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豪娶:大叔VS小妻》 正文 001:景博渊一再帮助 喝了很多酒,胃里火辣辣的像火烧,头很晕。 叶倾心趴在酒店卫生间的盥洗台上吐了好久,又掬了几捧冷水拍了拍脸颊才好些。 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额头光洁饱满,眉眼如画,琼鼻樱唇,满眼的红血丝也掩不住其中荡漾的灵动与纯粹。 扯了扯嘴角,她想笑,片刻后又放弃,实在是笑不出来。 打开水龙头冲干净盥洗池里的污秽,转身走出卫生间。 刚出门口。 “擦擦脸。”一块深蓝色帕子递到她面前。 叶倾心一愣,抬头。 一下子又怔住。 面前的男人面无表情,甚是严肃,身形高大笔直,深邃的目光平静又深沉,有股上位者威严的气势无形中流露出来,让人不知不觉就被威慑住。 叶倾心此刻就被威慑住了,心弦莫名奇妙紧绷起来,像极了小学时面对严肃古板的班主任的心情。 这个男人她认识,不久前在酒桌上才见过,他是被众人巴结谄媚着的主角,博威老总景博渊。 见她久久不动,景博渊提醒:“要我帮你擦吗?” 一个有钱男人,对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说这句话,难免给人挑逗之嫌,但这话从景博渊的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 叶倾心忙伸手接过帕子,顺口道谢:“谢谢景总。” 景博渊朝她微微点了下头,转身离开,步履稳健从容,有他这个年龄段男人特有的成熟魅力。 叶倾心在外面磨蹭了很久,才重新回到包厢,饭局接近尾声,大家正准备换个地方继续玩乐。 这场酒局,来的都是各大企业的老总,还有一些政客,剩下的一些年轻好看的女孩子,就都和叶倾心一样,用来讨这些老总政客们欢心的。 “心心,怎么这么久才回来?”邰正庭看了眼不远处一位头顶油光发亮、大肚便便的中年胖男人,“黄总喝醉了,还不快去倒茶。” 包厢里声音很嘈杂,邰正庭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叶倾心听得见。 叶倾心抿着唇,没有动。 之前,这个黄总手脚不安分,为了不被占便宜,叶倾心只能用喝酒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导致现在胃里火辣辣地痛着。 “对不起舅舅,我身体不舒服,想回去休息。” 叶倾心垂着眼睫,说这话时不卑不亢,语气很淡然。 邰正庭脸色有些不好看,凑近,在她耳边更小声说:“心心,舅舅知道你心气傲,但现在是关键时候,你坚持坚持,哄好了黄总,帮助舅舅拿下这次项目,你妈妈的住院费还有你弟弟的学费就都有了。” 叶倾心脸色一白。 交叠在身前的双手止不住绞在一起,美好的指形有些扭曲。 “别怪舅舅,舅舅也是不得已。”邰正庭的话还在耳边响起,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洒在她稚嫩的耳朵里,她不自在地躲开。 “对不起舅舅,来之前您也没有说是让我陪人喝酒,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言外之意,她不想陪黄总。 邰正庭目光晦涩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时,黄总余光瞥见叶倾心回来了,立马丢下怀里的美人儿,伸手揽着她的细腰往怀里一带,“小美人儿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叶倾心整个身体僵硬,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那只咸猪手上,直到那只咸猪手沿着她曲线美好的背向下滑动,捏在她臀瓣上时,她‘噌’地站起来。 动作突然,吓了黄总一跳,他冷着脸,“你干什么呢!” 叶倾心抿着唇。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邰正庭带她出来是做这事,说什么她也不会出来。 邰正庭见她像一根木棍杵着,用力拉了她一把,怒斥:“怎么搞的!笨手笨脚,还不快给黄总赔罪!”又转向黄总,“黄总别生气,这是我们公司新来的,还不太适应,别往心里去。” “新来的?应届毕业生?”黄总眼神忽然变得猥琐,看向叶倾心的眼神,像在看一盘菜。 很多应届毕业的大学生,还都是雏儿,嫩着呢。 叶倾心低垂着头。 邰正庭见黄总垂涎欲滴的模样,哈哈一笑,说:“不是,她才大二,黄总要是喜欢,你们不妨约个时间深入交流一下?” 黄总喜得露出两排黄牙,“那敢情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一会儿小美人儿就跟在我后面,晚上我送你回家。” 这么赤裸裸的暗示,在场的男人心照不宣,只当看一场带着粉红颜色的戏。 这种情况屡见不鲜,为了生意塞钱塞美女,逼急了连老婆都能塞出去,何况公司一个小职员? 叶倾心脸色发白,怔怔地望着邰正庭,包厢明明暖气很足,她却觉得浑身冰冷。 咬了咬牙,她还是没忍住:“不好意思黄总,我们学校门禁严,我得早些回去。” 黄总被当众拒绝,觉得失了面子,有些不高兴,“怎么?跟我聊聊还能委屈你?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你不就是要钱吗?老子有的是钱,把老子伺候好了,想要多少都给你!” 像她这样的大学生黄总见得多了,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就喜欢玩欲拒还迎的戏码,最后一见到钱,还不是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想到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黄总兴奋得面红耳赤,再看向叶倾心,那眼神赤裸得好像能看进衣服里去。 就在这时。 一直安静坐在主位抽烟的景博渊站起身。 众人一见他动了,立马一个个都站起身,原本闹哄哄的包厢忽然安静下来,气氛都变得肃穆。 景博渊走过的地方,响起一片恭敬的‘景总’。 黄总和邰正庭的地位在这里不算高,座位被安排在离主位比较远的地方。 他们的注意力早就从叶倾心身上转移开。 景博渊走到叶倾心跟前,他很高大,目测有一米八九的样子,很轻易就将她头顶的灯光夺去,阴影罩下来。 “看你有几分眼熟,哪个学校的?” 沉稳磁性的嗓音从头顶传递下来,叶倾心抬头,对他忽然的举动和问话不明所以,但她知道自己惹不起他,黄总她都惹不起,别说连黄总都不敢得罪的景博渊。 “B大。”她老实回答。 “真巧,我也是B大毕业的,我们算是校友了。”景博渊转头对邰正庭说:“我的这位小校友,你可要好好栽培,B大出人才。” 淡淡的语气,却不容抗拒。 说完,他锐利的目光一扫全场,“我约了朋友等会儿打高尔夫夜场,有人有兴趣吗?” 都这么问了,谁敢没兴趣? 景博渊率先走出包厢,其他人纷纷跟上,只是每个人离开前,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一眼叶倾心,尤其是黄总,那眼神,像见了鬼一样。 叶倾心不傻,景博渊那什么校友的话,分明是在替她解围,他的话说完,黄总居然绕着她走,更别提深入交流了。 只是,为什么呢? 叶倾心走出酒店,刚过完年没多久,京城的夜晚冷得很。 她可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景博渊是看上了她,他那样的男人,身居高位又严肃,怎么可能看上她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 叮铃。 手机短信提示音。 叶倾心哈了哈冻僵的双手,从包里翻出手机,是邰正庭的短信。 ——心心,舅舅今晚真的是迫不得已,你妈妈前两天从楼上摔下来断了腿需要钱,我的公司最近也遇到了点困难,黄总的这个项目对公司来说至关重要,我也是为了你妈妈的腿着急了点,看在舅舅一直照顾你和你妈妈还有弟弟的份上,就不要生舅舅的气了,舅舅有空带你去吃好吃的,买漂亮衣服好不好? 叶倾心一字一字看得十分仔细。 只是每看一个字,心就凉一截。 她的妈妈,一直疾病缠身,前两天又断了腿,雪上加霜;她的弟弟,小时候生病坏了脑子,需要进特殊学校;而她,上大学花费很大,她的一家,都靠着舅舅的照顾熬到现在,她连生气质问的资格都没有。 指形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下,给邰正庭回了条短信。 ——我知道,谢谢舅舅。 滴!滴! 身后一阵刺耳的鸣笛声。 叶倾心低头拿着手机往旁边挪了挪。 滴!滴! 继续鸣笛。 叶倾心抬头,看见一辆黑色卡宴停在她面前,车窗开着,探出一张肥嘟嘟的男人脸。 “您好,我是景总的助理,罗封,景总吩咐我送你回家,上车吧。” 叶倾心有些诧异,心里敲起警钟,景博渊一再帮助,她总觉不妥,想也不想脱口拒绝:“谢谢,不过不用了,前面就是地铁站,我可以坐地铁回去。” 罗封打开车门下车,一脸严肃:“我只是按景总的吩咐办事,还请您配合,不要为难我。” 他那严肃的样子,跟景博渊很像。 大概这就是有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叶倾心见他一副‘她不上车,他就不让’的架势,考虑了两秒,坐上车。 车子很快汇入车流。 罗封一会儿瞄一眼后视镜,一会儿瞄一眼后视镜,一副想说什么的样子,叶倾心只盯着车窗外的夜景看。 “那个……”罗封最终还是开口问:“您怎么称呼?” “我姓叶。”叶倾心的回答有所保留。 罗封并不介意,“你什么时候认识我们景总的?” 不是他要八卦,实在是他跟了景总有十年了,这是景总第一次吩咐他送女人回家,还是个以前从没见过的小女孩,他有些好奇。 “不认识。”叶倾心实话实说,景博渊的名字虽然如雷贯耳,她早就听说过,也知道这个人,但是并不认识,说起来,今晚是她第一次见到他。 “不认识?”罗封怪叫一声,旋即又觉得自己太一惊一乍,清了清嗓子,给自己找台阶,“你知道景总为什么替你解围吗?” 叶倾心一愣,反问:“为什么?” 她也想知道。 罗封故作平静,“你也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叶倾心:“……”她也以为他知道。 车子很快停在B大门口。 叶倾心道了谢,推门下车。 罗封眯起双眼打量叶倾心的背影,女孩二十岁左右,身形高挑清瘦,穿着亚麻色呢子大衣,看起来很单薄,简单的马尾,随着走动一甩一甩的,带着俏皮和朝气。 正当好年华的漂亮女孩,气质干净清纯,他在心里给出中肯的评价。 ------题外话------ 景大叔为什么一而再出手帮助?那都是有原因的,不是谁他都帮忙的。 一对一,豪门婚恋甜宠文。 为景大叔求个收藏。 正文 002:景博渊送你?绝不可能! 叶倾心回到宿舍已经十点半,还有一小时熄灯。 景索索躺在床上抱着手机看剧,钱蓉在敷面膜。 听见开门声,景索索头也不抬,“心心回来啦!把我桌子上的水杯拿给我好不好?” 叶倾心将杯子递给景索索,笑说:“我要是不回来,你是不是准备渴死啊?” 景索索拿脸在她手上小猫儿似的蹭了蹭,撒娇:“心心最好了。” 叶倾心笑了笑,拿了衣服和洗漱用品去卫生间洗澡。 洗完澡出来,经过钱蓉身边的时候,钱蓉正涂脚指甲油,抬头瞥了叶倾心一眼,然后指着桌上被拆了封的一瓶保湿水说:“那瓶水给你吧,我用了过敏,一千多块买的,扔了浪费。” 满不在乎又施舍的语气。 给别人东西,有的人是好心,有的人只不过是想显摆自己拥有的多。 钱蓉是后者。 叶倾心笑着摸了摸自己白皙光滑的脸颊,说:“谢谢,不过我的皮肤很好,用不着这些,你给需要的人吧。” 这话,没什么错。 只是听在钱蓉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她五官长得不错,皮肤却特别差,黯淡无光不说,还长斑长痘,又容易过敏。 叶倾心的话在她听来分明是炫耀。 转头看了眼正在整理床铺的叶倾心,明明家里穷得要死,连顿肉都吃不上,可偏偏长了一张好皮囊。 不屑地撇撇嘴:神气什么!穷逼! 还有半小时熄灯。 叶倾心整理好床铺,喝了杯温水,又吃了颗胃药,刚躺下,窦薇儿回来了。 一进门,窦薇儿就打趣:“心心,我之前在大门口看见你从一辆豪车上下来,该不会是哪个追你的土豪送你回来的吧?” 叶倾心看了眼挂在阳台上的深蓝色帕子,玩笑似的说:“是啊,还是个大土豪。” “谁呀?居然入了我们B大清纯校花那双高傲的眼。” 叶倾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脱口说:“景博渊……你信吗?” “景博渊?博威创始人景博渊?”窦薇儿惊讶。 叶倾心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转念一想自己又没有撒谎,于是点了点头。 “吹牛!”窦薇儿惊讶之后立刻笑了,博威的创始人景博渊是谁?对她们来说可是神一样的存在,只能生活在传说里。 与此同时,“不可能!”景索索从床上弹起来,“心心你吹牛都不打个草稿啊?景博渊送你?绝不可能!要是他送你,我把我脑袋削下来给你们当排球打。” 叶倾心笑了,“为什么不可能?” 话虽这么说,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居然三番两次帮助蝼蚁一样的她,想想都像在做梦。 “我跟你们说,你们别看他长得帅又有钱,觊觎他的女人多得像苍蝇,可是他都三十好几了,居然一个女人都没有,整天板着个脸,就差在脸上写上‘女人勿近’了。” 景索索满脸八卦光芒,“所以,他怎么可能会开车送你?” “是吗?”叶倾心听景索索这么一说,心里倒轻松了不少。 “哎,不对。”窦薇儿福尔摩斯附体,“索索,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该不会……你勾引过景博渊却被无情拒绝,所以故意造谣诽谤吧?” “什么呀!薇儿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景博渊是我堂哥。” “什么?”不止叶倾心,窦薇儿和钱蓉也惊讶不已。 一直知道景索索家里不一般,却没想到居然这么不一般。 “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呀?”钱蓉问。 “你们也没问呐,我总不能逢人就说景博渊是我堂哥吧?那要是被他知道了,还不得削我脑袋?” 窦薇儿笑说:“我才不信。” 景索索的小脾气一激就上来了,“你还别不信,回头我让堂哥请你们吃饭,到时候看你们还敢不敢不信我!” 窦薇儿眸光一动,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你这牛吹得可比心心还大。” “就下星期一,我这个周末回家就跟他说,居然说我吹牛!我景索索从来不吹牛!哼!” 说到最后,莫名其妙的,大家居然跟博威老总景博渊有了个饭局。 当夜。 叶倾心忍着胃痛好不容易入睡,却又做了个噩梦。 梦里,她在草原上拼命往前跑,身后一只恶狼穷追不舍,最后终于还是被恶狼追到扑倒,她下意识回头,看见压在她身上的恶狼居然长了一张景博渊的脸。 她“啊!”一声惊醒。 其他三人还在睡,厚重的窗帘外没什么光亮,天还没亮。 叶倾心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到天亮。 起床洗漱完,跟窦薇儿去操场晨跑。 窦薇儿和叶倾心家境相似,穷人都知道好身体的重要性,因为没钱看病,所以两人都格外注意身体健康,每天都一起晨跑锻炼身体。 “昨晚真是景博渊送你回来的?”窦薇儿边跑边问,气息有些不稳。 叶倾心一下子想到昨晚的噩梦,抿了下唇,说:“不是,我开玩笑呢,没想到还引出景索索是景博渊堂妹的事。” “呵,我也没想到呢,住在一起一年多了……真是生活处处有惊喜。”窦薇儿笑说。 惊喜?叶倾心不敢苟同,惊吓还差不多。 一上午繁重的课程。 中午。 叶倾心在小食堂买了一碗饭,一小碟西红柿炒鸡蛋,盛了碗免费的汤。 快吃完的时候,手机响了。 叶倾心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母亲周翘翘,她赶忙接听,“妈。” “心心,吃饭了吗?” “正在吃呢,妈,你吃了吗?” “我也刚吃了,心心,这些年多亏了你舅舅,我们一家才能熬下来,你在那里一定要听话,不要给你舅舅惹麻烦,好好学习,等毕业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你舅舅……” 周翘翘念叨着念叨了无数遍的叮嘱。 叶倾心拿着手机沉默了片刻,嘴角忽而绽放一抹笑容,声音也染了笑意,说:“我知道的,妈,你别担心。” 挂了电话,看着碗里剩下的几口饭,明明还没吃饱,可是她忽然没了胃口。 ------题外话------ 喜欢的请收藏 正文 003:你觉得她需要人救? 第二天周末,叶倾心结束十个小时的促销活动,又赶去给一个富人家的小孩做家教。 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她做家教的地方在郊区南山半山腰的别墅区,这片别墅区名叫南山墅,有名的富人集聚地,能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出入有车,所以没有公交,叶倾心又舍不得叫出租,上下要走一个小时的山路,不过报酬倒是相当可观。 宽阔的山道上别说行人,就连车辆都很稀少。 两边树影绰绰,风声呼呼,又是冬夜,又冷又阴森,好在路灯明亮。 叶倾心兜里揣着家教挣来的钱,心情愉悦,她教的是个中学生,前两天考试进步了十三名,学生的妈妈很高兴,多给了她一些钱,说是奖励,她没有假意推辞,感激地收下了,加上前段时间挣的一些钱,她明天可以给家里汇款了。 她多挣一点,就能少欠邰正庭一些。 正想着,左边树丛里忽然窜出一个黑影,冲她弹射过来,叶倾心下意识躲避,没想到脚下一滑,又是下坡,整个人不受控制往下滚。 一只猴子吱吱叫着攀上右边的岩石,跳跃着离开。 滚了很长一段距离,等叶倾心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她只觉天旋地转,就在这时,一辆车从上面驶下来,她正处在弯道口,开车的人视觉有限,不到跟前根本看不见叶倾心,汽车引擎声近在咫尺,叶倾心心里一惊,忙就地一滚,险险避开车辆的碾压。 紧急刹车声之后。 “姑娘你没事吧?” 叶倾心心有余悸地爬坐起来,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头顶有人询问,她也只是僵硬地摇了摇头。 “叶小姐?怎么是你?”询问的人又惊讶地出声。 叶倾心一怔。 抬头,看见罗封肥嘟嘟的脸。 “你怎么在这里?”罗封又问。 “我做家教的学生住在上面的别墅区。” 很多大学生都会出来做家教赚生活费,罗封点点头表示懂了,只是……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叶倾心扶着手边的岩壁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只是膝盖和手肘有些痛感,大概是滚下来的时候导致的。 “我没……”她想说自己没什么大碍,刚说两个字,车里又下来一个人,她一见,剩余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罗封立刻恭敬地往旁边站了站,“景总。” 叶倾心安静地站着,微微低着头,寒冷的夜风吹过,撩起她耳边的碎发。 头顶路灯黄亮,视野里,能看见她右边的耳垂有一块红色印记,小手指指甲盖大,规则的‘心’形,边缘清晰,中间镂空,像0。5mm的红色中性笔一笔勾勒而成,在白皙的肌肤上那样显眼,好似一枚别致的纹身。 景博渊漫不经心移开目光。 “上车,去医院。”他说,语气是命令式的。 叶倾心下意识拒绝,“我没事,不用麻烦了……” 景博渊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她的话就渐渐消了音。 他的威势太强,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能让人不敢反驳他的话。 叶倾心暗暗鄙视自己没出息,跟在景博渊的身后上了车。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 一番检查,如她所料,只是膝盖和手肘有些外伤,别的没什么大碍。 医生帮她给伤口消毒上药。 出了医院。 “谢谢景总,再见。”道了谢,叶倾心很识趣地走向不远处的公交站。 此时已经十点多,公交站没什么人,她刚站了片刻,一辆银灰色大众停在她跟前,车里的男人亚麻色莫西干发型,穿得很朋克。 “美女,去哪儿,哥哥送你。” 这种情况叶倾心经常遇到,早就习以为常,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莫西干不死心,打开车门下车靠过来,因为没什么人,他有些肆无忌惮。 叶倾心站着没动,两道秀眉微蹙,“你想做什么?” 莫西干上下打量她一番,最后目光贪婪地停留在她的脸上,“妹妹,哥哥是好人,想跟你交个朋友。”说着,抬手轻佻地摸向她的下巴。 叶倾心面色一凛,一把扣住莫西干的手腕,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莫西干嘴里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不远处,车里,景博渊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景总,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忙?有人想要非礼叶小姐。”罗封有些急。 景博渊斜了他一眼,“你觉得她需要你去救?” “呃……”罗封哑然,好像不需要。 “车开过去。”景博渊淡淡地吩咐。 罗封愣了一下,“叶小姐不是不需要我们去救吗?” 景博渊没有说话,只是不温不火地扫了罗封一眼。 罗封头皮一麻,赶紧踩油门将车子朝叶倾心开过去。 叶倾心松开莫西干的手,又顺势将他往后一推,“滚!” 莫西干被一个女孩制服,自尊心受挫,就这么走了没脸不说,又不甘心,强忍着手上的疼痛恶狠狠地上前想要抓住叶倾心,他不信自己一个大男人还弄不过一个丫头片子! 叶倾心眸光一沉。 她弟弟因为智力有问题,从小就被别的小孩欺负,她只比她弟弟大两岁,为了保护弟弟,她几乎每天都要打架,一开始当然是打不过的,他们人多,后来渐渐地,她身手越来越利落,一个人能同时打倒五六个比她还大的男孩子。 所以,对付一个莫西干,她游刃有余。 刚要出手…… “叶小姐。”有人很大声喊她。 冲上来的莫西干动作一滞,回头,看见一辆黑色幻影停在他的大众前边。 “叶小姐,上车,顺路送你回家。”罗封看了眼莫西干扭曲着的手腕,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腕一刺。 再看向叶倾心的目光变了变:没想到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小姑娘,杀伤力这么强。 幻影的车窗都开着,叶倾心看了眼坐在后座的景博渊,他盯着腿上的笔记本屏幕,神情专注,外面的事情好似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想了想,她上前打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 黑色幻影车窗缓缓升起,驶离。 车后,莫西干捧着受伤的手腕瞪着幻影离开的方向,嘴里骂骂咧咧地上了大众。 黑色幻影行驶在京城宽阔的路道上。 叶倾心盯着前方的路况,景博渊坐在她身后,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她却总有种如芒在背的紧绷感。 莫名其妙,又被他帮了一回。 为什么呢?她想不明白。 ------题外话------ 景大叔:请给我一个拉风的出场。 某瑶:请注意你的人设,成熟稳重的你,不该说出这么骚气的话。 正文 004:小三生的小贱人 半小时后。 黑色幻影在B大门口停下。 叶倾心下车,冲坐在后座闭着眼休息的景博渊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道谢:“谢谢景总。” 又对罗封说:“谢谢罗助理。” 礼貌十分到位。 客套又疏离。 景博渊缓缓睁开双眼,眼睛里的光又深又沉,让本来立体俊雅的五官,多了几分稳重与厉色。 “不客气。”他的声音也是沉稳的。 叶倾心笑了下,转身走进大门。 进了宿舍楼,上到她宿舍所在的楼层,转弯的刹那,迎面撞到一个人。 “对不起。”她下意识道歉,抬头时一愣。 是邰诗云,邰正庭的女儿。 邰诗云一看撞到的是叶倾心,脸色一变,充满嫌恶,“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小三的生的小贱人。” “姐姐,别这么说,心心是我们的表妹。”邰诗诗和邰诗云是异卵双胞胎,长得八成像,性格完全不同。 听了邰诗诗的话,邰诗云冷冷一哼,“表妹?她妈姓周,咱爸姓邰,连血缘关系都没有,算哪门子的表妹?” “不过就是她妈仗着和咱爸以前有过一段,被老公抛弃之后就装可怜博咱爸同情赖着我们家,吃我们家、穿我们家、用我们家的,呵,老小三生的小小三,我呸!不要脸!” “姐姐,小声点!”邰诗诗拉了拉邰诗云的袖子,家丑不可外扬,被人听见还要不要脸了?“李叔还在下面等我们呢,快点吧,别让他久等了。” 邰诗诗嘴里的李叔,是邰家的司机。 邰诗云不情不愿被拉着走了两步,快要擦过叶倾心的时候咬牙骂了一句:“一家子的狐狸精,我呸!” 叶倾心淡淡地回望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你妈勾引我爸,你勾引我男朋友,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妈就不要脸,才生了你这个小不要脸的!”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又空旷的过道上异常响亮。 邰诗云捂着脸,满眼的不敢相信与愤怒,“叶倾心,你个贱人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她疯了似的张牙舞爪冲向叶倾心。 叶倾心眸光沉沉,往后退一步,然后站着不动,等邰诗云扑过来刹那,她灵巧地侧身一让,顺势抬脚踹在邰诗云的臀上。 她身后,是楼梯。 “啊!”邰诗云尖叫着滚下楼梯。 “姐姐!”邰诗诗忙跑下楼把她扶起来,“姐姐,你怎么样?” 邰诗云脸上挂了彩,鼻子流血,精致的卷发也乱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叶倾心俯视着邰诗云,嘲弄一笑,转身走开。 她长得好看,自带一股高贵的气质,尤其是冷脸俯视人的时候,像高高在上的女神,那样子更刺痛了邰诗云的眼,邰诗云气得脸都青了,捂着鼻子跳脚怒骂:“叶倾心,你这个贱人!啊啊啊!气死我了!贱人!” 路过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邰诗云,邰诗诗赶忙从兜里掏出纸巾帮她擦鼻血,“算了,姐姐,何必跟她一般计较?” 邰诗云一把推开邰诗诗,指着她的鼻子,“你干嘛总帮她说话?你忘了咱妈怎么被她妈气得夜里偷哭的了?你忘了她是怎么勾引陈俞安,让他跟我分手的?你居然还向着她,你还是不是我妹妹!” 邰诗云的声音尖锐,整个宿舍楼都能听见。 宿舍里,叶倾心背靠着门板,面无表情地听着。 钱蓉和景索索家就在京城,一到周末就回家去了,以往邰诗云姐妹也回家的,不知道今天怎么没走。 窦薇儿从卫生间出来,冲到门边一把将叶倾心扒拉过去,打开门对着楼梯的方向破口大骂:“邰诗云你TMD的怎么那么不要脸呢?还陈俞安跟你分手,人陈俞安压根就不是你男朋友,是你自己下贱非要倒贴人家,四处宣扬自己是人家的女朋友,其实人家根本没拿你当根葱……” “还有你那个不要脸的爸,拼了命往人家孤儿寡母跟前凑……” “窦薇儿你少放屁!”邰诗云冲上来,却被邰诗诗拉住了。 叶倾心也把窦薇儿拉回房间,关上门。 外面的吵嚷声渐渐消下去。 邰诗云一见叶倾心就刺,嘴里什么话都说,没个顾忌,窦薇儿这个外人都将她们之间的那些事知晓了个七七八八。 距离熄灯的时间不多了,叶倾心拿了睡衣和洗漱用品去卫生间洗澡。 窦薇儿跟到卫生间门口,但没进去,听到里面一阵哗啦啦的水声,等水声停息了,她开口:“对不起啊,心心,我刚刚听她说得那么难听,我……我一着急……” 后知后觉,她也意识到,自己那么一喊,那些事相当于又被说了一遍。 那什么陈俞安的叶倾心不在意,只是叶倾心似乎特别不喜欢别人提起邰诗云那个爸。 没一会儿叶倾心从里面走出来,刚洗过澡的女孩像刚洗过的水晶葡萄,晶莹剔透的。 她握着窦薇儿的手,重重地捏了两下,笑说:“谢谢你啊,薇儿。” 她知道窦薇儿是心疼她。 两人因为家境相似,同样困难家庭走出来的孩子,相互之间有种莫名的相惜。 窦薇儿知道叶倾心心里一定很委屈,却还强装笑意,鼻子不知道怎么地就酸了一下,她吸了下鼻子,弹了弹叶倾心的脑门,“瞧你那傻样儿!” 宿舍只有她们两个人,显得很空旷。 两人各自躺下,正好熄了灯。 叶倾心累了一天,几乎沾枕头睡意就来了。 半梦半醒间,似乎听见窦薇儿的声音:“都说上天是公平的,可是为什么有人生来就什么都不缺,有人生来就什么都没有呢?心心你说,公平吗?我们长得不比别人差,学习不比别人差,为什么总要受别人的轻视?” 叶倾心和窦薇儿,一个是B大的清纯校花,一个被誉为极品尤物,又都是学霸级的人物,可偏偏,都是穷人家的女孩。 “心心,是不是就因为我们穷啊?” “心心,你想不想过有钱人的生活?” 最后一句,让叶倾心清醒过来。 窦薇儿一直是个不甘心的人,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贫穷,经常看一些美女嫁入豪门的新闻。 叶倾心不觉得窦薇儿有错,没有人甘心一辈子贫穷,因为她自己也不甘心目前的生活。 “想啊。”她说:“所以我在努力兼职赚钱,就等着有一天成为百万富婆呢。” 窦薇儿咯咯笑出声:“出息!” 叶倾心目光无意识落在衣柜门上,里面,有一块已经干了的深蓝色帕子。 得找个机会还回去。 她抿了下唇,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一夜好眠。 ------题外话------ 窦薇儿:我为什么要这么穷呢? 某瑶:为了方便给你安排个王子拯救你。 窦薇儿眼冒红心:王子?帅不帅? 某瑶:不知道,还没想好。 窦薇儿:……不帅我跟你没完! 正文 005:给邰诗云道歉 次日清晨,叶倾心接到母亲的电话。 “心心,昨夜你舅妈打电话来,说你……你打了诗云,有这回事?” 叶倾心没有说话。 这时候沉默,就是默认。 “心心,你舅舅对我们有恩,要是诗云有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你别跟她计较,今天去你舅舅家给诗云道个歉……” 叶倾心沉默。 “心心……”母亲的声音透着哀求。 “妈。”叶倾心轻声开口,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你也说了,对我们有恩的是舅舅,又不是邰诗云,她欠收拾,我不会去道歉的,下次她再惹我,我照样收拾。” “……”那边沉默了一下,“心心,就当妈求你了,要不是你舅舅,你弟弟根本上不起特殊学校,不知道要被人欺负成什么样,还有你,要不是你舅舅供你上学,你现在会怎么样你想过没有?我不管你和诗云谁对谁错,你去道个歉。” 叶倾心握着手机的手指缓缓收紧。 “我不……”她还想犟。 “心心……咳咳!妈妈知道你一定是受委屈了,都是妈妈的错,是妈妈没本事,守不住家,守不住你爸爸,要不然……要不然你也不用这么辛苦……”周翘翘说着哽咽起来。 “妈,别说了。”叶倾心轻轻打断她的话,妥协:“我去道歉,你别哭了。” “心心……”周翘翘声音透着心疼与自责。 “我没事,妈。”叶倾心的声音轻松,“我前段时间做兼职挣了些钱,一会儿给你汇过去,先这样吧,我还没起床呢,挂了啊。” 掐断电话,叶倾心在床上坐了片刻,眼神放空,然后起床、穿衣、洗漱。 一切收拾完毕,拉开窗帘,外面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了。 树梢光秃秃的,预示着冬天还没过去。 叶倾心没吃早饭,先去银行汇了款,然后直奔工作地点。 和前一天一样,结束一份工作,紧接着又赶去做家教。 从学生家里走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 她今天提前半小时离开。 因为要去一趟邰家,给邰诗云道歉。 怕时间来不及回学校,她打了出租车。 到邰家别墅外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 别墅里灯火通明,院子里植了很多常青树,看着郁郁葱葱的,和宿舍窗外那片光秃秃的树梢不一样。 佣人领着她走进洋房大门,她在玄关处换拖鞋时,隐约能听见客厅偶尔传来欢笑声。 只是等她一走进客厅,欢笑声顿时消失。 邰诗云看见她,脸一冷,嘲讽道:“你来我家干什么?又缺钱了?” 邰诗诗站起身,态度友好地招呼她:“心心来了啊,快过来坐。” 李舒芬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邰正庭看着叶倾心,没有说话。 叶倾心先向邰正庭与李舒芬打招呼:“舅舅、舅妈晚上好。”然后转向邰诗云,“昨晚是我不对,不应该因为你说了几句难听话就打你,对不起,请原谅。” 这话说出来,稍微明事理的人,都要掂量一下事情的真相。 很多时候,并不是只有打人的一方才是错的。 果然,邰正庭问:“诗云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邰诗云说周翘翘是小三,勾引邰正庭。 邰正庭那大男子主义的思想,要是知道自己女儿在背后就是这么嚼自己舌根的,估计要大发雷霆。 叶倾心莞尔:“表姐说……” “叶倾心!”邰诗云打断她即将出口的话,怒指着她道:“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不过就是说你一家子都是寄生虫,吃喝拉撒都用我们家的钱,你就不服气,打我巴掌……” 说着她哭起来,把没消肿的半边脸递到邰正庭和李舒芬眼前,委屈道:“爸、妈,你们看,好痛!” 李舒芬心疼地捧着邰诗云的脸吹了吹,半责怪半心疼道:“你也是的,说什么寄生虫,你表妹一家跟我们是亲戚,她妈妈十年前被男人抛弃了,她弟弟也是个傻的,我们照顾一下是应该的,以后别这么说了知不知道?” “心心啊,诗云从小被我给宠坏了,以后她要是再说什么实话让你不高兴了,你别跟她计较,把她当妹妹,让着她一点……” 软刀子的杀伤力一点也不亚于真刀实枪。 叶倾心低眉顺眼地站着,“嗯,我会的,舅妈,没什么事我先回学校了。” 从洋楼门出来,天空阴沉了一整天,此刻终于下雨了。 佣人见状,问她:“叶小姐有没有带伞?没有的话我给你拿把伞。” 叶倾心刚要说不用了,邰诗云从里面冲出来,劈头盖脸训斥佣人:“那伞没花你家钱买是吧?说给拿给别人就拿给别人,给别人也行,你也挑挑人,别什么人都给……” “诗云!”邰正庭走过来,语气严厉。 邰诗云不服气地闭了嘴,狠狠瞪了眼叶倾心,转身跑开。 邰正庭看向叶倾心,“别生气,我送你回去。” 叶倾心笑了下,“不用了舅舅,我叫了出租车。” “我去车库开车。”邰正庭没有给她再拒绝的机会。 外面雨很大,风也很大,刺骨冰寒。 叶倾心站在别墅大门口的廊檐下,长发被风吹得飞起,瓷白的小脸在昏黄的门灯下越发白皙剔透,卷长的睫毛低垂,遮掩了一目的情绪。 邰正庭开车过来,她上车。 黑色的轿车行驶在京城蒙蒙雨幕里。 “心心,你跟景博渊什么时候认识的?” 叶倾心睫毛颤了颤,“我不认识他。” “是吗?”邰正庭笑了下,“那天看他替你解围,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 叶倾心没再接话。 邰正庭又说:“不认识也好,景博渊那样的男人,不是你能招惹的,以后注意点。” 前面红灯。 邰正庭停下车,看了眼后视镜,女孩微微垂着脑袋,小脸干净娟秀,有股别样的清新气质,像清晨山谷里沾着露珠的百合,淡淡吐香。 心弦一动,他伸手握住叶倾心的小手。 叶倾心一惊,本能地甩开他的手。 没说任何话,她打开车门,逃下车。 她不是十五六岁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有些事情,一个眼神,一个举动,她就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在马路上走了多久,几次跌倒,几次又爬起来,冰冷的雨水打湿了她的衣服与头发,她只觉得浑身麻木,感觉不到冷与疼。 马路对面就是公交站台,那里有直达B大的公交车。 叶倾心快步走过去。 刚走两步。 叱——! 紧急刹车声刺破雨幕。 罗封暗骂一声:“shit!”居然连着两天都撞到人。 下车一看,他又爆了声:“靠!” 居然连着两次都撞到同一个人。 将昏迷的叶倾心抱起来,走到后车门,敲了下窗,车窗应声打开,露出景博渊英俊成熟的脸庞。 “景总,是叶小姐,我们……” 话没说完,景博渊打开车门下车,直接从他怀里将叶倾心接过去,抱在怀里坐进车里,然后将她放在自己腿上,像抱小孩那样抱着她。 “去医院。”他淡淡吩咐。 罗封诧异了一秒,上车开去医院。 景博渊有轻微洁癖,平日里很注重卫生,今晚居然一点也不嫌弃地抱着一个浑身潮湿还沾了泥水的女孩,真是怪事。 ------题外话------ 邰:tái 不认识的看一下,认识的当我多此一举。 PS:邰正庭不是亲舅,是叶倾心她妈的初恋。 正文 006:顺路送你 医院。 叶倾心躺在病床上,小脸白得透明,脆弱又无助的样子,看着特招人疼。 “她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低血糖,又受了点惊吓,输点葡萄糖,睡一觉,醒了就好了。” 医生说完就退了出去。 低血糖? 景博渊眸光微敛。 看着叶倾心。 不知道是不是淋了雨的缘故,虽然护士已经帮她换下了湿衣服,她还是有些发抖。 景博渊起身,拿了块让罗峰买来的新毛巾,去卫生间用热水浸湿,动作轻柔地给叶倾心擦了擦脸和手。 毛巾擦过她的耳际,那块红色心形的胎记映入他的眼帘,他的手微顿,然后又神色如常继续手中的动作。 站在一旁的罗封简直要惊掉自己的下巴。 跟在景博渊身边十年,他第一次看见景博渊这么细心地照顾一个女孩。 景博渊因为身居高位,平日里严肃、不苟言笑,有时候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他从来不知道景博渊居然也会有温柔照顾别人的时刻。 “看够了?” 景博渊忽然出声,声音平淡,却吓得罗封一个激灵。 “看够了……呃,不是,要不景总先回去休息,我在这守着?明天一早还有会议……” 景博渊默了一瞬,丢掉手里的毛巾,说:“去把张婶接过来。” 张婶是他私人别墅的佣人。 女人照顾女人,方便一些。 叶倾心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叶小姐醒了?起来洗漱,吃点早餐吧。” 陌生的声音,陌生的环境,都让叶倾心心生警惕。 她不动声色四下打量。 房间布置精致清雅,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像有钱人家的卧室。 “别担心,我不是坏人。”张婶看出叶倾心眼中的警惕,笑着解释道:“昨晚是景先生的车撞了你,也是景先生送你来医院的。” 她又自我介绍:“我是景先生别墅的佣人,姓张,不嫌弃的话叫我张婶就可以。” 这里是医院? 叶倾心心里诧异,但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不动声色又打量房间一遍。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VIP病房? 只是…… “景先生?”是哪个景先生? 张婶笑笑,说:“你一定听过景先生的名字,景博渊,听说过吧?他很厉害的……” 巴拉巴拉,一顿夸赞,张婶那语气,与有荣焉,就跟她嘴里的景先生是她的儿子似的。 叶倾心听得有些头大,轻轻打断她的慷慨激昂:“我想起来今早有课,我就不打扰了,帮我带句谢谢给景先生。” 说完利落地找到自己的衣服,去卫生间换衣服。 换到一半,忽然想起来自己的衣服是谁换的? 甩甩头,一定是张婶换的,要不就是医院的护士。 换好衣服,掬了捧清水简单洗把脸又漱了口,理了理头发,走出卫生间向张婶告别。 “医生说你低血糖,景先生也嘱咐我一定要让你吃早餐,叶小姐你还是吃点东西再走吧。”张婶说得很诚恳。 叶倾心看了下墙上的钟,“真的来不及了,谢谢张婶的好意,再见!” 看着被关上的门,张婶摇了摇头,叹口气。 拿出手机给景博渊去了个电话:“叶小姐什么也没吃就走了。” 电话那边淡淡地‘嗯’了一声,就好像她说的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挂了电话,张婶又叹了口气。 她照顾景博渊的饮食起居也有十几年了,他一直没个对象,本以为昨晚连夜让她来照顾的是个不同的,怎么都这么冷淡呢? 景先生冷淡她能理解,他身居高位,早就把情绪控制得收放自如,但是那个叶小姐,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听到景先生的名字居然那么淡定,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今晨一早就放了晴。 叶倾心踩着积水,赶往最近的公交站。 医院离地铁口比较远。 风吹在脸上,像刀片刮似的。 叶倾心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蓦然愣了一下。 昨晚雨势不小,她在雨中走了许久,衣服一定湿透了,冬天衣服厚,只一夜就干了? 可能是张婶帮她弄干的。 叶倾心抿了下唇,不知道细心的是张婶,还是景博渊…… 滴——! 一声鸣笛忽然在耳边响起。 叶倾心转头。 一辆白色路虎停在她跟前。 副驾驶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景博渊深邃立体的脸。 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西装,白衬衫,暗红色格子领带,细碎的短发一丝不乱地往后梳着,薄唇严肃地抿着,眼神深沉又淡然,散发着三十几岁的男人特有的成熟持重的魅力。 “回学校吗?顺路送你。” 叶倾心一见到他,就有种见到严父的感觉,听到他的话,她疑惑地愣了一下。 顺路? 景博渊并没有打算做过多的解释,只一探身将副驾驶车门打开,说:“上车。” 用他惯用的命令式语气。 叶倾心这次没有迟疑,直接上车。 景博渊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她要是再推脱,就显得不识好歹。 她跟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自然是没有共同话题可说,一路上车内的气氛沉默。 鼻尖萦绕着似有若无的香烟味,大概是他之前抽过烟。 叶倾心有些拘谨。 景博渊或许是看出了她的拘束,伸手打开音乐。 舒缓的音乐在车内回荡开来,叶倾心暗暗吐了口气,有了音乐,她不那么紧张了。 快到B大门口的时候,她手机响起来。 是景索索。 “心心啊,我听薇儿说你昨晚没回来啊?哪儿去了?” 劈头的询问,叶倾心一愣,刚要回答,景索索自顾自又说:“等会儿回来上课吧?路过‘都一处’的时候帮我带他们家的蟹肉烧麦和宫廷酸奶,爱你哦么么哒!” 叶倾心:“……”就知道她没那么好心关心自己。 挂了电话,一抬眼,正好‘都一处’的招牌从视线里越过去。 情急之下脱口喊:“哎!停车!” 景博渊紧急刹车,车停稳后,他转头看向叶倾心,“怎么?” 叶倾心在他的注视下又紧张起来,“我、我要给我舍友买早点,要不您先走吧,我买完了可以坐公交回去,您不用管我。” 说完等了一会儿,见景博渊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她摸不准他心思,只好道了句“再见”,打开车门下车。 踩着积水走到‘都一处’门口,她想起什么似的,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那边很快接听,电话里传来窦薇儿的声音,“喂?心心,你昨晚哪儿去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没事儿吧你?” 叶倾心莞尔一笑,抬手将被寒风吹乱的碎发顺到耳后,说:“我没事,正要去‘都一处’给索索买早点,打电话问问你吃早餐了没?没吃的话给你带这里的烧麦,我记得你也喜欢吃。” 窦薇儿语带笑意,说:“你没事就好,我吃过了,不用给我带,买完就快些回来吧,要上课了。” 叶倾心‘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题外话------ 某瑶:景大叔,特意去送人家就特意送呗,干嘛要说顺路? 景大叔斜一眼过来: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正文 007:拿着。 叶倾心‘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将手机放进兜里,抬手正要推门,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上门把,将门推开。 叶倾心顺着挺括的黑色西装袖子,一路往上,望进景博渊的眼睛里。 那双眼睛,深邃得宛如深夜的寰宇,带着神秘莫测的色彩,好似要将人吸进去。 叶倾心心跳不知怎么蓦地漏了一拍,她故作镇定地移开视线,说了声谢谢,然后走进去。 点了景索索交代的东西,两个蟹肉烧麦,一碗宫廷酸奶,打包,五十五块。 叶倾心赶紧掏出钱递过去,景博渊没有提出替她付款的话,让她松了口气。 她虽穷,但并不想占谁的便宜,何况,她跟他并没有多熟。 转念一想,她又忍不住哂笑。 景博渊是谁?他这样浸淫商界那么多年的男人,做人处事肯定自有分寸,又怎么会做替陌生女孩付款这种没分寸的事? 景博渊要了一屉猪肉烧麦和一碗八宝粥,打包付款。 叶倾心只以为他是自己吃的,没太在意。 不过那个收钱的服务员小姑娘,收景博渊钱的时候脸颊红红的,眼含娇羞,让叶倾心忍不住侧目。 果然成熟稳重帅大叔什么的,是很吃香的。 二十分钟后,白色路虎停在B大门口。 叶倾心道了谢,拎着‘都一处’的打包袋,推门准备下车。 “这个拿着。”景博渊把他打包的吃食递过来。 叶倾心微微歪着头,明亮灵动的大眼睛里盛满了不解,样子娇俏可爱。 景博渊面色从容平静,又用他那命令式的口吻说:“拿着!” 有些霸道,不容抗拒。 叶倾心拎着两份‘都一处’的早点,站在冷风里目送白色路虎远去,直到它消失不见,她才回过神来。 她眨了下眼睛,瞪着自己手里景博渊买的早点。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伸手接过来,只是他一下命令,她就不由自主执行了。 咬着唇,她有些懊恼。 叶倾心没有回宿舍,直接去了上课的教室。 到的时候,宿舍里的三个人都已经坐在了以前常坐的位置。 景索索看见吃的,高兴地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咬了口烧麦在嘴里,一边咀嚼一边从钱包里拿出钱递给叶倾心。 叶倾心没有假意推辞,大方地伸手接过来。 “我都快饿死了,早上把时间看错了,着急忙慌的连饭都没吃就催司机送我来学校,结果到学校一看,我起得算早的……”景索索嘴里塞着吃的,说话嗡嗡哝哝的,听不清楚。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叶倾心笑了笑,将景博渊买的烧麦拿出来,分给窦薇儿,“薇儿吃点吧。” 窦薇儿有些惊讶,叶倾心家里穷,她总是能省则省,有时候恨不得连饭都不吃,今天居然买‘都一处’的早点吃? ‘都一处’的早点对她们来说算是很贵了。 “今天怎么对自己这么好了?”窦薇儿没有客气,拿了一个放嘴里咬一口。 很好吃。 “这不是我买的。”叶倾心实话实说。 窦薇儿一愣,继而笑得贼兮兮:“你昨晚夜不归宿,是不是和买着早点的人有关系?” 叶倾心点头,实话实说:“昨晚我被人开车撞了,在医院睡了一夜,今早是开车撞我的那个人送我来学校的,这早点也是他买的。” 一听她被车撞了,窦薇儿立马收起调笑的心思,关切地拉着她左右看了看,“那你没事吧?没缺胳膊断腿……有没有内伤啊?那人有没有给你做全面的检查?” 叶倾心:“……我没事。” 转头看见坐在一旁被冷落的钱蓉,她笑着问她:“钱蓉你要吃吗?” 钱蓉斜着眼看了一眼,语气很不屑:“这种东西,我不吃,你们吃吧。” 叶倾心看了眼吃得正香的景索索,抿唇笑了下,没说话。 有些人有些事,并不值得去计较。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 窦薇儿忽然想起来之前说的周一跟景博渊吃饭的事,今天就是周一了。 “索索,你上星期说这周一让你堂哥请我们吃饭的,还作数吗?” 景索索脸色一变,有些尴尬,“那什么……他今天很忙,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公司,你们也知道,他管理那么大企业,行程一般都是提前很多天就安排好了的,以后的吧,等他不忙的时候,我一定让他请你们吃饭。” 窦薇儿眼中滑过一抹失望,旋即又嘻嘻笑开:“就知道你这小妮子是在吹牛。” 景索索很气闷,鼓着腮帮子不说话。 叶倾心预习着等会儿的上课内容,听了旁边的谈话,抿了下唇,没吭声。 上午的课程安排得很满。 中午十二点才下课。 叶倾心宿舍四个人一起在小食堂吃饭。 景索索有些蔫蔫的,面对好吃的也提不起兴趣。 “你怎么了?一上午都没精打采的。”叶倾心问。 景索索咬着筷子委屈地望着她,“心心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吹牛,景博渊真的是我堂哥。” 叶倾心无语。 “就这事你就一上午没精打采的?” “不是啊,我难过你们不信我,但更难过的是堂哥他居然这么不给面子,你们知道我周末两天在家给他端茶倒水的求了他多久吗?我还给他做饭,你们看我的手,都是刀口子……” 叶倾心、窦薇儿、钱蓉:“……” 窦薇儿拍了拍景索索的肩,郑重其事地安慰:“我信你了!辛苦!” “对全世界宣布爱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这颗心没畏惧太坚定……”景索索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嘴一撅,不情不愿接听,语气很冲:“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眼睛一亮,用试探的语气问:“我可以带同学一起去吗?三个,就带三个人。” 那边估计是答应了,景索索欢呼一声,“谢谢大哥!” 挂了电话,她一扫之前的郁闷,整个人神采飞扬,昂着脑袋,哼哼一声说:“今晚,姐妹们跟我去吃饭,博威老总请客!” 窦薇儿眸子一亮,“什么情况?” 景索索解释:“博威集团旗下的新酒楼开张,就在我们学校南边,很近,堂哥今晚要过去,问我去不去,还允许我带同学,你们去不去?” 窦薇儿点头:“去,当然去。” 吃完饭回到宿舍,叶倾心打开衣柜,拿出还挂在衣架上的深蓝色帕子,叠好,放进包里。 或许,今晚可以找个时间把这帕子还回去。 那天晚上的事她一直没道谢,顺道道个谢吧,毕竟那晚他真的是帮了她大忙。 ------题外话------ 某瑶:景大叔,明明就是关心人家没吃饭,表现得怎么那么霸道? 景大叔斜眼:还不是你的人设! 某瑶:…… 灰走码字。 正文 008:还帕子(1) 博威集团是景博渊白手起家创立,发展迅猛,在如今的商界举足轻重、地位显赫。 即使是其旗下一家不值一提的酒楼开张,也吸引了京城许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光临捧场。 晚上六点。 叶倾心等人随着景索索刚走进大门,就被大堂里的金碧辉煌晃花了眼。 “欢迎光临”从两旁穿红色旗袍的高挑漂亮的迎宾嘴里喊出来,婉转动听又喜气洋洋。 景博渊安排的包厢在三楼。 几人随着服务生上楼,楼上正好有一群人往下走,目测有十几个人,大都是西装革履、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一看就是一些公司的老总。 叶倾心不经意抬头,脸色忽然一白。 不过很快,她匆匆低下头,往窦薇儿身边躲了躲。 窦薇儿疑惑问她:“你怎么了?” 转头,她看见下来的一群男人中有个面熟的身影。 她立马明白叶倾心怎么了。 是邰正庭,他正跟旁边的人说着什么,没注意到这边。 叶倾心似乎很怕见到他,平时也不大愿意提到他。 这一点窦薇儿不太明白,她知道叶倾心家里困难,一直都是邰正庭在接济她们家,叶倾心应该对他心存感激才对。 不过这是叶倾心的私事,她也不便多问,微微侧了侧身子,将叶倾心挡得更严实一些。 等那波人消失在楼下,窦薇儿握了下叶倾心的手,说:“没事了。” 叶倾心抬起头,笑得有些勉强。 十岁那年,父亲突然的抛弃,母亲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病床边,年幼的她牵着只有八岁且智力有问题的弟弟,即使还不懂世事,但她也知道,她们家的天,塌了。 那时候邰正庭的出现,让她觉得她们家的天又被重新撑了起来。 很长一段时间,她将邰正庭当父亲,嘴里叫舅舅,其实心里喊的却是爸爸。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感觉到邰正庭不对劲。 她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明明他还是和以往一样,会从京城赶到T城去看她们,给她和弟弟买衣服买吃的,拿钱给她母亲治病。 可她就是觉得他不对,他一靠近她,她就下意识想要逃离,他看向她的眼神,让她不舒服。 等到她再大一些,懂了男女之事,她就懂了。 邰正庭看她的眼神,不是在看一个孩子,而是在看一个女人。 叶倾心坐在包厢最靠窗的位置,看向窗外的万千灯火,辉煌璀璨。 人心就像这座城市,表面光辉万丈,内里不知道潜藏了多少黑暗和肮脏。 景索索把最贵的菜都点了一遍,窦薇儿和钱蓉也点了一些自己中意的菜,景索索让叶倾心点,叶倾心轻轻摇了摇头,说:“你们点就行了。” 点了菜,等菜的时候,景索索给景博渊打了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过来,景博渊不知道说了什么,景索索挂了电话就撅着嘴。 “怎么了?你堂哥不过来了?”窦薇儿问。 “没。”景索索无精打采往崭新的实木圆桌上一趴,说:“他正在忙,让我们先吃。” 窦薇儿笑笑,“大老板嘛,忙一点很正常。” 菜很快上齐。 吃到一半的时候,景博渊姗姗来迟。 男人西装挺括,身材高大颀长,丰神俊朗,一身持重内敛的气质,彰显了男人成熟稳重的迷人魅力。 他说了声抱歉,为自己的迟到道了歉,只是表情严肃,实在是一点歉意都看不出来。 窦薇儿忙说:“不敢,冒昧打扰应该是我们的不是。” 景博渊看了说话的女孩一眼,也仅仅是一眼,旋即移开目光,收回视线时,似是不经意地掠过叶倾心的脸。 女孩微微垂着头,面容恬静,看着十分乖顺,秀气的五官嵌在巴掌大的小脸上,精致得像个洋娃娃。 景索索一副劳苦功高的样子,仰着头,扫了眼在座的三位舍友,浑身散发着‘我没撒谎吧?景博渊真是我堂哥’的讯息。 忽然想起什么,她向景博渊一一介绍了叶倾心、窦薇儿和钱蓉。 窦薇儿和钱蓉都笑容满面地跟他打了招呼,只有叶倾心,有些心不在焉。 面对两个漂亮女孩的热情,景博渊表情没什么变化,朝窦薇儿和钱蓉微微点了下头。 没一会儿,他手机响了。 掏出手机看了下,他抬头对众人说:“抱歉,我接个电话。” 说完便起身走出包厢。 包厢门关上,隐约能听见男人沉稳醇厚的声音渐渐远去。 窦薇儿有些兴奋:“索索,没想到你堂哥这么帅!”不单单是帅,最重要的是有男人味,很有魅力。 景索索这一辈,就景博渊一个哥,有人这么夸,虽然不是夸她,但她也很高兴,与有荣焉地说:“当然了,我们景家没有丑人,都好看着呢。” 窦薇儿:“……” 这天没法聊。 “他条件这么好,应该结婚了吧?”钱蓉问。 “没有。”景索索夹了块虾仁塞进嘴里,嗡哝道:“三十几的男人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把我奶奶给急得,看见个姑娘就觉得是自己孙媳妇。” 窦薇儿抿了下红艳艳的唇瓣,状似不经意地说:“像你堂哥这样的,找对象一定得找个门当户对的吧?” 窦薇儿的长相,用一朵花来形容的话,只有开在午夜的蓝色妖姬才能媲美她的妖娆。 当之无愧的极品尤物,不用刻意搔首弄姿,端端往那一坐,就能轻易抓住男人的眼球。 只是刚刚,景博渊好像无动于衷,不像其他男人一见到她就流露出贪婪的让人厌恶的目光。 这更让她心动。 “堂哥我不知道,不过我奶奶只要孙媳妇是个女的,能给她生大胖重孙子,她就高兴了。”喝了口果汁,景索索开始吐槽:“你们是不知道,我奶奶想重孙子都快想疯了,有一次一路跟着一个抱小孩的少妇,吓得那少妇都报警了,还以为遇到人贩子要抢孩子呢!” 窦薇儿和钱蓉听得津津有味,叶倾心忽然站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题外话------ 景老太太:我要抱重孙子。 景博渊:…… 景老太太一敲拐杖:我要抱重孙子! 景博渊:我没老婆,我能怎么办? 景老太太:我不管!你就你一个孙子,你必须赶快给我生个重孙子。 景博渊:心心,我奶奶要我生儿子。 叶倾心笑眯眯:滚。 某瑶:看到这儿的你,收藏了吗? 正文 009:还帕子(2) 走出包厢,叶倾心一眼就看见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打电话的景博渊。 男人面对着窗子,外面的灯光打进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他一手举着手机,一手夹着一根烟,背影宽阔挺拔,给人一种可信赖的稳重感。 就连抬手弹烟灰的动作,都透着一股别样的男性魅力。 叶倾心往前走了几步,保持一定的距离站定。 男人沉稳磁性的声音不时响起,像一声声厚重的钟声,极具穿透力地从耳膜传进心里。 等了一会儿,景博渊放下手机。 叶倾心忙走过去。 景博渊一转身,看见站在身后的女孩,嘴角带着羞涩乖顺的浅笑,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像天上的星星。 “怎么出来了?吃饱了?”他问。 叶倾心从呢子大衣的口袋掏出帕子,往他面前一送,说:“那天的事,谢谢景总,这个帕子我洗干净了。” 景博渊低头。 女孩的手又小又白,手指纤细,好像只要轻轻一拧就能拧断,深蓝色的帕子躺在她的掌心,越发显得小手嫩白如玉。 他嘴角忽然勾起一弯弧度,似笑又非笑。 片刻。 他抬手接过帕子,慢条斯理地放进裤兜里。 他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叶倾心的手指,触感干燥温热,有些微的粗粝,叶倾心手指一颤,猛地缩回手。 少顷,她唇边扯开一抹笑容,小声说:“那我回去了,不打扰了。” 说完正要转身…… “博渊?” 身后传来一道清婉的女声。 叶倾心转身,看见一位成熟知性又漂亮的女人走过来。 女人眉眼温柔,目光和善,只是那份温柔和善之中,潜藏着隐隐的警惕之色。 而且,博渊? 叫得很亲密。 叶倾心垂着头往旁边让了让,准备回包厢。 “这位是?”女人又开口。 叶倾心知道她是在问景博渊自己是谁。 不等景博渊回答,她自己说:“你好,我叫叶倾心,是景索索的同学,跟她一起来这儿吃饭的。” “叶倾心?”女人笑问:“怎么写的?” “树叶的叶,一见倾心的倾心。” 女人笑说:“一见倾心,很美妙的名字,我的名字就没那么美了,我叫余清幽,多余的余,清音幽韵的清幽。” 叶倾心莞尔:“你的名字也很好听……我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余清幽点点头,叶倾心抬脚往回走。 “博渊,你刚刚去了哪里?这么久,让我们好等。”身后,余清幽的话语里有些嗔怪,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景博渊说话,一定非常熟悉。 叶倾心抿了下唇,加快脚下的步伐。 回了包厢,刚坐定,景博渊推门进来。 叶倾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她还以为他不会回来了。 景博渊的严肃,让包厢气氛比较沉闷,不过好在景索索是个活跃的,不至于沉闷得让人窒息。 快吃完的时候。 包厢门忽然被人推开。 来人是个风雅翩翩的男人,看着和景博渊一般大,一进来就冲景博渊戏谑道:“我说你大半日的不见人干嘛去了呢,原来是在这会佳人,很快活嘛!” 语气轻佻。 他一双桃花目轻轻一扫,有些惊艳地多看了叶倾心和窦薇儿几眼,“行啊,两位美人在这里,都不知道喊兄弟一块儿来。” “大家好,鄙人姓贺,名际帆。”说着就掏出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私人电话……” 景博渊一把将贺际帆刚掏出的名片拿过来,“都是些孩子。” 不给贺际帆反驳的机会,他起身,说:“不是说要去‘牡丹花下’?现在就走吧。” 贺际帆的目光还胶着在窦薇儿和叶倾心的身上,“美女,我的电话是……” 景博渊眸光一沉,“走不走?” 他一严肃起来,贺际帆都有些怕。 不情愿地收起花心思,贺际帆依依不舍地朝窦薇儿和叶倾心挥手:“美女,后会有期。” 等包厢门关上,景索索撇撇嘴,说:“你们两个别理他,他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快,我经常看见他带女人去堕胎,也不怕累死在女人床上。” 窦薇儿问:“他们说的‘牡丹花下’是不是京城那家著名的夜总会?” 景索索又撇嘴,像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义愤填膺地说:“可不是么!这些男人就喜欢去那种地方,天下乌鸦一般黑!” 叶倾心低头喝茶,眼睫垂着,没有参与到话题里去。 从包厢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刚走出酒楼大门,一辆黑色卡宴停在四人面前。 罗封肥嘟嘟的脸从车窗里探出来,“景小姐,景总有事先走了,吩咐我送你们回学校。” 景索索坐在副驾驶,叶倾心和窦薇儿还有钱蓉坐在后座。 一路上,景索索和罗封侃东侃西。 卡宴在B大门口停下,四人下车之后,罗封给景博渊拨了号,接通之后,他直奔主题:“景总,已经将她们送回学校了。” 那边淡淡地‘嗯’了一声。 叶倾心一行人快走到女生宿舍楼下时,远远的就看见陈俞安站在路灯下。 陈俞安大她们一届,和邰诗云姐妹一个班的,长得高大帅气,邰诗云追了他将近三年,他却对叶倾心一见钟情。 看见叶倾心,陈俞安心花怒放,一双好看的眼睛煜煜生辉,立马跑过来,手里拎着一些时下难买的水果,边递给叶倾心边道:“心心,我知道一定会等到你的,水果给你。” 叶倾心表情淡淡的,抬头看着满脸笑意的大男孩儿,“我不喜欢吃水果,谢谢,以后你别再这样了,被人看到又该误会了。” 陈俞安眼底闪过一抹失落,旋即又打起精神,说:“那你喜欢吃什么?我下次给你买。” 看着他好像完全没会意到她话里的拒绝之意,叶倾心忽然心生疲惫。 为什么她要应付这些人? 他们只不过是看中她出众一点的外貌罢了,如果她长得平凡一些,相信此刻的陈俞安根本不会跟她说话,更不会等她这么久。 “陈俞安,我……”她应该将话讲得更直白犀利一点。 只是刚开口,她的手机响了,很普通的纯音乐铃声。 话被打断,她拿出手机看了下,是邰诗云。 嘴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她说:“抱歉,接个电话。” 往边上走了几步,接听。 电话里顿时传来邰诗云气急败坏的声音:“叶倾心,你究竟想怎么样?是不是想学你妈勾引别人的男人?你这个贱人离陈俞安远一点!要不然我要你好看!” 叶倾心微垂着头,她能想见,邰诗云想必正躲在某个角落窥视着这边。 没有回任何话,她直接挂了电话。 往回走到陈俞安身边,她说:“邰诗云刚刚打电话给我,让我离你远一点,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你的靠近给我带来了不少麻烦,再见。” 陈俞安眼中蓄上愠怒,“是不是她又找你麻烦了?” 叶倾心低垂着眼帘,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擦过他的肩,跑进宿舍楼里。 有时候,越是沉默,越能激化矛盾。 ------题外话------ 贺际帆:还是孩子? 景博渊不甩他。 某瑶:嗯嗯,人家还是个宝宝。 贺际帆朝某瑶招招手,阴测测说:来来来!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问问你,为什么把我写得这么浪?解释解释! 某瑶:因、因、因为……你的人设就、就是个浪、浪人…… 贺际帆捏指、咬牙:你、说、什、么! 某瑶怕怕:渊渊救我! 景博渊丢过来一个王之蔑视:收藏都不涨,要你何用!不救! 某瑶眼泪汪汪:求收藏,喵~ 正文 010:受伤(1) 安静地过了两天。 这天晚上,临近熄灯,邰诗诗来宿舍找叶倾心。 因为时间很晚了,楼道里没什么人。 “找我有事?”对邰诗诗,叶倾心没什么好感,但也没什么恶感。 “心心,陈俞安这两天对我姐姐特别冷淡,今天甚至当众和她翻脸,说要跟她老死不相往来,心心,你知道我姐姐有多喜欢陈俞安,她从进了B大的门那天起,就喜欢他,他现在这样,我姐姐痛不欲生。” “我知道有些事情让你去做很不合理,但是我真的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了,陈俞安喜欢你,一定肯听你的话,你去跟他说说,让他别这么对我姐姐好不好?” “我知道姐姐以前那样对你,你一定很气她,就看在我爸爸的面上,你帮帮她。” 叶倾心安静地望着邰诗诗。 沉默了一下,问她:“你是不是认为,是我跟陈俞安说了什么,才导致他这么对邰诗云的?” 不然,怎么会来找她去说情? 邰诗诗面露尴尬,小声辩解:“我没有……” “有也没关系。”叶倾心语调轻松,不甚在意:“我那天晚上是跟陈俞安说了些话,不过,我只是实话实说,告诉他,邰诗云打电话给我,让我离他远一点,还让他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笑了下,叶倾心又说:“这不正是邰诗云想要的吗?” 邰诗诗怔了下,眼神透着一丝失望:“心心,我相信你不会的。”那样的话说出来,很容易就给陈俞安一种错觉,邰诗云找叶倾心麻烦的错觉。 陈俞安那么喜欢叶倾心,当然要生邰诗云的气。 叶倾心好笑:“为什么不会?” “你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哪样的人?”叶倾心目光变冷,“我只是实话实说,不是哪样的人了?” “心心,姐姐她就是脾气差了点,有时候说话难听了一些,可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不应该这样……” 叶倾心望着她。 人,大都是帮亲的动物。 少顷,她缓缓一笑,说:“你也说了,让我去跟陈俞安说情很不合理,既然不合理,就不要请我帮忙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都熄灯了呢。” “心心……” 背后,邰诗云喊她,但她没有回头,从容离开。 接下来两天,上课的时候,叶倾心听班级里的同学议论起,说美学院的邰诗云死缠烂打系草陈俞安,陈俞安却恶言相向,邰诗云不知羞耻之类的话。 她从来不参与讨论,就连有时候窦薇儿跟她说起,她也不置一词,只安静地听着。 周末。 叶倾心有一场小家电的促销兼职。 今天阳光很足,风却很大,促销的地点在商场门前的广场上,八面来风,冷得人无处可逃。 其他几个人都被寒风吹得鼻尖、脸颊红红,头发糟乱,很狼狈,唯独叶倾心,一张小脸越发雪白剔透,就连凌乱的长发都平添了一抹别样的脆弱美感。 长得好总有优势,叶倾心的销售业绩比较其他几人明显好上许多。 到了吃饭的点,小家电促销的负责人——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士,吴华荣,走过来邀请叶倾心一道去旁边的小饭店吃午餐。 叶倾心今天卖出去不少小家电,能拿上一笔可观的提成。 到了小饭店,她点了一盘韭菜炒百叶,要了一碗米饭和一杯开水。 吴华荣不赞同:“你辛苦了一上午了,应该吃点好的,老板,大份的酸菜鱼、糖醋排骨、干锅包菜、山药炒木耳,再来个排骨汤!” 吴华荣也不过是个打工的,工资不算高,为了搏美女好感,也算破费了。 叶倾心对他的举动不置一词。 只是菜上了,吃的时候她只吃自己点的韭菜百叶。 吴华荣哪里看不出她的意思?劝了许多次让她吃肉,她都无动于衷,他有些挫败。 美女果然是难追的。 吃完付钱,吴华荣想替叶倾心付款,叶倾心放下自己的饭钱,转身就走。 拒绝之意明显。 吴华荣更挫败了。 从小饭店出来,叶倾心正欲过马路,看见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奶奶摔倒在路边,手边掉着个小吃袋,来往的人不少,却没有人愿意上前扶一把。 叶倾心看了老奶奶片刻,走过去。 不是她有多心善,父亲的抛弃和邰正庭的欲图不轨,都让她见识到了人心险恶。 只是看见那个老奶奶,她想到了自己的外婆,如果当时有人扶了她外婆一把,她的外婆也不会那么突然又凄然地去世。 “您没事吧?”叶倾心扶起老奶奶,出声询问。 老奶奶穿着考究,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脖子里带着一串翡翠项链,看起来像个有钱人家的老太太。 老奶奶有些站不稳,可能是伤了脚,她靠在叶倾心身上,嘴里说了声:“谢谢……”只是抬眼的瞬间,她嘴里的尾音立刻消失。 “瞳瞳?”她很惊讶,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叶倾心一愣之后反应过来,想来这老奶奶是认错人了。 “奶奶,您认错人了,我不是瞳瞳。” 闻言,老奶奶目光怔怔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哽咽道:“是啊,你不是瞳瞳,你怎么会是瞳瞳呢……” 这时。 一位四五十岁的老阿姨风火轮似的跑过来,语气焦急:“老太太!吓死我了老太太,您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要是想买什么,吩咐我就是了,要是您出点什么事,我有一百条命也赔不起啊!” 老奶奶回神,笑嗔:“我就是买点飘香居的板栗,能有什么事儿?” 老阿姨捡起掉在地上的板栗袋,嘴里还是不依:“吩咐我来买就行了,您怎么还亲自跑这一趟?” 老奶奶笑笑,没再回话,转向叶倾心,说:“谢谢你啊小姑娘,我没事了,你有事就去忙吧。” 老阿姨这才意识到叶倾心还扶着老奶奶,忙伸手从叶倾心手里将老奶奶扶过去,感激道:“真是太感谢你了,谢谢。” 叶倾心笑笑:“不客气,再见。” 看着叶倾心离开的背影,老奶奶眼眶又湿润了,她问老阿姨:“玉婷啊,你看那小姑娘,像不像瞳瞳?” 宋玉婷安慰:“老太太别难过,都十七年了,您还这么放不下,大小姐泉下有知也会不安心的。” 忽而发现老太太的一只脚不沾地,她紧张起来:“老太太您的脚没事吧?走走,我现在就送您去医院。” 老奶奶活动了一下,感觉没有刚才疼了,就说:“没事,就不小心扭了一下,现在已经不疼了,快走吧,别让那些老姐妹久等了。” “哎,我的板栗给我,瞳瞳就喜欢飘香居的板栗,晚上回去我要给她剥。” 宋玉婷悄悄叹了口气。 老太太一生就大小姐一个孩子,十七年前,大小姐一家三口全都葬身鱼腹,大小姐夫妇捞上来的时候惨不忍睹,大小姐的三岁小女儿却是尸骨无存,老太太恐怕一辈子都不能释怀了。 正文 011:受伤(2) 叶倾心过了马路,吴华荣从后面追上来。 “你真心善。”他夸赞。 叶倾心眸光微动,说:“如果当年,有人伸手扶我外婆一把,她就不会冻死在雪地里。” 吴华荣一愣。 他听懂了。 正要再说什么…… “叶倾心!” 有人喊叶倾心的名字,声音里能听出浓浓的火药味。 叶倾心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是邰诗云。 “吴经理,您先回去吧,我过一会回去行吗?” 吴荣华看邰诗云怒气冲冲地过来,有些不放心,迟疑着不肯走。 叶倾心莞尔:“我认识她,您放心吧。” 等吴荣华走了,叶倾心才转身面对邰诗云,唇畔带着浅笑,目光淡然:“叫我有事?” 邰诗云二话不说,冲上来就甩出一巴掌。 叶倾心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往旁边一甩,嘴边的笑容变得嘲弄:“生气容易老,变丑了,陈俞安就更不会喜欢你了。” 邰诗云气得脸色铁青:“我就知道你这个狐狸精会勾引男人,叶倾心你怎么这么下贱,世上那么多男人,为什么非要勾引陈俞安?你是不是没男人就活不下去了?” 叶倾心笑得讽刺,“邰诗云,是谁巴巴的追在陈俞安的屁股后面跑?是谁人家不理她她还死缠烂打缠着人家?是谁脱光了衣服勾引陈俞安的?要说下贱,邰诗云,你才是下贱,世上那么多男人,你怎么就非要不顾廉耻地追着陈俞安呢。” “你!”邰诗云简直要气疯了。 她喜欢陈俞安,无可救药地喜欢。 可是她追了他将近三年,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成功的时候,陈俞安却突然爱上了叶倾心。 她不甘心,怎么能甘心? 叶倾心除了长得漂亮,还有什么好? “叶倾心!你怎么不去死!”邰诗云眼眶通红,疯了似的扑上来,“你应该去死!” 疯了!叶倾心眼中滑过一丝不耐,灵巧地避开她的攻击。 等她再次扑上来,叶倾心抓住她的双手,用力往前一拉,迅速撒手,邰诗云不受控制往前趴倒。 看着邰诗云狼狈摔倒,叶倾心转身欲走,想了下,又停下脚步,回过身说:“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勾引过陈俞安,而且我也不喜欢陈俞安,不要你自己喜欢他,就认为全天下的女人都稀罕他,所以,别再来找我的麻烦,他不喜欢你,你就算杀了我也没有用。” 忠告,言尽于此。 若邰诗云还是想不通透,那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邰诗云不顾周围异样的视线,毫无形象地趴在积满灰尘的路面上大哭。 这一切就是叶倾心的错! 如果没有叶倾心,就算陈俞安不爱自己,至少,他也不爱别人,那么,自己也不用这么难受、这么痛苦。 不知哭了多久,邰诗云缓缓爬起来,抹了把眼泪,隐约能看见商场门前的广场上,叶倾心跟顾客推荐产品时露出的浅笑。 即使看不真切,但依稀能感觉到,那笑很美,很容易就触动人心。 心底的怒火越烧越旺,到最后似乎烧到了邰诗云的脑子里,她的大脑变得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 毁了叶倾心! 毁了她,陈俞安就不会再爱别人了;毁了她,陈俞安就能回到自己的身边。 风似乎小了点。 叶倾心热情地向顾客推荐产品,顾客已经选定了一台电饭锅、一个电磁炉,正准备再买一个豆浆机。 这一单若是成了,她可以拿将近一百块的提成。 她很高兴,专注地给顾客讲解豆浆机的使用方法,没注意到邰诗云的靠近。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微波炉的一角已经重重砸在了她的头上。 顿时,血,流了她满脸。 尖叫声四起。 没有人想到邰诗云会行凶,就算有人看见她过来了,也只以为她是来买东西的,哪里会想到,她忽然搬起一台微波炉样品就砸人。 叶倾心最后只看见邰诗云狰狞的双眼,旋即陷入黑暗。 吴华荣吓得魂掉,好在他还算镇定,一边脱下外套捂住叶倾心的伤口止血,一边大喊:“快叫救护车,快报警!” 景博渊真的只是凑巧在这里。 他中午在商场对面的大酒店参加一场酒局。 刚来的时候,他就看见酒店对面的广场上,叶倾心的身影。 进了包厢,他拒绝了组局人安排的主位,选了靠窗的位置,只要稍稍侧目,就能看见不远处的叶倾心。 小丫头有点韧性,这么冷的天穿得那么单薄,在寒风肆虐里待了那么长时间,始终谈笑自如。 他应该是第一个发现邰诗云靠近的,也或许,他是第一个发现邰诗云举止异常的。 当看见邰诗云搬起一台微波炉对准叶倾心的头部,他下意识喊出声:“小心!” 下一瞬,叶倾心在他眼睛里倒地。 他来不及思考,起身冲了出去。 这场酒局来的都是圈子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大家经常合作,相互还算了解,景博渊在众人心里的印象是沉熟稳重、冷静理智的,这还是众人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慌张。 “景总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 “要不,我们跟去看看?” “去看看?” “走,去看看。” 于是,一群平日里运筹帷幄的大人物们,全都八卦兮兮地走出包厢…… 景博渊从来没这么紧张过。 但,他越是紧张,头脑却越是冷静清晰。 在赶去广场的路上,他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给等在停车场的罗封,让他立刻开车到对面商场门口;一个是给程医生,让他在医院安排好一切。 景博渊冲到小家电促销现场,电话正好挂断。 他看见叶倾心惨白的小脸和鲜红的血,极致的视觉反差让他的心跳微微一滞,他立刻挤到人群中间,将叶倾心从吴华荣的怀里抱过来,抱着她就往人群外走,罗封的车将将好停在他面前。 他抱着叶倾心小心地上车,车子立刻开往医院。 吴华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赶忙跑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跟了上去。 刚走出酒店的那群大人物们,远远瞧见景博渊抱了个姑娘模样的人上车离开,一阵面面相觑。 “不是说景总不近女色?” “是啊,据我所知,他自从十几年前被前女友抛弃之后,就再也无心女人了,至今单身呢。” “那他刚刚抱怀里的……” “是个女人,我看得真真儿的。” “赶紧让人查一查是哪家姑娘,怕是要撞大运了!” ------题外话------ 某瑶摸着下巴:渊渊,你被前女友抛弃过啊? 景博渊斜过来一眼。 某瑶不怕死:渊渊,你真的被前女友抛弃过啊? 景博渊又斜一眼过来。 某瑶发挥小强精神:渊渊…… 景博渊怒:滚蛋! 某瑶一本正经脸:前女友神马的,都是谣言,俗话说谣言不可信…… 正文 012:受伤(3) 到了医院。 车还没停稳,景博渊就打开车门,抱着叶倾心下车,朝急诊室跑过去。 二十岁的女孩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重量,轻得让人心疼。 程如玉已经带着医生护士迎在门口。 看见好友抱着个姑娘紧张兮兮跑过来,他觉得惊奇,正要开口戏谑两句,到嘴边的话在看见叶倾心满头满脸的鲜血后,哑然消失,脸色一正,赶紧将叶倾心弄进抢救室。 冬日的京城,太阳总是早早下山。 叶倾心醒来时,外面华灯已上。 缓缓睁开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陌生的、眼眉上扬、唇红齿白的男人的脸。 程如玉偷窥被抓,白皙的老脸一红,尴尬地咳了一声,故作正色地问道:“那个……醒啦?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忽又想起什么,他笑得戏谑:“我是景博渊的朋友,也是你的主治医生,我姓程,叫我程大哥就行。” 程如玉是外科医生,医术相当不错,叶倾心头上的伤照了CT,幸运地没有伤到大脑与头骨,只是外伤,虽然流血多,但并不算太严重,经过他的治疗,妥妥的等着康复就行,不会有什么大碍。 叶倾心抓住重点,“景博渊?” 她记得自己在做小家电的促销,遇到了邰诗云,然后……邰诗云用什么东西砸了她。 “是啊,是他抱你来医院的……”程如玉疑惑,继而恍然,人姑娘当时正昏迷着,哪里会知道是谁送她来医院的? 他觉得,作为好朋友,他有必要、也有义务,为自己的好兄弟在女人面前树立伟大光辉的形象,坏笑一声,他说:“你不知道博渊当时多紧张你,自从十几年前他被他前女友甩了之后,我从没看见他紧张过哪个女人……” 这……分明是拆台。 恰在这时。 “你说什么?”景博渊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进来,语气危险又冰冷。 程如玉嘴里的话一滞,忙正色道:“我在跟叶小姐讲她的伤情呢,那什么……大概就是我说的这几点,其他的没什么要注意的了,你好好休息,先这样,我明天再来给你做检查。” 说完,他理了理并没有褶皱的白大褂,淡定从容地走出病房,病房门一关,一口气都来不及松,他拔腿就跑。 景博渊没理他,走到桌边将打包来的晚餐放在桌上。 他走到病床边,俯视着叶倾心,本想问她还痛不痛,结果话出口,就变成:“想不想起来坐会儿?” 躺了很久,浑身又酸又乏,确实需要起来坐一会儿。叶倾心想点头,可是刚一动,扯着了伤口,头痛得更厉害了,她只好小声地“嗯”了一声。 声音又沙又哑。 景博渊缓缓地将病床摇起来,又给她后背塞了个枕头。 动作堪称温柔。 他走到旁边,拿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热水,吹凉了才递给她,“喝点水。” 叶倾心确实渴了,接过来连谢谢都来不及说,慢慢地却又很急切地一口气喝干净。 刚从唇边拿下杯子,景博渊就伸手将杯子接过去。 叶倾心一愣,旋即道谢:“谢谢。” 景博渊没说什么,把杯子放回去。 折回来后才说:“刚喝那么多水,等会儿再吃东西。” 叶倾心抿着唇,点了点头。 她现在确实也吃不下。 浑身没什么力气,软软地靠在枕头上。 她想问一问今天下午的事后来怎么样了,可是景博渊脸色严肃,气场庞大,她心里露怯又紧张,不敢随便开口。 而且,她的那些事对他来说微不足道,应该不会去关心,问了,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 只是,她有些急。 今天虽然没能干到最后,但是她已经挣了不少的提成,不知道促销活动的主办方会不会以她没工作到最后为借口,又或者说她的事影响了促销活动,从而不给她钱?这种情况她以前不是没遇到过…… 她得打电话过去问问。 四下环顾,并没有看到她的手机或者是包包。 她下意识一拍脑门,包包一定还在吴华荣那里。 拍到一半,手腕被人扣住,浑厚的力道阻止了她的动作。 “你做什么?”不悦的质问。 叶倾心猛然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脑袋受了伤,现在娇贵着呢。 她抬头,朝景博渊讪讪一笑:“我忘了头上有伤……” 景博渊:“……” 他将她的手放下来,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给叶倾心盖得严严实实,就露个脑袋在外面。 叶倾心:“……”她有种被当小孩子对待的感觉。 “袭击你的那个人已经被警方拘留。”景博渊冷不丁冒出一句,叶倾心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邰诗云被警察抓了? “你是在工作期间受伤,我代你跟主办方谈过,他们愿意支付你医药费、营养费等一系列的费用,加上薪酬,共计一万五千五百元。”景博渊说着从钱包里拿出一叠现金递过来,“喏,给你。” 言简意赅的话语,让叶倾心目瞪口呆。 她刚刚还在担心主办方会不会扣住她的报酬不给,如果真的不给,她该怎么办? 结果,景博渊不但给她拿回了报酬,还要到了医药费跟营养费? 这件事对他来好像很简单,简单得就像说句话一样。 转念一想,可不是,景博渊是谁?他说出的话,谁敢不卖他一个面子? 她甚至能想象出主办方点头哈腰送上钞票的场景…… 叶倾心眸光微动,怀着近乎感激的心情,伸手接过景博渊手里的钱。 “谢谢。”她说。 除了谢谢,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这钱……”她又犯难,这钱没地方放啊,包包不在。 谁知…… 景博渊转身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劣质的女款包包。 叶倾心眸光一动。 看向景博渊的眼神带了淡淡的探究。 这么细心地对她,究竟是为什么呢? 回忆一下,似乎是她从那天晚上邰正庭带她去应付黄总时见到景博渊,景博渊就几次三番出手帮助。 总不可能是大人物已经无聊到以帮助人为乐了吧? 她想问,却又觉得这种问题问出来多多少少带了些暧昧的暗示。 算了。 把钱收起来,包包放在枕头边。 过了不久,罗封带着张婶过来了。 景博渊起身欲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将张婶喊到一旁说了几分钟话,这才和罗封一道离开。 张婶伺候叶倾心吃了点饭,又帮助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让扶着她躺下,让她睡觉。 叶倾心没有困意,不想睡。 张婶劝她:“景先生叮嘱我一定要让你好好休息,你就快睡吧,就看在你自己头上有伤的份上,也该早些睡,不困也要闭着眼睛休息……” 巴拉巴拉,机关枪似的没个完。 叶倾心投降,只得躺下闭上眼睛休息。 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题外话------ 收藏不涨,某瑶很蓝瘦,走过路过,收藏一个,嗯么。 正文 013:撑腰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叶倾心睁开眼睛,瞪着苍白的天花板愣了几秒钟,昨天发生的事才缓缓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忽然想起来,她昨天没去给她做家教的学生补课,也没有打电话过去说一声! 忙坐起来,想翻包拿出手机打电话过去道歉。 头一阵眩晕。 她闭着眼睛缓了片刻,继续找手机,结果拿出来一看,没电了。 这时。 病房门打开,张婶手里拎着保温盒走进来,看见叶倾心拿着手机左顾右盼,好心询问:“叶小姐,你在找什么?” “我手机没电了……” “没电了?你等会儿,我这有充电器,给你拿。” 叶倾心的手机充电特别快,洗完漱出来,已经充了百分之十的电。 她赶紧开机。 那份家教虽然交通不方便,但是报酬可观,雇主也大方,她不想这么轻易就弄丢这份工作。 手机刚一开机,就‘叮铃,叮铃’响了足足一分钟的未接来电提示音。 统共68个未接来电,7个窦薇儿的,1个母亲的;剩余的60个,都是李舒芬的,最近的一个就在五分钟之前,可见李舒芬一直在打她电话。 叶倾心眸光暗了暗,翻出学生母亲的电话,拨出去。 响了许久才被接听。 “对不起洪太太,我昨天发生了点意外,没能过去给思域补课,也没能给您打电话说一声,真的很抱歉……”叶倾心诚恳地道歉。 她的学生叫洪思域。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才传来洪太太一贯清冷的声音:“这样啊,没关系,昨天我带思域去了他姥姥家,倒是把他补课的事情给忘了,今天晚上你也不用过来,下周末再过来吧。” 那边说完就挂了。 叶倾心愣了一下,继而莞尔。 这样再好不过,她连假都不用请了。 分别给窦薇儿和母亲回了电话,然后放下手机。 从母亲说话的语气中叶倾心听得出来,母亲还不知道她受伤的事。 幸好母亲不知道,要不然又该担心了。 “叶小姐,来吃点东西吧。” 正想着,张婶喊她吃饭。 叶倾心下床走到桌边,坐下。 桌上是‘都一处’的早点,素烧麦和八宝粥,还有一碟爽口小菜,很清淡的吃食。 看得出张婶是用心了,叶倾心笑着道谢:“谢谢张婶。” 张婶笑回:“你也不用谢我,是景先生说你喜欢‘都一处’的早点,特意吩咐我去买的,还嘱咐我买些清淡的,景先生对你真好,我还没见过他对哪个人这么上心过呢。” 叶倾心笑笑,没接这话。 吃到一半,手机响了。 叶倾心拿起手机看了下,是李舒芬的。 她能猜到李舒芬给她打电话想说什么,警方抓了邰诗云,今天肯定要来向她了解情况,李舒芬自然是想让她向着邰诗云说话。 她目光沉了沉,接听。 手机里登时传来李舒芬气急败坏却又有些压抑克制的声音:“心心,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你的伤应该没什么大碍吧?你在哪家医院?舅妈马上去看你。” “不用了舅妈,我很好,你不要担心。”叶倾心语气淡淡的。 “谁担心你了!”李舒芬提高音量:“你在哪家医院?” 叶倾心笑了笑:“舅妈,别这么大火气,气大伤身。” “叶倾心,你是准备气死我是不是?你和你妈像吸血鬼一样,这十年来,吃的、喝的、用的、看病、上学都用我们家的钱,我们家跟你们家非亲非故,能做到这份上已经是天大的难得,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养了只白眼狼是吧?诗云不过就是一时冲动砸了你,你居然报警抓她,还关了她一夜,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叶倾心转头看向窗外,正好两只寒鸦从远处一划而过。 手机里能听到李舒芬深呼吸了两下,然后语气软了点,说:“心心,看在我们家这十年来对你们家这般照顾的份上,你就放过诗云好不好,算舅妈求你了,诗云她从没受过这样的苦,她受不了的,你帮帮她好不好?” 叶倾心缓缓垂下睫毛,右手轻捻着筷子,沉默。 李舒芬迟迟得不到回应,不免又烦躁起来,“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舅妈,我头很不舒服,想休息了。”叶倾心的语气淡然,甚至有些敷衍。 李舒芬自然听出来了,发怒似的喊了声:“叶倾心!”可旋即态度又软和起来,“心心,回头等警察去找你了解情况,你一定要说不是诗云砸你的,让他们赶紧把诗云放出来,好不好?” 李舒芬的态度莫名其妙变来变去,叶倾心心里倒是有些纳闷。 别看李舒芬平时看起来温柔贤惠,其实对邰正庭接济她们家这件事,心里微词极大,所以对叶倾心从来没什么好脸色,动不动就发怒。 可像今天这样明明气得要死,想大发雷霆,却还有意克制着脾气,倒是新鲜。 “放心吧,舅妈,我会对警察实话实说的。” “叶倾心你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手机里传来‘啪’一声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遭了殃,“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人在做天在看,你这样恩将仇报,小心遭了报应!” 有人给她撑腰? 叶倾心一怔。 “你什么意思,谁给我撑腰?” 李舒芬冷笑,“装什么,还不是你爬了景博渊的床,要不然堂堂博威集团老总怎么会插手这种小事?真没想到啊叶倾心,你真能耐!” 叶倾心本是个聪明人,李舒芬说到这个份上,她哪里还不明白。 难怪邰正庭没有将邰诗云从派出所捞出来,原来是因为景博渊插手的缘故。 不知道为何,叶倾心的心跳忽然不正常地跳了一下。 为什么呢? 对她这么好…… 手机里,李舒芬还在说着话:“就算勾搭上景博渊又能怎样?就你这样的,顶多也就是个见不得光的情妇,等他玩腻了,看他还护着你!” 话很难听,叶倾心皱了皱眉。 想来李舒芬一开始压抑着怒气,大概是因为景博渊的关系,现在又这般口无遮拦,是被气得失去理智了? “舅妈,你怎么说我都没关系,毕竟我无权无势,不能怎么着你,可你这样说景博渊,你就不怕被他知道了,报复你?” “你……”李舒芬一噎。 “舅妈,关于诗云表姐的事情,我并没有得罪她,她就因为一个男人对我行凶,这样冲动的性格,将来是要吃亏的,何不让她在派出所反省几日,收收性子?这次砸我是小事,万一将来一时冲动拿刀杀人,那时候谁能帮她?” “你……”李舒芬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我也是为了诗云表姐好,舅妈别生气了,就这样吧,再见舅妈。” ------题外话------ 叶倾心:景大叔,你为什么对俺辣么好捏? 景大叔:闲的。 叶倾心:…… 正文 014:他是我表叔 挂了李舒芬的电话,整个病房都安静下来。 张婶张口欲言又止了几次,最终只说了一句:“以后少接电话,你受着伤,要好好休息。” 张婶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儿没见过,李舒芬音量那么高,她都听着了,已经将事情捋了个七七八八。 叶倾心笑了笑,轻轻“嗯”了一声。 吃完饭没多久,程如玉带着医生护士来查房。 他问了叶倾心一些问题,又给她做了简单的检查,没什么大碍,恢复得不错,再过几日就能出院了。 叶倾心:“谢谢程医生。” 程如玉对身后的几人挥了挥手,让他们先离开,然后一改正经模样,笑得有几分痞气。 “小心心,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们博渊的?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叶倾心:“……” 程如玉一脸贱样儿:“别害羞嘛,来跟程大哥哥说说……” 叶倾心:“……”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 程如玉嘴里的话一顿,不耐烦地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一变,要多正经有多正经地走向阳台,还顺手拉上阳台的移门。 接听,电话那边传来景博渊沉稳淡然的声音:“上班的时候好好上班,别总和病人开一些不着调的玩笑。” 警告之意明显。 程如玉一怔。 这货是手眼通天了吗?他正说着呢,警告就来了。 转头看了眼安静坐在病床上看杂志的叶倾心,女孩面容姣好,气质出尘,安静地往那一坐,像一幅美好的画卷,头上包裹的纱布不但没有破坏那份美感,反而平添了一份柔弱的病态美。 程如玉嘴角勾起戏谑的弧度,笑说:“博渊,看样子你是真上心了,又是帮人追讨工资和补偿,又是暗中阻挠邰正庭去警局捞人,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你这么帮着一姑娘,还是个这么鲜嫩的小姑娘,你这头老牛,平时看着挺严肃挺正经的,没想到骨子里这么风骚,学着人家吃嫩草……” “别胡说!”景博渊声音严厉,“她还是个孩子,你跟她说话要注意分寸,给自己留点口德!” 说完直接撂了电话。 程如玉双目微眯,细细打量着房间里的叶倾心。 景博渊这么护着她,连玩笑都不许开…… 还是个孩子? 看起来有二十岁了吧,二十岁的女孩,就像熟得刚刚好的水蜜桃,可不是孩子了。 不过,程如玉真没敢再跟叶倾心说那些有的没的,道了声:“我之前开玩笑呢,你别介意,”就走了。 叶倾心压根没将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大概九点钟的时候,派出所来人向她了解事情的经过。 叶倾心躺在病床上,虚弱地微微眯着双眸,两道秀眉微蹙,唇瓣苍白,只说自己头很痛,当时的情况记不太清楚了。 警察问了她一些问题,她只是摇头说不知道、不清楚、不记得,警察见问不出什么来,就走了,说等她好些了再找她。 案件经过一天没弄清楚,邰诗云就一天出不来。 邰诗云应该受点教训,被拘留,应该是个很好的教训,就让她在里面多享受几天,长长记性。 叶倾心平白无故挨了那么一下,必须为自己讨回点什么。 景博渊可能是很忙,一整天都没有看到人。 叶倾心困了就睡,饿了就吃,第一次过了一个悠闲轻松的周末,不用为钱奔波。 晚上七点。 吴华荣拎着水果篮,抱了束康乃馨来看她。 叶倾心不是健谈的人,跟不熟的人从来都是无话可说,吴华荣为了不冷场只好一直说,先是向叶倾心绘声绘色讲述了她受伤昏迷之后的事情,然后说:“昨晚我本想留下照顾你的,可是店长打电话叫我回去处理事情,一直忙到深夜……” 巴拉巴拉,说了很多。 叶倾心心不在焉地听着,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听他说这些,可是人家好心来探病,她也不好开口撵人家回去。 过了片刻,吴华荣踌躇再三,开口问她:“昨天……那个送你来医院的男人是谁呀?他看起来很紧张你啊。” 那个男人看着三十几岁,西装革履又开豪车,像个大老板。 而且,昨天那男人去店里谈叶倾心医药费的事,店长本来是拒绝支付的,结果,店长接了区总一个电话,态度立马一百八大转弯,不但给了医药费,还点头哈腰把那男人送走的。 后来吴华荣私下问了店长那男人什么人,店长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看得他莫名心惊肉跳。 那男人恐怕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和大人物……总能让人联想到‘小三’、‘情妇’、‘包养’一类的词汇。 看吴华荣紧张兮兮的表情,叶倾心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他肯定是和李舒芬一样,以为她跟景博渊是那种关系 景博渊好心救了她,她不能让别人误会了他的好心。 叶倾心笑了下,说:“他是我表叔,昨天恰好路过……” 原来是表叔啊!吴华荣很轻易就信了,哈哈一笑,心情立即多云转晴,嗡哝了一句:“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嗯?”叶倾心没听清。 吴华荣表情一滞,忙转移话题:“没什么……你要不要吃水果?我给你洗。” 说完也不管叶倾心要不要吃,直接从自己拎来的水果篮里拿了个苹果,起身去卫生间。 景博渊走进病房时,就看见男孩给女孩削苹果的温馨画面。 男人一身笔挺熨帖的黑色西装,深沉的颜色衬得他更加成熟稳重,五官俊朗,目光深邃内敛,走动间隐约露出手腕上的高端腕表,更给他添了几分尊贵的迷人魅力。 他气场庞大,似乎从他一进门,这方空间的气压就变了。 原本谈笑自如的吴华荣,忽然就拘谨起来,他站起身,看着景博渊憋了半天,憋出两个字。 “表叔。” 景博渊眉峰微蹙,似是疑惑。 叶倾心扶额:这个吴华荣,叫哪门子的表叔? 她想说点什么来解释。 谁知,吴华荣却径直自我介绍:“表叔您好,我叫吴华荣,做销售的,是您外甥女的朋友。” 说完还一本正紧地鞠了个躬。 那模样,像男朋友初见女朋友家长似的。 叶倾心:“……” 景博渊的眸光深了几分,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看向叶倾心,眼中蓄上叶倾心看不懂的情绪:“表叔?” 叶倾心尴尬又心虚地扯了扯嘴角,旋即垂下脑袋。 她可是为了他好,他帮她本来是好心,万一被别人误会他们的关系,她倒是没什么,但他的名声不就受损了么? 景博渊没说什么,走到沙发前坐下,随手从茶几底下抽出一本杂志翻看起来。 他虽然只是坐着,什么也没说,但是那一身的威势尽数散开来,病房里的空气如有千斤重一般,让人呼吸困难。 吴华荣如坐针毡,感觉苹果都不会削了,没一会儿,他实在扛不住了,起身想提出告辞。 景博渊目光淡淡地扫向他,严肃又凌厉:“你是不是想追心心?” 那眼神,怎么说呢,在吴华荣看来,好像只要他说个‘是’,那眼神就化为实质刀刃,将他大卸八块。 他干咽了口吐沫,摇了摇头。 只是刚摇完头,吴华荣就愣住了。 他对叶倾心是有那个意思,可是刚刚,他居然当着叶倾心的面否定了自己的心思,仅仅是因为她表叔的一个眼神。 他怎么这么怂? 吴华荣这一刻觉得自己无地自容,简直没脸出现在叶倾心面前了,他甚至能感觉到叶倾心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鄙视。 头也不敢抬,匆匆告辞,他逃也似的离开。 看着吴华荣落荒而逃的样子,叶倾心呆了呆,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时候,男人之间的较量就是这么突然又悄无声息。 很显然,吴华荣完败。 ------题外话------ 昨天那章(013)我回头看觉得不满意,作了修改,如果有亲觉得这一章跟上一章对不上,那么看的一定是我修改前的内容,麻烦回头刷新重看一下。 造成不便,还请原谅。 小剧场: 某瑶:景大叔,你一个眼神消灭了一个情敌你造吗? 景博渊:哼! 某瑶:…… 这般傲娇为哪般? 某瑶:景大叔,你真的把心心当孩子? 景博渊:多事! 某瑶:…… 亲们,收藏,快快收藏,么么哒。 正文 015:景博渊陪护 吴荣华走了,张婶也不在,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声。 叶倾心觉得这个房间因为有了景博渊,连空气都不对了。 默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白天李舒芬在电话里说的话,抿了下唇,她小声说:“景总……那个,邰诗云的事,谢谢你。” 她虽然没有明确点出是什么事,但景博渊听懂了。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嗯”了一声。 真是惜字如金。 叶倾心坐靠在床头,时间久了,她的臀和背又乏又痛,悄悄换了好几个姿势之后,景博渊还坐在沙发里,专注地翻看着财经杂志,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悄悄摸过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 窗外‘嘭嘭’响了一阵烟花爆破声,叶倾心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发问:“那个……张婶什么时候回来?” 吃完晚饭,张婶说家里有点事,回去了。 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景博渊抬头,深沉的目光注视过来,叶倾心心头一紧,忙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他的视线极具穿透力,好像能一眼望进人心最深处。 叶倾心有种被看穿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片刻,景博渊淡淡地说:“她今晚不过来了。” “不过来了?”这个答案叶倾心想过,但还是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她又释然。 张婶跟她非亲非故,能照顾她,也是景博渊安排的,不来照顾她了也无可厚非,她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去苛求别人。 只是…… 景大叔你为什么还不走? 叶倾心想问,可是这话一问出口,难免有撵人的嫌疑。 撵景博渊? 她不敢。 随着时间的流逝,叶倾心渐渐有些焦躁,坐立难安。 终于,景博渊像是发现了她情绪的烦躁,大发慈悲问她:“是不是困了?” 叶倾心心下一喜,忙不迭点头:快走吧!快走吧!走了她好睡觉。 “去卫生间洗漱一下早些睡吧。”景博渊收起杂志,站起身。 叶倾心下意识以为他要走了,心里又一喜,下床去了卫生间。 病房的暖气很足,卫生间二十四小时热水供应,洗漱用品一应俱全,叶倾心戴上一次性浴帽,简单冲了个澡,又将换下的内裤洗了,用衣架撑起来挂在挂衣架上。 因为以为景博渊肯定已经走了,她没穿内衣和外套,直接穿着秋衣秋裤抱着剩余的衣物走出来,准备直接上床睡觉。 双十年华的年轻身体,凹凸有致,曲线诱人,圆润高挺的胸脯,不盈一握的纤腰,浑圆的臀,笔直纤细的双腿,在富有弹性又紧致的秋衣秋裤的勾勒下,无一处不精致完美。 简单的衣服,不简单的视觉体验。 没想到,她一出来,就看见景博渊在喝水,他身上的外套已经脱了,领带也扯了,白衬衫的扣子解开两粒,胸膛微露,喝水时喉结上下滚动,不同于西装革履时的内敛持重,此刻的景博渊,多了几分性感的魅惑与随性闲适。 但是,此时此刻,再怎么性感迷人,叶倾心也无心去欣赏。 她心里一惊,脱口质问:“你怎么还没走?” 景博渊放下水杯,深邃的目光注视过来,看见叶倾心的样子,狭长的眼眸微眯了一下,旋即又若无其事转开目光。 叶倾心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对面的男人可是景博渊,市长大人见了都得小心陪着笑的大人物,她居然用那种口气去质问他。 叶倾心咬了下唇,小声解释:“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没想到您还没走,那什么,您日理万机的,现在一定很累了,不早点回去休息吗?” 这话没得到任何回应。 叶倾心抬眸瞄了景博渊一眼,却见他走向阳台,也不说什么时候走,她有些摸不准他什么意思。 暗暗咬了咬牙,她再次发问:“那个……景总,您、您什么时候回去休息?” 景博渊在移门前停下,转身,表情淡漠又平静:“哦,我忘了告诉你,今晚由我陪护。” 抱着衣服站在原地愣了好大一会儿,叶倾心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今晚由我陪护’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今晚不走了! 叶倾心惊讶地看向阳台,景博渊嘴里叼着一根烟,手里拿着打火机,正在点烟,薄薄的烟雾弥漫开来,朦胧了他的表情。 外面应该很冷吧。 他穿着单薄的白衬衫,姿态闲适自然,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冷。 他这么个大人物,居然要给她陪护。 说出去谁能信? 叶倾心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因为她是他的校友?B大学子无数,他的校友也无数,难道他要一个个都照顾? 因为她长得好看吗?景博渊这样的身份,有钱有颜有权,想要得他青眼的女人多不胜数,他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 想了半天,叶倾心也想不出自己独得景博渊照顾的原因。 忽然。 “你准备就这样站一夜?” 景博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叶倾心回神,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跟前,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男人身上特有的气息钻进她的鼻尖。 他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 叶倾心后知后觉,自己只穿了秋衣秋裤,连内衣都没穿! 脸颊控制不住通红。 她转身钻进卫生间,‘嘭’地关上门。 她又窘又羞,虽然没有暴露什么,但是在一个不怎么熟悉的男人面前穿成这个样子,她心理上过不去。 穿戴整齐之后,磨蹭了半天,等那种难堪的感觉消散了一点,她才打开卫生间门走出去。 本来她在景博渊面前就不自在,现在更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低着头匆匆走到床边,被子一掀合衣钻进去,说了句:“我睡觉了。”然后将被子盖过头顶,连头上的伤都顾不得了。 景博渊看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还有那满脸通红的窘迫样子,眼底滑过一抹笑意,勾了勾唇,走进卫生间洗漱。 卫生间弥漫着沐浴过后的温热水汽,混合着淡淡的沐浴露清香,还有女孩余留的体香。 景博渊愣了一下,眸光深了一分。 目光微转,猛然又一滞。 印着卡通图案的女孩小内裤,淡黄色的,很小巧很可爱,大咧咧挂在那里,散发着别样的诱惑。 眼前不知怎么就浮现笔直纤细的双腿之上,那浑圆流畅的曲线…… 眸光又深了一分。 片刻,景博渊转开目光,整个洗漱过程都刻意控制着不去看那个方向。 然,总是事与愿违。 刷牙洗脸时不经意一抬头,就能看见镜子里映出的小卡通。 不经意一转身,小卡通就从视线里闪过。 他心生烦躁,加快洗漱的速度。 洗完漱走出卫生间,病床上的女孩还蒙着头,一动不动,仔细听,能听见均匀的呼吸声。 应该是睡着了。 景博渊走过去,轻轻拉下被子,映入眼帘的是女孩安静的眉眼,脸颊还晕着浅浅的粉色,不知道是之前的事闹的,还是在被窝里憋的。 叶倾心右边的耳垂,那块心形的胎记越发红艳欲滴。 很别致、又很独特的胎记。 大概,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景博渊帮她掖好被子,关了灯,走到阳台上,点上一根烟,高大挺拔的身躯轻靠在护栏上,目光凝着病房里女孩的身影,薄唇吐出一个个漂亮的烟圈,不知道为什么,心境忽然变得格外宁静。 活了三十几年,从未有过的安宁。 ------题外话------ 某瑶:景大叔,心心身材好吗? 景博渊:…… 某瑶:景大叔,想不想试试手感? 景博渊:……嗯。 某瑶转头就告状:心心,景大叔说他想摸你! 叶倾心脸红、怒:滚! 景博渊:…… 每日一呼吁: 收藏收藏,看文要收藏,么么哒。 正文 016:别害怕 第一缕阳光照进病房,叶倾心缓缓醒来。 头上的伤基本不痛了,过了今天,应该可以出院。 坐起身,房间里没有景博渊,想到昨天的窘迫,她舒口气,幸好他不在,要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起床,走进卫生间洗漱。 刷牙时透过镜子看见自己挂在挂衣架上的淡黄色卡通内裤,心想挂了一夜,房间里暖气又足,应该干了吧? 正要收回目光,她刷牙的动作一滞,继而脸颊爬上两抹红晕。 内裤大咧咧挂在那里,昨晚景博渊进卫生间洗漱时,岂不是看见了? 夭寿!这么私密的东西暴露在不怎么熟悉的男人面前,叶倾心整个人都不好了。 洗漱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内裤塞进装衣服的袋子里。 换洗的内裤是昨天上午她请张婶帮她买的。 站在柜子前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她有些懊恼。 过了好一会儿,她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七点半。 今天周一,课很多。 她给班主任打了电话,以‘受伤’为由向班主任请假,因为她学习好,平时从来不迟到早退逃课,典型的好学生形象,所以班主任不疑有他,准了她两天病假。 叶倾心没有告诉窦薇儿自己受伤的事,一是不想她担心,二是,她不想让宿舍的人知道她和景博渊的关系……呃,虽然,她跟景博渊也没什么关系…… 所以,她打个电话给窦薇儿,说自己家里有点事,回家了,要过两天回来,让她不要担心。 挂了电话,收起手机,叶倾心拿着自己的包包,准备出去吃早饭。 刚拉开病房门,一位穿着职业套裙的女人走到这边,她看了下门牌号,又看向叶倾心,开口的话十分职业:“请问您是叶小姐吗?” 叶倾心点头:“是我,你是?” “叶小姐您好,我叫宓蜜,是博威集团秘书部长,按景总的吩咐来给您送早餐,您慢用。” 宓蜜抬手将打包来的早点递到叶倾心面前,她的目光很职业化,恰到好处的笑意,看不出任何情绪,没有探究,也没有好奇。 叶倾心没想到景博渊会让他的秘书来给她买早点,心里惊讶,但面上没有流露出来,大方地伸手接过宓蜜手里的打包盒,莞尔道谢:“谢谢宓秘书长。” 宓蜜职业一笑,说:“不客气,我先走了,叶小姐再见。”说完点了下头,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款款离开。 叶倾心看着宓蜜的背影,很有职场女性的强大气场,职业素养极好。 她曾幻想着等毕业了,也变成像宓蜜这样的职场女性,独立、自强、积极自信。 吃完早饭,有些无聊,叶倾心坐在床上看时尚杂志,她是学服装设计的,了解时下的流行元素很重要。 程如玉来查房的时候,叶倾心问他明天可不可以出院。 程如玉说:“微波炉分量不轻,要是那一下砸准了,你这小脑袋现在会怎么样还真说不准,幸好,行凶的人手抖,砸偏了,只是破点皮肉,你要是急着出院,明天可以。” “那什么时候拆线?”叶倾心问,她的头上可是缝了好几针。 程如玉笑:“现在都是可吸收缝合线,不需要拆线,回去之后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也不要吃海鲜,暂时不要洗头,过个把星期之后再洗,缝线半个来月就会被身体吸收,吸收不了的会自行脱落。” 叶倾心点头,道谢。 程如玉:“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叫我。” 送走了程如玉,叶倾心忍不住抓了抓头发,两三天没有洗头发了,头发已经变得不爽利,幸好这是冬天,要是夏天,容易出汗,就更难受了。 一整天,病房里几乎都只有她一个人在,除了护士例行检查和给她打针、还有宓秘书长给她送饭之外。 李舒芬打过几个电话来,无外乎就是让她去派出所替邰诗云澄清她没有行凶。 晚上洗漱完,她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张婶晚上九点回去,别害怕。 虽然没有备注也没有署名,但叶倾心一眼就看出这条短信是景博渊发的。 想到那些尴尬的事,隔着屏幕,她还是忍不住羞窘。 只是,他是怎么知道她号码的? 别害怕? 叶倾心看着这三个字,抿着唇。 小时候,父亲抛弃,母亲病倒,她那么小,失去父母给的安全感,她自然是害怕的,可那时候,至今,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害不害怕?也没有人安慰她:别害怕。 她忽然想明白,昨晚景博渊为什么要在这陪护,明明她生活能够自理,没有人陪护也没有关系。 他是担心她害怕吧。 叶倾心放下手机,抱膝坐在床上,京和医院的VIP病房在住院大楼的最顶层,从窗子可以看见京城广阔的夜景,灯火万千、璀璨漂亮。 楼下马路上来往车辆的鸣笛声隐约传进来,带来几分喧闹,更衬得病房安静异常。 叶倾心安静地听着、看着,身影单薄又寂寞。 手机忽然响了。 她的思绪一断,看了眼旁边的手机,‘温泽闫’三个字在屏幕上一闪一闪。 叶倾心不想接。 铃声锲而不舍。 终于,她还是接听了。 电话那端的人并没有立刻讲话,叶倾心也保持沉默,僵持片刻,温泽闫低沉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心心,最近还好吗?” 叶倾心胸口顿时像堵了一团棉花。 在过去的十年里,除了邰正庭曾给过她依靠,还有一个人也给过她依靠。 便是温泽闫。 他比她大六岁,他和她一起保护过弟弟、一起照顾过妈妈,他处处为她着想,从一开始的大哥哥,变成了后来的男朋友。 她十七岁跟他在一起,他从来不唐突她,他们做过的最亲密的事,就是他紧紧牵着她的手。 他说他爱她,他说要等她长大。 可是还没等她长大呢,他就转身娶了别人。 叶倾心说:“我很好。”声音平淡又疏离。 又是沉默。 许久,温泽闫说:“心心,我很想你。” 叶倾心莞尔:“这话,说给你老婆和孩子听吧,再见。” 毫不留情掐断电话。 有些人,有些事,从当初转身,就已成为过去。 ------题外话------ 某瑶:景大叔,心心有前男友,怎么办? 景博渊:…… 某瑶:景大叔,你未来媳妇有前男友,你怎么不吃醋啊? 景博渊:…… 某瑶:你是不是不爱心心了? 景博渊忍无可忍:TMD这事我都还不知道,怎么吃醋?啊?你告诉我,怎么吃醋! 某瑶:……成熟稳重、内敛自持的你,不该这么咆哮…… 景博渊:滚! 某瑶:…… 走过路过,别忘了收藏一个,嗯么。 正文 017:我来接你们 快九点的时候,张婶果然回来了。 带来了很多家里做的好吃的。 她一边拿出来给叶倾心吃,一边絮絮叨叨:“我儿子谈了个女朋友,昨天忽然打电话告诉我说怀孕了,准备结婚,让我回去跟女方家长见个面,哎呦喂现在小姑娘结婚,要房要车要存折,娶个儿媳妇我和他爸要把半条命搭进去。” 话虽抱怨,可张婶满脸喜气洋洋,分明是很高兴。 叶倾心笑笑,说:“那恭喜张婶要升级做奶奶了。” 张婶听了呵呵一乐,说:“生个孩子也要花好多钱……” 程如玉叮嘱叶倾心不要吃辛辣的食物,张婶带来的吃食大都口味很重,叶倾心只尝了一小口。 张婶也惦记着她的伤,没让她多吃。 叶倾心去卫生间漱了口,上床睡了。 张婶也收拾一下,睡下。 半夜,大约十一点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叶倾心睡得熟,没听见,张婶睡得浅,立马惊醒,套上外套起来一看,原来是景博渊。 张婶想开灯,被景博渊抬手制止。 借着窗外的灯光,他看了眼病床上熟睡的叶倾心,问张婶:“你回来时她怎么样?” 张婶一愣。 什么怎么样? 回想了一下自己回来时叶倾心的状态,她斟酌着回答:“挺好的呀。” 景博渊点了下头,没说什么就走了。 张婶不明所以,一头雾水地又回去睡了。 景博渊回到景家已经是凌晨。 整个宅院静悄悄的。 他在玄关换了鞋,刚走进客厅,沙发里响起景老太太气急败坏的声音:“还知道回来!” 景博渊走过去,“奶奶,您怎么还没睡?” 景老太太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训斥:“我倒是想睡,可是睡得着吗?你说说你,都三十几的人了,也不找个媳妇,我不就想在有生之年抱个重孙子,你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我让你晚上和清幽一块儿吃饭,你哪儿去了?清幽等了你两个多小时,你一大男人你真好意思!” 景博渊下午四点接到老太太的电话,让他晚上跟余清幽一道吃饭,他当时就拒绝了。 老太太固执己见,非安排好时间地点,让余清幽过去等他。 然,景博渊又岂是那么容易被安排的? “奶奶,我托人从缅甸给您弄了块翡翠,回头让人给您设计一套首饰。” 景老太太一滞,继而两眼一亮,“真哒?品相怎么样?多大一块?” 她钟爱翡翠,一听到‘翡翠’二字,什么气都给忘了。 景博渊笑了笑,“品相上等,包您满意。” 景老太太有些迫不及待,“那翡翠在哪儿?我明天能不能去看看?” “当然。” “那我先回房睡了,明天早点起来,跟你一块出门。” 景老太太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转身欢快地回房间,只是刚走了两步,她又停下,疑惑地敲了敲头,她怎么感觉忘了什么事? 什么事呢? 哎呀,岁数大了,老糊涂了,这脑子不够使,想不起来了。 算了算了,还是早点回去睡,明天跟孙子一起去看翡翠要紧。 景博渊勾了下唇,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松了松领带,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看了下。 屏幕很干净,没有短信也没有电话。 之前发给叶倾心的短信,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景博渊薄唇抿直,隐隐透着不悦。 忽然想到什么,他表情微微一变,丢下手机,从茶几上拿起烟和打火机,走向阳台。 冰寒的空气瞬间将他包裹,极致的冷,让他头脑清晰了一点。 他什么时候,因为一条短信没得到回复就这么不淡定了? 一根烟之后,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以往的严肃与平静。 平凡又安宁的一夜过去。 叶倾心简单收拾一下,去办出院手续。 在收费处,护士告诉她医疗费共计27860元。 叶倾心一愣,不动声色问:“27860?确定吗?我住院才三天。” 不是说她的伤不严重?怎么会花这么多钱? 而且,她身上只有景博渊帮她从主办方那里讨来的一万多块,也不够。 护士温柔地笑,耐心解释:“没错的,叶小姐,您住的是VIP豪华病房,6800元一天,三天共20400元,诊疗费、检查费、医药费共7460元。” 叶倾心:“……” 她怎么忘了,VIP病房很贵的,她应该在发现自己住在VIP病房时立马要求换普通病房的。 钱不够,该怎么办? 正当叶倾心不知该如何是好,护士又说话了,“扣除您的医疗费,还剩22140元。” 护士利落地拿出两叠钞票过了遍验钞机,然后递过来,同时递过来一张单子,“请签字确认。” 叶倾心又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办理住院手续时要交押金,这钱想必是景博渊帮她付的。 办理好出院手续,叶倾心拿着钱回了病房,张婶看见她回来,笑说:“办好了?陆师傅已经开车在楼下等着了,我们现在就下去吧。” 陆师傅是景博渊的司机。 叶倾心拉住拎着包要走的张婶,将剩余的押金塞进她手里,说:“张婶,这是景总给我交的住院押金剩余的钱,你帮我转交给他,顺便转告他,其余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他的,谢谢他。” 张婶把钱塞回叶倾心手里,摇头说:“这钱还是你自己拿给他吧,你们又不是不见面了,再说,景先生帮了你这么大忙,难不成你不想当面表达一下感谢?” “张婶……” “哎呀叶小姐,你看我一把年纪了,记性也不好,你忍心为难我这一脑袋所剩无几的脑细胞?” 叶倾心被张婶的话逗笑,没想到她还会开玩笑。 两人一起下楼。 张婶领着叶倾心径自走向停车场,走向一辆白色路虎。 车窗没关,叶倾心走近,发现驾驶座的人不是张婶说的什么陆师傅,而是景博渊。 他一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胳膊撑在车窗上,高端腕表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修长的指间夹着燃烧了一半的香烟,成熟稳重里透露着一丝邪魅,男人味十足。 只是他表情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转眸看见她们过来,他将烟递到唇边吸了一口,然后捻灭,扔掉。 张婶左右张望了一下,奇怪道:“陆师傅人呢?” 景博渊淡淡地回:“他有事,我来接你们。” “嗯?”张婶更奇怪了,“可是刚刚打电话陆师傅还说今天没什么安排……” 景博渊深邃的目光淡淡扫过来,张婶头皮一麻,忙闭上嘴。 别看景先生平日里好像很好说话,可他只要一动怒,那眼神,能吓死个人。 张婶低头将包放进后备箱,上车之后喘气都放轻了,努力当个透明人。 可是她不明白啊,自己明明没说什么,景先生怎么就不高兴了呢? ------题外话------ 某瑶:景大叔,张婶不就说了句实话,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呢?还用眼神吓人。 景博渊:…… 某瑶:景大叔,你要是想亲自来接心心你就直说呗,有啥不好意思的? 景博渊:…… 某瑶:景大叔…… 景博渊:闭嘴! 某瑶:再说一句,就一句。 景博渊:说! 某瑶:求收藏! 景博渊:…… 正文 018:伴君如伴虎 白色路虎行驶在京城的车水马龙之中。 叶倾心安静地坐在后座,睫毛低垂,脸上表情淡淡的。 车子路过一处商场时忽然停下来。 景博渊对张婶说:“你去商场看看有什么新鲜的食材买一些,晚上我要请人来家里吃饭。” 他说的家里,自然不是景宅,而是他在外面的私人别墅。 张婶问:“景先生准备请几位客人?” 景博渊随口回答:“两位。” 张婶本着节约精神笑说:“之前我采购了不少食材放冰箱里,还没吃完,蔬菜、肉类、海鲜都有,足够招待两位客人。” 景博渊本就严肃的脸上爬上一丝丝冷意,转头凉凉扫了眼张婶,声音冷酷:“让你去就去!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上位者威严的气势十足,让人不敢违抗他的话。 张婶本能一抖,连声说:“是是是。”打开车门连招呼都忘了跟叶倾心打,逃命似的跑走。 叶倾心在景博渊面前本就不自在,因为之前闹的那出尴尬事,就更不自在了,现在他冷不丁发了一通火,虽然不是冲她发的,但她还是觉得心惊胆颤。 她忽然就有了种‘半君如伴虎’的感觉。 她缩了缩身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白色路虎重新上路。 不知道景博渊是不是怒气未消,叶倾心明显感觉到车子的速度变快了不少,余光里的街景快速倒退,甚至耳边响起了车子急速行驶时发出的‘轰轰’声。 她有些害怕,紧紧抓住扶手。 抬眸看了眼景博渊,她坐在后座靠右的位置,是能看见景博渊的小半个侧背影,冷凝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出来,叶倾心到嘴的让他慢点的话,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忽然一个急转弯,在离心力的作用下叶倾心重重撞在车门上,她没忍住发出一声痛呼。 景博渊看了眼后视镜,后座的女孩脸色苍白,一双明亮灵动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害怕。 他本就紧抿着的唇,抿得更紧了。 车速慢慢降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着B大校门在即,叶倾心悄悄松了口气。 车子在B大门口停稳。 叶倾心拎上自己的东西,道了声谢谢,迫不及待想下车,再跟景博渊多待一会儿,她怕自己会紧张致死。 “等等。”景博渊忽然出声。 叶倾心身子一抖,抓着包的手指紧了紧,缓了小片刻才冲他露出一个笑容,小心翼翼问他:“景总有事吗?” 景博渊转过头,深邃的目光淡淡地凝着她,“我手机没电了,借你手机用一下。” 叶倾心不疑有他,忙从包里掏出手机递过去。 景博渊接过手机,又朝她看了一眼,那一眼带着审判的味道,让叶倾心莫名地心里一虚,就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似的。 他拿着叶倾心的手机捣鼓了一会儿,问她:“你这手机来短信你能看到吗?” 叶倾心忙回答:“能。” “能回短信吗?” “能。” 之后,景博渊没再问什么,又捣鼓了几下,转身将手机往叶倾心怀里一丢,硬邦邦地说了声:“谢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倾心觉得他似乎很不悦。 但她也不敢问什么,把手机放回包里,手指不小心触碰到钱包,她这才想起来押金余额没还回去呢。 拿出那两万多块钱和自己的一万多往前一递,她说:“这次住院谢谢景总帮我交的押金,这是剩余的22000元……还有之前促销活动主办方给的15000元,总共37000元,还欠您的13000元,我会尽快还给您的。” 叶倾心只留了几百块做生活费。 景博渊眉头似乎皱了一下,转身看见后座的女孩眉眼认真而郑重,没有一点的客套与虚假,他能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不想欠他的。 还欠13000元是吗? 尽快还是吗? 薄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他接过叶倾心递过来的钱。 “还钱的时候,可以给我发短信或是打电话,号码你有。” 这话,听着没什么问题,但是不知道为何,叶倾心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感觉,说不上来怎么不寻常,反正就是那口气听着不太对,有些别扭。 她顺从地点了点头,模样乖巧,眼神分外无辜单纯,景博渊收回视线,转身,从储物格里拿出烟和打火机,点燃,呛鼻的烟草味瞬间弥漫开来。 叶倾心下车关上车门,再次跟景博渊道了谢,转身离开,背影有些匆匆。 京城的冬日早晨,阳光明媚又温和,淡淡的照在女孩的背影上,给女孩纤细单薄的背影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 景博渊打开车窗,寒冷的空气瞬间挤进车内,他夹着烟的手随意搭在窗沿上,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等女孩消失在视野里,他将烟送进嘴里吸了一口,薄烟袅袅从薄唇中轻吐出来,表情严肃而又深沉,男人味发挥得淋漓尽致。 良久,他唇角一勾,轻嘲出声。 只是这嘲,不知是在嘲谁。 呼啦啦,一只体型很大的鸟儿从头顶飞过。 叶倾心抬头看了一眼,表情很沉,甚至可以说是凝重。 她的经济本就捉襟见肘,现在忽然又多了一笔13000元的巨额债务,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回到宿舍,其他三人都上课去了,宿舍里整洁又空荡荡的。 她出院前护士刚给她头上的伤换过药,但她不想包着白纱布出现在窦薇儿面前,窦薇儿一定会紧张地问来问去,她不想再去撒个谎来骗窦薇儿,窦薇儿是她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仅有的好朋友。 倒不是说景索索和她关系不好,但毕竟景索索从小生活优越,是个不懂人间疾苦的千金小姐,而窦薇儿,才是真正能了解她内心的人。 拆了纱布,又将头发放下来挡住伤口,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快到饭点,叶倾心趁着还没下课,食堂没什么人,她去吃了午饭。 回到宿舍,过了不久,窦薇儿先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份学校食堂的打包饭盒 看见叶倾心,她一愣,继而开心地笑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打个电话。” “回来没多久。”叶倾心笑笑,指了下窦薇儿桌子上的塑料饭盒,说:“那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你尝尝。” 窦薇儿打开饭盒,里面是酱鸭脖,辣椒籽和花椒很明显,一看就是重口味的,让人食欲大开。 “你妈妈做的吗?” 叶倾心眸光微微一闪,“算是吧。” 窦薇儿笑着看了她一眼,“你最近说话怎么云山雾绕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叶倾心笑了笑,没接话。 那鸭脖是张婶给的。 窦薇儿吃到一半,忽然转过头对正在看专业书的叶倾心说:“心心,有个学姐想介绍我去‘牡丹花下’上班,听说在那里一个晚上的小费够我们吃喝一年的,你说……” 叶倾心一愣。 ‘牡丹花下’的名头她也听说过,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地方是男人的销魂窟,去那种地方上班?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题外话------ 某瑶:景大叔,不是我说你,你这么个大人物,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呢?心心不就没回你一条短信,你看你,又是半夜三更跑人病房看人家,又是支走张婶,又是借人手机、出言试探,你说你要干什么?这么麻烦,直接问心心不就好了,我看着都累。 景博渊:直接问,对不起你的傲娇人设。 某瑶:…… 收藏了吗?亲? 正文 019:威胁 窦薇儿还在说着什么,叶倾心没听进去,轻轻打断她的话:“薇儿,我是你的朋友吗?” 窦薇儿一愣,然后笑了:“这话问的,你当然是我的朋友,而且是最好的那一个。” “那你听我一句,不要去。”叶倾心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我虽然不太了解那个地方,但是也知道,那种地方不是女孩的好去处,你明白我的意思。” 窦薇儿笑容更浓,“我明白,我就这么一提,其实也没真打算去,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这次回去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我帮忙?我那里还有些钱,暂时没什么用。” 她的话让叶倾心感动。 窦薇儿跟叶倾心处境差不多,甚至都不如叶倾心,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叶倾心觉得已经难得。 “谢谢你薇儿,不过不用了,事情已经解决了,没什么问题。” “真的吗?你不要跟我不好意思。” 叶倾心莞尔:“嗯。” 当晚。 叶倾心接到邰正庭的电话,让她去学校大门口见他,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她出院了。 听到邰正庭的声音,叶倾心心里泛起浓浓的厌恶。 她不想见到他。 可他说要跟她说说周翘翘的病情。 叶倾心挂了电话,套上外套出了宿舍。 夜晚的B大门口,灯光昏暗,与大门隔了一条马路与一条小河的对面,摆着密密麻麻的小吃摊,每个小吃摊都亮着灯泡,远远一望,像一条星河。 现在才七点多,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 叶倾心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闪了两下车灯。 她走过去,打开车门坐进去。 邰正庭刚五十出头,到底在商场打拼了三十几年,身上有几分成功男人的威严与气势,但和景博渊比起来差了很多。 最起码,叶倾心看见景博渊会下意识紧张,看见邰正庭却不会。 叶倾心表情淡漠,“舅舅有什么事就快说吧,宿舍等会要熄灯了,我得赶在熄灯之前回去。” 邰正庭目光凝着她,片刻,忽地笑了下,“你还在生我的气?怪我那天……” 那语气……像极了情人之间的调情。 “舅舅!”叶倾心打断他的话,看都不看他,只是再次强调:“您找我究竟什么事?” 邰正庭轻笑一声,望向叶倾心的眼神,有志在必得的笃定。 他慢条斯理点了根烟,抽了一口,说:“我前天出差T城,去看了翘翘。” 他嘴里的翘翘,自然是叶倾心的母亲周翘翘。 叶倾心放在腿上的双手蓦然收紧。 邰正庭眯着眼睛享受烟草带来的感官刺激,继续说:“楚医生说,虽然翘翘近几年情绪稳定,没再犯病,但最好还是不要让她受刺激,要不然后果会怎么样,楚医生也不能保证,你舅妈这两天非闹着要去T城探望她……” 他嘴里的楚医生,是周翘翘的心理医生。 “……可是你也知道,你舅妈最近为了诗云的事情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异常暴躁,她要是去了,万一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刺激到翘翘,惹翘翘发病,或者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那就糟了,心心,你说怎么办呢?我能阻止一时,可总不能时时刻刻都看着她,你说对吗?” 他在威胁叶倾心。 当年,周翘翘和邰正庭青梅竹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周翘翘却忽然爱上了当时一贫如洗的叶俊东,不顾与邰正庭二十几年的情谊,不顾父母的反对,硬是先斩后奏嫁给了叶俊东。 气得周父周母要跟她断绝关系。 周翘翘自觉找到了幸福,大概,她做梦都没料到,会有一天,被叶俊东狠狠抛弃,什么都没给她留下,只留下两个年幼的孩子,其中一个还智力低下。 周父得知这个消息,一口气没缓过来,就这么去了。 周母呢,因为伤心过度晕倒在大雪地里,被活活冻死。 一连串的变故,导致周翘翘精神失常,躺在病床上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眼睛空洞得像个死人,甚至几次自杀,幸好发现得及时。 医生说她得了重度抑郁症。 叶倾心不敢想象,如果母亲再次发病会怎么样。 邰正庭的那些话,就是在威胁她,如果她再不配合将邰诗云弄出来,他们就对她母亲下手。 叶倾心紧紧捏着拳头,骨节泛起浓烈的白。 “我明天就去派出所,告诉警察,我是自己不小心摔伤的,不关邰诗云的事。” 邰正庭轻笑出声,“你能想通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明早九点,我来接你。” “下午吧,我上午有课。” 邰正庭落下车窗,对着窗外弹了弹烟灰,沉沉地说:“明早九点。” 不容拒绝。 叶倾心唇瓣抿得很紧,没再说什么,打开车门下车。 冬天的夜晚那么冷。 被父亲抛弃之后,她的家千疮百孔,邰正庭在她们家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帮助她们家度过最艰难的一段时光,这是不争的事实。 除去一开始的感激,后来叶倾心总在怀疑,邰正庭当初的帮助,究竟是因为什么? 因为念着与周翘翘的旧情?不见得,邰正庭对叶倾心的所作所为,都让叶倾心深刻地意识到,邰正庭对她们家,并没有安好心。 那是为什么呢?她们家已经家徒四壁,没有什么好给他算计的了,究竟是什么原因,支撑着他十年如一日地照顾着她那破败不堪的家? 叶倾心闷头往宿舍走。 这些,她都不敢告诉母亲,怕母亲受到刺激。 次日,上午两节课之后已经九点半,叶倾心找了个借口向老师请假,学习好请假总会容易一点,老师并没有多问什么,就准了她的假。 走出B大门口,叶倾心看见昨晚那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她脚步顿了一下,走过去,上车。 车里。 李舒芬仇视着叶倾心,狠狠啐了句:“白眼狼!” 叶倾心转眸淡淡一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舅妈好。” 那笑吟吟又教养很好的样子,刺得李舒芬眼睛生疼,想骂什么却又骂不出来,憋得脸色铁青。 邰正庭一言不发,将车子开往派出所。 事情很顺利。 邰正庭在京城本就有大把的人脉关系,要不是景博渊的插手,他将邰诗云从派出所捞出来很容易,现在有叶倾心这个受害者替邰诗云开脱,派出所自然不能再将人拘着。 叶倾心没有等邰诗云出来,先行离开。 邰诗云从小娇生惯养,第一次进了派出所,一关好几天,心里的打击和折磨可想而知,出来见着叶倾心,肯定要冲叶倾心撒火。 叶倾心可没有被人当出气筒的习惯。 ------题外话------ 有人在看吗?为什么都米有人说话捏? 正文 020:泄露消息 博威集团。 办公室门被敲了三下,罗封推门而进。 “景总,刚刚派出所打电话来,说叶小姐亲自去替邰诗云澄清,邰诗云已经被放出来了。” 景博渊手中的笔微顿了一下,继而恢复如常,淡淡地‘嗯’了一声。 罗封又说:“会不会是叶小姐被邰正庭威胁了?那边说是邰正庭带着叶小姐去派出所的……” 景博渊头也不抬,专注盯着桌上的文件,“这件事不要再管。” 罗封点头,“是。” 今天天气不太好,天空阴沉沉,风又大。 叶倾心走在人行道上,拿着手机,犹豫再三,拨出一个号码。 没响两声,那边就接听了,周翘翘温柔的声音传过来,“心心,怎么这时间打电话来?没上课啊?” 叶倾心声音里透着几分俏皮,“上啊,这不是课间休息嘛,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 电话那边轻笑了一声,“你这孩子,好端端的说话这么酸。” “妈,你的腿好些了吗?” “好多了,已经不疼了,这几天多亏了小久那丫头照顾我……” 聊了几句,叶倾心斟酌了下措辞,不动声色问:“我无意间听邰诗诗提起过,说舅舅前两天去T城出差了,他有没有去看你啊?” 以前邰正庭每次去看母亲,母亲都会打电话告诉她。 “你知道了呀?”周翘翘的声音有些意外。 叶倾心心里猛然一沉。 周翘翘又说:“你舅舅说你最近觉得欠他太多了,压力很大,所以他让我不要告诉你他来看过我,免得增加你的压力,心心啊,其实你不用这么有压力,我既然跟他结成异姓兄妹,那就是一家人了,你现在只需要好好学习,等将来替我好好报答你舅舅……” 周翘翘说到激动处,咳了两声,接着道:“……当年我不懂事,一意孤行悔婚,害你舅舅被人耻笑,没想到他竟一点也没有记恨,还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出现,心心,等你舅舅老了,你要把他当亲爸一样孝顺……” 叶倾心脸色渐渐难看起来,母亲太信任邰正庭了。 “妈,舅舅是不是又给你钱了?” “我没收。”周翘翘急忙解释:“你之前不是说不让我收他的钱吗?我就没收,只是……” “什么?” “你舅舅去你弟弟学校,打点关系花了些钱……” “打点关系?” “就是给你弟弟的老师们送点红包,让他们能多照顾你弟弟一点……” “花了多少钱?” “几万吧……” “具体多少?”叶倾心的声音有些烦躁。 “你舅舅说一个老师给了一万,大概有七万吧……” “就这样吧,妈,我上课了,再见。” 挂了电话,叶倾心盯着‘通话结束’的字样呆了几秒,然后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有些年头的小本子,小本子的纸张因为年代久了,泛着轻微的黄。 她翻到未写满的那一页,又拿出笔,在上面认真记下:某年某月某日,70000元。 写完,合上小本子,叶倾心觉得这个小小的本子,无比沉重。 寒风肆意,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继续往前走。 她没来过派出所,不知道附近有没有直达B大的公交车,走了好几站路才找到一路通往B大方向的公交,不过中途需要转趟车。 一路上,手机响个不停,是陈俞安的电话,叶倾心实在疲于应对,直接关机。 到达B大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叶倾心去食堂打包了一份蛋炒饭,便宜、分量足。 走到宿舍楼下,她一眼就看见站在路灯下的陈俞安。 叶倾心眼中一闪而过一抹暗光。 今天她得说些什么,让他彻底死心才好。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陈俞安已经几个箭步冲到她面前,捉住她的肩膀仔细打量起她的脑袋,“伤着哪儿了?还痛不痛?邰诗云居然敢伤你,我不会饶了她的,心心你放心,我一定为你出这口气!” 叶倾心一怔,继而皱眉。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邰家的人顾及颜面,自然不会在外乱说,景博渊那边的人肯定也不会多舌,自己更没对谁提过这件事,陈俞安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 陈俞安满脸怒气与心疼,“这件事整个学校都传遍了,我能不知道么?心心,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我可以去医院照顾你啊……” “陈俞安。”叶倾心打断他的自说自话,表情凝重地注视着他,这样的眼神,让陈俞安没由来心头一张心慌。 他咽了口口水,“怎么了?” 叶倾心声音冷漠,甚是无情:“陈俞安,我不喜欢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陈俞安呼吸一滞,明亮的眼睛里迅速蓄上受伤与痛楚,“心心,是不是因为邰诗云?我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让她来找你麻烦了,这次的事情,以后绝不会重演,心心,你相信我……” “陈俞安,你还不懂吗?我不喜欢你,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不管你怎么做,我也不会喜欢你,而且你的一次次骚扰,真的给我带来很大的困扰,所以,如果你当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喜欢我,以后就别出现在我面前烦我,谢谢配合。” 说完,叶倾心毫不留情转身走进宿舍楼大门。 骚扰这个词,从心爱的女孩嘴里吐出来,是多么地伤人。 自以为那是爱的表现,在喜欢的人眼里,那却是骚扰、是麻烦。 其实叶倾心的冷漠和一次次拒绝,他怎么会不懂她的意思?他又不傻。 只是他不想这么轻易就放弃,他总以为只要自己心够诚,终有一天会暖化她那颗冰冷的心。 陈俞安失魂落魄走在校园里,不顾别人异样的目光,泪流满面。 叶倾心以前虽然冷漠,可从来没说过这么犀利扎心的话,想必,是被他烦透了吧? “俞安。”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传进陈俞安的耳朵里。 陈俞安恍若未闻,继续往前走。 “俞安!”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陈俞安停下脚步,转头,透过朦胧的水雾,他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庞。 女孩满脸心疼,踮起脚尖用纸巾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俞安,你怎么哭了?” 陈俞安抬手用力擦了把眼睛,眼前的人变得清晰起来,他看着那张和邰诗云像了八成的脸,眼中涌上浓浓的厌恶与憎恨,狠狠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走,步子很大,好似身后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邰诗诗脸上滑过一抹受伤,抬脚追上去,边跑边喊:“俞安!我知道你因为姐姐伤了心心的事情很生气,但那是姐姐做的,你不该牵连到我身上。” 陈俞安头也不回,越走越远。 邰诗诗见周围看她的人越来越多,不得不停下脚步。 一转身,两行泪悄悄滑落。 她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秘密,谁也不知。 她,也在初入B大的那个夏末,爱上了陈俞安。 ------题外话------ 滴——心机婊正式上线。 正文 021:巧遇(1) 叶倾心听了陈俞安的话,才注意到一路上总有一些探究的视线追随着自己。 邰诗云砸她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学校了? 会是谁传出来的呢? 上了楼,刚推开宿舍门,原本躺在床上准备睡午觉的窦薇儿一下子弹坐起来,鞋子也没穿就急匆匆跑过来,捧着叶倾心的脑袋左看右看。 “听说邰诗云用微波炉砸你,是不是真的啊?砸哪里了?” 叶倾心蹙眉。 “你怎么知道的?” 似乎就在她不在的这两三个小时里,事情就传遍了,这么快? 叶倾心隐隐觉得,这件事恐怕是人为,不简单。 果然。 窦薇儿说:“你上校网,有人匿名发帖,有图有真相,标题特吸睛,什么‘二女争一男,B大清纯校花险丧命’,哎呦我去,这人准是新闻系的。” 叶倾心拿手机登录校网,一眼就看见那个热门帖子,难怪短短数小时就传遍了整个校园。 这件事越来越诡异了。 按理说,邰诗云砸她应该是突发事件,瞬息间发生,不该有人拍下来才对,可是帖子里配的图片,正是邰诗云搬起微波炉样品砸在她头上的一刹那,角度、时间都抓得刚刚好,显然是有预谋的。 而且这帖子早不发晚不发,偏在邰诗云被放出来的时候发出来。 目的是什么呢? 其实不难猜。 新闻热度都有逐渐增长和逐渐消退的过程,邰诗云刚放出来,肯定要在家休息两天,等她回学校,大约正是舆论发酵到最顶点的时候,到时候周围人对她指指点点,她一定会将事情怪罪在叶倾心头上,到头来倒霉的还是叶倾心。 可见发帖人不仅要败坏邰诗云的名誉,还要借邰诗云的手来打击叶倾心。 叶倾心想明白其中关窍,心里倒是暗暗惊了一把。 发帖人真是好心机。 可是,究竟是谁呢? 邰诗云和她同时得罪的人……跟陈俞安有关吗? 若非要说她可能和邰诗云一起得罪的人,大概就是喜欢陈俞安的一干女生了。 叶倾心盯着手机屏幕若有所思,没注意窦薇儿正扒拉她的头发。 好一会儿,窦薇儿一声惊呼:“这不要脸的邰诗云,下手也太狠了!” 叶倾心的发茬里,一道蜈蚣似的伤痕触目惊心。 窦薇儿气得把邰诗云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还不解气:“这口气我一定要帮你出了,回头我就去勾引陈俞安,让邰诗云知道知道,陈俞安不喜欢她,就是因为她长得丑,气死她!” 叶倾心回神,听了窦薇儿的话,忍不住笑出来:“行了,我这就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再说,万一你勾引失败,岂不是说明你也很丑?那你多没面子,还是别了吧。” 窦薇儿剜过来一眼,“我这是在心疼你,你居然笑我!” “好吧,我错了,求原谅。” “哼,我要罚你陪我逛街。” “遵命。” 叶倾心边说笑边从柜子里拿出筷子,准备吃饭。 景索索和钱蓉回来了。 景索索关心了叶倾心几句。 钱蓉一声没吭,只是看向叶倾心的眼神透着幸灾乐祸,叶倾心只当没看见。 窦薇儿喜欢那些奢侈品牌的包包鞋子衣服,虽然没钱买,但经常逛奢侈品店,用她的话说:看看也是好的。 周末叶倾心要兼职,窦薇儿也要兼职,所以两人就选了周五晚上出去逛。 商场,精品店里。 窦薇儿长得出挑,气质华,看着像个有钱人家的千金。 一进店里导购员挺热情的,可是一圈下来,窦薇儿也没个要买的意思,导购员再仔细看看她身上衣服,低等的料子,粗糙的做工,脸上的热情一下子褪个干干净净。 却在这时,窦薇儿看中一件貂皮大衣,正要让导购员拿下来给她试穿,门口进来一位女顾客,大概是常客,那导购员眼睛一亮,叫了声:“余小姐。”撇下窦薇儿就迎了上去。 窦薇儿本就不是个软性子,受了冷落,这脾气一下子上来了,她提高嗓音道:“不好意思,我先来的,能把这件衣服拿给我试一下吗?” 此时店里有好几名导购员,却全都围绕在新来的那位女顾客身边。 听了窦薇儿的话,之前跟着窦薇儿的导购员不冷不热地说:“很抱歉这位小姐,余小姐是我们店里的VIP顾客,店里有规定,VIP顾客优先,请你稍等。” 充满不屑的语气。 窦薇儿气得脸色铁青。 哪家店会有这样的规定?这分明就是轻视她! 她正想发飙,叶倾心拉了拉她的袖子,然后对那服务员道:“VIP顾客优先?这是你们店的规定?倒是新鲜,我还从没见过哪家店铺有这样的规定,要不把你们店长叫出来问一问?这个规定就是店里定的,还是你定的。” “况且,就算你们店真有这样的规定,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不能成为贵店的VIP?你这样的服务态度,必然会造成大量的潜在客户流失,这个损失,不知道是要你来承担,还是你们店长承担?” 不管你多牛逼的品牌店,都信奉‘顾客就是上帝’的服务理念,今天这事要是闹起来,损的是店里的名誉,不管事实如何,那导购员都没好果子吃。 而叶倾心站在门店利益的角度将事情一分析,那导购员吓得一哆嗦。 刚刚那句确实是她随口一诌,这要是被店长知道了,非开了她不可。 可是就这么认错,实在难以拉下脸来。 正想着找个什么台阶下,一直没吱声的余小姐说话了。 “我今天就是闲了随便来逛逛,你们先去照顾那两位先到小姐吧,我不打紧。” 这话,既替服务员搭了台阶,也充分显示了自己的优雅大度与善解人意。 叶倾心目光清清幽幽地落在余清幽的身上。 本还在想要不要打声招呼,毕竟不久前,她们还互相做过自我介绍,可见余清幽一副根本不认识她的样子,她心里了然,笑了下,消了打招呼的念头。 导购员顺着余清幽的话下台阶,过来将窦薇儿看中的貂皮大衣取下来,脸上依旧不情不愿。 窦薇儿冷冷一笑:“算了,姐天生丽质气自华,不用穿这些华丽的衣服照样美丽又高贵,这件衣服你就留着供起来吧,心心,我们走!” 正文 022:巧遇(2) 走出那间精品店,到了一楼,窦薇儿拉着叶倾心走进一家咖啡馆。 坐下,各自点了杯咖啡,窦薇儿才愤愤不平地道:“什么玩意儿!不就是个导购员嘛!神气什么?等姐有钱了,就拿钱狠狠砸在她脸上,然后把她店里的东西都买了,气死她!” 叶倾心笑:“说你傻吧,你把她店里的东西买了,她得从中拿多少提成?她还不得乐坏了?要我说,你应该把她店铺两边的精品店都买光,让她后悔今天轻视你。” 窦薇儿两眼一亮,“这个主意好,把她周边的店铺全都卖光,嫉妒死她!” “好了,现在不气了吧。” “哼,气得肝儿疼,等会去买双鞋子给自己压压火气。” 她们又说笑了几句,完全没意识到,她们的玩笑话都被旁人听了去。 这家咖啡馆的沙发靠背都比较高,座位之间又用镂空的木质围栏隔开,坐下之后很难看见前后座位上的人,私密性很高。 贺际帆听了她们的对话,嘴边噙着饶有兴致的笑容,“对面座的两位姑娘说话挺有灵性。” 看那样子,就知道他心里起意了。 贺际帆这人,怎么说呢,家世好,长得好,头脑好,什么都好,唯有一点,太花心,可偏偏被他看上的姑娘,还真没有逃脱他魔掌的。 景博渊坐在与叶倾心背靠背的位置,修长的双腿包裹在挺括的休闲裤里,随意交叠,慵懒地靠在沙发靠背上,姿态尊贵卓然。 身上穿着修身的黑色风衣,风度翩翩又沉着内敛,男人魅力十足。 他闻言没有搭腔,只是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起身从不经过叶倾心那一桌的另一个门离开。 贺际帆见状,忙掏出钱包拿出几张红色票子放在桌上,起身追上去。 眼见着好友走向停车场,他一下子就急了,“你不能走,清幽还在楼上买衣服呢,你走了,她怎么办?” 景博渊步伐稳健,像没听到他的话,走到停车场,坐进一辆黑色幻影里。 贺际帆把住车门,不让他关车门:“我答应过景奶奶一定看住你,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跟她老人家交代?” 景博渊从储物格里拿出烟和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一口薄雾缓缓喷洒,漫不经心地反问:“关我什么事?” “靠!怎么不关你的事?清幽看上的是你,你走了,谁唱这男主角?” “这么说,这件事是我的事?” 贺际帆不疑有他,猛点头:“当然。” “那我是走是留,关你什么事?” 景博渊掰开贺际帆把住车门的爪子,在他愣神之际,黑色幻影‘咻’地窜出去。 贺际帆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景博渊给绕进去了,再回头去找,哪里还有幻影的影子? “靠!这老奸巨猾!” 正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溜走,手机响了,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太阳穴猛然一痛。 是余清幽的电话。 他比余清幽大六岁,从小她就喜欢跟在他身后玩耍,两人的感情好似兄妹,可是这妹妹看上了一个不喜欢她的男人,三天两头的打电话来,明示暗示让他当红娘。 说实话,他有些烦。 这次要不是景奶奶也打电话来让他帮忙把景博渊骗过来,他才不揽这活。 电话接通。 余清幽落寞的声音传过来,“际帆哥哥,我打电话给博渊,他说有事先走了,你怎么不拦着他一点呢?” 贺际帆头更大了。 这也要他拦得住啊。 想了想,看在多年的兄妹情份上,他苦口婆心劝:“清幽,博渊他无心,我看你还是算了吧,这世上好男人多得是……” “际帆哥哥,你别劝我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想自己待会儿,际帆哥哥也先走吧,再见。” 贺际帆:“……” 再说叶倾心和窦薇儿。 两人点的都是最便宜的咖啡,喝完各自付了账,窦薇儿去距离商场不远的地下商城买了双两百多块的高跟皮棉靴,虽然质量不怎么样,但是款式新颖好看。 逛完了,两人走出地下商城,准备搭公交回学校。 时间不算晚,公交站站了不少年轻的男男女女,大都一对一对的,叶倾心和窦薇儿一来,就吸引了不少男生的眼球,原本暧昧温馨的气氛荡然无存,好多女生气得掐自己男友的胳膊肉,周围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叶倾心漠不关心,倒是窦薇儿,红唇微勾,美目流转一圈,勾魂摄魄,倒抽冷气的声音更响了。 叶倾心知道窦薇儿没有恶意,但是这么明目张胆媚眼乱抛,实在容易挨揍,只得伸手拉了拉窦薇儿的胳膊,示意她收敛一些。 忽然。 一辆黑色幻影停在两人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景博渊严肃又俊雅的脸,“上车。” 言简意赅。 独特的男性魅力在他身上展露无疑,尊贵又有深度,顿时吸引了不少视线,有些视线几乎是立刻就转换成爱慕与惊艳。 叶倾心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窦薇儿拉着坐上了幻影的后座。 车子缓缓启动,余光里,还站在原地的那些女生,大部分满脸羡慕,也有一些不屑的:有什么可羡慕的?不就是仗着有几分姿色勾搭上有钱男人么? 叶倾心安静地坐着,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还有车载香水的味道。 景博渊的车里跟他的人一样,给人干净舒适的感觉,味道好闻。 窦薇儿脸颊红红的,用力捏住叶倾心的手,压抑着心底的兴奋。 她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坐上景博渊的车。 一个男人,深更半夜自愿开车送一个女人,这绝不是说明那个男人心地善良,而是对那个女人有意思。 景博渊会不会对她有意思? 上次吃饭,自己说话时,他不就看了自己一眼吗? 窦薇儿对自己的容貌向来自信。 车子很快停下。 在一家菜府门口。 叶倾心和窦薇儿同时疑惑地看向景博渊。 景博渊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后视镜,说:“吃宵夜吧。” 这话不是在征求意见,更像是在下命令。 窦薇儿故作矜持地道:“那多不好意思,要让景总破费了。” 叶倾心看了窦薇儿一眼,眉头微锁了一下,不置可否。 景博渊低沉磁性的声音再度响起:“无妨。” 正文 023:巧遇(3) 服务员将三人领进一处雅间。 点菜的时候,窦薇儿想着叶倾心头上的伤,专挑清淡的点。 景博渊剑眉微挑,看了她一眼。 窦薇儿被那云淡风轻的眼神看得小鹿乱撞,解释说:“心心的头受了点伤,不能吃口味重的。” 既说明了自己只点清淡吃食的原因,又为自己博了个善解人意的好形象。 果然,景博渊听后,冲她笑了一下。 窦薇儿更是心花怒放。 她就说,景博渊是对她有意思的。 叶倾心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对两人的互动充耳不闻。 素白的小脸粉黛未施,在水晶灯光下晕出珍珠般的色泽,五官精致娟秀,柔顺的长发扎成简单的高马尾,垂下的发丝贴着颈部流泻而下,身形单薄,看起来小小一只,气质却隐隐透着典雅与高贵。 景博渊视线扫向她的脸,询问:“你怎么不点?” 叶倾心淡淡地抬了下眼皮,说:“薇儿都点了。” 景博渊没有勉强。 等菜的空当,窦薇儿了趟卫生间。 她和叶倾心不同,叶倾心总素着一张脸,她却喜欢化妆,本就长得明艳,简单化个妆,更是娇媚动人。 补了妆,对着镜子撅了撅红唇,窦薇儿满意地眯起眼眸。 她对景博渊有意。 景博渊有钱有颜有权,成熟稳重又有风度,男人味十足,很容易就能获得一个女人的好感与爱慕,更重要的事,他不好色。 这种男人,不易动情,一旦动情,便是至死不渝、将女人宠上天的那种,这才是窦薇儿心动的地方。 有钱又长得帅的男人她身边从来不缺,但是那些男人,自以为是又幼稚不说,还花心,谁想以后跟一群女人去争风吃醋争一个男人? 不嫌累得慌? 还是景博渊这样的好,今晚就是个靠近他的好机会,她要把握好。 包厢里。 没了窦薇儿,叶倾心整个人顿时紧张了不少。 空气粘稠又沉重,良久,景博渊的声音响起:“你的伤好些了吧。” 叶倾心点点头,片刻,又开口道谢:“好多了,谢谢景总关心,那个钱……我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还给您。” 景博渊勾了勾唇,“不急。” 然后就是沉默。 过了一会儿,窦薇儿回来了,那种沉重得让人紧张的气氛才缓了一点。 菜很快上齐,吃饭的过程中,窦薇儿绞尽脑汁找话题来说,她虽聪明,但并不了解景博渊,不知道他会对什么感兴趣,从名车名表,说到时事政治,说得几乎词穷,景博渊偶尔给个回应,虽然浅淡,倒也不至于冷场,显示出了十足的涵养与风度。 吃完饭出来,在电梯口,景博渊遇到了熟人。 他的姑姑景思、姑父叶俊东、小侄子叶麟。 景博渊礼貌又疏淡地打了招呼:“姑姑,姑父。” 叶麟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长得白净漂亮,有些腼腆,小声地喊了声:“表哥。” 景思五十岁出头,但保养极好,看着只有四十来岁,一身贵妇气质。 她微微扬着下巴,淡淡睨了叶倾心和窦薇儿一眼,微笑着对景博渊道:“妈整日为你的婚事发愁,我看她老人家真是瞎操心,博渊你也是的,有女朋友怎么也不带回家给妈看看?” 声音挺温和,就是那双带着审视的视线,让人不舒服。 叶倾心无心听景思说什么,她的目光直直落在叶俊东身上。 叶俊东对她的注视似有所察,回望过去,瞧见个陌生女孩用冰冷的目光望着他,他不禁皱了皱眉。 叶倾心眸底泛起点点冷光。 叶俊东和她记忆里的模样所差无几,只是在岁月的雕琢下,他更加儒雅有魅力了。 看他那眼神,显然是不认识她了。 也是,十年了,十年时间里他没有回来过一次,更没有关心过她和弟弟,又怎么会认出她来呢? 叶倾心面无表情,缓缓转开目光。 有些人死了,却还活着;有些人活着,却已经死了。 听了景思的话,景博渊皱了皱眉,然后声线沉稳地解释:“姑姑说笑了,这两位是索索的同学,恰巧遇到,吃个饭而已。” 窦薇儿恭敬地向景思和叶俊东问好,顺嘴夸了句叶麟:“你们儿子长得真俊。” 叶倾心低着头不做声。 景思意味深长地又看了她们一眼,笑笑,没说什么。 这时电梯门开了,一行人进了电梯。 叶倾心站在角落里,低垂着睫毛,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忽然,叶麟“哎呀”痛呼一声。 景思和叶俊东立刻紧张地围过去,叶麟说眼睛里进了东西,叶俊东满脸慈爱地掰开他的眼睛又吹又擦,那样子,分明是疼爱孩子的好父亲。 叶倾心掀起眼皮,冷眼旁观。 出了菜府,两拨人分道扬镳。 回学校的路上,叶倾心周身的空气降了好几度,连整颗心都在景博渊身上的窦薇儿都察觉到了。 下车和景博渊道谢又道别,目送黑色幻影离去,窦薇儿转身问叶倾心,“心心,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叶倾心一愣,继而莞尔:“有吗?”她有表现得很明显吗? 窦薇儿捧着她的脸,打趣道:“你脸上写着呢,‘我不高兴’四个大字。” 叶倾心笑笑,没有吭声。 记忆里,叶俊东对她和弟弟从来都很疏离,她以为他就是那样不易亲近的父亲,可今天发现不是,他也会温柔,也懂慈爱,只是那温柔与慈爱,懒得给她和弟弟而已。 回想起电梯里的那一幕,多温馨的一家三口。 正文 024:气死她 叶倾心想着之前电梯里的一家三口,眉眼越发清冷。 夜很沉,也很冷。 窦薇儿忽然停下脚步,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刚刚那么好的机会,我居然忘了要他的号码!” 她嘴里的他,自然是景博渊。 都怪景博渊气场太强大了,害她跟他说话都不自觉变得小心翼翼,总害怕自己说错什么话惹他不高兴了,倒是把要联系方式的事给忘了。 叶倾心心里想着事,没听见窦薇儿的话。 窦薇儿见她心不在焉的,顿觉无趣,索性也不再说什么。 快到宿舍,窦薇儿手机响起来。 接完电话,她站在风口里,脸色隐约发白,呆呆的,像受了什么打击似的。 小片刻,叶倾心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看见她表情怪怪的,便问:“你怎么了?” 窦薇儿缓缓转头看向叶倾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苍白的笑:“他们说,儿子要结婚了,让我给他们儿子拿首付和装修的钱,要是我不拿钱,他们就把我奶奶赶出家门。” 窦薇儿一向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而此刻,却无助又绝望,原本明艳的容貌似乎都暗淡了几分,“我奶奶卧病在床,他们把她赶出去,她怎么活呢?” 她缓缓蹲下身子抱住自己,眼泪无声滑落:“我哪儿去弄那么多钱?他们是要逼死我……” 窦薇儿嘴里的‘他们’,是她那双贪得无厌的叔叔婶婶。 她从小失去父母,是奶奶千辛万苦将她养大的。 叶倾心心疼地蹲下来搂着窦薇儿,咬了咬唇,问道:“你需要多少?要不我……” “不要!”窦薇儿急忙拦下她的话,“你前不久才跟邰诗云出了那件事,而且你一直都很努力地想脱离邰家的施舍,不能因为我前功尽弃……” 知叶倾心者,莫若窦薇儿。 她很清楚叶倾心接下来的话想说什么。 叶倾心感动又心疼:“那你怎么办呢?” “没事。”窦薇儿站起身,擦了擦眼泪,牵强地笑了笑,说:“我那里还有些钱,回头多做点兼职,京城这么繁华,总会挣足他们要的钱。” “薇儿……” “我没事,困难总会过去的。” 是啊,困难总会过去的。 接下来的日子,窦薇儿很忙,除了上课,几乎看不见她的影子。 就连平时跟叶倾心一起泡图书馆的时间都用来打工了。 这天,叶倾心在图书馆看书,九点回宿舍,一推开门,迎面一道掌风袭过来。 她眸光一凛,灵巧地侧身避开。 邰诗云一巴掌没打到人,自己却用力过猛往前一倾,险些栽倒。 “姐姐小心!”邰诗诗忙上前扶住邰诗云,又转头对叶倾心道歉:“对不起啊心心,我姐姐只是一时气急,你别生气,她不是有意的……” “滚开!”邰诗云一把推开邰诗诗,气得指着叶倾心的鼻子骂:“贱人!网上的帖子是不是你发的?你就是要破坏我跟陈俞安的感情是不是?他现在恨死我了,为了避开我甚至转系,你满意了?” 相比于邰诗云的怒目狰狞,叶倾心可谓风轻云淡,眉眼间的从容淡静更显得她气质出尘,丝毫不为邰诗云的恶言所动,单是这份沉着的气质,就已经将邰诗云秒得渣都不剩。 叶倾心唇瓣轻轻挽起,漫不经心地说:“邰诗云,就你现在这泼妇的样子,真丑,我要是陈俞安,我也不喜欢你。” 这话,直接戳进了邰诗云的心窝子,一针见血。 “你TM说什么!”邰诗云简直要气得冒烟,张牙舞爪的,要上来撕逼,被邰诗诗拉住了。 叶倾心安静地看着她,“刚从派出所出来,还想再回去?” “你!”邰诗云怔在原地,想到之前被关在黑漆漆又脏又臭的屋子里的经历,她脸色阵青阵白,想发飙却又有所忌惮,窝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牙齿咬得咯吱响,头顶惨白的白炽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她面目狰狞丑陋。 “叶倾心!我不会放过你的!” 撂下狠话,她怨毒地剜了叶倾心一眼,气冲冲开门出去,把门摔得发出‘嘭’一声巨响。 “心心,对不起,我姐姐就是脾气差点儿,你别生她的气。”邰诗诗再次柔声道歉。 叶倾心莞尔,“劝我不如劝她,我看她气得不轻啊。” 邰诗云垂下眼帘,及时掩饰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厉色,小声说了句:“我会的。”然后追邰诗云去了。 宿舍安静下来。 宿舍里没有人在,窦薇儿兼职去了,景索索好像是家里有什么事,回家了,钱蓉去哪儿了不知道。 既然没有人在,那么邰诗云和邰诗诗是怎么进宿舍的? 真是有意思。 叶倾心打开柜子拿衣服准备洗澡,正好宿舍门被人打开,钱蓉穿着貂皮大衣,拎着香奈儿限量版包包高抬着下巴走进来,像没看见宿舍里还有个人一般,直接从叶倾心旁边擦过去。 叶倾心眸光微动,看了钱蓉一眼,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想,她知道是谁给邰诗云姐妹开门的了。 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不用说出来。 再说邰诗云。 从叶倾心宿舍出来,心里的火气越烧越旺,不顾旁人的目光,跺脚失声尖叫。 气死她了! 邰诗诗从后面追上来。 邰诗云像是找到出气筒般怒斥:“你刚刚干嘛一个叫劲儿向她道歉?她在网上发那种帖子诋毁我,是她对不起我,你道什么歉!” 邰诗诗略带讨好地拉住邰诗云的胳膊,柔声说:“姐姐,陈俞安已经转了系,要是让他知道你又找他心爱的女孩的麻烦,他肯定会更生气的,指不定一气之下出国了呢,那你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这是你希望的吗?” 邰诗云捏着拳头沉默。 “要我说,陈俞安其实喜欢的是你,以前你们关系多好啊,是不是?他只是一时被叶倾心迷惑了,叶倾心长得确实漂亮,要不是那张脸,陈俞安才不会喜欢她呢……” 邰诗云若是有所思地望着邰诗诗。 邰诗诗被看得心里发毛,怯怯地问:“姐姐,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邰诗云布满愤怒的脸上忽然绽开一抹拨云见日的般明朗的笑容,“你没说错,要是叶倾心没了那张漂亮脸蛋,陈俞安一定不会再喜欢她!” ------题外话------ 本来收藏就不多,今天早上起来一看,心里顿时一凉。 掉了好多收藏,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反正心里难受。 我就想,是不是今天这一章写得不好?让大家失望了? 所以,我就把这一章修了修。 修改时间:2017、8、8、14:00 已经看过的亲,可以重看,也可以不重看,对后面的剧情没有影响。 当然,最好还是重看啦,带来不便,很抱歉。 另外: 求收藏,求不掉收藏,求评论,求冒泡,求勾搭,求撩,真的很冷清啊小可爱们。 正文 025:短信 邰诗云自那晚之后倒是消停了下来。 校网上的帖子的热度也渐渐降下来,群众的注意力很快又被新的新闻吸引。 时间一晃又是个周末。 叶倾心忙碌一天之后回到宿舍,正巧窦薇儿在试穿新裙子,薄薄的布料,暴露的款式,看着像是什么制服。 这样的衣服不该出现在这个季节里。 叶倾心皱了邹眉,“你穿这个做什么?天儿这么冷。” 窦薇儿对着镜子勾勾红唇,说:“我答应学姐去‘牡丹花下’上班了。” 叶倾心往桌子上放包的动作一顿。 “为了赚首付和装修费?薇儿,你要想清楚,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窦薇儿妩媚一笑,“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去做服务员,又不是去做ji。” “可是那种地方就是一个大染缸,进去了哪里还容得了你独善其身?何况你长得这样好看,万一……” “我心里有数,会保护好自己的,放心吧。” “薇儿……” “心心,你别劝了,我已经决定了。”顿了下,窦薇儿又说:“我好累……” 叶倾心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几句,可看着窦薇儿坚定又透着疲惫的眼神,她知道自己无论再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窦薇儿这段时间,为了赚钱,确实太辛苦了。 “哦,对了。”窦薇儿忽然想起什么,喊住拿着洗漱用品走到卫生间门口的叶倾心,“百冠家政的李姐今天给我介绍了个工作,很简单的活儿,给南山墅的一户别墅打扫卫生,一周两次,工作时间相对自由,报酬还不错。” “我要去‘牡丹花下’,是不需要这个工作了,但我记得你做家教的学生就在南山墅对吧?正好顺路,我就帮你应承下来了,喏,这是李姐的名片,上面有她的号码,具体的事情你跟她联系。” 叶倾心接过窦薇儿递过来的名片,很简约的白纸黑字名片。 “谢谢你啊,薇儿。” “跟我还客气什么。” 宿舍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在。 收拾完还没到熄灯的时间,叶倾心坐在床上看书,窦薇儿在刷娱乐新闻。 墙上的卡通小圆钟时针指着‘十’。 叶倾心的手机‘叮铃’响了一下。 是短信提示音,她没太在意,等看完一段落,才一边拿笔在书本上写着什么,一边拿起手机解锁。 眼睛漫不经心往手机上一扫。 下一秒,她眼眸微微一瞠。 居然是景博渊的短信。 ——你的伤已半月,明天复查,早八点B大南门见。 言简意赅,没有半个多余的字。 叶倾心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都半个月了,她都忘了呢,他居然记得。 一时间,胸腔里被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填满,心跳倏忽间就热烈起来。 她咬着唇,不知道该应承还是该拒绝。 要是应承,她跟景博渊非亲非故,这样麻烦他不合情理。 要是拒绝,景博渊那话分明是在通知她,让她别迟到的意思,可不是在跟她商量,而且,景博渊那样的身份有多少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她要是拒绝,似乎也太不识抬举了。 正纠结着。 窦薇儿忽然出声:“心心,不瞒你说,我决定去‘牡丹花下’上班,也不仅仅是为了钱。” “我想去为自己争一个未来。” 叶倾心从自己的纠结里回神,“争一个未来?” 窦薇儿从自己床上下来,泥鳅似的钻进叶倾心的被窝,眉眼含着盈盈秋波,“我也不怕你说我痴心妄想,景博渊,我想争的未来是景博渊。” 叶倾心不动声色将手机塞进枕头下面,又听窦薇儿问她:“你说,我的成功几率有多大?” 她笑笑,“我又没试过,怎么知道?” 窦薇儿觉得这个回答特没劲儿,手托着腮说:“我觉得几率不大,自从那次跟他一起吃过宵夜之后,我再也没那个运气偶遇他……后来我去过他的公司,很气派的办公楼,只可惜连大门都没能进去……” “不过也不一定,我觉得他对我应该有点意思,要不然上次怎么会请我吃宵夜……哦,还有你,所以我应该试一试,不试试永远也不会知道结果,你说是不是?” 叶倾心莞尔:“嗯。” “我听学姐说,她常在‘牡丹花下’看见景博渊,我去那儿上班应该也能遇到他吧……” 叶倾心忽然有个不可思议的猜测,“薇儿,你之所以突然决定要去‘牡丹花下’上班,该不会就是为了遇到景博渊吧?” 窦薇儿笑得张扬,却又有几分羞涩,“不行啊?” 叶倾心:“……你真傻。” 没过多久熄灯时间就到了,整个宿舍区一下子暗下来。 窦薇儿回了自己的被窝。 叶倾心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斟酌了一下措辞,编辑了条短信。 ——谢谢景总关心,明天我正好在京和医院附近代课,我自己去就好,不麻烦景总了,谢谢。 点击发送。 隔了不到一分钟,一条短信回过来。 ——嗯,注意安全。 简单的五个字,像长辈叮嘱晚辈,透着淡淡的关怀。 叶倾心有些诧异,没想到景博渊会回这么快。 就好像……他在等着她的短信一般。 她盯着屏幕里的字,一直在心头盘绕的问题又浮出来。 他为什么对她这般关怀备至? 明明他们,非亲非故。 第二天。 叶倾心起了个大早,和窦薇儿一起晨跑之后就离开学校。 昨晚拒绝景博渊来接的话并不是信口胡诌,她今天确实在京和医院附近一家中学生培训机构,帮一位老婆生孩子的男老师代课。 一天五节课,上午两节,下午三节。 叶倾心上完上午的课,才十点多,她走了两站路,到了京和医院,挂号、排队。 ------题外话------ 昨天那章(024)我觉得不满意,修了修,修改时间是(昨天下午两点),在此之前看的小可爱麻烦回头重看。 要是嫌麻烦不重看也行,对剧情没有影响。 带来不便,很抱歉。 * 然后。 求收藏,求冒泡~ 正文 026:好巧(1) 当初出院,程如玉跟她说过半个月后要来复查一次。 只是她忙忘了。 她坐在休息区等候叫号,椅子还没捂热,一位护士过来了,带她去了一间办公室。 一见她,程如玉丢下手里的笔站起来,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走,我带你去做检查。” 有程如玉领着,叶倾心拍CT别说排队,连钱她好像都没交。 叶倾心心里清楚,她能走这后门,都是托了景博渊的福。 不过,程如玉有这个权力带她走这个后门,恐怕他在医院的地位不低。 检查结束,一切正常。 叶倾心浅笑着诚恳道谢:“谢谢程医生。” 程如玉见她态度不卑不亢,心里不由得高看了几分。 撇开她出色的外貌,她身上那股超乎年龄的从容淡定的气度,确实与一般的女孩不太一样。 他似乎有点明白景博渊为什么对她不同了。 叶倾心的伤本来就没有大问题,其他医生可以给她做检查,可昨晚,景博渊打电话过来,交代他一定要亲自负责她的复查。 这么体贴入微,还说只当人家是孩子。 程如玉若有所思地盯着叶倾心看,叶倾心丝毫没有被他的眼神影响,始终淡定自若。 许久得不到他的回应,叶倾心再次开口:“那我不打扰程医生了,再见。” 程如玉回神,异常慈祥地点点头说:“去吧。” 叶倾心从医院出来,已经中午十一点多,这个时候正是饭点,她拿出窦薇儿给她的李姐名片看了看,想了下,又收起来。 随便找了家快餐店吃了午饭,下午的课要两点半才开始,培训中心不远处有家大型书店,叶倾心看书到下午两点,出来给家政公司的李姐打电话。 李姐的百冠家政公司在业内算是拔尖的,窦薇儿以前给李姐的女儿辅导过功课,帮助她女儿顺利考上理想的高中,李姐感激窦薇儿,有什么好的又不耽误学习的工作都先给窦薇儿留着,叶倾心这是沾了窦薇儿的光。 谈得很顺利。 工作时间定在周三和周六的下午。 周三下午正好没课。 叶倾心晚上给洪思域补课的时候跟洪太太商量,能不能将洪思域周六周日的补课改成周三和周六,这样一来,她就能省跑一趟了。 洪太太征求了洪思域的意见,洪思域一向喜欢这个漂亮又聪明的小老师,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叶倾心很感激。 周三那天,吃完午饭叶倾心就赶到南山墅,按照李姐给的门牌号找过去。 按了门铃,没一会儿张婶来开门。 看见站在门外的叶倾心,张婶诧异:“叶小姐,你这是……” 叶倾心也没想到来开门的居然是张婶,这么说,这栋别墅……是景博渊的? “我是百冠家政的李姐安排过来的。” 张婶意外地笑笑:“好巧啊。” 叶倾心也觉得很巧。 要是窦薇儿知道自己推掉的工作居然是在景博渊的别墅工作,她一定会后悔吧? 想到昨天搬出去住的窦薇儿,叶倾心犹豫两秒,对张婶说:“我能先打个电话吗?” 张婶没有异议,点了点头说:“请便。”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电话里传来冰冷的女音。 窦薇儿关机了。 叶倾心拨了三遍,都是同一个结果。 收起电话,她走进别墅,问张婶她应该打扫哪里,张婶也没有客气,给她分配了任务。 景博渊喜静,不喜欢别墅有太多人,这栋别墅一直都是张婶一个人在打理,原本还有个专门做卫生的小保姆,不过那小保姆怀孕回家生孩子去了,现在卫生这一块张婶一个人实在兼顾不过来,就想找个临时工。 那小保姆是景家远房的一个什么亲戚,人倒是个勤快本分的,生完孩子还会再回来。 这些,都是叶倾心听张婶说的。 一直到晚上六点,叶倾心和张婶才将别墅打扫停当。 晚饭张婶就随便煮了两碗面。 叶倾心也饿了,没有假意推辞,和张婶一块吃面。 偌大的餐厅,漂亮的水晶吊灯将餐厅照得异常明亮,三米长的欧式实木长桌,只有张婶和叶倾心两个人,显得很空旷寂寞。 叶倾心不知怎么,脑海里就浮现景博渊一个人坐在这张桌子边吃饭的场景。 男人严肃着一张脸,举止尊贵优雅,气场强大,好像整个餐厅都充斥着他的威势,一点也不会给人寂寞的感觉。 想着,叶倾心不自觉脱口问:“景总不回来吃饭吗?” “不回来。”张婶因为景博渊对叶倾心挺特殊的,也没有隐瞒,直白道:“景先生一般只在周末的时候过来住两天,其他时间有时住在老宅,不过听陆师傅说,他大部分时间直接住在办公室。” “住办公室?” “是啊,景先生一个人掌管那么大一家企业,很不容易,时常加班到深夜,还经常出差……” 叶倾心安静地听着。 脑海里不由自主又浮现一个场景:宽敞严肃的会议室,高管云集,个个正襟危坐,景博渊坐在主位上,浑身散发着运筹帷幄的霸气,低沉的嗓音意气风发地下达博威集团最高层的命令。 那该是怎样撼动人心的场面! 叶倾心心跳变得有些不稳。 吃完饭她帮张婶洗了碗,然后提出告辞,她还要给洪思域补课。 张婶送她出来,刚到门口,一辆车开过来。 天已经黑了,车灯打在脸上有些刺眼。 张婶眯了眯眼睛,待看清车里下来的男人,她有些诧异:“景先生,您怎么回来了?” “落了一份文件在这里。”景博渊淡淡地回,落在叶倾心身上的目光,深沉而平静。 ------题外话------ 求收藏,求评论~ 正文 027:好巧(2) “落了一份文件在这里。”景博渊淡淡地回,落在叶倾心身上的目光,深沉而平静。 女孩穿着军绿色的棉衣,领子和袖口一圈儿白色蓬蓬的毛,看起来毛茸茸的小小一只,低眉安静地站着,乖顺的小猫儿似的。 景博渊转眼看了张婶一眼。 张婶立即读懂了他眼中的询问,忙回说:“前几日小静不是休产假了么,卫生这一块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去家政公司找个临时工帮我,这事我跟景先生您提过的,好巧家政公司派来的就是叶小姐。” 景博渊点了点头。 男人穿着深灰色的大衣,纽扣严谨地系到第一粒,更显得身材挺拔高大,风度翩翩又矜贵禁欲。 叶倾心微微垂着脑袋,视线里男人的黑色鹿皮皮鞋干净锃亮,裤管挺括、一尘不染。 “现在要回学校?”男人的嗓音沉稳又富有磁性。 叶倾心摇了摇头,回:“我还要给学生补课。”顿了下,又补充:“他也住在南山墅。” “大概什么时候结束?”男人问她。 叶倾心抬头看了眼景博渊,心里隐约猜到他问这话的意思,想到窦薇儿,叶倾心缩在毛茸茸袖子里的手指紧了紧,没回话。 “不确定?”景博渊靠近两步,男人身上有烟味飘过来,淡淡的,不难闻,不讨厌。 叶倾心垂下眼帘,不自觉后退一小步,点点头。 “小何,去车库开辆车出来,送叶小姐去她学生那儿,等她补课结束再送她回学校。” 一直站在景博渊身后没出声的何故迟疑:“那景先生您……” “按我说的做。”不容质疑的命令口吻。 何故点头应道:“是。”然后去车库取车。 叶倾心亦觉不妥,开口拒绝:“不用了景总,我自己能回去。” 景博渊深沉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回去?腿走回去?” 叶倾心:“……” 那次补课腿走下山险些被他车撞,他还记得。 “你下午在我的别墅工作,要是晚上回去的路上出了什么事,警察一定会怀疑到我身上,我不喜欢麻烦。” 说完,抬脚从叶倾心身边走过去,走进别墅大门。 一阵浅浅的凉风从她身旁刮过,有男人身上清冽淡雅的气息。 叶倾心依旧安静地站着。 她没有察觉,自己的眸光暗了几分。 原来景博渊让人送她,是怕她出事给他惹麻烦。 没一会儿,何故开着一辆黑色卡宴出来,他下车替叶倾心打开后车门,恭敬地道:“叶小姐,请上车。” 到了洪思域家门口,叶倾心对何故说:“何先生,结束了我可以自己回去,您有事先忙吧。” 何故面无表情:“我只按景先生吩咐办事。” 叶倾心:“……” 洪思域从楼上看见叶倾心,高兴地飞奔下来,十三四岁的少年,满脸不谙世事的天真与青春朝气,笑容阳光又温暖,“叶姐姐,你来啦。” 叶倾心一看见他,就想起叶倾国。 如果不是小时候那场没来得及医治的病,他现在应该也会像眼前的少年一样,长成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儿。 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叶倾心摸了摸洪思域的短发,“今天有没有认真听老师讲课?” “有啊,叶姐姐,上次你给我讲的那道数学题,昨天考试考到了一道类似的题目,我按照你教我的解法答的,老师今天当着全班的面表扬了我,说我的解题方法简单又巧妙。” 叶倾心看他小得意的模样,笑说:“这说明你学得好,但是不能骄傲自满。” 洪思域乖巧地应着:“嗯。” 洪太太看着上楼的两个人,一向高冷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洪思域以前学习一直处在下游,也不是笨,就是心思不在学习上,可自从请了叶倾心来给他补习,他的学习就突飞猛进起来。 她这个做母亲的打心眼儿里高兴。 “太太,我刚刚看见一辆豪车送她过来的,那车现在还没走,我悄悄看了下,好像是景家特立独行从商的那位的车,我以前见过几次……”佣人走过来,在洪太太耳边神秘兮兮地说。 洪太太修得精致漂亮的细眉微动了下,“博威那位?” 之所以说景博渊特立独行,是因为景家乃军政世家,景家的人不是从军,就是从政,唯独景博渊从商,可不是与众不同么? 听得洪太太的问话,佣人回说:“可不是,那位是大老板,上头那位是个家境一般的漂亮大学生,太太您说这里面的关系……” 不言而喻,明白人心里都明白。 佣人看了看洪太太的脸色,见她没什么表情,接着说:“少爷的这位小老师,我一直都看不太舒服,长得那样漂亮,一副勾人的模样,少爷本来不爱学习,现在忽然就认真刻苦起来,我看太太您最好堤防着点,这样的女人没的别教坏了少爷……” 洪太太皱了皱眉,转眼冷冷地扫了眼佣人,“少说话,多做事,别让旁人说我洪家没有规矩。” 冰冷的语气,冻得佣人一抖,忙低下头认错:“对不起太太,我错了。” “去切些水果端到我房间。”洪太太没再说什么,吩咐佣人做事。 “是。”佣人忙应下,走进厨房。 洪太太上楼,从卧室的落地窗能看见别墅门口灯光下的卡宴,何故站在车门旁抽烟。 洪太太眼睛微微一眯。 确实是博威老总身边的人。 洪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比起博威集团来还差了很远,她的丈夫一直想找机会与博威合作,几次抛出橄榄枝,可博威那边一直没给什么回应。 如果,这个叶倾心当真和景博渊有什么关系,那……这或许是个机会。 ------题外话------ 收藏啊,冒泡啊~ 正文 028:让人心动的男人 叶倾心极其耐心地给洪思域讲解数学题。 洪思域听得很认真。 洪太太进来就看见自家儿子认真学习的模样,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一抹笑来。 佣人的话,对她没有产生丝毫的影响。 佣人眼界窄,看问题只能看到眼皮子底下那巴掌大的一块,对于看不见的地方就只能妄加揣测。 她不一样,早年跟着丈夫走南闯北,看过形形色色的人和事,看人自有独到的方式。 这个叶倾心,她最初看就觉得不太一样,年纪轻轻身上就沉淀出那样淡然的气质,一定经历了不少事情,这样经历过是是非非的漂亮女孩,还能坚持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绝不会做出佣人所说的那种出格的事。 而且,和景博渊,男未婚女未嫁的,洪太太不觉有何不妥。 洪太太将手里的果盘轻轻放到茶几上,趁叶倾心讲题的空当说:“叶小姐,口渴了吧?过来吃点水果再讲吧。” 叶倾心微微笑着,“不要紧,思域正学到兴头上,这个时候大脑最活跃,学什么都会比较容易,我得趁热打铁。” 洪太太轻笑出声,“叶小姐真会开玩笑,好吧,你们学,我不打扰了,讲完题记得吃水果。” 叶倾心:“嗯,谢谢。” 眨眼间两个小时过去。 叶倾心给洪思域讲了一个小时的数学题,一个小时英语。 洪太太送她出门。 叶倾心心里诧异今晚洪太太如此客气,又是送水果又是送她出门的,跟以往大不相同,但她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平静又客气地道:“洪太太请回吧。” 洪太太:“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我让司机送你吧。” 叶倾心婉言拒绝,“谢谢洪太太好意,但是不用了,有人在门口等我。” 说话间,两人来到别墅大门口。 看见大门外站在卡宴旁的何故,洪太太脸上表现出恰到好处的讶异,“这位是景先生身边的人吧?你们……” “洪太太别误会,我是景总别墅的临时工,他不想我回家的路上出意外给他惹麻烦,所以才让何先生送我的。” 洪太太眉眼含笑地望着叶倾心。 这样拙劣的借口,竟会是景博渊那样的人物说出来的? 真不可思议。 一个身居高位、历尽千帆的成功男人,愿意用拙劣的借口来哄骗一个女孩,大约有两个原因。 要么,是想哄女孩上床;要么,是这女孩对他来说与众不同。 要是换做旁人,洪太太觉得前者的可能性较大,但若那人是景博渊……洪太太倾向后者。 景博渊是圈子里出了名的钻石单身汉,为人严谨,风评良好,连绯闻都鲜少发生,这样的男人,不会做那种浪荡公子的行径。 洪太太高雅端庄地笑笑,说:“那你快回去吧,注意安全。” 叶倾心笑着点点头,走向卡宴,何故早就看见了她,已经打开后车门候着了。 却在这时,一辆白色路虎开过来。 车停下,景博渊下车。 叶倾心诧异得眼眸微瞠,看着高大挺拔的男人向自己走来,一时竟忘了反应。 洪太太别有深意地看了叶倾心一眼,旋即又很好地掩饰了眼中的情绪,向景博渊打招呼时换上拿捏得恰到好处的讨好和熟稔,“景先生是来接心心的吧?刚刚我还说这么晚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想让司机送送心心,没想到景先生就来了,倒是我瞎操心了。” 对叶倾心的称呼,从‘叶小姐’很自如地切换到‘心心’,洪太太也是个交际高手。 景博渊面色一如既往地不苟言笑,朝洪太太颔首,以示招呼。 他这样的身份,每天上赶着巴结讨好的人不计其数,洪太太这样的人他见了太多,早已经习惯。 转眼看向叶倾心,见女孩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呆呆地盯着自己,模样傻傻的,倒是显出几分娇憨与可爱,心中一动,景博渊眼中不自觉浮上一抹柔和。 抬手揉了揉叶倾心毛茸茸的发顶,他说:“走吧。” 何故跟在景博渊身边好几年了,在不久前景博渊打电话询问他的所处地,他就猜到景博渊是什么意思,刚刚看到景博渊的瞬间,心里的猜测得到证实,便很识趣地向景博渊打了招呼,驾着卡宴先行离开。 叶倾心眨了下眼睛,回神,心脏不知怎么忽然就跳快了许多,在胸膛里到处乱撞,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她抿了下唇,转身跟洪太太说了再见,坐进路虎后座。 白色车影在洪太太眼底渐渐远去。 她嘴边噙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景博渊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看重叶倾心。 这……是件好事。 京城的夜晚美得迷离。 白色路虎在京城宽阔的街道上平稳行驶。 叶倾心因为心跳太快,脸颊微微发热,她低头安静地坐着,脑子里却乱哄哄的。 晚饭时听张婶的话,景博渊一定非常非常忙,可是现在却亲自送她回学校,明明已经让何故送她了,他这么做完全是多此一举。 为什么呢? 掀起眼皮悄悄觑了眼景博渊的背影。 男人的头发喷了发胶,发丝一丝不乱地向后梳着,深灰色的大衣领口露出一小截雪白又平整的衬衫领子,大衣没有一丝褶皱,可以看出主人严谨的生活作风。 单单一个背影,就给人一种尊贵非凡的感觉。 叶倾心向来从容淡漠的眼神变得有些凌乱,慌忙移开视线。 她有些明白窦薇儿为什么仅仅见过景博渊两次就对他上了心,这是个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轻易能让女人心动的男人。 他身上经过岁月洗礼后积淀下来的深度与气度,对女人有致命的吸引力。 ------题外话------ 昨天下午刷后台看见有小可爱送花花了,谢谢姬小月,嗯么。 看文记得要收藏呀亲们,爱你们。 正文 029:相救(1) 车子很快在B大门前停下。 叶倾心强忍下心中的悸动,淡定从容地道了谢,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回去早些睡,别熬夜。”景博渊转身很自然地叮嘱她,就好像这些话他经常对她说一般,“虽然自食其力是好事,但你现在重心还是要放在学习上。” 又是长辈叮咛晚辈的语气,关心中透着些微的严厉。 叶倾心乖顺地垂着睫毛,恭敬地听着。 心里并不认同他的话。 他说这些,完全是基于不了解她处境的情况下说出的,如果他知道她的家庭状况,恐怕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不出去兼职,她就要欠邰正庭更多,那样,她会更加失去自我。 但是,景博渊这些话也是出于好心,叶倾心心里不苟同,面上并未表现出来,等他说完,她轻轻点了点头,礼貌又敬重地说:“谢谢景总关心。” 此刻已经快十点钟,加之天气寒冷,校园里活动的人明显少了许多。 叶倾心沿着路边走,经过一盏又一盏昏黄的路灯,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她手里拿着手机,拨出窦薇儿的号码。 那边很快接听。 “喂?心心啊?有事吗?我这边很忙,有事说重点。” 窦薇儿为了方便工作,昨天搬出了宿舍,知道她去‘牡丹花下’上班的只有叶倾心,景索索和钱蓉都以为她是搬出去跟新交的男朋友一起住的。 叶倾心直奔主题:“你给我介绍的工作还记得吗?” “嗯,怎么了?工作不顺利吗?” “那是景博渊的别墅。” 如果窦薇儿没有对景博渊生出那种心思,没有为了遇到他去‘牡丹花下’上班,叶倾心就没有必要将这件事告诉她。 但现在,叶倾心觉得自己应该如实相告,窦薇儿有权知道真相。 何况,这份工作本来就是窦薇儿的。 手机那边沉默着。 显然窦薇儿没想到会这样。 叶倾心说:“如果你改变主意了,我愿意配合把工作还给你,毕竟,这份工作本来就是李姐给你介绍的,而且,我始终觉得‘牡丹花下’不是个好去处……” 良久。 窦薇儿笑了一声,说:“算了,你已经为了这工作把做家教的时间都调整了,我要是跟你要回来,也太自私了,而且,我这边的工作还算顺利……” “可是,去那种地方消费恐怕都不是什么好人,我担心你会吃亏,薇儿,我建议你赶紧离开那个地方。” 窦薇儿吃吃一笑,说:“这个你还真想错了,我原本跟你一样的想法,但来了之后才发现,不是那样的,来这里消费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只要我不愿意,他们也都很绅士很规矩,再说,这里美女如云,有的是漂亮姑娘想服务他们,也不差我一个。” “何况景博渊也会来这里呢,你觉得景博渊不是好人吗?” “可是……”叶倾心还想再劝。 窦薇儿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忙了……哎!对了,你可不要勾引我的景博渊,听见没?” 叶倾心想到景博渊对自己的无微不至,心里莫名虚了一下,回答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当然不会。” 挂了电话,叶倾心站在风口吹了好一会儿,头脑才清醒一点。 不谈窦薇儿,就自己跟景博渊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而是万丈鸿沟的距离,不用窦薇儿提醒,自己也不可能跟景博渊有什么瓜葛。 想明白这一点,叶倾心今晚因为景博渊亲自送她的举动而微微发热的心脏,渐渐回复往日的规律与安宁。 与此同时。 牡丹花下。 窦薇儿刚挂了电话,对讲机里传来经理的怒吼:“诗云!上班时间干什么去了?还不快回到岗位上来!” 窦薇儿赶紧从休息室里出来。 来这种地方混,没人会用自己真名。 她就用邰诗云的名字,谁让她那么讨厌,居然伤害心心呢? 经理看见窦薇儿,眼睛里先是滑过一抹贪婪和惊艳,旋即上前严肃地叮嘱她:“今晚888号包厢来了几位不得了的贵客,你过去送酒,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能得罪任何一位,明白了?否则,老板来了都保不了你!” 经理的胳膊状似不经意地挨着窦薇儿的胳膊,女孩的肌肤滑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让他心猿意马。 窦薇儿不动声色拉开与他的距离,咯咯一笑,“我知道,放心吧经理。” 包厢里。 灯红酒绿,几个看着颇有成功人士气场的男人推杯换盏,每个人身边都坐着一位衣着暴露的美人儿。 窦薇儿和另外两名服务员托着托盘进去送酒。 窦薇儿的长相在这美女如云的夜场里依旧拔尖,那些平时看着一副正经模样的男人目光不自觉就被她吸引。 趁着醉意,其中离窦薇儿比较近的那个男人一把握住她的手,“‘牡丹花下’什么时候来了这么绝色的美人?过来陪我坐会儿。” 窦薇儿在这里上班好几天了,这种情况几乎每天都会遇到,她一边忍着恶心,一边说着说了很多次的拒绝话:“很抱歉先生,我只是服务员,不陪客人喝酒,我们这里有很多坐台美女,她们都非常愿意陪您喝酒。”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窦薇儿说了这话,大部分男人都碍于自己的身份,不会表现得太过分。 但今天,那男人听了窦薇儿的话,眉头一皱,显然不悦。 “装什么清纯?到了这里哪还有你说‘不’的权力?过来喝酒!”那男人拿起酒瓶子到了满满一玻璃杯的酒,往窦薇儿面前‘嘭’一放,“喝!” 窦薇儿心里一惊。 遇到蛮横的了。 但因为前几天都没出什么事,她并没有太害怕。 ------题外话------ 看文记得收藏呀小可爱们,嗯么~ 正文 030:相救(2) 窦薇儿心里一惊。 遇到蛮横的了。 但因为前几天都没出什么事,她并没有太害怕。 “对不起,我只是服务员,会所有规定,服务员不可以陪客人喝酒,真的对不起。”窦薇儿低着头,态度诚恳地道歉。 一般这种情况,对方都会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再为难。 谁知…… “规定?没事,我给你们老板打个电话。”说着,那个男人真的拿出手机打电话。 他似乎是这里权势最大的,因为其他几位客人都有意无意地捧着他。 没一会儿,经理过来了,对着那男人点头哈腰陪着笑脸问道:“邢总,是谁让您不满意了?” 那被称为邢总的男人用下巴点了点窦薇儿,说:“我要她陪我喝酒,她却说会所规定服务员不许陪客人,可有这事?” “什么规定不规定的,所有规定还不都是为了更好地为尊贵的客人服务么?邢总看上谁是谁的福气!”经理将窦薇儿往邢总怀里一推:“还不快过去陪邢总喝酒,我平时是怎么教育你们的?在这里,顾客就是皇帝!皇帝的话就是圣旨,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 经理的话邢总很受用,脸色缓了些。 窦薇儿这时才真的害怕起来。 学姐说在这里只要能坚持本心,不要被金钱迷了眼,撒撒娇卖卖乖,赚得钵满盘满又不失身很容易,最初几天也确实没出什么事,她拒绝的那些客人都没有再为难她。 今晚,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难缠的客人。 还是连老板都不敢得罪的难缠客人。 ‘牡丹花下’能在京城扫黄如此严厉的大环境下还这般猖獗地营业,其后台之强硬可想而知。 有那么强硬后台的老板都不敢得罪的人,恐怕只要动动手指就能碾死窦薇儿。 就在窦薇儿害怕得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邢总又发话了,“今晚就你了,等会儿跟我走!” 意思是,让窦薇儿出台。 “不!”窦薇儿一下子慌了,猛地推开搂住自己邢总,“我不去,我只是来做服务员的,经理你是知道的,我不出台!” 邢总没防备,被窦薇儿推得栽倒在沙发里,反应过来之后他怒了,直接站起来给了窦薇儿一巴掌,打得窦薇儿脑子一下子就懵了。 邢总不解气,一把揪住窦薇儿的头发,用力往下一拉,迫使她仰起脸。 辛辣的酒液猛地灌进窦薇儿的嘴里,有些流进她的鼻子里,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她用力挣扎着,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只剩下恐惧与害怕。 包厢里有十几个姑娘和经理,个个噤若寒蝉,没一个敢开口替窦薇儿求情。 挣扎间,酒液打湿了她身上薄薄的布料,圆润的胸型直接显露出来,其他几位冷眼旁观的客人目光忽然炙热起来,直勾勾盯着窦薇儿漂亮的胸脯。 一杯酒没了,邢总‘嘭’地摔了杯子,目光触及女孩美好的圆润,下腹一热,伸手‘刺啦’一声撕开窦薇儿胸前的衣服,雪白的胸脯兔子似的跳出来暴露在众人眼前。 似乎,有吞咽口水的声音。 “不跟老子走,老子现在就办了你!”邢总这话,可不是吓唬。 窦薇儿跌坐在地上,惨白着脸瑟瑟发抖,一边流泪咳嗽,一边揪住衣襟。 “我不出台……我只是来做服务员的……” 狼狈又楚楚可怜。 但,没人怜惜。 这种场面在这种地方屡见不鲜,没有人会出来制止,一个小姐而已,不就是供人玩乐的么? 既然出来混夜场,就得做好这个准备。 就在这时。 包厢的门被推开,景博渊走进来,深灰色大衣搭在手臂上,姿态沉稳又随性,气场强大。 原本蛮横的邢总看见他,脸色变得有些忌惮,嘴角扯着笑容道:“景总终于回来了,让我们好等。”。 今晚,本是景博渊组局请客,目的,是为了博威并购邢氏集团的案子。 邢氏集团虽然不如博威,近几年又走了下坡路,但依旧是业内的龙头老大,要想并购并非易事。 况且想要并购邢氏的公司也不止一个博威,景博渊本该很重视此次的并购案,但他却表现得不甚在意,甚至在饭局中途离席去办自己的私事,只留了个副总和两个助理下来陪着邢总和邢氏的几个大股东。 邢总原本还想拿乔,跟景博渊讲条件,但现在……他却有些摸不准景博渊的心思,究竟是志在必得,还是真的无所谓? 说实话,虽然想要并购邢氏的公司不止一家,但,还是跟着博威最有发展前途。 “抱歉,一点私事。”景博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打着官腔。 说着,他的目光轻轻一扫全场,就已经将事情了然于心。 他并不打算插手。 走到单人沙发前坐下。 博威的副总和两位助理立刻起身走到他身边。 窦薇儿听见景博渊的声音,愣了一下,旋即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抬头搜寻景博渊的身影,用渴求的目光看向他。 虽然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但是她真的没办法了,她不要出台! “景总……救我……” 窦薇儿紧紧揪住胸前的衣服,急切地向他求救。 景博渊平静深沉的视线,在看清窦薇儿面容的瞬间,波澜未惊,就像,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邢总听到窦薇儿的求救,心里倒是有一丝惊讶,难不成这美女是景博渊的红颜? 不能啊,景博渊在圈子里可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虽然经常出入夜场应酬,但他从来不沾这种地方的女人。 对于这点,邢总表示嗤之以鼻。 不寻欢作乐,活着还有什么滋味? 邢总嘴边带上邪笑,走到景博渊旁边的沙发坐下,“这位美女似乎认识景总啊,该不会是景总您的红颜知己吧?我还准备带她出去玩一玩呢。” 他笃定,这美女不会是景博渊的人,但因为这女的似乎认识景博渊,他更有兴致了,转问经理:“这位美女叫什么?” 经理立刻狗腿地回:“她叫诗云,我们这儿新来的服务员,还没出过台呢,绝对的新鲜原装货。” “诗云?”景博渊平静的眸子里滑过一抹意味深长,淡淡出声:“似乎有印象。” 邢总一愣,景博渊这是要保这个叫诗云的女人? 抬眼看向景博渊,只见景博渊的目光平澜无波,看样子似乎并不在意那个女人,实在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题外话------ 景博渊为什么要救窦薇儿? 当然是因为他的小心心啦~ 小可爱看文记得要收藏,嗯么。 正文 031:相救(3) 景博渊侧头看了眼罗封,罗封立刻会意,上前脱下身上的西装裹住窦薇儿。 窦薇儿眼泪更加汹涌。 不同于之前的害怕与绝望,此刻的眼泪充满了感激与委屈。 景博渊长腿交叠,随意地靠在沙发背上,尊贵非凡,看向窦薇儿的目光轻轻浅浅。 “我记得你是索索的舍友。” 窦薇儿含着泪忙不迭点头。 景博渊唇角翘了一下,转向邢总,“她是舍妹的室友,还是个学生,既然人家不愿意,邢总何不另择佳人?出来玩,就要玩得开心,哭哭啼啼的,岂不是扫了邢总的兴致?倒是显得我招待不周了。” 又转头对经理说:“把你们这儿最漂亮的姑娘都叫过来,让邢总和几位董事好好挑选。” 说完,景博渊再次递个眼神给罗封。 罗封立马扶起窦薇儿,带她离开包厢。 窦薇儿腿都软了,几乎是被罗封抱出来的。 走出那个令人恐慌窒息的包厢,窦薇儿整个人一下子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劫后余生的庆幸充斥着她的胸腔,此时,脸上和肺部的疼痛渐渐清晰起来,刚刚害怕得连痛感都没有了。 “这种地方不是你该来的,你还是趁着景总为你说话的机会,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有景总妹妹室友的身份,想脱离这里也容易一点,这里的人不敢为难你。” 罗封好言规劝。 其实不用他说,窦薇儿也不敢再留下来。 今晚她是真真实实见识到权势的恐怖。 窦薇儿向罗封道了谢,扶着墙挪回休息室换了衣服,去卫生间一照镜子,左半边脸五根手指印清晰可见,头发凌乱,样子糟糕又狼狈。 今晚要不是遇到景博渊,她真的就死定了,一回想起刚刚那个邢总撕开她胸前衣服的一幕,她心底止不住泛起一阵恶心与害怕。 学姐骗了她。 说什么只要坚持自己的本心,不要被金钱眯了眼,撒撒娇卖卖乖,赚得钵满盆满又不失身很容易,分明,在绝对权势面前,她的任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加难看而已。 窦薇儿背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单薄无力地抱着自己的肩膀抽泣。 差一点点,她就真的变成人人唾弃的那种女人。 她到底还是阅历少,太嫩了。 夜深人静。 送走了邢总和邢氏的几个股东,博威副总曲琦啐了句:“一群老色鬼!” 助理附和着也笑骂了几句。 景博渊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了,面无表情地对几人说:“今天辛苦各位了,都回去休息吧,接下来还有大家忙的。” “好,景总再见。” 副总和其中一位助理各自开车离开。 罗封去停车场将车开过来。 景博渊喝了点酒,不能开车,他点了根烟,一手插兜,一手夹着烟,站在路边等罗封开车过来,姿态矜贵优雅,深沉的夜色笼罩在他身上,又给他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窦薇儿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带着几分痴缠。 缓缓走向他。 “景总。”声音里不自觉流露出淡淡的娇羞。 景博渊听声转身,他眼神深邃,像深不见底的古井,让人心生悸动。 窦薇儿在他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就停住脚步。 “之前的事……谢谢您。” 景博渊修长的指尖弹了弹烟灰,简单的动作在他做来别有一番味道。 “不客气。”声线沉稳。 他的气场太过强大,让人在他面前自然而然就矮了一截,窦薇儿心里有些生怯,深呼吸一下壮了壮胆,上前一步。 原本打好的腹稿此时忘得一干二净,她紧张地抬手撩了下颊侧的碎发,脸上清晰的指印就这么暴露在景博渊的视线里。 她皮肤很白,指印又红又肿,看着触目惊心。 景博渊漫不经心地转开目光,将烟递到嘴边吸了一口,再次开口:“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这是在关心她吗? 窦薇儿心里一喜,旋即想到家里,眉眼间流露出无可奈何的伤感,“我知道,若不是生活所迫,没有人愿意来这种地方……” 景博渊抽着烟,没再说话。 他不说话时,表情严肃,眉眼间的疏离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漠感。 窦薇儿等了片刻,他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气氛莫名尴尬起来。 这种时候,她应该识趣地走人,可……好不容易再次遇到他,还有了名正言顺跟他说话的机会,她不想就这么错过。 挽起唇瓣笑了笑,她小心翼翼地说:“今天要不是景总,我肯定是逃不过的,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知道景总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请您吃饭,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话音刚落,景博渊看过来。 目光深邃犀利,让人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就好像心里的那点小心思被他知晓得一清二楚。 窦薇儿目光闪烁,垂下眼睫,不敢与之对视。 这时,罗封开车过来。 景博渊最后吸了一口烟,扔掉烟屁股,抬脚碾灭,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刚刚离开的助理,只说了两个字:“回来。” 淡淡的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 收了手机,他又点了根烟。 窦薇儿连着两次说话没有得到回应,又见景博渊站着抽烟不走,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他这样的男人,心思深沉,早已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心思又岂是窦薇儿这种连校门还没出的女孩能猜得透的? 窦薇儿尴尬地杵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多久,那个助理回来了。 景博渊直接吩咐助理:“明天你根据窦小姐的实际情况给她安排个合理的工作。”顿了下,补充:“等会儿送她。” 说完,转头问窦薇儿:“你有异议吗?” 霸道又独裁,活脱脱的资本家嘴脸。 窦薇儿愣愣的反应不过来。 他说那话是什么意思?是要给她安排工作的意思吗? 她心跳忽然加快,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景博渊替她安排工作,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对她有意思,他不想让她在那种卖笑的地方上班。 “没、没有……”兴奋得说话都磕巴起来。 景博渊点点头,“很好,以后不要来这种地方,免得带坏了身边的人。” 说完直接上车离开。 窦薇儿沉浸在景博渊为她安排工作的喜悦里,没听出来他最后一句话潜藏的含义。 ------题外话------ 看出来景博渊为什么救了窦薇儿,还要给她安排工作了吧? 他是害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怕他的小心心被带坏了。 这心思,也没sei了。 正文 032:季言希与贺依依 夜凉如水,手机铃声大作,叶倾心迷迷瞪瞪瞥了眼时间,凌晨不到一点钟。 “喂?”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睡意。 “心心,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窦薇儿的声音神采飞扬,“我离开‘牡丹花下’了!” 叶倾心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片刻,猛然清醒过来,“你离开‘牡丹花下’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她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在万籁俱寂的深夜,任何声音都会被放大无数倍,再小的谈话声,也能影响到他人的睡眠。 尤其是睡眠浅的人。 钱蓉被吵醒了,气性很大地踢了下床板,凶道:“谁大半夜的干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叶倾心下床走进卫生间,关上门。 手机那边的窦薇儿显得很亢奋,绘声绘色给叶倾心讲了今晚的遭遇。 当然,窦薇儿只说了被邢总刁难灌酒,还强迫她出台,没说自己被撕了衣服。 说到景博渊三言两语救了她,她的声音充满了崇拜,又说到景博渊给她安排工作,她更是欣喜若狂。 隔着手机,叶倾心也能想象她此刻是怎样的眉飞色舞、娇媚动人。 “那你现在还好吧?”女孩子遇到这种事,肯定会害怕,薇儿当时一定吓坏了。 窦薇儿笑出声,“你听我声音好不好?我倒是觉得今晚的遭遇值,虽然受了点惊吓,但是终于跟景博渊扯上了关系,他既然给我安排工作,肯定说明他对我是有点意思的,最后还让助理送我回来,心心,我真的是觉得‘牡丹花下’去得值!” 叶倾心张嘴想说什么,只是话还没出口,窦薇儿又道:“好了,我就是今晚大落大起的想找个人诉说一下,要不然憋在心里实在难受,现在倾诉完了,我要去洗个澡然做个面膜,再然后睡个美容觉……” “我可要把自己保养得美美的,让景博渊彻底拜倒在姐的石榴裙下,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我就是景太太了呢,晚安,嗯么!” 这通电话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挂了。 叶倾心坐在马桶盖上,愣着神。 景博渊那样的男人,千帆看尽,什么样的事估计都见过了,也看淡了,像窦薇儿这种初入夜场遭人强迫的事估计也看了不少,总不可能人人都救,人人都安排工作的。 想来,他或许真如窦薇儿所说的,对她有几分意思。 翌日,下午的课间,窦薇儿让叶倾心晚上去帮她搬家。 她搬出去时间不长,东西跟搬出去时差不了多少,两个行李箱就搞定了。 收拾完东西打车回学校已经是晚上七点。 出租车里。 窦薇儿不时叹个气,次数多了,叶倾心忍不住问:“怎么了你?” 窦薇儿重重一叹,说:“景博渊的那个助理,居然给我安排在我们学校不远的一家服装公司当助理,后来我一打听,那家服装公司是博威集团旗下最不起眼的一家子公司,你说他是不是不会办事?” 叶倾心:“……” “景博渊亲自交代下来的,不应该直接进博威总部吗?那助理是不是没长脑子?” 叶倾心看了眼偷笑出租车司机,不动声色拉了拉窦薇儿。 “别生气了,我觉得这样很好了,你既能离开那个地方,也有了份像样的工作,如果我没记错,那家服装公司旗下经营的都是国内知名的时装品牌,我们毕业了想进去还要经过层层面试筛选,你还没毕业就当了设计师助理,知足吧。” 因着有外人在,叶倾心没有说出‘牡丹花下’的名号。 窦薇儿噘着嘴:“可是你知道的,我的目标不是这个。” 叶倾心:“……” 到了校门口,窦薇儿请叶倾心在对面吃了碗拉面,两人才拉着行李回宿舍。 “薇儿!” 身后忽然有人喊窦薇儿。 窦薇儿装作没听到,脚步不停。 “薇儿!”身后的人追上来,挡住她的去路。 来人季言希,B大商学院的大才子,长得高大帅气,鼻梁和眉骨很高,睫毛浓长,眼瞳颜色较常人略浅,有几分中西混血的味道。 窦薇儿和叶倾心被迫停下。 窦薇儿脸色不佳,“有事?” 季言希似乎对她这态度习以为常,一弯腰从她手里将行李拉杆抢过去,拉着就走,“我帮你。” 他大概是窦薇儿所有的追求者中最持之以恒的一个了,从她一入学,他就追在她身后,说实话,窦薇儿不是没有动过心,他有才,长得帅,据说家世了得,最关键的是他态度认真,不像其他那些有钱公子哥一样花心又不可一世。 但是…… “言希哥哥……”一道甜腻的娃娃音传过来,旋即一道娇俏的身影扑过来抱住季言希的胳膊,树懒似的。 窦薇儿眼中滑过一抹厌烦。 这就是她一直没有答应季言希的原因。 贺依依,黏人又烦人的千金小姐。 最重要的是,贺依依跟季言希从小一块长大,关系一向亲密,季言希自觉与贺依依只有兄妹情分,从来不注意保持距离。 窦薇儿最看不上他这一点。 冷着脸直接从季言希手里夺回行李箱拉杆,头也不回地走开。 “薇儿!”季言希想追上去。 “哎呀!好疼……”贺依依脚下一歪,整个人都扑进季言希的怀里,大眼睛里蓄上泪珠,楚楚可怜地望着季言希,“言希哥哥,脚好痛……” 季言希立刻将目光从窦薇儿身上收回来,语气关切地责怪:“怎么这么不小心?” 然后一把将她抱起来,送去医务室。 窦薇儿回头远远望了一眼,目光深深。 叶倾心拍了拍她的手。 窦薇儿曾经是想答应季言希的,只是在她准备说出口的时候,季言希接到贺依依打来的电话,然后没有任何交代就匆匆忙忙离开。 窦薇儿回来哭了一宿,之后就干脆又利落地将季言希拉进了人生的黑名单。 “你什么时候开始上班?”叶倾心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窦薇儿笑笑,说:“这个周六。” ------题外话------ 别看窦薇儿现在打景博渊的主意。 其实,她是叶景二人的神助攻。 正文 033:独处(1) 周六一早。 窦薇儿跟叶倾心一块晨跑,回来洗个澡开始化妆。 化完妆,正好叶倾心从卫生间出来,她盯着叶倾心看了几秒钟,说:“真想跟你一块去给景博渊打扫卫生。” 叶倾心:“……你有点出息行不行?当大公司设计师助理不比临时工强吗?” 窦薇儿:“你知道我目标不是这个。” 叶倾心:“……” 窦薇儿忽然眼睛一亮,“要不,我跟你一块去吧,今天周末,他一定在家休息,到时候我直接把他扑倒吃干抹净,然后我就是景博渊的女人了!嘿嘿……” 叶倾心:“你敢吗?” 窦薇儿高涨的士气一下子灭了,缩缩脖子,“不敢。” 叶倾心:“……” 叶倾心上午在中央广场给某男性专科医院发传单,中午吃了午饭就赶去南山墅。 到的时候,是景博渊亲自给她开的大门。 他穿了很休闲的家居服,比平时少了份严肃,多了分闲适。 叶倾心不动声色往别墅里看了看,没看见张婶。 景博渊说:“张婶不在。” 叶倾心看向景博渊,这人眼睛也太毒了吧,她就往里面看一眼,他就看出她在想什么? 这种人,估计没几个人敢在他面前玩弄心计。 “会做饭吗?”景博渊问。 叶倾心一愣,他还没吃饭? 转念一想,也对,张婶不在,他肯定不会自己动手,正好她要来打扫别墅,现成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果真是商人,精于算计,不浪费一点人力资源。 叶倾心实话实说:“会一点,只是厨艺欠佳,不知道景总能不能吃得惯。” 景博渊深邃的目光攫住她,片刻,淡淡出声:“无妨。” 说完转身走向洋房屋门。 叶倾心关上别墅大门,跟进去。 做什么给景博渊吃呢? 她站在冰箱前伤脑筋。 冰箱里蔬菜肉类海鲜都有,可是……她只会做一些简单的吃食。 比如,煮面。 景博渊吃惯了山珍海味,想来肠胃一定娇贵得很,煮碗面行吗? 从厨房出来,整个别墅空荡荡的,也不知道景博渊在哪里,刚刚她跟进来他就已经没影儿了。 “景先生?”她试探着喊。 没人回应。 “景先生?”加大音量。 还是没人应。 叶倾心也不敢贸然乱闯,掏出手机给景博渊打了个电话。 书房。 景博渊正戴着耳机,听电脑里的人的工作汇报。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沉着的目光扫过去,顿了下,对电脑里的人用流利的英文说了句“稍等”,摘下耳机,拿着手机走出书房。 站在护栏前看向楼下,叶倾心正好举着手机仰头看向楼上。 四目相接。 男人居高临下,气场强大犹如王者,让人不知不觉间就心生臣服。 叶倾心用力握住手机,抿了抿唇,问他:“我会的不多,给您煮碗面行吗?” 景博渊俯视着楼下那张灵秀动人的小脸,晶亮的眼睛里好似汇集了千山万水,清新剔透、水意盎然。 那是一双,让人过目不忘、又能让人心旷神怡的干净眸子。 景博渊浸淫商场十几年,看过太多人的眼睛,算计的、讨好的、谄媚的、恭敬的,爱慕的,唯有这一双眼睛,百看不厌。 依稀记得十几年前,初次见到她,小小的她就是睁着这样一双纯粹的眼睛看着他,岁月变迁,她的样貌翻天覆地,但眼睛里的光彩却和当初一般无二。 许久,他从记忆里抽离思绪,沉稳的声音回答:“随便。” 随便? 这世上最随便的回答就是随便了。 叶倾心盯着冰箱里的食材想了一会儿,既然他说了随便,那就做个西红柿鸡蛋面好了,简单易做。 会不会太素了点? 再放几只虾提提鲜吧。 打定主意之后,叶倾心开始动手。 书房里。 景博渊坐在电脑后,健硕的身躯随性地靠在椅背上,长腿交叠,戴着耳机,表情严肃而认真,似乎专注在越洋视频会议里,但若仔细看,就会发现他深沉的黑眸中泛着一层淡淡的朦胧。 他在出神。 叶倾心那双晶亮灵动的眸子总在他眼前晃悠,惹得一向严于自律的他不得凝神。 “今天就到这里,剩下的明天会议再说。” 叉掉视频,起身。 打开书房门,景博渊立时听到厨房里传来‘稀里哗啦’的洗菜声,紧接着传来砧板碰在橱柜台面上清脆声,再接着,是切菜声。 叮叮当当的。 景博渊点了根烟,倚着护栏站着,表情深沉。 以往不是没听过这类声音,但不知为何,今天觉着格外好听。 叶倾心大概是真的没有做饭的天赋。 以前在家时没少做饭,可就是做不出美味的食物来,要么淡了,要么咸了,总也拿捏不好分寸,没有学习和打架来得得心应手。 她看着锅里面条翻滚,不敢多放盐,一点一点放,放一点尝一口,直到感觉有了咸味,才停下。 过了会儿又挑了几次面条尝,熟了立马关火。 从碗柜里拿了只汤碗,盛好面条和汤,把几只对虾整齐地摆在最上面,看起来还蛮像那么回事儿的。 叶倾心满意地勾了勾唇,捧起碗转身走向餐桌。 不经意抬眸,赫然看见半米远的地方杵着一道伟岸的身影,那身影的主人正目光深沉地凝着她,惊得她手一抖,滚烫的面汤洒在手背上,接着‘哗啦’一声,连汤带碗砸在大理石地板上。 碗四分五裂,汤水四溅。 下一瞬。 叶倾心尚未反应过来该怎么做,冰冷的水柱就浇在手背上,缓解了没来得及肆虐的疼痛。 景博渊一手抓着叶倾心的手腕,一手掏出手机打电话。 “小玉,派个医生来一趟南山墅,我这儿有朋友烫伤了。” ------题外话------ 程如玉:能不叫我小玉吗? 景博渊:小如。 程如玉:…… 正文 034:独处(2) 叶倾心被景博渊圈在怀里,手被他按在水龙头下,冷水轻缓地浇下来,凉凉的触感取代了痛感。 他的怀抱宽厚温暖,和他的人一样,给人可信赖的很安心的感觉。 鼻息里充斥着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男性荷尔蒙的味道,这味道莫名的让叶倾心耳根发热,不自在地挣了挣。 “我、我自己来就行了……” “别动!”景博渊纹丝未动,语气一如既往的严肃。 叶倾心挣了几下没挣动,咬着唇,不再挣扎。 他的力道太大了,胳膊铜浇铁铸似的,哪里是她一个小丫头能撼动的? 厨房安静极了,只有哗啦啦的水声,还有……头顶轻微的呼吸声。 她悄悄仰起头。 景博渊比她高了足足一个头,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恰好看到他精致完美的下巴,人都说这是人最丑的角度,景博渊却依旧帅得不行,简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而且他表情认真而专注,更给他添了几分魅力。 叶倾心转开目光,心跳有些快。 这种让她浑身紧绷的姿势一直维持到门铃响。 景博渊松开她的手,叮嘱她:“我去开门,你继续冲。” 叶倾心悄悄松口气,点头应了声:“嗯。” 他再不放开她,她真要怀疑自己会不会紧张死。 不一会儿,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模样的男人跟着景博渊进来。 “幸好及时用冷水冲洗,伤处只是有些红肿,没什么大碍。”医生给叶倾心的手上了药,又包扎起来,“记得这段时间忌点口,吃些清淡的,烫伤膏每天抹两次,抹药前用碘伏将伤处清洗干净。” 顿了下,他补充:“还有,从现在开始伤处不要再浸水了。” 说着,医生将烫伤膏和碘伏,还有一袋医用棉签放在桌子上。 叶倾心微笑着说:“谢谢医生,这些多少钱?” “景太太真会开玩笑。”医生放下收拾好的药箱,双手递过来一张名片,笑道:“这是我的名片,您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打电话问我,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景先生和景太太了。” 叶倾心愣愣地接过名片,旋即反应过来,忙解释:“……您误会了,我不是景太太。” 景博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也出声解释:“她是我朋友。” 两个当事人都否认了,医生慌忙道歉:“抱歉,姑娘别介意。” 叶倾心微笑着摇了摇头。 景博渊将医生送出洋房屋门,医生朝他恭敬地弯了下腰,说:“景先生请留步。” 景博渊停下,“慢走。” 看着医生走出别墅大门,他才折回。 他不喜欢私人居住的地方有太多人晃悠,每次他来这里住,张婶都会回家,整个别墅只有他一个人,吃饭有时候去老宅,有时候去酒店,也有时候,他亲自动手。 自己动手做饭,也是一种生活乐趣。 叶倾心的出现,是个例外。 厨房里,叶倾心拿着袋子捡碎瓷片,她对瓷器没有什么研究,但这碗花纹呈蓝色,精致漂亮,碗口一圈儿金边,也不知道贵不贵。 房间暖气很足,女孩穿着白色毛茸茸的线衣,头发扎成蓬蓬的丸子头,她微微低着头,展露出来的脖颈线条流畅而优美,在灯光下晕着珍珠色。 景博渊移开目光,走过去,蹲下来伸手去拿她手里的袋子,“让我来。” 叶倾心躲了一下,“我收拾就行,您再等等,我一会儿给您再煮碗面。” 景博渊的手捞了个空,顿了下,起身。 但他并没有离开,就这么站着。 叶倾心的余光里,是他修长的腿,很有存在感地立在那里,让她觉得紧张。 等她好不容易顶着压力收拾了一地的狼藉,他还在。 叶倾心踌躇片刻,举起一袋碎瓷片问他:“这个碗……多少钱?我赔给你。” 有钱人家的碗,价格肯定不便宜。 景博渊双手插兜,沉沉地望着她。 叶倾心被他这深沉的眼神看得心头一紧,她不懂瓷器,只是这碗看着像有点青花瓷的味道,而且旧旧的……“它该、该不会是古董吧?” 应该不会吧?哪有人把古董放在碗柜里的,不都是当宝贝保存起来的吗? 景博渊将她复杂脸部变化尽收眼底,一向从容淡静的小脸此刻充满了各色的情绪,很精彩,很……有人味儿,还有几分可爱。 许久,他才给出答案:“不是。” 太好了!叶倾心松口气,脸色阴转晴,浮现一抹淡淡的喜色,“那这个多少钱?我会负责的。” “不必了,一个碗,不值钱。” 碗主人都说不追究了,叶倾心也没再故作清高地坚持,转身将那袋碎瓷片扔进垃圾桶。 再转身,发现景博渊正给自己系围裙。 那是要动手做饭的架势。 叶倾心忙阻止,“景总您去休息,饭我来做吧。” 景博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凉凉地说:“我没有那么多碗给你摔。” 叶倾心:“……” 他这是在嫌弃她笨手笨脚吗? 景博渊利落地取出食材,清洗、切菜,明明很寻常的动作,偏偏他做起来就变得优雅而潇洒,很赏心悦目。 叶倾心看得入了神,手上的疼都忘了。 真没想到,像他这般如雷贯耳的大人物,居然还会做饭。 很好奇,这样优秀的男人,将来会娶什么样的女人做妻子? 忽然。 嗤!一声菜入油锅的声音唤回叶倾心的神思,她有些窘,她居然看景博渊看得走了神。 景博渊专注在做饭上面,应该没有发现她在看他吧? 悄悄蹭过去,好歹她也是人家雇来干活的,结果她站在一边无所事事,倒让雇主动手做饭,这……着实不合常理。 就算怕她摔了碗不让她做饭,她总得打个下手。 “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景博渊看都没看她,直接不客气道:“别添乱就行。” 叶倾心:“……” 好吧,既然不需要她做饭,那她去打扫别墅好了,今天张婶不在,不知道半天时间能不能打扫完她负责的区域。 刚走两步。 “去哪儿?”景博渊问她。 “我去做卫生。” “先吃饭。” 呃?叶倾心愣了愣,一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因为她看见景博渊拿出两个汤碗,将锅里的面条分两碗盛出来。 “我吃过午饭了。” “过来。” “……” 最终,叶倾心还是迫于景博渊的淫威,吃了今天的第二顿午饭。 ------题外话------ 评论区冷清得我都要怀疑压根就没有小可爱在看文…… 正文 035:独处(3) 吃完饭,叶倾心看着面前空空的汤碗,觉得有必要为自己之前那句“我吃过午饭了”说点什么。 “那个……我之前真的吃过午餐了,只是景总的厨艺实在太好了,所以我……” 这话算是半真半恭维,景博渊的厨艺确实很赞,她本来就没怎么吃饱,一时没克制住,就吃光光了。 景博渊放下筷子,看了她一眼,声音清淡地问:“饱了吗?” 叶倾心忙点头,“饱了,谢谢景总。” 景博渊没再说什么,起身收拾碗筷。 叶倾心一看,忙抢着收拾,“让我来吧。” 哪有让雇主干活的道理? 景博渊按住她伸过来的手,“去整理书架,这是你今天下午的主要任务。” “呃?”叶倾心愣了下,她今天下午最主要的工作应该是做卫生吧? 对上她疑惑的眸子,景博渊深邃的眼眸没什么情绪,端了碗筷走向洗碗池,独裁又有些冷漠。 叶倾心在原地愣了两秒钟,然后冲他的背影道了声:“是!”上楼。 她本就是人家花钱雇来干活的,至于要干什么活儿,自然由雇主说了算。 景博渊的书房很大,叶倾心目测,比她的家都大,从门进去,左右两侧是高至天花板的巨大书架,整齐又密集地排列着各型各类的书籍,书架前有一架小型升降梯,估计是用来取书的。 门的对面,一扇宽大的落地窗,明亮干净。 叶倾心仰着头,两排大书架上的书很严谨地分类摆放着,一尘不染,有什么好整理的? 疑惑之际,她的手机响了。 窦薇儿的来电。 叶倾心接听。 “喂?心心,你现在到景博渊的别墅了吧?他在家吗?在做什么呢?” 叶倾心:“……到了,他……在洗碗。” “……”电话那边的窦薇儿默了一下,接着猛然传来雷霆咆哮:“叶倾心!你居然让我的景博渊洗碗,你怎么不洗?!” 顿了一下,“等等!为什么景博渊这么大个老板亲自洗碗?别墅没有佣人在吗?” 叶倾心撩了下耳际的碎发,轻轻别到耳后,“嗯,我来的时候只有景总一个人在家,他让我做饭,结果我刚做好,一不小心连碗都摔碎了,还烫了手,医生叮嘱我的手不要再浸水,景总他才没让我洗碗……” 叶倾心本来只是为景博渊洗碗编个借口,可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渐消下去。 抬眼看向那两排高大的、书籍排列整齐的、一尘不染的书架,景博渊让她来整理并没有什么可整理的书架,会不会也是因为她的手不能浸水,而做卫生不可避免要接触水? 会吗? 叶倾心眼底有不知名的情绪在波动。 不可能吧? “哇!没想到看起来很严肃很冷漠的景大老板私底下居然这么体贴这么绅士这么有风度,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怎么办心心,我好像更喜欢他了哎……”窦薇儿迷妹似的叫嚷着,又没有对她体贴,也不知道她兴奋个什么劲儿。 叶倾心‘呵呵’干笑着。 “心心,你在那边机灵点,帮我打探一下景大老板的喜好,我好投其所好。” “这我怎么打探?你不如直接向索索打探,她是景总的堂妹,对景总肯定多少了解一点。” 窦薇儿啧啧嘴,表示不赞同:“索索那臭丫头,说不定我问她,她转头就告诉景大老板,那我还要不要脸了?人家好歹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子,会害羞……” “……”叶倾心没好气地翻个白眼,“那你就不怕我转头就告诉景总,说你对他意图不轨?” 窦薇儿嘿嘿一笑,“我相信你,心心。” 挂了电话,叶倾心握着手机有些愣神。 回想起景博渊在她受伤之后的表现,第一时间采取正确的措施,然后叫来医生,再然后各种避免她的手有浸水的可能,不得不说,他处理事情确实周到又有条理,是个临危不乱、头脑清晰又可依赖的男人。 但,却不是她能去依赖的。 叶倾心想到窦薇儿的话,无奈得想笑。 大部分女人都是柔软的生物,窦薇儿想要攀附强大的景博渊,固然没错,但是,她很替窦薇儿担心,景博渊这样商海沉浮、千帆看尽的男人,岂是窦薇儿那般稚嫩的女孩可以驾驭的? 只希望将来窦薇儿万一失败了,能认清现实,不要受伤才好。 叶倾心轻叹一口气。 “发什么呆?”沉稳浑厚的声音忽然从头顶砸下来。 她吓了一跳,一扭头,险些撞上一具胸膛。 下意识往后退,脚下又一滑,往后栽倒,幸好景博渊眼疾手快捞住了她的腰往跟前一带,好嘛,没摔地上,摔景博渊怀里了。 一瞬间,鼻尖充斥了他身上专属于他的男性气息。 手不知怎么就撑在他胸膛上,隔了棉厚的布料,叶倾心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胸肌,健硕又有力量。 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景博渊就放开了她,神色如常:“小心点。” 叶倾心埋着头,耳根微微泛红,声如蚊呐:“谢谢。” 景博渊看了眼面前毛茸茸小脑袋,又问了一遍:“刚刚想什么呢?” 连他走这么近都没发现。 叶倾心抬头看了眼景博渊。 男人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似乎透着一丝温和。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叶倾心总觉得他脸上的那丝温和,像极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我在想,这书架该从哪里开始整理。” 景博渊深沉的目光左右书架扫一眼,说:“把两边书架的书互置一下。” 叶倾心:“……” 抬头看向长五米、高至房顶的两排巨大的书架,和密密麻麻的书籍,她忽然有种摊上大事儿了的错觉。 于是,一下午,她就在搬书中度过。 而景博渊,始终淡然而悠闲地坐在落地窗前的户外藤椅上,捧着书,喝着茶,沐浴着阳光,惬意十足。 叶倾心累得大喘气儿时,对窦薇儿说的‘体贴’二字产生了莫大的怀疑。 晚上给洪思域补习,她觉得手都不是自己的了,写字都颤抖。 好不容易补习结束,叶倾心和洪太太打了招呼准备走,却被喊住了。 “叶小姐,明天,我想请你帮个忙。” ------题外话------ 某瑶:……/(ㄒoㄒ)/~ 正文 036:萧老夫人的寿宴(1) 洪太太笑容可掬地望着叶倾心。 叶倾心不着痕迹皱了下眉,单看洪家这幢别墅,就知道洪家是个富贵家庭,而她,不过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能帮洪太太什么? 而且,她明天已经安排好了兼职,没有时间。 思及此,叶倾心实话实说:“很抱歉洪太太,我明天还有工作,时间安排得很紧凑。” 洪太太嘴角笑容加深,“你别急着拒绝,先坐下听我讲讲什么事儿,再决定要不要帮我。” 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叶倾心坐下,又递过来一杯茶。 “不怕你笑话,我丈夫在外面有人了。” 叶倾心捧着茶杯愣了下。 没想到洪太太会告诉她这么私密的事。 垂下睫毛,她轻抚杯身,指腹感受茶杯的温热。 难怪,她来给洪思域补过那么多次课,却一次都没有见过洪先生,原本只以为洪先生忙于工作,听洪太太这么一说,恐怕是在新欢那里。 洪太太接着说:“他跟外面的那个女人组成了小家庭,已经五年了,我都记不清有多少个清冷又漫长的夜晚……开始,我哭过也闹过,可他依旧沉醉在那个女人的温柔乡里,后来我就不闹了,知道我为什么不闹了吗?” 洪太太问叶倾心,叶倾心抬头看向洪太太,片刻,缓缓摇头。 洪太太轻笑了声,声音冷静,像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只是这冷静的表面之下,又隐藏了多少辛酸与恨意,没有人知道。 “因为我发现,他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不过是因为那个女人对他有利用价值,而他没有提出和我离婚,同样因为我对他来说,还存在着价值……” 洪太太冷静又平静地盯着叶倾心的眼睛,问她:“你是不是觉得这婚姻很可悲?觉得我该用离婚来解脱?” 叶倾心抿了下唇瓣,不置一词。 她向来不喜欢对别人的事品头论足。 洪太太嘴边的笑容不减,眼睛里却一丝笑意皆无,“小域不能没有父亲,我就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深知没有父亲的孩子是多么地无助与可怜,就算我丈夫不能履行好父亲的职责,可只要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着,小域就跟正常家庭的孩子一样,不必自卑,不必难过……” 洪太太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着,冷静的眼底,似有水光在闪烁。 叶倾心忽然从她身上看见了母亲的影子。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负责任的父亲和丈夫呢? 叶倾心心底柔软了一些,轻声开口:“我又能帮您做什么呢?” 洪太太神色一敛,恢复以往的端庄优雅,笑容可掬地拉起叶倾心的手,说:“明天是萧家老夫人的寿宴,我弄了张请柬,你跟我一道过去。” 叶倾心等着她的下文。 洪太太笑得越发和蔼可亲,“这偌大的京城,豪门世家无数,其中最让人敬畏的当属景、贺、盛、颜、季、萧、程七个大世家,这七个大世家不仅关系亲密,更是相辅相成,囊括军政商三界的绝对势力,放眼整个京城无人敢惹,地位悍然。” “所以,明天萧老夫人的寿宴,其他六个世家都会到场,包括……景博渊。” “我丈夫一直想与博威集团合作,奈何始终不得法门,如果我和景博渊交好,哪怕仅仅是交谈几句,我丈夫一定会过来求我将他引荐给景博渊,到时候,他会变成小域的好爸爸,我的好丈夫……” 叶倾心的目光落到手里的茶杯上,色彩莹润青翠,很漂亮的茶杯,摸起来很暖很滑。 “可,我又能做什么呢?”她开口,声音幽幽。 心里,却隐约有些明白了,洪太太大概是误会她和景博渊的关系了。 “你什么都不用做。”洪太太握着叶倾心的手用力了一些,“你只需站在我身边,让景博渊来找你,然后我趁机跟他说几句话,那种盛大的场合,我丈夫一定不会错过,只要让他看见我跟景博渊说上话,他就会乖乖回到我和小域的身边。” 说白了,就是利用叶倾心和景博渊的关系,达成自己的目的。 可是……“洪太太,我想您误会了,我跟景总只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他不会主动找我说话。” “三万。”洪太太等她说完,轻飘飘吐出两个字。 叶倾心一怔。 “什么意思?” 洪太太:“直说吧,我知道你需要钱,当然你别误会,我没有看低你的意思,你只要陪我出席萧老夫人的寿宴,只要跟在我身边就行,什么都不需要你做,我给你三万现金作为报酬,你可以把这当成是一笔生意,我们公平交易。” 洪太太知道叶倾心是聪明人,也是个明白人,知道什么样的选择对她最有利,而且,出席一场寿宴就能拿三万的报酬,叶倾心做一个月的兼职也未必能赚到其中的六分之一。 叶倾心微笑:“可如果景博渊根本就无视我,您的计划不就泡汤了么?三万块钱也就打水漂了。” 洪太太挑了下画得精致的眉,“我是生意人,这三万块在我眼里相当于投资,既然是投资,当然有失败的风险。” 意思是,即使打了水漂,也无所谓。 这话,有点有钱任性的味道。 叶倾心依旧笑着,“洪太太说的这笔生意确实很诱人,可惜,我明天确实有兼职要做,我不能为了钱而罔顾那边已经安排好的工作……”这样,会影响她的长远利益。 话音未落,她手机响了。 叶倾心向洪太太说了声“抱歉”,走到旁边接电话。 她明天的兼职是做礼仪,电话,是礼仪公司的负责人打来的。 “小叶,临时接到通知,明天的活动取消,你明天不用过来了。” “……”叶倾心转头看了眼优雅地喝着茶的洪太太,这么巧? 纯粹的巧合,还是…… ------题外话------ 洪太太家在京城有一席之地,要让叶倾心失去一份兼职简直如探囊取物。 明天的寿宴,会遇到很多重要的人…… 小可爱们,收藏起来吧!嗯么嗯么嗯么么~ 正文 037:萧老夫人的寿宴(2) 不管是巧合还是人为,出席一场寿宴就有三万的报酬,叶倾心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她需要钱。 从洪家别墅出来,景博渊的黑色幻影低调地停在对面的路灯下。 洪太太看了眼车,眼含笑意地看向叶倾心,道:“看来,我这次的投资会有大回报。” 叶倾心没接话。 景博渊与她非亲非故,不管什么原因,他对她百般帮助是事实,而她,却想着利用他对她的那一点照顾来赚钱。 洪太太似是看出叶倾心的顾虑,开口安慰:“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如今这社会,关系也是一种资源,资源就是拿来利用的。” 关系就是拿来利用的么? 黑色幻影穿梭在京城的夜色下。 叶倾心坐在后座,靠着窗,车里很暖和,弥漫着淡淡的车载香水的味道。 洪太太的话,她并不赞同。 有的关系是拿来利用的,而有的关系,利用就是透支,会让人于心不安。 比如,她和景博渊之间的关系。 可是,她需要钱,欠邰正庭的要还,欠景博渊的要还,还有母亲的医药费与生活费,弟弟的学费。 如果有那个条件了,她还想给弟弟请更专业的医生,她想让他变成正常人,不需要多聪明,不需要有多大的成就,只要能像千千万万的普通男孩那样,找份普通的工作,娶个普通的妻子,过最普通平凡的生活。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下。 叶倾心回神,看着景博渊的后脑勺,“谢谢景总。” 景博渊转身,目光深邃平静,“回去早点睡。” 淡淡的关心,更让叶倾心惭愧,她“哦”了一声,赶紧推门下车。 看着她逃跑似的身影,景博渊的眼中似乎有疑惑浮现,只是下一瞬又消失无踪,归于沉静。 叶倾心回到宿舍,窦薇儿正端着小碗往脸上糊海藻面膜。 看见她,窦薇儿双眼一亮,“回来了?有没有给我打探到景大老板的喜好?” 叶倾心摇了摇头,拿了洗漱用品,埋头走进卫生间。 窦薇儿疑惑地盯着卫生间关上的门,“怎么了这是?” 这一夜,叶倾心睡得分外不踏实,第二天毫无意外地顶着两只熊猫眼起床。 窦薇儿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大一会儿,忍不住感慨:“黑眼圈儿都长得这么好看,除了你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叶倾心迟疑片刻,问:“如果你比较关心一个人,而那个人居然利用你对ta的那份关心赚钱,你会怎么想?” 窦薇儿漫不经心:“那要看那个人有没有损害到我的利益,如果ta为了赚钱而损害我的利益,我肯定会心寒;如果没有,那赚就赚呗,既然我关心ta,那么能帮助ta赚到钱,对我来说应该是件开心的事。” 叶倾心:“你会觉得开心吗?” 窦薇儿往脸上‘啪啪’拍化妆水,随口应着:“嗯。” 八点一刻,叶倾心接到洪太太的电话,说已经派车来接她。 “这么早,寿宴不是中午才开始吗?” 电话那边传来洪太太一声轻笑,“你总要挑件合适的礼服,再化个妆做个发型吧?” 叶倾心:“……” 叶倾心坐车来到一处大型商场,洪太太直接带她上了三楼的礼服专区。 精致漂亮的礼服琳琅满目,色彩绚丽,让人眼花缭乱。 洪太太眯着眸子扫视一圈,选了件浅青色的欧根纱小礼服。 抹胸束腰的款式,雪白笔直又匀称纤细的双腿从蓬蓬的裙摆下露出来,清新怡人,娇俏灵动,像皑皑白雪中露出的一抹新绿,生机盎然,让人眼前一亮,再移不开视线。 换了衣服,化妆师带着叶倾心去化妆间开始化妆。 化完妆,造型师刚要给她做发型,洪太太开口:“把她的头发放下来,打理一下就行。” “我觉得盘一下,配些发饰会更好看。”造型师诚恳地说出自己的建议。 “不,天然的美更吸引人。”洪太太站在一边,微微眯着眼睛,眸光高深。 叶倾心的注意力却在身上的礼服上。 如果她没看错……“这礼服是出自PEAR工作室吧?” PEAR工作室,是国内最顶尖的设计师Connie创办,麾下囊括了国内五分之一的知名设计师,其牛逼程度在国内时装界横着走,每一次出新款,都能掀起一阵追捧的狂潮。 而且,PEAR近几年年年登台米兰时装周,在国际时装界也大有名气。 “小姐真是好眼力,这件礼服确实是PEAR工作室今年的新款。”造型师半真半恭维地道。 叶倾心交叠在腿上的手轻抚着手中软软的布料。 她是学服装设计的,也喜欢这份专业,一直梦想着有一天,也能开个工作室,创立独属于自己的时装品牌,设计出让所有女性都追捧的服装。 就像,PEAR一样。 洪太太刷卡付款的时候,叶倾心毫无意外地瞥见一大串的零。 上流社会的宴席,果然不是寻常人随便就能参加的。 对有钱人来说,一大串的零只代表了一件一生可能只穿一次的礼服,而对于她这样的穷人来说,却是要拼死拼活工作、缩衣节食才能积攒下来的财富。 从商场里出来,已经十点钟。 此时虽已入春,但气候依旧寒冷,刺骨的冷气无孔不入地钻进叶倾心的皮肤里,她不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忙裹紧身上的大衣。 不过好在,车子早就等在门口,一上车,暖气即刻驱散了寒意。 到了举办寿宴的酒店,是半个小时之后。 酒店门口豪车云集,男人西装革履,女人珠光宝气。 宴会厅更是金碧辉煌,奢华至极。 叶倾心端着浅笑,安静地跟在洪太太的身后,当一只花瓶。 一只,用来吸引景博渊注意力的花瓶。 洪太太的眼光一向很好,在一群打扮精致华丽的女人堆里,叶倾心那一头不着一饰、乌亮柔顺的及腰长发,朴素,却出众,一入场就吸引了不少眼球。 ------题外话------ 话说,今天中午开始,某瑶的文要PK了,相信不少小可爱都知道,PK是决定一本新文生死存亡的关键。 so,这几天大家能否踊跃冒泡?不养文? 要是能投点五星评价票就更好了【淌口水】 听说,今天会有二更,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摊手】 正文 038:萧老夫人的寿宴(3) 灯光璀璨的宴会厅里。 萧老夫人穿着喜气的红色富贵牡丹唐装,头发乌亮,整个人精神抖擞。 洪太太双手捧上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道了祝福语,讨好却不显谄媚地赞道:“老夫人好会保养呀,瞧这头发又黑又亮,比我们都好,您这是越活越年轻,我们是越活越老了。” 萧老夫人面相富贵且和蔼,摸着头发‘呵呵’笑了声:“就你会说。” 旁边有人过来接下洪太太的礼物。 又有人过来送礼物,洪太太识趣地退开,然后游刃有余地周旋在一众贵妇与千金名媛之间。 叶倾心抬眼不动声色环视一圈,没发现景博渊的身影。 心头涌起一抹莫名的情绪,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 洪太太和一位珠光宝气的贵妇寒暄完,转头看见叶倾心百无聊赖的样子,便跟她说话:“很无聊啊?” 叶倾心摇摇头。 这时,门口的位置一阵轻微的骚动,隐约有‘颜老夫人’的问候声传过来。 洪太太饶有兴致地向叶倾心介绍:“你看门口被人搀扶着的那位老太太,是七大世家颜家的老夫人……” 叶倾心一怔。 那位老太太,很眼熟,不正是她被邰诗云砸的那天,在路边扶过的那位老奶奶吗? 当时就觉得老奶奶像个有钱人家的老太太,没想到居然是京城颜家的老夫人。 “要说这颜家,百年的钟鸣鼎食之家,家业庞大,只可惜如今却要易主了。” 叶倾心不解:“易主?” 洪太太解释:“颜家一直子息单薄,世代单传,到了颜枭这一代,更是只得了个独女颜瞳,后来颜瞳嫁给了盛家唯一的继承人盛闻君,大家都揣测颜盛两家企业会不会合二为一。” “可谁知,忽然传出颜瞳与盛闻君车祸落江的消息,可谓是轰动一时,听说盛家和颜家派出百余只打捞船,沿江足足打捞了一个多月才捞出颜盛夫妇二人的尸体,更可怜的是他们才三岁大的小女儿,连尸首都没留下,就这么没了……” 洪太太唏嘘一声:“你看颜老夫人那头白发,听说当年是一夜白头啊,别看她现在被人捧着无限风光,唯一的女儿和外孙女意外惨死,心里苦着呢。” 不知道为什么,叶倾心听着心里莫名发酸。 洪太太的话还在继续,“颜家后继无人了,可这庞大的家业得有人继承吧?颜老爷子就认了颜老夫人亲姐姐的儿子古兴德作干儿子,等颜老爷子和颜老夫人百年之后,这家业可不就得改姓古了么?” “盛家也好不到哪里去,唯一的继承人意外身亡,盛家也乱了好一阵子,不过好在盛闻君还有个妹妹,盛家不至于后继无人……” 话音将落,洪太太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目光一凛。 “心心,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说完,朝着一个方向走过去。 叶倾心站在原地,看见她走到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跟前,不知道说了什么,那男人脸色不大好看,男人身边,还站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那女子高昂着下巴,占有似的挽着男人的手臂。 不一会儿,洪太太回来了,脸色十分难看。 叶倾心识趣地没有问。 那个男人和那个女子,应该就是洪太太的丈夫和小老婆。 片刻,洪太太笑了下,面色如常,优雅而高贵,似乎一点也不难过,“让你看笑话了。” 叶倾心摇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洪太太笑容流露出一分真心,这也是她毫无顾忌地将自己的婚姻状况告诉叶倾心的原因之一。 叶倾心是个明白人,很上道。 洪太太的位置离主桌比较远。 叶倾心随着她坐下。 这时人已经基本到齐,景博渊还没有来。 他或许不来了也说不定。 叶倾心安静地坐着,对周围或惊艳或打量审度的目光视若无睹。 直到快开席了,门口才终于出现景博渊的身影。 男人独得天恩,长相气质都出类拔萃,熨帖的手工西装,衬得他身材青松般挺拔,气场强大,所过之处‘景总’声此起彼伏。 叶倾心看见不少平日里在电视里才能见到的大人物,却在他面前伏低做小,越发觉得这个男人如高岭之花,遥远而不可攀。 景博渊和一众男士握了手,似有所感地回头。 叶倾心猛然对上他的视线,愣了一下,旋即似不经意地垂下眸子,端起洪太太之前给她倒的白开水喝了一口。 ------题外话------ 收藏啊小可爱们,冒泡啊小可爱们。 话说,昨天我一个偷懒,没有二更…… 但今天,一定二更。 六点一更。 十二点二更。 超级准时的那种! 正文 039:萧老夫人的寿宴(4)二更 叶倾心猛然对上他的视线,愣了一下,旋即似不经意地垂下眸子,端起洪太太之前给她倒的白开水喝了一口。 再抬眸,景博渊已经落座,正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神色一如既往的严肃深沉,偶尔唇角微勾,似笑又非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景博渊身上好似会发光,总能让人一眼就看见他,不用刻意寻找。 “心心,我去趟洗手间,你在这坐着,我很快回来。”洪太太在叶倾心耳边小声说完,拿着手包离开座位。 叶倾心点点头。 洪太太走了没一会儿,一个人就坐在了她的位置上,很熟络地跟叶倾心说:“没想到在这遇到你,真是缘分。” 那是个五十来岁的陌生男人,很瘦,是那种病态的瘦,头发稀疏,却梳得油光发亮,眼睛里布满血丝,有股奇怪的味道从他身上飘散出来。 他一手撑在叶倾心面前的桌面上,一手搭在叶倾心的椅背上,从某些角度看过去,像极了将她搂在怀里,轻佻又暧昧的姿势。 叶倾心不着痕迹往旁边让了让,避开他的包围圈,她确定,自己不认识面前的这个男人。 “我不认识你。” “你不记得我了?真是让人伤心。”那男人小眼睛里隐隐透着惊艳与一丝猥琐,搭在椅背上的那只手顺势落在她的削肩上。 叶倾心眸光一紧,立即甩开他的手,冷声道:“我不认识你,请自重。” 男人笑得轻挑,“装什么?前两天晚上,你在床上可说过我是你最爱的男人,怎么才几天不见就翻脸不认人了?啧啧啧,居然都混到萧老夫人的寿宴上了,找到更有钱的金主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周围一圈的人能听见。 原本落在叶倾心身上的那些惊艳的目光,顿时变了。 原来是个卖色捞钱的女人,真不要脸。 叶倾心冷冷地看着那个男人,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面前这男人已经死了千次万次。 “别这么看着我,我会以为你是在勾引我。”那男人笑得淫邪,目光扫过叶倾心精致雪白的锁骨,咽了口口水,伸手摸向她的下巴,“我可是想你想得紧呐!” 叶倾心眸光闪过一抹狠厉,稳准狠地掐住那男人手腕上的大穴,那男人顿时麻了整条胳膊,动弹不得。 她微微倾身,忍着男人身上令人窒息的异味,小声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我也不想知道。”这个男人明显是想惹是生非。 “但这是萧老夫人的寿宴,你确定要在萧家主场的场合闹事?” 要是破坏了萧老夫人的寿宴,势必要得罪萧家,富贵人家最注重脸面,当面不说什么,背地里必定要打击报复,叶倾心不信,这个男人不怕。 她的话一说完,男人明显一阵迟疑,眼睛里有挣扎的情绪在翻滚。 此时,宾客皆已落了座,宴会厅安静下来,主持人在台上说着冠冕堂皇的开场白。 紧接着,是萧家的家主上台发言。 宴会厅很安静,只有萧家家主低沉浑厚的声音从头顶的音响里传递铺散开来。 叶倾心紧绷的神色微微一松,料想这个男人也不敢在萧家家主的眼皮子底下闹起来。 刚要松开掐住他手腕大穴的手,那个男人突然发疯似的叫喊起来。 “你这个冷血无情的贱女人,我今天打死你!”那个男人边义愤填膺地嚷,边站起来用另一只手甩过来一巴掌。 叶倾心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一个擒拿手将那男人反扭在桌面上,杯子、碗筷‘哗啦啦’掉了一地。 周围的人被吓了一跳,有胆小的女士忍不住尖叫起来,那男人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地叫嚷着,一时间乱成一团。 整个宴会厅的视线都集中到这边。 所有人都看到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将一个男人按趴在桌子上,眼中带上兴味,看好戏。 萧家家主龙目含威,轻轻抬了下手,宴会厅的保安直接朝叶倾心那边冲过去。 “请你们出去。”保安队长说:“不要让我们动手。” 果然是大家族的做派。 什么都不问,直接丢出去。 也不能怪萧家主不近人情,像这样大家族的这类宴会,总会有很多想要巴结讨好的人想方设法地混进来,萧家主一看并不是自家亲戚朋友一类的人,自然不必客气了。 想来,那个男人也和叶倾心一样,是靠什么关系进来的。 “发生了什么事?”这时,洪太太回来了,一看自己座位上乱七八糟的,叶倾心还擒着一个男人,一头雾水地呆了两秒钟。 回过神,她朝萧家主略带讨好地笑了笑,“萧董事长,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这个妹子一向乖巧听话,肯定是不会在老夫人的寿宴上闹事的,这……” “心心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这个男人欺负你了?” 被叶倾心擒着的那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迫于萧家主的威严,此刻倒安静下来。 叶倾心抿着唇,没吭声。 她怎么说?说这个男人好端端的过来辱骂她?还要打她?说不定这个男人倒打一耙,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若是在别的地方,她是不在意别人说什么的,可是现在……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景博渊,对方也在看着她,深沉的视线,让她慌乱。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他听见那些有关她的污言秽语。 一点都不想。 即使,不是真的。 洪太太见她这样子,不由得急了,音量拔高:“心心,你快说呀!究竟怎么回事?” 叶倾心还是不开口。 萧家主失了耐心,吩咐保安:“把闹事的人立刻请出去。” 威严雄浑的声音从音响里陈铺开来,保安立即行动,押着叶倾心和那个男人往外走。 ------题外话------ 二更,超级准时吧? 快来夸我啊~ 收藏啊! 冒泡啊! 爱你们! 正文 040:萧老夫人的寿宴(5) 叶倾心挣开保安抓着她胳膊的手,语气淡静:“不劳烦,我自己走。” 她直视着宴会厅门口,目光平静,步子从容,看着优雅大气,只是手指却攥紧了身侧的裙纱。 “心心!”忽然,一道熟悉的磁性嗓音在身后响起。 叶倾心脚步一顿。 宴会厅静得落针可闻,她听见皮鞋踩在地毯上的沉闷声,越来越近。 最后,熟悉的气味盈满她的鼻尖。 “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要走了?”磁性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景博渊轻轻揽着她的肩,带着她往回走了两步,沉稳的目光对上萧家主,他说:“很抱歉萧叔叔,她是我朋友,小丫头向来乖巧,从不会滋事生非,今天是萧奶奶的好日子,不要让一些误会扰了萧奶奶的喜气。” 这话,明摆着是在维护叶倾心。 萧家主饶有兴味地看着叶倾心和景博渊,“那贤侄说应该怎么办?”他看了眼腕表,又道:“离开席只剩五分钟了。” 意思很明白,只给景博渊五分钟处理此事。 景博渊朝萧家主点了下头,低头看向怀里眉眼平静的女孩,安慰似的说:“别怕。” 叶倾心抬头,怔怔地望着景博渊俊朗的容颜,他的怀抱那么厚实而温暖,安全感包裹了她全身,之前那种难堪与害怕的感觉,因为他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尽数消散。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就好像遥远的过去时光里,有谁也这样在她害怕的时候抱着她,对她说‘别怕’。 景博渊盯着被保安押住的那个男人,清冷的眼底迸射出危险的光来,“说。” 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清清淡淡的一个字,就让闻者胆寒。 有种人,越是平静淡然,越是暗藏危险。 所有人都等着听那个男人怎么说。 本来这只是件小事,将人丢出去也就算了,现在却因为景博渊的有意维护,变得有看头。 圈子里都知道景博渊性子严肃又淡薄,从来不多管闲事,说不好听的,就是没什么善心,见死不救。 这还是众人第一次见识到他的善良。 众人看向叶倾心的眼神多了些好奇与探究。 这小丫头,不简单。 景博渊字音刚落,那个男人居然‘噗通’一声跪下来。 “对不起景先生,我不知道她是您的朋友,我就是看她长得好看,孤身一人坐在那里,又不像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就吃了熊心豹子胆跟她搭讪,谁知道她压根不搭理我,我一时生气,说了几句难听的话,我该死,求景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那男人完全一副求饶的样子。 叶倾心听得一愣。 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这个男人认错也认得忒快了点,她还以为他至少会再争辩几句。 是景博渊太威武霸气了,还是那个男人太怂了? 看着被萧家主再次下令丢出去的男人,叶倾心眸子微微眯了眯。 她隐隐觉得这事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咦,那个男人好眼熟啊……啊!那不是前段时间刚宣告破产的易购集团的董事长?他怎么混进来的?” “真的哎,刚刚竟然没认出来,怎么才几日不见,他就瘦成这副鬼样子了?” “我听说他是被自己养的漂亮小情人算计破产的,你没听他刚刚说的那些话,估计是恨惨了那个小情人,看景先生那朋友长得漂亮,就把对小情人的恨强加在人小姑娘身上……” “你这么说还挺在理的,我刚刚就看那小姑娘文文静静的,面相单纯无害,不像那男人说的那种女人。” “那男人也太可恶了,难怪破产,活该!”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 刚刚还用有色眼镜看叶倾心的那些人,现在一个个都出来充当正义的化身。 “谢谢景总帮我解围。”叶倾心是真的很感激。 “过来坐我旁边。”景博渊脱口道,语气是惯用的命令口吻。 只是刚说完,他自己倒愣住了。 他所在的那一桌,基本都是景家的人,这么贸然让叶倾心过去坐,显得他很唐突,也不合规矩。 他不着痕迹皱了下眉,自己刚刚怎么就脱口说出那么一句邀请的话的?这不是他的为人处世风格。 叶倾心几乎是下意识就摇头拒绝,“我想跟洪太太坐在一起。” 她可没忘了自己来这的任务,充当洪太太身边的花瓶。 再者,她看见景博渊那一桌有叶俊东在,她不想以陌生人的身份去见证叶俊东的一家和乐。 叶倾心的识趣,让景博渊的眼中多了分赞赏。 景博渊的身份,想要往他身边凑的人太多,若是换作别人,肯定是巴不得,她倒好,拒绝得这么干脆。 洪太太却从善如流,“心心你跟景先生过去坐吧,景先生帮你解了围,你不得敬景先生几杯?不要管我,我没关系。” “洪太太……”叶倾心皱起眉头,正要再说什么…… “小姑娘,是你?”一道带着沧桑感的声音插进来。 叶倾心看过去,是颜老夫人。 她礼貌地问好:“颜老夫人您好。” 颜老夫人愣了一下,“你认识我?” “嗯,刚刚洪太太跟我介绍过您。” 颜老夫人笑起来,“这么说你是刚刚才认识我的咯,那天在路边你把我这把老骨头从地上给扶起来,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 叶倾心莞尔,“举手之劳,颜老夫人不必挂怀。” 颜老夫人眼睛里盛满慈爱温和,“我听阿渊叫你心心?心心啊,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你要是不嫌弃我这个老婆子,不如过来坐我身边吧,我很喜欢你呢。” “阿渊,你可不许跟我抢人,不然告诉你奶奶你欺负我!” 景博渊:“……” 叶倾心为难:“对不起颜老夫人,我想跟洪太太坐在一起。” 洪太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烧了起来。 本来只是想利用叶倾心搭上景博渊这棵大树,没想到,还额外赠送了颜家这座大山。 “不要管我心心,颜老夫人喜欢你,你就去陪着颜老夫人吧,我没关系。” 洪太太的余光注意到她丈夫正两眼放光地看着这边,而她丈夫的小老婆,脸色真是难看啊,哈哈! “既然心心舍不得这位洪太太,那过去一起坐就是了。” 洪太太一愣,面上保持着端庄优雅,眼底却迸射出狂喜的光。 坐在颜老夫人身边,从今以后,她在圈子里的身价就暴涨了。 叶倾心简直就是她的福星! ------题外话------ 谢谢小可爱的花花和评价票,我都看见了,谢谢。 谢谢小可爱的收藏和冒泡,谢谢支持,感激。 最后,某瑶拿着大喇叭: 收藏啊! 冒泡啊! 么么哒呀! 正文 041:萧老夫人的寿宴(6) 景博渊一回到自己的位置,景老夫人就急不可耐地逮着他问:“那小姑娘谁呀?你这么护着人家,跟你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啧啧嘴,又道:“就是小了点,看着也就二十来岁吧?你现在都三十四了,大了人家十几岁,不知道人家父母看不看得上你这么老的男人……” 说着说着忽然又爆发,“我就说让你早点结婚早点结婚,你偏不,现在好了,老成这个样子,娶媳妇更费劲儿!” 景博渊:“……” 景思嗤嗤一笑,“妈,时代不同了,这可不是六七十年前那成年就要结婚生子的年代了,像阿渊这样专注事业三十几还没结婚的男人多了去了,您看贺家、程家、萧家的那三个继承人,不都是三十几了还没娶媳妇么?您呀,就是瞎操心!” 景纷纷也说:“奶奶,您就算急着抱重孙子,也不能看见个女孩就想收为孙媳妇吧?再说了,刚刚那女孩,长相气质哪里比得上清幽啊!” 景纷纷是景索索的亲大姐,今年28岁,和余清幽同岁,两人关系比较亲。 景思笑:“纷纷你可别这么说,那女孩我记得是索索的同学呢,索索现在不在这,她要是在这,估计又得跟你呛起来。” 这姐妹俩,向来不对盘。 景老夫人用拐杖隔空怼了下景博渊的肩,痛心疾首道:“可怜了清幽那傻丫头,等你这么些年,我说你什么时候能定下心来,把清幽娶给我当孙媳妇?我还等着抱重孙子呢” 说到重孙子,景老夫人兴致大发,两眼闪闪发亮,“我跟你们说啊,昨天老夏家的孙媳妇生了,龙凤胎!哎呦那小模样长得,粉嘟嘟的,看得我的心都化了……” 说着,狠狠剜了一眼景博渊。 景博渊:“……”他这完全是躺枪。 景老爷子坐在首位,因为当过将军,一身的浩然正气与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看向景博渊的那眼神,很显然是赞同景老夫人的话。 人一旦年纪大了,就盼望着子孙满堂。 景综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语重心长道:“你奶奶是急切了点,但说的也不无道理,你今年都三十四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能打酱油了,你也该把婚事往心上放一放了。” 景博渊点了点头,“知道了,爸。” 说话间,他往颜老夫人那桌扫了一眼,只见颜老夫人眉开眼笑地拉着叶倾心的手说个不停,看样子是真心喜欢叶倾心的。 女孩微微垂着头,长发如瀑倾泻在颊侧,只露着一张白净精致的小脸,恬静美好。 景博渊眼底滑过一抹柔和。 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招人喜欢。 叶倾心也没想到。 颜老夫人一直很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让她很不自在,可是看颜老夫人满脸的喜悦与慈爱,她也不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 “心心啊,你喜欢吃什么呀?奶奶给你夹。” 颜老夫人说着拿起公筷,作势要给叶倾心夹菜。 叶倾心哪里能让她给自己夹菜,忙拦着:“我自己夹就好,颜老夫人您不用照顾我,真的,您快坐下,您这样可是要折煞我了。” 颜老夫人被她拿走公筷,嗔道:“你救过我这把老骨头,我怎么就不能给你夹菜了?还有啊,别颜老夫人颜老夫人地叫,叫奶奶。” 叶倾心想起洪太太之前说的那些话,颜老夫人唯一的女儿和外孙女意外惨死,她一夜白头…… 心头没有来一阵酸涩。 依着颜老太太的话,小声叫了声:“奶奶。” 颜老夫人眼眶泛红,紧紧攥着叶倾心的手,颤着声回应:“哎!” “恭喜干妈,又得了个孙女。” 说话的是古兴德的妻子黄卫娟,也就是颜老夫人的干儿媳妇,五十来岁的贵妇人,穿貂戴金。 叶倾心朝她礼貌地弯唇一笑。 黄卫娟脸上笑意盎然,可是看向叶倾心的目光却冷冰冰的,“你这心心的名字叫得好,你不知道,我们干妈以前有个外孙女,可巧,也是叫心心……” 这话,意有所指。 “只可惜那孩子命薄,早早的就去了。”说着,黄卫娟悲戚戚地抹了抹眼睛,好像真的很为那个早夭的孩子惋惜。 颜老太太被勾出了伤心事,眼中泛着泪责怪,“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 黄卫娟陡然表情又一变,眼神充满真挚的感激,向叶倾心举杯,“来,心心,我敬你一杯,谢谢你慰藉了干妈的思女之情,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 情绪切换自如,演技很到位。 叶倾心端起面前的酒杯和她碰了一下,杯沿低了黄卫娟的杯沿一小截,不卑不亢地说:“我什么都没做,您不用这么客气,我是晚辈,应该是我敬您才对。” 教养很好的小姑娘,颜老夫人眼底的喜欢又多了两分。 黄卫娟唇轻碰了下杯沿,眼神越发冰冷。 十七年前颜瞳一家葬身大江,颜家便无后了,颜老爷子为了家业有人继承,认了古兴德为干儿子,而她黄卫娟,便中大奖一般成了颜家未来的女主人,身价水涨船高。 当年颜老爷子能认了古兴德为干儿子,难保现在,不会再认个异姓孙女。 而且这女孩,有几分当年颜瞳的影子,凭着颜老夫人对女儿那份执着的思念,这女孩若真的成了颜家的异姓孙女,保不齐要恩宠无限,说不定还要分家产。 这怎么能行? 思及此,黄卫娟眼中闪过一抹暗光。 她得像个法子,让老太太厌了这丫头才好…… 寿宴终于结束。 颜老夫人拉着叶倾心不肯撒手,想邀请她去颜宅做客。 叶倾心婉拒,又跟她互换了号码,并再三保证一定会去探望她,她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在旁人的搀扶下坐车离开。 叶倾心轻呼一口气。 “颜老夫人很喜欢你。”洪太太应付完那些忽然异常热情的贵妇名媛,走过来,笑眯眯地望着叶倾心,“你总能给人惊喜。” 沾叶倾心的光,洪太太跟颜老夫人一个桌坐过之后,原本那几个不怎么看得上她的贵妇们,态度也友好起来。 叶倾心默然不语。 洪太太:“我们也走吧,我送你。” 话音刚落,“老婆。”有人过来。 叶倾心清楚地看见洪太太眼底滑过一抹得逞,寻声望去,来人果真是洪先生。 洪太太抱歉地对叶倾心说:“心心,你先到车上等我,我一会儿就过来。” 叶倾心很识趣地点点头,走向停车场,凭着记忆寻找洪太太的车。 “叶倾心。”忽然有人喊她。 声音有几分熟悉。 叶倾心转身。 余清幽站在阳光下,身上的白色皮草高端大气,钻石耳钉折射出刺目的光芒,妆容精致,气质高贵娴雅。 她微微笑着,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叶倾心回以微笑,“余小姐。” 余清幽的目光在叶倾心身上流转一圈儿,说:“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喝杯咖啡。” 语气,透着不着痕迹的优越感。 ------题外话------ 科普一下:敬酒时,杯沿略低对方的杯沿一截,是表示尊敬的意思(尤其当对方是自己的领导或是长辈,无论是敬酒还是被敬酒,杯沿都不宜高过对方的杯沿)。 不晓得的小可爱看一看。 晓得的小可爱当我在废话。 昨天有小可爱送评价票和花花了,我看见了,谢谢,嗯么! PK今天中午十二点结束啊,还剩半天,收藏加油涨呀! 某瑶拿着大喇叭: 收藏啊! 冒泡啊! 么么哒呀! 正文 042:小情人(1) 叶倾心上了余清幽的车。 远处。 程如玉目睹了这一幕。 他唯恐天下不乱地拍了下景博渊的肩膀,“博渊,你的小情人上了清幽那丫头的车,清幽不是喜欢你好多年了么?你之前那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演得可真是精彩,我在旁边看得都快感动哭了,你说清幽会不会吃醋?会不会对你的小情人实施打击报复?” 景博渊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薄唇吐出一口烟雾,修长的指尖点着烟灰,动作矜贵优雅。 贺际帆听了这话倒是皱了眉头,“别胡说,清幽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女孩。” 程如玉笑得暧昧,“你又知道?” 贺际帆一脚踢过来,“我说你那表情怎么那么欠揍?” “我说小玉,你当着我的面这么编排我妹妹,有没有考虑过我这个做哥哥的感受?”余更新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眸子上挑,帅气中带着几分痞气。 他对景博渊说:“我妹妹我还是了解的,她性子善良,做不出出格的事,你的小情人不会有事的,放心。” 景博渊将烟从嘴边拿走,修长的手指挨个点了点程如玉、贺际帆、余更新,郑重警告:“她只是个孩子,你们这些流氓,别用自己肮脏的思想玷污我跟她的关系。” “哦~”贺际帆拖长尾音‘哦’了一声,贱兮兮道:“这样美貌的孩子搁哪儿捡的?我也要去捡两个回去暖床。” 景博渊一记眼刀子射过来。 贺际帆一抖,忙转移话题,“那啥,有人约我去‘时光倾城’打牌,一起?” ‘时光倾城’是京城规模最大的俱乐部。 程如玉和余更新没有异议,景博渊不置可否,贺际帆看向一直没吭声的萧砚。 要说景博渊是那种严肃且淡薄的人,那萧砚就是个冰冻闷葫芦,往那一站,跟冰块似的冻死人,你跟他说十句话,能得到一个字的回应就该烧高香了。 “萧弟弟,你去不去?”贺际帆上前勾肩搭背。 在场的几个人里,萧砚年纪最小,31岁。 萧砚薄唇间吐着烟,掀起眼皮冷冷地扫了眼贺际帆,顿时就冻得贺际帆浑身一冷,打了个突突。 放开萧砚,贺际帆连退三步。 萧砚点了点烟灰,半响,才从喉结处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艹!”贺际帆被他的眼神吓到,顿觉很没面子,爆了句粗口,狠狠踩灭烟蒂,上车狂飙而去。 其他几人陆续上了自己的车,开往‘时光倾城’。 到了‘时光倾城’门口,景博渊下车之后站在原地不动,表情深沉。 “怎么了?在担心小情人?”程如玉贱兮兮的凑上来。 景博渊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吐出一口青雾之后十分淡然地说:“打电话给清幽,问问她在哪儿。” 程如玉一脸‘果然被我猜中’的神情,十分积极地掏出手机打通了余清幽的电话。 一分钟后,他边收起手机边说:“长城饭店西侧的米兰咖啡馆,从这里过去,也就……”十分钟车程 话没说完,景博渊已经转身上车。 “不是要打牌?他怎么走了?”余更新最后到这儿,结果一到这儿就看见景博渊开车走了。 程如玉眯着眸子‘嘿嘿’贱笑一声,“他要去拯救小情人了,这么关心人家,还说只当人家是孩子,鬼才信!” “我也不信,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要么这个女人是他的亲人,要么就是他想上这个女人,那小丫头又不是博渊亲人,只剩他想上她这一条了。” 余更新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程如玉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萧砚一声不吭,也转身上车。 “哎!你干什么去?你也有小情人要拯救?” 萧砚坐在车里,微微歪着脑袋,一本正经地说:“去看热闹。” 程如玉、余更新:“……” 咖啡厅一隅。 余清幽挂了程如玉的电话,继续慢悠悠地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将近半小时了,她还没有开口的打算。 叶倾心安静地坐着,余清幽不开口,她也不开口。 既然是对方找她出来喝咖啡,自然是有事要跟她说。 过了片刻。 叶倾心接到洪太太的电话,问她在哪里,叶倾心如实回了,洪太太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挂了电话。 余清幽嘴边缓缓扯开一抹笑,“叶小姐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忽然找你出来喝咖啡?” 叶倾心莞尔,“余小姐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余清幽目光变了变,带了几分重视,“叶小姐倒是沉得住气。” 但凡沉得住气的人,都不是简单角色。 余清幽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跟叶小姐交个朋友,嗯……不如我以后跟博渊一样也叫你心心吧,你不介意吧?” 叶倾心莞尔,语气疏离客套:“称呼而已,余小姐请便。” 余清幽盯着叶倾心的脸看了片刻,真心夸赞:“心心长得真漂亮。” 叶倾心:“余小姐也很漂亮。” 余清幽轻轻一叹,自嘲:“我?我哪儿比得上你呢,你是天生丽质,不化妆的时候一点也不逊色化了妆的模样,我不过是仗着出生好,各种美容院啊,高档化妆品之类的供养着,穿得比寻常人好一些,给人造成一种高贵漂亮的假象罢了。” 这话,明着自贬,实则炫耀。 叶倾心没接话,唇畔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眉眼恬静。 余清幽看了她一眼,握着咖啡勺的指尖加大了力道。 片刻,她似乎觉得之前说的话有些不妥,略带歉意地解释:“你别误会,我说那些话没有别的意思,其实,出生好也有出生好的烦恼,就说我吧,生在盛家,衣食无忧,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婚姻却被家里人管制着,硬是给我安排了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 “不过好在,博渊各方面条件都很好,为人也很细心体贴,是个可托付终身之人。” 叶倾心终于有所动,却是抓错了余清幽想要表达的重点,“盛家?” 是那个和颜家结过姻亲的盛家吗? 与景家门当户对的盛家,大概就这一个吧。 余清幽有些错愕,又有些气闷,这个叶倾心,究竟有没有听明白她的话? 片刻,她嘴边绽开一抹温婉中带了些娇羞的笑容,说:“嗯,盛家的现任家主是我的外公,以前当过将军,与景爷爷是生死之交,曾在战场上救过彼此的性命,他们一直想结儿女亲家,只可惜我妈那一辈没结成,于是便把主意打到了我和博渊的头上……” 余清幽边说边观察叶倾心的反应,可惜,女孩始终面不改色,甚至神色有些微的恍惚,好像在……愣神? 叶倾心确实在愣神。 她想起了洪太太说过的话。 颜家死了女儿,后继无人。 盛家死了继承人,还有个女儿。 这余清幽原来是盛家的外孙女。 果然是出生高贵。 ------题外话------ 小可爱们,某瑶Pk通过了。 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感激。 透露一下:大家想必已经猜出来了,叶倾心和余清幽是表姐妹,相比之下,自然叶倾心这个嫡出千金更加金贵。 正文 043:小情人(2) 余清幽嘴边的笑容渐渐消失。 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叶倾心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她越发有危机感。 这个叶倾心,果然不简单。 自从那次在凯旋门酒楼撞见叶倾心跟景博渊在走廊里说话,余清幽回去刻意向景索索打听过叶倾心这个人。 景索索说叶倾心来自十八线小城,家里条件很差,平时连顿肉都舍不得吃的那种差。 而今天,这样一个贫穷的女孩,却穿着价值五位数的礼服,出现在京城萧家老夫人的寿宴上,还闹出了事,引得景博渊挺身相护,怎么看,这件事都不对劲儿。 就好像,蓄意谋划的一般。 而且,在余清幽的印象里,景博渊从来就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今天却挺身维护一个仅仅是景索索同学的女孩,女人特有的第六感告诉余清幽,这个叶倾心对景博渊来说一定是特别的。 思及此,余清幽问:“心心,你觉得博渊这个人怎么样?” 这话,问得很不合适。 其实余清幽说了这么多,叶倾心哪里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恐怕她是因为景博渊在宴会上帮了自己,怀疑自己与景博渊有什么私情了。 叶倾心笑容坦荡,眼神清澈,真诚地说:“余小姐不必疑心,我跟景总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他在我心中就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辈,今天景总出手相救我很感激,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如果不是跟景总地位悬殊,我应该尊称他一声叔叔才对。” 景博渊大了她十几岁,她叫一声叔叔毫不为过。 他也确实像长辈一样关照着她。 叶倾心的言下之意,她跟景博渊连叫一声‘叔叔’的情分都没有,更何况其他? 余清幽笑笑,语气里却有几分不信,“是吗?” 叶倾心笑而不语。 她该说的、能说的,都已经说了,至于信不信,就不是她的事了。 沉默一会儿,余清幽直视着叶倾心的眼睛说:“等我和博渊结婚,能不能请你当伴娘?” 叶倾心拒绝:“很抱歉余小姐,经过今天寿宴上的那件事,我觉得与你们上流社会的宴会很没有缘分,余小姐结婚时我一定会送上最真挚的祝福,但是婚礼我就不去了。” 很有自知之明的回答。 余清幽的笑容明亮了几分,“真是可惜,我看博渊那么在意你,要是你能参加我们的婚礼,他一定很高兴……我是说长辈对晚辈的在意。” 叶倾心低头搅拌着咖啡,没接话。 但,另一个声音接了余清幽的话,“谁要结婚?” 声线平稳,音色低沉,磁性好听,是声控女孩最喜欢的那种声音。 也是景博渊独有的声音。 余清幽吓了一跳,猛然站起身,‘咣当’一声带倒了面前的咖啡杯子,褐色的咖啡液体顺着桌面流淌下来,瞬间染脏了她漂亮高贵的白色皮草外套。 “博、博渊,你、你怎么来了?”余清幽在景博渊的注视下心虚地低下头。 景博渊表情淡淡,“我要是不来,都不知道你要结婚了,婚期定在什么时候?我一定送你一份大礼。” 余清幽咬着唇,面色难堪,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 他在生气吗?他在为自己洗白吗? 以前她用这招对付过很多觊觎景博渊的女人,有时候也会被他撞到,但他从来没有开口为自己辩驳过一次。 偏偏这一次,他辩驳了。 叶倾心果然是特别的。 余清幽咬牙忍下眼中的泪意,故作爽朗地笑了一声,说:“你看你,我不过是跟心心开了个玩笑,你还当真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说罢,拿着自己的名牌包从容离开。 只是脚下,有些微的凌乱。 刚出咖啡馆门口,眼泪就噼里啪啦砸下来。 紧跟在景博渊身后看热闹的三个人,一来就看见余清幽满脸泪水的样子,程如玉和萧砚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玩味。 景博渊居然为了个小丫头把跟他们一起长大的余清幽给气哭了,看样子那小丫头在他心里很有分量。 余更新一见自己的亲妹子哭成了个泪人,顿时就气得跳脚。 “是不是博渊欺负你了?我去给你讨回公道!” 余清幽拉着他的袖子,哭着摇头。 余更新恨铁不成钢,“干什么?他都把你欺负成这样了,你还护着他?” 余清幽摇头,哽咽:“是我的错,不关他的事。” 余更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正好景博渊和叶倾心从咖啡馆里出来,他不善地看了眼叶倾心,怒目质问景博渊:“怎么回事?” 叶倾心低眉顺眼地站在景博渊身侧。 景博渊凉凉扫了眼余更新,“长兄如父,回去好好管管自己的妹妹。” 说完领着叶倾心就走了。 余更新狐疑地看向自己妹子,“你做了什么?” 余清幽没理他,哭着跑向自己的车。 她这状态,余更新哪里敢让她自己开车?赶紧追上去。 主角都走了,程如玉和萧砚站在咖啡馆廊檐下抽着烟,半响,程如玉问:“今天这戏怎么样?” 萧砚吸了一口烟,用看八婆的眼神轻飘飘斜了他一眼,直接走开。 程如玉:“卧槽!你那什么眼神?开始还不是你提出来要看热闹的,现在搞得好像我很八婆一样!” 余清幽回到盛家大宅,一路哭着跑回房间。 盛老太太正和盛文琼坐在客厅里唠嗑,听到动静回头,却看见自家宝贝外孙女边跑边哭的样子,顿时心疼起来。 “怎么了这是?” 盛文琼皱眉,自家女儿她还是了解的,从小性子强,轻易不掉泪,除非事关景家那小子。 “没事的,妈,您在这坐着,我去看看。” 上楼来到余清幽的房门外,推开门,只见余清幽扑在床上无声抽泣,双肩一耸一耸的。 她上前轻轻拍了拍余清幽的背,“怎么了幽幽?出什么事了?” 可不管怎么问,余清幽就光顾着哭,也不说话。 正无计可施,余更新过来了。 “你妹妹怎么了?是不是又是为了阿渊?” 余更新点了根烟,往沙发里一坐,哼道:“除了他还有谁能让她哭成这样?” “不是我说你余清幽,你要长相有长相,要家世有家世,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干嘛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你要吊也行,你好歹找棵愿意让你吊的树吧?你偏要找棵连吊都不想让你吊的树,你这不是存心跟自己过不去吗?这么多年了,他要对你有意思,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意思,他也早就回应你了。” 正文 044:还钱 余更新说完,余清幽哭得更凶了。 盛文琼心疼坏了,朝余更新凶道:“你妹妹都哭成这样了,你还说风凉话!” 余更新耸耸肩,闭上嘴,他是想把这个又傻又执着的妹子敲醒,好吧,起反作用了。 盛文琼轻抚余清幽的背,说:“乖,别哭了,你跟阿渊的事我帮你想想办法。” 余清幽抬起泪目,“妈,他不喜欢我,你能有什么办法?” 盛文琼:“我明天去一趟景家大宅。” 余更新不赞同,“妈,你可别乱来啊,博渊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愿意的事,天塌下来都逼迫不了他,别到时候亲家没结成,倒弄僵了两家的关系。” 他本想说景博渊好像有了喜欢的人,让他老妈彻底死了那条心,想想还是算了,万一他老妈一个想不开,去找人小姑娘的麻烦,被景博渊知道了,更棘手。 盛文琼剜了自家儿子一眼,“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余更新:“……”好吧,算他话多。 再说叶倾心和景博渊。 两人离开咖啡馆,景博渊直接送她去学校。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车里弥漫着沉默,叶倾心安静地坐在车后座,看向窗外流利往后退去的繁华街景。 日头渐渐西斜,金黄色的阳光斜铺了整座城市。 “手还痛吗?”景博渊忽然问。 叶倾心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化妆师给她上了遮瑕膏,看着光滑细腻。 “不痛了。”其实,还有一点痛,但她习惯了说不痛。 接着又是沉默。 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是叶倾心的。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下,银行入账信息,三万。 心情没有因为这些钱而变得轻松,反而更加沉闷。 她利用了不该利用的人。 余光里,一家银行招牌从视线里滑过去。 叶倾心忙收敛起沉闷,说:“景总,我想取钱,能不能停一下车?” 景博渊没说话,直接将车开进前面的转弯车道,掉头开进银行停车场。 叶倾心:“谢谢景总。” 取了一万三回到车上,她直接倾身递给景博渊,“景总,这是我欠您的医药费。” 景博渊转头看着她。 目光深不可测,让人看不透。 片刻,他说:“你可以不必还,那次是我考虑不周,没有顾及到你的经济条件。” 叶倾心摇头,“您送我去医院,给我请了最好的医生,已经帮了我很多,这钱我应该还。” 女孩眼神纯澈而真挚,一漾一漾的,像汪了一潭泉水,景博渊心中一动,大手揉了揉叶倾心的发顶,触感软软滑滑的,他眼底滑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柔软,叹了声:“小丫头真倔。” 收回手时顺便接过叶倾心手里的钱,“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叶倾心被他的举动弄得一愣。 她刚刚……从他脸上看到的是慈爱吗? 就像长辈对小辈的那种慈爱。 在叶倾心愣神之际,景博渊重新启动车子。 快到B大门口,叶倾心在一家家常菜馆前再次叫停。 “景总,这段时间您给了我很多帮助,我想请您吃饭表达谢意,可以吗?” 最关键的是,叶倾心心里亏得慌,请他吃个饭,也许会好点。 景博渊没有反对,找个停车位把车停好。 男人身上的大衣挺括,身材颀长,五官深邃俊朗,微微露出的一截衬衫袖口,洁白亮眼,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的贵气与沉稳优雅,成了一道移动的风景线。 周遭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就被他吸引,让人想一看再看,怎么也转不开视线。 叶倾心看见有个女孩因为一直看着景博渊,连自己走到路牙子都没发现,脚一歪,摔倒了。 都说红颜祸水,这男人要是相貌出众,同样也是祸水。 “二位在大堂还是包厢?” 服务员笑问。 叶倾心看了眼坐了不少人的大堂,又看了眼景博渊似乎有点皱的眉头,捏着钱包一咬牙,说:“包厢。” 这家家常菜馆条件一般般,跟景博渊经常出入的五星级大酒店是没法比的。 包厢空间逼仄,墙体贴着的墙纸布满斑斑点点的油渍,有些地方的墙纸都脱落了,叶倾心看见景博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油腻腻的椅子和桌面,才请景博渊坐下,“很抱歉,景总,我条件有限,还请您多担待。” 景博渊看向叶倾心,“你跟我说话不需要用敬语,随意一些,就把我当朋友。” 叶倾心恭敬而郑重道:“那怎么行?您在我看来,就是长辈。” 景博渊:“……” 服务员递过来菜单。 叶倾心伸手接过,然后又递给景博渊。 景博渊随便翻了几下,点了两个素菜,然后将菜单递还给叶倾心。 叶倾心加了一道荤菜,一个汤。 等菜的时候,叶倾心向服务员要了一壶白开水。 菜馆的餐具不是一次性的,她怕景博渊用不惯这种,用开水将碗筷、碟子、杯子一一涮了一遍。 景博渊低头看着小女孩忙忙碌碌,心底很柔软。 叶倾心为了方便将头发挽在脑后,身上在离开寿宴酒店时就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亚麻色的大衣,黑色牛仔裤,很简单普通的衣服,被她穿出楚楚动人的韵味。 右耳垂那块小小的别致的红色胎记,在瓷白的肌肤上那样显眼。 景博渊脑海里不由地回想起十四年前遇到她的那一晚,小小的她哭得惨兮兮的,紧紧揪住他的衣服说:“我害怕……” 似乎只是一个眨眼间,那个脆弱的小女孩,就长成了坚强的大姑娘。 景博渊嘴边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伸手摸出身上的烟和打火机,抽了一根刚塞进嘴里,忽又想到什么,又将烟从嘴边拿走,夹在指尖,始终没有点燃。 菜上得有点慢,等吃完了,已经是晚上七点。 景博渊手机响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走出包厢,接听。 电话里传来罗封的声音:“景总,我查过了,易秉平破产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只有宏达日化的副董事长徐菲找过他,不知道谈了什么,紧接着就给他新注册的旅游公司投资了一千万。” 易秉平,易购集团的前任董事长;徐菲,洪太太的名字。 景博渊眸光幽暗,语气淡淡:“给你一天时间,明天太阳下山之前,我要在办公桌上看到签好的收购合同。” ------题外话------ 收藏涨涨掉掉,好桑心。 求收藏,求评论。 正文 045:质问 景博渊眸光幽暗,语气淡淡:“给你一天时间,明天太阳下山之前,我要在办公桌上看到签好的收购合同。” 这是要把易秉平往绝路上逼。 罗封听着景博渊毫无情绪的声音,打了个突突,有寒意从脚底生。 萧老夫人宴会上发生的事他听说了,这个易秉平也是找死,什么人不好惹,非要惹景总心尖尖上的人儿。 “还有宏达日化,近期派人盯紧一点。” “景总,你是怀疑易秉平骚扰叶小姐的事和徐菲有关?”话一问完,罗封狠狠拍了下脑门。 叶小姐可不就是徐菲带到萧老夫人的寿宴上的么?听说徐菲托了叶小姐的福得以与萧老夫人同桌而坐,在圈子里名声大噪,巴结的人无数,可谓是名利双收。 将事情一连起来,徐菲确实很可疑。 “是,我知道了,景总。” 窦薇儿去新公司上班,遇到了几个B大毕业的学姐学长,为了搞好关系,今晚请了那几位学姐学长来学校外的一家饭店吃饭。 可巧,就是叶倾心和景博渊进来的这一家。 酒足饭饱,一行人醉歪歪走出包厢,只是当看见站在走廊一头打电话的景博渊,窦薇儿的酒一下子就醒了。 只一个背影,就让她心跳如鼓。 忙掏出化妆镜照了照,理理头发,补了唇彩,动作一气呵成,再抬眸,正好看见景博渊收了手机。 顾不得那几个学姐学长,她抬脚朝景博渊走过去。 谁知,景博渊直接转身进了旁边的包厢,关上门,眼神都没施舍一个到这边。 “看什么呢?”其中一个学长凑上来问。 窦薇儿忍着悸动不已的心跳,对众人说:“没什么,我们走吧。” 下楼到收银台付了钱,出了菜馆,有人提议去K歌。 窦薇儿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自己不去了,其他人客套了几句,也就走了。 等了大约有十五分钟,景博渊才终于下楼。 只是,她浑身沸腾的血液,在看见景博渊身边的那个人时,瞬间冷却。 是……心心? 怎么会是心心? 他们这是在约会? 不,不会的,心心知道她对景博渊的心思,怎么会背着她和景博渊私下约会? 窦薇儿说不出什么心情,双眼紧紧盯着从家常菜馆里出来的一男一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觉得他们好般配。 男人高大健硕,气质沉稳,女孩儿清纯漂亮,淡雅从容,好一对璧人。 窦薇儿站在阴影处,看着两人上车离去。 久久,找不回自己的神智。 叶倾心回到宿舍,宿舍乌七八黑。 窦薇儿还没回来。 她没多想,拿了洗漱用品去卫生间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来,一开门,吓了一跳。 窦薇儿面无表情杵在门外,眼神像X光线似的射进叶倾心的眼底,无端的瘆人。 叶倾心后退一步,心脏隆隆快跳了两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心心,你今晚干嘛去了?” 叶倾心目光一滞。 旋即明白了,笑问:“你看见我和景总一起吃饭了?” 窦薇儿没吭声,眼神充满质问。 叶倾心点了点她的脑门,“瞧你,还没跟人家怎么样呢,就吃上醋了?景总那种身份,身边围绕着无数环肥燕瘦,你这样吃醋,迟早得酸死。” 看叶倾心这样子,就知道跟景博渊没有什么私情,窦薇儿紧绷的表情一松,风情万种地斜了她一眼,嗔道:“我都没跟景大老板单独吃过饭,心里当然不爽了,说,你怎么会跟他一块吃饭的?” 叶倾心把洗澡时顺便洗好的衣服挂起来,坐下来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窦薇儿,不过,有些不该说的,她没说。 “这么说,你请他吃饭只是为了谢谢他替你解围?那你怎么不叫上我?” 叶倾心反问:“叫你做什么?” 窦薇儿冷冷哼了一声,“景博渊是我看中的男人,没有我在场,你怎么能跟他一起吃饭?你要避嫌你知道吗?” 叶倾心:“……好吧,等我下次遇到流氓,被景总救了,我一定喊你跟我一起谢谢他。” 窦薇儿瞪了她一眼,“你这是诅咒你自己呢?还是埋汰我呢?尽说胡话!” 叶倾心笑了笑,没再说话。 很快熄了灯,叶倾心迷迷糊糊要睡着时,窦薇儿的床铺传来一句话:“心心,在我失败之前,你不许喜欢他。” 叶倾心瞬间清醒,默了片刻,“我不会喜欢他,他对我而言,像长辈。” “什么长辈?像他那样的男人,成熟、帅气、有本事,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另一半?把他当长辈,你是不是傻?” 叶倾心:“……” “不当长辈,当梦中情人,你乐意?” 窦薇儿:“当然不行,你不能觊觎他,听见没?” 叶倾心:“……” 忽然不想跟她说话了。 翌日一早。 张婶到了南山墅别墅就开始四处忙活,当她打开碗柜的一刹那,腿一软,差点给跪了。 那个青花瓷碗不见了! 那是景先生在保利秋拍拍回来的古董,叫什么青花内梵文海石榴卧足碗,挺长的名儿,长得跟汤碗似的,价格吓死人,五千多万,她做牛做马几辈子都赔不起…… 碗一直放在这里,她轻易不敢触碰,怎么忽然就没了呢? 张婶手指直哆嗦,按错了好几次才终于把景博渊的号码拨出去。 等了好大一会儿,那边才接听,传来景博渊沉稳的声音:“有事?” 张婶狠狠吞了口口水,哆哆嗦嗦地说:“景、景先生,那个碗、那个五千万的碗没、没了……”她恨不得指天发誓:“不是我弄丢的,景先生您要相信我,我今天早上一来就发现不见了……” 别人买个古董,都是锁起来,偏偏她们家的景先生拿来放碗柜里当碗使,害得她每次从碗柜里拿碗都倍加小心,生怕一个不留神就给它碰出个好歹来。 而且,景先生也很喜欢那个碗,每次吃饭都用来盛汤,之前贺大少来了想要拿起来看一看,景先生都不让。 她的话说完,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电话彼端沉默片刻,传来景博渊漫不经心的声音:“那碗碎了,以后都别再提了。” 张婶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景博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被她小心伺候着的古董碗就这么碎了? 听景先生那语气,好像一点也不在意,明明之前一直很喜欢的。 只是下一刻,张婶又轻松起来,以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伺候那只碗了! 正文 046:鸿门宴邀请 就在张婶庆幸自己不用再伺候一只碗的时候,叶倾心毫无心理压力地上了一上午的课,下课了跟窦薇儿一起去小食堂吃午饭。 吃完饭回宿舍的路上,遇到了挺长时间没见的邰诗云。 “心心。”邰诗云一改之前的恶言相向,笑得要多灿烂有多灿烂。 叶倾心淡淡地看着笑得一脸花儿的邰诗云。 窦薇儿口直心快:“呦!这黄鼠狼笑得满口黄牙,想要干什么?我看是没安好心吧?” 邰诗云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冷言讥讽:“穿不起名牌就不要穿,一身山寨货!” 窦薇儿笑得风情万种:“是,我的衣服不是名牌,但是我生得美啊,不像有些人,名牌加身,擦十斤高档化妆品,依旧丑得没人爱,脱光了追在男人后面,人都不带回个头的,好贱啊!” “你!”邰诗云气得脸色铁青。 她以前确实试过色诱陈俞安,但只是穿得少点儿,不知道怎么就传出去了,还传成她脱光了衣服勾引陈俞安,有段时间她简直羞耻得想死! 窦薇儿心里痛快,得意地拉着叶倾心要走。 “心心!”邰诗云叫住叶倾心,“我们谈谈。” 叶倾心回首,笑容浅淡疏离:“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邰诗云:“叶倾国在T城培智中心。” 叶倾心眸光一紧。 “薇儿,你先走。” “心心……”窦薇儿不放心,这个邰诗云可不是什么善茬。 叶倾心给她一个安心的笑:“放心,有些事只能发生一次。”指的是自己被邰诗云伤的事。 等窦薇儿走了,叶倾心转身走进路边的树林里。 这个林子很密,栽了不少常青树,远远一望十分茂密,是校园情侣们约会的好去处,但此时正是午饭时候,这里几乎没人。 叶倾心目光泛着冷意,“你想说什么?” 邰诗云笑盈盈,“心心,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把陈俞安不喜欢我的事怪罪到你的头上,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陈俞安之所以不喜欢我,也许就是因为我脾气太差,性格太霸道了,我是真心想改,所以,我们和好吧。” “和好?”叶倾心冷嘲:“邰诗云,我们从来就没好过,何谈‘和’?” “心心……”邰诗云上前想握住叶倾心的手,被叶倾心轻巧躲过,她滞了一下,眼底滑过一抹暗光,旋即又很好地掩饰过去,再度笑得灿烂,“心心,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个周六,我请你吃饭赔罪好不好?在京城大饭店,你一定要来好不好?” 她的语气近乎哀求,认识她这么长时间,叶倾心还从没见过她这样的低姿态。 “抱歉。”再低的姿态,也不能掩盖她以前的所做所言,叶倾心直言拒绝:“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错了,以后不要再找我的麻烦就行,至于吃饭,我看就免了,我出生低贱,高攀不起你这样的千金大小姐,而且我周六要做兼职,没时间。”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说罢,叶倾心转身要走。 “心心!”邰诗云再次叫住她,“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是不是?如果你不原谅我,那我只好去T城帮你照顾叶倾国赎罪了。” 赤裸裸的威胁。 叶倾国现在的智力,相当于五六岁的孩子,邰诗云想对他做点什么,太容易了。 “你究竟想怎样?”叶倾心的心脏像被人扼住一样难受。 这世上,她唯一的,仅剩的两个亲人,就是母亲和弟弟。 尤其是弟弟,她每次回家,他都会欢喜得像会摇尾巴的小狗,围着她团团转,她走的时候,他明明舍不得,却硬是憋着眼泪不哭,乖得让人心疼。 那样美好的孩子,她不允许任何人伤他! “不怎样。”邰诗云褪去伪装,露出本来面目,颐指气使道:“我周六在京城大饭店设宴给你赔罪,你一定要来。” “我周六有安排。” “那就周日,晚上六点,不见不散。” 鸿门宴。 邰诗云这样子显然不是真心想要给叶倾心赔罪,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叶倾心盯着邰诗云远去的背影,眸光冰冷,她倒要看看,这场鸿门宴,邰诗云究竟要做什么。 时间一晃,周三。 叶倾心一早接到洪太太的电话,说是晚上要带洪思域回一趟娘家,让她不必过去给他补课了。 挂了电话,叶倾心拿着手机久久不动。 关系,真是个好东西。 上次不需要她补课,洪太太可没有打电话来通知。 中午吃了午饭,赶去南山墅的途中去银行将这段时间挣来的钱汇回家。 周翘翘心疼,“心心,你别太累了,妈的腿好多了,现在给久久家看店,一个月能挣点生活费,省点花还能有节余呢,你现在就是要认真学习,将来找个好工作,嫁个好男人,过好日子,别像妈这样就行。” 电话里周翘翘的声音满是伤感。 她自己当初走了条错误的路,只希望女儿将来,能走一条阳光大道。 电话这边的叶倾心笑着,“妈,我一点儿也不累,京城这边繁华得很,挣钱也容易,随便挣挣就挣了这么多,怎么样,你女儿厉不厉害?” 周翘翘沉默好一会儿,说了句叶倾心不爱听的话,“心心,都是妈和倾国拖累了你,我们就是两个大包袱,全都压在你身上,妈对不起你,这些本不该你来承担的,你不该活得这么辛苦……” “妈!”叶倾心严肃道:“你跟倾国不是包袱,你们是我的亲人,我的全部。” 有他们在,她虽苦,但是有根,有处定所;要是没有他们,她就变成无根的野草,风雨飘摇,无处定所。 “傻孩子。”周翘翘抽了抽鼻子,说:“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去找你舅舅,不要觉得欠他太多而难为情,妈希望你活得轻松一点。” 叶倾心目光沉沉,“我知道,妈,你中午睡个午觉休息一下,我还有点事,挂了啊。” 收起手机,叶倾心抬头看了眼蔚蓝的天,明媚的阳光扫不去她眉眼间的阴霾。 妈,你可知道,人心难测? 正文 047:余太太 公交车在南山脚下的终点站停下。 叶倾心到景博渊的别墅,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她今天来了例假,肚子隐隐坠痛,走得慢了点。 张婶见她脸色不好看,关心地问了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叶倾心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有些口渴,我能去倒杯热水喝吗?” 在别人家里,她总是很谨慎。 “你坐着,我去给你倒吧。”张婶拦下她,去吧台拿了客人专用玻璃杯,给她倒了杯水。 叶倾心接过来,感激道:“谢谢。” 温热的水一进入胃中,顿时整个腹部都热起来,舒服了许多。 可能是看出她身体不适,张婶给她安排的都是轻松的活儿。 下午四点左右,别墅来了个不速之客。 张婶听见门铃声,头痛地扶了下额头。 “肯定又是那尊大神来了。” 叶倾心奇怪,看向门口。 张婶开了大门,一位穿着紫色貂皮大衣的贵妇人走进来,贵妇人妆容精致,头发高高盘起,耳朵带着硕大的珍珠耳环,镶钻墨镜,手挎限量版包包,举手投足间气质高贵典雅。 她抬手摘下墨镜,一瞬间,叶倾心就猜出她是谁了。 那五官,那气质,和余清幽一般无二。 “阿渊不在吧?”盛文琼翘着小指捏着墨镜,手指根根圆润细长,洁白无瑕,一看便知十指不沾阳春水。 张婶毕恭毕敬:“景先生不在,您……” “我在这等。”盛文琼语气果决,不容拒绝。 张婶迟疑:“可是……景先生今天可能不回来。” 盛文琼停下,转身不悦地盯着张婶,“你是要替阿渊赶我走?” “不敢……” 盛文琼唇角冷冷一勾,旋即目光落到不远处拿着扫帚扫地的叶倾心身上。 她愣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径自走到客厅里坐着。 张婶泡了壶碧螺春恭恭敬敬送过去。 盛文琼看都没看一眼,没个好脸色。 她这已经是第三天来这儿等景博渊了。 她周一去了景宅,说了余清幽跟景博渊的事儿,景家那边的意思是,看景博渊的态度。 她为了自家女儿,舍下脸面,不顾长辈尊严打电话给景博渊,哪知他十分直白地表明自己对余清幽没有非分之想,她不甘心,想要当面谈一谈,却根本见不到他的面。 她只好来南山墅蹲点,被小辈这么下面子,要能有好脸色也就怪了。 张婶溜出客厅,拍着胸口对叶倾心说:“吓死人了,那张脸板得跟谁欠了她一个亿似的,给谁看呢?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这么上赶着要把女儿嫁给景先生,景先生都说了不要,还不依不饶,真好意思摆谱!” 叶倾心对此不予置喙,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扫地。 其实也没什么好扫的,一层薄薄的灰尘,偶有几片残余的落叶。 突然。 房子里传出‘咣当’一声,因为屋门没关,外面听得很清楚,是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张婶赶紧进去,只见盛文琼一脸愠怒地站着,左手捧着右手,见她进来,盛文琼怒道:“这么烫,想烫死我是不是?” 一地的碎壶渣子,浅绿色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张婶赶忙道歉:“对不起余太太。” 盛文琼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指,不耐道:“算了算了,时间也不早了,我有些饿了,想吃聚味斋的银羹露……” 说着从包里拿出几张钱,“去帮我买来。” 张婶接过钱,“余太太稍等一下,我把这里收拾了就去。” 盛文琼看了眼玄关的位置,眸底闪过一抹尖锐的光,“别墅不是还有个下人在吗?让她去。” “叶小姐不会开车,还是我去吧,我开车去能快点。” “怎么?”盛文琼似笑非笑,“让她给我买碗银羹露是委屈她了吗?” “不是。”张婶想到叶倾心一下午都有些没精神,心里担心,嘴里就说了出来:“叶小姐可能是有些不大舒服,让她去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是担心余太太您久等。” 叶小姐? 盛文琼缓缓抚摸着无名指上的钻戒:这个称呼挺新鲜,一个下人,被称呼‘叶小姐’? 想到萧家寿宴上的事,盛文琼目光越发幽暗。 她女儿痴恋景博渊这么多年,都得不到他一个青眼,那个下人居然得他挺身相护。 难道她女儿金枝玉叶,还不如一个下人? 这点让她十分不爽。 思及此,盛文琼轻弹了下并没有灰尘的貂皮大衣,慢条斯理道:“就让她去吧,我可以慢慢等,剩下的钱就给她当小费吧,她也不吃亏。” “可是……” 张婶还想争取,盛文琼轻轻打断她:“你帮我煮碗桂圆红枣茶吧,上次喝过之后,我一直惦记着那个味儿。” 张婶无法,只得出来告诉叶倾心。 叶倾心不想张婶为难,拿了钱就出了门。 聚味斋她知道,南山脚下的一家古典宫廷菜馆,每次坐公交来都能看见古色古香的招牌。 再说,也不白跑腿,挺不错的。 叶倾心嘴角挂着浅笑。 大约五点,客厅里的座机响了,张婶正好煮好了桂圆红枣茶,正往杯子里盛,听见铃声忙擦了擦手,跑出来接听。 “晚饭做丰盛一点,留心心吃了饭,再送她回去。”