到先前在餐车的时候，菲洛就一直盯着那位艾雪小姐看，毫不避讳对于对方的欣赏。 如果他们这一趟旅行并非是为了那个至高的目标，或许菲洛还会更加接近那位少女一些，但毕竟事情没有如果，为了最终的夙愿，菲洛必须舍弃一切。 “别说这些没用的，今晚的计划才是重点。” 菲洛否认道，他将脑中那位艾雪小姐的形象驱赶走，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接下来的行动中。 “我当然知道。” 拉克笑了笑，嘴角勾起，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既然这样，不如就用那位少女来作为最终的祭品如何？你们不觉得那位少女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似乎能让我们的计划更加完善吗？” “拉克，到此为止了。” 军人退役的达拉斯轻轻拍了拍那位青年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继续开玩笑了。 “呵呵，我明白。” 拉克耸肩道，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那么，最后确认一下今晚的计划。” 贝尔格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 “首先，达拉斯去确认列车的控制权，车头部分就交给你了。” 达拉斯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然后，拉克去解决掉列车上的护卫，他们人数不多，很容易对付。” “收到啦。” 拉克摩拳擦掌，似乎跃跃欲试的模样。 “菲洛，你炼金术水平最强，我们两个会在货舱主持仪式，你准备好了吗？” 贝尔格看向菲洛，担心这位年轻的贵族会临阵退缩。 “我......准备好了。” 握紧拳头，菲洛知道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今夜，他们就要召唤出伟大的圣者之魂，获取黄金酒的酿造方法。 正文 第十九幕.军人达拉斯不祈求于神明 菲洛得到的配方很简单，简单到他只稍稍思考了一番便能验证这个配方的原理。 但这个配方同时也很困难，因为那不但需要强大的实力来“制造”配方中需要的原材料，而且更是挑战着制作者的道德底线。 能够召唤出圣者之魂，得到黄金酒酿造方法的这份炼金术配方，所需求的最基本的原材料，那就是人类的灵魂。 那份配方详细描绘了一个收集人类灵魂的法阵，能够引导附近刚刚出现的灵魂凝聚到一点，通过收集灵魂，以此为能量转化，才能打开沟通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召唤出全知全能的圣者之魂。 并且，寻常死亡的灵魂所蕴含的能量非常少，根据配方里的公式计算，至少要一整个国家的灵魂才有可能召唤出圣者之魂，但如果经过一些处理，比如在死前令人陷入无限的恐惧和绝望痛苦之中，那么灵魂所携带的能量就会极大地增加，只要上百个绝望而痛苦的灵魂，就有可能召唤出圣者之魂。 在记载之中，前任实践者有好几种办法来实现这一点，有的是将一百个人丢到荒芜的海岛上，给他们武器让他们自相残杀，有的是以强大的实力不断折磨他人，流窜在全大陆榨取灵魂。 而菲洛等人选择的方法则有些独特。 他们首先要劫持这一趟列车，将车上的乘客驱赶到餐车之中，然后释放出一头炼金合成兽，以暴力胁迫乘客们自相残杀，最后榨取那些痛苦的灵魂。 在收集了足够的灵魂之后，他们就开始召唤仪式，以血与肉为基台，灵魂为燃料，召唤圣者之魂，得到黄金酒，获取永生不老。 这是十分残忍的方法，足以匹敌那些邪教徒，实际上，在确定了要这么做之后，菲洛突然觉得有些理解那些过去自己不齿的邪教徒了。 为了一个伟大的愿望而献身，是多么美妙的事。 菲洛感到自己的心逐渐沉静下来，他的眼神变得犀利，整个人的气质脱胎换骨。 他与贝尔格走过车厢，来到了货舱之前的吸烟车厢。 这里还有两三个男性正在吞云吐雾，看到两人的到来也没有什么怀疑，直到菲洛来到货舱的门口，那几个人才有些疑问。 “喂，你们要干什么......” 出头的男子还没有说完，只见菲洛手心一团火焰闪耀，那人便整个燃烧起来，发出了痛苦的哀嚎，但菲洛立刻释放了早就准备好的静默术，车厢内顿时变得寂静无声。 “等、等等，警卫......” 另一个人还想跑出去找警卫，发出了无言的惊呼，但贝尔格一抬手，一道雷霆炸响，直接击穿了对方的胸口，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焦臭味，令人作呕。 两人迅速施法，几息功夫，车内便只剩下三具尸体。 “真是可惜了，他们的灵魂本来能够产生更大的价值。” 菲洛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绿莹莹的宝石，从三人的身体中，立刻有纯白的烟雾渗出来，萦绕在宝石上，最终被吸收进其中。 在完全融合的时候，空气中似乎传来一阵阵悲鸣声，分外骇人。 这便是菲洛用来收集灵魂的宝石，十分珍贵，他辗转许久才从一位年迈的法师手中“买”来的，能够吸收大量的灵魂储存在其中，可以算是他们这一次计划的关键所在。 贝尔格将车门用寒冰封闭起来以防止闲杂人等进来，接着直接以暴力打开了货舱的门。 嘭—— 脆弱的锁在魔力的轰击之下荡然无存，漆黑一片的货舱就像是幽暗的深渊，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我们开始吧。” 菲洛面色凝重，踏入了货舱之内。 ...... 达拉斯向前移动，穿过一个个热闹的车厢，但他的内心平静无比。 他原本是一位军人，在战场上，因为上司不可理喻的命令而失去了自己的部下与伙伴，差点死在战场，辗转回到家中，却发现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已经被那上司给强占，于是愤怒的达拉斯杀掉了那个混蛋上司，成为了一名通缉犯。 说实话，他对于黄金酒的诉求并没有那么强烈，达拉斯只不过是想见证一下，所谓神祇的奇迹到底是什么东西而已。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存在，那么为什么会对他的遭遇视而不见。 想到这里，达拉斯也正好走到了位于列车前部的列车长室。 在这里，可以连通驾驶室，控制列车的行进，同时向全车人发布公告，也能防止列车长向地面上请求援助。 而且达拉斯还带着一个从黑市商人手里买来的屏蔽移动终端信号的道具，虽然不清楚原理，但至少能够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让这一趟列车中的移动终端与外界的联系变得不稳定，可以有效阻止乘客向外界求援。 “是这里了。” 达拉斯两手一抖，一套半透明的铠甲便覆盖在了他的拳头上，这是他自己开发的专属炼金魔法，将钢铁以魔力附着在手上，只要受到冲击，就会在顷刻间变硬，也正因此，他在战场上也得到“钢”的称号。 轰隆—— 一拳飞出，达拉斯将列车长室的门撞开，就看到了满脸惊讶的列车长。 “这位先生，你......” 达拉斯二话不说，又是一拳，击中了对方的腹部，那上了年纪的列车长立刻翻白了眼，昏死过去。 倒不是达拉斯心慈手软，而是他觉得必须要让每一个灵魂都发挥最大的作用，要让他们受尽折磨才行，所以才留了这列车长一条命。 熟练地操控着联络外界的机器，军人出身的达拉斯将一个个通讯切断，然后将那屏蔽信号的道具放到机器上，轻轻按下了启动开关。 达拉斯自己也拿出移动终端，随意点开了一个直播，就看到直播画面开始变得撕裂而破碎，很明显是受到了干扰。 “接下来，就看那个家伙的了。” 达拉斯收起移动终端，来到驾驶室，视线看向了窗外向后飞驰的风景，然后缓缓开启了列车内的广播。 正文 第二十幕.拉克无法抑制放声大笑 拉克面带微笑，在车厢之间穿梭。 他看到了带着年幼女儿出行的年轻夫妇，看到了独自旅游的忧郁女子，看到了结伴而行的年轻贵族，看到了奔赴远方的年迈老人。 无数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交汇，令这位年轻人感到由衷地激动。 兴奋感从骨髓蔓延至全身，如果不是一直苦苦压抑着，那么拉克现在一定会高声欢呼，止不住放肆大笑了吧。 从小的时候开始，拉克便被医生们确诊为精神障碍，有着极高的攻击性，同时对于残害自己以及他人的身体有着极强的冲动。 为此，身在贵族之家的拉克长期被关在阴暗的地下室里，他的父母对外宣传他是得了一种无法见到阳光的疾病，起先的时候，拉克的双亲还积极找医生给他治疗，但一切都在他的母亲再度怀孕之后改变了。 拉克被锁在地下室里，他的父母再也没有来探望过他，那些不知道来历的医生们也不复存在，每天，只有佣人定时送来水和食物，同时清理走拉克的排泄物，没有阳光，没有自由，就连对话也不曾有，这便是拉克的日常。 不过拉克也有幸运之处，那就是他在地下室一处破损的墙壁中，找到了一本破旧的古籍，其中讲述了一种特殊魔法的联系过程，他偷偷练习，发现自己竟然意外契合那其中的方法。 支撑他活下去的是复仇，他要向抛弃了自己的父母复仇，也要向那自己的兄弟报仇，他要杀戮一切 终于，某一天，拉克趁着仆人没有注意，使用魔法杀死了那个倒霉的家伙，不知为何，拉克看到那位年老的女性最后看着自己的眼神，并非恐惧，而是悲哀。 拉克再度见到了阳光，他发现自己无比强大，只需要一挥手就让全身铠甲的卫兵人头落地，那些弓箭和长枪都没办法接近到自己身侧，第一次，拉克感受到了力量的存在。 他一路杀戮，火焰与雷霆将敢于阻挡他的存在尽数抹杀，最后，拉克站到了自己的父母面前。 那一对已经陌生的夫妻哭着跪倒在拉克的面前，央求他放过他们，放过他们的孩子，拉克看了一眼那导致自己被抛弃的源头——他的妹妹。 正值豆蔻年华的那位少女有着与拉克相似的容貌，美丽动人，却也瑟瑟发抖，恐惧地看着自己的这位素未谋面的哥哥。 拉克有一瞬间的迟疑，但那仅仅是一瞬间。 下一刻，他的父母被烈焰吞噬，发出凄厉的哀嚎，那位美丽的少女则被拉克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之后，亲手开膛破肚，悬挂在城堡之上。 之后，拉克发现了炼金术士的组织，隐藏身份，成为了组织的一员，并最终来到了这一趟“飞翔的温德兰人”号上。 他对黄金酒没有任何兴趣，拉克只不过是听说酿造黄金酒需要大量的杀戮才决定参与计划，他所想要的，只有放肆地屠杀而已。 “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一位警卫见到拉克向自己这边走来，下意识是认为他遇到了麻烦，站起身，朝着拉克迎过去。 但下一刻，警卫便感到胸口一阵冰凉，霜寒的坚冰化为刀刃，刺入了他的心脏。 “你......” 他来不及呼救，拉克便捂住了这名警卫的嘴。 “嘘，接下来是大人的时间了。” 拉克面带微笑，就像是哄小孩入睡一般。 他走进警卫们所在的房间，只花了短短的数分钟，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弥漫在车厢中，警卫室一片尸山血海，令人恐惧不已。 拉克能看到从这些警卫的身上，一道道白雾穿过窗户，向着列车后方飞去，这是菲洛正在收集灵魂的象征。 下一刻，列车的速度骤然降低了几分，巨大的惯性令人措手不及，车厢中纷纷发出惊呼。 只听到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自车厢上方传来，拉克清楚，这是达拉斯已经控制了驾驶室和列车长室，正在使用车内广播通报，将人群聚集起来。 “各位乘客，由于技术故障，本列车将会减速行驶，请各位乘客集中到餐车清点人数，谢谢配合。” 从广播中传来了有些模糊的通告声，拉克认识，这是达拉斯的声音，他们就打算以这种方法来聚集乘客，实施接下来的计划。 拉克悄悄走出了警卫所在的车厢，关上门，没有人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走廊上不断走过行色匆匆的乘客，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未有过事故记录的这趟“飞翔的温德兰人”号第一次出问题，着实让许多人有些惊慌失措。 拉克跟随着人流，来到了餐车，这里由于采用了空间折叠技术，所以要比实际上大得多，足以容纳下一整趟列车中的乘客。 “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说是事故什么的？” “列车员呢，怎么没有一个负责人出来解释一下？” “警卫好像也没见到，是发生了什么紧急事故吗？” “好像减速了？” “真是的，本来是想要度假才选择坐这一趟列车的，没想到居然出了这种岔子！” 拉克饶有兴趣地听着这些人的议论，接着，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餐车一侧的大门都猛地关上，似乎上了锁。 “什么情况？” 有人立刻想去开门，却被那牢固的锁阻拦，大门巍然不动，更像是被某种魔法所固定住了。 “另一边！” 有人马上向着另一边跑动，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飞，撞到人群中。 “请等一下，朋友，现在你们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说话的人正是贝尔格，他孤身一人，悠然自得，接受着众人的注视。 旅客们感到十分气愤，想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很快，他们就没有人能说出话来了。 因为在贝尔格身后，出现了一个怪物。 那个怪物就像是由好几种野兽拼接起来的一般，有着狮子的脑袋，山羊的身体，老鹰的翅膀，尾部是两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正瞪着锐利的双眼，盯着惴惴不安的众人。 “能够离开这里的，只有一个人。” 贝尔格说道，张开了双手。 “互相杀戮，直到最后一人吧。” 正文 第二十一幕.贝尔格沉浸于杀戮之中 “啊？” 听到贝尔格的话，人们首先出现的却并非惊恐，而是疑问。 这难道是什么直播节目的录制现场吗？ 人们猜测到，现在在直播平台上偶尔就会有一些节目，参加的人将会受到各种挑战，说不定现在就是某个大型节目的直播现场，为了演出效果所以才没有告诉其他人呢。 想到这里，有人便拿出了移动终端，却发现登录论坛的速度变得十分迟缓，信息也有很大的延迟，至于直播更是无法观看。 “怎么回事？” 直到现在，有些人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什么节目效果，对方也不是在开玩笑。 “这趟列车已经被我们劫持了，我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希望你们互相杀戮，最后活下来的一个人，就能离开这趟列车。” 贝尔格见到乘客们都已经开始认清楚状况，便接着说道。 “如果你们不愿意杀死身边的人，那么我不介意帮你们动手，不过我可不并不认识在场的谁，所以我可能会随机杀人，你们就只能自求好运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开玩笑了，你会被抓住吊死的。” “快放我们出去，你是想要钱吧，我有很多，你随便开价！” 人群中传来一阵阵骚动，但贝尔格无动于衷。 他指挥着炼金合成兽向前，抓起一位中年男子，立刻就将其开膛破肚，血液溅落到周围人的脸上，这些反应不过来的乘客们直到数息之后才发出惨叫，慌忙往后退。 “别，别过来......” “谁来救救我......” 绝望的气息在餐厅之中弥漫，令贝尔格感到十分愉悦。 “哀嚎吧，惨叫吧，互相杀戮吧，呵呵，献祭给圣者之魂的，正是这份浓烈的感情。” 在贝尔格的胁迫下，终于，有人开始对身边的人出手了。 那是一名贵族打扮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柄防身用的短刀，正插进前面一位老人的心口，温热的血流出来，染红了柔软的地毯。 一位女士开始惊呼，但很快，她旁边的男人就一拳将其击倒，手中拿着砸碎了的酒瓶，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划出鲜红的印记。 血肉和脂肪在餐车之中四溅，令贝尔格感到十分兴奋，他站在门口，看着互相厮杀的众人，放声大笑。 拉克也加入到屠杀的队伍之中，他没有使用魔法，仅仅依靠自己的双手，将一个又一个乘客抹杀，鲜血飞溅，令他满脸鲜红，可对拉克来说，这却是无上的荣誉。 达拉斯在驾驶室，听到风中隐约传来的惨叫声，他的内心毫无波澜，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对达拉斯而已，人命不过是数字而已。 菲洛在货舱之内，看着一缕缕白色的灵魂灌注到法阵中央的宝石之中，令宝石逐渐散发出璀璨的光芒，他感到内心获得了永久的平静。 菲洛开始念动咒文，世间的一切都离他远去，他感到自己仿佛沉入了寂静的深海之中，在那幽深而无法探知到的海之深渊，一个声音正在向他低语。 “......完......” 那声音渗透进菲洛的每一寸身体，令他感到一种崇高与浩大的心情满溢胸中，他沉下心来，试图聆听那声音的真相。 “......关......真......完......” 声音逐渐清晰，菲洛的期待感也越来越大，他看到无数苍白的灵魂在法阵之上萦绕，逐渐构筑出一个图案，而那低语也很快化成为一句清晰的话语。 “......冠位战争真好玩。” 那声音这么说道，令菲洛微微皱眉，他看向那灵魂构成的画面，正是一位金发的少女正持剑伫立，背后，冠位战争这个名字占据了大半个屏幕。 “啊？” 菲洛感觉到自己无法理解了。 ...... “看来很顺利。” 罗森看了一眼正襟危坐，双目紧闭的四位炼金术士，又看看自己移动终端里的画面。 画面中，列车被劫持，乘客们在餐厅里互相厮杀，无数备受折磨的灵魂凝聚，正是菲洛等人实行的计划。 但实际上，这四人根本就没有离开自己的包厢，还好端端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没想到还能这么运用。” 艾茵看着罗森手上的移动终端，有些惊讶。 她本以为这不过是用来消遣娱乐的道具，可罗森实际上用他来做的东西远比那些要多得多。 就好像现在这个名叫印象空间的东西，便是罗森使用移动终端制造出来的。 具体的原理艾茵不了解，她对于法师们的造物一向都并不擅长，不过艾茵知道，这个印象空间可以连接几个人的思维，将其放置在一处虚拟的环境中发展，就类似于把几个人的梦境连成一体，同时也受到罗森外部的干涉，不会像在自己的梦境一样随心所欲。 由于构成印象空间的实际上是各个人的记忆，所以整个环境会从几个人的记忆中采撷原材料构筑而成，几乎无法让人觉察到虚假，尤其是在火车这种密闭环境下，能够产生变化的东西实在太少了，所以，即使四人在印象空间中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却也不会导致印象空间崩塌。 实际上，在菲洛等人从餐车中回到自己包厢的那一刻，他们便已经踏入了印象空间之中，之后的一切都在罗森的掌控之下。 为什么不论是警卫还是列车员都没有丝毫警惕的意识，为何乘客中没有实力不错的人起身反抗并且迅速就陷入混乱之中，甚至为什么真的能有大范围屏蔽移动终端信号的道具存在，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印象空间。 罗森自然不可能允许这些人真的利用杀戮召唤出所谓的圣者之魂，但他也对这些人将要做的事感到好奇，于是便利用了刚刚开发出来的印象空间，让他们在梦中成功实施了计划。 最后，则是罗森需要点醒这些人，才安排那不合逻辑的桥段，让他们觉察到这并非现实，当然，其中也有罗森的恶趣味在里面。 至于为什么，因为罗森已经发现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一个灰发的男子，正站在包厢外，看着罗森与艾茵。 正文 第二十二幕.幕后之人 “你们是谁？” 那个灰发男子问道，声音有些虚无，仿佛一瞬即逝。 “所以你就是给予他们这个配方的人对吗？” 罗森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利用这些人吸取灵魂，然后你在最后收割，这个想法倒是很常见。” “呵呵，你在说什么？” 男子捋了捋额角的头发，有些阴翳地问道。 “你号称可以给他们酿造黄金酒，但实际上，那个配方根本不是召唤所谓圣者之魂的。” 罗森耸肩道，他自认见过的圣者应该比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多，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办法可以召唤出圣者的灵魂的，所以这个说法糊弄一下不明真相的群众还行，对他而言，几乎是一眼看破。 “那个配方所制造的，实际上是贤者之石才对。” 庞大的，受到折磨的痛苦灵魂凝聚，所制造出来的，是炼金术中被称为禁忌的贤者之石。 这种石头拥有超乎寻常的力量，虽然并不像传说中那样可以将寻常之物变成黄金，但仅仅一枚便能释放出足以毁灭一座城市的能量，却也由于制造的方法太过于残忍，所以在绝大多数的炼金术书籍中，都对其避而不谈。 “我不知道你制造贤者之石有什么目的，不过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前首席炼金术士，塞拉德.斯普洛特先生。” 听到这个名字，那个男子表情微变，不知道是因为罗森看出了他的想法，还是因为罗森得知了他的名字，又或者两者都有。 “你原本是大名鼎鼎的炼金术士，但在七百年前的伊修巴尔，你利用降临仪式试图召唤混沌之民，不过当时意外获得了副产物贤者之石，从而得以延续自己的生命至今，看来那东西对你而言十分重要。” 罗森说道，眼前这位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活了七百年的样子，但毫无疑问，根据罗森所得到的情报，这就是七百年前导致罪业之都出现的罪魁祸首。 “呵呵，没想到有人还能弄清楚那一段历史，我本以为这个名字应该早就被判定为死亡了。” 塞拉德似乎是因为罗森说的准确无误，所以也没有否认，反而露出了阴郁的笑容。 “贤者之石虽然能够作为施法的材料，但最本质的用途，还是延续生命，**可以通过各种手段保持不朽，但灵魂不行，除非进阶传奇，否则灵魂迟早会在时光长河的冲刷之中腐朽，最终湮灭。” “这就是你不断制造杀戮的原因吗？” 艾茵显然不能接受这一点，在她看来，塞拉德的行为与那些信奉混沌之民的邪教徒没有任何区别。 虽然并非混沌，但却比混沌之民更加令人感到愤恨。 “小姑娘，当你感受到生命的凋零，那美好的一切都悄然逝去的时候，你也会和我一样，寻求永生不朽的。” 塞拉德不知道是自信还是有着底牌，面对罗森与艾茵丝毫没有感到畏惧，反而慢悠悠地说道。 “贤者之石虽然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延续灵魂，就像是在即将熄灭的火焰之中添加了新的柴薪，但火已将熄，添加的灵魂只会污染火焰的纯度，每一次使用贤者之石延续生命，我的灵魂纯度就会下降一点，就像这样。” 塞拉德抬起了左手，一团灰雾涌现，化为无数张凄厉哀嚎的人脸环绕在他的指尖，同时，能够看到，塞拉德的身体末端已经有些变得透明，就像是一个幽灵，在风中摇摆不定。 “但你们两个，灵魂的强大令我感到惊讶，尤其是你。” 塞拉德指了指罗森。 “那样强大的灵魂，恐怕只有圣者才能拥有，对于我来说，即便那是火焰，作为飞蛾也一定会扑上去。” “谢谢你的夸奖。” 罗森声音里没有丝毫高兴的意思，因为他知道，塞拉德不可能没有任何准备就来到这里，甚至他手中还有可能留存有一两块贤者之石，如果随意引爆的话，或许会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下一刻，没有任何预兆的，塞拉德动了。 他身后，四个摇曳的灵魂化作箭矢，朝着罗森而来。 唰唰唰唰—— 灵魂之箭速度飞快，转眼就到了罗森的面前，这些箭矢中蕴含了一定数量的怨灵，即使物理上防御住了，也会对受攻击者的精神产生一定的干扰，甚至还会伤害到灵魂，通常来说只能躲避，这也是塞拉德用来诱导罗森移动的战术。 但罗森仅仅抬起一只手，便将四枚灵魂之箭全部挡下，烟消云散，没有一点残留。 什么精神干扰，什么灵魂伤害，全部都没有发生。 罗森挥手，就像是扫去灰尘一般，轻描淡写将那几枚灵魂之箭抹除，令塞拉德感到有些惊讶。 这个人，到底达到了怎么样的境界？ 塞拉德自身是黄金阶，虽然因为多年的延续生命，实力有所折扣，但融合了贤者之石的数以万计的灵魂，他在针对灵魂的攻击上却丝毫不弱，甚至超越了大部分的黄金阶。 然而眼前的这名男子，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便瓦解了塞拉德的攻击，难道他对于灵魂法术的造诣已经超越了依靠贤者之石存活七百年的塞拉德吗？ 塞拉德心中一凛，双手合十，接着拉开，掌心，数十个法阵明灭，丝丝白雾萦绕，这是古代魔法与灵魂力量糅合而成的法术。 他一步后退，两手之间，一柄灰白的长枪若隐若现，雷霆蔓延，构成了长枪的锋刃，发出滋滋的声音，电光在车厢之间跃动，同时，一股压抑而狂乱的气息弥散开来。 “！！！” 塞拉德施法的速度很快，看似复杂的法术只需要一息便从雏形到完成。 电闪雷鸣之中，无数亡魂自雷电长枪哀嚎而出，掀起了一阵来自幽冥的风暴，整节车厢就好像陷入了骤雨一般开始猛烈摇晃起来。 一闪即逝，亡魂长枪立刻抵达了罗森的眼前。 但—— 罗森往前一步踏出，所有的疾风骤雨，所有的悲鸣惨叫，所有的雷鸣电光都消失不见。 一切归于平静，仿佛无事发生。 “请开始你的表演。” 罗森轻抬右手示意道。 正文 第二十三幕.拷问（上） 塞拉德在世间活了七百余年，见过的强者多不胜数，虽然最近这几十年深居简出，但像这样在灵魂方面能够与长期受到贤者之石影响的自己匹敌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灵魂法术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难以掌控的，因为只要稍加不注意，那么灵魂便会反噬自身，严重的直接灵魂湮灭，轻一点的也会损害到自己的灵魂，实力大减，甚至永远也无法再度进阶。 塞拉德如果不是有着贤者之石的力量，那么自己恐怕早就被那无数的怨魂所吞噬了，即便如此，他也饱受着贤者之石的摧残，精神上时刻需要提高警惕，以防止被那些亡魂逆袭自身。 刚才他使用的是自己引以为傲的融合法术，塞拉德原本心想就算对方能够花费力气阻挡下这个攻击，也会让他有机可乘，寻找突破的契机，但没想到的是，罗森竟然巍然不动，便轻松化解了塞拉德的所有攻击。 甚至于，塞拉德都没有觉察到罗森在这其中究竟是用怎样的方法来破解的。 一切都十分自然，水到渠成，就好像那些那些法术与攻击原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般。 塞拉德只能认为这是对方所拥有的法则的力量，但又有什么样的法则之力，能够做到这些事？ 他已经有些想要离开，即便对方两人的灵魂纯度极高，十分诱人，但在这世上活了多年，塞拉德当然清楚只有活着才是硬道理。 见到罗森的挑衅，塞拉德没有因此而恼怒，反而前进一步，手指指尖纺出一缕缕半透明的白丝，迅速交织成一张大网，向着罗森与艾茵撒去。 网格之间，有点点雷光蔓延，想必也是同样的灵魂与元素融合而成的法术。 滋滋滋 电网笼罩过来，试图将两人捕捉，罗森才刚刚抬起手准备应对，就看到塞拉德立刻后退，左手似乎握着一团光球，轻轻抚在了列车的墙壁上。 嘭 毫无征兆地，列车那一侧的墙壁直接炸裂开来，风灌进车厢，令爆炸的碎屑纷飞。 趁着电网阻挡罗森的机会，塞拉德往后跳去，试图离开这一趟列车。 但他双脚刚刚离开地面，便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阻滞感在身体的四面八方蔓延，就好像进入了某种黏稠的液体一般。错惹腹黑总裁：咬住不放 塞拉德越是远离列车，就越是艰难，甚至一度影响到了他的呼吸。 就在这个时候，塞拉德看到罗森伸出了右手，往虚空中一抓。 嗡 塞拉德周围环绕的灵魂壁垒就像是遭到了什么无形之物的重创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下去，接着，原本向外面飞行的他，被直接拽到了罗森的面前。 “这到底是？” 塞拉德此时已经不能更惊讶了，对方这能力直接凌驾于法则之上，现在的他，根本没办法逃出罗森的手掌心。 “塞拉德.斯普洛特先生，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如果你不想就这么被无声无息地抹杀那么我建议你最好如实回答，那样的话，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一个完整的尸体。” 罗森开口，重复了一遍之前所说过的话。 “你想知道什么？” 知道自己已经插翅难飞，塞拉德也没有抵抗，便向罗森询问道。 如果塞拉德的知识能够保证他的存活，那么他根本不介意出卖任何人，毕竟越是体会过长生不死的感觉，塞拉德对于死亡的畏惧也就越深刻。 “首先，我想知道七百年前的伊修巴尔，你所布置的降临仪式究竟是从哪里得知的？” 罗森问道，根据历史上的记载，圣战之后的第一例试图召唤混沌之民并且几乎成功的事件便是七百年前，导致伊修巴尔成为罪业之都的那件事，之后的多次降临仪式，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但可以分析出基本都是按照这一次降临仪式的模板改进的，也就是说，塞拉德主持的降临仪式，很有可能是这些年来那些大大小小的邪教徒们试图召唤混沌之民的仪式原型。 那么塞拉德到底是怎么领会这一个仪式的就值得考量了，无论是从什么地方得知，或者是自己领悟出来的，罗森都需要知道一个详细。 “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 沉默了片刻，塞拉德答道，很明显，这并非正确的答案，他有所隐瞒。早安，我的鬼夫大人 罗森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手掌微微合拢。 咔擦 塞拉德的灵魂壁垒在顷刻间破碎，一缕缕哀嚎的灵魂消散，他脸色铁青，很明显，这灵魂壁垒并非单纯的防壁，而是和塞拉德自身联系到一起的，壁垒受创，他本人也会受到一定的反噬。 血从塞拉德的鼻孔和嘴角渗出，他全力压制着体内的数十万怨魂，以防止遭到吞噬，看起来相当不好过。 罗森的意思也很清楚，面对塞拉德明显的谎言，他自然要施加一些惩罚。 体会到了罗森的不讲道理，塞拉德咬咬牙，接着急忙说道。 “等一等，我自己研究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我得到的。” 他说道，明显感到在话语说出口的瞬间，来自罗森的压迫力变小了不少。 “我在成为炼金术士之后，深切地感受到了来自法则的束缚，越是研究魔法，就越是感到魔法是有极限的，除非超越魔法。” “说重点。” 罗森又捏了捏手掌，令塞拉德喷出一口淤血，身上浮现出了明显的指印。 “咳咳，我在最迷惘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 塞拉德试图争取时间的行为被罗森无情地打断了，他只能简要地回答道。 “他告诉了有关圣战的一切，包括混沌之民被封印的事情，以及如何绕开那一道封印，使混沌之民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方法。” “他是谁？” 罗森有了一些猜测，但他还需要最关键的情报。 “他就是” 塞拉德故意顿了顿，接着，就看到他双眼泛起红色的光芒，从眉心之中，一枚红色的结晶飞出，魔力激荡，从结晶里，迸发出了磅礴的力量。 他引爆了一枚贤者之石！ 正文 第二十四幕.拷问（下） 璀璨的光芒一阵阵从结晶里扩散，周围的空间被这高密度的能量所扭曲，接近魔力特异点的奇点在罗森与塞拉德之间产生，一阵狂风席卷，将列车内没有固定住的东西纷纷吸入其中。 “得手了！” 塞拉德心中一震，虽然付出一枚贤者之石的代价令他感到异常心痛，但能够逃出生天比什么都要更重要，他此时顾不上这些了。 红色光晕一阵阵荡漾开来，塞拉德面色狰狞，他不怕被这爆炸卷入，因为只有抱着同归于尽的觉悟，才有可能逃离对方的掌控，更何况这是由他发起的攻击，塞拉德有许多种方法能够规避伤害。 就在他盘算着该怎么逃跑的时候，就看到罗森向爆炸的中心伸出了另一只手。 罗森就这么稀松平常，轻描淡写地握住了那枚散发出连绵不断的力量波动的贤者之石。 掌心合拢，所有的光芒随之收敛。 罗森握拳，在片刻之后又张开手掌，那枚晶莹剔透的贤者之石便静静地躺在罗森的掌心，分毫未损。 塞拉德还定格在准备逃跑的姿势，脸都绿了。 “你竟然” 他怎么也想不到，拥有无数痛苦的灵魂凝聚的贤者之石引爆导致的爆炸，竟然被罗森就这么轻松地消弭了。 这到底是怎么样的法则的力量？ 如果原本，塞拉德还有一丝侥幸的心理，但现在，他完全失去了逃跑的意志。 “我们继续回到原来的话题吧。” 罗森没有对塞拉德先前的举动表达任何态度，而是催促他继续原来的话题。 “你说有人告诉了你如何让混沌之民降临，那么那个人是谁？” 他的声音很平稳，有种游刃有余的感觉，更加令塞拉德感到敬畏。 “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谁等等，我说的都是真的。” 眼见罗森的五指即将合拢，塞拉德急忙辩解道。 “直到最后，我也不知那个人的真实身份，我只知道他有着灰发，蓝色的眼眸，身穿朴素的布衣，拿着一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长剑。” 说到这里，罗森已经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了。系统三国 苍之剑圣，格雷修斯。 虽然罗森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将召唤混沌之民的方法告诉世人，但联想到这四年之间，罗森所领悟到的东西，那么格雷修斯的举动也就不难解释。 他在维持平衡。 圣战之后，秩序文明不断发展壮大，格雷修斯便将如何召唤混沌之民降临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方法告诉塞拉德这样贪婪的人，这些人为了永恒的生命，为了无尽的财富，为了各种欲望都会忍不住求助于混沌之民这样强大的存在。 但当布伦希尔与尤斯蒂娅扶持下的圣堂力量不断积蓄实力，却是为了让混沌之民再度降临的时候，格雷修斯便直接出手，直接将为首的布莱恩击杀，令形式逆转。 罗森认为格雷修斯的确是在维护这一平衡，实际上，一方是希求永远将混沌之民逐出这个世界的秩序文明，一方是汲取了混沌之力，希望弑杀神明的前圣者，以及祈愿世界陷入混乱的邪教徒，这几方势力都并非格雷修斯的所在。 格雷修斯甚至不会在意圣者的命运，对他而言，似乎那是十分合理的，而他早已经习惯。 他的存在，更像是为了维护更为深层的秩序，等同于神祇那般的地位。 “看来你没有说谎。” 罗森冷冷地说道，令塞拉德松了一口气，但罗森的下一个问题又令他紧张起来。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在这里炼制贤者之石？” 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塞拉德很明显并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这些年来炼制的贤者之石还足够他延续许多年的生命，没有必要在这一趟列车上再度进行炼制仪式，更何况，即便利用各种痛苦与折磨得到了浓度极高的灵魂，但一列火车的乘客人数实在太少了，他的行为没有说服力。 “呃，我得到了情报，在这趟列车上，会出现极为优质的灵魂，事实证明，这个情报没有错。” 塞拉德回答道，既然都已经说了那些事，他便无所畏惧，为了活命，他决定将所有的一切都供出来。 “你以为我是独身一人吗，不，我背后还有一整个组织。” “组织？” 罗森来了兴趣，没想到塞拉德如此主动，也就省去了他许多拷问的手段与时间。 “是的。”刀剑战神 塞拉德笑了笑，抬起了左手，在中指上，有一枚戒指，戒指上雕刻的图案，正是环绕的衔尾蛇。 这是邪教徒的标志。 “你是邪教徒？” 罗森确认道，要知道，在大部分时候，承认自己邪教徒的身份并不意味着能够以此来自保，更多的则是会招致赶尽杀绝，塞拉德此时摆明身份，不知道是如何的用意。 “对，我同僚正是那位幽暗主宰，是他给我的信息，现在看来，或许那个家伙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不过是用我来试探你们而已。” 塞拉德自嘲般说道，邪教徒内部本来就是一盘散沙，各个高层各自为战，互相内斗，尤其在四年前，各个势力联合起来成为秩序同盟，开始围剿邪教徒之后，众多强大的邪教徒陨落，内部也是人心惶惶，作为名义上领导人的幽暗主宰，自然也需要笼络权力，将塞拉德这样游离于边缘的存在拉拢或者斩除。 这一趟，无论是谁获得了胜利，对于幽暗主宰来说，都是极为有利的，可以说，在踏上列车之后，塞拉德就已经成为了对方的棋子。 “你知道幽暗主宰现在身处何处吗？” 罗森又问道，他这一趟旅行的目标便是幽暗主宰这个邪教徒的领袖，既然这里正好遇到了，那么他自然要打听清楚。 “没有人知道他在哪。” 然而塞拉德摇了摇头。 “幽暗主宰神出鬼没，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一周，就连我们内部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所在。” “是吗，我明白了。” 罗森点点头，他的情报显示幽暗主宰此时正身处温德兰联邦境内，不过看来是无法从这位炼金术士身上得到验证了。 “你想问的都已经问完了，也该让我” 塞拉德的话没有说完，因为罗森已经轻轻捏碎了他的脑袋，血肉炸裂出来，被无形的力量包裹住，没有一丝外溅，而塞拉德的身体却保存得十分完好，没有一丝脏污。 “我说过的，如果你配合我的话，就给你留一个完整的尸体。” 罗森令塞拉德的尸体渐渐隐没，平静地说道。 “我这个人可是很讲信用的。” 正文 第二十五幕.结案报告 “所以说，夏奈.斯坦菲尔德小姐，你确定你当时没有陷入什么幻术魔法之中吗？” 温德兰魔法协会的奥加隆支部的部长格拉汉姆是个中年男子，他最为标志性的是两撇八字胡，此时，格拉汉姆正盯着眼前穿着法师长袍的夏奈，以颇为怀疑的口吻问道。 两人正位于奥加隆支部，格拉汉姆的办公室里，这间办公室两侧的墙壁全是书架，上面摆放着或崭新或古老的卷宗，办公桌后面的墙壁上，悬挂着历任部长的肖像画，充满着严肃的气息。 此时已经距离“飞翔的温德兰人”号出事有两天，夏奈整理完所有的文件，将其提交给格拉汉姆，却遭到了强烈的质疑。 “我很确定，格拉汉姆部长，而且可以从现场的魔法痕迹检测报告上看到结论，当时的确有现象级以上的魔法发生。” 夏奈头发在脑后扎起，俨然变成了原本那个不甚起眼的法师，她解释道，瞥了一眼格拉汉姆桌上的文件。 那是她所记录的事件报告，详细描述了夏奈在“飞翔的温德兰人”号上的所见所闻。 “现象级的魔法那可是足够摧毁一座城市的魔法，为什么会只在列车的一节车厢上开了一个洞？你的意思是有黄金阶的法师在那一趟列车上？” 格拉汉姆挑了挑眉毛，显然不相信夏奈的说辞。 通常来说，现象级魔法大多在七阶以上，那是高阶法师的领域，能够左右一座城市的命运，拥有如此能力的人出现在温德兰境内，不论他是属于哪一个势力的，都需要格拉汉姆重点关注。 但实际上，在那一趟“飞翔的温德兰人”号上，他们只抓捕了四名企图控制列车的邪教徒，那四人都不过是低阶法师，而且被抓住的时候意识模糊，似乎弄混了现实与梦境，一直念叨着伟大的黄金酒，圣者之魂这样的词语。 靠着这四个人当然可以把列车上炸开一个洞，但没有理由解释他们在这样做了之后为什么会全部都陷入了幻觉，在包厢之中坐以待毙。 夏奈原本收到的情报就是有邪教徒要在这趟列车上展开屠杀，可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些家伙就自投罗网了，让她着实有摸不着头脑。谋爱成婚：偏执Boss请克制 更重要的是，夏奈当时所见的。 爆炸声是深夜时分传来的，当时夏奈正与列车长待在一起，准备等待支援到来就前去嫌疑人所在的车厢实施抓捕。 她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可所见到的却是一片狼藉的景象。 一侧的车厢被炸开了一个大洞，寒风灌进车内，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景色在月光下正在急速后退，302包厢的大门敞开，里面的四位炼金术士正意识模糊发出呜咽声，而隔壁的301包厢则早已空无一人。 夏奈以及支援而来的同事很快就从那四人的身上搜出了许多用来进行邪教徒仪式的道具，之后的盘问也基本确定了这几人就是准备在列车上制造恶性事件的罪魁祸首。 但令人意外的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陷入意识不清的状态的，而询问有关隔壁包厢人的事情时，他们也表现出了更多的茫然，很明显，他们的记忆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篡改，但那是谁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就结果而言，夏奈可以算是成功破获了一次潜在的重大犯罪事件，但她实际上在这一起事件中几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这让她感到有些无奈。 至于301包厢的两个人，夏奈之后稍微查了一下，发现那两人的信息只有两个名字而已，没有任何详细，而且除此之外的情报她都没有权限查看，这令她更加感到好奇。 “那两个人” 夏奈面对格拉汉姆的提问，下意识提到了那两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存在。 “哪两个人？” 格拉汉姆微微皱眉，让夏奈赶紧说重点，不要再打哑谜。 “就是301包厢的两个人，我在当时，看到其中的一个人与那四个邪教徒有接触，而另一个人曾经进入过邪教徒的房间，同时，两个人在事后也消失了，我认为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天价聘金：校草的66日恋人 “是吗？” 格拉汉姆随意翻阅着夏奈递上来的文件，里面也提到了这件事，但夏奈没有把自己之后调查的东西写进去。 她作为一名公务员，当然知道所谓的分寸该如何把握，既然那两人的身份有着一丝诡秘，那么她自然就要将其交给上面的人来定夺，自己贸然去调查，很可能会触发到某些禁忌。 “我知道了，我会找人去调查一下的。” 最近的奥加隆也并不太平，议会议员之间的空气十分紧张，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这是那一列火车第一次出事加上又关系到邪教徒，格拉汉姆可能不会投入太多的注意力在这起事件之中。 他并不认为实际上当晚有两位强者在列车上大打出手的可能性是零，甚至那才有可能是真正的答案，但在政坛上混迹多年，格拉汉姆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幸福这个道理，尤其是他这种容易接触到诸多势力的利益的部门。 “这次的事件要尽早结案，格曼议员可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联邦与阿斯特尔王国的之间的外交，尤其是在这种紧张的时刻。” 叮嘱道，格拉汉姆隐约感觉到之后会出现更多的麻烦事。 “我明白。” 夏奈知道格拉汉姆与格曼议员的关系匪浅，便也只能点点头。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的话，夏奈.斯坦菲尔德小姐，我会在仔细阅读完现场的魔法痕迹检测报告之后再找你谈话的，你可以回去享受你的假期了。” 格拉汉姆知道从夏奈口中大约是得不到什么更有价值的信息，便挥挥手，将其打发走了，在“飞翔的温德兰人”号上发生的，绝对不仅仅是单纯的邪教徒作乱，这位中年的部长瞥了一眼一份今天早上才送来的文件，暗自叹息道。 “希望这个小姑娘不要弄出什么大麻烦来。” 正文 第二十六幕.舆论 奥加隆，温德兰联邦的首都，也是联邦最大的城市，坐落于索拉米斯大平原之上，气候温润怡人，是大陆南部最大城市之一。 温德兰联邦实际上并非一个完整的国家，他是由十三个行省联合构成的联邦，每个行省有着独立的行政与立法司法权，最高权力中枢是联邦议会，每个行省根据人口的多寡占据议会的席位，议长则由大选产生，实际上也就是总选举之中，支持的行省更多的议员。 来到奥加隆已经一天时间，罗森与艾茵在旅馆之中订了两个房间，并没有出行，而是在整理现有的情报。 塞拉德.斯普洛特提供的信息十分重要，这表示邪教徒实质上的领导者，称号是幽暗主宰的格莱文.伊萨里奥斯在某种程度已经把握住了罗森的行踪。 虽然说如果情报网络发达的话，知晓一些蛛丝马迹并不困难，但罗森这一路上表明身份见过的人寥寥无几，他需要弄清楚对面到底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是说仅仅是猜测。 不得不说，在操控人心方面，邪教徒的力量还是十分强大的，能够精准把握住人心最阴暗的部分，从而使其为自己所用，成为试探罗森的棋子的塞拉德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罗森此时正位于一个极端复杂的法阵之中，法阵周围，一串串符文明灭，束缚着力量不至于外泄，这是罗森平时用来隐藏自己气息的法术，能够持续好几天，在效果之下，即便是高阶的气息侦测法术也没有办法在五百码的范围探查到罗森，用来躲避那些虚空怪物的侵扰再合适不过。 几息之后，法阵的光芒逐渐暗淡，罗森站起身，来到艾茵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艾茵正在房间里翻阅书籍，罗森注意到，那是一本历史书。 “对于你们来说是过去的事情，对于我而言却是未曾发生的未来，这个感觉有些奇怪呢。” 觉察到了罗森的视线，艾茵晃了晃手中的书。全息网游之娘娘，吉祥 他们四年前从拉米雷斯大圣堂逃出来之后的一系列旅行都大多游离于人世，加上罗森将自己的移动终端封印了，所以艾茵除了从罗森的口中得知一下历史外，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还停留在千年之前。 在艾茵的认知中，温德兰这样的国家就像是新兴的一般，她只知道精灵王庭，格林尼治，以及阿斯特尔这样在圣战时期便存在的国度，甚至于就连北奥林西斯联盟对于她而言也是陌生的。 艾茵记忆中的世界，是骑士高歌，号角长鸣，旌旗林立的世界，大众热衷于讨论魔法与剑术，每个夜晚都能举办宴会，而并非现在这样，人们都身穿礼服便装，骑乘着各种奇怪的交通工具在街道上行走，谈论的也都是金钱与交易，即便住在隔壁，也冷漠以对。 “你还有很长的时间来了解这些。” 罗森点点头，他大概也能理解艾茵的想法，毕竟他本人也是穿越过来，适应这边的各种事情也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嗯，有什么事吗？” 艾茵将书本放到桌上，露出微笑问道。 “我在论坛上看了一下，温德兰联邦最近似乎并不太平，发生了好几起恶**件，人们指责议长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或许还有人在这背后推波助澜。” 罗森忍住没有把水军这个词说出来，在论坛上，针对温德兰联邦最近的动荡有许多帖子，其中一些应该是普通人自己发的，还有一部分则很明显是有组织的，只不过由于互联网在这个世界还算一个新兴的事物，很多在地球上已经相对成熟的概念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开发出来，所以这些水军才能制造出声势浩大的模样，糊弄一下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 用简单的解释来说，就像是如果给原始人制造钢铁的能力，那么原始人也只会用来做铁锤而不会想到去造火枪，超前的思维对于技术的进步，不仅仅只是提供了一个想法这么简单。 一颗种子引发的血案 当然，罗森目前没有管这些水军的意思，一方面他想看看这些人到底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另一方面，幕后推手还没有浮上水面，他需要静观其变。 “最近在这个国家的确出现了很多伤害事件，邪教徒肆意作乱，残害了许多无辜的生命。” 艾茵在住店的时候听到客人们都在讨论这些事件，可以说，这是许多年以来温德兰联邦最为动乱的时期，各个行省都有骇人听闻的邪教徒事件发生，更重要的是，有一些身居高层的邪教徒被暴露出来后便肆意破坏，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更为严重的是对人心的考验，一时间，温德兰联邦里人心惶惶，大家都害怕身边的其他人是隐藏的邪教徒，有的行省还出台了针对检举邪教徒的法律措施，而有人就趁乱攻讦敌对之人，闹得满城风雨。 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温德兰的确剿灭了许多隐藏许久的邪教徒，对混沌势力做出了巨大的打击，但更多的是民众陷入混乱，对于维持安定不利。 至于温德兰的议长，他则是主张群众们要理性面对邪教徒，不要被愤怒和悲伤冲昏了头脑，更不要轻信谣言，从罗森的角度来看，他的主张的确没有任何问题，是眼下最正确的选择，但在民众们看来，这就是不作为的表现。 他们希望领导者能够更加强硬一些，将邪教徒彻底从温德兰驱逐出去，而不是如此温和。 这诉求是出于愤怒，也是出于恐惧。 论坛上的言论也大多都是这样的，一方指责议长软弱，一方则劝告大家冷静，最终论战长达数百帖。 或许在多数温德兰人的心中，或许只有上一任议长，主导了侵略包括阿斯特尔王国在内的诸多小国的铁血议长才是符合期望的领导人。 “我总觉得邪教徒会在这其中做点什么，看来我们要找个渠道接触一下这位受到舆论攻击的议长才行。” 罗森说道，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人。 正文 第二十七幕.访客与问题 德尔西尼最近身陷诸多麻烦之中。 国内连续发生了多起骇人听闻的恶性伤害事件，邪教徒蠢蠢欲动，再加上在移动终端的论坛上，各种谣言四起，令他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尤其是论坛上数量众多的帖子，原本他还没有在意，直到前段时间，一位关系还不错的贵族私下拿着一篇分析得头头是道的帖子来询问德尔西尼，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那篇帖子看似很有道理，但实际上却夹带了许多混淆视听的地方，而且拿传闻来当做论据，矛头直指现任议长，即便是知道内情的德尔西尼，在看过那一篇文章之后，也产生了些微的怀疑之心，更何况是不明真相的普通大众。 而这样的帖子，还有数十篇类似的，就在论坛之上，可以让所有人浏览观看，更别说那些零零散散的讨论帖子了。 目前的舆论，对于议长所在的势力大为不妙。 温德兰联邦的议员虽然并非世袭制，但子承父业踏入政坛的比比皆是，德尔西尼起步高，自然也会沿袭父亲的道路走上政治舞台，现在如果父亲以及他的支持者被这舆论冲垮，那么对于德尔西尼日后的政治生涯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更何况，在混沌之民还有一年多降临的当下，各方势力涌动，维持国内稳定是第一要务，而对辅佐处理内政的德尔西尼来说，这也是体现自己能力的一环。 就在德尔西尼焦头烂额地思考着对策的时候，侍女敲了敲门，通报有人前来拜访他。 “是谁，哈特曼还是格里芬？如果是弗朗索瓦斯那个家伙，就说我不在。” 德尔西尼应道，哈特曼与格里芬是他的朋友，而弗朗索瓦斯则是政敌，他们几人的工作互有交叉，所以经常能见到面。 “都不是，大人，来的人是一位女子。” 侍女沉静地答道，她已经习惯了主人最近暴躁的状态，因此不再像过去那样一惊一乍。 “女人？” 德尔西尼微微皱眉，他可没有什么理不清的异性关系，虽然追求者众多，但德尔西尼一直是以禁欲著称，没有与任何人显露出暧昧的关系，一方面是他本身就对那些庸脂俗粉看不上眼，另一方面，已经不止一位议员最终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了，他在稳固自己的地位之前，不想多生事端。 “对的，她说她可以帮助大人处理移动终端上的流言蜚语。” 侍女补充道，虽然她不是太懂这些，但最近她使用移动终端的时候，也经常看到类似话题的帖子。 “什么？” 德尔西尼原本还兴趣乏乏，但听到侍女的话之后，立刻来了精神，有迅速陷入疑惑。 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快就觉察到论坛上那些谣言造成的影响，而且更没想到的时候，居然有人声称自己能解决这个问题？ “让她接受安全检查之后到会客厅等着，我收拾一下这里就过去。” 德尔西尼吩咐道，等到侍女离开，他将手头的几份文件整理好，才起身往会客厅走去。 打开门，他便看到了一位金发的女子。 她的长相十分精致，不同于那些用化妆品粉饰出来的女子，更有一种朴素的美，眉眼间又有几许英气，一下子就抓住了德尔西尼的眼睛。 “大人您好，我叫艾雪，是来自阿斯特尔的旅行者。” 对方见到德尔西尼，便首先开口答道，微微点头行礼。 “旅行者？这倒是个少见的头衔，你是阿斯特尔人？” 德尔西尼感到有新奇，这位少女身上有着一股奇妙的气质，不同于他所见过的任何人。 “我并非阿斯特尔人，只不过之前在那里居住而已。” 艾茵答道，她并不知道德尔西尼这个问题的用意，但其实就连德尔西尼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其实隐含着一定的政治意味，毕竟阿斯特尔与温德兰曾经发生过战争。 “原来如此，那么其他的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直接切入正题吧，你说你能处理移动终端的那些问题，是什么意思？” 德尔西尼开门见山，虽然这位少女给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但德尔西尼还是想尽快得到答案，以判断对方是否有继续谈下去的价值。 “首先，不知道大人有没有意识到，移动终端上的那些针对温德兰目前问题的帖子，实际上都是有组织的发布的？” 艾茵说道，但实际上她是照着视野里的投影照本宣科，背后则是罗森在旅馆之中指导着艾茵说话。 听到艾茵的话，德尔西尼只感觉脑袋里嗡的一声仿佛炸开了锅，许多之前没有想明白的事情瞬间就串联到了了一起，令他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原本德尔西尼还在困惑，为何会有这么多帖子开始分析这些事件，而且还不约而同地将矛头指向议长阵营，起先他还以为是由于议长的政策本身就有问题，现在看来，的确是被引导了舆论。 在过去，民众的声音几乎无法传达到上层领主的耳中，贵族们的交流也碍于地域而有所局限，所以根本没有人考虑过大众舆论的影响，直到移动终端的普及，这个问题才付出水面。 而且由于移动终端并非是某个国家的所有物，所以没有哪个国家能够对其实施舆论管制，言论自由成为了移动终端的主旋律。 同时，利用新兴的媒体引导舆论的行为也逐渐被人所知，现在的德尔西尼，就面对着这种情况。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德尔西尼恍然大悟，对于眼前的少女一下子就变得重视起来，先不提能否成功解决这个问题，首先在德尔西尼的面前提出这个问题，就已经令他刮目相看了。 “对方是谁，有什么目的......不不不，最先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处理这个问题，按照现在的态势，恐怕对方所想要的结果不仅如此。” 思绪万千，德尔西尼想到了许多，不过他还是看向那位自称为艾雪的少女，希望对方能够给出一些建设性的答案。 正文 第二十八幕.解决方案 “等等，首先我想问问你，艾雪小姐，你想要什么？” 德尔西尼没有贸然开口，他知道对方远道而来，会这样提供帮助一定有所诉求，便首先询问这一点。 “我的目的和你一致，大人，我也想要寻找到利用移动终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究竟是谁，所以我希望接下来有关这方面的调查，都能让我得到取得情报的权限。” 艾茵回答，根据罗森的推测，在幕后搅动风云的一定是和邪教徒有关的势力，而根据幽暗主宰正在温德兰的情报来看，甚至有可能是他本人在背后操控的。 当然，事实上也有可能是与议长势力敌对的其他政敌的所作所为，这一切都需要最终的调查。 罗森此时无法使用管理员权限，否则还可以直接查找发帖人的注册时候留下的身份信息，当然，他觉得对方既然都想到利用论坛来蛊惑大众了，那么隐藏身份这种事情肯定是考虑到了的，到时候或许只能查到被杀害了的持有者，他相信邪教徒们很有可能这么干。 “这很简单，我到时候给你一份证明你拥有最高搜查权，能够获取这个案件的所有信息。” 德尔西尼十分爽快的答应了，对他而言，如果这位艾雪小姐真的能够解决这件事，那么她提出的要求根本就不算什么。 “谢谢大人，那么我们先分析一下目前的状况。” 艾茵拿出了移动终端，罗森教授给她了基本的用法，而她也学得很快，用来演示基本没有什么问题。 “请讲。” 德尔西尼看到艾茵展开了投影功能，上面是几篇帖子的图片。 “我们收集了所有关键词中包含温德兰联邦与邪教徒事件的帖子，可以看到最早的帖子是在一个月之前，针对的是第一起事件，内容是在质问为什么领主没有能够提前预防，再往后，随着邪教徒的不断兴风作浪，帖子数量也在逐渐增长。” 艾茵拉出了几张图表，可以看到帖子的数量随日期的变化，发布时间的分布，以及按照内容的多寡分析而成的饼图。 这些分析手段都是德尔西尼前所未见的，他手下的那些官员们只会将最原始的详细数据提交上来，让人看得头大。 而艾茵的数据图，不但十分直观，而且考虑到了许多德尔西尼完全没有想到的指标，从这些指标来看，似乎能够读到一丝端倪。 以内容多寡区分出来的发帖时间中，内容简短的帖子发布时间分布相对比较平均，在早上到深夜都有，但内容复杂，尤其是带有长篇分析的帖子，时间却大部分都在深夜，可以很明显看出人为操控的痕迹。 同时，针对发帖人的账号统计，那些发表长篇大论帖子的账号大多都是注册没有多久的新号，而且大部分只在相关的帖子底下回复，同时账号的个人空间也十分简陋，也没有使用移动终端其他的功能，这并非一个正常的使用者应该有的状况，换句话来说，这些都是小号。 最后，帖子的内容有明显指向性的那几篇，其中有许多段落的文字是相似的，一些未经证实的论据也有共同引用，看起来是出自某几个人之手。 “通过这些数据，就能看出来目前论坛上有关温德兰联邦这一系列事件的帖子，很明显有人背后有组织地在引导大众往这一块讨论，同时煽动大家的情绪，引发对于议长大人政策的不满。” “的确，这么一分析来看，人为的痕迹很明显了。” 德尔西尼点点头，艾茵的分析头头是道，而且论据充分，十分有说服力，令德尔西尼对于这位少女更加刮目相看，要知道，比起那些不中用的官员，艾茵此刻的表现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了。 “那么是不是可以要求管理员封禁这些小号，然后删除相关的帖子？” 德尔西尼想到了一般情况下贵族们使用的缄口令。 “当然不行，现在舆论已经被明显误导了，如果大人你再把那些人封禁掉，那么群众肯定会认为是领导者做贼心虚，这才急忙要销毁证据，民意就像是流水，光用堵的只会让另一边的水位升高，等到决堤的那一刻，猛烈的水流将会冲垮一切。” 摇摇头，艾茵解释道，这也是她自己的理解，在圣战的时代，普通人与贵族之间的关系会更加紧密，领主们也懂得如何治理领地里的民众，而并非像现在这样，需要依靠更多暴力和限制来约束民众。 “这......” 德尔西尼被艾茵的话一说，顿时语塞，他从来没有考虑到这样的问题，但仔细一想，似乎很有道理。 “那应该怎么办？” “疏导。” 艾茵看着视野中罗森打出来的一句句话，依样画葫芦般说道，其实这些话语只是简单的提示，艾茵也是在根据自己之前与罗森的交流复述出自己的想法。 “现在之所以民众们会对议长产生不信任，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并不知情。” 大陆上有关邪教徒的案件处理方式很统一，几乎只是宣布那是邪教徒，公布一下损失情况和罪犯就结束，不会提及细节，这也是为了防止模仿犯罪的出现。 但这样其实会导致人们滋生无端的恐惧，给人一种周围到处都有邪教徒的错觉，从而更容易被误导。 “我建议整合一部分资料，以官方的方式发布一份文件，将能够透露给大众知道的信息发布出来，只有未知的才是可怕的，如果我们了解敌人，那么恐怖感便会降低许多。” 艾茵说着，令听到这个意见的德尔西尼陷入了思考之中。 “另外，我们也可以展开相应的舆论攻势，用和对手同样的办法。” “等一下，如果和他们针锋相对，那么岂不是很容易就看出来了吗？” 德尔西尼不解，这就相当于官方发表声明，在某种程度上也会引发民众的抵触情绪才对。 “不，德尔西尼大人。” 艾茵直视他的双眼，那湛蓝的双眸令德尔西尼的心中产生莫名的悸动。 “你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高端黑吗？” 正文 第二十九幕.反向操作 “高端黑？” 从艾茵口中说出来的词语让德尔西尼感到不解，带着极为困惑的表情看着那位少女。 “就是并非直接污蔑或者指责一样事物，而是用更加委婉，甚至夸赞的方式来达到效果的行为。” 艾茵也是昨天让罗森花了挺大的功夫才解释清楚这个词的意思，此时解释起来倒也有自己的理解。 “抱歉，我还是有些不太理解这个，能详细说说吗？” 德尔西尼坦诚道，眼前这位少女的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实在太多，感觉自己和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级，德尔西尼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一种自己其实还太年轻的错觉。 “比如现在论坛的分析贴，都是通过看似理性的分析来暗暗地指责议长大人不作为，大部分在看到帖子的第一眼就以为这是一篇中立的理论才能看下去，在不知不觉中受到影响。” 随便从那些帖子中挑了一篇，艾茵一边展示一边说道。 “而且这些帖子的数量其实并不算多，每一次事件可能也就只有一两篇，主要是引起了争议所以热度很高，阅读量才会变高，继而拓展影响力。” “唔，确实是这样。” 德尔西尼点点头，作为宣传手段来说，这样的程度的确很合适。 “所以我们要想削弱影响力，与其令这些帖子的数量变少，不如让这些帖子的数量变多。” 艾茵的话令德尔西尼愣住了，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犹豫片刻，他不确定地开口问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来发同样的帖子？” “对的，就是这个意思。” 艾茵颔首道，心想这位议长之子还是有点水平的，很快就联想到了这一点，她当时听罗森说完之后，还花了一番时间才理解个中含义，不过这也和艾茵原本就不擅长政治与权术，而德尔西尼长期受到父亲和环境的熏陶有关系。 “我们按照类似的方式撰写帖子，大量发布到论坛上，同一个事件，如果对方发布了两篇帖子，那么我们就发布十篇，内容上略有重复，而且与对方的帖子看起来十分相似，这样的话，在一定程度上就能分散大众对于那几篇帖子的注意力。” “等等，可这不还是在散布对我们不利的消息吗，只不过从其他人发布变成了我们自己在损自己。” 不甚理解，德尔西尼追问。 “是的，这样做虽然会分散大众的注意力，但终归帖子内容还是指向对于议长大人不利的方向，对于现状的改善没有太大的帮助。” 说着，艾茵话锋一转。 “但接下来的一步，才是最重要的。” “是什么？” 德尔西尼心中的疑惑混杂着期待越来越强烈，他看着艾茵湛蓝的双眸问道。 “对方的帖子，是看似理性的分析之中暗含自己的主张，那么我们的帖子，应该是带有明显的指责议长大人的内容。” 艾茵的话灵德尔西尼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 “等一等，你在说什么，明显指责父......议长大人，这我可办不到。” 有那么一瞬间，德尔西尼还以为艾茵是在拿自己开玩笑，但看着她脸上认真的表情，德尔西尼又陷入了思考，却始终得不到任何答案。 “艾雪小姐，失礼了，但我实在不太明白这样做的意义，你能否给我解释一下。” “嗯，一般人确实是不一定能够想到这一点，这也是这样做能够引导大众舆论的原因之一。” 艾茵将昨天晚上罗森告诉自己的那一套理论翻了出来。 “一般人看到相对中立的文章都会有兴趣读下去，从而接受到作者潜移默化的观点影响，更容易相信里面的内容，而对于带有明显立场的文章，则会包含有一定程度的抵制，对于其内容的相信程度也更低，我们利用的就是这一点。” 这是罗森所说的大众心理学的论点，此时由艾茵向德尔西尼解释。 “我们所发布的文章内容，说简单点就是直接嘲讽议长的文字，将那些含沙射影的内容直接提出来，让看过两篇文章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两篇实际上是同一个观点，只不过一个含蓄，一个直接。” 听到艾雪的解释，结合之前的铺垫，德尔西尼很快就明白了。 “所以大量同质化而且带有明显倾向的文章出现在论坛，不但会稀释对方的文章带来的效果，还会让大家对于类似的内容产生一定的抵触情绪，从而对相关类型失去兴趣......是这个意思吗？” “对的，而且过激行为甚至还会引起民众的反感，现在这些帖子的尺度都把握得相对比较好，不会给人一种刻意的感觉，所以才能让人接受，但我们可以发表一些极为劲爆的，甚至有些失去理性的帖子，让人迅速认识到这些言论的本质。” 艾茵接着说道，说实话，她觉得罗森的这个想法真是前所未有，通常的贵族们对于言论大多只有管制一个方法，而罗森这一套操作下来，感觉能将整个形势逆转过来，甚至有可能逼出幕后的主使者，令艾茵感到相当震惊。 她当然不知道，罗森的这些来自于地球互联网营销的知识不知道比这个时代的人们高到了那里去，光是一个水军的用法都有好几种可以尝试，更不用说什么热点营销，转发抽奖之类的了。 “不过这些说到底只是虚的手段。” 艾茵看到德尔西尼已经跃跃欲试，便又泼了一盆冷水。 “权术只不过能维持一时，真正要解决问题，还是得做出实际的行动，我们需要尽早找到邪教徒最近异动频繁的根源，将其一网打尽才行。” “我明白的。” 德尔西尼知道艾茵是在提醒自己，不能单纯依靠这种控制舆论的手段来压制问题，更重要是对于邪教徒的调查。 “这样吧，我会找负责调查的部门，专门指派一个人给你，所有的情报都会给你共享，希望我们能够早日揪出那些邪教徒来。” 正文 第三十幕.咸鱼生活 夏奈打着哈欠，有些无聊地一边看着直播，一边浏览论坛上的帖子。 难得的休假，她却根本不想出去旅行，只想待在家里摸鱼，反正现在移动终端十分便利，即使不出家门，也能够愉快地度过假日。 她咬了一口在网上买来的熏肉三明治，喝着来自北奥联盟的清新椰汁，身穿单薄的睡衣，在床上以一个极为惬意的姿势半躺着，犹如一条太阳底下晒干的咸鱼，光滑的肩膀露出来，她却根本懒得去管。 “要是每一天都是假期该有多好。” 夏奈想到，右手手指一划，刷新了一下论坛的帖子。 “最近还真是多了很多这种自以为是的分析帖。” 她扫了一眼大漩涡区的帖子，自从温德兰连续发生了好几起邪教徒作乱的事件之后，论坛里就多出了许多相关的讨论帖，其中又以几篇长篇的帖子最为火热。 从内行人的角度来看，那些帖子的分析虽然有一定的道理，但基本上的论据和猜想都是完全错误的，所以得出来的结论自然也是令人啼笑皆非的。 不过碍于职务限制，夏奈没有办法在论坛上讨论相关的内容，也就没办法纠正这些不正确的言论了。 不得不说，看着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因为错误的论据而开始责问夏奈这样身处一线的执法者，夏奈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的。 她这次一刷新，就看到果然对于之前的“飞翔的温德兰人”号上的事件，多出了好几个帖子。 其中一篇帖子的标题立刻吸引了她。 《有关“飞翔的温德兰人”号列车事故的官方说明情况》——温德兰官方发布委员会。 “什么东西？” 这帖子从发布者到帖子标题都透着一股官方的味道，可协会从来不可能在论坛这种地方发布任何有关邪教徒事件的公告，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假冒的？” 第一时间想到了各种高仿的用户名，夏奈之前就看到过有名叫伊萨克.利文斯顿的号发帖，想也不用想都能知道那肯定是假冒的，至于现在这个的真伪，她觉得有待评估。 但很快，夏奈就看到那个帖子被管理员加了精华，同时标红，之后还有官方认证的标志。 那个账号也添加了一个小小的v的标志，这表示这是经过管理员验证的账号。 “真的？不是吧......” 夏奈第一时间就点进去了那个帖子。 然后他就发现那篇帖子的内容基本上就是用她的报告改写的，隐去了有关邪教徒作案手段的说明，而且将四个罪犯的名字都公布了，同时还公布了许多相关的线索，征求大家的帮助，并表示将会在这个帖子底下同步最新的调查进展。 “这到底是谁弄的？” 由于一些资讯是只有内部人士才能知道的，所以夏奈很快就确认这的确应该是官方发布的。 她急忙打开了联系人名单，却看到群消息正在不断震动。 夏奈点开了那个名为奥加隆魔法协会工作群的聊天群，就看到里面，格拉汉姆顶着一个尖顶帽的头像发出了好几条信息。 “接下来的调查情况请及时更新报告给塞纳，他整合之后会上传到论坛上。” “之后上头会有专门的顾问来指导调查工作，希望大家配合。” “当然，请不要以公职人员的身份在网上发表任何有关邪教徒事件的内容。” “最后，夏奈.斯坦菲尔德看到之后请迅速联系我。” “我？” 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夏奈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没有急着去联络格兰汉姆，而是决定先装死一波，等到老大直接找上自己再有所动作。 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夏奈又扫了一眼论坛。 她发现有关列车事件的帖子又刷新了好几条，夏奈随意点开一篇标题看起来挺正经的帖子看了起来，发现那是一篇相对比较长的文字，通过各种情报分析，最终得到的结论是魔法协会在调查之中有所隐瞒。 当然，这个帖子很明显是在那篇官方声明之前写好的，其中有许多猜测和假设都被官方声明直接推翻了，现在看起来，全篇文字都显得极为尴尬，底下也有不少回复在挑刺。 夏奈又点开了另外一篇帖子，这篇的内容则更加激进，不过很多地方都让人感觉在强行解释，嘲讽魔法协会也是不遗余力，她没有看到结尾就直接关掉了。 “这种帖子感觉一点意义都没有，看起来都是只会嘴上说说的人发的。” 她看到别的帖子底下也大多都是这样的回复，原本很多人还因为这些分析而对于魔法协会的调查抱有怀疑，但现在一对比，那些狗屁不通的分析看起来就真的像是胡说八道了。 在论坛上，这种人有一种专属的称号，由于只会在论坛里通过打字指点江山，所以就被冠以“键盘”的称号，比如议论政治的就是键盘政治家，议论魔法的就是键盘法师，议论厨艺的就是键盘厨神，以此类推。 这些人的特点就是喜欢打嘴炮，实际上对问题一知半解，只会使用大段的其他说明来装作高端的模样，比如问一道菜该怎么做，这些人就会先讲一讲这道菜的历史缘由，甚至编一段感人泪下的温情故事，最后复制一份菜谱而实际上本人根本不会做菜。 “这些人早该被封禁了。” 夏奈自然对那些嘲讽协会，嘲讽他们这些公职人员的家伙仇视已久，此时感觉有些微妙的解气。 然后她就听到了一阵提示音，是格拉汉姆找上了她。 【格拉汉姆：喂，在吗？】 【夏奈：什么事啊老大？】 【格拉汉姆：你的休假紧急结束了，下午过来协会报道。】 “啊？” 夏奈不禁跳了起来，椰汁飞溅出来，弄湿了她的睡衣，显露出底下姣好的身段。 【夏奈：老大你不是开玩笑吧？】 【格拉汉姆：就这样，下午两点，协会三楼，不要迟到。】 “......” 此时的夏奈已经顾不上衣服和床上的污渍了，呆愣愣地看着格拉汉姆最后留下的文字出神。 “我的假期......就这么结束了？” 正文 第三十一幕.猪队友 而在温德兰的一处宅邸的地下室内，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准备睡觉。 他的名字叫哲拉特，表面上的身份是个小商贩，但实际上却是奥加隆邪教徒组织的一个小头目。 他们自己称呼自己当然不是邪教徒，他们更愿意称自己为变革者，意思是让这个陈腐的世界变革之人，哲拉特加入组织已经有四年时间，他当年在见到了拉米雷斯的崩塌之后，便失去了所有的信仰，最终被邪教徒吸纳，并且依靠他出色的天赋爬到这个位置。 并不像一般人所想象，邪教徒们并不全是喜欢杀戮与虐待的心理变态，当然，哲拉特也承认那样的家伙的确存在，但真正掌握着权力的邪教徒，都是相当有理智的，不然这个组织恐怕早在建立之初就濒临覆灭了。 要哲拉特来说，变革者这个组织里实在是太良莠不齐了，大部分底层的教徒都是一些穷困贫苦，文化水平低的人，高层却遍布社会的方方面面，不乏各类正式法师与贵族，也正因此，受过教育的哲拉特才能在其中如鱼得水。 他目前担负的任务很重要，直指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者，哲拉特每天需要查阅大量的资料，花费大半天的时间来构思文章，然后将其发布到论坛上。 是的，哲拉特便是论坛上那些煽风点火帖子的始作俑者。 一开始他还不理解这样做的意义，只能按照上头的要求来撰写文章，到后来，哲拉特发现论坛上的舆论开始逐渐受到自己的掌控，他才有些明白为何要这么做。 一边感慨着自己的领导者那超越常人的思维，哲拉特也逐渐沉浸在制造帖子之中不能自拔，一想到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会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就陷入舆论的漩涡里，他就感到无比兴奋。 今天他正好写完了两篇有关最近“飞翔的温德兰人”号事件的帖子，通宵写稿，一气呵成，哲拉特自觉相当满意，顶着黑眼圈将帖子转发给不知身在何处的同僚，让他们用不同的账号发布了出去，接着准备先休息一下。 哲拉特满意地看着帖子一发出便有了好几个评论，正准备关掉移动终端，就听见叮的一声，聊天窗口抖动，一个同僚发来的信息就让哲拉特停下了动作。 “看看论坛最新的帖子？” 他有些不明白，还没看对方接下来的一串留言，就直接打开了移动终端的论坛，看到刷新了好几条帖子。 “这是什么？” 哲拉特的目光首先落到了那个名为的帖子上，犹疑地点开了那帖子，哲拉特顿时感到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锤子砸中了自己的胸口。 那帖子里详细讲述了在“飞翔的温德兰人”号列车上所发生的一切，更是直接将几名邪教徒的信息都公布了出来，除去一些作案手法被隐去之外，几乎可以通过这一篇帖子看清楚事件的全貌。 更重要的是，其中有好几个地方都和哲拉特的推测相反，也就意味着与他所撰写的帖子的内容完全背道而驰。 “这一定是胡说八道的。” 哲拉特睡意全无，又仔仔细细浏览了一遍帖子，最后视线落在了发帖人上。 温德兰官方发布委员会，背后还有个小小的V标志。 这代表这就是经过管理员认证的账号，也就是说这一篇文章的确是由官方发布的，可信度极高。 实实在在的打脸令哲拉特感到胸口闷气，有一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他急忙回去看自己帖子的回复，果不其然就出现了引用那篇官方说明来打他脸的人，而且还获得了极高的赞同数，甚至几个用段子调侃哲拉特文章的人还上了热评，这令他相当生气，整张脸拧成一团，是货真价实的气到变形。 如果说这已经够让哲拉特感到气愤的，那么接下来他看到的帖子就彻底激怒了这位男子。 他看到的是一篇针对“飞翔的温德兰人”号事件的分析帖，这样的帖子有很多，一般一起事件之后都会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也是哲拉特搅动风云的辅助。 这篇帖子是哲拉特的一个同伴发给他的，原本以为没什么特别，但在仔细阅读过之后，哲拉特才发现，这帖子的立场倾向太明显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完全不是他们的做风，但里面表达的意思却和哲拉特的帖子一模一样。 如果看过两篇帖子，很快就能领悟到其中一致的内核从而看清楚哲拉特他们发帖的意图。 “是哪个蠢货发的这种水平的帖子！！？” 哲拉特不禁咆哮道，他还以为是变革者内部的人发的，因为除去他之外，其他也有几个小组是在执行相关的任务，他们有时候也会互通一下情报。 他立刻跑到他们用来沟通的聊天群里质问，大家却纷纷表示不是自己的手笔。 由于他们使用的是暗语沟通，所以对话看起来颇为怪异，但却掩盖不住众人的愤怒和疑惑。 哲拉特发誓，要是让他知道到底是哪个兔崽子发的这种水平低下的帖子，他一定要亲手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喂狗。 可一圈交流之下，他们却没有找到始作俑者，甚至那个发帖人的论坛ID都并非他们所拥有的账号。 “难道真的不是我们？” 哲拉特摸了摸下巴说道。 这种帖子的出现，对于他们控制舆论的影响是十分巨大的，如果再多来几帖类似的，那么以后大部分人看到这种标题可能就会直接绕道，连点都不会点进来看，他们的努力将会收效甚微。 更重要的是，现在有了官方发布的手段，大众会更加倾向于相信官方的说辞，对于这种道听途说的分析则会抱持更大的怀疑态度，想要像之前那样呼风唤雨，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可不是我们自己人的话，又是谁会发这种内容的帖子？” 哲拉特这回彻底弄不明白了。 正文 第三十二幕.会面 夏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在长椅上等待着。 她身穿常规的法师长袍，袖口有两道金边闪耀，显示她二阶法师的身份，夏奈还处于低落状态，因为难得的长假居然就被这么打断了，而她却无可奈何，真是令人心碎。 在等待格拉汉姆到来的时间里，夏奈扫了一眼移动终端上的新闻，不出意外的，温德兰官方发布的那一条新闻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就成为了热帖，由于这是温德兰官方机构第一次在移动终端上发表声明，所以也格外引人注目，大家纷纷猜测这之后的政治意义是什么，却鲜少有人了解这份声明所带来的影响。 就连夏奈，虽然隐隐感觉到这其中有着某种特殊的理由，却也无法猜得到上头的那些大人物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在她盯着自己的皮鞋思考的时候，一个人影站在了夏奈的面前。 “进来吧。” 是格拉汉姆，他面色凝重，一副大战在即的状态。 夏奈没想到自己时隔一天就再度回到了这个办公室，看着古板守旧的装饰，她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叫你过来，是有重要的任务要指派给你。” 格拉汉姆丝毫没有为打扰了夏奈的假期而有那么一丝歉意，反而开门见山地就说出了任务的具体内容。 “从德尔西尼大人那里来了一位顾问，他将会介入我们的搜查，展开针对最近这几起邪教徒作乱事件的调查，那位顾问的权限等同于我，可以获得我们所有了解到的信息。” 夏奈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格拉汉姆的话，她的注意力放在了格拉汉姆的其中一个扣子上，那个扣子似乎没有扣好，在衣服上留下了一个褶皱，令夏奈感到一丝不舒服。 “而你将作为奥加隆魔法协会的调查员协助那一位顾问，你之后的一切行动都直接向他汇报，明白了吗？” “嗯，我明......呃，等等，我？协助？顾问？” 夏奈愣了愣，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格拉汉姆说了什么。 “算算时间他也差不多该到了。” 格拉汉姆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下一刻，就听见有礼貌的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请进。” 格拉汉姆应声道，对方便将房门打开了。 “是谁......咦？” 好奇地转过脑袋，夏奈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是你们！！？” 她此刻惊讶远远大过了疑惑，因为站在夏奈面前的，正是她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位少女以及那名不露面的男子。 “你是？” 少女明显不认识夏奈，露出了些许疑惑的表情，但是那位男子先开口说道。 “你是列车上的那位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找到认识的人？” “呃......” 被对方这么一问，虽然知道是调侃，但夏奈还是感到脸上有些发烫。 “看来你们之前见过？” 格拉汉姆挑了挑眉毛，看看双方。 “不，只是在过来温德兰的列车上见过面而已。” 夏奈解释道，对方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以德尔西尼派下来的顾问的身份，那么现在想想，当时在列车上或许就是他们对那些邪教徒做了什么事。 从少女身上传来的一股平静祥和的气息，让夏奈无法生出敌意，但其中的底蕴却是夏奈根本无法估量的，也就是说这位少女至少要比夏奈高出两个阶位。 而那名男子则更加神秘，夏奈如果不使用“觉”的能力，甚至无法感知到对方的存在，即便现在他就站在夏奈面前，却也犹如虚幻的梦境般遥不可及。 “这两个人，不简单啊......” 在心中暗自想到，夏奈看了看格拉汉姆。 “是吗，那么简单介绍一下，这是艾雪小姐和布鲁斯先生，他们是德尔西尼大人派遣过来协助调查的专家，如果你今天上了论坛看的话，应该能看到那份来自魔法协会的公开声明吧？。” 格拉汉姆介绍道，不知道为什么提起了那份官方通告的事情。 “唔，的确是看到了。” 夏奈点点头。 “那就是他们的手笔。” 格拉汉姆的一句话，让夏奈花了一会儿才理解。 “等、等等，我还以为那是部长你做的！！！” 话说出口，夏奈就感到了后悔，她立刻改口道。 “我的意思是觉得部长应该这么做......” “准确来说，我们只是提出了建议。” 说话的是那名叫做布鲁斯的男子，他声音低沉，而且不知道为何，夏奈总觉得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好像很多年前就听过。 “实行起来都是依靠魔法协会的帮助。” “顺带一提，如果你在移动终端上看到了一些倾向性明显，指责议会的帖子，那么也是他们的建议下发布的。” 格拉汉姆随口说道，脸上的表情似乎有几分无奈。 “你们怎么可以......咦？” 本想质问一番，但夏奈似乎猛然间想通了些什么，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仔细想想，那样的帖子虽然直接，但也让夏奈立刻就看清楚了之前那些所谓的分析帖的本质，如果说是他们刻意为之，那么其中的逻辑思维足以让夏奈惊叹了。 她就算花个好几年也不一定能想到这些。 “详细的情况你们可以之后交流一下，互通有无，根据德尔西尼大人的意思，这一次我们要彻底揪出盘踞在温德兰联邦内的邪教徒组织，而你们则是最重要的战斗力。” 格拉汉姆拿出了几份文件递过来。 “这些是最近十年里曾经有过的疑似邪教徒目击报告以及一些战斗记录，属于最高机密权限的文件，希望能帮到你们。” “多谢了，格拉汉姆先生，这些资料对我们而言十分重要，想必能在调查中派上用途。” 艾雪很有礼貌地点点头，接过了那几份文件，然后看向夏奈，以温和的声音开口说道。 “那么这位小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呃，夏奈，夏奈.斯坦菲尔德。” 夏奈握住了对方的手，掌心传来了温暖的触感。 “那么，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要麻烦你为我们协助调查这起事件了。” 正文 第三十三幕.操作系统 夏奈觉得自己的常识被颠覆了。 过去，她调查案件基本都靠走访，询问与案件有关的人，将他们的证词整理好，然后开始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拼接事件的真相。 当然，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犯罪都是临时起意，也并非有着专业的反侦察素养，基本上除开那些当场落网的罪犯之外，剩下的犯人也躲不了几天，加上夏奈也没有遇到过什么真正的大案子，所以她的推理倒还挺准确。 于是，当她拿着自己那用惯了的笔记本跑到专门给那两位顾问划分出来的调查室的时候，整个傻了眼。 那是一个偏僻的房间，位于协会三楼的走廊最深处，旁边是资料库与杂物间，看起来颇为冷清，门可罗雀，这个房间原本也就是用来堆积杂物的，如果夏奈没有记错的话，房间似乎还没有打扫过。 夏奈倒是清楚，格拉汉姆其实并不算是太子党，也就是德尔西尼那一派系的人，他更亲近与格曼议员，那是与现任议长不同派系的一位大手。 也难怪格拉汉姆会派遣自己去照顾这些顾问了，毕竟夏奈这种政治嗅觉不敏感的家伙向来不讨格拉汉姆的欢心。 她打开门，原本以为那两位顾问会对着恶劣的环境发火，可没想到原本杂乱无章的杂物间，早就被两人清扫干净，他们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几张桌子和椅子，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竟然莫名有一种正经的模样。 在桌上，也没有堆积如山的卷宗和文件，只有几个移动终端与配套的键盘投影屏幕，那两人就坐在椅子上，看着屏幕里的东西。 “呃，打扰了？” 夏奈敲了敲门，艾茵转过头来。 “欢迎，我们按照自己的想法把这里整理了一下，多余的东西都放到了隔壁的杂物间，本来以为挺狭窄，但没想到意外地宽敞。” 她说道，声音里没有任何不满，反倒令夏奈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呃，看起来挺好的。” 夏奈走进房间，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在她的面前是一个形状古怪的支架，夏奈看了看旁边，似乎是把移动终端放在上面就能将其接通到投影屏上的装置。 独步紫寒 她将自己的移动终端放到了凹槽里，就看见一道亮光，移动终端的启动界面出现在那一块水晶面板上。 “联通到这个仪器上之后，就能够将画面直接投影到大屏幕上，而且可以读取一些特殊的资料。” 罗森看着夏奈盯着仪器的模样解释道。 “可那些卷宗什么的” 夏奈下意识寻找着案件的档案和资料，但却没有发现任何纸张的痕迹。 “你打开移动终端看看。” 罗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让夏奈亲自体验一下。 夏奈似懂非懂地开启了移动终端，却看到出现在眼前的并非熟悉的论坛界面，而是一片绿茵茵的草原以及蓝蓝的天空，她扫了一眼，才看到在画面的左上角有几个图标。 “我的终端，回收站，我的文档，网络？” 她念出了那些图标底下的名字。 “等等，我的论坛去哪里了？” 转过头，夏奈有些着急地询问罗森。 “你点开网络，应该就能看到了。” 罗森答道，根本不在意夏奈的大惊小怪。 照着罗森的说法，夏奈点开网络，发现正好是熟悉的亚特拉斯国家地理论坛的界面，各种功能一应俱全，但将其缩小之后，又回到了那蓝天白云的界面上。 “这是什么功能？” 夏奈微微皱眉，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虽然网络有人利用开发者模式对论坛界面进行过改良，甚至能制作出单独的界面与小游戏，但像现在这样，将论坛拓展成一个应用的方式，她闻所未闻。 “这个解释起来比较麻烦，你可以认为是将论坛的框架拿了出来，构建出来的一个更为基础的系统，我将这个称为操作系统。”极品透视保镖〔美女的透视保镖〕 罗森随口说道，原本的移动终端其实就有操作系统内置，只不过罗森将端口全部封装了起来，只留下了一个论坛的页面，而所有的游戏，直播，视频和图片文字功能实际上都是基于论坛的网页实现的。 他现在不过是将其剥离开来，把操作系统单独做了个界面而已，实际上内核还是与论坛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个世界的编程语言只有一种，也就省去了诸多麻烦，罗森的这个试做版，就是能解放普通移动终端的封装，将其机能完全释放的装置。 “操作和用法在文档里有用户手册，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先看看这个。” 罗森说着，在自己的显示屏幕上一挥手，他桌面上的文档就直接飞到了夏奈的屏幕中间，就好像那两块屏幕本就是一体一般。 “这这这这” 夏奈一时间还以为是罗森入侵了自己的移动终端，但转念一想，移动终端有着极为复杂的保密措施，除非是它的开发者，否则一般哪里有人能够随意侵入别人的移动终端。 “接入设备之后，就能在某种程度上共享文件而且不需要暴露到网络上，也就是说我们的这三个移动终端实际上就构成了一个独立的网络，我叫它局域网。” 罗森见到夏奈思考的模样，便直接告诉了她。 当然，他们三个人之间即使依靠移动终端来传送资料也没有什么问题，但罗森现在正好拿来实验一下自己的程序有没有问题。 “你先看看这些文件，是我们整理出来的资料，其中一些你觉得有问题或者与你所知不符和的，麻烦勾出来。” 罗森说道，接着便又打开了好几个文档，快速浏览着。 夏奈将信将疑地点开桌面上的文档，发现这正是最近邪教徒在温德兰各地作乱的案件卷宗，罗森他们好像将格拉汉姆给的所有文档都变成了数字版，并且添置了目录，只需要一点击对应的名字就能找到，比起夏奈之前见到的纯粹就是将纸质文件拓印进移动终端的方式不知道高到了哪里去。 “咦，这是？” 没过多久，夏奈就发现了一处疑点。 正文 第三十四幕.报告疑云 那是一起发生在三个月前的事件，大概就是几个邪教徒不知道为什么袭击了一处贵族的宅邸，将贵族与他的妻子杀死，但是在逃走的时候被卫兵发现，他们又杀死了几个卫兵，最终被附近赶到的魔法协会成员当成击毙。 这起事件夏奈印象很深，因为死掉的贵族是一位议员的侄子，当时那位议员十分暴怒，还指责过魔法协会没有保护好自己的侄子。 “这个事件，我记得当时闹得很大，有四个邪教徒被当场击杀，但这里却只记载了三个人。” “三个人？” 想到了什么，艾茵走到夏奈身边，看着她的屏幕。 上面的资料显示，当时作案的是三名邪教徒，都被尽数击杀，尸体在接受检查之后就销毁了。 “销毁？” 艾茵微微皱眉，在她的时代，对于尸体还是十分尊重的，即使是战场上的对手，也会在战后妥善掩埋，不会那么随便就一把火烧掉。 “嗯，对于邪教徒，由于不知道他们身上是不是还会携带一些危险的疾病或者寄生物，所以通常都是直接销毁尸体。” 夏奈答道，这是他们长期以来实践所得到的最佳办法，曾经在过去，有出现过邪教徒被击杀后，尸体发生巨大的爆炸导致执法人员受伤，也有死后放在停尸房，却借助死灵系法术暂时复生作恶的情况，甚至还有死后一段时间尸体分解，变成极为致命病菌的案例。 在这些无所不用其极的邪教徒面前，他们也就不再考虑那么多人道主义了，只要成功抓捕后审讯完毕，就会立刻处死然后销毁尸体。 “所以问题是当时有四个邪教徒？” 罗森问道，他虽然隐隐感觉到负责调查这些邪教徒事件的人可能会有问题，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疑点。 他让夏奈对比资料，也是想要碰碰运气，因为按照经验，如果真的在内部存在问题，夏奈这种级别的小杂役基本上是不知情的，但同时她又是一线的工作人员，所以也就成为了最好的突破口。牧师小姐可是很忙的 “嗯，我们那个时候同事之间还聊过这件事，说区区四人就突破了一位子爵的宅邸，有些不可思议。” 夏奈点点头，当时大家的压力都很大，因为虽然邪教徒当场被击杀了，但是善后工作和事后调查却一直没有结果，那几名邪教徒的实力并不强，却是通过一处密道进入了子爵宅邸，杀死子爵夫妇的时候，卫兵甚至没有觉察，如果不是那四个蠢货在半路遇到和女仆幽会的卫兵，恐怕人们要到第二天早上才能发现子爵夫妇惨死在自家的床上。 这是令人无法理解的，这几个愚蠢的邪教徒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些的，他们的目的又到底是为了什么，至今还没有得到答案。 普遍的观点是子爵宅邸里有内奸，提前泄露了包括卫兵的巡逻时间以及内藏的密道之类的信息，这才让这些邪教徒得手的，但在那位议员的施压下，魔法协会进行了多番调查，却也没有找到宅邸里有所谓的内奸存在，这才让那个议员感到震怒，甚至在常务会议上公开指责魔法协会不作为。 “这份报告的撰写人就是当时遭遇到邪教徒的人吗？” 艾茵看向报告的末尾，是一个名叫扎夫罗的人。 “嗯对的，当时领队的是扎夫罗，他当时就在附近的小镇上，所以及时赶到，将邪教徒击毙了。” 夏奈答道，不知道艾茵问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她的认知中，扎夫罗是个可靠的同伴，为人风趣幽默，而且对自己的妻子与女儿十分好，是模范丈夫，因此下意识就解释道。 “说不定是报告出了偏差，可能是笔误之类的？” 这些报告都是有着极高密级的，像夏奈这种级别的人一般都是接触不到的，而能够阅读到这些记录的，都是不会亲临现场的人，所以才会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人发现这个错误。 “他现在在协会里吗，我想找他问问。” 艾茵却并不认识这个人，因此可以客观地看待他。 “呃，扎夫罗上周好像是休假去了，之前他在温德兰南部处理了一起邪教徒的事件，似乎十分劳累。”Boss不温柔：推倒小萌妻 夏奈回忆道，他们这些人的假期并不规律，通常都是一项任务结束之后才有那么几天，所以被打搅了假期的她感到异常痛苦。 “休假吗？” 罗森似乎想到了什么，追问道。 “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呃，他就住在奥加隆，莱恩科大道35号，去年的时候我们还在他家开过派对。” 夏奈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如实回答，因为艾茵的眼神让她感到自己无法说谎。 “不管是误差还是别的原因，确认一下当时的现场状况还是很有必要的。” 罗森说道，然后对夏奈说。 “我们明天就去他家问问，说不定这其中就有着某些线索。” 对于罗森的话，夏奈只能点头答应，毕竟对方是德尔西尼大人派遣过来的顾问，从级别来看，也是夏奈的上司。 “除此之外，你继续找找这些卷宗里有没有出问题的地方。” “等等，请恕我冒昧，不过布鲁斯先生，为什么要调查这些，可能是我的错觉，但总感觉你似乎是在调查魔法协会内部的人？” 夏奈没有多想，直接问道，她向来都是这种耿直的性格，所以之前的同事介绍自己去联谊的时候，夏奈经常就是那个对话终结者，有着极高的冷场天赋。 “没错，我的确是在调查魔法协会内部。” 罗森没有避讳，他从格拉汉姆的态度，以及夏奈自己的表现大概可以看出这家伙应该值得信任，因此没有遮遮掩掩，毕竟这么耿直的家伙如果真的是邪教徒的内奸，那么恐怕邪教徒们早就该从这个世界上被抹消了。 “事实上，我认为邪教徒的一部分成员，就隐藏在各种权力机构之中，甚至有可能某位议员大人就是邪教徒的领导者之一。” 正文 第三十五幕.扎夫罗的家（上） “爸爸，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呀？” 扎夫罗听到呼唤，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看到他那六岁的女儿正拿着一本书凑到他眼前询问道。 “我看看。” 扎夫罗接过书本，看到那上面是一个骑士与公主的爱情故事，只不过粗略扫了一眼，扎夫罗发现这并非那种传统的勇者斗恶龙的冒险剧情，而是夹杂着背叛与三角恋的纠结故事。 这样的剧情让小孩看真的好吗，扎夫罗看了看这本名叫温德兰儿童文学选集的书，微微皱眉。 至于他的女儿妮娜问的，则是一个叫做熟练的词。 在故事中，身为主角的骑士原本与公主一起冒险，但在一次意外中跌落山崖后失忆，被一个贵族千金所救，两个人日久生情，可后来公主找到了两人，骑士也在见到公主的时候恢复了记忆，一番纠结之后终于决定跟随公主离开。 在骑士与公主离开之后，两人第一次接吻，可公主发现骑士已经完全没有生涩的感觉了，于是就质问他，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到底已经和那位贵族千金接吻多少次了，明明是他先来的，为什么会这样呢。 先不提这个剧情是否少儿不宜，扎夫罗觉得熟练这个词的意思已经和现在原本的意思有了巨大的差别。 “呃，这个词的意思是很擅长，已经做过很多次的意思......” 扎夫罗按照原本的意思解释道，也没有多说什么，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一本书的出版社，准备找个机会投诉一下。 “你们两个，快来吃饭了。” 妻子在厨房叫道，她已经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等着一老一小父女俩就坐。 “好的！” 女儿点点头，便丢下了手中的书本，小跑向了厨房。 “别这么急，先去洗手。” 妻子拦下了准备偷吃的女儿，如此命令道。 看着这一切，扎夫罗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站起身，正准备走向厨房，却听到从正门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那敲门声并不急促，反而显出几分悠然自得的态度，令扎夫罗感到了困惑。 “是谁，这个时候来？” 妻子有些奇怪，随即招呼起扎夫罗。 “你去看看是谁，如果是推销报纸的可以让他们以后不要再来了。” “哦。” 扎夫罗点头答应，却感到了一丝不详的气息，他左手中几缕光芒交织成一个小而复杂的魔法阵，背在身后，随时准备出手。 他走到家门口，敲门声再度响起。 咚咚咚—— 没有回答，扎夫罗直接打开了门。 ...... “莱恩科大道几乎都是住宅，比起闹市区，这里要相对安静得多，尤其是在工作日。” 夏奈解释道，她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瞥一眼身后的两人。 艾茵身穿一条素色的连衣裙，外面披了一件披肩，罗森则依旧是长袍斗篷的模样，实际上，直到现在，夏奈还没有见过这个男人真正的样貌，可谓十分神秘。 夏奈自己还穿着魔法协会的法师长袍，走在街上引起了一些路人的注意。 温德兰的魔法协会并非是虹之塔下属的机构，而更像是地球上的联邦调查局一类的机构，魔法协会主要处理一些与魔法有关的犯罪，原本算是相对清闲的一个地方，这也是夏奈毕业之后选择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 但由于最近邪教徒的猖獗，魔法协会大部分的外派人员都变得繁忙了起来，可以算是违背了夏奈的初衷。 由于先前在论坛上各种带节奏的水帖的影响尚未被艾茵提出的方案彻底稀释，所以人们看到夏奈这样身穿魔法协会长袍的法师还是会带着一种奇怪的眼神，生怕他们会在自己的身边搜索出邪教徒来或者干脆就将自己抓回去。 “看来你们现在的形象还真糟糕。” 看到一位带着小孩的主妇一看到夏奈就将自己的小孩揽到身后，罗森调侃道。 “我也不想这样的。” 夏奈耸肩道，确实连日以来频发的邪教徒作乱，令人们的恐慌与日俱增，就连他们正常出勤都带上了几分不妙的色彩。 三人穿过僻静的小巷，来到了一处两层楼的建筑面前。 “这就是扎夫罗的家。” 夏奈介绍道，同时皱了皱眉。 “怎么没有声音？” 是的，从扎夫罗的屋子里，听不到一点声音。 由于他正处于休假时期，也没有扎夫罗的出入境记录，所以他理应是在家的。 “是不是出门了？” 因为罗森的要求，夏奈没有提前通知扎夫罗，所以也有他们一家人不知情而出门的可能性。 “先敲门看看吧。” 艾茵看了看罗森，露出了有些微妙的表情。 夏奈有些不明所以，便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她转头看向艾茵与罗森，又敲了敲门。 依旧无人应答。 下意识扭动门把手，夏奈才发现门并没有上锁。 “扎夫罗？” 夏奈试探性地出声呼唤道，客厅里没有开灯，窗帘也都拉上了，显得分外昏暗。 “好像不在家？” 低声呢喃道，夏奈总觉得空气中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并非血腥味，却依旧让人难受。 “让开。” 罗森这个时候上前，让夏奈往后退了几步。 他打头，三人走进客厅中。 周围寂静无声，更增添了几分诡异。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几个杯子与茶壶，却没有任何茶水，窗户紧闭，些许漏出的阳光照射进来，可以看到纷飞的灰尘。 “这里。” 罗森感知力延伸，很快就找到了这间屋子的主人所在。 他带着两位女士来到厨房，接着便看到了令人惊骇的一幕。 餐桌上的食物早就腐烂，散发出阵阵恶臭，而围绕着餐桌的三个“人”则呈现出一种惊悚的状态。 因为三个人实际上是被“拼接”而成的。 三具尸体被分割成数个部分，重新缝合，构成了异常骇人的画面。 夏奈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喉头涌上一阵酸意，接着就捂住嘴巴，跑到客厅呕吐起来。 至于艾茵和罗森，他们见到这种场面已经太多次，现在反而能够冷静地观察现场。 他们发现，这三人应该就是扎夫罗一家，而死亡时间应该已经有五天以上了。 换句话说，在扎夫罗请假之后没有两天，他就遭到了杀害。 正文 第三十六幕.扎夫罗的家（下） 罗森回头看了一眼客厅，忽略掉被夏奈的呕吐物污染的部分，包括厨房在内的整个房间里都没有脏污的痕迹，如果不是作案者之后修复了的话，那么可以知道战斗的过程十分迅速，对方几乎在一瞬间就制服了扎夫罗。 “这些尸体的血液都被抽干了。” 艾茵说道，她的感知力扫过那三具尸体，接着说道。 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应该就是淡淡的腐朽的味道，由于房间的密封相对较好，所以尸体没有出现高强度的腐烂现象。 “邪教徒的手笔。” 罗森总结道，然后看了看正在用手帕擦拭嘴角的夏奈。 “你没有见过尸体？” “如果这样子也算得上是尸体的话......” 夏奈摇摇头，她过去虽然也见过在战斗中牺牲的同事以及敌人，但像这样疯狂亵渎尸体的行为，她还是第一次见，因此才会出现过激的反应。 “这的确是扎夫罗吗？” 确认到，罗森指向其中一具尸体的脑袋，那里可以看到一张男子的脸，只不过被剜去了双眼和鼻子，显得分外惊悚。 “是的。” 点点头，夏奈仅仅看了一眼便别过了脸，仿佛再多看一会儿就会再度呕吐一般。 见到熟悉的人的尸体并不好过，尤其还是关心不错的同事。 “看来他是被灭口了。” 罗森自然地说道，引起了夏奈的一阵惊讶。 “灭口？为什么？你的意思是扎夫罗是邪教徒？” 她很明显是不相信扎夫罗会是帮助邪教徒的人。 “他不一定是邪教徒，但至少能够肯定，他曾经接受过邪教徒的委托，当然，或许扎夫罗那个时候甚至都不清楚对方的身份。” 罗森解释着，这种套路他在地球的电影上看过了无数次，因此很容易就联想到了这些。 他离开了厨房，直接上楼，绕过起居室，来到了书房。 这里的书都被清扫一空，整个房间干净整洁，没有任何家具，就像是崭新的一般。 “果然，因为不清楚扎夫罗是否留下了记录，所以将整个书房的东西都带走了，看来的确是有人曾经和他进行过交易。” 罗森喃喃自语道，很明显，那个凶手以为把这些东西都拿走就能切断扎夫罗这一条线索，但这恰恰证明了那一天的案件记录之中有猫腻。 “这么一看，在报告之中消失掉的那一个人，似乎就是事件的关键。” 思路很简单，为何原本四人的邪教徒之中唯独少了一人，而其他三人都被击杀，同时尸体很快就做了处理，罗森能够想象到的理由那就是那一名邪教徒没有死。 至于为什么没有死，他现在身在何处，到底是谁，罗森就无法得知了。 “有什么发现吗？” 罗森走下楼，看到艾茵与夏奈正在客厅调查，便开口问道。 “没有发现特别的地方，这里的摆设和我之前来他家的时候一模一样。” 夏奈摇摇头，表示看不出什么端倪。 “也没有纸质资料，扎夫罗的移动终端被销毁了。” 艾茵指了指桌上烟灰缸里的一团焦黑的痕迹。 移动终端使用的载体是普通的魔法水晶，所以想要销毁也并非什么难事。 “看样子是没办法从这里找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了......” 夏奈喃喃自语道。 “等一等。” 罗森突然开口，让夏奈有些惊讶。 “怎、怎么了？”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罗森问道，这个问题让夏奈感到一阵茫然。 “我说没有办法从这里找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了，呃，这有什么问题吗？” 夏奈不懂罗森的意思，反问道。 “前一句。” 罗森已经抓住了重点，提醒着夏奈。 “没有发现特别的地方，这里的摆设和我之前来扎夫罗家一模一样......等等？” 夏奈感到豁然开朗，但很快就涌上一阵恶寒，她脊背发凉，犹疑地开口说道。 “通常来说，一年的时间里，房间的摆设并不会一成不变？” “回答正确。” 罗森看了看周围，房间的摆设乍一看十分正常，但实际上，他注意到了好几处细微的地方，比如茶几的茶壶和茶杯，茶杯的数量明显比他们一家三口的人数要多，而且既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食物，就代表着他们准备吃饭，那么摆放在这里的茶杯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另外还有好几处地方，都显示着房子的主人似乎正在招待客人。 “复原法术能够将场景修复到原本的模样，但必须以使用者的记忆为基础，很明显，对方在出手的一瞬间应当造成了极大的破坏，是之后用复原法术恢复的。” 罗森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房间整洁异常，以及那三具尸体的血液都被抽走的原因，甚至就连尸体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罗森猜测都是有可能在战斗中三个人的尸体遭到了破坏，犯人才将其拼接，掩盖真相。 而与一年前，夏奈前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的原因，则是因为犯人那个时候也来到过扎夫罗的家，因此只能以当时的模样来恢复现场。 也就是说，犯人很有可能是当时一起到来的魔法协会的成员。 而尸体的死法，也就是犯人最擅长的法术所造成的结果，为了混淆视听，所以才伪装成能这样拼接尸体的变态行径。 “为什么会这样？” 夏奈听了路上的解释，更加感到疑惑了。 “如果想要不让尸体被发现，直接销毁掉就好了，这样做岂不是多此一举？” 既然对方都有时间处理现场，为什么不直接焚烧掉尸体或者转移到其他地方，这是夏奈感到困惑的地方。 “因为对方十分自信。” 罗森说道，指了指餐桌旁边的三具尸体。 “自信？” “对的，如果没有留下尸体，那么前来调查的人就不会停留太久，那么他留下的布置也就无法实现了。” 罗森答道，然后反问夏奈。 “你不觉得从一进这一间屋子闻到的那一股味道有一些奇怪吗？” 罗森话音刚落，就听到餐桌旁的三具尸体顿时迸发出耀眼的闪光，爆炸的冲击波接踵而至！ 正文 第三十七幕.无视 “糟糕！” 夏奈脑中第一反应竟然是家里的衣服还没有收回来，她视野中这短暂的一生如同走马灯飞逝，但下一刻，这一切都被所见到的景象取代。 那剧烈的爆炸尚未抵达三人的面前，就看见罗森一抬手，那冲击波骤然静止，残破的碎片和纷飞的血肉定格在半空中，清晰可见。 下一瞬，所有的一切都如同倒放，爆炸收拢，厨房又变回了原本的模样，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是......” 夏奈能够感觉到刚才的爆炸中所蕴含的能量绝对不低，而且带有强烈的混沌之力，她这种级别的小法师根本没办法抵挡分毫，就算是中阶法师恐怕也难以抗衡。 可罗森竟然一只手就轻松挡下，甚至还能将其恢复原状。 这其中的原理与调用的力量，夏奈无法知晓，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实力可能已经超出自己的预料太多，是弱小限制了夏奈的想象力。 “尸爆？是死灵系的法术，而且从手法来看，是古代法师的范畴。” 罗森扫了一眼尸体便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尸体爆炸是一种极为反人类的法术，不单单因为使用的素材是人类的尸骸，而且必须对尸体进行一定的处理，过程极为恶心，非常人能够忍受。 同时，由于尸体本身就有强烈的死亡气息，可以掩盖法术的痕迹，同时人类对于尸体本能性地会有厌恶感而不会仔细查看，面对这种法术就很容易掉以轻心，从而被对方得逞。 尤其是在古代秩序文明内战的战场上，利用敌我双方的尸体制造爆炸这种行径可以说是让人深恶痛绝的，死灵法师也因此而遭到了各方面的迫害，最终死灵法术只在小部分人之中流传。 先前他们闻到的味道，实际上就是从尸体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只不过并非单纯是腐烂的味道，而更多是其中施法材料的气味，这种施法材料如果与人类的气息混合一段时间，就会引发爆炸，手法十分隐秘，如果不是接触过类似的东西，很难在短时间内反应过来。 再加上犯人将扎夫罗家人的尸体处理成了那样扭曲邪恶的模样，让人下意识就会避开对其搜查，降低注意力，可以说是最显眼的地方就是最不容易注意到的地方。 “尸爆？” 夏奈只在学校的书本上读到过这样的法术，而且那还是在黑魔法防御术的课程里提到的不涉及任何法术细节的介绍，自然不可能有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 “对方知道会有人来调查扎夫罗，便设置了这个尸爆法术，准备将调查人员直接抹杀，至少也会起到威慑作用。” 罗森看了一眼已经没有任何威胁的三具尸体，淡淡地说道。 “计划很美好，但可惜遇到了我们。” 犯人当然不会想到前来调查的是夏奈，她能回忆起之前来到扎夫罗家的状况，犯人自然也想不到同行的罗森会有这样的实力，能够毫发无损地挡下尸爆的袭击。 他恐怕是按照魔法协会一般调查员的实力来布置的陷阱，如果按照常规的思维来考虑，夏奈的确是应该已经死了。 罗森与艾茵的介入在一周之前并没有任何预料，没人想得到会突然冒出这两个人，当然也就没可能提前准备。 “对方对于魔法协会的事情十分熟悉，应当就是你们的同事之一，或者至少随行的人之中有相关的成员。” 由于犯人可能不止一个人，罗森便做出这样的推断。 “夏奈小姐，去年的时候，一起来扎夫罗家的人还有谁？” 面对罗森的提问，夏奈愣了愣，然后才有些不确定地回答。 “去年的时候我们这个部门的人都来了，因为是扎夫罗女儿的生日，大约有六七人的样子。” 夏奈所说的部门，是她所属的调查科，部门里的法师大多都是时常外出任务的，只有夏奈是负责新兴的移动终端方面业务的闲职，也全靠当时面试的时候她使用移动终端十分娴熟才能进的这个部门。 “支部长和副部长也来了，其他人的话，好像就没有了。” 夏奈此时心中有着相当的纠结，一方面她不愿意相信朝夕相处的同伴会是邪教徒以及残害扎夫罗一家的凶手，另一方面，对方的心狠手辣也的确让夏奈感到十分愤怒，恨不得立刻揪出来处以极刑。 “我们先通报一下你的同事过来处理一下现场，然后回去调查一下那一天的访客最近的出行记录再思考下一步的对策吧。” 艾茵说道，打开了移动终端，将现场记录下来。 “那个......刚才的事，谢谢你。” 夏奈在联系完同事之后，对罗森说道，她指的是刚才那一次尸爆的袭击。 “不用道谢，只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邪教徒的手段以正常人的思维是无法窥见全貌的，如果自己的实力不过硬，那么最好对身边的任何细节都保持怀疑的态度。” 罗森回应道，他能看出夏奈这种菜鸟明显缺乏对付真正的邪教徒的经验，因此才这么告诫她。 “呃，我明白了。” 点点头，夏奈感到眼前这位男子的确有些不懂人情，刚才明明应该谦虚一下才是。 这么一想，有一位如此美丽的少女陪伴在他的身边，确实是让夏奈感到难以理解。 但转念一想，罗森说的也的确在理，夏奈的确是缺乏应对邪教徒的经验，简单来说就是依旧按照和正常的罪犯交锋的习惯来处理问题，所以也才会对尸体掉以轻心，毕竟正常案件里，尸体就是死物，不会产生什么幺蛾子。 “不过你之前难道没有发现扎夫罗的尸体有问题吗？” 夏奈又有些疑惑，罗森进来的时候应该也闻到了那一股气味，既然他知道尸爆法术相关的知识，为什么没有提前阻止爆炸，而一定要等到事情发生了再出手？ “我当然发现了，不过那只是区区的尸爆而已。” 罗森反问道。 “反正又不会伤到我，我为什么要在乎呢？” 正文 第三十八幕.询问（上） 听到罗森的回答，夏奈忍不住挑了挑眉毛，这话的确没错，按照罗森刚才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恐怕就算是周围被尸体环绕，他也能在爆炸中毫发无损闲庭信步，对于一个人来说，蚂蚁的蛰咬也不过是挠痒痒而已，并不会特意关注。 但他那态度实在是让夏奈觉得有些欠打。 三人等待魔法协会的其他人前来，又看了一遍这些人第一次见到这些样貌扭曲的尸体时那震惊的模样，交代完注意事项才离开，回到了魔法协会一隅那小小的办公室里。 “总结一下目前的状况。” 艾茵首先说道，将移动终端放到了支架上，投影出了几个画面。 “首先是在三个月之前的一起邪教徒事件之中，本应有四人的罪犯结果在报告书上只有三人的名字，有一个人消失了；然后经手这一起事件的协会法师在一周前被杀身亡，所有的档案都被洗劫一空；最后就是根据线索来看，犯人的同谋很有可能存在于魔法协会之中。” 罗森点点头，随后与夏奈确认了一番当时前去扎夫罗家里作客的人的情况。 总共有九人，其中有六个人在这段时间里都外派出差，只有包括支部长在内的三人是长期留在奥加隆的。 “不会吧？” 夏奈反应过来，有些难以置信。 “总不可能支部长他......” 突然想到这里还是魔法协会的本部，夏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过按照夏奈曾经看过的那些论坛上连载的小说的套路，这种时候越是职位高的人就越有可能是幕后黑手，甚至会牵连到更高层次的存在。 现实不会就这样吧？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任何怀疑都是存在的。” 罗森说道，他觉得格拉汉姆支部长并非毫无嫌疑，而且对方身处的位置更能够执行许多操作，如果让他调查，恐怕第一个对象就是格拉汉姆支部长。 但这样的话，格拉汉姆支部长的行为也太过于招摇了，想让人不怀疑都难。 作为能够利用尸体来进行这么多布置的犯人，留下如此多的线索的确是太奇怪了，甚至让罗森有之前得到的那些线索都是犯人故意的误导。 “总之先调查一下其他的两个人，至于剩下有明确出行记录的六个人，也核对一下他们的行程。” 罗森吩咐道，对象自然是夏奈。 “那两个人就交给你和艾雪了，我直接去询问格拉汉姆先生。” 他这样的布置一方面是安全起见，即使三人之中真的有邪教徒的布置，以他们的实力也完全可以应对，另一方面则是避免了夏奈直接面对自己的顶头上司所产生的尴尬。 “我了解了。” 夏奈点头道，也能看出罗森的用心，心想这家伙也并非完全不懂人心。 “事不宜迟，我们趁着情报还没有完全反馈回本部的现在去询问一下好了。” 罗森拍拍手，示意两人赶快行动。 夏奈看了艾茵一眼，便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你觉得有可能吗？” 艾茵临走之前，又问了罗森一句。 她是在询问格拉汉姆支部长是否真的是邪教徒的支持者，如果就连搜查本部的领导者都沦陷了，那么这个国家很有可能将面临更大的危机。 “去看看就知道了。” 罗森耸肩道，他也不是没有见过身居高层的人实际上是邪教徒的例子。 倒不如说，邪教徒们之所以能够持续作乱多年，肯定会有某种势力在暗中支持他们，而位于高位的那些邪教徒领袖们，说不定就有着明面上的身份。 等到艾茵离开之后，罗森便也直接来到了格拉汉姆支部长的办公室。 他同时还拿来了一部分有关扎夫罗事件的资料。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格拉汉姆部长正在阅读一份报告。 “怎么了吗，布鲁斯先生？” 他显然对于罗森的突然出现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扎夫罗死了。” 罗森开门见山，令格拉汉姆一声无语。 “事实上，我也刚刚收到了报告。” 格拉汉姆将手中的报告递给罗森，上面的第一行字便有着扎夫罗的名字。 “我听说是你们和夏奈最先发现尸体的，说实话我有些好奇，你们为什么会去找他？” “有一起邪教徒的事件，我们想找他询问一下情况。” 罗森没有遮遮掩掩，反倒是用这句话来试探格拉汉姆。 “你指的是三个月之前，有关惠灵顿子爵的案件吗？” 没想到格拉汉姆直接就说出了那个案件，令罗森感到有些好奇，不知道格拉汉姆的下一步棋会怎么走。 “是的。” 罗森点点头，然后说道。 “根据我所了解到的情报，当时应该有四名邪教徒作案，可在案件的报告书上，却只有三名邪教徒的名字，第四人不翼而飞，而当时处理这个案子的就是扎夫罗，于是我们就想到这其中是不是会有什么问题，便去找他询问情况，没想到却出现了这种结果。” “那件事吗......” 格拉汉姆轻声叹息，随即摇了摇头。 “说起来也是联邦的耻辱，但身为联邦的一员，却只能维护，实在是有些见不得人。” “这是什么意思？” 罗森感到格拉汉姆应该知道更多的秘辛，便追问道。 “的确，当时作案的，有四名邪教徒，最后被处死的也的确只有三名，第四人被隐去，是我的授意。” 格拉汉姆无奈地说道，摊开双手。 “但布鲁斯先生，请你放心，这并非因为我对邪教徒的怜悯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而是由于那第四人的身份。” “第四人是谁？” 罗森记得死去的三名邪教徒都是没有明面上身份的流民，有关他们的记载很少，或许是从小便在邪教徒阵营里长大的。 “第四人实际上是格曼议员的儿子，布鲁斯先生，他的名字叫做海因里希.格曼，他之所以会杀死惠灵顿子爵，是因为想要霸占他们的女儿的事情败露了，而并非是处于邪教徒作乱的原因。” 格拉汉姆开诚布公地说道，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正文 第三十九幕.询问（下） 海因里希.格曼是格曼议员的小儿子，由于母亲在生下他的时候就因为难产而死，所以海因里希自小便缺少母爱，加上他的父亲格曼议员十分严厉，因此对海因里希的成长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接近成年以后，海因里希便开始和一群不明来历的人厮混，格曼议员对此十分失望，将自己的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长子身上。 可是没人知道，海因里希在暗地里接触到了邪教徒，并且成为了他们之中的一员，甚至利用自己的经济优势成为了那个小团体里的领导者。 邪教徒提供各种便利的法术给海因里希，让他肆意妄为，最终将魔爪伸向了惠灵顿子爵的女儿。 多番调戏不成，海因里希就想着直接潜入城堡中，他花大价钱从退休的佣人手中买到了子爵宅邸的构造图与警卫们的巡逻路线图，带着三个手下便潜入了宅邸。 可没想到子爵的女儿当时因为生病，所以并没有睡在原本的房间，海因里希偶然撞见了惠灵顿子爵夫妇，在对方即将大声呼叫卫兵的时候，海因里希慌忙之中出手，将两人击杀。 随后的一切就像报告之中说的一般，四人突破卫兵的包围，却被扎夫罗制服，当时海因里希直接拉开了面罩，高呼着自己的名字，而扎夫罗自然很快就确认了海因里希的身份。 扎夫罗急忙通报上级，也就是格拉汉姆，在一番权衡利弊之后，格拉汉姆联系了格曼议员，同时授意扎夫罗将剩下的三名邪教徒当场抹杀。 最终，海因里希被保护起来，事件的报告也就成为了罗森等人看到的这样，原本以为不会有人发现，可没想到罗森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令格拉汉姆有些惊讶。 格拉汉姆说完这些，长舒了一口气，似乎是许久以来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海因里希现在被格曼议员保护在家中，无法见到任何外人，是这样吗？” 罗森确认道，老实说这样的展开他也能理解，权力者包庇家人的事情历史上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虽然他认为杀人者应当受到合理的惩罚，但现在这个局面，想要伸张正义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是的，这件事并不能随意声张，如果让普通大众知道的话，那么不但是魔法协会的名声，就算是联邦议会的威信也会受到巨大的损害，布鲁斯先生，我说这些话是因为我认为你是一个懂得考虑大局的人，能够权衡利弊。” 格拉汉姆的手指敲击桌面，注视着罗森，由于看不到这个男人的表情，所以他显得更加拘谨。 “那有关扎夫罗的死，你知道些什么？” 罗森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提问。 扎夫罗明显是被邪教徒杀死的，弄清楚他死亡的因果，抓到凶手，是现在最重要的一环，因为罗森相信，这背后一定能牵扯出更深层次的邪教徒的组织。 “我不清楚。” 格拉汉姆摇了摇头。 “不过从现场来看，我倒认为是海因里希之前手下那些邪教徒们干的，为了报仇，所以才会那样对待扎夫罗与他的家人。” “这倒是一个合理的推测。” 罗森点点头，仿佛接受了这个说法。 “有关海因里希的调查记录，我希望格拉汉姆先生你能提供给我们，以寻找杀死扎夫罗的犯人，当然，你所顾虑到的东西，我们都会替你考虑，现在最重要的目标是解决邪教徒作乱的局面，不是吗？” “你能理解就好，我接下来就将他交代的相关情况给你，布鲁斯先生。” 似乎是达成了合作的感觉，格拉汉姆向罗森伸出了右手，而罗森也以戴着皮手套的右手回握，只不过在格拉汉姆触及罗森的手掌时，那过分的冰冷气息让这位支部长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他从未触碰过如此冰冷的手，即使隔着皮手套，格拉汉姆也觉得自己摸到的是一块寒冰。 以至于当罗森告辞之后，格拉汉姆还有些没有缓过神，望着桌上的报告出神。 “风暴看来要兴起了。” 这位中年男子喃喃自语道。 ...... 罗森当然不可能完全相信格拉汉姆所说的话。 他认为海因里希的事情或许的确是真的，但有关扎夫罗的死，格拉汉姆肯定知道些什么。 首先，能够以那种形式击杀扎夫罗，留下尸爆法术的人，实力肯定不差，很有可能达到了白银阶的水准，至少也是熟练运用法则之力的程度。 这样的存在，在邪教徒之中必然是有一定地位的成员，如果按照格拉汉姆的说法，海因里希已经是小团体之内的领导者了，那么他有什么理由在出去的时候不带上这样一个强力的打手以至于被扎夫罗抓住。 单纯的报仇在这里其实并不能完全解释。 其次，在扎夫罗死亡的现场，各种档案文书都被洗劫一空，很明显对方是不想让扎夫罗留下任何文字记录给后来者，并且对方还设置了尸爆法术以破坏现场与抹杀调查人员，这并非复仇者应该有的态度。 倘若真是为了海因里希以及死去的三名邪教徒复仇，那么与其这样遮掩身份，不如直接在现场留下文字告知来者，这样倒来的更加痛快，如此隐匿的杀戮手段，绝不是一个为了仇恨而杀人的复仇者的所作所为。 最后，有关现场的状况，以及夏奈提到的线索指向的魔法协会内部人士的问题，罗森都没有提及，既是为了有所保留，也不愿意让夏奈过早暴露出来引起注意。 要知道，即便格拉汉姆的确是清白的，但人多口杂，说不定就会从什么地方流传出去，给夏奈招致不必要的危险。 罗森现在已经十分的确定，邪教徒在魔法协会的内部有强大的势力存在，甚至于在这个国家的高层，也有邪教徒盘踞其中，或许某位议员就是一名邪教徒领袖。 而那个所谓的深渊主宰，很有可能便是其中之一。 正文 第四十幕.归途 夕阳西下，明明是往常里一天中最开心的下班时间，夏奈却感到深深的疲惫。 她和艾茵对于另外两人的询问并没有得到理想中的结果，从目前来看，有关扎夫罗死亡事件的线索就到此中断了，事件的调查再度陷入了僵局。 夏奈之后又查阅了一遍罗森提供过来的报告书，结果并没有发现任何有疑点的地方，等到她抬起头来，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我们再继续。” 罗森说道，站起身来。 “夏奈小姐辛苦了，回去路上小心。” 艾茵则十分善解人意地提醒道，跟随着罗森离开了办公室，只留下夏奈一人。 “今晚吃点好吃的算了。” 轻声叹息，夏奈也收拾东西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魔法协会所在的街区临近闹市区，现在又正好是归家的时刻，所以街上熙熙攘攘，满是行人。 大陆南部的温德兰在夏天的傍晚总是十分炎热，并且伴随着浓重的湿气，令人没走几步路就汗流浃背。 当然，夏奈可不会遭受这种闷热的烦扰，协会的长袍有着调节温度的功能，此时她就享受着丝丝凉意，看着擦身而过的那些满头大汗的路人。 既然决定犒劳自己一番，夏奈便稍微绕了个道，来到了平日里一直眼馋，却始终没有敢踏进去的甜品店。 “甜甜圈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这个肉松卷似乎也不错，那个草莓蛋糕也好想要......” 夏奈这个表现得就像是一位稚气未脱的少女，盯着橱窗里琳琅满目的甜品，双眼闪烁兴奋的光芒。 这个年纪的女孩对于身材可是极为看重的，而这种甜品对于她们而言，简直就是恶魔的诱惑，虽然味道甜美，能够满足口舌之欲，但过后带来的体重增长和小肚子对于她们而言也同样是毁灭性的打击。 虽然夏奈平日里在家的时候不拘一格，但对于饮食的控制还是有的，像是这种容易发胖的食物，她绝对不会沾半点。 但这几天的确是让夏奈十分烦躁，她只能靠汲取糖分来缓解肩头的压力了。 “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最终夏奈点了三份口味不同的甜品，端着盘子到了甜品店二楼的一隅，还泡了一杯香味浓郁的红茶。 用叉子将草莓蛋糕上沾着奶油的草莓放入口中品尝，夏奈不自觉地闭上了双眼，仔细品味这其中的滋味。 奶油鲜甜，水果清爽，蛋糕之中混杂了一些可可粉，显出些许苦涩的风味，却令味道的层次感骤然提升了一个水平。 夏奈又喝了一口杯中的红茶，浓郁的茶香顺着喉咙流入口中，与唇齿间残留的蛋糕的甜美味道发酵成令人难以忘怀的香味，一天的劳累仿佛都因此而烟消云散。 花费了大概一刻钟享用完全部的蛋糕，夏奈感到自己仿若新生，原本的烦恼都消失不见，走路的步伐似乎也轻盈了一些。 她在路边买了一份金枪鱼三明治，准备以此来作为今天晚上的晚饭。 夏奈的屋子位于相对杂乱的街区之中，一到深夜就可能出现各种来路不明的告别了家乡与父母，独自一人来到联邦的首都，夏奈自然也并非有钱的土豪，魔法协会的薪水虽然不少，但她还是保持了勤俭节约的好习惯，再说了，都在这一片街区生活了挺久了，夏奈也逐渐习惯了这边喧闹的生活。 “回来了吗，小夏奈。” 路过了一家夜店，站在门口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性向夏奈打招呼道。 “这么早就开始营业吗，真是辛苦呢。” 夏奈回应着，她对这些人的工作倒是没有什么歧视，只是偶尔会提醒一下她们绝对不要纵容违禁药物之类的，她们也并没有因为夏奈魔法协会成员的身份而感到畏惧，反倒是有不懂礼节的客人们闹事而店里的保镖们没办法应付的时候，她们还会找来夏奈撑场面。 “说起来，今天有人来找你，不过你不在家那人就走了。” 街对面一家药店的光头老板正将招牌上的灯光点亮，这位老板据说是一位密医，能够买到一些在通常药店买不到的药物。 “有人来找？” 夏奈有些奇怪，不过仔细想想自己现在理应是在放假期间，有人拜访倒也不稀奇，便没有太在意。 她一边与街坊邻居闲聊，一边来到了自己居住的公寓楼下。 夏奈住在三楼，抬头可以看到自己敞开的阳台，她爬上楼梯，来到房门口，正准备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扑到自己柔软的大床上美滋滋地睡上一觉的时候，一阵细微的波动从房间里传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夏奈后退两步，迅速爬上了走廊的护栏，然后向着楼下纵身一跃。 轰隆—— 巨大的爆炸从夏奈的房间里迸发出来，苍青色的火焰如同一头咆哮的巨兽，顷刻间便将整个走廊吞没，热浪推动着夏奈，纵使她张开了魔力壁垒，那灼热的气息依旧能够透过屏障传达过来，令她感到口干舌燥。 