景博渊的声音透着一丝柔和。 这话,他上午已经打电话来吩咐过一次了。 张婶迟疑了一下,如实禀报:“余太太来了,想吃聚味斋的银羹露,让叶小姐去买了,还没回来。” 紧接着补充:“叶小姐下午来得比以往晚一点,脸色也不大好看,好像是不舒服……” 张婶压低声音,说着还回头瞄了眼盛文琼,生怕被她听到了怪罪自己。 景博渊沉默着,隔着电话,张婶都感觉到有冰冷的气息传递过来,无端的瘆人。 “她去了多久?” “快一个小时了……” 电话猛地挂断。 张婶刚放下电话…… “阿渊打来的吗?”盛文琼冷不丁开口。 张婶因为告了状,心里正虚着呢,被吓了一大跳,目光躲闪着扯了个慌:“不是,是……是打错了。” 正文 048:下人 叶倾心拎着聚味斋的打包袋,看着没什么分量,却在她手里越来越沉。 下腹的坠痛感越来越明显,腰也酸疼得厉害。 她舔了下发干的嘴唇,靠着旁边的岩壁,胸口像压了大石头似的喘不上气儿。 额头有些发痒,她抬手摸了下。 一手的潮湿。 明明她觉得身上发冷,怎么还出汗了呢? 休息片刻,直起身继续往上爬。 越来越没有力气,手里的一碗粥几乎要将她压垮,身体像被掏空了一般。 叶倾心扶着岩壁,一步一步爬得艰难。 天色渐渐暗下来,山道两旁的路灯亮起。 过了不知多久,叶倾心眼前一黑,险些摔倒,意外地,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那双有力的胳膊将她抱起来,放在了很平很软的地方,再然后是车子行在山道上的摇晃感。 这种摇晃感让她昏昏欲睡。 鼻尖萦绕的熟悉的气息,让她安心。 车子停下,她被人抱出车子。 叶倾心有意识,只是眼皮子太沉。 “叶小姐!这是怎么了?”是张婶焦急的声音。 “阿渊?”盛文琼看见景博渊先是惊喜,再看见他怀里抱着的人儿,脸立马拉得老长,“阿渊,你竟是为了一个下人回来的?” ‘下人’二字,很刺耳。 景博渊怀里抱着一个成年人,看着却很轻松,面不改色,好像没怎么用力似的。 他不咸不淡地望向盛文琼,“就算是下人,也是我景博渊的下人,还轮不到外人来使唤,余太太若想耍主人的威风,还请回盛家,这里地小,容不下余太太的光辉,请回。” 语气一如既往地沉稳而平静,只是吐出来的字,有些尖锐。 “阿渊你……”盛文琼脸色骤变。 他居然这样跟她说话,她怎么说也是他的长辈! 只是还不等她说什么,景博渊已经抱着叶倾心上了楼,进了主卧,将叶倾心放在床上。 吩咐张婶,“冲杯糖水过来。” 叶倾心满头虚汗,嘴唇发干,肯定是又渴又虚。 张婶下楼,盛文琼还没走。 “那个下人究竟是谁?跟阿渊什么关系?”怎么看都觉得不正常,在萧家寿宴上那样维护已经不正常,现在又抱在怀里,那么暧昧,难不成景博渊看上了那小丫头? “余太太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她只是个下人。”张婶用盛文琼的话来堵她。 “你……”盛文琼气得刚要发作,想起自家女儿还痴恋着景博渊,又强忍下。 张婶迅速冲好糖水,端着上楼时,踌躇片刻,对盛文琼说:“余太太,景先生说让您没什么事就先回去。” 这是明着赶她走? 就为了一个下人,他连世交之情都不顾了? 盛文琼咬牙切齿,愤愤地拎起包走出去,脚步踩得很重,显然气得不轻。 糖水来了,景博渊接过来试了下温度,刚刚好,他将叶倾心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慢慢喂她喝水。 叶倾心很配合。 一杯糖水下肚,顿时好了不少。 她缓缓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眼珠子黑白分明,晶莹剔透,让人在她的注视下如被春风拂面,心旷神怡。 景博渊把她轻轻放回床上,盖好被子,“你好好休息,一会儿会有医生过来。”在接到叶倾心之后,他就打了电话给程如玉,让程如玉安排医生过来。 “不需要请医生。”叶倾心忙说,声音有点哑,“我没事……” 景博渊紧了下眉头,“都这样了还没事?乖,别逞强,等医生来了给你做个检查。” 叶倾心:“……”这语气,怎么让她感觉自己像个不听话的孩子? 对着景博渊,她有些说不出来例假的事儿,抬眼欲说还休地看了眼张婶。 不愧是女人特有的秘密,张婶秒懂,说:“叶小姐是来例假了?” 叶倾心耳根泛红。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你早点告诉我,我就给你冲杯红糖水了,不过现在喝也不晚,我立刻去给你冲。” 叶倾心:“……谢谢” 张婶走前又说:“景先生不要担心,女孩子来例假总会比平时虚一点,叶小姐大概是走了太久的路,累着了,休息一下就会好的,我等会儿做点补血的食物给叶小姐。” 景博渊面无表情,淡定自若地点了下头,对叶倾心说了句:“你好好休息。”就走出主卧。 走廊顶部的灯光洒下来,照在他耳边,那里,分明有一抹不明显的红。 不多会儿,一位中年女医生过来了。 给叶倾心做了简单的检查,没什么问题,只是血糖有些低,加之劳累过度,多休息一下就好。 景博渊在旁边听了皱眉。 记得上次雨夜他的车撞到她,他送她去医院,当时医生也说她有点低血糖。 “低血糖?” 医生解释:“看景太太这么纤瘦,大约是营养不良所致,女人为了美减肥我可以理解,但也不能节食太过,还是健康要紧,而且女人特殊时期身体本就比平时虚弱,景太太要注意多休息,别太劳累。” 医生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一盒葡萄糖口服液,“这个一次喝一支,一天三次。” “您误会了,我不是景太太。”叶倾心解释。 医生愣了一下,脸色略有些尴尬,张嘴正要说点什么补救一下自己的失误,景博渊面无表情对张婶道:“送送医生。” 送走医生,张婶开始准备晚饭。 主卧内。 景博渊坐在床边,开了支葡萄糖口服液,递给叶倾心:“喝了。” 用那种不容商量的语气。 叶倾心皱了下眉,之前喝了一杯糖水,紧接着又喝了一杯红糖水,她感觉自己好了很多,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也没有了,应该不需要再补充糖分了。 但看景博渊那不容商量的架势,叶倾心抿着唇,愣是没说出拒绝的话来,乖乖地接过来喝了。 甜甜的,很清新的感觉,口感还不错。 景博渊盯着她乖巧的小模样,眼底滑过一抹笑意,旋即又蹙起眉头,营养不良? ------题外话------ 收藏收藏,评论评论。 爱你们。 正文 049:真相(1) 景博渊盯着她乖巧的小模样,眼底滑过一抹笑意,旋即又蹙起眉头,营养不良? 这不是那种吃不饱的年代了。 回想起之前女孩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重量,他的眉蹙得更紧。 “你平时是不是没吃好?” 叶倾心嘴里咬着吸管,闻言一愣,然后笑开,眉眼弯弯,“挺好的。” 景博渊盯着她巴掌大的小脸看了一会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问了句:“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叶倾心摇了摇头。 景博渊没说什么,直接拿走她手里的葡萄糖口服液空瓶,扔进垃圾桶,扶着她躺下,掖好被角,动作自然。 “再睡会儿,吃饭了我喊你。”然后关了大灯,只留了一盏床头灯,灯光昏暗温柔。 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叶倾心的心脏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跳得很不规律。 房间安静下来,身上的不适感也消失得差不多,昏暗里,她的感官敏锐起来。 被褥间有景博渊身上独有的味道,淡淡的,清冽的,一阵一阵往叶倾心的鼻息里钻,撩得她的心跳越发怪异起来。 她不知道致使景博渊这般照顾她的原因是什么,但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好意,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关怀,但那种关怀又点到为止,不会让人感觉突兀,甚至渐渐的,她想要去依赖。 不得不承认,她想要去依赖他。 尤其是他抱她回来,他对余太太说的那些话,那么明显的维护,她当时忽然就生出一个念头,就在这怀抱里永远待下去吧。 那种感觉,像毒蛇,往她心里钻,妄图控制她的整颗心。 叶倾心狠狠敲了敲脑袋,强迫自己停止那种可笑的想法。 自己什么身份?景博渊什么身份?不要别人给你三分颜色,你就盘算着开染坊! 他也许只是一时兴起,等这股劲儿过了,谁还记得你是哪根葱? 胡思乱想不知多久,景博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心心,起来吃饭。”人没有进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称呼,也变得这么亲昵。 叶倾心应了一声,起床。 穿好外套下楼。 景博渊坐在客厅沙发里,捧着本书,看见她下来,合上书跟她一起走向餐厅。 叶倾心瞄了那书一眼,封面密密麻麻的字母,一个个分开她都认识,合在一起她这个学霸居然完全看不懂。 不是英文。 再看向景博渊,眼神多了分敬佩。 他这般的男人,商海沉浮十几年,取得这么大的成就,几乎无人超越,靠的也不仅仅是深不可测的背景与经商天赋吧?单看那本她连书名都看不懂的厚厚的外文书籍,就知道他的学识必定相当渊博。 回忆起景博渊书房里的那两排高大书架,叶倾心想,大概越是厉害的人,所学所见,越是比寻常人更广阔,更高远。 晚饭结束,已经晚上八点,叶倾心提出告辞。 “我送你。”景博渊拿上车钥匙跟她一道出门。 车刚开出南山墅大门,叶倾心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洪太太的号码。 她接听。 那边意外地传来洪思域的哭腔。 “叶姐姐,你怎么还不来?” 叶倾心一愣。 “你不是去外婆家了吗?”洪太太早上打电话来说的。 洪思域抽了抽鼻子,“叶姐姐,你快来呀,我害怕……爸爸妈妈又吵架了,爸爸说要跟妈妈离婚,叶姐姐我怎么办呀?我不要当离异家庭的孩子,还有个奇怪的叔叔在我们家,我好害怕……” “叶姐姐,你学习好,懂得多,能不能劝劝我爸爸,让他不要跟妈妈离婚?” 十三四岁的少年,哭得惨兮兮。 叶倾心一直把洪思域当叶倾国对待,听他压抑的哭声,顿时心疼。 “小域你别怕,姐姐现在过来陪你。” 挂断电话,叶倾心问景博渊:“可不可以去一下102号院?小域那出了点事,我想去看一看。” 景博渊皱了下眉,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又什么都没说,只利落地一个甩尾,掉头开进南山墅。 车子刚到洪太太家门口,正巧别墅大门被打开,一辆车气汹汹开出来,速度很快,迅速消失在路道尽头。 叶倾心下车。 佣人正准备关门,看见她过来,又打开。 “今天来得有些晚呀,小少爷在楼上。” 叶倾心道了谢,循着往常的路去找洪思域。 刚进玄关。 “我不找你找谁?要不是你我会得罪景博渊?他只用了不到半天时间就整垮我刚注册的公司,以后我还能在京城商场混?混不了商场我哪来的钱过日子?我告诉你,你必须每个月支付我一百万生活费,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我就住在这里不走了,你要是不怕我对你儿子做出点什么,你就尽管放心让我在这住着!” 流氓又无赖的声音。 那样熟悉。 叶倾心愣在原地。 “易秉平,你TMD耍流氓是不是?”洪太太气急败坏,话语失去了往日的高贵端庄。 “我告诉你,要钱没有,你再赖着不走,信不信我报警把你吸毒的事抖出去?!要是让警察知道你吸毒,你的逍遥日子可就到头了!” “报警?”易秉平狞笑,“我现在身无分文,吸口白粉的钱都没有,你让我怎么逍遥快活?啊?你这个贱妇,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我不好过,你也休想好过!” “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你自找的,你活该!谁让你蠢,被自己养的情妇给耍了?这张卡里有五十万,爱要不要,要就拿了钱赶紧滚!” “早这么好说话我不早就走了么?剩下的五十万我过几天再来拿。” “滚!” 最后一个字音落,易秉平很快出现在玄关,看见叶倾心,他明显一愣,眼中似乎闪过一抹忌惮,但下一刻,他狞笑着回望了一眼客厅的方向,故意大声说了句:“叶小姐晚上好,那天的事真是抱歉,不过我也是受人指使,还请叶小姐不要怪罪错了人!” 说罢,扬长而去。 正文 050:真相(2) 听见易秉平的话,洪太太三步并作两步走至玄关,愣愣地看着叶倾心,不知该作何反应。 叶倾心只觉胸腔里烧得厉害。 有股气无处宣泄。 她心里不是没有怀疑过洪太太。 萧老夫人寿宴那天,她就觉得那个男人的行为很奇怪,说了那么多难听话激怒她,显然是故意找事,等景博渊过来,他又迅速认错,就好像任务已经完成,急着脱身一般。 但当猜想被证实,她还是前所未有的愤怒。 她怒洪太太的算计,更怒自己这么轻易就被算计。 “洪太太,真没想到,你的计划如此周密,周密到……万无一失。”越是愤怒,她的语气越是凉薄。 洪太太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片刻,叶倾心几乎是心平气和地说:“洪太太帮我这段时间的工钱结一下吧,从今以后,我没法再来给小域补课了。” “心心……”洪太太失魂落魄地喊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两天前她还春风得意,这才多久?就如丧家之犬一般。 她终究是低估了景博渊对叶倾心的重视程度,她没想到景博渊会报复心这么重,直接整得易秉平身无分文,易秉平那个流氓就来找她的麻烦,被她丈夫撞破,她丈夫害怕被牵连,如今是铁了心要跟她离婚了。 好了,事情发展算是如了那个小贱人的愿了,那小贱人可以名正言顺成为洪太太了。 “对不起。”半响,洪太太道歉,眉眼间难掩失魂落魄与疲惫,然后吩咐旁边的佣人:“把我的钱包拿过来。” 又对叶倾心说:“进来坐会儿吧。” 叶倾心站着没动,“不用了。” “你一定很讨厌我了吧?”洪太太自嘲,“是我太不自量力,我不该招惹景博渊,不该暗中算计你,其实原本我真没打算算计你,只是……” 只是,寿宴那天她丈夫居然带着小老婆堂而皇之出现在公众视野里,景博渊又没有如预想中那般过来跟叶倾心搭话,她是被嫉妒冲昏了头,才会孤注一掷。 说来也巧,她去卫生间的路上正好遇到前段时间刚接受她投资的易秉平。 易秉平这人,虽然好色吸毒流氓坏毛病一箩筐,但是挣钱的手段和他的坏毛病一样多。 她威胁他帮她,不然就撤资。 然后,事情就发展成现在这样子。 洪太太苦笑:“我也算遭报应了,我丈夫铁了心要跟我离婚,心心,人真的是不能做坏事的吧?” 叶倾心沉默。 很快佣人回来。 洪太太从钱包里拿出很厚的一沓钞票递过来,“给,你的报酬,剩余的算是我的赔罪。” 叶倾心接过来,点出其中几张,剩余的递回去,“该我的,我不会手软,不该我的,我也不会手痒,再见,洪太太。” 说罢,她转身要走。 这时。 “叶姐姐!”洪思域从楼上跑下来,扑过来抓住叶倾心的手,哭道:“叶姐姐,你帮我劝劝爸爸不要跟妈妈离婚,求求你了,我不想当没有爸爸的孩子。” 叶倾心安静地看着他。 “叶姐姐,求你了,只要你说,爸爸一定听你的话……”洪思域哭得十分伤心,“其实我知道爸爸是有了别的小孩,我好几次在游乐场门口看见爸爸抱着别的小孩笑得很开心,他是我的爸爸,为什么总是陪着别人却不陪我?他好不容易才回来陪我,我不想让他再去陪别人,叶姐姐,你帮帮我吧,我要爸爸……” 叶倾心想到自己,感同身受,心有戚戚。 只是,“对不起小域,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了你。” 她一个外人,没有任何立场去插手别人的婚姻矛盾,她来这,只是心疼洪思域哭得伤心,想来安慰他而已。 但现在,得知真相,她真的没办法在这里待下去了。 “叶姐姐……” “小域乖,小域知道姐姐的号码,以后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打电话跟姐姐倾述,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小域以后要认真学习,知道吗?” 说完这些,叶倾心看向洪太太,“你怎么忍心连自己这么小的儿子都利用?” 洪思域口口声声让叶倾心去劝说他爸爸不要离婚,还说他爸爸一定会听她的话。 叶倾心不得不怀疑,是洪太太授意。 从洪家出来,叶倾心深呼吸一口,走向景博渊的车。 坐进车里,她几次动了动唇,想道歉,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景博渊知不知道萧老夫人寿宴上的事,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计谋,只为引他上钩? 他本就是老谋深算的人,恐怕这点计谋,早就在他眼底无处遁形了吧? 那他现在,是怎么看她的? 叶倾心本就对利用景博渊这件事耿耿于怀,现在更是惭愧得无地自容。 今天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道歉,车子就已经稳稳地停在B大门口。 叶倾心坐在后座,看着景博渊的后侧影,鼓了鼓勇气,开口:“景总,那天寿宴上的事……对不起……” 不管有没有后来易秉平的事,她都该说这声对不起。 早就该说。 从初见到现在,他一直都关照着她,她不是个见利忘义的人,他对她的好,她铭记于心。 闻言,景博渊转头凝着她,片刻后唇边勾起笑容,“回去早些睡,上课要认真,有什么困难就找我。” 这话一说,就说明他早就知道事情真相,并且,他不介意。 叶倾心的心脏忽然一阵悸动。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充斥着胸腔,心跳不受控制地,在加快。 她愣愣地看着景博渊的脸,眼神发直。 第一次发现,他笑起来竟是这般迷人。 ------题外话------ 收藏好不容易过了五百,好开心。 爱你们,嗯么~ 正文 051:无限额学生卡(1) 目送叶倾心消失在视线里,景博渊眸色缓缓加深。 车头一掉,重新上路。 三十分钟后,景博渊走进‘牡丹花下’一间豪华VIP包厢。 易秉平见他进来,惊喜得几乎是跳起来。 一个小时前在洪家别墅外偶遇景博渊,于是厚着脸皮胆战心惊上前问好,没想到景博渊不但回应了自己,还让自己来‘牡丹花下’等他。 易秉平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景博渊在商场上的势力,那是要谁生谁就能生,要谁死谁就得死,自己若能讨好了他,东山再起那是迟早的事,说不定还能创新辉煌。 越想,易秉平越是激动。 请景博渊坐下,他也跟着坐下,一时得意忘形坐得近了点,对方若无其事的一个眼神递过来,他心里一惊,忙往开让了一段距离。 “不知道景总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在下去做?只要景总一句话,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易秉平明明比景博渊大了至少有二十岁,做他的长辈绰绰有余,可是景博渊那一身上位者的威严与气势,随随便便往那一坐,便如君王亲临一般,让易秉平油然生出一股想要臣服的冲动。 有些人,天生就该是领导者。 景博渊拿出烟盒抽出一根,易秉平赶紧举着打火机送上前,景博渊点了烟,缓缓吐出青雾,薄薄的烟雾模糊了他的五官,但那双眼睛,越发深不见底。 锐利的目光扫向易秉平的脸。 易秉平浑身一凛,低下头不敢去看那双鹰隼般的眸子。 “听说你最近总往洪家跑?” 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易秉平不懂他问这话的意思,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景博渊轻点烟灰,手腕处的高端腕表在灯光下折射出高贵的光芒。 “挺好。”他说。 两个字,莫名其妙。 易秉平愣了好一会儿,猛然反应过来,连连点头说:“我明白了景总。” 景博渊是想借易秉平的手教训徐菲。 借刀杀人。 不过,如果借刀的是景博渊,易秉平很乐意。 只是,他看向景博渊高深莫测的脸,心底一寒。 果然,惹谁都不要惹景博渊,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此后,易秉平更加变本加厉,几乎天天出入洪太太的家,索要的钱也从一个月一百万,升到一个月五百万,搞得洪家鸡犬不宁。 当然,这是后话。 第二天一早。 罗封刚到公司,内线电话就响了,景博渊叫他过去。 到景博渊办公室外,有节奏地轻敲三下,推门而进。 “景总。” 景博渊:“查一下B大后勤保障部现在由谁负责,然后……” 罗封听完,像见了鬼似的瞪着景博渊瞧了足足十秒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回了句:“我这就去办。” 中午。 叶倾心和窦薇儿一块去食堂吃饭。 买饭刷卡时,叶倾心看了下余额,又要充值了。 正想着,耳边传来窦薇儿一声抱怨:“钱怎么用这么快呀?我上个星期刚充的一百块钱,这又没了。” “心心,吃了饭去充卡?” 叶倾心端着托盘,简单的一份米饭,一份清炒土豆丝。 “不了,我明天去,还能再吃一天。” 窦薇儿:“好吧,那我也省省,争取再吃一天。” 吃饭时。 叶倾心想起窦薇儿家里逼她给她堂哥拿钱买房结婚的事,出于关心问了句:“你家里最近有打电话逼你吗?” 窦薇儿的筷子滞了一下,说:“我把之前在‘牡丹花下’挣的几万块钱寄了回去,跟他们说我找了个很挣钱的工作,现在不怎么催着我要钱了。” “新工作还顺利吧?” “还行,你呢?” “也还可以。” “话说,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没帮我打听好景大老板的喜好?我跟你说,再过一个月,就是博威集团成立十三周年庆典,我们总经理说要带我去见见世面,到时候一定能见到景大老板,我得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引起他的注意,又不显得刻意。” “哎,你说,我要不要直接跟他表白?成败在此一举,成,我就是景太太了,不成……就拉到!” 叶倾心安静地吃着饭,没说话。 只是不知怎么的,本来还挺好吃的饭菜,忽然变得索然无味。 翌日中午。 吃了午饭叶倾心就和窦薇儿去一卡通充值处充钱。 到了充值处,发现充值窗口排了超长的队伍。 “怎么这么多人?”窦薇儿看着前面望不到头的队伍有些头痛。 “你们还不知道啊?”一位长相中等的男生献殷勤似的道:“这里昨天开始搞活动,从昨天上午12点开始,随机抽取一位赠送一张无限额学生卡,凡是来充值学生卡的都有机会获得,什么时候赠送出去,活动什么时候结束,大家都在这碰运气呢,你们看这些人,有的已经充值十几次了。” 男生说着,眼神不由自主流连在叶倾心和窦薇儿的脸上,又不敢看得太直接,就显得偷偷摸摸的,有些猥琐。 叶倾心只当不知。 窦薇儿眼里滑过一抹不屑,却还是笑着问:“什么是无限额学生卡?” 男生:“就是不用充值,随便怎么刷的卡。” 窦薇儿瞪着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望着叶倾心,不敢相信道:“还有这等好事?” 要是她有这个好运气,那剩下的大学生活就吃喝不愁了。 学生卡不仅能在食堂用,超市、校园公交,只要在学校里需要花钱的地方都可以用,那得省好大一笔生活费呢! 窦薇儿越想越激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叶倾心却没什么反应。 她从来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就算掉馅饼,也未必就能砸中自己。 不期待,就不会失望。 等了大约有一个小时,才终于轮到她们。 前面的那些人无一不是失望而归,有的人不甘心,走到队伍的尾端重新排队。 甚至有人怀疑这活动根本就是骗人的,要不然怎么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有人中奖呢? 意料之中,窦薇儿并没能成为那个幸运儿。 “到你了,心心,加油!”窦薇儿给叶倾心打气。 叶倾心:“……”这种事纯靠运气,打气也没用的吧? 把卡递过去。 原本一直很安静的充值机器,骤然就‘滴——滴——滴——’响个不停。 负责充值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阿姨,满脸笑容地望着叶倾心,“你真幸运,获得无限额学生卡一张。” 哇—— 后面一下子炸开了锅。 ------题外话------ 多年后,一个寻常的晚上。 景大叔和小景菇凉为了床位开始了争夺之战。 小景菇凉趴在心心身上,死抱着她不撒手。 景大叔脸色严肃,眉头紧蹙,“回自己房间去,这是我的位置。” 小景菇凉不服,“我要在这睡。” 景大叔太阳穴突突一跳,“这是我房间,你不能睡。” 小景菇凉有话学话:“妈妈睡在这里,我怎么不能睡?” “你不能在这睡!” “我偏要在这睡!” “……” “……” 十分钟后。 小景菇凉:“妈妈,走,爸爸不让我们在这睡,我们去我房间睡!” 景大叔:“……” 正文 052:无限额学生卡(2)鸿门宴(1) “啊——!” 窦薇儿抱着叶倾心尖叫,好像中奖的是自己。 叶倾心觉得不可思议,直到一张崭新的学生卡递到她手里,她才相信这是真的。 这世上还真有掉馅饼的事,关键是这馅饼还砸在她头上了。 这运气简直好出天际。 “心心,你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运气怎么能这么好! 回宿舍的路上,窦薇儿拿着那张传说中的无限额学生卡,爱不释手。 叶倾心:“我也没想到。” “哎呀,真好,心心,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专门挑贵的吃。” “你怎么比我还高兴?” “我替你开心!” 叶倾心中奖得了一张无限额学生卡的事很快在学校里传开,好多人慕名来她们宿舍要求一览此卡尊容,搞得跟明星卡似的。 更夸张的是,竟连张婶都知道了。 第二天叶倾心去南山墅,张婶直夸她好运道,将来一定有福气。 叶倾心一怔,“怎么连张婶你都知道了?”这八卦的力量还真不容小觑。 张婶嘿嘿一笑,说:“你们学校的后勤保障部主任是我儿子,这事就是他一手操办的,我能不知道?嘿嘿……” 叶倾心:“……” 今天景博渊不在。 晚上就两个人吃饭,张婶却炒了一桌子的菜,看着不太像是佣人该有的伙食,记得第一次来这里和张婶单独吃饭,张婶只煮了两碗面,跟现在一比,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叶倾心不着痕迹地问道:“这么丰富,景总要回来吃饭?” “老夫人住院了,景先生去陪老夫人了,不回来。”张婶边往桌子上摆筷子边说:“这是景先生吩咐的,让我多给你炒几个菜。” 叶倾心指尖一紧。 他居然这么吩咐。 “景先生对你真好。”张婶两眼闪闪发光,别有意味地看着叶倾心。 叶倾心心跳猛地就漏了一拍,忙转移话题:“景……景老夫人没事吧?” 张婶道:“应该没事,老毛病了,有最好的医生照料着,最多两日就好了。” 叶倾心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回学校是张婶送的她。 她拒绝过,张婶只说是遵从景博渊的吩咐,非要送她。 张婶开车很稳,叶倾心一路上都没感觉到什么摇晃颠簸。 下了车,跟张婶道了谢,此时时间尚早,叶倾心经过树林,里面不少情侣牵手约会,有的相拥而吻。 不知为何,景博渊那双薄薄的唇瓣忽然就跃入脑海,那双唇看着十分凉薄,叶倾心想,吻上去的感觉一定也是凉凉的。 下一瞬。 ‘轰’脸颊通红。 狼狈逃出树林,叶倾心简直要咬破自己的嘴唇。 她刚刚……居然在yy景博渊。 可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现在好像有点想见他,哪怕只是听一听声音也行。 忽然。 嘟—— 一声通话音轰然入耳。 叶倾心吓了一跳,回神,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拨出了景博渊的号码。 赶紧想要挂断,只是没来得及按下挂断键,手机里就已经传来景博渊沉稳磁性的嗓音,“心心。” 叶倾心微愣。 心跳蓦然加快。 半响。 “有事?”景博渊低沉的声音再度传来。 叶倾心再度回神,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片刻,她几乎是急中生智地问他:“我听张婶说老夫人住院了,没事吧?” 景博渊大概是在外面抽烟,她听到手机里有呼呼的风声,还有他吐烟时轻微的呼气声。 顿了大约有两秒,他说:“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关心我奶奶的身体?” 当然不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打这个电话。 当然,这话她是不会说的。 “嗯。”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没事,明天就能出院,你别担心。”景博渊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叶倾心又“嗯”了一声,说:“祝老夫人早日康复,嗯……没什么事了,我挂了,景总再见。” 最后一个字音还没落地,她就匆匆掐断了通话。 抬手轻轻覆在自己胸口,里面的那颗心跳得十分强烈。 这种感觉,让她无所适从。 春意渐深,风收敛了刺骨,变得温柔。 叶倾心在风口里站了许久,心口那种让她有点茫然的悸动才平复下来,眼底越发平静淡漠。 “心心。”邰诗诗走过来叫她,笑容一如既往地温柔和善。 叶倾心淡淡地看过去,“有事?” “心心,你明天晚上真的要去京城大酒店吗?” 叶倾心莞尔:“我有选择吗?” “那你明天一定要小心一点。” “小心什么?”叶倾心问得云淡风轻。 邰诗诗似有难言之隐,纠结片刻,只道:“我不好说,反正你要记住,一定时刻保持警惕,我不跟你说了,免得被姐姐看见了生气,记住我说的话。” 说罢,她直接跑开。 叶倾心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幽深。 不需要她提醒,叶倾心也会处处留意。 邰诗云的邀请本就是场鸿门宴。 次日晚上五点,叶倾心出发。 京城大酒店在二环,从学校乘公交到地铁口,再乘地铁过去,到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 叶倾心在酒店前台说了邰诗云的名字,服务员直接将她领至三楼的一间豪华包厢外。 门甫一打开,里面的说笑声扑面而来。 叶倾心一愣,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她走进去,视线一扫,直径三米的大圆桌上,坐得满满当当,女性居多,大部分都是生面孔,只有少数几个是她认识的。 其中包括陈俞安,还有……钱蓉? 叶倾心眸光微闪,笑了笑,走过去。 女孩容颜出众,气质出尘,尤其是那双眼睛,顾盼生辉又灵动清澈,给人眼前一亮的惊艳感。 她身材高挑纤瘦,但该有肉的地方一点都不逊色,凹凸有致,很轻易就能抓住别人的眼球。 有的人惊艳,多看两眼也就无味了;有的人不惊艳,却能越看越有味。 而叶倾心却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很惊艳,越看,越惊艳的那种。 上天对她似乎有些偏爱。 邰诗云看见她时明显愣了一瞬,旋即恨得暗暗咬牙。 这个贱人,为什么每次都能这么云淡风轻就成为全场的焦点?不就长得好看点么? 又看见陈俞安直接站起来迎上去,邰诗云差点儿捏碎手里的高脚杯。 邰诗诗握住她青筋暴起的那只手,眸光温温柔柔,小声提醒:“姐,陈俞安在这里,别这样。” 邰诗云想到什么似的,缓缓松开紧绷的手,嘴边甚至露出一抹阴笑。 不着急,她今天,一定要叶倾心好看! 想着,邰诗云嘴角笑容越发灿烂,抬手朝叶倾心招了招,“心心,这边坐。” ------题外话------ 小可爱们送的花花和评价票我都收到了,谢谢大家。 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下面,我为大家唱首歌: 嘿,我的小可爱~ 喏,皇冠给你戴~ 哦?你要么么踹? 啊!好像有人在~ 嘿嘿嘿,我的小可爱 喏喏,皇冠给你戴 哦?你要么么踹? 啊!好像有人在 小花花,送给你 快来钻进我怀里 我给你煮了小薏米 要乖乖吃完长身体 小花花,送给你 快来钻进我怀里 我给你煮了小薏米 要乖乖吃完长身体 我不知道爱你是不是个贴心的理由 我只知道满足你那无理的要求 每天早上醒来都有你那美丽的眼眸 就别无所求~ 正文 053:鸿门宴(2) 邰诗云招呼叶倾心坐她旁边。 陈俞安直接拿了把备用的椅子放到自己位置旁,“心心,坐我旁边吧。” 叶倾心看了眼脸色变得难看的邰诗云,片刻,她漂亮的眸子里浮上一抹挑衅与讽刺,笑着对陈俞安说:“嗯,谢谢。” 成功地,她看见邰诗云扭曲的脸色。 心底,有一丝报复的痛快。 邰诗云拿捏着叶倾国来威胁她,她也能拿捏邰诗云的软肋,让邰诗云尝一尝无能为力与心痛是什么滋味! 而陈俞安,就是邰诗云最大最软弱的软肋。 陈俞安得到叶倾心的肯定回答,几乎喜不自禁,眼睛里的喜悦快要溢出眼眶来。 邰诗云咬紧牙关忍着。 为什么?为什么她喜欢的男生就这么喜欢叶倾心? 就因为叶倾心长得漂亮么? 在场的人都是邰诗云叫来的狐朋狗友,自然都向着她。 有人开口:“我说陈俞安,叶倾心又不是你女朋友,你干嘛这么殷勤?” “就是,谁不知道我们叶大校花眼高于顶?你又不是什么大老板,不符合人家的择偶标准。” 陈俞安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叶倾心却置身事外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嘴角笑容始终浅淡安静。 “对了……”有人对叶倾心说:“我这段时间几次看见大晚上的有豪车送你回学校,昨晚也看见了,你该不会是榜上大款了吧?” 傍大款这三个字,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词。 “啧啧!现在那些漂亮的女孩,总想着利用自己的美色飞上枝头当凤凰,殊不知飞得越高,到时候摔下来也就越难看,更何况山鸡就是山鸡,就算站在梧桐枝头,那也不过就是会上树的山鸡。” “所以说啊,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别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不知所谓了。” 叶倾心不为所动。 陈俞安‘啪!’一拍桌子。 “说够了没有!邰诗云,你是想诚心道歉的吗?找这群长舌妇来瞎逼逼什么意思?心心什么人你不知道?就容着她们这样胡说八道?” 邰诗云脸色一阵难堪。 心心!心心!陈俞安,你眼里就只有心心! “你们都闭嘴!”邰诗云冷喝一声,吩咐服务员:“上菜!” 包厢陷入诡异的沉默。 “心心,我记得你弟弟是智力有问题吧?”一直没开口的钱蓉却在众人都不开口的时候说话,“T城那么小的地方,医疗条件也不好,你怎么不把你弟弟带到京城来看病啊?都十八岁了智力还跟个五六岁小孩一样,真可怜。” 叶倾心有多在意那个脑子不好的弟弟,钱蓉也知道,她就是看不惯叶倾心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那种云淡风轻的样子。 叶倾心却没有她想象中的愤怒,依旧笑得浅淡而好看,“我不觉得我弟弟可怜,小孩子的世界从来纯白如纸,不像成人的世界这么肮脏,要是他的智力跟正常人一样,说不定也会变得像有些人那样尖酸刻薄,倒不如现在这样来得可爱。” 她意味深长地看向钱蓉,“你觉得呢,钱蓉?” 这话,分明是在暗讽钱蓉尖酸刻薄。 钱蓉的脸立马掉下来,想反击,可是一反击,不就等于承认自己尖酸刻薄了吗? 胸口像堵了团棉花,闷得喘不过气来。 本想气叶倾心一把,没想到叶倾心没气着,自己倒是被反气了一把。 气死她了! 叶倾心笑容缓缓一深,嘲讽地看了眼钱蓉。 “我听说很多脑子不好的毛病是会遗传的吧?说不定还会隔代遗传,陈俞安,追叶倾心你可得想仔细了,别到时候生出来智障的儿子来,哈哈!”有人嘲讽了一句。 “哈哈……”立即,哄堂大笑。 叶倾心也跟着笑起来。 她一笑,大家却不笑了。 包厢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她一人的笑声,像夏天里的一泓清泉,凉凉的,淡淡的,很悦耳,但此时此景,却显得有些诡异,让人莫名奇妙心里火大。 “笑什么笑,有病是不是?”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声。 眼见气氛越来越糟糕,邰诗诗赶忙出来打圆场,“你们别这么说,倾国很可爱的,而且他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你们这么说太过分了,心心你别跟他们一般计较。” 原本不是,后来不知怎么就是了,那不就是先天智力低下么?这种先天性疾病最容易是遗传病了。 看向叶倾心的视线,明显多了几分瞧不起。 有这种家族遗传病的女孩,谁会娶?长得漂亮又怎么样?最多也就被人当玩物玩玩儿。 “究竟有完没完!”陈俞安脸色铁青。 叶倾心在她心里比什么都重要,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诋毁,他真的又气又心疼。 起身一把抓住叶倾心的手腕,用力拉她起来,“心心,跟我走。” 早知会这样,他说什么都不会让叶倾心来赴宴。 前几天邰诗云找到他,痛哭流涕说自己知错了,要向叶倾心郑重道歉,指天发誓自己不会再找叶倾心的麻烦,求他原谅她,只当普通朋友就行,让他给她一次机会。 毕竟本来他们关系还算不错,他心软了。 又想着能见到叶倾心,便答应了。 自从那次叶倾心说了那么扎心的话,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他渴望见到她。 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不行!”一听要走,邰诗云立刻慌了,她眯着眼睛,威胁地看先叶倾心,“心心,菜都要上齐了,怎么说你也要吃了饭再走对不对?” 叶倾心回望着邰诗云,想到叶倾国,她挣开陈俞安的手,重新坐下。 陈俞安掌心一空,心里有些难受,“心心……” 叶倾心对他笑了下,“坐吧。” 菜很快上齐,邰诗云倒了两杯红酒,走下位置到叶倾心跟前,将其中一杯往她跟前一送,要多诚恳有多诚恳地说:“心心,我敬你,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希望你能原谅我,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好姐妹,好不好?” 叶倾心起身,低头看着高脚杯里一晃一晃的紫红色酒液,眸子一紧,滑过一抹警惕。 默了一下,她伸手接过邰诗云手里的高脚杯,拉开椅子走出位子,脚下却不小心被椅子腿绊了一下,人往前狠狠一倾,险些摔倒,幸好陈俞安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不幸,那杯红酒被摔了出去。 “哎呀,抱歉。”叶倾心一脸歉意,忙端起自己面前的红酒,举着对邰诗云说:“我喝这杯吧,至于你说的,我这个人,只记好不记坏,那些不愉快的我都忘了,你也不用一直放在心上。” 一句话,显得她很大度,却将邰诗云反衬得有些小心眼。 邰诗云看了眼被叶倾心扔出去的那杯酒,脸色有一瞬的难看。 叶倾心分明是故意的。 但很快,邰诗云恢复如常,端着笑脸说:“谢谢心心,你真好。” 酒过一巡。 邰诗云又倒了两杯红酒过来敬叶倾心。 正文 054:鸿门宴(3) 酒过一巡。 邰诗云又倒了两杯红酒过来敬叶倾心。 叶倾心一瞬不瞬盯着她递过来的酒杯,迟迟没有伸手接。 邰诗云玩笑似的说:“怎么了?害怕我下毒?” 叶倾心也笑:“你会吗?” 邰诗云下意识去看陈俞安,恰好对上他怀疑的目光。 她心里一阵难受。 难道,陈俞安就一点都不相信她吗? “呵……”邰诗云指尖捏紧杯脚,笑得有些僵硬,“心心真会开玩笑,我知道以前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你不信任我,好,这杯我喝。” 叶倾心看着她把杯沿送到唇边,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姐姐!”邰诗诗跑过来一把夺下邰诗云手里的杯子,“这杯酒脏了,换一杯吧。” 本来只要邰诗云喝了那杯酒就没事了,现在,即使她喝了,恐怕也打消不了陈俞安心头的怀疑。 陈俞安的目光由怀疑转为愤怒,几乎要将邰诗诗凌迟。 邰诗云怒火中烧,‘啪’甩了邰诗诗一巴掌,“这酒怎么就脏了?你有病是不是?瞎说什么?” 邰诗诗被打得身子剧烈一晃,手中酒杯里的酒液也猛烈晃了晃,洒出了大半。 她捂着脸万分委屈,弱弱地为自己辩解:“姐姐……刚刚你倒酒时我、我不小心对着杯子的方向打了个喷嚏,我好像有些感冒了,我是怕传染给你……” 这借口可谓是牵强,有些越描越黑的趋势。 “滚回去坐着,少说话没人当你哑巴!”邰诗云狠狠剜了邰诗诗一眼,夺回杯子,一仰脖,喝得一干二净。 她举着酒杯,底朝天,晃了晃,接着狠狠一摔,“看,有毒么?” 叶倾心笑容可掬,“我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当真了?” 语气略带风凉,还暗指邰诗云小肚量,开不起玩笑,气得邰诗云险些绷不住伪装。 又酒过两巡,服务员再次推着餐车过来,上面放着很大一只汤碗。 “这是我们酒店免费赠送的醒酒汤,醒酒养胃,请大家慢用。” 服务员字正腔圆地说了句,将餐车推到叶倾心身后,揭开汤碗的盖,顿时腾腾热气冒出来,看起来很烫。 叶倾心自觉往旁边让了让,一来方便她动作,二来,免得汤水溅出来烫着自己。 不想,服务员刚端起大碗,脚下一滑,身子一倾,满满一大碗滚烫的汤冲着叶倾心的头就泼下来。 “小心!”陈俞安几乎是条件反射扑过来,用身体护住了叶倾心。 瞬间,尖锐的疼痛将他淹没,喉咙里发出痛苦的低吼。 下一瞬,他猛然从叶倾心身上离开,避免从他脸上滑下的汤汁低落到她的身上。 很烫的,他舍不得她伤一丝一毫。 事情发生得太快,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陈俞安!”叶倾心震惊。 没想到,他会用他自己,替她挡下头顶的灾难。 那汤太烫了,陈俞安裸露在外被烫到的地方,立刻红肿起来,皮肤明显发皱。 “啊!陈俞安!”邰诗云脸色瞬间惨白。 邰诗诗也是,眼泪哗哗落下来。 陈俞安跌坐在椅子上,喉间发出痛苦的闷哼,痛得青筋暴起。 “陈俞安!快叫救护车呀!快呀!”邰诗云心痛得快要无法呼吸,手足无措地哭嚎着道:“怎么办呀?怎么办呀?陈俞安!” “叶倾心!都是你!都是你!你就是个祸害!害人精!你为什么不去死!” 有人拿手机叫了救护车。 叶倾心没理会邰诗云的竭嘶底里,冲呆愣在原地的服务员吼:“快拿两块干净的毛巾过来,快呀!” 服务员被吼得猛然回神,慌忙跑出去,不一会儿拿了两块毛巾过来,同时过来的还有酒店经理。 “你怎么做事的?毛手毛脚的把客人烫成这样,我看你也不要干了,笨手笨脚的你还能干什么?”那经理劈头盖脸训斥服务员。 装模作样的。 叶倾心烦躁,“能不能先闭嘴?快去把矿泉水桶搬过来!” 经理愣了一下。 “快点!” “哦哦哦!” 矿泉水来了,叶倾心摊开毛巾再次吩咐:“往毛巾倒水!” 上次她烫伤了,回去特意上网搜了被烫之后该怎么处理。 用干净的毛巾浸冷水敷也是一种紧急措施。 叶倾心把湿透的毛巾小心地覆在陈俞安裸露的肌肤上,又让那经理将矿泉水小心地往他被热汤浸湿的衣服上倒。 陈俞安抓住叶倾心的手,明明痛得龇牙咧嘴,眼睛里的笑却那么明显,“别担心,我没事。”似是怕她不信,又保证道:“真的!” 叶倾心看着他满脸隐忍的痛色,心里不是滋味儿,眼眶泛着酸。 “别说话,医生很快就来了。” 救护车来得还算快。 救护人员很有秩序地给陈俞安做了临时处理,挂上吊水,抬他去医院。 一直,陈俞安没有松开叶倾心的手。 叶倾心只好跟着救护车走。 景博渊跟几个生意场上的人喝足了酒,刚出包厢门,就看见一队医护人员抬着个人从门前经过。 “呦,怎么了这是?”身后有人用瞧热闹的口气说了句。 “哎,那个女孩好像有些眼熟……我好想在哪里见过。” “你这么一说,是有些眼熟。” 半响。 有人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她不是在萧老夫人寿宴上被调戏的那个……” 话没说完,便接收到景博渊投来的冷眼,那人忙闭上嘴,往人群后躲了躲。 景博渊视线落向医护人员消失的的拐角。 目光深不可测,隐隐似乎,透着一丝丝不悦。 眼前不断晃悠的是叶倾心被别人紧紧握住的小手。 白生生的,晃得他心烦意乱。 “景总,不是说好了要去‘时光倾城’耍?咱们现在过去?” 景博渊抽出根烟放进唇间,正要去摸打火机,已经有人打好火讨好地凑上来。 他借着那人的火点了烟,薄雾弥漫,模糊了他的表情,越发显得他高深莫测。 他就盯着某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不说话,其他人只得干陪着,也不敢说什么。 半响,景博渊抬手将烟捻灭在坐地烟灰桶顶部,抬脚往电梯口走过去。 其他人忙纷纷跟上。 明明都是老总,却都不由自主以景博渊为主。 他就是有这个本事,不用刻意做什么,就能让自己随时随地处在领导的位置上。 正文 055:姑父 深夜十点。 医院。 vip病房。 陈俞安坐在病床上,头上和后背包裹着厚厚的纱布,那碗汤几乎全都洒在了他身上。 医生说他是浅二度烫伤,由于面积较大,要好好护理,否则很容易留疤。 医生还说,幸好及时做出了正确处理,要不然会更严重。 陈怡一进来就看见自家宝贝儿子包成了粽子,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攥着陈俞安的手泣不成声。 “俞安……” 他是她唯一的孩子,是她的命根子,怎能不心疼? 邰诗云抱着非君不嫁的心态喜欢着陈俞安,做足了打算嫁给他的功课,自然,也认识陈怡。 陈怡一哭,她就讨好地递上了纸巾,模样特乖巧特懂事。 “阿姨别哭了,您哭,俞安也不好受。”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陈怡擦了擦眼泪,哽咽道:“俞安你放心,你爸爸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她一接到自家儿子在京城大酒店吃饭被服务员拿汤烫了的消息,就直接打电话给董政,让他一定要为儿子讨回说法。 陈俞安听到‘爸爸’两个字,眸光一暗。 “谁让你找他的!我是死是活都跟他没关系,也不需要他帮我做什么!” 陈俞安情绪忽然有些激动,说话动作激烈,扯动了伤处,痛得瞬间一头冷汗。 陈怡心疼得不行,忙顺着他说:“好好好,我们不让他处理这事,你别生气。” 顿了下,恶狠狠又说:“不过那个服务员,居然把你烫成这个样子,决不能轻饶她!我一定要她好看!” 这话,让邰诗云手一抖,准备端给陈怡的茶水都洒了出来。 陈怡余光瞧见,关心地问了句:“诗云,你怎么了?” 对于这个女孩子,陈怡是喜欢的,家庭条件在京城中等偏上,很不错,人长得端正,温柔可人又乖巧懂事,配得上她儿子。 偏偏,自家儿子似乎不怎么上心。 邰诗云笑笑,“我没事,就是想给阿姨倒杯茶喝,没想到我笨手笨脚的洒了出来,我再给您倒一杯。” 她边说边折回吧台倒茶。 陈怡眼里的满意越发浓郁。 陈俞安很不满母亲看邰诗云的那种满意的目光,抬手冲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叶倾心招了招,喊她:“心心,过来。” 叶倾心上前。 陈俞安为了救她变成这样,她感激,也愧疚,所以到现在还没走,希望能帮他做点什么。 等她到了跟前,陈俞安拉着她的手,郑重向陈怡介绍:“妈,她是叶倾心,我……我的小学妹。” 叶倾心不动声色挣开他的手。 陈俞安眼底滑过失望。 陈怡打量着叶倾心,目光中,带着点审度。 这种目光,让叶倾心觉得自己像菜市场里被人挑选的菜,很不舒服。 片刻,陈怡笑了笑,“你叫叶倾心?我听俞安提起过,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很漂亮。” 陈俞安喜形于色,身上一阵阵钻心的刺疼都感觉不到了。 “妈,心心不仅漂亮,还很有才呢,是我们学校的学霸,年年拿一等奖学金。”那语气,很自豪。 陈怡笑笑,点点头没说话。 如果陈俞安能看得仔细点,一定会发现他母亲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温度。 连着两天,除了上课,叶倾心都在医院照顾着陈俞安。 京城大酒店赔了他一笔巨款,酒店老板开除了闹出事的服务员和管理不严的经理,还亲自携重礼登门道歉,祈求原谅,并承诺从今以后,只要是陈俞安去酒店消费,不管消费多少,一律由店方承担。 简言之,陈俞安可以终身免费在京城大酒店吃饭。 这事才算过去。 “现在满意了?”晚上八点,医院停车场,一辆黑色劳斯莱斯里,董政搂着陈怡,咬着耳朵说道。 董政五十多岁,身体有些发福,五官倒还算端正,没什么皱纹。 陈怡今年刚39岁,生得美又保养得好,看起来像个20岁的小姑娘,粉嫩诱人。 一时情动,董政压过来就亲吻在那片雪白的肌肤上。 陈怡娇嗔着推开他,“咱们儿子还躺在医院里,你这个没良心的,居然还有心思想那事儿!” 董政笑着坐回驾驶室,“我给咱儿子讨回这么大的公道,你不该奖励奖励我?” 想到陈俞安的现状,陈怡哪有那些心思,神色忧虑,道:“要奖励,也得等咱们儿子康复了再说,他伤成这样,我这个做母亲的快要心痛死了,你这个老色鬼,就不担心儿子?” 女人适当的小性子和拒绝,有时候很讨男人欢心。 董政笑了笑,伸手在陈怡精致的锁骨上抚摸着,“好好好,都听你的,我儿子我当然也是心疼的。” 陈怡听了这话,眸光微闪。 咬了咬唇,她半试探半撒娇地说:“俞安都21岁了,连董家的大门都没进去过,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哪里心疼他?” 这话一出,董政目光一敛,收回放在陈怡身上的手。 点了根烟,气息沉冷地抽着。 陈怡一慌,笑着贴过去,很自然地转移话题,“我饿了,带我去吃饭好不好?” 这个男人,喜怒不定,陈怡跟在他身边二十多年,依旧没能把握住他的脾气。 董政面无表情抽了一根烟,扔了烟屁股,忽然攫住陈怡的下巴狠狠吻住她的唇,片刻,他放开她,看着她几乎要溢出血的唇瓣,说:“以后别说这种不懂事的话。” 董家的大门,不是谁都能进的。 陈怡忍着泪点点头。 董政这才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来。 两人去了京城出了名的贵的一家酒楼吃饭。 这家酒楼是博威旗下的。 景博渊请了几个合作商也在这里吃饭。 结束时,在大门口恰好遇到董政和陈怡。 景博渊目光淡淡的扫了眼两人,声音清冷地只跟董政打招呼,“姑父。” 董政‘呵’一笑,“我跟景思早就离婚了,可不是景大老板的姑父了。” 景博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云淡风轻地说:“抱歉,忘了,刚刚我看见现任董夫人在楼上跟几位夫人聚会,正好董先生来了,现任董夫人一定很高兴。” ‘现任’两个字,分明是在打陈怡的脸。 二十几年前陈怡就跟了董政,十几年前董政与景思离婚,却没有娶陈怡,而是另娶了一位夫人,这件事让陈怡成了圈子里的笑料。 陈怡脸色难看,却也不敢生气。 景博渊的实力背景,董政都要忌惮三分,更何况她一个小情妇? 只是,很奇怪,她从来没跟景博渊有过接触,不知道今天他为何故意针对自己。 景博渊说完,也不管两人的脸色,领着身后的一群人走了出去。 董政脸色也很不好看。 他不确定景博渊说的是真是假,一时踌躇,不知该上去还是该离开。 上去,他现在的老婆可不是善茬,指不定要闹翻天;离开,在情人挂不住面子。 陈怡看出他的犹豫,笑吟吟地道:“老公,我忽然想吃烤鸭,我们去‘全聚德’好不好?” 很懂事贴心。 董政满意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好,老公带你去!” ------题外话------ ps: 陈俞安是董政的私生子 董政是景思的前夫 景思是叶俊东的二婚老婆 叶俊东是叶倾心的爹 关系就是这么复杂又奇妙 哼唧。 正文 056:亲力亲为 陈俞安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就是住院的这两天了。 因为能看见叶倾心。 有时候,只是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幸福感就已经爆棚。 身上的疼痛好像都变成了甜蜜。 女孩微低着头,削着苹果,又细心地切成小块,插好果签,眉眼温柔恬静,美好得像一幅精心勾勒水墨画,倾国倾城。 “给。” 叶倾心把果盘递给陈俞安。 陈俞安头上包裹严实,只剩眼睛、鼻子和嘴巴,他眼神直勾勾的,嘴角扬着就没下来过。 半响,才回神,忙伸手接过果盘,喜滋滋地说:“谢谢。” 叶倾心莞尔,“不客气,你是为了我才会住院,能帮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应该的。” 陈俞安:“那是我愿意的,心心,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就是要我的命,我也愿意!” 叶倾心嘴角的笑意缓缓隐去,“我不值得你这么做,陈俞安,我以前说过的话,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改变,你的这份心意,应该给喜欢你的女孩,而不是浪费在我身上。” “心心……” “好了,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再晚就赶不上门禁了。” “心心……” “我明天再来看你。” 叶倾心笑着说了再见,套上外套,拎着包走向门口。 门一开,她愣了一下。 门口,站着陈怡。 陈怡目光中带着明显的敌意。 恐怕,刚刚里面的对话已经被她听到了。 陈俞安警告过邰家两姐妹,不许她们向陈怡透露他是为了叶倾心才受伤的。 也提醒过叶倾心,不让她说。 所以,陈怡一直不知道自家儿子是为了叶倾心受伤,只知道是在酒店被服务员拿汤烫的。 但现在,瞒不住了。 其实叶倾心能理解她。 没有人愿意自己的亲人为了别人受伤。 出于礼貌,叶倾心喊了声:“陈阿姨。” 陈俞安从后面追上来,本来是想送送叶倾心的,没想到陈怡会站在门口。 他眼中浮现一丝惊慌与担忧,“妈,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不会听到刚刚的对话了吧? 陈怡的表情迅速变得和以往一样温和慈祥,笑着道:“我刚到门口,给你们带了烤鸭当宵夜,全聚德的,超正宗。” 她晃了晃手里的打包袋,看向叶倾心,“心心这是要走了?吃了宵夜再走吧。” 叶倾心婉拒,“不用了,谢谢,我现在就回去了,再晚我怕赶不上宿舍门禁。” 陈俞安急急道:“那我送你下去。” 叶倾心没来得及拒绝,陈怡便嗔怪地白了陈俞安一眼,“你伤还没好,不要乱走乱动,我去送心心吧,我很喜欢她呢,正好想跟她说点悄悄话,走吧。”她将打包袋往陈俞安手里一塞,亲昵地拉着叶倾心的手。 两人并肩走向电梯间。 从陈俞安的角度看过去,很和谐的一幕,他心里欢喜。 自己最亲的亲人,和自己喜欢的女孩相亲相爱,没有比这更让人感觉高兴的事了。 越想,陈俞安越是激动难掩。 片刻,他的眸色又缓缓变深。 他应该利用住院的机会好好跟叶倾心告个白,他伤成这样,说不定她心一软,就答应了呢。 虽然,利用恩情来胁迫叶倾心就范不是君子之举,但,只要能跟叶倾心在一起,做小人又怎样? 只要,能跟她在一起……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挂角处,他才返回屋内。 陈俞安的视线一消失,陈怡立即撒开叶倾心的手,原本的笑容满面,变成冷若冰霜。 进了电梯,两人都没有说话,封闭的空间异常静谧。 陈怡注视着正前方,昂首挺胸,高高在上。 “你很漂亮。”她忽然开口。 叶倾心不认为她是在夸赞自己,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也很会勾引男人。”陈怡又说。 果然。 叶倾心保持沉默。 “我家俞安年纪小,没什么社会阅历,太单纯,很容易被眼前看似美好的事物给蒙骗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很是头疼。”顿了下,又说:“不过想想,我的担心也是多余的,等俞安走上社会,认识了更多的人,见识更多的事,他自然会明白,当初自以为美好的人和事,不过是个笑话。” “你说对吗?心心?” 叶倾心内心毫无波澜,微笑着,点头,“确实是这样,人都会成长,等成长了再回头,自然会发现曾经的自己有多可笑。” 陈怡目光幽深地望着她,“我听说,你来自t城,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有个多病的母亲,和智障的弟弟?” 不用问,叶倾心也知道这些话是出自邰诗云的口。 她眸子一暗,淡淡出声:“我弟弟不是智障,他只是不够聪明。” 陈怡笑:“我不管你弟弟究竟是智障还是不聪明,你这样家庭出生的女孩,配不上我家俞安,俞安现在对你的喜欢,也不过只是一时被你迷惑了而已,而且我听说你傍了大款?你这样的年轻女孩子我见得多了。” “一边抱着有钱老男人的腿,一边撩着单纯小男生的心,什么好处都想占,未免也太贪心了点!” 语气轻蔑。 叶倾心定定地看着她,“就像你一样?” 陈怡一愣,“什么?” 叶倾心一字一句:“傍大款,做情妇,当小三,不正是陈阿姨二十年如一日做的事?” 照顾陈俞安的这两天,遇到不少来探望他的人,无意间,叶倾心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难怪陈俞安那么抵触他的父亲,原来他是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子。 “你!”被这么揭老底,陈怡面色瞬间难看。 “还有,是你儿子喜欢我,不是我喜欢你儿子,这些话,跟我说没用,你得去跟你儿子说。” 电梯‘叮’应声打开。 叶倾心不给陈怡开口的机会,端着笑脸很有礼貌地说:“谢谢陈阿姨送我下楼,请回,再见。” 说罢,她从容离开。 陈怡看着她高挑纤细的背影,眼中阴晴不定。 她儿子就算是个私生子,那也是堂堂房地产大鳄董政的私生子,比一个出生微寒的小丫头高强百倍,她儿子看上叶倾心,是叶倾心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居然敢不屑她儿子,简直可恶! 陈怡眼中露出一丝阴狠,掏出手机拨号。 “迟总,你上次跟我说的城南那块地的事,我答应帮你给董政吹吹风……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好处,只要帮我一个忙……” 叶倾心出了医院,到不远处的公交站等车。 刚站定,一辆白色路虎就停在她跟前。 时间掐得刚刚好。 叶倾心一愣,没怎么犹豫,直接打开后车门,上车。 景博渊不知道怎么知道她在医院照顾陈俞安的,这两天,都是他送她回学校。 亲力亲为。 ------题外话------ 某天,小心心似乎不大高兴了。 景大叔各种审视自己,最后总结,自己并没有做什么惹她生气的事。 “小宝贝儿,谁惹你了?” 小心心深深一叹,表情颇为凝重。 景大叔顿时紧张起来,事态似乎挺严重。 “怎么了?” 小心心又一叹,“我像给宝宝买包好点的尿裤,发现票不够。” 景大叔松口气,他当多大事呢。 直接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过去:“喏,随便刷,想买多少买多少!” 小心心瞪了他一眼,“不是这个票,是评价票!” 景大叔愣了几秒,恍然,立即召开小可爱大会,拿着话筒,一脸严肃地站在舞台上,犀利的眸光一扫台下美丽善良聪慧大方的小可爱们。 声线沉稳地说:“有评价票吗?拿点过来用用,家里孩子没尿裤了。” 正文 057:小鲜肉 车子行驶在京城整洁又宽阔的路道上。 两旁的银杏树在路灯下随风摇曳,隐隐间,似乎有新芽冒了尖儿。 春天,更近了。 “这两天辛苦了。”景博渊开口,声音沉沉。 叶倾心回:“不辛苦。” “累了就不要再去了。”景博渊语气不咸不淡的。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叶倾心的错觉,她好像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气息,有些冷硬。 想了想,她直白:“陈俞安是因为我才会住院的,我不为他做点什么,心里过意不去。” 那天酒店的事,景博渊也知道了。 叶倾心说完,他没再说话。 一会儿,景博渊从储物格里摸出烟盒,单手捏出一根烟塞进唇间,又摸出打火机点燃,动作矜贵优雅中带着些魅惑,车外的光线一闪而过照进来的刹那,叶倾心看见袅袅弥漫开来的薄雾,伴随着刺鼻的烟草味儿。 ‘啪’一声,他将打火机扔进储物格。 带着些微的怒意。 叶倾心心弦登时绷起来。 景博渊在生气,她感觉到了,冰冷的气息几乎要即将周遭的空气冻住。 真是个阴晴不定的男人,明明一开始还好好的。 不知过了多久,叶倾心的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她忙掏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的瞬间,浑身血液一凝。 是许久都没有联系过她的邰正庭。 她直接挂断。 又响。 再挂,关机。 她不想听见他的声音。 “怎么不接?”景博渊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女孩。 叶倾心恰好抬头,素白清纯的小脸在黑暗里是那样惹人怜爱。 “一个推销电话,被打烦了。”叶倾心随口诌了个借口。 景博渊什么人?沉浮商海十几年,早就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哪里会看不出一个小丫头片子在撒谎? 但他并不拆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 车子停在b大门口。 “谢谢景总。” 叶倾心如往常一般礼貌又敬重地道谢。 像对待一位长辈。 景博渊转头,深沉的视线攫住叶倾心的目光。 叶倾心心跳忽然就漏了一拍,目光躲闪着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又是这种感觉,最近,她好像经常会有这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感觉,和一开始面对景博渊时的那种紧张与敬畏大有不同。 这种感觉,让她更加无所适从。 她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右手摸上门把,刚要打开门下车,景博渊说:“明天早点过去。” 叶倾心一怔,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景博渊好看的眉皱了下,“怎么?为了照顾那人,工作都不准备干了?” 叶倾心恍然,明天周三。 她顺从地点点头,说:“好。” 目送叶倾心进了学校大门,景博渊刚要重新启动车子,手机响了,接听,手机里立刻传来程如玉贱贱的声音。 “送完小情人儿了?过来‘时光倾城’打会儿牌?只有哥几个在。” 景博渊懒得回话,直接掐断电话。 四十分钟后,出现在‘时光倾城’一间豪华vip包厢外。 门甫一打开,就听见程如玉狼嚎般的歌声。 余更新、程如玉、萧砚、贺际帆几个在打牌,贺际帆的身边坐着个清纯佳人。 看见景博渊进来,贺际帆立刻嚷嚷开来,“快过来帮帮我,他们三个合起伙来赢我一个,忒不人道了!” 景博渊斜了他一眼,直接走到沙发跟前坐下,开了一瓶白兰地,连酒杯都没用直接喝起来。 “呦,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贺际帆被甩了面子,尤其是在自己新女朋友的面前被甩了面子,心里老大不高兴了,风凉地说:“我们景大老板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真是稀奇,我还以除了被萧恋给甩了这件事,不会再有什么事让景大老板不高兴的呢。” “萧恋是谁?”身边的清纯佳人睁着双无辜单纯的大眼睛,好奇地问。 据她所知,自己是第一个被贺际帆带到这个小圈子里的女朋友,所以,她很积极地,想真正融入到这个圈子里。 她一问,贺际帆立刻兴致勃勃给她普及:“这萧恋啊,喏,那冰块脸的亲姐姐……”说着,他拿嘴里的烟点了点坐在他对面的萧砚。 “她跟我们景大老板一块长大,从幼稚园到大学都是同班同学,你说这不是巧了么不是?就这缘分,简直就是天定的,只可惜啊,后来人嫌弃我们景大老板太古板太没情趣,就把他甩了出国嫁人了,我们景大老板可是为了这事消沉了好一段时间,人都瘦了,你说这是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哈哈……” 贺际帆得意又欠揍地哈哈大笑,本想看景博渊暴跳如雷,没想到景博渊却风平浪静,好像根本没听见他的话,贺际帆顿觉无趣,心里堵了团棉花似的不爽。 怎么景博渊就没甩自己,自己便气成这样,而自己这么揭景博渊老底了,景博渊还是无动于衷? 相比之下,自己也太沉不住气了。 于是更不爽了。 景博渊随意地靠在沙发里,长腿交叠,矜贵优雅。 一手酒瓶子,一手夹着烟,优雅中有一丝魅惑,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沉得能滴出墨汁来。 程如玉丢下麦克风,贱模贱样地凑过去,开了瓶威士忌跟景博渊碰了一下,喝了一口,说:“博渊,是不是因为小情人这两天总照顾董政那个私生子,所以你吃干醋了?” 景博渊没甩他。 程如玉又说:“我问了董政那个私生子的主治医生,烫伤面积挺大,护理不好挺容易留疤的,要不要我帮你?直接把他弄毁容得了,看他还怎么勾引你家小情人!” 景博渊掀起眼皮冷冷地斜了程如玉一眼。 那眼神,两把冰刀子似的。 程如玉一抖,“好好好,算我多嘴,我不说了。” 安静一小会儿,他实在忍不住又说:“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董政那私生子长得还挺帅,是时下小女生都喜欢的小鲜肉,你也知道小女生心性不定,意志力薄弱,很容易被蛊惑,你那小情人没准什么时候就被小鲜肉给勾走了,到时候你这个老男人可别哭着找我安慰你!” 景博渊依旧不为所动。 只是,烟吸得有点狠。 ------题外话------ ps:男女主身心干净,什么前男友前女友,都是炮灰。 正文 058:抛锚(1) 与此同时。 叶倾心回宿舍,洗完澡躺进被窝才给手机开机。 有三条未接来电提示短信。 还有,一条短信。 邰正庭发来的,只有五个字,每一个字都是那么常见、那么简单,但是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让叶倾心脚底生寒。 ——心心,我想你。 叶倾心看着屏幕里的短信,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恶心感。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当初,邰正庭像父亲一样,怎么渐渐地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好可怕的人。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像催命似的。 叶倾心手一抖,险些把手机扔出去。 她目光幽深,拿着手机走进卫生间,反锁上门。 宿舍里其他三个人都在呢。 “心心。” 手机里,传来邰正庭低沉的声音,带着丝柔和,小时候,每次听到这个声音,她都很高兴,而现在,只剩下恐惧。 “有事吗?”她的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冰冷。 邰正庭轻笑,语气像是面对不听话的孩子一般无奈,“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心心?” 叶倾心沉默。 “我今天在医院里看见你了,心心,你更漂亮了,跟你妈很像。” “舅舅!”叶倾心提高声音。 她一直都叫他舅舅,即使她发现他那龌蹉的心思,依旧没有改口,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她怕她一改口,叫他邰总,或是邰先生,他会更加肆无忌惮。 至少她叫他一声舅舅,还能时刻提醒他,他的身份是什么。 他的身份,不允许他乱来。 只是,她太天真了。 邰正庭说:“舅舅?心心,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要做你舅舅。” 叶倾心忽然觉得有些冷。 “心心,明天我们见个面吧,我有事想跟你说。” “不行!”叶倾心脱口拒绝,“有什么事舅舅就在电话里说吧,没必要见面。” 邰正庭有片刻的沉默。 忽而笑得有几分阴森,他说:“你不想见我?,没关系,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想开了,自己来找我。” “晚上早点睡,我会想你的。” 这话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叶倾心举着手机,通体发寒。 他那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想开了? 她永远也不会想开! 忽然,心里有些不安。 邰正庭不会是又想对母亲和弟弟做什么吧? 此时已经晚上十点半,母亲已经睡了吧? 叶倾心的手指在周翘翘的号码上停留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一夜辗转反侧。 第二天顶着两只黑眼圈一醒来,她就给周翘翘去了个电话。 “喂?心心。”周翘翘的声音透着小小的喜悦。 叶倾心悬了一夜的心,因为这喜悦的声音瞬间回归原位。 “妈,最近家里还好吗?小国还好吗?” “好好,都好着呢!”周翘翘说:“我昨天发了工资,两千块呢,等周末的时候我去接倾国回家,给他买点新衣服,做点好吃的……”顿了一下,“心心,等你回来,妈妈也给你买新衣服,也给你做好吃的。” “嗯。”叶倾心嘴边露出笑容。 又说了两句,准备挂电话时,叶倾心叮嘱:“妈,你的腿不方便,以后出门在外要格外注意着点,还有小国,回头你多多叮嘱他,让他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要跟旁人闹矛盾。” “嗯,你放心吧,我每次都有嘱咐他的。” 挂了电话,叶倾心打开通讯录,将邰正庭的备注,从‘舅舅’改成‘邰正庭’。 顺手,又把昨晚他发来的短信删除。 上午课结束,叶倾心跟窦薇儿一起在小食堂吃饭。 她点了一份凉拌西兰花,一小碟辣子鸡丁,和一碗排骨汤。 又给窦薇儿点了一条红烧鲫鱼。 叶倾心的伙食水平,因为那张无限额学生卡提高了不少。 连带着窦薇儿都沾了点光。 窦薇儿看着叶倾心点的菜,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道:“我说心心,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节省?你那是无限额学生卡,不用你充值,随便你怎么刷,你就不能吃点好的吗?怎么跟舍不得花似的!” 叶倾心喝了口汤,润了润嗓子说:“不劳而获得来的,我用着总感觉不妥当,而且我已经点了以前舍不得点的了,够了。” 窦薇儿:“……你就是想太多,给你了就是你的,有什么不妥当的?怎么就不劳而获了?你要不拿钱去充值,这无限额的卡能落你头上?这么一算你不还是花钱了吗?就是花的少,得到的多罢了。” 话是这么说,可,叶倾心就是没办法拿着那张卡大手大脚地花。 也有可能,是节省惯了吧。 又或者,是怕大鱼大肉惯了,以后离开学校,就回不去那种清粥小菜的生活了。 吃了饭,叶倾心连宿舍都没回,让窦薇儿把她的书带回去,自己直接到门口搭公交去南山墅。 到的时候,已经一个多小时之后。 张婶边给她开门边说:“叶小姐今儿来得好早,景先生在家呢。” 叶倾心垂下目光,点点头。 进了玄关,鞋柜门前放着一双男士黑色手工麂皮皮鞋。 叶倾心看了一眼,旋即转开目光,换了佣人专用的拖鞋,走进去。 张婶给她分配任务:“你今天就负责把客厅打扫干净就行,其他地方我前两天已经收拾干净了。” 客厅很大,摆件复杂,打扫起来不轻松。 叶倾心去工具间拎了只桶,拿了块抹布,接了桶水出来开始工作。 一直,都没看见景博渊的影子。 许久,叶倾心似不经意地问张婶,“景总不是在家吗?怎么没看见他人呢?” 张婶回:“景先生在书房呢,大概是在开视频会议,我刚刚送咖啡进去看见他盯着电脑看。” 叶倾心:“哦。” 一下午,景博渊都没有露面。 直到吃完饭,才从楼下珊珊下来。 男人白衬衫黑西裤,笔挺熨帖,高大伟岸,五官深邃精致,气质沉稳,举手投足间彰显着贵气,是个极致迷人的男人。 他一出现,叶倾心觉得偌大的别墅气场都变了,让人浑身不自在。 张婶把饭菜端上桌,摆了两副碗筷,然后走了出去。 叶倾心:“哎!张婶你……”不吃饭吗? 张婶笑眯眯:“我回自己房间吃,你陪景先生慢慢吃。” 叶倾心:“……”这是什么规矩? 这顿饭,景博渊吃得很慢。 叶倾心一碗饭快要吃完了,他才吃了小半碗,一口一口的,慢条斯理,优雅又养眼地吃着。 等叶倾心吃完,他还在吃,看那样子,才吃到一半。 叶倾心偷偷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她还要去医院探望陈俞安,不免有些急。 但,景博渊还没吃完,她也不好说出先走的话来。 一是不礼貌,二是……她不敢。 终于等他磨磨唧唧吃完,已经七点半了。 叶倾心简直无语,一顿饭居然吃了一个半小时! 赶紧收拾碗筷洗了,一切停当,她说:“我先走了,景总再见。” 说完匆匆忙忙要走,像有什么急事。 景博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拉。 叶倾心猝不及防,撞进他的怀里。 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立刻,她面红耳赤,心跳加快。 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再次袭来。 景博渊却淡定自若,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对她说:“怎么慌慌张张的?有急事?我送你。” 说罢,直接越过她往玄关走。 在叶倾心看不见的角度,他的唇角,缓缓上扬。 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 ------题外话------ 昨天忘了谢谢两位小可爱很给面子的评价票,谢谢,感动ing~ 话说,11号,也就是明天,某瑶要出远门,坐灰机去大连过几天,很巧,巧得不能再巧地,某瑶也是明天中午开始要在手机app免费区的免费抢鲜板块进行二次pk。 好紧张。 大家记得到时来捧捧人场,谢谢~ 正文 059:抛锚(2) 从南山墅到陈俞安所在的医院,大约四十分钟的车程,但车子刚到南山脚下,就抛锚了。 景博渊简单检查了一下,没查出什么问题,对叶倾心说了句‘别着急’,便打电话给罗封,让他立刻安排人过来。 无法,叶倾心只得坐在车里等着。 景博渊站在车门旁,身上的黑色大衣,板正又挺拔,更显得他高大伟岸,稳重又可靠。 他一手抄兜,一手夹着烟,薄唇吐雾,眼眸深邃,男人味十足,深沉又迷人。 叶倾心坐在车后座看着,一颗小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得飞快。 偶有车辆从旁边驶过,带着一阵呼啸。 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 罗封安排的人迟迟未来。 叶倾心渐渐地,有些急躁。 景博渊站在外面一根接着一根抽烟,慢条斯理的,也没个要打电话催一催的意思。 叶倾心犹豫再三,下车。 听见动静,景博渊微微转头看过来,“外面冷,下来做什么?着急了?” 他的眸光微敛,深沉而严肃,威势从身上尽数散开,一瞬间,叶倾心只觉有泰山压顶,呼吸困难,原本要问的话,就这么消失在喉咙里。 狠狠咽了口口水,她‘呵呵’干笑两声,说:“没、没有,我没着急,就是在车里闷了,下来透透气……嗯!就是透透气……” 说完,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总是轻易就被他威慑住。 景博渊点点头,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将烟递到唇边,吸了一口。 呛鼻的烟味,就这么随风飘过来,呛得叶倾心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下一瞬,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件带着体温的宽大外套,就已经裹在了她身上。 同时裹住她的,还有男人身上特有的男性气息,淡淡的烟草香,和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叶倾心一怔,抬头,恰好对上景博渊古井般的眸子,那里好似汇集了万千星光,璀璨、耀眼,一下子,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都要被他给吸进那双好看且深邃的眸子里。 心跳,是从未有过的热烈。 四目相对,夜,静得只剩彼此的心跳声与呼吸声。 有什么奇妙的因子在两人周遭弥漫。 空气粘稠,气氛暧昧。 景博渊一只胳膊还保持着搂着她的姿势,另一只手,不知何时轻抚上她的面颊,触感干燥而温热,叶倾心整个人一下子变得僵硬,所有的感觉全都集中到他的手下,心脏快得像要炸开似的。 她有点抵触他的碰触,往后让了一些,可是抵触之下,似乎还有一丝期待。 缓缓地,他在靠近。 叶倾心瞳孔一缩,想从他手下逃开,但身体跟被点了穴似的,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空气急剧升温…… 却在这时。 叱! 伴随着紧急刹车声,一辆黑色豪华轿车停在前面一米远的地方。 叶倾心一凛,眼神变得慌乱。 景博渊却淡定自若地放开她,目光波澜不惊。 车上,下来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发际线高到脑袋顶,一看就是商场成功人士。 他笑容满面,老远就伸出手做出要跟景博渊握手的姿势走过来,“景总,真的是您啊?哈哈,我老远就看见前面的车像您的,没想到走近一看还真是。”目光转到叶倾心脸上,他愣了愣,又看见她身上的男人大衣,脸色猛地一变。 他莫不是……坏人好事了? 看见景博渊太激动,没注意到景博渊身边有个女人。 还是个这么嫩的小丫头。 景博渊神色淡淡,直了直身子,伸手跟他握了一下,神态倨傲,云淡风轻道:“抛锚了。” 那语气那神情,看着不像生气。 中年男人悄悄松口气,讨好地说:“这样啊,要不景总坐我的车,您的时间可不能耽误,我在这帮您等人来拖车,怎么样?” 说话间,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往叶倾心脸上落,越看越觉得这小丫头眼熟,看到最后索性直接盯着她看,在哪里见过呢? 景博渊冷冷地看着他,语气带有一丝厉色,“不麻烦了,你还有事?” 中年男人也是个人精,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不悦,忙收回目光,呵呵笑两声,说了几句奉承话,便识趣地告辞。 一坐回车里,他猛一拍大腿。 想起来了!那女孩儿,不就是景博渊在萧老夫人寿宴上护着的那个? 中年男人眼神发亮,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激动得浑身老肉颤抖,车子都启动了,他还打开车窗勾着头往后看了好大一会儿。 圈子里都知道景博渊不好女色,除了传言中十几年前有过一个女朋友,至今单身,没有人见到他身边有过任何女伴。 今天这……是要老牛吃嫩草了吗? 没想到看似成熟严肃的景大老板,居然也会好这口。 哎呀,这要是传出去,圈子里还不得炸开了锅? 叶倾心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当成一棵即将被老牛吃下肚的嫩草,她只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浑身不自在。 刚刚,景博渊是不是…… 想亲她? 啊! 一向对什么事都态度淡然的叶倾心,此刻几乎要抓狂。 怎么可能呢? 景博渊那样的男人,沉熟稳重,怎么可能做那么轻浮的事? 不会不会,一定是自己误会了。 叶倾心悄悄掀起眼皮看了眼表情淡定的男人,那模样,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平波无澜,更证明了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她,误会了。 叶倾心脸上的热度渐渐消下去,空气里的风,有些凉,但她身上却因为景博渊的外套而暖暖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头,似乎有些空落落的。 接下来,她安静地站在后车门边上。 景博渊什么都没说,就这么靠着车抽烟,一根一根,抽得又凶又快,眼神更加深沉,比头顶的夜空还要沉。 等罗封开车带人过来,已经深夜十点多了。 “景总,您先开我的车走吧,”罗封恭敬地说。 景博渊冲他点点头,直起身子,对叶倾心说:“走吧。” 叶倾心乖顺地跟在他身后。 听话的小媳妇似的。 两人刚走,跟着罗封一块过来的修车公司员工检查了一下抛锚的车,疑惑道:“罗先生,景总这车没问题啊,您看,能开。”说着,那人直接启动了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又退回来,“一点儿问题没有。” 罗封从兜里摸出烟,递给那人一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景总说坏了那就是怀了,你拖回去修就是了,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怕不给你钱啊?” 那人是个年轻小伙,老实巴交的,憨憨地接过烟,挠了挠头不解道:“可是明明没问题,为什么要修呢?” “……”罗封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凶道:“让你修你就修,别废话,赶紧干活儿!” 小伙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喃喃自语:“明明没坏啊,为什么要修呢?” 罗封扶额:“……” ------题外话------ 今天中午12点开始,某瑶要二p了,请求各位不要潜水,踊跃冒泡,积极收藏,感激不尽,么么哒。 正文 060:怀疑 最终,叶倾心没有去医院探望陈俞安。 时间太晚了。 到了b大门外,她将身上的大衣递还给景博渊,“谢谢景总。” 和往常一样感激且敬重。 景博渊伸手接了大衣,深邃的眸子注视着她,“不客气,回去早点睡。” 很自然的叮嘱,一如既往。 只是那目光,似乎格外深邃,与往常不大一样,让叶倾心在他的目光下浑身不自在。 叶倾心抿了抿唇,顺从地应承下,“嗯。” 回宿舍的路上,她给陈俞安去了个电话,接电话的却不是他。 “你打电话来做什么?”陈怡语气不善。 叶倾心边往宿舍走,边淡然而礼貌地道:“麻烦您转告陈俞安一声,我乘的车坏在半道上了,没能去探望他很抱歉,明天,我一定去看他,谢谢。” “有诗云在这照顾着,俞安很好,用不着你来探望。” 陈怡那语气,好像邰诗云去照顾陈俞安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叶倾心只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来得及再说什么,陈怡直接掐断通话。 叶倾心也没在意,收了手机。 接下来几天,专业课教授忽然找她做课题研究,每天都陀螺似的忙到深夜,根本没时间去医院,南山墅也去不了。 等她闲下来,已经是十多天之后了,陈俞安的伤已经进入愈合期,快要出院了。 期间,陈俞安得知她在忙着课题研究,也就没有强求她过去看他。 周六。 叶倾心起了个大早,走路上买了水果,赶到医院正好八点,陈俞安正坐在病床上吃早饭,邰家的两姐妹都在。 还有护工和陈怡。 陈俞安看见叶倾心,立刻喜形于色,露在外的两只眼睛迸射着喜悦的光,“心心,你来啦。” 打招呼的模样都显得有些傻乎乎的。 陈怡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陈俞安,又转头看了叶倾心一眼,目光森森,“你来干什么?” 叶倾心出于晚辈对长辈的礼貌,莞尔回道:“阿姨您好,我来探望陈俞安的。” 教养很好的样子,更让陈怡心下不爽快。 叶倾心不管她难看的脸色,径自将水果放在桌上,问陈俞安:“还痛吗?” 陈俞安受宠若惊,连连摇头说:“不疼,你来了,就不疼了。” 叶倾心:“……” 邰诗云脸色不好看。 邰诗诗低着头,安静地剥着核桃,忽然‘嘶’倒抽一口冷气,含住一根手指。 见众人都望着她,她白皙的脸颊一红,颇为愧疚地说:“对不起,我、我不小心……” 坚硬的核桃壳划伤了她的手指。 陈怡叫来护士,带她去包扎。 叶倾心待了没一会儿,接到张婶的电话,说景博渊今天要在南山墅举办一场酒会,让她加个班,帮个忙。 她思考了片刻,答应了。 陈俞安这里这么多人照顾着,想必少她一个也不少。 何况陈怡这么不待见她,她在这也徒增别人不快。 陈俞安不想她走,但知道她是有正事,也没为难,只说:“心心,明天晚上七点,来看我好不好?” 叶倾心莞尔:“好,明天见。” 然后跟陈怡道了别,离开。 她前脚刚走,陈怡立刻抱怨出声:“俞安,明天让她来干什么呀?你为了她变成这样,也没见她来看你几次,倒是诗云,这些天对你无微不至,谁好谁坏你心里感受不到吗?” “妈……” “我知道你要说你喜欢叶倾心……”陈怡打断他,“可是她不喜欢你啊,你没听她那个叫……叫什么蓉的室友说,她这段时间根本就没在做什么课题研究,她那只是哄骗你的借口,她就是不想来看你而已,你怎么就执迷不悟呢?” 陈俞安忍无可忍,“妈,你别说了,我不信,心心不是那样的人,你之前不是挺喜欢她的吗?怎么现在这样!” “我开始是喜欢她,可是你看她做的那什么事儿,你为她受伤她都对你不闻不问,还说谎骗你,这样满嘴谎话的女孩,我怎么继续喜欢她?听妈的话,把心思从她身上收回来,多看看诗云。” “诗云长得不比她差什么,家境也比她好,最起码,诗云没有智障的弟弟!” “妈,能不能别这么说心心!”陈俞安有些激动。 陈怡见好就收,立马顺着他说:“好好好,不说了,吃完了吧?妈去给你洗碗,你别生气了,跟诗云说说话。” 转头又对护工说:“小陈,跟我去洗碗。” 等小陈收拾了桌子,陈怡跟着她一块进了洗漱间。 这段时间,陈怡总是创造各种机会,让邰诗云跟陈俞安单独相处。 “饭后应该吃点水果,我剥桔子给你吃吧。”邰诗云自说自话,也不管陈俞安想不想吃,径自走到桌子边,从自己买来的果篮里拿出一只蜜桔。 余光瞥见叶倾心买来的水果,目光一闪,然后转身,状似不小心地,将叶倾心买来的水果扫落在地。 叽里咕噜,水果滚了一地。 “呀!”她惊呼一声,忙蹲下来装模作样地捡,“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陈俞安脸一沉,直接下床冲过来,一把掀开邰诗云,自己一个一个捡起来,每捡一个,就宝贝似的又吹又擦。 邰诗云目光恨恨的。 她给陈俞安买了那么多东西,他瞅都没瞅一眼,叶倾心不过是买了几个苹果,他就这样宝贝! 为什么?凭什么! 她哪里不如那个贱人! 深呼吸一口,她强压下心底的怒火与恨意,笑得温柔,凑过去:“俞安,我帮你……” 陈俞安一把推开她,“滚!” 邰诗云被推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身上的疼,抵不上心里的痛。 她愣住了,眼泪砸下来,“俞安,你就这么讨厌我?” 陈俞安捡好水果,宝贝似的抱在怀里,怒视着邰诗云,“邰诗云,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故意的,那天在酒店,你是不是在心心的酒里放了什么肮脏的东西?还有那服务员,是不是你安排故意想烫心心的?” 邰诗云心里一颤,她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是,她是安排了人想烫毁叶倾心那张脸,但,她没有在酒里放过任何东西,甚至想都没想过。 “我没有,俞安,你相信我,我没有……”邰诗云底气不足,却还是爬起来抓住陈俞安的胳膊,据理力争道:“我没有在酒里下任何东西,那个服务员洒了汤也不关我的事,我那天是真心诚意想要道歉的,俞安,你相信我,我那么爱你……” “够了!”陈俞安根本不听她说的,恶狠狠地道:“如果那酒没有问题,你妹妹为什么要阻拦你喝那杯酒?邰诗云,你最好祈祷别被我找出证据,否则,我一定要你好看!” 邰诗云怔怔地后退一步,面如死灰。 许久,她几近咆哮地哭喊:“陈俞安!你这么对我,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然后哭着跑出去。 陈怡从卫生间出来,责怪地瞪了眼自家儿子,赶紧追上去。 邰诗云跑得太快,她好不容易在电梯间追上。 “别哭了诗云。”陈怡哄道:“你这样,阿姨看了很是心疼。” 之前的事,她在卫生间里听见了。 “俞安就是一时被叶倾心迷惑了,其实他喜欢的是你,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 “不!”邰诗云真的是伤心了,哽咽道:“他不喜欢我,一点也不!” 陈怡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很爱俞安,你是个好姑娘,你放心,在我心里,只有你才有资格当我儿媳妇,其他任何人想都不要想,俞安那边交给我,我会帮你的!” 邰诗云抽了抽鼻子,“真的吗?你能帮我吗?”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邰诗云破涕为笑,撒娇似的搂着陈怡,“谢谢你,阿姨,你真好……” 两人一副婆媳情深,没注意到挂角的地方,邰诗诗那双阴郁的眼睛。 晚上回家的路上。 车里。 司机专注地开车,邰诗诗和邰诗云坐在后座。 邰诗诗笑得柔软动人,“姐,我看得出来陈阿姨特别喜欢你哎,人家都说婆媳是天生的敌人,姐你以后一定不会有这方面的烦恼,真好。” 邰诗云面露得意。 邰诗诗又说:“如果陈俞安也喜欢你就好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邰诗云脸色猛地一变。 邰诗诗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表情变得慌乱,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话没说完,‘啪!’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邰诗诗捂着脸,楚楚可怜又委屈:“姐……” 邰诗云怒瞪着邰诗诗,“装什么可怜!那天在酒店,要不是你神经病似的冲上来拦着我喝那杯酒,陈俞安也不会怀疑我……”说着,她的目光由愤怒转为怀疑,“邰诗诗,那天,你该不是诚心的吧?” 越想,她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邰诗诗那天那个举动,确实怪异。 “你存心想害我是不是?”邰诗云用力推了邰诗诗一把。 邰诗诗脑袋‘咚!’一声撞到车壁上,痛得脑子都蒙掉了。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垂着眸子,掩盖了满目的嫉恨。 旋即,她抬起眼,无辜地望着邰诗云,说:“其实那天,我想教训一下叶倾心,谁让她那么讨厌,跟姐姐你抢陈俞安?我就偷偷在你倒给她的杯子里放了些不好的东西,没想到姐姐你会喝,我怕你出事,才会阻止你的……” 邰诗云皱眉,“你放了什么?” “让人闹肚子的东西……” 邰诗云狐疑,“真的?我怎么没事?” 邰诗诗委委屈屈地小声说:“姐,你忘了那杯酒被我洒了大半吗?可能是量不够,没起作用吧。”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 邰诗云眼中的怒意一敛,轻哼了一声道:“算了,这次的事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不许自作主张,听见没?” 而且,她已经给了那服务员一大笔钱,让其出国了,陈俞安想找出证据来,做梦! 邰诗诗受气包似的,“嗯。” ------题外话------ 有时候,你以为的事情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所以,这个智障的弟弟,究竟是谁的,还真不一定。 正文 061:小情人被告白 景博渊的酒会直到深夜十点半才结束。 照惯例,他是要亲自送叶倾心的。 刚从酒会上下来,景博渊整个人,煜煜生辉,像当午的日头,让人不敢直视。 不过,叶倾心倒是没什么心情去欣赏这极品男色,她累得眼皮子都不想睁开。 果然加班费不是那么好挣的。 车里很沉默,景博渊安静地开着车,俊雅的脸庞在一闪而过的光线下深邃迷人。 “累了?”他问。 声线沉稳,音色醇厚。 富有磁性的声音,如大提琴般。 叶倾心猛地睁开假寐的眸子,眼睛里难掩疲惫,“还好。” “热水泡脚,解乏。” 言简意赅。 叶倾心垂着睫毛,轻轻‘嗯’了一声。 他对她关心,她感觉得到。 自从发现邰正庭对她欲图不轨,她就不敢轻易去相信任何一个人对她的好了,她生得美,到哪儿都会受一些人照顾一二,动机纯的,动机不纯的,她内心从来无波无澜。 只有景博渊,给她安心的、想去依靠的感觉。 那种感觉,自然而然又不由自主。 日渐强烈。 她只得狠狠将其压下。 叶倾心看向窗外,表面平静淡然,内心却乱如麻。 到了b大,景博渊一如既往地叮嘱:“早些睡,别熬夜。” 叶倾心开车门的动作微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景博渊的脸,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端倪来,可他的目光,深沉且平静,带着长辈般的威严与高深莫测。 她很想问:你我非亲非故,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还是,你对谁都这样? “嗯,谢谢景总。” 但最终,她也没问出来。 那种话问出来,多多少少带着暧昧的暗示。 她问不出口。 回到宿舍,窦薇儿还没回来。 她洗完澡出来,拿手机想看一下时间,发现不知何时没电了。 充上电开机,立刻跳进来几条短信。 两条未接来电提示短信,和一条陈俞安发来的短信。 ——明晚七点,心心,一定要来! 那两个未接来电也是他打的。 叶倾心无奈地笑了下。 大概是她失约失得让他没有信心了。 翌日,结束一天的兼职,晚上六点,叶倾心就赶往医院。 从她工作的地方到医院,她算了下,大概半个小时的公交车车程,加上走走停停,堵个车等个红灯,一个小时足够。 她赶到病房正好七点。 陈俞安却不在,去护士台问,护士说他去医院的小花园散步了。 医院的小花园不大,四围一圈花坛,栽着各色常见花卉,如今初春,春梅开得红红火火。 花坛前边设有石凳,供人休息,中间场地空旷平整,供人散步。 叶倾心一到,就看见站在正中间的陈俞安,头上被纱布包得严实,远远一望,有几分滑稽。 她走过去。 陈俞安站着不动,就这么看着她一步步走近,袅袅婷婷,美人如玉。 “这么晚了怎么站这儿吹风?”叶倾心说,声音清脆悦耳,撩人心弦。 “心心,闭上眼睛。” “呃?” “闭上眼睛。” 叶倾心没动,隐约,她似乎能猜到什么事。 笑了下,她说:“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外面风大,你不能受凉。” “别转移话题,心心。”陈俞安异常坚持,“闭上眼睛,就一会儿……” 顿了下,他哀求道:“看在我为你受伤的份上,行吗?” 叶倾心嘴边的笑意渐渐隐去,定定地看着陈俞安略有些躲闪的眼睛,淡淡地说:“好。” 然后闭上双眼。 片刻。 “睁开吧,心心。” 叶倾心依言睁眼。 眼前,美得像梦幻般不真实,四围的景观树与花卉都被挂上彩灯,拼出大大小小的爱心,绚烂的满地珍珠烟花在地面上宛如喷泉,好看夺目。 火树银花。 程如玉只是走到窗边抽根烟,就看见这么一幕。 他手肘撑着窗台,嘴里叼着烟,不屑轻嗤,小娃娃过家家的手段。 这时,有小护士进来送资料。 “哎!你知道楼下小花园谁在那儿?这么有闲情逸致,在医院里搞这出浪漫告白的戏码。”程如玉问她。 小护士两眼冒心,看程如玉那眼神,痴迷得不行。 听他问话,她更是喜上眉梢,连忙作答:“就是皮肤科烫伤住vip病房的那位贵公子,我听说他为这准备了好几天呢,程医生也觉得很浪漫是不是?” 程如玉一愣,往楼下定睛细看,小花园中央光线明亮,虽然距离远了些,但,他还是能辨认出,裹着一头纱布的那人对面,站着的不正是景博渊的小情人? 飘逸利落的马尾,纤巧的身量,很有辨识度。 “呵呵……”他忍不住笑出声。 好戏!真是一出好戏! “程医生你笑什么呀?”不知何时,小护士已经走到程如玉跟前,含羞带怯地凝望着他。 程如玉眉头一挑,轻佻又邪气,“没笑什么,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小护士难掩失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程如玉笑得嘴巴快要咧到耳根,拿出手机,点开摄像机,镜头对着下面录了几秒钟,因为是晚上,画面不是很清楚,几乎看不见楼下的人,但是那些明亮的花花绿绿的爱心都录下来了。 直接发给景博渊。 外加一条信息。 ——董家私生子告白你家小情人,好浪漫呀,我在楼上看得都快感动哭了。 片刻,他不嫌事大地又追发了一句。 ——我估计你家那小情人肯定是把持不住了,没准现在人家已经拥吻在一起了,啊!好害羞,我不敢看! 发完,程如玉靠在老板椅中,转着圈儿,手里把玩着手机,嘴边的恶趣味笑容越扯越大。 景博渊今晚参加一个很重要的饭局,来的除了经常合作的老总,还有几位政要。 手机响时,恰好,他正准备起身去一趟卫生间。 对众人致了歉,他走出包厢。 风度与涵养十足。 掏出手机,打开。 向来古井般无波无澜的眸子,渐渐阴沉下来,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危险得让人心颤。 景博渊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用力,薄唇紧抿着,浑身的气息冰冷骇人,威势压人,旁边有人路过,都不自觉地对他退避三舍。 他翻出叶倾心的号码,指尖在上面滞了片刻,又离开,翻出另一个号码。 拨出去。 很快接通。 “吴教授,是我,景博渊……” ------题外话------ 景大叔要吃醋了,好开心。 谢谢小可爱们的花花和评价票,我都看见了,谢谢,嗯么。 谢谢各位的支持。 然后。 求收藏,求冒泡,求勾搭,么么哒~ 正文 062:怕你男朋友误会? 夜凉如水,月圆如盘。 陈俞安伸直双臂,手里捧着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大束火红的玫瑰,精致漂亮。 “心心,我爱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希望我生活里的每一天,都有你,不管你身后有多少包袱,我愿意和你一起背。” 陈俞安说得动情。 大概每个人告白时说的话,都是真心实意、发自肺腑的,只是岁月无情,会将当初的真心一点一点,消磨殆尽。 叶倾心看着他,目光平静异常。 “你说这话,是以朋友的身份说的,还是以恩人的身份说的?” 陈俞安愣了片刻,孤注一掷道:“如果,我是以恩人的身份请求你做我女朋友,你会不会不忍心拒绝?” 叶倾心直白:“不会。” 陈俞安脸色一白。 叶倾心没有停顿,又说:“你舍身救我,我感激你,但,我并不爱你,对于你的真心,我只能……”后面‘辜负’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手机铃响起来。 很急促。 她嘴里的话顿住,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下,是吴教授的。 之前找她做课题研究的专业课老教授。 这么晚打电话来,一定是有什么急事。 叶倾心忙接听。 吴教授说她提交的总结有点问题,让她赶紧过去一趟。 吴教授是b大出了名的严谨古板,最忍受不了学生犯专业性错误,大半夜打电话叫人过去批评的事都发生过。 “很抱歉,吴教授找我有点事,我必须现在回学校找他一趟。”叶倾心说。 陈俞安满目失望与难过,玫瑰花束无精打采地垂落。 “心心,就算我用这次的恩情强迫你做我女朋友,哪怕只是试一试,你也不愿意?” 叶倾心抿了抿唇,看着他受伤的眼睛,毫不留情拒绝:“很抱歉,陈俞安,我不愿意。” 感情这种事,尤其是一厢情愿的感情,越是拖泥带水,到最后,付出感情的那一方越是受伤。 不如,快刀斩乱麻。 说完,叶倾心转身就走,刚走两步,想到什么,她停下步子,回身,郑重且平静地对陈俞安说:“你舍身救我,我真的很感激你,陈俞安,若是日后你遇到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尽管来找我,我定当尽我所能来帮你,陈阿姨将你照顾得很好,以后我就不来探望你了,祝你早日康复,再见。” 这是叶倾心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不见面,时间久了,他慢慢地就会淡忘这段不成熟的感情,然后彻底走出这片他陷了一年多的泥潭。 看着她决然的背影,陈俞安的心一点一点往下落,伴随着阵阵抽疼,痛入骨髓。 良久,他含着泪呢喃:“心心,你为什么,要这么理智呢?你为什么不能像别的女生那样……感性一些……” 叶倾心赶到吴教授的办公室,吴教授直接递过来一份课题研究总结。 “第三页,你自己看,这么低级的错误你也能犯!”语气很冲。 叶倾心只看了封面,就将总结递还回去,“吴教授,这不是我们组的……” 吴教授没什么表情变化,接回去看了一下,旋即推了下鼻梁上的老花镜,语气淡淡的,“哦,我看错了,没你事了,回去吧。” 叶倾心:“……” “吴教授再见。”她道了别,刚要转身离开,吴教授又开口:“每个家庭都会有矛盾,但是跟家里闹矛盾了要及时沟通解决,而不是逃避,明白吗?家长也有家长的难处和考量,你已经上大二了,不是小孩子了,要学会换位思考,去理解长辈的做法和观点,不要动不动就离家出走,玩消失,家里人得多着急啊?” 叶倾心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摸不着头脑。 吴教授在说什么? 她指了指自己,“吴教授,您……在跟我讲话?” 吴教授责怪地看了她一眼,“行了,赶紧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你家里都快急疯了,回去吧。” 叶倾心:“……” 吴教授这是怎么了? 说的话她一句没听懂,要不是办公室只有她一人,她都要以为他在跟别人讲话。 想了想,叶倾心笑笑,或许,他是年纪大了,记错人了吧? 她不知道,她前脚一走,吴教授就拿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喂,阿渊啊,你那个表侄女我帮你叫回学校了,你们放心吧,她没事,刚刚我顺便也说了她几句,待会儿应该会给你们打电话……没事没事,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能帮到你是我的荣幸啊!哈哈……小孩子都有逆反心理,尤其是叶同学这个年龄,有了意见分歧,你们做家长的要多点耐心引导……哦,好好好,你忙你忙……” 景博渊挂了电话,又重新回到饭桌上,等彻底结束,已经夜里十点多了。 坐进车里,他轻闭上眼睛,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眉眼间蒙了层淡淡的疲惫。 “景先生,是回南山墅吗?”司机陆师傅问。 景博渊没有说话,周身气息阴沉。 陆师傅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小心肝顿时一颤,没敢再问,把车开往南山墅。 大半个小时之后,车子驶进景博渊的别墅大门。 他下车。 进了卧室,他脱了外套挂在衣柜里,又扯开领带叠整齐放好,一丝不苟,可见生活严谨。 然后一边解衬衫扣子,一边走向卫生间,结实有力的胸肌和腹肌渐渐显露,性感且魅惑。 那身材,简直好得让人喷鼻血。 简单冲了个澡,套上深蓝色浴袍出来,从茶几上拿了烟和打火机,推开外阳台的玻璃门,夜风习习中,‘啪嗒’一声,他点了根烟,靠着护栏抽着,周身的气息更加阴沉了。 眉头深锁着,似有烦心事儿。 许久,大理石地板上落了一片烟屁股和烟灰。 他直起身子,走进卧室,拿起茶几上的手机,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反反复复将程如玉发来的消息看了好几遍。 又狠狠吸了一口烟,修长好看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拨出一个号码。 另一边。 叶倾心正在洗澡,放在外面的手机响了。 窦薇儿糊着一脸浅绿色的膏状面膜,闭着眼,凭着感觉在叶倾心桌子上一通乱摸,摸到手机又摸索着走到卫生间门口,敲敲门,“心心,你手机响了。” 叶倾心开门,伸出一只水嫩嫩的胳膊拿手机。 扫了眼屏幕,她一怔,下意识看向窦薇儿,窦薇儿已经仰着脸,盲人似的往自己的椅子摸过去。 屏幕上,景博渊的号码随着铃声一闪一闪。 关上门,接听。 “喂,景总。” 声音敬重中,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欣喜。 那边沉默了好久,久到叶倾心快要以为这通电话是他不小心拨出来的。 “明天晚上有个商业宴会,需要女伴,你有空吗?” 景博渊终于开口。 叶倾心一怔。 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 “我?不合适吧?” “怕你男朋友误会?”景博渊眸光敛紧,边吸了口烟,边在跟前的沙发上坐下,长腿优雅矜贵地交叠起。 问这话的语气,那么地漫不经心。 “不,不是。”叶倾心几乎是下意识就解释,话都没经过大脑,“我没有男朋友。” 一解释完,她自己愣住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急切地解释。 “呵……”景博渊轻笑一声,“那合适。” 不知道是不是叶倾心的错觉,她感觉景博渊好像忽然变得很愉悦,因为他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松明快。 ------题外话------ 谢谢昨天小可爱的花花和评价票,谢谢,嗯么。 话说,今天中午十二点pk就结束了,这几天谢谢小可爱们收藏、冒泡、送道具的支持,谢谢。 爱你们。 正文 063:动心了(1) 不知道是不是叶倾心的错觉,她感觉景博渊好像忽然变得很愉悦,因为他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松明快。 叶倾心抓着手机的手指,微微用力,抿了抿唇,说:“我没参加过商业宴会,很多规矩都不懂,别到时候丢了景总的脸,我建议景总还是找旁人,您身边想当您女伴的女人想必大有人在,随便一个,也比我这样什么都不懂的强吧?” 声音,分明带着些娇嗔。 “明天下午几点下课?”景博渊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地问道。 初春的夜,还有些凉,叶倾心身上挂满水珠,忽然一阵凉意袭来,她打了个寒噤,连忙把热水打开。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流声,她手指一圈一圈绕着花洒软管,听了景博渊的问话,她心里不爽。 这人,究竟有没有听到她在讲什么? 但,她还是老实回答了他的问题,“五点半……” 景博渊斩钉截铁又不容商量地说:“明晚六点,b大东门见。” 未作停顿,他又说:“快点洗,别着凉,洗完早点睡,别熬夜。” 然后就挂了。 夜色正浓,凉风习习。 景博渊坐在沙发里,骨节分明的长指将烟递到唇边吸了一口,青雾迷蒙间,他紧盯在叶倾心号码上的眸子,带着明显的笑意,凉薄的唇高高上扬着。 周身阴沉的气息如天晴后的阴霾,眨眼间烟消云散。 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愉悦。 另一边。 叶倾心听到挂断电话时‘嘟’的那一声,愣住了。 这个男人…… 怎么这么*! 一点听不进别人的话。 她还没答应要做他女伴…… 叶倾心很不爽地将手机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下手略重,似乎带着怒气。 但,不经意一抬眸,却发现镜子里朦胧映出的自己,嘴角扬起,脸蛋儿红扑扑,眼眸闪闪发亮又水汪汪的,盈了泓春水似的,一点也不像生气的样子,更像是……喜悦…… 她表情一滞。 镜子里那个满脸娇羞的人,是她? 像极了恋爱中女子的模样。 真的是她吗? 扣扣!敲门声骤然响起,接着门外传来窦薇儿急切的声音:“心心,洗好了没啊?我要上厕所!” 叶倾心一激灵回神,胡乱冲了冲,擦干身上的水,套上睡衣就出来,头发还在滴水。 看见她这样子,窦薇儿皱了下眉,“干什么慌慌张张的,头发也不擦,看这水滴的。” 叶倾心眼神微闪,“还不是你催我!” 窦薇儿笑笑,没在意,等她从卫生间出来,叶倾心手里拿着块毛巾,坐在椅子上发呆,嘴角上扬,似喜悦,似娇羞,脸颊红红的,娇艳欲滴,头发湿哒哒地往下滴水,睡衣湿了好大一片竟也浑然不觉。 窦薇儿过去,拍了下叶倾心的肩,“发什么呆呢?” 叶倾心浑身一抖,回神。 看向窦薇儿的眼神,残留着没来得及收敛的光,亮得惊人。 “没什么……”叶倾心的语气有些虚。 窦薇儿眯起眼睛。 叶倾心抿了下唇,敛了敛表情,解释:“就是想起一些事,一时入了神,真没什么。” 窦薇儿眼睛眯得更紧,一瞬不瞬盯着叶倾心的脸瞧,半响,她语出惊人道:“你恋爱了?” 话是疑问,可语气,分明笃定。 叶倾心一怔,急忙否认:“别胡说,我才没有!” 她越否定,窦薇儿却越发笃定,“还没有!瞧瞧你那一脸的荡漾,不是思春是什么?再说,如果真没有,你干嘛这么急着否认?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说着伸手在叶倾心脸上摸了一把,“小脸儿都又红又烫的……” “哪儿有!”叶倾心拍开她的手,故作镇定地擦起头发来。 窦薇儿啧啧嘴,“都二十的人了,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她拉了张椅子坐到叶倾心旁边,“哎!说说看嘛,是哪位追求者让你心动了?是那个为你住了院的陈俞安,还是之前给你送了两个月早餐的学生会学长?或者是隔壁体院那个身材魁梧的篮球队型男?” 叶倾心唇瓣抿得死紧,脸色有些难看,心跳如鼓。 动心? 她动心了吗? 刚刚,她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景博渊的影子,难道她对他动心了? 不、不能! 她明明,一直把景博渊当长辈敬重着。 怎么会,动心了呢?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下午五点半,教授准时喊了下课。 大家都收拾了课本往教室外走,唯独叶倾心,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眼神发空。 窦薇儿张开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喂!心心,我说你今天怎么老走神?” 叶倾心回神,心不在焉地收拾课本,“有吗?” “还没有!”窦薇儿翻了个白眼,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今天早上因为走神,把我的粥端去喝了的是谁?第一节课因为走神被点名的是谁?中午走路撞树上的又是谁?还有下午……” 叶倾心投降,按住她的手指,“是我是我,别说了……” 窦薇儿这才满意地放下手,神秘兮兮地小声问:“你昨晚洗了澡出来就开始这样发呆,是不是因为昨晚那个电话?打电话的人究竟谁呀?不仅让你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纯小仙女动了心,还让你为他这么魂不守舍的,我真好奇,是什么样的男人?” 叶倾心走在前面,低着头,抱着书的手指一紧。 没接窦薇儿的话。 窦薇儿问了半天,叶倾心却像个闷嘴葫芦似的,气儿都不吭一声,她顿觉不爽。 “你这小妮子忒没义气,我有喜欢的人第一时间跟你分享,你却对我遮遮掩掩,哼!不理你了!” 叶倾心步子一顿,转身看着她。 表情无比认真严肃,“薇儿,我没有心动的人。” 窦薇儿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搞得一愣,“没有就没有吧,这么严肃干嘛?好吓人……” 叶倾心平时一副温软恬静的样子,但一严肃起来,还真有几分威慑人的本事。 她把手里的书往窦薇儿怀里一塞,“帮我带回去,我去一趟校门口,处理点事儿,晚饭不用等我。” 窦薇儿皱着眉盯着叶倾心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总觉得她奇奇怪怪的,似乎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题外话------ 昨天又看到有小可爱送花花、钻石和评价票了,谢谢小可爱们o(n_n)o~ 某瑶pk过了,再次感谢这几天小可爱们的收藏、冒泡和送道具,谢谢。 爱死你们了。 么么哒。 正文 064:动心了(2) 叶倾心来到东门口,远远的,就看见一辆白色路虎停在路旁的树下。 很熟悉的车牌号。 她直接走过去,坐进车里。 景博渊看着她一路走过来,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奇异的光。 等她坐稳,他的唇角不自觉高高勾起。 正要启动车子…… “景总。”叶倾心开口,“等一下……” 景博渊松开踩在油门上的脚,“怎么?” 简单的两个字,上位者的威势自然而然显露,让人的气势不由自主就矮了一截。 叶倾心咽了口口水,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揪住衣摆,努力维持自己的镇定,语调平稳地说:“我不能当您的女伴……” 景博渊周身的气息一沉。 叶倾心面上平静,语气不卑不亢,“我只是个普通学生,不适合那种高端商务型的宴会,更不适合跟景总您同框出现,所以,对不起。” 这是她走神了一天思考出来的答案。 窦薇儿说得对,她动心了。 对景博渊,眼前这个俊雅沉稳的男人,动心了。 听到他的声音,她会心跳加速,会心花怒放;见到他,她也会心跳加速,也心花怒放;见不到他,她会渴望见到他,哪怕只是听一听声音也能舒缓那种磨人的渴望。 这种感觉,大约便是心动的感觉。 所以,她不能再跟他接触了。 不是因为别的,只因她有自知之明。 她跟他的差距,天高地远,他是她永远也无法并肩与企及的男人。 与其越陷越深,最后伤人伤己,不如,就此掐断那还没来得及成长的萌芽。 这样,对她最好。 说完,她没等景博渊的回答,直接推开车门下车。 走到无人的角落坐下,叶倾心掏出手机,给百冠家政的李姐打了电话,随便编了个借口,告诉李姐她不能再去南山墅工作了。 这工作本就是经过李姐的手,李姐自会处理后续问题。 挂了电话,叶倾心抱膝,将脸埋在膝盖间,在原地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她才起身往宿舍走。 目光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淡漠,心湖归宁。 晚上八点。 时光倾城。 vip豪华包厢,金碧辉煌。 偌大的空间,充斥着呛鼻的烟味儿。 景博渊独身一人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酒瓶子倒酒,然后端起来一口闷下,本该显得粗鲁的动作,放在他身上却别有一番迷人的魅力。 那是一种豪放的男性魅力。 他深邃的眸子阴沉,唇角有几分凉薄的冷漠,周身气息阴冷沉重。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此刻心情不佳。 忽然。 手机铃乍然大作。 接听。 罗封恭敬又小心翼翼的声音传递过来,“景总,宴会快开始了,您到哪儿了?” 景博渊轻弹了弹烟灰,声音沉沉:“散了。” 言简意赅。 “……”罗封冷汗涔涔。 昨天大半夜的,景总忽然来电吩咐他筹办一场商业宴会,他加班加点的,邀请了所有与博威合作密切的集团老总,还有商界一些举足轻重的商业大佬,现在人都到齐了,结果景总轻飘飘两个字,就、就这么散了? 罗封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他要怎么向各位老总们解释,他家景总不是在耍着各位玩儿? 景博渊却不管他犯难,说完就掐了通话。 手机刚放回茶几上,又响了。 是贺际帆。 他懒得理,直接无视。 铃声却锲而不舍,大有死磕到底的架势。 景博渊眼中滑过一抹不耐,拿过来按了接听键。 “你最好有正事!”语气冰冷。 贺际帆语含笑意:“哥们这次好像遇到真爱了,兴奋得睡不着,你在哪儿?陪哥们喝几杯!” 景博渊:“……” “时光倾城,老地方。” 老地方,是几个人的专用包厢。 约莫十几分钟之后,包厢门被推开,贺际帆风风火火进来。 一屁股往景博渊旁边一坐,带着沙发猛烈一颤。 他一脸的兴高采烈,“今晚遇到个超正点的妞,那惹火的身材,那勾人的眼波……啧啧啧,我到现在一回想一下,我这颗心啊,那句话怎么形容的?” 皱眉沉思片刻,他一拍巴掌,“小鹿乱撞,对,我现在一想起那美女,我就小鹿乱撞!” “这种感觉,久违的心动啊!” 景博渊靠在沙发背上,一口一口抽着烟,冷眼看贺际帆手舞足蹈。 半响。 贺际帆说够了,灌了一大口酒才安静下来。 转头瞧见景博渊表情深沉严肃,虽然景博渊一向都是这个表情,但今天,明显的能看出他心情不佳。 贺际帆这才意识到景博渊是一个人在这喝闷酒,单看他面前茶几上那堆积成山的烟屁股和空酒瓶,就知道他在这呆了很长时间。 贺际帆惊奇,“怎么了这是?” 景博渊内心向来强大,情绪控制得得心应手,极少有情绪这么低落的时候。 除了,十几年前萧恋甩了他那次。 景博渊狠狠抽了口烟,唇线抿直,刀片似的锋利。 沉默好一会儿,他薄唇吐出一口烟雾,青烟缥缈中,他黑沉的眸子看向贺际帆,“如果有个女……孩,你自认为你们的关系还算不错,可她忽然就对你避而远之,你说这是为什么?” 叶倾心先是拒绝当他女伴,紧接着他就接到张婶打来的电话,说百冠家政要换个钟点工过来,问问他的意见。 这分明,是有意远离他。 他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那小丫头究竟怎么了。 贺际帆眼神更加惊奇,一瞬不瞬盯着景博渊的脸看。 女孩?关系不错? 他敏锐地嗅到了奸情的味道…… 景博渊被贺际帆那眼神看得特不爽,操起一瓶酒丢过来,语含威胁:“好看?” 贺际帆利落地伸手接住,嘿嘿一笑,“回答你那个问题之前,我得先问你几个问题。” 景博渊将烟递进嘴里,漫不经心的,“什么?” 贺际帆目光揶揄,“你是不是对你口中那女孩动心了?” ------题外话------ 关于十几年前萧恋甩了景大叔一事,先声明:那只是外界谣言,谣言不可信,事实怎样,只有当事人知道,哼唧。 昨天又收到小可爱的花花和钻石了,谢谢,让小可爱们破费了,嗯么。 正文 065:动心了(3) 贺际帆目光揶揄,“你是不是对你口中那女孩动心了?” 景博渊一怔,眸光一深。 咬着烟屁股狠狠吸了一口,“不能,她只是个孩子。” 语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不确定。 贺际帆愣了下,“孩子?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凝眉想了一会儿,他眼睛一亮,“你口中的女孩,就是你在萧家寿宴上护着的那个小情人?” 景博渊冷冷地乜斜了贺际帆一眼,语气淡淡,“废话少说。” “行行行,废话少说。”贺际帆屁股一挪,往景博渊旁边坐近一点,手臂勾搭上他的肩,一副资深人士的模样,说:“我再问你,你见不到人家的时候,有没有特别想见人家?” 景博渊默。 这种时候,沉默,就等于默认。 贺际帆一喜,兴致勃勃继续问:“当你看见人家,心里是不是跟开了花儿似的高兴?” 景博渊喝了口酒,默。 “如果现在有个男人跟人家表白,你会不会心里特别不舒服,特别想搞点破坏?” 景博渊抽了口烟,默。 “现在人家不理你了,你是不是特郁闷,心情特差,就想一个人待着,喝闷酒抽闷烟?” 景博渊往嘴里送烟的动作一滞。 深沉的视线落向近在咫尺的香烟和茶几上整齐摆放着的空酒瓶子,眸中光芒明灭,高深莫测。 贺际帆一锤定音,“承认了吧!你就是对你家那小情人动心了!” “啧啧啧……口口声声说人家是孩子,结果不还是生出了那种见不得人的心思?要是喜欢你就大方承认,大方去追求,干什么遮遮掩掩的?虚伪的男人!” 景博渊沉默,表情十分凝重,眸光深不可测,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际帆却莫名地兴奋,往旁边挪了挪,挪到沙发一头坐定,手肘撑着扶手,一边笑嘻嘻地摩挲着下巴看向景博渊,一边打开微信群,快速地发了条消息出去。 ——号外号外,我们景大老板恋爱了,普大喜奔! 没两秒钟,群里炸开了。 贺际帆的手机‘叮铃叮铃’响个没完。 程如玉:切,我早就知道了,我就是嘴严没说【傲娇脸】 余更新:跟他那个小情人? 景索索:什么小情人?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谁呀谁呀?长得有我好看不? 程如玉:我嘴严我不说【傲娇脸】 景纷纷:不可能吧?昨天奶奶问大哥有没有中意的姑娘,他还斩钉截铁地说没有呢。 余清幽:际帆哥哥别开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景纷纷:幽幽别担心,肯定是贺际帆那家伙胡扯! 贺际帆:千真万确,景大老板亲口承认的,我要说谎,就让我从今以后再也追不到姑娘! 余更新:好恶毒的毒誓! 程如玉:+1 萧砚:+1 程如玉:卧槽!大冰块居然冒泡了! 余更新:大冰都块冒泡了,老铁树开花也不是不可能了。 余清幽:大哥! 余更新:…… 贺际帆嘴巴咧得老大,露着两排白牙。 景博渊略略回神,阴冷的目光扫过来,冰刀子似的。 贺际帆手一抖,默默地收敛起脸上的笑,摆出一副感同身受的苦瓜脸。 景博渊云淡风轻:“你还没说。” 贺际帆眨巴着无辜的桃花眼,“说什么?”忽然又恍然大悟,“哦!你是说你家小情人为什么不理你是吧?这个……据我阅女无数的经验来看……她肯定是在跟你玩欲擒故纵!” 景博渊皱眉,“不会,她向来对我恭敬有加,像个晚辈。”顿了下,他补充:“或许……更像下属” 贺际帆点了根烟,“你的意思是你家小情人对你压根没有那种心思?那就是被你吓的,一定是你不经意间对人家流露出什么禽兽的想法,吓到人家了,人家又不喜欢你,当然不敢再靠近你这个禽兽了。” “啧啧啧……想不到我们以严肃著称的景大老板,居然也有这么急不可耐的时候,说说看,你是不是对人家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比如……抱抱?亲亲?摸摸?” 景博渊乜斜一眼过去,不屑轻嗤:“你以为都像你?” 这话就让贺际帆不爽了,“我怎么了?我这样有什么不好?只要我看上的姑娘哪个不拜倒在我的西装裤下?你行吗?你看上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都搞不定,还好意思瞧不上我?” 景博渊没搭理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十点整。 端起酒杯子一口喝掉剩余的酒,起身,对贺际帆淡淡地说:“走了。” 然后,就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贺际帆冲他背影叫了几声,他理也没理,贺际帆有些不爽:“靠!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 挨个打电话给程如玉、余更新、萧砚:“老地方,过来喝一杯?” 不多时,三人陆陆续续都来了。 余更新最后一个进来,看见贺际帆就嚷嚷:“博渊那什么情况?真的跟他小情人好上了?” 当初把叶倾心说成景博渊的小情人,不过是哥们儿间的调侃,没当真的,况且那小丫头比景博渊可是小了十几岁,景博渊这样有实力的老男人,怎么着也得找个二十七八、实力相当的吧? 贺际帆抿着唇,抽着烟一言不发,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余更新一脚踹过去,“你倒是说呀!装什么深沉?” 贺际帆挑眉,笑道:“真假我不是已经说了?” 余更新:“就博渊那古板的性子,一点情趣没有,会谈恋爱吗?会哄女孩子吗?十几年前萧恋不就因为他不解风情而把他甩了,然后火速嫁了个浪漫的法国人?你们说,作为好兄弟,我们要不要帮他一把?” 一直没开口的萧砚冷冷一嗤,“不怕碰一鼻子灰,你就去!” 程如玉、贺际帆、余更新同时数了数手指头,瞪大眼睛惊奇道:“我去!大冰块就然说了十个字!” 明月当空。 景博渊驾车行驶在京城繁华且热闹的街道上。 脑海里不断盘旋着贺际帆的话:你动心了…… 不知过了多久,遇到红灯,他停下。 余光瞥见一家甜品店。 隐约记得,有次送叶倾心回学校,路遇此处,恰好也是红灯,叶倾心盯着甜品店的橱窗看了有三秒。 景博渊目光沉沉,食指指尖有节奏地轻敲在方向盘上,不多时,绿灯亮起,他缓缓启动车子…… b大宿舍。 景索索接到景博渊的电话时,正趴在床上看最近刚出的一部仙侠热剧。 挂了电话,她弹起来套上鞋就冲了出去。 十来分钟,手里提着一盒10英寸的蛋糕回来了。 是黑天鹅的。 这小小一个就得好几万。 窦薇儿眼睛一亮,走过来,“你要过生日?” 景索索将蛋糕放在桌上,喜滋滋地说:“不是,这是我哥请我吃的。” 窦薇儿眸中的光芒又亮了几分,“景博渊?” “当然。”景索索一边拆蛋糕一边道:“我们一大家子就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丁,他从来没对我这么好过,更别提大半夜的给我送吃的了,好感动!” ------题外话------ 再次声明,那个萧恋,不是那么回事。 谢谢昨天小可爱的花花和评价票,谢谢你们,爱你们。 小可爱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 还有,大家想看的内容很快就出来了,再有个过渡就行…… 到时候准备写点小福利(你们懂得~),不知道小可爱们想看不想看?【担忧脸】 正文 066:我是洪水猛兽?(1) “当然。”景索索一边拆蛋糕一边道:“我们一大家子就只有这么一个男丁,他从来没对我这么好过,更别提大半夜的给我送吃的了,好感动!” 窦薇儿莫名其妙心跳加速,“他亲自送过来的?” 景索索忙着切蛋糕,心不在焉地回:“嗯。” 窦薇儿有些懊恼:“你不早说,我陪你下去啊……”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景索索就接道:“你下去干嘛?看我大哥啊?我告诉你千万别打我哥的主意啊……” “为什么?” “因为他恋爱了!”景索索笑嘻嘻道:“老铁树终于开花了!不容易……” 钱蓉斜眼看了窦薇儿一眼,“人贵有自知之明,什么锅配什么盖儿,一口破铁锅,还想配白金镶钻的盖儿?做梦吧!” 这话有些难听,但窦薇儿却不恼,妩媚一笑,风情万种,“是,我是破铁锅,可就是有人喜欢啊,就像这几天天天给我送999朵玫瑰花的赵学长,怎么就那么喜欢我这口破铁锅呢?唉……说到赵学长,我都有点想他了呢,给他打个电话去,接到我的电话,他肯定要高兴坏了。” 窦薇儿口中的赵学长,是钱蓉喜欢了十几年的青梅竹马,最近在追窦薇儿。 “你……”钱蓉气得浑身颤抖。 景索索打断两人的硝烟,一人递过来一碟子蛋糕,“行了,你们消停点行不行?吃蛋糕。” 窦薇儿接过来。 钱蓉摇头,“我在减肥,不吃。” 景索索硬塞给她,“这蛋糕正好是四人份的,我哥特意叮嘱了,要我跟大家一块吃,一个人吃容易长肉,大家一起吃,要胖一块胖,我哥对我真好!” 钱蓉:“……” 景索索又递了块给叶倾心,叶倾心抬头看了景索索一眼,唇畔的笑容安静美好,平静又淡漠,“我胃有些不舒服,就不吃了,谢谢。” 景索索一惊一乍,“胃不舒服?要不要紧?我那儿有胃药,拿给你。” 叶倾心:“不用,老毛病了,睡一觉明天就好。” “那你的那份我给你留着,你明天吃”景索索笑道。 “你们吃吧,我不想吃蛋糕。” 景索索异常坚持,“不行啊,我哥说了要让我分享给大家的,所以你必须吃!” 在他们家,别人说话对景索索或许没什么用,但景博渊,随便一句话,她总是不自觉就奉为圣旨,这毛病,想改都改不了。 叶倾心:“……” “就这么定了,我给你收好了,你明天一定记得吃哦!” 景索索自顾自地说着,她没有注意到,叶倾心手中的书,微微变了形状。 叶倾心紧紧攥着书,指甲快要扣进纸张里,心里涌出一阵阵难受。 眼睛盯在书上,看似很认真地在看书,实则,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脑子里反反复复只有景索索那句:他恋爱了。 许久。 叶倾心唇边缓缓扯开一抹笑。 幸好,她的选择是远离,而不是飞蛾扑火,否则,景博渊那把火只怕会烧得她尸骨无存。 目光,不由自主落在景博渊送给景索索的蛋糕上。 这个牌子的蛋糕,她曾在店里打过工,这么大点一个,就得好几万,看一眼都觉得奢侈。 叶倾心目光渐渐沉下来。 果然,她跟景博渊的差距是天高地远。 她觉得看一眼都奢侈的东西,他却可以信手买来送人。 “你没事吧?”窦薇儿端着蛋糕,坐到叶倾心床边,关切地问:“脸色怎么这么差?” 说着还伸手摸了摸叶倾心的脑门。 叶倾心笑笑:“我没事,就是胃有些不舒服,休息一下就好。” 窦薇儿狐疑:“真的?我感觉你今天一直不对劲儿。” 叶倾心:“真没事,你放心吧。” 终究,叶倾心没有吃那块蛋糕,又不想宿舍人起疑,便拿去给别人吃了。 接连好几天,景索索都能收到景博渊送来的黑天鹅蛋糕,每次的款式都不同,有时他亲自送来,有时派人送来。 除了叶倾心,其他三个人体重都处在明显上升中。 钱蓉和窦薇儿难得地站在统一战线,要求景索索别再收景博渊的蛋糕了。 景索索只得打电话弱弱地将众室友的心声告诉景博渊。 景博渊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声音低沉地问:“所有人都不想吃了?” 景索索不明白他问这话什么意思,但还是老实回答:“也不是,薇儿和蓉蓉不想吃了,心心没说……大概是因为心心光吃不长肉,所以没说吧?” 说到这个,景索索有些不平衡,每次她都给叶倾心留了蛋糕,而且留的还是最大的一块,怎么就没见叶倾心长胖呢? 不但没胖,似乎还瘦了一些。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嗯,今后我给你买个更小点的,你们两个人吃。”景博渊云淡风轻。 景索索哭丧着脸,原来被大哥这么疼爱着,也是件苦恼的事。 “大哥,那个……其实我、我最近也胖了很多,不能再胖下去了,能不能……”别送了? 最后三个字她没说,但景博渊懂。 “你不想吃可以给别人吃。”他说,漫不经心的。 景索索一愣。 听这话的口气,怎么好像她吃不吃都无所谓似的? “大哥……”还想再说什么,景博渊却直接挂了电话,一点情面都不给。 景索索:“……” 为什么忽然有种,那蛋糕根本就不是买给她吃的感觉? 错觉吧? 最近几天天气都不大好,阴雨连连。 自从在大门口拒绝了当景博渊的女伴,叶倾心就再也没见过他。 今天是第九天了。 叶倾心自嘲地笑笑,她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小叶,想什么呢?” 说话的是咖啡馆的服务员,叫王瑶,长得眉清目秀,面容温柔。 叶倾心以前经常到这家咖啡馆打工,今天周三,下午没课,就过来了。 她回神,笑了笑,说:“没想什么……” 最后一个字音未落,一辆白色路虎在咖啡馆门口停下。 叶倾心只一个余光,就认出了那车是谁的。 心里忽然就一咯噔。 心跳骤然加快,噗通噗通的,像是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似的,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只是下一瞬,她如坠冰窟般,浑身一冷,心脏似乎都骤然一停。 白色路虎上下来一男一女。 男人,气场强大,矜贵稳重。 女人,优雅知性,高贵靓丽。 分明是景博渊和余清幽。 景索索那句话再次跃入叶倾心的脑海:他恋爱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尽量避着与景索索有过多的交谈,总怕景索索心血来潮告诉她,景博渊的女朋友是谁。 没想到,终究还是没避开。 自己亲眼见到了。 嗯,很登对。 ------题外话------ 谢谢小可爱昨天送的花花,谢谢。 唉,心心要吃干醋了,景大叔该肿么办? 正文 067:我是洪水猛兽?(2) 余清幽跟景博渊坐在靠窗的位置,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余清幽眉眼弯弯,样子神采飞扬的,景博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堪称温和。 叶倾心咬着唇,胸腔里一阵阵发闷。 景博渊似有所查,忽然抬眸看过来,目光平静且深沉。 四目相接。 叶倾心浑身一震,脑袋顿时空白,忙不迭转开视线,状似若无其事地继续手中的活儿,但究竟做了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小叶!小叶!”王瑶边喊边拉了把叶倾心的胳膊,指了下景博渊和余清幽那桌,“帮我把咖啡送过去好不好?我肚子忽然有点痛……” 叶倾心顺着她的手指看向景博渊那桌,景博渊居然还在看着这边,她再次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心跳又慌又乱。 似不经意移开视线,咬了下唇,她开口想拒绝:“瑶瑶姐,我……” 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王瑶一脸痛苦之色,“哎呀不行了,你快帮我送过去,我要去趟卫生间!” 说完也顾不得叶倾心答没答应,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叶倾心:“……” 调整了下心态,脸上端起公式化的笑容,端着托盘走过去,步子从容。 可事实,每走近一步,她掌心的汗,就多了一层。 一颗心紧张得几乎要停止跳动。 景博渊就这么看着她一步步走近。 余清幽察觉到他的目光有些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见叶倾心的瞬间,她脸上的笑容在嘴边凝固。 “二位的咖啡,请慢用。”叶倾心将咖啡分送至两人面前,目光淡然,笑容温和却疏离。 就好像,眼前的两人真的只是两个陌生人。 看着她这般生疏的模样,景博渊眼眸微微眯了一下。 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然后放下,右手食指轻抚着杯柄,神情高深,似乎在想着什么事,却又让人揣测不到他究竟在想什么。 余清幽垂了垂睫毛,再抬眼,脸上的笑容依旧高贵优雅,继续对景博渊追忆童年:“那时候我们的关系多好啊,虽然你们总嫌弃我是个女孩子,胆小又爱哭,还拖鼻涕,但我被欺负了,你们都是第一时间冲过来保护我,我记得有一次……” 说了半天,景博渊保持着一个姿势动也没动,连眼睛都不曾闪一下。 好似,根本就没有听进余清幽的话。 他的心,不在这儿。 她能感觉到。 女人在这方面向来敏锐。 “博渊……”余清幽抿了下唇,深呼吸一口,不顾周围的人,破釜沉舟般地说:“真想一辈子都被你们像小时候那样宠爱着,尤其是博渊你,可以吗?我想跟你在一起,可以吗?” 余清幽喜欢景博渊,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但,这还是余清幽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向景博渊表露心迹。 景博渊眸光动了一下,看向余清幽,声音甚是无情,“不可以。” 言简意赅。 直白又扎心。 余清幽绯红的脸色瞬间惨白。 “那你为什么答应跟我约会……”她一直想与景博渊像现在这样约会,但景博渊从来都是直接拒绝,今天忽然答应,她以为,他是改变心意了。 景博渊直视着余清幽,“我觉得,我已经拒绝得十分明显,但你似乎并不明白。” 余清幽脸色又难堪几分。 她怎么会不明白?他这么多年来,对她一直冷淡而有礼,像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不,有时候甚至都不如普通朋友,更像个认识的陌生人。 只是她不愿意承认,更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景博渊绝情的话还在继续,坚定而有力,“我答应出来,不是你以为的约会,而是要再次郑重地告诉你,我跟你的关系,只是个朋友,永远也不会变成其他任何关系,希望你懂,也希望你能让你母亲懂,盛家是百年大家,作为盛家的人,应该知进知退,而不是胡搅蛮缠。” 盛文琼为了自家宝贝女儿能嫁给心仪的男人,这段时间可谓是费尽了心机。 余清幽怔住。 不知进退?胡搅蛮缠? 他居然这么说她的母亲,她母亲再怎么说也是他的长辈啊!她母亲是为了她才做那些事的…… 他是真的厌烦她了吧? 景博渊也不管她,语毕直接买了单,起身离开。 高大伟岸的身躯一站起来,他出挑的相貌与气质顿时吸引了在场大多数女性的注意。 包括,叶倾心。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咖啡馆门口,叶倾心的注意力又被另一道身影吸引。 余清幽低着头,抬手似乎是在抹泪。 叶倾心淡淡地收回视线,吵架了? 大概吧,情侣之间吵架,很正常。 只是,心口的位置,有些难受。 一下午时间就这么过去。 晚上九点,叶倾心下班。 咖啡馆虽然规模不大,但档次高,地理位置好,交通方便,生意一直都算不错的,许多尖端人士也会来光顾。 咖啡馆出了门就是公交站。 叶倾心走过去准备搭乘公交。 夜风习习,凉意袭人,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花香,站台人不多,三三两两。 叶倾心安静地站在站牌前,飘逸的小马尾在风中扬起,背着很有学生气的双肩包,青春朝气,稚嫩得像个高中生。 忽然一辆车‘叱!’一声停下。 叶倾心身子一颤,急忙抬头,看见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停在跟前,原本站在她旁边的一个女孩,满脸喜悦地上前打开车门上了车。 很熟悉的一幕。 曾经很多次,她也是这么站在站牌前,然后,景博渊的车就停在她跟前,载她回学校。 叶倾心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眸光暗淡。 心里,莫名其妙变得空落落的,像被人剜走了一块儿似的。 忽然。 又一声轻缓的‘叱!’ 叶倾心身子又是一颤,眼睛一亮,刚要抬头看过去,似想到什么,又重新低下去,眸光也缓缓暗下去。 她双手握住背包带,不自觉鼓起腮帮子,赌气似的。 怎么可能是他呢? 他现在说不定正忙着哄女朋友呢。 不可能。 叶倾心抬起右脚,脚尖在柏油路上一下一下划着,划拉出三个字:不可能。 一双干净锃亮的黑色麂皮皮鞋忽然出现在视野里。 叶倾心一怔。 没等她做出反应,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磁性低沉的嗓音,“什么不可能?” 叶倾心呼吸一滞,视线顺着挺括熨帖的西装裤腿徐徐上移,直至,撞进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里。 心跳骤然加速。 一瞬间,她的世界,似乎开满了花儿。 愣了半响,她张了张嘴,说:“景、景总,您怎么……” 后面‘在这’两个字,在景博渊的大掌抚上她发顶的刹那,消失在喉咙里。 景博渊身随心动,抚摸着叶倾心毛茸茸的头顶,声音轻柔地说:“上车。” ------题外话------ 推荐好友赖皮pk文《追妻守则:军少勾入怀》 前世眼瞎,被亲人害死,带着空间重生而来,下定决心百倍尝之,虐了渣渣,收割了美男,成就了神医之名,开挂了的人生,果然很舒爽。 片段一 “明大少,你一个堂堂陆军少将,这么不要脸真的好吗?” 江月亮想到自己被……就郁闷。 “老婆,明明昨天我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明景低头,一脸故作委屈一副小媳妇的样子。 “明大少!”江月亮阴森森的喊着。 “老婆你始乱终弃。” 江月亮“……” 正文 068:我是洪水猛兽?(3) 景博渊身随心动,抚摸着叶倾心毛茸茸的头顶,声音轻柔地说:“上车。” 目光,带着淡淡宠溺。 叶倾心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心里欢喜得要冒泡,眸子晶晶亮的,嘴角高高扬着。 可忽然,下午景博渊跟余清幽走进咖啡馆的一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脸色一变,眸子暗了,嘴边上扬的弧度也耷拉下来。 胸口,被难受胀满。 她垂下眸子,狠狠压下心底的情绪,再抬眼,目光平静得像镜子。 后退一步,从他的掌心逃离。 “谢谢景总,不过不麻烦了。”她看了眼公交车驶来的方向,态度不卑不亢又疏离地说:“我等的公交车已经来了。” 景博渊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收回空了的手,插进裤兜里,就这么站着凝向叶倾心,目光极具穿透力,似是要看进叶倾心的心底。 叶倾心被他这种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眼神躲闪着不敢与他对视。 不多时,公交车驶到跟前,‘叱’一声停下。 搭乘公交的人陆陆续续上了公交。 叶倾心对景博渊说了句:“景总再见。”便低头匆匆从他身边擦过,奔着公交车前门就过去了。 下一瞬。 嘭!她撞进一具坚硬的胸膛。 叶倾心撞得鼻梁一痛,眼泪儿险些掉下来。 等她回过神,哪儿还有公交车的影子?奇迹般的,站台的人居然也走了个一干二净。 只剩她和景博渊。 她一边揉着鼻子,一边再次后退,离他远远的,抗拒之意显而易见。 看向景博渊的目光,泛着淡淡的冷意与不悦,“景总这是什么意思?” 是人,都有三分血性。 他阻止她上车,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要送她,她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景博渊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悦,眸子一沉。 跟着她后退的脚步,上前一步。 他身躯高大而宽阔,给人沉重的压迫感,叶倾心只觉头顶压力极大,不由地再次后退。 景博渊再进。 似有意又似无意,叶倾心被逼至站牌旁边的路线指示牌跟前,再无路可退。 景博渊抬起右手撑在叶倾心的颈边,动作带着几分霸道与痞气。 叶倾心身子一僵,顿时紧张得口干舌燥。 被壁咚了。 夜风此刻似乎也变得撩人。 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声音小猫儿似的,撩人心弦,“景总,您、您这是做什么……” 景博渊眸子又深了几分,微微弯着腰,缓缓靠近,直至几乎与叶倾心鼻尖靠鼻尖,姿态暧昧,眸子黑沉得几乎要滴出墨汁来。 其中,似乎透着几分隐忍。 片刻,他薄唇轻启:“为何有意躲我?我是洪水猛兽?” 说话间,温热的呼吸洒在叶倾心的脸上。 惹得叶倾心耳根发热,心跳越发炽烈,她下意识偏过头,躲开他的气息。 听清景博渊的质问,她一怔。 是啊,她是有意躲他,可是不躲他,她难道要去飞蛾扑火吗? 她有自知之明。 他这样的男人,不是她可以去沾惹的,一不留神,可能就是遍体鳞伤的结局。 叶倾心反撑在路线指示牌上的双手缓缓曲起,指甲滑过玻璃,带着尖锐的疼。 她倔强的沉默,让景博渊眸光越发黑沉,让人心悸。 许久。 “上车。” 他说。 这次,是命令式的口吻。 不容抗拒。 此时,站台过来几个等公交的人,都用别样的目光看着这边,似有窃窃私语传递过来,叶倾心抬眼觑了下景博渊那不容商量的表情,低着头,听话小媳妇似的越过他,打开后车门坐进去。 那小模样,莫名地惹人怜爱。 景博渊深邃的眸底闪过一抹满意。 车窗外的夜景流利地从叶倾心眼底滑过,她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早已乱成了一团。 不知不觉,到了b大。 车子停下。 叶倾心没有如往常那样道了谢就走,而是认真地看着景博渊,严肃而郑重地说:“景总,很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但,我恳请您以后不要再顺路送我了。” ‘顺路’二字,瞬间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景博渊转头,深邃的目光一瞬不瞬凝着她。 叶倾心一鼓作气,迎着他不可捉摸的目光接着道:“我怕余小姐误会,给您带来麻烦。” 景博渊是聪明人。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他会懂。 说罢,叶倾心朝他点了下头,推开车门下车。 他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而她,对他藏着不可为外人道的心思,她不应该再坐他的车。 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况且,她的心,会难受。 真的很难受。 叶倾心咬着唇,低头朝大门走过去,抓住背包带的手,骨节泛着白。 只是,没走几步。 手腕忽地被人一把抓住。 叶倾心被迫停下脚步,下一瞬,一道蛮力带着她转身。 景博渊身高腿长地站着,大手牢牢抓住她的手,眸子深邃沉着里夹杂着叶倾心看不懂的情绪,“我跟清幽只是朋友。” 顿了下,又补充一句:“普通朋友。” 叶倾心一愣,继而又低下头,淡淡开口:“哦。” 声音听不出任何,像杯凉白开,寡淡安静。 景博渊就这么看着她。 头顶的夜黑得深沉。 现在还不到十点,大门口灯光昏暗,来来往往的人不少。 沉默片刻。 叶倾心轻轻挣开景博渊的禁锢,态度越发冷淡,“景总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再见。” 景博渊紧了紧空荡荡的手指,幽深的眸子盯着她纤细窈窕的背影,等她消失在视野里,他还是没动,雕塑一般,视线始终聚焦在叶倾心消失的那一处。 路过的好些小女生都忍不住一步三回头,羞红着脸蛋儿对他俊美的脸庞一看再看。 许久。 他回到车上,从储物格里摸出烟和打火机,‘啪嗒’一声点了根烟。 车停在路边,车窗开着,凉风习习灌进来,吹散了一车的烟味儿,他就这么坐在车里抽烟,一根接着一根。 很快,车窗外落了一地烟屁股。 不知过了多久,景博渊瞥了眼导航仪,快十点半了。 这个时间,叶倾心应该已经洗漱完毕,准备睡下了。 他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选了收件人,点击发送。 短信,只有五个字。 ——早点睡,晚安。 等发送成功,景博渊迅速又利落地启动车子,绝尘而去。 他虽纵横商场十几年、向来无往不利,但从没喜欢过什么人,更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该如何去对待让自己心动的女孩儿。 所以,只能行为随着心走。 他想给她买她向往的蛋糕,便买了。 她误会他和别的女人有关系,他想解释,便解释了。 他想在她睡前对她说晚安,便发短信说了。 只是,小丫头怎么就忽然间对他这么疏离呢?他一直没想明白。 难道真如贺际帆所说,她是洞察了自己对她心思,被吓到了? 景博渊熟练且稳重地掌控着方向盘,唇瓣凉薄地紧抿着。 他不知道,他的车刚走,满天的灰尘还没来得及落定,一辆红色跑车驶到他之前停车的位置停下。 车窗落下,余清幽眼神空洞地盯着那一地的烟头发愣,脸上隐约有泪痕交错。 景博渊,她喜欢的男人,真的喜欢上了那个比他小十几岁的小丫头。 原本,她还不信大哥说的。 现在,她信了。 从小到大,他何曾对哪个女人这般亲近过? 一路跟来,她不得不信了。 尤其是公交站的那一幕。 只是,心好疼啊…… b大宿舍区。 叶倾心晾衣服时听见自己手机响了一下。 挂好衣服,又喝了杯热水,上床钻进被窝里,正要拿过手机看一下,去参加公司聚餐的窦薇儿回来了,一进门就拉着叶倾心吐槽遇到的一个极品男。 “心心你是不知道我今晚遇到的一个男人有多奇葩,自以为长得帅点儿,开个好车,天下的女人都得围着他转?那张脸长得跟女人似的,尤其那双眼睛,狐狸精似的,一看就是个花心贱男!谁稀罕!” “还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说自己姓贺,问我要不要跟他约会,我去!约他个妹!姓贺了不起啊?我tm还姓窦呢!” 叶倾心:“……” 说了半天,窦薇儿忽又摩挲着下巴,表情疑惑:“不过话说回来,那个男人好像在哪儿见过,很眼熟……” 正在看剧的景索索忽然伸出个脑袋插话,“姓贺?眼睛像狐狸精?花心贱男?这不都是贺际帆那家伙的标签吗?你该不会是被他惦记上了吧?” 窦薇儿眨眨眼,“贺际帆?京城鼎鼎大名的贺家大少?不会吧?他跟网上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景索索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贺家的继承人是那么容易曝光在网上的?网上那些照片都是假的,就京城七大世家,没有一个继承人是正儿八经在媒体上露过面的,越是真正有家世地位的人,越是注重*,除非本人首肯,否则哪家媒体敢把他们照片公布于众?” “就好比我大哥,只要稍微懂点商道,几乎无人不知他的名字,博威集团更是名震海内外,但因为媒体不敢曝光他的照片,圈外人鲜少有人能当面认出他来,大众都是只知其人,却不识其面……” ------题外话------ 通知:景大叔23号要上架了,上架后每天万更,请众位小可爱多多支持正版,嗯么。 爱你们。 另:有没有感觉今天字特多? 没错,今天的字就是这么多~ 正文 069:叶麟 窦薇儿听景索索这么一说,越发觉得景博渊高不可攀。 但同时,也越发心动。 这样的男人,有身份、有地位、有本事、有财富、又有颜值,大约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想嫁的。 景索索给大家普及完,缩回被子里继续看剧。 窦薇儿若有所思地拿着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 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她忽地灵光一闪,她说那姓贺的极品男看着有几分眼熟,原来真的见过。 第一次跟景博渊一道吃饭,贺际帆曾到过他们的包厢,当时景索索还说他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 叶倾心被这么一闹,倒是忘了看手机,坐在床上安静地捧着一本时尚杂志,。 封面,是国际顶级名模,身上穿的,是pear工作室新出的春款,优雅大气中透着一丝帅气,设计别出心裁。 叶倾心刚看到的时候,羡艳极了,所以便买了这本杂志,但现在,却没有一点心思去欣赏。 景博渊近在咫尺的俊颜不断在脑海里闪过,脸颊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暧昧的呼吸,耳根发烫。 忽又想到他最后那句:我跟清幽只是朋友,普通朋友。 耳根滚烫的温度被浇了盆冷水般,倏地降了温。 他真的很爱她女朋友啊。 不过是她一个不相干的人误会了,他都要亲自下车来解释…… 只有真心实意地深爱着一个人,才会不想自己被人误会和另外一个人有关系。 叶倾心胸口泛起一丝丝钝钝的沉闷感。 眼神却越发冷静沉着。 直到,被窝忽然钻进个人,她才猛然回神。 “发什么呆呢?”窦薇儿头上裹着干发帽,脸上还贴着面膜,卸了妆的样子,比化妆后多了分干净清爽,眉眼间勾魂摄魄的气质倒是一丝未减。 叶倾心笑笑,“没什么。”顿了下,她问:“你上我床干嘛?” 窦薇儿因为脸上的面膜不能做太大的表情,只能僵硬地‘嘿嘿’笑两声,讨好似的说:“心心,好心心,明天下午下了课,陪我去商场买礼服呗……” 叶倾心不解:“好端端的买礼服做什么?” 话音刚落,她想起来很多天之前窦薇儿说博威集团要举办十三周年庆典,算算日子,就在这几天了。 果不其然,窦薇儿说:“参加公司周年庆啊,而且……你知道的!” 她没直说,但叶倾心懂。 窦薇儿说过要借机接近景博渊,然后,伺机表白。 可…… 叶倾心伏在窦薇儿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索索不是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你这样不合适吧?” 窦薇儿微微一撇嘴,“我就是想试试,要不然不甘心!” 叶倾心:“有这个必要吗?薇儿,他不是那种三心两意的人,有了女朋友,肯定不会再接受其他任何女人,我怕到时候你弄得尴尬。” 窦薇儿挑眉,“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那三心两意的人?” 叶倾心愣了一下,说:“感觉,他看着很严肃,不像那样的人……” 窦薇儿笑,“知人知面不知心懂不懂?表面上一回事,背地里说不定又是另一回事,没准他背地里的情人你数都数不清,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一开始,窦薇儿和叶倾心一样的想法,景博渊看起来严肃又正直,理应清心寡欲,私生活干净,但上班的这段时间,部门的那些八卦女总在一起yy博威老总一定有无数的情人,还有人说看见他和不同的女人出入高档酒店,听得多了,窦薇儿也有些信了。 但,信归信,她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没有反感他,反而时间越久,她越渴望见到他。 周年庆是个机会,她怎能放弃? 而且,如果真如别人说的那样,他背里情人无数,那么,她愿意成为其中之一。 如果,那个人是景博渊,窦薇儿想,自己是愿意的。 叶倾心想再劝,却找不出话来劝。 窦薇儿晃了晃她的胳膊,撒娇:“好不好啊心心?明天陪我去一趟呗,你眼光好,帮我挑一挑。” 叶倾心无奈,只得应了。 窦薇儿心满意足回了自己的床。 很快,宿舍熄了灯。 叶倾心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看时间,手机屏幕安静地躺着一条未读短信。 是景博渊发来的。 叶倾心心头一颤。 心跳很不争气地就开始‘扑通扑通’加速。 迟疑片刻,她点开。 ——早点睡,晚安。 五个字赫然跃入她的眼底。 叶倾心长得出挑,追求者从来不乏,这样的短信不是没有收到过,但,从来没有谁的短信如景博渊这般,让她的心底滋生出丝丝缕缕的喜悦,肆无忌惮地想要占据她整颗心脏。 嘴角,不自觉上扬。 他在关心她,她能感觉到。 但转念想到景博渊已经有女朋友了,心底那些喜悦像泡泡似的,‘啵’一声轻响,炸开,然后消失不见。 都已经有女朋友了,还发这种让人想入非非的短信给她,是什么意思?难道真如窦薇儿所说,景博渊其实并非表面看到的那样? 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 叶倾心咬着唇,狠心点了下‘编辑’,想删除,可最后一瞬,她又停了手。 就这样反反复复几次,她有些烦躁地把手机一扔,蒙头睡觉。 景博渊就是有这个本事,云淡风轻地就能让一向淡然自若的她,失了方寸。 次日,毫无意外,她又是顶着熊猫眼起床的。 下午只有两节课,下课时已经是三点多。 窦薇儿直接将自己和叶倾心的书丢给景索索,然后拉着叶倾心直奔校门口公交站台。 到购物商场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各种名牌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叶倾心觉得哪里不对,微微皱了皱眉。 “薇儿,你要在这买?你有钱吗?” 窦薇儿神秘一笑,“当然。” “这里的衣服随便一件就得大几千块,别说礼服了,恐怕最便宜的也得上万,你哪来的钱?” 上次参加萧老夫人寿宴,洪太太就是带她来这里买的礼服,贵死人。 窦薇儿眼波流转,甚是勾人,“你以为,我们总经理为什么单单带我去周年庆?” 叶倾心一怔,秒懂。 “你的意思是,他对你有意思?” 窦薇儿一笑,“聪明!” “所以,你买礼服的钱……” “你放心,不是他给的,那老色鬼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哪敢给别的女人买东西,他是假公济私,让我到时候假装出差,给我报销。” “薇儿,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你明知他对你心存不轨,你还这样,拿人手短懂不懂?” “没事儿,等周年庆一过,要么,我飞上枝头,他不敢再打我主意;要么,我就辞职不干,他能奈我何?” “薇儿……”好好的工作丢了,多可惜。 “好啦,我心里有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就别说了,你说你这么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怎么跟老妈子似的唠唠叨叨的,小心长皱纹!” 叶倾心:“……” 最终,窦薇儿选定一件艳红色长裙礼服。 吊带设计,美好坚挺的胸型若隐若现,后背只有两根绷带系着,漂亮的蝴蝶骨、精致的腰身、深邃流畅的背沟都完美地对外展露着,配以媚波流转的脸庞,性感又惊艳,十分惹人眼球。 可以想见,这样的她出现在周年庆上,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叶倾心在一旁看着,沉默寡言。 窦薇儿很满意,当即就付了钱。 付钱时的那动作,有几分一掷千金的豪迈。 从店里出来。 刚走没两步,叶倾心被后面突如其来的撞击力撞得往前扑倒,幸好窦薇儿拉了她一把,才不至于摔得太难看。 叶倾心膝盖痛得发麻,片刻后回头,瞧见有个小男孩儿摔倒在地上,身上穿着某所贵族小学的校服。 刚刚,就是这个小男孩撞了她吧? “这谁家小孩,怎么横冲直撞的?大人也不管管!”窦薇儿把叶倾心扶起来,很不客气地数落那小男孩儿。 只是,小男孩儿抬头的瞬间,她还想再数落的话就这么消失在喉咙里。 居然是景博渊的小表弟。 窦薇儿一愣。 第二次跟景博渊吃饭时在菜府电梯口遇到过,她记得。 忙上前扶起他,“小弟弟你没事吧?摔疼没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你爸爸妈妈呢?” 那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叶倾心也是一愣,微眯着眸子细细端详那张与叶俊东极为相似的小脸。 算起来,这小男孩儿,还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 “你叫什么?”她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叶麟白皙的小脸泛着红,带着几分内向的羞涩,回答问题的声音蚊子似的,“姐姐,我叫叶麟。” 麟。 意喻杰出的人才,可见,叶俊东对他寄予了多少厚望。 再想想彻底被叶俊东遗忘的自己和叶倾国,叶倾心脸色渐渐发冷。 “我不是你姐姐。”语气有些冲。 明知道叶麟喊她姐姐只是出于礼貌,但她还是,忍不住脱口说出这句刻薄的话。 明知他是无辜的,她不该把对叶俊东的不满牵连在他身上…… 叶麟怔了下,脸更红了,带着几分无措与茫然,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这位漂亮大姐姐。 窦薇儿看不下去了,责怪道:“干嘛这么凶啊,人家只是个孩子呢,叫你声姐姐也没错啊。” 叶倾心扭过头,不去看叶麟楚楚可怜的脸蛋儿,“我们走吧,薇儿。” 叶麟在这,说不定他父母也在这附近,她不想看见叶俊东。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的话音还未落地,叶俊东匆匆忙忙赶过来。 “小麟!不是让你站在原地等爸爸吗?怎么到处乱跑?跑丢了怎么办?” 他蹲下身躯平视叶麟,抬手抚摸叶麟毛茸茸的头发,满脸爱怜与慈祥。 叶倾心从来没见过的父爱,在他眉间闪烁光辉。 ------题外话------ 不要忽视文中任何一句话。 叶麟身上那校服,别看我只是一提而过,在不久后,要起大作用的。 23号要上架了,小可爱到时候多多支持正版哦。 谢谢昨天小可爱的花花和评价票,嗯么,爱你们。 今天的字有好多…… 正文 070:怦然心动 商场里,头顶灯光辉煌璀璨。 叶倾心冷眼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对另一个孩子嘘寒问暖,却认不出自己也是他的孩子。 窦薇儿跟叶俊东套近乎,把刚刚发生的事儿跟他说了一遍。 叶俊东直起身,儒雅又得体地替叶麟道歉。 风度翩翩。 看着多么绅士的一个中年男人,可谁能想到,他曾经干过抛妻弃子的勾当? 窦薇儿忙不迭摆手,“不不不,我们也有不对,没看见令郎跑过来……” 叶倾心紧了紧指尖,出声催她:“薇儿,我们走吧。” 声音冷漠。 叶俊东闻声看过来。 微愣。 这个小姑娘,他有些印象,上次跟景博渊在一家菜府偶遇,当时她就站在景博渊身后,也是用这种泛着冷意的目光看着自己。 似有若无的,还带着点淡淡的敌意。 叶倾心说罢,直接拉了窦薇儿就走。 窦薇儿察觉到叶倾心情绪有些不对,没有说什么,扭头跟叶俊东道了别,随着叶倾心走了。 看着叶倾心单薄的背影,叶俊东陷入沉思。 这个小姑娘,给她几分熟悉感,但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她。 “爸爸。”叶麟的声音唤回叶俊东的神思,他仰头看向叶俊东,笑容干净又乖巧,声音脆脆的,“给妈妈的礼物买好了吗?” 叶俊东低头,看见自家儿子亮晶晶的小眼神儿,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刚刚的疑惑也被抛之脑后,笑着对叶麟说:“当然了,不过回家你不能偷偷告诉妈妈,这是爸爸和你的小秘密,等明天妈妈过生日,我们一起送给她,她一定会很高兴。” 叶麟声音又响又脆:“嗯!” 春天的夜晚,还有些凉。 一出商场门口,窦薇儿便关心地问:“心心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叶倾心摇头,不语。 她唇瓣轻抿着,垂着睫毛,情绪明显不佳。 “心心?”窦薇儿又问:“你认识刚刚那两父子?我感觉你好像对他们有敌意。” 叶倾心依旧摇头,不语。 见她不想说,窦薇儿便不问了,“不说就算了,不过你这一副苦瓜脸看着实在难受!”顿了一下,她眼睛一亮,拉着叶倾心朝一家甜品店就奔过去,“姐今天大方一下,请你吃点甜的。” 两人进了甜品店,窦薇儿转了一圈,要了个两人份的慕斯蛋糕,和两杯柠檬汁,找了个靠里边儿的角落坐下。 窦薇儿吃了一口蛋糕,忍不住感叹:“果然有钱人买的蛋糕就是好吃,吃惯了景博渊的蛋糕,再吃这个,好难吃。” 说到‘景博渊’三个字,窦薇儿眼睛亮晶晶的。 叶倾心心里一动,眸子暗了暗,唇边却扯开一抹笑,开口打趣:“前两天不还嚷嚷着胖了,再也不吃蛋糕了?现在还吃,小心过两天礼服都穿不进去!” 窦薇儿伸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儿,佯怒道:“我还不是看你一脸苦瓜相,心疼你,才狠心破财给你买点甜的吃,你个小没良心的倒好,不领情就算了,还笑话我!” 叶倾心笑笑没再说什么,但,脸上的笑容真心了几分,心里暖暖的。 接下来几天,窦薇儿几乎没有吃饭,顿顿吃水果充饥,还不敢多吃。 饿得走路都喘不上来气儿。 叶倾心劝了几回,没什么用,便随她去了。 眨眼,周日。 叶倾心通过兼职社团找了个服装厂样衣工的兼职,她以前也做过类似的工作,跟服装设计有关,有助于提高专业能力,待遇也还算可以。 只是今天,她完全静不下心来工作,心浮气躁的,好几次出错,有次还扎了手。 被负责人好一顿训。 中午吃饭时,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窦薇儿。 今天,是博威集团十三周年庆典的日子。 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听。 叶倾心眸光越发暗淡。 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 不知道薇儿现在,在做什么呢? 有没有见到景博渊?有没有……向他表白? 叶倾心边食不知味地嚼着嘴里的饭,边打开短信,里边,躺着四条景博渊发来的短信。 一模一样的内容。 ——早点睡,晚安。 很像景博渊的说话风格,言简意赅,透着严肃与古板。 从周三那晚他送她开始,每晚一条,固定在十点半左右,从不间断,一丝不苟。 叶倾心抿着唇。 她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短信,他不该发给她,这分明是不合情理的。 景博渊那般成熟稳重、处事有度的男人,不应该会做出这样不合情理的事来。 叶倾心退出短信,锁了手机屏,强迫自己不要去细想。 也不能去深入细想。 晚上。 叶倾心回到宿舍已经八点钟。 宿舍门一打开,里面黑漆漆的,景索索和钱蓉都不在,窦薇儿还没回来。 叶倾心再次拨打窦薇儿的手机。 那边依旧关机。 她下午陆陆续续给窦薇儿打了有四五个电话,从一开始的无人接听,到后来的关机,叶倾心皱了皱眉,隐约有些担忧。 洗完澡,她又打了一遍,还是关机。 十点半左右,叶倾心手机准时响了下短信提示音。 是景博渊的晚安短信。 叶倾心心跳忽地加快,分明有类似甜蜜的情绪从心底里冒出来。 嘴角,悄悄扬起。 她盯着短信看了许久。 虽然不明白景博渊为什么每天都要发这样的短信给自己,但不可否认,每天都收到他这样的短信,即使只是寥寥几个寻常的字眼,她也是喜悦的。 忽然。 周遭一黑。 熄灯了。 叶倾心猛然从那种甜蜜状态中回神,脸色一变。 竟不知不觉过了这么久,而且,窦薇儿还没回来。 再次拨打她的号码,依旧关机。 之前的那种担忧再次袭上心头,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她从来没有这么晚还没回来过。 忽地想到景博渊,叶倾心沉思片刻,纤细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巧地跳跃着,斟酌又斟酌之后,编辑了一条短信。 ——景总,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是这样,我一个舍友,叫窦薇儿,今天去参加博威集团十三周年庆典,一直联系不上,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她今天穿了艳红色的礼服,不知道您有没有印象?知不知道她在哪儿?如果您知道,望告知;如果您不知道,很抱歉打扰您。 用语恭敬又礼貌。 点击发送。 窦薇儿联系不上,叶倾心又不知道她在哪儿,想找都没地方去找。 也许,景博渊知道呢,窦薇儿说了要跟他告白,她今天打扮得那么惊艳,他应该会有印象吧? 即使他不知道她此刻在哪儿,但也总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只是,不知道这么晚了,景博渊能不能及时看见这条短信? 转念想到不知道在哪儿的窦薇儿,叶倾心越发担忧。 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一人在外,很危险…… 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给景博渊打个电话,手机铃声陡然响起。 夜色静谧,铃声格外刺耳。 叶倾心吓得一激灵。 看了眼屏幕,来电的,竟是景博渊。 她赶忙接听。 “喂。” 景博渊低沉磁性的嗓音传递过来,宛如清晨响在高山上的钟声,悠远浑厚地敲在叶倾心的心上,让她的心,狠狠一颤。 叶倾心抬手捂着心脏的位置,那里,怦然心动。 ------题外话------ 骨思玦/《闪婚99分:王牌贵妻》 且看闪婚扯证的慕小夏和苏北城如何相杀相爱! (片段) 醒来,慕小夏发现自己多了一身的吻痕,瞬间爆炸,一脚把某人踢下床,“苏北城,你个禽兽,这是我的床上,谁允许你上来的!” “房子是我的,所以床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某人迅速爬起,揽着气鼓鼓的娇美人,“老婆,都结婚一年了,昨晚,可还满意?” “滚!”拍打某人乱摸的爪子,“苏北城,你人面兽心、禽兽不如,妖孽!” 苏北城镇定的咳了声,“老婆,我也是处,你不亏的,再者,你有没有听过一句名人名言!” 慕小夏忍住掐死他的冲动,“说!” “日久不仅生情,还生人!” 擦,慕小夏一脸黑线,还生人,我立马让你变死人! * 明天要上架,活动内容请看评论区置顶,嗯么。 正文 071:叶倾国出事(1)首订万更 叶倾心抬手捂着心脏的位置,那里,怦然心动。 仅仅是一道声音,就让她怦然心动。 她怔怔的,一时竟忘了反应。 景博渊淡淡出声,“你的那个舍友,跟我朋友在一起。” 好一会儿,叶倾心回神。 嗯?朋友? “谁?” “贺际帆。” 贺际帆?不是景索索说的那个花花公子么。 薇儿这么晚了,跟他在一起? 叶倾心更担心了,忙问:“那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吗?” 一时心急,敬语都忘了。 景博渊声音浅淡而凉薄,“丽思卡尔顿。” “什么?!”叶倾心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 丽思卡尔顿,是京城最顶级奢华的一家高端酒店,无人不知。 那个花花公子,竟然带薇儿去了酒店! 这居心,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 不行,她得去把薇儿弄回来。 刚思及此,手机那边的景博渊又开口,语气淡薄却笃定:“你想去找她?” 一语中的。 叶倾心一愣,这个男人,要不要把别人的心思看得那么透彻? 她点点头,忽又想到景博渊是看不到她点头的,便轻轻“嗯”了一声。 通话间,叶倾心已经下床开始穿衣服。 “等着,我来接你。”景博渊说。 叶倾心下意识拒绝,“不麻烦了,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 景博渊轻笑,“没有我,你怎么找到贺际帆?” 叶倾心一怔。 对啊,薇儿联系不上,自己又没有贺际帆的号码,酒店的人也不会告诉自己他们在哪个房间…… “那……麻烦景总了……” 景博渊沉稳又果断地道:“待在宿舍哪儿都别去,三十分钟后等我电话。” 说罢,那边便挂断了。 叶倾心忽然有种很安心的感觉,就好像有他在,薇儿就一定不会有事一般。 她穿好衣服,换好鞋子,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 这么晚了,他还愿意过来帮她。 一时间,有种名为感动的情绪充斥了她的胸腔。 时间一分一秒过,很快,三十分钟过去。 叶倾心手机响了。 很准时。 她忍不住感叹景博渊的严谨与一丝不苟。 电话接通。 “下来。”景博渊命令般地道。 叶倾心无意识地撇了下唇,霸道又独裁的男人! 下楼的路上,叶倾心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等到了宿舍楼大门口,看见敞开着的大门,和门外停着的一辆白色路虎,她猛然惊觉哪里不对了。 b大宿舍门禁森严,过了熄灯时间便严禁学生外出;而且,b大严禁机动车开进校园。 可这样的硬性规定,对景博渊似乎毫无作用。 他不但把车开到宿舍门口,还让管理员把大门开得这样明目张胆…… 果然,规矩什么的,只是为她这种无权无势的人定的。 又一次,叶倾心感觉到与景博渊之间的差距,天遥地远。 习惯性的,她坐进后座。 景博渊什么也没说,直接启动车子。 车子行驶在茫茫夜色之下。 路灯昏暗,叶倾心借着黑夜的遮掩,肆无忌惮地凝望着景博渊的背影。 他的背影,沉稳而可靠。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还是真的只是安慰她,等红灯时,景博渊忽然扭头说:“别担心,你那舍友没事。” 刹那,四目相对。 叶倾心心里惊了一下,慌忙移开视线,脸颊‘噌’地热起来,有种被抓包的窘迫感。 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对景博渊那句安慰的回应。 景博渊看她这副娇羞的模样,深邃的眼睛里,滑过一抹深色。 车内的气氛,忽然就这么变得尴尬起来。 叶倾心心如小鹿乱撞。 扑通扑通的,又响又快。 半响。 她开口打破这种诡异的尴尬,说:“您怎么知道薇儿跟贺际帆在一起?” 景博渊沉稳回答:“我无意间看见她上了贺际帆的车,之前你发短信问我,我便打电话问了贺际帆的行踪。” 然后,又为叶倾心扫除出宿舍的障碍,开车在宿舍楼下等着,简直面面俱到。 如此的无微不至。 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这个疑问,再次浮上叶倾心心头。 究竟为什么呢? 在她遇到他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对她这样,自然而然又水到渠成。 “景总。” “嗯。” “您为什么……”险些脱口问出这么久的疑惑。 只是最后,叶倾心还是忍住了。 “嗯?”见她欲言又止,景博渊‘嗯?’了一声,声音低沉磁性,撩人心弦。 叶倾心懊恼地咬了下唇,说:“没什么。” 景博渊没有追问。 很快,车子停在丽思卡尔顿酒店门口,立即有门童上前帮景博渊和叶倾心打开车门。 叶倾心跟着景博渊走进恢弘气派的大门,大堂里金碧辉煌,简直要闪瞎人的眼。 前台的服务员似乎认识景博渊,齐齐恭敬地朝他一弯腰,招呼道:“景先生晚上好。” 景博渊很有涵养地微微点了下头,领着叶倾心直接走向电梯间。 叶倾心亦步亦趋。 走了两步,她脚步顿了顿,猛然回头。 身后,除了前台服务员与保安,空无一人。 奇怪,她刚刚怎么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她看,而且,目光似乎不那么友善。 摇摇头,叶倾心继续跟上景博渊的步伐,大约,是自己的错觉。 乘专用电梯上到十九层,又七拐八拐走了好长一段路,景博渊才在一扇门前停住了脚。 脚下铺着高档波斯地毯,落脚无声。 景博渊掏出手机,拨号。 接通后只吐出两个字:“开门。” 语气淡淡的,却饱含不容拒绝的力量。 不多会儿,房门打开,露出一具*的男性胸膛。 贺际帆只在腰上围了条浴巾。 景博渊眸子一沉,迅速抬手捂住叶倾心的眼睛,冲贺际帆不悦道:“穿上衣服!” 贺际帆大约是刚被吵醒,还迷迷瞪瞪的。 叶倾心一看他没穿衣服,肩上居然有许多深浅不一的牙印,顿时警钟大作,什么也顾不得了,扒拉开景博渊捂住自己眼睛的手,一把推开贺际帆就冲了进去。 景博渊拉都没拉住。 他冷冷地斜了贺际帆一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穿衣服,豆芽菜似的,真好意思露出来。” 犀利又毒舌。 贺际帆猛然一下就清醒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结实的小身板,不服地反驳:“卧槽!我怎么就豆芽菜了?瞧这八块腹肌,瞧这有型的胸肌……” 景博渊斜着眼,脸上明明没什么表情,可贺际帆就是感觉到他满脸都是王之蔑视,气得几乎要跳起来,“你那什么眼神?我每天都有锻炼的好不好?” 景博渊:“呵!”语气分明不屑。 贺际帆:“……”气死他了! 这是间总统套房。 叶倾心在一间卧室里找到了窦薇儿,房间里充斥着酒气,窦薇儿穿着酒店的浴袍,领口半敞,双颊绯红,头发凌乱,被褥更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垃圾桶里,扔着她的衣服…… 这情形…… 十分不妙! 叶倾心心头猛一咯噔。 真的出事了? “薇儿!” “薇儿!” 任叶倾心如何叫,窦薇儿都一点反应也没有。 “薇儿!醒醒,你不要吓我!”叶倾心拍拍她的脸。 “别叫了,她喝醉了,叫不醒的。”贺际帆身上套了件浴袍,边说边走进来往沙发里一坐,语气不甚在意。 叶倾心转身冷冷地盯着他,目光尖利,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估计贺际帆此时已经被大卸八块。 “你对我朋友做了什么?” 声音低沉,冷若冰霜。 贺际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对她做了什么?你怎么不问问她对我做了什么?喝得烂醉,耍酒疯,非要拉着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舞,这就算了,居然还吐了我一身!老子活了三十几年,从来没有人敢在我身上吐,她还活着你就该烧高香了!” 越说,他越激动,一扒浴袍领口,很骚气地露出肩上深浅不一的牙印。 “还有我这身上,都是她咬的,你倒是要问问你,你这朋友是不是属狗的?” 叶倾心一怔,“你的意思是,你没有碰过他?” “我碰她?”贺际帆冷冷一哼,“她不碰我就谢天谢地了!” “那她身上的衣服……” 贺际帆烦躁:“吐得脏死了,我让服务员给她扒了!” 叶倾心看了眼景博渊,用眼神询问他这人说的话可不可信。 景博渊眼底滑过一抹笑意,冲她点了点头。 贺际帆这人,花心是花心,但人品不坏,男女之事从来遵循你情我愿,不会强迫别人,也不屑撒谎。 叶倾心紧绷的神经一松。 悄悄舒口气,没出事就好。 可是,看窦薇儿这德行,显然是醉得不轻,叫醒她回去是不可能了,自己又弄不动她,只能等她明天醒了再回去了。 这个想法刚在心里形成,景博渊便开口了,“今晚你就在这陪着你的朋友,明天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叶倾心看着他,心里充满感激。 他总是这样,轻易就能看出别人的顾虑,然后轻易解决。 景博渊又对贺际帆道:“你,跟我走。” 贺际帆不想走,“这是我开的房间,凭什么我走?” 景博渊不说话,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 片刻。 贺际帆在他的注视中败下阵来,“行行行,我走行了吧?你怎么跟萧砚一个德性,就喜欢用眼神吓唬人!” 景博渊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把所有窗户、阳台移门都关上,并闩起来。 贺际帆简直要惊讶掉自己的下巴,眼睛瞪得铜铃似的。 眼前这人,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叱咤商场的景博渊?怎么有种老妈子的既视感? 叶倾心站在客厅里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一阵阵发软。 她将两人送至门口,景博渊又严肃地叮嘱:“防盗链扣上,有事打我电话,我就在隔壁。” 叶倾心顺从地点头,“嗯。” 关上门,很听话地,把酒店门上的防盗链扣上。 听到里面防盗链扣上时的‘哗啦’声,景博渊才转身去大堂前台,要了隔壁的房间。 贺际帆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用看外星人的目光打量他。 许久,他下了个结论:“博渊,你完了。” 新开的房间和贺际帆开的那间一样,都是总统套房,空间极大,卧室也多,娱乐设施一应俱全。 客厅里宽大的落地窗外,灯火阑珊。 景博渊轻靠在阳台的护栏上,抽着烟,闻言并未搭腔。 贺际帆也习惯了他的爱答不理,自顾自又说:“我记得你以前跟萧恋在一起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么贴心过,但凡当年你对她稍微上点心,她也不会愤然跟你分手,转脸就嫁了个法国人,这么多年也从没见你对哪个女人上过心,对谁都板着张脸,我要以为你这辈子就这幅不解风月的德性了,今晚倒是见识到了,原来你也有温柔体贴的时候……” “这次你是真栽了,还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身上,你完了,呵呵……” 贺际帆幸灾乐祸。 景博渊吸了口烟,徐徐吐出,弥漫的青雾模糊了他的脸,夜色笼住他高大挺拔的身躯,越发显得他深不可测、魅惑迷人。 许久,他淡淡出声:“我跟萧恋,从没在一起过。” “怎么可能?”贺际帆嗤笑一声,下意识反驳。 当年,景博渊和萧恋可是b大公认的金童玉女,经常出双入对。 “你俩的事圈子里谁不知道!我还听说你跟她求过婚,只是太不浪漫了,她没答应……” 景博渊深邃的视线看过来,高深莫测,“你亲眼看见了?” “那倒没有,但是这事当时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甚至细节都有,总不能是假的吧?” 景博渊吸了口烟,眸子越发高深,“谣言不可信,堂堂贺氏家族的未来继承人,这点常识都没有?真为贺氏担忧!” 损人不带脏字儿,刻薄又毒舌。 说罢,他斜了贺际帆一眼,掐了烟,进屋。 贺际帆又被损了一回,心里老大不爽。 抽了好一会儿闷烟,忽然想到堂堂博威老总居然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身上,以景家在京城的地位,断然不会接受像叶倾心这样除了脸蛋便一无是处的小姑娘进门,以后,恐怕会好戏不断。 还有景博渊那个母亲…… 贺际帆很不厚道地笑了。 以后,可有景博渊受的。 这么一想,贺际帆胸腔里的郁闷一扫而光,甚至愉悦地笑起来,好像已经看见景博渊各种吃瘪的场景似的,阿q精神十足。 再说叶倾心。 景博渊和贺际帆走后,她背靠着门,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对她越是好,她心底那想要靠近他、依赖他的念头便越发强烈。 真害怕有一天,她会像窦薇儿那样,不顾一切,飞蛾扑火。 回到窦薇儿的卧室,叶倾心见她脸色红得发烫,到卫生间拿了块儿没用过干净毛巾,浸了冷水,先帮她身上擦了擦,然后敷在她脑门上。 细看之下,叶倾心才发现窦薇儿妆容半残,眼睛红肿,整个人狼狈不堪。 她握着窦薇儿的手,心里既欢喜又难过。 欢喜景博渊果然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男人。 难过窦薇儿这般伤心的模样。 虽然她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可以想象,景博渊恐怕是言辞严肃又犀利地拒绝了窦薇儿,如若不然,窦薇儿也不至于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可见是真的伤到了心。 叶倾心摸了摸窦薇儿酡红的小脸,叹息一声,走到一旁的沙发里合衣躺下。 希望她经过这么一场大醉,明天醒来会好一点。 这一觉,叶倾心睡得很不踏实,总是半梦半醒。 后半夜窦薇儿睡相不太老实,总蹬被子,叶倾心一直给她盖被子,眼睛几乎没合过,最后索性就不睡了,坐在她旁边守着。 窦薇儿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窗外的阳光明媚得刺眼。 她闭上眼睛,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好一会儿,昨晚发生的事潮水般向她涌来。 昨天,她如愿以偿被万众瞩目着,景博渊似乎也被她吸引了,看了她好几眼。 她激动又窃喜,然后趁着景博渊应酬完,去吸烟室吸烟的空当,她摇曳生姿,自信满满地去告白了。 可是。 她昂首挺胸、含羞带怯地站到他面前,思量了许久的告白语还没说出口,景博渊凉薄的目光便从她身上一扫而过,薄唇轻启,冷冷地吐出四个字:“伤风败俗!”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像是站在冰天雪地里,又被浇了盆冷水,浑身上下瞬间冷得彻骨。 她以为,他看她,是因为被她惊艳到了。 却不想,她为他的精心打扮,在他眼里,竟是伤风败俗。 伤风败俗的字眼,本就是对一个女孩极大的侮辱,尤其是从自己喜欢的人嘴里说出来,伤害值直接翻倍。 窦薇儿难堪又羞耻,狼狈地回到桌上,给自己灌了不少酒,最后是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 后来,她迷迷糊糊好像上了谁的车,然后被那人带到酒吧,她太难过了,又喝了好多酒。 再然后…… 她记不得了。 窦薇儿目光渐渐变得清明,眼珠子转了一圈儿,四下一打量,她‘噌’地一下坐起来。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凌乱的被褥,还有身上的浴袍,垃圾桶里她的衣服…… 啊! 她几乎要尖叫! 昨晚发生了什么? 该不会是遇到坏人了吧? 窦薇儿越想越害怕,心跳隆隆响,几乎要哭出来,抱着被子像只受伤的小鹿。 怎么会这样? 表白不成功就算了,难道还要*吗? 这也太倒霉了! 忽然。 厕所里传来‘哗啦’一声抽水马桶的声音。 窦薇儿吓得浑身一哆嗦,难道那个坏人还没走? 她抓起床头柜上的欧式台灯,做出防御的姿态,眼睛紧紧盯着卫生间门口,心里紧张又恐惧。 片刻,卫生间门打开。 出来的却是叶倾心。 叶倾心看见窦薇儿受到惊吓的小模样,没忍住笑了一下,道:“干什么呢?一醒来就要对照顾了你一宿的好朋友下手?” 窦薇儿看见叶倾心的刹那,比看见亲妈还激动,扔了台灯,冲过来抱住叶倾心就哭。 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 边哭边嚎:“是你啊心心,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了呢!” 叶倾心忍不住笑,拍了拍她的背,哄道:“没事没事,别哭了,乖……” 哭了一阵子,发泄完,窦薇儿抹了抹眼泪儿,说:“昨晚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啊?谢谢你啊心心。” 叶倾心莞尔,“我们是朋友,照顾你是应该的,说什么谢谢。” 她指了下沙发,又道:“袋子里是我今早出去给你买的衣服,随便买的,你凑合着穿,回学校再换。” 窦薇儿眼睛里含着两泡泪,特听话地点头‘嗯’了一声。 叶倾心说:“去卫生间洗个澡吧,一会儿我们回学校。” 窦薇儿洗完澡出来,大概是洗澡洗清醒了,一脸如有所思。 “心心,你昨晚是怎么找到我的?当时我跟谁在一起?还有这房间,看着好奢侈,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叶倾心没有隐瞒,如实说了。 窦薇儿听得一愣一愣的。 “昨晚我跟贺家大少在一块?景博渊带你找到我的?” 叶倾心点点头。 窦薇儿狐疑地盯着叶倾心,“你什么时候跟景博渊这么熟了?” 叶倾心垂下睫毛:“我跟他不熟,当时你联系不上,我又不知道你在哪儿,想着你不是要跟他表白?没准他知道你的消息也说不定,便打电话给他碰碰运气,没想到他恰好知道你跟贺际帆在一起,就好心带我来找你了……” “幸好你没事。” “他好心?”窦薇儿一下子炸毛,“你知道他说我什么吗?他说我伤风败俗!我还不是为了吸引他才穿成那样的?他不喜欢就算了,居然这么说我,我好歹也是个女孩子,他居然这么侮辱我!以前真是看错他了,一直以为他很风度很绅士,没想到居然这么毒舌!” 说着说着,窦薇儿委屈得眼泪儿掉下来。 叶倾心递张纸巾过去:“你跟他表白了?” 窦薇儿接过纸巾擦擦眼泪儿,气呼呼地道:“没有!他都这么说我了,我还跟他表白?那我得下贱到什么程度?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不喜欢我,自有大把男人喜欢我,将来我一定要找个比他更帅更有钱更出色的男人,笑死他今天的有眼无珠!哼!” 窦薇儿就这点好处,不管什么事,从来不搁在心里过夜,基本一觉醒来也就消化得差不多了,然后依旧生龙活虎。 叶倾心见她这样子,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这时。 叶倾心手机响了一下,她看了下,是景博渊发来的短信。 ——临时有点急事,先走了,我让助理送你,抱歉。 叶倾心抿着唇,嘴边,缓缓溢出一抹浅笑。 片刻,回了条短信。 ——嗯,谢谢。 “心心,你在看什么?笑得这么荡漾。” 窦薇儿忽然凑过来。 叶倾心吓了一跳,慌忙收起手机,掩饰道:“没什么,那个……你收拾好了吧?我们走吧。” 窦薇儿眯起眼睛,“真的吗?可是你这遮遮掩掩的样子很可疑哎!” 说话间,门外响起敲门声。 叶倾心看到救星般推开窦薇儿,“我去开门!” 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小伙,西装革履,穿得很正式。 “叶小姐吗?我是景总的助理,景总吩咐我送你们去学校。” 叶倾心笑得礼貌,“谢谢,麻烦你了。” 助理:“叶小姐客气。” 回学校的路上。 窦薇儿一直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直勾勾看着叶倾心。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叶倾心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窦薇儿眯了眯眼睛,“景博渊怎么对你这么好?还专门派人开车送你。” 叶倾心抿了下唇,“你不也在车上吗?应该是送我们俩回学校。” 话是这么说,可窦薇儿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b大门口。 叶倾心跟助理再次道谢,推门下车。 手机忽然响了。 叶倾心拿出来看了一眼,关掉铃声,又放回去。 “怎么不接啊?”窦薇儿问。 叶倾心无所谓地笑笑:“骚扰电话,不用管。” 没一会儿,又响。 叶倾心只当没听见。 铃声响了一路,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回到宿舍,叶倾心躲进卫生间,关上门,脸色瞬间冷下来。 是邰正庭的电话。 终究,她按下了接听键。 “心心,怎么这么久才接?是不是不想接舅舅的电话?”邰正庭语调温和,“真是太让舅舅伤心了。” 叶倾心眸光泛着冷意,“有事?” 声音疏离又冷淡。 邰正庭呵呵一笑,“心心,别这么冷漠,说不准什么时候,你还要来求我。” 叶倾心冷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就恭喜舅舅了,终于有机会干些道德沦丧的事。” 邰正庭:“牙尖嘴利,不过,我很喜欢。” 叶倾心抿着唇,目光冷得好似淬了冰。 “昨晚,我看见你跟景博渊去酒店开房了,你倒是勾搭上了一棵大树。” 叶倾心心思一动,扬了扬声调,说:“是又怎样。” 邰正庭一阵阴笑,“你以为他是真的喜欢你?他不过就是跟你玩玩儿罢了,他那种人,身边女人多得是,你以为他会在意你?不如跟了我吧,心心,我会一心一意对你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无耻! 叶倾心气得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片刻。 她忽然笑了,“景博渊不是我能沾惹的,你,我就能沾惹了?不说别的,就说你这一把年纪,都半截身埋进黄土了,还这么不正经,要是你那对双胞胎女儿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这种厚颜无耻的人,会怎么看你?” 邰正庭默了一下,忽地轻笑一声,带着几分阴森,“我等着你来求我的那一天!” 他说完,便掐了通话。 叶倾心拿着手机,面色沉重。 邰正庭不过就是欺她无人可依。 如果,她背后有个靠山,是不是就不会被人这般随意欺辱了? 良久,她回神,给周翘翘去了个电话,千叮万嘱让她最近出门一定要格外小心。 周翘翘笑她杞人忧天。 一整天,叶倾心都显得忧心忡忡。 她有种感觉,邰正庭的话不是随便说说的。 晚上,十点半。 叶倾心收到景博渊的短信。 只是这次,除了晚安,还多了句话。 ——我明天九点飞去纽约出差,十天左右回来,勿念。早些睡,晚安。 叶倾心脸颊渐渐烧起来。 出差就出差,跟她报备做什么。 要报备,也是跟他女朋友报备才对吧…… 还有,谁要念他了? 她咬着唇,眸子蒙了层薄薄的水雾,春光荡漾,心里,甜丝丝的,一整天的沉闷因为景博渊的一条短信就这么一扫而光。 “唉!”景索索的床铺忽然传来一声叹息。 窦薇儿正盯着电脑做设计图,听到声音便说:“干嘛唉声叹气的?” “大哥要去纽约出差了,我也想去,可惜,我还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景索索半真半假地道。 一听是跟景博渊有关,窦薇儿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不再搭腔。 倒是钱蓉接了景索索的话,“这有什么难的?你直接向班主任请半个月的假,跟着去不就行了!” “不行,大哥这次是去处理一件很棘手的事,我去了他还要分神来照顾我,还是算了,不去给他添乱了。”景索索一副‘我是好妹妹’的得意表情。 很棘手的事? 对景博渊来说都很棘手,那一定是很严重的事吧? 叶倾心咬了下唇,状似不经意地道:“你大哥那么厉害,也会有棘手的事?” 景索索道:“树大招风啊,博威在纽约的分公司被人给告了,也不算太棘手吧,就是对方公司比较无奈,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惹了官司啊。 那很严重了。 叶倾心盯着手机里景博渊发来的短信看了几秒,纤细的手指飞快跳跃了几下,回了一条短信。 ——祝您一切顺利。 很官方的话。 景博渊看着手机里毫无情意的回复,唇边勾起一抹笑。 “……景总,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电脑里,一头金发的男人说完,便恭敬地等景博渊的指示,但那双碧蓝色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惊奇的光。 他跟着景博渊近十年,在他的印象里,他们的*oss是不会笑的,从来都板着一张脸,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boss大人笑。 感觉太奇幻了。 景博渊敛下笑意,换上一贯的严肃表情,微微眯起的眸子迸射出危险的寒光。 “我知道了,剩下的事等我明天过去再做处理,你们先不要采取任何措施,让他们多蹦跶两天。” 蹦得越高,摔下来就越惨。 金发男人莫名其妙心里一寒,boss大人这个表情,好可怕……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 叶倾心每晚十点半的时候依旧能收到景博渊的短信。 家里也都安好。 叶倾心悬着的心渐渐放下来。 只是,还没完全落回胸腔里,第三天中午,她忽然接到周翘翘打来的电话,说是叶倾国出了大事。 他伤人了,对方昏迷不醒! 叶倾心只觉晴天霹雳,当即向班主任请了几天假,下午就坐火车回了t城。 翌日凌晨,她在t城下了火车,顾不得长途奔波的劳累,直奔医院。 周翘翘因为叶倾国的事病发,住了院。 医院病房条件很差,叶倾心到的时候,只见周翘翘躺在简陋的病床上淌眼泪儿,脸颊消瘦,身边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模样可怜又凄惨。 叶倾心鼻子一酸,哽咽着喊了声:“妈……” 周翘翘一怔,缓缓抬起头看过来,看见叶倾心的瞬间,她眼泪决堤,紧紧抓着叶倾心的手,哭道:“心心,怎么办啊?他们说要小国偿命……” “我的孩子怎么这么命苦……他不是故意的,心心,你相信他,他不是故意要伤害别人的,你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周翘翘情绪很激动,有些语无伦次。 叶倾心也流下泪来,“妈,你别哭了,我会救他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他的。” 在回来的路上,叶倾心已经向宋久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受害者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儿,有人看见他跟叶倾国发生了争执,在争执过程中被叶倾国推倒,后脑恰巧撞到石头上,至今昏迷不醒,医生说,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受害者家里在t城有些门道,报警抓了叶倾国,并扬言要他拿命来抵。 宋久,是叶倾心在t城的发小,关系好得可以穿一条内裤。 是那种平时不联系,有事一定到的朋友。 叶倾心不在家的这两年,也多亏了宋久家对周翘翘或多或少的照顾。 周翘翘得到叶倾心的保证,情绪平复了一些,眼泪鼻涕淌了一脸,依旧紧紧抓着叶倾心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好好,心心说的,妈妈相信,我们心心最厉害了,心心说能救,小国就一定能救出来……” 叶倾心从包里拿出纸巾替她擦了擦,说:“你躺下睡一觉,我先去看看小国,了解一下情况。” 周翘翘孩子似的点点头,顺从地躺下。 叶倾心替她掖了掖被角。 刚从医院出来,她便接到宋久的电话。 宋久说:“我去受害者的家谈了,他们说私了也不是不行……” 叶倾国这种情况,如果走司法程序,虽然判不了刑,但为了防止他再伤害别人,恐怕会被强制送进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根本不是人能呆的地方,况且,周翘翘也接受不了。 只要对方同意私了,就有希望保住叶倾国。 只是,叶倾国虽然智力低下,但性情向来温和,从不轻易与人发生争执,不知道这次怎么会跟一个十岁的小男孩争执起来? 叶倾心眸光沉了沉:“对方提出什么条件?” 所谓的条件,就是赔钱。 宋久说:“五千万,他们要你在一个星期内赔偿他们五千万,并写下保证书,保证你会负责受害者今后所有的医疗费和生活费,否则……” “否则怎样?” “他们说,他们有的是办法替受害者报仇。” *裸的威胁! 叶倾心一颗心都揪起来。 就叶倾国的情况,有人想对他做点什么简直轻而易举。 五千万? 一个星期? 他们这分明,是要把她往绝路上逼! 叶倾心感觉心上像落了快巨石,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努力稳了稳心神,声音越发冷静,“辛苦你了,久久,我先去看看小国。” 宋久:“行,你去吧,我现在帮你去照顾周姨。” 叶倾心笑笑,声音柔和了些,“谢谢你啊,久久。” 宋久:“跟我还客气什么,小时候我被人欺负,不都是你帮我的嘛!现在我帮你那是天经地义!” 挂了电话,叶倾心直接打车去了警局。 却被告知,叶倾国属于刑事拘留,除了当事人委托的律师和法院指定的律师可以会见,其他人一概不得探视。 叶倾心从警局出来,头顶的太阳晃得她头晕目眩。 没有关系,没有人脉,没有权势,竟然连见一面小国都不行,如果她有权有势…… 不知道小国在里面有没有害怕?有没有哭着喊姐姐,喊妈妈? 从昨天接到周翘翘的电话开始,叶倾心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连水都没喝过一口,加上长途奔波,她忽然觉得浑身无力,眼前一暗,往后栽倒。 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她下坠的身子。 “心心?” 熟悉的声音,带着意外的惊喜,在耳畔响起。 温泽闫眼睛里闪烁着惊喜又心疼的光,扶着叶倾心到人行道的花坛边上坐下,快速跑到就近的一家小商店买了瓶矿泉水,回来拧开盖子递给她,声音如以往般透着关切和温柔,“喝点水。” 叶倾心确实口渴得厉害,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半瓶,顿时觉得好了许多。 “谢谢。”声音,浅淡而疏离。 温泽闫亮晶晶的眸子忽然暗了暗,他们竟然,走到这般疏离的境地。 沉默片刻。 他问:“你是为了小国的事情回来的?” “嗯。” “你到警局来是见小国的吗?” 叶倾心垂着的眸子,忽然闪烁不定。 三年前,温泽闫的父亲惹了场官司,输了就得承受几十年的牢狱之灾,温泽闫为了救他父亲,舍弃了叶倾心,转身娶了当时倒追他好几年的县长千金。 然后,那场官司温泽闫的父亲就赢了。 缓缓,她抬起纯澈娟秀的小脸,水灵灵的眼眸中,盛着似有若无的期盼,声音带着娇憨:“是啊,可是警察说小国是刑事拘留,不让我见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温泽闫被她楚楚动人的眼神看得血液一下子沸腾,冲口而出:“我帮你!” ------题外话------ 某瑶:景大叔! 景博渊:…… 某瑶:景大叔! 景博渊:…… 某瑶:不理我算了,心心最近有难,我看那个温泽闫挺不错的,就把这英雄救美的机会给他好了! 景博渊拍案而起:罗封!订机票!回国! * 上架活动有两个。 一、按粉丝值奖励: 粉丝值第一名:999潇湘币 第二名:888 第三名:777 第四名:666 第五名:555 注:奖励前提必须有订阅值,如果没有订阅值,名额顺延给下一位。 二、留言爬楼奖励: 逢1奖励20潇湘币,如:1,11,21……以此类推。 注:奖励以订阅值为准,上架当天24小时内留言皆有效。 以上活动,只针对潇湘书院读者。 奖励不多,只图一乐。 请小可爱们多多支持正版。 嗯么。 谢谢这几天小可爱送的花花、评价票和打赏。 谢谢,爱你们。 正文 072:叶倾国出事(2) 有关系就是好办事。 半个小时后,叶倾心见到了叶倾国。 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叶倾国被带出来时,惊弓之鸟似的,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低头缩着脖子弓着腰,看着有几分凄惨。 叶倾心眼眶发胀,“小国……” 听见她的声音,叶倾国身躯一颤,茫然抬头,一脸鼻涕眼泪。 看见是自家姐姐,他失控似的扑向防护栏,押着他的警员立马将他一把按在椅子上,十分用力,并呵斥:“不许动!” 叶倾国痛得龇牙咧嘴。 叶倾心忙哄他:“小国乖,坐着不要动,你要是乱动,姐姐就走了!” 叶倾国忙乖乖坐好,连连点头,包着两泡眼泪儿憨憨地说:“不动!小国不动!姐姐不要走……” “姐姐,你是来带我回家的吗?这里的人好坏,都不让我出去玩,还凶我、打我,把我关在一个黑黑的臭臭的房子里,小国害怕,小国不想待在这里,姐姐带我回家好不好?” “姐姐,他们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妈妈为什么不来接我回家?我想回家……” 十七八岁的少年,五六岁小孩的智力。 叶倾心看着他那双与年龄完全不合的无知眼眸,心里难受,“小国乖,这是妈妈在跟小国做游戏呢,小国在这里要乖乖听警察叔叔的话,只要小国听话,妈妈过几天就会来接小国回家,还会给小国买很多很多糖果吃,好不好?” 叶倾国眼神一亮,嘴角快要淌出口水来,喜得咧着嘴呵呵傻笑,“真的吗?那我要吃巧克力,牛奶味的!要好多好多!” 叶倾心温柔地笑笑,“行,小国要多少妈妈和姐姐都给你买,不过,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回答对了,才能有牛奶味的巧克力吃。” “行,姐姐你问!” “你昨天早上,为什么要跟小朋友吵架?” 叶倾国忙不迭否认,“没有没有,姐姐说过不可以跟小朋友吵架,不然就没有巧克力吃,小国很听话,没有跟小朋友吵架哦!” 那模样,生怕否认晚一点,就没有巧克力吃似的。 叶倾心眯起眼眸,“姐姐有没有说过好孩子不可以撒谎?姐姐明明听宋久姐姐说你跟一个小男孩儿吵架,还推了人家一把。” 叶倾国眼神躲闪着,一脸心虚,双手放在腿上绞着衣摆,这是他撒谎被才拆穿时惯有的表情和动作。 叶倾心冷着脸,低声呵斥:“还不跟姐姐说实话!” 叶倾国吓得一抖,眼泪掉下来,哭道:“是他先骂我的,说我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我不是野孩子,我有爸爸,我爸爸是超级英雄,去拯救世界了还没回来,他还说姐姐和妈妈其实一点也不喜欢我,说你们商量着把我给扔了,我很生气,很生气!就、就推了他一下……” 说着,他连忙举起右手保证:“我就推了他一下,就一下下……” 叶倾心被他的话弄得好气又好笑。 他们的爸爸哪里是什么超级英雄,哪里是去拯救世界了,他们的爸爸抛弃了他们,享受荣华富贵去了。 还就推了一下下,他可知道,就这么一下下,给他们本就破碎的家庭带来多大的灾难。 叶倾心从包里掏出张纸巾,伸进防护栏里帮叶倾国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和鼻涕。 轻声细语地叮嘱:“小国要乖乖听警察叔叔的话,只要你听话,过几天,妈妈跟姐姐就来接你回家,给你买好多好多牛奶味的巧克力,好不好?” 叶倾国大约是感觉出她要走了,攥着她的衣袖不撒手,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姐姐……” 叶倾心心里不是滋味,咬牙狠心挣开他的手,“小国要乖,姐姐过几天就来接你。” 从警局出来,温泽闫立刻迎上来。 “小国还好吧?” 叶倾心表情淡淡的,“你说呢?” 温泽闫一噎。 半响,苦笑道:“心心,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这些年来我真的很自责,也一直想补偿,小国这事我了解过,他只是过失伤人,而且患有精神疾病,上了法庭也判不了刑,但可能会被强制送进精神病院,进去了恐怕一辈子都出不来了,要想保住他,唯有私了,赔偿受害者家属一笔钱,让他们打消诉讼的念头。” “心心,我可以帮你,就当是对三年前那件事的补偿……” 意思是,替她出赔偿费。 叶倾心垂着眼睫,声音无波无澜,“不用了,小国的事,我会自己解决。” 抬起头,她的目光,和声音一样平静无波,“还有,以前的事我早忘了,今天谢谢你,再见。” “心心!” 温泽闫有时候,真的很恨她这倔强又淡然的性子。 但凡当年她说出一句反对的话来,他可能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开她的手。 但她没有。 他还记得那天,他告诉她,为了救父亲,要娶另一个女子时,她也是这般平静,对他说了句:“祝你幸福。”然后便转身,潇洒而决然地离去。 她太冷静了,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她从来就没有爱过他。 温泽闫心里有股气翻涌,不知道是不甘,还是愤怒。 他扣住叶倾心的手腕,目光沉沉地问她,“心心,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叶倾心回头,从容不迫,“这重要吗?” 温泽闫异常坚持,“重要!对我来说,重要!” 叶倾心忽然笑了一下,昙花一现般,惊艳了温泽闫的眼,他的眸子里,缓缓蓄上丝丝缕缕的情意,“心心……” 声音暗哑。 他在动情。 叶倾心眸光微转,看向他身后的位置,声音淡静:“如果你老婆在这里,你还敢这么问?” 温泽闫一愣,眼中的情意潮水般退去,慌忙回首。 他身后,陆婕冷着脸站着,眼中可见怒火燃烧。 陆婕,三年前的县长千金,如今的市长千金。 她的目光,落向温泽闫拉着叶倾心手腕的手,针尖一般,刺得温泽闫猛地撒开手。 “你们这是做什么?旧情复燃?互诉相思?” “不是你想的那样……”温泽闫忙要解释。 陆婕压根不听,一记冰冷的眼刀子射过来,命令道:“去车上等我!” 一点颜面都不留。 温泽闫眸子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青筋暴起,十指微微蜷了一下,最终又缓缓松开。 他僵硬地笑了下,说:“好。” 然后,走向停在不远处的一辆宝马,打开车门坐进去。 叶倾心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陆婕,面无表情:“温太太有事?” 陆婕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很好,你还知道我是温太太,那麻烦你以后离我丈夫远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叶倾心微笑着,云淡风轻地反唇相讥,“自家的猫贪腥,你不去管自家的猫嘴,却要来怪别人家的鱼太腥,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陆婕脸色微变。 旋即,又笑起来,“贪腥又怎样?我不让他出去吃,他也不敢吃,到最后,胜利者依旧是我,就算你们爱得死去活来又怎样?还不是被迫生离?” 叶倾心笑容不减,“那就祝得不到丈夫真心的你,永远这么幸福!” “你!” “如果没事,麻烦让个道。” 陆婕拉着脸往旁边让了让。 忽然想到什么,她再次笑起来,“听说你弟弟被抓了?要不要我让人在里面多多照顾他一点?如果需要,你尽管开口,毕竟我能有这么好的丈夫,也还多亏了你曾经耗费青春调教。” 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字字句句都要把自己的丈夫和别人女人捆绑在一起。 叶倾心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要是敢动小国一根头发,信不信我把温泽闫勾引到床上去!” 陆婕脸色骤变,“你敢!” “你大可试试!看我敢不敢!” “你!”陆婕脸色铁青,“贱人!不要脸!” 恨恨一跺脚,她气冲冲走向不远处的那辆宝马,走得太急,脚一歪,险些摔倒。 叶倾心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绝尘离去。 陆婕瘸着一只脚坐回车里,气得几乎要抓狂。 “你怎么了?”温泽闫不咸不淡问候一句。 “我刚刚崴了脚你没看见啊?怎么不下车扶我?” “你让我在车里等,没你的吩咐,我哪敢随便下车。” “温泽闫!”陆婕尖叫,“我究竟哪里不如那个小贱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别忘了,当年要不是我爸,你爸就变成了强奸犯!现在还在牢里待着呢!哪儿有你们家今天这样富足和乐的日子?” “我知道,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提起那件事?” “这是事实!难道我说错了吗?我告诉你,以后不许你私自去见叶倾心那个小贱人,也不许你私下帮她,要不然我要你们全家不得安生!听见没有!啊啊啊!” 陆婕被叶倾心气得快要失去理智,在车里发泄般地尖叫。 温泽闫目光发寒,但还是抱住她,柔声安抚道:“行行行,都听你的,你消消气,别激动……” 叶倾心回到医院。 刚出电梯,就听到远处传来咒骂叫喊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有人在闹事。 她还没反应过来,从前边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人说:“真是可怜呐,被打得满头是血。” 另一人道:“可不是咋的,我听说她那个神经病儿子把人家好好的一小男孩打得昏迷不醒,你说人家能饶了她吗?” “可是这么打人也不对吧?没准打死了呢,你说我们要不要过去劝劝架?” “你行了啊,你没听说昏迷不醒的那男孩是号称t城二把手的李家的小儿子吗?别到时候恩情没捞着,倒惹了一身骚!” “李家?我的妈呀,怎么惹了那么个祖宗?幸好你提醒我,快走快走!” 叶倾心心头一咯噔。 难道是…… 她拔腿就往周翘翘的病房跑。 拐过一个弯儿,就看见周翘翘的病房门口围满了人。 叶倾心一惊,奋力扒开人群挤进去。 眼前的一幕,让她睚眦欲裂。 周翘翘被人按在地上,满头满脸的鲜血,两个肥壮的女人正对她拳打脚踢,旁边的宋久也被两个强壮的女人禁锢住。 病床边的输液针似乎是被强行拔出来的,还滴滴拉拉地淌着药液,针尖在空中一晃一晃的,划出道道冰冷森寒的光。 门口还有两个强壮的大汉挡着,不让外面的人进去。 “住手!”叶倾心一声大喝。 里面的人充耳不闻。 叶倾心清冷的眸子一凛,顾不得与面前两个壮汉的力量悬殊,直接往里挤。 那两个壮汉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叶倾心虽然从小打架,身手不错,一人对付五六个男人没问题,但那是对普通人而言,面前这两个壮汉,明显是练家子。 而且,还是伸手了得的练家子。 这李家,居然派出这么一群人过来,还真是看得起她们母女俩。 叶倾心迅速败下阵来,被钳制住。 “心心……你、你们别、伤害她……”周翘翘气若游丝,在雨点般的拳脚下断断续续地求情。 “你们住手!否则我要报警了!”叶倾心心疼得要滴血。 殴打周翘翘的两个壮妇倒真的停下来,只是眉眼间,堆满不屑与轻视,“报警?你以为这是谁的地盘?你报警谁理你?不过,我倒也是打得手酸,算了,今天就到这里,明儿再来!” 听了这话,禁锢住叶倾心和宋久的人都放了手。 “妈!”叶倾心赶忙上前把周翘翘扶起来,见她浑身都是伤,眼泪一下子砸下来,冲宋久喊道:“快叫医生!” 宋久忙不迭冲出去叫医生。 叶倾心抹了把眼泪,朦胧水雾下,是冰冷的寒光,“你们究竟想怎样?” “不怎样!”之前说话的壮妇道:“我们李老板吩咐了,你们一天拿不出五千万,我们每天都来一回,识相的,赶紧带钱去见我们李老板,否则,不单单是你这寡母,你那警局里的弱智弟弟,我们也会好好照顾!” 说完,壮妇冲身后一群人招呼:“我们走!” 一群人呼啦啦离开。 门口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了。 医生护士等那些人走了,才姗姗来迟帮周翘翘治伤。 难怪那些人在医院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医院的人都没出面制止,原来,都屈服在李家的淫威之下。 叶倾心坐在病床边,看着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满脸伤痕的周翘翘,心里被浓浓的无力感包裹着。 她该怎么办? 这些人就是无赖! 她到哪里去弄那五千万? 没有五千万,她的母亲,她的弟弟,又该怎么办? 没权没势,就活该被人欺负么? 这一坐,就坐到了晚上。 宋久将一份盒饭递到她面前,“心心,吃点吧。” 叶倾心缓缓摇了摇头。 “不管事情如何糟糕,你也要吃饭啊,要是你身体垮了,谁来救小国?谁来照顾周姨?” 宋久苦口婆心地劝。 叶倾心还是没动。 许久,她目光动了一下,缓缓抬手接过盒饭,打开盖子。 宋久忙撕开一次性的筷子双手递上。 叶倾心面无表情地一口一口吃着,一双眸子冷静得吓人。 她越是这样,宋久越是担心。 “心心……” 叶倾心沉默不语。 宋久无奈。 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家条件也不怎么样,靠着一家小超市勉强度日,以前帮帮周姨一家也还勉强可以,可是现在…… 五千万,把她家整个卖了,也不值其中的百分之一。 叶倾心吃完,扯着唇角对宋久笑笑,“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照顾着就行。” 宋久不放心,“心心……” 叶倾心笑得苍白,“我没事,真的。” 宋久最终还是打电话跟家里说了一声,留了下来。 十点半,景博渊的短信准时而来。 叶倾心看着屏幕里那寥寥五个字,委屈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就好像小孩子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家见到自己爸爸妈妈时的感觉一样,很想把在外面受到的委屈一五一十告诉他,然后,眼泪汪汪地对他说:“你一定要为我报仇!” 那种感觉,莫名其妙又突如其来。 叶倾心紧紧握着手机,忍了又忍,许久,最终把手机放回兜里。 周翘翘是第二天八点多醒来的。 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心心,给你舅舅打电话,他一定会有办法救小国。” 叶倾心一怔。 忽然想起邰正庭之前说的那句话:我等着你来求我的那一天! 下意识,她摇头否决:“不行,我们不能找他!” “为什么?心心?我们……咳咳……”周翘翘一激动,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平复,“我们除了找他,还能找谁?心心,别倔强,你舅舅会帮我们的,他一定会帮我们的!” ------题外话------ 奖励发放情况,请十二点左右看评论区置顶。 谢谢昨天小可爱们的打赏、送花、送票的支持,谢谢,爱你们。 正文 073:叶倾国出事(3) 叶倾心只觉身置冰窟。 浑身发冷。 她没想到,真的会有这样一天。 不得不去求邰正庭的一天。 不,不能去求他,绝不能去求他! 叶倾心摇头,“妈,我们真的不能去找他!” 周翘翘伸手去拿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妈知道你性子高傲,轻易不恳求人,你不打我打,我来跟他说,你舅舅一定会救小国的!他必须拿钱来救小国!” 叶倾心阻止,“妈!我再想想办法,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 周翘翘一把推开她,怒道:“你能有什么办法?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大学还没毕业,你到哪儿弄那五千万?难不成要跟李家硬碰硬?我们无权无势,还不是任人搓圆捏扁?万一激怒了李家,到时候别说小国,连你跟我恐怕也好不了!” “现在只有你舅舅能帮我们,我们为什么不能去找他?就因为你那该死的高傲和自尊?究竟是你的自尊重要?还是小国的性命重要?” 叶倾心脸色发白,伸手去拉周翘翘的手,“妈,你别这么说,不是那样的……” 心里,有淡淡的委屈。 却有口难言。 该怎么告诉面前这个单纯又固执的妇人,她以为可以依靠的那个男人,其实根本就是个禽兽? 就算说了,恐怕她也不信。 周翘翘一把打开她的手,哭道:“难道要我跟小国死了你才肯放下你那高傲的自尊吗?如果是这样,那我现在就去死!” 说着,她一头狠狠撞向墙壁。 “妈!” “周姨!” 宋久和叶倾心同时用力拉住她,才没让她真的撞到墙上。 “妈,你别这样,我这就打电话给舅舅,求他救救小国,我现在就去!” 叶倾心从包里掏出手机,想到外面去打。 周翘翘却叫住她,“去哪儿?” “我……我找个安静的地方打电话。” “这里安静,就在这打,你要是说不清,我来说。” 叶倾心迟疑,“妈……” 在这打,万一邰正庭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刺激到母亲,可就遭了,母亲现在不能再受刺激了。 “快打呀!咳咳……”周翘翘一激动,就容易咳嗽。 “好好,我在这打,你别激动……” 叶倾心颤抖着手指,翻出邰正庭的号码,拨出去。 心里那根弦,在听到通话音的瞬间,紧紧绷起来。 许久,没人接。 再打。 依旧没人接。 到最后,通话音刚一响,那边直接拒接。 叶倾心悄悄松口气的同时,一颗心也渐渐沉入谷底。 邰正庭恐怕已经知道了这边的事,拒接她电话,用意很明显。 逼亲自她去找他。 叶倾心僵硬地笑了下,“舅舅没接,大概是在忙吧,我一会儿再打。” 然后,一整天,周翘翘逼着叶倾心不断地给邰正庭打电话,但邰正庭一直没有接。 下午的时候,那帮人又来了,叶倾心死守着病房门没让进。 晚上。 周翘翘忧心忡忡道:“你舅舅怎么不接电话啊?这一个星期很快就要到了,没有五千万,小国可怎么办?!” 她忽然又猜测:“心心,是不是你在京城做了什么惹你舅舅不高兴的事了?要不然他怎么会不接电话?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 叶倾心低着头,没说话。 “心心,要不你回一趟京城吧,直接去你舅舅家找他,好不好?啊?” “妈……” 叶倾心脸上写着拒绝。 周翘翘脸一冷,“你到底去不去?你就是要看着小国被送进精神病院,一辈子跟一群疯子待在一起你才甘心是不是?” “妈,我没有……” “我看你就有!我辛辛苦苦养了你十几年,难道就养了只白眼狼吗?家里有难,让你去求个人你都推三阻四,你究竟想怎样?” 叶倾心一愣,敏锐地洞察到周翘翘话里的不妥,“妈?十几年?” 她如今,已经二十岁了。 周翘翘一怔,目光忽然变得躲闪,声音有些虚,“哦,是二十年……”然后又强硬起来,“我都被你气糊涂了,你究竟去不去?” 叶倾心也没真往心里去,只道:“妈,我没有不想去求人,只是不想麻烦舅舅,我们这十年来已经麻烦他太多了……” “那你说我们还有谁可求?你说出来,不要你去,你妈我舍了这张老脸亲自去给人跪下求!” 叶倾心脸色渐渐惨白。 但,依然倔强地没有松口。 她想,还有五天时间,总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 第二天,叶倾心去了小男孩所在的医院。 如果他醒了,事情是不是就好解决了? 可是,当她在重症监护室外,看见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浑身擦满各种管子的小男孩儿,叶倾心觉得他醒来的希望太渺茫了。 她也瞬间,理解了小男孩家属的愤怒。 如果躺在这里的是小国,她恐怕也会恨得杀人的心都有。 从医院出来,她失魂落魄地走在马路上,几次险些撞到别人。 忽然。 有人拦住她的路。 抬头,温泽闫的母亲温和的笑脸映入眼底。 叶倾心愣了下,礼貌地喊道:“温伯母。” 温母二话没说,直接往她手里塞了张银行卡,“这张卡你拿着,里面的钱不多,但这是我们温家的一点心意。” 叶倾心拒绝,把卡塞回去:“谢谢您的好意,这钱我不能拿。” “傻孩子,倔什么?三年前是我们温家对不起你,这钱你应该拿着!密码是你的生日。” 温母把卡重新塞回叶倾心手里,转头就上了路旁的一辆车,车子迅速开走。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钱一定是温泽闫让她送来的。 叶倾心拿着卡,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这两天,她把家里亲戚的电话打了个遍,一开始还唠得好好的,一提钱,都纷纷找借口挂了电话。 世态炎凉,体现得淋漓尽致。 叶倾心走到附近的银行,查了下卡里的钱。 五百万。 跟五千万比起来,杯水车薪。 但,对温泽闫而言,已经很多了。 从银行出来,叶倾心接到窦薇儿的电话。 窦薇儿问她家里的事处理得怎么样,要不要帮忙。 叶倾心笑着说:“一点小事,都快解决了。” 窦薇儿关心了几句,说:“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虽然我能力微薄,但也愿效犬马之劳!” 俏皮的话,逗得叶倾心真心笑了一声,说:“好,一定。” 距离李家给的日期又近了一天。 叶倾心去找李家人当面商谈,李家却只有一句话:要么在期限内拿钱,要么上法庭。 距离期限还剩三天。 中午,周翘翘接到警局打来的电话,说是叶倾国误食了有毒物质,险些丧命,幸好抢救及时。 她当场昏倒。 叶倾心也在同一时间接到一通陌生电话,里边的人说:“还有三天,再不拿钱,你那个弟弟就没人抢救了!” 声音明显经过变声。 那边说完就挂了。 叶倾心回拨,却发现是个空号。 她浑身发冷,忽然感觉好像有一张巨大的网向她罩过来,然后越收越紧,而她,是网中央一条无力挣扎的小鱼。 周翘翘醒来后再一次哭着哀求叶倾心:“心心,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吧,去找你舅舅,求你了……” 叶倾心这次没有拒绝。 当夜就坐上了开往京城的火车。 次日下午,她在京城火车站下车。 刚出火车站,邰正庭的电话就来了。 他的语气透着阴谋得逞的得意,“心心,欢迎回来。” 叶倾心眸光冰冷,“你都知道了。” 邰正庭笑:“你的事,我向来很关心。” 叶倾心:“多谢关心。” 邰正庭心情似乎很好,话语间笑意浓浓,“伶牙俐齿没有用,你现在需要五千万救你弟弟,伶牙俐齿可以给你五千万?” “那你就能给?” “当然,敦煌酒店,1808,只要你来,要多少,我都给你。” 挂了电话,叶倾心站在火车站的广场上,明明艳阳高照,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明明熙熙攘攘,她却有种孤单寂寞的悲凉。 周翘翘有句话说得不错。 叶倾心很高傲,骨子里,透着一股不愿让人看轻的骄傲。 所以,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很辛苦地赚钱,努力不靠任何人来撑起这个家,不轻易接受别人或善意或别有用心的施舍。 只可惜,她做得似乎有些失败。 努力来努力去,最后还是要靠别人来渡过难关。 这些天,她不是没想过把事情告诉景博渊,以景博渊的能力,想要解决此事不难。 她也有感觉,景博渊一定不会拒绝帮她。 可是,她开不了口。 她不想自己如此卑微狼狈的一面被他看到,也不想他因此而看轻她。 而且,她跟他,非亲非故,她凭什么让他帮她解决这么大的困难? 再者,她还有别的办法。 叶倾心看了下手机,现在是下午三点钟。 还有两个小时,就是小学放学的时间。 她去火车站乘出租车的地方,上了辆出租,报了所贵族小学的名字。 在京城这座繁荣奢华的都市,不仅仅只有一个邰正庭和一个景博渊可以帮她。 还有一个人,比邰正庭、比景博渊,更合适出那五千万。 叶俊东。 那个抛弃了他们十年的男人。 他有责任,有义务,拿钱救他身陷囹圄的亲生儿子! 这是叶倾心在接到那通陌生的威胁电话时,忽然想到的,所以她没拒绝母亲的再次请求,直接来了京城。 叶倾心坐在出租车后座,眼睛里燃烧着淡淡的希望。 很庆幸,她之前被叶麟撞到过,也很庆幸,他那天穿着校服。 她不知道叶俊东家在哪儿,但去叶麟的学校守株待兔,总没错。 火车站比较偏。 一个半小时后,出租车才到达叶麟的学校。 校门恢弘气派,里面的建筑设计很漂亮,处处透着贵气与壕气。 还有二十多分钟,就放学了。 校园里很安静,但是门口,已经停了密密麻麻的高档轿车。 间或,有隐约的郎朗读书声随风飘来。 叶倾心找了个视角好的位置,安静地站着,一双炯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校门的位置。 不多时,放学铃响。 叶倾心精神一振,目光更加锐利,恐怕一只苍蝇从门口飞过她都能看见。 又过了一会儿。 学生陆陆续续走出来,被来接自己的人接走。 终于,叶麟和一个男孩并肩走出来。 叶倾心赶紧上前,目光紧紧盯着叶麟,看着他走向一辆黑色豪华轿车,快到车跟前的时候,车里下来一具高大的长影。 叶倾心眸光刹那间迸射出喜悦的光芒。 功夫不负有心人,是叶俊东。 她之前还在担忧,如果来接叶麟的不是叶俊东,她该怎么弄到他家的地址。 叶俊东接住叶麟扑过来的小身板,掐着他的腋窝抱起来高高举了一下,然后又亲了亲他的脸颊,贴心地取下他背后的超人小书包,将他放进车后座。 一举一动间,满满的都是父爱。 叶倾心快走到跟前,因为走得太急,气息微喘,鼻尖沁出细细一层小汗珠,在金红色的斜阳下,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芒。 那双清澈灵动的眸子里,闪烁着希望和惊喜,美得惊魂摄魄。 叶俊东微愣。 又是这个女孩。 只是这次,她的眼神跟前两次大不一样。 “有事?” 他问。 “我能跟你谈谈吗?” 她反问。 “我们认识?有事可谈?” 叶俊东即便上了年纪,五官依旧显得年轻俊雅,唇边浅笑,目光温和,看着性子极好,风度翩翩,绅士风范十足。 叶倾心坚定而有力地点头,“有事,有非常重要的事。” 叶俊东点点头,“这附近有家咖啡馆不错,介意过去吗?” 叶倾心点头。 她上了他的车,习惯性坐在后座。 旁边的叶麟似乎对她很好奇,一直盯着她的脸看。 叶俊东开着车,似有所查,温和却严厉地说:“小麟,这样看着别人很不礼貌。” 叶麟一窘,很不好意思地转过头。 家教很好。 叶倾心不明白,如此有家教、有涵养、有风度的男人,十年前是怎么做出抛妻弃子的事情来的。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车子很快在一家咖啡馆门口停下。 叶俊东大概是常来,直接走到一处靠窗的位置,把叶麟安置好,然后拉开对面的椅子,朝叶倾心做了个‘请’的手势,将‘绅士’两个字演绎到了极致。 叶倾心道了谢,坐下。 叶俊东让叶倾心先点了杯咖啡,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杯。 点完,他直入主题,“说吧。” 叶倾心看了眼叶麟,“可以让令郎回避一下吗?” 叶俊东眸光一敛,片刻,拿出手机递给叶麟,指着旁边的位置对叶麟说:“去那边玩会手机。” 叶麟一得手机,喜滋滋地走了。 “现在说吧。” 叶倾心也开门见山,“我叫叶倾心,你还记得?” ‘叶倾心’三个字,让叶俊东唇边的绅士笑容,缓缓消失,直至,变得有些冷漠。 声音依旧温和,但叶倾心分明从中听出了冷淡。 “找我干什么?”他问。 模样,完全不复刚才的绅士风度。 叶倾心没由来一阵心冷。 在他眼里,她这个被他抛弃了十年的女儿,竟不如一个陌生人。 “小国伤了人,对方在t城有些势力,要我们赔偿五千万,要不然就将小国送上法庭,小国很有可能被强制送进精神病院,你知道的,精神病院都是疯子,小国不能进去,我妈……我妈也不同意……”叶倾心把事情说得直白。 “所以,你们想让我出五千万救他?” 叶倾心盯着他的眼睛,点头。 叶俊东忽地笑了下,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抱歉,你找错人了。” 语罢,他起身就要走。 叶倾心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直接,慌促间抓住他的衣袖,仰着小脸看着他那张冷漠的脸,来时眼中燃烧着的希望,缓缓消失。 “我没有找错人,小国是你的亲生儿子,他现在有难,你有这个责任和义务救他!” 叶倾心漂亮的眸子里盛着似有若无的哀求,模样楚楚可怜,任谁看了都要生出两份怜悯。 可叶俊东,不但没有丝毫心软与怜悯,反而,眸子里爬上一抹厌恶。 完全没有之前面对叶麟时的慈爱与温柔。 他用力甩开叶倾心的手,“你真的找错人了。” 叶倾心还没有听懂他话里隐含的意思,再次伸手抓他,这次,抓到的是他的手。 冰冷的温度,一如他此刻的眼神。 “我确定没有找错人!你不是叶俊东吗?你不是我和小国的亲生父亲吗?你怎么忍心见死不救?你抛弃了我们十年,十年来对我们不闻不问,难道你一点自责和愧疚都没有吗?我们都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你对叶麟那么宠爱,对我们却像对待垃圾一般?为什么?我们明明都是你的孩子!” 叶倾心情绪激动,声音,却冷静得可怕。 叶俊东缓缓低头,目光冰冷无情,“是我的孩子,我自然当宝贝一般爱着、宠着,不是我的孩子,我为何要在意?” 叶倾心一怔。 被烫了般,猛地撒开手。 心头没由来爬上一抹惊慌。 “你这话……什么意思?” ------题外话------ 突如其来的二更,也不知道小可爱会不会看到。 很抱歉更得这么晚。 万更不食言啊,求月票奖励【星星眼淌口水】 正文 074:叶倾国出事(4) 叶俊东缓缓低头,目光冰冷无情,“是我的孩子,我自然当宝贝一般爱着、宠着,不是我的孩子,我为何要在意?” 叶倾心一怔。 被烫了般,猛地撒开手。 心头没由来爬上一抹惊慌。 “你这话……什么意思?” 叶俊东语气淡淡,“字面上的意思。” 意思是,叶麟是他的孩子,所以爱着宠着,叶倾心和叶倾国不是他孩子,所以他浑不在意。 “你胡说!”叶倾心猛地站起身,恶狠狠地瞪着叶俊东,“我不信!” 她的声音有些大,咖啡馆里的人都看过来。 叶俊东再次甩开她的手,说:“事实如此,信不信由你。” 说完,不顾周围异样的目光,抱着叶麟从容离开。 他的背影,那么高大,抱着叶麟的样子,那么慈祥温柔。 叶倾心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想追,腿却像灌了铅。 她和小国,不是叶俊东的孩子。 那,他们是谁的孩子? 母亲因为当年父亲的抛弃一病不起,至今心结都未打开,她这么爱着这个男人,怎么会做出背叛他的事? 叶倾心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咖啡馆的,也不知道一路上撞到了多少行人。 难怪,在她的记忆里,叶俊东从来不关心他们姐弟,甚至连认认真真看他们一眼都不愿意。 难怪,他可以十年,一次家也不回,却一点都不自责愧疚。 真相原来如此残酷而荒唐。 夜色四合。 叶倾心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着。 眼神带着几分迷茫。 忽然。 头顶咔嚓一声巨响。 闪电把昏沉的天幕一撕两半。 京城今年的第一声春雷,炸响在叶倾心最六神无主的时候。 不多时,豆大的雨点砸下来。 噼里啪啦的,毫不留情。 叶倾心站在亮起的路灯下,映着昏黄的光线,雨水拉成道道细丝。 耳边,是车轮滚过水洼的哗啦声。 冰冷的雨水让她眼神渐渐清明起来。 她的唇边缓缓溢出一抹笑。 浅淡、自嘲。 手机却在此时乍然响起。 她缓了片刻,才掏出来看了下,是邰正庭的电话。 她没有迟疑,直接向右滑动屏幕,因为屏幕迅速落了雨水,变得不灵光,她滑了好多次才接通。 里面,顿时传来邰正庭阴测测的声音,“心心,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来?莫不是你耍我?” 他在敦煌酒店等了一下午,也不见叶倾心的影子。 叶倾心问:“去哪儿?”片刻,恍然大悟般地‘啊!’了一声,说:“你是说去敦煌酒店?我没说要去啊。” 声音分外无辜。 只是那双眼睛,却盛满讥讽。 邰正庭哪里听不出来她是故意的?发狠般地道:“没有我给你五千万,看你拿什么救你弟弟!你就等着他进精神病院被折磨致死吧!” 撂下狠话,他直接挂了电话。 现在时间,晚八点。 叶倾心浑身湿漉漉的,雨水顺着脸颊从下巴滑落,她走到路边一家小超市的廊檐下,哆嗦着手拨了周翘翘的电话。 几乎在通话音响起的立刻,那边就接通了。 就好像那边的人一直守着电话等她的来电似的。 “喂,心心,你有没有见到你舅舅?他怎么说?” 叶倾心唇瓣苍白,声音,却带着笑意,“舅舅出差了,我没见到他,舅妈说他过两天回来,我等他回来了再找他吧。” “还要过两天?李家给的时间总共就一个星期,眼看这已经过了大半,再过两天,期限就到了,他去哪里出差了?你去找他呀!” “妈。”叶倾心声音忽然沉下来,“我今天……” 她本想说,她今天看见叶俊东了,然后再旁敲侧击一下,自己和叶倾国的身世是不是真如叶俊东说的那样。 可刚要说出口,她又刹住了。 “你今天怎么了?”周翘翘见她说话说半截,忍不住问。 “没什么,就是我今天有点累了,想休息,先挂了吧,妈你也早点睡吧。” “等一下!”周翘翘忙喊住她,“你明天直接去你舅舅出差的地方找他,行吗?小国的事真的耽误不起了,今天我试着给你舅舅打了电话,他都没有接,真是急死人了。” 叶倾心垂了垂睫毛,声音安静,“知道了。” 挂了电话,叶倾心席地坐下,眉眼间难掩疲惫。 因为下雨,小超市几乎没有客人,门口很安静,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不时传出来的店里工作人员的说笑声。 叶倾心感觉身上渐渐变得酸软无力,脑袋一阵阵发沉,眼皮子直往一处粘。 不知过了多久。 “叶倾心?”头顶有人喊她。 她抬头,视线不甚清楚,模模糊糊的好像看见了程如玉的脸。 “程医生?”她的声音透着虚弱。 “你怎么坐在这儿?浑身都湿了,出什么事了?” 看她这狼狈又疲惫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他刚刚开车途经此地,无意间瞥见一家超市门口坐着的人像极了景博渊的小情人,本来没想管的,但鬼使神差的,他还是停车过来。 没想到,还真是她 “我……”话没说完,叶倾心眼前一黑,人直接栽倒。 程如玉忙扶住她,凑近了才发现,她的脸颊红得不正常。 伸手一摸,烫得吓人。 程如玉赶紧抱她上车,送去医院。 一顿手忙脚乱,等将她安置好,挂上吊水,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程如玉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儿,眼底闪烁着莫名其妙的兴奋。 他拿出手机,对着叶倾心拍了好几张照片,打开微信,发给景博渊。 并贴心地配上文字说明: ——在路上捡到高烧昏迷的小丫头一枚,长相如上述照片,希望家属赶快认领。 此时,纽约正值中午。 景博渊刚从会议室出来,手机响了一下。 他没在意,等到了办公室,才掏出来看。 看到叶倾心躺在病床上挂吊水的样子,他深邃的眸子一紧。 迅速拨了程如玉的电话。 程如玉笑嘻嘻地看着景博渊的来电,慢悠悠的,一点儿也不着急地接听。 半响,才按了接听键。 “哟!这大半夜的,景大老板怎么有这个闲情逸致给我打电话?真是受宠若惊啊!” 景博渊懒得跟他废话,语含警告:“少废话,她怎么样了?” 程如玉仍旧嘻嘻笑着,“你说的‘她’是谁呀?” “程如玉!” “好好好,我说就是了,干嘛这么凶啊?博渊,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可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今天这是咋了?这么急躁做什么?” 景博渊反倒淡定了,慢条斯理地道:“听说最近程奶奶特别想抱孙子,到处给你物色合适的姑娘?你知道的,我们家纷纷一直挺中意你的,要不我勉为其难给你做个媒?改日直接上程家给纷纷提个亲如何?虽说女方主动比较吃亏,但为了你的幸福,也就计较不了那么多了。” 景纷纷从小就喜欢缠着程如玉,缠得程如玉简直谈‘纷纷’色变。 “别啊,大哥,景总,景大老板,我错了,你不该调侃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事情是这样,我开车回家的路上看见一家超市门口坐着个姑娘,感觉像你家小情人,就下车看了看,结果还真是,她当时浑身湿透,还烧得厉害,我就送她来医院了……” 说完,程如玉赶紧强调,“我可是你家小情人的救命恩人,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我……” 景博渊打断他的絮絮叨叨,再次问道:“她现在怎么样?” “不太好。”程如玉实话实说:“她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思想压力大,要不然也不会大半夜的浑身湿透坐在外面,加之营养不良又淋了雨,现在还在昏迷。” “我知道了。”景博渊说完,就挂了。 接着,直接打电话给张婶,对她吩咐了一些事,然后又叫来罗封。 “订一张最快回国的机票。” 原计划,他们是三天后回国。 “现在?但这边的事情……” “这边的事情已经收尾,后续问题交给布鲁斯处理就行。” “可是,我担心……” 景博渊靠在真皮椅中,双手交叉在身前,目光沉着锐利,运筹帷幄的气度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如果这点小事布鲁斯都处理不好,那我要他何用?” 声音果决,且无情。 罗封没由来心头一颤,忙低头应下:“是!” 等罗峰退出去,景博渊眸光倏地一沉,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是异国城市的繁华景象,片刻,他打开微信,看着叶倾心苍白脆弱的模样,眸光越发黑沉。 遇到了难事么? 他点了根烟,烟雾弥漫间,他的眼睛更加高深难测。 再说程如玉。 被景博渊撂了电话,他一愣。 就这样? 明明刚刚还很紧张的模样,怎么眨眼,就这么云淡风轻的一句‘我知道了’就完了? 老男人的心思啊,海底的针呐! 他这种年轻帅气的人不懂。 摇头晃脑一阵感慨,程如玉走到露天阳台上点了根烟。 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土腥气和草木清香,风里带着丝丝花香。 抽着抽着,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孤男寡女的照顾起来诸多不便,他是不是该给叶倾心找个女护工? 正想着,病房门外传来敲门声。 程如玉过去开门。 门外,张婶一脸忧色,“叶小姐是在里吧?”说着,她探头往里面看了看,待看清病床上的人儿,她直接一下子挤进去,“哎呀,可怜的孩子,怎么又住院了……” 程如玉一脸惊讶。 张婶他认识。 可是,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他不可思议地瞪着张婶忙忙碌碌的背影,“是你家景先生让你来的?” 那个向来不解风情又严肃古板的老男人,现在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细心体贴? 张婶正往碗里倒姜汤,头也不抬地回了句:“是啊。” 顿了下,她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程如玉,说:“景先生说了,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大男人不方便照顾小姑娘,让你赶紧回去。” 这张婶,说话也忒直白。 程如玉:“……” 合着他之前就不该抱她来医院是吧? 越是让他走,他偏还就不走了! 程如玉长腿一迈,往沙发里一坐,样子要多无赖就有多无赖。 “我说,你家景先生是怎么知道叶倾心在这里的?我都没告诉他地址呀。” 张婶用干净小勺子往叶倾心嘴里一点一点喂姜汤,景先生说叶小姐淋了雨,让她煮点姜汤带过来。 闻言,她想也不想就说:“我们景先生能有什么不知道的。” 那口气,特自豪,还特笃定。 程如玉:“……” 不等他再说什么,张婶疑惑地转头瞪着程如玉,“程先生怎么还没走?” 程如玉:“……” “景先生说了,如果程先生一直赖着不走,就说明程先生是想媳妇了,景先生说等他回来立马就带着聘礼上门替纷纷小姐求亲……” 靠!又来这招! 程如玉一下子炸毛,果断起身往外走,“ok!ok!我走,别说了,我现在就走!” 这简直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就在叶倾心昏迷不醒的时候。 另一边,余清幽简直兴奋得睡不着。 她拿着手机,反反复复看里面的一段视频。 是叶倾心抓着叶俊东手的那一段。 她今天不过是跟闺蜜出去喝了个下午茶,没想到就撞见这么精彩的一幕。 当时,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叶倾心紧紧抓着叶俊东的手,无论是姿势还是神情,都是那么地暧昧,那么地耐人寻味。 莫不是,叶倾心是叶俊东在外面的女人? 不管是不是,只要景博渊看见这段视频,就一定不会再喜欢叶倾心了。 余清幽越想越兴奋。 却也犯了难。 该怎么让景博渊看到这段视频呢? 直接发给他? 不行不行,万一他迁怒她怎么办?他因为她母亲的事,已经对她有了看法,不能再加深他对她的厌恶。 也不能经过第二个人的手,要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她给卖了。 正纠结着,外面传来‘嘭’地一声响。 像是什么东西被撞倒的声音。 出去一看,原来是余更新喝醉了,撞倒了客厅的摆件。 佣人驾着他上楼。 经过余清幽身边,浓烈的烟酒味扑鼻而来,她皱了下眉,伸手扇了扇鼻尖,“怎么喝这么多酒?” 余更新冲她嘿嘿一乐,“哥今天心情好!你管得着吗?” 余清幽翻了个白眼,“又跟那个什么影后吵架了吧?我早告诉你戏子无情,那种人惯会演戏,你偏不信,不就长得好看点吗?别的还有什么好?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只看脸啊?” 说着说着,她忽然联想到自己,心底生出一股气来。 景博渊不也是?喜欢那个除了长得好看,就一无是处的叶倾心! 狠狠瞪了余更新一眼,余清幽转身想回房,余光忽地,瞥见余更新裤兜里露出半截的黑色手机。 她灵光一闪。 眸子骤然迸射出炯亮的光。 是了,她可以用大哥的名义发呀!大哥跟景博渊向来关系好,也知道景博渊喜欢叶倾心,如果真是他撞见叶倾心跟景博渊的姑父拉扯不清,他肯定也会拍下来发给景博渊的。 这个黑锅,没有人比他更合适背了。 而且,大哥发的话,景博渊可能会比较容易相信。 再者,万一事情被拆穿,大哥这么疼她,肯定也会替她兜住的! 这么一想,余清幽越发觉得这个主意绝妙。 她蹭到余更新的房间,佣人正替他脱衣服。 她走过去,说:“你们下去吧,我来照顾大哥。” 佣人很听话,朝她弯了弯腰,低头恭敬地走了出去。 余清幽轻声走到床边,余更新睡得跟猪一样。 她轻手轻脚,从他裤兜里把手机夹出来,然后随便帮他把鞋一脱,扯过被子往他身上一盖。 正准备走,手腕忽地被他紧紧扣住。 “小楼……” 那个影后,叫江小楼。 余清幽挣了半天才挣开他的手,一看,自己手腕被攥得通红。 她不敢耽搁,赶紧溜回自己房间。 先将那段视频通过蓝牙传到余更新手机里,再打开微信,发送给景博渊。 发送完成,她学着余更新说话的语气追加一段话。 ——今天下午在外面无意间看到的,觉得有些蹊跷,就录下来给你,博渊,这个叶倾心似乎有点问题,你要当心一点。 ------题外话------ 今天有二更,最迟12点更【笑眯眯】 谢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么么哒。 爱你们 正文 075:叶倾国出事(5)二更 余清幽发送完,赶紧把余更新手机里的视频和聊天记录删除。 一颗心,紧张得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大洋彼岸。 景博渊正召开紧急会议,器宇轩昂地向纽约分公司的管理层下达来自博威集团最高层最后的命令和部署,手机调了静音,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手机进了两条消息。 会议结束,他直接奔赴机场,在最后一瞬登机。 然后,乘务员甜美的声音提醒着他,“先生,飞机即将起飞,为了您的安全,请您关闭手机。” 纽约现在是下午三点,十二个小时后,他就能降落在京城机场,那时是京城下午三点。 叶倾心是次日上午八点醒来的。 张婶惊喜的声音立刻响起,“叶小姐,你醒了?” 叶倾心愣了愣,怎么是张婶? 模糊间,她似乎记得昨晚最后一瞬看到的程如玉。 四下一环顾,她应该是在医院。 而且还是很熟悉的vip病房。 她的眸光暗了暗,这就是差距。 像景博渊、程如玉之流,到医院都要享受最高级的待遇,而她,想救弟弟都无路无门。 “是程医生送我来医院的吗?”她问张婶,声音虚弱且淡然。 张婶说:“是的,不过他把你送到医院就走了,一点责任心都没有,怎么能把你一个生病的小姑娘独自丢在这里呢?还是我们景先生好,打电话吩咐我来照顾你,还让我给你煮了姜汤,景先生对你真的好细心好体贴!” 景先生对叶小姐的用心,她看在眼里,所以,这种英雄救美的恩情,自然是要归功在景先生身上的,可不能让叶小姐对程先生心怀感激,万一叶小姐对他以身相许了,景先生可怎么办? 张婶默默想着,忽然特别骄傲。 这年头,像她这样处处替老板着想的佣人可不多了。 程家大宅。 程如玉刚走到餐厅坐下,猝不及防,打了个十分响亮的喷嚏。 “你感冒了?”程母关心地道:“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注意一下,昨晚那么晚回来,还浑身潮乎乎的,不生病才怪!” 程如玉抱叶倾心上车的时候淋了雨。 “没有。”程如玉若有所思地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感没感冒他能感觉出来,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感觉到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 张婶以为,自己的话说完,叶倾心一定会感激景先生,哪知,她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就闭上眼睛。 她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张婶还是看得出她眉眼间堆满愁绪。 她心里,一定有事。 想了想,张婶将自己一大早回别墅煮的粥盛进碗里,温度刚刚好。 端到叶倾心面前,柔声唤她:“叶小姐,吃点粥吧。” 叶倾心睁开眼睛看向她,轻轻摇了摇头,“谢谢,可是我没胃口,不想吃。” “那哪儿行呢?”张婶劝她,“你发了一夜的烧,身子一定虚得厉害,再不吃饭,岂不是要垮了?” 叶倾心沉默。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张婶问。 要不然,怎么会半夜淋着雨昏倒在路边,被程先生给捡了? 叶倾心沉默。 “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跟我说说,这么憋在心里,也不是个事儿……” 叶倾心缓缓摇了摇头,说:“我没事。” “别骗我了,你脸上写着呢。”张婶把碗放下,也不管叶倾心愿不愿意,直接将她拉起来坐好,又给她背后塞了个枕头,让她做得舒服一点。 “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可是这饭你要不吃,我不答应,景先生吩咐让我好好照顾你,要是他回来发现你瘦了,要扣我工资的,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挣两个钱不容易,吃一口吧,我还要靠着这点工资养活孙子呢……” 张婶的话说得半真半假,但脸上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倒很像真的。 叶倾心:“……” 人都说到这个份上,她再推三阻四,就显得有些不识抬举。 接过张婶递过来的碗,用勺子一勺一勺吃着。 有些,食不知味。 她强忍着胃里的厌食感,一口一口往下咽。 一碗粥下肚,叶倾心感觉身上确实舒服了不少。 她想,她该出院了。 把想法告诉张婶,张婶不太赞同:“你才刚好一些,干嘛这么急着出院?” 叶倾心:“我有些事要去处理。”顿了下,又说:“很重要的事。” “那好吧。”既然人家有重要的事,她不好拦着,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干洗店的袋子递给叶倾心,说:“你的衣服我已经送去给你洗好了。” 叶倾心接过来,感激地说:“谢谢。” “不用谢我,这都是景先生吩咐我做的,要谢,你也该谢谢景先生。”张婶随时随地不忘给自家老板刷好感值。 叶倾心垂着眼睛,让人看不见她的情绪。 “谢谢景总。” 她说,语气淡然。 张婶看着她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叹了口气。 不知道景先生什么时候才能虏获美人放心噢! 叶倾心去卫生间换衣服。 张婶摇了摇头,正准备去办出院手续,昨天她从叶倾心兜里掏出来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她走过去想把手机递给叶倾心。 刚拿起来,却不小心滑了手,手机掉了。 她下意识伸手一捞,捞了个正着,拍拍胸口,幸好没摔地上。 却在此时。 手机里传来一道女声。 “心心,你今天一定要找到你舅舅,只剩明天一天了,心心,再拿不到五千万,小国就真的没命了!” 张婶瞬间明白,叶倾心为什么眉眼间堆满愁绪。 五千万,可不是小数目。 恰巧,叶倾心换好衣服出来。 张婶直接把手机递过去,说:“你的电话。”又强调一下:“我不是有意接听的……” 叶倾心看见屏幕上‘妈妈’两个字,眸子一闪,忙接过来递到耳边,冲张婶摆摆手示意没关系,然后走向阳台,“妈……” “刚刚说话的什么人?”周翘翘问。 “哦,我舍友,我没地方住,就住学校宿舍里了。”叶倾心脸不红气不喘扯了个谎,迟疑了一下,问:“你刚刚没说什么吧?” “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今天别忘了去找你舅舅。” “哦,我记着呢。” “心心……” “嗯。” “我前两天是被急糊涂了,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你……你别往心里去,妈不是有心的。” “我知道,妈,我跟你一样爱小国,我理解你。” “好孩子,是妈没本事拖累了你……” “妈,别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不该说这么生分的话。”叶倾心唇边溢出一抹笑,说:“就先这样吧,挂了啊。” 掐断通话,叶倾心在阳台上站了片刻,春日雨后早晨的风,十分清冷,吹得她神思清明。 不知过了多久,张婶从后面过来。 “叶小姐。”她轻声喊叶倾心。 “你都知道了。”叶倾心看着远处,淡淡地说。 “你可以找景先生,他一定会帮你。” 叶倾心缓缓收回视线,目光冷静地看向张婶,“我还有事,先走了,谢谢您昨晚的照顾。” 日后若是有机会,她一定会报答。 只是这话,她没说。 张婶看着叶倾心单薄却倔强的背影,心里忍不住叹息,真是个倔强的小丫头。 不过,也正是这点倔强,显得与那些对景先生趋之若鹜的女子不同,所以才得了景先生的青眼吧。 不行,她得给景先生通风报信,这么好的英雄救美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说不定叶小姐一感动,就以身相许了呢。 那她就是景先生顺利虏获美人芳心的大功臣了,没准景先生一个高兴,就给她涨工资了呢。 越想,张婶越美滋滋。 赶紧拿手机给景博渊打电话。 那边居然关机。 打给罗封,也关机。 张婶:“……”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呢? 叶倾心又一次来到那所贵族小学,抱着一线希望。 来得有些晚,学校已经开始上课了。 不过,她运气似乎很好,叶麟居然迟到了! 而且送他来的正是叶俊东。 叶倾心赶紧上前。 叶俊东看见他,目光一冷。 “你怎么又来了,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你找错人了。” 叶倾心不理他的冷言冷语,开门见山,“就算您说的是真的,但是十年前您也当了我和小国将近十年的父亲,我们也叫了您将近十年的‘爸爸’,没有亲情,也得有些怜悯吧?五千万我不白拿您的,我给您打张欠条,或者拟份合同,我分期还给您,利息安银行贷款来算,行吗?” 她的语气恭敬有礼,说出来的话很有条理,似乎,很可行。 但,叶俊东却不为所动,他盯着叶倾心看了片刻,唇边忽然勾起一抹嘲弄,“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借你五千万,让你去救你弟弟?” 又被拒绝了么? 叶倾心表情一滞。 叶俊东不再管她,转身上了车。 打开车门的瞬间,他动作停了下,转身好心提醒:“提点你一句,真要救你弟弟,或许你可以去找邰正庭,他才是有义务拿钱救你弟弟的人。” 叶倾心心头突突一跳,“你什么意思?” 叶俊东高深莫测却又讽刺地笑了下,没有回答,直接上车离开。 一场雨后的天空格外纯净。 蓝天白云下,叶倾心的脸分外苍白。 一个可怕、又可笑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许久,她狠狠甩了甩脑袋,想将那个匪夷所思的念头甩出去。 不可能。 怎么可能! 小国,怎么可能是邰正庭的儿子? 叶俊东骗她,对,一定是叶俊东骗她! 她颤抖着手指,翻出周翘翘的电话,这两天叶俊东传递给她的讯息,一个赛一个地晴天霹雳,她感觉自己快承受不住了,她想问个究竟。 可最终,她还是放弃了。 如果是真的,她问了,以后让母亲如何自处?如果不是真的,岂不是给母亲添堵么?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却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宋久的电话。 叶倾心忙接听。 “心心,不好了!小国在警局里不知怎么发了狂,打伤了一名警员,他们直接把小国送进精神病院了!” 叶倾心一惊,“什么?怎么会这样?小国怎么可能发狂?他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打得过警察?” “事情具体怎么样不知道,总之就是有个警察被小国打得头破血流进了医院,小国已经被关进了精神病院,周姨知道这件事后突然昏倒,现在还在抢救呢,心心,你快回来吧!” 叶倾心挂了电话,在路上焦急地拦了辆出租车,去机场。 坐火车需要十多个小时,在这紧急时刻,太慢了。 五十多分钟之后,到了机场。 叶倾心在来的路上用手机订了票,中午十二点的航班,两个小时就能到s市。 t城是s市下面的小城。 叶倾心取了票,过安检,在候机室等候。 现在十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起飞,两个小时后她就能到s市,再转乘两个小时的大巴去t城。 也不知道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她正想打电话问问宋久,宋久的电话就过来了。 叶倾心赶紧接听。 宋久又急又怒地道:“心心,李家实在太可恶了,居然给医院施压,不许他们医治周姨,现在他们要赶周姨出院,怎么办啊心心,周姨刚从抢救室出来,还没醒,怎么能现在就出院呢?” 叶倾心简直要气急攻心,声音犹如寒冰:“这李家究竟想干什么!” 宋久说:“李家说你什么时候拿出五千万来,什么时候让医生给周姨治病,还有小国,我怀疑也是李家搞的鬼,我妈悄悄去那警员的病房看了,那受伤的警员居然是李家的一个表亲,那人长得人高马大的,怎么可能会被小国给打伤?心心,那李家就是仗势欺人!” 叶倾心异常冷静地道:“我知道了,你现在这样,不管医生怎么说,千万不能出院,我妈现在昏迷不醒,刚抢救完,身子很脆弱,稍有不慎就可能有性命危险,医院肯定也不想担这人命官司,就算受李家威胁不敢治好她,但也不敢让我妈真的出事,你们就赖在医院,等我回来!” 叶倾心刚掐断通话,邰正庭的电话就进来了。 她没有犹豫,接听。 “我这里有五千万,随时欢迎你来取。” 真是,贼心不死。 叶倾心忽然想到叶俊东说的话:真要救你弟弟,或许你可以去找邰正庭,他才是有义务拿钱救你弟弟的人。 “邰正庭!”这是叶倾心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他。 既然叫他舅舅也不能阻止他内心的肮脏,索性,她便不叫了。 他也没资格让她用敬语相称。 “你这么叫,我更喜欢。”邰正庭邪恶道。 叶倾心忍着心底的厌恶,冷声问:“小国是你的儿子吧?” 这个问题一直折磨着她,她想知道个究竟。 手机那边默了一下,然后传来邰正庭的轻笑,“你见过叶俊东了。” 这话一出,就等于变相承认了。 叶倾心心里一沉。 很多之前想不通的问题,一下子她就明白了。 正因为如此—— 所以,邰正庭才能十年如一日地照顾着她那个破碎不堪的家。 所以,母亲才会觉得他一定会愿意拿钱来救小国。 叶倾心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 她一直想保护的人,居然是她最厌恶的那个人的儿子。 上天真是给她开了个大玩笑! 她也忽然理解了,叶俊东当年怎么会走得那么决绝,走了之后就再也不回来。 她也明白了,叶俊东为什么那么宠爱叶麟,却对她和小国视若敝履。 小国是邰正庭的儿子,那么,她呢? 邰正庭对她怀着这般恶心的心思,她总不能也是他的孩子吧。 ------题外话------ 晚了几分钟,o(╯□╰)o 正文 076:叶倾国出事(6) 许久,叶倾心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声音淡淡地说:“既然你是小国的亲生父亲,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邰正庭‘呵’轻笑一声,那声音里,饱含着对她无知的嘲笑,“一个傻子而已,值得我花五千万?不过,要我救他也不是不行,只要你答应跟了我,我现在就让人把他从精神病院捞出来,还有你妈,我会给她安排最好的医院、最好的病房,请最好的医生,如何?” 一个人,怎么能冷漠、无耻到这般境地? 叶倾心狠狠攥着手机,骨节泛着白。 半响。 她问:“既然你一点都不在意小国,这么多年为什么对我们家这般照顾?” “为了什么?”邰正庭轻笑一声,轻薄地说:“为了你呀,心心,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很喜欢你呢……” 叶倾心目光泛着冷意,直接挂了电话。 胃里,有股气在翻腾,一阵一阵的,很恶心。 她坐在候机室的角落里。 视线紧盯在景博渊的号码上,许久,她拨了出去。 叶俊东这条路算是彻底走不通了,母亲情况危急,不能再耽搁,小国也要趁早救出来,否则那李家,不知道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如果,一定要在邰正庭和景博渊之间选条路来走,那么,她选景博渊。 五千万,她可以慢慢还给他。 只是。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冰冷而机械的女音,让叶倾心的心陡然一沉。 她拿着手机安静地坐着。 临登机前,又打了一遍。 依旧关机。 叶倾心不知道自己在飞机上的两个小时是怎么过来的。 等她到达s市,飞机降落停稳的第一瞬间,就是打开手机,拨打景博渊的电话。 还是关机。 忽然有一抹淡淡的绝望从心底深处生出来,叶倾心收了手机,没再拨打。 乘机场大巴到t城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她到医院时,周翘翘恰好转醒,只是身体还十分虚弱,说话都吃力。 周翘翘的主治医生提醒叶倾心,“我说句良心话,你们最好赶紧给周翘翘转院,t城的医院都被李家打了招呼,是不会收治她的,你们最好是帮她转到市里或者省里的医院,呆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不用药,她的身体坚持不了多久……” 这话,倒是有几分好意在里面。 周翘翘的身子不用药,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只是,叶倾心还没来得及表态,周翘翘第一个反对,“我、我不走,小国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 其实医生所说的,叶倾心在回来的路上也想过。 母亲现在这身体,必须赶紧接受治疗。 “妈,我们先去别的医院把病治好了,再回来好不好?否则你的身体要是垮了,你让小国怎么办?我怎么办?” 周翘翘淌着泪摇头,“我怕我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我不走,就算死,我也要死在这儿……” 叶倾心心里难受,“妈……” “你别劝我了,我不走。”周翘翘说:“你怎么回来了?见到你舅舅了吗?” 叶倾心:“没有。” 周翘翘:“把我的手机拿给我,我再给他打,如果他知道小国有难,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叶倾心:“……” 意料之中,邰正庭根本不接电话。 叶倾心在旁边看着她一遍又一遍地拨打,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凝眉想了片刻,叶倾心叮嘱宋久留下来替她照看一下周翘翘,自己到就近的一家箱包店买了个很大的双肩包,然后去了趟银行,再出来,双肩包变得鼓鼓囊囊,看着沉甸甸的。 她用温母给她的卡,取了一百万。 直接打车去李家。 母亲不愿意离开t城,那只有让李家松口了。 李家在t城北面的一处别墅区。 叶倾心到的时候,李家似乎在宴请客人,别墅门口停了不少车辆。 佣人看见她,还算客气,“你是来找我们先生的?我们先生正在见客,恐怕没时间见你。” 叶倾心莞尔,礼貌地说:“麻烦你帮我跟李先生说一句话,就说,我给他带来了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他会愿意见我的。” 佣人迟疑了一下,说:“那我去说说看。” 过了大概有十来分钟,那佣人才回来跟她说:“跟我来吧。” 佣人领着她走到一处露天泳池旁,指着户外藤椅说:“你在这坐会儿,我们先生等会儿就过来。” 这一等,直接等到晚上九点多。 叶倾心从一开始的焦虑,渐渐变得平缓,到最后甚至有些麻木。 终于,在十点钟的时候,李量带着一身烟酒气过来了。 叶倾心起身,笑容淡然,不卑不亢地喊了声:“李先生。” 李量虽然笑眯眯的,但,分明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笑面虎,说的就是他这类人。 “听说你给我带来了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他开门见山地问,语气,却有几分不屑。 叶倾心没说话,直接打开放在户外茶几上的双肩包。 顿时,里面露出一大摞摆放整齐的钞票。 李量眸子一紧。 继而笑道:“这里可没有五千万。” 叶倾心:“这里是一百万,算是我孝敬您的,只要您松金口,说句话,允许医院给我母亲治病就行,至于之前说好的五千万,我一定会如数双手奉上,只是可能需要点时间,还请李先生再宽容我几天。” 顿了下,她补充:“这个买卖,只需您费点吐沫说句话,李先生决不亏!” t城只是个十八线小城,李量号称二把手,在t城也算是富有了,住的这个别墅也不过价值百万。 李量嘴角上扬,依旧笑眯眯的,只是那双眼睛,鹰隼似的,迸射出让人心惊的寒光。 他盯着叶倾心看了片刻,道:“没想到短短几日,你竟能弄到一百万,我倒是有些小瞧你了。” “是吗?”叶倾心淡淡地讥讽道:“既然这么小瞧我,李先生怎么还开口要我五千万呢?这不是故意强人所难吗?” 李量脸上的笑缓缓消失,眸光阴鸷地盯着叶倾心的眼睛。 李家在t城只手遮天,遮的不仅是白的,黑的,也遮。 而李量作为家主,为人向来心狠手辣,几乎是人人谈之色变,被他用这种目光盯着看的人,无一人不被吓得心颤胆寒。 但叶倾心,抬头挺胸,直视回去,毫不示弱。 许久。 李量蓦然一笑,“是个有胆识的小丫头,有几分与众不同,难怪……” 话没说完,他便不说了,拿出一根烟,点燃。 他的视线从叶倾心身上一挪开,叶倾心感觉身上的压力一松,一阵风来,背后凉飕飕的。 出了一身汗。 放在腿上的手,指甲快要掐进掌心。 听了李量的话,明显感觉到他是话里有话,便问:“难怪什么?” 李量笑眯眯地看着她,却没回答,朝她吐了口烟雾,呛得叶倾心直咳嗽。 叶倾心紧紧皱着眉,眸中滑过一抹不喜。 “拿着钱回去吧。”李量忽然起身要走。 叶倾心不明白:“为什么?这对您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儿,就能得到一百万,您为什么不同意?” 李量笑,“你弟弟把我儿子伤成这样,难不成你以为我已经忘了?” 叶倾心一怔,抿了下唇,很抱歉地道:“这件事是我弟弟的错,我代他向你道歉,也愿意替他赔偿您,而且,您不是已经把他送进精神病院了吗?我妈是无辜的,还请您高抬贵手……” 李量冷哼:“子不教,父之过,没有父亲,母亲偿还也不错。” 叶倾心克制着不让自己激动:“李先生,请不要欺人太甚!俗话说,风水轮流转,做人还是要留点余地的好,指不定哪一天,原本被你踩在脚下的人就站在了你的头上!” 李量斜了叶倾心一眼,笑得有几分讥诮:“那就等你哪天站在我头上了再说,小吴,送客!” 之前领着叶倾心进来的那小佣人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对着叶倾心比了个‘请’的手势,说:“小姐,请。” 叶倾心从李家出来,就接到了宋久的电话。 宋久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人听到似的,“心心,不好了,周姨今晚咳血了,她不让我告诉你,说是不想让你担心,但我觉得还是要跟你说一声,我是趁着她睡着的空当出来给你通风报信的,回头你要装不知道啊,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咳血? 叶倾心心里一痛。 身子晃了晃,跌坐在路边。 身后的双肩包砸在地上,发出‘嘭’一声闷响。 “心心?你没事吧?怎么不说话?”宋久的声音有些焦急。 叶倾心紧紧揪着衣襟,狠狠压下胸膛里翻滚的疼痛,尽量用平稳的声音说:“我没事,我马上就回来。” “嗯,好,不过不着急,这边有我照顾着,你不用担心,对了,你那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李家人松口了没有?” 叶倾心垂着睫毛,缓缓说:“没有。” 宋久沉默了一下,安慰道:“没关系,这事不急,我们慢慢想办法……”迟疑了一下,她又说:“心心,你或许可以去找温泽闫帮忙,他老丈人是市长,关系硬,路子广,肯定比我们有办法,就是他那个老婆不好对付……” 夜风很凉,安静地从叶倾心颊侧滑过,撩起她细长柔软的发丝,她紧紧捏着手机,声音平静地说:“我再想想。” 挂了电话。 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她感觉自己的人生,就像这黑夜,处处都是黑暗的,却又不像这黑夜,所有黑夜都会有天亮的时候。 而她,似乎没有。 手机忽然又响了。 叶倾心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举起手机一看,是景博渊的来电。 屏幕上‘景博渊’三个字,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滑下接听键的手指,都是颤抖的。 “喂,景总……” 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 因为是他,所以她控制不住。 眼泪就这么掉下来。 景博渊声音发紧,“发生什么事了?” 叶倾心边抽鼻子边说:“我弟弟伤了人,他们要我赔偿五千万,我没有,他们就把我弟弟关进精神病院,还不让医生给我妈治病,我妈身体不好,今晚都咳血了……” 三言两语把事情陈述一遍,末了,叶倾心带着浓重的鼻音特认真特郑重地问他:“景总,可以借点钱吗?” 时间,往回倒八个小时。 景博渊所乘的航班,下午三点准时降落在京城国际机场。 下了飞机,刚打开手机,就接到景家老宅打来的电话,景老夫人旧疾突发,情况危急,正在医院抢救! 景博渊不敢耽搁,直接奔赴医院。 抢救室外,景家人基本到齐,除了二叔景逸。 景老爷子和景老太太共育有三子一女,大儿子景综,二儿子景逸,三儿子景彦,小女儿景思。 景综育有独子景博渊。 景逸终身未娶,一生奉献部队,常年不在家。 景彦育有三女,长女景纷纷,次女景献献,小女景索索。 景思与前夫董政育有一子董昊融,与现任丈夫叶俊东育有一子叶麟。 所有人几乎到了个齐全。 可见情况有多危急。 景博渊从小是景老太太带大的,关系胜过母子,她现在处在性命危急关头,他自然顾不得其它。 这一抢救,就是六七个小时,期间,医生多次下达病危通知书。 最终,很幸运,抢救过来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景老太太出了抢救室,很快就醒了,一醒来,便拉着景博渊的手,泪汪汪地说:“我还以为过不了这一关呢,幸好挺过来了,阿渊,要说我这一生,荣华、富贵、爱情、亲情,都享受到了,本该没什么遗憾了,可是我还没有见到你结婚生子,我闭不上眼啊,阎王都不收我……阿渊,我不逼你娶盛家的清幽丫头,强扭的瓜不甜,当年你爸跟你妈就是被强扭的,最终变成今天这个局面……” 景博渊轻拍了拍她的手,“您刚好点,先别说话,好好休息,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景老太太缓缓摇了摇头,说:“阿渊,你也三十四了,早就过了适婚的年龄,今年,就今年,你把婚结了吧,来年给我们老景家添个大胖小子,行不行?就算当奶奶的求你了……嗯?好不好?” 景博渊眸光沉沉,脑海里忽然就闪过叶倾心安静乖顺的小脸,第一次,对景老太太这个结婚的要求没有生出厌烦。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点了头,说:“好。” 说完,自己先愣了。 旋即,唇边勾起一抹会心的笑。 如果那个人是她,似乎,结婚这件事也不是那么糟糕。 因为父母婚姻状态极差,他一直不看好婚姻这个东西,甚至,对所谓的爱情都不那么在意。 只是,最近因为一个小丫头,一切似乎都悄悄变了。 景老太太听他答应了,顿时喜上眉梢,“好好,那说准了就不许反悔,回头你要是中意了哪家姑娘,就带回来给奶奶看看……” “嗯。”景博渊帮景老太太的手塞回被子里,掖好被角,“您别再说话了,好好休息。” 景老太太孩子似的,乖乖地闭上眼睛。 此时已经晚上快十一点。 景博渊走到外面,想给张婶打个电话问问叶倾心的情况。 却发现手机有多条未接电话的短信提醒。 顺手点开一看,才知道自己在飞机上的这段时间,叶倾心给他打过三个电话。 想到之前程如玉说的,叶倾心可能遇到了什么难事。 他直接拨通她的号码。 没想到,会听到她的哭声。 他眸子一紧。 等叶倾心讲述完,景博渊那双一贯深沉且平静的眸子,染了一丝怒意。 “你现在在哪儿?”他沉着声音问。 正文 077:景博渊的告白 叶倾心说完那句借钱的话,心里其实有几分忐忑。 那是她一时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的,说完,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虽然,让叶俊东出钱的希望彻底破灭后,她有向景博渊求助的念头,但,她应该用更慎重的话来跟他说才对。 而不是这样哭哭啼啼的就说出来。 景博渊不知道会怎么看她呢。 若是以前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他动了心,他怎么看她,都无所谓。 但现在,她不希望自己被他看轻。 结果,景博渊也没说借,还是不借,而是问她在哪儿。 叶倾心虽然不知道他问这话的用意,但还是顺从地回答了,“我在家。” “t城,久安镇。”景博渊准确说出这两个地名。 叶倾心一愣。 “景总,您怎么知道?” 她可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景博渊没有回答,只说:“别害怕,等我。”说完就挂了。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带着莫名强大的力量,重重撞击在叶倾心的心上,让她的心,忽然就‘噗通噗通’加快了跳动。 她害怕吗? 是,她害怕,不管她性子怎么冷静,终究只是个刚满二十的小女孩,面对这么多的变故,这么多的刁难,心里怎么可能不害怕? 只是,她隐藏得很好。 她不想被对手看见自己的脆弱,更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 所有人都以为她倔强而坚韧,唯有景博渊,轻易就能看穿她的内心。 只是…… 等他? 叶倾心咬着唇,眸子盈盈若水。 他这话,什么意思? 心里隐约有个猜测,却又觉得不真实。 他是要来t城吗? 为她而来吗? 会吗? 他那样高高在上、举世瞩目的男人,会为了她这样一个普通女孩,远赴t城? 叶倾心怔愣了许久,然后起身,背起沉重的双肩包,回了医院。 宋久见她回来,一脸担忧,小声地说:“周姨刚刚又咳了口血,心心,你说她会不会……” “不会!”叶倾心厉声打断她的话,异常笃定地说:“我妈一定会好起来的。” 宋久见她这个样子,咽下嘴里的话。 叶倾心坐在病床边,握着周翘翘的手,一瞬不瞬看着她。 想到这两天从叶俊东那里得到的那些晴天霹雳般的讯息,叶倾心的眸子,充满了复杂。 从小,她就听街坊邻居嘲笑她母亲:当初反悔与邰正庭的婚事,死活要嫁给一贫如洗的叶俊东,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被人给抛弃了?连父母都被气死了,到最后还是要靠邰正庭过日子,恐怕周翘翘的肠子都悔青了吧? 叶倾心的眸子越发粘稠复杂。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和小国都不是叶俊东的孩子? 小国是邰正庭的,那么,她呢? 叶倾心面上平静无波,脑子里却一团乱。 忽然,周翘翘剧烈咳嗽起来,‘哇’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来。 “妈!”叶倾心心里一慌,但也还算镇定地对宋久说:“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再去求求医生……” 恰在这时。 病房门被人推开,门口,进来几个医生和护士。 叶倾心和宋久还没反应过来,他们直接推进来一架移动病床,动手想把周翘翘搬上去。 叶倾心忙阻止:“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的医生笑容可掬地对叶倾心说:“您放心,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这间病房太简陋了,我们现在就帮您母亲换个好点的病房,届时,再为她安排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物治疗。” 叶倾心、宋久:“……” 医生护士的动作很利索,十几分钟的功夫,周翘翘就转到了高级病房,也打上了吊水,还多了两名护工。 宋久惊讶得下巴就没合过,叶倾心若有所思。 过了约莫两个小时,病房门被人敲响。 叶倾心去开门。 门口,站着好几位西装革履、年纪或老或少的男人。 叶倾心一愣。 为首的她认识,是陆婕的父亲陆建,如今的s市市长。 陆建身后跟着的几个男人应该也是什么重要的领导。 最后面的,是医院的院长吴锋,和医院的几位院领导。 吴院长和几位院领导脸上陪着笑脸,谄媚讨好之意溢于言表。 “陆市长,这位就是您要见的周翘翘……” 他的声音,分明是忐忑的。 两个多小时前,他忽然接到市里打来的电话,说市长和几位领导要到他们医院探望一位叫周翘翘病人,让他做好准备。 他吃了好大一惊,赶紧打电话让医院的人好好安置周翘翘。 吴锋狐疑地看了看周翘翘,又看了看周翘翘,不知道这周翘翘跟这些领导是什么关系? 陆建倒没怎么看周翘翘,而是一直打量着叶倾心,目光,意味深长。 叶倾心只认识陆建,便向他问好:“陆市长您好。” 到底是身居高位,即便陆建此刻笑容满面,也让人不敢轻易放肆。 他看着叶倾心,安慰似的说:“你母亲不会有事了,放心。” 叶倾心怔了一瞬,旋即道谢:“谢谢陆市长关怀。” 态度不卑不亢,说出来的话得体好听。 陆建点点头,然后斜睨向吴锋,一改刚才面对叶倾心时的温和,冷声命令:“叶小姐的母亲,你可要好好照料。” 语气,暗含威胁。 吴锋心里又是一惊,但面上不显,点头哈腰地说:“当然当然,一定一定!” 陆建没再说什么,只叶倾心说了句:“好好照顾你母亲。”然后,带着人离开病房。 他一走,宋久猴子似的一步窜到叶倾心面前,咋咋呼呼道:“陆市长哎!你说,这陆市长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亲民?居然半夜三更的跑医院来命令吴院长好好照顾周姨,这不是明摆着罩着你们吗?你说会不会是温泽闫替你求情了?” 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我看有可能,除了温泽闫能帮你请动陆市长,也没有别人了吧?” 叶倾心安静地坐在病床边,握着周翘翘的手。 听了宋久的话,她眸光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心里,并不认同宋久的话,就算温泽闫有心帮她,陆婕也不会同意的。 而且陆市长兴师动众,很像是做给别人看的,李家要是知道市长大人亲自带着各位领导来探望周翘翘,就算再想有什么不好的举动,也要掂量一二。 而,能促使陆市长如此兴师动众的,怎么可能仅仅凭温泽闫几句求情的话就行? 恐怕,其中是有什么利益牵扯。 叶倾心思来想去,唯有一人能轻而易举搬动陆市长这座大山。 景博渊。 一定是他。 叶倾心握着手机,想打电话过去问问,可是,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他大概已经睡了。 她忽然,不想扰他清梦呢。 不知道他睡着的时候会是什么样? 应该不会像醒着那样严肃吧? 忽然。 “心心!”宋久拍了下叶倾心的肩,“你想什么呢?脸都笑开了花儿!” 叶倾心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我有吗?” 她刚刚,有笑吗? 宋久眯着眼睛盯着她,“你有,是不是在想着谁呢?笑得一脸甜蜜,简直要甜到别人心坎儿里去”说着,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啊!’一声惊呼:“你该不会是想温泽闫了吧?” 叶倾心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伸手戳了下宋久的脑门,“你想什么呢?” 宋久拍了拍胸脯,“不是就好……”她一屁股往叶倾心身边一坐,说:“其实有句话,我当年一直想说,那个温泽闫,长得虽然还算可以,但是和你站在一起,我总感觉欠缺点儿什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不登对吧,所以你们当初分手,我感觉挺理所当然的。” 叶倾心唇畔噙着似有若无的笑容,“都过去的事了,以后别再提。” “嗯,不提了。”宋久笑说:“我们心心以后啊,一定会嫁给一个又高大英俊,又有钱有能力的好男人的!” 叶倾心听了这话,眼前不知怎么就浮现景博渊的脸。 脸颊蓦地烧起来。 可旋即,她又沉下脸,自言自语般地说:“怎么可能呢……” “嗯?”宋久没听清楚,“你说什么?什么不可能?” 叶倾心咬着唇,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宋久打了个哈气,走到一旁的沙发里睡下。 病房里安静极了。 叶倾心感觉这几天经历的事跟做梦一样,分外地不真实。 不过好在,事情发展到最糟糕之后,没有往更糟糕的地步去发展,而是在往好的那面去发展。 只是,不知道景博渊说的那句‘等他’,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想着,叶倾心不觉有些懊恼。 那个男人,多说两句话会怎样?用得着这么惜字如金? 第二天。 一则惊掉人眼珠子的消息,在t城激起万丈狂澜。 那个纵横t城几十年,号称t城二把手的李家,被一锅端了。 据说李家私底下做毒品生意,阖家上下除了那个昏迷不醒的十岁小儿子,就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叶倾心听说之后,愣了好半天。 这个……好巧。 巧得让人匪夷所思。 但她不敢多想,听过之后就算了,反正也不关她的事。 只是,紧接着,叶倾心又听说一条有关李家的消息:那个昏迷不醒的小男孩,忽然醒了。 这对叶倾心来说,绝对算是好消息。 那小男孩儿醒了,把叶倾国从精神病院弄出来,就会容易很多。 中午的时候,周翘翘终于醒了,但精神状态明显不如以前了,时不时咳嗽两声,有时候会咳出带血的痰来。 医院给她做了检查,也没查出什么毛病。 叶倾心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午三点多,叶倾心接到警局打来的电话。 说是叶倾国伤人的事已经查清楚了,那小男孩是自己摔倒的,还有那名受伤的警员,是受了李量的指示故意嫁祸叶倾国,叶倾国是无辜的,让她把人领回去。 叶倾心听得一愣一愣的。 事情往好的一面发展是件好事,可是发展得太快了,让她有些惊疑不定。 直至把叶倾国领到周翘翘面前,她仍觉得梦一般不真实。 时间过去短短一周而已。 她的人生像过山车一样经历了大起大落。 不过,看着抱着弟弟痛哭的母亲,叶倾心内心是感动的。 索性,一切又回到了最初。 她的母亲,和她的弟弟,她爱的两个人,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 只是,心里还是有一丝丝落空。 景博渊自从昨晚通话之后,就再也没给她一个消息。 不是说让她等他么。 明知道不该心存幻想,可叶倾心还是在期待着。 晚上十点半。 如往常一样,有他的晚安短信。 准时得让叶倾心感觉,他是不是设置了定时发送的短信。 叶倾心盯着手机里的短信看了片刻,起身走出病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拨了他的号码。 响到第四声,那边接听。 “喂,心心。”景博渊的声音,磁性沉稳,一如往常。 叶倾心很不争气地,心跳加快。 她抿了下唇,说:“景总,我弟弟被放出来了,还有我妈妈,也得到了最好的治疗,这一切……是您做的吗?” 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事情怎么会发生得这么快、这么顺利? 一夕之间,她就变成了胜利者。 景博渊没有否认,只道:“举手之劳。” 叶倾心又一次,又一次深深地感受到自己与这个男人之间的差距,却也是她第一次,彻彻底底意识到权势,究竟是怎样恐怖的一样东西。 李家比她有权势,所以她只能任由李家宰割;而景博渊,比李家有权势,所以李家,任由景博渊宰割。 没有权势,全世界都可以对你冷言冷语,有了权势,全世界都对你笑颜相迎。 从周翘翘在医院的待遇天翻地覆这件事,便可窥一斑。 叶倾心咬着唇,低头,手指在白色的窗台上划拉着景博渊的名字。 她没说话,景博渊也没有说话。 他像是在等她开口一般,耐心极好。 许久,叶倾心半真半假、半娇半憨地说:“您昨晚说,让我等您,我等您一天了,您人呢?” 这话,多少有些暧昧的暗示。 景博渊的声音蓦然一沉,问她:“你想见我?” 叶倾心声音又轻又小地“嗯”了一声,小猫儿似的,撩拨人心。 沉默了一下。 景博渊说:“好,等我十五分钟。” 挂了电话,叶倾心摸了摸滚烫的脸颊,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盈了汪春水一般,娇媚撩人。 她回到病房,跟周翘翘说了一声,便走出医院的住院大楼。 外面的风,有些冷。 但她的心,是热的。 另一边。 景博渊挂了电话,回到包厢。 包厢里,s市的市领导和t城的县领导几乎都在,景博渊一回来,市委书记便笑呵呵地道:“该不会是景夫人不放心景总,打电话查岗来了吧?” 语气,带着似有若无的讨好。 景博渊没有否认,落在别人眼里,就是默认了。 他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向众人示意道:“抱歉,我有些事要过去处理,这杯我干了,只当赔罪。” 说完,他一口干了杯中的酒,动作潇洒自然,有股别样的男人魅力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诸位领导纷纷道:“不敢。”然后都站起身,端起面前的酒一口干了。 景博渊放下杯子,道:“关于捐资的事,我已经让助理拟好了捐赠协议,各位请过目,如果没有问题,明日我们另约时间签订协议。” 罗封一一将捐资协议轻放在各位领导手边。 无论是气场还是威势,三十几岁的景博渊,比这群大都四五十岁的领导们,更像个领导者。 等景博渊和罗封一走,诸位领导都迫不及待地翻看手中的协议。 待看清上面的捐资数字,一个个直接直了眼。 面面相觑一会儿。 市委书记感叹:“京城来的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这一出手,捐的就是我们市一年的财政收入!” 陆建也是喜形于色:“等这些钱完全投入到建设中,要不了多久,我们市就能赶超三线城市了!” 市委书记忽然想到什么:“陆市长,这位博威老总不是你请来的吗?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把这么大一尊大神给请过来?” 陆建道:“我说,他是自己送上门的,你信吗?” 市委书记果断摇头:“我不信!” 陆建高深莫测,幽幽道:“你最好相信,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位大老板过不去的美人关就在我们t城,而且在我们t城遇了难,我出了点薄力帮了个小忙,这,算是他的回馈……” 再说叶倾心。 出了住院大楼,在冷风里等了约莫十分钟。 景博渊的电话进来了。 她接听。 “我在停车场。” 叶倾心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还算干净整洁,头发……好吧,这段时间焦头烂额,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洗澡了。 不过,扎成马尾,这又是晚上,应该看不出她好多天没洗头发了吧? 叶倾心深呼吸一口,走向停车场。 一眼,她就从众多车辆中,看见景博渊的标志性白色路虎。 她走过去。 每近一步,心跳就快一分。 快到跟前,驾驶座车门打开,景博渊高大挺拔的身躯一显现,叶倾心感觉这方空间的气场刹那间变得不一样了。 男人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装,身材颀长而伟岸,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着,眉眼严肃,五官立体,尤其是那双好看的眼睛,沉着、冷静、深邃迷人,透着能看穿人心的睿智。 气场强大,修长的指间夹着尚未燃尽的香烟。 他将烟递至唇间吸了一口,然后扔在地上,抬脚轻轻一碾。 然后,向叶倾心走来。 周遭路灯昏黄。 叶倾心抬眼看着她,一双眼睛,欲说还休。 凝望他半响,她动了下唇,说:“景总,谢谢您。” 景博渊抬手…… 叶倾心立即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难得的,她反应特别灵敏地往后退了一步,完美避开他的碰触。 景博渊的大手,就这么僵滞在半空中。 他的目光微微一沉。 叶倾心也知道自己这个反应有点大,有点伤人自尊,尤其是景博渊这样从来只被谄媚讨好着的男人,习惯了别人的顺从,很难接受一些人的不顺从。 但,她也不是有意的。 要是她不躲,他岂不是要揉去一手的油腻? 想想,叶倾心有些懊恼,也有些脸红。 气氛忽然就变得尴尬又僵凝。 片刻,叶倾心先开口:“那个……您饿不饿?我请您吃宵夜吧?” 景博渊泰然地收回空着的手,插进裤兜里。 听了叶倾心的话,他平静且淡然地问:“你想吃什么?” 叶倾心想了下,说:“我知道附近有家元宵很好吃,您要不要尝尝?” 景博渊不置可否,只问道:“远吗?” 叶倾心:“不远,走走就到。” “等我片刻。”景博渊回到车上,拿了车钥匙,锁了车门,然后回到叶倾心这边,说:“走吧。” 夜风似乎变得有些撩人。 叶倾心总感觉每一阵风吹来,都吹得她一颗小心脏一颤一颤,又痒又麻的感觉在心尖尖儿荡漾,撩拨得她脸颊烧得厉害。 这是,她第一次和景博渊这么肩并肩地走在路上。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重重交叠,相依相偎,像一对甜蜜的恋人。 叶倾心偷眼瞄着地上两人的影子,唇边情不自禁上扬着,又不敢笑得太明显,只得用力咬着下唇忍着。 她不知道自己这咬唇的模样,究竟有多勾人。 景博渊俯视着这一幕,眸光蓦地加深。 走了约莫五六分钟,两人到了一条小吃街。 路两边摆着各种小吃摊,不说人山人海吧,也算是摩肩接踵了。 从摊贩上飘散开来的油烟味和蒸蒸热气,充满了小市民的生活气息。 两人挤过人群往里走,好几次,差点儿有人撞到叶倾心。 景博渊自然而然,揽着她的肩,将她护在怀里。 有个一边走路一边吃烤串的女孩,经过两人身边时被后面的人推了一下,手上的串儿直接戳向叶倾心。 叶倾心还没来得及反应,景博渊就反应很迅速地将她往自己这边一拉,抬手去挡。 然后,那串儿,就蹭了景博渊一手的酱。 “对不起!对不起!”那女孩儿也没看清是什么人,低头就道歉。 等抬头看见景博渊,两只眼睛顿时直了。 景博渊只微微皱了下眉,从西装上衣袋里抽出方巾,擦了擦手,扔掉。 然后搂着叶倾心继续往里走。 叶倾心抿着唇,心里甜丝丝的。 被景博渊保护着的感觉,很棒。 “还没到?”往里又走了几步,见叶倾心还没有喊停的意思,景博渊开口问。 叶倾心指了下前边的一个小门店,说:“到了,就在那儿。” 那是一家店里只能摆放两张桌子的小吃店,巴掌大。 门口支着个大锅,锅里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桌子凳子看着油腻腻的,煮元宵的是个双手黑乎乎的老爷爷。 景博渊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盯着店里看着,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叶倾心仰着笑脸看着他,“景总,进去吧。” 景博渊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你平时在这种地方吃东西?” 别看煮元宵的老爷爷年纪大,耳朵可相当好使,听见景博渊这么说,顿时就不乐意了,“小伙子,你别看我这地方不怎么样,可我敢说,这方圆十里,就我家元宵最好吃,又甜又不腻人,你这女朋友以前可常来我这儿吃,你是她刚交的男朋友吧?看起来很登对哩!” 这老爷爷,会看人,也会说话。 景博渊什么也没说,只是微蹙的眉头一松,走进去。 叶倾心却是耳根一热,本想解释,可见景博渊默不吭声,她心念一动,抿唇不语。 景博渊站在桌子前盯着凳子瞧了一秒,刚要坐下…… 叶倾心赶紧从桌上抽了截纸巾帮景博渊把凳子擦了擦,然后比了个‘请’的手势,“景总请坐。” 景博渊目光深沉地盯着叶倾心的脸看了片刻,坐下。 叶倾心在他对面坐下,冲老爷爷说了句:“两碗元宵。” 老爷爷声音异常响亮:“好咧!” 叶倾心被他的声音逗笑了一下,忽地发现景博渊面前的桌面有点水迹,很自然地抽了截纸巾,帮他擦了擦。 景博渊眸子越发深不见底,一瞬不瞬瞧着叶倾心。 直看得叶倾心浑身不自在。 她抬着眸子,回视景博渊,想说点什么来打破两人之间这诡异的气氛,便说:“景总,您竟能在一天之内解决我们家的困难,真的好厉害!” 这话,倒是真心话。 景博渊:“你应该早些告诉我你有难处。” 叶倾心垂下睫毛,模样美好安静,唇瓣粉嫩嫩的,水润光泽,散发着诱人的讯息。 默了片刻,她说:“我……怕你看轻我……” 等了好一会儿,景博渊都没有说话。 叶倾心正要抬头,手,却被一只大手包裹住。 她身子一颤。 头顶,景博渊的声音掷地有声地砸下来,“不会。” “元宵来啦!”老爷爷端着两碗元宵脚下生风地送进来。 叶倾心猛地缩回手,面红耳赤,羞窘感油然而生。 景博渊却淡定自若。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叶倾心头也不敢抬,只低头一口一口吃着元宵。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今晚的元宵,似乎比以往更甜了些。 等她吃完,抬头一瞧,景博渊竟没有动筷子,只是眸子含笑地望着她。 叶倾心眨了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卷长的睫毛忽闪着,像一双蝶翅,美得惊心动魄。 “您怎么不吃?” 景博渊说:“我不喜欢甜食。” 像叶倾心这样热爱甜食的人,是不能理解这世上为什么会有不爱甜食的人存在。 她伸手端过景博渊面前的碗,自顾自吃起来。 反正要付钱的,不能浪费。 可能是景博渊的目光太直接了吧,她吃着吃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脑子一抽,夹了个元宵举到景博渊面前,“你要不要尝一个?真的很好吃。” 本来,他都说了不喜欢吃,她也就客套一下。 谁知。 景博渊身躯往前一倾,张嘴把那个元宵给含走了。 叶倾心愣了下。 旋即低下头,心跳如雷。 这个人,不是说了不喜欢吃的吗? 悄悄抬眼觑了下景博渊,却见他吃得津津有味,哪里是不喜欢吃的样子了? 看着碗里仅剩的两个,她心念一动,又夹了一个送给他:“好吃吗?” 就这样,叶倾心喂了景博渊三个元宵。 用她吃过的筷子。 然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微妙。 本来说好叶倾心请客的,最后还是景博渊付了钱。 回去的路上,明显比来时安静很多。 两人肩并着肩。 只是很显然,叶倾心的肩,要矮上许多。 走动间,不经意的,叶倾心的肩触碰了一下景博渊的,男人的肩膀,肌肉结实而有力量,坚硬中又不失弹性,叶倾心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来。 这双臂膀,值得依靠。 如果,他愿意当她的依靠。 可是,景索索说景博渊已经恋爱了。 叶倾心一忍再忍,还是没有说出没羞没臊的话,也不敢做出什么没羞没臊的举动。 之前,喂景博渊吃东西,已经越界了。 就当,那是留给自己的唯一的回忆了。 叶倾心悄悄,拉开和景博渊的距离。 景博渊明显感觉到她的有意疏离,眸子微微紧了紧,但也没说什么。 男人气质矜贵优雅,又长得俊美,这类男人,在t城可说是凤毛麟角,擦肩而过的路人总不由自主回头,一看再看。 好看的人,总是随时随地吸引着别人。 很快,两人走到医院的住院大楼底下。 叶倾心平静且淡然地再次道谢:“景总的大恩,我这辈子都会记着,谢谢您,日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景博渊目光幽幽地看着她,“现在就有个报答我的机会,你要吗?” 叶倾心愣了下,“什么机会?” 景博渊微微一弯身,抓住叶倾心的手,稍稍用力地攥着,“以身相许,做我女朋友,如何?” 做我女朋友。 这五个字,叶倾心从小到大听过无数遍,但从来没觉得这五个字居然这么动听。 叶倾心怔怔的,清风明月里,她看见她的世界在吐露曙光。 景博渊接着道:“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吗?既然我们相互喜欢,那就在一起吧。” 本来,不想这么快的。 他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相互吸引,自然而然。 但,他分明感觉到她也是喜欢他的,可是为什么有时候又有意疏离他? 这种忽近忽远的感觉,他很不喜欢。 叶倾心明亮漂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景博渊的眸子,说:“我当你女朋友,那你现在的女朋友怎么办呢?” 很庆幸,她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了脑袋。 至关重要的原则性问题,她还记着。 景博渊深邃的眸子里滑过一抹了然,“我现在的女朋友?这就是你这段时间故意疏离我的原因?” 叶倾心轻抿了下唇,点点头。 景博渊抬起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傻丫头,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身边有别的女人?我不知道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认知,但是,你应该用心感受,如果我有了别的女人,又怎么会这般对你?” 意思就是,他没有女朋友了? 叶倾心心底涌出一阵浓烈的喜悦,那双本就晶亮的眸子,变得异常光彩照人。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回握着景博渊的手,笑容璀璨地回答他之前的问题,声音坚定:“我愿意以身相许。” 景博渊看着她,笑起来。 四目相对。 好像这世间只剩他二人。 有种名为爱情的因子,在两人之间碰撞、发酵,让两人之间的关系,疏忽间就变得粘稠、密不可分。 许久。 景博渊抬手轻抚了下叶倾心的脸颊,说:“回去早些睡,我这段时间都在t城,你有时间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他没说来接叶倾心干嘛,但叶倾心懂。 自然,是去过他们的二人世界,俗称,约会。 景博渊等叶倾心上了楼,才转身走向停车场。 叶倾心处在极度喜悦与兴奋之中,脸颊绯红,眼含秋波,整个人像被精心呵护过的红色玫瑰,娇艳欲滴。 她站在窗口吹了好一会儿凉风,脸上的热度不但没有消下去,反而有越来越烫的趋势。 她人生的所有好运好像都用在了今天。 先是母亲的病得到医治,然后是李家这个威胁被连根拔除,再是小国被放了出来,现在…… 她又成了景博渊的女朋友。 那个曾经只能出现在大课教授嘴里的、厉害得不得了的企业家,那个高高在上、徒手就能搅动京城风云的男人,那个无数女人趋之若鹜的单身汉,就这么,落入她的囊中。 这种感觉,简直美得不行。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机响了。 是景博渊的电话。 叶倾心接听。 “喂?”声音,不自觉就带上撒娇的味道。 景博渊声音低沉,“还没睡?” 叶倾心笑得甜蜜,心跳悄悄加快,“嗯。” “快点睡,熬夜不好。” “嗯,你也早点睡。” “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叶倾心伸手拍了拍滚烫的脸颊,调整了下呼吸,回病房。 病房里。 叶倾国已经在陪护床上睡着了,睡相极差,嘴角还淌着口水,时不时‘嘿嘿’傻笑一声。 周翘翘看见叶倾心回来,关心地问:“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叶倾心回答得淡然,“跟朋友出去吃了个饭。” “哦。”周翘翘说:“去卫生间洗漱一下,早些睡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这里什么都没来得及买,洗漱用品、换洗衣服都没有,叶倾心简单洗了一下就出来了。 想着,明天应该把缺少的都买回来。 她出来时,周翘翘正下床也叶倾国捡被子。 叶倾心赶紧过去帮忙,“妈,这些让我来做就行,你躺着休息。” 周翘翘笑笑,“我没事。” 叶倾心不赞同,“你现在身体新伤旧疾一大堆,怎么会没事?以后不许你随便下床干这个干那个,那边不是有两位护工吗?你让她们做啊。” 两名护工在旁边呼呼大睡。 周翘翘笑着揉了揉叶倾心的头发,说,“好,听心心的。” 叶倾心扶着周翘翘上床躺下,帮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 周翘翘忽然说:“心心,你会不会觉得我偏心啊?” 叶倾心一愣,“不会啊。” “傻孩子。”周翘翘说:“我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特别可恨,你本来有大好的前程和青春,都是我太自私,硬是要把你捆在身边……” ------题外话------ 这章万更,没有二更了。 昨天有个地方一直写不顺,删删改改很多遍,所以就没有万更了。 我这个渣速,我也是醉了。 小可爱们别嫌弃我,别抛弃我~ 正文 078:来,坐我身边 “傻孩子。”周翘翘说:“我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特别可恨,你本来有大好的前程和青春,都是我太自私,硬是要把你捆在身边……咳咳……” 咳嗽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用纸包着吐了一口痰,看也没看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叶倾心隐约,看见深褐色的颜色从白纸上印出来。 她眼眸中闪过一抹担忧和心疼。 周翘翘平了平喘息,继续说:“心心啊……” 叶倾心蹙着眉打断她,“妈,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行不行?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正想走,周翘翘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心心啊,对不起,妈真的对不起你,小国出事,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我着急啊,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寄托在你舅舅那边,我没有别的办法,心心,你会不会觉得有我这个母亲很失败?” 说着,眼泪不知不觉淌下来。 叶倾心伸手帮她擦干眼泪,说:“妈,你爱小国,我也爱小国,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真的,我没有责怪过你,是你把我和小国养大的,我们是一家人,这世上那么多人,只有你和小国才是我最亲近的人,你别说这样生分的话,我听了心里难受。” 周翘翘紧紧攥着叶倾心的手,那双充满沧桑的眼睛里,盛满了后悔与自责,还有怜惜与心疼,“心心啊,妈真的是很自私的,等以后,等妈不在了,小国……小国就交给你照顾了……” “妈,你要再这么说,我真的要生气了!” “好好,不说了,睡觉吧,你也累了。” 这一夜,叶倾心辗转反侧,直到天快亮了才入睡。 次日醒来,已经十点钟了。 迷迷糊糊的还没睁开眼睛,叶倾国压得很低的声音倒是先入了她的耳。 “嘘!你们走路小声点!我姐姐在睡觉,不要吵到她!” “嘘!你们吃苹果能不能出去吃啊?我姐姐在睡觉,你们这样会吵到她的!” “嘘!你们拿东西能不能轻点啊?不要吵到我姐姐睡觉!” 叶倾心不由自主勾起唇。 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家伙。 就算他是邰正庭的儿子又怎样,他依旧是她的小国。 她睁开眸子,坐起身,有什么东西随着她的动作掉在了地上,定睛一看,原来是小国的运动外套。 她刚要伸手捡起来,叶倾国一阵风似的跑过来,捡起外套往叶倾心身上一裹,手上轻重没掌握好,直接压得叶倾心往前一倾,憨憨地说:“姐姐,妈妈说今天天儿冷,姐姐你多穿点儿,别冻着。” 叶倾心无奈地笑笑,心里却是又暖又柔软,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道:“我们小国都懂得关心别人了啊?” “嗯嗯嗯!”叶倾国点头如捣蒜,“小国有没有很棒?” 叶倾心笑:“有很棒。” 叶倾心两眼一亮,“那有没有奖励?” 叶倾心瞬间明白了,笑问:“小国想要什么奖励啊?” 叶倾国忽然扭捏起来,绞着手指嘟着嘴说:“姐姐前几天说,接我回家的时候要给我买好多好多牛奶味的巧克力……” “买巧克力也不是不行,但你必须答应我,一天只能吃两个。” 叶倾国忙不迭点头答应:“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去买!” 周翘翘插话:“心心,别给他买太多,吃多了又得牙痛。” “嗯,知道的,妈。” 叶倾心去卫生间漱了口洗了脸,从柜子里拿出之前买的双肩包,里面,装着一百万。 是从温母给她的卡里取的。 本来是想送给李家,给母亲换个治病的机会,既然没用,还是还回去吧。 叶倾心把包往叶倾国身后一挂,拍了拍问:“沉吗?” 一个傻呵呵的男孩背着个大书包,没有人能想到里面装的居然是一百万现金。 叶倾国傻呵呵的,摇头说:“不沉。” 只要有巧克力吃,让他背座山都不带说沉的。 两人走后。 正在吃苹果的那个护工对周翘翘说:“哎呦,你真是好福气哩!有个好女儿哩!” 周翘翘笑了下,没搭腔。 那护工又说:“你女儿跟市长都有交情哩,市长我们平时想见都见不着一面,前天晚上大半夜的亲自来看你,你没看见院长跟个孙子似的又给你换高级病房,又给你安排医生,还雇我们来伺候你,简直要把你当菩萨供起来,你们家这是要飞上枝头了哇!” 话,虽然听着都是恭维的好话,但周翘翘听了怎么就觉得不顺耳呢? 好像她女儿跟市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似的。 她冷了冷脸,嘴角却依旧笑着,说:“什么飞上枝头,陆市长的女婿是我女儿的朋友,不过就是看我病着不能医治,可怜我,向陆市长讨了个人情罢了。” 那护工吃惊:“呀!原来你女儿是跟市长女婿有交情啊?真是好本事哩!” 周翘翘脸彻底冷下来,“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多干活,少说话!” “哎,我说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我又没说错什么……”那护工还在那犟,周翘翘气得直咳嗽。 另一名护工拉了拉那护工的胳膊,冲她摇摇头,那护工才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另一边。 叶倾心领着叶倾国直接打车去了银行,存了钱,去银行旁边的大超市。 叶倾国看见什么都想要,最后在叶倾心的严格要求下只买了巧克力和果冻,叶倾心买了毛巾、洗发水、沐浴露等洗漱用品。 出来时装了满满一大袋子。 叶倾国乐颠颠地拎着袋子走在前面。 看见前面有小朋友,他总会避开一些。 叶倾心从小就把他教得温和善良,这次的伤人事件,真的算个挺大的意外。 想到一夕之间变成孤儿的那个小男孩,叶倾心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愧疚。 从超市出来,叶倾心领着叶倾国准备打个车。 小城镇出租车不多,打起车来有些费劲。 等了十来分钟,好不容易有辆空车驶过来,叶倾心伸手拦下,打开车门正要把叶倾国塞进车里,她手机响了。 拿出来一看,是景博渊。 叶倾心心跳一阵加快,脸上情不自禁就绽开笑容。 边接听边把叶倾国往车里塞。 “心心,我在你后面。” 叶倾心下意识回头看,果然看见不远处一辆白色路虎正往这边驶过来。 她一把将已经坐进车里的叶倾国扯下来,很抱歉地对的车司机说:“对不起,我们还有事没办完,不坐了。” 的车司机倒还算好性子,摆摆手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姐姐,怎么不走了?”叶倾国噘着嘴问。 “我们有别的车坐。”叶倾心抬手摸了下他的后脑勺,“一会儿别说话,知道吗?” 叶倾国不懂,“为什么啊?” 叶倾心眼看着路虎驶到跟前,来不及再交代什么,只好狠狠瞪了眼叶倾国,故意凶道:“让你别说话你就别说话,哪儿来的那么多为什么?小心我没收你的巧克力!” 叶倾国被她凶得缩了缩脖子,委屈地“哦”了一声。 车停下。 车窗落着,景博渊西装革履,尊贵卓然。 大至衬衫西装,小至领带夹与腕表,无一处不是精致中透着低调的奢华,贵气横生。 叶倾心心里忽然就生出一股子骄傲来。 这个男人,从昨晚开始,就已经是她男朋友了呢。 这个不凡的男人,是她的。 “上车。”景博渊薄唇轻启,提醒她。 叶倾心回神,笑眯眯地打开后车门,将叶倾国和购物袋一块塞进去,然后自己也上车。 她一条腿刚进去,景博渊忽然开口,“心心。” 叶倾心滞了下,疑惑地望向他,“嗯?” 景博渊拍了拍副驾驶,侧头一本正经地说:“来,坐我身边。” 叶倾心一怔。 副驾驶的位置,尤其是景博渊亲自驾车时副驾驶的位置,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坐的。 景博渊,这是在提醒她,她的身份不一样了。 叶倾心心底溢出浓浓的喜悦。 没有矫情地推辞,直接关上后座的车门,打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 车子缓缓启动。 叶倾心忽然想起来还没向景博渊介绍叶倾国,便开口:“景总,这位是我弟弟,叶倾国。” 景博渊注视着路况,抽眼觑了下后视镜,声音还算柔和地打招呼:“小国,很高兴认识你。” 叶倾国看着他:“……” 叶倾心皱了下眉,“小国,景总在跟你问好。” 叶倾国眼神无辜:“……” 叶倾心瞪了叶倾国一眼,干笑两声,对景博渊说:“他比较内向,见到生人就不会说话了,呵呵,景总您别介意哈!” 景博渊勾了下唇,大度地说:“无妨。” 叶倾心咬唇笑了笑,又对叶倾国说:“小国,这位是景总,叫人。” 叶倾国:“……” 叶倾心真的生气了,直接训斥:“我以前都怎么教你的?小孩子要有礼貌,看到长辈要问好,长辈跟你打招呼要知道回,都忘了?” 叶倾国摇了摇头。 叶倾心:“没忘怎么不知道打招呼?你这样很没有礼貌知不知道?” 叶倾国一脸委屈。 叶倾心:“你哑巴了啊?回去不许你吃巧克力了!” 叶倾国嘴一撇,‘哇’一声哭出来,“姐姐欺负人,明明之前让我不要讲话,说我要是讲话就没收我的巧克力,现在又让我讲话,不讲话就不许吃巧克力,姐姐你欺负人!” 叶倾心:“……” 囧,她把上车前叮嘱他的话给忘了。 “行了,别嚎了,姐姐错了,姐姐不收你巧克力了好吧?快给景叔叔问好。” 叶倾国也就是干嚎,一听巧克力保住了,立马合上嘴,嘿嘿傻笑着向景博渊问好:“景叔叔好。” 景博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嗯’了一声。 车子很快到医院,在停车场停下。 叶倾心习惯性道谢:“谢谢景总。”然后推车门下车,走到后座将叶倾国和购物袋一块拉出来。 又走到副驾驶的位置,透过开着的车窗向景博渊挥挥手,说:“景总再见。” 心里,有点舍不得。 景博渊高大的身躯往这边微微倾了下,长臂一伸,‘咔嚓’一声打开车门,“上车,有点事跟你说。” 叶倾心:“什么事?” 景博渊眸光深邃,表情严肃,“上车说。” 叶倾心转身叮嘱叶倾国,“姐姐跟景叔叔说几句话,你在这儿站着哪儿也别走,知道吗?乖乖听话,姐姐今天奖励你多吃一块巧克力。” 叶倾国喜得直点头。 叶倾心摸了摸他的头发,上车。 门刚关上。 一道蛮力猛地带着她撞进一具胸膛。 与此同时,所有车窗伴随着‘嗞——’声缓缓合严。 熟悉的男性气息一下子灌满她的口鼻,她‘噌’地一下,脸烧起来。 叶倾心挣扎着想爬起来,“景总……您……” 景博渊嗓音低沉且暗哑,“你是我女朋友,却让你弟弟叫我叔叔,心心,这是什么辈分?” 叶倾心抿了下唇,“景总,我……” 景博渊打断她的话,纠正:“叫博渊。” 叶倾心脸更红了些,咬着唇没说话。 景博渊抱着她的胳膊微微一用力,“叫!” 叶倾心心跳如雷,耳朵贴着他的胸膛,他强劲而有力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从她的耳朵,传进她的心里。 嗫嚅片刻,她的声音蚊子似的喊了声:“博渊……” 呢喃软语,酥软人心。 景博渊眸子一深。 伸手抬起叶倾心的下巴,那张素净白皙又精致娟秀的小脸,就这么展露在他的眼睛里,一双圆而大的黑葡萄般的眸子里,盈盈若含了春水,染了几分迷离,带着几分醉人。 挺翘的鼻尖晶莹剔透,脸颊绯红,泛着几分潮意,粉红色的唇瓣水润光泽,微微开着,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景博渊低头,吻住那双唇。 叶倾心浑身一颤,双手猛地紧紧揪住他的西装,给原本熨帖挺括的西装添了两处褶皱。 缓缓,她闭上双眼。 叶倾国喜滋滋地吃了三块巧克力,舔舔唇,意犹未尽地盯着剩下的,伸手想再拿一块,猛然想到姐姐说过的一天只能吃两个的话,手触电似的又缩回来, 抬头看了看紧闭的车窗,有点急了,姐姐跟景叔叔的话怎么还没说完? 走过去,抬手‘砰砰砰’使劲儿捶了捶车窗,“姐姐,你们还没说完吗?我饿了,我们回去吃午饭好不好?” “……”没人理他。 他又捶。 他手下力气大,捶得‘砰砰’响。 旁边有人看过来。 好一会儿,车门才打开。 叶倾心什么也没说,低着头拉着叶倾国就走,好像后面有鬼跟着撵似的。 “姐姐,你走慢点儿。”叶倾国抗议。 叶倾心:“……” 叶倾国眼尖地发现自家姐姐有点不对,奇怪地问:“姐姐,你热吗?你的脸好红呀!” 叶倾心:“……” 回到病房,宋母和宋久都来了。 叶倾心在病房外拍了拍脸,深呼吸一口,稳了稳心跳和呼吸,又叮嘱叶倾国别乱说话,这才推门而进。 笑着跟宋母和宋久打招呼:“宋姨,久久,你们来啦!” 宋母忙招呼她和叶倾国,“心心,小国,快过来吃饭。” 周翘翘住院这段时间,吃的都是宋母做的饭,宋母说外面买的不卫生,不如家里做的干净又营养。 “哇!吃饭咯!”叶倾国欢呼一声,把购物袋往沙发里一扔,跑到桌子边吃饭。 小城镇的高级病房,虽不如大城市的vip病房,但好在,该有的设施一样不少。 宋母和宋久都在家吃过了,就在沙发里坐着。 两名护工出去自己吃去了。 周翘翘坐靠在病床头,面前支着小餐桌,她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 叶倾心和叶倾国坐在小餐桌边上吃,吃着吃着,叶倾国有个惊奇的发现,伸手一指叶倾心的脸,咋咋呼呼道:“姐姐,你的嘴怎么肿了啊?是不是那个叔叔欺负你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看过来。 叶倾心的脸‘噌’地一下就红了。 ------题外话------ 谢谢这些天小可爱送的道具,么么哒。 二更,就在后面,相隔十分钟。 爱你们。 正文 079:你在心疼我,我很高兴 叶倾国一咋呼,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宋久直接猴子似的窜过来,一双眼睛闪烁着八卦:“叔叔?什么叔叔?” “就是一个开白色车子的叔叔,跟姐姐在车上说话,说完了姐姐脸就红了,嘴也肿了。” 叶倾国一脸‘我要给你报仇’的表情,问:“是不是那个叔叔打你了?姐姐别怕,小国给你报仇去!” 宋久难以置信地瞪大一双眼睛,“心心,叔叔?你……” 宋母和周翘翘虽然没说话,但是看叶倾心的那眼神…… 叶倾心很想去死。 她红着脸,僵硬地笑了两声,说:“你们……呃……别听小国瞎说,没有的事……” 说着,夹了块土豆片塞进叶倾国嘴里,“快吃饭,少说话!” 叶倾国咀嚼几下,嘀咕:“我又没说谎……” 叶倾心狠狠瞪了他一眼。 叶倾国忙不迭闭上嘴,低头扒饭。 宋母尴尬地笑了下,“小国不懂事,说什么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呵呵……” 周翘翘笑得有些勉强。 忽然想到上午护工的话。 心里隐约有几分担忧。 吃完午饭。 宋母拿着饭盒回去了,宋家的小超市离不开人。 叶倾心让宋久陪自己去一趟温家。 她得把那张银行卡还回去。 温家住在某个高层小区,叶倾心和宋久到了楼下,正要进大门乘电梯,陆婕从里面‘噔噔噔’急促地走出来,怒气冲冲的。 温泽闫在后面追。 陆婕迎面撞上叶倾心和宋久,脸色一变,充满嫉妒和恨意,甩起手里的名牌包就砸过来,“贱人!” 叶倾心灵巧地侧身一避。 陆婕一下子打空,整个人往前一栽,膝盖‘嘭’地跪倒,粗粝的地面磨伤了她的皮肤。 “小婕!”温泽闫忙扶起她,“你没事吧?” 陆婕一把推开他,指着叶倾心怒道:“你还喜欢她是不是?五百万!那是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攒下来的,还有我爸给我的嫁妆,那是我的钱,你居然背着我,全都给了这个女人!温泽闫!你tmd还是人吗?你简直就是白眼狼!我要跟你离婚!” 陆婕这次是真的伤心了。 “小婕……”温泽闫去拉她的手,“消消气,你刚怀孕,小心孩子……” 陆婕一巴掌打开他的手,怒吼:“我现在就去打掉!” 说完转身就跑。 温泽闫看了眼叶倾心,然后抬脚追了过去。 宋久目瞪口呆,“心心,那个陆婕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五百万?什么五百万?” 叶倾心也很吃惊。 她没想到这五百万居然是这样的来历。 “我这次来就是还钱的,前段时间李家不是非要我拿五千万才肯放过小国吗?温母当时塞给我一张卡,里面就有五百万,现在事情解决了,我不需要这些钱了,就想来还了,没想到这钱竟是陆婕的。” 也不怪陆婕生气。 叶倾心其实能理解。 换位想一下,如果景博渊拿了她的钱去借给他的前女友,她也会生气、吃醋、嫉妒。 两人乘电梯上到八楼。 叶倾心以前来过这里几回,轻车熟路就找到了温家。 按门铃。 温母开门见是叶倾心,愣了下,眼底,似乎滑过一抹不高兴。 叶倾心只当没看见,没有进去,只在门口从包里拿出那张卡递给温母,说:“这钱,我一分没动,谢谢你们之前伸出援手帮我。” 温母一怔。 “你是来还钱的?” 叶倾心笑容浅淡,从容恬静,“嗯,我弟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需要钱了,谢谢您。” “你没跟我开玩笑吧?”温母目露怀疑。 叶倾心倒是不懂了,“我是来还钱的,怎么会是开玩笑?您要不信可以查一下余额,里面的钱一分不少。” 温母皱着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就在半个小时前,有个男人自称是你朋友,说是受了你的托付,来还我们家给你的五百万,喏,这就是刚那人给的卡,卡里有五百万……” 叶倾心:“……” 还有这事? 只是,“朋友?”叶倾心道:“不能吧?我没有让什么朋友来帮我还钱……” 温母信誓旦旦,“那人确实说是你朋友,给我一张卡,还说什么,叶小姐以后有人照顾,不需要你们多此一举,说得好像我们帮你还帮错了,还不小心被我们家小婕给听见了,小婕气得要死,又跟小闫闹起来了……” “把我也气得够呛,我还以为是你指示你那朋友这么说的的,看你现在又来还钱,应该不是了,我就说呐,我认识的心心一直善良懂事、乖巧听话的,不是个会恩将仇的人……” 听着听着,叶倾心忽然有个猜测,“温伯母,那人长什么样?您能跟我形容一下吗?” 温母想了想,说:“各个子高高的,脸圆圆的,穿着黑西装,看着很能耐一人,三十多岁吧,能说会道的。” 脸圆圆的? 景博渊的罗大助理,不就是个大圆脸么? 景博渊真是,怎么什么都知道了。 叶倾心咬着唇,唇边的笑意忍都忍不住,用手里的卡换回罗封拿来的卡,说:“温伯母,还是还您这张卡吧,我那朋友拿来的卡我就拿回去了。” 既然之前那人说的那些不好听的话和叶倾心没有关系,温母也就不计较了,招呼叶倾心和宋久道:“两个丫头进来坐会儿吧。” 叶倾心摇摇头,“不打扰了,我们还有些事,温伯母再见。” 离开温家。 叶倾心低头拿着卡,一脸的若有所思,但唇边,笑容甜蜜。 宋久用一种很惊奇的目光看着叶倾心。 叶倾心终于察觉,“怎么了,你干嘛这么看我?” 宋久伸手勾住叶倾心的脖颈,揶揄道:“说,刚刚温泽闫他妈说的你那什么朋友,是不是今儿中午把你嘴欺负肿了的叔叔?” 叶倾心脸一红。 用力推开宋久,斜了她一眼,道:“你一女孩子说这些害不害臊!” 宋久撇嘴,“啧啧啧……你嘴被欺负了都不觉得害臊,我害臊个什么劲儿?” 叶倾心:“……” “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交了这么有钱的男朋友也不带过来让我宰一顿,随随便便就帮你还了五百万,有钱人噢,长得怎么样?帅不帅?不对不对!小国叫那人叔叔,那人最起码得……得快四十了吧?妈呀心心,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呀?” 宋久自言自语得抑扬顿挫的。 “四十岁的老男人,还不如温泽闫呢!” “……”叶倾心不雅地翻个白眼,“这位大姐,能不能听小女子一言?” 宋久大发慈悲状,“说!” 叶倾心极其认真地说:“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别人都不能知道,明白吗?就算我妈怀疑,也不能让她知道。” 宋久不解:“为什么?你怕你男朋友年纪太大,周姨接受不了啊?” 叶倾心摇了摇头,表情变得慎重,“我跟他之间差距有些大,而且我们昨晚才刚确定关系,以后会走到哪一步,我无法预料,所以我想,至少等我和他之间的关系稳定之后再告诉我妈,我不想让她担心,也不希望大张旗鼓昭告天下之后,我却没能和他走到最后……” “差距大有什么?你这么漂亮,多大的差距都不是个事儿,再说,他还老呢!”宋久安慰道。 “你听说过博威集团吗?”叶倾心眸子闪闪发亮。 宋久点头,“知道啊,我现在用的电脑就是博威的,挺好用,你问这个干什么?你那男朋友不会是博威什么高管吧?那是挺牛逼的了。” 叶倾心:“不是,他是博威的创始人。” 宋久目瞪口呆。 好吧,这差距,还真是有点大了。 回医院的一路上,她那张嘴张成个鸡蛋就没合拢过。 博威创始人哎,景博渊哎,那可不是‘有钱’两个字就能形容的,那得用‘巨有钱’才能形容。 “心心,你快掐我一下。”住院大楼电梯里,宋久提出个贱贱的要求。 叶倾心:“干嘛?” “我居然变成大富豪老婆的闺蜜了!这感觉太不真实了!你快掐我一下疼不疼?” 叶倾心:“……我刚跟他确定关系……”还不是老婆。 宋久:“心心,什么时候让他请你闺蜜我吃个饭啊?大老板哎,我要去大酒店狠狠搓他一顿!” 叶倾心:“……” 宋久:“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有钱人长什么样,心心,把你男人牵出来遛遛?” 叶倾心:“行了,快到病房了,你别说了行不行?别被我妈听见了。” “好好好,我不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晚上,我们相约‘南海宴’啊!” “我回头跟他说说看吧。” 回到病房。 周翘翘正在给叶倾国喂苹果。 两名护工都不在。 叶倾心皱眉,走过去拿下周翘翘手里的苹果,塞到叶倾国手里,“吃个苹果还要别人喂,像什么话!” 周翘翘笑了笑,“我闲着没事……” 叶倾心不赞同,“那也不行,小国得学会独立,力所能及的事要让他自己做,凡是依赖别人,以后没有人给他依赖了怎么办?” 周翘翘一愣,沉默下来。 叶倾心猛然一下子反应过来,母亲可不就是凡事依赖邰正庭,结果在关键时刻无人可依么?她忙解释:“妈,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说小国他应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以后没有人照顾他的时候,他也能过得好一些……” 周翘翘笑得苍白,“我知道,我没事。” 顿了下,她说:“心心,你将来……不会丢下小国的,对吧?” 叶倾心一怔。 原来母亲刚刚的沉默,是误会她想要丢下小国不管? 她笑了笑,说:“妈,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丢下小国不管?我只是觉得世事无常,将来的事谁都不可预料,现在让小国学会独立,将来若是发生个什么意外,没人能照顾他了,他也能靠自己好好地活着。” 周翘翘欣慰,“心心,你是个好孩子,将来,你一定会福泽无限。” 宋久待了没一会儿就给宋母一个电话叫了回去。 周翘翘见人都走了,面色有些凝重地问叶倾心,“心心,今天小国说的什么叔叔,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倾心低下头没吭声,面带娇羞。 周翘翘一看她这样子,心里猛地一沉,“心心,你真的……不行!绝对不行!” 叶倾心诧异地抬头。 “妈?” 母亲知道了?她怎么会知道? 周翘翘苦心相劝,“心心,听妈一句劝,千万别在这条道上走下去,这不是什么好路子,你好好一个姑娘,选择的余地有很多……” 叶倾心虽然不知道母亲是怎么知道的,但……“妈,我、我喜欢他。” 她喜欢景博渊,很喜欢。 所以,即使知道他不是她能掌控的,她依旧愿意尝试。 所以,即使知道想要坐稳他身边的位置千难万难,她依旧愿意为此全力以赴。 是,她已经做好,为了永久地站在他身边,而全力以赴的准备。 “心心,你……咳咳……”周翘翘气结,猛地咳嗽起来。 叶倾心忙上前扶着她,帮她顺背,“妈,你别激动啊,他人很好的,真的,你要是跟他接触就会知道,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一个老男人有什么好的!”周翘翘推开叶倾心的手,说:“陆建是什么人,他是一市之长,既要注重脸面也要注意形象,你跟他在一起,只能偷偷摸摸,一辈子也见不得光!而且他老婆和他女儿都不是好惹的人,你这是在作死你知不知道?再说他都五十多岁了,比我还大,你……你这存心想要气死我是不是?” 叶倾心一下子怔住。 “妈,你在说什么呀?什么陆建?我跟陆市长有什么关系?” 周翘翘也愣住了,“那个叔叔不是陆建吗?” 叶倾心恍然,‘噗嗤’一下笑出来。 “妈,你是怎么把陆市长跟我联系在一块儿的?你真行!” “那那个叔叔什么人?多大了?哪里人?干什么的?人品怎么样?性格好不好?他知道我们家的这情况吗?他见过小国吧,他对小国印象怎么样?” “……”叶倾心一阵无语,“妈,这些都先保密,我跟他也是刚确定关系,还在相处阶段,等以后我们稳定了,我再告诉你好不好,总之,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真的。” 正说着,叶倾心手机响了。 她掏出手机看了下,是景博渊的。 她抿唇笑了下,眼眸闪闪发亮。 “妈,我出去接个电话。” 周翘翘瞧着叶倾心欢快的背影,小鸟儿似的,既开心,又担忧。 希望女儿一定要遇个好男人,不要像她…… 也希望,那个男人能接受小国。 叶倾心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按下接听键。 “心心。”景博渊低沉的声音传来,顿时就让叶倾心心跳变得‘扑通扑通’的,又快又响亮。 叶倾心眉眼含笑,“嗯,你不忙吗?” 景博渊云淡风轻,“不算忙。” 不算忙? 对景博渊来说不算忙,对寻常人来说一定忙翻天了。 叶倾心有些心疼,“嗯,要劳逸结合,别累坏了。” “心心,我很高兴。”景博渊声音沉了一些。 叶倾心问:“为什么?” 景博渊轻笑,“你在心疼我,我很高兴。” 叶倾心:“……” 这个男人…… 以前真没发现,严肃古板的博威老总,居然也这般油嘴滑舌。 她咬着唇,脸颊红红的,嘴硬地反驳:“谁心疼你了!” 景博渊轻笑两声,声音轻松又愉悦。 然后沉默。 许久。 叶倾心开口:“挂了吧,你忙。” 景博渊沉声‘嗯’了一声,“晚上一块吃饭,五点去接你。” 叶倾心下意识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四点了。 忽然想起来宋久非要见见景博渊,她便说:“景……呃,博渊……” 景博渊:“嗯。” “我有个朋友,她……想见见你,你……你要不愿意也没关系,反正也并不是非见不可的。” “你们定个时间地点,然后通知我就行。” “明晚,南海宴酒店,行吗?” “你说了算。” 叶倾心撅起嘴。 什么叫你说了算? 可心里,分明甜丝丝的。 ------题外话------ 好了,更完了。 明天见,么么哒 正文 080:你在害怕? 挂了景博渊的电话,叶倾心回病房。 嘴角挂着明显的笑容。 病房里多了两副生面孔。 周翘翘解释:“之前的两名护工在这也不怎么干活,我就让她们走了,谁知院长刚刚又送来两个,心心,你去跟院长说,我这不需要护工照顾。” 叶倾心想了下,说:“既然是院长好意,我们也不好推辞,就留着吧。” 她不能时时都在,小国照顾不了人,有两个护工在,关键时候总能搭把手。 周翘翘没再说什么。 没一会儿,叶倾心手机又响了。 是窦薇儿的电话。 叶倾心没有出去,直接接听。 窦薇儿说:“心心,我们学校今年的服装设计大赛开始报名了,据听说今年的主办方是靓颜集团哎,厉害了,还听人说获得一等奖的参赛者可以进靓颜工作,是直接签没有试用期的那种,心心,我已经帮你报名了,你什么时候回来?赶紧设计个初赛作品出来,我把相关的资料都发你邮箱了,你看一下!” 靓颜集团,主营彩妆、护肤、香水、时装,尤其是彩妆,绝对化妆品行业的龙头老大,国内女性几乎人人都熟知靓颜这个牌子,在国际上也是久负盛名。 要是能进靓颜上班,那简直牛逼得不行。 叶倾心也觉得机会难得,开心地道:“谢谢你啊薇儿,我什么时候回去不一定,不过初赛的作品我会尽快设计出来的。” 挂了电话,叶倾心想着是不是该向宋久借个电脑用用。 于是给她打电话。 那边不知道什么原因,打不通。 叶倾心收了手机,打算明天她来的时候直接跟她说。 周翘翘问她:“你学校是不是有事?” 叶倾心说:“没什么,就是同学帮我报名了服装设计大赛,如果获得一等奖的话,就能进一家大公司上班。” 周翘翘:“既然这样,那你就赶紧回去吧,因为小国的事已经耽误你一个多星期的课程了,再不回去,只怕你学业要落下了。” 顿了下,她又说:“正好我也能出院了,你不需要担心什么。” 叶倾心不赞同:“不行!你身体还没完全好呢。” 周翘翘笑:“傻孩子,我这身子又不是一天两天才这样的,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好了?回家慢慢养着吧,一样的。” “可是……” “就这么决定了,我在这也是天天这么躺着,吃点药,挂个水,还不如回躺着好了。” 周翘翘坚持明天出院,叶倾心怎么说也没用。 五点钟。 景博渊打来电话,让她下楼。 叶倾心随便编了个借口,离开病房。 刚出电梯,她一眼便看见大门口外,景博渊站在那里等她。 男人穿着黑色风衣,高大挺拔,器宇轩昂地站在那里,一手抄兜,一手指尖夹着香烟,成熟稳重的男性魅力在他身上显露无疑,金红色的夕阳斜照在他身上,为他镀了一层金色,更衬托得他尊贵卓然。 似有所感,他转头看过来,眼神深邃。 叶倾心心跳蓦然加快,浑身的血液都欢腾起来。 她浅浅一笑,带着几分羞涩。 小女儿的姿态。 走过去。 景博渊深沉的目光一直攫着她。 “等久了吗?”叶倾心走过去,仰着小脸,笑吟吟地问他,一双眸子星星似的。 景博渊抬手将烟蒂捻灭在坐地烟灰桶上,向来严肃的表情泛着淡淡的温柔,他薄唇轻启,说:“刚到。” 叶倾心眸光无意扫过坐地烟灰桶顶部。 那里,有两个烟蒂,一模一样的,叶倾心对香烟没什么研究,但是景博渊抽的烟,恐怕一般人只能望尘莫及,所以,烟灰桶上的两个烟蒂,应该都是景博渊的。 好吧,她接到电话之后给自己收拾了一下才下楼来。 景博渊应该等她有一会儿了。 让景大老板等,叶倾心恐怕是有史以来头一个了。 景博渊自然地揽着叶倾心的肩,彰显着自己的所有权,一路上,两人的高颜值搭配收获了不少注目礼。 叶倾心扎着一贯的马尾,露着洁白优美的脖颈和小巧精致的耳垂,脸颊因为景博渊的亲密动作而一直处在绯红的状态中,连带着,左耳垂那个小小的心形胎记都变得格外娇艳。 到了停车场。 景博渊帮她打开副驾驶车门,叶倾心上车时他的手很细心地挡在她的头顶,以防她磕碰到自己的脑袋,等她坐好,他又贴心地帮她系好安全带。 叶倾心抿唇看着他的动作,眼眸笑意然然。 景博渊关上副驾驶的车门,从车后绕过去,坐进驾驶室,启动车子。 不远处,宋母拎着饭盒往住院大楼走,她旁边,跟着叶敏。 叶敏看着车子离开,拉了拉宋母,“哎,宋婶,刚刚我好像看到心心了,上了一辆特别好的车,她是不是交男朋友了?她男朋友看着像个有钱人嘛!” 宋母理也不理,快步往前走。 叶敏撇撇嘴,神气什么!却马上又堆起笑脸跟上去,“宋婶啊,待会儿你可要帮我说两句好话,让弟妹帮我跟市长大人说说情,给我家小轩升一升……” 叶敏,叶俊东的堂姐,平时对叶倾心一家见如未见,如今听说陆市长跟叶倾心家似乎有什么交情,立马就热络起来。 世态炎凉。 白色路虎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 小城镇的酒店,和大都市的不能比。 包厢里。 两人点了菜,等菜的空当,叶倾心将从温母那里拿来的银行卡,送到景博渊面前。 景博渊淡淡扫了一眼,伸手拿茶壶准备倒茶。 叶倾心忙截过来,“我来吧。” 景博渊一把握住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命令般地说:“坐好。” 叶倾心顺从地坐下。 暗暗鄙视自己。 都已经是男女朋友了,为什么他一声令下,她就不由自主地服从了? 这种条件反射般的行为,让她很不爽,却也无力抵抗。 再次将银行卡递过去,叶倾心说:“温母借给我的钱我已经还了回去,你的钱还给你。” 景博渊动作矜贵又优雅地倒了两杯茶,递给叶倾心一杯,眸光深沉地注视着她,道:“你留着用吧。” 叶倾心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直接把卡放在他面前,“我自己可以赚钱,不用你的!” 景博渊宽阔的身躯轻靠在椅背上,右手搭在桌面上,一下接着一下有节奏地敲点着桌面,击出‘嗒嗒嗒’的脆响。 他的目光高深莫测,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地凝着叶倾心,叶倾心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气氛忽然就安静得有些诡异。 “那个……”她目光躲闪,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开口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诡异的气氛,“你是怎么知道温母借给我钱的?” 那眼神躲闪的小模样,透着几分娇俏可爱。 景博渊没说话,只是忽地握住叶倾心的手,一用力,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坐着。 男人的大腿,肌肉紧致结实。 叶倾心惊了一下,下意识转头看向包厢门口,眸子滑过一抹慌乱。 这个男人…… 也不怕被人看到。 景博渊却稳如泰山,面不改色,搂在叶倾心腰间的大手,轻一下重一下地捏着她腰间的肉。 那双深邃沉着的眸子,渐渐,变得有些炙热。 叶倾心咬着唇,脸颊泛红,低头埋在景博渊的胸口,很担心这暧昧的动作被人看到。 “景总……” 腰间的手蓦然用力。 “嗯!” 叶倾心吃痛,闷哼了一声。 “叫我什么?”景博渊的声音低沉磁性,暗含危险。 叶倾心咬着唇,片刻,呢喃般地喊了声:“博渊……” 声音小猫儿叫似的撩人。 景博渊捏住她尖瘦的下巴,缓缓抬起她的脸。 然后,凑过来。 叶倾心下意识闭上眼睛。 却在这时。 包厢门被打开,服务员进来上菜。 服务员大概是没想到里面会是这般光景,愣了一下,接着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两人分开。 叶倾心回到自己位置上,脸上没什么表情,还算镇定,可心跳,却要从嗓子眼窜出来似的。 斜眼看了眼景博渊,却发现他依旧面不改色,淡定自若。 好像刚刚抱着她做那些暧昧举动的人压根不是他似的,简直判若两人。 叶倾心垂下睫毛。 这个男人,挺能装。 半个小时后,两人吃完饭出来。 夜风微凉,叶倾心不经意打了个寒噤。 下一瞬,一件带着温度与男性气息的外套就这么落在她肩上。 叶倾心转头看向景博渊,“谢谢。” 景博渊没出声,只揽着她的肩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走到停车处,景博渊帮叶倾心打开车门,叶倾心正要上车…… “叶倾心?”一道女声传过来。 叶倾心寻声望去,是高中同学,许静。 “许静。”她打招呼。 许静打扮得很时尚好看,妆容精致。 “这位是你男朋友吗?”许静一双眼睛,不动声色地上上下下将景博渊打量一番。 男人身材比例很好,身高腿长,伟岸挺拔,五官立体深邃,气质沉稳高贵,气场强大,看着,就不是一般的男人。 还有男人身后的那辆车,在这小城,这样的车可很少见。 许静眸子发亮。 叶倾心看她这样,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唇边,却是端庄得体的微笑。 许静走过来,没有站在叶倾心面前,而是站在景博渊面前,身上的香水味,充斥着这一方空间。 她微微往前倾身,低领毛衣里的春色若隐若现。 “你好,我叫许静,许诺的许,安静的静,叶倾心的高中同学,很高兴认识你。”说着,她伸出手。 景博渊的视线只停留在许静的脖子以上,微点了下头,算作回应。 许静愣了一下,旋即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带着几分娇嗔。 “一般情况下,女士先伸手,男士为了显示自己的绅士风度,应该伸手跟那位女士握手。” 景博渊表情未变,只是身上的气势倏忽间散发出来,让人不敢造次。 许静脸色一变,讪讪地缩回手。 她当着叶倾心的面这么明目张胆地撩拨景博渊,叶倾心心里自然不高兴。 但,景博渊的反应叶倾心很满意。 许静不死心,转向叶倾心,“我们自从高中毕业就断了联系,要不留个号码吧,以后常联系啊,听说你在京城上学?以后有时间去找你玩,你可不要不见我呀。” 她拿出手机,“你的号码多少?” 叶倾心说:“抱歉,我手机刚丢了,还没来得及买。” “呀!”许静遗憾地叹息一声,眸子顾盼生辉地看向景博渊,“要不留你男朋友的吧,要不然我到京城怎么找你?” 叶倾心眯着眉眼笑着,不置可否。 景博渊声音淡淡的,“我的也丢了。” 许静:“……” 景博渊低头看向叶倾心,眉眼带着淡淡的宠溺,声音温柔,“走吧。” 叶倾心抿唇一笑,对许静说了声:“再见。”上车。 路虎很快离开。 徒留许静一头土灰。 许静恨恨一跺脚,气得鼻子快要冒烟。 没礼貌的男人! 景博渊驾车行驶在t城略有些颠簸的街道上。 叶倾心语气酸酸地说:“你干嘛不给人家留个号码?看把人给气的。” 景博渊墨黑的眼瞳滑至眼尾,斜睨叶倾心一眼,“你希望我给?现在回去也还来得及。” 叶倾心一愣,“你……” “呵……”景博渊轻笑一声,腾出右手握住叶倾心的手。 他的手掌,干燥温热,厚实有力,触感粗粝,完全将叶倾心的小手包裹着,很有安全感。 叶倾心转头看向窗外,唇边荡漾着羞涩。 许久。 叶倾心后知后觉发现车子不是在开往医院,她一愣,转头看向景博渊,“我们这是去哪儿?” 景博渊一本正经道:“时间尚早,去我那儿坐会儿。” “你这些天住在哪儿?”叶倾心问。 “酒店。” “哦。”叶倾心垂眉,咬了下唇,没再出声。 景博渊电话忽然响了。 他从储物格里拿出蓝牙耳机带上。 应该是工作上的电话,因为他嘴里蹦出许多叶倾心听不懂的专业词汇。 等车子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他的电话还没结束。 此时,已经华灯初上,t城的夜景略显澜珊,不如京城灯火辉煌。 景博渊一边跟电话里的人说着话,声音稳重,条理清晰,见解独到,一边,握着叶倾心的手,粗糙的大拇指一下一下摩挲她细嫩的掌心,带起一阵阵酥麻的感觉,叶倾心脸颊微微红。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景博渊挂了电话,抬手摸了下叶倾心毛茸茸的头发,问:“着急了吗?” 叶倾心摇头。 “下车吧。”景博渊长臂一伸,替叶倾心解开安全带。 两人下车,走进酒店大堂。 “景先生您好。”前台服务员齐声问好,一双双眼睛看着景博渊发亮。 景博渊淡淡地点了下头,搂着叶倾心穿过大堂。 两人身影一消失,前台两个服务员就忍不住兴奋起来:“那男的好帅啊!” “成熟稳重帅大叔,我的款,可惜名草有主了!” 两个前台一脸迷妹样,可惜当事人不知。 景博渊领着叶倾心上了电梯,走到一间房门前停下,他探手入怀掏出钱包,拿出房卡开门。 门甫一打开,房间里扑鼻而来一股淡淡的清香,夹杂着似有若无的烟草味。 小城镇的酒店也比不上大城市的五星级酒店,房间不是很大,但很整洁,电脑桌上有一台黑色的手提电脑,电脑旁摆着一摞文件,整齐得一丝不苟,行李箱安静地立在角落,晾衣架上,挂着条男士内裤,深沉的黑色,在从窗户灌进来的凉风里,悠悠荡漾。 叶倾心只一眼,脸一热,忙转开视线。 她将一直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拿下来,景博渊直接伸手接了过去,挂进衣柜里,叶倾心不经意瞥了一眼,衣柜里没几件衣服,但每一件,都整齐妥帖。 这是个相当细心和严谨的男人。 放好衣服,景博渊顺手扯下领带放好,又抬手解开袖口,姿态随性,矜贵优雅。 小小的空间,只有两个人在,叶倾心有些紧张。 她故作随意地走到窗子边,窗外就是马路,鸣笛声和汽车引擎声混合在一起。 忽然。 一具温热的怀抱,从后面将她裹住,景博渊抱着她,下巴轻点在她的肩窝。 叶倾心身子一僵,却没有挣开。 两人就这么相依偎着,亲密无间,肌肤贴得很近,近到彼此的体温都交缠在一起。 岁月静好。 不知过了多久。 景博渊放开她,吻了下她的额头,带她到沙发里坐下,拿了本杂志给她,自己则坐在办公桌前批阅起文件。 两人没有什么交谈,就这么安静地各做各的事,可即便只是如此,叶倾心依旧觉得内心充满幸福与感动。 叶倾心离开的时候,是九点半。 景博渊将她送进住院大楼的电梯里,一直看着电梯上的数字跳到周翘翘病房所在的楼层,隔了几分钟,打电话确定叶倾心安全回了病房,才转身走开。 第二天一早。 周翘翘自己去办了出院手续,叶倾心劝都劝不住。 把东西收拾好出院,回到家刚十点钟。 她家住在一条胡同里,砖瓦房,房前有个小院子,房子比较老旧,处处透着岁月的痕迹。 周翘翘对叶倾心说:“你下午就回京城去吧,耽误了这么久,赶紧回去上课。” 叶倾心想了下,说:“明天的吧,我再陪你们一天。” 周翘翘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卧室,再出来,手里拿着个小铁盒,打开,里面是条项链。 吊坠是眼睛造型,眼型狭长,线条流畅,上下睫毛纤长,中间嵌着颗硕大的蓝宝石作眼珠子,眼角的地方还坠着颗水滴形的蓝宝石,像一滴眼泪。 很漂亮。 “这是哪来的?”叶倾心问。 周翘翘眼神不知为何忽然有些躲闪,直接帮叶倾心戴进脖子里,说:“送给你的,戴着吧。” 戴好,她又叮嘱,“你仔细着点,不要弄丢了。” 叶倾心笑:“难道这项链很值钱?” 周翘翘半真半假:“嗯,很值钱,传家宝呢。” 叶倾心也半真半假,边把吊坠塞进衣服里贴着皮肤带着,边说:“那我可得藏好了。” “家里是不是没有吃的了?我去久久家的超市买点菜回来。” 叶倾心说着拿了钱包就往院子外走,叶倾国忙跟上:“小国也要去!” 眨眼,一天一晃过去。 晚上五点。 叶倾心没要景博渊来接,直接跟宋久坐车去了南海宴。 一家,规模在t城算高端的酒店。 她们到了没一会儿,景博渊就来了。 他一下车,宋久两只眼睛当时就直了,紧紧揪住叶倾心的手,兴奋得快要不能自持。 “心心,人家不都说老总级别的男人都谢顶啤酒肚吗?为什么你找的老总这么年轻这么帅?” 叶倾心胳膊肘肘了她一下,警告道:“待会儿说话注意分寸听见没?” 宋久把头猛点,可下一秒,人直接冲到景博渊面前,两手在裤子上搓了搓伸到他面前,点头哈腰地说:“景总,久仰久仰,幸会幸会。” 叶倾:“……” 景博渊虽然面无表情,但也很给面子的伸手跟宋久轻握了一下。 宋久简直合不拢嘴。 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跟这么大的富豪握了手,她决定了,回去之后绝不洗手! 三人一道走进酒店。 景博渊走在前面,叶倾心跟宋久走在后面。 服务员立马热情地迎上来,领着三人去了包厢。 点菜的时候,宋久专挑贵的点,也不管喜不喜欢吃,什么贵点什么。 叶倾心终于看不下去了,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冲她使了个眼色。 宋久吃痛,哭丧着一张脸看着景博渊,“景总,我听心心说你们刚确定关系?真的吗?我怎么看着不像?” 景博渊抬眼觑向她。 宋久接着说:“我就点了几个稍微贵点儿的菜,心心就在桌子底下踹我,嫌弃我点太多了,你们这哪里是刚确定关系,你们这分明就是老夫老妻了,心心真会替您省钱……” 叶倾心脸一热,忽然有些后悔带宋久跟景博渊吃饭了,这小妮子,嘴巴就没个把门。 景博渊眼底却滑过一抹笑意,伸手握住叶倾心的手,声音里也染了笑意:“无妨,不必替我省。” 叶倾心:“……” ok!算她多事。 吃完饭,景博渊送两人回去。 叶倾心忽然想到自己打算明天回京城的事还没跟景博渊说,于是开口,“我明天准备回去了,你呢?” 景博渊直接问:“什么时候走?” “中午吧。” “我来接你。” 车子到胡同外面。 宋久率先下车,“我先回去了,你们两个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了,拜拜。” 胡同口,有些黑。 车里也乌漆嘛黑的。 叶倾心看着景博渊,忽然想起来之前一直盘旋在心头的问题,她轻抿了下唇,开口说:“那个,我一直想问你个问你……” 景博渊:“什么?” “我从第一次遇见你,你就一直对我很好很关心,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黑暗里,叶倾心眸子晶晶亮着。 景博渊深邃的视线攫住她,片刻,蜻蜓点水般吻了下她的唇,双手捧着她的脸,拇指细细摩挲她瓷白细腻的脸颊。 四目相对半响。 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这是我们的缘分,心心。” 叶倾心:“……” 这回答,也太含糊了,只是还不等她再说什么,景博渊就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她一颤,闭上眼睛,生涩回应。 许久,他才放开她,捏了下她的脸颊,然后下车,将她送至门口,看着她进去,关了门,才转身回车上。 叶倾心站在院子里,听见不远处汽车远去的轰鸣声,嘴边笑容荡漾。 头顶,忽地拨云见月,皎洁的月光洒在院子里,留下淡淡一层银白。 周翘翘的卧室里猛然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猛烈得好像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似的。 叶倾心心脏一阵揪紧,忙跑过去。 一推来房门,把周翘翘惊了一下,慌忙的藏了什么东西起来。 看见是叶倾心,她眼神闪过一阵慌乱,笑容有几分僵硬,“心心,你回来了啊。” 叶倾心看见了,却只当没看见。 “妈,你咳得这么严重,要不我迟两天再走,带你换一家医院做个检查?” 周翘翘笑道:“做什么检查?我又没事,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真的。” “可是,过两天小国也要去学校,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你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行了,快去睡吧,我也乏得厉害。” “妈……” “快去睡吧,快去快去!” 周翘翘把叶倾心推出门外,门一关上,她脸上的笑容一垮,走回床边把刚刚藏起来的东西拿出来。 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一张用过的、揉成一团的纸巾,纸巾中间,隐约有深褐色的颜色印出来。 周翘翘将它扔进垃圾桶。 咳意忽然来袭,她弯腰对着垃圾桶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到最后,‘哇’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痰,这次的血,有些多。 医生的话在她耳边回响。 “你要有心理准备,你已经肺癌晚期了……” 肺癌晚期…… 周翘翘眼睛里,忽然蒙了一层死灰的颜色。 她不怕死,甚至早就已经活够了,只是她的孩子……她的小国…… 第二天。 周翘翘送叶倾心出门。 宋母和宋久也来了。 叶倾心也没有什么东西带,就背了个双肩包,模样稚嫩,高中生似的。 叶倾国死死揪着她的衣袖不撒手,跟只将要被遗弃的小狗儿似的,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叶倾心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几句,他才不情愿地松开手。 跟众人告了别,叶倾心上了辆三轮车。 她没让景博渊到门口来接,他的车太惹眼了,便跟他约了在t城的汽车站碰面。 到了汽车站,她刚从三轮车上下来,罗封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包。 叶倾心道谢。 回京城的车,是罗封开的,景博渊跟叶倾心坐在后座。 预计,需要十几个小时才能到京城。 一开始还好,叶倾心精神不错,几个小时之后就不行了,眼皮子直打架,然后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枕在景博渊的大腿上,她赶紧爬起来,却发现他大腿的裤子上,居然有团很可疑的湿痕。 她竟然,在景博渊的腿上睡着了,还淌口水了! 叶倾心只觉得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起来,忙从口袋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来,给景博渊擦了擦裤子,“对不起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刚擦了两下。 景博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脸色阴沉又难看。 叶倾心以为他生气了,低着头小声道歉:“对不起……” 景博渊没说什么,松开她的手,自己拿纸巾擦了擦。 好像被嫌弃了。 这是叶倾心此时的唯一认知。 快七点的时候,他们途径某个市区。 罗封用导航找到了一家星级酒店。 今晚,他们要在这儿过一宿。 车子停在门口,景博渊和叶倾心下车。 罗封在后面拿行李。 景博渊到前台直接要了两个房间。 叶倾心低眉顺眼地跟在他身边,情绪,明显有些低沉。 房间开好,景博渊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说:“走吧,带你去吃饭。” 叶倾心头也没抬,淡淡地‘哦’了一声。 景博渊把卡给罗封,让他去放行李,然后去了酒店的用餐区。 叶倾心低头跟着。 两人坐下,景博渊让叶倾心点餐,“你想吃什么就点,吃完了回去早些睡,累了一天了。” 叶倾心掀起眼皮觑了他一眼,又垂眉,胡乱点了两个菜。 景博渊俊眉蹙了一下,没说什么,只补充着点了几个菜。 等菜的空当。 景博渊轻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明显有些不高兴的小妮子,“没让你给我擦裤子,就不高兴了?” 叶倾心咬了下唇,没吱声。 哪里是没让她擦裤子那么简单?他当时那张冷脸,多吓人! 景博渊没再说什么,就这么看着她。 很快菜上齐了。 罗封没一会儿也来用餐区吃饭,不过跟他们隔了一个桌。 吃完饭,三人一块上楼回房间。 两个房间紧挨在一起。 罗封探手入怀,掏出两张当房卡,递给景博渊一张。 叶倾心很自然的,伸手去接另一张。 罗封往回一缩,让她接了个空,“叶小姐,这张是我的,您和景总的卡在景总手里。” 叶倾心:“?” 迷惑地看向景博渊。 这两个房间,不是她跟他一人一间吗? 景博渊一本正经,且一脸疑惑地看向罗封。 好像房间分配不合理这事儿,跟他完全没关系。 罗封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助理不好当,大老板的助理更不好当,谈恋爱中的大老板的助理就更更不好当了! 但,他还是很有职业操守地解释:“我听闻这里治安不太好,叶小姐一个人住只怕不安全,而且,房间是套房,不止一个房间,叶小姐跟景总一人一个房间,不影响什么,呵呵……不影响……” 说完,他准备开溜,“那什么,时间不早了,我开车累了一天,先回去睡了,明天还要接着开车呢,呵呵,景总再见,叶小姐再见。” 然后,迅速刷开身后的房门,身形一闪,‘嘭’地又关上门。 那叫一个利落。 叶倾心:“……” 景博渊眸光沉沉,脸上的表情要多严肃就有多严肃,要多正直就有多正直。 他刷开房门,对叶倾心沉声道:“进来吧。” 叶倾心咬着唇踌躇片刻,跟了进去。 门刚关上,她只觉眼前一黑。 下一瞬,就被景博渊压在门板上。 景博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片刻,他说:“还在不高兴?” 叶倾心脸颊微红,低头不语。 景博渊高大的身躯缓缓弯下,与叶倾心平视,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鼻尖,“男人的大腿,不能随便触碰,知道?” 叶倾心:“……” 她抬眼看着他,目光带着不解与疑惑。 景博渊搂着她的腰,用力往自己怀里一带。 叶倾心与他亲密无间的刹那,分明,感觉到某些不可描述的异常,她脸‘腾’地一下红到耳根。 “你……” 景博渊声音沾染了暗哑,“现在懂了?” 叶倾心低头不敢看他,心跳如雷。 僵持许久。 景博渊啄吻了下她的脸颊,然后放开她,“去洗个澡,早些睡。” 叶倾心逃也似的拿了包就钻进卫生间。 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看着里面的人面红耳赤的模样,她的脸更红了。 她以前和温泽闫在一起,因为她那时小,温泽闫总是护着她,顶多也就拉个小手,从来不会像景博渊这样……这样……行为放肆。 叶倾心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 自从与景博渊改变了关系,他好像就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人,明明还是那个人,有外人在的时候,他依旧内敛持重,只是私底下,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让她无从招架。 洗完澡,叶倾心吹干了头发,又在睡衣外面套了件外套,才抱着包,打开门,探出个脑袋出来看了看,没看见景博渊,直接撒腿就冲着一个卧室跑过去。 迅速打开门钻进去,又迅速关上门,才大大地松口气。 她决定了,从现在开始,都不要跟景博渊有任何接触的机会。 只是。 当她一转身,看见叼着烟,举着手机,坐在沙发里讲电话的景博渊,她‘啊!’惊呼一声,怀里的包都吓掉了。 景博渊外套脱了,领带松了,白衬衫领口扣子解开三颗,露出一片肌理分明又结实有力的胸膛,性感魅惑,双腿随意交叠,优雅闲适。 这样的景博渊,她第一次见。 景博渊淡定而慢条斯理地将烟从嘴边拿开,捻灭在烟灰缸里,不顾手机里程如玉嗷嗷质问电话这边的女人是谁,直接掐了通话。 他眯着眸子,缓缓自上而下在叶倾心身上一扫,“洗好了?” 叶倾心受惊的小白兔似的,瞪着一双饱受惊吓的大眼睛,带着警惕,瞅着景博渊。 听得问话,她往后退了退,紧紧贴着门板,点点头。 景博渊眼底滑过一抹笑,起身,迈着大长腿一步一步,缓缓靠近。 他每走近一步,叶倾心眼中的警惕和惊吓就多了一分。 景博渊走到她跟前,高大挺拔的身躯在她身上投下浓重的阴影,叶倾心身量高挑,在女生中算高的了,但在景博渊面前却完全处于劣势,眼睛平视只能看见他的胸膛。 他伸指勾起叶倾心的下巴,“你在害怕?” 叶倾心想到洗澡前的一幕,心里真的有几分害怕,身子僵硬,笑容更僵硬,“没、没有啊……” 说话时,牙齿居然都在打架。 “你冷?” 叶倾心摇头。 景博渊腰一弯,双臂一探,直接打横抱起叶倾心。 走向大床。 叶倾心一颗心险些从嗓子眼儿跳出来。 “博、博渊……” ------题外话------ 万更,没有二更了。 剧透一下:那条项链,很重要。 然后。 谢谢小可爱们送的票票。 再然后。 小可爱多多留言啊,让我知道你们都在,嗯么。 爱你们。 正文 081:坠马 景博渊抱着叶倾心走到床边,腾出一只手将铺得平整的被子一掀,让叶倾心坐到床上。 然后,脱她外套。 叶倾心吓得紧紧闭着眸子,满脑子都是她洗澡前的那一幕,心里又紧张又害怕。 难道,她今晚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一切是不是发展得太快了? 帮叶倾心脱了外套,景博渊把她抱到床中间躺好,然后…… 替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 严严实实的,只露个小脑袋。 叶倾心一愣,睁开眼睛。 却见景博渊居高临下,含笑俯视着她。 那笑,分明带着几分揶揄。 叶倾心一窘,又有些气,这个男人,一定是故意的! 害得她还以为他要…… 景博渊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很轻很软,蜻蜓点水一般。 然后起身,将叶倾心的外套用衣架子挂好,又把叶倾心掉在地上的包捡起来放好,最后关好窗子,拉好窗帘。 关灯出去。 很细心很体贴。 叶倾心忽然内心就柔软成一滩水。 房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因为是景博渊留下的,叶倾心便一点也不排斥。 黑暗里,她缓缓闭上眼睛,很快入睡。 这一觉,踏实又香甜。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叶倾心感觉嗓子干得难受,咽口吐沫都难。 起身出去找水喝。 找了一圈儿,在吧台上发现几瓶矿泉水,她一口气喝了半瓶才感觉嗓子眼儿冒烟的感觉好一点。 正想回房继续睡,忽地听见景博渊的说话声。 细细一听,却发现自己一句也听不懂,景博渊说的不知道是哪国的语言。 墙壁上,有只钟滴滴答答响着,她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凌晨一点钟了。 他居然还没睡。 耳边忽然响起很久以前张婶说过的话:景先生一个人管理那么大一家企业,很辛苦。 叶倾心低头盯着手中的矿泉水看了几秒,然后重新拿了一瓶,走向景博渊的卧室,轻敲了两下,推门。 景博渊穿着宽松舒适的家居服,坐在电脑桌前,面前的电脑开着,旁边放着摊开的文件,厚厚的一本,他坐在电脑椅上举着电话,深邃的眸子看向门口的叶倾心,但嘴里的话却不停,薄唇开开合合,吐出一句句叶倾心听不懂,但很好听的语言。 声音磁性沉稳,听起来很可靠的感觉。 叶倾心拿着矿泉水,走到沙发里安静地坐着。 眼睛在房间里四下一扫,房间干净整洁,景博渊的所有物品都摆放得很规矩很整齐,一点凌乱的感觉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 叶倾心听见景博渊说了句貌似是‘再见’的词语,然后,就真的挂了电话。 他放下电话,起身走过来。 “怎么不睡?” 叶倾心递上手中的矿泉水,说:“渴醒了,起来喝水,发现你居然还没睡,给你送瓶水。” 景博渊伸手接过来,拧开盖儿,仰脖喝了两口,简单的喝水的动作,在他做来都别有一番男人味。 “我知道你晚上肯定要渴,给你在床头柜放了瓶水,没看见?” 叶倾心摇头。 她还真没看见。 眸光流转,落到景博渊的电脑桌上,心里,泛起一丝丝心疼。 “你每天都这么晚睡吗?” 景博渊坐下,掐着叶倾心的腰稍稍用力一提,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双臂环着她的腰。 “也不是,只是最近堆积了不少事没处理,就晚了些。” 叶倾心除了一开始的紧绷,身子渐渐放松放软。 她抬起纤细的胳膊搂着景博渊的脖子。 即使她坐在他腿上,依然需要仰视他。 “是因为我才耽误的吗?”她问。 一定是吧。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也不用大老远奔赴t城来跑这一遭。 景博渊眸光深沉,依旧是叶倾心难以读懂的高深,他抬手抚摸叶倾心细嫩的脸颊,眸子越发黑得粘稠。 忽地,他开口,说:“得了你,也不枉这一遭。” 吻,就这么落下。 温柔,缱绻,和风细雨一般。 许久。 景博渊放开她,低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今晚,就在这儿睡吧。” 叶倾心把脸埋在他胸口,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景博渊轻声一笑,抱着叶倾心起身,走到床边放下。 叶倾心眸光无意间瞥见床头柜上的小商品架。 其中,有计生用品。 蓦地,她脸颊更烫了。 景博渊关了电脑,收拾好文件,然后关了灯,只留一盏色调温暖的床头灯。 他的身躯一上床,叶倾心就感觉到床猛地往下陷了陷。 景博渊躺下,将叶倾心往怀里一带,紧紧搂着。 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徒留叶倾心:“……” 她又以为,他是要那啥呢。 想了下,又觉得好笑。 弄得好像自己比景博渊还要迫不及待。 次日一早,叶倾心转醒时,身边是空的。 她刚坐起身,卫生间传出一声抽水马桶的声音。 她怔怔地看着景博渊从卫生间出来,身上只裹了条浴巾,头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倒三角身材,八块腹肌,每一处的肌肉都紧致结实,充满爆发力,性感得不行,叶倾心只一眼,脑袋就懵了。 赶紧转开视线。 景博渊眼底闪着笑意,走到行李箱前拿衣服穿上,眨眼间,西装革履,衣冠楚楚。 叶倾心下床,撒了拖鞋就跑回自己房间。 在床上坐了许久,景博渊那完美得不像话的身躯就这么在她眼前来回晃悠。 直到门被敲响,她才回神,耳根滚烫。 胡乱换了衣服,去外面的卫生间洗漱。 这间卧室不带独立卫生间。 洗完漱出来,景博渊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翻着今天的财经报纸,晨曦的光从落地窗洒进来,打在他身侧,勾勒出他线条流畅且完美的轮廓,碎发被染成金色,尊贵得彷如天神一般。 叶倾心一时看呆,竟不想破坏这份美好。 许久。 景博渊似有所查,抬头看过来。 女孩穿着宽松的线衣,牛仔裤,腿型又细又直又长,头发扎成利落的高马尾,额头饱满光洁,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嵌在巴掌大的小脸上,青春靓丽又稚气粉嫩。 他勾唇一笑,将报纸叠好,整齐放在茶几上,起身走过来,吻了下叶倾心的额头,说:“走,下楼吃早饭。” 打开门,罗封候在门口。 景博渊直接搂着叶倾心下楼去,罗封进房间帮他们拿行李放回车上,然后退房。 三人吃完早饭便上车启程。 中午三人在途中找了个饭店随便吃了点,下午三点,车子终于开进京城地界。 一路上,景博渊几乎都在接电话,谈的全是工作上的内容。 叶倾心光在旁边听着都感觉他好忙。 景博渊吩咐罗封先去b大。 “我等会儿有个重要的会议,晚上还有饭局,你自己吃晚饭,晚上早点睡,不要熬夜。” 他一番解释和叮嘱。 叶倾心乖巧地点点头,说:“你也是,别应酬太晚,对身体不好。” 景博渊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有时间我会给你打电话。” 两人的手安静地握在一起。 车子到了b大。 罗封下车去后备箱帮叶倾心拿包。 景博渊捧着叶倾心的脸颊亲吻了一下,才放开她,十分沉稳又淡然地说:“去吧。” 在他深邃的目光里,叶倾心脸颊缓缓染上两抹粉红,在如雪的肌肤的映衬下,宛如两片桃花。 她下车,接过罗封递过来的包,跟景博渊挥了挥手,又跟罗封告了别,背着包走进大门,背影单薄纤瘦,娉婷袅娜。 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景博渊才收回视线,抬手升上车窗,沉声命令:“回公司。” 跟叶倾心在一起时被他刻意收敛的上位者气势倏忽间散发出来,车内空气犹如千斤重,罗封不由自主腰背一挺,端正姿态,恭敬地回了句:“是,景总。” 车子缓缓离开。 叶倾心回到宿舍,宿舍空无一人。 她放下包,看了下时间,距离下课只剩十几分钟了。 把包里的衣服拿出来整理一下,拿了学生卡准备去食堂吃饭。 现在才刚五点钟,食堂人很少,三三两两的。 只是,所有人看见叶倾心,目光都带着几分异样,还有人窃窃私语。 叶倾心没在意,淡定自若地吃了饭,出来时忽然感觉小腹一阵坠痛,想了下,她拐去学校超市。 挑选小翅膀的时候,隔着货架,她听到对面两个女生谈话。 “你听说了没?陈俞安跟邰诗诗好上了,听说两人都开房了,被邰诗云逮个正着,两姐妹在酒店大打出手,谁都拉不住,最后连警察都招来了……” “听说了,陈俞安以前不一直追求叶大校花吗?怎么忽然就跟邰诗诗勾搭在一块儿了?” “谁知道呢!这邰诗云也真够可怜的,追了陈俞安那么久,千防万防,以前还因为陈俞安喜欢叶大校花,把人叶大校花给打了,自己也进了局子,这倒好,被自己亲妹妹挖了墙角,简直了!” “可不是,要我说,这些人关系也真够乱的!” 叶倾心面上波澜不惊,拿了两包小翅膀到收银台结账。 回到宿舍,从柜子里拿出手提前脑,打开。 叶倾心这电脑还是一年前在二手货市场淘的,机子老化挺严重,反应很慢,还动不动就死机,不过,她也就偶尔作图会用,还算凑合。 登录邮箱,里面果然有窦薇儿发来的有关比赛的资料。 主题,是青春。 靓颜集团旗下的服装品牌ly属于快时尚品牌,风格以清新淑女风为主,主要消费人群在18岁到35岁之间。 既然是靓颜集团主办,一等奖获得者可以进入靓颜工作,那么,自然是要适应靓颜的款式风格。 那么接下来,首先要确定参赛服装的款式。 正想着,宿舍门开了,窦薇儿和景索索还有钱蓉三人回来了。 看见叶倾心,三人都愣了一下。 “心心,你什么时候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窦薇儿跑过来拉着叶倾心前后打量一番,道:“你瘦了,不过……脸上气色似乎比之前好了,这小脸水嫩嫩红扑扑的。” 叶倾心笑笑,“刚回来没多久。” “嗳!陈俞安的事你听说了吗?”窦薇儿忽然神秘兮兮地说:“我听人说他跟邰诗诗好上了,还开房了,结果被邰诗云捉奸在床,现在两姐妹反目成仇,闹得不可开交呢!” 叶倾心:“……” 这刚回来没多久,就听到两次了。 窦薇儿:“你说这陈俞安是怎么想的?前段时间还爱你爱的死去活来,为了你差点毁了容,怎么这才几天啊,就跟别的女人搞到床上去,这男人的感情未免也太不可靠了!” 叶倾心云淡风轻,“别人的事不管他,我们做好自己就行了。” 顿了下,她问窦薇儿:‘我看那服装设计大赛的截稿日期就在这两天了,你的设计稿弄好了吗?’ 窦薇儿一拍脑门儿,“还没!” 叶倾心:“……” 宿舍里,就叶倾心和窦薇儿参赛。 景索索和钱蓉都没兴趣,不过人家里有钱,根本不需要自己辛苦打拼,也就无所谓了。 晚上十点半。 叶倾心揉了揉酸疼的颈椎,放下笔。 手稿基本完成,回头用4b铅笔再勾勒一下,就可扫描成电子稿了。 手机忽然叮铃响了一下。 叶倾心唇边蓦然一笑。 拿过手机一看,果然是景博渊的短信。 ——早些睡,晚安。 叶倾心唇边的笑容加深,细长圆润的手指飞快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回了一条: ——你也是,晚安。 很简单的问候短信,没有什么暧昧撩情的字眼,可就在这你来我往之间,情愫便悄悄而生。 叶倾心低头抿着唇,眼睛里荡漾着春水。 想了下,她将景博渊的号码备注改成,博渊。 博渊,博渊。 少了个姓,就变得非比寻常。 叶倾心把桌子收拾了一下,去卫生间洗澡,洗澡的时候顺便把换下的衣服给洗了,出来刚挂阳台上,她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窦薇儿倒水喝正好经过叶倾心桌子边,见手机响了,她下意识伸手去拿,准备递给叶倾心。 这么晚了,电话很有可能,是景博渊打来的。 叶倾心心里惊了一下,几乎是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去抢过手机。 窦薇儿吓了一跳,蹬蹬后退两步,拍着胸口用狐疑的目光斜着叶倾心,“我就是想把手机拿给你,干嘛这么紧张?” 叶倾心觑了眼手机,果然是景博渊,她稳了稳心神,对窦薇儿说:“家里的电话,急事!”然后走出宿舍。 窦薇儿瞪着她的背影,总感觉这小妮子,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 正想着要不要悄悄跟过去听个墙角,自己的手机也响了,走到自己桌子边拿起手机看了下,是一串陌生号码。 接听。 电话里,传来贺际帆轻佻的声音,“薇薇儿,明天有空吗?” 窦薇儿:“……” 不是说这个贺际帆和景博渊是好朋友吗? 按照大自然法则,不应该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为什么这个人跟景博渊差距这么大?一个清冷禁欲,而另一个,每次看见她那眼神,恨不得扑上来似的。 窦薇儿眸中滑过一抹黯然。 虽然她被景博渊毒舌了一回,发誓再也不要喜欢那个男人了,但说实话,她发现自己还是挺想他的。 自从那日告白未遂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机会见他。 心里,还渴望着见到他。 “薇薇儿,明天哥有个晚宴需要女伴,你来当我女伴怎么样?到时候你可以见到许多平时见不到的人,对你以后走上社会有好处的。” 带正在追求的女孩出席晚宴,是贺际帆的套路之一。 晚宴上珠光宝气的奢华之景,很容易就能迷惑一个女孩的眼。 尤其是,心比天高的女孩。 窦薇儿回神,直接丢下两个字:“没空。”就挂了。 她是想要找个能确保她一生富足的男人嫁了,但,并不代表会喜欢一个种马一般的男人。 很可惜,贺际帆恰好是她不喜欢的那类人。 电话另一端的贺际帆听见手机里通话掐断的忙音,愣了好一会儿。 包厢灯红酒绿,坐在他旁边的几个美女中的其中一个,端着酒杯子贴上来,柔软的身躯蹭着男人的臂膀。 若是以前,贺际帆是来着不拒,但今天,不知怎么忽然心生反感,一把推开贴着自己的火辣女人,端起酒杯灌了口闷酒。 辛辣的酒液下肚,他更纳闷了。 奇怪,这可不像自己。 又灌了口酒。 大概是被窦薇儿拒绝了心里不爽吧。 想他纵横情场,追到手的女孩无数,没有一个让他花费超过三天的时间,不管多清高、多冷淡、多矜持。 唯独这个窦薇儿,这么多天了,一个好脸都不甩给他,简直就是他纵横情场路上的第一道败笔! 越想越不爽。 “你们都出去!” 美女们不想走。 这位爷不但出手大方,性格温和好伺候,而且,床上功夫一流,赚了钱又有得爽,美女们都喜欢伺候这位爷。 “贺大少……” 贺际帆难得的脸一冷,“滚!” 众美女:“……” 等人走光,贺际帆拿了手机,挨个给那帮兄弟打电话,“牡丹花下,老地方,哥请客!” 没一会儿,除了景博渊,其余几个都来了。 余更新最先到,一进来就惊奇地嚷嚷:“哟!今儿怎么没叫姑娘?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啦?” 贺际帆斜了他一眼。 没一会儿,程如玉来了,一进来也嚷嚷:“哟!居然一个姑娘都没有,我走错包厢了吧?” 贺际帆斜了他一眼。 萧砚最后一个到,倒是安静地什么话也没说。 程如玉凑过去,“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 萧砚言简意赅,一针见血:“精尽了吧。” 程如玉、余更新:“……” 这嘴,够毒。 贺际帆一声没吭,直接操起一瓶没开的威士忌砸过来。 萧砚脑袋微微一侧,避开攻击。 那瓶威士忌‘嘭’一声砸墙上,四分五裂,酒液溅得到处都是。 贺际帆连喝了三杯闷酒,余更新才大发慈悲地发现他似乎心情不佳,好心好意开口问:“怎么了?有烦心事?” 贺际帆点了根烟,狠狠抽了一口,吐出一口薄雾,幽幽开口:“你们说,要是一个女孩,你怎么撩也撩不到,该怎么办?” 余更新作沉思状,片刻,一本正经地拍了拍贺际帆肩膀,道:“连你都撩不到手的姑娘,我觉得只能靠下药了!” “噗!”程如玉一口酒喷出来。 擦了擦嘴,好心提醒:“药我可以提供,绝对效果好、不伤身!” 贺际帆:“滚!” 再说叶倾心。 边接听景博渊的电话,边找个安静的角落。 “博渊……” 声音,不自觉就变得异常温柔。 “明天周三,我记得你周三下午没课是不是?”景博渊声音低沉浑厚,很好听。 “嗯。” “明天中午去接你,带你去钓鱼。” 叶倾心笑了下,“嗯。” “你早些睡,挂了。” 叶倾心:“嗯。” 挂了电话,叶倾心一转身。 邰诗诗站在她身后,眸中有没来得及掩去的诡谲。 叶倾心目光淡然,“有事?” “心心,明天是我和姐姐的生日,爸妈要帮我们举办生日派对,你也来吧。” 叶倾心莞尔,“不了,明天我有别的事。” 说罢,她想回宿舍。 邰诗诗一步挡在她面前,目光带着淡淡的得意,“明天俞安也会来呢,你真的不要来吗?” 叶倾心表情淡淡的,“祝你们玩得开心。” 邰诗诗看着叶倾心毫不在意的样子,眼底,滑过一抹暗色。 她千方百计终于得到的东西,在叶倾心眼里居然这么不值一提。 她心里,有些不痛快。 叶倾心回到宿舍没多久就熄了灯。 第二天中午,刚下课,景博渊的电话就来了,时间掐得刚刚好。 叶倾心宿舍都来不及回,让窦薇儿帮她把书本带回去。 骑自行车到大门口,车子刚放好,一辆限量版迈巴赫驶到她跟前停下。 车身纯黑,沉稳大气。 不等她有所反应,驾驶室车门打开,下来一具高大的长影。 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风衣,款型板正,修身挺拔,看着成熟又有风度。 他替叶倾心打开副驾驶车门,安静而耐心地等着她靠近。 叶倾心抿唇笑着,走过去坐上车。 景博渊先带她去西餐厅吃了午饭,然后有带她去商场。 叶倾心不解:“不是要钓鱼?” 景博渊目光含笑地看了她一眼,道:“换身衣服再去。” “……”叶倾心转头看了眼玻璃上映出的自己,宽松的毛衣,牛仔裤,板鞋,背着双肩包,扎着马尾辫,很学生气的打扮。 跟景博渊走在一起,像父亲领着女儿。 景博渊直接领着叶倾心走进一家品牌女装店。 ly,靓颜集团旗下的服装品牌。 导购员异常热情地迎上来。 景博渊锐利的眸子缓缓一扫全场,然后指了几件衣服,让导购员拿下来给叶倾心试穿。 叶倾心试衣服的时候偷偷看了下价格,每一件后面都跟着好几个零。 换好一套,出来,景博渊站在外面等她。 看见她的一瞬间,他深邃的眸底,滑过一抹满意,但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叶倾心不懂他的意思。 他什么也没说,只说:“换一套。” 一连换了好几套之后,景博渊盯着叶倾心身上的最后一套,看了几秒,说:“这件就穿着,其余的都包起来。” 豪气又大方。 导购员喜上眉梢,手底下动作异常利落。 叶倾心皱起眉。 这些衣服,每一件都上万,这么多,得十好几万。 好贵。 悄悄蹭到景博渊跟前,拉了拉他的手:“博渊……可不可以……”不要买这么多?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景博渊揉了揉她的脑袋,笑了下,没说什么。 叶倾心不死心,“我不需要这么多衣服,就买身上这一套好不好?” 景博渊牵起她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依旧什么也没说。 叶倾心抿了下唇,自作主张对导购员道:“把我的衣服包起来就行,我就要身上这一套。” 导购员看向景博渊。 这男人一看就处在主导的位置上,有决策权。 景博渊不负导购员所望,开口道:“都包起来。” 叶倾心:“……” 导购员边动作麻利地把衣服包起来,边半真半恭维地夸赞:“夫人,您老公眼光真好,这几件衣服都是我们今年刚上的新款,穿在您身上就像量身定做的一样,超合适……” 另一名导购员也道:“而且您先生好大方呀,夫人您真是有福气!” 叶倾心大方得体地笑笑,没说什么。 “先生您好,总计二十一万三千五百元,请问现金还是刷卡?” 景博渊探手入怀,拿出钱包,夹出一张黑卡。 导购员一看,目光顿时变得惊叹。 黑卡哎,全国都没有几个人有资格拥有。 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知道什么身份。 刷了卡,签字时景博渊眉头都不曾动一下,笔下简单勾了几笔,景博渊三个字被写得苍劲有力,好看又潇洒。 一如,他的人。 从店里出来。 景博渊拎了所有的服装袋。 叶倾心两手空空,十分过意不去,就想帮忙,伸手去拿景博渊手里的袋子。 景博渊稍稍一让,“无妨。” 说罢,还腾出一只手来牵着叶倾心。 一个小时后。 景博渊开车载叶倾心来到京城郊外的垂钓度假村。 又十分钟之后,叶倾心知道景博渊为什么非要给她买套衣服穿了。 似乎,这不是他们二人的约会,而是,一群老总聚会。 叶倾心被景博渊带着,和各位以前她只能在网上或者报纸上看到的老总打了招呼,然后就被一个服务员带着,去了老总夫人堆里。 听众位老总夫人的聊天,叶倾心很快了解到,原来这些老总,几乎每个月都会携家带眷地聚那么一两次,景博渊以前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前来,这是他第一次,带着他的另一半参加。 “你是什么时候跟景总好上的?”一位看着雍容华贵的夫人问叶倾心。 叶倾心莞尔,“没几天。” “你多大了?看着也就十*岁吧?” “二十了。” “很年轻呢。”另一位夫人笑道:“他们这些老男人,仗着自己钱多势大,就喜欢找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一个德性,本以为景总是个严肃的,一定不会像我家老头子那么肤浅吧?,结果,得,还是学着别人老牛吃嫩草了。” 说话的夫人四十来岁,她老公就坐在景博渊旁边的位置垂钓,是个软件大亨,东软集团的创始人,叫昌东,目测,有五十好几了吧。 大家说着笑了一回。 叶倾心跟着大家笑着,只是眼底,分明有几分怨念,偷偷瞪了眼景博渊。 什么人嘛!说好了要带她来钓鱼的,结果,把她丢在一群陌生女人中间,不闻不问。 而且……叶倾心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鱼竿,她不会钓鱼啊! 大部分女人是没什么耐心的。 过了没多久,忽然有人说钓鱼没意思,提议去马场骑马。 余下的人纷纷附和。 叶倾心不会,笑着拒绝:“我没骑过马,就不去了。” “没事的,很简单,我教你啊!”昌夫人热络地拉着叶倾心的手,道:“一开始我也不会,结果骑了一回就上瘾了,可好玩了,走吧。” 昌东应该很宠她。 四十来岁的妇人,硬是活得像个小姑娘。 她这么热情,叶倾心倒是不好拒绝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鱼塘旁边的马场走过去。 马场中间是片十分广阔的绿色草地,草长得十分茂盛。 马厩里养了一排高头大马,毛发油亮,膘肥体壮,看起来养得很好。 夫人们都各自挑了自己中意的马匹,叶倾心也不懂,随便挑了匹白马。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骑了上去,马慢悠悠地往前走,走几步还停下来吃口草,叶倾心手里拿着马鞭,也不敢打,就这么被它带着慢悠悠往前走。 倒真没什么难的。 但也没什么乐趣。 其余的几位夫人早骑着马一阵风似的跑到了前面,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 这时。 马场又来了几个人。 叶倾心没走远,回头看了下,一愣。 她竟认识。 余清幽。 还有一个是贺依依。 另外几个她就不认识了。 余清幽看见她,倒一点也不显得意外,一双眼睛沉沉地望着她,上了马之后,直接骑马朝她跑来。 看着十分娴熟。 “叶倾心,好巧。” 叶倾心回以礼貌微笑,“余小姐。” “叫我清幽就行,余小姐显得多生疏。”余清幽穿着骑马装,扎着马尾,看起来高贵又飒爽。 叶倾心笑而不语。 片刻。 余清幽控制着马靠近叶倾心,压低着声音问她:“你跟叶俊东,是什么关系?” 叶倾心一愣,抬眼,眸光平静地望着余清幽。 余清幽缓缓一笑,“你跟他是什么关系我并不想知道,我只是提醒你,你在外面不干不净,是没有资格喜欢博渊的,而且,如果让博渊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居然跟自己的姑父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你觉得他会有多愤怒?” 叶倾心不动声色看着她,“你想怎样?” 余清幽笑容不减,只是说出来的话,跟刀片儿似的,叫人心里不痛快,“离开博渊,离开京城,你这种人,也只配生活在十八线小城里,永远都不要出来!” “博渊是什么身份?是你能肖想的?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什么德性,我听说你家里还有个智障的弟弟是不是?你觉得堂堂景家,会接受你这样的女人进门?” 叶倾心唇畔勾起笑容,恬淡美好。 她看着余清幽,目光带着淡淡的嘲讽:“那你呢?就有资格进景家的门?” 余清幽昂首挺胸,“景盛两家自然门当户对,叶倾心,我是好心提醒你,灰姑娘嫁入豪门,只是个童话故事,别到时候撞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没人会可怜你!” 余清幽这次说的话,很直白,也很犀利。 叶倾心微笑,不甚在意,“谢谢提醒。” 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余清幽被她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弄得气结。 “你就不怕我把你和叶俊东的事告诉博渊?” 叶倾心依旧微笑:“我问心无愧。” 虽然不知道余清幽怎么会知道她和叶俊东有关系,又都知道些什么,但,叶倾心确实问心无愧。 更何况,她跟叶俊东已经没有关系了。 叶倾心胯下的马似乎是觉得前面的绿草更肥美,四只蹄子蹭蹭往前快跑了两步,叶倾心一下子没防备,险些掉下来。 此时,骑马的人分散在各处驰骋,方圆千米之内,就叶倾心和余清幽。 余清幽四下环顾,眸子忽地一眯,甩起马鞭,‘啪!’一下打在叶倾心的马屁股上。 “嘶——!”白马一声嘶吼,扬起蹄子玩命似的狂奔。 “啊!”叶倾心险些被直接甩出去,幸好她反应还算灵敏,一把揪住马鬃毛。 马一吃痛,撒丫子跑得更快了,疯了似的。 叶倾心吓得脸色唰地惨白。 紧紧揪着马鬃毛不撒手,耳边什么也听不到了,只有马蹄子落在地上的哒哒声和呼呼从耳畔擦过去的急速的风声。 她感觉自己快被颠散架了。 而且,她体力渐渐不支。 前面的昌夫人听见后面急速靠近的马蹄声,回头一看,只见叶倾心骑着白马飞速奔过来,还以为她是学会骑马了,举手招呼她快点,等她再近一些,昌夫人立刻发现异常,脸色一变,忙一夹马腹迎上去。 昌夫人刚到跟前,叶倾心终于体力不支,从马上摔下去。 她什么也顾不得了,扑过去护住叶倾心。 外面木质的垂钓栈道,几位老总还在谈笑风生。 忽然有人来报:“不好了,有两位夫人在马场那边坠马了!” 景博渊眸子一沉,率先丢下鱼竿赶往马场。 其余人纷纷跟上。 到的时候,叶倾心正被人从马场里扶出来,她没受伤,只是受了些惊吓,脸色有些白,昌夫人倒是扭到了胳膊,痛得一头冷汗。 昌东心疼坏了,怒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坠马?” 昌夫人勉强笑了笑,解释:“景太太的马不知怎么发了狂,把景太太甩了下去,我接了她一把……没事,我就胳膊有些痛,别的没事,真的……” 昌东没再说什么,只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送去医院!” 景博渊声音冰冷,“马忽然发狂?”他看向工作人员,“你们的马是生病了?” 工作人员怕引火烧身,忙辩驳:“没有,我们马场的马都有定期体检的,我、我当时好像看到景太太跟余小姐在一起……” 贺依依第一个出声反驳:“你看错了吧?清幽姐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啊……” 其余几个女孩纷纷附和:“对呀对呀,别你们马场的马有毛病,就想往我们清幽姐的身上赖,幸好我们人多,要是清幽姐一个人来你们马场骑马,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吱吱喳喳的,特别吵人。 景博渊犀利的眸子扫过去,几个女孩顿时闭了嘴。 他看向叶倾心,“你说,怎么回事?” 马性子都比较温和,绝不会无缘无故就发狂。 叶倾心看了眼站在人群里的余清幽。 余清幽脸色有几分难堪,乍一看,好像是因为被工作人员诬赖的缘故,但叶倾心能看出,她在害怕。 事实上,余清幽确实在害怕。 当时那一鞭子,她挥得太冲动了,等叶倾心的马发疯似的跑出去,她才缓过神来。 景博渊也在这里,她怎么敢伤害叶倾心? 她看向叶倾心,目光里带着几分哀求,几分警告。 ------题外话------ 就一更哦。 谢谢小可爱们的票票,么么哒。 靓颜集团,是颜家的企业。 正文 082:不做无利可图之事 景博渊眸光发冷,周身气息阴沉,隐隐有发怒的征兆。 其余几位老总和老总夫人悄悄对视几眼,没想到景总第一次带来聚会的小女友,在他心中分量居然这么重,这也没受伤,他就这幅风雨欲来的样子,要是真伤着哪里了,岂不是就要雷霆暴怒了? 景总不生气的时候就已经够吓人的了,若是雷霆震怒起来,那场面真不敢想象。 余清幽也被景博渊这样子吓着了,看向叶倾心的眼神,带着几分哀求,但很快,她眼中的哀求就变成了警告。 是了,她手里还捏着叶倾心的把柄呢!她怕什么?! 如果让景博渊知道叶倾心和他的姑父居然有一腿,那他一定会比现在更生气!到时候,叶倾心这女朋友也就当到头了! 只是…… 她目光疑惑地看了一眼景博渊。 明明,她已经把视频发给了他……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是不是……没有看到? 叶倾心不笨,自然也看懂了余清幽那眼神所表达的意思。 她垂了垂眉,再抬眸,眸中笑意盈盈,伸手勾住景博渊的手,撒娇似的说:“你别生气,是我自己不好,第一次骑马,还没学会呢,看见余小姐来了,就想跟她玩比赛,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让马跑得更快一点,余小姐就好心帮我抽了马一鞭子,谁知道,那马一下子就疼得发狂,大概是我运气不好,挑了匹怕疼的马。” 这话,说得有几分俏皮。 不直接说出实情,倒不是叶倾心怕了余清幽,只是,她现在的身份是景博渊的女朋友,行为处事都代表着景博渊的颜面,必须要格外注意分寸,她不能让自己表现得像个爱告状的女人,太小家子气,也不讨人喜。 现在这样半真半假的用玩笑的口吻说出来,以退为进,明白的人依旧能听得明白,糊涂的人也只当她真的是在和余清幽闹着玩儿,笑一笑就过去了,无伤大雅。 但。 在场的老总和老总夫人都是圈子里的人,余清幽喜欢景博渊,那可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秘密,现在一鞭子把景博渊小女朋友的马抽得发了狂,差点伤着人小女朋友,这会是好心? 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好吧? 众人看向余清幽的眼神,带了几分审视与不赞同。 堂堂盛家养出来的千金,行事居然如此不懂分寸。 只有马场的工作人员没搞懂状况,傻乎乎的笑了两声,说:“原来是景太太跟余小姐在闹着玩,我就说我们的马没有问题……” 贺依依也没搞清状况,还向着余清幽说话,嗔怪地对景博渊道:“表哥,你别听这个女人胡说!清幽姐才没跟她在一块玩呢!” 语气,带着几分不屑与轻视。 贺依依,贺际帆的亲妹妹。 景博渊的母亲贺素娥,是贺际帆和贺依依的亲姑姑。 景博渊目光轻飘飘往贺依依脸上一扫。 贺依依吓得一抖,缩着脖子往余清幽身后躲了躲。 她向来,怕这个严肃的表哥。 景博渊没再理会她,犀利的目光落到余清幽的脸上。 余清幽脸色在他的目光里渐渐发白。 片刻,他开口,声音甚是无情,“这是第二次,事不过三,再有下一次,休怪我不念世交之情。” ‘唰’地一下,余清幽连唇色都变得惨白。 她嗫嚅着唇,睁大的眸子里,缓缓蓄上晶莹的液体,“博渊……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景博渊却懒得再看她,低头凝向怀里脸色依旧有些白的女孩,眉眼染了温柔与心疼,声音也变得温和,“能走吗?” 叶倾心莞尔,“我没受伤,能走,只是昌夫人……” 不知道怎么样了。 昌东着急忙慌的就命人把昌夫人送去了医院。 难怪昌夫人都四十来岁的人了,还能活得像个小姑娘。 都是被宠出来的。 景博渊把叶倾心搂进怀里,不轻不重地紧握了她的手一下,安慰似的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叶倾心一愣。 什么交给他处理? 她疑惑地看向景博渊。 景博渊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轻缓地说:“现在开始就跟在我身边。” 接下来的时间。 垂钓栈道上就从一群大男人,变成了一对儿一对儿的。 叶倾心坐在景博渊身边,看着他眉眼沉静地钓了一条又一条鱼,其他老总却是几乎没有鱼儿上钩,有人玩笑说:“真是,连这些鱼都这么势利,知道景总是我们这儿最有钱的,纷纷跑过去上景总的钩,却对我们的饵不理不睬!真让人伤心!” “还真是这个理儿!哈哈……” 众人说笑一回。 景博渊却不为所动,一点沾沾自得的情绪都不显露。 很沉得住气。 叶倾心看向景博渊的眼神,充满了骄傲。 她的男朋友,不管做大事还是做小事,都比别人厉害呢。 景博渊对她的目光似有所查,抬手捏了捏她的后颈,动作亲昵。 晚上。 一群人在度假村的一处农家小院里做饭。 小院类似四合院,四面都是房子,每幢房子都是独立的,都有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外面看着普通,里面却别有洞天,设施很现代化,而且豪华。 每一对老总和夫人都有一幢单独的房子。 院子中间有张很大的露天餐桌,旁边还有开辟出来的蔬菜棚,现在虽是春天,但棚子里各类蔬菜应有尽有,而且长得很喜人。 叶倾心拎着个小篮子,跟着其余几位老总夫人进棚子里摘菜。 这就是有钱人的乐趣。 吃惯了山珍海味,过惯了荣华富贵,就想来体验一把原始的乡村生活。 到底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一群人,动手做出来的菜简直惨不忍睹,相比之下,叶倾心自觉端不上台面的厨艺,倒成了优秀的存在,众位老总夫人对着叶倾心好一顿恭维和夸赞。 不过好在,重点是体验自己动手的乐趣,口味怎么样,倒是次要的了。 吃完晚饭,已经八点。 景博渊起身要送叶倾心回去。 有人挽留,“不是说好了在这过一夜,明儿一早回去?景总怎么倒先走了?” 景博渊淡淡一笑,解释:“她明天还要上课。” 上课? 景太太还是个学生? 顿时,众位老总心照不宣地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同一个讯息。 没想到向来严肃的景总,居然好这口。 叶倾心微笑着,面对十几道意味深长的视线,表现大方又得体,站在景博渊身边,不说像个贤内助吧,但至少,没给他丢脸。 从度假村出来。 车子还没来得及上路,一辆红色跑车‘唰’地横在景博渊的车前。 叱! 景博渊猛踩刹车。 叶倾心往前狠狠一栽,险些撞到前面的台子,幸好景博渊及时伸胳膊替她挡了一下。 景博渊眯着眸子看向前面的红色跑车,深沉的眼底滑过一抹暗色。 余清幽下车,走过来,她穿了一套淡黄色的淑女装,长发及腰披散,在夜风里,有几分楚楚之姿。 到了跟前,她透过车窗,目光带着几分歉意、几分缱绻看向景博渊 “博渊,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我真的不是有意的,看在我每天都去医院陪景奶奶,逗她开心的份上,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景奶奶今天还说我是她的开心果,有我陪着她,她身上都不疼了呢……” 余清幽这是要打感情牌。 在景家,景博渊跟景奶奶的关系比谁都好。 果然,提到景奶奶,景博渊的目光温和了一些。 余清幽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叶倾心。 叶倾心听到‘医院’二字,表情愣了一下,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余清幽还是捕捉到了。 她笑了笑,状似好心地道:“景奶奶旧疾复发住院了,心心你是知道的吧?怎么都没见你去探望景奶奶呢?景奶奶一直都盼着博渊结婚,要是她见到你,一定很高兴,说不定一高兴病都好了呢。” 叶倾心放在腿上的手缓缓收紧,但面上,却波澜不惊,只是冲余清幽浅浅一笑,什么也没说。 景博渊凉凉地看了眼余清幽,声音凉薄,“说完了吗?” 余清幽一愣。 “博渊……” “说完了就让一下,我们赶时间。” 直白,又不留情面。 余清幽握在身前的手蓦地用力,纤细圆润的手指都变了形。 “博渊,你还是不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景博渊唇边浮现一抹讥讽,“用余更新的手机给我发视频,也不是故意?” 余清幽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博渊,你、你都看到了?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反而把叶倾心带到这种聚会上来? 这种携家带眷的聚会,把叶倾心带来,就等于向圈子里正式公布,叶倾心是他景博渊的女人。 景博渊毫不理会余清幽脸上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目光平静如水,毫无感情与情绪地望向余清幽,缓缓开口,道:“上次的视频,是第一次,今天的马,是第二次,念在你哄我奶奶开心的份上,我给你两次机会,再有下一次,休怪我不客气。” 这警告,今天是景博渊第二次说。 第一次余清幽还没听明白,什么第二次?明明今天她是第一次对叶倾心出手。 现在她明白了。 原来那视频,景博渊不但看了,而且还猜出是她发的。 可是…… “博渊,既然你已经看了那视频,为什么还要让叶倾心当你女朋友?她跟你姑父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纠缠不清,关系一定非比寻常,谁知道他们背地里都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博渊你怎么能一点都不在乎?” 叶倾心心底忽地窜出一把火来。 这个余清幽,当着她的面,向她男朋友说她坏话,编排她和别的男人有不正当的关系,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叶倾心正想说点什么来反击…… 景博渊忽然握住她的手,看向她的目光,温柔得简直能滴出水来。 “只要心心现在喜欢的是我,她以前的事,我都不在乎。” 那神情语气,简直情深不悔。 叶倾心一愣。 余清幽也一愣。 景博渊看向余清幽,目光泛着疏离与冷淡,“麻烦让一下。” 余清幽怔怔的,后退两步。 迈巴赫缓缓倒车,利落地一甩尾,离弦之箭般开出去,扬起漫天沙尘。 余清幽被尘土呛得咳了好几声,咳得眼泪都掉下来。 为什么? 为什么景博渊宁愿要一个跟别的男人有一腿的女人,也不要她? 她除了长相不如叶倾心,其余的哪一点不如她了? 余清幽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越不甘心。 许久。 她拿出手机,看着里面有关叶倾心和叶俊东的视频,眼底闪过一抹狠色。 景博渊不在乎,也许,别人会在乎。 想着,她直接拨出一个号码。 片刻,那边接听。 余清幽脸色刹那间一变,笑容满面地说:“景思姑姑,是我,清幽……” 残月如钩,斜挂在枝头。 一辆黑色限量版迈巴赫急速却平稳地行使在京城郊外的马路上,路两边树影重重。 叶倾心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垂眉敛目。 她在等景博渊的质问。 从余清幽的话里,叶倾心猜测,大约是自己在找叶俊东请求帮助的时候被余清幽撞到了。 想来,还被录了下来。 余清幽说她和叶俊东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纠缠不清,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她也就第一次找叶俊东时拉过他的袖子和手,其他的,她跟叶俊东从来没有过接触。 可叶倾心左等右等,景博渊只专注开车,表情如往常一般,深沉中带着严肃,没有一丝想要质问的迹象。 难道真如他刚刚所言,他不在乎? 可是,哪有男人会不在乎自己女朋友的忠贞? 叶倾心越想,心里越是没底。 半响,她终究没忍住,自己开口解释:“博渊,我和叶……你姑父,我们的关系不是余清幽说的那样。” 景博渊专注着前方的路况,听到叶倾心的话,他腾出一只手攥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亲吻了一下。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叶倾心耳畔响起。 “不需要跟我解释,心心,你要相信我有能力判断事情的是非,而且,我相信我的女孩。” 叶倾心一怔。 恰在这时。 车子行到一处路口,红灯亮起。 景博渊停车。 叶倾心忽地扑到驾驶室,一把抱住景博渊的脖颈。 什么也没说,她第一次,主动吻住他的唇。 有些话,不需要说出来,只一个亲密的举动,便足够诠释。 一个吻,足够诠释叶倾心此时内心的感动与满足。 谢谢你赋予我不解释的权利。 谢谢你这般无条件地信任我。 谢谢你,让我成为你的女孩。 一个半小时后,迈巴赫停在b大门口。 叶倾心脸颊绯红,咬唇看向景博渊,眸光盈盈若水,小声道别:“我、我回去了,再见。” 景博渊捧住那张红扑扑的,又小巧素净的脸蛋儿,亲吻了一下她光洁饱满的额头,声音暗哑地叮嘱:“回去早些睡,晚安。” 叶倾心抿着唇,点点头。 一想到今晚在车上,他们在情之所动处险些擦枪走火,她脸颊就烧得厉害。 若不是被突如其来的鸣笛声打断,她今晚只怕就回不来了。 此时已经快晚上十点。 景博渊幽深的目光盯着叶倾心走进学校大门,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他缓缓收回视线。 从储物格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点了根烟,一连狠狠抽了两根,体内肆虐了大半日的烟瘾才得以舒缓。 他的烟瘾算是重的。 但因为顾及着吸二手烟对身体不好,他和叶倾心在一起时总是有意克制着吸烟的冲动。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他接到叶倾心的电话,她已经到了宿舍。 挂了电话,景博渊直接拨通罗封的号码。 只说了一句:“下个季度与东软集团的合作,让利三成。” “什么?”罗封震惊不已。 让利三成是什么概念?就是博威集团硬生生把已经装进口袋里的几个亿,就这么掏出来拱手送给东软集团。 “景总,请您三思,这事儿只怕董事会……” “无妨,你只管按我说的做。”景博渊不容商量地道。 罗封恭敬地应了声:“是!” 叶倾心一回到宿舍,就赶紧打开电脑,继续没完成的参赛设计稿。 她和景博渊的差距,她一直都有深刻的意识。 她无法让自己成为最出色最能匹配景博渊的那个,她只能让自己努力变得更加优秀,更加配得上景博渊。 这次的服装设计大赛,是个机会。 如果能顺利进入靓颜,虽然靓颜在时装界的造诣不如pear工作室,但也是行业内的佼佼者,是她迈入成功的第一步。 一直忙到熄灯,叶倾心才停下手中的工作。 她简单洗漱一下,上床睡觉。 第二天。 叶倾心和景博渊一道去医院探望昌夫人。 途中,叶倾心下车买了些水果,付账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余清幽说的,景博渊的奶奶也住院了,便又挑了些,一起付账。 回到车上。 她将买给景老夫人的水果放到后面的座位上,对景博渊道:“回头帮我把这些水果捎给景奶奶行吗?” 景博渊看了眼她买的水果,云淡风轻地笑道:“你怎么不亲自去送给她?要是你亲自去,她老人家会更高兴。” 叶倾心嗔了景博渊一眼,“我怎么去?” 她刚跟景博渊确定关系,只怕他家里人都还不知道呢,她就这么贸贸然前去,太唐突了。 而且,她心里也有些担忧。 景家毕竟不是一般家庭,景博渊又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婚事一定备受关注,她恐怕是不合人家期望的。 想着,叶倾心眼底滑过一抹黯然。 景博渊像是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伸手握住她的手,语气笃定:“有我在,不必担心。” 叶倾心抬眸冲他笑了下,乖顺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到了医院。 vip病房。 刚到门口,叶倾心就听见里面昌夫人撒娇的声音:“老公,人家手好痛哦,好难受……” 昌东声音带着心疼与责怪,“痛?你也怕痛?我看你救景太太的时候倒是英勇得很,哪里像怕痛的人?” 昌夫人一脸的泫然欲泣,“我这不是一时情急忘了嘛!我都这么痛了,你还凶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就是不爱我了!呜呜……” 昌东手忙脚乱地哄道:“好好的怎么又哭了?快别哭了,我还不是心疼你才说了你两句,救人是好事,可你也得注意着点保护好自己是不是?好了好了,不哭了哦,都哭不美了……” 门口的叶倾心:“……” 都不知道该不该敲门进去了。 景博渊倒是没这个顾虑,直接抬手敲门。 里面的对话按了暂停键似的陡然停了下来。 片刻。 护工开门。 看见是叶倾心,昌夫人喜上眉梢,赶紧招呼她进去。 昌夫人好像很喜欢叶倾心。 叶倾心递上自己买的水果,虽然礼很轻,但昌夫人依旧表现得很惊喜,当即就让护工把叶倾心买的草莓拿去洗了。 没一会儿,护工端了洗好的草莓出来,昌夫人直接吃起来,看样子好像是真的很喜欢吃,动作自然流畅,一点也不虚假做作。 叶倾心唇边露出会心的笑容。 自己送的东西被对方真心喜欢着,是件让人愉悦的事儿。 “对了,我还不知道景太太叫什么呢。”昌夫人一只胳膊打着石膏,面前支着小餐桌,果盘就放在小餐桌上,她边吃边问叶倾心。 “叶倾心。”叶倾心莞尔回道:“树叶的叶,一见倾心的倾心。” “一见倾心……”昌夫人咀嚼着这四个字,然后笑道:“这名字真好听,我可以叫你心心吗?” 叶倾心:“当然。” 昌夫人笑眯眯地喊了声:“心心。” 顿了下,她说:“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特别有眼缘,你身上似乎有股让我不由自主想要去亲近的魔力,后来我昨晚想了一宿,终于想明白为什么了。” 叶倾心不解,笑问:“为什么?” 昌夫人盯着叶倾心的脸蛋儿看了几秒,道:“你长得很像我一个好姐妹,很像很像……” 叶倾心的唇畔笑容恬静:“是吗?那很荣幸。” 昌夫人像是忽然陷入了回忆,眼中泛起泪光,“我那个姐妹啊,命薄,十七年前就去世了,死于一场意外,在她出意外的当天我们还通过电话,商议着下个月一块去马尔代夫,带着我们各自的孩子,她的是个女儿,我的是个儿子,我们还开玩笑说要定娃娃亲呢……” “唉……一眨眼,十七年过去了,时间真久啊,久到我都快要记不得她的容貌了,要不是昨天看见你,我恐怕都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了。” 昌夫人看着很伤感。 叶倾心听着,心里忽然有个猜测。 十七年期去世的,又跟她有几分相似的,不是……“昌夫人,您的那个好姐妹,是姓颜?” 昌夫人一愣,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叶倾心笑道:“我曾经无意间撞见颜老夫人摔倒在路边,扶了她一把,当时她把我错认成一个叫瞳瞳的人,后来偶然得知颜老太太在十七年前失去过一个女儿,刚刚听了您的话,我猜想或许您口中的好姐妹就是颜家的那个女儿。” 昌夫人笑了笑,“是吗?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觉得你像瞳瞳啊?” 叶倾心莞尔。 忽然。 昌夫人的目光落在叶倾心左耳垂的胎记上,眸光微微有些惊诧。 叶倾心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耳垂,“怎么了?” 昌夫人笑了下,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巧,瞳瞳的女儿也叫心心,耳朵上也有你这样的红色印记,不过她耳朵上的只是一个小红点,跟一颗红痣似的,没有你这胎记长得别致,而且……她也在那场意外里去世了,唉……可怜的孩子……” 说了沉重的话题,气氛忽然也变得有些沉重。 叶倾心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 昌夫人有些不舍,但也没有强留。 从医院出来,叶倾心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低沉着怎么也提不起劲儿来。 景博渊看了她一眼,忽然说:“我奶奶也在这里,你要不要去见见?” 嗯? 叶倾心猛地抬头,“景奶奶也在这里?”你怎么不早说? 当然,最后一句略带责怪的话,她没敢说出来。 她拉着景博渊赶紧回到车子那边。 等景博渊按了遥控器,叶倾心赶紧打开后车门拎出之前买的水果,塞到他手里,道:“博渊,你现在就把这些水果给景奶奶送过去好不好?” 景博渊看着她急切的样子,深沉的眼底有笑意一闪而过。 “你知道的,我是商人。” 他忽地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叶倾心一时没听懂,歪着小脑袋不解地看着他。 景博渊西装革履,典型的商务人士的穿着,他眸光深邃严肃,气质沉稳内敛,气场强大,单手抄兜站在车子旁,远看近看,都是一副成功人士的姿态,尊贵卓然。 他俯视着叶倾心疑惑的小脸蛋儿,薄唇轻启,道:“商人,不做无利可图之事。” 叶倾心一怔。 旋即反应过来。 他的意思是,不给他点甜头,他就不帮她送水果给景奶奶。 叶倾心咬唇瞪着面前衣冠楚楚的男人。 这个人,当真是那个高高在上、杀伐果决、严肃古板的企业家景博渊? 分明,是个流氓! 景博渊不管她怎么瞪,一副‘无利可图之事老子就不做’的样子。 僵持半响。 叶倾心轻舔了下唇瓣,努力为自己争取利益:“那、那也要等你帮我把水果送给景奶奶的……” 景博渊伸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淡定又淡然吐出两个字:“定金。” 叶倾心:“……” 眼前这人,真的是景博渊吗? 迟疑片刻。 她飞快地四下一环顾,见没人注意这边,快速踮起脚尖,在景博渊脸颊上啄了一口。 瞬间,她的心跳变得又响又快。 耳根烧起来。 景博渊这才满意地伸手接过装水果的袋子,揉了揉她的脑袋,最后问了一遍:“当真不跟我一道过去。” 叶倾心笑笑,半真半假地道:“丑媳妇怕见公婆。” 景博渊被她逗得笑了一下,没有勉强她,捏了下她软绵绵的脸颊,嘱咐道:“要是站着累了,就去车里坐着,我很快回来。”然后,迈着大长腿走了。 叶倾心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 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眉眼间悄悄爬上一抹凝重。 不知过了多久。 “叶倾心。”身后,有人喊她。 声音很熟悉。 叶倾心转身看向来人,笑容客套且得体,“余小姐。” 余清幽的目光在叶倾心和景博渊的车子之间巡睃一圈儿,心里已经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于是勾着唇笑道:“你是来探望景奶奶的?怎么不上去呢?是博渊不让你上去,还是……你不敢上去?” 不等叶倾心说什么,她自问自答地又道:“是不敢上去吧?其实你自己也知道,你的家世根本配不上博渊,你也知道景家的人是不会接受你这样出生的女孩,你也知道你的出现或许会加重景奶奶的病情,所以,你不敢现在出现在景奶奶的面前,对不对?” “叶倾心,你也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现在得到的,根本就是不属于你的,总有一天,你会失去!彻底地失去!博渊对你不过是一时的新鲜,他那样的男人,阅女无数,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怎么会喜欢你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女孩?” 余清幽说得煞有介事,好像很了解景博渊似的。 叶倾心垂着眉,安静地听着,等余清幽终于说完,她才开口,“不是。” 余清幽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什么不是?” 叶倾心莞尔回道:“我现在不去景奶奶的病房看她,不是因为我不敢,而是因为……” 她缓缓勾起唇,嘴角扯出一抹淡嘲:“而是因为……我懂得什么叫,女孩该有的矜持。” 她的话成功地让余清幽脸色一变。 叶倾心嘴角嘲讽更盛,接着说:“我和博渊刚刚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博渊的家人如今还不知道有我这个人的存在,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就没皮没脸地非要去探望博渊的亲人呢?我妈从小就告诉我,这女孩子呀,一定要懂得矜持,行为处事知进知退别人才会喜欢……呀!说到矜持,余小姐应该不知道什么是矜持吧?” “博渊都已经有女朋友了,余小姐还这么死缠烂打,又是天天来医院巴结讨好景奶奶,又是来刁难我,但凡余小姐有一点点的矜持,恐怕也做不出这等不知进退、不懂分寸的事来……” 余清幽的脸色阵青阵白,十分难看。 叶倾心说完,还很不好意地道歉:“不好意思啊余小姐,我这个人性子直,总喜欢实话实说,要是说了什么余小姐不喜欢听的实话,余小姐千万别跟我计较……” 余清幽狠狠盯着叶倾心,手底下的限量版手包都变了形,半响,她一声没吭,转身就走。 “余小姐。”叶倾心喊住她。 余清幽脚步停下,却没回头。 叶倾心也不在意,语气淡然地说:“最后送你一句话,与其惦记别人嘴里的食物,倒不如去找一块独属于自己的食物……” 余清幽转身,笑得高高在上,“如果我一定要抢你嘴里的食物呢?” 叶倾心莞尔,波澜不惊道:“如果能抢走,算你本事!” 语气虽然云淡风轻,但分明,很笃定。 笃定,她余清幽,抢不走景博渊。 “你……”余清幽气得说不出话来,深呼吸好几口,撂下一句“我们走着瞧!”踩着高跟鞋愤愤地走了。 叶倾心唇边一直勾着笑,只是这笑,没能蔓延到眼睛里。 有句话说得好:能被抢走的爱人,便不是爱人。 景博渊如果真心爱她,便一定不会被抢走,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被人抢走了,那么,她必定毫不留念地转身。 一如,当初与温泽闫分手。 她一向爱恨分明。 余清幽走了没多久,景博渊回来了。 叶倾心笑吟吟地迎上去,很自然地挽着他的胳膊,仰着小脸问他:“景奶奶看见你拎着水果高兴吗?你没说是我买的吧?” 景博渊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脸上没什么情绪,淡淡地说:“我没说你的名字。” 叶倾心松口气,“那就好。” “我只是告诉她老人家,水果是她孙媳妇给买的,她很高兴,想见你。” 叶倾心:“?” 景博渊伸指勾起叶倾心那张布满惊悚的脸,很严肃地跟她说:“我说的是真的,等我奶奶出院了,我带你回家。” 叶倾心:“!” 回学校的一路上,叶倾心一直处在懵逼状态里。 她不过就是送个水果,怎么还送到见家长的份上了? 见家长? 这、这、这是不是太快了? 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博渊……”声音可怜兮兮的。 景博渊深邃的眸子盯着前方路况,喉结微动,嗓子里飘出一个单音节,“嗯。” “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快了点,我们确定关系还不到半个月,这见家长是不是太仓促了?” 景博渊一针见血,“你怕他们不喜欢你?” 叶倾心低下头,抿着唇没吱声。 景博渊长臂一伸,拉过她的小手握在胸口,“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担心,只要做好你自己就行,相信我。” 他的声音是那种让人听了就会很安心的音色,他的胸膛,宽厚而结实,给人很可靠的感觉。 叶倾心看着他,心里的焦虑很神奇地,缓缓消失。 终究,她笑了。 冲景博渊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的男朋友,不是旁人,而是景博渊,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大人物,什么事都能轻易摆平的男人。 她该相信他。 约莫四十分钟。 车子到了b大东门外。 叶倾心跟景博渊道了别,伸手去推车门。 景博渊却一把拉住她,深沉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她,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叶倾心一脸问号,“怎么了?” 景博渊伸指点了点自己的薄唇,一本正经道:“余款。” 叶倾心眨巴着大眼睛愣住。 什么余款? 景博渊也不解释,深邃严肃的视线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叶倾心。 半响。 叶倾心恍然大悟。 他说的是他帮她送水果给景奶奶的事。 最初的那个吻是定金,现在他完成了任务,要来收余款了。 这个男人…… 还真是精于算计又不肯吃亏。 果然是商人! 叶倾心腹诽着,凑过去准备再次蜻蜓点水般啄一下他的唇。 但。 又岂会那么简单? 景博渊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退无可退,狠狠加深了这个吻。 手法和吻技都像个老手。 叶倾心缓缓,在他怀里瘫软成泥,无力抵抗,任由他索取。 ------题外话------ 强推好友阿莱的《重生天才军妻》, 简介: 【女扮男装,男强女强】 七夜倾覆,重生后的她绝色潋滟,成为神秘大咖。 混入男子军校,枪林弹雨,远程狙击,“他”明明可以靠颜值,却偏偏有实力,晋升军营全能王、佣兵界神话。 要报仇就自己动手,别指望什么恶有恶报,没这回事。 她报复了仇人,他却一睡成瘾。 她避他如蛇蝎,他却缠她如缠藤,百般粘人,真特么烦啊。 抱抱亲亲举高高,他势在必得:“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跟老婆用尽所有姿势。” 正文 083:见家长(1) 因为景博渊索取‘余款’,叶倾心下午的课险些迟到。 上课时,窦薇儿一直用那种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叶倾心,那目光实在太有存在感,看得叶倾心心里直发毛。 课间。 “干嘛一直看着我?”叶倾心实在受不了那直勾勾的目光,抬手挡住窦薇儿的眼睛。 窦薇儿打开她的手,眯着眼睛道:“你最近行踪神神秘秘的,还经常绯红着一张脸回来,跟被人滋润了似的,还有昨晚,你回来穿的那套衣服和手里拎的那些衣服,都是ly的,随便一件就得上万,说,你是不是背着我跟哪个土豪谈恋爱了?” 叶倾心红着脸垂下眸子,闭口不言。 可看她那娇羞的模样,窦薇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爽地道:“你这小妮子也太不够意思了,之前我就说你是对谁动心了,你死不承认,还信誓旦旦地说没有喜欢的人,这才几天?都收人家东西了,你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收人礼物的人,都发展到这个阶段了还不告诉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朋友啊?” 叶倾心跟个闷嘴葫芦似的,依旧抿唇不语。 窦薇儿真不高兴了。 在她看来,谈了恋爱,最先要分享喜悦的,就是身边最亲近的好朋友了。 所以当初她发现自己喜欢景博渊,第一个告诉的就是叶倾心,她也是那种藏不住话、留不住秘密的人。 现在叶倾心谈个恋爱却对她遮遮掩掩的,这分明就是没拿她当好朋友看! 在这一点上,叶倾心跟她截然相反。 叶倾心是那种什么事都喜欢留在心里的人,轻易不跟别人讲。 尤其是她跟景博渊在一起的事,还有可能伤害到窦薇儿,她就更不知怎么开口了 但。 这事恐怕也瞒不了多久了。 她一旦跟景博渊回家见了家长,景索索就会知道,景索索一知道,寝室里的人都得知道。 与其通过别人的嘴让窦薇儿知道,更让她生气,叶倾心想,不如自己亲口告诉她。 思及此,叶倾心试探着问:“薇儿,如果告诉你,我跟景……”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景索索忽然捧着手机跳起来。 “卧槽!厉害了,我哥这个周末要带女朋友回家哎!”景索索异常兴奋,“好期待啊,早就听说我哥有个小情人,一直没机会见,这次总算是要见到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这么厉害,居然能打动我哥的铁石心肠……” 窦薇儿脸色微微一变,酸溜溜地道:“肯定不怎么样,没准还很丑,索索你要小心了,到时候别忘了在头上插根避雷针,小心雷到你!” 景索索叉腰:“窦薇儿你有毛病啊?干嘛这么说我嫂子?我嫂子才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呢!” 窦薇儿一翻白眼,“哟!这八字刚刚有了一撇,就喊起嫂子来了,你这也够心急的!” 景索索:“你懂什么呀?我哥可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能让他带回家,他肯定是打着娶人家的主意才这么做的,这次带回家的女朋友,*不离十就是我嫂子了。” 窦薇儿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叶倾心却一脸被雷劈了的神情。 为什么她周末就要跟景博渊见家长了,她这个当事人却还不知道? “索索……”她拉了下景索索的衣摆,小声问道:“你确定你哥周末要带女朋友回家?你怎么知道的?” 景索索奇怪地看了叶倾心一眼,“确定啊,我奶奶说的,说大哥这个周末要带女朋友回家,为了这事,我奶奶特意提前出院了,现在正让家里佣人做卫生呢。” 提前出院? 这老夫人也太着急了。 “景奶奶身体好了吗、提前出院不会有事吧?” “应该没什么大碍,我奶奶这都是老毛病了,又有家庭医生跟着。”景索索道:“你干嘛这么关心我奶奶?好可疑哦!” 叶倾心:“……” 这一打岔,叶倾心想要告诉窦薇儿的话也没说出来。 今天周四,距离周末还有……一天! 她现在就有些紧张了怎么办? 晚上下了课,叶倾心吃了晚饭刚回到宿舍,便接到景博渊的电话,让她去一趟大门口。 叶倾心到大门外,一眼就看见景博渊的黑色限量版迈巴赫。 她抿唇笑了下,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她习惯性冲副驾驶走过去,却忽然,驾驶室下来一个人。 罗封。 叶倾心一愣。 罗封解释:“景总坐在后面,你们聊,我去那边抽根烟。”他边说边指了下不远处的一株银杏树,说完也没等叶倾心的反应,直接走过去。 叶倾心走向后车门,打开。 景博渊西装革履地坐在那里,长腿随意交叠着,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手腕上的高端腕表精致高贵,他眸光深邃内敛,矜贵优雅。 见叶倾心打开车门,他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叶倾心坐进来。 叶倾心抬腿坐进去。 车门刚关上。 她只觉眼前一花,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落进了景博渊的怀里。 “博……” 话都来不及说一句,吻就落了下来。 有些微的急切。 叶倾心怔了一瞬,旋即闭上眸子。 唇舌交缠,景博渊的舌头很娴熟地探进来,逗弄纠缠叶倾心的,吻得叶倾心几乎要窒息。 许久。 景博渊退出,爱抚般地啄了啄她的唇,然后静静地抱着她,什么也没说。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叶倾心才从那种天雷勾地火的状态下回神。 她半躺在景博渊的怀里,手轻抚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热烈而强劲的心跳。 双眸染着迷离与羞涩。 “博渊,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景博渊嗓音低低地“嗯”了一声,音色浑厚,带着几分性感的沙哑。 “你以前……交过几个女朋友啊?” 他的吻,很老道。 感觉像个老手。 景博渊低低一笑,紧了紧抱住她的胳膊,道:“你是第一个。” 叶倾心撇嘴,“怎么可能?我感觉你好像很熟练……嗯,在、在一些方面……” 嘴上说不信,可心里,分明乐开了花儿,眼角眉梢都闪烁着笑意。 景博渊笑,故作不知地问道:“一些方面?你指的是哪些方面?” 叶倾心咬着唇,瞪了他一眼。 瞪完了,叶倾心自己愣了下。 不知不觉,她似乎在景博渊面前越来越放肆了,只是……她抬眼看向景博渊,他好像一点也不生气呢。 或者,他从来就没介意过她在他面前放肆,只是他气场太过强大,上位者的威严让任何人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所以只是她不敢而已。 现在,她敢了。 这种无形的变化,让叶倾心高兴。 景博渊看着叶倾心一会儿呆愣愣的,一会儿又眉飞色舞,深邃严肃的眸子变得越发柔软。 他捏着叶倾心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啄了下她的唇瓣,道:“我今晚要飞香港出差,周日回来。” 叶倾心一怔。 “怎么这么突然?” 景博渊刮了下她的鼻尖,说:“不突然,早就安排好的。” 叶倾心低声“哦”了一声。 她怎么忘了,景博渊这样的男人,行程估计都排到一年之后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点舍不得呢。 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三天时间。 景博渊看出她情绪忽地低落,动作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我很快回来,等我回来了,我带你回家,我奶奶很想见见你。” 几乎是立刻,叶倾心从景博渊的怀里弹出来。 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再过一两天,她要见家长了。 看她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景博渊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不必紧张,你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他们会喜欢你的。” 叶倾心犹疑:“会吗?” 景博渊声音笃定:“当然。” 顿了下,他叮嘱:“我不在的这几天要按时按时吃饭睡觉,不要熬夜,好好学习,知道吗?” 叶倾心顺从地点点头。 她那副听话乖巧的小模样,特招人疼,景博渊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往前一带,吻了一会儿放开她,道:“回去吧。” 叶倾心虽然舍不得,但她仍旧听话地下了车,像没事人似的,从从容容地离开。 走出去一段距离,她听见身后汽车远去的声音,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爱情就是这样,总为对方牵肠挂肚。 深呼吸一口气,叶倾心压下心底那抹难受,眸子换上一贯的平静淡然,往宿舍走。 经过学校的枫树林,意外地,遇到了许久都不曾见到的陈俞安。 他旁边,邰诗诗小鸟依人。 只是,看见叶倾心的瞬间,陈俞安像被电触了似的,甩开邰诗诗的胳膊,甩得邰诗诗险些摔进路边的泥土地里。 他的脸上布满惊恐与难堪,好像一个偷情被老婆抓住了的男人。 邰诗诗眸子立刻蓄满了眼泪,但她什么也没说,就这么低头站着。 叶倾心只当没看见,目不斜视地从两人身边走过去。 “心心。”陈俞安忽然喊她,“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叶倾心恍若未闻。 “心心!”他再次喊她,音量有些高,带着几分难过。 叶倾心步子一顿,转身淡然且平静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陈俞安没有立刻回答,转头对邰诗诗说了句什么,邰诗诗抬头平静地看了叶倾心一眼,然后走到枫树林外等陈俞安。 那一眼,看似平静,叶倾心却从中感觉到暗流涌动。 她眉头微蹙,看向陈俞安。 枫树林很安静,只有两个人在,风吹过,带起沙沙细响。 陈俞安的目光,流露着几分痴缠,他伸手去握叶倾心的手,被叶倾心轻巧躲过,她不动声色后退两步,拉开与陈俞安的距离。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还有事。” 陈俞安眼底滑过一抹痛苦,他说:“心心,我没有喜欢上别人,外面传言的那些都不是真的,我喜欢的一直只有你……” 叶倾心撇开眼,不去看他布满苦楚的脸,声音带着漠然,“这些,跟我没关系。” 很无情的话。 陈俞安一怔。 缓缓,他唇边溢出一抹苦笑,“但是我发现,我对你的喜欢不仅没有给你带来任何好处,反而给你招致许多祸端,所以我……决定不再喜欢你了。” 叶倾心转眸看向他,唇畔露出一抹真心的笑来,“那很好。” 她不能回应他的感情,他放下了,是件很好的事。 他是个很好的人,理应有一份两情相悦的爱情。 陈俞安上前几步,抬手摸了摸叶倾心的发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你放心,邰诗云欠你的,我会帮你一一都讨回来!” 叶倾心不懂什么意思,正要问清楚,陈俞安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道:“心心,祝你早些找到那个真心爱你、对你好的、你也喜欢的男人。”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背影有几分落寞和决绝。 叶倾心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想追上去问一问他之前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最终,她忍住了,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既然,陈俞安好不容易决定放下,她又何必,凑上去扰他决心? 邰诗诗站在枫树林外,新做的水晶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里。 等陈俞安走到她跟前,她脸色一变,笑意盈盈迎上去,伸手去挽陈俞安的胳膊。 “俞安,我们……” 谁知,陈俞安直接一抬胳膊,避开她的碰触,看都没看她一眼,目不斜视地从她面前走过去。 邰诗诗嘴里的话一滞,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 片刻,她追上陈俞安,拉住他的手,委屈地看着他道:“俞安,你怎么了?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你说出来,我一定改……” 陈俞安低头冷冷地看着她,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只是假扮情侣,不是真的,没人在的时候,你就不必演戏了。” 邰诗诗一怔。 是啊。 她跟陈俞安,是假扮情侣的。 就连谣传得沸沸扬扬的开房戏码,也是假的。 她只是陈俞安报复邰诗云的工具。 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的工具! 可是……“俞安,难道这些天,你就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我?在人前对我的心细体贴,对我的那些温存,都是假的?没有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发自真心?” 陈俞安脚下步子不停,斜眼看了眼邰诗诗,声音冰冷无情:“没有。” 邰诗诗面色一白,停下追着陈俞安的步子。 眼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那么无情。 难道她对他掏心掏肺,就这么不如叶倾心的冷言冷语? 咔嚓一声轻微响动,她漂亮的指甲生生掐断一根,鲜红的血霎时间流出来,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 她眉头都没皱一下,伸手将那截断甲扯下来扔掉。 眼底,闪烁着浓浓的恨意,但很快,那恨意便隐匿得无影无踪,目光重新变得如往常般柔软温和。 她是个善于隐忍的女孩。 叶倾心回到宿舍,打开电脑继续没有完成的参赛设计稿。 快九点的时候,她接到景博渊的电话,景博渊已经登机,即将起飞。 他在向她报备行程。 挂了电话,叶倾心抿着唇笑了一会儿,然后继续手里的工作。 一连两天,除了上课、吃饭、睡觉,她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参赛设计稿的绘制中去,景博渊这两天也没怎么打电话给她,想必一定很忙。 周日那天。 叶倾心终于寄出了参赛作品。 接下来,就等着入围通知了。 叶倾心这两天虽然忙,但也没有忘了,今天不仅是景博渊出差归来的日子,也还是她见家长的日子。 中午,她抽空去了趟医院,探望昌夫人。 她到的时候,病房里有好几位夫人在。 叶倾心坐了一会儿,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就告辞了。 今天天气相当不错,阳光明媚。 叶倾心从医院出来,给景博渊打了个电话,本想问一问她应该买点什么。 第一次去人家里,肯定是要带东西的,但她对景家的人完全不了解,根本就不知道该买点什么。 谁知,景博渊竟然关机。 叶倾心怔愣了片刻,心想他应该在忙。 没再打电话过去打扰,她直接去了商场。 转悠了一圈,挑了两盒价格适中的营养品和一盒茶叶,又去水果专区挑了些样貌喜人又新鲜的芒果,让服务员用盒子一装,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结完账出来,她站在路边准备打车,手里拎着东西,乘公交不大方便。 等了没一会儿,一辆银灰色轿车在她跟前停下。 叶倾心看着车皱了下眉,这车…… 车窗落下,露出邰正庭的脸,他的眼神,带着*裸的侵略性。 “等车?舅舅送你一程?” 叶倾心没理他,往旁边让了让。 邰正庭轻笑,将车子往前挪了挪,唇边的笑容有几分不屑:“心心,这十年来,尤其是叶俊东刚离家的那几年,你们家的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我在花钱,怎么,现在翅膀硬了,就忘恩负义,不理人了?” 叶倾心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们家欠你的,我一定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 “还?”邰正庭嗤笑:“你拿什么还?就算你还了钱,你能还得了这么多年的恩情?再说,我这些年花在你们身上的可不是简单的几万几十万,至少也得一百万,你有钱还?” 叶倾心:“我现在是没有,但将来会有。” 邰正庭:“将来?我可等不到将来了,我现在就想要,最近我的公司不景气,需要资金周转,你要是没钱,我可以向你妈要,就是不知道你妈有没有钱?” 叶倾心拎着礼品盒的手指蓦地收紧。 “你想怎样?” 邰正庭眼底闪过一抹算计,但他很快便掩饰过去,“我说了,最近我的公司不景气,需要资金周转,如果你没有钱还也没关系,我手里有个很不错的项目,需要一笔启动资金,只要你能帮我说服景博渊投资我的项目,过去十年里我为你们家花的那些钱便一笔勾销,怎么样?” 叶倾心没有犹豫,直接拒绝:“我欠你的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他工作上的事,我不插手。” 邰正庭脸一冷,但旋即又笑起来,威逼利诱道:“我听闻景博渊今天会带女朋友回家,心心,传闻中景博渊的那个女朋友就是你吧?如果要是让景家的人知道,即将登门的你,竟然是叶俊东的女儿会怎么样?叶俊东是景博渊的亲姑父,大户人家要比寻常人家更注重脸面,你觉得他们会同意你跟景博渊在一起?” “而且,如果他们知道你母亲还没跟叶俊东离婚,就偷男人生了个野种,你觉得他们会接受你那个不检点的妈?” “只要你帮我促成和景博渊的合作,我保证,这些秘密会烂在我的肚子里,并且,我从今以后再也不找你的麻烦,如何?” 听他说了这么多,叶倾心倒是笑了。 她笑得淡然且坦荡,笑得邰正庭皱起了眉,他不悦道:“你笑什么?” 叶倾心缓缓收了笑,云淡风轻地道:“你要想对景家的人说点什么,尽管去说,不用来告诉我,但是……”她语气一变,带着几分凶狠道:“你要是敢去找我妈的麻烦,就别怪我不客气!景博渊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就你那点小公司,他只要动动手指头,分分钟让它从京城消失得一干二净!” “再狠一点,让你全家从京城的地界滚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背靠大树好乘凉,这话一点不假。 叶倾心如愿地看见邰正庭的脸色,在她视线里一点一点变得难看至极。 ------题外话------ 今天有二更哦,最迟不超过中午12点就更新。 有件事说一下。 某瑶有个好基友陈小笑,正在参加征文比赛,哪位小可爱手里要是有征文票,暂时还没有心仪的作者要投的话,不妨投给她。 她的书名《八块八:高冷总裁带回家》 谢谢小可爱。 另外。 谢谢小可爱这几日送的花花票票,谢谢,你们的每一次投喂我都看见了,爱你们,么么哒 正文 084:见家长(2) 叶倾心如愿地看见邰正庭的脸色,在她视线里一点一点变得难看至极。 邰正庭目光阴鸷地盯着她看了足足一分钟,狠狠一踩油门,轰然离去。 看车子那速度,可见他是被叶倾心的话气得不轻。 叶倾心心里有些痛快。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被邰正庭威胁着,这一次,总算是扬眉吐气一回。 权势果真是个好东西。 她只不过狐假虎威一下,就能让邰正庭不敢轻举妄动。 想着,叶倾心的眸子,渐渐加深了颜色。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钟。 叶倾心眼瞅着远处一辆挂着‘空车’字样的出租车过来,把手里的礼品盒放地上,正要伸手招停,她手机响了。 她看着越驶越近的出租车,迟疑了一瞬,还是先接电话。 电话,也许是景博渊打来的。 掏出手机一看,果真是景博渊。 叶倾心心里一喜,忙按了接听键。 这两天,景博渊忙得电话都很少打。 “博渊。” 她的声音染了一抹喜悦。 景博渊沉稳磁性的嗓音传来,“我已经登机了,三点就能到京城,心心,你在学校等我,我下了飞机就去接你。” 叶倾心努力压下心底再次冒出来的紧张感,顺从地说了声:“好。” 景博渊:“那好,三个小时后见。” 挂了电话,叶倾心收了手机。 低头看了眼自己买的礼品。 她忽然有些恍惚。 几个月前,景博渊在她的世界里还是遥不可及的存在,这才多久?她不仅成了他女朋友,而且还……即将见他的家人…… 感觉好像一场梦。 一场美梦。 叶倾心垂着眸子正痴痴笑着,一辆金灰色轿车‘叱!’一声在她面前停下。 她回神,抬眸看过去。 车窗落下,露出颜老太太布满皱纹的脸,她的白头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盘起来,朝叶倾心笑得一脸喜悦。 “心心,在等车是不是,奶奶送你。” 说话间,宋玉婷下车,也不管叶倾心愿不愿意,直接从叶倾心手里把东西接过去,往后备箱一放,冲着车门对叶倾心做了个‘请’的手势,恭敬道:“叶小姐,请上车。” 叶倾心:“……” 再看颜老太太一脸的期盼,她微微一笑,没有推辞,大方而得体地道谢:“那就谢谢颜老夫人了。” 然后上车。 颜老夫人笑逐颜开,问叶倾心:“心心你要去哪里?我让司机先送你。” 叶倾心笑回:“b大东校区东门。” 颜老夫人吩咐司机,“先去b大。”回头看向叶倾心,道:“原来你是b大的学生,那你学习一定非常好,我们家瞳瞳以前也是b大毕业的,学习特别棒……你是学什么专业的?我们家瞳瞳当初学的服装设计,她从小就爱勾勾画画,她设计出来的衣服可棒了,好多人喜欢,ly你知道吗?这个牌子现在可有名了,就是我们家瞳瞳当年创立的时装品牌……” 颜老夫人满脸自豪与骄傲。 叶倾心心下微微诧异,ly,竟是已故的颜瞳创立的。 她脸上却绽开一抹笑,回道:“好巧,我也是学服装设计的。” 颜老夫人眼睛一亮,“真的吗?那你有没有参加这次的大学生服装设计大赛?就是靓颜集团主办的中时杯?” 靓颜集团此次主办的服装设计大赛,全称‘ly中时杯大学生服装设计大赛’。 叶倾心点头,实话实说:“听闻这次大赛胜出者可以进入靓颜工作,是一次很好的机会,我自然不想错过。” 颜老夫人笑道;“那心心一定要加油哦,等你进了靓颜,我们就可以常常见面了。” 叶倾心莞尔:“谢谢颜老夫人。” 颜老夫人亲昵地握住叶倾心的手,孩子似的撅着嘴嗔怪,“怎么又叫我颜老夫人?多生疏,我不喜欢,叫奶奶。” 叶倾心:“……” “叫啊!”颜老夫人两只略显浑浊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等着大人发糖吃的孩子般,等着叶倾心唤她一声‘奶奶’。 叶倾心看着她那一头雪白的头发,忽然想起来洪太太说她是一夜白头。 该是怎样的痛苦与伤心,才会让一个人一夜之间霜染满头? 不知怎么,叶倾心没由来心里一阵难过,她冲颜老太太笑了下,轻轻喊了声:“奶奶。” 颜老夫人眼睛里居然一下子湿润了,带着颤音很响亮地应了声:“哎!” 坐在前面的宋玉婷适时递过来一包纸巾。 叶倾心伸手接过来,抽了一张帮颜老夫人擦了擦眼泪。 她能明白颜老夫人为何忽然如此激动,大概,又想到自己死去的女儿和外孙女了。 “不好意思啊,让你看笑话了。”颜老夫人擦了擦眼泪,笑着道:“就是你这一声奶奶呀,让我想到了我那可怜的小外孙女,要是她还在,也有你这么大了,一定也会长得像你这般漂亮……” 说着,颜老夫人抬手摸了摸叶倾心的脸颊。 动作十分轻柔,生怕摸疼了叶倾心似的。 她的另一只手,还紧紧攥着叶倾心不撒手。 叶倾心能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融化着她的心。 她回握住颜老夫人的手,安慰似的道:“您的外孙女被您这般想念着,她一定会觉得很幸福。” 颜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每一道皱纹里好像都染了笑意。 沉默片刻。 颜老夫人忽然想起什么,语气里带着些埋怨道:“心心你也真是的,说好了要给奶奶打电话,要去奶奶家里玩,可上次一别,你居然一个电话也不给奶奶打,是不是都把奶奶给忘了?” 说着,她语气一转,又有些自责道:“也怪我,没把你的号码保存好,本来想打电话跟你说说话的,谁知我想给你打的时候,却找不到你的号码了,真是人老了,什么事都做不好了,连一个号码都保存不好……” 叶倾心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 她明明,亲眼看见颜老夫人保存了她的号码…… 颜老夫人说完,对前面的宋玉婷道:“玉婷,把我手机给我,我这次可要把心心的手机号保存好了。” 宋玉婷从包里拿出一只手机递过来。 颜老夫人接过来往叶倾心手里一塞,道:“这次你帮我弄,就不会错了。” 叶倾心笑了下,敛下心底的疑惑,接过颜老夫人的手机,把自己的号码输进去,备注好自己的名字。 “好了。”她将手机递还回去。 颜老夫人开心地拿回自己手机,宝贝似的将叶倾心的号码看了又看。 车子很快到了b大。 叶倾心下车,从后备箱拿了自己的东西。 颜老夫人跟着下车,一脸不舍地拉着叶倾心的手,也不说话,就这么用那种幽怨的眼神瞅着她。 叶倾心微微笑了笑,向她保证:“我一定会记得给您打电话。” 颜老夫人这才一扫脸上的阴霾,孩子似的笑道:“心心要说话算话,可不许骗我。” 叶倾心笑:“一定,奶奶再见。” 颜老夫人在宋玉婷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车,车子缓缓启动,颜老夫人冲叶倾心直挥手,直到车子远去,看不见叶倾心了,她才依依不舍地收回手。 宋玉婷无奈道:“老夫人,您这么喜欢这个叶小姐,娇娇小姐知道了只怕要吃醋的。” 她嘴里的娇娇小姐,是古兴德和黄卫娟的女儿,古娇,也就是颜老夫人的干孙女。 颜老夫人神情有些落寞,默了片刻,才说:“可是我一看见心心,我这颗心呐,就好像又活了似的,真想让心心一直跟在我身边……” 宋玉婷忙劝道:“老夫人,您可千万不能这么想,不管怎么说,娇娇小姐才是您的孙女,这个叶小姐对您来说只是个陌生人,就算她有几分瞳瞳大小姐的影子,那也只是个陌生人,您这要把她弄到跟前来,只怕会让娇娇小姐心寒……” 颜老夫人道:“娇娇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孩,你想多了,再说,这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人家心心还不一定愿意呢。” 宋玉婷笑:“这世上有多少女孩都巴望着当您的孙女呢,叶小姐又怎么会不愿意?” 颜老夫人:“那可不一定,我们心心又不是一般的女孩。” 宋玉婷:“……” 叶倾心等颜老夫人的车子消失不见,才拎着东西回宿舍。 宿舍里空无一人。 她放下东西,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擦干头发,换上景博渊给她买的衣服。 第一次去他家里,可不能穿得太寒酸。 镜子里的女孩一身靛青色淑女装,高挑纤瘦且凹凸有致,粉黛未施的小脸干净精致,明眸皓齿,眉宇间隐隐透着几分高贵的气质,若是不知道她家庭背景的人,只怕会将她认作是哪个大家族里的千金小姐。 叶倾心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缓缓一笑,倾国倾城。 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长相出色而沾沾自喜过,但现在,她庆幸上天给了她一副好皮囊。 让她最起码在外貌上,配得上景博渊。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的,一分一秒过。 它的分针每转过一圈,就离叶倾心见景博渊家长的时间更近一步。 终于,在三点二十分,叶倾心的手机响了。 毫无意外,是景博渊的电话。 “心心,我到了,现在就去接你。” 景博渊应该正在出航站楼,叶倾心听到他那边有点吵。 一想到等会就要见到他了,叶倾心心底的喜悦便止也止不住,同时,即将见家长的紧张感也杂草似的冒出头来。 她莞尔,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道:“嗯,我等你。” 但。 景博渊依旧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安慰似的说:“有我在,别担心。” 叶倾心点点头,“嗯。” 挂了电话,叶倾心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拎着礼品出了宿舍,到大门口等景博渊开车来接。 可是。 这一等,直到天黑,也没等来景博渊的车。 叶倾心从一开始的焦急,渐渐变得平静,最后,心底隐隐生出一抹不安来。 打景博渊的电话,那边却关了机。 叶倾心心头突突一跳,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景博渊是个严谨的人,说出的话从来不会轻易改变,他说过一会儿来接她,就一定会来接她,绝不会无缘无故就失约。 叶倾心一颗心跳得‘扑通扑通’的,那抹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她不停地拨打景博渊的号码,那边却一直关机。 不知过了多久,窦薇儿从外面回来,一眼就看见站在学校大门口的叶倾心,脚边还放着好几盒东西,她走过去,奇怪道:“心心,你杵在这做什么呢?” 叶倾心抬头,昏黄的路灯下,她脸色有些难看。 窦薇儿一怔,“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叶倾心摇了摇头,继续给景博渊打电话。 手机里一遍又一遍“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让她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 ------题外话------ 对不起对不起,迟到一个多小时,哭唧唧 正文 085:见家长(3) 手机里一遍又一遍“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让叶倾心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 她的脸色更难看了一点。 窦薇儿第一次见到叶倾心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担忧。 “心心,你给谁打电话呢?” 叶倾心对她的话恍若未闻,许久,她放下手机,握着手机的那只手的掌骨,因为太用力而在手背上高高支起来。 窦薇儿拍了拍叶倾心的肩,再次问道:“心心,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倾心抬眸看向窦薇儿,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忽然。 头顶一道亮光闪过,紧接着,伴随着一声‘咔擦’响雷,风云骤变。 窦薇儿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抬头看了眼突变的天,埋怨道:“什么破天气,说变就变,心心我们赶紧回去吧,要下雨了!” 她的话刚说完,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的砸下来。 窦薇儿彪了句国骂,拎起叶倾心脚边的东西,拉着她就跑进校门,运气很不错,恰好赶上一班驶向宿舍区的校内公交。 因为突然下雨,校内公交一时间挤满了人。 窦薇儿拉着叶倾心一上车,就有两个同院系的学长很殷勤地把座位让给她们。 叶倾心心里有事,对外界的事恍若不知,窦薇儿欢喜地道了声谢谢,便很不客气地拉着叶倾心坐过去。 公交车门一关,隔绝了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雷声也没那么响亮了。 车里不少人对这突如其来的雷雨抱怨连连,显得闹哄哄的。 叶倾心安静地坐着,拿出手机,抱着微弱的希望,想再打一次试试。 意料之外,这次竟然通了! 她精神为之一振。 从来没有觉得打电话时的通话音居然是这么地动听。 ‘嘟——’声响了三声,那边接听。 叶倾心几乎是脱口而出地喊了声:“博渊!” 声音里有惊喜,也有安心。 景博渊接电话了,就说明他没事。 可。 那边传来的却不是景博渊惯有的低沉磁性的嗓音,而是…… “叶倾心?你找博渊吗?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替你转告他。” 是余清幽的声音。 她的声音,有股女主人的味道。 叶倾心捏着手机的指尖蓦然用力。 怎么会是余清幽接电话? 景博渊的手机,怎么会在她手里? 大起大落大概就是叶倾心此时此刻的心情,她的一颗心,刚从地狱飞到天堂,紧接着又从天堂掉进地狱,浑身发冷。 默了片刻,叶倾心声音极度冷静地问了声:“他没事吧?” 余清幽轻笑一声,道:“博渊吗?他很好啊,他能有什么事?” 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 叶倾心不等她再说什么,直接掐断了通话。 咔嚓一声,车窗外又是一声响亮雷鸣。 叶倾心胸口的位置,疼痛如江海决堤,瞬间泛滥成灾。 “心心?”窦薇儿担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刚刚跟谁通电话呢?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她刚刚正跟给她们让座的两个学长讲话,没注意到叶倾心这边,等她讲完话,一回头,发现叶倾心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一张脸,已经难看到不能再难看的地步,脸色与唇色一样刷白,一双眼睛,虽然冷静,却布满死灰色。 叶倾心机器人一般,僵硬地转头看了眼窦薇儿,冲她缓缓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窦薇儿的错觉,她觉得叶倾心那一眼,根本就没有聚焦到她的脸上。 不由得,她更担心了,却也没再问什么,只伸手握着叶倾心的手,紧紧攥着。 叶倾心就这点不好,什么事都不爱跟人说,就喜欢一个人憋在心里,窦薇儿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几分钟之后,校内公交到了宿舍区。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短短几分钟时间,雨势已经减弱了许多。 窦薇儿一只手就帮叶倾心把所有礼盒都拎起来,另一只手牵着她往宿舍楼走。 别看窦薇儿很瘦,力气倒是不小。 她边走,边盯着自己手里的礼盒看了几秒,再结合叶倾心今晚的状态,她心里隐约有个猜测,但是见叶倾心这木偶人一般毫无生气的样子,她忍着没问。 刚走到宿舍楼里的楼梯口。 叶倾心猛然停下脚步。 走在前面的窦薇儿被迫也停下步子,转头不解地看向叶倾心,却见叶倾心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葡萄大眼,坚定又笃定地看着她,说了句让她一头雾水的话。 “我应该相信他!” 窦薇儿:“……” 叶倾心说完,也不管窦薇儿满脸问号的表情,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她想了一路。 景博渊要带她回家的事,整个景家都知道,现在忽然临时有变,景索索一定知道些什么。 她不相信,景博渊会无缘无故放她鸽子。 她也不信,景博渊会什么都不跟她解释,却和余清幽在一起。 景博渊不是那种行事轻浮、不负责任的人。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通话音响了没几声,那边就接听了。 还不等叶倾心开口,手机里便传来景索索的哭腔,“喂?心心啊?有事吗?” 叶倾心心头猛地一沉,那股不安的感觉倏忽间占满她整颗心,“索索,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声音听起来还算冷静,但若细心一点,就能听出那平静之下,隐藏着恐慌与害怕。 窦薇儿一听说景索索哭了,立刻竖起耳朵凑过来。 楼梯间此时只有她们两个人在,安静得落针可闻。 景索索的哭腔清楚地传进叶倾心和窦薇儿的耳朵里。 “我大哥出了车祸,正在抢救呢,呜呜……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就先挂了,我现在不想说话……呜呜……” 叶倾心顿时如遭雷击,腿下一软险些摔倒。 手机‘吧嗒’一声掉地上。 窦薇儿满脑子也都是景索索说的景博渊出车祸的话,没注意到叶倾心的异常,赶紧捡起手机,语气焦急地询问景索索景博渊严不严重?在哪个医院? 得到答案,她把手里的礼盒往地下一扔,拔腿就往外跑。 她想去看看。 手腕却忽然被人一把拉住。 窦薇儿一滞,转头,只见叶倾心脸色苍白得几乎面无人色,她紧紧抓着窦薇儿的手腕,声音颤抖,“我也去。” 窦薇儿愣了下,心头忽地滑过一抹怪异,但时间紧急,她来不及、也没有心思问什么,拉着叶倾心一起往外跑。 两人走后,楼梯口空荡又静谧,礼品盒就这么凌乱地散落在地上…… 到了景博渊就诊的医院,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窦薇儿联系景索索才知道,景博渊已经被转送到vip病房。 vip病房区的电梯是专用的,需要刷卡才能使用,窦薇儿和叶倾心没有专用卡,只得让景索索下来接。 两人在住院大楼一楼的电梯间等了约莫十分钟,景索索乘电梯下来,眼睛红红的,脸上隐约有泪痕。 看见两人,她奇怪道:“你们怎么来了?”声音带着哭过之后的浓重鼻音。 窦薇儿目光闪烁了一下,笑道:“你哥之前还请我们吃过饭呢,现在他出车祸住院,我们于情于理都应该来看一看吧?他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景索索回道,也没多想,领着两人上楼。 叶倾心听了,紧绷的心弦微微松了松。 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此时。 病房里聚集了不少人,除了景家的人,平日里与景博渊交好的几个人都到齐了,还有,余清幽。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景博渊身上,没有人注意到景索索领了两个人过来。 景老夫人坐在病床边,满脸的泪痕,紧紧攥着景博渊的手。 景索索的母亲季仪在旁边轻声轻语地劝着。 景博渊的父亲景综站在旁边,虽然没像景老夫人那样痛哭流涕,但也面色沉痛。 其他人也都是一脸的凝重。 叶倾心安静地站在最后面,一双看似冷静的眼睛透过人缝,紧紧盯着景博渊的脸。 他紧紧闭着眸子,大概是他的脸部线条比较冷硬的缘故,即使沉睡着,他看起来依旧是严肃又一丝不苟的。 他的薄唇,泛着淡淡的苍白色。 看着平日里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的男人,忽然变得这般脆弱,叶倾心心里泛起细细密密针刺般的痛。 不知过了多久。 贺际帆无意一个回首,看见和叶倾心一块站在最后面的窦薇儿,他一愣,惊讶又意外地道:“薇薇儿,你怎么在这儿?” 这一句,让所有人都看向后面。 季仪疑惑道:“两位是……”她没见过窦薇儿,不过叶倾心她倒是有点印象,萧老夫人寿宴那次,她也在。 景索索忙解释:“她们是我的同学,听说我哥出了车祸,过来看看。” 季仪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虽然不知道这两位小姑娘为什么会来探望景博渊,但是看两人一副伤心的样子,她也不好刨根问底。 余清幽看见叶倾心的瞬间,脸色一变,眼中快速滑过一抹暗色,抬脚就想往叶倾心这边走过来。 却被余更新拉了一把。 对于这个妹妹,余更新还是了解的,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她以前喜欢景博渊,那时景博渊没有中意的人,他乐见其成,有时候还会帮忙撺掇一二。 但现在,那个叶倾心已经成了景博渊的女朋友,他便不能再任由自家妹妹胡作非为了。 余更新眼神严厉地瞪了眼余清幽,冲她摇了摇头。 余清幽咬了下唇,收回步子。 贺际帆发现窦薇儿,立即屁颠颠地走过来,碍于景博渊正昏迷着,他不好做出什么撩妹的举动来,就这么干站着。 少女特有的体香一阵阵窜进他的鼻息,吸引着他不由自主靠得更近一些。 窦薇儿的注意力都在景博渊的身上,没有注意到贺际帆的一再靠近。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喜欢景博渊了,可是她一听说他出了事,心里还是很难过、很担心。 所以她来了,即使不能为他做什么,但,就这么看着,她觉得就已经够了。 又过了许久。 景博渊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 景老夫人不放心,让景综叫来医生看看。 医生给景博渊简单做了检查,道:“病人脑部遭受撞击,有轻微的脑震荡,昏迷是正常的,家属不要过于担心,耐心点等着病人醒来……” 医生又说了些注意事项,就走了。 等医生一走,景综强打起精神对众人道:“时间不早了,我看阿渊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了,大家都散了吧,早点回去休息。” 见众人没动,他一个个点名:“小玉、小新、小帆、小砚,小幽,你们都回去吧。” “二弟和弟妹也带着妈和纷纷姐妹三回去吧,我留在这看着阿渊就行。” 景老夫人第一个反对,“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等阿渊醒过来,他不醒,我哪儿也不去,我可怜的孩子……”说着又抹起眼泪来。 景综劝道:“妈,您身体才刚好一点,别再折腾坏了,听话,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好不好?要是阿渊醒了,我立刻给您打电话。” 景老夫人异常固执:“我不走!你别劝我了,我要留在这儿陪着阿渊……” 恰在此时。 景博渊眉头皱了一下,手指也动了动。 景老夫人因为一直攥着景博渊的手,最先发现他动了,惊喜地喊了声:“阿渊!你醒了是不是?阿渊……” 在众人的注视下,景博渊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视线带着几分虚弱和迷茫,缓缓扫视全场,最后,定格在某一处。 他就这么看着叶倾心的方向。 对耳边亲人的呼唤置若罔闻。 片刻,他缓缓挣脱景老夫人的手,冲叶倾心的方向伸过去。 景老夫人还以为他是在指叶倾心身后放水的吧台,忙喊道:“快!阿渊要喝水,快倒杯水过来!” 季仪忙不迭倒了杯水递过来。 景老太太接过来,用勺子喂给景博渊。 景博渊却理也没理,依旧冲着那个方向伸着手,苍白的唇瓣轻轻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又似乎没有。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就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叶倾心忽然动了。 她越过众人,一步步走到病床边,在众人讶异的目光里,缓缓抬手,握住景博渊一直抬着的那只手。 ‘吧嗒’一声,滚烫的眼泪就这么落在景博渊的手背上。 景博渊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将手举得更高了一些。 叶倾心心有灵犀般,蹲下身子。 他伸出手指轻轻揩去叶倾心脸颊上的泪痕,唇瓣一开一合,吐出两个字,因为声音虚弱,没有人听得懂。 只有叶倾心听懂了。 他说,别哭。 叶倾心抬手抹了把眼泪,抽着鼻子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说:“我没哭。” 景博渊大约是累了,就这么攥着叶倾心的手,再度闭上了眸子。 如此亲昵的这一幕,让叶倾心与景博渊的关系昭然若揭。 景家人看向叶倾心的眼神,都变了,多了几分审度。 尤其是景索索,那眼神,简直跟见了鬼一样,眼睛瞪如铜铃,嘴巴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 和景博渊交好的贺际帆几人倒是没什么意外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 景综再次提出让众人先回去,这次大家没有过多犹豫,陆陆续续走了。 只留了景老夫人和景综,还有叶倾心。 景索索和窦薇儿走在一起。 “真没想到,传说中我哥的女朋友居然就在我身边!简直太玄幻了,你说这心心也真够沉得住气的,跟我哥都要见家长了,居然一点风声都不露,简直了!”景索索感觉自己有一肚子的话需要吐槽,嘴巴不停地又道:“哎你说,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真够神不知鬼不觉的!” 窦薇儿沉默。 过了会儿,景索索接着道:“你说他们怎么就搞到一起了呢?我哥都三十四了,心心才多大?才二十岁啊,相差了十四岁,说句不好听的,我哥要是再年长三四年,做心心他爹都够了,他们怎么就在一起了呢?我就搞不明白了,心心就不嫌我哥老?” 窦薇儿沉默。 景索索一脸‘我真搞不懂’的表情,边说边啧啧有声地咋舌。 好半天,她才发现身边的窦薇儿一句话没说,一回头,却见窦薇儿神色十分复杂地在发呆。 “薇儿,你在想什么呢?跟你说话也不理。” 窦薇儿回神,苍白地笑了下,说:“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心心居然成了景博渊的女朋友。” 做梦也没想到。 她的好朋友,居然背着她,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这算不算背叛? 窦薇儿脚下步子缓慢,脑子乱成一团麻。 她很想生气,很想大声质问叶倾心,为什么要背着她和她喜欢的男人在一起? 可是,她生不出气来,心里涌出一股浓浓的无力与悲哀。 她有什么资格去生气呢? 景博渊从来就不属于她,谁都有喜欢他、爱上他、和他在一起的权利。 叶倾心也有。 景索索听了窦薇儿的话,特同仇敌忾地道:“就是说啊,心心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居然瞒我们瞒得那么紧,不行,等我哥好了,我非要狠狠宰他一顿,以消我心头之气!” 窦薇儿再次沉默。 这时。 两人已经走到医院停车场。 景索索抬起手腕看了下腕表,道:“已经快十二点了,宿舍都已经开启门禁了,要不你今晚去我家住一宿吧,明天我们一起去学校上课怎么样?” 窦薇儿迟疑:“会不会不方便?” 景索索拍了下她的肩膀,“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家客房很多,随便你住哪间,要是不嫌弃,跟我一块睡也行……” 窦薇儿点点头,“那好吧。” 现在回学校确实太晚了。 景索索笑了笑,拉着她走向一辆刚从停车位上倒出来的红色轿车。 还没到跟前,一辆很骚包的宝石蓝兰博基尼‘叱!’一声横插在两人和红色轿车中间。 车窗落下,贺际帆探出头,一双桃花眼斜挑着看向窦薇儿,道:“两位美女,不介意我送你们回家吧?” 景索索看见他的车,两眼一亮,猛点几下脑袋,拉着窦薇儿就上了他的车。 一上车,她便流着哈喇子左摸摸右摸摸,一副喜欢得不行的样子。 限量版兰博基尼哎,全世界总共十辆,国内只有两辆,一辆价值好几千万,超酷超炫的! 虽然景索索特看不上贺际帆花心大少的作风,但是他买车的眼光倒是很合景索索的胃口。 “际帆哥哥……”景索索一改平日里对贺际帆的冷嘲热讽,声音要多甜就有多甜地喊了一声,直喊得贺际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想借我的车?”贺际帆一针见血地问。 景索索讨好地笑了笑,特谄媚地夸道:“际帆哥哥最大方了!” 贺际帆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窦薇儿,勾唇邪邪一笑,道:“车借你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帮我追到你身边的这位美女,别说借,送你都行。” 景索索双眼瞬间锃亮,跟两个探照灯似的。 窦薇儿:“……” 再说叶倾心。 众人走后,景老夫人两眼就没离开过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猛看。 叶倾心坐在病床边,手被景博渊紧紧攥着。 见景老夫人总盯着她看,她冲景老夫人笑笑,大方又得体地向景老夫人和景综作自我介绍:“景奶奶好,景伯父好,我叫叶倾心,树叶的叶,一见倾心的倾心,是博渊的女朋友。”顿了下,她接着说:“本来想正式登门拜访的,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方式跟您们见面,真的很抱歉。” ------题外话------ 有二更啊,大约,在12点到1点…… 手速慢,请小可爱们多多包涵。 谢谢小可爱们的票票,爱你们。 正文 086:见家长(4) 外面的雷雨早就歇了。 众人走后,叶倾心很端庄有礼地向景老夫人和景综介绍自己,并适当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她的长相属于清纯的那一类型,尤其是浅浅一笑的时候,看着清新自然又乖巧,特别讨长辈的喜欢。 一番话又很好地显示出她的教养和礼数,就更讨人喜欢了。 景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景博渊醒过一次,就说明没有什么大碍了,现在她的注意力全都从景博渊身上转移到叶倾心身上。 她一双略有些浑浊却炯亮的眼睛上上下下将叶倾心打量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喜欢。 这小姑娘虽然小了点,但是长得真漂亮,模样又乖巧,养个一年半载,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一定漂亮得不行…… 景老夫人越想越远。 景综不动声色打量着叶倾心,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朝她微点了下头,长辈的架子端得很高。 看起来,有些冷漠。 叶倾心那番话说完,便没再开口,有些时候,话说多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她唇边挂着似有若无的浅笑,眉眼安静地垂着,接受两人或含蓄或*裸的打量与审视,没有丝毫的窘迫。 半响。 景综暗自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景老夫人拉住叶倾心的手,又摸又看。 叶倾心的手长得很漂亮,手指根根圆润且均匀纤细,指甲晶莹剔透,修剪得很整齐,没有涂指甲油,看着很干净,掌心,有一些薄薄的茧子,应该是干活留下的。 这是个家庭条件一般的女孩。 勤快,又不花哨。 而且被他们两人这么打量审度着,她居然一点难为情的情绪都不显露,要么是她有胆识,要么,就是她够沉得住气,稳得住场面。 可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做景博渊媳妇儿必备的要素。 景博渊的身份摆在那儿,作为他的女朋友,甚至将来结了婚变成妻子,要时常出席各种各样盛大的场合,要是找个胆小没见识又沉不住气、稳不住场面的,指不定要闹出多少笑话来。 到时候丢的可是景家的脸面。 思及此,景老夫人眼中的满意又多了几分。 嘴边的笑容也越发灿烂,问叶倾心:“心心啊,你多大了?有二十了吧?还读书吗?” 叶倾心莞尔,“嗯,我今年二十,在b大读大二。” “b大?”景老夫人眼睛一亮,笑道:“b大号称z国最顶尖学府,没点真本事,可不容易进,没想到我们心心这么厉害,你学习一定很好吧?” 在所有家长的眼里,学习好的孩子,一定是个好孩子。 叶倾心笑笑,谦虚道:“还可以。” 景老夫人还想再问点什么,景综开口了,“妈,时候不早了,您赶紧睡吧,您这身体刚好点儿,可不能熬夜。” 又对叶倾心说:“叶小姐也先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盯着。” 叶倾心淡然且真诚地道:“景伯父不必这么客气,叫我心心就行,您和景奶奶一块儿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说着,她看了眼被景博渊紧紧攥着的手,道:“我也走不开。” 景综没有反对,点点头道:“那今晚就辛苦你了。” 叶倾心莞尔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景老夫人不大放心,道:“心心一个人能行吗?要不把家里的佣人叫两个来?要是有什么事也能有个人使唤……” 叶倾心坚定地拒绝:“真的不用了景奶奶,博渊我来照顾就行。” 景老夫人看着她笑,“那好吧,不过别太逞强,有什么需要就说。” 叶倾心顺从地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vip病房有专门供陪护家属休息的房间。 景综让景老夫人睡在床上,自己则在沙发里凑合。 病房安静下来。 没有了两双折磨人的视线,叶倾心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猛然一松,忽地感觉后背一阵凉意,伸手摸了一下,一身冷汗。 见景博渊家长之前她本就有些紧张,刚刚被景博渊奶奶和父亲那样审视着,她怎可能不紧张? 只不过她掩饰得好。 眸光流转,视线落到景博渊的脸上。 不知道是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他的眉头,微微拧着,薄唇抿城一条直线,刀刃一般。 叶倾心心里一阵难过与心疼。 伸手轻轻抚平他变成‘川’字的眉心。 景博渊的眉头缓缓舒展开。 叶倾心握着他的手贴住自己的脸颊,心里其实是有些自责的。 虽然她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景博渊一定是在去接她的路上发生了意外,说到底,他出事,有她的原因。 一想到这,叶倾心心里的抽痛便更加肆虐。 幸好景博渊没出什么大事,要不然……她有点不敢往下想。 不知过了多久,叶倾心脑袋越来越昏沉,隐隐的还有些头痛。 不常熬夜的人忽然熬夜,就是这症状。 不知不觉,她趴在景博渊床边睡着了。 大约凌晨三点钟。 叶倾心被什么声音惊扰。 她醒来,发现是景博渊在说话。 他仍旧紧闭着眸子,唇瓣有些干,声音沙哑,嘴唇不安地一开一合,像是在说着什么。 叶倾心都没有仔细听,就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水。 他想喝水。 叶倾心忙不迭跑到吧台倒了杯热水,又从吧台下面的柜子里拿了个一次性的勺子,回到床边,一勺一勺吹凉了喂给景博渊。 景博渊很配合,一口一口喝着。 一杯水喝完,他缓缓睁开眼睛。 即使他还很虚弱,但那双眼睛,依旧深邃且深沉,宛如被黑夜笼罩的深潭,让人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他定定地注视着叶倾心,四目相对。 片刻,缓缓伸手攥着她的手。 叶倾心心头一动,在他的目光里,俯身,轻轻吻了下他的唇瓣。 景博渊的眸色忽地深了一些,攥着叶倾心的那只手稍稍用力了一点。 一会儿,他重新闭上眼睛。 叶倾心放下手里的杯子和勺子,坐在床边没了困意。 一直守着他到天亮。 六点钟。 景老夫人醒来发现叶倾心守着景博渊还没睡,两只眼睛下明显有两片青色,又是欣慰,又是心疼,赶忙让她去休息。 叶倾心摇了摇头。 景老夫人心疼道:“阿渊一时半会儿又好不了,你要照顾他的时间还多着呢,要是把自个儿身体熬坏了,那谁来照顾阿渊?” 叶倾心默了片刻,没再拒绝,去卫生间掬了几捧水洗了把脸,出来时,正好看见景老夫人把景综从休息室里叫出来。 见她从卫生间出来,景老夫人笑道:“快去休息吧。” 叶倾心顺从地点点头,模样乖巧地‘嗯’了一声,然后走进休息室,没有迟疑,她直接躺进景老夫人睡过的被窝里。 景老夫人过来想替她关上门,看见她一点也不介意地睡在自己睡过的被窝里,心里没由来一阵柔软,目光越发温和,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休息室一下子陷入昏暗。 片刻后,叶倾心安静地睁开眸子,朝门口看了一眼,眸光闪烁了几下,然后闭上眼睛。 大约是太累了,片刻功夫,她便陷入沉睡。 一觉醒来。 叶倾心听到休息室外有不少人在说话。 其中,有叶俊东的声音。 还有间或响起的景博渊的声音,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一贯的低沉磁性。 他醒了,听声音,似乎状态还不错。 叶倾心下床,理了理衣服和头发,打开门走出去。 听见开门声,众人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看见叶倾心,叶俊东一怔,眼睛里划过一抹诧异。 景思眼睛微眯了一下,转头看了眼叶俊东,唇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景博渊坐靠在床头,身上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套头衫,姿态清闲随意,矜贵又优雅,要不是坐在病床上,一点也想象不出来他昨晚刚出过车祸。 他看向叶倾心的目光十分深沉,周身气息内敛,透着持重沉稳。 他就这么平静地看着叶倾心,像是在等着她走近。 景老夫人倒是很欢喜地招呼叶倾心,“心心醒了啊?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她指着景思和叶俊东向叶倾心介绍,“这两位是阿渊的姑姑和姑父。” 叶倾心从容不迫地走过去,像初次见面那般,朝景思和叶俊东微微弯了弯腰,礼貌地打招呼:“姑姑、姑父,你们好,我是叶倾心。” 景老夫人笑眯眯地拉着她对景思说:“瞧瞧我们阿渊,眼光多好,这么多年谁都瞧不上,这一瞧上,就瞧上个这么出色的姑娘。” 景思低低笑了一声,道:“这段时间我跟俊东一直出差在外,没在京城都听了说阿渊要带女朋友回家消息,我还好奇究竟什么样的女孩能入得了阿渊那双眼,今日一见,果然是很漂亮,很让人意外。” 顿了下,她状似不经意地问:“叶小姐长得这样漂亮,追求你的人一定很多吧?现在的年轻小姑娘,都很单纯,特别容易就上当受骗,一不小心失心又*,幸好你遇上我们阿渊,我们阿渊别的不说,单是这沉稳的处事风格,就绝不会做出那些不负责任的行为来……”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 可细细一回味,总感觉哪里不对。 什么叫现在的年轻小姑娘单纯易受骗?还一不小心失心又*?这分明是在暗示,叶倾心长得好看,惦记的人多,只怕早就被人骗了心又骗了身。 叶倾心咀嚼出景思话里隐含的意思,垂眉敛目,安静地站在景博渊旁边。 景思是长辈,这算是她成为景博渊女朋友之后初次与景思见面,她不好说什么,只当,听不懂景思的话了。 气氛莫名变得有几分僵凝。 景博渊看了眼景思,声音透着几分疏离:“姑姑刚不还说这两天嗓子有点不舒服?现在倒好了。” 这话,分明是在维护叶倾心。 一点情面都不给景思留。 景思表情微微怔了怔,旋即又恢复正常,笑着对叶倾心嗔怪道:“心心你看,阿渊多护着你,我又没说什么,他就嫌我话多,怕我说出什么来吓着你,心心你真幸运,我们阿渊可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过哪个女孩呢,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就算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阿渊也绝不会介意的……” 没有停顿,景思又说:“而且我们景家可不是那些思想封建老旧的人家,只要你以后一心一意对我们阿渊,你以前经历过什么,我们都不会过问,更不会介意……” 景思信口雌黄的功夫简直一流。 明明叶倾心什么事都没有,被她这么一说,好像叶倾心以前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 叶倾心拧眉看了眼景思。 自己好像,没得罪过她吧? 气氛变得更僵凝。 景老夫人看向叶倾心的目光,带了几分若有所思。 叶倾心却缓缓一笑,目光坦荡且从容地看向景思,淡淡地开口:“姑姑真会以己度人,很幽默。” 轻飘飘的‘以己度人’四个字,就把景思强加在她身上的那些有的没的,全都还了回去。 景思脸色忽地变得有几分难看。 ------题外话------ 又晚了半小时,抱歉【哭唧唧】 那啥。 还能厚着脸皮要票票吗?【泪目】 正文 087:景家不需要会吃亏的媳妇儿 叶倾心轻飘飘的‘以己度人’四个字,就把景思强加在她身上的那些有的没的,全都还了回去。 景思脸色忽地变得有几分难看,她冷冷一笑,道:“没想到叶小姐看着柔柔弱弱,嘴巴倒是利索!” 叶倾心嫣然一笑,“姑姑过奖。” “你……”景思活了几十年,从小被人捧着,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尤其是近些年,她在官场步步高升,走到哪儿都被人巴结讨好,谁不对她毕恭毕敬?这个叶倾心,居然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 尤其是,叶倾心是叶俊东与前妻的女儿,景思更是视她如眼中钉。 景思看向叶倾心的眼神,带了几分狠厉。 “姑姑。”景博渊微微眯着眸子,不咸不淡地看着景思,话语中暗含警告,“姑姑,心心,是我的人。” 看似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威慑力却极强。 纵然景思在官场身居高位,面对这个侄子,无论气势还是气场,都还是弱了些。 她坐在沙发里,放在身侧的一只手,狠狠扣进沙发面料中。 旁边的叶俊东伸手过来握住她那只掐进沙发里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 景思一把挥开他的碰触,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景老夫人见气氛变得越发微妙,开口打了圆场,“思思,你和俊东一大早刚下飞机就赶过来,家都没回一趟,赶紧回去吧,小麟肯定也想你们了。” 景思被景博渊和叶倾心三番两次顶撞驳面子,也不想在这儿待了,顺势起身,道:“那我们先走了。”然后扭头就走,招呼都没跟景博渊和叶倾心打。 叶俊东倒是儒雅客套地打了声招呼,追着景思走了。 电梯里。 叶俊东好言相劝,“我都跟你说了,我跟周翘翘母子三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叶倾心也不是我女儿,你又何必出言为难她?只当她是个陌生人不就好了?” “不是你女儿?叶俊东你骗谁呢?我看你就是想护着她,故意这么说的!别以为我这样就信你了!我告诉你,就算她真不是你女儿,就凭她是周翘翘的女儿,我也不会让她好过!她是个什么东西,凭她也想进我们景家的门?做梦!” 叶俊东:“……” 景老夫人等叶俊东和景思走了,对叶倾心说:“心心你别介意,思思就那个脾气,其实她没有恶意,不过,你这小嘴儿倒真是伶俐,不吃亏,我很喜欢。” 叶倾心微微低着头,没接这话。 她不知道景老夫人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反话。 景老夫人看穿了叶倾心的想法,笑了笑,亲昵地拉住她的小手,边摸边道:“我说的可是真心话,所谓树大招风,我们阿渊身份地位摆在那儿,你跟他在一起,以后肯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听到各种各样的话,好听的,难听的,你嘴巴要是不伶俐一些,到时候岂不是要吃亏?” “我们景家,可不需要会吃亏的媳妇儿” 景老夫人这番话说得倒是真诚。 叶倾心心尖一暖,看向景老夫人,声音感激地喊了声:“景奶奶……” 景老夫人砸了下嘴,道:“别叫景奶奶,直接跟阿渊一样叫奶奶。” 叶倾心下意识看了眼景博渊。 景博渊冲她微微点了下头。 叶倾心看向景老夫人,回握着她的手,诚挚地喊了声:“奶奶……” 小模样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哎,好孩子。”景老夫人激动得两眼水汪汪的,“你们两个聊一会儿,我回趟家里,看看吩咐大厨做的饭有没有做好,等做好了我给你们带过来。” 说完,领着早上刚叫过来的两个佣人就走了。 她这故意给叶倾心和景博渊腾地方呢。 叶倾心哪里看不出来,脸颊微微红了红。 等人都走了,她往景博渊身边靠了靠,伸出食指亲昵地勾住景博渊的大手,低声问他:“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景博渊顺势握住她的手,没有回答她的话,却问:“昨晚是不是等急了?” 他的声音低沉,透着股别样的魅惑。 叶倾心想到昨晚,她一直打他的电话,又急又担心,最后却是余清幽接的电话,还故意说了些让人误会的话,害得她险些误会了景博渊。 她抿了下唇,用半真半假的玩笑口吻说道:“当然等急了,昨晚我在学校大门口等了你好几个小时,还淋了雨呢,我一直打你电话,你都关机,好不容易打通了,竟然是余小姐接的电话,她大概是怕我担心吧,也不告诉我你出了车祸,害得我差点误会你们呢。” 叶倾心边说边注意着景博渊的脸色,“当时我很难过,不过后来一想,我认识的景博渊,不是那种做事草率轻浮的人,就给索索打了电话,这才得知你出了事……” 景博渊不轻不重地攥着叶倾心的手,略有些粗糙的拇指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手背,有些痒,有些麻。 听叶倾心说完,他将她拉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道:“我的心心,很聪明。” 叶倾心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噗通噗通’有节奏的心跳声传入她的耳朵,那是生命的象征。 她伸手抱住他,心底忽然涌出浓烈的庆幸。 “博渊,还好你没事。” “谢谢你没事……” 快十一点钟时,景老夫人去而复返。 带回来两个保温饭盒。 叶倾心陪着景博渊吃完饭,景博渊就让她回去上课。 他说,学业要紧。 叶倾心不想走,又陪了他一个午休时间,一点十分才离开。 景博渊吩咐司机送她。 她一走,景博渊吩咐佣人将他手机递过来。 打开看了下,他的手机通讯录里,和叶倾心最新的通话记录是昨天下午三点二十,也就是他刚下飞机给叶倾心打的那条。 而且,没有任何未接来电的提示短信。 他冷峻严肃的眸子微微眯了眯。 有人,动了他的手机。 沉默一会儿,他直接拨出一个号码,接通之后只说了一句就挂了。 “给我安排两个保镖,二十分钟之内过来。” 二十分钟不到。 景博渊的病房门口,就杵了两个黑衣墨镜、身强体壮的大汉。 景老夫人奇怪道:“好端端的找俩保镖杵门口干什么?凶神恶煞的,看着怪吓人的。” 景博渊低头翻看着资料,没回答。 但很快,景老夫人就懂了。 下午两点。 余清幽和景纷纷一道过来探望景博渊。 到病房门口,景纷纷进去了,余清幽面前却橫了两条粗壮的胳膊。 余清幽一愣,脸色有些难看,“你们什么意思?知道我是谁吗?敢拦我?” 两条胳膊的主人面无表情、岿然不动。 景纷纷皱眉,端着主人的姿态命令道:“你们让开,她是我朋友。” 两条胳膊的主人很不上道,依旧岿然不动。 景纷纷被下了面子,不高兴了,转头冲景博渊道:“大哥,你看他们,居然拦着清幽,太目中无人了,你从哪儿找来的保镖?一点眼力见和规矩都没有!我说的话居然都不听!” 景博渊端坐在病床上,面前支着小餐桌,上面摊着一小摞文件资料,他正低头认真地看着,手里拿着一支黑色签字笔,不时抬笔在文件上勾勒几笔,动作矜贵优雅,对景纷纷的话充耳不闻。 景纷纷皱着眉,跺了跺脚,提高音量:“大哥!” 景博渊:“……” 景老夫人一看这情况,哪儿还有不明白的? 景博渊忽然找来这两个保镖,只怕就是为了挡余清幽的。 只是,不知道这清幽丫头,又怎么得罪他了。 但,景家与盛家毕竟是世交,这余清幽又是盛家捧在手心里宠着的表小姐,不好闹得太难看。 于是,景老夫人走到门口,对两个保镖道:“你们两个把胳膊放下。” 两个保镖的眼睛被墨镜遮挡,让人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见他们面无表情,跟两尊雕塑似的,依旧横着两条胳膊一动不动。 景老夫人没想到自己的话都不好使,不由得转头瞪了眼景博渊,“阿渊!” 景博渊掀起眼皮,凉凉地往门口一扫,薄唇轻启,声音无情且不容商量:“奶奶,您要执意让她进来,我便走。” 景老夫人一噎。 景博渊昨天刚出了车祸,这身子还没好全,怎么能走? 她虽然喜欢余清幽,但余清幽毕竟是个外人,怎比得上自家亲孙子重要? “你这孩子!真是……”景老夫人嗔怪景博渊一句,转身对余清幽抱歉地道:“清幽丫头,要不你先回去,下次再来?” 余清幽站在门口,脸色煞白,满眼不敢相信地瞪着景博渊的方向,眸中蓄满眼泪儿。 听了景老夫人的话,她什么也没说,转身抹着泪儿跑开。 “哎!清幽丫头……”景老夫人无奈,对景纷纷道:“你快跟去看看,可别出什么事儿。” 景纷纷赶紧追上去。 两人走后。 景老夫人左右扫了眼两个保镖,转身走到景博渊身边,不解道:“清幽怎么得罪你了?这么对人家,你一个大男人不觉得不好意思?再说她毕竟是盛家的表小姐,你也不要把关系弄得太僵。” 哗啦,景博渊手下翻了一页,头也不抬,含糊不清地道:“她做了不该做的,就得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景老夫人:“……”她这大孙子说话真是越来越云山雾罩了。 另一边。 叶倾心回到学校,已经快上课了,回宿舍拿书肯定是来不及的,便想打个电话给窦薇儿,让她帮自己把课本带过来。 刚翻出窦薇儿的号码,叶倾心想起来窦薇儿已经知道自己和景博渊在一起的事,说不定现在她正在生自己的气。 指尖在窦薇儿的号码上停留片刻,她还是拨了出去。 响了很久,那边才接听。 叶倾心咬了下唇瓣,低声开口:“薇儿……” 窦薇儿声音染了冷硬,“什么事,说罢。” 叶倾心:“能帮我把上课要用的书带过来吗?” 窦薇儿没说带,也没说不带,直接挂了电话。 叶倾心举着手机愣了片刻,才收起手机。 薇儿果真生气了。 叶倾心直接去了待会儿上课的教室。 她到的时候教室门还没开,站在门口等了大约有十几分钟,窦薇儿和景索索还有钱蓉一道过来。 窦薇儿手里拿着叶倾心平常装书用的包。 叶倾心心头一暖,忙迎上去,边接过自己的包边道:“谢谢你薇儿……” 窦薇儿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开。 叶倾心:“……” 一下午,窦薇儿没有跟叶倾心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叶倾心几次主动想跟窦薇儿说话,都被窦薇儿躲了过去。 终于下课。 叶倾心跟在窦薇儿后面,随着人流往教学楼外走。 到了人少的地方,她往前紧追几步,拉住窦薇儿的手。 “薇儿……” 窦薇儿用力甩动手腕,想把她的手甩开。 叶倾心紧紧握住窦薇儿的手,声音里带着些难过,“薇儿……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我和博渊……” “别说了!”窦薇儿转身,目光冷冷地盯着叶倾心,声音是克制着的冷静,“我知道景博渊不喜欢我,我也知道你有资格和他在一起,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我就是没办法坦然面对,心心,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无法消化这件事,给我点时间,让我去消化这件事,等什么我想到这件事的时候心里是平静坦然的,我们再做回朋友……” 叶倾心心头突然一阵难受,薇儿是她在这座陌生城市唯一的朋友,她不想失去。 “薇儿……” “如果我一辈子都无法释怀,心心,我们从此只当彼此是陌生人吧。” “薇儿……” 窦薇儿挣脱叶倾心的手,转身走开,眼角含泪。 她心里什么都明白,明白自己只是一厢情愿,明白叶倾心没有错,明白自己不该去责怪叶倾心,可是…… 她无法面对。 自己最好的朋友,跟自己喜欢的那个男人在一起了。 她真的,无法面对。 叶倾心看着窦薇儿绝情又决然的背影,眼睛渐渐浮上难过。 终究,她因为爱情,失去了友情。 不知过了多久。 她的电话响了。 是景博渊的专职司机陆师傅的电话。 叶倾心调整了下情绪,接听:“陆师傅,我马上就来。” 陆师傅是来接叶倾心去医院的。 过了约莫五十分钟。 叶倾心到医院。 她看见病房门口两个彪形大汉,愣了下。 进了病房,景博渊坐在病床上,旁边站着几个陌生面孔,有男有女,男的西装革履,女的职业套裙加高跟鞋,穿得都很职业、很精神利落。 其中有一个叶倾心很面熟,她被邰诗云砸伤住院那次,给她送过饭,好像是景博渊的秘书长,姓宓。 他们似乎是在开会,景博渊说的都是工作上的事情,一股挥斥方遒的豪情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恍惚间宛如君王在指点江山。 即使,他现在坐在病床上,但那股上位者的威严之势,丝毫不减。 叶倾心没有打扰,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候,看向景博渊的眼睛里,闪烁着骄傲。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景博渊用一句:“今天就到这,你们回去按我说的做,决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差错,明白?”结束了会议。 他语气淡淡的,却饱含不容置疑的独裁。 众人恭敬地回了句:“是!”然后陆续离开。 每个人经过叶倾心身边,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唯独宓秘书,冲叶倾心礼貌且温和地笑了下,问候道:“叶小姐。” 叶倾心回以礼貌微笑,“宓秘书长。” 众人见宓秘书长居然认识这个忽然出现在*oss病房里的女孩,眼中的好奇更浓。 他们还从来没见过*oss身边有过女人呢。 一出*oss病房,一个个都八卦兮兮地紧紧围住宓秘书长,各种问题轰炸机似的接连而来。 “宓秘书长,刚刚那女孩是谁啊?你跟她认识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好像嗅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奸情的味道,宓秘书长快说,那女孩谁呀?该不会是我们*oss学着别人养情人了吧?不要啊!*oss这种清冷禁欲男神已经不多见了,可千万别再少一个了……” “宓秘书长……” 宓秘书长始终眯着眼睛,笑得神秘又从容,对众人的问题轰炸充耳不闻,一副嘴严的样子。 众人见问不出什么,便都有些悻悻然。 就在众人都不问的时候,宓秘书长倒开了金口,“那女孩什么身份我不知道,但就在两个月前,景总让我去医院给她送过饭,我想,她对景总来说,应该是与众不同的。” 众人惊讶。 他们*oss为人严谨,向来公私分明,除了罗助理,从来不会动用公司任何人去为他办私事儿,他居然让宓秘书长去给一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女孩送饭? 那女孩果然与众不同。 隐隐的,众人似乎有种感觉,博威集团,只怕要有女主人了。 叶倾心不知道自己正被人yy着。 她见众人都走了,就伺候景博渊吃饭。 佣人已经将她和景博渊的饭拿来了。 她坐在景博渊的对面,吃着吃着,忽然想起窦薇儿来,一股难过的情绪油然而生,越吃越没胃口,最后索性放下筷子。 景博渊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低落,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开口问道:“怎么了?” 叶倾心垂眉敛目,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景博渊见她不想说,也没有逼问,只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道:“再吃一些,你太瘦了。” 语气,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命令。 叶倾心没有抗拒,重新拿起筷子,食不知味地陪着景博渊又吃了一点。 吃完饭。 叶倾心下意识的起身想收拾桌子。 佣人很有眼力见地走过来,抢过她手里的饭盒和筷子,恭敬道:“让我来吧。” 叶倾心愣了一下,放开手。 今晚就叶倾心一人陪护,还有两个景家的佣人。 景博渊一直在批阅文件,时不时的会接到工作上的电话。 叶倾心捧着一本时尚杂志,坐在窗前的沙发里发呆,眉眼间隐约流露几许惆怅。 景博渊挂了一通工作电话,转头看了眼情绪低落的叶倾心,眉头微微一蹙。 似乎,她下午回去上了课,再回来就这幅提不起劲儿的样子…… 叶倾心心里想着窦薇儿最后说的那番话,越想,心里的难过越是浓烈。 不知过了多久,景博渊忽然喊她。 “心心。” 她回神,发现景博渊下了床,正扶着床沿站着。 她忙起身跑过去,“你怎么下来了?” 景博渊身高腿长,低头俯视着她,眸光深沉,“我想上卫生间,只是我的脚不方便,你帮我一下。” 景博渊的左脚在车祸中受了伤,虽然没伤到骨头,但伤了筋,脚腕肿得老高,影响了行动。 叶倾心没有多想,把他的手臂往自己脖颈上一甩,架着他就往卫生间走。 到了卫生间,将他扶到马桶边上,转身就要走。 手腕却被抓住。 叶倾心脚步一顿,回头不解地望着景博渊,“怎么了?” 景博渊眸光深沉,隐约,有什么莫名的情绪在他深潭般的眸子里翻滚,“心心,好人做到底。” “什么意思?” 景博渊指了指自己的腿,“我一只脚站不住,你叫我怎么小解?” 小解…… 这么直白的词,让叶倾心脑子里忽然联想到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脸颊一红,目光不由自主落到某些地方,景博渊穿着休闲裤,很修身的那种,裆部的位置紧绷着,很可耻的,那种不可描述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叶倾心赶紧转开目光。 声音有些颤抖,“这个,我、我、我怎么帮你?我、我也不会……” ------题外话------ 小可爱们双节快乐。 早就想说,老是忘,终于这回没忘。 么么哒 正文 088:景总为了心心,真是处心积虑 叶倾心声音有些颤抖,“这个,我、我、我怎么帮你?我、我也不会……” 景博渊表情明显滞了一下,旋即深邃的眸底滑过一抹笑意,唇畔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挑眉看向叶倾心,模样一改往日的严肃,变得有几分轻佻和邪魅,“心心,原来你想这么帮我?我倒是不介意……” 后知后觉,叶倾心也反应过来,景博渊说的帮忙,应该是让她帮忙扶着他。 而她,想的竟是帮他小解…… 叶倾心耳根‘腾’地一下红了,窘得不行。 景博渊低头看着女孩白里透红的小脸儿,眸子又黑又沉,轻笑着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发,道:“扶着我。” 叶倾心低着头,往景博渊身边走了两步,然后背对他站好,让他的胳膊环在自己脖子上,给他支撑。 没一会儿,她听到解裤链的声音,耳根一热,脸更红了,虽然背对着景博渊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还是低下头紧闭双眼,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 片刻,有哗啦啦的水流声,听着很湍急…… 叶倾心恨不得此刻自己耳朵失聪。 那个高高在上、许多人想见一面都不易的男人,此刻,在她跟前这般随意地解决着自己的私事。 这种鲜明的反差,让叶倾心心底忽地涌出一股很奇怪的情绪。 过了约莫几十秒,景博渊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好了。” 叶倾心回神,转身,只见景博渊安泰若素、从容不迫,脸上一丝一毫的窘迫和难为情都没有,就好像刚刚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解决私人问题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果然是领导者,情绪拿捏得恰如其分,任何时刻都能保持一份淡定和从容。 相比之下,自己的修炼还差了一大截。 叶倾心扶着景博渊到盥洗台前洗了手,又递给他毛巾。 等他擦完,叶倾心又把毛巾挂回去,跟个小佣人似的,鞍前马后。 扶着景博渊坐回床上,叶倾心看了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钟了。 她扫了眼他面前小桌子上的文件,默了下,试探着询问:“博渊,你身体还没好,可不可以不熬夜?这些,明天再看行吗?” 景博渊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定定地看了她片刻,低低‘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叶倾心一喜,忙帮他把桌上的文件收拾了,她不敢把文件弄得太乱,只把那本摊开的合上,放到旁边一摞没有摊开的文件上,然后将文件整齐地放进柜子里。 扶着景博渊躺下,叶倾心学着他以前照顾她的样子,帮他掖好被角,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心心。” 景博渊忽然喊她。 叶倾心手下动作不停,帮他塞脚边的被子,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景博渊垂眸凝向叶倾心,“你也早些睡。” 叶倾心下意识回道:“我再看会儿书。” “……”景博渊没再说话,就这么平静地望着她,眸光深沉,饱含不容抗拒的威慑力。 叶倾心察觉到了,抬头对上他的目光,下一瞬,投降道:“好吧,我去洗漱一下。” 她本想去卫生间简单洗把脸就睡的,谁知她刚洗完脸,一名佣人走进来,递给她一个购物袋,“叶小姐,这是先生吩咐我去买的洗漱用品。” 叶倾心愣了下,接过来袋子看了看,牙刷、杯子、洗发素、沐浴露,只要是平时洗澡能用到的,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两条女士内裤…… 真的是,无微不至。 叶倾心咬着唇,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洋溢着粼粼水光般,亮晶晶的。 景博渊把她没想到的都想到了,而且做得很全。 心里,有些感动。 叶倾心本只想洗个脸,最后却洗了个澡。 卫生间有吹风机,要不是知道这里是病房,叶倾心恐怕要以为这里是五星级酒店。 她吹干头发,把自己换下来的内裤用袋子装好,准备回学校时带回去洗,然后穿着之前的衣服出去。 外面的大灯关了,只留一盏昏黄的落地小灯,光线柔和温暖。 景博渊大约是睡着了,眸子轻轻闭着,俊美的脸庞隐匿在昏暗的光线里,依旧摄人心魄。 叶倾心让两个佣人去休息室里睡觉,自己则在病床旁边的沙发里凑合着休息,这样,若是夜里景博渊需要什么帮助,她能及时听到。 她不想让别人,来帮助景博渊上厕所。 一想到在今晚之前,可能有别人像她这般帮景博渊上过厕所,她心里就酸得难受。 叶倾心从柜子里拿了床备用的被子,合衣睡在沙发上。 不知道是不是累了,她很快便入了眠。 等她这边传出均匀的呼吸声,景博渊却猛地睁开眼睛,眼底若有所思。 他缓缓坐起身,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摸过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晚上十一点。 他沉着眸光,拨出一个号码。 刚响了两声,那边接听。 这么快的接电话速度,可见对方这么晚了还没睡。 接通,景博渊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晚怎么还没睡?又看剧?” 景索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管得真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她老爹呢! 心里这般腹诽,但语气,却还是相当客气恭敬,隐约还带着几分讨好:“没有啊大哥,我在看书呢。” 景博渊哪会轻易相信,语气更严厉了一些,“把心思多放点在学业上,别整天就知道追剧。” 景索索点头,很听话地道:“嗯嗯,我知道的,大哥,话说您老人家这么晚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关心我有没有看剧吗?” 景博渊看了眼睡容恬静的叶倾心,直奔主题:“心心从学校回来就闷闷不乐,她在学校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景索索压低嗓音,似乎是怕别人听到,“我不太清楚哎,不过薇儿和心心好像闹矛盾了,现在薇儿都不怎么搭理心心呢,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啊?” 景博渊:“把她的号码给我。” 景索索惊讶:“……大哥,人家朋友之间闹个矛盾你也要管啊?” 景博渊云淡风轻:“这个期末你要是考到年级前三名,我送你一件礼物,要什么随便你选。” 景索索惊喜道:“啊!真的吗?我要兰博基尼!” 她早就相中一款,就是没钱买,虽不如贺际帆那辆宝石蓝的酷炫,但也相当不错了。 景博渊语气不甚在意,却也不容商量,“前提条件,你期末考试要进年级前三名。” 景索索保证道:“没问题!那我先挂了,我要去看书了!一会儿我就把你要的号码短信给你。” 说完就风风火火地挂了电话。 景博渊等了片刻,手机果真进了条短信,一串数字。 他眸光沉了沉,拨出去。 窦薇儿刚洗完澡出来,手机就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漫不经心接听。 她几乎每天都会接到这样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除了推销产品的,就是约她吃饭的。 那些人也不知道怎么弄到她号码的,严重的时候一天能接到十几个,搞得她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号码是不是被谁恶作剧写在男厕所了。 这通,是今天的第五个。 “喂?”她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只是,那边的人一开口,却让她险些惊掉手机。 “窦小姐,我是景博渊。” 窦薇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转头看了眼正在看剧的景索索和正在对着镜子挤痘痘的钱蓉,转身走出宿舍。 她的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景总,您好,您、您怎么会知道我的号码?打给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景博渊开门见山:“我希望你和心心和好。” 窦薇儿一怔。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景博渊又道:“你可以开条件。” 窦薇儿忽然,就笑了。 咯咯咯的,声音清脆,带着几分自嘲和难过。 好一会儿。 她眼角都笑出了眼泪,伸手擦了一把,笑道:“景总真是个合格的男朋友,连自己女朋友和闺蜜闹矛盾了都要出手解决。” 景博渊沉默不语,等着她的下文。 窦薇儿接着道:“我跟心心是有些不愉快,但是您可知道,这不愉快的根由,是景总您……” “想让我和心心和好,可以,但我心头有个死结,我打不开,要是景总能帮我将心里的结打开,我和心心自然还是好朋友……” 景博渊声音沉沉,“你想如何。” 窦薇儿咯咯一笑,说:“我想见您,有些话,我想当面问个明白。” 景博渊默了下,一锤定音:“明天上午九点。” 窦薇儿心口忽然一痛,眼角的泪就这么掉下来,“景总为了心心,还真是处心积虑。” 明天一上午他们都有课,心心必定要回来上课,景博渊约见九点,分明就是想避开心心。 他是想悄无声息解决所有问题,然后,让心心以为,自己原谅她,是真心实意的。 景博渊没再说什么,直接掐断了通话。 窦薇儿站在过道顶端的窗子前,吹着夜风。 夜风,微凉。 外面灯火阑珊,天上点缀着几颗星星。 许久。 她回到宿舍,打开柜子,一件一件挑选着明天要穿的衣服。 景索索见她扔了一床衣服,不解道:“薇儿,大半夜的你干什么呢?马上都要熄灯了,就别臭美了吧?” 窦薇儿拎着一件低胸的大红色长裙往身上比划,闻言,转头挑眉看了眼景索索,勾唇一笑,风情万种,“我穿这件,美吗?” 景索索:“……” 景博渊挂了电话,轻靠在阳台的护栏上,点了根烟。 他穿着宽松的套头衫、休闲裤,身高腿长、挺拔伟岸,夜色笼着他,越发显得他五官立体深邃、深沉稳重,烟火明灭间,袅袅轻雾弥漫,他面对着病房里,凝望着叶倾心睡颜的目光,高深莫测。 恰在此时。 叶倾心动了动,醒来。 抬头往病床上一看,竟没看到景博渊。 她一惊,‘噌’地坐起身,慌忙四下寻找。 房间里有光亮,外面漆黑,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关着,从里面根本看不见外阳台上竟是有人的。 她环顾一圈没找到人,忙穿鞋往卫生间走。 没走两步,景博渊的声音响起在阳台上响起,“心心。”低沉性感。 叶倾心一愣。 寻声看过去,这才发现漆黑的阳台上,有一星烟火闪烁着。 她忙走过去,打开移门。 景博渊正踮着一只脚靠在护栏上抽烟,淡淡的烟味扑鼻而来。 外面空气有些冷,他却穿得单薄。 叶倾心不由得有些责怪,“怎么穿这么少?冻着了怎么办?” 说着,直接走过去把他的手臂往自己脖颈上一甩,架着他就想回房间。 余光瞥见他修长的指尖夹着的香烟,她很少看见他抽烟,但是他身上一直都会有烟草味,想必他一直都有抽烟的。 想了想,她说:“博渊,以后能不能不抽烟?抽烟对身体不好。” 顿了下,她软了软语气,“或者,少抽点……” 景博渊低头看了她片刻,什么也没说,只抬手将手里的余烟捻灭在护栏上。 叶倾心嫣然一笑,扶着他回房间。 一夜过去。 很平静。 第二天一早,佣人就回景家拿了叶倾心和景博渊早餐,叶倾心陪景博渊吃完,准备回学校上课。 走到门口,她看了眼杵在门口的两尊面无表情的门神,忽然福至心灵,用商量的语气对他们说:“景先生脚受了伤,上厕所不方便,要是景先生有什么需要,你们赶紧过去帮忙,可以吗?” 意思是,让他们陪景博渊上厕所。 让男人扶着景博渊去,总比佣人好,佣人虽然都是四五十岁的大婶,但怎么说,也是女人。 叶倾心心里膈应。 本来,她早就发现这两个保镖一直一副谁欠了他们八百万的面瘫表情,也没抱什么他们会答应的希望,毕竟,她又没有资格去命令他们做什么。 谁知…… 她的话刚说完,那两个保镖突然齐刷刷冲她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异口同声十分响亮地说:“是!景太太。” 叶倾心:“……” ------题外话------ 祝小可爱们中秋节快乐。 话说。 中秋节了,在这举国欢庆、举家团圆的日子里,小可爱们要不要送两张票票给某瑶?【打滚卖萌】 正文 089:出现在景博渊病房的耳饰 叶倾心的话刚说完,那两个保镖突然齐刷刷冲她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异口同声十分响亮地说:“是!景太太。” 叶倾心:“……” 她尴尬地笑了笑,回头往景博渊的方向看了下,却见他正似笑非笑地注视着这边,她脸颊一烫,转身就走。 陆师傅已经开车在下面等着了。 此时才六点半,离早高峰还有段时间,车子畅通无阻地驶向b大。 半个多小时后,到了b大。 叶倾心一下车,就看见窦薇儿站在路边等车。 窦薇儿穿着浅蓝色飘逸的百褶长裙,亚麻色的大波浪卷垂肩,妆容淡雅,耳朵上戴着小巧精致的珍珠earcuff,看着,像只温婉优雅的小妖精。 叶倾心看着精心打扮过的她愣了愣。 走过去。 “薇儿,快上课了,你要去哪儿?” 她笑着问候。 窦薇儿神色复杂地看了叶倾心一眼,然后转过头,抿着唇,沉默不语。 叶倾心陪着她干站了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开过来,窦薇儿直接上车,扬长而去。 叶倾心眺望着出租车远去的方向,出了会儿神,才转身走进校门。 一上午,窦薇儿始终没有回来。 叶倾心旁敲侧击地问了景索索,景索索说她也不知道,只知道窦薇儿昨晚接了个电话,然后就开始挑选衣服…… 大约,是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 不过叶倾心看景索索说话时目光躲躲闪闪的,应该是知道什么。 只是她不说,叶倾心也不好多问。 再说窦薇儿。 她忐忑了一晚上,第二天起床给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 她本想穿那件大红色的低胸长裙,见过她穿那件长裙的人,没有不被她惊艳到的,可,她忽然想起博威集团周年庆那天,景博渊说她伤风败俗的话,她便放弃了,转而选了件比较保守、穿起来看着温婉优雅的浅蓝色百褶长裙。 就连妆容,都一改平日里的妖娆火辣,变得清新淡雅。 然后,直接去大门口打车去景博渊所在的医院。 到的时候,还不到八点。 她站在住院大楼下的阳光中,忐忑又紧张地足足等了一个小时,九点整,她拨通了昨晚的那通陌生号码。 那边很快接听。 窦薇儿抢先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娇媚,“景总,我没有电梯卡,上不去怎么办?” 景博渊云淡风轻,甚至有些凉薄,“等着。”便挂了。 态度很冷淡。 窦薇儿愣了下,胸口的位置一阵闷痛,旋即她轻撩了下长发,红唇一勾,笑容明媚地走进住院大楼,走到vip病房区的专用电梯门口等着。 约莫三分钟,电梯门打开,一位四五十岁的佣人模样的大婶笑着问她:“请问是窦小姐吗?” 窦薇儿笑着点头。 佣人说:“景先生让我来接你,进来吧。” 窦薇儿跟着她上楼。 到了病房。 景博渊穿着白衬衫,正端坐在病床上批阅着文件,左手扎着吊水,却丝毫没有影响他领导者的气势。 让人不自觉在他面前就拘谨起来。 窦薇儿忽然有些发憷。 明明那么想见他,可等真的见到她,她竟变得如此畏缩。 她咬牙忍了忍,款款走过去,看向景博渊的目光是缱绻的,但声音,下意识带上恭敬:“景总。” 景博渊抬头,冲窦薇儿淡淡点了下头,指了指沙发,“坐。” 修养很好的样子。 窦薇儿收回缱绻的目光,依言走到沙发前坐在。 景博渊放下手中的签字笔,合上面前的文件,抬头看向窦薇儿,目光严肃正直,深邃疏离。 “有什么话,说罢。” 窦薇儿抬头看了眼恭候在一旁等着被差遣的两个佣人。 景博渊身躯往身后的靠垫上一倚,双手在身前交叉,老神在在地道:“有话直说,她们无妨。” 窦薇儿低下头,紧张地紧了紧拳头,再抬头,上扬的勾人眼眸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开口,问出了一直盘绕在她心头的问题。 “景总,两个月前在‘牡丹花下’,您为什么救我?为什么救了我之后,又给我安排工作?仅仅是因为我是索索的舍友?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是因为你对我有……有印象?” 她本想问,景博渊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可最终,她还是话一转,改成‘有印象’。 景博渊看着他,目光坦然而平静,“我帮你,不是因为你是索索的舍友。” 窦薇儿一喜,心头‘噗通噗通’跳得飞快,忙问:“那是为什么?” 景博渊薄唇轻启,他的唇形透着股凉薄,吐出来的话,更是无情,“我帮你,不是因为你,我只是不希望心心身边有混夜场的朋友,正所谓近墨者黑,你的品行好坏,会给她带来最直接的影响。” 他的话犹如寒冬腊月里的一盆冷水,浇得窦薇儿透心凉。 她颤抖着唇瓣,又问出一个问题,“那天晚上,您请我和心心一起吃宵夜,也是因为心心?” 景博渊直白:“嗯。” 原来如此。 窦薇儿流着泪,缓缓一笑,带着自嘲。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景博渊和叶倾心的关系就这般不同了。 她还傻乎乎的以为,他是对她有意思。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景总……”窦薇儿还是想不通啊,“我和心心明明是同一时间认识您的,我长得跟她比也不差,学习也不差,甚至我们的家庭条件都那么相似,为什么,您就独独对她好呢?” 景博渊听了这话,表情微微滞了滞,好像忽然之间陷入了某种回忆里,深邃的眸子有片刻的恍惚。 他和叶倾心,早在十四年前就认识了。 只不过,岁月荏苒,她忘了他。 很快,景博渊回神,眸光依旧深沉且严肃。 他没有回答窦薇儿的话,只道:“你问的,我该回答的已经回答,现在,你说说你的条件,从此刻开始,我不希望心心因为你们俩的事有一丁点的不愉快,就算你做不到真心实意跟她做朋友,至少,要在面子上过得去。” 窦薇儿凄然一笑。 “难道在景总看来,我就是这般贪慕虚荣的人?您不给我好处,我就一定不会跟心心和好?” 景博渊没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沉重的压迫感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窦薇儿心下一惊。 景博渊这是,要生气了? 她抬手故作镇定地撩了下头发,心下有几分慌促,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东西从她耳朵上掉下来,落在沙发上。 她眼眶依旧泛着红,模样娇媚又惹人怜,但面前的男人,却丝毫不见心软。 她苍白地笑笑,说:“如果景总一定要给我好处,那么,直接给我钱吧,我缺钱。” 景博渊冷冷开口,“数额。” 窦薇儿心中掂量了一下。 叔叔婶婶要给儿子买房结婚,首付加装修,大约在四十万。 而她已经陆陆续续往家里汇了几万。 “五十万。”她说。 以叔叔婶婶贪得无厌的尿性,以后肯定会再向她要钱。 景博渊没说什么,直接拿出支票,大笔一挥,填好金额,签了名,递给佣人。 佣人将支票转递给窦薇儿。 等窦薇儿走了,景博渊掀开被子要下床,他想上厕所。 佣人忙上前扶他。 景博渊忽然想到叶倾心早上临走时对保镖说的话,他轻笑一声,深邃的眸底滑过一抹纵容与宠溺,转头冲门口冷声道:“你们过来。” 窦薇儿从医院出来,外面的阳关刺得她眼睛生痛。 她举着支票,迎着阳光细细端详。 五十万来得如此容易,她这算不算是沾了心心的光? 心心,你比我幸运。 景博渊为了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花钱替你买友谊这种事,居然都做得出来。 窦薇儿掏出手机看了下,已经十点钟。 她直接拦了出租车,去了银行,将支票里的钱转存到自己的银行卡里,然后去了一家平时看一眼都觉得奢侈的酒店,不管价格,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又开了瓶上万的波尔多。 一瓶波尔多下肚,她脸颊泛着潮红,眸中媚波流转,格外诱人。 她迷迷糊糊看了下手机,已经十一点四十了,刚好是上午下课的时间。 她拨出叶倾心的电话。 此时的叶倾心,正往b大门口赶,陆师傅已经在大门口等她了。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她脚下不停,掏出手机一看,意料之外,竟是窦薇儿的电话。 她心尖一喜,忙按了接听键。 “薇儿!”声音里也染了惊喜,“你上午去哪儿了?都不回来上课,也不请假,教授还问到你了,我帮你蒙混过去了……” “心心。”窦薇儿打断她的话,开口的声音带着朦胧醉意,“对不起……” 叶倾心一愣,“薇儿……” “对不起心心,我不该因为你得到了我得不到的,就嫉妒你,心心,我无法释怀,只是因为嫉妒你,嫉妒你得到了我得不到的、那个神话一般的男人,心心,对不起,我们今后还是好朋友,好不好?” “薇儿你喝酒了?你在哪儿?” “我没事,我跟朋友在外面聚呢,你不要担心,我没喝多少,就喝了一杯,真的……”边说,窦薇儿边举着波尔多酒瓶,一仰脖,将瓶子里最后的几滴酒液也倒进嘴里。 直到完全倒不出来,她将酒瓶子一扔,冲着手机说:“心心,我挂了啊,你不要担心我,我很好,真的,拜拜。” 说完也不等叶倾心说什么,直接就挂了电话。 叶倾心:“……” 虽然,不明白窦薇儿怎么忽然就想通了,还跟她道歉,但不可否认,她心里是欢喜的。 来到门口,陆师傅远远的就看见她,立刻恭敬地下车帮她打开后车门。 叶倾心莞尔道谢:“谢谢陆师傅。”然后大方地坐上车。 陆师傅憨憨地笑了笑,说:“应该的。” 大半个小时之后,叶倾心走进景博渊病房。 只是,她一进去就看见罗封头上包着一圈儿纱布,右胳膊和右腿都打了石膏,穿着医院的病号服,一脸肃穆地架着拐杖低头单脚站在景博渊病床前,一副‘凭君发落’的样子。 罗封身后,还站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开衫长裙,看着温婉贤淑。 景老夫人和景老爷子坐在沙发里,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叶倾心愣了愣。 这是什么情况?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景老夫人就冲她招手,“心心过来,快来见见你爷爷。” 叶倾心:“……” 她走过去,冲景老爷子恭敬又礼貌地说了句:“景爷爷您好,我是叶倾心。” 景老爷子这段时间刚好去外地跟战友聚会,今天才回来,这是叶倾心第一次见他。 景老爷子一双老眼鹰隼似的,透着几分犀利与凌厉,直直打量着叶倾心。 叶倾心回视着他,大方自然,丝毫不畏缩。 片刻。 景老爷子冲叶倾心点点头,很傲娇地“嗯”了一声。 景老夫人纠正:“心心,干嘛这么生分?直接叫爷爷!” 叶倾心:“……” 景老夫人一咂嘴,嗔怪道:“叫啊!愣着干什么?” 叶倾心抿了下唇,缓缓一笑,看着景老爷子甜甜地喊了声:“爷爷。” 声音清软,听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景老爷子双手撑着玉质拐杖,头颅高昂,斜斜地睨了眼叶倾心一眼,鼻腔里哼出一声‘嗯!’。 但那双犀利的眼睛里,分明有喜悦绽放出来。 景老夫人很不满他这态度,抬手捶了他一下,不悦道:“死老头子,孙媳妇儿跟你打招呼呢,你那什么态度?还把自己当将军呢!” 景老爷子顿时不高兴了,横眉竖目道:“你干什么呢?当着孩子的面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 “嘿!我就动手动脚了怎么了?”景老夫人说着又捶了几拳,怒道:“谁让你对我孙媳妇儿这么凶?” “你……”景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起身拄着拐杖就往外走,“不可理喻!” “哎!你这个死老头子给我说清楚,谁不可理喻?你才不可理喻!”景老夫人追过去,两人吵吵闹闹的走远了。 叶倾心:“……” 她看向景博渊,“你怎么不劝劝?” 景博渊云淡风轻,“没事,他们一直这样,以后你会习惯的。” 叶倾心:“……” 她又看向罗封和罗封身后的女人,不解道:“罗助理这是……” 不等景博渊开口,罗封自己解释,话语里充满自责与歉意:“景总出车祸,是我的错,回来那天,从机场出来,是我开的车,当时我跟我老婆闹了点矛盾,开车时分了神,才会跟别的车撞上。” “景总,请您惩罚我,否则,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叶倾心恍然大悟。 难怪景博渊住院的这两天,她一直不见罗封露面,原来他是跟景博渊一块出了车祸。 看罗封一身伤的样子,显然是伤得比景博渊更重,恐怕直到现在才能下床吧?要不然就他现在这一副求罚的状态,应该早就过来了。 那么罗封身后的女人,就是他老婆了。 叶倾心走到景博渊身边安静地站着。 景博渊看向罗封,目光一如既往的深邃平静,没有丝毫的愤怒或者是谴责,他开口,云淡风轻地道:“你当时已经做出对我最有利的举措,算是将功抵过。” 罗封却异常坚持,“但要不是我分神,景总您也不会受伤住院,请您惩罚我!” 景博渊沉默片刻,淡淡地道:“那就扣你半年工资,以示惩罚,下次别再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 罗封垂着头,一脸沉痛与懊悔。 闻言,他恭敬地朝景博渊鞠了一躬,“是!” 他老婆也跟着朝景博渊鞠了一躬,然后扶着罗封一瘸一拐地走了。 叶倾心看着罗封的背影,勾了下唇,这个罗助理,倒是个耿直人。 景博渊看见她那不经意的笑容,握住她的手,问道:“你看起来心情很好,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叶倾心莞尔,一边将两人的饭盒打开,在小餐桌上摆好,一边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我跟一个朋友闹了些矛盾,现在解决了,我很高兴。” 景博渊眸光深沉,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道:“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闷闷不乐,知道?” 虽然,叶倾心跟景博渊的关系变了之后,景博渊在无人处总会对她做些亲昵的小举动,但她依旧不能习惯,更不能坦然处之,每次她都要心跳加快,脸颊控制不住就热起来。 她绯红着脸蛋儿,没有反驳景博渊的话,顺从地点点头。 两人吃完午饭,佣人收拾了餐桌。 叶倾心服侍景博渊上了趟厕所,然后扶着他在房间里走了几圈,消消食,一直坐着不动,对身体不好。 大约十二点四十,她服侍景博渊上床睡午觉。 叶倾心依旧还是在沙发里凑合,方便景博渊有事叫她。 只是。 当她抱着被子走到沙发边上,目光便被沙发缝隙里一样东西吸引。 很眼熟。 她伸手抠出来看了看,猛然想起来,今天早上,她在窦薇儿的耳朵上见到过。 珍珠earcuff。 叶倾心忽然想起景索索说的,窦薇儿上午之所以没上课,是为了去见重要的人。 而且今早,窦薇儿明显精心装扮过…… 叶倾心目光剧烈闪烁着,片刻,她将珍珠earcuff紧紧握在掌心里,转头看向景博渊,笑容依旧安静恬淡,“博渊……” “嗯?” “今天上午,是不是来了什么客人?”她问得尽量含蓄。 景博渊深沉的眸光攫住她,眼睛里,有叶倾心看不懂的高深。 他不答反问:“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叶倾心莞尔,摇了摇头,语气轻松地说:“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她转身将备用的被子放回柜子里,“博渊,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就先回学校了,我晚上再过来。” 说完也不等景博渊说什么,叶倾心拎起自己的包就走。 她刚到楼下,陆师傅就已经等在那里。 叶倾心一愣,“您怎么在这儿?” 陆师傅笑回:“刚刚景先生给我打电话,说你要用车,让我来接你。” 叶倾心握着包的手紧了紧,咬着唇默了一会儿,冲陆师傅笑了下,道:“那麻烦您了。” 回到宿舍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钱蓉和景索索还在午睡,轻微的酣睡声此起彼伏,窦薇儿不在。 叶倾心走出宿舍,给窦薇儿打电话,接连打了三遍,都是通了没人接。 她收了手机,低头摊开手掌,掌心静静躺着一只珍珠eercuff,精致、漂亮、时尚,沾满了她掌心的汗水。 她站在风口里站了好一会儿,窗口朝北,外面吹来的风带着沁人的凉意,吹得她脑子清醒了不少。 回到宿舍,叶倾心不动声色将那只珍珠earcuff放进窦薇儿抽屉里。 她的目光,冷静、理智。 抽屉关上的瞬间,她就从来没见过那只珍珠earcuff,更没有见过它出现在景博渊的病房里。 下午上课,窦薇儿依旧没有回来。 课间的时候,叶倾心几次拿出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但最终没有拨出那个号码。 ------题外话------ 有二更哦,十二点见。 那啥。 earcuff是一种耳饰,个人觉得很漂亮。【微微笑】 正文 090:女人的嫉妒心 晚上下课。 叶倾心回到景博渊的病房,一点异样情绪都没有显露,但是景博渊是谁?商场沉浮十几年,早就练就一双洞察一切的锐利眸子,纵然她的情绪隐藏得再深,他也能觉察出端倪来。 她心里有事。 何况,不经意的时候,她的一些下意识的小动作,就已经暴露了她的心思。 吃完晚饭。 景博渊伸手去拉叶倾心的手,叶倾心不动声色躲开,拿上自己的钱包,对景博渊道:“我下去买点东西去看看罗助理。” 以前,罗封经常接送叶倾心,虽然是奉了景博渊的命令,但,对叶倾心来说罗封对自己还是有些恩情的,他现在住院,伤得还挺重,她于情于理都该去探望他。 景博渊视线深沉,目不转睛地凝着叶倾心。 叶倾心敏锐地感觉到来自于他的威压,压得人喘不上气。 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大概是这段时间景博渊对她太过和颜悦色,让她忘了,面前这个男人,不单单是她男朋友,还是能在京城商界徒手搅风云的大人物,人人都趋承巴结,无人敢违逆抗拒。 景博渊盯着她看了几秒,薄唇一动,淡淡吐出两个字,“去吧。” 叶倾心如获大赦般,脚步不停地走出病房。 ‘嘭’一声,病房门关上的声音传过来,景博渊脸色微沉,连佣人都感觉到了低气压,一个个站得笔直,头却埋得更低。 片刻。 “把烟过来。”景博渊忽然开口。 佣人忙不迭递上烟和打火机。 景博渊点了根烟,吞云吐雾间,青雾朦胧了他的脸,让他的表情变得越发深沉。 不知过了多久。 病房来了三个不速之客。 程如玉一进来,就夸张地扇了扇鼻子,咳了几声道:“我说,你怎么一点公德心都没有?没看见墙上禁止吸烟的标志?表情这么阴沉,干嘛?生气啦?”说着他探头探脑四下望了望,“你小女朋友呢?” 景博渊点了点烟灰,没搭理他。 程如玉看了眼他手边堆积成山的烟蒂和烟灰,眼中滑过一抹了然,幸灾乐祸道:“跟小女朋友吵架啦?哎呀,你一个老男人,干嘛跟一家一小丫头计较?小丫头是拿来疼的,别老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总板着个脸,哪个女人能受得了?当初萧恋就是受不了你这德性,把你甩了,你再这样,小心你这小女朋友也把你甩了!” 萧砚冷冷地插话,“说话就说话,别总带上我姐。” 程如玉:“哟,看不出来,我们大冰块还挺护短。” 萧砚冷冷地睨了程如玉一眼,没再搭腔。 余更新若有所思地看着门口两个保镖,一副想说什么的表情,可最终,什么也没说,一直沉默地坐在沙发里。 过了会儿。 萧砚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景博渊道:“你这小女朋友是不是有个舅舅?” 景博渊弹了弹烟灰,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淡淡地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萧砚:“这段时间忽然冒出个人,到处跟人说你是他外甥女的男朋友,打着你的旗号谈成了不少生意,你有女朋友这事圈子里几乎都知道了,有很多人巴结不上你,就去巴结他。” 景博渊修长的手指将烟递到嘴边吸了一口,眸光沉沉,“那个人叫什么?” 萧砚:“邰正庭。” 景博渊眉头微蹙了蹙:“好像有点印象。” 萧砚:“不管那姓邰的是不是你小女朋友的舅舅,这事你都上点心,不能听之任之。” 景博渊薄唇吐出一口薄雾,没再说话。 叶倾心到医院外面的商店买了个果篮和两箱营养品,去了罗封的病房。 他的病房虽不如景博渊的奢华,但也是个单间,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罗封看见她,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叶倾心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她从罗封病房出来没有立刻回景博渊那边,而是去医院外面转了转。 其实,心里还是介意的。 就算打定主意只当从来没见过那只珍珠earcuff,但,这件事就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努力想忽略,却总在不经意间刺痛她一下。 窦薇儿为了见景博渊精心装扮,叶倾心能理解,窦薇儿本就对他有意,女为悦己者容,她明白。 可她不明白的是,景博渊为什么要见窦薇儿? 也正因为她想不明白,心里那根刺才越发尖锐。 大约十点钟。 叶倾心调整了下心绪,买了点水果往回走。 恰好程如玉一行人乘电梯下楼。 看见他们,她平静从容地冲他们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程如玉冲她挑眉一笑,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你跟博渊吵架啦?” 叶倾心垂着眉,安静地摇了摇头。 程如玉:“博渊岁数大了,你年轻,多让着他一点,别跟他一般见识。” 叶倾心:“……”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程如玉又道:“我们先走了,以后你要是跟博渊闹了什么矛盾,就打电话跟我说说,我帮你教训他!” 余更新听不下去了,“你确定你是为了帮忙,而不是为了幸灾乐祸地瞧热闹?” 程如玉信誓旦旦,“我是那种人吗?我这么正直善良!” 余更新不屑地一撇嘴。 叶倾心:“……” 跟程如玉三人告别,叶倾心回到病房。 一进去,她就闻到刺鼻的烟味儿,再一看病床边的床头柜上,烟蒂烟灰堆积成山,景博渊的手里还夹着根烟,青烟袅袅。 她拧起眉,“你还没好,怎么抽这么多烟?” 景博渊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将烟递到唇边抽了一口。 男人抽烟的动作很潇洒,有股别样的男人味,很赏心悦目。 叶倾心毫无心情去欣赏,走过去夺了他手里的余烟,声音带着责怪,“你这是对自己不负责任知不知道?” 她放下手里的水果,把床头柜上的烟蒂烟灰都收拾了,又打开窗户通风散味。 余光瞥见两个佣人棍子似的杵在那里,不知怎么,她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气,对那两个佣人沉声道:“景先生身体还没好,他要抽烟你们怎么也不知道劝一劝?景老夫人既然让你们来照顾景先生,你们就要对景先生的身体健康负责?要是景老夫人知道你们这么不负责任,她一定不会轻饶你们!” 叶倾心平时笑眯眯的看着乖巧和善,但她冷着脸的时候,无形中有一股威严与高贵之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轻易就能唬住别人。 那两个佣人脑袋低低地垂着,一声不敢吭。 只是她们心里委屈啊。 景先生要抽烟,他们哪儿有那个胆子拦着? 而且刚刚景先生周身气压那么低,她们吓都吓死了,哪还敢说什么? 景博渊看着叶倾心炸毛的小猫似的,周身的低气压忽然就这么烟消云散,他冲叶倾心招了下手,轻声道:“心心,过来。” 叶倾心走过去。 景博渊攥着她的手。 他的手很大,叶倾心的很小,他轻易就把叶倾心的小手整个儿包裹在掌心里。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叶倾心的手背,拍了拍床边,“坐。” 叶倾心依言坐下。 景博渊转头对两个佣人道:“你们两个出去。” 佣人忙不迭走出病房。 “心心,如果你心里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等佣人出去,门关上,景博渊直白道。 叶倾心安静地垂着眉眼,没有开口的打算。 “心心。” 叶倾心:“……” 景博渊眯着眸子,看着眼前眉眼安静的小女孩儿,细细弯弯的眉,狭长而微微上扬的眼线,不画而黛,睫毛纤长且卷翘,随着她的呼吸一下一下颤动着,挺翘的鼻尖,轻抿着的唇瓣水润粉嫩,皮肤光滑细腻得没有一点毛孔和细纹,远看近看,都是倾城之姿。 片刻,他忽地伸指挑起她尖瘦的下巴,俯身吻上去。 叶倾心身子一颤,下意识心生抗拒,伸手推他。 一个人下意识的身体反应,往往是内心最真实想法的反射。 她在抗拒他。 景博渊更用力地禁锢着她,不让她逃走。 却在这时。 门口传来敲门声。 景博渊动作一滞,放开叶倾心。 叶倾心唇瓣微红,慌忙从他怀里离开,跑进卫生间里。 景博渊目光沉沉,冲门口说了声:“进来。” 是护士例行检查。 不到两分钟,护士就走了,病房恢复了安静。 叶倾心抱膝蹲在卫生间的墙根,两眼放空,脑子里乱成一团。 她相信景博渊和窦薇儿不会有什么。 只是,她无法释怀,景博渊为什么要见窦薇儿? 她实在想不出来能够促使他一定要见窦薇儿的合理的理由。 一想到窦薇儿盛装打扮来见他,她心里就被针刺了一般,泛着尖锐的疼。 叶倾心第一次意识到,在爱情里,女人的占有欲和嫉妒心真的是太可怕了。 哪怕明知道景博渊和窦薇儿不可能有什么,她依旧嫉妒得要死,恨不得景博渊的世界从此以后只有她一个女人。 可是,怎么可能呢? 景博渊那样的身份和地位,注定了他身边会环肥燕瘦无数。 叶倾心不知道胡思乱想了多久,卫生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景博渊踮着一只脚走到叶倾心跟前站定,他身材高大挺拔,轻易就将她头顶的灯光夺去,大片的阴影罩下来。 叶倾心缓缓抬头,他的面容隐匿在阴影里,她看不清。 少顷。 景博渊一弯腰,将她从地上提起来。 他定定地注视着她,什么也没说。 叶倾心在他的目光里渐渐低下头,许久,景博渊缓缓将她搂进怀里。 这一夜,他什么也没再问,她什么也没说。 翌日一早,叶倾心醒来之后依旧浅笑盈盈,就好像昨天的小别扭根本就没发生过。 她陪景博渊吃了早饭,便回学校上课。 直到上课,窦薇儿也没有出现,叶倾心问了景索索,才得知昨晚窦薇儿彻夜未归。 叶倾心终究是不放心,给窦薇儿打电话。 那边却关机。 她心里忽然涌出一抹不安。 此时此刻。 窦薇儿正躺在一间奢华至极的酒店房间的纯白大床上呼呼大睡。 阳光透过落地窗的白色薄纱窗帘照进来,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投下点点光斑。 忽然。 窦薇儿眉头皱了皱,她似乎是头很痛,使劲儿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睁开的眸子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醉意。 片刻。 她猛然睁大眼睛,‘噌’地坐起身,身上的被褥滑落,露出遍布紫痕的*身躯。 动作太猛,下身传来一阵不适感。 她低头看了一眼,霎时间被雷劈了似的,脑子一下子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 “醒了?”一道低沉的男音从她头顶砸下来。 有几分熟悉。 她僵硬地缓缓抬头看过去。 男人*着上身,只穿了个短裤衩,头发湿湿的,显然刚洗过澡。 “去洗个澡,我带你下去吃早饭,饿了吧?”贺际帆声音堪称温柔,走过来吻了吻窦薇儿的头发,一副二十四孝好男友的姿态。 窦薇儿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那种被雷劈了的状态下回神。 “啊啊啊啊!”她忽地捂着脸竭嘶底里地哭起来,吓了贺际帆一跳。 “薇薇儿……” “滚!”窦薇儿抓起枕头就砸过来,“滚!” 贺际帆从来都是被人捧着的主儿,何时被一个女人这般对待过?顿时臭脾气就上来了,抓住窦薇儿砸过来的枕头往地下狠狠一扔,“你干什么?疯了是不是?” 窦薇儿哭得撕心裂肺,顾不得身上没有半丝遮挡,指着贺际帆的鼻子怒骂:“你这个混蛋!你对我做了什么?王八蛋!我恨你!” 说着直接操起床头柜上的台灯,狠狠砸过来。 贺际帆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脑门顿时皮开肉绽,鲜红的血淌下来。 这下他是真的怒了,抬手按住脑门,怒道:“我tm不就是睡了你一夜?你至于反应这么大?装什么清纯!昨晚叫得那么大声,怎么也没见你装清纯?” “贺际帆!你混蛋!” 贺际帆怒极反笑,“就想多要钱是不是?说吧,你想要多少?一百万?两百万?给你三百万够不够买你一夜?牡丹花下的头牌一晚上也不过十万!” 丢下一张支票,贺际帆穿上衣服,西装革履地扬长而去,把门摔得‘嘭’一声巨响。 窦薇儿抱着被子,哭得嗓子都哑了。 昨天的事她还有些印象。 是她自己在心灰意冷之际,给贺际帆打的电话。 她想,景博渊不喜欢她,还有别人喜欢,她带着放纵自己的想法,跟着贺际帆来了酒店。 他们喝酒,最后就喝到了床上。 可是,现在她清醒了,也后悔了。 “啊!” 房间里,她的哭声久久不息。 ------题外话------ 某瑶:对不起各位小可爱,今天早上睡过头了…… 正文 091:你太心急了 窦薇儿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直到窗外变得漆黑一片,她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一个小时的澡,出来穿好衣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 那张支票,她没拿。 她不是卖的,如果拿了那钱,她就跟那些出卖*的小姐没了区别。 走出酒店,站在布满霓虹灯的繁华街道上,忽然之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呆呆地发了会儿愣,她掏出手机,发现不知何时手机关机了。 打开。 几乎是屏幕刚刚亮起,一通电话就打进来。 叶倾心的。 窦薇儿眸光剧烈一闪,顿了片刻,按下接听键。 “薇儿?你在哪儿呢?昨晚去哪儿了?你没事吧?” 叶倾心的声音焦急,透着浓浓的关心。 窦薇儿鼻头一酸,再次掉下泪来,她哽咽着回了声:“心心……” 一开口,她嗓子沙哑得厉害。 “薇儿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吧?” 窦薇儿抹了把眼泪,说:“我没事,心心,我就是想家了,我想回家一趟,你明天帮我向班主任请两天假好不好?” 叶倾心不放心,“你真的没事吗?” 窦薇儿强迫自己扯出一抹笑容,说:“没事,真没事,你不要担心我,我过两天就回去上课……” “薇儿……” “心心,谢谢你还愿意关心我。” “说什么傻话,我们是好朋友啊……” “嗯,我们是好朋友,心心,我先挂了,我现在要去赶火车。” “那好,你要照顾好自己,如果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好。” 窦薇儿掐断通话,收起手机,忽然有种枯木逢春的感觉。 没有爱情没有关系,失去第一次也没有关系,至少,她不是一无所有了,她还有朋友,还有奶奶…… 她想回去看看奶奶…… 今晚的月亮很淡,朦朦胧胧的躲在云层里。 叶倾心听见手机里挂了电话的‘嘟嘟’声,抬头看着月亮叹息一声。 此时已经夜里九点。 景博渊正坐在病床上接电话,嘴里说着流利的英文。 叶倾心回到房间,安静地坐在一旁翻着一本时尚杂志。 这一期杂志封面刊登的是ly的最新款夏装,穿在被誉为‘最美东方面孔’的国际名模isla身上,温婉端庄中透着一丝冷艳,美得让人眼前一亮。 叶倾心反复观察ly最新款的设计,心下羡艳。 什么时候,她设计的服装也能登上这类享誉国内外的时尚杂志? 过了约莫十几分钟。 景博渊结束工作电话,又开了个视频会议。 等视频会议结束,已经十点钟。 叶倾心合上杂志,催他早睡。 景博渊没说什么,关了电脑,合上面前小桌子上的文件资料。 叶倾心帮他把电脑和文件资料都收到柜子里放好。 然后收了小桌子,扶着景博渊就把他往床上按。 景博渊一只手肘撑着床支着身躯,另一只手一把抓住叶倾心的手腕。 叶倾心一愣,“怎么了?”旋即,一下子反应过来,“是不是想上厕所?” 景博渊摇了摇头,脸上表情淡淡的,冷硬的面部线条透着严肃与古板,“心心,我自从住院,就没洗过澡。” 他虽说不上是洁癖,但也十分注重个人卫生,住院两三天了,天气虽说不热,没出什么汗,但已经到了他能忍受的极限。 只是,他的脚腕肿得跟馒头似的,不能站时间长。 而且脱裤子和穿裤子也不方便,得有人帮忙。 这些,叶倾心也想到了。 她看了眼景博渊,又看了眼门口,磕磕巴巴地道:“那我、我把门口那两人叫过来帮、帮你……” 景博渊摇摇头,一本正经又义正言辞道:“我跟他们不熟,不太方便。” 叶倾心:“……” 不等她再说什么,景博渊直接一锤定音道:“你帮我。” 很理所当然的语气。 叶倾心脸一热,脑子里自然而然的就脑补了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景博渊赤身*,温热的水珠在他健硕的身躯上蜿蜒流过,她在旁边帮忙擦背搓澡…… 她猛地打了个激灵。 脱口拒绝:“我也不方便……” 景博渊用力捏了下叶倾心的手,特理直气壮地道:“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心心,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脚只怕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痊愈的,你照顾我的日子还长着,日后回了南山墅,家里只有你和张婶在,这些不方便的事情都得你来做,你现在要提前习惯,知道吗?” 叶倾心歪着脑袋看着景博渊,一时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景博渊再次循循善诱:“心心,时间不早了,早睡早起对我养伤有好处。” 意思是,让叶倾心赶紧伺候他洗澡。 叶倾心愣愣地点了点头,“哦”了一声,然后扶着景博渊去了卫生间。 她打开莲蓬头替景博渊调好温度,对他道:“好了,你、你脱衣服吧。” 景博渊唇畔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心心,你太心急了,我的换洗衣服还没拿。” 叶倾心一窘。 什么叫她太心急了? 她只是忘了…… 走到外面打开柜子,叶倾心记得之前张婶来给景博渊送过换洗的衣服,装在一只小型的拉杆箱里。 她取出拉杆箱,打开,景博渊的衣服都是一套一套搭配起来的,叶倾心随便拿了一套,又从卫生袋里拿了条内裤,把拉杆箱合上放回去。 回到卫生间,一推开门,她一下子怔住。 只见平日里衣冠楚楚的男人,此刻正*着上身,肌肉线条匀称流畅,裤子退到膝盖的位置,大腿肌肉结实有力,处处充满张扬的爆发力。 身材完美得不像话。 叶倾心感觉鼻子一热,下意识转身要走。 景博渊开口喊住她:“心心,过来帮忙。” 叶倾心顿住逃跑的动作,红着耳根、低着头慢吞吞地挪向景博渊,顺手关上卫生间的门。 到了跟前,她把手里的衣服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然后蹲下身子帮景博渊脱裤子。 景博渊被她的举动弄得愣了一下,深邃的眸色缓缓一深。 其实,她只要扶着他,给他一个支撑就行。 但这话,景博渊没说出来,任由叶倾心埋头吭哧吭哧地帮他脱裤子。 费了老大的劲儿,叶倾心帮景博渊脱了裤子,盯着他的内裤看了三秒,然后眼一闭心一横,视死如归般伸手帮他把内裤‘唰’地一下退下来。 那动作,带着几分生猛。 景博渊:“……” 好不容易帮他把内裤从脚腕上拿下来,叶倾心不经意一抬头,看见某些东西悄无声息的就发生了变化,那变化,有些吓人。 她脸色‘腾’地一下红了个透顶,转过身闭上眼睛,不敢轻易睁开。 景博渊眸色幽深地看了她一眼,走进淋浴房。 卫生间很安静,只有哗啦啦的水流声在这方空间回荡。 叶倾心感觉如芒在背。 心跳‘轰隆轰隆’响。 不知过了多久。 景博渊低哑浑厚的声音响起,“心心,毛巾。” 叶倾心低着头,用余光搜寻到毛巾的位置,蹭过去拿了毛巾,背对着景博渊的位置,凭感觉把毛巾递过去。 景博渊接毛巾时,手指不经意碰触到叶倾心的,只见她跟被电触了似的,猛地缩回手。 又过了会儿。 “心心,衣服。” 叶倾心依旧背对着他,把他的上衣递过去。 “心心,内裤。” 叶倾心两指捏着黑色内裤递过去。 景博渊却没接,眸子幽深地俯视着她,薄唇轻启,淡定又自然地道:“心心,你忘了,我的脚不方便。” 声音,分明染了几分异样。 叶倾心红着脸咬了下唇,硬着头皮转身,眼睛不敢乱看,只紧盯着地面,费了好大劲儿帮他把内裤套上,说话舌头直打结:“你、你自己提起来……” 等他穿好内裤,她又如法炮制地帮他套上裤子。 景博渊穿好衣服,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叶倾心这才敢抬起眼皮子,脸颊依旧红红的,眸子里盛满窘迫与羞涩,那小模样,有几分勾人。 她上前扶住景博渊,想扶他上床睡觉。 谁知。 景博渊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俯身就吻下来。 刹那间,触电的感觉从两人唇瓣相贴处传遍了叶倾心全身,让她的身子止不住轻轻一颤。 微凉的舌尖探入她的口中,肆意侵入她口中的每一处芳香之地,他身上青松白雪般清冽的气息混着淡淡的烟草香,如他的怀抱一般将她紧紧包裹。 他的吻技相当老练,叶倾心在他的攻略下渐渐失去力气,柔软成一汪春水。 景博渊的呼吸渐渐变得滚烫且粗重。 许久。 他缓缓放开她唇,深邃的眸子里浸染了隐忍与克制,他抬手将她耳边细碎的乱发别到耳后,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声音暗哑地道:“你也洗个澡,早些睡。” 叶倾心眸光含羞带怯,轻轻点点头。 把景博渊送回床上,她回到卫生间洗澡。 洗完澡出来看见景博渊换下来的衣服,男人的内裤就那么大咧咧地放在置物架上,叶倾心一下子就回想到了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不好意思地撇开眼,但片刻,她的目光又转回来,皱着眉想了下,拿起来洗了。 她不洗,肯定也是佣人洗。 这么私密的衣物让别人洗,叶倾心心里有些不大爽快。 洗好了,她将它用衣架子撑起来挂到阳台上。 景博渊还没睡,看见叶倾心手里的东西,眼神闪烁了几下,直直盯着叶倾心看。 叶倾心一转身就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抬头瞥了眼随风招展的男士内裤,颇有些难为情地解释:“我看见了,就洗了。” 景博渊没说什么,就这么用一种叶倾心看不懂的眼神凝望着她。 叶倾心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走进屋内关上移门,走到病床边扶着景博渊躺下,边帮他掖被角边道:“不早了,睡觉吧。” 景博渊捉住她忙忙碌碌的小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晚安。” 叶倾心莞尔,“晚安。” 一夜无话。 第二天,周三。 叶倾心到学校帮窦薇儿向班主任请了两天假,中午下课,景索索随着她一块去医院。 她们到的时候,贺际帆也在景博渊的病房里。 贺际帆的脑门上贴着纱布。 景索索一见,就幸灾乐祸地哈哈一笑,半关心半揶揄地道:“际帆哥哥这是怎么了?被小野猫踢了?” 贺际帆没理会她的调侃,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三秒,道:“吃饭没?哥请客。” 景索索想也不想就拒绝,“我要跟大哥一块吃饭。” 贺际帆直接使出杀手锏,“我的车借你玩两天。” 景索索两眼一亮,“去哪儿吃?” 贺际帆直接开车载景索索去了京城大饭店。 包厢里。 贺际帆把车钥匙往景索索怀里一丢,特大方地道:“玩腻了再给我。” 景索索喜滋滋地捧着兰博基尼的车钥匙亲了又亲,道:“请我吃饭又借我车开,说吧,你有什么企图?” 贺际帆表情一敛,一副深沉的样子,道:“薇薇儿……就是你的那个舍友,昨天回去状态怎么样?” 景索索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车钥匙,漫不经心地说:“你说的是窦薇儿吗?她已经两天两夜没回宿舍了。” “什么?”贺际帆一惊,“她昨晚没回学校?” 昨天他扔了张支票就把窦薇儿丢在酒店,一出房门他其实就后悔了,只是他那高傲的性子不允许他回头,回去后窦薇儿那张痛不欲生的脸一直在他眼前晃悠,晃得他心烦意乱。 今天一早上,酒店经理就给他送来一张支票,说是他不小心遗留在酒店房间里的。 他一看,不正是他开给窦薇儿的那张么? 他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纵横情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从他床上醒来后跟他发脾气的,也没有哪个女人拒绝过他的支票。 窦薇儿这是欲擒故纵,还是真的不看重钱? 他第一次搞不懂一个女人。 他分明看出来窦薇儿是那种缺钱也爱钱的女孩,可为什么不拿他的钱? 他给窦薇儿打电话,她的电话一直在通话中,隐隐的,他察觉到她似乎是把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换个号码试了下,窦薇儿的号码是打得通的,偏只有他的号码打不通。 至此,他终于明白,窦薇儿不是欲擒故纵,是真的厌恶他。 思及此,贺际帆面色阴沉,不复以往的吊儿郎当与轻佻,“那她去哪儿了?” 景索索:“我不知道啊,不过今天上午心心帮她向班主任请假了,心心应该知道吧。” 贺际帆听了,爬起来就走。 景索索一愣,“哎!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菜还没点你怎么就走了?” 贺际帆头也不回:“随便吃,记我账上!” 景索索:“……” 叶倾心正跟景博渊吃饭呢。 贺际帆急匆匆地去而复返。 他二话不说,拽着叶倾心的手腕就往阳台上去。 叶倾心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已经被拖到了阳台上。 景博渊看着贺际帆抓着叶倾心手腕的手,眸光一沉。 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宓秘书长,吩咐了一件事。 阳台上。 贺际帆面色堪称严肃,“小表弟妹,我问你件事……”贺际帆比景博渊大月份,是景博渊的表哥。 叶倾心:“……” 小表弟妹…… “你是不是知道薇薇儿去哪儿了?” 叶倾心警惕,这个贺际帆,活脱脱就一花心大少,还惦记着薇儿,她可不能把薇儿的行踪告诉他,万一他打什么坏主意怎么办? 想了下,叶倾心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地说:“她这两天心情不好,想出去散散心,具体去了什么地方,她没告诉我。” 贺际帆那双桃花目里滑过一抹失望,“你也不知道?” 叶倾心看他一脸失望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为了窦薇儿,她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贺际帆离开病房,背影看着有几分沮丧。 “他说了什么?”叶倾心回到小饭桌前,景博渊不经意地问。 “他问我知不知道薇儿去哪儿了,我没告诉他。”叶倾心回道:“索索说他特别花心,他又惦记着薇儿,我怎么敢把薇儿的行踪告诉他?” 景博渊勾唇笑了下,边抽出一张湿巾帮叶倾心擦了擦被贺际帆抓过的那只手腕,边道:“心心做得很对,他这人品行不好,不值得信任,以后遇见他,躲远些,别让他有机会靠近你,知道吗?” 叶倾心奇怪地看了眼景博渊。 景博渊可不是那种会背后诋毁别人的人,今天怎么……有些反常?说的还是自己好兄弟的坏话。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很乖巧地答应了,“嗯。” 坐在电梯里下楼的贺际帆,冷不丁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好像有些冷。 过了一会儿,电梯降到一楼。 电梯门一打开。 “际帆!” “际帆哥哥!” “帆帆……” “贺贺……” “贺际帆!” 数道音色各异的女声同时响起。 贺际帆吓了一跳,猛地后退数步,“你们怎么来了?”还凑到了一块! 外面那些姿色各异的美人儿,都是他的前任、前前任、前前前任、前前前前任……女朋友…… 一群莺莺燕燕直接将他团团围住。 “际帆哥哥,我就知道你是最爱我的,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和我分手……” “胡说!帆帆最爱的是我,刚刚帆帆还发短信叫我来复合,你算什么东西!” “不对,贺贺给我发短信要复合,你们少在这里瞎说!” “……” 一堆女人围着一个男人争夺主权,那场面,相当壮观,过往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向这边,窃窃私语。 贺际帆除了一开始的头大,听着听着,渐渐皱起了眉,“等等,你们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给你们发短信要求复合了?” “刚刚啊,明明是你发短信来,说你后悔和我分手,说你还爱着我,让我来医院找你,我还保留着短信呢,你可不许耍赖哦!” 贺际帆:“……” 他怎么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你们都各自回去,我从来没有给你们发短信,也没想过要跟你们任何一个复合,ok?” “贺际帆!你怎么可以这样耍我?你站住,今天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不放你走!” “就是就是!你怎么能耍我呢?我们以前那么相爱……” 贺际帆:“……” 下午没课。 今天阳光又很不错,吃完午饭,叶倾心用轮椅推着景博渊下楼散步晒太阳。 一出电梯,就看见一楼大厅里,一群女人哭哭啼啼地对贺际帆拉拉扯扯。 景博渊说得不错,果然是品行不好的花心大少,这得脚踩多少只船啊!幸好没告诉他薇儿的行踪。 叶倾心暗自庆幸,推着景博渊,离得远远的从贺际帆和那群女人旁边绕过去。 推搡间,贺际帆看见景博渊和叶倾心,眼睛一亮,正想求救,却见两人都一脸嫌弃地看着这边,然后假装不认识地绕过去。 “卧槽!”贺际帆彪了句国骂,为什么景博渊刚刚看他的那眼神,很奇怪? 似乎有股报了仇的痛快在里面? 正文 092:我没有舅舅 贺际帆挨个看了前女友们手机里的短信,确实是他常用的私人号码发出去的,但是他分明,从没有发过这样的短信。 而且短信的发送时间,就在不久前。 不久前,他正在景博渊的病房,拉着叶倾心说话…… 贺际帆眯了眯桃花眼看向被叶倾心推着渐渐走远的景博渊,一向轻佻含醉的眸子滑过一抹精光。 难不成就因为他无意识的拉了叶倾心一把,景博渊就对他实施打击报复? 不能吧? 他从进了景博渊的病房到下楼,撑死了不到半小时时间,景博渊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冒用他的名义帮他聚齐这帮小妖精的? 贺际帆百思不得其解。 再看向面前一张张不依不饶的小脸,太阳穴隐隐作痛。 京城的五月很暖,却不是很热,这个点阳光很足,但照在皮肤上很轻很柔,丝毫灼热感都没有。 叶倾心推着景博渊走在小路上。 男人穿着简单的黑白搭休闲衬衫与休闲裤,即使坐在轮椅上,也丝毫不损他的矜贵与威严,有些人就是这样,即便是坐着,也比旁人站着更有气势,一看便知不是寻常的男人。 他五官精致立体,俊美不凡,尤其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更有股摄人心魂的魄力,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的女人,几乎没有不回头张望的。 叶倾心看着旁人惊艳又羡艳的目光,心里忍不住腹诽。 这个男人,就算哪天真的残废了,恐怕对他前仆后继女人还是大有人在。 就在这时。 景博渊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手机。 叶倾心瞥见屏幕上晃动着‘萧恋’两个字,看着,像个女人的名字。 她抿了下唇,开口问:“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有时候景博渊接到一些特别重要的电话,会有意避开一些耳目。 她的话问完,景博渊幽深的眸子看了她一眼,语气轻缓道:“无妨,不是什么重要电话。” 然后当着叶倾心的面,他按了接听键。 手机里隐约传出的声音,是个很温柔的女声。 叶倾心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只见景博渊安静地听着手机里的人讲话,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片刻,他回了句:“这是你的事,做决定之前要好好考虑清楚,免得以后后悔。” 语气,带着几分关心和规劝。 对方又说了几句什么,景博渊挂了电话。 等他收了手机,叶倾心状似不经意地问:“谁呀?” 声音里,透着些别扭。 景博渊看着她笑了下,抬手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淡淡地回:“一个朋友。” 他一个亲昵的举动,就让叶倾心心里那股别扭的感觉消散,她眉眼弯了弯,‘哦’了一声没再问。 在外面又逛了一圈,叶倾心推景博渊回病房。 病房里来了两位客人。 是昌东和昌夫人。 他们似乎已经等了一会儿,看见景博渊和叶倾心回来,他们立刻起身迎过来,眼睛里都闪过‘终于回来了’的欣喜。 因为昌夫人帮助过叶倾心,叶倾心对她有些好感与感激,见到她,叶倾心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景博渊和昌东在病房里说话,叶倾心则和昌夫人去了阳台上。 “您的胳膊好些了吧?还会痛吗?”叶倾心看着昌夫人一直垂着不动的胳膊,关心地问了句。 其实她一直没有告诉景博渊,那天在马场,情况十分凶险,那马将她甩下来之后又抬起蹄子朝她的脸踢过来,正好冲着她的眼睛,要不是昌夫人及时抱着她滚开,只怕她的眼睛就废了。 所以当时,她被吓得脸色煞白。 昌夫人笑笑,道:“痛倒不是很痛,就是还不能随意活动。” “那天真的是多亏了您。” 昌夫人似是忽然想到什么,轻笑了两声,道:“我也没吃亏呀,虽然伤了胳膊,却给我家老头子带来了不小的好处。” “嗯?”叶倾心不解。 昌夫人神秘兮兮地凑近叶倾心的耳边,笑道:“景总还真是心疼你,我不过就是帮了你一下,扭伤了胳膊,他竟然在与东软下个季度的合作中给东软让利三成……” 叶倾心对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并不明白让利三成意味着什么。 昌夫人见她一脸懵懂,解释道:“直白点说,就是博威在下个季度与东软的合作中,将几个亿的净收益拱手让给东软。” 叶倾心惊讶得微微瞠大眼眸。 博威将几个亿的净收益让给东软? 净收益!这是什么概念? 叶倾心忽然心疼了一下。 心疼那几个亿。 景博渊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是商人吗?不是不做无利之事吗?不是精于算计吗? 让利东软几个亿分明不符合他无利之事不做的风格,分明不符合他精于算计的商人身份。 难道仅仅是因为,东软的老总夫人帮过她? 叶倾心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一颗心酸酸胀胀的,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她侧头看向景博渊,景博渊淡定从容地应对昌东似有若无的趋承与谄媚,严肃且一丝不苟。 似有所感,他微微侧头看过来,与叶倾心四目相对。 明明他的表情与眼神没有丝毫变动,但叶倾心就是从他的目光里感受到一种别样的温柔。 她冲他,缓缓一笑。 嫣然无方。 宛如昙花一现般,惊艳了那双深邃严肃的眸子。 景博渊眸色蓦然一深,片刻,又若无其事地转开目光。 有外人在时,他总保持一份沉稳与严肃,感情内敛,轻易不外露。 昌夫人察觉到两人的互动,笑着拍了拍叶倾心的手背,道:“你们看起来感情好好哦,心心,景总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你要好好把握。” 叶倾心低头笑而不语,眉眼含羞。 “哦,对了。”忽地想到什么似的,昌夫人又道:“我刚刚跟你讲的博威给东软让利的事,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这算是商业机密了,也就我们自己人知道就行,万不可让外人知道,商场上的事我虽不太懂,但也知道一个平衡,要是让博威的其他合作商知道,肯定心里不平衡,到时候只怕会给博威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叶倾心点点头,“嗯,我知道。” 她本身就不是个什么事都往外说的人。 昌东和昌夫人坐了没多久,就提出了告辞,临走前,昌夫人从包里拿出一个红绒盒子送给叶倾心,说是给代替昌东送给她的答谢。 叶倾心自然不好收。 昌夫人却异常坚持。 叶倾心看了眼景博渊,景博渊冲她微微点了下头,意思是让她收下,无妨。 她笑了笑,大大方方地道了谢,收下了。 等昌东与昌夫人走了,叶倾心打开红绒盒子,里面是一条白金项链,坠着硕大的粉钻,很漂亮,看着价值不菲。 叶倾心两眼亮晶晶的,心里盘算着要是卖了能值多少钱。 如果能值个百八十万的,说不定能还了这些年欠邰正庭的债。 景博渊瞧她一副很喜欢的模样,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声音低沉,“很喜欢?” 叶倾心笑眯眯:“嗯,看着很值钱,要是卖了应该能卖不少钱吧?博渊,你有没有什么好路子,帮我问问?” 十足的小财迷模样。 景博渊:“……” 他倒是第一次发现,她居然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他笑笑,眼睛里有纵容,“我找时间帮你问问。” 反正,也不是他送的,卖了也无妨。 叶倾心举着粉钻迎光打量着,很纯粹通透,在阳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十分漂亮。 “你现在就帮我问问呗。” 景博渊笑着将他拉进怀里抱着,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道:“人家刚送给你,你就找人卖了,是不是太心急了?” 叶倾心一想,也对,要是昌夫人知道了,一定会难过。 她也是有些心急了。 可转念一想,昌夫人之所以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她,完全是因为景博渊给东软让利的事,归根究底,这礼物是属于景博渊的,自己就这么拿去卖了,似乎也有些不妥。 她把项链放进盒子里,合上盖子,塞进景博渊手里,抿了下唇,道:“你为了我给东软集团让利的事我都知道了,昌夫人送我这个,也是因为这个事,这个还是给你比较合适……” 景博渊把盒子重新塞回叶倾心的手里,掐着她的腰重重捏了一把,“我要这个做什么?送人吗?我拿它送给别人,你乐意?” 叶倾心的腰很细,他两只手几乎能完全掐住,精致圆润又富有弹性,捏起来手感十分不错,他就这么一下一下捏着。 叶倾心听了他的话,噎了一下,撅起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手里拿着盒子,心里却喜滋滋的。 她不知道,自己纤细优美又精致的腰身,惹得某些人心痒难耐。 景博渊眸色不知不觉缓缓加深,唇边的笑意也渐渐消失不见,开口说话的音色也更低沉了几分,“你要真想卖了它,过几日我找人帮你估个价,但是你要是缺钱,心心,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 意思是,她要是缺钱,可以向他要。 叶倾心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低头沉默。 她知道他有的是钱,她欠邰正庭的那些,对他来说恐怕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是要她伸手向他要钱,她做不到。 “心心。”景博渊忽然问她:“你是不是有个舅舅?” 叶倾心一怔。 抬头睁着一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看着他,没说话。 景博渊也这么平静地凝着叶倾心。 瞳仁漆黑如墨,高深莫测。 他在等着她的回答。 本来,他想直接找人调查一下,就像当初叶倾心家里出事,他找人将事情原委查了个底朝天一样。 不过后来思量了一下又放弃了。 他应该听叶倾心说。 四目相对许久,叶倾心咬了下唇瓣,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这么问?” 景博渊没有隐瞒,直白道:“最近有人自称是我女朋友的舅舅,给自己公司谋了不少便利。” 叶倾心又一怔。 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邰正庭那张丑恶的嘴脸。 景博渊嘴里的那个人,一定是他。 他一定是打着景博渊的旗号招摇撞骗了。 有股怒火从叶倾心心底生出来,同时生出来的,还有一股羞耻和愧疚。 她伸出食指勾住景博渊的手,低头把玩他的手指,声音轻轻软软地道:“博渊,我没有舅舅,这件事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用顾虑我。” 景博渊眼眸一紧。 他记得,今年初见叶倾心,她就跟邰正庭在一起,当时邰正庭对外称叶倾心是他公司的新职员,想把她塞给黄建。 现在邰正庭对外宣称是她的舅舅,她却说没有舅舅。 这其中的关系,只怕不那么简单。 景博渊定定地凝了叶倾心片刻,却没有再逼问什么,只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说:“我知道了。” 叶倾心依旧低头把玩着他的手指,声音里带着歉意,“博渊,对不起,给你带来麻烦了。” ------题外话------ 谢谢小可爱最近的花花和票票。 昨晚没说有二更,是因为卡点上传,怕晚了编辑又下班了没法审核,不能准时六点更新。 喏,二更来啦。 么么哒 爱你们。 正文 093:别怕,以后有我 叶倾心依旧低头把玩着他的手指,声音里带着歉意,“博渊,对不起,给你带来麻烦了。” 她坐在景博渊的腿上,却依旧矮了他一小截。 景博渊微微低头俯视着怀里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的小丫头,抬手挑起她尖瘦的下巴,俯身吻住她的唇。 叶倾心的唇是很典型的m形唇,无需描绘,唇线清晰有型,棱角分明,唇珠小巧圆润,唇色宛如桃花,唇角微微上扬,自带喜气,看着十分精致漂亮。 吻起来,似乎还带着一丝甜香气。 景博渊含住她的唇珠细细吮吸,呼吸渐渐变得灼热。 许久。 他放开她,与她鼻尖额头相抵,彼此呼吸交缠。 “心心,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这话,算是给叶倾心之前那句‘对不起’的回应。 叶倾心轻磕着眼帘,卷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以前,她对他,是恭敬且敬重的,像对待长辈那般,跟他说话时刻带着敬语,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惹他不高兴。 后来两人改变了关系,在他的纠正下,她努力改变自己对他的态度,但,她依旧不敢跟他太放肆。 就像在他病房发现窦薇儿的耳饰,若他是寻常人,她一定厉声质问;就像他接到一个她不知道的女人的电话,若他是寻常人,她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就跳过这件事。 因为是他,因为他是景博渊,一个在京城商界举足轻重、一举一动足以影响全局的男人,她不敢。 很多时候,她依旧显得很恭敬客气,就算耍小性子,也是适可而止。 甚至他脸色阴沉的时候,她是有些害怕的。 快两点的时候,景博渊通过视频主持博威集团的例会。 叶倾心趁着这个空档,悄悄走出病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邰正庭打电话。 那边很快接听。 “心心。”邰正庭先开口,声音带着几分邪气,令人心里发毛。 叶倾心直奔主题:“我说过,我欠你的我会还给你,请你收起你那些无耻下品的行为。” “你都知道了?”邰正庭轻笑两声,道:“我做得不对吗?我照顾你这么多年,难道不应该收点回报?” “请你搞清楚,是我欠你的,不是他欠你的,你打着他的旗号为你自己谋利益?你这是诈骗。” “诈骗?我可什么都没做,我只不过是告诉别人,我是景博渊女朋友的舅舅,那些人就上赶着讨好我、巴结我,怎么能说我是诈骗?”邰正庭厚颜无耻地道:“再说,我说错了吗?你叫了我十年的舅舅,难道现在你攀上高枝儿了,就不认我这穷亲戚了?” “邰正庭,人要脸树要皮,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你就不怕这事被他知道了,直接让你吃官司?”叶倾心真的气着了。 以前为什么没发现,他竟恬不知耻到这个地步! “吃官司?心心,昨晚我还跟你妈打电话了,我告诉她,前段时间我出了车祸,昏迷了七天,没能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她真的很抱歉,你知道你妈怎么说?她很紧张,一个劲儿问我有没有大碍,还说要来京城看我,心心,你说我该不该叫她过来?你妈这么信任我,要是让她知道我跟你的关系变得这么糟糕,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邰正庭,我说过不许你再去招惹我妈,看来你是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叶倾心的声音异常冷静。 邰正庭见她没有如预料中那样发怒,心里倒是微微诧异了一下,但很快又是一副无赖的口吻,“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是不会对你妈怎么样的。” 叶倾心沉默着,唇线抿得笔直,宛如利刃。 片刻,直接挂了电话。 紧接着给周翘翘去了个电话。 通话音响到尾声,那边才接听。 叶倾心没来得及说话,手机里先传出周翘翘的咳嗽声,很剧烈,她感觉周翘翘下一秒就要咳出心肺似的。 要说的话一下子忘了,她忙担忧地问道:“妈,你没事吧?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周翘翘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来,呼吸还有些急促,“我没事,今天上去医院看了,医生给配了药,吃几天就好了,你不要担心……” 顿了顿,她又说:“你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 叶倾心心口像被压了块石头似的,闷闷的堵堵的,不是滋味,“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今天我遇到邰……舅舅,他说前段时间没接我们电话是因为出了点事,你也知道吧?” “嗯,他昨晚打电话跟我解释了,我就说你舅舅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原来是出了事,我之前还错怪他了。” “……”母亲果然还信任着邰正庭,叶倾心抿了抿唇,试探着说:“可是……我之前去邰……去舅舅家找他,舅妈说他是去外地出差了,没说他是出事,妈……你不觉得舅舅的话有些地方很不对劲吗?你有没有想过,舅舅其实是知道小国出了事,只不过是不想出那五千万,所以……” 上次周翘翘逼着叶倾心来京城找邰正庭求助,打电话逼问叶倾心有没有见到邰正庭时,叶倾心随便编了个邰正庭去外地出差的借口来搪塞。 没想到那个随口胡诌的借口,居然还能派上这样的用场。 叶倾心希望周翘翘听了自己的话,能动摇一点对邰正庭的信任。 谁知。 她的话还没说完,周翘翘就打断了她:“心心,别瞎说,你舅舅都解释了,你舅妈是怕你担心,影响你学习,所以才没告诉你的。” 叶倾心深呼吸一口,才勉强压下心底的那口气,沉默半响,她才开口:“妈,这你也信?你真相信舅妈会那么好心,害怕影响我学习?” 周翘翘又咳了几声,略有些嗔怪地道:“你这孩子,今天这是怎么了?你舅舅这些年是怎么对我们家的,你是看在眼里的,他本来可以不管,但是他没有,他不顾别人的指指点点,硬是为我们母女三人撑起了这个家,把你和小国当亲生孩子,供你们吃、供你们喝、还供你们上学,现在你长大了,要知恩图报,以后要报答你舅舅,知不知道?” 叶倾心敏锐地抓住了她话里的关键词。 邰正庭把她和小国当亲生孩子? 什么意思? 小国不是邰正庭的亲生儿子吗? 母亲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说小国不是邰正庭的孩子…… 可叶俊东却说小国是邰正庭的儿子,而且邰正庭自己也承认了。 叶倾心思绪有些乱,这究竟怎么回事? 想了想,她斟酌着措辞,试探着问:“妈,我前段时间在京城遇到了叶……遇到爸爸了,小国出事的时候,你让我来京城找舅舅,其实,当时我还找了爸爸,告诉他小国的事,想让他想办法,可是他说……说小国的事应该找舅舅,而不是找他,还说我和小国不是他孩子……妈,爸爸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这番话,还是有些直白,不够委婉。 但这已经是叶倾心能想到的最迂回的措辞了。 她的话说完,好半天,手机里都没有动静。 “妈?”她不由得有些担心,母亲千万不要被她的话刺激到,“妈?你没事吧?” 又过了好一会儿,手机里依旧没有动静,就连周翘翘时不时的咳嗽声都没有了,安静得有些诡异。 “妈,你别吓我啊!我不问了,你就当我没问过好不好?” “心心。”手机里忽然传来周翘翘的声音,那声音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一般,透着股浓重的沧桑感,“他过得还好吗?” 叶倾心一怔。 没想到母亲听到叶俊东的消息,第一句话竟是问他过得好不好。 她还以为,这么多年,即使母亲当年再爱叶俊东,也早就被时间磨没了,仅剩恨意。 少顷,叶倾心声音平静地回答:“很光鲜。” “哦,咳咳……”周翘翘又咳了几声,说了句叶倾心没听懂的话:“这么多年,他竟还记恨着当年的事,记恨着我,连孩子都不认了,算了算了,心心,我有些累了,就这样吧,挂了。” 说完这些,她就真的挂了电话。 叶倾心举着手机,一时有些迷惘。 叶俊东的话,邰正庭的话,母亲的话,就像没头没尾的丝线,紧紧缠绕,让人分不清谁是谁非。 她和小国的身世究竟是什么? 叶倾心彻底迷惑了。 不过很快,她笑了下,又释然。 不管她和小国的身世是什么,周翘翘是她的母亲,小国是她的弟弟,她只要知道这两点,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这个家,只需要她们三个人。 回到病房,景博渊主持的例会已经结束。 景老夫人和景老爷子来了。 景老夫人看见叶倾心,乐呵呵地忙招呼她:“心心啊,快过来,尝尝奶奶熬的粥好不好喝。” 说着用小碗盛了一碗粥递过来。 盛情难却,叶倾心虽然还不饿,但也没拒绝,温柔乖巧地道了声:“谢谢奶奶。”就端过来尝了口。 是小米红枣粥,吃着糯糯的甜甜的,有点红糖的味道。 还算不错。 景老夫人两眼炯炯有神地一瞬不瞬盯着叶倾心,等她喝了一口,忙不迭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好喝吗?” 叶倾心点点头。 景老夫人:“喜欢喝吗?” 叶倾心笑笑,谈不上喜欢,也不排斥,只是看景老夫人那满眼的期冀,她也不好说不喜欢,便点点头,说:“挺喜欢的。” 讨老人家欢心嘛,说一两句违背本意的话也无妨。 谁知。 她的话一说完,景老夫人就喜滋滋地从包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递给景博渊,对他说:“阿渊,这是小米红糖大枣粥的制作方法,回头你出院回了南山墅,让你那边的佣人学着做,以后要天天给心心熬着吃,知道吗?” 转头拉着叶倾心的手又道:“我们心心啊太瘦了,这皮肤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这粥啊对女孩子大有好处的,益气又补血,心心要多喝,养好身体,以后给我们阿渊生他十个八个的,个个白白胖胖的,哦呵呵呵……” 景老夫人越说越美滋滋的,到最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叶倾心:“……” 僵硬地笑了笑,她说:“奶奶,这个就不用了吧?我住在学校,又不常去南山墅,煮了我也喝不上,呵呵……” 景老夫人不赞同地咂了下嘴,道:“你这丫头,都是我们阿渊的女朋友了,怎么还住学校?我们阿渊又不是没有房子给你住,听奶奶的,住南山墅,这样阿渊也方便照顾你。” “这样,等阿渊出院,我就吩咐人去你学校帮你把东西收拾了送去南山墅,保证不要你动一点手、费一点力气,行吧?” 景老夫人直接替叶倾心做了决定。 叶倾心笑得越发僵硬,果然是一家人,这奶奶跟孙子一个德性,都这么独裁。 “那个……南山墅离我们学校太远了,我来回上课不方便,还是住学校方便一点……”她转头看向景博渊,用眼神向他求助,“你说是吧,博渊?” 哪知,景博渊视线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就撇过了头,好似没看懂她的眼神、也没听懂她的话。 叶倾心:“……” “行了,就这么决定了,我约了老姐妹们一会儿搓个麻将,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老头子,走吧。” 景老夫人拉着景老爷子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感叹:“哎呀,我终于要抱重孙子了。等我们家大胖重孙子生出来,我也要带过去给那帮瞧不起人的老东西看看,我们老景家的儿郎也不是吃素的!” 叶倾心弯着眉眼,尽量保持着微笑,跟景老爷子和景老夫人道别:“爷爷奶奶慢走,再见。” 等两人走了,她看向景博渊,噘着嘴道:“你刚刚怎么都不说话?” 虽然是责问,但她的声音依旧轻轻软软的,跟一片羽毛似的,撩拨得人心痒难耐。 景博渊眸色幽深地看着她,道:“奶奶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大好,医生说她不能动气,我们做小辈的应该尽量顺着她,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要违背她老人家的意愿?” 这话,说得头头是道。 可是。 叶倾心嘴噘得更高了,什么叫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要是住进南山墅,不就是跟景博渊同居吗?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讲很严重了好吗? 而且听景老夫人那口气,分明就是盼着她和景博渊发生点什么。 不都说越是富贵人家,规矩越是森严?为什么景老夫人一点都不按规矩出牌? 景博渊像是看穿了她的顾虑,循循善诱道:“你要是实在不愿意,等奶奶的注意力不在我们这儿了,你再搬回去,况且我这脚伤还没好全,一些私生活上的问题还需要你来帮我,等我出院,你还是要搬来南山墅照顾我一段时日。” 叶倾心一想,似乎也对。 于是,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她答应搬进南山墅住一段时间。 只是,她总感觉哪里不对。 不过她也没有去深入细想,沉默了一会儿,她对景博渊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天是你替我解了围……” 景博渊眸光微动,伸手将叶倾心拉进自己怀里,“记得,怎么了?” “那天,要不是你帮我,只怕我就被邰正庭塞给那个大肚便便的黄总了,我这辈子也就毁在他手里了……博渊,很幸运,那天我遇到了你……” 说话真的是一门技巧。 明面上,叶倾心是庆幸感谢景博渊的帮助,但实际,她是在告诉景博渊,邰正庭曾经害过她。 景博渊冷峻的眸子一眯,迸射出几分危险来。 他缓缓将叶倾心搂进怀里,声音带着安慰与保证:“别怕,以后有我。” 三天后,周六。 景博渊做了个全身检查,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当天下午他就出院了。 景老夫人说到做到,当即就派了司机和两个保姆,跟着叶倾心去学校收拾行李,保姆动作很利索,基本没要叶倾心动什么手。 当天晚上,叶倾心搬进了南山墅。 景博渊因为脚上下楼不方便,就把房间搬到了一楼,叶倾心住他隔壁的房间。 他的别墅装修风格偏冷硬,只有黑白灰三色,显得十分清冷,缺少一些人情味。 以前叶倾心来这当钟点工,每个房间她几乎都打扫过,都是冷硬严谨的黑白灰风格。 但叶倾心住的那一间,却与众不同。 墙上的壁纸是那种浅紫略带红的藕荷色,点缀着细细密密的小碎花,看着很温暖,窗帘和大床也是同色,壁画温馨浪漫,整个房间充斥着浓浓的小女人的味道,和别墅的整体风格迥然不同。 以前,没有这样的房间。 这分明,是为了迎接叶倾心而特意布置的。 她站在房间里,心里暖暖的。 张婶在旁边笑眯眯地为自家老板刷好感值:“叶小姐,这房间是景先生三天前打电话来让我加班加点找人布置的,怎么样,你喜欢吗?” 叶倾心莞尔,“谢谢张婶,很漂亮。” 张婶:“你喜欢就行,当时景先生一吩咐我重新布置一个房间,要求布置得女孩子一点,温暖一点,我就猜是你要过来住,果然被我猜中了,景先生对你真好。” 叶倾心笑而不语,眉眼间却难掩幸福。 晚上,刚吃完晚饭。 叶倾心接到窦薇儿的电话。 听声音,窦薇儿的情绪好像好了很多。 她们说了一会儿话,窦薇儿忽然说:“心心,对不起,我前几天背着你做了些事,我很抱歉,这两天我在家想了很多,我奶奶也给了我一些开导,我终于明白了,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我不该妄图不属于我的东西,更不该垂死挣扎自讨没趣,心心,我向你道歉……” “……对不起,我之前也不该生你的气,你有你追求幸福的权利,我却将我的失意怪罪到你的身上,对不起,心心,我们以后依旧是好朋友是不是?” 窦薇儿的话句句发自肺腑。 叶倾心听了,缓缓一笑。 她大概能猜到窦薇儿说的背着她做了些事,是什么事。 是窦薇儿盛装打扮去见景博渊的事吧。 可是。 窦薇儿是怎么说服景博渊见她的呢? 叶倾心依旧想不明白,但,她不想去问。 她想给窦薇儿留点尊严,想给景博渊留点空间。 爱情是沙,攥得越紧,失去得越快。 这个道理谁都懂,但做起来很难,叶倾心想慢慢学着去做,学着豁达。 学着收敛自己的嫉妒心和占有欲。 两人又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叶倾心臊着脸伺候景博渊洗了澡,服侍他睡下了,自己才洗澡睡觉。 次日下午。 窦薇儿在京城火车站下火车。 回到宿舍,整理东西的时候,忽然看见自己丢失的那只珍珠earcuff竟然好端端的躺在自己的抽屉里。 这只珍珠earcuff,她那日在酒店洗完澡收拾东西时就发现不见了,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窦薇儿凝眉想了一会儿,心里忽然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第二天,周一。 景索索一只脚刚跨进教室,下一瞬,就被窦薇儿拉到角落里。 窦薇儿递给景索索一只耳饰,问是不是景索索把它放进她抽屉里的。 景索索摇头表示,自己从未见过。 窦薇儿最后的希望破灭,只怕这耳饰,是叶倾心放进她抽屉里的,也只怕,叶倾心已经知道她去见景博渊的事了。 可是。 叶倾心为什么没有生气?也没来质问她呢? 正文 094: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 一上午,窦薇儿都心不在焉,时不时盯着叶倾心发呆。 叶倾心几次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她只摇头,什么也不说。 中午下课。 景索索和钱蓉走在前面,叶倾心和窦薇儿走在后面。 随着人群走出教学楼,窦薇儿拉着叶倾心,往人流相反的方向走过去。 叶倾心纳闷,“去哪儿?” 窦薇儿闷不吭声,拉着她埋头往前走。 叶倾心拧了下眉,没再说什么,跟着她的脚步走。 和景索索一起随着人流走的钱蓉不经意回了下头,看见两人往另一个方向去了,撇了下嘴,对景索索道:“那两人整天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搞什么阴谋。” 景索索:“你说谁呀?” “还能有谁?就是你那小嫂子和窦薇儿啊。”说到‘小嫂子’三个字,钱蓉语气有些不屑。 不过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傍大款罢了,还真以为自己飞上了枝头变凤凰了呢,整天耀武扬威的,等哪天被人玩腻了、踹了,看她还怎么得意! 景索索手里拿着小笔记本,心里默背专业知识点,没注意到钱蓉话里的轻蔑,等心里一个知识点背完,才开腔,“你管人家呢,快要期末考试了,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背背书呢。” 钱蓉有些惊讶,“索索,你最近是吃错什么药了吗?突然这么刻苦,连走路都不放过……” 景索索挑眉,“哼,你不懂,我这是在为梦想而努力!” 兰博基尼就是她的梦想…… 钱蓉:“……” 窦薇儿拉着叶倾心走到教学楼最北边的位置,那个地方比较偏僻,鲜少有人过来走动,现在正是午饭时间,就更没有人过来了。 高大的建筑物投下浓重的阴影,风从这里吹过,都变得格外凉爽。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叶倾心鼻尖微微出汗,看向窦薇儿笑道:“神秘兮兮的,怎么了?” 窦薇儿目光复杂,盯着她看了片刻,才道:“心心,我前几天去见过景博渊,你知道了吧?” 虽是疑问句,但窦薇儿的语气分明笃定。 说罢,她摊手将掌心里的那只珍珠earcuff展示在叶倾心眼皮子底下,道:“这个,是你放在我的抽屉里的,是不是?” 叶倾心目光落在那只耳饰上,默了片刻,声音淡然地应了声:“嗯。” “你就一点都不生气?你就一点都不觉得我背叛了你吗?”窦薇儿见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底忽然就生出一股气来,不由自主拔高音量,“你明知道我对景博渊是有心思的,那天早上你也看见我打扮成什么德性去见他,你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来质问我?” 叶倾心抬眼,安静地看向窦薇儿,眉眼含笑,直白道:“我介意啊,当时我就给你打电话了,想问问你究竟怎么回事,只是你一直没接电话,后来,景索索说你一夜未归,我担心你的安危,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窦薇儿忽然想到,她跟贺际帆一夜*之后,从酒店出来,她发现手机不知怎么关了机,开机的瞬间,叶倾心的电话就进来了。 而叶倾心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她在哪儿,有没有事。 倏忽之间,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胀满窦薇儿的心房,眼眶一热,眼泪就这么掉下来。 她一把抱住叶倾心,哽咽出声:“心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千言万语,唯有这三个字能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叶倾心拍了拍窦薇儿的背,莞尔出声:“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我们……” 话没说完,窦薇儿哽咽着打断她:“以后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以后我再也不会嫉妒你,再也不会惦记你的男朋友了,心心,我真心的祝福你。” 过了一会儿,窦薇儿放开叶倾心,掏出纸巾擦了擦眼泪,唇边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拉着叶倾心的手道:“心心,虽然你不介意了,但我还是要跟你解释一下那天的事……” 两人一边往回走,窦薇儿一边把整件事完完全全讲述了一遍。 十二点十分,叶倾心坐车回南山墅。 陆师傅开车。 她坐在后座,脑海里一直回想着窦薇儿的话,“景博渊给我打电话,是为了让我跟你和好,他说不想你不开心……还有那次景博渊在牡丹花下救了我,还给我安排工作,也是因为你,他怕我混夜场品行不好带坏你……” 叶倾心看着窗外迅速向后退去的街景,心里滋味莫名。 她揣测了无数个可能促使景博渊去见窦薇儿的缘由,却独独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缘由。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开进南山墅。 叶倾心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眼中滑过一抹意外。 竟是许久都没有联系的洪太太打来的。 迟疑片刻,接听。 “心心……”洪太太先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客气,“上次的事是我错了,我不该算计你,更不该让易秉平去找你麻烦……” 叶倾心眸光暗了暗,道:“都过去了,洪太太不必再提,我还有事,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 “心心!”洪太太慌忙喊住叶倾心,道:“心心,可以出来见个面吗?我想当面向你道歉。” 叶倾心缓缓皱起眉,“没有这个必要吧,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要是不提,我都忘了。” “心心,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很愧疚,你对小域那么好,我却算计你,心心,小域也很想你,这段时间三倍多加点报酬。” 叶倾心眉头越拧越紧。 洪太太分明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偏偏东拉西扯,就是不说正题。 叶倾心面无表情,声音冷静地直白道:“洪太太有什么话就直说,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 说话间,陆师傅已经将车子开进景博渊的别墅。 叶倾心边下车,边举着手机,里面传来洪太太略有些尴尬的笑声,“没什么事,我就是想当面跟你道个歉……” “既然没什么重要的事,那我就挂了,至于给小域补课,洪太太您还是请别人吧。” “哎!心心!”洪太太再次叫住她,“其实,我是有一点小事想请你……请你帮个忙。” 叶倾心站在别墅院子里,透过玻璃窗,隐约能看见餐厅里的景博渊。 偌大的餐厅,三米长的实木欧式长桌边上,景博渊端坐着,微微低头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轮廓深邃立体,俊美矜贵。 他气场强大,一个人坐在那么长的饭桌前,却一点都不显得空荡了寂寞。 叶倾心唇角不自觉上扬,说话的声音带上几分愉悦,“说说看。” 洪太太虽不明白叶倾心忽然转冷漠的态度是发生了怎么样的心理变化,但她也不需要明白,她打这电话的目的是为了…… “心心,能不能请你跟景总说个情,求他不要让易秉平来骚扰我和小域了好不好?” 叶倾心一愣,收回望向景博渊的视线,微微蹙眉,不解道:“您这话什么意思?” 洪太太声音里忽然染了些许疲惫,“还是因为那件事,易秉平在萧老夫人寿宴上开罪了你,景总整得他一夕之间身无分文,他就把这事全都归咎在我身上,天天找我要钱,还贪得无厌地越要越多,我虽然有点钱,但也经不住他这么祸祸,我是在没钱给他了,他就去我公司闹,有时候还去小域的学校闹,弄得小域现在学校也去不了了,心心,我们家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易秉平那个流氓现在竟然直接住在我家,我真的是快被他折磨疯了……” “可是,这跟景博渊有什么关系?” “是昨晚,昨晚易秉平喝醉了,漏嘴说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景总指使的,他说景总是要借他的手来惩罚我,心心,就算是惩罚,两个多月了,也够了吧?我真的快要受不了了,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易秉平那个流氓跟我住在一起,我一出门就有人对我指指点点,甚至有人说小域是易秉平的私生子,心心,我求你了,你让景总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算计你……” 洪太太或许是真被逼急了,再也不复以往高高在上的贵妇人姿态,语气近乎卑微的乞求。 叶倾心心下诧异。 忽然又想到窦薇儿说的那些话。 胸膛里被莫名的情感充斥着,她抬头看向景博渊,恰好对上他深邃沉稳的眼睛。 那里明明平澜无波,她在情感上却感受到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冲击。 没想到,背地里,景博渊竟为她做了这么多事。 默默的,没有一点让她知道的打算。 叶倾心心跳渐渐加快,心头一阵悸动。 许久。 她对电话那头的洪太太说,“我试试看。” 洪太太再次哀求,“心心,就看在小域的份上,你帮一帮我们好不好?小域现在被人怀疑身世,学校里的同学都在背地里说三道四,他现在还是个孩子,不该承受这些的,心心,你就可怜他一下好不好?” 叶倾心眼前缓缓浮现洪思域那张阳光灿烂的笑脸,十三四岁的少年,本该无忧无虑,不该这么早承受成年人都不一定能承受得住的流言蜚语。 片刻,她回神,视线再一次落向景博渊,景博渊还看着她这边。 她冲他粲然一笑,对手机里的洪太太说:“嗯,我尽量。” 说罢,她直接挂了电话。 张婶早就打开屋门等着了。 叶倾心进了门,在玄关换了鞋,穿过客厅走进餐厅。 景博渊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儿,等着她走进。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了几道菜和两碗饭。 叶倾心坐到他对面,浅笑盈盈地看向他,“我回来得晚,你怎么不先吃呢?” 景博渊把手里的书放在桌子上,声音磁厚低沉地道:“今天饭做得晚,刚好。” 叶倾心视线落在那几道菜上。 看氧化程度,就知道已经做好有一阵了。 她抿唇吃吃一笑,拿起筷子道:“那,我们开饭吧。” 饭桌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发出声音,两个人吃相雅观,看起来教养很好。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倾心总觉得空气里似有若无地飘散着暧昧的气息,她的心跳一直很快,就没平静下来过,耳根也不由自主发烫。 一顿饭吃完。 叶倾心推着景博渊回房间。 景博渊为了办公方便,把书房搬到了一楼房间里。 他似乎很忙,叶倾心扶着他去卫生间漱了口,他便坐在书桌前开始工作。 叶倾心在他房间里晃了一圈儿,然后坐在沙发里,看着男人认真工作的样子。 人都说,男人认真工作的时候最有魅力。 这话一点不假。 景博渊端坐着,腰背很直,微微低着头,深邃的目光专注在手里的文件上,稳重可靠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人想一看再看。 叶倾心坐累了,便趴在沙发上看。 脑海里不由自主又想起窦薇儿和洪太太的话。 那股莫名的情感再次充斥着她的心房,鬼使神差一般,她起身,走过去从后面环住景博渊的脖子。 女孩较好柔软的身躯,就这么贴着男人的后背。 如今天气渐热,穿得也单薄,隔着薄薄的布料,景博渊能轻易感受到女孩的美好。 淡淡的少女香盈满他的鼻息,让他身躯微微一僵。 片刻。 景博渊反被动为主动,拉着叶倾心拽进怀里。 成熟男人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窜进她的鼻尖,很好闻,也很撩人,让她耳根微微发烫,心跳加快。 “有话要说?”景博渊声音低沉,双眸闪着洞察一切的睿智。 叶倾心一贯恬淡清纯的眉眼染了几分娇态,媚眼如丝地歪着脑袋斜斜凝望着景博渊,那模样,无端的勾人。 景博渊抬手捏住她尖瘦的下巴,大拇指轻轻摩挲娇嫩的肌肤,痒痒麻麻的感觉从他的指尖传进叶倾心的心里,让她的心跳越发热烈。 没等叶倾心说什么,他的薄唇就这么覆在她娇嫩的唇瓣上。 叶倾心微微向后退了退,声音含娇带怯,再一次问出了那个问题,“博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从初相见,就对我这么好……” 景博渊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往前这么一带,再次覆上她的唇,叶倾心还想再说什么,只是一张口,微凉的舌尖直接钻进来,越吻越深。 ------题外话------ 这么迟,还能要月票吗? 某瑶泪汪汪…… 正文 095:或许,你该离我远些 呼吸交缠间,叶倾心感觉自己犹如置身火海,身体在发热,脸颊浮上两抹潮红,连带着右耳垂上的那抹胎记,都变得格外鲜艳。 她紧闭双目,睫毛剧烈颤动着,口鼻中灌满成熟男人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彼此唾液交融,没有丝毫的不适,有的,只是心头的悸动。 景博渊有些失控。 手机震动骤然响起打断两人时,景博渊的一只手已经贴紧了她的肌肤。 叶倾心衣衫半褪。 景博渊深沉的眼睛里染着几分异样的灼热,却在手机震回他神智的瞬间潮水般退去,然后隐匿,消失不见。 叶倾心尚未从那种意乱情迷中抽离,耳边已经响起男人低沉持重的嗓音。 应该是工作上的电话,他嘴里说着一些叶倾心听不懂的词汇,声音稳重可靠,手机彼端的人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如此稳重的声音的主人,此刻,腿上正坐着一位双眸迷离、衣衫不整的小女孩。 叶倾心朦胧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明,感觉到身上一阵凉意,低头一瞧,脸上浮上一抹羞窘,忙整理好衣服,从景博渊腿上退下来。 景博渊一边讲电话,一边用平稳的视线看过来,表情严肃且一本正经,身上的衬衫挺括,一丝未乱,丝毫看不出刚刚经历了一场*般的失控。 叶倾心走到沙发里坐下,咬唇看着那个衣冠齐楚的男人。 过了大约五六分钟。 景博渊结束通话,深邃平稳的视线再度看过来,语气云淡风轻,透着一丝关心,“中午睡会儿,省得下午上课犯困。” 叶倾心盯着他平静的面容看了几秒,试图从中看到一点点异常来,然而只是徒劳,这个男人将情绪拿捏得简直炉火纯青。 片刻,她挽起唇角,微微一笑,反问:“你不睡吗?” “我还有些文件需要处理。”说完,景博渊转过身,拿起刚刚亲热时放下的那支笔,翻阅起文件来。 叶倾心看着他认真的背影,瘪了瘪嘴角,起身,回自己房间,临关门,她回头叮嘱一句:“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景博渊转头朝她微微点了下,表示知道了。 给洪太太说情的事,就这么被遗忘。 叶倾心回到自己房间,拿手机定了个一点半的闹钟,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刚刚亲热的画面,肌肤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干热粗粝的触感。 不知过去多久。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客厅的位置一阵说话声,但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又恢复安静。 接近一点半,叶倾心不是被闹钟闹醒的,而是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迷迷瞪瞪接听,手机里却传来景博渊的声音,“心心,起床洗漱一下,去上课了。” 景博渊的话刚说完,叶倾心定的闹铃响了。 叶倾心抿了抿唇,声音清软地回应道:“好。” 洗了把脸出来,她去景博渊的房间,景博渊还埋首案边。 叶倾心看着他笔挺宽阔的背影,忽然有些心疼。 景博渊在外人看来,尊贵强大、耀眼夺目,宛如一座高山般不可超越,值得任何人趋承巴结,可是谁又知道,在光鲜的外表下,隐藏了多少努力与艰辛。 就叶倾心看到的,他车祸第二天就开始处理公司事宜,每天至少要接到十几通工作上的电话,时不时还要主持个会议,几乎没有什么空闲的时候。 “博渊。”叶倾心走过去,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声音柔软,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关心,“休息一下吧,要劳逸结合。” 景博渊左手拍了拍叶倾心搭在他左肩上的小手,没回应她的话,只道:“快去学校上课,好好学习,知道?” 那语气,像长辈关心家里的小辈。 叶倾心默了片刻,道:“那我走了,你要记得休息,要劳逸结合。” 景博渊道:“去吧。” 叶倾心从他房间里出来,经过客厅,看见茶几上堆着好几个挺大个儿的礼盒。 她瞬间就联想到之前迷迷糊糊听到的客厅里的动静,不用问,又是别人送的礼。 景博渊从住院到出院,这礼就没少收。 平时巴结他的人就不少,这出了点事,大家就都借着这个由头纷纷‘略表心意’。 收回目光,叶倾心神色自如地走出去。 直到陆师傅将她送到b大门口,她才猛然想起来洪太太的请求。 指尖敲了下脑门,她有些懊恼,竟然把这事忘了。 下车跟陆师傅道别,叶倾心掏出手机想给景博渊打个电话,指尖在他的号码上滞留片刻,又放弃。 算了,晚上回南山墅当面跟他讲好了。 期末考试在即,这段时间上课的内容大都与考试内容相关,教室里座无虚席,平时总逃课的几个人也都难得的到了齐全。 晚上下了课。 叶倾心刚走到校门口,一个长相秀气,高大清瘦的男生走过来挡住她的去路,手里捧着一束红玫瑰递给叶倾心,“叶倾心同学,我能请你吃饭吗?” 叶倾心平静地看着他,眉头不着痕迹皱了下。 这个人,看着有几分眼熟。 她想拒绝,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外面的一辆白色路虎下来一人,双腿飞快地跑过来,将叶倾心往身后一拉,对那男生凶道:“你想对我家太太干什么?” 那语气,活像眼前的男生是个人贩子。 男生被陆师傅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了一跳,说话都变得磕巴,“我、我、没……” 陆师傅抬手一挥,不耐道:“行了,话都说不利索,还学别人泡妞呢,我告诉你,我家太太已经是名花有主的人,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打我家太太的主意,否则要你好看!” 陆师傅虽然是个四五十岁的司机,但以前可是当过特种兵的,即使已过年过半百,但依旧人高马大、身强体壮,唬着脸的模样,还挺吓人。 那男生显然没料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连陆师傅嘴里那声‘我家太太’是什么意思都没咀嚼明白,连连道了几声歉,忙不迭跑开。 叶倾心:“……” 陆师傅转身,冲她憨憨一笑,跟刚刚凶神恶煞的样子判若两人,“叶小姐我们走吧,现在外面坏人真是太多了,以后遇到这类人千万别搭理……” 叶倾心:“……” 钱蓉跟几个学姐出去吃饭,快到门口,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男生给叶倾心送礼物,等她看清那个男生的长相,她目光一紧。 那个男生……她记得,叫高翰,不久前还追求过景索索,没想到他眨眼就又喜欢上了别的女人。 她记得,景索索似乎对他有点意思。 钱蓉眼底滑过一抹精光,掏出手机对着门口照了几张照片。 跟学姐吃完晚饭,回到宿舍,景索索正在看书,表情认真得不能再认真。 她走过去,直接把之前拍的照片拿给景索索看。 景索索书被她手机挡了,咂了下嘴,本能地推开她的手机,不爽道:“你干什么呢?” 钱蓉再次把手机伸过去,指着屏幕上的照片,道:“你看清楚,之前追你的高翰送玫瑰花给叶倾心了!我说这叶倾心也真够本事的,勾搭上你堂哥,现在又勾引你的追求者……” 景索索看清照片上的男生,愣了愣,一把将手机夺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照片,脸色越变越难看,隐隐有发怒的征兆。 钱蓉勾唇笑了笑,添油加醋道:“你是没看见当时高翰那样子,看着叶倾心那眼神能开出朵花儿来,前几天不还给你送花,说爱你爱的死去活来么?这才几天啊,魂就被别人给勾走了。” 忽然,‘啪!’一声,景索索一把将手机拍在桌子上,怒道:“这个贱人!” 钱蓉冷笑,道:“就是,这个叶倾心也太过分了,怎么说也是一个宿舍的,她竟然勾引你的追求者,品行真是够下贱的……” 话音未落,景索索打断她,护短道:“你说什么呢!你才品行下贱,谁允许你这么说我嫂子的?” 钱蓉怔了怔,“不是你……” 景索索瞪了她一眼,“我说的是那个高翰,真是太贱了,居然这么轻易就见异思迁,还好我没有一时脑热答应做他女朋友,不然非得气死我不可!不行,我现在就得把他的号码、qq、微信什么的全都拉进黑名单,以后再也不要见到这个人了!哼!” 景索索说干就干,立即掏出手机把高翰的联系方式都删除。 钱蓉:“……” 恨恨地咬咬牙,拿了手机坐回自己的床上。 这时。 窦薇儿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媚态横生的眸子斜斜睨了眼钱蓉,阴阳怪气道:“这有些人呐,就是分不清主次,与其整天嫉妒别人长得好看有人追,倒不如把自己那张脸倒腾得好看点,兴许哪个男生看上了,也能给你送两朵红玫瑰什么的,光在这算计别人,能得到什么好处?还说别人贱,其实自己比谁都贱!” 钱蓉从床上跳起来,“窦薇儿你说谁呢?” 窦薇儿一边拿着干毛巾擦头发一边满不在乎地道:“说谁谁知道。” “你……”钱蓉气得脸色铁青。 景索索不耐烦地一拍桌子,“很烦哎,我在看书呢,能不能别吵吵?” 钱蓉噤声。 在这宿舍里,她只跟景索索的关系好,也只有景索索说话对她有用。 她家里虽然也是富贵人家,但跟景家比起来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仍然记得当初刚得知景索索竟是景博渊的堂妹,她给家里打电话时只是无意提了一嘴,她父母简直又惊又喜,恨不得立刻携重礼到她们宿舍来巴结景索索,要不是她拦着,指不定要被人怎么看笑话呢。 她爸妈千叮万嘱让她要跟景索索好好相处。 钱蓉狠狠瞪了眼窦薇儿,拿衣服去卫生间洗澡。 窦薇儿不屑地撇撇嘴。 南山墅。 吃完饭,叶倾心刚想跟景博渊提一提洪太太的事,景博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电话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只听景博渊说:“在我回公司之前,这类活动你代我出席就行,不用每次都打电话过来。” 说罢,他直接挂了电话。 叶倾心猜测,大概是博威集团哪个高层打来的。 就这么一思量的瞬间,她听见‘吧嗒’一声金属质感的脆响,寻声看过去,只见景博渊嘴里叼着烟,已经点燃,烟火明明灭灭间,他的薄唇袅袅升烟。 吸了两口,他将烟从嘴边拿来,点了点烟身,弹落烟灰。 隔着一个饭桌,浓浓的烟草味飘散过来。 叶倾心皱了皱眉,刚要说话,景博渊先开口了,“吸二手烟不好,你先回房。” 愣了片刻,叶倾心顺从地点头说:“好。”然后就真的回了自己房间。 景博渊鲜少在她面前抽烟,自制力一向很好。 今晚,大概是烟瘾真的难捱。 叶倾心看了会儿书,然后洗了个澡,吹干头发。 天气热了,她将夏季的睡衣翻出来,吊带真丝,穿在身上清清凉凉,姣好的曲线在睡衣里若隐若现,匀称细长的双腿在裙摆下白生生地晃动着。 想到一会儿还要去跟景博渊说洪太太的事,还要帮助他洗漱,叶倾心在睡衣里穿了bra,又在睡衣外套上一件短款的针织外衫。 不多久,她听见外面张婶说话的声音,“……事情就是这样,我听陆师傅讲的时候可逗死我了,没想到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陆师傅,居然有这么凶悍的一面,哈哈……” 张婶也不知道讲了什么事,自己笑得倒是开心,景博渊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叶倾心忙开门走出去,果然看见男人一脸肃穆地坐在轮椅上,身后的张婶笑得一脸褶子。 张婶见她出来,往开让出位置,将手里的轮椅交给叶倾心,笑道:“景先生就交给你了,我去收拾一下就回去了。” 叶倾心莞尔,点头。 张婶现在只白天过来帮忙,晚上回家。 景博渊微微侧头,目光似不经意扫过叶倾心的腿。 那双腿,牛奶一般,白得晃人眼球。 他眸色深了深,又若无其事地转开目光。 “你要先洗澡吗?”叶倾心推着景博渊进房间,问他。 景博渊声音低沉,“可以。” 叶倾心直接将他推进卫生间,然后去衣帽间帮他拿睡衣和内衣。 回到卫生间,放下衣服,叶倾心忽然想到什么,蹲下身子撩起景博渊的裤腿。 原本肿得像馒头的脚踝,已经开始消肿了。 看起来,是要好了。 “还痛吗?”叶倾心抬头看向景博渊,眼睛里透着关心。 女孩依旧扎着利落的高马尾,头发茂密,蓬蓬松松地在身后垂落,发际线处几乎没有什么碎发,整齐自然,修饰得额头十分饱满漂亮。 景博渊伸手拉她起来,双手轻轻攥住她的双手,大拇指细细摩挲她的手背,声音越发低沉,似乎还有几分暗哑,是很有魅力的那种暗哑。 “还很痛。” 叶倾心点点头,没说什么。 其实她心里想,如果景博渊的脚腕不是那么痛了,能自己站着穿裤子了,她就不用帮忙了。 每次帮他脱裤子、穿裤子,真的很难为情。 景博渊其实洗澡时间不长,也就短短十来分钟。 