夏奈缓缓落下，在着地的钱一瞬间魔力放出，单手支撑着落到了地面上。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怎么爆炸了？”“有人受伤吗？” 周围的人纷纷围了过来，看着那燃烧之中的房间，议论纷纷。 “小夏奈，你没事吧？” 夜店的女子小跑着过来，关切地问道。 “多亏我晚进门了一会儿，不然恐怕得躺在这里和你们说话了。” 夏奈心有余悸，刚才的爆炸毫无征兆，明显并非远程激活的类型，而是定时炸弹，如果不是今天正好在扎夫罗家经受过一次爆炸的洗礼，夏奈可能都没办法分辨出空气中那微妙的变化从而脸接爆炸。 当然，如果夏奈今天没有在甜品店耽搁半个小时的话，恐怕她就得受到爆炸的波及，甚至有可能真的就丧命于此了。 侥幸度过了一劫，接下来夏奈就要思考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了。 究竟是谁做的这一切？ 正文 第四十一幕.爆炸的理由 罗森赶到现场的时候，公寓的火已经灭了。 可以看到位于三楼的房间一片焦黑，牵连了两侧的屋子也受到了损伤，不过好在住户还没有回家，因此没有人员的伤亡。 天色已晚，夏奈坐在街边咖啡厅的椅子上，看着旁边街道上逐渐亮起的灯光，感到一阵悲伤。 “我买的衣服啊啊啊啊......” 夏奈衣柜里的那些小裙子自然没能逃过爆炸的侵袭，早就化为灰烬散落，她所熟悉的一切东西都在一瞬间改变，反倒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恍若梦境的感觉。 “受伤了吗？” 罗森在一旁问道，他说实话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女性在这个有着储物空间与储物指环这种便捷的工具的今天还会将自己的大部分衣服放到衣柜里摆着。 当然罗森或许永远也没办法理解女生看着自己满衣柜的漂亮小裙子时候的心情就是了。 “没有，在爆炸之前我就躲过了。” 夏奈摇摇头，她现在没有心情说话，只想静静地看着夕阳追忆往昔。 “那就好。” 罗森看夏奈忧郁的模样便也没有继续打扰她，而是直接爬上了三楼，来到了事发现场。 出示证件得到调查许可后，罗森绕过封锁线，走进了一片焦黑的屋子里。 就如同字面意思所述，这里已经完全碳化了。 所有的家具和物品都在瞬间因高温而汽化，墙壁黑乎乎的，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整个房间里弥漫着焦臭的味道，惨不忍睹。 “找不到什么线索的，我们之前已经用魔力检测仪探查过了，现在就连爆炸的源头都不清楚，你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一旁的调查员摇了摇头，见到罗森似乎想从这里找到什么，便出声劝告道。 “是吗。” 罗森没有多说，感知力在房间里延伸，渗透进每一个角落。 很快，罗森就在卧室里，原本是床铺的地方找到了一小块结晶。 那块结晶不过指甲盖大小，隐藏在重重灰烬之中，本身已经没有了任何魔力的痕迹，所以无法用常规的手段检测出来。 他伸手，那结晶便从厚厚的灰烬中浮了起来，在调查员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飞到罗森的掌心。 “高能水晶，其中可以存储的能量足够毁灭这条街区。” 罗森手中的那枚结晶是战场上用得很频繁的高能水晶，填充足够的魔力之后就成为威力十足的炸药，并且能够在结晶上注入一定的法阵控制爆炸的规模与方向。 他手上这一枚显然是高质量的那种，即便位于爆炸的中心也没有被摧毁，顶多是失去了所有的魔力性质，成为一枚普通的水晶。 可这难不倒罗森，他手指在结晶表面一扫，一阵流光闪烁，结晶上所曾经承载过的法术痕迹便逐一显现。 “定时，收束范围，触发器引爆，看起来是专门针对夏奈的设置。” 收起结晶，罗森又扫了一眼屋子里，没再有什么发现，便在调查员们诧异的眼神中走下楼，又回到了夏奈的旁边，将那枚结晶放到桌上。 “这就是导致你的屋子被炸毁的罪魁祸首，我在卧室的床的残骸里找到的，里面附加了定时引爆和接触引爆功能。” 夏奈看着那枚结晶，下意识将身体往后挪了挪。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罗森见到夏奈那宛若见到豺狼的兔子般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便询问道。 “对方想炸死我？” 夏奈有些没明白罗森的意思，犹疑地开口答道。 “这是废话......” 罗森耸肩道，有些好奇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应聘上魔法协会外派法师这种需要脑子的职业的，然后他继续解释道。 “意味着对方非常清楚你的作息规律。” 定时，代表着对方了解夏奈会在什么时间回家，位于卧室，则是知道夏奈平日里很大几率是待在卧室的床上的。 如果今天夏奈没有在路上耽搁一会儿，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她回到家之后慵懒地躺在床上上网的时候被直接炸死，可以说是甜食救了她一命。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就因为我在调查邪教徒的事件？” 夏奈感到一阵恼怒，气愤为什么她要受到这样的无妄之灾。 “这当然是原因之一。” 罗森轻轻拍了拍这位年轻法师的脑袋，令夏奈一时愣住。 “但更关键的有两点，第一，为什么选择你，第二，为什么要用这种形式？” 要知道，夏奈成为罗森与艾茵的助手这件事到目前在协会内部知道的人并不多，其他部门的人也没闲心了解夏奈的职务变动，也就是说，如果夏奈是因为帮助罗森与艾茵而遭到炸弹的袭击，那么凶手必然是知悉这一切的人。 而为何采用炸弹的确也是一个疑点，因为假使邪教徒真的想要直接抹杀掉夏奈，能够轻松杀掉扎夫罗的存在完全没有必要使用炸弹这种变数太多的道具，直接等在夏奈的家中就好了，在罗森看来，这一枚炸弹的警告意味更浓一些。 假如能伤害到夏奈，那么最好不过，如果让夏奈侥幸逃脱，那么也能起到威慑的作用，让心灵脆弱的人直接放弃继续搜查。 听完了罗森的解释，夏奈不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感到一阵寒意涌上自己的脊背。 这么一看，凶手很有可能就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邪教徒已经渗透到这种程度令夏奈感到胆寒，仿佛一切都无法信任。 “无论如何，只有尽快查明真相才能阻止邪教徒们疯狂的行为，否则在今后的日子里，这样的袭击只会越来越多。” 罗森说道，然后又看了看夏奈。 “不过首先我觉得你得找到一个安全的睡觉的地方。” “呃，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 夏奈摊开手说道，带着一丝无奈的语气。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是说，艾雪那里倒是有多余的位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罗森难得地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说道，他的话令夏奈有些惊讶，随即又露出微妙的神情，最终才以微不可查的角度点头答应。 正文 第四十二幕.静谧的夜晚 罗森与艾茵的屋子位于加隆大道的一处别墅区内，这里住的多是一些富有的商人，少许贵族们也会在此处添置房产，但总体而言，还算是相对安静的街区。 这是德尔西尼给两人提供的住所，作为议长之子，德尔西尼还是有着一定的产业与房产的，当然，这些都并非重点。 夏奈跟在罗森的身后来到了别墅，老实说，她除了在学校读书的时候跟着同学们租过别墅开派对以外，还真的没有去过其他的别墅了。 因此看着这三层的小楼，毫不知情的夏奈只想在心中默念十遍土豪真可恶。 不过很快，夏奈就沉浸在了奢华的土豪生活中难以自拔。 无论是柔软的沙发还是美味的食物，都是平日里只能吃外带三明治的夏奈难以接触到的。 饭后，夏奈泡在温暖的浴池之中，感受着逐渐深入肌肤的药浴带来的缓解疲劳的效果，夏奈这个时候只想当一条咸鱼，静静的享受人生。 偌大的浴池被她一个人包场的感觉实在是爽到，夏奈过去在学校里只体验过拥挤的公共浴室，让人实在提不起劲久留，夏奈都是清洗完身体就急匆匆地离开，从未享受过这样惬意的泡澡。 但就在她双眼微闭，沉浸在热水之中时，身边传来的一阵水声让夏奈下意识护住了胸口。 “呜哇......呃，艾雪小姐？” 夏奈才看到在水汽氤氲之中，是裹着毛巾的艾茵。 水雾遮掩住了她姣好的身材，那是令少女也嫉妒的雪白肌肤，夏奈下意识对比了一下某个部位的尺寸，结果得出了自己还是略胜一筹的答案，心中才有些释怀的感觉。 “不介意和我一起泡吧。” 艾茵露出了柔和的表情，令夏奈无法拒绝。 可是很快，夏奈就注意到，艾茵的身体并非完璧无瑕，在她的手臂上，侧腹，腿上，都有许多已经褪色的伤痕，令人触目惊心。 “这些伤口都是以前在战场上留下的。” 艾茵注意到了夏奈的视线，她没有遮掩，反而抬起了手，似乎是在向夏奈展示她的伤口。 “会很疼吗？” 夏奈感到莫名的心疼，明明看起来这样年轻的少女，却已经经历了战场的生死，留下了如此之多的伤痕。 而且这些伤痕，毫无例外，全部都是位于身体的正面，在艾茵背上，没有哪怕一道伤口。 这意味着这位少女在战斗中没有任何一次是背对敌人，永远不会逃跑，只会与对方死战到底。 这是如此让人敬佩，又如此让人怜惜。 “已经不会疼了。” 艾茵答道，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晚餐吃什么。 “比起身体上的伤口，同伴的死亡更让我感到难过。” 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艾茵的语调变得沉重起来，她碧蓝的双眼中透着继续忧郁，就算夏奈是女孩子，此时也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想要把艾茵抱紧在怀中。 “不说那些伤心的事情了，夏奈你说说你自己怎么样，我还不知道你过去经历过什么呢。” “我？我可没什么特别的经历，就正常的上学然后毕业出来工作......” 被艾茵的话问得有些不好意思，夏奈摇摇头说道。 “上学，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能详细说说吗？” 没想到艾茵听到夏奈的话，双眼反倒闪闪发亮，凑了过来。 “呃，难道艾雪你没有去过什么学校吗，魔法学校或者教会的学校之类的？” 夏奈感到疑惑，从艾茵的年纪来看，应当正好是在学校里读书的时候，可她却已经上过好几次战场了，这令夏奈觉得这位少女背后或许有着不为人知的辛酸。 “我从小开始就一直在练习剑术，有一位老师，不过并没有去过学校。” “这样吗。” 不知道是不是夏奈的错觉，在提到那位老师的时候，艾茵的神色有些黯然，于是夏奈决定说一些有意思的事来转移注意力。 “学校其实还挺有趣的，尤其是每年的集体旅行，我记得有一年就是去了雪山里，然后......” 两位少女的嬉笑声从浴室里传来，在门外的罗森摇了摇头，缓缓离开了走廊。 艾茵这几年以来都没有与外面的社会接触太多，罗森还担心她会感到有些格格不入，但现在看来，艾茵还是在逐渐适应这个世界。 生长于战火纷飞之中的艾茵，或许需要的正是这样和平的生活。 “......然后那几个被丢在森林里的男生被吓得动弹不得，最后才发现那不过是一只野猫，只不过影子被拉大了而已，实在太丢人了。” 而在浴室中，夏奈的讲述还在继续，并且随着逐渐放开了自己，她说的话也越来越多。 在这其中，艾茵充当了一位良好的倾听者，并且时不时会回应夏奈的话，让她变得兴奋起来。 “说起来，艾雪......” 此时夏奈已经直接称呼艾茵的名字了，她话头一起，接着说道。 “那个布鲁斯和你是什么关系？” 夏奈一直就很好奇这件事，只不过之前碍于和两人的关系生疏，所以也就按下不表，现在不知道怎么的，她就在气氛的带动下问出了这个问题。 两人基本上都是同步行动，也住在一起，相互之间虽然话语不多，但心有灵犀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相处许久的伙伴。 她本来以为会听到比如情侣或者兄妹之类的答案，但艾茵的回答却出乎了夏奈的意料。 “他，应该算是拯救了我的人吧。” 艾茵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有着夏奈无法理解的复杂情感。 “过去，曾经有一个人将身处黑暗的我从绝望之中拉了出来，我以为那就是我可以为之付出一生的信念，但后来我才知道，那不过是一场幻梦而已。” 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艾茵娓娓道来。 “而他，则在某种意义是给了我第二次的救赎，在四周再度陷入黑暗的时候，是他告诉我这个世界并非只有一种东西值得追寻。” 艾茵说着，眼睛里带着些许柔情。 那是夏奈从未见过的光芒。 正文 第四十三幕.抽丝剥茧 苍月艾尔斯兰的光辉在夜空中闪耀，群星如同一道河流，于天幕点缀，此时的奥加隆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只有几个热闹繁华的不夜城，还在发出阵阵喧闹声。 罗森坐在别墅的客厅中，手里拿着一本书，那是一本介绍温德兰联邦历史的书籍，他随意翻了几页，便将其放下。 在他的身后，一位少女缓缓走来。 艾茵身穿淡粉的睡衣长裙，显出一股居家的味道，半袖的袖口露出了一小节白皙的手臂，隐约可以见到淡淡的伤痕，令人心生怜惜，她走到罗森对面的沙发旁坐下，没有说话。 “她已经睡了吗？” 罗森指了指楼上，夏奈与艾茵在沐浴之后又聊了一会儿，看起来倒是颇为意气相投。 “嗯，睡相很差。” 艾茵点点头，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起先她还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有些格格不入，那些人们熟悉的魔法，科技，国家与文明都与艾茵所在的时代不同，更重要的是人们的态度。 曾经艾茵以为，荣耀与光辉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人们讨论更多的是如何赚钱，生活，势利而狡黠，但现在艾茵清楚，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战斗，如果说她原本所处的战争年代，人们的主旋律是如何活下去，那么现在这个时代，人们的核心是如何能够活得有意义。 就比如夏奈，艾茵原本对这位女子的印象就是一名脑袋有些不太灵光的法师，但在与她深入交流了一番之后，艾茵也知道了夏奈出生于温德兰一处偏僻的小镇，由于意外觉醒了魔法天赋才进入学校学习，夏奈最大的心愿就是在奥加隆买一间大房子，把自己的父母接过来一起住，当然，以她目前的收入来看，这个愿望大约还需要五十年以上的时间。 “我已经有一些头绪了。” 罗森的话打断了艾茵的遐思，令这位少女有些黯然，明明都已经过了这么久，罗森依旧保持着这样正经而有些严肃的态度，让艾茵感到有些无法理解。 不过事关正题，艾茵自然也没有过多纠结。 “格拉汉姆并没有说实话对吗？” 她猜测着，现在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位中年的支部长，艾茵知道罗森在白天与格拉汉姆的对话中肯定知道了些什么。 “准确来说，我认为他是说了实话的。” 然而罗森的答案却并非如艾茵所料，令这位少女愣了愣。农家芳草香 “我在晚上调查了一番有关他所说的格曼议员之子海因里希的事情，对比了一番他给我的资料，的确能够解释案件的前因后果，说明他并没有在这其中说谎。” “那么？” 艾茵搞不懂罗森的想法了，从千年之前，她就弄不明白这个男人的思维，直到现在，即使一起生活了四年，艾茵依旧觉得罗森距离自己有些遥远。 “但想要掩饰真相，并非只有谎言一个途径。” 罗森话锋一转，解释道。 “有时候真话的欺骗力比谎言要强多了，尤其是只展露一部分真相的时候。” “所以，格拉汉姆并没有说谎，但他所说的也并非事情的全部真相？” 艾茵很快就理解了罗森的意思，她思考片刻，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也就是说，海因里希的确是杀死惠灵顿子爵的凶手，他也的确因为格曼议员的影响而被保护了起来，但这其中的原因，并不仅仅是他想要侵犯惠灵顿子爵的女儿没有得逞这一个。” “没错，无论如何，扎夫罗的死与夏奈被袭击的事件应当都与格拉汉姆脱不了关系，能够如此熟知两名魔法协会成员的行动方式，同时能够掌控全局的，只有他了。” 罗森点点头，看了看窗外。 “所以你要怎么做？” 艾茵已经大概猜到了罗森的想法，确认道。 “当然是去直接问本人了。” 罗森站起身，拍了拍手。 月光清亮，万物都尚未醒来 哲拉特感到十分愉悦。 他已经见到了那个法师与他的家人被分尸重组之后的照片，这令哲拉特相当满意，对于这个囚禁了海因里希大人的罪魁祸首，这样的死法是罪有应得。 而看到那个愚蠢的女法师家里爆炸的画面，哲拉特却又有一丝的惋惜。 就差那么一点儿，就能把那家伙炸死了，没想到居然失误了，这让哲拉特感到有些烦躁。死亡诡域 “你当时就应该待在她家里，把她一点一点地折磨死的。” 哲拉特说道，他对着墙壁的影子，那里看起来空无一人。 “她身边的两个人，有着很特殊的气息，我没有把握。” 回应着哲拉特的话，从阴影中出现了一个人影，他全身漆黑，只能看到一双淡黄色的眼睛，古井无波，没有透露出丝毫情感。 “算了，没用的东西。” 哲拉特冷冷地说道，这是上头派给他指挥的杀手，实力强大，愿意为了变革者的事业献身，相当好用，哲拉特已经让他执行了许多起肃清叛徒以及抹杀仇敌的任务，效果拔群。 这个时候，哲拉特胸口的挂坠突然亮起，他犹豫片刻，才轻轻一点挂坠，从其中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你们做的实在太过分了。” 对方是质问的态度，令哲拉特感到十分不爽。 “扎夫罗就算了，连斯坦菲尔德也遭到了袭击，你们认为我坐在这个位置上真的就那么简单吗？” “等等，我亲爱的部长先生，当初不是您说要将痕迹抹除得干干净净吗？” 哲拉特说道，他这个人做事就喜欢做到极致，虽然当初对方要求的是只解决当事人，但哲拉特觉得既然做就要做到完美，所以便指挥了这些行动。 “我可没叫你在奥加隆制造爆炸！” 对方咆哮道，令哲拉特微微皱眉。 “今天我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怀疑，不过好在布置妥当，但如果你再做出什么计划之外的事情，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 哲拉特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之后再联络。” 对方最后说了这样一句话，便单方面中断了通讯。 “嘿嘿，一切可都在计划之内。” 哲拉特又看了一眼位于阴影之中的人，冷笑道。 正文 第四十四幕.对峙 放下手中的通讯挂坠，格拉汉姆脸色铁青，瞥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锋。 凛冽的剑身反射着月光，照亮了格拉汉姆的脸，他尽力保持镇定，然后开口说道。 “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做。” “那你以为我会怎么做，到处搜集证据，然后不断遭到袭击，在跌跌撞撞中寻找答案吗？” 罗森说道，手中的剑锋纹丝不动，他只需要轻轻向左侧移动一寸，那么格拉汉姆就会人头落地。 “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这样开诚布公的方法对我们两个都好。” “你为什么会到这里？” 格拉汉姆冷汗直流，他万万没有想到罗森会今晚直接就杀到他的住所，而且正好就在自己定期通信的时候潜入了他的家中，刚才他与对方的通讯，被罗森听得清清楚楚。 “因为矛盾。” 罗森答道，他不介意多说一些自己的推论，因为这样能够让格拉汉姆明白，一切都在罗森的掌控之中，免得他还存有侥幸心理。 “扎夫罗一家在被杀掉接近一周之后才被发现，还是由于我们调查了平常不会有人去仔细翻阅的高级权限的事件报告，而且现场存留的各种迹象都表明，杀人者并不想让人得知那里的状况。” 扎夫罗的案件可以说是教科书般的隐匿杀人，同时销毁现场，十分缜密，也是一个完整的杀人灭口的事件。 “但接踵而至的夏奈家的事件，则完全不同，不论是在人流量大的闹市区放置炸弹的手法，还是整体处理事件的过程，都留下了许多漏洞，与扎夫罗的事件有着很大的差别。” 在认为两起事件是出自同一个势力之手后，这其中的差别就引起了罗森的怀疑。 因为正常情况下，能谋划出扎夫罗事件的人没理由去做夏奈家的爆炸案那种拙劣而直接的犯罪，所以罗森认为这其中有着矛盾存在。 “我因此推测，这两起事件出自同一个势力中的两个人。” 罗森的话让格拉汉姆沉默了。 的确，扎夫罗的事件里，格拉汉姆全程都在现场把关，也正是由于他的出现，所以扎夫罗才错过了最佳的反击时间，被一举击杀，当然，对于尸体的处理这件事格拉汉姆并没有授意，毕竟扎夫罗也曾经是自己的手下。荒颜传 而夏奈的事件就完全超乎了格拉汉姆的掌控，甚至就连他都不知情。 也正因此，他今天在得知了这件事之后，才会急匆匆地质问对方，这正好被罗森抓住了现行。 “既然出现了问题，那么肯定需要有沟通，我不过是正好撞见了而已。” 换句话说，不管有没有遇见格拉汉姆与对方的通话，罗森都准备向格拉汉姆摊牌，这令这位支部长感到有些惊悚。 “那么问题来了，格拉汉姆支部长。” 罗森说完这些，便开始回问对方。 “刚才和你通话的是谁？” “我如果说不知道，你会相信吗？” 格拉汉姆笑了笑，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和这些人的通讯手段只有这一枚定向的通讯水晶，当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就联系他们，他们需要帮忙的时候，就联系我，多余的事一概不过问，就是这样。” “在杀掉扎夫罗的时候，你们不是见过面吗？” “他们当时戴着面具，声音也被魔法处理了，我看不出他们的具体身份。” 格拉汉姆回答道，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那你知道他们是邪教徒吗？” 罗森又问道，他当然可以直接利用法则的力量窥探到格拉汉姆的记忆，但那样的话可能会对格拉汉姆的大脑产生不可回溯的破坏，可能的话，罗森还是不想使用这个最后的手段。 “呵呵，邪教徒又怎么样。” 然而令罗森感到意外的是格拉汉姆居然露出了笑容，那笑容阴沉而冰冷，仿佛令周围也带上了一股寒意。 “对于我们来说，邪教徒也并非不能利用的存在，只要在可以控制的范畴内，是邪教徒又如何？” 他说着，这种利用一切的思维，正是典型的政客思维。 “你并不是邪教徒？”升斗小民 罗森扫了一遍格拉汉姆的全身，并没有发现那咬住自己尾巴的衔尾蛇图样，因此问道。 “我当然不是，那种污秽的人渣只配成为工具。” 格拉汉姆摇摇头，仿佛取回了一些冷静。 “也就是说，你们在知道那是邪教徒的情况下，依旧选择与他们进行合作？” 罗森感到有些意思，确认道。 “你想说什么，正义的宣告吗？” 反问道，格拉汉姆似乎对于这种行为并没有觉得任何不妥。 “要知道，在温德兰国内的邪教徒数量并不少，他们疯狂，残忍，却又愚蠢，容易被煽动，如果能够利用他们做一些事情，那么将会极大地有利于我的事业。” “其中就包括指挥邪教徒们在温德兰国内作乱，然后以此来攻击执政的议长阵营吗？” 罗森问道，从格拉汉姆的话语中，很容易就能推导出这种结论来。 有意识地在国内引发各种邪教徒事件，让民众陷入恐慌，同时使用水军，在论坛上散布不利于现任议长的言论，煽动舆论，接着，作为魔法协会的支部长，格拉汉姆利用自己的身份一边让事情不断发酵，一边在等到民意达到最高的时候，再“抓捕”到几个领头的邪教徒，那么格拉汉姆的声望就会提升相当多，他的政治生涯将会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峰。 的确，就如同格拉汉姆所说，他会利用一切，哪怕对方是邪教徒。 “所以你现在要杀了我吗？” 格拉汉姆此时已经变得十分冷静，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慌张，令罗森嗅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你好像并不担心这些事情。” 罗森说道，手中的剑锋又凑近了格拉汉姆的脖子一寸。 “我当然不担心这件事，首先，你觉得我会毫无准备就和邪教徒们进行通讯，而不怕有人在一旁偷听或者偷袭吗？” 格拉汉姆冷冷地笑了笑，身影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第二，你觉得知道你住所的我，会对住在你家里的那两位女士做什么事呢？” 正文 第四十五幕.夜袭 夏奈感到有人在呼唤她，从熟睡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上是轻薄的睡衣。 由于夏奈的家中所有的衣物都被爆炸焚毁，所以这一件睡衣是艾茵借给她的，不得不说，除了胸口有些紧缚意外，还挺合身的，穿在身上十分舒服。 她隐约记得自己与艾茵聊天到很晚，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现在醒过来，发现身边没有一个人，对于身处陌生环境的夏奈而言还是有些心虚的。 夏奈拿起了挂在一旁衣架上的披肩，踩着拖鞋走下了床。 窗户是敞开的，苍月艾尔斯兰的光辉清亮，照耀着规整的街区，这里不同于夏奈原本居住的区域那般鱼龙混杂，街道空无一人，反倒显出几分落寞的色彩。 不知怎么的心中生出一股淡淡的乡愁，夏奈摇摇头，将那些杂念驱散出去，准备去看看另外两人在哪儿。 但在打开房门之前，夏奈突然想到了之前在论坛上看到的帖子的情节，一位女生寻找自己的两位好朋友，却意外撞见两人在进行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的画面，结果最后就连这位女生也加入到其中，三个人达成了和谐的统一。 虽然这篇帖子没有活过半天，但当时的回复还是挺多的，夏奈印象深刻。 “不会吧......” 夏奈想想艾茵与罗森的关系，不禁感到一阵燥热难耐，她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下楼看看，就当作是倒一杯水喝。 然而当她扭动门把手的时候，却发现房间被上锁了。 “咦，奇怪？” 她又试了试，才发现门把手的确是没办法转动，夏奈敲了敲门，对面也没有任何回应。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 就在这个时候，夏奈感到身后一阵寒意侵袭，她下意识转过身，背靠着房门，紧紧盯着阴影之中。 一团流云遮蔽的月光，令大地变得昏暗起来，房间里更显得幽深。 “是谁在哪里？” 夏奈问道，暗暗在掌心开始编织防御用的法术。 “没想到你居然能发现我。” 从墙脚的影子里，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 与此同时，夏奈也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她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味道，但夏奈可以肯定，这是在扎夫罗家闻到过的气味！ “你是杀害扎夫罗的！！？” 夏奈的话令对方一愣，接着发出一阵冷笑。 “呵呵，你指的是那个脆弱的法师吗？你想不想知道他临死前的丑态，那个男人跪在我的面前，祈求我放过他的妻子和女儿，那模样真是令人愉悦。” 对方一边说着，一边从阴影中显出身形。 “但我当着他的面将那两个女人杀掉了，之后将他们三个的尸体重新组合，这样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呢，我是不是很善良？” 那人身穿黑雾缭绕的长袍，头发夹杂诸多银丝，看起来却很年轻，带着一股邪气，尤其是那一双眼眸，有着让人精神错乱的光芒。 对方的气息十分强大，远远超过夏奈，甚至于光是存在就有着令人不容置疑的威压，夏奈清楚，这是白银阶的特征。 夏奈没有回答，她反手一个法术丢出去，然后另一只手构筑出覆盖整只手臂的魔法铠甲，准备强行突破房门。 她不知道艾茵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遭到了不测，但夏奈清楚，只有先逃出这里，才有希望，她可没有勇气与一位白银阶对垒。 嗡—— 伴随着一阵蜂鸣，耀眼的闪光在两人之间迸发开来。 夏奈一拳砸在房门上，然而理想中的木门破碎的景象却没有出现，那厚重的大门纹丝不动，夏奈附着了魔力的拳头就像是挠痒痒一般，根本无法破坏那一扇房门。 “是法则的力量。” 她很快就醒悟过来，转头，看到那个男人轻轻一抬手，就将所有的光芒吸收进掌心，接着冷冷一笑，右手向着夏奈探出。 夏奈只感觉脖子一紧，白皙的脖颈上浮现出深深的指印，令她无法呼吸。 “你的身体真是迷人，我的收藏之中正好欠缺这样一具完美的尸体。” 男人说道，缓缓走近到夏奈面前，另一只手向着夏奈的身上划过，令这位少女感到一阵颤栗。 “放心，我不会杀死你，我会抽离你的灵魂，将你做成一具永远不会腐化的傀儡，你将得到永久的生命，只为侍奉我而存在，你将会逐渐适应这个过程，最终对我感恩戴德的。” “不......” 夏奈感到呼吸困难，意识逐渐陷入空白，就在她感到无比的绝望，就要放弃挣扎的时候，从她的脑袋一侧，一柄长剑穿透了房门，鱼贯而出。 “什么！！？” 男子立刻后退几步，钳制住夏奈的手也随之松开，令这位少女跪倒在地上，大口呼吸，脸色发紫。 下一刻，几道清脆的鸣响从门上传来，只见到剑痕扫过，那原本稳固的大门顷刻间化为几块碎片崩落。 在纷飞的烟尘中，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此时，遮蔽了苍月的阴云也已经飘走，月光顺着窗户照射进来，映出了对方的模样。 艾茵身上是银白的裙甲，手中，一柄苍青色的长剑熠熠生辉，宛若传说中的女武神，君临一切。 “又来一个收藏品吗，今晚真是太棒了！！！” 男人不但没有感到畏惧，反而更加兴奋，他高声大叫，张开双手，银色的世界弦错乱，仿佛在编织一张大网。 然而下一瞬，只听到一阵闷响，血花纷飞，男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两只手，原本还在构筑法术的双手，此时已经脱离身体，飞上了天空。 魔力屏障，法则壁垒，带有附魔的长袍，全部都没能挡下那锐利的剑锋。 犹如苍月闪耀，只要沐浴在其光华之下，就难以逃避其锋芒。 “呵呵呵呵呵，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强者，更令我感到兴奋了！！！” 男人咧开嘴，露出了渗人的笑容，他周身银色的世界弦编织出数十个复杂的法阵，其中蕴含的力量足以摧毁这一片街区，那澎湃的力量让夏奈下意识护住了身体。 扑哧—— 然而艾茵手起刃落，那人的头颅高高飞扬，映射出血色月光。 正文 第四十六幕.逃逸 在城市的另一隅，听到了格拉汉姆发言的罗森，看着眼前的男人逐渐消失，却不为所动。 罗森先是扫了房间一圈，然后来到书房悬挂的一幅油画前，将其稍稍偏转了几分。 咔哒咔哒咔哒—— 就发现一旁的书架缓缓移动，显露出一个保险柜来。 没有费心破解密码，罗森直接一挥手，那保险柜的门便立刻化为齑粉，可以看到里面是几份文件。 伸手拿出文件，罗森完全无视了布置在保险柜周围的数十重魔法结界，他的手一扫过，那些精妙的布置就纷纷化为乌有，没有兴起一点波澜。 打开文件，罗森发现这是几封以特殊手段书写的密信，内容也都是经过了加密的。 只不过这种程度的加密实在太过简陋，罗森只花了一分钟就破解了书信上的内容。 那是格曼议员与格拉汉姆的来往信件，其中详细记录了他们是如何串通邪教徒，在温德兰各地引发事件，同时在论坛上散布谣言以试图撼动议长的地位，至于目的，与罗森猜测的相差无几，除了在这些事件之中受到波及的人有一部分其实是格曼议员的政敌这件事是罗森没有指出的。 邪教徒的直接联系人是格曼议员，基本上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他的授意，当然，格拉汉姆也并非是被迫行动，他自己也以此攫取了丰厚的利益。 而三个月前的事件，则是格曼议员的儿子海因里希实在太过愚蠢，被扎夫罗抓住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自己的身份，不得已才动用了特殊的手段先用利益封住扎夫罗的口，再暗地里直接抹杀掉他。 可以说，海因里希的事情是他们计划之中最大的疏漏，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那么罗森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破解掉他们布置的障眼法。 有这些证据，基本上格曼议员是铁定要遭殃了，只不过罗森有些好奇，格曼议员是如何接触到那些邪教徒的，而邪教徒一侧的领导者又是谁。 这些在书信中都没有提到过，格曼议员只不过是向格拉汉姆传达一道道指令而已，有关邪教徒的具体事宜，就像是格拉汉姆所说，没有任何细节。 不过罗森心想，如果成功抓捕了格曼议员，说不定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邪教徒头子也会稍微有所动摇而露出马脚。 当然，目前还需要把刚才溜掉的格拉汉姆抓回来才行。 这么想到，罗森向着虚空伸出了手。 ...... 在奥加隆的郊外某地，一处废弃的宅邸内，格拉汉姆的身影逐渐显现。 “老大，怎么了？” 宅邸里并非空无一人，而是有着几个身穿灰色长袍的男子，正在用移动终端处理着什么，见到格拉汉姆突然出现，一名男子不安地问道。 “失算了，你快通知格曼大人，要尽快派卫队铲除那两个顾问。” 格拉汉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说道，还好他平日里就小心谨慎，布置了数个逃命用的道具，刚才之所以会透露许多信息，也是为了以情报来争取发动道具的时间，格拉汉姆知道谎言是没有办法让对方信服的，只有真相才能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这里是格拉汉姆设置的据点，这几个人都是他的亲信，负责处理各种事情的善后工作。 事实上，格拉汉姆能够逃脱，也是在三个道具失效的情况下才勉强做到的，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实在太过恐怖，相位转移和灵魂幽闭法术根本没办法在对方身上起作用，空间闪烁也由于奇怪的法则漩涡而失效，最后是靠着格曼议长给他的虚空转移护符才得以成功逃出生天。 “德尔西尼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两个家伙，不但实力强大，而且居然这么快就识破了我们的谋划。” 格拉汉姆拿起一杯水往喉咙里灌，试图安定惊魂未定的心。 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把那两人给制服，那么有关他们与邪教徒串通的谋划一旦被宣传开来，那么完蛋的不光是格拉汉姆的政治生涯，他知道格曼议员一定会把所有的一切责任都推卸给自己，到时候恐怕只能以死谢罪。 想到这里，格拉汉姆立刻查验了一下他设置在几个偏远地区的安全屋的情况，同时将格曼议员与自己交流的资料删改一番保存到了移动终端里，准备到时候事情败露就把这些东西都发布到论坛上，以此来证明自己不过是受到了格曼议员的胁迫才从事这些事情的。 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境地，那么格拉汉姆也不介意鱼死网破。 然而就在格拉汉姆确定了自己的逃跑路线之时，他感到一阵眩晕，周围的景色立刻变得扭曲起来。 “怎么回事？” 格拉汉姆看到几名亲信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随即所有的一切都开始飞速流逝，短暂的天旋地转之后，格拉汉姆才终于感到自己再度踩在地上。 “这里是......” 他很快就发现这个地方不是别的，正是自己的书房！！！ 而罗森，则坐在椅子上，泰然自得地注视着格拉汉姆。 这怎么可能！！？ 格拉汉姆的隐秘据点距离这个地方至少有数十里，他是依靠在两边设置了锚点才能完成仅此一次的传送，可罗森居然这么轻松就反向追踪到了格拉汉姆的位置，同时将其拉了回来？ 格拉汉姆怎么说也是拥有法则之力的白银阶，这样肆意操控自己的存在，他过去根本没有遇到过。 黄金阶位！！！ 他很快醒悟过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必然有着黄金阶的实力，甚至更加超乎格拉汉姆的想象。 “我在你身上留了点记号，只要你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么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的任何地方，我都能立刻让你稳稳当当地站在我面前，顺带一提，我的同伴拥有不亚于我的实力，所以就不用劳烦你为她们担心了。” 罗森说道，手指敲击着扶手，令格拉汉姆感到有生以来最大的绝望。 这绝对是个怪物！ “看来你已经充分理解现状了，格拉汉姆支部长，那么我们能坐下来好好聊聊有关你知道的一切了吗？” 正文 第四十七幕.真相揭露 放下手中罗森传送过来的报告，德尔西尼轻叹了一口气。 他虽然之前有一些猜测，但当真相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德尔西尼还是有一股脱力的感觉。 与其说是邪教徒渗透到了议会之中，倒不如说议会已经堕落到和邪教徒交易的程度了。 根据格拉汉姆的供词，除开格曼议员，还有其他的几位议员也曾经参与其中，他们或多或少都与邪教徒有染，并且利用这些疯狂的家伙进行了诸多阴暗的策划，打击敌对势力，攫取利益。 德尔西尼有些后怕，因为在之前的邪教徒事件中，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是由这些议员主导的，而受到袭击的对象大多都是各个议长派的贵族们，偶尔也有反对派内部不守规矩的家伙，如果放任他们继续下去，那么很可能接下来的目标就是他和他的父亲了。 而邪教徒的手段则是难以想象的残忍，德尔西尼不知道自己身边的那些护卫能否保证自己的安全。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份报告也是一击杀手锏。 “大人，例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侍者敲门说道。 “我知道了，” 德尔西尼点点头，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服装，才拿着移动终端与那一份文件走出了办公室。 接下来是温德兰联邦议会的每月例会，一些相对重大的决策都会放到这个例会上进行讨论，所有的议员都会出席，当然也包括德尔西尼与格曼议员。 乘坐在马车之中，德尔西尼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他准备在例会上公开这一份文书，彻底击溃格曼议员以及他附庸的反对派势力，这里面的内容无疑是具有相当大的冲击性的，足够让那些家伙的政治生涯甚至整个人生都完蛋。 德尔西尼需要考虑的只有接下来的安全问题。 格拉汉姆是昨天晚上被罗森逮住的，有关他的所有信息都被封锁住了，并且罗森通过盘问，将格拉汉姆设立在奥加隆郊外的据点也都击溃了，目前格拉汉姆应该没有任何渠道通报给他的同伴自己已经落网的事实。 至于偷袭艾茵的邪教徒已经被直接抹杀，但幕后指挥的那个邪教徒却躲过一劫，所以如果有问题，应该就出在这里。 “请放心，德尔西尼先生，我们会保证你的绝对安全。” 罗森在简讯中是这么告诉德尔西尼的，但他可没有完全相信罗森，依旧寻找了几个实力不错的人充当护卫，同时已经通过秘密渠道联系了秩序同盟的执事，至少能在突然袭击发生的时候保住一条命。 而事实上，德尔西尼也并没有看见罗森的身影，对于这个神秘的家伙，他只能表示不甚理解。 进入议会大厅，德尔西尼环视了一圈场内，发现格曼议员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置，正闭目养神，他周围的几位议员低声交头接耳，看不出具体的态度。 不过既然对方敢坐在这里而不是直接逃走，若不是没有得到任何消息，那么就是准备完全。 稍稍握拳，德尔西尼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例会准点开始，坐在圆形的会议大厅最前方的，便是德尔西尼的父亲，温德兰联邦议会的议长苏利文，而德尔西尼坐在自己父亲的侧后方，连带着身后的议员们，都是属于议长阵营的议长派，而坐在对面的，以格曼议员为首的另一片议员则是反对派，剩余穿插在两个阵营之中的，则是少数零散无派别的议员们。 苏利文议长刚刚说完例行的发言，德尔西尼便举起了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这在通常的例会中并不常见，大家都是按照各自的顺序发言，像这样临时提案的，通常都是某些重大的宣告。 “我这里有一份报告。” 在一片窃窃私语之中，德尔西尼开口说道，瞥了对面的格曼议员一眼，对方十分镇定，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 “是有关最近的邪教徒事件调查的报告，我们准确地捕捉到了邪教徒事件的真相，我想在这里公开给大家。” 议员们一片哗然。 大家都知道德尔西尼负责处理这件事已经好几个月，邪教徒事件相当棘手，又毫无头绪，并且会承受巨大的压力，最近在论坛上出现的诸多帖子便是最好的证明。 现在德尔西尼居然说已经知晓了真相，自然会引起轰动。 议长派这一边是感到兴奋，因为公布真相能够极大缓解目前的民众恐慌的情绪，同时能够提高议长派在大众心中的声望，狠狠地打那些反对派的脸。 至于反对派这边，则是表情不一，不知情的议员面露担忧，而那些与邪教徒打过交道的人则面色微变，下意识看向坐在最前面的格曼议员。 格曼议员不动如山，仿佛对于德尔西尼接下来的话并不关心，反倒是令德尔西尼感到一丝紧张。 接下来，德尔西尼将罗森的报告尽数放出，全场陷入了沉默，在阅读完毕之后，大家的视线都放在了格曼议员身上。 “所以，格曼大人，你对此有什么解释吗？” 德尔西尼问道，他仅仅捏住了桌角，直视对面。 而被质问的格曼议员，微微摇头，终于开口说道。 “你的调查很接近真相了，德尔西尼先生，我应该恭喜你。” 听到格曼议员的话，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惊愕的情绪之中，随即又陷入了恐惧。 既然格曼与邪教徒有染，那么此时此刻，这里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不过有一点你弄错了，当然，我也并不认为你以及你背后调查事件的那些人能够掌握到这个情况。” 格曼站起身来，这位年过半百的中年男子悠然自得，丝毫不像是一位阴谋被戳穿的人。 “你想说什么？” 德尔西尼的眼角瞥见议会大厅的周围，以及赶来了诸多警卫人员，正准备随时上前，抓捕格曼及其相关人士。 “我想说的是，并不是我与邪教徒们取得了联系，串通起来组织这些袭击。” 格曼的脸开始变化，转瞬间就成为了一个陌生的面孔。 “而是我才是他们的领导者。” 正文 第四十八幕.挣扎 格曼议员，或者说曾经是格曼议员的那个男人此时站在众人的目光之中，毫无惧色。 他相当英俊，看起来不过刚刚三十岁，黑发之中夹杂几缕银丝，颇有几分儒雅的气质。 几乎在同一时间，许多人都认出了这一个人的身份。 他正是被秩序同盟全大陆通缉的存在，邪教徒组织变革者实质上的领导者，拥有“幽暗主宰”名号的格莱文.伊萨里奥斯。 传说这位邪教头子从来不在同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三天，行踪飘忽不定，少数几次有记录的出手中，至少有五位白银阶的圣职者死于他的手下，所以初步判定其拥有黄金阶以上的实力，在守夜人的猎杀名单中排名第三，仅次于虹之塔的两位高阶法师。 但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臭名昭著的存在，竟然伪装成了温德兰联邦的议员，甚至还主导了一整个派别，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没有人知道真正的格曼议员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被替换的，也不清楚经由格曼议员之手的议案，到底有多少是造福邪教徒的。 众位议员们此刻只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生命安全。 位于格莱文身边的议员们已经全部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他身边分毫。 一位黄金阶的邪教徒在场，而保护议会的只有那些普通的卫兵，真正的强者就算立刻得到消息，恐怕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赶过来，在此期间，足够格莱文将在场的绝大多数贵族抹杀。 就在众人惶恐之时，只看到包围着会议大厅的卫兵们突然调转剑锋，指向了在场的议员们。 “早就被买通了吗？或者干脆已经是他的人了。” 德尔西尼暗自思考道，他并没有像许多议员一样显露出惊讶的神情，毕竟格曼议员原本身处高位，进行这样的操作并不困难，实际上，此时的现状，十几个护卫并不能对胜负的天平产生任何影响。 “看来我不用自我介绍了。” 格莱文瞥了苏利文议长一眼，对方虽然看似镇定，但那不过是强撑着而已，格莱文阅人无数，能看出他们眼中的动摇。 “真可惜，原本我还以为能用更加和平一些的方式来执行这一步计划，但德尔西尼先生，你的报告让我的设想化为了泡影。”侯门狠妃 他看向德尔西尼，脸上是平静的神色，看不出任何情绪。 “所以我决定先以你来开刀。” 格莱文伸手一指，就在刹那之间，德尔西尼只觉得眼前的世界一阵扭曲，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便撕扯着他的脖子，仿佛身体与脑袋的连接是不正常的事情，只有两者分离才是合理的一般。 嗡 几乎同时，格莱文身上有好几次地方迸发出闪光，有的一闪即逝，有的则缓慢熄灭，最后只剩下胸口的一点亮光还在坚持，却也不自觉地缓缓黯淡下去。 嘭嘭嘭 破空之声震耳欲聋，一道红光闪过，从德尔西尼的身后射出，划着缭乱的轨迹攻向格莱文。 “哼。” 格莱文冷哼一声，无视了那红光的攻击，只见红色的光束在接触到格莱文身前五码的区域之后便骤然消失，仿佛被分解了一般。 但下一刻，在格莱文的面前，数十道红光如同一张编织的大网，将他网罗入其中。 叮 空气中仿佛泛起了细小的波纹。 红色的光芒在格莱文的面前不住地激荡，却只能泛起微微的涟漪，无法撼动这位男子半点。 在这攻防的同时，德尔西尼身上的束缚也被悄然解开，他大口喘气，摸了摸差点就被切断的脖子，心有余悸。 德尔西尼向后瞥了一眼，一名怒目圆瞪的男子正编织着数个魔法，不断向格莱文进行着饱和攻击。 这正是德尔西尼找来的帮手，一位白银阶的法师。 另一边，只听见一阵喧哗，从议会大厅的大门处，一名白衣的剑士也杀了进来，他随手挥剑，剑风化作白色的乌鸦，将面前的护卫击飞。 “还好赶上了。” 德尔西尼与对方眼神交汇，点头示意。 一位法师，一名剑士，这是德尔西尼托关系找来的两位护卫，至少能够保证他和他父亲等人的安全。转身如影随风逝 “德尔西尼大人，我来晚了。” 眨眼之间，那名剑士已经来到了德尔西尼的身边，他看了一眼正在交锋的法师与格莱文，面色凝重。 “事不宜迟，我们先撤离。” 说着，剑士便护住德尔西尼与苏利文议长，向刚刚开辟出来的道路跑去。 议员们见到有护卫，纷纷跟随上去，但接下来的一幕，却打断了他们逃跑的行为。 噗哧 只听见血肉撕裂的声音，那位白衣的剑士呆然地看着自己握剑的手整个炸裂开来，血肉块飞溅到德尔西尼与苏利文议长的脸上，令他们停下了脚步。 格莱文在面对法师那猛烈的攻击之下，只空出了一只手，轻轻打了个响指，便令剑士失去了一只手臂，只见他微微一笑，仿佛才开始反击一般，又是一个响指。 嘭 原本还在猛烈的攻击的法师瞬间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呆滞地站在原地，然后，脑袋整个炸裂开来，粉色的黏稠液体将议会大厅染上了污秽的血色。 格莱文手上一拂，法师便血肉分离，白骨，血管，肌肉清晰可见，紧接着便被揉成一团，跌落在地面上。 白银阶的存在，竟然就被这样轻轻松松地解决掉了！！！ 德尔西尼感到难以置信，他虽然听闻过黄金阶的强者实力之恐怖，但却毫无直观的认识，此时眼前所见，令他心中的绝望越来越大。 “德尔西尼大人，你们先” 剑士话没说完，他便双眼瞪大，然后，从剑士的身后，伴随着一阵骨头破裂的声音，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自剑士的身体里缓缓飘出来。 嘭 格莱文轻轻一捏，那心脏就轰然炸裂，剑士的身体也同时失去了支撑，如同一滩软泥般瘫软下去，没有了声息。 德尔西尼咽了口唾沫，看到格莱文看向了自己。 正文 第四十九幕.降临 在场众人雅雀无声，格莱文不过举手之间便抹杀了两名白银阶强者的举动令所有的议员们噤若寒蝉，再也没有人敢质疑对方的实力。 “你想要做什么？” 在一片沉默之中，苏利文议长首先开口问道。 “我说过，原本我是想用更加和平的方式来执行我的计划。” 格莱文并没有因为苏利文议长的话而感到冒犯，反而耐心地解释起来。 “我想要的是整个温德兰联邦，议长大人。” 听到格莱文的话，在场的议员们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光是为格莱文这疯狂的念头，更是为他几乎已经完成了这一计划。 如果按照之前的形势，议长派的声望已经因为邪教徒作乱的事情而跌落低谷，要是再加上魔法协会之后破获了一些邪教徒事件的话，那么格曼议员代表的反对派势力走上台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到那个时候，温德兰联邦的大权便会落到格曼议员，也就是格莱文的手中，那么这个国家的未来前途根本就无法知晓。 “抬头看看天空，你们就能看到那一轮耀眼太阳旁边无法抹消的黑点，那是伟大的神降临这个世界的通道。” 格莱文说道，议会大厅的穹顶是封闭的，但此时在他的话语之下，却有人下意识抬头。 “过不了多久，们就会来到这个世界，为这一片被束缚住的土地带来全新的变革，这也是我们变革者们所期望的。” 听着格莱文这一番邪教头子的言论，德尔西尼面色凝重，因为他大概已经猜到了格莱文的目的。 “你这些年以来主持在全国各地修建的工房，应该不仅仅是用来进行炼金的吧。” 德尔西尼的话令格莱文有些微的惊讶，他看着德尔西尼，微微一笑。 “真聪明，德尔西尼大人，那些工房并不仅仅是为了支援各地的建设，而是为了一个更加崇高的目标。” 格莱文耐心地说道，他轻轻一挥手，半空中由绿色的光点构成了一幅温德兰联邦的地图，上面有好几个红色的亮点，正是格莱文主持修建的炼金工房。 稍微有一些炼金术基础的人很快就能看出，那些工房在地图上构成了一幅法阵的模样，却没有人能说出这是怎样的法阵。 “七百年前，一位炼金术士在伊修巴尔开创出了降临仪式，能够让神们跨越晶壁，降临到我们的这个世界，当时，他使用了整座城市的人口作为祭品，成功召唤出了神的半身。” 格莱文说道，他想到了那位死于不明人物的同僚，真可惜，如果不是他一直游离于变革者之外，那么格莱文也不想杀死他。 “根据之后的数次降临仪式的数据，我们已经弄清楚，只要付出足够数量的灵魂，那么就能够构筑起来往晶壁内外的通路，因此，如何扩大降临仪式的范围就成为了我们一直研究的难题。” 听着格莱文的解释，再加上之前德尔西尼的询问，很多人已经开始理解到格莱文这些年伪装成格曼议员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了。 “你们猜的不错，这些炼金工房所构成的，就是神的降临仪式需要的基础法阵，这个法阵跨越整个温德兰联邦，是名副其实的国土炼金法阵。” 格莱文的意图，是将整个温德兰联邦的人口都作为祭品，献祭给混沌之民以提前打开通道！！！ “可这些炼金工房从十年前就开始你难道！！？” 德尔西尼回想过去，才发觉，或许从十年之前开始，格曼议员就已经被格莱文所取代，而这个计划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实施准备，并非是四年前的拉米雷斯事件所引发的。 根据预测，再过一年混沌之民就将彻底脱离晶壁的束缚，降临这个世界，格莱文此时的所作所为如果成功的话，很有可能令这个时间提前，到时候，准备尚不充分的秩序同盟不但要面临作为重要战力的温德兰联邦全灭的局面，更要对阵那几位愤怒的混沌之民，局势清晰可见。 “各位，你们有幸能够与我一同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你们应当感到荣誉。” 格莱文张开了双手，那悬空的地图骤然放大，笼罩了整个穹顶，薄绿的地图之上，一个个红色的亮点如同不详的星辰，压在所有人的头顶。 空气开始震荡，强大的法则之力即便是凡人也能清晰感受到，德尔西尼能看见空气中，一根根银丝剥离，伴随着五彩的光点，这是最基础的法则与元素被分解的特征。 降临仪式，将会让所有的物质都消弭，化为最纯粹的灵魂力量，构成穿透晶壁的道路，因为晶壁可以阻隔所有的物质，元素，魔力甚至于法则都无法穿透，却只有灵魂，能够绕过晶壁的封锁，甚至在其中架起桥梁。 而所有种族之中最接近灵魂形态便是身为亡者的灰烬，因此在过去的许多年中，灰烬都作为晶壁的守卫者而存在，直到圣战爆发。 这样的景象还发生在温德兰联邦的每一个地方，人们惊讶地看着桌椅杯子上散发出光的粒子，这些粒子汇聚成河，涌向天空之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神迹降临，但许多能够感知魔力与法则的存在却立刻看到了这其中的问题所在。 “这个大厅之中的人会在最后才成为桥梁的一部分，所以你们甚至可以亲眼见证神的降临。” 格莱文的表情狰狞，很显然，维持整个降临仪式也消耗了他颇多的精神。 德尔西尼感到一阵眩晕，绝望笼罩了他，这位年轻的议员跪倒在地，但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头上，令德尔西尼抬起头。 是他的父亲，苏利文议长。 “抬起头来面对这一切，我的儿子，温德兰人的骄傲并非武力或者权威，而是永不服输的心。” 格莱文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穹顶之上的璀璨星辰散发红光，眼看就要凝聚成一团，成为桥梁的基石。 但下一刻，所有的一切轰然消散，空气中的激波荡然无存，所有的躁动瞬间平息。 格莱文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很快，一个声音就回答了他的疑问。 “说的没错，议长阁下，你的意志，我确实地收到了。” 站在议会大厅的门口，是两个人。 一人金发，湛蓝的双眸，是绝美的女子，带有凛冽气质的女武神，那是艾茵。 一人隐藏于兜帽之中，笔直站立，身上散发着一股镇定沉稳的气息，仿佛万军于阵前也不动如山般。 是罗森。 正文 第五十幕.交锋（上） 一时间，周围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对于大部分的议员们来说，罗森与艾茵都是陌生的存在，他们并不认识这两位德尔西尼的所谓“顾问”，此时甚至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 但他们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原本会摧毁整个温德兰联邦的降临仪式，似乎停止了？ 格莱文眉头微皱，他能从力量的反馈中感知到些许不对劲，但跨越整个温德兰联邦的法阵是何其庞大，又是何其复杂，就算是一点一滴将其构筑出来的格莱文自己，短时间内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格莱文试图重新启动降临仪式，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度令法阵运转起来。 “就让我来告诉你降临仪式的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吧。” 罗森说道，同时指了指头顶。 所有人抬头望去，只见原本那红光满溢，充满着不详意味的穹顶，已经只剩下淡绿的荧光，勾勒出温德兰联邦的地图，静谧而安详。 所有的红色都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你难道......” 格莱文立刻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但在他的认知中，这根本不可能。 “正是你所想的那一样，格曼议员，或者说格莱文.伊萨里奥斯阁下。” 罗森抬起手，指尖有一抹绯色的暗光。 “我不过是将你布置在温德兰的所有炼金工房里的法阵节点全部破坏掉了而已。” 说完这句话，罗森还向德尔西尼微微致意。 “德尔西尼大人，原谅我来晚了，处理那些魔法节点稍稍花费了一番时间，不过看样子你也没有出事。” 听到罗森的话，德尔西尼不知该做出怎样的表情，看样子罗森根本就没太把自己放在心上，保护自己的安全的话还真就是说说而已，辛亏自己提前募集了护卫，不然恐怕真的要被这家伙坑死！ 德尔西尼尔看了看那两具尸体，不禁感到有些后怕。 嗡—— 众人感觉到罗森在说出这一句话的瞬间，格莱文身上散发出一阵摄人心魄的波动，令距离他比较近的几位议员直接因力量的震慑而跪倒在地，几欲昏厥。 “你说什么？” 比起愤怒，格莱文更多的是震惊，因为他至少在温德兰全境布置了六千三百二十五处魔法节点，并不仅仅是那些炼金工房，在许多荒无人烟的野外也设置了一定的备选节点，就算已经清楚这些都是格莱文的布置，想要将其完全去除使得整个降临仪式失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格莱文在法阵上的造诣颇深，他所构筑的国家炼成阵虽然复杂艰深，但容错率很高，即使破坏了其中四分之一的节点，也能够正常运转，这也是格莱文这一次踌躇满志的原因之一。 但罗森竟然说他将那些节点全部破坏了，这就让格莱文百思不得其解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而且通过格莱文自己的情报网，德尔西尼等人窥探到自己的谋划也不过短短数天的时间，他们到底用什么手段，才能不知不觉间就在格莱文的眼皮子底下切断这些节点。 这个时候，格莱文才意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先前在启动法阵的时候，整个降临仪式的运转还是正常的，直到罗森出现之前，那微妙的平衡感才被破坏。 也就是说，罗森在那一瞬间，精巧地摧毁了格莱文花费十年时间，辛苦布置的所有魔法节点。 罪无可恕。 格莱文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原本还是自信从容的他，顷刻间散发出凛冽如刀锋一般的杀意。 咔擦—— 议会大厅所有的桌椅在转眼间被那杀气分解，轰然倒地，状若实质的杀意眼看就要侵袭周围的议员们，此时艾茵向前一步，苍青色的月光辉耀，如同一道壁垒横亘在众人与格莱文的中间，将那些肆虐的杀意统统挡在外侧，无法伤害到任何人。 格莱文没有在意这些，他一手探出，空气中激荡起一阵令人牙酸的交击声，元素崩解，法则溃散，不容置疑的力量袭向罗森。 叮—— 就像是撞上了一层玻璃罩子，格莱文涌动出来的强大力量在罗森面前数码的地方被弹开，飞溅到一根石柱之上，就看到那根粗壮的石柱瞬间化为齑粉，烟消云散，可见这一击的力量强大。 格莱文自然知道这样的攻击并不会对罗森产生太多的效果，在罗森说出他仅仅一瞬就将格莱文酝酿多年的计划破坏之时，格莱文就很清楚罗森的实力至少也与他齐平，因此虽然感到愤怒，却没有丧失理智，不敢怠慢，采用最为稳妥的方法逐步试探。 “刚才不过是试探，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呃？” 格莱文正准备使用自己拿手的法术，那是混合了秩序与混沌两种力量的强大破坏魔法，但罗森的举动却直接打断了格莱文的法术准备。 罗森手中一柄由光芒编制而成的长剑袭来，剑锋之上，蕴藏了万千变化，如同疾风怒涛，竟然在安静的议会大厅中掀起了一阵风暴。 德尔西尼用手遮挡住眼睛，他看到罗森的长剑径直攻向格莱文，没有虚招，没有掩饰，平铺直叙，却又直达人心，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格莱文根本想不到罗森一点道理都不讲，上来就直接出手，而且看着架势还并非单纯的试探，这一击之中毫无疑问包含着法则的力量，摧枯拉朽，面对不清楚底细的对手，这样上来就开大招的行为，不是自大的鲁莽，就是狂妄的自信。 而从先前的情形来看，罗森明显是属于后者。 一剑，将格莱文那肆虐的杀意尽数抹杀，寒锋一逝，众人的眼中亮起一道剑光，夺取了所有人的神魂，锋芒之下，一切事物都黯然褪色。 天地之间，唯有执剑的罗森，与剑锋指向的格莱文还留存有色彩，仍旧在移动。 从格莱文的身后，一道最深沉的阴影蔓延开来，将世界也笼罩其中。 他张开了自己的法则领域，试图以此来抗衡罗森！ 正文 第五十一幕.交锋（中） 在一片最为纯粹的黑暗之中，诞生了一点星光。 星光璀璨，孕育了万事万物，那便是起源。 起源的星光之中，格莱文傲然而立，支配着这个属于他自己的世界。 『万物理论』。 这是格莱文的法则，他原本是一名普通的法师，最多就是好奇心比其他人要重了几分，对于万事万物都喜欢刨根问底，探究事件背后的真实，只不过，比起一般好学的法师学徒而言，格莱文显得更加沉默，看待事情的观点也颇为特别，用同伴的话来说，就是不知道格莱文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直到多年以后，格莱文因此而了解到了混沌之民的真相，对于这个世界原本的认知产生了偏差，他的法则才真正孕育成型，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罗森看到自己的脚下亮起了一点星光，与此同时，身处格莱文法则领域之中的所有被波及到的人的脚下也同时亮起光芒。 所有人都环绕着格莱文，仿佛他就是宇宙的中心。 罗森的剑势尚未消弭，锋芒一闪，却停滞在了格莱文的面前，凝固成一道剑光，格莱文轻吹一口气，所有的攻势变化为乌有。 接着，格莱文双手挥舞，罗森就感到自己好像被某种东西推挤，原本已经身处格莱文面前的他被迅速拉远，近在咫尺立刻化为远在天边，更令罗森感到疑惑的是，他似乎并不能反抗这一股力量。 就好像那是自然的法则，是万物的理论。 那些被波及其中的议员们也随之旋转起来，环绕在格莱文的身边，仿佛他就是恒星，而周围都是他的卫星。 “支配力吗？” 罗森猜测着，这种直接干涉他人行为的法则十分少见，但每一个都有着强大的力量，从格莱文此刻的举动之中，罗森大概能够推理出格莱文应当能够在某种程度上控制他人的移动，于是便出手尝试。 他手中的长剑化为三只银色的隼鹰，翱翔于星海之上，冲着格莱文而去，同时，罗森挺身向前，周围的空间一阵阵激荡，爆鸣声震耳欲聋。 格莱文轻蔑一笑，掌心向前，轻松一抹，那三只隼鹰就迷失方向一般朝着地面撞去，在星海之中粉身碎骨。 至于罗森，格莱文法则显现，令罗森的突进徒劳无功，无论怎么向前，都没有办法再靠近格莱文一点。 “没用的。” 格莱文清楚罗森想做什么尝试，实际上，进入过他法则空间的人都曾经做过类似的尝试，但没有人能成功破解他的法则，甚至连本质都无法看清都被一一抹杀，罗森也并不会成为例外。 罗森见到自己的攻击被化解，也没有感到失望，反而更加肯定了内心的猜测。 他的手中一柄长枪构筑，化为了如同太阳一般耀眼光之失。 然后，投掷而出。 “徒劳......嗯？” 格莱文本来并不在意这一次攻击，但当他想要像过去那样将其抹消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丝不对。 “奇怪？” 那柄太阳般耀眼的长枪并没有受到格莱文法则的影响，笔直得朝着他而来，令格莱文不得不动用了常规的法则之力，制造出盾牌以阻挡。 轰隆—— 巨大的爆炸在沉寂的星海之中迸发，格莱文扫去自己身上的灰尘，还是第一次在自己的法则领域之中遭到如此强烈的攻击，在惊讶之余，他更加疑惑的是罗森到底是怎样绕开自己的法则的。 “好奇吗？” 罗森见格莱文在阻挡了自己的攻击之后没有采取反击，便饶有兴趣地问道。 “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样破解你的法则的吗？” “破解我的法则？” 格莱文听到罗森的话，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底窜上来，甚至远远超过了罗森之前将他酝酿了十年的计划打乱的时候。 因为没有人能够破解格莱文的法则。 “你的法则，很简单，是控制法则领域之中所有人与你的相对位置以及相对速度。” 罗森解释道，手中另一柄阳光之枪已经逐渐凝聚，蓄势待发。 先前罗森的那一剑便是被格莱文支配了速度，而罗森无法靠近格莱文的原因，也是由于他被格莱文限制了位置。 只要受到格莱文的影响，那么两人之间的距离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罗森无法接近，也无法逃走，所有的攻击都会被改写，消弭，化为无形。 可以说，格莱文的这个法则能力无愧于他“深渊主宰”的名讳。 如果罗森是土生土长的土著，那么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破除格莱文的能力，但罗森有着来自地球的知识，面对格莱文的法则，几乎是一瞬间就破解了。 因为格莱文无法操控光。 否则的话，格莱文不但可以制造假象，伪装攻击，甚至还可以让罗森无法看到自己，所有的攻击都对格莱文失去了意义。 同时，根据罗森的知识，在光的身上，所谓的相对速度概念也会失效，格莱文无法改写光速。 于是，罗森便使用了以光芒为核心的阳光之枪，果然，格莱文没办法以法则的力量影响它，只能硬接下来。 听到罗森的话，格莱文才意识到自己的对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狡猾，强大，机敏，深不可测。 更重要的是，依靠变革者这么多年的情报网，格莱文竟然完全不知道有这样一位强者的存在，就连刚才那一招挡下了自己所有杀意的少女，格莱文对此也一无所知。 在这种情况下，格莱文确实不应该与对方贸然动手，不得不承认，自己多年的谋划被罗森一瞬间覆灭这件事，或多或少影响了格莱文的判断。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曾经的老师，那位成为了格莱文第一个实验品，凄惨死去的的老师，她对还是法师学徒的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而现如今，面对罗森投掷而出，一分为十，十分为百，如同漫天流星雨坠落的金色长枪，格莱文才切实体会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正文 第五十二幕.交锋（下） 狂轰滥炸之下，格莱文即便身处自己的法则空间，也难以阻挡这超过了极限的火力，他的法则壁垒被轻易地撕碎，阳光构成的长枪穿透了他的身体，令这位存活了上百年的狂信者千疮百孔。 到了这个时候，格莱文反倒露出了笑容。 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透过那些伤口，他感到无数强大的法则之力在自己的身体之中激荡，如同澎湃的海啸，试图摧毁格莱文的一切。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不到十息，格莱文就会被这些力量完全粉碎，就连存在都被抹消。 既然如此，那么只能孤注一掷。 格莱文双眼闪耀着银色的光芒，他并没有试图压制内容窜动的力量，反而不断催化，让这些不属于他的力量重叠，共鸣，化为更加庞大的潮汐。 然后，格莱文大吼一声。 “啊啊啊啊啊——” 他的法则空间，『万物理论』所有的星系都开始收缩，光芒聚集，化为最耀眼的一颗星辰，就好像整个宇宙即将收束为一点一般。 “自爆？” 罗森很快看出了格莱文的意图，心中感慨这些邪教徒真是如出一辙，动不动就喜欢自爆，他驱动了法则之力，准备阻止格莱文愚蠢的行为。 黄金阶虽然能够将力量集束在一点之上，但若是肆意破坏，那么毁灭一座城市是十分简单的，而黄金阶强者引爆自己的法则领域，更是会造成一大片区域深及法则基础的破坏，在亚特拉斯大陆上，就有几个在圣战时期的黄金阶或者传奇强者引爆自身留下的坑洞，这些坑洞不但幽深莫测，而寸草不生，就连魔力都会受到强烈的扰动，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荒原。 而格莱文现在身处温德兰联邦的首都，这座拥有数十万人口的城市会在一瞬间毁于一旦，整个温德兰都有可能立刻陷入混乱之中，对于接下来的世界形势影响不可估量，罗森必然是需要阻止格莱文的。 但想要压制住格莱文的自爆，罗森就得使用出全部的力量，那么肯定会引起他不想惊扰的人物的注意。 仅仅犹豫片刻，罗森还是出手了。 虽然时间有些尚早，但该有的准备也快完成了，罗森也是时候站到台面上来。 罗森伸手向右，从虚空之中，抽出了一柄大剑。 古朴厚重的剑身，大巧不工的锋刃，是让人见过一次就难以忘怀的利剑。 “这是......你是！！！” 格莱文像个气球一样身体膨胀起来，但即便如此，存留着一丝意识的他还是立刻认出了这一柄他只听闻过的武器。 狼骑士大剑，持有者是伊斯鲁尔的灰烬之王，也是与圣者关系匪浅之人，曾经挫败混沌之民多次阴谋，当年在拉米雷斯大圣堂，一人鏖战所有阵营的代表，未尝一败，却在大圣堂崩塌之中消失不见，渺无音讯。 有人说他已经死了，有人说他陷入了虚空的乱流之中，也有人坚信他还活着。 但没有人能想到，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格莱文的面前。 “是你！！！” 格莱文此时才恍然大悟，许多之前感到疑惑的地方顿时想明白了，但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四年之中，没想到你竟然能突破这一道壁垒，进阶黄金，早知道当年就应该直接出手，强行击杀你的。” 曾经格莱文也对这名灰烬之王有所忌惮，想要将其清除，但碍于各种原因而无法成行，现在看来，真是一个讽刺。 当时的罗森不过白银水平，即便周围有诸多虹之塔与圣堂的强者，但格莱文勉强出手，或许还能一击毙命，少则断绝罗森进阶的希望，而不是像这样，被进阶黄金的罗森压制。 “等一等。” 罗森手握大剑，锋芒毕露。 “你什么时候产生了，四年前能杀掉我的错觉？” “什么！！？” 罗森的一句话，令格莱文彻底战栗。 叮—— 空气中响起了一道清脆的铃声。 以罗森微中心，一片苍白的世界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吞噬星辰，侵染宇宙。 那是一个已然寂灭的世界。 天空中是苍白的太阳，乌云遮蔽，大地满是硝烟，寸草不生。 无垠的原野之中，各式各样的长剑插在地面，密密麻麻，如同一尊尊墓碑，安静而肃穆。 罗森站在丘陵上，他灰色的袍子开始燃起火焰。 苍蓝的火焰将长袍与兜帽燃烧殆尽，露出了底下银白淬炼的铠甲。 最后一缕布匹化为灰烬，显露出他的面容。 并非是森然的白骨，而是黑发黑瞳的一名青年，不能以英俊来形容，却让人感到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志。 两个世界互相侵蚀，互相感染，但很明显能看出，灰色的大地要更胜一筹。 “你......” 格莱文震惊之中透着愤怒，他身体里的能量已经呼之欲出，下一刻，如同超新星爆发，耀眼的光从格莱文的眉心绽放，以此为信号，不可计数的光芒闪耀。 格莱文自爆了。 在同一时间，罗森挥出了狼骑士大剑。 一剑之下，一与全，因与果，法与理，空间与时间，过去与未来，所有的概念都变得模糊。 剑光甚至更甚于格莱文倾尽全力的自爆造成的光辉。 世界失去了声音，只看到罗森的剑光飞驰，正中了格莱文爆炸的核心。 光芒闪烁了几下，接着便开始不受控制地流溢，却又被核心中一点紧紧吸引，只能以扭曲错乱的模样被一点点吸收进那之中。 仅仅数息过去，所有的光芒都消弭无形，星空黯然褪色，只剩下满目疮痍的灰色大地。 紧接着，剑之丘陵也逐渐变得黯淡，一转眼，所有人都回到了议会大厅，桌椅早已崩解，众人都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刚才他们所见到的都太过不可思议，因此直到一切尘埃落定，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在凌乱的思绪之中，德尔西尼只清楚地了解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那个传奇一般的男人，罗森，暌违四年，再度回到了这一片大陆之上。 正文 第五十三幕.影响 虹之塔。 紫衣之塔内。 艾萨克.利文斯顿正在冥想，作为一名高阶法师，虹之塔内最接近传奇的男人，他平日里已经基本不会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绝大多数时间，利文斯顿都会停留在自己的法师塔内冥想，希望能够找到突破的契机。 但今天的冥想并不顺利，他一直感到法则的根基似乎有些动荡，就像是潮汐浪涌一般起伏，难以平定下来，按照过去的经验，这是某种大事发生之前的预兆。 利文斯顿透过水晶的穹顶仰望星空，施放了一个预言法术，却得到今夜平安无事的结论，更觉得奇怪了。 他双眼微闭，准备再度进行冥想，却发现一股熟悉的力量波动自远方传来，顿时睁开了双眼。 “这感觉是......” 利文斯顿有些不敢肯定，他登上塔楼，来到瞭望台，眺望远处，地平线的尽头。 再三确认之下，利文斯顿才终于肯定，那正是四年前消失的罗森的气息。 比起之前，罗森现在的气息要更加强大，其中混杂着某种神秘莫测的感觉，就连利文斯顿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力量。 “黄金阶吗......” 毫无疑问，那是只有黄金阶才能拥有的气场，与罗森的气息同时出现的，还有另一丝利文斯顿有些陌生的气息。 不过那一道气息转瞬即逝，如果一片落叶跌入水中，很快就没有了声息。 两名黄金阶的交手？ 利文斯顿很快就想到，只有这样的战斗，才会导致法则的紊乱。 两名能够构筑独立法则的存在，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之中不断覆写，修改法则，才能达到这样大的影响。 看来是罗森赢了。 利文斯顿这样确认道，随即抬起左手，施展了一个通讯法术。 “你果然也觉察到了。” 对面很快就有了应答，虹之塔内部的通讯相对便利，利文斯顿与其他高阶法师们还是更习惯用法术交流而不是移动终端。 “群星陨落，众神凋零，圣者消逝，长夜将至，钟声响起，王已归位，接下来就应该是混沌的降临与世界的变革了吗，塔希里亚，我想这个世界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利文斯顿低语道，那是来自久远过去的预言诗，此时竟然正一条条化为现实，这是知道这些的人始料未及的。 “逝去的那一缕气息，应当是邪教徒的领袖，格莱文.伊萨里奥斯。” 通讯的对面，塔希里亚答道。 “他？” 利文斯顿思考片刻，很快就又说道。 “这么看来，这位灰烬之王的实力真是已经到了一个我们无法想象的程度了。” “四年前的那件事，看来反倒是让他脱离了原本的桎梏，达到了全新的境界。” 塔希里亚说道，陷入回忆之中。 “利文斯顿阁下，是否需要联系一下他。” 利文斯顿刚想开口，却感到来自东方的一股悸动。 身处观星台的他向那一边望去，那是拉米雷斯大圣堂的方向。 “呵呵，看来有人比我们更加要关心那一位的情况。” 没有继续说下去，利文斯顿只看到一道流星划过天边，向着罗森出现的方向坠落。 ...... 数分钟之前，拉米雷斯大圣堂。 爱兰德尔刚刚主持完午间的礼拜，身穿高阶主教的红衣，她显得庄严肃穆，有一种圣洁的感觉，令人油然而生尊敬之情。 几缕银丝垂落，爱兰德尔的侧脸显出几分忧郁的神情，令旁边侍奉的修女也感到怜惜，不知道这位年轻的主教大人到底在担忧着什么。 “大人，接下来有两个来自地区的负责主教的会面，再然后是与秩序同盟的定期商讨时间，然后......” 修女拿着手中的文书确认着之后的行程，却发现在走廊里的爱兰德尔停下了脚步。 “大人？” 爱兰德尔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一个方位。 “这是......” 低语道，爱兰德尔脸上出现了修女从未见过的表情。 这名修女跟随爱兰德尔三年，平日里见到的这位主教大人都是一副淡漠的模样，最多在与人交谈时会露出些许微笑，也有时候会像这些带着些许忧郁，她从来没有见过爱兰德尔生气或者悲伤的表情。 这位年轻的主教大人就如同巍峨的山巅一般可靠，让人心安。 但此刻，爱兰德尔脸上却是混合着惊讶喜悦惆怅愤恨的表情。 “终于，等到你了吗......” “主教大人？” 修女试探性地问道，只看到爱兰德尔别过脸，随即说道。 “待会儿的所有预定都取消掉，我要出去一趟。” “可大人......” 修女不明白爱兰德尔的意思，但爱兰德尔没有解释。 她快步向前，穿过长廊，来到庭院之中。 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一切仿佛都充满希望。 爱兰德尔仰望天空，长舒一口气。 接着将披在身上的红衣一甩，旋即飞起，向着她之前看向的方位飞去，宛若一颗流星，一闪即逝。 只留下修女一人，看着飘落的红衣，怔怔地出神。 ...... 世界的一隅。 灰发的男子正慵懒地躺在一处长椅上，他的身边放着一柄平平无奇的长剑，男子哼着小曲，显得悠闲而不羁。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微妙的悸动自他的心中升起，男子先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接着很快就了悟过来，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看来终于到了这个时候，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他坐起身，似乎在聆听某人的说话般，连连点头。 “我明白，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男子说道，接着站起来，提起了放在一旁的长剑。 “虽然当初不过是已经无法点燃的灰烬，但现在看来，经过淬炼之后，也还是有成为柴薪的价值，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他喃喃自语，然后又摇摇头。 “只可惜我们的命运注定相悖，不然或许能够成为挚友也说不定。” 轻声叹息，男子向前一步踏出，虚空一阵扭曲，他仿佛被世界所吞噬了一般，不见踪影，就连存在过的痕迹都消失无踪。 只有几片落叶，在半空中低回零落。 正文 第五十四幕.三人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夏奈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遇到眼前的状况了。 坐在她左手边的，是身着朴素长裙，却难以掩饰美丽容姿的艾茵。 坐在她右手边的，是刚刚从天而降，一袭白色圣职者长袍，银发的大主教爱兰德尔。 而坐在她对面的，则是销声匿迹了四年，然而一出场就直接将邪教徒组织变革者的首领格莱文.伊萨里奥斯击杀的灰烬之王罗森。 这三人无论哪一个都是足以影响一方局势的大人物，无论哪一个都是夏奈惹不起的，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应该是值得庆祝的事，但夏奈却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虽然这是在魔法协会的总部，理论上夏奈的主场，但她却不敢说一句话。 “介绍一下。” 结果还是罗森最先开口，以淡然的语气说道。 “这位是艾茵.格兰雪，格雷修斯的学生，在千年之前陷入沉眠，四年前，也是她救下了我。” 罗森指向艾茵，他的话语不但让夏奈，也让爱兰德尔感到惊讶。 艾茵.格兰雪，苍之剑圣唯一的学生，本应在千年前的圣战就死去的少女，没想到此刻竟然就坐在她们的面前。 对于爱兰德尔来说，艾茵更是圣堂的前辈，世上第一位灰骑士，圣堂剑术的创始者，此刻坐在她的面前，就有点像是小时候睡前故事里的英雄人物来到现实一般。 更重要的是罗森说的，四年之前，是艾茵救下了罗森，这令爱兰德尔在恍然大悟的同时，也感到一丝小小的遗憾。 当时罗森不知所踪，许多人都认为是格雷修斯杀死了这位拥有着诸多圣者传承的灰烬之王，但爱兰德尔却坚信，罗森依旧活着。 此时见到这位模样已经大变的男子，爱兰德尔在喜悦之余，也不禁开始担忧起来。 罗森现在与常人无异，而艾茵又是如此美丽的女子，两人一起生活了四年的时间，是不是已经产生一些超越战友的情谊，罗森又会怎样看待现在的自己呢。 就在爱兰德尔恍惚的时候，罗森已经伸手指向了自己。 “这位是爱兰德尔.斯卡雷特，是我的同伴，现在应该还是圣堂的大主教吧。” 罗森也是在论坛上得知的这件事情，起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很快就想明白了，在圣堂如此动荡的时候，选择爱兰德尔这位与秩序同盟的大多数成员没有明显利益冲突，又与伊斯鲁尔，或者说与罗森自己关系匪浅的这样一个人成为大主教，也是合情合理的。 听到罗森的话，爱兰德尔微微睁大了双眼，因为罗森说自己他的同伴，这样一个称呼有些出乎爱兰德尔的意料，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词，但至少爱兰德尔清楚，罗森一直都是将自己作为重要的存在看待，这就足够了。 艾茵听到罗森的介绍，也看了对面这位银发的修女小姐一眼，微微颔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至于这位，则是奥加隆魔法协会的夏奈小姐，之前给予了我们的调查许多帮助。” 罗森最后又补充了一句，令本来以为没有自己的事的夏奈顿时一惊，有些不知所措。 “呃，我实在也不是谦虚，不过我只不过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最终还是靠着罗森先生才能成功挫败邪教徒的阴谋的。” 夏奈急忙说道，然后站起身。 “我要去帮忙处理接下来的事情了，你们三位就坐在这里聊，有事可以到隔壁办公室找我。” 夏奈说的也的确是事实，一位议员暴露身份是邪教徒，牵连了至少十几位同派系的议员，魔法协会的部长也落马，同时各大机构内部也人人自危，毕竟就连温德兰联邦议会的议员都是邪教徒的领导者，那么身边的人又怎么不可能是一位隐藏的邪教徒。 也正因此，除了魔法协会，其他各大组织也都陷入了忙碌之中，并且在接下来的数个月间都会为此耗费巨大的心力。 夏奈这些残留下来的人，恐怕会陷入漫长的无休假地狱。 目送夏奈离去之后，办公室里一度陷入了沉默。 爱兰德尔有许多话想要说，这四年的时间她积累了太多的话，有关自己，有关罗森，也有关这个世界。 她看了艾茵一眼，有些犹豫。 “其他的事情先放在一旁，我去查看一下邪教徒的状况。” 艾茵似乎注意到了爱兰德尔顾虑，她站起身，如此说道，便也离开了办公室，只留下爱兰德尔与罗森两人独处。 爱兰德尔有些惊讶，不过在沉默片刻后，最终还是开口了。 “在拉米雷斯大圣堂崩塌之后......” 爱兰德尔花费了很长的时间讲述，有些详细，有些则简略。 她一边诉说，一边看着罗森脸上的表情，这是一种十分特别的体验，过去爱兰德尔无法窥探到罗森的表情，只能通过一些言语来旁敲侧击，但现在，她却能看到这名男子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比如在讲到圣堂内部的派系斗争，异端审判庭遭到围剿的时候，罗森眉头些微的褶皱；比如在讲到秩序同盟的建立，罗森主张的学校普及时，他嘴角的些许上扬；又比如爱兰德尔在提到自己遇到的一些趣事的时候，罗森那饶有兴趣的表情。 “......所以在感应到你的气息之后，我就立刻赶到了这里。” 爱兰德尔终于讲到了现在，此时已经是傍晚，夕阳西下，映照在鳞次栉比的奥加隆建筑群中，撒下一片金黄的光辉，那是令人怀念的落日余晖。 暮色透过窗户照射到罗森与爱兰德尔的脸上，打下一片阴影，四年的时光在两人脸上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爱兰德尔还是像原本那般年轻，罗森看起来也并未老去。 “接下来的一年至关重要，混沌之民布置在这片大陆上的暗桩一定会逐渐浮出水面，像这样的事件，恐怕还会发生许多次。” 罗森最后说道，看向爱兰德尔，她的双眼澄澈，如同醇厚的红酒，罗森注意到了爱兰德尔脖子上悬挂的红宝石项链与耳垂上的银色耳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些都是罗森送给她的礼物。 爱兰德尔自然不会知道罗森此时会出现在这里，所以这些首饰，应当是她平日里就一直戴在身上的。 想到这里，罗森有些动容，于是伸出了右手，在爱兰德尔的头上轻轻抚了抚。 “爱兰德尔，这四年以来，辛苦你了。” 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但透过罗森的掌心感受到那过去从未体会的温暖之后，爱兰德尔露出了笑颜。 “欢迎回来，罗森。” 正文 第五十五幕.宝物 爱丽莎在面对自己的外祖母时，从未如此紧张。 面前的这名老者，虽然并非什么高阶强者，但却散发着不亚于黄金阶的气势，看似祥和如邻家老人，却蕴含着一股王者的威仪。 “你是从哪里听到有关圣者之遗的事情的。” 爱丽菲尔斯女王坐在摇摇椅上，看着令人沉醉的夕阳，轻声问道。 “是一位我们都很熟悉的人。” 爱丽莎不知道该不该说出罗森的名字，但她相信她这样的表述应该能够让外祖母明白。 “是吗。” 爱丽菲尔斯女王微微点头，也没有多说，而是将自己胸口悬挂的那一串挂坠从领口取了出来，可以看到，那是一枚银制的挂坠，造型朴素，看起来就像是寻常人家的饰物，甚至没有王室的那些装饰品精美。 “这就是圣者之遗。” 女王说道，令爱丽莎咽了一口唾沫。 “你知道这样东西是什么吗？” “呃，是圣遗物？” 爱丽莎没有听罗森说太多有关圣者之遗的事，但从名字来看，应当是某种圣遗物。 “是的，这是一件圣遗物，在多年之前，蚀月战争的时候，我曾经被围困在王国南部的特雷斯坦要塞，原本我们以为自己的职责是牵制敌人，但没想到的是，实际上特雷斯坦要塞在那个时候已经是作为弃子存在。” 爱丽菲尔斯女王娓娓道来，将那些被埋藏在历史深处的过去逐一发掘出来。 “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作为随军牧师出征的伊恩格雷大主教，当时他提出了一个计策，使得我们能够从温德兰大军的包围之中脱困，然而在经过帕米尔山脉的灰白小径时，我们遭遇到了盘踞在群山之巅的冰结龙，我和伊恩格雷大主教坠落山崖。” “什么！！？” 爱丽莎公主是第一次听自己的外祖母讲述这些故事，在阿斯特尔的正史之中，对于特雷斯坦要塞与之后爱丽菲尔斯女王的经历都是语焉不详，一笔带过，她从未想过这其中还有这些秘辛。 当然，爱丽莎也很快就理解到，有关爱丽菲尔斯女王的遭遇，特雷斯坦要塞的战略，这些都有可能引发针对当时执政的自己的祖母的争议，因此被史官隐去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们大难不死，接着在帕米尔山脉的矿洞之中遭遇到了几次危机，甚至还遇到了来自圣战时代的灰烬，就在那场战斗之后，我们获得了圣者之遗。” 后面的事情爱丽菲尔斯女王没有多说，她取下了脖颈间的项链，接着说道。 “当时，圣者之遗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圣遗物，靠着这一件圣遗物，我们才有机会转危为安，并且在接下来的一系列战斗中取得胜利，最终拯救了风雨中飘摇的阿斯特尔王国，这件圣遗物，可以说是扭转阿斯特尔命运的宝物。” “而现在，它将扭转这个世界的命运。” 爱丽莎说道，她相信罗森，那个人总是能够将不可能变为可能，面对混沌之民降临的局面，爱丽莎甚至觉得只有他才能将其拯救。 从口袋里拿出了罗森给予她的那一枚晶片，从刚才开始，爱丽莎就感到晶片一阵发烫，此时在掌心中，那灰白的晶片正散发出淡淡的红光。 而与之对应的，爱丽菲尔斯女王手中的挂坠也开始散发出苍蓝的光芒，仿佛与晶片产生了共鸣一般。 “这是？” 爱丽菲尔斯女王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景象，她并非没有接触过其他的圣遗物，但圣遗物之间很少有能够产生这样强烈的共鸣的，就好像两者是对应的一般。 想到了什么，爱丽菲尔斯女王从摇摇椅上站起身，向爱丽莎伸出了手，示意她将那晶片递过来。 爱丽莎轻轻将那一片炙热的晶片放到了外祖母的手心，看到爱丽丝菲尔女王将那晶片直接放到了挂坠上，就发现两者正好契合。 苍蓝的挂坠，绯红的晶片，构成了一个完整的项链。 爱丽菲尔斯女王沉默片刻，才将手中的项链放到了自己外孙女的掌心。 “看来的确是到了它发挥最后的余热的时候，该让一切都终结了。” 爱丽莎微微点头，接着，她口袋里的移动终端一阵颤动，爱丽莎打开，发现是来自罗森的通讯。 “看来你已经发现这里面的秘密了。” 罗森的声音传来，令爱丽莎生出诸多疑惑。 他怎么知道自己拿到了圣者之遗？他又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这一块晶片？这两者结合之后，到底能产生什么样的作用？ 不过爱丽莎没有询问，而是将圣者之遗放到了移动终端的前面。 光线有一瞬的扭曲，圣者之遗便从爱丽莎的手中消失，她知道，此刻那一串项链已经来到了罗森那里。 “多谢帮助，女王陛下，公主殿下。” 罗森说着，本来以为他会直接关闭通讯，但没想到罗森接着又开口了。 “对了，女王陛下，说道拯救阿斯特尔王国的宝物，我认为并非这一串项链。” “这是什么意思？” 爱丽菲尔斯女王有些怅然若失，但听到罗森的话，还是不禁生出疑问。 “说到底，圣遗物不过只是一件工具，能够产生多大的力量，还是要看使用者本身。” 罗森的语调平稳，就像是在讲述什么不容置疑的真理。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就算拿到了圣者之遗，也无法拯救阿斯特尔王国，而如果是女王陛下您的话，就算没有拿到圣者之遗，也能够令这一个国家从沉沦之中崛起。” 他说着，令爱丽莎仿佛看到了那些年战火纷飞的日子，旌旗林立，号角长鸣，骑士们鲜衣怒马，锋芒毕露，一位女子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在最前线，而她的身边，一名白衣长袍的青年则守护左右，片刻不离。 “所以，爱丽菲尔斯女王陛下，拯救了阿斯特尔王国，扭转了其濒临覆灭命运的宝物，并非圣者之遗，而是您。” 罗森的话令爱丽莎眼眶湿润，她看了看自己的外祖母，这位平日里都慈祥温和的老者，此时没有言语，就像一尊雕像，在夕阳中屹立，仿佛当年支撑起整个王国的脊梁。 正文 第五十六幕.秘辛 掌心放置着那闪烁光芒的项链，罗森转过头来，看向一旁的爱兰德尔与艾茵。 “这就是你所说的圣者之遗？” 爱兰德尔仔细端详着那一串璀璨的项链，她能够感受到从那其中散发出来的神圣力量，与胸口之中，黄金之心带给自己的力量截然不同，圣者之遗里的能量更加纯粹，也更加微薄，仿佛一片雾气，挥之即逝。 “这可能是这个纪元最初的圣遗物，比我们所想象的要拥有更悠久的历史。” 艾茵说道，她十分肯定，自己曾经在圣者之一的尤斯蒂娅.洛斯特手中见过这一串项链，但这也并非是出自那位圣堂的圣女的造物，而是她在某处已经不可考的先贤的陵寝中获取的战利品。 倘若罗森得到情报准确，在这一批圣者之前，还有更多的圣者存在，那么这圣者之遗名字里的“圣者”，恐怕指的就不是格雷修斯这一批圣者了。 “但这上面的力量已经完全消散，看来是被世界的意志逐渐修复了。” 罗森细细感受着来自圣者之遗上的力量残余，这来自上一个纪元的物品中蕴含的力量早就倾泻一空，恐怕在爱丽菲尔斯女王拿到它的时候，这其中的力量就所剩无几了，但即便如此，也能够发挥出毁灭城市的威能，由此可见其强横。 “所以，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爱兰德尔问道，罗森直到现在也没有说明他拿着着已经失去力量的圣遗物有什么作用，看起来并不像是需要其来制造什么武器的模样。 “你们知道吗，圣遗物并非仅仅是拥有强大力量的道具而已，能够残存在世界上多年，甚至能够历经纪元变更的浩劫，圣遗物的功能，不只是传承力量。” 罗森将那一串项链向空中一抛，闪耀光芒的圣者之遗立刻悬浮在半空中，熠熠生辉，令人目眩。 轻轻朝着项链正中的晶片一点，就看到无数的银线自那其中纠缠出现，构成了一副璀璨绚丽的场景。 是星空。 “这是无尽虚空之中，各个位面的所在。” 罗森说道，星海沉浮，环绕在三人的旁边，如梦如幻，他很快就指向了其中的一颗不起眼的星辰。 “这就是我们所在的位面。” 爱兰德尔顺着罗森的手指看去，发现那是一颗碧蓝的行星，外层环绕着数颗更小的卫星，在最外侧，则是如同大网一般将整个行星与卫星包裹的圆形外壳。 “那是晶壁。” 可以看到，晶壁之外，是耀眼的赤色巨星与三颗颜色不同的行星，不难猜到，那就是太阳与三轮辉月。 “晶壁在保护我们的同时，也将这个世界的人都束缚在了这一隅天地之内，当然，从目前的状况来说，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罗森解释道，他抬起手，令整个星图放大，显现出他们所在的世界的模样。 “可以看到，在我们的世界之外，整个无尽虚空都陷入了永恒的战火之中。” 星河之中，无数光点明灭，每当一颗星辰熄灭，就代表着一个世界的毁灭，同样，每一颗星辰亮起，就代表着一个世界被创造。 眨眼之间，亿万生命消逝又重生。 “可能你们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罗森随意指向一颗星辰，然后说道。 “这些星辰，并非单纯的天体。” 爱兰德尔听到罗森的话，微微皱眉，但当她仔细观察那一颗星辰的时候，才忍不住惊叫出声音。 因为那闪耀的星辰不是别的，正是一个人的形状。 那人全身发光，看不到五官，就像一个光之巨人，在无尽虚空中飘荡。 “这些到底是......” 爱兰德尔觉得自己可能触碰到了什么颇为禁忌的真相，她有了一些猜想，却不敢说出来。 “这些人是代表着秩序与混沌阵营的使者，当然，在一般人的称呼中，这些人被称为‘神祇’。” 罗森说道，平铺直叙，却有着撼动一切的力量。 实际上，罗森在听闻这个世界的历史的时候，就一直很好奇，为何当时女神带领诸位神祇对抗混沌之民的时代，被称为群星陨落，众神凋零的时代，神祇的死亡与星辰的坠落到底有什么关系？ 后来，在这四年间，罗森才终于弄清楚，原来那漫天的群星，实际上就是一位位神祇。 这也不难理解，当年布伦希尔曾经感慨过，天上的星辰都是敌人，对于混沌之民来说，那漫天星辰，的确都是一个个死敌。 听到罗森的话，爱兰德尔沉默了。 她虽然跟随罗森见识过了许多东西，心中对于所谓神明与信仰早就已经有了不同于传统的见解，但实际上听到这些话，还是有所动摇的。 过去圣堂之所以信仰女神，是因为所谓的神祇并非是一个实际存在的事物，而更像是某种象征意义，用爱兰德尔的话来说就是彷如世界的概念，而且，所有拥有具体崇拜对象的宗教组织，大多也都会被称为邪教。 现在，罗森告诉爱兰德尔，那些传说之中的神祇都是确有其人的，就连他们所信仰的女神，实际上也是某个秩序文明的强者化身，这对于大部分圣职者而言，无异于信仰崩塌。 好在爱兰德尔早就已经见识过相关的知识，这个世界的诞生过程也早就在拉米雷斯大圣堂的地下被她与罗森所见证，因此现在对于爱兰德尔信仰的冲击并不算大。 “所有的星辰都是一位神祇，有些神祇依旧在征战，有的神祇却早已陨落，实际上，根据我的了解，环绕着我们的世界的那三轮辉月，便是曾经的神祇留下的遗骸。” 罗森在这四年之间，除了重塑身体，还见证许多过去从未有人见识过的秘辛，对于这个世界的本质了解更甚，可以说，除了圣者们，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比罗森知晓更多的秘密了。 “而过去，审判者里的那位银之法皇，他所拥有的圣遗物，那个银色巨人，便是某一位远古神祇的尸骸，不，准确来说，每一件圣遗物，实际上都是一位神祇凝聚的结晶。” 正文 第五十七幕.藏身之所 “神祇凝聚的结晶？” 此时就算是艾茵，也第一次从罗森那里听到这样的说法，不禁愕然。 要知道，流传在圣战时期的圣遗物至少也有上百件，如果这些都是神祇的结晶，那么在上古的大战之中，究竟有多少神祇陨落？ 那样惨烈的战斗是艾茵无法想象的，在她的眼中，圣者与混沌之民的战斗就已经是超越一般规格的了，他们的一招一式都能改写法则，制造出无人能够踏足的黑域，千军万马不过弹指间便灰飞烟灭。 而凌驾于他们之上的神祇的战斗，又将是何等的惨烈。 星辰与星辰之间的碰撞造成的破坏，不仅仅是一个城池或者一个国家的毁灭那么简单，那有可能是承载着数万生命的一个世界，甚至是像亚特拉斯大陆这样数个位面重叠的庞大族群。 至少数百位神祇陨落，凝聚而成的这些圣遗物，拥有凌驾于法则之上的力量也是十分正常的了。 “对的，实际上，圣剑艾尔斯兰，应当就是苍月女神艾尔斯兰的灵魂结晶，苍月女神的遗骸化作了苍月高悬于天际，而灵魂则成为了这一柄圣剑斩除邪恶。” 圣剑艾尔斯兰内部所蕴含的法则空间苍之彼方其实就是苍月女神艾尔斯兰原本的法则领域，根据神祇们生前力量层级的不同，遗留下来的圣遗物的力量级别也会有所区分，在圣堂的标准之中，将其分为了四级，圣灵，启示，造物，禁忌。 最低级的圣灵级圣遗物不过是强大一些的魔法道具而已，而最高级的禁忌级圣遗物，就像圣剑艾尔斯兰这一般，拥有完整独立的法则空间，自身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那是一个创造世界的神明已经死去的世界。 绝大多数神祇的力量并不强，自身的法则空间大多还都是自然事物，但也有一些极为强大的存在，祂们自己的法则空间已经极为繁杂，甚至诞生了文明的存在。 亿万星辰便是无数文明，谁又能知晓，在那陨落的千百位神祇的法则领域之中，又有多少的文明随之一同消逝。 这样宏大的知识令爱兰德尔喘不过气来，就算是艾茵，面对这种尺度的想象，也有些力所不能及。 罗森淡然一笑，还好他在地球上就接触过相关的宇宙知识，对于这样事情能够欣然接受。 他手指轻轻一摆，那一片星图便开始变化。 “这一件圣者之遗，同样也是一位神祇凝聚的结晶，根据我的推断，甚至有可能是这个世界形成之初，最早的几位那神祇之一。” 星河旋转，时空穿梭，整个星图告别了先前璀璨斑斓的星云，来到了一处有些寂寥的星域。 “当然，圣者之遗内部存在的世界应该早就不知所踪，这里只剩下了一个空壳。” 罗森瞥了一眼散发光芒的项链，接着说道。 “不，准确来说，并不是一个完全的空壳，在圣者之遗上，还存在着一样东西。” “是什么？” 爱兰德尔已经不明白罗森的话了，她略微感到有些寂寞，自己似乎已经追不上这个人的脚步了。 “是坐标。” 罗森手指着一处黑暗，说道。 “你们看这里发现有什么东西吗？” 顺着罗森的指向看去，那里空无一物，在浩瀚无垠的星河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什么都没有。” 艾茵摇了摇头，她学习过一点有关无尽虚空的知识，知道在那个地方，空旷反而是正常的，世界与世界之间的距离异常遥远，远远超过大陆的宽度，就算是高阶强者飞行上百年，也不一定能够抵达别的世界。 所以那一片黑暗空旷的区域虽然有些奇怪，但艾茵并不认为什么有不妥。 “等等，就连光都没有？” 爱兰德尔却觉察到了一丝异样，之前的星空，虽然也有空旷而没有星辰所在的地方，但改变角度之后，至少能看到在那空间之后的星光，但此时眼前的这一片黑暗，却是全方位的，根本看不到那之后的其他星辰。 在爱兰德尔稀薄的有关无尽虚空的知识中，她只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魔力特异点？” “对的。” 罗森点点头，微笑着看向爱兰德尔，倒是令艾茵挑了挑眉毛。 “魔力特异点的引力巨大，就算是光芒也无法逃逸出去，在上古的大战之中，星辰一般的神祇与同样强大的混沌之民们激烈交战，所造成的战场遗迹法则紊乱，元素崩解，庞大的难以消散的魔力凝聚，再加上有可能的数位，乃至数百位神祇同时陨落造成的冲击，就构成了这样的一些魔力特异点。” 巨大的质量，庞大的能量，当这些凝聚到一点时，魔力特异点就产生了。 “由于连光芒都无法逃逸出去，所以魔力特异点之内的一切，对于外界来说都是无法观测到的，用我们的话来说，这就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罗森想到了布伦希尔，那位在格林尼治的退缩炉之中蛰伏了千年的前圣者，看起来这样的做法并非他的首创。 这也间接证明了，就算是神祇，面对魔力特异点的引力也难以处理，这东西很有可能凌驾于神明的法则之上。 神祇并非无所不能，在现在的罗森看来，所谓神，不过是强大一些的存在而已。 “等一等，藏身之处，究竟有谁会在这里多藏，他又是为了躲谁？” 艾茵一头雾水，她想遍了所有人，都想不出到底会有谁利用这上古战场造成的魔力特异点来隐藏自己。 “能够进入魔力特异点而保持自我的人，实力必然十分强大，那么他需要庇护的理由就只有那么几个了，暂时失去了力量，遭遇到了数量众多的同级强者围攻，以及，为了躲避更强的存在的观测。” 罗森说道，将那一片黑色的星域放大，隐约可以从那深沉的黑暗中看到些许扭曲，仿佛幽暗的深渊，正吞噬着任何想要窥探其内部的人。 “你们应该知道有一个传说中的地方，叫做女神圣域的吧？” 正文 第一幕.捷径 女神圣域。 传说中女神沉眠的场所，是圣典记载中的至高圣地，根据文献记载，那里存在着女神大人的圣体，是每一个信徒都魂牵梦绕的地方。 但根据罗森所知，在精灵女王的口中，女神圣域早已被混沌之民所污染，满是混沌造物。 究竟谁才是正确的，精灵女王当时所抵达的到底是否是真的女神圣域，罗森无法得知真相。 不过他有理由相信，在这一片星域之中，有着他想要的答案。 “可是，这一片空间距离我们的世界实在太远了，短时间内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去那里确认。” 距离混沌之民的降临还有一年时间，而从刚才的星图来看，即便是罗森，飞行前往那个魔力特异点的时间也绝对不止一年，艾茵不知道罗森的打算到底是什么。 “的确，如果走常规的途径，那么别说是短短的一年，就算是给我上百年的时光，也不一定能抵达那个地方。” 罗森耸肩道，但脸上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担心的，他指了指上方，令两位少女抬起头，却只看到朴素的天花板。 “混沌之民降临我们这个世界的通道，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看到两位少女一脸茫然的表情，罗森才有些无奈地进行解释，毕竟他接下来要诉说的理论实在是太过超前，他自己之前也没有想过将两者结合起来，但在这四年间，经历了诸多实验之后，罗森才敢提出这个猜想。 “明明在晶壁的外侧，没有任何混沌深渊存在的痕迹，为何这些混沌之民能够抵达我们的世界？” 罗森提出的问题让爱兰德尔与艾茵都沉默了，她们与混沌之民有过几次接触，但却从来没有思考对方从何而来这个问题，或许是因为混沌之民的压迫感实在太强，所以人们应接不暇，只能专心于如何从那狂暴的攻击之中存活下来。 “那一个通道，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没有停顿太久，罗森便开始解释起来。 “根据已经被证实的结论，我们的世界原本是十一个维度的世界，因为过去的战争而逐渐消耗能量，蜷缩成为如今的模样，那些战争现在看来，应当就是秩序侧的神祇与混沌侧的混沌之民之间的大战。” 这样的战争不但湮灭了无数的文明，同时也消耗了大部分无尽虚空中的魔力，有的成为了魔力真空的禁区，有的则成为了魔力特异点。 “过去我们都普遍认为，世界是平整的，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所花费的时间，一定是直线距离最短，或许最开始的世界是这样的，但事实上，在经历了上古的大战，空间中数个维度蜷缩起来之后，这个世界已经不像原本一般平整，而是凹凸不平的。” 魔力特异点会导致空间的弯曲，魔力真空的禁区同样会导致反向弯曲，整个宇宙就像是一张被揉皱了的纸张，混乱而不规整。 罗森特意在半空中制造了一张被揉乱的纸的模样，将其放大，摆开在爱兰德尔与艾茵的面前。 “如果说这是我们所在的位置，这是目标的区域所在的位置。” 他在纸张的两个距离很远的地方标了两个点，然后用一根线将其连接起来。 “这样的距离很漫长，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来移动，这也是常规的移动方法。” 但是，罗森话锋一转，竟然将整张纸都弯折起来，正好把两个点对折到一起，接着用一根线穿过纸张，将其贯穿。 “如果像这样，将空间弯折，两个点之间的距离就会变得十分靠近，只需要花费短暂的时间，就能抵达另一处了。” 罗森的演示令艾茵倒吸了一口气，她尽管知道空间在某种程度上能够被弯曲，但没有料想到这种尺度的无尽虚空也可以做到这样的扭曲，她不禁感到胆寒，掌握了这种技术的混沌之民想要入侵其他的世界简直是易如反掌。 “这就是通道的本质，我将其称为虫洞，是连接两个星域的捷径。” 罗森使用了地球上的称呼，因为两者在本质上几乎相同。 “这么说来，女神圣域与我们这里，也有类似的，额......虫洞存在？” 爱兰德尔很快就明白了罗森的意思，从目前来看，想要在短时间之内往返那遥远的女神圣域，只能依靠虫洞。 “这正是我寻找圣者之遗的原因，这上面记载了两个坐标。” 罗森将星图缩小，女神圣域所在的位置分外显眼，三人将目光移回了晶壁包围的亚特拉斯大陆。 在晶壁外侧，可以看到一点微小的扭曲，正好位于太阳与行星中间，想必那就是混沌之民们通往这个世界的通道。 而罗森的视线转移，捕捉着周围微妙的变化，很快，就在三轮辉月的中间，发现了微不可查的一丝异样。 在平日里，那一点会被任意一轮月亮遮蔽，从大陆上永远也无法窥探到其存在，如果不是像罗森这样拿着全域的星图，很难发现那扭曲的所在。 “三轮辉月是三位月光女神的遗骸，看来她们的尸骸最终也为了守护这个秘密而存在。” 罗森说道，很明显，亚特拉斯大陆所在的位置并非上古时代的战场，这里的元素秩序与法则根基都十分稳固，那么三轮辉月的存在就显得极为不合理，如果说这不是之后有人移过来的，罗森是不相信的。 在亚特拉斯大陆的传说中，有着第四轮暗月的存在，现在看来，或许是过去某些观星者通过周围星体的位置与光线扭曲情况推导出的。 所以，在罗森的设想中，那三轮辉月所代表的女神应当是在别的地方陨落，然后被移动到这个位置的，作用想必就是隐藏这一条通道。 “你认为女神圣域会是接下来的关键吗？” 艾茵问道，牵扯到了如此强大的存在，她总是感到心神不定。 “嗯。” 罗森点了点头。 “所有的秘密，应该就隐藏在女神圣域之中。” 正文 第二幕.月下佳人 夜凉如水，清风微拂。 天空中的三轮辉月闪耀，但今晚之后，艾茵可能就再也无法直视这美好的月色了。 神祇的战争，死去的神明，女神的圣域，隐秘的通道，如果不是罗森所说，自己亲眼所见，那么艾茵根本不可能接受这些足以称得上是“疯狂”的说法。 她将视线从月光中收回，看向屋子里，静静坐着的罗森。 爱兰德尔要处理圣堂的事务而先到最近的温德兰教区总部了，此时那一所别墅里，只有罗森与艾茵两个人。 “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艾茵问道，声音很轻。 “明天，和爱兰德尔一起。” 罗森淡淡地说道，现在看来，爱兰德尔与他各有一半的那石板，应当就是打开女神圣域的钥匙，虽然不知道圣堂的创始人们是从哪里找到这个钥匙的，但现在落在了罗森与爱兰德尔的手中，那么看起来要发挥与他们期望中相反的作用了。 其实罗森也不是很想带着爱兰德尔一起去，毕竟从描述来看，女神圣域已经并非安全的圣地，而更有可能是混沌魔物盘踞的魔窟，虽然说爱兰德尔这几年，黄金之心与自身身体契合度越来越高，再加上作为圣堂大主教接触到的神术滋养，已经堪堪突破白银的阶梯，迈入黄金的大门，但罗森还是不太放心。 但那钥匙只能两人同时使用才能生效，所以罗森只能带上爱兰德尔。 他也这么给艾茵解释过了，虽然艾茵表示理解，但不知道是不是罗森的错觉，这位少女总是感觉有那么一丝不悦。 “是吗。” 艾茵感到一点淡淡的伤感，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接着问道。 “那这里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 她指的是有关伊斯鲁尔和秩序同盟的事情，罗森归来的信息应该已经被各大势力知晓，这位曾经聚合了各方阵营的人现在回来，无疑是一件意义重大的事情，实际上，从下午一直到现在，罗森就接到了无数个邀请。 “伊斯鲁尔的事情不用担心，莉莎他们会妥善处理好，至于秩序同盟......” 斟酌了一下用词，罗森才继续说道。 “艾茵，我想让你出面。” “什么，我......” 艾茵事先有所料想，但还是感到惊讶。 “你是圣者的学生，千年前经历了圣战的存在，实力也不差，在秩序同盟里的威望是没有问题的。” 罗森当然还没有说由于《冠位战争》的宣传，艾茵已经成为许多年轻人的梦中＂ｑｉｎｇ　ｒｅｎ＂和崇拜的偶像，她一出场，怕是会引起一阵狂潮，或许能成为亚特拉斯大陆上第一个偶像。 “我会写信给各个势力的代表，告知这些情况，你不用担心。” 想了想，罗森又补充道。 “艾茵，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并不想你去做这些事，我知道你讨厌战争，只想拥有一个平静的生活，但像我们这样的存在，命运已经受到了扰动，要是不去对抗，那么只会湮灭在无尽虚空之中。” “嗯，我知道的。” 艾茵点点头，她清楚罗森是在安慰自己，艾茵也知道，力量越大，责任也就越大，圣战时期她见证了无数强者为了这个世界而陨落，毫无怨言，她清楚，自己终究也会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但艾茵时不时还是会怀念一下过去的那四年静谧时光，在漫长的岁月之中，那才是她的至宝。 “只不过恐怕需要找人给我补习一下各个势力家族的信息才行。” 艾茵笑了笑，在过去，贵族礼仪包括了认识各个地方的几乎所有贵族的纹章，而在千年之后的现在，除去那些传承已久的家族，剩下的大部分的贵族与国家都是艾茵不认识的，势力之间明面上暗地里的牵扯也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这也是艾茵有些担心自己无法胜任的原因之一。 “我会找爱丽莎公主来帮你的，如果顺利的话，虹之塔的缇娅应该也能帮上忙。” 罗森见艾茵已经默认，便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爱丽莎还没有执政，时间相对空余，作为一国的公主，自然对于这些礼仪了如指掌，是最好的顾问。 而缇娅作为虹之塔的势力，同时拥有巨龙的身份，应该也能辅佐艾茵处理相关的事务。 “嗯。” 艾茵点点头，然后突然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 “怎么感觉你身边环绕的都是漂亮的女孩子，不论是爱兰德尔还是爱丽莎公主，那位伊斯鲁尔的莉莎小姐与虹之塔的缇娅小姐想必也很漂亮吧。” “呃，这么说起来，好像的确。” 罗森没想到艾茵会这么说，他想了想，才发现刚才他拜托的人，包括艾茵在内，的确都是女性。 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罗森周围的男性友人也并不算少，可是感觉能够靠得上的，似乎只有这些女子。 “你看起来真是毫无自觉。” 艾茵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般说道。 “咳咳，这些先不提......” 罗森感到气氛有些微妙，便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 “女神圣域之中，所有的联络方式都有可能失效，或许那之中的时间流动也会出现异常，我交给你这个东西。” 罗森将一块巴掌大的圆形石盘放到艾茵的手上。 “如果这一块石盘裂开，那么就代表我可能受到了生命威胁，甚至已经陨落。” 听到罗森的话，艾茵愣了愣，紧紧握住了石盘。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东西，但我只知道如果按照目前所了解到的情报，我们是断然无法对抗混沌之民的全力进攻的，想要寻找破局之道，只有女神圣域了。” 罗森安抚着微微颤抖的艾茵，面对可能到来的死亡，说实话，罗森自己倒是不太在意，但他知道，还有人会在这个世界等着他的归来。 艾茵的眼中泛起涟漪，罗森还想说些什么，只感觉到一阵柔软的触感稍纵即逝，下一刻，艾茵便已经来到了房门口，脸色绯红，欲语还休。 “我在这里等着你。” 正文 第三幕.各自的思绪 爱兰德尔通过圣堂特殊的联络方式向拉米雷斯下达了一系列指令后，独自回到房间中，轻声叹息。 这是奥加隆大圣堂最好的房间，用来招待贵客，装修精美，穹顶描绘着被天使簇拥的女神，颇具宗教意味，床铺与桌椅皆是最好的材料，哪怕是温德兰联邦议会的苏利文议长，恐怕也不一定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然而爱兰德尔并不感到高兴，她锁好门，来到浴室的换衣间，将身上那象征着圣职者的白色长袍褪去，折好放到一旁，去除了饰物，围了一块浴巾便走进了浴室。 这一间浴室很大，浴池的水温正好，里面放置了一些名贵的药材，可以缓解疲劳，安定心神。 爱兰德尔解开浴巾，缓缓将身体没入水池中。 如果有人在一旁，一定会惊叹爱兰德尔那完美的身体曲线与白皙而吹弹可破的肌肤，完全不会想到在几年之前，这具姣好的身体还是冷冰冰的钢铁机械。 黄金之心作为执掌创造力的圣遗物，在融入了爱兰德尔的身体之后，开始逐步改造她的躯体，将那炼金人偶逐渐转化为真实的血肉，原本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数十年，但由于爱兰德尔自身与黄金之心的同步率惊人，所以在短短的四年时间里，爱兰德尔便已经成为了如今的模样。 而且黄金之心的造物能力是超越常识的，如今爱兰德尔的身体可以说是最为完美的体型，只不过绝大部分时间都被厚重的圣职者长袍遮掩而难以窥见全貌罢了。 药浴的温水包围着爱兰德尔，滋养着她的身体，但这位大主教却眉头紧皱，想着白天听闻到的一切。 罗森的归来自然是最令爱兰德尔感到高兴的，尽管对方一如既往地又带了个美丽的少女回来，但能确认罗森平安无事比什么都要更好。 接下来罗森告诉爱兰德尔的事，在动摇了爱兰德尔信仰的同时，也让她感到了深深的危机。 神祇之间的战斗不是凡人能够想象的，换做是过去，爱兰德尔可能已经心生退意。 但罗森却毫无惧色，令爱兰德尔也不由得变得坚强了一些。 仔细想想，或许在遇到罗森之后，爱兰德尔对待事物的态度也变化了不少，过去的自己，因为身体的残缺和守夜人所从事的工作而一直以冷漠的姿态对待他人，只有面对少数几个人亲友才会展露笑容。 可孤儿院那些孩子的惨死，青梅竹马的背叛，这些令爱兰德尔差一点就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那个时候拉了自己一把的，也是罗森。 不自觉地微笑，爱兰德尔盯着平静的水面，心中生出几许悸动。 泡过澡后，爱兰德尔拿起了修女们提前准备好的干净长袍换上，来到了窗边。 如今已是深夜，奥加隆一片静谧，唯有深巷中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惊扰了熟睡的孩童。 爱兰德尔没有点灯，月光皎洁，透过窗户照射进房间里，撒下一片清辉。 尽管那是神祇的遗骸，但爱兰德尔并未因此而感到不自在，在她看来，月色美好，只是自己孤身一人，难免有些寂寞。 但现在去找罗森，似乎也不太矜持，爱兰德尔自小便接受圣堂的教育，显得保守许多，很多事都不会主动要求，显得内敛而沉静。 就在这个时候，爱兰德尔胸口的项链传来一阵提醒，她打开了移动终端。 忽略了那些今天没有查看的消息，爱兰德尔看到自己好友里单独分组出来的，只有一个存在的那一栏正在闪烁。 是罗森。 简单确认了一下爱兰德尔还醒着，罗森就直接发起了语音通话。 “怎么了？” 爱兰德尔压抑住心中的躁动，以尽可能平静的语调问道。 “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罗森似乎没有听出爱兰德尔的情绪，以一种淡然的方式询问。 “嗯，其实真的需要我经手的也并不多，剩下的交给几个审判庭的枢机主教们就能处理。” 爱兰德尔答道，她的确平日里除去和其他的国家代表们的交流，更多处理的是秩序同盟相关的事务，在大敌当前的现在，事情反倒变少了许多。 “明天的事，辛苦你了。” 说道，罗森的声音变得温柔了许多。 “女神圣域可能十分危险，我也不一定能够保护你的安全。” 听到罗森的话，爱兰德尔抿嘴一笑，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我能保护我自己的。” 想了想，爱兰德尔又直接问道。 “那位艾茵小姐，这四年都在你的身边？” 之前碍于各种原因，爱兰德尔一直没有提出这个问题，但现在，或许是泡澡泡得有些头昏，爱兰德尔终究还是这么问了。 罗森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接着回答。 “对的，在最开始，我的身体消散，只剩下灵魂残存的时候，是她守护在我的身边，之后的几年，也是如此。” “这样吗。” 爱兰德尔没有继续问下去，她有些黯然，为着自己不能在对方最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而自责。 “四年之前，我还以为你就这样消失了。” “抱歉，由于要躲避一些敌人，所以我只能选择这样。” 罗森能够体会到此时爱兰德尔的一部分心情，但他也只能这样安慰。 “我能理解的，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恐怕你要面对的，是等同于那些神祇的敌人，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爱兰德尔当然清楚罗森的所作所为是有原因的，也没有深究，她甚至也不在意罗森与艾茵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对于爱兰德尔而言，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嗯。” 罗森能够感受到对面这位少女的温柔，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 “时候也不早了，该早点休息了。” “嗯......” 爱兰德尔应道，但下一刻，一种莫名的冲动让她没有切断通话，而是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不过，这里睡得有些不习惯呢。” 罗森似乎觉察到了爱兰德尔话语背后的意思，他轻轻应了一声，就听到爱兰德尔那满是娇羞的声音。 “那个，只限今晚的话，你可以陪在我的身边吗？” 正文 第四幕.月面之上 月面之上，一片死寂。 由于没有大气的存在，赭红色的岩石裸露在外，被长年的侵蚀雕琢成风的形状，蜿蜒曲折，这里的山脉远比亚特拉斯大陆上更加巍峨，峡谷也更加幽深，不规则的地貌令人很容易迷失其中，找不到归去的道路。 罗森站在悬崖前，由于空气稀薄，所以视野极佳，能够看到千里之外的景象。 悬挂在星空的，是两轮巨大的月亮。 一轮银白，一轮苍蓝，现在罗森可以知道，这三轮辉月之所以会显现出不同的色彩，是因为构成三颗星球的基础石材不同，在绯月塞西莉亚上，遍地都是这样赤色的岩石，也难怪会显出绯红的颜色。 至于苍月艾尔斯兰与银月尤斯蒂娅，则同样都是各自由不同颜色的岩石构成，才有了特殊的颜色。 越过那两轮显得更为巨大的辉月，罗森看到了远处，只有巴掌大小的蓝色星球。 那就是亚特拉斯大陆。 可以看到，那一颗星球之上缭绕着无数若隐若现的银色线条，那是法则的力量正在束缚这一颗行星，令其在无尽虚空中保持存在。 “在这么小小的一颗行星上，却生活了无数的人们，看起来那么脆弱，却又绵延了数千年，真是不可思议。” 罗森身旁的女子说道，爱兰德尔换上了一身红黑相间的长裙，虽然遮掩了绝大部分的肌肤，但却给人无限的遐思，反而具有一种别样的魅力，她银色的长发束在脑后，只有几缕不安分的头发在耳畔低垂。 “三轮辉月自从圣战之前的时代就一直存在于亚特拉斯大陆的夜空，这么看来，恐怕这里一直都是女神圣域与我们世界的通道。” 罗森点了点头，只有来到宇宙，才能知晓生命的渺小，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 他与爱兰德尔离开亚特拉斯大陆，经过数次传送来到绯月之上，期间花费了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却已经跨越了上千里的路程。 本来利用法则的力量的话，罗森并不需要用那么久，但他实际上在移动的过程中，却发现就连从地面到月球这短短的距离中，也有着诸多的时空乱流与裂隙，如果不小心前进很容易就会陷入位面裂隙的涡流之中，这才花费了额外的时间。菜鸟逆袭时代 月面上几乎没有罗森在地球上见过的那种环形山，因为绝大部分的陨石都阻隔在晶壁外侧，所以比起月球，这三轮月亮倒是更为平坦，却也拥有像是罗森现在所处的位置这般的山巅。 “三轮月亮的阴影交汇处，应该就是通道的入口。” 罗森看向那两轮月亮的中间，由于特殊的位置关系，所以阳光永远无法照射到那一片区域，同时亚特拉斯大陆也无法窥探到这里，因此，在这人人都能看到的地方，反倒成为了最为隐秘的位置。 站在月面之上眺望那一片阴影，就连爱兰德尔都能感受到其中似乎蕴含着深不可见的幽暗，一种仿佛窥视深渊的恶寒感觉自脊背窜起，令爱兰德尔不禁打了个冷战。 “站在我的身后。” 罗森将爱兰德尔拉了拉，往自己靠近了几分，让爱兰德尔心生出几分安全感。 两人逐渐漂浮起来，罗森在周围构筑了一道又一道壁垒，阻挡着来着无尽虚空的侵蚀。 这里充斥的能量类似于魔力之海的原始魔力，狂野不羁，容易受到扰动而产生魔力的风暴，席卷一切，元素也失去了法则的制约，游离在稀薄的空气之中，并不是正常的人类能够生存的环境。 被太阳照射的月面温度很高，地表的岩石发烫，但一来到阴影的背面，气温就骤然降低，滴水成冰，令人瑟瑟发抖。 爱兰德尔依偎在罗森的怀中，感受着来自对方的温度，即使面对那就连星光都会吞噬的黑暗，她也丝毫不感到害怕。 距离那一片区域越来越近，罗森可以感到空间中的魔力浓度越来越高，同时，原本遵循法则流动的魔力也开始逐渐变得紊乱，带有了一丝混沌之力的迹象。 三轮月亮环绕着罗森，这个时候，罗森抬起一只手，掌心一枚水晶迸发出了光芒。一个电视记者的爱情故事 但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千年以来从未被光线照射到过的那一片区域，在罗森的光芒照耀下，竟然浮现出一幅扭曲的星图。 那区域就像是湖泊的表面，映照着群星，但无论是位置还是距离，似乎都有一定的偏差。 而罗森则分明看到，那一片星域并非晶壁周围的星域，而是一块完全陌生的无尽虚空。 他手中的光芒竟然也产生了扭曲，划着弧线缓缓流入区域的边缘。 就像是在无尽虚空中竖起了一个大大的透镜一般，从四面八方看去，却是同一片星空。 “那是一颗星球。” 罗森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在三轮月亮的中间，实际上存在着另一个独立的天体，它的体积要小于三轮辉月，同时极为特殊，所以除非接近到咫尺之内，否则根本没办法觉察到其存在。 这就是第四轮月亮，暗月莱娜萝丝。 “星球？” 爱兰德尔本来以为的虫洞通道应该是一个洞，但没想到这通道却是以一个行星的方式展现的。 “是的，虫洞的本质应该就是一颗密度极大的行星，与魔力特异点有着类似的结构，甚至可以说，在某种条件下形成的魔力特异点就是虫洞。” 罗森带着爱兰德尔逐渐接近了那一颗看不到外貌的星球，现在他理解到，这些陌生的星域并非虚构，而是虫洞的另一端的投影，同样的，如果他们穿过虫洞，来到另一个出口，那么应该也能看到亚特拉斯大陆与三轮辉月的投影。 引力越来越强，罗森能够感受到在他的面前，有一道无形的边界，这一端，是他们的世界，另一端，则是未知的彼方。 “我们走吧。” 爱兰德尔这个时候紧紧握住罗森的手，两人向前一步，踏入了那陌生的星空之中。 正文 第五幕.事件视界 爱兰德尔感到一道微不可查的屏障被自己穿过，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已经置身于一个五彩斑斓的空间之中。 这个空间没有上下左右的区别，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都保持着同样的模样，杂乱的色彩却显出某种不可言说的秩序，令人目不暇接。 过去在典籍中，爱兰德尔读到过，在无尽虚空的飞行很容易迷失方向，因为没有了方位的区分，因此只能凭借感知。 但现在爱兰德尔却认为，在这一片空间之中移动才是真正容易迷失的。 她看了看罗森，希望能够找到前进的方向。 “这里魔力的流动十分紊乱，看不出任何规律，虫洞的内部想来应该是空间与位面的间隙，法则交融之地。” 罗森没有慌张，他从法则空间中拿出了那半块圆形石板，此时原本质朴的石板，正散发出微光，显出奇妙的色彩。 “果然没错，这块石板就是指引通往女神圣域道路的钥匙。” 看到罗森的举动，爱兰德尔也拿出了她的那半块石板，发现同样闪烁光辉。 两人对视了一眼，就将手中的石板合拢，形成为一块完整的圆形石板。 嗡—— 感受到一股细微的魔力波动，就看到一束光芒从石板上射出，指向了空间的某一个方位。 “我们走。” 罗森知道这应该就是指向他们的目的地的，便带着爱兰德尔往前，飞行于空间之中。 这一片区域大得惊人，罗森的感知力极力延伸也无法触碰到边界，与其说这是一个通道，不如说是一处独立的宇宙。 沿着光芒飞行了大约一个小时，罗森才终于感知到了不同的气息。 “到了。” 说出这句的瞬间，两人就感受到与先前那屏障类似的一层物质被自己穿越，眼前一亮，便再度回到了星海之中。 只不过，这一次的视野中并没有三轮辉月，没有亚特拉斯大陆，也没有太阳。 远处是浩渺的群星，而位于前方的，则是令爱兰德尔今生难忘的画面。 那是一团散发着耀眼光芒的星云，仔细观察，可以看到星云正中间，是不断喷射出璀璨白光的星球，但那星球却并没有发光，反而是最为深沉的黑色，光环就像是环绕在星球表面一般，一副诡异的图景。 “巨大的引力导致周围的物质，包括光线在内都被吸收进魔力特异点，而在引力稍弱的地方，光线试图逃逸，因此在魔力特异点的表面不断环绕，所以才形成了这个画面。” 罗森解释道，当然，实际上这一圈光环的形成还有更多的原因，但罗森觉得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如果说有谁想要隐藏什么东西的话，那么魔力特异点的内部的确是最为安全的地方，只不过对于我们来说，想要安全进入这里，还需要一定的手段。” 罗森当时能够进入位于格林尼治的魔力特异点内部，是由于空间重叠，他实际上是从另外的位面才得以窥见魔力特异点内部的模样。 然而现在，他必须直接进入魔力特异点，面对那足以捕捉光速的巨大引力，他必须十分小心。 一道道光芒自罗森身上亮起，环绕着他与爱兰德尔，构成了数道屏障。 不过，罗森发现，他与爱兰德尔手中的圆形石板似乎也在躁动。 一股力量从圆形石板上流溢出来，附着在两人的身上，可以感受到，这是某种法则的凝聚，似乎可以抗衡那强大的引力。 罗森与爱兰德尔距离魔力特异点越来越近，周围的星光顿时变得黯淡起来，现在他们可以看到，魔力特异点外侧除了一圈光环外，在纵向还有一圈环绕着它旋转的星云，构成了一个盘子状的光圈。 “这些是被魔力特异点吸引的物质碎片由于处在不同的位置，所以受到引力造成的旋转角速度不同而产生摩擦发热造成的星云，我们不要靠近它。” 罗森解释着，拉着爱兰德尔向魔力特异点表面移动。 实际上魔力特异点的模型应该是一个极小的特殊的点，而之所以现在看起来竟然有行星这么大，也是由于事件视界的原因。 由于引力与距离有关，所以并非所有的光线都无法逃脱魔力特异点的吸引，在一定的距离之上，光线就能够挣脱魔力特异点的束缚，逃到外侧，所以光线正好无法逃逸的这一片区域，便称为事件视界。 可以感受到那魔力特异点附近澎湃的力量抄袭，罗森看到自己之前布置的几道防壁摇摇欲坠，在巨大的引力之下扭曲变形，几乎就要崩溃。 但他与爱兰德尔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力量的影响，他们身体表面流动的壁垒完美阻隔了所有的引力，令他们活动自如。 逐渐靠近那漆黑的表面，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从爱兰德尔的心头升起，令她不自觉地握紧了罗森的手。 