但在叶倾心看来,真的很漫长了。 她背对着淋浴房站着,耳边充斥着哗啦啦的水流冲刷在人体上的声音。 不过今晚,景博渊的动作似乎有点慢,时间远远超过了以往。 叶倾心强忍着回头看看怎么回事的冲动,出声问:“好了吗?” 景博渊声音异常低哑,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气息不稳的急促,“快了。” 叶倾心听出来了,以为他怎么了呢,不放心地问:“你没事吧?” 景博渊:“没事。”这次,声音倒正常了不少。 没一会儿,他要毛巾。 叶倾心忙不迭拿了毛巾背对着景博渊凭感觉递过去。 等他穿好上衣,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脚下大理石地板,费力帮他套裤子。 等他彻底穿戴整齐,叶倾心出了一身汗。 景博渊目不转睛盯着叶倾心的脸瞧,眸光宛如古井般无波无澜,透着令人心悸的深不可测。 叶倾心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仰着小脸问他:“干嘛这么看着我?” 景博渊踮着一只脚站着,伸手抚上叶倾心细腻光滑的脸颊,大拇指细细摩挲,良久,他薄唇轻启,说了句叶倾心没听懂的话,“或许,你该离我远些,你还小,我真怕有一天会忍不住。” 没头没尾的一句。 叶倾心不解,“什么意思?” 景博渊收回手,转开目光,身形轻挪,在一旁的轮椅上坐下。 “没什么。”他声音平静。 片刻,他又说:“你回房早些睡,明早还要早起上课。” 叶倾心走到他身后推轮椅,道:“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说吧。” “就是今天中午,洪太太给我打电话,说了易秉平的事……”叶倾心边说边观察景博渊的脸色,见他神色如常,她接着说:“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博渊,洪太太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要不这事就算了吧。” “而且当初,要不是我同意跟她一道去萧老夫人的寿宴,她也没有机会算计到我,说到底,这事也有我的责任……” 景博渊侧头看了眼叶倾心,“你想让我饶了她?” 叶倾心抿着唇,点点头。 景博渊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说了句:“知道了。” 叶倾心估摸着,他这话的意思应该是‘行’吧? 想着,她弯了弯眉眼,道:“那我回去睡觉了。” 景博渊拍了拍她的手,回了声:“嗯。” 叶倾心正要转身离开,景博渊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 她几步走过去,拿起手机想递给景博渊,但视线一触及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她愣了愣。 又是那个叫‘萧恋’的名字。 迟疑了一下,她将手机递交到景博渊的手里。 景博渊看了眼屏幕,神色如常地接听。 叶倾心站着没走。 张婶已经走了,整个别墅安静异常。 隐约,叶倾心能听到电话那头的女音,很温柔。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景博渊声线平稳地回了句:“只要你自己想好了,回国发展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不过一开始要艰难一点,这要看你自己了……” ------题外话------ 某瑶:景大叔,你今晚洗澡怎么那么久?是不是对着心心那双腿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景博渊难得的老脸一红,怒道:关你屁事! 某瑶:……有二更 正文 096:甲鱼汤 景博渊挂了电话,抬头看向站在房间里直直望向自己的女孩。 房间色调偏暗,头顶的水晶灯再明亮,光线照在暗色调的家具上,光彩也黯淡了几分。 女孩站在偏暗的光线里,肌肤白得好似纯白的瓷砖,有点晃人眼睛。 那双看人的眼珠子黑白分明,眼瞳好似黑葡萄一般又大又圆润,目光传神动人,清纯漂亮。 景博渊深邃的目光染了几分温和,“怎么不去睡?” 叶倾心定定地望着他,轻抿着唇瓣,一时没有开口。 现在已经晚上快十点钟,能在这个点打电话给景博渊的女人,一定不一般。 听景博渊说话的语气,对方应该是决定回国发展,又有些犹豫不决,来征询他的意见。 一个在国外发展的女人,想回国发展,不去征求自己身边人的意见,却三番两次来找景博渊,叶倾心有种预感,那个萧恋一定单身。 而且,不管那个萧恋在国外发展得如何,肯定也比她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强。 叶倾心最终什么也没说,道了句晚安,从容平静地回了自己房间。 等她走了,景博渊没有上床睡觉,也没有回到案边办公,而是控制着轮椅行到落地窗边,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里,他的目光越加深沉。 叶倾心这一夜久久没能入眠,脑海里回荡的一直是景博渊手机里那道温柔的女音。 失眠的后遗症就是,上课精神不能集中。 反倒是景索索,认真得不能再认真,几次举手提出疑问,连教授都几次夸她。 中午下课。 窦薇儿盯着叶倾心脸上的两坨黑眼圈,笑着打趣道:“我说你们晚上也悠着点,你看你这样子,被摧残得不轻啊。” 叶倾心没心思跟她呛,垂着眼皮子,沉默不言。 “你这是怎么了?看着情绪不对啊,好像很失落,怎么?你们家景大老板没让你满意?”窦薇儿自顾自地道:“哎呀,这事儿你要理解,毕竟人家现在脚不方便……” 一开始知道叶倾心为了照顾景博渊的脚,搬去了南山墅,她想劝来着,后来一想,这都什么年代了,不搞那套虚的,何况他们两人是两情相悦,景博渊对叶倾心那也是没话说的。 这要是换成自己,只怕自己都不用人家来帮忙收拾行李,自己扛着行李就过去了。 叶倾心见她越说越离谱,掀起眼皮斜了她一眼,道:“说什么呢,我们分房住,什么事都没有。” 窦薇儿眸子一瞠,咋呼道:“什么!你们还没睡?你们家景大老板是不是有毛病啊?” 守着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正常男人早就把持不住了,想着,窦薇儿贱兮兮凑过来,“你们家景大老板不会是那方面不行吧?” 叶倾心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伸手点了点窦薇儿的脑门,“我说你一天到晚想什么呢?我是去照顾他的,又不是去陪睡的。” 窦薇儿摸了摸被点痛的脑门,撇嘴道:“话是这么说,可你们是男女朋友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相互喜欢,这男女一旦相互喜欢,就情不自禁的想做点什么,你们这情况,发生点什么不是很正常吗?不发生什么才不正常呢。” “说得好像你很懂一样。” 说话间,两人到了停车处,各自取了自行车。 去食堂和去大门口正好是顺路。 两人骑车并肩而行。 叶倾心想着昨晚景博渊的那通电话,迟疑了一下,问窦薇儿:“你说,要是你男朋友夜里十点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说的内容大概是那个女人在国外发展,现在想回国内发展,征询你男朋友的意见,你觉得这正常还是不正常?” 窦薇儿回答得稀松平常,“正常啊。” 叶倾心愣了愣,道:“你不觉得一个女人大半夜的打电话给你男朋友是件很不妥的事吗?” 窦薇儿斜了叶倾心一眼,“看你平时一股子机灵劲儿,这会儿倒糊涂了,你说的是你家景大老板吧?我猜想那个女人应该是他的朋友,你家景大老板什么人?那是站在金字塔最尖端的人,俗话说,站得高望得远,看问题的角度远比寻常人全面,我要是身边有这么个朋友,我有什么问题也乐意去征求他的意见。” “再说,你也说了他们谈的是对方回国发展的事,既然是回国发展,就说明那个女人现在是在国外,没准那人现在是在美国呢,你这是晚上,人家那可是白天,大白天的给一个男性朋友打电话才正常好吗?难不成你希望那女的晚上十点穿着吊带睡裙躺在床上给你家景大老板打电话?” 这番话说的,听起来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可是。 叶倾心记得那个萧恋有一次大中午的给景博渊打过电话,要真像窦薇儿说的那样,那个萧恋是在美国,这边中午,那边岂不是半夜? 但这话,叶倾心没说。 窦薇儿又道:“就算那个女人真的有什么不良企图,你也完全不用担心,你家景大老板是怎么对你的,你比谁都清楚,再说,就你家景大老板那身份地位,想要爬上他龙床的女人多了去了,你呀,只要牢牢抓住你家景大老板的那颗心,坐稳你正宫娘娘的位置就行,其他的不要想太多……” 到了食堂,窦薇儿跟叶倾心挥手道别。 叶倾心到大门口将车子停好,走向等在路边的白色路虎,坐进后座。 陆师傅边发动车子边开口道:“景老爷子和景老夫人过来了。” 叶倾心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车子上路,过了会儿,她忽然开口问陆师傅,“陆师傅,您知道景爷爷和景奶奶喜欢什么吗?” 叶倾心之前听张婶无意提起过,陆师傅原本是景家老宅的司机,后来景博渊搬出来独住,被景老爷子指派给孙子开车。 或许,他能知道一些景家二老的喜好。 陆师傅道:“叶小姐是想送他们礼物吗?我来之前听老李说,老爷子的象棋不知道怎么少了个棋子,正准备吃完午饭去买一副。” 他嘴里的老李,是老宅的司机。 叶倾心:“景爷爷很喜欢下象棋?” 陆师傅:“嗯,没事的时候总要找人下几盘,实在找不到人也要自己跟自己下两盘。” 叶倾心:“景爷爷买的象棋一定很贵重吧?”比如象牙的、玉石的、琥珀的…… 陆师傅摇摇头,道:“老爷子从来不买那些华而不实的奢侈之物,相反的,老爷子很朴实,对待象棋也是,他看中的是下象棋带来的乐趣,而不在于象棋本身的价值。” 叶倾心莞尔,没想到那个看着很严肃很冷淡的老人家,生活风格竟是这么平易近人。 “那景奶奶呢?” 陆师傅想了想,“老夫人喜欢吃榴莲。” 叶倾心感激地笑笑,“谢谢陆师傅,我们先去一趟商场再回家。”陆师傅说的这两样,都是叶倾心消费得起的,他的好意,叶倾心明白。 陆师傅点点头,没说什么,车子在下一个路口该左转的时候,拐向右边,开向商场。 在他的参谋下,叶倾心选了副象棋,挑了个中看的榴莲。 回到南山墅,已经十二点半。 叶倾心在玄关换了鞋,走进客厅,景老爷子正和景老夫人坐在沙发里看电视,景老夫人手里端着个果盘,里面是淡黄色的果肉,空气里弥漫着榴莲的味道。 说实话,叶倾心不太喜欢这个味道,但也不排斥。 张婶看见她,立刻打招呼:“叶小姐回来啦。” 景老夫人听见声音,转头看向叶倾心,两眼一亮,立马放下手里的果盘,起身走过来拉着叶倾心的手,声音异常温柔:“心心回来啦,饿了吧?走,我们快去吃饭。” 说完又捏捏叶倾心胳膊上薄薄的一层肉,“瞧瞧这瘦的,这段时间辛苦你啦!奶奶给你做了好吃的。” 叶倾心对于她的热情,还是有点不大适应,但脸上一点也没有显露,唇边的笑乖巧又得体,递上手里在商场买的东西,声音轻轻软软地道:“听陆师傅说奶奶喜欢吃榴莲,我去商场顺便给您买了一个,希望您不要嫌弃,还有一副象棋,送给爷爷的。” 景老夫人看向叶倾心手里的购物袋,脸上的笑容更真心了几分,拍了拍叶倾心的手背,道:“好孩子,有心了。” 转头又对张婶说:“把东西拿给老张,让他放进车里,省得一会儿走的时候忘了。” 张婶应了一声,从叶倾心手里接过购物袋出去了。 景老爷子端坐在沙发里,似不经意地瞥了眼购物袋里隐约透出来的象棋盒子,收回目光时又扫过叶倾心的身影,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睛里分明多了点什么。 饭桌上。 因为二老来了,张婶多烧了几道菜。 景老夫人拿小碗给叶倾心盛了碗当归红枣排骨汤,笑道:“这汤特别滋补女孩子,多喝点。” 叶倾心忙接过来道谢。 景老夫人笑笑,又拿了个小碗去盛另一只汤碗里的汤,眼神意味深长地看向景博渊,“这汤阿渊要多喝点。” 叶倾心忙伸手帮忙,“奶奶,我来吧。” 景老夫人呵呵一笑,放开手,边两眼闪闪发光地看着叶倾心盛汤,边道:“多盛点,我在甲鱼汤里加了几味药材,是一个老中医给我的方子,据说效果特别棒,哦呵呵……” 不知是不是叶倾心的错觉,她觉得景老夫人怪怪的,好像……特别兴奋。 她盛好汤,碗有些烫,她用指尖扣住碗的上下边沿,双手送到景博渊面前,微笑着道:“喝吧。” 那模样,外人看来特贤惠特贴心。 景老夫人看得合不拢嘴。 她生了三个儿子,可是这三个儿子不怎么争气,就大儿子给她生了个孙子,二儿子别说孙子,连个老婆到现在都没娶,三儿子一连生了三个都是女儿,她抱重孙子的希望全都压在景博渊的身上。 奈何景博渊似乎是受父母婚姻不幸的影响,闭口不提结婚的事,甚至这么多年,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眼瞅着过了而立之年,别人像他这个年纪,孩子都打酱油了,他却连个媳妇儿都没影儿,这可急坏了她这个当奶奶的。 明面上她每天乐呵呵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其实背地里没少淌眼泪儿,真怕景博渊跟他二叔一样,打一辈子光棍,她身上那旧毛病迟迟不好,医生说跟她忧思过重有关。 现在景博渊好不容易瞧上个姑娘,还愿意带到家里来,她当然高兴,这段时间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叶倾心家境不好没关系,他们家家境已经够好了,不需要娶个家境好的锦上添花。 叶倾心岁数小点没关系,他们家阿渊岁数大啊! 景老夫人越看对面那两人,越觉得他们实在般配。 景博渊视线从那碗汤流转到叶倾心的脸上,声音淡然低沉,目光黑沉而粘稠,“你觉得我需要喝这汤?” 叶倾心愣了下,不就喝碗甲鱼汤么,有什么需要不需要的?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景老夫人说道:“阿渊快喝,那几味药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帮你弄到的,可不能辜负了我的好意……” 景老夫人那眼神,充满莫名其妙的期冀。 叶倾心觉得景博渊今天有些奇怪,就喝个汤,怎么这么墨迹?她把碗往景博渊面前推了推,顺着景老夫人道:“奶奶也是关心你,你就喝了吧。” 她以为那汤,应该是对景博渊养伤有好处。 景博渊深深地看了叶倾心一眼,端起碗几口喝了。 吃完饭,景老夫人和景老爷子坐了没一会儿,就起身要离开,临走,还把张婶给带走了,说是有点事要请她帮忙,具体什么事没说。 几人走后,别墅安静下来。 叶倾心刚把景博渊推回他的房间,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掏出来一看,是洪太太的。 她看了眼景博渊,拿着手机走出他的房间。 接听。 手机那头立刻传出洪太太喜悦的声音,“心心,谢谢你,我刚刚接到家里佣人打来的电话,说易秉平已经走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如果以后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来找我,我一定尽我所能来帮你,真没想到,我当初算计你,你还愿意帮我……” 洪太太说了很多,声音充满感激。 叶倾心听得有些怔愣。 当初,她只是个普通学生,诸如洪太太之流,根本不会将她看在眼里,犹记得她还在给洪思域补课的时候,有一次洪太太带着洪思域回娘家,不需要补课却没有打电话通知她,可见眼里根本就没有她这个人。 现在呢,她依旧还是那个她,依旧贫穷且家境艰难,只不过她身后站了个景博渊,她感觉她的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以前没把她看在眼里的人,如今却要求着她帮忙,然后对她的帮助感激涕零。 挂了电话,叶倾心回到景博渊房间,没有进去,只倚着门框站着,望向落地窗前的男人,眼底有情绪在翻滚。 房间里的男人坐在轮椅上,侧对着明亮的落地窗,气场依旧强大,侧颜深邃俊美,气势威严。 他穿着墨蓝色的衬衫,板正挺括,深沉的颜色衬得他更加成熟稳重,夹着香烟的那只手腕戴着名贵钢表,迎着光,往嘴里递烟时,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浅浅的晕痕。 他眉头微锁,似有烦心事儿。 有所感,景博渊转头看过来。 四目相接。 片刻,景博渊点点烟身,弹落烟灰,薄唇轻启道:“去睡会儿。” 叶倾心没走,而是进了房间,朝他走过去。 看着她靠近,景博渊眸光微敛,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烟身。 叶倾心自动自发地往他腿上一坐,手臂圈住他的脖颈。 只是下一瞬,她心中微讶,忙不迭想从他腿上退开。 景博渊却长臂一伸,搂着她的腰往怀里带了带,两人身躯紧密相贴,这一次,叶倾心更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体某些部位的异常。 她瞪着一双眸子看向景博渊,刚刚一点也没看出来,如此淡定严肃的表象下,他的身体正发生着这样的变化。 忽然,她想起来窦薇儿那句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相互喜欢,这男女一旦相互喜欢,就情不自禁的想做点什么,你们这情况,发生点什么不是很正常吗?不发生什么才不正常呢。” ------题外话------ 甲鱼汤,有壮阳之功效,加了些药材,效果加倍。 别问我加了什么药材,我也不知道。 因为不是我加的,是景奶奶加的。【摊手】 今天是真晚了,对不起各位小可爱,求原谅 正文 097:等着我 叶倾心的手抵在景博渊的肩上。 隔着一层布料,她明显感觉到他的肌肤温度烫得惊人,臀瓣上的异样更让她心惊肉跳。 景博渊一贯深沉的眸子越发深不见底,宛如潜伏在草丛里紧盯着猎物的雄狮,迸射出危险的光。 叶倾心脸上分明有被吓到的神情一闪而过,她挣扎着,想从景博渊的腿上离开,刚刚她只是一时心潮澎湃,没想到会让自己陷入如此尴尬又危险的境地。 景博渊抬手将烟蒂捻灭,随手丢在轮椅的轱辘边上,一手牢牢禁锢住叶倾心的腰身,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微微一抬,叶倾心敏锐地闻到他手上未燃烧的烟草味。 “刚刚我给过你机会离开,是你自己送上门。” 带着烟草味的吻和他的话音一同落下。 叶倾心本能往后仰,想避开,景博渊捏住她下巴的手指猛地用力,痛得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嘤咛,小猫儿似的,特别挠人心肺。 景博渊改为托住她的后脑勺。 齿关被撬开,滚烫的舌尖直接捣进来纠缠不休。 当景博渊吻上叶倾心的颈子,叶倾心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一触即燃。 室内的温度急剧上升,空气里弥漫着暧昧与燥热。 却在此时。 叶倾心的手机铃声大作。 景博渊这次却没有像上次那样迅速回神,他抱着叶倾心的手臂越发用力,好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叶倾心缓缓抽回神智,捶了捶景博渊的肩膀,气息不稳道:“博渊……电话……” 景博渊动作一滞,片刻,不甘不愿地放开她。 叶倾心想从他腿上离开,腰肢却被他紧紧掐住,无法,只得坐在他腿上接电话。 电话是母亲打来的。 “心心,我在火车站。”周翘翘声音很轻,透着一丝疲惫与虚弱。 叶倾心一怔。 “火车站?你来京城了?” “嗯,你在哪儿?” “我在学校呢,你待在火车站哪儿也不要走,我现在就去接你,你来之前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 “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叶倾心用力掰开景博渊的双手,道:“我妈来京城了,我现在要去接他,你……” 她感觉到臀瓣上的异样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咬了下唇,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男人这种事,也可以自己解决。 看着叶倾心决然的的背影,景博渊目光猛地一沉,控制着轮椅行向卫生间,用了很大力道把门关上。 嘭——! 整个别墅都抖了三抖。 在玄关换鞋的叶倾心动作顿了顿。 出了屋门,院子里的空地上,陆师傅正拿着抹布擦车,地面洒了一地水,旁边的水管子翘着,滴滴拉拉地滴着水。 看见叶倾心出来,陆师傅冲她嘿嘿一笑,道:“叶小姐要出门吗?去哪儿?我送你。” 叶倾心端着浅笑,大方得体地道了谢,坐进后座,颇有几分女主人的架势。 一个小时后,到了火车站。 叶倾心在北出站口找到了周翘翘。 周翘翘穿着深灰色长裙,黑色高跟凉鞋,头发在脑后盘起,脸色和唇色都略显得苍白,岁月无情,在她脸上留下深刻的纹路,但是她的五官,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应该也是天生丽质。 “妈,你怎么来了?”叶倾心迎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周翘翘笑笑,“怎么,不想看见我?” 叶倾心撅了撅嘴,撒娇道:“当然不是啊,我只是觉得很意外,你来之前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呢?我好早点来接你,这样你就不用等这么久了,妈,你还没有吃午饭吧?我带你去吃饭。” 火车站就有餐馆。 叶倾心直接带周翘翘去了一家面馆,给她点了碗牛肉面。 周翘翘道:“我头有些晕,胃也不太舒服,不想吃荤的,就给我来碗素面吧。” 叶倾心没说什么,只对服务员道:“一碗素面。” 服务员有些犹疑:“就一碗吗?” 叶倾心莞尔:“我吃过了,谢谢。” 吃完面,叶倾心领着周翘翘去了学校附近一家宾馆住下。 宾馆价格便宜,条件一般,不到八平米的小房间,一张单人小床,一张桌子,一台电视,一个逼仄的透明卫生间。 房间没有窗户,有股淡淡的烟味和闷味, 周翘翘坐在床上,问叶倾心:“刚刚那个开车的人是谁呀?” 叶倾心愣了愣,旋即又恢复正常,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出租车司机啊,怎么了?” 周翘翘不大信,“刚刚我们坐的是出租车?” 那车看着挺不错,座垫应该是真皮的,出租车哪有这样的配置?再说,那外观也不是出租车,而且……“我怎么没看你给钱啊?” 叶倾心笑笑,道:“那是我用打车软件叫的顺风车,跟出租车一个概念,钱也在网上付过了……妈,你大老远跑来京城,总不可能真的只是来看我吧?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周翘翘闻言沉默了一阵,眼神流露出几分怅然,看向叶倾心平静地道:“我这次来,是想见见你爸……” 叶倾心一怔。 “你来京城,就是为了见他?为什么?” 叶俊东抛弃他们十年,母亲不该恨他吗?为什么还能这么平静地说,想见他? 周翘翘唇角向上勾着,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没有,“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想见见罢了。” “可是……”叶倾心想到上次见到叶俊东,他提起母亲时的略带不屑的态度和语气,心下迟疑,“只怕他不方便见你,他现在有了老婆孩子……” “心心,我只是想见一见他而已,又不是要做什么,你告诉我怎么找到他就行,其余的不要你帮忙” “可是,妈,他已经从我们生活里退出十年了,现在对我们来说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你又何必非要见他?” 周翘翘沉默。 过了一阵。 叶倾心喊了声:“妈?” 周翘翘转头看向电视,电视屏幕漆黑,隐约映出母女二人的身影,她盯着电视屏幕里映出的叶倾心,缓缓开口:“我恐怕没有几天活头了,我就是想在死去之前,再见一见他……” “妈,你胡说什么!” “心心,你不懂,他是我这一辈子,无法解开的心结……” “……” 叶倾心打电话给窦薇儿,让她帮自己请个假,然后让周翘翘在宾馆睡一觉,下午三点,打车带周翘翘去了叶麟的学校。 她们到的时候,已经临近放学,陆续有轿车来学校门口接学生。 叶倾心仔细盯着每辆车子的车牌,直到一组熟悉的车牌号跳入眼帘,她对周翘翘说:“我看见来接叶麟开的车了,你在这等会儿,我去看看车里的是不是你要见的人。” 她走到车跟前,透过挡风玻璃,看见驾驶座坐着的正是叶俊东,她心下一喜,上前敲了敲车窗。 隔了好一会儿,车窗才降下,露出叶俊东冷漠的脸。 他目光淡漠地看向叶倾心,语气有些不耐烦:“我跟你说过了,你弟弟的事我管不了,你怎么又来了。” 叶倾心笑得客套疏离,“不是我想来找你,是我妈想见你。” 叶俊东愣了下,旋即便恢复冷漠,冷哼了一声,道:“你们母女俩倒是有意思,一个个都要来找我,你回去告诉你妈,十年前我跟她离了婚,就没打算再跟她见面——” 话音未落,一道很轻很柔、带着些沙哑的女音插进来,“俊东……” 叶俊东声音顿住,寻声望去,愣了片刻,才认出那个满脸沧桑的女人,是自己曾经的妻子。 周翘翘走到跟前,对叶倾心说:“心心,你去那边站会儿,我跟你爸说会儿话。” 叶倾心看了眼叶俊东冷漠的脸,又看向周翘翘,触上她眼中的请求,叶倾心抿了下唇,点点头,走到五米开外的一株香樟树下站定。 等她走了,周翘翘看向叶俊东,缓了片刻,开口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事,你还没有原谅我。” 叶俊东没说话,也没看她,伸手从储物格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塞进嘴里,拿打火机点上。 男人虽然已经四十好几,但是保养得当,看着依旧年轻俊雅,吸烟的样子,很有男人魅力,周翘翘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叶俊东的时候,叶俊东斜坐在摩托车上,也是这般叼着烟,模样俊朗,带着点痞气,她犹记得自己当时脸红心跳的感觉,也正因为那感觉,才促使她后来做了那些错事。 夕阳西斜,金红色的光线斜照过来,给周翘翘苍白的脸镀上一层红晕。 “我知道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我来找你,也不是想让你原谅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看你过得这么好,我为你高兴……”开豪车,戴名表,儿子就读在贵族小学里,很不错了。 叶俊东冰冷的视线落向周翘翘的脸,唇边勾起一抹讥讽,“周翘翘,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会演戏。” 周翘翘站在车旁,身形单薄,似乎风一吹就能倒。 听了叶俊东的话,她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我说的是真心话……” “不管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都没兴趣听。”叶俊东打断她,“请你让开,我儿子等会就出来了。” 周翘翘似是想到什么,脸上忽然绽开一抹笑容,兴冲冲从随身包里拿出钱包,打开,露出里面的照片,照片里,叶倾国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对着镜头傻傻地笑着,眉眼干净清秀。 她微弯着腰,把照片伸到叶俊东面前,喜滋滋地道:“俊东你看,我们的儿子长大了,你瞧他长得多像你,眼睛和额头,都跟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叶俊东看也没看,一把挥开面前的钱包,照片和钱包一起,在空中滑过一道弧痕,掉落在水泥地上。 他看向周翘翘的眼神,充满了厌恶,“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什么?我们的儿子?我可没有智障的儿子。” “叶俊东你什么意思?”周翘翘心疼地捡起钱包,拍了拍灰,眼中蓄上泪水:“我知道你因为当年的事恨我,可是当年那些事跟小国没有关系,他是无辜的,他是你亲生儿子,你怎么可以不认他?” “我的亲生儿子?”叶俊东冷笑:“这么多年了,难道邰正庭没有告诉你,他才是你儿子的亲生父亲?” 周翘翘浑身一震,“叶俊东!你胡说什么!” 叶俊东夹着烟的手伸出车窗,慢条斯理地弹了弹烟灰,看着俊雅温和,声音里却毫无温度,“周翘翘,你连自己儿子是跟谁生的都搞不清楚?十八年前,难道你没有跟邰正庭私下见过面?” 这时,学校里传出放学的铃声。 周翘翘怔怔地站在原地,面无血色,眼神失焦,连叶俊东开车走了都不知道。 叶倾心接到窦薇儿的电话,窦薇儿告诉她,她们俩的参赛作品都入围了,下一步就是制作成衣,参加两个月后的总决赛。 叶倾心自然很高兴,跟窦薇儿多聊了两句,等挂了电话,却发现叶俊东的车已经不见了,只有母亲一人站在原地,她身边来来往往很多人和车辆,她却仿佛置身事外一般,浑身被寂寞和绝望的气息包裹。 叶倾心一愣,赶紧走过去,“妈,你怎么了?” 周翘翘毫无反应,过了好一阵,她才缓缓转动僵硬的眼珠子,惨白的唇瓣嗫嚅了几下,似乎是想说什么,只是话没说出来,她‘哇’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身形猛烈一晃,软软倒地。 “妈!”叶倾心吓了一跳,心头一慌,赶紧上前抱住她,“妈!你坚持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叶倾心强压下心头的慌乱,颤抖着手指拨出急救电话。 救护车来得很快,半个小时后,周翘翘进了抢救室。 又一个小时,周翘翘被推出抢救室,叶倾心被告知,普通病房已经满了,只剩下vip病房,或者,只能先安置在走廊里,等有床位腾出来,再安排她们住进病房。 可是。 叶倾心看着走廊里挤得满当当的病床,都在等着床位,就算有空床位腾出来,只怕也轮不上周翘翘的。 叶倾心找医生商量了几次,医生都表示无能为力,床位满了就是满了,他也没有办法,一切得按规矩来。 周翘翘一张脸毫无血色,安静地躺在临时病床上,如果不是氧气瓶里呼噜呼噜冒着泡泡,叶倾心几乎要以为那是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 耳边,医生的话还在回响:“患者已经肺癌晚期,最多还有一个月的生命,你们做家属的要有心理准备……” 叶倾心紧紧攥着周翘翘的手,眼泪无声滑落。 她竟然不知道母亲的病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她这个女儿当得着实不合格。 走廊里人多,嗡嗡嗡的说话声一直不停,忽然有两个病人家属不知怎么就吵了起来,声音越吵越响,吵得人脑壳生疼。 有人劝架,却丝毫不管用。 不一会儿,护士长走过来,厉声道:“吵什么吵,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家,请保持安静!” 那两人才噤了声。 周翘翘忽然咳嗽起来,嘴里的血不停地往外冒,叶倾心一边哭着拿纸巾给她擦嘴上的血渍,一边冲着值班室的方向喊:“医生!医生!” 医生迟迟不来,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 周围有人抱怨。 “哎呀这人都吐血了,什么病啊?不会是什么传染病吧?” “就是啊,哎!小姑娘,你能不能把你妈推到那边去啊?这吐血怪吓人的,回头别吓着我们家孩子。” “……” “……” 旁边一位陪护病人的老阿姨看不下去了,朝众人劝了句:“你们少说两句吧,没看人小姑娘都急哭了吗?都是来看病的,都不容易。”然后去值班室帮叶倾心喊了医生。 医生过来也只是例行公事般地照了照周翘翘的瞳孔,便道:“患者肺癌晚期,咳血是常见现象,你们做家属的费点心照顾,已经用了药,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 走廊里人多,气温高,环境很差,叶倾心语气近乎哀求:“医生,我妈都这么严重了,能不能给安排个病房?请你帮帮忙好不好?” 医生语气有些冷,还有些不耐,“没有床位了我能怎么办?vip病房倒是还有闲置,你能出得起钱,我立刻给你安排。” 说罢,医生就走了。 叶倾心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之前帮她喊医生的老阿姨叹了口气,安慰道:“姑娘,你要想开点,我们这样没钱没势的人,在医院能看上病、有个地方落脚就不错了,别难过,打起精神来照顾你妈妈要紧……” 叶倾心回神,红着眼睛朝老阿姨笑了笑,“谢谢您阿姨。” 老阿姨摆摆手,叹口气道:“都不容易,唉……” 这时。 叶倾心手机忽然响了。 她擦了擦眼泪,掏出手机看了下,是景博渊的电话。 不知道为何,看见他的号码,她的眼泪一下子决了堤似的,止也止不住。 电话接听,景博渊低沉磁性的声音率先响起,透着似有若无的关心,“心心,这么晚怎么还没回来?晚饭吃了吗?” 叶倾心情不自禁哭出声来。 景博渊声音一变,严肃而担忧,“你怎么了?” 叶倾心哽咽着,“我妈病了,很、严重……可是医院没有床位了,我妈现在只能睡在走廊里,博渊……医生说我妈是肺癌晚期……博渊……我妈她只能活……一个月了……” “你在哪个医院?” “洲、洲际医院……” “等着我。” 景博渊说完直接挂断。 手机里传出‘嘟嘟嘟’的忙音,叶倾心还举着手机。 忽然想起来叶倾国出事那次,她拿着钱去李家找李量谈判失败,接到景博渊的电话,将事情告诉他,他也是这样留下一句“等着我”就挂了。 然后,叶倾国的事就以迅雷之势被完美解决。 叶倾心内心忽然就安定下来。 她收起手机,擦干眼泪,捧着周翘翘的手,就这么安静地待着。 对于她忽然的转变,老阿姨倒是奇怪地看了她几眼,不过也没说什么。 不到十分钟,之前态度冷漠又不耐烦的医生忽然领着几名护士走过来,医生一改之前漠不关心的态度,冲着叶倾心点头哈腰道:“实在是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是院长的朋友,我这就给你们安排病房……”说着冲身后几名护士凶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周夫人送到顶楼的病房去!” 顶楼,vip病房,有钱人才能住得起的地方。 “等等。”叶倾心阻止了护士的动作,眼眶虽然还是红的,但语气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没有普通病房吗?我没有钱。” 医生尴尬地笑道:“姑娘您这不是打我脸么?院长说了,让周夫人在走廊里待了这么长时间,是医院的不是,vip病房您尽管让周夫人住着,只当普通病房来收您的费用。” 说着,医生冲护士使了个眼色。 护士立刻推着周翘翘就走。 医生笑问:“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叶。” “叶小姐您好,我带您去顶楼看看病房,您要是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直接告诉我。” 之前还挤兑叶倾心和周翘翘的病人家属都不乐意了,纷纷抗议:“凭什么她后来的有这待遇啊?我们都在这等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不给我们先安排?” “就是啊,这也太不公平了!我要投诉你们!” 医生对众人的抱怨与愤怒充耳不闻。 叶倾心却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眼那位帮过她的老阿姨,老阿姨陪护的是位上了岁数的老奶奶。 想了想,她问医生:“能给那位阿姨的家人也安排个病房吗?” 她这是慷他人之慨了。 医生想到刚刚院长亲自打电话过来,让他赶紧安排一个叫周翘翘的女病人住进病房,说她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家的亲戚,至于那大人物是谁,院长没说,只说整个京城没几个人敢得罪。 思及此,医生忙不迭答应:“行,没问题,我这就安排。”没人敢得罪的大人物家的亲戚,也不能得罪。 于是,在一众人羡慕嫉妒恨中,老阿姨和老奶奶也被安排进了vip病房,只付普通病房的费用。 老阿姨办手续的过程中整个人一直处在懵逼的状态下,就好像自己好端端的走个路,捡了块石头,拿回家一看竟然变成了块金子,惊喜来得太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她只是一时好心,完全没想到那看着没钱没权的小姑娘,竟有这样大的来头。 ------题外话------ 这章是午夜0:17分上传,毫无意外,不能及时审核,也不能按时6点更新。 昨天某瑶卡了下文,【衰】 好了,今天有二更哦。 谢谢昨天小可爱们的花花和票票,谢谢,爱你们,么么哒 正文 098:是因为爱我吗? 叶倾心办好手续,回到病房。 周翘翘被安置得妥妥当当,被子都被掖得好好的,房间开着空调,温度适宜。 叶倾心视线在病房里一扫,算不上奢侈,但绝对说得上是高端,干净整洁,宽敞明亮,设施一应俱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不过就是景博渊一通电话,她在医院的待遇就这般天翻地覆。 叶倾心再一次深刻体会到,权势当真是个好东西。 她何其有幸,能得到景博渊的庇护。 站在病床前愣了会儿神,叶倾心走进卫生间,拿了干净的盆和毛巾,接了点热水,端出来想给周翘翘擦擦脸。 她的嘴角,隐约还残留着血渍。 叶倾心刚出卫生间,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穿着西装扎着领带的一群或老或少的男人鱼贯而入,最后面跟着之前给周翘翘安排病房的医生,为首的,却是景博渊。 他身高腿长,模样深邃俊雅,穿着藏蓝色西装,白衬衫,暗红色领带,西裤挺括且一丝不苟,走动间沉稳从容,又透着随性。 在一群大腹便便、头顶没几根头发的院领导的衬托下,更显得他器宇轩昂、魅力逼人。 叶倾心愣了愣,目光直直看向景博渊,心头滑过一抹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可她没来得及去细想,走在景博渊身后的一位头发发白的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应该是院长,笑眯眯地看向叶倾心,语气里透着歉意与讨好:“真是很抱歉,底下的医生眼拙,有眼不识泰山,让叶小姐和令堂在走廊里待了那么长时间……” 说着,走在最后面的那医生忙不迭上前一步,低头认错,“都是我的错,还请叶小姐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叶倾心没什么反应,眉眼平静,直直地看着景博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她莞尔一笑,端庄大度地道:“医生给我妈安排的病房我很满意,谢谢。” 这话一出,就是对之前的事揭过不谈的意思,也是不计较之意。 那医生和各位院领导悄悄松口气,神情变得不像一开始那样如临大敌。 为首的院长还想再说什么,毕竟以他的身份,见到景博渊的机会可算是千载难逢,他心里盘算着能不能借此跟景博渊攀上点什么交情,景博渊却率先下逐客令:“这么晚了,各位回去休息吧。” 院长老眼中滑过失落,却也没说什么,恭敬又客气地笑了笑,道:“景总要是有什么吩咐,直接打我电话,我一定给您安排得妥妥当当的,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三十几岁的景博渊,长身玉立,沉稳淡定,宛如一坐不可撼动的巍峨巨山,将旁边一群比自己大很多的中年男人衬得卑微如尘埃。 听院长说完,景博渊只微点了点头,浑身透着笃定与运筹帷幄的气势,迷人的魅力就从他这份笃定与沉稳的气质中散发出来。 有权有势的男人,不管是做什么,还是什么都不做,身上的那股吸引力就像与生俱来的一般,随时随地吸引着周遭人的注意力。 院长走之前,很客气地跟叶倾心道别。 叶倾心微笑着礼貌回应,目光却一直落在景博渊身上。 从病房出来。 那医生夸张地抹了抹脑门的冷汗,虽然电话里听院长说那叶小姐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的亲戚,但是听说,远没有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万万没想到,院长口中的大人物,居然是京城商界几乎可以一手遮天的男人。 只是,那个叶小姐看着可不像是什么豪门贵族的亲戚。 连住vip病房的钱都没有,怎么可能跟豪门贵族有关系? 若非要扯点什么关系,那叶小姐长得那样漂亮…… 有钱有权的老男人,和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某些旖旎的画面。 “郑院长,您说那叶小姐跟景总当真是亲戚关系?我看着不像亲戚,倒有点金主和小情人的既视感。” 院长斜了那医生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就你聪明!” 那医生尴尬地笑了下,没敢再说话。 一行人走进专用电梯,院长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塞进嘴里,旁边立刻有人举了打火机过来,院长就着那人的手点了烟,抽了口,道:“幸好那叶小姐不是个难缠的小姑娘,就景总那架势,但凡叶小姐说出一句不是来,恐怕整个医院都得倒霉。” 转而又看向那医生,“以后上班眼睛放亮点,态度客气点,收起狗眼看人低的嘴脸,没准你看不上眼的烂石头,里面就包着祖母绿,再有下次,万一遇上个刺头,你就没这么幸运了!” 那医生低头躬腰,连连称是。 隔了一会儿,电梯到了一楼。 医生是个年轻小伙,年轻人总是藏不住话,“不过这景总行事也真够隐秘的,养了小情人媒体居然一点风声都不露,像其他那些企业老总,但凡养过情人的,哪个没被那些狗仔曝光过?” 院长抽着烟,看那医生的眼神,就像在看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年轻人,你要记住一句话,真正有权势地位的人,没有媒体敢得罪,景博渊不但有钱,而且有权,没有得到他的首肯,别说那小姑娘是他养的情人,就算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媒体也不敢轻易曝光,难道你没有发现,他纵横商场十几年,名震海内外,但是有关他私人的报道几乎没有?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公布过,每次他出现在报纸上,都是跟博威集团四个字一起被印在经济板块。” 那医生听着,莫名地肃然起敬。 他就说呢,博威老总景博渊七个字,但凡稍微关注经济类报道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几乎每个月,博威集团都要上一次经济板块头条。 景博渊有女朋友这事,只在上流社会的小圈子里传开,像院长、医生之流,混迹社会中下层,如何知道叶倾心是景博渊已经对外承认了的小女朋友? 再说叶倾心和景博渊。 人走光,病房安静下来。 叶倾心微微蹙着眉将景博渊从上到下扫了个遍,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却又想不出来究竟哪里不对。 她笑着招呼他坐下,然后端着盆子走到病床前,淘了两下毛巾,拧得半干,轻轻擦拭周翘翘的嘴角。 她的表情看似专注手里的事,其实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身后的景博渊身上。 她感觉到他踱步到沙发边上,然后坐下,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有些烫人,让她浑身不自在。 帮周翘翘擦干净嘴角,叶倾心又帮她擦了脸和手。 端着盆子去卫生间倒水。 站在盥洗台前,倒完水,叶倾心一抬头,看见镜子里映出的自己。 女孩扎着高马尾,忙碌了一天,很多细碎的头发散落下来,看着有些凌乱,也有些狼狈,素白的小脸粉黛未施,却眉眼如画,琼鼻樱唇,眼瞳亮晶晶,透着几分怅然,看起来有几分楚楚可怜的羸弱感。 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白皙优美的脖颈里露出一截银色的金属制项链,是回京城前一天母亲送给她的。 看来看去,镜子里的也就是个普通的漂亮女孩。 她始终想不明白,景博渊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从初相识,他就对她流露出似有若无的关心和照顾。 因为她漂亮吗? 可是这个社会,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女人,尤其是京城这样繁华的都市里,景博渊那样的身份地位,要多少漂亮的女人没有? 景博渊究竟看中她什么呢? 他就像是长在高山之巅的参天巨树,与天齐肩,而自己,则是山脚下的一棵小草,只能仰视。 余清幽对她说了那么多话,有句话她记得十分清楚:博渊是什么身份?是你能肖想的?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什么德性。 午夜梦回时,叶倾心反思过,她跟景博渊的差距那么大,不仅仅是年龄上的差距,还有身份地位、家庭背景和阅历上的差距,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高攀他了。 之前那个小医生,在她面前趾高气昂、高高在上,却眨眼间,因为景博渊三个字,对她伏低做小。 越发显得她和景博渊的差距,有如万丈鸿沟。 叶倾心的思绪开始想入非非。 景博渊对自己,会不会只是有钱男人对年轻女孩的一时兴起?等热度一退,她就被弃如敝履? 他似乎从来没说过喜欢她,或是爱她,当初在一起,也只是他云淡风轻地问一句你愿不愿意以身相许,她回答愿意,简单直接,她竟连最基本的矜持和欲拒还迎都忘了。 人都说,男人太容易得到一个女人,就会不珍惜。 她几次和景博渊差点擦枪走火,她都没有表示过拒绝,若不是被外来因素终止,恐怕自己早已成了他的人。 想着,叶倾心忽然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了悬崖边上,脚下就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她的心跳隆隆作响,一阵阵类似惊恐的情绪从心底深处涌出来,叫嚣着要将她整个淹没。 许久。 叶倾心强压下心头的慌促,掬了几捧冷水拍在脸上,狠狠撸了几把脸,自嘲地笑笑。 她在胡思乱想什么?景博渊可不是那样的人,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大概,是今晚的事对她产生的冲击有些大,扰乱了她的心神。 再抬头,镜子的角度刚好能照出卫生间门口的位置,那里,景博渊双手插兜靠着门框站着,姿态矜贵优雅又随性闲适。 刚刚她心烦意乱,一时竟未察觉景博渊的出现。 她愣了瞬间,然后转身,朝景博渊走过去。 在他面前站定,叶倾心仰着小脸看向他,眉眼弯弯,恬静美好,“怎么站在这儿?” 景博渊比叶倾心高出很多,低头俯视着面前的小女孩,刚满二十的小女孩,皮肤很白很嫩,细腻得没有一丝毛孔和细纹,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用力撸了几把的缘故,娇嫩的肌肤上泛着淡淡的红,更添几分娇态。 情之所动,他抬手搭在叶倾心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捏着,“见你这么久没出来,过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顿了下,他直直注视着叶倾心的眼瞳,问:“你刚刚在想什么?” 叶倾心垂了垂眉,在抬头,笑意盈盈,举手抚上景博渊线条硬朗的脸颊,“我在想,这么优秀的你,怎么就选择跟这么普通的我在一起呢?是因为爱我吗?” ------题外话------ 二更来迟,小剧场赔罪: 多年后,某个夜晚。 运动完,景太太忽然想起当初跟某人在一起太随意了,开始不高兴。 景先生看着刚刚还婉转承欢的小妻子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心里纳闷。 伸手将光溜溜的景太太捞进怀里,“怎么了宝贝儿?” 景太太噘着嘴,“你不爱我,我要跟你分手。” 景先生无奈,这又是想起了当初他表白时没说爱她这件事。 粗粝的大掌抚了抚她光滑的背,然后牵起她一只手放到唇边吻了吻她的手背,一本正经道:“心心,我爱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景太太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一脸高傲与冷漠:“不能!” 景先生:“……” 门外的小萌包子兴奋大喊:“对!妈妈你千万不要答应当爸爸的女朋友,爸爸是我的,等我长大了要嫁给爸爸!” 景先生、景太太:“……” 正文 099:假正经的男人 景博渊微垂着眸子,双手还捏在叶倾心的腰侧,眼睛里的光深沉粘稠,严肃正经中透着隐隐的厉色,有别人看不懂的高深莫测在其中流转。 他就这么淡淡地看向叶倾心,好像叶倾心问出的,是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缓缓,叶倾心收回抚在他脸颊的手,脸上的笑容悄悄销声匿迹。 男人或许,都不喜欢女人纠缠着自己,刨根问底般地询问你爱不爱我。 叶倾心抬手撩了下自己耳边的碎发,手腕雪白且纤细,好似轻轻一撅就能撅断。 她敛了敛心底涌出的失落,淡笑着转开话题,“今晚的事,谢谢你——” 话音未落,放在他腰侧的双手猛一用力,沉稳的力道带着他撞进一具坚硬却温暖的怀抱里。 耳边,是景博渊低沉磁厚的嗓音,“心心,有些东西,需要你用心感受,嘴里说出来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有些人的爱,挂在嘴边,你只要有耳朵,就能听到;有些人的爱,放在心里,付诸在行动上,需要你用一辈子来感受。 景博渊早已过了用嘴巴谈情说爱的年纪,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成熟稳重,中意一个女人,通常会选择用体贴周到的行为来诠释自己的情感,而不是像那些小年轻,只会在嘴上说我爱你,行为却幼稚轻浮,往往伤透女人心。 这也是三十几岁老男人的魅力所在。 叶倾心怔了片刻,旋即唇边勾起一抹粲然的笑容,眼睛里的光,亮得惊人。 她抬起头,尖瘦的下巴戳在景博渊的胸膛上,双臂环住他精壮的腰,就这么笑吟吟地仰望着他。 她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是她想太多了。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还有成熟男人特有的气息,这些味道,让她安心。 “咳咳……”外面忽然传来周翘翘剧烈的咳嗽。 叶倾心脸色一变,立刻松开景博渊跑出去。 周翘翘一边咳嗽,嘴巴一边往外冒着血,量不多,却足以让人惊悸。 叶倾心忙折回卫生间取了刚刚给周翘翘擦脸的毛巾,帮她擦干净嘴角。 周翘翘还在昏迷,对叶倾心的呼唤毫无感知。 等她咳了一阵平静下来,叶倾心一张脸变得毫无血色,满脸的不知所措。 毛巾上的血渍,触目惊心。 医生的话又在耳边回响:患者已经肺癌晚期,最多还有一个月的生命,你们做家属的要有心理准备…… 不知过去多久,一双手轻轻搭上了她的双肩,沉厚有力,带着温暖的感觉,让叶倾心漂浮在半空的心,稍稍回落。 叶倾心定定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周翘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景博渊的手机响了,他没有回避,直接接听。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叶倾心听见他回:“……明天安排他们过来,越快越好……” 挂了电话,景博渊在叶倾心身后,然后将坐在凳子上的她搂进怀里,叶倾心的耳朵,贴上他结实有力的腹部。 皮带的自动扣硌到她的下巴,冰冷又坚硬。 景博渊沉稳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别担心,日本有几个很权威的癌症专家,我帮你请了过来,明天下午就到京城,到时候让他们给你母亲好好瞧瞧。” 叶倾心怔了一瞬,旋即伸手环住他的腰,紧紧圈住,脸埋进他的腹部,眼泪一股脑全都蹭在他藏蓝色的西装上,晕开两片深色的水痕。 她低着嗓子,轻声低喃:“谢谢你,博渊。” 她忽然有种感觉,好像只要有他在,任何苦难,都变得不再艰难。 景博渊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静默了一会儿,他打了个电话,跟对方说了句话,不出十分钟,一位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年轻女护工敲门进来。 “景先生,叶小姐,我叫林子怡,院长安排我过来照顾周夫人。” 护工长相一般,看着忠厚老实,不过爱美是人类的天性,她说话时,目光不自觉瞥向景博渊,脸颊带着娇羞的神情。 叶倾心莞尔,礼貌回道:“辛苦你了。” 护工偷眼看了景博渊一眼,然后冲叶倾心道:“这是我的职责,应该的。” 景博渊握着叶倾心的手,面容沉笃且平静,“这里有人看着,你去洗漱一下,早些休息,明天下午有专家来会诊,你得养好精神。” 叶倾心余光注意到女护工的眼神,笑着对景博渊道:“那你回去吧,这里不方便你一个大男人在这儿。” 她的那点小心思,如何能逃得过景博渊的眼。 景博渊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没说什么,迈着大长腿走出病房,步履从容稳健,背影伟岸可靠。 叶倾心盯着景博渊的背影,心头再一次滑过今晚初见他时的怪异感。 可是细想,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叶小姐去洗洗睡吧,这里我看着就行。”护工倒是个好心肠。 叶倾心冲她露齿一笑,见周翘翘睡得还算踏实,她起身走向卫生间。 刚到卫生间门口,脚下不小心一歪,脚腕子刺痛了一下,不过幸好,痛仅仅维持一瞬,没伤着筋骨。 叶倾心扶着门框,提着腿活动了几下脚腕,片刻,动作蓦然一顿。 她想起来哪里不对了,景博渊的脚腕…… 没有迟疑,叶倾心转身朝电梯口追过去。 专用电梯正在下行,这里是十八楼,电梯刚下行到十一楼。 叶倾心烦躁地按着下行键,等电梯下行到十楼,她转身跑向楼梯。 脚下生风般飞快。 到了一楼,她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心跳剧烈得要从嗓子跳出来,每呼吸一口,肺里就针刺般疼痛。 一出楼梯间的门,她看见景博渊挺拔的背影在住院部大门外一闪而过。 叶倾心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赶紧追上去。 终于在露天停车场外围扯住景博渊的袖子。 景博渊转身,低头俯视面前正弯腰剧烈喘息的女孩,眉头微微蹙紧,“怎么下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叶倾心才把胸腔里凌乱的气息喘匀,一句话也没说,她直接蹲下身子,一把撩起景博渊受伤脚腕的裤脚。 映入眼帘的,是又红又肿的脚腕。 眼眶微热,她蹲着身子,仰脖看向那个一脸淡定、毫无痛楚的男人。 如果不是她歪了下脚腕,忽然联想到景博渊的脚腕正受着伤,她只怕都要被他糊弄过去。 他无论是表情,还是走路的姿势,都掩饰得太过完美。 她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痛不痛?” 景博渊唇角一扯,露出一抹笑,“你急冲冲跑过来,就是问我这个?” 叶倾心看着他毫不在意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有些恼,开口的声音带上了责备:“你还笑!” 那语气,就像成熟的妻子,训斥少不更事的丈夫。 景博渊眸色一深,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攥着她的小手揉了揉,云淡风轻地说:“不痛。” “可是……”叶倾心不信,“昨晚肿得没有这个严重,你还说很痛,现在肿成这样怎么会不痛?别逞强,我们去看看医生好不好?” 景博渊:“……” 最后,景博渊是被叶倾心架进急诊部的。 医生检查了一下,说:“原本的伤还没好全,长时间站立或行走都会加剧於肿,开点药回去涂一涂,接下来几天最好不要在这只脚腕上用力,实在要需要行走,拄个拐吧。” 拄个拐…… 叶倾心脑海里顿时浮出景博渊西装革履、一本正经地拄着个拐的模样,被逗笑了一下,附和着医生说了句:“嗯,我回去一定让他拄拐。” 叶倾心让景博渊坐在休息区等候,自己拿着医生开的药单去收银窗*钱,然后去二楼拿药。 拿好药,叶倾心拿着药回医生那里问怎么用,开的不是一种药膏,而是好几种。 “几种药膏混合起来涂在於肿的地方就行。” 得了医生的话,叶倾心到休息区,往景博渊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搬起他的腿放到自己的腿上,撩起裤腿就帮他上药。 男人的腿,很有重量感。 叶倾心包裹在牛仔裤里的腿很细,景博渊有种要把她的腿压断的错觉。 叶倾心涂得很仔细,动作轻柔。 女孩低垂着脑袋,表情认真且专注,直长柔顺的马尾辫自发分两股垂在她的肩头,白皙精致的耳边几缕碎发垂着,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睫毛卷长,五官娟秀,透着几分纤细的柔弱美感。 景博渊看着她的目光,很平静。 不是冷静理智的平静,而是心中安宁的平静。 她的指尖很细很软,轻轻揉着他的脚踝,看着看着,那只手似乎揉在了他的心尖上。 大约十来分钟。 叶倾心收了手,放下他的裤管,轻轻把他的腿放到地上,唇边的笑安静恬淡,“好了。” 景博渊捉住她忙着收药膏的小手,紧紧攥着,手指轻轻摩挲她的手心。 动作带着不动声色的亲昵与暧昧。 叶倾心看了眼景博渊道貌岸然的脸,再看看他手上似有若无的撩拨,忽然发现,这个男人,假正经的功夫简直炉火纯青。 把手从他手里拿开,叶倾心收拾好药膏装在袋子里,又套在手腕上,拉起景博渊,架着他走向停车场。 直到将他塞进车里,她出了一身汗。 车是陆师傅在开。 叶倾心对陆师傅叮嘱了一声路上小心,然后退后两步,看着白色路虎驶出医院露天停车场,然后汇进车流,消失不见。 她脸上的浅笑缓缓消失,站在夜风里愣了片刻,转身回住院大楼。 白色路虎里。 景博渊降下车窗,点了根烟,抽了几口,探手伸出窗外,弹了弹烟灰,动作潇洒,透着十足的男性魅力。 夜色笼罩下,他深沉的眼神落向自己受伤的脚腕,眼前不停浮现那张认真的小脸,眸光越发平和。 开车的陆师傅明显感觉到此时的景先生心情很好,完全没有来时的肃穆与沉重。 忽然想到今天上午听老张说的消息,听老张的意思,是让他挑个景先生心情好的时候向他透露一二,毕竟是亲生母子,这母亲回来了,做儿子应该知道。 思及此,陆师傅幽幽叹口气。 景家那么多人,个个避得倒挺麻溜,让他一个外人来触这霉头。 这年头,什么工作都不好干。 斟酌了下措辞,陆师傅小心开腔:“景先生,下个月贺老夫人寿辰……我听说……昨天大夫人回国了……” 他嘴里的大夫人是景博渊的母亲,贺素娥。 景博渊往嘴里递烟的动作滞了滞,旋即又恢复如常,片刻,他喉结微动,嗓子里发出一声淡淡的“嗯”。 “……”陆师傅愣了愣,就这样? 这反应也太平淡了,他还记得十四年前那件事,母子俩可是闹得不可开交…… “陆师傅。”景博渊的声音淡淡传来,“专心开车。” 语气很平缓,但其中蕴含的威慑力却不容小觑。 陆师傅瞬间从往事里抽回神智,专注开车,不敢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其实论起辈分来,景博渊算是他的小辈,但是在这个小辈面前,他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总是束手束脚,尤其是景博渊声一沉,他心里竟生出一丝畏惧来。 今晚的月亮朦朦胧胧的,像一团在宣纸上晕开的墨团,边沿模糊。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 叶倾心回到顶楼病房,护工正在用毛巾擦拭周翘翘的嘴角,不用想也知道,周翘翘想必又咳血了。 她在病床边攥着周翘翘的手站了一会儿,神情沉重地轻声说:“妈,你放心,博渊帮你从日本请了癌症专家,明天就来给你会诊,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妈,你别害怕……” 周翘翘呼吸有些急促,睡得很沉。 “叶小姐,您先去睡吧,这里有我。”护工轻声说。 叶倾心莞尔,“辛苦你了。” 去卫生间简单洗了一下,去休息室休息。 这一夜,有人好眠,有人辗转反侧,有人噩梦不断。 周翘翘做了个冗长的梦。 她梦到了小时候,和邰正庭一起上下学、一起玩耍的画面,后来,她和他遵循家里人的意思,恋爱订婚,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有朝夕相处的平淡,再后来,她在厂里认识了一个叫韩清清的女孩,因为兴趣相投,她们很快成为好朋友。 如果她没有对韩清清的男朋友一见钟情,她们或许会成为一辈子的好姐妹。 偏偏,那天傍晚,叶俊东来接韩清清,当时夕阳正浓,叶俊东斜坐在摩托车上,嘴里叼着烟,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俊朗中透着一丝坏男人的痞气,在夕阳里煜煜生辉,周翘翘对他一见钟情。 命运就此转折。 那个冬日,韩清清工作中出了点岔子,被车间主任留下训话,周翘翘本来已经回家了,却在半途折回厂里,车间主任一直垂涎韩清清的美貌,她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冬日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着急,厂子里的人已经走得干干净净,她来到主任办公室外,果然听见里面韩清清的求饶声,透过门缝,她看见死了老婆的四十几岁的车间主任,抱着韩清清压在身下。 韩清清转头看见了门外的她,眼睛燃着希望向她求救,车间主任大约是没想到门外有人,一个怔愣,让韩清清挣扎开,向门口跑过来。 只要周翘翘帮韩清清推开门,韩清清就得救了。 但是,她没有,她咔嚓一声,将门上了锁。 那晚,她就站在门旁,听着办公室里韩清清凄惨的哀嚎,和车间主任粗犷的低吼。 第二天,韩清清和车间主任在办公室苟且的消息传遍整个厂子。 那个年代,女人的贞操大过天。 韩清清的父母都是做教育工作的,为了保住面子,逼着韩清清嫁给了四十几岁死了老婆的车间主任。 那时叶俊东深爱着韩清清,他因为韩清清的背叛心灰意冷,周翘翘顺理成章以善解人意的温柔女人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陪着他喝酒,喝到滚了床单,然后以怀孕逼他娶自己。 她满心以为只要嫁给了叶俊东,时间长了,他就淡忘了韩清清,他会慢慢爱上自己,可事实并非如此,叶俊东对她十分冷淡,就连夫妻房事一年都难得有三回, 她空虚寂寞,邰正庭回来找她,她没有拒绝,她向他大吐苦水,后来她喝多了,等醒来是在自己家里,下身有不适感,但她没有、也不敢往邰正庭那里想。 梦断断续续的,到最后,定格在叶俊东得知真相的那一天。 那是十年前的一天,韩清清被年老的车间主任折磨了近十年,终于受不住了,想结束自己的性命,但在死之前,她将当年的一切都告诉了叶俊东。 周翘翘依然记得,叶俊东是怎样抱着她的头狠狠撞向墙面,她依然记得当时以为自己即将死去的感觉。 她依然记得,叶俊东指着血流满面的她说:“周翘翘!没想到你是这般恶毒的女人!杀你是脏了我的手!你做这些恶毒的事就是为了得到我是不是?我现在就跟你离婚!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跟你见面,我要你永远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她的处心积虑,到头来只是竹篮打水。 次日清晨,周翘翘睁开双眼,眼睛里有人之将死的安宁。 ------题外话------ 又晚了,九点更新。 明天有二更,时间……我不敢定…… 对不起各位小可爱,某瑶真的……很抱歉。 送个小剧场赔罪: 某瑶:“景大叔,你的脚到底痛不痛啊?怎么一会儿痛,一会儿又不痛?” 景博渊:“……” 某瑶:“啊!我明白了,你昨晚说痛的时候,其实不痛,你就是想让心心帮你脱裤子是不是?你今晚说不痛,其实是痛的,你不想心心担心是不是?” 景博渊:“……” 某瑶咋舌:“啧啧啧,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闷骚的流氓。” 景博渊:“……你过来。” 某瑶屁颠颠上前,“啥事?” 景博渊指了指天,“看见什么没有?” 某瑶抬头,“除了太阳,啥都没有啊。” 景博渊:“你咋不上去和它肩并肩呢?” 某瑶:“……” 正文 100:嗯,听你的 周翘翘眼神空洞,瞪着天花板不吃不喝的样子,让叶倾心想起了十年前,叶俊东刚抛弃他们的时候,她也是这般。 叶倾心有些担忧。 “妈,你坐起来吃点东西吧。” “……” 叶倾心放下手里的饭盒,握住周翘翘的手,“妈,你别担心,今天下午就会有国外的权威医生来帮你看病,你会好起来的。” “……” 忽然想起什么,叶倾心给叶倾国的老师打了电话,让老师把电话转给叶倾国。 没一会儿,手机里传出叶倾国惊喜又呆憨的声音,“姐姐!” “小国,妈妈心情不好,你跟妈妈说说话好不好?” “好!” 叶倾心开了免提,把手机往周翘翘耳边送了送,“小国,可以跟妈妈说话了。” “妈妈,小国学会乘法口诀了,老师夸我聪明哦。” 周翘翘眼珠子动了动,叶倾心一喜,对着手机道:“小国,把乘法口诀背给妈妈听。”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周翘翘听着,眼眶里渐渐蓄上水雾。 许久。 挂了电话,周翘翘坐起身子,那张本就沧桑的脸,似乎一夕之间又老了很多。 她拉着叶倾心的手,语重心长地叮嘱:“心心,等以后妈妈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国。” “妈,你别这么说,你会好起来的。” “我的身体,我清楚,妈妈这辈子做的错事太多,对不起的人太多,这是报应,生死之事,妈妈早就看开了,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小国……” “心心,你是个坚强善良的好孩子,以后小国就交给你照顾了。” 叶倾心心里像堵了团棉花,闷闷的很难受,“妈……” “心心,答应妈妈,你会好好照顾小国,一辈子都不会抛弃他的是不是?” 叶倾心点点头。 周翘翘得到保证,眼底滑过一抹释然。 “你去上课吧,别因为我而耽搁学习。” 叶倾心笑笑,“下午去吧,反正上午的课都快结束了。” 周翘翘没再说什么,闭上眼睛休息。 叶倾心手机忽然响了。 病房很安静,纯音乐的铃声显得异常响亮。 叶倾心赶紧掏出手机关了铃声,看了眼闭目养神的周翘翘,起身走出病房。 电话是景博渊打来的。 意外的,一出病房,叶倾心跟贺依依打了个照面,她脚步顿了一下,旋即若无其事地与贺依依擦肩而过。 走到过道的最顶头,那里摆着一株枝繁叶茂的发财树。 接听,手机里很快传出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心心……” 贺依依站在原地,往周翘翘的病房看了一眼,又若有所思地盯着叶倾心的背影看了几秒,然后转身去了趟护士站。 “1043房的病人叫什么?得了什么病?” 能到顶楼的人,大都是有钱人,贺依依的穿着一眼就能看出不普通,护士恭敬又客气地回答了她的问话。 “里面陪护的那个女孩跟病人什么关系?” “好像是她的女儿。” “哦。”贺依依点点头,冲护士浅浅一笑,甜甜地说了声:“谢谢。” 转身走向1047房,病房里的床上,贺老夫人坐靠在床头,余清幽和盛老夫人坐在旁边陪着她聊天儿。 贺依依一进来,冲着贺老夫人娇声娇气地喊了声:“奶奶。”然后向贺老夫人与余清幽打招呼:“盛奶奶好,清幽姐。” 贺老夫人眉开眼笑,嘴上却不依不饶:“你这孩子,还晓得来看我这把老骨头?你呀跟你大哥二哥一个德性,都快把我给忘了!” 贺依依往床边一坐,搂住贺老夫人的脖子撒娇,“那哪敢呢,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们贺家的老佛爷啊!我这不是来了嘛。” 聊了两句,贺依依看了眼余清幽,意有所指道:“清幽姐,我刚刚来时遇到一位老朋友,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好不好?正好让奶奶和盛奶奶单独聊聊,她们聊的话题我们也插不上嘴。” 出了病房。 走廊尽头的那道身影不在了。 贺依依指着1043房的方向,说:“你猜那里面住的谁?” 余清幽摇头,没什么兴趣,“不知道。” “叫周翘翘,叶倾心她妈,叶倾心家什么情况你也了解,跟那个窦薇儿一样穷得要死,现在不但有钱来京城看病,还住这么贵的病房,不用想,一定是她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让表哥给她拿钱,真是不要脸,果然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贺依依喜欢季言希,但季言希却喜欢窦薇儿,叶倾心作为窦薇儿的好朋友,自然不受贺依依待见。 余清幽看着1043的门牌,目光微微闪烁,“不知道叶倾心的母亲得了什么病?” 贺依依撇撇嘴,“肺癌晚期,我去护士台问了,最多也就能活一个月。” 余清幽没再搭腔,目光幽幽地盯着一个方向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依依又道:“真不知道表哥看上叶倾心哪点,家里条件差得要死,还有个半死不活的妈,听说她还有弟弟脑子有问题是不是?真是,就这样的家庭,给我表哥提鞋都不配!” 半响。 余清幽回神,转头朝贺依依温婉地笑了下,“别人的事,我们管不着,回去吧。”说着就转身回病房。 贺依依见她态度这么敷衍,一点都没有预想中的愤慨,顿时也兴致缺缺。 叶倾心挂了电话回房,昨晚帮助过她的老阿姨拿了一些家里做的小菜送过来。 见她回来,老阿姨笑眯眯地道:“我婆婆能住上这么好的病房,真是多亏了你,我们家条件不太好,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这是我老公自己做的一些小菜,清脆爽口,早晚就着粥吃挺好的,给你们拿点过来。” 很朴实的答谢。 叶倾心微笑:“谢谢。” 老阿姨又坐了会儿,起身走了。 等人一走,周翘翘忽然问道:“心心,这病房看着不便宜,你哪来的这么多钱?还有刚刚那老大姐,说的话什么意思,她婆婆住上病房跟你有什么关系?” 叶倾心削苹果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向周翘翘,莞尔道:“是我的一个朋友,他跟这家医院的院长比较熟,昨晚普通病房没有床位了,院长看在我那朋友的面上给我们安排到这里,只收我们普通病房的钱。” “那个老阿姨……昨晚帮过我,院长给我们安排病房的时候我就跟院长提了一嘴,没想到院长很好说话,当即也给她们安排到这里。” 叶倾心这话不算撒谎,只是避重就轻隐藏了一些信息。 她不知道母亲能不能接受她和景博渊的差距。 周翘翘听了,眉头微皱了皱,“什么朋友?”能让这么大医院的院长这么卖面子,只怕不是普通人。 叶倾心只是个普通女孩,大学校门还没出,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叶倾心低头安静地继续削苹果,声音波澜不惊,“一个校友。” 周翘翘看着她,“是不是你之前说的跟你刚确定关系的男人?” 叶倾心抿着唇,没有否认。 周翘翘没再说话,神情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大一会儿,她开口:“心心,把他带过来给妈妈看看吧。” 叶倾心削好了水果,递给周翘翘,“妈,吃苹果。” 周翘翘把苹果往床头柜上一放,“别打岔,把他带过来让我看看。” 见叶倾心不吭声,她又道:“既然你们已经是男女朋友,带给家长见见也没什么不妥,还是……有什么不方便?” 说到最后,周翘翘的声音充满质疑。 男女关系上,只有两种,一种是光明正大,另一种就是偷偷摸摸。 什么情况下需要偷偷摸摸见不得人?大家心知肚明。 叶倾心朝周翘翘微微一笑,道:“回头我打电话跟他说一下,不过就算要见面,也要过段时间的。” “为什么?” “他的脚受了伤,你总不希望自己的女婿瘸着一只脚来跟你见面吧?” 周翘翘被她的话逗笑了一下,“你这孩子。” 话至此,这件事才算揭过。 周翘翘笑过之后,神情越发沉重,坐在床上怔怔的,像是在凝思着什么。 中午的饭是张婶送来的,叶倾心没让她送到楼上,自己下去拿。 吃完午饭,陪周翘翘睡了个午觉,去学校上课。 上午景博渊在电话里告诉她,日本的那几位癌症专家下午五点才能到京城,到了京城稍作休息之后再给周翘翘瞧病,时间安排在晚上七点。 到了教室,窦薇儿见到叶倾心就问:“昨天陪阿姨玩得开不开心?” 昨天叶倾心打电话让窦薇儿帮她请假,她没有隐瞒母亲来京城的事。 叶倾心抿了抿唇,神情有些低落,“我妈住院了。” 窦薇儿愣了下,关切地问了句:“严重吗?” “肺癌晚期。” 窦薇儿:“……”半响,她握着叶倾心的手安慰:“阿姨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叶倾心笑笑,没说什么。 洲际医院,1043房。 周翘翘打着吊瓶,坐在病床上发愣。 床头柜上放着纸巾和湿巾,每次咳嗽,她都用纸巾捂着嘴,然后用湿巾擦干净嘴角。 护工在旁边闲得无聊,看了会儿电视,转头跟周翘翘唠嗑,“阿姨,您女儿的男朋友长得真帅。” 周翘翘愣了一瞬,似漫不经心地问:“你见过了?” 护工道:“嗯啊,昨晚我刚来这儿他也在,长得很高很帅,穿着是典型的商务人士风格,器宇轩昂的,一看就是个成功人士。” 周翘翘拨弄着被子上的褶皱,语气有些责备,“真是,他脚腕受伤了,怎么还到处乱走。” 护工一愣,回想到昨晚看见的那个男人,步履从容稳健,看着可不像受伤的,便脱口道:“或许是好了吧,我昨晚见着他走路很正常,一点也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周翘翘拨弄褶皱的手顿住,眉头深深皱起来。 还想再问什么,病房外有人敲门。 护工起身开门,门外站着一位衣着光鲜亮丽的年轻女子,看着二十七八岁,气质优雅高贵。 “您是?”护工问。 余清幽没理会护工,径直越过她往里走,站在病床前看向周翘翘,“我能跟你单独聊聊吗?” 周翘翘盯着余清幽看了几秒,转头对护工说:“小林,你去外面帮我买个西瓜回来,我想吃。” 护工看着余清幽,有些迟疑。 周翘翘笑笑,“我没事,你去吧。” 护工关上门离开。 余清幽踱步到沙发前坐下,神情和姿态都透露着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周翘翘皱眉,“你是?” 余清幽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事我要跟你说的话,景博渊你知道吗?” 周翘翘眉头皱得更紧了点,眼睛里浮现一抹疑惑。 余清幽心下了然,“看来你的好女儿还没有告诉你,她傍了大款。” 傍大款三个字,从来不是夸赞。 周翘翘有些怒,“你胡说什么!” “博威集团,景博渊白手起家创立,年净收入高达两千亿,他的父亲和三叔都是中央高官,他的二叔在军委担任要职,而你们家,家徒四壁,出生这样家庭的叶倾心和景博渊在一起,不是傍大款是什么?” 周翘翘心跳有些快,脑子也有些懵。 虽说她觉得让这么大医院的院长卖面子已经是了不得,但却没想到,女儿口中的她那个女婿,居然有这样显赫的背景。 余清幽的话还在继续,“我听说你是肺癌晚期,只剩不到一个月的寿命,你死了,你那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儿子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像景博渊那样的家庭,会允许他娶叶倾心这种背景的女孩?就算景博渊的家人接受了叶倾心,那么你儿子呢?他们会接受叶倾心带着智障的弟弟进门吗?” “到时候你不在了,叶倾心会不会被权利金钱诱惑,为了嫁进豪门而抛弃累赘一般的弟弟?那你儿子该多可怜啊。” 余清幽声音轻缓,音质也算好听,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心里淌血。 “想想看,你儿子根本养活不了自己,只能流落街头,向别人乞讨,严寒酷暑他该如何撑下去?任何人都能将他践踏在脚下,他将会活得比狗都不如——” “别说了!”周翘翘凄声打断余清幽的话,“心心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抛弃小国,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 “是不是信口雌黄,事实会证明,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反正那时候你已经不在了,看不到,也就不会难过。” “咳咳……”周翘翘气急攻心,猛烈咳嗽起来,血顺着她的指缝溢出来,滴落在洁白的被褥上,晕开一朵朵惨烈妖娆的红花。 余清幽被她的样子吓得脸一白,起身抓着包离开病房,脚步有几分凌乱。 周翘翘心肺剧烈刺痛,咳得上气接不上下气。 余清幽的话像魔咒一般,在她脑海里不停地回荡,还有护工的话,明明那个男人脚没有受伤,叶倾心却说那个男人脚受伤了,以此来推辞敷衍。 有些不该有的想法,像毒花一般在她心里滋长。 叶倾心下课,到校门口时陆师傅已经开车等在那儿。 这段时间,陆师傅快要变成她专属司机了。 叶倾心坐在后座,初夏的太阳落得比较迟。 路两旁的的街景笼在金色的斜阳下。 叶倾心想到母亲说的要见景博渊的话,迟疑片刻,掏出手机拨出景博渊的号码。 响到第四声,那边接听,传出男人特有的沉厚嗓音,“喂。” 叶倾心心头悄悄加快。 这个男人给她的悸动,没有因时间的流逝而被消磨,反而更加强烈。 “博渊,我妈她说……”叶倾心抿了抿唇,“想见见你。” 片刻。 “嗯,你安排个时间,我这边随时有空。” 叶倾心:“我想等你脚好了的。” “为何?” 叶倾心抿唇笑了下,说:“我不想我妈见到瘸了一只脚的女婿。” 女婿两个字,很有暗示性。 手机里默了一瞬,传来景博渊带着纵容的声音,“嗯,听你的。” 挂了电话,叶倾心摸了摸热乎乎的脸颊,唇边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与羞涩。 到了病房。 推开门,叶倾心站在门口怔了怔,旋即恢复如常,走进去神色稀松平常地打招呼:“舅舅,您来了。” ------题外话------ 二更来迟,小剧场赔罪 多年后 景博渊发现小妻子比他还忙,早出晚归 别说做羞羞事,就连见面都很难 看着曾经仰望自己的小妻子,如今比他还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各类商业场合,与形形色色的老总攀谈,生意签了一单又一单,景博渊顿感被冷落了 某晚,小妻子带着酒气姗姗回迟 景博渊躺在床上,听见卧室门开,哼哼了一声。 叶倾心“你怎么了?” 景博渊:“……” 叶倾心没当回事,进卫生间洗漱 洗完澡出来,又听到景博渊躺在床上哼哼 叶倾心摸了摸他的脑门,“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景博渊顺势抓着她的小手,“嗯,有点难受。” 叶倾心顿时紧张起来,“哪里难受?” 景博渊拿着她的手放在在某处昂首以待的物件上,声音低哑,“这里难受。” “……” 弱弱问一句:有月票吗? 正文 101:离开他 病房里。 周翘翘和邰正庭不知道说了什么,气氛有些古怪。 见叶倾心推门进来,两人同时看向过来,叶倾心对古怪的气氛似无所察,神情稀松平常地跟邰正庭打招呼:“舅舅,您来了?” 邰正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对周翘翘道:“我还有事,你好好休息。” 周翘翘眉宇间染了疲惫,轻声“嗯”了一声,邰正庭起身,她开口对叶倾心说:“心心,送送你舅舅。” 叶倾心放下陆师傅顺便带来的保温饭盒,“嗯。” 出了病房。 叶倾心跟在邰正庭身后走向电梯。 vip病房区不像普通病房区那般拥挤,过道空旷而安静,轻微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余音袅袅。 专属电梯在一楼。 等电梯的空档,邰正庭往后退了一步,和叶倾心并肩而立,“你跟景博渊说了什么?” 叶倾心不着痕迹拉开与他的距离,垂眉敛目,闻言波澜不惊,“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呵,不明白。”邰正庭转头看向叶倾心,目光阴鸷,“以前倒是没看出来,你心思竟如此歹毒。” 叶倾心抬头看向他,眼神无辜,可唇角的笑,却分明带着挑衅,“跟舅舅比,不值一提。” 邰正庭难得没有动怒,反倒笑起来,看着似乎很愉悦,“知道你妈为什么找我来吗?” 叶倾心手指蓦然收紧,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邰正庭说:“她说,万一将来你抛弃小国了,让我一定要保证小国衣食无忧,心心,你妈似乎不太相信你啊。” 叶倾心抿着唇不语。 “景博渊最近不知怎么回事,专门跟我对着干,抢我生意,阻扰我启动项目,还放出风,谁跟我合作,就是跟博威作对,搞得跟我合作的那些老油条个个都盘算着撤资,心心,你的枕边人这么对你舅舅,难道你不该管一管?” “再这么下去,只怕我的公司要破产了,没有公司没有钱,我拿什么来保证小国一生衣食无忧?” “或者,等我破产了,我就直接回t城,带着小国艰苦度日?” 这时,‘叮’一声,电梯门在这一层打开。 里面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叶倾心认识,余清幽,另一位是个看着十分冷漠的中年贵妇人,约莫五十多岁,穿着得体,妆容精致,眼神冷漠,浑身透着一股子疏离与高傲。 对方气势逼人,邰正庭不由自主往旁边让了让。 叶倾心跟着挪动脚步,退到一旁。 中年贵妇人抬着下巴,目不斜视走出电梯,从两人面前走过。 余清幽目光似不经意扫向叶倾心,眸光闪烁一下,跟着前面的贵妇人离开。 感觉到身后的电梯门关上,余清幽似不经意地叹道:“真是可惜。” 贵妇人清冷的目光斜了下余清幽,“怎么?” 声音毫无感情与温度,让人忍不住脚底生寒。 余清幽忍着突如其来的寒意,强扯着嘴角的笑:“素娥阿姨你不知道,刚刚那个女孩是索索的同学,跟索索一样大,长得清纯漂亮,可惜,为了钱傍大款,跟了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要不然就她那长相学历,一定能嫁个好人家。” 她这话,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刚刚叶倾心旁边的邰正庭。 一般三观端正的人,都瞧不上这种傍大款的女人。 贺素娥清冷的目光又斜了余清幽一眼,语气凉凉:“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还有心思替别人惋惜。” 余清幽脸色一阵难看。 贺素娥不管她,推开1047房的门,冲里面的贺老夫人喊了声:“妈。” 电梯里。 叶倾心站在最里面的角落,姿态防备。 电梯四面都是镜子,邰正庭抽着烟,贪婪地盯着镜子里映出的叶倾心,女孩微低着头,睫毛纤长,一颤一颤的似要扫到人心尖儿上,莫名的让人心痒难搔。 记得第一次见到她,她才五六岁,扎着小马尾,穿着小裙子,站在路边用好奇的目光瞅着他,一双眼睛又大又圆,水汪汪的,当时他就想,这个小女娃是个美人胚子,果不其然,等她长大,倾城绝色。 世上长得美的女人比比皆是,邰正庭却独独对叶倾心心痒难耐,他自己午夜梦回时细细想了想,或许,因为她是周翘翘和叶俊东的女儿。 即便,只是个养女。 电梯上的数字跳到是10,他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爬上一抹讥诮,“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妈对叶俊东还没死心,大老远的跑来见他,结果弄得自己灰头土脸,真是可笑。” 叶倾心:“……” “叶俊东也够无情,连小国是我儿子的事都告诉她,真不怕她一口气上不来就这么死了。” 叶倾心心头微动。 之前在电话里,听母亲的口气,似乎并不知道小国是邰正庭的儿子,她一直想不明白,母亲怎么可能连自己儿子是谁的都不知道。 “你这话说得倒奇怪,小国是我妈生的,她能不知道小国是谁的儿子?还用叶俊东告诉?”叶倾心问得漫不经心。 邰正庭忽然转身,上前一步逼近叶倾心,一口烟吹向她的脸,轻佻暧昧,“你是想让我详细跟你谈谈,我是如何不知不觉在你妈肚子里留种的?” 电梯恰好下行到一楼,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叶倾心转眸看向门口:“舅妈,诗云表姐。” 邰正庭猛地转身,电梯门口空无一人,心里顿时涌出被耍了的羞恼,再回头,叶倾心却已经灵巧地从他身边跑出去。 一楼大厅人来人往。 叶倾心站在电梯外,云淡风轻地笑着嘲讽:“就这么点胆量,还敢出来偷吃,真要脸。” 邰正庭阴狠地盯着她看了三秒,扔掉烟头,抬脚狠狠一捻,走出电梯,站在叶倾心一米远的地方,“不想让你妈知道我们的关系,就让景博渊收手。” 叶倾心笑:“我们没有关系。” 邰正庭也笑:“我可以告诉你妈,你勾引我,你说她会信你,还是信我?” 邰正庭满意地看着叶倾心沉下去的脸,得意一笑,转身走向大门。 走了两步又回头,“忘了提醒你,如果我破产,我就回t城带着小国过日子,我是小国的亲生父亲,有抚养权,受法律的保护,景博渊权势再大,也大不过法。” 叶倾心盯着邰正庭渐行渐远的背影,目光泛冷。 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她的眸光渐渐恢复平日里的淡然,才转身上楼。 回到病房。 护工吃饭去了,就周翘翘坐在病床上,转头眺望窗外的夕阳。 “妈。”叶倾心反手轻轻带上门,“饿了吧,我弄饭给你吃。” 拆开保温盒,每个保温盒里面都是两菜一汤,一碗米饭。 在周翘翘面前的小餐桌上摆好,叶倾心递上筷子,“吃吧。” 周翘翘目光盯着面前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保温饭盒,想到今天下午那个陌生女人的话,她抬眼看向叶倾心,眼神有几分严厉。 “这饭是你所谓的男朋友准备的。” 不是疑问,是肯定句。 叶倾心觉得景博渊跟母亲都已经要见面了,没什么好瞒的,就点点头,“嗯。” “那个男人,是景博渊。” 叶倾心一愣,“你怎么知道?” “别管我怎么知道,那个景博渊是博威集团的创始人是不是。” 叶倾心点头。 “离开他。”周翘翘斩钉截铁。 叶倾心一怔,没想到周翘翘会说出这样的话,她难以置信地瞪着周翘翘,只是不等她问为什么,周翘翘接着说:“妈不要求你嫁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只求你找个能接受小国的普通家庭,景家那样的富贵人家,肯定不能允许一个带着智力低下的弟弟的女人进门,心心,你不能丢下小国不管。” “妈,我从来没想过要丢下小国,不管我将来嫁给谁,都不会丢下他不管,请你相信我。” “如果景博渊逼你离开小国呢?” “他不是那样的人,妈,他人很好,对我也很好……” “好?”周翘翘语气分明不信,“你舅舅有恩于你,他却三番五次抢你舅舅的生意,逼得你舅舅的公司都快破产了,他就是这样对你好的?” “……”叶倾心一时竟词穷。 她不知道该怎样告诉母亲邰正庭的斑斑劣迹,只能喃喃低语:“妈,这其中的事,你不明白……” 周翘翘却压根不听她的话,语气强硬:“你现在就打电话告诉景博渊,让他别再为难你舅舅的公司,还有告诉他,你跟他分手!” 叶倾心摇头,没说话,但态度坚决。 “你……咳咳……”周翘翘一口气上不来,咳出好些血。 叶倾心脸一白,慌忙帮周翘翘顺了顺背,等她一口气喘匀了,退而求其次地商量道:“你说的第一个我可以答应,我会打电话跟博渊说让他别再为难舅舅的公司,但是第二个,我不同意。” 顿了下,她极力解释:“妈,博渊真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上次小国出事,就是他在背后帮忙解决的,要不然你以为李家为什么忽然倒台?小国为什么忽然被放出来?我可以保证,他一定不会让我抛弃小国。” 周翘翘依旧顽固,“好,就算他接受小国,那他的家人呢?会允许你带小国进门吗?如果他们一定要让你放弃小国才同意你家给景博渊,你怎么选?你是选择荣华富贵,还是选择一个累赘的弟弟?” “妈,你这想法太极端了,博渊的家人很好相处,他们对我很好,不会提出这样苛刻的要求……” 周翘翘忽觉心寒,眼中浮上一抹失望,“说到底,你还是选择荣华富贵是不是?果然人都是自私的,都为自己考虑,亲生女儿也指望不上。” 叶倾心握着筷子的手指用力,骨节泛着微微的白,“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翘翘咳嗽了几声,蒙着被子躺下,饭也不吃。 动作有些大,带得放在小餐桌边缘的那碗汤‘哐当’一声翻了,汤水洒了一床。 叶倾心抽纸巾擦拭。 擦完,她默默坐在床边,许久,幽幽出声:“妈,小国我会照顾一辈子,请你相信我。”顿了下,她又说:“博渊我不会放弃。” 周翘翘的咳声更大。 晚上七点。 景博渊邀请的几位权威专家准时过来给周翘翘会诊。 周翘翘却不配合检查。 叶倾心伸手拉她的被子,“妈,让专家帮你看看吧。” 周翘翘裹紧被子,“有什么好看的,不如早点死了,你也少个累赘。” “妈,你生我的气可以,有什么事情我们瞧了病再商议好不好?” “……” 任由叶倾心好说歹说,周翘翘就是不配合。 几位上了年纪的专家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叶倾心想了想,对翻译说:“麻烦你跟几位专家说一声,今天病人不方便,我们明天再看病行不行?” 翻译将叶倾心的话转达给几位专家听,专家不知道是性格好,还是碍于景博渊的面子,没说什么,拿着周翘翘的病例和之前的检查报告走了。 病房安静下来。 叶倾心坐在床边,整颗心被无力感包裹。 “妈,你究竟想怎样?” 周翘翘:“……” 护工也劝,“阿姨,眼前最要紧的还是您的病,生气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有什么事等病好了慢慢商量,您女儿对你多孝顺,这些专家我们院长想请都请不来,她却单独为您一人请过来,就算她有什么地方做不好,但这份孝心您应该感动……” 周翘翘:“……” 不知过去多久。 叶倾心的手隔着被子轻搭在周翘翘的手臂上。 “妈,你光想着小国将来会不会被我抛弃,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放弃和博渊的感情,会错失幸福的机会?或许我以后再也遇不到对我这么好、我也很喜欢的男人了。” “你让我带着小国嫁个普通家庭,可你有没有想过,小国这种情况,到哪里都一样要靠别人养,普通家庭经济跟不上,谁家会愿意白白养活一个跟他们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周翘翘:“……” “妈,我说过不会丢下小国不管,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我答应你,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定把小国放在第一位,现在你说的那种极端情况并没有发生,你可不可以不要逼我做不愿意做的事?” 周翘翘:“……” “妈……” 叶倾心还想再说点什么,手机响。 她看了下来电显示,起身走出病房接听。 景博渊低沉的嗓音立时通过手机传递过来,“怎么回事?” 叶倾心抿着唇,想必刚刚的事已经有人打电话告诉他了。 思量片刻,她没有隐瞒:“我妈担心我将来会为了荣华富贵抛弃小国,想让我找个普通家庭的人结婚。” 叶倾心这话,让自己成为矛盾的中心点。 她不能告诉景博渊,她母亲是怕他的家人不接受小国。 话说完,景博渊默了片刻,说:“等着我。”然后就挂了。 叶倾心举着手机没动,时间仿佛在她身上定格。 这是景博渊第三次对她说‘等着我’,每一次,他都没有让她失望。 原本那颗惶惶不安的心,此刻忽然就安定下来。 她站在过道的窗口,外面是京城繁华璀璨的夜景,吹进来的风带着初夏夜晚的凉爽。 许久,她收了手机,转身准备回房。 经过1047房,门冷不丁打开,一位五十多岁的贵妇人从里面出来,叶倾心对她有印象,之前在电梯口见到过,出于礼貌,她顿住脚步,让贵妇人先走。 贵妇人目光毫无温度地扫了她一眼,仪态万方地从她面前走过。 叶倾心回到病房。 周翘翘坐靠在床头,正把一团纸扔进床边的垃圾桶。 听见开门声,她转头看过来一眼,旋即又撇过头,一副不想跟叶倾心说话的样子。 叶倾心走过去,“妈,过一会儿,博渊要过来……” ------题外话------ 有二更,时间……我不敢定 谢谢昨天小可爱的花和钻石,还有票票,谢谢,么么哒 正文 102:他是个好人 叶倾心走过去,“妈,过一会儿,博渊要过来……” 周翘翘转头,盯着叶倾心看了几秒,“正好,有些话你不说,我替你跟他说。” 叶倾心:“……” 一个小时后,不到九点。 病房门被人敲响,护工刚要起身,叶倾心先她一步跑过去打开门。 门外。 景博渊穿着午夜蓝格子西装,白衬衫,银色领带,深沉的颜色与他成熟稳重的气质相得益彰,西装扣全部扣紧,严肃又一丝不苟,浑身透着一股沉笃与自信,气场庞大,一看就是事业有成的商务人士。 身后跟着一位穿着很正式的男人。 叶倾心目光落在景博渊身上,微笑:“你来啦。” 旋即目光落向他的脚腕,眉头微蹙了蹙,“你的脚……” 景博渊没说什么,抬手揩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叶倾心双手揉了揉脸颊,往里让开一步,“快进来坐。” 周翘翘偏头看向窗外,对门口的说话声只当没听见,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门口的男人进来后,房间里的气场忽然就变了,空气沉重,让人不自在。 景博渊对她刻意的冷待毫不介意,走到床边问好,声音带着晚辈对长辈的尊敬,“您好,我是景博渊。” 风度翩翩,不失礼数。 对比起来,周翘翘就显得有点傲慢无礼。 周翘翘分明感觉到对方强大的气场,像座山一样压在人脊梁上,忽而想到下午那个陌生女人说的,景博渊白手起家创立博威集团,年净收入高达两千亿。 她紧了紧手指,强忍着想要回头的冲动。 虽然她从来没涉足过生意场,但也知道,但凡在生意场上有所建树的男人,没有一个不是心机深沉的,轻易就能看穿人心,三言两语就能拿捏住你的软肋,然后牵着你的鼻子走。 叶倾心看了眼眉眼冷漠的周翘翘,眸光落向景博渊的脚,抿了下唇,开口道:“妈,博渊的脚受了伤,不能站太久……” 周翘翘:“……” 见她不为所动,叶倾心上前扶住景博渊:“过来坐吧。” 周翘翘冷哼,“还没嫁过去,就这么上赶子!” 叶倾心抓住景博渊的手微微收紧,脸色白了几分。 景博渊低头看了眼紧紧抓住自己胳膊的小手,抬手拍了拍,“我跟阿姨单独谈谈。” 叶倾心有些迟疑,怕母亲说出什么难听话。 景博渊声音低沉:“放心。” 叶倾心领着护工一块出去,反手带上门。 门关上,病房里陷入短暂的沉寂。 景博渊走到沙发前坐下,脚腕受伤的那条腿随意交叠在另一条腿上,健硕的身躯微微后仰靠在沙发背上,矜贵优雅中透着运筹帷幄的泰然,好似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 片刻,他开口,声音低沉醇厚,“叶夫人,十四年不见,您和十四年前倒是大不一样。” 周翘翘一怔。 转头,看见景博渊容貌的瞬间,她表情微微一变。 忽然想起十四年前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六岁的叶倾心突然腹痛难忍,又呕又吐,伴随着高热,那时候叶俊东经常不归家,她心疼又着急,抱着叶倾心去医院,因为是深夜,路上别说车,连行人都没有。 她不知道摔倒了多少回,去医院的路遥遥没有尽头,怀里的叶倾心痛得一阵一阵抽搐,就在她绝望又无助的时候,前面一辆车开过来,她什么也顾不得,冲过去拦下车,跪着求车主救她女儿。 车上的人撑着伞下车,她抬头,借着车前灯,视线穿过朦胧雨幕,看见一张年轻俊美的脸。 周翘翘至今都记得那个人的眼睛,黑沉且无波无澜。 一如,此时此刻眼前的那双眼睛,只是岁月绵长,给那双波澜不兴的眸子,添了几分高深莫测的深邃。 过了许久,周翘翘张了张嘴,态度一改之前的冷漠,有几分感激和意外:“竟然是你。” 景博渊勾唇一笑,“您还记得。” “当然记得,你是心心的救命恩人,当年心心得了急性阑尾炎,要不是你好心送我们去医院,心心只怕早就没了。” 景博渊眸子微微眯起,严肃中透着几分厉色与质疑,“我也记得,您那晚是怎样跪在雨地里求我救您女儿,只是十四年过去,有些东西似乎已经变了。” 周翘翘脸色又一变,有些难看。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没有不爱心心,只是……她更爱小国…… 病房里气氛降到冰点。 片刻,周翘翘开腔:“你是不是早就认出了心心?” 景博渊没否认。 周翘翘不懂:“心心比你小那么多,你们差距那么大,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且你比我小不了几岁,论辈分,她该叫你一声叔叔,你怎么会……喜欢一个孩子?” 闻言,景博渊表情没有丝毫变动,眸光依旧平静,叫人揣摩不透他的心思。 “有些事情,不是人为能够控制的,比如,人心,您说呢?” 语调平缓,可就是这种平缓,叫人心头发颤。 周翘翘有种被看穿的难堪。 他在意指她偏心。 “您逼心心离开我,不过就是怕自己儿子将来失去依靠,我这里有份协议,您看一下,若是觉得满意,就签了。”景博渊声音没什么情绪,话一说完,站在他身后的助理立刻递上一个文件夹给周翘翘。 周翘翘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只是在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就心生顺从。 打开文件夹,里面白纸黑字,通俗易懂。 周翘翘越看,眼睛里的震惊越浓烈。 “你……你……”她想说什么,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景博渊老神在在,唇边的笑容沉稳且笃定,“还满意吗?” 周翘翘无话可说。 叶倾心和护工站在过道尽头的那株发财树旁。 叶倾心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那双时不时望向1043房的眸子,出卖了她此刻的焦躁和不安。 护工轻声安慰,“你男朋友那么优秀,肯定能搞定你母亲。” 虽然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一开始周翘翘对景博渊的态度,她也能猜出个大概。 叶倾心笑笑。 护工又说:“真羡慕你,你男朋友一看就是成功人士,又帅又有钱,最重要的还很有魅力,我要是长成你这样,我也去找个这样的大叔当男朋友,唉……我的这颗少女心……” 叶倾心:“……”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 病房门开了,助理先出来站在门口等着,随后景博渊出来,意外的是,周翘翘竟也跟着出来,态度和之前大相径庭。 “心心,过来。”她冲叶倾心招了招手。 叶倾心怔怔地走过去。 “送送博渊。”周翘翘吩咐。 叶倾心看着周翘翘脸上的温和与笑意,感觉很懵。 母亲这前后态度差得有点大。 见她呆呆的,周翘翘推了她一把,“去啊,愣着做什么。” 直到电梯下行到一楼,走出住院大楼,外面一阵清凉的夜风吹过来,叶倾心才从那种懵逼的状态下缓过神来。 她抬头看向高出自己许多的男人,“你给我妈灌*汤了?” 景博渊被她的俏皮话逗得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深沉的眸底染了温柔,却没解释。 此时已经将近十点,医院里没什么人走到动,一路上遇到的人屈指可数。 助理很有眼力见地先行离开,叶倾心和景博渊并肩走着。 通过急诊楼与门诊楼之间的过道,这里没有灯,漆黑一片。 叶倾心忽然感觉一只手落在她腰窝的位置,似有若无地轻轻摩挲。 倏忽间,满脑子的疑问全都消失,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那只手掌下,那暧昧的感觉,实在让她很难泰然处之。 反手想推开那只作乱的手掌,景博渊却顺手握住她的手,稍一用力,将她拉进怀里。 叶倾心还没反应过来,下巴就被挑起,带着烟草味的吻落下来。 成熟男人身上的荷尔蒙分泌旺盛,迷得叶倾心晕头转向。 景博渊没有深入,薄唇只浅浅在她唇上辗转,低沉暗哑的声音从相贴的唇瓣之间溢出来,“今天有没有想我?” 叶倾心微微侧头,眼瞳从眼尾看向景博渊,从这个角度看人,眸光染了媚态,勾魂摄魄,“每时每刻都想——” 话音未落,微凉的舌头猝不及防捣进来。 景博渊带着叶倾心后退几步,将她抵在墙上。 冰凉坚硬的墙壁让叶倾心忍不住瑟缩一下,旋即勾住他的脖子,热情回应。 “咦,大庭广众的,有伤风化。”两人吻得忘我,没注意过道一边进来两个人。 “你管人家呢,快点走!”另一道声音传来。 好在过道光线极暗,看不清人脸。 乘专用电梯回病房,叶倾心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唇瓣红肿,媚眼如丝,好似染了春色,不禁怔了怔。 回到病房,推开门,叶倾心瞧见周翘翘慌忙的把什么东西塞到枕头底下,她顿了下,旋即神色如常地喊了声:“妈。” 周翘翘笑容有些僵硬,道:“时候不早了,你洗洗睡吧。” 叶倾心一瞬不瞬盯着母亲的眼睛,“博渊之前跟你说了什么?” 周翘翘眼神有些躲闪,“没什么,妈妈就是见了他之后,觉得他这人不错,你好好珍惜。” 叶倾心一愣。 没有因为母亲忽然同意自己和景博渊在一起而喜悦,心头的疑惑更盛。 他们究竟谈了什么?博远闭口不提,母亲也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妈……”她还想再问。 周翘翘打断她,“心心,他是个好人……好了,去洗洗睡吧。” 叶倾心:“……” 次日,叶倾心打电话让窦薇儿帮她请个假。 九点,昨天碰了一鼻子灰的几位权威专家再次过来。 周翘翘倒是很配合。 一番检查,几位专家在办公室讨论一番,一致认为周翘翘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手术和放化疗风险较大,也没有必要,建议保守治疗延长寿命。 控制得好,能延长一年半载,只是病人每日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尤其是到后期。 对于这个结果,叶倾心不太能接受,倒是周翘翘很安静地就接受了。 过了不到两天,周翘翘出院回了t城。 叶倾心知道的时候,她已经上了开往g省途径t城的火车。 看着空荡荡的病房,叶倾心心里忽然涌现一抹说不出来的悲凉。 “妈,你要走,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周翘翘声音很轻很淡,“我跟你说,你会同意我走?” 叶倾心沉默。 她不会同意。 周翘翘说:“我都已经这样了,就算在京城又能怎样,不如回家安安静静过完最后一段日子,心心,你安心读书,好好努力,等我死了,小国就交给你了。” 顿了片刻,不等叶倾心说什么,她又道:“心心,对不起。” 挂了电话,周翘翘靠在火车的窗边,外面正好有片空旷的麦田一闪而过,薄薄的绿色,生机盎然。 脑海里不知怎么就浮现十七年前,她第一次见到叶倾心的场景。 那天上班的路上,看见江边好多人围在一起,出于好奇她凑过去,却见包围圈里躺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娃,浑身湿透,闭着眼睛脸色惨白,被布条牢牢捆在一个救生圈上,一动不动好似没了生气。 即便小女孩长得清秀可爱,依旧没有人敢轻易伸出援手救她,就怕这一救,就变成负担,那个年代的小城人普遍重男轻女,女孩就是赔钱货的存在。 有人说:“这小女孩是随着救生圈一起从上游飘下来的,只怕她大人已经在上头遇难了。” 若非遇难,怎么会把孩子绑在救生圈上顺水漂? 有人说:“要不报警吧,再耽搁下去这小娃娃就没命了。” 周翘翘看着,忽然想起家里一岁半的儿子,儿子两个月前重病一场,高热三天,病好了之后就变得有些呆滞,医生说只怕是烧坏了脑子。 自己不可能照顾儿子一辈子。 如果,儿子有个姐姐…… 就这样,周翘翘带着私心,救了并收养了小女娃。 叶倾心从小就乖巧可爱,她也是打心眼里喜欢,可终究,人心都是偏的,小国才是她亲生的孩子。 叶倾心收了手机,在病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给宋久打了个电话,让她这段时间多注意一点周翘翘,一有什么事,立马打电话过来。 宋久满口答应。 再次收起手机,叶倾心靠着门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准备回去。 一转身,迎面走来好几个上了岁数的老奶奶,个个穿得精致考究,其中有颜老夫人。 颜老夫人一见她,两眼唰地一亮,朝她招手:“心心。” 对于这个老奶奶,叶倾心是心存好感的。 她上前,莞尔:“奶奶。” 这一声奶奶,叫得颜老夫人一颗心都化了,握着叶倾心的手喜欢得不行。 旁边有人打趣,“你这孙女什么时候有的?长得倒是标致。” 颜老夫人得意道:“我的孙女自然标致。”转头又对叶倾心说:“好孩子,你在这等我一下,我进去跟老姐妹打个招呼,今天周末没课,一会儿奶奶带你逛街去。” 不等叶倾心说什么,颜老夫人只当她是答应了,脚下生风一般一溜烟进了1047病房,一点也不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奶奶。 叶倾心等了一会儿,颜老夫人果然很快出来,直接带她去了京城最繁华的商业街。 颜老夫人一个劲儿想要给她买衣服,叶倾心自然不能接受,只说不喜欢。 晚上。 颜老夫人带叶倾心去了一家土菜馆,位于深巷,外面看着普通,白墙青瓦,里面别有洞天,小桥流水,假山莲池,古香古韵,十分有情调。 服务员十分熟练地招呼:“颜老夫人您好久没来了。” 颜老夫人整个人喜气洋洋,“今天带我孙女一块来。” 服务员看了叶倾心一眼,半真半恭维道:“您这位孙女真漂亮。” 颜老夫人得意:“那当然。” 叶倾心:“……” 进包厢,刚坐下,叶倾心手机响了。 景博渊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一块吃饭。 叶倾心把母亲擅自出院的事情说了,又说正和颜老夫人在一块。 景博渊没说什么,只叮嘱她晚上早些回去。 颜老夫人刚点了菜,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女子,穿着白衬衫,a字群,看着时尚优雅。 她看了眼叶倾心,然后走到颜老夫人身边坐下,语气有些撒娇:“刚刚听服务员说奶奶带着孙女来吃饭,我还道她们胡说,我就在那儿呢,什么时候跟奶奶在一起了,过来一瞧,还真是奶奶,旁边这位就是奶奶时常挂在嘴边的心心吧?” 说着,她向叶倾心伸出手,笑容大方得体,让人看着很舒服,“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古娇,奶奶的干孙女。” ------题外话------ 这么晚,某瑶什么都不敢说了。 灰走码明天的字 正文 103:家里来客人了? 叶倾心伸手跟古娇握了一下,莞尔有礼:“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叶倾心。” 古娇笑了下,挨近颜老夫人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娇嗔道:“奶奶,你都好久没有跟娇娇一起出来吃饭了,现在都有别的孙女了,娇娇吃醋了怎么办?” 话语直白,但就是这份直白,给人一种天真单纯的感觉。 颜老夫人笑掐古娇的脸蛋儿,“你呀,最近忙得影儿都瞧不着,我怎么跟你一起吃饭?” “哎呀,我再忙,只要奶奶一个电话,我保证立马就到!”说着,古娇俏皮地举起两根手指作保证状,逗得颜老夫人眉开眼笑。 说笑了一阵,古娇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向叶倾心,“听奶奶说你是学服装设计的,也参加了这次靓颜主办的服装设计大赛?前两天网上公布了入围名单,有你吗?” 叶倾心微笑,实话实说:“嗯。” 古娇笑得眉眼弯弯,“那恭喜你了,好好加油。” “谢谢。” 古娇很会调节气氛,一顿饭下来,气氛融洽。 吃完饭,她主动提议请叶倾心去颜家别墅玩,颜老夫人自然是巴不得,看向古娇的眼神多了几分满意与释然。 玉婷还说娇娇会吃醋呢,要不是玉婷家里出了点事不在,她真该让玉婷看看,娇娇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叶倾心本想推辞,可是盛情难却,她也不忍老人家眼里流露出失落。 颜家别墅是幢临江别墅,占地面积广,前院是宽阔的绿色草坪,后面是露天泳池,室内装修简洁大方,却处处精致,透着低调的奢华。 颜老夫人兴冲冲拿出一本相簿给叶倾心看,指着其中一张照片上的女人向她介绍,“心心你看,这是瞳瞳,跟你是不是有点像?” 叶倾心盯着照片中女人的眼睛看,莫名心头一动。 女人的眼睛和她很像,都是少见的葡萄眼,又大又圆,清澈灵动,细长的弯弯眉,m形菱角唇,不笑也似含笑。 叶倾心看得有些晃神,片刻后眨眨眼,莞尔:“是有几分相似。” “还有你看这张。”颜老夫人翻了一页,照片上是个百天婴儿,趴在软垫上,穿着粉红色的小公主裙,侧对着镜头,眼睛又大又圆,睫毛弯弯,吃着小拳头,露出来的那只小耳朵上有颗小红点,精致漂亮得像个婴儿版sd娃娃。 “这是我小外孙女,是不是很可爱?” 颜老夫人忽然有些伤感,抚摸照片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你看我小外孙女耳朵上有颗红痣呢,跟你耳朵上的胎记倒是有点异曲同工的妙处。” 说着,她抬头不经意扫过叶倾心的右耳垂上的胎记,心头忽地滑过什么,抬手怔怔地摸上叶倾心的耳朵,片刻,自嘲地笑了下,怎么可能呢。 有些想法,就这么被忽视。 古娇洗了水果端过来,坐在旁边听着,偶尔插两句嘴。 九点钟,叶倾心提出告辞,已经这么晚了,颜老夫人虽然舍不得,却也不好再强留。 颜老夫人送她到门口,吩咐司机送她回家。 叶倾心跟颜老夫人和古娇道了别,转身刚要上车,一辆车打着远光灯开过来,车停下,黄卫娟和古兴德下车,看见叶倾心黄卫娟明显一愣。 古娇上前热情地介绍,“妈,这位是奶奶常常提到的心心,今晚遇到,一起吃个饭,我觉得和她特别投缘,便请来家里坐坐,心心正要回去呢,您就回来了,正好过来认识一下。” 黄卫娟盯着叶倾心,目光泛着冷,嘴角的笑容却很灿烂,说出来的话也很好听,“这就回去了吗?在这多玩几天吧,干妈天天念叨你,你可要好好陪陪她老人家。” 叶倾心莞尔,“时候不早了,我真的该回去了,我们学校门禁严,再晚该进不了宿舍了,奶奶要是不嫌弃,改日我再来陪您。” 黄卫娟眸子一紧。 奶奶?喊得很不见外。 眼珠子一闪,她笑道:“你不愿留下来我也能理解,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怎么喜欢跟老人家在一起,嫌弃老人家思想古板,处起来没意思,妈,你要理解。” 叶倾心笑而不语。 颜老夫人笑笑,“娇娇也是年轻人,我看娇娇也很喜欢跟我在一块,是不是娇娇?” 古娇看了眼黄卫娟,旋即挽上颜老夫人的胳膊,“当然了,娇娇最喜欢跟奶奶在一起了。” “心心,快回去吧,别耽搁了。”颜老夫人拍了拍古娇的手,对叶倾心道。 叶倾心浅浅一笑,再次道别,上车离开。 古兴德一家簇拥着颜老夫人回屋。 “爸不在家吗?”黄卫娟问。 “你爸跟几个老友爬山去了,明天回来,不早了,都早点睡吧。” 古娇回房洗完澡,黄卫娟推门进来,劈头盖脸数落:“你丫头脑子不好使是不是?我告诉过你老太婆太喜欢那个叫叶倾心的,你怎么还把人给弄家里来了?” “就是来家里玩玩,怎么了?哄奶奶开心嘛。” “你就不怕她抢了你在老太婆心里的位置?” 古娇擦着头发,笑道:“妈,你太草木皆兵了。” “还有服装设计大赛的事,我说了让你淘汰叶倾心,你怎么还让她入围了?” “不是我让她入围,是评审团让她入围的,她的参赛作品我看了,很不错。” “你……”见女儿怎么都说不通,黄卫娟气得干瞪眼。 她怎么就教出这么个缺心眼的女儿! 古娇笑笑,笑容干净,让人看着很舒服,“妈,早些睡吧,熬夜不好。” 黄卫娟瞪了自家女儿一眼,气冲冲开门出去,反手把门‘嘭!’一声关起来。 古娇目光流转,看了眼关上的门板,转头走到窗边,窗户关紧,房间水晶灯明亮,玻璃上清楚地映出房间里的一切,包括她自己。 玻璃上的自己身量纤细,五官秀气,总的来说算是好看的。 只是,和叶倾心比起来差很多。 古娇抬手抚上玻璃,描绘自己的轮廓,是不是男人,都喜欢那种年轻漂亮,狐狸精一样的女人? 转而,眼前浮现一张男人的脸,深邃俊美,薄唇轻抿着,严肃中透着一丝不近人情。 叶倾心从离开颜家没多久,就让司机在路边停车,拦了辆出租车回南山墅。 到景博渊的别墅外,恰好一辆红色轿车从别墅内驶出来,与出租车擦过。 叶倾心下意识扫了眼导航仪,上面显示此刻是九点五十三,下了出租车,叶倾心盯着红色轿车离开的方向看了几秒,转身进了别墅。 红色轿车,总让人下意识联想到女人。 在玄关换鞋,地毯上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叶倾心弯腰捡起来,对着头顶的灯看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来那是一截女人美甲惯用的水晶指甲,似乎是不小心折断,断面参差。 红色轿车、水晶指甲,足以让人断定,之前有女人来过这里。 一个女人半夜去一个男人家里,很让人浮想联翩。 叶倾心打开手包,将断甲放进去。 客厅里,景博渊坐在沙发里,衬衫西裤穿得一丝不苟,没有想象中穿睡袍或是*上身。 他神情端肃,若有所思,修长的指尖夹着烟,燃烧的部位袅袅升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叶倾心走过去,目光扫过茶几上的烟灰缸,有两个烟屁股。 “张婶不在吗?”她问得漫不经心。 景博渊微欠了欠身,烟身在烟灰缸边沿轻磕了磕,随意的动作他做起来别有一番男人味。 这个男人,随时随都散发着吸引力。 他没说话,张婶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叶小姐,我在这儿,刷了杯子就回去了。” 听到张婶的声音,叶倾心莫名松了口气。 她走到景博渊身边坐下,似不经意地问:“刚刚在门口看见一辆红色轿车,今晚来客人了?” 厨房的张婶没回答,景博渊也没出声,就好像她问的是什么忌讳的问题,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僵凝。 沉默一会儿,景博渊吐出一口薄烟,回得云淡风轻,“嗯,一个朋友。” 语气大有就此一带而过的意思。 叶倾心盯了他看了几秒,没再说什么,坐了会儿,她说:“很晚了,我先去睡了。” 景博渊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有点像对待小孩子,“去吧。” 回房间洗了澡,叶倾心穿着吊带睡衣,头发没有吹,就这么湿哒哒地垂在身后,发梢滴落的水在她后背和胸前晕开片片水痕。 她背靠着落地窗的玻璃,面朝吊灯,细细打量手里的半截水晶指甲。 会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这么晚到景博渊别墅来,还让他和张婶讳莫如深? 景博渊的脚不知道是不是好了,今晚没有叫她过去帮忙。 事实上,周翘翘住院的这些天,他都没要她帮忙,有时候她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其实可以自己洗漱。 次日一早六点,叶倾心起床时景博渊已经不在别墅里。 张婶见她下楼,忙将早餐端上桌。 “景先生什么时候走的?”叶倾心坐到餐桌边,拿了块面包随口问。 “刚走不久,好像是公司有什么急事。” “昨晚……”叶倾心喝了口果汁,问得像是不经意,“来的客人是谁呀?我见过吗?” 闻言,张婶动作顿了一下,脸上纠结了几秒,凑近叶倾心小声道:“是大夫人。” 叶倾心皱了下眉,“大夫人?” “就是景先生的母亲。” ------题外话------ 今天有二更,时间依旧不敢定…… 某瑶手速渣,更新时间越来越晚,很抱歉…… 正文 104:今晚一直在等我? 叶倾心瞧着张婶一脸紧张兮兮的表情,倒是有些奇怪。 母亲来找儿子,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为什么张婶是这个表情?而且景博渊似乎也不愿多说。 叶倾心嚼着嘴里的面包,忽而想到,之前景博渊出了车祸,他的母亲似乎没有露过面…… “景先生和大夫人关系怎么样?” “……”张婶笑笑,表情不大自然,一个劲儿只说:“还行、还行……” 叶倾心看出她的敷衍和不想多说,便没再问,吃了早饭换了身衣服出门。 今天周日,昨天约了窦薇儿出去找房子。 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期末考试,考完试放暑假学校就不能住了,自己也不能一直住在景博渊这里,而且,她和窦薇儿的参赛作品都入了围,下一步制作成衣也需要地方,最好是固定的。 制作成衣不可能一蹴而就,面料、打板都需要时间,做好样衣还要反复修改,两个月时间很紧凑,最好尽早开始着手。 一天下来,跑了好几家中介,看了至少十套房子,最终选定台林场那边的安置小区,两室一厅,价格便宜,交通还算方便,出门不远就有公交进市区,最重要的事,房东以前是干裁缝的,有台闲置的缝纫机。 这倒省了叶倾心和窦薇儿的事。 两人一看见缝纫机,当即就敲定下来,付了押金拿了钥匙。 回去的公交上,叶倾心接到景索索打来的电话,说是心情不好,喊她和窦薇儿过去喝酒。 挂了电话,叶倾心看了眼屏幕,干干净净的,一条短信和未接电话都没有。 想到今早张婶说景博渊的公司似乎有什么急事,迟疑片刻,她给景博渊拨了个号。 通话音响到第五声那边才接听。 “心心,有事?”景博渊低沉磁性的嗓音传来。 语气里透着‘没什么事就挂了’的讯息。 叶倾心也不知道自己打这电话是想说什么,滞了片刻,她问了句:“你那边忙吗?” 景博渊淡淡‘嗯’了一声。 “那……你忙吧,我没什么事。” “嗯,回家再说。” 挂了电话,公交恰好停在站牌前等乘客上下车,此时华灯已上,站牌散发着隐隐的光,前面有一对情侣旁若无人地拥吻在一起,行人纷纷侧目。 窦薇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啧啧啧,大庭广众的,也不知收敛点,真有伤风化。” 叶倾心耳根莫名一热。 脑海里浮现景博渊见她母亲那晚,他们在医院漆黑的过道里也这般拥吻过,依稀记得抚上她肌肤的手粗粝燥热,从她的小腹一路往上,带起她一阵阵轻颤。 当时有路人从旁边走过,也说了这话。 “有伤风化你还看。”叶倾心推了窦薇儿一把。 窦薇儿兴致浓浓继续盯着那对情侣,“有伤风化也不影响我欣赏啊,哎!你脸红什么?” 叶倾心捂着脸,“哪儿有!” 下了公交,两人转了趟车才到景索索说的酒店。 那是家五星级酒店,装潢极尽奢华。 窦薇儿忍不住感慨,“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 在前台报了景索索的名字,服务员领着两人去了二楼一间包厢。 进门的瞬间,窦薇儿似有所感,转头看了一眼,恰好看见贺际帆跟一个身姿妖娆的女人进了间包厢。 也仅仅只看了一眼,她若无其事回头,抬脚进门。 包厢里,景索索面前已经摆了个空酒瓶子,脸颊喝得通红,眼睛里醉意明显。 看见两人进来,她咧着嘴笑:“过来坐。” 叶倾心看了眼空了的酒瓶,伸手拿下景索索手里的酒杯,“怎么喝这么多?” 景索索摇头晃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叶倾心:“……” 窦薇儿坐在椅子上,盯着桌面发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景索索一手拉着叶倾心的手,一手指着自己的脸,“小嫂子,你看我,长得不好看妈?” 景索索的脸属于娃娃脸,肉嘟嘟的十分显小,五官精致,大眼睛小嘴巴,很可爱的长相。 不等叶倾心回答,她一挺胸脯,“我不成熟吗?” 视线扫过叶倾心的胸口,又看了眼窦薇儿的胸口,景索索挫败地垂下头,嘟囔:“好吧,难怪他说我是小孩子,不喜欢我。” 窦薇儿回神恰好听见这话,“你说高翰吗?你还想着他呐?” 景索索摇头,什么也没说。 叶倾心:“高翰?”听着有些耳熟。 窦薇儿解释,“就是之前追过景索索的那个男生,财经系的,后来在学校大门口给你送过玫瑰。” 叶倾心想起来了,当时那个男生被陆师傅给吓走了,难怪她觉得那男生有几分眼熟,只是……“你怎么知道他给我送过玫瑰?” 窦薇儿将钱蓉拍照挑拨的事说了。 叶倾心听了一笑而过。 景索索趁着两人说话,又喝了不少。 窦薇儿忽然站起来,“我去趟卫生间,你在这陪索索。” 站在卫生间公用盥洗台前,镜子里映出她的身形,五官美得张扬,领口的丘壑在灯光下越发深邃,皮肤雪白,唇却油汪汪的红,卷发垂肩,怎么看都一副勾人的模样。 男卫生间走出来一个人,看见窦薇儿,眼中一亮,走过来站到她旁边,边洗手边直勾勾盯着镜子里的窦薇儿瞧。 窦薇儿弯腰洗手,胸口春光无限,男人洗手的动作瞬间凝滞。 洗完手,窦薇儿抽了张纸,慢条斯理一根根擦干净手指,临走前,朝男人勾唇一笑。 男人愣了片刻,旋即追上去,“美女,怎么称呼?” 窦薇儿步子不紧不慢,昂首挺胸,没有去看搭讪的男人,说出来的话却很有暗示性,“萍水相逢,名字有什么要紧。” 男人心里将这话细细一咀嚼,立刻揣摩出不一样的信息,看像窦薇儿的眼神,比惊艳更多了几分*。 一夜情就是个萍水相逢、不记名字的活动。 他上前一步搂住窦薇儿的细腰。 窦薇儿却像受到了惊吓,猛地推开男人贴过来的身躯,自己因用力过猛往后倒去,‘嘭!’一声撞到身后的包厢门。 男人猝不及防被她推得险些摔倒,心中陡然一怒,再看窦薇儿一脸受惊的模样瞪着自己,更激发了心底的兽性,上前将窦薇儿按在门上,“刚刚一副骚样,现在装什么清纯!” 说着直接俯身亲下来。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窦薇儿眼中抚上惊恐,男人的舌头舔在她脖子上,像蛇滑过一般,她心里止不住泛起恶心和惊恐。 就在这时,身后的包厢门打开,窦薇儿只觉背后的支撑一空,人不受控制往后倒去,下一瞬,落进一个怀抱,身前的男人被人一拳打出去。 一切发生在倏忽之间,等窦薇儿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贺际帆带进包厢安置在沙发里,而他却出了包厢,门关着,窦薇儿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拳头打在*上的声音,又快又响亮,还有男人求饶的惨叫。 过了好一会儿,包厢门打开,贺际帆冷着脸进来,窦薇儿第一次看见他这个表情,不由得一愣。 以往见到他,他总是一副不正经的轻佻样,看着轻浮,实在让人生不出好感。 现在,表情严肃、余怒未消的样子,让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强大起来,似乎轻易就能征服人心。 贺际帆走到窦薇儿面前站定,点了根烟抽起来,一双桃花眼泛着冷光,在袅袅薄雾后看向坐在沙发里、一脸惨白和惊吓的女孩。 沉默在两人之间盘桓。 这时。 “贺少。”包厢里响起一道娇软的女音。 窦薇儿看过去,表情一怔。 那个女人她竟然见过,只不过是在电视上,当红小花旦时影。 很多有钱男人都喜欢玩女星,看着被数以千万计的男人追捧为女神的女人在自己身下求饶,那种征服的快感,足以让任何男人神魂颠倒。 窦薇儿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放在腿上的手指收紧。 默了片刻,她站起身,神色自如地向贺际帆道谢,“刚刚的事谢谢你,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说完也不等贺际帆的反应,直接抬脚朝包厢门走过去,快要跟贺际帆擦肩而过,窦薇儿的手腕被他拉住,男人的声音低沉,堪称好听,“回学校?我送你。” 窦薇儿微笑着抽回自己的手,“不用了,送我会耽搁你的正事。” 说‘正事’两个字,她的目光似有若无扫向时影。 走出包厢,窦薇儿反手带上门,靠着墙壁沉默了一阵,才理了理头发,回了景索索的包厢。 时影看着关上的门,目光微闪,起身走到贺际帆身边拉着他坐下,娇躯似不经意贴上他的臂膀,“刚刚的女孩长得真不错,不进娱乐圈真是可惜,就她那模样,放在娱乐圈也是拔尖的。” 以往她只要这么一贴,眼前的男人就会情不自禁。 可是今日,贺际帆不为所动,甚至表情都是冷的,他掀起眼皮扫了时影一眼,语含警告:“她不适合那圈子,你少动歪主意。” 时影一愣,旋即笑开,嗔道:“贺少,瞧您说的,好像我是什么坏人。” 一根烟结束,贺际帆把烟头按进烟灰缸,起身,“单我已经买了,你慢慢吃。” “贺少,不是说好了去香水湾?” 贺际帆头也不回,“还有事。” 另一间包厢。 叶倾心见窦薇儿回来,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窦薇儿笑笑,“遇到一个朋友,聊了几句。”她看了下手机,“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吧。” 叶倾心也看了下手机,确实不早了,已经十点钟。 景索索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叫起来问景家的地址是不可能了,上次景博渊出了车祸没能带叶倾心回家,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忘了,她到现在也没有去过景家。 本想给景博渊打个电话问问,转而想到他之前说在忙,叶倾心又放弃,给张婶打了电话。 拿到地址,她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有些头痛。 招来服务员一问,三万五千,果然不便宜。 叶倾心和窦薇儿都没有这么多钱,景索索醉成这样是指不上了。 服务员似乎是看出了她们的为难,提醒道:“景小姐的账单可以挂账。” “挂账?” 服务员微笑:“酒店是博威旗下的,景总下过指示,景家的人来吃饭可以不付账,账单后期交由财务处理。” 虽然听不太懂,但有一点很明白:景索索这顿饭可以不付钱。 叶倾心和窦薇儿架着景索索走出包厢,别看景索索个儿不高,还很瘦,分量倒是很足。 走过长长的过道,经过某个包厢,包厢门恰好打开,从里面走出一行人,有男有女,东西方面孔各占一半,个个穿得都很有派头。 意外的两个人,一个是景博渊,另一个是个岁数挺大的西方人。 叶倾心脚步顿了顿,窦薇儿被迫也停下脚步。 景博渊正用流利的英文跟那西方人交流,吐字清晰流畅,口音纯正,如果不看他的人,单听他的声音会让人误会说话的是个纯粹的m国人。 西方人普遍比东方人长得高大强壮,但景博渊跟旁边那位人高马大的西方人站在一处,丝毫不逊色,甚至因为气场强大,比对方看起来更有气势。 稳重且自信强大。 叶倾心看着,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欢喜。 似有所感,景博渊目光扫向叶倾心这边,未作停顿,很快就收回去。 就好像,她是个陌生人。 直到一行人拐了弯消失不见,他都没有再回头。 叶倾心微愣。 窦薇儿察觉她脸色不大好,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景总真是公私分明……” 叶倾心抿着唇没吭声。 三人出了酒店。 一辆黑色卡宴停在三人面前,驾驶座下来一个男人。 叶倾心记得,姓何,她第一次去景博渊别墅做钟点工,景博渊就是让这个男人送她。 “叶小姐,景总让我送你们回去。” 叶倾心愣了下,旋即脸上漾开一抹笑,“有劳何先生。” 何故恭敬且客气地道:“叶小姐不必客气,叫我小何就行。” 车子很快汇入车流。 叶倾心陪景索索坐在后座,让景索索睡在她腿上,窦薇儿坐前座。 何故安静地开车驶向景家老宅。 “何先生。”叶倾心语气淡淡的,很随意,“景先生让你送我们,那他怎么办?” 何故实话实说:“景总坐宓秘书长的车走了。” 宓秘书长…… 叶倾心忽然想起来刚刚,站在景博渊身边游刃有余地与另外几位外国人交流的女人,干练利落,举止得体,瞧着优雅大方,仿佛……一个贤内助。 能站在景博渊身边的女人,一定很有才华、很有能力。 叶倾心垂眉敛目,没再说什么。 车子先开到景家老宅,将景索索交给老宅的佣人,又开向b大,最后回南山墅。 别墅院子里灯火通明,但楼房上的玻璃却都是黑的。 可见,别墅没人,景博渊不在,张婶也回去了。 叶倾心锁好铁艺大门,回到房间,洗完澡站在镜子前细细打量自己,忽然觉得自己这张皮囊如此寡淡普通,不如宓秘书长来得光彩照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直到过了十二点,景博渊还没回来。 叶倾心坐在床上,看着手机里景博渊的号码,想拨,转念想到景博渊此刻一定忙着应付那几个西方人,可不打电话问问,她脑海里始终盘旋着宓秘书长站在景博渊身边的画面,好像只有那样的女人才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烦躁地抓了抓头,她下床,走到客厅倒了杯水,喝完就坐在沙发里。 这是她住到南山墅以来,景博渊第一次应酬到这么晚。 男人在应酬场上难免要逢场作戏,不知道景博渊会不会…… 凌晨一点。 博威的几个副总将欧美过来的考察团送上‘牡丹花下’顶楼的酒店。 从酒店出来。 副总曲琦道:“我看这次项目十拿九稳,博威的技术与设备那几个老外是没话说,招待也算周到,吃喝玩乐都齐全了,你们没看见刚刚那几个老外进房间时迫不及待的样子,要不是我在场,估计能当场脱裤子弄起来,直夸东方姑娘漂亮,还说以后要常来z国,跟我们多多合作。” 这两年博威一直致力欧美市场的开发,虽然成效不错,但市场就像宝藏,有无穷的开发可能,很多领域还没有渗透,这次的项目要是拿下,博威在欧美的影响力将进一步提升。 所以博威整个高层都很重视这次考察团来访。 景博渊从早上一直陪到现在,坐进车里,他直接闭上眼休息,眉宇间透着淡淡的疲惫。 “景总,签约地点选在博威旗下的一家五星级酒店,流程安排和邀请的媒体已经确定好了,您过目。” 坐在副驾驶的宓秘书长递过来一个文件夹。 景博渊睁开眼,目光深邃冷静,不复之前疲惫的模样,长臂一伸,修长的大手接过文件夹打开,快速一扫,又递回去,什么都没说,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什么都不说,就是没有问题,宓秘书长跟了景博渊七八年,深谙他的习惯。 车子很快开进南山墅,在其中一幢别墅门口停下。 宓秘书长下车帮景博渊打开车门,等景博渊下车,她略一弯腰,恭敬地说了声:“景总再见。”等景博渊进了别墅大门,才上车离开。 景博渊抬头看了看洋房,只有一楼的某扇卧室窗户和客厅落地窗透着光亮。 他不觉笑了一下。 这别墅以前他很少来,也就周末偶尔过来住一两天,但每次,都只有他一个人,不管多晚回到这里,都漆黑又冷清。 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 走到台阶前,正要拾阶而上,屋门被打开,一道纤瘦的身影蝴蝶似的飞过来,叶倾心仰着小脸看他,眉眼弯弯,浅笑盈盈,“你回来啦。” 景博渊看着她,眸色蓦然一深。 女孩穿着吊带睡裙,微卷的长发垂肩,裸露在外的肌肤白得似雪,在庭院的灯光下好似会发光,姣好的身材若隐若现,尤其是胸口,随着走动一颠一颤,引人浮想联翩。 叶倾心没注意他眼神的变化,凑近他的身边。 旋即眉眼间笑意更浓,他身上没有她以为的女人香水味。 进了卧室,叶倾心伸手接过他脱下来的西装,“回来这么晚,累了吧,洗个澡早些睡吧。” 神情模样,像个贤惠的妻子。 景博渊低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直接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门关上,叶倾心对着卧室的灯细细检查手里的西装,很干净,没有她以为的女人长发。 检查完,她坐在沙发里,觉得好笑。 自己在干什么?像电视剧里怀疑丈夫出轨的怨妇,整日疑神疑鬼。 自嘲了一阵,她学着景博渊以往的样子,将西装挂在柜子里,然后又把他的领带卷好放起来。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还在继续,她看了眼浴室的门,回自己房间。 大约是没有了心事,叶倾心这次很快入睡。 迷迷糊糊间,她好似感觉到身边的床往下一陷。 叶倾心睡觉比较沉,尤其是今晚因为景博渊迟归而没睡好,现在困意很浓,即便察觉到身边有人,意识也没有从睡眠中清醒。 直到。 带着烟酒气的吻差点让她窒息,她才从睡梦中醒来。 房间黑暗,只有没完全合严的窗帘缝隙透进来丝丝缕缕的光亮,并不足以让叶倾心看清身上的男人是谁。 叶倾心懵了一瞬,旋即辨认出身上的男人,熟悉的成熟男人的体味,让她安心的同时,也让她心惊。 她伸手要去够灯的开关。 一只修长有力的臂膀越过她的头顶,‘啪’一声按亮床头灯,微弱温暖的光线照亮男人的脸。 男人的唇从她唇瓣上离开,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深邃沉着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在跳跃,莫名让她头皮发麻。 “博渊……”叶倾心感觉自己舌头有些打结,说话不怎么利索。 一个男人,半夜三更爬上一个女人的床,没有人会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来找你聊聊天。 “博渊……”叶倾心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景博渊一只手肘撑在叶倾心耳边,另一只手抬起来,食指描绘着她的脸部轮廓,痒痒的,叶倾心忍不住想要偏头避开。 他开口,声音低哑,“今晚一直在等我?” 今晚他似乎是喝多了酒,呼吸里带着浓浓的酒气。 酒,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酒后乱性四个字。 叶倾心眼睛里爬上一丝害怕,“没、没有,我只是睡不着……”说着伸手推了推他,“这么晚了,你快回去睡吧。” 男人的身躯稳如磐石,叶倾心使足了力道,他却纹丝未动。 景博渊抓住她的小手按在枕头上,“心心,检查一个男人有没有出轨,光是闻他身上的味道和检查外套是没有用的,你得检查关键的地方。” “你怎么——” 叶倾心想问‘你怎么知道我检查你外套’,只是刚说三个字,染满烟酒气的舌头直接捣进来,叶倾心双目微微一瞠,忽然有种预感,今晚只怕是逃不掉了。 ------题外话------ 明天带小可爱们看福利。 正文 105:年轻人要懂得克制 景博渊一只手将叶倾心双手禁锢在头顶,舌尖滚烫,带着酒气扫过她的唇齿,吮吸纠缠着她的小舌。 像一场角逐的游戏。 那晚在酒局上,他端坐主位,和别人一样冷眼旁观叶倾心被当做玩偶塞进黄建的怀里,直到她借口上厕所逃离,起身的瞬间撩了下耳际的碎发,头顶灯光炽亮,照得她的耳朵雪白,那枚胎记好似一朵娇艳的花,冉冉盛开在她的右耳垂上。 他忽而就忆起十四年前,与母亲闹翻,心灰意冷之际驾车远游散心,途径一座小城,在雷雨之夜顺手救了个六岁小女孩。 小女孩的右耳朵上也长着一枚红艳艳的胎记,别致的心形,像极了纹身,他印象深刻。 再看向叶倾心,清纯娟秀的小脸隐隐与当年的小女孩重叠。 鬼使神差,他跟了出去。 站在女卫生间外面,他听见里面传出难受的呕吐声,等她出来,他递上一块深蓝色的帕子,同时也看清了她右耳朵上的胎记,和十四年前的小女孩如出一辙,只不过随着年龄增长大了一些。 以后再遇到,他总是不自觉想多照拂她一点,大约是曾经救过她,下意识里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只是后来,那种感情不知道怎么就变了。 景博渊的眼神越发冷静沉着,*与理智并存。 吻落在叶倾心雪白的颈间,舌尖扫过每一寸肌肤,叶倾心忍不住颤栗,瓷白的肌肤上浮现淡淡的红晕。 景博渊闲置的那只大手勾着睡衣边缘,用力往下一拉。 叶倾心脸上闪过一抹惊吓,下意识挣扎,扭动着腰肢想从男人身边逃离。 景博渊禁锢着她的双腿,沉重的男性力量让她无力逃脱。 不管什么样的男人,与生俱来都有征服欲,尤其在女人方面,越是不顺从,越是想要用绝对实力让她屈服,看她在身下婉转承欢、泣声求饶。 景博渊进来时,叶倾心想到之前打定了主意,不能将自己这么轻易就交给他,可是…… 男人娴熟的技巧,让她无力招架。 叶倾心微卷墨黑的长发铺了一枕头,混着汗水散发着暧昧之息。 意乱情迷间,她微睁着眸子看向景博渊,即使在这神魂摇荡的时刻,男人的眸子依旧沉着冷静,严肃中透着一丝理智,好似他此刻做的事,是在谈判桌上与人谈判一般端肃。 唯有,深埋进她的身体的地方,正放浪形骸着。 不知过了多久。 她脑子忽地一片空白,恍惚间,眼前炸开一朵朵绚烂的烟花,耳边嗡嗡作响,继而所有感官都被封闭,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世间一切都仿佛在这一刻远离,独留她一人漂浮在云头,享清风明月。 一轮结束,叶倾心还没彻底缓过神,迎接她的是又一轮的攻城掠地。 战事停歇,她感觉自己散了架似的浑身无力,眼皮子都不想睁开。 景博渊休息片刻,起身抱着她去卫生间洗了澡,回来关了灯,就这么拥着她陷入沉睡。 中央空调呼呼轻响,室内温度适中。 此时窗外,正静静地吐露晨曦。 叶倾心醒来,身边景博渊已经不在,他躺过的位置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和体温。 她瞪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昨晚的情不自禁一帧一帧在脑海回放,忽地,她将被子拉过头顶,蒙住自己的脸。 她有些羞,也有些恼。 人都说男人太容易得到一个女人,就不会珍惜,本来已经想好了不能让他得逞得太容易,最起码,得欲迎还拒几个来回,让他觉得得到她特别不容易,从此以后将她当宝一般珍惜着,结果…… 这么轻易就*了。 想到昨晚景博渊带来的极致感受,叶倾心羞涩的同时,忍不住腹诽。 都说男人到了中年,颜值和体力就都不行了,景博渊怎么就不一样?离中年也不远了,颜值高就算了,体力还这么好。 叶倾心以前没经过男女情事,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但景博渊昨晚的表现,真的没话说。 下身,还有些不适。 躺了一会儿,叶倾心缓缓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看见自己雪白的细腰上明显的掐痕,和点点滴滴散落在各处的吻痕一样泛着青紫色,她不可避免再次想起昨晚的一切,伸手碰了下掐痕,痛得她抽了口凉气。 昨晚倒是没察觉到景博渊手下用了这么大的力道,全部的感觉都集中在两人紧密相贴的地方,隐约记得她在极致的时候好像挠了他。 脸颊渐热,不敢再想,匆匆洗了澡出来。 凌乱的被褥,再一次将昨夜的狂乱带到她眼前。 叶倾心眸光闪闪,咬了下唇,伸手整理被褥,被子掀开的刹那,她看见淡紫色的床单很干净,只有几处油渍一样的污点。 没有传说中的处女血。 她不知道这个算正常还是不正常,但回想昨夜景博渊的反应,似乎没什么不对。 没多想,扯下床单被套扔进洗衣机,倒上洗衣液,按了几下按钮,看到洗衣机开始运转,才换了身衣服出去。 身下的不适感似乎更重了点。 正在厨房门忙碌的张婶看见她过来,边将早餐端上桌边打招呼:“叶小姐起床啦,快过来吃饭吧,刚熬好的小米红枣粥,很补的。” 叶倾心扯了扯嘴角笑笑,“谢谢张婶。” 张婶定定地盯着她的脸打量片刻,然后笑开,“叶小姐不用客气。” 只是那笑容,叶倾心分明从中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吃完饭。 叶倾心刚放下碗,张婶递过来一盒药,“景先生让你吃完饭把这个吃了。” 叶倾心看过去,盒子上印了好多字,‘左炔诺孕酮片’她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紧急避孕用’五个字她知道。 不由得一愣。 见她怔怔的,张婶解释:“景先生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还没毕业,万一怀孕要耽误你的学业。” 叶倾心莞尔,没说什么,取出里面的药粒,就着水咽下去。 心里有些莫名的堵。 不管什么原因,男人跟一个女人一夜激情之后立刻递上避孕药,这件事本就会让女人不痛快。 有点绝情的味道在里面。 不知道是不是昨夜折腾了太久,叶倾心渐渐觉得头昏脑涨,而且身下的不适感越来越重,除了那里的胀痛感,小腹的位置也阵阵坠痛,越来越强烈。 课间上厕所,叶倾心盯着自己内裤上的暗红色痕迹看了几秒,才意识到是来了月经。 向班里的女同学要了个小翅膀垫上。 接下来几节课,她是趴在桌子上度过的,头晕乏力,感觉整个身子好像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有小腹阵阵坠痛和身下的不适异常清晰强烈,甚至到最后,胃里泛起恶心感,胸口发闷喘不上气来。 窦薇儿发现她不对,关心地问了句:“你怎么了?” 叶倾心捂着小腹,声音虚弱:“大概是来月经的缘故,我肚子痛……” 见她脸色发白,额头一层汗,窦薇儿伸手一摸,皱了皱眉:“怎么出这么多汗,要不我帮你请个假,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叶倾心摇摇头:“算了,都快下课了。” 两人嘀嘀咕咕,讲台上的教授看过来几次,估计也是看见叶倾心样子难受,没说什么。 终于捱到下课。 窦薇儿扶着叶倾心下楼。 景索索凑过来,“你没事吧,看你难受一上午了,要不去医院瞧瞧吧。” 叶倾心只感觉胃里一阵阵犯恶心,捂着嘴狠狠压下那种想呕吐的感觉,缓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还好——” 话说着,三人出了教学楼,外面明晃晃的太阳一照,叶倾心一阵头晕,呕吐感止也止不住,快几步走到旁边扶着柱子弯腰干呕起来。 吐完刚一抬头,眼前剧烈一晃,人软软倒地。 吓了窦薇儿和景索索一跳。 两人赶紧上前把叶倾心扶起来。 叶倾心脸色惨白如纸,一阵阵发抖,似乎是很冷,可身上的汗水却一层一层往外冒。 “心心,你不要吓我啊!”景索索声音带了哭腔,“怎么办啊……” 窦薇儿还算冷静,“快送心心去医院,她这样子估计校医室是不行了,你把她扶起来,我背她去门口打车。” 叶倾心再瘦,也有九十多斤,窦薇儿背着她显得很吃力,刚走了没几步路就就两腿发抖。 忽然,她感觉身上的重量一轻,回头看见陈俞安已经从她身上抱走叶倾心,脚下生风似的朝大门口跑过去。 窦薇儿跟景索索赶紧跟上。 陈俞安抱着叶倾心满心焦急。 他不是恰好路过。 一直,他都在对面的大楼注视着教室里上课的叶倾心,目睹了她整个上午的难受,也目睹了她在楼下晕倒,顾不得他答应过不要再来打扰她,身体被情感支配过冲过来。 陈俞安因为陈怡是董政情人,虽然不被董政承认,但生活上却是向来优渥,什么都不缺。 他一直恨董政,一直排斥董政赠与的任何东西。 今天他却很庆幸,来时开了董政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赠送他的法拉利。 车子急速行驶在京城宽阔的街道上,很庆幸此刻不是堵车高峰期。 “去京和医院。”景索索嘱咐道:“离这比较近,而且程大哥在那里,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让他安排一下。” 一顿人仰马翻,叶倾心又一次住进了病房。 景索索和窦薇儿看着脸色惨白、眼眸轻闭的叶倾心,耳根不由得有些发热。 两人面面相觑一会儿,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尴尬。 “患者性生活过度,导致头晕乏力,胸闷出虚汗,她的体质不适合服用避孕药,却在经期将临时服用,更加剧了紧急避孕药带来的副作用,致使内分泌失调,下腹坠痛不止……” ‘性’之一字,就让没经过人事的景索索不敢直视,她轻咳了两声,对窦薇儿道:“那什么,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我就先回去了,反正也用不了这么多人陪着……” 说完拎起小包一溜烟就跑了。 窦薇儿:“……” 景索索一出门,迎面撞到程如玉。 程如玉微蹙了蹙眉,“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去?” 景索索嘻嘻一笑,“回家吃饭!” 景索索长得大眼睛小嘴巴,脸上又有婴儿肥,看着小娃娃似的,特别娇小可爱。 程如玉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去吧。” 景索索抗议地皱了皱眉,“能不能不要总摸我头顶,要是把我摸谢顶了,你陪我?” 看着她一溜烟跑得没影,程如玉不自觉笑了笑。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 拿出来接听,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促狭道:“……行啊你,这都是今年的第几个了?……行行行,你直接把人带上来吧……” 挂了电话,他看了眼叶倾心的病房门,边给景博渊拨号,边转身离开。 病房里。 窦薇儿坐在凳子上,怔怔地盯着叶倾心的小脸瞧。 脑子里忽然浮现那晚的酒后乱性,贺际帆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脊背上,粗重的喘息,还记得当时他的眼睛,燃烧着欲火,狂野而凶狠。 明明瞧不上他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近日总是不由自主回想起那晚的情形。 拿出手机看了看,自从把他的号码拉进黑名单,她的手机就再也没响起过属于他的电话。 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 是叔叔家的座机。 窦薇儿目光一暗,起身走出病房接听,电话里立刻传出婶婶奸细的声音,透着刻薄与尖酸。 又是要钱。 房子已经买了,装修公司合同也签了,现在又要买家具电器的钱。 窦薇儿心底忽然涌出一股悲哀与愤怒,夹杂着淡淡的绝望。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上次回家,奶奶精神好了不少,可见叔叔婶婶没少在她身上下功夫,好吃好喝伺候得妥妥帖帖。 窦薇儿自嘲地笑笑,他们大概也知道拿住了奶奶,也就拿住了她,他们自然不敢不好好照顾。 “再等等吧,我现在手里没钱。” 撂下这句话,窦薇儿直接挂了电话。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转身想回病房,恰好有两道身影在她视线里一闪而过。 很熟悉。 心里忽地滑过什么,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人已经抬脚跟了上去。 贺际帆今天带时影来找程如玉,时影怀孕了。 因为时影的身份,被不少狗仔关注着,所以他没有带她去门诊部,而是直接来住院部找程如玉。 时影穿着宽松的长款t恤,头上裹着黑色纱巾,带着墨镜口罩,完全遮掩了身形容貌。 妇科医生领着她去做检查。 贺际帆指间夹着烟,和程如玉站在走廊窗口。 “又不要?我说你这做的孽也太多了,你自己数数,过去是十几年不谈,就今年,这都是第几个了?我们医院的焚化炉里聚集了多少你儿子的冤魂?” 贺际帆抽了口烟,没接话。 “我说你也悠着点,不想要孩子就带个套,何必给这个揣个种给那个揣个种,揣完了又领来流产,虽说是无痛人流,可是对女人身体伤害极大,万一以后怀不上了,你怎么对人负责?” 这大概就是医者父母心,程如玉作为医生,对这种事多少是有些反感的。 贺际帆薄唇轻吐烟雾,桃花眼此刻冷漠无情,抬手将烟蒂揉灭在窗台上。 程如玉见他油盐不进,抬手重重一拍他的肩膀,“你这样,很容易现世报。” 贺际帆倒是笑了,开口的语气满不在乎,“人生苦短,行乐须及时,你这种活了三十几年还只能靠右手的人是不会懂的。” 程如玉:“……” “贺先生,请您过来一下。”不远处,检查室的妇科医生喊道。 贺际帆回手拍了下程如玉的肩膀,“你也该找个女人试试,就知道那种*蚀骨的滋味,实在让人欲罢不能。” 一转身,他脸上放荡不羁的轻佻神情一滞。 身后距离他五米远的地方,窦薇儿俏生生地站在那里,满脸满眼的嘲讽与厌恶。 心头没由来一阵慌乱,他喊了声:“薇薇儿。” 窦薇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手腕被人拉住,男性的力道带着她转身,贺际帆眼神有些凌乱,“薇薇儿,我……”他想解释,可临头了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话能洗白自己,话锋一转,问了句:“你怎么在这儿?” 窦薇儿仰头看着眼前眉目如画的男人,男人的长相堪称倾城,身价地位样样拔尖,这样的男人丢在哪里都是块抢手的美味,可她胃里忽然就翻江倒海,深觉面前的男人面目可憎,内里更是肮脏不堪。 她捂着嘴一阵干呕。 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吐出来,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贺际帆神色一变,似是意识到什么,“你不会是……” 话音未落,窦薇儿用力甩开他的手,唇边的弧度冰冷且嘲讽,“不要碰我!你让我觉得恶心!” 女孩的背影决然且匆匆。 贺际帆怔在原地。 程如玉幸灾乐祸哈哈一笑,“我们阅女无数的情场老手贺家大少,这是遭遇滑铁卢了?现世报来得真快!” 检查室。 妇科医生见贺际帆过来,直言道:“时小姐上次做过一次人流,导致子宫位置发生偏位,本来这种情况是很难再受孕的,再次怀孕简直是个奇迹,如果再做一次人流,恐怕时小姐以后都不能再受孕了。” 贺际帆:“……” 时影躺在检查床上,抿着唇一言不发,只是那双描绘精致的眼睛里,蓄着一汪晶莹。 模样可怜,却又倔强。 程如玉:“这么说,这个孩子还不能打。” 妇科医生道:“也不是不能打,就是打了之后时小姐可能会终生不孕,这个后果太严重,不知道时小姐能不能承担得起。” 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家里估计是有个跟时影差不多大的女儿,满眼的惋惜与心疼,“你们要好好考虑清楚,做完人流再来后悔,就来不及了。” 贺际帆沉着脸,一言不发。 时影咬了下唇,淡淡出声:“我没事医生,给我做手术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也许还能像这次这么幸运呢。” 贺际帆:“……” 医生看了眼贺际帆,见他没有出言反对,叹口气道:“那好吧,我现在就去准备。” 贺际帆:“算了,先去吃饭吧。” 时影目光一闪,顺从地点点头:“嗯。” 从医院出来,贺际帆在停车场遇到匆匆而来的景博渊。 两人各有心事,只遥遥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景博渊接到陆师傅的电话时正在工地视察,陆师傅说没等到叶倾心,他没在意,只当她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紧接着是景索索的电话,她说叶倾心忽然昏倒,正被送往京和医院。 他这才意识到出了事,将后续事宜交代给副总和助理,自己驾车开往医院。 视察的工地和京和医院不在同一区,中间甚至还隔了一区,单程就得两个小时。 车子的速度被他提升到极致,刚开到一半,程如玉又打来电话,一顿调侃加揶揄。 到了病房,叶倾心已经转醒,医生正在叮嘱着她什么。 见景博渊进来,医生看了他一眼,转头问叶倾心:“他是你老公?” 叶倾心靠在床头,惨白的小脸泛着两抹酡红,低头不语。 医生年纪大,虽然觉得景博渊气场强大不似普通人,但也没有胆怯,语重心长道地朝景博渊严肃道:“年轻人需求再旺盛,也要克制着点,别到最后伤人伤己,你老婆体质不适合吃紧急避孕药,副反应太大,以后别再让她吃了,暂时不想要孩子就带避孕套,经济实惠,还不伤身……” 景博渊:“……” 叶倾心偷眼看了眼景博渊,一向高高在上、处在领导位上的男人,此刻像个犯错的学生,被医生一顿教育,脸上的表情却依旧端肃,成熟稳重的气息不减,那种反差,莫名的让人想笑。 医生说了景博渊一顿,然后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双手抄着白大褂的兜走了。 景博渊面无表情,目光深不可测,让人看不懂里面隐藏的情绪,他身上的衬衫西裤板正挺括,一丝不苟且一尘不染,干净清爽中透着一丝禁欲,让叶倾心很难将他和昨晚那个将她压在身下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等医生走了,他长腿一迈走到病床边,坐下,叶倾心感觉床猛地一陷。 景博渊执起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捏着,声音平静且低沉:“还痛吗?” 他没问哪里痛不痛,但叶倾心听懂了。 脸更红了点,她没回答,只摇了摇头。 景博渊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抱歉。” 成熟稳重的男人,就连道歉,都显得十分深重。 叶倾心轻轻摇头。 转而想到今天早上的避孕药,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不是责怪他,只是有些不爽利。 两人没再说话,气氛陷入沉默。 病房门这时被人推开,窦薇儿神情恍惚地走进来,直到走到病床前,才猛然发现景博渊在这。 她愣了下,目光扫向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垂了垂睫毛,然后抬起笑脸,“既然景总来陪你了,那我就先走了,心心,你好好休息。” 叶倾心微笑:“谢谢你和索索送我来医院。” 当时她身边就她们两人在,不用想也是她们送她来医院的。 窦薇儿笑笑,实话实说:“还有陈俞安,我背你没背动,是他抱你到门口,又开车载你来医院——” 说完,忽然意识到景博渊还在,在正牌男友面前说他女朋友被另一个男人抱来医院,似乎不大好…… 想着,她采取补救措施:“那什么……陈俞安只是恰好路过……”这么说好像陈俞安跟叶倾心有什么事似的,“一到医院他就走了,景总您别介意哈……” 窦薇儿说到最后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怎么有种越描越黑的即使感? “那什么……我还没吃午饭,就先走了,饿死了,呵呵……再见哈,你们慢慢聊……” 看着病房门被关上,景博渊掏出手机打电话订餐,收了手机,他幽深的眸子看向叶倾心,语气漫不经心:“那个陈俞安……” 叶倾心忙不迭脱口道:“他只是我一个学长!” 景博渊眸子微微眯起,叶倾心也意识到自己解释得太快,更显刻意,讪讪一笑,补救般地道:“他……是我一个表姐的同学……” ------题外话------ 某瑶昨天开了个群:676782667 群里一个人都没有,欢迎小可爱来撩。 有福利哦。 看福利的条件相信小可爱都懂得,提交全文订阅截图,换取福利。 某瑶在群里等你们【好忐忑,不知道会不会有小可爱来撩我】 今天没有二更了,就一更,某瑶写福利累了,想休息一下,明天继续万更。 另外: 好友久陌离的军婚文《宠你上瘾:军爷的神秘娇妻》正在参加现代征文,手里有征文票的亲们帮忙投个票,谢谢你们! 正文 106:我来接你回家 景博渊眸子微微眯起。 叶倾心也意识到自己解释得太快,更显刻意,讪讪一笑,补救般地道:“他……是我一个表姐的同学……” 景博渊就这么看着她,目光深邃,似笑非笑,看得叶倾心头皮一紧,目光躲闪着不敢看他。 片刻。 他说:“你紧张什么,我只是想说,明晚请那个陈俞安一块吃个饭,毕竟他今天帮了我大忙。” 语气虽然很随意,但叶倾心丝毫不敢当他是真随意。 她狐疑地望着景博渊的眼睛,试图辨别出他这话说得是真是假,只是男人的眸子过于平静,那里面除了深沉的黑色,再也看不出其他。 许久,她讨好般地笑了下,“这个就不用了吧?都是同学,没那么见外。” 景博渊在她手上重重一捏,“你跟他很不见外?” 语气依旧随意,只是这次,透着一丝危险。 叶倾心:“……”搬石头砸自己脚大约就是这样。 气氛忽地有些不大对。 这时。 外面有人敲门,酒店外卖工作人员进来送餐,总共五百一十快。 景博渊探手入怀捏出钱包,抽出六张一百元递过去,“不用找。” 说这话,他依旧一本正经地端着上位者的架子,但说出来的话却丝毫不会让人感觉自己被轻视。 酒店外卖工作人员道了谢,拿了钱离开。 景博渊支起叶倾心面前的小餐桌,打开外卖包装。 叶倾心看了下,都是很清淡的吃食,炒时蔬,莴苣炒肉,一碗鸡蛋羹,还有一碗排骨玉米汤。 看起来是用心了。 医生有叮嘱让她吃些清淡的。 刚刚他点餐的时候她倒是没注意。 叶倾心挂了吊水,肚子没有那么强烈的疼痛感,但依旧有些胀胀的,下身的经量也很大,而且那个地方还有点肿肿胀胀的感觉,坐着很不舒服,也没什么胃口,但,在景博渊的注视下,她还是吃了小半碗米饭,喝了点汤,把那碗鸡蛋羹吃了。 她放下筷子,语气不自觉带上点幽怨,“我真的吃不下了。” 胃里还有似有若无的恶心感。 景博渊正好接完一通工作上的电话,见她一脸不愿再吃的表情,没有勉强,走过来伸手拿过她的筷子,然后端起饭盒,吃起她吃剩的饭菜。 叶倾心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此时正是饭点,景博渊或许还没用午饭,而她刚刚竟然完全忘了问他,潜意识里她觉得他是吃过了的。 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呢? 或许是他这个人太过强大,强大到事无巨细都会自己处理妥当,不需要别人跟在后面操心担忧。 景博渊吃饭的样子显得慢条斯理,看着涵养很好,手里明明端着饭盒,但举手投足却流露出一种,穿着燕尾服端坐欧式长桌边享用红酒牛排的优雅,他的唇很薄,是那种透着凉薄与不近人情的薄,叶倾心看着,蓦然耳根一热。 昨夜,就是这张薄唇,带给她极致的感受。 不自在地撇开眼睛,看向窗外。 景博渊刚吃了没几口,又一通电话打进来,他这次没有回避,直接坐在叶倾心对面接了,还是工作上的,叶倾心听见景博渊说什么‘监工’,‘设计’之类的字眼,最后以一句“这事你盯紧点”结束。 挂了电话,他继续吃饭。 叶倾心端着那盒莴苣炒肉往他跟前送了送,“你刚刚怎么不多点一份,我都吃过了,你不嫌弃吗?” 景博渊掀起眼皮子淡淡地瞅了她一眼,“嫌不嫌弃,你昨晚还不知道?” 叶倾心一噎。 见女孩一脸赧然的模样,景博渊深沉的眼底不动声色滑过一抹笑意。 吃完饭,他收拾了小餐桌,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手里拎着两杯奶茶,还有一包女孩专用的小翅膀。 男人的气场和威严,与手里的东西格格不入。 一般男人面对女性的专用物品多多少少会表现得遮遮掩掩,生怕被人笑话了去,但景博渊却丝毫不在意,神色泰然,就好像他手里拿的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物品,而是公文包。 他将其中一杯奶茶用毛巾裹起来,塞进叶倾心的t恤里,紧贴着小腹,另一杯插上吸管,递给她。 叶倾心愣愣的看完他做这一切。 阵阵温热的感觉从肌肤传进小腹酸胀的地方,舒缓了那处的不适。 心里忽然也变得暖暖的。 早上因为那盒避孕药而生出的不痛快,就这么被这股暖意冲散。 看着放在沙发上的那包小翅膀,叶倾心忽然就有种错觉,景博渊不过是个普通人,他们正谈着普通的恋爱,他会吃她的剩饭,他会给她买奶茶,还会给她买卫生巾…… 她张嘴,正要说什么,景博渊装在兜里的手机又响了。 不知道是谁打来的,景博渊拿出手机看了眼,转身出了门,反手将门轻轻带上,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渐行渐远。 叶倾心:“……” 从他进来到现在,不到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已经接了三通工作电话。 此刻,叶倾心又意识到,景博渊不是普通人,他是博威集团老总,他会比普通人忙碌。 过了约莫七八分钟,景博渊回来。 叶倾心看着他说:“你要是忙就去吧,我已经好多了,等吊水挂完,我自己回去。” 一大早她刚醒来他就不在,现在又接连不断地接电话,想必一定很忙。 景博渊看了看时间,已经两点多,距离今天与欧美考察团签约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按流程安排,签约结束就是中外记者会,届时会有国外资深媒体记者提问并报道博威此次项目,对博威提高在欧美市场的影响力有极大的帮助,他作为整个集团最高负责人,自然不能缺席。 思量片刻,他说:“你安心在这待着,有什么不适就找医生,学校那边我会打电话让索索给你请个假,晚上我来接你回家。” 叶倾心不明白他这样安排的用意,只是他的‘我来接你回家’六个字让她心生愉悦,没有反驳,她顺从地点点头。 景博渊挑起她的下巴,吻了下她的唇,“等我。” 看着被关上的门,叶倾心怔了怔,然后眨眨眼,喝了几口奶茶躺下,输液袋里的液体还剩三分之一,估计还要半个小时。 刚躺下,她还没来得及找个舒适的姿势,病房门被人敲了两下,旋即门推开,进来的竟是古娇。 叶倾心愣了下,重新坐起身,莞尔打招呼:“古小姐。” 古娇笑笑,“别喊得这么见外,叫我娇娇,要是不嫌弃,叫一声娇娇姐也行,我比你大五六岁,也能当你一声姐姐。” 叶倾心笑笑,没接话,只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个朋友住院,过来看看。”古娇笑笑,看着心无城府,“刚看见景博渊拎着两杯奶茶和一包卫生巾进了这间病房,我估摸着是你在这,等他走了过来一看,果不其然。” 没有停顿,她问:“你这是怎么了?” 叶倾心莞尔,“一点小毛病,没事。” 古娇见她不愿多说,也没勉强。 沉默了片刻,古娇道:“这次的服装设计大赛靓颜很重视,投资了很大的财力物力,一方面是想拓展市场提高影响力,一方面是想给服装设计中心吸纳一些新鲜血液,设计师当久了,难免陷入固定的思维模式,很难再设计出出彩的款式,这是个好机会,你若想在时装界大展宏图,这次比赛可一定要好好着手准备……” “对了,你现在准备得怎么样了?” 叶倾心:“刚租好了地方,还没开始。” 古娇:“好好努力,你的参赛作品我看了,很有潜力,成衣制作好了一定非常出彩。” 叶倾心淡淡一笑,宠辱不惊:“谢谢。” 又坐了片刻,古娇适时地提出告辞。 临走前他对叶倾心说:“奶奶很喜欢你,天天在家念叨你,什么时候有空去别墅玩。” 叶倾心点头:“嗯,谢谢奶奶惦记。” 古娇笑了笑,起身走出病房,反手带上门。 经过护士站,她问值班护士:“叶倾心是什么病?” 护士微笑:“很抱歉,这是病人的*。” 古娇没说什么,只是低头打开手里的红色皮夹,抽出一叠百元钞票,避开摄像头的角度塞进护士的白大褂兜里。 护士眼神闪烁,低头摆弄了下电脑,轻声道:“病人性生活过度,又吃了紧急避孕药,副反应太大,导致晕厥,没什么大问题,随时可以出院……”大概是金钱的作用,护士回答细致。 ‘性生活过度’五个字,让古娇眸光一紧,旋即盈盈笑开,笑容可亲,从皮夹里又拿出几张百元钞票,依旧避过摄像头的角度,塞进护士的兜里。 “去买包红糖送过去,帮她泡一杯,如果她不问,别说是我让你送的。”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叶倾心躺在病床上,即使腹部有温热的奶茶温着,小腹的坠痛感依旧隐隐约约,不会让人很难受,但绝对也不好受。 不知过去多久,病房门开,一位看着面善的护士走进来。 “叶小姐,肚子还疼吗?我帮你冲杯红糖水。” 护士说着,轻车熟路地拿了干净的杯子,撕开红糖袋,动作利落地帮叶倾心冲了一杯。 叶倾心心里微讶,面上却没有显露,半真半假地道:“你们医院服务真周到。” 护士笑:“叶小姐真会开玩笑。” 叶倾心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笑问:“那这红糖水是谁让你帮我冲的?” 护士想到古娇临走时的那句话,不问就不说,那反过来,问了就说。 “是一位穿着a字裙的小姐,给了我钱,让我帮你买的。” 叶倾心皱眉想了下,“她是亚麻色垂肩卷发吗?” 护士点点头。 叶倾心伸手接过水杯,没再说什么。 a字裙,亚麻色垂肩卷发,之前来过的古娇就是。 想着,叶倾心笑了下,那个古小姐,倒是个不错的人。 喝完红糖水,叶倾心看了眼输液袋,快没有了。 她忍着困意,拿出手机刷新闻。 时尚板块头条,是pear工作室出新品的消息,下一条有关靓颜集团旗下ly的资讯。 刷了会儿,她点开娱乐版块,最上面的两条是女星牵手富豪的八卦。 一则是影后江小楼牵手神秘富二代男友;另一则是当红小花旦时影疑似怀孕,与富二代男友一起做产检。 这些叶倾心一带而过,往后翻了翻,有一条消息倒是吸引了她的注意。 国际名模isla不日将回国发展,首次通告就是靓颜集团主办的服装设计大赛。 isla曾经与国际许多知名时装品牌合作过,在时尚圈地位不俗,她穿过的衣服几乎都成了热销款,受名媛贵妇的追捧。 叶倾心盯着屏幕里isla的照片看,这是个千面女郎,可性感,可冷艳,可淑女,可高贵,不同风格的服装穿在她身上,能体现出不同的效果。 如果以后她有机会创立自己的时装品牌,能与isla合作,将会大有益处。 看了会儿,输液袋里的药液快要没了,叶倾心按了床铃,不一会儿护士过来,帮她拔了针。 起身上了趟厕所,回来躺下睡觉。 昨夜没怎么睡好,今天起得又早,实在困得难受。 晚上,叶倾心是被景索索叫醒的。 “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迷迷瞪瞪的。 景索索将手里的外卖打包盒往茶几上一放,边往外掏书边说:“大哥叫我来陪陪你,他说可能要晚一点回来,饿不饿?大哥让我给你带了饭,你吃点。” 这一陪,一直到夜里九点。 景博渊好不容易从酒局上脱身,那群老外太难缠。 一路上,向来稳重淡定的他几次出声催促何故开快点。 到了病房,景索索蹲地上趴在茶几上奋笔疾书,大约是蹲累了,正撅着屁股活络筋骨。 叶倾心则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翻着时尚杂志,头顶的灯光明亮,照得女孩小脸瓷白,五官越发娟秀纯粹,身上简单的牛仔裤白t恤,勾勒着美好有型的曲线。 听见开门声,她转头看过来。 “博渊。”叶倾心合上书,起身迎过来,声音轻轻软软的,让人浮躁的心骤然安宁下来。 景索索抬头看见景博渊,立马站好,边收拾书边道:“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要回家了,在这看个书得累死我。” “有车吗?”景博渊问。 景索索头也不抬:“我来时开了我妈的车,不用你送。” 临出门前,她看向景博渊:“我们的约定别忘了哦,也不许耍赖!” 景博渊:“快回去。” 景索索语气讨好:“用完了就撵人,大哥你好过分哦……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兰博基尼……” 景博渊语气淡淡:“嗯。” 得了保证,景索索才心满意足离开。 景博渊看了眼景索索的背影,继而转向叶倾心,“好些了吗?” 叶倾心莞尔:“好多了,我们回去吧——” 话音未落,景博渊将她一把抱起。 “呀!博渊你这是做什么?” 景博渊双臂轻松地抱着她,深邃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她,“昨晚是我不对,我应该早点买避孕套,今早也不该让你吃药,这种错误,绝不会有第二次。” 叶倾心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道歉。 他的道歉很坦诚,也很有诚意。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在道歉的同时,都会无意识地为自己辩解一番,说一些‘我不知道你对紧急避孕药过敏,我要是知道,一定不会让你吃’之类的话。 这些话看似是在道歉,其实潜藏的意思是:不知者无罪,我没有错。 景博渊就这么抱着她,无视旁人的侧目,一路走到停车场。 叶倾心一脸赧然,他却安泰若素,丝毫不受外界因素的影响。 等在停车场的何故看见自家*oss抱着个女人一路走来,惊得嘴里的烟都掉了。 这么张扬的行为,可不像*oss的行事作风。 ------题外话------ 好友久陌离的军婚文《宠你上瘾:军爷的神秘娇妻》正在参加现代征文,手里有征文票的亲们帮忙投个票,谢谢你们! * 今天有二更,时间我不敢定,害怕食言。 那啥,群里有福利哦,还没入群的快来啊。 群号:676782667 谢谢昨天小可爱的花花票票,么么哒。 那啥,弱弱问一句:有月票吗? 正文 107:他们这样,像夫妻 回南山墅的路上,何故双手控制着方向盘,两眼时不时瞄一眼后视镜。 他总怀疑,后面做了个假boss。 他跟着*oss虽然不如罗助理时间长,但也有四五年了,他还从来没见过*oss像今晚这般张扬且细心温柔过。 虽然……*oss那张脸还是全程严肃,甚至带着几分不近人情,但*oss说话的语气和说出来的话,堪称轻柔和无微不至。 “这么坐舒服吗?” “稍微往那边过去一点,别直对着空调,你现在不能受凉。” “把外套盖上。” 叶倾心闻到西装外套上满满的成熟男人的体味和淡淡的烟酒气,那种独属于景博渊的味道让她悄悄心跳加快。 她斜眼睨向景博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晚这个男人,好像有点不一样。 想了想,他大概是对她生病的事觉得愧疚吧。 车子停在别墅大门口。 景博渊先下车,拿遥控钥匙打开别墅大门,然后从车后面绕过,打开叶倾心那边的车门,身躯一弯将她从车上抱下来。 一路穿过庭院,拾阶而上来至屋门前。 “放我下来吧,我没事。”叶倾心挣扎着想下来,被这么当小孩子一样抱着,她有些不大适应。 景博渊顺势将她放下,一只手臂还是牢牢将她搂在怀里,另一只手去刷指纹开门。 叶倾心感受到来自后背霸道的男性力量,索性直接将身子靠在景博渊身上,将他当做支撑点,把所有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耳朵贴着他的胸口,强有力的心跳‘扑通扑通’从他胸腔里带着回音传出来,厚重且遒劲。 进了玄关,景博渊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士拖鞋,蹲下身子帮叶倾心脱了脚上的板鞋,动作轻缓地将她的脚穿进拖鞋里。 叶倾心站着,低头俯视那个身居高位的男人,用那双指点江山的大手帮自己换鞋,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感动和悸动。 男人的背宽厚健硕,即使做这么卑微的事,依旧不减他身上的气势和威严。 “饿不饿?”景博渊将叶倾心抱进客厅的沙发里,低头问她。 叶倾心仰脸,微笑:“我要是饿了,你做饭给我吃吗?” 声音清软,带着几分娇气。 景博渊看着她那娇态可掬的样子,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说行不行,只问:“你想吃什么?” 一副要给她做饭的架势。 叶倾心忽而想起来在南山墅烫伤手又打了个碗那次,景博渊给她煮过面条。 “我想吃面条。” 景博渊捏了捏她的脸蛋儿,没说什么,转身去了厨房,很快又折回来,手里多了杯热水。 “喝点水,一会儿就好。” 不多久,厨房里传出洗菜时哗啦啦的水流声,叶倾心端着杯子,踱步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就这么看着厨房里的男人。 男人身高腿长,五官深邃俊美,白衬衫黑西裤,看着干净又清爽,严肃中透着几分禁欲的气息,他此刻正围着围裙,袖子卷了几摞,露出结实的小臂,动作利落且娴熟地切菜,刀刃落在砧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很娘气的围裙围在他身上,丝毫未损他的阳刚和魅力,反而添了几分说不上来的味道。 叶倾心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笑。 第一次见他做饭时,她还曾想过,这样会赚钱又会做饭的男人,将来会娶什么样的妻子。 时光流转,此情此景再现,她却从钟点工的身份转换为女朋友。 心念一动,她走过去,把杯子放在台子上,从后面抱住景博渊的腰。 他的腰精壮,肌肉硬邦邦的,却也带着弹性,抱起来很有感觉,她胳膊环着他的腰,双手勉强在他腹部握上。 景博渊动作滞了一瞬,旋即恢复如常,什么都没说,继续手上的活儿。 叶倾心脸颊贴着他的后背,耳朵里听着他轰隆隆的心跳,脚下跟着他的动作来回移动。 如果这时候何故在这里,只怕惊掉的就不是烟了,而是眼珠子。 菜入油锅前一瞬,景博渊扒拉开她的手臂,将她往旁边推了推。 叶倾心笑笑,老老老实实站在一旁,一脸的乖巧顺从。 灯光下,她的小脸白得透明,比上好的美玉还要细腻上三分,水灵灵的葡萄大眼,睫毛弯长,琼鼻挺翘,小巧的棱角唇不笑也似笑,一点唇珠像一颗小小的红石榴籽儿,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景博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不多久,两碗面出锅,很清淡。 叶倾心看着餐桌上的两碗面问:“你也饿?” 景博渊解下围裙,淡淡地“嗯”了一声。 在应酬场上,想吃饱很难,大部分时间都在喝酒,谈生意。 吃完饭,景博渊边收拾桌子边对叶倾心道:“回去洗澡,早点睡。” 叶倾心看着他利落的动作,忽然有种错觉,他们这样,好像夫妻。 丈夫做饭洗碗,妻子只负责吃,大约是很多女孩都想要的生活。 景博渊察觉到她还没走,头也不回地道:“怎么还不去?” 叶倾心弯着眉眼,“现在就去。” 因为身体不方便,叶倾心洗得很快。 吹干头发她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 正要上床睡觉,景博渊推门进来,他裹着深灰色滚边睡袍,腰间的带子系得一丝不苟,浑身包裹严实,头发湿哒哒的,显然是刚洗过澡。 一个刚洗过澡的男人半夜闯进一个女人房间,这是件很危险的事。 叶倾心一愣,说话忽然就磕巴起来,“你、你怎么过来了?” 景博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那屋吹风机坏了。” 叶倾心忙不迭送上吹风机,不着痕迹地下逐客令:“这个你拿过去用吧,明天我要用的话去你那边取。” 景博渊目光平静,声音更平静,只是这平静,莫名让人心头发颤,“我不能在这吹?” 不能! 叶倾心内心这么喊,但脸上却笑得讨好,“当然可以,您请用……” 耳边响起吹风机的‘呼呼’声,景博渊站在梳妆台前吹头发,叶倾心在卧室里这边走走,那边走走,也不敢上床。 眼瞅着景博渊那一头短发很快吹干,叶倾心瞅准机会,一溜烟钻进卫生间,只探出个脑袋,“我上个厕所,你用完了直接放那就行。” 景博渊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叶倾心坐在马桶上,等门外吹风机声歇了,‘嘭’一声轻微的关门声传来,她心弦一松。 过会儿,洗了手开门出来。 目光一触及淡紫色的大床上老神在在靠在床头的男人,叶倾心猛地一怔。 “你……” 景博渊放下手里的书,掀开空调被一角,端着主人的姿态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时候不早了,过来早点睡。” 叶倾心:“……” “要我过去抱你?” “……不用……” 叶倾心朝床边每走一步,都有种靠近地狱更近一尺的悲壮感。 昨晚,他半夜偷偷摸摸爬床,今天,他明目张胆爬床,这种行为简直有损他企业老总至高无上的逼格和身份。 叶倾心目光幽怨地看了眼卧室门。 吃两堑长两智,下次一定不能忘了反锁门。 磨磨蹭蹭挪到床边,叶倾心警惕地瞪着景博渊,小声提醒:“这是我的房间。” 景博渊就这么看着她,“这是我的房子。” 叶倾心:“……” “可是……你不是有自己的房间——” 话音未落,叶倾心眼前一花,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景博渊抱在怀里。 景博渊右手五指插进她的头发里顺了顺她的发丝,唇角一勾,男人的气息喷洒在她耳际:“你在担心什么?” 暧昧的姿态昂叶倾心想到昨晚,脸颊微微一红,抿着唇没吭声。 景博渊笑了下,长臂一伸按了灯开关,‘啪’一声,房间陷入黑暗。 叶倾心头顶响起低沉的嗓音,“睡吧。” 不是道是不是视觉受限的缘故,景博渊的声音在黑暗里听来格外磁性性感。 他就这么抱着叶倾心,没有任何逾矩的举动。 耳边呼吸声平稳清浅,叶倾心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光亮,看见景博渊轻闭着的眸子。 一颗悬着的心渐渐回落。 忽而想到从t城回京城那次,在酒店里,他也就这么搂着她睡过一夜,什么都没发生。 悄悄吁口气,大约,是她想太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 迷迷糊糊叶倾心觉得身上忽然一沉,睁开眼睛,却发现男人压在了她身上。 她一惊,下意识伸手去推,张嘴想质问,话音还没出口,就被湿热的吻堵回去,成熟男人的味道灌满了她的口鼻。 叶倾心:“……”果然,放心得太早了点。 这晚,景博渊将她对男女情事的认知刷新到了一个新高度。 即便在女人不方便的时候,男人依旧有无数种折腾人的办法。 次日一早,叶倾心隐约能感觉到身边的男人起身下床,临走前帮她掖了掖被子,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等她醒来,景博渊已经不在别墅。 吃完饭,陆师傅送她去学校。 到上课的教室,宿舍里的三个人都已经到了,景索索抱着本专业书看得专注,窦薇儿跟班级里的一个女生聊天。 看见她,窦薇儿笑得促狭,眼神朝她臀部的位置看了看,意有所指地问:“好点了?” 叶倾心脸一红。 昨天窦薇儿和景索索送她去医院,想必知道她怎么回事了。 她没吭声,默默找了个离窦薇儿远点的位置坐下。 窦薇儿笑嘻嘻凑过来,低声在她耳边说:“能把你折腾进医院,我们景大老板行啊,这么能整。” 叶倾心:“说话小心闪了舌头。” 窦薇儿:“你爽的时候,怎么不怕闪了腰?” 叶倾心:“……” 忽然不想跟她说话了。 十点多,叶倾心收到景博渊的短信,说中午忙,让她自己吃饭。 叶倾心回了个‘好’,想了想,又加了个符号笑脸。 他中午不回来,叶倾心也不想来回奔波,打电话跟陆师傅说中午不回去,让陆师傅别来接。 中午吃了午饭,在宿舍睡午觉。 叶倾心当时搬去南山墅,只带走了需要用的衣物之类的,床铺被子还在宿舍。 下午四点钟,恰好课间的时候,景博渊来电。 叶倾心走到僻静处才接听。 “心心,晚上一块吃饭,叫上索索和昨天送你去医院的舍友。” 叶倾心一时没明白,“为什么?” “答谢。” 说完就挂了。 叶倾心在原地愣了好大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 昨天景索索和窦薇儿送她去医院,他这是要请人吃饭答谢。 忽而想到昨天在医院提起陈俞安,他好像也说要请陈俞安吃饭答谢。 叶倾心心头一跳。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回教室跟景索索和窦薇儿说了一块吃饭的事,两人没什么意见。 下了课,到大门口,一辆熟悉的白色路虎停在路边。 车窗开车,景博渊坐在驾驶座,一手随意地搭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夹着烟,搭在车窗边沿,深灰色衬衫,黑西裤,板正挺括,深沉的颜色衬得他更加成熟可靠,纽扣严谨地全都扣起来,禁欲范十足。 手腕露出的高端钢表彰显着男人的品味与身份。 见叶倾心过来,他将烟递到唇边吸了一口,边轻吐薄雾,边把烟蒂捻灭,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一欠身打开副驾驶的门,对叶倾心道:“上车。” 叶倾心转身招呼了下景索索和窦薇儿,然后上车。 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那样子,活脱脱的女主人姿态。 车门关上,景博渊升上车窗,打开空调,启动车子上路,几十分钟后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停下。 车刚停稳,门童立刻过来帮他们打开车门。 酒店门面十分气派,一看就是高消费的场所。 一行人走进大厅。 “表哥。”一道熟悉的男音响起。 众人寻声看过去,叶倾心眸子微微一瞠,竟是陈俞安。 陈俞安没像以往那样一看见她,视线就深情款款地黏在她身上,而是一瞬不瞬地看向景博渊,神色恭敬,隐约间透露几分拘束。 只是,表哥? 叶倾心疑惑地看向景博渊,陈俞安竟是他表弟? 景博渊落向陈俞安的目光,平静且深不可测,隐隐似乎带着点敌意,可是细细一看却又什么都看不出来,就像深邃的海面,让人看不清海底隐藏着什么。 他神色自若地朝陈俞安点了点头,惜字如金地没开腔。 有点冷待的味道。 服务员将一行人领上三楼,电梯门刚开,外面站着几个男人,都是商务人士的着装,年纪有大有小。 为首的一看见景博渊,两眼一亮,“景总,好巧,在这遇到您……” 叶倾心和景索索、窦薇儿、陈俞安出了电梯往旁边站了站,看着景博渊娴熟地与那几个商务人士周旋客套,姿态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老板派头,但却不会让人觉得傲慢。 聊了几句,景博渊和为首的男人握了握手,轻拍了下对方的肩背,为首的男人脸上笑容灿烂,站在原地目送景博渊一行人进了包厢才离开。 包厢的桌子很大,直径长达三米。 叶倾心和景博渊坐一起,景索索和窦薇儿挨着,陈俞安一人独占一边。 服务员先送一份菜单给景博渊,然后依次给每人发了一本。 点了菜,景博渊开腔:“先开瓶红酒。” 服务员动作利落地从酒柜里拿出一瓶拉菲,娴熟地起开塞子,给五人一人倒了一杯。 景博渊慢条斯理地端起手边的酒杯,对窦薇儿和陈俞安道:“昨天心心生病,谢谢两位相助。” 窦薇儿忙端起酒,说:“心心是我朋友,应该的。” 陈俞安站起来,“表哥不必这么客气,我也就恰好路过顺手而已,换做是别人病倒,我也会出手帮忙。” 这话一说,就完完全全撇清自己喜欢叶倾心这件事。 叶倾心看了眼陈俞安,嘴边的笑容真切了几分。 她本来还在担心,要是陈俞安跟以前一样,一见到她就黏黏糊糊的,到时候景博渊肯定要不高兴,说不定还会误会什么,没想到陈俞安这次倒是完全将她当成普通朋友看待。 看来他是彻底把她放下了。 景博渊听了这话,勾唇笑了下,语气不咸不淡:“你倒是心善。” 也不知道是真夸,还是说反话。 陈俞安笑了笑,没说什么,仰脖一口喝干红酒。 景博渊似笑非笑:“酒量不错。”说着,他冲服务员做了个手势,等服务员过来,他说:“给陈先生开一瓶78度的泸州老窖。” “是,景总。”服务员恭敬地应了声,然后用酒柜里拿出一瓶酒打开,给陈俞安倒了一杯。 一般市场上只能买到72度的,像这种78度要有内部关系才能拿到,酒量不好的,一口醉。 ------题外话------ 小剧场: 陈俞安:我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对我?78度的白酒,不如直接打我一顿好了。 景博渊笑得斯文:听不懂你说什么。 陈俞安:…… 叶倾心:你们居然是表兄弟关系,我都不知道。 景博渊:我没有表弟。 叶倾心:…… 陈俞安:我那花心的爹是表哥的前任姑父,我妈为了让我攀上景家的高枝儿,强迫我没皮没脸叫人家表哥。 叶倾心:……哦。 贺云宵:表哥,你有表弟,我就是你表弟。 贺际帆:你小崽子哪儿冒出来的,回去吃奶去! 贺云宵:……大哥你那么花心,小心遭雷劈! 贺际帆笑眯眯:滚。 某瑶:想看105章大叔小妻首次羞羞福利的请进群(676782667) 然后:弱弱问一句:有月票吗?评价票呢? 正文 108:盯我盯那么紧,好看么? 陈俞安看着面前被倒得满满的酒杯,嘴角忍不住抽搐。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今晚的言行并没有逾矩,甚至连眼神都中规中矩,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这个男人了。 说起来,他和这个男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他母亲陈怡仗着董政是景博渊的前任姑父,想让他攀上景家这根高枝儿。 一直,他都有些怕这个男人,在这个男人面前总是束手束脚。 今天中午,忽然接到景博渊的电话,陈俞安才知道,叶倾心的男朋友竟是景博渊。 想到那天在医院,医生说的话,性生活过度…… 陈俞安垂着眼皮看向面前的酒杯,心里隐隐作痛,有些人,就算打定主意要放手了,可等她成了别人的女人,胸膛里这颗爱过她的心,依旧会疼得死去活来。 他目光越发暗淡,端起酒杯就想一饮而尽。 78度白酒,这么一大杯下去,就他这点酒量,恐怕至少得睡上三天。 “慢着。”景博渊忽然开腔阻止。 陈俞安送到嘴边的酒杯顿住,抬头不解地看向他。 景博渊抬起右手,随意地搭在叶倾心的椅背上,不露声色地宣誓着自己对叶倾心的主权,看向陈俞安的眸光,深邃平静,“空腹喝这么烈的酒不好,一会儿菜上齐了再喝,年轻人要懂得照顾自己,若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身边人。” 语气谆谆教诲,甚至还透着似有若无的关切,可言下之意却是暗指陈俞安不值得托付。 从陈俞安的角度看过去,景博渊的姿势很像将叶倾心搂在怀里。 听了景博渊的暗讽,他笑了笑,放下酒杯说:“表哥说的是。” 只是那笑,有几分牵强。 叶倾心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挺直腰背端坐着,低眉顺眼做小媳妇状。 菜很上得很快。 景博渊帮叶倾心铺好餐巾,拿起筷子给她夹菜,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宠溺得要腻死人。 声音也异常温柔,“吃吧。” 叶倾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今晚的景博渊有点不对劲儿。 就连坐在一旁的景索索和窦薇儿都齐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窦薇儿转头看了眼脸色难看的陈俞安,默默心疼他半秒。 叶倾心低头吃东西,努力忽视饭桌上的诡异氛围。 她夹起一块清蒸鱼往嘴里塞…… “慢着。”景博渊伸手握住她右手,阻止她往嘴里塞鱼的动作,“有刺。” 然后。 叶倾心就这么看着就景博渊夹走她筷子上的鱼肉,细心挑干净上面的刺,又送到她盘子里,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 至此,叶倾心总算明白了,他以前在外面向来内敛持重,今日这般反常,想必是做给别人看的。 而这别人,就是坐在对面的陈俞安。 叶倾心看着眼景博渊堪称温和的神情,莫名头皮发紧。 他是知道陈俞安以前追求过她的事了吧。 叶倾心低头安静地吃了那块鱼肉,左手撩了下额前的碎发,然后抓住屁股下椅子的边缘,不着痕迹地用力往景博渊那边挪了挪,贴得他更近一点。 夹了块蹄筋放进景博渊面前的碟子里,叶倾心声音清软,带着恋爱中女子惯有的娇羞,“博渊,你喜欢吃的。” 景博渊看了眼盘子里蹄筋,眼底滑过一抹满意,右手在桌子底下握住叶倾心的小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 对面的陈俞安看见叶倾心流露出的小女儿姿态,实在无法将她与那个对自己冷面冷语的女孩联系到一块,心里越发堵得慌。 这时,景博渊再次对他举起酒杯,“我敬你,昨天谢谢你救了心心。” 陈俞安忙敛下心里的郁闷,端着酒杯站起身,“顺手之举,表哥不必挂怀。”说完,视死如归般地将杯沿送进嘴里。 越喝,越感觉那种辛辣刺激的感觉能缓解心中的难受,索性到最后,他将满满一杯78度泸州老窖喝得一滴不剩。 白皙的脸庞霎时间泛起红。 窦薇儿同情地看着他。 没几分钟,陈俞安趴在了桌上,一动不动。 叶倾心:“……” 没一会儿,酒店经理过来,安排两名保安将陈俞安送回家。 一顿饭快结束,窦薇儿起身提出去卫生间,叶倾心正好也想去。 卫生间,两人各自找了个格子间进去。 少顷,一阵女人凌乱的高跟鞋声闯进来,紧接着传来女人的呕吐声。 听起来很难受。 窦薇儿先出来,她一走出格子间,看见趴在盥洗台上呕吐的女人,身形猛地一顿。 女人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漱了口抬眸的瞬间,从镜子里看见一张熟悉的脸,也是一愣。 两人就这么通过镜子对视。 “薇儿,我肚子有点痛,你要是好了就先回去。”叶倾心的声音在格子间里响起。 窦薇儿回神,眨眨眼,收回落在时影身上的目光,回了句:“我在外面等你。” 说罢,她走到盥洗台前,站在时影旁边,旁若无人地洗手。 一根一根,洗得仔细且慢条斯理。 时影因为孕吐,脸色有些泛白,她的目光依旧盯着镜子里的窦薇儿, 女孩美得张扬,大眼睛白皮肤,红艳艳的唇,胸前丘壑深邃,纤细的腰肢,丰满的臀,处处透着勾人的气息。 许久,时影扬唇一笑,“窦小姐,又见面了。” 声音轻柔,音色很好。 窦薇儿缓缓一笑,“当红小花旦,大明星,居然认识我这种无名小卒,真是荣幸。” 时影笑,右手似有若无地抚上自己的小腹,“不过是外人封的虚名罢了,其实我也只是一个普通女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嫁个好男人,相夫教子。” 窦薇儿转头,看向她的小腹。 她穿着白色中袖连衣裙,小腹平坦,一点怀孕的迹象都还看不出来。 窦薇儿若无其事转开目光,抽了张纸巾擦手,面容平静,唇边含笑,擦完手,将纸巾扔进垃圾桶,转身从时影身边走过。 卫生间即使点了熏香,那味道依旧不大好闻。 她想到外面去等叶倾心。 时影拉住她的手。 窦薇儿下意识抽回手,转头有些不悦地质问:“有事?” 时影笑得抱歉,“窦小姐别误会,我没有恶意,我只是看你外形条件很不错,要是能进娱乐圈,一定能大红大紫,我最近刚接了一部电视剧,还没开拍,导演正在海选女二号,你的气质样貌很符合女二的设定,要是你去试镜,说不定能成。” 停顿了一下,她见窦薇儿并没有心生排斥,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来,接着道:“这是我经纪人的名片,你回去考虑一下,如果想试试,可以联系她,到时候我替你向导演争取个试镜的机会。” 窦薇儿看了眼名片,然后看向时影,不知道她葫芦里买了什么药。 “我不是艺术生,不会演戏。” 时影将名片塞进她手里,说:“我也不是科班出身,不也照样混成现在这样?凡是都需要大胆尝试,不试试,你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 “回去仔细想想吧,你是想就这么平平庸庸地过一辈子,还是放手一搏,名利双收?” 闻言,窦薇儿攥着名片的手微微一紧,“你为什么要帮我?” 时影微笑:“大概是投缘吧,我看见你,就觉得很喜欢你。” 到底是刚满二十的小女孩,即使经历过牡丹花下一劫,依旧对这世界的肮脏和黑暗认知太浅。 窦薇儿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是‘名利双收’的字眼对她冲击太大。 叶倾心从格子间出来,就看见窦薇儿站在盥洗台前发呆。 “想什么呢?”她走过去洗手,随口问。 窦薇儿将名片塞进口袋里,漫不经心地说:“想起点事,没什么。” 叶倾心也没放在心上。 两人回到包厢。 意外地,包厢里来了两名不速之客。 贺际帆,和刚刚在卫生间塞名片给窦薇儿的时影。 贺际帆和景博渊正坐在沙发里聊着什么,面前摆着两杯热茶,指间都夹着烟。 景索索两眼发亮地坐在时影身边要签名,一脸的迷妹样。 “时影姐,我可是你的忠实小石头啊,今天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我可不可以加你微信啊?” 小石头,时影的粉丝名。 时影笑容可亲,一点也没有明星高不可攀的架子,“当然可以。” “哇,太好了,以后要是你嫁给了际帆哥哥,我们岂不是可以常常见面了,好棒!” 时影嘴边的笑带着几分羞涩。 两人加了微信。 景索索一转头看见叶倾心和窦薇儿进来,喜得冲她们直挥手,“你们回来啦,快来看这是谁,时影哎!我的偶像,你们要不要签名?要不要加微信?” 叶倾心、窦薇儿:“……” 这个景索索,真是心无城府到一定境界了。 她这么问,叶倾心跟窦薇儿哪儿好意思不要?时影也不好意思不给。 贺际帆余光瞥见窦薇儿,立刻转头直直看过来。 窦薇儿对他的注视恍若未察。 几人坐了一会儿,离开包厢。 酒店门口。 贺际帆看向窦薇儿,“是不是回学校?我送你。” 窦薇儿勾着红艳艳的唇,“不用,心心和景总送我。” 景索索直接跑过来,“际帆哥哥,你送我好不好?我还有好多话要跟时影姐说。” 贺际帆:“……” 时影:“好啊,上车吧。” 白色路虎和黑色捷豹一前一后开往b大。 路虎车里。 叶倾心和窦薇儿一块坐在后座。 “薇儿,我看那个贺际帆看你的眼神不大正常,他是不是还在打你的主意呢?你千万别理他,我那有一次看见他跟好几个女人纠缠在一块,不是个良人。” 叶倾心苦口婆心。 她本不喜欢背后说人是非,但窦薇儿是她的好朋友,她不想看着窦薇儿陷入泥潭。 窦薇儿笑:“你想什么呢?刚刚他身边的时影看到没,都怀孕了,我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该结婚了,能有我什么事啊?” “怀孕?”叶倾心顷刻想到昨天在医院无聊刷新闻看到的八卦:当红小花旦时影疑似怀孕,与富二代男友现身医院产检。 原来还真有其事。 车子很快到b大,窦薇儿跟叶倾心告别,又向景博渊道谢,头也不回地走进大门。 窦薇儿走了,叶倾心坐进副驾座。 回去的路上。 叶倾心手肘撑在车窗边沿,托着腮,一瞬不瞬盯着景博渊的侧脸瞧。 男人的侧脸很立体,短发一丝不苟地往后梳着,打了发胶,天庭饱满,鼻梁高挺,唇薄,下巴有型,微微往前翘着,脖子长度适中,喉结凸起,很性感,深灰色的衬衫,熨帖挺括,没有一丝褶皱,看着干净又清爽,成熟稳重的气息在他身上显露无疑。 叶倾心看得有些入神, 景博渊对她直勾勾的目光有所察,腾出右手搭在她大腿上,不轻不重地捏着,“好看吗?” 男人的手掌很有分量,温度很高,隔着牛仔裤布料,叶倾心还是清晰地感觉到来自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那块被他手掌覆盖的大腿,像被针扎着一般,刺挠得她小心尖儿一颤一颤的。 叶倾心伸手想推开他的手,却被他顺势捉住,宽厚的大掌就这么包裹着她的小手。 景博渊余光斜了她一眼,再次问:“刚刚盯我盯得那么紧,好看么?” 叶倾心转头看向窗外,京城繁华的夜景流利地往后退去。 半响,她低低“嗯”了一声。 景博渊不觉一笑,搁在女孩大腿上的那只手,小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女孩的腿,亲昵又暧昧。 ------题外话------ 有二更,时间不敢定,怕食言。 另: 推好友文,《蜜捕萌妻:傅少v5》/喵小鱼儿,正在pk中。 她,姿色平平,脾气暴躁。 却是为了帮母亲治病,投奔于各大医院的二十四孝女。 绝望边缘,黑夜之中,男人迎风而站。 “我的血,能治好你的母亲。” 某日,黎思昕问道,“你多大?” “很大。” “问你岁数!” “呃…四位数。” “四位数?个十百千,我靠!你是老不死啊?” 他,是总裁?是医生?是投资商? 还是,某个家族的大佬? 扑朔迷离,捉摸不透。 且看男女主如何玩转对方,直至玩出小爱心。 精彩过程,不容错过,快快点击搜索+收藏吧! 正文 109:人到中年,不宜操劳过度 叶倾心抿着唇,所有感官都集中在景博渊的小指上。 被他握在掌中的那只手,沁出细汗,掌心湿黏。 回到南山墅,张婶早已经回家了,整幢别墅静悄悄地笼在夜色下。 景博渊将车开进别墅车库停好,下车帮叶倾心打开车门,牵着她的手走向洋房大门。 庭院灯光明亮,将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 “周末我要飞一趟香港,你跟我一块。”景博渊忽然开腔。 “嗯。”叶倾心盯着地上两人牵手的影子,心里甜蜜蜜的,景博渊说什么她没听大懂,随口应了一声。 片刻,景博渊刷指纹开洋房大门,叶倾心后知后觉回过味来,“什么?去香港?” ‘嗞’一声轻响,大门打开,景博渊边拉开门,边回:“嗯。” “为什么?”叶倾心不想去。 周末她还要跟窦薇儿一块去布厂选参赛作品的面料。 景博渊从鞋柜里拿出叶倾心的拖鞋,“之前昌夫人送你的那根粉钻项链,你不是想卖吗?” “是啊。”叶倾心点头,“你不是拿去找人帮我估价了吗?” 景博渊帮她换好鞋,揽着她的腰进客厅,“估了价,也得有人愿意买是不是?我帮你委托给苏富比拍卖行,这个周末开拍,你不想去看看?” 叶倾心两眼一亮。 苏富比拍卖行是全国乃至整个亚洲都十分有名气的拍卖行,据说进去那里面的人个个都是挥金如土的土豪老板。 如果她的项链可以在那里拍卖,价格绝不会低。 要是能拍个一二百万,那她欠邰正庭的钱就能还清了。 思及此,叶倾心忙不迭点点头,双臂紧紧抱着景博渊的胳膊,一张小脸喜气洋洋,“想去。” 景博渊感受到手臂上柔软的触感,低头深深看了眼笑逐颜开的小女孩,似不经意地问:“你预期价格是多少?” “什么意思?” “你希望项链卖多少钱?”景博渊换了个问法。 叶倾心想也没想,脱口道:“至少得一百三十万。” 她们家这么多年来,用邰正庭的钱她每一笔都记了账,之前算了算,一百三十几万。 景博渊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搂着她上楼。 叶倾心走到台阶前才想起来“房间在一楼,我上楼做什么?” 景博渊腰一弯,长臂一展,将她打横抱起。 “今天我让张婶把我们的东西都搬到了主卧。” 叶倾心:“” 抬眸看向男人的侧脸,她昨晚刚打定主意,今后晚上一定要反锁好卧室门,结果今天就被告知,她的房间跟他的变成了同一个。 这个男人也太老谋深算、太霸道独裁了,她都还没答应要跟他住一个房间。 叶倾心胸口小鹿乱撞。 他们又不是夫妻,哪有女孩还没结婚呢,就把自己打包送到男人房间里的? 景博渊低头瞅了眼女孩脸上的纠结和赧然,一语中的地道:“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睡不睡一个房间,还有什么要紧。” 叶倾心:“” 直到进了主卧,景博渊将她放在卫生间的地板上,她才磕磕巴巴辩解:“谁、谁跟你做过了” 景博渊见她羞赧的样子,不觉一笑,伸手勾起她尖细的下巴,吻着她的唇厮磨一阵,放开她道:“洗洗早些睡,明天还要早起上课。” 语罢,他转身出去,反手带上门。 叶倾心盯着关上的门板瞧了一会儿,撇撇嘴。 昨晚她也是要第二天早起上课,他不也缠着她折腾了许久,而且她这几天都很不方便 想到昨晚那些羞人的事儿,叶倾心脸颊‘嗡’地一下滚烫,忙掬了几捧水拍了拍脸颊。 目光触及盥洗台上的物品,她的牙刷比景博渊的略小一点,此刻正放在同一个杯子里,牙刷头亲昵地紧挨着,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人。 叶倾心看着,唇瓣抿着,嘴角却止也止不住地上扬。 感觉,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就跟做梦一样。 目光在卫生间里流转一圈,景博渊的用品颜色偏暗,而她的却偏鲜艳,原本深沉又显严肃的卫生间,因为添了她的物品而变得生动明亮起来。 心房里被一股甜丝丝的感觉充斥着。 叶倾心刷了牙,走到门边将门反锁,然后直接脱了衣服进淋浴间,淋浴间的置物架上,她的洗漱用品整齐地排列在景博渊的洗漱用品旁边。 她不自觉笑了笑。 刚洗完脸,卫生间门突然‘咔嚓’一声被人打开。 叶倾心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只见景博渊神色一本正经地走进来,手里拿着她的睡衣。 “你忘了拿衣服。” 景博渊看了她一眼,将她的衣服放到淋浴房外的架子上。 叶倾心双臂护着胸,感觉自己都不会说话了,隔了好半天,她才磕磕巴巴质问:“你、你怎么进来的?” 明明,她很有先见之明地反锁了卫生间门。 景博渊就这么看着她,目光平静且端肃,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丝不挂的女人,而是谈判对手。 如今天热,热水洒下来并没有多少水蒸气,淋浴房的玻璃上没有水雾,只有点点滴滴的水珠散落在上面,里面的女孩,清晰地在玻璃后显现。 景博渊眼底的眸色缓缓加深。 “这是我家,哪里我不能进?” 叶倾心:“” 片刻,他还没走。 叶倾心直接下驱赶令:“谢谢你给我送衣服,麻烦出去一下,我还没洗好。” 景博渊慢条斯理抬起手腕瞅了眼钢表,语气淡然:“已经十点钟。” 叶倾心不解:“所以呢?” “有科学家做过研究,人在晚上十点钟左右睡觉最佳。” 叶倾心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舌头不大利索,“所、所以呢?” 景博渊目光漫不经心落在叶倾心身上,“所以,为了节省时间赶在最佳睡眠时间入睡,我们可以一起洗漱。” 叶倾心霎时间心跳如鼓,什么也顾不得了,双手死死把住淋浴房的门把,摇头如拨浪鼓。 “不行,淋浴房太小,容不下两个人。” 景博渊不咸不淡地扫了眼足以容纳五六个人同时洗浴的淋浴房,笑了下,云淡风轻道:“你在想什么?我只是说可以一起洗漱,没说一起洗澡。” 说罢,他转身走到盥洗台边上,拿牙刷挤牙膏。 抬眸,镜子宽大,完美地照出淋浴房的全景,女孩正双臂抱胸,一脸惊吓和警惕地瞪着他的背影。 缓缓,他幽幽开腔:“还不洗?想等我刷了牙跟你一起洗?” ‘一起洗’三个字,三道惊雷似的劈向叶倾心。 叶倾心猛地震回神,头发也顾不上洗,直接打了沐浴乳,用最快的速度冲洗干净。 趁着景博渊还背对着她刷牙,她悄悄打开淋浴房的门,蹑手蹑脚出来,拿了毛巾胡乱一擦,慌忙套上睡衣。 此时,景博渊已经放下牙杯,她一边警惕着景博渊可能忽然转身,一边套上内裤,垫上女生专用小翅膀。 等做好这一切,景博渊依旧站在镜子前,一动不动的,没有要转身的迹象。 男人深灰色衬衫,黑西裤,身姿颀长笔挺,双手抄兜就这么面对着镜子站着,背影宽厚,给人的感觉沉稳又可靠。 叶倾心看着他散发着浩然正气的后背,忽然觉得自己或许是想太多了。 她走过去,拉了下景博渊袖子,“我洗好了,你去——” 话音未落,景博渊转头看她,眸色深沉得让人心惊。 叶倾心被那份深沉的黑色惊了一下,不自觉后退一步。 只是下一瞬,她被男人拉进怀里的同时,呼吸被掠夺,男人闯进来的舌头沾着牙膏的薄荷味,清清凉凉的。 景博渊带着她后退几步,将她抵在冰冷坚硬的瓷砖上。 猛烈的撞击,让叶倾心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小猫儿似的,撩拨人心。 景博渊与叶倾心十指紧扣,将她的双手压在墙壁上,身躯紧密相贴,吻越发急促,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手机很不识趣地响起。 景博渊滞了一下,眼睛豁然睁开,滑过一抹不悦与厉色。 少顷,**退去,他的目光深邃且平静。 一手揽着叶倾心的腰,一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接听。 开口的声音没有丝毫异常,磁性且沉稳自信。 叶倾心无力地趴伏在他怀里,耳朵贴着他结实的胸膛,他的心跳,和他的声音,带着回音传进她的耳蜗。 那声音,莫名让她安心。 电话大约是越洋的,景博渊又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 挂了电话,他将手机搁在一旁的架子上,吻了吻叶倾心的脸蛋儿,放开她,“去睡。” 叶倾心摸了摸滚烫的脸颊,低头匆匆出去。 景博渊的卧室简约大气,色彩单调深沉,处处透着单身男人的气息。 床上的被褥是深灰色的,叶倾心走过去,床头整齐地放着几本书,她拿起来看了下,两本财经杂志,一本经济学,一本管理学,一本心理学。 经济学和管理学、心理学的书叶倾心以前在图书馆见过,心血来潮时还翻过几页,但眼前这三本却不同,全外文的,整本书一个汉字都没有。 不由得,她越发对景博渊佩服起来。 像这类书籍,冗长而枯燥无味,能坚持看完厚厚一本,叶倾心觉得其耐力已经值得惊叹,更何况是这种通篇没有一个汉字的书,读起来更是聱牙佶屈。 叶倾心拿起那本经济学随手翻了几下,页面平整干净,乍一看好似没有被翻阅过,只是有的地方被人划了线,旁边还有寥寥几笔的外文注解,流畅潇洒的笔锋,力透纸背,每一笔都透着惊心动魄的威慑力。 观其字,知其人。 景博渊的字,和他的人一样,气势逼人。 叶倾心唇畔悄悄爬上一抹笑容。 把书放回去,她掀开被子躺进去,被子轻软又丝滑,盖在身上很舒服。 瞪着天花板,她犹豫着要不要趁景博渊洗澡的空档溜下楼,回她原本的房间睡觉,想了想又放弃。 她把卫生间门反锁了,景博渊还是能进去,就算换个房间反锁门又怎么样?他还不是如入无人之境那般轻易? 闭上眼睛,卫生间传来景博渊低沉的嗓音,“心心,我衣服忘了拿。” 叶倾心抿着唇,假装没听见。 隔了会儿,“心心难道希望我不穿衣服直接睡?我倒是不介意——” 话音未落,叶倾心‘噌’地起身,窜进衣帽间,打开柜子拿了景博渊的睡衣内裤,隔着门塞进去给他。 想了想,她决定下楼一趟。 等她抱着之前在楼下房间盖过的紫色空调被回到主卧,景博渊正靠在床头看书,翻书页的那只手夹着根烟,却没有点燃。 他修长的腿随意交叠着,矜贵优雅,从睡袍底摆露出来的小腿和半截大腿,肌肉结实,充满了力量感。 听见脚步声,景博渊掀起眼皮扫了叶倾心一眼,看见她抱着被子进来,目光波澜未起地转开,似是并不在意。 叶倾心却不敢掉以轻心,讪笑着解释:“那什么,我见你这被子不怎么大,两个人盖有点不够所以我” 越说,她越觉得这个理由蹩脚。 到最后自己都有点编不下去了。 景博渊没什么反应,视线落在手里的书上,语气淡淡:“睡。” 叶倾心看着他神色如常的脸,总觉得这反应太过平淡,却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 小心地把自己的空调被铺在离景博渊尽量远的角落,正要爬上床躺好,视线不经意落在他的脚腕上。 原本受伤的那只脚腕还有些肿,比另一只脚腕大了一圈儿。 她皱了下眉,“你脚腕不痛吗?” 最近看他走路很稳,一点也不痛的样子,她还以为已经完全好了呢。 景博渊看了眼自己的脚腕,开口的语气满不在乎:“有点。” 叶倾心有些不高兴。 这个男人,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身体的吗? 今晚还讽刺陈俞安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他不也是。 “上次医生开的药膏呢?抹了吗?” 景博渊察觉到女孩语气有些冲,掀起眼皮看过来,瞧见她眼睛里明显的心疼,勾唇笑了下,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吻了下她的额头,“忘了。” 叶倾心:“药膏在哪儿,我帮你抹。” 景博渊欠身去够床头柜底下的抽屉。 叶倾心立刻明白了,一把将他拉回床上躺好,“你别动了,我来拿。” 说着直接跪在床上,身子越过景博渊身体的上方,伸长胳膊去拉床头柜的抽屉。 打开的瞬间,她僵住了,两眼瞪直。 抽屉里,摆着满满一抽屉冈本。 叶倾心虽然没用过冈本,但也知道这东西是在什么情况下发挥作用。 转头不敢相信地瞪着景博渊。 景博渊一脸淡定,“昨天买的,以后用得着。” 叶倾心:“” 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做到说这种话的时候,还一脸的正经和严肃。 忽而想到前天晚上,那么意乱情迷、心神摇荡的时刻,他的眼睛依旧冷静沉着。 ‘啪’一声,叶倾心用力合上抽屉,语气更冲了,“药膏呢?” 景博渊笑,一只手不动声色抚上她纤细的腰肢,“下面的抽屉里。” 叶倾心脸上臊得厉害,不用摸,也知道温度滚烫。 她坐在床沿,景博渊受伤的脚搭在她的大腿上,余光不经意瞥见景博渊靠在床头,眼睛明显含笑,她抿了下唇,手下故意用力一按。 景博渊眼睛里的笑一僵。 叶倾心咬唇忍着笑。 心里浮上恶作剧得逞的愉悦。 涂完药,叶倾心去卫生间洗手,抬头的瞬间,目光不经意落在镜子里,她陡然怔住。 镜子里,将淋浴房的全景照了个清清楚楚。 浑身血液一下子冲到头顶。 叶倾心明白景博渊当时的目光为什么那么吓人了,他从镜子里将她洗澡的全过程看了个遍! 这个男人!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臊的,她脑子整个发懵,回来爬进独属于自己的被窝里,背对着景博渊躺着,一点都不想跟旁边的人说话。 她感觉到男人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儿,片刻,‘啪’一声,灯关了。 厚重的窗帘严丝密合,一点光亮都没有透进来,卧室整个陷入纯粹的黑暗。 叶倾心感觉到身边的床晃了晃,男人躺下,然后就是绝对的安静,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在黑暗里响起。 没一会儿。 景博渊从叶倾心的被子底下伸进来一只手,叶倾心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他说:“我的手有点冷,你帮我暖暖。” 叶倾心:“” 又一会儿。 他一只脚钻进来,“我的脚也冷。” 黑暗里,男人的声音低沉且沙哑。 叶倾心:“景先生,现在是夏天!” “嗯。”景博渊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顺势,整个人都挤进叶倾心的被窝,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撩开她铺了一枕头的墨发,滚烫的吻密密麻麻落向她的洁白光滑的后颈和肩背。 叶倾心:“” 眼见男人动作越发猛烈,叶倾心捧住他的脸,“你不是说十点入睡最佳?现在十点都过了” 景博渊手下动作不停,“专家也说,多运动对身体好。” 叶倾心有些喘,“专家还说,男人到了中年要注重修身养性,不宜操劳过度” 景博渊吻着叶倾心的耳垂,滚烫的呼吸在她耳畔喷洒,“心心,我还不到三十五,离中年还远。” 叶倾心:“” 今晚注定要睡得很晚。 接下来几天,景博渊很忙,每天都应酬到很晚才回来,叶倾心吸取了那晚等他应酬归来的教训,每天都乖乖地早早入睡。 景博渊不知道是不是不忍扰她好眠,几天下来都很规矩。 周五,叶倾心下课到大门口,刚上车,景博渊递给她一张卡片模样的东西,叶倾心接过来一看,是港澳通行证。 她愣了愣。 景博渊打了半圈方向盘,将车开上路,淡淡开腔:“我们现在去机场,晚上七点的飞机。” 此时已经六点。 时间紧迫。 叶倾心又一愣,“这么急?不是说明天一早出发?我行李还没收拾。” 景博渊:“香港那边出了点事,临时改了行程,你的行李在后备箱。” 叶倾心侧头看向景博渊,男人面容镇静,从容不迫,好像什么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运筹帷幄,就像是他的专属标签。 在她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却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好比手里的港澳通行证,她一点也没意识到去香港要办通行证,他却悄无声息帮她办妥了。 叶倾心忽然有种感觉,只要有他在,她可以什么都不用管,尽享高枕无忧。 到了机场,罗封迎面过来,递给两人机票,又将两人的行李接过去。 叶倾心微笑:“罗助理你身体康复了?” 罗封笑笑:“嗯。” “恭喜。” “谢谢。” 景博渊领着叶倾心走的是头等舱专用通道。 和其他通道排成长龙的情形相比,叶倾心有种享特权的感觉。 检票、安检、登机,畅通无阻。 叶倾心第一次坐飞机,不知道所谓的头等舱与经济舱的区别,不过头等舱空间大,那座位宽敞得跟床似的,还配置按摩功能,就连空姐都美得不像话,又是红酒,又是ipad,又是餐食地伺候着,叶倾心看了景博渊一眼,心里忍不住腹诽。 资本家果然会享受。 ------题外话------ 小剧场: 某瑶:景大叔,你这两天怎么这么坏,什么借口都能说得出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大叔。 景博渊: 某瑶:景大叔,心心说男人到了中年要修身养性,你觉得有道理吗? 景博渊: 某瑶:景大叔 景博渊掀起眼皮瞅一眼过来:滚。 某瑶: 灰走码字。 那啥,有月票吗?评价票呢? 正文 110:先生,太太,欢迎回家 四个半小时后,飞机降落在香港国际机场。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 叶倾心跟着景博渊一出机场,就有两名西装革履的男人过来接应。 “景总,车在那边。” 景博渊朝两人微点了点头,老总的架子端得很高。 这个男人,在外面总是一副高不可攀的上位者姿态,严肃又一丝不苟,要不是叶倾心前几晚领教了这个男人不正经的样子,恐怕也要被他一本正经的老板派头给糊弄过去。 不远处一辆迈巴赫威风凛凛地停在那里。 叶倾心和景博渊随着两人走过去,两人一左一右打开后车门。 等了有十来分钟,罗封出来,将叶倾心和景博渊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约一个半小时,迈巴赫开进山顶一幢豪宅大门,穿过冗长的车道,停在三层高的独立屋前。 房子装修金碧辉煌。 一进屋门,就有个管家模样的男人上前鞠躬,“先生,太太,欢迎回家。” 管家是个中年法国人,国语说得十分流利,一点老外的口音都没有,他穿着雪白的衬衫,黑色背心,黑色燕尾服,黑色领结,笔挺的黑色长裤,锃亮的黑色皮鞋,头发一丝不乱,身板笔挺,标准的管家形象。 他身后,十几名女佣分两排站立,跟着管家恭敬地朝叶倾心和景博渊一弯腰,声音齐整又清脆,“先生,太太,欢迎回家。” 叶倾心表情略懵逼,不过也只是一瞬,随后学着景博渊的样子,朝众人微点了点头,昂首挺胸,一副高高在上的女主人姿态,高贵且端庄。 管家将两人引到三楼一间卧室。 一路上看到的奢华之景,叶倾心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之前的两名西装革履的男人将她和景博渊的行李放在卧室内,恭敬地退出房间。 管家恭敬地朝叶倾心和景博渊弯了弯腰,“先生、太太晚安。”然后退出去,关上门。 等门一关上,叶倾心看向景博渊,“这里是” 景博渊扯开领带,打开柜子放进去,又脱了西装挂起来,回得漫不经心:“几年前买的。” 叶倾心:“” 片刻,他问:“喜欢吗?” 叶倾心没说话,走到阳台上,视线一下子被阳台外面的景色吸引。 别墅位于山顶,整个绚丽多姿的维多利亚港,就这么在她眼皮子底下静静呈现,五光十色,美得让人惊叹。 香港不愧是国际第三大金融中心,够繁华,有钱人的天堂。 “这儿比京城繁荣。”她陈述事实般地道,声音波澜未惊。 景博渊靠着玻璃护栏,点了根烟,夜风拂过,吹散他薄唇里吐出的青雾。 “你若喜欢这儿,我们可以多住几天。”顿了下,又道:“以后也可以搬来这里长住。” 叶倾心笑着,眉眼安静,视线落在远处的夜景上,没有搭腔。 洗漱的时候,她站在卫生间里,怔怔发愣。 卫生间的面积,只怕有她家两个大。 这段时间她和景博渊太过亲近了,亲近到她竟然淡忘了自己与他的差距。 在香港买这样一座豪宅,对他来说好像只是从地上捡颗糖一样容易,而对她而言,站在这里,都宛如黄粱一梦。 洗完澡出来,景博渊还站在阳台上抽烟,他脚边已经落了好几个烟头,她走过去,夜风撩人。 “我好了。” 景博渊夹烟的手在护栏上轻磕了磕,弹落烟灰,将烟递到唇边最后吸了一口,然后捻灭在护栏上。 转身看向叶倾心。 女孩穿着丝质的吊带睡裙,长发垂肩,窄肩削背,腰细腿长,五官精致,一行一动间都是勾人的风情。 景博渊眸光不动声色一暗。 伸手勾起叶倾心尖瘦的下巴,吻了吻她的唇,“先去睡,我一会儿就来。” 叶倾心抿着唇,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点点头。 此时已经凌晨快两点。 叶倾心困得有些头痛,几乎是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景博渊裹着睡袍出来,就看见床上的女孩睡得深沉,盯着叶倾心的小脸看了几秒,他关了阳台的玻璃门,又关了灯。 窗帘没有拉,外面透进来的光亮将整个卧室照得微微亮。 他上床躺在叶倾心旁边,将她整个儿包裹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发际线,闭上眼睛入睡。 次日,景博渊起床,叶倾心有所察觉,只是太困了,她没有睁开眼皮子,依稀感觉到他临走前亲吻了自己的额头。 等她彻底清醒,已经是上午九点钟。 床头柜上有景博渊留下的便签。 ——今天会很忙,有事找管家,晚上接你去拍卖会。 便签右下角还有个景博渊的签名。 字体矫若惊龙,行云流水且潇洒不羁,签名是典型的商务签名。 叶倾心看着便签笑了笑,下床去卫生间洗漱。 洗完漱,一打开卧室门,门口杵着两名女佣,一左一右向她鞠躬,声音响亮清脆,“太太早安。” 叶倾心不着痕迹打量着女佣,统一的着装,长相上乘,都是肤白貌美、身材高挑纤瘦的。 “太太要去餐厅用餐吗?” 叶倾心点头。 右边的女佣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冲她做了‘请’的手势。 叶倾心就这么被女佣一前一后夹着,领到了餐厅。 管家见她过来,立刻吩咐厨房的女佣把早餐给她端上桌,女佣甚至还动手帮她铺了餐巾,服务细致周到,就差没往她嘴里喂饭。 吃了早饭。 “太太是第一次来别墅,我领太太去花园里逛逛。” 这幢别墅,是景博渊三年前从香港电讯集团前任主席肖胜手中购得,价值15亿港元,总面积1093平方米,还有超过2300平方米的大花园,花园里有一片小树林和大草地,还有一大片的红玫瑰。 这都是管家告诉叶倾心的。 管家还说,那片红玫瑰是电讯集团前任主席肖胜的妻子曾经栽种的,景先生看了之后没说要清除,就一直留到现在,每天都有专职园丁负责打理。 现在已经步入夏季,香港又属于亚热带气候,温度比京城要高很多,管家开着观光车载着叶倾心在花园里逛了一圈,穿过那片玫瑰花海,满口满鼻都是怡人的花香。 回到独立屋,叶倾心站在三楼的阳台上,看向远处的维多利亚港,云烟缭绕,与夜晚的色彩斑斓相比,又是另一番仙境般的美丽。 想到别墅里十几个肤白貌美的女佣,她忍不住再次腹诽。 资本家果然是会享受的。 吃午饭的时候。 叶倾心似不经意地问管家,“以前先生经常来住吗?” 单身男人,面对这么多美貌的女人,总会有情不自禁的时候。 就算景博渊没动心思,他的身份财力摆在那里,想爬上龙床的女佣估计也不在少数。 不知道景博渊不为人知的另一面,除了她,还有多少女人领略过。 曾听景索索说过,景博渊三十好几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可是没有女朋友,不代表没有女人。 而且窦薇儿曾说过,听公司里的女同事八卦,有人看见景博渊和不同的女人出入酒店 还有那晚他的技巧分明娴熟 越想,叶倾心的胃口越差,心里也堵得慌。 管家不知道叶倾心的心中所想,笑眯眯回答:“这是先生第一次来这住。” “是吗?” 叶倾心笑笑,胃口忽然又好起来,甚至多吃了小半碗饭。 晚上六点。 景博渊来电,说半个小时后回来接她,让她换套正式一点的衣服。 叶倾心将行李箱里的衣服都翻出来,找了件比较正式的白衬衫换上,下面配着黑色的一步裙,紧紧勾勒出她美好的曲线。 这还是那次景博渊带她在ly买的,一直没穿过。 六点半,一辆迈巴赫停在独立屋前的台阶下。 车窗开着,露出景博渊深邃俊美的脸庞。 他坐在后座,眉宇间蒙了一层淡淡的倦意,夹着烟的手轻搭在车窗边沿,精致的高端腕表从紧扣的白衬衫袖口露出来,彰显着男人不俗的品味。 叶倾心小碎步跑下阶梯,马尾辫在身后一甩一甩的,娇俏可爱。 景博渊看着她,深邃的眼底不自觉滑过一抹温柔,眉眼间的疲倦一扫而光,抽了口烟,然后捻灭,恭候在一旁的管家立刻递上烟灰缸,看起来训练有素。 “博渊。” 叶倾心跑到跟前唤他。 景博渊推开车门,自己往里面挪了下,“上车。” 车子驶出花园大门。 车里。 景博渊握着叶倾心的小手,大拇指摩挲她的指背,声音平静地问:“还习惯吗?” 叶倾心点点头,“管家和佣人服务很周到。” 景博渊:“晚饭吃好了?” 叶倾心莞尔:“嗯,你呢,晚饭吃过了?” 景博渊左手不动声色抚上叶倾心光裸在外的大腿,有意无意地抚摸着,声音却依旧一本正经:“吃过了。” 大腿上传来酥麻的感觉让叶倾心忍不住想推开他的手。 而且 她抬头看了眼驾驶座开车的罗封。 还有外人在呢。 景博渊顺势握住她的小手,就这么攥着,没再有什么逾矩的行为。 不知过去多久。 迈巴赫停在香港会议展览中心的地下停车场,叶倾心随着景博渊下车。 恰在此时,一辆白色跑车在旁边的车位停下来,车里下来一位穿着很时尚的年轻女人。 叶倾心一见,愣了一下。 竟是古娇。 她穿着蓝色连体包臀裙,外面套一件白色中袖小西装,精致时尚,又职业优雅。 她看见叶倾心,也是一愣,“心心?你”转眸看见景博渊,她嘴边的笑容深了几分,“你们来这是” 叶倾心笑笑,自然而然挽上景博渊的胳膊,“我们来参加苏富比拍卖会,古小姐呢?” 古娇语气有些嗔怪,“都说了叫我娇娇就行,还叫得这么见外。”顿了下,她补充:“好巧,我也是来参加苏富比这次的珠宝专拍,据闻会有很多不错的珠宝首饰,所以来看看。” 叶倾心笑着点点头。 眼见着就要冷场,古娇赶在冷场前提出先走一步。 叶倾心没说什么。 古娇率先走向地下停车场电梯。 叶倾心和景博渊走在后面,忽然,叶倾心脚下一歪,痛得‘嘶’倒抽一口气。 景博渊眼疾手快扶住她,等她稳住身形,他蹲下身检查叶倾心的脚腕,大手抓着她的脚轻轻动了两下,“很痛吗?” 叶倾心摇摇头。 也就歪到的一瞬间有点痛。 景博渊放开她的脚,站起身,身高腿长,姿态挺拔,抬手轻揉了下叶倾心的发顶,“走路小心点。” 明明语气有些严厉,甚至还带着几分训斥,可是古娇却从中听到了浓浓的关心。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看见叶倾心一脸纯真地朝景博渊吐了下舌头,景博渊笑着再次揉了揉叶倾心的头发。 画面美好。 ------题外话------ 有二更。 不要把里的苏富比对比现实中的苏富比,谢谢。 正文 111:爱死了他冷漠无情的样子 拍卖大厅。 叶倾心拿着竞拍号牌,挽着景博渊的手臂进场。 此时现场座位已经坐了不少人,因为这次拍卖的主要是瑰丽珠宝和翡翠首饰,到场的大都是有钱的富婆,东西方面孔皆有,也有富豪领着年轻貌美的小情人。 叶倾心视线不动声色流转一圈,众人的穿着都相对来说比较正式,难怪景博渊提醒她换件正式一些的衣服。 两人走到座位前,刚要落座 “景总,这么巧,你也带着小情人来买珠宝?”过道左侧靠前方的座位站起来一位大腹便便的四十来岁的男人,脸大脖子粗,看着十分油腻,嗓门不小,说话直白又张扬,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 身边跟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看着也就二十来岁,跟叶倾心差不多。 一般有钱人领着情人出入公众场合,多多少少要收敛一点,他却好像将此当成了值得炫耀的事儿。 他直接从座位上走过来,景博渊神色平静且严肃,从容不迫地跟他握了握手,语气淡然,声调沉稳:“朱总。” 相比较朱总的张扬,景博渊一举一动都透着内敛持重的成熟。 朱总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叶倾心的脸蛋和身段上,话语带着几分暧昧,“景总,你这位小情人长得真不错。” 这时,原本跟在朱总身边的女孩一摇一摆款款走过来,宣誓主权般地挽上他肥壮的胳膊。 朱总摸了女孩的脸一把,朝景博渊笑道:“这是姗姗,我前两天刚认识的,虽然比不上景总身边这位,但也还凑合。” 叫珊珊的女孩听他这么说,噘着嘴捶了捶朱总肌肉松弛的胸脯,嗲着声不高兴地哼了哼,胸前两团肉颤了颤,惹得朱总哈哈大笑,连道:“我的姗姗也是大美人儿!” 景博渊笑了下,长臂一伸揽着叶倾心的肩膀,郑重介绍:“这是我未婚妻。” 朱总脸上的笑僵滞了片刻,看向叶倾心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尊重,“实在不好意思,在下眼拙,景太太不要介意。” 叶倾心端着浅笑,优雅得体且端庄大气,“朱总客气。” 又寒暄了几句,两拨人分开。 叶倾心跟景博渊落了座,她随口问:“刚刚那人谁呀?” 景博渊云淡风轻:“朱自刚,做房地产生意,以前合作过几次。” 想到他刚刚说的那句‘这是我未婚妻’的话,叶倾心咬了咬唇,“你刚刚干嘛说我是你未婚妻,我还没有答应要嫁给你” 景博渊坐在软椅上,宽阔的身躯微微后仰,包裹在挺括库管里的两条大长腿随意交叠,尊贵优雅,他就这么平静地看向自己旁边的小女孩,半响,薄唇轻启,语气淡淡:“是吗?” 叶倾心被他这淡然的样子弄得头皮一紧,总感觉他越是平静的时候,越危险。 硬着头皮点点头,她不服输般地小声道:“你、你又没有求婚” 声音,终究还是有点底气不足。 景博渊没出声,就这么淡定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倾心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把头撇向另一边,不去看他。 竞买人陆续到场。 忽然。 “心心。”熟悉的女音在叶倾心身后响起。 叶倾心回头,古娇右手拿着竞拍号牌,笑着冲她挥了挥手,眉眼弯弯,眼神干净,让人看着很舒服。 “古小姐。”叶倾心礼貌打招呼。 古娇笑,目光直视叶倾心的眼睛:“怎么总这么见外呢?叫我娇娇不行吗?” 语气带着几分幽怨,言行明明透着一股想要与叶倾心交好的意思,但却不会让人觉得她太热情或是别扭。 叶倾心想到上次在医院,古娇让护士给她买红糖,是个很细心周到的人,于是笑笑,喊了声:“娇娇姐。”古娇比她大了五六岁,当得起她一声姐。 古娇笑笑。 余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叶倾心旁边,景博渊的背上。 男人穿得很正式,像是从什么严肃的场合刚出来,黑色西装领口上边沿露出一小截白衬衫领子,干净雪白,一头短碎的黑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着,肩膀宽厚,看着很有安全感,让人很想靠一下。 叶倾心已经转回头,正跟景博渊说着什么,她说话的时候,景博渊朝她这边微微倾斜着,像是在认真听她说话。 不知道叶倾心小声跟他嘀咕了什么,他表情虽然没有什么波动,但是却抬手揉了下叶倾心的头发,动作亲昵。 景博渊微微侧着头。 古娇能看见他小半个侧脸,仅仅这样,已经让她心悸不已,一颗心跳得飞快。 她渐渐看得入迷。 这是个俊美又有魅力的男人,轻易,就能勾走人心。 豁然。 景博渊转头,一双深沉冷静的眸子看过来。 古娇浑身一震,心头没由来一阵慌乱。 景博渊那双眼睛泛着洞察一切的冷光与睿智,带着几分威慑人的厉色与警告,好似自己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那点小秘密早就在他视线里无所遁形。 古娇眼神躲闪了几下,随后抬眸想要说点什么,却见男人已经转回了头,就好像刚刚他转头看过来的一幕只是自己的错觉。 她咬着唇低下头,攥紧手里的竞拍号牌。 拍卖会按部就班地开始。 第一件拍卖品,是一对蓝宝石配钻石耳环,底价人民币八十万。 下面陆续有人加价。 一连拍了好几件首饰,终于出现叶倾心期待的粉钻项链。 昌夫人送她的项链价格不会便宜,刚刚那几件珠宝首饰最高的拍到了一千万人民币,她这件怎么着也能拍个两百万。 果然是个挥金如土的有钱人世界,花一千万买件首饰回去,在叶倾心看来实在奢侈,她无法理解有钱人的内心世界。 拍卖师报出粉钻项链的低价:一百三十万元人民币。 叶倾心一愣,忽而想起来几天前,景博渊不经意问她预期价格是多少,她说至少得一百三十万,当时只以为他随口问问,没想到 转头看向景博渊没什么表情的脸,她心里忽然有些感动。 这个男人,总是这么细心周到。 景博渊察觉到她的目光,抬手握住她的小手,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攥着。 陆续有人举牌加价。 苏富比有规定,竞拍人举牌一次,最低加十万,也就是竞拍人只举牌不说话,便是加十万,如果想要加得更多,可自己报价。 再一次有人举牌后,拍卖师字正腔圆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整个拍卖大厅:“一百六十万有了,还有没有加价?” 顿了会儿,又一人举牌。 拍卖师:“一百七十万有了,还有没有加价?” 没有人再举牌。 拍卖师注视全场,“一百七十万元,一百七十万元第一次”停顿,片刻,“一百七十万元第二次——” 话音未落,有人举牌,紧随着一道嗲嗲的女声响起:“两百万!”一副一掷千金的口气。 叶倾心寻声看过去,是刚刚和景博渊寒暄的朱总身边叫姗姗的女孩。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带动的,又开始有人举牌,是个中年男人,“二百五十万。” 姗姗不服:“三百万!” 中年男人:“三百五十万。” 姗姗:“四百万!” 两人像是杠上了一般。 中年男人:“四百五十万。”语气很淡定,似乎胜券在握,又似乎毫不在意,只是随便说说。 姗姗:“五百万!” 叶倾心双眸闪闪发亮,心里那根弦随着价格的不断增加而越发紧绷,双手不自觉紧紧抓着景博渊的小臂,把他板正的西装袖抓出两团褶皱。 景博渊看了眼被她抓着的位置,什么反应都没有,随后将视线落向拍卖席。 忽然似想起什么,他侧头看向叶倾心,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前后座位的人能听到,“这粉钻项链挺别致,你喜欢吗?要是喜欢,我帮你拍下来。” “呃?”叶倾心被他的话搞得一愣,有些迷糊。 这项链不是她要卖的么?哪儿有人把东西拿出来卖,然后又自己花高价买回去的? 她狐疑地瞪向景博渊,景博渊抬手捏了下她的脸颊,说出来的话叶倾心越发听不懂,“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就是觉得这项链很适合女孩子,你戴起来一定好看。”顿了下,再次问:“喜欢么?” 虽然搞不清他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叶倾心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要。” 景博渊身形一动,往椅背上靠了靠,似自言自语地惋惜:“可惜了,这项链挺不错。” 叶倾心盯着景博渊的表情看了几秒,总觉得他这几句话别有深意,但是他的神情一如既往地沉着冷静,眸子深沉且平静,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被竞相叫价的两人吸引过去。 此时,那根粉钻项链的价格已经超过了一千万,整个拍卖大厅的气氛都变得肃穆起来。 姗姗:“一千一百万!” 中年男人淡定举牌:“一千一百五十万。” 姗姗咬牙瞪了那个中年男人一眼,再次举牌,嗲声嗲气地加价:“一千五百万!” 坐在她身边的朱总脸上横肉一抽,面色有几分难看,咬了咬牙,什么也没说。 中年男人:“一千五百五十万。” 姗姗:“两千万!” 朱总蓦然脸色一变,转头瞪了姗姗一眼,语气严厉:“姗姗!” 姗姗一愣,委委屈屈地低下头,模样楚楚可怜。 朱总不悦地看了姗姗一眼,没再说什么。 虽然他以养小情人为乐,对情人也很慷慨,但还没到为了情人可以这么挥金如土的地步。 两千万买一根项链,是他的极限。 最好是刚刚紧追不舍的那个中年男人再次加价,那他就顺理成章不用花两千万买一根项链了。 谁知。 那个中年男人却不再加价。 拍卖师:“两千万元,两千万元第一次”停顿,注视全场,见无人举牌,他正要再报第二次价,却又有人举牌。 “两千一百万。”古娇声音清脆。 拍卖大厅一阵轻微哗然。 那根粉钻项链纵然漂亮精致,纵然粉钻重达10克拉,切割工艺精湛,但市场估价也就在一百万到三百万之间,两千一百万,远远超出了其价值。 姗姗不悦地转头瞪了眼古娇,她真的很喜欢那根项链,要不是那个女人忽然举牌加价,这根项链就是自己的了,她转头看了眼朱总投来的犀利眼神,抿了抿唇,旋即盈盈笑开,嗲声道:“这跟项链一看就不值那么多钱,真出钱买才是傻子,干爹,我们再看看,我要是再有看上的,您一定要买给姗姗好不好?” 朱总肥腻的手在她裸露的大腿上狠狠摸了一把。 两人说着话,之前和姗姗杠上的那个中年男人又和古娇杠上。 价格已经加到三千万。 全场的气氛被推向一个**。 价格还在不断持续上涨。 中年男人慢条斯理举牌:“三千一百万。” 古娇举牌:“三千五百万。” 她的目光落向拍卖席右边的大屏幕,盯着项链的照片看,目光泛着几分志在必得的笃定。 余光里,却满满都是男人挺括的黑色西装。 他说好的东西,她要。 不惜一切代价! 中年男人:“三千六百万。” 古娇:“四千万。” 中年男人:“四千一百万。” 古娇咬牙,直接加到五千万。 话一出,周围一阵抽气声,纷纷转头看向古娇,这女人疯了? 中年男人慢条斯理:“五千一百万。” 古娇看了眼中年男人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有种这个男人在故意逼她加价,就好像刚才,逼另一个女孩加价一样。 她抿了下唇,举牌:“五千五百万。” 话音刚落,中年男人紧追:“五千六百万。” 古娇:“” 叶倾心此时满心都是一种穷人乍富的不真实感。 五千六百万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梦到自己有这么多钱 转头看了眼古娇,却见古娇脸色有点难看,她张嘴,想提醒古娇适可而止,手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到嘴的话变成痛呼。 “你干嘛掐我?”叶倾心左手捧右手,瞪着景博渊质问,右手背白皙的肌肤上泛起红痕。 景博渊拿过她的右手轻缓地揉着,声音不咸不淡,甚至可以说是冷漠,“不竞拍就别说话,安静看着就行。” 叶倾心秒懂他的意思。 他是让她不要插手,任由古娇跟那个中年男人竞价。 看了眼景博渊冷漠无情的神色,叶倾心忍不住腹诽,这个男人当真是不近人情。 怎么说,他们跟古娇也算是认识,而且,曾听洪太太说,京城景贺盛颜季萧程七大世家之间关系相较于其他大家族要好,古娇作为盛家的干孙女,跟景博渊一众人应该也是早就熟识的。 他竟能眼睁睁看着古娇吃这么大的亏。 真冷漠。 想了想,叶倾心脸上浮上一抹笑容。 这样对旁人冷漠、独独对她温柔以待的感觉,很不错。 这也是三十几岁成熟稳重的老男人另一种魅力的体现,他们千帆过尽,深知对待不同的人,该用什么样的态度、该保持怎样的距离。 不像那些小年轻,面对任何女人他们都想去充当护花使者,搂搂抱抱嘘寒问暖,自以为自己温柔体贴,自以为自己的言行是绅士风度,自以为自己是暖男,殊不知这样的行为,给自己身边最亲近的那个女人造成多大的伤害与失望。 想象一个画面:古娇吃亏,景博渊在旁边柔声劝告,然后古娇感激地要以身相许,景博渊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也不拒绝。 叶倾心没由来打了个寒噤。 再看向景博渊那张严肃且不近人情的脸,顿觉自己爱死了他这副表情。 耳边古娇还在和那个中年男人竞价。 叶倾心的注意力早已经从粉钻项链不断飙升的价格转移到景博渊身上,她歪着脑袋盯着景博渊的脸,一双葡萄大眼亮晶晶的,抿唇含笑。 景博渊对她忽然热烈的目光有所察,微微侧头俯视过来,“怎么了?” 叶倾心笑吟吟一瞬不瞬看着他的眼睛,忽然,粉唇凑近他的耳边,呵气如兰,一字一句低语:“博渊,我好像更喜欢你一点了。” 说话间,女孩温热含香的气息喷进男人的耳朵里,吐出来的字,像一片片轻羽,落进男人平波无澜的心湖。 男人转目,深邃的目光对上女孩水汪汪的眸,眼底的眸色缓缓变深。 他的表情和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握着叶倾心右手的那只大手,更用力了一些,大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 细微的变化,叶倾心知道他对自己的话不是没有触动。 她反手握住景博渊的手。 此时,那颗粉钻项链已经加到七千万,古娇每次加价的幅度下降,举一次牌只加一百万。 等价格升到八千万,她脸色已经难看到极致,隐隐有了退却之意,可是一想到景博渊之前赞过这项链,她心里有股不甘之气支撑着她一次又一次咬牙加价。 中年男人依旧淡定如初,“八千四百万。” 全场的人都变成了看好戏的姿态,等着看最后究竟是哪个傻子买了那根项链。 拍卖师:“八千四百万元,还有加价的吗?”全场寂静,“八千四百万元,八千四百万元第一次八千四百万元第二次八千四百万元最后一次。”拍卖师停顿,目光巡视全场,在巡视到古娇的时候略有滞留,见无人再举牌,他落槌,“成——” “八千五百万。”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拍卖师落槌的动作,古娇再次举牌加价。 最后一次,古娇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那个中年男人再加价,她就放弃。 虽然很想要那根被景博渊夸赞过的项链,但是,她财力有限,现实经济条件不允许她挥霍无度。 拍卖师显得有些激动,“八千五百万,还有没有加价?” 景博渊慢条斯理地朝中年男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中年男人的目光和景博渊一触即退,眼睛里划过一抹什么,没再举牌加价。 最终,叶倾心的粉钻项链以最高价八千五百万元人民币被古娇拍下。 只是,叶倾心此时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激动和兴奋,她忽然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身边这个男人更值得她去喜欢。 现场立刻有工作人员送来‘成交确认书’给古娇签字,她在签下自己名字的瞬间,脸上滑过一抹肉痛。 不过很快又释然,那是景博渊夸赞过的项链,值得。 这一次的竞拍,将拍卖现场的气氛推向一个最**,接下来的珠宝首饰就没有这个待遇,大都被竞拍人以四五百万的价格拍走。 竞拍价最高的一个,是景博渊花一千四百万拍下的一套祖母绿首饰,一条祖母绿配钻石项链,一对祖母绿配钻石耳环。 对此,叶倾心有些微词。 “你花这么多钱买这个做什么?这么老气,一点也不好看。”她以为,他买来肯定是要送她的。 谁知。 景博渊一边在‘成交确认书’流畅地签上自己的大名,一边头也不抬地道:“不是送你的,放心。” 叶倾心:“” ------题外话------ 瑶:景大叔,你引诱古娇做这个冤大头,不太绅士? 景:要不你做? 某:你说啥?我听不清! * 推荐:盛宠之医品帝后/上官小妹 天下倾辰,风云间鏖战四起。 “她”,南岳国公主,却屡遭迫害,当血染红冰湖,魂返异世,她不再是“她”。 重生一世,逐鹿天下,生死又有何惧? 医才鬼手,以音为剑,以乐为杀,建立地下商业帝国;对弈四方,运筹帷幄,谱写一代帝后传奇。 白衣胜雪,空灵生姿,倾城国色,惊才绝艳。 他是江湖无人不敬的莫二爷,执掌“无影阁”;耀云国尊贵的皇子;驰骋沙场的战神将军;面具之下是怎样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谋略倾世,杀伐果决,人皆敬畏,深不可测。 乍见,便是命定的轮回,此一生,仅一念。 权衡交错,嗔痴爱恨,何为江山?她就是江山 正文 112:这个男人,有备而来 叶倾心满脑子都是景博渊漫不经心的那句‘不是送你的,放心’,抬头看了眼走在她前面的男人,就因为不是送她的,她更不放心了好吗? 眼前的男人身材高大,笔挺的黑西装,稳重得像一座山,他一手抄兜,一手在身后牵着她的手,攥得牢牢的,生怕她在人群里走丢了一般。 四周都是刚从拍卖大厅出来的竞买人,不少人还在窃窃私语刚刚花了八千五百万买了根粉钻项链的冤大头。 还说那根粉钻项链的送拍人只怕要美得做梦都笑醒。 好,作为送拍人,叶倾心此刻心情不怎么美丽。 景博渊花一千四百万买的那套祖母绿首饰,会送给谁呢? 电梯下楼的人挺多。 景博渊拉着叶倾心站到最里面的角落,不动声色将叶倾心护在自己和电梯壁之间,免得她被别人挤到。 不多久,电梯下行到地下停车场,出了电梯,叶倾心拉住景博渊的袖子,张嘴刚要问他那套首饰是要送给谁的,另一部电梯急匆匆走出来一个男人,边朝他们这边过来,边喊道:“博渊,好久不见。” 来人跟景博渊年纪相仿,穿着、谈吐不俗,听他称呼景博渊,就知道与景博渊关系匪浅。 叶倾心悄悄往旁边站了站,很懂事地将空间留给景博渊和那个男人。 景博渊看了她一眼,然后和那个男人握手、寒暄,那男人递上一根烟,景博渊没有拒绝,接了,紧接着那男人送上打火机。 景博渊就着那男人的火点了烟,薄唇间青雾袅袅。 电梯是在a区,他们的车停在c区。 两人就这么站在a区一个空着的停车位上聊着,聊的内容叶倾心听不大懂,索性又往旁边走了几步。 她往c区的方向看了看,依稀能看见他们来时乘坐的迈巴赫,她没注意到,两个男人的聊天话题已经转到了她的身上。 那男人拿嘴里叼着的烟点点叶倾心,“多大了?” 景博渊看了眼叶倾心略显百无聊赖的单薄身影,修长的手指将烟递进唇间吸了一口,缓缓吐出薄雾,“二十。” “才二十?不嫌小了点?” 景博渊不觉一笑,“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不小了。” 那男人有些不大赞同,“她跟你相差也有十四岁?小女孩心性不定,爱玩儿,作起来房顶都能给掀了,你也不嫌累得慌,我大哥找了个小他十三岁的,天天当小姑奶奶伺候着,不高兴就对我大哥拳打脚踢,动不动就不让他上床,啧啧啧,我都替他累得慌。” “你这倒好,比我大哥找的还小,小心以后把你这把老骨头给作散架了!” 叶倾心站得有些累,蹭到柱子旁,轻靠在柱子上,低着头,右手抱住左胳膊,穿着细带坡跟凉鞋的脚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 一副无聊的样子。 转头想看看景博渊跟那个男人聊好了没有,结果见两人都看向她这边,她愣了一下,旋即冲两人莞尔一笑。 恬静美好。 跟景博渊站在一块的那男人往嘴里送烟的动作,因为她这莞尔一笑猛地顿住。 半响。 他将烟送进嘴里抽了一口,拍了下景博渊的胳膊,语重心长道:“兄弟,晚上悠着点,保护好腰和肾。” 男人私底下,什么都能说出来,荤素不忌。 就刚刚景博渊小女朋友那一笑,笑得他骨头猛地酥了一下,他忽然有些明白景博渊为什么会对这个小丫头动心了,当真是水灵又鲜嫩,那模样瞧着似乎还是个安静乖巧的。 两人又说了些生意场上的事,聊了大约半个小时,才握手道别。 景博渊走到叶倾心身边,低头俯视着没有一点不耐烦的小脸,“等急了吗?” 叶倾心直起身子,唇畔浅笑盈盈,上前挽住景博渊的胳膊,“没有,就是有些无聊。” 景博渊笑笑,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语气温柔:“时候不早了,回家。” 罗封见他们两人过来,早就打开后车门等着。 叶倾心注意到旁边古娇的车还在,但也没在意,跟景博渊一块上车。 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外面华灯已上,香港的夜晚灯红酒绿。 罗封专心开车。 叶倾心低头抿着唇,许久,她似不经意地问:“那个我那粉钻项链的钱,什么时候能拿到?” 景博渊淡淡地看着她:“我已经吩咐人去办理接下来的手续,明天会送到家里。”顿了下,他补充,“和那套祖母绿首饰一起。” 叶倾心看向窗外繁华的夜景,“那套首饰你准备送给谁呀?” 借着车窗外阵阵一划而过的灯光,景博渊就这么平静地看着她,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的肌肤。 很滑很嫩很软。 半响,叶倾心也没听到他的回答,心里不由得有些堵。 思绪又开始天马行空。 有钱男人总是喜欢买些贵重的珠宝讨女孩的欢心,他那珠宝买了不是送给她的,那会送给谁呢? 别的女人。 叶倾心脑海里忽然冒出这四个字。 旋即又甩头否定,不可能!景博渊才不是那样的人。 不知过去多久,迈巴赫开进豪宅大门,在独立屋前停下。 管家立刻带女佣上前帮两人打开车门。 别墅灯火通明,美得像座城堡,夜风撩人,夹杂着似有若无的玫瑰花香和草木香。 两人在管家和佣人的簇拥下拾阶而上,走进大厅。 “饿不饿?”景博渊沉稳磁性的嗓音从头顶砸下来。 叶倾心心里想着祖母绿首饰,什么胃口都没有,便道:“不饿。” 景博渊低头看了她一眼,转头吩咐管家:“做份水果沙拉送到楼上。” “是。”管家恭敬地应下,然后吩咐身后的女佣。 进了主卧,管家立刻带着女佣退出去。 叶倾心声音闷闷的,低着头往卫生间走,“我洗澡了。” 刚走两步,手腕猛地被人拉住,旋即被拉进一具厚实且温暖的怀抱,耳边响起景博渊的低喃:“生气了?” 温热的呼吸喷进她的耳蜗,痒痒的,她难受地扭头躲开。 “没有。” 男人身上有淡淡的烟草燃烧的味道,混着成熟男人的体味,浓烈的荷尔蒙,让叶倾心心跳加快。 景博渊挑起她的下巴,一声不吭直接吻住她的唇。 闯进来的舌头,除了烟草味,夹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酒香气。 大约,是他回来接她之前应酬留下的。 叶倾心本还想反抗,只是没一会儿,就被吻得呼吸困难、身体发软、心跳如雷。 好像她在这个男人面前,就没有占据过主动权。 想着,叶倾心双臂勾住景博渊的脖颈,伸出小舌探进男人的口中,学着他的样子纠缠他的舌头。 谁知,她不但没有往主导权上靠一靠,反而被迫承受男人更为猛烈的攻击。 景博渊带着她退到床边,直接将她压在床上。 随着‘刺啦’一声,叶倾心感觉身上一凉。 景博渊滚烫的吻落在她身上,沉沦的前一瞬她还在想,要跟这个粗鲁的男人好好聊一聊,有关撕她衣服这件事,上一次他就撕了她一件睡衣。 眼看着室内温度急速飙升,敲门声很不识趣地响起。 敲了几声,女佣响亮却柔软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先生,太太,水果沙拉还需要吗?” 房间寂静片刻,景博渊从叶倾心身上退开,顺手扯起薄被盖住她,朝门口声音平静沉稳地说了声:“进来。” 女佣托着托盘低头进来,将果盘往茶几上一放,双手将托盘反扣在自己腹部,又低头恭敬地退出去,目光始终直视自己的脚尖,一眼都没有乱飘。 看来管家平日里对佣人的管理很严格,训练有素,叶倾心浑身被薄被包裹严实,只探出个脑袋,看见女佣这样子,倒是觉得自己之前怀疑女佣爬床的想法有些可笑。 卧室门关上。 景博渊已经站在了阳台上,手里夹着跟点燃的香烟,薄唇轻吐青雾。 他轻靠在玻璃护栏上,身材颀长健硕,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打得一丝不苟的领带也扯了,白衬衫领口解开两粒扣,喉结性感,严谨中透着随性,吞云吐雾的样子很有男人味,很迷人。 他的两只衬衫袖往上卷了几摞,露出结实的小臂,左手腕上的高端腕表展现着男人的魅力与品位,同时也凸显出男人的经济条件与社会地位。 阳台光线明亮,叶倾心半躺在床上就这么看着他,有些沉迷。 景博渊一根烟毕,抬头看向室内,大床上的女孩,一双眼睛像汇集了整条星河,璀璨异常。 刚刚被一根烟压下去的某些**,春风化雨般复苏。 他随手扔掉手里的烟蒂,抬脚捻灭,长腿一迈,走进室内,顺手关上阳台的玻璃门。 卧室里中央空调安静地吐着冷气。 他边走向卫生间,边冲叶倾心道:“你吃点东西,我先洗澡。” 旋即,卫生间传来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很快,又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叶倾心坐直身体,身上的白衬衫最上面三粒纽扣不知道崩到哪里去了,一步裙被揉得跟一团咸菜似的,蕾丝边的米色bra露出大半,胸前的沟壑在灯光下越发深邃,却也越发白得晃人眼球。 这个样子,多少有点**的味道。 回忆起刚刚的景博渊,衬衫虽然解开两粒扣自,袖口也卷起来,但依旧板正挺括,清爽又整洁,一丝不苟中透着几分禁欲的味道,一从她身上退开,就又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 叶倾心撇撇嘴,拢了拢衬衫,掀开被子下床,从行李箱里拿了件t恤换上,然后走到茶几边上端起果盘,一屁股坐在沙发椅上,用勺子一口一口挖着吃。 约莫十来分钟,景博渊裹着浴袍出来。 洗完澡之后,他的头发不像白天那么有型,变得有些软趴趴的,看着很柔软,给他那张严肃冷硬的脸添了几分柔和。 叶倾心冲他举着果盘,“你要吃吗?” 景博渊走过来,双手轻搭在叶倾心的肩上,大拇指摩挲着没有被t恤覆盖住的肌肤,出口的话充满暗示,“快去洗澡,洗快点。” 闻言,叶倾心险些被嘴里的一口芒果噎着。 脸颊泛起红晕,她推开景博渊的手,假装没听懂他的话,端着果盘吃得磨磨蹭蹭。 景博渊勾了下唇,俯身,薄唇凑近她的耳朵,“你想让我帮你洗?”话落,他猛地含住叶倾心的耳垂吮了一下。 叶倾心浑身一抖,‘嘭’一声放下果盘,飞快地窜进卫生间。 背靠着卫生间门板,她一颗心快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捂着滚烫的脸忍不住腹诽。 这个男人,最近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刚认识的时候,他多严肃正经啊,一点也看不出来居然是这样的人。 卫生间里残留着男人沐浴后的气息。 叶倾心慢吞吞刷了牙,走到脏衣篓跟前准备脱衣服,视线在触及一小块深灰色布料时猛地顿住。 忽而想起今天早上,她本想吃了早饭回来洗自己和景博渊的内裤,结果等她回来,脏衣篓已经空了,一问,才知道已经被负责管理衣服的女佣洗了。 傍晚的时候,女佣很贴心地将洗完澡要穿的衣服叠好放到卫生间的架子上。 叶倾心洗完澡出来,穿上衣服,吹干头发,从脏衣篓里拿出两人的内裤,就着水龙头洗。 这么私密的贴身之物,她不想假他人之手。 正洗着,景博渊推门进来,直接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她。 他宽阔滚烫的身躯将她完完全全包裹在怀里。 叶倾心明显感觉到身后紧贴着自己的身躯,有些异常。 她顿时紧张起来,说话牙齿开始打颤,“我、我洗衣服呢,你能不能先出、出去?” 然而回答她的,是身后男人滚烫的吻,密密麻麻落向她裸露在外的肩背。 不经意低头,叶倾心看见抚在自己腹部的大手,拿着一个冈本。 这个男人,有备而来。 ------题外话------ 哎呀,某瑶好苦恼,怎么感觉又要写福利了呢,没进群的小可爱赶紧进群(676782667),又要发福利了。 某瑶:进群提交全文订阅截图换取福利,咳咳捂脸羞涩中 强调上一次是某瑶第一次发福利,审核比较松,有的小可爱没有订阅倒v章节某瑶也没有介意,但是这一次,一定要全文订阅,因为某瑶太勤快了,一连写了两个福利,某瑶很辛苦,需要小可爱们订阅给予支持和安慰。 正文 113:胆儿肥了? 叶倾心盯着景博渊手里的冈本目瞪口呆,“你、你这是从京城带过来的?” 这谋算得也太深远了。 景博渊夺走她手里湿哒哒还沾着许多泡沫的内裤,往旁边一扔,将她拉过来面对着自己,身躯紧紧将她抵在自己和盥洗台边沿,声音暗哑,边低头凑过来要亲叶倾心,边道:“我今早吩咐管家买的。” 叶倾心奋力推开他凑过来的脸,说话舌头都撸不直,“我、我月经还没走” 景博渊将她两只手按在她身后的盥洗台上,深邃的眸子直直盯着她略有些躲闪的眼睛,“心心,在我面前,不要说谎。” 说着,健硕的身躯将她压得更紧了些。 叶倾心后腰被坚硬的盥洗台边沿硌得生痛,“博渊我的腰痛” 景博渊闻言后退一步,高大的身躯一弯,长臂一伸,将抱起来放到宽大的盥洗台上,沉重的身躯紧跟而下,吻也随之落下,坚硬的瓷砖台面又硌得叶倾心后背生疼,但是她的嘴巴已经被男人的唇舌堵住,没法说话,只能用手去推男人的胸膛。 男人却以为她是要反抗,将她压得更用力。 到最后,叶倾心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后背的疼痛,身上男人的吻让她脑子阵阵发懵。 恍惚间,她想起来景博渊拍下的那套祖母绿首饰,说是要送人,还神神秘秘的不告诉她要送给谁,她很不爽。 趁他低头摆弄冈本的空档,叶倾心做出防御姿态,脸颊绯红,双眸汪着一滩春水似的,她不自觉撅着唇,一脸的不乐意,“你还没告诉我,那套祖母绿首饰要送给谁” 管家买的冈本,号有点小。 景博渊抬头看向叶倾心,眸色又黑又沉,隐约透着几分沉着,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让人心惊胆颤,“倒是忘了,你这几天是安全期。” 说着,他随手丢掉塑胶套,伸手想来控制叶倾心。 叶倾心抬脚抵住男人肌肉结实的胸膛,阻止他靠近,刻意忽略他蓄势待发的状态,再次问:“究竟是送给谁的?你要不说,今天就别想” 后面的话,她终究说不出口。 景博渊看了眼撑在他胸口的那只白生生的脚丫子,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语气平静却危险:“胆儿肥了?” 下一瞬。 他猛地握住叶倾心的脚腕用力一拉,叶倾心不受控制从盥洗台上掉下来,景博渊顺势搂住她的身子。 叶倾心还想反抗,只是就她那几两重的小胳膊小腿,哪里是景博渊的对手,很快就被治得服服帖帖。 他进来的那一刻,在她耳边吐气:“我奶奶钟爱翡翠。” 这算是给叶倾心的解释。 许久。 景博渊忽然停下来,两手撑在叶倾心的头两侧,低头俯视着女孩素白的小脸,声色严厉,“心心,你今天说你没答应嫁给我,不是我未婚妻?” 叶倾心正神游太空,缓了好一阵,才明白他的话什么意思。 她之前说的本就是事实,他没有求婚,她没有答应,她就不是他的未婚妻。 她咬了下唇,对景博渊这副秋后算账的架势很不满,脱口道:“我又没有说错” 景博渊蓦然狠狠发力,目光却越发冷静沉着,声线堪称平稳:“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我未婚妻吗?” 叶倾心:“” 次日日上三竿。 叶倾心在香港一幢山顶豪宅的主卧大床上苏醒,景博渊已经不在,他睡过的位置早就没有了温度,房间里残留着一夜欢好后的迷乱气息。 她睁着一双眼睛瞪着高高的天花板,昨夜的一切走马灯似的在眼前一帧一帧重复滑过。 景博渊居然在那种时刻,用那种方式逼她答应嫁给他,逼她承认自己是他未婚妻。 昨晚在拍卖会上,她就觉得景博渊当时的反应太过平淡,看向她的视线虽然平静,却莫名让她头皮发紧,原来,是设了套在这儿等着她。 这个男人简直让人恨得牙根痒! 为什么别人家的男朋友求婚,是鲜花气球、单膝跪地、手捧钻戒,浪漫得女孩泪流满面。 而她的却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叶倾心将被子拉过头顶,紧紧蒙住自己的脸,心里有团郁气怎么也散不出去。 厚重的窗帘严丝密合着,阻隔了室外的阳光,显得有些昏暗。 隔了好一会儿。 叶倾心起身,只是一动,下身的私密处一阵酸痛。 想到昨晚景博渊的狠劲儿,叶倾心咬了咬唇,脸颊渐渐有点热。 第一次之后,她病倒,那个中年妇科医生还教育过景博渊‘年轻人需求再旺盛,也要克制着点’,可看景博渊那样子,只怕连‘克制’二字怎么写的都不知道。 身上乏得厉害,叶倾心慢慢挪动身子去卫生间,想冲个热水澡解解乏。 卫生间的毛巾架上挂着一大一小两条内裤,深灰和粉色,对比鲜明。 叶倾心抿唇含笑,昨夜后来她是没有力气再去洗的,想来,是景博渊洗的了。 曾经,让她仰之弥高的博威老总,如今,居然给她洗内裤,这种反差,让她心里的郁气散了一点点。 莲蓬头哗啦啦淌着热水,叶倾心碰到腰侧的位置,痛得她倒抽一口气,低头一看,又被掐得青紫。 看来,不但撕衣服的事要跟他好好谈一谈,掐她腰这事儿也要好好跟他聊一聊。 洗完出来,一推开卧室门,外面依旧守着两名女佣。 见她出来,女佣朝她恭敬地弯了弯腰,“太太早安,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太太要先吃早餐吗?” 叶倾心莞尔点头。 女佣一前一后领她去餐厅。 下楼时,走在前面的女佣说:“太太,有位姓曲的先生在会客厅等您一个小时了,他说来给您送东西。” 叶倾心皱眉:“姓曲?” 她好像不认识什么姓曲的先生。 女佣微笑:“是的太太,先生早上临走时有交代,说今日会有姓曲的先生来给太太您送东西。” 叶倾心思索片刻,忽而想起来昨日景博渊说过,今天会有人把她卖粉钻项链的钱和那套祖母绿首饰送到家里来。 八千五百万 叶倾心两眼一亮,姿态却依旧端庄优雅,唇边的微笑恰到好处,语调不紧不慢,一点都听不出她内心的迫不及待,“带我去会客厅,不能让客人久等。” 她现在的身份景博渊的太太,言行举止必须得体大方,不能给他丢脸。 女佣却没有顺从她的话,“不可以的太太,先生临走前有交代,让您起床后一定要先吃早餐。” 叶倾心忽然停下脚步,一瞬不瞬盯着女佣的脸,“如果,我一定要先见客呢?” 女佣弯腰低头,语气恭敬:“先生有交代,太太你一定要先吃早餐,请太太不要为难我们。” 叶倾心:“” 忽然发觉,自己在这座房子里的地位,远远低于景博渊。 坐在餐厅那张长好几米的欧式餐桌前,叶倾心有些食不知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自己现在这处境,很像有钱男人养的金丝雀 等她吃完早餐,女佣才带她去会客厅。 穿过冗长的走道,两边的墙上几步一油画,叶倾心看着好看,不觉就多看了两眼,忽然有一幅熟悉的油画映入眼帘,画面背景是阿拉伯王宫,有几个**的女人在池中沐浴嬉戏,还有五个穿着华美的女人席地而坐,表情闲适地清谈着。 这幅画叶倾心记得,之前有次上大课,教授给他们介绍过这幅画,十九世纪法国著名画家热罗姆创作的后宫露台,曾轰动整个法国画坛,在世界都很有名气,据说被某个不知名的私人收藏家珍藏着。 叶倾心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后宫露台,她对油画只是略懂皮毛,觉得这幅仿品仿得真不错,构图和色彩的处理都很到位,像她这种只略知一二的人,就算这仿品和真品放一块,也分不出个真假来。 思及此,她随口赞了句:“这画仿得不错。” 话音一落,管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笑眯眯地对叶倾心道:“先生不喜欢赝品。” 叶倾心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管家的话什么意思。 她瞪直双目看向墙壁上的油画,有些不敢相信,难不成教授嘴里的私人收藏家,竟是景博渊? 顿时,她感觉这幅画的气场都变了。 半响,她说:“就这么挂着,也不怕被人偷走?” 管家微笑:“请太太对我们的防盗系统有信心。” 叶倾心:“要是遇上电视里那种神偷呢?” 管家微笑:“请太太对我们的防盗系统有信心。” 叶倾心:“” 管家依旧微笑:“太太放心,万一真被盗了,先生也不会在意,先生说过,这画存在的意义是为人服务,而不是人为它服务。” 管家的话说得含蓄,但叶倾心听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在景博渊看来,这画就是用来装饰房子、令人赏心悦目的,如果将它当宝贝一样珍藏供奉起来,每日担心它被盗走,那岂不是本末倒置?拥有这画还有何意义? 叶倾心撇撇嘴,这有钱人的想法,像她这样的普通人无法理解。 要是她有这么一幅,只怕要坐立难安,藏哪儿都感觉不安全。 见叶倾心盯着油画看,也不说话,管家又解释:“这画是一年前先生去了趟国外带回来的,一直挂在这里,也正因为先生如此不上心,见过的人都跟太太一样,下意识以为这只是幅赝品。” 许久,叶倾心幽幽开口:“先生当时花了不少钱?” 管家:“具体花了多少钱,我不清楚,不过想来,这画只怕比这房子还要贵。” 叶倾心收回目光,笑笑:“带我去会客厅。” 七拐八拐,管家将她引进会客厅。 会客厅中央的沙发上,一位中年男人安静地端坐在那里,身形稳如山,没有一点的焦躁和不耐烦。 听见开门声,他起身转头看过来,见是叶倾心,忙递上手里的盒子。 “太太您好,我姓曲,单名琦,来给您送东西,请您过目。” 叶倾心一见那姓曲的中年男人,怔了怔。 他不是昨天在拍卖现场跟那个叫姗姗的女孩、还有古娇竞价的那个中年男人吗? 叶倾心愣愣地看着他,一时脑子有点不够用。 “你” 曲琦见她一脸疑惑,笑眯眯地解释,语气带着几分重视与恭敬,隐隐透着一丝讨好,“我是博威集团副总,是景总的下属,昨天那些事,是景总吩咐我做的,景总说如果没有人竞拍太太您的项链,就让我拍下来,当然还是景总付款,如果有人要拍您的项链,就让我跟人竞价,抬升价格。” 叶倾心神色怔忪,心里被什么充斥着般,酸酸胀胀的,半响,缓缓一笑“他想得倒是周到。” 伸手从曲琦手里接过盒子,她伸手朝沙发做了个‘请’的手势,客套得体地道:“曲先生请坐。” “谢太太。” 叶倾心在曲琦对面坐下,打开盒子,盒子里放着个精致美观的首饰盒,首饰盒上面放了个信封。 她拿起来捏了一下,就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曲琦说:“粉钻项链拍卖价是八千五百万,苏富比收取百分之五的佣金,剩余的八千零七十五万都在这张卡里,这张卡是景总的户头,密码景总知道。” 叶倾心眉眼含笑,唇角微微上扬着,表情相当淡定平静,没有因为手里的那张卡而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激动和兴奋,这倒让曲琦的目光变了变。 上次景总住院,他在景总的病房里见过这个小丫头,后来又听宓秘书长说景总曾吩咐她给这小丫头送过餐,只觉得这小丫头不过是仗着年轻貌美,勾得景总一时垂爱,男人嘛,面对美色,总有把持不住的时候。 他一直觉得,景总那样的身份地位,将来能够与景总并肩而立的,要么是有不相上下的家世背景,要么是有旗鼓相当的本事。 这个小丫头,充其量就是盘野味,一时新鲜,吃完了也就弃了,总不能上位的。 直到昨晚在拍卖会现场,他隔着不远听见景总向朱自刚介绍这小丫头是未婚妻,他才幡然明白,只怕景总是把这小丫头当正餐了。 他有些不明白,这小丫头不过就是长得好看了一点,更何况景总身边从来不缺长得好看的女人,这小丫头怎么就有这个本事,能在景总心里站稳脚跟? 而且据闻,这小丫头出生还不好。 但此时,一个出生不好、刚年满二十的稚嫩小女孩面对这样一笔财富,居然一点喜悦的情绪都不显露,这份淡然沉着的心性,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或许是曲琦的目光太过直接,叶倾心即使没有抬眸,也对他打量的目光有所察觉,这种带着审度的目光让她感觉自己像菜市场里等待人挑选的菜,很让人不爽。 缓缓,她抬头看向曲琦,冲她露齿一笑,说:“你昨晚在拍卖会上做的那些事,你们的景总有没有吩咐你要保密,不让我知道?” 曲琦表情一僵。 叶倾心心下了然,笑容越发璀璨,声音轻缓,但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口发颤,“你就不怕我告诉你们景总?他要知道你嘴巴这么不严实,只怕要不高兴的。” 曲琦脸色瞬间难看,“太太” 他想说什么,叶倾心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把手里的盒子放在茶几上,漫不经心道:“玫瑰园里有座凉亭,今天风挺大,那边想必一定很凉爽,曲先生要不要一起去乘个凉?” 现在已经十点多,外面热得要死,她这哪里是要去乘凉,分明是在下逐客令。 曲琦也是人精,怎会听不懂叶倾心的画外音,起身提出告辞。 临走到会客厅门口,他想到刚刚她要告状的话,再想想景总生气的后果,忍不住打个寒颤,转头可怜兮兮地看向叶倾心:“太太” 叶倾心笑笑:“曲先生放心,我不是个嘴巴没把门的人。” 曲琦:“” 一出独立屋大门,曲琦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刚刚算是领教了,不愧是景总看上的女人,这嘴巴,这性子,跟景总简直一个样。 慢条斯理地就将人逼进死胡同,紧接着连讽带刺的又把人从死胡同里放出来,还让人满心感激,生不出怨怼来。 只要景总不知道他说漏了嘴,被太太讽刺两句也无妨。 两者相比而言,还是景总生气怪罪于他更可怕一点。 曲琦走后,叶倾心抱着盒子回到主卧,拿出那张银行卡迎着光端详,心里充满了穷人乍富的不真实感。 忽然之间,她就从贫穷人士变成千万小富婆,这种感觉跟做梦一样。 她嘴角的弧度却越发深沉。 其实,刚刚曲琦对她的审度,她明白他的意思。 她和景博渊差距这么大,根本就是生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人,恐怕很多人都不能理解他们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有时候她自己也很迷惑,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攀上了景博渊这根高枝儿。 怔怔发了会儿愣,她拿出钱包,将那张卡小心地塞进去。 转眸看见茶几上的首饰盒,她走过去打开,祖母绿配钻石的项链和耳环,在光线下美得炫目,高贵又奢华。 款式比较老气,适合上了岁数的人佩戴。 想到昨夜,景博渊进来时,在她耳边低喃的那句“我奶奶钟爱翡翠”,原来,这是他送给景老夫人的礼物。 叶倾心噘嘴,送给景老夫人的,他昨晚干嘛神神秘秘的不告诉她,害得她胡思乱想,以为他要送给别的女人 她脸上不高兴,但手下,却很小心地将首饰盒盖好,然后小心翼翼地塞进景博渊的行李箱里,省得走时忘了。 手机忽然响。 叶倾心看了下屏幕,是窦薇儿。 “心心,在香港玩得开心吗?” 叶倾心笑回:“一直在房间里待着,哪儿也没去。” “什么呀,香港可是美食和购物的天堂哎,好不容易去一回,你居然就在屋里待着?有没有搞错?我还想让你帮我带点东西呢” 叶倾心模糊记得昨晚入睡前,景博渊说他今天还有不少公事要处理,赶晚上八点的飞机回京城。 下午没事,出去逛逛也行,于是问:“你想买什么?我出去帮你看看。” 窦薇儿喜得声音都高了好几个分贝,“那我等会把要买的东西微信发你。” 叶倾心:“你是要买多少东西?” 窦薇儿:“不多,也就二十几样。” 叶倾心:“我现在能反悔吗?” 窦薇儿凶:“不能!” 叶倾心:“” 两人闲聊了几句,窦薇儿忽然有些支支吾吾,“心心” 女佣端上来一盘水果,叶倾心边用果签插着吃,边问:“怎么了?” 窦薇儿迟疑片刻,说:“时影她说刚接了部电视剧,可以帮我向导演争取个女二的试镜机会,你说我要不要试试?” 叶倾心往嘴里送西瓜的动作滞了滞,“你想进演艺圈?你会演戏吗?还有,时影为什么要帮你?她不是怀了贺际帆的孩子吗?贺际帆明显对你有意思,看你那眼神就有些不对,她怎么还会帮你?别告诉我她这是心地善良啊,能在娱乐圈混出点名堂的,可都不是什么善茬。” ------题外话------ 第二波福利哦,进群(676782667)戳管理提交全文订阅截图换取福利。 小剧场: 几个月后。 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 地上铺满红色玫瑰,摆满了心形蜡烛。 某大叔单膝跪地,手里举着鸽子蛋,仰头望着神色怔忪的女孩,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庄严,“心心,如果我的新娘不是你,我宁愿这辈子都不结婚,心心,我爱你。” 某心泪流满面。 某瑶内流满面:“景大叔,不是说好了不用嘴巴说爱,只用行动诠释爱?你怎么不按我设定好的套路走?” 某大叔:滚。 正文 114:她被那个男人滋润得很好 听了叶倾心的话,窦薇儿有片刻的沉默。 “你说的我也想过,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有个老乡在给江小楼的化妆师当助理吗?” 叶倾心想了想,确有其事,点头回道:“记得。” “我昨天问她了,她说时影新接的那部剧江小楼也有参演,男主角是影帝第一人梁君潮,还有好几个当红小生和小花旦,明星阵容强大,主投资方是影视圈龙头老大天宇影业,投资了将近两千万,导演、制作、编剧都是影视圈排得上名号的” 叶倾心听到这儿已经有些明白窦薇儿的意思,放下手里的果签,微微直了直腰背,语气严肃起来,“所以呢?” 又默了片刻,窦薇儿的声音才幽幽传来,叶倾心从中能听出有几分纠结。 “一流的明星阵容,一流的导演,一流的制作和编剧,一流的投资,我老乡说前天那部剧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强大的演员阵容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热议,同时江小楼和梁君潮首度合作的消息在微博热搜榜连挂两天第一,那部剧可说是未拍先火” 叶倾心默。 窦薇儿又说:“心心,我想去试一试万一成功了,或许我就能摆脱现状,失败了,不过就是跑了趟腿,花了点路费,心心,你觉得” 叶倾心打断她:“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好,女二的角色只怕要被抢疯,娱乐圈有演技有颜值的演员比比皆是,怎么可能轮得到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圈外人?” “我问了我那个老乡,她说是女二的角色比较特殊,导演在演员选择这块又有些吹毛求疵,一直没有看中的,她还说导演已经开始犹豫要不要从圈外选新人出演女二。” 叶倾心看向窗外,蓝天白云,天高地远,只是这高远旷达的景象,不知怎么让她觉得有几分压抑。 手机里窦薇儿的话还在继续,“我也觉得自己被导演看上的机会比较渺茫,我就是去试试,不行就拉倒呗,又不损失什么。” “你既然知道机会渺茫,为什么还要去试?更何况我觉得那个时影没安好心,万一给你设个什么套,就你这点斤两,都不够人塞牙缝的。” 窦薇儿笑出声,“塞牙缝?她还能吃了我不成?再说,你跟景博渊在一起之前,你难道不觉得你攀上他的机会很渺茫吗?现在不也飞上枝头成了只金灿灿的凤凰?” 叶倾心忽然语塞。 窦薇儿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忙道歉:“对不起啊心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是凡是皆有可能,我” ‘攀上’、‘攀附’一类的词,多多少少都带有一点贬义和轻视的味道。 气氛就这么陷入僵凝。 许久。 窦薇儿小声再次道歉:“心心,对不起啊” 叶倾心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浊气,勾了勾唇,道:“你要想试试,就去,你想摆脱现状的心我能理解,只是那个时影你要留个心眼,如果不行就不要勉强,赶紧回学校,女孩子独身在外不要喝酒,还有,如果万一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心心” “行了,别一副要死不活的腔调,把你想买的东西发给我,我下午出去帮你你看看,先挂了。” 不等那边再说什么,叶倾心直接掐了通话,然后坐在沙发里怔怔发愣。 不只是外人,就连身边的人,都觉得她跟景博渊在一起,是高攀。 虽然这是事实,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亲近的人嘴里说出来,比外人的恶言相向更加让人难受。 回头环视卧室,板栗色为主的色调,设计装修高贵不显浮躁,奢华却不会夸张,想到之前在过道墙壁上看到的那副后宫露台,叶倾心起身走到阳台上,看着下面占地面积超过2300平方米的大花园,和远处尽收眼底的维多利亚港,她笑了下。 好,她攀上的这根高枝儿,是不得了,不怪别人那么说。 手机‘叮铃’响了一声。 是窦薇儿发来的微信,罗列了她让叶倾心买的东西,以化妆品居多,甚至清楚地标注了牌子和型号。 最后加了句:心心,刚刚是我口无遮拦,对不起啊,你不要生气,其实我觉的你是配得上景大老板的,最起码你比他年轻! 叶倾心不觉笑了笑,回了个笑脸。 这时。 女佣敲门进来。 “太太,午餐好了。” 叶倾心收了手机,转身,冲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模样恬静,却不失女主人的端庄优雅。 吃到一半,叶倾心手机响。 她掏出来看了下屏幕,陌生号码,没有备注。 叶倾心咽下嘴里的食物,接听。 “心心。”手机里传来古娇清脆温和的声音。 叶倾心有些意外,愣了愣,才出言打招呼:“娇娇姐?” “你是不是很意外我会知道你的号码?”古娇的声音透着几分俏皮,笑了两声,解释道:“我奶奶有你的号码。” 叶倾心恍然。 “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古娇故作不高兴地道:“心心不会是很烦我?” 叶倾心:“没有。” “跟你开玩笑啦!我是想问问你下午要不要去尖沙咀逛一逛?我一个人去逛街很无聊的” 叶倾心笑:“好啊。” 她还正想着人生地不熟的,要不要让管家给她指派个女佣跟她一块去,古娇看样子应该是对香港这边比较熟悉。 “那你住在哪儿?我一会儿开车去接你。” 叶倾心:“不用了,我们直接在尖沙咀汇合。” 古娇的声音依旧轻快明朗,“那好,我现在就出发了哦,一会儿见。” “嗯,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叶倾心咬唇盯着面前的碗看了片刻,转头问恭候在一旁的管家,“那个这房子的地址是什么?” 管家笑眯眯地说了地址。 叶倾心点点头,“我一会儿要去尖沙咀。” 管家:“我现在就去帮您准备车辆。” 又吃了几口,叶倾心放下筷子,回房漱了口,拾掇了一下头发,想了想,把身上的衬衫短裙换成牛仔裤和白t恤。 一会儿要给窦薇儿买不少东西,换身舒适一点的衣服方便,那短裙一不小心就走光。 下楼,管家已经等在大厅里,“太太,车准备好了。” 叶倾心端着女主人的架子,莞尔:“辛苦。” 管家:“太太不必客气。” 独立屋台阶下停着一辆蓝色慕尚,司机正开车后车门恭敬地等她上车。 叶倾心上车,车子很快驶出大门,平稳地穿梭在山道上。 不知过去多久。 手机响。 还是那通没有备注的号码,叶倾心接听。 “心心,你到哪儿了?” 叶倾心往外看了看,根本不认识路,捂着话筒问驾驶座的司机,“我们到哪儿了?” 司机迅速报了地址。 叶倾心将司机说的转达给古娇,古娇默了片刻,说:“你等会直接来海港城,我在入口处等你。” 挂了电话,叶倾心将古娇的号码存进通讯录。 将近四十分钟后,叶倾心一路问了不少人,才在找到海港城入口。 古娇看见她,不动声色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女孩穿着最简单的牛仔裤白t恤,脚下白色休闲鞋,却丝毫不掩周身那勾人的气息,高挑纤瘦却凹凸有致的身段,精致清新的眉眼隐约透着一丝娇媚,面色红润,眼含秋波,就连耳边随着她走动而摇曳着的发丝都格外生动。 忽而,古娇想起来那日在医院,护士说她性生活过度 她被那个男人滋润得很好。 有一抹莫名的情绪在古娇眼底深处滑过,不过只是一瞬,她便盈盈笑开,嗔怪似的瞪了叶倾心一眼,“让我好等。” 叶倾心走得太急,气有些喘不匀,胸口高低起伏,“我找不到,好几次走错路” 目光忽地触及古娇脖子里的项链,愣了下。 古娇穿着藏青色淑女装,亚麻色卷发在头顶盘了个蓬松的丸子头,耳边留了两缕卷发,看着时尚漂亮又优雅大方,脖子里坠着一根与服装不怎么搭的粉钻项链。 正是昌夫人送给叶倾心的那根。 想到古娇花了八千五百万买了这根项链,叶倾心没由来一阵心虚和不好意思。 古娇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上前很自然地挽住她的胳膊,笑道:“瞧你喘得,我倒不好意思了,走,我们进去。” 叶倾心笑着点点头,目光不受控制地总往她脖子里落。 古娇似有所察,两指捏着脖子里的粉钻,笑问:“我带这项链好看吗?” 叶倾心笑得有些不自然,“好看。” 古娇低头一笑,隐约间似含了一抹娇羞,“我很喜欢这根项链。” 叶倾心笑得更不自然,花了那么多钱,能不喜欢吗? 海港城是香港西九龙区面积最大的购物中心,由海运大厦、马可波罗香港酒店、海洋中心、港威大厦组成。 其中,海洋中心汇集了所有高端品牌店,包罗了大部分全球数一数二的奢侈品店。 古娇直接领着叶倾心去了海洋中心,琳琅满目的品牌商品,服侍、包包、鞋子、珠宝首饰,让人眼花缭乱,叶倾心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来香港买东西。 古娇也是个购物狂,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手里领满了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叶倾心也帮她拿了一些。 “你怎么都不买呀?没有看中的吗?”说着,古娇看着前面一家品牌男士腕表店,她直接拉着叶倾心进去。 “我要给我爸买只表,心心,你要不要给你家那位买一只?” 叶倾心想起景博渊左腕好像一直有戴着钢表,她卡里的七千多万,可以说都是他的功劳。 思索片刻,她走到柜台前打量起笼在灯光下的男士手表,这个牌子的款式都比较庄严大气,很适合景博渊那种尖端的商务人士佩戴。 “这个怎么样?”古娇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走过来,指着柜台玻璃下的一块黑色钢表问叶倾心。 见叶倾心不说话,古娇指尖轻轻点了点玻璃,对柜台小姐道:“把这块表拿出来看一下。” 不得不说,古娇的眼光很好,那块表隐隐透着威严的气息,跟景博渊那通身的气势和老总的派头倒是很搭。 古娇举着手表对着头顶的光端详,“这块表挺适合你家那位的,你觉得呢?” 叶倾心看了眼她手里的钢表,不置可否,只低头再次打量起柜台里的手表。 柜台小姐热情道:“小姐的眼光真好,这是我们今年的最新款,深受成功男士的喜爱,小姐想要送的那个人,一定是个成功男士。” 嘴很甜,能说会道。 古娇笑笑,指了下叶倾心解释道:“不是我要送人,是她要送。” 顿了下,她问:“这只表多少钱?” 柜台小姐脸上的热情消退了几分,叶倾心穿着普通,看着可不像个有钱人。 但回答古娇的话还是很温柔可听,“二十一万。” 古娇笑笑,“不贵,心心,要不你就买这个,才二十一万,配你家那位勉强凑合。” 叶倾心脸上带着几分迟疑,古娇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走过来伏在她耳边轻声道:“如果你带的钱不够,我可以先帮你垫上,等回头你还给我就行了,你家那位要是收到你的礼物,一定会高兴的。” ------题外话------ 有二更,时间可能会比较晚 小剧场赔罪: 多年后。 深夜。 某大叔在书房里埋首案边,心心在卧室里等急了,去书房寻人。 推开门,男人依旧穿着熨帖的白衬衫,端坐在办公桌后,微低着头,面前摊着一份资料,手里拿着笔,看得认真,不时抬笔写上几笔。 时光不但没有损坏他的颜值,反倒给他积淀了更为沉厚的深度,越发显得这个男人有魅力。 她走过去,男人似没有察觉。 她从后面抱住男人的脖子,柔软的身躯紧紧贴着他宽厚的背,含住他的耳垂轻轻吮吸。 男人浑身一僵。 忽地,湿滑小巧的舌头钻进他的耳朵里,挑逗。 男人浑身一震。 他放下笔,将身上的小妻子拉开,“老婆,能不能让我休息一晚?” 心心眯着眼微微一笑:“不能。” 某瑶:景大叔,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正文 115:是不是很累? 叶倾心脸上带着几分迟疑。 古娇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走过来伏在她耳边轻声道:“如果你带的钱不够,我可以先帮你垫上,等回头你还给我就行了,你家那位要是收到你的礼物,一定会高兴的。” 叶倾心盯着古娇手里的男士手表,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没看中这款?”古娇似有些遗憾,将手表递还给柜台小姐,道:“那你再看看,我先把给我爸挑的那款买了。” 她给古兴德挑的那款价值十八万,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刷了卡。 窥一斑而知全豹,从古娇昨天花了八千五百万买了根价值不过三百万的项链,可见颜家财力着实雄厚。 这古娇也算是走了运道,父亲被颜老夫人和颜老爷子认作干儿子,她也水涨船高跟着了身价。 “还没选好?”付了钱,古娇再次凑过来。 叶倾心目光落在一款黑色皮质表带的手表上,表壳和表冠白金色,刻度是罗马数字,看着优雅大气。 古娇注意到她的目光,“你看中这款?” 叶倾心点点头,直接问柜台小姐:“这款多少钱?” 柜台小姐礼貌性地回答:“四十四万五千元。” 比刚刚古娇看上的那款贵了一倍多。 叶倾心心口莫名疼了一下。 心疼她还没花出去的钱。 古娇道:“这款虽然贵,看着也挺好看,但不如刚刚那款合适,商务人士的配饰,不在好看和价格,而在能凸显自身的气势,与对手谈判气势上压倒对方,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叶倾心笑:“你刚刚说的那种款式他已经有了一块相似的,还是这块吧,送礼物最重要的是心意,至于其他的,我想他不会在意的,你说呢,娇娇姐?” 古娇笑笑,“你送的,他一定喜欢。” 叶倾心转头对柜台小姐道:“就这款。”语气带着几分笃定 柜台小姐没想到她真的会买,脸上的笑容蓦然就深了几分。 古娇看了眼忙碌的柜台小姐,对叶倾心道:“心心……” 话没说完,叶倾心手机响。 她拿出来看了下,是景博渊的号码。 不自觉勾唇笑了下,她对古娇说了句:“抱歉,接个电话。”然后边接听边往旁边走了走。 “心心,我这边还有些事没处理完,你在家把行李收拾好,我六点回家接你去机场。” 叶倾心点点头,很懂事地道:“嗯,放心吧。” 默了两秒,景博渊低沉磁性的嗓音再度响起,只是这次带着几分歉意,“在家是不是很无聊?” 叶倾心笑,声音也染了笑意:“没有啊,我现在跟朋友在外面逛街呢,” “朋友?”不知道是不是叶倾心的错觉,景博渊的声音似乎沉了几分,“我竟不知道你在香港还有朋友。” “是古娇,你知道的,她中午打电话约我逛街,正好薇儿让我带点东西,我就出来了,怎么了?你不高兴啦?” 手机里传来景博渊一声轻笑,轻飘飘转了话题,“你在哪儿?” 叶倾心没多想,回道:“海洋中心。” “嗯,那边人多,你注意着点,买完东西早点回去,晚上记得吃饭。” “嗯。” 挂了电话,叶倾心刚收了手机,柜台小姐就递过来一只精致的纸袋。 通体纯黑,只在靠下方的位置印了几个字母,是手表牌子名称,看着庄严肃穆且高端大气。 叶倾心没接,低头从随身包里拿出钱包,抽出上午曲琦送来的那张卡。 “您的手表已经付了款。”柜台小姐见她拿出卡,微笑着解释。 叶倾心往随身包里塞钱包的动作一顿。 看向柜台小姐的眼神,平静,却带着几分质疑,“我刚刚在打电话,什么时候付钱了?” 柜台小姐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愣,“是跟您一起的那位小姐,她说她帮您付……” 古娇此时正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茶,见叶倾心看过去,举着茶杯冲她示意了一下,模样优雅大方。 叶倾心也朝古娇笑了笑,转头再看向柜台小姐,脸上的笑瞬间隐匿,“这手表是我要买的,还是我朋友要买的?” 柜台小姐一时没明白她问这话的意思,只能如实回答:“是您要买的。” “那该谁付钱?” 柜台小姐隐约有些明白了,声音低了几分贝:“应该您付钱。” 叶倾心没再说话,就这么平静地看着柜台小姐,隐隐有迫人的气势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虽然她平时都笑眯眯的,看着乖巧柔顺,一副很好相处没脾气的样子,但她一严肃,端起来的架势也能唬人。 那柜台小姐踌躇了片刻,用商量的语气道:“您能不能……直接把钱给您朋友?要不然我们也不太好办。” 叶倾心抿着唇,还是这么一声不吭地看着她,面对她的哀求无动于衷。 柜台小姐见叶倾心一副‘这事没商量’的表情,捧着纸袋走向古娇。 不知道她跟古娇说了什么,古娇转头看向叶倾心,然后接过柜台小姐手里的黑色纸袋,走过来。 “心心,跟我还客气什么,奶奶那么喜欢你,上次你去我们家,哄得奶奶多开心啊,这个就当是给你的答谢了。”古娇笑着递上装了手表盒子的纸袋。 叶倾心笑了下,温和乖顺,脸上一点不悦的情绪都看不出来,她拿出钱包将那张卡塞进去,慢条斯理道:“那算了吧,这表我不要了,我刚刚看见旁边还有好几家男士表专卖店,我再看看好了。” 古娇脸上的笑容一僵。 柜台小姐脸色变了变,为难道:“小姐,这……您这不是为难我们吗?这表没有问题,您就这么退货,不合规矩……” 叶倾心语气淡淡,“你们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收了我朋友的钱,这就合规矩了?” 柜台小姐一噎。 这事,是她大意了。 她只看叶倾心穿得普通,以为叶倾心肯定没钱,相反,古娇身上的衣服出自大牌,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儿,所以古娇说要帮叶倾心付款,她没有拒绝,甚至都忘了问一问叶倾心的意见。 人都是向钱看的动物。 一个富人和一个穷人摆在面前,人总是下意识认为,富人肯定是两者关系的主导,也下意识的会更尊重那个富人,有时候甚至会忽略穷人。 没想到今儿遇到个刺头儿。 古娇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笑着对叶倾心道:“你这丫头真倔,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当是我借你的四十四万,你回头把钱还给我就行了,别为难人家,她们也不容易……” 她这话,显示出自己善解人意的同时,无形中将叶倾心衬得蛮不讲理。 叶倾心笑笑,语气淡然:“娇娇姐,你别替她说情,她没经过我的同意就乱收你的钱,这事本就是她的错,既是她的错那她就该承担责任,而且这手表我买了是要送人的,送人最重要的是诚意,让你付钱,岂不就是你送的了么?他知道了只怕要不高兴,说我没诚意,舍不得给他花钱。” 古娇笑了笑,“你这丫头,想得倒挺多。” 只是那笑,有几分不自然。 柜台小姐不想失去这一单,语气哀求地对叶倾心道:“那我帮您朋友的钱退回去,您再付款行吗?” 叶倾心微笑:“抱歉,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错过了。” 柜台小姐:“……” 叶倾心手机又响。 没再理会柜台小姐,她掏出手机看了下,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接听。 里面传出司机的声音,“太太,您在哪里?” 叶倾心不懂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问,反问了句:“怎么了?” “先生让我过去帮您拎东西。” 叶倾心愣了下,继而一笑,给司机说了她所处的位置。 等柜台小姐给古娇退了款,正好司机的身影出现在店门外。 “太太。”他走进来恭敬地对叶倾心道:“您的东西呢?我帮您拎。” 叶倾心指了指古娇放在茶几上的那些购物袋,“我没有东西,你帮古小姐拎吧。” 从店里出来。 古娇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因为叶倾心的不领情而有所不悦。 她自然地挽着叶倾心的胳膊,回头看了眼两手拎满购物袋的司机,“他是谁?” 叶倾心笑着解释:“家里的司机,我来时就是他开车送我的,博渊让他上来帮我拎东西。” 古娇笑,端着羡慕的口吻道:“你家那位倒是心疼你,真让人羡慕。” 叶倾心抿唇笑了笑,没接话。 进了另一家高端男士腕表店,她挑了款和刚刚那款相似的手表,价格也差不多,四十二万八千六百。 这次古娇没有参与选表,也没有提出要帮她付款,一直安静地坐在休息区喝着店里提供的茶。 刷卡输密码,叶倾心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卡的密码,曲琦说这卡是景博渊的户头,景博渊知道密码。 打电话给景博渊。 通话音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听。 “有事?”景博渊的声音端肃。 又是那种‘没事就挂了的’口吻。 叶倾心听出他是在忙,也不废话,直接道:“曲先生给我的那张卡密码是什么?” 景博渊干脆利落地报出六位数字。 叶倾心心里默念了两遍,说:“知道了,挂了……”顿了下,她忙补充:“注意身体,别太累。” 景博渊的声音依旧端肃,没有丝毫波动,可话语里透着关心,“嗯,买完东西早点回家,别忘了吃晚饭。” 挂了电话,叶倾心在刷卡机上输了密码。 签字的时候,她犹豫了片刻,认认真真在刷卡单上写上景博渊的名字。 这是她第一次写他的名字,写着,心底忽然涌出一种感觉,那种感觉……有点奇特,她形容不出来。 从店里出来。 古娇似不经意地说:“你家那位对你真大方。” 本以为叶倾心不会有钱买这手表,没想到她眼都不眨就付了钱,叶倾心什么家世古娇早就已经了解得很清楚,叶倾心是不可能有这么多钱,而且她一个没毕业的小丫头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唯有一条,景博渊给的。 一个只会花男人的钱的女人,长久不了,男人总有一天会厌倦的。 叶倾心听出她潜藏的意思,笑了笑,没解释。 没必要、也不好解释。 她跟古娇也就算认识而已,谈不上什么好朋友,她并不在乎古娇怎么看自己,而且,她总不能告诉古娇,她用的钱是从古娇那儿坑来的,要是古娇知道,只怕要呕死。 想到早上曲琦说的他故意与古娇竞价的话,叶倾心视线不由自主又落向古娇脖子里的粉钻项链。 好看是好看,可还没有好看到让人不惜一掷千金的地步,这个古娇作为颜家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千金,什么样的珠宝首饰没见过?相比于那些真正值钱的瑰丽珠宝,这颗粉钻着实算普通。 不过,看古娇这么讲究穿着打扮的一个人,竟一点也不介意项链与衣服不搭,就这么戴着,恐怕是真心喜欢这项链。 古娇不知道是不是累了,整个人看着有些兴致缺缺。 叶倾心想着窦薇儿要她买的那些东西,估计还要跑好些路,便对古娇说:“我要去帮我朋友买点东西,你要是不想累了,要不就先回去?我让司机带我去买。” 古娇笑道:“是我约你出来的,哪有把你一个人扔这的道理,你要买什么?我跟你一块。” 叶倾心买完窦薇儿交代的东西,已经晚上快五点钟。 站在香港人来人往的街头,周围密集且高大建筑遮天蔽日。 “心心,你晚上要不要跟你家那位一块吃饭?” 叶倾心笑着反问:“怎么了?” “没怎么。”古娇笑笑:“我就是问问你跟你家那位有没有约,要是没约我就约你一起吃晚饭,我知道有家鱼子酱吧超正点,我们吃完了正好可以去楼上的意大利餐厅吃晚餐……” 叶倾心看了看时间,景博渊说了晚上六点来接她去机场,现在往回赶都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跟古娇吃晚饭是不能了。 “抱歉,我们晚上八点的飞机飞京城,家里行李还没收拾好,我现在得赶回去准备一下。” 古娇愣了下,旋即笑笑,“好巧,我也是八点的飞机飞京城,你们是头等舱吗?” 叶倾心语气有点不确定,“应该吧。” “那好吧,你回去收拾行李吧,我也回去准备一下,晚上说不定还会再碰面。” 两人分开。 此时正是下班时间,路上行人车辆看着十分拥挤,但却没有堵车,交通很通畅。 回到家,叶倾心下车就往卧室楼上跑,好在景博渊为人严谨,东西从不乱放,用过了就放回行李箱里,叶倾心只把今天女佣洗好的衣服帮他装进行李箱就行。 刚收拾好,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 不一会儿,景博渊上楼,身后跟着两名西装革履的男人,叶倾心见过,就是他们来时刚下飞机接应他们的那两人。 他们直接过来拎起行李箱下楼。 叶倾心迎上去挽住景博渊的胳膊,“忙完了?” 她一靠近,就敏锐地闻到男人身上的烟酒气,恐怕是从应酬场刚下来。 景博渊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都收拾好了?没落什么吧,晚饭有没有吃?” 叶倾心盯着景博渊的脸瞧,男人皮肤不是很白,但很干净、很清爽光滑,头发一丝不乱,五官立体深邃,尤其是那这双眼睛,黑沉且深邃,波澜不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打破里面的平静。 就连做那种事的时候,他这双眼睛也能保持这份风平浪静。 也正因为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沉着冷静,让他这个人看起来很有魅力、沉稳又可靠。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倾心隐约间,似乎从他的眉眼间捕捉到一抹似有若无的倦意。 越是身居高位,需要处理的事情越多越乱越杂,只不过他们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隐藏自己的疲倦与脆弱,展现给外人的,永远都是运筹帷幄的笃定和挥斥方遒的气势,有时候装得久了,连他们自己都相信自己从来不会有身心俱疲的时候。 叶倾心心口一动,脱口问他:“是不是很累?” 闻言,景博渊看向叶倾心的目光滞了一瞬。 叶倾心挽着他的胳膊,就这么仰着脸望着她,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里,闪烁着名为心疼的光。 下一刻。 她眼前一暗。 男人的唇吻下来。 烟酒气和成熟男人的气息瞬间侵占了她的呼吸。 叶倾心愣了片刻,旋即搂着他的脖颈,给予柔情的回应。 好一会儿。 景博渊将叶倾心压在墙上,薄唇放开她的唇,右手五指插进她的头发里,一遍一遍顺着她的发丝。 看向怀中女孩的那双眼睛,平静,却深不可测。 叶倾心依旧看不懂他眼睛里的情绪,只是隐约,她好像明白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潜藏的讯息。 他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尊贵强大。 或许,从来没有人意识到,这个强大的男人,也会有累的时候。 或许,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累吗? 叶倾心踮起脚尖,唇瓣碰了碰他的薄唇,像安慰,又像是某些讯息的表达。 缓缓,他开腔:“走吧。” 叶倾心顺从地点头,“嗯。” 两人上了车,管家带着女佣恭敬地向他们道别:“先生,太太,一路顺风。” 到了机场,罗封迎面递来两张机票,顺手将他们的行李接过去。 曲琦也在,还有几个博威的高层和助理和秘书。 看见叶倾心,曲琦脸色还有些不自然。 叶倾心却像已经忘了上午的事,神色淡然地朝众人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景博渊领着叶倾心走头等舱专用通道。 检票、安检、登机。 刚坐下。 “心心。”古娇的声音响起,“我就一个人,很无聊,幸好有你说说话。” 叶倾心回头看向古娇,古娇换了身衣服,白色的连体淑女裙装,这次的衣服倒是与那根粉钻项链挺搭。 古娇的位置在他们后面,离得很近。 叶倾心张嘴刚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响。 她朝古娇笑了笑,“接个电话。” 掏出手机一看,都窦薇儿的号码。 “喂,薇儿” “心心……”窦薇儿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叶倾心一惊,“你怎么了?” “心心……救我……”窦薇儿声音又弱又抖,像是被吓坏了,叶倾心甚至能听见她牙齿打颤的声音。 叶倾心手指无意识抓紧景博渊的胳膊,声音还算冷静:“薇儿别怕,告诉我你怎么了?我会帮你。” “老乡……时影……卡、卡尔顿……81208……心心……卡尔顿……8……81208……” ------题外话------ 二更来迟,还能要月票吗? 小剧场: 某司机正坐在蓝色慕尚里抽烟听音乐,好不惬意。 忽然手机响。 拿出来一看,是顶头大老板。 赶紧接听,声音谄媚道:“先生,您打电话是有什么事?” 某大叔:“去帮太太拎东西,顺便盯紧太太身边的人,我不希望看到太太逛街时出什么意外。” 某司机一听就懂了:“是!是!先生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太太的。” 某大叔:“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 某司机又一下就懂了:“是!是!先生放心,我懂!” 挂了电话,某司机打电话给某太太:“太太,先生让我帮您拎东西,您在哪儿呢?” 某太太:“不需要。” 某司机卒。 正文 116:别担心 卡尔顿…… 这三个字听起来很耳熟,只是没等叶倾心反应过来,手机里忽然传来窦薇儿一声轻微的痛呼,紧接着响起一道陌生的男音:“臭婊子,居然还藏了个手——” 他的话没说完,通话猛地掐断。 事情发生得太快,叶倾心甚至都来不及再问什么。 “怎么了?”景博渊见叶倾心脸色不对,开口问她。 叶倾心脸上布满担忧,不过说出来的话还算有条理,“薇儿出事了,她说卡尔顿、81208,什么意思?她下午去参参加时影新接的一部剧的试镜,这事好像跟时影有关,博渊,你人脉广,快想想办法……” 对于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男人从来都心知肚明。 只不过很多男人喜欢装傻充愣,任由女人们为了他们明撕暗杀,从中得到被追捧的虚荣感。 叶倾心说出时影的名字,景博渊大概就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娱乐圈那些腌臜事,他虽没接触过,但了如指掌。 他安抚似的拍了拍叶倾心的手,“别急,我找人过去看一下。” 说着,他掏出手机拨号,等那边接听,他开门见山:“三叔,是我,有个事想请您帮忙……” 将事情交代清楚,景博渊挂了电话。 叶倾心知道他嘴里的三叔是景索索的父亲,只是……“博渊,三叔能找到薇儿吗?” 景博渊拍了拍她的手,“放心,你要相信公安机关的能力。” 叶倾心:“三叔他是……” 景博渊淡然道:“他有能力调动京城所有公安力量,他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排查出设有81208号房的名叫卡尔顿的酒店,你的朋友很快会找到,放心。” 叶倾心恍然,“薇儿说的卡尔顿是酒店,81208是房号……”忽而,她想到曾经窦薇儿有次夜不归宿,景博渊就是带着她在丽思卡尔顿找到窦薇儿的,她一时着急,倒忘了这茬。 难怪,她觉得‘卡尔顿’这三个字有些耳熟。 这时,飞机广播里传出乘务长提醒乘客将手机关机的声音。 “心心,是出了什么事?”古娇坐在他们后边,头等舱乘客少,空间空荡又安静,只要稍微用点心,就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叶倾心朝古娇笑了笑,摇摇头,没说什么。 见她不愿详谈,古娇笑笑,识趣地没有再问。 广播里乘务长再次提醒乘客关闭手机。 叶倾心有点坐不住,“博渊,你要不要打电话问问,他们找到薇儿没有?” 相较于叶倾心的浮躁,景博渊沉稳如山,“别急,他们动作再快,也还需要点时间。” 叶倾心也知道,可是一想到电话被掐断之前的陌生男音,还有窦薇儿虚弱的声音和那声‘臭婊子’的咒骂,叶倾心可以断定,她一定身陷囹圄了。 过了一阵,有乘务员过来提醒他们关闭手机。 叶倾心端着商量的语气道:“抱歉,我们在等一通非常重要的电话,再等几分钟行吗?” 乘务员为难,“实在抱歉,先生、太太,我们的飞机即将起飞,您的手机信号会影响飞机正常飞行,甚至会威胁您的人身安全,请您为了您的自身安全,配合我们关闭手机。” 乘务员嘴边笑容灿烂,态度很客气,也很会说话,从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让人很容易就愿意接受她的建议。 叶倾心也不想为难她,可是想着不知道怎么样的窦薇儿,叶倾心心里有些急,正要再催景博渊打电话,景博渊的手机响了。 叶倾心一喜,对乘务员说:“一分钟,就一分钟,接完电话就挂——” 她的话音刚落,景博渊的电话也挂了。 “你朋友找到了。”景博渊边说,边关机。 乘务员礼貌地道了谢,走开。 “三叔有没有说薇儿怎么样?她有没有受伤?坏人抓住没?” 景博渊握着叶倾心的手,大拇指摩挲她的手背,道:“你要有心理准备,你朋友状况不太好。” 叶倾心一愣,“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景博渊:“三叔说底下人报上来,人找到的时候下身都是血,已经送进医院,具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回了京城再说,房间里的男人被请进了局子。” 叶倾心心尖忽地一痛。 下身都是血…… 薇儿她…… 不,应该不会,从她打电话来到现在,也不过二十来分钟…… 越想,叶倾心心里越是没底。 窦薇儿打电话来距现在二十来分钟,那在她打电话之前呢?会不会发生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空调的风太冷了,叶倾心身子微微发颤。 景博渊低头看着她越来越白的脸色,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别担心。” 从古娇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前排坐位的缝隙间,从男人厚实的肩头露出的一小抹女人发顶。 抿了抿唇,她不动声色转开目光,手指收紧,手中的书微微变了形。 时间往回倒半个小时。 贺际帆今晚不知怎么,心情浮躁得厉害,烟酒都压不下那种浮躁。 跟程如玉、萧砚、余更新几人说了声,自己先离开‘牡丹花下’。 因为常年混迹花丛,他在好几家五星级酒店都有专属客房,郊外还有好几幢别墅,都是用作和女朋友共度*的场所。 贺际帆开车在路上兜了许久,不知不觉车子停在丽思卡尔顿大门口对面的马路上。 这家酒店,第一次窦薇儿喝醉了,他就带她来这里,本想做点*事,结果她吐了他一身,把他体内的小火苗都给浇没了。 想到那日情景,贺际帆早已不再有恼怒和嫌弃,倒觉得有几分好笑。 第二次窦薇儿喝醉了,他不知怎么想的,还来了这家酒店,要了同一个房间,这一次他如愿以偿。 那一刻的感觉,是他纵横情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的。 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一种来自心灵的契合,那种完满感觉,让他至今不忘。 虽然第二天闹了点不愉快,但他还是将他和窦薇儿*一度的房间,变成了自己的专属客房。 贺际帆点了根烟,就这么坐在车里发怔,眼前晃过的,都是窦薇儿那张美得张扬的小脸,喜笑哀怒。 他花心,他自己明白,每看见一个长得漂亮的、身段好的,他都喜欢,都想弄到自己床上去,每一个都很轻易就顺从了他,就算有半推半就的,一夜欢爱过后也会立刻变得柔情似水、黏黏糊糊。 他很快会乏味,然后给一笔分手费打发。 唯独这个窦薇儿,一夜春风之后,对他破口大骂,也不要他的支票,而是将他直接拉进黑名单,之后再见,冷若冰霜。 那不是欲擒故纵的伎俩,只是单纯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手机忽然响。 是时影的。 他盯着屏幕看了片刻,最终还是接听。 “际帆……你在哪儿呢?我今晚肚子有些不舒服,你来陪我好不好?” 女孩的声音清婉中,透着几分哀怨,听其声,就能想象她此刻是怎样楚楚可怜又娇弱的模样。 以往,她这么跟贺际帆说话,贺际帆总能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被她的声音融化。 但此时,他内心波澜未起。 默了许久,他弹了弹烟灰,幽幽开腔:“小影,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贺少。” 时影自从贺际帆上次将她从医院带出来,没再提要她打胎的事,她就改了对贺际帆的称呼。 而贺际帆对此也没有什么反应。 她以为……自己离上位的机会又近了一步。 现在贺际帆冷不丁让她改称呼,她心头没由来一阵慌促,隐约感觉快要降到自己头上的‘贺太太’之名,倏忽间飞远。 “际帆……” 贺际帆没吭声,就这么举着手机沉默。 隔了好一会儿,时影的声音幽幽传来,“贺少……你什么时候过来……” “今晚有事,不过去了——”说着,贺际帆的余光瞥见丽思卡尔顿门口停了两辆警车,警笛声响彻云霄。 贺际帆原本那种烦躁的感觉更加强烈,不等手机那头的时影说什么,直接道:“有事,挂了。” 鬼使神差,他驾车从前面的转弯车道拐了弯,开向酒店门口。 车刚停下,他还没来得及下车,几名警员簇拥着一个男人从酒店里出来。 那男人一脸的云淡风轻和有恃无恐,围着他的几名警员似是对他有所忌惮,都么没敢上前押住他,那样子,反而像是保护。 这个男人贺际帆认识,天宇影业老总方天宇,和贺际帆一样喜欢玩女人,不同的是,贺际帆对女人慷慨大方,在*方面还算温柔体贴;而那个方天宇,惯喜欢用强,在*上有很多变态的花样,被他玩过的女人十有*精神都出了问题,在圈子里风评极差。 紧接着,一名高大强壮的警员抱着一个被酒店白色被单裹紧的女人,女人像没有骨头一般,四肢和头颅都软哒哒地垂着,微卷的长发在空中甩动,露出被单的两条腿,雪白的肌肤上沾满了鲜红的血。 白与红的强烈对比,刺得旁观者一阵心颤。 看到这一幕,贺际帆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只是方天宇后台强硬,作孽这么多年也没人敢拿他怎么样,不知道这次怎么滑铁卢了。 贺际帆下车,下意识朝警员的怀里看过去。 在警员将女人塞进警车的最后一瞬,他看见窦薇儿毫无血色的一张脸。 霎时间。 宛如一道惊雷劈进他脑子里,劈得他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贺际帆原本叼在嘴里的烟不知怎么就掉在了地上,他疯了似的冲过去,从那警员怀里夺过窦薇儿。 “薇薇儿!” 女孩双目紧闭,一张脸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像是要随时断了气。 “这位先生,请你不要妨碍公务,受害者需要赶紧送医院救治!”原本抱着窦薇儿的高大警员厉声呵斥。 ‘受害者’三个字,字字都如利刃,狠狠扎在贺际帆心口。 四个半小时的飞行。 飞机刚在跑道上滑行停稳,叶倾心就催促景博渊给三叔打电话。 得了窦薇儿救治的医院地址,马不停蹄赶过去。 此时,窦薇儿早已被从抢救室推出来,送进了vip病房。 叶倾心赶到的时候,正看到贺际帆坐在病床边。 他捧着窦薇儿的一只手,脸上的神色,沉重得吓人。 他的表情,让叶倾心由来心头一咯噔。 “贺、贺际帆,薇儿……她……她没事吧?” 贺际帆像是没听到,紧紧盯着窦薇儿白得几乎透明的小脸,那双以往轻佻多情的桃花目里,剧烈翻滚着各种情绪。 自责、心疼、痛恨、愧疚…… 叶倾心见他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转身往护士台跑过去。 忍着不稳的喘息,她用尽量平稳的声音问护士台值班的护士,“叫窦薇儿的病人,她病得严重吗?” ------题外话------ 来来来,我的小可爱们向来聪明,大家来猜一猜窦薇儿出了什么事,猜中有奖。 有二更,么么哒。 小剧场(某瑶每天都忍不住想写个小剧场): 很久之后。 某日,某帆和薇薇儿在房里羞羞。 薇薇儿忽然想到什么,一脚踹开某男的脑袋(不要问某瑶为什么会踹到脑袋,某瑶还是个宝宝,某瑶不知道……)。 她怒问:“说!以前给多少女人这样过?” 某帆捉住面前嫩生生的小脚丫子,压下来,亲吻薇薇儿的红唇。 许久。 在她耳边低喃:“你是第一个,别人的,都没有你的好看。” 某瑶:有月票吗?有评价票吗?能投一投吗小可爱们? 正文 117:景博渊说:以后别和她接触(1) 面对叶倾心的问话,值班护士有点为难:“抱歉,这是病人*,我不方便透露给您……” 这时。 值班室的方向走过来一位男医生。 看见景博渊和叶倾心,男医生眼睛一亮,快走几步过来,“景先生,叶小姐。” 叶倾心寻声看过去,立马认出来他是上次周翘翘的主治医生。 她礼貌性地朝男医生笑了笑。 男医生很殷勤,隐隐带着几分讨好之意,“两位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叶倾心眼珠子动了动,直白道:“我有个朋友住院了,现在还在昏迷,我想问一问她病得怎么样了?严重吗?” 男医生直接转头对护士道:“病人是叶小姐的朋友,叶小姐关心病人也是应该的,还不快帮叶小姐查一查。” 有了医生发话,护士动作很利落。 片刻。 “病人宫外孕,腹部遭受外力重击导致输卵管劈裂流产……” “宫外孕?”叶倾心吃惊,薇儿怎么会……怀孕?“那她现在怎么样?怎么没醒?” “病人大出血导致晕厥,我们在她体内检查出乙醚的成分,乙醚也是致使病人昏迷不醒的重要因素,经过抢救,病人左侧输卵管已经切除。” 医生的话,叶倾心听懂了。 她没有再问什么,跟那男医生和护士道了谢,转身回了病房。 景博渊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病房里,窦薇儿还没醒。 此时已经凌晨将近两点。 景博渊伸手将叶倾心揽进怀里,声音不自觉柔软了几分,“心心,去睡一会儿。” 叶倾心摇头,“薇儿这样,我睡不着。” 景博渊安慰似的说:“你在这站一夜也于事无补,去休息一下,要是她醒了,我叫醒你便是。” 叶倾心不想睡。 景博渊态度忽然强硬起来,“你是要在这睡,等她醒了我叫你,还是要回南山墅?” 叶倾心:“……” 躺在休息间的床上,叶倾心一闭上眼睛,就看见窦薇儿浑身是血的模样。 怀孕…… 别看窦薇儿平时大大咧咧,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有时候说起黄段子,也是一套一套,似乎深谙其道,其实不然,她很洁身自爱,更是连个正经的男朋友至今都没有交过一个,怎么忽然就……怀孕了? 忽而,叶倾心忆起在景博渊病房发现窦薇儿耳饰那天,窦薇儿晚上没有回宿舍,还一直关机。 直到第二天晚上才给她打电话,她记得当时窦薇儿哭了,声音沙哑,情绪听着很不对。 难道是那次? 那个男人是谁? 贺际帆? 想到贺际帆沉重而充满愧疚的神情,叶倾心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窦薇儿终究,还是折在他手里了。 就在几天前,景博渊为了答谢窦薇儿和景索索救了她,请窦薇儿和景索索还有陈俞安吃饭,贺际帆领着时影来过他们的包厢,那时候窦薇儿和贺际帆反应很平淡,就像两个不熟的人见面一般,倒是没看出来,贺际帆竟早已偷了香、窃了玉。 叶倾心胡思乱想着。 今晚窦薇儿具体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她在电话里牙齿打颤的声音,只怕是吓坏了。 不知过了多久,叶倾心迷迷糊糊陷入沉睡。 又过了一阵。 站在阳台上的景博渊捻灭烟蒂,大步流星走到休息室门口,打开门,看了眼女孩安静的睡颜,轻声关了门。 再次走到阳台,拨了个号出去,等那边接听,他问了句:“事情查清楚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挂了电话,景博渊回室内走到贺际帆身后。 “这事跟方天宇有关,他跟政府里一些人有点关系,想弄,还要掂量着点,只怕拔出萝卜带出泥,你打算怎么处理?” 贺际帆依旧像是没听到,一声不吭,好半响,才从嘴巴吐出一个字,干脆且阴狠:“拔!” 景博渊点点头,“那行,你看着办,有什么需要就吱一声。” 默了片刻,他出言提醒:“我听心心说,她去试镜,是受了时影的游说,这其中有什么纠葛,你自己心里明白。” 说完,景博渊走到阳台上抽烟。 男人一手抄兜,一手夹着烟,此时已经灯火阑珊,静谧的夜色笼着他魁伟的身躯,越发显得他神秘高深。 次日。 叶倾心醒来感觉浑身不舒服,熬夜的后遗症。 听见外面有说话声,她鞋子也来不及穿,跑出休息室一看,窦薇儿已经醒了,病床边围着几名医生和护士,还有两名穿着护工制服的中年女人,景博渊和贺际帆都不已经不在这里。 “薇儿。” 叶倾心唤了一声,跑过去。 病床上的女孩,一双以往顾盼生辉的眼睛,此刻毫无生气,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发呆,仔细看,能看见那双形状好看的眸子里盛满了惊惧。 叶倾心心里难受。 昨天上午通电话,她还是活蹦乱跳的样子,短短不到一天时间,就换了个模样。 “薇儿……” 窦薇儿:“……” 医生给窦薇儿做了简单的检查,然后护士给她肚子上手术伤口消毒换药。 “医生,我朋友还好吧?”叶倾心小声问。 医生:“病人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精神上的创伤,需要你们亲人朋友多多开导安慰。” 医生是个上了年龄的女人,见多了人生百态,窦薇儿昨晚送来时的状况,不用祥问,医生也能揣测个大概。 体内有麻醉剂成分,腹部遭受重击导致流产,单单这两点,就能让人想象出上百种香艳的故事来。 医生护士走后,两名护工中的一人递给叶倾心一张便签条,“这是景先生给你的。” 叶倾心接过来打开,是景博渊的字。 ——我让索索帮你请了半天假,下午记得上课,按时吃饭,有事打我电话。 寥寥数语,透着资本家的独裁和霸道。 却也,流露出几分关心。 “这是你的早餐。”叶倾心刚收了便签条,另一名护工递上一个保温盒。 叶倾心看了眼手机,已经快十点钟。 大概是饿过了,她不觉得饿,也没有胃口。 护工似是读懂了她的表情,把保温盒往她手里一塞,劝道:“景先生说,你要关心别人,首先得把自己照顾好了。” 叶倾心看着护工一脸不容商量的表情,想起在香港,宅子里的佣人也是这般将景博渊的话当圣旨奉行着,而她,就像被他豢养的的宠物,总要跟着他的意识走。 只是。 叶倾心暗暗有些鄙视自己,她竟不想反抗。 为什么要反抗呢?他让人盯着她吃饭,是为了她的健康着想,虽然方式强硬了点,但出发点是好的。 她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 “薇儿吃了吗?” 护工回:“窦小姐精神状况不大好,说什么都不理。” 叶倾心想了想,让两名护工先出去。 打开保温盒,里面放着一个短柄的勺子,叶倾心舀了勺粥,喂到窦薇儿嘴边:“薇儿,吃点东西吧。” 窦薇儿:“……” 默了片刻。 “薇儿,我昨天跑了整个沙家咀,才买齐你要的东西,现在我这两条腿都还是酸的呢,你是不是该奖励我一下?吃点饭,就当奖励我了好不好?” 窦薇儿:“……” “薇儿,没事了,别害怕……” 窦薇儿:“……” “薇儿,对不起,昨天我应该极力反对你去试镜,我不该在最后同意你去……” 窦薇儿:“……” “薇儿……” 许久。 窦薇儿缓缓转动眼珠子,看向叶倾心。 开口的声音,嘶哑难听:“心心,不关你的事,是我活该……” 叶倾心见她终于有了反应,心里一喜,“薇儿……” 窦薇儿敛了敛眼中的情绪,原本缠绕在她眼睛里的惊惧缓缓隐匿,目光归于平静,只是那份平静,让叶倾心莫名心头不安。 “心心,我没事,真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倾心隐约觉得此刻的窦薇儿,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窦薇儿却笑了,笑容安静:“心心,我饿了。” 叶倾心喂她喝粥。 片刻,叶倾心问她:“还痛吗?” 窦薇儿知道叶倾心是在问她的伤,笑着回:“不痛。”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对昨晚的事闭口不提,就像窦薇儿只是单纯生病住院一般。 下午叶倾心回学校上课。 景索索见她就问:“你跟薇儿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呢?上午也不来上课,我给你们请假,班主任一个劲儿问我你们俩最近怎么老是请假,这我哪儿知道?绞尽脑汁给你们编了两借口” 叶倾心笑笑,没回答,漫不经心转了话题,“没几天就考试了,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一说到复习,景索索顿时来了精神,“别说年级第三,就是年级第一都不是没可能,你回头让大哥把车给我准备好,” 叶倾心笑笑。 越是临近考试,这天气越热。 下午下了课,叶倾心先去医院看了窦薇儿,去的时候贺际帆也在,窦薇儿脸上笑容羞涩又明媚,和他有说有笑,不像之前那样视而不见。 叶倾心待了没一会儿,窦薇儿就向她下逐客令:“心心,你回去吧,别让你们家景大老板久等了,我没事,有际帆陪我,放心。” 叶倾心惊讶。 窦薇儿什么时候叫贺际帆叫得这么亲密了? 当着贺际帆的面她不好多问。 回去的路上。 此时不过六点多钟,太阳还没下山,车内冷气很足,夕阳照在身上一点热度都感受不到。 陆师傅开车,叶倾心坐在后座,京城傍晚的街景在她眼底流利滑过。 她回想窦薇儿对贺际帆的态度,她总觉有些不对。 忽然。 ‘嘭!’一声,车子追尾了,叶倾心不受控制往前栽倒,脑袋撞到副驾驶座椅背上,痛倒是不痛,就是脑子有些发懵。 “对不起,叶小姐,您没事吧?”陆师傅忙转头道歉。 叶倾心捂着头摆摆手。 “我下去看看。” 陆师傅下车。 叶倾心抬头往前面看,只见前面是辆红色轿车,车里下来两个穿着裙子的女人,其中一个被陆师傅挡了脸,叶倾心看不清长相,只能看见一抹墨绿色的裙摆;另一个穿着拼色连体包臀裙的女人,叶倾心倒一下子认了出来。 是余清幽。 没一会儿,陆师傅折回来,打开车门探进头来,“叶小姐……”欲言又止,“是大夫人……您要不要下去打个招呼?” 没有陆师傅挡着,叶倾心看清了余清幽旁边那人的脸,她记得,是周翘翘住院的时候她在医院见过两次的冷艳美妇人。 因为对方气场太冷,她印象深刻。 又听到陆师傅的话,她一怔。 大夫人…… 曾经,张婶在她面前称呼景博渊的母亲为大夫人,张婶当时提起大夫人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景博渊好像也不大愿意提到他母亲,似乎,他和他母亲关系有些紧张。 叶倾心没有犹豫,直接下车。 不管他们关系如何,外面的那位夫人是景博渊的母亲,于情于理,她都该下车问候。 叶倾心迎着贺素娥审度的目光,走过去,朝她弯了弯腰,恭敬却不卑微,笑容恰到好处:“伯母您好,我是叶倾心,景博渊的女朋友。” 贺素娥没出声,眉眼清冷,目光含霜。 她打量叶倾心的同时,叶倾心也在打量着她。 贺素娥穿着无袖墨绿色长裙,脖子里松松垮垮围着条同色长款丝巾,头发一丝不苟地盘着贵妇头,耳垂两粒很小的珍珠耳环,皮肤保养得很好,妆容精致淡雅,看着气质高贵、冷艳疏离。 一般女孩面对男朋友的母亲,多多少少会有些紧张,更何况是贺素娥这般冰冷的目光,换做别人,只怕早就扛不住了,叶倾心却毫无畏惧地对视回去,脸上的笑意半分不减。 许久。 余清幽见贺素娥用那种看未来儿媳妇的眼光去打量叶倾心,手指不由得收紧。 片刻,她笑着道:“心心,怎么是你啊,你妈妈的病好些了吗?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我还以为你肯定回老家照顾你妈妈了呢,毕竟你妈妈得了绝症,没有多久寿命了,作为女儿,应该在床前尽孝道。” 这话,听着好像是关心,但有心人都能听得出,其中隐藏的含义。 她分明是在暗指叶倾心不孝。 余清幽以为,自己说了这话,叶倾心肯定要自乱阵脚,没有女孩愿意让未来婆婆以为自己是个不孝的人。 她肯定要生气地反驳,若是这样,就更说明了她是心虚。 谁知,叶倾心好似根本没听懂余清幽的话外音,笑眯眯地回:“谢谢清幽姐的关心,不过我妈妈运气很好,博渊帮她请了日本的专家给她看病,专家给我妈妈开了些很有效的药,专家说控制得好,我妈妈可以多活很长时间,当然,如果没有一些心思恶毒的人在背地里诅咒的话,我妈妈说不准可以长命百岁呢。” 余清幽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 叶倾心这话,分明是在说她是心思恶毒的人。 余清幽忍了又忍,才把心里那团怒气压下去,她不能破坏在贺素娥面前好不容易树立的温婉贤惠的形象。 想了想,她笑得得体:“那恭喜你了,博渊对你真好。” 叶倾心笑得更得体:“谢谢清幽姐。” 余清幽目光泛着冷,嘴角的笑却丝毫不减,“心心晚饭吃了吗?我跟素娥阿姨一会儿要去吃晚餐,有一家法式餐厅特别正宗,不嫌弃的话我们一块去吧。” 这事,叶倾心倒是不好回答,说去,贺素娥作为长辈没有发话,她就这么答应显得太冒昧、太不懂事;说不去,岂不是应了余清幽那句‘嫌弃’的话? 想了想,叶倾心冲贺素娥笑笑,笑容安静甜美:“不知道伯母方不方便?” 反问这么一句,不但把问题推给了贺素娥,还间接表现出自己对贺素娥的尊重。 贺素娥盯着叶倾心的笑脸看了片刻,目光深深,不知道想什么,片刻,说:“没什么不方便,走吧。” 余清幽捏着拳头咬牙。 本想让贺素娥觉得叶倾心不懂事,没想到还给两人促成了接触的机会。 气死她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笑了。 等会儿她们要去的法式餐厅,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去的,叶倾心这种土包子,肯定要丑态百出。 三人打了出租车去余清幽说的那家法式餐厅。 陆师傅留下处理事故。 到了地方,叶倾心下车就安静地跟在贺素娥身后,模样看着乖巧又懂事。 在服务生的引领下三人落了坐。 一张方桌,围着四张乳白色的沙发椅,贺素娥坐主位,叶倾心和余清幽分坐两边。 服务生送上三本菜单。 叶倾心接到菜单的瞬间,有点懵。 抬头不动声色四下一打量,发现这家法国餐厅的服务生居然都是法国人。 再低头看向全法语菜单,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被人下了套。 她学习再好,也只会英文一门外语,法语……她没学过。 以前景博渊也带她去过西餐厅吃西餐,但没有像这家这般从服务生到菜单,都是西式的。 她有点明白余清幽说的‘正宗’是什么意思了。 余清幽看向叶倾心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关心似地问:“心心,看好要吃什么了吗?” 叶倾心笑而不语。 过了会儿,服务生过来确认菜点。 贺素娥利落地用法语点了餐,然后是余清幽,看样子两人是经常出入这类餐厅。 轮到叶倾心,叶倾心默了一瞬,抬头端着自认为最甜美的笑容看向那个法国帅小伙儿服务生,“请问您会说中文吗?” 服务生被她的笑容晃得愣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微笑着道:“当然。”带着点老外口音,但咬字还算清晰。 叶倾心一喜,她就说,在z国开餐厅,逼格装得再高,也得会点本土国语。 “你们餐厅的美食太多了,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你能帮帮我吗?” 叶倾心笑容坦荡,语气淡然中带着点苦恼,好像真的为无法抉择该点哪道美食而烦恼。 她这话的意思大家都懂,就是看不懂法文,想让服务生帮忙,要不然也不会问服务生会不会中文了。 但是同样的话换个方式说出来,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更何况她长得好看,美人在哪儿都是受欢迎的,而且她的声音轻轻软软,让人听着很舒服。 那服务生丝毫没有轻视之意,反而很热心且细心地向她推荐了一整套的餐点,头盘、汤,副菜、主菜、蔬菜类菜肴、甜品。 见叶倾心轻易就解决了眼前的困窘,余清幽狠狠咬了咬唇。 等服务生离开,叶倾心语气略带歉意地对贺素娥道:“抱歉伯母,我第一次来这类餐厅,不懂规矩,还请您见谅。” 语气坦然又不卑不亢。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百般遮掩自己的浅见寡识,不懂也要装得自己很懂,生怕被人瞧不起,殊不知,在内行人眼里,无论你如何遮掩,内行人还是一眼就能识别,这只会更让人看轻你。 极少有人能够像叶倾心这样,直言不讳地坦言自己不懂。 这是以屈求伸的一种策略。 暴露自己的缺点,反而得到别人的认同。 贺素娥目光依旧冷漠,但唇边却勾出一抹浅淡的弧度:“没有谁生来就什么都懂,慢慢来。” 叶倾心笑:“伯母说得是。” ------题外话------ 来晚了,还能要月票吗? 对不起小可爱们,某瑶很抱歉。 正文 118:景博渊说:以后别和她接触(2) 很快开始上餐。 叶倾心不动声色观察贺素娥是怎么做的,然后有样学样。 她忽然感觉自己有点林黛玉初入贾府的样子,什么都不懂,生怕被人笑话了去,吃饭的时候先看别人怎么做,然后小心翼翼跟着学。 贺素娥是个很优雅的中年女性,举手投足都有股经过岁月洗涤后留下的魅力与成熟,从刚刚她那句话看来,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景博渊同样是个明事理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同样通情达理的人怎么会……关系紧张? 叶倾心垂眉敛目,这其中,只怕有些不为外人道的事儿。 “心心。”贺素娥忽然开口,“我能这么叫你吗?” 叶倾心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点头,微笑得体:“当然,我的荣幸。” 贺素娥点点头,张嘴想说什么,却被猝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叶倾心语气略带歉意:“抱歉,接个电话。” 她边掏出手机边起身,正好之前的那个法国帅小伙儿端着托盘走过来,叶倾心问了他卫生间的位置。 电话是景博渊的。 进了卫生间,她接听,景博渊低沉磁性的嗓音即刻传来,带着几分严肃,“心心,告诉我你的位置。” 叶倾心听他的声有些不对,“怎么了?” “你的位置。” 言简意赅,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叶倾心倒是一愣。 景博渊向来对什么事都一副波澜不惊的态度,鲜少如现在这般紧张。 她感觉到他声音里的紧迫感。 “我在……”想到刚下出租车看到对面的酒店招牌,她道:“我在西区皇冠豪庭酒店对面的一家法式餐厅,你要过来吗?正好伯母也在。” “心心,我马上就到,你到门口等我。” “可是……伯母还没吃好,我不能就这么走了吧?多不礼貌。” “快去。”景博渊的语气霸道且不容反驳。 隔着手机,叶倾心都感觉到他散发出来的迫人气势。 她心下微微一颤。 顺从地说了声:“好,我现在就去门口等你。” 挂了电话,叶倾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愣。 景博渊似乎很怕她和他母亲在一块,为什么呢? 他母亲看起来知书达理又端庄优雅,虽然气质冷了点,身上的疏离感强了些,但刚刚他母亲问能不能叫她‘心心’,这分明,是在向她展示友好。 如果她现在贸然提出先离开,只怕他母亲刚对她生出的那点好感,会顷刻间消失。 叶倾心心里想着事,没有注意卫生间外有人影一闪而过。 好一会儿,有两个女孩结伴进来,说笑声惊回叶倾心的神思,她洗了洗手,抽了张纸巾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慢慢擦干净。 回到座位,余清幽不知道在跟贺素娥说什么,脸上的笑带着几分得意。 贺素娥的表情还是冷若冰霜。 叶倾心神色自然地坐回位子上,笑容恬淡,“很抱歉,去了那么久。” 语罢,拿起刀叉继续进餐。 贺素娥朝余清幽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余清幽脸上滑过一抹意外,明明,之前她在卫生间外听到叶倾心说什么‘去门口等’之类的话。 贺素娥向来注重礼仪规矩,如果叶倾心真就这么吃到一半就走了,贺素娥就算不会不高兴,也一定会对叶倾心生出几分不满。 谁知,叶倾心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余清幽握着刀叉的手指紧了紧,似不经意问叶倾心:“刚刚是谁打电话呢?聊了这么久,不会是有什么事吧?你若真有事可以先离开,素娥阿姨这边有我陪着就行了。” 叶倾心往嘴里送牛肉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余清幽,目光带着几分歉意、几分委屈,还有几分不知所措,配合她精致娟秀的五官,看着格外楚楚可怜。 “清幽姐这是嫌我打扰了你和伯母吗?” 余清幽恨不得扑上去撕了叶倾心那张单纯无害的脸,自从她跟叶倾心撕破脸皮,才发现这个女人居然这么善于伪装。 以前,她只以为叶倾心是个没出社会的懵懂无知小女孩,看着就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她以为给叶倾心敲打敲打,叶倾心自然不敢动景博渊的歪念头。 谁知道,她背地里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景博渊对她百般维护,甚至借机上位,成了景博渊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后来,她跟叶倾心死了脸皮,她在叶倾心嘴底下就没讨过便宜。 现在叶倾心这一副受害者的无辜脸,简直要让余清幽气炸。 余清幽使劲在嘴角扯出一抹笑,“没有啦,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会那么想呢?只是我听依依说,你在学校很受男生的欢迎呢,我以为你接了这么久的电话,是有什么人找你有事。” 这话听着没什么毛病,可是细细一品,便能品出点风花雪月的故事来。 叶倾心安静地嚼碎嘴里的牛肉,咽下去,放下刀叉,擦了擦嘴角,又抿了口葡萄酒,动作优雅,隐隐透着几分贵气,要不是之前发生让服务生帮她点餐那一幕,只怕会让人以为她是那种经常出入高档餐厅的富家小姐。 抿了抿唇瓣上沾到的酒液,叶倾心笑得无害:“清幽姐,你比我年长七八岁,经历的事情比我多,考虑事情就是周全细致,不像我,从小到大,除了学习就是打零工赚钱,清幽姐以为的那些事,我都还来不及经历,真羡慕清幽姐有这么丰富的生活经历。” 口蜜腹剑,叶倾心也会。 轻而易举,她就把余清幽强加给她的那些莫须有都还了回去。 叶倾心看着余清幽瞬间难看的脸色,有些想笑。 这一幕,很熟悉。 景博渊车祸住院那次,他姑姑好像也对她发出过这样绵里藏针的攻击。 叶倾心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道她长得很像水性杨花的女人?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要来信口质疑她的私人感情生活? 余清幽脸色已经难看到极致。 这个叶倾心,简直牙尖嘴利得可恶! 贺素娥看了眼余清幽难看的脸色,语气冷冰冰地说了句:“再不吃就冷了。” 余清幽对于贺素娥,还是有几分害怕的,不仅因为她是景博渊的母亲,更因为她这个人本就不好相处,永远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听了贺素娥的话,余清幽不敢再说什么,偷偷瞪了眼叶倾心,低头将怒气都发泄在盘中的煎鹅肝上。 贺素娥将手里的刀叉呈八字形放在盘中,用餐巾纸擦拭嘴角,抿了口香槟,然后看向叶倾心,“你家里都有什么人?” 这话一问出来,就等于是直接将叶倾心当未来儿媳妇考量了。 叶倾心心里高兴,面上依旧不卑不亢,“妈妈和弟弟。” “你父亲呢?” “我是单亲家庭,十年前父母离异。” 贺素娥点点头,“你母亲身体不好?” 叶倾心如实回答:“嗯。” 余清幽插嘴:“我记得心心的弟弟身体也不好,从小智力发育有问题,现在十七八了,还只有五六岁的智力……” 贺素娥收回落在叶倾心身上的目光,手指托着细长的香槟杯,食指无意识轻敲杯身,发出轻微的‘叮叮’脆响,片刻,她意味不明地问了句:“是这样?” 一家子身体都有毛病,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有些毛病,可能会隔代遗传。 叶倾心垂眉敛目,诚实回答:“嗯。” 贺素娥没再问什么。 气氛忽然沉默。 唯有余清幽,嘴角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原本味同爵蜡的煎鹅肝,瞬间就美味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 叶倾心转头看了眼宽大洁净的窗外,辉煌的灯火已经悄然登上夜晚的舞台。 估摸着景博渊就快来了,她见贺素娥似乎已经吃好了,便道:“伯母,其实刚刚是博渊的电话,本来他是告诉我晚上有个饭局,让我自己吃饭,但听说我跟您在一起,他说要过来接我,顺道看看您。” 叶倾心想,不管景博渊和他母亲有什么隔阂,血浓于水,终归是母子,亲子关系是割不断的。 她这么说,或许能缓和一下这对母子的紧张关系。 贺素娥听了叶倾心的话,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叶倾心却敏锐地察觉到她周身的温度降了几度,冷得让人发寒。 就在这时。 餐厅门口进来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不理会服务生的招呼,景博渊深邃且犀利的目光快速一扫全场,锁定叶倾心的位置,大步流星走过来,所过之处,留下一阵急促的罡风。 叶倾心也看见他,见他朝自己走过来,忙起身,“博渊。” 她没有注意到,景博渊出现的瞬间,贺素娥的脸色有片刻的难看。 叶倾心等他走到跟前,张嘴想问他有没有吃过晚餐,只是声音还都来不及发出,景博渊直接一把将她拉出座位,然后把她护在身后。 他直视向贺素娥的目光,凌厉中带着似有若无的警惕和防备,开口的声音冰冷,说出的话更是不留情面,充满质疑,“你带心心出来,想干什么?” 那语气,好像贺素娥会做什么伤害心心的事一般。 贺素娥端坐在位子上,冷冷地回视自己的儿子。 四目相对,叶倾心这个外人都感受到母子之间的火光四溅。 她惊讶。 她认识的景博渊,成熟稳重,为人处世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现在对自己亲生母亲这般态度,分明已经脱离了他平日行事作风的范畴。 叶倾心想到之前电话里他的声音,忽然意识到,只怕这对母子间的隔阂,比她所以为的还要严重。 “博渊……是我要跟伯母一起出来吃饭的,你别这样。”叶倾心双手紧紧抓住景博渊的胳膊,轻声解释。 景博渊身高腿长,气场本就强大,现在隐隐有发怒的征兆,身上那股上位者的威严之势发挥得淋漓尽致,给人沉重的压迫感与紧绷感。 贺素娥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渐渐败下阵来。 许久,她平静又高傲地转开目光,叫来服务生买单。 等她付了款,景博渊已经拉着叶倾心走出餐厅大门。 服务生一走,贺素娥忽感浑身脱力,想起身,腿脚发软。 她这儿子,从小就表现出非凡的智慧与气势,时过境迁,果然成长为人中龙凤。 只是,当初那个会黏着她喊妈妈的小男孩,会因为她一句随口赞美就喜笑颜开上一整天的小男孩,早已消失在滚滚时间的长河里。 “这叶倾心是不是跟博渊说了什么?博渊怎么能这样对您呢?素娥阿姨,您别生博渊的气,博渊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叶倾心挑唆的……” 余清幽的话渐渐消失在喉咙里。 贺素娥目光森冷地看着她。 “素、素娥阿姨……”余清幽被看得后背发凉。 贺素娥拿起放在旁边的限量版女包,优雅起身,抬头挺胸地走出去,面色已经恢复以往的冷艳。 余清幽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怔了片刻,拿起包跟上去。 叶倾心被景博渊拽出来直接塞进白色路虎的副驾驶。 车子上路。 景博渊专注着前方的路况,面色严肃中带着一丝冷凝,薄唇抿成一道直线,利刃一般,车内气压极低,压得人踹不上气,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那份平静,让人心颤和恐惧。 叶倾心心底不受控制生出害怕和敬畏。 纵然他们已经做过这世上最亲密的事,可叶倾心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除了对他的爱,依旧保留着一份对他的畏惧。 就像老虎,无论人和它感情多好,无论它对人多亲昵温柔,但人的内心深处,始终保留一份对它的警惕和畏惧,生怕它哪一天兽性大发,将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景博渊,就是猛虎一般的男人。 ------题外话------ 有二更。 小剧场: 某瑶:景大叔,成熟稳重的你,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母亲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某大叔斜眼:有没有误会你还不知道? 某瑶:……景大叔,心心好像有点怕你,你干嘛老吓唬人家呢? 某大叔斜眼:还不是你写的。 某瑶……景大叔,你这么说话,会终结话题的。 某大叔斜眼:那就滚。 某瑶:…… * 某瑶:小可爱们是不是觉得大叔和心心不够亲密?某瑶认为,感情这事,要循序渐进,适当的时候来点催化剂,不能一蹴而就,上来就让他们爱得要死要活、难舍难分、分分秒秒都要腻歪在一起,某瑶认为深厚的、好的感情,需要累积,越相处,越爱对方,总有一天,大叔会发现自己爱心心已经爱到要死要活的地步,但不是现在,为时尚早。 最后,谢谢这段时间小可爱送的票票花花~ 正文 119:景博渊说:以后别和她接触(3) 车子行驶在京城宽阔的街道上,两边灯火霓虹。 车内气氛沉凝。 景博渊手机忽然震动,好一会儿,他才从储物格里拿出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里。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景博渊声音沉稳回:“我有点事,万恒那边你陪着就行,饭局结束前跟万恒的人提一下项目合作的事,一带而过即可,不用盯太紧……” 刚挂了电话,又有电话进来。 一连,接了四五通工作电话,手机才安静下来。 叶倾心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不多久,白色路虎驶进南山墅8号院。 明月当空。 夜风中带着一丝燥热,院子的草坪里清脆悦耳的虫鸣此起彼伏。 地灯萦绕着各种夜行喜光的蛾子、飞虫。 车子开进车库,景博渊停了车,面色阴沉,周身气息迫人,那双深邃的眸子越发黑不见底。 他一言不发推门下车。 叶倾心轻抿了下唇,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安静地跟在他后面。 她很难想象,这对母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景博渊这般反应。 景博渊步履沉稳,从叶倾心的角度看过去,他和以往一样,背影伟岸宽厚,稳重且可靠。 到屋门前刷了指纹,景博渊拉开实木门进去,抬手‘啪’一声开了玄关和客厅的灯。 等叶倾心换了鞋走进客厅,景博渊正坐在沙发里抽烟,神情端肃,若有所思。 叶倾心忽而想到不久前,景博渊的母亲来别墅那次,她回来时他也是这般坐在沙发里抽烟,神情和神色与现在如出一辙。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缓缓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烟草燃烧的味道瞬间将她包裹。 素白纤细的小手握住男人放在沙发垫上的大手,带着温暖的体温。 叶倾心歪着脑袋看向景博渊,眸子亮晶晶地含着笑,嘴角的弧度喜人,“博渊,是不是还没吃晚饭?我去给你煮碗面好不好?” 景博渊修长的手指将烟递进薄唇间吸了一口,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不过那只被叶倾心握住的大手,反握住了她的小手,力道有些大,握得她有些痛。 叶倾心却似没有感觉到一般,嘴角的笑越发灿烂明媚,另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做保证状,语气颇信誓旦旦:“这次我一定不会打碎你的碗!” 模样娇俏又调皮。 景博渊薄唇吐出青雾,似是被她的俏皮逗笑了下,转头看过来,深沉的目光里多了些轻柔,夹烟的手摸了摸叶倾心的头发,喉结微动,吐出两个字:“去吧。” 叶倾心从他掌中抽回手,起身欲去厨房,想了想,她俯身捧着景博渊的脸,亲了亲他的唇,然后转身就跑。 看着她一溜烟钻进厨房的背影,景博渊无意识勾唇笑了下,可笑过之后,眼睛里的光却越发粘稠黑沉。 十四年前那一幕,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女人刺过来的尖刀冰冷无情,女人癫狂的尖叫在别墅上空盘旋,“景博渊!你该死!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景博渊!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尝一尝失去心爱的人是什么滋味!” 景博渊夹着烟的指尖蓦然一紧,烟身变了形。 人都说往事如烟,可有些事,时间也无法冲淡,它就像一道天堑,任时光荏苒,它始终在。 景博渊脱了外套,扯开领带,又解开两粒衬衫扣,露出小片结实的肌肉,健硕的身躯靠进沙发里,咬着烟蒂深吸了一口,吐雾之余轻点烟灰,烟草燃烧的灰烬扑簌簌往下掉。 他的表情,越发沉重。 不知过去多久。 厨房里传出‘哗啦’一声瓷器打碎的声音。 景博渊往嘴里递烟的动作一顿,三秒之后,人出现在厨房门口。 宽敞的厨房里,白炽灯下,深灰色地板上,白色碎瓷片四下散开,面条汤水洒了一地,女孩杵在一地狼藉之中满脸茫然和无辜,看见厨房门口的男人,她脸上有尴尬一闪而过。 男人健步如飞走过来,没有理会地上的狼藉,直接执起她的手,翻来覆去检查了一番,小手白皙纤细,没有烫到。 他松口气似的揉了揉叶倾心的头顶,没说什么,拿了抹布清理地板上的脏污。 男人高大的身躯蹲着,因为手里的动作,后背的衬衫布料紧绷着,结实且完美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很有力量感。 叶倾心瞧着他忙忙碌碌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上前想拿景博渊手里的抹布,“我来吧。” 景博渊转头看过来,抬手将她落在耳边的一缕碎发撩到耳后,“厨房小,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叶倾心面色羞赧,小声嗫嚅:“这碗太滑……” 景博渊一本正经地附和,“嗯,都是碗的错,不是我们心心的错。” 叶倾心:“……” 这个男人,怼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叶倾心撇撇嘴,旋即又笑开,他这样,比之前阴沉的样子平易近人多了。 她凑过去亲了下景博渊的脸颊,“那辛苦我们景先生了,我再去帮你煮碗面。” 景博渊感受到脸颊落了一片柔软,鼻尖隐约飘来几缕女孩儿的体香,转头看见女孩明明已经羞红了、却还要强装镇定的小脸,眸子的颜色缓缓一深。 十几分钟后。 又一碗青菜鸡蛋面出锅,景博渊吃的时候,叶倾心就这么托腮在旁边看着。 景博渊袖子卷了几卷,露出结实遒劲的小臂,拿筷子的手骨节分明,很好看,领口也松开,吞咽食物时喉结上下滑动,莫名有几分性感的味道。 叶倾心看着看着,目光不由自主落到景博渊的薄唇上,明明这个男人吃饭挺大口,可就是不会给人粗鲁的感觉,反而透着贵气与优雅。 薄唇大约是沾了油汤的缘故,在头顶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看着不像平时那么凉薄,多了几分烟火气。 忽而,叶倾心脸一红。 不知怎么,脑海里跳出这张薄唇吻在她身上的样子…… 想到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叶倾心忙转开目光,不敢直视男人的唇。 “在想什么?” 景博渊不知何时放下了筷子,深邃的视线看过来。 叶倾心目光躲闪,“没、没想什么。” 一阵沉默。 叶倾心抬头,却见男人就这么直直看着他,眸子犀利睿智,她有种内心被看穿的错觉,似乎她脑海里呈现的那些见不得人的画面,已经被他窥探得一清二楚。 这种感觉,让她如芒在背,起身就想逃离,“那、那什么,你吃完了,我、我、我去洗碗了……” 叶倾心伸手端起景博渊面前的空碗就想走。 手腕却被抓住。 下一瞬,整个儿落进男人的怀里。 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在想什么?脸这么红。” 顿时。 叶倾心感觉脸颊连着耳根都在发烫,目光躲闪得越发厉害,“我要洗碗,你放开我……” 景博渊坐在餐椅上,抱小孩一样抱着怀里的女孩,女孩的身体柔软馨香。 见女孩脸越来越红,他笑了笑,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放开她的同时,顺走她手里的汤碗和筷子。 “你去洗洗早些睡,这里交给我。” “我来吧,你上班累了一天……”叶倾心体贴话还没说完,景博渊手机震动。 她笑笑:“接电话吧,等你接完,我也洗好了。” 景博渊揉了揉她的头发,边掏手机边往外走。 伴着哗啦啦的洗碗声,叶倾心听到客厅里传来男人沉稳有力的声音。 等她洗好碗出去,景博渊的电话还没结束。 男人正站在客厅宽大的落地窗前,一手举着手机,一手夹着烟,弹烟灰的动作漫不经心,大约是工作上的电话,叶倾心听到他说什么‘投资盘’、‘融资’一类的词汇。 看了一会儿,她上楼。 卧室的沙发旁放着一只行李箱。 他们从香港回来,都没来得及回家,行李箱里的东西自然也就没能整理出来。 叶倾心从里面拿出两人的衣服放进柜子里,那套祖母绿首饰放进床头柜,收拾好行李,叶倾心坐在沙发里盯着手里的男士腕表看。 她差点都忘了,她给景博渊买了礼物。 这时。 门外传来男人沉稳有节奏的脚步声。 叶倾心眼珠子动了下,把装手表的盒子放进茶几抽屉里,起身朝门口走过去。 景博渊一推开门,目光还没来得及看清卧室里的景象,一双柔软纤细的手臂就挽上他的胳膊。 他看向女孩笑吟吟的小脸,“怎么没洗澡?” 叶倾心没说什么,拉着他走向沙发,声音里染了娇态,“我刚刚在收拾行李,没来得及洗。” “闭上眼睛。”沙发前,叶倾心按着景博渊坐下,命令般地吩咐他。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要下意识问一句‘为什么’,景博渊却什么都没说,直接很配合地就闭上了眸子。 片刻。 他察觉到女孩在脱他的手表,隐约猜到她要做什么,旋即,一抹凉意袭上他的手腕。 叶倾心扣好手表的皮扣,吻了下景博渊的脸颊,说:“好了。” 景博渊睁开眼睛,看了眼自己手腕崭新的腕表,抬头凝向叶倾心,唇角带笑,“这是何意?” 叶倾心笑:“送你的,我忽然从身无分文变成千万小富婆,都是你的功劳,这是给你的答谢,喜欢吗?” 景博渊就这么看着她,意味不明地问了句:“仅仅是答谢?” 叶倾心愣了下,不懂他这话的意思,实话实说道:“是啊。” 见景博渊脸上表情淡淡的,她下意识问:“不喜欢?” 看了眼景博渊脱下来的那只手表,好吧,可能是她眼光不大好,还是景博渊原本的手表跟他更配一些,她挑的这款,好看是好看,但跟景博渊成熟稳重的气质不太搭。 “我去洗澡了。”丢下这句,叶倾心闷闷地进了卫生间,等她洗完澡出来,景博渊正站在阳台上听电话,她之前帮他带上的手表已经被脱了下来,正跟茶几上他原本的手表并排躺着。 果然,他是不喜欢的。 叶倾心无意识撅了撅嘴,爬上床睡下。 景博渊接完手机,卧室大床上的女孩已经发出清浅均匀的呼吸。 他洗完澡出来,关了窗帘和灯,上床将女孩搂进怀里。 片刻。 女孩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幽幽飘出来,“博渊,我送你的手表,你不喜欢吗?” 景博渊没想到她还没睡,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摩挲了一会儿,才回答:“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我帮你那么大的忙,一只手表还不够。” 叶倾心一愣,抬眸看他,一双眸子在黑暗里闪闪发亮,“什么意思?” 回答她的,是男人的吻。 男人的舌头带着烟草味和牙膏的薄荷味,混着男人特有的体味,侵占了叶倾心的呼吸。 在景博渊伸手要扯她睡衣的瞬间,她按住他的手,难得在这种情况下保持一丝理智,义正言辞道:“景先生,你已经撕了我两件衣服,我衣服不多,还请手下留情。” 景博渊闻言一愣,继而笑起来,右手撩起她的裙摆,“这样?” 叶倾心:“……” 景博渊撩开她脸上黏湿的发丝,边吻着她的唇,边轻声道:“心心送的任何东西,我都喜欢,只是,我想要得更多一点……” 此时,叶倾心已经无力去思考他话里的意思,被迫随波逐浪。 叶倾心今晚没有像前两次那样,结束了就累得睡着,相反,精神不知怎么特别抖擞。 她趴伏在景博渊身上,被褥下的两具身躯紧密相贴,没有一丝阻隔。 空气中残留着淡淡欢爱后留下的味道,旖旎暧昧,又温馨。 脸颊贴着男人结实的胸口,耳朵里全都是他隆隆的心跳。 景博渊搂着她,大手在她雪白的肩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另一只手与叶倾心十指紧扣。 叶倾心忽而想到今晚在餐厅景博渊和他母亲的对峙,有心想问一问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想了想,还是算了,气氛这么好,她不想破坏。 以后,有的是了解事情的机会。 不知过去多久。 “心心。”景博渊忽然开口。 叶倾心淡淡地‘嗯’了一声,声音有些哑,染着娇媚。 景博渊搂着她肩头的胳膊紧了紧,“以后别和她接触。” 叶倾心下意识问了句:“谁?” 只是一问完,她猛地就明白了。 是他母亲吧。 她抬头看向景博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看不清男人的眼睛和表情,只是男人下巴略微紧绷着,彰显着男人此刻无比严肃和郑重。 “为什么?”她问。 那人不是旁人,是他的母亲,她怎么能不去接触? 除非,她和景博渊之间……走不长久…… 想到这个可能,叶倾心心头没由来一阵抽痛。 “为什么?”她又问了一遍。 景博渊似是察觉到她情绪有些波动,低头安抚似的吻了吻她的唇瓣,“心心听话,以后别和她接触,我不想你出事。” 叶倾心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只是。 “她是你的母亲,将来……或许会是我的……”后面两个字,她羞于出口,只接着道:“我怎么能不跟她接触?而且我今天发现她很好相处,真的,她今天还问我能不能叫我‘心心’,这分明是在向我展示友好……” 景博渊神色淡淡的,甚至有些凉薄,“是吗。” 叶倾心极力为贺素娥说好话:“是啊,还有点餐的时候,那家餐厅的菜单居然是全法文的,我压根一个字都看不懂,还是伯母帮我点的,伯母真的很好。” 顿了下,她又说:“博渊,我不知道你跟伯母之前有什么误会,但从我的角度看来,她很好,真的很好,优雅大方又通情达理,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你跟她……毕竟是母子,俗话说血浓于水,这种关系是刀割都割不断的,你……能不能试着跟她好好相处啊?” 刀割不断吗? 景博渊眼前忽然滑过贺素娥拿刀刺向他的一幕,耳边响起她嘶声揭底的诅咒。 他眸光蓦然一冷,紧紧抱住怀里的女孩,力气之大,似要将女孩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心心,答应我,远离她,不要让她有靠近你的机会。” 叶倾心:“博渊……” “答应我。”景博渊忽地低喝,语气不容商量。 叶倾心身体不由自主抖了下,心尖儿都颤动了几下,缓缓,她顺从道:“好。” 景博渊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自己的低喝吓到了怀里的女孩,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心心,有些事我不好告诉你,但是你要相信,我是为了你好。” 叶倾心抿了抿唇,低低‘嗯’了一声。 过了会儿。 景博渊长臂一伸,关了灯,拍了拍叶倾心光裸的脊背,“睡吧,不早了。” 只是,黑暗里,两人都睁着眼睛,各有所思。 景博渊想起之前罗封那通电话,“景总,我查了叶小姐车祸路段的监控,是夫人前面的车突然停下,夫人的车紧急刹车,才导致叶小姐乘坐的车发生追尾,应该只是意外,不是人为。” 傍晚他接到陆师傅的电话,说车在回家的路上追尾了贺素娥的车,又说叶倾心和贺素娥一块吃晚餐去了,他当时心里涌出的,是害怕与慌张。 所以,他第一反应是去接叶倾心回来。 缓缓,他眯起眼睛,犹如夜行兽的绿眸,在丛林里闪烁,危险而森寒。 最好,今晚的事不是那人蓄意谋划。 叶倾心胡思乱想了一阵,渐渐陷入沉睡,被景博渊拥着,睡得还算香甜。 另一边,就没有这么舒服了。 窦薇儿躺在病床上,腹部一阵阵疼痛让她难以安眠。 昨天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即使有时影搭桥,试镜结果还是失败了,那导演甚至只看了她一眼,就断定她不会演戏,不行。 从试镜的地方出来,遇到了老乡周桐。 周桐很热情地说要请她吃饭,还说可以帮她介绍到剧组里跑龙套,窦薇儿一想,很多明星都是从跑龙套开始的,反正快要暑假了,除了制作几件参赛作品的成衣,她都没什么事,跑龙套既能增加自己对演戏这方面的认识,还能赚点钱。 因为跟周桐认识很多年了,她没多想,跟着周桐去了饭店。 两人聊到兴起处,还碰了杯。 后来不知怎么,她觉得浑身有些脱力,还有些恶心感,周桐说她喝醉了,送她去酒店休息。 她那时已经无力反抗,意识一阵阵要坠入黑暗,分明不是喝醉酒的感觉。 后来,她感觉到自己被周桐扔在了床上,她狠狠咬着唇瓣,让疼痛保持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靠近,靠得近了,她才看清那是个陌生的男人,上身*。 至此,她再傻也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她想逃跑,身上虚弱无力,她想打电话求救,随身包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她感觉到那男人用手抚摸她的脸,那只手滑过她的肌肤,冰冷得像蛇,让人恶心又恐惧。 她听见他在她的耳边说:“宝贝儿,我去洗个澡,等我。” 她惊恐又害怕,等他走了,她从牛仔裤兜里掏出另一部手机。 很庆幸,她平时一直用两个手机,一个用来打电话,一个用来上网,也很庆幸,她当时穿的是紧身牛仔裤和宽大的长款t恤,那些人没发现她t恤下的裤兜里,还有一部手机。 当时她已经惊恐到极致,甚至忘了遇到危险要报警,只是本能地将电话打给最信任的那个人。 那个男人出来见她居然在打电话,上来夺了她的手机,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拖下床,一脚接一脚狠狠踹在她的腹部。 意识彻底消散之前,她分明感觉到下身汩汩往外流淌着热流。 宫外孕……输卵管切除……很难再孕…… 想到医生的话,窦薇儿心口的位置一阵抽痛。 时影……周桐…… 你们等着。 ------题外话------ 大叔他妈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二更来迟,小剧场赔罪。 景博渊看着叶倾心戴在她手腕的表,意味不明地问了句:“仅仅是答谢?就没有点爱意在里面?” 叶倾心脸一红,抿了下唇,娇态毕现,然后抬头,郑重而坚定:“没有啊。” 景博渊:“那个什么瑶,过来!” 某瑶屁颠颠上前,“景大叔您叫我啊?” 景博渊手指沾水在茶几上划了几笔,“这是何字?” 某瑶乐颠颠回答:“滚!” 某瑶:“……” 正文 120:景老夫人寿宴(1) 次日。 景博渊五点准时醒来,小心放开怀里睡得正香的女孩,轻手轻脚穿衣出门。 此时,东方地平线露出晨光,张婶早就在厨房开始忙碌。 景博渊围着别墅晨跑半小时,又去别墅的健身室锻炼半小时,大汗淋漓回卧室洗个澡,等他穿戴整齐,床上的女孩还在沉睡,一张小脸安静美好,像天使般讨人喜欢,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 景博渊走过去轻轻一吻落在叶倾心的额头,女孩似有所感,微微动了下,嘴里发出小猫儿一般的嘤咛,转个身继续睡。 他会心一笑,帮她露在外面的腿和胳膊塞进薄被里,掖好被子,将她搭覆在脸颊的发丝拿到耳后,看见白生生的小脸蛋儿,他没忍住又亲了一口。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怎么亲都亲不够她,他没有看见,自己此时的眼神有多温柔。 离开前习惯性地想戴上手表,指尖刚一触及平时常戴的那只,耳边忽而响起女孩闷闷的询问:“博渊,我送你的手表,你不喜欢吗?” 他勾唇一笑,转而去拿旁边那只。 很快,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渐行渐远的声音。 六点半,叶倾心被闹钟闹醒。 起床洗漱,下身依旧有些不舒服,但相比前两次,好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被景博渊摧残习惯了,他昨晚分明一点克制都没有,但她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难受得厉害。 换好衣服从衣帽间出来,无意瞥见茶几上景博渊常戴的腕表还在,她买的那只却不见了。 愣了片刻,她抿唇轻笑。 将他的腕表装进表袋中,塞进床头柜的抽屉里。 目光不经意触及旁边的垃圾桶,里面有大团的纸巾,想到昨晚的画面,叶倾心耳根一热,把垃圾袋扣好拎下楼,放餐厅门口,想着一会儿带出去扔了。 吃早餐时,一直忙碌的张婶忽然自言自语:“汤碗怎么少了一个?我昨晚走的时候明明一个不少……” 景博渊别墅里的东西,都精致又贵重,不提那一套价值十几万的景德镇瓷器餐具,就连吃饭的筷子都是好几千一双的乌木筷子,卫生间的刷牙杯也是一套好几万的水晶杯。 随便丢一个,张婶都觉得肉疼,万一景先生要她赔,她得去掉大半个月的工资。 叶倾心听见了,又见张婶一脸肉疼的表情,心里一惊,那汤碗不会很贵吧? “昨晚……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很贵吗?” 张婶一愣,“景先生知道吗?” 叶倾心点头:“知道。” 张婶悄悄松口气,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忽地想到两个月前被景先生打碎的那只价值五千多万的青花内梵文海石榴卧足碗,张婶忍不住感叹:“你打碎的这个不算贵,两个多月前景先生打碎的那个才叫值钱,五千多万,我的天呐,那是景先生从保利秋怕买回来的古董,人家买个古董都是小心翼翼珍藏起来,也就我们景先生放碗柜里当碗使……” “我每天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给那祖宗似的碗碰出个好歹来,结果有一天,你猜怎么着?我早上一开碗柜,居然没了,吓得我三魂七魄都散了,这要是景先生怪罪下来,我哪里赔得起?后来我给景先生打电话,景先生特不在意地说了句‘那碗碎了,以后都别再提’。” 张婶学着景博渊当时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完又感叹:“有钱人就是有钱人,五千多万,就这么没了,一点都不心疼,要是我碎了这么一只古董,我得哭抽过去。” 叶倾心听得一怔。 想到第一次在这儿打碎的那个跟古董似的碗,心口猛地一抽。 “张、张婶,你还记不记得那碗……那古董,具体是哪天打碎的?” 张婶想了想,说:“好像……是你刚来别墅工作的时候,具体哪一天我记不清了。” 叶倾心抿了下唇,低下头喝了口粥压惊。 张婶见她脸色有点不对,关心地问了句:“怎么了?” 叶倾心抬头冲张婶讪讪一笑,“你说的那古董……好像……也、也是我打碎的……” 张婶:“……” 叶倾心忽而想到香港那幢房子里的那幅《后宫露台》,觉得景博渊对待这些身外之物似与常人不同,常人得到这么贵重的东西,一般都只在乎其中的收藏价值,当宝贝珍藏起来,不让外人窥探。 而景博渊,却更在乎其中的使用价值。 唉。 叶倾心忍不住感慨,有钱就是任性。 转念一想,她那时和景博渊还不熟,她打碎他那么贵重的碗,他居然一声不吭就这么过去了。 这个男人,是天生就这么宽容,还是……独独对她? “喝完了吗?我再给你盛一碗。”张婶见叶倾心碗空了,伸手想帮她再盛一碗,“这粥还是老夫人教我做的,说特别养女人,而且好喝,叶小姐你多喝点啊,把身体养得棒棒的,以后给景先生多生几个大胖小子,景家男丁太单薄……” 叶倾心:“……奶奶什么时候教你的?” “就是上次老夫人和老爷子来别墅吃饭那次,吃完饭老夫人不是把我叫走了么?就教我熬了一下午的养生粥。” 叶倾心:“……”老人家打算得真深远。 回学校上课。 她到上课的教室时,教室还没几个人了,找了个位置坐下,没一会儿,景索索来了,看见她立马屁颠颠凑过来,问了她几个专业知识。 叶倾心耐心地一一解答,完了忍不住笑道:“以前没发现,我们景索索同学认真起来真拼命,你瞧瞧你这黑眼圈,昨晚又挑灯夜读了?” 景索索低头看着书,“那当然了,要是我认真起来,学霸的名儿根本轮不上你跟薇儿……对了,薇儿究竟怎么了?宿舍也不回,课也不上,打电话也不接,什么情况?她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叶倾心笑得自然:“快看你的书吧,这周就期末考了,能不能拿到兰博基尼的车钥匙,就看这几天了。” 景索索忙低头看书。 隔了会儿,她转头看向叶倾心,“心心,话说,你是我大哥的正牌女友,按我大哥的岁数和我奶奶的尿性,只怕你一毕业他们就得逼着你嫁进景家,到时候我大哥的钱就是你的钱,大哥现在要送我价值千万的兰博基尼,你会不会不高兴啊?” 叶倾心愣了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景索索:“一般当嫂子的不都不喜欢自己丈夫对小姑子太好么?更不喜欢丈夫给小姑子花钱,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叶倾心:“那是电视剧,又不是现实,再说,就算我将来……那他的东西还是他的,他想怎么用是他的自由,我才不要管。” 更何况,叶倾心感觉自己也管不住,就她和景博渊的关系,她感觉自己一直都是被驾驭的那个,那个男人太强,她驾驭不了,更管不了。 想着,叶倾心有些不平衡,也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被景博渊吃得死死的呢? “对了,心心,考试结束我们一起去看礼服好不好?”景索索忽然开腔。 叶倾心瞬间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看什么礼服?” “这个周日是奶奶寿宴啊,大哥没告诉你吗?奶奶可是点名了要你过去的。” 叶倾心一怔,旋即莞尔:“可能,他忘了吧。” “那你现在知道了,我们考完试就去看礼服,今年是奶奶的八十大寿,大伯和我爸都说要办得隆重一些,就连我那常年不着家的二叔都要回来了。” “说起我二叔,唉……我这个小辈都替他着急,五十好几的人了,别说孩子,连个老婆都没有,你能想象吗?我们老景家居然出了个光棍,要不是我听大姐说二叔年轻时候喜欢过一个妓女,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隐疾。” 在景索索潜意识里,叶倾心已经是自家人了,说起家族秘辛一点顾忌都没有。 叶倾心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珠子动了动,不动声色地问:“妓女?” “是啊,我听大姐说那女的好像是在夜总会坐台,我二叔不知怎么就认识了,一见钟情不可自拔,还领回了家,我奶奶当时直接就吩咐佣人把她撵了出去,二叔气得跟奶奶大吵了一架,搬出去跟那个女人一块住,后来不知怎么,那女的又跟别的男人好上了,没多久跟着那男的回了老家,我二叔好一阵消沉,再然后就至今未娶。” 景索索忍不住一阵唏嘘,“说起来,我二叔也是个痴心汉子。”顿了下,又道:“我们景家的男人似乎都很痴心,爷爷是,大伯也是,二叔也是,我爸对我妈好得有时候我都看不下去了,心心,你要珍惜我大哥。” 默了片刻。 叶倾心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大伯……对你大伯母很好?” “我大伯母出国十四年,我大伯等了十四年,期间一个女人都没找过,你说好不好?” “出国十四年?为什么?” “这个我不太清楚,她出国那年我才六岁,我只记得那时候她好像闹着要跟大伯离婚,我大伯死活不同意,你也知道我大伯是在中央工作,十四年前也有点权利,他不离婚,有的是办法阻止大伯母起诉离婚,后来有一天大伯母不知怎么从楼上摔了下去,淌了很多血,我记得吓得我那段时间天天晚上做噩梦,等她出院了就出国了,直到前不久才回来。” 叶倾心将景索索的话在心里回味一遍,有点明白了,景博渊和他母亲关系紧张,或许跟她母亲出国十四年有关,又或许,跟他父母婚姻有问题有关。 “那景博渊和你大伯母的关系好不好?”叶倾心问得漫不经心,像随口问出来的。 景索索道:“应该不怎么样,大伯母出国十四年,再亲厚的关系也得疏远。” 叶倾心盯着景索索的表情,见她不像是有所隐瞒的样子,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只是脑海里回忆起昨晚在那家法式餐厅,景博渊和她母亲的状态,可不是‘疏远’二字就能概括的,那分明是……仇视。 中午快下课时,叶倾心接到景博渊的电话,叮嘱她按时吃饭,他中午有饭局。 叶倾心在电话这边撇了撇嘴,她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不知道饿了要吃饭?但她嘴上没说,只顺从地说了声:“嗯,知道。” 临挂电话,她关心了句:“中午别喝太多酒,伤身,多吃点饭。” 景博渊轻笑一声应下。 挂了电话,她又给窦薇儿打了电话,问窦薇儿中午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窦薇儿却说:“不用了,际帆已经在酒店给我订了餐,每日三餐按时送来。” “薇儿……”叶倾心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窦薇儿在那头笑。 “你以前不是特别讨厌贺际帆吗?现在怎么忽然……”叶倾心没说明白,但窦薇儿听得懂。 窦薇儿默了片刻,说:“心心,我当时很恐惧,很绝望,我以为自己死定了,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太可怕了,我想给自己找个依靠。” 叶倾心:“可是,贺际帆靠得住吗?” “靠不住。”窦薇儿声音轻飘飘的,“只是,时影算计我,不就因为他吗?” “你是想借此报复时影?可这么做你会吃亏的,薇儿……” 窦薇儿呵呵一笑,笑声里充满自暴自弃的堕落,“孩子都流过了,以后只怕再也怀不上孩子,心心,我还能吃什么亏?” “……”一时,叶倾心竟无言以对。 ------题外话------ 有二更 总迟更,小剧场赔罪: 多年后 某心:“老公,我腰疼” 某大叔立刻对着某心小腰一阵揉捏 某心:“老公,我脚疼” 某大叔屁颠颠揉小脚 某心:“老公,这个月的财务报表拿来” 某大叔唯命是从递上报表。 某心:“老公,银行账单拿来” 某大叔立即打电话给银行,没多久银行送来他的账单 双手递给某心:“老婆请过目” 叶倾心忽然发现可疑之处,怒声质问:“卡地亚消费53万?说!买什么了?是不是背着我养小狐狸精了” 某大叔迟疑 某心怒:“好啊你!胆子肥了四不四?居然背着我搞女人” 某大叔从书房拿来一个首饰盒,幽幽道:“本来,想等你生日给你惊喜的” 某心立刻小鸟依人,“讨厌,不早说” 某大叔:“……” 某瑶握拳呐喊:“景大叔,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正文 121:萧老夫人寿宴(2) 大概是临近考试的缘故,校园里整个气氛都变得有些紧张,学习氛围浓郁。 中午吃完午饭,叶倾心先给宋久打了电话,又给家里打,自周翘翘回家,基本上她每隔一两天,都会打个电话回家。 周翘翘精神状态还算可以,只是咳嗽比以前更加频繁。 “医生开的药快吃完了吧。”叶倾心说:“我明天给你寄一点。” 那几个日本专家开的药,都是美国进口,贵不说,而且稀有,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她还得跟景博渊说一下,让他帮忙。 “药你不是寄了吗?”周翘翘倒是有些诧异,“我昨天就收到了,够吃两三个月。” 叶倾心一愣,“我没……” 她想说,她没有,只话没说完,她便想明白了。 除了她,就只有景博渊还会惦记着周翘翘的病。 “你没什么?”周翘翘在那头问。 叶倾心笑笑,“没什么,妈,我下午去给你汇点钱,你想买什么就买,不要省,但在吃的上要注意着点,不要吃太油腻的,辛辣刺激的都不要吃,天热了晚上吹空调要注意点,别着凉了,还有,我前两天让宋久帮忙托家政公司物色个老实勤快的阿姨,刚宋久告诉我已经谈好了,今天下午阿姨就搬到家里照顾你,以后家里的活儿你都不要做,就交给阿姨做,想吃什么也告诉阿姨,佣金我会每月按时打到阿姨卡里,你不要管,阿姨人品如何你先看着,如果发现什么问题,就打电话告诉我……” 叶倾心像个不放心孩子的母亲,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之前没有钱,很多事情没办法做,现在她手里有点钱,她想让母亲过得舒适一点。 专家说过,越到后期,病人所承受的苦楚越严重,但就算是这样,叶倾心还是希望母亲能活得更久一点。 人都是这样吧,在亲人重病时,总想不顾一切,将亲人留得更久一点。 “妈,如果实在受不了,就吃点止痛药吧。” 周翘翘在那边安静地听着,一句话也没说。 等叶倾心说完,周翘翘咳了几声,忽然很情深地唤了声叶倾心的名字:“心心。” 那声音,饱含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欲说还休,里面似乎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 叶倾心笑问:“嗯,怎么?” “心心,对不起。”周翘翘声音低沉。 叶倾心笑:“妈,你怎么总是道歉呢。” 周翘翘吸了吸鼻子,转移话题,“心心,你怎么忽然又给家里装空调又给我找阿姨的,这些都要钱,你哪来的这么多钱?还有那药,我听久久说那些药都好贵的,好将近一万块一盒,你怎么……” 似是想到了什么,周翘翘的话音卡了下,默了一瞬,才道:“是他给你的吧,心心,他是个好人,你要好好把握。” 叶倾心又想到景博渊见母亲那天,两人在病房里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母亲对他的态度忽然就来了一百八的大转弯。 “妈,那天……他跟你说了什么啊?你对他态度怎么忽然就变了?”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他人看起来很是沉稳可靠,说话也诚恳。”周翘翘再次转移话题,“我有些累了,想睡会儿,先挂了。” 说完也不等叶倾心的回答,直接就挂了电话。 叶倾心举着手机,总感觉母亲瞒着自己什么。 还有母亲,为什么总是跟她道歉呢? 母亲那声‘对不起’里,似乎饱含了一种叶倾心读不懂的情感。 下午又是好几个小时忙碌又枯燥的课程。 晚上。 叶倾心去医院看窦薇儿,路过水果超市,下车买了好些时下的水果。 水果超市旁边有个小书店,叶倾心拎着水果站在书店门口想了想,进去买了几本娱乐杂志。 窦薇儿在医院难免无聊,现在刚做完手术最好不要看手机,辐射不说,手机屏幕的光很伤眼睛,买几本书给她打发时间。 到医院病房,窦薇儿半卧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两个护工在坐在沙发里嗑瓜子唠嗑。 叶倾心推门进去,“薇儿。” 窦薇儿一转头,叶倾心看见她眼睛里有一抹没来得及掩去的落寞与悲凉,以前总是顾盼生情的一双美目,似乎黯淡了一些,下眼眶隐隐蓄着晶莹的液体。 叶倾心一怔,“薇儿?” 窦薇儿扬唇一笑,眼睛又变得和以前一样明眸善睐。 “你来啦。”看见叶倾心手里的东西,她笑:“买什么好东西?” 叶倾心把水果和书放在柜子上,“怕你无聊,给你买了几本书,还有些水果,你现在想不想吃?” 窦薇儿摇摇头,“没胃口,以后再吃吧。” 叶倾心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一时沉默。 许久,她握了握窦薇儿的手,说:“会好起来的,你不要担心。” 一个刚二十岁的女孩遇到这样的事,心里的打击和伤害可想而知,叶倾心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所有的语言在实质创伤面前,都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窦薇儿回握叶倾心的手,“心心,那天的事我还没和你说声谢谢,谢谢你,心心,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大概就是认识了你。” 叶倾心:“薇儿……那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那个男人……还有你那个老乡和时影……” 窦薇儿将放在床头的一份京城晚报递给叶倾心,“你看看。”转头又对两名护工说:“你们先出去逛会儿,我跟朋友说说话。” 京城晚报,京城发行量最大的报纸。 叶倾心不解地接过来,“看什么?” 窦薇儿:“娱乐版头条,你看看。” 叶倾心狐疑地打开娱乐版块。 ‘震惊:影视圈老大方天宇人面兽心,三年内下药*良家女孩余百人’ 看到‘下药’二字,叶倾心隐约明白了。 头条内容大概是天宇影业方天宇昨天被一百多个受害者联名告了,上面很重视,连夜彻查,这一查不但查出他给女孩下药的证据,还查出方天宇开地下钱庄,利用影视投资洗黑钱,这下不但方天宇倒霉,就连天宇影业同样被查封。 叶倾心看完,抬眸看向窦薇儿,“那个男人……是方天宇?” 窦薇儿没有回答,只说:“你再看下面一则新闻。” 下一则:‘昔日影视圈老大虎落平阳,被醉汉殴打致残’ 这则消息语言很笼统,大意就是方天宇被两个醉汉殴打,断了四根肋骨,一条胳膊和一条腿,最严重的是下身被打烂,今后不能人道,目前两醉汉已经被拘留。 看到这里,叶倾心心中完全明白了,她折起报纸,“贺际帆做的?” 窦薇儿没有否认。 叶倾心抿了抿唇,道:“他对你还算上心,只是你那个老乡和时影……” 窦薇儿道:“你看报纸不仔细,方天宇下药那则消息里有说,他还有十几个帮凶,都被抓进了警局,其中就有我那老乡周桐,至于时影……” 窦薇儿眸子沉了沉,“这事儿她做得很巧妙,利用我的虚荣心引我去试镜,让我出现在方天宇的视线里,她应该是深知方天宇的为人,我这相貌,他见了肯定要动心思,接下来的事,根本不用她插手,方天宇就能帮她除掉我这根刺。” 借刀杀人,摘清自己的同时,除掉对手。 “下药的事她没参与其中,明的根本不能拿她怎么样,暗的……她现在怀着贺际帆的骨肉,而且贺家人也知道了她肚子里孩子的存在,有贺家人护着,贺际帆就是想动也动不了,更何况……”窦薇儿笑得有几分讽刺,“他怎么可能为了我去动怀了他孩子的女人。” 没有停顿,她继续道:“不过没关系,时影不是想做贺太太吗?她不是喜欢贺际帆吗?我就要一点点,抢走所有她想要的东西!” 叶倾心沉默。 许久,她说:“薇儿,我还是比较希望看到你跟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希望你能幸福……” 窦薇儿看着叶倾心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心心,你觉得就我这具破败的身躯,还能有幸福的可能吗?男人娶女人,一开始可能会因为喜欢因为爱,不计较女人能不能生,也不计较别人在背地里说长道短,可时间一长,等爱和喜欢慢慢消磨在柴米油盐里,面对外界和亲人的压力,他们会渐渐心生疲惫和不满,这样的婚姻,长久不了的。” “既然不能长久,我又何必一头扎进去,等着将来被抛弃?” “薇儿,现实没有你说得那么悲观,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在乎那些,真正爱你的人,爱的只是你。”叶倾心试图改变窦薇儿的消极想法。 “你也说了不是所有男人都在乎,但,大部分男人都是在乎的,有没有孩子,不仅是传宗接代的问题,更关乎男人的尊严,而且……”窦薇儿依旧盯紧叶倾心的眼睛,“如果当真有这么一个男人,能抗住来自外界和亲人的压力、不顾你身子残缺,对你至死不渝,但你呢,你忍心让他因你而断子绝孙?” 叶倾心心头猛地一沉,犹如压了千斤巨石。 断子绝孙,多么沉重的一个词。 她现在才豁然明白,这件事对窦薇儿的伤害究竟有多大,也明白窦薇儿刚刚眼睛里的落寞和悲凉是什么意思。 “薇儿。”她想安慰,却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 窦薇儿却兀自笑得璀璨,“我没事啦,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也不在乎了,反而,更轻松了一些,以后我只要想着怎么给奶奶赚到更多的生活费,就够了。” 过了会儿,有酒店工作人员给窦薇儿送餐。 叶倾心起身离开。 从住院大楼出来,太阳还没完全落山,斜洒过来的阳光少了几分炙烫。 回别墅的路上,叶倾心安静地坐在后座。 陆师傅一边开车,一边讲电话。 不知道手机里说了什么,陆师傅一阵唏嘘:“老陈家几代单传,到他这儿算是断了根了,那女的我也看见了,长得普普通通,离过婚就算了,还做过绝育手术,你说他看上那女的哪点呢?死活要娶那女的,把他爸都气得心梗住院了。” 顿了会儿,他又说:“可不是嘛,算了算了,反正也不关我们的事,我们管不着。” 等陆师傅挂了电话,叶倾心不动声色地问:“陆师傅,谁的电话呀?” 陆师傅人看着忠厚老实,但私下是个话痨,叶倾心一引头,他忍不住又是一番感叹:“是我隔壁邻居,说我们楼上的邻居老陈家儿子今天偷偷跟一个大他七岁、离过婚还做过绝育手术的女人领了结婚证,把老陈气得当场就心梗发作,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呢,那女的也真是作孽。” “这大七岁又离过婚,老陈家勉勉强强也能接受,可是这不能生,老陈家不是要断子绝孙了么?唉,那女的真是作孽,老陈家儿子长得不赖,又没结过婚,就这么被祸祸了,也不知那女的给老陈家儿子灌了什么*汤。” 叶倾心安静地听着,没再开口。 回到南山墅,张婶已经做好了晚饭,叶倾心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几口。 上楼复习了三个小时课本,九点半,洗了个澡,景博渊还没回来,她想打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又怕打扰他,于是发了条短信。 ——什么时候回来? 隔了有五分钟,有条短信进来。 ——还有一会儿,你先睡。 叶倾心趴在沙发上,两只嫩白的脚丫子上下晃着,心里微叹了口气。 忙碌的男人,总是晚归。 转念一想,他要不是这么忙碌,如何站得比别人高? 这大概就是有得必有失。 找个时时刻刻腻在自己身边的,只怕那个男人也没什么上进心,更别提事业有成了,这种男人很少女人会去喜欢吧。 叶倾心脑海里忽然出现这样一幅画面:景博渊头发乱糟糟,胡子邋遢,穿着几天没洗的t恤和大裤衩,脚上夹着人字拖,天天宅在家里打游戏,厨房里是几天没洗的碗,地上脏衣服臭袜子让人无处落脚…… 冷不丁打了个寒噤,两者相比,她还是喜欢现在的景博渊,虽然忙了些,但有本事又有魅力。 想了想,她回了条短信。 ——注意身体,别太累。 顿了会儿,又补充一条。 ——别喝太多酒,烟也少抽点。 扔了手机,叶倾心拿起书准备再看一会儿。 时光倾城。 牌桌前,景博渊低头看着手机笑,面前码了整齐一长溜牌,各色筹码堆积成山。 对面的程如玉见他低头对着屏幕乐呵,咋咋舌道:“哎哎哎,行了啊,哥们好不容易聚一下打个牌,就不要跟小女朋友腻歪了啊——” 话音未落,他右手边余更新手机响了,只见余更新拿起手机看了下,立刻一张脸笑成一朵花儿,边接边起身走向门外,“喂,小楼……” 程如玉:“……” 少了个人,牌没法继续,他把刚摸到手第一张牌‘啪’往桌子上一扣,“这牌没法打了,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个那张脸,整个跟花痴似的,哪还有公司老总的样子?不就是个女人嘛,这世上女人千千万,有什么可稀罕的?” 说了半天,见没人附和自己,程如玉看向萧砚,点名质问:“你说是不是?小砚砚。” 萧砚一双狭长上挑的凤目泛冷,斜斜往程如玉身上一撇,只轻飘飘一眼,就让程如玉登时有种被泼了盆冰水的感觉,冻得浑身僵直,不能动弹。 半响。 程如玉哆嗦一下回神,决定此后再也不要跟萧砚讲话,这人,眼神太可怕。 没一会儿,余更新回来,说了句:“小楼约我看电影,改日再聚。”拎了西装外套就走了。 程如玉忍不住嘀咕,“看电影,也就那些小女生喜欢拉着男朋友看那种无脑的爱情片,博渊,你们家那小丫头没少拉你去看电影吧?” 景博渊修长的指尖夹着烟,指关节在牌桌边沿轻磕了磕,弹落烟灰,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没有。” 程如玉不信,“怎么可能?现在小姑娘哪个不喜欢让男朋友陪着看电影?你去电影院门口一看,都是一对对小年轻,你家那个也就二十岁,正是爱玩爱做梦的时候,电影里那些情啊爱啊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最喜欢,不拉你去看,是不是觉得你太老了,拿不出手?” 说着他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看有可能,毕竟人家才二十,鲜鲜嫩嫩花骨朵儿一枚,你这都老腊肉了,过两年都该长皱纹了,小丫头有可能是觉得你太老……” 景博渊吸了口烟,不动声色转移话题:“这周末我奶奶寿辰,别忘了出席,纷纷可盼着一天盼好久了,别让她失望。” 程如玉脸色猛地一变,眼前忽然就浮现景纷纷八爪鱼似的缠着他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景纷纷从小就喜欢他,爱缠着他,可是他实在对她不来感觉,这么多年都是能避则避。 他僵笑:“礼物我会让我妈带过去,我那天正好有台重要的手术,人命关天,我就不去景奶奶寿宴了。” 景博渊笑:“那好吧,做手术辛苦,我到时候让纷纷带点好吃的去医院看你。” 程如玉:“……不要吧,我也没得罪你啊。” 景博渊没再搭理他,慢条斯理抽完一根烟,将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起身套上西装外套,动作潇洒优雅,薄唇轻启:“走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路遇红灯,景博渊停车。 无意识地照了照后视镜,景博渊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老吗? 回到南山墅,他停好车刚走到屋门口,没来得及刷指纹,实木大门就开了。 “博渊,回来啦。” 迎接他的,是女孩灿烂的笑脸和清软的嗓音。 他怔了一瞬,胸口的位置猛然就软了一下,旋即抬手摸了摸叶倾心的头顶,动作亲昵,像长辈垂爱小辈那般,“怎么没睡?” 叶倾心笑着帮他拿好拖鞋,紧紧抱住他的胳膊,“等你啊,你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吃的?” 一想到他一整天辛苦工作,叶倾心就想为他做点什么。 景博渊低头看向女孩亮晶晶的眸子,见她一脸想为他做点什么的表情,不由得一笑,“我不饿,只有些渴,帮我倒杯热水就好。” 叶倾心笑:“那好,你先上楼洗澡,我给你端楼上去。” 景博渊洗完澡出来,女孩立刻递上水晶杯。 他接过来喝了一口,似不经意地道:“心心,喜欢去影院看电影吗?” 叶倾心正收拾之前看的课本,闻言随口回道:“喜欢,怎么了?”以前她跟窦薇儿去看过一次,电影院看电影主要是那种气氛和3d效果,感觉还不错。 景博渊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语气更随意了,“那我怎么都没见你去看过?” 叶倾心不明白他怎么忽然问这个,只能笑笑,随口诌了个借口:“一个人去影院看电影多没意思。” 景博渊看向叶倾心,女孩白生生的,浑身的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确实如程如玉所言,鲜鲜嫩嫩花骨朵一枚。 片刻,他说:“你可以找我。” 叶倾心一愣,下意识脱口道:“你这个岁数,也喜欢看电影啊?” 景博渊:“……” ------题外话------ 二更来迟,小剧场赔罪: 某玉:博渊,你家小女朋友是不是嫌弃你老啊?都不拉你去看电影,你看人家小新新的影后小女友,有事没事拉他去看电影。 某大叔掏出手机拨号:纷纷,你心上人在时光倾城找了姑娘,过来一趟吧。 某玉:……算你狠! * 某大叔:心心,你喜欢去影院看电影吗? 某心:喜欢。 某大叔:怎么没看你去过? 某心:一个人没意思。 某大叔一脸施舍:你可以找我。 某心:你这么大岁数,还喜欢看电影? 某大叔内心os:宝宝很难受,但宝宝不说。 某瑶哭唧唧:有月票吗?评价票? 谢谢这几天小可爱的投喂,么么哒。 正文 122:景老夫人的寿宴(3) 叶倾心说完,景博渊就这么看着她,目光从容平静,可就是这份平静,让叶倾心心底渐渐生出自己做错事的紧张感。 将刚刚两人的对话回想了一遍,实在找不出自己哪里说错了。 景博渊身形忽然一动,迈着大长腿朝叶倾心走过来,睡袍底摆露出来的小腿肌肉结实。 他周身的气场好似实质化了,随着他的靠近,叶倾心被那股实质化的气场推着不由自主后退。 直至被逼至角落,叶倾心背靠上冰冷的墙壁,身前的男人也压过来,阴影浓重。 她一颗心跳得飞快,目光垂着,不敢去看男人的眼睛,男人缓缓逼近,她甚至能听到他清浅却有力量的呼吸,感觉到男人喷出来的气流混着成熟男人的味道和烟草味洒在她脖颈里,隐约带着一丝酒气。 又痒又麻,带起一阵战栗。 叶倾心反手撑着墙壁,指尖不由得收紧。 “心心,你嫌我老?”头顶男人的声音砸下来。 叶倾心此刻脑子有些不大利索,一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缓了好一阵,才后知后觉回了句:“没、没有……” 景博渊忽然将她抱起来。 叶倾心吓了一跳,双臂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博渊?” 景博渊大步流星走到床边把她扔在床上,摔得叶倾心脑子有片刻发懵。 他一边解开睡袍的带子,一边盯着床上的女孩,模样很不正经,甚至带着几分邪气,“等会儿仔细感受,你男人一点不老。” 景博渊身体力行地证明了,他正年轻,身强力壮。 事后,叶倾心被他从后面搂着,交合处,依旧滚烫发涨。 两人微喘。 男人的睡袍和女人的吊带睡衣交叠着落在地上,一大一小两条内裤各占一边地散在床脚处的榻上。 空气中充满发泄后的靡乱。 许久,叶倾心听见景博渊在她头顶轻笑。 仰头,正好看见他一手搭在眼睛上,嘴角带着轻嘲。 叶倾心不知他方才忽然发狠是因为什么,但很显然,她不喜欢这种逼迫承受的感觉。 这让她有种自己是他豢养的宠物,他可以随心所欲,而自己必须承受。 动了动身子,缓缓从他怀里退出来。 她没说什么,安静地去浴室洗澡,温热的水流自头顶洒下来,温水顺着她的脸汇成几股滑落,她有些窒息。 卫生间门打开,景博渊进来。 男人没穿衣服,就这么直接走进淋浴房,女孩转身,背对着外面搓洗身子。 景博渊扳过她的身子,拂去她眼睛上的水,低头吻住她的唇细细研磨,很温柔,像春风细雨,不似刚刚的粗暴。 渐渐,叶倾心身子软在他的怀里,双臂环住男人精壮的腰身。 她胸口那股闷气,就这么在他的吻中烟消云散。 她深觉自己很没原则,可是没有办法,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临睡前,叶倾心忽而想起母亲药的事,低声问景博渊:“我妈的药,是你寄过去的。” 景博渊抱着她,脸埋在她的肩窝,呼吸一下一下喷在她脖子里,有些痒,又让人心悸。 半响,他才从嗓子里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你怎么都没告诉我?” “忘了。” 男人简单的两个字,就把自己为她做的事一带而过。 黑暗里,叶倾心缩了缩身子钻进他的怀里。 就算是豢养宠物,那她也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宠物。 他对她的好,她感觉得到。 期末考试在紧锣密鼓中拉开序幕,又在如获大赦中收尾。 窦薇儿身体也慢慢恢复,伤口疼痛减缓了不少,胃口也好起来。 只是她没法参加期末考,只能等下学期补考了。 最后一场考完,正是周六中午,一出考场,景索索就特兴奋地拉着叶倾心说个没完:“心心,这次考试的题目我都有复习到哎,完了,我要是全科都考了满分,那些古板的老教授们会不会以为我是作弊呀?” 话虽然说得苦恼,但她脸上的表情和声音,分明得意洋洋。 叶倾心无情地泼冷水:“复习到有什么用,关键是你记住了吗?就算你记住了,说不定还写错了呢。” 景索索瞪着叶倾心,“不带这么泼我冷水的!” 故意生气不理叶倾心,走了没两步,她又回头:“吃了午饭我们去买礼服好不好?奶奶的寿宴他也会来,我要买件好看点的礼服,让他看看我已经长大了,是个大美人!” 叶倾心想到上次景索索喝醉酒,说什么‘他不喜欢我’之类的话,叶倾心盯着景索索笑笑,平时倒是没看出来,整天嘻嘻哈哈小孩子似的景索索,居然也有喜欢的人了。 只怕,她喜欢的那个人,年龄很大。 叶倾心没有像旁人一样好奇心很重地追问景索索喜欢的是谁,只道:“陪你去可以,但是我不买。” 景索索不解:“为什么啊?明天就是我奶奶的寿宴了哎,而且奶奶点名了要大哥带你,你不会是不想去吧?” 叶倾心笑,随便扯了个借口:“你大哥已经帮我备好了。” 景索索:“这样啊,大哥对你好贴心。” 叶倾心笑了笑,没接腔。 事实上,景博渊不知道是不是忘了,没跟她提过景老夫人寿宴的事。 万一他压根没打算带她出席,她自己把礼服给买了,岂不是自讨没意思? 两人一块在食堂吃了午饭,回宿舍收拾了下行李。 每个系院考试时间各有不同,考完试的同学已经陆续踏上回家的路,有的还在紧张备战中。 钱蓉早在考试前就已经搬回了家。 叶倾心收拾完,打电话给窦薇儿,问她需不需要自己帮她行李收拾了,窦薇儿回说不用。 叶倾心最后把宿舍卫生做了一遍,景索索就在旁边抱着手机看剧,一点要帮忙的意识都没有,活脱脱富家千金的架子。 到大门口,叶倾心上了景索索的车,让陆师傅开车回去。 现在已经进入盛夏,赤日炎炎,在阳光里走几步,就能烤出人一身汗。 两人到了商场,景索索明明说了是来买礼服,却拉着叶倾心在高档女装区逛得热火朝天。 “这件怎么样?”景索索从试衣间出来,身上是一件短款小吊带,下面一条小热裤,本该性感的穿着,可穿在她身上,有点……小学生的感觉。 景索索个子不高,又长了张娃娃脸,胸脯平坦,穿着吊带越发纯情得像个没发育的孩子。 叶倾心手里拿着店里的杂志,坐在沙发里,抿着唇,不做任何评价。 景索索对着镜子一阵搔首弄姿,“有没有很性感、很成熟?” 余光瞧见镜子里的叶倾心压根没看自己,景索索不乐意了,“你倒是说句话呀。” 叶倾心看向她穿了热裤都偏偏的小屁股,“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听真话。” “很可爱。” “我长得可爱我知道,我是问你我这么穿成不成熟?性不性感?有没有那个江小楼好看?” 叶倾心吃惊地瞪大双眼,“索索你是受什么刺激了吗?居然敢跟素有最美影后之称的江小楼比好看,你不要命了?” “叶倾心!”景索索跺脚,气得腮帮子更有肉感了,“你很过分哎!” 叶倾心看着她捂脸跑进更衣室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没一会儿,景索索穿着件针织开背无袖衫、一条小短裙出来,“这件呢?” 她挑的衣服都是成熟性感的类型,很不适合她。 叶倾心放下手里的杂志,收起脸上的玩笑表情走到她身边,语重心长道:“索索,每个人穿衣,都有适合自己的风格,你长得显小,肉肉的腮帮子很可爱,适合穿小巧可爱类型的衣服,这种露肩露背露肚脐的,实在是不适合你。” 景索索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若有所思,“可是……他喜欢穿成这样的女人……” 叶倾心问她:“是他喜欢穿成这样的女人,还是他喜欢的女人穿成这样?” 景索索有片刻的失神,那一瞬间,脸上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怅然。 许久。 她转头嗔怪地瞪了眼叶倾心,“你很过分哎!总是喜欢说这种伤人的实话。” 回更衣室换回自己衣服,景索索拎着包往外走,“这家衣服不好看,我们换一家试。” 导购员:“……” 另一家女装店。 景索索一进去,迎面撞到从里面出来的人。 景索索往后退了一步,才看清自己撞到的是余清幽。 “索索你干嘛呢?这么冒冒失失的。”余清幽脸上笑容优雅得体。 “清幽姐。”景索索看见她,两眼一亮,看见她旁边跟着一张陌生面孔,景索索笑问:“跟朋友一块出来逛?” 余清幽笑,“嗯,这是我大学同学,一直在国外,这两天刚回国,你呢?就一个人?” 景索索:“不是,我跟心心一块出来的。” 叶倾心从后面跟上来,看见余清幽,虽然两人私下过节不小,但面子上还得过得去,她朝余清幽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余清幽也笑,“那不如我们一起吧,人多逛起来热闹些。” 叶倾心不置可否,景索索连连称好。 四人逛了会儿,景索索和余清幽都要去看礼服。 试穿的时候,余清幽先出来。 她身上是一件香槟色单肩长款礼服,下摆如流苏,身形娇眉,举手投足都是优雅和贵气。 对着镜子照了照,她转身走向叶倾心,“心心,这周日是景奶奶寿辰你知道吧?” 叶倾心莞尔:“知道。” “那你怎么不试试礼服?难不成你要穿着身上的牛仔t恤过去?景奶奶人和蔼,不会介意,但是其他那些有头脸的宾客,只怕要看笑话的。” “还是,你压根没有收到请柬?” 叶倾心笑容波澜不惊,“请柬那东西,是给外人的。” 余清幽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正要再说什么,猛然又明白了,请柬是给外人的,分明是说余清幽是外人,才会收到请柬,而叶倾心是景家的人,不需要请柬。 余清幽到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胸口也堵得厉害,感觉被自己的话砸得脚疼。 叶倾心的手机适时响起。 她看了眼屏幕,嘴角不自觉扬起,笑容里带着几分甜蜜和娇羞,余清幽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 叶倾心起身走到店门外接听。 “逛街累吗?”景博渊声音沉稳,透着关心。 叶倾心笑:“不累。” 大概是陆师傅告诉他,她和景索索逛街了。 “逛完了早些回家,我大约六点到家,晚上接你出去吃饭。” 叶倾心笑,顺从回答:“好。” 挂了电话,她站在外面怔怔出神,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被人牵挂惦念的感觉,那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有枝可依。 ------题外话------ 有二更。 景索索喜欢的人,小可爱们猜出来没?我有暗示哦。 下面,推荐一位可爱小基友的文: 《重生豪门小妖妻》\作者:糖布宝 一句话简介:这是一个霸气的苏妖女被腹黑傲娇的傅大少爷圈养的故事。 小日常: “被子给我掀开。”妖女魅惑地想要掀开被傅薄凉身上的被子。 “不要,我害羞。”被子下衣衫皆尽的傅薄凉扯着被子死活不从。 “害什么羞啊?你浑身上下哪一块我没看过?”苏妖女不耐烦了。 “我不要,我拒绝,我的贞操不允许我掀开被子。” “……”劝说无果的苏沐笙直接动手,把他身上盖着的被子给丢下了床。 然后爬上了他的身子……帮他擦药。 且看霸气侧漏的苏妖女把腹黑毒舌的傅大少爷收归囊中的征服计划。 正文 123:景老夫人寿宴(4) “叶倾心。”余清幽的声音在身后响,心平气和,没有以往愤怒与讽刺,甚至带着规劝的意思,“你觉得你将来能跟他走多远?你们的生活阅历不同,所受的教育不同,甚至连世界观和价值观都不同……” “他现在对你的好,不过是正迷恋着你年轻美丽的身体,总有一天这种迷恋会被时间消磨殆尽,到时他会发现,你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厌烦会随之而来,你无权无势,他可以肆无忌惮抛弃你,最多也不过给你一笔钱。” “那时候你人老珠黄,又被有钱男人玩过,还有哪个好男人愿意娶你?” 余清幽还穿着那件香槟色礼服,双手抱臂直立在身形高挑的塑料模特旁,脸上表情笃定,好像她说的话,总有一天会成真。 叶倾心慢条斯理收起手机,看向余清幽的目光淡漠,“说完了吗?” 余清幽见她始终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心底的怒气猛然就窜起来。 “你究竟是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听见了,也听懂了。”叶倾心朝她走近几步,微笑:“只是,我这个人目光十分短浅,凡事只看眼前,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过还是要谢谢余小姐苦口婆心的劝诫。” “叶倾心,你简直冥顽不灵!” “余小姐又何尝不是?不是自己的菜硬是想往自己盘子里夹,余小姐,做人要厚道,不要总惦记别人碗里的饭。” 景索索挑的礼服不大好穿,在更衣室折腾了很久,最后还是叫来导购员帮忙才穿好,出来时叶倾心正坐在沙发里,手里端着店里的咖啡杯,余清幽和她那个朋友已经不在了。 “清幽姐呢?” 叶倾心回:“她说有点急事,先走了,要我跟你说声抱歉。” 事实上,余清幽被叶倾心气得不轻,换下礼服气呼呼的就走了,招呼都没跟她那个朋友打。 大小姐的脾气很大。 景索索眼底滑过一抹失望,不过很快隐匿,对着叶倾心转了个圈儿,“这件怎么样?” 景索索身上是一件鹅黄色短款礼服,双肩v领设计,腰间绑带,有个蝴蝶结装饰,凸显出她的细腰,胸口蓬蓬的设计遮掩了她胸小的缺点,裙摆也是蓬蓬的,很可爱的风格。 叶倾心点头,“这件很适合你。” 买好衣服,已经快五点钟。 “心心,今天下午谢谢你陪我,晚上请你吃饭吧。”景索索把购物袋都扔进后备箱。 叶倾心看了看时间,“我晚上还有事,你自己吃吧。” “啊?那你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我打车就行。”叶倾心刚拒绝,手机响了。 接听,手机里传出景博渊的询问:“回家了吗?” 叶倾心实话实说:“还没,正准备回去。” “地址,去接你。” 叶倾心报了地址,景博渊说:“等着,马上到。”言简意赅又不容拒绝。 景索索有些明白了,“晚上跟我大哥有约?” 叶倾心收了手机,点点头。 “受不了你们,整天见面还这么腻腻歪歪的,我走了,省得待会儿被你们虐。” 叶倾心回到商场里,外面虽然已经时值傍晚,但依旧烤人得厉害。 等了约十分钟,再次有电话进来。 “心心,出来。” 景博渊的话简单直白,像是知道她会躲在商场里偷凉一般。 叶倾心举着手机往大门口走了几步,远远瞧见路边停着辆白色路虎。 车窗半降,车内的男人嘴角咬着烟,安静地看向她这边,等她一出现,他的视线立即聚焦在她身上。 叶倾心抬手朝景博渊挥了挥,小跑过去。 等她坐进副驾驶,鼻尖微微冒汗。 景博渊灭了烟头丢掉,伸手升上车窗,阻隔车内冷气外散。 他身上穿着板正的灰衬衫黑西装,一手控着方向盘,一手探入怀中掏出一块蓝色帕子递给叶倾心,“跑这么急做什么。” 叶倾心接过来擦了擦鼻尖和额头的汗。 想到第一次见他,他也是这样递上一块帕子,很难想象,当今纸巾横行的社会还会有人随身携带帕子。 不过放在景博渊身上,丝毫不显得做作和娘气,反而给人很绅士的感觉。 “今天下班怎么这么早?”景博渊把车开上主路,叶倾心侧头看他。 景博渊双手撑着方向盘,闻言看了眼叶倾心,“下班早不好?” “当然不是。”叶倾心笑,旋即转移话题,“我们去哪儿吃饭?” 景博渊:“先回家。” 叶倾心点点头,没有追问为什么。 回到南山墅,景博渊直接把车停在院子的车道上。 叶倾心伸手去解安全带。 景博渊阻止她,“你在车里等我。” 他下车从后备箱拿出两个纸袋,进了屋里,叶倾心降下车窗透气。 约莫十五分钟,景博渊出来,叶倾心一见,两眼登时一直。 男人穿着粉红色修身翻领衬衫,配着修身黑色牛仔裤,脚下是黑色系带麂皮休闲皮鞋,腰间扎着黑色挂扣皮带,本该骚气的着装,硬是被他穿出型男阳刚的感觉,身高腿长,像极了杂志封面被精心ps过的男模。 叶倾心第一次见景博渊穿这种短袖的休闲衬衫,露出来的两只胳膊肌肉结实,很有力量感,左手腕戴着她买的那块腕表。 他一只手抄兜走过来,叶倾心心跳蓦然加快,目光发热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四五遍,总觉得今天的景博渊跟以往不一样。 成熟稳重的气质中,似乎多了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好看?”景博渊走到跟前,伸指轻佻地勾了下叶倾心的下巴,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魅惑。 叶倾心看着这样的他,面红耳赤,脑子变得不大灵光,本能地点点头。 好看,迷得她晕头转向。 “有没有显得年轻一点?”景博渊继续问。 叶倾心眨眨眼,忽然就明白他身上哪里不一样了。 他身上这套休闲鲜艳的衣服,让他整个人看着都年轻了不少。 不是容貌上的年轻,是气质。 以往他总是西装革履,大概是为了能镇住下面的员工和对手,时刻板着一张脸,深沉又严肃,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更像个四五十岁死气沉沉又古板刻薄的商场老手。 而此刻,他身上鲜艳的颜色给他添了几分生动与朝气,脸明明还是那张脸,但给人的感觉,像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 去饭店的一路上,叶倾心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景博渊瞧。 景博渊像是已经习惯了别人这样热烈的目光,始终面不改色、淡定如初。 等车子停下,耳边响起一声低沉的“下车”,叶倾心才回神。 忙解开安全带下车,发现车子停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前面有个牌子,上书:喜饭。 “这里是……”叶倾心疑惑地看向景博渊。 景博渊淡回:“朋友开的私房餐厅,走吧。” 进了院门,有服务员很熟稔地迎上来,“景先生,您来啦?” 餐厅里的桌子是老旧的实木方桌,连漆都没有刷,原木上斑驳着岁月的痕迹,筷笼是竹条编制,桌子的一角放着个掉了漆的茶绿色铁罐,里面插着几朵鲜艳的白玫瑰,虽然看着老旧,但处处透着用心与韵味。 老板是个打扮朴实的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风韵犹存。 叶倾心和景博渊刚点了菜,老板怀里抱着一只狸猫走过来,在叶倾心旁边的位置坐下。 “阿渊,你都好久没来了,你今天这打扮倒不错,有年轻人的朝气,不像之前总感觉老气横秋的。”女人跟景博渊打招呼,而后视线落到叶倾心身上,“这位就是传说中你的小女朋友吧,长得真不错。” 叶倾心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只好先自我介绍:“您好,我叫叶倾心。” 女人笑笑:“一见倾心的倾心吗?长得好名字也好,难怪能让我们眼高于顶的景大老板瞧上,我叫闻人喜,你可以叫我喜姐” 叶倾心笑着喊了声:“喜姐。” 闻人喜摸了摸怀里的猫头,“它叫喜饭,喜饭,跟这位漂亮姐姐打个招呼。” 那只狸猫很配合地冲叶倾心‘喵’了一声,好像真的在跟叶倾心打招呼。 叶倾心看向两眼闪烁着灵性的狸猫,“它叫喜饭?”她记得外面的招牌上,写着喜饭二字。 闻人喜笑笑,“嗯,这餐厅就是用它的名字命名的。” 坐了会儿,景博渊说:“明天我奶奶的寿辰,别忘了过去。” 闻人喜笑:“我都好久不出门了。” 景博渊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我二叔回来了。” 闻人喜一愣,继而笑开,“你这家伙,说话总喜欢往人心窝里戳。” 正好服务员开始给这桌上菜,闻人喜顺势起身,“好了,不陪你们了,慢慢吃,这餐我请,算是给心心的见面礼。” 叶倾心莞尔,“谢谢喜姐。” 闻人喜看向叶倾心笑道:“小嘴儿真甜。” 菜陆续上来。 盛菜的盘子千奇百怪,长的圆的方的,花形的,苹果形的,还有一个螃蟹行的,岁月的痕迹很重,很有女主人身上那种朴素的味道,隐约透着那只叫喜饭的狸猫的慵懒劲儿。 菜肴口感还不错。 吃完饭出来,天色已经黑了,景博渊很稳妥地将车开出那条逼仄的巷子。 叶倾心想到窦薇儿,于是开口:“博渊,回家前先去一趟医院,我想看看薇儿。” 景博渊直接回绝:“我们还有事,明天再去。” 叶倾心怔怔的,“我们有什么事?” 景博渊没开腔,只认真开车。 许久,车子停在一处广场的露天停车场。 叶倾心看着商场入口,忽而想起下午景索索和余清幽在商场买礼服,心里豁然开朗。 难不成景博渊带她来这儿,是想要给她买礼服? 原来他没有忘。 想着,叶倾心嘴角悄悄上扬,解开安全带推车门下车。 景博渊锁了车门,将钥匙装进裤兜里,右手伸向叶倾心,叶倾心愣了下,随即笑了笑,上前握住他的手。 夜风带着盛夏特有的闷热,拂过叶倾心的脸颊,撩起她耳边的碎发。 只是,景博渊拉着她走进商场电梯,按的不是三楼的礼服区,而是五楼电影院。 叶倾心惊讶,“我们去……看电影?” 她一直以为,去电影院看电影是年轻人的活动,景博渊这个年龄段的人,是不会喜欢的。 叶倾心转头悄悄看了眼景博渊安然若素的神色,心里莫名甜丝丝的。 她不过是个普通女孩,所有女孩大概都幻想过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去电影院,在暧昧漆黑的环境里,相互依偎着看一场缠绵悱恻的爱情剧。 只是她以为,以景博渊的身份地位和社会阅历,一定会觉得去电影院看电影是件幼稚又浪费时间的事。 她很懂事,所以从来不提明知道不可能的要求。 不知道景博渊今天怎么会主动带她来。 到了售票处,可能是因为很多学校都放暑假了,看电影的人特别多,都一对一对的,大部分一看就能看出是大学生情侣。 景博渊拉着叶倾心排队,就像普通情侣那般。 不过,他出色的外形和非凡的气势,往那一站,顿时就让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不少人频频侧目过来,女生的目光躲躲闪闪,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至于男生,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一丝拘谨。 这就是有钱人和普通人的不同。 即使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能让别人在他面前缩手缩脚。 叶倾心一只手被他牵着,另一只手攀上他的小臂,仰歪着脑袋直勾勾盯着他的脸瞧,许久,幽幽叹口气。 景博渊低头看过来,目光深邃平静,隐隐透着一丝温柔,“怎么?” 叶倾心笑嘻嘻,下巴戳着他的大臂,“我在想,我男朋友这么优秀,要是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我会不会哭死?” 景博渊抬手捏了下她的脸颊,入手嫩滑,“那你要小心看好了。” 叶倾心笑:“我才不要看着,要是被别人抢走了,我便转头重新找一个。” 景博渊握着她的手忽地用力,“你倒是想得开。” 叶倾心依旧笑着:“不是自己的,何必强求。” 等了约十五分钟,终于轮到他们。 售票员是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跟景博渊说话时脸颊红红的,眼皮子都不敢抬,“请问要看什么电影?” 景博渊转头看向叶倾心,“你想看什么?” 叶倾心扫了眼头顶的大屏幕,挑了部十分钟之后开始的玄幻片。 选了座,付钱拿票,叶倾心下意识以为他要往放映厅走,他却放开叶倾心的手,丢下一句“在这等我”,然后长腿一迈,走向售票柜台旁边的卖品柜台。 叶倾心站在原地,看着景博渊伫立在卖品柜台前,很端着老板派头买了两桶爆米花和两杯鲜榨果汁,服务员双手递找零的姿势,不经意透着恭敬与讨好。 景博渊薄唇轻动了下,那服务员又把零钱收了回去。 叶倾心虽然没听见,但也能猜到,他说的是‘不用找’。 景博渊双臂各夹一大桶爆米花、手握鲜榨果汁回来,此时,叶倾心又有那种错觉,跟她谈恋爱的,只是个普通的男人,而不是日理万机的博威老总。 她迎上去伸手接过来一桶爆米花和一杯果汁。 他们的电影在4号厅放映。 在入口处检了票,拿了3d眼镜,景博渊牵着叶倾心走进放映厅,他们来得算迟的,视角比较好的位置已经落座了不少人,都是一对一对的小年轻。 景博渊牵着叶倾心找到位置,坐下。 放映厅光线昏黄,叶倾心忽而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她凭感觉回视,在他们右后方的位置,坐着陈俞安和邰诗诗。 出于礼貌,叶倾心朝陈俞安笑了笑,随后收回视线。 景博渊察觉到她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是陈俞安,朝陈俞安微点了点头,涵养十足,一点都看不出他曾经很小心眼地恶整过陈俞安。 陈俞安不知道为何,明明景博渊还算友好地冲他打招呼,他却浑身一凉。 上次喝醉,他回家足足睡了两天。 邰诗诗眼珠子紧盯叶倾心的背影,声音温和地说:“难怪心心以前一直没谈恋爱,原来喜欢景博渊这样的男人,眼光很高。” 灯突然灭了,整个放映厅陷入一片漆黑,片刻,大屏幕亮起。 陈俞安眼睛看向前面,似是没有听到邰诗诗的话。 邰诗诗放在腿上的手握成拳,缓了缓,又说:“不过我听说景博渊已经三十四岁了,心心才二十岁,也不知道景博渊是真心喜欢心心,还是……” 她的话没说完,但潜藏的意思听者都能懂。 不是真心喜欢,那就是玩玩。 陈俞安依旧没吭声。 “现在的有钱大老板,都喜花钱养女人玩,玩过了就扔,真为心心担心……” 邰诗诗一脸担忧,似是真的很为叶倾心着急,只是字里行间,都在暗示叶倾心不过是有钱人的玩偶,不过是个被包养的情妇。 这种女人,向来为人不齿。 陈俞安终于有所动,转头看向邰诗诗,“既然你这么担心她,不如我去当她的备胎好了,等哪天她被人抛弃了,我就去把她捡回家,这样你满意吗?” 邰诗诗面色难看,“俞安,我只是关心她……” 陈俞安转回头,冷冷道:“你顾好自己就行。” 冗长的片头之后,电影正式开始。 这是一部玄幻古装爱情片,讲述的是一只美丽的女妖爱上一个有妇之夫的故事,以三人的爱恨纠葛为主线。 叶倾心比较喜欢这类玄幻的电影,一开始吃着爆米花,喝着果汁,看得津津有味。 可渐渐的,她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摘下3d眼镜,看清眼前景象,她脸颊一红。 他们的座位较高,视野开阔,底下那一对对小年轻,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接起吻来,有的离得近的,她都能听见接吻时发出的声音。 叶倾心偷眼看了眼景博渊,却见他没有戴3d眼睛,视线落在前面的一对小年轻身上,借着大屏幕的微弱光亮,她看见他眉头紧蹙。 想来也是,景博渊为人严肃,良好的教养肯定让他看不惯这样轻浮放荡的场景。 叶倾心觉得他那脸色,好像随时都能站起身,给这群有碍瞻观又不知羞耻的小年轻一顿教育。 清了清嗓子,她往景博渊耳根凑了凑,小声道:“年轻人不懂事,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就当没看见好了。” 景博渊低头对上叶倾心的眼睛,眸光深不见底,若有所思。 叶倾心被她看得莫名心头一紧,“怎、怎么了?” 下一瞬。 景博渊微凉的薄唇覆上她的唇瓣,轻轻吮吸。 叶倾心惊得手里的爆米花都洒了,下意识伸手推他,不仅是他,她也不喜欢在公众场合做出轻浮举止。 景博渊双臂牢牢托住她的背和后脑勺,不让她逃脱。 吻了许久。 叶倾心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蹦出来,总感觉电影院里的人都在盯着他们看,脸颊臊得通红。 景博渊放开她,边与她耳鬓厮磨,边压着嗓音道:“我也年轻不懂事。” 叶倾心:“……” ------题外话------ 二更来迟【大哭】脑子一片混乱,写不出小剧场…… * 《重生之军少枭宠狂妻》\西梧 前世是组织顶级杀手,却难逃双杀的命运,再活一世重生在被拐卖的女孩儿身上,如此,前世今生仇她一起报。 本以为能过闲云野鹤的生活,谁知在人贩子窝也能遇到一个兵哥哥,还是个熟人。 被拐到军营不说, 要她服从命令?不可能。 要她团结协作?做梦吧。 她说:“只有从地狱走出来的人才能不被黑暗吞噬,唯有黎明的曙光可以拯救她死去的灵魂。” 神秘特种部队队长,完成无数次出生入死的任务,却是个方圆五十里的内容不下异性的怪物。 当个卧底居然能拐到一个媳妇,他一步步打开她尘封心,用他炙热的温柔打开她坚固的外壳,寻找时机,将她拆入腹中。 他说:“我是你的曙光,我带你回家。” 正文 124:景老夫人寿宴(5) 景博渊放开她的唇瓣,边与她耳鬓厮磨,边压着嗓音道:“我也年轻不懂事。” 叶倾心:“……” 男人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明明五官跟以前分毫不差,目光依旧深邃得令人心悸,成熟男人的气息混着烟草燃烧后留下的味道充斥着她的鼻息,可感觉……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这话,分明不是她认识的景博渊能说出来的。 这么骚气的话…… 回忆一下,他好像从换了衣服就开始有些不大对,先是问她他有没有显得年轻一点,又带她来看小年轻才会感兴趣的电影…… 忽地灵光一现。 叶倾心猛然明白他问她喜不喜欢看电影那晚,为什么会忽然发狠,大约是自己那句‘你这个岁数,也喜欢看电影啊?’触犯了他。 想明白这点,景博渊今天的种种反常,倒是有了合理的解释。 叶倾心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原来这个男人,居然也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他在担心她嫌弃他老…… 瞬间,叶倾心感觉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到自己站直身体,就能与他并肩而立,而不再是天高地远般的仰望。 心间有什么地方被触动,叶倾心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化成了春水,双臂圈住景博渊的脖颈,被吻得有些红的唇凑近他的耳根,呵气如兰:“我的景先生,一直年轻力壮。” 女孩抬着眼眸,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在昏暗的环境里闪闪发亮,欲说还休地含着一抹娇态,嘴里说出的话,似安抚,似*,又似某种暗示,撩拨得男人心尖发痒。 四目相对,半响,景博渊不觉低声一笑,自己的幼稚行为,眼前的女孩已经领悟了其中潜藏的讯息。 想想,也觉自己荒唐。 怎会因程如玉一句玩笑话,就几日揣摩,多方试探,只为验证她不嫌他老,也想证明自己还年轻。 活了三十几年,第一次这般在乎自己的年龄。 景博渊放开叶倾心,帮她把腿上洒落的爆米花一一捡走,放进自己的爆米花桶里。 末了,揉了揉女孩的发顶,眼神堪称宠溺:“看吧。” 叶倾心看了眼又恢复沉稳正经模样的景博渊,撇撇嘴,带上3d眼镜,只是电影屏幕里的情节,再也不能吸引她的注意。 男人在黑暗里吻她的一幕,和男人说那句‘我也年轻不懂事’的语气,让她脸红耳热的同时,也让她想笑。 两人亲热的画面,被身后的陈俞安尽收眼底。 陈俞安面无表情,起身走出座位。 邰诗诗察觉到动静,忙摘了眼镜跟上。 “俞安,你怎么了?” 陈俞安一声不吭,走出影院,走到商场露天停车场,直接钻进一辆黑色法拉利,邰诗诗还没来得及上车,车子已经倒出车位,‘轰’一声开出去。 幸好此时停车场这边没什么人。 邰诗诗怔在原地,看着疾驰而去的黑色跑车,心头被扎了刺一样痛。 夏夜的风明明燥热,她却感觉浑身冰凉。 能牵动陈俞安情绪的,始终只有一人。 次日,周末。 叶倾心醒来已经七点,外面阳光普照,洗漱完换好衣服,下楼走进餐厅,景博渊一身宽松的家居服,坐在餐椅中,身躯微微后仰,长腿交叠,手里展着份今天的财经报,随性的服饰也不损他半分老总的架子。 “你没上班?”叶倾心问。 景博渊掀起眼皮瞅了她一眼,“我不能休息一天?” 叶倾心这才想起来这两天是周末,昨天景博渊上班属于是加班的。 老总都要加班,可想而知底下员工得苦成什么样。 这时,张婶端了碗粥放到叶倾心面前,“叶小姐,喝粥。” 叶倾心低头看了眼粥,吸了吸鼻子,隐隐有股中药味,但不是很重,“这也是奶奶教你熬的?以前没见过。” 张婶:“老夫人教了我二十多种呢,她说怕一种你喝腻了,让我轮着给你熬。” 叶倾心僵笑:“奶奶有心了。” 张婶:“老夫人也是着急抱孙子,叶小姐加油。” 叶倾心:“……” 吃完早饭,七点四十。 景博渊回房换了身藏青色西装,白色衬衫,深红色条纹领带,严肃且不苟言笑,从楼上下来的瞬间,气场强大,尊贵非凡,让叶倾心产生一种领导莅临检查的错觉。 她挂了打给窦薇儿的电话,上前迎了几步,看了眼被他的右手臂托住的翡翠首饰盒,心里隐约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去,但嘴上依旧还是问了句:“要出去?” 景博渊径直走过来牵住她的手,“嗯,奶奶今天寿辰,走吧。” 叶倾心蹙眉,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无袖小衬衫和牛仔裤,“我就穿成这样?” 景博渊没解释什么,只意味不明地说了句,“放心。” 白色路虎很快驶离南山墅。 叶倾心身躯靠在副驾驶椅背上,心绪安宁,景博渊只一句‘放心’,她就真的放下了心,看了眼身边专注开车的男人,好像跟在他身边,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车子停在一家门面高贵典雅的婚纱店门口,大约是刚开门,店里的员工都在做卫生。 一位跟景博渊差不多大的老板模样的女士迎上来,“博渊,这么早。”旋即目光落在叶倾心脸上,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番,笑道:“这位小美女就是你说的那位吧,快进来坐。” 叶倾心安静地跟在景博渊后面,对着那位女士笑了笑,像昨晚面对闻人喜一样,礼貌地向那位女士作自我介绍:“您好,我叫叶倾心。” 那位女士点点头,“我叫姚慕青,跟博渊大学同学,你叫我青青或是青姐都行。” 叶倾心很懂事地喊了声:“青姐。” 姚慕青笑笑,一双眼睛再次不动声色将叶倾心打量一遍。 景博渊微适时开口,声音轻缓:“礼服呢。” 也正因为这份慢条斯理的轻缓,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压迫感和力量感。 姚慕青笑笑,“在里面,跟我来。” 一路走来,叶倾心只感觉身处梦幻中的城堡,两边陈列着各款各式的纯白婚纱,欧根纱布料像如烟如云、缭绕缥缈,头顶的筒灯将婚纱照得越发圣洁而不可侵犯。 过道尽头一个圆形台子上,摆着婚纱展示架,套着一件蓝灰色欧根纱短款小礼服,双肩v领收腰,没有任何装饰,一眼看去,极其普通,甚至不会让人在这件礼服上做过多流连。 姚慕青边伸手取礼服边道:“博渊你也真是,第一次带女朋友出席家族盛大宴会,干嘛非要定制这么一款不起眼的礼服?贵是贵,可是也太普通了,我这儿漂亮礼服那么多你都不要,你们男人看衣服的眼光真是太差。” 景博渊双手插兜站着,姿态挺拔,闻言不过一笑,淡淡开腔:“小女孩,不需要太张扬,普通一点好。” 姚慕青手中的动作一顿,继而恢复如常,“你考虑得倒是周全。” 取下礼服,她看向叶倾心,“里面有试衣间,要我帮忙吗?” 叶倾心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蓝灰色礼服,莞尔:“我可以的,谢谢青姐。” 姚慕青笑笑:“去吧。” 等试衣间门关上,姚慕青指了下休息区对景博渊道:“过去坐会儿吧。” 两人落座,服务员端了三杯茶过来。 姚慕青看向景博渊,“看样子你是认真了,又想对外承认,又想护着她,景家的地位摆在那儿,一个普通女孩要进景家门,外界一定会有诸多揣测,好的坏的一时间只怕要铺天盖地袭向小姑娘,你把她打扮得普通一点,是对的,至少少落一点口舌。” 灰姑娘嫁入豪门,外人总是下意识认定她是贪图富贵,要是穿得张扬,外人又要说她贪慕虚荣。 景博渊轻靠在沙发里,长腿交叠,很闲适的姿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开腔。 姚慕青忍不住感慨:“当年b大风光无限的学霸男神,是何等的冷漠无情、眼高于顶,拒绝的那些芳心能堆起来能填海,就连恋恋那样女神级的都没能拿下你,这倒好,十几年后,被一个小丫头拿下了,恋恋要是知道,只怕又要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似是想到什么,姚慕青又道:“恋恋要回国发展,你知道吧?” 景博渊搁下杯子,点点头。 “说起来,她那个法国老公跟你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高大健硕,眉眼严肃,之前听闻那法国佬很是痴情,对恋恋好得过分,恨不得天天捧手心里,我记得他们孩子最大的十三,最小的也六岁了,不知怎么忽然就离婚了——” 话音将落,试衣间门打开。 叶倾心出来,明明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小礼服,硬是被她穿出霓裳羽衣的感觉,那身段眉眼、肤白胜雪,搁哪儿都是焦点。 姚慕青边起身,边看着景博渊调侃:“看来你的打算落空了,就这小模样,你得拿块黑布把她从头到脚一块遮起来才行。” 景博渊看向款款走来的叶倾心,眉眼深沉。 叶倾心见他一声不吭,倒是有些忐忑,“行吗?” 姚慕青笑道:“当然行,博渊是被你惊艳到了,走,青姐亲自给你化妆,保证让你成为全场最美的。” 话虽这么说,等姚慕青下手的时候,忽然犯难。 叶倾心皮肤与五官都长得极好,皮肤水灵光滑,连毛孔都细得看不见,眼睛大而有神,睫毛浓长卷翘,眉毛细细弯弯,不画而黛,琼鼻挺翘,小嘴粉嫩嫩的,面色红润。 盯着她打量了半响,姚慕青蓦地放下手里的粉底,“算了,你这脸我是没法化了,给你盘个发吧。” 叶倾心:“……” 姚慕青手法很利索,三下五除二给叶倾心绾了个花苞头,插了两朵蓝灰色小花做装饰,颊侧留了两缕,用卷发棒烫卷,多了几分成熟知性的味道。 从化妆间出来,景博渊看见叶倾心的瞬间,眸光微敛。 白色路虎开出好远,等红灯的空当,叶倾心问景博渊:“我没给奶奶买礼物呢。” 之前他一直不说,她以为他没打算带她出席…… 景博渊左手轻搭在方向盘上,一手伸过去捏了捏叶倾心的脸蛋儿,手感细腻柔软,“我给你备好了,放心。” 叶倾心看向景博渊,心头滑过一抹莫名的情绪。 这个男人,总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默不吭声帮她做好了一切。 景老夫人的寿宴在博威集团旗下一家五星级酒店举办。 叶倾心和景博渊到的时候,才刚十点。 景博渊直接领着叶倾心乘电梯去宴会厅,进门前,将手里的首饰盒交到叶倾心手里,“等会儿你送给奶奶,话怎么说,你明白。” 叶倾心愣了一下,垂眉看向景博渊递过来的首饰盒,原来那天他在拍卖会上买下的这套祖母绿首饰,是为了她。 这个男人真是有够沉闷的,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呢。 伸手接过来,她抬眸看向男人深邃的眼睛,“那你呢?” 景博渊揉着叶倾心的后脑勺淡笑,“前段时间定制了个翡翠枕头,昨天已经送到老宅。” ------题外话------ 有二更,最近更新一直很不准时,某瑶很抱歉,某瑶会努力把更新时间调整回去。 真的很抱歉。 正文 125:景老夫人寿宴(6) 听了景博渊的话,叶倾心低头一笑,心头微暖。 此时已经陆续有宾客到场,两人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功夫,就有好几位中青年男士跟景博渊握手寒暄。 叶倾心主动往旁边让了让,给他们腾出空间。 景博渊在与人寒暄时嘴角带笑,但那笑和之前面对叶倾心的淡笑不同,其中客套成分居多,隐约透着疏离,面对叶倾心时,他的笑容里流露着发自内心的轻松与愉悦。 偶有人将目光投向安静站在一旁的叶倾心,眼睛里虽有探究,也只是短短一瞬,注意力很快又放到景博渊身上。 很显然,与景博渊攀谈,比关注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孩更重要。 圈子里虽然很多人知道景博渊有了女朋友,但是见过叶倾心的人并不多。 每当有目光投过来,叶倾心总会回以浅笑,这是礼貌。 宴会厅里。 景综和景彦(景索索父亲)在门口迎客。 叶倾心挽着景博渊的胳膊走进宴会厅,虽然此时宾客来得不多,但是那一双双带着探究的目光,还是让她心底生出一丝紧张,她抬头挺胸,努力让自己的目光显得平静从容一些,笑容自然一点。 只是,手心还是抑制不住渗出湿汗。 景博渊似有所查,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头看过来,“有我在,别害怕。” 他的目光轻柔,轻易就抚平叶倾心心底的紧张感,她冲他一笑,“嗯。” “爸,二叔。”景博渊向景综和景彦问候。 景综点点头,景彦指了指休息间的门,说:“你奶奶在那边,过去。” 景博渊朝景彦点点头,领着叶倾心朝休息间走过去,一路上不少人男士与他握手,走走停停,倒耽搁了一阵。 景博渊与人握手时腰部微弯,以示尊敬,但通身那老总的气派倒是丝毫未减。 休息间很大,摆着几组沙发,坐了不少或老或少的女士,个个身着华服珠宝,配着酒店奢华的装潢,整个休息间都显得格外煜煜生辉、珠光宝气。 叶倾心暗道:难怪方才在外面瞧着大都是男士,原来女士都在休息室陪着景老夫人。 而景老夫人像一轮明月般被众人簇拥在主位。 叶倾心一进休息间,景老夫人就看见了,听见旁边有人询问,便笑呵呵直言不讳道:“那是我孙媳妇,怎么样?长得漂亮?我们阿渊眼光就是好!将来我的大胖重孙子一定长得白白胖胖又好看!” 景老夫人时刻不忘自己还没影的重孙子。 “那肯定的,阿渊做生意的眼光就很好,短短十多年就能把博威集团的名儿打到国外去,挑媳妇的眼光必然也是一流。”有人跟着附和。 “不过这女孩是哪家的千金?以前好像没在圈子里见过,国外留学刚回来么?”有人又问。 “什么千金不千金的,只要我们阿渊中意,只要是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女孩,其他的都不重要。”景老夫人倒不是非要讲究门当户对的老古板。 只是她这话一说,那些不知道叶倾心来历的人,心里都明白了,那小姑娘只怕是出身不好。 景家是军政世家,景博渊在商界又是一手遮天的狠角色,想攀上景家这根高枝的,在场大有人在,她们削尖了脑袋都没能挤进景家的门,今儿倒是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捡了漏。 看向叶倾心的目光,多少带着点审度,这小丫头看着也不过二十,手段倒是不小。 叶倾心尽量忽视那些让她不舒服的视线,端着得体的笑容,挽着景博渊的胳膊走到景老夫人面前,递上手中的首饰盒,“奶奶,祝您万寿无疆,这是送您的,希望您喜欢。” 她说没有直接了当地点明,这礼物是她送的。 她什么身份什么财力,景老夫人一清二楚,这么贵重的珠宝,她根本买不起,相信景老夫人也知道她这是借花献佛,如果她这时直言是自己送的,只怕要让老人家觉得她这孩子不诚实。 现在这么说,旁观者都会下意识以为这礼物是她送的,而,就算景老夫人要吹毛求疵,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这是语言艺术,叶倾心只是略懂一二。 季仪(景索索母亲)站在景老夫人身旁帮忙收礼物,她正要上前接叶倾心手里的首饰盒,景老夫人先一步伸手接过来,笑道:“我来看看我们心心送了我什么。” 旁边有人打趣:“老夫人真是偏心,我们刚刚送您礼物,也不见您这么心急地打开来看,果然是亲孙媳妇,待遇跟我们就是不一样。” “就是啊,老夫人,您老人家这心可偏得厉害。” 景老夫人笑眯眯的,打开盒子的瞬间,浑浊的两眼一亮。 她钟爱一切翡翠制品,祖母绿更是翡翠中的极品,不过她也没表现出什么来,看了眼就合起来递给身旁的季仪,“谢谢心心,奶奶很喜欢。” 毕竟是大家族的当家主母,言行举止自然不能有**份。 叶倾心笑:“奶奶喜欢就好。” 景老夫人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好孩子,来,坐奶奶身边。” 叶倾心看了眼景博渊,景博渊朝她微点了点头。 等叶倾心在景老夫人身边坐下,景博渊对景老夫人和季仪道说了声:“奶奶,二婶,我先出去。”又朝一众女宾客道了声:“失陪。” 一言一行都是良好的涵养和风度。 说完,景博渊转身就走,很放心地把叶倾心留在景老夫人身边。 叶倾心:“” 陆续有人进来贺寿。 叶倾心端着微笑,因为长相出挑,又坐在景老夫人身边,每个前来贺寿的人都有意无意问她的身份。 景老夫人每次都乐呵呵地回:“我孙媳妇。” 终于休息室门口进来两个熟人,古娇和闻人喜。 古娇看见景老夫人旁边的叶倾心,怔忪了一瞬,闻人喜倒是没有任何意外,两人分别递上了礼物,说了祝寿词。 闻人喜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叶倾心的不自在,喊了声:“心心。”又对景老夫人道:“老夫人,昨晚博渊带心心去我餐厅吃饭,我一见心心就打心眼里喜欢,能不能把您的宝贝孙媳妇借我一会儿?让我跟她聊聊天儿?” 闻人喜身上的礼服颜色很素,款式简洁大方,穿在她身上让人觉得很舒服很放松,不由自主就想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很有吸引力,不是外表有多好看,而是那种能使人心安宁的朴素气质,格外动人。 景老夫人笑笑,“借你可以,但你可不要欺负我孙媳妇。” 闻人喜:“老夫人还不了解我?我是那样刁蛮的人?” 叶倾心求之不得,朝闻人喜投去一记感激的目光。 说实话,休息间的人她就认识景老夫人和季仪,而且还不怎么熟悉,其余那些女宾客总似有若无地朝她投来审视的目光,让她不太舒坦。 叶倾心和闻人喜还有古娇走到靠窗的那组沙发上坐下,这里离景老夫人比较远,众人都想着讨景老夫人欢心,所以这个位置被漠视了。 “来了很久了?”闻人喜刚坐下,喜饭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咻’地跳上她的腿。 叶倾心莞尔,“没多久。” “这种场合你要适应,以后跟博渊结了婚,比这更大的场合还有,那时候你要受更多人的审度。”闻人喜声音跟她的人一样朴素,让人听了由衷觉得心里舒坦。 叶倾心点头受教,“我会努力,谢谢喜姐。” 闻人喜似是想到什么,对叶倾心道:“这位你还不认识,她叫古娇。” 古娇笑道:“喜姐,我认识心心可比你早,是心心?” 叶倾心看向古娇,笑着唤了一声:“娇娇姐。” 正要收回目光,叶倾心看着古娇的胸口一愣。 刚刚没注意到,古娇脖子里的项链,竟跟母亲送她的那根一样,眼型设计,睫毛纤长,以一颗圆而大的蓝宝石做眼珠,眼角处坠了颗水滴形蓝宝石,宛如一滴蓝色眼泪。 唯有一点不同,泪珠和睫毛的方位对调,好像一个是左眼,一个是右眼。 古娇脖子里的是右眼,她的那个是左眼。 叶倾心若有所思,古娇察觉到她的目光,摸了摸胸口的项链,笑问:“这蓝宝石项链是不是很特别?” 叶倾心收回目光,点点头。 是很特别。 古娇道:“听奶奶说这是我姑父当年设计送给我姑姑的,我姑姑你可能不知道,是我奶奶的亲闺女,只可惜红颜薄命,早就不在了” 似是想到什么伤心事,古娇声音低落了几分,“听奶奶说,当年姑姑和姑父的感情特别好,青梅竹马长大,在一起之后从来没吵过架,大概是上天嫉妒,降了场祸事,累了他们一家三口的性命。” 叶倾心目光不由自主瞥向古娇的脖子,“这样特别的项链,世间应该不多。” “那是自然,这是姑父亲自设计、亲自制作的,世间仅此一根。”古娇笃定,又带着点小骄傲。 叶倾心抿了下唇,不动声色问:“那,要是有跟你这一样的呢?” “仿的呗。”古娇笑道:“奶奶说姑父当初设计出这款项链,一度轰动当时的珠宝设计圈,有好些珠宝商想要买姑父的设计版权,姑父没卖,私底下不免有些品行卑劣的人窃取姑父的设计,做一些仿品出来。” 叶倾心点点头,没在这件事上做过多纠结。 国人的造假能力不容小觑,她手里的那根,大约是个山寨货。 想想也对,以她的家庭条件,母亲不可能买贵重的珠宝首饰。 幸好她前段时间觉得戴着那项链洗澡碍事,就取下来收进了箱子的小夹层,否则要是戴过来,只怕要闹出笑话。 闻人喜见两人如此熟稔地聊天儿,笑道:“你们认识啊,那倒省我介绍了。”说完低头摸了摸喜饭的猫头,“喜饭,怎么都没跟漂亮姐姐们打招呼?” 喜饭抬头慵懒地冲叶倾心和古娇‘喵喵’叫唤了两声。 叶倾心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猫脸,那双浅棕色猫眼闪烁着灵性。 古娇:“喜姐,喜饭又是藏在你裙子底下偷溜进来的?” 闻人喜笑:“你猜错了,这次它是爬窗进来的。” 古娇惊讶:“这是十层,它怎么爬进来?” 闻人喜笑,亲了亲猫头,“我们家喜饭自有办法,是不是,喜饭?” 喜饭抬头‘喵’叫了一声,表情带着小得意。 叶倾心深觉这狸猫成精了。 过了会儿,景索索进来,季仪把她喊到跟前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很不高兴地噘着嘴,目光四处乱窜,看见叶倾心,她直接朝叶倾心这边跑过来,季仪在她身后摇头叹气。 景索索先跟古娇和闻人喜问了好,然后一屁股坐到也叶倾心旁边,“心心,你什么时候来的?” 叶倾心笑:“也就一会儿。” 景索索屁股还没捂热,盛家人进来,盛老爷子和盛老夫人走在前面,余更新和余清幽走在最后。 景老夫人起身相迎。 景索索眼睛一亮,等那边寒暄完了,余更新和盛老爷子出去,赶忙理了理头发,招呼都来不及打,起身就跑了出去。 叶倾心奇怪地看了景索索一眼。 收回目光时,不经意与余清幽的目光相接,隔空,叶倾心冲余清幽缓缓一笑,从容得体,余清幽脸上的笑滞了下,随后转头跟身边的那群千金名媛寒暄。 越到寿宴开始的时间,进来贺寿的宾客越是密集。 等宾客到得差不多了,基本不再有人进来贺寿,叶倾心发现颜老夫人竟然没到。 “娇娇姐,颜奶奶怎么没来?” 古娇笑回:“放心,刚我发短信问了,到酒店楼下了,马上上来。” 果然,不过五分钟,颜家老夫妇和古兴德夫妇进来,古娇立刻起身走过去。 没一会儿,又随着颜老夫人一块过来。 “心心。”颜老夫人看见叶倾心,显得很高兴,两只老眼放着光。 叶倾心起身往前迎了几步,“奶奶,好久不见,最近还好?” 颜老夫人拉着叶倾心的手坐下,连道:“好好好,有你想着,我就好得不得了,没想到你跟老景家的那小子好上了,也好,阿渊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好孩子,配得上我们心心。” 古娇适时挽着颜老夫人撒娇,“奶奶,那您看看,您的干孙女应该请谁来配呢?” 颜老夫人伸手戳了戳古娇的脑门,“你呀,都二十六了,给你说这个也不同意,说那个也不同意,还配什么?把你送尼姑庵拉倒!” 顿了下,又道:“你呀,也抓紧着点,这女孩子年纪到了,就得赶紧结婚生子。” 大概不分阶层地位,所有家长都盼着自家孩子早点结婚生子。 古娇笑:“奶奶刚不还说要送我去尼姑庵?那样正好,省得您老是在我耳根催我结婚。” “你呀!”颜老夫人无奈,“你看看人家心心,才二十这婚事就定了,你都二十六了,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 “奶奶!”古娇晃了晃颜老夫人的胳膊,“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心心那样幸运,早早就遇到自己喜欢的另一半,就算遇到自己喜欢的,要是对方不喜欢你,也白搭,这种事,看缘分,急不来。” 颜老夫人笑:“你倒是想得通。” 古娇垂下睫毛,嘴角的笑略带苦涩,“想不通又能怎么办?总不能明知是南墙,还要硬往上撞。” 颜老夫人惊奇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中意什么人了?” “没——”后面的‘有’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古娇的视线一下子触上休息室门口进来的高大男人,顿时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缓了缓,才重又低下头,把话说完,“没有,奶奶。” 闻人喜若有所思看了古娇一眼,又看了眼走过来的景博渊,随后垂头摸着猫头,没说什么。 景博渊走过来先跟颜老夫人打了招呼,然后才对叶倾心说:“跟我出去见个人。” 叶倾心顺从地起身,跟颜老夫人和闻人喜、古娇说了一声,准备跟景博渊出去。 景博渊正要转身,目光忽地落在喜饭身上,他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它怎么进来了?” 闻人喜继续摸着猫头,“爬窗。” 顿了一顿,接着道:“放心,不会在你酒店拉屎撒尿,不会咬伤你的贵客,嗯就是会掉点毛,我们这么多年老朋友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对?” 景博渊:“下次别带它来。” 闻人喜:“那你下次可别邀请我。” 景博渊:“二叔来了,要一块去见见?” 闻人喜端起服务员之前送上来的香槟,轻抿了一口,语气忽然变得强硬又斩钉截铁:“不去。” 景博渊态度无所谓,好像刚刚只是随口一问,“那好,不过二叔说只待一会儿,他明天有任务,下午必须赶回去。” 闻人喜摸猫头的动作滞了一瞬,旋即恢复原本不疾不徐的速度,垂着眼皮一言不再发。 叶倾心跟着景博渊出了休息室,虽然挺好奇闻人喜和景博渊的二叔什么关系,但她并不想去窥探别人的秘密,什么也没问。 宴会厅的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景博渊直接领着叶倾心走向一个被不少人围住的高大魁梧的男人。 那个男人远远的就给人一种铁血刚正的感觉,看过来的目光,极具威慑力。 只是那威慑力与景博渊给人的威慑力不同。 景博渊是领导者的威慑力,让人不敢违背景博渊的意愿和命令,而那个男人是执法者的威慑力,让人在他面前生不出一点干坏事的心思,甚至忍不住反思,自己过去的时光里有没有做过什么违法的事,生怕一不小心暴露在那男人如炬的目光里。 到了跟前,景博渊介绍:“心心,这位是我二叔。” 叶倾心弯着眉眼,嫣然一笑,“二叔您好,我叫叶倾心。” 景逸肤色黑黄,但五官俊朗,个子跟景博渊一般高,身板强壮,胳膊上的西装紧绷,肌肉似要撑破西装布料一般。 他低头俯视向叶倾心,点点头,没出声。 叶倾心也不觉得尴尬,他的不苟言笑,大约跟他的职责有关,保家卫国的人,值得尊重。 景博渊问:“什么时候走?” 景逸看了眼腕表,“还有十分钟。” 景博渊:“见过奶奶了?” 景逸:“我来了就行,见不见有什么关系。” 景博渊语气带着劝诫的意思,“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景逸打断他,“在我看来,就如发生在昨日,行了,我去跟你爸和你三叔打个招呼,走了。” 说着他当真走向门口,跟正在迎客的景综和景彦招呼了一声,径直离开。 叶倾心看着景逸离开的方向,感觉他跟景博渊说话的状态,不像叔侄,更像老友。 转而想到之前景索索告诉她的那些事,隐约明白景博渊所说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指的是什么事。 只怕,跟景索索嘴里的那个妓女有关。 叶倾心收回目光时,不经意扫过休息室门口。 那里,闻人喜抱着喜饭静静伫立,目光追随着景逸离开的方向,带着哀怨和痴缠。 叶倾心有些明白闻人喜和景博渊二叔的关系了,大概又是一段痴男怨女的故事。 宴会即将开始,众人在负责人的安排下各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叶倾心随着景博渊坐到主桌。 无声,对外昭示了她的身份,未来景家的女主人。 景综上台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然后对着众人举杯,寿宴正式开始。 景老夫人不能喝酒,景综和景彦代她给每桌都敬了酒,然后底下的人陆续到主桌来向敬酒。 景博渊都已经用行动对外宣告了叶倾心的身份,来敬酒的人自然不会漏了叶倾心这个未来的景家女主人,虽然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准,但最起码,现在讨好了她,也就讨好了景博渊。 景博渊早就偷梁换柱,把叶倾心的葡萄酒换成了葡萄汁。 叶倾心已经记不得自己喝了多少杯葡萄汁,只感觉渐渐的,膀胱发涨,越发有控制不住的趋势。 趁着众人敬酒的间隙,叶倾心小声问景博渊:“厕所在哪儿?” 景博渊:“出门右转,走到头。” 叶倾心起身,对众人道了声‘失陪’,走出宴会厅。 到了卫生间,几乎是冲进了格子间,释放后她舒畅得忍不住轻叹。 外面忽而传来几道细高跟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紧随着一道响亮的女音响起,“你们看到她那土样没?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上不得台面,穿的那是什么?灰不拉几的,来之前是不是在灰堆里打过滚?” 另一道声音说:“小门户也有小门户的好处,最起码没什么教养,不知道羞耻是个什么东西,伺候起男人来放得开,什么招儿都会,能让男人死在她身上都甘愿,要不然怎么就打败那么些名媛淑女,成功上位了呢。” 又一道声音:“可不是,长得一脸狐媚样,往那一坐,那个骚劲,隔着十米远都能闻到那股子骚味。” “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了不得,为了荣华富贵和那点虚荣心,什么事都敢做,她看起来也不过二十,跟个能做她爹的男人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床上的时候会不会想起自己家里的爹。” 叶倾心解决完三急,若无其事站起身,酒店卫生间的冲水系统是感应的,她一站起来,水槽立刻冲水。 哗啦一声响,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沉默只是一瞬,谈话又继续,“清幽姐,我们真替你叫屈,那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你吃亏就吃亏在教养太好,做不出那些不要脸的狐媚手段。” ------题外话------ 二更来迟,小剧场赔罪: 某瑶:景大叔,你家小心心在卫生间被人语言攻击了。 某大叔淡定看报纸。 某瑶:景大叔,你到底爱不爱心心啊?你家小心心在卫生间被人语言攻击了! 某大叔喝了口茶。 某瑶:景大叔!你家小心心在卫生间被人语言攻击了! 某大叔斜一眼过来:你想我如何? 某瑶:当然是雇群保镖,把那些说坏话的打得满地找牙! 某大叔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半小时后,一群黑衣墨镜粗壮大汉把某瑶打得满地找牙。 某瑶伸叫屈:景大叔,你在哪儿找的保镖?投诉!投诉!打错认了。 某大叔淡定:没打错。 某瑶大叫:打错了!我让你打那些说坏话的,不是打我! 某大叔继续淡定:那些坏话,哪句不是你写的?不打你打谁? 某瑶:有月票吗?有评价票吗? 正文 126:景老夫人寿宴(7) 酒店卫生间设计很独特。 整个色调偏暗,格子间呈圆形排列,围出中间一块圆形的空地,空地正中竖着一根直径约一米五的暗纹圆柱,直通天花板,圆柱下方环绕着一圈盥洗池和镜子,柱子最上方环绕一圈流苏水晶灯,设计感和现代感很强,奢华漂亮。 站在任何一个方位,都能将卫生间一目了然。 叶倾心整理好礼服,未作过多停留,径直拉开格子间门,格子间外,空无一人。 那些刻薄的话从一个个格子间传出来: “其实要我说,她那样的也长久不了,俗话说得好,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今天看她风光无限,说不定明天就是下堂妇,哦,不对,下堂妇都算不上,顶多也就是个被男人玩坏的破鞋,残花败柳。” “清幽姐,你也不要太难过啦,就让她蹦跶好了,景家的女主人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的,景家人现在只是被她使了什么手段迷惑住罢了,等他们看清那个女人的真面目,到时候有她好看。” “就是,我觉得只有清幽姐这样的才配得上景家女主人的身份,比那个土不拉几的小骚狐狸好千百倍,那小骚狐狸也不知哪个山沟里出来的。” 片刻。 其中一个格子间才传来余清幽半嗔半怪的声音,“你们少说两句,小心隔墙有耳,被别人听了去,还以为我教唆你们这么说的。” “谁敢这么想?谁不知我们清幽姐高贵优雅,怎会跟一个破鞋计较,要我说清幽姐,你就是心善,要是我,早就直接找人把她往死里揍,揍得她不敢再勾男人为止。” “就是就是,清幽姐,你太好欺负了!” 叶倾心走到盥洗台跟前,手伸到水龙头下,感应器立刻闪了一下,水龙头哗哗流水。 听到水声,格子间里的说话声又瞬间沉寂下去。 少顷,有个格子间传来哗啦一声冲水声,紧接着,伴着一声“谁在外面?”的质问,一位穿着浅蓝色长款礼服的女人推开格子间门出来,大约二十四五的样子。 她看见站在盥洗台前的叶倾心,一愣,妆容精致的脸上浮上意外和心虚的情绪。 说人坏话,正主就在外面,搁谁头上都要发怵。 不过,意外和心虚也就维持了五秒,旋即就反应过来,目光鄙夷地看向叶倾心,“小门小户就是小门小户,偷听人说话的事也干得出来。” 典型的恶人先告状。 叶倾心就这么不温不火地看着她,明明很平淡的眼神,她不知怎么就感觉脊背一凉,后退了一步。 这时,格子间一阵阵哗啦哗啦的冲水声。 又四个穿着高档礼服的女人走出来,其中就有余清幽。 其余人看见叶倾心时,脸上或多或少都滑过一丝惊讶和意外,唯有余清幽,脸上表情丝毫未变。 “你怎么在这?”一个穿青草绿礼服的问。 叶倾心收回扫向众人的目光,慢条斯理洗着手,对耳边的质问充耳不闻。 这些都是平时在家备受宠爱的千金小姐,加之长相不错,身边人都顺着宠着,何时像现在这般被人熟视无睹过? 青草绿当时就不乐意了,往前叶倾心身边走了两步,“我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 叶倾心依旧不吭声,只抬头朝青草绿看了一眼,那眼神,平静里带着几分讥诮。 洗完手,叶倾心抽了张纸巾一根一根擦干净手指,扔了纸团,抬脚就冲卫生间门口走过去。 青草绿忙上前一步,挡住叶倾心的路,同时朝剩余几人使了个眼色。 立即。 最先出来的浅蓝色去卫生间外守着,显然是放风,另一个穿着香槟粉礼服的女人挨个打开格子间查看,确认卫生间里不再有别人。 说来也巧,此时就这几人在,格子间没有其他人。 既然没有别人,有些事就不用顾忌。 青草绿脸上讥诮渐浓,一步步朝叶倾心逼近,“怎么?想回去告状?让你男人替你出气?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敢跟我们清幽姐抢男人,长得一脸狐狸精样,你也就配去路边洗头房坐坐台。” 香槟粉和另外一个穿玫瑰红礼服的围过来。 余清幽身着蒂芙尼蓝抹胸长款礼服,清水出芙蓉般清澈靓丽,高贵又端庄,款款走到盥洗台前洗手,对旁边的事恍若未见。 叶倾心任青草绿如何逼近,只伫立原地,半分脚步未挪,清冷的眸子将围住自己的三人缓缓一扫,终于开腔,声音平缓,语气却饱含讥讽。 “都说大户人家家教优良,养出来的千金小姐个个知书达理,今天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张口闭口狐狸精、破鞋、坐台、抢男人,知道的说你们是千金小姐,说些脏话无关紧要,只当你们年幼无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从红灯区出来小姐,瞧瞧这衣服穿的,漏胸漏背,言行举止跟那些‘小姐们’真是如出一辙,要不是这一层都被景家包下来办酒宴,我都要以为是不是哪个夜总会组织了‘小姐们’在这儿聚餐呢。” 青草绿怒了,伸手推了叶倾心一把,“你tmd说谁是小姐!小门户出来的教养就是差,嘴巴这么脏!” 叶倾心笑了,“这么说,你们的出身还不如小门户了。” 教养更差,嘴巴更脏。 言外之意,在场的都听明白了。 余清幽洗完手,站在盥洗台前做好人,“我们回去,不管怎么样,既然景奶奶已经认定她是孙媳妇,就说明她还是有不为人知的好处的。” “什么好处?伺候男人的好处。”玫瑰红有些嫉妒地盯着叶倾心没化妆的脸和凹凸有致的身段,“瞧瞧这脸,妆都没化就这么一副放荡的样子,要是化了妆还不得骚到天上去!还有这胸,不知道被多少男人摸过,长这么大。” 叶倾心忽然耐心全失,心底生出一股厌烦的情绪,“如果没什么事,就请让开。” “要是我们不让呢?”青草绿直了直身体,一副死磕到底的架势。 叶倾心语调淡淡:“好狗不挡道,各位不会连狗都不如?” “你tm说谁是狗?”青草绿抬手一巴掌就打过来,她早就看叶倾心这副骚样不爽,明明身上的礼服普通得连她一件睡衣都不如,偏偏叶倾心穿出了勾人的诱惑,仿佛叶倾心走到哪儿,就是那处的焦点。 女人的嫉妒心有时候来得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别人比你长得好看,别人穿了件比你漂亮的衣服,有时候甚至别人只是买了个比你贵的包包,你心底就会生出不平衡和破坏欲,很想毁了那样让你心底不爽的东西。 啪! 巴掌声清脆。 只是,捂着脸的不是叶倾心,而是青草绿。 青草绿瞪着一双贴了双层假睫毛的眼睛,“你敢打我!你算什么东西你居然敢打我!” 她说着直接冲上来要跟叶倾心撕逼,另外两人见同伴被打,顿时同仇敌忾。 余清幽以为那几人肯定要扭打好一会,正想着怎么回去把景奶奶引到卫生间来,让她看一看叶倾心与人撕逼的丑态。 景奶奶一向注重家教,虽然对即将进景家门的女人没有门第之见,但唯有一点要求,就是要家世清白教养好。 要是让景奶奶看见叶倾心这幅德行,一定会大失所望。 只是。 还没等她想出合理的借口引景奶奶过来,那边的战况就已经结束。 她惊讶得微微张嘴。 叶倾心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连头发都没有乱一根,围着她的那三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卫生间冰冷的地板上,有一个头发被扯得乱糟糟,脸颊红肿,另外两个礼服都被撕破了,都捂着肚子痛嚎,甚至地上掉了块副乳垫,也不知道是谁的。 “你”余清幽张口结舌。 叶倾心看向余清幽,嘴边的笑容清浅,神色自如,就好像地上躺倒的那三个人跟她没有关系。 “余清幽,这结果是不是很出乎你的预料?” 余清幽目光微闪了下,旋即理直气壮,浑身充满正义感地道:“心心,你怎么能打人?就算她们说了什么话得罪了你,但她们也是无心的,并不是要有意针对你,更何况今天是景奶奶的寿宴,你怎么能这样闹?” 叶倾心嘴角笑容渐深,“她们无心?她们不是有意要针对我?那么谁是有心的?谁是有意要针对我的?是你吗,余清幽?” “你胡” 余清幽刚开口,叶倾心打断她,“她们几个没脑子,被你当枪使还浑然不觉,但是余清幽,你别以为所有人都跟她们一样看不穿你的把戏,刚刚你们从卫生间出来,所有人看见我的第一瞬间都显得意外又惊讶,唯独你,表情丝毫没有变动,就好像知道我会在这里一般,让我来猜猜” “我们高贵优雅的余清幽大小姐,大概是看见我一个人从宴会厅出来,然后借口要上卫生间,邀了这几个没脑子又嫉妒心大的名媛们一块过来,在来时的路上,余清幽大小姐随便起个头,把火引到我身上,这几个人一半出于想奉承讨好你,一半也是真的瞧我不爽,就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我。” “到最后演变成动手撕逼,这时候我们余大小姐一定想回宴会厅叫几个人来看一看这里的撕逼战况,看一看景家的孙媳妇是多么地凶悍和丑陋,最好是让景奶奶也看见,然后对我失望,我说的是也不是?” 余清幽更吃惊,这个叶倾心说得竟分毫不差。 她看了眼朝她投来狐疑眼光的青草绿,抿了下唇,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叶倾心,不要你自己得罪了人,就往我头上赖。” “得罪人?我得罪最大的人,不正是你?”叶倾心扫了眼卫生间门口的位置,外面有条长长的过道通往女卫生间,她记得有个浅蓝色礼服的女人在外面放风,一旦有人过来,浅蓝色定会跑过来通知,此时外面毫无动静,说明没有别人靠近,这里面此刻发生的任何事,外人都无法窥知。 思及此,叶倾心笑得越发含讥带讽:“余清幽,你今年也二十**了?俗话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到这如狼似虎的年纪是不是特别想男人?你要是想男人就出去找,像你们这种有钱的千金,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干嘛非要惦记着别人的男人?” “不过,好心提醒一句,跟男人上床记得戴套,小心意外怀孕,流产伤身,也省得得病。” “叶倾心!”余清幽尖叫,气得浑身发抖,她活了近三十年,何曾被人这般羞辱过,也就叶倾心,一次又一次羞辱她! 叶倾心望着余清幽淡笑,“怎么,被我说中心事了?” “叶倾心!”余清幽满腔怒火燃烧,脑子有瞬间失去理智,冲上去抬手朝叶倾心的脸扇过去。 叶倾心一把扭住余清幽扇过来的手,顺势抬起另一只手用力扇回去。 啪一声脆响,余清幽白皙的脸蛋瞬间肿起来。 叶倾心反手又是一巴掌。 余清幽另一边脸蛋也肿起,被打得脑子一懵。 叶倾心甩开她的手,甩得她后退两步,等她反应过来,双颊针刺般火辣辣地痛着,心底更是怒不可遏。 她被叶倾心打了,她居然被那个出身低贱的女人给打了! “叶倾心!”余清幽怒叫一声,“你居然敢打我!” 叶倾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要走。 余清幽眼睛怒得充血,脱下脚上的细高跟朝叶倾心冲过去—— 却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细高跟踩在地板上的‘哒哒’声,“不好了,景老夫人和景家三夫人朝这边过来了,你们——” 惊呼声在浅蓝色看见卫生间里的场景时,戛然而止。 她惊讶得瞠目结舌,“你、你们” 这时,外面的过道传来两道音色不同的脚步声。 余清幽还举着高跟鞋,忽然有些手足无措。 ------题外话------ 有二更。 小可爱们总要求手撕姓余的,今天终于撕了,撕得会更狠,某瑶这颗善良的少女心,于心不忍 记得投点月票评价票安慰安慰某瑶这颗受伤的少女心 正文 127:景老夫人寿宴(8) 余清幽还举着高跟鞋,忽然有些手足无措。 她转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双颊红肿,眼白布满血丝,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乱了,举着高跟鞋的样子,跟市井泼妇无异。 这个样子,怎么能让景奶奶看见? 她在景奶奶面前一直维持着大家闺秀的端庄贤淑 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 余清幽忙穿上高跟鞋,理了理耳边的乱发,正了正礼服,余光瞥见叶倾心的动作,愣了愣。 叶倾心抬手在自己双颊用力掐了掐,掐得脸颊通红,一把扯乱自己的头发,又攥起欧根纱礼服下摆用力一撕,然后转身朝余清幽冲过来。 余清幽不知道叶倾心此番举动的意思,只没由来心头一慌,下意识往后退。 叶倾心却并没有对她怎么样,在她一丈远的位置停住脚,然后大声喊了声:“清幽姐,不要这样,好痛,啊——” 然后。 余清幽就这么看着叶倾心捂着脸倒在她面前。 恰好,景老夫人一进卫生间,就看见自家宝贝孙媳妇摔倒的一幕。 “心心!”景老夫人惊讶又心疼地喊了一声,忙跑过来去扶叶倾心。 叶倾心捂着脸低头,白皙的脸颊红痕清晰,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盛满泪水,却又倔强地没有掉下来,头发凌乱,礼服裂了道扣子,模样可怜又狼狈。 景老夫人一手握着她纤细的胳膊,一手扶着她的背将她拉起来,她抬眸看了眼景老夫人,旋即又忍泪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喊了声:“奶奶” 景老夫人锐利的老眼四下一扫,最后落在衣着完好的余清幽身上,“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余清幽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脑子一片混乱。 叶倾心戏演到这个份上,她再笨,也知道是什么用意了。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动物,叶倾心打了人,不明真相的外人会下意识向着被打的人,况且叶倾心作为景家未来的孙媳妇,居然在景老夫人的寿宴上动手伤人,不管今天这事孰是孰非,叶倾心此举都要落人口实,到时候丢的还是景家的面子,景家还要给被打者一个交代。 若是这般,景家的人多少都要对叶倾心生出不满来,觉得叶倾心不懂事。 但现在。 叶倾心装出这副受害者的姿态,首先就把自己摆在有利的位置,不但博得了景老夫人的怜惜,还无形中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了余清幽等人的头上。 余清幽想明白这一点,心头一阵紧缩。 她刚刚,居然只顾着自己在景老夫人心中的形象,而完全忘了其中最关键的利害关系。 闻得景老夫人的询问,她只觉有根刺卡在喉咙里,刺得嗓子生疼。 “景奶奶” 半响,余清幽张嘴,想要解释,叶倾心适时打断她,“奶奶,您别怪清幽姐,清幽姐不是有心的” 听着好似为余清幽说话,可这话分明就让人将事情往余清幽头上联系。 此时,原本倒在地上哼唧的三个人身上的痛缓过来,青草绿顶着一头乱发爬起来就向景老夫人告状,“老夫人,您别被她骗了,刚刚就是她把我们打成这样的,您看我的脸,好痛” 景老夫人两眼微微眯紧,看向香槟粉,“你说。” 到底是贵族当家主母,简单的两个字说得气势十足。 香槟粉礼服领口被撕了道口子,春光外露,正双臂护着胸口,地上那副乳垫大约就是她的。 她闻言瑟缩了一下,说:“是,就是她打我们的。” 景老夫人又看向玫瑰红,“你。” 玫瑰红同样面露怯色,捂着被叶倾心撕破的礼服,没出声,但点了点头。 景老夫人目光再次落在余清幽脸上,盯着她红肿的脸颊,“清幽,我一向喜欢你这小丫头,觉得你知书达理又善解人意,也比较信任你,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余清幽咬了下唇,“景奶奶,就是她们说的那样。” 景老夫人深深盯着余清幽看了片刻,“你的脸也是心心打的?” 余清幽眼睛里蓄上泪,点头。 景老夫人没再说什么,转头看向还站在卫生间门口的浅蓝色,“我看你倒是一身清爽,刚刚远远的就瞧见你在过道外鬼鬼祟祟,你说说,你刚在干什么?” 景老夫人最后一句,说得可谓是声色俱厉。 浅蓝色看着是这里年龄最小的,估摸着也就二十二三,脸上隐约流露出几分稚气,听见景老夫人点名问她,她神色慌张,眼神一阵躲闪,“我、我不知道,我刚刚一直在外面放风,里面发生什么,我也没、没看见” 景老夫人目光隐现怒意,“放风?好一个放风,你们几个,跟我过来。” 浅蓝色惊觉自己的话坏了事,忙捂着嘴。 景老夫人扶着叶倾心走到门口,回头见几个挂彩的女孩杵在原地不动,不由得怒道:“还不快跟上,难不成要我这把老骨头请你们?” 转头又对季仪道:“老三媳妇,你回去把这五人在场的家长都给我请到休息室,我今天倒是要问一问,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叶倾心握着景老夫人的手,眼中含着泪,模样倔强又惹人疼,“奶奶,您别生气,我没事,真的,可别为了我气坏了您的身子。” 景老夫人理了理叶倾心的头发,又摸了下她红红的脸蛋儿,“好孩子,奶奶不会让你受委屈。” 叶倾心痛得‘嘶’倒抽一口凉气。 这倒不是她装的,刚刚情急之下,掐自己那一下有点重,现在脸蛋是又红又肿,一碰就刺痛得厉害。 这时有几位女宾客过来上厕所,跟景老夫人打招呼时,目光都忍不住在叶倾心和余清幽等人身上流转。 余清幽喜欢景博渊在圈子里是公开的秘密,见此情形,女宾客们哪还有不明白的?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很显然,余清幽就是那个正骚动的。 顿时,女宾客看向余清幽的视线,充满异样和不赞同。 余清幽感受到别人异样的目光,只觉像被人剥光了仍在大街上似的,面红耳热,羞耻难当。 景老夫人扶着叶倾心往外走。 季仪看了眼叶倾心,又看了眼余清幽等人,不冷不热地道了句:“走,去休息室。” 走出卫生间外的过道,叶倾心一眼就看见站在对面墙边抽烟的景博渊。 男人高大挺拔,藏青色手工西装精致挺括,越发显得他的身材颀长伟岸,他一手夹着烟,一手抄兜,十足的成熟男人魅力在他身上散发出来,深邃的目光在烟雾后看过来,令人心悸又让人不敢回视,叶倾心蓦然心跳加快。 见叶倾心脸颊红红、一身狼狈样,景博渊本就深邃的眸子猛地沉了几分。 他大步流星走过来,伸指挑起叶倾心红肿的脸蛋儿,“怎么回事?” 叶倾心没回答他的话,目光落在景博渊指间的香烟上,伸手拿走他的烟,顺势捻灭在手边的座地烟灰缸里,答非所问道:“抽烟伤身,少抽点。” 声音轻轻软软的,透着浓浓的关心。 景老夫人看向叶倾心的目光,多了份满意与欣慰。 娶妻娶贤,她不要求孙媳妇有多高的出身,也不要求孙媳妇有多大的才能,只要家世清白、教养好、心思纯正,能真心实意地对她孙子,再然后能给她生几个大胖重孙子,就足够。 有时候是不是真心对一个人好,细微末节便能瞧得出来。 景老夫人瞧着,眼前这小丫头,是真心对她孙子好。 后面季仪和余清幽等人跟出来。 景博渊一看余清幽几人的情况,里面发生什么,他瞬间了然于心。 伸手从景老夫人手里接过叶倾心,护着她往宴会厅走过去。 余清幽见景博渊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那般,未作任何停留,她心头爬上一阵难受,又见景博渊那般小心翼翼地护着叶倾心,心底更是渗出几分不甘。 为什么? 明明,她跟景博渊一块长大,她和他认识将近三十年,为什么最后他宁愿要一个出身卑贱的小女孩,也不肯多看她一眼? 回到宴会厅。 一行人直接穿过酒席,走进休息室。 很快,余清幽五个人的家长也都被请进休息室。 余下的各位宾客,有的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而有的,跟老狐狸似的一眼就瞧出了端倪,只是纷纷看破不说破。 休息室里。 景老爷子和景老夫人端坐在首位,其余的人都按各自的身份地位依次坐下。 叶倾心坐在景博渊身边。 景老夫人端着当家主母的架子,冷冷一扫全场,“我叫各位过来,相信各位已经心里有数,如果没数,就请问问自家女孩,都做了什么,今天这事,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底下鸦雀无声。 盛文琼和余威望向余清幽,自家女儿的心思,当父母的自然知道,心里也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盛家也是世家大族,又与景家交好,况且盛老夫人和盛老爷子也都在这儿,景老夫人不过是想要个台阶下,也不会真的拿余清幽如何。 盛文琼低头转了转眼珠子,抬眸看向景老夫人笑道:“小孩子不懂事,磕磕碰碰是难免的,清幽虽然脸被人打了,但今天是老夫人您的好日子,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不过两巴掌,我们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这话一说,不但把过错全都推到叶倾心身上,而且还显的自己很大度,吃了多大亏似的。 余威忍不住扯了扯盛文琼的袖子。 景老夫人这架势分明是想替自家孙媳妇讨公道,盛文琼说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果然,景老夫人听了盛文琼的话,气得反笑,“这么说,还是清幽吃亏了?这倒是我们老景家的错,我是不是还要代替老景家给你赔个不是?” 盛文琼讪讪一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景老夫人却不再看她,目光转向浅蓝色礼服的女孩,“你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如实说,不要把在座的人都当傻子糊弄!” 浅蓝色礼服的女孩父母也在,她父亲恨铁不成钢地扇过来一巴掌,“混账东西,还不快说实话!” 那女孩年纪在余清幽几个人中最小,平时大概也是被宠着的主儿,没什么城府,更别提审时度势了,她父亲让她实话实说,她当真就哭着实话实说了。 “我真的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当时喵喵姐让我去卫生间外面放风,里面就清幽姐、喵喵姐、玫玫姐,还有可欣姐和、和”她伸手指了下叶倾心,继续道:“和她在里面” ‘放风’二字一出,有些事就快要被提到了桌面上。 在景老夫人的寿宴上,聚众围攻景老夫人正宝贝着的孙媳妇,除此之外,实在难以解释这‘放风’二字含义。 至于这聚众者,所有人一致将目光落向余清幽。 要说五个人当中谁最恨叶倾心,非余清幽莫属,她喜欢景博渊的事圈子里几乎都知道,今天叶倾心以景家未来孙媳妇的身份参加寿宴,她自然心里不痛快。 盛文琼及时开口:“既然她不知道,那就问问当时在场的人,清幽,你说。”盛文琼说着推了把余清幽的胳膊。 这事不能被当众掰扯出来,否则,盛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只是,还不等余清幽开口,景老夫人再次出声问浅蓝色礼服的女孩,“她们既然让你放风,那她们在里面准备干什么,你总该知道。” 浅蓝色礼服的女孩看了眼自家父亲,她父亲直接又一巴掌呼过来,“看我干什么?老夫人问你什么,你照实说就是!” 虽然盛家与景家在圈子里的地位同样显赫,但很显然,盛家子嗣凋零,除了财力和名望,其实并没有多大实权,不如景家景综三兄弟和景博渊在军政商三界的绝对实力更威慑人。 浅蓝色礼服的女孩直言道:“当时我们在卫生间里说了几句她的坏话,没想到她也在,被她听了去,我们怕她回去告状,就拦着不让她走,后来她反击我们几句,喵喵姐很生气,就让我去外面守着,她们把她堵在卫生间里” 女孩越说,声音越抖,眼泪越流越汹涌,长这么大,她什么时候见过这种三堂会审般的架势?“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等我回去的时候,就看见喵喵姐她们倒在地上,清幽姐举着高跟鞋想砸她” 说到最后,女孩几乎泣不成声,后面说了什么,没人听得懂。 青草绿想起身说什么,被她母亲狠狠掐了一把腰肉,耳边响起母亲的低声警告:“老实点,还嫌闯的祸不够大是不是!” “呵!”景老夫人冷笑,端起面前的茶杯‘嘭!’地往茶几一扣,“一群二十好几的人,居然在我的寿宴上合起伙来欺负我孙媳妇,是不是太不把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了?还是觉得我们老景家没人了,不把老景家当回事!” 众人被景老夫人突然爆发的怒气吓了一跳,底下陷入一片死寂。 好一会儿。 青草绿的母亲猝然起身,狠狠两巴掌扇在她脸上。 “妈?”青草绿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眼泪一下子掉下来,长这么大,母亲从来舍不得碰她一下,这是她母亲头一回这么狠心打她脸。 脸痛,心更痛。 青草绿的母亲眼底滑过心疼,却还是硬板着一张脸,“妈什么妈,还不快去给景少夫人道歉!” “凭什么!”青草绿不服地叫嚷:“我不过就说了她几句不好听的话,我是想打她,可是我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是她打我!你看看我的脸,看看我的头发,是她打我!为什么是我给她道歉!” “你你还有理了是不是?”青草绿的母亲气得脸色铁青,啪啪又是两巴掌,“是你招惹别人在先,景少夫人是你想骂就骂的吗?景少夫人脸上的伤难道跟你没关系?犯错了连认错都不敢,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你道不道歉,你要不道歉,你妈我替你去道歉,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这是要断绝关系,不管私底下会不会真的断绝关系,但是这姿态做出来,已经给足叶倾心面子。 说完,青草绿的母亲当真走向叶倾心。 青草绿一见她妈动真格的,顿时慌了,她虽然已经二十五六,但不过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失去父母的供给,在当今这社会根本没法生活。 她慌忙扑过去抱住母亲,“妈,我道歉,是我错了,您别生气” 然后,她走到叶倾心跟前,朝叶倾心很别扭地说了句:“对不起。” 她妈怒道:“拿出诚意,鞠躬,大点声。” 青草绿掉着眼泪,冲叶倾心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很大声地说了声:“对不起,请你原谅。” 叶倾心等她道完歉,才站起身,一副不敢受的样子,“快别这样,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不会放在心上。” 一番话,说得很诚恳,显得自己大度又善解人意。 等青草绿道完歉,她母亲朝景老夫人弯了弯腰,“都是我平日疏于管教,才导致她这般骄横跋扈,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她,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实在没脸在这待了,就先回去了,真的很抱歉,请老夫人千万不要怪罪。” 有了开头,其余的人纷纷效仿,除了余清幽,其余三个围攻叶倾心的人都受了两巴掌,又向叶倾心鞠躬道歉,最后被家人拉回家教育。 休息室很快只剩景、盛两家的人。 气氛凝滞。 盛文琼自视甚高,自然不肯为了一个叶倾心而打自家闺女,默了默,她说推了下余清幽,“不管谁对谁错,你去道个歉,这事就算过了。” 这话分明隐含一种忍辱道歉的意思。 余清幽看向景老夫人,双目含泪,模样楚楚可怜,“景奶奶我、我没有打她” 景老夫人却直言:“要不是因为你,那四个小丫头跟我们家心心素不相识,何苦为难?余清幽,我真没想到你会是这样心胸狭隘的人,以前阿渊没有喜欢的人,你喜欢阿渊,我支持,可是现在阿渊已经有了心心,你要当真喜欢阿渊,你就该祝福,而不是挑唆别人来欺负心心!” 一句‘我们家心心’,一句‘余清幽’,将两人在景老夫人心中的地位划分开来,泾渭分明。 余清幽不敢相信地看向景老夫人,“景奶奶” 就因为叶倾心得了景博渊的喜欢,叶倾心就轻而易举取代她苦心经营十多年在景老夫人心中的位置。 让她给叶倾心道歉,她做不到! 凭什么,被打的是她,被算计的也是她,她却要向那个打她、算计她的人道歉? 余清幽转而看向素来疼爱自己的余更新,“哥,我没有打她,你帮我跟博渊说说,我没有打人,为什么要道歉?” 余更新视线深沉地看向自家妹子,最终,一话也没说。 景家的人就这么坐着,等着余清幽道歉。 过了会儿,景纷纷开口了,“奶奶,我瞧着清幽姐的脸肿得厉害,要不让她先回去处理一下” 季仪暗中掐了自己没眼力见的女儿一把。 景纷纷吃痛,闭嘴。 景老夫人却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老三媳妇,你出去跟酒店的人说声,然他们煮两个鸡蛋送过来,给心心滚滚脸。” 景纷纷忍不住又插嘴,“多煮两个,还有清幽姐” 季仪又狠狠掐了自家女儿一把。 片刻。 景博渊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不早了,外面该散了,今天这事,不知道余叔叔想怎么解决?” 一直没开腔的盛老夫人对景老夫人道:“看在我面上,你就饶了清幽这一回。” 景老夫人不为所动,“我就这么一个孙媳妇,你看看我孙媳妇被她们欺负成什么样了?脸也肿了,礼服也坏了,可见她们在欺负我孙媳妇的时候一点没手软,这事必须给我个交代。” 盛老夫人被驳了面子,脸色一阵尴尬,起身拉着盛老爷子走出去,意思是不管了。 又僵持一阵。 余威终于开口:“公司准备在青市开设分公司,负责人还没定,清幽,你过去。” 青市距离京城三千多公里,余清幽去了,回京城一趟都不容易。 盛文琼当即反对,“你疯啦?你怎么能将清幽往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调?她要是去了,一年我都见不着几次,再说青市那什么地方,动不动就水灾,清幽怎么能受得了?你怎么这么狠心?” ------题外话------ 二更来迟,月票不好意思要,但如果有的话,就给两张泪汪汪可怜样 * 推荐文蜜恋之国民男神狂宠妻/苏晓晨 突如其来的一张照片,刷爆各大网站:国民男神深陷包养门。 一时间,舆论爆发到极致! 安悦:“皇甫司,你个王八蛋,我一辈子的清誉全毁了,我还怎么嫁人?” 皇甫司:“谁敢抢我媳妇儿,我抄了他家!” 一份声明,昔日国民男神转身今日商业奇才。 她腹黑,他更腹黑! 她耍赖,他耍流氓! 正文 128:景老夫人寿宴(9) 余威不理会盛文琼的反对,语气轻缓,但态度十分强硬,“分公司正式成立之前有很多程序和关系要跑,清幽今晚收拾收拾,明天一早跟李副总一块过去,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李副总,你已经二十八了,应该学着独当一面。” “那也不用去青市那么远” 盛文琼还是不同意,余威看了她一眼,“不去青市,那就去m国。” 盛文琼:“你!” 余威不再理她,起身跟景老夫人和景老爷子说了声抱歉,又对叶倾心说:“心心,我这么叫你你不介意?” 叶倾心起身,面色带着尊敬,浅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会。” 余清幽再怎么不对,但事不关余威,叶倾心年纪虽轻,但向来分得清是非黑白,更何况余威是长辈,长辈站着和小辈说话,小辈理应起身以示尊敬。 这是教养。 余威瞧见叶倾心的动作和神色,感受到她的敬意,心下不由微叹。 和这个不过二十的小丫头相比,自家女儿的所作所为确实德行有缺。 在景老夫人的寿宴上集众围攻了景家已经对外承认的孙媳妇,此番行为,无异于是打景家的脸,更是在找景老夫人的不痛快,景老夫人一直盼着孙子结婚,自是把孙媳妇看得很重,怎能轻饶了她。 “心心,是余叔叔平日把清幽惯坏了,才让她做出这等错事,我代她向你道歉,对不起,看在我的面上,你就原谅她这次行不行?我保证让她从今以后离你和博渊远远的,尽可能不出现在你们的视线里,你看如何?” 这话,像是说给叶倾心听的,更像是说给景老夫人和景博渊听的。 现在最主要的,是景老夫人和景博渊不肯轻易揭过此事。 叶倾心莞尔,“余叔叔这话严重了,这事我也有不对,清幽姐虽然集众打了我,但我也伤了清幽姐,算起来我们是扯平了,我是晚辈,怎能让余叔叔道歉,应该是我向清幽姐道歉。” 说着,她看向余清幽,表情似是带着歉意,语气也诚恳,但嘴角的笑容却隐含讥诮,“清幽姐,很抱歉伤到你,我们就这么扯平了,以后都不要再提好不好?” 余清幽看向叶倾心装模作样的脸,很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讥讽,气得脸色发青,明明自己一根手指头也没碰过她的,当时还被她说那些话侮辱,现在却好像所有的过错都是自己的,连父亲都不向着自己。 “你少在这儿演戏,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清幽!”余威冷喝打断她:“闭嘴!” 余清幽委屈,“爸!我——” “我让你闭嘴!”余威实在气不过,抬手扇了余清幽一耳光,扇得余清幽直接倒进盛文琼怀里。 “你干什么打孩子!”盛文琼心疼地抱着余清幽,余威这一下可没客气,余清幽本就红肿的脸顿时肿得跟猪头一样,嘴角都渗出了血,盛文琼心疼得眼泪一下子掉下来,拿嘴轻轻吹着余清幽的脸。 余威望着母女情深的一幕,心中顿生失望。 他究竟是怎么养出这么个蠢货的!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谁打了谁不重要,重要的事这事是由余清幽带头引起,欺负了景家重视的人,她不道歉,平息不了景老夫人和景博渊的怒气。 更何况 余更新看向嘴角带笑、一脸敬意地陪自己站着的叶倾心,心头又是一叹。 相形见绌啊。 自家这女儿着实认不清情况,连最基本的礼貌和教养都没做到,相较之下,景博渊看中的这个小丫头倒是有几分机灵劲儿,最起码,懂得做好表面功夫,看着礼貌教养良好,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余威失望地看了眼余清幽,都是他们做父母的平时疏于管教,也太宠惯女儿了。 “心心啊,这事都是余叔叔的错,平时没管教好清幽,你是个好孩子,怪不得老夫人和阿渊中意你。”这话倒不完全是恭维,也有几分真实想法在里面。 说完,余威又看向景老夫人,“发生这样的事,真是对不起,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清幽,还请老夫人不要生气了,没的为这事气坏了您的身子。” 景老夫人摆摆手。 意思是此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余威都说到这个份上,景家再要为难,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得了想要的答案,余威松口气,转头朝盛文琼和余清幽道了声:“别哭了,要哭回家哭。” 说罢,率先离开。 盛文琼临走时看了叶倾心一眼。 叶倾心冲盛文琼露齿一笑,那明媚灿烂的样子,直接把余清幽对比得越发狼狈难看,盛文琼心下不爽,瞪了眼叶倾心。 余更新起身说了声:“抱歉。”跟着离开。 此时寿宴已经到了尾声,但都还没和主家打声招呼,宾客们一个没走,对于休息室里面的事情,众人大都抱着好奇和看戏的心态,目光有意无意落在休息室紧闭的门上。 余威一家一出休息室,就收到无数道探究的视线。 余威努力维持脸上的平静和笑容,和几个熟识的人打了招呼,离开宴会厅。 余清幽用手挡着脸,几乎要把脸埋进盛文琼的怀里,样子灰头土脸的,哪还有平日里高贵端庄的模样。 她耳边全是‘嗡嗡嗡’的窃窃私语声,夹杂着嗤笑,她甚至能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此刻就是一只过街老鼠。 走着,余清幽脚下不知怎么一崴,人‘嘭’一声摔倒,盛文琼拉都没拉住,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嘲笑声。 余清幽跌坐在地上,头发微乱,脸颊肿得厉害,泪痕交错,头顶的灯光似乎都聚集在她一个人身上,让她此时的丑态像焦点一般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她活了近三十年,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优雅端庄、璀璨夺目,何时像今日这般,简直就是个小丑。 正被众人嘲笑着的小丑。 都是叶倾心!一切都是因为叶倾心! 自从遇到叶倾心,她的生活就没有顺畅过,不但抢了她喜欢的男人,现在还害得她被景奶奶不喜、被众人耻笑,明天还要被父亲赶到青市,都是因为叶倾心! 余清幽十指狠狠掐进地毯中,总有一天,她要把今日所受,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盛文琼一边去拉扶余清幽,一边朝周围的人呵斥。 “怎么,嘴巴长在我身上,我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你管天管地还管我是哭是笑不成?”说话的是位穿深蓝色亮缎礼服的贵妇人,与盛文琼年龄相仿,不知道是不是以前两人有过过节,那贵妇人说话夹枪带棒。 “再说,自己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还不许别人笑笑?说到这儿,我还要劝劝你这女儿,世上男人多得是,干嘛非要惦记着那个不喜欢你的?还带人去欺负人家女朋友,这事也是一个大家闺秀能干得出来的?不是我说你啊文琼,你这是怎么教女儿的?” “张茗荚,你给我闭嘴!”盛文琼气得两眼瞪圆。 叫张茗荚的贵妇人又道:“哎呦,凶什么呀,气大伤身,难怪你这女儿气性这么大,原来都是跟你学的。” 盛文琼:“你!” 余更新从后面跟上来,伸手接过余清幽,“妈,这么多人看着呢,走。” 盛文琼狠狠瞪了眼张茗荚,抬脚跟上余更新。 余清幽几乎要把嘴唇子咬破,心里再次发狠。 今日所受侮辱,来日一定加倍奉还! 休息室。 碍眼的人都走了,景老夫人发话:“老大和老三还有老三媳妇出去送客,纷纷、献献、索索你们三个该干嘛干嘛去。” 景综、景彦和季仪应了一声,出去送客。 景纷纷和景献献确实还有事,依言出去了,景索索大约心里想着事,心不在焉的,跟叶倾心说了声,也先走了。 等人都出去,休息室只剩景老爷子和景老夫人,还有景博渊和叶倾心。 景老夫人可心疼地看着叶倾心的脸,“瞧瞧这小脸肿的,心疼死人了。” 恰好这时,敲门声响。 酒店服务员推门进来,手里托着托盘,上面放着个荷叶形水晶碗,碗里有两颗煮鸡蛋。 景老夫人剥开鸡蛋,小心地给叶倾心滚脸颊,“烫不烫?疼不疼?” 叶倾心抬手想拿鸡蛋,“奶奶,我来。” 景老夫人挡下她的手,半嗔半怪道:“坐好别动。” 叶倾心没再坚持,只是,她看着景老夫人心疼她的样子,心里实在愧疚。 今天这事,她利用了景老夫人对她的信任和喜欢。 当时在卫生间,她教训完余清幽,本想直接离开,只是景老夫人的到来让她忽然意识到,如果她就这么走了,余清幽几个要是闹起来,只怕要让景家因她而丢了颜面。 不管这事是谁挑的头,最终结果是她伤了人,她只怕还要向余清幽几人赔礼道歉。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出了下下策,将自己弄伤摆在受伤者的位置,这样的话,就算闹起来,她也不理亏。 思及此,叶倾心抿了下唇,开腔想坦白:“奶奶,其实我” 景老夫人却打断她,“我知道。” 她活了大半辈子,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什么波谲云诡的伎俩没见过?叶倾心这点小把戏,她第一眼就看得通透。 叶倾心一愣,“您、您知道?那您怎么”怎么还这么向着她? 景老夫人笑,“傻孩子,你是我孙媳妇,是我们老景家的人,奶奶还能不护着你?以后再有这种事,可别再把自己弄成这样子,奶奶要想护着你,办法多得是。” 叶倾心心里有暖流滑过,整颗心,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忽然热乎起来。 她眨巴着眼睛,笑吟吟看向景老夫人,“奶奶,您会不会觉得我诡计多端啊?” 景老夫人笑:“等奶奶不在了,你可是要当景家女主人的,我可不希望我们老景家的未来女主人是个任人欺负拿捏的软包子,到时候丢的可是我们老景家的颜面。” 叶倾心怔了片刻,她记得景博渊住院的时候,他姑姑对她说了些不中听的话,最后越说越过分,她当时忍无可忍,怼了回去,当时景老夫人也跟她说过类似的话。 其实,当时叶倾心以为景老夫人说那话只不过是安慰她而已。 如今看来,景老夫人内心是当真这么想的,景老夫人倒是个明白事理的人。 叶倾心嘴角笑容渐深,对这位上了岁数的老人家,好感度直线上升。 她冲景老夫人甜甜一笑,喊了声:“奶奶。”顿了一顿,又说:“谢谢您。” ------题外话------ 有二更,某瑶不敢说话顶锅遁走 正文 129:你想吃,我就有 休息室的气氛忽然变得温馨而融洽。 叶倾心那声甜甜的‘奶奶’,直接甜进景老夫人的心窝子里。 景老夫人略显浑浊的老眼中蓄上水雾,很郑重很响亮地“哎”了一声。 越看叶倾心,她越是打心眼里喜欢。 她就景博渊一个孙子,给景家开枝散叶的任务全都压在他一人身上,可谁知她左等右等,景博渊始终没有个要结婚的意思,甚至连个女人都不曾有过,急得她白天上火,晚上抹泪。 她曾一度担心自己大孙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明里暗里的暗示过景博渊去医院看看,景博渊都假装听不懂,她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叶倾心的出现,简直就是她的救星,她晚上做梦梦到的都是叶倾心给她生了大胖重孙子,乐得她笑醒好几回。 而且叶倾心样貌好,学习也好,性子软而不绵,懂事有礼,知进知退,除了出身不好,别的那是没话说,比那些所谓的名媛千金、大家闺秀丝毫不差,是个可人疼的小姑娘。 景老夫人盯着叶倾心的脸,越瞧越脸上笑意越浓。 眼见着两人深情款款之势一发不可收拾,景博渊抬手看了眼腕表,出声打断,“奶奶,您和爷爷也劳累了半日,早些回去歇着。” 说着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吩咐老宅的司机把车开到酒店门口。 收了手机,他起身,“走,奶奶,我送你们下楼。” 叶倾心伸手拿走景老夫人手里的鸡蛋,“我自己来就行,您和爷爷回去休息。” 景老夫人也确实感觉身子微乏,没有坚持,“那好,你自己好好滚一滚,奶奶就先和爷爷回去了。” 叶倾心起身想跟着出去送二老。 景博渊递过来一记眼神,命令道:“你留下。” 叶倾心:“” 景老夫人临出门前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正儿八经地对叶倾心和景博渊道:“你们在床上别做措施听见没?要是有了就赶紧结婚,生下来我给你们带,保证不会影响你们二人世界。” 叶倾心、景博渊:“” 景老爷子尴尬地咳了两声,“行了,孩子们的事你少操两个心。” 景老夫人顿时不乐意了,“难不成你不想抱重孙子?等我重孙子生下来,不许你抱!” 景老爷子:“” 似是又想起什么,景老夫人道:“要不你们俩先把证领了,反正心心也到了法定结婚的年龄,至于婚礼心心,你家里人知不知道你们的事?挑个时间让阿渊和他爸去你们家一趟” 景博渊适时出声打断:“奶奶,时候不早了,回去,这事我自有安排。” 景老夫人点点头,“那你要赶紧的,早点把心心娶回家,我也好安心。” 景博渊送二老到楼下,刚要出门口,景思过来,叶俊东正跟几位男士坐在大堂休息区闲谈。 “爸、妈,你们这是要回去了?正好我也好久没回你们那儿了,能不能容我去你们那儿住几天?俊东晚上要去上海出差,小麟跟着同学们夏令营去了,我一个人在家怪无聊的。” 景老夫人笑,“瞧你这话说的,你是我闺女,我还能不让你回家住么?” 景思看了眼景博渊身后,似不经意地问:“心心呢?” 景博渊淡回:“在楼上。” 景思端着长辈的教育口吻道:“阿渊,这小女孩年轻不懂事我能理解,可是今天是妈的好日子,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和贵客发生冲突,让人看了不少笑话,这你可不能由着她,回去得好好教教她。” 景博渊表情没什么波动,就这么看着景思,平静的目光给人强大的压迫力,“那姑姑认为心心该怎么做?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任由别人踩在景家的头上耀武扬威?” 景博渊轻飘飘将个人矛盾上升到家族矛盾,事关家族颜面,自然不能放任不管,由着别人踩低景家。 景思眼中滑过一抹暗色,讪笑道:“当然不能。” 她浸淫官场多年,自有一股威慑人的气势,要不然也压不住底下那些老油条,可是在这个小辈面前,她不知怎么总感觉势弱一头,轻易就被他不动声色震慑住,这种感觉,让她心生忌惮的同时,也颇有些不爽。 下午两点多钟的阳光格外毒辣。 目送二老上了车,景博渊转身想回楼上,叶俊东从里面走出来,喊住他:“阿渊。” “姑父。”景博渊礼貌却疏离地招呼。 叶俊东点点头,用夹着烟的那只手从烟盒里捏出一根烟递过来。 景博渊伸手接了,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点上,两人站在大门口就这么抽着,外面的阳光离他们很近,不消片刻就热出一身汗来。 一会儿。 景博渊淡淡开腔,“姑父有话就说。” 叶俊东吸了口烟,中指轻点烟身,“你对心心是认真的?” 景博渊深邃的眸子轻扫过来,语气意味不明:“姑父很关心?” 叶俊东轻笑了一声,“关心谈不上,我只想说一句,心心是个命苦的孩子,也是个好孩子,你要好好待她。” 毕竟,那个小丫头叫了他近七八年爸爸,还记得她刚来他们家,才三岁,病了很长时间才好起来,他还曾没日没夜地照顾过她。 在后来的几年里,他也是有些喜欢她的,她从小就聪明又漂亮,懂事又乖巧,这样的小孩很容易就俘虏大人的心。 只是那时候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份对孩子的喜欢,又因为他深爱的初恋整日被另一个男人虐待着,而且儿子还是周翘翘和另一个男人生的种,他心情总也好不起来,只想着就这么行尸走肉过完这一辈子算了,放在叶倾心身上的精力少之又少,现在回想,觉得那时自己着实是个不称职又冷漠的父亲。 后来初恋临死前告诉他,当年导致他们分开的罪魁祸首竟是周翘翘,他恨得连对叶倾心的那点喜爱也没有了,只觉得那个家肮脏得令他作呕。 离开t城,他依旧如行尸走肉,每日都恍恍惚惚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直到,遇到了一个和初恋长相神似的女人,他的心脏于刹那间复活。 前段时间见了周翘翘,回去之后他总是梦到以前的事,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只是到最后,画面总会定格在小时候的叶倾心扬着一张灿烂的笑脸向他奔来,叫他爸爸的一幕。 叶俊东思绪飘远,耳边响起景博渊低沉又疏离的声音,“这个就不劳烦姑父操心了,我的人,我自然会好好待着。” 叶俊东点点头。 景博渊道:“我还有点事,就不陪姑父了。” 叶俊东依旧点点头,神情若有所思。 景博渊一手抄兜,一手夹着烟走进电梯。 电梯上行到五楼停下,外面站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士,她本来没准备进来,但目光触及站在电梯正中央的男人,滞了一瞬,走进来。 电梯门缓缓合上。 那女士不动声色往景博渊身边靠了靠,转身面向他,嘴角笑容款款,略带羞涩,伸出白生生的手,“景总您好,我叫刘舒舒,是刘加的女儿,我们一个星期前在酒会上见过,您还记得吗?” 刘加景博渊记得,是做建材生意,时有合作。 他目光落到刘舒舒的脸上,朝她微点了点头,止于礼貌,对她伸到他面前的手却视而不见。 刘舒舒脸上一闪而过一抹尴尬,但很快又笑起来,刚张嘴要说什么,电梯门却在此时‘叮’一声打开。 景博渊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去,大步流星走出电梯。 刘舒舒愣在原地尴尬了片刻,抬脚跟上。 休息室里。 叶倾心和古娇正闲谈,景博渊推门进来。 古娇见他回来,立刻起身告辞,“有人陪你,我就先走了,你的脸要用冰袋好好敷,好得会快点。” 叶倾心点头,“谢谢娇娇姐。” 古娇笑笑,“走了。”然后朝景博渊点了点头,拿起手包朝门口走过去。 出了休息室,她反手带上门。 这时,刘舒舒恰好追着景博渊的脚步走进宴会厅,宴会厅一片狼藉,工作人员正在收拾。 古娇看着胸口微喘的刘舒舒一愣,边走向她边问:“舒舒,你怎么来这儿?” 刘舒舒眼睛四下瞄着,“我、我找人” 古娇回头看了眼紧闭的休息室门,“你找景博渊?” 刘舒舒眼睛先是一亮,继而有些躲闪,“你、你看见他了?” 古娇一看她这样,心里什么都明白了,大概又是拜倒在景博渊西装裤下的一朵桃花,古娇笑着拿嘴努了下休息室的门:“看见了,我刚在里面陪他未婚妻说话,怎么,你找他有事?” 刘舒舒一愣,“未婚妻?” 古娇笑容越发灿烂,“是啊,天仙似的美人儿,你我加起来乘个一千,都比不上人家一根脚趾头,景博渊当什么似的宝贝着哦,你要找他是,进去,他们就在里面。” 刘舒舒低头凝思片刻,讪讪一笑,“我这么进去好像不太方便,那什么,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古娇再次回头看了眼休息室的门,目光微暗,转头又笑:“正好我也要下楼,一起。” 她就这么轻飘飘,掐断景博渊一朵桃花,不知道是为叶倾心,还是为自己。 休息室里。 景博渊坐在沙发里,深邃的目光盯着叶倾心红肿的脸蛋儿看了一会儿,抬手想去触碰,相差毫厘时又顿住,改去撩她颊侧的碎发。 “还疼?” 叶倾心龇着牙笑,摇了摇头。 景博渊薄唇微动,似乎是要说什么,突如其来的手机振动扰了他嘴里的话,他掏出手机看了下,挂断放在一旁。 “怎么不接。”叶倾心问。 “不重要的电话。”景博渊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手指挑起她尖瘦的下巴,“对自己都下手这么狠?” 当时在卫生间外,他就知道叶倾心这伤不是旁人弄的。 犹记得刚遇到她,瞧见她在公交站牌前被一个莫西干发型的青年人调戏,她轻松就把那青年人手腕给折断,那利落的手法和狠劲,那几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怎可能是她的对手。 叶倾心讪笑,“当时情况紧急,忙着装可怜博同情,顾不得那么多了,下次我一定轻点掐。”顿了一顿,她忽地想起什么,问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这脸是自己弄的?还有奶奶,她老人家好像也一早就识破了。” 景博渊道:“奶奶怎么看出来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的心心没那么容易就被人欺负,就算要欺负,也是你欺负别人。” 叶倾心犹疑,“可是,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城府很深,诡计也多,还很野蛮?” 景博渊右手握上她的后颈子,拇指摩挲她发际线处的细小碎发,声音轻缓且温柔,“你这样我才放心,不用担心你被旁人欺负。” 默了一下,他又说:“你再野蛮,在我面前,还不是乖乖任我摆布。” 这句话不知怎么,听在叶倾心耳朵里莫名的暧昧,她耳根一热,瞪了眼景博渊。 景博渊笑笑,再次拿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细细端详她的脸,嘴角的笑渐渐隐去,眉头微紧,半响,语气有些强硬地道:“以后别再让自己受伤。” 叶倾心撅着唇道:“我也不想啊,只是当时我打了四个人,万一她们回来之后闹起来,就算是她们挑的头,她们家长只要抓住我打人这一点,我就无可辩驳,到时候还要连累你们” 景博渊紧紧盯着叶倾心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心心,你要相信我。” 叶倾心在他的注视下,心跳蓦然加快。 他的目光深邃粘稠,像平静的深海海面,让人看不清表面的平静下掩藏着怎样的危险,但是莫名的,她心跳加快的同时,心底一片安宁。 ‘你要相信我’是一种承诺。 护她周全的承诺。 叶倾心双臂圈住景博渊的脖子,亲了下他的薄唇,笑嘻嘻道:“好,我以后,就交给我们景先生保护了。” 景博渊被她俏皮的话逗得不觉一笑,抬手下意识想去捏她的脸颊,还好及时刹住,改为捏她的耳垂。 叶倾心的耳垂小巧又柔软,摸起来嫩嫩滑滑的,很舒服。 “外面客人都已经走光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景博渊抱着她,蜻蜓点水般吻了下她的唇,“现在就回家。” 两人并肩走出酒店,门童已经将车开过来。 车子上路没多久,叶倾心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准备搬去之前跟窦薇儿一块租的出租屋住,现在已经暑假,她暂时也不用为钱而发愁,接下来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就是安安心心制作参赛作品的成衣。 “博渊,跟你说个事。” 景博渊双手控着方向盘,闻言淡淡‘嗯’了一声。 “我明天想搬到台林场那边住,我跟薇儿在那边租了个房子——” 话音未落,景博渊转头看了她一眼,开口打断她的话:“你是在通知我,还是在跟我商量?” 通知和商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叶倾心隐约明白他问这话的用意,如果她说是‘商量’,他估计会说‘不行’,想了想,她说:“我已经决定好了,只是告诉你一声。” 景博渊默。 气氛忽然有些不对。 叶倾心察觉到了,景博渊周身的气息微沉,想了想,她解释:“我跟薇儿都参加了靓颜集团主办的服装设计大赛,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总决赛,我们必须在总决赛之前制作好参赛作品的成衣,两人在一处,还可以互相帮助。” “而且台林场附近有个零布头市场,买料子能方便一点。” 景博渊默。 叶倾心伸手拉了拉景博渊的西装袖子,声音可怜兮兮,“博渊” 半响。 景博渊才淡淡开腔,“在南山墅不能做?你需要什么东西,我让张婶给你置办,你想去布市场,可以让陆师傅送你。” 叶倾心放开他的袖子,转而把玩储物盒里的打火机,“可是,薇儿怎么办?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有什么问题还能互相帮忙解决,时间紧凑,这样能节省点时间,再说,哪有还没结婚呢,就住在一起的?” 她心里始终介意这件事。 这是女孩子该有的矜持。 景博渊右手伸过来握住叶倾心把玩打火机的小手,“那就结婚。” 依旧淡淡的语气,好像他嘴里说的不是什么人生大事,只是一件很寻常的事。 叶倾心盯着景博渊的脸色瞧了几秒,只见他面色如常,目光平静深邃,实在瞧不出来他说出这话,是真心实意还是随口说说。 片刻,叶倾心笑起来,“我还没毕业呢。” 然后是冗长的沉默。 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叶倾心没再提要搬出去,景博渊也没再提结婚的事,就好像那只是两人的几句闲谈,谈过去,也就过去了。 车子开进别墅刚下午三点多,屋门出来一位年轻的女士,看着约莫二十四五岁,围着围裙,头发尽数盘起,穿着短袖衬衫和七分裤。 她笑着冲车子的方向恭敬地喊了声:“先生回来啦。” 叶倾心问景博渊:“她是” 景博渊回:“佣人,刚休完产假。” 叶倾心恍然想起来她刚来这里当钟点工那会儿,张婶好似告诉她有个叫小静的女佣休产假了,大约就是这个人了。 看见叶倾心从车里下来,小静笑着喊了声:“叶小姐。” 叶倾心朝她点点头,莞尔道:“你好。” 进了客厅,叶倾心疑惑地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张婶呢?” 小静回:“张婶晚上有点事,先走了,今晚我给先生和叶小姐做晚餐,这事先生知道。” 叶倾心目光看向景博渊,景博渊解开西装扣子,点点头,走过来揽着她的腰带她到沙发前坐下,转头吩咐小静:“拿两个冰袋过来,再拿两条毛巾。” 小静动作很利落,腿也勤,不过片刻功夫,就用托盘托着毛巾和冰袋过来。 景博渊用毛巾给冰袋裹了两卷,拉着叶倾心躺倒自己腿上,小心翼翼地把冰袋敷在她脸上,“疼吗?” 叶倾心咧着嘴笑:“不疼。” 景博渊眉头微皱,食指往她脸上红肿的地方轻戳了一下,痛得叶倾心登时倒抽一口凉气。 她控诉般地瞪着景博渊。 景博渊一只大手扶着两个冰袋,另一只手撩开她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又爱怜,“痛就说痛。” 叶倾心愣了下,旋即一股暖流在心口趟过。 她就这么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总是轻易就能看穿她的伪装。 她从十岁开始,就学会了用瘦弱的肩膀撑起一个家,学会了什么事都往心里藏,不说疼不说累,到现在成了习惯。 景博渊顺着她耳边的发,“心心,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在我面前,你不用这么坚强。” 叶倾心心里暖暖的,明白他的意思,但嘴上却笑说:“那我现在哭,景先生有奶给我吃吗?” 这话不知道刺激了景博渊哪根神经,叶倾心瞧见他眼眸陡然一深,顺着她头发的手,转移到她礼服的领口,“你想吃,我就有。” ------题外话------ 大叔和心心整日在一起黏黏糊糊,某瑶准备让他们分开住,这样几天见一次,会异常热情和激烈,某瑶好喜欢别想歪,某瑶是正经人 但不会分开太久,以大叔的尿性,受不了晚上不抱着媳妇儿睡觉。 那啥,求评论,求票票 某瑶泪汪汪 正文 130:等我回来 叶倾心脸一红,忙按住景博渊触到她胸口肌肤的手,转头看了眼厨房的位置,厨房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不知道小静在里面做什么。 “家里还有人。” 女孩的声音含娇带羞,清清软软的,从男人的耳朵里,直接钻进心底,手下的肌肤更是嫩滑柔软得不可思议。 景博渊心尖一动,稍一用力,滑了进去。 叶倾心感觉到男人炙热的手掌将自己紧紧包裹着,身子轻轻一颤,没忍住发出一声嘤咛。 她想反抗,却不知为何浑身没了力气。 心头剧烈颤动,她只能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类似方才那样羞人的声音。 手机忽然震动。 是景博渊的。 叶倾心趁他掏手机想顺势起身上楼,家里还有旁人在,这个男人太过无所顾忌。 冰袋从脸上滑落,一个‘嗒’掉在地上,另一个搭在景博渊两腿的腿逢处。 大概是重要的电话,男人放开了她,手离开的瞬间,叶倾心感觉到自己的心头好似一阵空荡,她愣了下,随即耳根忽地滚烫,心底深处涌出一股羞耻感。 她心里想着抗拒,但是身体却很诚实地想要。 咬了咬唇,叶倾心转头看了眼走到落地窗边接电话的男人,旋即又收回视线,上楼换下礼服。 衣帽间有全身穿衣镜。 叶倾心脱下礼服站在镜子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这具身体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却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片刻,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件t恤和短裤换上。 景博渊给她买的那几件衣服整齐地挂在柜子里,她很少穿,也就刚买的那天陪景博渊去跟一堆老总夫人钓鱼骑马穿过一次,还有在香港拍卖会上穿过一次。 倒不是不好看,叶倾心只是觉得那些衣服穿起来有束缚感,她觉得不自在。 穿好衣服,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 虽然红肿了,但却丝毫没影响到她的容貌,反倒平添了一丝让人去怜惜爱护的脆弱感。 母亲,倒是给她生了副好皮囊。 给自己头发散开,扎了个简单的马尾,下楼,景博渊的电话已经收了线,正坐在沙发里,面色沉肃,修长的手指夹着烟,似有所思。 薄唇吹出袅袅烟雾,模糊了他的五官,却更显出那双黑眸的深邃。 叶倾心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伸手将他指间的半截卷烟拿走,在烟灰缸里捻了捻。 女孩的手指滚圆细长,粗细均匀,指甲圆润剔透,修剪得很干净,是一双朴素又漂亮的年轻女孩的手。 她捻烟的动作,不紧不慢,莫名有股别样的吸引力。 “少抽烟,对身体不好。” 这不知道是叶倾心第几次对景博渊说这样的话,在一起之前,她觉得他抽烟的样子潇洒又性感,很有魅力,但是现在,她更在意他的身体。 景博渊轻靠进沙发,看向叶倾心的眼神,含着笑。 不知道何时,这个有些怕自己的小女孩,渐渐的敢教育起他来。 伸手将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拿起放在一旁的冰袋敷在她脸上,“脸有没有好些?” 叶倾心点头,耳根微微发热,臀下男人的大腿,紧实有力,隔着布料,触感鲜明。 景博渊一只手拿着裹了毛巾的冰袋,轮流敷着叶倾心的双颊,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手指似不经意地摩挲她的胯骨。 别墅很安静,只有厨房里偶尔传出叮叮咚咚的刀刃砧板相碰的声响,叶倾心猜想小静大约是在做饭。 叶倾心坐得有些累,身子往景博渊怀里靠了靠。 男人真的是够高大,她坐在他怀里,眼睛平视看到的是他的喉结。 靠进他的怀里,她的头顶正好抵着他的下巴。 室内的中央空调闷不吭声吐着冷气,温度适宜。 景博渊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只伸手将她搂得更牢一些,身子微微后仰,让她靠得舒服一点,因为视线受阻,他只能凭感觉给她敷脸。 就这么不知过了多久,叶倾心觉得气氛很好,趁机开口:“博渊,我明天就想搬去台林场那边住。” 默了片刻。 景博渊低缓开腔:“非去不可?” 叶倾心轻‘嗯’了一声。 景博渊又问:“要去多久?” 叶倾心听着他声音很是平静,并没有不高兴的成分在里面,觉得问题应该不大,便道:“住到开学,暑假就两个月,服装大赛的总决赛还有一个多月,而且当时租的时候就付了两个月的钱,不能浪费了。” 景博渊将冰袋换了边脸颊敷,手指轻挑开她的t恤,探进去摩挲紧致平坦的小腹。 “去可以,但明天不行,后天。” 叶倾心想问为什么,但一想,也不差那一天,正好明天可以去医院看看窦薇儿,顺道问问她什么时候出院,需要什么面料,自己去零布头市场可以顺道帮她看看 思绪忽然一断。 景博渊手指挑开她的内衣边沿,整个手掌都钻了进去。 叶倾心屏住呼吸,耳根又开始发烫,抬头看了眼男人的正色庄容,实难想象,他究竟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做这种事的。 简直就是个道貌岸然的流氓。 五点多的时候,太阳还没下山,小静已经做好了晚餐。 都是很清淡的吃食,看得出小静是个机灵的,知道叶倾心脸上的伤暂时不能吃辛辣刺激的。 吃晚饭期间,景博渊接了三通工作电话,吃完饭刚放下筷子,手机又震动。 叶倾心站在餐厅门口,双臂抱胸倚靠着门框,看向窗前挺拔伟岸的男人。 男人西装外套脱了,穿着衬衫西裤,衬衫下摆塞进皮带里,越发显得男人身高腿长,成熟有魅力。 这通电话有些长。 叶倾心看了一会儿,上楼。 去衣帽间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景博渊正坐在主卧沙发里,嘴里叼着一根烟,却没有点燃,看见她出来,他从嘴边拿下烟扔回茶几上,抬手冲她招了一下。 叶倾心很听话地走过去坐在他腿上。 年轻女孩刚沐浴过后,像极了清晨沾了露水的水晶葡萄,水润饱满又晶莹剔透。 景博渊闻了闻女孩身上的香气,声音沉沉地说:“明天我要去一趟佛山,那边出了点事。” “严重吗?”叶倾心一听出事,心头一紧。 能劳动老总亲自出马解决的,一定不是什么小事。 景博渊见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嘴边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还不信我?” 看着他脸上的笃定和自信,叶倾心想起来他们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有次他出差m国解决问题,后来虽然她没问事情解决得如何,但看景博渊意气风发的样子,一定是成功解决了。 思及此,她一颗提起来的心稍稍回落。 “明天什么时候走?” “早上六点半的飞机。” “什么时候回来?” “顺利的话,三五天。” “那要是不顺利呢。” “最多半个月。”景博渊说:“后天让陆师傅送你过去,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给我打电话。” 叶倾心点点头。 “等我回来。” 叶倾心再次点点头。 景博渊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含住她的唇瓣轻吻了一阵,放开她,将她从自己腿上拉起来,拍了拍她的屁股,“去床上等我。” 叶倾心脸红耳热,刚刚她的臀分明感觉到男人的反应。 景博渊洗澡很快,不过十分钟功夫,腰间围着浴巾出来,身上**,肌肉紧实有力,腹部的八块腹肌让人移不开视线。 叶倾心看得眼直,嘴里却说:“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景博渊大步流星走过来,直接压下来,“穿了不还要脱。” 今晚叶倾心比以往热情,大约是想到他要出差,三五天半个月见不着的缘故。 第二天景博渊起床时,叶倾心醒了。 昨晚情事过后景博渊精神很好地收拾了行李,他洗漱好,穿戴整齐,走过来亲了亲叶倾心的额头,“在家乖乖的。” 叶倾心捧住他要离开的脸,纠缠着他的唇舌吻了一阵,说:“一路顺风。” 顿了一顿,补充一句:“早点回来。” 景博渊笑着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拉着行李箱离开。 听到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渐渐远去的声音,叶倾心心头忽然变得空落落的。 像是被人从心里挖走了什么似的。 房间里还残留着昨晚激情的味道,身边男人睡过的地方还有温度,叶倾心动了动身子,躺到景博渊睡过的地方,闻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渐渐入眠。 八点钟起床。 去卫生间帮两人换下的私密衣物洗了,洗完漱出来,又把被昨晚折腾得凌乱的被褥整理一下。 目光瞥见垃圾桶里的大团纸巾和用过的塑胶套,塑胶套里盛满乳白色的粘稠液体,她红着耳根将垃圾袋扎起口,带到楼下。 张婶从厨房走出来,看见她,笑道:“叶小姐起来啦?” 叶倾心莞尔点头。 张婶的目光落到她手里的垃圾袋上,忙走上来想接走,“垃圾放着给我收拾就行。” 叶倾心脸上浮现一丝尴尬和赧然,侧身让开张婶伸过来的手,“我自己可以,您去忙。” 女孩子在这方面,即使已经经了人事,但依旧羞赧和难以启齿,生怕被外人窥知点什么。 张婶是过来人,瞧叶倾心的脸色,就大概知道垃圾袋里装了什么,也没有勉强,只笑笑道:“那好,别墅大门外就有垃圾桶,你去扔了赶紧回来洗手吃饭,我现在给你盛饭。” 叶倾心红着耳根,低头匆匆从张婶面前走过。 吃完早饭,叶倾心想去看看窦薇儿。 一出门,就看见别墅院子的车道上,停着辆黑色卡宴,陆师傅正站在车道边沿上抽着烟。 听见脚步声,他转头看来,边扔了烟头,顺脚踩灭,边问:“叶小姐是要出门吗?” 叶倾心点头,“我想去医院看朋友。” 陆师傅笑:“我送你。” 叶倾心没有拒绝,礼貌道谢:“谢谢陆师傅,麻烦您了。” 陆师傅继续笑,“这是我分内事。” 到了医院住院部。 叶倾心从包里掏出专用电梯的电梯卡,刷卡上顶楼vip病房。 自从遇到景博渊,叶倾心感觉自己快要把京城各大医院的vip病房去遍了。 快到病房,叶倾心听见窦薇儿的病房里传出一声巨大的‘哗啦’声,像陶瓷打碎在地上的声音。 她心里一紧,快走几步。 推开病房门。 窦薇儿一脸苍白地站着,她面前,时影头破血流,脚边花瓶碎片四处散落。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大概都会觉得是窦薇儿用花瓶砸了时影。 叶倾心赶紧走过去扶着窦薇儿坐下,顺手按了床铃。 不多久,护士过来,带时影去处理伤口,自始至终,时影都跟傻了一样,一声未吭。 病房里只剩叶倾心和窦薇儿两个人,之前的两个护工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窦薇儿一双眸子发怔,几根头发粘黏在她粉黛未施的脸上,看着有几分脆弱和无助。 叶倾心撩开她脸上的发丝,轻声唤了句:“薇儿。” 窦薇儿缓缓转动着眼珠子,看向叶倾心,叶倾心分明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荒凉。 就像孤身一人站在北大荒,周围无遮无挡,满地枯黄,被迫承八面来风,无处躲藏。 许久。 窦薇儿开口,声音沙哑,“心心,不是我干的,你信我吗?” ------题外话------ 有二更,顶锅遁走,不敢多说话 正文 131:心心,那也是你的家 窦薇儿开口,声音沙哑,“心心,不是我干的,你信我吗?” 叶倾心握紧她的手,说:“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时影正怀着孕,又是在你的病房受伤,恐怕别人不信。” 窦薇儿垂下头,眸光暗了暗,“算了,管他信不信。” 叶倾心没问她嘴里的‘他’是谁,但想也知道,如果这件事真是时影自导自演,那么时影最想要的结果,无非就是贺际帆误会窦薇儿心肠歹毒,从而厌恶、远离窦薇儿。 所以窦薇儿嘴里的那个‘他’,一定是贺际帆。 默了片刻。 叶倾心转移话题,问窦薇儿:“你身体好些了吗?” 窦薇儿抬头看过来,嘴角扯开一抹笑:“好多了。” 又是沉默。 叶倾心看着窦薇儿安静的样子,心里难受,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隔了会儿,她拉家常似的道:“往床里坐坐,盖好被子,你身子还没全好,小心受凉,回头又要添一层病。” 窦薇儿笑说:“现在是夏天,我要是能受凉,那得多倒霉才行?” 嘴上这么说,却也任由叶倾心把她的腿搬到床上,盖上被子,又在她身后加了个枕头。 “对了,那两个护工呢?” “我让她们去附近的商场买点东西。” “你跟贺际帆怎么样了?” 窦薇儿似是被叶倾心的问话逗笑,红唇咧了一下,道:“我还没出院,就让他怀了孕的情人指着鼻子讥讽,你说我们怎么样?” “薇儿,你可以不必这样的,不用逞一时之快,逼着自己做不愿做的事。”叶倾心语重心长。 窦薇儿说:“可是我不这样,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去对付时影,她设计借方天宇这把刀想除掉我,害我变成这副身体残缺的模样,不报这仇,我心头恨意难消。” 正说着,病房门被很蛮力地推开。 一位穿着墨绿色贵妇长裙的中年女人走进来,叶倾心一见来人,便认出她来,昨天在景老夫人的寿宴上远远的瞧见过,当时她跟贺际帆在一处,看年岁,应该是贺际帆的母亲。 至于她为何来此,又为何气势汹汹,叶倾心心里明白。 窦薇儿也明白。 无非是知道窦薇儿砸伤时影的事了。 时影现在怀着贺际帆的孩子,她作为那孩子的祖母自然要对时影上点心。 叶倾心不动声色往窦薇儿跟前挡了挡。 贺母看着怒气冲冲的,只怕没什么好事。 窦薇儿却将她往旁边推了推,“我没事——” 尾音未落,结结实实一巴掌打在窦薇儿的脸上,清脆的巴掌声十分响亮,叶倾心都感觉脸颊一痛。 “阿姨!您别这样。”时影从后面追上来,拦住贺母再次举起的手,时影头上裹着纱布,身量依旧苗条纤细,肚子在衣服下平平坦坦,还没有显怀。 “阿姨,您别动怒,不是薇儿的错,是我,是我不小心打碎了花瓶,伤了头,您这样,际帆知道了要不高兴的” 明明是为窦薇儿说好话,可贺母听了之后更怒,挣开时影的手,居高临下俯视向窦薇儿,“我昨天跟你说的话都当耳旁风是不是?” 窦薇儿脸颊五根红指印清晰可见,但她却像感觉不到疼一般,仰头笑看向贺母,“并没有,您昨天说的话字字句句我都记得很清楚,您说让我离你儿子远一点,警告我不许伤您孙子一分一毫,您还说,您的儿媳妇只能是大家闺秀,不会是我这样的破落户,更不可能是” 窦薇儿好整以暇看了眼时影,继续说:“更不可能是个戏子。” 时影即便红得发紫,但说到底,不过是个演员,不过是个戏子,在那些真正有钱人眼里,只配当个玩物。 时影脸色一白。 贺母却没察觉到自己那话会给这个正怀着自己孙子的女人多大伤害,又或许,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在意。 她看向窦薇儿,颐指气使道:“既然记得这么清楚,就该照做,昨晚为何还让阿帆在医院陪你过夜?为何还敢动手打伤小影?你简直恶毒,又是个不能生的残废,听说你还被方天宇下药弄过?一只破鞋,真不知道阿帆究竟看上你哪点。” 窦薇儿身子轻颤。 叶倾心听不下去了,“贺伯母,您是长辈,我本不该置喙您说的话,可是您说的实在太过难听,恕我直言,与其在这儿警告别人不要勾引您儿子,不要伤您孙子,您还不如回家管好自己儿子的腿,让他别动不动就来骚扰薇儿,顺便管管您孙子的妈,让她不要有事没事来医院找茬。” 贺母这才把视线落在叶倾心脸上,愣了一愣,恍然道:“是你。”她认出了叶倾心。 目光再次落回窦薇儿脸上,贺母冷笑,“真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都是妄想傍大款的主儿。” 窦薇儿松开紧紧攥住的手,笑容堪称灿烂,“伯母”正想说点什么来反击,余光却瞥见门口进来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到嘴的话转了个弯,声音忽然哀戚:“伯母,我是真心喜欢际帆,您让我离开际帆的要求,请恕我不能答应。” “你!”贺母指着窦薇儿,“别给脸不要脸,我” “妈!您这是做什么?”贺母抬手又想打过来,贺际帆上前一步拦住她下落的手。 贺母转头看见是自家儿子,脸色瞬间转变,不复方才的跋扈,指了指地上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花瓶碎瓷片,“你看,这个女人居然用花瓶砸小影,小影肚子里有你的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我只不过说了这个女人两句,她就跟我顶嘴,阿帆,你找的这都是什么人呐!” 贺际帆看了眼一地的狼藉,然后看向包裹着纱布的时影,“薇薇儿砸你?” 时影在他的注视下心头莫名发虚,摇了摇头,声音轻柔地说:“不是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贺际帆看向母亲,“妈,您听见了,是她自己不小心,如果您要还不信,我可以给您调监控。” 监控? 时影一怔。 下意识抬头四下张望,病房里怎么会有监控? 如果有监控,那刚刚她自己举起花瓶砸向自己的一幕,岂不是被录下来了? 贺际帆的声音还在耳边响,“妈,如果您非要认定是薇薇儿做的,我倒是建议您报警,正好我手上的监控视频,可以给警方提供一个参考依据。” “不,不行!”时影慌忙反对。 话一出口,见众人都奇怪地看着她,她意识到自己反对得太快,心下暗暗懊恼,贺际帆说的监控一事未必就是真的,自己太沉不住气了,可,万一是真的呢? 想了想,她微笑着解释,“阿姨,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您误会薇儿了” 不愧是当红演员,那笑容真挚又诚恳,看不出一点心虚与慌乱,哪怕,她此时一颗心紧张得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不等母亲再说什么,贺际帆沉着脸又道:“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妈,您可以回去了,时影,你也回去。” 贺母看了窦薇儿一眼,心有不甘:“阿帆” 贺际帆桃花目中滑过一抹不耐,“妈,您前天跟人玩牌输了五百多万,这事爸还不知道。” 被儿子当众揭了老底,又被威胁,贺母神色一阵尴尬和羞愤,狠狠瞪了窦薇儿一眼,转身离开病房。 时影看了眼窦薇儿和贺际帆,眼睛里有不甘,却也毫无办法。 别看贺际帆花心又风流,看似很好掌控的一个男人,可,在她跟着他的这一年里,从来没有掌控过这个男人,以前,她还能利用身体暂时掌控他的理智,可近期,她深深察觉到这个男人看似多情,实则最是寡性薄情。 她走到门口,身后传来贺际帆的警告:“以后,不许再跨进这间病房一步。” 时影身形一顿,咬了咬唇,转身时脸上换上善解人意的笑容,“好,我知道的,贺少您放心。” 她在电梯口追上贺母。 贺母转头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你不是很会演戏吗?你不是被很多男人追捧吗?怎么现在连阿帆的心都抓不住?一个小丫头都弄不过,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说着视线落到时影的肚子上,想着里面是自己的孙子,狠狠咽下剩下的那些难听话。 时影低眉顺眼地站着,脑子里回响的都是窦薇儿那句:您还说,您的儿媳妇只能是大家闺秀,不会是我这样的破落户,更不可能是戏子。 这句话,贺母没有反驳。 难怪,贺母从知道她怀了贺际帆的孩子到现在,虽然有时会关心她,但从来没提过让她进门,原来打的是留子弃母、借力打力的主意。 以贺母不可一世的眼光,肯定看不上出生微寒又不能生的窦薇儿,奈何贺际帆对窦薇儿是真的上了心,贺母留着时影,一个是想要她肚子里的孩子,二个,是想借时影的手除掉窦薇儿。 想到这,时影掩下满目的狠色,模样顺从地道歉,“我尽力了,可际帆现在心根本不在我这,我也没有办法。” 这时电梯门开。 贺母率先进了电梯,“光尽力不行,你要全力以赴。” 时影跟上,“我会努力。” 电梯下行,她抬头看着电梯不断下降的数字,忽然想到什么,从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贺母,“阿姨,这里面有一千万,您先拿着。” 贺母眼神微微一亮,却还是板着脸,一副高不可攀的姿态,“你给我这个什么意思?” 有些人的高不可攀是因为站得太高,给别人高山仰止的距离感;而有些人的高不可攀,则是一种自命不凡的狂妄自大。 景博渊是第一种。 贺母这样的,是第二种。 时影注意到贺母神色的微微变动,讨好地笑道:“阿姨您不知道,我这个人特别爱乱花钱,根本攒不住钱,等过几个月孩子出生了,只怕还要麻烦阿姨您帮忙照看着,这个,算是我给孩子的一点生活费,当然,我也知道凭贺家的财力肯定也看不上我这一点,但这是我给孩子的一点心意,还请阿姨您帮孩子收下。” 时影声调越发低落,“我知道贺家门槛高,我这样的身份进贺家着实有辱贺家名声,我也不敢有那个奢望,只希望以后我的孩子,能堂堂正正以贺家子孙的身份生活,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以退为进,从来无往不利。 贺母听了这番颇具自知之明的肺腑之言,不由得多看了时影两眼。 二十六七岁年轻又成熟的女人,被无数粉丝追捧着的高高在上的女神,此刻低眉顺眼地站在自己面前,温婉贤淑,看着像个乖巧的小媳妇,实在让贺母虚荣心爆棚。 而且,时影也是个聪明的。 刚刚贺际帆说贺母与人打牌输了五百多万,贺父还不知道,可以猜测贺母此时一定急需五百万来填补输掉的金额。 如果时影直接点名这钱是给贺母拿去填补空缺的,只怕贺母不但不会高兴,反而要翻脸,认为时影故意戳她短。 但,时影换种方式把钱塞给贺母,还说出这番贬低自己抬高贺家的话,贺母不对她生出好感都难。 果然,贺母盯着她看了两秒,笑颜如花地从她手里拿走那张卡,“你有心了,这钱既是你给孩子的,那我也不能阻拦你疼爱自己的孩子,我先收着,等孩子降生,我一定将它一分不少都花在孩子身上。” 时影笑容浅淡,“谢谢阿姨,密码是” 病房里。 贺母和时影走后,窦薇儿直接对贺际帆下逐客令:“我想跟心心说点悄悄话,你也走。” 贺母用那般犀利的言辞侮辱她,她现在一看见贺际帆,耳边回荡的都是贺母刻薄的‘不能生的残废’、‘破鞋’之类的词。 窦薇儿闭了闭眼,想甩开那些让她心痛的话。 这些都是她自找的。 是她自己不自爱,是她自己贪慕虚荣,才会让人有伤害她的可乘之机。 贺际帆见她脸色不对,迟疑着没走,“薇薇儿” 窦薇儿闭了闭眼,声音压抑,“你走。” “薇薇儿” 窦薇儿情绪忽地激动,“你走!” 叶倾心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转头对贺际帆道:“你先回去,我会在这儿陪着薇儿,你放心。” 贺际帆目光深沉地盯着窦薇儿的脸瞧了片刻,朝叶倾心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没多久,护工回来了,大包小包买了很多东西,两人累巴巴拎上来。 其中一个护工递上一叠收款单和一张卡,喘着气道:“一共花了二十七万五千。” 叶倾心惊讶,“你买了什么?花了这么多?哪来的钱?” 窦薇儿下床走过去一个袋子一个袋子看,也只看一眼就丢在一边,兴致缺缺的样子,“贺际帆给的副卡,他说随便我怎么刷,我就想试试挥金如土是什么感觉。” 叶倾心:“” “感觉也不过如此。”窦薇儿挨个看了个遍,忽然抬头对叶倾心说:“心心,我想出院,可不可以去你哪儿住一晚?我想抱着你睡。” 叶倾心:“” “要是不方便就算了。”窦薇儿旋即又说,好像刚刚的话只是她随口一提。 叶倾心笑:“没什么不方便,他出差了,晚上就我一个人。” 窦薇儿笑起来,眉眼媚波流转,好像又恢复了以往那种没心没肺的状态。 回南山墅之前,叶倾心给张婶打了电话,说要带个朋友回去吃午饭。 到了南山墅,窦薇儿很知趣地找了间客房住下。 看着处处透着精致与低调的奢华的别墅,窦薇儿心下情绪万千。 如果当初她没有因为要去‘牡丹花下’而推掉南山墅的工作,自己现在的处境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这就是命。 她汲汲营营,心比天高,一心想飞上枝头,想摆脱现状过人上人的生活,可结果,还没飞起来,就摔得这么惨。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当初去‘牡丹花下’第一天上班,就遭遇被人撕碎衣服险些**的横祸,那时候她就该惊醒,但她没有,反而因为景博渊的随手帮助更加坚定飞上枝头的决心。 后来告白未遂,她总该惊醒了,但是她没有。 再后来,醉酒**贺际帆,她依旧执迷不悟。 直到这次,被时影算计,被周桐下药,虽没有被侮辱,但却失去一个女人最基本的能力,这样的代价,险些让她承受不住。 晚上,八点。 窦薇儿整个人都缩进叶倾心的怀里,脸埋在她的胸口,声音闷闷地说:“心心,我该怎么办?我觉得现在的自己整颗心都是空的,从贺际帆那儿得到的越多,我的心就越空,怎么会这样呢?” 叶倾心拍了拍窦薇儿的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了想,说:“最近你遭遇的事太多,暂且先放一放,总决赛还有一个多月,我们的成衣连影都没有,得抓紧时间,没准一忙碌起来,生活充实了,你的心境也会更着改变。” 片刻。 窦薇儿闷闷出声:“希望。” 叶倾心:“我打算明天搬去台林场,你呢?” 窦薇儿:“当然跟你一起。” 手机铃声忽然响。 是叶倾心的纯音乐铃声。 拿手机看了下,是景博渊的。 叶倾心拍了拍窦薇儿的背,“我去接个电话。” 下床走到窗子边,她才滑了接听键。 “这么晚才接,在做什么?”男人沉稳有力的声音传过来,在寂静的夜色衬托下,格外有磁性,能直达人心。 叶倾心如实回:“薇儿出院了,今晚在南山墅住一宿,明天我们一块搬去台林场之前忘了跟你说,你不会介意?” 景博渊大概是在点烟,叶倾心听见‘啪嗒’一声打火机的声响,隔了一小片刻,他说:“心心,那也是你的家。” 言外之意,叶倾心有权在这幢房子里招待客人,无需征得他的首肯。 叶倾心抿唇笑着,嘴角的羞涩与幸福止也止不住。 窦薇儿侧卧在床上,手掌托着脑袋,看着叶倾心这般小女儿的模样,心生羡慕。 只是羡慕,没有嫉妒,也没有恨。 叶倾心腻腻歪歪的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在原地傻笑片刻,才朝床边走过来。 窦薇儿看着她神采飞扬的小脸,忍不住打趣:“说什么了?瞧把你乐的。” 叶倾心抿着唇,没吭声。 等她躺下,窦薇儿忽地来了兴致,一扫不久前的沉郁,眉飞色舞地问:“我一直很好奇,你们当初是谁先开口的?我猜猜,你这什么事都往心里搁的性子,肯定是说不出来,你不说,那就是你家景大老板说的。” 叶倾心想到那天晚上在t城医院的住院大楼下,景博渊一本正经地问她,有个报答他的机会要不要,然后又攥着她的手一本正经地说:“以身相许,做我女朋友,如何?” 她依旧记得自己当时听了这话的感觉,刹那间,她只觉她的世界花开万顷。 窦薇儿见她一脸甜蜜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忙怼了下叶倾心的胳膊,“你家景大老板怎么告白的?说来听听?” 叶倾心如实说了。 窦薇儿听得一脸懵逼,“就这样?他没掏出什么戒指啊,项链啊,最不济也得来束玫瑰花?连我爱你都没说?你就这么缴械投降了?” 说到最后,窦薇儿满腔的恨铁不成钢。 叶倾心笑道:“当时我也挺喜欢他,一听他告白,脑子都喜蒙掉了,生怕他下一刻反悔,就赶紧应下了。” 窦薇儿:“” 次日吃了早餐,叶倾心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让路师傅送她和窦薇儿去台林场。 叶倾心的东西不多,也就几件夏装和几瓶洗漱用品。 台林场那边有床有空调有淋浴,回头就近买张凉席,买床空调被就行。 只是。 黑色卡宴最终没有停在叶倾心和窦薇儿租房子的安置小区,而是在附近高档小区的楼前停下。 叶倾心和窦薇儿均一愣。 叶倾心问:“陆师傅,您是不是走错啦?我们租的不是这儿。” 陆师傅回头冲她呵呵直笑,“没错,先生给你买的房子就是这儿,先生说这儿治安比那片安置小区好,离你说的零布头市场更近,交通也方便,周边生活设施很齐全” ------题外话------ 顶两个锅遁走 正文 132:我也是你的 四合上院小区,位处京城sogo商圈,寸土寸金,近20万一平。 叶倾心站在约一百三十平的精装修房里,看着简约却精致的装潢,手里拿着陆师傅递给她的房产证,感觉一点都不真实。 她前天才跟景博渊说要搬出来住,结果只隔一天,他就在附近给她置办了这么一套房子。 办事效率是不是太快了点? 而且,据她那点微薄的法律知识,办理房产证应该需要本人亲自到场,这神不知鬼不觉的 转念一想,以景博渊的权势,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房子三室一厅一厨一卫,叶倾心各处看了看,房间格局合理,每个房间采光都很好,只是当叶倾心看到其中一间卧室被布置成了制衣间的模样,虽然看得出来布置有些匆忙,但叶倾心心头还是莫名一暖。 这个男人,怎么什么都考虑到了。 窦薇儿连连咋舌,“我说心心,你家景大老板这也太周到了?我算不算跟着你沾光了?” 她探头探脑四处看看,然后直接拉着行李箱进了次卧,往床上一躺,“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主卧给你,次卧给我,啊这床,好软好舒服” “咳咳”跟上来的陆师傅看着这个小女孩这般洒脱的模样,不由得咳了一声,“那个,窦小姐,先生说你不能住这儿。” 窦薇儿准备拖鞋上床全方位感受一下,闻言动作一怔,片刻后脸色不好看地坐起身,“为什么啊?” 陆师傅道:“窦小姐的房子在隔壁。” 窦薇儿一愣,“什么意思?” 陆师傅说:“你去隔壁看看就知道了。” 三人到了隔壁,陆师傅边输入密码边道:“这门上的密码叶小姐和窦小姐可以重新设置。” 门开,里面跟叶倾心那套房子格局大同小异,装潢虽是不同风格,但同样很豪华,一看就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其中一间卧室也被改成了制衣间,锁边机、缝纫机、各色缝纫线、缝纫案板一样不少,甚至连剪刀、尺子、划粉这些小东西都备得齐全。 窦薇儿盯着那间拥有巨大落地窗的主卧,有些难以相信,“这是给我的?” 陆师傅从客厅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本房产证,“是你的。” 窦薇儿拿过来打开,看见房地产权利人那一栏里‘窦薇儿’三个字,忽然有种感觉,“心心,我这算不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景大老板真不愧是大老板,出手就是大方。” 她理所当然的以为,这房子也是景博渊买的。 叶倾心却不这么认为,一个男人给自己女朋友的闺蜜买房子,这是件极其不妥又别有用心的事,景博渊为人处世向来有分寸,不会做这种没分寸的事。 果然,陆师傅听了立刻解释:“窦小姐你误会了,这房子不是我们先生买的,是贺先生买的。” 窦薇儿迎光打量房产证的动作一顿。 “贺先生?” 陆师傅点点头,又放下一张门禁卡,道:“这片小区的门禁系统与保安系统森严,出入都要刷卡,两位出门的时候记得带上门禁卡,没事我先走了。” 送走陆师傅,叶倾心回到窦薇儿房里,窦薇儿正坐在沙发里发愣。 “怎么了?开始不还很高兴,现在怎么愁眉不展的?” 窦薇儿往沙发背上一靠,微卷的长发从边沿挂下来,“你说,贺际帆这是在可怜我?还是真的喜欢我?还是,他对每个跟他上过床的女人都这么大方?” 叶倾心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这话不好回答。 以贺际帆的斑斑劣迹,还真不好判断他这是真心喜欢窦薇儿,还是只不过是出手大方习惯了。 沉默片刻,窦薇儿又笑起来,“不管了,现在姐也是在京城有房的人,按现在京城的房价,这么一套怎么说也得上千万,姐该高兴。” 不知道是不是叶倾心的错觉,她从窦薇儿的笑容里,读到了几分萧条的味道。 沉默了一阵,叶倾心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开口道:“现在时间还早,家里制衣间什么都备齐了,就差布料,我们现在去零布头市场看看,中午就顺道在那边吃午饭。” 窦薇儿忽然有些犯懒,“我们或许可以委托工作室帮我们,我之前给明越工作室做过高校代理,他们服务项目就有设计大赛成衣制作,要不我们” 叶倾心反对,“我觉得不好,自己设计的衣服自己更能把握,别人做出来的也不过形似而已,快点起来。” 窦薇儿:“” 接下来的几天,叶倾心跟窦薇儿除了去零头布市场,就是呆在各自的制衣间。 景博渊那边这几天也忙得不行,只有晚上的时候才有时间给叶倾心打电话。 这天晚上。 叶倾心直到夜里十一点半才从制衣间出来,忙了一整天,有些头昏脑胀。 洗完澡出来,已经将近十二点,去厨房倒了杯水灌下去,头发也没擦,裹着干发巾倒头就睡。 被褥上淡淡的新鲜布料的味道,让她安心。 她是被尿憋醒的,迷迷糊糊睁眼,房间里一片漆黑。 感受到膀胱胀痛,她下意识想起来开灯,但下一瞬,她浑身一麻。 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腹部,搭着一条胳膊! 她一颗心刹那间跳得飞快,夜色寂静,她能听见自己的胸膛里发出猛烈而快速的心跳声,浑身的血液顷刻间像是凝固了一般,身体保持着要起身的姿势动弹不了。 她分不清是不敢动,还是被吓得浑身发软才动不了的。 缓缓转动脑袋,漆黑的环境中,她只能隐约看见她身边的位置躺了具身体,但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不知过去多久,可能很久,也可能只是一瞬间,灯‘啪’一声被人打开。 灯光刺眼,叶倾心下意识闭上眼睛。 但是在闭眼的前一瞬间,她已经看清那人的面貌。 心底的害怕就这么散去。 随后,熟悉的成熟男人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心心。” 是景博渊的声音。 景博渊坐起身,双手搭在叶倾心裸露圆润的肩头,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怎么醒了?” 男人的掌心很烫,烫得叶倾心瑟缩了一下。 等眼睛适应了眼前炽亮的光线,她缓缓睁开眼睛,男人近在咫尺的脸庞俊美深邃,只是眉宇间隐约蒙了一层长途奔波的倦意。 “你怎么在这儿?” 今晚打电话的时候,他也没说要回来。 景博渊将她往怀里又紧了紧,叶倾心耳朵贴着他的胸膛,他说话时,她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在这儿不好吗?” 叶倾心撇撇嘴,“这是我的家,没经过我的允许,你怎么能进来?”似忽然想到什么,她抬头瞪向他,“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片小区门禁系统和保安制度很是森严,出入都得刷门禁卡,景博渊是怎么进来的? 景博渊没回答,只亲了亲叶倾心的额头,低低出声问:“好几天没见,有没有想我?” 气氛忽地暧昧。 叶倾心耳根发热,挣开他的怀抱,“我要上厕所。” 卫生间里,残留着男人沐浴后的气息,叶倾心往淋浴房一看,果然见地上和玻璃上都是水渍。 盥洗台上,她的刷杯里多了支牙刷,镜子旁边的置物架上放着块男士腕表。 脏衣服收纳筐里,男人的衬衫西裤,还有深蓝色平角内裤,就这么大咧咧搭在她换下来的脏衣服上,收纳筐边缘还搭着一双黑色的男士商务袜。 她的洗澡毛巾明显也被人用过。 叶倾心不由得抿紧唇瓣。 这个男人,真是入乡随俗,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 上完厕所回到主卧,才发现景博渊身上穿的是睡袍,他正坐靠在床头,长腿漫不经心交叠着,指尖把玩着一根未点燃的卷烟。 头顶的灯光照在他身上,越发显得这个男人璀璨夺目、尊贵优雅。 叶倾心走过去,尽量用平静的语调问他:“你出差回来怎么不回南山墅?” 景博渊目光从她姣好的身段上落到她脸上,目光平静且深邃,但就是这样的平静,让叶倾心莫名心跳加快,眼神四处漂移,忽地触及到沙发旁边立着的男士行李箱,她想起来她睡时已经将近十二点,那他岂不是凌晨才到这儿? 抿了下唇,她绕到床的另一边,边掀开被子躺进去,边道:“不早了,睡。” 她往尽量靠边的地方睡,背对着景博渊。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男人一直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复杂且粘稠,许久,身后的男人才关了灯,床一阵晃动,然后,身后一具充满男性气息的身躯贴过来,他身材高大而宽厚,将纤瘦的她轻易就完全包裹进怀里。 叶倾心下意识挣了挣。 她这次借着比赛的事搬出来,就是想和景博渊保持一点距离,不管他们如何亲密,可终归不是夫妻,没道理没结婚呢,就像夫妻一样生活着。 景博渊察觉到叶倾心的抗拒,将她往怀里搂得更紧一点。 男人温热的呼吸从她耳畔拂过,成熟男人的味道灌满她的鼻息,他的力气很大,任她如何挣扎都撼动不了半分,她渐渐放弃,片刻,沉沉出声:“博渊,这房子不是说给我的吗?既然是给我的,我就是这房子的主人,你进来之前是不是该问过我的意见?” 景博渊拿冒着青茬的下巴蹭了蹭叶倾心的肩窝,才幽幽出声,语调不紧不慢,“我也是你的。” 叶倾心愣了好一阵,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 他也是她的,所以应该待在她的家里。 这个男人 叶倾心抿唇笑了下,之前的那些顾虑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她翻个身,面对着景博渊躺着,脑袋枕着他的一只胳膊,目光平视,触及的是男人性感凸起的喉结,在黑暗里,隐隐约约。 景博渊再次紧了紧搂着她的胳膊,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第二天叶倾心先醒,醒来时还保持着昨晚入睡是的姿势,只是景博渊的一条腿被她夹在两腿之间,姿势暧昧又旖旎。 外面太阳强烈,欠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已经七点钟。 叶倾心悄悄从景博渊怀里退出来,去卫生间洗漱一番,拿了钱包下楼买早点。 拎着三笼小笼包和三碗黑米粥回来,叶倾心先敲了隔壁窦薇儿的门,递给她一份,窦薇儿顶着鸡窝头出来开门,满脸朦胧睡意。 “这么早啊?” 叶倾心笑笑,“不早,都七点多了。” 回到家,景博渊已经起床,正在卫生间洗漱。 叶倾心走过去,男人换了身深蓝色衬衫和黑西裤,板正挺括的衣服凸显出男人挺拔伟岸的身材,深沉的色彩彰显出他的成熟稳重。 袖子卷了几卷,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他正对着镜子刮胡子,电动剃须刀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叶倾心双臂抱胸,依着门框站着,就这么望着卫生间里的男人。 等他忙好了,她开口:“饿了吗?吃饭。” 景博渊慢条斯理地放下袖口,一丝不苟地扣紧扣子,拿了置物架上的男士腕表戴上。 转瞬间,男人又变成成功商务人士的模样。 他长腿一迈,走过来,挑起叶倾心的下巴亲了亲她的唇,叶倾心闻到他脸上须后水的味道,混着成熟男人特有的气息。 他的吻,似乎带着小别重逢的急切,吻得叶倾心几乎要喘不上气。 好一会儿,叶倾心轻轻推开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娇态,“吃饭,再不吃就凉了。” 说罢,从他怀里挣出来,红着脸跑出主卧。 景博渊瞧着她害羞的背影,双手插兜跟在后面出来,眼底满是笑意。 ------题外话------ 有二更, 对不起啊各位小可爱求原谅 正文 133:想没想我? 餐厅里。 景博渊望着桌上装在塑料袋里的小笼包和一次性塑料碗里黑乎乎的粥,眉头不着痕迹蹙了下。 “这几天,你早上都吃这个?” 叶倾心不觉有何不妥,边把粥从塑料袋里取出来摆好,边道:“没有,有时候也吃豆浆油条之类的。” 她摆好早餐,递给景博渊一双筷子,“吃。” 景博渊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接过筷子吃饭。 餐厅宽敞,连着厨房,中间摆着一张两米长桌,六把餐椅,旁边有个宽敞的落地窗,欧式蕾丝窗帘,年轻时尚的风格,外面阳光明媚。 叶倾心坐在景博渊对面,见他神色如常地吃了早餐,心头一松。 平日在南山墅,张婶做的早餐显然比她这个有营养、又好吃很多,她还怕景博渊吃不惯呢。 显然,她多虑了。 吃了早餐,叶倾心收拾了餐桌,去卫生间洗完手出来,景博渊正坐在沙发上,姿态闲适,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刚打开,电视显示屏闪了一会儿,跳出画面来,是地方台八点钟的早间新闻。 她见他一副不打算走的姿态,奇怪道:“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景博渊放下遥控器起身走过来,“出差刚回来,休息一天。” 男人身材高大,无形中给人沉重的压迫感,随着他靠近的脚步,叶倾心尾骨莫名一寒。 她不动声色往制衣间挪,脸上笑眯眯的,“那你自己在这坐着,我去忙了。” 或许是第六感,又或许她从景博渊那双平波无纹的眼底察觉到了什么,总感觉自己此刻像只被大灰狼盯住的小白兔,危险又无处逃脱。 景博渊像是发现了她的意图,轻易截住她的去路,双手握住她腰肢,带着她往后退几步,将她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他俯下高大的身躯,直视女孩的眼睛,“几天不见,就没想我?” 声音低沉磁性,带着几分沙哑和诱惑。 呼吸交缠,成熟男人的味道让叶倾心心跳加快、耳根发热,景博渊此刻印在她眼底的模样,与以往稳重自持不同,坏坏的,很帅。 她抬眸就这么看着他,眼睛里有羞涩,娇态横生。 景博渊右手顺着她身体的曲线上移,最终落在她粉嫩的唇瓣上,粗粝的大拇指摩挲着娇嫩的下嘴唇,暧昧又不正经。 叶倾心被他撩拨得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手心沁出湿汗。 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她依旧会紧张。 景博渊目光紧紧攫住女孩的眼睛,再次出声询问:“想没想我?嗯?” 他在这个问题上异常坚持,似乎一定要叶倾心回答出个子丑寅卯来。 叶倾心的手不知道何时揪住他腰侧的衬衫,攥得紧紧的,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般。 许久,她垂下眼睫,目光闪烁,缓缓点了点头,嘴里小猫儿似的嘤咛出一个字:“嗯。” 景博渊嘴角勾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摩挲她唇瓣的手改为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抬高,低头吻下来。 薄唇在她唇瓣上辗转片刻,滚烫的舌头轻易撬开她的齿关,捣进去与她纠缠。 叶倾心身子发软。 景博渊高大强壮的身躯将她压在沙发上,意乱情迷间,她猛然想起来,这里没有避孕套。 她想提醒,却已经来不及,男人似乎有些急切,倏忽间将她整个儿占有。 现在天气炎热,一早起来就十分闷热,室内的中央空调几乎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制冷,本该凉爽的空气,此刻正极具升温。 景博渊反手扣住叶倾心的削肩,汗水从他下巴低滴落。 刚结束,手机猝然震动起来。 叶倾心还摊在沙发上喘着气,意识飘在遥远的时空里尚未回归,景博渊却已经拿起电话,脸不红气不喘地跟电话里的人谈工作,声音沉稳,听着很可靠。 等叶倾心从刚刚的情事里缓过劲儿来,景博渊已经收了线。 她身上的t恤和内衣都被推到脖子里,沙发扶手上挂着她的牛仔裤,地上景博渊的西裤上散落两条内裤。 她坐起身,小腹有一处黏腻得难受,想到之前的一幕幕,脸不由得发烫,站起来想去卫生间冲个澡,下身的疼痛让她脚下一崴,险些跌倒,景博渊眼明手快伸手捞住她。 “慢点。”景博渊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无奈,好像她是个极度让人操心的孩子。 叶倾心抬头瞪了他一眼,“这都是因为谁?” 景博渊瞧她含羞带怒的小脸,不觉一笑,伸手将她打横抱起,走进卫生间。 虽然已经坦诚相对过不知道多少次,但是让叶倾心当着一个成熟男人的面洗澡,她做不到,而且洗某些地方的姿势真的很羞耻,她更无法当着景博渊的面做出来。 “那个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我洗好了你再来?”她跟他商量。 景博渊慢条斯理将身上唯一的一件衣服脱掉,扔进脏衣篓里,闻言拿眼尾扫过来,漫不经心开腔:“要我帮你脱?” 明明是疑问句,硬是让他说出命令和霸道的味道。 叶倾心无声抗争了一会儿,识趣地脱了身上仅有的t恤和bra。 之前觉得挺宽敞的淋浴房,因为多了个高大的男人而变得拥挤,似乎连空气都稀薄了,叶倾心觉得压抑和窒息。 洗完澡出来,叶倾心刚穿好衣服,门铃响,伴随着‘砰砰砰’的砸门声,还有窦薇儿的鬼叫:“心心,开门,我有块衣样怎么也剪不好,你帮帮我啊!” 叶倾心跑过去开门,途径客厅,看见沙发上的衣服还没收拾,手忙脚乱收拾一通,又将沙发整理一下,临开门前再次跑回来,边关上卧室门边对景博渊道:“你待在这儿千万别出来!” 然后‘嘭’地关上门。 景博渊看着被无情关上的门板,眉头微蹙。 开了门,窦薇儿一脸不乐意,边抱怨边进来:“干什么呢?这么久才开门。” 进了客厅,她吸了吸鼻子,“你这客厅里什么味儿啊?怪怪的,这窗帘怎么也不开?。” 叶倾心若无其事地走过来拉开客厅的窗帘,顺道打开窗户,让外面的热空气灌进来,“有味道吗?没有啊。” 窦薇儿目光却又落在她头发上,“你刚洗澡了?” 叶倾心撩了下湿漉漉的长发,笑道:“嗯,刚刚在楼下跑跑步,出了一身汗。” 窦薇儿看了眼外面毒辣的阳光,“这么热的天,你去跑步?” 叶倾心心里发虚,嘴角的笑容却依旧淡定从容,“天天在空调底下待着,浑身闷得难受,出出汗也好。”忽地想到窦薇儿来的目的,她忙道:“你不是说有衣样剪不好,我去给你看看。” 说着将窦薇儿往门外推。 眼瞅着两人快要走出客厅到玄关,主卧门忽然打开,景博渊双手插兜走出来,身上白衬衫黑西裤,袖口卷起,领口解开两粒扣子,一副在自己家的休闲姿态。 一头短发湿漉漉的,显然刚洗过澡。 窦薇儿听见动静下意识转身,看见景博渊,眼睛顿时瞪得笔直,再看向叶倾心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叶倾心脸上有心虚一划而过。 景博渊朝窦薇儿微点了点头,态度疏离,止于礼貌,然后从两人面前路过,去厨房取了只杯子,倒了杯水,就好像,他的出现,只是件不经意的小事。 “心心,你别告诉我,景大老板洗澡,是因为跟你一起下去跑过步。”窦薇儿一出入户门,就迫不及待出声讨伐,“我说你怎么大白天的拉窗帘,还有客厅里那股怪味,不得了啊心心,没想到你表面瞧着清纯乖巧,私底下居然这么开放” 窦薇儿也是经过人事的,有些事,稍稍一想,就能串联出个天香楼来。 叶倾心脸臊得通红。 刚刚她就怕窦薇儿看见景博渊,像现在这样大惊小怪,谁知道还是没藏住。 景博渊也真是,她们都要出门了,就不能等两分钟再出来么? “哎,问你个问题。”进了窦薇儿的家,她拉着叶倾心饶有兴致地问:“我很好奇,像景博渊这样的男人,各个方面都比别的男人厉害,那他在床上是不是也很厉害?” 不止是男人私底下会聊黄,女孩子私下的时候,也会涉及那方面的话题。 叶倾心红着脸白了窦薇儿一眼,“你叫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哎呀,说说看嘛,这里又没有别人,什么感觉?爽不爽?”窦薇儿说着忽然想到什么,又道:“应该很厉害?我记得之前你有次都被他弄得进了医院,医生还说你性生活过度” 叶倾心转身要走。 窦薇儿忙拉住她,求饶道:“好好好,我不说了,ok?快来帮我看看这块衣样是不是我计算出了问题,总也剪不好”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十一点。 叶倾心看了下手机,问窦薇儿:“等会一块吃午饭?” 窦薇儿对着半身模手下不停,头也不抬地道:“我才不要去当电灯泡,我一会儿定个外卖就行。” 叶倾心没有勉强。 回到家,入户门一开,饭菜香扑鼻而来。 她一愣,往里面走了几步,穿过玄关,看见餐厅里的男人正往桌上端汤。 桌上摆着三道菜,两荤一素。 叶倾心惊讶,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景博渊炒菜,以前两次,他都是煮面。 景博渊抬头看见她,表情未动,只平淡地说了句:“洗手吃饭。” 那语气,好像这样的场景已经发生过无数次。 叶倾心笑了下,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时餐桌上摆了两副碗筷,景博渊端坐在餐桌一边,没有动筷,似是在等她。 男人头发没有打发胶,清清爽爽地顺边趴在头上,身上的白衬衫干净整洁,一点油渍和水渍都没有,如果不是袖子卷口跟刚才如出一辙,叶倾心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做完饭又换了件衬衫。 菜的味道很不错,虽比不上五星级酒店大厨,但跟寻常人家的家常菜比,要出色不少。 景博渊安静又儒雅地进餐,没有像有些小年轻那样,做了一顿饭就自觉劳苦功高,各种得意邀功,他这样的男人,沉稳如山,不漂浮。 吃了饭,叶倾心抢着洗碗,景博渊倒是没跟她争,随性地坐在餐椅上,长腿交叠,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一只胳膊轻搭在餐桌上,深邃的目光追随着女孩忙碌且单薄的背影。 洗好碗,叶倾心想起来昨晚和今早换的衣服都还没洗,进卫生间一看,脏衣篓里是空的,出来看向阳台,那里整齐地挂着男人和女人的衣服。 “你洗的?”叶倾心看向景博渊,心里滋味莫名,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景博渊从厨房出来,一手拎着茶壶,一手拿着茶杯,闻言轻点了点头,别的再无其他言语。 他坐在沙发里,看样子是想在这度过清闲的午后。 叶倾心盯着他看了片刻,小碎步跑过去,从后面搂住景博渊的脖子,两人之间隔着沙发靠背。 女孩的脑袋很轻,搁在他的肩头,没什么分量,吐出的呼吸带着淡淡的少女清香,夹杂着洗发素的味道。 “辛苦你啦,景先生。” 叶倾心说着在景博渊脸颊啄了一口。 不论是声音和语调,还是动作,都透着俏皮,一双黑白分明的葡萄大眼,灵动又可爱。 她这个样子,才是个年轻小女孩该有的状态。 景博渊记得刚遇到她,她像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冷静疏离,客套有礼,好似千帆过尽,暮气沉沉。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她的感染,他竟也生出玩笑之心,反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深入吻了吻她的唇舌,然后放开她问:“既然觉得我辛苦,那是不是该犒劳一下?” 叶倾心被她吻得双颊酡红,媚眼如丝,反问:“景先生想要什么奖赏?” 景博渊眼底有笑意,“以身相许如何?” 叶倾心想到他告白的那晚,不由得失笑:“景先生忘了,小女子早已是景先生的人,如何再以身相许?” 下一瞬,她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也不知景博渊是怎么做的,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压在沙发上,吻火热又缠绵。 男人身躯沉重,压得她几乎要喘不上气。 不知过去多久。 眼瞅着又要发生早上的一幕,景博渊手机震动。 他起身接电话,没有回避。 那边不知道说什么,叶倾心听见他回了一个字:“嗯。” 挂了电话,景博渊说:“奶奶让我们晚上回去吃饭,她说想你了。” 叶倾心笑:“好啊,我也想奶奶了。” 下午的时间,叶倾心在制衣间忙自己的,景博渊就在外面看电视,叶倾心中途出来上厕所,看见电视屏幕里财经频道那个一丝不苟的老头子,对着复杂难懂的数据图,说着一长串冗长又枯燥的词句,也难为景博渊居然看得专注又认真。 制衣间门没关,偶尔,也能听见男人讲电话的声音。 晚上五点半,两人出发。 陆师傅开着黑色卡宴在楼底下等着。 黑色卡宴开出小区大门的瞬间,有辆银色轿车从另一边车道开进小区里,车窗开着,交错的片刻,叶倾心的余光好似看见贺际帆的脸,等她定睛去看,两辆车已经交错开来。 她扯了扯景博渊的衬衫袖口,目光转头透过后面的挡风玻璃追出去,“博渊,那车是不是贺际帆的?就是银色的那辆” 景博渊将她拉回来坐正,“是不是跟你都没什么关系。” 听他这语气,似乎知道贺际帆会出现在这里。 叶倾心想到她和窦薇儿的房子,忽然有种这两个男人根本就是沆瀣一气的感觉。 她歪着脑袋,眯着眸子看向景博渊,“贺际帆之所以买了隔壁的房子给薇儿,是不是你出的主意?你在帮他讨好薇儿?” 景博渊握着她的小手,轻轻摩挲,“我没兴趣管别人的事。” “那你” “你跟她住一块,不好。” 叶倾心不解,“有什么不好?我跟薇儿关系这么好,住一块还可以相互照应。” “不方便我过去。”景博渊忽然凑过来在她耳边低语,说话时热气吹进她的耳眼,又麻又痒,她忍不住瑟缩一下。 叶倾心一下子想到白天在沙发上的那些荒唐事,耳根一热,转头娇嗔地瞪了景博渊一眼。 这个男人,想得有够深远。 她忽然感觉自己就是那孙猴子,任凭如何翻腾,也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途径一家水果超市,叶倾心下车买了些水果带着。 礼物虽轻,但好歹是份心意。 车子到景家老宅,天色已经发黑。 叶倾心随着景博渊进了玄关,里面的说笑声阵阵传出,听声音,似乎有客人在。 “家里来客人了?”景博渊随口问佣人。 佣人边递上两双室内拖鞋,边回:“颜老爷子和颜老夫人,还有盛老爷子和盛老夫人在这儿。” 景博渊点点头。 颜老夫人叶倾心是有好感的,颜老夫人自从第二次要了自己的号码,一个星期总会打个电话或是发个短信过来,虽然内容都是千篇一律地问她过得怎么样,但她心里是感激的。 颜老夫人让她有种错觉,好像真的是她奶奶似的。 至于盛老夫人,叶倾心印象不深,就是有印象,也跟余清幽有关,倒不是说不喜欢盛老夫人,只是,她跟余清幽关系弄得那么僵,不知道盛老夫人会不会对她有看法。 两人进了客厅。 景老夫人和盛老夫人、颜老夫人正坐在沙发里聊天,三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见叶倾心和景博渊进来,景老夫人率先开口:“心心,快到奶奶这边坐,阿渊,你上楼陪你爷爷他们下棋去。” 景博渊分别问候了颜老夫人和盛老夫人,然后上楼。 叶倾心学着景博渊的称呼问候了颜老夫人和盛老夫人,刚想往景老夫人那边走,颜老夫人伸手拉住她,同时往旁边挪了挪,道:“心心坐奶奶这儿。” 叶倾心为难地看向景老夫人,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景老夫人笑着道:“你颜奶奶喜欢你,那你就陪她坐会儿。” 叶倾心这才依言坐下,颜老夫人忍不住冲景老夫人打趣:“你这孙媳妇倒是听你的话。” 景老夫人呵呵一笑,显然也是对叶倾心的乖巧懂事很满意。 叶倾心坐了会儿,三位老人家讲话她也插不上嘴,目光注意到茶几上只有茶,趁着三位老人说话的间隙,她提议道:“我跟博渊来时买了些新鲜的提子,我去给三位奶奶洗一些。” 景老夫人笑笑说:“好,去。” 等她起身去了厨房,颜老夫人羡慕道:“真羡慕你,不仅有孙子有孙女,还有这么懂事乖巧的孙媳妇。” 景老夫人知道颜老夫人又是想到了伤心事,开口安慰道:“你不有个漂亮又能干的干孙女么?也可以了,以后我看娇娇那丫头也是个孝顺的。” 颜老夫人听了,眉眼间的惆怅更盛,一双浑浊的老眼中缓缓蓄上泪来,“终究不是亲生的,我还是想着我那可怜的小外孙女,要是她还在,肯定也跟你孙媳妇一样懂事又漂亮。” 盛老夫人似乎也感染了愁绪,神情微微低落,叹了口气对颜老夫人道:“当年也怪我,不该叫闻君带着瞳瞳和心心冒雨赶回来,不然也不会发生车祸” ------题外话------ 小剧场: 某心:博渊,你就不能等我跟薇儿出去了你再出来倒水喝吗?她都误会了。 某大叔淡定:是误会吗? 某心内流满面:是真的 某大叔os:你关门不让我出来,我就这么见不得人?我偏要出来,我不管,我就是要名分 正文 134:引人注意的男人 十七年前一个雨夜。 盛老爷子旧疾突发,医生一度下病危通知,盛老夫人担心老伴见不了儿子和孙女最后一面,明知外面狂风暴雨,雨夜开车危险,可还是打电话叫当时正在张家界旅游的盛闻君一家连夜赶回。 结果,盛老爷子没等来儿子和孙女,却等来儿子一家车祸坠江的噩耗。 盛老夫人思及往事,不禁泪眼婆娑。 颜老夫人抹了抹眼泪,声音哽咽:“这都是命。”当年,她也恨过盛家害她失去女儿和小外孙女,两家关系因此一度恶化,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势。 后来时间久了,她渐渐也想通了。 这就是命,命中无时莫强求,她注定要失去女儿和外孙女,盛家也失去了儿子和孙女,盛家又何尝不难过心痛? 只是,每每夜深人静,颜老夫人时常反思自己的过往,自己一生与人为善,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老天怎么就把断子绝孙这么大的惩罚降到了她的头上? 两个失去儿女的老人家就这么握着手相顾流泪,景老夫人心里也跟着难受,大概是岁数大了,总容易伤春悲秋。 叶倾心端着水晶果盘回来,敏锐地察觉到客厅气氛弥漫着悲伤,愣了下,再看向盛、颜两位老太太,都老泪纵横的模样,心里隐约明白怎么回事了。 大约,又想起了十七年前那场横事。 不知道是不是气氛太过哀伤,叶倾心心口一阵难受。 想了想,她唇边挽着笑,走过去用尽量轻快的语调说:“颜奶奶和盛奶奶是因为我要去给你们洗提子,所以感动得流泪了吗?” 她放下果盘,抽了两张纸巾分别递过去,笑道:“你们这么感动,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如果你们不嫌弃,我下次就买一些送到你们府上,然后帮你们洗得干干净净的,好不好?” 叶倾心说的话并不逗趣,只是她那张清澈中带着几分天真的脸蛋儿,总让颜老夫人难以抗拒,颜老夫人‘噗嗤’一声笑出来,拿纸巾擦了擦泪痕,不由得嗔怪道:“说得好听,自从上次去过奶奶家玩,后来也没见你去过一次!” 叶倾心往颜老夫人旁边挪了挪,拉着她的胳膊撒娇般道:“我不是想着奶奶身边有娇娇姐陪着吗?我怕去了倒添麻烦。”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颜老夫人把叶倾心的手拉到跟前攥着,“就算你是个麻烦,也是奶奶喜欢的小麻烦。” 顿了一顿,颜老夫人又道:“那心心以后,要多去麻烦麻烦奶奶,行不行?” 她的语气中伤感难掩,夹杂着几分渴望与乞求。 叶倾心听得心里更加难受,点点头答应了。 颜老夫人神色一喜。 盛老夫人盯着叶倾心的小脸蛋儿瞧了半响,忽然开口对颜老夫人道:“莫怪你这么喜欢这丫头,长得跟瞳瞳倒是有几分相似。” 颜老夫人看着叶倾心乐,眼眶子还红红的,只是眼睛里的光彩已经变了,不再是方才悲不自胜的样子,“是,你也觉得像,世间那么多人,总有一两个相似的,心心跟我们家瞳瞳像,又被我遇到了,这就是缘分。” 盛老夫人点点头,一双泛红的眼睛还盯着叶倾心瞧,不知道是不是头顶的灯光晃花了她的眼,总觉得面前这丫头,不仅像瞳瞳,还有几分她们家闻君的影子,说不上来具体哪里像,只是给她的那种感觉很像。 以前她倒是没仔细瞧过这丫头。 “心心,你是哪里人?” 叶倾心笑回:“s市t城。” “离京城倒是挺远。”盛老夫人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心心,那天的事,是清幽不对,都是我们做家长的平日里太娇惯了她,她已经被她爸给打发到青市去了,她到青市的头一天,就被几个膀大腰圆的劫匪给抢了,还被人打了一顿,在医院躺了好几天,也算是报应,心心,你是个好孩子,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余清幽被人打了? 叶倾心听得一愣,心头似乎滑过什么,只是太快,她没抓住。 笑了下,她道:“盛奶奶,您要不提,我都忘了,而且那天的事,细算起来我也没吃亏。” 盛老夫人闻言一笑,转头对景老夫人道:“你这孙媳妇是个妙人儿,会说话。” 景老夫人听了只是笑笑,但是眼睛里分明有得意之色,默了一默,她问盛老夫人:“清幽现在好些了吗?那些劫匪有没有抓到?” 提及这事,盛老夫人叹了口气道:“昨天刚出院,肋骨断了两根,慢慢养着,那些劫匪倒是抓到了,青市那块的惯犯,清幽也是运气不好。” 景老夫人张嘴想要再说什么,季仪从厨房出来,“晚饭已经差不多了,妈,您带颜伯母、盛伯母去和心心去餐厅,我上去叫爸他们。” 景老夫人道:“纷纷、献献、索索还没回来呢。” 季仪道:“不管她们,我刚给她们打了电话,纷纷去青市了,献献和索索都有事,不回来。” 很快楼上下来一行或老或少的男人,景博渊虽然走在最后,但却最引人注意,叶倾心一眼就看见了他。 餐厅空间很大,风格古朴中带着点欧式的味道,中间一张直径两米五的欧式雕花大圆桌,配十几把同系列欧式餐椅,瞧着十分奢华,若不是知道这是景家,叶倾心只怕要误以为走进了五星级酒店的包厢。 餐桌上,景老夫人、颜老夫人总害怕叶倾心吃不饱似的,不停地用公筷给她夹菜,盛老夫人偶尔也会给她夹一两筷,一顿饭刚下来一半,叶倾心已经被撑得小肚子滚圆。 当颜老夫人再次往她碗里夹蟹腿,叶倾心一张脸已经苦得不能再苦,“奶奶,我吃饱了。”怕颜老夫人不信,叶倾心很郑重诚恳地点头,“真的。” 颜老夫人看了眼她尖瘦的下巴,“你瞧你瘦的,多吃点。”说着又给她夹了块酱牛肉。 “”叶倾心左手悄悄在桌下扯了扯景博渊手肘处的衬衫袖子。 景博渊转头,就看见女孩一脸的苦大仇深。 没说什么,他直接伸手将叶倾心面前的餐盘端到自己面前,对颜老夫人道:“心心吃不下了,我帮她吃。” 颜老夫人看着他跟叶倾心这般亲密,不由得笑了笑,没再勉强叶倾心吃什么。 一顿饭结束。 几个男人再次上楼下棋去,季仪泡了茶送上去。 叶倾心随着景老夫人陪颜、盛两位老夫人在客厅里唠嗑,年轻人跟老人在一块,难免会因没有共同话题而心浮气躁,叶倾心倒是一点浮躁都没表露出来,始终眉眼安静地听着,唇角微微上翘,看着就很讨喜。 不知过了多久。 门铃响,佣人通过可视电话看见外面的人,笑着冲客厅里说了句:“古小姐来了。” 没一会儿,古娇在玄关换了室内拖进来。 佣人手里拎着几个看着很高档的礼盒跟在古娇后面,“老夫人,古小姐给您买了好多营养品,真有心。” 景老夫人神情寡淡,没什么波动。 景家的条件,不缺什么,别人送东西,送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谁送的。 要紧的人,送一颗苹果,她也是打心眼里喜悦,不要紧的人,送座金山,她也不会往心里去。 但别人既带了东西来,也是心意,景老夫人笑了笑,客套地说:“娇娇费心了。” 古娇笑笑,走过来甜甜地跟众人打招呼:“景奶奶、盛奶奶、奶奶”最后看向叶倾心,“心心。” 叶倾心起身,礼貌招呼:“娇娇姐。” 景老夫人笑说:“快坐下,都别站着了。” 叶倾心坐下,古娇走到颜老夫人旁边坐下。 “你怎么来了?”颜老夫人拉着古娇的手,笑问。 古娇道:“来接奶奶和爷爷回家呀,一天没看见你们,都快想死我了,所以迫不及待就来见你们了。” 颜老夫人脸上笑纹加深,“都没有一天呢,中午不还一块吃饭了么?” 古娇笑:“我可没说假话,我跟奶奶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半天就是一个半秋呢,我只说一天还算客气的了。” 颜老夫人不禁戳了戳古娇的脑门,“你这孩子,嘴真贫!” 古娇配合着往后倒了倒,嘴里‘哎呦’了一声,“奶奶,您是不是有了心心就不准备要我了?” 颜老夫人被她率真活泼的样子逗笑,盛老夫人和景老夫人也跟着笑笑,盛老夫人道:“你这干孙女倒是比我那个亲外孙女还亲。” 颜老夫人看着古娇笑。 古娇目光触及到茶几上吃得还剩一半的紫红色提子,伸手捏了一个放进嘴里,吃完笑道:“奶奶你要是不要我了,就把我送给景奶奶好了,景奶奶家的提子都比咱们家的甜呢” 模样语气,说出来的话,都透着小女孩的心性,天真直率,笑容又干净,看着心无城府,这样的女孩很讨老人家的喜欢。 颜老夫人瞪了她一眼,“瞧你那点出息,一颗提子就把你收买了?” 古娇咯咯娇笑,“奶奶既舍不得,那还不对我好一些,多心疼我一点?” 客厅里的气氛因为古娇的到来变得轻快又愉悦。 景老夫人跟着笑了一回,朝古娇开口道:“这提子是我们心心买的,你要是喜欢,那你得跟着我们心心走才行。” 景老夫人说话的口气,多少带着点自豪的味道在里面,就好像叶倾心给她买了提子,是多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似的。 古娇向来聪明,哪里有听不懂的? 想到刚刚景老夫人对自己带来的礼物态度不咸不淡,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但面上却不显,笑眯眯朝叶倾心道:“跟着心心只怕不方便,我才不要去当惹人嫌的电灯泡。” 叶倾心笑而不语。 又坐了一会儿。 古娇似才想起来颜老爷子不在,开口问道:“爷爷呢?” 景老夫人回:“在楼上书房下棋呢,要不你跟心心去瞧瞧他们下棋去,老陪着我们几个老太婆,怪没意思的。” 古娇笑:“我是要上楼去看他们下棋,但可不是因为我觉得跟奶奶们在一起没意思啊,景奶奶不许这么编排人的” 景老夫人笑笑:“心心,你跟娇娇一块上去看看。” 叶倾心依言点头,“嗯。” 古娇起身,冲叶倾心伸出手,“走。” 叶倾心把手伸过去。 两人牵手上楼。 颜老夫人见两人关系这么好,心里高兴,“娇娇跟你们家孙媳妇处得倒是不错。” 景老夫人说:“你们家娇娇也是个不错的,这么晚了还亲自开车来接,对你们是真孝顺。” 颜老夫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嗯,娇娇是个不错的,幸好她没长成她妈妈那样子。” 景老夫人:“你那个干儿媳妇确实不太好,面相看就很刻薄,说话也厉害,不过你那干儿子倒还行,是个知恩图报的,你也不用管那么多,只要你干儿子和干孙女对你们老两口是真心的就行,一个黄卫娟,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题外话------ 有二更。 某瑶笑眯眯 某瑶笑眯眯 某瑶笑眯眯 某心:瑶啊,你干嘛一直笑眯眯? 某瑶:有句俗话,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多笑笑,小可爱们就不好意思因为我晚更打我了笑眯眯 正文 135:在这住不大方便 叶倾心跟着古娇上楼,楼下的对话她们倒是没听到。上了楼,叶倾心不着痕迹抽回自己的手,古娇没在意,凭着记忆走向书房,拉家常般随口道:“我还是好久以前跟着爷爷奶奶来过这儿,对这儿并不熟,这里房间又多,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书房”叶倾心没说话,默默跟在后面。往过道里又走了一会儿,古娇停在一扇酒红色实木门前,“应该就是这间。”自言自语着,她抬手轻敲了敲。片刻,里面传来一声男嗓音,“进来。”听着,像是景博渊的。古娇唇角往上勾了勾,回头朝叶倾心说了句:“进去。”然后推门进去,看起来她更像主,而叶倾心是客。书房靠窗的榻榻米上,摆着两张棋桌,景老爷子和盛老爷子一组,颜老爷子和景综一组,景博渊坐在书桌后,长腿交叠,手里捧着一本法国名著,又是那种通篇没有一个汉字的书。书房布局充满文化气息,很安静,几个下棋的人都很专注地盯着棋盘。古娇跟景博渊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走到颜老爷子身边坐下。叶倾心走向书桌。酒红色实木书桌,很有厚重感,沉稳大气,跟景博渊的气质倒是相得益彰。“在看什么?”叶倾心问。景博渊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女孩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脚下踩着夏天的室内拖,粉红色的,滚圆莹白的脚趾头露在外面,随着她走路一动一动的,俏皮可爱。她走过来,挨近他身边,一只手两指轻捏着椅背侧边沿,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微弯着腰,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手里的书,高马尾辫子从右耳侧滑下来,举手投足充满年轻小女孩的娇态。“巴黎圣母院。”景博渊合上书放在桌面上,身躯往椅背上一靠,微转了下椅子,和叶倾心面对着面,双手交握在腿上,长腿交叠,两只胳膊肘搭着扶手,老神在在,一副等着下属汇报工作的老板派头。而叶倾心,就是那个局促着不知道该怎么汇报的下属。景博渊说的书,她看过,只是她看的是中文版的,不像景博渊手里的那本生涩难懂。也许,那本书只是对她来说生涩难懂,对景博渊来说,就像读中文一样简单。景博渊湛黑的眸子看向她,再次开腔:“你都看过哪些书?”那模样,又变成了拷问学生学问的古板老夫子。叶倾心不知怎么,忽而想起红楼梦里,林黛玉初进贾府,贾母问林黛玉念何书的场景。她低头一笑,旋即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地回道:“只刚念了四书。”景博渊眸色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再看向眼前的女孩,她正儿八经的眉眼之间分明藏着恶作剧的兴味,他不觉一笑,伸手握着她的手往跟前拉了拉,在她手上重重捏了两下,笑道:“顽皮。”那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几分纵容和几分宠溺,似乎叶倾心是个不听话却又让他无可奈何的孩子。两人的互动,被古娇看在眼里。她目光似乎专注着面前的棋盘,可浑身所有的感觉和眼角的余光,都在不远处那个成熟的男人和年轻的小女孩身上。书房寂静,男人和女孩的说话声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即便男人内敛又持重,即便两人之间的谈话寥寥无几又无关痛痒,但古娇就是从他们的相处模式中察觉到了浓浓的宠爱。她伸手去拎茶壶,起身给几位长辈的杯子里添茶。只刚添了景老爷子和盛老爷子的,茶壶空了,古娇笑道:“爷爷和景叔叔等一会儿,我下去帮你们再泡一壶上来。”颜老爷子正绞尽脑汁下一步怎么走,估计是压根没听见她的话,倒是景综接了话:“麻烦你。”“景叔叔客气,这是我应该的。”古娇拎着茶壶往外走。景博渊看了古娇一眼,拍了拍叶倾心的手,漫不经心道:“怎么能让客人泡茶,心心,你去。”这话在旁人听来,没什么问题,甚至觉得很合常理,本来嘛,哪有客人来做客,却让客人端茶倒水的道理。只是听在古娇的耳朵里,分明听出了景博渊在暗指她喧宾夺主。也分明听出了,他在告诉她,叶倾心才是这幢房子的主人,而她,只是一个客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景博渊像是在警告她什么。古娇怔在原地,握着壶把的手指收紧。叶倾心刚刚就觉得古娇给为长辈倒茶的活儿,应该是她来做,只是古娇已经做了,她再过去,难免有些突兀,而且有争功之嫌。现在景博渊发话,她忙不迭走过来接走古娇手里的茶壶,端着主人待客的姿态道:“娇娇姐,你坐着,这茶我下去泡就行。”古娇空了的那只手搓了下另一只手的手背,笑容依旧自然干净,看着很舒服,“那好。”大约十分钟。叶倾心端着托盘回来,托盘上除了茶壶,还有一只配套的陶瓷茶杯。她挨个给四位长辈添满茶水,然后给古娇倒了一杯,最后走到书桌跟前,给景博渊面前的茶杯添满茶水。景博渊对她的上道很满意,看向她的眼神,严肃中透着几分‘孺子可教’的欣慰。没多久。盛、颜两位老夫人上来喊各自的老头子回家。盛、颜两位老爷子赖着又下了一盘,才意犹未尽地起身离开。叶倾心和景博渊随着长辈们出去送客。此时夜色正浓,满天繁星,夜风中带着闷热,虫鸣四面八方传来。古娇开车缓缓离开,外后视镜里,恰好映出站靠在一处的一双男女,在车子转弯的一瞬,那双男女从镜子里消失。她认识景博渊,在十多年前,那时候她是害怕这个看着不好相处的男人的,可是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心底渐渐生出对他的爱慕来。她不是没想过去靠近他,只是她爱慕他的同时,更害怕着他。他似乎总能轻易就洞察她的意图。就像今晚,她本想借着添茶的机会,去靠近他一点,可谁知,她刚付诸行动,他就三言两语击破了她的打算,还暗讽她的行为喧宾夺主。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娇娇!”颜老夫人忽然急促喊了声。古娇猛然回神,看见前方近在咫尺的车屁股,赶紧急刹车。‘叱——!’一声刺耳的摩擦声,车子堪堪在即将追尾的刹那停下。颜老夫人和颜老爷子撞到前排座位上,脑袋都懵了。缓了会儿,颜老夫人责怪地道:“娇娇,你在想什么呢?多危险啊刚刚?”说着语气又变成了关心,“你没事?”古娇转头,眼睛里闪烁着泪光,“我没事,奶奶。”只是这泪光,不知道因何而生。送走客人,景老夫人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叶倾心身上,“心心啊,我听小张说你搬出去住啦?”她嘴里的小张,是张婶。“好端端的怎么搬出去住了?小两口怎么能分居呢?不妥不妥,回头赶紧搬回去。”叶倾心:“”景博渊开腔:“不要紧,我跟着搬过去就是了,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叶倾心:“”景老夫人听了立马阴转晴,乐呵呵道:“那也行,我还是那句话,阿渊老大不小了,该生孩子了,要是有了,奶奶马上就给你们办婚礼,保证办得风风光光的,哦呵呵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我的宝贝重孙子已经住进我们心心的肚子里了”说着她伸手摸了摸叶倾心平坦紧致的小腹,煞有介事地说:“我的乖乖重孙孙,我是太奶奶”叶倾心:“”最后还是景博渊将叶倾心救出景老夫人的‘魔爪’,他把她往身后拉了拉,对景老夫人道:“我们先回去了。”景老夫人不同意,“今晚就在这住呗,就住你的房间,床我都给你们换了新床单。”景博渊淡然道:“不了,在这住不大方便。”这话挺引人遐想的,景老夫人立马明白了什么似的呵呵一笑,说:“行行行,那你们回去。”叶倾心:“”回去的路上,叶倾心想起来景博渊说的要搬过来跟她同住,虽然他之前登堂入室的行为,她多少猜出来他有这个意思,但是听他这么直白说出来,心底还是有些抗拒。酝酿了一下,她说:“南山墅不是住得好好的么?你干嘛要搬到我那里去?”景博渊没出声,右手一伸,搭在叶倾心的大腿根部,隔着牛仔裤布料,她能感觉到从男人手掌传来的干燥温热的触感。他的小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的大腿根,痒痒的,暧昧又不正经,叶倾心只觉浑身一紧,脑子里什么问题都散了,浑身的感觉全都集中在男人的手下。她去推男人的手。景博渊反手握住女孩的柔荑,放在掌心揉捏,带着某种旖旎的暗示。叶倾心挣了挣,没挣动,便红着脸不再挣扎。气氛沉默且暧昧。车内光线昏暗,借着一阵阵闪逝的光亮,叶倾心瞧见景博渊脸上的表情一丝不苟,与手底下的动作给人的感觉截然相反。抿了抿唇,她转头看向窗外。许久,她开口想打破这份诡异得令人浑身不自在的沉默,“今晚好像没看见三叔”景博渊道:“三叔出公差。”叶倾心点点头,“爷爷很喜欢下棋啊?”景博渊拿眼尾斜了她一眼,“你不是看见了。”叶倾心:“”到四合上院已经晚上十点,一路上几乎见不着什么人。乘电梯上楼,电梯门打开,外面意外地站着贺际帆,右脸上明显五道抓痕,还有喉结的地方也有。叶倾心一愣。贺际帆看见两人,也是一愣,脸上闪过尴尬。景博渊倒是神色如常,用居高临下的眼神扫了贺际帆一眼,淡淡开腔:“回去了?”贺际帆点点头,往旁边让了让,等他们出来,他抬脚就往里走,一秒也不想多待的样子。进门前,叶倾心忍不住往窦薇儿那屋的门看了两眼,犹豫着要不要过去问问窦薇儿有没有事。景博渊似是明白她想什么似的,搂着她的腰肢将她往入户门内带,“别人的事少管。”叶倾心犹疑,“他们会不会打架了?我担心薇儿吃亏。”景博渊右手解开左腕手表的折叠扣,取下手表放在茶几上,拉着叶倾心坐在自己腿上,双手扶着她的腰笑道:“你看贺际帆脸上的伤,谁吃亏还不一定。”叶倾心想了想,也对,窦薇儿可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她在这想着事,景博渊却用手指挑起她的t恤下摆,干燥温热的手掌与娇嫩的肌肤紧密相贴,女孩腰身曲线好,又紧致,背沟深邃且紧实,有种让人爱不释手的诱惑力。叶倾心脸一热,想要推开让她浑身紧绷的大手,只是她还没付诸行动,内衣扣已经被人轻巧地解开,顺势,衣服被撩开。炙热的吻直接落在她身上。那一瞬,叶倾心所有想反抗的念头,顷刻间土崩瓦解。亲吻了一阵,景博渊伸手去解她的裤扣。叶倾心按住他的手,小声呢喃:“还没洗澡”景博渊眸色很深,没说什么,直接将她抱起来,大步走进卫生间。洗完澡,叶倾心直接累得睡过去。昨晚她睡得晚,白天又没有睡午觉,晚上被折腾一番,睡得格外深沉。景博渊怕她顶着一头湿发睡觉会受凉,拿干毛巾细心地帮她擦干头发,才关了灯拥着她睡去。后半夜,叶倾心被手机震动声吵醒。迷迷糊糊,她感觉到抱着自己的男人伸手去开灯,旋即就是刺眼的光线在她眼前铺开,再然后,是男人低沉沙哑的“喂。”带着睡眠被扰的困意。叶倾心背对着男人,男人坐起身,带走盖在她身上的空调被,一阵冷意袭来。夜晚安寂,她隐约能听见景博渊手机里传出女声。叶倾心不由得竖起了耳朵,奈何声音断断续续,又很微弱,她根本听不清里面说了什么。片刻,景博渊出声,声音已经没有一开始的朦胧睡意,沉稳且清醒:“嗯,准备结婚。”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景博渊回:“谢谢。”等他收了线,叶倾心假装刚被吵醒,翻了个身,一只手肘半支着身子,一手揉着眼睛迷迷楞楞地问:“谁呀?这么晚打电话。”景博渊深邃的视线盯着女孩看。女孩自己大约是没有注意到,她的肩头和一半胸脯都露在外面,空调被堪堪遮住重点的位置,蓬松柔顺的长发在身后垂直,又在枕头上呈扇形铺开,粉嫩的唇瓣微微撅着,在灯光下越发生动诱人。景博渊放下手机,翻身压下来。叶倾心有瞬间的懵,直到他进来,她都没反应过来,自己不过是问了句话,怎么就演变成后来这样?等她再次得以睡觉,窗外已经由黑变成了灰色。至于之前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她没有再问,或许是忘了,又或许是觉得已经不再重要。翌日醒来,景博渊不在床上,窗外阳光普照,叶倾心睁着眼睛把脑袋放了会儿空,起床穿衣。从卧室出来,饭香扑鼻。叶倾心下意识走向厨房,看见围着围裙的张婶,她惊讶:“张婶?”张婶正在锅里煎培根,闻言回头冲叶倾心一笑,“叶小姐早啊。”叶倾心:“您怎么在这儿?”张婶:“先生让我来给你做饭,以后你的一日三餐都交给我了,快去洗洗,就快好了。”叶倾心垂了垂睫毛,“他吃早餐了吗?”张婶:“吃了,我给先生热了牛奶,简单做了份三明治,先生一忙就是半天,有时候午饭也吃不好,早上最不能空腹了。”叶倾心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去卫生间洗漱。洗完漱出来,张婶已经把早饭全都端上桌。叶倾心看了眼丰盛的早餐,想着自己也吃不完,给窦薇儿打了电话。不多会儿,窦薇儿夹着拖鞋过来敲门,叶倾心开了门,窦薇儿边打着哈欠边往室内走,“你真有兴致,一大早起来做早餐”目光触及餐厅里的另一道人影,窦薇儿也惊讶:“张婶?您怎么”她上次去南山墅住了一晚,见过张婶。叶倾心笑笑,没解释。只是见她眉眼带着几分赧然与幸福,窦薇儿心里立马明白了,拿胳膊肘怼了怼叶倾心肋骨的位置,小声揶揄道:“你们家景大老板对你真是好,怕你在这儿饿死。”叶倾心笑眯眯反击道:“你们家贺先生也不错,昨个大半夜跑来让你磨指甲。”提到贺际帆,窦薇儿脸色一变,“还是不是好朋友?是好朋友就别在我跟前提那个人,否则跟你绝交!”叶倾心笑:“看你这样子是没吃亏,我昨晚还担心你吃亏,想去看看,幸好没去,不然也得碰一鼻子灰。”说罢,她转头招呼张婶,“张婶吃了吗?没吃的话一块吃。”张婶不知道在厨房里忙什么,闻言扭头道:“你们吃,不用管我,饿不着我,放心。”吃了早饭,窦薇儿就回去了,临走前将张婶的厨艺好一顿夸赞,直哄得张婶眉开眼笑,招呼她中午再来吃。叶倾心似乎看见以前爽朗乐观的窦薇儿又回来了,会心一笑。下午四点多,她接到景博渊的电话,他说晚上有饭局,要晚点回来。叶倾心正忙着自己的事,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大约八点多的时候,她还在制衣间里,隔壁忽然传来‘嘭!’一声关门声,宛如一道闷雷炸响在头顶,吓得她手一抖,险些被别针扎到。她放下手里的活儿想开门去看看,刚探出个脑袋,就看见贺际帆双手抄兜站在窦薇儿门前,他穿着印花衬衫和休闲长裤,一副花花公子的派头,个头比景博渊略矮,但在男人堆里也是鹤立鸡群的人物。片刻,他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根卷烟塞进嘴里,然后从另一个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烟。不知道是不是叶倾心的错觉,他的背影,似乎透着几分落寞和无措。大概是叶倾心打量的目光太过直接,贺际帆转头看过来,看见叶倾心,他愣了片刻,然后朝她走过来。将烟从嘴里拿出来,他说:“有空聊聊?”说这话的时候,贺际帆表情庄重,倒跟以往与美女搭讪时的轻佻大有不同。叶倾心见过他的次数不多,对他的了解也仅仅停留在‘花花公子’这个层面上,听他这么说,鉴于他以前的斑斑劣迹,她心里本能地生出警惕,但转念一想,自己跟景博渊的关系,他作为景博渊的好兄弟,肯定也做不出什么不好的事来。贺际帆大约是捕捉到了她眼中转瞬而逝的防备,有些烦躁地吸了口烟,说:“放心,朋友妻不可欺,而且我现在没那个心思。”说着朝室内看了眼,再次问:“能聊聊吗?”------题外话------某瑶笑眯眯。某心说:瑶啊,能不能让那个男人消停一晚?这一天天的,累死人。某瑶说:不能。某大叔:算你干了件人事。某瑶问:那有啥奖励不?比如房子、车子、票子?某大叔:鞋底子要不?某瑶: 正文 136:现在只想跟他朝夕相处 景博渊从‘牡丹花下’出来,已经晚上十一点。本来今晚只有场酒局,酒足饭饱有人提议来‘牡丹花下’耍,男人嘛,尤其是有钱男人,最好在温饱之时起淫欲之念。酒局上有南方来的富商,跟博威有过不少大型合作,喝多了酒,死活要拉着景博渊一起,景博渊不好驳了对方面子,便跟了过来,刚刚好不容易趁着那富商跟里面的小姐打成一片的空儿,脱身出来。以前他倒不觉得来这些地方会有什么不适,但现在,他一想起家里有个干净纯洁的女孩在等着他回家,他便对这些寻欢作乐的场所生出几分抵触来,总觉得在这种地方呆久了,身上会沾染些什么腌臜物,回去弄脏了他的女孩。回到四合上院,进了门,客厅里静悄悄的黑漆漆的,只有窗户透进来几分光亮。景博渊轻轻开了灯,取下腕表轻放在茶几上,脱了西装外套搭在沙发背上,边扯领带,边往卫生间走。刚打开卫生间门,主卧门开了,叶倾心身上穿的不是她平日里的吊带睡裙,而是一件男人的白色衬衫。衬衫宽大,套在女孩纤瘦的骨架上,像调皮的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袖子很长,盖住了她的双手,衬衣下摆露出两条光裸的细长腿,又白又直,带着几分放荡和性感的味道,特别晃人眼球,与领口系到第一粒纽扣的严谨形成了对比。这种对比,更具诱惑力。女孩长发垂肩,眉眼笑意盈盈,看着恬静又漂亮。“你回来啦。”叶倾心走过来想挨近景博渊。景博渊想到了什么似的,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靠近,严肃道:“回房睡,我洗个澡就过来。”叶倾心总是下意识听从他的话,闻言没有反对,只乖巧地点了点头,“那好。”景博渊洗了澡,腰间裹着条浴巾就出来。叶倾心正捧着本时尚杂志,听见开门声,下意识抬头看过去,看见男人肌肉紧实的模样,目光躲闪着道:“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景博渊看着她笑了下,走到茶几边上,弯腰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睡袍内裤,当着叶倾心的面直接扯掉浴巾,就这么穿起来。叶倾心目光触及某处成熟男人的象征,耳根一热。穿整齐,景博渊走到床边坐下,瞧着女孩小脸通红的羞赧模样,伸手握住紧抓在杂志边沿的小手,不轻不重地揉捏,笑道:“见过这么多回,怎么还这么害羞?”叶倾心抿了抿唇,不动声色转移话题,“今晚我看见贺际帆了。”景博渊目光落在女孩穿他衬衣的样子上,女人光裸着身子穿男人的衬衣,本就有种莫名的性感和吸引力,尤其是当这个女人,穿的是自己的衬衣,更惹男人遐思。听了叶倾心的话,他漫不经心“嗯”了一声,带着几分心不在焉的味道。他的手已经探进被子里,抚上女孩柔滑细腻的大腿。任景博渊如何内敛自持,也是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尤其是身边的女孩是自己中意的,那种生理需求总会自然而然、不需要一点克制地表达出来。叶倾心察觉到男人的意图,往旁边缩了缩腿,努力想转移男人的注意力。“贺际帆跟我聊了几句,听他说话,似乎是对薇儿真的上了心,还让我帮他在薇儿面前说说好话,可是鉴于他以处过那么多女朋友,我对他的话持怀疑态度,所以我想问问你,你跟他不是好哥们吗?肯定比我了解他,你说他这次对薇儿是认真的吗?我应不应该帮他?”景博渊翻身将女孩压在身下,边抬手去解她脖子底下的扣子,边道:“别人的事少操心。”叶倾心张嘴想说什么,嘴巴却被封住。景博渊的薄唇在她粉嫩的唇瓣上辗转片刻,呼吸洒进她的耳朵里,男人的声音低哑性感,“怎么穿我的衣服?故意的?嗯?”叶倾心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蒙了层白雾一般,迷离混沌,闻言脸一红,下意识反驳:“没有”只是那辩驳的词,怎么听都透着几分心虚,苍白且没有说服力。她咬着唇,想到不久前,她洗澡忘了拿睡衣,洗完出来准备去衣帽间穿睡衣,路过景博渊的行李箱,脑子里不知怎么就跳出以前在电视里看的,女人穿男人衬衫的性感画面,鬼使神差的,她就偷摸着从他行李箱里拿了件衬衫来穿。穿完了,她又想着让他看看想试试他的反应而他的反应,意料之中,情理之内。事后,叶倾心从余韵里回神,不知为何,心底忽而生出一种安于现状的念头之前或多或少,心底深处对同居这件事有几分抵触,或许是因为女孩的矜持,或许是因为对未来不确定因素的本能的恐惧,她害怕自己在将来的某一天,毫无征兆地就被舍弃,一如十年前她母亲那般。她跟景博渊的差距太大,那种不确定因素比寻常的情侣更加多种多样且可怕。余清幽的那句‘你跟他能走多远’的质问,对她并不是没有一点影响。但这一刻,她觉得都不重要了,她只想拥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目光短浅地过好每一个触手可及的今天和明天,未来的事,应该让未来的她去操心,现在的她,只要负责在他身边幸福着就好。这个想法冒出来,叶倾心缓缓动情,那种想要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的想法越发冲动。景博渊抱着她洗完澡出来,她搂着他的脖子将他压倒在床上。耳朵紧贴着他的胸膛,听到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她幽幽开口:“博渊,不管将来我们会怎么样,现在的我,只想每天都跟你在一起,等比赛结束了,我们就搬回南山墅。”景博渊眼底滑过一抹意外,旋即被浅浅的笑意取代。虽然不知道身上这个小丫头怎么忽然就有了这觉悟,但对她突如其来的心态转变,他是乐于接受的。拍了拍女孩光滑的背,他低沉着嗓子“嗯”了一声。大约是上位者当习惯了,即使在情爱里,景博渊的姿态也从来没有降低过,叶倾心无形中被他牵着鼻子走,就算她今天没有突然改变心意,等她比赛结束,景博渊也有无数种办法让她乖乖跟着他回南山墅。叶倾心听着男人厚重的心跳声,渐渐睡去。室内温度适宜,可保人好眠。接下来的日子叶倾心越发忙碌,如非必要,几乎都没出过门。终于在临近总决赛的前几天,完成了五件成衣。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每天忙碌、精力集中的缘故,现在忽然歇下来,叶倾心感觉浑身泛着乏意,一躺下来就不想动弹。景博渊也察觉到她神情总是蔫蔫的,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叶倾心枕着他的大腿笑着自嘲道:“大概我是忙碌的命,这种悠闲的时光不适合我。”窦薇儿那边也忙好了,她的身体也基本恢复,一闲下来,倒不像叶倾心这般精神匮乏,精神抖擞地缠着叶倾心陪她逛街。叶倾心被她缠了几回,想着自己也确实好久没有出门了,便跟她约了下午出去逛。八月上旬,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叶倾心整日呆在空调底下,倒是忘了外面究竟会有多热,一出单元门,头顶炙热的阳光立即烤得她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不由得轻晃了晃。“你怎么了?”窦薇儿正准备撑开太阳伞,一看见叶倾心脸色发白的模样,也顾不得伞了,赶紧过来扶了她一把。叶倾心靠在窦薇儿身上缓了缓,道:“大概是太久没见太阳的缘故,乍一见,头有点晕。”窦薇儿生怕她就此退缩逛街的打算,赶紧义正言辞道:“我就说你应该多出来逛逛,整天待在空调下,好人也得憋出毛病来,走走走,别在这站着了,多活动活动没准就好了。”说着她撑起太阳伞,拉着叶倾心就走。叶倾心靠着窦薇儿缓了一下,感觉也好多了,便任由她拉着。景博渊曾说过,让叶倾心出门就打陆师傅的电话。叶倾心倒是不好意思总麻烦陆师傅,跟着窦薇儿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上了车,叶倾心正想说出小区附近商场的名称,窦薇儿却抢先说了另一个商场名称,她说的那个商场,离这里有些远,车程在四十分钟。“干嘛去那么远?”叶倾心一上车,车里的味道让她不适,胃里隐隐泛起恶心感,她强行压了压,倒也压了下去,只是还有些不舒服。窦薇儿整理好太阳伞塞进包里,笑嘻嘻道:“去报仇。”叶倾心不解,“报什么仇?”窦薇儿笑:“去了你就知道。”出租车司机开车有点急躁,陡开陡停,在惯性的作用下一会儿后仰一会儿前倾,虽然叶倾心握着扶手稳稳地稳着身体,但胃里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窦薇儿发现她脸色不对,关心地问了句:“你怎么了?”叶倾心压着嗓子说:“我晕车,胃难受。”窦薇儿转头对司机道:“师傅,您开慢点儿,我朋友晕车。”司机是个三十几岁的青年男人,见两个小姑娘长得好看,男人的好胜心驱使他本能地想炫一下车技,好引起两个小美女的注意,谁知适得其反,他悻悻地降了车速。旋即又听到窦薇儿甜甜的夸赞,“师傅,你人真好,谢谢啊。”男人久旱逢甘霖似的一下子又精气神十足,说了声:“不客气。”然后将车子开得很稳。趁机,他也跟窦薇儿聊起天来。窦薇儿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笑眯眯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四十多分钟后,车子在窦薇儿指定的商场门口停下。叶倾心下了车,蹲在路边缓了好一会儿。窦薇儿把太阳伞撑在她头顶,“还好?你这样,我倒是有点过意不去了。”说着四下望了望,看见甜品店的招牌,对叶倾心道:“这儿太热了,要不去甜品店坐一下?正好吃点冰的镇镇胃,也许能好点。”挖了几口红豆牛奶冰,叶倾心确实觉得胃里的不适感好了许久,天又热,她很快将一小碟红豆牛奶冰吃完。又坐了会儿,窦薇儿才拉着她去旁边的商场。看着窦薇儿轻车熟路地走进一家精品女装店,再看见有些眼熟的导购员,叶倾心忽然明白她要报什么仇了。犹记得几个月前,有天晚上她跟窦薇儿在这家精品店里,窦薇儿想试穿一件貂皮大衣,却被导购员狗眼看人低地冷落,窦薇儿当时气大了,发誓等有钱了一定要回来找场子。叶倾心不由失笑。窦薇儿心眼儿倒是小,过去这么久了还记着呢。------题外话------有二更顶锅遁小剧场:某心:瑶啊,为什么我是被牵着鼻子走的那个?某瑶:没事没事,咱不急,等过段时间,某大叔会给自己的鼻子上好环,然后把牵鼻子的绳儿交到你手上。某心:当真?某瑶直拍胸脯:咳咳当真。几个月后。某大叔递给某心一根绳:心心,以后你说东我绝不往西,你说西我绝不向东。某心:真灵验。 正文 137:那我在家等你 叶倾心跟在窦薇儿身后,这才发现,窦薇儿身上穿的是以前的衣服,不是什么牌子,粗看时尚漂亮,细细一瞧,便能发现料子普通,不是值钱货。窦薇儿抬头挺胸,摆着千金大小姐的高高在上的姿态,视线在店内一扫,目无下尘地颐指气使道:“把你们今年的最新款嗯,所有衣服都拿给我试一试。”之前瞧不起过窦薇儿的导购员一早就认出了她们,尤其是叶倾心嘴巴太利索,给她的记忆太深刻,不由得多看了叶倾心两眼。叶倾心身上是一成不变的t恤和牛仔裤,脚下白色板鞋,虽然干净漂亮,可着装终究太过普通,一看就是买不起名牌的人。窦薇儿的衣服同样透着‘穷酸’的味道,导购员忌惮着叶倾心的伶牙俐齿,嘴上不说什么,那眼睛里的色彩却是瞧不起的,取衣服给窦薇儿的动作透着漫不经心和不情不愿。窦薇儿毫不在意,就当没看见那导购员眼里的怨念和轻蔑,兀自试得热火朝天。叶倾心站了会儿觉得腿累,索性在休息区坐下,顺手拿了本店里的宣传册翻看。试了将近三十套,窦薇儿换回自己的衣服,撇撇嘴道:“这些衣服太难看了,不喜欢。”店里几名导购员都被折腾得够呛,也气得不轻。之前被叶倾心呛过的那个导购员实在憋不住,出口讥讽:“一身地摊货。”窦薇儿往她跟前走了两步,深深一笑,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买不起啊?”那笑容,莫名有几分诡谲,导购员被她笑得心头一寒,却还是梗着脖子犟了句:“难道不是?”窦薇儿依旧微笑:“是不是,你可看仔细了。”说罢,她走到店门口,朝左右两家商铺招了招手,招来两家商铺的店员,说了句“把你们店铺所有款式的衣服每个颜色都给我包一套,要最小号的。”两名店员一脸狐疑加迟疑。窦薇儿补充:“怕我没钱?那就先算一算多少钱,我可以先刷卡。”她说得笃定,两名店员打量了她两眼,半信半疑地回了自己店铺。窦薇儿就这么站在店门口等着,过了好大一会儿,两名店员捧着账单过来,一个说一百二十七万,一个说一百五十三万,总共加起来三百万不到。“这么便宜?”窦薇儿似是很嫌弃地嘀咕了一句,然后道:“走,去刷卡。”虽说是嘀咕,但那音量可不小,身后店里的人都听见了。之前那个瞧不起窦薇儿的导购员见她真的跟别家店的店员去刷卡了,脸色铁青。没一会儿,窦薇儿单肩挎着小包回来了,拉起还赖在休息区沙发里的叶倾心,故意大声道:“本还想感受一下挥金如土的滋味,没想到那么多衣服连三百万都不到,真是!”那口气,大得好像自己是个千亿富婆。这家店的导购员已经呆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临走前,窦薇儿伸手挑起一件镂空针织衫的下摆,惋惜道:“本来还想在这里买,可惜这里的狗眼太多,还是算了。”然后拉着叶倾心高抬着头颅走了出去。身后的那几名导购员连最基本的‘欢迎下次光临’都忘了说。窦薇儿不知道,自己此举可谓‘一战成名’,很快,一个女顾客被导购员看不起,愤怒买光左右两家女装铺的消息就在商场里不胫而走。晚上,得罪了窦薇儿的那家精品女装店店长过来,听闻了此事,细一打听,得知被买光衣服的竟是自家店两旁的店铺,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怒得在店里大发雷霆。“跟你们说过多少回,要平等对待每一位顾客,不要带着有色眼镜挑拣顾客,你们有那个资格吗?今天是谁得罪了那位女顾客?赶紧给我站出来!”底下人沉默。店长怒吼:“要是没人站出来,就都tm给我滚蛋!”所有人齐刷刷往后退了一步,把得罪了窦薇儿的那导购员留下。店长盯着她看了三秒,直接道:“不用明天,现在就滚蛋!”当然,这是后话,而且叶倾心和窦薇儿并不知情。窦薇儿拉着叶倾心进了家咖啡厅,乐得直拍桌子,眉飞色舞道:“你看见那个导购员的脸色了没?一脸菜色,跟踩了屎似的,笑死我了!”叶倾心看了眼周围投过来的目光,无奈道:“小声些,大家都看你呢。”窦薇儿不以为意,撩了把垂在肩上的卷发,妩媚一笑:“就算姐不说话,凭姐这么美,看姐的人也这么多。”叶倾心:“看你似乎很开心。”窦薇儿端起服务生端上来的咖啡抿了一口,眉眼弯弯道:“那当然了,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有钱的感觉真好。”默了一下,她又道:“说实话,我跟着那两个导购员去收银台付款,心里是有些害怕的,万一贺际帆那个混蛋给的卡钱不够,那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幸好,他还算有良心,卡没刷爆。”说着她从钱包里夹出那张卡,对着头顶的灯光细细端详。贺际帆当初夸下海口说这卡随便刷,她其实是不大信的,但一直也没有去查一下卡里究竟有多少钱,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不想去查,又或者是不敢,她不太清楚。叶倾心右手无所事事般地搅拌着咖啡,左臂胳膊肘搭在桌子边沿,身子微微前倾,盯着窦薇儿神采奕奕中染着几分愁绪的眉眼看了看,忽然问:“你跟贺际帆,到底怎么样了?”看窦薇儿端详那张卡的模样,分明流露着几分对卡主人的眷恋。窦薇儿闻言愣了片刻,收起卡,托着腮看向窗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道:“能怎么样?没关系了呗。”叶倾心自然不信,“住着他买的房,花着他给的钱,隔三差五的他还上门找虐,这能是没关系的状态?”窦薇儿道:“我是住他的房,花他的钱,但是他什么时候上门找过虐?每次都是我气得不行好吗?”叶倾心笑:“上次我跟博渊半夜从老宅回来,看见贺际帆一脸指甲抓痕就走了,第二天他又被你撵出门外,那一身落寞的气息,加上脸上红肿起来的指甲抓痕,啧啧啧,惨兮兮的,真是可怜呐!”“后来,那天晚上他跟我聊了几句,他说你身体不好,又不接受他安排的保姆,让我平时多照顾你一点,还明里暗里的让我帮他在你面前说好话”窦薇儿倒是没听叶倾心说过这个,不由得愣了愣。叶倾心接着道:“薇儿,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一开始对贺际帆那么亲昵,非说要抢了贺际帆报复时影,现在我看贺际帆似乎对你上了点心,你又拒他千里,真是有点搞不懂你了。”窦薇儿有些失神。许久,才幽幽出声,“不止是你,我也有些搞不懂自己。”叶倾心问:“那你喜欢他吗?”窦薇儿反问:“你觉得我应该喜欢他吗?”叶倾心说:“作为朋友,我私心里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贺际帆虽然条件不错,长得也不赖,可是他太花心,谁知道他对你的这份心能维持多久?而且还有个时影肚子里揣着他的孩子,他实在不是个良人。”虽然那晚贺际帆态度诚恳地请她帮忙说说好话,但是,人心都是偏的,叶倾心自然向着窦薇儿,没道理去帮一个不相干的人说话。窦薇儿垂了垂睫毛,浓密的睫毛微颤,“所以啊,我在远离他。”“那时影那边,你放下了?”“那天在医院你也看到了,贺际帆对时影一点情意都没有,我抢不抢他已经没什么意义,而且听贺母说话的口气,时影也进不了贺家门,这点就更用不着我出手了,剩下的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心心,其实我有过要弄掉她孩子的念头,可是一想,孩子是无辜的,而且那是条人命,不是什么花花草草,折了就折了,我下不了手,也不想一辈子背负着一条人命过日子。”窦薇儿自嘲地笑笑:“我是不是太懦弱了?瞻前顾后,什么都做不成,连给自己报个仇都这般费劲。”叶倾心却不这么认为,伸手握住她微微泛凉的手,道:“薇儿,你这么想是对的,我们不需要去做什么圣人,但是我们也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伤害一个未出世的小孩,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是伤天害理之事。窦薇儿没再说什么。坐了会儿,叶倾心觉得身上又开始泛乏,掏出手机看了下,已经下午四点多。“你还有东西要买?我有些累了,想回去。”窦薇儿大概是提到了贺际帆的缘故,也兴致缺缺的,闻言没有反驳,招来服务生买单,拎着单肩小包边往肩上挎边说:“走——”尾音未落,她的手机响了。接听,手机里传出时影的声音,“窦小姐,现在有空吗?我想跟你谈谈。”窦薇儿脸上没有表情,声音却带着笑意,“没空。”“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你,跟际帆有关。”“没兴趣。”说完窦薇儿直接掐了通话。吃一堑长一智,同样的错她不会再犯,现在时影说什么,她都觉得别有用心。叶倾心大概能猜到是谁打来的,什么也没说。从咖啡厅出来,商场前面的马路边上聚集了好些人,远远的就能瞧见两个穿裙子的女人在撕逼,尖叫惨呼隔空传来。窦薇儿立刻像吃了兴奋剂一般,一扫之前的郁郁寡欢,拉着叶倾心就跑过去,一副乐颠颠看好戏的样子。等两人跑近,同时一愣。那两个泼妇一样扭打在一起的疯女人,居然是邰诗云和邰诗诗姐妹俩。“啧啧啧,真看不出来瞧着柔柔弱弱的邰诗诗,战斗力居然这么强,邰诗云平时看着嚣张跋扈凶悍得不行,关键时候一点用也没有,哎哎哎!撕了她的衣服,哎!对对对!打她耳光,打!快快快,趁机打!”窦薇儿一点不嫌事大地大呼小叫,惹得旁人纷纷侧目。“”叶倾心忍不住拉了她一把,“小声点。”窦薇儿收了嗓门,但依旧兴致勃勃,问旁边一个二十几岁的愣头青,“她们为什么打架啊?”那愣头青一见美女跟自己搭讪,神情一喜,赶紧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还能为什么呀?为了帅哥呗,之前那个穿黄裙子的跟一个帅哥从电影院出来,那个穿黑裙子的冲上来揪着黄裙子的头发就打,还说什么抢男人之类的”“不过那男的态度到很奇怪,两个女孩为他打起来了,他也不劝一劝拉一拉,调头就走,好像跟他一点关系没有,啧啧,真是薄情。”窦薇儿听了转头问叶倾心,“他说的是陈俞安?其实当初我就觉得奇怪,陈俞安不是喜欢你喜欢得不行吗?怎么忽然就跟邰诗诗在一块了?邰诗诗倒也有本事,邰诗云高调追求陈俞安那么久,被她一声不吭就挖了墙角。”此时邰家姐妹的战况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旁边都是看热闹的,没有一个人上前拉一把,甚至还有人在拍照录像。两人尖叫着,互相撕扯衣服,多多少少都露了些春光在外,虽然两人长得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但也是小家碧玉的娇小姐,脸蛋身段都还过得去,周围那些男性看得直咽口水。下午四点多,阳光依旧炙热,不知道是不是头顶的太阳太烈了,叶倾心浑身难受。“薇儿,我们走,我有些不舒服。”窦薇儿闻言伸手将叶倾心搂进怀里,让她靠着自己,顺手又把太阳伞撑开,“再看一会儿,这么精彩的真人表演,机会难得。”叶倾心:“”她闭着眼睛靠在窦薇儿身上,脸上的汗顺着颊侧往下淌,大概真的是在空调底下待久了,身体大不如前,隐隐有要生病的趋势。不知过了多久。叶倾心迷迷糊糊的被窦薇儿叫醒。她竟然靠着窦薇儿就睡着了,睁开眼,周围的人渐渐散开,邰诗云不知何时已经走了,邰诗诗一身狼狈地蹲在地上,身上的黄裙子被撕坏,头发像疯子,脸上嘴角都是血痕。叶倾心身上不舒服,没有心思顾及旁人,只想着快点回去睡一觉。“心心。”邰诗诗却挡了她的去路,表情还是原本那样温柔可人的样子,只是隐隐的,又有几分不同,她嘴角笑着,声音却带着森寒的味道,“看我们姐妹俩为了一个你不稀罕的男人当众互殴丢丑,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叶倾心没心思跟她耍嘴皮子,直接想绕过她。邰诗诗又横向一步挡住叶倾心。窦薇儿推了邰诗诗一把,“你这人有病是不是?刚刚被打傻了?你们姐妹俩撕逼,关心心什么事?好狗不挡道啊,我们心心身体不舒服,要回家睡觉,让开!”正说着,叶倾心手机响。不理会邰诗诗发神经,她往旁边走了几步,掏出手机接听,景博渊的声音从彼端传过来,“晚上一块吃饭。”听到男人的声音,叶倾心心里是甜蜜的,似乎连身上让人撑不起劲儿的乏累感也减缓了许多,她笑笑回:“回家吃吗?”景博渊‘嗯’了一声。叶倾心说:“那我在家等你。”景博渊问:“你在外面?”叶倾心:“嗯,跟薇儿在逛街,不过马上就回家了。”她的眉眼间,尽是幸福小女人的风采。邰诗诗看见了,心里的嫉妒翻江倒海,为什么叶倾心不屑一顾的男人,她用尽手段都得不到其真心,而叶倾心,却转眼间攀上了景博渊那根她想都不敢想的高枝?她想起来那日在电影院,叶倾心和景博渊男帅女靓的登对画面,还有那缠绵悱恻的亲吻,她这个外人都感受到其中的激情和甜蜜还有陈俞安愤怒离开影院的背影越想,胸膛里越是妒火中烧。似乎这世间什么好事都被叶倾心占去了。叶倾心不知道邰诗诗心中所想,正靠在出租车里假寐。回去的司机是个上了岁数的中年人,开车稳当又可靠,叶倾心感觉不到什么不适。回到四合上院,出了电梯,叶倾心客套地对窦薇儿道:“晚上过来一块吃饭。”窦薇儿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客套?笑道:“算了,我要真这么不识趣地过去了,景大老板还不得在饭桌上用他那逼人的威势把我给压死,我一会儿叫个外卖就行。”叶倾心没勉强,笑了笑,输了密码进门。张婶正在炒菜,厨房传出‘滋滋’的菜入油锅的声音。叶倾心闻到那股油烟味,胃里止不住泛起一阵轻微的恶心感。已经两三天了,她一闻到这个味就难受,不过也不太严重,压一压就下去了。可能是前两天晚上受了凉。叶倾心没太在意,跟张婶说了声‘辛苦’,缩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最近新播的一部仙侠电视剧很好看,由一部网络改编,窦薇儿强力推荐。画面很美,剧情还凑合,叶倾心看着看着,困意来袭,歪在沙发里就这么睡去。这边客厅和窦薇儿的客厅共用一堵墙,忽然,墙上传来‘嘭!’一声巨响,叶倾心眉头动了动,没醒。窦薇儿横眉怒目地瞪着一脸无赖的贺际帆,男人那张脸灿若桃花,她却觉得那张脸无比欠揍。之前跟叶倾心分开,一进客厅,就被这个男人从后面抱住,吓得她三魂七魄顿时飞走二魂六魄,以为家里进了坏人,谁知竟是这个臭不要脸的。看了眼摔碎的水晶台灯,窦薇儿心疼一秒,再看向贺际帆,依旧满腔怒火,“你究竟要怎样?”贺际帆那双桃花眼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窦薇儿,似是没看见她眼里的怒火,声音温柔地道:“薇薇儿,饿了?我带你去吃饭。”“不去!”“那我打电话叫人送来,我们在家里吃。”“不要!”“我做给你吃。”“不稀罕!”“薇薇儿听话,你身子刚好,要按时吃饭。”“用不着你管!”“薇薇儿”“滚出去!”贺际帆:“”他从来没遇到这么难搞的女人,脸一沉,直接上前几步,将她往肩上一抗,大步走向卧室。窦薇儿害怕,用力挣扎,“你想干什么!”贺际帆不答,将她往床上一扔,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作势要解皮带扣,“给你两个选择,要么,陪我去吃饭,要么,陪我上床,好心提醒你一句,我已经两个多月没有碰过女人,这床一上,没有三个小时你别想下来。”窦薇儿身子轻轻颤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因为害怕,她挣扎着想从他手下逃开,谁知这个男人力道大得惊人。贺际帆似是没了耐心,直接解开皮带滑扣,紧接着拉裤链,深灰色暗纹内裤就这么露出来,“不选是不是?我替你选!”“不要!”窦薇儿见他来真的,吓得赶紧投降,叠声道:“吃饭!吃饭!我选吃饭!”贺际帆很满意她的选择,拍了拍她的脸,边拉上裤链边笑道:“乖,起来跟我出去。”两人出门。等了几分钟,电梯上行到这层,电梯门打开,露出景博渊笔挺高大的身影。男人白衬衫黑西装,板正挺括,他一手抄兜,一手拿着车钥匙,眼神深邃,通身派头不凡。看见贺际帆和窦薇儿,他脸上表情毫无波动,只意味不明地反手拍了下贺际帆的肩,贺际帆笑了下,回拍了他的肩一下。男人之间的互动,窦薇儿看不懂,她只觉得尴尬,红着脸低下头,匆匆进了电梯。景博渊在玄关换了室内拖,走进客厅,一眼就看见蜷缩在沙发里睡着的小女孩,小小一团,慵懒的小猫咪似的,让人心头莫名发软。------题外话------某瑶:心啊,小可爱们都希望你们创造个小包子出来,你说呢?某心:你看着办。某瑶:你想生双胞胎还是三胞胎?某心:你看着办。某瑶:那四胞胎?某心:你看着办。某瑶:那就五胞胎。某心(转头告状):老公,有人欺负我某大叔指着某瑶对身后保镖道:打。某瑶: 正文 138:家里的小丫头很粘人 景博渊放下手里的车钥匙,边抬手解左腕的表扣,边朝沙发走过去,轻轻把手表放在茶几上,弯腰将女孩从沙发里抱起来,鼻尖闻到女孩身上的体香,淡淡的,却令人心旷神怡。沙发的位置离空调风扫射范围很近,温度比其他地方要冷一点,女孩露在外的胳膊肌肤冰冰的,景博渊将她往怀里搂得更紧些,难怪她蜷缩成这么小小一团,原来是冷了。人在冷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往温暖的地方靠。景博渊身上的体温比叶倾心身上高,叶倾心在睡梦里下意识就往他怀里钻。男人深邃无波的眼底闪烁着笑意与温柔,抱女孩回主卧,放到床上,细心地替她盖好被子,看着女孩安静恬美的小脸,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叶倾心醒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她坐起身,身上空调被滑落,想着之前自己在沙发里看电视的,现在却在床上,不用想,一定是景博渊回来了。她可不认为张婶能抱动她。床边她的室内拖摆得很整齐,她笑了笑,下床穿鞋。客厅里,景博渊在看电视,他坐在沙发里,身上是衬衫西裤,长腿交叠,背靠在沙发里,尊贵中带着几分随性和悠闲,袖子卷了几卷,露出精壮的小臂,经脉盘绕,右手正举着遥控器对准电视,似乎是想换台。听见开门声,他转头望过来,“醒了,洗手吃饭。”叶倾心挽着唇角轻笑,眉眼弯弯,很听话地去了卫生间,那模样,乖巧又顺从。景博渊看向她的视线带笑。叶倾心从卫生间出来进了餐厅,景博渊正盛饭往桌子上端。“张婶走了吗?”“嗯。”