罗森觉察到了爱兰德尔的不安，他反手回握，将那纤细白皙的小手拥入掌中，缓缓摩挲。 这样的动作让爱兰德尔感到心安，她看了看罗森，点点头，随后跟着他一起进入到那无垠的黑暗之中。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周围的群星在顷刻间黯淡无光，爱兰德尔回头看去，发现背后是璀璨的星空，甚至比之前所见到的更加绚丽。 “在魔力特异点的附近，时间的流动会发生变化，你所见到的星空，实际上是千万年的时光叠加的。” 罗森感慨道，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进入到了魔力特异点的事件视界之内，外面的璀璨世界已经离他们而去，接下来罗森与爱兰德尔将要面对的，是真正源自上古神代的未知世界。 将视线从身后转移回魔力特异点之内，他们很快就看到了目的地所在。 爱兰德尔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他们的眼前，是一轮黑色的太阳。 太阳之下，悬浮着一座岛屿。 那黑色的太阳应当就是构成这一切的魔力特异点。 至于那悬浮的岛屿，便是女神圣域。 正文 第六幕.插曲 女神圣域，传说中女神沉眠的场所，在爱兰德尔的想象与圣典的描述中，那地方是最为神圣的净土，应当是光芒环绕，流淌着清澈池水，圣歌袅袅的地方。 但眼前所见，绝对称不上是圣洁。 不知为何，在进入到事件视界之后，施加在罗森与爱兰德尔身上的引力就消失了，这里仿佛另一处位面，浑然不像是吞噬一切的魔力特异点内部。 但罗森很清楚，这里便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嗡 破空之声响起，一根触手自远方袭来，目标正是罗森。 啪 然而那触手还没有触及罗森，便被一道透明的墙壁遮挡，因为自身强大的冲击力与那墙壁绝对的防御力而化为一滩肉泥，触目惊心。 “什么？” 爱兰德尔没有料到这么快就遭到了袭击，她看向攻击者的方向，发现那是一头前所未见的怪物。 怪物没有眼睛，脑袋如同绽放的花蕊，一片又一片，它的身体由无数黏着的触手构成，背后有一对枯槁的翅膀，刚才袭击罗森的触手，便是从它的身上钻出来的。 这样的怪物不止一头，在不远处，还有同样的三只，一共四只怪物正朝着他们两个的方向飞来，身上的触手蓄势待发。 “是天空之女。” 罗森简短地说了一句，接着手中一晃，狼骑士大剑径直斩出，剑风如同实质，击向了最开始发动袭击的那一只怪物。 扑哧 血肉分离的声音响起，天空之女仅仅顿了顿，便一分为二，伤口的断面冒出丝丝白烟，失去了力量，靠着惯性漂浮在半空中。 爱兰德尔同时出手，她右手一挥，由光芒交织而成的利刃便出现在身侧，爱兰德尔接着一甩手，光之利刃即刻洞穿了另一头怪物的脑袋，并且在对方体内迸发出巨大的爆炸，直接吹飞了另外的两只怪物，趁着这个间隙，罗森刷刷又是两剑斩出，分别将剩下的两只怪物击杀。伟大意志 由于这里的引力十分特殊，所以怪物的尸骸连同那腐蚀性极强的鲜血都漂浮在半空中，构成了一条残酷的血肉带，令人胆寒。 “这些怪物就是原本女神的使者，也就是被腐化的天使。” 罗森斟酌着词语说道，他知道爱兰德尔接受改造的神使计划便是仿造这些天使的形象，所以解释这些怪物由来的时候格外注意自己的用词。 “女神的使者竟然都沦落成为了这个模样？” 爱兰德尔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怪物，那邪恶而混乱的气息，更像是来着混沌深渊的魔物，但罗森却告诉她，这些是原本的天使，如果不是事先有着心理准备，爱兰德尔可能就会陷入信仰崩塌之中了。 “接下来你所看到的一切，可能都会颠覆你过去这些年的认知。” 罗森又补充了一下，虽然他不清楚接下来会看到什么，但仔细想想应该也不可能是什么赏心悦目的画面，换做是普通人，恐怕只会丧失理智，陷入疯狂，爱兰德尔经受过拜伦维斯与无尽海渊的事件，接受能力已经很强，不过也需要提前准备适应一番。 “嗯。” 爱兰德尔乖巧地点了点头。 周围还游曳着许多天空之女，但它们似乎是由于罗森先前的举动而不敢靠近，想来这些怪物应该也有自主的意识，至少也会像野兽一般敬畏强者。 越靠近那一座岛屿，爱兰德尔就越觉得眼熟。 直到他们来到岛屿上方数百米的位置，爱兰德尔才惊觉，这岛屿的形状与拉米雷斯大圣堂几乎一模一样！！！ 过去人们都说，拉米雷斯大圣堂的浮空岛是女神创造力的显现，现在看来，这的确是女神圣域的一个投影。 罗森则想到了精灵女王的话，她想必就是得到了另一条通往这一片星域的通道的坐标，进入了女神圣域，才受到污染，成为那样的存在。 天龙复传 几道光芒闪烁，爱兰德尔将数重的神术施加在两人身上，这些神术可以有效抵御混沌之力的侵蚀，同时对于危险做出预警。 罗森虽然本身不怕这些，但看到爱兰德尔的举动，还是感到一阵暖意。 两人降落到地面上，这里的重力很稀薄，大约只有正常的三分之一，踩在那黑色的地面上，爱兰德尔才发现那黑色的并非污渍，而是已经凝结的血液。 不只单纯的一层，而是在抹上了第一层，等到其干涸之后再抹上的第二层第三层，层层叠叠，才最终成为现在的模样，而且并非一处，整个岛屿的地面都是如此。 换句话说，这里不止经历过一次杀戮，而是在漫长的岁月之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陷入血海之中，很难想象那是怎样的一幅画面，也无法了解这些血液的主人究竟是什么存在。 罗森他们的落点是一处门扉的位置，不过原本高耸的大门已经破败不堪，断壁残垣上爬满了不知名的黑色植物，还在不断地蠕动，叶片之间，能看到一些腐朽的血肉，令人作呕。 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味道，就像是在尸山血海的战场上一般，罗森隔绝开这些恶臭的空气，向前走去。 他与爱兰德尔手中的石板光芒越发变得耀眼，一束荧光指向岛屿的深处，就像一根指南针，带领着罗森继续向前。 “这里很奇怪，太安静了。” 罗森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空中盘旋的天空之女，它们根本没有降落到岛屿上的意思，只在不停游曳着，而岛上的生物，除了墙壁上爬着的那些蠕动的植物，罗森还没有见到其他的。 两人向前走去，越过了倒塌的石拱门，可以看到这岛屿上大多都是一些旧式的建筑，颇具有古典的意味，但几乎所有的建筑都已经被毁坏，爬满了那邪恶的植物。 通常这种情况，有两个可能。 一种是混沌魔物的活动周期并非现在，大部分的魔物都还处在休眠当中，需要某种特殊的契机才会苏醒过来。 另一种可能，就是岛屿之上存在着特别强大的魔物，这才让其他的魔物都噤若寒蝉，不敢作声。 正文 第七幕.池塘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第二种可能性更高。 罗森与爱兰德尔提高警惕，感知力延伸，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周围的情况尽收眼底，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这里流动的空气中混杂着极高浓度的原始魔力，阻隔了大部分感知力的渗透，过去，罗森一人便能掌握整个岛屿的状况，但现在，即使与爱兰德尔一起，也不过只能探查到周围五十码的范围。 在感知中，只有那名为噬人草的魔物存在，这种植物以吞噬血肉为生，生长迅速，很快就能够形成一小片林地，在亚特拉斯大陆，这种魔物通常都会占据一些废弃的房屋，伪装成普通的爬山虎的模样，引诱不懂事的冒险者入驻，最终趁着夜色吞噬他们。 既然有噬人草的存在，就说明这里至少是有其他生物的，但现在这寂静实在是让人感到不安。 华美的建筑在那黑色太阳的照耀下显得分外诡异，罗森与爱兰德尔向前走着，周围那腐败的气味也越来越浓郁。 在经过一个看似后花园的地方，一处池塘的出现让他们找到了一丝端倪。 那里本来应该是花团锦簇的花园，但此时所有的树木都已经枯萎，历经岁月的洗礼之后，就连残枝都没有剩下，被血液浸没过的泥土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黑红色，但最引人注意的，还是那池水。 按照道理来说，在这里的水分应该早就被蒸发，不可能还留下水的痕迹，但那池塘却分明波光粼粼，正在荡漾着水波。 “这” 爱兰德尔看到那池水的时候，一股恶寒自脊背升起，令她感到一阵不舒服。 因为那池水并非普通的流水，而是由黑色黏稠的液体与残破的不知名怪物的肢体混合而成的污浊池水，散发出足以令人晕厥过去的恶臭。 水面并不平静，而是时不时泛起一两个气泡，像是在呼吸。 噬人草的根系延伸进池水中，似乎是靠着这污秽的水才得以生长。 “池子里有东西。” 罗森停下脚步，缓缓抽出了狼骑士大剑。 从池塘的底部，不时传来一阵阵力量的波动，就像是心脏的震颤，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 一阵流水的声音，爱兰德尔看到池塘的底部有什么东西正缓缓浮上来，将那些尸骸推到一旁。茅山术之捉鬼高手 一张丑陋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 那张脸上有数百只眼睛，正转动瞳孔，看向不同的方位，没有鼻子耳朵，眼睛之下便是一个口器，狭长而幽深，像是一根针。 与那张脸同时出现的还有它的身体，如同蜈蚣一样狭长，有无数手足，而且这些手足，并非野兽的肢体，都是人类的手臂。 那怪物晃动了一下脑袋，很快就发现了罗森与爱兰德尔。 它似乎还在思考对方的身份，就看到罗森长剑一扫，一道银色的剑光袭来，直接削掉了怪物好几条手臂。 “呜呜呜” 怪物发出了意义不明的低吼，似乎在为罗森不讲道理的攻击而控诉，它稍稍后仰，然后脑袋猛地向前一倾，从那尖细的口中，黑色的火焰蓄势待发。 “闭嘴。” 但罗森的速度更快，他一步踏出，便已经到了怪物面前，手中的大剑上扬，正好命中了怪物的口器。 哐当 没想到大剑撞上那鸟喙一般的口器，竟然发出了清脆的金属交击声，火花四溅，令怪物的脑袋偏转。 火焰同时喷涌而出，却打偏到了一旁的亭子上。 只见黑色的火焰几乎一瞬间就将那亭子蒸发，并且迅速向着四周蔓延，空气中顿时多了许多暴躁的气息，令人口干舌燥。 罗森立刻调整姿态，锋芒毕露，又是一剑落下。 这一次，罗森选择攻击的是肉质稍微柔弱一些的身体，从刚才的攻击来看，口器应当是这怪物最主要的捕食器官，硬度相当高，但其他的部位就没有那么坚硬了。 剑光闪烁，怪物的步足随之掉落，从它的身体之内喷出的是黑色的血液，混合到池塘的水中，越发显得恶心。 嗡 怪物那无数的眼睛迸发光芒，它的身上突然涌现出一股力量，试图将罗森推开，同时怪物的口中，黑色的火焰再度酝酿，准备再度攻击罗森。 这是法则的力量，而且是某种不容置疑的“拒绝”的力量。悠悠心不老 罗森不由自主往后退去，就好像他与怪物之间本来就应该有那样的距离一般。 黑色的火焰喷涌，环绕住了无路可退的罗森。 铮 一声蜂鸣响起，爱兰德尔身后张开了由十字形光芒交织而成的四对光翼，身上的衣服也变化，成为了短装的皮衣与长靴，散发微光，她手中一黑一白两把燧发火枪，正是名为宁静与晨曦的概念武装。 砰砰砰 三枪直接命中了怪物的脑袋，令其有所偏转，火势与法则的控制也瞬间一小。 罗森趁机脱出，狼骑士大剑之上苍蓝的火焰燃起，伴随着斩击照耀了污秽的大地。 嗡 “拒绝”的力量立刻生效，罗森的斩击在半空中被扭曲，几乎就要消散。 砰砰砰 爱兰德尔又是三枪命中，这子弹似乎无视了怪物的法则，再度命中同样的位置。 怪物发出咆哮，口中的黑色火焰喷吐，在自己的身边构成了一道火焰的屏障，试图阻挡爱兰德尔接下来的进攻。 但爱兰德尔另一只手，白色的火枪扣响，一道光芒从枪口蜿蜒曲折，以无法解释的轨迹绕过了火焰的屏障，命中了怪物的脑袋。 下一刻，爱兰德尔身后四对光翼迸发金色的闪光，无数光束错综复杂，射向因攻击而停止了动作的怪物。 轰隆轰隆轰隆 只一瞬间，硕大的怪物就被爆炸的硝烟笼罩，看不到踪影。 但这安静仅仅持续了片刻，只听见一道蜂鸣声，整个世界顿时定格。 弥漫的硝烟，滴落的污水，飞溅的肢体，全部都定格在半空中。 嗡 从爆炸的中心，一道光芒扩散开来，将世界侵染。 “这是它的法则领域？” 罗森微微皱眉，握紧了手中的狼骑士大剑。 正文 第八幕.觉醒于墓标之底 能够以自己的法则领域侵蚀世界，这便是黄金阶的标志，这代表着其自身的法则已经足够稳固，能够在现实世界存在，而将敌人拉入自己的法则领域之后，对方所有的一切行为都会受到法则的支配，可以说是一个大杀器。 但风险同样是有的，在自己的法则领域中，所有的弱点都会暴露出去，敌人也有可能通过感知法则领域内的异动来掌握自己的法则，甚至能够解析，反制。 所以黄金阶的强者都很清楚，一旦张开了法则领域，那么就必须速战速决，在最短的时间里干掉对手。 而眼前这一头魔物既然能张开法则领域，那么就代表着它至少也是黄金阶的魔物了，只不过由于意志并不完整，所以不会像真正的混沌之民那般拥有独立的人格，对比起来，应该比一般的黄金阶要稍逊一分。 可这怪物的法则领域，却带有某种极为危险的气息，令罗森不敢掉以轻心。 周围的世界骤然一变，原本那腐败萧条的景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疯狂的画面。 可以看到，怪物的身后，出现了一座巍峨的山巅，那山岳尽是灰白的石头，没有一株草木，而山脚下，无数人类的手臂如同野草，正在不断试图从空气中抓取着什么，天空之中没有太阳，只有一片绝对的漆黑，地平线微微泛红，彷如血色。 怪物的身体逐渐开始融化，就像是太阳底下照射的冰块，隐没在那千百只手臂中。 罗森大概能知道对方的法则能力是类似于“拒绝”的能力，能够排斥攻击，但他并不清楚这能力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因此，罗森不准备有所保留。 无数的手臂中燃起了火焰，一时间，星火燎原，整个世界都在熊熊燃烧。 只不过这火焰并非普通的火焰，而是能够焚尽一切的黑色之炎。 灼热的风席卷，令天空都染上赤色。 爱兰德尔能够感受到那高温的炙烤，她身前几道神术壁垒浮现，阻隔着这足以令人窒息的空气。 光翼环绕在她的身侧，爱兰德尔可以看见空气之中，世界弦正被点燃，这些火焰不但温度极高，甚至还可以影响法则，绝对不能小觑。 “原来如此。” 罗森此时终于解析完成了怪物的法则。 它“拒绝”的能力，正是这些火焰的本质，可以说，火焰并非是燃烧了物体，而是拒绝了物体存在于火焰之内，因此，在两股法则力量的撕扯下，物体才会瞬间溃散。 这样的法则利用的并非单纯自身的力量，而是与世界的法则产生作用，以相对较小的消耗来干涉现实，制造出恐怖的效果。 但这一点，在怪物自己的法则领域内却被弱化了。 因为在法则领域内，世界的法则会受到侵蚀，而无法产生像之前那样强大的斥力。 怪物这看似危险的举动，可以说是作茧自缚了。 罗森面对燎原之火，手中长剑平举，苍蓝的火焰弥漫剑身，却并不显得灼热。 心灵平静，罗森此刻就像是站在一片波澜不惊的湖泊之上，镇定自若。 下一刻，伴随着罗森长剑的移动，那湖泊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 银色的世界弦自罗森的锋芒之上泛起，构筑成一道璀璨夺目的剑光。 剑光骤起，空气中也激荡出一阵阵力量的潮汐。 怪物仿佛觉察到了什么，整片原野的黑色火焰如潮水般涌来，遮天蔽日，几乎就要将罗森淹没。 在这样的情况下，罗森出剑了。 嗡—— 空气因为高度的压缩而发出爆鸣声，世界弦在一瞬间拉紧，仿佛马上就会绷断。 接着，光芒亮起。 剑光扫过，所有的黑色火焰同时熄灭。 在那永恒与须臾的一瞬，爱兰德尔听到了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 就像是镜面被打破，一条裂缝从罗森的剑锋之上开始延伸，这裂缝迅速扩张，蔓延到整个平原上。 咔擦—— 这一次，清晰的破碎声响起，整个原野开始崩溃，残肢陷入大地中，山岳崩塌，天空一片惨淡的红色，宛若世界末日的景象。 罗森与爱兰德尔巍然不动，任凭天塌地陷。 顷刻之间，怪物所构筑的法则领域便崩塌，两人又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有那一头怪物，正逐渐化为灰烬散落。 “这里的怪物已经有着黄金阶的力量了，从位置来看，还只不过是外侧的怪物。” 罗森看着水池里，噬人草正在逐渐枯萎，看来这怪物可能和这些植物有着一定的关系，说不定是噬人草的变异或者是进阶存在。 感知力探查了一番，由于这怪物是在自己的法则领域中被直接击杀的，所以没有留下任何有利用价值的东西，罗森也没有在意，带着爱兰德尔继续往前。 “这一片岛屿可能会根据不同的怪物分布为不同的区域，在每个区域之中怪物的种类不同。” 罗森猜测道，接着穿过这一处花园，就来到了疑似主干道的地方。 这里同样满地黑血，角落里还有着不知名生物的骸骨，但寂静无声，觉察不到任何生物的气息。 两人沿着大道向前，那是通往岛屿中央的道路。 越是往前，周围的尸骸就越多。 “不对。” 罗森一眼扫过这些尸骸，才发觉似乎有些蹊跷。 这些看似野兽的尸体，实际上能够看到其骨骼轮廓，罗森猛然发现，这些尸骸，好像是人类的骨头。 他停下了脚步，仔细观察，结果不但找到了人类的骨头，还发现了艾尔族，菲鲁特族，精灵的遗骸。 甚至抬起头，罗森还在一处废墟中发现了被掩埋一半的巨龙的遗骸。 这里就像是一个大墓地，毫无差别地埋葬着各个种族的人。 比起之前那充满腐败意味的花园，这里更像是一片荒漠，肃杀而沉寂，有另一种让人畏惧的气场。 就在罗森与爱兰德尔探查周围，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的时候，一阵奇怪的响声自骸骨堆里传来。 嘎达嘎达嘎达嘎达—— 一只手从破碎的骸骨中猛然探出。... 正文 第九幕.刹那的荒天预感 那只手是人类的左手，只剩下皑皑白骨，却如同有着自己的意志般，在白骨堆中不断挣扎。 罗森立刻注意到了这个变化，感知力扫过，发现那并非是觉醒的骷髅。 嘎达嘎达嘎达嘎达—— 手臂向上，底下的却并非人类的遗骸，而是那堆积如山的白骨。 巨大的响动之中，那些遗骸不断蠕动，最终成为了一头巨兽的模样。 骸骨巨兽全身皆是各种遗骸构成，头部是一头巨龙的脑袋，在额前，一个只有上半身的骷髅双眼发出红光，正张开双手。 它下半身有六条腿，由不同的遗骸拼接而成，硕大的身体不断发出骨头的碰撞声，背后有一对骨制的翅膀，正蜷缩起来收在身上。 这头骸骨巨兽身上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压迫力，根据罗森的观察，完全不输给先前遇到的那个魔物。 骸骨巨兽很快就注意到了罗森与爱兰德尔，它的口中发出咆哮，那是吸收的空气掠过骨头时震动的尖锐声音，就像是凄厉的哀嚎，令人心生恐惧。 接着，从骸骨的内部，弥漫出一股暗黄色的气体，那气体触碰到倾倒的墙壁，立刻令墙壁变得疏松易碎，很快就崩塌。 “是瘴气。” 罗森警觉道，那气体应该是尸骸沉积下来的瘴气，能够让人中毒，同时腐化大部分的物体，令其迅速腐朽。 带有法则之力的瘴气更是能够侵蚀人的灵魂，如果在那其中待久了，不但会对身体造成损伤，还会令灵魂受到不可修复的创伤，当然，绝大部分普通人在接触到瘴气的那一瞬间就会被那强烈的毒素直接腐蚀全身而死。 “这就是这一片区域盘踞的魔物吗？” 爱兰德尔握紧了手中的两把火枪，随时准备投入战斗，老实说，刚才与水池怪物的战斗，她并没有用出全力，只不过是发挥了正常的黄金阶战斗的水准，此时面对这一头骸骨怪物，爱兰德尔倒是并不惊慌。 毕竟在圣堂的神术中，有关净化亡灵的方式可是足足有上千页，那是足以能够编纂成一部教科书的数量。 “看来是这样了。” 这座岛屿上到底有怎样的生态，才能够支持这些强大的生物活下去，罗森并不清楚，不过黄金阶之后，对于常规的能量需求就会变少，仅仅依靠这里丰沛的原始魔力的话，想来也不是无法生存，只不过长期吸食原始魔力，自身也会随之改变，变得越来越接近混沌魔物，这些生物或许便是这样，才会发生的异变。 骸骨巨兽站起了身子，仅靠四条腿支撑身体，它发出尖锐的咆哮，令靠近它的那些被瘴气侵蚀的建筑物被音波震碎，一时间尘土飞扬。 爱兰德尔身前的神术壁垒荡漾出一道道波纹，那是骸骨巨兽的吼叫产生的实质性的冲击波，如果没有任何防御，光是这吼叫产生的震颤就会令人的内脏尽数破碎，这便是位于顶点的强大怪物的力量。 紧接着，骸骨巨兽猛地向下一压，伴随着口中喷吐的瘴气，那暗黄色的瘴气由于浓度极高，所以竟然呈现出黑黄色。 喷射出来的瘴气如同一道粗壮的光束，扫过大地途经的建筑物纷纷倒塌，摧枯拉朽，大有席卷一切之势。 面对这瘴气的喷射，罗森一步向前，身前无数光芒缭绕，化为了九重复杂多变的法阵，每一道都是极为强大的防御法阵，九重法阵组合到一起，可以抵御包括物理与元素，以及灵魂侵蚀在内的绝大部分攻击。 嘭—— 瘴气射线正面命中了罗森的屏障。 嘭嘭嘭嘭嘭嘭—— 一连七下，瘴气射线那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击破了七层防御，剩下的两重防御也摇摇欲坠，出现了诸多裂纹。 但终究是防御住了这瘴气喷射的攻击。 骸骨巨兽向前踏步，仿佛在吸收周围的空气，将其转化为瘴气。 与此同时，那瘴气喷射的势头也越来越强，令罗森的防御逐渐溃散。 黑黄色的瘴气以罗森为中心分裂开来，摧毁了他所在位置附近的地面。 爱兰德尔见状，身后的光翼展开，从虚空中浮现出点点波纹，金色的光芒交织成一柄柄长枪，指向骸骨巨兽的方向。 她没有犹豫，翅膀一扬，那数百柄长枪便径直射向骸骨巨兽的头颅，射向那龙首之上。 光之长枪如同雨点般落下，骸骨巨兽的身边激荡起一道道涟漪，那是爱兰德尔的攻击与它的法则壁垒产生碰撞的结果。 面对波涛般的攻击，骸骨巨兽竟然只是稍稍偏移了方向，纵使不断有光之长枪击穿壁垒，落到骸骨巨兽的身上，但它却视而不见，似乎那不过是挠痒痒般的攻击。 爱兰德尔两手并拢，手中一黑一白两把火枪也枪口平齐，其中有光芒绽放。 数个神术法阵出现在爱兰德尔的枪口前，两手之间，身后的光之翼处，这些法阵构成了数层同轴的神术法阵，上面铭刻着无数源自神代的文字，圣典中的语句闪烁，金色的光线构筑出一个巨大的火炮的模样。 同时，爱兰德尔的身后，四个巨大的金色十字架显现，从十字架的长端，可以看到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炮击正在酝酿。 审判之光，这是这一招的名字，通过一段时间的蓄力，将破坏力提升到极限的神术，虽然并不算灵活，但面对大型敌人的时候，却能发挥意料之外的优势。 在数息的蓄力之后，爱兰德尔扣下了扳机。 嘭—— 所有的炮口同一时间发射，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骤然出现。 几乎是一瞬间，审判之光的炮火就击破了骸骨巨兽的防御，那粗壮的光束就像一柄巨大的军刀，扫过骸骨巨兽的身体，令那些亡灵尸骸在光芒的照耀下迅速燃烧起来。 光芒驱散了瘴气，也让骸骨巨兽的攻击停了下来。 “等等，有些不对。” 但刚从瘴气之中脱出的罗森却发现一些异常，他的注意力从骸骨巨兽的身上移开，转而望向天空。 黑色的太阳一如既往，但令人奇怪的是，在城市一隅，乌云正在凝聚。 轰隆轰隆轰隆—— 一阵雷声传来，就像暴风雨之前的宣告。 一个黑影在云层之中，若隐若现。... 正文 第十幕.飓风之瑕因缘不浅（为盟主【雨落影】加更） 比乌云更加深沉，散发着强烈压迫感的那个巨大身影逐渐靠近，伴随着低沉的闷雷，令人感到一股压抑与绝望的气氛。 就连骸骨巨兽似乎也有所忌惮，后退了两步，与那一团乌云拉开了距离。 下一刻，一声高亢的咆哮从云层中传来，震碎了脆弱的建筑物，也令爱兰德尔的心一阵揪紧。 那庞然巨物从云层中现出了身形。 硕大而流线型的身体，脊背上是深紫色的水晶簇，腹部满是蠕动的触手，脑袋两侧是三对红色的复眼，头顶，一根独角锐利而恐怖，巨大的鳍在半空中游曳，它甩动尾巴，朝着罗森的方向缓缓移动。 这如同一头巨大鲸鱼的怪物是利维坦，在格林尼治的时候，负责运输魔物大军的便是这个巨兽。 但罗森眼前这一头利维坦却有些不同，比起那些专职运输的同类，它显得更加修长，个头也小一些，而且生有独角，更像是为战斗而生的兵器。 鱼鳍每一次划动，都会形成一团飓风，扰乱了利维坦身边的空气，令其变得模糊不清。 利维坦逐渐靠近，与骸骨巨兽似乎产生了交流，两头怪物同时发出咆哮，看起来关系并不太好。 嘭—— 利维坦的独角之上突然窜出一股气流，构成了一个高度压缩的空气炮，但这攻击的目标并非罗森与爱兰德尔，而是位于地面上的骸骨巨兽。 破空之声震耳欲聋，那空气炮裹挟着巨大的威压，径直命中了骸骨巨兽的身体。 哗啦哗啦—— 骸骨巨兽身体的一部分直接被击碎，那些原本就零散的骨头再度被粉碎，如同雨点般落下。 但这个怪物并没有因此而倒下，骸骨巨兽的动作仅仅一滞，那些散落的骨头便被某种力量所吸引，又回归到它的身体上。 接着，仿佛是还击一般，骸骨巨兽深吸一口气，四周原本弥散的瘴气都收拢到它的身体里，然后尽数从口中喷射出去。 那粗壮的瘴气射线向天空中的利维坦而去，硕大的鲸鱼规避不及，被瘴气击中了身侧，就看到水晶碎裂，血肉腐败，利维坦发出哀嚎，但很快，紫色的结晶覆盖了伤口，迅速止住了瘴气的侵蚀。 “这两头怪物看起来并不是同伴。” 罗森与爱兰德尔成为了在一旁吃瓜看戏的围观群众，他们猜测可能这两头怪物是占据了不同区域的首领，因为之前池塘里魔物的死亡而觉察到了力量形势的变化，因此才会如此躁动，试图分一杯羹。 或许在这些怪物的眼中，罗森与爱兰德尔根本不值一提，所以才会迅速转移目标，不在理会他们两个外来者。 “趁着它们在战斗的时候，我们先往里面走吧。” 罗森提议道，毕竟他们的目标并非清除所有的怪物，而是寻找女神圣域的真相，所以没有理由在这里恋战。 他在自己与爱兰德尔身上施加了几个气息遮蔽的法术，足够将他们的行动隐蔽到微不可查的程度，两人往前，向着城市的深处移动。 身后，两只怪物的交战愈演愈烈，大片的建筑物在眨眼间化为乌有，它们似乎已经忘记了罗森与爱兰德尔曾经来过。 但就在罗森踏出这一片街区的那一刻，一道瘴气喷射自后方突然袭来，两人迅速飞上天空，这才躲过一击，而他们原本站着的位置已经只剩下一个大坑，还存留着高浓度的瘴气。 紧接着，冰结风暴的咆哮席卷而来，范围巨大的风暴中有无数硕大的冰块飞舞，正朝着天空中的两人呼啸。 两只怪物仿佛刚才的打斗都是逢场作戏，此时竟然同仇敌忾，一起对付起了罗森。 罗森身旁的法则空间泛起波纹，一门黑黝黝的钢铁重炮出现在他的身侧。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枚巴掌大的红色结晶，将其丢入了重炮的弹匣内。 上膛，击发，一气呵成。 从炮口迸发出一道璀璨的红光，直接突入了寒冰风暴的中心，那红光炽烈，高温将碎冰瞬间蒸发，导致的空气对流有效缓解了暴风的势头。 “这些家伙看起来不会让我们这么简单就路过。” 爱兰德尔身后，四个巨大的光之十字架跟随，形成了四柄利刃，她压低身子，接着如同一枚炮弹般飞出，令空气中泛起一阵阵激波。 她的目标是骸骨巨兽，只见爱兰德尔绕过了骸骨巨兽几次瘴气喷射，来到巨兽的面前，四个光之十字架展开，仿佛有着自己的意志一般飞向骸骨巨兽，在它的身上留下数道伤痕。 凡是被光之十字架命中的地方都燃起了苍白的火焰，那是附着在十字架里的神术在灼烧着骸骨的效果，没有多久，就看到骸骨巨兽全身都燃起了火焰，行动变得迟缓起来。 爱兰德尔一边躲避骸骨巨兽的反击，一边还用手中的火枪不断攻击，对于骸骨巨兽而言，她就像是一只挥之不去的蜜蜂，在头顶嗡嗡作响，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被一点点消耗力量，陷入慢性死亡的状态。 另一边，罗森剑锋上燃起苍炎，就像一枚流星般撞向天空中的利维坦。 巨大的鲸鱼周身环绕着冰风暴，但罗森根本不在意这些致命的寒冰利刃，直接穿过了重重暴风，砸在利维坦的背部。 水晶碎屑飞扬，巨大的冲击令利维坦也下沉了许多，在它的背上，一团蘑菇云升起，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这两头巨兽不知为何，没有像之前的那头怪物一般立刻开启法则领域，所以在罗森与爱兰德尔的攻击之下节节败退。 “奇怪。” 罗森觉得这两头怪物似乎有所保留，通常情况下，这种没有太高智商的怪物不会因为战略的原因而留手，那么罗森只能认为，它们是为了防止其他的某些存在趁机偷袭才会这样的。 才刚刚这么想着，罗森就感到来自东边，一股热浪袭来。 一团炽热的火焰自天边蔓延，将昏暗的世界点燃。 伴随着咆哮震耳欲聋。 正文 第十一幕.热砂阳炎（为盟主【谁不服吾】加更） 那是一团绯色的火焰，犹如火烧云，但正以不同寻常的高速接近战场，散发出极度危险的气势。 骸骨巨兽和利维坦都好像十分忌惮的模样，顶着爱兰德尔与罗森的攻击不断后退。 嘭嘭—— 从那一团火焰之中，四颗赤色的流星飞了出来，正好指向在战场的四个存在。 首先是一声爆炸，骸骨巨兽的瘴气被火焰点燃，它挥动着两只前爪，操控瘴气阻止火势的蔓延，就连爱兰德尔的攻击都不顾不管，好不容易才平息了流星的爆炸余波。 利维坦被流星砸中，紫色的水晶在高温之下融化，令它发出痛苦的哀嚎，不禁下沉了许多。 爱兰德尔光翼展开，缭乱的光束攻击从各个角度命中了那一颗流星，令其在半空中就迸发出爆炸，化作上百块碎片坠落大地。 罗森直接冲上前去，剑锋凛冽，正面迎敌。 他剑上的苍炎包裹住罗森全身，此时他也彷如一枚苍青色的流星，两颗转眼间便撞到一起，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流波动从碰撞的中心点扩散开来，紧接着才是爆炸所发出的巨响，最后，硝烟才缓缓弥漫开，令人看不清状况。 但爱兰德尔还是捕捉到了，从浓浓的烟雾中飞出的一点。 是罗森。 他身后拖拽着长长的黑烟，就好像那一枚火流星只不过是稍稍延缓了他前进的速度而已，罗森身边不断有波纹扩散，那是他突破音障之后不断加速，压缩气流导致的。 整个动作就像是一场默片，在看到罗森突进的数息之后，那破空之声才传入耳中，而当听到这呼啸的时候，罗森已经冲进了那一团火烧云里。 周围全是炽热的火焰，虽然能够以法则壁垒屏蔽热度，但罗森的感知力被压制到极点，只能凭着战斗的本能在其中探索。 刷刷刷—— 他听到了一阵有些奇怪的摩挲声，下一刻，一股力量从身后袭来，扰动了罗森在身体周围布置的感知网。 在对方强大的干扰之下，罗森只能在身边一码之内布置出缜密的感知网，也就是说，在这团火烧云里，所有的攻击只有到了身前，他才有可能切实感知到。 不过在听到那奇怪声音的第一时间，罗森就开始了动作。 他向上飞行，并且以一个锐角转向，只感觉身侧一凉，某种看不清实体的力量就与罗森擦身而过，没有击中他的身体。 罗森没有停下，继续躲闪，在对方的主场竟然没有受到丝毫的损伤。 他本想使用法则的力量令对方现出原形，但很快，罗森就感到从远处，某种力量正在急速靠近。 下意识向一侧躲闪，罗森便看到黑黄色的瘴气扫过他原本所在的位置，想必是骸骨巨兽对这里发起了进攻。 看来就算是这里的怪物对于骸骨巨兽有着压制的作用，但是骸骨巨兽也有进行反击的余地。 估计火烧云里的怪物也是因为同罗森纠缠，所以才忽略了外部的攻击。 但这瘴气喷射显然不是挠痒痒那么简单，火烧云被切分开来，罗森隐约看到了一点朦胧的影子。 紧接着，冰风暴降临，令赤红的火烧云顿时变得黯淡了不少，罗森立刻后撤，从其中脱出，回头，正好看到了那怪物的实体。 是一团黄沙，构成了一头巨龙的模样，黄沙之中有火焰熊熊燃烧，热砂与阳炎，构成了这头怪物的身体。 怪物发出沙哑的咆哮，双翼张开，便带着黑烟冲向了天空中的利维坦，与之缠斗起来。 同时，地上的骸骨巨兽不时释放瘴气，对天空中的存在进行着无差别的攻击，三方会战，场面一度变得十分混乱。 罗森见状，左手泛起一道雷光。 滋滋滋—— 明亮耀眼的闪电凝聚为投枪，在罗森手中灿耀，他速度加快，冲进了三头怪物乱斗的战场，接着对准利维坦的头部，手中的长枪飞出。 天空中响起了一道雷鸣，伴随着罗森的投掷，一道耀眼的雷霆霹雳贯穿了利维坦的头部，同时也击中了环绕在利维坦周围的热砂巨龙。 雷枪并非一击脱离，而是化作了一张巨网，紧紧束缚住两头怪物，它们不断挣扎，一时却也难以逃离这罗森以法则之力编织的雷网。 而地面上，爱兰德尔四个光之十字架组合成两柄悬浮在半空的巨大剑刃，她两手挥舞，剑光从左右两边刺入了骸骨巨兽的身体。 苍白的火焰燃起，立刻吞噬了那体型庞大的骸骨巨兽。 两人在顷刻间就压制住了三头怪物。 但罗森很清楚，这是因为这些怪物智力不足，互相制衡，所有保留的结果，倘若遭受到生命的威胁，那么这些怪物应该就会像先前后花园池塘里的那些怪物一般，毫不犹豫地展开自己的法则领域。 不过说实话，即使罗森就这么离开，这几头怪物恐怕也会追逐上来，试图抹杀掉这个外来侵入者，从刚才原本还处在争夺地盘状态的骸骨巨兽与利维坦突然就对准备进入城市中心的罗森发动攻击的情况来看，这些怪物似乎有着某种限制铭刻在脑袋中，虽然平时没有任何影响，但一旦有人想要进入女神圣域的中心，那么怪物们就会对其进行抹杀。 因此，无论如何，罗森看起来都需要击败这几头怪物。 “只能速战速决了。” 罗森轻叹一声，手中的狼骑士大剑顿时散发出光芒。 从他的脚下，一片灰白的世界扩散开来。 灰暗的天空，满目疮痍的大地，荒芜的世界，无数剑冢遍布的山丘，罗森一人伫立于其上，低头思索。 这是属于罗森的法则领域，与原本继承自格雷修斯的『孤独巡礼者』相似而不同，是完全独立的法则领域。 罗森将三头怪物都拉入了自己的法则领域，为的是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掉三头怪物，以绝后患。 然而感应到了法则领域的气息，三头怪物也立刻感受到了危机，它们各自的身体之中，不同色彩的世界依次绽放。 正文 第十二幕.在冥河中揭起灯火（为堂主【淡定之中要淡定】加更） 从热砂之龙的体内，灼热的空气迎面而来，那是一片荒凉的沙漠，漫天黄沙席卷如同波涛万顷，炙烤大地的阳炎永恒持续，寻常人哪怕是呼吸一口其中的空气，都会整个燃烧起来，化为焦炭。 这是绝对的元素法则，几乎已经接近最纯粹的『火』，可见这头怪物本身所具有的极高位格，恐怕原本就是某一位强大的神使，受到魔力特异点的污染才堕落至此。 另一边，骸骨巨兽脚下，白骨丛生，交织成一片茂盛的白骨森林，森林中瘴气弥漫，尽是死亡的气息。 构成骸骨巨兽身体的白骨离散，化为了森林的一部分，它的本体，那位于龙首之上半截身体则被瘴气包裹，若隐若现，更显惊悚。 这应当是某种拥有侵蚀效果的干涉类法则，也是混沌魔物最常见的一种类型的法则，但能够进阶黄金，想必骸骨巨兽的法则也有着特殊之处。 自利维坦的体内，一片冰原扩散开来。 冰原之上，一片死寂，无尽的白色死地之中，只有寒风呼啸，那是就连元素都开始寂灭的极寒地狱，万事万物都由沉眠陷入永亡。 冰川变迁，北风凛冽，唯有死神永生，这一头利维坦拥有近似于精灵女王那绝对的封印能力，想必也是同类之中的佼佼者。 三个法则领域江湖交织，相互干涉，同时又不断对抗罗森的法则领域的侵蚀，一时间，法则之力纵横交错，幻化出璀璨的光辉。 此时的战斗，已经并非是单纯的力量交锋了，罗森能够感知到这三头怪物正在试图解析自己的法则，他自己也在不断渗透它们的法则，同时也不断对自己的法则进行掩饰与修复，延缓对方解析的过程。 这就像是地球上顶尖黑客的高端对决，只要稍有迟缓，就会被攻破，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一对三，换做是平常，绝对是毫无胜算的战斗。 但罗森游刃有余，因为他的法则与格雷修斯的相仿，同样是针对其他法则的反制型。 他一切的举动，都是为了诱导对方施展出自己的法则能力，只有敌人全力进攻，将自己的法则之力尽数发挥出来的时候，罗森才能切实地对敌人进行直达根源的打击。 罗森微微一笑，手中的长剑向着虚空中一指。 咔嚓—— 镜子破碎的声音在空间中响起，罗森随意的一剑，竟然同时出现在三头怪物的身上。 三头怪物的法则领域就像是被剪切了一般，开始错乱起来。 寒冰的风暴入侵了热砂阳炎，将高温的大地冷却；弥漫瘴气的白骨森林冲破了寒冰平原的沉寂，令坚冰破碎，雪原坍塌；灼热的风点燃了白骨森林，将致命的瘴气焚烧殆尽。 原本一同对付罗森的三个怪物，自己的法则领域在短短数息内便开始互相攻击，就连它们自己似乎也无法控制。 罗森长剑平举，摆出了一个蓄势待发的姿势，他知道所有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剩下的只是启动开关而已。 刹那之间，罗森从原本的地方消失了。 与此同时，空气中响起了一道细微的破碎声音。 再度出现的时候，罗森已经站在了三头怪物的身后不远处。 他甩了甩手中的大剑，以此为契机，三头怪物的身上浮现出数十道剑痕。 每一道都位于要害，每一道都精准而致命。 银色的光芒从伤口之中喷涌而出，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那是由无数细密的世界弦构成的，这些便是这些怪物最基础的根基，世界弦溃散之后，它们的存在也就荡然无存。 一剑之下，众生平等，迎接它们的，皆是湮灭。 “嗯？” 但罗森却从逐渐分解的三头怪物的尸骸中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只见本应消失的三头怪物竟然开始汇聚到一起。 白骨与热砂，寒冰逐渐融合成为一团纯黑的物质，这很明显并非是死亡的征兆，而更像是一种转变的过程。 罗森试图以法则之力泯灭这东西，但却遭到了一股强大力量的制衡，一时间难以突破。 下一瞬，在那漆黑的圆球中，一团幽蓝的火焰燃起。 那如同灵魂之火一般的幽火很快就笼罩了整个黑球，不到一息时间，黑球便充满了冥火。 咔嚓咔嚓咔嚓—— 黑球上出现了许多裂纹并且迅速扩大，从那之中，似乎有某种东西正准备破茧而出。 爱兰德尔再度蓄力，手中的火枪迸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径直射向那破损的黑球。 嗡—— 但原本能够摧毁一切的金色光芒，居然在接触到黑球的前一刻被某种东西折射，转向了遥远的虚空，消失不见。 爱兰德尔有些惊讶，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黄金阶的攻击，却被如此简单就偏转掉了，而更重要的是，在这过程中，她没有觉察到任何法则的动向，就好像那是理所应当的一般。 “当心。” 罗森话音未落，从黑球中，一个黑影出现。 首先是一对翅膀，冰蓝的翅膀高高扬起，如同舒展筋骨般张开；接着便是脑袋，龙首两边各有三只红色的眼睛，一共六只眼睛正散发出锐利的光；最后，身体成型，巨大的爪子，长长的尾巴，半透明全身包裹着苍蓝的鳞片，胸口之内，仿佛有一团火焰正在静静燃烧，这头巨龙足有先前的三头怪物连起来那么长，一只爪子便可以轻松摧毁一处庭院，散发出极度危险的气息。 “这是......” 爱兰德尔看到这条巨龙的模样，立刻想到了在圣典之中记载的叙事诗： “当巨龙被尽数驱逐的时候，传说就会复活。” “撕裂**，碾碎骨头，吸干血液的时候，祂就会现身。” “将大地焚烧，令钢铁融合，让海水沸腾；” “让暴风酝酿，令树木枯萎，从火焰中诞生的祂。” “祂的名字是，巴哈姆特。” “祂的名字是，命运的战争。” “祂的名字是，无法回避的死亡。” “用喉咙咆哮，用耳朵倾听，用心去祈祷；” “令天地为之覆灭的祂的名字是，原初之龙，巴哈姆特。” 正文 第十三幕.噬岚者 原初之龙巴哈姆特，从罗森所了解到的历史来看，祂才应该是这一片大陆原本的主宰，是诞生于这个世界，集合了所有生灵意志的生物。 祂同时也是始祖之龙，巨龙之父，巴哈姆特在星河中洗澡，褪下的鳞片便化为了他的子嗣，绵延形成了巨龙一族。 但巴哈姆特在遇到女神之后却甘愿成为祂的附庸，将这个世界拱手相让，自己则作为最强战将活跃在对抗混沌之民的第一线，直至力尽沉眠。 可以说是，巴哈姆特是等同于神祇的存在，是存活至今的少数神祇之一。 谁也没有想到，那个传说之中的存在，竟然会就这么出现在罗森与爱兰德尔的面前。 没有人知道这一头巨龙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也没有人知晓巴哈姆特存在于此的理由，但罗森与爱兰德尔清楚，此刻站在他们眼前的这一头巨龙，是敌人。 现在的龙神巴哈姆特，早已没有了那神明的威严，祂身上静静燃烧的冥火透着一股森然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绝对的威压笼罩在整片岛屿之上，稍微弱小一些的存在，恐怕仅仅是直视那庞大的身躯就会立刻暴毙而亡。 爱兰德尔能够感受到来自亘古的力量潮汐在巴哈姆特身上流转，那些幽火的燃料不是别的，正是数量多到难以想象的法则之力。 既是万物的起始，也是万物的终结。 所有法则的起点，亦是所有法则的终焉。 创造世界，支配世界，毁灭世界，名副其实的世界之主。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令爱兰德尔喘不过气，她身边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仿佛不敢同那黑暗之中的冥灯争辉。 全力以法则之力环绕自身，将所有外放的力量都收回，爱兰德尔才能勉强保持站立，至于反抗，爱兰德尔想都不敢想。 这不单单是由于传说中的存在出现在眼前导致的动摇。 一方面，巴哈姆特本身的存在便是一个法则，所有出生于亚特拉斯大陆的人都会在灵魂中铭刻这样一个名字，那是绝对的敬畏，绝对的压制。 另一方面，蕴涵有大量能量的个体会令空间形成强烈的扭曲，导致法则紊乱，魔力与元素混乱，越是能够感知这些的人，就会受到越强的影响，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龙神巴哈姆特这样的存在一出现就自带了一个广域范围的法则领域。 爱兰德尔降落到地面上，单膝跪地，不敢抬头直视巴哈姆特，纵使她心中想要抵抗，来来自血脉与灵魂的压制却令她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但下一刻，身边传来的响动却令爱兰德尔瞪大了双眼。 罗森不但没有受到来自巴哈姆特的压制，反而挺身上去，手中的狼骑士大剑熠熠生辉，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罗森碧蓝的双眼燃起了苍青的火焰，他的身上蔓延起苍炎，整个人熊熊燃烧，迸发出丝毫不弱于巴哈姆特的光芒。 “等等，那可是凌驾于传奇与圣者之上，真正的神祇......” 爱兰德尔隐约觉察到了罗森的意图，她说道，但话说到一半，爱兰德尔就发觉了自己的不妥。 现在不反抗的话，那么只有死路一条，即使卑微渺小，至少也要奋力一搏，罗森的做法并无不对。 倒是爱兰德尔，因为巴哈姆特的降临而带来的巨大冲击以及那凌驾于法则之上的压制而难以生出反抗的意志，她心中万分纠结，却又无可奈何。 罗森听到了爱兰德尔话，他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不用担心，爱兰德尔，在我的剑锋面前，就算是神，也无法阻挡我的意志。” 一步踏出，罗森迈入虚空之中。 他周围的景色变化，已经不再是实际的物质，而是错综复杂的世界弦，弥散的元素与流动的魔力。 所有一切世界弦都交汇在前方的一点，那一点正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正是龙神巴哈姆特的位置。 这意味着大部分的法则攻击都无法影响到位于法则起点的巴哈姆特，对于黄金阶而言，便是最大的杀手锏被完全封印。 黄金之上的传奇强者，便是能够独立制造一方世界的存在，如果说黄金阶是能够以圣痕的力量支配现有的法则，那么传奇强者便是能够制造出全新的法则。 在一片混沌蒙昧的起始，那些由原始自然孕育出来的存在们便是这样不断创造法则，才有了如今这般五彩缤纷的世界。 所以，能否发掘出完全独立的全新法则，便是能否成功晋级传奇的标志。 这需要对于现有的法则了如指掌，同时感悟万事万物，才能够达到，并且伴随着时代的发展，会越来越难。 在秩序文明最为璀璨的神代，无数强者感悟天地，创造出了无数法则与概念，这才造就了那多如繁星的神明们。 但大战开始，群星陨落，众神凋零，只留下了那些早已固化到世界根基的法则留存。 龙神巴哈姆特的法则，如果罗森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永恒。 是的，巴哈姆特所拥有的概念便是永恒，在祂之前，万事万物都有其终点，终归有衰亡的一天，就连神祇，也终将泯灭，但在巴哈姆特之后，永恒的存在便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因为巴哈姆特是不朽而永恒的，无法杀死，不会老去，是当之无愧的主宰者。 而很明显，当女神收编了巴哈姆特之后，也同时吸收了祂的法则，所以便也成为了永恒的存在，即便面对混沌之民的侵袭而耗尽了力量驱逐，也不会像其他的神祇一般陨落，只会陷入沉眠之中，等待力量恢复，苏醒的那一天。 此时此刻，拥有这永恒这一概念的龙神巴哈姆特，就站在了罗森的面前，罗森的目标，便是将其驱赶或者击杀。 从概念上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罗森很清楚，想要解决，那么只能将不可能化为可能。 “看来是时候验证我的猜想了。” 罗森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 正文 第十四幕.指引明路的苍蓝星 罗森每一步，都在半空中留下了一团燃烧的脚印，龙神巴哈姆特的威压落在罗森的肩头，令他每一步都走得仿佛十分艰难。 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空间都在拒绝自己的存在，挤压着他的身体，好像下一瞬就会将自己碾成肉泥。 罗森的耳畔不断传来绷断的声音，那是世界弦受到力量的影响而不断分解的表现。 将法则之力收束到自身附近，构筑出一副铠甲，罗森才得以从重压之中脱身，但肉眼可见的力量却也同样在铠甲之上留下一道道印记。 巴哈姆特注意到了罗森，这个在祂的权威之下依旧站直，向前移动的人。 这头巨龙此时脑袋里还是一片混沌，祂已经沉睡了太久，甚至不清楚自己在沉眠的时候已经被转化，封印由三头怪物分别掌握，那三头怪物分别获得了巴哈姆特一部分的力量，只有当三头怪物都死亡的时候，这封印才会被打开。 现在的巴哈姆特，并没有身为神祇的意志，而仅仅是保留了部分意识以及神祇身躯的存在而已。 这也是罗森敢于挑战的原因。 倘若站在罗森面前的巴哈姆特是完全体，那么罗森毫不犹豫就会立刻逃走，他还没有自大到与一位货真价实的神祇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正面对抗。 但现在的巴哈姆特很明显不对劲，就连罗森都能看出来，那一具身体里没有与之相匹配的灵魂，这是为什么罗森并不知道，他只感觉到了这微妙的差异，所以才会敢于上前。 如同巍峨的山巅一般的巨龙巴哈姆特，以及站在祂面前显得分外渺小的罗森，搭配上周围那破败衰落的女神圣域，构成了一幅宛若叙事诗中的宏大画面。 手刃恶龙的英雄，最终救出了被囚禁的公主，这是故事中所叙述的传说。 不过爱兰德尔清楚，那些终究只是吟游诗人们臆想出来的桥段，真正的巨龙根本不屑于同人类战斗，它们随意的一瞥，便有可能导致一个国家分崩离析，屠龙不过是妄想而已。 更何况罗森所面对的，是龙神巴哈姆特，拥有永恒法则的原初之龙。 爱兰德尔心中涌现出一股绝望，她看着罗森的背影，暗暗向着不知在何处的神明祈祷。 巴哈姆特凝视面前的罗森，祂想不到为何一个凡人能够站在自己的面前，当然，巴哈姆特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代，祂自己又是怎样的状况，祂就好像被灌注了一个概念，只为了那一项使命而行动一般。 那就是抹杀一切见到的存在。 感受到巴哈姆特的目光的同时，罗森就看到虚空中无数的世界弦向着自己收拢，这些世界弦彷如最锋利的刀刃，在罗森的法则铠甲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就好像无数锁链，束缚住了罗森的行动。 罗森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巴哈姆特那三对如同红宝石般炽烈的眼睛。 他直视巴哈姆特双眼的行为引起了对方的注意，要知道，即便在诸神尚在的年代，能够直视巴哈姆特的存在也寥寥无几。 在巴哈姆特那已经化为碎片的记忆中，眼前这人倒是与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有着几分相似，祂记得当时那个毛头小伙居然胆敢来挑战自己，与巴哈姆特比拼剑术，甚至还在某种程度上与祂不分高下。 后来，巴哈姆特将自己无聊的时候创造的剑术传授给了对方，毕竟那是少数几个与巴哈姆特直接交流过的凡人，因此也让祂记忆深刻。 可眼前这个家伙，身上除了有一股特别的气息之外就一无是处，甚至还没有达到传奇的层次，放在过去，巴哈姆特随意一挥爪子就能拍死好几个。 所以巴哈姆特更加感到困惑，为何他能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 罗森面对巴哈姆特，也同时在思考。 由于对方那强大的力量压制，罗森无法像过去那样仔细探查对方身上的每一个角落，所以自然没办法掌握对方的实力状况，当然，罗森毫不怀疑眼前的就是巴哈姆特，那充满力量的身体线条与随之而来的压迫感是货真价实的。 但罗森很奇怪此刻巴哈姆特的意志是否是完整的。 从刚才祂出现的状况来看，巴哈姆特更像是某种力量封印在这里，祂此时的举动也完全不像是一位正常的神祇，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了一般。 所以罗森提出了一个猜想，那就是现在他所面对的，仅仅是巴哈姆特的身体以及一部分的意志，祂在沉眠的过程中，身体被人盗用，最终改造成为了现在的模样，觉醒过来的也并不是完全体的巴哈姆特，而是祂意志的一部分。 如果那样的话，击溃掉支配巴哈姆特身体的那一部分，就能遏制住这一头巨龙的动作，这也是罗森采取这样行动的原因之一。 巴哈姆特浑然不清楚罗森的意图，祂稍稍晃动脑袋，半空中顿时亮起了数个极端复杂的古代魔法阵，这些法阵上的文字并非魔法符文，而是龙语。 龙语魔法，是这个世界上最原始，也是最为纯粹，最为暴力的魔法。 巨龙们创造魔法的本意便是在战场上厮杀，这种轻巧的技艺能够以最少量的魔力发挥出最大的破坏力，是巨龙们特有的战斗方式。 龙语魔法流传到精灵之中就成为了精灵魔法，比起纯粹的毁灭，精灵们更倾向于用魔法来做更多的事，于是便有了曾经灿烂辉煌的精灵王庭。 最终，魔法被一些精灵传授给人类，人类这一弱小的种族，便利用魔法触及了神祇的领域，令其他种族为之惊叹。 现在巴哈姆特所使用的便是铭刻在本能里的龙语魔法，天空中的魔法阵如同群星璀璨，照亮了大半个城市。 每一颗星辰都代表着死亡，那是绵延至上古的杀戮指令，顷刻之间，所有的魔法阵都锁定了罗森。 巴哈姆特发出了低沉的咆哮，以此为契机，无数魔法阵迸发光芒，澎湃的力量接踵而至。 正文 第十五幕.『宛若天堂』 光芒照亮了半边天空，罗森的面前，无数的魔法力量交织，足以摧毁半个大陆的强大法术汇聚在一点，就连夹带着掀起的风暴都满是魔力的气息。 而且这些并不是简单的攻击魔法，龙语魔法作为最原始的战争艺术，其破坏力远超那些凡人呕心沥血创造的所谓现象级法术，每一个都极端复杂，难以反制。 汹涌澎湃的魔力巨浪来到了罗森的面前，他没有移动，而是将手中的狼骑士大剑平举。 一剑向前，迎向那些魔法的光辉。 罗森并没有展开自己的法则领域，因为在龙神巴哈姆特的面前，这种戏法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 他将所有的法则之力都凝聚在了剑锋之上，苍炎燃起，化作一道弧光。 剑锋与魔法接触了。 看着那小小的存在被魔法的潮汐淹没，巴哈姆特毫无感慨，这样的画面祂已经见过不下千万次，在与混沌之民的厮杀中，祂可以在一瞬间就决定毁灭一颗星球连带上面那数以亿计的生命，仅仅为了抹除混沌之民的一处据点。 战争是残酷无情的。 巴哈姆特正准备转头去对付另一个小家伙的时候，却感觉到从罗森消失的方向，传来一股微妙的波动。 祂集中注意力，扫过那一片区域，竟然发现罗森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手中长剑刺出，就好像将那些魔法全部都击破了一般。 巴哈姆特感到了些许困惑，祂明明感觉到了那些魔法命中罗森，也确实感觉到了罗森的气息有一瞬间的消失。 但为什么？ 就在巴哈姆特有些顾虑，思考下一步行动的时候，罗森这边却也面临困境。 罗森剑上的火焰已经所剩无几，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随时都会脱力的状态，仅仅依靠意志站在原地，没有倒下。 先前，他以自己那抹消一切的法则能力，堪堪将巴哈姆特那数量惊人的法术对冲掉，但这也耗费了罗森大部分的法则之力，如果对方再来一次，可能罗森就没有办法阻挡了。蛇蝎美人：逆天魔妃倾天下 眼下想要获得胜利的契机，只有罗森在逆境之中突破了。 巴哈姆特短暂地思考之后，就发现思考这件事本身就毫无意义，祂只需要用连绵不断的饱和攻击来让对手屈服就好了。 像刚才那样的攻击，对于巴哈姆特来说不过是呼吸一般简单，只要不断呼吸就能碾死敌人，那么巴哈姆特又有什么犹豫呢。 有些奇怪自己的思考方式，巴哈姆特身边，无数的光芒再度灿耀，很明显又是新一轮的法术攻击。 罗森露出了苦笑，脑袋里正在思考该如何应对，一缕灵光闪过，令他猛然愣住。 他看向了自己左手上戴着的一枚戒指，那枚乍看之下平平无奇的戒指，却吸引住了罗森全部的目光。 【命运】，巨龙赠与人类的戒指，代表着两个种族之间的友谊，除了可以让持有者拥有巨龙的力量之外，还能够以此为代价，让任意的巨龙完成一个委托。 这是塔希里亚告诉罗森的话，他没有说明这任意的巨龙包括什么，但罗森清楚，龙神巴哈姆特虽然是原初的巨龙，但同样也是这一脉的成员。 因此，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罗森将剩下的法则之力灌注到这一枚戒指之上。 然而巴哈姆特身边的光芒已经绽放，短短一瞬就到了罗森的面前。 已经没有时间，也有力量采取应对措施了，罗森直视那璀璨的光芒。 就在那光芒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十分娇小，却带有某种坚定的意志，横亘在罗森与巴哈姆特中间，试图阻挡那澎湃的力量潮汐。 是爱兰德尔。 罗森并不清楚，受到种族压制的爱兰德尔是如何摆脱那铭刻于灵魂之中的禁制的，他也不清楚，爱兰德尔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态选择站在自己面前，站在龙神巴哈姆特那毁灭的光芒面前的。 但毫无疑问，爱兰德尔的举动是想要为罗森争取哪怕一分一秒的时间。那些我不是天使的夜晚 爱兰德尔此时心中百感交集，她全身上下都仿佛被千把刀割裂一般疼痛，灵魂也受到了撕碎般的折磨，她知道，很可能这强行冲破压制的行为会导致她之后失去所有的力量，但爱兰德尔明白，她必须如此。 站在璀璨的光芒面前，爱兰德尔反倒变得心情平静下来，她知道罗森就在自己的身后，虽然罗森什么都没有说，但爱兰德尔相信，罗森一定有解决眼下局面的办法，他需要的只是一点时间。 既然如此，爱兰德尔便无所畏惧。 她双眼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爱兰德尔的胸口，一道金光绽放出来，以此为中心，一片纯白的世界延展开来。 那是一个蔚蓝纯洁的世界，辽阔无垠的天空构成了世界的主体，在世界的中心，一座岛屿静静悬浮着。 岛屿上，纯白的建筑错落有致，给人一种圣洁庄重的感觉，比起原本的拉米雷斯大圣堂，更像是真正的女神圣域。 正中心，一个高耸的白塔伫立在此，统御着整个世界。 『宛若天堂』。 这是爱兰德尔的法则领域，此时是她第一次将其完全展露出来。 爱兰德尔咬紧牙关，在她的身前，无数的神代文字构成了一面面壁垒，阻挡巴哈姆特的攻击之前。 这些法术甚至就连爱兰德尔也无法说出来名字，她的法则领域的能力，是创造。 能够创造出所有曾经存在过的事物，是黄金之心意志的终极体现。 这些法术，便是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佚散的法术，有巨龙的龙语魔法，精灵们的精灵圣言，人类的现象级魔法，圣堂的神术，甚至还包括了元素生物们的元素符文与菲鲁特族原始的祈祷术。 此时此刻，秩序文明历史上所有的防御法术聚集在爱兰德尔的身边，不为别的，为的只是保护罗森一人的安危。 光芒在咆哮，爱兰德尔瞥了身后的罗森一眼，然后，义无反顾地往前一步。 力量与力量碰撞到一起，令世界都陷入了寂静之中。 正文 第十六幕.命运 罗森心中一阵悸动，并非是来自于指尖的戒指，而是来自于不远处，被绚丽的光芒笼罩的爱兰德尔。 或许是第一次，他觉察到了某种自己过去一直没有思考过的问题。 但时间转瞬即逝，耀眼的光芒仅仅一闪就消失不见，不论是巴哈姆特的魔法攻击，还是爱兰德尔的法则领域都不复存在。 罗森捕捉到天空中有一个小小的白点正在向着地面坠落，那是失去了意识的爱兰德尔。 他无暇分心他顾，仅仅分出一缕力量使其坠落速度放缓，接着，罗森手中的戒指发出了辉光。 那光芒微弱，在天空中微不可查。 但下一刻，一道激波自罗森的戒指荡漾开，那原本的微光也顿时绽放，化为宛若太阳般炽烈的强光。 光芒照耀早已废弃的城市，也照耀了龙神巴哈姆特。 那一道光是如此纯粹，耀眼，就连巴哈姆特都为之恍惚。 在光芒之中，巴哈姆特回忆起了往昔的岁月，那是数十万年前的时光。 在世界意志中孕育而生，因为拥有了独一无二的永恒法则，巴哈姆特主宰世界，抵抗过诸多外敌的侵入，一时威风堂堂，无人可敌。 但祂却遇到了一个极端强大的敌人，那就是混沌之民。 混沌之民几乎无法被杀死，并且数量繁多，纵使是天下无敌的巴哈姆特，也疲于应对。 终于，在某次战斗，祂击杀了上百位混沌之民后，力量抵达了极限，在倒下的瞬间，被数以千计的混沌之民淹没。 巴哈姆特无法被消灭，但却会被吞噬，那如同蚂蚁般的混沌之民不断撕咬祂的身体，持续了上百年却也没有穷尽，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同样持续了上百年。 在垂死之前，巴哈姆特遇到了那一道光。 纯粹，耀眼，那是令人憧憬向往的光。 那一道光将混沌之民驱逐，救下了已经被蚕食得只剩半边躯体的巴哈姆特。 巴哈姆特见到了女神。 此后，祂与对方立下盟约，誓死守护女神的荣光，女神也以巴哈姆特为模板，用祂的龙鳞制造了巨龙一脉，作为这一方世界的守护者。 凰女惊华：帝君心尖宠 后来的战斗持续了千年，巴哈姆特这才意识到，这样的战争遍布整个无尽虚空，秩序与混沌的大战超乎祂的想象，袭击祂的数千混沌之民，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在最后，最激烈的大战之中，就连女神都难以应对，最后只能以全力封闭了整个世界，将混沌之民抹消。 巴哈姆特也在那一场战斗中受到重创，于是祂将自己的灵魂与肉体分离，肉体作为女神的护卫而存在，灵魂，则化为了一枚流传在巨龙之间的戒指。 那就是【命运】。 所有记忆在一瞬间被唤起，巴哈姆特，或者说巴哈姆特身体的意志猛然觉醒。 祂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何会被改造成这样，但毫无疑问，祂已经被混沌的力量侵蚀，成为了一只渴望杀戮的野兽。 光芒灿耀，巴哈姆特停下了动作，令罗森感到一丝生机。 “你到底是谁？” 从戒指里传来一声低鸣，那并非通用语，而是龙语，罗森能够理解其中的意思。 “想要保护这个世界的人。” 罗森说道，他不清楚这戒指里的声音代表着什么，但罗森隐约猜测这或许与巴哈姆特有关。 “我是巴哈姆特，最初之龙，我将自己的灵魂化为了这一枚戒指，为的是能够守护这个世界。” 戒指里的声音说道，语调中带着唏嘘。 “但没想到我留在这里的身体却变成了这一般模样，真是惭愧。” “女神圣域发生了异变，这里的大部分事物都被侵蚀了。” 罗森看了一眼天空中黑色的太阳，回答道。 “巴哈姆特大人，您能够夺回你身体的控制权吗？” 听到罗森的话，巴哈姆特沉默了，祂似乎在思考，数秒之后才继续说话。 “很遗憾，我的身体现在已经没办法接受我的灵魂，两者一旦融合，就会产生混沌之力与秩序之力的对冲，导致湮灭。” 巴哈姆特有些无奈，虽然现在祂可以暂时压制住自己的身体，但却并非长久之计。 红颜乱世：异族公主倾天下 沉默了许久，巴哈姆特才再度开口，似乎下了某种决定。 “你既然持有这枚戒指，那么自然可以驱使巨龙帮你完成一件事，这其中自然包括我。” 祂平静地说道。 “我们来进行一个交易如何？” “请说。” 罗森不知道巴哈姆特想做什么，有些困惑。 “我想请你帮我将我的身体彻底毁灭，作为代价，我将授予你我剩下所有的力量。” 巴哈姆特似乎是思考了很久才做出的结论。 “你可以获得等同于龙神的权柄，汲取的力量，换句话来说，你将会成为巨龙们新的主宰。这是交换这枚戒指，以及我的请求这两个事情的交易。” 祂的意思是自己将会收回这枚戒指，同时还需求罗森击杀掉眼前的这头巨龙，以此为交换，给予罗森强大的力量。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仔细想想，却也合情合理。 “我的身体如果放任下去，必将会对整个世界造成不可修复的创伤，所以一定要将其毁灭。” 巴哈姆特叹息道。 “我立下誓约守护这个世界，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将其毁灭。” “可失去了身体，你的灵魂该怎么办？” 罗森不清楚到了神祇这个层次，是否已经不需要肉体就能永生，但从巴哈姆特的话来看，似乎还有其他的后路。 “我的法则可是永恒，小家伙，只要给我时间，那么重塑一个肉体也并非难事。” 巴哈姆特说道，虽然听起来轻描淡写，但经历过类似事情的罗森清楚，就算能够重塑肉体，也需要漫长的时间，而重塑一位神祇的肉体，恐怕不花上几千年根本办不到。 “这个交易，你是否接受？” 面对巴哈姆特的询问，罗森轻轻点了点头，眼下也没有其他的方法，只能放手一搏。 “那么，契约成立，收下吧，我所有的力量。” 正文 第十七幕.天变地变 一点金色的光芒自罗森手中的戒指绽放，黄金的世界弦缭绕，缠住了罗森的身体，将其包裹住。 罗森能够感受到前所未见的庞大力量灌注到他的身体里，不同于他自己的法则之力，这份力量更加纯粹，更加原始，充满着狂野的气息。 如果是其他情况下，别人的力量是无法如此顺利地进入到一位拥有自身法则的黄金阶身体里的，但罗森完全放开了自己的法则壁垒，所以巴哈姆特的力量才能瞬间流入罗森的体内。 这股力量重塑了罗森的身体，与他的法则融合交互，这时间没有花费太多，很快，罗森自身的法则领域中便出现了一团金色的太阳，璀璨夺目。 罗森睁开双眼，他原本黑色的瞳孔已经燃起了金色的火焰，就仿佛巨龙施展力量一般，他抬起手，可以看到自己的血管中隐隐透出暗金的辉光，很明显，他的血液也已经变成了巨龙的金色血液。 巴哈姆特的身体，燃烧着冥火的巨龙此时也因为巴哈姆特力量转移的空隙从刚才的压制中脱离了出来，祂看到眼前那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男人，感到一种来自本能的威胁，祂不清楚在刚才的那一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但祂知道，眼前的男人已经不同于刚才了。 罗森的眼中，世界被解构成为了比元素更加微小的事物，他能够看到法则的流动，感受到来自无尽虚空那微不可查的低语，这些都是在无尽虚空中传递的信号，只有达到一定层次的强者才有可能捕捉到。 过去，现在，未来，三者交汇于罗森的视野里，他看到了女神圣域过去那金碧辉煌，歌舞升平的迤逦场景，也看到了这圣洁的场所被污浊的魔物所侵染，天使们堕落成为丑陋怪物的画面，他同时也看到了这里的未来，岛屿分崩离析，化为一团黑色的漩涡，在无尽虚空中吞噬一切。 罗森双眼中燃烧着金色的火焰，他能看到眼前这一头冥火缭绕的巨龙身上的每一处法则交汇点，空间因为祂的存在而变得扭曲，那是仅仅存在就会令法则改变的神祇。 但现在，罗森自己也拥有等同于对方的力量。 他长剑举起，剑锋之上燃起金炎，迅速将罗森全身包裹，化为了金碧辉煌的火焰铠甲。 这是不同于苍炎形态的第四形态，在这状态下，罗森的一举一动都带有强烈的改写法则的力量，同时也掌握巨龙的血脉之力，是攻防一体的最强形态。 屠龙者最终化为了巨龙，不知为何，罗森突然想到这一句不晓得从哪里听来的话。 他向前，一步踏出。 空间产生了严重的扭曲，罗森脚下的空间就像是被他支配了一般，不断压缩，将他与巨龙的距离拉近。 冥火巨龙发出了咆哮，这一声怒吼将祂周围数百码范围内的所有建筑物一齐粉碎，就连大地都因此而塌陷了几分，扬起了大量的尘埃。 在浓浓的烟尘中，罗森突入对方身侧，在尘埃中开拓出了一条道路。 嗡—— 狼骑士大剑接触到冥火巨龙构筑的防壁，产生了一道震撼天地的波纹，将所有的烟尘一扫而空。 光在流溢，可以看到无数光的粒子沿着一个弧线从罗森的剑上扩散，形成了摧枯拉朽的风暴，将冥火巨龙席卷。 防壁不断缩小，冥火巨龙显然十分惊讶，祂没有想到罗森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能够突破到与自己平分秋色的程度，祂一开始小看了对方，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来防御，此时就吃了大亏。 嗡—— 罗森长剑上的金炎扩散开来，很快就覆盖了冥火巨龙的面前，那火焰充满着纯粹的法则之力，是对付带有混沌力量的冥火巨龙的防壁的最强手段。 壁垒被一点点蚕食，冥火巨龙轻轻晃动脑袋，口中，冰蓝的幽火喷涌。 幽火化为了射线，正对着罗森而来。 