景博渊低低应了一声,盛好饭,替叶倾心拉开餐椅,“坐下吃饭。”语调虽然轻缓,但是语气里那种发号施令的威严却丝毫未减。大约是老板当习惯了,气势派头已经深入骨髓,不经意便流露出来。叶倾心眼睛打量着桌上那几道菜,三荤一素,一个荤汤,还有一碗鸡蛋羹。可即便是那碟炒青菜,她也隐约看见里面有肉沫,而且菜油汪汪的,看着就让人发腻。她瞧来瞧去,也就那碗鸡蛋羹清清爽爽的还顺眼。拿调羹挖了一勺,塞进嘴里,叶倾心心里忽然就生出一股吐出来的冲动,就好像她已经吃得很饱,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景博渊发现她一脸苦大仇深,开腔问道:“怎么?不合胃口?”叶倾心勉强咽下嘴里的蛋羹,“可能是饿过了,我有点吃不下。”说罢,她苦兮兮地看向景博渊,商量道:“今晚我可不可以少吃一顿?”景博渊给她夹了块鱿鱼脚,语气不容置疑,“不行。”叶倾心感觉他此时就像个严肃苛刻的家长,连小孩吃饭都有硬性规定,她皱眉盯着碗里油光锃亮的鱿鱼脚看了会儿,伸手把鸡蛋羹往自己跟前拉了拉,再次商量:“那我吃这碗蛋羹行不行?其他的好油,看着都腻人。”景博渊看了她一眼,没再反对。叶倾心趁机将碗里的鱿鱼脚夹到他碗里,景博渊没说什么,只是抬头又看了她一眼。她就着鸡蛋羹勉强吃了碗里的饭。景博渊起身收拾桌子,“去洗个澡早些睡。”叶倾心倒也没跟他争,去衣帽间拿了衣服洗澡。景博渊收拾好,一身清爽地从厨房出来,回到主卧,女孩已经拥着被子睡着了,头发还是湿的。他盯着她湿漉漉的头发看了两秒,然后拿了干毛巾给她擦头发,他擦得很轻很细致,没有弄疼她,等擦完了,她的头发已经干了九成。客厅传来手机震动声。景博渊轻声关了主卧门,出来接电话。“博渊,这个周五,国家体育场的设计大赛是我回国后走的第一场秀,你到时一定要来捧场,其他几个人那边我都已经说好了,你们一起来。”那边的女声温柔中带着几分俏皮,“虽然跟国际秀场不能比,但好在ly知名度不错,到时候有你们几个过去,放出这个噱头,相信会有很多媒体杂志的记者慕名前来,场面应该不会太冷清。”景博渊没说去或是不去,只道:“再看。”那边的人似乎很不满意他的回答,嗔道:“我们是太久没见了吗?你竟然都开始对我打官腔了。”景博渊轻笑一声,道:“家里的小丫头很粘人。”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景博渊不是喜欢将感情外露的人,他的一言一行,似乎都有着自己的目的。今晚却忽然将这种情绪流露给旁人看,或许情之所至而不自禁,或许,是在暗示着什么。那边一阵沉默,许久,女声再度响起,“那好,如果你有空的话,就跟阿砚他们一块来。”收了线,景博渊边从兜里摸出烟盒,抽了一根塞进嘴里,边走向客厅的落地窗,等他打开窗,嘴里的烟正好点燃。薄唇吹出青雾,男人眉眼舒展,带着几分享受的神情。叶倾心多次在他耳根提醒少抽烟,抽烟有害健康,他最近也确实受了她的影响,尽量克制着不去抽烟,但戒烟并非易事,何况他原本烟瘾挺重,有时候实在难受,会抽一根。抽完一根,他去卫生间洗去一身烟味,上床关了灯,手臂穿过叶倾心脖子和枕头之间的缝隙,将她带进怀里拥着。想着她今天精神状态不大好,他也没什么旁的心思,只摸了摸她的脑门,温度正常,便闭上眼睛入眠。窗外夜色正浓。邰家此时鸡飞狗跳。邰正庭狠狠将手机摔在邰诗云的脸上,反手又给了邰诗诗一巴掌,怒道:“这世上男人都死绝了还是怎么?你们两个为了个男人当街撕扯,脸都不要了是不是?”不知道哪个好事者将姐妹俩在大街上撕逼的完整视频发到了网上,这年头国人最热衷看热闹,那点击率和评论让两人着实在网上红了一把。邰正庭下午正跟几个有生意往来的老总在打高尔夫,其中快五十岁潘老板带了个十七八的小情人过去,那小女孩闲着无聊上网,看见了这视频,乐颠颠地拿给潘老板看,说来也巧,那潘老板之前见过邰诗云姐妹俩,一眼就认出来当众撕逼的俩女孩就是邰正庭的女儿,把邰正庭好一阵嘲笑。潘老板嗓门又大,结果那几个有生意来往的全都知道了。邰正庭之前得罪过景博渊,商圈里的那些人精个个都是审时度势的好手,见风头不对立马撤资的撤资、毁约的毁约,虽然后来博威表示过跟邰正庭没有瓜葛,可那些老狐狸对邰正庭的态度跟以前大不一样,合作的时候一副施舍的姿态,更有一些人抱着讨好博威的心思,三番两次设计坑得邰正庭血本无归。邰正庭的公司如今每况愈下,这些生意场上的老狐狸就更不把他放在眼里,逮着个机会,将他狠狠耻笑了一顿,他感觉自己的脸皮子都被生生刮下一层。越想,邰正庭越是怒火中烧,恨不得把面前这两个孽障掐死算了!“你干嘛打孩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李舒芬一脸慈母样,上来搂住自己两个心头肉。邰正庭更怒,“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邰诗云捂着被砸痛的颧骨,哭道:“又不是我的错,都是邰诗诗,是她抢了我喜欢的人!”邰诗诗捂着脸低头一声不吭,眼泪哗哗往下掉,模样楚楚可怜,与一脸戾气和跋扈的邰诗云截然相反。邰正庭气得脸色铁青,张嘴正要说什么,被他摔在地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咬牙压了压火气,他捡起手机接听,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对着电话暴怒一声:“一群废物!”然后狠狠将手机摔出去,这次手机没那么幸运,摔得四分五裂。“怎么了?”李舒芬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戾吓了一跳。比起刚刚,现在的邰正庭才真正可怕。“怎么了!一个月前老子投资的化工园又tm废了!”邰正庭狠狠扯了扯领带,往沙发里一坐,“公司已经亏损严重,本想借这次化工园的项目起死回生,没想到冯前居然偷偷拿我投进去的钱玩期货,输个精光!”冯前是邰正庭这次化工园项目的合伙人。这已经不知道是邰正庭这两个月来第几次被合伙人坑了。他混迹生意场这么多年,似乎所有的厄运都用在了这两个月,他本以为叶倾心是个好拿捏的,谁知道她性子居然这么犟,最后便宜没讨着,反而惹了一身骚。邰正庭心里火星子直冒,一时没压住,一脚踹翻茶几。李舒芬和邰诗云俩姐妹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个个噤若寒蝉。沉默了许久,邰正庭冷声发话,“你们两个,回房去,以后再敢胡闹,就给我滚出家门!舒芬跟我来一趟书房。”大家长的架子端得很足。书房里。李舒芬心里有些忐忑,脸上笑着,上前给坐在书桌后的邰正庭捏肩,柔声道:“干嘛动这么大气,出了事解决就是了。”邰正庭端起佣人送上来的茶喝了口,沉声道:“明天你给心心打个电话,约她出来聊聊。”李舒芬提起叶倾心,忍不住就想起周翘翘,心里不乐意,“找她干什么。”邰正庭点了根烟,连抽了好几口,才道:“一个多月前,我听说景老夫人的寿宴上,景博渊领着二十岁的未婚妻出席,我打听了一下,听见过的人描述,景博渊那个未婚妻八成就是心心,公司现在已经穷途末路,资金亏损严重,再没有资金注入,就真的完了。”李舒芬有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心心给你和景博渊搭个桥,让景博渊投资?”邰正庭不停地吞咽吐雾,周遭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神情。他忆起叶倾心的音容笑貌,倒是没有想到,看着清纯乖巧的女孩,竟有这样大的手段,能牢牢攀住景博渊,还爬到了未婚妻的高度。一根烟很快抽完,邰正庭边在烟灰缸里捻烟头,边道:“心心对我有些误会,如果我去,她一定不愿见我,明天你约她出来,对她态度好一点,毕竟这么多年我对她们家还算有恩,你好好跟她说说。”李舒芬脸上还是不情愿的表情。其实这么多年,她心底一直有个疑惑,却始终没敢问出来。邰正庭之所以对叶倾心那么好,会不会因为叶倾心是他和周翘翘私生的?也正因为这个疑惑,所以李舒芬特别不待见叶倾心。邰正庭见她一脸别扭,脸一沉,“不愿意?”李舒芬没吭气。邰正庭陡然拔高音量:“你要不愿意,那我明天就把公司低价卖了,我们一家回t城去!”回t城?那怎么行,李舒芬自从邰正庭起来了,当上了京城阔太太,就没想过再回到那个鸟不拉屎的t城。“行行,明天我就打电话约心心见一面,你别动不动就生气嘛。”邰正庭脸色稍霁,再次叮嘱,“说话客气点,态度好点,别把事情弄砸了。”李舒芬点点头,“知道了。”当夜,外面下起了大雨,伴随雷声阵阵。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才结束。叶倾心接到李舒芬的电话时,正跟窦薇儿聊两天后的比赛。------题外话------有二更。小剧场:八年后。某心事业蒸蒸日上,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家里六岁的三胞胎哥哥时常被委派照顾刚半岁的双胞胎妹妹。三胞胎老大端着老大的架子,指挥老二和老三:“你们两个,一人推一个婴儿车。”老二问:“你呢?”老大说:“我负责指挥。”老二把手里的车把交到老三手里,“你一手推一个。”老三最老实,一声不吭就接了过来。然后,别墅的院子里经常出现这样一幕。老三苦哈哈推着两个婴儿车遛妹妹,时不时给还要喂个奶,换个尿裤,老大和老二在草坪上踢足球。某天。某心忽然回家拿资料,老大和老二听见熟悉的车声,连滚带爬跑过去从老三手里一人抢走一个妹妹,边抱边哄边邀功:“妈妈回来啦!我们带妹妹一点也不辛苦哦。”老三:“” 正文 139:你若怀孕,要好好生下来 窦薇儿捧着手机啧啧称奇。“之前我倒是没有关注,靓颜居然把成衣秀t台搭在国家体育场里,我之前在网上看到,国家体育场一天的租金最低三百万,靓颜倒是舍得下这血本。”叶倾心靠在太妃沙发里,抱着抱枕有些犯困,对窦薇儿的话不置一词,那次在香港,古娇花了八千万买了根粉钻项链,只怕这三百万,对靓颜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哎!心心,你说决赛那天靓颜会安排is穿谁的参赛成衣?is作为时尚圈顶级国际名模,有她的加持,获奖的几率应该会提升很多,不过这对别的参赛者似乎很不公平”靓颜对这次的赛事很是重视,在各个渠道都做了宣传,网上各大网站的首页都发布了两天后靓颜集团主办的服装设计大赛的决赛在国家体育馆展开的消息。其中有两大噱头,一个是被誉为‘东方最美面孔’的国际名模is将在赛场上走秀,引得各大时尚杂志蠢蠢欲动,二是京城七大世家中另外六家都对这次靓颜主办的赛事进行了投资,据内部消息称,决赛当天除了靓颜集团的负责人会到场,其他六大世家的企业负责人都会莅临捧场。生意场上那些平日里根本见不着七家企业老总的商人,纷纷不惜一掷千金购买门票,一时间,这场设计大赛的门票高出天际,可谓一票难求。“这些资本家真是见缝插针地赚钱”窦薇儿摇头晃脑地感叹,盯着手机里的讯息往下翻看,看到讯息里提及‘博威’二字,她立马联想到景博渊,“哎,心心,到时候你家景大老板也去哎,这事你知道吗?”“”她说了半日,叶倾心一点反应都没有,抬头看去,却见叶倾心抱着抱枕,歪在沙发里睡着了。窦薇儿翻了个白眼,这是昨晚被折磨惨了?她起身想去卧室拿个被子什么的给叶倾心盖上,只是还没走两步,叶倾心手机猝然响起,惊醒了叶倾心。叶倾心拿起手机看了下,眼睛里划过一抹意外。记忆里,李舒芬对她的态度从来不冷不热,说话总是绵里藏针,也很少给她打电话,唯一给她打过电话,还是邰诗云砸了她被警察带走那次。叶倾心没有过多纠结李舒芬为什么给她打电话,直接滑了接听键。“舅妈。”她率先出口。李舒芬声音含笑,语气堪称温柔:“心心,有空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聊聊。”叶倾心语气淡淡的,“舅妈有事?”李舒芬依旧声音带笑,“心心,舅妈以前性子急,可能有时候说话不大中听,你别见怪啊,那什么,舅妈也有很多天没见你了,怪想你的,不知道你最近过了好不好?”叶倾心听得出来,她分明是有什么话要说。想了想,叶倾心回道:“舅妈,我最近过得挺好,谢谢挂念,不过我今天有事,明天上午再约行吗?”话虽然是在征求李舒芬的意见,可是那语气,却是没有商量余地的。李舒芬自然也听出来了,心里不服气,但现在有求于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应道:“当然行,明天上午舅妈再给你打电话。”收了线,叶倾心看了下时间,下午一点多。她直了直身子,对窦薇儿道:“我一会儿要去趟银行。”窦薇儿坐在她脚边,“去银行做什么?取钱吗?”叶倾心摇头,“我想申领个人支票。”似是怕窦薇儿再问为什么,她直接道:“有用。”窦薇儿道:“那要我陪你一块去吗?我看你最近精神状态不大好。”顿了下,她又说:“你跟景大老板晚上也悠着点,你看看你一副被摧残的模样,刚刚跟你说着话,你都能睡着,真有你的。”叶倾心靠在沙发背上,手肘撑在靠背上边沿,手掌托腮,神情懒懒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总提不起劲儿来。”窦薇儿上来摸了摸她的脑门,“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顺道去医院看看?”叶倾心:“没事,大概是吃饭没吃好,最近胃口也不怎么好。”窦薇儿这才想起来中午一块吃饭,叶倾心确实一脸厌食的模样,于是道:“去医院看看,厌食可不是什么好事,别一不小心得了厌食症了。”说着她起身,“走,先去银行,然后去医院。”叶倾心没再反对,起身套了件长袖衬衫,跟窦薇儿下楼。外面刚下过雨,一阵风吹来,冷得人瑟缩了一下,叶倾心紧了紧身上的衬衫,窦薇儿抱着胳膊笑道:“你倒是有先见之明。”打车到了银行,取号排队,轮到叶倾心时,叶倾心说明要办的业务,柜员让她出示身份证和银行卡,好在之前叶倾心已经把钱转到自己的银行卡里。只是当柜员要她出示户口本时,她有些傻眼。“申领个人支票还要户口本?”柜员解释:“本行要求申请人必须持有本地户口才能申领个人支票。”叶倾心:“”从银行出来,天空灰蒙蒙的,似还有场雨将至,地面湿漉漉的,路面上一片片水洼在汽车的疾驰下溅起阵阵水雾。窦薇儿知道叶倾心没成功,问她:“好端端的干嘛要申领个人支票?”叶倾心没打算做过多解释,只回了句:“有用。”“”窦薇儿说:“那现在怎么办?”叶倾心站在路牙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沉默片刻,边掏出手机边道:“找人帮忙。”景博渊接到叶倾心的电话,正在会议桌上。听见震动声,他垂眸扫了眼因震动而转圈的黑色商务手机,看见‘心心’两个字,他不自觉勾了下唇,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打断市场总监滔滔不绝的工作汇总,薄唇轻启,声音沉稳且威严:“休息五分钟。”说罢,他拿着手机将身下皮椅往后推了小半米,起身边走出会议室边接听电话。“心心。”男人的嗓音依旧低沉,只是这次,威严中多了几分温润。叶倾心听见景博渊的声音,嘴角止不住扬起,把自己在银行遇到的问题直接告诉他,景博渊听了,笑了下,问道:“你在哪个银行?”叶倾心报上地址。景博渊说:“你在那儿等着,我这边有个会议,让罗封去帮你处理一下。”收了线,叶倾心对窦薇儿道:“我们回去坐着,博渊说让人来帮我处理一下。”不到二十分钟,罗封过来,他一来,银行的客户经理一脸喜色与恭敬地亲自迎上来,领他去了vip专区。二十分钟后,叶倾心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个人支票。罗封肥嘟嘟的脸一改在银行客户经理面前的一丝不苟,笑眯眯又和蔼可亲地问叶倾心:“叶小姐接下来去哪儿?景总让我送你。”叶倾心莞尔,摇头道:“不用了,我一会儿要跟朋友在这附近逛逛,你有事就去忙,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罗封有些迟疑。叶倾心善解人意道:“你放心走,我一会儿打电话跟他说,没事的。”罗封笑笑,道:“那好,叶小姐再见。”叶倾心:“再见。”窦薇儿啧啧有声地咋舌,“果真是个看脸的世界,我们进来,理都没人理,办个什么事手续麻烦死个人,这什么罗的一来,那客户经理恨不得脸上笑出朵花儿来。”叶倾心说:“这就是有权跟没权的区别。”客户经理对罗封客气,归根究底是因为博威集团的威名,离开博威,罗封也什么都不是。耽误了这么一下,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多。“可不是。”窦薇儿叹了一声,“走,去医院。”似想到什么,她问叶倾心:“刚刚那什么罗的要送你,你干嘛不答应啊?坐他车多方便。”叶倾心嘴角带着浅笑,道:“我不想他担心。”窦薇儿听懂了她嘴里的‘他’是谁,不由得抖了抖鸡皮疙瘩,“真受不了你们,这么肉麻。”两人去路边拦车,三十几分钟后,车子在京城人名医院大门口停下。车一停,叶倾心慌忙推门下车,捂着嘴跑到绿化带边上呕吐起来,一张脸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窦薇儿付了钱忙跟上去,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话音刚落,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微微惊讶,“你不会是——”“窦小姐。”窦薇儿话没说完,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窦薇儿寻声看过去,只见离两人很近的马路上停着辆蓝色跑车,车上下来一位穿着黑色长款t恤的女人,即便那女人带着墨镜和口罩,窦薇儿也认出她是时影。窦薇儿脸色顿时一冷,转头看向叶倾心,只当没不认识时影。叶倾心在车里就觉得胃里不适,没想到最后那一停,让她胃里彻底翻腾起来,那股想吐的冲动洪水猛兽般根本控制不住。吐过之后好了不少。“没事,我就是晕车,刚刚那师傅开车有些猛。”“还能走吗?”窦薇儿问,之前脑海里一瞬间闪现的念头,被时影的到来打散。叶倾心白着脸点点头。窦薇儿扶着叶倾心往医院大门走。时影挡住两人的去路,“窦小姐,我想跟你谈谈。”窦薇儿冷着脸,“我并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请你让开。”说着,视线落向时影依旧没有显怀的小腹,她咬了下唇,偏过脸不再去看。时影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唇边缓缓扯出一抹笑,右手有意无意地摸上小腹,脸上洋溢起小女人的幸福,轻声开口:“我跟际帆,要结婚了,婚礼日期都定了好,就在下个月。”窦薇儿扶着叶倾心胳膊的手蓦然收紧,叶倾心吃痛地皱了下眉,她转头看向窦薇儿隐忍的脸,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原来,窦薇儿对贺际帆,并不是真的无情。“那恭喜你了。”窦薇儿声音堪称冷静,“现在说完了吗?说完就请让开。”时影再一次挡住两人的路。窦薇儿本就是个急脾气,即使经历了这么多,她学会了不去轻易相信别人,但这脾气秉性,倒是没变多少。见时影这么不识趣地一次次挡路,又想到时影要跟贺际帆结婚,心底的怒火‘噌’地一下烧起来,“你究竟想怎样?”“薇儿!”叶倾心拉了拉窦薇儿的胳膊,眼神示意她别冲动,然后转头看向时影,莞尔一笑,道:“时小姐,大明星,你确定你要在这种地方跟我们闹?”叶倾心环顾四周,道:“虽然现在这里人不多,但是这块土地最不缺的就是爱看热闹的人,你的身份和我们这种无名小卒可不一样,我们闹点什么不好的事,顶多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笑一笑也就罢了,但是你,稍有不慎,损了形象,影响的可是整个前程,娱乐圈有多少大红大紫的人,就因为爆出负面新闻,就从此一蹶不振?”“时小姐未婚怀孕的消息,相信你的粉丝们还不知道?不知道要是你的粉丝们知道她们心中的清纯女神,早已与人暗通款曲,会怎么想你?”时影这才把目光转到叶倾心脸上。半响,时影缓缓一笑,复又看向窦薇儿,意味不明道:“你倒是有个聪明朋友。”看着时影上车离开,窦薇儿转头问叶倾心:“她那话什么意思?”叶倾心笑:“她意思是说你太笨了,你上次被她骗过一回,怎么还相信她说的话?”“她说要跟贺际帆结婚你就信?她要真的跟贺际帆定了婚期,只怕早就恨不得昭告天下她要嫁入豪门了,可你最近见到她有要结婚的消息曝光出来吗?再说,要真的结婚,现在只怕买钻戒、试婚纱的时间都不够,还有空来给你添堵?”听叶倾心这么一说,窦薇儿豁然开朗,郁结在心口的一团闷气就这么烟消云散,她拍着脑门笑笑,“你说的蛮有道理的。”叶倾心忽而认真地看着窦薇儿,“不过,你要小心一点这个时影,不知怎么,我总感觉她有点不对劲。”“不对劲?”窦薇儿回忆了一下,也确实觉得她有些不对,于是道:“我也觉得有点,她最近老是打电话约我见面,不知道葫芦里买了什么药。”叶倾心道:“不管卖什么药,你离她远一点就行,下次看见她,无论她说什么都别信,你这点道行,真不够她玩的。”窦薇儿想反驳,却也找不出理由来,她确实被时影玩得很惨。直到两人进了门诊部,她才嘀咕一声,“我也没那么差”挂号前,导医台的护士问叶倾心挂什么,叶倾心也不知道自己这情况应该挂什么科,便把自己的情况说了,导医台的护士年纪不大,但是面冷,抬头不咸不淡地看了叶倾心一眼,撕了张印着‘妇科’的粉红色便条给叶倾心。窦薇儿见此,之前被时影打散的念头倏忽间再次聚拢。叶倾心拿着粉红便条,心底也冒出个想法来。可转念一想又不对,除了安全期,每次景博渊都有采取措施,不是戴了套,就是在最后一刻拔出来,没射在里面,应该不会怀孕?叶倾心不由得攥紧手里的粉色便条,狠狠将心底荒诞的想法压下去。窦薇儿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向叶倾心平坦的小腹,“你该不会中奖了?”窦薇儿上次怀孕,全程一点异常反应都没有,也不怪她一开始没往这方面想。叶倾心抿着唇,神情怔忪,不知道在想什么。排队挂号的人很多,等了好一阵,才轮到叶倾心挂号,她将便条递进窗口。挂了专家号,上二楼妇科排队,窦薇儿伺候孕妇似的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叶倾心。叶倾心被她一脸的警惕弄得好笑,“你干什么?我又不一定真的是孕妇。”窦薇儿:“小心点总没错。”妇科门前的休息区,坐了不少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有的是婆婆陪着,有的是老公陪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笑容,那是对新生命的期待。叶倾心面上平澜无波,心底却在翻江倒海。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想法,不是期待,也不是抗拒,那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乎有点害怕,还有点不知所措的成分在里面。排队的人很多,窦薇儿扶着叶倾心坐在休息区等着。窦薇儿直勾勾盯着叶倾心的小肚子瞧,半响,她说:“心心,要是你怀孕了,一定要好好把它生下来。”叶倾心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什么,握着她的手道:“你要喜欢小孩,就自己生。”窦薇儿笑:“我什么身体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叶倾心:“医生只是说你很难再孕,又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别这么绝望。”窦薇儿抿着唇笑,没再说什么。没有真的轮到身上,那种感觉,旁人是不会懂的,那种绝望与无助,只有自己能体会。前面排队的人实在太多,两人等到五点多,还没有轮到,这时有护士出来告知,188号之前的留下,188号之后的先回去,明天再来。很巧,叶倾心是189号。窦薇儿生气:“等了这么久,说不看就不看,什么意思?”叶倾心倒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京城看病难是出了名的,有的挂了半个月的号都不一定就能瞧上病,她只不过是再多等一天。不知道是不是被‘怀孕’两个字吓着了,叶倾心听到明天再来,心底其实是松口气的状态。回四合上院的出租车里。窦薇儿问:“这事你要不要告诉你家景大老板啊?”叶倾心靠在座位上懒懒的,“当然不,还没确定的,等确定了再说,万一弄错了,岂不是要空欢喜一场?”窦薇儿忽然想到什么,“你可以先买验孕棒试试啊!怎么把这个忘了!”叶倾心咬了咬唇,“算了,那个也不一定就准,我还是明天给医生看看。”“那好。”窦薇儿道:“我明天陪你来,你一个人我不放心,现在你可能不是一个人了”叶倾心:“”------题外话------小剧场来不及写了,下次补 正文 140:她没有多好,只是我中意 回到四合上院。叶倾心和窦薇儿等电梯,电梯门开,里面忽然窜出两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险些一头撞进叶倾心的怀里,这一下若是撞着了,只怕要撞到她的肚子。叶倾心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双手护着肚子侧身避开。窦薇儿也吓了一身汗,冲那两小孩凶道:“干什么横冲直撞的?要是撞到人怎么办?”两个小孩的父母就跟在后面,一个劲儿的道歉,还拉着两个小男孩过来赔礼道歉,最后弄得本来一肚子火气的窦薇儿都不好意思了。叶倾心目光盯着两个小男孩看了片刻,忽然问道:“他们是双胞胎?”小孩母亲道:“是啊,一下子怀了两个,可累坏我了当时。”看似埋怨,可她的眼角眉梢,分明闪烁着为人母的喜悦与光辉。和小男孩一家分开,两人乘电梯上楼。叶倾心垂着睫毛安静地站着,两只手还搭在腹部,那里平坦得不能再平坦,她心里滋味莫名,这里面,当真会有个孩子?总觉得不可思议,又难以相信。想到刚刚那对相貌并不怎么相像的双胞胎,虽然顽皮,但长得眉清目秀,又很有礼貌,挺讨人喜欢的。正想入非非,叶倾心手机响。她回神,从包里掏出手机,是景博渊的电话。接听,景博渊低沉的嗓音从那边传递过来,“逛完了吗?”叶倾心脑子卡了一下,才想起来之前罗封要送她,她随口编了个跟窦薇儿逛街的借口推脱,大概是罗封回去向景博渊汇报了。“嗯,已经回家了,正在电梯里。”嘴里说着,电梯到了楼层,‘叮’一声打开,叶倾心说:“已经到家了。”景博渊:“晚上早点睡,别熬夜,我要晚一些回去。”临挂电话,他再次叮嘱:“晚饭不能省。”叶倾心听着他惯用的发号施令的口吻,心里一点恼意和排斥都生不出来,反而是满满的感动和欢喜。不在意你的人,何必在意你是不是吃了晚饭、有没有熬夜?生活中有不少像他们这般的恋人,男的管东管西,女的却各种排斥反感,也许男的行为有太霸道强势之处,但叶倾心觉得,更大的原因,是爱不够。因为爱不够,心不定,才会觉得被束缚了自由,渴望高飞。晚饭窦薇儿和叶倾心一块吃,叶倾心胃口依旧提不起来,窦薇儿亲自下厨给她做了一道爽口的小菜,酸酸甜甜的,倒是合了叶倾心的胃口。“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做饭。”叶倾心第一次发现,之前窦薇儿从来不做饭,不到她这蹭饭,就是订外卖。窦薇儿表情略有得意,顺杆子就上,“姐的厨艺不是吹,一般人望尘莫及,只是姐一般不做菜。”叶倾心:“”外面忽然‘咔嚓’一声响雷。窦薇儿啧啧嘴,“阴了大半日,终于下雨了,最烦下雨天了,到处潮乎乎的。”叶倾心听到雨点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想到要晚归的景博渊,不禁生出担忧的情绪来。吃完饭,送走窦薇儿,她窝进沙发里给景博渊打电话。那边响了很久才接听。“心心,有事?”又是那种没什么事就挂了的口气。叶倾心刚要开口,手机那边响起‘景总’的问候,想来景博渊正在什么场合里。她怕打扰他,赶紧长话短说:“下雨了,晚上开车小心。”景博渊默了一下,声音带上笑意,“打电话来就说这个?”叶倾心抿了下唇,声音降了几个分贝,带着几分赧然,“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景博渊轻轻“嗯”了一声。收了线,一转身,身后三米之远,萧恋一身张扬的大红色抹胸晚礼服,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美得惊心动魄,身材高挑,比例完美,是标准的模特身材。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高贵冷艳,就这么注视着前方的男人,忽而,她又扬唇一笑,霎时宛如仙子降临,让人心悦神怡。她的每一颦每一笑,都是不一样的风景,千变万化,绚丽多姿。这个女人,在今晚的这场商业酒会上,赚足了眼球,十足十的焦点,一点都看不出,她是个和景博渊同龄的三十四岁的女人。她手里端着红酒杯,优雅自信,那双精心描绘的美丽双眼闪烁着智慧的光,缓缓往前走了几步,与景博渊保持合适的距离站着,朝他遥遥举杯。景博渊回敬,两人喝了一口。“家里的小丫头?”萧恋问得漫不经心。景博渊“嗯”了一声。萧恋笑:“一场酒会刚下来一小半,就接到查岗电话,确实挺粘人。”景博渊对于‘查岗电话’四个字,不做辩驳。一般男人,在外面总是要面子,就怕被人贴上‘怕老婆’、‘妻管严’一类的标签,而‘查岗’两个字就暗示着这个男人有可能是‘怕老婆’或是‘妻管严’。此情此景此番对话,换给别的男人,只怕要解释一番,为自己在美女面前驳回点面子。景博渊倒不甚在意,闷不吭声接受了萧恋的猜测。默了片刻。萧恋语气里带着点好奇,再次开口:“真想见见,那女孩究竟好成什么样,居然能打动你那副铁石心肠。”景博渊身穿很正式的黑西装,白衬衫,红底黑条纹领带,锃亮的黑色麂皮皮鞋,挺括板正,高大挺拔且尊贵不凡,和穿着十厘米细高跟的高挑模特站在一处,依旧高出半个头。他单手抄兜,另一只手轻晃着手中的高脚杯,沉稳中透着儒雅,酒液如血般滑过玻璃杯壁,他闻言不过一笑,低沉开腔:“小丫头没有多好,只是我中意。”说罢,他丢下一句:“我回了。”也不管萧恋回不回,直接长腿一迈,走回酒会现场。萧恋背部轻靠墙壁,冰冷的瓷砖紧贴着她身后的肌肤,她左手抱住右臂,右手捏着杯脚轻晃,耳边回响起景博渊那句‘小丫头没有多好,只是我中意’的话,片刻,红唇一扬,轻笑出声,宛若妖精。红唇抿了口红色酒液,她好像,更好奇了。酒会结束。景博渊去地下车库取车,走到c区,他的白色路虎旁站着一道火红娇影。不等他开口,萧恋先说:“我喝了酒,不能开车,能搭你的顺风车吗?”神情语气,都透着诚恳和歉意,似是为自己的冒昧打扰很抱歉。景博渊却想到叶倾心那句‘开车小心’的叮嘱,掏出手机打电话。不到五分钟,电梯里跑出来两个穿酒店工作服的年轻男士,跑过来整齐地站在景博渊面前,朝他微微弯腰,“景总。”景博渊对其中一人道:“你送那位女士回去。”又转头对萧恋道:“不能开车,就找人代驾。”雷厉风行的处事方式,让萧恋微微一愣,旋即又笑起来,“这我倒是忘了,只想着能搭个便车省点油钱。”轻笑了两声,她走向自己的金灰色轿车,背影潇洒,丝毫没有被拒绝的窘迫。临上车,她纤细光裸的右臂搭在车门上边,下巴垫在胳膊上,冲景博渊笑,有点风情万种的味道,眼睛里似乎带着醉意,“别忘了我周五的秀,一定要来。”顿了下,她补充:“如果你能从粘人的小丫头手中逃脱的话。”最后一句,隐约带着几分讥笑。一般男人,被一个美人这般讥讽嘲笑,心底肯定要生出几分不服输,无论如何都要到场,向美人证明自己的绝对权威和至高无上的家庭地位。景博渊却不为所动,直接打开后车门上车,剩下的那位酒店工作人员立即坐进驾驶室,发动车子。此时雨已经歇了,世界焕然一新,就连路灯似乎都比以往透亮了不少,路面的水洼在路灯下反着光,空气微凉。回到四合上院已经十一点半。客厅昏暗,大灯关了,只有一盏过道灯亮着。景博渊在玄关换了鞋,摘了手表,放下车钥匙,直接去了卫生间洗漱。洗完澡推门进了主卧,头顶灯亮着,叶倾心侧卧在床上,顺直的长发在脑后铺了满满一枕头,色泽乌亮,越发衬得女孩的小脸白得赛雪。景博渊看见她,嘴角便不自觉扬起。他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正要去自己行李箱拿衣服穿上,目光触及沙发,却发现行李箱不在那儿。几乎是立刻,他就猜想到行李箱去了何处。走进衣帽间,果然瞧见行李箱安安静静地立在角落,他没有去打开行李箱,而是打开衣帽间的柜子。女孩小巧鲜亮的衣服旁边,挂着他板正挺括的衬衫西装。打开柜子下方的抽屉,他的领带内裤袜子一类的小物件,有模有样地学着他以前放东西的规律摆放着,显然是用了心的。景博渊眼底滑过一抹柔软。再出来,床上的小女孩已经换了睡姿,平躺在床上,双手搭在头两侧,睡裙的下摆撩到了大腿根之上,两条长腿细长白皙,胸口微微露着,只在腰间搭了薄被一角。男人的眸色在触及这一幕,忽然加深。迷迷糊糊,叶倾心察觉到身上有些不对,意识清醒时,身上的睡衣几乎被剥掉,男人正亲吻着她的身子。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推开了他,同时人爬起来,往旁边躲了躲,“不行。”景博渊深沉的视线看向她,没说什么,只伸手来抓她。叶倾心抓起被子将自己裹住,难得的强硬,斩钉截铁道:“真的不行。”虽然还不能确定自己就是怀了孕,但万一是呢?她即便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可也知道怀孕的时候不能做那些有的没的。景博渊看着女孩的眼睛,很快发觉她说的‘不行’不是以往的欲拒还迎,而是真的在拒绝。“怎么?”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想到她这几日精神状态不怎么好,倒是没有勉强,伸手将她拉进怀里连人带被地抱着,“身体不舒服?”叶倾心点点头。景博渊吻了吻她唇瓣,欠身关了灯,拥着她躺好,“睡。”对于景博渊这么轻易就放了自己,叶倾心倒是有点意外,她以为按着他以前的劣迹,就算不进去也会要做点别的。不过叶倾心也没有过多纠结,动了动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手却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叶倾心心里惊了一下,猛地弹开手。景博渊将她搂得更紧了点,叶倾心的腿清楚地感觉到某些异样。抿唇沉默一阵,她试探着开口,“那个你会不会很难受?”景博渊没有回答,只说:“睡。”又沉默一阵。叶倾心问:“要不要我、我帮你?”景博渊吻了下她的额头,哄小孩般地道:“赶紧睡,不早了。”叶倾心心里涌出一股说不上来的感动,唇角挽起,搂着男人精壮的腰睡去。次日醒来,已经是七点多。今天是个晴天,窗外的阳光明亮得刺眼。叶倾心出来上厕所,意外地发现景博渊坐在沙发里看报纸,想了想,今天才周四,又不是周末,他没道理今天休息。“怎么没去公司啊?”她走过去问。景博渊抬头看向她,目光严肃犀利中透着几分温和,捏了捏她的小手道:“给自己放半天假,洗漱吃饭,吃完饭带你去医院。”叶倾心一愣,心跳忽然就‘噗通噗通’起来,“怎、怎么忽然要带我去医院?”------题外话------有二更。本来想比赛结束后确定怀孕的,可是小可爱们很捉急,就让大叔惊喜一下,也遂了小可爱们的心意。 正文 141:因为是你,我甘愿 叶倾心一愣,心跳忽然就‘噗通噗通’起来,“怎、怎么忽然要带我去医院?”景博渊的目光,平波无澜中透着洞察一切的睿智,让叶倾心觉得,好像他已经知道了什么。“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去医院看看。”景博渊放开叶倾心的手,“去洗漱。”叶倾心坐在马桶上,想着景博渊百忙之中特意抽出半天时间来陪自己去医院,心里是有些感动的。成功男人在对女人好这方面,跟一般男人比,总是事半功倍。他们的经济基础和社会地位,赋予了他们无与伦比的魅力,往往他们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透露某种暗示的举动,繁忙公务中的一通电话,就能让女人有种被宠着爱着、被特殊对待的错觉。饭桌上,叶倾心依旧没什么胃口,强迫着自己吃了两片烤面包,喝了杯果汁。两人下楼已经将近八点,到了京和医院,恰好八点半。程如玉在门诊部门前的台阶上等着两人。“除了精神差,还有没有别的哪里不适?”程如玉开门见山。叶倾心莫名有些紧张,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胃口差,有时候还”她看了景博渊一眼,继续说:“犯恶心。”程如玉闻言看向景博渊,嘴角笑容灿烂,“那可不得了,这要出大事。”景博渊之前倒是没听叶倾心说起还有犯恶心这条,当即心下也隐约明白了些什么,握着叶倾心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力道,面上却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对程如玉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带路。”程如玉笑:“ok,跟我来。”没有挂号,没有排队,叶倾心被程如玉领着直接坐在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女医生面前。医生询问了她一些问题,譬如最后一次月经什么时候。叶倾心这才意识到,她的月经已经推迟了十来天。医生问她有没有小便,叶倾心来时上过厕所,如实说了,医生让她喝点水憋个尿做b超。程如玉领着两人去了他的办公室,用一次性的塑料杯给叶倾心倒了杯水。一杯水喝完,叶倾心手机响,掏出手机看了下,意料之中,李舒芬的电话。叶倾心跟景博渊说了一声,拿着手机走出办公室,反手带上门,找了个僻静处才接听。门一关上,程如玉坐在办公桌后,看向沙发里的景博渊,笑着调侃:“当初也不知道是谁,非要说人小姑娘是个孩子,连玩笑都不许我开,这才多久?都给人肚子里揣上种了,也不害臊。”景博渊宽厚的身躯靠在沙发里,长腿交叠,双手在大腿上交握,闻言掀起眼皮看了眼程如玉,目光波澜不惊,“不是还没确定。”程如玉伸手拿了支笔把玩,“**不离十了,景奶奶要是知道,不知道要喜成什么样。”景博渊笑笑,没再搭腔。办公室外,叶倾心不知道这边的检查什么时候能结束,保险起见,跟李舒芬约了下午一点见面。李舒芬没有异议。挂了电话,叶倾心看着窗户外面的蓝天白云,默了片刻,回办公室。一个小时后,叶倾心已经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水,膀胱酸胀得厉害,程如玉又将她领到之前的那个中年女医生跟前,女医生没说什么,直接领着她去了间b超室。一张布帘,将景博渊和程如玉隔开。叶倾心躺着,按医生的要求撩起t恤,解开裤链往下褪了褪,耦合剂抹在下腹上有些凉,探头在肚子上滑动的力道有些重。她稍稍侧头,就能看见帘子底下男人的黑色皮鞋和一截黑色裤腿。一尘不染的干净里,透着几分沉稳和尊贵。片刻,程如玉打破室内的安静,问道:“苏姐,怎么样?我这位哥们今年有没有当爹的希望?”被叫苏姐的中年女医生道:“今年没有。”程如玉一愣,“没怀上?”苏医生笑道:“还是医生呢,这点都算不过来,现在怀上,怎么着也得来年五月份才生。”说罢,她收了探头,拿了几张纸巾放在叶倾心肚子上,叮嘱说:“怀孕前三个月最不稳定,不要同房,也别太劳累,注意休息,别的没什么问题。”得到肯定答案,叶倾心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她用纸巾擦干净肚子上的耦合剂,整理好衣服出来。帘子外,景博渊一双深沉的眸子在她出来的一瞬间就攫住了她,不等她走过去,他便上前几步,握住了她的双手。他的掌心干燥而温热,厚实且宽大,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在掌心,力道有些重,叶倾心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眸子,从那双无波无澜的眸子里,她似乎看到了笃定和承诺。就在这一刻,从昨天开始就盘绕在她心头的紧张和不知所措,忽然间消散,只剩一片宁静与安心。她在紧张什么呢?她在害怕什么呢?只要有眼前这个男人在,她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的。缓缓,她冲景博渊扯出一抹笑容。相顾无言,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告别程如玉,从医院出来,已经将近十一点钟。景博渊一只手牵着叶倾心,一只手举着手机讲电话,是工作上的电话,到了停车场通话才结束。叶倾心跟在他身后,看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手不由得摸上自己的小腹。那里面,有面前这个男人的骨血,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好像她跟景博渊之间有了根无形的纽带,将两人牢牢联系在一起,无论将来两人发展如何,只要这根纽带还在,他们就永远都联系在一起。忽然发现,怀孕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甚至她已经开始期待,肚子里的小家伙会长成什么样,会不会像景博渊这般高大俊美?会不会将来也像他一样优秀?“笑什么?”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叶倾心回神,发现已经到了停车场,景博渊正打开副驾驶车门,等着她上车。她低头一笑,耳根微微红,边上车边道:“没什么。”景博渊没说什么,弯腰帮她系好安全带,揉了揉她的头发,关上副驾驶的门,然后绕过车屁股坐进驾驶室,很稳地将车子倒出车位,开出医院大门。叶倾心想到景老夫人之前一直念叨着要景博渊赶紧生孩子,要是知道她怀孕了,景老夫人一定很高兴,只是看景博渊如此淡定,似乎没打算告诉景老夫人。而且,她怀孕了,他们之间肯定不能再维持现在的关系凝思片刻,叶倾心莞尔开口:“博渊,奶奶一直盼着抱重孙子,你不打电话告诉她吗?”景博渊左手控制着方向盘,右手空出来握住叶倾心的手,“程如玉知道了,奶奶那边不需要我告诉。”话音刚落,他手机响了。景博渊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笑了下,“这不就知道了。”接听,“奶奶。”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景博渊回:“我们不过去了,孕妇需要安静,那边人多太吵。”那边不知又说了什么,他又回:“先领证,婚礼的事慢慢筹备。”叶倾心心头仅剩的疑虑因为景博渊‘先领证’三个字烟消云散。等他挂了电话,她抿了下唇,说:“领证需要户口本,我的户口本还在老家。”景博渊捏了捏她的手,说:“婚礼的事需要两家商量,过两日去t城把你母亲接过来,到时让她顺带过来便可。”“可是我妈的身体,只怕经不起折腾。”叶倾心有些担忧。景博渊道:“放心,我会安排妥当。”叶倾心看着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回到四合上院,张婶已经做好了午饭,一见叶倾心,她便笑容满面地恭喜:“恭喜先生太太了,祝你们生一个健康漂亮的大宝宝。”“谢谢。”叶倾心脸微微红,再看餐桌上的菜,都十分清淡,几乎不见什么油,还有盘爽口的凉拌菜,可见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她看了身边神色淡定的男人一眼,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打电话给张婶说她怀孕的事的。“先生、太太,洗洗手吃饭。”张婶笑眯眯又道。她对叶倾心的称呼一下子从‘叶小姐’变成‘太太’,叶倾心注意到了,虽然不知道是景博渊的意思还是张婶自己的意思,但她心里还是很舒坦。以前也有人称呼过她‘景太太’,却没有今天听着来得顺耳。饭吃到一半,门铃响。叶倾心想起身去开门,张婶忙从厨房跑出来,“太太别动,我去开门。”没一会儿,玄关传来张婶有些意外的声音,“老太太?老先生?”景老夫人和景老爷子来了。叶倾心赶紧起身往玄关走,没走几步,景老夫人脚下生风似的跑过来,那叫一个健步如飞。“我的重孙子,太奶奶来啦!”景老夫人两眼放着惊人的光,一张脸喜得每条皱纹都变成了微笑的弧度,摸上叶倾心的肚子就不撒手。叶倾心:“奶奶”抬头又看向景老爷子,“爷爷,你们午饭吃了吗?”景老夫人兴高采烈地摸着叶倾心的肚子,景老爷子倒是很淡定,甚至显得有些漠不关心,沉声道:“没有。”只是他那双眼睛,总有意无意从叶倾心肚子上掠过。“爷爷,奶奶,过来坐。”景博渊起身招呼,张婶往桌上添了两副碗筷。四人各自落座,景博渊开腔:“你们怎么找过来的?我似乎没对外说过这里的地址。”“呃”景老夫人一阵心虚,旋即又理直气壮,“当奶奶的难道还不能知道自家孙子的住处?”景博渊夹了块清炒虾仁放进叶倾心碗里,闻言淡淡地看了眼景老夫人,“奶奶,你又找人跟踪我了。”是肯定,不是疑问。景老夫人尴尬地笑笑,转移话题,对叶倾心道:“心心你放心,现在你怀孕了,就是我们老景家的媳妇,回头奶奶一定把你们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日子我都替你们看好了,十月初六,宜嫁娶,离现在还有将近两个月,虽然时间上紧凑了点,但也来得及婚礼各项事宜的筹备。”叶倾心:“”景老夫人又道:“你们什么时候领证?”叶倾心:“我的户口本在老家。”提到‘老家’二字,景老夫人又想起了什么,“哦,对对,我们还没见过亲家,阿渊啊,你”景博渊打断景老夫人的喋喋不休:“奶奶,先吃饭,心心现在两个人,不能饿肚子。”景老夫人恍然,连道:“你瞧我,喜得得意忘形了,心心快吃饭。”说着夹了块素炒肉片放进叶倾心碗里,“多吃点。”叶倾心没什么胃口,但不忍驳了老人家的好意,强迫自己吃了不少吃完饭,叶倾心坐在沙发里不敢动,胃里隐隐泛着恶心感,她生怕自己一动就把吃下去的都给吐出来。景老夫人在旁边兴奋地说着什么,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景博渊大约是看出她的不适,对景老夫人道:“奶奶,心心累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您跟爷爷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景老夫人这才发现叶倾心脸色不大好看,眉眼间有明显的疲态,自责又心疼地道:“你看看我,光顾着高兴,倒是忘了刚怀孕的人最遭罪,心心你歇着,奶奶先回去了,要是有什么事就打奶奶电话。”叶倾心想起身送送两位老人家,景博渊按住她的肩,语气带着关心,“我去送就行,你歇着。”把两位老人家送上车,景博渊才返回,他刚打开入户门,就听见卫生间的方向传来呕吐声,听着很难受。叶倾心听见脚步声,察觉到男人的靠近,忙道:“别过来,很恶心”呕吐物,自然不会美观。景博渊没理会,直接走过来,大手抚上她的背,一下一下帮她顺背,力道适中。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安抚起了作用,叶倾心胃里的不适渐渐消下去。景博渊适时递上一杯清水。叶倾心伸手接过来,漱了漱口,放下杯子刚想冲干净盥洗池里的脏污,景博渊却先她一步打开水龙头,细心而认真地冲干净盥洗池。他的表情一丝不苟,好像手里做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叶倾心胸膛忽然被感动充盈,伸手从后面抱住景博渊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耳朵听见他胸腔里强有力的心跳声,她语气娇憨地问:“你都不嫌脏啊?”景博渊没有回答,关了水龙头,擦干净手上的水,转身一手将叶倾心搂进怀里,一手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开口的声音低沉,“心心,辛苦你了。”叶倾心仰头望进他深邃的眼底,虽然那里依旧深不可测,轻易不能窥得他的情绪,但叶倾心,分明从中品味到了心疼与怜惜的味道。她朝他嫣然一笑,“因为是你,我甘愿。”小女孩缠绵悱恻的话,让景博渊笑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揩去女孩下巴上的水渍,轻轻将她拥进怀里。温馨的气氛被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电话里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景博渊面色微沉,说了句:“我马上过去。”挂了电话,叶倾心不等他说什么,懂事地先开口:“有事你去忙,我没事。”景博渊揉了揉她的头发,“乖乖在家待着,有事打我电话。”叶倾心乖巧点头。送他出门,叶倾心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离和李舒芬约定的时间不多了。回卧室拿上包,准备出门。门一开,窦薇儿正站在门口,举着右手,似乎是想按门铃。“你要出门?”叶倾心边关门边道:“嗯,有事?”窦薇儿满脸歉意:“我昨天不是说今天要陪你一块去医院的吗?昨晚我看剧看晚了,凌晨才睡,刚刚正吃外卖呢,忽然想起来这事,赶紧过来问问,你去过医院了吗?没去过我现在陪你去?”叶倾心实话实说:“早上他陪我去过了。”窦薇儿两眼发亮,“有吗?”叶倾心右手无意识抚上小腹,微笑着点点头,脸上已经没有了昨天的紧张与无措,取而代之的是幸福与喜悦。窦薇儿鼻头一酸,眼眶红起来,嘴角的笑却异常璀璨,“恭喜你啊。”叶倾心知道她为什么会这般反应,笑说:“你干嘛,至于激动成这样?”窦薇儿吸了吸鼻子,“我替你高兴不行吗?你现在要去哪儿?我陪你去。”叶倾心想着自己这身子身边确实应该有个人照应一下,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没有拒绝,直白道:“我跟舅妈约了一点钟见面。”“你等我五分钟,我回去换件衣服。”窦薇儿说着跑回去,不出五分钟,果然换了件衣服出来。两人打车。到了约定的地点,叶倾心迟到将近二十分钟。李舒芬翘首以盼,脸上有些不耐烦。叶倾心道歉:“不好意思啊舅妈,来的路上发生了起事故,堵了一会儿,很抱歉让您久等。”李舒芬早到了十多分钟,等了叶倾心将近半小时,心里不舒服,但想着出门前邰正庭千叮万嘱让她不要把事情弄砸,忍了忍,笑容满面道:“没事,我也刚到一小会儿。”她目光落到窦薇儿身上,“这位是”叶倾心微笑:“她是我朋友,我们约了一会儿逛街。”又对窦薇儿道:“你去那边喝杯咖啡,我跟舅妈聊会儿。”窦薇儿点点头,挑了个能一眼望见这边的位置坐下。叶倾心也坐下。服务员过来问她要喝点什么,叶倾心点了杯鲜榨果汁。“不知舅妈找我何事?”她开门见山。李舒芬有些难以启齿。以前她瞧不上眼的、靠着邰家施舍才能过活的穷酸丫头,现在她却要低声下气地相求,这种地位的颠倒,不是一时两时就能消化接受的。可转念想到最近家里的经济状况跟着邰正庭的公司状况直线下滑,照这样下去,只怕真的要沦落到变卖公司和房车、灰溜溜回t城的下场。咬咬牙,李舒芬再次端起笑脸,“心心,舅妈听说你跟景博渊处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恭喜你啊。”叶倾心听了这话,隐约已经明白李舒芬想说的是什么了。记得母亲在京城那段时间,邰正庭曾说过景博渊故意跟他作难,弄得他几乎破产,后来她虽然没跟景博渊替邰正庭说情,但想必,以母亲对邰正庭的信任,邰正庭早就哄着母亲跟景博渊求过情了,因为后来邰正庭都没有再来找她。现在,邰正庭只怕是又遇到了困难,想通过她搭上景博渊。叶倾心低头咬着吸管喝了口果汁,只当没听懂李舒芬话里潜藏的意思,轻声道:“谢谢舅妈关心。”李舒芬道:“心心,过去的十年里,虽然舅妈有时候跟你说话不太好听,但是你舅舅对你和你妈还有你弟弟那是没话说的,有什么好的,他都紧着你们先来,有时候我都怀疑你们才是一家子,我跟诗云、诗诗才是寄人篱下的那个”“我这么说,你别见怪,这是我的真心话,你舅舅对你们,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好得过格”叶倾心捧着玻璃杯的手指收紧。想到邰正庭曾经说过的那些混账话,她心底止不住泛起恶心。垂下睫毛,遮掩了眸子里的真实情绪,叶倾心从包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支票,边递到李舒芬面前边道:“舅舅的恩情,我没忘,也一直想找机会报答一二,这是五百万,舅妈您拿着。”没有停顿,叶倾心继续道:“过去的十年,舅舅为我们家花的每一分钱,我都认真记下了,一共一百三十多万,多出来的,就当是我孝敬舅舅和舅妈的,钱不多,还望舅妈不要嫌弃。”李舒芬盯着面前的支票,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似的,有些喘不上气。------题外话------某瑶笑眯眯,月底了,月票再不投就过期啦! 正文 142:拿支票打发人 李舒芬盯着面前的支票,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有些喘不上气。以邰家从前的财力,这点钱还不放在眼里,可是现在,五百万,对他们家来说算笔巨款,虽不能令公司起死回生,起码能保证他们家一年的富足生活。只是没想到,在他们家最落魄的时候,拿出这笔钱的,居然是他们家以前像养寄生虫一样养着的破落户。当真是攀了高枝的,出手挺阔绰。李舒芬嘴角扯出笑容,将支票推回去,“心心,你这么做就见外了,你舅舅当初帮你们家,可不是为了要你们还钱的。”叶倾心笑:“可是除了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报答舅舅和舅妈,生意上的事博渊明令过不许我多管,要不然我或许能在生意上给舅舅一点帮助,只可惜”这几句,她是用景博渊堵了李舒芬后面要说的话,李舒芬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叶倾心将支票再次递到李舒芬面前,“舅妈生活宽裕,肯定不上这点钱,但这是我的心意,还望舅妈收下,我之前跟诗云表姐闹了点不愉快,至今都没脸再去舅舅、舅妈府上孝敬舅舅和舅妈,以后只怕是更没有机会了。”顿了一顿,她再次把景博渊拎出来:“博渊也不希望我再次受伤。”上次邰诗云伤了叶倾心,景博渊也知道,还曾暗中阻挠过邰正庭去警局捞邰诗云。李舒芬的脸色难看到不能再难看。本想用过去十年的恩情胁迫叶倾心帮邰正庭的公司搭上景博渊这尊大佛,谁知道被叶倾心用一张支票就轻飘飘打发,甚至叶倾心最后那番话,透着要与邰家划清界限的意思。李舒芬盯着叶倾心素白干净的脸蛋瞧,越瞧越觉得这张脸碍眼。十年的恩情,五百万就想结清?李舒芬轻笑一声,“景博渊倒是心疼你,不过你诗云表姐可不像以前那么冲动了,她对之前的事也很抱歉,一直想找机会跟你道歉,可你也知道她这个人死要面子,怎么也拉不下脸来,不如一会儿你跟我回家一趟,你诗云表姐最近很少出门,我让她当面跟你道个歉。”这个叶倾心浑身都是心眼儿,看着什么都不知道,实际心里明白得很,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李舒芬自觉搞不定,就想着把叶倾心弄回家让邰正庭搞,这样自己也不算是把事情弄砸了。要是邰正庭也搞不定,那就不能怪她。叶倾心笑:“舅妈你知道,我和博渊身份悬殊,平日里什么事我都是听他的,今天出来见舅妈您,我是说尽了好话他才同意,现在要去你们家玩,没有他的同意我不敢”“要不,舅妈你打电话帮我跟他说,只要他同意了,我很乐意去舅舅舅妈家做客。”叶倾心语调不紧不慢,今天她是打定主意凡事都让景博渊顶着。李舒芬语塞。让她给景博渊打电话?她哪有那个胆子,这个叶倾心,存心的是不是?至此她也算是看明白了,叶倾心大约是攀了高枝,就撇了他们这门子穷亲戚了。思及此,李舒芬冷笑,也忘了邰正庭的叮嘱,讽刺道:“当年我就跟正庭说过,有些人你对她再好也没有用,白眼狼养不熟,结果他偏不信,非要死乞白赖的出钱给人看病、供人上学,结果怎么,终究是验证了我那句话了,白眼狼就是白眼狼,这还没在枝头站稳呢,就翻脸不认人了。”叶倾心低眉顺眼,安静地听着,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弧。李舒芬连讽带讥地说了半日,叶倾心始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胸口直抽火,“不过就是仗着年轻勾搭上有钱老男人罢了,还真当自己是凤凰呢,指不定哪天就被人当破鞋给扔了。”似乎很多人,都认定叶倾心将来要被景博渊抛弃。叶倾心莞尔,“谢谢舅妈关心。”李舒芬瞪眼盯了叶倾心几秒,起身拿了包就走,不过临走也没忘了拿那张支票。叶倾心见她此举,眸光微闪,礼貌道别:“舅妈慢走,还请舅妈替我传达句话给舅舅,五百万算是我还的十年恩情,将来只怕我不能尽孝床前,还请舅舅不要生气,只当这十年养了只白眼狼罢了。”李舒芬本就抽火得厉害,现在更是火上浇油。叶倾心这个小贱人,居然用她的话来堵她,气死她了!回到车上,司机问:“太太要回家吗?”李舒芬正憋火,直接吼回去:“不回家还能去哪儿?!”司机莫名其妙被凶了一顿,心里顿时也不大高兴,但也不敢表露什么,闷不吭声开车。回到家,李舒芬刚进玄关,邰正庭就上来问:“怎么样?她同意说服景博渊投资了吗?”李舒芬纵然有再多怒火,也不敢冲邰正庭发,从包里掏出那张五百万支票,递到邰正庭面前。不过语气实在说不上好来,“这是你的好外甥女还给你的十年恩情,人家说了,你给他们家花的每一分钱人家都记了账了,总共一百三十多万,给你五百万,算多的了。”“你是没看见她那趾高气昂的样子,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拿支票打发人,凭她也配。”邰正庭捏着支票,表情意味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才开腔:“你没跟她提投资的事?”“提?”李舒芬想到叶倾心一直拿景博渊来压她,就来气,“人家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直接就说景博渊不让她插手生意上的事,你说我哪还有脸跟她提投资的事?”“当初我就说过,你掏心掏肺对人好,人不一定就领情,你一意孤行非要把人当亲闺女对待,结果怎么样?你养大的闺女高飞了,却忘了你这个半路舅舅。”“行了,别说了。”邰正庭不耐烦地打断李舒芬,“这事以后你别管,出去也别乱说话。”李舒芬不服气,“我能出去乱说什么?我还嫌丢人呢。”邰正庭想到了什么,又道:“诗云和诗诗平日里的花销太大,以前倒没什么,现在公司不景气,经不起她们这么花费,回头你跟她们说说,别动不动就刷卡买包买衣服。”李舒芬:“孩子能花你几个钱?”邰正庭点了根烟,“重点是现在我没钱,这次的坎要是过不去,只怕破产都是轻的,还要负债。”李舒芬倒是没想过这一层,在她想来,最差也就公司倒闭,负债她心里忐忑起来,“如果过不去会、会负债多少?”邰正庭狠狠抽了口烟,“至少五六千万。”“什么?”李舒芬有点慌,至少五六千万,也就是说还有可能更多,她这些年只顾着享受阔太太的荣华富贵,邰正庭给她的钱基本花完了,卡里也就有个几十万的零花钱,没有一点存款,她从来没想过邰正庭会有破产负债的一天。“公司前些年不是发展得很好吗?今年怎么会这么差?”差到要负债五六千万。生意场瞬息万变,一夜暴富,一夜破产的例子太多了,邰正庭看向李舒芬什么都不懂的表情,心头忽然生出几股倦意,也懒得跟她解释什么,只道:“这事不用你插手,你只要管好你那两个女儿就行,别再让她们大手大脚的,更别让她们出去给我丢人。”邰诗诗站在楼梯脚下,手里握着玻璃杯,将客厅里的谈话听得一字不漏。她没想到父亲的公司已经落到这步田地,以前让她觉得自己高叶倾心一等的东西,也要失去了么?而叶倾心却扶摇直上,站在景博渊那根高枝上成了只金凤凰。为什么什么好事都被叶倾心占去了?这时,邰诗云从楼上下来,看见杵在楼梯脚的邰诗诗,邰诗云仇人一般瞪了她一眼,然后从她面前走过,擦肩而过时,邰诗云狠狠撞了下邰诗诗的肩膀。邰诗诗忽然笑起来,声音清脆,似乎很愉悦,又似乎是在嘲笑。“你笑什么?”邰诗云转头瞪向邰诗诗。邰诗诗又笑了一阵,才说:“姐姐,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可笑吗?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却为了个叶倾心不稀罕的男人争得你死我活,每天跟仇人一样见面就眼红,你可知叶倾心现在怎样?她现在跟景博渊在一起风光快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景太太,到那时,只怕我们见了她,都要毕恭毕敬地喊一声‘景太太’呢。”邰诗云冷笑:“我不管叶倾心将来是变成景太太,还是李太太、王太太,只要不是陈太太,我一点都不关心,倒是你邰诗诗,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私下约陈俞安出去,我一定要你好看!”邰诗诗见自己的话没达到想要的效果,抿了下唇,换了种说法又道:“姐姐,你知道爸的公司快要破产了?今天妈屈尊去找叶倾心,想让她跟景博渊说说情,让景博渊拉扯爸的公司一把,结果却被叶倾心甩了张支票打发回来了,名门世家的媳妇就是不一样,这还没进门呢,一出手就是五百万,这要是进了门,不知道要嘚瑟成什么样。”这么说,就算不为李舒芬抱不平,邰诗云心底也该生出几分嫉妒来。谁知,邰诗诗说了大半日,邰诗云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根本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邰诗诗不由得心口郁结,直接挑明了道:“姐,你难道就不生气?你以前不是最看不得叶倾心好了么?”邰诗云靠着楼梯护栏,双臂环胸,目光淬了毒一般,“我以前看不惯叶倾心,是因为陈俞安喜欢她,现在陈俞安喜欢你,所以,此时此刻,我最看不惯的是你,邰诗诗!”邰诗诗一怔。心头忽然滑过一个念头。当初陈俞安假装跟她在一起,除了是出于对邰诗云伤害叶倾心的报复,只怕更多的,是想保护叶倾心。邰诗云对陈俞安的执着已经无药可救,陈俞安喜欢谁,她就把浑身的尖刺指向谁,现在,陈俞安成功地,让邰诗云把浑身尖刺从叶倾心的方向收回来,转移到邰诗诗这边。邰诗诗忽然又笑了。只是这次,笑容里多了几分可悲。她不但让陈俞安当成了复仇的矛,还让他当成了保护叶倾心的盾。这场三人之间的游戏,最大的赢家,却是叶倾心那个局外人。邰诗诗嘴角笑容越来越大,眼底的光却越发森冷。再说叶倾心这边。李舒芬走后,窦薇儿屁颠颠跑过来,“刚刚你们说什么了?你那舅妈脸都气变色了。”叶倾心笑笑,不愿多谈,只道:“拉了些家常。”窦薇儿听出她想就此揭过的意思,也没有多问,“现在回去吗?”没等叶倾心回答,窦薇儿有些担忧地又说:“你这样子,明天怎么参加比赛?能行吗?”叶倾心笑笑,边起身边道:“又不需要我干什么体力活儿,没事。”两人出去打车。刚在路边站定,一辆红色轿车轻缓地停在两人面前,车窗徐徐下落,露出古娇干净又灿烂的笑脸,“心心,打车吗?去哪儿?我送你。”------题外话------有二更。某瑶感冒了,一边码字一边打瞌睡 正文 143:不想别人以为,我是因为孩子才娶你 此时正值一天当中日头最毒辣的时候,在外面只站了一小会儿,叶倾心鼻尖已经微微冒汗,头顶的太阳晃得她头晕。古娇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叶倾心身体不适,又道:“快上车,日头这么毒辣,你身体可不能这么晒。”说着她看向窦薇儿,“你是心心的朋友?快扶她上车。”窦薇儿不认识古娇,不知该不该上,只拿眼瞅着叶倾心。头顶的太阳确实晒得叶倾心难受,她身上无力感也更重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隐隐的,她似乎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她没有过多犹豫,朝古娇露出一个笑容,“不耽误你的事?”古娇笑,目光似无意地扫过叶倾心的小腹,“不耽误,上来。”叶倾心道了谢,跟窦薇儿上车。本来叶倾心想坐副驾驶的,她要跟窦薇儿两人都坐进后座,古娇就有种成了她们司机的感觉,倒显得她们不懂礼数。古娇却不介意,执意让叶倾心坐后面,理由是后座安全。叶倾心笑笑,没在坚持。“心心,你们要去哪儿?”古娇边重新启动车子边问。叶倾心回:“四合上院。”四合上院在京城小有名气,高档小区,有钱人喜欢的地方。古娇打方向盘的手顿了一顿,旋即恢复如常。车子上路。气氛有些沉默,叶倾心靠在座位上不想说话,肚子上的不适感因为车内的冷气而有所缓解,窦薇儿和古娇彼此不熟,更是没话说。不过有古娇在,似乎永远不会冷场,她不是那种吱吱喳喳说个没完的类型,却总能轻而易举找出话题来聊。“心心,你这位朋友长得挺漂亮,叫什么名字?”古娇问,语气自然,态度熟稔,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夸赞不会让人觉得突兀或是显得刻意,让人听着很舒服。不等叶倾心回答,窦薇儿直接道:“我叫窦薇儿,跟心心是大学同学兼室友,你呢?”看驾驶室的女人,年纪在二十五六岁,穿着与举止不俗,应该不是个一般人,窦薇儿不动声色打量着古娇。古娇咀嚼了下窦薇儿的名字,笑道:“名字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我叫古娇,看你跟心心差不多年岁,跟心心一样叫我娇娇姐就行。”古娇?窦薇儿皱起眉头,她也觉得古娇的名字有些耳熟,低头想了想,猛然想起来,这次的服装设计大赛的负责人中,似乎就有个叫古娇。“你是靓颜主办的‘中时杯’服装设计大赛的负责人?”说起大赛,古娇也想起来了,她在参赛作品的入围名单上见过窦薇儿的名字,而且评审团给的评分还挺高。“你跟心心明天加油。”这话算是认下了窦薇儿的猜测。窦薇儿两只眼睛闪闪发亮,“网上说is明天会出席走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明天is会穿谁的作品?”入围的参赛作品总共有十个,不知道is最终会花落谁家。“is在时尚圈地位不低,她在秀台上穿过的衣服大都成了爆款,is穿谁的作品,谁的作品获胜机会就会大大提升,这对别的参赛者会不会不太公平?只怕没能得is加持的人会有意见。”窦薇儿这番话,说的有些不合身份,古娇笑着打官腔:“这个放心,到时会让大家满意的。”窦薇儿还想再问点什么,古娇却已经轻飘飘换了个话题,“心心,我听堂奶奶说你有了,恭喜你啊。”叶倾心莞尔:“谢谢。”顿了下,她笑说:“没想到颜奶奶都知道了。”古娇:“景奶奶恨不得昭告天下她要当太奶奶了,只怕现在外面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想到景老夫人高兴的样子,叶倾心不觉一笑。古娇似不经意又似关心地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叶倾心垂了垂睫毛,想想这事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于是实话实说:“婚礼日期定在十月初六。”古娇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骨节泛白,她专注着前方的路况,脸上一丝表情皆无,但是说话的声音,却带着欣喜和真诚,“恭喜你了,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包一个大大的红包。”叶倾心微笑:“谢谢。”车子在四合上院其中一幢楼前停下,叶倾心身子微微前倾,“娇娇姐,上去喝杯茶。”这个邀请,一半客套,一半真心。人都已经到了家门口,不请人上去坐坐,是你礼数不到位,而且人家好心好意送你回家,你总该表示点谢意。古娇笑着拒绝:“不了,我约了人一会儿见面,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再见。”看着红色轿车绝尘而去,窦薇儿忍不住说叶倾心:“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都不知道把握。”“什么机会?”窦薇儿颇怒其不争地道:“赛事的负责人哎,看样子你们关系似乎还不错,你刚刚怎么不直接让她安排is穿你的作品?”叶倾心笑:“这事靓颜那边自有安排,我哪有置喙的余地,再说,天下没有的午餐,这个道理,你还不懂?”说着两人乘电梯上楼。窦薇儿听了她的话,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被时影设计害成现在这幅惨状,不正因为自己抱着侥幸心理,吃了时影投过来的‘午餐’么。电梯徐徐上升。窦薇儿转头看了眼旁边眉眼稚嫩却流露着成熟和智慧的女孩,明明叶倾心跟自己一般大,今年不过双十,可是在一些事情上,叶倾心的表现和看问题的角度好似历尽千帆的三十多岁的女人。相比起来,自己真是幼稚得可笑。又想起叶倾心那句‘我哪有置喙的余地’,忆起之前在车上自己那些不合身份的话,忽觉脸颊发热,无地自容。难怪当时古娇没有搭理她,只随口打了句官腔,然后就转移了话题。叶倾心余光注意到窦薇儿千变万化的表情,没再说什么,有些事情,要亲身经历才能成为阅历,别人说再多也于事无补。窦薇儿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但是早年间她奶奶身体不错的时候,也还算是娇惯她的,只是近些年她奶奶身体差了,她叔叔婶婶才爬起来作威作福。叶倾心却是从十岁开始,就尝尽世态炎凉,记得父亲刚抛弃他们头一年,不知为何有传言说周翘翘害死了人,她虽然已经记不清传言里母亲害死了谁,她却记得很多人隔着院子往他家里扔石头的场景。扔石头扔得最凶的,是曾经周翘翘帮助过的一个六十多岁的孤寡老人。叶倾心还曾给那个老人送过吃的,曾经那老人搂着叶倾心淌着泪说她是个好孩子。那是她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墙倒众人推,什么叫忘恩负义。后来,是温泽闫的背弃。再后来,是邰正庭的人面兽心。这些都让叶倾心在人际关系中,本能地保持一份警惕和本分。不轻信突如其来的好意,不妄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其实一开始,叶倾心对景博渊也是这般。他对她有意无意的帮助,她总是下意识拒绝;察觉到自己对他的心思,她选择了远离。后来两人发展到这步,是叶倾心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即使现在想想,依旧恍若梦中。吃晚饭的时候,叶倾心接到景博渊的电话,一是查岗她有没有按时吃饭,二是告诉她晚上回家的时间。刚挂了电话,景老夫人的电话进来。“心心,晚饭吃了没?”景老夫人声音染着浓浓的喜悦,隔着屏幕,叶倾心似乎都能看见她满脸的笑容。“正在吃呢。”叶倾心笑回。“要多吃点啊,现在你是两个人呢,营养最重要了,小张做的菜还合胃口吗?不行的话我给你找个厨子过去?”“奶奶,张婶做的饭菜很好,不用麻烦了。”“那好,如果有什么需要一定要打电话跟奶奶说,不要客气,啊呀,忽然就要当太奶奶了,这个惊喜有点突然,真想跟那些老家伙显摆显摆,我也是要当太奶奶的人了,让他们都知道知道,我们老景家的儿孙可不是吃素的!”说着,景老夫人高涨的情绪忽地一落,闷闷道:“可是阿渊偏不让我出去说,说不能让外人知道你怀孕,憋得我一肚子话没地方说去,真想现在就看看那些老家伙羡慕嫉妒的老脸,哦呵呵”说到最后又兀自笑起来。叶倾心却皱起了眉,她想到了古娇下午在车上的话,跟景老夫人说的,分明矛盾,想了下,她不动声色问:“奶奶,我怀孕的事你没告诉颜奶奶啊?”景老夫人道:“没有,阿渊让我谁都不许说,不然等重孙子生下来就不给我抱,现在知道你怀孕的也就我和你爷爷,连阿渊他爸都不知道自己要当爷爷了”景老夫人又说了些话,叶倾心只安静地听着。挂了电话,叶倾心隐约觉得有些不对,景老夫人没对外说过她怀孕的事,现在知道她怀孕的人并不多,古娇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程如玉说的?应该不是,景博渊都威胁奶奶和爷爷不让他们对外说这事,程如玉那边他肯定不会漏掉。不过很快,叶倾心就不再纠结古娇是怎么知道她怀孕的事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问题。景博渊为什么不让外人知道她怀孕?是担心这件事损坏他的名誉么?“心心,你发什么呆?饭都凉了。”窦薇儿拿筷子的那只手在叶倾心眼前晃了晃。叶倾心回神,夹了块米饭塞进嘴里,心不在焉道:“哦,没什么,忽然想起来一些事。”本来就没什么胃口,现在忽然味同爵蜡,吃进去的是什么她都不知道。想来,景博渊一人掌管博威集团,形象和名誉自然很重要,若是她未婚先孕的事情传出去,一定会对景博渊在外塑造的一丝不苟的企业家形象有损明知道他这么做是对的,叶倾心也知道自己应该理解,可是,胸口就是很闷。好像,她的孩子,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需要掩着藏着。那种感觉,让她透不过气来。晚上。叶倾心躺在床上,听着客厅里摆钟的声音,数着时间过。景博渊晚饭时说晚上十点之前回家。摆钟的钟声敲了九下,叶倾心想,还有一个小时。过了好一阵,在摆钟敲响十下之前,玄关有响动传来。紧接着,她听见车钥匙放在鞋柜上的声音,再然后,是男人穿着室内拖走路的轻微脚步声,听声音,应该是走向茶几,果然,片刻,外面响起钢表放在茶几上的清脆声。脚步声朝主卧走来。叶倾心赶紧闭上眼睛,装出一副熟睡的样子,灯也来不及关。男人打开主卧门,朝床上的人儿看了片刻,抬手关了灯,然后又关了门出去。叶倾心等门关上,才睁开眼睛,一颗心紧张得‘噗通噗通’直跳,手底下的被子也被揪成一团。即便没有和景博渊对视,可当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得到,而且那种让人心悸的感觉,丝毫未减。过了约莫十几分钟,叶倾心再次听见脚步声。她将脸往空调被里埋了埋。景博渊光裸着身躯,头发湿哒哒的,胸肌与腹肌紧实有力,腰间围了块白色浴巾,他没有开灯,将门敞开,借着外面照进来的光亮走向衣帽间,很快穿好衣服出来。叶倾心感觉到床边往下陷了陷,男人坐了下来。她闭着眼睛,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男人的注视,不知过了多久,可能仅仅几秒,也可能是几分钟,她终究是装不下去了,动了动身子,假装刚刚醒来,声音透着几分慵懒,伸手去开灯,“你回来了啊?”景博渊长臂一伸,先她一步开了灯,走到门口关了主卧门,回来躺下,伸手将女孩捞进怀里,“我吵到你了?”叶倾心自然而然地伸手搂住男人精壮的腰,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头顶男人的呼吸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和酒香气,耳朵里是强劲有力的心跳。她抽了抽鼻子,“你又抽烟了。”景博渊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深沉的目光透着宠溺,“狗鼻子。”叶倾心打开他的手,下意识就反驳:“你才”一抬头,对上男人深邃的眸子,‘狗鼻子’三个字噎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这世上就是这样一种人,无论你跟他多熟,无论他对你多纵容,你都没有办法在他面前肆意妄为。叶倾心睡下眸子,耳朵重新贴上他的胸膛,隔着他身上的睡袍布料,她能感觉到男人的胸膛肌肉紧实。转念想到景博渊不想让外人知道她怀孕的事,即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忍不住还是想亲口问一遍。“我听奶奶说,你不想让外人知道我怀孕的事,为什么啊?是不是”是不是担心影响你的形象和名誉?后面那句话,叶倾心没有说出来。但是笼在她眉眼间的失落,没有逃过头顶那双眼睛。景博渊将她往怀里紧了紧,“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这么做,只是不想别人以为,我是因为孩子才娶你。”两个人结婚,是因为爱情而结婚,还是因为孩子而结婚,给外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很显然,如果两个人因为爱情而结婚,更容易受到别人的尊重和祝福。尤其是像景博渊和叶倾心这般身份、地位、年龄悬殊过大的情况,如果外人知道叶倾心未婚先孕,当面不说什么,背地里只怕也会诸多揣测和谩骂。景博渊这么做,不仅是在维护叶倾心的尊严和名誉,更是在奠定她在景家的地位。叶倾心听了景博渊的话,微微一怔。他话里潜藏的意思,她听懂了。她只想着景博渊隐瞒她怀孕一事,是为了维护他自己的形象和声誉,只想着这个孩子被这么藏着,她心里不高兴,却忘了她才二十,跟一个三十四岁的老男人没结婚就怀了孩子,这事要是传出去,即便将来他们结了婚,她只怕也要被旁人诟病。流言蜚语,向来伤人。“博渊”叶倾心往景博渊怀里钻了钻,紧紧抱住他的腰。胸口郁结了几个小时的闷气,在这一刻宛如一团云雾,被风轻轻吹散。“谢谢你啊。”她说。默了片刻,她又说:“对不起啊,我误会你了。”景博渊笑笑,没开腔,低头吻了吻女孩的发际线,微微欠身关了灯,“时候不早了,睡。”黑暗里,叶倾心声音异常清软,“明天我比赛,你要不要去看?”问完了女孩有些懊恼,“我怎么忘了看比赛要买门票,明天都要开始了,现在应该没有余票了”听到女孩话里的沮丧,景博渊拍了拍女孩光裸嫩滑的手臂,安抚道:“你的比赛我自然要去,放心,我想进去就一定能进去。”顿了一顿,他补充一句:“明天尽力就行,别紧张,也别太累。”叶倾心放下心来,“嗯。”翌日。靓颜将决赛安排在下午两点,流程四个步骤:成衣秀——设计师现场讲解自己的作品——评审团打分——参观者现场投票。景博渊上午有个会议,安排了陆师傅接送叶倾心,顺便当苦力,帮叶倾心拎行李箱。叶倾心和窦薇儿吃了早饭就过去国家体育场,他们到的时候,其他八位参赛者也都已经到了,正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叶倾心和窦薇儿找了半身模将自己的成衣撑起来,用挂烫机熨烫。没一会儿有负责人过来,跟导演似的一遍遍叮嘱他们什么时候该做什么,然后拿了一把纸条过来,说是通过抽签的方式选择让国际大模特is穿谁的样衣。叶倾心和窦薇儿面面相觑一会儿,昨天古娇神秘兮兮说的有让大家都满意的办法,原来就是这个办法。不过细细一想,这样也确实最公平,全凭个人运气,否则不管靓颜安排is穿谁的样衣,其他人肯定都不服气。负责人说谁抽到的纸条上写着is,接下来就由谁和is合作。抽签是一个一个抽的,一路下来,所有人的纸条上都是一片空白,最后只剩叶倾心和窦薇儿。叶倾心见窦薇儿又激动又不敢下手的样子,有些好笑,伸手想自己先抽。只是她的手刚要碰到纸条,那负责人却将手往窦薇儿面前送了送,说:“你先。”叶倾心手捞了个空,愣了一瞬,便若无其事收回手,心头虽有疑惑一闪而过,但也没太往心里去。窦薇儿抽的是空白纸条。负责人微微一笑,没有再让叶倾心抽,而是直接对她道:“祝贺你,你最幸运,is说下午一点的时候过来,就由你负责接待她。”说完又对众人说了几句很官方的安慰话,然后离开。上午没什么事,熨好衣服,窦薇儿拉着叶倾心参观前面的t台,无论是舞台还是灯光,都能看出靓颜真的是舍了血本的,质量不说,光是t台的设计就别出心裁,看着有几分国际时装周的t台风范。窦薇儿啧啧咋舌,“在这种地方走秀看着逼格就很高,难怪那么多女人都想成为模特,身上穿着独一无二的服装,头顶走秀灯光一打,脸上白得一颗黑斑都看不见,接受台下所有人的注视,那种感觉,想想都热血沸腾,要不姐不当设计师了,也改行去当模特好了,就凭姐这身材,保不齐就在时装界大红大紫了。”叶倾心见她又开始做梦,没忍住泼了盆冷水:“摔跤的时候底下人也会一起嘲笑你。”窦薇儿:“”------题外话------三胞胎老大:妈妈今天要参加比赛哎,老二老三,我们一起给妈妈加油,我说一二,你们说加油。一二!老二老三:加油!老大:一二!老二老三:加油!某心:话说你们没生下来呢?某瑶:没事没事,他们现在是天使状态。某心: 正文 144:就算不信你,也要信他 叶倾心见她又开始做梦,没忍住泼了盆冷水:“摔跤的时候底下人也会一起嘲笑你。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窦薇儿捂着胸口,作悲痛状,“我难得这么积极向上,你能不能说两句鼓励的话?”叶倾心看了眼正在t台上排练的几十位小嫩模,对窦薇儿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不需要付出代价就能轻轻松松得到的,你看她们,瞧着脚步轻盈自信,高贵冷艳,聚光灯打在她们身上,受人瞩目,你能知道她们鞋子里的脚受了多少罪?”窦薇儿撇撇嘴,“我就随便说说嘛,你看你,干嘛这么严肃。”叶倾心无奈地看了窦薇儿一眼,道:“我怎么知道你是随便说说,还是真的有这个心思,就像你当初说要演戏,说完了不就真的去试镜了么?拦都拦不住?”“我不是要管着你不让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只是站在朋友的角度劝告你,做什么事之前都要先将方方面面的因素考虑清楚,下定决心要去就做足了功课再开始,不要想一出是一出。”大概是性格使然,又或者是经历造就,叶倾心凡事讲究‘稳妥’二字,做任何事之前都要把前因后果想个明白,不像窦薇儿这样,想到什么,立刻就去做,从不瞻前顾后。若是用年龄来打比方,叶倾心一定是个五六十岁的守旧派,有点墨守成规的刻板,而窦薇儿是十**岁的创新派,敢于冒险,有点不管不顾的洒脱。其实有时候叶倾心倒也挺羡慕窦薇儿的性子,兜不住太多负担,有什么不好的事忘得也很快。十点多,负责人安排模特穿着要展示的服装走一遍台,安排了比赛时服装的出场顺序。is作为这次服装大赛的两大噱头之一,自然要压轴出场,连带着叶倾心的作品被安排在最后。一般的时装秀,考虑到经费问题,模特不可能和时装的数量对等,大都是一个模特要穿两件以上的服装,这次靓颜请了四十九位专业素质很高的小模特,加上is,一共五十位模特,每件样衣都安排了一位模特,可见靓颜对此次赛事的重视。安排给叶倾心的四位模特性子倒挺和气,叶倾心有什么要求跟她们说了,她们都是笑眯眯地接受,一点架子都没有。倒是窦薇儿那五个模特,其中有三个都一副高高在上、对人爱答不理的态度,气得窦薇儿直挠墙。排练结束,叶倾心和窦薇儿收拾好各自的样衣,去外面吃饭。刚从体育场出来,叶倾心接到景博渊的电话,查岗她有没有吃饭。叶倾心说:“刚排练结束,正准备吃饭呢,你吃了没?”景博渊却说:“我看到你了,过来。”紧接着,两声鸣笛从不远处传过来。叶倾心寻声看过去,果然瞧见景博渊的白色路虎。车上下来一道长影,男人穿着深蓝色衬衫,黑西裤,腰间扎着褐黑色滑扣皮带,衬衫的下摆塞进腰带里,挺拔高大,自信沉稳且尊贵不凡,他正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插兜看过来,成熟男人的魅力从举手投足间无声流露,吸引着方圆五百米以内的异性视线。窦薇儿撇嘴,眼中有羡慕,也仅仅只是羡慕,“什么嘛,又要撇下我跟男人私会吗?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不觉得愧疚?”窦薇儿确实对体育场附近不熟。叶倾心拉着她走向白色路虎,“那今天就勉为其难捎上你。”窦薇儿笑,风情万种朝叶倾心抛了个媚眼,“姐长得这么美,你就不担心姐勾引你家景大老板?”叶倾心用审度的目光将窦薇儿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嗤道:“就你?”“哎!你那什么眼神?”窦薇儿不服,“姐怎么说也是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叶倾心目光落在不远处惹人注目的男人身上,唇角微微挽起,“就算不信你,也得信他。”窦薇儿乍一听没听出这话中的味道,走到景博渊跟前,她才反应过来,叶倾心意思是说:即便她要勾引,景博渊也不上钩。好,虽然这是事实,但窦薇儿还是被叶倾心这么犀利直白的话伤到了。尤其是,景博渊细心帮叶倾心拉车门、系安全带的一幕,窦薇儿真有那么一刻想转身走人,不想看这两人秀恩爱虐她这单身狗。“薇儿,上车啊,愣着做什么?”叶倾心探出脑袋笑眯眯地问窦薇儿,眉眼间尽是幸福羞涩的小女儿神态。窦薇儿纠结了一会儿,上了后座。车子驶离体育场。景博渊开车很稳,车速不紧不慢。副驾驶,叶倾心侧头笑盯着景博渊的脸瞧,小女孩的眼睛里盛满了不加掩饰的欢喜和喜欢,这样直白的目光,让男人想忽视都做不到。“排练得怎么样?”他问,脸上没什么表情。大约是有外人在,景博渊双手很安分地握在方向盘上,没有像两人独处时做出那些暧昧又轻佻的举动。这个男人,在外人面前总是严肃且一本正经,唯独对着叶倾心,实在不正经。叶倾心手肘抵在车窗下边沿,手掌托腮,嘴角始终带着笑,“我只负责帮助模特们穿上我的服装,别的什么也没做。”忽而想到自己有幸与is合作,她问:“那个被誉为‘最美东方面孔’的国际名模is你知道吗?”也不等景博渊回答,她直接又道:“这次服装设计大赛靓颜请了她来,就在不久前,场地负责人用抽签的方式决定她穿谁的样衣,结果你猜怎么着?”“你抽中了。”景博渊不紧不慢接了一句。叶倾心微怔,“你怎么知道?”景博渊淡淡开腔,“若你没中,也不会这么问。”叶倾心笑:“我真没想到第一次设计制作的服装,居然就有幸穿在名模身上展示,挺意外。”景博渊没再开腔,只是神情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窦薇儿努力地坐在后座角落里当透明人。景博渊带两人去附近酒店吃了午饭,全程窦薇儿都感觉自己像一捧白雪中的一块小黑泥,碍眼又多余。还时不时被景博渊的细致体贴虐到,碍着景博渊的强大气场,她又不敢说什么,她发誓从来没觉得一顿饭的时间有这么难熬。吃完饭,景博渊送她们回到体育场已十二点半,距离比赛还有一个半小时。看了下导航仪上的时间,景博渊刚要说话,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接听,听了那边的话,他语气很重视地回:“带他们到接待室等我,马上过来。”收了线,他对叶倾心说:“我有点事,比赛尽力就好,不要苛求结果。”意思是,让叶倾心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结果怎样顺其自然叶倾心笑着点点头,“嗯。”她其实也没有非要得个第一第二。下车,看着白色路虎绝尘离去,叶倾心忽然想起来没问问景博渊两点钟还能不能过来,想打电话,掏出手机刚要拨号,想想还是作罢,他本来就忙,刚刚吃饭的功夫就接了好几通工作电话,又何必给他添一层麻烦。叶倾心拿着手机低头若有所思的空当,窦薇儿也看着消失在远处的车影发怔。她想着之前饭桌上,叶倾心去卫生间时,景博渊跟她的对话:他说:“下午多注意着点心心。”窦薇儿下意识问了句:“为什么?”景博渊:“人都有嫉妒心,小心点总没错。”这句话他说得语焉不详,但窦薇儿听懂了,他在说is一事,只怕其他参赛者会因嫉妒心心而做出点什么。窦薇儿玩笑般地问:“那您就不怕我有嫉妒心?万一我来个顺水推舟或是落井下石呢?”她记得当时景博渊那双眼睛,黑沉平静得让人心头发瘆,唇角的弧度凉薄又冰冷,他说:“如此,若她伤了,我便算到你头上。”很平缓的一句话,却让窦薇儿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惊和压迫力。窦薇儿回神,看向叶倾心白皙娟秀的侧脸,不得不再次羡慕,叶倾心这般被一个男人无声无息地护着。她甚至能猜到景博渊为什么跟她说,却不直接警示叶倾心,大约是担心叶倾心胡思乱想,有心理负担,所以就把这些负担和压力全都丢给她这个可怜无辜的外人。两人回到后台,模特们都在紧锣密鼓地化妆做造型,设计师有的在最后确认自己的服装无误,有的手里拿着讲解稿子反复看着,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是不是叶倾心的错觉,她感觉从自己进来,其他设计师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好几次她跟其中一人目光相接,那人都很慌张地转开了目光。叶倾心心头疑云浓重,不过当她检查到第二件服装,发现一处异样,她便明白了。卿本无罪,怀璧其罪。运气有时候不仅能带来好运,也能带来别人的嫉妒心。叶倾心莞尔,其实这个情况,在她被负责人说幸运的时候,已经有预见。从随身包里拿出针线包,将被人恶意挑断缝线的地方重新缝好。再看向之前那个目光躲闪的设计师,那设计师的目光已经从慌张转变为不甘,甚至还恶狠狠地瞪了眼叶倾心。窦薇儿看见叶倾心拿针,开口问她:“怎么了?”叶倾心随口回答:“有个地方缝得不牢固,我重新缝一下,免得待会儿连累模特在台上出丑。”一连,叶倾心发现三处被人动了点手脚,不过也只是些不入流的小手段,构不成什么威胁。只是有一点很奇怪,后台有专门的工作人员看管,就是怕出现这类情况,不知道那些设计师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在她的样衣上做了手脚。将近一点钟。之前负责众人抽签的那位负责人领着一位高挑美艳的女郎过来,不用他介绍,后台看过来的人都在第一时间就认出来女郎是谁。被誉为‘最美东方面孔’的国际名模,is,时尚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负责人说:“不用我介绍,相信大家都认识我们的is小姐,还有一个小时,大家好好准备,那个你!”他伸手指向叶倾心,又朝她招了招手,动作透着不耐烦,“你过来,is小姐就交给你了。”那负责人说到‘is小姐’几个字,语气恭敬。叶倾心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朝is微微笑,“您好,我叫叶倾心。”is个头高挑,四肢细长,腰身曲线完美,标准的模特身材,五官美得很有东方特色,妆容略淡,一身素色长裙,脚踩十厘米高跟鞋,高贵冷艳。叶倾心不动声色打量着面前国际有名的模特,心里说不激动那是假的,但她也没表现出太过波动的情绪,两只眼睛微微弯着,笑容得体,不疏离,也不过于热情。is面无表情,都没有看叶倾心一眼,径直走向一处空着的化妆台,无形中拉开与旁人的距离。那化妆台是独留给她的,跟着她一道过来的化妆师帮她补妆弄造型。她身后的助理问:“我们is穿哪件?”又是御用化妆师,又是助理随行,国际名模的派头就是不一样,看着就很大牌。叶倾心感觉到这个is大概不是好相处的主,也没有再往前凑,直接将套在半身模上的衣服拉过来,“这件。”那助理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哎呦我的天呐,这是什么呀?又土又俗,怎么能穿在我们is身上?简直有**份,换一套换一套!”叶倾心:“”------题外话------有二更。is(艾拉)是谁,小可爱们猜出来没? 正文 145:这是我未婚妻 那助理嫌弃地皱了皱鼻子,语气特别夸张道:“哎呦我的天呐,这是什么呀?又土又俗,怎么能穿在我们is身上?简直有**份,换一套换一套!”叶倾心:“”窦薇儿那小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上前就想跟那助理理论,叶倾心却拦下她,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叶倾心朝助理微笑,语气恭敬却不谦卑:“我很意外今天能有幸与is小姐合作,也很抱歉我的设计没能让is小姐的助理满意。”她说的是没能让助理满意,而不是is。没有停顿,她接着道:“这是我第一次设计制作服装,存在很多不足之处,说实话,其实我对自己的作品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不过现在见到is小姐,我倒是为之前的消极想法感到惭愧”精明的夸赞,掩藏在不动声色之中。聪明人都能听得出,叶倾心分明是说她本没有信心赢得比赛,现在因为is而有了信心,悄无声息恭维了is,却不显得过于刻意和虚伪。is目光流转,落到叶倾心脸上,第一次认真看了这个陌生的小设计师一眼。女孩年纪很轻,眉眼从容,唇角含笑,粉黛未施的小脸素白干净,有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晰气质在她身上流淌,不卑不亢的态度倒是与她稚嫩的年纪不符。is红唇微勾,“你倒是个会说话的。”转头对助理随口道:“我瞧着这衣服挺不错。”助理还想说什么,is直接打发她:“去帮我买杯咖啡。”叶倾心心下悄悄松口气,如此看来,这个is只是面上看着不好相处,其实还挺明白事理。接下来事情按部就班进行着。越到两点,前面t台下的参观者来得越多,黑压压的都是人头,窦薇儿偷摸着往前面看了下,旋即又紧张地缩回脖子,抓着叶倾心的手道:“完了,好多人啊,我有点紧张怎么办?”叶倾心心底也微微有些紧张,但她还是拍着窦薇儿的手安慰,“又不是你走秀,你紧张什么?”窦薇儿说:“一会儿要讲解作品啊,我都快忘了等会儿要说什么了,对喔,等会儿我要说什么来着?我捋捋”叶倾心:“”这时手机忽然响了一下,她掏出来看,是景博渊的短信。内容只有四个字,却透着深厚而浓重的关怀。——尽力就好。叶倾心抿唇微笑,心底的那点紧张感因为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平缓了不少。隔着屏幕,她似乎能想象男人在打出这四个字时,是怎样的严肃和沉稳。主持人开场白后,模特开始登场。is换装过后,整个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从之前拒人千里的高贵冷艳,转变为娇俏可人的名媛淑女,隐隐透着几分俏皮可爱。ly的品牌风格偏向淑女风,叶倾心设计的五套服装都向淑女风靠拢,素雅的色彩,流畅的线条,能完美地彰显出一个女人优雅淑女的一面。走秀灯下,每个模特都美得无可挑剔。t台下,除了时尚圈的名媛千金、设计师、形象师一类的人和靓颜的客户或潜在客户,为了增加曝光率,还邀请了不少时尚媒体、时尚博主、时尚明星之类的人。当然,其中不乏冲着七大世家企业负责人的噱头而来的商人。模特们有条不紊地迈动着猫步,自信轻盈,t台下的参观者一直很安静,遇到出彩的作品会有片刻的骚动、时尚媒体的闪光灯也会打得更频繁一些。最后。is出场,几乎是在她现身的一瞬间,所有时尚媒体都激动起来,闪光灯闪烁的速度前所未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is在摆poss时,一双美目不动声色往台下一扫,眼底微微滑过一抹失落。该来的,没来。眼看着服装秀即将完美落幕,却在这时,意外发生。is右脚的鞋跟忽然断裂,人不受控制跪倒在坚硬的t台上,膝盖传来钻心的疼,所幸她身上的服装是鱼尾长裙的设计,裙下没有走光。饶是如此,t台下仍旧一阵错愕与哗然,甚至连时尚媒体的闪光灯都在这一刻停滞。这还是is出道时尚圈以来,第一次在秀台上摔倒。这场意外,始料未及。“怎么回事?”古娇第一时间叫来负责模特鞋子的工作人员。那工作人员满脸忐忑与慌张,“我也不知道,鞋子分配下去之前我都有细细检查,绝对没有问题。”而且他们租来的鞋子都是品牌鞋,质量很好,没那么容易坏,除非人为。古娇也想到这点,小声吩咐道:“去把后台的监控调出来。”与此同时。t台上的is原地摆了个poss,温婉淑女中透着妖精一般的魅惑,然后脱下脚上两只鞋,优雅起身,一手拎着一只鞋,把鞋当道具一般,光着脚,笑容优雅自信,带着女王的气势走下台。t台下很快回过神来,掌声响起。后台有大屏幕可以看到t台上发生的一切,刚刚的一幕,后台的人都看到了,所有人目光都看向叶倾心。上午排练的时候就分配了鞋子,当时is没来,她的鞋子一直是叶倾心在保管,鞋子都是大牌,质量如何肉眼就能判断得出来,现在好好的鞋子鞋跟居然断了,害得is当众出丑,这笔账,自然要算到叶倾心的头上。is在时尚圈人脉广,地位不俗,只怕得罪了她,叶倾心就别想在时尚圈混出头了。is的助理直接冲叶倾心叫嚷开来:“我的天呐,你给我们is穿的是什么呀?害她摔这么一大跟头,你存心的是不是?”说着还伸手推了叶倾心一把。窦薇儿冲过来护犊子似的护在叶倾心面前,“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动脚?”“我就”助理还想说什么,余光瞥见is回来,赶紧迎上去,“你的脚没事吧?明天还有两场活动呢。”“我没事。”is光着脚走到化妆台前坐下,将那只断了跟的鞋摆在台子上,淡淡道:“这事必须给我个说法。”这话,也不知道是对叶倾心说的,还是对闻讯赶来的负责人说的。走秀结束,设计师按服装出场的顺序轮流登台讲解自己的作品。后台安静得有些诡异,隐约能听见前面传来设计师讲解作品的声音,叶倾心放下手里的断跟鞋,断面平整,沾着一些胶水,显然这鞋跟是被人用利器割断,然后用胶水粘上伪装成没坏的样子。“对不起,是我的错。”叶倾心诚恳道歉。确实是她的疏忽,她只顾着检查服装,却忘了鞋子。只是这动鞋子的人什么目的?动她的作品,她能理解,无非就是不想让她在这场比赛里出头。动鞋子难道就是为了让is出丑?又或者,想让她开罪is?叶倾心不动声色扫过周围的设计师和那些模特,是嫉妒她有is加持的设计师做的,还是嫉妒is的模特做的?is冷着脸没做声。今天是她回国后第一个活动,居然就出现这么低级的失误,简直是她模特生涯中最大的污点和耻辱,不知道明天那些报纸杂志要怎么报道这件事。很快轮到窦薇儿上台讲解作品,因为不放心叶倾心,她登台只挑重点的说了几句,其余的可有可无的部分通通省略,等她回到后台,动is鞋子的罪魁祸首居然已经揪了出来。古娇将监控录像放给众人看。监控画面里,两名设计师在叶倾心不在的时候,趁着别人不注意,将is的鞋子拿出去十几分钟,然后又放回原处。那两名设计师来自同一个学校,互相熟悉。“取消你们两个的比赛资格,可有话说?”古娇冷声问那两人。两人面色微青,咬着唇低头不吭声。“还不走?”古娇冷喝。那两人转身就往出口走,背影有点落荒而逃的味道。“不道歉?就这么走了?”is的声音忽然响起。那两人身形一顿,转身冲着is的方向鞠了个躬,小声说:“对不起。”is:“听不见。”“对不起!”is没再说什么,看向那个叫叶倾心的小设计师。她浸淫时尚圈这么多年,这个圈子里的勾心斗角,她心里明白得很,她不过是被这两人做了筏子,她们想借她的手打击这个叫叶倾心的小设计师。不入流的小伎俩。只是,她也确实因为叶倾心摔了跟头,心里多少对这个看着单纯无害的小设计师生出芥蒂来。回国第一场活动就出了这档子事,够晦气。叶倾心察觉到is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带着不善,垂眉敛目,没说什么。两个被取消比赛资格的设计师离开,众人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古娇和is身上,她们一个是赛事负责人一个是国际名模,自然引人注意。叶倾心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她们身上,悄悄离开后台,快几步截住被取消比赛资格的两个人。那两人面色不大好看,“干什么?”叶倾心微笑,“之前我的样衣有几处被人动了手脚,也是你们做的吧?我不是要追究什么责任,我只是很好奇,那么多参赛者,你们为什么独独针对我?难道就因为我抽签抽中了is?”而且,现在细细回忆,刚抽完签的时候大家都没表现出什么不满,似乎已经接受了抽签的结果,也确实,抽签全凭运气,抽不到也赖不着谁。可,就是她跟窦薇儿吃了顿饭回来,她总能感觉到有意无意的目光,隐隐的,她觉得应该是她和窦薇儿不在的个把小时里,发生了什么。果然,其中一人冷笑:“抽签?还装什么?那抽签不过就是走个过场,那些纸条都是空白的,靓颜早就内定让is穿你的样衣,靠关系走后门,有什么了不起!”叶倾心想到上午抽签时的场景,微愣,确实,没人看见最后一张纸条上到底有没有is的名字。只是,“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听见了,负责抽签的那个人在厕所里跟人打电话说的,还嘲笑我们傻!凭什么?我们辛辛苦苦几个月,就因为你有关系,我们就要受到这般不公平的对待?”那人说着上前几步,情绪有些激动。叶倾心右手下意识护住小腹,不动声色往后挪了一步。却在这时,窦薇儿喊叶倾心的声音由远及近,“心心,一不留神你怎么跑这来了?急死我了,你要是丢了我可就完了”“我出来透个气。”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叶倾心没有再逗留,往回走了几步与窦薇儿汇合。“真没事?”窦薇儿回头张望。叶倾心拉着她,“没事,走吧。”叶倾心刚走,被取消比赛资格的其中一人蹲在地上哭起来,边哭边道:“都怪你,撺掇我给她使绊子,结果没绊倒她,却把自己坑了进去,否则以我的作品,怎么说也要拿个优秀奖”之前情绪激动的那人道:“我tm哪里知道后台装了隐形摄像头!”叶倾心回到后台,古娇还在,她正在跟is说着什么,两人都笑眯眯的。看着古娇脸上干净又让人舒心的笑容,叶倾心心头疑云重重,那两人说的若是真的,靓颜为什么要内定让is穿她的样衣?是为了帮她吗?会是谁这么决定的呢?古娇?还是颜奶奶?至于被取消资格的那两个人的目的叶倾心心里已经明白,大约是想让她得罪is。新人刚进入一个圈子,就得罪这个圈子里的大佬,那这个新人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过。而此时,叶倾心就是刚踏入时尚圈的新人,很显然is是大佬,无论这鞋是不是叶倾心动的手脚,但终究是因为叶倾心,is才会当众摔倒。叶倾心从is的目光里能看得出,她对自己已经有了看法。因为少了两个设计师,叶倾心上台时间提前。终于轮到她,等前面的设计师和模特走下了舞台,穿着她的作品的五位模特登台。幸好is专业素养很高,虽然对叶倾心有看法,却并未因此而耽误工作,换了双高跟鞋,领头走出去。叶倾心跟在模特后面,踏上第一个台阶时,她顿时紧张得掌心微微冒汗,等她踏上最后一个台阶,聚光灯和底下无数双视线落在她身上的那一刻,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但当她的目光与台下一双深邃的眸子对上,她心底的紧张倏忽间便烟消云散。男人的目光深邃平静,叶倾心似乎从中接收到似有若无的鼓励和安抚,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抚平了她心底的紧张与忐忑。缓缓,她朝他露出一个笑,然后握着话筒,淡定从容地开始自己的讲解。还以为,他不会来的。头顶的走秀灯打下来,叶倾心五官在灯光下越发剔透柔和,虽不如身后几位模特高挑冷艳,也不如is那般美得惊心动魄,但她的清新和干净,宛如火红花朵上的一抹露珠,悄无声息,却存在感极强,让人看花之前,先看到了她。叶倾心始终,目光都落在景博渊的身上,嘴里的话通过话筒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清清软软的,好似清晨一阵春风拂过众人的面颊,清新柔和,夹杂着淡淡的花香,一如她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无论是她的样衣,还是设计灵感和设计理念,都让人耳目一新,不少对着is狂拍的摄像头,不知什么时候转到了叶倾心身上。女孩身量高挑,骨架纤瘦,明明没有旁边那几位模特高挑,气势却不逞多让,甚至隐约,比精心装扮过的模特们更能吸引人的注目。她从容不迫地一一讲解了五件样衣,最后朝众人微微鞠了一躬,底下安静片刻,旋即有掌声响起,虽没有响若雷鸣,却大多是发自内心的赞赏。评审团成员看着叶倾心频频点头,显然是很看好她。叶倾心讲解结束,其余的七位设计师领着各自的模特上台,等待参观者现场投票。景博渊坐在右侧第一排的位置,长腿交叠,身上还是中午的深蓝色衬衫和黑西裤,深沉挺括,双手在大腿上交握,左腕戴的,是叶倾心送的腕表。他的身上好像打了聚光灯,格外惹人注目。叶倾心的目光与他在半空交接,心跳不禁漏了一拍。不知过了多久,投票结束。叶倾心得票很高,但,有个叫蒋小勤的女孩比她高出一票。评审团评分结果出来,那个叫蒋小勤的很凑巧,以一分的优势胜过叶倾心。两者综合,蒋小勤获得一等奖和进靓颜集团的机会,对于这个结果,叶倾心有意外,但没有过多失落。回到后台。叶倾心刚要坐下休息一下,在台上站了那么久,她觉得有些累,胃里很不舒服,小腹隐隐的有些难受。屁股还没落座,is的助理扭着屁股走过来,“你,就是你,去帮我们is买杯冰咖啡。”窦薇儿知道叶倾心的身体情况,看她那脸色就知道她此时一定不好受,便说:“你怎么不自己去啊?”那助理也是个刺头,“她害得我们is当众摔了跟头,出这么大的糗,我们is不跟她计较那是我们is大度,我可没那么大度,出了这么大事,你们知道我打了多少电话、费了多大劲做公关?就让她买个冰咖啡怎么了?”这时。is却换了自己的衣服,匆匆忙忙往外走。助理:“哎!is,你去哪儿?等等我!”叶倾心、窦薇儿:“”此时已经下午五点多,太阳依旧挂得很高。叶倾心环顾一下后台各种姿色的女模特,拿出手机,想给景博渊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儿,她一会儿好过去找他。脂粉味这么重的地方,他肯定是不会过来,而且叶倾心也不想他过来。手机里意外地有条短信,看时间,应该是比赛刚结束时他就发过来的,叶倾心回忆了一下,她走下舞台的最后一瞬转头去看景博渊,他确实好像是低头摆弄手机。点开。——在停车场等你简洁得连标点都没有。但,即便是如此简洁、没有丝毫暧昧的字眼,依旧会让叶倾心心跳不稳。“现在走吗?”窦薇儿问。叶倾心笑笑,收起手机,“走。”回去比来时轻松,参赛服装都归主办方所有,不用带回去。出来走了没两步,贺际帆捧着玫瑰花束截住窦薇儿的去路,贺际帆质问:“你有比赛,怎么不告诉我?”叶倾心瞧见窦薇儿脸颊绯红,眼神躲闪的样子,笑笑,没说什么,自己先走开。她虽然不看好贺际帆,但那毕竟是窦薇儿自己的人生,要怎么过,主动权还是在窦薇儿手里。到了停车场,夕阳正浓。叶倾心远远的就看见景博渊一手插兜,一手夹烟站在车旁,姿态随性,气场强大。只是叶倾心眸子眯了眯,他对面站着的,不是is么?is的助理不在,偌大的停车场,只有两人那么站着,这一幕,莫名有些刺眼。叶倾心抿了抿唇,敛了敛神色,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景博渊似有所感,侧头朝她这边看过来,叶倾心挽起唇角冲他微笑,看着小女孩单纯又乖巧的模样,男人不觉一笑,无意识地扔了手里的余烟,抬脚碾灭。is注意到他的目光和笑容,有些讶异,她认识他那么多年,从来没见他露出过这样温润的笑容。顺着男人的视线,她看见叶倾心时,脸上的讶异转化为错愕。待叶倾心走近,景博渊伸手将她往跟前拉了拉,向is介绍叶倾心:“这是我未婚妻,叶倾心。”又向叶倾心介绍is,“这是萧恋,一个朋友。”------题外话------是不是有小可爱觉得女配怎么个个都比女主优秀?听听大叔的告白:心心,你不是最优秀的那个,但你是我心中最好的那个。*田园娇宠:神医太子妃/锶彤她,21世纪古中医世家大小姐,特种部队王牌女军医,一次任务,魂归天际。一朝穿越,变成悲催小村姑。家徒四壁,爹死娘病,弟稚儿,极品亲戚各种捣乱。坠崖归来,性格大变。修房子,种大棚,养家畜,发家致富。采草药,制药丸,买成品,治病救人。招伙计,开医馆,建酒楼,扩充势力。救娘亲,养弟弟,斗极品,肆意潇洒。一不小心天下知。*当早该死绝的便宜爹现身,身世之谜揭开,小村姑不再,“鬼医倾妍”踏血而归,一场陈年旧案再次掀开。只是说好的虎呢?这是狗吧!见人就扑。 正文 146:娶你就该风雨无阻 “这是我未婚妻,叶倾心。”“这是萧恋,一个朋友。”亲疏立现,泾渭分明。萧恋看着眼前璧人一般的一双男女,男人看向女孩的眼神分明温润,是她认识他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的。叶倾心听到‘萧恋’二字,忽然就明白自己为什么看见is跟景博渊同处一框的画面那么碍眼了。萧恋。曾经,她在景博渊的手机屏幕上看到这个名字的来电。她从景博渊的话里得知那个叫萧恋的女人要回国发展,她还曾为这事烦闷过一段时间,想入非非这萧恋究竟是何许人?长什么样?跟景博渊又是什么关系?独独没有将萧恋与即将回国发展的大名模is联系到一处。果然,大老板的朋友,都不是一般人。叶倾心笑眯眯地看向萧恋,眉眼弯弯,笑容恬静乖巧,嘴巴很甜:“萧姐姐,很高兴认识你。”萧恋细细端详着比自己略矮一些的小女孩,笑容干净,眼睛水灵灵的好似两颗大而圆的紫晶葡萄,闪烁着灵动与纯粹,五官秀美,透着几分柔和,看着乖巧懂事,笑起来时嘴角弧度喜人。自己与她站在一处,有种岁月不饶人的沧桑感在心底滋生,自己再美,保养再好,也不如一个娇滴滴的二十岁小女孩鲜嫩。撇开彼此间的身份和不愉快,总体,是个很讨喜的小姑娘。穿着普通,却不掩玲珑好身段,皮肤赛雪。萧恋冷艳疏离的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看向景博渊,“原来你喜欢这款。”景博渊一手抄兜,一手自然垂落,随意的一个站姿,都是赏心悦目的好看,他闻言一笑,说:“也不是。”顿了一秒,他补充:“我只中意她。”他只中意叶倾心,而非叶倾心这个类型的女孩。简简单单的五个字,透着一个三十四岁的成熟男人内敛而厚重的情感。叶倾心看向景博渊,忽然有种错觉,景博渊印在她眼底的身影,好像在发光,煜煜生辉。不由自主,她挨近景博渊一点。男人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混着成熟男人的荷尔蒙的味道,让她心跳加速,也让她心安。景博渊低头,恰好对上小女孩眼睛里浅浅的笑意,不觉跟着一笑,抬手将她落在耳侧的碎发撩至耳后,动作亲昵自然。萧恋忽然觉得自己像误闯入世外桃源的入侵者,与此处风景和气氛格格不入。她笑了下,打破二人之间安静甜蜜的气氛,“我晚上约了朋友一起吃饭,你们要不要一起?”景博渊看向她,淡淡地回:“不了,我们有事。”“那好,我先走了。”萧恋说着看向叶倾心,抬手挥了挥,一举一动都流露着名模的时尚品位与气场,她说:“拜拜。”叶倾心微笑道别,“萧姐姐再见。”看着萧恋上了一辆保姆车,叶倾心转头看向景博渊,笑吟吟地道:“原来is是你的朋友,那我中午跟你说与is合作的时候,你怎么不提?”景博渊低头看过来,女孩虽然努力隐藏情绪,但他还是从她的眼底看到了故作无所谓之下的醋意,带着小女孩的娇嗔,他笑,揉了揉女孩的头发,反问:“说什么?”叶倾心抿了下唇,“说你认识is啊。”景博渊:“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叶倾心:“那不一样”景博渊:“有什么不一样?”叶倾心:“”上了车,等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她才嘟囔一句:“就是不一样。”男人闻言只一笑,没说什么,伸手握住叶倾心的手,他的手掌干燥温热,厚实而可靠,渐渐安抚了女孩起伏不定的那颗心。就在景博渊的车子驶离的瞬间,坐在保姆车里的萧恋注视着白色路虎的视线余光,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体育场大门的方向快步走过来。她有些意外,转头看过去,确定来人是谁,一双精心描绘的眸子里滑过一抹光亮。助理也瞧见了,忽地惊喜道:“那不是大设计师connie么?”connie,国际知名时装设计师,曾担任过某奢侈品牌的首席设计师,后创立自己的时装品牌pear,在国内乃至国际时装界风生水起,尤其是近两年,每年两季的米兰时装周,每季都有paer的身影。萧恋未成名之前曾与她合作过一次,也正是那次的合作,帮助萧恋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成为一线名模,也才有了萧恋后来的发展。萧恋下车,上前与connie打招呼,熟稔中带着不经意的敬意,“connie,好巧。”connie停下脚步,收回追随在白色路虎上的视线,优雅得体地回应,“is,我特意来看你的秀,不知有没有空喝杯咖啡?”这是想邀萧恋合作的意思。萧恋点头,笑容迷人,“当然。”白色路虎行驶在京城宽广的路道上,叶倾心盯着车窗外看,绿化带里有片绿油油的棕榈树从眼前快速滑过。叶倾心细细回忆比赛时发生的那些事,不由得喟叹一声,她觉得自己的好运,都用在找男人上面了,除了运气好找了个好男人,在别的方面似乎都欠缺了一点,被人破坏衣服,害得is当众摔倒,当时她讲解完,看评委和参观者的反应,她以为自己胜算几率很大。结果被人一分之优挤了下去。“叹什么?”耳边,低沉醇厚的男音响,握住她小手的那只大手用了些力道。她转头问身边专注开车的男人,男人的经济财力和社会地位都无与伦比,就连身边的人都个个优秀,不是政要、老总,就是名人名流,再不济也是个知名医院的主任医师,忽觉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叶倾心越发认识到自己要想在这个男人身边站稳脚跟,得到世人发自内心的认同与祝福,只怕要走很长的路,这次与靓颜失之交臂,失去了一个很好的成长机会。思及此,她低了几个分贝问道:“我没能进靓颜,是不是特差劲儿?”本来,她是不太在意,虽有意外,却也并不失落,现在想想,不免有些可惜。景博渊听出了她低落的声音里隐藏的真实情绪,轻声道:“不进靓颜,未必不是什么坏事,你还小,以后的路还很长,有些事不必操之过急,目前应该专心学业。”他的话像是安慰,也像是某种暗示,叶倾心只听出其中安慰的成分,朝他微微笑道:“嗯。”默了一下,她一本正经道:“不过我也会努力的,你这么厉害,我也不好太差。”男人被她严肃的口气逗得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晚上六点半,晚饭结束。景博渊告诉叶倾心他明天要出一趟远门。是出远门,不是出差。叶倾心眨眨眼,“出远门?去哪里?”“t城。”“”叶倾心微愣,心里隐约能猜到他去t城做什么,但还是问了一遍,“好端端的,去t城做什么?”景博渊坐在叶倾心对面的餐椅上,衬衫袖子卷了两卷,撸到胳膊肘之上,小臂结实,经脉盘绕,看着遒劲有力,手臂轻搭在餐桌边沿,戴着钢表的左手在桌面上握着叶倾心的小手,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女孩的眼睛,淡声道:“去提亲。”这三个字从对面男人的嘴里吐出来,让叶倾心心跳隆隆加速,耳根微微发热,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快要沸腾。她低着头,没有去看对面的男人,也没有搭腔,眉眼间似有赧然,染着娇态,给她稚嫩的五官添了几分成熟小女人的风韵沉默良久。她才低低出声询问,“那我跟你一起。”景博渊大拇指摩挲掌中柔荑,语调轻缓,“你有身子,在家好好待着,明天让张婶和陆师傅帮你搬回南山墅。”顿了片刻,他又道:“若是怕闷,让你朋友过去陪你,或者我让索索去陪你。”叶倾心笑笑,对此没有发表意见,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就你一个人去么?”景博渊回:“还有我爸,提亲怎能没有男方家长到场。”此举给足了女方面子,以景家的地位,完全没有必要如此纡尊降贵亲自前往t城提亲,随便派个人都能搞定,别人也不会说景家什么,只会轻贱小瞧女方,叶倾心他日在景家的地位必定要遭到外人的质疑。如今,至少能堵了那些等着看叶倾心笑话的人的嘴。景博渊说完,叶倾心眼眶忽地泛红,鼻头微酸,反手握着他的大手。她说:“谢谢你。”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这般考虑周全,这般护着她,她感激,也感动。景博渊起身绕过餐桌,将叶倾心揽进怀里,揉着她的头发道:“别人有的,你也该有。”提亲,下聘,婚礼。男方对女方该有的所有尊重与重视。景博渊洗澡时叶倾心窝在太妃沙发里看电视,新闻过后是天气预报,京城今天夜里到明天有大雨,东南风6、7级,风很大。叶倾心皱眉,举起遥控器按了暂停键,朝卫生间方向大声说了句:“博渊,明天天气不好,有雨又有风,要不要推迟两天去t城?”没一会儿,景博渊出来,盯着电视屏幕上静止的画面看了两秒,说:“没事,出了降雨地段就好。”“可是”叶倾心不放心,“推迟两天不行吗?也不急于这一天两天。”景博渊边擦头发边道:“跟你母亲已经定好了见面的时间,不好更改。”“”叶倾心诧异,这才想起来她还没打电话告诉母亲她要结婚,伸手抓着景博渊睡袍的腰带在指尖漫不经心缠绕,“你什么时候跟我妈通过电话了?”景博渊放下毛巾,伸指勾起女孩的下巴,俯身亲了亲她的唇瓣,“今天中午。”说罢,他拍了拍女孩的脸蛋儿,“去洗洗睡,不早了。”叶倾心洗完澡出来,景博渊帮她擦干湿发,两人相拥着睡去。这边气氛轻松而温馨,另一边却有些剑拔弩张。深夜十点。颜家大宅,颜老爷子和颜老夫人已经歇下,佣人也回了主楼旁的小楼休息。房间里,古娇难得一改往常沉稳,有些抓狂道:“妈!您为什么这么做?您知道我是费了多大的劲才都让您给毁了!”黄卫娟不服,“我怎么了?我有错吗?我让你提防着点那个姓叶的,你倒好,还跟她处上朋友了,你这是引狼入室懂不懂?什么时候那两个老不死的把家产分给她,你就高兴了是不是?”“妈!我跟你说过,我就想要她进靓颜,我跟你说过的。”“所以你就让尹佩佩作弊,把跟萧恋合作的机会给叶倾心?”黄卫娟冷笑,要不是她无意偷听到女儿跟尹佩佩的谈话,都不知道女儿背地里就是这么跟自己对着干的。尹佩佩,就是负责给参赛设计师抽签的负责人。“所以,您就将计就计,让尹佩佩故意把抽签作弊的事说给别的设计师听,挑起她们的嫉妒心,借她们的手对付叶倾心?”古娇后来越想那事越不对,她用抽签方式给每个人机会,照理说她们不该生出那么大的嫉妒。后来将被取消比赛资格的两名设计师叫出来问了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茬,古娇又审问了尹佩佩,才知道实情。古娇想要的,是让叶倾心进靓颜。说到这个,黄卫娟一肚子气,“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两个人对付不了一个,最后还得我再次出手,让主持人错报评分结果和投票结果。”即便评审团知道主持人报出的结果有异,但个个都是人精,都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没有人会站出来澄清事情真相。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设计师,还不值得他们为她得罪靓颜。“妈!”古娇几乎要气得吐血,“您知道叶倾心要跟景博渊结婚了吗?景博渊今天就在现场,他是什么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您觉得他会看不出来我们动了手脚吗?您就不怕他为叶倾心抱不平打击报复?”黄卫娟倒还真不怕,冷哼道:“靓颜不比博威差多少,还怕他?”“妈!”古娇有些语无伦次,吼道:“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我想要叶倾心进靓颜,您为什么就不能听我一次?我想要她进靓颜”黄卫娟被她吼得气一下子火大起来,横眉怒目道:“你脑子缺根筋是不是?干嘛非要那个小丫头进公司?老不死的那么喜欢她,指不定什么时候她就取代了你的位置,跟你分家产,我不同意,我警告你,不许把那小丫头往公司里弄,听见没有!”黄卫娟左右不离‘分家产’。古娇不知怎么,忽然就哭起来,“你从来不懂我想要什么!”她想要的,不是财富,而是那个男人。看着‘嘭!’一声关上的卧室门,黄卫娟愣了愣,她这个女儿,她倒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回到自己房间,古娇趴在床上大哭,还有不到两个月,他们就结婚了。手机忽然响起来。屏幕上闪烁着‘赵宥加’三个字。好一会儿,她才抹了把眼泪接听,声音带着哭腔,“喂,堂哥。”“娇娇,你哭了?”手机里传来的男声带着心疼与紧张。古娇眼泪掉个不停,声音颤抖,“他们十月初六就结婚了”电话里沉默片刻,传来男人粗嘎中带着几分森冷的嗓音,“别担心,娇娇。”咔擦!窗外忽地一声响雷,似乎离窗子很近,莫名让人心惊肉跳。吓得古娇手一抖,险些丢了手机,心头隆隆直跳。后半夜,窗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大雨如注。次日一早,雨势收了些,雷电不如昨夜密集,风依旧很大。叶倾心吃早餐时盯着窗外阴沉沉的天,心里总觉有些不安,再次提起昨晚的建议,神色担忧,“能不能过两日再出发去t城?”景博渊笑,“别担心,以往出差,有时也顶着这般恶劣的天气出发,如若不然,一遇恶劣天气难不成就什么都不做了。”话虽这么说,可是,叶倾心还是无法赞同,“也不急于这一天两天”景博渊忽而凝望着叶倾心的眼睛,“娶你就该风雨无阻。”叶倾心:“”直到送景博渊下楼,叶倾心依旧没能从他突如其来的情话带来的浪潮里回神。这个男人轻易不说情话,可每次一说,都是深厚而隆重,直击人心最深处。电梯口,景博渊转身亲了亲女孩的眼睛,“回去吧。”叶倾心难得没有顺从他的话,伸手穿过他的手臂和腰侧之间的缝隙,搂住男人精壮的腰,手碰到男人腰间的皮带,有点凉。她仰着小脸,下巴搁在男人衬衫的第三粒纽扣上,眼睛里有不舍和眷恋,“我不能送你下楼吗?”景博渊盯着她看了片刻,没说什么,抬手按了下行键。等电梯门开,搂着叶倾心的腰带她进电梯。进了电梯,叶倾心下意识去按负一层按钮,景博渊却先她一步按了一层按钮。“不去地下车库?”“车在门口。”到一楼单元门前,透过宽大的玻璃门,外面树摇草动,细雨绵绵,天空暗沉。门口的马路上停着一辆豪华大型公交车,黑亮黑亮的,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车。叶倾心跟着景博渊出了玻璃门,刚一脚跨进廊檐,外面风一吹,带着湿气,微凉,她不禁抖了一下。“你车呢?”“回去。”异口同声。叶倾心笑了下,再次问:“你车呢?”没等景博渊回答,那辆豪华大型公交上下来个人,撑着一把大黑伞。叶倾心看清那人的脸,竟是景博渊的另一个司机何故,一愣,“那个”景博渊脱下西装将叶倾心裹住,“以前买的房车,一直没用上,这次倒派上了用场,里面设施齐全,很舒适,必定不会累着你母亲。”房车这东西,叶倾心只闻其名,未见其身。外观倒像个豪华大型公交。“既然舒适,我是不是也可以去?”叶倾心两眼亮晶晶的,好久没有回家了,她也想回去看看,家里条件再差,那也是一个人的根本,人是恋根的动物。说话间,何故到了跟前。景博渊说:“不行,你有身子。”“你不是说不会累着我妈?那也不会累着我吧。”“那也不行。”景博渊态度强硬,又是那副你必须听我命令的资本家嘴脸,独裁有**,叶倾心却不恼,反而笑起来,往他身边凑了凑,小声问:“就这么心疼我?”男人一手插兜,一手握着她的手腕,拇指摩挲着娇嫩的肌肤,柔滑得令人心驰。虽然他没有回答,但叶倾心却读懂了他肢体语言要表达的含义。不由得脸颊微热,心跳紊乱起来,含娇带嗔地说了句:“我还心疼我妈呢。”何故尴尬地杵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往旁边避一避。少顷,叶倾心说:“伯父在车上吗?我去跟他打个招呼。”景博渊说:“不在,一会儿去老宅接上他,外头冷,快回去。”叶倾心被景博渊赶回单元门内,透过明亮的玻璃门,看着男人穿上之前裹在她身上的黑色西装,动作充满男性刚毅的魅力,然后撑着伞,走进雨幕,步伐稳若泰山,背影高大宽厚且可靠。这一别,至少四天。下午四点,叶倾心窝在四合上院的太妃沙发里接到景博渊的电话,因为下雨,叶倾心没有今天搬回南山墅。他说已经走出了降雨区,车外阳光明媚。叶倾心看向窗外阴沉沉的天,漫天雨乱飞,耳边是鬼哭狼嚎般的风啸,放下心来。雨天出行本不是什么大事,但若出行的那个人是自己牵挂的,便要心神不宁、胡思乱想。五点。叶倾心接到一通陌生电话,电话里的女人自称connie,邀请她加入pear工作室。叶倾心有些回不过神来。connie是谁,她知道,pear工作室的名头,她也知道,只是惊喜来得太突然,馅饼有点大,她本能选择不信。------题外话------今天一更,很抱歉,某瑶今天有点事,明天恢复万更。*叮——赵宥加,恶毒反派上线,请各方善良小可爱请注意。*推文蜜捕萌妻:傅少v5/喵小鱼儿她,姿色平平,脾气暴躁。却是为了帮母亲治病,投奔于各大医院的二十四孝女。绝望边缘,黑夜之中,男人迎风而站。“我的血,能治好你的母亲。”某日,黎思昕问道,“你多大?”“很大。”“问你岁数!”“呃四位数。”“四位数?个十百千,我靠!你是老不死啊?”他,是总裁?是医生?是投资商?还是,某个家族的大佬?扑朔迷离,捉摸不透。且看男女主如何玩转对方,直至玩出小爱心。 正文 147:顶级设计师的邀请 对方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亮了身份,表达了对她的看中,道出了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如果对方身份是真的,邀请也是真诚的,叶倾心觉得对方应该是个很直接坦率的人。但,她生性不大容易轻信旁人,尤其是陌生人,更何况还有窦薇儿的前车之鉴在,思索片刻,她客套且委婉地拒绝道:“我还没有毕业,目前以想学业为重。”对方却笑:“你是不信我,这我可以理解,明天我在美术馆有场摄影展,你可以过来看看,或许我们可以先聊一聊。”叶倾心莞尔:“如果有时间,我会去。”言外之意,她不一定会去。对方没有再勉强什么,只道:“有时候,成功不仅需要努力和天分,还需要勇气和善于把握机会,我看你也不是没有野心的,要不然也不会参加设计大赛,你说是不是?”挂了电话,叶倾心盯着客厅的窗户看,外面光线昏暗,雨势不小,雨点被风吹得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凌乱的声响,雷声轰隆,风声尖啸。网上有介绍,connie不仅是个有名的时装设计师,还是个摄影师,曾在全国各地乃至国外举办过多场摄影展。用手机上pgc查了下,果然有connie举办摄影展的讯息,明天,京城美术馆。pgc是国内比较权威的摄影网站,囊括了国内绝大部分摄影师的讯息和动态。即便如此,叶倾心心中依旧有些犹疑,网上并没有公布过connie的照片,甚至连真实姓名都没有,她如何确定对方真的就是connie?“心心,你干什么呢?这块肉你都举半天了,究竟吃不吃?”饭桌上,窦薇儿拿筷子敲了敲叶倾心的筷子。叶倾心放下手里的筷子,手托腮,“没什么胃口。”“那你也得吃啊,你现在怀着龙种,可不是一个人了,你不想吃,你也得为了肚子里的龙种吃一点吧?”说着给叶倾心盛了碗时蔬汤,“我都陪你吃了好多顿素的了,连肉都炒得这么素,我也是服了,快吃。”“你说我要不要去呢?”叶倾心纠结道:“我现在有点能理解你当初的心情了,这确实是太有诱惑力了,connie啊,国内顶尖时装设计师,居然亲自给我打电话,pear工作室更是包罗了国内五分之一的顶级设计师,你说我这一小菜鸟,怎么就入了如来佛的法眼?”“要不我陪你去?”窦薇儿拍拍胸脯道:“如果是坏人诱骗你,有我在,我会保护你。”叶倾心没出声,若有所思。窦薇儿道:“你也不用这么纠结,她能看上你,一定是挖掘了你的潜力,你肯定有旁人没有的长处,明天去看看,摄影展人多,你还怕她当众吃了你不成?”晚饭后,窦薇儿没有即刻回去,窝在沙发这头给她奶奶打电话。叶倾心就窝在沙发那头给周翘翘打电话,几句家常过后,叶倾心步入正题,“妈,我忽然要结婚,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母亲得知她要结婚,居然也没有打个电话来问问具体什么情况,叶倾心不免有些失落。电话里传出一阵压抑的咳嗽。“妈,你还好吧?”叶倾心听到那么难受的咳嗽声,心头的失落全都化成了担忧与心疼。好一会儿,周翘翘才缓过劲来,气息微喘,“心心要结婚了,妈妈自然是替你高兴,以后有人愿意照顾你们姐弟俩,妈妈放心了”话音未落,又是一阵难忍的咳嗽。“妈,你跟小国这次来,就不要回去了。”叶倾心说:“京城这边有很多好的特殊学校,让小国在这边上学,你住这边,我也方便照顾你。”不知道母亲还能活多久,叶倾心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当得实在不合格,母亲查出病重之后,自己几乎没有怎么照顾过她。周翘翘在电话里笑笑,“再看吧。”说完又是一阵咳嗽。“妈”“行了,我没事,我一直不敢给你打电话,就怕你听见我咳嗽要担心,妈妈没事,只要你跟小国以后过得好就行,心心啊,以后,小国就交给你了”最后这句,周翘翘知不道说了多少回。挂了电话,叶倾心怔怔的,耳边回响的都是母亲在那头咳嗽的声音。又严重了。“你干什么又发呆?”窦薇儿也收了电话,爬过来靠在叶倾心旁边,“你们家景大老板不在,我今晚不走了行不行?我可以睡沙发,打地铺也没关系。”叶倾心:“”“我奶奶身体好了不少,现在都能下床走动了,也能自己吃饭”“我先回去洗个澡,然后来陪你睡觉。”窦薇儿趿着拖鞋走到门口,转眸冲叶倾心抛了个飞吻,“美人儿,等着爷来宠幸你。”叶倾心:“”“太太,你也洗洗早些睡吧,女人有了身孕休息最重要。”因为天气不好,叶倾心让张婶晚上住次卧。叶倾心点点头,起身去衣帽间拿了衣服洗澡。正洗着,张婶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太太,先生电话。”叶倾心抹了把脸上的水,去门口拿手机接听。“还没睡?”景博渊声音沉稳,关心之意明显。叶倾心“嗯”了一声,“还早。”“明天中午就能到。”景博渊说:“后天中午返程,我很快就回去。”最后一句,明明很平淡的话,整句没有一个暧昧字眼,可听在叶倾心耳朵里,莫名让她心跳加快。她抿着唇,嘴角勾了勾。转而想到母亲的情况,她说:“我妈咳嗽似乎又严重了,我有点担心。”景博渊说:“别担心,我会帮你照顾好她。”叶倾心:“嗯。”然后沉默。耳边是彼此的呼吸声,叶倾心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自己小腹平坦,和以前毫无异样,要不是身上的不适提醒着她怀孕了,她恐怕都要忘了自己是个有孩子的人。少顷,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博渊,我今天接到一通电话,对方自称是connie,就是那个知名的设计师,她邀请我加入pear工作室,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connie的资料?最好是有她本人的照片。”景博渊道:“等我片刻。”过了大约五分钟,叶倾心洗完澡刚擦干身子,景博渊电话再次进来。“我给她打过电话,你明天直接去摄影展。”“”叶倾心有点懵,“你认识她?”景博渊:“合作过几次。”叶倾心:“”顿了一顿,她问:“你不是说我目前应该专心学业么”景博渊声音带了笑意,“但如果有机会,便不该浪费。”叶倾心笑起来,“嗯,我知道了。”“明天出行注意安全,让陆师傅送你,如果还下雨,记得多穿一件。”“嗯。”再次挂了电话,叶倾心顺道看了下时间,才八点半。穿好衣服出来,正擦着头发窦薇儿,打电话过来,说今晚不过来睡了,叶倾心听她声音有些不对,关心了一句:“你没事吧?声音怎么怪怪的?”窦薇儿匆匆说了句“我没事”,就挂了。在通话掐断的最后一瞬,叶倾心似乎听到那头有男人的声音,听着还有些熟悉,她皱了皱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笑了下,没再理会。有些事,发展总是出人意料。晚上躺在床上,明明很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被褥间残留着男人的体味,心里空落落的。想了想,她去衣帽间拿了件景博渊的衬衫,抱在怀里很快睡去。天气预报,雷雨要持续两三天,谁知,次日一早便放了晴。有了昨天景博渊的那颗定心丸,一早叶倾心收拾了一下,打了电话给陆师傅,九点出门。门一开,隔壁窦薇儿的门恰好也打开,贺际帆从里面出来,满脸笑意与春风,窦薇儿虽然脸色依旧不善,说话也不客气,可是双颊红润,眼波含媚,分明昨晚是发生了什么。看见叶倾心,贺际帆心情很好地跟她打招呼,“弟妹,早。”叶倾心看了两人一眼,挽唇一笑,“早。”窦薇儿脸颊倏地通红,‘嘭!’一声关了门。叶倾心、贺际帆:“”两人一块下楼。贺际帆:“听说博渊一家去你老家提亲了,他对你倒是看重。”叶倾心笑而不语。“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姑姑这么容易就接受你了,还愿意去t城,我曾以为,博渊要想娶你,她会”后面的话,贺际帆没说,但叶倾心懂。不过她的注意力不在这,而是“伯母也去了t城?”“你不知道?”叶倾心摇头,“他只告诉我伯父去了。”贺际帆神情似有所思,“或许,博渊也不知道姑姑去了”叶倾心想到景博渊跟他母亲之间的嫌隙,不动声色问:“博渊和伯母的关系似乎不太好,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贺际帆想了想,“可能是为了那个孩子。”叶倾心不解,“孩子?”贺际帆解释:“十几年前姑姑流过一个孩子,据听说那事跟博渊有点关系,姑姑很看重那个孩子,还为此要跟博渊断绝关系,两人闹得很凶”叶倾心忽而想起来曾经景索索说的,贺素娥从楼上摔了下去,淌了很多血难道就是那次流产的?那时候景博渊已经二十岁了,就算贺素娥流产跟景博渊有关,她也不至于为了一个没出生的孩子跟自己已经成年的儿子断绝关系。叶倾心隐约觉得其中的关系不那么简单。刮了两天一夜的风,地上落了一片绿叶,地势低的地方积了不少雨水,车子碾过积水处,路旁的行人唯恐避之不及。叶倾心想着贺际帆的话,没在意车子已经在美术馆门口的停下。“太太,到了。”陆师傅出声提醒。叶倾心回神,笑着到了谢,下车,美术馆门口的大理石地面湿漉漉的,不少人在美术馆门口进进出出。美术馆建筑很有设计感和现代感,墙面倾斜,像一本要倒不倒的书。叶倾心进了宽大的玻璃门,拿身份证在领票处领了票,找到摄影展的位置,观展的人不少,在led射灯的照射下,每一张照片都美轮美奂,意境深远,凸显主题。她看了一会儿,从展场出来,叶倾心想给connie打个电话。正要拨号,前方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叶倾心认识,是萧恋。她收了手机,等两人走近,她张嘴想跟萧恋打招呼,萧恋的目光却从她脸上一扫而过,似乎不认识她一般。叶倾心合上唇瓣,微微一笑,低头看向手机屏幕。既然别人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她也没有必要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叶小姐。”萧恋旁边的人却在叶倾心跟前停下脚步,笑容温和地对她说:“没想到你来得这般早。”叶倾心抬头,看向说话的人,那是位四十来岁的女人,妆容精致,穿着打扮透着时尚品味,笑容和善,眼睛里透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智慧与气度。声音和昨晚电话里的声音如出一辙。叶倾心微笑,“connie女士。”萧恋见两人似乎熟悉,眼底滑过诧异,“你们认识?”connie笑说:“她就是我刚刚跟你提到的那位设计师。”萧恋笑笑,刚刚来的路上,connie跟她提到说发现一位设计师在色彩方面造诣颇高,准备破格邀请她参与pear本年度秋冬款的设计。萧恋本未在意,只是没想到connie口中称赞的设计师是个熟人。她倒是意外。要知道pear的秋冬款是即将登上米兰时装周t台的,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能有什么能耐?“is,我跟叶小姐聊聊,就不陪你了。”connie道:“叶小姐不介意跟我找个地方喝杯咖啡吧?”叶倾心笑回:“当然。”咖啡厅一隅。叶倾心开门见山,“我很好奇,怎么会找到我?”connie抿了口咖啡,正色道:“再厉害的设计师,也会有遇到瓶颈的时候,时装周即将来临,pear的设计稿却还没有出来,底下人送上来的稿子我总觉得欠缺点什么,前天看了你的成衣秀,我忽然便明白了,是色彩,你那五套服装的色彩,给我眼前一亮的感觉,或许,你可以试试”------题外话------有二更,某瑶很抱歉,说要把时间调回去,却越来越晚。很想长个乌龟壳,我想缩回去 正文 148:选婚纱 听了connie的话,叶倾心心理倒是没底。“只怕我不能胜任。”即将登上时装周t台的服装,她没那个信心。connie笑笑,从包里拿出ipad,打开,点了几下,然后递到叶倾心面前,“你觉得这套服装在色彩上有没有什么需要变动的地方?”叶倾心视线投过去,那是一件长款的女士大衣,设计独特,无论是时尚元素的融合,还是其中的表达,都让叶倾心由衷赞叹。“如何?”connie问。“很完美。”叶倾心这话并不是恭维,出自大师之手,自然上乘。connie摇头,“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真的完美,说说看,如果一定要让你改动它的色彩,你会怎么做?”叶倾心张嘴想说什么,connie打断她,“就凭你的感觉,跳出主题、风格、品牌定位的局限,说说看。”叶倾心合上唇瓣,低头看了片刻,凭着感觉,说出了自己的看法。connie眼中渐渐溢出惊喜的色彩,“我果然没有找错人,设计师当久了,就会形成自己独有的风格和固定的模式,有时候很难走出自己给自己设下的局限,那么,是否有幸邀请你加入我们?你可以从设计助理开始。”叶倾心没有想到自己错失了进靓颜的机会,却获得了进pear工作室的机会。她忽然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错觉。“承蒙厚爱”叶倾心没有再推脱。和connie分别,叶倾心站在马路牙子上,忽觉这八月的日头也不是那么毒辣,分明温柔得可爱。“恭喜。”身后一道女音传来。叶倾心回头,看向萧恋,三十四岁的女人,一袭墨绿色长裙,头发两边各挽起一缕,其余的长发垂肩,发梢微卷,性感冷艳,时尚漂亮,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风韵。“谢谢。”叶倾心神色客套且疏离。她这个人,别人待她如何,她便待别人如何。萧恋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精致优雅的女士腕表,“时候不早了,一起吃个午饭如何?”叶倾心说:“我最近胃不大好,吃不了外面的东西,很抱歉。”萧恋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有几分逼迫的意思,片刻,忽而一笑,“听说你跟博渊要结婚了,再次恭喜你,看着你,我总能想起以前和博渊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我也只有你这么大,也不对,我跟博渊在一起的时候,比你要小很多。”叶倾心唇边保持着微笑,拿着包的手指不禁微微收紧。萧恋继续说:“博渊有告诉你吗?我跟他从小一块长大,从幼稚园就是同桌,一直到大学毕业,这缘分,他们都说我和博渊是天注定的一对,大学时人人都道我们是金童玉女,只可惜终究是分道扬镳。”“缘分这东西,还真是说不准,别看今天两个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说不定明天就变成陌生人,你说是不是?”这句话,意味深长。不等叶倾心有所反应,萧恋又道:“既然你不能吃外面的东西,那我就不耽误你回家吃午餐了,再见。”叶倾心莞尔,眉眼平静,“再见。”回家的路上,叶倾心坐在后座,看着窗外发呆。耳边全是萧恋的话,“我跟他从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啊。叶倾心想,景博渊上幼稚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严肃,不知道有没有哭过鼻子,青春期的景博渊又是怎么的?俊美干净的少年,穿着校服,坐在教室里看书,身边美丽的少女或许会调皮地抢走他手里的课本,他会不会转头朝少女露出纵容又宠溺的笑?就像,他现在偶尔会朝她露出的笑容一样。那时候,她都还没出生。景博渊和萧恋在一起的时候,她应该还穿着开裆裤满院子乱跑,还在流着鼻涕玩泥巴年龄的差距,岁月的鸿沟,像一道天堑,抹平不了,掩盖不掉。她跟他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却被奇妙的缘分,硬生生拉扯在一起。手机铃声拉回叶倾心的神思。是宋久。接听,叶倾心没来得及“喂”一声,宋久的嗓门立刻传过来,“心心,你要结婚啦!”景博渊他们到了,这是叶倾心的第一反应。“嗯。”“太不够意思了,要不是我妈刚刚让我去你家给周姨送东西,我都不知道你要结婚了!”宋久在那头气不平,“阿姨也真够能忍的,这么大的事愣是一声不吭。”说着忽然话锋一转,“大老板的房车太豪华了,我从外面瞄了一眼,简直要闪瞎我的二十四k钛合金狗眼!”叶倾心:“我不是想着等婚礼的时候再告诉你么。”“你们什么时候婚礼?在哪里举办?京城吗?还是出国?”叶倾心回:“十月初六,就在京城。”“正好是国庆长假啊,到时候带着我爸我妈一起过去玩几天,你那边能不能包吃包住?”叶倾心笑:“当然。”说话间,车子在四合上院一幢楼前停下。叶倾心下车,手机里宋久的声音还在继续:“你这次怎么没跟着你家大老板一块回来?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怪想你的。”叶倾心回:“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就没回去。”电梯在楼层打开,进了入户门,张婶出来看了一眼,见是叶倾心,笑着招呼她:“太太,饭好了,洗手吃饭吧。”电话里的宋久听见,揶揄道:“都叫太太啦?那我就不打扰你吃饭了,景太太。”叶倾心勾着唇:“嗯,拜拜。”收了手机,换了室内拖往客厅走了几步,景老夫人从卫生间出来,看见叶倾心时两只眼睛分明一亮,“心心回来啦,快过来让我看看我的乖乖重孙孙有没有调皮捣蛋”叶倾心恭敬又亲切地问候,“奶奶。”景老夫人爱怜又欢喜地摸了摸她的小肚子,笑道:“快洗洗手吃饭,奶奶今天亲自下厨给你做了好吃的。”吃到一半,叶倾心实在没能忍住,跑到卫生间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景老夫人心疼,却也没什么办法。叶倾心回来勉强又吃了一些,趁着胃里还没犯恶心赶紧放下筷子。吃了饭,景老夫人道:“你睡会儿午觉,下午婚纱店的人过来给你量尺寸。”叶倾心听见‘婚纱’两个字,心头不由得生出一抹悸动。“奶奶,您也睡会儿吧。”下午两点,婚纱店的人来了,给叶倾心量了尺寸。叶倾心注意到她们身上的工作服,胸前的logo她认识,是国际顶级的时装品牌,她以前在时尚杂志上看过这个品牌的一款高定婚纱,价值千万。等人走了,不等叶倾心说什么,景老夫人兴冲冲从包里拿出一本设计稿,“心心你看看,你喜欢哪个款的婚纱?挑好了我马上就让那边开始赶制,婚礼前能送过来。”说是一本,其实就十页,十款婚纱。“这是”“好像是什么巴黎的什么婚纱设计师这两天赶着设计的,我也记不住那老外的名字,太绕口,都是你三婶在办,你快看看喜欢哪个?”叶倾心挨个看了看,挑了了款样式简单大方的。景老夫人坐了会儿,让叶倾心好好休息,自己拿着设计稿走了。叶倾心送她到楼下,看着她上了车才回来。上楼的时候,她肚子忽然痛了一下,很短暂的一下,转瞬即逝,甚至她都没来得及感受一下究竟是哪个部位在痛,那种痛感就消失了。她细细感受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异常,也没放在心上。从电梯出来,她一眼就看见窦薇儿在她门口鬼鬼祟祟。“你干什么?”她走过去问。窦薇儿吓了一跳,转身,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尴尬,“那什么,我忽然想起来你今天不是要去见connie么,本来说好要陪你去的,结果忘了,刚刚才想起来你见过她了?”叶倾心笑:“等你陪,黄花菜都得凉。”窦薇儿讪笑。叶倾心看着她:“你跟贺际帆,你们”“我跟他什么都没有!”窦薇儿忙不迭否认。“都过夜了,孤男寡女,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叶倾心斜眼看她。窦薇儿脸红,嘴硬道:“就算身体上有什么,感情上也没什么,我好歹是成年人,也有需求的好吧?”叶倾心:“”跟窦薇儿分开,叶倾心回到主卧,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笔记本,插入connie给她的u盘,打开,里面是将近五十张设计稿图。上午connie和她的对话犹在耳旁。叶倾心对于connie居然直接将设计稿给她拿回家改色,她惊讶之余更多的是不可思议。“你居然这么信任我?你不怕我把设计稿泄露出去或据为己用?”connie却笑回:“我相信景总的为人,我想他的未婚妻,也差不到哪里去。”不可否认,connie是个善于用人、也是很有勇气的一个人,这种事情,只怕也就她才敢做得出来,但凡叶倾心心术稍有不正,pear这次的时装秀只怕就要陷入枯鱼涸辙之境。叶倾心对于她这般毫无保留的信任,心生感激的同时,也生出竭尽全力决心,这大概也是connie能带领pear工作室在时装界混得声名鹊起的原因之一,她很轻易,就能虏获一个人的忠诚,看人也很精准。叶倾心深呼吸一口,投入到工作里去。与此同时。t城。叶倾心家的巷子外,那辆黑亮黑亮大型公交车似的房车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小城镇,几乎没有这样的车,乍一见自然稀奇。有人耐不住好奇心去叶倾心家的院子里想瞧个究竟,结果不到一会儿功夫就脸色不大正常地出来。十多年过去,周围的邻居换了不少,余下的也早已忘了陈年旧事,只是周翘翘不知道是不是还记恨着当初众人的落井下石,与邻里关系处得不咸不淡。有人见出来那人脸色不好,打趣地问:“被撵出来了?”那人摇头,“不是,是他家来的人看着吓人。”“怎么说?”有人好奇问。“两男一女,个个气势不凡,看着像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尤其是那个年轻一些的男人,看着约莫三十几岁,轻飘飘扫了我一眼,看得我当时那个胆儿差点裂了,心头突突狂跳了两下,我都没敢再瞧第二眼,赶紧跑出来”说着,那人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什么人啊?有这么吓人,你说话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我可没吓唬你,那人怎么说呢,瞧着比市长还有气派,前两个月市长亲自下来视察,你们不是见过市长什么样么?”说那人说着指着人群中一个穿白色背心的男人,“我记得市长问你问题,你紧张得说话都磕巴,里面那个男人,你只怕正眼看都不敢。”“吹牛吧!”被指到的那个男人叫嚷,被揭出那件丢人的事,他脸都红了。正说着,叶倾心家的院子门开,出来四个人。其中一个年轻的男人,通身派头不凡,黑沉的眸子扫了眼围着房车的那些人,明明很平淡的一眼,那些人心头却生出忌惮和不敢造次的敬畏来。四人上了车,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黑车缓缓开走。“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那个男人一定是个什么不得了的人,眼神太可怕。”晚上。t城最大的酒楼,景家设宴,请了周翘翘和宋久一家。叶俊东和周翘翘都是独生女,两家老人不在了之后,也没有什么亲戚,尤其是和叶俊东离婚之后,周翘翘缠绵病榻,家里经济拮据,就更是断了外面的关系网,亲近些的、疏远些的都几乎不来往。除了宋久一家。宋父和宋母显得很拘束,对方的气势很强,即便已经放下了姿态,瞧着还是高高在上的,很有距离感,让人怎么也轻松不起来。有钱人的架子,深入骨髓,显露于无形。酒过三巡,宋父喝得多了些,才放松下来,脸颊通红,话也多了起来。“心心啊,是我看着长大的,那是个好孩子,乖巧、懂事,学习也好,只可惜她爸爸不是个东西,说抛弃他们孤儿寡母就抛弃嘶”宋母在桌子底下狠狠揪了一把宋父的腰肉,“不好意思啊,他喝多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心心就是苦命,她妈妈身体一直不好,小国也嘶”宋父吃痛,“你干嘛老掐我?”“少说两句!”宋母又掐了一把。贺素娥眉头不着痕迹皱了皱,清了下嗓子问道:“我听心心说她有个弟弟,今天怎么不在?”周翘翘咳了几声,笑容有几分不自然,“他在学校。”贺素娥没再问。饭局快结束,宋父尿意来袭,起身一声招呼都没打,直接走向包厢门口,出门上厕所。宋母尴尬地笑了笑,“他喝多了,你们别见怪。”邰诗诗没想到会在t城看到景博渊。今天是她外婆七十五寿辰,邰正庭出钱在酒楼置办了两桌,请了直系的亲戚来给老人家贺寿。她出来上厕所,途径一个包厢,宋父从里面歪歪扭扭出来,她不经意往包厢里看了眼,竟看见景博渊。男人深灰色衬衫,板正挺括,仅一个背影,就让她心惊肉跳。气场强大。即便爱着陈俞安,但是邰诗诗不得不承认,叶倾心眼光很好,很会挑男人。她没有进卫生间,而是站在男卫生间不远处等宋父。宋父一出来,她笑吟吟地迎上去,“宋叔叔。”邰诗诗长得小家碧玉,笑起来清新可人,宋父也认识她,对她印象不错,男人都喜欢长得清纯可人的小姑娘,无关其他,单纯的打心眼里觉得顺眼,“你不是邰家的小丫头么,什么时候回来的?”邰诗诗笑容甜蜜:“今天姥姥寿辰,您怎么在这儿?”“心心对象,来提亲啦,心心家娘家没什么人,我们过来凑个数,不说了,人还等着呢。”宋父说着往回走,脚步虚浮。提亲?邰诗诗跟上去,“宋叔叔,心心要结婚啦?”“可不是么,人家男方那边婚礼日期都定了,十月初六”邰诗诗停住脚步,看着宋父进了包厢。十月初六,结婚。叶倾心当真是要飞上枝头了。晚上八点,酒足饭饱散宴,回酒店的路上,邰诗诗跟邰正庭说起了见到宋父的事。邰正庭抽着烟,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晚上八点半。景博渊将周翘翘送回家,看着她安全进了家门,转身离开。他的车刚走,一辆轿车在巷子外停下。周翘翘正准备洗澡睡觉,大门被人拍响。老阿姨还没睡,去开了门。老阿姨是一个多月前叶倾心让宋久托家政公司找来照顾周翘翘的,老实本分又勤快。门开,看见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老阿姨本能地警惕,“你是?”邰正庭:“我找翘翘。”周翘翘刚进卫生间,闻言出来一看,愣了愣,“你怎么来了?”“找你有点事。”邰正庭进来。周翘翘对老阿姨道:“孙姐,你回房睡吧,他是我大哥,我们说点事。”老阿姨没说什么,回了房间。“这么晚找我,什么事?”堂屋里,周翘翘边给邰正庭倒杯水,边问。夏天蚊虫多,堂屋装了纱门,白天外面看不清里面,晚上灯光一打,从外面看进去,清清楚楚。“翘翘,我也不瞒你,我的公司又遇到了困难,只怕这次是挺不过去了。”邰正庭哀声道。周翘翘蹙眉,“还是景博渊在为难你?上次我不是跟他解释了你对我们家有恩,他也说不会再为难你”“不是他,是我自己的问题,由于我的经营不善,公司资金短缺,我贷不到款,也融不到资金,只怕撑不过今年”邰正庭声音沉痛。“那怎么办?”周翘翘因为当初的事,对邰正庭有愧,后来这么多年又得他照顾,心里感激,虽然得知自己的儿子居然是邰正庭当年趁她喝醉行了不轨之事才有的,一开始恨过之后,也接受了事实。她一个将死之人,不想再去纠结那些没用的事情,如今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那个儿子,她不希望邰正庭破产,除了因为当年的愧疚和后来的感激,还因为她儿子。俗话说,多个人多条路。世事无绝对,万一将来叶倾心靠不住了,景博渊靠不住了,她希望还有个人能帮着照顾她儿子。邰正庭低头喝了口茶,垂着的眼皮盖住了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算计。“我听说景博渊来跟你提亲了,那肯定也下聘了吧。”顿了顿,他看了下周翘翘的表情,才又说:“景家财力不俗,聘礼应该不薄吧?”不等周翘翘说什么,邰正庭直接又道:“你放心,等公司稳定了之后,我一定会连本带利还给你。”周翘翘面露为难。邰正庭:“翘翘,你我这么多年的情谊,你不会看着我倒下而不帮我吧?”周翘翘:“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邰正庭:“怎么?”周翘翘:“景博渊给的聘礼,不是钱,而是股份。”邰正庭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紧,“博威集团股份?多少?”周翘翘:“百分之十。”邰正庭眼底忽地滑过一抹狂喜。------题外话------没有小可爱说话吗?有小可爱在看吗? 正文 149:夜里睹物思人? 邰正庭没有想到景博渊居然这么大手笔,博威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其中的价值,九位数起头。如果他能得其中一股,哪怕只是百分之十中的百分之十思及此,他眼中惊喜的光越发浓郁,看得周翘翘皱起了眉。“你在想那股份?虽然我在这方面不太懂,但是景博渊说了,那股份只能给心心,其他人动不了。”邰正庭道:“私下操作,等他知道已成事实,他又能如何?我也不是要全部,只要其中一小部分,先卖了,等公司回到正常运营轨迹上,我再把股份买回来还给你,说不定等一切结束了,景博渊都还不知道。”周翘翘摇头,边咳嗽着,边回卧室拿了份文件出来,“你看看这个。”邰正庭大约能猜到是什么,神色一喜,接过来看了看,看到最后面的条款,他面色变得难看。大约夜里十点。酒店里李舒芬坐立难安,“大半夜的去找那个狐狸精,不知道干什么!”邰诗诗安慰,“爸不是说了去——”话没说完,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邰正庭冷着脸走进来,把房卡往茶几上一扔,坐在沙发里就开始抽烟,满身怒气和失意。李舒芬心里愤恨,却还是起身走过去,“怎么了?这么大火气。”邰正庭没说什么,又凶又狠地抽着烟,呛鼻的烟味弥漫开,李舒芬没忍住咳了几声。气氛沉闷,谁都没有再说话。良久。邰正庭忽地抬腿一脚踹翻茶几,‘嘭!’发出一声巨响。邰诗诗和李舒芬同时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李舒芬对邰正庭还是有些害怕的。邰正庭低头抽烟,一声不吭。眼前晃过的都是最后在合同上看到的那条:受让方不得转让本协议所述股权,一经发现受让方转让本协议所述股权给第三方,转让方有权无偿收回本协议所述股权。简而言之,景博渊转给叶倾心的股份,不可以再转手给别人,否则景博渊有权不花一分钱收回股份。邰正庭忽然觉得,景博渊加了这条,是不是就在防着他?都说老狐狸狡诈,景博渊简直比老狐狸还要狡诈。看邰正庭那样子,邰诗诗就知道他想去办的事没成功。只怕这次,公司的困境是过不去了。想了想,她走到邰正庭身边坐下,笑道:“爸,别着急,既然景博渊已经决定了要娶心心,等心心嫁进了景家,我们可以慢慢找心心求情,我们家以前是怎么对她的,她心里明白,不会真的不管的,现在也许只是被突来的荣华富贵迷了眼,膨胀了,所以才有些不知所谓。”“心心也真是好运气,家里条件这么差,还有个智力低下的弟弟,居然还能嫁个好人家”邰正庭抽着烟,没搭腔。邰诗诗又道:“我今天朝他们包厢看了一眼,没发现小国,不知道景家的人知不知道小国的存在,要是他们知道心心有个智力不好的弟弟,不知道会不会”“景家要是知道即将进门的媳妇有个智力低下的弟弟,肯定要不同意这门婚事!”李舒芬接过话头,语气不屑道:“大户人家注重脸面,怎么会跟这种傻子当亲戚。”说着她忽地眼睛一亮,“我看叶倾心那个小贱蹄子确实是飞上枝头就忘了自己是谁,应该给她点教训!”想到上次叶倾心拿支票打发人的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李舒芬心就不平衡。“真应该把叶倾国带到景家人面前,给他们看看,即将进门的媳妇可能带着神经病的基因”“够了!”邰正庭拍了下沙发,声响不大,但怒势不小,“你们两个给我消停点,尤其是你,诗诗,你是我女儿,你什么样我最清楚,把心眼往学业上放一放,别想那些没用的,现在公司举步维艰,不能帮忙就别节外生枝,这个节骨眼上,别给我惹出事来。”“还有心心的婚事,你们谁都别动歪心思,等她顺利嫁入景家,我再想想办法让她出手帮一帮,她的婚事要是告吹,你们就都等着滚回t城喝西北风!”李舒芬噤声,心里的念头也打消,她可不想回t城,那些平日里就嫉妒她的亲戚到时候不知道要怎么嘲笑她。邰诗诗低头咬着唇,心有不甘,刚挑起李舒芬的嫉恨,就被邰正庭一番话打消,她怎能甘心。第二天中午,周翘翘上了回京城的车。贺素娥不咸不淡地看了眼她病恹恹的脸,声音寡淡:“心心的弟弟不跟着去吗?”周翘翘压嗓子里的咳意,小声回了句:“他要上学。”景综不知道叶倾国的情况,只以为叶倾心的弟弟是个十几岁还在上学的孩子,闻言附和一句:“小孩子是该以学习为主。”贺素娥转头冷冷地看了眼景综,没再说什么。景综往她身边坐了坐,“小娥”贺素娥起身,走向车内的小厨房。景综热脸贴了冷屁股,也不恼,身躯往沙发里靠了靠,嘴角含笑望着从小厨房出来的贺素娥,眼底有柔情蜜意,一点都没有行走在官场时的架子和冷面无私。一天半后。中午车子进了京城地界。三个小时后到市区,先送贺素娥回贺家,又送景综回了景家老宅,叶倾心接到景博渊的电话,正坐在电脑前处理设计稿。connie给她一个星期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两天。她放下电话,拿了几块巧克力,电脑没关,直接下楼。此时才下午三点多,外面的阳光明晃晃的,一出单元玻璃门,外面热浪袭人。叶倾心站在廊檐下等景博渊和周翘翘,手里捏着的几块巧克力是给叶倾国的。昨天她特意拉着窦薇儿去了趟附近的超市,买了好些叶倾国平日里爱吃的零食。等了大约十来分钟,鼻头微微冒汗,一辆黑亮黑亮的大公交似的房车开过来,在单元门前的停下。叶倾心面露喜悦,迎上去。周翘翘从车上下来,因为病着,气色不太好,但是也没有舟车劳顿的疲惫感,大约是休息得不错。“妈。”周翘翘看着叶倾心笑了笑,“心心。”叶倾心的目光落向她身后,看见景博渊从车上下来,男人高大挺拔,不染一点风尘,心里像是被他的身影填满了一般,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倏忽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充实感。她朝他露出一个笑容,笑容里饱含了说不出来的情愫。景博渊看向他的目光,深邃中流露着温润。叶倾心的目光再次落向景博渊的身后。没想到车门自动关上,车子缓慢开走。她一愣。“小国呢?”周翘翘笑笑,解释道:“他在学校呢,最近学校举办了比赛,小国准备参加比赛,整天忙着排练,我就没带他来。”叶倾心心头滑过一抹异样的感觉。母亲不带小国来,只怕是有别的顾虑。虽然她知道这么做或许是对的,但是她并不希望将小国这么藏着掖着,以后,终归是要带到身边来,与其到时候落个隐瞒真相的欺骗罪名,倒不如现在就将事情都摊开。晚上吃了晚饭,周翘翘在次卧里住下。叶倾心洗了澡回到主卧,景博渊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件衬衫。看见女孩进来,他举着衬衫笑问:“把我的衣服藏被窝里干什么?夜里睹物思人?”叶倾心一窘,跑过去一把夺过来,往身后藏,红着脸嘴硬地狡辩,“才没有!”说着转身想去销毁证据。景博渊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往怀里一拉,叶倾心趔趄进男人的怀里,被抱了个满怀。女孩沐浴后的馨香在鼻端萦绕,身躯柔软,令人心猿意马。景博渊一手插进叶倾心的头发里,托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扶着她的腰,低头吻住她的唇瓣,挑开女孩的齿关细细纠缠,女孩刚刚刷过牙,嘴里缠留着薄荷的清凉,男人的舌尖滚烫,扫过之处掠起一阵颤抖。叶倾心感觉空气被夺走,脑子懵懵的,身体在他吻上来的一瞬化成一汪春水,双臂不由自主攀上男人宽厚的肩膀。吻了一阵,景博渊舌头从她嘴里退出来,唇瓣却还辗转在她的唇上,低沉沙哑的声音从两人相触的唇瓣之间溢出来。“我不在,是不是很想我?”叶倾心睁开眼睛,眸子水汪汪的,满鼻都是男人气息,她的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出来,听到尽带缠绵之意的问话,伸舌舔了下男人的薄唇,媚眼如丝地望进他墨黑深邃的眼底,“你猜?”男人闻言一笑,再次纠缠上她的唇瓣。好一会儿,景博渊才放开她,“我去洗澡,乖乖等我。”叶倾心躺在薄被之上,双颊通红,眸子里的水快要溢出来,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景博渊扯了领带,取下腕表,拿了衣服去卫生间。经过次卧门口,听见里面传来剧烈又急促的咳嗽声,他脚步滞了滞。洗完澡出来,叶倾心正从笔记本上拔下u盘,准备关电脑。景博渊走过去,看见她显得有些破旧的电脑,开腔道:“怎么不换一个,工作起来也方便一些。”随后目光落向她的小腹,“电脑辐射大,对着电脑的时间别太长。”叶倾心合上电脑,“还能用,等不能用了再换。”景博渊没说什么,伸手将她带进怀里,然后压在床上。叶倾心知道逃不过,没有拒绝,只出声提醒:“孩子”景博渊并没有压到她的肚子,声音低沉道:“放心。”他没有进去。叶倾心中途的时候抬头看过去,景博渊薄唇吻着她,一手抚摸着她,一手握住自己。成熟男人的象征暴露在她眼底,冲击着她的视觉神经。周翘翘休息了两天,景家在博威旗下的一家五星级酒店设宴,很庄重地请了周翘翘过去一起商议婚礼事宜,顺便也是让她认识一下景家的人。当天,景家的人基本到齐,除了出任务的景逸,和在外地出公差的景彦。叶俊东恰好无事,本不想过来,架不住景老夫人威逼利诱,同时来的还有景家几位旁系家族的长者,三米长的圆桌围得满满当当。景思并没有见过周翘翘。只是几个月前余清幽给她发了段视频,里面叶倾心和叶俊东拉拉扯扯,她是个藏不住问题的人,性格又强势,直接拿着视频劈头盖脸质问叶俊东,叶俊东便将自己的上一段婚姻讲给她听。以前景思只知道他离过婚,别的不清楚。不过他只说是和周翘翘性格不合,感情一直不好,周翘翘的两个孩子也不是他的,别的没有说什么。这样很容易就让人以为叶倾心和叶倾国是周翘翘婚内不忠生下的私生子,景思本想将事情告诉景老夫人,以景老夫人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肯定不会接受一个私生女。可是,她又怕到时候牵扯出叶俊东来,不光叶俊东脸上难堪,她也要跟着丢脸。这次她来,主要是想见见自己丈夫的前妻究竟是何许人。看见周翘翘病恹恹的一副随时都要断气的样子,景思心里不屑,也失去了攀比的斗志。而周翘翘却在看见景思的瞬间,脸色唰地惨白,眼神带着几分惊恐,颤抖着手指指着景思,嗫嚅着嘴唇,半响吐出三个字:“韩、清、清”话音刚落,她往后仰倒。“妈!”叶倾心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一时间包厢手忙脚乱。------题外话------有二更。小可爱们放心,周翘翘没晕倒,宴席正常进行 正文 150:心心别怕,以后有我 周翘翘没有晕过去,只是受了惊吓有些腿软。叶倾心扶着她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周翘翘的视线直勾勾锁在景思的脸上,那眉眼五官,那气质,甚至是看人的眼神,都和当年叶俊东的初恋韩清清近乎神似。那个,被她害惨了的女人其实当年,韩清清受辱后很长一段时间,周翘翘都梦到韩清清浑身淌着血来找她报仇。“她、她是谁?”周翘翘颤抖着声音,不知道是在问谁。周围的人见她这副见了鬼的样子,面面相觑。叶倾心看了眼景思,不知道母亲怎么会对她这么大反应,只得如实回答:“她是博渊的姑姑。”在场的大概只有叶俊东知道周翘翘这般反应是为什么,他沉默着没出声,眼底有几分恨意浮现,流转一圈之后,又消失于无形。景思倒是有些不高兴,任谁被别人看鬼一样看着都会心里不爽。“你见过我?”她走到沙发边上,冷眼看着周翘翘,声音透着不悦。周翘翘在听到她的声音,倒是冷静了下来。韩清清的声音很细很柔,景思的声线有点粗,透着几分强势。周翘翘直了直身躯,从叶倾心的怀里退出来,咳了几声,轻声道:“你和我一个旧相识很像,一下子认错了,很抱歉。”见周翘翘没事了,围过来人都松了口气,脸上浮现笑意来,只是看向周翘翘的眼神,带着几分审度。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晦气。季仪招呼大家落座。座位按辈分依次排下来,周翘翘作为女方的大家长,被安排在在景老爷子左手边。景索索和叶麟年纪最小,辈分也最小,被安排在最靠近包厢门的位置。两人倒是玩得好,有说有笑。婚礼的事一直由季仪在操办,景老夫人年纪大了,操不动这些心,景综兄弟三个,一个婚姻关系几乎破裂,一个未娶,也就季仪这个三儿媳妇能拉出来当一回操办人。众人举杯喝了一回,季仪向周翘翘讲述婚礼的流程安排。“婚礼就在博威的这家酒店办,男方这边要请的宾客名单我已经列了出来,大约需要五十桌,女方那边的宾客名单亲家母今晚回去列一列,尽快给我,我好安排”季仪讲了什么,周翘翘几乎没有听进去,她的目光全都落在景思旁边的叶俊东身上,叶俊东虽说已经上了岁数,早已经过了情情爱爱的年纪,可是他看向景思的那双眼睛里,分明带着温柔与爱意,时不时给景思夹菜,大约都是景思爱吃的,景思每次都笑眯眯地吃下去。周翘翘忽然觉得满心悲凉与悲哀。她当初做了丧尽天良的事,为了得到这个男人,可结果,他还是别人的,即便不是韩清清,也是一个和韩清清八分神似的女人,而自己,却命不久矣。她浑浑噩噩,耳边的声音似乎离她而去,什么都听不见。以前知道叶俊东再婚,她跑来京城看他,看见他过得很不错,她替他高兴,可是为什么让他过得不错的那个女人,这么像韩清清?“妈?”叶倾心察觉到母亲的异常,离开座位走过来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妈?你没事吧?”周翘翘毫无反应。旁边的人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叶倾心还想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一声接着一声,很急促。她拿出手机看了下,是叶倾国的老师打来了。叶倾心皱了下眉,季仪过来,“去接电话,亲家母我照顾着。”“谢谢三婶。”叶倾心由衷道谢。从包厢出来,往旁边走了几步才接听。叶倾心没来得及说话,手机里传来叶倾国老师焦急的声音:“小国姐姐,小国有没有在你那儿?”叶倾心心头一跳,“您什么意思?小国不是在学校么?”“是是,前天上午他还跟着大家一快排练节目,可是中午的时候有人来找他,那时候正是大家吃饭的时候,都没注意他,等我们发现他不见了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到处找也找不到”叶倾心感觉浑身的血液全都冲到了头顶,言辞犀利道:“你们当时怎么不打电话过来?都过去这么久了,要是他出什么事,你们怎么负这个责任?”那边的老师都快哭了,“我以为他只是顽皮跑出去玩了,很快可以找到”这话一听就是在推卸责任,而且推卸得并不高明。叶倾心眼眶泛红,“小国什么样你们不知道吗?他那么乖,怎么可能偷偷溜出去玩?你们——”话没说完。“姐姐!”叶倾国的声音猝然响起。叶倾心一怔,转身,就看见叶倾国从旁边的包厢跑出来,像一只脱笼的小狗,撒欢地冲过来。“姐姐,你真的在这里哎!”叶倾国抱住叶倾心的胳膊不撒手,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嘴巴笑得很开,如果有尾巴,现在一定翘在天上左右狂摆。“小国。”叶倾心悬着的心一下子落地,也不管手机里老师在说什么,直接掐了电话。“你怎么在这?”“是我带他来的。”邰诗诗从旁边的包厢里走出来,“你要结婚,两家人见面,难道小国不该出席吗?他可是你的家人呢。”叶倾心看向邰诗诗,嘴角带笑,语气却透露几分凌厉与不悦:“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要谢谢你的好意,只是,小国不懂事,容易被人坑骗,还请你以后不要随便将小国带离学校,若有下次,我就报警。”邰诗诗笑:“不客气。”顿了一顿,她看了眼景家的包厢门,“不带他进去给景家的人见一见?”说罢,她嘴巴不停地又道,带着几分诱导和哄骗:“小国,你的妈妈在里面哦,快进去吧。”叶倾国却没听她的话进去,而是看向叶倾心,“姐姐,妈妈真的在里面吗?”他比叶倾心高出一个头,十八岁的成年大男孩,神情里没有这个年龄的男孩该有的朝气和蓬勃,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朦朦胧胧,盛着几分渴望,几分希冀,几分不知道可不可以进去的茫然。叶倾心张嘴想说什么,只是没等她发出声来,包厢门打开,季仪从里面走出来,“心心,你妈妈情绪好像有些不对”季仪的声音在看到叶倾国的刹那停止。她看向那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大男孩,“这位是”见有人问自己,叶倾心直了直腰杆,双手放在腹部,朝季仪鞠了一躬,礼貌又一本正经地说:“阿姨,我叫叶倾国。”声音里带着浓浓傻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智力不正常。季仪:“”这个名字,一听就跟叶倾心有关系。她看向叶倾心,眼神带着几分疑惑,像是询问。叶倾心伸手拉住叶倾国的手,说:“他是我弟弟。”季仪心里意外,但面上却一点都看不出来,浸淫官场这么多年,这点情绪还是能控制得住。她出来没有关包厢门,外面的说话里面已经听见了。景博渊起身出来,看见傻里傻气的叶倾国,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走过来揽着叶倾心的削肩,“进去吧,别担心。”说话间,他的目光似无意地扫过站在旁边包厢门口的邰诗诗,云淡风轻的一下,却让邰诗诗后退了一步,心底生出转身逃跑的冲动。但想到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强忍着心底的胆怯,硬撑着站着。景博渊的臂膀很厚重,也很有力量,叶倾心心里的那点忐忑,就这么在他怀抱里消散。她朝叶倾国笑了笑,“妈妈在里面,跟姐姐进去好不好?里面有很多爷爷奶奶和叔叔阿姨,你要有礼貌哦,不许乱说话,不许乱吃东西好不好?”叶倾国听见妈妈在里面,喜得两眼放光,忙不迭点头,憨憨地郑重道:“小国很有礼貌,像刚刚跟阿姨问好一样,是不是很有礼貌?”叶倾心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是,我们小国很有礼貌。”看着被关上的包厢门,邰诗诗没有奸计得逞后的痛快,满脑子都是景博渊漫不经心的那道眼风,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栗着。她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他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吧?包厢里。众人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傻小子,有些诧异,看向叶倾心和周翘翘的目光,又多了几分颜色。叶倾国杵在门口,呆呆地看着众人,脑袋微微歪着,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小国,跟爷爷奶奶和叔叔阿姨打招呼,姐姐以前怎么教你的?”叶倾心出言提醒。叶倾国噘着嘴,孩子气地道:“小国不知道该先跟谁问好”周翘翘此时回了神,看见站在包厢门口的叶倾国,愣了愣,声音有些压抑,“小国,你怎么来了?”叶倾国看见周翘翘,咧嘴一笑,朝她走过来,喊了声:“妈妈。”景老夫人看着这个明显智力有问题的大男孩,面色说不上来难看,也说不上来好看。“他是”“奶奶,我叫叶倾国。”叶倾国听见又有人问他是谁,直了直身体,双手交叠在腹部,边问候边鞠了一躬。他的动作充满一本正经的孩子气,有几分滑稽,声音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娇憨和软糯,眼神纯粹,像个五六岁懂事礼貌却又不谙世事的小男孩,那一声‘奶奶’,一下子喊进了景老夫人的心坎儿里。撇开智力问题不谈,叶倾国是个讨人喜欢又招人疼的小孩。懂事礼貌的孩子谁都喜欢,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景老夫人略有些沉下来的脸色,忽然绽开一抹笑来,“好孩子,来来来,到奶奶身边来。”叶倾国倒也不怕生,小跑到景老夫人身边,很乖巧地又喊了声:“奶奶。”直喊得景老夫人眉开眼笑。叶倾国没忘了叶倾心在门外的叮嘱,挨个叫了人,年纪大的就叫爷爷奶奶,年纪轻一些的就叫叔叔阿姨,到最后景索索和叶麟,他也会叫姐姐和弟弟。如果他真是个五六岁的小孩,一定是个十分聪颖的。景老夫人瞧着更喜欢了,直接叫服务员在她身边加了把椅子,让叶倾国坐她身边。叶倾国一开始没坐,只拿眼睛看向叶倾心,等到叶倾心对他说了句“坐吧”,他才在景老夫人身边坐下,而且坐得很规矩老实,看得景老夫人喜欢又心疼,不由得埋怨叶倾心道:“你以前到底是怎么苛待小国的?弄得他这样子听你的话,看你的眼色行事。”叶倾心只笑,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和意外。没想到景老夫人会这么容易就接受小国。景老夫人接受了,其余的人就是有看法,也只能憋在心里。景思看着景老夫人跟叶倾国好似真的祖孙似的,差点咬碎一口白牙。叶倾国进来之初,她看出他脑子有问题,心底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结果她期待的好戏并没有上演,反而上演这么一出温馨的画面。景思看向景老夫人,心下忍不住腹诽:当真是年纪大了,心变得这么软。想当年,景老夫人是何等手段雷力地打散了老二(景逸)和他那个从风月场所出来的女朋友。接下来,饭桌上的气氛倒也算和乐,季仪一直在跟周翘翘讲述婚礼事宜,只是周翘翘依旧听得心不在焉。景老夫人给叶倾国夹菜,叶倾国每次都看一眼叶倾心,等叶倾心点头同意,他才会吃。听话得让人心疼。景老夫人不由得埋怨地瞪了眼叶倾心。叶倾心只得道:“奶奶给你吃的你就吃,没关系。”叶倾国傻呵呵笑了两声,低头吃起来,吃相有些粗鲁,倒也不难看。旁边有个景家旁系家族的长者,见叶倾国这般听话,觉得有趣,便问道:“小国,你爸爸呢?”叶倾心对这个问题没什么,周翘翘却手一抖,险些扔了筷子,下意识看了眼叶俊东。叶俊东一脸的浑不在意,好似一个局外人。是啊,他本就是个局外人。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她的丈夫,不是她孩子的父亲。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是真真实实见证到他和一个酷似韩清清的女人这般浓情蜜意,她那颗执着了半辈子的心,还是开始疼痛起来,胸口一直翻滚着一团气,横冲直撞,妄图寻到一个出口喷涌出来。叶倾国听了旁边长者的问候,乖乖巧巧地回道:“爷爷,我爸爸是个超级英雄哦,他正在拯救世界,还没回来。”他说得郑重其事,听得旁人哄堂一乐。童言童语,最触动人心。“那小国长大了是不是也要像你爸爸一样去拯救世界?”叶倾国不懂别人笑什么,只遵从自己的内心说:“嗯!姐姐说只要小国乖乖听话,认真吃饭,爸爸会来带我一起去拯救世界,所以小国会认真吃饭,会好好听姐姐和妈妈的话。”这次没有几人笑得出来。这般单纯乖巧的孩子,着实让人心疼。景老夫人摸了摸小国的脑袋,叹道:“可怜的孩子。”叶倾国不懂其中的怜悯之意,只以为她是真的在可怜自己,摇了摇头,语气认真又傻憨地说:“小国不可怜,小国有妈妈还有姐姐——”“噗!”叶倾国的话音未落,周翘翘忽地喷出一口血来,她甚至来不及再说一句话,闭着眼晕厥过去。鲜红的血,落满了面前的菜肴。众人吓了一跳。“妈!”“妈妈!”叶倾心和叶倾国异口同声。一场喜庆的饭局,以悲剧收场。医院里。叶倾心在抢救室门口踱来踱去,眼睛里的泪就没停过,她已经没有心情去顾忌景家的人会怎么想,只盼着周翘翘能度过这次难关。她甚至在想,母亲忽然这样,是不是因为长途奔波累着了?她明知道母亲身体不好,却还是让她从t城奔波到京城来。如果母亲就这么去了,她只怕没办法原谅自己。景博渊在旁边打电话给程如玉,让他安排医术好一点的医生过来。周翘翘情况危急,找什么专家都来不及了,只能从矮子里拔将军,就近找最好的医生。只是还没等到程如玉安排的医生赶到,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面色沉重地出来,抱歉又无情地留下一句:“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叶倾心顿时如遭棒击,所有的思绪在瞬间抽离,只剩一具会呼吸的躯壳。耳朵在这一刻失去作用,面前的人对着她不停地张合着嘴巴,她却一个字都听不见。其实母亲对她并没有多好,她知道的,母亲更爱小国,她也知道,她甚至有时候能感觉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照顾小国。可是,纵然母亲有千万般的不好,母亲于她而言,像根一样重要。母亲没了,她就成了没有根的草,风不知道会把她吹向哪里,她不知道何处为家。她此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她从景博渊的眼睛里看到了深切的担忧,似乎还有一丝她从不曾在他眼中看到过的慌乱。男人那双墨黑深邃的瞳仁在她眼前放大,无限放大,直至将她完全包裹,像泥沼一般,她无力挣脱。再次醒来,已经夜深。她睁眼看到的是医院冰冷的白色天花板,鼻尖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心心。”耳边,是景博渊透着关心的嗓音。她转头冲他笑了笑,说:“博渊,我刚做了个可怕的梦,我梦到妈妈没了,怎么可能?早上的时候她还跟问我,她上次送我的项链我有没有好好收藏,我说我一直收得好好的对了,我妈呢?我要去找她,我忽然有些话想要跟她说”“心心。”景博渊搂住她,阻止她下床的动作,“心心别怕,以后有我。”“我要去找我妈,我有话要跟她说”景博渊没再说什么,只紧紧抱着她,一遍一遍抚摸着她的脊背。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叶倾心挣扎了一阵,渐渐松软下来,眼泪静静砸下来,“是我的错对不对?如果我没有要结婚,没同意你去接她来京城,她现在也许正在老家的床上睡得香甜,是我的错对不对?”景博渊右手连同叶倾心的双臂一起搂进怀里,牢牢禁锢着她的身体,左手从她的背上转移到头上,一下一下安抚似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叶倾心不知道该如何宣泄心里的疼痛,只能不停地流泪和自责。“你也不用这么自责。”程如玉推门进来,陈述事实般地道:“我之前问了,你母亲已经油尽灯枯,就算不到京城来,也就这两天的事了,你该庆幸她来了京城,若不然你或许都见不上她最后一面。”叶倾心捂着脸嚎啕大哭。不知道哭了多久,又睡去。景博渊扶着她躺好,帮她盖好被子,和程如玉一道出来。程如玉问:“饭桌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景博渊反问:“怎么?”程如玉若有所思,“黄主任告诉我周女士是气急攻心才呕血身亡,否则应该还能再拖一两个月,至少能撑到你们婚礼结束,这可倒好,这个节骨眼没了,你们的婚礼打算怎么办?”景博渊一手插兜,一手自然垂落,面上不见一丝慌乱和茫然,似乎早有打算,气定神闲得程如玉这个外人都替他着急。“先把人安葬,过了七七我跟心心领证,婚礼可以翻了年,孩子降生之后再补办,也不急于一时。”程如玉看着他笑了下,“你倒是都打算好了。”顿了下,他问:“葬礼是就近办,还是送回t城操办?”景博渊道:“这个要看心心的意思。”毕竟是叶倾心的母亲,这个主,还是要她来做。------题外话------周翘翘终于米有了小可爱们在吗?每天都迟更,不好意思要月票,但是有人要是给,我也不会拒绝 正文 151:我是她女婿 葬礼是回t城办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周翘翘在京城人生地不熟,若是在埋骨他乡,岂不是要做孤魂野鬼么。t城与京城相距甚远,国家对尸体跨界运输管理严格,景博渊托了关系,第二天中午各项手续就办理齐全,殡仪馆负责将周翘翘的遗体运回t城。陆师傅开着白色路虎跟在殡仪车后边,景博渊搂着叶倾心坐在后座。叶倾心整个人的状态浑浑噩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双眼睛朦朦胧胧,看不见一丝往日里神采。同行的还有季仪和景纷纷,两人是被景老夫人指派过来帮忙,也算是代表了景家的礼数。景老夫人本想让贺素娥过来,毕竟贺素娥才是周翘翘正经的亲家,可又考虑到贺素娥性子素来冷淡清傲,接物待人不如季仪周到圆滑。季仪看着前头隔了一辆路虎车的殡仪车,忽觉世事无常,原本她是操办婚事的,结果一眨眼,婚事就变成了丧事。景纷纷临时被抓来当壮丁,心里老大不乐意。“又没有结婚,也还不算景家的人,大哥来就行了,还让我们跟来,奶奶是怎么想的?”季仪听到自家女儿嘴里的浑话,转头看了她一眼,不由得皱了眉头,“少说两句,死者为大。”景纷纷撇撇嘴,没再说什么。晚上一行人在酒店住了一晚。酒店事先已经安排好了,他们一到,酒店经理就指挥着底下的人用油布盖住殡仪车。殡仪车太扎眼,一般人都会觉得晦气,更何况里面还有尸体,不遮掩起来,只怕别的客人见了要有意见。叶倾国大约是明白了什么,一路上显得格外安静。叶倾心看着被墨绿色大油布遮盖起来的殡仪车,眼眶再次泛红。“走吧。”景博渊紧了紧搂着叶倾心的手臂,声音在夜晚听起来格外低沉醇厚。“我想留下来陪着她。”叶倾心想,就这么把母亲一个人留在停车场,她会不会害怕?会不会觉得孤单和凄凉?“心心,你的身子需要好好休息。”季仪和景纷纷都不知道叶倾心怀孕的事,景博渊原本打算办了婚礼再说,不想让人看轻了叶倾心。现在婚礼是办不成了,怀孕的事早说晚说,似乎都没了区别,只是他觉得此情此景,不是个公布好消息的好时候,便也没有直接说出叶倾心有身孕的事来。叶倾心明白他的顾虑,只是,她不想母亲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开殡仪车的有两个,都是中年大叔,见状毛遂自荐道:“不如我们来守着吧,景先生和景太太上去休息,我们经常跟尸体打交道,倒也不怕。”上楼,进房间之前,叶倾心说:“那两位大叔是好人。”景博渊明白她的意思,边推开门边道:“不会亏待了他们,放心。”晚上窝在景博渊的怀里,他的怀里宽厚又温暖,叶倾心那颗惶惶不安的心似乎安定了一点,慢慢睡去。第二天清晨五点钟众人就起来,在酒店自助餐厅吃了早饭,开始上路。下午五点多钟回到t城。越接近叶倾心家的那条巷子,唢呐的声音越是响亮。昨天景博渊从叶倾心这里要走了宋家的电话,把周翘翘的事说了,宋家昨天便帮着操办丧事,布置了灵堂,请了殡葬乐队。t城这边的风俗,家里有人去世要请殡葬乐队吹唢呐,以示对逝者的追悼和思念。周翘翘这些年跟外面的亲戚都不走动,对邻里也不冷不热,叶倾国出事那次,市长领着众位领导大半夜去医院探望周翘翘的事传出来,亲戚邻居也对周翘翘热情过一阵,想着能通过周翘翘搭上市长这尊大佛,谁知周翘翘都冷言冷语地拒绝,一时又惹恼了不少人。如今她走了,唢呐一大早就开始吹,方圆一里的人都能听见,却不见有几人上门吊唁。殡仪车到了,胡同口就宋久一家等候在那里,还有一位看着很陌生的中年男人。叶倾心下车,宋久红着眼眶迎上来,搂着叶倾心哭道:“周姨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几天,怎么回来就这样了?”叶倾心被她一说,眼泪止不住又掉下来。那个看着很陌生的中年男人径直走到景博渊面前,恭敬地喊了声:“景总。”景博渊灰色衬衫黑西裤,长身玉立站在夕阳之下,气势笃定,朝中年男人微点了点头。中年男人问候了一声,便开始安排人将冰棺抬进院子里,安放在灵堂里。不大的小院子,除了景博渊一行人,也就宋久一家和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那人,灵堂外摆着几个花圈,显得十分冷清。唢呐声喧嚣,也赶不走萦绕在此处的凄凉。叶倾心站在院子里,看着被人抬放到灵堂里的冰棺,周翘翘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只是青灰的死气,提醒着叶倾心她不仅仅是睡着了那么简单。叶倾心忽觉心口阵阵抽痛。母亲活着的时候,身边就没什么亲人,如今去了,竟也是这般萧条和落索。心里悲怆,胃里翻滚起阵阵恶心感,叶倾心一时没忍住,跑到院子外扶着墙干呕起来,因为她一直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吐出来的全都是黄青色的胃液。烧得嗓子生疼。季仪和宋母都是过来人,一见她这样子,心里隐隐有猜测。“心心,你是不是有了?”季仪关切地问。叶倾心吐完了胃里舒服了些,闻言没有否认。季仪一下子明白景博渊为什么忽然要办婚礼结婚。宋母却想到另一个问题,“你怀孕了就不能给翘翘穿寿衣,这可怎么办?小国能行吗?”t城这边的风俗,子女要亲自给逝去的父母穿寿衣,否则便是不孝,要被人用吐沫星子淹死。叶倾心开口:“我可以。”宋母不同意:“这不行,对孩子不好。”这时,宋父从堂屋过来,“心心,快过来给你妈穿寿衣,天要黑了,快点。”没喝醉酒的宋父,看着倒是很可靠。宋母道:“心心有了身孕。”宋父一愣,显然是没想到,犹豫了下,转身去喊叶倾国。叶倾国再怎么听话,毕竟智力有限,而且周翘翘去世已经两天两夜,肢体僵硬,不好穿寿衣,即便有宋父和那个中年男人的帮忙,叶倾国还是笨手笨脚地穿不上。叶倾心想帮忙,宋母拦着不让她靠近,叶倾心急得直掉眼泪。景博渊忽然开腔:“除了子女,家里其他人不能穿吗?”京城的丧事风俗与t城略有不同。中年男人闻言回道:“必要的时候,儿媳和女婿也可以,如果子女和儿媳女婿都没有,最亲近的侄子侄女也行。”简而言之,就是越亲近的人越好。这是孝道。景博渊上前几步,将叶倾国拉到一旁,“我来。”中年男人惊讶,“景总?”人死了已经两天两夜,裸露在外的肌肤已经有了尸斑,如今又是夏天,即便放在冰棺里,那味道依旧不好闻。中年男人是博威集团在s市的分公司总监,因为离t城近,昨天被派来负责丧事的开销用度,顺便帮忙操办。景博渊边撸起袖子,边道:“我是她女婿。”中年男人更惊讶,看了眼叶倾心,没再说什么。他就说远在京城高高在上的大老板,怎么忽然跑来小城关心这么个普通人家的丧事,原来有这层关系在。景博渊自始至终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目光沉稳淡静,因为不好穿,费了些力气,他鼻尖微微冒汗,后背的衬衫晕出湿痕。叶倾心站在堂屋门口看着,心里忽然涌出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涨得她的胸腔满满的,酸酸胀胀。她的目光锁着景博渊,男人低着头,弯着腰,可是这一刻,在叶倾心看来,他是从未有过的高大。穿完了,重新盖上冰棺,众人上了香,宋母张罗着景博渊几人洗手。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因为人不多,也就没有找厨子来做饭,宋母下厨煮了一大锅面条,季仪帮忙炒了几个菜。叶倾心没有胃口,在景博渊的注视下,勉强吃了小半碗,筷子没来得及放下,胃里又翻滚起恶心感,她冲到院子外扶着墙吐。景博渊跟出来,帮她顺着背,男人掌心厚实又温暖,用在她身上的力道不轻不重,没一会儿,季仪跟出来,手里捧着杯温水,等叶倾心不吐了,她递上水杯:“漱漱口。”叶倾心道了谢,伸手接过来。回到院子里,正在吃饭的殡葬乐队有人说:“我发誓这是我遇到的最冷清的丧礼,居然没有一个亲朋好友来吊唁,这人活着的时候人缘得有多差——”话音未落,坐在他对面的人抬头看见站在院子门口的叶倾心,再看看叶倾心那脸色,就知道是听见了,赶紧给自己的同伴递了个眼色。说话的那人回头,看见叶倾心身后的景博渊,男人身姿提拔,身上的气场强大,什么也没说,就拿一双黑沉的眼睛看过来,说话的那人顿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那感觉,像罪犯面对审问的警官他哆嗦着站起身,磕磕巴巴道歉:“对、对不起,我、我胡说的”叶倾心没说什么,径直走进灵堂。景博渊喊来中年男人交代了几句,然后走进灵堂,女孩呆呆地跪在冰棺前,惨白的小脸上泪痕交错。他过去将人从地上提起来,放在一旁的长凳上坐着,自己跟着坐下,将人搂进怀里,手掌抚摸着女孩的脑袋,像是在安慰。叶倾心搂着他的腰渐渐哭出声来。外面的唢呐又吹了一阵,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整个夜显得特别安静。叶倾心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人在,她也没心思去管,满脑子想的都是之前在门口听到的那句话。“十岁之前,虽然我爸爸经常不着家,也不关心我和小国,可是那时候至少我还有个完整的家,那时候妈妈跟亲戚的关系很好,跟左邻右舍也处得很好,我记得那时候我家隔壁有个没有子女的老人,我妈经常让我去给她送吃的,她很喜欢我,拿我当亲孙女对待”“后来忽然有一天,爸爸忽然跟我妈离了婚,头也不回地就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妈为此一病不起,家里本来就不富裕,我妈的病很快花光了家里微薄的积蓄,你知道我弟弟的情况,母亲病着,我还小,弟弟又是那样,亲戚们都开始疏远我们。”“再后来,不知道哪里传出谣言,说我妈曾经害死了人,我也不知道左邻右舍为什么那么深信谣言,为什么那么痛恨我妈,为了谣言里被我妈害死的人朝我们家丢石头,丢烂菜叶子,你知道其中带头的是谁吗?是那个我妈经常让我送吃的过去的那个老人。”叶倾心把脸埋在景博渊的怀里,眼泪打湿了他的灰色衬衫,留下形状奇怪的深色湿痕。“有一次我从学校回来,那些人堵在我家门口,我挤进人群里,看见几个平日里和我妈交好的婶婶阿姨,揪着我妈的衣领,骂她是害人精,把口水都喷在她脸上,从此以后,我妈再也不跟邻里任何人说话,也不跟亲戚来往,甚至后来患上了抑郁症”景博渊用力搂着她,静静地听着,没有开口。默了片刻,叶倾心的声音再次从他怀里闷闷地传出来,“或许那人说得对,我妈是人缘差,要不然我爸也不会那么狠心抛弃我们,亲戚也不会疏远我们,邻居也不会因为一句流言就落井下石”叶倾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房间的床上。最先窜进她耳朵里的,是分贝刺耳的唢呐,热火朝天地奏响哀乐,哀乐之下,似乎有嗡嗡嗡的说话声。叶倾心下床开门出去,看见外面满满一院子的人和摆到院子门口的花圈,愣住了。------题外话------晚了半小时,抱歉有二更 正文 152:葬礼上的风光 叶倾心听到外面嗡嗡嗡的说话声,下床带上孝帽出去。满院子的人和花圈让她愣住。院子里的忽然冒出来的那些人,个个穿着举止不凡,而且个个面生,不像是叶家或周家的亲戚,花圈直接从灵堂摆到院子外,看往外延伸的架势,外面应该还有不少。叶倾心目光不动声色扫了一圈,景博渊不在,昨晚的那个中年男人正忙着招呼客人,从他对那些人客气的样子来看,这些人只怕来头不小。宋母和季仪也在忙着招呼客人,不过宋母言语神情都透着百姓见到皇帝的卑微感,季仪倒是很有架子地周旋在众人之间,别人都对她客客气气的。原本清冷的小院子,忽然就拥挤起来。有人注意到叶倾心出来,又看到她头上的孝帽和腰间的麻绳,立刻认出她的身份来,不少人走过来对她说一些‘逝者已矣’、‘节哀顺变’的安慰话。语气很客气,隐隐有讨好的意思。叶倾心压下心底的难过和疑惑,言语得体地应付着,门外又有一波人带着花圈上门吊唁,叶倾心忽然有些应接不暇。除了不认识的穿衬衫西装皮鞋的人之外,渐渐的有些或近或远的亲戚上门吊唁,左邻右舍也开始上门问候。叶倾心心头隐隐有个想法,趁着招呼人的间隙,将宋母拉到一旁,“怎么忽然这么多人?”宋母身上的忙碌感还没散去,两眼发着光,似乎有点兴奋,闻言回道:“今天一早陆市长跟市委书记带着花圈来吊唁,然后市里跟县里的不管大领导还是小职员都跟风过来,你看那个穿蓝色衬衫那个”宋母指着站在院子门口跟季仪说话的五十来岁的男人,道:“他是今年刚上任的县委书记,还有那个”“那个是市人大主任”“那个是公安局局长”宋母一一指过去,都是气度不凡的领导。“心心,你这未婚夫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这些领导倾巢出动。”上次景博渊一家来,宋母就觉得那一家不是一般人,但是没想到居然连市里的领导都客客气气的,想到之前市委书记偶对景博渊客气态度,宋母心里越发敬畏。叶倾心怔愣了片刻,忽而想起来昨晚在院子门口听到的话,和自己后来的状态,景博渊一定是看出来她在为丧礼这般凄凉萧索而难过这些人,都是为了景博渊而来。而那些亲戚邻居,大概是为这些市级、县级领导而来。可是不管这些人是真心来吊唁,还是虚与委蛇,至少,丧礼看起来是风风光光的。叶倾心鼻子一酸,忽然很想见到景博渊。“他人呢?”她问宋母。虽没指名道姓是谁,但宋母听明白了,于是回道:“一早上跟市委书记和陆市长一块走了,说是有点事,交代我等你起来一定要督促你吃东西”说到吃东西,宋母猛一拍脑门,“瞧我都忙糊涂了,走走,厨房里蒸了不少早点,我带你去吃点。”两人正要往厨房走,门口又来了一拨人,是叶俊东那头的亲戚,宋母认识。叶倾心看出宋母想要去招待的意思,便道:“您去吧,我自己去吃饭。”宋母犹豫了片刻,道:“那好吧,久久在厨房帮忙,你进去找她。”叶倾心进了厨房,宋久跟几位年长一些的阿姨一块摘菜,看见叶倾心进来,她放下手里的菜洗洗手,给叶倾心拿碗盛了碗粥,从蒸笼里拿了两个包子。“心心过来吃早饭。”叶倾心看着不大的厨房里支起来的大锅,还有几位穿着厨师制服的人在忙忙碌碌,转头问宋久:“他们是”昨天明明没有请厨子,而且一般家里有红白事请厨子,镇上都有私人干这行,可是那几位穿厨师工作服的厨子,分明像是出自哪家酒店。宋久抓了把菜到叶倾心旁边坐着,边摘边道:“还不是你家大老板让人连夜找来的,上次你家大老板请我去南海宴吃饭你还记得?这几个厨师就是南海宴过来的。”叶倾心这才注意到厨师的工作服胸口确实绣着‘南海宴’三个字。“你是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可怜我一大早被拉过来做这个做那个,胳膊都酸了。”叶倾心轻声道:“辛苦。”宋久笑:“我可没有你家大老板辛苦,你昨晚睡着了,他把你抱回房,然后替你守灵,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看见他又把小国给抱回房间里,你家大老板力气可真大,小国再怎么说也是十八岁的成年男人了,他抱起来面不改色,一点都感觉不出重量来。”叶倾心捧着碗,没有胃口,却也强迫自己喝了几口粥。“那他没有睡觉吗?”宋久想了下,“应该没有吧,我凌晨四点就被叫起来干活儿,看见他坐在灵堂里,跟一尊雕塑似的,我以为他是睡着了,想过去看一下来着,结果还没靠近,他转头看过来,吓得我掉头就跑,那眼神太唬人了。”叶倾心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你上次见他不是挺放得开的么,这次怎么了?”宋久道:“我也不知道,上次他看着虽然严肃,但没有这次来得吓人,当时我就感觉头皮一麻,下意识转身就跑了。”叶倾心没再说什么,忍着胃里的难受,把一碗粥喝完。此时已经快十点钟。她从厨房出来,殡葬乐队换了个曲子继续吹,院子里的人比之前少了点,但依旧站满了人,认识的不认识的,瞧着很热闹。因为各位领导的关系,有好几个亲戚邻居主动请缨留下来帮忙,那个中年男人正在分配任务,院子里看着乱糟糟的,其实所有的事情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等那个中年男人分配完,叶倾心端了杯水过去。“叔叔,喝水。”中年男人受宠若惊,笑道:“太太叫我潘杨就行。”叶倾心:“那怎么行,应该叫您潘叔。”顿了一下,她问:“您跟博渊是什么关系?”潘杨如实回答:“我是博威集团在s市的分公司总监。”叶倾心点点头,“我听宋母说今天早上市委书记跟陆市长来过,他们怎么知道我母亲的事?又怎么会来?”潘杨有些支支吾吾。叶倾心直白道:“是他让您将消息透露出去的?”见潘杨点头,她又问:“我们家跟市委书记、市长并不相识,身份地位更是天差地远,他们怎么会来吊唁我母亲?还引得这么多领导干部前来吊唁。”这动静,只怕已经轰动整个t城,要不然也不会连不在一个城市的远亲都赶来吊唁了。叶倾心想到叶倾国出事那次,陆市长和市里的几位重要领导也是忽然现身,当时她觉得景博渊能请动陆市长出面,其中一定有什么利益纠葛,只不过后来她问了,景博渊只是以‘举手之劳’一笔带过。这次又是这般大的动作,市级、县级的领导都来了,景博渊又跟市委书记和陆市长出去谈事潘杨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回答。叶倾心见他分明是知道些什么,垂了垂睫毛,轻声道:“说罢,我不会告诉他的,我只当不知道。”潘杨咬牙想了想,才说:“上次太太家里遇到困难,景总以你的名义给市政府捐了一笔钱,那笔钱被用来新建八大局大楼,这次景总说s市的路不好,该修一修,我把他的意思告诉陆市长,顺便透露了一下葬礼有些冷清”后面的话,不用他说,叶倾心都明白了。外面太阳热得厉害,叶倾心觉得脑袋有些晕,起身去灵堂坐着。灵堂里不知道是不是有死者在的缘故,有些阴冷,跟外面的炎热截然不同。她看着冰棺,怔怔发愣。母亲只怕生前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去世后居然还能这么风光。市领导和县领导倾巢前来吊唁,说出去多有面子。叶倾心想笑,可是眼睛里不知道怎么就掉下泪来,上扬的嘴角也渐渐垮下来。来吊唁的人一直不停,眼前不时有人影晃过,耳边‘节哀顺变’声就没有间断过。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景博渊才回来。男人身上还是昨天那件灰色成衬衣和西裤,即便已经穿了两天,依旧板正挺括,面部轮廓冷硬深邃,丰神俊朗,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市领导和县领导是因为他才会来吊唁周翘翘,看向景博渊的眼神不自觉带上敬意,原本坐着的人不由自主都站了起来,神情拘束。景博渊手里夹着烟,沉稳的视线在院子里一扫,没看到那道身影,直接大步流星朝灵堂走过去,却也没有忘了朝看向自己的一众人点点头,算是招呼,上位者的气势和派头十足。潘杨迎上前,似有什么话要说,只刚喊了声景总,景博渊抬手制止了他的话头。进了灵堂,果然看见女孩坐在长凳上发呆。景博渊扔掉烟头顺便抬脚碾灭,走过去在女孩身边坐下,伸手攥住她冰冷的小手,声音沉稳得让人安心,“心心。”叶倾心转动眼珠子看过来,朝他缓缓笑了笑,双臂穿过他的胳膊和腰侧的缝隙抱住他,听见他胸膛里的心跳,淌着眼泪轻声说:“你回来啦。”默了片刻,她又说:“谢谢你啊。”跟在后面的潘杨在原地杵了两秒,转身离开。景博渊低头,指腹揩去女孩小脸上交错的泪痕,安静地搂着她。夏天晚上蚊虫多,大家五点就张罗着吃晚饭,吊唁的人已经离开,只剩下帮忙操办葬礼的人和殡葬乐队。院子里摆了三张桌子。昨晚乱说话的那个殡葬乐队成员端着酒杯过来,圆柱形的柯林杯倒了满满一杯白酒,对叶倾心道:“昨晚是我胡言乱语,还请景太太原谅,我自罚一杯。”说罢直接举杯,一仰脖喝了干净,顿时一张被太阳晒得有些红的脸更红了几分。叶倾心其实并没有跟他计较什么,而且他说的也是事实,倒也没什么值得计较的,便笑道:“你不提我都忘了,没什么大不了。”那人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眼睛挺大,长得还算不错,闻言脸上神色一松,感激道:“谢谢景太太。”大家都已经知道周翘翘的女婿姓景,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那小伙回到同伴那桌,有人半打趣半忠告道:“叫你小子说话注意点,险些吃亏不是?幸好景先生和景太太不跟你计较,要是换做心眼小点的,只怕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不是,我干这行这么多年,第一次一下子见到那么多领导,白天那场面,我在台上错了好几个音,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何止是你,我一直在跑调,也不知道那位景先生究竟什么来头,市里的那些领导对他那么客气。”“昨天从他一进来我就觉得这人与众不同,像个什么领导,后来见他亲自动手给死者穿寿衣,又觉得不像,哪有领导会亲自做这种晦气事的”话没说完,被旁边的女人打断,“你懂什么,你看景先生一直给景太太夹菜没有,这男人为了真心喜欢的女人啊,有时候命都能豁出去,何况给死人穿衣服?我看着景先生是对景太太真心好,看得我少女心都泛滥了,我要是再年轻个十岁,我也想找个这样的男人”“那你得先长一张人见人爱的脸蛋儿才行。”那女人直接把筷子丢过去,“滚!小兔崽子!”吃完饭,殡葬乐队又吹了一阵。不同于昨晚的冷清,街坊邻居吃完饭都过来晃了晃,目光有意无意的往景博渊身上落,逮着宋母打探景博渊的身份。宋母也就知道人是从京城来的,有钱又有本事,别的什么都不知道。邻居啧啧咋舌,“真是没看出来,周翘翘这鸡窝里居然飞出了只金凤凰,找了这么个金龟婿回来。”宋母听了不悦,“什么鸡窝凤凰的,你这么贬低翘翘,小心她晚上找你说理去!”小地方的人都敬畏鬼神,那邻居一阵惊吓,拍着胸脯道:“哎你这人说话怎恁吓人!”院子里摆了吃饭的桌子收拾干净了,但没有收起来,左右邻居有的带着小孩过来看乐队吹唢呐,三三两两坐在桌子边聊天,有孩子在院子里跑跑闹闹,倒显得热闹了不少。季仪见没什么可帮忙的了,便回了酒店。叶倾心送她到胡同口,真诚地道谢:“三婶,这两天谢谢你。”季仪笑笑:“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倒是纷纷不懂事,说来帮忙的,结果人不知道哪里去了,你别介意。”叶倾心莞尔:“怎么会呢,您在这,我已经很感激。”季仪道:“回去吧,外面蚊子多。”叶倾心还是坚持目送季仪的车离开。回到院子里,正巧看见景博渊站在院子一角抽烟,有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站在他面前仰着脖子看他,像是在跟他说着什么,唢呐声大,叶倾心听不见她说什么,只看见景博渊一只手弹了弹卷烟,一只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瓜,那一幕,有种慈父和小女儿的既视感。叶倾心站在门口,倚着大门,定定地看着里面的画面,右手不自觉抚上小腹。如果肚子里的是个女儿,也许等它长大了,眼前的一幕会真的在生活里上演。“心心,杵着干什么?蚊子不咬你?”宋母出来倒洗碗水,看见叶倾心杵着,喊了她一声。叶倾心上前想帮点什么忙,宋母说:“不用不用,有身子的人就该好好休息。”“谢谢你宋姨,要不是你和叔叔帮忙操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宋母笑笑,“翘翘生前跟我关系最好,我帮她是应该的,不过,就算没有我们帮忙,你不是还有他了么,我看他比我们有能耐,还有那个季什么的,也是个能耐人。”宋母说着意有所指地看向景博渊。叶倾心抿唇一笑,没说什么。晚上还是景博渊和叶倾国守灵,叶倾心也想守着,被景博渊强硬地命令回房睡觉。叶倾心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外面灯光明亮,光线通过窗子照进来,卧室一片光明。看了下手机,已经十一点。想到宋久说的景博渊昨晚没睡,白天他更是没时间睡觉,叶倾心不由得有些难受。下床开门出去,正看见景博渊从叶倾国房里出来。看见叶倾心,景博渊眉头不着痕迹皱了下,走过来,“怎么出来了。”叶倾心没回答,往他身后看了眼,“小国睡着了?”景博渊点点头,“嗯。”叶倾心看着男人略有些疲惫的眉眼,“我守着,你去睡会儿。”景博渊没说什么,只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将她带进卧室,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又独裁地将她抱到床上,拿薄被盖住她的肚皮。男人滚烫粗粝的掌心抚在她的小肚子上,“乖乖睡觉,你不睡,我们的女儿也要睡觉。”叶倾心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张口问道:“你喜欢女儿?”景博渊修长的指尖撩开黏在她额上的碎发,“你生的,我都喜欢。”叶倾心笑笑,忽而想到过世的母亲,生老病死,大自然法则,道理谁都明白,可真的轮到自己头上,就没那么能看得开。“我妈甚至都不知道我怀孕了,如果我早点告诉她,你说她会不会很高兴,然后心情好,就不会走得这么快?”景博渊大手摸了摸女孩的脸颊,“我想她更希望的是你和小国都能开心地活着,你这般悲痛,也许她会生气。”“睡吧,为了你母亲安心,为了我们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被景博渊声音蛊惑,叶倾心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第二天她醒得比较早。和昨天一样,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下午的时候,意外地,邰正庭一家居然来了。邰正庭和周翘翘的关系,不少人也是知道的,除了当初被悔婚一事,后来十年里对孤儿寡母三人的关心和照顾,邻里更是议论纷纷,大家看向邰正庭的目光显然不正常,但邰正庭却好像根本没有察觉,送上花圈,又去给周翘翘上了香。上完香,李舒芬拉着叶倾心的手,真的像个好舅妈一样,又是哭又是安慰,心肝肉啊的从她嘴里蹦出来。叶倾心心里隐约明白她这戏是做给谁看。这里除了景博渊,还有谁值得她这般卖命演戏。当着母亲的面,叶倾心也不想弄得大家难看,便应付着。转头看见干站着的邰诗云和邰诗诗,叶倾心淡声提醒:“两位表姐,该你们了。”邰诗云不乐意,邰诗诗若有所思地盯着冰棺看,面色有点异常。李舒芬上前推了把两人,“在家怎么教你们的,还不给你们姑姑上香。”两人上了香。叶倾心顺势将蒲团往两人脚下推了推,“两位表姐磕头垫上这个,小心伤了膝盖。”邰诗云一愣,她压根没准备磕头。可是好多人看着,又有邰正庭来时的千叮万嘱,只得从善如流给周翘翘磕了三个响头。也算是还了她以前对周翘翘言语上的侮辱和谩骂。邰诗诗跟着磕了三个响头。等叶倾心的注意力从母女三人身上转开,看见邰正庭已经借机和景博渊攀谈起来。不知道两人聊了什么,邰正庭走的时候面如死灰。叶倾心凑到景博渊跟前,问他:“你跟他说了什么?”唢呐声很大,说话声音要更大才行。景博渊弹了弹烟灰回道:“我只是告诉他,你母亲忽然去世,跟他女儿有关。”正说着,外面忽地一阵骚动,隐隐听见有女人的尖叫声,像是出了什么事。有人跑进来和宋父说了什么,宋父脸色一变,赶紧跑了出去。叶倾心想过去看看,景博渊拉住她,“人多,别乱跑。”没一会儿潘杨从院子外进来,径直跑到两人这边,喘着气道:“刚进来的一家四口,那男的不知道怎么忽然发怒,一巴掌把一个女孩打得摔倒,后脑恰好撞到凸起的一块砖头尖角上,当场昏了过去,流了一地血,刚给送去医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说完他又撇着嘴摇头,“我看那砖头角都插进后脑里了,恐怕是活不了了。”------题外话------虽然晚更,但还是厚着脸皮要月票。没错,你们的某瑶脸皮就是这么厚还有,谢谢这段时间小可爱们的花花票票钻石币打赏等等,有的时候某瑶没能及时感谢,但是某瑶都看到了,心里感激,谢谢。 正文 153:送葬(1) 叶倾心听了潘杨的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刚进来的一家四口,不正是邰正庭一家么。她回忆了下邰诗云和邰诗诗的穿着,开口问潘杨:“受伤的女孩穿裙子还是短裤?”邰诗云穿的是短裤,邰诗诗穿的是连衣裙。潘杨回:“穿裙子,你说这当爹的怎么这么狠心,有什么气要把女儿往死里打?真是作孽,要是抢救不过来,只怕这个家都得散,你们没看见那个当妈的怎么呼天抢地,我一个大老爷们在一旁看着都心酸”叶倾心怔怔地看向景博渊。邰正庭忽然发怒,应该和景博渊那番话有关系,之前李舒芬低声下气来找她,即便最后没能明说有什么诉求,但她猜得到,想必是邰正庭的公司遇到了困难,想通过她搭上景博渊。刚刚那番做戏,也是演给景博渊看的。景博渊却告诉邰正庭周翘翘的死和邰诗诗有关,邰正庭定是觉得攀上景博渊无望,将所有怒气都发泄在邰诗诗身上。恐怕邰正庭自己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潘杨安排人去处理门口的血迹。叶倾心往景博渊跟前凑了凑,斟酌了一下措辞,问他:“你为什么告诉邰正庭我妈的死跟邰诗诗有关系?”当时邰诗诗虽然把小国带到酒店,想破坏两家的姻亲,可是后来,小国的出现并没有引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叶倾心这么想倒不是要替邰诗诗开脱,只是有些不明白景博渊这般说的用意。景博渊修长的手指将烟递到唇边吸了一口,薄唇吹出烟雾,漫不经心回道:“她动了坏心思,就该为自己的恶行负责。”叶倾心没再说什么,她明白景博渊的意思,他想借邰正庭的手教训邰诗诗。以前叶倾心对邰诗诗的印象不好不坏,后来渐渐觉得她看着单纯无害,有时候说话和眼神都让人不大舒服,也察觉到她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小白,尤其是等她蒙骗过了所有人和陈俞安在一起,更让叶倾心觉得她不简单。那次在酒店,邰诗诗忽然将叶倾国带到酒店,分明是不安好心。叶倾心这个人向来如此,别人待她如何,她便待别人如何。邰诗诗忽然遭此横祸,虽然比起她的恶行,她得到的惩罚似乎太严重了些,但叶倾心也不会以德报怨为了她而去怨责景博渊。更何况,邰诗诗变成这样,是邰正庭直接导致,与他人无关。院外有人进来吊唁,宋父正将人引往灵堂,景博渊陪着叶倾心过去。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叶倾心没见过,又见他不像一般人,猜想大约又是哪个领导,果然,那人上了香,鞠了躬,对叶倾心说了句节哀顺变的安慰话,开始和景博渊握手攀谈。景博渊引着人到外面去说话。叶倾心转头看过去,只见景博渊和那个大他很多的中年男人站在一处,无论是气质还是气势,都胜出很多,比这些领导更像个领导。正出神。“心心。”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叶倾心收回视线,入眼的是温泽闫带着关心和心疼的面容。“小闫,这边。”宋父喊温泽闫。温泽闫收回落在叶倾心脸上的目光,给周翘翘上了香,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宋父看着温泽闫点了点头。以前温泽闫挺照顾叶倾心家里的,周翘翘有什么活儿,他都抢着帮忙干,对叶倾国也很照顾,宋父宋母都看出他喜欢叶倾心,他又是个善良优秀的大男孩,他们挺看好两人,都以为以后叶倾心会和他在一起。谁知道后来温父出了那档子事,温泽闫不得不答应当时还是县长的陆建的女儿的追求,借陆建的势力为温父洗脱冤屈。磕完头,温泽闫走向叶倾心,“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这是要借一步说话的意思。叶倾心笑容疏离,“有什么话说吧。”她觉得自己跟他,早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背着人说的。温泽闫看见她眼中的坚持和冷淡,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当初那个有什么事情会跟他商量、跟在他身后喊泽闫哥哥、会跟他牵手走在梧桐树下的小女孩,就这么被他弄丢了。他敛了敛胸膛里翻涌的情绪,沉声问她:“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昨天他听说了市里和县里的领导纷纷出动吊唁一个平民,他也就听了听,没往心里去,今天中午无意听陆建说起吊唁的人叫周翘翘,他问了具体地址,才知道居然是叶倾心的母亲去世了。叶倾心淡声道:“你现在知道也不晚。”“心心”温泽闫右手伸进兜里,往前靠了一步,然后拿出右手握住叶倾心的小手,顺势将什么东西塞进她手里,“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曾经我们在一起,我没送过你什么像样的礼物,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后悔,当初我应该对你更好一点”叶倾心感觉到手里的是什么,笑着反问:“所以,你要给我补偿?还是可怜我们姐弟无依无靠?”温泽闫将卡塞进叶倾心的手里便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保持合适的距离,“我知道你现在一定不缺这点,但是心心,男人的心都善变,尤其是有钱有权的男人,身边萦绕的女人太多,诱惑也太多”他在来前,就听陆建提过周翘翘的女婿,是京城来的大贵人,随便捐个款,就是市政府一年的财政收入,这样的男人会真心喜欢叶倾心这种小地方出去的漂亮女孩吗?这个社会从来不缺年轻貌美又有魅力的女人。男人很多时候,都只是逢场作戏尤其是有钱男人。“这背地里道人是非,恐怕不是君子所为。”一道熟悉的男音插进来,语气轻缓又随意,但听在听者的耳朵里却不敢真当他是随意。叶倾心寻声看过去,景博渊一手夹着烟,一手抄兜站在门口,也不知站了多久,又听去了多少。只是他看过来的眸子,深不见底,像极了伯利兹蓝洞,视觉上让人心底莫名生出畏惧和害怕。叶倾心紧紧攥着手里的卡,低头不敢去看景博渊的眼睛。景博渊走过来,抄在裤兜里的手拿出来,从她手里拿走那张卡,而后转向温泽闫,慢条斯理开口,“贵姓。”温泽闫看向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些许的男人,虽说不上害怕,但也绝不自在。有些人天生如此,不需要刻意做什么说什么,只一双眼睛注视着,就能让你手足无措、乱了思绪。这是来自上位者的威慑力。温泽闫才二十六,无论是阅历还是心性气场,都比不上一个大他九岁的成熟男人。他紧了紧拳头,“免贵姓温。”景博渊勾唇,要笑不笑地道:“温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也不等温泽闫反应,他直接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做到这个份上,温泽闫就算不愿意,也不好拒绝。叶倾心看着两人走到院子里,景博渊将手里的卡递还给温泽闫,不知道说了什么,叶倾心只看见温泽闫面色有些难看,她也看得出他的拘束。景博渊偶尔抬手拍拍温泽闫的肩膀,像一位长辈在勉励小辈,温泽闫的脑袋越来越低。身份和地位这个东西,谁有,谁就是主导。有人来吊唁,叶倾心从两人身上收回视线,忙着待客,等闲下来,温泽闫已经走了,景博渊正跟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握手寒暄。今天除了亲戚和市、县级领导过来,还有一些生意人上门吊唁,花圈已经摆放不下,被宋父安排人处理掉一些。t城有点头脸的几乎都来露过面,亲戚邻居看向叶倾心的眼神也和从前大不一样。以前她在他们眼里是个可怜虫,现在是只会发光的金凤凰。晚上吃了晚饭,院子里只有三三两两的邻居在闲聊。太阳挂在西边,还没落下。潘杨说:“殡仪车已经联系好了,明天早上六点钟到这边。”宋父接着开口:“墓地风水先生给看了,选在你外公外婆不远的地方,欲二帮着找了几个人明早过去打墓”叶倾心点点头,“谢谢宋叔叔、潘叔,多亏了你们的帮忙,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宋父道:“我也没帮什么,就打打下手,主要还是景先生帮了大忙,要不是景先生,翘翘只怕要走得凄凉孤单,这两天我见到的干部,比我在电视上见到的都多,以后要是说出去,我看谁还敢小瞧我”宋母见他越说越离谱,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宋父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闭上嘴,有些尴尬看了眼景博渊。景博渊表情没什么变动,指尖点了点烟身,送到嘴里抽了一口,气定神闲,似乎根本没听见宋父不得体的那些话。叶倾心自然也不会计较宋父的话,笑着转移话题:“邰诗诗不知道怎么样了?”潘杨接话:“今天在院子外受伤的女孩吗?不清楚。”他并不认识邰正庭一家。宋父叹口气道:“刚我听人提起,据说还在抢救,救过来的希望不大,就算保了条命,只怕这辈子也是个废人了”宋母惋惜道:“这个邰正庭下手也太狠了,自家女儿,再生气能有多大仇恨,下这死手,而且我看那个诗诗挺乖巧的,是个可人疼的小姑娘。”夜里十一点,院子安静下来。叶倾国早就睡着了,灵堂里就叶倾心和景博渊,她靠在景博渊的肩上,眼角微微湿润,“今晚是我最后陪我妈的机会,你别赶我去睡觉好不好?”这几天忙着丧事,都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洗漱收拾自己,景博渊身上有成熟男人出汗后的味道,混着烟草燃烧的味道,不重,也不难闻,甚至闻在叶倾心的鼻息里,让她莫名感到安心。那颗因为母亲忽然去世而彷徨不定的心,在这一刻微微安定。人之所以恋家,是因为家里有母亲在,母亲是系在孩子身上的一根绳,牵引着千千万万的孩子在人生路上无论走出多远,都能找到回家的路。母亲不在了,那根绳就断了,孩子便是断了线的风筝,风让你飘去哪里,你便飘去哪里。景博渊搂着她,厚实干燥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抚摸她的头发,无言给她安慰,他没有像前两晚那样强硬地命令叶倾心回房睡觉,只是叶倾心再次睁眼,依旧是在自己的房间。她是被闹钟闹醒的。下床出来,外面天灰蒙蒙的,东方刚刚吐白。来帮忙的亲戚邻居都已经过来,院子里的人不少,看着忙忙碌碌的,却也有条有理。景博渊站在灵堂外抽烟。叶倾心注意到他面容似乎比之前消瘦了一些,本就冷硬严肃的面部线条更显冷峻,无形中多了几分凌厉。他从到了t城,就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将本来应该是她做的事,都做了。叶倾心走过去,伸手勾住他右手的小指,举动透着小女孩的心性。“博渊”景博渊见她过来,熄了烟,反手握住她的手,“去吃点东西。”叶倾心捧着碗喝粥的时候,院子里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昨天被景博渊逮着‘勉励’了一顿的温泽闫也来了,只是没往叶倾心身边凑,找了个角落安静地站着抽烟。邰正庭一家没有出现,想也知道,现在邰家必定乱成一团。六点,殡仪车准时停在胡同口。一行认识的、不认识的人跟着殡仪车去火葬场。周翘翘被推进火化炉的一瞬,叶倾心腿一软,景博渊从后面抱住她。直至此刻,叶倾心才更加深切地明白,从此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周翘翘这个人,她再也没有母亲。------题外话------有二更。剧透小剧场:葬礼结束,人去院子空。晚上,被窝里,景博渊搂着女孩,温暖的手掌覆在那还尚且平坦的小腹上。“那个温泽闫是你的初恋?”他忽然开腔,说出的话让叶倾心心头莫名一跳。这是要秋后算账?昨天到今天他一直没有提,她以为他已经忘了。景博渊内心os:忘了?呵呵 正文 154:葬礼结束 景博渊紧紧搂着女孩的身体,用宽厚温暖的怀抱,给她无言的安慰。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成熟男人的怀抱,像避风港,悄无声息遮挡掉外面的风风雨雨,沉稳又可靠。温泽闫站在人群之后,看着被男人搂在怀里的女孩,想起在叶倾心家的院子里听到邻居议论的话,说景博渊曾以女婿的身份给周翘翘穿寿衣,还替叶倾心守了三个晚上的灵堂,不眠不休有钱有势的男人为一个女人做到这个份上,似乎,已经超出了他所以为的逢场作戏。温泽闫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拳,转身走出去。曾经他想要护在怀里一辈子的女孩,如今正被另一个男人护着,他心里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从他对她说出分手的那一刻,从他转身娶了别人的那一刻,他就失去了所有资格和机会。从火葬场回来,已经十点多。t城这边,出殡送葬,捧骨灰盒的是孝子,抱遗像的是贤孙。叶倾国被安排捧着周翘翘的骨灰盒走在送葬队伍最前面,周翘翘没有孙子,便安排一个远房的侄孙抱遗像跟在叶倾国后面。叶倾心跟在那侄孙的后面,再后面,是其他送葬的亲戚和殡葬乐队,队伍很长,后面的人拿着花圈,人头攒动,隐隐有浩浩荡荡之势。墓地有些远。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前面的叶倾国忽地脚下一绊,人摔了个狗吃屎,骨灰盒滚出老远。队伍一阵骚动。叶倾国的脚扭了,痛得坐在地上只掉眼泪。宋父顾不得他,赶紧捧起骨灰盒掸了掸土,捡起黑布盖上,朝着队伍里喊了声:“来个侄子捧骨灰盒。”儿子不行,侄子也可当孝子。只是周翘翘的侄子都太小,宋父看着走出队伍的几个小毛孩,摇了摇头,“没有岁数大一点的吗?”叶倾心有些心疼,母亲一生坎坷,这都走了,还要不顺利吗?她往前走了两步,“宋叔叔,我来吧。”宋父看了眼她的肚子,“还有好长的路,我怕你身体吃不消。”眼看着时辰快到了,宋父有些急,“早上我还看见周山了,他没跟来吗?有没有人有他的电话,打一下。”人群里有人道:“周山小孩病了,突然惊厥,去医院了,只怕赶不过来。”宋父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眼泪鼻涕流一脸的叶倾国,“这可怎么办”又看向身形单薄的叶倾心,“你身体吃不吃得消?”叶倾心点头,上前伸手去接宋父手里的骨灰盒,“没关系。”只是,她的手指还没碰到骨灰盒,就被另一双手接走。景博渊身上的衣服一早上换了,深灰色衬衫和西裤,笔挺伟岸,身上成熟男人的体味混着烟草味窜进叶倾心的鼻子里,让她安心。耳边,景博渊沉稳的声音响起,“我来捧。”宋父有些迟疑,“这似乎不妥。”人群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我看中,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景先生是逝者的女婿,也就是逝者的半个儿子,由他来捧骨灰盒没什么不妥,快走吧,时候不早了,别耽误了时辰。”队伍再次出发。叶倾心看向前面的景博渊,男人的背影宽阔高大,像一座山,稳重,深沉,让她觉得温暖可靠。头顶烈日炎炎,一丝风息皆无。烧纸的烟直直往上袅袅而去,叶倾心跪在墓碑前用树枝拨着火里粘黏在一处的冥币,让火烧得更旺一些。叶倾国跪在一旁,神情懵懂,问叶倾心:“姐姐,宋叔叔说妈妈以后就住在这里不回家了,为什么啊?这里这么小,晚上怎么睡觉?谁给小国做红烧肉吃?”叶倾心笑着,眼泪掉下来,“小国乖,以后小国跟姐姐在一起好不好?姐姐给小国烧红烧肉,给小国买巧克力。”叶倾国两眼一亮,可又有些迟疑,“那妈妈不跟我们一起吗?”叶倾心摸了摸叶倾国扎手的脑袋瓜,笑着说:“妈妈以后会时时刻刻陪着我们。”叶倾国还是不懂,明明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妈妈了,明明宋叔叔说妈妈以后要住在这个很小的地方不回来了,妈妈怎么还能时时刻刻陪着他呢?他还想再问什么。“心心。”窦薇儿的声音忽然在两人身后响起。叶倾心转头看见窦薇和景索索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讶异,“你们怎么来了?”窦薇儿眼眶泛红,“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跟我说?要不是我遇到索索,听她说起,我都不知道阿姨就这么去了。”周翘翘到京城的第二天,景博渊让她和叶倾心搬到南山墅。所以,窦薇儿不知道叶倾心已经离开京城好几天了。景索索将手里的一束白菊花郑重地放到墓碑前,窦薇儿手里也有一束。叶倾心感激:“谢谢你们来看我妈,我妈知道了会很高兴。”酒席一直持续到一点钟,两点左右,客人差不多都走光了。景索索是和窦薇儿一块坐飞机来的,走的时候两人坐了季仪的车。景纷纷也就第一天到小院里来过,后来连面都没露过,叶倾心倒也没有在意,更不会去计较。院子里摆满了桌子,桌上一派狼藉,叶倾心站在院子门口,心底忽然涌出一股曲终人散的悲凉。宋父跟景博渊在算账,收到的礼金除去开销用度,居然有将近五十万的结余。五十万,在小城镇来说,算一笔巨款。宋父忍不住感叹:“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以往别人家里办喜事丧事,最多的也就收个几万礼金,景先生的面子果然是不一般。”景博渊伸手弹落烟灰,闻言并未搭腔,这类恭维,他早已听习惯。叶倾心帮忙收拾桌子,不经意抬头,就能看见阴凉处,景博渊坐在长凳上,双腿交叠,账簿放在腿上,翻着账簿的手夹着烟,眉眼垂着,专注在账本上,一派沉稳,像极了这个家的男主人。就在这一刻,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心似乎有了着落。没有了母亲,她还有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以后会是她的根,他在哪里,哪里便是她心之所向。宋久蹭到叶倾心跟前,凑近她耳朵小声道:“你们家大老板对你真好,又是穿寿衣又是守灵又捧骨灰盒,他是真把自己当成周姨的儿子啦?这样的男人你还有没有认识的?给我也介绍一个呗。”叶倾心:“”“都说物以类聚,心心,景大老板身边一定有不少没对象的黄金单身汉吧?”见叶倾心不说话,宋久自言自语道:“我也想去京城,钓个金龟婿衣锦还乡,你这算是衣锦还乡了吧,那些邻里邻居的嫉妒你嫉妒得眼都红了”似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宋久笑了两声,道:“刚才酒席上你看见杜大爷没?他带了个十**的侄女过来,还故意往你家景大老板面前送,笑死人了,也不看看他那侄女长得什么德性,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叶倾心:“”转头看向景博渊,宋父坐在他旁边讲解着什么,他只盯着账簿瞧,偶尔点下头,身上那股老板的派头从一举一动里流露出来,配上俊美的五官和高大的身躯,怎么看都很有男人味。四点多的时候,院子终于收拾停当,宋久一家和帮忙的亲戚朋友陆续离开,院子彻底空下来。叶倾国坐在院子门口的凳子上发呆。叶倾心走到景博渊身边坐下。景博渊在她往这边走的时候就掐熄了烟蒂。叶倾心注意到他脚边散落了十几根烟头,这几天他抽烟抽得厉害,她一次都没有制止过,景博渊连着几晚没睡觉,不抽烟只怕要熬不住。思及此,她有些心疼。“博渊,你去睡会儿,晚饭我叫你。”景博渊握着她的手,闻言笑了下,“没事。”叶倾心没有听他的,直接将他从凳子上拉起来,往她的卧室里推,直到将他按倒在她的小床上,“睡会儿。”她打开电风扇对着床吹,又拉过被子搭在男人的肚子上。景博渊凝着她认真的小脸,笑了下,“我好几天没洗澡了,身上有味道,你不嫌弃?”叶倾心瞪了他一眼,“我要是嫌弃,你预备怎么办?”说着拍了拍他的手,哄小孩似的道:“快点睡,晚饭我叫你。”景博渊忍不住笑,活了三十几年,第一次被一个小姑娘当小孩哄着。闭上眼睛,闻着枕头上女孩的香味入睡。许是累了,这一觉,他睡得很沉。叶倾心特意迟点做饭,等做好饭恰好八点,外面已经黑了。把饭端上桌,叮嘱叶倾国几句不要偷吃,才去卧室里叫景博渊。几乎是她的手搭上景博渊胳膊的瞬间,男人就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眼底带着几分朦胧的睡意,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几点了?”“八点。”叶倾心说着伸手将他拉起来。景博渊借着女孩娇弱的力道起身。“好点了没?”叶倾心问。景博渊揉了揉她的头发,“嗯。”两人来到厨房,正看见叶倾国把什么东西飞快地塞进嘴里,听见开门声他吓了一跳,然后闭紧嘴巴,撇头看着墙面,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可是那松鼠似的腮帮子,早已经出卖了他。叶倾心走过去,严肃道:“偷吃什么了?”叶倾国鼓着腮帮子用力摇头。叶倾心伸手指戳了戳他鼓鼓的腮帮子,好气又好笑,“还没有,你看看你这脸。”叶倾国红着脸,低头默默地把嘴里的肉丸子吐出来,放回盘子里。叶倾心、景博渊:“”吃完饭,叶倾心正欲起身收拾桌子,景博渊先她一步起身,边摘腕表边道:“你坐着。”看着男人挽着袖子,在锅台前忙忙碌碌的身影,叶倾心那颗心越发安定,满足感油然而生。许久,她问他:“你什么时候回京城?”景博渊没有转身,只道:“跟你一起。”叶倾心说:“我想等我妈过了头七再回去,等她回来吃了最后一碗饭再走。”t城这边的说法,逝者的灵魂会在头七那天回家,家里人要为逝者准备一碗饭,叶倾心不希望母亲回来的时候,看见的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你先回去,我看你这两天电话挺多。”景博渊洗好碗,擦擦手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公司的事来前我已经做了安排,有什么事罗封会看着处理,你放心。”叶倾心没再说什么,伸手握着他的手把玩。静默了一阵,她说:“你下午睡觉的时候我去给你买了洗漱用品,你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这些天辛苦你了,谢谢。”景博渊抬手摸了摸叶倾心的脸,叶倾心能闻到他指尖有洗碗精的味道。“跟我不用说谢谢,太生分。”男人的手掌因为浸过水,有些凉,在这炎热的盛夏,贴在肌肤上很舒服。叶倾心朝他缓缓一笑,点点头。景博渊洗澡的时候,叶倾心拿出笔记本打开。connie当时只给了她一个星期的时间,前几天她已经完成得差不多,只剩一小部分。这几天她没有忘了这事,只是实在静不下心来做别的,在这方面,她修炼得还不够。现在母亲已经入土为安,她不能再耽搁了。connie虽然同意再多给她几天时间,但她不能把别人的宽容当成自己放纵的资本。景博渊洗完澡出来,走进卧室,就看见叶倾心对着电脑全神贯注。“小国呢。”他走过来问。叶倾心眼珠子还盯在电脑上,一只手握着鼠标,一只手在键盘上敲击,心不在焉回道:“睡了。”景博渊走到她身后,弯腰,分别握住她忙忙碌碌的两只小手,将她圈进怀里,沐浴后的男人带着几分香气,混合着男性荷尔蒙的味道,让叶倾心从自己的世界里回神。男人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窝,沉声道:“洗澡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忙,不早了。”叶倾心被他的举动弄得浑身不自在,“再等一会儿。”景博渊又端出那副强硬的姿态,“你是自己关,还是我帮你关。”他指的是电脑。叶倾心有些不乐意。景博渊道:“你不睡,孩子也要睡。”提到孩子,叶倾心投降,关了电脑,拿衣服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回来,景博渊手里捧着一个小本子,半躺在她的小床上,曲着两条长腿,她的床不大,男人的腿都伸不直。叶倾心见他看小本子看得全神贯注,边擦着头发边问:“看什么?”景博渊头也不抬,“你的作文。”叶倾心一愣,伸脖子去看,果真瞧见那小本子是小学的那种作文本,因年代久远,纸张泛黄,上面的字体幼稚且歪歪扭扭。景博渊翻开的那一页,作文题是‘我的爸爸’。作文的第一行,第一句,写着:我的爸爸叫叶俊东。叶倾心心里一惊。叶俊东和她的关系,景家的人并不知道。她慌促间伸手夺过作文本,“都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有什么好看的。”她也不清楚自己在慌乱什么,或许是怕景博渊误会她和叶俊东的关系,又或者,是怕景博渊知道她是母亲不知道和谁生的私生女,而看轻她。叶倾心一直没有问母亲自己的身世,一方面是不想刺激到母亲,另一方面,是她心里害怕,她怕问出来的结果,会很残酷。景博渊神色如常,伸手拉着叶倾心坐在床边,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温柔细致地帮她擦头发。他什么也没问,叶倾心心底却更加忐忑。半响,还是她自己忍不住开口:“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景博渊手下动作不停,声音从头顶砸向叶倾心,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希望我问什么。”叶倾心低头沉默。许久,坦白道:“其实,我跟你说的那个抛弃我们的爸爸,你见过,还很熟”景博渊用毛巾搓着女孩柔软顺滑的长发,闻言并没有出声,像个聆听者,安静地听她诉说。叶倾心仰头看了眼景博渊淡然的眉眼,心里忽然有个猜测,他是不是其实早就知道了?还记得她在马场落马那次,余清幽曾当着景博渊的面说她和叶俊东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景博渊却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还说她可以不必解释现在想想,当时他那么淡然的反应,分明是已经知道她和叶俊东的关系,所以才会那么不在意,因为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叶俊东是我爸爸了?”叶倾心脱口问道。景博渊摸了摸她的头发,干得差不多了,放下毛巾拿梳子帮她梳头。“是不是?”叶倾心又问了一遍。这次,景博渊“嗯”了一声。“他告诉你的?”叶倾心嘴里的‘他’,自然是叶俊东。景博渊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其实早在余清幽用余更新的手机发了那段视频给他,他就已经找人调查过了。一开始他也意外,自己的姑父居然是自己女朋友的父亲。叶倾心只当他是默认。“他还跟你说了别的什么吗?”叶俊东有没有告诉景博渊,他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她是周翘翘在外面的私生女?叶俊东会不会还告诉景博渊,叶倾国是邰正庭的私生子?景博渊察觉到女孩的紧张,放下梳子,将女孩搂进怀里,不答反问:“他还应该告诉我什么?”叶倾心:“”她看着男人的眼睛,试图从里面看出点什么。只是那双黑沉的眼底,宛如子夜时分的深井,令人心悸,什么也看不清。“不早了,睡吧。”景博渊说。关了灯,适应了突如其来的黑暗,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隐约能看清卧室里的轮廓。床脚的电风扇呼啦啦工作着,凉风习习吹向两人。叶倾心窝在景博渊的怀里,感受到他给予的温暖与安全感,心底忽然生出向他坦白的冲动。不知过了多久。叶倾心往景博渊怀里钻了钻,伸手紧紧搂住他的背,“你睡着了吗?”她轻声问。景博渊“嗯”了一声,示意自己没睡着。男人的声音在黑暗里听来格外低沉性感。“其实叶俊东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景博渊将她往怀里紧了紧。叶倾心听着他胸膛里强有力的心跳,继续道:“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一直记恨着他的抛弃,记恨他十年来不闻不问,记恨他让我的家变得千疮百孔,我怨他让我过着仰人鼻息的生活”被邰正庭养活着的那些年,其实并不好过,李舒芬的绵里藏针,她从小就开始领教。“直到小国出事,需要一大笔钱,我去找他求救,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甚至小国也不是他的儿子。”“一开始难以接受,后来我忽然就理解他了,如果换做是我,两个孩子都不是自己的,我也会离婚,我也不会去管那两个孩子”叶倾心呵呵笑了一声,“是不是很可笑?”景博渊大掌抚摸着她的脑袋,“以后你有我就够了。”叶倾心鼻子不知道怎么就酸了一下,脸蹭了蹭他的胸口,“嗯。”顿了一下,她说:“我还以为你会看轻我。”景博渊似是笑了一下,把她的脑袋往怀里按了按,“怎么会。”叶倾心的床靠窗。月光洒在床上,给拥抱在一起的一双男女镀上一层银白,男人的高大健硕,女孩的娇小柔软,像一幅完美的画卷。叶倾心闭着眸子,享受这一刻的安宁。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景博渊忽然再次开腔,“温泽闫是你的初恋?”这话让叶倾心瞬间清醒,抬头看了下男人的脸,男人低头看过来的眸子黑沉,语气分明有秋后算账的意思。叶倾心心头突突跳了两下,他昨天到今天都没有提起温泽闫的事,她还以为他已经忘了。没等她说什么,景博渊又道:“你以前眼光不怎么样,现在倒是长进不少。”叶倾心:“”------题外话------某瑶不敢说话,只求小可爱们不要抛弃有时候某瑶晚更,小可爱可以第二天再看某瑶今天一边带孩子一边码字好吧,都是借口,主要还是某瑶手速渣。 正文 155:回去就领证(1) 景博渊掐了掐叶倾心的脸蛋,入手是年轻女孩才有的细嫩柔滑,不等她说什么,直接又道:“你以前眼光不怎么样,现在倒是长进不少。”“”叶倾心仰脖看着男人一本正经的神色,好像刚刚那句自夸的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片刻,她咧嘴一笑,再次往他怀里钻了钻,“我以前眼光差,是因为没遇到你,若是让我早些遇到你,我的眼光会一直这么好。”这话显然取悦了景博渊。男人勾起唇角,眼底满是笑意。“博渊,我们会一直这样在一起吧?”“你说呢?”“我希望我们永远这么在一起,不吵架,不分离,儿女成群,平平安安一生。”“如你所愿。”第二天一早,潘杨就开着车过来接景博渊,景博渊只说有事,并没点明是什么事。叶倾心心里明白,这是要跟市级、县级的领导们谈一谈修路的事。这一修,只怕修的不仅仅是t城的路。下午三点半,叶倾心将几十份改了色的服装设计稿发到connie的邮箱。对于connie这般无条件的信任,叶倾心心里感激。电话里,叶倾心说:“u盘里的底稿,我会保存好,等回了京城,一定完璧归赵。”connie笑回:“这我信你,你母亲的事,你也不要太难过,每个人都会有这个时候。”叶倾心:“谢谢。”隔了一会儿,宋母来串门,带来了邰诗诗的消息。“我听邰石岚说,诗诗抢救过来了,不过还没醒,医生说有可能再也醒不来,就算醒了,这辈子也只能在床上度过,唉真是作孽,好好一个小姑娘,被弄成这个样子,那天来的时候还跟我问好,叫我宋婶婶,那小嘴甜的。”邰石岚是邰正庭的堂妹。叶倾心只听着,没有说什么。“于老头的大儿子今天有没有来找你?”宋母问。叶倾心摇头,今天她一直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忙着设计稿的事,把叶倾国放在外面应付客人,她确实也听见有人上门说话的声音,但没出来,也不知道是谁。宋母道:“他前两天一直兴冲冲的想让你帮忙把他儿子引见给县委书记,他儿子不是去年刚考上公务员吗?想攀点关系,我跟他说了别来麻烦你,虽然景先生有本事,但那是别人家的本事,你跟他在一起过日子,本就不能全都指望他,哪能透支他的关系去帮助外人是不是?”“我也不是要断他儿子的前程,这前程是自己挣的,靠别人算什么本事,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肯定要向着你,他要是来找你,甭管他说什么,千万别心软,这种事一旦开了头,就没法收尾,人人都来求你办事,你还不得烦死。”叶倾心露出真切的笑容来,“谢谢宋婶婶,我明白的。”宋母笑:“你明白就好。”五点。叶倾心指挥叶倾国把小桌子搬到院子里吃晚饭。太阳还没落山,她捧着碗看着走廊下晾着的衬衫西裤,在夕阳下随着风轻轻摆动,她忽然觉得,如果景博渊是个普通人,他们就守着这个小院子,过普通的温饱日子,也不错。晚上九点,景博渊才回来,带着一身烟酒之气。他直接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回卧室,叶倾心靠在床头翻着红楼梦。卧室里有淡淡的电蚊香液的味道,还有年轻女孩闺房独有的馨香。床脚的电风扇呼啦啦吹着风,吹得女孩长发飘飘。“怎么还不睡。”景博渊擦着头发走到床边坐下,脆弱的小床发出‘咕吱’一声,颤了几颤。叶倾心合上书放下,爬过来搂着男人的脖子,腻在他身上,“等你啊。”景博渊眼底滑过笑意,伸手托住女孩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放下毛巾,捏了捏她的脸蛋,低头想亲她的唇,忽地又顿住,似是想到什么,改亲她的额头,蜻蜓点水的一下。“睡吧,不早了。”叶倾心能明白他忽然改变主意的原因。母亲尸骨未寒,他们不该有过于亲密的行为,那是对逝者的不敬。关了灯,两人躺下,景博渊伸手将她捞进怀里,手掌伸进她睡裙里,干燥温热的掌心贴着她平坦紧致的小腹,轻轻摩挲。夜很安静,窗外的各色虫鸣此起彼伏,清脆悦耳,像一场夏夜的音乐会。“博渊。”“嗯。”“下午宋婶婶来过,她说邰诗诗抢救过来了,只是还没醒,这辈子都可能醒不过来,就算醒了,也只能在床上度过余生,你说,这算不算世事无常?那天来时还好好的,一眨眼,就变成这样”景博渊:“”“就像我母亲,前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就魂命归西,其实那几天我总想告诉她我怀孕了,她要当外婆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就想着来日方长,以后再说也是一样的,谁知道意外来得猝不及防”景博渊:“”“博渊,我们回去就领证好不好?我不想再等了,来日并不方长,万一下一刻我会出事,那么最起码,上一刻我是你的妻子”景博渊抱着叶倾心的手臂猛地一紧。叶倾心抬头看向他,月光下,男人的脸恍若天人,“我这么想,会不会很自私?”景博渊的手臂收得很紧,闻言低声一笑,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你的这份自私,深得我心。”叶倾心笑起来,亲了亲男人凸起的喉结。或许是母亲突然去世给了她太大的打击,又或许是邰诗诗突遭的变故让她心有惶惶,她迫切地想要将自己和这个男人绑定在一起,她想成为他的妻子,她想有个家,她想有个地方扎下余生的根。剩余的几天里,陆续有人上门求她办事,不是想见某位干部,就是家里出了事想让她帮忙解决,叶倾心一一拒绝。她已经给景博渊添了这么大的麻烦,不能再为不相关的人让他费神。她现在成不了他的贤内助,至少不能成为他的负担。景博渊一直忙着应酬,早出晚归。七天一过,叶倾心给家里收拾了一下,也给叶倾国办了退学手续,带着他,带着母亲的部分遗物,跟着景博渊回了京城。车子离开t城地界,叶倾心心底生出一抹背井离乡的孤寂感,和以前不同,这一次,她是真的离开了。以后再回来,也只是这里的过客。景博渊似是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伸手将她搂进怀里,用成熟男人的怀抱,给她安慰和安全感。他们来时的车子七天前被陆师傅开回了京城,县委书记亲自开车将三人送到s市的机场,他们乘飞机回去。叶倾国显得很兴奋,一直扒着窗户说个不停,“姐姐你看那些云在我们下面哎!我们飞上天了哎!”“姐姐,你看那个云长得好奇怪!”“姐姐,你看那些房子好小啊!”所幸头等舱就他们三个人,不用担心打扰到别人,叶倾心也就随他去了。忽而想到上次他被邰诗诗带到京城,这么轻易就跟别人走了,可不是好习惯。“小国,上次你为什么跟着那个姐姐离开学校?”她语气严厉,叶倾国虽然智力不高,倒也会察言观色,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姐姐生气了,回到座位上坐好,低头委委屈屈地说:“她说要带我去找姐姐和妈妈,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姐姐和妈妈了,我想你们。”“”叶倾心听着孩童般的话,有些心软,但还是板着脸道:“以后不可以再随便跟陌生人走,听见没?要是再有下次,你就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可是”叶倾国辩解,“诗诗姐姐不是陌生人,我以前见过她,她还给我巧克力吃”叶倾心凝着叶倾国懵懂无知的脸庞,一时没了话。在小孩子的眼睛里,好人与坏人可以用一颗糖来定义,他们无法从本质上区分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她说得再多也无益。“小国。”她换种教导方式,语气松软了几分:“以后,不可以跟姐姐和姐夫以外的人走,知道吗?”叶倾国不懂,“为什么?”叶倾心心底深深涌出一股无力感,却还是笑着摸了摸叶倾国有些扎手的脑袋瓜,“听姐姐的话,除了姐姐和姐夫,其他都是坏人,记住姐姐说的话。”叶倾国神情依旧懵懂,却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哦。”景博渊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叶倾心的焦虑,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似的道:“慢慢教导,别急。”大约是受到男人沉稳淡然的气场的影响,叶倾心心底的无力感渐渐消散。下午一点,飞机准时降落在京城国际机场。陆师傅开车在机场外等着。景博渊这两天的电话一直就没有断过,都是公司打来的。回家的路上,他又接到一通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景博渊语调平静地回:“你们先把人稳住,等我过去再说我现在有事,晚点过去”从他泰然自若的表情和不紧不慢的语气,看不出是不是有要紧的事,但是他之前的话,分明公司那边有紧急的事等着他去处理。而他说的有事,是跟叶倾心领证。两人说好了回了京城第一件事就是去民政局把结婚证领了。叶倾心想了想,说:“你有事就去忙,我们可以明天再领证,正好我也有些累了,想回去睡觉。”说着,她往靠背上靠了靠,手背掩着唇打了个哈气。景博渊看着女孩乖巧懂事的眉眼,眼底滑过温柔的情绪,伸手攥着女孩的柔荑,细细摩挲。车子在南山墅8号院大门口停下,叶倾心刚下车,张婶就从别墅里跑过来,“先生、太太终于回来啦!”景博渊想将叶倾心送进别墅里,叶倾心拦住他,从他手里夺下行李放到地上,笑道:“你去忙吧,有张婶和小国,累不着我。”景博渊定定地盯着女孩娟秀的小脸瞧了片刻,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好好休息。”叶倾心笑着点头,“别太累,我在家等你。”看着景博渊的车离开,叶倾心转身向张婶问候:“张婶。”张婶端详着叶倾心的脸,心疼道:“太太瘦了,唉,你母亲的事你也不要太难过,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提到周翘翘,叶倾心眼眶微红,“谢谢,我明白的。”张婶拉着行李箱,叶倾国被安排抱着周翘翘的遗物,一个上了锁的木匣子,叶倾心拎着自己的手包。跨进别墅大门的瞬间,叶倾心似有所感,回头往后看了看,别墅门口的路面空旷,只有远处停了辆白色轿车,除此之外空无一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看。叶倾心皱了皱眉,目光落在远处那辆白色轿车上,“张婶,那车是谁家的?”张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道:“不知道,已经停在那边两三天了,再不开走,估计物业要来拖车。”叶倾心点点头,又看了几眼,收回视线,进了别墅。或许是错觉吧,那辆车她以前没见过,不像是熟人的。远处。那辆白色轿车,就这么静静地暴晒在烈阳之下。车里,余清幽面颊消瘦,比起以往的高贵优雅,平白生出几分凌厉和刻薄。那双描绘精致的眼睛,此时盛满了阴鸷,视线紧紧盯着叶倾心身影消失的地方,许久,才收回目光。打开手机,映入眼底的是一张图片。b超室门口,高大的男人小心地护着怀里的小女孩,男人虽然眉眼淡漠,没什么表情,可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分明能读出几分柔情,小女孩安静地垂着眉眼,脸上似有羞涩和喜悦,右手轻抚在小腹上。程如玉在两人旁边龇着牙笑,不知道是说了什么开心事。这是七八天前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除了一张照片,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也正因为什么都没有,才更让人想入非非,尤其是三个人背后b超室的门牌,折磨得余清幽几天几夜睡不着。------题外话------有二更。某瑶是个老司机,开着车载着小可爱们行驶在大叔和心心的爱情道路上。咦?前面好像有大坑。某瑶举着喇叭大叫:“小可爱们请注意,前方有坑,抓好扶手,系好安全带,小心车子颠簸被甩出车窗外!”ps:虽然有坑,但也是甜甜蜜蜜的幸福小坑坑。 正文 156:甜吗?你要不要尝尝? 叶倾心跟景博渊说累的话,也不仅仅是为了让他去工作而编出的借口。她近两天的妊娠反应似有加重,头晕乏力的症状变得严重了些,分外嗜睡。叮嘱了叶倾国不要调皮捣蛋,叶倾心回主卧睡觉,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钟,太阳西斜,还没落山。起床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恰好手机响。是窦薇儿的。接听,她没来得及‘喂’一声,窦薇儿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心心,我有两张音乐会门票,你要不要去?”叶倾心笑:“我没听错吧?你居然要去听音乐会?我觉得你偶像疯狂的粉丝见面会比较适合你。”窦薇儿不理她的打趣,再次问:“去不去?”不等她回答,窦薇儿自顾自又道:“去吧,音乐会多高雅啊,对你肚子里的孩子胎教有好处。”“而且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说。”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叶倾心:“几点?”窦薇儿:“八点,国家大剧院。”挂了电话,叶倾心刚要放下手机,手机又响了。看了下屏幕,这次是景博渊的来电。“博渊。”接听后,她先开口。隔着手机,她能听出景博渊的声音染着几分轻柔,他问她:“好些了吗?”叶倾心听着他透着关心的话语,嘴角不自觉上扬起,“嗯,刚睡了一觉,好多了。”“嗯。”景博渊淡淡地嗯了一声,道:“我晚上要晚点回去,你早点睡。”叶倾心:“薇儿刚刚约我晚上去听音乐会,八点开始。”那边默了一下,景博渊沉稳儒雅的声音再度传来,“让小何送你过去。”“不用了,我可以叫辆出租车。”景博渊自动忽略她的话,直接道:“听完了早些回家。”‘回家’两个字,让叶倾心心底生出几许温暖的感觉,没再说反对的话,她点点头,“好。”再次挂了电话,叶倾心拿着手机坐在沙发里发愣。自从两人确定了关系,景博渊就会打电话向她报备行程,像丈夫对妻子那般。也不对,或许还要在更早的时候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她抬手摸了摸没有显怀的小肚子,心底有满满的感动和满足。上天待她终究是不薄的,前半生的坎坷,换来后半生的幸福。她应该会这么一直幸福下去吧。过了一会儿,张婶上来喊她吃晚饭。张婶顾虑着她的胃口,菜炒得都是酸甜少油的口味,很显然不合叶倾国的胃口,他举着筷子,垮着脸嚼着嘴里的素炒肉片,小眼神儿一直瞅着叶倾心,一副想吐又不敢吐的样子。叶倾心笑笑,转头问张婶,“小国下午有没有淘气?”张婶回:“没有,小国很乖,一个人在花园里捉蛐蛐儿玩,也不乱跑。”叶倾心夹了块清蒸鱼肉放到叶倾国碗里,“小国很棒哦。”叶倾国艰难地咽下嘴里的肉,双眼发亮地问:“那我可不可以吃薯片?”叶倾心摇头,“吃饭的时候不可以吃零食。”叶倾国放下筷子,“可是饭很难吃”“小国,姐姐以前跟你讲的你都忘了?”“没有,姐姐说不能浪费粮食,不能挑食,有很多地方的小朋友连饭都吃不上,我们不可以身在福中不知福。”叶倾心微笑,循循善诱:“很好,那小国现在应该怎么办?”叶倾国拿起筷子端着碗,“认真吃饭,不浪费粮食。”吃完晚饭,才刚六点,叶倾心给connie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回来了,问她什么时候有空见一面,叶倾心想把u盘还给她。connie却说:“你现在有时间可以来一趟pear工作室,我在这儿还有些事要忙,正好你过来熟悉一下环境。”叶倾心心下惊喜,之前connie有说过让她进pear工作室当设计助理,后来connie一直没再提起这事,她还以为connie忘了。原来没忘。拿上随身手包,把u盘、手机装进去放好,去衣帽间换了套衣服,短袖的白衬衫,配一条深蓝色一步裙,衬衫下摆塞进裙腰,顿时多了几分职业女性的气质与气场。看着镜子里透着几分干练的自己,叶倾心忽而想起博威秘书部的宓秘书长,那样积极自信、独立能干的女人才是景博渊的贤内助该有的样子。临出门,叶倾国发现姐姐要走,小狗似的黏在她后面,“姐姐要去哪儿,小国也要去。”叶倾心摸了摸他的脑袋瓜,哄道:“小国乖,姐姐出去有事,不能带小国,小国乖乖跟张婶在家好不好?”叶倾国揪着她的衣服,“不好。”叶倾心板着脸,“小国不是说好了要听姐姐的话,这么快就忘了?小孩子要说话算话,乖,让张婶给小国做水果沙拉吃。”何故早就得了景博渊的吩咐开车在别墅门口等着。好不容易哄得叶倾国撒了手,叶倾心忙上车,把connie发给她的地址报给何故,车子缓缓驶离。四十分钟后,车子在京城商务中心一幢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前停下。一楼大厅有闸机,外人无法进入,叶倾心打电话给connie,没一会儿connie的助理下来,领叶倾心上了18楼。整整一层,都是pear的天下。京城商务中心寸土寸金,普通一间办公室租金就不便宜,像这样一整层,一年的租金显然是笔巨额数字。现在已经是下班的点,办公室里的人却还在忙忙碌碌,connie的助理领着叶倾心各部门看了下,然后来到设计中心,很有现代感和设计感的办公室,十几张办公桌。这时,connie走过来,跟叶倾心问了好,冲着里面喊了声:“火火。”即刻,一位穿着打扮时尚的女士起身过来,瞧着约莫三十几岁。叶倾心眸子微瞠,她在网上看过这个人的资料,叫韩火火,国内知名的时装设计师,在时装界颇有名气。“这位是我跟你说过的叶倾心,以后就是你助理了。”connie对韩火火说完,又对叶倾心道:“以后你就当她的助理。”叶倾心心下惊喜,面上却不卑不亢,向韩火火莞尔问候:“韩设计师您好。”韩火火目光带着几分审度,但笑容还算和善,“你好,叫我名字就行。”随后connie领着叶倾心进了她的专属办公室,对叶倾心说:“我知道你没毕业,还要兼顾学业,以后你可以不用点卯上工作室来,但是火火要是有任务给你,你要积极完成,工资给你四千块一个月,你觉得呢?”叶倾心微笑:“当然可以。”从写字楼出来,叶倾心感觉有些不真实。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变成知名时装设计师的助理。四千块一个月在京城算低的,但是对叶倾心来说已经很不错了,比以前兼职赚钱要多,最重要的事,这是个好的起步。她走向停车场,心里想着事,没注意到一辆白色轿车朝她开过来,车速越来越快。何故看见这一幕,惊得心脏差点停跳,慌忙打开车门下车,边冲过去边喊:“太太小心!”话音未落,那辆白色轿车已经朝着叶倾心所在的位置撞过去,前行几米,在路口一个转弯,汇进车流消失不见。叶倾心心跳如雷,两腿发软,胸腔里充斥着惊悚与后怕。“你没事吧?”耳边响起低沉中带着几分粗犷的男音。叶倾心茫然地摇了摇头,一时回不过神来。刚刚那一瞬,她感受到强烈的死亡威胁。“太太,您没事吗?”何故忙不迭跑过来,从那陌生男人手里接过叶倾心的胳膊,“谢谢先生出手救了我家太太。”那男人听见何故称呼叶倾心为‘太太’,深邃的眼底滑过一丝惊讶。眼前的女孩看着也就二十岁,极为年轻,竟已为人妇。不过那抹惊讶很快又在他眼底消于无形,男人儒雅风度地摇了摇头,松开握住叶倾心胳膊的手,弯腰拎起情急之下扔在地上的摄影器材,沉稳地说了句:“不客气,让你家太太以后走路小心。”何故再次道谢:“谢谢。”男人微微一笑,转身走向写字楼。何故看了眼自家太太惨白的脸色,显然是刚刚那一下吓坏了,不由得怒道:“现在有些人开车跟赶着投胎似的,也不管有没有人就横冲直撞,这种人早该没收他的驾驶证,抓进局子里关几天!”叶倾心这才缓缓回神,依旧心有余悸。刚刚要不是关键时候被人拉了一把,只怕现在她就躺在这儿了。“救我的人呢?”叶倾心问何故。何故看向写字楼门口,“快进写字楼了。”叶倾心看过去的瞬间,那个男人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口,她只看到一道男人的身影,很魁梧,有点终结者里的施瓦辛格的味道。叶倾心到国家大剧院,已经将近八点。窦薇儿正想打电话催一催,抬头看见她,忍不住嗔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叶倾心笑得灿烂,“我刚有点事,耽搁了,是不是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国家大剧院外观是半椭圆形壳体状,由1200多块超白玻璃巧妙拼接而成,巧夺天工,气势磅礴,内里更是高贵典雅、富丽堂皇。两人穿过水下通道,进入音乐厅,观众席已经几乎坐满。窦薇儿拉着叶倾心找到位置,刚坐下,灯渐次熄灭,音乐会开始。叶倾心没什么音乐细胞,若非要她用一个词来形容,她只想到高贵典雅一词,不怪很多有品位的有钱人都喜欢在闲暇之余听一场音乐会陶冶情操,它确实能洗去人身上的浮华和喧嚣,还人心一片安宁与纯净。“心心。”叶倾心正摸着肚皮听得陶醉,窦薇儿胳膊肘怼了下她,神秘兮兮凑过来,压着嗓子道:“我有一个秘密,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叶倾心笑,很不识趣地小声道:“既然觉得不当讲,那就不要讲。”窦薇儿不高兴地回去坐好,没一会儿又凑过来,没再废话,直奔主题:“我无意间发现时影很亲热地跟一个男人从酒店出来,你说我该不该告诉贺际帆?”叶倾心淡然:“你不是跟贺际帆没关系么?告诉他做什么?他被人戴了绿帽子也是他自己的事。”窦薇儿噘嘴,再次不高兴地坐回去,没再凑过来说话。一个半小时的音乐会很快过去。从大剧院出来,窦薇儿打车过来的,叶倾心邀她一块上车,让何故先送她回四合上院。一路上她都显得很沉默,不像以前总是吱吱喳喳的。临下车,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心心,他供我吃穿供我住,还给我钱花,应该算是我的金主了,俗话说拿人手短,我不该在适当的时候为他考虑一二?”叶倾心看着她,“你要是觉得自己拿了他的钱应该替他考虑,那你就去告诉他,但你要先想明白,自己只是因为他的钱才要告诉他真相,还是因为你舍不得他被人欺骗。”女人就是这样。即便不爱一个男人,只要那个男人不是太差,一旦两人发生性关系,女人对那个男人的态度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甚至有时候,女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境已经变了。何故启动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叶倾心回头,还能看见窦薇儿站在风口里发愣,神色茫然。叶倾心没有说太多,有时候有些事,要靠当事人自己去感悟。这时,叶倾心手机响。掏出手机看了下,是景博渊的号码。接听,“喂。”“什么时候回来?”男人沉稳的声音传来。“在路上,快了,你到家了吗?”他的‘回来’二字,透露着他已经在家里。“刚回来,在家等你。”“嗯。”挂了电话,叶倾心拿着手机,心里甜丝丝的。没有了母亲,她还有这个男人,她正被这个男人牵挂着,惦念着,他的牵挂和惦念宛如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着她回家。车子停在南山墅8号院大门口。叶倾心下车,发现大门虚掩着,景博渊给她留了门,这个认知,让她嘴角不由自主上扬。推开别墅大门,景博渊站在楼宇门前的台阶上,身上还是之前的衬衫西裤,脚上却是室内拖鞋,一手抄兜,一手夹着烟,气定神闲,头顶门灯明亮,照得这个男人煜煜生辉。他的目光定格在大门口的位置,所以叶倾心推门的一瞬间,他便看见了她。几乎是立刻,景博渊扔了手里的余烟,顺势抬脚踩灭,迎着叶倾心过来。叶倾心反手带上大门,小跑几步,直接扑进他的怀里,温香软玉抱了满怀,冲击力让景博渊微微退了一小步,但很快便稳住了身形,稳稳地接住她。“是不是等久了?”叶倾心仰着小脸,入目的是成熟男人的眉眼,俊朗、沉稳、儒雅,每一个眼神,都充满男人的魅力和吸引力。就连他身上的烟酒味,对她来说都充满了诱惑力,她喜欢他身上的一切味道。景博渊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扶在她肩胛骨的位置,闻言眼底有笑意闪动,没有回答她的话,反问道:“音乐会怎么样?”叶倾心笑回:“很陶冶情操,我现在感觉自己的已经得到升华。”景博渊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调皮。”叶倾心噘嘴,“我说的是真的。”景博渊没再说什么,搂着她进了玄关,弯腰从鞋柜里拿出叶倾心的室内拖放到她脚下,叶倾心忽而就想起来之前有一次,他帮她换鞋的场景。眸光微动,她抬起一条腿,撒娇般地道:“我累了,脱不动鞋。”景博渊深邃的视线往叶倾心脸上扫了一下,什么也没说,直接蹲下来,帮叶倾心脱了脚上的平底鞋,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她纤细的脚踝,干燥温热的触感从那处肌肤传到心里,让人莫名心跳加快。男人低着头,叶倾心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他的动作认真而专注,隐约带着几分虔诚,像是在做一件十分重要正经的事情,随着他的动作,他肩膀的衬衫紧绷,男人的肌肉线条显现,透着沉厚的力量感。这个男人,一举一动都彰显了男人味。景博渊帮她穿好两只拖鞋,才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发,问她:“饿不饿?”叶倾心摇头。她的胃口一直不好,已经有很久没有饥饿的感觉了。“张婶说你晚饭没吃多少,再吃点。”景博渊直接将叶倾心搂进餐厅,张婶正把什锦豆腐煲往餐桌上端。看见叶倾心和景博渊过来,张婶笑说:“饭已经好了,先生太太吃饭吧。”叶倾心看见餐桌上摆了两副碗筷,心里明白了,转头问:“你没吃晚饭?”景博渊拉开餐椅让她坐下,又绕过餐桌拉了张椅子自己坐下,才言简意赅地回答:“嗯。”酒局,是用来谈生意和喝酒的,不是用来吃饭的。“那我就陪你吃一点。”叶倾心拿起旁边的小碗给景博渊盛了碗豆腐煲,“先吃点这个,对胃好。”转头又问张婶,“小国睡了吗?”张婶笑回:“睡了。”“没给您添麻烦吧?”“没有,他很听话,也很懂事。”因为要照顾叶倾国,张婶在一楼的客房住下,不再像以前那样点卯上下班。吃完饭,叶倾心把connie对她的安排跟景博渊提了提。景博渊听了点点头,开腔道:“起点低一点也好,将来成长起来扎实。”叶倾心:“”她觉得自己有这个机遇已经很难得了,谁还没毕业呢就成了知名时装设计师的助理的?有的人毕业两三年也不见得有这个机会,到景博渊这边,她这就变成起点低好吧,跟博威大老板比起来,她这点起点确实不值得一提。叶倾心想到在写字楼外险些被车撞到,正要跟景博渊吐吐槽,话到嘴边又咽下去。算了,何必让他担心,再说她并没有怎样。叶倾心先洗澡,洗完了叫景博渊。等景博渊洗好出来,叶倾心靠在床头翻看时尚杂志。“还不睡。”景博渊直接走过来拿走她手里的杂志。叶倾心笑笑,顺势抓住他的胳膊,借着他的力道起身,跪在床沿,搂住男人的腰,“不抱着你,睡不着。”景博渊手指挑起女孩尖瘦的下巴,“嘴巴这么甜。”“甜吗?你要不要尝尝?”女孩眉眼间满是娇态,充满挑逗的话,让男人眸色一深,俯身攫住女孩娇嫩的唇瓣。这是周翘翘逝世以来,他们第一次这般缠绵地接吻。吻了一阵,景博渊放开她,墨黑的眼底有隐忍与克制,“乖乖睡,明天要早起,先去医院产检,再去民政局领证,会很忙。”叶倾心这才想起来上次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了要定时产检,她都给忘了,他倒是记得清楚。闭了灯,室内一片漆黑。景博渊伸手将叶倾心捞进怀里抱着,叶倾心在他怀里动了动,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明天领证,你还穿衬衫西裤吗?”“嗯。”“什么颜色的衬衫?白色?灰色?深蓝色?”“你觉得呢。”叶倾心拖长尾音‘嗯’了一声,小手在景博渊的背沟上下摸了摸,男人的背沟深邃,肌肉紧实,摸起来手感很棒。“我觉得你穿白色的比较好。”“为何。”“你穿白衬衫,我也穿白衬衫,拍出来的照片一定像情侣装。”小心思带着小女孩的心性。景博渊这个岁数的男人,早已经脱离了这些幼稚的趣味。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搂着叶倾心拍了拍她的背,“依你。”------题外话------某瑶善意提醒:下一章有巨坑,乘车的小可爱抓好扶手,系好安全带,小心颠簸。那个施瓦辛格,还会再出现。*盛宠之医品帝后\上官小妹天下倾辰,风云间鏖战四起“她”本是南岳国公主,却屡遭迫害,当血染红了冰湖,魂返异世,她不再是“她”重生一世,逐鹿天下,生死又有何惧?医才鬼手,以音为剑,以乐为杀,建立地下商业帝国;对弈四方,运筹帷幄,谱写一代帝后传奇白衣胜雪,空灵生姿,倾城国色,惊才绝艳他是江湖无人不敬的莫二爷,执掌“无影阁”;耀云国尊贵的皇子;驰骋沙场的战神将军;面具之下是怎样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谋略倾世,杀伐果决,人皆敬畏,深不可测乍见,便是命定的轮回,此一生,仅一念权衡交错,嗔痴爱恨,何为江山?她就是江山 正文 157:去民政局 次日。叶倾心醒来,外面阳光已经普照。景博渊不在卧室里。叶倾心翻个身,懒洋洋地伸个懒腰,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起床洗漱。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里虽然消瘦、却面色红润的自己,她忽然有些愣。自己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在生活上变得这般悠闲滋润。以前,她总是为了钱而奔波,除了学习,每天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赚钱,赚了多少钱,欠了邰正庭多少。每到周末、假日,别的女生逛街、约会、看电影、旅游,享受大好的青春年华,她却奔波在各个兼职地点,无论酷暑严寒,不管刮风下雨。自从遇到景博渊,这一切便悄悄变了。他像一棵大树,悄无声息遮挡了她头顶的风雨,等她察觉,已是一片艳阳天。那个成熟男人的给予,润物细无声。洗完漱,叶倾心换了件白衬衫和牛仔裤下楼,客厅里,叶倾国趴在茶几上拿着笔写着什么,景博渊坐在沙发里,身穿白衬衫黑西裤,耐心地教导几句,叶倾国抓耳挠腮,却也还是写得认真。这一幕,莫名的温暖又让人安心。“你们在做什么?”叶倾心走过去问。“姐夫在教小国写字。”叶倾国头也不抬地回。叶倾心伸脖子一看,叶倾国手底下的本子上歪歪扭扭写着‘南’。“怎么忽然教他写这个字?”不等景博渊回答,叶倾国先回:“不是哦,姐夫教小国写南山墅8号院,说以后万一我走丢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就让我找警察叔叔,把家里的地址写给警察叔叔看,警察叔叔就会送小国回家。”“可是小国好笨,都学不会。”声调傻傻憨憨的。“”叶倾心看向景博渊,心头滑过一抹暖意。吃早饭的时候,景博渊的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响。他起身过去接电话,没一会儿回到餐厅,将手机递给叶倾心,“奶奶想跟你说话。”叶倾心忙伸手接过来,冲着话筒甜甜地喊了声:“奶奶。”景老夫人在那边听得眉开眼笑,旋即又凝重起来,“心心啊,你妈妈的事奶奶很抱歉。”提到母亲,叶倾心鼻子微酸,眼眶泛红,“不关您的事,那天的事谁也不能预料,我妈本来就被病痛折磨着,早点去了,也是解脱。”道理说出来很容易,但做起来却分外艰难。明知道死亡对周翘翘来说是解脱,可叶倾心仍旧希望她能活得更久一点。“好孩子,以后啊你就是我的亲孙女,奶奶会好好疼你,不比你母亲差。”这话不管是真心的、还只是安慰,叶倾心都觉得温暖。“谢谢奶奶。”景老夫人:“傻孩子,说什么谢谢,那都是应该了,阿渊说你们一会儿要去领证,早些领了证也好,早点把你娶回来奶奶也安心,那些风俗什么的都不要紧,婚礼等开年你生了,奶奶一定给你们风风光光地补办一回。”京城这边的风俗,家里有长辈逝世,一切喜事都要在逝者七七之后方能进行,也就是四十九天之后,领证属于喜事,也该在七七之后。“谢谢奶奶。”除了说谢谢,叶倾心不知道该怎么来表达内心的感激。一般老人家都会比较迷信,对古上流传下来的风俗坚信不疑,景老夫人肯为了叶倾心而不顾古俗,当真将叶倾心看得很重。一开始叶倾心还担心过要遭受景博渊家人的门第之见,结果并没有,景老夫人不仅没有嫌弃她出声微寒,反而很疼宠她,她母亲的丧事还特意指派季仪过去帮忙操办,叶倾心意外的同时,也感激感动。“傻孩子。”景老夫人心疼地道。挂了电话,叶倾心将手机还给景博渊,看向他的目光,带着缱绻,似饱含了千言万语,欲说还休。景博渊接手机时顺势捏了捏女孩的小手,声线沉稳道:“吃饭,吃完了去医院。”早饭结束,叶倾心把叶倾国哄在家写字,跟着景博渊坐车出门。到医院还不到八点,医院已经聚集了不少就医的患者,程如玉领着叶倾心先做抽血检查,然后去b超室,还是上次的那位被称作苏姐的中年女医生为她检查。程如玉说苏姐是京和医院最好的妇产科医生,在医业内相当有名气。叶倾心躺在b超室的床上,苏医生拿着探头在她小肚子上滑动,片刻,她微微皱起眉头,神色有些凝重。一般情况下,医生一皱眉,要么是病情严重,要么是病症棘手。叶倾心心头微沉,不由得开口问:“苏医生,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苏医生盯着电脑屏幕又看了一会儿,才说:“孕囊里发育了两个胚芽,暂时还不见心脉搏动。”叶倾心没听明白,“什么意思?”“意思是你肚子里的是双胞胎。”程如玉有些亢奋的声音从帘子外传进来,他拍了下景博渊的肩,笑道:“恭喜!”景博渊唇瓣轻抿着,表情没什么变动,眸光深不可测,一点情绪都没有泄露出来。程如玉看着他这副稳若泰山的模样,好像里面那个双胞胎跟他没关系似的,反倒是自己表现得比他这个正经的爹还兴奋。帘子内,苏医生的话还在继续:“怀孕前三个月是胎儿发育最关键的时候,你回去一定要注意休息,营养要均衡,尤其是双胞胎,就更要小心注意,如果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及时来医院检查,上次给你开的叶酸有没有按时吃?”叶倾心摇头。那药颗粒大,她嗓子小,第一次吃的时候噎到了,吐了好久,后来就没再吃。她上网查了,不吃也没事。苏医生道:“孕初期需要补充叶酸,对胎儿发育有好处,回去要记得按时吃。”说着转头冲帘子外道:“这也是准爸爸的责任,要及时提醒准妈妈吃药。”“嗯。”帘子外传进来一声低沉的男声,声线平稳,叶倾心听不出他的情绪。检查完,她拿纸巾擦肚子上的耦合剂,心里充斥着陌生的滋味。一开始知道自己怀孕,她有些手足无措的紧张,后来接受了怀孕的事实,这才过去十多天,忽然又从一个孩子变成两个心里那滋味,说不清道不明,不知道是喜悦还是忧虑,复杂难辨。“现在月份还小,看不到心脉搏动,十天之后再来检查胎心,看看两个胚芽发育如何。”叶倾心整理好衣服,莞尔道谢:“谢谢苏医生。”走到帘子外,只有景博渊在,叶倾心没来得及说什么,景博渊两个健步上前,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力道有些大,却也不会勒到她。这个举动,已经说明了他此刻的心情。叶倾心弯了弯唇角,回抱了他一下。“程医生呢?”景博渊放开她,抬手理了理女孩有些乱的马尾辫,声音轻缓道:“在外面。”正说着,程如玉推门进来,直接走到里间问苏医生,“苏姐,我这哥们的两只崽发育得怎么样?”苏医生笑回:“目前良好。”程如玉:“谢谢苏姐。”从b超室出来,程如玉眉飞色舞道:“我刚给景奶奶打电话报喜,她老人家已经答应帮我跟我奶奶说说情,别那么急着给我介绍对象,尤其是得知你要结婚,天天逼着我相亲,烦都烦死,像我这样的青年才俊,随时想结婚都有大把的姑娘前扑后拥,哪还需要他们操心。”“幸好他们还不知道你有崽了,否则我真不敢想象我奶奶会羡慕成什么样。”景博渊将叶倾心护在怀里,穿梭在人群,闻言慢条斯理开腔:“程奶奶也是为你好。”程如玉轻哼一声,“景奶奶以前也为你好,给你介绍那么些千金名媛,也没看你去见过一回。”景博渊斜眼瞅了程如玉一眼,“我现在老婆孩子都有了,你有?”那语气,程如玉分明从中听出了几分炫耀和得意。他不服道:“了不起,以后我也会有,而且比你的多!”景博渊淡淡:“老婆多?这方面我确实不如你。”程如玉愣了一下,“我说的是崽,以后我老婆怀的崽比你老婆多”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程如玉笑起来,看向景博渊一丝不苟的面容,道:“看来你很开心,居然有心情打趣我。”景博渊从刚刚到现在都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程如玉几乎要以为他根本不在意人小丫头肚子里有几只崽,原来也并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个人还是老样子,什么情绪都收敛得紧紧的,看起来古板又无趣。思及此,程如玉看向叶倾心:“有时候挺佩服你,究竟是怎么忍受这个老男人这副德行的,不觉得没意思么?”叶倾心笑笑,“我就喜欢他这样。”程如玉:“”这把狗粮有点猝不及防。下楼的时候,景博渊稳稳地扶着叶倾心,沉稳中透着几分小心,叶倾心依偎在男人的身侧,一副鹣鲽情深的模样,尤其是两人都穿了白衬衫,怎么看怎么登对。程如玉这个外人实在是受不了这种虐单身狗的模式,开口打破二人之间的温馨。“待会儿有什么安排?没有的话叫几个人一起去打高尔夫,好久没去了,手痒。”今天程如玉休息,身上穿着便服。景博渊低头关注着叶倾心,闻言头也不抬,“要去民政局。”“去民政局干什么?”程如玉刚问完,意识到了什么,嘴角勾起笑来,“不是说要等七七之后再领证,怎么又改变主意了?”景博渊漫不经心道:“早几天晚几天,都一样。”和程如玉分别,两人坐车去民政局。何故开车,叶倾心和景博渊坐在后座,旁边放着个牛皮文件袋,里面装着两人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叶倾心靠在靠背上,转头凝着景博渊,景博渊低头看过来,四目相接,许久,两人都笑了下。两人的手在景博渊的大腿上紧握。气氛好得莫名其妙。二十几分钟后,车子在民政局门口停下。此时九点多,头顶阳光热烈。刚进大厅,迎面走来一位头发花白、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很热情地迎着景博渊过来,景博渊停下脚步跟他握手寒暄,称呼他为李局长。叶倾心很识趣地往旁边让开几步。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有满脸笑容来登记的情侣,也有一脸深仇大恨来离婚的夫妻。叶倾心无意识地摸着肚子,未免被别人撞到,贴着墙根站着。没一会儿,她小腹有些酸胀,目光四下一扫,找到卫生间的指示牌,她见景博渊和那个中年男人的谈话没有要结束的意思,抬脚朝卫生间的方向过去。景博渊余光注意到她的动作,视线转过来看了她一眼。卫生间在二楼。从景博渊的角度正好可以看清楼梯的状况。他一边听李局长说话,一边用余光注意着楼梯的方向。男人长身玉立,气势非凡,在整个大厅里显得异常扎眼,所有人进来的第一瞬间视线就被他吸引过去。过了约莫五六分钟,叶倾心扶着楼梯扶手下来,从她的举止可以看出,走得小心翼翼。景博渊微不可见地勾了下唇,收回视线。李局长察觉到他有些分神,要说的话也说完了,识趣地道:“那我就不耽误你的事了,改天有机会再聊。”景博渊点点头,“李局长说的我会慎重考虑,过几天给您答复。”李局长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跟景博渊握手道别。却在这时。“啊!”楼梯的方向传来一声惊叫。景博渊转头,就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从楼梯上滚下来。那声惊叫不是出自叶倾心的口,而是从旁边另一个女孩的口中发出来,她看见从叶倾心裤子里沁出的大量血迹,尖叫了一声:“血!”然后晕倒在男朋友的怀里。------题外话------有二更。某瑶:对不起啊,心心,受苦了。某心内心咆哮:别废话,快送老娘去医院! 正文 158:孩子没了 民政局一楼大厅一阵骚动。变故来得猝不及防,叶倾心甚至都没来得及惊呼出声,人已经从楼梯上栽了下去。背后有人推她,用一种恨不得她去死的力度。尖锐的疼痛从胯部蔓延到腹部,下身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她的身体里离开,恐慌和心痛顷刻间占满她的思绪,她紧紧抓着冲过来抱住她的男人的手臂,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开口的声音颤抖:“博渊孩子”“别害怕。”景博渊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抱起叶倾心大步往外走。李局长也赶过来,跟景博渊照面,景博渊脚步不停,只留下一句:“报警。”抱着叶倾心急匆匆而去。事发当时楼梯上没什么人,大厅里的人都是各做各的事,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叶倾心是怎么掉下去的,唯一的目击者,只怕就是那个及时发出一声尖叫的晕血女孩。现在那女孩还晕着,李局长赶紧安排底下人调监控,同时封锁各个出口。刚刚他看过来的一瞬,似乎看见有道人影慌不择路地往二楼跑过去。想到景博渊那句“报警”,他安排妥当之后,拿出手机拨打了110。去医院的路上。叶倾心脸色发白,意识十分清楚,清楚地感觉到腹部的疼痛,不停地有温热的液体从自己的下体流出来,她紧紧揪着景博渊的胳膊,呼吸都不敢用力,一双眼睛直勾勾又无能为力地望着血迹不断从裤子里沁出来。景博渊给程如玉打了电话。路遇红灯,何故下意识停车。“闯。”景博渊冷静开口,声音堪称平缓,其中蕴含的气势,却让何故没由来心头一寒,眼睛盯紧路况,见缝插针地把车子开出去。一连闯了三个红灯,车子直接开到京和医院的急诊大楼门口。程如玉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检查、进手术室,一气呵成,一秒钟都没有耽误。孩子终究是没了,剧烈的撞击导致孕囊破裂。清宫手术是苏医生做的。手术室外。景博渊安静地站着,面容阴沉,裤兜里的手机响个不停,他却像没有听到一般。程如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刚检查出来双胞胎,出去转一圈回来就没了,其中滋味外人不好体会,但想来必定不好受。许久,他拍了拍景博渊的肩,“好好的怎么摔了?”景博渊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不想说,一声没吭,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目光直视着手术室的门,宛如一尊雕像。程如玉没再问。不一会儿,何故跑过来,喘着气道:“景总,人抓到了,只是”李局长打景博渊电话没人接,就打到罗封那里,罗封又打到何故这儿。见景博渊看过来,何故接着道:“那人是盛家的余小姐,盛家的人给警方施压,拒绝让余小姐配合调查”简言之,拒捕。“清幽?不能吧?她不是被余叔叔外派到青市了吗?她”程如玉说不下去了。余清幽喜欢景博渊,整个圈子都知道,景博渊要结婚的消息也有不少人知道,保不齐就有哪个跟她交好的人把消息透露给她。爱情和嫉妒都会使人不顾一切。景博渊一言不发,直接掏出手机,给景彦去了电话,平静的字里行间,透着要将人置之死地的阴狠。何故和程如玉在一旁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两步。景彦的权势,涵盖京城乃至全国的公安系统。叶倾心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只感觉到浑身冰冷,冷得有些麻木,感觉不到任何冷以外的知觉。或许是失血过多,她的脑袋昏昏沉沉,最终被一团黑暗吞噬。再次醒来,外面华灯初上。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有点空白,小腹一阵阵的疼痛提醒着她,有些东西真的没了。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好像心底有点空洞,胸口有点疼,一阵一阵,不强烈,却很真实,像腹部的疼痛一样真实。“心心。”一只大手轻抚上她的面颊,帮她把粘黏在额头上的细发拨开。叶倾心缓缓转头,看向景博渊平静的眉眼,她的手背上扎着吊针,景博渊的手垫在她的手下,握着她冰冷的指尖,温暖着她的手。她看了眼窗外,微微笑了下,“天都黑了啊?”声音有些沙哑。景博渊点点头,“嗯。”顿了下,他轻声问:“想不想喝水?”叶倾心说:“想。”景博渊轻轻放下她扎着吊针的手,去吧台倒了杯热水,吹凉了之后拆了根吸管插进杯子里,帮叶倾心把病床摇高。“来。”他坐在床边,把杯子递到她嘴边。叶倾心含着吸管喝了两口,不小心呛了下,咳嗽着,腹部疼痛加剧,眼泪忽然掉下来。景博渊拍了拍她的背,等她不咳嗽了,放下杯子,坐下来拥她入怀,大手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头发。成熟男人的怀抱,比语言更能安慰人。许久,他说:“别哭。”叶倾心浅笑,“我没哭啊,只是被呛的。”景博渊手机忽然响。他接听,等那边说完,他才开口:“刚醒我陪着就行”等他挂了电话,叶倾心问:“奶奶知道了么?”景博渊不答反问:“一天没吃东西,是不是饿了?”叶倾心摇头,“我想睡觉。”景博渊没有勉强,看了眼快要输完的输液袋,帮她把床放平,盖好被子,摸了摸女孩的额头,声音温润:“睡吧。”叶倾心闭上眼睛,眼尾有泪滑过,片刻,有粗粝的指腹揩去她眼尾的泪痕。与此同时。盛家。“不是说了不能让清幽知道阿渊要结婚的事,究竟是谁透露给她的?在民政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景家那孙媳妇推下楼,害得人流产!气得景家老太太旧疾复发!这就是你们教出来的好女儿!”盛老夫人气得直拿拐杖戳地。“阿新,是不是你!你平时就喜欢惯着她!”坐在沙发里的余更新烦躁地弹了弹烟灰,狠狠吸了一口,“不是我。”余威抽了会儿闷烟,开口道:“昨天青市的副总打电话告诉我,说清幽已经好几天没有去公司,我还只当她在偷懒,没想到她居然偷偷跑回了京城。”“你怎么不打电话问问?”盛老夫人责怪。余威:“打了,她没接,公司最近也忙。”所以他也没往心里去。男人有时候心很大。盛文琼抹着眼泪道:“妈,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清幽被景家人弄进派出所,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你们倒是想办法把人弄出来啊,不就是掉了个孩子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再生就是了,需要搞出这么大动静!好歹我们两家还是世交呢!”“你还说风凉话!”盛老夫人拿拐杖敲盛文琼的胳膊,怒道:“还不都是你们平日里宠惯的!那是条人命,是说生就生,说掉就掉的吗?”余更新道:“故意伤人这事,可大可小,要是景家那边松口,清幽不会有什么,要是景家那边执意要往大了搞,只怕清幽至少要吃三年牢饭,我相信景三叔有这个能耐。”盛文琼冷哼,“凭他有多大本事,难不成还能徇私枉法?”余更新看了母亲一眼,“妈,别忘了景三叔坐的什么位子。”想到景彦的在官场的位子,盛文琼噤声。余更新抽了口烟又道:“而且,这事确实清幽错在先,人证物证都齐全了,想赖也赖不掉,景三叔要弄她,根本不必动用私权。”盛文琼听见儿子这么说,急了,“那你们快想想办法救救清幽啊,她不能坐牢啊,要是坐了牢,她以后可怎么办?要被人耻笑一辈子,她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怎么受得了”余更新想到什么,张嘴想说,最后又咽下去,低头抽烟。景老夫人和景博渊都挺疼宠叶倾心,要是叶倾心松口,为余清幽说两句情,或许事情会有转机。只是,叶倾心刚失了孩子,正是伤心的时候,未必肯替余清幽说情。景博渊若是知道他们在叶倾心这么难过的时候去求情,只怕要更生气。过了会儿,倒是余威开口:“上次景家寿宴,我瞧出来景老夫人和阿渊挺心疼那个小丫头,如果那小丫头原谅了清幽,景老夫人和阿渊那边就好说了。”盛文琼道:“难不成要向那个出身低贱的小丫头求情?凭她也配?”盛老夫人一拐杖打过来,“不要你去,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去!”次日凌晨四点,窗外微微亮,叶倾心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景博渊的怀里。手上扎吊针的地方贴着医用胶布。小腹的疼痛有所减缓,她起身上了趟厕所。出来拉开卫生间的门,景博渊站在门口,男人的白衬衫上,有少许褶皱。他上前握住叶倾心的双手,她刚洗了手没擦,都是水,他用手轻柔又细心地替她擦干。女孩的眉眼憔悴,隐约透着几分惆怅和悲伤,景博渊弯腰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再睡会儿,天还没亮。”叶倾心顺从地闭上眼睛,任由男人将她搂进怀里。这一觉睡得有些不安稳。她总是做梦,梦里有两个小孩冲着她笑,冲她喊妈妈,伸手要她抱。她伸手去抱,却碰到一个,消失一个,她心慌又心疼,到处去找,怎么也找不到。醒来一睁眼,最先入眼的是景博渊流露着心疼的脸,她笑了笑,哑着嗓子说:“刚刚做了个梦。”景博渊深邃的视线落在女孩故作无所谓的脸上,许久,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梦里有没有我?”叶倾心作思考状,然后挽唇笑起来:“好像没有。”景博渊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扶着叶倾心起身,道:“去洗漱一下,来吃早饭。”叶倾心的视线不经意落在枕头上,上面有一滩水渍。她在梦里哭了吗?难怪景博渊脸上会流露着几分心疼。等叶倾心走到卫生间门口,景博渊提醒:“不要用凉水。”叶倾心回头朝他笑:“好。”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镜中的自己面色惨白,连唇色都失去了往日的颜色。低头撩起衬衫下摆,小腹和以前一样,紧致平坦,没有丝毫变化。可是却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昨天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提那两个已经不在的孩子。景博渊不提,大概是怕她伤心,她不提,是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可事实终究是发生了,哪里是当做没发生就真的没发生的?所以,吃早饭的时候,叶倾心主动提及了之前的那个梦。她捧着碗说:“我梦到那两个孩子了,他们笑着喊我妈妈,还要我抱,是不是说明他们很喜欢我?也舍不得离开我?”说着,她不知怎么,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正好砸在碗口边沿,溅起小小的水花。景博渊把她拥进怀里,说了昨天到现在的第一句安慰:“别哭,孩子还会有的。”叶倾心把脸埋进他的胸口,眼泪掉不停,声音哽咽:“再有,也不是这两个了。”不知过去多久。叶倾心想起来昨天从楼梯上掉下去的情形,抬起婆娑泪眼看向景博渊:“昨天有人推我下楼。”景博渊抚摸着女孩的后脑勺,“我知道。”“你怎知道?”景博渊没有回答,只说:“放心,我会替他们报仇。”他的话说得平缓轻柔,却暗藏危险,让人听了心生颤意。昨天他分明看见叶倾心下楼时小心翼翼,稳稳地扶着楼梯扶手,断不会平白无故掉下来,即便失足,也不会是那样直直掉下楼,那分明是被外力推下楼才有的姿态。更何况,当时他的余光瞥见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慌慌张张往楼上跑。叶倾心没有再说什么,安静地吃完早饭。八点多的时候,窦薇儿和景索索来看叶倾心。两人陪她说了会儿话,安慰了几句,快中午的时候离开。吃午饭的时候,叶倾心问景博渊她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景博渊回得模棱两可:“等你身子好些的。”叶倾心:“下午出院不行吗?别人都是下了手术台就回家,我都在这住一宿了。”景博渊没说什么,只说:“听话。”下午两点,景博渊接了个电话,似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跟叶倾心说了一声,出了病房。叶倾心卧在病床上,目光无意间触及床头柜,上面有块男士腕表,是叶倾心以前给景博渊买的那块。昨晚他睡觉取下来,忘了戴。想着景博渊在外总是表不离身,叶倾心拿起手表,边用手机拨他的号边追出去。出了病房,叶倾心的余光瞥见和电梯相反的另一边,有道熟悉的男人背影,她转头看过去,正好看见景博渊进了另一间vip病房。这时,手机里传出景博渊的声音,“心心,怎么了?”叶倾心缩回病房,语调轻松地回道:“没事,就是想告诉你,你的手表没戴。”“我一会儿就回来,乖乖躺着休息。”叶倾心点点头,想到对方看不到,便“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叶倾心握着手机发呆。那间病房里住的,会是谁?景博渊推了公司里的事情来陪着她,现在却把她丢在这儿去看另一个病人。那个病人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叶倾心忽而想起,昨天到现在,都没有见到景老夫人,景老夫人一直盼着抱重孙子,好不容易有了,却忽然没了,而且还是双胞胎,早上的时候程如玉打电话告诉过她昨晚叶倾心问景博渊有没有告诉景老夫人,景博渊左顾而言他。当时没觉得什么,现在越想越不对劲。叶倾心心里想着,人已经朝那间病房靠过去。到了那间病房门口,里面隐约传出哭声和说话声,她隔着门板细细一听,果真是景老夫人的声音。“我可怜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睁眼看一看,就这么去了,阿渊奶奶心里难过”“妈,您别这样,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哭坏了眼睛也于事无补,您身体要紧,医生说您不能大悲大恸”季仪安慰,声音透着几分难过。然后沉默,断断续续传出老人家哭嚎的声音,显然是伤心坏了。叶倾心心里难受。孩子没了,对景老夫人的打击可想而知。她抬手想敲门,她想进去安慰老人家。只是手背没来得及碰触到门板,景老夫人的声音再度传出来,这次带着几分绝望和悲怆。“阿渊,医生说心心伤了身体,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了,你说该怎么办?心心是个好孩子,我们不能辜负她,可是你没有孩子怎么办?老景家要断了香火了,阿渊你说该怎么办?”叶倾心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浑身像被人泼了盆冷水,从头顶,冷到脚趾头。门里的对话还在继续。景博渊:“孩子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您和心心养好身体”后面的话叶倾心听不清。景博渊哄得老人家睡下,留季仪照顾着,才回到叶倾心的病房。他推开门,女孩正坐靠在床头,看着窗外发呆,脸色苍白得仿佛透明,像脆弱的泡沫,一碰就要碎似的。外面太阳斜斜挂着,落地窗朝西,阳光照进来,留下大片的光斑。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景博渊走近了都没有察觉。“心心。”他开口唤她。叶倾心转头看过来,安静微笑:“回来啦。”------题外话------有人说俗套,好吧,还有更俗套的。某瑶笑眯眯。小剧场:三胞胎老大:老二老三,医生说妈妈不能再生了,我们哪来的?老二:也许我们是爸爸生的,妈妈不能生,还有爸爸。老三:不对,妈妈说我们是爸爸把小蝌蚪塞到她的肚子里,然后变的。某大叔: 正文 159:谢谢光用嘴巴说? 叶倾心从昨天到现在,情绪都算稳定,没有像有的人那般绝望大恸,也没有像有的人那般冷漠无情。她会难过,会安静地流泪,有点故作坚强的意思,偏偏越是这样,越让人心疼。景博渊走过去,在叶倾心身边坐下,伸手将她颊侧的碎发撩到耳后,动作轻柔,“刚刚想什么呢。”叶倾心顺势靠在他身上,“我在想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想小国。”景博渊展臂搂住女孩单薄的身躯,握住她的小手,不知道是不是病房冷气的缘故,女孩的小手冰凉。“等你身子好些就出院。”他边暖着她的小手边说。叶倾心:“我觉得现在就好了。”“乖。”景博渊低头亲了亲女孩的发际线,声音透着几分无奈和宠溺,“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着,你若是想见小国,我让张婶带他看你就是。”正说着,他手机响。没有回避,直接当着叶倾心的面接听。谈的是工作上的内容,叶倾心隐约能听到那边说了很长一段,景博渊只三言两语给出解决方案。一连接了三通电话,景博渊的手机才彻底安静下来。想到今天,他的电话一直没断过,叶倾心开口劝道:“你要是有事要忙,就去,我也没什么大碍,你不必为了我推掉工作,之前你已经因为我耽误了十多天的工作,不能再耽搁了。”景博渊听到女孩这般懂事的话,紧了紧搂着她的胳膊,大掌摩挲着她的小手,女孩的手真的很小,两只手可以完全塞进他的手掌里。良久。他才说:“今晚陪你,明天再去公司。”晚上,叶倾心窝在景博渊怀里,有些睡不着。鼻尖都是成熟男人的荷尔蒙味道,怀抱很宽厚、很温暖,让她安心,也让她贪恋。病房很安静,窗外灯火辉煌,映得窗子明亮,楼下马路上时不时传来汽车鸣笛,更衬得病房静谧。不知过去多久。叶倾心在景博渊怀里动了动,仰头看向男人的脸庞。他轻闭着眸子,五官深邃立体,处处精致,处处透着男人成熟的味道,唇很薄,看着有点疏离、有点不近人情,高挺的鼻梁两侧睫毛浓密,眉峰若剑。很英俊很有男人味的男人,是当下小女生都喜欢的成熟稳重大叔款。他对她也很好,虽然有时候霸道了点,但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好,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叶倾心忽而就想起来窦薇儿宫外孕流产后说过的话:如果当真有这么一个男人,能抗住来自外界和亲人的压力、不顾你身子残缺,对你至死不渝,但你呢,你忍心让他因你而断子绝孙?当时她听了,虽然觉得‘断子绝孙’是个严重且沉重的词汇,但她依然不能感同身受,不能生孩子,有那么严重吗?现在她明白了。景老夫人悲绝的哭嚎声时时萦绕耳旁,那种感觉,让人窒息。“博渊,你睡着了吗?”叶倾心轻声问。景博渊没有回答。叶倾心枕着他的胳膊,往他怀里钻了钻,片刻,她再次抬头,亲了亲男人性感凸起的喉结,吻密密麻麻一路往上,很轻很淡,一触即退。最后落在男人线条完美冷硬的下巴,那里冒出了青茬,吻起来有些扎嘴。再然后,落在男人的薄唇上。她学着以前景博渊亲她的动作,在男人的唇上辗转反侧。景博渊睁开双眸,眼底有无奈,有深意。捧着叶倾心的后脑勺,他反客为主,很轻柔地回吻女孩娇嫩的唇瓣,吻得女孩微喘。许久,他放开她的唇,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低沉,“怎么不睡?”叶倾心没有回答,凑过去亲吻男人的脖颈。她以前从来没有认认真真亲过这个男人,每次亲热,前戏都是他在做,他吻遍了她身上每寸肌肤,她却只亲过他的唇。她忽然很想认认真真亲一亲眼前这个男人。只是,当她伸手去解他的衬衫扣子,手被握住,景博渊将她搂进怀里,阻止她继续撩火。“不睡觉想干什么?”声音藏着沙哑。“想亲你。”叶倾心实话实说,伸手将他的衬衫下摆从裤腰里拉出来,小手伸进衣服里胡乱摸起来。景博渊将那只不知羞耻地伸进自己衣服里的小手拽出来,“心心,你现在需要休息。”两只手都被控制住,叶倾心有些气馁,不高兴道:“是我亲得不舒服吗?”要不然怎么这个男人一定都没有动情迹象。“快睡。”这次,男人的声音带着强硬和命令。叶倾心把脸埋进景博渊的胸口,不再乱动,一副我要睡觉了的乖模样。好一会儿,她的声音从他怀里低低传出来。“你喜欢小孩吗?”景博渊说:“不喜欢。”叶倾心问:“为什么?”景博渊:“哭哭啼啼的,闹腾。”沉默一阵,叶倾心说:“骗人,我妈葬礼的第二天晚上,我分明看见你摸一个小女孩的头发,一脸慈父样,还说你不喜欢。”顿了下,她补充:“你喜欢。”景博渊没解释什么。第二天一早,景博渊起床动作很轻,但叶倾心还是察觉到了,他帮她掖好被子,他摸了她的脸颊,他亲了她的额头,她都知道。只是闭着眼睛假装不知道。病房恢复安静,叶倾心睁开眼睛盯着闭上的门板看了会儿,又闭上眼睛。再次醒来,是给叶倾国的声音叫醒。“姐姐,太阳晒屁股了,起来吃早饭。”叶倾国压着嗓子,用气声在她耳边说话。叶倾心睁开眼睛,就看见叶倾国傻里傻气的脸庞。“太太醒了。”张婶的声音传来。“你们怎么来了。”叶倾心边坐起身边问。“先生让我带小国来看你。”张婶解释,看向叶倾心的眼神充满怜悯,“起床洗漱一下吃饭吧,已经七点了。”夏天太阳总是早早升起,外面日头挂得高高的,光线明亮刺眼。洗完漱吃早饭,叶倾心问叶倾国,“姐姐不在的这段时间,有没有调皮?”叶倾国忙不迭摇头,“没有哦,小国一直在写字,小国又学会一个字了,姐姐不信小国写给你看。”说着,叶倾国从随身带来的书包里拿出一个有些破烂的本子,又掏出一支笔,趴在茶几上写字。写好了往叶倾心眼皮子底下一送,邀功似的道:“小国是不是很棒?”叶倾心垂眸看过去,本子上歪歪扭扭写着‘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写出来的。叶倾心看向叶倾国仰着脑袋洋洋得意的模样,问他:“小国,你想不想上学?”叶倾国点头,“想。”叶倾心摸了摸他的脑袋瓜,没说什么。接下来的一整天,她都在上网查京城有关特殊教育的讯息。t城地方小,特殊教育机构少,选择起来比较容易,京城特殊教育机构太多,反倒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晚上五点。景博渊处理完手头的事,抽开大班桌的抽屉,拿了车钥匙准备下班。罗封敲门进来,“景总,盛氏集团董事长想见您。”景博渊拎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穿上,淡淡出声:“告诉他我没时间。”罗封:“人已经在楼下,他说要跟您谈一谈新能源投资项目。”早两年景博渊就盯上新能源这块肥肉,但是博威在这一块并不专业,要想涉足这块领域,最好最直接的办法是收购一家技术和产业链成熟的新能源公司。一番筛选,他将目光落向珠海远景,只是所需资金庞大,博威担负起来有些吃力,他便拉了其他几个家族企业入股。如今正是收购珠海远景的关键时刻。景博渊扣好西装外套的扣子,对罗峰道:“把人请进会客室。”十分钟后,会客室。余威看向对面不动声不动色的小辈,嘬了口茶,才开腔:“清幽的行为,我很抱歉。”景博渊双腿交叠,轻靠在黑色真皮沙发里,气定神闲地轻弹烟身,缓慢出声:“余叔叔,在商言商。”言外之意,跟生意无关的事,别说。余威被小辈堵了话,也不恼,只笑道:“清幽喜欢你,倒也是有眼光,只是感情这种事最是勉强不得,否则景盛两家联姻,强强联合,倒是不错。”景博渊放下叠在一起的腿,宽阔的身躯往前倾了倾,将烟头捻在烟灰缸里,“余叔叔既然没什么重要的事,恕不奉陪,晚辈还有些事要去办。”言罢,他作势要起身。余威见他来真的,赶紧切入正题,“如果你不追究清幽的责任,盛氏在这次的新能源项目的合作里追加一倍的投资金额。”顿了一顿,他补充:“所占股份不变。”也就是说,多追加的那部分投资,算是白投。景博渊又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吐出一口青雾,没说行,没没说不行,只道:“余叔叔,人死不能复生。”这次说完他直接起身离开。余威望着被关上的会客室大门,喝了口茶,目光闪烁不定。景博渊这个人,心一向够狠。十几年前,逼死贺素娥初恋情人的时候也是这般冷酷无情。那件事知道的人极少,余威是其中之一。博威地下停车场,景博渊坐在白色路虎里,没有发动车子,一口一口抽着烟,神情端肃,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那边很快接听,萧砚带着冷感的声音传来,言简意赅:“有事?”景博渊直奔主题:“我记得永晟去年投资创办了启智特殊教育学校。”萧砚:“嗯。”景博渊:“我想送个人进去。”萧砚:“什么时候?”景博渊:“越快越好。”萧砚:“明天。”景博渊:“好。”两人的对话简单得过分,挂了电话,景博渊抽完一根烟,将车窗全部打开,启动车子离开地下停车场。回到病房,叶倾心正帮叶倾国擦满嘴的巧克力。看见景博渊,叶倾心问:“怎么这么早。”景博渊脱下西装搭在沙发背上,走到叶倾心身边坐下,“之前电话里不是说会早点下班。”叶倾心扔了手里的湿巾纸,笑道:“没想到会这么早,晚饭还没吃吧?张婶拿了饭过来,小国吃了好些巧克力,也没吃饭,你跟我一起吃。”景博渊接过叶倾心递过来的筷子,低头吃起饭来。叶倾心没什么胃口,便托腮看着景博渊。男人吃相大口大口,却也慢条斯理,养眼好看。察觉到女孩的注视,景博渊抬头看过去,“怎么不吃。”叶倾心说:“看你吃,我就饱了。”景博渊夹了块清蒸排骨放进叶倾心碗里,“吃饭。”叶倾心低头拨了拨碗里的米饭,依旧没有食欲,但她还是夹起那块排骨放进嘴里。两人吃完饭,张婶正好回来,收拾了碗筷。“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跟你说个事。”叶倾心和景博渊异口同声。叶倾心是商量的口吻,景博渊却是通知的语气。“你先说吧。”叶倾心笑,让景博渊先说。景博渊伸手将她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我帮小国联系了特殊学校,明天就可以过去,他还小,应该继续接受教育。”他的话让叶倾心微愣。她正想跟他商量叶倾国该去哪所学校,她今天对比了一天,在三家特殊学校之间犹豫不决,他却已经一锤定音把事情安排妥当。压下心口翻涌的感激,叶倾心问:“哪个学校?”“启智。”叶倾心一怔。她最先中意的就是启智,无论是师资条件还是教学设施,抑或是口碑,都是同行业里最好的,只是有入学条件,必须是本地户口学校才接收。“启智不是只收京城户口的学生吗?小国行吗?”景博渊捏着她的手,“别担心。”叶倾心笑着搂住他的脖颈,有他在,确实是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谢谢。”“谢谢光用嘴巴说?”叶倾心目光闪了下,看了眼卫生间的方向,见张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飞快地凑过去亲了亲男人的脸颊,“这样行吗?”------题外话------有二更。一位小可爱的留言给我的灵感小剧场:投胎前,三胞胎老三正无聊得发慌,忽然瞧见已经投胎成双胞胎的老大老二回来了。老三疑惑:“大哥二哥,你们怎么回来了?”老二破口大骂:“有个小贱蹄子,嫉妒咱妈,推了她一把,害得我俩死得这么快!还得回来重投一次——”话音未落,老大‘啪’一巴掌打过来,笑眯眯对老三道:“别听他胡说,大哥想了想,觉得留你一人在这儿怪不好意思,特意回来接你,回头咱三个一块投胎,一起出生,互相帮助,不离不弃。”然后。就有了老三苦哈哈一人带两个妹妹,老大老二嗨皮踢足球的一幕 正文 160:景、盛两家势不两立 “姐姐!小国也要亲亲!”叶倾国忽然跳出来,打破两人之间的甜蜜。“”叶倾心忙从景博渊怀里退出来,只想着避着张婶,倒是把这个小家伙忘了。叶倾国噘着嘴就朝景博渊的脸颊凑过去。叶倾心:“”景博渊就这么坐着,转目不咸不淡地看了叶倾国一眼,叶倾国气势高涨的吻就猛地刹车在半途,同时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两步,躲在叶倾心身后。叶倾心:“”第二天九点多,罗封来病房,带叶倾国去办入学手续。启智是全托特殊教育学校,叶倾心过几天要上学,还有设计助理的身份,只怕也没有时间照顾小国,全托是最好的选择。景博渊去了公司,张婶家里有点事回家了。下午苏医生领着几位医生护士过来查房,病房里就叶倾心一个人。查房结束,叶倾心望向苏医生,“苏医生,我有话想问您。”苏医生目光微闪,转头跟身边的医生护士说了一声,等他们离开,她看向叶倾心:“景太太有话请说。”叶倾心想到在景老夫人病房外听到的话,没有拐弯抹角,直白道:“我想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苏医生,我想听实话。”苏医生看着叶倾心,眼神带着几分怜惜和歉意,“很抱歉,我没能治好你。”叶倾心本就沉在谷底的心,猛地往下又沉了一点。她垂下睫毛,声音很轻:“我当真不能再有孩子了吗?”苏医生没说能,还是不能,只说:“很抱歉。”一个医生的抱歉,向来代表着噩耗。叶倾心心下明了,点点头,抬眸冲她露出一个笑,二十岁年轻女孩的笑容,恬静美好,像开在清晨的一朵喇叭花,染着清新朝气。“谢谢你苏医生。”