滋滋滋—— 冥火巨龙的防壁在一瞬间消失，喷涌的幽火射线取而代之，将小小的罗森淹没。 这幽火不光能够腐蚀肉体，也对灵魂有着极强的污染作用，被如此强大的幽火射线正面近距离命中的话，通常就连残渣都不会剩下。 可在那耀眼的幽火之中，一点金色骤然出现。 紧接着，无数道金光炸裂，本能地感受到危险，冥火巨龙停止了攻击，同时第一次移动了自己的位置，双翼扑腾，后退了半步。 下一瞬，金色的剑光正中了冥火巨龙原本所在的位置。 轰隆轰隆轰隆—— 仅仅一击，整片地面都塌陷下去，留下一个陨石坠落般的大坑，这一剑将整座岛屿贯穿，地动山摇，空间中回荡着崩塌的声音。 冥火巨龙生出一丝忌惮，祂不再将罗森视作是虫豸，终于开始认真看待起眼前的这个凡人来。 龙翼上浮现出幽蓝的光芒，自冥火巨龙的体内，一团炽烈的火焰扩散到祂的全身，整头巨龙熊熊燃烧，就像是完全由火焰构成的一般。 根据巴哈姆特传递过来的知识，罗森很清楚这才是巴哈姆特的真正形态，如同太阳般耀眼的龙神之姿态。 冥火巨龙随意的吐息便化为了烈焰的风暴，在大地之上肆虐，靠近祂的建筑残骸开始融化，化为岩浆流淌，整个城市显出一副恶魔地狱般的样子。 罗森发现，法则之线正在向着冥火巨龙收束，祂正在不断占有过去现在与未来，将所有的可能性都吞噬，只留下属于祂的未来。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在罗森看来，就像是一盏盏明灯被熄灭一般，世界正在逐步陷入永夜之中，仅剩下那一盏绝望的灯火，在黑暗中摇曳。 光锥之内，既是命运。 如果是过去的罗森，此时应该万策尽无，陷入寂灭之中，静待死亡。 可继承了巴哈姆特力量的罗森，现在已经掌握了能够跳脱命运的方法。 他全身的火焰灿耀，化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照耀了永恒的黑夜。 既然对方将所有的可能性都一一熄灭，那么罗森就只能自己点亮未来。 正文 第十八幕.神明的权柄 在黑暗到就连元素都沉寂的虚空中，一团金色的火焰燃起，以此为契机，整个宇宙都开始躁动起来，爆炸中，尘埃凝聚为了瑰丽绚烂的星云，构成了一片多彩的世界。 罗森站在冥火巨龙的面前，无数法则之线的收束并不能令他屈服，罗森反而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法则之线，与冥火巨龙的相对抗。 青色的火焰与金色的火焰交汇，互相侵蚀，互相吞噬，犹如两股浪潮，在空间之中纵横激荡。 冥火巨龙纵身飞起，祂沉重的身躯引起了空间的一连串震颤，自双翼上，无数的法阵亮起，犹如黑暗中的一盏盏明灯，令火焰的光辉也黯然失色。 祂双翼一扑，魔法的风暴便立刻形成，电闪雷鸣之间，魔力的乱流涌向罗森。 但罗森手中长剑一转，便是一道金色的剑光，将所有的魔法尽数斩落，同时，他的身形骤然消失，再度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冥火巨龙的身后。 他剑锋向下，以此为中心，金黄的火焰向着周围不断侵蚀，显出内部世界的模样。 那是一片早已荒芜的原野，无数的剑冢位于山丘之上，天空中，一轮金色的太阳照耀，令天幕染上了绯色，风在低语，经过长剑的时候发出阵阵呜咽声，像极了悲鸣。 罗森的身后，无数金色的世界弦交织，化为了一个个复杂无比的魔法阵，这些魔法阵排成一列，悬浮在罗森的头顶。 罗森的左手中，一团金炎燃烧，逐渐拉长，化为了一柄投枪的模样。 这是真正的阳光之枪，拥有净化一切混沌的力量。 罗森抬起左手，接着将手中的阳光长枪抛向了那一连串的魔法阵中。 长枪经过一层层魔法阵的加持，光芒愈加耀眼，上面丝丝银色的闪电流淌，速度也越来越快。 最终，在经过最后一道魔法阵之后，阳光之枪几乎在瞬间就抵达了冥火巨龙的脑袋后面。 滋—— 霎时间，在冥火巨龙的身边出现了一道几近实质的屏障，屏障在瞬间合拢，化为一面小小的盾牌阻挡在阳光长枪的前面。 阳光长枪击中盾牌，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撞击声，携带了巨大能量的阳光长枪试图突破盾牌的阻挡，力量的涌动向着四面八方流泻，形成了一道道波浪。 可以看到阳光长枪正在一点点消耗力量，不断变短，但同时，那一面盾牌也在变得稀薄，很明显，冥火巨龙也在全力抵抗罗森的这一次攻击。 两者的相持没有持续太久，很快，阳光长枪就被消耗殆尽，仅有些许光的粒子渗透到盾牌之后。 可那面盾牌也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一同消散在空气中。 刚才那一击若是直接命中，那么恐怕冥火巨龙得受到重伤，由于罗森的出手速度实在太快，也太过果断，似乎完全没有进行思考，基本凭借本能战斗一般，在最短时间就选择了对冥火巨龙威胁最大的攻击方式，这在强者的对决之中十分罕见。 冥火巨龙甚至都以为罗森并非第一次与自己交手，而是某位过去的旧识。 祂根本想不到，此时指导罗森战斗的，正是巴哈姆特本人的记忆，纵使冥火巨龙已经与原本的巴哈姆特不同，战斗方式也有所区别，但大体上许多方面，巴哈姆特的战斗经验还是能够给出许多指导作用的。 在两者交手刚刚结束的一刹那，罗森身形再度消失。 就在冥火巨龙全神贯注，准备迎接罗森再一次来自祂破绽的攻击之时，这名男人却突然出现在了冥火巨龙的面前。 六只眼睛与罗森的双眼对视，思维电转，一息不到，冥火巨龙便采取了应对措施。 祂口中幽火蔓延，立刻将罗森所在的位置笼罩。 但罗森根本不在意这些幽火。 他一剑出手，金色的火焰倾泻而出，构成了一柄巨剑的模样。 金炎巨剑毫不迟疑，径直插入了冥火巨龙的脑袋里。 由于这是在极近距离的攻击，冥火巨龙所有的防壁都在顷刻间被罗森击碎，祂直到最后都难以相信自己会被这么简单就击中，而且还是一击必杀。 金色的火焰立刻往冥火巨龙身上蔓延，这一次，冰蓝的幽火明显不如金炎，很快就被蚕食殆尽。 罗森没有放松警惕，因为他在接受了巴哈姆特力量的同时，自然也了解到了巴哈姆特的那独一无二的法则。 永恒。 只见冥火巨龙身上的金炎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压制，祂那被一剑贯穿的脑袋的伤口中，金色的世界弦如同在修复一般不断缠绕，构成了身体的形状。 罗森本想出手阻止，但从冥火巨龙的身上，一片黑暗延伸开来。 那是无垠的黑暗空间，就连一丝光明都不复存在，冰冷，寂静，充满着令人发狂的绝望。 这就是永恒。 永恒，巴哈姆特的法则领域，那是神祇掌握的世界，一个已经热寂的世界。 所谓的永恒，便是到了终末之后依旧存在的寂静，是一个就连死亡都不复存在的宇宙。 在这个世界，所有的法则，概念，魔力，元素都不再被允许存在，虚无便是这个世界的唯一主题。 罗森感到无数的锁链束缚住了自己的身体，并且不断拉紧，就像要将他切割一般。 这是巴哈姆特的法则领域正在生效，如果不是因为罗森本身已经张开了法则领域，又有巴哈姆特的龙神之力加持，那么在这神祇的领域中，不到一息时间就会彻底湮灭，纵使黄金阶，也不可能撑过十息。 罗森看到永恒的黑暗中，只有一团冥火燃烧，那是全开状态的冥火巨龙。 “湮灭吧，凡人。” 冥火巨龙开口了，那是低沉如同来自幽冥的声音。 一瞬间，罗森感到全身的锁链顿时以最大的力道收束，与他的法则壁垒摩擦，迸发出点点火星。 罗森甚至产生了错觉，他并不应该存在于世，应当立刻就此消失。 这是神祇的神谕，拥有令凡人臣服的权能。 而眼前的冥火巨龙，正是一位神祇。 正文 第十九幕.死亡循环 神谕真言，是一种只有神才能使用的，对于下位存在直接生效的支配能力，是其世界管理者权限的最直白的体现。 由于在遥远的时代，神们一个个诞生，们这些来自于凡人的存在知道凡人的可怕，于是一些神合力研究出了这种铭刻在凡人血脉之中的敕令，用以维护自己的权威，由于得到了神谕真言的凡人会受到神的眷顾，因此势力逐步扩大，而一些反抗者则会一个个遭到天谴。 最终，这些的血脉占据了凡人中的绝大多数，他们建造庙宇，铸造雕像，组成帝国，却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诸神牢牢地掌控在了手心，也不曾理解，为何神代之后，再也没有人能从传奇往上攀登，成为神。 这一切的例外就是圣者，由于大战的持续，众神凋零，女神为了对抗混沌之民，不得已解除了某些凡人血脉中的限制，令其成为了足以与神匹敌的存在，却又发现凡人在获得了力量之后，无一例外都会堕落为新的混沌之民，便将这血脉中的锁链多加了一条，这才成为如今的圣者的命运。 冥火巨龙使用的便是巴哈姆特的这一级权能，试图直接抹杀掉尚未完全融合龙神力量的罗森。 但根本想不到，罗森除了拥有龙神的力量之外，还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的灵魂与血脉来自地球，当然不可能拥有那一道枷锁。 话虽如此，即便是只受到了那强**则之力的撕扯，罗森也感到自己就要被碾碎成肉泥，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有些怀念过去骨头架子的身体，至少不会收到这样的折磨。 罗森在束缚中一步步向前，一开始，冥火巨龙还以为那不过是罗森的垂死挣扎，可很快，随着罗森的脚步越来越快，冥火巨龙才感到真正的威胁。 这个人竟然无视了神谕真言！！！ 冥火巨龙立刻驱动自己的法则领域，永远的黑暗向着罗森而去，想要将他吞没。 罗森双眼金色的火焰缭绕，熠熠生辉，令那些黑暗只能环绕在罗森周围，不能前进寸许。 冥火巨龙惊讶之余，倒也并不担心。 因为只要在的法则领域内，冥火巨龙就是永恒不朽的，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抹杀，甚至就连能够对造成威胁的攻击都不会被允许存在。 只需要花费时间将眼前的这个男人慢慢消耗殆尽就好了，反正对于冥火巨龙而言，最不值钱的就是时间。 可罗森很明显不会愿意和冥火巨龙在这里互相消耗，他需要的尽快击破眼前的敌人。 罗森手中的大剑抬起，一缕金色的光芒环绕在剑锋之上，在漆黑寂灭的宇宙，这光芒璀璨夺目，但没有传达到太远的地方就被黑暗吞噬，消失无踪。 长剑流转，罗森一剑斩出。 金色的光芒化为一道波纹，随着罗森的斩击荡开，传播到宇宙的深处。 可什么都没有发生。 金色的波纹逐渐消逝，一切又归于沉寂，仿佛从未存在。 冥火巨龙有些奇怪，不清楚罗森刚才那一击有何意义，在的感知中，那剑锋仅仅泛起了些许涟漪便再无声响，可对于沉静的大海来说，区区的几道水波又有什么意义？ 可就在冥火巨龙准备再度进攻的时候，却从遥远的宇宙深处，听到了一阵喧闹。 法则的激荡自远处传来，冥火巨龙分明看到，金色的波纹自远处蔓延而来，而且不止一道，是来自四面八方，无数的光芒。 这可是在的法则领域，为何这个凡人能够制造出这样的景象？ 冥火巨龙困惑不已，但在此之前，还需要应对这来自所有方向的攻击。 黑暗试图吞噬光芒，可这些金色的波纹却如同热刀切过黄油，一瞬间就来到了冥火巨龙的身前，将重重围住。 毫无悬念地，这些金色的波纹下一刻就将冥火巨龙切成好几块，金色的火焰在伤口燃烧，如同几颗耀眼的明星。 冥火巨龙迅速开始复生，血肉连接，骨骼生长，转眼间就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没用的，在我的法则领......呃！” 话音未落，冥火巨龙体内就绽放出火花，刚刚成型的**即刻炸裂，血肉纷飞。 散落的肢体不断蠕动，很快又变化成为巨龙的模样。 “这是徒劳无用......呃！” 嘭的一声，冥火巨龙的脑袋爆炸了，金炎吞噬血肉，焚烧骨骼，腐蚀翅膀，迅速将巨龙蚕食。 可不过短短一瞬，尸体的碎片就合拢，冥火巨龙发出咆哮，显得极为愤怒。 “你竟敢对......呃！” 冥火巨龙从头到尾被一分为二，紧接着，的身体被切割成无数块，在宇宙中飘荡。 就这样不断复生，又立刻被强大的力量杀死，再度复生，陷入了一个循环之中。 此时，冥火巨龙在生与死的间隙才断断续续地想到了这个问题。 拥有无限复活的能力，但这力量不能阻止自己被杀死，只要有足够的力量，那么对方完全可以在自己复活的同时立刻杀死自己，构成一个永恒无尽的循环。 虽然不会担心被抹杀，但其间的痛苦与折磨却是不可消除的，换一句话说，冥火巨龙将会在自己的法则领域遭受到持续到永远的杀戮。 而罗森，此时已经脱离了那一片漆黑的宇宙，看着天空那一片漆黑的区域，同时缓缓降落到已经千疮百孔的地面上。 如果不是因为罗森本身拥有克制其他法则的力量，那么即便有着巴哈姆特的权能，他也没办法破解冥火巨龙的那永恒的法则。 实际上，真正依靠力量去杀死对方是不合理的，所以罗森换了一个思路，那就是在冥火巨龙身上留下了一个烙印。 那是经由巴哈姆特的记忆得知的一个龙神躯体上唯一的弱点，罗森以金炎在那里留下了一个烙印，可以在一瞬间就将冥火巨龙屠杀。 虽然在杀死对方之后，冥火巨龙只需要一瞬就能复活，但同时恢复还有那一个烙印，所以在复活的那一刻，烙印会再度启动，将其抹杀。 这样，依靠冥火巨龙自身的法则，罗森便将其封印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正文 第二十幕.巨龙的黄昏 落到地面上，罗森便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的手法很特别，凡人，如果你身处我的敌方，那么我很难想象自己是否会被你这样杀死。” 是巴哈姆特。 祂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带有某种唏嘘的意味。 罗森抬头看了看那一片法则空间，巴哈姆特的身体将会在那其中受到无尽的折磨，而这一切都是在巴哈姆特自己的授意与帮助下完成的。 即便是神明，也会遇到这样无奈的事情。 “您过奖了，巴哈姆特大人。” “我要休息一下了，按照约定，这一份力量就赠送给你，你将会成为亚特拉斯大陆现存的所有巨龙的王，同时也是巨龙之巅的主宰，七大龙王将会成为你的臣子，凡人，希望你能以此来带领这个世界走出困境。” 巴哈姆特在给予罗森力量的时候，也获取了罗森有关这个世界的知识，知道了格雷修斯的叛变，混沌之民的入侵。 “你要离开这个世界吗？” 罗森问道，巴哈姆特原本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即使交给女神之后，祂也是这一方世界的守护者，如今整个大陆岌岌可危，祂却要就此离开。 “凡人，你可能不太清楚，对于我这样的存在而言，世界已经不再是必须的事物，虽然依托一个世界的资源，我可以令自己更加强大，但如果为此需要付出战争的代价，那么我就会开始权衡。” 巴哈姆特的语调冰冷，透着某种同宇宙本身相似的冷寂。 “我之所以之前一直存留在这个世界，是因为与女神定下的契约，那个契约限制了我的行动，令我只能待在这里，为了守护女神而存在。” 听着巴哈姆特的话，罗森顿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而现在，那个被契约所限制的肉体已经不在，我就可以离开女神的束缚，去往无尽虚空的其他地方，占领一片新世界，重塑肉体，之所以会要求你帮我把那肉体消灭，也是为了断绝后患。” 巴哈姆特说着，一枚戒指升上天空。 “亚特拉斯大陆在劫难逃，即便能够从这一次灾难之中存留下来，恐怕也需要上千年的时光才能修复，这里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如果我是你的话，获得了如此强大的力量，就会去找一片荒芜的星域汲取力量而不是留在这里等死。” 一点金光闪过，那枚戒指消失不见，罗森能感受到巴哈姆特已经离开，但祂给予罗森的力量确实存留在了体内。 “被算计了吗。” 罗森自嘲般说道，很明显，巴哈姆特先前并没有与他说实话，倒不如说是利用了罗森来为自己挣脱女神的束缚。 不过罗森也没有追究的意思，一方面是他的力量还不足以与巴哈姆特相提并论，想追究也追究不来，这位龙神说是将力量交给了罗森，但实际上从先前的感受来看，那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另一方面，罗森也获得了对方的馈赠，既然那位神祇无意于参与这个世界的纷争，那么罗森自然也无法强求。 巴哈姆特的记忆告诉罗森，所谓的神祇并不一定就是要守护凡人，祂们更多只是出于某种利害关系而已，并非真正的圣贤，因此，巴哈姆特的行为在神祇之间其实相当正常，许多神祇们便是漫游无尽虚空，在诸多位面之中穿梭，寻找适合自己的根据地，发展文明汲取力量，等到文明行将终末之时便离去，循环往复。 感受着体内那一股力量的激荡，罗森双眼中闪过一丝金光，他确实是被改造成为了巨龙的血脉，但由于并非自己创造法则的进阶，所以罗森还属于不完全的传奇阶，实力介于黄金阶与真正的传奇之间，不过因为接触到了巴哈姆特的记忆，所以想要创造属于自己的法则对于罗森而言，并不算难事。 将视线移开，罗森看到了被法则壁垒保护起来的爱兰德尔。 这位少女全身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露出了底下白皙的肌肤与姣好的曲线，爱兰德尔双眼紧闭，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但罗森知道，爱兰德尔的法则领域受到了直击，放在其他人身上，恐怕此时早就因为法则领域的崩溃而陨落了，只因为她拥有黄金之心这一拥有最强创造能力的圣遗物，所以才能勉强保持自我。 可毫无疑问，受到重创的爱兰德尔身体将会遭到不可磨灭的损害，而且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意识，甚至谁也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醒过来。 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罗森。 罗森心中有一丝黯然，他伸出手，轻轻触碰爱兰德尔的脸颊。 这个时候，罗森突然想到一件事。 当时在精灵王庭，风骑士里诺达斯说过，如果说精灵一族的血液是最好的触媒，那么巨龙的黄金血液便是万能之药，能够白骨生肉，起死回生。 而此时此刻，罗森身体里流淌的，正是那黄金的巨龙血脉。 罗森立刻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金色的血液滴落在爱兰德尔的嘴唇上，进入到她的喉咙里。 一缕光芒从爱兰德尔的眉心闪过，顺着血管蔓延到她的全身，只一瞬间，罗森就看到爱兰德尔原本血色全无的脸颊顿时恢复了红润，她微弱的呼吸变得平缓起来，虽然没有醒来，但显然已经从危急的状态中挣脱出来，苏醒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罗森点点头，他手腕上的伤口立刻便愈合了。 他将爱兰德尔收入自己的法则领域，在这个地方，恐怕只有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况现在有了龙神的力量，罗森能在自己的法则领域里不断修复爱兰德尔的身体，使其更快恢复过来。 环顾四周，整个岛屿的建筑物几乎都已经因为刚才两者的交锋而毁灭，一片残砖瓦砾之中，只有唯一的一座建筑物，分外显眼。 那就是位于岛屿中心的那座塔。 那座塔高耸而独立，通体黑色，彷如连接那一轮黑色太阳的桥梁，给人以一种不祥的预感。 能够在刚才那样级别的战斗中存留下来，想必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在保护着高塔，无论如何，罗森此行的目的是弄清楚女神圣域的真相，为对抗混沌之民与可能出现的格雷修斯做准备，所以他很有必要去那里探查一番。 由于没有了建筑物和魔物的干扰，罗森很快就直接飞到了那一座高塔的下面。 他看到高塔的入口，大门紧闭，门扉上以古代语言写着几个符文，拥有巴哈姆特知识的罗森很快就认出了那几个文字的意思，那是这座塔的名字。 断罪之塔。 正文 第二十一幕.断罪之塔（上） 断罪这个名字通常代表着这是囚禁罪人的地方，而这座高塔出现在女神圣域的中心，还有着强大力量的守护，显然并不正常。 整座高塔呈现螺旋状，高耸入云，表面的黑色同样是由一层又一层的血污凝固而成，幽邃而恐怖，高塔带有一种慑人的气势，仿佛只要凝视一段时间，自己的灵魂会被拉入其中，万劫不复。 罗森将手放在大门上，隐隐能够听到来自塔内那低声的鸣泣与哀嚎声，或许是千年以来在这里死去的亡魂的呼喊。 他双眼泛起金炎，手上微微用力，那高大的门扉便立刻轰然破碎。 在碎片之中，一团黑雾喷涌出来，试图将罗森吞噬，但黑雾一接触到那金色的明焰就即刻消散，无法存在。 “这是无主的灵魂构成的幽魂吗？” 罗森能够从那些黑雾中感受到无限的痛苦与绝望，他挥了挥手，一把火燃起，将周围的黑雾尽数焚烧。 “安息吧。” 他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塔内的空间比起外表看来要宽阔得多。 这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区域，天空中仍然悬挂着那轮黑色的太阳，并不见什么楼梯之类的，很明显，高塔的外形只是一个幌子，这实际上是一个独立的半位面。 罗森回过头，看到那一扇大门就这么突兀地伫立在荒野上，苍凉而悲壮，在荒野的其他地方，也有类似的大门，想必这里通往不止一处圣域，甚至罗森猜测，这些门扉后面，或许是截然不同的其他世界。 女神当年就是在这里管理祂手下的诸多世界，对抗混沌之民的。 罗森继续向前，他踩到了一些硬质的东西，扫了一眼，发现这些都是白骨。 骨头已经看不出来自什么人，什么生物，因为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华，绝大部分的骨头都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形状，只成为白骨堆的一个零件，聚集在此。 这样的骨堆还有很多，就像一座座丘陵，遍布整个空间。 跨过白骨堆，罗森又发现地上开始变得湿润而粘稠，半干未干的血液甚至在某些地方凝固成一团。 这里，罗森已经可以看到一些残存的尸骸了，这些尸体不但有人类，精灵，菲鲁特族与艾尔族，也有巨龙，混沌魔物，甚至罗森还看到了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就连传说中也鲜少提及的异域生物的尸体残片。 前方隐约有着什么东西，但一片淡淡的雾霭遮挡住了视线，也遮挡住了罗森的感知力，他只能往前继续走。 越过那一片区域，罗森看到的是堆积如山的尸体。 这些尸体似乎刚刚死去没多久，血液还不时向地面滴落，血肉蠕动，构成了肮脏的地面，一根根黑色的柱子上穿插的是层层叠叠的尸体，分外惊悚。 在这极端污秽与邪恶的世界中，罗森看到了一个王座。 那王座的基地是皑皑白骨，不可名状的蠕动着的血肉构成了王座的主体，在王座之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一袭长裙，白衣胜雪，赤足，端坐于王座上，她有着银色的长发，绯色的眼眸，不知为何，罗森觉得这名少女的长相与爱兰德尔有几分神似。 少女安坐在一片污秽的世界中，自己却纤尘不染，圣洁与污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给人一种精神错乱的感觉。 “你终于来了。” 少女开口，是清脆如风铃般的嗓音，充满着天真无邪。 “你是谁？” 罗森实际上已经有了答案，但还需要得到确认。 “你可知道这里叫做女神圣域，那么我是谁？” 少女没有正面回答罗森的问题，反倒是打了个哑谜。 “你就是女神？” 罗森终于说出口，他有些不敢相信，那位女神竟然会是以这种形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比起‘神’这个称呼，我更愿意称呼自己为管理者。” 少女说道，她一只手把玩着自己的发梢，以淡然的眼神看着罗森。 “你不是应该还在沉睡之中吗？” 罗森有些好奇，眼前的女神看起来倒是没有那么冷淡，于是他也就随意提问，同时注意着周围的状况。 “嗯，准确来说，我的确是在沉睡之中，在这一片圣域里，无法干涉到外界，只能缓慢恢复力量，和沉睡并没有区别。” 少女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似乎对现状也没什么不满。 “这些人是？” 罗森又看了看外面那堆积如山的尸骸。 “这些是千百年来，试图闯入女神圣域窃取我力量的凡人。” 少女笑了笑，那笑容无比纯粹，但反倒与她口中的话语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更显残酷。 “你把他们都杀了？” 罗森确认道，但少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另一个声音回答了罗森的提问。 “我把他们都杀了。” 一道清冽的声音从罗森身后传来，这声音罗森就算化为灰烬也认得出来，他侧过脸，看到了对方的身影。 灰发，湛蓝的眼眸，苍之剑圣格雷修斯拄剑屹立，悠然自得。 “你怎么会在这里？” 罗森首先感到的是疑惑，根据圣者的命运，格雷修斯也应当要被女神抹杀，理应是同女神敌对的势力，但现在看起来，他反倒成为了女神的守护者，在这里驱逐侵入者？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本来就应该是女神的守护者。” 格雷修斯说道，他看出了罗森的疑惑，又补充道。 “你以为我只是普通的圣者吗？不，我并非同尤斯蒂娅那样，用完就可以丢弃的赝品，千百年来，在这长达七个纪元的轮回中，我从最开始便是守护她的圣者，每一个纪元，我会获得不同的身份出现，与混沌之民战斗。” “这到底是......” 罗森觉得自己似乎触及了某个惊天大秘密，陷入了思考之中。 “但很可惜，这个世界已经步入了尾声，我需要的，只是保护这一片圣域的安全，将所有窥探到女神存在的人抹杀，仅此而已。” 格雷修斯说道，眼神冰冷，直视罗森。 “窃取了我力量的存在，你也不例外。” 正文 第二十二幕.断罪之塔（中） 下一瞬，格雷修斯手中的长剑出鞘，那朴实无华的长剑却如同最迅捷的闪电，逼近至罗森的面前。 剑锋引起了空间的震颤，一道道波纹在格雷修斯身后扩散开来，那是高速突进的剑锋撕裂空间导致的收束，这一剑的速度，已经超越了罗森曾经见过的任何一剑。 嗡—— 格雷修斯的剑锋触及罗森的法则壁垒，金色的火焰慢了一步，堪堪追上那道剑光，罗森心念一动，手中的大剑同时斩出，发出巨大的爆鸣声，呼啸而来。 在格雷修斯的剑触及自己的前一刻，罗森的剑刃才与之交汇，但意料之中的力道反馈并没有传来，罗森只觉得脊背一凉，下意识往前迎去。 嗖—— 剑风扫过罗森的背后，在他的法则壁垒上留下深深的剑痕，格雷修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罗森身后，而原本正面攻向罗森的剑影早已不见，他几乎在呼吸之间，就从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发动了进攻。 “一剑。” 格雷修斯低语道，随即身影消失。 罗森感到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剑意，凛冽如最锐利的刀锋，试探着他的防壁。 “上面。” 罗森抬起头，就看到格雷修斯的剑锋近在咫尺，根本无从觉察地进入到罗森身侧。 不，准确来说，是格雷修斯的速度太快了。 在第一次交手的时候，罗森就发现自己其实能够捕捉到格雷修斯的动作，但感知力的传导速度却并不能赶上格雷修斯的动作，换句话来说，就是格雷修斯的速度已经超越了神经传导与“觉”的传递速度。 到了这个层次的战斗，感知力已经失去了意义，唯有依靠战斗的经验与本能，才能抗衡敌人。 罗森闭上了双眼，金色的火焰在他周围萦绕，构成了一道炽烈的盾牌，格雷修斯的长剑向下，犹如一颗流星，突破了重重阻滞，长驱直入。 这就是『孤独巡礼者』的力量，罗森曾经掌握了那样的法则，所以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法则的壁垒在『孤独巡礼者』的面前，就如同一张纸般脆弱。 罗森感到就算是龙神的金炎也难以阻挡格雷修斯的长剑，他手中的狼骑士大剑发出一阵蜂鸣，剑刃映照出格雷修斯的脸。 咔擦—— 空气中响起了一道破碎的声音，罗森上方的空间即刻被一道银线切断。 这是狼骑士大剑的力量解放，将空间切断。 有一瞬间的迟滞，格雷修斯的长剑与罗森错身拉开，紧接着又以一个极为诡异的弧度绕回来，封印住了罗森下一步的动作。 罗森的绝大部分剑术都是传承自格雷修斯，他自然知道，对方能够掌握自己的所有动向，但这正是罗森计划中的一部分。 长剑流转，可这一次罗森竟然不闪不避，让长剑径直刺入自己的侧腹中。 噗哧—— 金色的血液飞溅，却在半空中化为无数魔法阵，力量凝聚，目标正是格雷修斯。 格雷修斯不动声色，想要急忙抽剑离去，但罗森却调动起法则之力，将那柄长剑全力固定在自己的身体里。 见到无法抽身，格雷修斯没有慌张，手上一扭，那原本平平无奇的长剑，立刻化为一道光芒，罗森只感到侧腹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灼烧感升起，他能感受到，格雷修斯的长剑正散发出惊人的热度，好似一团火焰，正准备将罗森焚烧殆尽。 罗森急忙启动了所有的法阵，一道道闪光迸发，爆炸吞噬了两人，在这幽暗的断罪之塔空间内，映照出了那些残骸的惊悚模样。 少女坐在王座之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眼中无悲无喜，仿佛对战斗的结果并不关心。 罗森从硝烟中飞出来，他捂住侧腹，那里金炎燃起，很快就恢复如初，但他很清楚，格雷修斯的法则正在不断吞噬他的**，现在看起来只不过是表面上愈合了而已，实际上仍然影响着罗森的行动，如果不是罗森自己的法则也带有类似的性质，那么恐怕就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修复损伤的了。 硝烟被瞬间吹散，格雷修斯伫立在那里，手中的长剑已经化为了一道银色的光芒，熠熠生辉。 『光之剑.米娜斯提里斯』，这是罗森从艾茵那里得知的格雷修斯的武器名字，没有人知道格雷修斯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一把武器的，传说这是由神祇中最擅长铸造的铁匠之神，以天上的星光编织而成的长剑，但从刚才的交战来看，罗森已经知晓了那柄长剑的本质。 那是由一颗已经死寂的行星内核铸造的武器，凝聚了一位神祇的全部神力，那耀眼的模样，仅仅只是第一段解放的形态而已。 格雷修斯风轻云淡，手中的长剑平举，刹那间，便已经来到罗森面前。 罗森可以看到格雷修斯身后，白骨与血肉飞扬，这是被强大的冲击波所击碎的残骸。 世界化为一点，那是光之剑的锋芒。 光线开始旋转，无尽螺旋的尽头，是永恒的死亡与寂灭。 这一剑，格雷修斯使用了他法则的力量。 罗森自然知道自己无法正面与格雷修斯相抗衡，他身边，金色的世界弦错乱，自狼骑士大剑的锋刃处涌现，罗森毫不犹豫，使用了狼骑士大剑的最高位解放。 事象切断，能够连接对象的名字，将其与世界的联系切断，放在一般人身上，那就是彻底的存在抹杀。 “连接，光之剑.米娜斯提里斯。” 然而罗森并没有选择将目标定为格雷修斯，因为他清楚，这样等级的存在，绝非事象切断能够制衡的，于是，他指定了格雷修斯的武器。 咔嚓—— 只听见一阵破裂之声，格雷修斯手中的光之剑出现了一道裂纹，在顷刻间崩碎，化为星辉斑斓。 罗森趁着这个机会，长剑向前，直指格雷修斯的胸口。 但他只感觉周围的法则一阵动摇，狼骑士大剑恍惚之间，竟然落空了。 罗森顿时集中注意力，却看到格雷修斯站在不远处，手中虽然已经没有了武器，但依旧淡定自若。 这是怎么回事？ 罗森感到一阵威胁。 正文 第二十三幕.断罪之塔（下） 刚才那一击罗森并没有留手，一切都预示着他至少能够伤害到格雷修斯，但对方安然无恙，甚至在一瞬间拉开了相当的距离。 而这所有的动作，罗森甚至都没能觉察。 不是因为格雷修斯速度太快而导致的感觉迟滞，罗森是完全没有任何格雷修斯移动过的感知反馈。 就好像，他理应在那里。 “法则之力？” 罗森只能想到这是格雷修斯自己的法则在产生作用，由于他之前最多也就接触过接近黄金阶水平的格雷修斯的法则，所以也很难保证那孤独巡礼者的力量在黄金阶或者圣者层次是否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变化。 “这是我自己创造的法则，名字是否定。” 格雷修斯缓缓开口解释道，似乎并没有隐藏力量的意思。 这是绝对的自信，自信于罗森无法击败他。 “就在刚刚，我把我自己的‘前方’给否定了。” 他轻描淡写，却说着令人惊讶的话语。 格雷修斯的所拥有的法则概念，是否定其他的概念！ 刚才罗森的攻击是来自于格雷修斯正前方的，所以既然格雷修斯将自己的前方否定掉，那么罗森的攻击自然而然也就对于格雷修斯来说不存在了。 抹消概念的能力，叹为观止。 但罗森也从这里捕捉到一丝疑点，因为倘若格雷修斯的否定真的那么逆天，他大可以直接否定罗森的存在，而不是用这种折衷的办法。 所以罗森认为格雷修斯的概念有着一定的局限性，并非他说的那么强大。 罗森一步向前，身边金炎构筑成数个光弹，从四面八方涌向格雷修斯，他本人也持剑上前，锋芒毕露。 格雷修斯轻退一步，两手空空的他不躲不闪，就看到格雷修斯的身侧，不断有虚空破开，将所有的光弹一一吞噬，他自己则巍然不动。 “这就是否定的力量吗？” 罗森看着这超现实的一幕，暗自想到。 他长剑探出，金炎扩散出去，眼看就要将格雷修斯席卷。 但格雷修斯却再一次从罗森的眼前消失，就像刚才那般。 不过罗森并没有因此而绝望，他刚才的几次攻击都是试探，现在，他基本上已经有了一些结论。 首先，格雷修斯的否定能力表现为将他否定的事物以虚空吞噬，无论是光弹还是空间，实际上都被没入了虚空中，而格雷修斯否定的“前方”，实际上指的是前方的一段空间，只要能力发动，那一部分空间里发生的事情就无法影响到格雷修斯了。 其次，这个否定的能力并非长久持续的，而是瞬间的，格雷修斯的前方并没有真正消失，只不过是前方的空间在一瞬间消失了而已，在能力发动之后，依旧可以从前方攻击到格雷修斯。 最后，这个否定的能力并不能对于生物，或者说是有着独立法则的存在使用，就比如罗森刚才的剑招，格雷修斯选择否定的就是空间而并不是罗森本人，甚至于就连那柄狼骑士大剑，因为沾染了罗森的法则金炎，也无法被格雷修斯否定。 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格雷修斯能够操控自己的事件视界，躲开危险。 想到这里，罗森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说格雷修斯的能力并不是否定其他的存在，而是否定自身的存在的话...... 通过否定自身的存在，他自然可以躲避来自外部的攻击，正如同之前猜测的那样，格雷修斯操控自己的光锥，得以游离于可以预见到的命运之外，比起逆天强大的存在抹消，这种自我抹消的力量更像是圣痕能够做到的。 这些仅仅是罗森的猜测而已，他当然不敢贸然去赌，只能一步步进行验证。 他左手向后，拉出一道散发着雷光与火焰的阳光之枪，猛地投掷向格雷修斯。 这阳光之枪在逼近到格雷修斯面前，却骤然消失。 片刻的迟疑后，格雷修斯发现，原本的阳光之枪化为了六道光芒，从他身后的不同方向汇聚。 他立刻使用了法则，想要将阳光之枪抹消，但虚空的光辉一闪，那六道光芒却没有被吞噬。 格雷修斯不慌不忙，往前两步，却正好迎上了执剑突进的罗森。 金色的火焰飞舞，面前的罗森与身后的阳光之枪构成了一个回环，将格雷修斯包裹其中。 阳光之枪中，罗森混合了自己的纯粹法则与一缕灵魂，某种意义上便是自己的分身，而格雷修斯的否定能力无法对其生效，便代表着这个能力不能对罗森这种存在使用。 而不论前后都有来自罗森的攻击，甚至罗森还在周围的空间中隐含了许多伏笔，如果格雷修斯试图使用否定能力来进行空间移动，都会踩到罗森布置的地雷中。 “现在你，会要怎么办呢？” 罗森不知道格雷修斯会采取怎样的应对方式，但总归要尝试一番。 只见格雷修斯双眼泛出银色的光芒，面对全方位无死角的攻击，他使用了自己的法则。 罗森只感觉到周围的世界陷入一片寂静，他所有的攻击都产生了扭曲，甚至就连狼骑士大剑都产生了弯折，时间变得分外缓慢。 在这漫长的时间中，格雷修斯动作却十分正常，他抬起手，掌心，一柄闪烁着星光的长剑浮现，竟然正是光之剑.米娜斯提里斯！ 格雷修斯难道是将这柄剑被击碎的事实给否定了？ 罗森想到，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格雷修斯的这个能力，看来还可以影响到他身边的诸多事物。 光之剑的锋芒闪烁，接着轻轻探入罗森身前的领域。 “失策了。” 罗森只感到胸口一阵冰凉，剑锋刺入其中，紧随其后的是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力量喷涌，罗森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颗炽热恒星的内部，无尽的烈火迅速将其吞噬，只不过片刻之间，他整个人便化为一团火焰，静静燃烧。 “你还是决定这么做吗？” 尘埃落定，在一旁观战的少女终于开口。 “他需要这一份试炼，否则无法承担起那一份的责任。” 格雷修斯看着那一团火焰，淡淡地说道。 正文 第二十四幕.登场 晴空万里的天幕下，会议大厅却显得极为凝重。 “温德兰联邦这一次的骚动影响太大了，他们可是提供着大陆四分之一的铁矿啊。” “不过这一次将邪教徒的领袖击杀，倒也了却了一桩大事。” “距离预测中的时间点还有一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但军队整体的武装情况仍然不容乐观，是不是需要实行一些特殊的政策。” “来自元素界域的观察哨站最近观察到魔力之海的潮汐有些异常，似乎是有某些强者出现了。” “伊斯鲁尔的代表还没有来吗，他们可从来不会迟到的。” 这里是秩序同盟第三十二次常务代表会议，来自各个种族，各个国家的人代表们都汇聚在这个大厅中，共同商讨关系到秩序同盟的大事。 只不过现在，作为几大重要势力之一的伊斯鲁尔姗姗来迟，所以会议没能正常开始。 “之前的那一股力量波动，很明显，应该是那个人的。” 坐在会议席的前方，里诺达斯轻声说道，她对话的对象是旁边的塔希里亚，两人在格林尼治一役后建立了联系，这一次也分别作为精灵王庭与虹之塔的代表出席。 “难道这一次他会在这里出现吗？” 塔希里亚说道，不过他更在意的是另外一股力量的波动。 那来自血脉之中的回响让塔希里亚难得地感受到了心绪不宁，似乎冥冥中有某种他熟悉的事物正在发生变化，但塔希里亚并不清楚那是什么，只能闭目养神。 “那要看伊斯鲁尔的朋友们到底什么时候到了。” 里诺达斯看了看门口，依旧没有人进入的迹象，她视线一转，看到了同样有些奇怪的圣堂那边，那位爱兰德尔大主教没有到场，取而代之的则是负责恶魔审判庭的枢机主教普利策。 圣堂内部也有些喧闹，看起来似乎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 “最近的战舰投产速度变慢了许多，这本来不应该出现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北奥林西斯联盟的代表席琳女士是一位有着猫耳的女子，戴着眼镜，一丝不苟，她正拿着一份文件向格林尼治的斯威夫特大师确认道，态度严肃。 “席琳小姐，你也知道，就算是格林尼治也有邪教徒作乱的事件，这些犯罪行为严重干扰了我们工匠们的正常生活，导致进度拖慢，不过我相信在邪教徒的领袖倒下之后，一切都会好转起来的。” 斯威夫特大师耸肩，对比之下那位有着细长双腿的席琳小姐足足高出了他两倍的高度，斯威夫特大师颇有种仰望巨人的感觉。 喧闹的会场随着一队人的进入而变得安静起来。 带头的是一位身穿黑色礼服的女子，看起来风姿绰约，具有成熟的韵味，但在座的人都知道，这位是真正的灰烬之王罗森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伊斯鲁尔的话事人，莉莎.阿玛迪乌斯，绝大多数与她打过交道的人给这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妇女的评价是“恶魔的政治家”，可见其手腕之强硬。 通常，莉莎会带上卡修或者兰顿一同出席会议，但今天，跟在她身后的却并非那两人，甚至也不是她的宝贝女儿卡莲。 那是一位以黑色的兜帽遮住脸的人，从身材来看，更像是一位女子，令人猜测不停。 莉莎微笑着与经过的代表们打着招呼，接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而那位神秘的人就在她的旁边。 所有人都来齐，会议很快就正式开始。 常务会议大多都是秩序同盟旗下各个部分汇报自己负责的工作进展情况，像是负责战舰生产的格林尼治如果遇到了一定的困难，那么大家都会提出一些解决方案，并且在各种的范围内给予支持，各方互通有无，信息共享，这也是罗森当时提出来的建议。 在大部分的汇报结束之后，莉莎站了起来。 “有一件事我想要通报给大家，相信有些感觉敏锐的人也应该知晓了这件事。” 她说道，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伊斯鲁尔的灰烬之王，罗森陛下昨天已经回到了这个世界。” 莉莎的一句话犹如投入平静湖中的一大块石头，激起了巨大的浪花，大部分还不知情的贵族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大部分人感到喜悦，因为罗森毫无疑问有着能够带领秩序之民抗击混沌之民的领导力。 这四年以来，罗森先前提起过的诸多发展方案都已经深入人心，这些乍看之下有些特别的方案，在实施之初还遭到过诸多质疑，但事实证明了这些的科学有效，绝大部分的国家都因此而获益，可以说，这四年整个亚特拉斯大陆的发展速度，远远要比过去的数百年更快。 但罗森在四年之前的拉米雷斯大圣堂崩落事件之后便不知所踪，渺无音讯，令许多人也感到惴惴不安，对于能否靠着现有的力量抗击混沌之民感到忧虑。 现在，听到罗森归来的消息，许多是松了一口气的，他们纷纷望向莉莎身边的那个人，猜测着那是否是伊斯鲁尔的灰烬之王。 可莉莎的下一句话却让人们的心又悬了起来。 “但罗森陛下为了找到抗击混沌之民的办法，又去到无尽虚空中探索了，至于何时会归来，我也并不清楚。” “探索？无尽虚空？哪里能有什么？” “还有一年的时间，我们真的能战胜敌人吗？” “他这四年到底做了什么，是否找到了对抗混沌之民的方法？” 各种声音都有，人们大多都是疑惑罗森这几年到底在什么地方，又做了什么，也更关心这名传奇般的人物能否带给他们惊喜。 看着喧闹的贵族们，莉莎顿了顿，接着说道。 “但罗森陛下也带来了一位同样能够在对抗混沌之民的战斗中起到巨大作用的人，我很荣幸在这里向各位介绍。” 随着莉莎的话，她身边的那名神秘人物站了起来，掀开了兜帽。 金发马尾，湛蓝的双眸，英气勃发的面容，身上是整洁的军服，颇有几分女武神的韵味。 “艾茵.格兰雪，圣者的学生，经历过千年前圣者的女武神。” 正文 第二十五幕.宣言 “这是真的吗？” 格兰蒂亚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直播中出现的那一位女子，揉了揉眼睛，她又看了看另一个屏幕，那是游戏冠位战争的画面，里面显示的大人气的英灵，艾茵.格兰雪的卡面，而且是活动限定的泳装版。 直播中出现的，正是艾茵.格兰雪，先前与罗森一起活动的少女，经历过千年前圣战的女武神。 格兰蒂亚没有想到她居然会站到台前，代表伊斯鲁尔参加秩序同盟的会议。 由于秩序同盟公开透明的原则，所以每一次常务代表会议都会通过移动终端向整个世界直播，各个地方圣堂布置的投影屏幕也会同步转播，所以，至少有上百万的人在这一刻都看到了艾茵的登场。 “这可是个大新闻。” 格兰蒂亚看到，原本各自聊着不同话题的好几个聊天群，在几乎同一时间都转发了艾茵出现的直播截图，话题立刻变得统一起来。 狗才摸鱼：这难道是什么角色扮演之类的？他们找来了一位长相类似的少女假扮成艾茵，用来鼓舞人心？ 弓阶天下第一：你是蠢的吗，莉莎女王都说了，我敢肯定是伊斯鲁尔找到了艾茵的尸体，用死灵法术将其复活过来。 今年瘦十斤：死灵法术这么厉害的吗？你确定？ 开演之时已到：我们还是先看看直播怎么说吧。 艾茵亲卫队队长：等一等，诸位，这是不是代表着，最近的卡池里小艾茵就要提高出率了？ 狗才摸鱼：有梦是好事，可惜不现实。 弓阶天下第一：就连一张艾茵都没有，你对得起你的名字吗？ 精致睡眠：各位，我刚才对着直播抽了一次卡，立刻就出了艾茵！！！ 开演之时已到：卧槽不是吧，我来试一下。 今年瘦十斤：这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强的圣遗物了 聊天群里五花八门，有些甚至让格兰蒂亚觉得好笑。 她按耐住抖露自己知道的情报的冲动，静静看着群里的人们瞎猜，这个时候就给了格兰蒂亚一股优越感。花都遁甲小道士 但毫无疑问的，艾茵的出现让大家精神为之一振，之前笼罩在许多人头上的邪教徒的阴云也仿佛随之一扫而空。 这可是艾茵.格兰雪，传说中的女武神，直面过混沌之民的存在，想必她一定能带领人民走向胜利至少在冠位战争这款游戏里，艾茵.格兰雪的确是第一线的强力角色。 将视线移回直播间，格兰蒂亚看到艾茵接受着贵族们的注视，沉默不语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各位，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艾茵说道，直视众人，她从这些贵族们的脸上看到了疑惑，看到了期待，看到了不安，也看到了希望，一如千年之前，她所见到的那些人们。 “千年之前，我曾经与混沌之民战斗过，祂们的手段极为残忍，会杀死所有一切见到的生物，而且祂们力量强大，是秩序文明最大的威胁。” 艾茵接着稍微介绍了一下有关混沌之民的情报，许多细节都是第一次让大众知晓，一些悚然听闻的内容，更是让许多人冒出冷汗。 过去，大部分人对于混沌之民都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在他们看来，那些咆哮的冬狼，盘旋天空的异兽就是混沌之民的大军了，这也并不奇怪，绝大多数人别说是和混沌之民的魔物战斗的经验了，就算是那些荒野之外的异兽都没有接触过，自然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 圣典之中有关混沌之民的记述含糊不清，大量的内容都被抹去，导致一般民众对于他们的敌人知之甚少。 他们之中甚至还有人天真地提议与混沌之民谈判，谋求和平，以为那不过是希望占据资源的异族。 “混沌之民不需要俘虏，也不需要土地，金钱，祂需要只有杀戮，所以我们必须抗击到底。” 艾茵的话令众人沉默了，很多人或许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 在国家之间的战争中，贵族们至少不会被随意杀死，大部分都会成为俘虏获得优待，被交换回去，这就是贵族战争，牺牲的不过是最底层士兵而已。 可现在贵族们所面临的，是种族灭绝等级的战争，在这场战争中，败北就意味着灭亡，不论是否抵抗，如果输了就死。都市田园空间 这可以算是一个绝路了。 艾茵的话让大众议论纷纷，对于这场战争，人们的心情似乎又沉重了几分。 但从某种意义上说，封掉了人们心理上的退路，也反而激发起了大家的斗志，因为这是一场不胜利毋宁死的战争，所以只有全力以赴才有机会存活下来。 “距离预测中的混沌之民降临还有一年的时间，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艾茵说道，环视众人。 人类，精灵，菲鲁特族，艾尔族，这些各个种族的人们凝视着自己，一如当年，只不过那个时候，大家所注视的是她的老师，苍之剑圣格雷修斯与其他的圣者们。 “我们要战斗到最后一刻，为了这个世界的未来，至死方休。” 她沉吟道，整个大堂寂静无声。 然后里诺达斯带头鼓起了掌，接着塔希里亚也开始鼓掌，掌声扩散开来，汇聚在这会议大厅中。 艾茵有些动容，没想到千年之后依旧能够看到这样的画面，她认识里诺达斯，这位千年前的战友正看着自己，满是怀念。 她在如雷的掌声中，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一块罗森交给她的圆形石盘。 “希望你也能平安归来” 可艾茵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见一道细微的破碎声，那块圆形石盘便在转眼间化为无数碎片，向着地面落下。 罗森说过，如果自己出了什么意外，那么这块圆形石盘才会碎掉，现在出现这种情况，毫无疑问，罗森是遇到了大麻烦。 “等等，大陆出现了高能量反应，推测距离是月亮的方向！！！” 塔希里亚突然说道，他似乎是接到了来自虹之塔的消息。 “怎么会” 艾茵在喧闹的众人中愣在原地，抬头，看向穹顶之外，那不可视的月亮之中。 正文 第二十六幕.月之暗面 无尽虚空之中，有一处岩石正环绕着碧蓝的星球旋转，它位于亚特拉斯世界与三轮辉月之中，正好处于两者的引力平衡点之间。 岩石上有一座三层塔楼，这可能是距离亚特拉斯大陆最远的观测哨站之一，建立于一百年以前，用以观测三轮月亮的状况。 而塔楼之中，两个法师正手忙脚乱，他们眼前的众多检测仪器正发出蜂鸣，似乎下一刻就会发生爆炸。 斯宾塞此时极为紧张，他看着面前的仪表报数，可以说是，从事观测三十年来，他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乱数。 不论是元素的浓度还是魔力的流向，都与之前产生了巨大的差别，用斯宾塞的话来说，就好像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魔力特异点，将所有的一切都吞噬掉一般。 温斯顿则冒出冷汗，他是新人，来到这个观测哨站本来是一个极大的荣誉，但现在看来，恐怕自己要成为最先牺牲的人了，原本还在看着会议直播的他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斯宾塞立刻联系了虹之塔本部，这座观测哨站有着直达七座高阶法师塔的通讯，所以他才能没有阻滞地将目前的状况通知到高阶法师们那里。 观测哨站里有着能够直接通往虹之塔的传送法阵，但需要一定的时间启动，在得到同意之后，他们两个立刻就启动了传送法阵，此时正在等待法术生效。 透过窗户，斯宾塞死死盯着月亮的方向，那里也是魔力异动产生的方向。 空间中似乎产生了某种扭曲，距离遥远的三轮月亮此时靠得相当近，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将它们拉住了一般。 下一刻，三颗星球碰撞到了一起。 由于无尽虚空中声音无法传播，所以那山崩地裂的画面在斯宾塞面前却寂静无声，有一种别样的冲击感。 三轮月亮的触碰点顿时塌陷下去，就好像那里存在着某种无法目视到的事物一般。 “这是怎么了？” 温斯顿冷汗直流，双手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景象。 嗡权利争锋 一道魔力的波动自碰撞中心传来，让两位法师脸色铁青。 这种级别的魔力流动，即便是高阶法师也难以做到，以评级来说，这已经远超现阶段有记载的最高强度的魔法了。 “难道混沌之民提前降临了？” 温斯顿惊恐地说道，虽然已经了解到混沌之民降临的通道位于无尽虚空的另一侧，太阳与亚特拉斯大陆的间隙，与这里有着十分遥远的距离，但还是忍不住产生怀疑。 毕竟这种程度的魔力流动，除非是传奇圣者出手，否则常人根本无法办到，而亚特拉斯大陆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传奇强者了？ “不可能。” 斯宾塞否认道，但自己也有些不安，他盯着那壮观的景象，时不时瞥一眼传送法阵的充能时间，也显得十分紧张。 下一刻，从三轮月亮的中心，巨大爆炸迸发出来。 这爆炸没有火光，没有声音，但斯宾塞看到，硕大无比的月亮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陨石坑与环形山化为碎片，石头飞溅，在无尽虚空中高速射出。 “启动魔力屏障，该死的！” 斯宾塞吼道，看到无数的碎片以高速向着观测哨站这边飞来，这些碎片得到了爆炸的能量，再加上无尽虚空几乎没有空气阻力，所以碎片的速度越来越快，轻松就突破了音障。 对于观测哨站来说，这些陨石碎片远比一般的魔法攻击要强得多，而且数量太过庞大，就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只小舟，摇摇欲坠。 无数的陨石碎片落在魔法壁垒上，一开始还是如同小雨滴落湖面，激不起波澜，但很快，小雨便转化为疾风骤雨，魔力壁垒动摇不已，仿佛下一刻就会破碎，让观测哨站暴露在陨石风暴的直击之下。 斯宾塞第一次有一种祈祷的冲动，只不过他不知道该向哪一位神明祈求，只能默默在心底反复念叨。 温斯顿则早已双眼紧闭，不敢面对现实。魔医之女药师 两人都没有看到位于陨石碎片的暴风之后的壮观景象。 三轮月亮已经消失不见，它们三者相撞产生的巨大的力量已经撕裂了这三颗星球，暴露出它们冰冷的金属内核，即便这密度高的吓人的核心，也在冲击力之下裂解。 但碎片的散落并非毫无规律，由于三者的质量太大，又都受到来自亚特拉斯大陆与太阳的引力，碎片开始逐渐旋转，并且根据各自的质量坠落到不同的轨道上，有许多碎片更是直接坠落向大陆上，形成了无数流星划过天际。 位于三轮月亮中间的那一处虫洞，此时正在剧烈收缩，将靠近它的陨石碎片全部吸进去，同时逐渐变小，直到消失不见，整个碎片群猛然间失去了来自中心的引力，开始随着亚特拉斯大陆的引力而形成一条陨石带。 观测哨站因为引力的失衡而开始下坠，它绕着亚特拉斯大陆开始加速转动，轨道高度也在迅速降低。 斯宾塞感到了至少三倍重力的加速度压在他的身上，令他呼吸困难，好像下一刻就会死去一般，但立刻，他们脚下闪过一阵白光，传送法阵开始作用，两人坠入了虚空的信道中。 来自四面八方的力道加持在两人身上，令温斯顿涌上一阵恶心的感觉。 不过这样天旋地转的模样没有持续太久，数息之后，斯宾塞感到双脚再度落在坚实的大地上，他睁开了双眼。 对面是一个女性的法师，正瞪大眼睛看着两人。 由于斯宾塞与温斯顿是当机立断进行传送的，所以没有预先通报，在那位女法师看来大概是违规传送吧。 “你们两个这样很危” 她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嘈杂，某种尖锐而连绵的声音令人心神不宁。 斯宾塞立刻起身，也没管那位女法师的阻拦，来到窗台的位置，看向天空。 日食尚未结束，可以看到，原本三轮月亮的地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长条暗色的陨石带。 深蓝的天空中，无数流星拖着长长的火尾，向着大地坠落，如同传说中的末日。 正文 第二十七幕.浩劫（上） 在这一刻，所有在亚特拉斯大陆上的人，内心都产生了一股悸动。 格兰蒂亚急忙拉开窗帘，看向窗外。 只见原本耀眼的太阳的光芒立刻黯淡下去，就好像发生了日食一般，那混沌之民的通道并没有扩大，只不过黑暗显得越发深沉。 格兰蒂亚看到了天空中月亮的影子，三轮辉月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一大片黯淡的阴影，更加显眼的则是从天幕落下的无数赤红的轨迹。 陨石碎片散发高热，向着大地坠落。 恍惚之间，格兰蒂亚还以为自己看到了神代终末，众神凋零的时代，那漫天坠落的星辰，便是一位位神。 “糟糕” 格兰蒂亚分明看到，有几枚陨石正朝着学校的方向而来。 “不是吧” 她连衣服也顾不上换，急忙跑出房间，一边还用移动终端联系着负责学校安全工作的同事。 “喂，我是格兰蒂亚，你们看到那几枚陨石了吗，快张开学校的防御屏障，不然恐怕我们得重修一次学校了。” 格兰蒂亚吼道，没过多久，她就看到位于学校边界的几处塔楼亮起了灯火，一道淡蓝色的屏障逐渐亮起，将昏暗的天空照亮。 几乎就在屏障布置妥当的同时，只听见一阵呼啸，陨石便正面砸中了克里斯汀王立学院的天空。 巨大的冲击力令这一道由数位中阶法师亲手布置的防御法阵也摇摇欲坠，这些来自千万里之外的月球的陨石碎片并非普通的岩石，而是神的尸骸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化而成的结晶，硬度很高，对于魔力也有着极强的抗性。 第一块陨石落在屏障上，自身的高速带来的动能尽数倾泻到屏障上，自身则因为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力量而崩解，化为更小的碎片四溅。 接着，第二块，第三块，更多的陨石落下，在淡蓝色的屏障上绽开了一团团烟花。 格兰蒂亚看到，还有几颗陨石并没有击中学院的屏障，而是落到了附近的山峦之中，只一瞬间的闪光，就看到一道冲击波席卷了山地，引起一阵飞沙走石。 倘若从天空往下俯瞰，就能够看到，原本平整的大地此时已经多出了许多个大坑，坑洞的中心燃烧着炽热的火焰，寸草不生，一片死寂。 而克里斯汀王立学院的屏障外侧，高温早已包围了整座学院，这里就像是火元素界域核心一般，燃烧着不熄的烈焰，令人无法接近。 格兰蒂亚已经来到了议事大厅，包括校长在内的老师们都聚集在这里。 “即使火焰蔓延不到这里面，但空气的消耗太大了，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窒息而死。” 高温会被魔力屏障阻隔，但那些火焰消耗了大量的氧气，这会导致学院里空气稀薄，就算老师们能够坚持下来，那些学生们可没办法在这种严酷的环境中存活。 由于来自月球的陨石本就带有某种层级的扰乱魔力的效果，所以学院的传送法阵一时也难以有效启动，不知道会在传送途中发生什么意外。 而且就算能够排除干扰，传送法阵也没办法将上百名学生在短时间内全部送出去，对于现状只能是杯水车薪。 “外面的火焰并非普通的火焰，而是带有魔力的魔焰，扰乱了元素的流动，施法会相当困难。” “难道就坐在这里等死吗，至少先把学生们都召集起来。” “虹之塔的联络怎么样，那边应该至少能派出几个中阶法师救场吧。” “我看了直播，这一次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小灾小难那么简单，三轮月亮都已经湮灭了，落向大陆的陨石绝非只有这么一点，虹之塔自己恐怕也无暇他顾。” “我已经联系了虹之塔，但由于整片大陆都遭到了陨石的袭击，所以他们的人手严重不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到这里。” “该怎么办，校长？” 所有人都看向了特雷斯坦校长，这位年老的校长此时面色凝重，心中酝酿着计划。 “校长，我有个提议。” 就在这个时候，格兰蒂亚开口了，令所有人又转向这位年轻的老师。 “我们可以把学生们都转移到那个地方。” 她意有所指，没有明确地说出来，但特雷斯坦校长第一时间就领会了格兰蒂亚的意思。 她指的是位于克里斯汀王立学院地下深处的圣者遗迹，那里过去是用作魔法竞赛的决赛参加者准备室，由于担心混沌之民的入侵，所以在四年前已经经过改造，成为了一处避难所一般的存在。 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寥寥无几，除去校长和副校长，便是历届魔法竞赛的参赛者，而格兰蒂亚，正是当年的优胜者。 “那里可以容纳下全部的学生，而且本身十分坚固，我们可以等到火焰散去再出来。” 格兰蒂亚说道，让一些不知情的老师感到莫名其妙。 “可是” 特雷斯坦校长犹豫了，圣者遗迹拥有特殊的法则，只要从那里离开，那么就无法提起相关的位置，作为避难所而言十分优秀，但若是一次进入太多的人，那么那里的隐秘性就会消失，在将来混沌之民入侵的时候，或许就没办法起到应有的作用了。 “没有时间犹豫了，特雷斯坦校长，如果我们连这一次灾难都没有办法安然度过，那么又怎么能够从混沌之民的魔爪之下存活？” 格兰蒂亚的话十分笃定，与其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来的救兵，不如自己先拯救自己，这是某个人曾经和自己说过的。 “好吧，发布公告，让学生们来这里集合。” 特雷斯坦校长终于被说动了，他点点头，叹息道。 格兰蒂亚与他对视一眼，也有些无奈，但她很快就将视线转到大厅之外，那燃烧着火焰的魔力屏障外侧。 无数的流星还在坠落，向着亚特拉斯大陆的各个角落，而作为背景的那已经化为星屑的三轮辉月，黯淡无光，一片死寂。 “爱丽莎，希望你也没事” 想到了友人，格兰蒂亚暗暗祈祷着。 正文 第二十八幕.浩劫（中） 亚特兰蒂亚，七水之都，今天原本也是风和日丽的一天直到天空中发生异变为止。 日食与月亮的崩坏接连发生，令居住在亚特兰蒂亚的人们目瞪口呆，甚至忽略了直播之中那令人惊讶的人物的出现。 天空中，无数的陨石纷沓而至，让普通百姓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铁青。 法师哈维.丹特此时正在法师之手内进行文书类工作，从无尽海渊中归来之后，他花了许多时间才恢复过来，重新开始工作。 但那一道强烈的悸动令他猛然回想起在无尽海渊中见过的那一缕光束，哈维.丹特停下了笔，想要确认一下外面的情况。 轰隆 一阵巨大的冲击自外界传来，由于法师之手原本就是一处半位面，所以外界的动静仅仅能够通过那几个通道传达过来，对于居住在法师塔里的哈维.丹特而言，那震动到了自己面前，已经几乎微不可查。 但他还是站起身，迅速离开了房间，通过传送法术来到法师之手旅馆里。 “敌袭？还是事故？” 哈维.丹特问道，他看到旅店老板脸色慌张，但周围并没有可疑的身影，直到外面再度传来轰鸣，哈维.丹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天空中，数颗流星向着这座千岛之城坠落，其中一颗正好落到了附近的海面上。 只是一瞬间的事，原本平静的海面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潮汐呈圆形扩散开来，位于陨石落点的海水早已沸腾，使得这浪潮更加灼热。 浪花击中了来不及规避的行船，那庞大的货船竟然就像是波涛中的一叶扁舟般倾倒，可以看到甲板上无数水手与货物落下，紧接着，整条船啪地一声落回海面上，巨大的冲击力令船身断裂成两截，缓缓没入水中。 巨浪很快抵达了位于岸边的码头。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砖石堆砌的码头便被海浪淹没，停泊的船只撞到一起，被冲上了海岸，很快又被接下来的浪潮带走，向着城市里飞去。 嘭 但海浪尚未抵达城市，就看见另一颗陨石落下，正好击中了一处六层的高楼。崇祯：重征天下 霎时间，火焰便吞没了那一栋楼房，并且迅速向着四面八方蔓延，爆炸的硝烟将城市笼罩，令人窒息的浓烟与炙热的烈焰吞噬生命，哀嚎在城市里蔓延起来，一派残酷的景象。 “该死，防御法阵没有起效吗？” 哈维.丹特骂道，亚特兰蒂亚周围自然是布置了相关的防御法阵，用以阻挡一些游荡的海兽的骚扰。 至于陨石的袭击，虽然在设计的时候没有考虑过这种极端情况，但一般的陨石坠落的冲击力应当还是在防御法阵的承受范围内的，为什么会如此不堪一击？ 他当然不知道这些陨石是来自何处，也自然不会想到这些看似普通的陨石拥有击碎常规魔力壁垒的机会。 现在他们这些法师要面对的，是高速坠落的陨石导致的巨大灾害，这可并非什么乐观的情况。 哈维.丹特很快就接到了来自虹之塔的指示，上面简短介绍了这些陨石的成因，接下来法师们需要面对的状况，一些重点注意事项。 直到这个时候，哈维.丹特才第一次仰望天空，看到了那早已破碎的月亮。 “怎么会这样” 留给他感慨的时间不多，哈维.丹特很快就看到另一颗流星穿过了业已破碎的魔力壁垒，向着亚特兰蒂亚的城区落下。 “这可不行。” 他急忙飞了起来，手中亮起闪耀的法阵，向着那一颗陨石砸去。 一道寒冰的轨迹划过天空，从侧面击中了那一颗正在急速下坠的陨石。 严寒令因与大气高速摩擦而变得通红的陨石骤然一暗，但无济于事，陨石下落的速度没有丝毫的放缓，依旧固执地朝着岛屿中心的城区而去。 哈维.丹特额角渗出一丝冷汗，这来自月球的陨石所拥有的魔力抗性之高令他也十分惊讶，没想到这种级别的法术打在它身上，竟然不能产生丝毫影响。 这么换算一下，哈维.丹特觉得只有白银阶的法师才有可能阻止这些陨石对于城市的破坏了，但现在留在这里的白银阶法师根本没有几个，从虹之塔发布的公告来看，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其他的增援赶到，保护这座城市的重任，全部都压在了像哈维.丹特这样的普通法师肩头。俏厨娘闯天下 “怎么办” 感到束手无策的时候，哈维.丹特发现一道赤红的轨迹延伸向那一枚陨石。 “怎么用火系法术来攻击，这可没有”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那炽热的烈焰命中下坠的陨石，令其周围的火焰烧得更甚，而那不规则形状的陨石，竟然在火焰之中逐渐融化，越来越小。 嘭嘭嘭 又是三发火焰弹袭来，让陨石整颗迸发出更加耀眼的火光，同时，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陨石碎片也加速融化的过程，逐渐消失不见。 最终，那陨石在落到城市上空便已经被燃烧殆尽，仅剩下些许火苗落下，没有造成更大的损伤。 “竟然会这样？” 哈维.丹特此时才终于领会了对方的意图，既然无法令陨石停下，那么就干脆直接加速其燃烧的过程，使得陨石在落下之前就融化掉。 这逆向思维即便是亲眼所见的哈维.