苏医生从病房里退出来,站在门口怔愣了一会儿,转身回办公室。转过一个弯,人来人往的过道上,有道身影双手抄兜站在那里,那人穿着白大褂,身材高大,理着板寸头,侧颜刚毅,给人一种硬汉的感觉。那人长得还算不赖,但苏医生见到他的一瞬间,脚步猛地顿住,脸色一变。不等她有所反应,那人似有所察地转头看过来,然后径直走过来。“苏医生,有时间聊聊?”那人的的声音低沉中透着一丝粗犷。苏医生笑容僵硬,“赵医生。”两人来到僻静处。赵宥加直接递过来一个u盘,“你女儿被潜的视频都在这儿。”苏医生没接,目光紧紧盯住赵宥加的脸,“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备份。”赵宥加嗤笑一声,讥讽道:“一个三流小歌星的被潜视频,我还没兴趣,若不是这视频有用,我连看都不愿看一眼。”苏医生面有菜色,“你就不怕给了我视频,失去要挟我的把柄,我会翻脸,把你让我做的事都出去。”赵宥加靠在栏杆上,看向苏医生的眼神,充满了不屑,“你敢么?景博渊要是知道你在给他女人做手术的时候,对他女人的子宫动了手脚,你猜他会怎么对付你?”苏医生攥紧手里的u盘,坚硬的棱角硌得她掌心生疼,“你不怕遭报应!”赵宥加笑,一字一句道:“在别人的手术中动手脚,致使别人不孕的,可不是我,而是你,苏眠苏医生。”说罢,又补充一句:“这事儿我劝你最好烂在肚子里,我的手段,你见过,我想你一定不想再见识一次,除了那个死活要当歌星的女儿,你还有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儿子,那种人想弄很容易,唉现在这些小孩,真不让大人省心。”赵宥加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苏医生靠着墙无力地站着,她丈夫去得早,留下两个孩子,她整日忙着工作,疏于对孩子的管教,导致那一双姐弟长大了没有一个是省心的主儿。一个利欲熏心贪慕虚荣非要在娱乐圈当歌星,做着一夜爆红的白日梦。一个与一群狐朋狗友吃喝嫖赌醉生梦死。再说叶倾心。苏医生走后,她发了长达一个小时的呆。最后是被敲门声惊扰回神。进来的竟是盛老夫人。叶倾心看见她愣了一下,旋即起身礼貌打招呼,“盛奶奶。”盛老夫人身边跟着盛文琼,手里拎了好几盒补品,盛文琼脸色冷冰冰的,透着优越感和距离感,盛老夫人倒是笑容可掬。“心心。”叶倾心看向盛文琼,态度从容平淡地问候了声:“余夫人。”盛文琼冷冷哼了一声。叶倾心笑笑,也不在意。盛老夫人转头瞪了眼盛文琼。盛文琼把手里的几盒补品往茶几上一放,发出重重的‘嘭’一声,叶倾心目光落过去,都是人参鹿茸燕窝一类的高档货。这架势,瞧着就知道目的不单纯。叶倾心隐隐有几分猜测,没有立即点破,请盛老夫人和盛文琼坐下,才笑看向盛老夫人道:“盛奶奶来看我,便是我的荣幸,这些东西倒是折煞晚辈了。”盛老夫人没有接她的话头,两手握住叶倾心的手,自顾自道:“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瞧这脸,又瘦了些。”叶倾心低头莞尔,云淡风轻道:“都过去了。”盛老夫人又拉了几句家常,正要切入正题跟叶倾心提一提余清幽的事,盛文琼却先按捺不住,“妈,跟她废话这么多干什么,直接说不就好了。”这话一出,叶倾心更加断定她们带着重礼上门是有事相求。她不出声,就这么安静地等着两人接下来的话。盛老夫人不悦地瞪了盛文琼一眼,柔声道:“心心,好孩子,这事是我们清幽的不对,我已经跟她爸说好了,回头就把她送去m国,没收她的护照,让她再也回不来,好孩子,你再原谅她这一回好不好?”叶倾心心底的猜测落实了几分。那天在民政局,推她的人,她并没有看到,后来景博渊也闭口不提,只说会为孩子们报仇,但是叶倾心思来想去,自己在这京城,并没有得罪什么人,数来数去,就邰家和一个余清幽。邰家一直都想通过她从景博渊这边索取好处,肯定不会在景博渊眼皮子底下作死。如此,余清幽的嫌疑最大。只是叶倾心并不确定。想到这儿,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盛奶奶言重了,上次奶奶寿宴上的事,我当时就说我跟清幽姐扯平了,她让人围堵我,我也没吃亏,盛奶奶不必再介怀此事。”盛文琼冷哼一声,“上次我就看出来,你惯会演戏,明明是我家清幽吃了亏,你却装得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现在还在这装,我们为什么来,你当真就不知道?”叶倾心嘴角笑容不变,“难道是我理解错了,那还请余太太明示。”“景博渊让人把我家清幽关进派出所,这事你会不知道?”提到自家宝贝女儿此时正在派出所里受苦,盛文琼眼睛里隐现怒气:“指不定就是你挑唆的!也不知道你使了什么狐媚子招数,迷惑得景博渊五迷三道的,为了你倒是什么都不顾了。”叶倾心脸色冷了三分,但嘴角的笑意还在,“余太太还是没有说明,清幽姐为什么在派出所?这又跟博渊什么关系?跟我有什么关系?清幽姐不是在青市吗?”盛老夫人一直在观察叶倾心的表情,见她似乎确实不知情,而且她知不知情,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抬手阻了还想再说什么的盛文琼,盛老夫人一双老眼锐利地紧盯着叶倾心的眼睛,“心心,你难道不知道那天在民政局把你推下楼的是清幽?”心里的猜测得到肯定,叶倾心脸上的笑容倏忽间消失不见,面无表情的样子,有几分高贵的冷感与疏离。“现在知道了。”盛老夫人皱眉,“你怎么会不知道?”叶倾心垂下睫毛,再次道:“现在知道了。”盛老夫人眉头更紧了几分,不过很快便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转而问道:“心心,我刚刚跟你说的话没有半句虚假,以后我们一定不会再让清幽有回国的机会,你看在我这一把老骨头没有几天可活的份上,就帮清幽跟阿渊说几句好话,这事是清幽错了,我知道,也很抱歉,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们能做到,一定不遗余力地完成”叶倾心忽然笑起来,看向盛老夫人玩笑似的说:“如果我要盛家的企业,也行?”盛老夫人:“”盛文琼冷嘲,“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叶倾心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右手轻轻在左手背上摩挲,语气淡然中透着几分老成,“余太太,都说富贵家庭走出来的人教养好、风度好,我以前对这句话没什么微词,可几次见过余太太之后,对这句话倒是不敢苟同。”盛文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叶倾心的话什么意思,气得咬牙切齿,却还顾及着自己的身份,不好发作,“你这态度你在跟谁说话?你妈就是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简直没家教!”叶倾心反唇相讥:“长辈要有长辈的样子,晚辈才好有晚辈的样子,要是长辈不像长辈,您让晚辈如何当好晚辈。”盛文琼这次倒是一下子听出叶倾心暗指她为老不尊,气得险些端不住贵妇的架子,只是不等她说什么,叶倾心又道:“医生说我身体弱,这次流产伤了身体,必须要好好休息,很抱歉盛奶奶,我现在浑身疲乏得厉害,就不陪您坐了,还请您谅解。”盛老夫人见叶倾心前后两种态度,心里不由得凉了一截。叶倾心一开始不知道自己流产是余清幽所致,所以对盛老夫人和盛文琼态度还算恭敬客气,知道是余清幽害她流产,对盛老夫人和盛文琼的态度一百八大转弯,连讽带讥,一点情面都没留。甚至对盛老夫人这位八旬老人,都没了好脸色。叶倾心不管那两人是什么脸色,自顾自躺到病床上,蒙着被子睡觉。心里一阵一阵抽痛,脸色渐渐发白。余清幽那一推,害死了她两个孩子,余清幽的家人带点东西来求个情,她就要原谅,让余清幽出国逍遥快活,凭什么,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盛文琼见叶倾心当真躺下睡觉,顿觉被打了两巴掌一样难堪,在她看来,她纡尊降贵拎着东西来探望这个出身低贱的小丫头片子,已经是给足了面子,结果叶倾心却给脸不要脸,还对她摔脸子,她心里怎能好过。“妈,你看看她什么态度,小门户出来的就是没教养,嫁进豪门也改变不了一身的穷酸臭!”嘭——!盛文琼话音刚落,病房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门板撞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吓了盛文琼一跳。景老夫人被季仪扶着,胸口直喘气,一脸怒气地站在门口,凶狠狠瞪着病房里的两个人。“景婶婶”盛文琼尴尬。盛老夫人一见景老夫人这脸色,就知道坏了,赶紧想圆场,“可茵”景老夫人的本名孙可茵。景老夫人却不听她说话,喘着气吩咐季仪:“去!去!把这两个人给我撵出去!”目光触及到茶几上的各种高档补品,又道:“还有她们带来的东西,都给我丢出去!”景老夫人在气头上,季仪却还是比较冷静,抱歉地对盛老夫人道:“您和文琼还是先回去吧。”“对她们这么客气做什么?你是不是想去给盛家当儿媳妇?你要是想去现在就去!”景老夫人当真是气着了,当着外人的面这么下季仪脸子,这还是头一遭,“还不快把那些东西给我丢出去!”景老夫人说得有些急,身体旧疾近期又犯了,人一趔趄险些摔倒,幸好季仪及时扶着她。“妈,您身体刚好些,不能动怒”“你听见刚刚她们是怎么欺负我孙媳妇的?啊?他们是怎么害死我那可怜的小重孙的?人家都欺负到咱们家头上来了,我能不生气?”景老夫人推开季仪的搀扶,走到茶几边上拎起几盒补品,怒气冲冲扔出门外,又很不客气地把盛老夫人和盛文琼推出去。“从今以后——”景老夫人指着盛老夫人的鼻子,怒气冲天道:“我们老景家跟你盛家,势不两立,老死不相往来!”嘭——!病房门被甩上。这边动静闹得太大,别的病房有人探头观望。虽然这里是vip病房区,住在这儿的非富即贵,可是不管哪个阶层,瞧热闹都是天性。盛老夫人站在过道中间,地上的补品七零八落,她只觉一张老脸发热。活了这么大岁数,这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对待。盛文琼冷冷地扫了眼看热闹的人,抬头挺胸,端足了气势,“好看吗?”观望的人陆续收回目光。盛文琼看了眼一地补品,想到刚刚被景老夫人撵出来,心里有气,又不敢说景老夫人什么,只能拿叶倾心开刀,“那个叶倾心也不知给景家人灌了什么**汤,个个都这么护着她!”盛老夫人瞪了眼盛文琼,“你少说两句!”“妈”“你要不想救清幽出来,你就在这说,想说到什么时候就说到什么时候!”盛文琼:“”病房里。景老夫人关了门,又气又心疼。“奶奶。”叶倾心在景老夫人进来的时候就起身下床,见她这么维护自己,叶倾心心里感动,眼眶泛红,“谢谢奶奶。”景老夫人上前几步抱住叶倾心,眼里淌下泪来,脸上的纹路都充满了悲伤,哭道:“我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这个‘孩子’,说的是叶倾心,还是那两个没了的胎儿。叶倾心情绪被触动,跟着哭起来。没一会儿,季仪劝道:“好了,都别哭了,有什么话坐下说吧,我去给你们倒杯茶。”景老夫人坐下,伸手摸了摸叶倾心的肚皮,眼泪越淌越多。叶倾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许久,她问:“奶奶,您身体好些了吗?”景老夫人泪眼婆娑地点点头。“对不起啊,奶奶,是我没保护好他们。”晚上景博渊回来,看见叶倾心两眼肿得跟核桃似的,没说什么,等她去卫生间洗漱,他把张婶叫到病房外。张婶下午不在,不过下午的事情闹得挺大,都不用她刻意打听,光听人议论就将事情联想了个七七八八。她把自己听来的和自己的猜测告诉景博渊,景博渊没说什么,挥挥手示意她可以下班了。叶倾心洗完漱出来,迎接她的是男人的怀抱。景博渊搂着她的腰,俯身将一吻轻轻印在她的眼睛上,然后将她紧紧拥进怀里。叶倾心回抱住男人精壮的腰身,两人就这么抱着。不知过了多久。景博渊拉着她到沙发边坐下,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他亲了亲她的唇,“小国已经安排好了。”“嗯。”“明天做个全面检查,然后我们回家。”“好。”这一夜,叶倾心还是在景博渊怀里睡过去,她似乎已经习惯了晚上被他抱着睡觉,其实男人的胳膊很硬,睡起来并不舒服,只是他怀抱的温暖,他身上的味道,他的心跳,都让她贪恋。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东西。她习惯了他在身边,习惯了有他的夜晚。如果没有了他,她只怕要不习惯了。第二天,叶倾心做了检查之后,景博渊果真带她回了南山墅。离开学只剩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题外话------小剧场:三胞胎老大:老二老三,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场啊?老二:不知道。老三:后姥姥说不出意外这个月底。老大、老二:后姥姥?某瑶掐腰:小兔崽子,叫姥姥!老三:你欺负妈妈,大家都说你是我妈的后妈,不叫你后姥姥叫啥?某瑶:小可爱们不要养文好不好呀?某瑶这颗心脏有点受不了呀!有没有月票啊?哭唧唧 正文 161:古娇的心思 出院前的最后检查依旧是苏医生给叶倾心做的,叶倾心心里明白,一位在业内颇有名气的主任医师这般亲力亲为,是看在景博渊和程如玉的面子上。做完b超,苏医生细心叮嘱:“女人流产比生产还要伤身,最好当月子对待,半个月内不要碰冷水,不要受凉,一个月内不要同房,好好修养”等她说完,叶倾心微笑道谢:“谢谢苏医生。”苏医生张嘴还想说什么,转目看见帘子下露出的一截男人挺括的西装裤管,到嘴的话又咽下去。景博渊一直陪着叶倾心做检查,检查完,叶倾心上住院部顶楼跟景老夫人说了一声,老人家一看见她就止不住流泪。回南山墅的路上。叶倾心坐在副驾驶安静地看向车窗外。今天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了。女孩的脸色有些苍白,本就尖瘦的下巴更瘦了一些。景博渊空出右手握住女孩没什么肉的小手,轻轻摩挲她的手背,叶倾心靠过来,脑袋搁在男人的肩头,闭着眼睛,闻着男人身上的味道,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回到南山墅,刚十点钟,景博渊的手机一直在响,等他结束一通工作上的电话,叶倾心窝在沙发里抱着抱枕,道:“你有事就去忙,我没关系,不用刻意陪我。”景博渊走过来坐下,将她搂进怀里,轻抚着她的头发道:“没事。”他说着没事,手机却又响了。看了眼手机来电,景博渊放开叶倾心,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才接听,叶倾心半躺在沙发里,看向宽大的窗前男人挺拔的背影。男人高大挺拔,右手抄兜,左手举着手机,无论是一丝不苟的头发还是一尘不染的衬衫西裤,抑或是左腕的高端腕表,处处都彰显了成熟男人的魅力与吸引力。“那就让他撤。”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隐约传来,“远景那边再跟进,几个重要的董事单独约出来谈”叶倾心不知道景博渊的公司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但是男人的声音沉稳淡定,听着似乎没什么大事。陪叶倾心吃了午饭,景博渊看着她睡下,才离开别墅。到博威,乘专属电梯上顶楼,电梯门刚打开,罗封迎上来,语气有些焦急:“今早盛氏企业余董的秘书打来电话,意思盛氏要撤出这次新能源项目,紧接着另外两家企业也表现出要撤出项目的意思,不过态度有些暧昧,我估计是得了盛氏的好处,又不像放弃新能源项目这块肥肉”余清幽推了叶倾心这事,罗封知道,自然也明白余威忽然要撤出项目的意图。景博渊脚步不停,气势沉稳地往总经办走。明明步速不紧不慢,罗封却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等罗封话落,景博渊开腔:“给参与项目的所有企业负责人去个电话,两点在博威召开紧急会议商讨项目事宜,但凡态度不明确的,直接踢出此次项目。”“盛氏和态度暧昧的两家企业所投资金占了一半,远景那边”话没说完,罗封手机响。他嘴里的话一顿,掏出手机看了下,是被派去珠海谈收购的曲,他没有犹豫,立刻接听。听曲说完,罗封脸色难看。“景总,盛氏的副总上午私下约见远景的几位董事。”盛氏的意图很明显,要么是想抢在博威之前收购远景,要么是想破坏博威这次的收购行动。这是要跟博威对着干。景博渊坐在大班桌后的老板椅上,点了根烟,抽了几口,左手轻弹烟灰,右手搭在实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有些百无聊赖的意思,但他面容沉静,眸光深不可测,绝不是在无聊。罗封看着这样的景博渊,心头莫名发寒。他跟了景博渊这么多年,依旧无法看透这个男人的心思。许久。景博渊忽地勾唇笑了下,“不急,盛氏横插一脚,远景那帮老狐狸肯定要借机拿乔,放出风去,博威会不惜一切代价收购远景,告诉曲副总,远景那边跟紧一点,不管那几个董事提什么要求,都答应,也别太爽快,该怎么做他知道,你抽空约宁德新能源集团的董事长吃个饭,稍微隐秘一点便可,不用瞒太紧。”罗封倒是有些糊涂:“那我们究竟是要收购远景还是宁德?”景博渊似笑非笑:“连你都搞不清,盛氏那边就更搞不清了。”这是要给盛氏放烟雾弹。罗封明白了景博渊这么做的意图,但却还是没能明白自家老板究竟是怎么打算的。这么缜密的心计,罗封忽然替盛氏担忧起来。余威选择和景博渊对着干,只怕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景博渊白手起家将公司发展到这样庞大的规模,其城府,可不是余威那个借着盛氏祖业乘凉的人能比的。下午三点。叶倾心被手机铃声吵醒。是古娇的电话。她坐起身接听,“喂。”“心心,我在南山墅这边,方便来看你吗?”叶倾心笑了笑,“没什么不方便的。”对古娇的印象,叶倾心一直觉得她是个善于为别人考虑又知进知退的人,两人的关系虽说不上交心,但也还算友好。挂了电话,她起身洗漱一下,下楼时,正好别墅的可视门铃响了,张婶正要去玄关看看外面的是谁,叶倾心说:“我去吧,您去泡壶茶。”别墅大门口,古娇一袭青色长裙,知性美丽。叶倾心开了大门,就看见古娇干净舒缓的笑容,先出声打招呼:“娇娇姐。”“心心,没打扰到你吧?”古娇目光往别墅里看了看,模样俏皮率真。叶倾心说:“没有,进来吧。”叶倾心将人请进客厅。张婶上茶。“谢谢。”古娇笑容甜甜地跟张婶道谢。“不客气。”张婶笑回。张婶离开,古娇脸上的笑容一收,看向叶倾心的眼神带了几分心疼,“心心,事情我听说了,你你别太难过”叶倾心捧着玻璃杯,闻言垂下睫毛,“连你都知道了。”古娇:“我也是无意听别人议论起,刚刚跟着奶奶去探望景奶奶,才知道那些事是真的,以前我倒是没瞧出来余清幽是这么极端的人,上次在景奶奶寿宴上,最多就觉得她是个被惯坏了的千金小姐,没想到现在居然做出这种事,只是苦了你了”叶倾心不着痕迹皱了下眉。‘议论’二字,包含的信息量很大。只怕她流产一事,外面已经传开了。叶倾心挽唇笑了下,“都过去了。”明显不想再提的意思。古娇低头喝了口茶,握着杯身的手有些用力,默了片刻,她才开口:“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叶倾心不明,反问:“什么什么打算?”“你和景博渊的事你有什么打算?”这句话,古娇问得有些不合身份,也有些急切。虽然她掩饰得很好,笑容和表情都堪称坦荡纯真,可是有些情绪还泄露了出来。叶倾心心头忽然滑过一抹什么,紧紧盯着古娇的眼睛,片刻后再次反问:“娇娇姐觉得我应该有什么打算?”“我又不是当事人,我怎么好说。”古娇察觉到叶倾心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审度,笑着转移话题:“上次大赛得冠的蒋小勤你还记得?前两天忽然有个女孩闹到靓颜服装设计中心,说那女孩当初参赛的设计稿是抄袭了她的,如此说来,其实你才该得第一”“心心,如果你有意进靓颜,我可以帮你”“谢谢,不用了。”叶倾心打断古娇的话,“我已经有了别的工作,娇娇姐的心意我只怕要辜负了。”叶倾心的语气有些淡,古娇感觉到了,她也感觉到或许是自己之前过于急切的话让叶倾心察觉到了什么。古娇也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得知叶倾心怀孕,得知景博渊要跟叶倾心结婚,她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是彻底没有希望了。谁曾想柳暗花明又一村,余清幽那个蠢货害死了叶倾心肚子里的孩子,还害得叶倾心不能生养。富贵人家最重子嗣,尤其是景家,年轻一辈就景博渊一个男丁,景老夫人又急切地想抱重孙子,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不能生养的孙媳妇进门的。古娇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瞬间,内心有种死灰复燃的感觉。当初她千方百计地接近叶倾心,不过是想多一点机会见到那个男人,想让叶倾心进靓颜,也是如此。哪怕自己现在没有得到那个男人的垂青,但只要他不结婚,她便有机会,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机会,她都不想放弃。思及此,古娇看向叶倾心,状似不经意地将话题再次绕回去,笑容明媚坦诚:“你结婚时需不需要伴娘?如果不嫌弃,我可以哦。”叶倾心垂着眼帘:“没有婚礼了。”古娇心跳如雷,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表情却是惊讶又意外:“为什么?”“我母亲前段时间去世,博渊说开年再办婚礼。”“是这样?”古娇沸腾的血液一凉,眼睛里分明有什么东西幻灭,叶倾心清楚地看见她眸光暗淡下去,心里的念揣测得到落实。其实从香港给景博渊买手表那次,叶倾心就觉得古娇有些不对。古娇那么准确地挑中一款适合景博渊气质的手表,那娴熟的模样,好像一个十分熟悉自己丈夫的妻子,当时她觉得有些怪,所以即便那款手表真的很适合景博渊,她也没有买。后来,古娇在设计大赛上帮自己作弊,叶倾心隐约觉得古娇帮她,并不是真的因为她。再后来,叶倾心怀孕,在当时知情的几个人没有对外泄露消息的情况下,古娇还是第一时间知道,让叶倾心有种自己一直被古娇关注着的感觉。刚刚古娇问她和景博渊以后有什么打算,这分明不是她应该问的,叶倾心自认为和古娇还没有熟悉到可以互相关心私事的地步。古娇喜欢景博渊吧。叶倾心心头闪烁着这样的念头。以前她察觉到的那些不对劲,大约就是女人的第六感。现在细细回想一下,其实这事是有迹可循的,在一些细枝末节里,古娇对景博渊的心思可见端倪。比如,古娇每次看景博渊的眼神,是那种想看又不敢看的躲闪,以前叶倾心以为她是害怕景博渊,现在想想,那是女孩的羞涩与胆怯。比如,那次在香港拍卖会上,古娇花八千万买了条价值不过三百万的粉钻项链,叶倾心记得景博渊当时说了些奇怪的话,还随口夸赞了那条项链,然后古娇就开始举牌竞价比如,古娇和叶倾心在一起,总会有意无意地提起景博渊叶倾心忽然笑起来。她还觉得奇怪,古娇为什么对她那般热情友好,原来是这样。“心心。”古娇的声音在叶倾心耳边响,语气透着关心,“之前去看景奶奶,景奶奶哭得很伤心,她一直盼着抱重孙子,好不容易有了,忽然又没了,对她的打击真的很大,你可要养好身体,以后给景奶奶生个白白胖胖的重孙子。”叶倾心捧着玻璃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古娇这般关注她,当初怀孕那么**的事都知道,现在,会不知道她伤了身体不能再孕么?古娇这么说,是想提醒她景奶奶有多看重重孙子,而她,却不能再生叶倾心没有接古娇的话,喝了口热水,轻飘飘转移话题,“娇娇姐今年有二十六了吧,颜奶奶不是一直盼着你嫁出去吗?京城最不乏青年才俊,娇娇姐就没有中意的?”古娇凝着叶倾心淡然的眉眼,不确定她是真的没听出自己话里的意思,还是假装不知道,只得笑笑,说:“不是人人都有你这般好运,在正当好的年纪,遇到值得厮守一生的那个人。”类似的话,在景老夫人的寿宴那天,古娇说过。叶倾心笑了笑,“一个萝卜一个坑,每个人都会遇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人,娇娇姐何不把目光放远一点,四面八方多看看,总盯着一棵树看,目光太过狭隘,很容易就错过属于自己的那棵树。”这话,说得意有所指。古娇听出来了,也明白叶倾心已经察觉到自己对景博渊的心思,她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再说什么。她不是余清幽,余清幽撕破脸之后跟叶倾心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古娇比余清幽懂得收敛情绪。又坐了一会儿,古娇起身告辞。叶倾心将她送到门口,两人各怀心思,都心知肚明,却都没有点破,闭口不谈。------题外话------有二更。今天晚更,本来不想解释,觉得所有解释都是借口,可某瑶还是想跟大家说说某瑶的借口。某瑶手速渣,一万个字,要写十个小时,中间还要加上吃饭、上厕所、带小孩、偶尔卡卡文的时间,要十二个小时以上。某瑶不是机器,某瑶会累。今天上午实在是不想写了,给自己放了半天假,本想着下午赶一赶,谁知道小孩病了,呕吐拉肚子,某瑶不得不陪她去医院。从医院回来,家里没有人带她,她一直粘着我,我陪着她玩,忽然就发现自己有很长很长时间没有陪着她玩耍,每次某瑶码字,都是给个手机给她,让她在旁边玩手机,这样很不好,我心里明白,却也没有办法,某瑶很自责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小可爱们在某瑶晚更的时候,给某瑶一点等待和谅解谢谢。 正文 162:那个男人,喜欢女儿 古娇走后,叶倾心站在别墅院子里,抬头眯着眸子盯着灰蒙蒙的天空,心情和这天空一样布满阴霾。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往回刚要进入户门,张婶有些急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什么怎么办?不要了你们带回去就是了,钱不会少你们一分!”“这样不合规矩,我们不好办”玄关的可视电话里传来为难的男声。别墅区安全系统严格,没有在保卫处备过案的,是不被放行的,保卫处的人会跟户主通话,得到户主的允许才会被放进来。“有什么不好办的,要么拿去重新卖了,要么就自己留着用,反正不许搬进别墅里来,要是被我家太太看见,小心我家先生找你们算账!”“这”“这什么这,挂了!”“张婶。”张婶正要挂断通话,叶倾心的声音响起,“什么东西不能被我看见?”叶倾心说着看向可视电话,是个陌生男人,穿着深蓝色工作服,黝黑的脸上一脸的汗珠。她直接对电话里的男人道:“搬进来吧。”“你是”男人有些迟疑。叶倾心微笑:“我是这家的太太。”大约十几分钟之后,一辆白色厢式货车停在别墅门口,车身上喷绘着卡通婴儿,大大的眼睛,含着奶嘴,头顶一撮毛,穿着纸尿裤,肥嘟嘟的,很可爱。叶倾心心头一动,隐约有些明白了。果然,刚刚在视频里看到的那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下车,从车厢里搬出好几个大大小小的纸箱子,每个纸箱子上都有个肥嘟嘟穿纸尿裤的婴儿。“景先生定制的婴儿床,请在收货单上签字。”那个男人拿了个收货单给叶倾心签字。等车子开走,叶倾心拿了把剪刀,在院子里拆箱子。实木质的婴儿床,组装起来,像个小小的城堡,粉红色的,是女孩子的颜色。那个男人,喜欢女儿。叶倾心眼睛忽然有点酸,渐渐湿润。张婶在旁边自责,“先生交代过我打电话取消订单,我给忘了,太太你别难过,我这就把它处理了”叶倾心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声音平静地说:“放进库房里吧,或许以后能用得着”天空似乎又阴沉了一些,风雨欲来,却迟迟不来。新能源项目的紧急会议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结束之后景博渊做东,请一行人去博威旗下的五星级酒店吃饭。酒足饭饱,已经晚上十点。有人提议去‘牡丹花下’,景博渊让罗封和博威底下的两个总监陪着,自己借口有事离开。他在饭局上喝了几杯,回去的车是何故开的。何故不时瞄一眼后视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什么话便说。”景博渊坐在后座,轻闭着眸子。何故心头发颤,对自己这位老板越发敬畏。景博渊闭着眼睛都能察觉到他有话要说,敏锐得有些可怕。何故清了清嗓子,将这几天盘旋在自己心头的疑虑说出来,“景总,太太在民政局出事那天,民政局外的监控显示余小姐余清幽开了辆白色轿车过去”景博渊豁然睁开眼睛,目光深邃得宛如潜伏在草丛里的黑豹,危险、让人头皮发麻。何故在后视镜里跟他对了一眼,嘴里的话猛一下就卡住了,甚至都忘了自己要说的话。恰好红灯,他慌忙踩了刹车。上次叶倾心出事,他连闯三个红灯,虽然有景博渊的威名庇护着,没什么大问题,但他还是被交警逮着教育了半个小时。“继续。”景博渊沉沉开腔。何故顿了一顿,才继续说:“太太去国家大剧院听音乐会那晚,在商务区南淮路盈坤世纪大楼底下,有辆白色轿车横冲直撞差点撞到太太,那辆白色轿车跟余清幽的那辆白色轿车很像,昨天我去盈坤世纪看了监控,发现两辆车的车牌一样”景博渊沉默着,周身气息阴沉,车内气压倏忽间沉如千金。何故后背微微冒汗,咽了口口水,才接着道:“监控录像我已经拷贝下来,要、要不要交给警方?”景博渊依旧一声不吭。何故没敢再说什么,红灯转绿,他启动车子。半个小时后,车子在南山墅8号院大门口停下。景博渊下车,何故和往常一样下车等他进了别墅大门才上车离开。今天阴了一天,却并没有下下雨来。天空乌云闭月,没有一颗星。空气中一丝风息皆无。入户门外的门灯明亮,许多夜行喜光的飞虫绕着灯泡飞舞。景博渊站在入户门前的台阶上,点了根烟,静静地抽着,眸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入户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叶倾心穿着睡衣出来,日式的和服睡衣,粉红色,印着大片碎花,束腰短款,可爱中透着性感。“怎么出来了。”看见她过来,景博渊下意识扔了手里的烟,一脚碾灭,拾阶而上走向女孩,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叶倾心看了眼地上散落的六个烟屁股,看向男人的目光有些责备,“怎么站在这儿抽烟,还抽这么多。”景博渊拉着叶倾心的手往怀里一带,将她饱了满怀。“心心,对不起。”叶倾心对他忽然的道歉不明所以,回手抱了抱他,“怎么了,忽然道歉。”景博渊没说什么,弯腰将叶倾心打横抱起来,进了入户门。一直将叶倾心放到床上。景博渊抚摸着她的脸颊,深邃的眼睛里有明显的疼惜和自责。“你怎么了?”叶倾心又问了一次。感觉今晚这个男人有些怪怪的。景博渊却什么都没有解释,只帮她盖好被子,道:“乖乖睡,我去洗个澡,很快回来。”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叶倾心盯着天花板的水晶灯看了会儿,起身下床,走到茶几前坐下,拉开下面的抽屉,将里面的一份协议取出来。那是周翘翘来京城的第二天,给她的股份转让协议。上面的条条款款叶倾心看得不甚明白,有很多经济法专用的词汇她也不明白什么意思,她只明白,这是景博渊给她的聘礼,百分之十的博威集团股份,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她没有签下自己的名字,合同没有生效,这百分之十的股份,还属于景博渊。叶倾心看着协议上景博渊的签名,很有力量的商务签名,有种力拔山河的气势,和他的人给别人的感觉一样,不容小觑。她此刻无比庆幸,自当时没有签下这份合同。景博渊出来,就看见女孩坐在沙发里盯着手里的文件发呆。叶倾心听见脚步声,转头看过来,放下手里的合同起身,“洗好啦。”景博渊走过来,看了眼茶几上的合同,伸手搂在女孩纤细的腰肢上,入手的感觉很好,单薄紧致,隔着薄薄的布料,隐约能摸到深邃的腰窝。腰窝还有个名字,叫维纳斯酒窝,人体的性感之眼,不是人人都有。“怎么还不签。”景博渊放下擦头发的毛巾,两只手都放在叶倾心腰窝的位置摩挲。叶倾心主动往景博渊身上贴了贴,“我不懂这些,不会管理,要它做什么,它属于你。”默了一下,她补充:“它本就属于你。”“而且”不等景博渊说什么,叶倾心伸手搂住男人的脖颈,主动送上自己的唇瓣,“有了你,我就什么都有了。”没有你,要这些又有何用。后半句话,叶倾心没有说出来。香甜火热的吻,让男人无法自持。但他还是忍住了身体里窜起来**,阻止了女孩四处作乱的小手,感受到女孩的唇舌舔舐在肌肤上的酥麻感,景博渊说话的声音暗哑,“心心,该休息了。”叶倾心恍若未闻,边亲吻他的肌肤,边将他往后推,直至将他压倒在床上。“心心”景博渊捧住她的脸。叶倾心低头亲了亲他的手掌,道:“我从来没有好好亲过你,让我好好亲亲你。”说着,她往往上挪动了一下,含着男人的唇纠缠。叶倾心的吻带着生涩与奔放,这样的她,景博渊倒是没有领教过,深邃的眼睛噙着几分兴味。只是,当女孩的指尖碰触到他的裤腰,男人眼底的行为忽地消失。“心心。”察觉到她要做什么,景博渊阻了她的动作,“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叶倾心抬头,眼神无比认真严肃,却也透着一丝赧然和娇态,“我很清醒。”她在卫生间刷牙时,景博渊过来,身上衣服穿得整齐,和刚刚的模样判若两人。他从后面抱住叶倾心,语气轻柔道:“今晚怎么这么热情。”叶倾心嘴里喊着牙膏沫,说话含糊不清,“这样不好吗?”景博渊笑了下,没回答,低头吻了吻女孩精致娇嫩的肩窝。叶倾心刷了牙,与景博渊在盥洗台前亲吻了一阵,两人相拥着出来。目光触及到茶几上的股份转让协议,叶倾心小跑过去拿起那份协议撕碎,扔进垃圾桶。景博渊看着她带着小女孩心性的举动,没说话,也没有阻止。闭了灯,叶倾心和以前一样窝在景博渊的怀里。叶倾心:“博渊,以后一定要少抽烟,我不说的时候,也要少抽,听见没?”景博渊:“嗯。”叶倾心:“出去应酬少喝点酒,最好不喝。”景博渊:“嗯。”叶倾心:“每天工作不要太晚,钱少赚点没关系,你的身体要紧。”景博渊:“”叶倾心:“听见没?”景博渊:“心心,我这人记性不好,你以后要多多提醒。”叶倾心:“”过了小片刻。景博渊说:“我看你精神状态挺不错,明天跟我去趟民政局,把上次没办完的事办了。”叶倾心沉默片刻,说:“不行啊,韩设计师今晚给我打电话,让我明天去一趟工作室,过几天的吧,最近可能有些忙。”这话倒不是假话,晚上五点多的时候她确实接到韩火火的电话,让她明天去一趟工作室。景博渊将叶倾心往怀里紧了紧,说:“那就等你空下来的,也不急着这一两天。”叶倾心往他怀里钻了钻,“嗯。”一连两天,叶倾心早出晚归,她聪明,做什么都上手很快,韩火火分配给她的任务她都完成得很不错,韩火火倒是越用越顺手。第三天晚上,景博渊逮住她来了次促膝长谈,大致意思,就是她现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让她多多休息,工作什么的都得靠后。叶倾心道:“我也没做什么,基本都在办公室里待着,累不着。”景博渊当时没说什么,只是翌日,她就接到通知,韩火火韩大设计师去外地出差了,她这个没有被带走的助理理所当然闲下来。叶倾心觉得是景博渊搞的鬼,景博渊面对质疑,只轻飘飘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开学前夕,叶倾心接到盛老夫人的电话,她想见叶倾心。叶倾心知道她要说什么,不想见她,只是盛老夫人在电话里苦苦哀求,最后甚至哭出了声。见面的地点是一家茶馆。服务员领着叶倾心进了包厢,才发现来的不止盛老夫人,还有余威。看见叶倾心,余威已经没有了那次在景老夫人寿宴上的和善,他板着脸,端足了上位者的姿态,气势压人。叶倾心不卑不亢,向两人打招呼:“盛奶奶,余先生。”两种称呼,两种态度。盛老夫人对叶倾心态度一直算和蔼,她叫声奶奶不为过,余威的态度明显冷淡,她自然不会那热恋贴上去。叶倾心向来爱恨分明。“心心快过来坐。”盛老夫人招呼叶倾心。叶倾心在盛老夫人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身体好些了吗?”盛老夫人关心地问。叶倾心礼貌回:“好多了,谢谢盛奶奶关心。”盛老夫人点点头,伸手想握叶倾心的手,叶倾心假意抬手撩头发,避开了她的碰触。盛老夫人哪里看不出她疏离的态度,尴尬地笑了笑,没再有什么举动。气氛忽地有些沉默。片刻,余威开腔,语气带着明显的低看,“说吧,究竟怎样,你才肯松口。”叶倾心笑,不甘示弱地回视,“那余先生说,究竟怎样,我那两个孩子能活过来?”余威看着叶倾心淡然的模样,冷冷地勾唇,“年轻人不要这么狂妄,你流产导致不孕的消息在整个上流圈子已经传开,你以为,你现在这副样子,还能进景家的门?没有景家的庇护,你什么都不是,倒不如趁着现在的机会,为自己的以后谋点福利,要钱要物,只要不过分,你可以随便开口。”叶倾心放在腿上的手缓缓蜷成拳头。她的事,果真已经传开了。那天古娇来别墅,她从古娇的话里隐约明白事情已经流传出去。敛了敛情绪,叶倾心看向余威,笑问:“那余先生觉得,两条人命应该值多少钱?”余威看了眼叶倾心,将一直压在陶瓷茶杯底下的支票推送到她面前,然后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一副笃定叶倾心会买账的模样。叶倾心伸手接过来看了下,两千万。“余先生很大方,一个孩子一千万,很值钱。”叶倾心笑着,从随身包里拿出一本支票,又掏出笔,低头填好,连同余威的那张支票一同递回去,“既然余先生自己开价一个孩子一千万,那么,我出一千万,买您女儿的命,您看如何?”------题外话------时间来不及,某瑶没有检查错别字,错别字可能有点多,某瑶明天检查修改,很抱歉 正文 164:抱我 余清幽到底是被娇惯着的千金小姐,哪里受得了看守所的环境。“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余威恨铁不成钢。盛老夫人见余清幽这副模样,更是心疼,“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快救清幽出去啊!你现在就给阿渊打电话,说你愿意让出股份,只要他肯放过清幽。”余清幽闹了自杀这出,盛老夫人更急切地想捞她出去。余威不想松口。今日这一切,是他费尽手段得来,岂能这般轻易拱手相送。就算是为了亲生女儿也不行。余清幽看出自己亲生父亲的迟疑,心口凉了一大截。“爸爸”余威道:“祖上的基业,不能丢。”盛老夫人气得口不择言,“那是盛家祖上的基业,本来跟你姓余的没有一点关系,若不是当年闻君出事,哪里轮得到你掌管盛氏企业,就算要丢,也是盛家丢了祖业,与你无关,你到底签不签?不要以为你掌管企业二十几年,盛氏的企业就真的是你的了!”余威脸色铁青。一直没吭声的盛老爷子开口,“都少说两句,盛家的祖业不能轻易放弃,清幽也要救,阿新,你向来跟阿渊关系好,你去找他一趟,跟他谈谈。”余更新没反对,看向余威:“爸,博渊真的提出要您手里所有股份?”余威冷着脸点点头。余更新隐约觉得其中的事不那么简单,想了想,又问:“博渊既然提出这个要求,不给是不可能,全给您也不愿,您最多能让出多少?”余威仔细回忆一下几个大股东手里的股份比例,道:“百分之十。”余更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看向病床上自家的傻妹妹,语重心长道:“清幽,你已经二十八岁,不是八岁小孩,该懂事了。”无论是在景老夫人寿宴上聚众围堵叶倾心,还是推叶倾心下楼,抑或是这次的自杀,都不是一个二十八岁的成年人会做的事。但凡稍微懂点事,都做不出来。都是被宠惯坏了,心智与心性都太不成熟,行为处事不如叶倾心那个二十岁小丫头。“哥哥,我错了,你救救我吧”余清幽哽咽,模样瞧着分外可怜,尤其是看在亲人的眼里,更没有办法坐视不管。“现在知道错了?”余更新眼底有无奈,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血缘关系割舍不断,何况她从小就粘着他。余清幽垂着眼睫,遮掩了眼睛里的情绪,“我错了,哥哥,我很后悔”后悔那天没有带把刀过去直接捅死叶倾心!叶倾心抢了她喜欢的男人,怀了她喜欢的男人的孩子,还要跟她喜欢的男人结婚,叶倾心就该死!余更新不知道余清幽的真实想法,摸了摸她的头发,“放心,哥哥会想办法帮你。”外面的雨势更大了点,风从平地起。下午叶倾心和景博渊从茶馆出来,没有回南山墅,而是去了景家老宅,景逸回来了。晚饭桌上,景逸跟景老夫人几乎不说话,景老夫人偶尔问他什么问题,他也只是简短的一两个字回答。叶倾心坐在景博渊身边低头吃饭,安静地当个透明人,旁边的景索索时不时跟她说话。吃完饭,景博渊跟景逸客厅谈话,景老爷子抓着景综和景彦上楼下棋,景献献和景纷纷各自回房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景索索拖着叶倾心回房说悄悄话。“心心,你的事我听说了。”景索索开口就是这句。叶倾心坐在床脚榻上,垂着的睫毛颤了颤,唇角却挽起笑容来,语气轻松:“你也知道了。”景索索坐在叶倾心旁边,双手放在两腿间搓了搓,表情有些难为情。叶倾心看出她有话想说,笑问:“你想说什么?”“心心,你你能不能原谅清幽姐啊?”见叶倾心皱起眉,景索索赶紧又说:“我知道清幽姐推你是不对的,只是我那天看见余大哥为了清幽姐的是烦神哎!算了,心心你就当我没说过。”说到最后景索索推翻了自己的话,往后一仰倒在床上,小声嘟囔道:“反正他也不喜欢我,我干嘛要为他胳膊肘往外拐。”叶倾心没听清她的话,问了句:“你说什么?”景索索伸手拽过一只卡通毛绒玩具狗捂在自己脸上,声音闷闷地说:“没什么。”忽然想到什么,景索索弹起来,“明天开学就公布成绩了,好紧张,不知道我这双手和兰博基尼的方向盘有没有缘分。”说到成绩,叶倾心想起来景索索临期末考前夜以继日的样子,笑道:“你放假前不还信心满满,怎么一个暑假过去,又没信心了?”“本来有,可是一想到有你这个学霸在,就没有了。”景索索薅着玩具狗的脑袋毛,神情蔫蔫的。“你那么认真,功夫不负有心人。”叶倾心安慰。景索索眼睛一亮,“说的也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会儿,景索索抱着手机看剧,把叶倾心晾在一边。叶倾心看着她专注的模样,笑了下,起身走出房间。老宅她以前只来过一次,加上这次也就来过两次,房间又多,七拐八拐的,很容易就将人绕住。循着来时的记忆往往客厅走路过一个房间,房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对话声,是景老夫人和季仪的声音,叶倾心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癖好,脚步不停想走过去。“您真的同意让心心跟博渊结婚?”季仪的声音传进叶倾心的耳朵。叶倾心下意识停下脚步。“阿渊是这个意思,我也没有办法,何况心心是个好孩子,也是因为阿渊才变成这样,我不忍心”景老夫人的声音有哭腔。大约又是想到那两个没能出世的小孩,她说:“你看看我给两个小重孙定做的小玉锁,多好,可惜它们没机会戴一戴,那天小玉打电话告诉我是双胞胎,我马上打电话让那边给我多做一个小玉锁,本想着等孩子满月了就当成奶奶送给它们的满月礼谁知道”景老夫人说着说着哭起来。季仪安慰,“妈您快别哭了,您这样没日没夜的哭,眼睛哭坏了怎么办。”“你说我是不是当年作孽太重了?老二当时跟那个夜总会出来的女人好上,我怕她辱了景家的门风,硬是设计将他们拆散,然后老二至今未娶,别说孩子,连个女人都没有,现在阿渊又是这样,心心丧失生育能力,阿渊铁了心要娶她,老景家是不是要绝后了?”季仪沉默一阵,道:“也不能这么说,现在科学发达,心心不能生,可以找人生。”景老夫人惊疑:“什么意思?”“现在不是流行代孕么?”季仪道:“我有个同事不能生,就是去加州找代孕机构,十几个月后就抱了个儿子回来。”“这这别人生的不就是别人的孩子吗?”“妈你不懂,代孕只是心心和阿渊的小孩借着别人的肚子生出来,基因还是他们俩的基因,自然也是他们俩的亲生孩子。”“这怎么行!”景老夫人岁数大了,对‘代孕’一词不大理解,只觉得别人肚子里出来的孩子怎么能是自己家的孩子呢?只把头摇。“妈,代孕不是你想的那样,而是”季仪从生物学的角度解释了一下代孕的概念。景老夫人思想传统,不能接受这些洋观念,直说:“景家的小孩就该正正经经生出来,借腹生子,听着就有违天道,不行不行”季仪道:“那怎么办?要不直接让阿渊找个年轻些的小姑娘生个孩子,抱回来给心心养?”盛老夫人依旧不同意:“这话以后可别再提,别说心心不同意,我第一个就不答应,这要让外人知道了,不是要戳老景家脊梁骨吗?”叶倾心悄悄离开。途中遇到个佣人,她直接让佣人带她客厅。景博渊正跟景逸碰杯,见她过来,朝她道了句:“过来。”叶倾心走过去跟景逸问了声好,坐到景博渊身边,安静地听两人聊天,从时事政治聊到边防,又聊到生意,各种话题,信手拈来,见解独到,叶倾心看着景逸硬汉的形象,觉得这个人若是不去部队,当个商人只怕不比景博渊差多少。晚上十点,景博渊带叶倾心回去。景老夫人想留两人在老宅过夜,景博渊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叶倾心跟景博渊坐车离开,景逸也开车离开老宅。回去的车子是陆师傅开的。车子在南山墅8号院大门口停下来,叶倾心一路上都在想着景老夫人和季仪的对话,一时没发觉已经到地方了。“心心。”景博渊喊她。叶倾心回神,瞧见别墅的大门,笑了下,伸手去推车门,“到了啊。”等两人进了别墅大门,陆师傅才把车子开走。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充满了雨后清新的味道和凉意,一阵风过来,叶倾心裸露在外的胳膊掠起一阵鸡皮疙瘩,她抬手摸了摸胳膊。西装外套就这么落在她身上。感受到衣服上的温度,叶倾心转头看了眼景博渊的脸庞。院子里地灯朦胧,男人棱角分明的容颜在这朦胧里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深邃迷人。男人有力的臂膀搂着她,将她护在怀里,像是不经意的、习惯性的,又像是有意而为,让她觉得温暖和安心。景博渊在入户门上输密码时,叶倾心站在他身后,盯着他高大健硕的脊背看了两秒,上前抱住男人精壮的腰。紧密相贴。景博渊输密码的动作一滞,空闲的那只手握住交握在他皮带扣处的两只小手,另一只手继续沉稳地输入密码。门开,景博渊拉开紧紧抱住自己的那双纤臂,转身,大掌扣住叶倾心的后脑勺,使了力道将她往玄关带,“进去。”叶倾心赖在原地没动,展开双臂,撒娇般地道:“抱我。”景博渊眼底有温润和纵容,弯腰想将她公主抱起来,叶倾心推开他的手,趁景博渊怔愣的空当,一个助跳,猴子似的窜到景博渊身上,树懒般缠住他,两只胳膊搂住他的脖颈,双腿盘在他腰上。景博渊下意识托住她的小屁股,避免她掉下来。他看着她笑,“这个抱法倒是没试过。”叶倾心脸颊红红的,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伸手一指玄关,带着几分指挥命令的口吻,气势恢宏道:“go!”景博渊也不计较她这番骑在他脖子上耀武扬威的行为,重重捏了下她的臀瓣,抬脚往屋里走。叶倾心咯咯直笑。景博渊从来没见她这般笑过,好似没有任何烦恼,单纯地开心着,不觉跟着也笑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跟叶倾心在一起,自己好似变得年轻了一些,有些以前觉得幼稚而不屑去做的行为,现在似乎变得别有一番乐趣。好比现在,以前他断不会让任何女人这般挂在他身上。在玄关换了鞋,进了客厅,景博渊拍了拍叶倾心的屁股,“还不下来。”叶倾心搂紧他的脖子,下巴搁在男人的肩上,闻言摇头,“不好,抱我上楼。”她的声音充满愉快的味道,只是那双眼睛,在景博渊看不见的角度,氤氲着浓浓的阴霾。上楼进了主卧,景博渊:“该下来了。”叶倾心还是摇头:“去浴室。”进了浴室,叶倾心又赖了一会儿,才从他身上下来。“洗个澡早点睡。”景博渊说着准备出去。叶倾心拉住他的衬衫袖子,低头绯红着脸颊问他:“要不要一起洗?”景博渊:“”------题外话------有二更。叶倾心:要不要一起洗?景博渊:好啊好啊。某瑶:我也要一起洗!景博渊:过来,我让你尝尝什么叫巴掌。某瑶:打女人的男人很没品。景博渊:前提,是女人,你是吗?某瑶: 正文 165:不要你管 头顶灯光明亮,景博渊就这么看着面前低垂着脑袋、一脸赧然的小女孩。他气定神闲的注视,让叶倾心耳根越来越热,她的手还揪着他的袖子,良久,她上前小走一步,和景博渊面对面站着,缓缓抬手伸向他脖子底下的衬衫扣子。解到第二颗,手被握住,一只有力的胳膊揽住她的腰肢,用力往前一带,女孩温软的身子整个儿撞进男人坚硬的怀抱里。成熟男人的体味灌满她的鼻腔,带着淡淡的酒香气。景博渊两指捏着叶倾心尖瘦的下巴,抬起她的小脸,开口的声音醇厚磁性,“就这么想跟我一起洗?”他的眼瞳幽黑,眸光带着审度和洞察,有点审讯官锐利,叶倾心莫名心头慌乱,眼神四下躲闪。“你不愿意就算了。”叶倾心低声道,挣扎着想从他怀里退出来。景博渊胳膊稍稍用力,便让她挣脱不开,他带着她后退,将她抵在墙壁上,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撑在她的耳侧,再次问:“就这么想跟我一起洗?嗯?”‘嗯’字他拖长了尾音,别具深意。男人高大,阴影罩下来,给人沉重的压迫感。叶倾心视线看向别处,心头微微发颤,总感觉自己心底的小心思在那双深邃的视线下暴露无遗。片刻,她看向景博渊,右手揪住他的衣襟,左臂攀上男人的肩膀,眸光带着小女孩故作开放的逞强,“我很想,那你想不想?嗯?”她学着他拖长尾音。景博渊看着她努力掩饰却掩饰不掉的羞涩,眸光缓缓加深。叶倾心右手捏住景博渊衬衫上的第三粒纽扣,轻松解开,男人健美的胸膛若隐若现。这次景博渊没有阻止她,看着她解开他的所有纽扣,看着她那双纤细的小手脱掉他的衬衫,伸向他的皮带滑扣。娇小的女孩蹲在男人身前,将自己最不为人知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景博渊的十指插进叶倾心的头发里,低头看向眼前的一幕,目光深邃粘稠,额角青筋隐隐暴起,理智游走在溃散边缘。洗完澡。叶倾心趴在床上,脸搁在景博渊的大腿上,什么话都不想说。景博渊拿吹风机给她吹头发,一缕一缕,吹得极其耐心。吹得八成干,景博渊放下吹风机,拔了插头,拍了拍叶倾心的脸,“好了,睡觉。”叶倾心翻了个身,头枕在景博渊腿上,拿着男人的大手把玩,看向景博渊的目光带着小女儿的媚色和娇态,问他:“刚刚舒服吗?”景博渊笑,“什么?”叶倾心噘嘴,有些不悦,但还有又问了一遍,“刚刚在浴室里,舒不舒服?”景博渊声调淡淡的,“忘了。”叶倾心哪里听不出他是故意的,爬起来跨坐在他腿上,模样有几分不正经和放荡,“既然景先生忘了,那我就帮你再回忆一遍。”景博渊笑出声,阻止她要去扒他裤子的手,在他耳边轻声道:“很**。”热热的呼吸,惹得叶倾心浑身战栗。她不甘示弱,凑在他耳边呵气如兰,“那你喜欢吗?”景博渊只笑不语。叶倾心异常坚持,非要景博渊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紧追着又问了一次,“喜不喜欢?”景博渊看着她,笑着点点头。叶倾心意有所指,“我也喜欢。”景博渊双手握着她的腰,闻言不轻不重捏了下她腰侧的软肉,低头吻住她的唇瓣。叶倾心极力迎合,像是要把自己整个送进他的嘴里。第二天开学。叶倾心醒得很早,景博渊已经不在主卧,叶倾心下意识以为他是起早去了公司。起床简单洗漱一下,去衣帽间换了衣服,从角落里拉出行李箱,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她的衣服不多,加上景博渊给她买的那几件,也不过十几件衣服,很快收拾停当,又去卫生间拿自己的洗漱用品。从卫生间出来,迎面撞上一具男性胸膛。景博渊穿着运动装,脸上身上都是汗。看见叶倾心手里的洗漱用品,他不着痕迹皱了下眉,“拿这些做什么?”叶倾心没想到他还在家,想藏已经来不及,只好实话实说:“今天开学。”景博渊看着她,“想搬回学校住?”他的目光平静,语调平缓,却也正是这份平静与平缓,让叶倾心心头一阵发虚。她垂下眼帘,手指微微收紧,点点头。景博渊就这么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伸手拿了她手里的东西,淡淡开腔:“先下楼吃饭,我一会儿过去。”叶倾看了眼空了的两只手掌,默了片刻,转身下楼去餐厅。张婶已经做好早饭,看见她立即往桌上端。叶倾心吃了两口,觉得索然无味,忽而想起来似乎好久没有见到那个叫小静的小女佣,随意地开口问道:“小静呢,好像很久没有看到了。”张婶回:“先生辞退她了。”叶倾心一愣,这她倒是不知道,“为什么?”张婶说:“这个我也不清楚。”叶倾心没再问什么,没一会儿,景博渊下来,男人洗了澡,一身清爽,白衬衫黑西裤,笔挺颀长,俊美沉稳,一举一动都充满成熟男人的魅力。叶倾心看着这样的他,心头一阵悸动。“博渊,我想搬回宿舍。”她开口继续楼上的话题。景博渊等她说完,才沉稳开腔,“先吃饭。”叶倾心:“”吃饭完,景博渊直接起身,对叶倾心言简意赅道:“去书房。”叶倾心咬唇,她有种自己是个犯错学生的感觉,那种感觉让她心底生出几分紧张。起身跟在景博渊身后上楼,等她进了书房,他正坐在实木书桌之后,长腿交叠,手里夹着根烟,吞云吐雾的模样,别具一番男人味。叶倾心走过去,低头站在书桌前,大拇指在身前交扣,右手的其余四根手指扒在书桌边沿。到底是个才二十岁小姑娘,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尽显年轻女孩的姿态。“要不是被我发现,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搬走?”景博渊淡淡出声,没有多余的话,直奔主题。叶倾心抿着唇没出声,算是默认。景博渊轻笑,欠身弹了弹烟灰,“酝酿多久了?”叶倾心默。“给我个搬走的理由,说服我,我便同意你离开这。”景博渊道,听起来像个通情达理的家长。叶倾心抬头看向他,目光微微一亮,“真的?”景博渊见她闪闪发亮的眼睛,却是目光一沉,抽了口烟,徐徐吐出青雾,漫不经心道:“说说看。”叶倾心嗅到呛鼻的烟味,眉头皱了皱,片刻,道:“住学校方便。”景博渊看着她,“继续。”“大家都住校,我不住别人会说闲话。”景博渊依旧看着她,“还有。”叶倾心扒着桌沿的四根手指微微用力,“我们没结婚,不合适长时间住在一起”默了片刻,景博渊起身,伸手将烟蒂按进烟灰缸,绕过书桌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瞅着她,“没了?”叶倾心感觉自己在他的威势下脑子有些不够使,绞尽脑汁就想出这三条。景博渊伸手勾起女孩的下巴,让她注视着自己,“第一点,以后我让陆师傅专门负责接送你上下学,你中午可以不必回来,晚上一定要回家,你要是觉得教学楼距离大门口比距离宿舍区远,不想来回奔波这段路,我可以跟校长打个招呼,让陆师傅直接将车开到教学楼下。”“第二点,大学生不住校的人不在少数,b大在这一块没有强制要求,所以,你说的‘有人说闲话’一说,不成立,但你要实在不放心,我让索索陪你走读,或者让她直接搬到南山墅来,每天陪着你上下学。”“第三点,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民政局。”叶倾心凝向景博渊严肃正经的眸子,抿着唇,没出声。书房陷入一阵沉默。许久。叶倾心拿开勾住自己下巴的手指,唇边挽起笑容,“领证的事不着急,我还没毕业呢。”景博渊看向女孩的眼睛,即便女孩掩饰得很好,但他依旧看出那里面分明隐藏着心事。他执起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心心,以后我们会在一起生活很长很长时间,你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叶倾心心跳一顿,却立刻接话,语调带着几分轻快与俏皮:“我知道,如果我有什么事,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景博渊盯着她看了片刻,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让陆师傅送你去学校,晚上会有饭局——”话音未落,景博渊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下,唇角勾起,“正说着,就来了。”接完电话,景博渊道:“余更新约了我晚上在‘时光倾城’见,要谈什么,你也知道,到时跟我一起。”最终,叶倾心搬回宿舍的计划落空。开学头一天,除了迎新生忙点,别的没什么事。晚上五点,太阳还高高挂着,景博渊来接叶倾心去‘时光倾城’。到了时光倾城门口,叶倾心一眼就看见罗封和陈霆。“他们”叶倾心看向景博渊。景博渊没解释什么,摸了摸叶倾心的脑袋,道:“下车。”包厢里。余更新也带了助理和律师。这架势,像谈判。叶倾心隐约猜到景博渊要做什么,眼睛里的光暗了暗。简单问候过后,余更新直奔主题,“博渊,心心我这么叫你可以吗?”叶倾心莞尔,点点头,“称呼而已。”余更新看了眼她淡然的眉眼,笑了下,继续道:“清幽的事我很抱歉,但是她毕竟是我的妹妹,我实在没办法看她坐牢,你们还不知道吧,昨天她在拘留所自杀了,幸好发现得及时,但也昏迷了好几个小时。”叶倾心垂眉敛目,不为所动。景博渊也不置一词。余更新见两人都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没再说那些博同情的话,抬手朝身后的律师示意了一下,那律师直接上前将两份文件夹递给景博渊。“这里分别是余威先生百分之十的盛氏企业股份和余更新先生百分之九的盛氏企业股份的转让协议。”景博渊没接,只看向余更新,“我记得我说的是余叔叔全部股份。”陈霆上前接走文件,打开看了看。余更新道:“我爸把公司看得比什么都重,让他让出手里所有股份比登天还难,博渊,我们从小一块长大,感情比亲兄弟还亲,我从没求过你什么,这次就当是我求你,饶了清幽这一回,奶奶肯定也跟你们说过,我们打算等她出来直接送去国外,我会派人过去看着她,保证不会再给她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机会。”景博渊点了根烟,抽了一口,缓缓道:“饶了她也不是不行。”余更新双目一亮。叶倾心不敢相信地看着景博渊冷酷严肃的脸庞。“我要余叔叔百分之二十一的盛氏股份,加上你的百分之九。”百分之二十一余更新凝眉想了片刻,拍案决定:“好。”他转头对身边的律师和助理吩咐了几句,两人领命而去。景博渊见他这么爽快答应,嗤笑了一声,“你们这些家人当得挺称职。”余更新苦笑:“谁让她是我亲妹妹。”叶倾心听着两人相谈甚欢,低头不语。脑海忽然跳出‘商人重利’这个词。耳边景博渊的声音再度响起:“我还有个要求。”余更新:“什么?”景博渊:“余清幽这么做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敢动手伤害心心一次,两次,就敢有第三次,即便将她送到国外去,只要她想回国,办法有很多”余更新:“那你的意思?”景博渊:“帮她收收心。”余更新不明所以:“什么意思?”景博渊慢条斯理地伸手在烟灰缸上磕了磕烟身,嘴边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余清幽今年二十八了,寻常人家,这个年纪的女人孩子已经满地跑了。”余更新隐约明白景博渊话里的意思,“你是想让清幽结婚。”景博渊没有否认,“还有两个月庭审,你们只有两个月时间帮她筹备婚事。”余更新一想,也是这个理,余清幽认死理认准了景博渊,就算送到国外去,她肯定也会想方设法地回来,或许应该给她找个好男人嫁了,让她知道这个世上不光只有景博渊是好的。可是再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景博渊之前还一副非要弄死余清幽的架势,现在忽然松了口,莫名让人觉得心里慌慌的。思及此,余更新认真地看向景博渊,“博渊,你忽然改变主意,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景博渊一笑,没有否认,“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人,也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从景博渊的角度看,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是余更新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不过,给余清幽找个男人嫁了,这个要求比将她送去国外永远不再回来、抑或是要余威手里所有股份,要好办很多。也是余清幽最好的结局。余更新点点头,“这一点,我回去跟奶奶和我妈商量。”景博渊嘴角的笑容越发高深莫测,“她的对象,你们可要挑仔细了。”不知道是不是余更新的错觉,他总觉得景博渊这句话别有深意。可细细一琢磨,又好像仅仅是一句提醒。叶倾心垂着脑袋,余光里是男人挺括的裤管和锃亮的一尘不染的商务皮鞋,一直以来,这个男人完美得连这些小细节都格外让人心动。大约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余更新显得比较高兴,吩咐服务员上菜,还开了瓶酒王。叶倾心对着餐盘发呆,忽地一块排骨落进她的餐盘里。她回神,看见一双从自己面前离开的筷子,还有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抬头,景博渊正跟余更新碰杯,好像刚刚那块排骨不是他夹过来的。叶倾心拿起筷子,夹起那块排骨塞进嘴里,排骨看起来料下得很足,可是不知道怎么,吃在嘴里竟一点味道都没有。她刚吃完,一块鱼肉落进她的餐盘里,她夹起来塞进嘴里,没有刺,只是同样没有味道。一顿饭结束,叶倾心几乎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都是景博渊夹到她餐盘里,她就吃。余更新之前离开的助理和律师回来,同时过来的还有余威和盛文琼。盛文琼一进来便问景博渊:“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给你了,你什么时候撤诉?”盛文琼看向景博渊的目光,充满了敌视。本来她想花钱找人替余清幽顶罪,毕竟监控视频里并没有拍到余清幽的真面目,如果有人站出来,余清幽或许能洗脱嫌疑。谁知,刚找了个愿意顶罪的,结果当天晚上那个人就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打断了双腿,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消息一经传出去,再也没有人敢站出来顶替余清幽的罪。钱重要,但若是没命花,要那钱有个屁用。景博渊看向盛文琼,漫不经心道:“余婶婶,等你们给余清幽确定好结婚对象。”盛文琼疑惑:“什么结婚对象?”余更新将之前景博渊的话重复一遍。盛文琼不知道景博渊葫芦里买了什么药,只直觉不是什么好药。“你有什么阴谋?”景博渊淡笑:“阴谋谈不上,只觉得你们管不住女儿,希望以后有人能代替你们管。”顿了一顿,他弹着烟灰道:“余清幽也二十八了,你们也该为她考虑终身大事。”这话听着倒像是善意的提醒。余威看着景博渊不动声色的眉眼,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原本持有百分之四十七的盛氏股份,给了景博渊百分之二十一,加上余更新的百分之九,景博渊就是百分之三十的盛氏股份,成了盛氏集团最大的股东。要不是盛老爷子答应把自己手里百分之十的股份给余威,余威断不会答应让出股份。余威想到盛老爷子百分之十的股份,心里才好受一点。得了那百分之十,他依旧是盛氏最大的股东,依旧能坐稳董事局主席之位。陈霆将余家那边的律师递过来的两份协议重新过了一遍眼,递交到景博渊手里。景博渊看都没看一眼,转手又递给叶倾心,顺手递上一支黑色签字笔,“签字。”叶倾心一愣。同时,其余在场的几个人也都一愣。“阿渊,你什么意思,你要把盛氏的股份交给一个小丫头片子?”盛文琼第一个出言声讨。景博渊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云淡风轻道:“这些股份给谁,轮不到外人来管。”不紧不慢的语气,却让盛文琼莫名火大,“你”叶倾心看了眼送到她面前的笔,看了眼股份转让协议,最后抬眸看向景博渊。片刻,她淡淡开腔:“我不要,我怕要了,晚上会做噩梦。”景博渊看着她。她话里潜藏的意思,他听得明白。用孩子的命换来的利益,会让人良心不安。叶倾心起身,笑容平静地向众人道别,然后拿起身边的包头也不回地离开包厢。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明明来时还伴着夕阳。叶倾心一头扎进雨幕,只是下一瞬又被人拉回来。景博渊两手握着她的两只纤臂,“你身体还没好,不能淋雨。”叶倾心甩开他的手,“不要你管,你出来做什么?里面有百分之三十的大集团股份等着你签收,出来追着我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做什么?”罗封见情势不妙,赶紧去停车场开车。陈霆拎着公文包站在廊檐的角落,努力当个透明人。其实他跟着景博渊的时间比罗封还要长,以前景博渊刚在商界崭露头角,名望威势远比不上现在,那时也没有人敢这么跟景博渊说话。景博渊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在他面前不敢造次。也就这个小丫头敢在他面前这般放肆。------题外话------剧透小剧场:新婚之夜。新郎风度翩翩,神色带着几分讨好地递上一杯红酒。余清幽居高临下,有些不屑地睨了新郎一眼,伸手接过红酒,抿了一口道:“我答应嫁给你,并不代表我喜欢你,以后你睡地下,不许上床。”新郎点头,满眼宠溺地看着余清幽,温柔道:“好,都听你的。”余清幽喝了红酒开始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她在一阵疼痛里醒来,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身上压着一个丑陋恶心的陌生男人。而他的新婚丈夫,坐在沙发里,嘴角噙着冷笑,手里握着红酒杯,淡然地欣赏她脸上的惊恐与慌乱。*某瑶觉得,让她死了或是出国逍遥快活,不如放在笼子里折磨,新郎伪善,在外人眼里是二十四孝好丈夫,在盛家人眼里是绝顶好女婿,只有她知道他多么可怖求救无门 正文 166: 叶倾心无论是表情,还是声音,都异常冷静。没有愤怒时的竭嘶底里,那一声声质问,语调堪称平缓,景博渊却在这一刻感受到前所未有过的疏离感。“心心”景博渊想说什么,余光瞥见余威一家出来,到嘴的话又咽下去,恰好罗封将车停在门口,撑了伞下车走过来,景博渊接过罗封手里的伞,搂着叶倾心的腰将她往车的方向带。叶倾心挣扎。景博渊紧紧箍住她的腰,“别闹。”“放开!”叶倾心站在原地不走,平静地看向景博渊,“我可以自己回去。”景博渊低头俯视着女孩倔强的小脸,目光沉沉,“别闹,别让我说第三遍。”上位者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人的脊背犹如压了千斤巨石,叶倾心低着头,依旧没有动。景博渊再次冷声开口,态度强硬:“上车。”叶倾心紧了紧手指,转头冲进雨幕,罗封已经打开后车门等着,叶倾心却伸手去开副驾驶的门。罗封:“”白淋了好几分钟的雨。看着白色路虎离开,盛文琼风凉道:“他千方百计的为人家谋福利,人家却不领情,真有意思。”余威盯着车影消失的方向,目光森森,不知道在想什么。余更新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开口道:“博渊有一点没说错,清幽是该收收心,她总这样不是办法,妈您明天给清幽看看,挑个合适的夫婿。”“只是,圈子里都知道清幽干的好事,恐怕挑个好的会有点困难。”盛文琼不屑道:“有什么困难,凭我们盛家的名望,只要我把选婿的消息一放出去,提亲的人还不得踏破门槛。”余更新对母亲的话不以为然,他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又想到另一件事,他对盛文琼道:“清幽那边还需要做思想工作,忽然让她嫁给别的男人,只怕她不愿意。”盛文琼不担心,道:“她会愿意,难不成她想坐牢?”她同意给余清幽找个对象,也不完全是屈于景博渊,她早就想给余清幽找个好人家嫁了,女人不比男人,男人只要有钱,到了三十几岁只会在女人圈里更吃得开,女人一旦过了三十,行情只降不涨。余清幽二十八了,没多少时间让她继续这么犯浑。雨越下越大。叶倾心坐在副驾驶,景博渊开车。她本以为是罗封开车,所以才坐进副驾驶,谁知景博渊竟亲自开车,她下车已经来不及,那个男人一进来就锁了车门,似乎知道她会下车。她转头看向车窗外,路灯在雨夜里显得很朦胧。“我让她出来,不是为了盛氏股份。”景博渊开腔。叶倾心:“”“我会为孩子们报仇,心心,你该信我。”叶倾心:“怎么报仇,让余清幽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就是报仇?让她受精神上的折磨?景博渊,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你以为世上的女人都得嫁给你,不嫁给你就会生不如死?”景博渊抿着薄唇,没再说什么。他固然可以起诉余清幽蓄意杀人,让她在牢里待十几二十年,他也可以安排人进去整她,让她生不如死,可盛家那边同样可以安排人进去护着她,有家人心疼保护着,还不足以让一个人绝望。车子直接开进8号院院子里。叶倾心推车门,没推动,她没有回头,直接道:“开门。”景博渊盯着女孩的后脑勺看了片刻,伸手按下按钮。叶倾心推开车门下车,穿过雨幕,在入户门上输了密码,进玄关脱了鞋,没有穿室内拖,光着脚丫子上楼。这是叶倾心第一次与景博渊闹别扭。景博渊拎着叶倾心的室内拖上楼,推开主卧的门,卫生间传出哗啦啦的水流声。他将手里的室内拖放在卫生间门口,推开通向阳台的玻璃门,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捏出一根塞进嘴里,从另一个兜里摸出打火机,点燃嘴里那根烟。烟草燃烧的味道舒缓着他的神经。叶倾心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一眼就看见门口自己那双室内拖摆放得一丝不苟,她愣了一秒,然后抬脚跨过去,钻进被子里将自己蒙得严严实实。风夹杂着雨点吹在景博渊身上,打湿了他的衬衫和头发。他看向室内大床上缩成一小团的身影,目光深沉,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许久,他直了直身躯,回到室内,反手带上玻璃门,拿遥控器关了窗帘,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出来,上床将缩成一小团的人儿搂进怀里。叶倾心闭着眼睛,没有反抗,像是睡着了一般。景博渊抬手轻抚着她的面颊,声音里透着无奈和郑重,“心心,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女孩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景博渊关了灯。黑暗里,叶倾心睁开眼睛,两行泪从眼角滑落,浸湿了男人胸口的布料。感受到滚烫的湿意,景博渊搂着她的胳膊更紧了些。良久,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传出来。“我明天搬回宿舍。”不是商量,是通知。不等景博渊说什么,叶倾心再次开口,语气平静,似乎做出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不是一时愤怒之下的冲动,“我想一个人静静,以前被我刻意忽略的一些问题,我想好好想想。”沉默一阵,景博渊说:“你要想,在别墅也可以想,以后我不回来住,你什么时候想好了,我再回来。”叶倾心没有接他的话,自顾自道:“以前是我不懂事,天真地以为两个人在一起,相互喜欢就行,别的都不重要,现在才发现不是这样。”“你比我大十四岁,阅历比我多,懂得比我多,能力和社会地位样样让我望尘莫及,你身边的人都是成功人士,甚至随便拉出你的一个下属,都让我自惭形秽,我在你身边,像一粒尘埃,那么不起眼,这让我感到卑微。”“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你像主人一样处处管着我,对我发号施令,而我必须处处顺从你,很多时候我都感觉自己是你豢养的一只宠物,需要时时刻刻讨你欢心,不能有一点违逆,不能有自己的主张。”“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余清幽从一开始便对我充满敌意,那次在马场,她跟我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用马鞭子抽我的马,害我从马上掉下来,后来每次跟她遇到,她总会对我冷嘲热讽,在奶奶的寿宴上让人羞辱我,现在又害死我的孩子,我受够了。”景博渊安静地听着,他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这么多抱怨。“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懂你们商人的世界,也不懂用自己孩子的命换来的财富有多宝贵,那些股份你拿着,就当是孩子们给你这个父亲的最后一点奉献。”“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觉得累了,博渊,我想冷静一段时间,好好去消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这句话说完,是冗长的沉默。“心心,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景博渊紧了紧搂着她的胳膊,他低估了那两个未出世的孩子在她心中的分量。“我想搬回宿舍住。”叶倾心又一次提出。“你想要冷静,在家里也可以。”景博渊也再次道:“我可以搬去公司住段时间。”叶倾心忽然笑起来,“你看,我连决定自己住校的权利都没有。”顿了一顿,她又说:“我是人,不是宠物,如果一份感情会让我失去作为人的最基本权利,也许这份感情不适合我。”这话说得有些严重,潜藏的信息量很大。景博渊:“”叶倾心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外面放了晴,阳光从窗帘缝隙间射进来,在实木地板上留下一道细长的光斑。景博渊还搂着她。叶倾心微愣。以前,景博渊无论前一天睡得多晚,第二天都会按时起床,基本她醒来时他一定不在床上,即便是休息日也是如此。这还是第一次在他怀里醒来。男人的呼吸比她的略重,她能感觉到他呼出来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头顶。鼻息里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她重新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的宁静,什么都不想去想。不知过去多久。景博渊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搬去学校住可以,周日必须回家。”他后退一步。叶倾心睁开眼睛,眼睛里没有半点计谋得逞后的喜悦。景博渊所做的一切,她不是不明白其中的好意,她一向知好知歹。孩子没了就没了,他利用已经没有了的孩子换取利益,她也不是不能理解,更何况他要那些股份,是给她的。他说会给孩子们报仇,她虽不知道他究竟打算做什么,但她是信他的。只是,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为她付出,现在她想回馈他一点什么,哪怕微不足道,哪怕最后不被他所知。吃完早饭,叶倾心简单收拾了一下,拎着行李箱下楼。出了入户门,景博渊站在车道上的黑色卡宴旁,他右手夹着烟,左手插在裤兜里,晨曦的光照拢在他身上,让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越发显得高不可攀。听见行李箱的轱辘在地上滚动发出的声响,他抬头看过来,旋即上前,夹着烟的手从她手里接走行李箱把手,直接拎进后备箱,等他回到前面,叶倾心已经坐进了后座。像一开始两人没有确定关系时那样。景博渊坐进驾驶座,看了眼后视镜里女孩安静的眉眼,什么也没说,发动车子。四十几分钟之后,车子在b大门口停下。现在才早上七点多,大门口没什么人,显得十分安静。叶倾心下车,景博渊已经从后备箱拎出她的行李箱。她伸手接过来,莞尔道谢:“谢谢。”说完转身欲走。景博渊拉住她的手腕,手感细滑,是年轻女孩独有的水嫩,“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我明天去珠江出差,这次时间可能会很久,周五陆师傅会来接你回家。”叶倾心转头看向他,笑道:“都不在你眼皮子底下了,就不要管着我了吧,你这样,让我很困扰。”景博渊:“”看着女孩拖着行李箱进了伸缩门,看着她单薄纤瘦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景博渊没有立刻离开,站在车旁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一点也没错,他阅人无数,向来能轻易看穿人心,此刻却无法揣摩透一个二十岁小女孩的心思。人心这个东西,一旦跟‘情’之一字挂钩,就变得复杂难测。叶倾心很忙。一周将近四十节课,课余时间除了泡图书馆,偶尔参加社团活动,有时候帮韩火火办事,忙得没时间接景博渊的电话,没时间回他的短信,有时候接了电话,也是三两句话就挂断。期间,她知道景索索因为考进了系里第三名,得了景博渊一辆兰博基尼。她知道博威集团完成对盛氏企业的控股,曾经雄霸一方的盛氏集团,成了博威集团的附属。她知道余清幽要结婚了,新郎是京城有名的书香世家楼家的长公子,据说,楼家这个长公子暗恋余清幽很多年,因为余清幽喜欢景博渊,一直没有勇气表白,这次余清幽身陷囹圄,盛家放出要为她择婿的消息,稍微有点能耐的世家公子都不愿意登门求娶这么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上门的不是家世入不了盛家的眼,就是人品不行。忽然冒出个家世、人品、能耐、长相都很不错的楼良辰,盛老夫人当即就拍案定下了这门婚事。一开始余清幽死活不同意另嫁,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隔了没几天,又同意了这门婚事,还迫不及待想要结婚,哭着喊着要离开拘留所。楼良辰丝毫不介意余清幽的所作所为,也不介意外人的闲言碎语,将余清幽当宝贝捧着,不说那高达九位数的聘金,婚纱、钻戒、婚礼的规模,都在上流圈子里轰动一时,引发一阵热议,都说楼良辰对余清幽绝对是真爱,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他还这般宠着,不是真爱是什么?关于博威集团的事,叶倾心是从报纸上看到的,关于余清幽的事,叶倾心是从景索索嘴里听来的。叶倾心听景索索说完这些,整个人有片刻的失神。细细算起来,那日早上离开南山墅,她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见到景博渊。这一个月,景博渊一直出差珠海。------题外话------有二更。小可爱们,某瑶爱你们。有没有被突如其来的表白甜蜜到? 正文 167:你是不是瘦了?(1) 景博渊出差珠海,是为了新能源项目的事。叶倾心之所以知道,不是听谁说的,而是财经网上、报纸财经板块上,铺天盖地都是博威集团涉足新能源行业、成功收购珠海远景的消息。那个男人,像个帝王,将他的商业版图扩展到一个新的规模。在生意场上,他无疑是成功的。这一个月,叶倾心和景博渊通电话的次数一只手能数得过来,每次,三句话之内必挂电话。最近半个月,他甚至没再打电话来,短信也没有。前两周,每到周五,叶倾心还会接到陆师傅询问几点来接她回南山墅的电话,后来这两周,陆师傅的电话也不再打来。叶倾心和景博渊之间的联系就这么断了,事情的发展终究是如了叶倾心的愿。叶倾心不知道自己什么感觉,只是失神的频率越来越大。天气转凉,树叶开始泛黄,空气里染着秋天的气息。“心心,你想什么呢?”景索索拿胳膊肘怼了怼叶倾心,“我说话你有没有在听啊?”叶倾心从窗外收回目光,看向景索索肉嘟嘟的小脸蛋,笑了笑,“听着呢,余清幽嫁了个好男人,钻戒很大,婚纱很漂亮,婚礼隆重又奢华,你很羡慕。”景索索瞪眼瞧她,“那都是之前的了,我刚刚说的是这个周末奶奶说要全家聚一聚吃个饭,正好二叔和大哥都要回来,让我通知你别安排别的事,最近你不是忙社团就是忙工作,奶奶好几回叫你去老宅吃饭,你都没时间,她可伤心了。”叶倾心垂了垂睫毛,挽唇笑了下,“再看吧,你也知道我刚进paer工作室,本来就没什么时间过去,那边有任务给我,我再推脱,就太知分寸了。”说到这个,景索索叹道:“你说你还没毕业呢,干嘛这么急着工作呢?我哥那么有钱,还怕他养不起你?你要喜欢在工作室工作,直接让我哥拿钱给你开一间就是了,到时候也请几个时装界知名设计师过来,没准比paer还牛。”叶倾心听着她财大气粗的话,不觉笑了下,道:“他钱再多,那也是他的钱。”正说着,教室里的音响传出一阵铃声。上课了。讲台上老教授滔滔不绝,叶倾心却盯着老教授身上的白衬衫发呆。景博渊虽然也会穿别的颜色的衬衫,但是他的柜子里,最多的还是白色衬衫,看不出是什么牌子,不过其做工和面料,都与众不同,应该是哪个品牌的高定。“叶倾心同学,你来回答这个问题。”教授浑厚磅礴的声音冷不丁窜进叶倾心的耳朵里。叶倾心起身,从容不迫地回答老教授刚刚提出的问题。老教授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两眼,伸手示意她坐下,嘴里却道:“虽然都懂了,但上课还是要认真听讲。”叶倾心诚恳道歉:“对不起。”老教授的面色缓了缓,哼了一声,继续讲课。下课已经是晚上五点多,太阳沉在西边,似乎随时准备下班。“心心,你最近怎么回事?上课老走神”窦薇儿从后面追上来。叶倾心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些事。”“不会是跟你家大老板吵架了吧?”窦薇儿揶揄道:“我说你当初干嘛要搬回学校来住,怎么想的,你家大老板那么招女人喜欢,小心来个小狐狸精把他勾走了,到时候有你哭的。”叶倾心说:“那样也挺好。”窦薇儿一愣,“你们真的吵架了?”叶倾心语气轻松,不甚在意道:“不是吵架,我们结束了,所以,以后别再说‘你家大老板’这样的话,他不是我的了。”窦薇儿惊讶地瞪着她,“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忽地想起什么,她咋呼道:“别告诉我从你搬回宿舍那天开始啊。”叶倾心忽地停下脚步,盯着远处一个穿白衬衫的高大男生。那背影,乍一看,有几分那个男人的影子。窦薇儿顺着她的目光,看见那道白色的背影,脑中忽地灵光一闪,想起到开学这一个月以来,叶倾心经常这样盯着一道白色的影子就失神。她还曾因此打趣过叶倾心,说叶倾心爱屋及乌,景博渊喜欢穿白衬衫,叶倾心就对白衬衫情有独钟。现在想想,每次,叶倾心神情都有些不对。说不上来是伤心还是难过,但会给她一种很空洞的感觉。“心心,你真的跟景博渊分手了?”窦薇儿问到最后,渐渐消了声。叶倾心不是个会信口雌黄的人,尤其是这么重要的事,她更不会撒谎。“心心”窦薇儿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似乎所有的语言在这种时刻都会失去原本的效力。身边的人从她们身边经过,都会朝这边投过来审视的目光。景索索一下课就被一个电话给叫走了,钱蓉与她们素来磁场不合,跟同班级别的同学一起走了。“心心,为什么呀?”那道白色背影已经消失了,叶倾心还是没能回神,窦薇儿不由得出声询问。“是不是他移情别恋,喜欢上别人了?”窦薇儿妄自揣测,“有钱男人是不是都有这个毛病?”叶倾心神情怔忪,似是沉浸在回忆里。窦薇儿不由得推了推她的胳膊,“心心。”叶倾心回神,说:“不是他的原因,是我想分手。”窦薇儿更不明白,“为什么呀?他以前不是对你挺好的吗?”叶倾心没回答,转头问她:“我们出去下馆子吧,我请客。”“”话题跳得太快,窦薇儿一时没跟上。学校外面的学生服务区有很多家常菜馆。叶倾心拉着窦薇儿去了家川菜馆,点了几个菜,还要了瓶二锅头。窦薇儿瞪眼看着叶倾心拧开盖儿,往杯子里倒酒,“你要喝这个?你没事吧?”叶倾心只笑,倒了两杯,递给窦薇儿一杯,“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我进了pear工作室,嚷着让我请你吃饭吗?今天这顿就是,意不意外?惊不惊喜?”窦薇儿嫌弃地看了眼饭馆里的环境,道:“那你也找个好点的酒店,不说五星级吧,三星级该有吧?实在不行找个海鲜楼什么的也凑合,还有这酒,我不要求你请我喝上万一瓶的酒王,最起码也要过百的红酒吧?二锅头就算了,还是最差的十块钱一瓶,好意思说请客。”叶倾心把酒杯往她一放,“再不喝,连十块钱一瓶的都没得喝了。”说着,她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眉头皱了下,旋即脖子一仰,喝了个底朝天。那模样,有几分豪爽。窦薇儿目瞪口呆,第一次发现叶倾心喝起酒来居然这么爷们。“你悠着点,你要醉了,我可扛不动你。”叶倾心笑:“你可别小瞧我,虽然我不常喝酒,不过我酒量不错,大概是天生的。”想起第一次见到景博渊那次,邰正庭就带着她去陪那个手背长了老年斑的黄总,她那天为了转移那个黄总的注意力,喝了不少酒,最后虽然有了醉意,却并没有真醉,也是那天她才发现自己是个有酒量的人。小饭馆人挺多,上菜不快。叶倾心喝到第三杯,窦薇儿伸手拿走那瓶二锅头,“别喝了。”转头又问服务员:“菜炒了没?我们还等着吃饭呢。”服务员正在擦桌子,闻言陪着笑:“快了快了,您别着急,正炒着呢。”窦薇儿撇撇嘴,“每个饭店的服务员都这么说,都是糊弄人的哎!心心你别喝了。”她就转头跟服务员说话的空当,叶倾心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窦薇儿见劝不住,想说点什么来转移叶倾心的注意力,忽而想起两天前跟几个朋友出去吃饭听来的一则八卦,跟叶倾心还有点关系,便道:“邰正庭的公司破产了,还负债三千万,他受不了打击跳楼了你知道吗?”叶倾心愣了一下,摇摇头。窦薇儿就知道她不知道,“这事没传开,知道的人不多,我有个朋友恰好当时路过,围观了一下,又知道邰诗云两姐妹和陈俞安那档子事,在饭桌上当笑话提起来,我才知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半路舅舅看起来是个人物,怎么这点打击都受不了啊?俗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这做生意的赚了赔了不都很正常吗?心理也太脆弱了。”“他人怎么样?”叶倾心左手托腮,右手端着酒杯,问得漫不经心。“没死成。”窦薇儿道:“断了条腿。”叶倾心没再说什么。窦薇儿又道:“你这两天有没有看见邰诗云?走路都低头哈腰,不像以前那样趾高气昂的,跟个过街老鼠一样,笑死人,想也是,以前她大小也是个千金小姐,比我们高强很多,现在家里负债三千万,他那个老爸要是死了就得她来还,她要还能直起腰来也是怪了。”“还有那个邰诗诗,开学就有传言说她成了植物人,啧啧啧,这姓邰的一家是不是祖上缺了德?全都报应上了?”叶倾心:“”服务员陆续给她们上菜。窦薇儿说到最后,自己倒是忘了要阻止叶倾心喝酒,等她再想起来,叶倾心已经喝了将近一瓶,正招呼服务员再拿一瓶。“不许再拿!”窦薇儿开口阻止服务员,“我朋友要是喝醉了,你们负责?”服务员:“”吃完饭从川菜馆出来,叶倾心走路还算稳当,就是脸颊有些红。窦薇儿不放心地搀扶着叶倾心的胳膊,抬手看了眼手脖子上精致的女士腕表,“回去吧。”叶倾心笑眯眯,眸子亮晶晶的,“我想看电影,你陪我。”窦薇儿:“”两人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窦薇儿对司机道:“去平海广场。”“去市区。”叶倾心反对,语气十分坚持:“我要去市区看电影。”窦薇儿:“”这么任性,看样子是喝醉了。司机边启动车子边问:“到底去哪儿?”窦薇儿看了眼叶倾心,认命般地道:“去市区。”到了市区电影院,已经快八点钟。窦薇儿想选部喜剧片,叶倾心却问:“4号放映厅最近播放的影片是什么?”售票员愣了一下,第一次听人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但本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售票员查了下电脑,微笑礼貌地回道:“十分钟之后双生人在4号放映厅播放。”“双生人?不要吧!”窦薇儿一脸惊恐,“那是恐怖片哎,前两天黄洁跟他男朋友去看了,听她说她现在白天晚上都不敢一个人上厕所,镜子也不敢照,心心,要不我们换一个?”叶倾心低头选座,“我请客,有决定看什么的权利。”窦薇儿:“”两人抱着爆米花和可乐进场,放映厅的灯已经关了,电影即将开始。找到位置坐下,叶倾心戴上3d眼睛,那模样,好似真的是来看电影的。见她这副安然冷静的模样,窦薇儿倒是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今晚的叶倾心分明有些反常,或许,她一直都不大正常,在课堂上走神,走路时走神,有几次窦薇儿起夜,发现卫生间门反锁着,窦薇儿在外面敲了半天,叶倾心从里面慢腾腾出来,脸上都是水。当时窦薇儿还打趣她大半夜洗脸做什么,现在细细回想,才惊觉叶倾心当时眼眶是红的。“心心”窦薇儿有些自责,叶倾心都不正常一个月了,她居然都没发现,神经大条得可以。如果不是叶倾心自己说了,她只怕会一直大条下去。又或许,是叶倾心掩饰得好。放映厅的音响发出诡异而轰隆的音乐,叶倾心没有听见窦薇儿的声音。片头结束,放映厅有片刻的寂静。叶倾心的手机冷不丁响起来,周围有人回头看过来。叶倾心摘下3d眼镜,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怔了片刻,按了挂断。“怎么不接?”窦薇儿凑过来。叶倾心笑:“推销的。”手机又响。叶倾心低头一看,还是那个号码,咬着唇,她直接关机。窦薇儿眯着眼睛,狐疑地看过来,“还是那个推销的?”叶倾心笑了下,戴上3d眼睛,算是默认。窦薇儿见她不愿多说,也没逼问,闭着眼睛捂着耳朵缩在沙发座位里,不敢去看屏幕里诡异的画面,不敢听那可怖的音乐。夜黑风高。b大门口,一辆黑色卡宴停在路边,车内的气压低到一个新低度。罗封眼观鼻鼻观心,握着方向盘的手掌心黏糊糊的,出了不少汗。景博渊举着手机,嘴里咬着烟,听到里面机械冰冷的女音:“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他本就严肃的脸庞布满冷峻,那双深邃的眸子黑沉。罗封猜也知道肯定是那位小太太给老板气受了。在珠海这一个月,也就是老板和小太太闹别扭的第二天,到现在,老板的情绪一直处在阴云密布的状态下,偶尔还会电闪雷鸣,最近半个月更是狂风暴雨,老板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发泄在工作上,媒体上只报道博威收购了珠海远景,事实上,这一个月里,博威在珠海收购了大大小小的新能源公司有十五家。苦了罗封和底下的一班人马,忙得脚不沾地,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转得比陀螺还快。罗封正襟危坐,背对着老板的一张脸比苦瓜还苦,天知道他有多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刚从珠海回来,又马不停蹄地赶来b大,连口饭都还没吃上,瞧瞧他原本风流倜傥的圆脸,都瘦成了瓜子脸。“索索。”景博渊平静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罗封暗暗擦了把脑门上的汗。景博渊没有从景索索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伸手在门把上摁灭烟蒂,扔出车外,又拨出一个号码。收了线,没一会儿,有通电话进来,这次大约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景博渊面色有所缓和,沉声道命令:“去市区。”罗封发动车子。景博渊似是想到了什么,开腔道:“联系个私人侦探,明天带到我办公室。”罗封下意识问了句:“景总是要调查什么人?”景博渊点了根烟,吸了两口,伸手向窗外弹了弹烟灰,声调平缓道:“找个擅长跟踪的。”罗封没再说什么,看了眼后视镜,景总最近一个月的烟瘾忽然变得比以前还重。市区电影院。窦薇儿接完电话回来,叶倾心转头问她,“谁的电话?”窦薇儿回:“贺际帆,跟查户口似的刨根问底问我在哪儿,有病!”叶倾心笑笑,“他是不是要来接你?”窦薇儿:“他才不会,除了上床积极,别的没有一件事见他积极。”叶倾心:“”------题外话------晚更的某瑶,不忘了要个月票。笑眯眯 正文 168:你是不是瘦了?(2) 叶倾心看了眼窦薇儿,窦薇儿虽然说话难听了点,语气冲了点,可瞧她神采飞扬的模样,倒是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爱情有很多种。窦薇儿这样的,也是其中一种。不管结局如何,至少她现在是开心的。叶倾心转头将注意力重新放到电影剧情上。剧情正处在最让人紧张窒息的时刻,女主角躲在厕所的格子间里,蹲在马桶上瑟瑟发抖,诡异紧张的音乐刺激着观看者的神经,忽然隔板上面冒出个可怕的脑袋,女主角抬头的瞬间那颗可怖的脑袋猛地出现在女主角的面前,女主角发出尖叫的同时,放映厅里也一片女人尖叫。很多女生和男朋友一起来看,纷纷躲进男朋友的怀里。“咦,心心你看前面,在这种场合居然还有心思亲嘴。”窦薇儿凑近叶倾心耳边吐槽。叶倾心把3d眼镜推到脑袋顶,看见正前方隔了两排的一对情侣,正热情拥吻。那男生侧身将女生压在座位上,女生开始还有些欲拒还迎,最后主动搂着男生的脖子。那男生穿着粉红色的衬衫。这一幕,似曾相识。两个多月前,在这家影院,这间放映厅,叶倾心所坐的这个位置,有个男人也这般亲过她。那天,他穿着粉色的衬衫,整个人都显得很年轻,更加俊美儒雅,那天,他像个毛头小子将她压在座位上亲吻,在她耳边呢喃,说他年轻不懂事。叶倾心甚至能回忆起当时他身上的味道,记得他唇瓣上的温度,他抚摸她脸颊的手掌有些粗粝,他说话时眸光深邃,宛如一片汪洋,要将她溺在其中。“心心,你没事吧?”窦薇儿担忧的声音在叶倾心耳边响,叶倾心的胳膊被她拉了一下。叶倾心回神,不解地看向窦薇儿,“怎么了?”窦薇儿眼睛里布满忧色,伸手用指腹擦了下叶倾心的脸颊,玩笑似的道:“你哭干什么?人家就亲个嘴,就把你羡慕成这样?你要实在想亲,姐可以把姐性感丰满的嘴唇借你亲一会儿。”叶倾心原本还神情怔忪,听了她的话,倒是‘噗嗤’一声笑出来。“我才不要,你那嘴跟贺际帆亲过,我嫌弃。”窦薇儿见叶倾心情绪好了些,笑着翻个白眼,“我就客套一下,你要真想亲,我还不让,你以为我不嫌弃你?你那嘴还亲过你家大老板呢——”话音未落,窦薇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正担心会不会勾起叶倾心不好的情绪,却见叶倾心已经重新戴上3d眼镜,看向电影屏幕,嘴角微微勾起,不像不开心的样子。窦薇儿没再说什么,继续闭着眼捂着耳朵缩在沙发里,她胆儿真的小,从来不敢看这些恐怖片,要不是为了陪叶倾心,她才不来看。电影结束,已经九点四十。放映厅安静下来,看电影的人陆续起身离开。叶倾心抱着爆米花桶站起身,窦薇儿盯着她怀里的爆米花桶看了片刻,“你抱着这个干什么?”叶倾心捏了一颗爆米花放进嘴里,“花了钱的,别浪费了。”窦薇儿:“”两人刚出影院,正等电梯,窦薇儿手机响。她接听,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一脸不耐烦道:“我陪着心心呢,你先走不要你送,我们自己会打车回去关你什么事?你管得着吗?说了不要你送就不要你送,你烦不烦!”脾气火爆地说完,窦薇儿就挂了。叶倾心问她,“贺际帆的?要来接你?”窦薇儿往包包里塞手机,“不理他。”叶倾心笑,“你要有事就去,我可以自己回去。”窦薇儿摇头,“不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叶倾心道:“我这么大的人,有什么不放心的?难不成以后没有你在,我都不出门了吗?”窦薇儿转头盯着她的脸瞧,“虽然你说话吐字很清楚,也很有条理,可你脸红成这样,当真没醉?我怎么感觉你已经醉了?”叶倾心摇头,实话实说道:“脑袋是有点沉,但没醉,回宿舍的路肯定找得到。”窦薇儿自觉是个有良心的好闺蜜,挽着叶倾心的胳膊道:“我还是送你回去吧,万一你在路上睡着了,你这么漂亮,被人糟蹋了怎么办?”叶倾心:“你不能盼着我点好?”窦薇儿:“我是实话实说。”电影院是在一家商场的楼上,两人乘电梯下楼,从商场出来,一眼就看见贺际帆那辆骚包的宝石蓝兰博基尼大咧咧停在门口,看见窦薇儿,贺际帆冲她吹了个轻佻的口哨,“薇薇儿!”窦薇儿见他行事如此张扬,头莫名有些痛。“你来干什么?不是说了不让你来。”贺际帆一双桃花眼深情款款,走过来拉着窦薇儿的手腕,边将她往副驾驶带,边道:“来接你,我有惊喜给你,走!”说着看向叶倾心,“薇薇儿我带走了,有人会送你回去。”叶倾心一时没明白他后半句什么意思,莞尔应了声:“嗯。”窦薇儿有些生气,挣扎着,“心心今晚喝了点酒,不能让她一个人回去。”贺际帆笑着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窦薇儿狐疑:“真的?”贺际帆打开副驾驶车门将她塞进去,“你还不信我?”窦薇儿轻嗤,“信你才有鬼!”贺际帆伸手摸了下她的脸蛋,语气和表情都不正经,“对你我从来都是认真的。”窦薇儿脸红,却更不屑地嗤了一声,“这话也不知道跟多少个女人讲过。”说完转头对站在旁边的叶倾心道:“心心,我先走了,如果你回宿舍的话,帮我把阳台上的衣服收了。”叶倾心点点头,心里却觉得窦薇儿说话奇怪,她不回宿舍,还能去哪儿。兰博基尼一个甩尾,很**地开走。叶倾心身形纤瘦,抱着硕大的爆米花桶,站在风口里越发显得单薄。在原地站了片刻,她抬脚往路边走,准备打个车回去,目光忽地触及停靠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卡宴,她愣了一下。那个男人也有一辆这样的车。记得她第一次坐他的车,就是那次邰正庭带她去陪黄总,他帮她解围,然后又让罗封开车送她。那天罗封送她时开的就是黑色卡宴。如果不是知道景博渊远在珠海,叶倾心或许会以为他就坐在车里。叶倾心穿着白色长袖衬衫,牛仔短裤,衬衫前面的下摆塞在裤腰里,后面自然垂着,有几分时尚的味道,两腿笔直纤细,站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门口很是吸睛。她正愣着神,没发现有人朝她这边靠过来。“小叶。”一道熟悉的沉厚男音冷不丁在耳边响起。叶倾心回神,转头看见一张有棱有角的成年男人的面庞,她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一步,微笑着礼貌问好:“肖先生。”肖深手里拿着单反,看着面前这个明显流露着疏离之意的小姑娘,笑了下,“一个人站这风口里做什么?”叶倾心笑回:“刚跟朋友一块看电影,正准备回去,您怎么在这儿?”肖深举了举手里的单反,“来取景。”他是时尚圈知名的时尚摄影师,不仅在国内,在国际时尚圈也有不小的知名度,一票好莱坞巨星和时尚圈名模们都曾在他的镜头下展示过最真实的自己,前段时间他跟pear合作,叶倾心跟他有过一些工作上的接触。刚见到他,叶倾心除了觉得这位大摄影师儒雅翩翩、待人随和,还觉得有些眼熟,后来有一次在摄影棚,她险些被歪倒的灯架砸到,幸好肖深拉了她一把,她猛然想起来在盈坤世纪大楼底下险些被车撞到那次,也是有人这样拉了她一把。她在那段监控视频里见过救了自己的那个人,不过不是很清晰,跟肖深有几分相像,难怪她一直觉得他眼熟。后来跟肖深聊起此事,肖深承认了,叶倾心才知道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叶倾心请他吃饭答谢,两人一来二去倒也熟悉起来。不过熟悉归熟悉,该保持的距离叶倾心一直恪守,该有的警惕她也一直保持着。在与人相处这方面,叶倾心向来懂得分寸。“现在回去吗?我送你,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不安全。”肖深说:“你在这儿等我片刻,我去停车场将车开过来。”叶倾心本想拒绝,只是不经意一转头,看见原本停在路边的那辆黑色卡宴上,下来一道高大的身影,她一怔,到嘴的拒绝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她没说话,肖深只当她是默认,转身往停车场方向走过去。叶倾心怔怔地望着黑色卡宴旁的那道人影,男人西装革履,深色的西装外套扣子没扣,随意敞着,给男人一丝不苟的气质中添了一丝随性,里面是深灰色的衬衫,深沉的颜色,彰显着男人的成熟与稳重。他一手抄兜,一手两指捏着烟,中指轻点了点烟身,一双深邃的眼睛定定地望着这边,那副淡然的模样,似乎是在等着她走近。叶倾心只觉得胸口那颗心脏横冲直撞,似乎要找个地方蹦出来。缓缓收回目光,她转个身,极力忽视身后那两道让她手足无措的视线。爆米花桶在她怀里微微变形。一个月没见,半个月没联系,她以为,有些东西已经结束了。肖深很快将车开过来,叶倾心几乎是不假思索就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身影有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爆米花洒出来几颗。叶倾心‘嘭!’一声关上车门。肖深见她慌慌张张的,不由得皱了皱眉,“慢点,这里没有交警,你不必担心我会被罚款。”风趣的话,没能让叶倾心觉得愉快,她边系安全带边道:“我想起学校还有点事,快走吧。”肖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启动车子,单手将方向盘打到底,把车子掉头开向马路。车子从商场门口的小广场到马路,需要经过黑色卡宴。距离黑色卡宴越近,叶倾心的心跳越快,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似乎要窒息。肖深控制着车速,不快,却也不慢。车子即将开上马路的瞬间,忽地一道人影闪过来挡在车头前。叱!一声紧急刹车声划破夜空。叶倾心猛地往前一栽,一瞬间脸色煞白。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是制造这一变故的那个男人。她抬头看向前面,却见那个制造这一变故的男人,一手撑着车头,一手气定神闲地对着旁边弹烟灰,然后把烟送进嘴里吸了一口,慢条斯理徐徐吐出一口薄雾,那双深沉锐利的眸子,透过薄薄青雾,透过挡风玻璃,直直落在叶倾心的脸上。生死一线,若换作别人,即便是主动的也要被吓得腿抖,而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好似刚刚差点撞到他的不是马力强劲的轿车,而是小孩儿的遥控玩具车。景博渊外形出色,气势不凡,刚刚那个举动霸道强横,旁边有两个女孩过了最初的惊吓,等看清景博渊的模样,眼里竟流露出几分欣喜若狂的痴迷来。叶倾心却没有办法抱着欣赏的心态去回想他刚刚那一瞬的霸气举动,如果不是肖深刹车及时,那他叶倾心不敢去想后果,满心都是心有余悸的惊恐。他是不要命了吗?肖深看了眼挡住自己车的男人,又看了眼叶倾心的脸色,心里隐隐明白了什么,问叶倾心:“你认识?”叶倾心没回答,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不想回答。------题外话------有二更。某瑶:大叔,你不要命了,万一姓肖的没刹住车,把你撞残撞死怎么办?某大叔:呵呵。某瑶:这么淡定真的好吗? 正文 169:你是不是瘦了?(3) 叶倾心怔怔地回望站在车前的高大挺拔的男人,没有听到肖深的问话。景博渊抬手将余烟按灭在车前盖上,然后两手撑在车头,就这么注视着叶倾心,也不说话,这番沉默的模样,比愤怒咆哮更让人心惊胆颤。僵持一阵。肖深的车正好挡在路口,后面有车鸣笛。他看了眼叶倾心,伸手去推车门,准备下去跟车前的男人交涉。叶倾心却先他一步下车。初秋的夜风微凉,大概是冷的,叶倾心一下车就打了个寒颤。“你疯了,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她问他,声音里充满难以抑制的责备与后怕。景博渊直起身躯,左手插进裤兜,沉沉地看着她,淡淡出声:“过来。”叶倾心闻言下意识抬脚要走过去,只是忽地又想起什么,抱着爆米花桶的指尖微微收紧,收回迈出去的那只脚,往后退一小步,“很晚了,我们要回去了”‘我们’一词,用得别具深意。景博渊神色森然,凝向叶倾心的目光深沉,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语气充满命令的强硬:“过来,别让我说第三遍。”叶倾心抿着唇,无声抗争着,片刻,她说:“我以为我们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话音未落,景博渊几个健步走过来,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将她从周深的车旁拽到自己身边,动作蛮横粗鲁,叶倾心脚下趔趄着撞进他的怀里。周深见此皱了下眉,担心叶倾心吃亏,想下车,手刚摸上门把,又收回来。第一次见到叶倾心,她身边跟着个司机模样的男人,那司机叫她‘太太’,再看叶倾心对那个男人的态度,分明不简单。别人两口子的事,他一个外人,似乎不好插手。他就这么坐在车里,看着那个男人将叶倾心拉到那辆黑色卡宴旁,将她塞进副驾驶。罗封见自家老板将老板娘塞进副驾驶,很自觉地、麻溜地下车,把位置让给自家老板。黑色卡宴缓缓启动,很快汇进车流。叶倾心坐在副驾驶,双手紧紧抓着安全带,爆米花桶因为之前景博渊那一拉,掉在地上洒了一地的爆米花。她说不上来自己此时什么心情。他不在的那一个月里,她能感觉到自己心口的位置空落落的,现在他出现了,她却又觉得整个胸膛里被什么东西胀满,堵得难受。不知过去多久,车子忽然停下来。叶倾心看了眼外面陌生的环境,刚想问这是哪儿,景博渊先开口,“这就是你冷静一个月的结果?”叶倾心一时没明白这话的意思,不解地看向景博渊。景博渊点了根烟,降下车窗,夜风灌进来,带来一阵凉意。“你跟那个男人聊得很开心。”当时他坐在车里,看着叶倾心跟那个拿单反的男人说话时,笑容明媚的模样,第一次觉得她的笑竟是那般扎眼。叶倾心听明白景博渊什么意思了,他误会她跟周深的关系,下意识想解释,可是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又咽下去。“肖先生是个很好的人。”她说。看似很普通、没什么特殊含义的话,放在此情此景下,就显得意味深长。景博渊目光紧紧锁着眼前垂眉敛目的小丫头,片刻,他转了话题:“冷静一个月够了,该回家了。”叶倾心:“这段时间我一个人生活觉得很轻松,很自在,不像以前每天都想着该怎么努力才能跟上你的脚步,那样很累。”景博渊启唇吐出一口烟雾,左手伸出窗外弹了弹烟灰,闻言抬手揉了揉眉心,同时开腔问:“所以呢?”叶倾心注意到他的动作,掀起眼皮看过去,车内漆黑,外面路灯也不甚明亮,她看不清男人的五官表情,只是他的举止,让她感受到似有若无的疲惫感。他在珠海的一个月,一定为了公事殚精竭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会不会是刚回来,就过来找她了?这个念头刚在脑海形成,叶倾心心底涌出一阵难受和心疼。收回落在男人身上的目光,她抓着安全带的手不由得收得更紧,忍下胸口澎湃的情绪,平静且轻声地道:“我觉得我实在不适合留在你生活的世界,我以为这一个月,我已经用行动告诉你了,而你的回应,也算是给我的答案。”她不接他的电话,不回他的短信,他也不再打电话、发短信过来,本就是感情结束的状态。景博渊安静地抽着烟,沉默许久,他轻笑一声,道:“我要是不同意呢?”叶倾心说:“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累,请你放过我,这世上想要成为你枕边人的女人有很多,我想你也不在乎少我这一个。”景博渊没有看向她,声音伴着一阵烟雾传过来,声调平缓,听不出其中情绪,“心意已决?”叶倾心听着他透着不再纠缠的意思的话,心头像被人生生挖走一块什么东西,攥着安全带的手指骨节泛白,眼眶发热,眼泪险些掉下来,她慌忙转头看向车窗外,睁大眼睛把泪意逼回去,才语调轻缓地回答:“嗯,心意已决。”景博渊没再说什么,一根烟抽完,又点了一根,夹着烟的那只手掌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摸出一个暗红色的小盒子塞进叶倾心手里,边启动车子边道:“想要就留着,不想要就扔了。”叶倾心不记得车子是怎么到b大门口,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车回到宿舍的。此时已经将近十一点,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还有不到十分钟时间就熄灯了。她坐在自己书桌前的椅子上,两眼空洞,好似没有灵魂的精美sd娃娃,美得惊心动魄,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良久,头顶的灯忽地熄灭。又不知过了多久,叶倾心回神,伸手按了台灯的开关,打开景博渊塞给她的那只暗红色小盒子。里面是一条字母项链。简洁的白金链子,漂亮的花体英文字母,字母上镶嵌着小钻石,一颗紧挨着一颗,在台灯的照耀下折射着潋滟刺目的光,透着小小的奢华。叶倾心看着那七个花体字母,顷刻间泪如雨下。这项链,是定制的。那七个字母,是qingxin。倾心倾心,既是名字,也是心意。叶倾心忽然想,景博渊把这盒子放进裤兜里,是不是打算在见面的时候送给她,结果她却说了那样的话,浇灭了他满腔的激情,所以他对她失望了,才会那么爽快地就真的放了她。明明现在这结局一直是她希望的,可是这一刻真的来临,她心痛如刀绞。半夜,宿舍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叶倾心蒙在被子里听到了开门声,只是她实在没有心情抬头去看一看是谁。“心心?”进来的人径直走到她床头,伸手来掀她的被子,听声音是景索索。叶倾心闭着眼睛。景索索又喊了一声,见她没有反应,以为她是睡着了,没再说什么,爬上自己的床,躺下之后拿手机发了条短信出去。——心心在宿舍,睡着了,大哥,你们吵架啦?大半夜的把我从床上挖起来,让我冒着这么冷的天赶回学校,感冒了怎么办?我身体这么脆弱片刻,那边回了条短信过来。——嗯。景索索噘嘴。——大哥,我在4s店看中一套真皮坐垫,限量的,不贵,才十三万后面配个可怜兮兮的表情。这次那边理都没理。景索索等了一会儿,意识到景博渊是真不打算回了,叹了口气,放下手机睡觉。相比于此处的安宁静谧,另一处可谓是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牡丹花下夜总会。包厢里,程如玉半歪在沙发里打着哈欠,“我说,我做了一天手术,这刚回家洗个澡躺进被窝,就被你一个电话叫过来,这哥们当的够意思吧?你好歹也说说到底叫我出来什么事?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喝闷酒,什么意思?”萧砚坐在沙发另一头,端着酒杯细品慢咽,一副悠闲的姿态。余更新因为公司和余清幽的事,虽然没有对景博渊生出什么不满,但很明显他跟景博渊在一起时,变沉默了许多,也独占一个沙发,兀自喝着酒。程如玉说了半天,景博渊还是一声不吭,他盯着景博渊阴沉的脸瞧了片刻,忽而想起来上一次景博渊这幅德行,似乎是跟那个小丫头有关。这次“你跟你小未婚妻吵架了?”程如玉问。景博渊有了点反应,掀起眼皮睨了程如玉一眼。程如玉从这一眼中得到了肯定,忽然就兴致勃勃起来,瞌睡虫跑了个一干二净,“说说看,你们怎么吵的?真可惜我不在场,不然一定帮你们拍下来,然后做个专题视频,标题就叫‘博威老总和女人的第一次吵架’。”景博渊夹着烟的手拿起威士忌往玻璃杯里到了半杯,端起来一口喝掉。“不是吵架,是结束。”景博渊冷不丁开腔。“噗!”程如玉一口酒猛地喷出来,“结束?什么意思?你们分手了?为什么?该不会你因为她不能生了,就不要她了吧?这么做你可就太过分了!我帮你们仔细问了苏姐,苏姐说只是伤了子宫内膜,以后可能很难再孕,也不是一定不能生,你多多耕耘,没准再怀个双胞胎三胞胎四胞胎什么的”程如玉苦口婆心。景博渊又倒了半杯威士忌,边往嘴边送,边道:“她要分手。”程如玉愣了下,“为什么?”景博渊喝了一口,晃了晃手里的玻璃杯,杯子里的冰块撞到杯壁发出‘叮叮’脆响,他神情若有所思,“我也想知道。”虽然叶倾心说了那么多抱怨的话,可他哪里听不出来那些不过是借口。“是不是小丫头跟你在一起时间长了,才发现你也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好,而且还老,体力又不行,所以踹了你?”程如玉摸着下巴揣测。景博渊眯着眼斜了他一眼。“不是?”程如玉煞有介事地又道:“要不就是小丫头知道自己不能生崽了,不想拖累你,就主动退出了?”越说,程如玉越觉得有可能,“景奶奶那么想抱重孙子,景家年轻一辈又只有你这么一个男丁,小丫头心地善良,不忍让老人家难过,更不忍让你以后没有小孩估计是这样,我一直觉得那小丫头是个善解人意的。”景博渊倒酒的动作一滞,“她还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程如玉道:“你整天忙工作忙大事,身边的小事倒是不关注了,你那小未婚妻被清幽推下楼致使流产不孕的消息,整个圈子都知道,保不齐就有哪个嘴碎的在她面前嚼了舌根。”“被清幽推下楼流产的消息传出去没什么,关键是这不孕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这个你该好好查一下,若是无心的倒也罢了,如果是有心的,那你可得仔细留意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程如玉说到‘清幽’两个字,余更新抬头看了他一眼。萧砚自始至终都是个冰块人一般,坐在那独自散发着寒气。景博渊伸手在烟灰缸里点了点烟灰,眸光深深,薄唇紧抿着,宛如一线刀锋,锐气逼人。沉默一阵。程如玉又问:“你跟你那小未婚妻就这么完了?不打算挽回了?”景博渊往沙发里靠了靠,抽了口烟,说:“再看吧。”程如玉笑:“你倒是淡定。”景博渊道:“小丫头心思多,什么事都喜欢藏着掖着,总要让她知道,有些事不是她一个人就能承担解决的,也让她长长教训,有些话,不是随便就能说出口。”程如玉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笑道:“你这么调教人家,小心人家真的厌烦了,真跟你分手。”景博渊勾了下唇,“不会。”程如玉笑:“哟!这么自信?”第二天上午课结束,全体学子迎来了八天长假。国庆和中秋双节。下午,学校里随处可见拎着行李回家的青年男男女女。pear工作室也放假八天,叶倾心无家可回,无事可做,通过兼职社团联系了份酒店服务生的兼职。节假日酒店承办了不少喜宴,少则几十桌,多则上百桌,叶倾心忙得不可开交,晚上回到宿舍几乎都是倒头就睡,这种忙碌的状态让她暂时忘却了一些不开心的事。第四天。有场寿宴在她所负责的宴会厅举办,听别人说寿星是京城一位地产富商家的太老爷,今年九十八岁,老人家这算是长寿了,每年这位太老爷寿辰,那富商都会大肆操办。“富商家的寿宴,来的都是有钱人,社会的人尖儿,你们都打扮得精神点,没准一会儿就被那个钻石单身汉给相中,从此以后扶摇直上,哪还需要整日端茶递水的伺候别人?”有人说笑。另一个人看了眼叶倾心,打趣道:“那些有钱人见过的美女比寻常人吃过的盐还多,就我们这样的搁人家面前瞧都未必瞧一眼,不过我看心心这模样倒是行,这小脸小腰,前凸后翘的,我一个女人看了都心动。”叶倾心低头忙着自己的事,闻言浅浅一笑。厨房里正说笑,门口有人进来,一脸兴奋地道:“我滴个乖乖,外面来了个不得了的人,刚刚我远远的瞧了一眼,感觉这辈子都值了。”“谁呀?把你激动成这样,玉帝老儿降临了不成?”一人笑问。“可不是商界的玉皇大帝么,前段时间霸占各大报纸财经版头条的博威集团你们都记得吧,博威的大老板来了。”叶倾心手一抖,精致的瓷盘子差点脱手摔地上。耳边一阵抽气声,“真的假的?”“骗你们干什么?你们是没看见那李多文喜得一张脸都快笑成了花儿,握着景博渊的手就不撒开,比见到亲爹还激动兴奋,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博威老总,他跟我想象的啤酒肚老总不一样,好帅好年轻,身材好棒,我也很兴奋,好想要签名。”说话的服务员眼睛闪闪发亮。李多文,那位地产富商。这时。领班过来,耳提面命道:“一个个待会儿上菜的时候给我小心着点,千万别出错,今天跟之前不一样,要是出了错,立马给我走人,听见没?”领班没有明说,但是大家都听明白了,今天景博渊来了,所以一点错都不能出。上菜的时候,个个争着要往景博渊那桌去,想要近距离一睹这位商场神话的真面目。叶倾心默默地跟另一个不争不抢的服务员推着上菜车走在最后面,给最靠近门口的几桌酒席上菜。往桌子上上菜时,叶倾心分明感觉到两道异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强忍着抬头回视过去的冲动,上完菜,和跟她一组的服务员推着上菜车往外走,脚步有些急。从宴会厅出来,她腿有些软,靠着墙壁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跟她一组的服务员问她。叶倾心回给对方一个笑容,“我没事。”嘴里说着没事,小腹却忽然一阵坠痛,她脸色微微一变。流产之后,她一直没来月经,她上网查了,流产后满月了就能来,所以她这段时间一直在随身包里放着两片小翅膀,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叶倾心找到领班,说了情况,她来酒店的这几天,一直很勤快,领班对她印象很好,倒也没有为难她,找了另一个服务员替她。她顺理成章地躲进厕所里。一波菜上完,下一波上菜,景博渊没有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脸上表情未变,只是有人过来敬酒,他不是客套地轻抿一口,而是一饮而尽,过来敬酒的人受宠若惊,忙不迭也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那小丫头,是故意躲起来了。景博渊拿出手机在桌子底下发了条短信出去,很快,对方回了一条过来。“抱歉,失陪一下。”景博渊得到答案,起身风度儒雅地致了歉,离开宴会厅。他一走,桌上有人问李多文,“李总,你是怎么请到景总的?”景总什么身份,哪是他们这个层次的人能请动的。李多文喝了口酒,神色还有些不敢相信,“老爷子每年寿辰我都会给景总送去请柬,往年都没请动,今年不知怎么忽然就过来了,我也没摸着头脑。”“李总这是要发了,跟博威老总攀上交情,以后就等着平步青霄吧,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叶倾心故意在卫生间磨蹭了好大一会儿,才起身出来。酒店卫生间是男左女右的格局,中间有男女公用的盥洗台。她正洗着手,男卫生间走出来一位脸色通红的中年男士,个头不高,像是喝醉了,走路打飘,洗手时一直盯着叶倾心看,那眼神,**裸的,让叶倾心本能地觉得不舒服。她洗完手没来得及烘干,转身就想走。手腕却被中年男人扣住,“小美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嗝”浓浓的酒气扑向叶倾心,中年男人直接将她往怀里拉,叶倾心皱眉,正想着她要是把这个中男人弄脱臼了,她会不会被炒鱿鱼,另一只男人的手伸过来,一把扣住中年男人的手腕,那中年男人的手忽地变得无力,松开了叶倾心。“向总。”景博渊像是没有看见叶倾心,径自和那个被他掐住手腕的中年男人打招呼。中年男人手腕剧痛,酒瞬间醒了八分,看清眼前的人是景博渊,他又惊又喜,“景总,好巧,您也在这儿吃饭?”景博渊不动声色松开手,从善如流地回道:“一个朋友爷爷的寿宴。”------题外话------抱歉啊。某瑶厚着脸皮要票票啊捂脸 正文 170:地铁上的浪漫 叶倾心望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背影,怔了片刻,回过神来,趁着景博渊注意力不在自己这边,悄无声息地离开。景博渊跟那个中年男人寒暄完,一回头,小丫头早就溜得没影。他勾唇笑了下,眼神透着几分无奈,迈着大长腿进了卫生间。那个中年男人后知后觉,猛然一下想起来之前那个小美女为什么那么眼熟了,圈子里盛传景博渊有个二十岁的小未婚妻,他一直没有机会得见,只有一次在商场门口远远的瞧见过景博渊跟一个女孩在一块。那女孩的身材轮廓,和刚刚那个服务员十分相似。中年男人拍着胸脯,仔细回忆刚刚景博渊说话时的神态表情,觉得他似乎并没有生气,应该不、不会为此报复吧?况且,刚刚自己并没有怎么样,就、就拉了未来景太太的手腕一下中年男人自我催眠着,直到三天后,他的公司股市忽地大跌,几度险些跌停,他才意识到自己太乐观了。当然,这是后话了。再说叶倾心,回去之后就一直呆在后厨房里,听从宴会厅回来的服务员抱怨景博渊已经走了,她整个人才松懈下来。一直忙到晚上十点,每个人都在唉声叹气中下班。从酒店到b大,没有直达的公交或地铁,要先乘地铁,然后转乘公交。叶倾心边往酒店不远处的地铁站走,边低头从钱包里挖出四枚硬币,忽地,似有所感,她转头望向前方,距她五米开外的景观灯下,景博渊单手抄兜站在那里,一个高挑的女人站在他面前,仰着脸很高兴地和他说着什么。他微微低着头,夹着烟的手点了点烟身,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甚至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很有风度和气度。叶倾心愣了一愣。这个男人果然自带招蜂引蝶的气质,那个女人是酒店迎宾领班,长得很漂亮,叶倾心跟她说过几句话,她的声音很嗲,一般人听到骨头都要酥掉的那种。叶倾心抿了抿唇,片刻,正要收回目光,景博渊已经转头看过来,四目相接,叶倾心再想转身走别的路,似乎显得过于刻意。她正想着这种情况是不是该打个招呼,五米开外的那个男人直接抬脚朝她走过来,叶倾心看着走到自己跟前的男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平静的笑容来,“景总,好巧。”景博渊盯着她流露着疏离的小脸看了几秒,开口的语气透着长辈教训小辈的威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礼貌。”叶倾心垂眉敛目,不解地问:“什么意思?”景博渊不知道什么时候抽了根烟咬在嘴里,夜里有风,他护着打火机的火苗给自己点了烟,深吸了一口才重新看向叶倾心,说:“别人帮了你,你连谢谢都没有?”他在说中午卫生间外的事。叶倾心攥紧手里的四个硬币,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轻声道:“谢谢景总出手相救。”景博渊伸手勾起女孩尖瘦的下巴,夹着烟的那只手一伸,搂着女孩的纤腰往身前一带,语气充满压迫感,“没人教过你,说谢谢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浓浓的烟草燃烧的味道窜进叶倾心鼻息,她眉头微皱。一开始在一起,他也抽烟,但她从没闻到他身上有这么浓的烟味。景观灯下原本跟景博渊说话的女人一见这情形,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撇撇嘴,识趣地离开。她下班的时候看见景博渊一个人站在景观灯下抽烟,那模样似乎是在等人,她也只是碰碰运气过来跟他搭讪,谁知道还没说两句话,叶倾心就出现,叶倾心一出现,这个男人就立刻撇下她。叶倾心轻轻拿开捏着自己下巴和搂着自己腰的手,认真地注视着景博渊的眼睛,诚恳地又道了一次谢:“谢谢景总出手相救。”言罢,她没有停顿地又道:“只是,我和景总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以后还请景总尊重我,也请您自重。”景博渊看着女孩一脸要跟自己划清界限的倔强,心里明明气得很,嘴里却笑出声,轻飘飘转了话题:“走吧。”这是要送她回学校的意思。叶倾心微笑,“我自己做地铁回去。”景博渊抽了口烟,把烟蒂踩灭在皮鞋底,云淡风轻道:“那就坐地铁。”叶倾心站着没动。景博渊斜眼看她,“要我抱你?”叶倾心:“”以往十点到十一点的时候,地铁站里的人还是有很多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整个站台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站台的玻璃门清楚地映出两人的身影,景博渊就站在她身后,一双深邃的眸子定定地俯视着她,明明空间开阔,叶倾心却有种被关在狭小空间里的感觉,浑身不自在。一阵阵烟味传进她的鼻子里,一路走过来,他手里的烟就没断过。男人吸烟,除了缓解烟瘾和提神,有时候也是为了舒缓情绪。景博渊抽完一根,从兜里摸出烟盒又捏了一根烟塞进嘴里。叶倾心凝望着玻璃门映出的景博渊,终究是没忍住开了口,“别抽了。”男人打火的动作滞了一瞬,拿打火机的那只手从嘴里夹走烟,上前一步搂住叶倾心的腰往后用力一带,女孩柔软的身躯就这么贴进男人宽阔的怀抱里。叶倾心下意识挣扎。景博渊一只胳膊便能紧紧禁锢住她,俯身在她耳边吐气,“在关心我?”叶倾心脸颊染了红晕,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挣扎累的,她抿着没吭声。“这几天就没有想我?”男人的声音在她耳畔响,温热的呼吸洒进她的耳眼里,又痒又麻,让她忍不住想逃离他的掌控范围。“没有。”叶倾心用力掰他铜浇铁铸般的胳膊。“呵。”景博渊在她头顶轻笑,“没有吗?”拿着打火机夹着烟的那只手从忽地伸进她的衬衫领子里,小拇指勾出一根铂金链子,“不想我,戴着它做什么?”叶倾心咬着下唇,耳根渐渐发热。景博渊给她的那根字母项链,她一直贴身戴着。这时。地铁伴着‘轰隆’声驶过来。景博渊放开她,心情似乎很不错,眼角眉梢染着轻松的色彩,嘴里咬着那根没点燃的烟,却也迟迟没有打火去点,就这么双手抄兜低头俯视着面前垂着脑袋的小女孩。女孩穿着修身的白衬衫,配一条卡其色a字裙,衬衫下摆塞进裙腰里,虽不是什么大牌,但胜在她身材长得出挑,有种将地摊货穿成名牌的感觉,青春靓丽,朝气蓬勃。地铁门打开,里面没有人出来,叶倾心低着头,也没抬头去看,只感觉到似乎没有人出来,抬脚便往里面走,因为心里乱糟糟的,甚至连路都没有看清。脚下传来怪异的触感,软软的,像踩在地毯上的感觉,鼻尖一阵浓浓的花香。她回神,定睛一看,脚下铺了一层紫色的玫瑰花,抬头,入眼的是片花的海洋。车厢里所有肉眼能看见的东西,都被紫色的玫瑰花朵覆盖,除了紫色还是紫色,除了花朵还是花朵,铺了整整一节车厢,正中央的地上,还放了一束硕大的火红的玫瑰。脚下好几朵花都已经被叶倾心踩得变了形。她忽然明白站台为什么没有一个人了,这一切,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景博渊看见车厢内景,剑眉却是微微蹙了一下。叶倾心转头看向他,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你做的?”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还是下意识问了一遍。在她的认知里,景博渊是个讲求实际的人,从来不会做这些花里胡哨、虚浮而不切实际的事,说难听些,就是不懂浪漫。这一出,不像他的行事风格。景博渊看着女孩眼睛里放出的明亮的光,抿着唇没有出声,在叶倾心看来便是默认。她说不清自己此时是什么情绪,有点复杂,还有点欢喜。即便她小小年纪便经历了一些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事,可是她的年纪摆在那里,二十岁的小姑娘,再怎么冷静成熟,也是个小姑娘,和大部分年轻女孩一样,内心深处对一些美好浪漫的事有着向往。叶倾心小心翼翼地踩着美丽娇嫩的花朵,忽地有些心疼。多浪费呀。地铁门‘嗤’一声关上,地铁启动,叶倾心一下子没站稳趔趄了一下,景博渊上前一步捞住她歪倒的身子。男人的怀抱厚实温暖,托着她身体的臂膀结实有力,叶倾心脸颊微红,眉眼染了几分羞涩,不知道是不是被突如其来的浪漫扰乱了心智,她没有及时推开他,也没有及时与他保持该有的距离。景博渊敏锐地察觉到叶倾心细微的变化,伸手勾起女孩尖瘦的下巴,大拇指轻轻摩挲细嫩的肌肤,“喜欢?”叶倾心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那束硕大的红玫瑰上。景博渊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待看清吸引女孩注意力的是什么,他勾唇笑了下,扶着叶倾心站好,上前一步,蹲下身子捧起那束红玫瑰,回来塞进叶倾心的怀里。叶倾心不是没有收过玫瑰花。只是别人送的,没有这个男人送的给她造成的冲击来得猛烈。而且景博渊是个从不送花的人,忽然送花,分外珍贵,也更具冲击力,心理上的,情感上的。叶倾心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好似氤氲了一层薄雾,朦朦胧胧,透着几分小女儿的娇态。她不知道景博渊是怎么吻上她的唇瓣的。成熟男人的体味混着烟草味灌满了她的口鼻,滚烫的舌头捣进来与她纠缠,身躯紧密相贴,严丝合缝。叶倾心几乎在瞬间就沉沦在他温柔炙热的亲吻里。一路上,没有人再上来,经过的每个站台,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从地铁站出来,叶倾心浑浑噩噩被景博渊带着坐进一辆轿车,又稀里糊涂被他送到宿舍楼下。宿舍里没有别人在。叶倾心坐在椅子上,盯着桌上的那束硕大的红玫瑰失神。事情的发展脱离了她的预料。嘴里有男人留下来的味道和温度,景博渊吻上她的那一刻,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竟是那般地渴望着他。原本心底坚持的念头,在这一刻摇摇欲坠。她当真要看着他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吗?可是。景奶奶那么想要包重孙子,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忍心让老人家难过流泪。她也不能让景博渊为了她,将来连送终的人都没有。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叶倾心抬手捂着额头,手上冰凉的温度,将脑门上的热度击退。许久。她起身,将那束玫瑰扔进垃圾桶。节假日夜里不需要定时熄灯。叶倾心洗完澡出来,洗好衣服,擦干头发准备睡觉,经过垃圾桶时,脚步滞了片刻,然后关了灯上床睡觉。半夜。她起身下床,将那束玫瑰从垃圾桶里拿出来,在书桌上放好。------题外话------有二更。某瑶明天要上精品了,好开心 正文 171:年年岁岁朝朝暮暮 景博渊看着叶倾心走进宿舍大门,身影消失在挂角,才转身往回走。手机忽然响,他掏出手机看了下,是程如玉的电话。刚滑动接听,程如玉亢奋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小丫头有没有感动哭?”景博渊单手捏了根烟塞进嘴里,又摸出打火机点燃,边吐出口烟雾边不咸不淡道:“你倒是有闲心。”程如玉嘿嘿一笑,说:“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小丫头光调教不行,还得哄,时不时来点惊喜浪漫,你晾了人家好几天,不得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对了,今晚一共花了五十七万,你看什么时候给我?”“懂这么多哄女孩的套路,程奶奶应该多给你安排点相亲,让你找早些结婚。”景博渊慢条斯理道。电话那边愣了一下,紧接着传来程如玉的咆哮:“别啊,不图你滴水之恩涌泉报,但也不能恩将仇报吧?我这也是为了你呀——”景博渊没再听他胡扯,直接掐断通话。回到车上,罗封帮他关了车门,坐进驾驶座踩油门启动车子。“你跟程如玉很熟?”车子开出一段距离,景博渊冷不丁开口。轻缓的语调,却让罗封没由来心头一沉,他咽了口口水,才开口回答:“也不是很熟就、就这两天见得多点”景博渊伸手降下车窗,对着窗外磕了磕烟灰,漫不经心道:“把上司的行踪告诉外人,你倒是个好助理。”罗封心跳一顿。完了。“对不起,景总。”罗封边控制着车速,边诚恳道歉。这几天程如玉十分积极地向他打探景总的行踪,他觉得程如玉与自家老板关系一向很好,知道行踪也没什么关系,架不住程如玉的热情攻势,就如实交代了。不知道这程如玉做了什么事,惹到了景总,害得他里外不是人。景博渊掀起眼皮淡淡地扫了眼罗封的后脑勺,没再说什么。可他越是这般不咸不淡,罗封心头越是打鼓打得厉害。第二天到了酒店职工更衣室,叶倾心就听人议论昨晚有一土豪,清空地铁求爱,成没成功不知道,反正害得不少人没法乘地铁回家,一时间怨声载道。叶倾心安静地换着自己的衣服,没搭话。所有人聚集在酒店大堂准备点名,忽地门外有人喊:“请问叶倾心小姐在吗?”叶倾心一愣,看向门口,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抱着束硕大的红玫瑰站在那儿,见没人回应,又问了一遍:“请问叶倾心小姐在吗?”“在这儿!”叶倾心旁边有人指了指叶倾心说道。那年轻男人走过来把花儿递给叶倾心,“您的花,请签收。”叶倾心看了眼大束的玫瑰花,忽而想起来昨晚的那束玫瑰花,她心下隐约猜到这花是谁送的,愣愣的没有接花。旁边有人替叶倾心接过来,那兴奋的模样,好像这花是送给她的。女人对玫瑰向来没有抵抗力,除了因为玫瑰的美丽,更因为玫瑰所代表的含义。被爱,是每个年龄段的女人最渴望的事。“请在这上面签字。”送花的年轻男人递过来笔和送货单。叶倾心没有为难他,签了自己的名字。“九十九朵,天长地久,心心,这花是谁送的?”“还用问吗?追求者呗。”“长得漂亮就是好,我长这么大,都还没收到过玫瑰”不少人围着那束硕大的花束瞧,叶倾心这个正主倒显得有些置身事外。距离点名时间还有十来分钟。“心心,你快把这花送到更衣室去,一会儿经理来了,肯定要说话。”叶倾心看了眼娇艳欲滴的花朵,笑了下,道:“我对花粉过敏。”言外之意,她不能要这花。“太可惜了吧?这么好看,你不要,不如送给我吧。”最开始接走花束的是个长得比较圆润的女孩,二十五六岁。叶倾心笑着点点头,“嗯。”那女孩欢天喜地抱着花束上楼,送回更衣室里。下来时她手里拿着一张卡片,“心心,花里有卡片。”卡片上只有八个字。年年岁岁朝朝暮暮。力透纸背、大气恢弘的字体,观其字,便知写字的人不一般。叶倾心认出了那是谁的字迹,心口隆隆直跳。那八个字,每个字都和情爱无关,可放在一处,意味便无比深长。中午员工吃饭。叶倾心刚坐下,有人在她对面坐下来。她抬头看过去,是昨晚在路边跟景博渊说话的迎宾领班。“那花是景博渊送的?”迎宾领班直言不讳。昨天景博渊来过酒店,而且并不低调,迎宾领班认识他也正常,不然,昨晚也不会再路边跟景博渊说话了。叶倾心微笑:“没有署名,我也不清楚。”迎宾领班嗤笑:“景博渊送给谁花,那是谁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倒好,不但不要,还不承认是他送的,装什么?”叶倾心没说话。“一个大老板,半夜站在酒店门口等你下班,你倒是一点都不感动,该说你不为富贵折腰呢,还是该说你矫情?”叶倾心默。“男人的耐心有限,我劝你还是别玩儿得太过火,消磨光男人的耐心,你以后哭着追在他身后他都未必回头看你一眼。”这话听着倒像是规劝。叶倾心奇怪,“为什么跟我说这个?”迎宾领班一笑,道:“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叶倾心:“”十点下班。今晚路上没有景博渊围追堵截,她像往常一样坐地铁。坐在地铁的长椅上,叶倾心想到昨晚车厢里的情景,想到昨晚景博渊带着小别的急切而炙热的吻,胸膛里充斥着莫名的情绪。出了地铁,她正准备去不远处的公交站台坐公交,旁边忽地有人撞了她一下,手里一空,叶倾心反应过来手里的包没了,撞了她的人已经跑出好几米远。想也没想,她拔腿就追。却在这时,她身后窜出来一个穿黑t恤的男人,朝着抢了叶倾心包的那个人就追了过去,黑t恤男人个不高,但跑得飞快,很快追上了抢包的人。“谢谢。”拿回自己的包,叶倾心真诚地道谢。黑t恤男人长相普通,十分没有辨识度,属于那种丢在人群里就找不到的类型,叶倾心真怀疑自己下次再见到他,会不会不认识。他冲叶倾心笑笑,态度意外地友好,喘着气道:“没事,举手之劳,你以后走路注意点。”那抢包的人一看跑不过黑t恤男人,立马丢了包,这会儿已经跑得没影儿。黑t恤男人说完拍拍手就走了,一副我是雷锋我做好事不留名的姿态。叶倾心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觉得这个世上好人还是很多的。回到宿舍,昨晚的那束花还在书桌上。叶倾心拉开椅子坐下,从包里拿出那张卡片,举起来对着光打量上面的字迹。年年岁岁朝朝暮暮。她忍不住想,景博渊写这八个字的时候,是揣着什么样的心情呢?握笔的姿势一定很好看。接下来的几天。叶倾心每天都会收到一束玫瑰,和写着‘年年岁岁朝朝暮暮’的卡片。却,没见到景博渊的人,也没有电话和短信。若不是收到花和卡片,她几乎要以为他们又回到那种结束的状态。假期结束。第一天上课,景索索眉飞色舞地告诉叶倾心:“大哥去上海出差,我跟着去玩了几天,啧啧啧,上海当真是吃喝玩乐的好地方,玩了几天我都不想回来了,可惜了心心,你没去,不过我给你带了礼物”说着景索索从包里神秘兮兮拿出个袋子,袋子里装了个挺大的盒子。“你现在别看,回去看。”景索索把盒子连同袋子一起塞进叶倾心装书的包里,盒子挺大,险些塞不下。叶倾心没注意到她的动作,脑子里都是那句‘大哥去上海出差’。他去上海了。她却不知道。晚上下课,叶倾心发现手机里有几条未接来电。上课时她习惯给手机调静音。是connie打来的电话。叶倾心回过去,connie的声音显得很高兴,她说:“心心,这次多亏了你,pear在米兰时装周的秀结束,我们接到的订单比往年最多的一次还多出一倍”“我什么也没做”叶倾心缓了一下,才反应过来connie是什么意思。她在享受双节假期的时候,韩火火和pear的几个主设计师带着作品去了米兰。原本connie有意让叶倾心也去,让她去感受一下那种氛围,长长见识,只是叶倾心没有护照,时间也来不及办理,她便没去。connie道:“很多买手都跟我夸赞,说pear这批成衣色彩搭配十分出彩,这是你的功劳心心,今晚在世纪酒店有庆功宴,七点开始,心心你一定要来。”挂了电话,叶倾心看了下时间,已经五点半。她回宿舍换了件衣服,景索索送给她的礼物盒子被她随手塞在柜子里,出校门坐公交赶去世纪酒店。她到的时候,正好六点半,包厢里来了不少pear的职员,几位主设计师和connie还没来。快七点,几位主角终于来了,人到齐,庆功宴开始。饭桌上,connie将叶倾心提出来和韩火火等人一起赞美,最后,她说:“我一直觉得心心是个有才的,cnno第十七届青年服装设计师大赛正在征稿,心心,你回去了解一下参赛规则,全力以赴争取一举夺冠,若是拿下第一,你便是pear设计团队正式的一员。”叶倾心双眼一亮,起身朝connie举杯,“我会努力。”耳边陆续响起恭喜的声音。韩火火凑过来在她耳边道:“咱们老板这是要栽培你,你可要好好把握。”叶倾心笑回:“嗯,我会。”pear工作室有这个好处,互相之间好像没有那些龌蹉的嫉妒和攀比心,竞争是有,但都是光明正大地用实力证明自己,同事之间相处光明磊落,不会给人压抑感。或许这也是pear能迅速在时尚圈崛起的因素之一。吃完饭,有人提议去‘时光倾城’。connie笑眯眯地同意了,一行人转战时光倾城。包厢里,灯红酒绿,给人一种纸醉金迷的感觉。在这样喧闹的环境下,叶倾心感觉再多的烦恼也烟消云散了,她忽然明白为什么人在心灵受伤的时候总喜欢去酒吧夜总会一类的地方,是有些道理的。可能是酒水喝多了,叶倾心出来去了趟卫生间。paer定的包厢在最西头,去卫生间需要经过十来个包厢。她走到一间包厢门口,冷不丁包厢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两个男人,一个长得十分秀气,面部线条阴柔,唇红齿白,眼睛又大又水灵,透着几分女气,另一个男人高大帅气,给人一种风度翩翩谦公子的感觉。叶倾心脚步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并未在意,准备等两人走了再走。忽然!“啊!楼良辰!你回来!你不可以这么对我!不要唔——”一道凄厉的女音从包厢里传出来,但很快被人堵住了嘴,包厢门合严的瞬间,叶倾心听见里面传出女人闷闷的低吼。听着,似乎是正受到什么侵害。那声音耳熟,让叶倾心一怔。是余清幽的声音。楼良辰,不是余清幽的新婚丈夫么?叶倾心不动声色看向面前的两个男人,直觉包厢里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她并不想多管闲事,抬脚想从两人面前走过去。抬起脚刚要往前一跨,那个长相十分秀气的男人说话了,语气带着撒娇的味道:“良辰,刚刚那个女人瞪我,好讨厌,让阿信他们收拾得狠点儿。”叶倾心:“”她不敢再听,赶紧从两人身边走过去。蹲在格子间,叶倾心忍不住回想刚刚撞到的事。听景索索说,那个楼良辰喜欢余清幽多年,不顾她狼藉在外的名声,用巨款聘金、最大的钻戒、最美最昂贵的婚纱、最奢华的婚礼将她娶回去,应该会好好宠爱着才对。可刚刚虽然没亲眼所见,但她能判断出余清幽是在包厢里遭受了什么侵害。而余清幽的丈夫,就在门外,听余清幽那句话,似乎那一切都是她丈夫主导叶倾心倒是有些糊涂了,既然花了大价钱娶回去,为何又这般对待?忽又想到和楼良辰在一起的那个秀气的男人还有景博渊曾说过的,会为孩子报仇的话有什么念头在她脑海若隐若现,呼之欲出。不知蹲了多久,直到她发觉脚有些麻,才站起来。从卫生间出来,回去经过余清幽那间包厢,叶倾心下意识放慢脚步,竖着耳朵听了听,没有任何声音。正要离开,包厢门再次冷不丁打开。叶倾心:“”从里面出来一个膀大腰圆、满脸胡茬的男人,长相凶神恶煞,有点丑,他满是横肉的脸上红通通的,神色间尽是心满意足。这样的表情叶倾心不陌生。以前,每次和景博渊亲热过后,景博渊都会流露出几分这样的神情。那是一种**得到发泄后的满足。叶倾心不敢再看,抬脚快步走开。身后,还能听见那个男人粗嘎洪亮的嗓音,“我上个厕所,你们几个悠着点,千万别把人弄出外伤,听见没?”叶倾心脚步滞了一瞬,忽然茅塞顿开,她想,她明白景博渊说的报仇指的是什么了。接下来,叶倾心再也无心玩乐。满心想的都是刚刚撞见的事情,还有自己曾经对景博渊说的那句过分的话:“怎么报仇,让余清幽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就是报仇?让她受精神上的折磨?景博渊,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你以为世上的女人都得嫁给你,不嫁给你就会生不如死?”她当时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当时,景博渊一定很难受。叶倾心坐在沙发里,捂着心口的位置,那里每跳一下,她便难受一分。聚会结束,叶倾心随着众人从时光倾城出来,所有人的兴致都很高昂,唯独叶倾心,低着头,心不在焉的。“心心,干嘛不高兴?”韩火火看着她笑问。叶倾心随口扯了个借口,说:“肚子有些不舒服。”“要紧吗?要不要去医院?”韩火火关心道。叶倾心莞尔摇头,“没事,来月经了,老毛病,回去喝点热水就好。”“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坐车不方便。”韩火火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开车。”叶倾心看了下时间,确实不早了,已经快十二点。赶不上门禁了。“你哪个学校来着?”车上,韩火火问。叶倾心坐在副驾驶,闻言回道:“我去四合上院。”韩火火:“嗯?”叶倾心笑:“学校有门禁,现在回去也进不了宿舍,我有个亲戚住在四合上院,今晚过去凑合一下。”韩火火没说什么,把车子开上路。到四合上院。叶倾心道了谢,下车,看着韩火火的车子离开,才转身走进大门。四合上院她有很久没来了。一切保持着她走时的样子。她洗了个澡,没有洗漱用品,就直接用热水简单冲了冲,出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往下翻到景博渊的号码,手指在上面停留片刻,又把手机放下。这么晚了,他肯定睡了。过了会儿,又拿起手机,打开信箱,里面的所有乱七八糟的短信都被她删除,只有景博渊的还留着。他第一次发短信给她,是她被邰诗云砸伤脑袋住院那次,他说:张婶晚上九点回去,别害怕。后面陆陆续续有一些短信,都没有暧昧的字眼,但却流露着淡淡的关怀。那是来自一个三十四岁成熟男人不动声色的情感。叶倾心不知怎么,今晚特别想他,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要想,再次翻出他的号码,踌躇片刻,拨了出去。瞬间,她屏气凝神,脑子却有些乱,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冰冷机械的女音传过来,叶倾心紧绷的心弦松开,同时心底生出一抹失落。假期结束之后,叶倾心没再收到景博渊的花。那天半夜打电话未遂,她也没再尝试给他打电话,两人的联系似乎又断了。叶倾心上课时偶尔会从景索索的嘴里听到景博渊的消息。他从上海回来之后,又去了香港,从香港回来,又飞了趟意大利。他很忙,不停地各地奔波。有时候,叶倾心也从报纸上看到博威集团的最新动态,季度营收多少,同比上季增长了多少,又在哪个领域创了新高,诸如此类。一晃,又是一个多月。------题外话------小剧场:某日,某心洗完澡出来,看见某大叔坐在床头,手里捧着个盒子,看见她出来,某大叔似笑非笑,“这是你买的?”某心看向那个盒子,记得是当初景索索送的,正要说不是,某大叔率先再次开口:“很不错,我很喜欢。”某心不解,凑过去想看一看盒子里是什么,某大叔用小拇指把盒子里的东西挑出来,大咧咧暴露在空气里晃了晃,“去穿上。”某心一看,顿时吐血三升。那是件,情、趣、内、衣! 正文 172:当初景博渊和周翘翘的协议 这一个多月里。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叶倾心除了上课,其余的时间都放在青年服装设计师赛事上面,她投的设计稿入了围,还有一个半月复赛,再然后是总决赛。这天,周六,叶倾心正在辅料市场,接到窦薇儿打来的电话,“心心,我电脑坏了,你的借我用一下,我有点急事,十万火急!”叶倾心听她火烧眉毛的声调,笑了下,道:“电脑在柜子里,你自己拿,不过我的电脑不大好用,你用的时候别着急。”“谢谢啊爱你么么哒!”窦薇儿对着手机亲了两口,挂了电话。叶倾心收了手机,看着琳琅满目的服装辅料、配饰,有些出神。上一次参加靓颜的比赛,她来这里淘过配饰,有一次景博渊陪她来,她当时总觉得他那身气定神闲的老板派头和这里的忙碌拥挤格格不入。“哎,小姑娘,又来买东西呀?来来,到阿姨店里来看看,阿姨前两天新进了一批金属配饰,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阿姨给你便宜点”叶倾心寻声看向一位四五十岁的阿姨,她还梳着低矮的马尾辫,发梢自然卷曲着,眉眼间时时刻刻流露着抖擞的精神气,似乎永远不会疲惫一般。叶倾心走进她的店里。“来这边,看看,都很不错的,款式新,质量好,我敢说在这块我们家是最好最便宜的”阿姨喋喋不休,见叶倾心也不说话,她忽地转了话题,“这次你叔叔没陪你过来啊?”叶倾心:“”上次这位阿姨误会景博渊是叶倾心的叔叔,大概是景博渊那身气质太过成熟稳重,也太严肃太一丝不苟,和她在一起,很容易给人严肃的家长带着家里小辈的错觉。那天叶倾心没有否认,临走时还从善如流地说了句:“走吧,叔叔。”那晚,她被景博渊在床上用叔叔的身份狠狠地‘教训’了一番。叶倾心这段时间忙起来的时候什么都不会想,一旦闲下来,想起了某件事,就会连带着想起很多事。每件事都和那个男人有关。有人说,时间会冲淡人的记忆。但有些回忆,会历久弥深。叶倾心选好东西,结账时,阿姨说:“三百四十五块,给三百四好了。”“这么贵?”阿姨笑:“阿姨已经给你算便宜了,你叔叔看起来像个大老板哩,有钱人,又那么疼你,这点对你来说还算贵呀?”叶倾心莞尔,付了钱。从店里出来,她回头看了一眼,物是人非,便是这样吧。手机铃声忽地响。又是窦薇儿。“心心,对不起啊,我把你的木匣子摔坏了”窦薇儿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拿电脑的时候不小心带出来了”叶倾心:“”母亲的遗物里有个四四方方的木匣子,上了锁,叶倾心一直也没有打开看过里面有什么,放在柜子里她几乎都要忘了。下午三点回到宿舍,窦薇儿一见她就可怜兮兮地捧着木匣子道歉:“对不起啊,锁扣摔断了”木匣子年代久远,锁扣也早就锈迹斑斑。说完窦薇儿又保证道:“不过里面的东西我可没有偷看过”叶倾心莞尔,“没事。”窦薇儿松口气,立刻又笑道:“我见上面挂着锁,还以为藏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话说里面是什么呀?我很好奇哎,一直想打开看看,忍得好辛苦。”叶倾心把盒子抱在怀里,抚了抚盒身,道:“这是我妈的遗物,我也没打开看过。”窦薇儿无语了,旋即又摩拳擦掌道:“你真能忍,要是我早就迫不及待打开看看了,你快看看,没准是什么祖传的宝贝,要不我帮你看看?”这样年代久远的木匣子,适合装祖传的宝贝。叶倾心被窦薇儿跃跃欲试的模样逗笑,“我们家什么经济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能有什么祖传的宝贝?”说到祖传的宝贝,叶倾心忽地想起母亲送她的那条蓝宝石项链,母亲也说是祖传的,但叶倾心不信,那条项链现代设计感很强,而且之前见古娇脖子里挂过一条款式一样的,古娇说那项链是颜老夫人的女婿亲自设计制作送给颜老夫人女儿的。想着,叶倾心把木匣子放到桌子上,锁扣断了,但没有完全断裂,她用力掰断,打开。入眼的是个牛皮文件袋。“这是什么?”窦薇儿按捺不住伸手拿起文件袋,解开绳子,从里面掏出两份文件出来,张口念道:“股份转让协议监护协议”窦薇儿皱了皱眉,仔细看那份股份转让协议,“转让方景博渊,受让方叶倾国什么意思啊?景博渊给你弟弟转让股份?你弟弟那情况我不是说你弟弟什么不好,只是他那个情况还需要股份?”叶倾心觉得自己脑袋嗡嗡一响。忙拿过那两份协议,一字一句看得分外仔细。一份是景博渊将博威集团百分之一的股份转给叶倾国的协议,一份是景博渊获得叶倾国监护权、并承诺终身监护、保叶倾国衣食无忧的协议。叶倾心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快,轰隆轰隆的似乎要从胸腔里破壁而出,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叫嚣。她终于明白母亲当初,为什么忽然转变态度,由不同意,到不停地说景博渊的好话。原来是这样。景博渊当天在病房里,就是这么和母亲谈的。他答应母亲,会一辈子照顾小国,还用百分之一的集团股份表达自己的诚意和决心。窦薇儿摸到牛皮文件袋里还有东西,伸手掏了掏,摸出一张银行卡,刚要递给叶倾心,抬头却见叶倾心满脸的泪,跟个泪人似的。她吓了一跳,忙伸手推了推叶倾心的胳膊,“心心,你怎么了?”叶倾心没理会她,拿手机拨出一直想拨、却始终没有拨出去的号码。“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又没通。冰冷机械的女音,让叶倾心缓缓冷静下来。“给景博渊打电话?他没接?”窦薇儿凑过来问,神色有几分担忧。叶倾心没说话,安静地把协议和银行卡放进文件袋里装好。木匣子里还有两件小孩儿的衣服,看款式、颜色、大小,应该是两三岁小女孩穿的,或许是叶倾心小时候穿的,至于周翘翘为何独独把这两件小衣服放进木匣子里锁起来,叶倾心猜不透,只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周翘翘当初的想法了。周翘翘当初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去世,甚至连这两份协议都没来得及交代只言片语。叶倾心站在阳台上,眺望远方,初冬时节,空气中泛着丝丝寒意,枝头光秃秃的,一片萧条和荒凉。良久,她紧了紧身上的呢子大衣。手机忽然响。叶倾心回神,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迸发出光亮,待看清来电显示,那抹光亮又悄悄黯然。“索索。”接了电话,她先开口。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叶倾心跟景博渊没有什么联系,好多次景老夫人叫叶倾心去老宅吃饭,叶倾心都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脱,景博渊又忽然变得无比忙碌,几乎不着家,饶是神经粗大成景索索那样,也察觉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或许不仅仅是景索索,景家那边也一定察觉到了什么。近期,景老夫人没再让叶倾心去老宅吃饭。“心心,今天我生日,你们是不是都忘了?都没有打电话给我说生日快乐。”景索索的声音带着怨怼。叶倾心微笑,“抱歉啊,生日快乐。”景索索撇嘴道:“没诚意,我在半岛酒店定了包厢办派对,六点开始,你要带着礼物来哦。”第一次听到让人带着礼物上门的,叶倾心不由得失笑,说:“好,一定。”挂了电话,正坐在电脑前摆弄电脑的窦薇儿也接到了电话,接完电话,窦薇儿问叶倾心,“索索晚上六点的生日派对,你去不去?”叶倾心走进室内,“去吧。”窦薇儿十指在电脑上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嘴里道:“那好吧,等我三分钟。”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去商场各自买了礼物,赶到半岛酒店还不到六点。包厢里已经有不少人在,都是年轻男女,个个穿着不凡,头顶水晶灯璀璨,照得包厢里珠光宝气的。叶倾心和窦薇儿送上自己的礼物,然后找了个角落坐下,喝着侍者送上的香槟。“富家女就是富家女,小小的生日派对来的都是名人,你看那个穿驼色羊绒大衣的,是个小有名气的主持人,还有那个”窦薇儿边说边咋舌。叶倾心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一杯接着一杯喝香槟。窦薇儿转头瞧见叶倾心一副心神恍惚的模样,叹口气,道:“我就不明白了,你跟景大老板究竟怎么回事?你们本来不挺好的吗?怎么忽然就这样了?是不是因为流产的事?”包厢里的人三五成群地聊着天,声音不吵闹却也不小,窦薇儿压低着声音,倒也不怕谁听了去。叶倾心看了窦薇儿一眼。这样的问题窦薇儿问了不下十遍。她不答反问:“你跟贺际帆怎么样了?”窦薇儿咂了口香槟,笑道:“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叶倾心看她一副得过且过的态度,真心劝道:“你该为将来想想。”窦薇儿笑:“什么将来呢?贺际帆虽然知道时影背叛了他,可她肚子里的孩子终究是贺家的骨肉,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和时影彻底断了关系,你要我想什么呢?想着等时影的孩子生下来,我给它当后妈?别开玩笑了,那还不如现在这样,再说,贺际帆那个妈可不是省油的灯,我要真的对贺际帆上了心,以后岂不是要日日面对那个老巫婆?”“还有贺依依,我前段时间才发现贺依依居然是贺际帆的亲妹妹,我去!这关系,绝了!”说着,窦薇儿‘哎?’了一声,“说你的事,怎么又变成说我的事了?”“你跟景大老板究竟怎么回事?我看你也不像是不在意他了,为什么要分手呢?”叶倾心刚张嘴想要说什么,景索索招呼众人派对开始。喝了酒,切了蛋糕,打了一阵蛋糕仗,气氛渐渐嗨起来,叶倾心站在角落,看着不管什么身份年龄的人在这一刻都像个不服输的小孩一样,用手里的蛋糕去荼毒别人的脸蛋,嘴边笑得异常灿烂,心里空荡荡的,好似所有的烦恼都在这一刻远离。一切结束,叶倾心也未能幸免,被景索索糊了半脸的奶油。景索索豪气万丈地坐在寿星的位置上,大声道:“大家想喝什么酒尽管吩咐服务员拿,别客气,这顿记在大哥账上,不用担心我付不起钱。”底下一阵欢呼,有人直接道:“开两瓶罗曼尼康帝。”又有人道:“两瓶哪够?搬一箱过来,大老板买单,大家都别客气。”“这些人真是不是自己钱一点不心疼,我在网上看到罗曼尼康帝一瓶就得十几万,真是一群败家玩意儿。”窦薇儿撇嘴道,旋即又有些兴奋,“我等会也要尝尝这十几万的红酒跟几百块的红酒有什么不一样”叶倾心没说什么,只道:“我去下洗手间。”“要不要我陪你?”“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从热闹的包厢里出来,叶倾心耳根变得异常安静。靠着门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抬脚往卫生间的方向走。下一瞬她忽地怔住。不远处,服务员站在门口,朝着门内恭敬地做着‘请’的手势,门口,一行商务人士边说着什么边走进包厢。领头的是两个男人。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一个三十多岁青年男人。叶倾心的目光定格在那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男人身上,眼眶不知怎么有些发热。男人西装革履,每一粒纽扣都一丝不苟地系紧,头发一丝不乱地向后梳着,五官立体,轮廓深邃,高大挺拔,阔别一月有余,他似乎瘦了些,面部线条更显深刻冷峻,气场与气势更加强大,气质越发沉稳。似有所感,他转头看过来,深邃的视线淡淡地在叶倾心的脸上一扫而过,旋即收回目光,和旁边的人一块进了包厢。宛如,一个陌生人。叶倾心杵在原地愣了许久,回神之后发觉掌心生疼,抬手一看,每只手掌都有四个整齐排列的月牙形指甲痕。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她抬脚走向卫生间,经过景博渊所在的包厢,门板隔音很好,外面一点声音都听不见。卫生间里。叶倾心从格子间出来,站在盥洗台的镜子前,定定地凝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自己那张脸有些陌生。当年和温泽闫分手,她也觉得难受,但远不及现在这般深刻。或许当年她还小,不懂什么是爱,所以她和温泽闫之间的感情并非爱情,只是相处时间久了生出的亲情。又或许,是她和温泽闫的关系止乎于礼,远没有现在和景博渊的关系这样亲密。有人说,女人最难忘记将自己从女孩变成女人的那个男人。景博渊于她而言,也许便是。张爱玲也曾说,通往女人灵魂的甬道是**。那个男人,早已将自己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不知过了多久,叶倾心回神,鞠了捧冷水搓了把脸,冰冷的水温刺激着她的大脑,让她的神智渐渐恢复清明。从卫生间出来,她的目光忽地触及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刚刚冷静下来的情绪,再次起伏。景博渊站在卫生间对面,一手抄在裤兜里,一手夹着燃烧着的香烟,深邃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叶倾心的脸上。那模样,似是在等她。------题外话------有二更。某瑶顶锅遁走。 正文 173:不叫景总了? 叶倾心怔怔地望着三步开外的男人,四目相接,情绪翻涌。 一瞬间,无数的画面在她脑海里闪过,从初遇,到后来的相识,他每一次不动声色的帮助和保护,他亲吻她唇瓣时的样子,他抚摸她身体时的眼神,他在她耳边低语,他给她母亲穿寿衣的姿势,他捧着她母亲骨灰盒那天的背影,他教小国写别墅的地址…… 很多场景,纷纷扰扰,杂乱交错,最后定格在那份监护协议上。 如果不是为了她,他又何必给自己招惹那样的麻烦。 这个男人究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为了她做了多少事情? 包括余清幽的事。 景博渊见女孩愣愣的失神,眉头不着痕迹皱了下,边在身侧点了点烟灰,边抬脚走向女孩。 刚走一步,对面发愣的女孩忽地朝他冲过来,一头扎进他的怀里,他感觉到小女孩纤细的胳膊紧紧搂着自己的腰,很用力。 他没防备,被冲击力撞得微微退了一小步,旋即稳住身形,把烟塞进嘴里,两只手抱住女孩单薄的身子。 温香软玉满怀,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让景博渊有些意外。 小丫头怎么忽地转了性? 摸了摸女孩毛茸茸的小脑袋,他轻笑一声,问:“怎么了?”他嘴里咬着烟,吐字有些含糊。 叶倾心双臂环住男人精壮的腰身,双手在他后腰的皮带处交握,脸埋进他的胸口,闻言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双臂更用力地搂着他。 “景总……”旁边忽地有人出声。 博威副总曲琦的声音。 博威近期又投资了新项目,今天和对方公司负责人见面洽谈,刚在包厢坐下,景总借口有点事从包厢出来,迟迟不见回去,对方公司催问了两次,曲琦不得不出来寻找自家老板的下落。 景博渊抬手将嘴里的烟拿走,单手搂着怀里的女孩,眉眼严肃且泰然自若,声线沉稳地对曲琦道:“具体合作方案今天下午会议上已经明确,你回去就按商定好的方案与长虹的人谈,其余的等我回去。” 曲琦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乱看,闻言点点头,应了声:“是。” 卫生间有人进进出出,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卫生间门口搂搂抱抱的两个人。 叶倾心听到曲琦的声音,也听到有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她应该松开男人的腰,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等轻浮的举止。 可是,她不想放开他,一点都不想。 男人身上专属的成熟男人的体味,还有烟酒的味道,都让她怀念又贪念。 景博渊没再逼问什么,扔掉烟头,抬脚碾了碾,就这么抱着叶倾心,陪着她一起放纵着。 偶尔有认识的人路过,景博渊气定神闲地与对方打招呼,一副沉稳淡定的派头。 不知过了多久。 叶倾心从景博渊怀里抬起头,两只眼睛和鼻尖都红红的,粉嫩的唇瓣微微嘟起,透着几分委屈和怨怼。 “你哭了。”景博渊这才发现女孩哭了,视线下移,发现自己胸口的领带和西装布料上有两团深色的湿痕。 他捧着叶倾心的小脸,两只大拇指指腹揩去女孩脸颊的泪痕,深邃的眼底闪烁着心疼,声音轻柔道:“别哭。” 叶倾心从他脸上看到熟悉的温柔,心里却更加委屈。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般委屈,或许是因为他一个多月的不闻不问,或许是因为他刚刚陌生淡然的那一眼。 那些,都让她有种自己与他彻底没有关系了的错觉。 这明明是她想要的,可是真的发生,她难以接受。 她内心矛盾。 一面不想拖累这个为她付出了太多的男人,一面又不想离开他。 如何能两全? 指尖的眼泪越擦越多,景博渊无奈地叹息一声,将面前梨花带雨的小姑娘重新搂进怀里,眼睛里划过一抹自责。 他似乎用力过猛了。 “别哭,要是舍不得我,以后就乖乖待在我身边。” 头顶男人沉稳有力的话砸下来,叶倾心抱着他,没回应。 窦薇儿见叶倾心这么久还不回来,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忍不住出来寻人,远远的就瞧见卫生间门口搂抱在一起的男女,撇撇嘴感叹世风日下,待走近一些,才发现被她吐槽世风日下的两人竟是景博渊和叶倾心。 她愣了一下,旋即笑起来,忽然一点都不觉得世风日下,反而觉得这一幕格外顺眼。 她没多做停留,悄无声息返回。 过了一会儿,景博渊拍了拍怀中人儿肩胛骨的位置,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回索索的包厢,等派对结束,在一楼大厅等我。” 叶倾心慢腾腾从他怀里退出来。 景博渊替她擦干脸上的泪痕,再次叮嘱:“别到处乱跑,知道?” 语气像极了长辈在叮嘱不听话的晚辈。 叶倾心仰头看着他,忽地发现自己竟可耻地怀念着被他管束的生活。 她点点头。 景博渊勾唇笑了下,说:“乖。” 两人一前一后返回包厢。 叶倾心跟在景博渊身后,看着男人伟岸的背影,心头一动,悄悄伸手揪住他板正挺括的西装下摆。 景博渊察觉到她的举动,回头看了她一眼,却也没说什么,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衣摆。 到了包厢门口,他转身摸了摸叶倾心的脑袋,顺手撸顺她有些乱的马尾辫,语气里透着宠溺与温和,“去吧。” 叶倾心一步一回头回了景索索的包厢。 看着她进来=了景索索的包厢,景博渊才推开面前的包厢门。 长虹的老总见景博渊回来,大声玩笑道:“景总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要亲自去卫生间捞人了。” 景博渊淡笑,气度沉稳:“让金总久等了,抱歉。” 四五十岁的金总视线忽地落在景博渊胸口的衣服上,阅女无数的中年男人,一眼就看出那湿痕是怎么来的,暧昧地笑起来,“原来景总是去会佳人了,那倒是情有可原,男人辛苦打拼赚钱除了名利,可不就是为了美人在怀嘛!哈哈哈!” 在场的都是男人,男人跟男人说话,没那么多忌讳。 众人听了跟着笑了笑。 景博渊淡淡一笑,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慢条斯理转了话题,气度从容地端起面前的酒杯道:“这次的游乐场项目,很荣幸能与金总合作,我敬金总一杯。” “不敢,应该是我敬景总才对,能和景总合作,我期盼已久。”金总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与景博渊碰了一下,发出‘叮’一声脆响。 景博渊抿了口酒,放下酒杯,胳膊肘轻搭在桌沿,双手在桌上交握,一双看向金总的眸子带着沉笃和稳重,继续道:“想必刚刚曲副总已经向金总阐述了博威的合作方案,现在我想听听长虹的意见和建议。” 说到生意,金总立刻正襟危坐,神色严肃起来,只是景博渊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莫名让他心头发憷。 明明自己比面前这个三十四岁的青年男人大了十几岁,但不知怎么,他总有一种在这个小辈面前矮了一截的错觉。 曲琦目光在自家老板的胸口扫了几眼,这两个多月,景总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在工作上,除了出差和应酬,其余时间都在公司里,很多时候都是直接睡在公司里,又回到了以前没有和叶小姐在一起的单身状态。 虽然没有什么风声走漏出来,但他也猜到,老板肯定是和那个小女孩闹掰了。 到底年龄差距太大,各方面都不合,时间长了,难免会腻了小女孩的闹腾。 没想到,人小姑娘一泡眼泪就让景总缴械。 女人的眼泪呀,是对付男人最具杀伤力的武器。 前提,那个男人爱着那个女人。 景索索的包厢。 叶倾心低着头进去,窦薇儿看见她,嘴角浮上一抹揶揄。 等她坐下,窦薇儿贱兮兮地凑过去,“去了那么久,厕所里有帅哥让你挪不动脚了?” 叶倾心眼眶还是红的,低眉敛目不做声,脸颊微微泛红。 窦薇儿还想再揶揄几句,却眼尖地瞧见她睫毛湿湿的,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抬手拍了拍她的肩,闭了嘴没再说话。 窦薇儿实在是不明白,叶倾心这样子分明是在意景博渊在意得不行,而景博渊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成熟男人,肯在公共场合那样毫不避讳地抱着她,已经用行动向外人宣告了叶倾心在他心中的位置。 两个相互在意的人,干嘛要这么累? 派对八点钟结束,景索索招呼众人去酒吧继续,叶倾心跟景索索说了自己不去,景索索精神处在亢奋中,挽留了两句,见说不动她,也就没再勉强,嗨嗨地领着一众人开车走了。 窦薇儿也没去。 酒店大门前,叶倾心裹紧身上的呢子大衣,京城初冬的夜寒意袭人。 “我们回去?”窦薇儿也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叶倾心回头看了眼金碧辉煌的大厅,笑道:“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窦薇儿立刻明白了什么,拿胳膊肘暧昧地怼了怼叶倾心的腰侧,道:“要跟你家大老板约会?” 叶倾心抿了抿唇,唇角透着几分羞赧。 窦薇儿替她高兴,“想通啦?不分手啦?你早该这样,好端端的闹什么呀?景大老板多好,有钱有权又有颜,身材又好,我当初想勾引都没勾引上,你倒好,身在福中不知福。” “薇儿。”叶倾心忽然喊窦薇儿,神情严肃,直直地望着她的眼睛,“如果贺际帆没有小孩,一定要娶你,而且他从此以后不再跟任何女人有暧昧,只一心一意对你一人,而你……你的身体可能给不了他一个正常家庭的圆满,你……你会同意吗?” 叶倾心说这话有些愧疚,她揭开了窦薇儿的伤疤。 窦薇儿愣了一下,旋即笑起来,一副浑不在意的没心没肺的德性,道:“我才不要,他妈跟他妹我可搞不定。” 叶倾心看着她,“排除外人的干扰,你愿意吗?” 窦薇儿脸上的笑容微敛,一阵风吹来,她打了个寒噤,抬手搓了搓胳膊,嘴角勾起的弧度淡了一些,实话实说道:“如果我爱他,也许我不会同意,如果我不爱他……”说着,她忽然笑容璀璨起来,“那我估计会同意,让他断子绝孙好了!哈哈哈……” 夜风里,叶倾心脸色微白,削瘦的身形越发显得单薄。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窦薇儿收回咧出去的嘴角,莫名有点心慌,“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我说错什么了吗?” 叶倾心嘴角缓缓扯出一抹笑,“薇儿,这也是我要跟他分手的原因。” 窦薇儿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叶倾心说的什么意思。 她目光下移,落在叶倾心的小肚子上,“你说你……怎么会?”顿了一顿,她恍然大悟,“是因为上次流产?” 很多女人流产之后,都会造成不孕,所以女人在怀孕这一块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叶倾心垂下睫毛,唇畔的弧度淡得几乎看不出来,声音轻得好似从另一个时空传来,“是啊。” 窦薇儿怔了怔,鼻子一酸,就这么掉下泪来。 “心心……” 因为知道这是件多么难受的事情,窦薇儿感同身受。 叶倾心说:“干嘛这么伤感。” 两人在门口又站了好一阵,叶倾心说:“薇儿,你回去吧。” 九点。 景博渊一行人乘电梯下楼,经过酒店大厅,景博渊一眼就看见坐在休息区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叶倾心。 女孩两手反撑在大腿两侧的沙发垫上,身子微微前倾,低头盯着鞋子看,两条腿无聊地在半空中一前一后地晃动,小女孩的心性显露出来。 听见说话声,她抬头望过来,望见他的瞬间,他清楚地看见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迸射出喜悦的光。 不自觉的,他勾唇笑了一下。 “景总笑什么?”旁边金总见他很高兴的样子,开口问了句。 景博渊收回目光的同时,也敛了脸上愉悦的神情,重新恢复在生意场上惯有的似笑非笑和高深莫测。 一行人走出酒店大门。 景博渊和长虹金总握手告别,等对方的车子开走,他转头吩咐身边的人先走。 然后转身想回大厅,却见原本坐在沙发里的小女孩朝自己跑过来,她双手背在身后,跑过来的步子一蹦一蹦的,马尾辫在身后一甩一甩,透着俏皮与朝气,越发显出她这个年龄段该有的稚嫩和娇气。 “忙完了吗?”女孩在他一米远的地方站定,仰着小脸,笑嘻嘻地望着她,那笑容,干净又纯粹,让人莫名心情舒畅起来。 景博渊伸手将她朝身边拉了拉,抬手撩开一缕黏在她眼角的发丝,声音不自觉变得温润:“等久了?” 叶倾心伸手勾缠住景博渊的食指,垂着睫毛说:“没有啊。” 嘴里说没有,可那表情,分明流露着怨念。 景博渊看着她,笑了笑,伸手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捏出一根塞进嘴里,刚从另一个裤兜摸出打火机,嘴里的烟被一只纤细的小手拿走。 叶倾心把景博渊咬过的烟头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烟很好抽吗?给我一根试试。” 景博渊失笑,伸手从她嘴里拿走那根烟,顺势弹了下她的脑门,端着长辈的口吻训道:“学什么不好,学这个。” 叶倾心摸着脑门,“抽烟不好吗?” 景博渊反问:“你说呢?” 叶倾心笑:“既然不好,那你也不要抽了。” 景博渊笑起来,右手夹着那根烟,左手牵起叶倾心的手,说:“带你去吃夜宵。” 叶倾心本想说自己不饿,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老老实实跟在景博渊身后坐进副驾驶。 车子上路,景博渊自己开车。 两个人都没有提起之前两个多月的别扭,好像那两个月在他们之间并不存在。 叶倾心靠在景博渊肩头,两只手把玩着他的右手。 男人的手指甲修剪得十分齐整,手指骨节分明,干净好看。 他身上的味道让她一颗心渐渐安定。 不知怎么,叶倾心猛地想起来以前两人亲热时,景博渊总喜欢用他的手指在她身体里搅动。 耳根迅速浮上红晕,她无法再直视他的手指。 路遇红灯,景博渊停下车。 叶倾心靠在他肩上抬头,恰好看见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在黑暗里不甚清楚,却依稀能感觉到男人的冷峻和严肃。 鬼使神猜,她喊了声:“博渊。” 景博渊转头俯视过来,似笑非笑道:“不叫景总了?” 真记仇。 叶倾心抿了抿唇,往上凑了凑,亲了亲男人的薄唇,正要离开,后脑勺被扣住,阻止了她后退的动作,同时,唇瓣被人吻住,有舌头探进来与她缠绕。 ------题外话------ 谢谢最近小可爱们的票票花花钻钻打赏,嗯,某瑶虽然没有及时感谢,但都已经看见啦。 编辑让某瑶存稿十万,某瑶的手速小可爱们深有体会是不是?so,某瑶可能要忙得脚不沾地了,再so,来点票票安慰一哈呗…… 正文 174:给景博渊送养胃午餐 吻格外热烈。 小小的车内空间在急剧升温。 叶倾心甚至能听见舌尖被吮吸时发出的啧啧声,男人的呼吸渐渐加重,力道越来越大,似乎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她喉间有难耐的吟哦溢出。 男人的体味混着烟酒气灌满她的口鼻,熟悉的味道,让她在沉沦里陷得更深,大脑一阵阵发懵。 红灯转绿灯。 他们的车堵在前面,后面的车开始鸣笛,一声比一声急促。 景博渊缓缓放开软倒在他怀里的女孩,黑沉平静的眼底,隐藏着隐忍和克制,最后亲了亲叶倾心的嘴唇,在她的下巴处抚摸了一把,重新启动车子。 他左手控制着方向盘,右手攥着叶倾心的小手,大拇指摩挲着她的掌心。 叶倾心靠在他肩上,觉得过去的一个多月,不如此刻短短数秒。 车子停在一家私房菜馆门口。 两人下车。 包厢里。 景博渊让叶倾心点,叶倾心捧着菜单看了看,想着景博渊刚从酒桌上下来,一定喝了不少酒,他身上的酒味有些重,便点了个解酒汤,又要了两道清淡的小菜。 细微里透着关心。 男人看了她一眼,不觉勾唇一笑,补充着点了几个素淡的菜,最后要了一份蜜红豆。 菜上得很快。 叶倾心并不饿,吃不下什么,拿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挖着蜜红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男人瞧。 男人吃得很大口,却给人一种慢条斯理的优雅感。 没有人会在生意桌上吃饱。 叶倾心拿了小碗给他盛了碗解酒汤,轻轻推到他面前,“喝点这个解解酒。” 景博渊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咽下嘴里的食物,淡淡出声问:“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叶倾心愣了一下,“什么?” 景博渊端起那碗汤喝下,没有回答,就这么拿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望着她。 在他的注视下,叶倾心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当初提出结束的是她,现在投怀送抱的也是她,出尔反尔的言行,显得她这个人反复无常。 抿了抿唇,她如实交代:“我看见那份监护协议了。” 景博渊还是这么看着她,眸光莫测,“所以?” 叶倾心没有回答,兀自又道:“那天pear在‘时光倾城’聚会,我看见……看见楼良辰了……” 景博渊目光幽幽。 叶倾心继续:“我看见他从一个包厢出来,听见包厢里余清幽的声音……好像在被人……被人欺辱……你认识楼良辰是不是?” 最后一句,疑问的声调,笃定的语气。 景博渊没有否认。 叶倾心再次开口,说出自己的猜测:“是你让楼良辰上门求娶余清幽,对外营造出痴心不悔的假象,巨额聘金、大颗的钻戒、美丽的婚纱、奢华的婚礼,几乎将一个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都给了余清幽,私下却这么对她,只怕余清幽说给她父母听,她父母都不会信她……” “自己的丈夫这般对待自己,不管外人还是自己的亲人却都以为自己生活在幸福里,这种感觉,一定很绝望。” 边说,叶倾心边忆起那天在‘时光倾城’看见的楼良辰,风度翩翩,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又以行动向外人诠释了自己对余清幽的宠爱,谁能想到,背地里,他竟让别人侮辱自己的新婚妻子。 无论是伦理森严的古代社会,还是风气日渐开放的当今世界,性侮辱永远是手撕女人的最强武器。 景博渊两只小臂轻搭在桌子边沿,安静地听叶倾心说完,然后才淡淡开腔:“余家人管不住她,任她胡作非为,我只不过找了个人替他们来管,至于怎么管,不是我能控制。” 叶倾心拿起筷子夹了块山药放进景博渊碗里,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笑眯眯地道:“吃点这个。” 吃完饭出来,外面的冷气一吹,叶倾心没忍住哆嗦了一下。 下一瞬,一件西装外套就这么裹在她身上。 景博渊只穿了衬衫西装,脱下西装,只剩一件单薄的衬衫,叶倾心下意识就想取下身上的西装,景博渊却已经将她整个搂进臂弯里。 “你会冷的。”叶倾心看着他的侧脸道。 景博渊没说什么,带着她走向停车处,按遥控钥匙开了锁,打开副驾驶车门将她塞进去。 车子上路。 叶倾心瞧着是去b大的路,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 她以为,以他之前的‘恶劣’行径,会直接带她回家…… 她还在想如果他真要带她回家,她是该直接顺从,还是该欲拒还迎一下。 结果…… 好像是她自己想多了。 叶倾心安静地靠在副驾驶靠背上,双手抓着安全带,转头看向车窗外,神情分明透着几分不愉快。 景博渊察觉到小姑娘情绪有些低落,眼瞳滑到眼尾睨了没精打采的小姑娘一眼,开口的声音染了几分笑意:“不高兴?” 叶倾心低下头,“没有啊。” 景博渊轻笑,腾出右手攥着叶倾心的左手。 车子在距离b大门口还有段距离的地方停下。 此时已经晚上十点多,大学城这边不比市区,白天车辆便没有市区密集,晚上车更少。 四周很安静。 叶倾心见车停下,有些不明所以,“怎么停这儿?” 景博渊熄了火,倾身掐着叶倾心的腰,用力一提,直接将她从副驾驶提到自己腿上,所幸车内空间比较大,叶倾心没有撞到车顶。 男人的大腿结实有力,触感鲜明,让叶倾心耳根微微发热。 她看了眼景博渊,然后垂下睫毛,没说什么,任由他抱着。 景博渊伸手捏住她尖瘦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目光平静且深邃粘稠,带着洞察力,似乎一眼能从人的眼睛望进灵魂深处。 心口‘扑通扑通’直跳,一阵阵悸动的感觉从心底涌出,叶倾心呼吸微乱,情之所至,嗫嚅着唇瓣喊了声:“博渊……” 声音小猫儿似的,很轻很软,听在耳朵里莫名让人心痒难耐。 景博渊宽阔的身躯微微后倾靠在靠背上,感受温香软玉在怀的滋味,声音低沉地道:“告诉我,当初说结束的原因。” 叶倾心从男人脸上转开目光,轻咬着下唇没出声。 “说。”男人轻缓的语调,饱含着不容抗拒的威慑力。 叶倾心双手撑在景博渊结实的胸膛上,阻止身体的倾斜,听到男人充满压迫的话,十指无意识地缓缓蜷曲。 片刻,她说:“我不是都……告诉你了么?” “我要听实话,心心。”景博渊摩挲她的下巴,声音软了几分,循循善诱道:“这么久了,你还不信我,有什么事你该告诉我,我们一起商量着解决,你把心事藏起来,不明不白便跟我说分手,心心,人的耐心有限。” 最后一句,让叶倾心莫名心惊。 眼前这个男人,身份地位高高在上,走到哪儿都是别人上赶着巴结讨好的主角,被别人顺从惯了,哪能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瞎胡闹。 叶倾心眼眶泛红,却又倔强地强忍着心里涌出的酸涩。 她该怎么告诉这个男人,她只是不想拖累他呢。 僵持片刻,她俯身去吻男人的薄唇。 景博渊轻易就推开身上妄图用美色蒙混过关的小女孩,忍下在她吻上来的瞬间窜起的欲念,正色道:“别想打岔。” 叶倾心色诱失败,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羞窘。 即便车内昏暗,景博渊还是捕捉到了,他无声勾了下唇,声音沉稳有力道:“告诉我。” 叶倾心垂下脑袋,一声不吭。 黑暗里,景博渊的眼底滑过一抹无奈。 “心心,我比你大了十四岁,生活阅历比你丰富,有些问题想得只会比你深远,你能想到,我又何尝没有想过,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这话意有所指。 叶倾心缓了片刻,隐约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有些不敢相信地抬头望他,“你知道我在意什么?” 景博渊盯着她的小脸瞧了片刻,右手抚上女孩精致柔滑的脸颊,道:“原本不确定。”现在确定了。 叶倾心有种被绕进去的感觉。 “心心,孩子和你,我选你。” 男人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每个字,都像一块巨石,砸在叶倾心的心湖,掀起惊涛骇浪。 一直都知道他是这个意思,她流产之后,在景老夫人的病房外听到那些对话,得知自己不能再生,景博渊却在事后几次提出要和她领证,虽然没有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是她明白他的心意。 现在他亲口说出来,用这样简单朴实语言,这般严肃郑重的语气,依旧给叶倾心心理造成不小的冲击。 她感觉到眼眶发热,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她眼眶里掉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滑落,在半途被男人的手指截住,擦走。 “奶奶怎么办呢?”叶倾心有些哽咽。 景博渊捧着叶倾心的小脸,轻柔地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痕,低声说:“她会理解。” 会理解吗?叶倾心想起那个对自己慈爱有加的老人家,眼神暗了暗,即便理解,也很难接受吧,自己这样,有些不厚道,辜负了老人家的宠爱。 “别想那么多,回去好好休息,其他的都交给我。” 景博渊说着示意叶倾心回去副驾驶,叶倾心却忽地捧着他的脸,凑过去吻上他的薄唇。 女孩的吻不说娴熟,却也不再像最初那般生涩,她主动伸出小舌,探进男人的口中,挑逗纠缠他的舌。 景博渊微微推开她,“再不走,只怕你就赶不上宿舍门禁。” 叶倾心皱眉,有些不悦他三番两次不被她的热情所动,微微垂着头,侧目从眼尾看向景博渊,从这个角度看人,勾人的妩媚里透着一丝丝欲说还休的羞涩。 她唇角浅浅一勾,“赶不上,就不回去了。” 这样的话从一个女孩嘴里说出来,对任何男人而言,都是一种充满诱惑的邀请。 没有男人会以为女孩说出这种话,是为了跟他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景博渊眸色一沉,搂着叶倾心的腰往怀里一带,低头吻住女孩娇嫩的唇瓣,。 亲吻了一阵,他放开她,启动车子开往南山墅。 夜更深了,路灯昏黄,路道上车辆不多。 叶倾心把玩着景博渊的右手,再次想到以前亲热的情景,她心底忽地生出一抹恶作剧的念头,张口含住他的食指,舌尖裹着他的指尖轻轻吮吸。 这一幕,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景博渊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叶倾心分明从那一眼中读到了什么异样的讯息。 她勾了下唇,恶从胆边生,伸手去解男人的皮带扣…… 车子在路边停了好大一会儿,才重新上路。 叶倾心脸红心跳,冲动过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做出这样的荒唐事。 在外面,这还是头一次。 景博渊控制着车速,平静深沉的眉眼隐约透着几分餍足饭饱的满足感。 这是叶倾心第三次为他这么做,忆起以往每一次,都能听到他发出似有若无的喟叹,沉稳淡然似乎是这个男人坚不可摧的外壳,任何时刻都一副冷静从容的模样,就连在亲热那种神魂摇荡的时刻都是。 唯有刚刚那样的时刻,他似乎才会流露出最真实的情绪。 思及此,叶倾心挽唇笑起来,明媚璀璨,心里有些得意,有种拿捏住了这个男人命脉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 车子开进南山墅8号院。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入户门。 男人的背影沉稳又可靠,叶倾心笑眯眯地被他牵着手。 门一关上,灯都没来得及开,叶倾心便被人抵压在门板上,漆黑的环境里,男人的气息充满侵略性地将她整个包围,叶倾心忍不住心跳加快。 “一路上笑什么?”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隐含危险。 叶倾心能听到自己的胸口轰隆轰隆作响,压在她身上的力道让她有些窒息。 黑暗里她看不清男人的五官和神情,只有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越发深沉摄人。 “我没笑——”叶倾心小声辩解。 只是话没说完,男人的唇舌已经开始攻城掠地。 景博渊托着女孩的屁股将她抱起来,一边亲吻着,一边上楼,衣服从主卧门口一路散落到淋浴房外。 莲蓬头水流急促,喷出来的热水洒在两人身上,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急促的呼吸。 结束后,叶倾心是被抱出来的,她只觉两条腿酸得发软,站都站不住。 细细算起来,自从她查出怀孕,两人就没有正儿八经做过这档子事,闹了两个多月的别扭,亲热起来格外让人心满意足,再加上叶倾心的主动,两人的状态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契合。 精神上的,身体上的,双重愉悦。 景博渊套上睡袍,从床头柜拿了烟和打火机走向阳台。 叶倾心皱眉,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来。 戒烟这种事,非一朝一夕可成,得慢慢来。 她侧躺在被窝里,手掌撑着脑袋看向阳台的玻璃门,景博渊背对着玻璃门站着,背影挺拔深沉。 忽地想起什么,她探身抽开床头柜的抽屉。 里面空空如也。 那一抽屉的冈本,终究是没派上什么用场。 叶倾心垂了垂睫毛,躺回床上,闭上眼睛睡觉。 大约两根烟的时间,她听见玻璃门被人关上的轻微声响,没一会儿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洗澡声,又过了约莫十分钟,景博渊在她身边躺下,身上是沐浴后的清爽气息,没什么烟味。 他伸手将叶倾心捞进怀里,叶倾心翻个身,睁开眼睛望着他,说:“我有点渴。” 景博渊亲了亲她的额头,稳声道:“稍等。”然后起身出去。 很快便回来,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水,叶倾心坐起身接过来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 “谢谢景先生。”喝完,她自然地把杯子递给景博渊。 景博渊眼底含笑,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把杯子接过来放在床头柜上。 这晚,叶倾心窝在景博渊的怀里睡得格外深沉。 翌日一早,叶倾心醒来已经八点钟,景博渊不在卧室里,床头柜上有他留下的便签: ——今天会很忙,按时吃饭,外出就让陆师傅送你。 右下角还有景博渊的签名。 字体遒劲,骨气洞达。 叶倾心盯着景博渊的字,嘴角不由得勾起。 起身下床洗漱,昨晚她没有衣服穿,就穿了景博渊的衬衫,男人的衣服宽大,套在她娇小的骨架上显得很滑稽,却也有几分别样的性感和风情。 地上昨夜散落的衣服已经被景博渊收拾起来,叶倾心的衣服在床脚榻上叠得一丝不苟,而她脱下来的内裤…… 正晾在卫生间的毛巾架上。 是那个男人洗的。 叶倾心抿唇含笑,他倒是想得周到,做得体贴。 洗完漱穿戴整齐下楼,张婶看见她,显得很高兴,“太太,你总算回来了。” “张婶早。”叶倾心微笑着打招呼。 张婶边往餐桌上端早餐,边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先生几乎都没有回来,偶尔回来,也是满身的酒气,整天忙着出差和应酬,前几天先生忽然病倒,医生说是最近劳累过度,饮食不规律,又喝了太多酒,建议先生住院几天调养一下,可先生第二天就出院了,小何说他每天依旧工作到很晚才休息。” “唉,你说先生这么拼命做什么呢?钱再多,哪里有好身体来得重要?你可一定要好好劝劝他,这样下去可不行。” 叶倾心往嘴里塞土司的动作一滞,“他生病了?” 张婶看向叶倾心,叹了一口,道:“是呀,先生为什么忽然这么玩命地工作,太太应该明白,他那是心情不好,都发泄在工作上呢,别看先生总是一副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其实那都是假象,我看得出来,先生是很在乎太太的。” 张婶虽不知道叶倾心和景博渊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叶倾心忽然就搬离南山墅,景博渊又那样透支精力去工作,是个人都能看出两人之间出现问题了。 叶倾心缓缓放下吐司,没有胃口再吃任何东西。 她昨天见到景博渊,就觉得他瘦了点,只以为他是这段时间出差累的,却没想到他竟累到进了医院。 “张婶。”叶倾心的声音很轻,隐约透着一丝丝颤抖,“你知道他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张婶如实回道:“好像是胃出了毛病,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医生叮嘱说他以后要按时吃饭,吃点清淡养胃的,尽量不要饿着,多多休息,少喝酒……” 张婶背书一样把医生的话背给叶倾心听。 叶倾心想到昨晚他带她去吃夜宵,其实是他自己需要吃东西吧,当时他点的都是清淡的食物…… 她早该察觉的,但她没有。 食不知味地吃完早饭,她想给景博渊打个电话,又怕打扰到他工作,想了想,发了条信息过去。 ——忙吗? 隔了大约五分钟,景博渊的电话过来。 “什么事?” 他的声音透着公事公办的严肃。 叶倾心一听便知他一定在忙,没有拐弯抹角,直奔主题道:“中午你有饭局吗?” 景博渊回:“没有。” 叶倾心:“一直在公司不出去吗?” 景博渊“嗯”了一声。 叶倾心笑了笑,说:“没事了,你忙吧,拜拜。” 说完也不等那边给个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听到电话里突如其来的‘嘟嘟’声,景博渊失笑。 “小未婚妻?”博威总经办,沙发里坐着个三十五六岁的青年男人,双腿交叠,手里拿着份打开的文件,气度沉稳,表情不苟言笑,倒是和景博渊有几分相似,也是个很有男人魅力的男人。 景博渊回来坐在那男人的对面,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嘴角带笑,默认了。 “难得,能有降得住你的女人,听说才二十岁?”言外之意,景博渊老牛吃嫩草了。 景博渊没有回答,身躯轻靠进沙发里,长腿交叠,将一直夹在指尖的烟送进嘴里吸了一口,才道:“如果没记错,嫂子今年二十三。”画外音:你也老牛吃嫩草了。 那男人闻言爽朗一笑,伸手端起茶杯朝景博渊示意了一下,道:“彼此彼此。” 两人聊了会儿工作,末了,那男人道:“出国刚半年,没想到一向严肃沉稳的景大老板就发生这么大的改变,我一回国就听说了你那些风月情事,找个机会聚一下,我倒是有些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动心。” 景博渊吞云吐雾,不置可否。 正说着,那男人的手机响,他掏出手机看了下来电,眉眼一下子变得柔和,开口的声音满是温柔:“宋宋。” 挂了电话,那男人敛下接电话时的温柔,对景博渊淡声道:“今天就谈到这,具体方案,我会让下面人做好送过来。” 景博渊见他将两种态度切换得如此自如,端着茶杯笑道:“大嫂降你降得也不轻,记得两年前,大嫂跟在你身后追你,你是何等义正言辞、冷漠无情地端着长辈的架子拒绝了小姑娘一片痴心,这才多久,真是风水轮流转。” 那男人噎了一下,旋即笑开,似是想到什么往事,他嘴角微勾,颇为感慨道:“感情之事最难掌控,你不也栽了跟头。” 两个成熟男人相视一笑,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和甘愿。 再说叶倾心。 挂了电话,她转头对忙忙碌碌的张婶道:“张婶,我们去超市买菜吧。” 南山墅附近就有大型超市。 去超市的路上,叶倾心上网搜了搜养胃的食材和菜谱,拿笔在本子上列了个清单。 到了超市,她直奔果蔬区。 挑选好要买的蔬菜,她又挑了些生花生。 “张婶,家里有没有苹果?” 张婶推着车跟在她身后,闻言回道:“没有,先生寻常不怎么爱吃水果,所以我没买。” 叶倾心点点头,又挑了些苹果。 结账时,张婶要付款,叶倾心阻止了她,自己用微信支付。 推着购物车出来,超市楼下有卖服装的商铺,路过一家品牌男装店门口,叶倾心目光被店内的塑料模特吸引。 模特身上穿着一件深灰色大衣,板正有型,连带着那个没有生命的模特都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叶倾心想,这件大衣要是穿在景博渊身上,一定更好看。 景博渊的身高和身材不比那模特差什么。 正想着,‘嘭!’一声,巨大的撞击力,让她两只手腕都麻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低沉的陌生男音响起,叶倾心抬头看过去,只见对面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的车跟她的撞上了,那女孩旁边一个高大的男人,正一脸心疼和温柔地检查女孩的手腕。 叶倾心道歉:“对不起。” 那女孩看过来,脸上笑容明媚透亮,露着一排整齐的小白牙笑道:“没关系,是我自己走神,没看清路。” 说着那女孩指着叶倾心看中的那件大衣对身边的男人道:“那件衣服你穿一定更好看!” 叶倾心:“……” 回到南山墅,叶倾心开始做午饭。 张婶要帮忙,叶倾心笑着说不用,张婶也知道她是想做饭给景博渊,也不再勉强,跟在她后面打打下手。 叶倾心的厨艺实在不怎么样,做出来的菜马马虎虎。 她自己倒是挺满意,拿保温盒盛好饭菜,让陆师傅开车送她去博威。 到的时候正是中午休息的时间。 临下车,叶倾心对陆师傅道:“我可能要好一会儿才出来,您记得去吃饭。” 陆师傅笑了笑,“我知道,太太不用担心。” 大厅前台例行公事问她找谁,有什么事。 叶倾心笑着摇摇头,看了眼那一排森严的、散发着‘闲人勿进’气息的闸机,掏出手机给景博渊打电话。 还没拨出去,罗封过来了,老远就冲她喊了声:“太太,这边!” 顿时,叶倾心听见旁边有人抽气。 之前盘问她的那两个前台,一脸惊悚与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叶倾心收了手机,咧嘴朝她们笑了笑,穿过被罗封刷卡打开的闸机通道,跟着他走向景博渊的专属电梯。 这是她第一次来博威集团。 刚刚从外面看,大楼高耸入云,气派又恢弘,从里面看,嗯,有钱人家的公司。 “罗助理,你好像知道我要来?”叶倾心转头问站在她后侧方的罗封。 罗封实话实说:“景总正在召开高层会议,还有二十分钟结束,进会议室之前让我留意大门外的监控,说太太可能会来。” 叶倾心‘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心里浮上丝丝缕缕的甜蜜,她只不过在电话里问了两个问题,他就知道她要来。 罗封领着她进了总经办。 景博渊的办公室空间开阔,外围是堵玻璃墙,空间明亮,深灰色实木的高大书架和大班桌,黑色真皮沙发组,处处彰显成功男人的沉稳大气。 “太太您先坐,景总一会儿就过来。”罗封朝沙发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倾心礼貌得体地道谢。 办公室门关上,叶倾心把手里的保温盒放在茶几上,走到玻璃墙前往外看了下,京城的繁华之景尽收眼底,有种一览众山小的豪情壮志在心底不受控制地生出来。 她忽地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男人热衷于权力和财富,越是有权势的人,越想要得到更大的权势,站在高处俯瞰众生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确实有让人沦陷的魔力。 叶倾心忍不住想,景博渊站在这里时会是什么心情呢? 有没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低头笑了笑,叶倾心转身走向书架,书籍分类摆放,一丝不苟,都是些财经类和管理类的书籍,还有心理学,各种语言的,中文和英文居多。 大班桌上有一台手提电脑,笔筒里面有几只黑色签字笔,电脑旁边有几分叠放整齐的文件,没有任何多余的物品。 叶倾心转了一圈,从书架上抽了一本全英文的心理学,回到沙发前坐下。 她英语成绩很不错,却依旧被书本上密密麻麻的小蝌蚪弄得头晕。 很多专业的单词她见都没见过。 正看着,办公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景博渊和几个博威高层进来。 看见叶倾心,那几个高层脸上齐齐滑过一抹惊诧,景博渊倒显得不咸不淡,目光从叶倾心脸上一扫而过,嘴里的话不停,继续对那几个高层说着什么。 叶倾心得体大方地朝众人笑笑,合上书,起身往旁边让了让,把沙发让出来。 那几个高层面面相觑。 景博渊淡声道:“坐。”然后继续刚刚的话。 犹豫着坐下后,那几个高层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瞄一眼站在一旁的叶倾心,还有茶几上的保温饭盒,实在是醒目,跟磁铁似的,牢牢吸引住几人的视线,几人忍不住用眼神交流起来。 景博渊察觉到自己的下属三心二意,面色微沉:“是不是领导的位子坐久了?各位的定力倒是不如从前。” 语调轻缓又随意,却让听的人心底发憷。 “对不起,景总。”众人纷纷道歉,目光不敢再乱瞧乱看。 景博渊坐在老板椅上,身躯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双手在大腿上交握,老板的架子端得十足十。 片刻,他扫了众人一眼,“今天就到这,回去吧。” “是。”众人如获大赦,争相往办公室外走,生怕慢了一步,就被景博渊给逮住。 等人走光,沉厚的深灰色实木门合严,景博渊起身走向茶几,深邃的目光落在保温盒上,又落向叶倾心,“这是何意?” 叶倾心背着手小跑过来,边打开饭盒边笑眯眯道:“养胃午餐。” 看着不大的小饭盒,倒是装了好几样清淡的炒菜,还有一碗苹果汤。 景博渊站着,就这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茶几上,一看菜色就知道口味不怎样的家常菜。 他眉头微微一动,看向叶倾心的眼神幽深,“你做的?” 叶倾心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把苹果汤递过去,“网上说,苹果熬汤养胃,还是热的,你尝尝看。” 景博渊看着泛着铁锈红的汤汁,还有几块煮烂了的苹果肉,眉眼淡然,伸手接过来往唇边送。 “等等。”叶倾心忽地出声阻止他,在呢子大衣口袋掏了掏,然后把小拳头送到景博渊鼻子底下,摊开手掌,小女孩纤细嫩白的掌心静静地躺着几粒生花生米。 “网上说,饭前吃几粒生花生,养胃。” 景博渊看了她一眼,放下手里的碗,抬手握着叶倾心托着花生米的那只手,用力一拉,将女孩拉进怀里抱住,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下来。 亲吻了好大一会儿,景博渊在她耳边轻声问:“网上有没有说,一个女孩这么对一个男人,很容易让男人生出非分之想?” 叶倾心唇瓣被吻得红红的,耳根发热,“我跟你说正经的。” 景博渊道:“我说的也很正经。” “……”叶倾心双手攀在景博渊的肩上,男人的呼吸近在咫尺,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她掀起眼皮看了眼他严肃又正经的表情,轻咬了下嘴唇,道:“饭一会儿凉了,你趁热吃,我做了好久的……” 景博渊亲了亲她的额头,放开她,“今天怎么这么乖,倒跟前两个月不大一样。” 叶倾心想到张婶说景博渊住院的话,心里像堵了一团什么,忽地搂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肩上,“对不起啊,我以后一定乖乖的,不再惹你生气,你以后也要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好不好?” “张婶跟你说了什么。”不是疑问,是肯定。 从她说出‘养胃午餐’,他就知道她知道了什么。 叶倾心闷闷的声音从他肩头传出来,“你别怪她,她告诉我这些,也是为了我们好,博渊,对不起。” 景博渊就这么搂着她,片刻,端着长辈的口吻训道:“光知错不行,还要能改。” 叶倾心点头,“嗯,一定改,以后再也不让你烦神,再也不惹你生气。” 景博渊笑,拍了拍她的背,“好了,你再这样抱着我,饭就真的凉了。” 叶倾心从他怀里退出来,再次把手里的花生递过去,“我买了很多放在家里,你以后吃饭,记得先吃几粒生花生。” 叶倾心来之前吃了午饭,坐在对面的沙发就这么盯着景博渊瞧,男人在她的注视下吃得从容不迫。 一般人吃饭的时候如果被人这么直勾勾注视着,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自在,景博渊却不,自制力惊人。 “好吃吗?”叶倾心见他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问。 景博渊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你在家没吃?” 叶倾心:“吃了,感觉不怎么样。” 景博渊不再开口。 叶倾心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什么意思,不高兴地噘嘴,“不怎么样你还吃这么香。” 景博渊拿筷子的手伸过来摸了下她的下巴,低头吃光碗里的饭菜,苹果汤也喝得很干净。 叶倾心抿着唇,却止不住嘴角的笑,心情是愉悦的。 “我去洗碗。”等他吃完,叶倾心起身收拾了饭盒,去休息室卫生间洗碗。 她刚刚在办公室转的时候发现有休息室,和别墅的主卧很像,有独卫和衣帽间,一张两米的大床,布局装潢充满男人的沉稳和阳刚之气。 不知怎么,她忽然想起来之前在网上看到的,那些老板啊老总啊什么的,总喜欢在办公室里把底下漂亮能干的女秘书叫到办公室里来,做一些不可描述的娱乐行为,景博渊会不会也这样? 那个宓秘书长可不就是漂亮能干的女秘书么。 在自己出现之前,景博渊已经是个三十四岁的成熟男人,正常男人都会有一些正常的生理需求需要排解,不知道那时候他都怎么做的,养个秘密情人?去高级会所?还是本着资源充分利用的原则吃窝边草? “在想什么?”叶倾心正想着,身后冷不丁响起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 叶倾心眨眨眼,冲干净盒饭,顺手组装起来,小声道:“没什么。” 景博渊的身躯在她身后靠近,最终贴在她后背,她能感受到男人身上肌肉的坚硬,有带着点肌肤的柔软,“一个饭盒洗了十五分钟,这样的办事效率,放公司要被开除。” 叶倾心转身看着他,皮笑肉不笑道:“我哪比得上你们大集团的秘书能干。” 这话里莫名藏着几分火药味,景博渊攫住她的视线,片刻,笑问:“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叶倾心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拎着保温饭盒往外走,“我回去了。” 景博渊长臂一伸搂住她的腰,往怀里一带,叶倾心直接撞进男人宽厚的怀抱。 他俯身,凑到她耳边暧昧地低语:“时间还早,不急。” ------题外话------ 这一章,10246个字,某瑶从早上七点,写到晚上六点。 中间吃了两顿饭,上了一趟厕所,给孩子把了两泡尿、擦过一次屁股,其余时间都在电脑前。 某瑶手速很渣,某瑶的心很软,某瑶有颗玻璃心,求小可爱们保护我…… 正文 175:我想跟他在一起 叶倾心被景博渊带到床边,压倒在休息室的大床上。 保温饭盒被他拿走顺手搁在床脚榻上。 男人的吻落在她的颈项间,感觉有些痒,有点酥麻,叶倾心忍不住瑟缩。 片刻,她气息微喘,想到昨晚两人才亲热过,又想到早上张婶说景博渊进过医院的事情,不由得推了推身上沉重的身躯,有些担忧道:“博渊,张婶说你前几天住院,这么频繁……身体会不会吃不消?” 景博渊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深沉,“吃不吃得消,你可以感受。” 然后,男人身体力行地向女孩证明了,他很吃得消。 情事过后,两人洗了澡,景博渊拥着叶倾心午睡。 叶倾心窝在景他怀里,毫无睡意,视线打量着休息室,看着像五星级酒店的客房,生活设施一应俱全,想到之前在外面看到一间室内高尔夫,忽觉资本家果然是会享受的。 “博渊。”叶倾心脑袋枕着景博渊的臂弯,感受到他怀抱的温暖,许久前在卫生间里的胡思乱想不知怎么又窜进她的脑海。 不知道这张床,除了她,以前有没有躺过别的女人?又躺过多少女人? 声音没有得到回应,她抬头看了下,男人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叶倾心抿了抿唇瓣,重新把脑袋搁在他的臂弯里。 没一会儿,她手指在景博渊的胸口无聊地画圈,兀自出声说出心底的疑惑:“没遇到我之前,你这张床……有没有睡过别的女人?” 她盯着男人的胸口看,没注意到头顶的男人已经无声睁开了眸子,迸射出锐利的光,她自顾自又道:“你都三十四了,又是个正常男人,有正常男人该有的正常生理需求,就算你不主动,对你投怀送抱的女人肯定不少……” 语气带着小女生的醋劲和怨念。 “没有。”景博渊忽地出声,紧了紧搂着叶倾心的胳膊,正儿八经道:“你是第一个。” “是吗?”叶倾心心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嘴角忍不住扬起,咬唇忍了忍不受控制的笑意,她说:“这张床没有,那别的床呢?南山墅的,或者酒店的呢,还有香港那幢房子里,那么多漂亮的女佣。” 景博渊轻笑,“要是有,你预备如何?” 叶倾心一噎,半响,闷闷道:“不如何,假装不知道。” 景博渊:“那你还问。” 叶倾心:“……” 过了会儿,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我是你的第一个,还是这张床的第一个?” 景博渊听着她较真的话,笑了下,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际线,缓声说:“我的。” 叶倾心贝齿咬着唇,笑着搂紧男人精壮的腰,声音略带着些难为情,说:“你也是我的第一个。” 景博渊搂着她笑出声。 叶倾心听到他透着愉悦的笑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只留个毛茸茸的后脑勺给他。 大概是男人与生俱来的占有欲在作祟,男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处女情结,自己的东西,不允许外人的玷污。 叶倾心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醒来,景博渊已经不在休息室,拿手机看了下时间,下午两点钟。 起床穿好衣服,刚把休息室的门拉开一道缝,外面的说话声立刻传进来。 叶倾心探出脑袋看了下,办公室的沙发上正襟危坐了好几个穿西装的男人,景博渊坐在大班桌后,两条手臂搭在桌沿,手里正翻着一份文件,他眸光沉着地翻看完,然后‘啪’一声把文件放在桌面上,那一声‘啪’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格外响亮清脆,沙发里的那些人全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抬头。 景博渊周身的气息压人,显然不悦。 “这就是你们花了半个月给我的提案。”平缓的语调,比他周身摄人的气息更具压迫力。 有些人就是这样,不用雷霆暴怒,便能让人噤若寒蝉。 叶倾心这个外人都能感受到那股来自老板对下属的压力,她悄悄收回脑袋,轻轻合上门。 休息室门的隔音非常好,门一关上,外面的声音一点都听不见。 叶倾心有些无聊,拿出手机打开视频软件,想找部电影消磨一下时间,窦薇儿的电话进来。 接听,那边立刻传来窦薇儿带着笑意的声音,“心心,昨晚夜不归宿,跟景大老板干什么去了?” 叶倾心不答反问:“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八卦?” “当然不是。”窦薇儿笑道:“我想问你有空没?能一起逛街吗?天越来越冷,我发现柜子里少了几件御寒的冬衣。” “你一年四季柜子里都缺衣服。” 窦薇儿嘿嘿一笑,再次问:“有没有空?” 叶倾心想到上午在一家男装店外看到的那件大衣,回道:“行啊,去哪儿?” “德龙广场见。” 挂了电话,叶倾心悄悄拉开休息室的门,外面的人都还在。 关了门,想了想,她给景博渊发了条短信。 ——什么时候结束? 点击发送,她犹豫了下,追发一条。 ——我想回去了。 没一会儿,休息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景博渊进来,一眼便看见叶倾心趴在床脚榻上,翘着两只脚丫子,她的脚不大,套着白色袜子,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透着年轻小女孩才有的俏皮。 听见开门声,叶倾心回头看见进来的男人,立马爬起来,“结束了?” 她起来得太快,一缕头发粘到她脸上。 景博渊伸手帮她撩开,顺手顺了顺她的马尾辫,眼神透着宠溺和纵容,“怎么越来越冒冒失失的。” 叶倾心笑:“有吗?” 景博渊没回答,那模样分明是默认。 叶倾心上前搂住他的腰,仰着脑袋笑嘻嘻看着他,“以前我可不这样,现在这样,肯定是你惯的,都是你的错。” 景博渊闻言一笑。 “不是要回去,送你下楼。” “不用,我自己下去就行,你忙你的。”叶倾心拒绝,又道:“晚上什么时候下班?” 景博渊声音带着笑意:“有养胃晚餐?” 听到他带着调侃的语调,叶倾心噘嘴,“嫌不好吃,你中午还不是吃光光了……”说着又笑起来,又问了一遍:“什么时候下班?” 景博渊回:“到时候给你电话。” 他还是将叶倾心送下楼。 陆师傅已经开车在大门口等着。 看着叶倾心上了车,又看着车子开走,景博渊才返回。 博威对面,一辆红色轿车停在那里。 隔着很远的距离,贺素娥都能从景博渊一些不经意的举动中看出他对叶倾心的宠爱,她本就显得冷漠的脸上,越发冷若冰霜。 “博渊很喜欢心心。”副驾驶,古娇转头笑着对贺素娥道。 这两个多月,景家的人都以为叶倾心主动退出了和景博渊的感情,有意无意的,想给景博渊重新物色结婚对象。 纵观交好的几个家族,古娇成了唯一,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虽不是颜家亲生的孙女,但是在颜家的地位,和亲孙女一样。 加之她很会做人,很讨长辈的喜欢,景老夫人也没有反对,有点乐见其成的意思。 “我们这么做,会不会不妥?博渊这般喜欢心心,虽然她不能生孩子,可是她变成这样也是因为怀过博渊的孩子,我不该插这一脚。”顿了下,古娇神情落寞道:“我以前跟心心关系不错,我觉得很对不起她。” 以退为进,向来无往不胜。 贺素娥收回落在远处的视线,看向古娇,声音冷得毫无感情,“她的家世背景,我可以不计较,但我不允许我的儿子,娶不能生的女人。” 古娇垂着头,脸上满是为难和不忍。 贺素娥道:“我看得出来你喜欢阿渊,你这么做是为了他好,他现在喜欢叶倾心,正头脑发热,不在乎有没有孩子,等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之后,他未必还这么想,那时候再来后悔,就晚了。” 德龙广场。 叶倾心陪着窦薇儿逛了一圈,窦薇儿手里拎了不少购物纸袋,都是大牌。 到了男装区,窦薇儿拉着叶倾心进了一家品牌店。 叶倾心见她伸手去摸模特身上的羊毛衫,笑道:“给贺际帆买?” 窦薇儿收回手,“我就随便看看,谁要给他买。” 叶倾心见她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笑了笑,没说什么,目光在店里搜寻一圈,没有发现那种让她一眼见到就很心动的大衣。 她有些记不得早上在超市楼下看到的那个男装是什么牌子,不知道德龙有没有那个牌子的店。 两人从店里出来,迎面撞上贺素娥。 叶倾心眼底滑过一抹意外,旋即被笑意取代,开口礼貌地问候:“伯母,好久不见。” 贺素娥一双冰冷的眸子直视叶倾心,她穿着长款的驼绒大衣,高跟皮靴,整个人气场很强,给人很浓的疏离感。 “我有话跟你说,你是想就这样听,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听?” 冷傲的语气,让叶倾心心头爬上一抹不大好的感觉。 窦薇儿不认识贺素娥,只觉得这个女人来者不善,往叶倾心前面站了站,挡住贺素娥让人不爽的眼神,“请问您哪位?” 贺素娥看都没看窦薇儿一眼,只看着叶倾心。 叶倾心拉了拉窦薇儿的手,道:“你先逛着,我跟伯母说几句话就来。” 窦薇儿转头担忧地看向她,“心心……” 叶倾心挽唇笑了笑,“没事。” 贺素娥转身就走,叶倾心脚步滞了一下,跟上。 她记得有次在路上与贺素娥的车子意外追尾,景博渊知道她跟着贺素娥去吃饭,反应有些不正常,还叮嘱她以后一定要离贺素娥远远的。 这对母子间的芥蒂不是一般的大。 咖啡厅包厢。 贺素娥端坐在卡坐上,包裹在皮靴里的腿交叠着,垂着眸子喝咖啡,叶倾心坐在她对面的软椅上。 “不知道伯母想跟我说什么。”叶倾心笑容安静,有礼有节。 贺素娥抬眸看了眼她这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忽地笑了下,只是那笑容,也充满了冷漠。 “这两个多月,你淡出阿渊的生活,我以为你是个识趣的小姑娘。” 叶倾心垂下睫毛,掩下情绪。 “我和阿渊的奶奶一样,没有太大的门第之见,每个人都不能选择出身,比起家世,我更看重人品。” “我们接触不多,你是个怎么样的小姑娘,我不了解,但是阿渊的奶奶夸你是个好的,我便信你是个好的,上次一块吃饭,我看得出你是个很聪明的小姑娘。” 欲抑先扬。 叶倾心唇畔笑容浅淡,夸赞过后,就该是转折了。 贺素娥右手捏着搅拌勺,优雅地一下一下搅拌着咖啡,接着道:“但,你再聪明,再好,也不适合阿渊。” 叶倾心没说话,安静地听着。 “景家年轻的小辈,就阿渊一个男丁,阿渊的奶奶一直盼着有个重孙子,而我,也不能看着自己儿子将来断了香火。” “我知道你参加了这次cnno青年服装设计师大赛,cnno是国内唯一国际性的服装创意设计大赛,是年轻设计师走向世界时尚t台的好机会,参赛者来自世界各地,甚至有些参赛者已经在服装界小有名气,要想赢,不是件容易的事。” 叶倾心隐约明白她想说什么,抬眸看向对面那个气质冷漠高贵的中年女人,声音平静道:“您是不是想说,您可以帮我夺得第一,而我要付出的代价,就是离开您儿子?” 贺素娥笑了一下,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我可以帮助里走向世界时尚t台,保你风光无限,这是多少设计师梦寐以求的。” “我要是不呢?”叶倾心笑着问。 “你这是在害阿渊。”贺素娥冷冷道:“你不离开他,是因为你爱他,还是因为他有钱?如果你爱他,就不该耽误他,他现在喜欢你,不在乎你能不能生,十年二十年之后呢?他身边的人都儿女绕膝,只有他还无儿无女,你就不怕他到时候恨你。” 叶倾心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抓紧呢子大衣的下摆,耳边贺素娥的话还在继续,“如果你是为了他的钱,你开个价,我满足你。” 良久。 叶倾心嘴角笑容加深,不卑不亢道:“对不起伯母,我很喜欢您儿子,我想跟他在一起,您说的大赛的事,我会用自己的能力去赢,如果赢不了,也只是我技不如人。” 贺素娥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眉头微微皱起。 叶倾心问:“请问您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贺素娥沉默。 叶倾心推开身后的椅子起身,朝她鞠了一躬,道:“如果您没有别的话要讲,我就先告辞了,伯母再见。” 贺素娥看着小女孩从容离开的背影,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倾心从咖啡厅出来,夕阳照在她脸上,让她有片刻的恍惚。 贺素娥和景博渊说的话交错在她耳边回荡。 “心心,你和孩子,我选你。” “他现在喜欢你,不在乎你能不能生,十年二十年之后呢?他身边的人都儿女绕膝,只有他还无儿无女,你就不怕他到时候恨你。” “心心。”窦薇儿拎着大包小包走过来,“那个老巫婆谁呀?有没有欺负你?” 叶倾心回神,朝她微微一笑,“她是你口中景大老板的亲妈。” 窦薇儿目瞪口呆了三秒,合上嘴巴问道:“刚刚我看她一副要找你算账的样子,没为难你吧?自古婆媳都是天生的敌人,我看景大老板这个妈,不是个善茬。” 叶倾心摇头,双手插在呢子大衣的兜里,笑道:“没有,不早了,你还有东西要买吗?” 窦薇儿腾出一只手撩了下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道:“没有了。” 叶倾心让陆师傅先送窦薇儿去b大,然后回南山墅。 去b大的路上。 “心心,你和景大老板和好了,是不是该搬回去住了?” 叶倾心手掌托腮看着窗外,闻言默了片刻,回道:“暂时不,课程紧,一周将近四十节课,本来就很累了,不想来回奔波。” 回到南山墅,已六点钟。 叶倾心直接进厨房做晚饭,张婶给她打下手,偶尔指点一二。 最后一道菜还没炒好,别墅外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 叶倾心举着锅铲趴在客厅的落地窗一看,果真景博渊回来了,赶紧折回厨房。 景博渊在玄关换了室内拖,走到厨房门口,正看见女孩围着围裙,往盘子里盛菜的一幕。 张婶见他过来,知道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转身出去。 景博渊就这么双手插兜望着那道忙忙碌碌的纤影,室内有暖气,女孩穿着乳白色的毛衣,紧身牛仔裤,扎着高马尾,青春靓丽。 叶倾心端着盘子一转身,就瞧见景博渊似笑非笑的眼神,低头看了眼实在不怎么样的菜色,脸有些红,“不是说到时候打电话,怎么不打?” 景博渊走过去,两指从她的牛仔裤兜里夹出手机,在她面前按了开机键,片刻后,屏幕上提示电量不足。 男人靠她靠得很近,即便他敛下了身上的气势,叶倾心依旧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压人的气场。 她抬头朝他笑笑,“我不知道没电了,饭已经做好了,你去洗个手吃饭吧。” 景博渊洗了手进餐厅,叶倾心正在盛米饭,餐桌上摆了五道菜,一碗汤,每道菜瞧着都差强人意。 还有一个很小的白瓷碟,里面放着五粒生花生米。 叶倾心先将那碟花生米递给景博渊,景博渊笑了笑,伸手接过来。 吃完饭。 景博渊端着闲谈的语气问她:“下午逛街买什么了。” 叶倾心愣了一下,正要问他怎么知道她逛街了,想到是陆师傅送她去德龙广场的,猜测大约是陆师傅跟他说的。 “没买什么,就是陪薇儿去逛的。” 景博渊点点头,语气随意地问:“我妈有没有为难你?” 叶倾心下意识说:“没有。”说完愣了一下,她见过贺素娥,陆师傅可不知道,她狐疑地看向景博渊,“你怎么知道我见过伯母?” 景博渊不答反问,看向叶倾心的眼神沉了沉,有点秋后算账的意思,“我上次嘱咐你以后离她远一点,是不是忘了?” 又是这副长辈教育小辈的姿态。 叶倾心抿了抿唇,起身绕过餐桌走到景博渊跟前,直接在他大腿上坐下来,双臂搂着他的脖子,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瓣,道:“你不要总把我当小孩管着,伯母终归是你的母亲,难道她要跟我说几句话,我还要拒绝?” 景博渊双手扶在她的腰侧,眼底有无奈和宠溺,“心心,有些事,你不了解。” 叶倾心忽地想到那日余威跟她说的话,景博渊逼死了贺素娥的旧情人…… 如果是这样,那应该是贺素娥恨景博渊才是,可今天下午贺素娥跟她说的那些话,分明透着对这个儿子的关心。 反倒是景博渊,似乎一直在忌惮着什么,好像贺素娥会伤害她似的。 叶倾心仰头望着男人端肃的眉眼,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而再叮嘱我远离伯母,可我能感觉到,伯母是真的关心你,这世上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或许你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消除误会。” “上次你去t城提亲,我遇到贺际帆,他说伯母也去了,你看,伯母那般高贵,竟愿意为了你纡尊降贵去t城,足见她有多在意你。” ------题外话------ 有二更。 小剧场: 三胞胎老大:老二老三,有坏人欺负妈妈,怎么办? 老二:等我们出去一定给妈妈报仇。 老三:对!不理那个老巫婆!不让她抱! 正文 176:跟你在一起,我不就是小孩子? 听了叶倾心的话,景博渊沉默一瞬,轻而易举转移话题,“搬出去两个月,是不是该搬回来了。” 叶倾心趴进景博渊怀里,脸埋在他脖间,衬衫领子微凉,她嗅到他身上独有的成熟男人的味道,心情在这一刻格外安宁。 许久。 她开口:“课程紧,一周要上将近四十节课,我工作日住在学校,周末回来陪你好不好?” 景博渊没说话,叶倾心抬起头,撞进他深不可测的眼底,那里面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 叶倾心低下头,不敢直视男人的眼睛。 最终景博渊没有说什么,叶倾心只当他是默认了自己的提议。 周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倾心总觉得景索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课间,她在卫生间门口堵住了从里面出来的景索索,景索索目光游移着喊了声:“心心。”嘴角的笑要多假就有多假。 叶倾心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脸上,“你有事要跟我说?” 景索索咧着嘴,“没有啊。” 叶倾心眯了眯眸子,“索索,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每次一说谎,耳朵就红?” “啊?是吗?”景索索慌忙抬手摸了摸耳朵,“没有人跟我说过。” 说完,她隐约感觉哪里不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诈了。 “心心!你很坏哎!”景索索气得跺脚。 叶倾心把她拉到角落,“说罢,一上午都用那副有事要说的眼神看着我,怎么了?” 景索索咬着唇,沉默一阵,最后一跺脚,一狠心,道:“我告诉你,你不要生气,千万千万别告诉我哥是我告诉你的。” 叶倾心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嘴边挽起笑容,道:“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么神秘?” 景索索较真,“你先答应我。” 叶倾心笑:“好,我不生气,也不告诉人任何人是你告诉我的。” 景索索得了保证,凑近叶倾心耳边小声道:“大伯母想让大哥娶颜家的古娇,奶奶默认了,今晚大伯母请了古娇的父母去老宅吃饭,到时候要把大哥叫回去,试探大哥的意思。” 叶倾心脸色微白,嘴角的笑容却不变,“你大伯母不是和博渊关系不大好么?怎么忽然这么热心。” 景索索道:“这我哪儿知道,大伯母整天一副高冷的模样,我都不敢跟她说话……不过心心你放心,大哥喜欢的是你,一定不会理那个古娇,还有我,我会站在你这边的!” 景索索信誓旦旦的模样,让叶倾心觉得好笑之余,也感受到一丝温暖。 “谢谢你索索。” “谢什么,我们同寝这么久,这点感情还是有的,对了,你今晚一定要想办法绊住大哥,千万别让他回老宅吃饭。” 叶倾心笑:“你刚刚还说你大哥不会理古娇,现在又让我绊住他,你到底是信他呢,还是不信?” “我当然相信大哥啊,可是你不知道,大哥是奶奶一手带大的,跟奶奶的关系比跟大伯母这个亲妈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如果这事只是大伯母的主张,大哥肯定理都不理,重点是奶奶也有这个意思,老人家嘛,思想比较传统,在她眼里传宗接代是件不得了的大事,她虽然喜欢你,可……” 景索索后面没说。 但叶倾心懂。 景老夫人虽然喜欢叶倾心,但是在景老夫人的眼里,叶倾心还比不上重孙子重要。 “这事其实也怪我爸跟二叔,你说我爸或者二叔生一两个儿子来,奶奶也不至于把抱重孙子的希望都寄托在大哥身上。”景索索说着眼睛一亮,“心心,要不你赶紧跟大哥把证扯了,有了红本本,奶奶就是不同意也没辙了,大伯母也作不了妖了,反正以后你也不跟大伯母住在一起,不用怕她给你气受。” 叶倾心笑,看着景索索眉飞色舞的模样,心里暖暖的。 看她平时没心没肺又神经粗大,没想到也有这样会安慰人的时候。 中午吃完饭回宿舍。 叶倾心想到景索索的话,拿手机走向阳台,反手带上阳台门。 拨出景博渊的号码,刚响了两声,那边就接听。 “心心。”低沉磁性的男嗓音传过来。 他没在忙。 每次,他若是在忙,便会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问她:“有事?” 思及此,叶倾心忽地想笑,心里甜滋滋的,她觉得自己似乎又多了解了这个男人一点。 她不说话,景博渊也没有出声,耐心很好地等她开口。 过了一阵,叶倾心问他:“午饭吃过没?” 景博渊:“正在吃。” 叶倾心:“那我打扰到你了?” 景博渊没说话。 叶倾心又问:“饭前花生没忘吧?” 景博渊笑:“你在我手机上设置了提醒。” 叶倾心微笑,她怕他忘了,昨晚在他手机上设置了提醒,一天三次。 “那……今晚你有什么安排没有?” 景博渊不答反问:“怎么?” 叶倾心说:“我想跟你一块吃晚饭。” 景博渊回:“晚上六点去接你。” 挂了电话,叶倾心握着手机趴在阳台的护栏上,楼底下一棵光秃秃的树下有一对情侣在亲吻,她饶有兴致地盯着看了片刻。 这一幕在大学校园里屡见不鲜,叶倾心虽已经司空见惯,但依旧不敢苟同这类行为。 亲热是两个人最亲密的事,具有一定的私密性,拿到公共场合,被旁人观摩,总归是有碍瞻观。 收回目光,正要回室内,叶倾心手机响了。 是pear工作室的制版师司明静。 叶倾心参赛的样衣,connie让她拿到工作室里去做,还专门指派了一位资深制版师帮她,这倒是省了叶倾心很多事。 “静姐。”司明静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特别讨厌别人叫她阿姨,叶倾心便叫她静姐,每次都叫得她心花怒放。 手机里传来司明静爽朗的笑声,然后她道:“心心,你近期什么时候有空来一下工作室,第一轮样版我打好了,有空过来看看达没达到你要的效果。” “谢谢静姐。” “客气什么,应该的。” 晚上六点。 景博渊准时开车出现在b大门口。 叶倾心五点十分下课,下了课就到门口等着,景博渊的车刚停下,叶倾心就小跑过来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等久了?”景博渊一来便看见她一个人站在树下低头踩树叶,一副穷极无聊的样子。 叶倾心伸手拨了下悬在半空的小挂件流苏,笑道:“景大老板值得等待。” 景博渊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笑问:“想吃什么?” 叶倾心手指点着太阳穴想了片刻,道:“我想吃喜姐店里的三文鱼。” 景博渊没说什么,直接启动车子,将车子掉头,开往闻人喜的饭店。 开出一段距离,景博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叶倾心转头看向窗外。 她或许能知道那电话是哪里打来的。 果然,景博渊等那边说完,开口道:“我在外面吃,不回去……嗯……吃完饭直接回南山墅……您看着办吧……” 挂了电话,叶倾心听见他把手机扔进储物格发出的‘啪’一声。 “谁呀?是不是找你有事?”叶倾心问转头问景博渊,“你要是有事……我可以自己吃饭……” 景博渊抬手过来捏了下叶倾心的脸蛋儿,然后握着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扣,却没有过多解释什么。 叶倾心盯着男人沉稳淡然的侧脸看了片刻,凑过去抱住他的右臂,整个人树懒一样挂在他的胳膊上,他的西装上味道清新,还有淡淡的烟草燃烧后留下的味道。 景博渊稍稍降了降车速。 昨天贺素娥的话犹在耳旁,叶倾心轻轻闭上眼睛,“博渊,你说等我们老了,同龄的人都儿孙成群,你……我们会不会羡慕?” 景博渊紧了紧与她交扣的手,声线平稳道:“你若喜欢小孩,我们可以领养。” 沉默片刻。 叶倾心说:“不一样的。” “心心。”景博渊控制着车速,语调严肃且正经,“我说过,孩子和你,我要你,以后别再胡思乱想,你要学着过滤别人的话,不能什么话都照单全收放进心里,以后我们的日子很长。” 叶倾心听懂他话里的意思,默了一阵,说:“好。” 景博渊的大拇指摩挲着叶倾心的拇指指背,“听话。” 叶倾心转头亲了下男人的臂膀,隔着两层布料,轻轻一吻,说:“嗯。” 景博渊笑了笑。 四十几分钟之后,车子在喜饭的胡同口附近的停车场停下。 两人下车,牵手相互依偎着走进胡同。 进了喜饭的院子,里面人不少,十来张桌子坐得满满的。 闻人喜抱着猫在招呼客人,看见两人过来,对客人说了句什么,然后迎过来,“好久没见你们来了。” 叶倾心微笑:“喜姐。” 闻人喜朝她点点头,对景博渊道:“没有位置了,你们去那边的吊椅上稍等一下。” 景博渊没说什么,牵着叶倾心走向吊椅。 这是家很有韵味的饭店,处处彰显着女主人懂生活的气息。 叶倾心看见吊椅两眼闪闪发亮,有些迫不及待地坐上出,脚在地下用力一蹬,荡起秋千来,小女孩的性子显露无疑。 景博渊凝着小女孩有些雀跃的神情,不动声色走到吊椅侧面,伸手帮她轻轻推着,“喜欢?” 叶倾心闭着眼睛,感受到泛着轻微寒意的风拂在脸上,竟一点也不觉得冷。 “小时候看见别人荡秋千就很想试试,不过我要照看着小国,没那个闲工夫,后来年纪大了,感觉那是小孩子的玩意儿。” 景博渊轻笑,“现在你变成小孩了?” 叶倾心笑眯眯仰着头看向站在她身侧的男人,笑撒娇似的道:“跟你在一起,我不就是小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也感觉自己最近的行为和心性好似都变了,有时候不经意的,她会跟个孩子一样对他撒娇。 等了大约十几分钟,闻人喜过来招呼两人进去坐。 点菜时,叶倾心只点了三文鱼,好像真的只是为了这盘三文鱼而来。 点完菜,叶倾心起身去了卫生间。 她刚走,喜饭门口进来一对男女,闻人喜一见他们,便笑:“巧了,没有位置,要不你们去博渊那桌凑合一下?” 那对男女,男人高大俊雅,瞧着三十六七岁,女人二十二三,长得很漂亮。 那男人看见景博渊,直接拉着身边的女人走过去。 “一个人?”他问景博渊。 闻人喜招呼服务员给景博渊那桌添了两把椅子,两人坐下。 景博渊先向那年轻的女人问候了句:“嫂子。”才对男人道:“在卫生间。” 他没说谁,但那个男人却听得明白,那男人淡笑,“巧了。” 年轻的女人听到卫生间,忽地站起身,说:“你们聊,我也要去卫生间。” 叶倾心从卫生间出来,迎面撞上一个人,定睛看过去,竟是那天在超市楼下撞到购物车的女孩,叶倾心记得两人看中了同一件大衣。 再次遇到,缘分很特别,叶倾心朝对方笑了笑,对方显然也认出了她,也朝她笑了笑。 回到前院,景博渊正背对着这边坐着,手里夹着根烟。 叶倾心眼珠子转了下,放轻脚步,悄悄走过去,出其不意地伸手拿走他手里的烟,声音透着关心:“少抽烟——” 话音未落,坐在藤编椅子上的男人转头,竟是张陌生男人的脸。 叶倾心愣住,表情有点见了鬼的惊悚。 她这才发现,虽然这男人的背影瞧着与景博渊很相似,可他的发型与景博渊不一样。 “对不起,认错人了。”叶倾心边道歉,边将烟轻轻塞回男人的指缝里。 男人打量了她一眼,“叶倾心?” 叶倾心一愣,不动声色也打量了几眼面前的男人,西装革履,气度不凡,跟景博渊一样一身的老板派头,看着就是个成功人士,而且……有些眼熟。 “您是……” 男人踢开藤编椅子站起身,个子很高,沉稳开口道:“季临渊,博渊的朋友。” 难怪他坐在他们的位子上,叶倾心微笑:“季先生,您好。” 听到她对自己用敬语,季临渊笑了下,“不用这么客气,我该叫你一声弟妹。” 正说着,景博渊从院子门口进来,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夹着烟。 “站着做什么。”他走过来伸手将烟蒂按进烟灰缸,收回手时顺势将叶倾心拉到自己身边,带着她坐下。 叶倾心脸颊还有些红,微笑道:“我刚刚认错人了。” 景博渊眉头微挑了一下,看向叶倾心,“你做了什么?” 这时。 之前跟季临渊在一起的年轻女人回来,看见叶倾心坐在景博渊旁边,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边坐下边说:“你是叶倾心,博渊的未婚妻,好巧,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顿了下,她想到什么似的,补充一句:“我叫宋羡鱼,你可以叫我宋宋,或者嫂子。” 叶倾心从善如流:“嫂子。”心里却明白了为何觉得季临渊眼熟,原来那天在超市楼下见过。 宋羡鱼笑得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季临渊在宋羡鱼出现的瞬间,掐灭手里的烟。 因为多了两个人,景博渊加了几个菜,四人吃完,已经七点半,闻人喜将四人送出门口。 胡同里有些黑,夜风微寒,景博渊脱下西装外套裹在叶倾心身上。 叶倾心见他穿得单薄,有些心疼,“我不冷。” 景博渊却独裁地将她搂紧在怀里。 与季临渊和宋羡鱼道别,叶倾心坐进车里就把西装取下来披在景博渊身上,埋怨道:“穿这么少,生病了可没人管。” 景博渊捉住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正想要说什么,突兀的手机震动打断两人。 叶倾心不小心瞥见来电显示,上面备注着‘奶奶’。 景博渊接听,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回:“我现在回去。” 叶倾心什么都没问,任由他将她送到b大门口。 临下车,她倾身凑过去亲了亲景博渊的唇角,柔声道:“开车小心,晚安。” 景博渊看着小女孩的背影消失在校门内,摸了摸嘴角,无意识笑出声。 五十分钟后,车子开进景家老宅大门。 景博渊在玄关换了鞋,走进客厅,客厅里景家的长辈几乎都在,除了景逸。 他走过去挨个问候完,在沙发里坐下。 景老夫人脸色不好看,盯着景博渊瞧了片刻,开门见山地问他:“晚上跟心心在一块是不是?” 景博渊没否认,“嗯。” 景老夫人手指有些抖,“你是一定要娶她,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了?” 景博渊看着景老夫人的眼睛,“奶奶,我是您一手带大,没有人比您了解我。” 景老夫人盯着他的脸又看了好一会儿,自己带大的孩子,自己哪能不知道是什么个性。 良久,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说:“好,我以后都不再插手你的婚事。” ------题外话------ 三胞胎老大:老二老三,加油加油,往前冲啊!干死后面上亿的兄弟姐妹,我们能投胎了! 老二:啊啊啊!大哥,我要被追上了! 老三慢悠悠: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看前面那群蠢货,都是牺牲品。 老二:别废话,老子要被追上了!啊啊啊! 正文 177:景老夫人重病 景老夫人说完,敛下眼睛里的失望,起身往卧室的方向走。 她的背影,看起来异常萧索。 景博渊站起身,凝眸看过去,深邃的眼底滑过一抹不忍。 老人家一手将他带大,没有给过他什么压力,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他能在她有生之年娶妻生子。 景博渊收回目光,从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点了根烟。 季仪起身跟上景老夫人,想必是去安慰老人家了,景老爷子瞪了景博渊一眼,也起身朝景老夫人的方向追过去,剩下景综一家三口和景彦,景彦自觉自己多余,知趣地起身上楼去了书房。 贺素娥冷冷地看着景博渊,“阿渊,你不该这么伤你奶奶的心,你奶奶是为了你好。” 景博渊淡淡回视,“您去找心心了。” 贺素娥一愣,看着他。 景博渊收回目光,倾身在烟灰缸边沿磕了磕烟身,语调平缓,“这是第一次。” 言外之意,不要有第二次。 贺素娥冷笑,“就是有第二次你能怎样?难不成你还敢对我下手?”不等景博渊给出什么反应,她又道:“我看你就是魔怔了,那小丫头有什么好?你早晚会后悔现在的选择。” 景博渊淡笑,“小丫头好不好,我自己明白,好比当年,您深知苏慕城有多好。” “你……”提及往事,贺素娥一脸难看。 “阿渊!”景综不悦地低喝一声,“说话注意分寸!” 景博渊浑不在意父亲的怒意,抽完一根烟,把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起身淡然道:“我先回去了,我的婚事,我自有定夺,无需外人插手。” “阿渊!”贺素娥冷声喝住景博渊,“我是你母亲!” 无论当年有多执着苏慕城,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十四年,十四年的时光,足以消磨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爱情羁绊。 而血缘关系,却永远不会被岁月掩埋。 景博渊单手插兜,闻言未作理会,脚步不停地走向玄关。 刚换好商务皮鞋,客厅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旋即传来季仪慌乱的声音:“你们快来,妈晕倒了!” 景博渊一怔,鞋都来不及换,抬腿走向景老夫人的卧室,脚步微乱。 一个小时后,景老夫人被推进重症监护室。 重症监护室外,穿白大褂的医生对景家人道:“老夫人突发脑溢血,出血量不大,老夫人年事已高,开颅手术风险比较大,我们建议保守治疗,后期观察是否能自行吸收,若不能自行吸收,再考虑做手术。” 气氛凝重。 季仪擦了擦眼泪道:“好端端的,怎么就脑溢血了?” 医生说:“老年人是脑溢血的高发人群,脑血管硬化、病变,高血脂、高血压是老年人常见的毛病,情绪一激动,很容易引发急性脑溢血……” 景博渊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在腿侧缓缓握拳,一双深沉的眸子透过玻璃定格在景老夫人插满了管子的脸上。 老人家紧紧闭着一双眼睛,脸色苍白,氧气袋里的气泡又缓又少,好似随时都能停止冒泡。 不知过了多久。 “现在你满意了。”贺素娥冷漠的声音在景博渊耳边响。 景博渊薄唇紧抿着,眸子里流转的黑色越发粘稠。 叶倾心知道景老夫人突发脑溢血住院,已经是第二天。 景索索第二天两节课后,才接到季仪打来的电话。 叶倾心见她接了个电话回来两眼通红,问了句:“怎么了?” 景索索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奶奶住院了,我妈说这次比较凶险,老毛病加上脑溢血……呜呜……我奶奶不会就这么去了吧……” 景老夫人的老毛病是心脏问题。 八十多岁的老人家,这么多毛病,也是受罪了。 叶倾心赶紧给景博渊去了电话,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听,“心心。”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叶倾心知道他跟景老夫人关系胜过母子,想必他此刻心里一定不好受,沉默了一阵,她安慰道:“博渊,奶奶会好起来的。” 那边默了一会儿,才传来景博渊略带着疲惫的嗓音:“好好上课。” 中午下课,叶倾心直接跟景索索一块去了医院。 到的时候,重症监护室外的休息椅上,只有景博渊坐在那里,手肘撑在膝盖上,交握的双手托着额头,周身的气息透着似有若无的沉痛感。 他身上还是昨天跟叶倾心吃饭时穿的那套衣服。 叶倾心走过去,在他身边坐在,伸手攀上男人的肩,“博渊。” 听见声音,景博渊抬头,眼睛里有血丝,平静深邃的眼底,依稀流露着忧色,叶倾心心里难受,他这个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一夜没睡。 叶倾心握住他的手,“奶奶会好的。” 景博渊没说什么,抬手将她耳际的碎发别到耳后。 景索索趴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上往里面看了看,转过头来两眼潮湿,“我在网上看脑溢血很容易死人,年纪越大越凶险,大哥,你说奶奶能挺过去吗?” 景老夫人对孙子孙女都很好,从小景索索就最喜欢奶奶。 景博渊抬手揉了揉眉心。 叶倾心道:“当然能,奶奶不是一直想抱重孙子吗?还没抱到重孙子,她肯定不会这么容易放弃。” “可……”景索索想说什么,目光忽地触及到景博渊的视线,明明视线很平静,景索索却感觉到了景博渊的警告,忙不迭闭上嘴巴。 她本想说‘可是大哥不是要跟你在一起吗?奶奶这辈子也抱不到重孙子了吧’。 叶倾心隐约也明白景索索想说什么,一时没了声。 片刻。 景博渊站起身,身上的衬衫西装依旧挺括板正,除了眼睛里的血丝显示着他有可能一夜未眠,气宇轩昂的模样,倒不像熬过夜的。 叶倾心跟着起身,“怎么了?” 景博渊拉起她的手,道:“先去吃饭。” 叶倾心这才想起来景博渊有可能还没吃饭,或许,连早饭都没吃。 三人去了医院附近的一家粤菜馆。 饭店装修风格别出心裁,很雅致独特,三人没有要包厢,直接在大厅找了个靠角落的地方坐下。 “你是不是早饭也没吃?”叶倾心捧着菜单,侧头问景博渊。 景博渊没有否认,伸手将菜单翻了一页,他的动作不紧不慢,沉稳淡定,手腕上是叶倾心送的价值四十几万的钢表,款式虽与他沉着的老板派头略有不符,却给这个男人添了一丝别样的优雅。 若不是刚从医院出来,若不是在重症监护室门口叶倾心感觉到他身上的沉痛,她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此时此刻正为家里重病的老人担忧着。 他将情绪收敛得滴水不漏。 越是这样,叶倾心却越觉得心里不好受。 她在想,如果不是自己出现在医院里,他要顾及着她的胃,或许他连午饭都不会出来吃。 叶倾心看着菜单上的图片,点了两个菜色清淡的荤菜,又点了个素菜和一份汤,景索索翻着菜单,噼里啪啦点了五道大荤。 景博渊补充着点了两道叶倾心平日里喜欢吃的,叶倾心听到他报出的菜名,心里涌出一股感动和温暖。 点完菜,叶倾心问服务员:“你们这儿有生花生吗?给我来六颗就行,可以另外算钱。” 店里没提供过这个,服务员有些为难。 叶倾心微笑,建议道:“你或许可以请示一下你们经理。” 她这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经理自然是同意了,服务员很快呈上一小碟的生花生。 景索索伸脖子看了看,嫌弃地撇撇嘴,“心心,你怎么喜欢吃这个?” 叶倾心将小碟子推到景博渊面前,“博渊胃不好,饭前吃点这个养胃。” 景索索看着对面没有你侬我侬黏黏糊糊,却分明让人感觉温馨的两个人,再次撇了撇嘴,眼睛里闪烁着羡慕。 上了菜,叶倾心先给景博渊盛了碗热汤,轻声说:“早上没吃饭,先喝点汤。” 景博渊看了叶倾心一眼,喝完那碗汤。 景索索很想撂筷子,她总感觉被对面那两个人虐到了怎么回事?他们明明也没做什么亲密的事情,可是从他们一个平静的眼神、一个寻常的举动中,她清晰地感受到虐单身狗的气息。 吃完饭,回到医院,重症监护室外,景献献坐在休息椅上,看见景博渊,她起身对他道:“我妈让我来替你,你一夜没睡,回去休息吧,我妈让我们以后轮流来守着。” 景博渊对此没有什么意见,站在玻璃窗前朝里面望了一阵,八十多岁的老人家浑身插满了管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外人看了都会觉得不舒服,不要说至亲的人了。 一连半个月,老人没有一点起色,甚至一度病危。 专家会诊之后,一致建议景老夫人做开颅手术清除血块。 医生把手术中可能出现的风险和意外向家属做了详细说明,季仪听得胆颤心惊,风险太大,有可能景老夫人会直接命丧手术台。 景家的人最后还是同意手术,手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手术只怕坚持不了几天。 手术安排在一天后,同意书是景老夫人长子景综签的,景逸从部队赶回来,一家老少都在手术室门口守着,甚至连贺素娥都过来了。 叶倾心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陪在景博渊身边,握着他的手。 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变得潮湿,叶倾心不知道是自己在出汗,还是景博渊在出汗。 别人都坐着,唯有景博渊一直站着,深邃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手术室的门上,那目光似乎能穿透重重阻碍,看清手术室内的情形。 叶倾心陪着他站了六个小时。 手术很顺利,没有出现医生预料的意外。 景家的人齐齐松了口气,叶倾心察觉到在医生出来的瞬间,握住自己手的那只大手不动声色加大了力道,等医生说出手术顺利,那只大手再次加重力道。 耳边是景家的人松口气的声音和喜悦的欢呼,叶倾心忍着手上传来的疼痛,仰头笑着对景博渊说:“我说了奶奶不会有事的,现在放心了。” 景博渊唇角微微一勾,露出这么多天第一抹笑容。 可惜好景不长,景老夫人手术第三天,人尚未苏醒,却开始出现持续高烧、心跳过速、血压高的症状,甚至二次出血,医生不得不对她进行二次手术。 反反复复又折腾了半个月,景老夫人情况才算稳定下来,景家众人心力交瘁,最终医生确诊,景老夫人陷入植物状态,因为老人年纪太大,有可能到临终,都不会苏醒。 景老爷子受了打击,当场厥过去,幸而他年轻时当过兵,身体一直很硬朗,倒没什么大碍。 叶倾心清楚地感觉到这一个月景博渊消瘦了一些。 景老夫人转到vip病房,虽然有护工,但景家的人还是轮流照顾,尤其是景博渊,除去一些不方便的事,凡事亲力亲为。 时至阳历十二月中旬,农历十月末,京城大雪纷飞,寒风肆掠。 这天轮到景博渊,恰好是周末,叶倾心下午两点离开pear,没有回学校,直接去了医院。 刚走到住院大楼门口,意外地迎面撞上温泽闫。 虽然她戴了帽子又裹了围巾,只露了一双眼睛,温泽闫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客套的寒暄之后,温泽闫问她:“你怎么来这儿?” 叶倾心淡笑:“家里长辈病了。”顿了下,她反问一句:“你呢?” 温泽闫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小婕……病了,来京城看病。” 叶倾心没再说什么,只道:“祝她早点康复,我先上楼了。”说完直接走开。 温泽闫望着她单薄窈窕的背影,目光发怔。 他乡遇故知,对叶倾心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上到顶楼,推开病房门,叶倾心愣了一瞬。 病房里不少人在,贺素娥、季仪,几个家族的老夫人和几个面生的贵妇人,古娇也在。 景博渊这个轮值的人反倒不在。 看见叶倾心,古娇脸上滑过一抹不自然,黄卫娟却是一脸愤愤地瞪了叶倾心一眼。 叶倾心落落大方地和众人打了招呼,那几个贵妇人虽然笑着回应,可是看向叶倾心的眼神,分明带着或多或少异样。 有人惋惜道:“唉,老夫人好端端的,忽然就变成这个样子,真教人心里难受。” 黄卫娟附和,语调透着尖酸:“烦心事多了呗,为孙子的婚事发愁呢,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本来就不好,心里一着急,情绪一激动,可不就容易出事。” 这话说得很有针对性,至于针对谁,大家心知肚明,目光有意无意往叶倾心身上落。 叶倾心笑而不语。 “少说两句没人当你哑巴。”颜老夫人出声呵斥自己干儿媳妇。 黄卫娟撇撇嘴,斜眼睨了叶倾心一眼。 要不是这个叶倾心,她现在就是博威老总的丈母娘了,光是这个名头,说出去就够她风光的。 想到那天她和古兴德去景家老宅吃饭,景博渊连面都不露,简直就是打古家的脸,黄卫娟更是对这个叶倾心充满了仇视。 眼珠子转了转,她一脸好心地对叶倾心道:“心心,我认识一位妇科专家,专治不孕不育,口碑很不错,要不哪天我介绍你去看一看吧,看好了身子,也早些给老夫人生个重孙子,说不定老夫人一高兴,就醒了呢。” 叶倾心浅笑着回击:“谢谢古太太关心,您切身试过,您说好便一定是好的,您什么时候有空?明天怎么样?” 黄卫娟没想到叶倾心不但没有难堪,反而这么爽快地就应承下来,倒是弄得她不知道该怎么接,她哪里认识什么专治不孕不育的专家,只是随口这么一说。 她虚假地笑了一下,说:“明天我有点事,过几天的吧。” 叶倾心笑容灿烂,“好啊。” “噗嗤……”一位穿着驼色皮草的贵妇人笑了笑,看了黄卫娟一眼,又看向叶倾心,笑意满满地道:“阿渊看中的,果然伶俐。” 黄卫娟听着这话觉得有些不对,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古娇脸色难看一瞬,旋即唇边扯出一抹明媚的笑容,为自己母亲圆场:“心心说笑了,我妈都把我拉扯这么大了,哪里还需要看那些专家。” 黄卫娟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哪里不对,叶倾心说她‘切身试过’,可不就是在说她不孕不育么。 这个死丫头,年纪不大,鬼心眼不少! “好了,时候不早了,都回去吧,别打扰到可茵休息。”颜老夫人实在是看不下去黄卫娟这副愚蠢又爱挑事的德性,起身提出告辞。 之前黄卫娟兴冲冲地和贺素娥撺掇着想让古娇嫁给景博渊,她便不同意,一方面是怜惜着叶倾心这个小丫头,一方面并不看好古娇和景博渊,说不上来哪里不配,就是不看好。 黄卫娟一意孤行,最后弄得没脸,又把气撒在叶倾心身上,颜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哪里看不出黄卫娟的故意针对。 临走前,颜老夫人拍了拍叶倾心的手,“好孩子,别听卫娟瞎胡说。” 叶倾心:“我没事的,颜奶奶慢走。” 等一行人进了电梯,季仪对叶倾心道:“颜家那干儿媳妇就是个浑人,你别跟她计较。” 叶倾心说:“我放在心上,您放心。”顿了一下,她问:“博渊呢?” 季仪道:“接了个电话去公司了,好像是出了点什么紧急状况,叫我来替他一会儿。” 贺素娥跟着一行人走了,病房里就季仪和叶倾心,还有两名护工,护工正在给景老夫人按摩四肢。 叶倾心正要上前帮忙,手机忽然响。 她掏出手机看了下,是个陌生号码。 接听,那边传来的声音却不陌生。 “叶倾心。”贺素娥的声音。 叶倾心看了眼一旁的季仪,起身走出病房,才出声回应:“伯母。” “我在医院露天停车场,出来聊聊。”贺素娥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叶倾心握着手机在过道上站了一会儿,转身朝电梯走过去。 快到停车场,远远的,她便看见一辆红色轿车夹杂在一排排轿车里,之前追尾过,叶倾心记得车牌。 她走过去,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 “坐进来。”贺素娥冷淡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叶倾心抿了下唇,打开车门坐进去,车内暖气很足,瞬间驱散了叶倾心周身的寒意。 她取下帽子,微笑着看向驾驶座神情高冷的贵妇人,淡声问:“您找我。” 贺素娥上下将她一打量,冷哼一声,说:“把老人家害成这样,你倒是泰然。” 这话有点没头没尾,叶倾心一时没明白,“我不懂您的意思。” 贺素娥点了根纤巧精致的女士烟,高贵优雅地吸了一口,斜眼睨向叶倾心,“你可知老夫人为何忽然脑溢血?” 叶倾心看着她,没出声,等着她下面的话。 贺素娥却没有立刻解答,幽幽道:“老夫人一直盼着阿渊结婚生子,阿渊却一直迟迟不提结婚之事,对他奶奶给他安排的女孩不屑一顾,眼看着三十好几,老夫人自然着急,这时候阿渊忽然喜欢上你,你出生虽不好,但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孩,老夫人自然高兴,把你当亲孙女宠着。” “后来你流产导致不孕,老夫人不忍心伤你,却也不能看着阿渊当真就一辈子没有小孩,见你主动退出和阿渊的感情,她心疼你也感激你,出事那晚,本来是请了娇娇的父母来老宅吃饭,借机试探阿渊的意思,可他却跟你在一起,丝毫不顾及老人家的感受,那晚老夫人问他,是不是一定要娶你,有没有转圜的余地,阿渊说回答,没有。” 说着,贺素娥吸了口烟,转眸看了女孩微微发白的小脸一眼,继续道:“老人家当时会有多失望,我想你应该能想象出来,她身体本就不大好,情绪一激动,引发急性脑溢血,受了这么一遭罪,最终变成植物人。” 叶倾心听见自己胸口那颗心脏跳得很响,车内温度如春,她却觉得通身发凉。 这一个多月以来,没有人告诉她,景老夫人忽然脑溢血,是因为她和景博渊的事。 ------题外话------ 有二更: 小剧场: 三胞胎老大:“老二老三,那个老巫婆又在欺负妈妈!” 老二:“出去一定要给妈妈报仇,在她身上尿尿!” 老三:“不让她抱。” 老大:“那我就在她身上拉粑粑!” 于是,三胞胎出生后,贺素娥抱哪个,那个不是哭就是尿尿拉臭臭…… 正文 178:我想你 “你让阿渊成了不孝之人,倘若老夫人就这么抱憾而终,你觉得你跟阿渊结了婚,以后能心安理得的过舒坦日子?你要让阿渊一辈子生活在自责愧疚里?” 贺素娥的话,像魔咒一样萦绕在叶倾心耳畔。 她从贺素娥的车里下来,走在医院的路上,身旁的人都行色匆匆,眼睛里有对疾病的畏惧或是对亲人的担忧。 一份爱情,牵扯上亲情,总会让人无法抉择,剪不断理还乱。 天空阴沉,寒风萧瑟,叶倾心坐在住院大楼旁边的小花园的木质长凳上,不知过了多久,天空竟飘起雪花来,越来越大。 叶倾心伸手去接,雪花轻轻落在掌中,很快被她的体温融化,只留下淡淡的湿痕。 “心心,坐这里做什么。”熟悉的男音在耳边响。 叶倾心头上戴着羽绒服上的帽子,毛茸茸的毛圈遮挡了她的视线,她要把脑袋仰得很高才能看见身旁人的脸。 景博渊看着女孩仰起脑袋,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在宽大的帽子和毛圈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娇小玲珑,肤色比纷纷扬扬洒下来的雪花还白上一分,精致漂亮得像个陶瓷娃娃。 看清景博渊的脸,叶倾心缓缓一笑,“你回来啦?公司的事处理完了吗?” 景博渊伸手拉她起来,“有心事?” 叶倾心小步蹭过去,搂住景博渊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嗯,有心事。”顿了下,她说:“我想你。” 男人里面西装衬衫,外面套了件黑色长款大衣,裤腿挺括,黑色商务皮鞋锃亮,越发显得这个男人高大挺拔,深沉稳重且气场强大。 闻言,他轻笑一声,解开大衣扣子,将女孩娇小的身子包裹进怀里,抬手拂去她冒顶的积雪,柔声道:“在哪不能想,非要在风口里想,不冷?” 叶倾心胳膊穿过他的腰侧和大衣的缝隙,两手在他后腰的皮带处交扣,男人结实的身躯充满她的怀抱,让她的心也变得格外充实。 片刻,景博渊淡淡开腔:“回去。” 两人相拥着进了住院大楼的大门,叶倾心个子高挑,但骨架纤细,人又瘦,被景博渊的大衣和胳膊裹得紧紧的,高大与娇小的对比,看起来分外和谐。 温泽闫准备出去给陆婕买晚餐,却看见这么一幕,微怔了怔,旋即走过来与叶倾心和景博渊打招呼。 只是和景博渊打招呼时,他有些不敢正视那个男人凌厉的眼睛。 上次在t城叶家院子里,这个男人三言两语就让他生出一股无地自容的卑微感,那种感觉让他很是不喜。 景博渊朝他淡然地微微颔首,算是招呼,然后牵着叶倾心的手走向vip专用电梯。 温泽闫买完饭回到陆婕的单人病房,看着以前那个水光红润的女人变成这样面黄肌瘦的模样,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转而又想到在楼下看到的那个比以前更加漂亮水灵的女孩,一时失神。 “泽闫。”陆婕叫他。 温泽闫回神,“嗯,怎么了?” 陆婕拿着筷子,怏怏地扒拉着碗里的饭,眼睛里早已不复以往盛气凌人的光彩,“你是不是见到叶倾心了。” 温泽闫一怔,虽不明白她怎么知道,却也没有反驳。 “你下午出去一趟,回来就失神,晚上出去一趟,回来又失神,这世上除了一个叶倾心,能让你这般失态的也没有旁人了吧。”陆婕语气意外地平静,“你我结婚三年,你从来没有真心对过我。” 温泽闫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婕又道:“医生说我最多也就能活三个月了,泽闫,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以后娶了别的女人,有了别的孩子,还能善待我们的恺恺。” 温泽闫还年轻,才二十五六岁,再娶再生,无可避免。 婚姻三年,没有享受过丈夫真心的疼爱,当初那些喜欢和执着,已经悄悄消失,现在她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刚刚出生就要没了妈妈的儿子。 沉默许久,温泽闫说:“恺恺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会待他好。” 陆婕眼角有泪滑落。 她很想问:“你会待他好,那你以后再娶的妻子呢?” 只是最终,她也没再问什么。 不择手段得来的,终究是要失去,做了坏事,也要付出代价。 当天晚上。 贺素娥接到墓园打来的电话,说苏慕城的墓被人砸了。 她冒着大雪赶过去,夜晚惨白的路灯下,苏慕城的墓碑被人用榔头砸得四分五裂,墓被打开,骨灰盒随意地扔在地上,落了一层皑皑白雪,骨灰盒上的照片被人扯出来撕碎。 “啊!”贺素娥一声尖叫,扑过去抱住黑色的骨灰盒,像有人拿刀在她心上狠狠扎了一下。 十四年过去,她已经没有当初那么爱这个男人,可这个男人,终究是她当年执着了二十多年的人,他已经死了,还要被人这么对待,她的心不受控制生疼。 “是谁?啊?是谁?”她近乎咆哮冲墓园的工作人员喊道。 守墓人是个上了岁数的老爷爷,表情还带着惊恐:“半小时之前忽然来了三个强壮的大汉,拿着榔头冲进来照着这墓就砸,我、我、我当时害怕,没敢出来,但我报了警……可警察还没来……” 贺素娥愣了好大一会儿,颤抖着手指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 那边响了很长时间,在通话音即将结束的前一刻,才姗姗接听,“有事?” 沉稳淡漠的男音,透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是你!是你让人砸了他的墓是不是?”贺素娥凄厉质问。 那边沉默一阵,才回:“嗯。” “你为什么这么做?他已经死了十四年,你还不放过他,你究竟要干什么?” 那边说:“您第一次找心心,我说过不要有第二次,您不听。” “景博渊!你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 那边轻笑一声,“我是不是人,您最清楚。”顿了一下,那边又道:“再有第三次,我便将他,挫骨扬灰。” “啊——!”漆黑的天幕下,大雪纷飞,贺素娥抱着曾经挚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的一抔骨灰,情绪失控地哭嚎。 大雪持续了两天两夜,直到第三天才放晴,整个京城银装素裹。 叶倾心还有十天便要去上海参加cnno青年服装设计师大赛的复赛,这次大赛的奖项十分丰厚,不谈奖金,光是国内外十个城市的时尚t台秀和国际名校免费学习深造一年的机会,就让服装界大部分青年设计师趋之若鹜。 “心心这次的大赛一定能夺冠。”司明静看着模特身上的五套样衣,满眼的惊叹。 说句得罪人的话,她从事制版师这么多年,这五套衣服是她做的那么多服装中最让人有试穿*的。 是那种一眼见到,就想穿在身上试试感觉的好看。 这次比赛,评审标准不看评委打分和现场投票高低,而是看销售件数和销售额。 到时候复赛现场到场最多的会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买手。 每年国际、国内的各大时装周,弄得逼格再高,最终目的还是为了销售,设计出来的服装让人有试穿*,已经迈出成功的第一步。 叶倾心看着自己的作品,也很满意。 她从小就喜欢勾勾画画,后来考大学,邰正庭看出她有意考美术生,很爽快地出钱让她学美术,最后她不负所望地以优异的成绩进了b大美学院。 “谢谢静姐,多亏了静姐的帮忙,我的设计稿图才会转换成这么完美的服装。”叶倾心说的是真心话。 司明静笑,“没有你的稿图,我想做也做不来。” 两人说了会儿话,叶倾心回到自己的办公桌,继续完成韩火火交代她设计的稿图。 晚上五点,她跟着其他人一起下班。 她没有让陆师傅来接,准备自己打车去医院。 可能是心怀愧疚,她每天都会去医院探望景老夫人,不然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寒风肆掠,割在人脸上冰刀子似的,叶倾心带着帽子裹着围巾,只露了两只眼睛站在路边打车,上了车,叶倾心忽然感觉有点饿,肚子甚至发出一声‘咕噜’的饥饿声。 她本人对吃的没什么太大的爱好,平时吃饭也不多,最近不知怎么,胃口莫名其妙变好,还经常感觉到饿。 车子路过超市,她下车想去买点什么来填饱肚子。 超市门口有辆厢式货车在卸货,叶倾心从旁边经过,忽地车上有个很笨重的大箱子滚下来,落在地上发出‘嘭’一声响,好似还砸到人了,叶倾心听见一声痛呼。 她本未在意,只是走到跟前却愣住了。 被压在大箱子下的,竟是邰正庭。 五十多岁的邰正庭,穿着搬运工的工作服,灰头土脸,一条腿被压在箱子下,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一边用力去抬箱子,一边骂骂咧咧,“你究竟能不能干?不能干趁早滚蛋!老板花钱可不是为了雇个大爷,平时搬个东西慢慢吞吞,这我就不说你了,接个东西都接不住,你说要是里面东西摔坏了,谁的责任?谁陪?” 邰正庭涨红着一张老脸,不知道是因为被一个小青年当众训斥羞恼的,还是因为腿痛。 目光忽地瞧见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叶倾心,他脸上滑过一抹难堪。 叶倾心看着他满头满脸沾满土灰的狼狈模样,不知怎么,忽然想起来十年前,在母亲的病榻前,邰正庭像个父亲一样,对她说“舅舅以后照顾你们”时的可靠模样,还有四年前,他对她说“心心喜欢画画就学,舅舅有钱”时的豪爽样子。 超市旁的一家面馆。 叶倾心给邰正庭点了一碗牛肉面,看着他狼吞虎咽,实在很难将眼前这个苍老又形销骨立的中年男人,和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生意人联系在一块。 一碗面吃完,邰正庭抹了把嘴,手指有些颤抖地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点燃之后深吸了一口,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叶倾心注意到他的手,布满了老茧和新旧不一的伤口,想来这几个月,他过得相当艰难。 刚刚来面馆的路上,她发现他的一条腿是跛的。 窦薇儿三个多月前说邰正庭跳楼自杀没死成,断了条腿。 叶倾心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邰正庭对她有过龌蹉的心思,还曾想把她塞给一个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老男人,她恨他;可他在过去的十年里,确实也有恩于她,如若不然,她根本上不了大学,不知道现在会变得怎样。 “你很痛快吧,看见我现在这样。”邰正庭吞云吐雾,一副消沉的样子,“公司破产,李舒芬跟我离婚,卷着最后一点积蓄走了,诗云不认我这个父亲,诗诗躺在医院没醒,每天要大笔的医药费,我想死,却断了条腿苟延残喘地活着,连份搬运工的工作都干不好,一顿饱饭都吃不上,以前那些所谓的朋友个个落井下石,真是应了那句‘坏事做尽,早晚报应’。” 叶倾心默。 邰正庭继续道:“还记得小国伤了李量小儿子的事?” 叶倾心一怔,当然记得,小国把李量的小儿子推倒撞到头,李家非要逼她拿出五千万才肯放过小国…… 她看向邰正庭,其实当初那件事有很多不合常理的事。 她们家什么情况,稍微一打探就能打探出来,别说五千万,就是五万都没有,李家为何狮子大开口一口咬定要她们家拿出五千万?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其实李家当时想弄死小国给小儿子报仇,是我给了李量一笔钱,让他帮我逼你就范。”邰正庭抽了口烟,笑了下,又说:“没想到景博渊一出马,连整个李家都端了,只怕李量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你以为我这么多年帮你你们家,是出于好心?呵!当年周翘翘悔婚,让我颜面尽失,出手帮助你们,不过是想找回点面子,告诉那些人,我才知值得她托付终身的人,喜欢你,除了因为你漂亮,最主要的,是因为你是叶俊东的女儿,虽不是亲生的,但我要是得到你,他日带到叶俊东面前,也能膈应死他,哈哈……” 叶倾心沉默。 “还有我那个傻儿子,多谢你替我担了这个麻烦。” 许久。 叶倾心笑出声,“虽然你帮助我们家别有居心,但不能否认,正因为你别有居心的帮助,我才有机会上大学,当初是你别有居心将我带到那场酒局上,我才认识了景博渊,也是你别有居心给李量一笔钱,让他逼我向你就范,才无意间保全了小国一命。” 邰正庭微怔。 叶倾心起身,边从钱包里掏出面钱放在桌上,边道:“这顿饭,算是我最后对你的报答,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邰正庭坐在位置上一口接一口抽烟,许久,起身准备离开,服务员见他要走了,过来收拾桌子,拿起桌上的纸票子,忽地发现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于是出声喊住邰正庭,“钱下面压着的纸条是你的吗?” 邰正庭疑惑地接过来打开,蓦然一怔。 那是张五百万的现金支票,字体他认得,叶倾心十一岁那年,写了篇作文叫‘我的舅舅’,得了奖,他回t城时小小的女孩拿着得了奖的作文给他看,字体虽不如现在好看,却已经有了最初的风格。 他还记得作文的第一句话,是‘我的舅舅,像我的爸爸一样’。 眼眶忽然有些湿润,邰正庭想,他哪里配做她爸爸呢。 风从平地起,吹起的灰尘总是往人的眼睛里钻。 叶倾心从面馆出来才意识到,她应该也给自己买碗面,正想着,手机响了。 是景博渊的电话,问她怎么还不回学校。 叶倾心没有意识到景博渊知道她没回学校,只道:“我正在外面吃饭,吃完饭去医院看奶奶,然后再回学校。” 景博渊:“怎么没让陆师傅送你。” 叶倾心笑:“打车很方便,而且总让陆师傅跟着,我感觉不自在。” 景博渊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叮嘱她路上小心。 叶倾心‘嗯’了一声,道:“酒局上别喝酒,让挡酒的人喝。” 景博渊笑:“知道。” 收了线,叶倾心忽然想喝粥,就近找了家粥店,她吃了两笼子虾饺,喝了两碗粥,觉得还有些饿,又打包了两个烧麦,边吃边打车去医院。 ------题外话------ 小剧场: 老大:“老二老三,你们饿不饿?我好饿。” 老二:“我也饿。” 老三:“妈妈,开饭啦!” 正文 179:景博渊来接 华灯早已登上夜晚的舞台。 “去京和医院。” 叶倾心上了出租车,向司机报出地址。 她一手握着奶茶杯子打包的玉米粥,一手捧着两个烧麦,漂亮的女孩好像做什么都格外动人,在公共场合吃东西,搁在别人身上或许会稍显不雅,但搁在她身上,别有一番悠闲自在和可爱在里面。 出租车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目光时不时落向后视镜,脸颊微微泛红。 叶倾心对他的目光有所察觉,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后视镜里司机的一双眼睛,等他的目光再落过来,她冲他笑了一下。 顿时,那年轻小伙目光躲闪开,不敢再落向后面。 叶倾心笑。 忍不住想,如果是景博渊处在司机的位置上,只怕会用那双眼睛静静地一直看着她,直看得她无力招架,不敢与之对视为止。 毛头小子,果然是比不上历尽千帆的老男人,无论是行为处事,还是气度心性。 换成景博渊,景博渊也不会这样偷偷摸摸去看一个女生。 到了医院,叶倾心付钱下车,手里拎着吃剩下的空杯子和塑料袋,走到垃圾桶跟前随手扔进去,目光不经意瞥见不远处一对男女。 天色漆黑,路灯昏暗,叶倾心依稀能辨认出那个女人是古娇,正和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在医院大门外的院墙边,似乎在争执着什么,古娇显得情绪很激动。 叶倾心站在垃圾桶旁就看了几眼,那个男人忽地抬头看过来,那目光……怎么说呢,让她感觉到一股不善的意味在里面。 叶倾心淡淡地收回目光,进了医院大门。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古娇见赵宥加心不在焉,语气很不高兴。 赵宥加拿下巴指了指医院大门的方向,“叶倾心。” 古娇回头看,叶倾心早已经进了大门,她没看见,回头继续刚刚的话,“以后我的事不要你管,听见没有?你让那两个小护士故意将叶倾心不能生育的消息说给乔娜和杨菲菲那两个大嘴巴听,搞得整个圈子都知道,幸好她两个小护士对你死心塌地,没把你抖露给景博渊,要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在这儿当医生?” 今天她无意间听到护士长训斥底下嚼舌根的小护士,说两个月前刘雯和贝琳就因为嚼了景太太的舌根,惹怒了景先生,现在不但她们自己丢了工作,还害得家人跟着丢了工作,现在两个人两个家庭都成了无业游民,正经单位没一个敢收。 古娇听刘雯和贝琳的名字觉得耳熟,细细一想,不就是医院里整日围在赵宥加身边的那两个花痴似的小护士么? 她逮着护士长将问了,护士长也不甚清楚,只知道那两人嚼了叶倾心不能再生的舌根,被别人听了去,又传了出去,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景博渊找人调查出她们俩,现在她们俩只能在不入流的小医院当护工。 景博渊这事处理得并不低调,有几分杀鸡儆猴的意思。 古娇隐约感觉其中的事情不那么简单,单独找了刘雯和贝琳,那两人闭口不提赵宥加,只说是自己一时有口无心。 但古娇哪里就信了她们俩。 过来找赵宥加,赵宥加也没有否认。 古娇气坏了。 不是气赵宥加对叶倾心下手这件事,而是气,万一景博渊查到赵宥加这里,必定也能顺藤摸瓜找到她,那到时候,岂不是要让景博渊厌恶她么? 思及此,古娇更是烦不胜烦。 “你以后别再管我的事了行不行?就当我求你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 “什么办法?就是上赶着去人家里,结果人家连面都不露?娇娇,你该找个真心爱你的男人,那个男人,有什么值得你这般?”赵宥加眼睛里有心疼,“你这样,我也不好受。” 古娇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黄卫娟和贺素娥撺掇她和景博渊的婚事,还有那天古家去景家老宅的事,只有几个当事人知道。 因为景博渊根本不买账,古家人自然是没脸往外说,景家人顾及着古家的面子,又有些愧疚,也不会往出说。 赵宥加勾了下唇,说:“是婶婶告诉我的。” 赵宥加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把黄卫娟哄得服服帖帖,黄卫娟几乎是什么话都不瞒着他。 古娇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你以后别再做那种事,如果因为你,而让他厌恶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她不是余清幽。 余清幽因为嫉妒而做出一些冲动又偏激的举动,只会将喜欢的那个人推得越来越远。 一个男人一旦厌恶了一个女人,那么这个女人,便再也没有走进那个男人心里的机会。 纵然她不能让他爱上自己,最起码,不能让他厌恶自己。 只要他不厌恶她,她便有机会。 哪怕将来他结了婚。 “娇娇。”赵宥加看着古娇一副决然的神情,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眼里滑过一抹复杂的情愫。 古娇心里想着事,一时没听到他的话。 赵宥加抬手理顺她被风吹乱的秀发,“娇娇,你这么好,值得更好的男人……”顿了一下,又道:“如果我不是你堂哥,一定给你幸福。” 古娇回神听了这话,只当他是在开玩笑,从小到大,他这样的玩笑开了不知道多少回。 她扬唇笑了下,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有些撒娇地说:“那很可惜啊,这辈子你只能当我的好哥哥啦!” “还有,以后不要再做惹怒他的事了,知不知道?” 赵宥加抬手搭在古娇挽着自己胳膊的小臂上,笑得宠溺:“好。” 夜幕低垂,他微微眯起眼睛,眸色比夜空更粘稠深沉,闪烁着让人心惊的光。 风似乎又大了些。 叶倾心紧了紧脖子里的围巾,将自己裹得只剩两只眼睛,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兜里。 电梯间,vip病房的专用电梯正在上行,她等了一阵,电梯上的显示屏才显示电梯下行。 这时,旁边的普通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几个人从里面出来,叶倾心无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意外地看见温泽闫和陆婕。 陆婕裹着很厚的军大衣,面色蜡黄,双目黯然,连头发都失去了原本的光彩,叶倾心怔了怔,有些意外短短的数月时间,陆婕竟从飞扬跋扈的官家千金,变成这样一幅形容枯槁的模样。 看见叶倾心越发清秀水灵的小脸,陆婕也是怔了怔。 女孩娇嫩欲滴,好似清晨山谷里笼在朦胧薄雾下迎着朝阳悄悄盛开的一朵百合,清新怡人之气扑面而来。 说不嫉妒那是假的。 她一直知道叶倾心漂亮,否则温泽闫也不会过去这么久了,还对她念念不忘。 转头看了眼身边明显两眼放出光彩的男人,陆婕扯出一抹苍白无力的笑容。 三四个月前,她听父亲说叶倾心在京城傍上了个背景很深的富豪,后来才知道,那个富豪竟是鼎鼎大名的博威集团老总。 这世上的好运,似乎都凝聚在叶倾心一人的头上。 叶倾心朝温泽闫淡淡点了下头,算是招呼,电梯下行到一楼,打开,她毫不迟疑地进了电梯,从包里掏出电梯卡刷了一下。 纤瘦的身影消失,温泽闫眸光缓缓一暗。 陆婕侧头看他,嘴角带着几分讥讽,“vip专用电梯,她现在过的可谓是人上人的生活,比你我不知好了多少倍。” 到了景老夫人的病房,叶倾心轻敲了两下,里面传出景献献一声‘进来’,她才推门进去。 今天轮到景献献当值。 景老夫人被护工扶着坐在床上,另一名护工动作轻缓地帮她活动关节。 叶倾心进来,最先看见沙发上的萧恋,她愣了下,似乎有很久没有见到萧恋了,久到她差点忘了这号人物的存在。 她走过去打招呼:“献献姐,萧姐姐。” 景献献笑着招呼她,“快过来坐,外头冷不冷?” 叶倾心边取下围巾帽子,脱了羽绒服,边说:“挺冷的,不过我穿的多,还好。” 景献献看了眼天寒地冻里还裸着大腿的萧恋,打趣道:“我们心心倒是会爱惜自己,别人是宁可冻死也要保持一份冻人的美丽。” 萧恋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长衫,脚上一双过膝的黑色长靴,妆容精致,卷发垂肩,穿衣打扮很有时尚品味。 闻言她一笑:“在其位谋其职而已,混时尚圈,不得时时刻刻保持一份时尚品味?心心还是学生呢,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 这话有点意有所指。 叶倾心微微一笑,没说什么,走过去帮着护工一起给景老夫人活动关节,顺便跟她说说话。 景献献笑着转了话题,“过几天圣诞节了,到时候好多大牌都要搞活动打折,有空一起去香港?” 萧恋揶揄道:“有博威老总这个堂哥在,你还需要买打折货?” 景献献:“堂哥是堂哥,我是我,他有钱又不是我有钱,我现在穷得很,只能靠买打折货度日了,你到底去不去?” 萧恋说:“没时间,过两天有场t台秀,我走开场,很重要。” 景献献:“你哪次走秀不是开场或闭场?” 说了一阵,萧恋起身准备回去,她问叶倾心:“你要回去吗?我开了车来,顺路送你?” 叶倾心正要说不用了,景献献先开口道:“这样正好,外面天冷,这么晚车也不好打。”转头又道萧恋道:“恋恋姐,麻烦你了。” 萧恋微笑:“不麻烦,我正好要去b大的方向办点事。” 叶倾心:“……” 两人进了电梯,电梯里只有两个人,缓缓下行。 沉默一阵,萧恋开口:“几个月不在京城,没想到发生这么多事,我很意外,你居然怀了博渊的孩子。”说着,她侧头,目光下移落在叶倾心的小腹上,嘴角勾起,“不能再生了?博渊居然还要你,对你倒是挺真心。” 叶倾心没说话。 萧恋似乎也没指望她能有什么反应,继续说:“我下午的时候就来过一趟,恰好听见医生跟景爷爷和景伯伯景三叔说话,医生建议对景奶奶采取刺激唤醒,就是将景奶奶想得到却没得到、想见却一直没能见到的人,带到她面前,来唤醒她的意识。” 她转头看向叶倾心,笑着问她:“你知道景奶奶最想要得到的是什么吗?” 叶倾心抿着唇瓣,插在羽绒服兜里的手指微微蜷曲。 景老夫人想要的,一直都是景博渊能给她生个重孙子。 “景爷爷跟景奶奶这么多年的相濡以沫,他是不会看着景奶奶在病榻上度过为数不多的日子,他一定会想办法让博渊答应早些结婚,早些生个孩子。” “哦,他们好像商议着要让博渊娶娇娇,我以前倒是没想到,有一天娇娇居然会跟博渊扯上关系,当真是好笑。” “我告诉你这话呢,没有别的意思,你要是还想继续跟博渊在一起,那你可得采取点什么措施,小心博渊给娇娇给抢走了;你要是想成全了景爷爷呢,那就趁早跟博渊说清楚,不要拖泥带水,对大家都好。” 叶倾心从兜里拿出手,撩了下额前的碎发,电梯下行到五楼。 她转头看向萧恋,声音笃定地问她:“你是不是还喜欢博渊?” 萧恋露齿笑了下,没有否认,大方道:“是啊,一直没忘记过。” “既然这样,那你们当初为什么分手呢?” 萧恋笑,语气不甚在意:“他太古板了,一点情趣都没有,我觉得无聊,就分手了,后来想想,还是他这样的比较成熟可靠,想回来找他,谁知道竟被你捷足先登了。” 叶倾心也笑,“那真是遗憾,他和我在一块,一点也不古板,他以前无趣,可能是没遇上对的人。” 萧恋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叶倾心话里的意思,她听得明白。 叶倾心在说景博渊以前根本就没有真心喜欢她。 即便这是萧恋早已认清的事实,她心里还是不可遏制涌出一股郁闷。 当年她和景博渊青梅竹马,从幼稚园开始就是同桌,这种缘分一直持续到大学。 她渐渐喜欢他,又渐渐爱上他,可她终究是个女孩子,性子高傲,做不出倒追的举动来,便有意无意地明示暗示,她不知道景博渊是太古板没察觉到,还是察觉到了,只是对她无意。 后来上了大学,景博渊没有女朋友,她没有男朋友,她故意每天都跟他一块进出教室,他参加什么活动,她便跟着,他打球,她便在旁边帮他递水递毛巾。 久而久之,终于如愿以偿,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男女朋友,都说他们金童玉女。 景博渊对此无动于衷,却也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她以为他也是喜欢她的,只是沉闷的性格让他说不出口。 大二那年圣诞节,她精心谋划了一场求婚大戏,她精心准备了烟花、玫瑰、戒指,气氛很好,她以为,在那种浪漫暧昧的气氛下,年少气盛的他一定会生出一点什么冲动,她想,只要他拿起那枚戒指向她求婚,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嫁给我’三个字,她便立刻答应,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将自己完全交给他的打算。 但事实。 二十岁的景博渊,平静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背影冷漠决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至此,她终于意识到,那个男人是不喜欢她的。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出言反驳外界的误会,但她真真实实感受到,他不喜欢她。 后来求婚的事情不知怎么传了出去,还传成是景博渊求婚,萧恋没答应…… 那个时候恰好有个法国留学生追她,那法国年轻小伙长得很帅,气质与景博渊三分相似,她伤心之余,答应了法国小伙的追求,当晚便跟他发生了关系,然后怀孕,她不得不休学,跟他结婚。 往事如烟,却历历在目,萧恋回神,电梯门恰好打开。 萧恋率先走出电梯,抬头挺胸,气场强大,像个高傲的女王。 叶倾心跟在她后面走向停车场。 手机忽然响。 叶倾心接听。 “还没回去?”景博渊问她。 叶倾心微笑,“正准备回去。”顿了下,她补充,“坐萧姐姐的车。” 景博渊:“在医院等着,我在路上,十分钟之后到。” 叶倾心回:“好。” 收了线,她走到萧恋的驾驶座窗前,敲了敲车窗,等车窗降下,她说:“不麻烦萧姐姐送了,博渊不放心我,已经开车来接我。”说着,她露出几分羞涩又幸福的笑容,“而且今天周末,我不回学校。” 不回学校回哪儿?成年人心知肚明。 看着萧恋的车绝尘而去,叶倾心嘴角的笑容缓缓消失。 不回学校的话,只是她说给萧恋听的。 明天周一,她今晚是要回学校的。 只是。 萧恋的话分明在有意无意地挤兑她,而且告诉她景爷爷打算让景博渊娶古娇,也没安好心,分明是在挑拨她和古娇,想让她出手对付古娇,或者自动退出。 不管她怎么选择,萧恋都能坐收渔翁之利。 思及此,叶倾心有些气闷。 那个男人,怎么就这么多女人惦记着? ------题外话------ 有二更 小剧场: 老大:怎么那么多人欺负妈妈呢? 老二:没事,等我们出去保护妈妈! 老三:我觉得我们保护不了。 老大老二:为啥? 老三:爸爸一定会嫌我们碍事,把我们送给奶奶带。 正文 180:以后,与我同心 十分钟之后。 景博渊的车准时出现在京和医院大门口。 十冬腊月的夜晚,寒气袭人,冻得人缩手缩脚,即便穿了羽绒服,裹着严实的围巾,寒意还是丝丝缕缕地渗进衣服里,脚尖冻得没了知觉。 黑色卡宴刚停稳,叶倾心小跑过去拉开车门钻进去,车里的暖气瞬间将她包围。 还没坐稳,一件带着男人体温的大衣落在她身上,将她裹得紧紧的。 景博渊伸手帮她取下围巾和帽子,顺手摸顺她被帽子摩擦得乱糟糟的头发,递给她一杯热饮。 “怎么不进超市里待着。”医院大门口有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有暖气。 热饮杯子温热,捧在手心里异常温暖。 闻言叶倾心笑了笑,说:“就十分钟,也不冷。” 景博渊攥过她的小手捂了捂,女孩的小手冰凉,他放在唇边哈了哈气,搓得热乎了点,才放开她,重新启动车子。 “今晚回南山墅。”景博渊用那种通知的口吻说。 叶倾心正拿着吸管比划着往热饮盖子上插,闻言心跳砰砰加快。 男人带她回去想干什么,大家都是经过人事的成年人,想法难免会有些不单纯,她可不认为景博渊带她回南山墅,是为了跟她盖着被子纯聊天。 “明天周一……”她咬着唇,小声说。 景博渊看了她一眼,缓缓将车停在路边,“不回去也行,就在这。” 车、车震? 叶倾心脑海里猛地就冒出这个词,转头看向不断从车旁超过去的车辆,还有人行道上的行人,她脸颊‘腾’地通红。 见景博渊抬手按住西装纽扣,一副要脱衣服办事的样子,她的脸红得要滴出血来,“回、回去吧。”声音更小,蚊子似的。 景博渊很满意她的上道,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一抬,在她唇瓣上亲了亲。 男人的指腹有些粗粝,带着淡淡的烟草燃烧后留下的味道,不过他嘴里没有酒味,想来是没喝酒,成熟男人恰到好处的体味让她着迷。 叶倾心自从知道他的胃出了毛病,便明令禁止他再喝酒,景博渊倒也是乐意接受,每次出去应酬至少带两个挡酒的。 三十几分钟之后,车子开进南山墅8号院。 热饮最后也没喝,叶倾心有些可惜地扔进垃圾桶里。 一转身,被跟在身后的男人抱了满怀。 叶倾心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自从景老夫人住院,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亲热。 男人一边拥着她亲吻,一边带着她退到沙发的位置,一阵旋转,叶倾心被压在沙发里。 楼上都没有来得及去,冬天衣服多,散落得到处都是,他们从这头折腾到那头,从沙发上滚到地垫上。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次叶倾心感觉到很不舒服,景博渊动作大一点,她便觉得难受和疼痛,几次喊疼之后,景博渊克制着动作。 结束时依旧汗水交融。 室内暖气很足,叶倾心趴在沙发边沿不想动弹,累得两条腿直打颤。 休息一阵,景博渊伸手抚上叶倾心的腰,人也跟着压过来。 叶倾心双掌撑着他的胸膛,噘着被吻得红肿的唇,委屈地撒娇道:“不要了,很难受。” “怎么?”景博渊拿开她撑在他胸口的手,束缚在她的耳侧,俯身亲了亲她的唇瓣,“以往你可不是这个反应。” 以往每次,他都能带着她攀上至高点。 叶倾心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怎么了,似乎在本能地抗拒着外来入侵者。 想了想,她笑:“大概是你技术有所下降。” “是吗?”景博渊望着小女孩淡笑,手掌顺着女孩浑圆紧致的细腰往上走,“我是不是该用行动为自己洗刷清白?” 动情时,叶倾心不觉的腰被抚摸有什么,没动情时,她觉得浑身都是痒痒肉,笑着按住男人游移的大手,她有些接不上气,“真的不要了……” 景博渊见她笑成这样,不自觉跟着笑了笑,体内的欲念也被笑意冲淡了几分,起身抱着女孩上楼,洗完澡景博渊下了趟楼,再上来手里端着一杯牛奶,另一只手托着两人的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的。 叶倾心愣了下,“你要喝牛奶?” 景博渊却把玻璃杯塞进叶倾心手里,“你昨晚睡得不太踏实,牛奶有助睡眠。” 最近两天,叶倾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嘴里老是生水,很不舒服,有时候半夜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自己嘴里都是口水,想吐又实在很困,起不来,不吐又觉得难受。 她伸手接过景博渊递过来的杯子,杯子挺大,九分满,感觉喝不完,抬着小脸问他,“你要不要喝?这么大一杯,我喝不完。” 景博渊边把明天叶倾心要穿的衣服整齐地搁在床脚榻上,边道:“喝不完就留着。” 说完拿着脏衣服去了卫生间,十几分钟之后才出来。 叶倾心已经躺下睡了,床头柜上搁着还剩三人之一牛奶的杯子,景博渊走过去端起来两口喝下,牛奶还有些温度。 闭了灯,他上床将叶倾心捞进怀里。 叶倾心动了动,但没醒,显然是睡着了。 景博渊借着外面的光亮看着叶倾心眉眼安静的睡颜,心情出奇地平静和安宁,他这辈子,认定的事情从不被旁人左右,感情和婚姻亦是如此。 “心心。” 黑暗里,他淡淡出声,低沉磁性的嗓音里有掩不住的温柔和宠爱。 片刻,“嗯。”叶倾心应了一声,看她熟睡的样子,这声回应,大概是潜意识的。 景博渊将她往怀里又紧了紧,在她耳边轻声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心心,你要跟我同心。” 默了瞬间,他又说:“别再离心。” 想到下午爷爷跟他说的话,景博渊再次紧了紧搂着叶倾心的胳膊,这个小丫头,太容易替别人考虑。 有时候真希望她能更自私一点,冷漠一点。 这次,叶倾心没有再回应。 半夜,叶倾心迷迷糊糊转醒,嘴里又生了水,很苦很涩,小腹也发涨,揉揉眼睛从景博渊怀里爬出来,去了趟卫生间。 提裤子的时候,她蓦然发觉自己似乎胖了。 景博渊察觉到叶倾心离开他的怀抱,知道她是上厕所,却迟迟不见她回来,不由得下床去寻人。 推开卫生间的门,就看见小丫头把睡裤的裤腰退到髋骨之下,撩起睡衣的下摆,对着镜子左右转圈。 听见开门声,她转头看过来,眉头微蹙,“你有没有发现我腰变粗了?” 景博渊心头一动,走过去抬手握住她的细腰,手感和以前没什么区别,还是不盈一握又细嫩光滑。 不过细看之下,小腹似乎有些凸起,很轻微的,不明显。 “可能这两天吃太多了,肚子都撑大了,以后得少吃点。”叶倾心摸了摸肚皮,放下睡衣下摆,整理好裤子,转头问景博渊:“你是要上厕所?” 景博渊没说话,叶倾心只当他是默认了,抬手将还握着自己腰肢的两只大手拿开,“我先回去睡了。” 说完正要转身离开,余光瞥见毛巾架上挂着两条内裤,一大一小。 叶倾心凑过去在景博渊脸上亲了亲,“这是你洗内裤的报酬。” 景博渊看了眼被叶倾心反手带上的门板,低头看向某处。 他向来很有自制力,可是以往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面对叶倾心时似乎没什么用。 她仅仅露个小腰,他的身体便生出了一些无法抑制的想法。 片刻,他笑了一下。 忽然有些明白一物降一物的精髓所在。 第二天晚上五点多下课,叶倾心跟景索索一道去医院。 景索索自从得了兰博基尼,每次出行都开着,喜爱得不得了。 去医院的路上,景索索边把车子开得飞快,边对叶倾心道:“你怎么不学开车?学会了让大哥给你配辆车,出门多方便。” 叶倾心抓紧扶手,脸上有惊吓,“你能开慢点吗?” 景索索撇嘴,“没意思,这么酷炫的车就得配上酷炫的速度。”嘴里这么说着,她还是慢慢降下车速。 冬天太阳下山特别早,五点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两人顺便找了家不错的餐馆吃了晚饭,才去医院,刚进电梯,叶倾心接到景博渊的电话。 今晚博威主办了一场酒会,邀请的都是和博威有长期合作的企业负责人。 景博渊叮嘱叶倾心,坐一会就赶紧回学校,别在医院逗留太长时间。 叶倾心听着他一副她要被人拐卖的语气,笑着应道:“嗯,知道了,一会儿跟索索一块回去。” 挂了电话,景博渊收起手机,身后传来一声打趣:“你这是查岗,还是被查岗?” 季临渊举着香槟杯,遥遥朝他示意。 景博渊闻言一笑,“你的也快了。” 话音未落,季临渊兜里的手机响,景博渊笑了下,刚要将香槟往嘴边送,忽地想到什么,又放下。 那边季临渊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开酒会。 景博渊看着他的背影,转身继续看向宽大的落地窗外,外面一望无际京城灯火璀璨的夜景,天边忽地一阵烟花,漫天绚烂。 他轻轻晃了下香槟杯,杯中的酒液微微摇曳。 今晚,只怕不是个太平夜。 叶倾心和景索索到了景老夫人的病房,今天轮到景纷纷当值,除了她,景老爷子也在。 “爷爷。”叶倾心礼貌问候。 景老爷子眼神锐利,身上隐约还残留着当将军时的凛凛威风,无论是站还是坐,都一板一眼的。 他坐在病床边的软椅上,两手撑着拐杖,听见叶倾心的问候,淡淡地‘嗯’了一声,显得有些冷漠。 叶倾心从第一天见到他,他就是这副表情,倒也习惯了。 景老夫人躺在病床上,眉眼安详,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子,氧气袋中的泡泡缓慢而短暂。 叶倾心走过去,轻轻帮她做四肢按摩,按摩手法她之前跟着护工学过,虽没有护工熟练,却也有模有样。 “你倒是个有孝心的,听小仪说,你天天来。”景老爷子一双锋利的眸子落在叶倾心的脸上。 叶倾心察觉到景老爷子是有话要说。 昨晚萧恋说景老爷子有意让景博渊娶妻生子,用孩子唤醒景老夫人。 站在景家人的角度,叶倾心倒也不怪他们,人都是自私的,如果换成是她,她恐怕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景索索饶是神经大条,也察觉到今晚爷爷有些不对。 她从小就害怕这个严肃的爷爷,她担心叶倾心害怕,想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气氛,景老爷子却在她开口前开口:“索索,你和纷纷出去给爷爷买点茶叶过来,爷爷今晚在这陪你奶奶。” 这分明是想支走她们。 “心心跟我们一块?”景索索冲叶倾心挤了挤眼睛。 叶倾心朝她投去感激的眼神,笑道:“我在这等你吧,还没按摩完。” 景老爷子见叶倾心这么上道,老眼深处滑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似是不忍,似是纠结,只是最终,又转化为坚定。 等景索索和景纷纷离开,景老爷子又把两个护工支走,看向叶倾心说:“你知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叶倾心笑着点点头。 “你很聪明,虽然出身不好,长得倒挺周正,比余家那个好。” 叶倾心笑:“爷爷有话请直说,我能承受得住。” 景老爷子看了她一眼,开门见山道:“昨天我跟医生谈了,医生说可茵的情况很糟糕。” 叶倾心手下轻缓地揉捏老人家的胳膊,闻言抬头看向景老爷子:“奶奶的病情不是稳定了么?” 景老爷子声音沉痛,口齿和条理都很清晰,一点老态龙钟的感觉都没有,“病情是不再恶化,可是她没有求生意识,医生说她这种情况,随时可能突发器官衰竭。” “她当初之所以脑溢血,是因为阿渊坚持要与你在一起,她觉得抱重孙子无望,情绪激动所致,现在能刺激她求生意识的,只有阿渊答应她赶快结婚,生个孩子。” “你是个好姑娘,是景家对不起你。” 军人刚毅,就连求人,都硬邦邦的,没有一点服软的姿态。 说完这句,景老爷子没再说什么。 叶倾心低头揉捏景老夫人的腿,许久,幽幽出声:“博渊不会同意的。” 景老爷子回:“这个不用你操心,只要你退出,我有办法让他同意。” 叶倾心眼眶泛着轻微的红,仅仅是有些红,“您还不如我了解他,他不会同意。” 景博渊不是那种会被旁人支配言行的人。 ------题外话------ 老大:“妈呀!妈呀!地震了吗?这房子怎么震动得这么厉害?” 老二:“大哥!救我!有东西怼我!” 老三淡定:“大哥二哥抓牢了,可别掉下去。” 正文 181:一月之期 景索索和景纷纷从病房出来,乘电梯下楼。 景索索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爷爷为什么要支开她们,有什么话,只能跟心心说,却不能让她们知道?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她还是没忍住,“大姐,你说爷爷这是要跟心心说什么呀?” 景纷纷正在看手机,闻言头也不抬,边跨出电梯往外走边道:“能说什么呀,让叶倾心离开大哥呗,叶倾心现在不能生孩子了,医生又建议我们替奶奶完成愿望来刺激她苏醒,奶奶现在最想要的不就是抱重孙子么?” “啊?怎么能这样?心心变成现在这样,还不是因为大哥,要不然余清幽怎么会推心心下楼?心心也不会流产伤了身体……爷爷太过分了,光想着奶奶,就不想想心心了?心心离开大哥,以后怎么办?” “你管她怎么办,我说你是不是景家人啊?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亏得奶奶以前那么疼你,真是白疼了!真不知道那个叶倾心有什么好,让你们这么喜欢。”景纷纷不太喜欢叶倾心。 她跟余清幽向来关系好,也一直以为余清幽才会是自己的嫂子,结果半路杀出个叶倾心,抢她好闺蜜的心上人,她自然跟好闺蜜同仇敌忾。 虽然现在余清幽嫁给了楼良辰,过得不错,可她对叶倾心还是喜欢不起来。 两人边说边走,没有注意到与她们擦肩而过的一对男女正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她们。 陆婕看着景索索和景纷纷消失的方向好大一会儿,才回神,抬头问温泽闫,“她们嘴里的叶倾心……” 温泽闫没有说话,目光沉沉地望着大门口的方向,搭在陆婕肩上的手收紧,抓疼了她。 陆婕皱了下眉,旋即又舒展开来。 原来叶倾心只是看着光鲜,事实上,也不过如此。 不能生孩子的女人,普通人家都很难接受,别说富贵家庭。 呵。 陆婕莫名其妙,心情变得好了很多。 “回去吧,我冷。”她拉了拉身边神情发怔的男人。 温泽闫久久不能回神。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流产?不能生孩子? 当初他捧在手心里,恪守着规矩不敢越雷池半步的女孩,竟在别处遭遇了这样的事。 他觉得心痛。 心痛得淌血。 “泽闫!”陆婕拔高音量,语调却很轻缓,“你在想什么?想叶倾心?心疼她了?还是想等她被大老板抛弃,然后去捡别人穿过的鞋?” “小婕!”温泽闫回神,听见陆婕说出这样的话,心里更是难受,不悦地呵斥道:“别这么说心心,她……现在一定很难受。” 这种情况,搁在哪个女孩头上,都会受不了。 “心疼她?那你就等我死了,去把她追回来好好疼着,只怕人家现在心气高了,看不上你这种小地方出来的男人……” 说着,一抹奇怪的念头在陆婕脑海一划而过。 叶倾心不能生,如果温泽闫真的将她追回来,两人结了婚以后不会有孩子,那么恺恺就是温泽闫唯一的小孩,叶倾心没有自己的孩子,或许会把恺恺当亲生的…… 况且恺恺还小,很容易就认了叶倾心为妈妈…… 越想,陆婕越激动。 眼里的刻薄和尖酸当然无存,她紧紧攥着温泽闫的手,双眼发亮,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泽闫,你去把她追回来!快去把她追回来!” 温泽闫见她忽然变了态度,皱了皱眉,“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没有,我是真心的,泽闫,你去把叶倾心追回来,你不是一直没忘了她吗?你不想娶她吗?你去把她追回来!” 温泽闫没说什么,搂着她将她往电梯里带。 陆婕精神异常亢奋,似是一直以来郁结的事情得到了解决,进了病房,她依旧攥着温泽闫的手,“泽闫,我说的是真心的,你不要怀疑我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我这是为你和心心着想,你看,你忘不了心心,你要是得不到她,她这辈子都会是你心头的缺憾,现在有机会了,我不会再是你的绊脚石,心心也要跟那个男人分开,你为什么不为自己努力一把?” 陆婕对叶倾心的称呼,转换得相当自如。 “心心现在不能生,即将被驱逐出豪门,她心里一定非常难受,你这时候难道不该去安慰她守着她护着她吗?她已经没有了父母,还有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弟弟,难道你忍心让她一个人孤苦无依,承受这些打击?万一她想不开怎么办?” 温泽闫看着她,一声不吭,眼睛里充满质疑和审视。 他了解这个女人,绝不是个会替别人考虑的人。 陆婕在他质疑的目光中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垂下眼帘,那张原本还算漂亮的脸瘦得只剩一张皮,黯淡无光。 “心心不能生,你要娶了她,以后便不会有孩子,那么恺恺将会是你们唯一的小孩,那样你们一定会待他好,我是有私心,但这事对你百利无一害……” 说到底,为温泽闫、为叶倾心都是假的,目的只是想为自己不足一个月的儿子铺平人生路。 不需要是多阳光坦荡的大道,最起码,不是布满荆棘的坎坷之路。 温泽闫在椅子上坐下,胳膊肘撑着膝盖,双手抱头,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 陆婕走过去,蹲下来,手轻轻搭在他的大腿上,“泽闫,你若喜欢她,就去把她追回来,这次,我是真心实意支持你。”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带着几分喜气,打破了夜的宁静。 景索索趁景纷纷低头挑茶叶的空当,拿手机给景博渊发了条信息。 ——爷爷刚把我和大姐支出来找心心单独谈话了。 至于谈什么,大哥那么聪明,大姐都猜到了,他一定也能猜到。 隔了大约五分钟,她手机响了很简短的一下铃声,有信息进来。 景纷纷正跟服务员说话,景索索拿出手机看了下。 ——嗯 很简短,连个标点都没有。 ‘嗯’?这是什么反应?难道大哥知道爷爷要找心心谈话? ——大哥,你知道爷爷要找心心? 很快,那边又来了条短信,没有回答她的话,只道: ——还没回去? 景索索立刻回复。 ——没。 等了一阵,那边没回信息,景索索大约知道景博渊是不会回的了,刚要退出信箱,“你干什么呢?”景纷纷忽然凑过来要看她的手机,吓得景索索慌忙捂住屏幕,一脸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景纷纷眯着双眼,“给大哥通风报信了?” 景索索闭紧嘴巴。 景纷纷用力点点她的脑门,“我说你怎么吃里扒外呢?” 景索索不服:“我怎么吃里扒外了?心心将来跟大哥结婚,那就是景家人了,就是我嫂子了,是内人,不是外人!” “行了,回去吧。”景纷纷懒得再理她。 回到病房,叶倾心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景索索,见她回来,叶倾心站起身,“茶叶买回来了,我们现在回去?” 景索索看了景老爷子一眼,见对方没什么表示,便道:“走吧。” 两人很有礼数地跟景老爷子道了别,出了病房。 下楼时,电梯里。 景索索转头看向叶倾心说:“心心,别听我爷爷的话,我很看好你和大哥。” 叶倾心诧异地看了景索索一眼,旋即又明白过来,景索索是景家的人,景老爷子的决定,景索索估计也是知道的,知道景老爷子跟她说了什么,倒也不稀奇。 她朝景索索笑了笑,道:“索索,谢谢你。” 不知过了多久,兰博基尼在b大门口停下。 叶倾心的目光落在路边树下的黑色卡宴上。 “咦?是大哥的车。”景索索惊呼了一声,伸手怼了下叶倾心的手臂,“去啊,大哥在等你。” 叶倾心耳边忽地响起景老爷子最后对她说的话,“一个月,你退出阿渊的生活一个月,如果我不能在一个月内让他结婚,我便不再阻碍你们,可茵曾经如何待你,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明白,你该为她想想,难道你忍心让她就这么在病床上度过剩下的日子?倘若你跟阿渊当真情比金坚,我想这一个月对你们而言也不算什么。” 景老爷子最后那番话说得格外笃定,好似已经想到什么景博渊一定会妥协的办法。 “去啊,愣着干什么?”景索索催促。 叶倾心敛了敛神思,推开车门下车,朝黑色卡宴走过去。 等她走近,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车里有淡淡的烟味,想必之前有人在车里抽过烟,车载香水的味道清新怡人,景博渊靠在驾驶座,一双深色的眸子定定地望过来。 叶倾心边关上车门,边笑着看她:“你怎么来了?酒会结束了?” 视线落向导航仪,上面显示着时间,刚九点零三分。 “见过爷爷了。”景博渊左手撑在方向盘上,腕部的钢表精致尊贵,右手伸过来攥叶倾心的手。 男人的掌心厚实宽大,触感干燥温热,带着男人专有的粗粝。 