丹特也花费了一点时间才能理解，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快就想了出来，并且还应用到实践之中。 他看向刚才施放魔法的人，才发现那不是别人，竟然是缇娅。 黑发的少女此时双眼闪耀金色的光辉，掌心数个法阵同时缓缓旋转着，其中不时迸发出耀眼的赤色闪光，向着四面八方，高速坠落的陨石而去。 “缇娅大人！！？” 按照哈维.丹特的记忆，这位特立独行的法师应该还在虹之塔里进修才是，自从四年前的那一次时间之后，缇娅便再也没有在大众的视野中出现过，长期留在虹之塔内部，接受高阶法师的直接教导，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不用惊讶，我只不过是过来度个假而已。” 缇娅说道，周围的法阵中，火焰一齐射出，瞄准了众多陨落的流星。 正文 第二十九幕.浩劫（下） 工房都市格林尼治。 距离月球崩落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一连串陨石正砸向大地，落到这座移动都市周围的原野上。 嘭—— 一枚陨石斜着击中了绿茵茵的草地，激起的土石如同海浪翻涌，冲击力中蕴含的能量在泥土中爆炸开来，向着四周扩散。 嘭—— 又是一枚陨石，掠过了格林尼治的上空，差一点儿就击中一侧的机械臂，坠落到湖中，激起千层浪涌。 格林尼治内部，工匠同盟的大工程师们正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全力操控着这座庞大的机械都市。 “向十点钟方向规避，右舷弹幕稀薄，负责人在干什么！！？” “陨石数量太多，肯定会被击中的。” “防御屏障展开了吗，能不能硬抗一两次冲击？” “就算能也不可以就这么拿命去试啊你这个蠢货！” “你们两个不要吵起来......哎，一点钟方向，有陨石来袭，预测着弹，两分钟后，来不及了！！！” 喧闹的控制室里顿时变得更加紧张，屏幕上显示着各个陨石的轨迹，这是利用格林尼治以移动终端研发的最新型计算机星辰一号演算出来的即时图像，误差不超过一码，而通过图像上的轨迹可以得知，下一次碰撞正好处于格林尼治当前的规避轨道上！ 如果改道，那么现在格林尼治就会被陨石击中，如果不改道，那么在两分钟后，同样也会被击中！ “冷静，至少我们还有魔力屏障。” 工匠大师塔格奥大喊一声，令嘈杂喧闹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格林尼治的魔力屏障是委托虹之塔的高阶法师们布置的，按道理面对一般陨石的冲击应该绰绰有余，但不知道为何，星辰一号却一直提示不能以魔力屏障硬抗，这也是工匠大师们不断操作机械都市进行规避动作的原因。 “必要的时候，我们还可以使用那一个。” 他说着，令几位工匠大师面色一变。 “可那个还在试验阶段，不能冒险让其上战场。” “谁来控制它，这可不是什么演习。” “但如果能够成功的话，说不定......” 他们有着质疑与困惑，但同时，也对塔格奥所说的东西带着某种跃跃欲试的兴奋感。 “我来。” 一个人举起手，是泰勒。 “我全权负责接下来的行动，作为主要研发者之一，我对它的性能十分了解，由于时刻都处在调试中，所以准备工作只需要三十秒就能完成。” “好，泰勒，就交给你了。” 塔格奥没有多说，吩咐了一句便转过身，对着控制台的工匠大师们说道。 “张开魔力屏障，打开第六航道。” 他往后瞥了一眼，泰勒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位身材矮小的艾尔族工匠跑得很快，好在他的目的地距离控制室没有多远，短途传送阵一道闪光，他便来到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创造物面前，花费了短短十几秒便坐到操控的位置，调试好所有的设备，泰勒看到自己的头顶，一扇铁门打开，是通往外界的道路。 “泰勒，瓦尔基里一号机，发射。” 泰勒启动了引擎，只花了短短数息，他乘坐的机器便通过复杂的轨道，自地表飞出。 而这全过程，都被位于控制室的工匠大师们透过视频转播看在眼里，他们许多人眼中都流露出陶醉的神情。 “第二次冲击来临，倒数十秒，九，八，七，六......” 观测员通报道，他眼角的余光也看着实时投影中的那一台机械。 “......五，四，三，二，一，着弹。” 只看到巨大的陨石接触到魔力屏障冰蓝色的表面，令圆弧状的魔力屏障出现了众多正六边形的花纹，那是冲击力超越了承载极限的征兆。 正如同星辰一号的计算，格林尼治现有的魔力屏障，并不足以抵御陨石的撞击。 火焰在魔力屏障上扩散开来，令整座城市都举步维艰，眼看着又是两枚陨石落下，有些工匠大师甚至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还没有结束！！！” 塔格奥的一声咆哮令众人拿回了意识，他们看到，屏幕一角，泰勒所驾驶的机器已经来到了陨石的前方，仅仅一道壁垒之隔的位置。 那机器并非飞行器那般的流线型，而是如同人类一样的人形，钢铁的四肢中有喷射口正冒出幽蓝的火光，背后有一个背包，装载着一些常规的武器。 机器的大小大约有三层小楼高，按照正常人类的比例设计，脑袋是戴着钢盔的形象，只有那闪耀着幽绿光芒的双眼露出来，额头上，一对V型的天线分外显眼。 这就是格林尼治研发出来的最强武装，代号瓦尔基里的魔导机械。 位于机器胸口驾驶舱中的泰勒，即使隔着投影屏幕也能感受到陨石的高温，那火焰是连钢铁都能在一瞬间汽化的烈焰，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台瓦尔基里一号机有着最高级别的魔力屏障防护，恐怕光是在陨石的面前站上一会儿，泰勒就要被烤熟在驾驶室里面了。 可以看到，由于陨石雨魔力壁垒的角力，所以连带着格林尼治也难以像先前那样自由地移动，泰勒的首要任务便是解决眼前这一枚陨石。 瓦尔基里的双肩冒出了两门魔导炮，拥有高浓度压缩晶体炮弹的魔导炮能够在一分钟之内射出三发炮弹，产生的破坏力接近现象级魔法的近距离直击，泰勒启动了火控系统，扣下扳机，伴随着一道震颤，肩膀上的两门魔导炮便射出了粗壮的蓝色光柱。 炮击越过魔力屏障，正中了陨石的核心，一道道力量的激波荡漾开来，令泰勒感到所有的仪器都在蜂鸣。 但毫无疑问地，陨石的破坏力降低了下来，格林尼治也终于开始向着一侧躲闪，规避接下来的陨石冲击。 而泰勒，两手按住了那一枚陨石，背后的喷射口正在迸发出前所未有的蓝色火焰，一点一点，向着外侧移动。 “不过就是一颗陨石而已，看我把你推回去！！！” 泰勒怒吼道，操纵杆压到了最底。 正文 第三十幕.庆幸 会议大厅此时竟然成为了整片大陆抗击流星雨的大本营，来自各个国家的代表们分享着各自的信息，交换资源，共同抵御这飞来横祸。 艾茵看到这一切，有些感慨，她原本以为圣战时代的黄金精神已经不复存在，但看着这陌生的人与熟悉的举动，她又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时代。 “有陨石朝着这里来了。” 一声高呼惊醒了艾茵，她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昏暗的天空，一道道流星自天穹坠落，过去，只有混沌之民入侵的时候才会引发这种级别的天灾，现在的人类根本没有应对的经验。 不过她也不需要担心，因为各个国家派来参加会议的代表大都实力超凡，眼下面对这种情况，根本不需要担心。 塔希里亚果断出手，他即刻消失在人们的眼中，往窗外望去，才看到这位法师已经来到了会议大厅上空，他两手复杂的法阵旋转，交织为一道犹如玻璃般半透明的弧形壁垒。 嘭—— 陨石落到壁垒上，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但却没有一丝温度传导过来，仅仅一道壁垒的阻隔，两侧的世界就犹如天壤之别，一边是炽烈的火焰地狱，一边则是安稳的和平世界。 另一边，里诺达斯同样飞了起来，一拳挥出，魔力构筑的拳套呼啸而去，正好砸中了另一枚陨石，只听见一道清晰的破碎声，那陨石便四分五裂，向着其他地方坠落，很快又被后面负责防御的护卫们一一击碎。 艾茵同样没有袖手旁观，她一步向前，踏破虚空，便来到了半空之中，右手向着一侧虚握，无数璀璨的光辉便汇聚到她的掌心，化为一柄长剑的形状。 圣剑艾尔斯兰，苍月之辉耀。 联想到此时此刻坠落的陨石中，很有可能还存在着苍月艾尔斯兰的碎片，艾茵心情有些复杂，她说服自己忽视了那破碎的石板，转而将注意力移到面前的陨石危机上。 艾茵长剑一挥，一道苍青色的月光飞舞，正面迎向了那一颗陨石。 唰—— 转眼间，剑光便将陨石一分为二，同时，力量伴随着斩击传递，令陨石立刻化为齑粉，在半空中因为自己的高温炙烤，仅仅一瞬就燃烧殆尽。 嗡—— 一阵魔力的波动从陨石原本所在的位置传递出来，令艾茵手中的长剑也产生了共鸣。 “果然，这是来自苍月艾尔斯兰的陨石。” 艾茵眉头紧锁，看着手中不安分的长剑。 圣剑艾尔斯兰是苍月女神艾尔斯兰的圣遗物，是其意志所化为的兵刃，而苍月艾尔斯兰则是祂的躯体凝聚而成的行星，两者之间必然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只不过原本隐藏在苍月艾尔斯兰上的秘密恐怕已经永远也没有揭开的那一天，伴随着暗月莱娜萝丝的消亡，同时被摧毁的还有其他三轮月亮，艾茵仰望天空，看到那横亘在苍穹中若隐若现的一长条陨石带，不禁唏嘘。 在圣战的时代，以辉月为名的武器有三柄，除去圣剑艾尔斯兰，还有圣枪塞西莉亚与圣裁尤斯蒂娅，但另外两柄武器早就不知所踪，即便是圣剑艾尔斯兰，也在艾茵手中沉睡了千年。 群星陨落，众神凋零，此时艾茵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陨石还在落下，但剩下的已经不需要艾茵插手，各个代表的护卫们一一出手，将那些陨石击落。 艾茵落到地面上，看着眼前那一大块失去了火焰而坠落的陨石碎片。 虽然说是陨石，但实际上这并非单纯的石头，不知道是因为高温的处理还是原本就如此，陨石的表面显现出金属的光泽，散发着某种迷幻的色彩。 艾茵伸手，轻轻触碰这块陨石，由于刚刚经历了数千万里的旅行，这块陨石虽然被湮灭了火焰，却依旧散发着烫手的余热，艾茵虽然不在意这温度，却也感到了一丝奇怪。 灵光一闪，她以感知力渗透到陨石之中，发现这陨石的质地十分坚硬，胜过了最精湛技艺的工匠锻造的武器，同时对于魔力有着极高的抗性，甚至就连法则之力的吸收性也相当优秀，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这些陨石才能无视通常的魔力壁垒的束缚，弱化常规法术的攻击，对城市造成巨大灾害。 这并非偶然，要知道，苍月艾尔斯兰本就是苍月女神的遗骸，是货真价实的神骸，一位神祇的躯体所具有的力量，远非常人能够想象，即便已经化为星球沉寂，但艾茵知道，蕴含在这躯体中的力量也在日积月累的沉淀中化为了眼前所见的陨石碎片。 毫无疑问，即便只对于锻造工艺略知一二，但艾茵还是清楚地感觉到了这些陨石是相当优质的锻造原料，并且由于数量极为庞大，用以武装一支军队完全不是问题。 要知道，在艾茵的年代，各种魔力铠甲多如牛毛，人们的平均实力也更加强大，即便如此，对抗混沌之民的创伤还是令整个秩序世界都沉寂了上百年，换到现在，依靠着那些远不如过去的武器装备，顶尖强者的数量也大大减少，说实话并没有能够与混沌之民一战的底气，而这些陨石的武装，或许能稍微缓解一下实力差。 或许这就是这场浩劫中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艾茵又看向天空中，原本月亮所在的位置已经空无一物，那罗森预言的第四轮暗月也消失不见，艾茵能够清晰感觉到，原本存在于那里的魔力已经消失不见，毫无疑问，通往女神圣域的道路被封死了。 她不清楚这是罗森的所为还是别的影响，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秩序同盟暂时是不需要担心来自女神圣域的未知敌人的进攻，可以全力将目标放在应对即将降临的混沌之民身上了。 “但你又去了哪里？” 艾茵看着手中破碎的圆形石板，又看看那纵贯天幕的陨石带，眼帘垂下，向着不知身在何处的某人低吟。 感谢【名叫大神神的小白】的长老打赏，【看书总是醉醉哒】的舵主打赏~ 正文 第三十一幕.劫后余生 大地之上，满目疮痍。 城市倾颓，农田焚尽，辽阔的原野之中，满是坑洞。 这是经过陨石风暴洗礼的世界。 圣战之后，历经千年重建的文明在自然的灾祸面前不堪一击，令人扼腕叹息。 农人抱住了自己的妻儿，看着被陨石摧毁的农田，这是一家人未来一年的收入来源，此时却在顷刻之间毁于一旦，而他却无可奈何。 城市里，寻常的妻子在废墟前哭泣，只因为自己的丈夫为了保护她而被瓦砾掩埋，生还渺茫，而他们的孩子，还在摇篮中嗷嗷待哺。 港口中，圣白的码头已经消失不见，沉重的巨轮被浪涌推上岸边，更多的则是在狂风暴雨中沉入了海底，渔民和商人们坐在废墟中，满是哀叹。 俯瞰大地，众生哀苦，令人不忍直视。 “......死者四十五人，重伤四十人，轻伤超过百人，直接和间接经济损失不可估量，因此，希望能够秩序同盟调拨一部分物资支援灾后重建工作。” 艾茵听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受灾报告，神色黯然。 她现在身处格林尼治，这座移动都市现在成为了秩序同盟的大本营，一方面是由于这里本身位置就在大陆中部，距离各个国家的距离适中，另一方面则是格林尼治是接下来战斗的重武器生产地，时间越来越紧迫，所有的资源也都开始逐渐向着战争时期所急需的产业收拢。 窗外的景色绿意盎然，但依旧掩盖不了平原上被陨石击中而裸露出来的褐色岩石，时不时可以看到悬浮在半空的巨大黑影飘过，那是最新型浮空战舰的材料正在运输。 “尽全力保证各地的民众安全与日常生活，这个时候正是那些残存的邪教徒党羽们最活跃的时候，不能给他们可乘之机。” 来自北奥林西斯联盟的席琳女士扶了扶眼镜，厉声说道，令寻求帮助的贵族领主噤若寒蝉，只能点头答应。 “所需的资源可以向秩序同盟申请，只要是有关民生问题的，都可以走快速通道解决。” 她又补充了一句，令那位贵族领主愣了愣，才急忙点头感谢着退了下去。 “艾茵小姐，请恕我冒昧，不过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席琳小姐瞥了艾茵一眼，办公室里现在只有她们两个人，下一位访客还没有到达，因此显得有些沉寂。 艾茵与席琳是这一任为期六个月的轮值主席，席琳不用说自然是代表北奥林西斯联盟，艾茵占用的则是伊斯鲁尔的席位。 她们的日常工作就是在这办公室内接待来自世界各地的访客，倾听他们的诉求，同时利用秩序同盟内的资源进行合理分配，重大的决议依旧要通过整个秩序同盟的代表会议才能表决，但小一点的，像是刚才那位寻求经济援助贵族领主的诉求，这种程度提案只需要她们两人首肯就可以执行。 “不好意思，我只是在想，面对这样的状况，自己能够做到什么。” 艾茵说道，神色凝重。 “在圣战的时代，我们只需要考虑如何战胜敌人就好，所以大家拼命锻炼实力，为的是在战斗中能够击败敌人，守护这个世界，但现在的这个情况，却并非我所经历过的。” 她在圣战后并没有经历那一段灾后重建的时光，跟随圣者们将混沌之民彻底驱逐之后，艾茵就进入了圣剑艾尔斯兰的圣域中沉眠至今。 “一个人再强大，终究是有其极限的，我们能够一剑斩杀数百魔物，却没办法将百人的村庄从饥荒中拯救出来，有时候我就会思考，自己的力量到底是为何而存在的。” 艾茵的问题其实很实际，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在罗森之前，几乎没有强者会愿意将自己的力量用来支援普通人生活水平的提高，包括艾茵在内的绝大多数人都只会如何高效地杀死敌人，而不懂怎么样让麦田连年丰收。 这当然也是时代的局限性，生活在亚特拉斯大陆的人们一直要饱受魔潮和战乱的侵袭，如果不能锻炼出保护自己与自己手下民众的实力，那么一切都是徒劳无用，所以，战斗力强大之人才能成为领导者，成为英雄。 “艾茵小姐，并非所有人都是全能的。” 席琳顺着艾茵的视线，看向窗外的湛蓝天空。 “有人擅长战斗，也有人擅长算账，在我小的时候，也经常质问父亲，为什么其他人能够去学习剑术，而我却只能待在书房里对着无聊的数字干坐一下午。” 似乎是想到了令人怀念的事情，席琳扶了扶眼镜说道。 “但长大之后，我才理解父亲的举动，这个世界需要战士，也需要决策者，这也是我为何现在坐在这里的原因。” “席琳小姐......” 艾茵似懂非懂，但似乎释怀了许多。 “你曾经经历过圣战，直面过恐怖的混沌之民，并且在战斗中存活了下来，这一点是我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所以说，真正需要你的时候还没有到来。” 席琳面无表情地说道，但艾茵能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几分的鼓励。 就在这个时候，下一位访客敲响了大门。 “请进。” 席琳立刻又恢复了严肃认真的语调。 访客是一位艾尔族的工匠大师，他带着一份厚厚的资料而来。 “有关使用月面金属的申请......” 他是向秩序同盟申请使用月球崩塌而坠落到地面的陨石碎片的，在艾茵发现了这些陨石极高的价值后，大陆上大部分的陨石残骸都被收集了起来，作为一种宝贵的资源使用，这位工匠大师就是为了申请资源而来。 “请先给我们看一下你的申请文件......” 席琳熟练地应对道，令艾茵也不由得打起了精神。 ...... 就在亚特拉斯大陆遭受前所未有的浩劫的时候，位于遥远彼方的女神圣域，一团火焰静静燃烧着。 这火焰位于王座之上，照亮了污秽不堪的王座，照亮了尸骸遍地的圣堂，也照亮了这被黑暗的太阳笼罩的世界。 不熄的火焰中时不时透出几分异样的光芒，但很快又归于统一。 其中，一个意志正在酝酿。 正文 第三十二幕.末世 “......醒醒。” 仿佛有什么人正在拍自己的脸，罗森的意识从混沌中苏醒过来。 睁开眼的一瞬间，他就感到了不对劲。 倒不是因为眼前出现的那个人他并不认识，而是因为他们的衣服。 绿色的头盔，迷彩制服，手中拿着制式的步枪，俨然是现代军人的模样。 不对，与其说是现代的军人，倒不如说更像是未来的军人，因为无论从武器的样式，以及对方身上的设备来看，全都是超出常规的配备，带有某种科幻感。 罗森还处于茫然状态，就被拉了起来。 “我们时间不多，各单位注意，1400时开始移动，收拾好自己，小伙子们。” 那个叫醒罗森的人叫道，令罗森向四周望去，全部都是略显疲惫的士兵们。 这是又穿越了？ 他有些懵逼，只记得自己与格雷修斯进行了战斗，然后失手便陷入了昏迷之中，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到了这里。 罗森透过地上的水洼，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那是一个大约二十岁出头的少年，黑发，蓝色的双眸，身上同样穿着迷彩服，是不认识的脸。 “嗨，斯特拉，你该不会是被之前的战斗吓傻了吧。” 一个脸上有雀斑的青年拍了拍罗森的肩膀，看样子似乎与他关系不错。 “呃，有点累。” 罗森答道，迅速确认了一下对方的铭牌，得知了这名男子的名字叫做道格拉斯。 同时，他也看到了自己的铭牌，上面只有“斯特拉”的名字与一串数字，应该是他的士兵代号。 “呵呵，也是，我们护送这鬼东西已经七天了，每一天都有怪物袭击，的确让人感到疲惫。” 怪物，鬼东西？ 罗森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看向车队的方向，发现在几辆吉普车之中，有一辆重卡车分外显眼，卡车上的集装箱通体黑色，显出厚重的质感，并非罗森穿越前地球的科技水平能够达到。 “快走吧，在这荒野里掉队可不是什么好事。” 道格拉斯说道，接着转身攀上一辆吉普车，跟上了正在加速行进中的队伍。 罗森也跟着跳上一辆车，坐在硬质座位上思考着。 他首先尝试了一下调动自己的力量，却发现无论是法则还是元素都丝毫没有存在的痕迹，罗森甚至就连黑铁阶“觉”的能力都无法施展出来，就好像这个世界如同地球一般，没有任何异常的能力存在一般。 然后，他看了看自己周围，这里绝非原本的地球，至少不是罗森记忆中的那个地球。 荒野之上一片死寂，有的只是文明的废墟，隐约可见那些高楼大厦的残骸，天空中看不到太阳，只有无尽的阴霾，一派末世的景象。 最后，罗森研究起了手中的武器，这明显不是普通的突击步枪，其中的弹药并不是单纯的金属弹头，而是某种结晶弹，散发着晶莹的光，与亚特拉斯大陆上的辉能石颇有几分类似。 他身上包括手雷在内的其他武器也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科技感，这一支部队不像是什么佣兵团，倒更像是某个高科技的精英部队。 至于他们护送的东西，根据罗森暗自打听得知，那是他们所属的势力获得的一件拥有扭转战局能力的武器。 这个世界更像是末世之后的地球，原本的国家势力尽数被打乱，人们遭受着严酷自然与异化野兽的袭击，只能在移动的机械都市内苟延残喘。 大致了解了现在的情况，罗森第一个想到的却是爱兰德尔。 她原本沉睡在自己的法则领域，但现在这个状况，不论是幻境还是真的穿越了，爱兰德尔的下落都是罗森无从知晓的，令他不禁感到一阵担忧。 不过这样的情绪没有持续太久，只听见一声警笛的蜂鸣，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异兽来袭，三点钟方向，距离一千，预计五分钟之后接触。” 情报员看着投影电脑上的红点通报道。 “数量......五十！！！” “什么！！？” 指挥官大吃一惊，很明显，五十并不是一个常见的数量，即便在地球上，被五十头以上的狼群围攻也不是什么乐观的情况，跟何况面对的是异化的野兽。 罗森感到凝重的气息蔓延开来，但众人还是一言不发，快速进行着战斗的准备。 以那一辆重卡车为中心，几辆吉普车停在四周作为壁垒，重武器在车上架起，步兵人员位于壁垒后方待命。 空气干燥而阴冷，但很多人额角都渗出了汗水。 伴随着一阵嚎叫，那异化的野兽出现了。 罗森看到，那是如同野狼一般的怪物，四足奔跑，身上却包覆着金属的鳞片，双眼幽绿，在荒漠之中若隐若现，狼群奔袭而来，带起一片沙尘。 “炮击准备。” 指挥官吼道，只见观测员将炮口校准，下一刻，炮手便将榴弹炮发射出去。 嘭—— 荒漠之中升起了好几团蘑菇云，但很快，狼群便从其中钻出来，数量仅仅少了些许。 “这些四级的铁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耐打了？” 指挥官咒骂道，似乎这个世界的怪物也有一定的等级区分，四级看起来是一个不算太强的级别。 罗森很快也看出来了，这些铁狼虽然看起来刀枪不入，但被那特殊的子弹只要击中一发就会难以行动，个体强度不高，除了数量优势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威胁。 不过一种本能的直觉告诉罗森，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就在战斗如火如荼地进行的时候，只感到脚下一阵大地的震颤，原本荒芜的地面竟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纹。 “是噬岩虫，该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指挥官啐了口唾沫，但下一刻，一张血盆大口从地底的裂缝里出现，一口将指挥官所在的那一辆吉普车吞噬掉。 战线从内部开始被瓦解，铁狼迅速抓住了这个机会，从空隙涌进来，一时间，哀嚎之声遍地。 “快走。” 道格拉斯拉住了罗森，他并没有选择反抗，而是直接来到了重卡车的旁边，卡车司机已经被一头铁狼拖走，此时这里是空无一人的状态。 “我们上车。” 道格拉斯让罗森爬上了副驾驶位，自己则来到驾驶的位置上，踩下油门，在混乱中向前冲去。 正文 第三十三幕.沙尘暴 重卡车本身就马力十足，再加上又是军用款，没费多少工夫就从烧毁的吉普车中突出，随着加速也甩下了那些怪物。 飞驰在原野上，虽然暂时远离了怪物的威胁，但罗森却更加感到疑惑。 “呜哇——” 道格拉斯大喊了一声，似乎是在释放自己心中的压力。 “我们就这么逃走，是不是不太好。” 罗森问道，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后视镜，可以看到那一片硝烟之中暂时还没有人逃出来。 “没事的，只要把这个送到目的地就是我们的使命完成，像刚才那种情况，留在原地只能等死，我说你不想死吧，斯特拉？” 道格拉斯拍了拍罗森的肩膀，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呃。” 罗森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地方，也不清楚他还要在这里停留多久，但罗森清楚，他必须要回到原本的世界中，还有他需要做的事情。 “该死，沙尘暴！” 道格拉斯骂了一句，令罗森看向车内投影出来的地图。 地图很简略，但可以看到，在他们前进的方向上，有一大片的风暴群正在移动。 “荒野的沙尘暴可是得要人命的。” 道格拉斯急忙往一旁打方向盘，试图进入不远处一座废墟之中以规避风暴。 接着，罗森就看到了前方那骇人的场景。 即便经历过亚特拉斯大陆上那些宏大的景象，眼前所见依旧震撼了罗森的内心。 那是一片笼罩整个天空的风暴，黑色的云层连绵至天穹，往下则如同一道垂幕，遮蔽了大地，风暴云中蕴含着电闪雷鸣，每一道闪电都足够撕裂一座大楼，即便隔着数公里，罗森也能感受到那沙尘暴之中所携带的庞大的能量，这样的沙尘暴，足足拥有摧毁一整座城市的力量。 道格拉斯踩满了油门，他的目标是重卡车与风暴之间的一处废墟，这里应当是过去某座镇子的遗迹，但由于长年的风化已经所剩无几，但用来躲避风沙还勉勉强强。 重卡车驶入遗迹之中，道格拉斯熟练地按下操作面板上的一系列按键，就听见一阵机器的蜂鸣，卡车的窗户升起了钢铁的幕布，整体车身也开始降低，所有露在外面的机械结构都迅速遮蔽起来，化为了一块货真价实的钢铁要塞。 可以通过红外监视器查看外界的情况，罗森看到那一团风暴显出别样的颜色，只花了数分钟便抵达这一片废墟，接着便吞噬了这一辆重卡车。 就好像外面不是沙尘暴而是一场陨石雨，罗森能感受到连绵不断的撞击声正在透过钢板传递过来，令人无法心安，但道格拉斯却不为所动，他借着车内昏暗的灯光，从座椅下方的储物柜里拿出来了几包应急的干粮和水，丢了一些给罗森。 “等着吧，这沙尘暴得持续至少三天，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他们那些人也是凶多吉少了。” 他语气轻松，似乎并不在意曾经队友的生死。 “其实我有个想法，我们不如拿着这车上的东西去奥斯玛同盟。” 道格拉斯凑了过来，小声说道。 “奥斯玛同盟？” 罗森当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过从现状来看，是不同于他们所效力的另一个势力。 “对啊，你看，我们现在变成这样，就算成功送达了武器，也不过是分内的事情而已，上头也会责问我们为什么会只剩两个人，说不定还要上军事法庭仲裁一轮。” 道格拉斯劝诱道。 “但奥斯玛帝国却会重金奖励我们这些给它带去了武器的人，说不定还能弄个官当当，我有几个朋友就在奥斯玛帝国混得不错，比联盟好多了。” 听到这里，罗森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这个道格拉斯可能早就有叛逃的念头，甚至原本也准备了一定的手段，只不过由于意外而没有用上，现在他就是想要用金钱来劝诱罗森，希望能与他一起叛逃。 罗森自己当然没有什么立场，他现在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是要达成某种目的，但他还没有弄明白到底那是什么，只能摸石头过河，走一步算一步了。 但罗森还没有回答，就听到一声巨响，似乎是某种质量沉重的东西撞上了货车，令空间里一阵动摇。 嘭—— 紧接着是某种东西塌陷的声音，罗森立刻赶到一阵失重，货车便整个向下跌落，冲击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罗森费了好一阵功夫才清醒过来，急忙看向一旁的道格拉斯。 但道格拉斯已经没有了回应。 这名青年胸口被一根钢管洞穿，这钢管来自于外界，似乎是沙尘暴带来的，径直穿过了那一层钢板，夺走了道格拉斯的性命。 罗森赶紧确认自己身上，没有发现受伤的痕迹。 外界的风声已经听不到了，整个空间一片死寂。 罗森透过那根夺走了道格拉斯性命的钢管向外望去，发现那是一片昏暗的世界，没有声音，仿佛幽冥的尽头。 再度确认监视器的画面，罗森发现外面似乎是某种地下结构，这种结构他在地球的时候相当熟悉，是地下商场。 也就是说，废墟在沙尘暴的影响下导致了崩塌，最后重卡车跌落到了地下商场里？ 罗森看了看死不瞑目的道格拉斯，思考片刻，还是决定先确认一下外部的情况。 他找到了电筒和手枪，按照操作指示放下了遮蔽的钢板，以仪器检测了外部没有什么有毒有害气体后，他打开车门，略显腐朽的空气吸入鼻中，令罗森微微皱眉。 这里的确是一个巨大而空旷的地下商场，头顶的空洞被黄沙掩埋，正在缓缓流下沙砾，是空间里唯一的声响。 手电筒照亮四周，是罗森有些熟悉的场景，超市的货架凌乱，显然是遭到过抢劫，他甚至能够想象出在末世来临之际，这里发生过怎样的罪行。 但尘归尘，土归土，所有的一切都早已消逝。 罗森还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就听见重卡车的货舱那里传来了一阵警报声，伴随着气体释放的声音，货舱的门被打开了。 正文 第三十四幕.武器 “通常这个时候，货舱里一定隐藏着什么看了就无法回头的秘密。” 罗森自嘲道，他先回到驾驶室，确认了一遍重卡车上的系统，发现是由于先前的冲击导致道格拉斯意外触发了紧急程序，这才打开了货舱。 只能说到目前为止，罗森经历的一切都太过巧合，就像是某位不知道在哪里的神明刻意安排的剧本一般。 他来到货舱的入口，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声音。 罗森想了想，既然现在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了，那么寻找一点武器来防身也是合情合理的，于是便打着手电走进了货舱里。 当然，生化武器的可能性也有，不过罗森没有考虑太多，事实证明，他的考虑也有些多余。 因为在货舱里面，没有琳琅满目的枪械，也没有黄黑相间的警告标志，甚至也没有绿油油的不明液体和丑陋凶恶的怪物。 偌大的货舱正中间，只有个黑色金属容器，像是一副棺材，静静地躺在那里。 “按照这种套路，里面难道会是某个人？” 所谓的最终决战兵器其实是某个人类的说法罗森在地球上的小说电影中也见过不少，但实际上自己遇到还是第一回，他来到金属容器旁边，发现上面还闪烁着绿色的灯光，侧面有一个操作面板。 并不需要什么密码，罗森很轻松就打开了这个容器。 一阵寒意袭来，罗森感受到来自容器里的冷风，看来这是某个低温冷却装置。 容器的盖子从中间向上下两头打开，显露出里面的存在。 果然是一个人。 罗森首先看到的是白皙而光滑的肌肤，刚刚开始发育的身体，最后才看到了对方的脸。 “爱兰德尔？” 罗森大吃一惊，因为躺在那金属容器里沉睡的，不是别人，正是爱兰德尔。 银色长发散落在冰蓝色的液体中，那一张脸与爱兰德尔一模一样，很难令罗森不认为这是爱兰德尔。 冬眠装置逐渐失效，可以从金属容器看到这名少女的体温正在逐渐升高，脸色也恢复了红润。 下一刻，她睁开了双眼，是如爱兰德尔一般的绯色眼眸。 少女双眼逐渐聚焦，最终定格在罗森的位置。 “你是谁？” 她第一句话是这样的，词汇的组合有些生疏，似乎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还没等罗森回答，少女从冷冻液中坐了起来，看到了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下意识护住了胸口，往后退了几分。 “爸爸呢？” 爸爸？ 罗森微微皱眉，不但是因为这个爱兰德尔并不认识自己，也是因为她口中的词语。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询问道，罗森从对方的眼睛里并没有看到怀疑，似乎已经对罗森这样打扮的人早已习惯了。 “薇茵。” 对方答道，声音中透着几分冷漠。 这个名字罗森自然没有听过，现在看来，虽然对方顶着一张爱兰德尔的脸，但终究是其他的人。 “你是来接我的吗？” 薇茵问道，指了指罗森胸口的徽章。 “我认识这个徽章。” 看来她的确是有着自主意识的人，只不过似乎有点......毫无防备心？ 罗森心想还好自己是个正直的人，不然恐怕就得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我们出了点意外，现在被困在沙尘暴里，这里是一处废弃的地下商场，如果可以的话，我应该会带你回家。” 最后一句是罗森瞎说的，在没有导航的情况下，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更别说带着这名少女回家了。 “回家？” 薇茵不知道为何，神色有些黯然。 罗森感觉气氛有些尴尬，便转过身。 “我去帮你找几件衣服，不然会着凉的。” 这当然是实话，罗森可没有对少女的身体有什么变态迷恋的癖好，另一方面，他也是想找找这个地下商场里到底还剩下什么。 他先按照已经倒掉的指路牌来到服装区，这里倒是没有被抢劫的痕迹，不过大部分放在外面的衣服都已经被蛀烂，罗森按照记忆翻找了一下小库房，按照自己的品味给薇茵挑了几件衣服，又背了一个包才离开。 罗森接着又扫过了其他的几个区，食品区不用说，基本都早已**，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就是来自这里，倒是有几瓶酒还完好无损，不知道还能不能喝。 电器区虽然看起来没有遭到什么抢劫，但罗森很好奇现在是否还有电，因此也忽略了过去。 至于剩下的地方罗森仅仅扫了一眼，没有什么太值得关注的。 “给。” 回到货舱，罗森才发现薇茵竟然就这么乖乖地坐在冷冻液中等待着罗森，就好像一只训练有素的金毛。 “你自己应该能换吧。” 罗森确认了一番，便丢下衣服，自己跑到外面望风，毕竟一位少女更衣的场景还是太具有刺激性，他选择回避合情合理。 薇茵用毛巾擦拭完身体，换上了罗森拿来的内衣与外套，才敲了敲货舱的门，示意罗森进来。 “嗯......” 罗森看到眼前的少女，微微有些惊讶。 他拿了好几套衣服让薇茵自己挑选，而她此时身穿的是一条水色长裙，搭配上衣小马甲，皮鞋，这是罗森拿的唯一一条裙子，本来他只想拿一些方便运动的衣服，不过想了想还是选了这样一件女生应该喜欢的衣服。 如果爱兰德尔来到地球上，或许就是这样的打扮，罗森不禁有些唏嘘。 “怎么了？” 薇茵见到罗森有些失神的模样，歪着脑袋询问道。 “不，只是......” 罗森话没说完，头顶上那流沙骤然间开始倾泻下来，同时，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也随之跌落，朝着货舱而来。 那东西看起来十分沉重，罗森拉着薇茵急忙向货舱外跑动，但刚出货舱门的时候，那重物已经落到了他们两个的头上，这个时候，罗森才看清楚，那是一辆早已废弃的汽车。 估计就是这一辆车之前撞上了重卡车，才导致道格拉斯的死亡，而在重卡车跌落之后，这辆汽车封住了洞口，直到现在才随着流沙的落下而跌落下来。 怎么办？ 罗森全力奔跑，大脑飞速旋转的时候，就看到身边的薇茵突然停下脚步，抬起了手。 下一刻，下落的汽车骤然静止在半空中，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抓住一般，稳稳当当，接着，薇茵将手往旁边一挥，那沉重的汽车便如同轻巧的纸片般飞到一旁，发出巨大的声响，在偌大地下商场回荡。 这个时候，罗森看着这位娇弱的少女才猛然想起，她之所以会在重卡车里，是因为她是一件“武器”。 正文 第三十五幕.异能 看着薇茵轻描淡写地将那沉重的汽车以某种力量推开，罗森却并没有显露太多惊讶的表情，而是在脑中不断思考着几个问题。 这力量是什么？ 这少女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虽然并非哲学三问，但眼下这也是罗森觉得最重要的问题。 他有几个猜测。 首先，从异化怪物存在以及部队与怪物战斗依旧使用的是热兵器来看，这个世界里异能者并没有那么多，至少不是灵气复苏那种大家都有超能力展开大乱斗的世界。 其次，少女被冷冻在货舱里，作为最重要的，“能够扭转战局”的武器出现，那么少女的能力应该在某种意义上是相当稀有或者相当强大的。 最后，从少女的行为表现来看，她并非一个冷冰冰的战争机器，但却能熟练地使用自己的能力，从这一点来看，罗森认为她更像是某种实验品，在实验室中成长，不断培养锻炼自己的能力，现在才终于要被投入战场。 这几点，加上罗森先前的所见所闻，就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世界。 现代文明遭遇重大灾变而没落，人类蜷缩于各个独立的都市之中，荒野上遍地都是凶恶的异化野兽，在人类之中，出现了数量稀少的异能者，作为重要的战略资源，被各个势力掠夺。 “标准的末世开局啊。” 罗森在心中自嘲道，接着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询问少女。 “你......是异能者？” “异能者？” 少女歪了歪脑袋，似乎在咀嚼这个词语的意义，接着摇了摇头。 “我不是的。” “那刚才的那个力量......” 罗森追问道，看样子薇茵并没有隐藏自己力量的打算，只不过对于异能这个定义，她与罗森出现了分歧。 “刚才？刚才是‘星海’的力量哦。” 薇茵笑了，就像是午后的阳光一般灿烂，在这末世倒是形成了某种巨大的反差，让罗森感到与某些东西神似，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星海？” 听到了陌生的词语，罗森提起了注意力。 “听爸爸说，我在刚出生的时候就得了一种十分罕见的疾病，几乎立刻就会死掉，所以他就擅自将自己研发之中的东西放到了我的身体里，这才让我活了下来。” 薇茵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任何不安的情绪，她两手合拢，再度分开的时候，一团光芒在掌心绽放。 “这就是星海。” 罗森看着那一团光辉，觉得有些眼熟，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默不作声。 “星海可以随着我的意识延伸，能够控制沉重的物体，就好像是我的手臂延长一样，爸爸也让我多使用星海，如果说这是异能的话，那么我也算是异能者吧。” 薇茵浑然不觉自己身处的位置，但罗森却很清楚。 她的父亲可能是某种军用武器的开发者，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女儿身体作为试验品，此时更是将女儿卖给了上层。 罗森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在地下商场等待了数日，依靠着水和压缩干粮填饱肚子，之后，薇茵以自己的能力举起了重卡车，罗森才得以开车离开这一片废墟。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呢？” 薇茵坐在副驾驶上，风吹动她的长发，罗森看了一眼她的侧脸，却想着另一个与她长相相仿的女孩。 “你知道你的爸爸在哪吗？” 罗森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车内导航的地图显示，他们处在一片大荒漠中，距离各个势力的距离都差不多。 他既可以按照原本的路线，护送薇茵到那联盟，也可以走道格拉斯没有走完的路，去奥斯玛帝国，甚至也能折返回去，或者是在这大荒漠里找个地方隐居，当个拾荒者。 听到罗森的问题，薇茵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知道。” “啊？” 罗森没想到薇茵的用词有些奇怪，下意识降低了车速以免待会儿出车祸。 “我的星海可以探知他人的存在，但需要时间。” 薇茵理所应当地说道，又看向窗外。 “这样......话说你一直盯着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还是没有贸然追问，罗森转移了一下话题。 “我从小就在医院里渡过，这一次是我第一次出门，所以，很新鲜。” 薇茵说道，窗外灰色的大地对于她而言是未曾见过的景色，这让罗森也有些动容。 这几天的相处，他也大概弄清楚了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孩。 天真，单纯，但也聪明，善良，对一切都充满好奇，时刻都充满着活力，如果生在和平年代，她一定会是受到大家喜爱的邻家女孩吧。 但这里是末世，她是最强的武器，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样的话，不如我们就这样走下去吧。” 罗森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开口说道。 “在这个世界上旅行，见识从来没有见过的一切，这个世界上一定不只有荒漠，还会有山川，平原，大海，森林，我们就在这个世界旅行下去，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罗森的话，薇茵的眼睛亮了起来，在她的脑海中，一幅幅画面似乎出现在眼前，那是她过去只在书本上看到过的画面。 连绵不尽的山川，一望无际的平原，广阔无垠的大海，幽深莫测的森林，一个世界在她的眼前展开。 但下一刻，一声枪响，罗森只看到一支针管以高速击中了薇茵的脖子，她周围的光点尚未来得及凝聚，麻醉针便已经开始生效。 薇茵立刻向前昏倒，罗森急忙踩下油门，试图逃脱不知道哪里来的袭击者。 可一道蜂鸣响起，罗森只感觉重卡车失去了控制，他整个人飞了起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罗森只感觉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他被人拽下车，用枪口抵住了脑袋。 “这个人怎么办？” 一个声音响起。 “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剩下的处理掉。” 另一个声音回应道。 失去意识之前，罗森只看到薇茵挣扎着睁开了双眼，口中以虚弱的语调说出了一句话。 “不要杀他。” 正文 第三十六幕.于群星之中沉寂 罗森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 眼前只有一盏昏暗的台灯与有着斑驳痕迹的桌子，对面似乎坐了一个人，但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长相。 “你叫斯特拉？” 对方开口，是一个低沉的男声。 “生于纪元历652年，父母早逝，十六岁参军，两年前加入特殊部队。” 他说着一连串的信息，但对罗森而言，这些都是陌生的档案而已。 “你为什么会想要劫走她？” 对方问道，让罗森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当时为什么道格拉斯会拉上自己，或许就是为了让自己当一个替罪羊，只不过世事无常，他自己倒是先死掉了，但怀疑最终还是落在了罗森身上。 “我没有劫走她，只是找不到路。” 罗森自然不可能和对方正面硬刚，他回答道。 “你们又是谁？” “你居然不认识我？” 听到罗森的问题，对方居然发出了一阵笑声，接着将台灯的位置移了移，显露出他的脸来。 那是一张略显苍老的男性的脸，与薇茵有几分相似，灰色的瞳孔中蕴含着极为复杂的感情，正注视着罗森。 “你是薇茵的父亲？” 罗森平静地说道。 “有些人称呼我为海因里希博士，有些人叫我死神，也有些人把我换作希望之星，但小伙子，你是第一个以这种方式称呼我的。” 海因里希博士笑了笑，上下打量着罗森。 “你的事我听薇茵说过了，看起来你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罗森保持沉默，因为他并不清楚对面的人是不是想套自己的话——当然他本身也没什么情报可以套。 “薇茵说，因为要治疗她身上的疾病，所以才将她变成那个样子的，这是真的吗？” 罗森问道，令海因里希博士皱了皱眉。 “这是真的，薇茵在出生的时候就携带着某种致命的疾病，这种疾病来自于她的基因，没有治愈的可能，只能以星海的力量压制。” 博士说道，不知为何，他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你应该听薇茵说过有关星海的事情了吧。” 罗森点点头。 “所谓的星海，其实是某种纳米级别的机器人，我们通过技术，在原子核上蚀刻电路，成功达到了控制原子级别物质的力量，而世界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与星海能够同调的人，便是我的女儿薇茵。” 海因里希博士娓娓道来，其中的信息让罗森感到惊异。 在原子核上蚀刻电路，这得需要多高的技术，而拥有这种程度的技术，人类居然还会陷入末世之中，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最初的星海只有两枚，但我们利用这两枚星海进行复制，最终令星海的数量以几何级数增长，这些原子本身不会影响到宏观世界，所以无人觉察，在这十六年的时间里，根据我们的初步估计，这个世界上已经有99%的原子被改造成了星海的一员。” 罗森这个时候才终于想通，薇茵所展现的并非什么隔空取物的能力，而是因为她本身就可以操控所有的物质。 只要薇茵愿意，那么整个世界都会处在她的支配之下，这才是最强的武器。 海因里希博士并非将自己的女儿制作成了武器，他是将自己的女儿变成了新世界的神明。 “这些东西，给你资助的人肯定不知道吧？” 罗森说道，按照海因里希的说法，薇茵即便是被杀死，也可以在转眼间复活，是货真价实的无敌的存在，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想要一件武器的领导者所期望的。 “他们不需要知道，因为世界马上就要改变了。” 海因里希说道，他打了个响指，周围立刻亮了起来，让罗森下意识眯起了双眼。 很快，当眼睛适应了光明之后，罗森就看到在一旁，薇茵正躺在一台机械上，身上插满了各种导管。 “薇茵？” 罗森双手被反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他转过头，看向海因里希博士。 “你要做什么？” “很简单，我要重启这个世界。” 海因里希博士说道，语调冰冷。 “人类因为自己的愚蠢而毁灭了整个星球，我所要做的，就是让这个世界重新回复原本的美丽，星海便是为此准备的。” 可以掌控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物质，薇茵自然有重启世界的资格，甚至罗森也不清楚，是在这样的末世苟延残喘更好，还是重新创造一个蔚蓝清净的世界更好。 不过海因里希博士显然没有给薇茵选择。 “虽然我们可以强制启动她身体里的星海，但想要让薇茵自己心甘情愿地重启世界，还需要一个契机，通过读取薇茵的脑波，我们发现她居然对你有着极为特殊的情感，本来我还在思考该如何处理，现在看来，我们还得多谢你。” 海因里希博士从口袋里掏出了枪，正对准罗森的眉心。 此时薇茵也正好醒来，她看到这一切，想要出声阻止，但身体却被束缚住了。 光的粒子在薇茵身边聚集，但在此之前，海因里希博士已经扣下了扳机。 “再见了，格雷修斯.斯特拉，让我们在下个纪元再见。” 一声枪响，罗森感到世界陷入黑暗之中，但他能够看到一切。 他看到光芒自薇茵身体里喷涌而出，迅速将周围的所有东西分解。 视野升高到天空中，灰白的大地，血色的海水，满目疮痍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被光芒笼罩。 就像是母亲怀抱孩子，罗森感到一阵温暖，他看到光芒汇聚成一位少女的形象，她的掌心，一个人躺在那里。 黑发已经染灰，那个人罗森很熟悉。 苍之剑圣，格雷修斯。 纪元更迭，岁月变幻，却这个世界上却永远存在着一位在大陆上行走，为了女神而战的剑士，以及那接纳一切污秽，维持世界运转的女神。 这个时候，罗森才终于明白了自己先前所见到的是什么。 那是数千个纪元之前，所有一切开始之初的故事。 是格雷修斯与女神最初邂逅的故事。 是一位少年遇见少女的故事。 正文 第三十七幕.秘辛（上） 罗森漂浮在星空之中，他知道先前那段时间的经历不过是一瞬间的幻象而已，他回想起了自己的遭遇，正当罗森想要调动身体里的力量之时，一个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在这个地方，法则的力量是没有作用的。” 是他很熟悉的女声。 罗森想要回过头，但发现身体无法动弹，那声音很快绕道了罗森的面前，显露出其主人的姿态。 银发，绯色的眼眸，与爱兰德尔相仿的，精致的容貌，少女穿着洁白如雪的连衣裙，赤足，同样悬浮于星空之中，天真无邪。 “是你。” 罗森笑了笑，面对这位神秘的少女，他此时已经没有了多少忌惮。 “我应该称呼你为女神，还是薇茵，又或者爱兰德尔？” 听到罗森的话语，那位少女脸色有些黯淡，但随即又抬起头。 “准确来说，爱兰德尔还并没有变成我。” “但迟早会这样，对吗？” 罗森现在已经基本验证了心中的猜想，才会如此淡然。 “我之前一直很奇怪，黄金之心这种拥有强大创造力的圣遗物到底是来自哪里，为什么偏偏与爱兰德尔相性这么高，现在看来，也并非全无道理。” “你猜的没有错，在我使用星海改造了世界之后，格雷修斯同时也被复活，但与不朽的我不同，格雷修斯却是凡人的身体，我虽然能够通过星海的力量将其强化到极限，但那终究是凡人，我只能等到他的肉体湮灭之时，将他的意识，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灵魂撷取出来，注入到新的身体之中。” 少女说道，却是与罗森的话题看似有些偏离的信息。 “但同时，我的意识与星海同化之后，也诞生了一个身体，这是在世界上对应的另一个我，而那个我，在这个纪元便是爱兰德尔.斯卡雷特。” 用通俗的话来说，爱兰德尔就是女神在凡尘的化身，是货真价实的圣女。 “至于黄金之心，那便是最初的我，也就是薇茵的身体所凝聚而成的圣遗物。” 说到这里，一切就都豁然开朗了。 为何黄金之心会与爱兰德尔如此契合，因为那本来就是爱兰德尔的所有物，而爱兰德尔，便是女神的另一个分身。 “爱兰德尔拥有完全独立的意识，实际上，在每个纪元，我的化身都会经历坎坷的命运，最终承载着世界而陨落，却唯独这一个纪元例外。” 少女有些落寞，看着璀璨的星空。 “还有一件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世界和亚特拉斯大陆，并非同一个世界吧。” 罗森又问道，因为根据巴哈姆特的说法，女神的确是从外部世界降临的，那么这与祂重塑世界的举动就有些违背了，所以他大胆假设，那个末世的星球，并非现在这一个。 “你很聪明，原本的那个世界虽然经过了重塑，但终究还是没有逃过毁灭的宿命，我在与格雷修斯一起努力了数十个纪元之后才领悟到，一个世界有着固定的能量，也就有了固定的命运，不论如何挣扎，当熵增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世界一定会毁灭，这是无法改写的法则。” 少女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道。 “所以我们最后将那个世界的规模无限缩小，然后离开了那一片宇宙，在无尽虚空中寻找新的世界，最终结果便是来到了亚特拉斯大陆。” “等一下，你们原本的那个世界，该不会就是......” 罗森想到了女神圣域之上高悬的那一轮黑色的太阳，那个魔力特异点应当就是一个世界坍缩之后形成的，按照少女的话，这里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原本身处的世界。 “对的，这一片星域过去是生机盎然的星系，至少有上百颗星球上存在着生命，但却由于一次又一次的纪元更迭而最终耗尽了能量，坍缩成为黑洞，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魔力特异点。” 少女答道，带着些许怀念的气息。 “我们当时透过虫洞来到亚特拉斯大陆，发现那里的能量异常丰沛，于是我们便利用星海改造了整个世界，使得那些原始的能量能够被利用，在大多数原住民的口中，便是规定了法则，释放了元素。” “所以，这个世界上的元素与法则，实际上就是星海，而一个人的力量强度，便是能够支配多少星海吗？” 罗森很快就从少女的话中领悟到了这个结论。 “人们通过不断的锻炼与探索，实际上是增强了自身对于星海的适应性，从而可以容纳更多的星海，不断进阶更像是解锁了星海的操控权限，而最终能够进阶到神明程度的人，便相当于拥有了星海的绝大部分权限，我这样的理解对吗？” 听到罗森的话，少女有些微微惊讶，没想到罗森能够这么快就融会贯通。 “你很聪明，即便是过去的那些迈入神境的人，也不清楚自己的力量到底从何而来。” “谢谢你的夸奖，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罗森笑了笑，接着提出了心中最深的疑惑。 “你刚才说本来是想要拯救自己的世界，最终却发现无法做到，那么你和格雷修斯离开原本的世界，寻找新世界的理由又是什么？从你的话语中，我感觉你们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他的话令少女顿时愣住了，出现了罕见的沉思，片刻之后，她才沉着声音说道。 “你说的没错，我们当时在无数次尝试拯救世界失败之后，那个东西就出现了。” “什么东西？” 罗森隐隐有些猜测，但还是忍不住询问。 “你们称其为混沌之民，我们则叫祂熵魔，那是从宇宙新生伊始便存在的恶魔，每当一个世界步入尾声，祂就会来到那里，进行最后的毁灭，祂的目的并非为了征服，而是纯粹的毁灭，当宇宙之中再无秩序存在，熵魔的使命才会终结。” 少女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唏嘘。 “熵魔最可怕的并非其战斗力，而是同化力，即便掌握了星海的高级权限，也会被其同化，成为混沌之民，成为祂的下属，事实上，你所遇到过的混沌之民，全部都曾经是秩序文明的守护者。” 正文 第三十八幕.秘辛（下） 熵魔代表着宇宙中的混沌，是这一概念的最高位体现，用罗森的话来说，熵魔的法则便是“混沌”，祂便是创造了这一概念的存在。 如果说先前在拉米雷斯大圣堂的地底，罗森所知晓的有关这个世界出现的知识是正确的，那么毫无疑问，熵魔便是那一个追求自由与混乱的意志在这个宇宙的化身。 凌驾于圣者，凌驾于神明，甚至就连那些不可名状的存在都无法匹敌的存在。 “熵魔会出现在任何一处秩序文明要强于混沌势力的地方，将其毁灭殆尽之后便消失无踪，只留下一处处无法生存的死亡禁区，而我与格雷修斯之前试图拯救陷入混乱的世界的行为，便触发了熵魔的追迹。” 少女说道，轻声叹息。 “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所有的世界都会陷入混沌之中，最终整个宇宙都会处于一种混乱无序的状态，在那个时候，不会有生命诞生，整个宇宙将会达到混乱的平衡，那个才是真正永恒的末日。” “没有办法击溃祂吗？秩序一侧应该也有类似的存在吧？” 罗森疑问道，如果按照创世的神话，那么代表秩序的意志也应当存在，两者互相斗争，这才形成了整个宇宙。 然而对于罗森的问题，少女却轻轻摇摇了头。 “很遗憾，根据目前的观测，我并没有发现类似的存在。”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挥挥手，空间中便出现了一颗蓝色的星球。 “这是我到来的时候，亚特拉斯大陆的模样。” 罗森看到，那一颗星球上大部分都是海洋，陆地上被绿色覆盖，仅有少数的地方拥有城市，一派和平安详的场景。 但很快，黑色的虫群般的物体开始自地表浮现，逐渐侵蚀了大部分的陆地，并且通过海洋向着世界各地蔓延，整颗星球几乎在一瞬间就化为了黑色。 “这是什么？” 罗森看着这世界末日的景象，略微有些吃惊，这并不像混沌之民的手笔，倒是更像某种生物的侵袭。 “这是熵魔制造出来的生物，拥有吞噬法则，不断进化的能力，虽然不知道正式的名字，但我一般称其为深渊虫群，在宇宙的绝大部分角落，都是这种虫群在吞噬文明，它们拥有庞大的数量，快速的增殖能力，通常来说，一级文明会在十个自然年内被其完全吞噬。” 少女解释道，看了看罗森，又追加说明道。 “所谓的一级文明，指的便是类似于亚特拉斯大陆现在，或者是我所生活的星球进入末世之前的文明水平，这类文明通常是星系中唯一的文明，但绝大部分能量都极度依赖母星并且没有控制能力，也仅仅能利用自己行星的资源，如果母星遭到毁灭，那么文明通常也无法延续下去。” “至于二级文明，便是能够完全利用母星的能量，整个行星系内都会处在文明的掌控之下，并且以其为据点，向其他行星系延伸，同时，二级文明也能够在某种程度上改写所在星系的法则。” “三级文明则能够控制整个恒星系，也就是无数个像亚特拉斯大陆所在的星系这般的星群，这一类文明已经完全掌控了法则，能够在大范围内改写与创造法则。” 想了想，少女又继续补充道。 “从力量水平来看，我对于亚特拉斯大陆便是二级文明对于一级文明的水平，但星海毕竟是凝聚了一整个世界的结晶，所以我一个人并不能算是文明。” 罗森点了点头，按照薇茵这样的解释，高出一级的文明在低级的文明看来，的确就是神祇一般的存在。 “这种深渊虫群，曾经降临过亚特拉斯大陆？” 罗森想起了之前的话题，继续问道。 “对的，当时的亚特拉斯大陆，虽然作为空间翘曲的特异点而拥有魔力的存在，原住民也拥有相当一部分能够利用魔力这种资源，但在深渊虫群面前，这种力量还是太过渺小，当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这里的文明实际上已经消亡了。” 薇茵说着，似乎在回忆。 “当时亚特拉斯大陆的最高位存在，也就是龙神巴哈姆特已经奄奄一息，我出手帮助了祂，对于我这样的存在而已，驱逐深渊虫群并不是难事，很快，我就帮助祂重塑了整个世界，这也便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话所记载的事情。” “但那引来了混沌之民？” 罗森猜测道，按照薇茵先前的话语来推论，熵魔侵蚀世界的手段应当是先四处散布深渊虫群，如果无法占领便派出混沌之民，再往后才会亲自上阵，那么既然薇茵帮助巴哈姆特驱逐了深渊虫群，那么接下来祂们要面对的，自然就是混沌之民了。 “对的，混沌之民在那之后的一千多年后降临了，在拥有星海次级权限的神祇的抗击下，尽管损失惨重，可还是成功将其击退——本应是这样。” 薇茵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接着说道。 “可后来我们才发现，那名混沌之民早就在这个世界种下了一枚种子，混沌的种子，那枚种子不断生根发芽，促使残余的神祇转化为了混沌之民，接下来的故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无数纪元的更迭，击败了混沌之民的圣者最终化为了混沌之民，然后，女神所布置下的圣者机制诞生，所有的圣者都会面临在击败敌人之后死亡的命运。 “但是等等，那些人所说的迎接新世界指的又是什么意思？” 罗森想到了一个问题，他先前见过的圣堂中的反对派有这样的说辞，虽然一开始他认为那不过是某种骗局，但实际上来到无尽虚空之后，见识到了晶壁的存在，罗森又有了新的看法。 “你想必已经见过晶壁的存在了，实际上，这一层晶壁不但是抵抗混沌之民入侵的壁垒，同时也是封印了这个世界发展的枷锁。” 说着，薇茵手中投影出了整个星系的画面，可以看到，包括中心的太阳在内，亚特拉斯大陆包括周边的行星都处于晶壁之内。 “只要有晶壁存在，那么亚特拉斯大陆上的文明便永远无法进化到二级文明。” 正文 第三十九幕.作茧自缚 “永远无法进化到二级文明？” 罗森倘若曾经在地球上学习过相关的物理知识的话，应该能够理解现在环绕在亚特拉斯大陆周围的晶壁，从某种意义上便是一种戴森球。 这种过去只在理论上出现的设备实际上是用特殊的材料将整颗恒星的覆盖起来，这样便能将这颗恒星的所有能量收集起来，通常来说，能够制造出类似的结构并应用，便是二级文明的标志。 “晶壁阻挡了外部的入侵，同时也会吸收内部的能量来维持自己的运转，这意味着行星系内绝大多数的能量都用来维持晶壁了，仅仅靠着剩下的能量，虽然足够这个世界持续发展下去，但想要提升文明层级，却远远不够。” 薇茵摇了摇头，似乎相当无奈。 “实际上，晶壁吸收了太阳施放的所有能量之后，这一片星系已经从宇宙中消失不见了，外部的观测者除非来到相当接近的地方，否则是无法感知到这片星系的存在的，这里就仿佛一个魔力特异点，吸收了内部向外释放出来的所有资讯。”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 “通常来说，这样的星系便代表着这里是安全的，在无垠的宇宙中，有许多文明选择了用各种方式来将自己的星系封闭，即便外来者观测到其存在，但只要能够看到他们封闭了星系，那么那个星系就是安全的，不会被优先攻击的。” “为什么？” 罗森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何选择故步自封的星系反而不会成为优先攻击的对象，按照常理来说，越是弱小的地方，就越容易遭到袭击才对。 “文明之间的战争，并非只有秩序与混沌的战争，秩序文明内部也存在着战争，在亿万年的演化之中，文明群落大多都形成了这样一个默契，那就是隐藏自己，同时清理对自己可能有威胁的存在。” 薇茵轻描淡写地说道，诉说着这个宇宙的真实。 “在凡人的战争中，可能会出现以弱胜强或者以小博大的情况，实力相仿的两国也会因为各种战略与运气而陷入胶着的战况，但宇宙并不是这样的。” 她说着，以清澈的声音描绘了这样一幅图景。 “除去混沌与秩序的终极战争，往下一个层级的战争，几乎都是一面倒的，三级文明除非特殊情况，否则绝对不会对另一个三级文明开战，他们只会攻击二级文明，二级文明也是同理。” 在宇宙中，战争只有碾压，绝不会出现相持的情况。 “若是两方相持，那么战争势必会进入漫长的胶着情况，双方很容易就会暴露在宇宙中，招致第三方的攻击，所谓的三级文明发动攻击的特殊情况，也就是这样的例子。” 薇茵的话冰冷而无情，却就是真相。 “文明之间的战争就是这样，任何的战略，技巧，战术，运气都不足以弥补实力的差距，在决定发动攻击的一瞬间，胜负便已经揭晓了，而这样的胜负，通常都是毁灭性的，失败的文明存在过的所有证明都会湮没，仿佛从未存在过。” “可等一等，既然这样，三级文明不是会形成互相的威慑，没有必要隐藏自己吗？” 罗森想了想说道，却看见薇茵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因为没有人知道，在第三级文明之上，是否还存在着四级文明与五级文明，甚至更高级的文明。” 薇茵的话令罗森感到一阵悚然，就好像突然知道了自己不过是广袤大地上的一只蚂蚁一般。 “目前能够观测到的最高位存在便是熵魔，接近第四级文明的存在，但即便如此，祂还是神出鬼没，隐藏着自己的存在，让人有理由怀疑，在那之上，还有其他的更高的力量。” “所以......弱小的文明只能尽全力隐藏自己，或者阻断自己进化为更高级文明的可能性并将其公示出来吗？” 罗森似乎理解了薇茵的意思。 “对的，宇宙之中，物质与能量的总和是固定的，不同层级的文明之间利用的是不同层级的文明，原本没有冲突，但由于每一个文明都有可能成长为更高级的文明而与其他的文明争夺资源，所以大部分文明都选择了清理他们发现的其他弱小的文明，除非那些文明自己阻断了进化的道路。” 薇茵点点头，就一个第一次听到这些情报的人来说，罗森的理解能力已经相当出色了。 “我见识过许多稚嫩的文明，当他们取得进步之后，便急不可耐地向着宇宙中发射信号，想要炫耀自己的存在，但无一例外，迎接他们的最终都是毁灭。” 无奈地叹息，薇茵眼神中有着几分惋惜。 “弱小与无知并非文明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她的话令罗森陷入了思考。 “在深渊虫群来到亚特拉斯大陆的时候，这里的坐标实际上就已经暴露给了混沌势力，所以只能以晶壁的形式来彰显自己的弱小，这才能在宇宙之中继续存在下去。” 接着薇茵就解释了罗森还未提出来的疑惑。 “有人意识到了晶壁的存在，也同样知晓了晶壁会阻碍文明的发展，于是便产生了这样的理论。” 弑杀神明，拆除晶壁，走向宇宙。 “难道这个世界就只能在这晶壁之内苟延残喘了吗？” 罗森不禁问道，传奇强者们能够支配法则，却仍旧不过是浩渺宇宙中的一粒尘埃，从薇茵的话来看，亚特拉斯大陆只能不断重复过去的历史，在战争的间隙才能得以发展，却也有其尽头。 面对这个问题，薇茵摇了摇头。 “在晶壁之内能够发展到更高级的文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事实上，以亚特拉斯大陆目前的水平，想要做到一级文明的顶峰都至少需要数万年，这还是没有混沌之民的威胁存在的理想情况下。” 更何况，薇茵补充道。 “这片区域的坐标早已暴露，混沌之民久攻不下，已经引起了熵魔的注意，千年之内，祂必定会降临在这里。” 正文 第四十幕.试炼 “所以你们就要这样眼睁睁看着这个文明被覆灭吗？” 罗森已经觉察到了薇茵的想法。 祂停留在这个世界已经太久，是时候找寻机会离开，可一旦身为这个世界最高权限者的祂离去，那么晶壁就会变得脆弱不堪，混沌之民很快就能攻陷这一片星域，祂也逃不了多远。 最佳的办法便是，寻找一个继承者。 找到一个能够传递秩序火种的人，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维持晶壁，抗击混沌之民，拖延这个世界毁灭的进度，从而为自己的逃跑争取时间。 格雷修斯留下的系统与任务，罗森一路来这些经历，都是被设计好了的过程，只是为了让他能够成为容器，成为继承王座之人。 现在，罗森来到了这里，得知了一切，便是薇茵要将这个位置交给罗森。 而他却不得不接受。 想要保护亚特拉斯大陆，罗森需要薇茵的权柄，倘若是他穿越之初，可能罗森还不会有多少想法，但及至于此的现在，罗森已经别无选择。 他只能拯救这个世界，而且并非出于强迫，是他自己的本心。 “我亲眼见过不止一个文明的覆灭，甚至有许多比亚特拉斯大陆更加璀璨，更加辉煌，当你知道在宇宙中，文明的毁灭比文明的存在更加常见之后，或许就会变成我的心态。” 薇茵轻声说道。 “就好像野外流浪的小猫，纵使它们再可爱，你也无法将其完全救助，总会有不幸的家伙死于非命，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无奈。” 罗森沉默了。 他知道，薇茵原本就并非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对祂而言，这个世界不过只是一个暂住地而已，是旅程中的一个歇脚处，她自然不会以自己陷入危险为代价来拯救这个看起来已经注定毁灭的世界。 罗森虽然也并非这里的人，但他认为这些凡人还有拯救的价值，更何况，宇宙虽大，但能够安稳的地方又有多少呢？ “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接下来就是最后的一步了。” 随着薇茵的话语，罗森身边的景象变化，从漫天的星空，变成了一片荒原。一见轻心 这是一处已经被焚毁的世界，焦土之上，硝烟弥漫，灰蒙蒙的天空看不见太阳，大地上，无数残破的兵刃歪歪斜斜地插在地上，如同一座座坟墓。 薇茵在距离罗森数十码的地方，而在他的面前，一个人影出现。 “格雷修斯。” 罗森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这是试炼。” 格雷修斯低语道。 “我并不认为挑选一位继任者能够延缓混沌之民进攻的步伐，但薇茵相信如此，她也相信你，所以我也不在意她将权柄交给你，但在此之前，你需要证明你有这个能力。” 看来格雷修斯与薇茵之间也有着一定的分歧，但格雷修斯选择了听从薇茵的。 “如果我输了会怎么样？” 罗森问道，右手虚握，一柄大剑在手中逐渐成型。 “如果你输了，那么可能就要启用我的提案了。” 格雷修斯右手平举向右，从虚空中抽出了一柄利剑，正是那『光之剑.米娜斯提里斯』。 “我的提案是，将亚特拉斯大陆的概念核心改写，使其成为一个定时炸弹，当混沌之民入侵世界，以为自己得手的时候，整个世界就会发生爆炸，将那些混沌之民彻底湮灭。” 这真是一个疯狂的计划，完全泯灭了人性，只有冰冷的思考，或许只有迈入了宇宙时代的人，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罗森摇摇头，手中握紧，狼骑士大剑便立刻出现在他的掌心，他一步向前，锋芒毕露。 格雷修斯的动作很轻，乍看之下几乎没有什么力量与速度，但却恰到好处地击中了狼骑士大剑的侧面。 只觉得一阵不容置疑的力量传来，罗森的来势汹汹的剑招竟然被迫向一侧偏转，格雷修斯踏步，进入到罗森的剑围之内，另一只手向着空气中一握，竟然又拔出了一柄长剑。蛮妻宫略 那长剑通体银光，十字型的护手，整体纤长无比，被格雷修斯握持，朝着罗森的侧腹袭来。 面对这个变招，罗森没有选择正面对抗或者直接后退，而是顺着先前被格雷修斯带走的方向移动，几乎一瞬间就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格雷修斯没有追击，而是站在原地，左右手各持一柄长剑。 位于右手的，是『光之剑.米娜斯提里斯』，一颗星辰泯灭之后遗留下来的武器。 位于左手的，是罗森未曾见过的长剑，但他隐约觉得有几分熟悉。 “这是『天空之剑.普路托』，或许你见过与它同出一源的另一样东西。” 『时之笛』，那是精灵女王曾经在女神圣域得到的，能够穿越时间逆转过去的神器，与其同名的是早已失去踪迹的『风之杖』与本应已经损坏了的『天空之剑』，还有根本没有人知晓其真相的『荒野之息』。 没想到『天空之剑』竟然会在格雷修斯的手中，而且还被修复好了。 『天空之剑』拥有能够支配空间的力量，虽然罗森并没有见过其真正的面目，但从『时之笛』的能力强度来看，『天空之剑』必然也不会仅仅是普通的空间支配那么简单。 再加上格雷修斯那否定的法则，让罗森真正感觉到了强大的威慑力。 罗森只觉得那柄长剑周围的空间正如同积木一般不断被打散，又立刻重新构筑起来，那长剑光是存在，就会导致空间的坍塌。 格雷修斯两手举起长剑，将其剑柄拼接到一起，然后向两边一拉，一道光柱构成了长柄，连接两端的剑锋，顿时构筑出一柄一侧银色，一侧金黄的长枪。 他的架势令罗森又感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很快，罗森便反应过来，这是曾经在元素界域与他交过手的那位圣者的感觉。 克洛诺.伊利斯，擅长使用长枪的圣者，其法则名为『苍穹』，是能够操控所有“方向”的法则。 他难道可以使用所有圣者的力量？ 罗森暗自想到。 正文 第四十一幕.圣者的化身（上） 雷霆在格雷修斯身边汇聚，这些自天穹落下的雷电化为了一头巨龙的模样，张开双翼，发出了低沉的蜂鸣，仿佛在咆哮。 格雷修斯高举手中的长枪，引动雷电落下，缠绕在长枪之上，他一步向前，巨龙也随即飞起，两者从天空与大地同时发动进攻，目标正是罗森。 罗森警惕着，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圆弧飞出，向着天空中的雷霆巨龙。 但那剑光尚未接触到巨龙，便直接折返往后，朝着罗森的方向回来。 “操控方向吗” 罗森喃喃自语道，他原本只是想试试格雷修斯是否真的具有那些圣者的力量，因此这一击并没有使出全力，他向着一侧躲闪，很轻松就避开了那一道剑光。 之前银龙塞西莉亚并没有与罗森说太多有关『苍穹』这个法则的细节，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法则能够操控的方向应该是只针对自己的。 否则那攻击指向罗森的时候，为何没有在中途再次变化方向，不是格雷修斯不想，而是他做不到。 『苍穹』的准确描述，应当是操控所有施加在法则持有者身上的“方向”，当然，即便如此，那也是相当强大的法则了，毕竟绝大部分攻击都会有指向性，而完全体的这个法则，则可以将其尽数反射。 但罗森并不会因此而被震慑到，他大剑锋刃向下，径直插入大地之中。 一团金色的火焰燃起。 这传承自龙神巴哈姆特的火焰足够焚尽法则，此时以罗森为中心扩散开来。 烈焰与雷霆交织，两边的法则不断互相吞噬，构成了一幅瑰丽而壮美的图景。 在这中心，雷霆巨龙咆哮，扑向罗森。 罗森左手抬起，金色的火焰化为了盾牌，包裹在自己周围，巨龙猛地撞上了那面盾牌，两者之间迸发出巨大的爆炸。 与此同时，无数的金炎趁机开始侵蚀巨龙，令其挣扎着想要逃离。 改写方向的法则在火焰的面前毫无作用，因为火焰的本质原本就没有方向可言，而且也并非针对格雷修斯与雷霆巨龙。透视小保安 嗡 就在雷霆巨龙饱受摧残的时候，格雷修斯于火焰中出手了。 他长枪一扫，伴随着空间的坍缩，令火焰也随之寂灭。 罗森没有选择与其直接交锋，毕竟『天空之剑』的能力他并不知晓，格雷修斯本身那否定的法则也极难对付，可以的话，罗森不想与其近接战。 他后退两步，左右两边涌上来金炎，试图阻拦格雷修斯。 但长枪依旧在挺进，锋刃周围的火焰卷起，构成了炽烈的风暴 嘭 火焰淹没了格雷修斯，与此同时，雷霆巨龙也终于彻底被罗森的烈焰击溃，雷光涣散，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那一团火焰紧紧包裹住格雷修斯，其中心的温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太阳的核心。 但下一瞬间，一道震撼人心的巨响从火焰中迸发出来，一阵狂风席卷，将所有的烈焰一扫而空。 位于中心的格雷修斯，手中已经不再是长枪，两柄长剑重叠在一起，剑锋上凝聚出一个巨大的战锤模样，正敲打在地面上，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大地龟裂，扬起沙砾，遮蔽天幕。 很明显，使用战锤的圣者只有一名，那就是艾瑞达.布伦希尔。 『亿万的星辰』，身为圣者的布伦希尔所拥有的法则，是事物的分解与重构，可以将一次攻击分解为无数次攻击，也可以将来自四面八方的袭击互相抵消。 先前那一击，便让将纷乱的火焰尽数抵消。 “真是棘手。” 罗森如果先前没有与那些圣者打过交道，此时恐怕早就被那诡异多变的强大法则所击败了，虽然不明白为何格雷修斯要使用其他圣者的法则，也不清楚他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但罗森知道，他必须超越所有的圣者，才能击败眼前的敌人。 格雷修斯战锤扬起，对着虚空又是一击。 这一击竟然直接敲碎了空间，露出无尽虚空那狂怒的风暴。龙道武神 无数看不见形状的打击朝着罗森袭来，但罗森却分毫未动。 他的周围，空间出现了微妙的扭曲，只见沉重的打击落在那扭曲之上，迅速被转移了位置，正好与另外的一处打击相撞，居然就这么湮灭了。 短短一瞬间，罗森身边空间变幻，来自格雷修斯的所有打击被他不断引导转移，最终，罗森举起左手，七重的壁垒出现，所有的打击都汇聚在那壁垒之上，魔力的激波荡漾开来，令两人旁边的空间顿时清空。 “果然。” 罗森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布伦希尔的分解与重构能力并非无中生有，而是向量分解，将原本单一方向的力量，分解成了许多个方向的更小的力量，虽然看起来眼花缭乱，但只要像罗森这样迅速计算其方向与大小，将其与对应的几股力量抵消，那么最终这一次攻击便又会恢复成最开的模样。 格雷修斯眼见法则被看穿，也没有惊讶，而是抬起了战锤，又是一击落下。 布伦希尔作为圣者，依靠的可不单单是法则，他本身的绝对力量也是圣者之中数一数二的，格雷修斯此刻，便继承了他的绝对力量。 又是一击，仿若创世神敲打世界，迸发的火花形成了数千亿星辰，格雷修斯的战锤击中了罗森的壁垒，只一瞬间，那七重的屏障便立刻粉碎。 罗森向侧方躲闪，同时拔出了先前插在地面上的狼骑士大剑。 嘭 没想到的是，在罗森拔出大剑的同时，剑刃刺穿的地表猛然喷涌出炽热的岩浆，如同喷泉，正中了格雷修斯。 原来罗森之前在缔造金炎以攻击使用『苍穹』的格雷修斯之时，便利用火焰融化了这一片地面下的岩石，此时随着大剑的拔出，这股力量才终于被释放出来，摧枯拉朽，焚烧万物。 看着格雷修斯被岩浆吞没，罗森也没有掉以轻心，手中剑锋燃起了金炎，正准备一击终结。 可那岩浆在顷刻间冻结，化为坚实的寒冰凝固。 其中，格雷修斯伫立在此，手中拿着一根形状奇怪的法杖。 正文 第四十二幕.圣者的化身（中） 那法杖的顶端螺旋扭曲，一颗宝石镶嵌在上面，但罗森看得很清楚，那是由两柄长剑构成的虚拟形象。 说到使用这个武器的人，那就只有那位维纶.艾斯利夫了。 罗森并不清楚维纶的法则本质，但从与其切磋的过程来看，应当也是某种操纵物质的法则。 越是强大的法则，其表现形式就会越抽象，这是由于这些法则已经脱离了其他概念的制约，倾向于最本质的概念。 就好像寒冰这个概念，其上位存在是静止，这便是一种原初概念，是无法再往下分解的基础。 无论是克洛诺.伊利斯的“方向”，还是艾瑞达.布伦希尔的“分解重组”，又或者格雷修斯自身的“否定”，这些都是接近于最纯粹概念的法则能力，而维纶.艾斯利夫，这位有着法则编织者称号的强**师，想必也有着不输于其他圣者的法则。 格雷修斯手中法杖一指，天空中顿时出现了无数灰色的水晶，这些水晶不但异常锐利，而且蕴含有极大的能量，每一枚都是一颗重磅炸弹。 下一刻，灰色水晶便如同暴雨般落下，落在罗森的身旁，这些水晶直直地插入地面，接着炸裂开来，碎片伴随着能量的洪流四溢，似乎要吞噬一切。 罗森左手一抬，周身环绕起金色的火焰，巨龙的魔法阵在他附近的空气中旋转，巨龙魔法对于魔力的利用率很高，罗森在短时间内将其与魔法编程结合，构筑了许多奇特的魔法。 现在使用的这一个，便是可以将能量的爆发作为防御护盾使用的，罗森称其为主动式反应装甲的法术。 那些法阵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在灰色水晶的爆炸到来之际也同时引爆，释放出反方向的冲击力，与能量洪流中和，令罗森位于爆炸的中心，却安然无恙。 紧接着挥动大剑，罗森那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剑锋袭向格雷修斯，令这位圣者后退了半步。 嗡—— 魔力蜂鸣震耳欲聋，罗森感到自己的大剑上仿佛施加了千万吨的重量，整个空间都在试图挤压剑身，阻挡他的前进。 这感觉并非像是由法术造成的，而是某种概念上的束缚。 是维纶.艾斯利夫的法则。 罗森此时才惊觉，他一直以为维纶.艾斯利夫的法则应当是某种创造力的法则，但现在他才领悟到，维纶单纯依靠魔法造诣便能成为法则编织者，而他还有另一个称号，那才是代表着他的法则。 风暴之权柄。 维纶.艾斯利夫的法则，是绝对的破坏力。 如果此时有其他圣者在场，那么肯定会认出来，格雷修斯使用的正是那拥有着最强破坏力的法则『风暴寂灭』。 这法则与混沌之民的『断钢』类似，也是遇强则强的进攻性法则，维纶.艾斯利夫可以破坏接触到的所有事物，即便那是法则也不例外。 罗森感到眼前的空间一阵扭曲，他急忙抽回狼骑士大剑，只见那古朴厚重的剑锋竟然有些微的变形，这还是在覆盖了罗森法则之力的情况下，若是稍微再晚上一会儿，恐怕这武器都会直接被破坏。 现在格雷修斯身边的区域，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死域，任何侵入到那附近的存在，都会被无情地抹消。 但罗森拿出了一枚戒指。 这是过去，在克里斯汀王立学院的地下遗迹中，维纶.艾斯利夫交给罗森的戒指。 【真理】。 能够破除法则的力量，即便是神祇也要在其威能之下臣服。 嗡—— 从戒指上绽放一缕光芒，径直射向了格雷修斯。 紧紧跟随着那束光芒，罗森执剑向前，身后，金炎化为了两对光翼，使其突破了音障。 光芒接触到格雷修斯附近扭曲的空间便化为了无数更加细小的光，像是一张网般缠绕住了他，下一瞬，格雷修斯周围密不透风的空间仿佛被这光芒所撕裂，所有的光线立刻收束起来，紧紧束缚住了格雷修斯。 罗森的剑锋接踵而至，破空之声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传导过来。 格雷修斯不慌不忙，他松开手，那根形状扭曲的法杖立刻分解，同时，环绕在他身边的光线也随之消弭。 两手抬起，格雷修斯竟然靠着双手就接住了罗森的剑刃，火焰在灼烧格雷修斯的掌心，但那里似乎有一层壁垒，阻隔了高温。 几乎就在同时，格雷修斯双眼闪烁出淡紫的光芒，他背后，两对光之翼展开，两柄剑悬浮在两侧，朝着罗森飞来。 罗森手中大剑扭转，立刻抽身回防，但身后却已经被其中一柄长剑封死，就好像知道罗森下一步的意图一般，他顿时放弃原本的计划，身边魔力放出，继续向前，准备再度攻击。 但格雷修斯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切，另一柄长剑的进攻路线早已改变，正朝着罗森的死角突入。 进退维谷之际，罗森只能燃起金炎，以自己为中心，引爆开来。 嘭—— 热浪翻涌，这一次，格雷修斯的攻击并没有对罗森造成伤害，他选择了退避，两人之间的距离再度被拉开。 看着展开光之翼的格雷修斯，罗森很清楚对方是使用了艾薇尼娅.凯因茨的法则，那个能够看到未来的法则。 『未来福音』，罗森曾经与艾薇尼娅交流的时候得知过这个法则的一些细节，那并非单纯的能够预见未来，其真正的力量，远比罗森想象的要恐怖。 只见格雷修斯一剑挥出，却是向着空气。 他几步踏出，朝着罗森而来，手中长剑流转，以令人眼花缭乱的架势进行着攻击。 罗森挡下了几剑，正准备反击，却感到来自身侧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他本能地调整动作，就看到原本他应该身处的位置上，一道剑光自虚空中闪过，差一点就命中了他的手臂。 这剑光毫无预兆，也找寻不到踪迹，仿佛突然出现在那里一般。 但只要是稍加注意，就能够发现，这一道剑光，正是先前格雷修斯剑招之中的一斩。 正文 第四十三幕.圣者的化身（下） 那一剑跨越时间，从过去来到了现在，而这样的斩击此时分布在格雷修斯与罗森的周围，重重包围了两人。 这就是艾薇尼娅.凯因茨的法则之力。 能够让攻击与动作在未来重现，从现在对未来发动进攻。 可以说，这是只有艾薇尼娅才能够驾驭的法则，配合上那预见未来的能力，才发挥出了百分之两百的实力。 格雷修斯长剑再度移动，于此同时，先前分布在空间中的那无数斩击也即刻绽放，光芒流溢，从四面八方向着罗森而来。 但罗森既然已经从艾薇尼娅那里知晓了这个法则，自然不可能全无准备。 他后退半步，同时身上火焰附着，形成了铠甲，斩击落在火焰重铠上，发出清脆的鸣响，却没有伤害到罗森。 仅仅些许的位移，绝大部分的攻击便失去了目标而落空，罗森成功脱离了包围。 虽然这法则能力诡异莫测，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几乎是无解的，但罗森的破解方法很简单。 那就是记住格雷修斯的所有动作。 由于『未来福音』的能力并不能凭空产生攻击，只能将过去的动作映射到现在，所以来自这个法则的所有攻击，都曾经是格雷修斯使用过的，也就是说，只要罗森能够记住格雷修斯的一举一动，那么自然就能规避掉绝大部分的攻击，甚至可以像刚才那样，寻找最为薄弱的佯攻来承受，从而躲避真正具有杀伤力的实招。 这看似不可能，但对于罗森这样擅长剑术的人而言，并不困难，只要能够理解艾薇尼娅法则的意图，那么罗森就不会被这攻击所吞噬。 可这能力依旧难以对付，随着两人交锋次数的增加，罗森需要记住的动作也会增加，而且整个空间会逐渐遍布格雷修斯的攻击，以至于到最后避无可避。 所以罗森击破这个能力的重点，是要速战速决。 他压低身子，金炎缭绕，罗森整个人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巨龙，紧紧盯着格雷修斯。 能够预言未来的能力固然可怕，但也有一些情况下，即使能够预知未来，却也无力改变。 只要速度够快，时间就没有办法追上。 罗森身形一闪，空间中响起一连串爆鸣声，他那覆盖着火焰的身影泛出红色的光芒，破空声也变得低沉而绵长。 格雷修斯清楚地看见了罗森在一息之后的动作。 非常朴实，只不过单纯的一刺而已。 可这动作已经超越了法与理，铭刻在时间里，再也无法抹消。 格雷修斯启动了『未来福音』的能力。 无数的斩击在空气中迸发，那耀眼的剑光比星辰更加璀璨，遍布空间，阻挡在罗森前进的道路上。 但是罗森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所有的剑光都被罗森抛在了脑后，如同一条绚丽的轨迹。 格雷修斯动了起来，可已经太迟。 空气中响起了细微的声音，罗森的剑锋割裂了格雷修斯周围的法则壁垒，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条极淡极淡的血痕。 格雷修斯毕竟拥有超凡的剑术，仅仅移动了寸许便躲开了罗森原本致命的攻击，虽然『未来福音』已经被罗森破解，但想要就此击败格雷修斯，并没有那么简单。 两柄长剑抬起，攻向罗森的肋下，同时，格雷修斯双眼的紫色光芒渐熄，取而代之的是银色的辉光。 两人在短短数息之内交战数十次，双剑与大剑碰撞，迸发出明亮耀眼的火花。 但很快，罗森就觉察到了不对。 他感到自己每一次挥剑都变得越来越吃力，就好像狼骑士大剑逐渐变得沉重起来，同时，格雷修斯挥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令罗森感到应接不暇。 心念一转，罗森立刻就明白这是来自圣者的法则影响，继续交战下去，恐怕对他极为不利，便引发了一连串爆炸，从火光中飞上天空。 在远离了格雷修斯之后，罗森顿时感到手上一阵轻松，先前的困境立刻不见踪影，也印证了他的想法。 罗森身边升起几团火焰，他同时再度发动进攻，只不过这一次，罗森留了个心眼，并没有采取全力，而且时不时还使用金炎来进行偷袭。 他发现，随着每次发动攻击，自己手上的大剑就会沉重几分，火焰也变得黯淡不少，与之相对应的，格雷修斯的动作也越来越凌厉，如果单纯从表面现象来看，就是罗森的力量被格雷修斯夺取了。 “这光辉，难道是尤斯蒂娅.洛斯特的法则？” 罗森暗自想到，他在这四年间接触过许多有关圣者的信息，那些典籍上唯独对尤斯蒂娅.洛斯特的法则能力讳莫如深，似乎那是一种更加特殊的能力。 不过此时，龙神巴哈姆特的战斗经验却迅速帮罗森分析出了这能力的实质。 『女神的天平』，这是尤斯蒂娅.洛斯特所掌握的法则名字，能力的效用十分简单，就是“夺取”与“给予”。 “给予”自然不用解释，尤斯蒂娅在历史上用这个能力救治过许多人，想必是将自己的力量授予了他人。 而“夺取”，应该是只要接触，就能夺取对方的力量，越是战斗，敌人就会越来越虚弱，而自己则会越来越强大。 不过这其中似乎有些疑点，罗森想到，自己先前与格雷修斯战斗的时候的确觉得大剑变得沉重了，可一离开战斗的区域，他就恢复了正常，看起来这个夺取的方式并非是永久性的。 甚至当罗森再度与格雷修斯交战的时候，他也是从正常状态逐渐削弱的，并非立刻变成上一次交手的模样。 “这个能力的夺取，难道只能通过持续的战斗来进行？” 罗森猜测道，这夺取的能力更像是某种侵蚀状态，能够随着战斗的进行而不断掠夺敌人的力量，不过这都是暂时的状态，如果敌人脱离法则的影响范围，那么被夺取力量的状态就会消失，一切从头再来。 既然如此，罗森很快就有了主意，他再度燃起金炎，身影一阵模糊。 正文 第四十四幕.超越星辰（上） 罗森视野之中的景物开始扭曲，那是他达到高速之后见到的世界。 一剑，罗森从侧面突入，与格雷修斯短兵相接。 只在两柄剑刃接触的一瞬间，罗森便感觉手中的狼骑士大剑沉了几分，但即刻，他抽身离开，将两人的距离拉长。 在脱离格雷修斯身侧后，罗森立刻就觉察到了手中的大剑似乎又回复了原本的重量，这感觉相当微妙，除非是感知力强大且对于这柄大剑十分熟悉，否则是难以觉察到其变化的。 两人的距离仅仅保持了一瞬，罗森身后再度魔力放出，又是以高速撞向格雷修斯。 当 空气中响起了令人牙酸的蜂鸣，两柄长剑之间的交击迸发出璀璨的火花，但战斗的声音转瞬即逝，罗森一击脱离，再度拉开距离。 感受到手中再度被取回的力量，罗森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女神的天平』，并非永久的夺取，而是随着不断的接触才能逐渐吸收，更像是达到某种平衡状态，而一旦其中一方离开，这种平衡即刻会被打破，力量的流动会再度恢复到原本的状态，在宏观世界中的表现，就是力量被取回来了。 从始至终，『女神的天平』其实都没有真正“夺取”过力量，它所达到的，实际上是正如其名字所言的“平衡”。 所以罗森的应对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一击脱离。 仅仅对格雷修斯施加一次攻击，随后便立刻离开『女神的天平』的影响范围，如此反复，这个能力便无法对罗森起到原本的效果。 格雷修斯见到罗森的举动，嘴角微微一笑，两柄长剑在身边流动，以最低限度的动作挡下了罗森的攻击。 不得不说，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参透尤斯蒂娅的法则，即便罗森有着龙神巴哈姆特的战斗经验，这也是相当难做到的事情，更不用说迅速找到了应对的办法。 罗森的攻击频率逐渐加快，因为他通过不断的尝试找到了『女神的天平』的能力范围以及生效时间，而且他从不同的地方展开高速攻击，甚至出现了残影，即便格雷修斯只是单纯处于防御姿态，也显得有些应接不暇。归朝欢：诓妃入手 终于，格雷修斯似乎出现了一丝疲态，攻击之中留下了一点破绽，罗森即刻出手，金炎的长剑如同连绵不息的风暴，从那破绽之中涌入，迅速打开了格雷修斯的防御网。 一点寒光出鞘，攻向格雷修斯防御最薄弱的地方。 但格雷修斯此时两手的长剑合并，湛蓝的光辉迸发，竟然以一个完全没有轨迹可循的剑招挡下了罗森的致命一击。 紧接着，格雷修斯一步向前，来到罗森的近接战范围内，那柄由两把长剑合成的大剑光芒绽放，竟然出现了无数虚像。 同一时间，七个格雷修斯以不同的动作出击，剑的轨迹囊括了罗森接下来可能抵达的任何地方。 群狼奔腾，这是狼剑术的秘技，也是罗森最拿手的剑技！ 一阵寒风袭来，似乎要冻结世界。 宛若冬狼的咆哮，剑风澎湃而出，将罗森包覆。 罗森本以为格雷修斯仅仅能够使用其他圣者的法则，但现在看来，即便是狼剑术，也在格雷修斯的掌握之中。 他没有惊慌，格雷修斯使用狼剑术虽然有些出乎罗森的意料，但在熟练使用这一门剑术的罗森面前，这些剑招的威胁也大大降低了。 罗森大剑流转，随着他的动作，同样出现了无数残影，七个罗森执剑向前，与格雷修斯展开了激烈的攻防战。 剑光漫天，金属的交击声连绵不断，彷如一首激烈的奏鸣曲。 而位于乐曲中央的两人，两柄大剑对峙，挥剑产生的余波令周围本就已经毁坏的地面再度破碎，他们所处的位置向下塌陷。 格雷修斯一剑收回，一道力量的波纹自光芒构成的剑身上蔓延，空气响起了细微的铃声，那是大气被强大的力量不断压缩而导致的细小爆鸣。 下一瞬，一阵狂风席卷了罗森，将所有的残影驱散。〔位面〕地球是个金手指 罗森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某种锁链束缚住了，格雷修斯的锋芒近在咫尺，他却避无可避。 所有的佯攻，掩饰，假象都被尽数抹消，此时的罗森，正将原本的自己暴露在格雷修斯的面前。 大剑向前，轻轻划过罗森的侧腹。 嗡 剑身与罗森的肌肉触碰，在空气中发出了一连串的蜂鸣，这是罗森最后的一道壁垒与剑锋之间摩擦导致的声音。 罗森在最后时刻彻底释放自己的法则之力，这才堪堪从格雷修斯的剑下逃走。 他很清楚，那正是里德.格雷的法则。 『真实之泪』。 这个法则是能够驱散一切的假象与伪装，只要法则发动，那么就无法在其面前使用包括佯攻，虚招，掩护在内的所有虚假的招式，当然也无法说谎，无法造假，简而言之，就是只能做出符合自己真实意图的行为。 在绝大部分情况下，战斗技巧越是高超，那么战斗时所使用的虚招就会越多，这些欺骗对手的技巧会成为本能的一部分，说到底，纵使破坏力再高的招式，只要打不中就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大部分的战斗技巧，仅仅是为了命中对手以及不被对手命中。 里德.格雷的法则便是完全封死了这个手段，在他的面前，敌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击中，同时自己的所有攻击都被完美避开，这不论是在物理上，还是在心理上，都是巨大的打击。 格雷修斯没有给罗森喘息的机会，紧咬上来，手中的大剑以奇特的轨迹延伸，指向罗森。 这一剑蕴含了万千变化，恍惚之间，将罗森所有的退路都封死。 而罗森，受到『真实之泪』的影响，根本没有办法使用有效的手段躲避，他就像是被格雷修斯完全看穿了一般，毫无退路。 瞬息之间，格雷修斯手中，光之大剑的锋芒已经来到了罗森的胸前，无数残影归于一体，径直刺向罗森。 正文 第四十五幕.超越星辰（中） 这一击力量惊人，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撼动了，就好像是拼图之中突然缺失了一块，罗森与格雷修斯面前的空间变得一片漆黑。 那是由于力量的高度凝聚而导致的类似魔力特异点的现象。 毫无疑问，这一击若是命中，那么罗森肯定要吃大苦头。 思维电转，罗森的手中，狼骑士大剑身上泛起了点点雷光。 就像是在漆黑无垠的宇宙中点亮了一丝花火，罗森的长剑在哪黑暗的空间中也熠熠生辉。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从正面迎击格雷修斯的攻击。 既然无法迂回，那么只有堂堂正正。 罗森清楚，纵使拥有再高超的战斗技巧，纵使掌握再复杂的剑术，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都没有意义。 比如说，即便能够使用无双的剑技，面对足以摧毁星球的力量之时，依旧徒劳无用的。 战斗的交锋仅仅存在于力量相仿的双方之间，如果使用了足以碾压的暴力，那么技巧便不过是摆设而已。 罗森此时，就将所有的力量达到了极致，他的法则之力如同翻涌的潮汐，在狼骑士大剑之上汇聚。 一剑，仿佛开天辟地，在黑暗之中，有了光。 一点化为一线，线与线交织，化为了无数平面，互相交汇，构成了五彩斑斓的世界。 所有的一切又立刻凝聚为一点，彷如一个宇宙的生灭。 事实上，很有可能在刚才那一击之中，的确有一个宇宙在其中诞生又毁灭，或许那宇宙之中还存在过生命，文明，但最终一切尘埃落定，曲终人散。 罗森的面前，磅礴的力量与格雷修斯产生了碰撞。 雷霆划破长空，自天穹落到两人交锋的地方，照亮了深沉的黑暗。 元素新生，尔后寂灭。 能量的潮汐在空间中滋长，回荡，每一次都比之前要更强，在这狭小的区域内，足以令一万个世界诞生的力量愈演愈烈。 终于，彷如破茧成蝶一般，五彩的流光自黑暗之中突兀地出现，迅速包裹住了其表面。 格雷修斯的剑锋指向这一片光芒，锐利地将其撕裂，化为无数更加细小的光的粒子流。 在光芒的源头，是罗森手中的狼骑士大剑。 嗡—— 肉眼可见的力量波动从罗森手中迸发，扩散到周围，将大地粉碎。 这力量是如此强大，以至于罗森自己都感觉到了强烈的反冲，他身边的空气因为摩擦而发热，竟然变成类似突入大气圈一般的火红。 摧枯拉朽的浪涌席卷了格雷修斯，这是纯粹而绝对的暴力，即便用『真实之泪』的能力也无法消弭。 这是没有任何虚假，没有任何隐藏的，货真价实的力量。 格雷修斯后退半步，他或许没有想到罗森的力量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澎湃的风暴瞬间就吞噬了格雷修斯。 一连串的爆炸绽放，顺着罗森剑锋所指的方向。 大地一沉，似乎是无法承受这样量级的战斗，一道巨大的裂缝出现，以两人交战的位置为起点，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硝烟散尽，格雷修斯站在中央，那柄光芒交织而成的大剑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左一右两柄长剑。 格雷修斯没有丝毫颓势，仿佛刚才的攻击已经随风而逝，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你的法则很特别。” 格雷修斯终于开口，似乎是在为刚才两人的交锋做出总结。 “本来我以为你应该会创造出和我类似的法则，但看起来并非如此。” 格雷修斯的法则是否定自身的『孤独巡礼者』，能够破除一切的法则与力量，也可以无视绝大部分法则的约束。 但罗森的法则很明显并非『孤独巡礼者』的变种或者劣化版，而是属于他自己的法则。 这令格雷修斯有些意想不到，要知道，罗森这样的行为就等同于让自己的灵魂适应两个法则，这样的成就，在数万年的时光里，还没有一个人能达成。 要知道，法则即代表着最核心的概念，是人对于整个世界的认知，只有对世界进行深刻的了解之后，才能开辟出属于自己的法则，而拥有两个法则，就代表着对于世界有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认知。 通常来说，如果认知被颠覆，那么十有八九都会遭到法则的反噬，轻一点的受到重伤，灵魂受损，永远无法进阶，严重的会直接法则崩溃，导致被世界所吞噬。 即便有假借他人之手进阶的，其法则也会极度依附于原本所有者的，最多只是同一个概念的不同演绎，像罗森这样，完全不同的，的确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你想要否定一切，所以才衍生出了那样的法则，但我不一样。” 罗森一步往前，身边掀起了一阵狂风。 也只有完全领悟过格雷修斯法则的罗森，才能开发出这属于他自己的法则。 手中大剑向下，笔直地插入地面，以那锋利的剑刃为中心，一道光圈扩散开来。 光圈之内，一个世界展现在两人眼前。 蔚蓝的天空，金色的太阳，辽阔无垠的草原，起伏连绵的山峦，河川之下，波光粼粼，几朵无名的野花绽放在原野，远处，青空与地平线交织，更为遥远的天穹之上，苍蓝的星辰灿耀。 在罗森的周围，有着无数以各种方式插入地面的武器，但和过去不同，这些武器上早已覆盖了绿茵茵的青草与各色的野花。 这里就像是战争结束之后的世界，一切的纷争已经平息，只有静谧安详的生活。 “这就是我的法则领域。” 罗森手中已经没有了狼骑士大剑，他伫立在剑冢之间，两手摊开，风轻云淡。 『荒野之息』。 传说中那无人知晓的秘宝，却隐藏在罗森的身体之中，这是这四年间，罗森在重塑肉身的同时领悟出来的法则。 可以操控时间的『时之笛』，支配空间的『天空之剑』，缔造法则的『风之杖』，这三样都是十分具体的神器。 但没有人想到，『荒野之息』的实质，其实就是一个法则。 接纳万物的法则。 正文 第四十六幕.超越星辰（下） 如果说格雷修斯的法则是『否定』，孤独向前的巡礼者，那么罗森的法则便是『承认』。 荒野无垠，包容一切。 如果存在不被世界容许，那么只有王来承认。 格雷修斯的脸色第一次有所改变。 不知道是因为罗森拥有了『荒野之息』，还是这法则的强大权能。 传说，这四件神器并非普通的圣遗物，凝聚其意志的，不单单是一位神祇。 成千上万，交织成银河的星辰寂灭，与之对应的无数神祇陨落的结晶，这几件神器，是过去那一个个璀璨耀眼的文明群落的墓碑。 『时之笛』，其文明已经掌握了主宰时间的能力，能够在无数的世界线中选择最有利于自己发展的那一条跳跃，主宰了上亿的星系，鼎盛之时，几乎称霸了无数的平行宇宙。 但最终，这个看似有无数选择的文明却因为世界线的收束而别无选择，整个陨落，化为了这能够改变过去的神器。 『天空之剑』，其文明探索了无尽未知的空间，描绘的星图几乎覆盖了九成以上的平行宇宙，在旅行之中，这个文明也随手在无数荒芜的星球上播撒了生命的种子，繁衍出一个又一个璀璨的文明。 可他们的行为却导致了极为悲惨的下场，那些生于他们之手的生物不断变异，竟然化为吞噬一切的怪物，同时，他们探索到了一些宇宙的禁忌，最终湮灭于最黑暗的星域，再无人见过。 『风之杖』，其文明的科技已经抵达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程度，他们甚至能够改变一个宇宙的基本常数，能够轻描淡写地进行维度打击，十一维的宇宙，在这个文明的开发之下繁盛至极。 不过最后，在肆无忌惮的维度打击之下，整个宇宙不断坍缩，不断降维，这个文明毁灭在了自己的手上，一切归于奇点，重新开始。 至于『荒野之息』，这个神器背后的文明无人知晓，只知道是一个创造了灿烂文化的文明，甚至比那三个更加辉煌，而灭亡的原因也无从考究，一切都笼罩在阴影里。 罗森也是在这四年的时间中，在无尽虚空的某处发掘到这一个神器的载体，然后惊人地发现这神器居然能与自己的灵魂相契合，在那个时间流动加快的地方，罗森花费了漫长的时光，这才将其完全融合，成为自己的力量。 他同时也了解到了有关『荒野之息』这个世界的所有信息。 就如同其他文明一般，『荒野之息』的文明通过战争与外交手段，征服了几乎所有的平行宇宙，是那个世界的主宰。超品相师 但当文明发展到极限，疆域扩大到极点，他们遇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宇宙是有边界的。 原本他们认为，宇宙在不断膨胀，物质与能量无穷无尽，但当他们的探险队来到宇宙的边界，发现那里并没有想象中的膨胀现象后，整个文明陷入了恐慌。 他们花费了数百万年来观测宇宙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得到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世界有其尽头。 之后，整个文明就陷入了逐渐灭亡的过程。 熵取代了能量，成为宇宙的主体，整个文明逐渐萎缩，最终回到了自己的母星。 就在人们安静地等待死亡之时，一位科学家提出了一个公式。 按照公式所说，只要他们能够引发一次爆炸，那么就可以避免整个宇宙陷入永恒热寂的结局，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但代价是整个文明会就此毁灭。 在进行了数百次争吵与表决之后，文明同意了这个计划。 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 既然最终的结果都是毁灭，那么不如以最后的力量为新世界打开通路。 他们引爆了自己的母星，所有的能量都按照公式的计算所流动，搅动了整个宇宙，结果导致宇宙的收缩，所有的一切化为一个点，接着再度引爆，构成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在新世界中，只有一样东西来自那个曾经璀璨的旧世界，那便是『荒野之息』。 这是一个文明为了世界的存续而牺牲自我的墓志铭，其中包含的是绝对的意志。 罗森往前一步，虚空中凝聚了一柄光之剑，如同星辰，在手中灿耀。 格雷修斯笑了笑，手中的两柄长剑挥舞，与罗森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两人的战斗方式是如此类似，却又截然不同。 扑哧 剑锋撕裂了罗森的身体，金色的血液溅落在草木之上，竟然令这些植物越加茂盛，开出了鲜艳的花。少年狂之君临天下 扑哧 利刃在格雷修斯的身上留下痕迹，红色的血液滴落，在地上留下一小片深色。 两人的交锋已经不再是那巨大的力量对撞，而是更加接近于本质的，纯粹的剑术对决。 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对方的剑术，每一剑及其衍生都了如指掌，就仿佛同镜子里的自己战斗一般。 两者的法则互相中和，竟然令周围的空间都为之动荡。 『否定』的力量与『承认』的力量，正如同世界的混沌与秩序，新生寂灭，轮回不止。 位于冲突的中心，罗森与格雷修斯战斗不息，两人身上都留下了大量的伤痕，却没有一方选择后退。 当 罗森一剑，竟然将『光之剑.米娜斯提里斯』击碎，那寂灭星核锻造的武器化为了漫天星光，璀璨夺目。 当 在格雷修斯回击之前，罗森又是一剑，『天空之剑』轰然破碎，那扭曲的空间骤然坍缩，化为一个奇点，迅速崩溃。 扑哧 罗森的剑终于刺入了格雷修斯的胸口，令人胆战心惊的贯穿声响彻整个空间，冲击力令格雷修斯一阵踉跄，后退了好几步才得以保持平衡，却已经没有了还手的力量。 他嘴角留下了赤红的鲜血，咳嗽两声，停下了动作。 毫无疑问，罗森的长剑贯穿了格雷修斯的心脏，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之中，这已经是致命伤了。 格雷修斯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但他还是开口，对面前的罗森说道。 “战胜了我，你就要接受未来的命运，咳咳，那个女孩，也会成为薇茵的继承者，这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你说什么？” 听见这句话，罗森立刻追问道，但格雷修斯已经听不见了。 他的视野逐渐堕入黑暗，恍惚之间，格雷修斯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穿着连衣裙，在荒野之中起舞的少女在对着自己微笑，夕阳西下，令人怀念的落日余晖映照出她的侧脸，那是格雷修斯所见过最美的事物。 可是，那已经是一万年前的事情了。 正文 第四十七幕.离别的奏鸣曲 法则空间开始消褪，罗森回到了女神圣域那污秽不堪的王座前，只不过不同的是，王座上现在坐着的并非薇茵，而是爱兰德尔。 那位失去意识的少女斜斜地倚靠在王座之上，脸色安详，双眼微闭，仿佛下一刻就会醒来，又好像永远也无法睁眼。 薇茵站在王座旁边，脸色黯然，但仅仅持续了一瞬，她看向罗森，带着柔和的微笑。 “你做到了。” “格雷修斯说的，并非全是真话，对吗？” 罗森到现在已经猜到了格雷修斯的意图，他为了激怒罗森，为了让罗森杀死自己，所以才会说出要以这个世界为诱饵的话来。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罗森杀死了格雷修斯，也代表着权柄的交接。 他与爱兰德尔，将成为新世界的格雷修斯与薇茵。 “不，我们在最开始，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逃走，逃到宇宙的尽头，不顾一切地逃离熵魔的追踪。” 薇茵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但看到这个世界人，我们犹豫了。” 她的双眼中仿佛包含着整个星空，有水波在其中荡漾。 “即便弱小，即便无知，即便傲慢，但他们仍旧在这片宇宙中苦苦挣扎，一如过去的我与格雷修斯，如果轻易否定了他们，就相当于否定了过去的我们。” 倘若对生命失去尊敬，那么便与混沌之民无异，薇茵想说的，是这个意思。 “我们决定寻找合适的继承人，我挑选了爱兰德尔，而格雷修斯挑选了你。” “继承人？那你们将会怎样？” 罗森有些不解，要是他们单纯地将力量交给自己，那么对于现状其实没有任何改变，既然薇茵采取了这样的行动，一定有着更深层次的道理。 “只有一次的机会，在世界之主的权柄交接的时候，我们能够架起一个杠杆，这个杠杆能够撬动整个世界，令其从宇宙的一隅，移动到另一隅。” 薇茵解释着，语气淡然。 “这个移动并非物理上的移动，而是包含了时间与法则在内，全方位的移动，如果成功，亚特拉斯大陆不但会从现在的坐标消失，甚至可能会穿越到过去，未来，穿越到其他的平行宇宙，甚至更高维度的存在。” 换言之，这就是利用世界之主的陨落所实现的，最后的挣扎。 “离开了目前的坐标，熵魔就难以寻找到这个世界，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曾经与这个世界有过联系的混沌之民。” “混沌之民？” 罗森感到奇怪，为什么混沌之民会影响到亚特拉斯大陆在移动之后的安全。 “任何与这个世界的本源产生过交集的存在，都是一个信标，通过这些信标，就能够获知到亚特拉斯大陆现在的坐标，当然，这需要相当高的解析技术，不过对于熵魔这种存在而已，并不困难。” 薇茵说着，实际上已经给出了一个方案。 “所以，为了亚特拉斯大陆日后的安危，我们需要将曾经降临过这个世界的混沌之民赶尽杀绝，一个不剩。” “这我可办不到。” 罗森摇摇头，他现在的力量，对付一个混沌之民还勉强，想一次打七个，还要一个不漏，这太困难了。 “对于现在的你而言，这的确有些困难。” 薇茵直视罗森的双眼，沉静如水。 “但通过格雷修斯刚才的试炼，你已经获得了这个世界的最高权限之一，这是世界的力量。” 听到薇茵的话，罗森抬起手，感受了一番身体里的力量流动。 的确，经过那激烈的战斗之后，『荒野之息』已经完全与罗森融合，成为他的一部分，同时，对于圣者法则的理解，也让罗森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可以说刚才格雷修斯运用各种法则与罗森交战的行为，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成为了他最好的学习资料，辅助罗森完善自己的法则。 现在，罗森能够感受到力量源源不断地从空气中向自己涌来，举手投足之间，法则也随意改写。 “这位少女刚才也在试炼之中做出了与你一样的选择，击败了我，想必再过一会儿，她就会醒来了。” 薇茵的声音有些落寞，仿佛是对于过去那悠久而漫长时光的一声叹息。 “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存留在这个世界的力量也所剩无几，该做最后的一件事了。” 薇茵的身形逐渐暗淡，很快就化为光的粒子，涌向天空。 在罗森看不到的地方，一道光的粒子流涌现，环绕住整颗星球，如同一层薄纱，将世界笼罩。 在亚特拉斯大陆周围悬浮的月球碎片开始凝聚起来，逐渐化为了一颗行星。 下一刻，晶壁开始发出赤色的光芒，整个世界都在颤动。 周围的星空开始变得遥远，这是很难解释清楚的画面，仿佛一切都在远去，很快，星辰的光芒已经成为一条直线，向着远处无限延伸，但只过了一瞬，所有的景象便消失不见。 但如果注意观察的话，就能发现，星星的位置与构成已经有了巨大的改变，这是一片完全不同的星空。 亚特拉斯大陆与那一轮月亮高悬，晶壁早已不复存在，一切都自由而开放。 而在女神圣域，爱兰德尔睁开了双眼。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罗森。 “我刚才......” 爱兰德尔欲言又止，但她从罗森的眼睛里已经读懂了许多。 “听着，爱兰德尔，你将要背负一整个世界的命运。” 罗森说道，他的手轻轻抚过对方的脸颊，他知道爱兰德尔已经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再过不久，她就会成为祂，回到亚特拉斯大陆所在的地方。 “混沌之民就交给我，当我将他们完全清除之后，就会回去找你。” “可......” 爱兰德尔知道，消灭混沌之民是何其困难，在时间与空间的间隙之中找到亚特拉斯大陆的坐标又是何等困难。 她的身影逐渐模糊，实际上，爱兰德尔真正的意志早已离开到了亚特拉斯大陆的位置，留在这里的，不过是最后的思念而已。 “仅此一次，请等我回来。” 罗森说道，身体前倾，覆住了爱兰德尔的唇。 下一刻，爱兰德尔的身影消失，仅仅留下王座空置。 正文 第四十八幕.混沌深渊 “接下来......” 罗森挥别了王座，离开那座断罪之塔，来到了女神圣域的上空。 天空中，黑色的太阳阴沉，在知道了它的本体之后，罗森不禁唏嘘，但他没有犹豫，抬起手，那太阳竟然直接缩小，收拢于罗森的掌心。 利用神祇的力量将魔力特异点约束与收纳，此时存在于罗森手中的，毫无疑问是一个重磅炸弹，这也是他准备用来摧毁混沌深渊的最后手段。 飞出女神圣域，来到星海之中，罗森看到原本亚特拉斯大陆存在的位置已经空无一物，只有那黑色的阴影存在。 那是连接混沌深渊与这个世界的虫洞，由于能量受限，所以混沌之民暂时还无法以本体侵入，不过罗森并不受这个制约，他此时的力量远比混沌之民要强，但罗森可以将其完全收束。 他一边感慨，一边飞向那一片阴影，可以看到一个高速旋转的行星存在于那里，引力透镜映照出的另一处星域，黯淡无光。 “那里就是混沌深渊吗？” 根据罗森的猜想，所谓的混沌深渊，也不过是另一处星域而已，只是与秩序对应，那里应该是混沌主宰的宇宙，甚至有可能是另一处平行世界。 伸手接触虫洞的表面，罗森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吸入其中，迈入了五彩斑斓的隧道。 在这里，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十分混乱，并且伴随着罗森的前进，这种混沌越发强烈，引力仿佛要将罗森撕扯成碎片，却被他身边的壁垒阻挡，仅仅显示出扭曲的模样，无从下手。 这样的飞行持续了大约三天。 当这种扭曲达到极致的时候，罗森从虫洞中脱离了。 只一瞬间，罗森便感到无数针刺一般的气息包围了自己。 看来混沌之民也有针对虫洞的检测机制，恐怕当罗森刚踏入虫洞的时候，这边的混沌之民就已经严阵以待，守在虫洞外了。 无数形态各异的混沌魔物如同密密麻麻的星辰聚集在洞口附近，其中有几个巨大的身影正散发出无形的压迫感。 环视一圈，罗森很快就认出了他的老对手们。 法则吞噬者萨弗罗斯那黑色的触手组成两对巨大的翅翼，这位混沌深渊第一层的支配者有着细长的身躯，尖锐的利爪，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 混沌深渊第二层的支配者，染血者塞拉维斯拖着沉重的铠甲，赤色的单眼闪烁凶光，手中，那一柄黑色长枪分外凌厉，杀气骇人。 欺诈者阿特罗斯以黑色的砂砾构成了若隐若现的虚幻身躯，周围紫色的符文萦绕，一对黑翼遮蔽了星海，作为混沌深渊第三层的支配者，祂彰显了绝对的力量。 深渊凝视者拉克西斯那无数鲜红的眼球汇聚，狂乱的触手蠕动，悬浮于无尽虚空之中，祂执掌混沌深渊第四层，残忍而狡诈。 暴怒者亚克图斯，混沌深渊第五层的支配者，他浑身长满了尖刺，充满力量感的壮硕肌肉虬结，长长的尾巴在身后，一对残破的双翼张开。 黑色的结晶构成厚实的甲胄，一柄金色的战锤环绕黑色的雾气，在手中熠熠生辉，背后两对翅膀分别由黑水晶与光芒编织而成，混沌深渊第六层的支配者一只眼睛闪烁紫光，一只眼睛则金黄璀璨，正是曾经的圣者，变革者布伦希尔。 以及，最后的一位，最初的混沌之民，最早降临亚特拉斯大陆，给这片土地带来了数个纪元灾劫的存在。 混沌深渊最底层，第七层的支配者，原初恶魔，起源者布伦索亚斯。 祂没有其他混沌之民那样庞大的身躯，相反，祂的体型与一般人类无异，暗色的皮肤，棕发，身上是一件灰色长袍，一双眼睛闪耀着金色的光辉，祂的脸上有数个符文，看起来不像是怪物，倒更像某位狂信者。 “你获得了那个女人的力量？” 他开口，声音里无悲无喜，那是低沉的男人声音，带有某种引人发狂的魔力。 “我来这里，是为了将你们尽数抹杀。” 罗森淡然地说道，却令几位混沌之民忍不住发出嘲笑。 “几千年前，我能把那个女人从高高在上的天空拉下来，今天，我也能把你撕成碎片。” 暴怒者亚克图斯说道，祂曾经和女神正面战斗过，并且还取得了优势，若不是有捣乱的家伙跑来阻挠，恐怕女神早就死在祂的手上了。 “你知道自己的力量，即便是一位混沌之民你都无法匹敌，谁给你的勇气说出这些话。” 变革者布伦希尔冷笑道，罗森将他与世界的联系割断这件事祂还耿耿于怀，此时恨不得能立刻将其抹杀。 “是吗？” 罗森笑了笑，从虚空之中抽出了一柄大剑。 那大剑古朴，厚重，锋芒毕露。 在同一时间，罗森之前为了通过虫洞而束缚住的力量也解开了限制，喷薄而出。 “这力量是......” 欺诈者阿特罗斯第一个觉察到不对，那力量过于庞大，过于纯粹，以至于让祂感觉面对的并非是罗森，而是秩序本身。 “即便窃取了神明的权柄，但终究不过是......” 暴怒者亚克图斯率先出手，利爪挥舞，混沌之力化作刀锋，袭向罗森。 但仅仅一瞬，罗森与祂之间的距离便化为零，剑光照耀了整片宇宙，等到其他的混沌之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暴怒者亚克图斯，这位混沌之民中绝对力量最强的存在的头颅在虚空中旋转，眼睛还死死地瞪着前方，其中满是难以置信。 紧接着，祂的身体迸发无数剑光，苍白的火焰燃起，秩序之力顷刻间吞噬了暴怒者亚克图斯的身体，其他六位混沌之民心中产生了一丝悸动，毫无疑问，暴怒者亚克图斯在刚才已经被彻底杀死。 这怎么可能！！？ “这家伙竟然......” 起源者布伦索亚斯睁大了双眼，从罗森身上，祂感受到了千万年之间自己一直恐惧的那份力量。 秩序之源的力量。 “这样就是一个。” 罗森冷冷地说道，此刻他身上散发出的凛然杀意，就连那些自诩为恶魔的家伙也感到彻骨的冰寒。 屠杀开始了。 正文 第四十九幕.尘埃落定 亚特拉斯大陆，十年后。 格兰蒂亚从睡梦中醒来，她仿佛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在梦中，她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某次出门归家的路上被强盗劫掠，好在遇到一个人出手帮忙，她才得以存活下来。 那个人的长相格兰蒂亚早已忘却，或许有些恐怖吧，她如此想到，否则梦中的自己不会立刻逃走。 那是让人无比怀念的梦境，但格兰蒂亚很清楚，自己虽然来自王国边陲的布纳吉恩，小时候也的确遭遇过魔潮，但那位英雄却只不过是自己的幻想。 但偶尔，格兰蒂亚也会在某些莫名其妙的时刻猛然涌现出有关某个人的记忆，那记忆就如同薄雾一般，暧昧而不可看清，又在喧闹中迅速消退。 格兰蒂亚晃晃脑袋，起身，洗浴之后换上了一身干净清爽的法师长袍，袖口的四道金边熠熠生辉。 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着装，格兰蒂亚穿上鞋子出门，一边查看移动终端里的未读信息。 “昨晚那几个家伙又彻夜论战了吗，真是佩服他们的精力，男人为什么总是执着于强弱而不思考一下那两个英灵如果谈恋爱会是什么模样呢？” 看到游戏群里日常出现的战斗力争执，格兰蒂亚叹了口气，又看向早间新闻。 新闻晨报的头条是全大陆最大的辉能石芯片生产厂即将落户亚特拉斯王国，作为当地代表的爱丽莎女王将出席剪彩仪式。 格兰蒂亚看到照片上友人那自信而坚定的模样不禁笑了笑，心想大概全大陆没几个人知道这家伙的睡相到底有多差。 穿过走廊，格兰蒂亚很快就到了教师办公楼，和几位老师打了个招呼，取走了上课必需的课件之后，便来到今天第一节课的教室。 才刚开学没几天，格兰蒂亚面对的是如自己当年一般青涩的少年少女们，怀揣着对于魔法的憧憬，来到这所学校，眼神中满是天真与单纯。 “大家好，我是格兰蒂亚.尤利西斯，你们魔法编程课的老师，你们可以叫我格兰蒂亚老师或者格兰蒂亚教授，今天我们要讲的是魔法编程的源起，大家打开课本第十五页” 格兰蒂亚说道，看着底下的学生们纷纷打开移动终端，在投影出的课本上翻阅，点点头，接着说道。重生之弃旧人迎真爱 “魔法编程的历史并不长，但在这十几年的发展中已经成为了整个大陆的支柱，这一切都要从当年混沌之民的入侵说起” 是的，混沌之民的灾祸已经过去十年了。 格兰蒂亚还记得，十年前，当月球崩溃，流星自天际陨落的时候，人们都以为世界即将迎接末日，混沌之民会提前到来。 但出人意料的是，伴随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力量，整个世界都改变了。 耀眼的阳光之下再也没有那阴影存在，于此同时，晶壁也不复存在，人们第一次与星空如此接近。 那次陨石事件后一年，混沌之民并没有降临，有人认为是祂们放弃了这个星球，也有人认为混沌之民终有一天会再度来袭，世界便是在这种面临威胁的情况下，发展到了今天。 根据虹之塔的观测，亚特拉斯大陆以及周边的行星已经因为某种不明的力量而被迁移到了这一片星域，有关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但只有一点他们很清楚，那就是混沌之民的危机似乎已经远去了。 “希望大家能对魔法编程有一个直观的认识，我们下节课再见，下课。” 格兰蒂亚上完一个半小时的课，还在整理教材，就见到一位亚麻色长发的女生略显怯懦地走过来，移动终端上翻到的有关魔法编程创建之初的那一页。 “老师，魔法编程是你创造出来的吗？” “准确地来说，是我与几位同事一起研究出来的。” 格兰蒂亚熟练地答道，但这位女生的提问还是让她有些恍惚。 当年创造魔法编程的记忆已经模糊，但格兰蒂亚总觉得应该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更重要，更核心的存在，但没有人知道那是谁，甚至于大家都认为那不过是错觉。 但格兰蒂亚却有时候会下意识叫出一个她自己都不记得的名字，那是陌生而熟悉的发音，不过很快，格兰蒂亚便将其遗忘，再也想不起来冰魂奇缘之白骨独 艾茵醒来的时候，发现枕头已经被自己的泪水沾湿。 她坐起身，看着窗外那璀璨的星河，轻声叹息。 自己总是会这样，不知道为何而流泪，明明记得自己并不是那种爱哭的女孩子，却依旧忍不住在深夜，孤身一人时暗自神伤。 艾茵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 那是很重要很重要，明明应该绝对不会忘记的东西。 穿着睡衣来到窗边，艾茵看向已经沉睡的城市。 和平虽然已经持续了多年，但艾茵知道，这个世界还需要解决许多问题，今后的日子并不轻松。 她这样强大的存在，会是各个势力争夺的核心，秩序同盟在和平年代已经不具有那么强的凝聚力，每个势力都想要极力发展自身，或许过不了多久，战争又会再度降临。 艾茵有些累了。 她猛然回想起过去，在野外的草地上，听着潺潺的溪流声，看着漫天繁星的光景，在那个时候，自己身边应该是有一个人的。 但那究竟是谁？ 艾茵不知道，那或许是她记忆中缺失的一环，也或许正因为缺失了那一环，所以她才会像现在这样，止不住地流泪。 “或许，是时候回到那个地方了。” 艾茵自从四年前陨石坠落后，便感到自己与世界的意志之间产生了若有若无的联系，化身为了类似英灵的存在，这十年间，她一直在思考沉睡的计划。 回到『苍之彼方』中，等待下一次危机到来的时候再醒过来，艾茵现在觉得，这可能是最好的办法。 同时，艾茵心中还存留有那么一丝侥幸，她在等一个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甚至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 “” 低语着，艾茵念着那个她无法说出口的名字，怅然若失。 正文 第五十幕.比宇宙更遥远的地方（大结局） 视野之中，斑斓的星辉令罗森想起了一些事情，那是对他而言太过久远的记忆，但不知为何，却又像发生在昨天，清晰可见。 时间已经在他身上失去了作用，罗森已经很久没有去关注过现在到底是何年何月，又应该按什么地方的历法计算。 他只知道杀光所有的混沌之民这看似简单的工作，持续了数百年。 最后一人，原初恶魔，起源者布伦索亚斯相当狡猾，罗森在追杀祂的时间远远比与祂战斗的时间要久。 终于，在踏入混沌深渊第一百三十一年之后，罗森将起源者布伦索亚斯击杀，以法则之力对所有包含他气息的存在进行了连锁抹杀。 最后一点能够威胁到亚特拉斯大陆的存在，也没有了。 由于罗森早已融合了世界的法则，所以他也早就变成了更加高位的存在，恐怕凡人脑中有关他的记忆也会逐渐消失，最终，亚特拉斯大陆上能够记住自己的，只有身为神明的爱兰德尔吧。 不过这也足够了。 罗森在追杀起源者布伦索亚斯的过程中被卷入了时空乱流，来到陌生的宇宙，当使命完成之后，他就开始寻找归家的路。 可这一找，就持续了许多年。 罗森将自己与亚特拉斯大陆的联系都切断了，这也是为了防止自己失败的时候，其他的存在透过他而知晓那个世界的坐标，但当罗森准备回家的时候，这就成为了最大的问题。 他自己也无法获知亚特拉斯大陆的坐标。 罗森开始在星系之间游荡。 他见证了数个文明的兴衰，跨星系战斗的战火余波便能摧毁一整个初生萌芽的文明，而那些文明甚至不理解自己因何而亡。 他看到了星系变迁，两个星系逐渐融合，主恒星在引力的作用下互相撕扯，喷涌出照亮宇宙的粒子流。 他也曾到过宇宙中最黑暗的地方，混沌是那里的主旋律，截然相反的文明孕育其中，每个文明就像是黑暗森林里的猎手，时刻警惕着。 他甚至还造访过与地球相似的行星，在那里，火箭刚刚升空，人们怀揣着对浩瀚星海的向往，将祝福的语句以广域播放。 他还遇到了许多和他一样的旅行者，有的是一整个文明为了生存而背井离乡，有的则是被放逐的囚犯孤独前行，还有一些人，他们漫无目的，只想要去往更大的世界。 漫长的时光，罗森只感觉了到一件事。 比宇宙更遥远的地方，是家乡。 有时候，当罗森旅行累了的时候，他就会找到一个星球歇息一会儿。 大部分时候都是荒芜的星球，不但没有生命，就连空气和水都不存在，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世界寂静无声，唯有孤独作伴。 偶尔，几乎是很小的几率，罗森能够找到一处生机盎然，却又没有智慧生物诞生的星球，这样的星球能让他想起过去，忍不住多待几天，在辽阔的原野上看着黄昏日落，被染成橘色的天空与荒野里的无名小花，听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隐约雷鸣。 在漫长到已经不可计数的时光中，罗森不止一次想要停留下来，在某个文明中隐居，就此度过余生，但每当他这么做，心中某个地方就会产生莫名的悸动，提醒着他，还有人在等着自己归来。 于是罗森继续前行，穿越时间与空间，走过文明的岁末。 他有时能窥探到一点更高位存在们的战争，这个世界秩序与混沌的大战依旧在进行，不分胜负，这样的战争过去如此，现在如此，以后也将如此。 他无力去改变，只能明哲保身，或许迈入宇宙这个尺度的世界之后，人类的思维真的会发生变化，思考的不仅仅是一朝一夕，而是一个纪元与下一个纪元，漫长的生命带来了本质的改变，人们更倾向于理性，冷漠而非感性与热情。 思绪从遥远的过去拉回现在，罗森根据亚特拉斯大陆的行星与恒星之间的关系，收集所有能够收集到的资讯，确立了两百九十五万五千七百三十一个类似的恒星系，他一个一个找过去，期望能够抵达目标。 这一个便是其中之一，罗森从锁定这里到飞过来花费了大约两百天的时间，其中光是连续的三次折跃就用去了一百多天，这里是相当偏僻的星域。 但几乎就在他脱出折跃的瞬间，罗森就感受到了，这里的确是亚特拉斯大陆。 空气中残存的法则气息令他无比熟悉，罗森急忙校准时间，想看看距离自己离开已经过去了多久，但当结果出来的时候，他沉默了。 “十万两千年吗......” 是的，距离罗森离开亚特拉斯大陆进入混沌深渊，已经过去了十万年，这是亚特拉斯大陆的标准时间，实际上在罗森身上流逝的时间可能更长。 十万年的时光，足够产生一个文明，也足够毁灭一个文明。 罗森按下心中的想法，逐渐向着那一片星系飞去，当他飞临到靠近亚特拉斯大陆的时候，罗森看到的是一片漆黑的世界。 整个星球虽然还是大半被蓝色的海洋包裹，但却没有灯光的辉映，就宛若一个巨大而死寂的墓碑。 “难道我还是晚了一步，这个星球终究逃不过被毁灭的宿命吗？” 罗森喃喃自语道，他想到了很多人，不会再度见面的人，渴望再度见面的人。 “不论如何，去看看吧。” 他做了决定，逐渐靠近那一颗行星。 就在这个时候，在那黑暗而看不见一丝光明的星球表面，一点亮光出现。 一点，两点，三点，更多的光芒出现，在星球表面蔓延。 罗森注意到，这些光芒相互交织，竟然构成了类似文字的图案。 他眼眶有些湿润，嘴角露出了笑容，一字一句地读出了那图案代表的意义。 那是亚特拉斯通用语的句子，虽然文字和语法上有些不同，但罗森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横跨整个星球的文字所代表的意思。 ——欢迎回来。 （第十二卷.传火者终结，完） （罪域的骨终为王，全书完） 正文 完本感言 完本了。 打下“全书完”这几个字的时候，其实倒是没有多大感慨。 本书从2017年3月1日上传，到今天连载了394天，虽然这段时间因为春节，新书，还有猛汉世界（划掉）的原因而更新有些怠惰，不过好歹也算是正常完本了。 惯例先总结一下缺点吧。 正如一些读者所说，这本书并非单纯的爽文，或者应该说完全不够爽来着？ 最开始只是想写一个穿越成骷髅的家伙在系统的坑害下不断拯救世界的美好故事，不过写到后面可能还是没有利用好设定，也算是能力不足的体现吧。 还有就是最后一卷，可能有人觉得略显仓促，不过对我来说倒是正好，或许有人会期待罗森带领秩序之民大战混沌势力，甚至不断旅行宇宙，最终对抗熵魔的故事，但我还是没有写。 原因之一是我不擅长写那种战争大场面，一写起来就忍不住开第三方视角导致节奏拖沓（笑，最后主角神隐许久，大家看得更不爽； 原因之二是我不擅长写战斗，写到后期其实就有这种感觉了，本身牵扯到概念与法则的战斗都比较玄乎，想要写好得花很大的篇幅来解释设定，顺带还要费脑细胞，实在是划不来； 原因之三是罗森的确没有能够与大BoSS对抗的实力，虽然可以学其他小说，换一个世界继续升级，从零开始，又可以开心地水一百万字，可那并不有趣，但对我来说，这片大陆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结局是在写作途中想好的，本来的结局大约是一个罗森左拥右抱，过着每天两次有时三次幸福生活的模板，但后来想想，可能现在这样更好。 当然我可以把这些都写出来，水个几万到十几万字，加上打熵魔的剧情，可能会水到三百万字也说不定，但没什么意义，读者看着疲劳，我自己写得也不开心，所以，就到此为止，刚刚好。 当然，包括一些不会讲故事，圣母，cP种种之类的吐槽我也基本都看了，批判地吸收经验教训吧。 还有一些加更之类，姑且也作为经验教训，下一本书一定勤勤恳恳，每天两更。 总的来说这本书写作的过程还算愉快，也做了诸多尝试，寻找属于自己的写作方法，包括学院流，推理小说，文抄公，甚至还写了一小段末世，希望接下来能够有所提高。 新书是轻松愉快类型的，汲取了这本书的教训，不会有什么战斗和太大的阴谋，娱乐为主，同样还是类似奇幻的世界观，由于作者很懒，所以可能会出现一些熟悉的地名或者组织名字，还请大家不要见笑。 那么这一年多的支持，再次感谢。 还希望接下来各位读者老爷能够捧场。 新书《拜见校长大人》，起点已发，欢迎各位收藏阅读养肥。 . 无火的余灰 2017年3月29日于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