叶倾心任由他攥着。 “你知道啊。”她淡淡出声。 大概,景家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这反倒显得她像个外人。 嗯,她本来就是个外人。 “昨晚爷爷给我打过电话,把今晚对你说的话,跟我说过一遍。”景博渊拇指指腹摩挲女孩细嫩的手背。 叶倾心垂眉沉默一阵,抬眸看向景博渊,“爷爷说,让我给他一个月的时间来说服你,如果你能坚持住一个月,以后就不再干预我们。”说着,她笑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软肋攥在爷爷手里,爷爷似乎很笃定他能说服你。” 景博渊深不可测的视线攫住女孩有些牵强的笑容,“你想说什么?” 叶倾心收回看向景博渊的视线,转头看向车窗外,“一开始跟你在一起,身份地位的差距,我便知道一定会遭遇阻碍,你家里人可能会看不上我这样出生的女孩,可是后来,我见到了爷爷奶奶,见到你的父亲母亲,他们没有像我以为的那样戴着有色眼镜看我,尤其是奶奶,对我很好。” “那次在奶奶的寿宴上,她那般护着我,我刚流产的时候,盛奶奶和余太太来跟我求情,被奶奶很不客气地撵走,我知道她这么对我是因为她爱你,对我只是爱屋及乌,但我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她对我的好,我感受得到,也感激。” “我从十岁,便经历过世态炎凉,看过人情冷暖,对这个社会的认知可能不像其他同龄的人那样天真单纯,博渊,我很现实。” 她很现实,对爱情也是,所以她才不会像别的小女孩那样要求自己的男朋友处处将自己放在第一位,也不会去要求他推掉工作和应酬来陪自己,她知道对于景博渊这类成功男人而言,事业和责任更为重要。 事业有成和有责任有担当,也是这类男人的魅力所在。 她不能一边要求男人像那些小年轻一样将自己摆在至高无上的位置、随叫随到、每天有大把的时间来陪自己,一边又要求他比别的男人优秀、比别的男人更有责任和担当。 对家人负责,也是责任的一种。 “我一直努力想让自己变得更好一点,更配你一点,可是这世上没有一蹴而就的成功,我跟你的差距依旧天高地远,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唯有我这具长得还算不错的身体,可现在,连我这具身体都无法再匹配你了,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结合,还关系着两个家庭的幸福,你可以接受我这样的身体,你的家人不能接受,得不到家人祝福的婚姻,会动荡不安。” “我也不想你以后生活在自责愧疚里,我知道你跟奶奶的关系比一般祖孙要亲密很多……” 景老夫人在手术室那天,景博渊一直站在手术室外守着,每每想到这一幕,叶倾心便很难过,是她让他进退两难了。 “所以?”景博渊淡淡开腔。 叶倾心的左手被景博渊握着,右手伸过来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她的手不比他的大,根本盖不住他的手背。 “上一次,我跟你说过结束,和你分开的两个多月里,我很难受,有时候也很后悔,那种滋味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可是博渊,我爱你,不想在将来,看到你后悔现在的选择。” 没有孩子,又对奶奶有愧疚,就像贺素娥说的,景博渊现在因为喜欢她,什么都不在乎,甚至有些枉顾对家人的责任,可是十年二十年之后呢,人都是会变的,爱情更是。 叶倾心爱他,渴望能跟他朝夕相对,然而她很理智,她不是二十岁什么都没经历过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小女孩,她也不是为了眼前的爱情可以不顾一切的人。 她有些想笑,她这种人,搁在古代,一定干不出私奔这种事。 景博渊听着女孩条理清晰且冷静自若的话语,有些头疼。 抬手捏了下眉心,再次出声:“所以?” 叶倾心靠过来,趴进他的怀里,“我想给爷爷一次机会,也给你一次机会。” 景博渊长臂一展,将她抱过来坐在自己腿上,耐心地等着她的下文。 “爷爷当过将军,军人一言九鼎,我相信他说一个月,一定会恪守一月之期,我答应爷爷给他一个月的时间来说服你,不插手不干预。” 叶倾心脸颊搁在景博渊的肩窝处,视线平视,看到的是男人性感的喉结。 “这一个月里,也请你深切地想想未来的生活,选择我,是不是真的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没有停顿,叶倾心接着道:“如果爷爷没有说服你,如果你考虑清楚之后依旧选择我,今后我便赖定你了,你这辈子都别想甩掉我。” 景博渊听了没有立即开口,沉默一阵,他才说:“就这么不信我?” “不是。”叶倾心抬手揪住男人胸前的纽扣把玩,“我信你,我只是不信现实。” 顿了一顿,她说:“十岁那年,父亲抛弃了我们,母亲一病不起,小国生活不能自理,那时候我学会了做饭,学会了照顾别人,学会了打架保护小国,学会怎么淡然面对别人的冷嘲热讽,因为邰正庭的帮助,他妻子不乐意,我还学会了看人脸色。” “十四岁那年,我认识了温泽闫,他阳光、善良,像大哥哥一样照顾我,护着我,有时候帮我照顾我妈和小国,十七岁那年春天,他向我表白,那时候他于我而言是我灰暗生活里的一道光明,我答应了,他说会照顾我、爱我一辈子,我信了。” “十七岁那年冬天,他父亲身陷囹圄,他为了救他父亲,转身娶了县长千金。” “我相信他说会爱我一辈子时,是真心的,只是现实逼他不得不低头,在亲情和爱情之间,他选了亲情,我没有怪他,如果换成是我,或许我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叶倾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话要说,她这些话不见得多在理,但却是她真实的内心。 良久,景博渊笑了下,开腔说:“你倒是看得开,不怕我真的妥协。” 叶倾心笑,眼睛却变得湿润,“我始终相信,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景博渊听完她的话,低头吻住她的唇瓣。 叶倾心热情回应。 十点十三分,她回了宿舍。 景博渊的指间夹着烟坐在车里,车窗开着,寒意袭人,他定定地看着叶倾心消失的方向久久不动。 他忽然有些明白自己当初是怎么对这个小丫头改变了心境的。 小丫头年纪不大,身上那股淡然豁达的特质,与众不同。 片刻,他轻笑一声,捻灭烟头扔掉,启动车子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叶倾心除了上课,就是泡在图书馆里,要么看书,要么就是在电脑上设计稿图,没再自讨没趣地去医院探望景老夫人,那天景老爷子可是交代了她这一个月不许再去医院。 她的电脑里有很多自己设计的稿图,没有什么系统性,都是偶尔灵光一闪画下来的。 景博渊的电话每天都会来,两人每次都会聊上一会儿,只是闭口不提那些让人烦心的事。 这天晚上,她从图书馆出来,去食堂吃了晚饭,回宿舍时在宿舍大门口遇到了瘸着脚回来的窦薇儿。 窦薇儿最终还是动了做模特的心思,最近报了个模特培训班,每天除了上课,就是过去接受体型训练和t台步训练,有时遇到不重要的课,直接旷课。 叶倾心扶她上楼,帮她倒了盆热水泡脚。 窦薇儿龇牙咧嘴地把磨满水泡的脚放进盆里,“谢谢。” 叶倾心笑了下,张嘴正要说什么,手机响。 拿起手机看了看,是温泽闫的电话。 叶倾心蹙了下眉,接听。 “心心,我在b大外面,我有话想跟你说。” 叶倾心的声音透着疏离,“已经很晚了,有什么话电话里说,一样的。” 温泽闫异常坚持,“心心,我在门口等你,直到你来为止。”说完就挂了。 叶倾心听到手机里传出‘嘟嘟——’的忙音,眉心的褶皱更深。 二十分钟后,b大门口。 “什么事?”叶倾心仰头看着面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眉眼清冷。 温泽闫黝黑的眸子盯着她的脸看了三秒,忽地上前一把将叶倾心搂进怀里。 他的情绪显得很激动。 叶倾心一时没防备,被他抱了满怀,反应过来之后冷冷道:“放手。” 温泽闫却越发用力地抱住她,“心心,我都知道了,对不起,当年我要是没有放弃我们的感情,你也不用遭受这些……” “放手,别让我说第三遍,温泽闫。” 冷漠的声音,透着怒意,甚至隐隐带着几分摄人的压迫力。 温泽闫怔了怔,轻轻放开她。 叶倾心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我不知道你听说了什么,又知道了什么,我的事,和你无关,也不需要你的怜悯,倒是你的妻子,我瞧着病得很重,应该更需要你的关心。” “心心,你是不是还在恨我当初的背信弃义?”温泽闫眸子流露出哀伤与难过,“是我对不起你,心心,请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叶倾心看着他,认真一字一句道:“我再说一遍,我的事和你无关,三年前我们分手,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怨你,也没有恨你,现在的你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个彼此知道姓名的陌生人。而且,我过得很好。” “很好吗?心心,你从小就这么倔强,每次被打疼了,都不说疼。”温泽闫从羽绒服兜里掏出一张报纸递过来,“你看看,他要跟别人联姻了。” 叶倾心看着那张被叠成巴掌大的报纸,久久没动。 温泽闫看了她一眼,打开,递过来。 这是京城发行量排名第三的商业报纸,版面上硕大的黑色字体印着‘恭喜博威靓颜好事将近,强强联合’。 叶倾心盯着那十二个黑色大字,一时没了反应。 景博渊呼风唤雨商界十多年,除了因为自身过人的能力和生意头脑,或多或少,还因为强硬的后台。 这样的后台,一开始就决定了他没有人敢轻易得罪,就连那些无孔不入、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记者也不敢轻易招惹有这样身份背景的人,每次报纸上刊登的有关博威的消息,都经过景博渊首肯。 没有他点头,没有哪家媒体有这个熊心豹子胆敢擅自刊登博威或者是有关景博渊的讯息。 标题下面的新闻内容,虽没有提及景博渊和古娇的名字,可是字里行间透着两人即将联姻的意思,也透着对这次联姻的看好和祝福。 “心心,他不适合你,你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温泽闫知道自己这样做会让叶倾心更伤心,看着女孩微微泛白的小脸,他于心不忍地将报纸揉成一团,抬手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心心,三年前我负了你,三年后的今天及将来,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一分。” 说到动情,他上前一步握住叶倾心的手,“你相信我。” 叶倾心缓缓回神,目光重新定格在面前这个一脸真挚的男人的脸上,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浅浅笑起来,“我早就不爱你了,即便没有他,也不会是你,以后别再来找我,别让我讨厌你。” 言罢,她转身走向学校大门。 温泽闫看着小女孩一点也不留恋的背影,转身一拳狠狠砸在墙上。 叶倾心没有听见身后那声响动,眼前浮现的都是刚刚看到的那十二个黑色大字。 她从情感上不相信这是真的,可从理智上,又觉得不会是空穴来风。 寒风刺骨,她紧了紧围巾,快步往宿舍区走。 回到宿舍,恰好景索索回来,叶倾心旁敲侧击地问她有关博威靓颜联姻的事,景索索一脸茫然,大约是真的不知道。 次日中午,叶倾心下课从教学楼出来,意外地遇到陆婕。 “心心,能聊聊吗?” 叶倾心隐约能猜到她想说什么,直言道:“你放心,我跟温泽闫没有任何关系。” “我知道。”陆婕意外地笑得温和,“所以我才想跟你聊聊。” 这话倒是有些奇怪,叶倾心狐疑地看了陆婕一眼,“既然你知道,我们更没有什么可聊的。” 陆婕笑:“我有些事想告诉你,一些没有人知道的事,你若不想跟我单独相处,我们就在这说也行,我都是将死之人,也不怕被别人知道那些事。”见叶倾心还是一脸的不情愿,陆婕又道:“五分钟,只要五分钟就行。” 叶倾心肚子饿得厉害,瞧陆婕一副不听她说话便不罢休的架势,转眸看了眼远处的食堂大楼,道:“我饿了。” 三食堂一楼。 叶倾心给陆婕也买了一套餐。 陆婕看了眼低头安静吃饭的叶倾心,开门见山道:“当年,我公公……温泽闫的父亲被人诬告强奸未成年少女,这件事是我设计的。” 叶倾心咬着筷子一愣,抬头看向形容枯槁的陆婕。 “当初我喜欢泽闫,追了他许久,他却对你死心塌地,我不甘心,我是县长的千金,你不过是个破落家庭的穷酸丫头,为什么他喜欢你,却不喜欢我?我哪里比不上你?” “然后我便设计了这么一出,那个原告确实是被欺负了,只是凶手另有其人,我给了她父母一笔钱,她父母很爽快地答应把她推到公众面前说那些被侮辱的事,把矛头指向泽闫的父亲。” “目的,不过是为了逼泽闫向我求情,逼他娶我,他的心很软,不忍心父亲蒙受不白之冤,只考虑了一夜,就答应跟我结婚。” “如果不是我,心心,你才是该和泽闫结婚生子的人,你们会很幸福,你也不用在京城遭受这么大的罪,心心,豪门的是非恩怨不适合你这样单纯的女孩,何况现在景博渊马上就要和别的集团千金联姻了,心心,泽闫才是你最终的归宿。” 叶倾心倒是有些意外陆婕这样说,她喝了口汤,看向陆婕,“你的意思,是让我回到温泽闫身边?” 陆婕以为她是心动了,两眼微微一亮,点头道:“是。” 叶倾心觉得有些好笑,不由得笑出声,“你们夫妻俩倒是有点意思,一个两个都过来找我,求着我吃回头草,温泽闫找我,我倒是能理解,或许没得到的永远是好的;可是你,我倒是有些糊涂了,求着你丈夫的初恋情人回头,真有意思。” “温泽闫还年轻,条件不算太差,长得也还可以,你是怕他将来娶不到老婆了?” 陆婕不理会叶倾心话里的嘲讽,兀自道:“我知道你不能再生,我和泽闫的孩子还不满一个月,不记事,很容易就认别人为母亲,心心,如果你和泽闫结婚,恺恺就是你们的亲生孩子,你便可以当母亲了,我也活不了多久,绝不会成为你们的绊脚石。” 话说到这个地步,叶倾心也算明白了。 敢情陆婕不是在为温泽闫找老婆,是在为她儿子找个不能生的后妈呢。 难怪昨晚温泽闫会忽然那般情绪激动,原来是有了身边人的支持。 站在陆婕的角度,叶倾心倒是挺赞成这个主意,她不能生,以后不会有自己的小孩,肯定会待陆婕的孩子为己出,而陆婕这一行为,温泽闫也会感谢,以后这份感谢自然而然就转移到孩子身上。 真是一石二鸟的好主意。 叶倾心看向陆婕,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笑容,带着几分讥诮,“就算我不能生,这世上多的是没有父母的孤儿,我要是想要小孩,随时可以领养一个,为什么非要帮你养孩子?你的小孩,还是留给温泽闫未来的妻子养吧,提前祝他能遇到个善良的后妈。” “你……”陆婕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泽闫了吗?难道你曾经对他的感情都是假的?” 叶倾心不再理会她,起身端起餐盘,“我吃饱了,你请便。” “叶倾心!”陆婕情绪激动地站起身,旋即又压下脾气,冲叶倾心的背影道:“算我求你……” 叶倾心转头,笑道:“求我,不如求神。” 从食堂出来,外面的太阳明媚得有些晃眼,只是温度依旧低得让人打哆嗦。 回想到陆婕的话,她越发想笑。 为了自己的孩子,不惜将曾经最憎恨的女人找回丈夫身边…… 渐渐的,她却有些笑不出来,孩子对于母亲,当真是这般重要吗? 忽而又想起在临终前千叮万嘱让她好好照顾小国的周翘翘…… 抬手轻轻抚上腹部,如果当初那两个孩子还在,现在也该有五六个月了,应该可以感觉到胎动了吧,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不知道长大了会不会像景博渊那般严肃古板。 于此同时。 景家老宅。 景老爷子端坐在沙发上,双手撑着拐杖,景博渊双腿交叠坐另一侧。 两人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两张照片。 一张是温泽闫抱着叶倾心的照片,一张是温泽闫攥着叶倾心手的照片,角度抓得很好,两人的表情看起来深情款款。 “没有你的这些天,小姑娘过得很不错。”景老爷子意有所指地开腔。 景博渊目光平静地定格在照片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面前那两张照片里的人,他并不认识。 景老爷子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皱了下花白的眉毛,“我找人调查过这个男人,跟心心来自同一个城市,以前两人好过,后来这男的父亲惹上了官司,为了救父亲他不得已才跟心心分手,现在他老婆重病,也在京和医院治病,听说没几天可活了,心心跟着个男人,说不定要旧情复燃。” “我已经跟古兴德商议过,元旦那天两家公布订婚消息,到时候你就算不出席,订婚也要成功。” 闻言,景博渊轻笑起来。 “这就是爷爷想好说服我的计策,在报纸上刊登博威与靓颜联姻的消息,不经过我的同意给我订婚,拿这些照片来离间我和心心,爷爷,你未免也太小看我。” 景老爷子沉沉地看着自己这个不受控制的孙子,道:“我知道你的野心不局限在国内,近两年一直致力开发欧美市场,也一直想要千凰岛的开发权,千凰岛若是开发成功,博威的市值至少能挤身世界前十强,我可以帮你得到千凰岛,只要你娶了古家的女儿。” 景博渊倾身将茶几上的照片拿在手里,起身,平静地看向景老爷子,淡然道:“如果没别的事,我便先回去了,爷爷您好好休息,保重身体。” ------题外话------ 一更是以前两更的量。 以后某瑶都是一天一更(字数和以前差不多) 有点晚,某瑶没敢看评论区,某瑶决定明天再看…… * 好消息:12月24号凌晨,某瑶要爆更,字数至少十万,鼓掌~ 正文 182:景博渊的手段(1) 景老爷子看着景博渊决然且沉稳从容的背影,气得手指直颤。 他这个孙子的倔脾气,跟他年轻时候一个样! 遥想当年,他家里人也是万般不同意他娶孙可茵,千方百计逼他娶世交家的千金,他已故的母亲不惜以死胁迫,他始终没有低头,甚至落了个不孝、无情的罪名,执意娶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忆起前尘往事,景老爷子撑着拐杖,缓缓叹息一声,一时间似乎苍老了许多。 都是命,他母亲当年的难处,他也要体会一把。 良久。 景老爷子起身走出洋楼入户门,院子的空地上,他以前的警卫员瞿争正在拖着水管子洗车,现在是他的专职司机。 “老先生要出门吗?”瞿争转头问景老爷子。 景老爷子点点头:“去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 瞿争跟在景老爷子身边几十年,对景家的事十分了解,景家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他也知道,这段时间景老爷子所做的事大都通过他的手去办。 见景老爷子面色不大好看,联想到不久前离开老宅的景博渊,心里大约能明白发生了什么,宽慰般地笑道:“阿渊跟您很像,您年轻的时候,也这般严肃倔强,那时候我们都怕您。” 景老爷子没吭声,瞿争又道:“其实老夫人这样,阿渊也很着急,两天前他不是从美国请了位在唤醒植物人领域很有造诣的专家来么?他也希望老夫人早点醒过来,我听说那位美国专家在世界医学界相当有名气,架子也高,中东那些富豪想请他去看个病,都得提前至少一个月的时间预约,阿渊这么快就将人请过来,肯定是花了不小的代价。” “您呀就别生气了,气坏了自己,等老夫人醒来,可要心疼咯!” 景老爷子被瞿争的语气逗得笑起来。 到了医院,那位美国白胡子老医生正在给景老夫人做唤醒治疗。 景老爷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等了大约一个小时,一套治疗才结束,白胡子美国佬操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对景老爷子嘱咐一些植物人的日常护理方法,和唤醒的方法,景老爷子听不懂,美国佬旁边的翻译逐字逐句翻译给景老爷子听。 这美国佬虽然架子大,给人目中无人的感觉,但挺负责,每天都不厌其烦地重复这些话,叮嘱家属一定要配合。 医生走后,景老爷子坐在病床边,握着景老夫人布满褶皱和老人斑的手细细摩挲,像对待一件宝贝那般,良久,缓缓道:“可茵啊,我尽力啦,我们孙儿跟我年轻时候一个德性,看上谁,就卯足了劲儿非要娶到手,我威逼利诱都不行。” “可茵啊,快点醒过来,没有重孙子就没有吧,我们还不稀罕那些整天哭哭啼啼的小玩意儿呢,你不是最喜欢日本的紫藤花隧道吗?以后每年四月份,我都带你去好不好?我们在那里从花期开始住到花期结束,天天在紫藤花下散步……” “可茵啊,老子头我……挺想你的……” 每个女人大抵都希望拥有这样一份爱情,从桃花人面到黄发鲐背,他的眼里始终有我,也只有我。 另一边。 景博渊离开老宅,驱车前往b大,半途,接到罗封打来的电话。 收了线,他停下车默了三秒,将车子在前面的转弯车道掉头,开往博威集团。 车子在博威集团门口停下,他刚一下车,罗封就迎上前,“景总,您怀疑得不错,那两个小护士……” 罗封没说完,景博渊抬手示意他噤声,罗封闭了嘴,等进了总经办,办公室大门关上,他才继续道:“那两个小护士将太太身体状况传出去,可能是赵宥加授意,盯了两个多月,其中一个今天终于按捺不住找赵宥加,不到半小时,赵宥加的账户转出去五十万,收款账户正是去找他的那个小护士。” 当初经程如玉提点,找人调查是谁将叶倾心不能生的消息传出去,调查出两个小护士,景博渊直觉事情不那么简单,深入一查,发现那两个小护士与脑外科年轻主治医师赵宥加关系比较亲密。 景博渊隐约记得曾在颜家的宴会上见过这个人。 再调查一下赵宥加,发现他竟是古兴德兄长的私生子,古娇的堂哥。 景博渊从小到大,见过太多爱慕的眼神,无论对方隐藏得多隐秘,他都能一眼看穿。 古娇对他的那点小心思,又岂能瞒得住他的眼。 “还有这个,这是我们找的私家侦探攻入赵宥加手机发现的,赵宥加曾经用匿名手机卡将这张照片发到余清幽的手机里。” 景博渊深沉的目光流转,看向罗封递上来的一张照片,照片里背景是在京和医院的b超室门口,景博渊把叶倾心护在怀里,叶倾心安静地垂着眉眼,脸上似有羞涩和喜悦,右手轻抚在小腹上,程如玉在两人旁边龇着牙笑。 发给余清幽…… 景博渊眸子缓缓眯起,迸射出危险的光。 当初只以为是哪个跟余清幽交好的将他和叶倾心的婚事透露给了余清幽,他问了景纷纷,景纷纷支支吾吾地承认了她曾通过电话和余清幽说过这事,景博渊便没有将事情往深处想。 没想到,当初余清幽的出现,都是有意为之。 景博渊很快将事情窜连起来,揣摩出个大概。 之前不动赵宥加,一是那两个小护士护赵宥加护得紧,始终坚称是自己无心说叶倾心的事,景博渊没有证据;二是,景博渊与赵宥加打过照面,那不是个简单角色,城府极深,景博渊不想打草惊蛇,与其让他有所警觉隐藏起来,躲在暗处放箭,不如就这样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 再有下一次动作…… 景博渊坐在大班桌后,健硕的身躯靠在老板椅的椅背上,长腿交叠,一手拿着那张照片,一手手指微蜷,指骨关节有节奏地轻敲在实木桌面上,眯着的眸子锐利幽深,浑身的气息寒意逼人。 “还有一件事。”罗封看着自家老板这副阴森的表情,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咽了口口水才说:“我们的侦探在赵宥加的家里发现一个房间,墙上贴满了古娇的照片,他跟古娇不是堂兄妹吗?这倒不像个堂哥会做的事,有点变态。” 听完,景博渊唇边勾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 指骨关节敲击在实木桌面上的节奏,越发缓慢而绵长。 罗封瞧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又往后退了一步。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景博渊轻抿着唇瓣,罗封看了他一眼,转头朗声道:“进来。” 曲琦推门而进,手里拿着文件夹,大步流星走向景博渊,脸上难掩喜悦,“景总,东方报业集团收购下来了,这是合同和授权书。” 这次收购活动,景博渊全程没有参与,由曲琦全权负责。 之前刊登过博威靓颜好事将近的商业报纸,便属于东方报业集团。 “这次收购,我们邀请了不少财经记者到场,我相信明天,各大报纸的财经版头条,将会是博威集团收购东方报业集团的讯息,此讯息一经报道,只怕整个报纸行业都要战战兢兢上一段时间,以后看谁还敢不经博威同意,擅自刊登有关博威的新闻。”曲琦有些骄傲。 他就是喜欢自家老板这种,一言不合就收购人集团的雷厉风行的手段。 最直接最有效,最能杀鸡儆猴。 “呵。”罗封说到这个,跟着冷笑一声,“我看东方甫是老糊涂了,以为有老爷子撑腰就可以肆无忌惮了,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吧?不知道躲在哪个厕所里哭呢。” 东方甫今年五十七,是东方报业集团的创始人。 景博渊随性地坐在老板椅上,对两个下属略有些得意的言辞不置一词,许久,等两人说完,他看了眼罗封,淡淡开腔:“这段时间找人盯住老爷子都跟哪些人接触,我要详细名单。” 罗封有些不解自家老板此举的目的,不过也没多问,恭敬地点头应了声:“是”。 等两个下属离开,办公室门合上,景博渊没有办公,起身行至玻璃墙前,透过明亮的玻璃,俯视博威周边的商业景色。 高楼林立,繁荣昌盛,其中五分之三的版图,属于博威,属于他。 许久,景博渊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在腿侧点了点烟灰,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气定神闲的姿态,彰显着男人的成功与沉稳。 是时候该让老人家知道,如今这天下,是年轻人的天下。 叶倾心知道博威收购了东方报业的消息,是在第二天下午。 下午一二节没课,三四节才上课,她跟窦薇儿去图书馆看书消磨时间。 她倒也不是刻意去寻找有关博威的讯息…… 嗯,好吧,她承认自己是刻意关注博威的动态,既然已经刊登出博威靓颜好事将近的消息,后续也该会有一些别的连续性报道。 她翻了翻今天的各大报纸,财经版头条都被博威集团成功收购东方报业集团的新闻占领。 她记得昨晚温泽闫递给她的报纸,似乎是东方报业发行,一瞬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篇一篇仔细看过去,果然,报道内容字里行间都传递着‘东方报业私自刊登博威与靓颜不实的消息,惹怒了博威,博威实施打击报复’的讯息。 叶倾心捧着保温杯喝了口热水,心里暖暖的,还有股丝丝缕缕的甜意冒出来,笼在心头的阴霾似被一阵风吹散了似的,蓦地阳光明媚。 景博渊此举,分明是在用另类的手段辟谣,如此看来,之前那则消息,不是景博渊授意的。 那便是景老爷子了。 “傻笑什么呢?”窦薇儿从t台秀视频中收回目光,就看见叶倾心笑成一朵花儿的小脸。 叶倾心整理好报纸,翻开时尚杂志,道:“没什么。” 窦薇儿眼尖,已经看见一闪而过的‘博威’两个字,拿过报纸打开看了下,等读完,她忍不住啧啧感慨,“难怪你这么高兴,东方报业集团在报纸行业算是数一数二的老大哥,就这么被你家大老板轻轻松松拿下,太有钱了,这要是我男人,我做梦都能笑醒。” 叶倾心抿着唇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边风和日丽,另一边可谓是阴雨连绵。 靓颜集团董经办,黄卫娟气得恨不得一脚踹翻茶几。 “这个景博渊,简直是在打靓颜的脸!”她怒道:“景老头不是说有办法说服景博渊吗?昨天报纸刚刊登博威靓颜联姻的消息,今天整个报业集团被人连锅端了,这个景博渊,简直目中无人,太不把我们颜家放在眼里!” 黄卫娟抓起茶几上的那摞报纸,狠狠一扔,‘哗啦’一声,散落得到处都是。 古兴德坐在大班桌后面抽着烟,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古兴德没有做生意的头脑,管理公司的能力也不行,接手靓颜集团这些年,公司业绩年年下滑,外面看着风光,其实只是个空壳,内里几乎要被他败光。 所以黄卫娟当初和贺素娥撺掇着让古娇嫁给景博渊,他明知成功几率微乎其微,却还是抱着一线希望默认了。 古娇坐在沙发上,咬着唇,泫然欲泣。 景博渊此举何止是在打靓颜的脸,更是在打她的脸。 外面现在指不定在怎么看她笑话呢。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说我养你这么大,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废物,连个男人的心都抓不住,不如叶倾心那个山沟里出来的野丫头!” 黄卫娟气得口不择言。 古兴德看见女儿难受的样子,不由得训斥黄卫娟,“行了,别说孩子了,景博渊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是那么容易就被拿捏的?这些年他在生意场上表现出来的手段,我连其百分之一都够不上,今天这个局面,我早有预见。” 黄卫娟立刻把炮筒对准古兴德,“你早有预见你怎么不早做准备?如今被人这么下脸子,我以后还拿什么脸面出去见人?” 古兴德懒得理会她的咆哮,转而对古娇道:“你也别难过,两家联姻,其中一方不愿意,想方设法破坏,在豪门世家里屡见不鲜,外人也不会说你什么,我跟景老先生商议好了元旦订婚,到时候会请一些德高望重的前辈到场见证,即便景博渊不同意不出席,也改变不了你们订婚的事实。” “本还想请一些记者到场,景博渊来这么一出,只怕到时候没有哪家报社敢刊登这事。” 古娇却没有古兴德那么乐观,如果那个男人这么容易搞定,那她自己这些年早就将他搞定了,哪还需要这般大费周章。 黄卫娟冷静下来,喝了口茶,冷笑道:“景综当真是养了个手段了得的好儿子!” 晚上。 景综一回到老宅,劈头一摞报纸摔过来。 他侧身让开,看向怒火的根源,笑问:“爸,您这是怎么了?” 景老爷子拿拐杖狠劲戳地,“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干的好事!” 景综捡起报纸,一眼就瞧见博威集团收购东方报业集团的新闻,他近期忙着部门里的事,每天焦头烂额,哪有闲工夫关注商业新闻,可博威收购别的集团这种事,时常发生,有何大不了? 看完新闻,他不但没顺着景老爷子发怒,反而夸赞道:“这小子,有两下子,有我年轻时候的魄力。” 啪! 迎接他的是景老爷子的一拐杖。 “你们都想要气死我是不是?” 景综揉着胳膊,在沙发里坐下“爸,阿渊扩大集团规模,您生什么气?” 景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气得说不出话来。 瞿争在一旁解释道:“老先生想让阿渊娶古家的女儿,好不容易找了个愿意把两家联姻消息放出去的报业集团,阿渊第二天就把人报业集团给收购了,还大张旗鼓的,今天所有报纸的财经版头条都是这场收购的新闻……” 景综了然,看了眼气得不轻的老人家,忍了忍心里一些话,端着同仇敌忾的表情道:“这个阿渊,太过分了,居然敢这么跟您对着干!您别急,我这就打电话教训他!” 电话响了五声那边才接听。 “阿渊!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你爷爷?太过分了!下次悠着点,听见没?……嗯,你忙吧,挂了——” 话音未落,拐杖再次敲在他背上。 “你们这些混小子,都不是好东西!滚滚滚!都给老子滚!” 景老爷子哪里听不出景综的敷衍,忽然有种自己是个孤家寡人的错觉,三个儿子,一个不在,两个不管,可怜他都八十好几了,还要跟正值壮年的孙子斗智斗勇。 “还不滚!”转眼看见杵着不走的大儿子,没忍住再次出声呵斥。 景综敛下脸上不在意的神情,正儿八经道:“爸,您是过来人,我听说当年您可是为了我妈跟家里翻了脸的,您又何必将自己当年受过的挫折让阿渊再受一次,你们就是思想古板,没有儿子又怎么了?不是还有老三家的三个姑娘吗?实在不行,等她们结婚,让她们其中谁生个男孩,随了景姓,抱回来给您和妈当重孙子养……” 景老爷子在沙发里坐下,瞪着眼看向景综,“说的轻巧,你要是能让你妈醒过来,这些糟心事我才不乐意管!” 景综:“阿渊不是请了个美国专家过来?我妈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起来的,您别着急,慢慢来。” 又下雪了,风吹得雪花乱舞。 时光倾城,豪华包厢。 景博渊收了手机,站在窗前沉默着看向窗外,身后程如玉喊他,“博渊,快点,轮到你出牌了。” 几个人好久没有好好聚聚了,今晚程如玉组局。 景博渊夹着烟的手将大衣从架子上取下来随意搭在小臂上,道:“有事,先走了。” “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走了,还玩不玩了?”程如玉将面前的牌一推,败兴道:“临渊刚被嫂子一个电话给叫走了,际帆不知道被哪个小姑娘勾走了,你现在也要走,三缺一啊,你让我们怎么玩?” 景博渊淡淡地扫了眼程如玉,理也没理,伸手将烟蒂按进烟灰缸,转身就走。 程如玉:“……这一个两个的都怎么了。” 一向不大爱说话的萧砚道:“没老婆的人,自然不明白有老婆人的世界。” 程如玉不屑地睨了萧砚一眼,“说得好像你有老婆似的。”顿了一下,他忽地饶有兴致道:“不过话说回来,景家这段时间发生这么多事,跟拍电视剧似的,我听说景爷爷要在元旦给博渊跟那个古娇订婚,不知道博渊准备怎么破这局,哎,你们到时候要不要去看看?一定精彩。” 萧砚冷哼了一声,没接话。 程如玉很不满意他这个表情,“你什么意思?”转头对余更新道:“你去不去?” 余更新把玩着金属制打火机,掀起眼皮懒懒地看了程如玉一眼,“你觉得我这身份适合出现在那种场合?” 程如玉忽地没了兴致,慵懒地往软椅中一倒:“真没意思。” 景博渊从时光倾城出来,驾车行驶在大雪纷飞的京城街道上。 车子一路开到b大,停好车,他下车走进大门,深夜十一点多的校园空无一人,安静得有些可怕。 在一幢女生宿舍楼前停下,他没有撑伞,身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此时已经过了熄灯时间,整栋楼都黑漆漆的,只有一楼的值班室亮着灯。 男人深邃的目光透过雪幕,一层层看过去,最终停留在某扇窗户上,封闭式阳台里,挂着几件衣服,看不清颜色和款式,其中一件的轮廓,能看出是叶倾心穿过的一件羽绒服。 他点了根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忽然觉得格外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回到车上,景博渊从储物格里拿出景老爷子让人拍来的照片,从兜里摸出打火机,点燃的前一瞬,他忽地笑了下,手腕微动甩上打火机,随手将照片和打火机一起扔进储物格。 平安夜前一天,窦薇儿拉着叶倾心去逛商场,说要给她的金主贺际帆买礼物。 叶倾心也动了给景博渊买礼物的心思,跟在窦薇儿后面逛了很久,看上了一件男款的大衣,深灰色,款式板正挺括,时尚中透着沉稳,跟她上次看上的款式不同,却同样让她心动。 看了下价格,五千八百八十八。 以叶倾心的消费水平来看,很贵了。 她不知道景博渊穿多大号的衣服,他柜子里的衣服都没有牌子和标签,应该都是定制,叶倾心瞧着景博渊的身材和身高与店里的模特相差无几,便要了模特身上的号。 窦薇儿给贺际帆买了一根皮带,花了好几万。 回去的路上,叶倾心找了家快递公司,将大衣寄到博威。 窦薇儿直翻白眼,“从这里到博威也就几十分钟车程,你现在送过去都来得急,还要寄,这是你们的情趣?” 叶倾心但笑不语,填好快递单,看着工作人员将衣服连同袋子一起打包好,才放心地付钱离开。 窦薇儿并不知道最近她身上发生的事,她也没打算说出来。 两人在学校外面的家常菜馆吃晚饭,看着叶倾心慢条斯理地吃了两碗米饭,窦薇儿有些惊讶,“心心,你最近这是怎么了?饭量见长啊。” 叶倾心擦了擦嘴,玩笑道:“我可能要二次发育了。” 窦薇儿:“……”忽然想到什么,她问叶倾心:“你过两天是不是要去上海了?” 叶倾心回:“嗯,27、28两天是服装秀,要提前两天过去彩排,后天就走。” “明天平安夜,是不是该跟你家大老板来个烛光晚餐什么的?顺便来个分别炮。” 叶倾心:“……” 晚上景博渊打电话来,叶倾心本想说给他寄了衣服,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第二天中午,她收到一束玫瑰,和一封信。 信里熟悉的字体写着: 如你所愿。 等我。 等我处理好一切。 叶倾心将这十三个字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她昨天在大衣的口袋里塞了张纸条,上面写着景博渊曾写给他的那八个字:年年岁岁朝朝暮暮。 他的‘如你所愿’是在回应她的话,他的‘等我’是在给她承诺,也是安抚。 距离一月之期,还有二十三天。 叶倾心忽然很想那个男人,很想现在就见到他。 心里这么想着,她当真出校门打车去了博威集团,她不知道景博渊在不在公司,到博威一楼,被前台告知景博渊不在,具体去哪儿了,前台也不知道。 大约是上次罗封那声‘太太’的作用,那两个前台异常恭敬客气。 从博威出来,叶倾心看了眼花坛里的残雪,缓缓哈出一口浊气,热气在冷空气里雾化,她走到花坛边缘坐下。 集团门口空旷,八面来风,寒气袭人,她裹紧围巾,没有给景博渊打电话,就这么缩着手坐在那儿。 不知过了多久,三辆黑色轿车在博威大门口停下,下来几个商务穿着的男人。 景博渊一下车,就看见坐在自己公司门口的小女孩。 缩着脖子缩着手的模样,瞧着分外可怜。 看见他,女孩两眼一亮,立即站起身,朝前迈了一步,似是想走过来,但旋即又把迈出去的脚收回去,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 景博渊见她这般,不觉勾唇一笑,对身边的人吩咐了句什么,众人纷纷离开,先进了公司。 叶倾心这才小跑着上前,一下子扑进男人的怀里。 景博渊眼底有温柔,不顾这是在公司门口,伸手接住她,声音染了温柔,“怎么了?” 叶倾心把脸埋在他怀里,闷闷地说:“想你。” 景博渊将搂紧自己腰身的小女孩拉开,“在这坐多久了?怎么不进去?不冷?” 叶倾心摇头,“不进去了,不想耽误你工作。”眼睛看了眼黑色卡宴,“能不能去你车里?” 景博渊深不可测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她,叶倾心在他的注视下脸渐渐泛红,眉眼间尽是小女儿的羞赧,咬了下唇,她小声道:“我想亲你,上楼耽误时间,在这影响又不好,去车里方便。” 男人深深地凝着她的眼睛,声音忽地低沉,语气不容商量道:“去办公室,晚上一块吃饭。” 叶倾心两手揪着他腰侧的衣服,垂着长长的睫毛问道:“这算不算违背跟爷爷的约定?” 景博渊捏了捏她的脸蛋,手感细腻水润,笑道:“从你出现在我面前,就已经违背约定,还在乎多违背一些?” 叶倾心一想,也是这个理,伸手想挽着景博渊的胳膊,转念想到这是在公司,又放开手,安静又乖巧地跟在他后面。 景博渊将她送进办公室,便去了会议室开会。 两个小时后回来,推开门,深邃的目光扫了眼办公室,没发现小丫头的身影,恰在这时,娱乐室传来一声雀跃的欢呼。 景博渊笑了下,走过去,顺手将手里的文件扔在茶几上。 休息室里,室内高尔夫球场,叶倾心正双手握着高尔夫球杆,比划着要将面前的高尔夫球击进不远处的球洞里,姿势在内行人看来,很不标准,听见脚步声,她转头看过来,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我不会,打着玩的。” 景博渊上前,从后面搂着她,帮她调整姿势。 男人成熟的体味和气息包裹着叶倾心,他的怀抱结实温暖,很有安全感,叶倾心有些心不在焉,耳根发热,景博渊说什么,她也没听进去。 “就这样,你试一下。”景博渊说着,放开了她。 叶倾心脑子忽地一片空白,就好像上课时没认真听讲,忽然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感觉一样。 她抿了抿唇,放下高尔夫球杆,蹭到景博渊怀里,撒娇般地道:“不打了,肯定没有你打得好,我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了。”说着,她双臂搂上男人的脖颈,“忙完了?” 景博渊托着她的细腰。 室内暖气很足,叶倾心脱了羽绒服,里面是件宽松的白色毛衣,腿上穿着紧身裤,身材勾勒得错落有致。 大掌在女孩腰上轻轻抚摸,闻言笑道:“工作永远忙不完——” 话音未落,叶倾心的唇吻过来,小舌头很不知羞耻地钻进男人的口中。 景博渊愣了一瞬,旋即反客为主。 叶倾心被他压倒在绿色地毯上,两人都有些动情,然而在他们准备进一步交流时,叶倾心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一声。 景博渊亲吻她颈项的动作一顿,抬头看过来,幽黑的眼底分明有笑意,“饿了?” 叶倾心脸红,点点头。 景博渊笑着摸了摸叶倾心的头发,从她身上爬起来,顺势将她拉起来,替她理了理凌乱的马尾辫,道:“带你去吃饭。” 黑色卡宴在一家西餐厅门口停下。 今天平安夜,每家店铺的橱窗都装饰了圣诞树,处处都是圣诞节打折促销的活动,西方的节日正在慢慢渗透进国民的生活里。 叶倾心挽着景博渊的胳膊进了餐厅,意外地,古娇和赵宥加也在,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显然古娇早就看见了叶倾心和景博渊,目光一直落在两人身上,那目光,还算平静和善。 见叶倾心看过来,古娇起身,很优雅地走过来,笑容依旧是让人看了很舒服的弧度和深度,“心心,好巧。” 叶倾心不自觉地往景博渊身边靠了靠,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他身边,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在向外人宣誓对身边这个男人的所有权,看向古娇的目光,从容淡然,没有小人得志,也没有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莞尔笑道:“娇娇姐,好久不见。” 古娇看了眼景博渊,又对叶倾心道:“今天平安夜,出来约会的情侣太多了,已经没有包厢,外面也没有了位置,不如我们一起坐吧。” 服务员也在说没有位置了,要等一等。 景博渊目光在餐厅内淡淡一扫,丝毫不理会古娇的建议,转头对叶倾心道:“换一家。” 见景博渊这般无视自己,古娇脸色微白。 叶倾心看了眼赵宥加,她对这个男人有些印象,之前在在医院门口看见他和古娇在争执着什么,重点是,他看向她的眼神,让她察觉到了敌意,还有似有若无的危险。 不是这个男人不好惹给人的危险感,而是他对她有坏心的那种危险感。 叶倾心笑了下,对古娇道:“好啊,只是会不会打扰到你跟你朋友?” 古娇一喜,心跳加快,忙回道:“当然不会。” 景博渊看了叶倾心一眼,没说什么。 四人坐下。 叶倾心坐在古娇旁边,景博渊坐在赵宥加旁边。 叶倾心和景博渊点了餐,等餐的空当,叶倾心故作无知地问古娇:“娇娇姐,这位是你的男朋友啊?” 古娇笑容僵了一下,说:“我忘了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我大哥,赵宥加,这位我不用介绍,大哥知道的,博威景博渊,这位是叶倾心。” 给三人介绍完,古娇招来服务员,要了瓶红酒。 服务员开了红酒,古娇起身想给景博渊倒,景博渊没来得及说什么,叶倾心伸手挡住古娇倒酒的动作,“娇娇姐,他胃不好,不喝酒。” 叶倾心那语气姿态,像极了妻子在关心丈夫的身体,景博渊老神在在地坐着,一言不发,一副听从叶倾心安排的样子。 古娇愣了一下,收回手,转而给叶倾心倒,“那心心喝吧。” 叶倾心笑着婉拒,“娇娇姐,我也不喝酒。” 连着两人都拒绝了她倒酒,古娇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给对面的赵宥加倒了小半杯,玩笑又俏皮地道:“他们不喝,正好便宜了我们俩,我们可以喝一瓶。” 赵宥加看着古娇有些牵强的笑容,沉沉开口,声音有些不悦:“娇娇是好意,两位何必这么见外。” 景博渊淡笑开腔:“我胃不好,心心对酒精过敏,赵先生这是在为京和医院的收入考虑?” 男人随意的语气里,充满了来自上位者的压迫力,赵宥加转头看了景博渊一眼,端起高脚杯抿了口红酒。 古娇见气氛将至冰点,出声打圆场道:“是我考虑不周,忘了心心不能喝酒,对了,心心,你后天是不是要去上海?这次的青年设计师比赛我也参加了,后天我们一起过去好不好?” 叶倾心回得模棱两可:“再看吧。” 服务员很快上餐。 各自低头用餐,餐桌上一时有些安静。 叶倾心嘴角沾了酱汁,景博渊伸手帮她轻轻擦去,语气温和又宠溺,“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叶倾心抬头弯着眉眼冲他笑了笑,景博渊爱怜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成熟老男人,貌美小娇妻。 古娇不知怎么就冒出这念头,眼前和谐温馨的一幕,分外刺眼。 她握紧手里的高脚杯,端起来一口喝完,又倒了一杯。 不知不觉,几杯酒下肚,她脑子有些迷糊。 “娇娇,别喝了。”赵宥加皱眉看着古娇明显不对劲的神色,伸手夺了她的酒瓶。 叶倾心没理会旁边古娇的失态,和景博渊两个人淡定地用完餐,结账起身离开。 回到车上,叶倾心直言道:“那个赵宥加是不是跟我有仇?” 景博渊边发动车子,边面色淡然地问:“怎么这么说。” “说不上来,我之前无意间见到他跟古娇在一块,感觉他看我的眼神带着点敌意,难不成是为了古娇抱不平?” 景博渊不答反问:“所以你同意跟他们同桌吃饭?” 叶倾心没否认,道:“我就是想近距离观察一下。” “观察出了什么?” “他对古娇很好,我就拒绝了古娇的酒,他就显得很不悦,他对我的敌意,八成是因为古娇喜欢你,而你喜欢我……”说着,叶倾心看向景博渊俊美刚毅的侧颜,“都说红颜祸水,我看你们男*起水来,也不比女人差。” “你这是在夸我?”景博渊笑了下。 叶倾心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笑道:“是啊是啊,我在夸我们景先生魅力无边。” ------题外话------ 10057个字,万更呀,么么哒 推文:《春闺错之权相暖妻》作者:如是如来 简介: 她褪下戎装,藏于后宅,誓要除害复仇,转换身份斗极品。只是……她不明白,两个互相讨厌的人为何偏偏在这一世凑成一对夫妻。 权相有三不。 一不能逾矩。 二不能亲近。 三不能爬床。 舒锦意冷嗤:“不能爬床?爬了又能奈她何?” 相爷一脸正经:“不能奈你何,只能疼爱你!” 腹黑权相vs重生女将帅,前世女扮男装把腹黑权相搞成压抑权相,今世来做‘冰冷夫妻’。 小剧场: 老大:老二老三,那个老头子说不稀罕我们这些小玩意儿。 老二:以后不让他抱。 老三:不能换一招? 老二:在他身上拉臭臭拉尿尿。 老三:…… 正文 183:景博渊的手段(2) 景博渊缓缓降下车速,转头亲了亲叶倾心的嘴唇,旋即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到路况上。 叶倾心抱着他的胳膊,不再分他的心。 目光落到他身上的大衣上,是她昨天给他买的那件,深沉板正的款式,越发显得这个男人稳重如山。 “你穿这件衣服真好看。”叶倾心伸手攥着大衣上的纽扣,百无聊赖般地把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衣服是自己买的心理作用,叶倾心越看景博渊,越觉得这件衣服配他。 景博渊右胳膊被叶倾心抱着,手与叶倾心十指相扣,闻言笑了下。 “博渊,明天圣诞节,我要去上海,可能要过四五天回来。”叶倾心忽地想到要去上海参加青年服装设计师的复赛,开口道。 景博渊紧了紧握着她小手的手,稳声道:“尽力就好。” 这话显得他像个宽宏大度的长辈,不会对小辈有太多的苛求。 叶倾心倒有些享受这样的相处模式,他像导师,像长辈,像大树,而她则是他脚下的一棵小草,在他撑起的一片安宁天空下静静生长。 “博渊。” “嗯。” “我爱你。” 这是叶倾心第一次说这三个字。 恰好红灯,景博渊停下车,转身挑起叶倾心的下巴,回应她一个法式深吻。 叶倾心在他的吻中渐渐沉沦,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男人味恰到好处,有股迷人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就被吸引。 车子在南山墅8号院停下。 叶倾心明白他的意思,没有说什么,安静地跟在他身后进了别墅,安静地洗了澡在床上等他。 听到卫生间传出哗啦啦的水流声,她忽而想起昨天窦薇儿说的分别炮的话,想笑,又有些羞涩。 从他们有了第一次之后,到现在,叶倾心是记不得他们做过多少次,有时候她不方便,他也能用另类的方式从她身上得到排解,一次又一次刷新她对男女之事的认知。 甚至,她还为他做过那种羞人又荒唐的事。 可即便他们已经坦诚相对很多次,她还是会羞于与他做那种事,每次她都不敢正视男人的身体,就算是看,也是匆匆一瞥。 想着,叶倾心既甜蜜,又觉得紧张。 约莫十分钟,景博渊从卫生间出来,身上穿着藏蓝色的男士睡衣,手里拿着毛巾擦头发,目光落向坐靠在床头的叶倾心,她的头发还是湿的,他深邃的眼底滑过无奈。 “怎么不擦头发?” 叶倾心愣了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头发还是湿的,她抿着唇,没坑声。 她能说自己满脑子都惦记着即将发生的事,把头发忘了么? 忽地眼前灯光一暗。 景博渊坐在床沿,将手里的毛巾罩在她的头上,遮挡住了她的视线,眼前有些暗,只有蒙蒙的一层白。 男人的双手在她头上轻轻地搓揉。 叶倾心微微仰着小脸,有些享受这般温柔的服侍,男人的力道适中,指尖划过她的肌肤,让她心生悸动与感动。 她不知道自己眉眼被遮住,微仰着脸,唇瓣微张的模样,有多诱人。 她的唇形很美,不用唇笔描绘,线条清晰,m形唇峰和唇谷,唇珠突出而精致,唇瓣饱满粉嫩水润,唇角微微扬起,不笑也似笑,在水晶灯光下散发着莹莹的光,漂亮中透着几分小性感。 景博渊视线落向近在咫尺的唇瓣,那唇瓣好似会说话一样,一直在对他说,来吻我,快来吻我。 叶倾心察觉到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看不见他的表情,皱了下眉,伸手将盖住自己脑袋的毛巾拉下来。 白色毛巾从眼前滑落,视线恢复自由,入目的是男人放大的俊颜,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瞳里,她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下一瞬,男人的薄唇覆在她的唇瓣上,从唇角亲吻到唇珠,轻柔地含住那一点唇珠吮吸,叶倾心轻轻闭上眸子,双手攀在他的肩上,紧紧揪住他的睡衣料子,纯棉的,触感很软。 身子渐渐酥软,似乎连骨头都软了,心跳扑通扑通加快,叶倾心全靠着景博渊双手托着,才没有从他怀里滑落。 这大概就是爱吧。 无论两人亲吻过多少回,可每一回,都让叶倾心像初次亲吻那般紧张又甜蜜。 湿润的舌尖滑过叶倾心娇嫩的肌肤,他们情之所至,水到渠成。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景博渊,这个男人端坐在主位上,接受旁人的谄媚恭维,于她而言高不可攀,严肃得让她不自觉在他面前束手束脚,将他当长辈敬重着,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们会在一个房间,一张床上,做这样的事。 把自己毫无保留、完完全全地交到对方手里。 这边浓情蜜意,*,另一边就没这么愉悦了。 叶倾心和景博渊离开,古娇伸手夺过赵宥加手里的红酒瓶,直接往嘴里灌酒。 她压抑得太久了。 性格使然,她无法像余清幽那样把自己对景博渊的喜欢弄得人尽皆知,她一边喜欢那个男人,一边又害怕着那个男人,每次见到他,她连看都不敢多看几眼,他的眼神,让她心头莫名发瘆。 每次见到叶倾心和景博渊相处融洽,她总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胆小了,如果自己不那么害怕他,在他面前能够放开一点,或许她早就得了他的青眼。 “娇娇,别喝了。”赵宥加心疼地再次夺了古娇手里的酒瓶子,叫来服务生买单,起身搂着古娇将她往餐厅外带。 将古娇塞进副驾驶,又帮她系好安全带,赵宥加甩上车门,绕过车屁股做进驾驶室。 刚坐进去,副驾驶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安全带,一下子扑过来抱着他,浓烈的酒气萦绕鼻尖,他好不觉得难闻,甚至有些让他心头悸动。 二十六岁的小女人,有小女生的水嫩,也有女人的小成熟,她不是那种让人一眼过去就惊艳的长相,不倾国倾城,但是五官耐看,也不丑。 “娇娇,坐好,我送你回家。”赵宥加虽有些贪恋温香软玉在怀的滋味,却还是推开了她。 “我不回家。”古娇声音哽咽,“回家我妈肯定要问我今晚有没有见到他,有没有跟他吃饭,有没有跟他有什么进展,就我这样,能跟他有什么进展?他身边美人在怀,根本就没有我什么事……” 今晚,黄卫娟让古娇去博威找景博渊,约他吃饭,可她中午刚知道景博渊是这般反感与她联姻,哪里还敢自讨没趣上门找羞辱。 “不过我和他好歹坐了一张桌子,算不算完成了我妈的心愿?” 古娇脑子直犯迷糊,伸手搂住赵宥加的脖颈,语调颇为遗憾道:“哥,你对我这么好,你要是他多好啊,就算没有爱情,有亲情我也满足了……” 赵宥加搂着古娇的胳膊加大了力道,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娇娇……” “我不回家,今晚去你那儿避避难好不好?”古娇抬起脸,一脸的泪痕,双颊微红,满眼都是醉意,看在赵宥加眼里有些可怜,也有些……诱人。 两人关系向来亲厚,古娇不是没有在赵宥加的家里过过夜,她只当他是大哥,住得心安理得,他却每每倍受煎熬。 赵宥加揉了揉古娇的脑袋,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爱怜和纵容,“好。” 三十几分钟之后,车子开进精品房小区的大门。 红酒的后劲上来,古娇脑子越发迷糊。 赵宥加下车,将古娇从车里拉出来,古娇脚下一软,赵宥加及时接住她下滑的身体。 她抬头,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越看眼前抱着她的男人,越觉得像心里喜欢的那个男人。 她闭着眼睛甩了甩脑袋,再睁眼,景物依旧模糊,只是眼前的男人,更像景博渊了。 她似乎听见景博渊在喊她:“娇娇……” 声音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动听。 她缓缓笑起来,一把抱住面前男人的腰,声音透着雀跃和欢喜:“是你啊……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不,不是喜欢,是爱,我爱你……” 古娇感觉到男人身躯微怔,抬头亲向渴望已久的唇。 赵宥加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怔怔地感受到柔软的唇瓣在自己的嘴唇上辗转,感觉到她的舌尖湿润,滑过自己的唇缝。 他的理智在告诉他应该立刻推开眼前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小女人,可身体,却先理智一步将古娇压在车身上,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反客为主,汲取女人的甜美。 这一幕,被任何知道他们关系的看到,都会是灭顶的灾难。 可他在这一刻,忽然什么都不想管了,怀里嘤咛的小女人,他深爱了很多年,无数次午夜梦回,他都渴望能有这一时刻。 两具身体相拥着进了卧室,赵宥加将她压在床上,热烈而急切地亲吻她的锁骨,手紧贴着她的肌肤往上滑动,轻易挑开她的衣服。 男人手掌干燥炙热,动作有些粗鲁,给古娇带来新奇的感受,她睁开迷离的眸子,看向身上的男人,即便处在意识模糊中,依旧觉得甜蜜,酒壮怂人胆这话一点也不假,她不再害怕这个令她不敢直视的男人,她抱着他的脑袋,大声问他:“博渊,你也是爱我的是不是?” ‘博渊’两个字,宛如一盆冷水,顷刻间浇灭赵宥加眼睛里的*。 他抬起头,看向古娇的眼睛,那里面盛满爱慕,却不是对他。 如果他今晚真的要了她,只怕两人的关系要到此结束。 从她身上抽离,赵宥加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古娇片刻,伸手拉好她的衣服,帮她盖好被子,柔声哄道:“睡吧。” 古娇拉着他的手,“你陪我。” 赵宥加微笑:“好。” 外面起风了,气流穿梭在高楼大厦之间,发出‘呜呜’的风啸。 景博渊今晚格外温柔,动作轻缓,叶倾心也享受这样细水长流般的情事。 结束后,洗完澡,叶倾心喝了杯热牛奶,窝在景博渊的怀里,灯关了,视觉受限,听觉尤为灵敏。 外面的风啸鬼哭狼嚎一般,有些吓人。 好在身边的怀抱让她安心,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见自己手机响。 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她感觉到搂着自己的怀抱忽地离开,凉意刚袭上她的背,带着暖意的被子就将她裹牢,紧接着眼前亮起一道光,景博渊没有开口,沉默了一阵,他才说:“她睡了。” 隔了小片刻,他又说:“温先生是成年人,不是不懂事的小孩,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应该不用旁人来教,半夜打电话给别人的未婚妻说着种话,不是个成年人会做的事,倘若你实在搞不清什么不能做,我不介意找人去教教温先生什么是礼义廉耻。” 男人的嗓音低沉醇厚,透着一丝困意刚消的沙哑,语气充满压迫,像个正在教育学生的严师,也暗含几分警告。 叶倾心不知道温泽闫在那头说了什么,但景博渊把‘礼义廉耻’都搬出来了,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 收了线,叶倾心听见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她闭着眼睛,明智地选择装睡。 她能感觉到背后的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让她没由来后颈发麻,过了会儿,她有些顶不住身后的视线,翻个身,假装睡意朦胧地往景博渊怀里挪了挪,抱紧他的腰,脸埋进他的怀里。 另一边。 温泽闫挂了电话,陆婕连忙问他,“怎么样?心心说什么?有没有心软?” 沉默片刻。 温泽闫看了陆婕一眼,“不是她接的。” 陆婕一怔,“不是心心接的?那是……”忽地想到什么,她惊讶道:“是景博渊接的?他们住在一起?报纸上不是说景博渊要跟靓颜集团的千金联姻吗?心心怎么还跟她住在一起?” 温泽闫没说什么,脑子里想的都是叶倾心睡在景博渊床上的认知,这个认知让他整颗心火烧火燎地难受。 当年的他,觉得叶倾心美好纯洁得不似人间能有,抱她一下都觉得是亵渎,更别说亲吻。 又或许是她还未成年,他下不去手。 现在,他曾经舍不得碰一下的女孩,却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婉转承欢,这种差距,越发让他放不下她。 男人大约都有这样的劣根性,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惦记。 叶倾心第二天醒来,迎接她的是景博渊递过来的一杯热牛奶。 想到最近,只要她在南山墅过夜,早晚景博渊都会给她热上一杯牛奶。 叶倾心心里甜蜜,牛奶的奶腥味都变成的甜味。 吃完早饭,景博渊送她去宿舍拿行李,又去pear取样衣,这次叶倾心是以paer工作室的设计师的身份去参赛,connie派了设计助理张涵涵去给她当助理。 cnno青年服装设计师大赛,不仅在国内有名,在国际时装界同样久负盛名,叶倾心身上贴着paer的标签,也是在给paer做宣传,提高知名度。 这次的交通住宿费由主办方承担,不过主办方也只是提供最便宜的交通费和住宿费,connie额外又补偿叶倾心一些,让张涵涵给她定了五星级酒店的标准间和飞机票。 张涵涵大四,比叶倾心大一届,刚出来实习,听说要去上海出差,显得很兴奋,拎着箱子下楼时吱吱喳喳的说个没完。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上了车,戛然而止。 驾驶座的男人气场强大,即便他只是很有涵养地朝她微微点了点头,但却让她感到拘束。 那是来自上位者的无形的压迫力。 到了机场,景博渊叮嘱了叶倾心几句关心的话,看着她过了安检,身影在眼前消失,才出了航站楼,驱车去公司。 候机室。 张涵涵满眼好奇,“心心,那是你什么人啊?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叶倾心笑:“他……是我叔叔。” “真的啊?你叔叔看起来很关心你哎。”张涵涵说着话题一转,“他结婚了没?” 叶倾心摇头,“还没。” “有女朋友吗?” 看着张涵涵一脸感兴趣的样子,叶倾心垂下睫毛,面不改色道:“他……性取向跟别人有点不一样,没有女朋友。” “……”张涵涵瞪大眼睛。 那个男人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居然…… 可惜了。 叶倾心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手机忽地响了一下。 掏出手机看了看,进来一条短信,打开,是景博渊发来的,只有四个字。 ——一切顺利。 成熟男人的关怀,简单而平凡,却令人心悸。 叶倾心咬着下嘴唇,两眼闪闪发亮,心里美美的,有种被人牵挂的幸福感在心底里滋生。 正要收起手机,想了想,她重新解锁屏幕,给景博渊编辑了条信息。 ——刚分开,就想你了。 点击发送。 “你好,我能坐这里吗?”干净好听的男音在叶倾心头顶响。 叶倾心抬头,看见一张干净的年轻男人的脸,她看了眼旁边空着的位置,没说什么。 这是公共场所,每个人都有权利坐任何空着的座位,根本没必要征得别人的意见,这个男人,显然是在搭讪。 那男人见她这般冷淡,倒也没有介意,径自坐下,没一会儿,他问她:“你们是要去上海?” 叶倾心没理会,转头对张涵涵道:“你在这看着点东西,我去给男朋友打个电话。” 言罢,不理会旁边的陌生男人,直接起身去了卫生间。 再出来,那个男人已经走了。 张涵涵一见她,就笑道:“你是没看见刚刚那个人脸色有多难看,长得人模狗样,见到美女就想入非非,我看也是个斯文败类。” 说到斯文败类,叶倾心不知怎么就想起楼良辰来,楼良辰看起来也是风度翩翩、斯文儒雅…… 飞机十点十分起飞。 十二点二十五准时降落在上海浦东机场。 从机场出来,湿冷的空气让叶倾心感受到一阵不适应,那种湿寒,直往人的骨头里钻,天空阴沉沉。 她和张涵涵吃了午饭,去了预定好的酒店,酒店就在复赛场地附近,两人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个多小时,下午两点,叶倾心接到主办方打来的确认电话,并通知她明天上午九点过去彩排。 晚上上海下起了雨。 在房间里,叶倾心都感受到那种潮湿的不适感。 叶倾心虽是南方人,可依旧不习惯这种潮湿的环境,从小到大,她最不喜欢阴雨连绵的天气。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她和张涵涵带着样衣去了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 叶倾心一进后台,就看见两张熟悉的面孔,古娇她不意外,平安夜那晚她说也要来参赛,只是另一位……温泽惠,温泽闫的妹妹,倒是给了她一些意外之感。 网上有公布入围的名单,叶倾心只看了入围的作品,参赛者的名字她倒是没有仔细去看。 “心心。”古娇若无其事地跟叶倾心打招呼。 叶倾心客套疏离地回:“娇娇姐。” 温泽惠则像不认识她一般,扫了她一眼,继续做自己的事。 叶倾心笑笑,也当自己不认识她,以前,温泽惠就对叶倾心有点成见,叶倾心自然不会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工作人员确定了叶倾心的身份,分配给她五位模特,这次大赛找来的模特身高差距不大,大都是177—179之间。 叶倾心根据模特的呈现出来的不同气质,将自己的五件样衣分给她们穿上。 “感觉怎么样?”等五人从换衣间出来,叶倾心问。 其中三位挺好,穿起来稍微有点紧有点卡,要展示的衣服穿在模特身上有这种感觉是最好的,多穿几次衣服也不会变形。 另外两位则说穿着很舒适。 叶倾心皱了下眉,用别针给两人收了收肩腰臀胸的位置,再次问:“这样呢?” “有点紧。”个子稍微高一些的模特道。 “就这样。”叶倾心说:“今晚我得把这尺寸改一改。” 给两人收了尺寸,前面有人过来通知模特彩排走t台。 在设计师们到来之前,这些模特已经在这里彩排了几天,现在不过是试试穿上样衣达成的效果。 这次的入围设计师共有五十位,国内的有三十位,另外二十位来自世界各地,肤色各异,大都在三十岁之下。 叶倾心和张涵涵随着众人去前面看模特走秀。 这次大赛的主题叫‘包容’,t台设计切合了主题,以海洋的纯蓝为底色,符合了那句‘海乃百川,有容乃大’的古语。 每名设计师携带的作品是四件或五件,共有将近二百五十件样衣,整场彩排下来,大约用了三个小时。 看这么长时间的秀,难免会让人出现视觉疲劳,再出色的服装只怕都勾不起买手们的兴趣,赛事负责人将t台秀分为五场进行,27号三场,28号两场。 叶倾心的作品被安排在明天上午第一场,走开场。 一般服装秀走开场的,都是比较惊艳人眼球的服装,这样的安排,别有意味。 叶倾心的样衣一出场,她分明听到底下一阵轻微的惊叹声。 她笑了笑,谈不上得意,但高兴终归是有的,这次的设计她花了很大的心血。 彩排结束,叶倾心和张涵涵去附近找了家餐厅吃饭,下午还要再彩排一次,做最后的确认。 服务生领着两人在空位坐下,点了餐,等餐的时候,古娇过来了,她身边跟着两个助理模样的年轻女孩。 叶倾心冲她客套地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吃完饭,回去的时候,古娇从后面跟上来与叶倾心并肩,“心心,我很抱歉。” 叶倾心转头对张涵涵道:“你先回去,趁着彩排没开始按我别针收紧的程度把样衣的尺寸改了,要是改不完,晚上回去我们再继续。,” 张涵涵阅历虽浅,却也是个会看情况的,心里明白这两人是有悄悄话说,识趣地应了声:“好。”快走几步离开。 等她走了,叶倾心紧了紧衣领,昨夜下过雨,今天天气依旧阴沉沉,风又大,空气阴冷潮湿。 叶倾心看向古娇,回应她之前的话:“娇娇姐,你不用道歉,我不觉得你有什么错,你有权利去喜欢任何一个人,只是很凑巧,你喜欢的那个人已经是我的未婚夫,你不欠我什么,但,我们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如果你道歉,是希望我原谅你,继续跟你做朋友,那么很抱歉,我不怪你,却也不能与你友好相处,如果你说出这话只是为了让你自己舒心,没有想要我的答案,那么你已经说完了,我希望以后我们再见,只保持点头的交情,如非必要,我觉得我们不适合交谈。” 古娇听她说完,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你知道景爷爷要我和博渊在元旦订婚吗?” 叶倾心微愣。 古娇敏锐地捕捉到她脸色的变化,心下明白她是不知道的,缓缓笑起来,“博渊没有告诉你?” 叶倾心脸色很快恢复正常,笑道:“那先恭喜你了。”顿了一顿,她笑得意味深长,“祝你们订婚成功。” 下午的彩排,叶倾心明显有些不在状态。 晚上回到酒店,张涵涵忙着给剩下的那件样衣改尺寸,她虽然刚实习,但是手下的功夫还是有两下子的,针线活很棒。 叶倾心站在窗边,俯瞰大上海夜晚的繁华和璀璨,脑海里却是古娇中午告诉她的消息。 他们要在元旦订婚。 元旦那天…… 房间开着空调,没有京城暖气房间暖和,叶倾心觉得有些冷,抱紧双臂。 手机忽然响。 她掏出手机看了下,是景博渊的电话。 叶倾心接听,声音如常地“喂”了一声。 “在做什么。”男人的声音低沉。 叶倾心安静地回:“在眺望上海的繁华商业景色,你还在外面?” 电话里隐约能听到那边的喧闹。 景博渊没有否认,转而道:“累了一天,早些休息。” 叶倾心“嗯”了一声,伸手在玻璃上无聊地画着,等她画完,发现自己写了个‘博’字。 心头一动,她说:“古娇也来参加比赛……” 电话那头沉默,耐心地等着她的下文。 “她说,你跟她要在元旦……订婚……” 景博渊轻笑一声,“吃醋了?” 叶倾心咬着唇,许久,撇了下嘴,说:“没有……不跟你说了,我要洗澡睡觉。” 正准备挂了电话,景博渊的声音再次传过来,“相信我。” 他没有过多解释什么,也没有给出什么具体的承诺,简单的三个字,却似饱含了千万句安慰,让叶倾心安心。 “嗯。” 挂了电话,叶倾心的心情不像之前那般沉重,景博渊之前不告诉她,大约是不想她多想,她相信他有办法解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手掌缓缓抚上自己的小腹,眼睛里划过一抹黯然。 如果不是那次意外,他们不会变得这般艰难。 “心心,好了。”张涵涵展开改好尺寸的样衣兴高采烈地对叶倾心道:“还不错吧?” 叶倾心走过去看了看,针脚平整,疏密适中,确实不错。 “谢谢你,辛苦了。” 张涵涵道:“没什么,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正说着,外面传来敲门声。 张涵涵去开门,叶倾心把样衣收进箱子里,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睡衣,准备去洗个澡睡觉。 门口,张涵涵将门拉开一道缝,“你是?” “叶倾心在吗?” 叶倾心听见声音,怔了一怔,是温泽闫,他怎么会找来这里? “心心,门口有人找。”张涵涵边冲房间里喊,边将大门拉到最大。 叶倾心:“……” 想回避已经来不及,她放下手里的睡衣,走到门口,疏离地看向温泽闫,眉头微蹙,“有事?” 温泽闫见她这般冷淡,眼睛里浮上一抹受伤,旋即笑着递上手里的一束玫瑰,“心心,昨天圣诞节,没来得及送你什么。” 叶倾心心头忽地生出一股不耐,“温泽闫,究竟要我说什么,你才能认清现实?” “心心,我是真心想要对你好,想要弥补你……” “我不需要你的好跟弥补,你老婆病重,听说不久于人世,别说她现在还没死,就算死了,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你这样的男人,说薄情都侮辱了薄情二字,你觉得我会喜欢一个在老婆病重时拿着花追在另一个女人身后的男人吗?” 温泽闫脸色微变。 “你回去吧,在你老婆所剩无几的日子里,你应该多陪陪她,毕竟她还给你生过一个儿子,别再来找我,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会直接报警。” 嘭! 房间门关上。 张涵涵一脸好奇和八卦,“他是谁呀?” 叶倾心面无表情,“一个朋友。”顿了下,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张涵涵,“你今天跟温泽惠聊天说了什么?” 今天下午,她上卫生间是时无意瞧见张涵涵跟温泽惠在厕所外面说话,似乎很熟的样子。 “没什么,就聊了些寻常的。”张涵涵道:“我没想到她居然是我的学姐,以前住的居然正好是我现在住的宿舍。” “你告诉她我们的住址了?”叶倾心猜测。 张涵涵直白地承认了,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问题,“是啊,她也告诉我她的住址了,不过她是在一家规模不大的服装公司当设计师,公司没有给她额外提供住宿费和交通费,她和助理住在离这儿不远的快捷酒店,她很羡慕我……” 叶倾心看着张涵涵默了瞬间,道:“以后注意跟她保持点距离,你们私下怎么相处我管不着,可现在正是比赛的关键时候,避避嫌总是好的。” 有了上次被人做手脚的教训,叶倾心这次自然要小心一点。 张涵涵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应下。 27号的t台秀九点半开始。 叶倾心一大早就起来收拾一下,跟张涵涵两人带着箱子打车奔赴文化中心。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叶倾心显得得心应手很多,接近九点,观众席渐渐被坐满,来自世界各地的买手、时尚杂志主编、时尚博主、时尚摄影师,还有一些时尚爱好者,看起来场面挺恢弘。 叶倾心选择的t台音乐比较轻缓,与她的服装所呈现给人的感觉相得益彰。 她的模特儿们穿着她的服装一出现在走秀灯下,她分明听见观众席发出一声轻微的喟叹。 这样的反应,无疑是好的。 “心心,我觉得你——”张涵涵的喜悦溢于言表,正想说什么,还没说完,本该下午才出现的温泽惠忽地冲进后台。 “叶倾心!”她直接冲到叶倾心面前,语气不善道:“出来,我有话问你。” 瞧着她气势汹汹的模样,似是发生了什么。 只是,叶倾心自觉自己跟她没有什么需要背着人说的话,便道:“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一会儿我还要上台讲解我的设计。” 温泽惠狠狠盯着她,好一会儿,压低嗓子问她:“我哥昨晚去找你了?” 叶倾心没有否认。 “他回去的路上被人打了,跟你有没有关系?” 听了温泽惠的话,叶倾心微怔。 温泽闫被人打了? 不知怎么,叶倾心忽然想到平安夜那晚景博渊帮她接了温泽闫的电话,说的那句‘倘若你实在搞不清什么不能做,我不介意找人去教教温先生什么是礼义廉耻’的话,转念一想,又不可能,温泽闫来上海找她,景博渊远在京城,怎么可能知道? 叶倾心斩钉截铁否认,“没有。” 温泽惠盯着叶倾心的眸子,眼睛里要喷出火来,她一向跟温泽闫关系亲厚,现在温泽闫躺在医院,她心里相当不好受。 “就算跟你没关系,我哥现在住院,浑身都是伤,他以前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他现在的心思,你也清楚,他在仁济医院,我希望你下午能过去看他。” 她这话说得倒是奇怪,以前,她最不喜欢叶倾心,也反对温泽闫和叶倾心在一起,以往这种时候,她肯定恨不得叶倾心离得远远的,倒是第一次听她主动要求叶倾心去接近温泽闫。 叶倾心心头微动,似乎想到什么可能性,直白地拒绝:“正因为他现在的心思,我才更不能去看他。”前面走秀结束,有人过来通知设计师准备登台讲解作品,有人喊叶倾心的名字,叶倾心应了一声,没有再理会温泽惠,转身走开。 温泽惠看着她的背影,目光阴晴不定。 昨天中午她打电话给温泽闫,是陆婕接的,她向陆婕吐槽遇见了讨厌的人。 陆婕得知是叶倾心,似乎很兴奋,让她帮忙打探叶倾心住在什么地方,立刻让温泽闫来找叶倾心,刚刚更是承诺给要把留给恺恺的一笔钱分给她一半,只要她帮助温泽闫追到叶倾心。 温泽惠很不理解陆婕的做法,换成是她,就算是为了孩子,也绝不会把丈夫的旧情人找回来。 但,她不排斥钱,甚至需要钱。 ------题外话------ 谢谢这段时间小可爱们的票票花花打赏,么么哒,某瑶都看见了,谢谢。 * 推荐: 《田园娇宠:神医世子妃》锶彤/著 【穿越,男强女强,一对一宠文。】 她,21世纪古中医世家大小姐,特种部队王牌女军医,穿越成悲催小村姑。 为改变困境。 种大棚,养家畜,发家致富。 采草药,卖成品,治病救人。 开医馆,建酒楼,扩充势力。 不小心名扬千里。 * 当身世之谜揭开,“鬼医倾妍”踏血而归,左手救人,右手杀人,与虎谋皮,只为还清明盛世,朗朗乾坤。 只是…… 说好的虎呢?这是狗吧!见人就扑。 正文 184:景博渊的手段(3) 叶倾心目光流转看向t台两边的观众席,指骨纤细的素手握着话筒,淡定从容地讲述自己的灵感来源和设计理念,语言简单直白。 话音落,底下响起掌声。 不是她讲得有多精彩,而是她的声音和语言让人听了很舒服,像清泉从众人心头淌过。 叶倾心再次回到后台,温泽惠已经走了,张涵涵迎上来凑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刚刚上卫生间,恰好听见赛事负责人在讲电话,说1号作品已经开始接到订单,看买手们的反响,心心,这次你一定能拿第一。” 叶倾心有些意外,旋即又有些高兴,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压了压心头的喜悦,她平静道:“现在才刚刚开始,后面优秀的作品还有很多,最后鹿死谁手还不知道,这种话别再说,被别人听到不好。” 张涵涵点头:“我知道,我就跟你说说。” 等秀彻底结束,已经将近十一点,下午和明天的四场秀叶倾心可以来,也可以不来,收拾好样衣,叶倾心跟张涵涵两个人拎着箱子准备回去。 箱子里也就装了几件衣服,倒也不重。 两人快要出文化中心大门,叶倾心接到大赛工作人员的电话。 “1号叶倾心。” 叶倾心回:“是。” “我姓贾,负责接收订单,你的作品有几份订单买手要求修改一些细节,具体的要求我已经发送至你的邮箱,你回去把设计稿按要求修饰一下,争取明天一早给我。” 设计师在t台上展示出来的作品,为了表达,设计往往会比较夸张,有些地方不适合日常穿着,买手们为了便于销售,有时会要求设计师做一些修改。 叶倾心应下,道:“我一定尽快修好设计稿,早些给您发过去。” “好好加油。”那边勉励了一句,挂了电话。 今天早上起来上海依旧是灰蒙蒙的天气,不知何时竟变得阳光明媚。 出了文化中心,阳光照在叶倾心身上,她忽地觉得自己的职业道路上,亮起一道曙光。 不管结果自己是不是最好的那个,有人看好她的作品,给了她肯定,这本身就是巨大的财富。 “心心,你叔叔。”张涵涵忽然扯了扯叶倾心的羽绒服袖子,伸手指着一个方向道。 叶倾心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不远处,指示牌旁边,伫立一道高大的身影。 景博渊侧对着这边,一手插在西装裤兜里,一手从嘴边拿走烟,吐出一口薄雾,身上穿着黑色的大衣,脖子里挂着深蓝色围巾,脸庞轮廓清晰刚毅,高大挺拔,气势不凡,眉宇间流露着成熟男人的韵味,一眼便能看出身份不简单。 似乎是某种感应,他转头看过来,四目相接,叶倾心的心跳在他的目光里越来越快。 景博渊的视线从叶倾心脸上下移到她手里的箱子上,随手掐灭烟蒂头,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抬脚朝叶倾心走过来。 男人的步伐沉稳有力,自带气场。 拾阶而上走到叶倾心身边,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箱子。 叶倾心看着走到自己跟前的男人,还有些恍惚,很意外,“你怎么来了?” 昨晚在电话里,他一点也没有透露今天会过来的消息。 景博渊一手拎着箱子,一直插在兜里的那只手握住叶倾心的小手,大约是一直放兜里捂着,他的手干燥而暖和。 “这边有个项目要扫尾。” 言外之意,他是来出差的,看她只是顺路。 叶倾心挽上他的胳膊,仰着小脸笑吟吟地看向他,“是吗?我怎么有点不信呢?” 张涵涵看着两人的相处模式,怎么感觉有点不像叔叔和侄女的关系?怎么说呢,好像过于亲密了。 想到叶倾心说她叔叔性取向有点问题……或许正因为如此,所以两人相处起来没有太多忌讳。 思及此,张涵涵重新看向那个高大又英俊的男人,心里忍不住惋惜,长得真不错,个高身材好,看起来成熟稳重,绝对是当下小女生都喜欢的帅大叔,她也喜欢,只可惜是个…… 不知道这样的是攻还是受? 应该是总攻吧…… 正想入非非,一直眼里只有叶倾心的男人忽地转头看过来,张涵涵冷不防撞进一双幽深而冷漠的眼睛里。 那里面明明平静无波,她却感受到一阵强烈的精神冲击。 心头没有来一阵发憷,头皮头麻了一下,她往后退了一步,磕磕巴巴喊了声:“叶、叶、叶叔叔……您、您好……” 叶倾心的叔叔,她理所当然以为也姓叶。 景博渊不着痕迹皱了下眉,转头看向叶倾心,唇角的弧度带着几分兴味。 “叶叔叔?” “……”叶倾心一听他这声音,后颈忍不住一凉,呵呵笑了一声,摸着肚子转移他的注意力,“忙了大半天,好饿,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转头对张涵涵道:“走吧,一起吃午饭。” 张涵涵有些害怕景博渊,忙不迭脱口拒绝:“不用不用,你们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呵呵……正好我要先回酒店跟我妈上网视频……” 叶倾心没有勉强。 景博渊牵着她的手走向停车场,在一辆黑色雷克萨斯lx前停下,外观瞧着很霸气,叶倾心没见过他的这辆车。 “你开车来的?”叶倾心问了句。 “不是。”景博渊掏出钥匙解开车锁,打开后备箱将手里的箱子放进去,道:“早上八点的飞机。” 叶倾心默默算了算时间,景博渊应该是下了飞机就赶过来。 坐进副驾驶,她忍不住笑:“你不是说来出差么?一下飞机就往我这里赶,可不像个认真负责的老板啊。” 景博渊笑了下,没说什么,稳当地将车子倒出停车位,开上车道。 叶倾心左胳膊肘撑在扶手箱上,手掌托腮,笑眯眯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日子特别难熬?”所以这么迫不及待追过来。 景博渊听出她的画外音,双手掌控着方向盘,眉眼淡然自若,没理会她的调侃。 “我最多后天就回去了,也不过两三天时间,你这么离不开我,以后可怎么好?”叶倾心的声音透着笑意和伤脑筋。 景博渊:“……” “本来给你一个月时间考虑跟我在一起以后会不会后悔,看你这离不开我的样子,我想是不用考虑了。” 景博渊:“……” 前面红灯,车子停下。 叶倾心看了眼前面和侧面的车子,目光重新落向景博渊的脸,右手伸到他腹部,勾起他的围巾下摆,在指尖绕圈,两眼闪闪发亮地问他:“你是从什么时候惦记上我的?该不会是一见钟情吧?” 旋即自己又否认自己的猜测,“不可能,一见钟情不像会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博渊,你——” 微凉柔软的薄唇堵住了叶倾心下面的话。 她唇瓣无意识地开启,男人的舌头闯进来与她纠缠,成熟男人恰到好处的体味灌了她满口满鼻,混着淡淡的烟草味。 叶倾心听见自己的呼吸渐喘,她不由自主直了直身子,双臂搂紧景博渊的脖子。 他大概是嫌她话太多了,脑子犯迷糊之前,她这般想。 忽然嗡嗡嗡地手机震动声响。 叶倾心尚未回过神来,景博渊的口舌已经从她唇间抽离,从西装裤兜里掏出手机,他看了下,直接接听。 红灯转绿,景博渊一边启动车子,将车速控制得很慢,一边听手机里的人讲话。 路上车辆不少,他双眸紧盯着路况。 叶倾心没再出言分他的心,转而看向车窗外的上海街景,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节奏很快。 大约三四分钟,景博渊收了线,边开车边问叶倾心:“中午想吃什么。” 叶倾心想也没想,直接回:“跟你在一起,吃什么都可以。” 景博渊笑了笑。 车子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立刻有门童过来帮他们打开车门,等两人下车,门童将车子开去停车场。 看酒店门面大气恢弘,想来消费应该不低。 服务员领两人进了间小包厢。 点餐时,景博渊挑叶倾心平日里比较喜欢吃的,叶倾心则顾虑着他的胃,都点了易消化的食物。 等餐的时候,叶倾心起身去了趟卫生间,从格子间出来,意外地与贺素娥对上。 贺素娥看见叶倾心,只一眼便转开视线,什么都没说,直接拉开格子间的门,进去之后很用力地反手带上门。 “……”叶倾心敏锐地从中感觉到一抹怒气。 自从那天贺素娥第二次找她谈话,她就没再见到过贺素娥。 洗完手,叶倾心在烘手机下烘干双手,没有立刻离开,安静地站在盥洗台前。 没多大一会儿,贺素娥从格子间出来,目光触及盥洗台前的叶倾心,神情明显怔了一下,旋即收回目光,陌生人一般上前洗手,举手投足都是优雅的贵气。 “伯母。”叶倾心笑着喊她,“我跟博渊在这儿吃饭,您如果方便的话,要不要一起?” 对外人,叶倾心是绝不会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可眼前这个贵妇人,不是外人,她是景博渊的亲生母亲,无论她怎么对自己,自己都该保持一份尊重和敬意。 贺素娥冷冷地看了叶倾心一眼,声音充满冷漠:“不必。”说完转身就走。 叶倾心没再说什么。 回到包厢,菜已经上了两道,她向景博渊说起卫生间遇到贺素娥的事,不过说的版本与事实略有差异,她没说自己邀请贺素娥被冷冷拒绝,而是道:“伯母得知我来参加设计比赛,责备我怎么不早些告诉她,早些告诉她她可以过去给我加油打气,伯母真客气。” 景博渊看着她,没说话。 叶倾心夹了块冬笋放进景博渊面前的碗里,轻声道:“伯母本来想跟我们一块吃饭,不过她那边有事忙,挺遗憾的。” 贺素娥什么样的人,景博渊自然知道,叶倾心说这些话的用意,他哪里有不明白的。 他没说什么,夹了块排骨放进叶倾心的碗里,语调轻缓道:“吃饭吧。” 吃完饭出来,很凑巧在酒店大门口再次遇到贺素娥,她和几位看着不一般的中年人士一块上车,临关车门,她看见从酒店出来的叶倾心和景博渊,只淡淡的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连个微笑都没有,实在是不像个母亲见到自己儿子。 叶倾心转头见景博渊神色如常,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冷待,她心里有些难受。 两人出了酒店门,已经有门童将他们的车子开到门口。 景博渊先送叶倾心去酒店。 一刻钟之后—— 车子在叶倾心下榻的酒店门口停下,景博渊说:“我下午有事,晚上一起吃饭。” 叶倾心顺从又乖巧地点点头,“好。” 伸手推开车门,她抿了下唇,又把门关上,凑过去抱着景博渊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薄唇。 “我会想你的。” 说完,她不等景博渊有什么反应,推开车门一溜烟跑进酒店大门。 景博渊从小女孩背影消失的方向收回视线,看了眼被她用力甩上的车门,唇间似乎还残留着女孩的香气。 片刻,他不觉一笑。 二十岁小丫头的可爱和娇态,三十多岁的成熟女人所没有的,三十多岁的女人也不会像二十岁的小丫头那样一溜烟跑没影。 叶倾心到了房间门口才想起来样衣还在景博渊的车上,下意识掏出手机打电话让景博渊回来,转念想到他说晚上一起吃饭,又放弃打电话的想法。 收了手机,从包里掏出房卡刷开门,张涵涵不在,装样衣的箱子放在房间的角落里。 叶倾心进去,反手带上门,拿出手提电脑打开,登录邮箱,里面有好几封主办方发来的邮件,她一一看了,买手要求修改的都是一些小细节,倒也不麻烦。 一直忙到晚上五点半,张涵涵还没回来,叶倾心给她打了个电话,张涵涵说跟几个在上海的高中同学去外滩玩,晚上要晚些回来。 叶倾心没说什么,刚挂了电话,景博渊电话进来,他已经到酒店楼下,让她现在下去。 叶倾心去了趟卫生间,换了件呢绒大衣,裹上围巾出门。 大衣+围巾,显得人年轻漂亮,带着点时尚的味道,下面配了条铅笔裤,一双腿被勾勒得笔直又纤细。 叶倾心平时不大穿高跟鞋,脚下的小皮靴脚跟带着点高度,越发显得她高挑窈窕,头发是一层不变的高马尾。 看见青春靓丽的女孩出现在酒店门口,景博渊目光微微一动。 “等久了吗?”叶倾心坐进驾驶室,顺手用力带上车门。 景博渊盯住她素面朝天的小脸看了两秒,边启动车子边道:“刚来。” 可能是下午坐太久了,叶倾心觉得腰腹有些不舒服,坐在位子上忍不住挺了挺腰。 余光注意到她的动作,景博渊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腰有点酸。”叶倾心揉着腰:“可能是坐多了。” “是吗?”景博渊没头没尾地来了句:“我们分开好几天,今天刚见面,怎么会做多了。” 叶倾心缓了好一阵,才回味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脸微微一红,她瞪着眼前正儿八经的男人,好像刚刚那句不正经的话不是他说的。 她张嘴,想说什么,景博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叶倾心合上嘴,看着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接听。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车道有些堵,前进的速度很慢。 大约是工作上的电话,景博渊的嗓音低沉稳重,给人很可靠很严肃的感觉。 想到刚刚他那句不正经的话,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俯身趴在扶手箱上,伸手撩起西装下摆,解他的皮带滑扣。 景博渊察觉到她的动作,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原本握着方向盘的手拿下来,按住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前面正好堵得严重,车流禁止下来。 叶倾心趴在男人的大腿上,抬头朝他笑了一下,那一笑,莫名带着几分性感和风情。 景博渊眸光一深,再开口跟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叶倾心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嗓音变了变。 通话到最后结束得有些匆忙。 车子堵了大约半个小时,才重新动起来。 对一些人来说,这半个小时是焦急等待,而对某些人来说,这半个小时好似经历了生死。 欲生欲死。 叶倾心脸上的红色缓缓退去,看着身边的男人又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脑子里蓦然冒出‘衣冠禽兽’这四个字,这个男人将这四个字简直演绎到了极致。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在一家西餐厅门口停下。 这家西餐厅装潢古典而有情调。 此时还不到七点,正值饭点,餐厅里人不算少。 服务生领着两人到空位置坐下,点了餐,等餐的空当,叶倾心起身去了趟卫生间。 站在镜子前,叶倾心看向镜子里嘴巴有些红肿的自己,深觉自己越来越荒唐。 念头起时,倒不觉得什么,事情过后,回忆之前的一幕幕,顿觉不可思议,那竟是她会做的事,她似乎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又或许,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表面看着清纯美好,内心*放荡,只是以前没有男人能激发出她这一面而已。 很庆幸,激发出她这一面的人,是景博渊。 一个值得她托付终身的男人。 嘴里还有他的味道,叶倾心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掬了捧清水,漱口。 抬头时,她看着镜子愣了愣。 身后不远处,温泽惠一言不发站在那里,用一双眼睛紧紧盯住她,似乎是在考量着什么。 叶倾心蹙眉,关上水龙头,烘干手,转身往外走。 温泽惠上前两步,成功挡住她的去路。 叶倾心低头看向比自己矮了很多的温泽惠,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保持让她感觉舒服的距离,心头滑过一抹不悦。 “有事?”她声音冷冷的。 温泽惠笑笑,“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叶倾心看着她,“我们能有什么交易可做?” 温泽惠道:“我嫂子病得很重,我想你应该知道了,我嫂子跟我哥有个小儿子,早产,生下来时险些死掉,医生好不容易救活,很瘦很小,也很可怜,还不到一个月,他连妈妈的面都没见过几次,我嫂子心疼他,怕我哥以后娶个厉害的老婆,将来虐待他,所以想给他找个心善的后妈。” “我听嫂子说,你流过产,不能再生了,从你对你那个智障的弟弟的态度来看,你是个善良的女孩,我嫂子很希望你能重新跟我哥在一起,她大概是穷途末路了,一门心思想撮合你们俩,还让我帮忙,答应我如果我帮大哥重新追回你,她就把留给恺恺的一笔钱分给我一半。” “那笔钱我以前听我妈无意提起过,好像是五百万,一半就是二百五十万,我们合伙来赚这笔钱怎么样?” 叶倾心只看着她,没说话。 温泽惠紧接着道:“你假意答应跟我哥在一起,等我得了我嫂子的二百五十万,我们五五分成,如何?到时候如果你不想跟我哥在一起,你可以提出分手,反正你们以前也不是没有在一起过,这样你既没有什么损失,也能得到一笔钱,只赚不赔买卖。” 温泽惠说得头头是道。 叶倾心看着她,忽地觉得这个女人有心计得可怕。 自己的家人都算计。 许久,叶倾心笑了下,道:“很抱歉,我有男朋友了,他要是知道我这么做,会很不高兴。” “心心,你是聪明人,别忘了你还有个弟弟,你需要钱,这件事你可以瞒着你的男朋友。” 叶倾心笑起来,“陆婕没有告诉你,我的男朋友是谁?” 温泽惠愣了一下,“刚刚外面跟你走在一处的男人?” 叶倾心点头,一字一句认真道:“在我看来,他可比一百二十五值钱很多。” “你没听说过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这年头,男人哪儿有钱来得可靠,心心,别傻了。” “那是对你而言,对我而言,他可比钱可靠,不好意思,他还在等我回去吃饭,借过。”叶倾心不给温泽惠什么反应,绕过她往外走。 走到门口忽又转身,对温泽惠道:“对了,忘了说,我跟你哥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你别再白费力气了,你们温家一个两个三个都这样,像膏药一样,真的很让人烦恼,再这样,我就要告诉我男朋友了,你不知道,他这个人脾气不好,一生气就容易冲动,会做什么我也不能预料,而且……” 叶倾心朝温泽惠勾了下唇,“我相信你一定不愿意领教他的脾气。” 出了卫生间,叶倾心一眼就看见站在外面的景博渊。 “你……在这多久了?”叶倾心有些惊讶,不知道刚刚里面的话他有没有听到,又听去了多少。 景博渊抬手擦去叶倾心下巴的水渍,语调平缓道:“刚来,你就出来了,快回去吃饭,一会就冷了,我上趟卫生间就回去。” “那我等你。”叶倾心挽上他的手臂。 景博渊拍了拍她的脑袋,“回去,乖。” 叶倾心听出他语气不容商量,撅了撅嘴,顺从道:“那好吧,你快点。”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弯处,景博渊从西装裤兜里掏出烟盒,捏出一根烟塞进嘴里,又掏出银灰色金属制打火机,点燃烟吸了一口,吐出烟雾,气定神闲的模样,似是在等人。 过了一阵,温泽惠从卫生间出来。,一下子被站在卫生间出口对面墙边的男人吸引,那是个很有男人味、很有魅力的男人,通身的气质,是她以前见过的那些所谓的帅哥小鲜肉无法比拟的。 隐约有几分眼熟。 景博渊听见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的‘哒哒’声,抬头望过来。 “温泽惠?”疑问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 温泽惠见这个男人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心头一阵飞快的跳动,不由自主往前走了几步,站到景博渊面前,仰着脸问他:“是我,您是?” 景博渊一手插兜,一手在身侧弹弹烟灰,青白的灰烬扑簌簌往下掉,每个抽烟的男人都会做这个动作,可这个男人做起来,意外地让人心动。 温泽惠脸颊微微泛起红,只是下一瞬,被人泼了盆冷水。 “我是叶倾心的未婚夫。”景博渊冷漠地看向温泽惠,“听说,你要跟我未婚妻做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他的语气很淡,语调堪称轻缓,却正是这份轻缓,让温泽惠没由来心头一阵慌促。 她明白为什么觉得这个男人眼熟了,她之前在餐厅里见过他跟叶倾心走在一块,只是当时她的注意力都在叶倾心身上,满心想着怎么让她答应跟大哥在一起,对叶倾心身边的这个男人只是匆匆一瞥。 他这般质问,估计是听见她跟叶倾心的谈话了,叶倾心出来时跟他说话,她在里面听见了,所以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才出来。 直觉眼前的男人不好糊弄,温泽惠笑了笑,圆滑道:“我想先生是误会了,我那是跟心心开玩笑呢,你不知道我跟心心以前是老乡,关系很好,她以前跟我哥在一起处过,我们就像姑嫂一样,虽然后来她跟我哥分手了,我始终觉得她就是我嫂子,有时候会口无遮拦地开一些让她回到我哥身边的玩笑话,您别当真。” “您要是介意,我以后不说这样的话就是了……” 景博渊身姿颀长笔直,很有涵养地等她说完,才道:“回去告诉温泽闫,昨晚只是小惩,再有下次,就不是进医院躺一躺这么简单,他不是一个人,该多为家里人想想,别到时候一人错,累了全家受罪。” 这话既是在警告温泽闫,也是在警告温泽惠。 温泽惠惊讶地看向景博渊,“昨晚我哥……是你让人打的?” 景博渊没有理会她的问话,转身回餐厅。 温泽惠盯着男人的背影,眼底滑过一丝忌惮。 低头从包里翻出手机,拨了温泽闫的号。 等接通,她霹雳啪啦把刚刚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问:“哥,嫂子可没告诉我叶倾心有男朋友啊,她男朋友什么来头,居然敢找人打你,哥,我们要不要报警?” 那边沉默一阵,只说了一句:“他是博威集团的景博渊。” 温泽惠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 她一直在杭州上班,很少回家,今年自从过年出来,就没有回去过,自然不知道t城那些有关叶家的风言风语,更不知道,在全体t城人民心中,叶倾心已经飞上枝头成了只金凤凰。 无数念头在心里转了一圈,温泽惠忽地觉得羞耻,难怪叶倾心看不上她抛出的诱惑,刚刚叶倾心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笑话她呢。 不怪叶倾心铁石心肠坚决不回头,换成是她,有那么有钱的男朋友,她也不会选择回到大哥那样的人身边。 虽然不穷,但跟大集团老总肯定是没法比的。 西餐厅回荡着舒缓的轻音乐。 景博渊回来,叶倾心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怎么这么久?” 景博渊不答反问:“等急了?” 叶倾心说:“再不回来,食物都要凉了。” 两人吃了晚饭离开餐厅,时间已经八点,景博渊直接载叶倾心回了酒店。 可能和自身经历有关,叶倾心玩心不重,不像张涵涵一闲下来立刻约上在上海的高中同学出去玩,她闲下来时,想到的是电脑里还没改完的设计稿。 或者,是不是又有新的邮件进来,要求她修改稿图。 回去的路上不堵车,大约二十来分钟就到了酒店外面。 叶倾心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忽地想到什么,“对了,你住在哪儿?” 景博渊也下车,从后备箱将叶倾心中午落下的样衣箱子拎出来,让门童将他的车开去停车场。 “你住这,我还能去别的地方?” 叶倾心笑着抱住他的胳膊,“那请问这位先生住在哪个房间?” “你对门。” 叶倾心:“……” 经过前台,两位前台服务员双眼发亮地跟景博渊问候:“景总您好。” 景博渊风度又有涵养地朝两人微微一点头。 拐了弯,叶倾心隐约能听见前台的小声议论: “景总好帅好有味道。” “行了,这话见人一次说一次,人已经有主了,再有味道,也跟你没关系。” “我就感慨一下……” 叶倾心眯着眼睛睨向景博渊,语气有些吃味:“你以前常来这家店?两位美女好像认识你。” 景博渊笑了下,“这酒店属于博威,我来上海基本住这。” 叶倾心点点头,“哦。” 上了楼,叶倾心低头掏房卡刷开门,景博渊帮她把箱子拎进房间。 “同事不在?” 房间里的空调一直开着,还算暖和,叶倾心边脱外套边道:“嗯,她跟同学一块出去玩了,要晚一些回来。” “你怎么不玩?没有同学在这边?” 叶倾心笑:“有啊,不过我有事要忙,没空玩。” 她说着走到电脑桌前,伸手要去按手提电脑的开关键,半途被景博渊握住了手,景博渊另一只手搂上叶倾心的细腰,低头俯视着她,“有空去我那边坐坐?” 叶倾心心跳稍稍加快,笑看着他问:“我要是没空呢?” 景博渊无所谓,“在你这做也行,如果你不怕同事忽然回来。” 叶倾心是被景博渊抱到对面房间的。 两人各自洗了澡,心有灵犀般地抱在一起亲吻,倒进酒店洁白而宽大的床上,柔软平整的被褥在她们身下变得凌乱。 循序渐进。 结束时,叶倾心脸色有些不对,景博渊从她身体里抽离,察觉到她的异样,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关心道:“弄疼你了?” 今晚他……有点激烈。 叶倾心皱着眉,摸了摸小腹,“肚子有点疼。” 景博渊大掌摸过去,轻轻地帮她搓揉小腹,试图减轻她的疼痛。 叶倾心却像是被电触到一般,推开他的手。 “怎么?揉痛你了?”景博渊拉过被子裹住叶倾心。 刚出了汗,虽然有空调,可不比北方暖气暖和,很容易受凉。 小腹的疼痛感很快过去,叶倾心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景博渊太用力的缘故。 洗了澡,换上来时带过来的干净衣服,她觉得有些累,没有回去拿电脑,给手机定了闹钟,想着明天早上早些起来修改设计稿。 半夜上厕所,叶倾心发现内裤上有一丝暗红色的痕迹,她猛然间明白过来之前肚子为什么疼了,算算日子,她早就过了来月经的时间。 从卫生间出来跟景博渊说,他伸手拿起床头柜上座机的听筒,打了前台电话,吩咐了一句,很快有服务员来敲门,递进来一包卫生巾。 叶倾心早上起来,却发现月经又没有了,卫生巾上很干净。 心头滑过一抹异样的感觉,快得她抓不住。 回自己房间拿电脑,叶倾心意外地发现张涵涵昨夜并没有回来,她的床铺很整齐,保持着昨晚的样子。 毕竟是一起出差的,叶倾心打个电话给她,张涵涵说昨晚去高中同学宿舍睡了一晚。 叶倾心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一上午,景博渊都忙着自己的事,叶倾心在酒店房间里修改设计稿。 要求她修改稿子的邮件越来越多,她有些应接不暇。 ------题外话------ 这一章有两段福利,愿意看的小可爱进群676782667,提交全文订阅截图,看福利。 下一章,你们期待的小包子就出来了,不过放心,会好好的。 正文 185:景博渊的手段(4)三胞胎(1) 中午张涵涵终于回来,一脸的雀跃与兴奋,大约是昨天玩到了嗨点,下午叶倾心和她去文化中心看最后一场秀。 复赛成衣秀至此才算真正结束,等观众席清空,赛事负责人给五十位设计师开了个短会,冠冕堂皇地说了很多,叶倾心只记住最关键的一点,回去等着,来年1月15号在官网公布复赛结果。 五十进二十,胜出的二十位设计师的作品将在国内外十个城市的t台秀上展示,再次以销售件数和销售额为标准,评比出最终成绩。 从文化中心出来,景博渊来接叶倾心。 叶倾心邀请张涵涵一起回去,张涵涵见天色很晚了,便没有拒绝,不过坐在车里,依旧束手束脚,浑身不自在。 古娇看着黑色雷克萨斯lx离开的方向,抿着唇在寒风里站了许久,她穿得单薄,却感觉不到冷一般,盯着一个方向,怔怔出神。 “娇娇。”赵宥加从车里下来,脱了身上的外套罩在古娇身上,“回去吧。” 古娇回神,面色微微泛白,看了眼赵宥加担忧而关心的眼神,忽地扑进他的怀里。 “如果他像你这样对我多好……” “娇娇。”赵宥加搂着她,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极尽爱怜。 另一边。 景博渊直接开车回了下榻的酒店,在酒店的餐厅点了些吃的。 张涵涵一进酒店大门,就找了借口回了房间,她宁愿吃泡面,也不想跟叶倾心那个叔叔一起吃饭,太拘束人了。 叶倾心和景博渊吃了晚饭,上楼回房间,电梯门开,叶倾心抬脚往外走,下腹忽地一阵疼痛,她怔了一下,右手捂着肚子,腰部微弯。 景博渊察觉到她的异样,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平静的神色透着一抹不常见的紧张,“哪里不舒服?” 叶倾心紧着眉头,仔细感觉那不是特别尖锐的疼痛,“肚子有些不舒服,可能是痛经……” 她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昨晚在内裤上发现一抹暗红色印记,今天又干净了,一整天都没再有月经的痕迹,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转头看了眼身边深沉严肃的男人,莫不是太激烈的缘故? 景博渊将她送回房间,转身下楼。 叶倾心只以为他是有事要办,没问什么,径自走到自己的床边躺下,她的腰也有些酸。 张涵涵正往嘴里塞泡面,见她面色不大对,关心了句:“你怎么了?不舒服啊?” 叶倾心点点头,“可能是要来月经了,肚子有点痛。” 张涵涵咽下嘴里的泡面,似乎很是感同身受,“痛经啊?我也是哎,每次来大姨妈都疼得要死要活,尤其是头两天,简直不知道每次自己是怎么过来了,你这情况应该喝点红糖水,再来个热水袋捂一下肚子会好点。” “我一会儿要下楼买点东西,顺便给你带吧。”张涵涵说完吸溜吸溜几口喝了泡面汤,随手将面桶往垃圾桶里一扔,拿了钱包和手机就风风火火出门,“我现在去,很快回来,你忍一忍哈。” 嘭!一声响,房门被关上。 外面已经黑透了,隐约能看见远处霓虹光彩映了半边天。 叶倾心裹着被子,慢慢蜷起身子,腹部的不适稍稍缓和。 不知过去多久,外面传来敲门声,她以为是张涵涵忘了带卡,起身去开门。 门口却站着景博渊,手里拎着楼下便利店的袋子,“有没有好些?”他进来,边搂着叶倾心的腰将她往床边带,边问。 叶倾心依偎在他怀里,他身上夹带着外面的冷气,衬得成熟的男性气息变得冷冽,熟悉的味道,让她安心,她摇摇头,轻声道:“好多了,其实也没有多痛,跟我以前痛经比起来,这点程度的疼很轻了。” 景博渊没说什么,扶着她坐下,走到电脑桌边放下手里的购物袋,从袋子里拿出新买的红糖,锐利的目光在桌子上一扫,从两个喝水杯里轻易地就辨认出叶倾心的那个,拿过来拧开盖子,撕开红糖袋,往里面倒了一些,走到吧台边上对着饮水机接了一杯烧开的水。 叶倾心坐在床边,看着他的动作,即便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做起来就变得不一样,味道不一样,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这大概就是一个男人吸引异性的魅力。 “你下楼就是给我买红糖啊?我还以为你是有别的事。”叶倾心接过景博渊递过来的喝水杯,温热的触感入手,她心头一暖,开口的声音不自觉染上撒娇的味道。 景博渊揉了揉她的脑袋,又拿出电热水袋,插上插头充电,然后走到叶倾心旁边坐下,“是不是烫了?” 叶倾心摇头,“正好暖暖手——” 话音未落,景博渊的手机震动声响。 叶倾心合上嘴巴,看着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下来电,直接接听,他没有立即开腔,等那边说完,他才道:“送上来,对面房间。” “你是不是有事要忙?没关系,我好多了,你不用顾及着我。”叶倾心虽然不知道是要送什么过来,但电话打到景博渊这里,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事,否则,他手下的那些助理、秘书、副总什么的就能处理了。 电热水袋充电很快。 景博渊没有接叶倾心的话,起身去拔插销,拿着电热水袋回来走到床边,房门刚好被敲响。 他转身去开门。 门一开,罗封正举着手,似乎还想敲门,猛一看见自家老板,愣了一下,回神后忙不迭地上一份文件夹。 “上海政泰的老总不知道怎么跟先生有联系的,先生给我打电话,让我将政泰的合作提案拿给您看一看,先生的意思是,他只是帮政泰老总向您争取一次机会,具体要不要合作,主要还是看您的意愿,您不必看在他的面上勉强与政泰合作。” 罗封嘴里的先生,是景综。 景综之前跟景博渊在电话里起提过这事,他欠了政泰老总一个小小的人情。 景博渊一手托着热水袋,一手伸过去接过文件夹,打开快速浏览。 罗封这才注意到老板手里拿着个热水袋,眼神顿时直了直。 老板这一身的气势和气质,和手里那个印着卡通图案、透着小女生气息的热水袋实在是格格不入。 视线忍不住往房间里扫…… 叶倾心正坐在床沿,手里松鼠抱核桃似的捧着粉红色的喝水杯子,女孩的头发全都束起来,整张小脸毫无遮拦地露出来,脸型纤巧玲珑,发际线的碎发恰好地修饰着她的脸型,更添几分柔美。 一双黑白分明的葡萄大眼看向这边,小姑娘的皮肤好得离谱,在头顶的灯光下闪烁着牛奶的光泽,清纯漂亮。 罗封知道她好看,第一次自家老板吩咐他送她回去,他便觉得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只怕是得了自家老板的青眼。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年轻貌美的水灵灵小姑娘,哪个男人看了都乐意多瞅两眼,严肃如自家老板,也不能免俗…… 不过他一直也觉得奇怪,以往自家老板身边不是没有比叶倾心更年轻更漂亮的,那些生意人,为了生意把自家女儿往老板身边送,甚至未成年的都有,他也没见老板对哪个动过念头,怎么就忽然对叶倾心动了心思? 罗封正想着,叶倾心转眸对上他的视线,冲他微微一笑。 他的眼顿时又一直,受到她笑容感染似的,跟着咧嘴笑了一下,配上他胖乎乎的大脸,显得有些傻。 眼前忽地一暗。 罗封回神,就看见自家老板不动声色挡在他面前。 景博渊合上文件夹,往罗封怀里一丢,“告诉政泰的人,博威近年不打算涉足汽车产业。” 这是对提案不满意。 罗封跟了景博渊这么多年,自然明白自家老板的想法,刚要点头应下,景博渊却再次开口:“还不走。” 罗封忙不迭点头,“是,属下这就走。”说完,他想着要不要跟叶倾心说一声,毕竟是未来的老板娘,搞好关系是必要的。 心里的想法还没转完,房门‘嘭’一声,闭得紧紧的。 罗封:“……”他怎么有种被不待见的感觉? 景博渊回到床边坐下,拉着叶倾心坐到自己大腿上,一直拿着热水袋的那只手挑起她的毛衣下摆,伸进去贴上她的下腹肌肤。 热量瞬间从男人的掌心传递到她腹腔里,让她浑身都暖了一下。 “这样好些了吗?”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 叶倾心看进他幽黑深邃的眸底,那里面无波无澜,让人看不透其中的情绪和情感,可是他动作间的那份温柔,她感受得十分分明。 柔软的双臂无骨般缠上男人的脖子,脸靠在他肩上,她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轻轻闭上眼睛。 “嗯,好些了。” 渐渐的,掌心的热量消散完,景博渊又捂了捂手,再次贴上叶倾心的下腹肌肤。 虽然叶倾心觉得她可以直接拿热水袋捂在肚子上,直接又方便,但,男人细心的服侍让她心生暖意和甜蜜,她很享受。 房间安静,窗外时不时传进来汽车鸣笛的声音,温馨甜蜜的气息在空间里蔓延。 “今晚去我房间睡。”不知过去多久,景博渊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瓣,开口说话。 叶倾心睁开眼睛,想到之前跟张涵涵说景博渊是她叔叔的话,摇了摇头,“不了吧,我同事……她胆小,怕黑……我不能见色忘友是不是?” 景博渊搂在她腋窝下方的大手紧了紧,轻缓的语调充满质疑和危险,“是吗?” 叶倾心心头突突一跳,撑着一口硬气回了句:“是啊。” 那声音,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景博渊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怕同事误会你和我这个叔叔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叶倾心:“……” 他果然还记着张涵涵叫他的那声叶叔叔。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景博渊滚烫的呼吸和亲吻一起落在叶倾心的耳后,娇嫩的肌肤不堪挑逗,渐渐泛起红。 叶倾心下意识往后躲避,嘴里为自己辩解,“不是……” 景博渊将她压倒在床上,顾及着她肚子不适,只虚压在她身上,目光极具穿透力,似能望进人的灵魂里,“就这么喜欢当我侄女?” 原本捂在叶倾心小腹的手,已经滑到上面。 叶倾心脸颊发热,两手死死按住他的手,再次辩解:“不是,我只是开玩笑……” 却在这时。 房门的位置传来‘磁’一声短促的刷房卡声,叶倾心猛地一惊,张涵涵回来了。 她慌不迭伸手去推压住自己的男人,低声道:“她回来了,你快起来——” 话音未落,房门打开。 张涵涵的目光一触及叶倾心床上的两个人,登时见了鬼似的目瞪口呆,‘啪嗒’一声,手里的购物袋掉在地上。 “你、你们……” 景博渊不慌不忙直起身,身上的衣服分寸不乱,表情泰然,反观叶倾心,衣服乱,头发更乱,她快速给自己整理一下,转头对张涵涵笑得还算冷静:“不是你想的那样……” “一会到我房间。”景博渊伸手将一缕钻进叶倾心衣领里的头发勾出来,顺手撸了下她的马尾。 动作亲昵又暧昧。 说罢,他直接抬腿走向门口。 张涵涵机械式地往旁边让了让。 景博渊走到她跟前,朝她微点了点头,沉稳儒雅,风度翩翩。 张涵涵被刚刚一幕刺激得魂还没回来,一点反应都没有。 待对面的房门关上,男人的身影和压迫力一起消失,张涵涵尖叫一声,道:“心心,你不是说他是你叔叔吗?你们、你们刚刚……” 张涵涵有种三观被毁的感觉,“你不是说你叔叔性取向有问题吗?”刚刚从她的角度,恰好能看见那个男人的一只手是在叶倾心衣服里的。 景博渊回到房间,发现手机落在叶倾心的床上,想折回去拿,门刚拉开一道缝,就听见张涵涵这句咆哮。 性取向有问题? 小丫头背地里给他贴的标签倒是不少。 对门‘嘭’一声关上,景博渊拉开门,倚着门框淡笑。 过了初始的冲击,张涵涵慢慢回味过来,“他不是你叔叔吧?” 叶倾心渐渐的也冷静下来,笑回:“他是我未婚夫。” 张涵涵瞪眼:“那你之前告诉我他是你叔叔,还说他性取向有问题……”她就说,哪家的叔叔会跟侄女那般亲密。 叶倾心收拾自己的东西,一副要搬出去住的架势,闻言也没有解释太多,只道:“我那是跟你开玩笑。” 张涵涵听出她不想说太多的意思,便没再问什么,转目看到电脑桌上开了口的红糖,“这是你叔……你未婚夫帮你买的?”又看到床上的热水袋,“你未婚夫对你倒是细心,看来我买的你是不需要了,我留着自己下次来大姨妈自己用吧。” 叶倾心感激道:“虽然没用上,但还是要谢谢你。” 张涵涵摆摆手,“我就是顺便,也没帮你什么。” 叶倾心把剩下的红糖和热水袋也装进行李箱,“我过去了,你自己一个人小心,我们明天中午一起去机场。” 景博渊临走时那句“一会到我房间”,可不是在跟她商量,而是通知。 张涵涵冲她挑眉,笑得暧昧,道:“知道了,去吧,” 叶倾心脸一红,拿起床上的黑色商务手机,出了房门,到对门刚敲了一下,门就被打开,景博渊手里端着茶杯,似笑非笑凝着叶倾心,让开道让她进来。 叶倾心被他笑得头皮再次发麻,放下行李箱,她直接踮起脚尖搂住景博渊的脖子,主动亲他的唇瓣。 “我错了,我不该跟别人隐瞒我们的关系,也不该在别人面前损坏景先生的名誉,看在我这般诚恳的份上,景先生就原谅我好不好?” 识时务者为俊杰,叶倾心态度十分诚恳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之前将张涵涵拉进房里的瞬间,她分明看见对面的门敞着一道缝,想必张涵涵那句‘性取向有问题’的话,这个男人已经听了去。 张涵涵一句‘叶叔叔’他都能记到现在,不久前他压着她不起来,分明是故意做给外人看的,现在又冒出这么一句作死的话,指不定他现在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教训她呢。 这个男人表面看着不动声不动色,城府极深,心眼儿貌似也不怎么大,叶倾心总感觉自己要被他吃得骨头都不剩。 “是我的错。”景博渊搂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轻声道。 叶倾心一愣。 耳边男人的嗓音还在继续,“是我不够努力,才给了你怀疑我性取向的机会。” “我真的知道错了,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当男人压上来,叶倾心忍不住求饶。 景博渊却充耳不闻,轻易就解开她的内衣排扣。 “我肚子痛……”叶倾心语调带着哭腔。 景博渊手上动作停下,抬头看向叶倾心,只见小丫头的咬着下嘴唇,细长的眉毛紧蹙,脸色苍白,眼睛里有痛色。 “又疼了?”景博渊从她身上离开。 叶倾心垂下睫毛,掩了眼睛里一划而过的得逞,皱着眉点点头。 景博渊抱着她躺好,帮她盖好被子,去吧台给她倒了杯热水。 他知道她身体不适,本也没打算真拿她怎么样。 他用之前的方式,帮叶倾心暖了一阵小腹。 叶倾心不知不觉在他怀里睡着。 半夜迷迷糊糊转醒,房间里整体漆黑,只有微弱的光亮从书桌那边散发出来,叶倾心水喝多了,想去卫生间,做起来看见景博渊正端坐在桌边,面前的笔记本打开着,骨节分明的双手在键盘上快速跳跃,轻微的打键盘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回荡,电脑旁边亮着一盏现代设计感很强的黑色台灯。 “博渊,你怎么不睡?” 叶倾心看了下手机里的时间,已经将近十二点,她起身走过去。 景博渊转头看见她穿着睡衣就下床,皱了下眉,起身走到挂衣服的架子边取下叶倾心的大衣,裹在她身上才道:“有点事没处理完,很快就好,吵醒你了?” 叶倾心摇头,“我想上厕所才醒的。” 景博渊系好她身上的大衣扣子,“肚子好些了吗?” 叶倾心点头,“好多了。” 上厕所,叶倾心脱下裤子,又发现一抹暗红色的痕迹,量很少,有点不像月经。 一抹不安的感觉从心头滑过。 下腹那种轻微的痛感再次袭来,叶倾心伸手去摸,摸到有些凸起的小肚子,最近吃多了,肚子不像以前那般平坦…… 想到这,叶倾心心头猛地一沉。 肚子变大、疼痛、月经异常……她该不会是得什么毛病了吧? 她之前在网上看到过,流产过后,护理不好很容易出现各种毛病。 这一夜,叶倾心睡得不太安稳,她直觉自己的毛病似乎很严重,第二天是中午的飞机,景博渊上午正好还有点事,七点就出了门,对叶倾心说十点回来接她去机场。 叶倾心等他走了,离开酒店打车,让司机送她去最近的三甲医院。 挂了妇科,她坐在休息区等待叫号。 不告诉景博渊,一是不想他担心,二是……她也不清楚什么心理,不想让最亲密的那个男人知道她有妇科疾病。 等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终于音响里传出她的名字。 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副主任医师,竟是个孕妇,白大褂里藏着大肚子,看起来有七八个月了。 叶倾心多看了两眼,心里生出几分敬佩来。 “什么问题?”女医生声音格外柔和。 叶倾心把自己的情况说了。 “上次月经什么时候?” 叶倾心想了想,有些记不得具体日期,道:“我记得不大清楚,好像是11月7、8号……” “近期有没有性生活?” 叶倾心有些脸红,小声回:“有……” 女医生没再说什么,边低头在病例本子上写着什么,边道:“先做个b超。” 叶倾心问:“医生,我这是什么问题?是不是很严重?” 肚子大了,月经不来,时不时淌个血,还痛,似乎很严重。 女医生没回答,只说:“别着急,做了b超,是什么问题就清楚了。” “谢谢医生。”叶倾心听这打太极似的回答,皱了皱眉,道了谢,拿了单子准备出去,手握上门把,身后的医生提醒了一声:“做b超需要憋尿。” b超室外有专门提供热水和一次性杯子的服务台,叶倾心付了钱,把单子交给b超室外的护士录入电脑排队,向服务台的护士要了个杯子,一杯接一杯水地往肚子里灌。 不知过了多久,叶倾心看了下手机,已经快九点钟。 景博渊说要十点钟回酒店接她去机场,他也是今天中午的飞机回京城,他说是项目扫尾才过来的,叶倾心却觉得他就是为她而来。 想到这个,叶倾心心里甜蜜,却又有些难过。 她的身体已经出了毛病,现在难道还要再出点毛病吗? 时间渐渐接近十点,叶倾心也越来越急,小腹慢慢变得酸胀起来,她心生焦躁。 “心心?”一道熟悉的嗓音传来。 叶倾心寻声转头,眉头皱了下。 不远处,温泽闫穿着病号服,头上裹着纱布,右胳膊打了石膏,温泽惠搀扶着他。 叶倾心没想到他会住在这家医院。 “心心,你生病了?”温泽闫的视线落在叶倾心手里的一次性杯子上,他可不会以为她是路过医院,口渴了进来喝水的。 叶倾心转身对着饮水机接了杯水,径自走向休息区,找了个空着的椅子坐下。 温泽闫跟过去,“心心,你生病了,他不知道?怎么不陪你?” 叶倾心将他上下打量一遍,“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多关心一下自己。” “心心,你还小,很多事情看不透彻,你觉得他那样的身份,对你能有几分真心?心心,别执迷不悟了。” 温泽闫语气十分郑重,有规劝的意思。 叶倾心却想笑,“温泽闫,执迷不悟的究竟是谁?” “心心……”他还想说什么。 “78号叶倾心,到2号b超室;78号叶倾心,到2号b超室……”音响里叫到叶倾心。 叶倾心一口喝掉水杯里剩余的水,将杯子扔进垃圾桶,起身径自走进2号b超室,反手带上门,想到什么,她顺手将门反锁。 房间空间不小,温度很高,很暖和。 以前有过经验,叶倾心没要医生多说什么,自发躺到床上,撩起衣服,解开裤扣往下拉了拉裤腰。 医生看了下她的单子,往她肚子上挤了些耦合剂。 触感冰凉,叶倾心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探头在她下腹用力滑动,有些不适。 医生面无表情,过了会儿,脸上浮上一抹惊讶。 看病的时候,大概所有病人都害怕医生的脸上出现喜悦之外的任何表情。 叶倾心抓着毛衣的手指不禁收紧,“医生,我的情况……很、很严重?” 医生看了她一眼,“结婚了吗?” 叶倾心摇头,“还没……” “有结婚对象?” 叶倾心看着医生的脸,不知道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有没有结婚对象,跟她的病有关系吗? 心里不解,但叶倾心还是如实回答:“有。” 景博渊是她要结婚的对象,不管将来究竟能不能结成婚,就现阶段而言,是的。 “那不严重。”医生说。 “……”叶倾心觉得这个医生说话云山雾绕的,她很不喜欢,“医生,请您如实告诉我,我究竟什么病?”顿了一顿,她补充:“您放心,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医生见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倒是笑了一下,“你怀孕了。” 叶倾心:“!” 你怀孕了。 四个字像四道惊雷,毫不留情劈在叶倾心的脑子里,劈得她大脑一片空白。 好一阵之后。 “怎、怎么可能?”叶倾心不敢相信,“我、我几个月前流产,当时医生说我伤了子宫内膜,不能再生孩子了,您……确定?” 医生收回探头,看了她一眼,道:“你的子宫内膜厚度正常,没什么损伤,孕早期是胎儿最不稳定的时候,同房时克制着点,最好不同房,目前看没什么问题,具体发育得如何,要等三个月之后才能检查出来。” 叶倾心躺在床上一动没动,双手还抓着毛衣下摆,躺下来的肚子不像以前那般凹下去,微微带着点凸起的弧度。 眼前渐渐模糊,医生的话说到后面,她有些听不清。 她怀孕了。 她怀孕了。 她怀孕了。 满脑子都是这个认知,让她喜得不知所措。 医生见年轻的小姑娘怔怔地躺在那儿流泪,想到她之前的话,心里自然明白她这是喜极而泣,抽了几张纸巾帮她擦了擦肚子上的耦合剂,动作轻柔,安慰道:“别哭了,怀了孕要保持心情舒畅,这样才对肚子里的孩子好,回去医生会给你开一些安胎的药,记得按时吃。” 叶倾心缓缓回神,擦了把眼泪,伸手接过医生手里的纸巾,坐起身道:“谢谢医生。” “回去注意保持营养均衡,少食多餐,吃清淡一些,也别高兴得太早,现在才开始,以后等肚子里三个小家伙长大了,有你罪受的,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后悔呢。”医生玩笑似的道。 叶倾心感受到她的善意,笑了笑,说:“谢谢……”等她扣好裤子的纽扣,忽地意识到刚刚医生话里的问题,“您刚刚说什么?三、三个……是什么意思?” 医生笑:“恭喜你,子宫里有三个孕囊,发育不出问题,会是三胞胎,多胞胎比单胞胎更容易发生意外,以后你做任何事都要格外小心谨慎,定时孕检。” 叶倾心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b超室出来的。 温泽闫跟她说话,她也没听见。 拿着b超单上楼去妇科找医生,那白大褂里藏着大肚子的医生看见她的b超单,着实惊讶了一番,旋即问了个现在妇产科医生都会问的问题:“孩子打算要吗?” 叶倾心用力点头。 医生笑了笑,说:“既然打算要,以后就得多注意,先兆性流产可大可小,别太劳累,性生活更是不能有,胎儿目前没发现什么问题,我给你开些安胎药,回去多躺着休息,如果流血量增加或是腹痛加重,一定要立即来医院,现在还看不到胎心,过十天再来检查。” 叶倾心听得仔细,等医生说完,她问:“医生,孩子不会有事吧?” 医生回得模棱两可:“目前没什么问题。” 叶倾心道了谢,从诊室出来,仔细看着路,去一楼交钱拿药,脑子里却始终都处在混乱的状态下。 拎着装药的袋子,她走到休息区坐下,摸着肚子,一时感慨万千。 上天终究是待她不薄的。 收回了两个孩子,又给她送来了三个,这一次,她一定会好好保护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响。 叶倾心掏出手机看了下,是景博渊,看见他的名字,她眼泪不受控制掉下来。 “喂。” 带着哭腔的声音,让那边的男人声音变得低沉,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别哭……” 叶倾心不等他说完,直接道:“我在仁济医院,博渊,我想见你……” “等我。” 景博渊说完,挂了电话。 叶倾心坐在休息椅上,不停地抹着眼泪,抽鼻子。 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坐在医院里哭,手里还拿着病例本子,旁边的人都以为她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病,甚至有人出声安慰她。 叶倾心情绪激动,只不停地摇头。 这一次怀孕,和第一次怀孕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第一次她根本没想过要孩子,所以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是怀孕了,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喜悦,而是紧张和不知所措,甚至有逃避的念头,所以她没有像窦薇儿那般焦急地想知道答案,一拖再拖,如果不是第二天景博渊带她去医院检查,她可能还要再拖几天。 这一次,因为深信自己不能再有孩子,因为对景老夫人和景博渊的歉疚,潜意识里,她多多少少渴望着能再次怀孕。 她和景博渊之间的那些阻碍,究其根本,就是孩子,如果有了孩子,奶奶说不定很快就会醒,爷爷也不会撺掇着让景博渊娶古娇,贺素娥也不会对她那般冷淡。 她,也不用时常揣测景博渊将来会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心心,你究竟怎么了?”温泽闫不知何时过来,在她身边坐下,递给她一张纸巾,“病得很严重?别害怕,不管你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他抬起完好的那只胳膊抚上叶倾心的头顶,一如三年前。 叶倾心没有接他的纸,也没有推开他的手,只拿一双泪眼安静地看着头上包裹着纱布的年轻男子,一字一句,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和认真。 “泽闫哥哥。”这是他们分手以来,叶倾心第一次这般唤他,温泽闫有些欣喜。 “心心……” 叶倾心认真地看着他,继续道:“在我年少的时候,谢谢你成为我灰暗生活里的一道光明,让我觉得我的人生也没有那么糟糕,可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你有你的责任要担当,我有我的路要走,已经打碎的镜子,无论你多用心去拼凑,裂痕永远都在,我们以前的感情,就是碎掉的镜子。” “泽闫哥哥,我要当妈妈了,你会祝福我的,对不对?” 恰时,叶倾心余光瞥见一道高大的身影朝自己走过来,她转头望进景博渊深邃而不可测的眼睛里,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掉下来,她起身,从温泽闫身前绕过去,几步扑进景博渊的怀里。 周遭人来人往,她抱着男人的腰,哭得像个小孩。 景博渊拍着她的背哄了一阵,见她越哭越凶,索性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出门诊楼。 这一天,是温泽闫第一次见到叶倾心像小孩一样哭,从前一直觉得她是个倔强又坚强的小姑娘,此刻才惊觉,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认识过真正的她。 这一天,温泽闫站在门诊楼门口,透过玻璃门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渐渐远去,男人背影高大,女孩的胳膊始终牢牢抱住那个男人的脖子,那份信任和依恋,她从来不曾给过他。 一直在温泽闫心底垂死挣扎的念想,在这一刻消无声息熄灭。 他终究成了她生命里的过客。 或许从他选择救父亲而弃了她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这一切。 医院的露天停车场,黑色的雷克萨斯lx里,景博渊有些无奈地给叶倾心擦眼泪鼻涕。 叶倾心抽了抽鼻子,两手抓着景博渊的手,表情有些委屈,有些可怜,“博渊,我这两天老是会肚子疼,月经也不正常,我以为我生病了,所以瞒着你来看医生……” 景博渊幽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另一只手揩去从她眼眶里滚下来的泪珠。 叶倾心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嘴角扯出一抹上扬的弧度,“医生说我怀孕了。” ------题外话------ 老大:终于发现了,不容易。 老二:噢耶!终于不用再被怼了!好棒。 老三:呵!别高兴太早。 * 谢谢小可爱了们支持,爱你们,么么哒 正文 186:景博渊的手段(5)三胞胎(2) 叶倾心紧紧盯着景博渊的眼睛,嘴角扯出一抹微笑的弧度,“医生说我怀孕了。” 景博渊替她擦泪的动作一顿,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 “你说什么?” 叶倾心离他很近,清楚地看见他瞳仁的细微变化,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她有些不满他的反应,她得知自己怀孕,激动得不能自己,这个男人竟这般淡定。 想着,她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句咬字清晰道:“医生说我怀孕了。” 景博渊盯着她的眼睛,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倾心皱起眉,嘴巴无意识噘起来,从病历本子的夹缝里抽出b超单递过去,抛出重磅炸弹般的消息。 “你看,有三个孕囊,医生说宝宝发育不出意外,会是三胞胎——” b超单扇形的灰白影像里,可见三个大小不一、形状不完全相同的椭圆形黑点,整齐地排列成一列。 话音未落,叶倾心被一道蛮力带着撞进一具厚实的怀抱。 抱着她的胳膊很紧,勒得她肺里的空气都跑出来,她有瞬间的窒息感。 她的耳朵贴在男人的胸口,那里面的心跳,迅猛而热烈,一声声‘轰隆’如同惊雷一般传进她的耳眼里,穿透血脉,钻进心脏里,神奇地引导着她的心脏,渐渐与他同频跳动。 叶倾心愣了一阵,忽地笑起来。 嘴角上扬着,眼眶却再次滚出眼泪,她说:“你干什么呢,勒得我很难受。” 景博渊放开她,两手伸进她的腋下,抱小孩似的轻轻一提,将她从副驾驶提到自己大腿上,换了个姿势继续抱着她。 叶倾心看着男人依旧没有太大表情的那张脸,可是那双眼睛里的光,分明染着喜悦,他热烈且快速的心跳,在昭示着他此时的激动。 男人的大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轻轻地搭在她的肚子上。 这个男人一向如此,任何情绪都显得不动声色,上一次怀孕,他也是这般冷静淡然,只是她从检查床上下来时他给的拥抱,走路时他无意识将她护在怀里的动作,在母亲的葬礼上,他替她做了所有本该她来做的事,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彰显他对她和孩子的在意。 “博渊,医生说,我这是先兆性流产,可大可小,让我们以后都不要同房。” “好。” “你说,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都好。” “你喜欢女孩,要有一个是小姑娘,奶奶想要抱重孙子,再有一个是男孩,剩下的那个……就随便吧,男女都一样,是不是?” “是。” “你说,奶奶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很高兴?” “会。” “爷爷会不会高兴?” “会。” “那你高兴吗?” 默了片刻,景博渊沉稳回答:“嗯。” 叶倾心趴在他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我也很高兴,我们有孩子了。”顿了下,她强调:“我们的孩子,亲生的。” 景博渊听着她充满孩子气的话,紧了紧抱住她的胳膊,在她耳边低声唤她:“心心。” “嗯。” “谢谢。” 叶倾心听懂他这两个字所表达的含义,抬起头,两眼水汪汪且亮晶晶地仰望着男人的眼睛,“为你生孩子,我很乐意。” 话落,景博渊低头吻上她的唇瓣,轻吮慢吸,温柔缠绵。 机械的手机震动忽然响。 景博渊从叶倾心唇边抽离,掏出手机看了下来电,没有直接接听,而是有所避讳似的下车才接听。 叶倾心倒也不在意,回到副驾驶坐着,透过暗色的窗玻璃看向站在外面接电话的一抹影子,虽然只看见男人的半截衣服,却依旧让人心动。 喜欢一个人,你会喜欢有关于他的全部。 景博渊举着手机,里面传过来的是一道陌生男音:“景先生,我刚打探出来,景太太怀了三胞胎,恭喜景先生。” 在景博渊打电话给叶倾心之前,他已经接到这个陌生男音打来的电话,告诉他叶倾心去医院看了妇科,然后坐在医院里哭。 当时正是看病高峰期,诊室和b超室患者应接不暇,有些事不方便做,那边的人又怕一转眼叶倾心从眼皮子底下消失或出事,便没能及时弄清楚叶倾心究竟为什么情绪那般激烈。 直到景博渊出现,那边的人才敢离开一下。 只是等那边的人递过来这消息,景博渊早已经知道了。 景博渊淡淡地“嗯”了一声,掐断通话。 回到车里,叶倾心正捧着手机,两眼还是红红的,隐约有晶莹的液体在里面反光,睫毛也湿湿的,景博渊关上车门,伸手轻柔地擦干净她的眼睛,收回手时,顺势拿走她手里的手机。 叶倾心两手一空,撅了撅嘴,也没说什么。 导航仪显示时间:10:55 叶倾心想到中午12点15分的飞机,问道:“我们现在回酒店拿行李去机场吗?” 景博渊边启动车子,边道:“不着急回去。” 叶倾心一愣,“什么意思?今天不回去吗?” 景博渊:“换一家医院检查。” “你是担心我先兆性流产的事?”叶倾心问。 景博渊没有否认。 叶倾心想到那两个说话模棱两可的医生,也有些不确定孩子到底会不会有问题。 现在的医生为了规避责任,对患者说话总喜欢采取这样含糊不清的方式,不把话说死,万一日后出现什么问题,也好推卸责任。 叶倾心给张涵涵打电话,让她自己去机场,张涵涵也没有问为什么,很爽快地应下了。 车子在他们下榻的酒店门口停下。 不等叶倾心问什么,景博渊说:“先吃饭。” 叶倾心看了眼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头,又看了眼景博渊,抿着唇笑了下,跟着他下车。 进了包厢,景博渊等叶倾心点完,补充着要了份动物肝脏和鱼,外加一份水果沙拉,都是适合孕妇吃的食物。 等餐的时候,她上了趟卫生间。 之前做b超憋得小腹酸胀,后来知道自己怀孕,一时激动,都忘了上厕所。 景博渊跟她一起,她上厕所,他就在卫生间外面等着。 叶倾心出来,看见站在对面墙边的男人嘴里叼着未点燃的烟,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刚刚在讲电话。 最近,景博渊抽烟的次数在不断减少,身上的烟味也没有他们重新在一起时重了。 看见她出来,他从嘴里拿走烟,顺手丢进垃圾桶。 “烟瘾犯了?是不是很难受?”叶倾心问他。 景博渊上前两步将她搂进怀里,带着她往回走,说:“还好。” 两人快要进了包厢,电梯的方向过来一行人,为首的是古娇,其余的十来个人,叶倾心觉得有些面熟。 仔细一思索,似乎是复赛成衣秀观众席坐第一排的其中几个人。 叶倾心不大认识,只知道不是重量级买手,就是比较有名的时尚杂志主编或者粉丝过六位数的时尚博主。 古娇作为参赛者,跟这些人混在一处是什么用意,即便叶倾心不了解其中的潜规则,但隐约也有些明白。 看见叶倾心,古娇的面色滑过一抹不自然,不过旋即又恢复如常,装作不认识一般,和身后一行人走向过道另一侧的包厢。 眼瞧着两帮人就要擦肩而过,其中一个穿银灰色皮草、化着时尚精致妆容的西方女人看着叶倾心停下脚步,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说:“我记得你,你叫叶倾心,你好,我叫琪娅拉,我很喜欢你的设计。” 外国人普遍性子直,不懂矜持,也不懂迂回,她被古娇邀请来,却当着古娇的面说喜欢古娇的竞争对手的设计,这让古娇情何以堪。 叶倾心看了眼变了脸色的古娇,微笑着对琪娅拉道:“谢谢你的喜欢。” 琪娅拉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叶倾心,道:“这是我的……呃……” 她中文实在不怎么样,收到后来说不下去了,后面说了一长串叶倾心听不懂的话。 叶倾心双手将她的名片接过来,听不懂她说什么,只好不停地微笑,表现得还算得体,最后琪娅拉笑着跟叶倾心挥了挥手。 回到包厢。 “博渊,你刚刚有没有听懂那个琪娅拉说的什么?”叶倾心问景博渊,她之前经常听见他用她听不懂的语言讲电话,能听懂琪娅拉的话也说不定。 景博渊边帮她把餐巾铺在大腿上,边回:“她说名片上有她电话,让你以后举办时装秀,一定要通知她前来观看。”顿了一下,他补充一句:“她是米兰人。” “你认识她?” “不。”景博渊淡淡地回:“她说的是米兰语,意大利的一种方言,应该自小在米兰长大。” 叶倾心有些惊讶地看着景博渊,“外国方言你也能听得懂?” 景博渊:“听懂一点。” 叶倾心:“……” 菜陆续上齐,景博渊没有让叶倾心吃太多,吃完饭带她回房间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快一点的时候,又带她去了另一家医院。 到的时候,罗封和一位穿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在门诊楼大门口等着两人。 此时正是休息时间,医院里没几个人在,显得很安静,叶倾心看了眼那位女医生,心里揣测这估计是景博渊动用了什么关系请到的专家。 对有钱人来说,医生是没有休息时间的。 “景总,景太太。”罗封和女医生同时问候。 景博渊朝两人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刻意端着老板的架子,却依旧给人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倒是叶倾心,微笑着对两人说了句:“辛苦两位。”给两人邻家女孩般的亲近感,那女医生原本在景博渊面前的拘束感,稍稍缓了些。 女医生先带叶倾心去做抽血检查,抽血站的小护士早就在那里等着,抽了血,女医生带她去b超室。 叶倾心吃完午饭到现在一直没有上厕所,在b超室外喝了两杯水,小腹很快有了感觉。 在他们来前,罗封已经将叶倾心的情况详细告诉女医生,包括当初苏医生的诊断。 检查之后,女医生说:“景太太子宫内膜薄厚均匀,厚度正常,内环境良好,处在适合受精卵着床的状态。” “流产是会给子宫带来一定程度的损伤,不过,除非损伤特别严重,后期没有恢复的可能性,才会造成不孕,景太太的情况,当初的损伤应该不是很严重,而且后期恢复得也不错。” 女医生没有说一句苏医生的不好,可潜藏的意思,叶倾心听得很明白。 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苏医生却说她不能再生,其中只怕有什么猫腻。 “那孩子呢,我肚子有时会痛,腰也会酸,有两次我在裤子上发现暗红色的血迹。”叶倾心暂时摒弃有关苏医生的事,转而问了当下最关心的话。 大约是碍于景博渊的压力,女医生没有像早上那两个医生那样模棱两可地回答,事无巨细地道:“景太太现在怀孕43天,三个孕囊都已经检测出胚芽,暂不见胎心,等会儿孕酮检测出来看在不在正常值范围内,如果在,便没什么大问题,七天之后再检查一次,到时候顺利出现胎心,就基本没有问题了。” “具体胎儿发育有没有缺陷,要等三个月之后才能检测出来。” “至于景太太为何出现先兆性流产,这个因素有很多,除了一些疾病,吸烟喝酒,营养不良,情绪波动较大,腹部受到撞击,过度劳累,过度性行为,都会导致先兆性流产,景太太注意一下之前是不是存在我刚刚说的那些情况,如果有,以后尽量避免。” 女医生的话像是在对叶倾心说,又像在对景博渊说。 叶倾心忍不住脸红,看了眼站在床边帮她清理肚子上的耦合剂的景博渊,细细一想,似乎是他们最后一次亲热之后,她肚子开始出现不适。 那一次,有些激烈。 叶倾心整理好衣服,抽血站的小护士送来验血结果。 女医生接过来看了下,道:“孕酮和hcg都正常,景太太放宽心,我去给你拿些叶酸和安胎药,回去按时吃。” 叶倾心笑,“谢谢医生。” “不客气。” 从医院出来,阳光很好,风很大,有些刺骨的冷,景博渊手里拎着装药的袋子,帮叶倾心紧了紧脖子里的围巾,将她裹得只剩一双眼睛,然后揽住她的肩朝停车场走过去。 回去的车是罗封开的。 坐在车里,景博渊的胳膊还搂在她的肩上,叶倾心也没客气,整个人靠在他身上,摸着肚子,闻着男人身上的味道,心情安宁又舒畅。 想到苏医生说她不能生,之前的女医生却说她的身体根本没有问题,她抬头看向景博渊,“博渊,你说当初苏医生是误诊了吗?可是程医生不是说过她是京和医院妇产科最好的医生吗?还说她在业内很有名气……” 京和医院是全国排名第一的医院,最好医院的最好医生,做出的诊断比一般医生更具权威性和说服力,也正是因为如此,叶倾心没想过要去别的医院检查。 如果当初她去别的医院做检查,查出她身体没有问题,后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不会有,奶奶也不会因为她和景博渊的事而病倒。 是误诊了吗?还是…… 不知为何,叶倾心想着,心头竟生出一抹慌促的感觉。 “这些你不需要管。”叶倾心脑中的念头还没转完,耳边响起景博渊沉稳有力的男性嗓音,“你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其他事交给我处理。” 叶倾心盯着景博渊漆黑的瞳仁看了几秒,笑着倒进他的怀里,手指揪住他的大衣衣襟,顺从道:“好。” 罗封看了眼后视镜,后座男人的高大刚毅和小姑娘的娇小柔软交融在一起,画面美好。 回到酒店房间,叶倾心迫不及待冲进卫生间,景博渊见她火急火燎的模样,下意识出声提醒:“小心点。” 叶倾心出来,景博渊已经帮她倒好水,还帮她把药片按医嘱取好,送到她面前,“把药吃了。” 看着他只差喂到她嘴里的细致体贴,她笑了下,伸手把药接过来,混着水咽下去。 中午她没有吃上午医生开的药,不过下午开的药和上午买的药差不多,就是牌子不一样。 吃完药,叶倾心从行李箱里拿出电脑,想看一下有没有新来的要求改设计稿的邮件。 刚取出电脑,还没来得及打开,景博渊走过来,握住她去开电脑的手,“干什么?” 叶倾心笑:“我看看有没有要求我改设计稿的邮件。” “刚回来,休息一下再看。”景博渊不容商量地合上她的电脑。 “可是我不觉得累……”叶倾心可怜地仰望着景博渊,“这次比赛很重要,再说顾客就是上帝,我不能让我的上帝们等着急。” 景博渊不理会她,直接将她带到床边,扶着她躺下,“不累也休息一会儿,现在你跟孩子们才最重要。” 最后一句话叶倾心听着很受用,没再反驳,闭上眼睛休息。 没过多久,均匀清浅的呼吸从她鼻翼间传出来。 景博渊坐在床边,凝着她娟秀干净的小脸看了一会儿,抬手将她耳边翘起来的一小缕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小女孩的睡颜安静干净,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天使,他不由得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才起身走出房间。 乘电梯下到三楼,一出电梯,有服务员迎上来,恭敬地叫了声‘景总’,领他去了一间小型会议室。 罗封和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坐在里面等着。 看见景博渊,两人同时起身问候,表情和语气充满敬意。 景博渊在主位上坐下,先看上那个陌生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灰色的羽绒服,剪着短碎头,长相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辨识度,属于那种一丢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类型。 “以后跟着她,主要负责她的安全,任何靠近她的人都要注意,我不想见到她有一点损伤。” 那个男人正襟危坐,神情有几分拘束感,闻言很郑重地点了点头,说:“是,我明白。” 景博渊身躯靠在软椅上,长腿交叠,无时无刻不在流露着高人一等的气息,他一手轻搭在桌沿,一手朝那个男人挥了一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那个男人站起身,朝景博渊微微鞠了一躬,才转身出去,反手带上门。 门合严,景博渊平静却锐利的视线扫向罗封。 罗封立即开口:“这段时间老先生一共见了二十位颇有名望的人士,十七位是军政两界的人,还有三位是贺、程、季三个世家的现任当家人,名单和联系方式在这里。”说着,他递上一份文件夹。 景博渊伸手接过来,打开快速一览,旋即又合上,‘啪’往会议桌上一丢,文件夹恰好滑行到罗封面前禁止下来。 “老人家面子不小。” 景博渊语调轻缓,面容平静,罗封倒是听不出他是真心夸赞,还是嘲讽。 安静了片刻,罗封又道:“老先生还试图联系媒体记者到场,不过因为出了东方报业集团的事,所有媒体都对老先生避之唯恐不及,老先生似乎很生气……” 景博渊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神情若有所思。 一会儿,他再次看向罗封,“联系两家有影响力的报社,让他们跟老人家联系,答应元旦那天到订婚现场,不要表现得太刻意,免得引起老人家的怀疑。”顿了一顿,景博渊又道:“一定要如实报道当天的情况。” 罗封不解:“让他们报道订婚情况,太太知道会不会不高兴?” 景博渊没有解释,只道:“照我说的做。” 罗封不敢再质疑,低头应了声:“是。” “查一下八月份,苏医生与赵宥加有没有接触。” 罗封:“您是怀疑……”触及到景博渊黑沉的目光,他收回疑问,应道:“是。” 沉默片刻。 “打电话催一下vl,婚纱必须在一个半月内完工。” “是。” 早在景博渊和叶倾心刚在一起时,景博渊就向vl定制了一款婚纱,高定婚纱工艺繁琐、制作周期长,他本打算等叶倾心毕业,跟她结婚,夏天叶倾心意外怀孕,vl那边实在来不及赶在婚礼前制作完成,景博渊才默认景老夫人重新定制一款。 后来出了周翘翘的事,婚礼取消,景老夫人定制的婚纱也取消了订单。 景博渊定制的那款一直处在制作中,又过去好几个月,再给那边一个半月,加班加点基本可以完成。 景博渊起身。 罗封一见他要走,拿起文件夹问道:“名单上这些人怎么处理?” 景博渊理了理衣襟,淡淡开腔,“无需去管,老人家做错事,也要承担责任。” “……”罗封能说他没听懂老板这话的意思吗? 不过,虽然他揣摩不出来自家老板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但他能猜到,老板原本要这名单一定是想阻碍老先生一意孤行的订婚宴,现在改变主意了。 改变主意这件事,想必和太太怀孕有关。 景博渊回到房间,叶倾心已经醒了,正坐在电脑桌前修改设计稿。 他看着小女孩忙忙碌碌的两只小手,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微皱了皱眉。 走过去站在叶倾心背后,沉声问道:“还不到半个小时,怎么不多睡会儿。” 叶倾心两手不停,键盘和鼠标‘啪啪’响,闻言她头也不抬,“刚刚主办方给我打电话提醒我修改设计稿,我登录邮箱一看,都积压好几十封了,再不处理,要损失很多销售额的。” 景博渊看着她斗志昂扬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头痛。 还不等他说什么,她自言自语般地又道:“主办方刚刚在电话里还说我的订单直线飙升,好多来自意大利的订单,听口气那边似乎挺意外的,我也很意外,难道我的设计符合意大利人民的口味?” 景博渊倒了杯热水放在叶倾心手边,打开自己的电脑。 过了大约五分钟,他对叶倾心道:“或许你该谢谢那位琪娅拉。” 叶倾心手上的动作一顿,转头不解地看向景博渊:“为什么?” 景博渊起身端着电脑走到叶倾心身边,把屏幕对着她,叶倾心定睛看过去,屏幕上是27号那天她成衣秀的图片,她的五件作品完美地穿在模特身上,在走秀灯的照射下,时尚感十足,看起来逼格很高,也很漂亮。 “琪娅拉是米兰知名时尚博主,ins上的粉丝逾800万,这是她27号在ins上发的图片,你那些来自意大利的订单,有她一半的功劳。” 叶倾心想起来中午看见的那个妆容精致的美丽女郎,没想到竟这般有名。 看来她对时尚圈的资讯了解得还不够多。 “她这上面的话是什么意思?”叶倾心指着照片下的那排小蝌蚪问景博渊。 景博渊翻译:“这件几件服装设计出了我的内心,我一定要在一个月之内拥有它们。” 看来琪娅拉是发自内心喜欢她的作品,叶倾心欢喜的同时,也心生感动。 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位走在时尚最前沿的时尚博主这般肯定和看中。 想了想,她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司明静。 “心心。”司明静的声音短促,透着几分忙碌感。 叶倾心没有拐弯抹角,直白道:“静姐,我想请你帮我再制作五套样衣,一个月之内完成行吗?” 司明静已经做过一次,再做,会容易很多,所需的时间相对也会缩短。 闻言,司明静毫不犹豫地回:“当然,我现在不跟你说了,忙着呢,先挂了,你的衣服我会记着的。” 叶倾心:“嗯,谢谢静姐。” “你要送给琪娅拉。”景博渊放下手里的电脑,拉着叶倾心到沙发边坐下,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不经意地抚上她的小腹。 叶倾心自然地靠在他身上,“对啊,琪娅拉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应该有所回馈,没准以后还会合作。” 景博渊笑,“志气不小。” 叶倾心也笑:“必须的,你这么厉害,我必须努力,不跟你说了,我的设计稿还没处理完。” 看着她开心雀跃的模样,景博渊笑了笑,眼底闪烁着纵容和宠溺。 晚上,两人就在酒店楼下的餐厅吃了晚饭,吃完饭,景博渊带叶倾心出去散步,叶倾心考虑到下午确实坐了很久,需要适当活动一下,没有拒绝。 酒店旁边有个大型商场。 两人像普通的情侣那样,牵着手穿梭在人群里,看着景博渊高大的身影,叶倾心不知怎么有些恍惚,恍惚中夹杂着小女生的甜蜜。 余光瞥见一家男装店的橱窗里,模特脖子里挂着一条黑灰白三色竖条纹的围巾,她眼睛一亮,拉着景博渊进去。 “我要那条围巾。”叶倾心指着模特对导购员道。 导购员很快从架子上取了一样的围巾递给叶倾心。 叶倾心理开围巾,随意叠了两下,往景博渊脖子里挂,景博渊很高,她要踮起脚尖才行。 只是,她脚后跟刚离地,面前的男人却微微蹲下了身躯,叶倾心愣了一下,嘴角上扬的弧度不禁加深,眼睛里的光越发灿若星辰。 她将围巾在他脖子里松松垮垮地绕了一圈。 男人长得好看,气质和气势都出类拔萃,怎么打扮都很吸引人。 “很好看,喜欢吗?”叶倾心问他。 景博渊低头看着脖子里的围巾,眉头不着痕迹皱了一下,分明不大喜欢,可嘴里却说:“嗯。” 叶倾心笑,“我也喜欢,那我买了送给你好不好?” 景博渊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叶倾心笑眯眯问导购员,“这个多少钱?” 导购员:“18888元。” “……”这么贵?叶倾心忽然有些肉疼。 早知道应该先问问价格,再说要买来送人的话。 只是,等她准备付钱,才彻底傻眼,她出门根本没带钱…… 转头看向景博渊,“要不……我们再看看?” 景博渊凝着她一脸的窘色,眼底闪烁着笑意,不紧不慢探手入怀,掏出钱包,抽出一张黑色的卡地过去。 他没有直接递给导购员,而是递给叶倾心,“你的卡放在我这,忘了?” 叶倾心怔怔地接过那张卡,心底忍不住咀嚼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单纯的只是不想她太尴尬,替她解围,还是有什么深意在里面? 刷了卡,叶倾心让导购员拿了把剪刀,帮景博渊剪了围巾的吊牌,他就这么围着那条他其实并不喜欢的围巾。 逛到女装区,景博渊给叶倾心买了两件很厚的羽绒服和两双平跟的棉靴,价格不便宜,却不好看,不过穿起来十分暖和舒服。 叶倾心有点嫌弃,景博渊只说了一句她就放弃了抵抗。 “你和孩子们需要保暖。” 从商场里出来,叶倾心觉得腿有些累,拿拳头捶了捶腿。 “累了?”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 叶倾心点点头,“有点。” 景博渊放下手里四个纸袋,气定神闲地在叶倾心面前蹲下,他的背板正宽阔,蹲在她面前的样子,沉稳如山,深色的大衣下摆差点扫到地上 “上来。”他转头对她说。 叶倾心上前一步,缓缓趴在他的背上。 景博渊一手托着她的屁股起身,一手拎起地上的纸袋。 夜风瑟瑟,一路上,两人吸引了不少人回头观望。 叶倾心看见别人注视的目光,有些羞涩,景博渊却安泰若素,背着她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向不远处的酒店,一点都不被外人的目光干扰。 三十四岁老男人的成熟心智,是二十多岁的小年轻所无法比拟的,若是把此刻景博渊的位置换成小年轻,只怕要扭扭捏捏,生怕自己背个女人,被外人笑话了去。 叶倾心趴在景博渊的肩头,双手搂紧他的脖子,看着两人被路灯拉长的交叠在一起的影子,心里充满了幸福的感觉。 “博渊。”她喊他的名字,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喊,只是想喊他的名字而已。 “嗯。” “我们……”叶倾心心念一动,说:“我们回去就领证吧。” 景博渊脚步顿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不疾不徐的沉稳样子,开口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的意思,“不后悔了?不找自己没毕业的借口推脱了?” 上次在t城,是她说回了京城就领证,后来出了那些事,她各种找借口拖延推辞领证一事,最后还想着退出这段感情。 叶倾心转头亲了亲景博渊耳后的位置,在他耳边呵气,“我错了,请景先生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好好把握,绝不临阵脱逃。” 景博渊没出声。 叶倾心在他脖子里也亲了两口,“我们回去就领证好不好?” 景博渊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叶倾心的小脸,“你以为我这么好哄?” 叶倾心盯着他的薄唇,不顾在马路上,捧着他的脸往前凑了凑,吻上他的唇瓣,舌头溜进他的嘴里与他纠缠,片刻,她红着脸问他,“这样呢?” 景博渊回头继续往前走,声音有些哑,“勉强。” 叶倾心笑着重新搂住他的脖子,“那景先生愿意娶我了?” 景博渊:“嗯。” 叶倾心在他脖子里又亲了亲,说:“这是奖励。” 一路之隔,古娇一脸苍白地看着马路对面那男女,心里的难受与疼痛几乎要将她没顶淹埋。 她从来不知道,那个在外人面前素来一丝不苟的男人,会有这样的一面。 她以为景博渊背着叶倾心的画面,已经够让她难受,看见他们接吻的样子,她才深刻体会到这世上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对面那对男女消失了很久,古娇还站在原地。 赵宥加将她搂进怀里,心疼又担忧道:“娇娇,外面冷,回酒店吧。” “哥,你说,我是不是该放弃了?自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甚至我的世界和他的世界都不曾有过真正的交集,我跟他连朋友都算不上,说起来,我还不如余清幽,至少她曾经跟景博渊是朋友……” ------题外话------ 谢谢小可爱们的花花钻钻票票,谢谢么么哒 正文 187:景博渊的手段(6)三胞胎(3) 古娇嘴里的话,充满了绝望和悲哀。 她想,世上最糟糕的莫过于此了吧,她心心念念那个男人十来年,那个男人却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到最后,蓦然发现自己竟连他的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都混不上。 “娇娇……”赵宥加心疼地俯视着眼前的女人,他想安慰她什么,只是没等他说出口,古娇忽地哭出来。 “可是我心里难受啊,哥,我真的很难受,为什么他喜欢的不是我呢。”古娇转身看向赵宥加,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袖子,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叶倾心都变成那样了,所有人都在反对他们在一起,他仍旧不放弃她,她到底有什么好呢?就因为她漂亮吗?” “娇娇!”赵宥加有些恨铁不成钢,“那个姓景的又有什么好?” 古娇神情怔了一下,边哭边笑道:“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只是爱上了,我也没办法,哥,陪我去喝酒好不好?” 赵宥加看着她,眼睛里有一抹暗沉的滑过。 一个小时后,酒吧里。 带感的音乐震耳欲聋,舞池里的人如群魔乱舞一般,灯光昏暗,各色灯光闪得人眼花缭乱。 古娇坐在卡坐上,直接拿酒瓶子往嘴里灌酒,脸颊通红,神智不清,泪眼婆娑的模样,给她本就秀气的小脸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赵宥加坐在对面,看着她放纵折磨自己。 桌上摆满了酒瓶子,古娇终于支撑不住,去卫生间吐了个昏天黑地。 再出来,唇色煞白,脸颊却通红。 看见赵宥加,她歪歪扭扭走过去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喃喃自语道:“他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呢?我不好吗?哥,你说我好不好?” 她说话舌头打结,赵宥加勉强听出来她说了什么。 “你很好,娇娇。”赵宥加抱住古娇几乎要软成泥的身子,她酒量本来就差,刚刚喝的又多,要还能站得稳也就怪了。 “我有多好?有没有那个……嗝……叶倾心好?” “在我心里,娇娇最好。”赵宥加深情款款地看着古娇,他也只有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才敢用这种充满爱慕的眼神看着她。 饱含情意的话刚说完,古娇却忽地一把推开他,反弹力让她往后退了一步,嘭一声撞到冰冷坚硬的墙壁上。 “你觉得好有什么用?你又不是他!”古娇边说边笑,笑着笑着又哭起来,哭得丝毫不顾及形象,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疯子一样粘黏在她的脸颊,和她的眼泪妆容混在一处。 她在外面塑造的一直是时尚漂亮、善解人意的知性女人形象,以前虽然也会借酒消愁,但今晚,还是赵宥加第一次看见她这般失态。 “为什么他不喜欢我?为什么他要喜欢叶倾心?为什么我要喜欢他?我也不想喜欢一个不喜欢我的男人,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哥,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娇娇……”赵宥加上前用力抱住古娇,“别难受,元旦你就要跟他订婚了,会如你所愿的。” 古娇趴在他的肩上抽泣,酒吧本来就是宣泄情绪的去处,古娇这情况,在这种地方司空见惯,别人看到,也不会多瞧上一眼。 “怎么可能?不可能,有叶倾心在,他不会和我订婚……” 赵宥加抱着古娇的手紧了紧,哄道:“娇娇别急,我帮你想想办法……” 次日一早七点,叶倾心被景博渊叫醒,去楼下吃了早餐,出发回京城。 他们开车回去的。 景博渊不放心叶倾心的身体状况坐飞机。 车子空间大,叶倾心坐累了可以躺下来休息,脑袋搁在景博渊的大腿上,睡起来格外享受。 晚上九点钟,车子开进京城地界,又一个半小时,回到南山墅。 张婶立刻递上一杯热好的牛奶,目光落在叶倾心肚子上,脸上是真心的喜悦和祝福,“恭喜太太,太太饿不饿?我给你做些吃的?想吃什么?” 叶倾心脸微红,看了景博渊一眼,向张婶道谢:“谢谢张婶,我想吃面条,煮两碗面条吧。” 张婶应了一声,去了厨房。 叶倾心在车上一直躺着休息,下午睡了好长时间,此时倒是精神很好,她蹭到景博渊身边,挽住他的胳膊,“你告诉张婶了啊?” 景博渊抽出胳膊搂住她的腰,将她往楼上带:“以后她要照顾你。” 言外之意,不知道叶倾心的身体状况,怎么好好照顾。 叶倾心笑,他的周到让她安心又愉悦。 室内温度很高,叶倾心解开大衣扣子,正要脱,景博渊先她一步伸手帮她脱下外套,又帮她解开围巾,在床脚榻上整齐放好。 叶倾心眸中星光点点地望着他,“你这样,要是把我宠坏了,以后骑在你脖子里作威作福可别后悔。” 景博渊边解自己的大衣扣子,边道:“去洗个澡,待会下楼吃夜宵。” 叶倾笑了笑,顺从地转身去衣帽间拿睡衣洗澡。 洗完澡出来,景博渊正靠在阳台的护栏上听电话,他穿着蓝黑色线衫,深灰色西装裤,成熟男性结实的身躯隔着布料若隐若现,骨节分明的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夹着烟,但没有点燃。 看见叶倾心出来,他结束通话走进室内。 “穿这么少在外面,不冷吗?”叶倾心见他穿得这样单薄,外头又是那样冷,有些心疼。 景博渊笑了下,夹着烟的那只手捏了捏她透着几分不高兴的脸蛋儿。 叶倾心的目光落在那根未点燃的烟上,好几次,她都看见他这么夹着一根烟,想抽又忍着的样子。 “你要是实在难受就抽一根吧,别在我面前抽就行了,总这么忍着,我看着难受。” 透着心疼的话语,让景博渊的目光变得幽深,他伸手将她往跟前拉了拉,挑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上去,吻得很轻柔,叶倾心回应。 男人的吻技似乎比以前又好了许多,叶倾心被吻得两颊酡红,眼神渐渐变得迷离。 男人身上的味道和气息如他宽厚温暖的怀抱一样,将她紧紧包裹,不留一丝缝隙。 刚洗过澡的女孩,浑身散发着香气,让人欲罢不能。 干发帽忽地从叶倾心头上掉下来,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如瀑布倾泻而下,碰触到景博渊搂住叶倾心的手背上,冰凉的温度,让他亲吻她肩头的动作停下。 他迅速清醒过来,直起身躯,拉好叶倾心肩头的睡衣,又帮她被解开两粒的纽扣扣紧。 叶倾心还有些没回过神,双目朦胧又不解地望着他,“怎么了?” 景博渊弯腰捡起地上的干发帽,拿了放在床脚榻上的大衣将她裹住,又转身去浴室拿了条浴巾出来,拉着叶倾心走向沙发,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帮她擦头发。 叶倾心定定地看着面前眉眼沉稳又温润的男人,感受到他手里的动作仔细又轻柔,眼神越发如水。 双臂无骨般缠上他的脖子,忍不住又问了他从来没正面回答过的问题,“说实话,你是从什么时候对我动了心思的?” 景博渊反问:“重要吗?” 叶倾心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在打太极。 “不说算了。”她垂下睫毛,安静地没再说话,只是脑袋上那双手的温柔,让她很快又忘了刚刚的不高兴,转而想到还躺在医院里的景老夫人,她抬眸看进男人的眼睛里,“博渊,我明天想去看奶奶。” “嗯,明天陪你去。” 叶倾心笑着趴进他的怀里,“你明天不用忙吗?” “再忙,陪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张婶的声音响:“先生、太太,夜宵好了。” 叶倾心这次怀孕跟上次情况截然相反,上次妊娠反应挺严重,胃口差、呕吐、嗜睡无力,这一次什么症状都没有,吃什么都香,胃口大开。 景博渊没让她吃太多,怕她晚上不好睡觉。 第二天元旦。 叶倾心一早醒来,景博渊不在床上,她习惯性看了下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二十几条未读短信,点开,有十几条一看就是群发的那种元旦祝福短信,景索索和窦薇儿还有宋久倒是有点心,没有群发给她,她一一回复了。 还有一条,是温泽闫发来的消息。 ——心心,生日快乐。 是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叶倾心刚要回谢谢,又进来一条短信。 ——心心,祝你幸福。 叶倾心看着这透着释然的六个字,怔了片刻,旋即笑起来,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 她删除刚打出来没来得及发出去的‘谢谢’,重新编辑了条短信。 ——也祝你幸福。 点击发送。 温泽闫放过她,其实也是放过他自己。 卫生间的门忽然打开,景博渊只裹着条浴巾从里面走出来,身材好得令人发指。 他手里拿着毛巾擦头发,看见叶倾心坐在床头,拿着手机笑,不自觉跟着她的笑容扯着嘴角笑了笑,开腔道:“这么高兴。” 叶倾心把温泽闫的短信说了,景博渊听到温泽闫已经放弃的话,表情没什么变动,好像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一般,没有丝毫意外。 “我一会要去公司,中午回家跟你一起吃饭,吃完饭去医院看奶奶。” 叶倾心点点头,放下手机。 景博渊转身去衣帽间。 叶倾心起床套上大衣,准备洗漱,卫生间弥漫着沐浴后的水蒸气,隐约夹带着男人身上的味道,盥洗台上的镜子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她拿了块毛巾擦干净镜子,目光触及到置物架上摆放得分寸不乱的男士剃须刀,那个男人一向注重外形和卫生,在外面表现出来的,永远是干净清爽、一丝不乱的形象。 叶倾心伸手拿起剃须刀,学着景博渊的样子做剃胡子的动作,有些滑稽,做完了自己对着镜子笑起来。 似乎是什么感应,她忽地转头看向门口的位置。 景博渊西装笔挺,领带打得中规中矩,一身商务精英人士的风范,气场强大,气势十足。 他正双手抄兜站在门口,深邃的眸子向一张网将她罩住,薄唇微勾,带着几分儒雅的兴味。 叶倾心不知怎么,在他的目光下忽地有种被抓包的窘迫感,她讪讪一笑,放下手里的剃须刀,拿了牙刷边挤牙膏,边没话找话说:“你换好衣服啦?穿得这么正式,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活动啊?” 景博渊走过来,搂了下她的腰道:“上午有场谈判。” 叶倾心低头刷牙,景博渊在旁边整理头发,叶倾心转头看了眼景博渊喷发胶的动作,潇洒熟练,忽然觉得这样早晨,平凡且温馨。 两人各自收拾完,一起下楼,吃了早饭,景博渊坐车离开别墅,叶倾拎着电脑去书房,继续处理设计稿。 十点钟,别墅的可视电话响,张婶接了,过了一阵,别墅门铃响,张婶出去一趟,再回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上楼送到书房。 “太太,先生让你弄电脑的时候把这个穿上。” 叶倾心从电脑里抬头,见到张婶从盒子里拿出一件肥大的宽肩吊带一样的衣服,料子看起来有点硬。 “这是……” “防辐射服。”张婶边解释边递过来,“刚刚先生的秘书送过来的。” 叶倾心盯着防辐射服看了几秒,笑了下,脱下外套将它穿在里面。 十一点十分,景博渊回到家,换了室内棉拖走进客厅,就看见叶倾心窝在沙发里,手里捧着一本书。 她身子斜靠在一头的沙发靠背上,胳膊肘撑着扶手,腿上的裤子宽松,大衣敞开着,露出里面防辐射服的布料,头发没有扎起来,自然地垂在胸前,多了几分飘逸柔软的美感。 两只白生生的脚丫子旁边斜躺着两本时尚杂志,毫无章法地叠放在一起。 景博渊脱了外套,取下围巾,走过去弯腰把那两本书摆正,顺手摸了下叶倾心的脚丫子,发现她的脚比他的手还凉,他不由得皱了下眉,“怎么不穿袜子?” 叶倾心道:“没觉着冷。” 景博渊没说什么,上楼一趟,再下来,手里拿了双很厚的棉袜子,坐在沙发里把叶倾心的脚搬到腿上,帮她穿袜子。 叶倾心看着他正儿八经的表情,笑道:“室内暖和,我真的不觉得冷。” 景博渊帮她穿好袜子,道:“不觉得冷也要注意保暖。” 叶倾心放下书,起身挨进景博渊怀里,“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是不是因为我肚子里揣了你的三个孩子?所以你对我才这么事无巨细?” 景博渊搂着她,“我以前对你不是这样?” 叶倾心想到他们分开的那两个多月,噘着嘴巴道:“当然没有,有两个多月,你都不理我,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景博渊掐她的脸蛋,“没良心,是谁先不理谁?” “我不理你,你就可以不理我吗?”叶倾心指尖拨拉他的衣领,控诉般地道:“我要是一辈子都不理你,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一直不理我了?” 景博渊听到她透着委屈的话,不禁笑起来,“不会。” 叶倾心抬头看向他,“真的?我那天要是没有主动抱你,你打算怎么办?” 想到景索索生日那晚,在酒店卫生间外,景博渊站在那里吸烟,似乎是在等她。 正好张婶过来喊两人吃饭。 “吃饭吧。”景博渊顺势转了话题。 叶倾心抱着他不起来,倔强地追问:“你还没回答我,我那天要是不主动抱你,你打算怎么办?” 景博渊道:“对付你一小丫头,办法多的是。”说着拍了下她的屁股,“起来吃饭。” 叶倾心爬起来,噘嘴道:“我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景博渊听了这话,笑得开怀,搂着叶倾心进了餐厅。 这面温馨蜜意,另一边可谓是乌云罩顶。 凯斯酒店包厢。 两张直径三米的实木大圆桌,坐得满满当当的,除了景老爷子请来做见证人的二十位德高望重的长者,景家与古家比较亲近的亲戚也都基本到齐。 景家这边到场的有景老爷子和景综、景彦、贺素娥、季仪,还有景家几个旁支的长辈;古家那边到场的有古兴德一家,古兴德的兄长和弟弟两家,倒是颜老夫人和颜老爷子不在。 说起这个,黄卫娟气不打一处来,真的是不是亲生的处得再久也没用,那两个老不死的,为了个外人,死活不来,真不知那个叶倾心对他们施了什么魔咒,将两个老不死心都给勾偏了! 这次的订婚宴算是比较低调了,景老爷子虽想极力促成这门婚事,但也还顾及着景家的面子,盘算着万一失败了,也不会弄得满城风雨,媒体记者他也打点好了关系,订婚失败,便不往外报道。 主角景博渊迟迟不到,让气氛变得有些僵凝。 古兴德和黄卫娟脸色难看又难堪。 古娇穿着酒红色的小礼服,显得娇美漂亮,精致优雅的妆容底下,脸色苍白。 她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咬着唇,双手在桌子下紧紧揪住礼服的布料,虽然是意料之中的情况,却还是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她忽地觉得自己盛装出现在这里,就是来自取其辱的,明明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她为什么还要来呢?她自己也说不明白。 或许是十来年的痴心错付,心里不甘,就算是死,也要死个彻底。 人人都说她聪明,说她厉害,父亲没有经营头脑,靓颜集团如今的实际情况她也清楚,现在有一部分是在靠她支撑着。 几个月前那场服装设计大赛,就是她提出的方案,当时靠着萧恋和其他几个世家继承人的噱头,不仅打响了ly服装品牌,连带着靓颜底下几个主要的化妆品和护肤品品牌也跟着小小的火了一把,给靓颜带来了不小的收益,父亲还说将来公司交到她手里,一定会做得比他好。 可是她再聪明,在景博渊面前,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这都快要十二点了,景总怎么还不来?”古家那头有个年轻些的人问。 古家那头的亲戚并不知道这次订婚的真实情况,虽然有人听过景博渊和叶倾心的事,也看到过报纸上关于博威、靓颜联姻的新闻和博威收购东方报业集团的讯息,但个中具体缘由,外人也不是十分清楚,还不是任凭古兴德和黄卫娟说,两人自然是往好的说。 古家那头都以为这场订婚宴,是你情我愿的强强联合。 景家这边也就是本家的几个人知道景博渊的态度,旁支的几位长辈也都和古家那头的亲戚一样,以为这是场你情我愿的订婚宴。 即便之前叶倾心已经公开过是景家未来的孙媳妇,也差点进了景家门,可后来流了产导致不孕,她被景家舍弃,都是意料之中的事,众人倒也是不意外。 景老爷子听了问话,脸色很不好看。 景综、景彦、和季仪低头喝茶,一声不吭,贺素娥面无表情,置身事外。 “阿渊大概在忙吧?男人嘛,事业为先,他管理那么大一家集团,很不容易,亲家请谅解。”景家这边的一位长辈解释,话里话外都在维护自家人。 景老爷子看了眼瞿争。 瞿争立刻明白了他的眼神,走出包厢给景博渊拨号。 响了一声,第二声刚响到一半,那边掐断了通话,再打,一声没响完就被掐断。 “……”瞿争回到包厢,朝景老爷子不动声色地摇了下脑袋。 景老爷子本就阴沉的老脸,猛地又是一沉。 时间越来越接近十二点,黄卫娟张嘴想说什么,古兴德在底下踢了她一下,黄卫娟不情不愿闭上嘴巴。 赵宥加看着古娇越发沉默阴郁的神色,握着杯子的手骨节泛白,他珍爱着的女人,却被另一个男人这般视如敝履,这种不平衡,让他心如火烧。 忽地,他手机短促地震动了两下。 他掏出手机看了下,屏幕上进来一条短信,只有两个字母:ok。 那边成功了。 他起身,向众人道了‘失陪’,走出包厢。 无人的角落,他盯着手机上那串陌生号码看了几秒,拨出去。 响了四声,那边接听。 赵宥加开门见山:“景先生,我是赵宥加,我相信你一定还记得我。” 电话那边,景博渊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赵先生,有事?” “景先生似乎忘了,今天是你和娇娇订婚的日子,凯斯酒店81208号包厢,我建议你尽快赶过来,否则,叶小姐的弟弟可能会不好过,我听闻叶小姐现在就叶倾国这一个亲人,要是她知道自己的弟弟因为你而出事,我想她一定不会好受。” 赵宥加毫不忌讳。 古娇曾让他不要再插手她的事,原因很简单,不希望景博渊因为他而厌恶她,可无论他现在暴不暴露自己,景博渊都会知道事情与古娇有关,赵宥加想,与其隐藏起自己,景博渊把所有的怒气都加在古娇头上,不如用自己做人形肉盾,将景博渊的怒火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他看不得古娇难受,他希望她开开心心的,只要她想要的,他都给她,他给不了的,他便帮她得到。 他本想直接找人把叶倾心绑起来,拿叶倾心来威胁景博渊,转念一想,不如绑了叶倾心最在意的人,逼迫景博渊就范的同时,顺便离间两人。 思及此,赵宥加补充一句:“这件事,我建议景先生还是不要告诉叶小姐,倘若叶小姐知道了,我可能会不大高兴。” 他的话里充满警告。 女人总是容易相信眼睛看到的,景博渊不告诉叶倾心真相,只要他为了叶倾心妥协了,跟古娇订婚,叶倾心一定会伤心,进而离开他。 不得不说,赵宥加这一石二鸟之计,谋划得很不错,倘若不是景博渊对他早有怀疑,让人盯着他,现在真让他拿着叶倾国来威胁景博渊,景博渊还真会陷入两难之境。 “赵先生可知道‘自食恶果’几个字何解?”景博渊气定神闲,一点都没有赵宥加预想中的愤怒或是焦急。 赵宥加听他这般云淡风轻的话,眉头微蹙,隐约觉得有些不对,来不及深入细想,他再次强调:“景博渊,半个小时之内,你若不来,就等着替叶倾心的弟弟收尸吧。” “强扭的瓜不甜,你以为逼我跟古娇订婚,古娇就能幸福了?”景博渊语出讥讽。 那边有瞬间的沉默,旋即传来赵宥加的笑声,“给你半个小时。”说完挂了电话。 景博渊听到手机里传出‘嘟嘟’的忙音,轻笑一声。 “博渊,我好了。”叶倾心的声音在身后由远及近,景博渊转头,看见小女孩甩着马尾辫小跑过来,身上穿着他给她买的羽绒服,有点笨重,却更显的她一张小脸玲珑剔透。 年轻水灵的女孩,乖巧又懂事,让人打心眼里喜欢。 “慢点。”他上前迎了两步,搂住她的腰,阻止她过快的步子,眼底有无奈,她是越来越活泼了。 记得年初刚见着她,那时候她安静得像个久经风霜的年长的女人,漂亮却缺少活力。 相比起来,景博渊更喜欢她现在这副鲜活的模样。 “知道啦。”叶倾心朝他笑了一下,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走到沙发跟前拿起景博渊回来时放在沙发靠背上的大衣和围巾,“穿上衣服我们这就去看奶奶。” 说着,她展开大衣对着他,一副要帮他穿衣服的架势,像极了妻子对丈夫那般。 景博渊盯着她自然的表情看了几眼,转过身,配合着她穿上衣服,又蹲了下身躯让叶倾心顺利地帮他挂上围巾。 叶倾心将他大衣上最后一粒纽扣扣紧,双手合十,俏皮地笑道:“好了。” 一抬头,嘴唇被吻住,她愣了一下,旋即勾住男人的脖子回应,唇舌纠缠、唾液交换间,情感渐渐升温。 两性之间的感情,有时候需要*的接触才能宣泄和表达,拥抱,亲吻,*。 凯斯酒店。 赵宥加挂了电话,伫立在原地抽了根烟,看了眼时间已经到十二点,揉灭烟头回包厢。 包厢里的气氛几乎要将至冰点,静得落针可闻。 古、景两家原本不明真相的亲戚们,渐渐的也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讯息。 忽地,景老爷子咳了两声,开口道:“阿渊最近在忙着与一汽集团的合作,昨天跟我说了,今天有可能抽不开身,虽然他人没到,但是订婚戒指让我带来了,这是他亲自挑选的款式,让人加班加点赶制完成,来,老大,阿渊没来,你代他把戒指送给娇娇……” 瞿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红绒盒子来。 景综被点名,有瞬间的蒙圈,旋即一本正经道:“爸,这不合适吧,这婚事若是成了,我可是娇娇的公公,哪有公公送戒指给儿媳妇的,不妥,还是让……”他的目光看了眼贺素娥,然后看向季仪,决定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弟妹去做,“让小仪代替阿渊送戒指比较合适。” “咳……”季仪低头喝茶喝得好好的,冷不丁被这么滚烫的大山芋砸到,一口茶险些噎在嗓子眼里,“我?我更不合适,阿渊又不是我儿子,我看大嫂比我合适,你说是吧?彦哥?” 景彦自然向着自家媳妇,郑重其事地点头,“大哥,我也觉得大嫂比较合适。” 景老爷子气得要呕血。 这孙子不听话就算了,现在儿子也跟他对着干。 但是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他也不好表现出来,使劲压了压心口的火气,还算平和地道:“小娥,就辛苦你了。” 贺素娥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 景综在桌子地下握住贺素娥的手,“小娥……”他没说什么,但声音里潜藏的意思,她听得明白。 因为十四年前那场矛盾,她和景博渊关系几乎到了仇人的地步,几个月前贺素娥主动提出跟着景博渊一起去t城提亲,景博渊对她的态度才稍有缓和,现在若执意要帮景老爷子,只怕母子两关系会更糟糕。 贺素娥冷冷地抽回自己的手,冷漠疏离。 景综僵了一下,旋即不在意地笑笑,似乎习惯了她这般冷淡。 两人虽还有夫妻之名,却早已没有夫妻之实,名存实亡的婚姻,若不是景综用权压着,贺素娥早就跟他离婚。 瞿争送过来红绒盒子,贺素娥淡漠地伸手接过来,起身走到古娇面前,将那枚闪亮的钻戒套在古娇的无名指上。 这场订婚虽说阵容不小,可这形式,当真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景老爷子看到那枚戒指如此顺利就戴到了未来孙媳妇的手指上,有些惊讶。 他以为,他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孙子会做些什么来破坏,谁知道,只是不接电话,安分得令他意外。 “还有这个。”景老爷子从瞿争手里接过来一个古朴的首饰盒,巴掌大小,盒面上雕花嵌玉镶金,若是在场有会品鉴古董的人,一定会大吃一惊。 这盒子,非凡品。 景老爷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副晶莹、通透、翠绿的镯子,“这是我们景家祖传的镯子,历来只有长房长媳才能……” 话没说完,景综的手机震动起来。 景老爷子严厉的看了他一眼。 景综拿着手机微微一摊手,表示他也很无奈,然后起身出去接电话。 景老爷子等包厢门关上,继续道:“今天这场订婚宴,委屈了娇娇,为了表达歉意和我的诚意,现在把这镯子……” 话又没说完,包厢门被人从外面‘咣当’一声推开,景老爷子没来得及瞪过去,景综如临大敌似的冲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不常见的慌张。 景综浸淫官场几十年,向来镇得住场面,何时这样慌张过。 景老爷子皱了下眉,“干什么?火烧你眉毛了?” 景综过来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景老爷子脸色猛地一变,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景综,“当、当真?” 景综严肃地点头。 景老爷子那双鹰隼般的老眼中忽地绽放出狂喜的光,嘴巴不由自主往耳根咧过去,只是笑容刚形成,他又收回咧出去的嘴角,皱起眉来。 看向古兴德一家的眼神,有些纠结,不知为何,古兴德被他看得没由来心头一阵狂跳,有种不安的感觉枯木逢春般迅速滋生。 黄卫娟不懂古董,却因为喜欢珠宝,对玉颇有研究,景老爷子手里那盒子里的一副手镯,一看就是好东西,目光不由自主流露出几分贪婪来,见他迟迟不接着说送给古娇的话,心底忍不住有些急。 “景叔叔,你刚刚要说什么?”她不由得出声催促。 景老爷子没理会黄卫娟,心里想着刚刚景综的话,没想到叶倾心那个小丫头居然又怀孕了,还一下子怀了三个,哈哈哈,三个……旋即又想到景综说,景博渊让他亲自毁了与古家这门婚事,否则以后孩子生下来,看都不让他看一眼。 这个混球! 这婚事是他主导,刚把订婚戒指套上古娇的手,现在他又来反悔,这不是让他自己打自己脸么?他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那个混球不早点告诉他,偏要在这个时候让他悔婚,一定是故意的,臭小子把时间卡得这么准,他身边一定有内奸! 景老爷子坐在那儿一会儿乐,一会儿怒,一会儿又转头把景家的人挨个狠狠地瞪了一遍,不仅外人一头雾水,景彦和季仪还有几个景家旁支的长辈也一头雾水,他们……刚刚不小心得罪老爷子了? 黄卫娟催了一声,见景老爷子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想再说什么,景老爷子却先她一步把首饰盒合上盖子,没有递给古娇,而是转手递给身后的瞿争。 虽没明说,但意思很显然,这镯子不送了。 黄卫娟有些急,脱口的话也很直白:“那镯子……” 贪婪的心思,在场的都看得出来。 景老爷子看了她一眼,“回头再说。”他看了眼众人,道:“都十二点多了,大家一定是饿了,我们先吃饭,有什么话吃饱了再说。” 瞿争出去吩咐服务员上菜,又吩咐服务员把几位媒体记者、摄影师带去小包厢用餐。 古娇像个木偶人,一点表情都没有,目光看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眼神流露几分自嘲。 赵宥加看着手表,时间一分一秒过,景博渊始终没出现。 他眼神一狠,给之前发给他‘ok’短信的那个号码去了条信息。 ——剁一根手指,发照片过来。 很快,那边发来一张血淋淋的照片,照片里一只手被按在地上,小指被切断,血流了一地,看着有几分瘆人。 赵宥加看着照片,心头莫名其妙爬上一抹不安,不过也没多想,将照片发给景博渊。 信息石沉大海一般,那边没有任何反应。 赵宥加一直都觉得景博渊不是好对付的人,却没想到居然这般不好对付。 服务员陆续上菜,桌上推杯换盏。 他低头发了条短息过去。 ——你再不来,我就要他一只手。 这次那边倒是有了回应,景博渊回了两个字。 ——随意。 赵宥加握着手机的手狠狠收紧。 ——你不怕我把照片发给叶倾心? ——随意。 ‘啪!’一声,赵宥加把手机扣在桌上,吓了众人一跳,有人在旁边说他什么,他也没听见,满心满肺都是怒火在燃烧。 包厢里的气氛在推杯换盏中渐渐缓和起来。 这时,景老爷子端着酒杯站起身,对众人道:“各位很抱歉,耽误大家半天时间,娇娇,爷爷对不住你,刚刚我深思熟虑了一番,觉得不该强迫你跟阿渊订婚,你是个好姑娘,值得更好的,我家阿渊配不上你……” ------题外话------ 某瑶遁走 * 推文:《冷王硬宠:毒妃万万岁》/梦璇玑 “你做出这样的事,竟然还敢硬着头皮来见我?” “那你说,爷该是硬着哪里来见你?” 她是21世纪王牌特工,揣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穿越成修建陵墓的贱奴,贱奴就算了,居然还有重度嗜睡症,一言不合就睡觉,白樱望天,这习惯要人命。身后巴巴跟着的忠犬暗自一笑,这个习惯他喜欢的紧。 他是最负盛名的王,倨傲高冷禁欲系男神,运筹帷幄,睥睨天下,自从遇到一个叫白樱的女人,他每日最为期待的事情就是等她病发,然后搂着她软软的身子一起睡觉。 初次表白,某男掐指一算,“白樱,你命里缺爷!” 再次表白,简单粗爆,“你有时间就带爷一起睡觉吧!” 第三次,某男直接欺身而上,“世上无难事,只要硬着来!” 正文 189:景博渊的手段(7)三胞胎(4) 景老爷子的话,瞬间又让包厢的气氛将至冰点,这次比景博渊迟迟不来时还要安静,彼此的呼吸声似乎都能听见。 景家的人除了景综,也都是一脸的不解。 景老爷子顶着众人或质疑或愤怒的目光,硬着头皮把话说完:“订婚的事,暂且取消,娇娇,那个订婚戒指还给爷爷,爷爷回头送你一个更好更漂亮的当补偿……” 话音落,景老爷子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不着调且丢脸的事。 “什么意思?当初说要订婚的是你景家,订婚仪式这么简单,我们为了女儿的幸福,我们忍了,景博渊这个正经的主角不来,让他妈妈给我们女儿戴戒指,我们也忍了,现在订婚宴还没散,你们又要取消订婚,把我们当猴耍是不是?我不能忍!” 黄卫娟义愤填膺,气呼呼站起来拽着桌布用力一扯,杯碗瓷碟和菜肴‘稀里哗啦’掉了一地,“别以为你们景家权大势大,就可以这么欺负人,今天不给我们一个交代,这事没完!” 这次古兴德没有出面阻止黄卫娟的话,显然也是怒了。 古家那边的亲戚同样脸色不好看。 这刚订了婚,紧接着又取消,不仅古兴德一家子难堪,他们作为女方娘家人,同样面上无光。 “老先生这么做就有些不对了,我们娇娇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今天这么委委屈屈的跟景博渊订了婚,现在你们又出尔反尔,景家是高门望族,注重颜面和信誉,现在搞这么一出,要是传出去,恐怕要落人口舌。” “就是,要是不想订婚,怎么不早提出来?非要等现在才说,这不是耍人玩呢么?” “你们这样,以后娇娇还怎么出去见人?这事必须给个交代。” “对,必须交代清楚,古家虽不比景家有名望,但也是要脸面的!” 景老爷子这一出,确实有些过分。 他自觉理亏,被古家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老脸有些挂不住,放下手里的酒杯,坐下来硬忍着没吭气。 包厢气氛渐渐变得剑拔弩张。 景家这边的人有些搞不清状况,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景老爷子请来作见证人的二十位长者,就更摸不着头脑。 沉默片刻。 景综站起身,举着酒杯,客气道:“不管什么原因,今天这场订婚是一定要取消的,这事是景家做的不对,我们也不会逃避责任,你们想要什么交代,尽管说出来,只要不过分,景家能办到的,一定尽力照办。” 简而言之,婚是不定了,古家那边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所谓条件,无非就是利益。 以景家在京城的地位,可以给的利益实在太多了。 古家那边的人面面相觑一阵,心思都开始活络起来。 黄卫娟听景综这么一说,脸上的怒气消了一些,眼珠子转了转,分明在盘算着什么,转头和古兴德对视了一眼,又冷着脸对景综道:“女孩家的名声,一旦受损就完了,你们景家怎么赔?” 古娇低着头一言不发,听到母亲拿乔的话,身子微不可见颤抖了一下。 赵宥加感觉到她浑身散发着难过又绝望的气息,心疼得恨不得立刻将他拥进怀里好好安慰。 娇娇…… 他面色沉痛,却碍于身份,当着长辈们的面什么都不能做。 景综哪里听不懂黄卫娟话里的意思,端着游走官场时的官腔,笑眯眯道:“事已至此,你觉得应该如何解决?” 黄卫娟下意识看向古兴德,古兴德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沉着脸,指尖在杯沿轻敲了两下,发出‘叮叮’脆响。 许久,才开腔:“我们是古娇的亲生父母,古娇今日受了这么大一份侮辱,我们做父母的感同身受,换个位置,如果是你们的女儿在订婚之日被对方这么耍,你们作何感想?” 古兴德还算是有理智的。 他们作为古娇的亲生父母,若是在古娇这么难堪的境况里,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只怕要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景综看了眼古兴德,转而看向古娇,“娇娇,你一向是个通情达理、知进知退的好孩子,是我们阿渊没福气,配不上你,你放心,今天这事,是我们阿渊被你悔婚,我相信在座的众位都是有身份的人,绝不会对外乱说。” “那是自然。”底下有人应和。 景综笑了下,继续对古娇道:“娇娇,阿渊的心思,我想你也明白——” 话音未落,古娇忽地站起身,一双眼睛里蓄满了委屈的泪水,欲掉不掉,分外惹人怜。 “景伯伯,您别说了,我明白,我都明白,是我痴心妄想,是我怀着侥幸抱着一线希望,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他不喜欢我,我也知道,今天就当没有这场订婚,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说着,她端起酒杯,朝两桌长辈遥遥示意一下,失态之际却没有失了礼数,“晚辈在此给各位长辈赔罪,耽误了你们这么长时间,我干了,你们随意。” 一口喝干杯子里的白酒,古娇用力撸下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放在桌上,踢开身后的椅子,外套也没有披,就这么穿着无袖抹胸小礼服跑出了酒店。 一路上撞翻了好几个服务员手里的托盘。 赵宥加跟在后面,在马路上逮住她,脱下身上的外套裹住她。 古娇泪流满面,用力挣扎。 “娇娇!别这样!” 古娇一只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光着一只脚,腿一软,跌坐在地上,京城12月的天气,冰冷刺骨,寒风肆虐,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很快泛起一层紫色,她却感觉不到冷一般,坐在那里无声流泪。 那模样,看起来像个破碎的娃娃,七零八落,无法拼凑。 赵宥加一把将她抱起来,走向酒店停车场,塞进他的车里,他将空调的温度调到最大。 古娇两眼空洞,坐在副驾驶瑟瑟发抖,一声不吭。 “娇娇……” 凯斯酒店,包厢。 古娇走后,剩下的人也不好继续待着,除了景家本家几个人和古兴德夫妇,其他人陆续告辞离开。 他们走前,景综再次强调不希望今天的事流传出去,众人自然是点头应好。 等闲杂人等都离开,景综直言不讳:“大家都是明白人,说话就不必兜圈子,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你们过于纠结事情也于事无补,不如想想能为自己谋取什么利益,才是聪明人所为。” 黄卫娟坐在椅子上,面色不善,看着古兴德。 别看黄卫娟平时强势又跋扈,关键时刻,还是需要古兴德拿主意。 古兴德手里夹了根烟,沉默地抽着,神情似有所思。 许久,他点了点烟灰,说:“我有个度假村的项目,因为一些情况,一时没能实施。” 黄卫娟闻言,两眼一亮,是了,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城南二罗湾那块地靓颜盯了许久,想建度假村,那里风景秀美,一定能成为度假胜地,只是看中那块地的人不少,争了许久,也没个结果,如果景综愿意帮忙,拿下那块地就十拿九稳了。 只是,建度假村需要的启动资金可不是小数目,靓颜虽也能拿出来,可,如果让景家那边拿,岂不更好? 黄卫娟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妙极。 耳边古兴德的话继续,“二罗湾那块地想要的人不少,拿下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景综闻言却笑起来,只要古家提出具体要求,那么今天的事就算解决了。 “土地的事不在我和老三的管辖范围内,办起来确实有些困难……”谈判的技巧,千万不能一口答应对方的要求,否则只能助长对方的气焰,将自己陷于不利之境。 景综混迹官场多年,深谙其道。 古兴德冷笑,“你又何必自谦,搬出你们兄弟三人任何一个人的名字,谁敢不卖你们个面子,不过一个电话的事。” 景综笑:“古兄不在官场,不知为官之人的难处,稍有不慎,说不定就要马失前蹄,历年都有不少高官因为以权谋私被人拉下马,我想古兄也有所耳闻,有些事可不是你以为的一个电话那么简单。” 古兴德哪里听不出他在打太极,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许久,景综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不过我记得有个表兄在土地局,我或许可以帮你问问,至于能不能成,还得另说。” 这话,已经是应承下来的意思。 古兴德面色稍霁。 景老爷子见儿子已经承了好处给古家,迫不及待想要离开,“既然事情已经谈妥了,今天就先散了吧,我正好要去趟医院。” “等等。”黄卫娟及时开口,道:“今天的事,该担主要责任的人是阿渊,难道他不该出面给我们一个交代?” 在场的个个都是人精老狐狸,哪里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还有什么要求你就直说。”景综眼底滑过一丝不耐。 他已经保证今天这事不会传出去,也承诺要帮靓颜拿到二罗湾那块地,黄卫娟还不肯罢休,贪得无厌的人像苍蝇,最让人烦。 黄卫娟直白:“初步估算,度假村启动资金至少需要两个亿。” “你要阿渊拿出两个亿给靓颜做启动资金?”景综忍不住笑起来,“今天这事,虽说景家有错,我们也认了这错,但,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事你们同样要承担责任,阿渊的态度,我想你们不是不明白,你们在明知阿渊不愿意的情况下,还跟着老爷子胡闹,举办这场没有男主角的订婚宴,难道不是你们给了景家悔婚的机会?” “你什么意思?”黄卫娟顿时不乐意了,拍案而起,“合着今天这事还是我们古家自取其辱是不是?” 景综:“做人不要太贪为好,让我帮你们拿地,又让我儿子给你们拿启动资金,那不如我们景家启动度假村项目算了,凭什么让给你古家?” “二罗湾那块地,你们要是还要,我就帮你们想想办法,要是不想要,就罢了,反正事情已经发生,吃亏的不是景家,我待会儿要去趟医院看看我妈,就不奉陪了。” 景彦见他要走,忙拉着季仪起身,“正好我们也要去看我妈,咱们一起。”转头跟古兴德和黄卫娟客气地告辞,拉着季仪跟上景综。 景综临走没忘了把贺素娥拉上。 被剩下的景老爷子,心里把两个儿子从头到脚骂了一遍,片刻,清了清嗓子,对古兴德和黄卫娟道:“那个……我正好也要去看看可茵,你们是不是也准备回去了?我们……一起?” 黄卫娟被景综那般不客气地怼了,心里正抽火,闻言冷笑,“我们哪有资格跟您一起走。” 古兴德拉了她一把,对景老爷子道:“景叔叔别生气,她这人就这样,没什么坏心,您先走吧,我们还有点事一会儿再走,对了,这个戒指,您收回去。” 说着他把古娇放在桌上的戒指递过来,景老爷子颇有些难为情,送出去的东西,再收回来,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可是订婚戒指非同一般,不收回来,万一日后闹出点什么来,麻烦。 接过戒指递给身后的瞿争,景老爷子道:“这次的事是我考虑不周,改日一定上门给娇娇送分大礼赔罪。” 古兴德摇摇头,“景叔叔不必自责。”顿了一顿,他看着景老爷子的眼睛问道:“只是有一事晚辈不明,您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想到景综出去打了个电话,火急火燎回来在景老爷子耳边说了什么,景老爷子就改变了主意,他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景老爷子笑笑,似乎有什么顾虑,没有正面回答,只道:“你们家娇娇值得更好的。” 从包厢出来,乘电梯下楼,瞿争也一脸不解:“老先生,我也很想知道,是什么让您忽然改变了主意?您之前明明……” 景老爷子想到景综说的话,叶倾心那小丫头肚子里怀了三个宝贝疙瘩,他不由得嘿嘿一笑,含糊不清地回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瞿争看着老人家一脸高兴的模样,有些傻眼,在他的印象里,景老爷子脾气又臭又硬,很少笑,也就景老夫人有时能让他笑得开心,这是发生了何事?之前在包厢,景老爷子就这般笑过。 应该,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大事。 时间往回倒半个小时。 叶倾心和景博渊到了医院,进了景老夫人的房间,景老夫人和之前一样,插着氧气管,监测仪器上的心电图跳动有些缓慢,似乎随时都能停止跳动。 今天轮到景献献照顾老人家。 护工正在帮她按摩身体。 植物人必须要好好护理,否则容易生褥疮,也容易发生肌肉萎缩和关节僵直,不利于日后醒来恢复行动。 叶倾心坐在沙发里等护工一套按摩结束,才走过去坐在景老夫人床边。 景博渊把景献献和护工支出去。 “奶奶,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叶倾心握着景老夫人的手,老人家的手有些粗糙,“您要当太奶奶了。” 说着,她解开羽绒服的拉链,撩起毛衣下摆,把景老夫人的手放在自己微微凸起的肚皮上,老人家的掌心温热。 “医生说,我肚子里有三个宝宝呢,奶奶,我是不是很厉害?” “奶奶,您睡了一个多月了,该醒了,我们都很想你,宝宝也想你。” 如果景老夫人醒着,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可现在,却这般无动于衷地躺在那里,没有丝毫生气。 叶倾心让她的手放在自己肚皮上放了很长时间,就像之前医生说的,把她最在意的东西送到她面前,来刺激她早日醒过来。 房间很安静,景博渊坐在沙发里,深邃的目光笼罩在叶倾心身上。 忽地,叶倾心惊讶地发现景老夫人的眼角竟然滑下两行眼泪,她没忍住叫出声来,“博渊!博渊!奶奶……” 景博渊听见她的惊呼,立即起身,几个箭步走到床边,看见景老夫人眼角的泪水,眸子一紧,迅速按了床铃。 ------题外话------ 有二更,紧跟在后面 正文 190:景博渊的手段(8) 一番检查,那个美国医生说景老夫人对外界的感知有所恢复,能听见身边的声音,让家属坚持多跟她交流,她可能很快醒来。 医生的话,无疑是振奋人心的。 叶倾心有种感觉,或许是自己跟景老夫人说的话刺激到了她。 景老爷子和景综一行人到了医院病房,听到这个消息,都是意外又惊喜,景老爷子含着眼泪握着景老夫人的手,一个八旬的老头子哭得跟个八岁小孩似的。 众人劝慰了一阵。 景博渊惦记着叶倾心的身体状况,虽说没有严重到需要住院,但是在孕期出血,可不是件小事。 “我先带心心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打我电话。”景博渊跟几位长辈说了一声,帮叶倾心拉好羽绒服的拉链,细致地整理好她脖子里的围巾。 景综的视线不经意落向叶倾心的肚子,又落向她的脸,对景博渊道:“好好照顾心心。” 景博渊单手搂着叶倾心的肩,朝景综点点头。 两人走到门口,景老爷子忽地从病床边站起身,冲叶倾心喊了声:“心心。” 叶倾心转身,看向浑浊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泪痕的老人家。 “爷爷。” “心心,之前的事,爷爷对不住你,以后你跟阿渊好好在一起,爷爷为之前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 叶倾心心里隐约明白,他可能是知道自己怀孕的事了,她可没忘记,今天是元旦,古娇说过景老爷子让古娇在元旦这天跟景博渊订婚,景博渊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订婚最后怎么收场的她不知道,但景老爷子这话,已经说明了订婚没有成功,并且认可了她。 思及此,叶倾心朝景老爷子笑笑,“爷爷之前也是不得已,晚辈能理解。” 景老爷子望着叶倾心通情达理的小脸看了片刻,眼底滑过一抹欣慰,转头又对季仪说:“小仪,之前心心和阿渊未完成的婚事是你操办,这次还由你来,具体婚礼事宜你和阿渊商量着办,先把婚礼日期敲定。” 除了景综,景彦、季仪、景献献都十分意外。 之前还一个劲儿撺掇让景博渊娶古娇,怎么忽然就改变主意了?还这么积极让景博渊和叶倾心结婚,着实古怪。 景彦想到订婚宴上景综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跟老爷子说了句什么,老头子立刻收回象征着景家女主人地位的镯子,最后又取消婚约、要回订婚戒指,现在又重提叶倾心和景博渊的婚事,越想越奇怪,不由得碰了下景综的胳膊,低声问他:“大哥,你之前接了谁的电话?又跟爸说了什么?” 景综看了景彦一眼,神秘兮兮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景彦:“……” 叶倾心听景老爷子重提她和景博渊的婚事,说不高兴那是假的,不管之前发生了多少不愉快,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就够了。 回南山墅的路上,叶倾心握着景博渊一只手,脑海里想着回京城前一晚,她跟他说了回京城就领证的事,只是回来之后,他似乎忘了。 把玩一会儿他修长的手指,叶倾心低声开口:“博渊,我们……什么时候去民……” 嗡!嗡! 手机震动声很不合时宜响起。 叶倾心嘴里的话一顿,眼神幽怨地看着景博渊缩回被她把玩着的手,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下屏幕,按下接听。 叶倾心没有注意到,景博渊的手指不动声色将手机声音调小。 她没听见电话里说了什么,只听景博渊道:“四点,中观茶楼。” 等他收了线,叶倾心语气有些怨怼地问他:“你要出去见客户吗?” 景博渊揉了揉她的头发,沉稳道:“嗯,你回家先休息,晚上一起吃饭。” 很快,车子在南山墅8号院大门口停下,景博渊送她进了入户门,叮嘱张婶给她准备下午茶,才返回车上离开。 叶倾心出来站在入户门前的台阶上,听着车子离开的声音,心里没由来一阵失落。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没有跟景博渊提起过,他不知道,她不觉得有什么,可是领证的事,明明回来之前说好了的……他竟给忘了。 别墅院子里栽了不少常青树,修剪得很漂亮,瞧着一派生机盎然之景,叶倾心却觉得有几分萧索,大约是与心境有关。 不知过了多久,张婶出来喊她:“太太,下午茶好了。” 叶倾心敛了敛眼睛里的黯然,转身笑道:“好,谢谢。” 穿过玄关,进了客厅,叶倾心的目光一下子被落地窗前的吊椅吸引过去,粉红色的,花纹繁复,透着浓浓的小女生的气息,与别墅黑白灰的简约装修风格格格不入。 比那天在闻人喜的饭店里看到的要宽很多,足够一个成年人伸直腿躺在里面,不是市场上常见的大小,看起来像是定制。 张婶注意到她的目光,解释道:“那是你和先生走后家具公司送来的,好像是先生在他们那儿定的。” 叶倾心定定地看了片刻,走过去坐下,两腿在地板上轻轻一蹬,身体随着吊椅晃动起来。 那天在喜饭,景博渊问她‘喜欢吗?’,她说‘喜欢’,然后他便没再说什么,也没说要给她买之类的话,她只以为他是随口问问。 原来,他不是随口问问的。 叶倾心嘴角不自觉勾起笑容,整颗心像泡进了蜜罐,之前因为他忘了领证一事而生出的失落,就这么消于无形。 或许是女人都这样,喜欢一个男人时,特别容易满足,他为她稍稍做一点什么,她就能感动得不能自已。 下午茶张婶做了土豆泥和拔丝香蕉,配上一杯热牛奶,叶倾心吃完了就回房间把防辐射服穿着,坐在吊椅里,把电脑放在腿上,邮箱里又进了十来封邮件。 与此同时,中观茶馆。 景博渊进了包厢,立刻有两道凌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景博渊走进去坐下,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赵宥加恶狠狠盯着他,“我弟弟在哪儿?” 他两只手握成拳,骨节摩擦得‘咔咔’响。 他把古娇带回家安抚好,忽地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说他弟弟被人带走了。 赵宥加的弟弟赵宥臣,今年十七岁,正在读高三,发现他不见的是他们班主任,班主任之前看见赵宥臣在校门口跟两个男人一起上了一辆车,当时只以为是他认识的人,没当回事,直到下午两节课后才发现不对。 大约是性格所致,赵宥臣上课从来不缺席,就算有事不能上课,一定会请假,高中两年多来没有一次例外,所以班主任当即给赵母打了电话,赵母又把电话打到赵宥加这里来。 赵宥加接到电话,猛地想到了什么,打开之前收到的那张断手指的图片,眼睛一下子充血,被切下来的那根小指指甲根部有颗黑痣,被血遮掩着,他之前只是匆匆一瞥,竟没发现那是自己亲弟弟的手。 “他究竟在哪儿!”赵宥加红着眼又问了一遍。 景博渊淡笑,不紧不慢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刚捏出一根烟塞进嘴里,似乎是想到什么,又从嘴里夹走那根烟,没有去点。 “赵先生可还记得我问过你,知不知道‘自食恶果’何解?” 景博渊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沉稳淡然的模样,越发显得赵宥加如同困兽,想发怒,却又不得不忍住。 “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他才十七岁,他是无辜的。”赵宥加脖子里的筋脉暴起。 “无辜?小国才十八岁,难道他不无辜?”景博渊气定神闲,“需要更正一下,花钱雇人抓你弟弟的,是你,让人切了他手指的,也是你。” 赵宥加狠狠瞪着景博渊,“是你更换了我提供给那两人的资料是不是?” 那两个人,是赵宥加从网上联系的,他提供给他们的照片、姓名、地址,是通过邮件传递,精通电脑的人要想偷梁换柱,不是不可能,他可没忘记,博威集团最初,就是做电子产品发家。 闻言,景博渊笑笑,“赵先生是聪明人。” 赵宥加手指骨节‘咔咔’又响了两声,一副恨不得扑上去把眼前的男人撕碎的狠劲在他眼中汹涌澎湃,“也是你让他们断绝与我的联系是不是?”所以,他现在根本联系不上那两个人。 景博渊笑了下,没有否认。 “你究竟想怎么样?”赵宥加压下心底的怒火,咬牙切齿地问。 赵宥臣与赵宥加同父同母,比赵宥加小了十三岁,赵宥臣从小乖巧又懂事,总喜欢黏着他这个哥哥,赵宥加又当哥又当爹把赵宥臣一手拉扯大,两人的关系好得跟什么似的。 他一想到现在赵宥臣被人切断一根手指,淌了那么多血,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心里就泛起浓烈的抽疼。 赵宥加的焦急,越发衬得景博渊沉稳如山。 “不怎样。”他说。 赵宥加盯着景博渊淡然的眉眼看了几秒,忽地冷静下来,“如果我弟弟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在意的那个女人。” “是吗?”景博渊笑了笑,“不如我们来看点有趣的东西。” 说完他打个电话,没一会儿,罗封敲门进来,手里捧着电脑,径直走到赵宥加面前,将屏幕对准他。 屏幕里,一张男女在公寓楼前拥吻的照片赫然跃入赵宥加的眼底。 他浑身猛地一震。 是他平安夜那天和古娇在他家楼底下亲吻的一幕。 看角度和距离,像是偷拍,虽然画面模糊,可是只要熟悉两人,就一定能认出来。 罗封伸手点了下触摸板,照片一换,卧室内,大床上,一男一女在床上纠缠,男人已经将女人的衣服推到脖子底下,女人的娇躯毫无遮拦地暴露出来,男人亲吻得肆无忌惮。 这张图片清楚很多,甚至古娇脸颊泛起的潮红都清晰可见。 赵宥加脑子‘嗡’一下炸开。 那天晚上,他虽然最后刹住了车,可是刹车之前,他已经侵犯了古娇。 这张照片的角度和距离,很近,分明……是在他房间里拍的。 “你监视我!”赵宥加过于震惊,甚至忘了愤怒,不敢相信地瞪着景博渊,“你早就怀疑我了!” 景博渊没有否认,语调轻缓而残忍,“这两张照片,只是截图,我手里还有视频,你要不要看?视频比图片精彩很多。” 赵宥加搬起电脑狠狠往地上一摔。 嘭——! “你究竟想怎样?”他瞪住景博渊。 景博渊依旧没有回答,慢条斯理道:“据我所知,赵先生是古娇亲伯父的私生子,与古娇是亲堂兄妹,这种视频若是曝光,堂兄与堂妹,真是有意思……” 这种视频一旦曝光,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古娇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做人。 赵宥加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反反复复好多次,终于松开拳头,第三次问景博渊:“你究竟想怎么样?” 景博渊掀起眼皮看了眼罗封,罗封立刻明白他的眼神,朝他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包厢,反手带上门,站在门口守着。 “赵先生几个月前,用一张照片将余清幽从青市引回京城,害死我两个孩子,又威胁苏眠在在心心手术上对她的身体动手脚,赵先生动了我的孩子又动我的妻子,依赵先生之见,我该怎么做,才能消心头恨?” 景博渊一字一句说的淡然又轻缓,可听在赵宥加耳朵里,却让他心底生出一股无力回天的绝望。 他的弟弟,和他最心爱的女人,生死荣辱都攥在面前这个男人的掌心里。 他双手抱着脑袋,狠狠抓住自己的头发,低低的嘶吼般的话语从他喉咙里溢出来,“求你放过我弟弟和娇娇,只要你肯放过他们,我现在可以去死。” 那语气,卑微得像个匍匐在主脚下的奴仆。 景博渊看着他卑微的模样,笑道:“我知道赵先生有手段,心气也高,此时一定在想着日后怎么翻盘,翻盘了之后怎么报复回去,不如这样,从现在开始,倘若我的妻子在外面伤了一根头发,不管谁的错,我都算在赵先生头上,届时,我就让全国人民都欣赏一下赵先生和古小姐的床上风采,你看如何?” 说着,景博渊起身,理了理大衣的衣襟,“来日方长,我们的账,慢慢算,不急。” “我弟弟……”赵宥加见景博渊要走的架势,忙脱口问。 景博渊步子不停,头也不回道:“我跟你,可不一样。” 包厢门关上,赵宥加怔了好大一会儿,还没有反应过来景博渊的意思。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 “宥加,宥臣回来了,这孩子跟你舅舅邻居家那两个儿子去看你外婆去了,说是那两人告诉他你外婆要不行了,你也知道他自小跟你外婆最亲,招呼也没打就赶过去,也不打电话问问家里究竟什么情况,你说这孩子是不是傻?这要是坏人,现在指不定被拐卖到哪里去……” 赵宥加听得皱起了眉,“宥臣的手……” 赵母:“什么手?” 赵宥加:“没什么。” 挂了电话,赵宥加失魂落魄般坐在椅子上,许久,笑起来,越笑声音越大,到最后变得有几分癫狂,带着几分嘲讽。 景博渊说他有手段,他那点手段,跟景博渊一比,根本不值一提。 景博渊留着他,却拿捏住他的命门,这种感觉,还不如直接弄死他算了,死了,或许就解脱了,现在这样,时时刻刻提心吊胆,这种日子,赵宥加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多久。 万一那视频被古娇看见,赵宥加不敢想象,迎接他的会是怎么样的局面。 晚上五点多。 窗外已经黑了,院子里的路灯亮起来。 张婶在厨房里忙着做饭,隔着玻璃移门,叶倾心也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充满烟火气息的声音。 她放下电脑,从吊椅上下来,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和四肢。 正在这时,别墅外传来汽车引擎声,景博渊回来了。 她趿着拖鞋走到玄关打开入户门。 恰好看见景博渊从车里下来的一幕,男人穿着大衣,扣子系得一丝不苟,围巾被很有型地塞在大衣里面,成熟矜贵,儒雅稳重。 叶倾心的目光落在他怀里的那束玫瑰上,她心跳稍稍有些加快,脸颊染上热度。 景博渊见叶倾心只穿了件大衣,纽扣也没系,眉头不禁皱了一下,脚下的步子大了一点,也快了一点,走到她面前,直接一把将她带进室内,“这么冷,出来做什么?” 叶倾心目光落在他怀里的玫瑰上,笑着反问:“你买花做什么?” ------题外话------ 没写到求婚,下一章就求。 写这一章之前,我想过很多种收拾赵宥加的办法,弄进牢里,或者弄残,或者曝光视频身败名裂,甚至我还想让他去加入无国界医生,去中东深入战乱区当志愿者,环境差,没吃的没喝的,让他受点苦,没准那颗子弹不长眼,‘biu’一下穿透他的心脏,死翘翘算了。 最后,某瑶决定把他留下来过胆颤心惊的日子,那个视频就像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刀,要掉不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又好像下一秒就会掉下来的那种紧张恐惧害怕,折磨死他。嗯,就酱。 正文 190:合法夫妻 叶倾心目光落在他怀里的玫瑰上,笑着反问:“你买花做什么?” 景博渊俯视着面前一张笑吟吟的小脸,俯身,薄唇在她粉嫩的唇上碾了一下,“生日快乐。” 说着把玫瑰塞进她怀里。 花束入怀,叶倾心愣了一下,旋即低头闻了闻玫瑰花香,抬头看向景博渊的眼神,染了春水一般,水汪汪的,带着几分醉人的迷离和风情,她咬了下唇,轻声问他:“你怎么知道?” 女孩白皙的面颊泛起绯红,隐隐比怀里的玫瑰还要娇艳上三分。 人面桃花相映红。 景博渊脑海中蓦地跳出这句诗来,他一手托着花束底部,减轻花束压在叶倾心身上的重量,一手搂着叶倾心往怀里一带,再次低头吻上她的唇瓣。 他含住她的上嘴唇,轻柔细致地一下一下,吮吸那小小一点精致而娇嫩的唇珠,舌尖灵活一探,撬开微合的齿关,成熟的男人味道和他的舌尖一样,侵占着叶倾心的呼吸。 良久,他放开她变得红肿的唇,搂着她往客厅走,一只手仍旧稳当地托住花束的底部。 叶倾心被吻得脑子直犯迷糊,一时没注意到他的举动,还想这么大一束花,怎么这般轻,直到她将花束往茶几上放,景博渊手抽离到花束落在茶几桌面的瞬间,她感受到真实的重量,这才意识到景博渊的贴心小动作。 心里暖了一下,她转身搂住外套脱了一半的男人,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说:“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景博渊笑了一下,从胳膊上取下大衣,抖了抖,在沙发靠背上挂好,又取下黑白灰三色竖条纹围巾,是叶倾心买的那条,他一直围着。 里面是西装衬衫,叶倾心知道他下一步是要扯领带,便先他一步伸手握住领带结,右手扯住领带轻轻一扯。 景博渊安静地看着她的动作,眼神堪称平静,只是微微眯起的眸子,透着几分享受的意思。 张婶过来说晚饭好了。 景博渊搂着叶倾心去餐厅,今晚的菜很丰盛,菜肴中间,放着芝士蛋糕,上面铺了一层蜜红豆,红亮亮的,看起来很可口的样子。 虽然没有生日蛋糕更能烘托生日的气氛,但很显然,这个更适合现在的她吃。 “先生、太太,我小孙女病了,我可不可以早些回去?碗留着我明天早上早点来洗行吗?” 张婶有些忐忑地问。 她的小孙女还不到一个月,这么点小娃娃一病,全家跟着操心。 “当然行,你怎么不早点说。”大约是因为自己也要当妈妈了,叶倾心听到小孩病了,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怜惜之情,她转头对景博渊道:“要不给张婶放几天假吧,让她回去照顾好小孩再来照顾我,也能更安心一些。” 景博渊眉头不着痕迹皱了皱, 张婶立马反对,“不用不用,白天我儿媳妇的妈妈过来照顾,晚上我过去换个班,不用请假,真的,先生跟太太能让我早些回去,我已经很感激了。” 景博渊淡然开腔:“回去吧。” 张婶感激:“谢谢先生太太。” 张婶走后,叶倾心摸了摸自己不怎么明显的肚子,“养个小孩真不容易,希望我们家的这三个能一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我们家的’四个字,让景博渊的眉眼柔软了几分。 “会的。”他拉开餐椅,扶着叶倾心坐下,帮她将餐巾铺在膝盖上,绕过餐桌,拉了她对面的餐椅坐下。 叶倾心的视线落向芝士蛋糕,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景博渊给她盛了碗红枣银耳羹,“吃完饭再吃甜点。” “为什么啊?”叶倾心不乐意,“别人过生日,都是先吃蛋糕。” 景博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丝毫不因她是寿星就退让,“你不是别人。” 叶倾心:“……” 或许是肚子里有三个小家伙的缘故,她的胃口最近是越来越好,不知道等以后生了,她会不会变成个大胖子。 “博渊,以后我要是变成个大胖子,你会嫌弃我吗?” 景博渊夹了块鸡肝,长臂一伸放在她碗里的米饭上,没理会她的假设。 男人大概都不喜欢女人抓着他问一些假设性的问题,比如我跟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会救谁?又比如我老了丑了你还会不会爱我? 在男人看来,这些问题无聊又让人厌烦,景博渊这样的成熟男人,更会觉得幼稚无趣。 叶倾心见景博渊自动忽略自己的问题,也识趣地没再问。 两碗饭吃完,叶倾心还想再吃一碗,景博渊出声阻止:“当心晚上积食。” 说着他切了一小块芝士蛋糕递到叶倾心面前。 叶倾心盯着面前那一口就能吃完的蛋糕看了几秒,抬头看向景博渊,“少了点吧?” “吃多会撑。” “……”管得比她爹还严。 这个念头一起,叶倾心倒是有些想笑了,她还不知道自己亲爹是谁,哪里知道严不严呢。 至于叶俊东,当初也是很少管她和小国,更是与‘严’挂不上钩。 “想什么?”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 叶倾心回神,对面的男人正低头看手腕上的钢表。 “几点了?”她拿叉子刮了一小抹蛋糕放进嘴里,随口问。 “六点四十。”景博渊身躯靠在椅子靠背上,双腿交叠,一手搭在大腿上,一只手搭在桌沿,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桌面。 似是百无聊赖,又似是在烦躁着什么。 “对了,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叶倾心突然开口问。 她还不知道景博渊的生日日期。 景博渊指尖在桌上敲了一下,意味深长道:“你对你未来老公的了解不是很到位。” ‘未来老公’几个字,让叶倾心心跳稍稍加快,耳根有些热,嘴里却下意识反驳:“你又没跟我说过,我怎么知道……” 说到最后,声音渐渐消下去。 其实有很多种办法弄到景博渊的生日,问景家的人,或者,看他身份证。 只是她一直没有关注这方面,这么一想,她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确实不及他对她的多。 叶倾心垂着脑袋,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景博渊看着她小脑袋低垂的模样,眼底闪烁着笑意,抬手再次看了下时间,离七点还剩十分钟。 他忽地起身,手指骨关节在实木桌面上用力敲了敲,“吃好了?” 叶倾心抬头看了他一眼,将最后一口芝士蛋糕塞进嘴里,腿腹抵住椅子腿往后一推,起身,含糊不清地应道:“嗯。吃好了。” 景博渊朝叶倾心伸出手,语调透着几分温柔,“过来。” 叶倾心小媳妇似的小碎步绕过桌子,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手心里,她以为他要带他上楼睡觉,也没多想,跟着他走出餐厅,到了楼梯口,景博渊看了眼高高的楼梯,回头看了眼叶倾心,然后转身一把将叶倾心打横抱起来,拾阶而上,一步一步走得十分沉稳。 叶倾心过了初始的惊讶,旋即随遇而安般地勾住他的脖子,任由他这么抱着自己上楼,眼角眉梢都是含蓄的笑意与幸福。 到了二楼,景博渊没有走向主卧的方向,而是继续拾阶而上。 叶倾心一愣,“博渊,我们去哪儿?” 别墅楼房一共三层,房间多,空房间也多,尤其是三楼,空房间更多,只有一间被布置成家庭影院,其余的都处在未利用状态下。 景博渊脚步一顿,似是忽地想到了什么,放下叶倾心,叮嘱一句:“站着别动。”然后往回走向二楼主卧的方向。 再回来,他手里拿着叶倾心的羽绒服,递到叶倾心手里,命令般地道:“拿着。” 他身上多了件大衣。 叶倾心愣愣地拿过来,实在搞不懂这个男人究竟要干什么。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他拿羽绒服的用意。 三楼有片很大的露天阳台,景博渊搂着她穿过长长的过道,跨进阳台前一秒,他将羽绒服套在她身上,周到地替她拉上拉链,戴好帽子,还紧了紧帽子上的松紧带,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楼顶风大,冰寒刺骨。 “我们来这做什么?”叶倾心身上不觉得冷,就是手有些冷,正要往袖子里缩一缩,景博渊拿起她两只手分别塞进他的大衣兜里,让她变成抱住他腰的姿势,然后搂着她走向阳台的护栏。 景博渊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她也没再问,只是隐约的,心里有些什么猜测。 他抬手再次看了下腕表,停顿了约莫三秒,抬头看向远处。 下一瞬。 嘭!嘭!嘭! 一阵轰鸣从天际传来,叶倾心心口惊了一下,转头看过去,漫天烟火映了半边天。 在她那双葡萄般的黑瞳里,绽开一片又一片绚烂的火焰之花。 从他们的角度,清楚地看见烟火从无数个不同的地点升起,一波紧接着一波,在天际连成一片烟火花海。 “这是另一份生日礼物吗?”叶倾心靠在景博渊怀里,仰着头看过去,眸中的光亮,竟比烟火还要璀璨上几分。 话音刚落,远处原本漆黑一片的地方,忽地亮起来,显现出一幢高楼的形状来。 叶倾心认识那幢楼,名为中国尊,号称国内第一高楼,直耸云霄,形状类尊,上下两头宽,中间略窄,有点广州小蛮腰的味道。 楼身通体散发着荧光,片刻后又熄灭,顿了约三秒,中国尊自上而下亮起来,这次是紫色的光,到了十分之一处,隐约有字显露出来,等出现第一个字,叶倾心不由自主站直了身躯,目光紧紧攫住那幢楼。 那是一个粉红色的‘心’字。 叶倾心回头看向眉眼沉肃的男人,“第三份生日礼物?” 有钱人送的生日礼物,就是与寻常人不同。 她猜测,接下来的字应该是‘心心生日快乐’。 景博渊轻抿着唇瓣,没有接话。 叶倾心见他一副置身事外般的坦然,噘了噘嘴,心里却是欢愉的,她转头重新看过去。 ‘心心’之后,有很长一段的空白,再然后,缓缓出现一个‘嫁’。 叶倾心眼神微直,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 等‘嫁给我’三个字完全显现,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满天的烟火还在继续,‘轰隆’声不绝于耳,可叶倾心在这一刻似乎感觉到所有外界的声音都离她远去,她只听见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跳得欢快而响亮,血液在血管里横冲直撞。 噗通噗通。 许久。 她缓缓转身看向身后挺拔伟岸的男人,四目相对,从两人之间穿梭而过的寒风,都在这一刻变得温柔而温暖。 叶倾心的眸子越发璀璨夺目。 景博渊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只深蓝色的绒盒子,往叶倾心跟前走了一步,打开,钻戒上的钻石很大很漂亮,与远处的烟火相辉映。 男人取出钻戒,幽黑深邃的眸子定定凝着叶倾心的眼睛,下一刻,忽地单膝跪地,开口的声音严沉稳且郑重。 “嫁给我。” 习惯了发号施令的男人,求婚的时候,都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和独裁。 即便是跪着,也比旁人站着更有气势。 叶倾心俯视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手里举着钻戒的男人,鼻梁处忽地一酸,还没来得及说‘好’,景博渊已经拿起她的右手,将那枚戒指套上她的无名指。 十分合适。 他执着她的手,轻轻吻住她的手背。 远处的烟火一片片盛开,景博渊起身将叶倾心拥入怀中,一下一下吻干她脸颊的泪痕,最后吻住她的唇瓣。 叶倾心的双臂从景博渊的腋下穿过去,抱住他的背,刺骨的寒风如刃一般从她手背上刮过,她竟一点都不觉得冷,因为心里是热的。 无名指上的戒指,与她素白的肌肤相衬,美轮美奂。 回去还是景博渊抱着她。 烟火持续了很长时间才停歇。 洗完澡出来,景博渊正好推门进来。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领口解开两粒扣子,随性性感,袖子往上卷了几卷,露出结实的手臂,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杯牛奶、一杯热水,和一小碟芝士蛋糕、一个煮鸡蛋,还有个小玻璃杯,里面放着几片药。 一看见吃的,叶倾心肚子立刻响了一声,声音清脆又响亮。 叶倾心:“……” 景博渊笑了下,把托盘放在茶几上,对叶倾心道:“过来先吃药。” 叶倾心红着脸,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过去。 景博渊自然地伸手接过毛巾帮她擦头发,动作很稳,几乎没有晃动她的脑袋。 叶倾心先吃了药,然后敲碎鸡蛋壳,剥开咬了一口,目光触及洗澡前脱下来放在茶几上的戒指,在水晶灯下折射着光芒,想到意外合适的尺寸,叶倾心不由得问他:“这戒指你什么时候买的?我都没有试,你怎么知道合适我?不怕买大了?或者小了?” 景博渊道:“不会。” “你偷偷量过我手指的尺寸?”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这个戒指合适我的?而且刚刚好,不大一分,也不小一分。” 真的是那种刚刚好的尺寸,戴上不会轻易掉下来,取的时候,也不用费太大的力气。 景博渊淡笑,意味深长道:“我知道你身上所有尺寸。” “……”叶倾心愣了一下,旋即脸有些红,喝了口牛奶,她转移话题:“其实你可以买简单一点的戒指,钻石这么大颗,我戴了有心理压力。” 不等景博渊说什么,她接着道:“万一不小心掉了,多心疼。” “再定做一个便是。”景博渊说得不甚在意。 “不要钱啊?”说到钱,叶倾心想起来今晚那场烟火,花费应该不低,真浪费,就听了几声响,昙花一现般地美丽那么一瞬,最后什么都没落下。 “以后别这么浪费了。”叶倾心没有说明是什么浪费,景博渊却听懂了。 他回道:“一生只这一回。” 一生只求一次婚。 叶倾心听懂他的话外音,低头抿着唇笑了一下,心里高兴又甜蜜,忽又想起在香港那次,在拍卖会上他对外称她是他未婚妻,她私下时反驳了一句,晚上他就在卫生间故意折磨她,逼她说愿意嫁给他之类的话。 想起自己当时屈服在他淫威下的模样,叶倾心忍不住耳根通红,转头狠狠瞪了眼景博渊。 景博渊被她这一瞪,倒是瞪得有些莫名其妙。 撩起她的长发,意外地发现她莹白的耳朵泛起浓浓的一层粉红,右耳垂上那抹红色的胎记越发娇艳欲滴,他眸光微动,不由得俯身,含住她的耳垂吮了一下,温热的男性气息哈进她的耳眼里,“想到什么了?耳朵这么红。” 叶倾心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浑身一颤,本能地往旁边躲开他的包围,“没、没什么。” 景博渊的视线触及叶倾心脖子里的那根字母项链。 她一直戴着,洗澡也不离身。 他忽地轻笑一声,表情甚是愉悦。 直起身躯,景博渊理顺叶倾心半干的秀发,道:“既然答应了我的求婚,明天上午跟我去趟民政局。” 闻言,叶倾心说:“我还以为你忘了呢。”她举了举玻璃杯,“牛奶喝不完了,你要喝吗?” 景博渊接过来两口喝完,没有丝毫的介意和嫌弃。 叶倾心笑。 景博渊喝完端着托盘送下楼。 再回来,叶倾心正两指挑着一根项链,对着头顶的灯光端详,项链设计很独特,是一只女人的眼睛,狭长微微上挑,上下睫毛纤长卷曲,蓝宝石为瞳,眼角挂着一颗水滴状蓝宝石。 这项链,很久之前景博渊在叶倾心的脖子里见过一次,那时他们刚确定关系不久,再后来就没见她挂过。 “项链哪来的。”景博渊走过去,从叶倾心手里拿走项链。 叶倾心对首饰无感,除了景博渊送给她的字母项链和今晚的钻戒,她几乎没有首饰,这根眼瞳项链想必意义非凡。 “我妈给我的,刚刚找东西从行李箱里翻出来。”叶倾心回答,想到母亲说的祖传的话,她玩笑般地道:“我妈说是祖传的,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个好宝贝?” 景博渊对着光细细打量蓝宝石项链。 铂金打造,两颗蓝宝品相上乘,那颗眼瞳颗粒不小,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倒不像叶倾心这样的家庭能有的。 “很值钱。”他给出中肯的评价。 “真的?”叶倾心本能地有些不信,她家里什么条件,怎么会有值钱的首饰。 可是,景博渊说的,不会有假。 “真的很值钱?能不能卖个千八百万的?” “你又想卖了?”景博渊笑了下,正要把项链交还给叶倾心,余光瞥见眼型轮廓的内侧刻着字母,很小,也很隐蔽,不小心很容易漏掉。 j&y y代表‘叶’?那j代表什么? “没有要卖啊,我就问问。”叶倾心道:“这是我妈留给我的,我怎么会拿去卖了,回头我要买个首饰盒回来,把宝贝们都好好收藏起来。” 景博渊听着她透露着小女孩小心思的话,把项链递给她,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早些睡,我去洗澡。” 叶倾心将蓝宝石项链和钻戒一起放进床头柜抽屉里,坐靠在床头,上网淘首饰盒。 等她下了单付了款,景博渊正好洗完澡出来。 叶倾心放下手机,等着他过来搂着她睡。 景博渊从床头柜把她的手机拿放在茶几上,关了灯,躺进被窝拥她入怀。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叶倾心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眯着眼睛爬起来,从茶几上拿手机看了下,是窦薇儿的号码。 “喂。”边接,她边走回床边钻进被窝。 “心心,景大老板昨晚是不是跟你求婚了?”窦薇儿兴奋激动的咆哮从那边传过来。 这头叶倾心沉默了一下,一秒之后‘噌’地坐起来,“你怎么知道?” 窦薇儿:“还我怎么知道,你看看微博热搜,求婚视频被疯狂转载,啧啧,真看不出来,景大老板看着一板一眼的,骨子里也挺浪漫的嘛,我一看‘心心’两个字就猜女主角是你,哎,你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我要当伴娘啊,记得要给我备好美死人的伴娘礼服听见没?我现在的t台步走得可棒了,到时候一定迷死全场……” 叶倾心:“……” 挂了电话,叶倾心睡意全消,打开微博,热搜榜第三的关键词‘土豪求婚视频’。 叶倾心点开,视频的标题:豪掷百万烟花盛宴,土豪,你求婚成功了吗? 看见标题,叶倾心没忍住笑了一下。 视频时长5分12秒,角度很好,画面清晰,那场烟花在视频里显得异常恢弘盛大,伴随着轰隆声,无数女人的尖叫从视频里传出来,中国尊楼身上的求婚词ppt似的不断变换着颜色和字体。 底下的评论居然有十几万条。 叶倾心一一看过去,大都是羡慕嫉妒恨的,不过也有不赞同的人说污染空气什么的,网络喷子也不少,说什么有这个钱,还不如捐给山区帮助贫困儿童等等。 叶倾心像个局外人,往下翻着评论,她觉得评论比视频内容丰富又有趣,甚至有的互不相识的两个人因为一个陌生人的求婚方式而互相掐起来,这是有多闲? 她挺佩服窦薇儿,居然从‘心心’两个字就能联想到她来。 正看着,卧室门被人推开,景博渊进来,“醒了。” 叶倾心举着手机,“有人在网上教训你,说你昨晚的行为污染环境,还问你有钱怎么不捐给需要帮助的人,却做这些没用的事。” 景博渊波澜不惊,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走过来捡起地上的拖鞋,一弯腰,托着叶倾心屁股将她从床上抱起来送进卫生间,摸着她的脑袋严肃道:“洗漱吃饭,一会有正事。” 叶倾心双脚恰好落在室内棉拖上,穿好鞋,见景博渊丝毫不为外界的言论所动,不由得问道:“外人那么说你,你不介意?” 景博渊淡然道:“既然知道是外人,还在意什么。” 叶倾心:“……” 景博渊手机震动,他从西装裤口里掏出来看了一眼,转身出去。 叶倾心挤着牙膏,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渐渐远去,他应该是下楼了。 洗完漱套了件大衣下楼,景博渊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看见叶倾心下来,他起身走过来牵起她的手,两人一起去餐厅。 张婶已经将早餐摆上桌。 餐桌上,叶倾心看着对面优雅矜贵的男人,想到在楼上他说的‘一会有正事’,应该就是指领证了。 有了结婚证,他们就是正式夫妻了。 叶倾心心里有点激动,咬了口鸡蛋,含糊地出声问景博渊:“我们待会去民政局?我就穿身上这件大衣怎么样?” 张婶正端着烤面包过来,听见她的话,脱口道:“去民政局?先生太太要领证?” 叶倾心笑了下。 “今天不是元旦放假吗?”张婶道:“我女儿就在民政局婚姻登记处上班,她明天才上班呢。” “……”叶倾心看向景博渊,她把这个忘了,她这两天没去学校,不正因为放着假么。 景博渊慢条斯理地给叶倾心剥了个煮鸡蛋,伸手放进她面前的碗里,察觉到叶倾心询问的目光,他说:“不用担心。” 一个小时后,叶倾心在民政局婚姻登记处填写表格时,忍不住感慨。 对有钱人来说,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节假日。 填了表格,工作人员领着叶倾心和景博渊去隔壁房间拍照。 叶倾心没有穿那件黑色大衣,景博渊强硬地让她裹了羽绒服出门,景博渊身上的大衣和围巾,都是叶倾心买的。 红色幕布前,叶倾心坐在景博渊旁边,觉得这一刻无比神圣,她有些紧张,短短的数秒,掌心出了一层黏腻的汗。 忽然,她的手被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覆盖,景博渊往她这边挪了挪,将她搂进怀里。 摄影师说:“再近一点,笑一笑。” 叶倾心往景博渊怀里靠了靠,躁动的心一点点沉淀下来,冲着尽头缓缓一笑。 ‘咔嚓’一声,灯光一闪,画面定格。 婚姻登记处。 叶倾心看着工作人员将贴了两人照片的红本本放在印章下,‘嘭’一声轻响,盖了刚戳。 尘埃落定。 她和景博渊成了合法夫妻。 这一次很顺利,没有一点挫折和意外。 回去的路上,叶倾心举着红本子,看着上面的照片,景博渊穿得利落又精神,整个人器宇轩昂,成熟稳重,嘴边的笑容恰到好处。 反观自己,身上是臃肿的羽绒服,笑得特别灿烂,好像特别高兴自己终于嫁出去了。 之前都没注意到,现在越看越觉得自己没有身边的男人亮眼。 她噘着嘴,吹毛求疵道:“你拍照的时候怎么都不笑?看起来很勉强的样子,是不是不想娶我?” 景博渊:“……” 叶倾心又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张照片,我居然把自己穿成这样,下次一定不能这样了。” 景博渊双手控着方向盘,闻言斜眼睨了她一眼,沉沉开腔:“下次?” “……”叶倾心敏锐地从中听出了一丝不悦的情绪,忙解释:“我是说……呃,下次拍照片,一定不能穿这么臃肿……对了,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医院。” “看奶奶吗?”叶倾心问。 景博渊轻声“嗯”了一声。 到了医院,vip病房。 美国专家正给景老夫人做唤醒治疗,景老爷子和景索索在。 看见叶倾心,景索索起身跑过来,很兴奋地道:“心心,大哥给你求婚啦?那个视频我看到了,想不到大哥居然也会玩浪漫。” “……”叶倾心:“你怎么猜到跟我们有关系?” 景索索眨眨眼,“很难猜吗?” 叶倾心:“……” 与此同时,景老爷子看见景博渊,立刻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景博渊的手直抖,“你、你、你这个混小子,你存心气我是不是?” 景博渊云淡风轻,“我不懂爷爷什么意思。” “你还装!”景老爷子抓起茶几上的报纸,手指狠狠戳着上面一篇报道,“你敢说这篇报道,跟你没关系?没有你授意,谁敢这么明目张胆报道你的私事?” 叶倾心见景老爷子气得不轻,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出声安慰老人家,“爷爷,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不是误会!”景老爷子越想越气。 本来昨天找去的两家媒体,事先说好了如果订婚成功,便报道,订婚失败,便不报道。 谁知道那两家媒体竟然出尔反尔,如实报道了当时的情况,甚至把古娇如何刚戴上订婚戒指就被悔婚,他又是如何要回订婚戒指的这种丑事都写出来,他只觉自己一张老脸已经没地方搁了。 一大早古兴德打电话来兴师问罪,电话里听出他气得不轻。 本来说好了谁都不许往外传,影响古娇名誉,谁知道隔天就登上了报纸,搁谁头上都得怒火滔天。 “如果不是他干的,他做什么不接电话,他就是心虚!” “爷爷给我打电话了?”景博渊气定神闲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下,漫不经心道:“不小心调了静音,没接到爷爷电话,抱歉。” 语气听起来没有一点歉意。 “你……”景老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景索索那天没有到订婚现场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头雾水地看着爷爷和大哥,一个暴跳如雷,一个泰然自若……嗯,大哥不仅有赚钱的本事,气人的本事也不小…… 叶倾心从景老爷子手里拿过报纸,读完整篇报道,她明白昨天的订婚是怎么收尾的了,也知道景老爷子这么大的火气从何而来。 放下报纸,她走到吧台倒了杯热水,拉着景老爷子坐下,“爷爷您喝杯水,别生气,博渊一向很敬重您,怎么会故意让人报道这种事,一定是底下人出了纰漏,回头让博渊好好查一查,一定给您个交代。” “对了,您看一下这个。”叶倾心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张纸,打开,是一张b超单,她指着扇形黑白阴影里的三个黑色椭圆形黑影道:“三个小宝贝,是不是很可爱?” 这张b超单还是在上海景博渊带她去的那家医院照的,当时她随手叠起来放在随身的包里,没想到会派上这样的用场。 景老爷子盯着影像看了一会儿,身上的怒意渐渐散去,他伸手拿过单子仔仔细细瞧了起来,许久,爽朗一笑,道:“这三个臭小子,排的队形挺整齐,哈哈哈……以后长大了,肯定比他们混蛋爹听话!哼!” “什么小宝贝?”景索索好奇地凑过来,她没见过b超单,自然看不懂,“这是啥?” 景老爷子指着图像里的三个大小不一的椭圆形黑影,特骄傲地道:“我的三个重孙子们。” 景索索瞪大眼睛看向叶倾心的肚子,“心心,你、你又怀孕啦?不是说不能怀了吗?我去,上次两个,这次三个,你该不会是老母猪投的胎吧?” 叶倾心:“……” 景索索转头又拍景博渊马屁,“大哥,你真厉害。” 叶倾心:“……” 美国专家做完一套治疗,离开前走过来叽里呱啦说了很长一段话,叶倾心能听懂的不多,毕竟她非英语专业出身,学的也只是一些基本的日常的英语,专家说了很多专业词汇。 景博渊听懂了,开口跟专家对了两句,两人一块走到景老夫人床边,聊了好长一会儿。 跟在美国专家身边的翻译见景博渊听得懂,便也没有翻译。 叶倾心和景索索还有景老爷子坐在沙发干看着。 景博渊口齿清晰而流利,跟美国专家交流起来毫无障碍,那模样,意外地迷人,叶倾心渐渐看得有些入迷。 “我大哥是不是很厉害?”景索索的声音冷不丁在耳边响。 叶倾心回神,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景索索感慨,“我大哥从小就是个天才,学什么都轻松,我记得我小时候就整天听我妈讲,大哥学习怎么怎么好,高考全科满分,牛逼得不行。” “你看他现在,会做生意会赚钱,长得还帅,真是得天独厚,干什么都比别人厉害。”说着瞥了眼叶倾心的肚子,“连生孩子都比别人生的多。” 叶倾心:“……” 等美国专家离开,景老爷子迫不及待问:“叽里咕噜半天,医生说什么了?” 景博渊走过来,脸上的表情透着几分轻快,“医生说奶奶的情况比昨天更好了一点,但是她岁数大了,我们还需要时刻注意,不能掉以轻心,今天轮到纷纷过来照顾,她人呢?” 景索索道:“好像是清幽姐那边出了什么事,大姐过去陪着了,让我替她照顾奶奶一天。” ‘清幽姐’三个字,让气氛陷入片刻的安静。 叶倾心笑了笑,起身走到病床边跟景老夫人说话。 景索索没意识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人,继续说着听来的小道消息,“我听大姐说清幽姐昨天做了人流,说是医生检查出她的孩子发育不好,不得不流产,还大出血了,差点死掉,好可怕……” 叶倾心把景老夫人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放的动作顿了一下。 这算是……恶有恶报吗? ------题外话------ 谢谢小可爱们的花花票票,谢谢,么么哒。 好久没写小剧场了。 本来在写的时候还想到好玩的小剧场,等我写完,怎么也想不起来当时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小剧场是什么……晕倒。 话说,票票明天过期了,小可爱们看看手里有没有票票,有的话投一投哈,谢谢。 坐等收票票 正文 191:这个男人什么都会 景索索说到余清幽大出血差点死掉的时候,还打了个寒噤。 默了片刻,紧接着又说:“不过她也算幸福啦,虽然孩子没了,可是楼良辰对她特别好,我听大姐说,楼良辰彻夜不休地守在清幽姐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她,清幽姐有时候还耍大小姐脾气,他一点都不介意,总是笑眯眯很温柔地包容了她……” 她又说了好多夸赞楼良辰的话。 叶倾心无意间撞到楼良辰和余清幽的真实情况,并不认同景索索的话,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听听罢了。 临近午餐时间,老宅的佣人来给老爷子和景索索送饭,景索索看了眼保温盒里的菜色,都是适合老年人吃的清淡口味,她苦着一张脸转头看向景博渊:“大哥,你们中午去哪个酒店吃?我也要去。” 景博渊淡淡地扫了景索索一眼,“我跟你嫂子回家。” 景索索:“……” 叶倾心听见‘你嫂子’三个字,莫名想笑,心里很甜。 从病房出来,景博渊始终将她搂在怀里,下楼时电梯只有两个人,叶倾心忽地踮起脚尖在景博渊脸上亲了一口。 景博渊皱了下眉,“你现在怀着孩子,举动别这么莽撞。” “没事。”叶倾心环住男人精壮的腰身,“或许是药有效,或许你没有再欺负我,我这两天肚子都不痛了,也没有再有出血的情况。” 景博渊捏了下她的脸蛋儿,严肃道:“不能掉以轻心。” 一副教育人的口吻,叶倾心撇撇嘴,“是是是,知道啦!真不知道你是我老公,还是我老爸。” 电梯门在这时‘叮’一声打开,叶倾心下意识抬脚往外走,却被景博渊一把拉了回来。 “怎么了?”她不解。 “你刚说什么?”景博渊的眼眸幽深,定定地凝住叶倾心。 叶倾心在他直白的注视下心跳莫名加快,“什么?” “你刚刚说我是你什么?”景博渊提醒。 叶倾心愣了一下,“老公?” 景博渊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伸手按了关门键,顺势又按了下顶楼的数字键。 电梯门缓缓合上,电梯缓缓上行,叶倾心感受到超重的感觉,脑袋沉沉的,只是下一瞬,她眼前一暗,景博渊俯身吻住了她的唇瓣。 薄唇在女孩娇嫩的唇瓣上碾压,景博渊低沉磁性的嗓音从唇瓣相贴处溢出来,“这个称呼,我很喜欢。” 言罢,舌尖闯进叶倾心的口腔里,霸道地带着男性气息侵占进来。 成熟男人的气息占满了叶倾心的呼吸。 他这两天都没有抽烟,嘴里的烟味淡了很多。 虽说以前她并不讨厌他身上和嘴里的烟味,但不可否认,现在他的嘴,亲起来更让人喜欢。 叶倾心主动伸舌头与他亲吻,闭上眼睛的前一瞬,她看见了上方的摄像头,一闪一闪,像人的眼睛,注视着他们。 从电梯里出来,已经是三分钟之后,到了一楼大厅门口,临出门前,景博渊帮叶倾心戴好帽子,裹好围巾。 回家的车上。 叶倾心靠在靠背上,心底忽然很庆幸,自己遇到的男人是景博渊。 “博渊……” 她喊了他一声,情之所至。 “嗯。”景博渊低低应了一声。 “博渊。” “嗯。” “博渊。”她似乎是喊上瘾了。 “嗯。”他不厌其烦地回应,声音始终透着很好的耐心。 前面红灯,景博渊缓缓降下车速,把车子停下。 “博渊。”叶倾心挨过来搂住他的胳膊,“你的名字真好听,谁取的?爷爷?奶奶?还是叔……爸爸?” 学识渊博,很有寓意,而他似乎也做到了。 景博渊捏住女孩尖瘦的下巴,轻轻一抬,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他似乎很喜欢亲她。 叶倾心也很享受他的亲吻。 红灯转绿,他们的车子迟迟不走,后面开始鸣笛,景博渊很快清醒,放开叶倾心,缓缓启动车子,把车开得格外稳当。 叶倾心双颊绯红,还沉醉在那一吻的余韵里,想到之前在电梯里两人的湿吻,叶倾心的脸颊忍不住更红了一些,电梯里有摄像头,不知道那一幕有没有被旁人看到。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驶到南山脚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忽然开腔,“博渊,我想吃唐阁的老虎斑,还想吃葱香爆和牛。” 叶倾心说完,觉得自己有些任性,车都快要开到家门口了,她才提出这些要求,早干嘛去了。 不等景博渊有什么反应,她又道:“算了,我就随口说说,我们回家吃吧,张婶肯定已经做好饭了……” 景博渊侧头看了叶倾心一眼,没说什么,直接在前面的转弯车道将车子掉头,朝市区的方向开过去。 他拿出手机给张婶打了电话,告诉她,他们不回去吃饭。 刚收了线,他的手机进来一通电话,机械式的震动。 叶倾心手肘撑在车窗边沿,掌心托着脑袋,懒洋洋地看向景博渊。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稳重淡然地回:“通知相关部门总监,下午……”他看了眼导航仪上的时间,道:“两点在一号会议室开会。” 一说到工作,他身上那股运筹帷幄的老板架势无形中流露出来。 现在11:50,还有两个多小时,足够他们去酒店吃完饭,再送叶倾心回别墅。 大约半个多小时,车子在唐阁酒门口停下。 以前景博渊带叶倾心来过两次,据闻这是刚摘得米其林三星的餐厅,摘星以来褒贬不一,不过叶倾心挺喜欢他们家的菜肴。 正值饭点,服务员告知没有座位,要等一会儿才行。 叶倾心和景博渊坐在等候区等待,服务员送上甜点和大麦茶,还一人给了一个ipad打发时间。 等了没两分钟,餐厅门口进来两个人,看见叶倾心,其中一人奔着这边就跑过来,“心心!” 叶倾心闻声抬头,就看见窦薇儿灿烂明媚的笑脸,她笑了下,“薇儿。” 窦薇儿欢快的脚步在看见景博渊的瞬间凝滞了一下,原本璀璨的笑容也敛了敛。 虽然她平时在叶倾心面前喊景大老板喊得顺溜,调侃起来也顺嘴,可真的一面对他本人,她不自觉就胆怯起来。 这个男人气势太强,很容易就拘束住别人。 贺际帆跟在她后面进来,见她一副束手束脚的样子,拉着她几步走到叶倾心和景博渊那桌跟前,大咧咧一坐,对景博渊道:“别动不动就板着脸,把我媳妇都吓得不会走路了。” 窦薇儿:“……你说什么呢?谁被吓得不会走路了?” 贺际帆见她恢复母老虎的模样,对自己大吼大叫,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呵呵一笑,道:“你也就敢跟我横。” 窦薇儿朝他狠翻了个白眼,抓住屁股底下的椅子边沿,往叶倾心身边挪了挪,凑过去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嘀咕:“昨晚我在家听见外面一阵噼里啪啦的烟花燃爆声,不过那边角度不好,只能隐约看见一点,错过了精彩的一幕,真可惜,哎哎,心心,他……” 窦薇儿悄悄拿眼斜了下景博渊,一手摊开掌心向上,一手做剪刀手的姿势,两只指尖立在摊开的手掌上,指骨关节一弯,做下跪的姿势,压低嗓子小声问:“有没有下跪?” 叶倾心转头看了眼景博渊,他正跟贺际帆在说着什么,似乎没注意到这边,回头冲窦薇儿微点了点头。 “啊!”窦薇儿两手握拳,兴奋得两眼发亮,无声尖叫一下,低声道:“好可惜,我不在场,真不知道你家大老板跪下来的时候什么样子。” 这时,有服务员来给窦薇儿和贺际帆送茶和点心,还有ipad。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贺际帆穿着米咖格长款大衣,领子立起来,斜庞克发型,配上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怎么看都是一副花花公子的形象。 好看是好看,就是给人轻浮浪荡的感觉,不像景博渊那般稳重可靠。 “我们说什么要你管?”窦薇儿很不客气地怼回去,一点面子都不留。 贺际帆也不在意,从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塞进嘴里。 景博渊淡淡出声,“想抽烟出去。” “……”贺际帆看了他一眼,又掏出打火机,打开火,一副要点烟的样子,“给个理由。” 景博渊没说话,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片刻,贺际帆投降,熄了火,从嘴边拿走烟,“ok,不抽行了吧?” 没一会儿,服务员过来说空出来一间四人包厢,正好四个人一起。 进了包厢,四人点了菜,窦薇儿想上厕所,问叶倾心要不要去,叶倾心小肚子正好有些胀胀的。 唐阁的装潢古色古香,只是过道很窄,两人并排都难以通过。 “心心,你们婚礼什么时候?我给你当伴娘啊?”窦薇儿似乎对这件事很热衷。 叶倾心笑:“是要举办婚礼,不过具体日期我还不知道,至于伴娘……到时候再看吧。” “别呀,就我们这关系,现在就可以定下来。”窦薇儿只顾着和叶倾心讲话,没有注意到左手边一扇包厢门忽地打开,从里面冲出来一个人,过道狭窄,直直撞到她身上,她不由自主往前一倾,带着叶倾心撞到对面的墙上。 也幸好过道狭窄,两人没有摔倒。 “你干什么?走路不长眼的?”窦薇儿转头就凶。 撞到她的是个眉清目秀得过分的男孩,相貌阴柔,透着几分娇气和女气,他身后,另一个男人跟着出来,伸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回包厢里,门‘嘭’地关上,隔绝了门外两人的视线。 “什么人啊,撞了人都不道歉,一点礼貌都没有!”窦薇儿愤愤地说了一句,转头问叶倾心,“你没事吧?有没有撞疼哪里?” 叶倾心摇摇头,她是肩膀撞到了墙壁,而且也不重。 只是…… 她将目光落在那两个男人的包厢门上,后出来的男人是楼良辰,那个清秀漂亮得过分的男人……是那天在时光倾城见到的和楼良辰在一起的、会撒娇的那个清秀男人。 两人的关系,瞧着似乎不简单。 叶倾心收回目光,对窦薇儿道:“我们走吧。” 两人从卫生间出来,过道上巧遇贺依依,她和另一个陌生的女孩走在一起。 看见窦薇儿,贺依依眼睛长在头顶似的,鼻孔看人,“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我大哥的情妇。” 窦薇儿不甘示弱,斜斜地睨了贺依依一眼,冷哼:“我也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巴巴倒贴,人季言希都不稀罕的货色。” “你说谁倒贴呢?”贺依依气炸。 “我又没指名道姓,有些人这么急着对号入座干什么?好狗不挡道,让开!”说着,窦薇儿一把将贺依依往旁边一推,拉着叶倾心走过去。 “你……”贺依依个子特别娇小,自知弄不过窦薇儿,气得在原地跺脚,指着窦薇儿的背影怒道:“迟早被我哥甩了!” 窦薇儿回头笑得妩媚:“多谢祝福。” 贺依依:“……”她简直要被窦薇儿不要脸的样子气疯。 叶倾心看两人这架势,哪里是窦薇儿搞不定贺依依,分明是贺依依被她欺负得不行。 回到包厢,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 景博渊正在用开水替叶倾心烫洗餐具,动作细致,每一个地方都用开水过了一遍,外面不比家里,有的餐厅消毒并不严格,仔细一点总是没错的。 窦薇儿看得惊讶,她第一次见到去餐厅吃饭还要洗餐具的,贺际帆笑道:“你这是要把媳妇当女儿宠吗?小心把人宠坏了,天天跟你蹬鼻子上脸。” 窦薇儿闻言讥笑道:“不见得吧?你没宠我,我不是照样天天跟你蹬鼻子上脸?”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贺际帆勾唇一笑:“我们这是情趣。” 窦薇儿撇嘴,面上很嫌弃,耳根却有些红,“谁跟你情趣,恶心!” 唐阁的菜肴叶倾心确实很喜欢,两碗米饭之后,她还想再吃,景博渊伸手阻止了她,等最后甜点上了,他只允许她吃一个流沙酥,把她管得死死的。 窦薇儿看了眼两人的相处模式,再看一眼旁边那个什么都不管的男人,忍不住感慨: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 她倒是有些羡慕叶倾心被这样管束,管束的背后,其实是关心和在乎。 吃完饭,景博渊结了账,四个人吃了五千四,人均一千三百多,这样的消费水平,对景博渊和贺际帆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但对曾经的叶倾心和窦薇儿却是无法承受的。 可是现在,叶倾心忽地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觉得难以接受了,跟景博渊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的心理消费水平潜移默化中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唐阁出来,外面风挺大,气温也低,叶倾心裹着羽绒服倒没什么,窦薇儿穿得单薄,顿时打了个哆嗦,忙不迭钻进车里。 景博渊替叶倾心打开车门,等她进去,帮她把车门带上,然后自己坐进驾驶座,贺际帆的车子窗户降下,窦薇儿探出个脑袋,“心心,你下午有什么安排吗?是不是一个人待着?” 叶倾心想到景博渊之前那通要开会的电话,便道:“下午没什么事,怎么了?” “我方便去你那边玩吗?我下午也没事做。”窦薇儿道。 叶倾心点头。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往南山墅。 在8号院门口成列停下。 叶倾心伸手要去推车门,景博渊打开储物箱拿出两个红色本子,“这个带回去。” 看见两个红彤彤的结婚证,叶倾心不自觉笑开,边伸手接过来边问:“晚上回家吃晚饭吗?什么时候回来?” 景博渊听着她妻子盘问丈夫的语气,表情透着几分悦色,“到时候给你电话。” “嗯。”叶倾心应了一声,凑过去在男人脸颊上亲了一口,在他耳边娇声道:“工作别太累,我会想你的。” 然后推门下车,和窦薇儿一起进了别墅大门。 景博渊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笑了下,启动车子利落地掉个头,离开,贺际帆跟在后面掉头离开。 别墅里,张婶正指挥着钟点工打扫别墅。 别墅和以前一样还是定期整个清洁一次,平日里就张婶在做。 “太太回来了,窦小姐。”张婶还记得窦薇儿。 窦薇儿甜甜地叫了声:“张婶。” 张婶笑:“窦小姐想喝点什么?” 窦薇儿:“都可以,我不挑的。” “红茶怎么样?” “可以。” 得了回答,张婶去厨房泡茶。 窦薇儿看了眼正在擦楼梯扶手的钟点工,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膀大腰圆,瞧着体格不错,干起活来浑身是劲,动作利落又敏捷。 “我记得你当初来别墅工作,可是托了我的福,才有机会跟景博渊修成现在这样的正果,你是不是得感谢我一下?” 叶倾心笑:“你想要什么?” 窦薇儿:“我要当伴娘,当主伴娘。” 她对这件事很执着。 叶倾心:“好吧,我身边除了你,也没有谁适合当我的伴娘了。” 之前一直忙着工作和学习,很少有时间去交际,叶倾心的朋友并不多。 “我一个也不够吧,你不是在pear上班吗?paer没有没结婚的小姑娘吗?邀请两个不就好了?或者我有几个处得好不错的朋友,给你介绍两个?” “再看吧,婚礼是索索的母亲在帮忙操办,需要多少伴娘我还不清楚,她近几天可能会跟我商量,到时候有需要我就打你电话。” “话说你们都要办婚礼了,结婚证什么时候领?” “今天。”叶倾心说着笑了一下,眼角有掩不住的羞涩与幸福流露出来,“上午刚领了。” 窦薇儿异常激动兴奋,“真的?结婚证呢?我看看,大老板的结婚证,是不是跟别人不一样?” 叶倾心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两个红本子,边递过去边道:“没什么不一样。” 窦薇儿打量着叶倾心的结婚证许久,递还给她,不由得啧啧感叹:“我居然一不小心,混成了博威集团女主人的好朋友,早在一年前,哪里想到会有今日,你以后可要罩着我啊,景太太。” 叶倾心听她打趣,忍不住打趣回去:“让我罩,还不如让你家贺大少爷罩。” “他?”窦薇儿不屑轻嗤:“算了吧,他儿子都快要出生了,还罩我,你没听贺依依说吗?我是贺际帆的情妇,是妾,跟你这正宫娘娘不一样。” 她这话有点自暴自弃的味道。 “薇儿……”叶倾心有些担忧。 “我没事,情妇就情妇呗,反正我这辈子又不打算嫁人,给他当情妇还能在生活上滋润一点,也没什么坏处。”窦薇儿说得洒脱,笑得也洒脱,可叶倾心却并不认为她是真的洒脱。 叶倾心看得出来她对贺际帆并不是嘴上说的那样。 张婶给两人送上饮料和甜点,窦薇儿的是一杯红茶,叶倾心的是一杯热牛奶。 没一会儿,她又给叶倾心送了一杯温水,和几片药,“差点忘了,太太的药还没吃。” “吃药?你病啦?”窦薇儿看了眼小玻璃杯里的药丸子,又看向叶倾心,“没事吧?” 叶倾心没来得及解释,张婶先笑着开口道:“我家太太没有生病,是怀孕了。” 窦薇儿一怔,旋即‘噌’从沙发里站起来,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瞪着叶倾心的肚子,“怀孕!你不是……你……” 叶倾心淡定地把药塞进嘴里,混着水咽下去,看向不淡定的窦薇儿,“嗯,怀孕了。” 她没打算隐瞒。 窦薇儿震惊过后,激动得两眼泪汪汪,“心心,恭喜你。” 叶倾心递了张纸巾给她,“怎么我每次怀孕,你都要哭鼻子?” “我高兴不行啊?”窦薇儿接过纸巾擦擦眼泪,又擤了擤鼻涕,说:“我是替你高兴,真心替你高兴,哎,你说,你嫁得这么好,本来跟我一样说不能生了,现在又怀上小孩,我怎么都不嫉妒你呢?” “当初刚得知你跟景博渊在一起,我还嫉妒过你,为此跟你闹掰过一回,什么时候我的心胸变得这般宽广了?难道这就是有失必有得?我的肚子不能装孩子了,所以老天给我装了船?” 宰相肚里能撑船。 叶倾心笑了一下,随即认真地看向窦薇儿,“你别这么悲观,你只是切了一侧的输卵管,不是还有另一侧吗?医生只说你是比寻常女人怀孕难一点,又不是不可能,你看我,被医生判了死刑,不也怀上了?乐观一点。” 窦薇儿看向叶倾心的肚子,沉默着没说话,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玄关传来可视电话的铃声。 没一会儿,张婶过来问:“门卫说有太太的快递,一会儿送过来。” 叶倾心点点头。 她买的首饰盒到了,速度很快。 正想着,她手机忽地响起来。 叶倾心从随身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下,一通陌生号码,接听,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景太太,是我,苏眠,你还记得吧。” 苏医生。 叶倾心微笑:“记得,您找我有事?”她边说,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的吊椅上坐下。 “我打电话,是想跟你道歉,对不起,景太太,我撒了谎,给你和景先生带来那么多的麻烦,我真的很愧疚。”苏眠的声音充满歉意,听起来发自肺腑。 叶倾心嘴角的笑容淡下去:“为什么呢?苏医生。” “你那天一身血地被送进医院,程医生指定让我给你做手术,他信任我,说我手术做得比别人好,是我辜负了他的信任。”苏眠说:“进手术室前一刻,赵医生也找到我,他给我看了一段有关我女儿的视频,威胁我对你的身体动手脚,让你一辈子都不能再生孩子,否则就把视频传到网上,毁了我女儿。” “我丈夫去世得早,我忙着工作赚钱没有更多的精力留给孩子们,才会让他们走上歧途,我作为一个母亲,却没办法挽救他们,我心里愧疚,想着不能让他们彻底被毁了,可是在手术台上,我看着你安静睡着的样子,怎么也下不去手……” “所以,我撒了个慌,说你不能生了……” “我说这些,不是想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真的很抱歉……” 叶倾心听得很认真,心情平和,始终没有一点波澜。 在上海,医生告诉她她的身体没有问题的时候,她就想到有问题的是苏医生。 苏医生在业内很有口碑,怎么可能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叶倾心忽地明白,为什么她临出院的那次检查,苏医生全程陪同。 是怕别人查出她身体的状况和苏医生说的有出入吧。 沉默许久,叶倾心声音平静地问苏眠:“你说的找赵医生,是赵宥加吗?” 苏医生:“你知道?” 意外的语气,已经给了叶倾心肯定的答案。 “谢谢你苏医生,谢谢你在手术台上的心慈手软,也谢谢你今天打电话跟我说这些。” 叶倾心表达的是自己对她的感谢,只是感谢,并不是原谅。 她一向是个凡事拎得清的人,爱恨分明,不会因为一个人的不好就否定那个人的全部。 苏眠为了自己的女儿,给与苏眠无冤无仇的她带来伤害,她介意。 但是苏眠因为一时手软,没有真的对她下手,否则今日何来三个孩子,这一点,叶倾心会心生感激。 同时也有些后怕。 还好,还好是心软的苏医生,若是换成别人,但凡心肠狠一点,今天叶倾心就不是这般光景了。 吊椅轻轻晃动。 挂了电话,叶倾心坐在吊椅上有些失神。 赵宥加让苏医生对她下手,赵宥加与古娇关系亲厚,古娇喜欢景博渊…… 叶倾心轻笑出声。 当初还以为古娇为人不错。 人都说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唤,原来是有些道理的。 古娇是闷不吭声在背地里放箭,表面却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她比余清幽聪明。 “心心,你想什么呢?”窦薇儿走过来坐在叶倾心旁边,“喊你半天了。” 叶倾心回神,“没想什么。”目光触及窦薇儿手里的首饰盒,“我的快递到了?” “我帮你拆了,首饰盒挺漂亮,看样子景大老板送了你不少珠宝。” 叶倾心笑:“没有,我买这个主要是用来放我妈留给我的项链。” “他求婚时没送你钻戒?钻戒不是珠宝么?说到钻戒,你的戒指呢?”窦薇儿见叶倾心两手空空,“你怎么不戴?” “我怕丢了,回头买个简单戴。” “这么宝贝着?钻石是不是很大?拿来我看看,过过眼瘾。” “在楼上。” “去拿,走走走,大老板送的钻戒,一定不是一般的大。” 叶倾心见她一脸兴奋,起身上楼。 到了主卧门口,窦薇儿倒是有些胆怯了,“我能进去吗?” 叶倾心点头,“当然。” 窦薇儿小心翼翼抬脚跨进门内,卧室里味道清新,隐约有成熟男人的味道混着女孩儿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 房间装修是经典的黑白灰简约风格,彰显着这是男人的领地。 “大老板的房间就是不一样,即使他人不在,气场却在,你们家是不是从来不遭贼?” 叶倾心笑:“你也太夸张了吧?” 她走到床头柜跟前,打开抽屉,把顺手带上来两本结婚证放进去,拿起那枚戒指和蓝宝石项链,转身将戒指递给窦薇儿,“就这个,没什么特别。”说着把蓝宝石项链放进首饰盒中间的格子里。 首饰盒外观是简约的长方体盒子,里面隔板分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小方格。 窦薇儿看见钻戒,眼睛一下子直了,“这叫没什么特别?很特别好吧!” 不等叶倾心说什么,她又道:“钻石特别大!” 叶倾心:“……” “v……c……a,我靠,有钱人啊,他们家的首饰贵得要死,我上次在他们家买了对四叶草的耳坠,花了我好几万,你这得好几十万吧。” 窦薇儿说着,目光落在叶倾心手里的首饰盒里,看见那根蓝宝石项链,她眼睛又一直。 “这个项链……好特别……”她伸手去取蓝宝石项链,顺手把钻戒放进首饰盒里的一个小格子里,“你家大老板送你的?” “这是我妈留给我的。”叶倾心见她快要把眼珠子黏在项链上,“你喜欢?” 窦薇儿点头,“我能戴试试吗?不是你男人送的应该没关系吧?”刚刚的戒指她就想试试来着,但考虑到那是景博渊送给叶倾心的求婚戒指,她便没有不识趣地试戴。 叶倾心也想到这一层,如果是景博渊送的,她一定不会让别人戴,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但母亲送的,便没有这一层顾虑,她笑了下,道:“当然可以。” 窦薇儿取下围巾,里面的线衫领子不小,深沟若隐若现。 带上项链,意外地合适,洁白的肌肤衬得蓝宝石更加通透纯粹。 “好看吗?” 窦薇儿问叶倾心。 叶倾心看着她的脖子,微微有些怔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拿在手里看没什么情绪的那只眼睛,在窦薇儿脖子里竟透出几分魅惑来,有种眼眸半眯的慵懒的感觉。 大约与窦薇儿性感火热的气质有关。 “好看。”叶倾心实话实说。 窦薇儿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出来道:“可惜是你母亲送的,不然我一定问你卖不卖,这上面的宝石是真的吗?” 忽地想起什么似的,她把项链在茶几上摆好,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回头我去珠宝店照着定做一个,用真的蓝宝石。” 言外之意,是在说叶倾心项链上的蓝宝石是假的。 这么想也无可厚非,毕竟叶倾心家的条件摆在那儿。 两人下楼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聊了一阵,叶倾心接到景博渊的电话,晚上有应酬,九点钟之前回来。 窦薇儿顺理成章留下来吃晚饭。 吃完饭她打了个电话,不到四十分钟,贺际帆开着宝石蓝兰博基尼出现在别墅大门口。 叶倾心想送她到大门口,刚到玄关,窦薇儿便说:“不用你送,我自己走,你现在可是比国宝还贵重。” 叶倾心笑笑,没有坚持。 等外面的汽车声远去,她上楼先洗了个澡,然后穿着很厚的棉质睡衣,套上防辐射服,拿电脑去楼下坐在吊椅上处理邮件。 张婶忙完手头的事回去照顾小孩了。 想到之前要送给琪拉雅的衣服,她给司明静去了电话,那边似乎是在什么娱乐场所,音乐声很大。 “心心,什么事?” “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就是问问我的五件衣服你没有忘了吧?”叶倾心语调轻松,玩笑似的问。 司明静似乎是喝了酒,说话跟平时不大一样,特豪迈:“没有,明天上班我就开始给你做,一个星期,我一定帮你做好。” 司明静平时还要忙别的工作,抽出空来一个星期给叶倾心做好五件衣服,已经很快了。 叶倾心笑:“谢谢静姐,到时请你吃饭,地方随便你挑。” 司明静哈哈一笑,“真的?这可是你说的,我有家酒店,一直想去,只是太贵了,你能行?” 叶倾心:“没问题,我们到时约时间。” 挂了电话,她继续修改设计稿。 不知过了多久,叶倾心处理好稿图,没来得及保存,电脑忽地一下黑了。 又死机了。 叶倾心对电脑不是很懂,左手食指和中指按住ctri+alt,右手食指点了下delete,以前死机,她都是这么做的,系统会重新启动。 只是这次不知怎么,她按了好几遍,电脑屏幕一点反应都没有。 想了想,她用以前还用过的笨方法,把电池扣下来,等了一会儿,再组装上,按了电源键,果然可以了,只是还没等叶倾心高兴,屏幕又一次黑屏。 这次无论她怎么扣电池,电脑屏幕都没有再亮起来过。 叶倾心面色渐渐凝重起来,电脑里除了这次比赛的设计稿,还有好多她以前设计的一些图稿,虽说只是灵光一闪时画下来的,但对于设计师来说,每一次的灵光闪现都很重要,这次大赛的设计,有好几处她便是将之前一些灵感融合进去。 晚上将近九点,景博渊在玄关换了鞋,走进客厅,就看见叶倾心对着电脑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怎么了?”他脱下外套放在沙发上,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吊椅随着他坐下而沉了沉。 “死机了。”叶倾心举着电脑,“里面有好多重要的东西,你说还能修好吗?里面的数据不会有损坏吧?” “我看看。”景博渊从叶倾心手里拿走电脑,放在腿上,眉眼认真。 叶倾心也没看见他是怎么做的,只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点了几下,发出‘啪啪啪’的敲键盘声。 旋即,她的电脑屏幕亮了起来。 叶倾心看了一下,是蓝屏,上面全是白色的英文代码,景博渊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似的敲击,英文代码一行行跳出来,叶倾心甚至根本来不及看清字母,快得跟电视剧里加了特效似的。 她有些吃惊地转头看向景博渊专注的眼神。 谁来告诉她,她究竟嫁了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男人怎么什么都会。 高手啊,真是深藏不露。 正想着,余光里屏幕一变,变成正在启动时的样子,大约三十秒,她的风景图壁纸出现在屏幕上。 “好了。”景博渊将电脑往她腿上一放。 叶倾心目不转睛地盯着景博渊的脸,景博渊回视着她的眼睛,“怎么?” “这世上有你不会的东西吗?” 景博渊一本正经,“有,很多。” “……”叶倾心把电脑往旁边一放,扑过去抱住景博渊的脖子就亲,景博渊被她的冲击力撞得跌进吊椅里,吊椅猛地晃了一下,感觉要不堪重负断了似的。 有人说,好女人是宝藏,越是相处,越会发现好处无穷,让人爱不释手。 好男人,也是。 ------题外话------ 今天更得早,意不意外?惊不惊喜?有没有票票奖励一下? * 推:《豪门蜜宠:萌妻很傲娇》/安然本尊 她,颜馨。本是颜氏集团千金小姐,不料十岁那年遭人陷害,导致家破人亡。 他,宋霆琛。帝豪集团总裁,已是而立之年,却迟迟不婚。 【见面篇】 两人初遇,迫于无奈,她强吻了他。 再遇,她化身暗夜精灵,溜进他居住的酒店套房,钻了他被窝… 三遇,她摇身一变,成了帝豪员工… 次次挑衅,总裁大人怒! 【逼婚篇】 某日,被家人逼婚逼到走投无路的他找上她,可怜巴巴的问:“你碰了我,总要负责吧?” 小女人微微一愣,而后眸光闪闪,痛快应道:“好啊!” 【婚后篇】 结婚一个月,男人好不得意,神清气爽的抱着小娇妻吻来吻去,“以后我们一日、三餐!” 回应他的,是某女傲娇的白眼! 正文 192:项链的来历 女孩的热情来得很突然,景博渊却还是在第一时间稳住叶倾心的身形,没让她的肚子撞到自己身上。嘴唇上是她覆上来的柔软唇瓣,小舌头带着小丫头特有的香气,夹杂着淡淡的薄荷味牙膏的清凉味道。温香软玉在怀,景博渊享受般地承受她的主动,双手在她背上抚摸。片刻。叶倾心忽地抬起头,目光有些责怪,“你喝酒了。”她尝到他嘴里有淡淡的酒气,虽然很淡。景博渊没有否认,“推辞不过,喝了一杯。”“不是说不喝酒了吗?你的胃还没完全养好。”叶倾心手撑在吊椅坐垫上,支起身子,小手摸上他的胃部,“会不会难受?”景博渊定定地凝住她的眼睛,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细腻的肌肤,“还好。”“不行,我去给你拿药。”叶倾心说着想起身。景博渊一把捞住她的身子,让她在吊椅上坐好,“你坐着,我去拿。”叶倾心看着他走到沙发跟前,从茶几底下的抽屉拿出药箱,取出胃药走向台倒水。她起身跟过去,“饿不饿?”没等景博渊说什么,她转身走向厨房,说:“我给你煮碗面条好不好?我不怎么会做别的,正好吃面条养胃。”景博渊喝了口水把嘴里的药咽下去,女孩已经进了厨房。他抬脚走过去,到门口,正好看见叶倾心在接水,手里接水的瓷盆有些大,看着很有分量,他几步上前从她手里接过来,道:“去外面坐着。”叶倾心站着没走,“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做不好?”她神情有几分沮丧,她记得之前两次煮面,两次打碎汤碗,最后都是景博渊来救场。和他比起来,自己显得笨手笨脚。“知道自己做不好还逞能。”景博渊看了眼叶倾心,转身去冰箱里拿食材。“”叶倾心看着他拿出食材,利落地洗菜切菜,蹭过去从后面抱住他,脸颊贴在他背上,他胸膛里的心跳,强劲有力。“虽然我做饭不怎么样,但是我做别的还是很好的”景博渊听到她较真的话,轻笑,“比如?”叶倾心默了一下,双手在他腹部轻轻抚摸,片刻,上移到他胸口,轻巧地解开衬衫扣子,暖和又柔软的小手贴着紧实的肌肉线条游走,她的吻一下下亲在他的背上。叶倾心手中的动作,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景博渊手上的动作渐渐缓慢下来。叶倾心察觉到男人的变化,却笑着从他身上退开,“你不是要煮面条?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毫不迟疑转身走出了厨房。分明,是故意的。撩了火,却撒手不管。景博渊幽深的眸子盯着她的背影看了片刻,低头看了眼被解开的衣服扣子,大片胸膛显露出来,他勾唇笑了一下,抬手系上纽扣,继续手里的活。大约十来分钟,两碗面条上桌。叶倾心听见景博渊在餐厅喊她,放下电脑小碎步跑过去,面条卖相很好,最上面盖着肉酱,一些青色蔬菜,一只荷包蛋。“谢谢景先生。”不熟悉的时候,喊‘景先生’是一种疏离,亲密的时候,喊‘景先生’就有股别样的亲昵在里面。景博渊笑了下,似乎是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先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下来电,边接听,边帮叶倾心拉开餐椅,抬手朝她招了一下,示意她过来坐。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叶倾心坐下的时候,听见景博渊说:“你该给萧砚打电话。”萧砚吗,叶倾心记得他是景博渊比较好的一个朋友。正想着,她听景博渊又说:“别忘了你是三十四岁的成年人,不是三岁的小孩,说话做事应当把握分寸。”他的语气颇为严厉。是萧恋。叶倾心几乎一瞬间就猜到了电话那头的是谁,垂下睫毛,拿筷子夹起荷包蛋,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口感很嫩。景博渊挂了电话,又拨出一个号,那边响了好一阵才接听,景博渊说:“你姐那边出了点事,你过去看一下。”说完挂了电话。叶倾心等他坐下来,咽下嘴里的鸡蛋,漫不经心问:“萧恋啊?”景博渊没否认,看着她“嗯”了一声。“这么晚,她出什么事?”叶倾心也看着景博渊,语气有些吃味,“前女友有难,你这个前男友不去英雄救美?”没准还能来个旧情复燃。后面那句,叶倾心没有说出来,低头用力咬那个荷包蛋。景博渊看了她一眼,见她吃荷包蛋吃那么凶,把自己碗里的那个夹到她碗里,开口的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带着几分笑意,“吃醋了?”叶倾心目光落在那个完整的荷包蛋上,小声否认,“没有。”景博渊没再说什么。叶倾心有些味同爵蜡,现在已经九点多,就算是要好的同性朋友,也不该在这么晚打电话过去打扰,何况是有家室的异性朋友。听景博渊的话,不管萧恋发生了什么,都还有其他求助的选择,她却偏偏打给景博渊她之前也承认了,还喜欢景博渊。叶倾心渐渐心生烦躁,这个男人怎么就那么多人惦记呢?吃完面,景博渊起身收拾了餐桌。叶倾心跟在后面走到厨房门口,轻靠着门框,看向洗碗池前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一般成功如景博渊这样的男人,在家都是大爷一般的存在,哪里还会做家务,他这样出门就站在社会顶层,回家关起门来却像普通男人,偶尔自己做饭洗碗,哪个女人都会喜欢。“看什么。”景博渊收拾完,洗了手转身走过来。室内暖和,他穿着单薄的衬衫西裤,袖子卷了几摞,小臂肌肉结实有力,不笑的时候,眉眼是一贯的一丝不苟,薄唇透着疏离和严肃,但此时,他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温柔和宠溺,定定凝住叶倾心,这样的眼神,让她心跳加快,有些难以招架。她目光垂下,却不小心触到男人裤子拉链的地方,不知怎么,脑海里忽地跳出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脸颊微微一热,再次瞥开目光。“上楼早些睡,时候不早了。”男人在她面前站定,声音浑厚,一字一字砸下来。叶倾心的余光里,景博渊垂在身侧的手上沾满了水珠,在光线里折射出晶莹夺目的光来,这个男人当真是完美得过分,连手指都这般好看。心头一动,她忽地抬头,双臂勾住她的脖子往下用力一拉,亲上他的唇。唇瓣相碰,清软的声音从女孩的嘴里溢出来:“我收回之前的话,前女友有难,你这个前男友不许去英雄救美,你现在是我的。”景博渊揽住她的背用力往怀里一搂,带着她轻轻一转,将她虚压在一尺宽的门框上。男人的手抓住她的肩膀,舌头强势地捣进她的口腔。叶倾心的睡衣被解开两粒纽扣,被迫从肩头滑落,一抹饱满的柔软悄悄从睡衣边沿露出来,吻在唇间的感觉,异常绵软细嫩,男人的呼吸微乱。事情失控之前,他放开她,薄唇凑近她耳边,压着嗓子道:“心心,你是我第一任妻子,也是我第一任女朋友。”叶倾心闻言微愣,直到景博渊抱她回了主卧,耳边响起男人洗澡时的水声,她才回味过来景博渊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是他的第一个女朋友,那么萧恋在撒谎?记得很久之前,她听程如玉说过景博渊十几年前被前女友甩过的话,她脑子有些乱,不知道谁说的话是真的。只是,当她的的目光落在茶几上景博渊刚摘下来的那块钢表上,她送的,他一直戴着。她忽地又释然了。别人与景博渊,她应该相信景博渊。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骗她。洗澡的声音还在继续,叶倾心看着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眼珠子微闪,起身走过去悄悄拉开门,淋浴房的玻璃蒙了层雾气,男人高大健硕的身躯在雾气之后若隐若现。景博渊的视线直直看过来。叶倾心冲淋浴房的方向笑了下,道:“我是来刷牙的,你之前说一起的话节省时间”说着,她径直走到盥洗台前,拿起自己的牙刷挤牙膏,好似真的是来刷牙的。刚把牙刷塞进嘴里,淋浴房的水声停了下来,卫生间一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哗啦’一声轻响,淋浴房门被推开。叶倾心看向镜子的眼睛一直。主卧的镜子角度很巧,正好照出淋浴房的全景,想到她刚搬进主卧的那晚,景博渊就是以‘一起洗漱节省时间’的话闯进来,从镜子里把她洗澡的样子看了个遍。镜子里,男人就这么大咧咧走出淋浴房,伸手将毛巾架上的毛巾扯过来,先擦了擦头发,然后擦干净胳膊、前胸后背,再然后画面有点限制级。“心心。”景博渊冷不丁开口,“你可以转过来看,我不介意。”“”叶倾心红着脸低头刷牙。景博渊裹了浴巾出去。叶倾心刷了牙,上了个厕所,出去恰好看见景博渊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塞进嘴里。在得知她怀孕前,他虽然也在刻意控制着抽烟,但不在她面前的时候,他每天还是会抽上两三根,得知他怀孕之后,他就是背着她的时候,似乎也没有抽过烟,他身上和嘴巴里都没再有新的烟草燃烧留下的味道。戒烟一直是烟民的大难题,如果容易,也不会有那么些瘾君子了。看见叶倾心过来,景博渊从嘴里把烟拿下来放在床头柜上,叶倾心看了眼那根烟,被咬过的地方有淡淡的整齐的牙印,还有点湿痕。叶倾心没再问他是不是很难受,直接抱着男人的脖子,低头亲他的唇瓣。小手伸进男人的衣服里。景博渊按住她的手,声音带着点沙哑,“不早了,睡。”叶倾心固执地跨坐在他的大腿上,亲吻他的脖子,试图挑起些什么。景博渊眼底滑过一抹无奈,抓住她的肩膀,将她从自己身上扯开,“心心,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叶倾心看着他,“你不想?”景博渊托住她的屁股起身,掀开被子,将她轻轻放进被窝,然后转身关了灯,意思很明显,她该睡觉了。叶倾心:“”她忽地发现这个男人的自制力实在惊人,能忍住烟瘾,还能忍住**,面不改色。刚刚她分明感觉到他已经在情动。黑暗里,叶倾心感觉身边的床陷了陷,旋即被拥进宽厚结实且温暖的怀抱里。“博渊”“嗯。”“我可以的。”叶倾心右手摸上他的裤腰。景博渊握住她的小手,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快睡。”那语气,好像叶倾心是个不听话的让人头疼的小孩。“不要算了。”叶倾心转个身,背对着他。她喜欢背对着他窝在他怀里,背部与他的腹部紧密相贴,他从后面紧紧抱着她,这个姿势给她极大的安全感和温暖。第二天恢复上课,叶倾心中午在学校休息,晚上本来说好景博渊来接,公司好像出了什么事,他让陆师傅来接叶倾心。回到家,别墅里多了两张新面孔。张婶介绍那个胖胖的穿着厨师制服的男人,叫陆康,是个大厨,景博渊找来负责叶倾心的三餐;那个跟张婶差不多大的中年妇女,叫迟明霞,老宅的老佣人,景博渊要过来和张婶轮流照顾叶倾心,以后别墅二十四小时都得有佣人在。景博渊从老宅调人过来,主要是出于安全考虑,知根知底的佣人,比现找的要可靠。叶倾心微笑着跟两人问了好,大方得体,颇有几分女主人的架势。晚餐是陆康做的,叶倾心吃着,感觉有点唐阁的味道,便问陆康:“陆叔以前在哪里高就?”大概是因为胖,陆康看起来特别憨厚老实,笑起来的时候人畜无害,“我是唐阁的主厨,今天中午还正常上班呢,下午三点的时候经理把我叫过去,说有人要聘请我做私人厨师,然后我就到这里来了,有点突然,不大习惯,今晚没做好,景太太别介意”“”还真是,叶倾心想到自己之前三次去唐阁,每次都说他们家的菜好吃,只是把人直接挖到家里来,叶倾心有些意外。“你到这边工作,上下班是不是很不方便?”叶倾心曾经给洪思域做家教,每次上下山都要走很久。“景先生给我配了辆高尔夫做代步工具,上下班还行,呵呵”叶倾心:“”她倒是忘了,景博渊也给张婶配了辆十几万的车,这年头,给有钱人家当保姆当厨师,都比大学生混得好。陆康主要负责叶倾心的三餐,晚餐做完他便没什么事了,叶倾心让他先回去。今晚是张婶当值,迟婶今天来主要是跟叶倾心混个眼熟,这会儿没什么事,叶倾心也让她先回去。叶倾心吃完饭上楼,中午回宿舍她收拾了好些需要穿到的衣服,她先将衣服放进衣帽间整理好,然后洗澡。这次她没有要景博渊提醒,很自觉将自己打包过来。洗完澡,她下楼坐在吊椅上处理邮件,等她处理完邮件,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九点多了,景博渊还没回来。叶倾心放下电脑,拿手机给景博渊打电话。响到第五声,那边才接听,“有事?”叶倾心一听这公事公办的语气,就知道他那边在忙正事。便道:“没事,就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那边默了一下,回:“大概十一点,你先睡。”叶倾心“嗯”了一声,“那你忙,挂了,拜拜。”临掐断通话前,她补充一句:“别太累了。”“嗯。”景博渊站在会议室的落地窗前,收了手机,转身。身后无十几双炯亮的视线齐刷刷收回去,专注在面前的会议资料上。虽然不知道老板那通电话谁打来的,可是那句‘你先睡’,分明透着不寻常,难道是最近传言中的老板娘?景博渊严苛锐利的视线缓缓一扫,薄唇轻启,语气冷漠:“好看?”众人心口一颤,慌忙摇头,摇完头又觉得哪里不对,便又都迟疑着点点头有人悄悄抬眸觑了眼上座的老板,忽地发现自家那位几分钟之前还阴云密布的老板,此时似乎风和日丽起来,甚至眉眼有些温柔温柔?那人忙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瞧过去,却见自家老板正板着脸,声线低沉有力地道:“继续。”一直站在投影仪前等着这两个字的远景集团总监点点头,指着幕布上的资料继续分析。又将近一个小时,会议结束。底下的人站得笔直,神色正经,等景博渊的身影一消失在会议室,众人大声松口气,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椅子上,跟老板开会简直是一种折磨,坐着动也不敢动一下,呼吸都不敢大声,比一般的会议更累人。“哎,你们说刚刚那电话是不是上次来我们公司的那年轻小姑娘打来的?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传言中老板的情人?”“我看未必,我们老板这么有钱,怎么可能玩一个女人玩那么久。”“哎,曲副总,你跟景总走得近,有没有点小道消息给我们透露一下?”曲琦整理好会议资料,在实木桌面上磕了磕,起身道:“小道消息?有。”“什么?”众人两眼发光地看着他。曲琦笑:“消息是,你们再这么不务正业在私底下瞎八卦顶头上司,拿不出让景总满意的事故解决方案,明天就别来了,都去娱乐周刊上班。”众人:“”景博渊回到总经办,经过秘书台,宓秘书长放下手头的活,起身恭敬道:“景总,你要的最新款博智已经放在您办公室的茶几上。”博威一个月前推出最新款笔记本,广告打得响,还弄了个惹人眼球小视频放到网上,点击率暴涨,一夕之间bousixl900s被广识博知,又因历年来博智的产品质量过硬,网上的单价已经被炒到将近两万,实体店更贵。国产的电脑有这个价格,实乃天价。甚至在各大电子购物网站的销量都排名前三,价格昂贵销量好,在业内也是轰动一时。景博渊微点了点头,推开实木门,一眼就看见茶几上电脑包,粉红色的,小女生气息十足。他走过去拎起电脑往外走。罗封抱着资料过来就看见景博渊要下班的架势,“景总现在回去?”景博渊看了眼他怀里的资料,淡淡开腔:“放我桌上。”罗封把资料放下,转身跟上景博渊,乘专用电梯下来,罗封道:“余威有点能耐,我们派去盛氏集团的人三个多月还没有打到盛氏的内部,那帮老油条对余威倒是忠心耿耿。”当初从余威和余更新手里分别拿了百分之二十一和百分之九的盛氏股份,景博渊私下操作,高价从盛氏其他股东那里收购百分之十一,博威总共持有盛氏集团百分之四十一的股份,以百分之五的优势击败余威,成功控股盛氏。余威作为盛氏集团第二大股东,又掌管盛氏十多年,人脉盘根错节,深入整个集团,博威要想彻底掌控盛氏,必须除掉这颗毒瘤。景博渊一手插兜,一手拎着粉红色的笔记本电脑包,姿态笔直沉稳地站在电梯当中,面前反着光的金属制电梯门,映出他模糊的轮廓,那双眼睛,犀利且高深莫测。“追随余威的人当中,一定有处在领导位上的组织者。”景博渊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夹在指间,继续道:“让那边的人仔细观察,支持余威的那些人当中,谁跟余威走得最近,在盛氏的权力是不是最大,再派人暗中调查,是人就都有弱点,除掉领头羊,剩下的人自然会审时度势,选择最有利自己的阵营站队。”“没了支持者,余威手里的股份再多,也只不过有官无印。”罗封接了一句。没了实权,就不足为惧。罗封看了眼景博渊指间没有点燃的香烟,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打了火凑过去,有讨好之意。景博渊看了他一眼,淡然道:“不用。”罗封识趣地收回打火机。他刚跟着景博渊,景博渊的烟瘾还不是很重,后来集团越做越大,期间遇到的难题和挫折多不胜数,景博渊的烟瘾也慢慢在加重。到后来平均每天几乎都是一两包烟。几个月前有段时间景博渊在刻意控制抽烟,罗封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叶倾心突然出事,他才知道景博渊控烟是因为女人怀孕了。后来景博渊和叶倾心闹矛盾,又重拾香烟,抽得比以前还要重,平均一天要抽三包,几乎是烟不离手。现在,又控烟,罗封忍不住猜想,难道太太又怀孕了?可是之前不是说太太不能生了么?罗封控制着方向盘,两眼忍不住瞄一眼后视镜,看见景博渊放在身侧的粉红色电脑包,忽然想起一句话:爱情能改变一个人。大老板自从有了太太,确实变了不少,有时候觉得他很有嗯,人味。“我老婆上个月开始总是恶心想吐,结果一查,您猜怎么?”不等景博渊说话,他自问自答:“怀孕了,现在已经快三个月,天天就喜欢吃酸的,老人都说酸儿辣女,也不知道可不可靠。”“这女人怀孕的时候最娇气,脾气也大,常常让人气得牙根痒,还不敢拿她怎么样,景总您说是不是?”罗封呵呵笑着,拉家常似的说。景博渊平静的眼神带着犀利的洞察,看了罗封一眼,“不尽然。”叶倾心就很乖。罗封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猜测得没跑,“太太看着就柔顺乖巧,脾气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不像我家那个,平时就是个暴脾气,呵呵太太的预产期是明年,明年几月?我家那个是明年七月份。”景博渊轻笑:“罗助理,长本事了。”学会套他的话了。语气漫不经心,有警告的成分,但没有生气,罗封听出来了,笑着回了句:“属下不敢。”忽地想到了什么,敛了敛轻松的表情,罗封道:“珠海远景那边这次的事故,不久前调查人员打电话来,说似乎不是意外。”不似意外,就是人为。那边今天中午出了事故,伤了六个,死了三个,消息被压着没有报道出去,外界还不知道,一直持续到十来点的会议,就是为了此事召开。如果是人为,事情处理起来恐怕会更棘手。景博渊表情丝毫未动,冷静且平静道:“继续查,死者和伤者家属那边多派些人盯着。”如果有心人煽动死者和伤着家属胡闹,虽不至于威胁到集团,但一定会造成不良影响。如果对方再厉害一点,或许还会利用此事牵扯到景家在官场的那几个人。“是,属下明白。”罗封严肃点头,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明白。不知过了多久,白色路虎在停在南山墅8号院门口。景博渊在玄关换了鞋,走进客厅,客厅大灯关了,只楼梯口亮着一盏过道灯,淡粉色的光线让整个空间都变得柔和而温暖。吊椅上,叶倾心躺在上面睡着了,柔顺的长发铺散下来,随着吊椅的晃动轻轻摇曳。她身上盖着薄被,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像一只柔软的小猫咪。景博渊触及这一幕,眉眼一下子变得温柔。张婶大约是听见外面的汽车声,出来看见景博渊,便道:“先生回来了,太太之前给您做了夜宵一直在锅里保温着,您现在要吃吗?”景博渊点点头,放下电脑包,走过去轻轻将叶倾心连人带被抱起来,上楼回卧室放在床上。将她的头发理顺,亲了亲她的额头,转身下楼。所谓夜宵,是山药粥,米煮得很黏很糯,混合着山药的清香,不得不说,饿的时候喝上一碗糯香温热的粥,胃里确实很舒服。回到主卧,叶倾心换了个睡姿,沉沉的没有醒。景博渊洗完澡,借着卫生间的光亮上床搂住叶倾心。他之前怕扰了她的睡眠,便没有开灯。女孩自动自发往他怀里钻了钻,又动了动,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她潜意识的小动作,让景博渊整颗心变得格外宁静。叶倾心醒来时天还没亮。她发现自己被一只胳膊紧紧搂着,愣了片刻,便反应过来。她大约是在楼下等睡着了,被他抱上来的。轻轻拿开他的胳膊,叶倾心下床去卫生间,出来时,景博渊醒了,正在看手机。“我吵醒你了?”叶倾心走过去,爬上床钻进他怀里。景博渊把手机扔到床架踏上,伸手搂着她,“今天我要去趟珠海。”叶倾心愣了下,“出差?要多久啊?”景博渊:“最迟一个星期回来。”“哦。”叶倾心点点头,没多想,只以为是单纯的出差。“应酬时不要喝太多酒,最好不喝,家里的胃药带一点,有备无患,那边天气跟这边差距很大,你带点合适的衣服,还有,别工作到太晚,尽量在十一点之前休息”叶倾心像个老妈子一样叮嘱,黑暗里,女孩娇软的声音带着几分舍不得。“还有啊,有好看的小姑娘可以看两眼,但是不许动心思,知道吗?”闻言,景博渊轻笑一声,“好。”七点钟,景博渊将叶倾心送到学校,叶倾心抱着他亲了好一会儿才下车。上课的时候,窦薇儿手机老是震动,窦薇儿每次都不厌其烦地按了挂断,最后直接关机。课间,她问叶倾心,“心心,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母亲给你的那根项链,什么来头?”叶倾心不解:“为什么这么问?”“我不是想拿去珠宝店让人给做个一样的吗?一开始那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合同签了,主石也选了,定金也付了,可昨晚开始,珠宝店那边一直打电话来问我照片在哪里拍的,问我那根项链是不是我的。”“我问那边问这个干什么,那边也左顾言它不说明白,你那根项链难道不是假的,是真的?该不会是什么能和海洋之心、沙漠之星之类的相媲美的绝世珠宝?”窦薇儿越想越有可能,要不然那边怎么急头白脸的想要知道那根项链的下落?叶倾心微皱了下眉,道:“绝世珠宝?我们家要有绝世珠宝,还用得着这么贫穷?”话虽这么说,她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景博渊之前评价过,那项链很值钱。想着,她叮嘱窦薇儿:“那边问什么你都别回答,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母亲的遗物,不管什么来历,也不管有多贵,她只想安安静静地收藏着它。窦薇儿点头,“嗯,我明白,我什么都没说,万一你那是绝世珠宝,被人知道了偷走怎么办?”叶倾心:“”晚上回到家,景博渊不在,叶倾心洗完澡没再下楼。想到窦薇儿说的话,叶倾心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首饰盒,从里面拿出蓝宝石眼瞳项链,纯粹通透的蓝宝石在灯光下越发漂亮夺目。记得景老夫人的寿宴上,古娇戴着一条和这一模一样的项链,只是眼角和眼尾的方向对调了,跟她手里的这个看着像是一对。她还记得古娇当时说,古娇脖子里的项链是颜老夫人的女婿设计了送给颜老夫人女儿的,当年因为设计新颖独特,在珠宝设计界轰动一时,后来还被很多人模仿造假。叶倾心猜测,难道他手里的这个是用真金真宝石做的高仿?越想她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只是母亲怎么会有这样真金真宝石的项链呢?这个答案,只怕叶倾心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收好项链,她打开景博渊送给她的手提电脑。早上下楼吃饭时,景博渊拿下巴指了下放在沙发上的粉红色电脑包,说是送给她的,叶倾心当时很意外,之前她电脑坏了,他也没说要给她换个新的。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做什么都一声不吭。这或许也是景博渊这类成熟男人的魅力之一,他们从来不会像小年轻那样整天对自己的女人说‘我要给你’、‘我会给你’之类的话,然后迟迟不付诸行动,他们只会不动声色将东西拿到自己的女人面前,漫不经心地说‘给你’。一个是随时都会发生变故的将来时,一个永远都是笃定的现在进行时。电脑屏幕上,叶倾心平时做设计要用到的软件一应俱全,叶倾心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他总是这样周到。与此同时。另一边。窦薇儿刚挂了珠宝店那边的电话,隔了十五分钟,手机又响。还换了个号码。她有些不耐烦,按了接听键,直接道:“你有完没完?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究竟想怎样?”“您好,窦薇儿是吗?”手机里传来一道陌生的、堪称温和的女音。窦薇儿一愣,“是我,您是?”“我姓盛,我想约你见一面,不知道方不方便?”陌生人,让窦薇儿下意识心生警惕,“今天很晚了,抱歉。”“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你昨天去vca珠宝店定做一款蓝宝石眼瞳项链,我是vca的品牌总监,你的那款项链,和我有点关系,我想跟你说说它的故事,或许听完了故事,你会愿意告诉我它的下落。”------题外话------小剧场:老大:老二老三,你们还好?老二:还好。老三:老大:老三?你怎么样?老三:老二:大哥你别喊了,老三嘴巴还没长出来。十天之后。老三:大哥你叫我?老大: 正文 193:婚期 vca是盛氏集团旗下的珠宝品牌。窦薇儿听完手机里的话,心底生出几分好奇,心心的项链,和vca的品牌总监有关?“您有什么话,可以在电话里说。”好奇归好奇,窦薇儿心底的警惕没有因此放松。之前时影算计她一事,让她学会了不要轻信陌生人。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再次传来女人温和的声音,“你是不信我,没关系,我们可以在你定做项链的那家vca珠宝店见面,一来,你可以确认我的身份,二来,vca安保系统森严,你不用担心我会在店里对你做什么。”“你是vca的贵宾,店里服务员一定会对你很关注,我就算想要做什么,也没有机会下手。”对方说的有条有理。窦薇儿想了想,道:“明天中午12点。”对方一笑,“窦小姐是爽快人,明天见。”挂了电话,窦薇儿想给叶倾心打个电话,将刚刚的事告诉她,想了想,又作罢,不如明天见过了那个姓盛的总监,听听盛总监怎么说,再跟心心讲。第二天中午12点,环阳路vca珠宝店。正值饭点,店里没有什么客人,除了几个穿着制服的服务员,只有一位穿着灰色貂皮大衣贵妇人坐在珠宝柜前的软椅上,几个服务员对她恭敬有加。窦薇儿一进去,那位贵妇人便转头看过来,眼睛里的光芒明明灭灭,窦薇儿有些看不真切其中的情绪。“窦小姐。”服务员问候窦薇儿。那贵妇人起身走过来,步伐优雅得体,“你好,我姓盛。”只说一个姓,是有所保留,也是一种冷漠。窦薇儿到底阅历浅,没听出来其中隐藏的疏离。她不动声色打量着面前的中年女人,气质高贵,无形中有种距离感从她身上流露出来,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不过她的声音,意外地温和,倒是与气质和眼神给人的感觉不同。窦薇儿朝她笑了笑。这时有服务员用托盘端着两杯茶过来,“盛总监,窦小姐,请这边坐。”窦薇儿看了眼服务员,服务员对盛总监的称呼,是在变相地告诉窦薇儿盛总监身份属实。“这地地方小,不知道窦小姐是否介意换个地方聊?”盛总监笑着提议,态度很好的样子。窦薇儿笑:“当然。”“我知道有家新开的日料餐厅不错,窦小姐可以吗?”窦薇儿没有异议。餐厅包厢里。点了菜,穿着和服的服务员出去,顺手关上移门,这家日本料理店私密性很好。盛总监端着茶杯喝茶,落在窦薇儿脸上的目光始终带着不着痕迹的审度,“窦小姐今年有二十岁了?从事什么工作?”窦薇儿在盛总监面前,多少有点拘束感,她笑笑回答:“大学还没毕业,盛总监有话请直说。”“我喜欢跟窦小姐这样的爽快人说话。”盛总监微笑着放下茶杯,“我曾经有个弟弟,是珠宝设计天才,他深爱着一个女人,特意为那个女人设计了一对项链,项链的坠子是一双流泪的眼睛,那个女人很喜欢,每天都戴着,后来一场意外,我弟弟和那个女人在一场车祸中落江丧生,其中一条项链在那场事故里丢失”“我母亲精神大受打击,这么多年过来始终没有走出伤痛,她一直想要找回那根遗失的项链,只不过那项链设计之初轰动了整个珠宝界,项链的款式当时被很多人模仿,我们找了很多年,每次以为找到了,结果一鉴定,都是假的。”盛总监目光直直落在窦薇儿的脸上,“过几天就是我母亲的寿辰,我想在她的寿辰上帮她完成心愿,让她开心,你提供的那张照片,款式上看与当初我弟弟设计出来的项链分毫不差,具体是不是真的,还需要经过鉴定,那项链当初是我弟弟亲自制作,与外面的仿品略有不同,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我能分辨。”“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心的姑娘,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找到那根项链,鉴定是不是我弟弟当初做出来的那根,如果是,我愿出高价收回项链。”“如果项链在你手里,我恳请你让我看一下那项链,如果不在你这,也希望你能坦白告诉我项链在哪里,我不会亏待你。”说完盛总监补充一句:“你放心,我只是想买回项链,不会为难项链的现主人。”窦薇儿听明白了。只是心中仍有疑虑,那项链是心心的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心心一定不会将它卖给别人,现在心心怀着孩子,这人要是拿着这个故事去求心心,心心心肠不够硬,可能会陷入为难之境。窦薇儿难得头脑清晰地分清其中的利弊,纵然故事值得同情,盛总监失去儿子的母亲也很可怜,但是他们毕竟是外人,对窦薇儿来说,叶倾心更亲近。“很抱歉。”没有想太久,窦薇儿道:“这是我去世的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我不能将它出售,甚至我很喜欢,却不敢轻易戴出去,生怕不小心丢了,所以我才会拍了照片去珠宝店重新定做一个戴。”顿了一秒,她补充了一句:“您出多少钱,我都不会出售项链,我希望以后不管是珠宝店的工作人员,还是您,都不要再来打扰我。”盛总监视线忽地变得锐利起来,其中隐隐透着几分不善或许,是不悦?窦薇儿没法分辨,总之是让人很不舒服的目光。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盛总监垂眸敛下眼睛里的情绪,“真的是你去世的母亲留给你的?”窦薇儿坚定地点点头。菜上完,盛总监笑了一下,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勉强了,我要买回项链是尽孝,你不在乎钱财留着项链也是尽孝,我不好为了成全自己的孝心,强迫你放弃孝心。”“更何况,你的项链未必就是真的。”这番话倒是挺通情达理。窦薇儿起身告辞,“既然话已经说完了,我就先走了,我还约了朋友,不和盛总监一起吃了。”说完不等对方的反应,窦薇儿转身要走。“等一下。”盛总监的声音在身后响,她起身走到窦薇儿身边,抬手从她肩上拿走了什么,道:“你肩上有头发。”窦薇儿本能地后退一步,对盛总监忽然的亲近很不适,待看清她手里捏着的一根头发,窦薇儿僵硬地笑了下,“谢谢盛总监,再见。”盛总监盛文琼看着合上的移门,缓缓将那根从窦薇儿身上拿来的头发举到眼前,看着看着,笑起来。手机忽然响。接听,那边传来余威的声音,“见到项链了吗?是不是当初闻君送给颜瞳的那根?”盛文琼冷笑一声,回:“我拿到那个女孩的头发,只要她跟我们盛家没关系,项链是不是真的不重要。”昨天她去vca珠宝店里,本想挑两款最新款的首饰回去,却无意看见服务员手里拿着那张蓝宝石眼瞳项链的照片项链原本有一对,一根被颜老夫人拿走,一根随着当年的车祸失踪。同时失踪的,还有当年刚满三岁的小女孩。虽然当年的小女孩在狂风暴雨夜的大江里存活的几率几乎为零,但,以防万一,还是确定一下比较安心。盛文琼眼底忽地滑过一抹疲惫和厌烦,这么多年,每次有这样的项链出现,她都要心惊胆颤,直到鉴定那项链只是仿品。明面上,她是想为盛老夫人找回盛闻君遗失的项链,实际上为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外面空气相当冷,窦薇儿从餐厅出来,裹紧身上的衣服,在路边拦了辆车,去了唐阁。点了一个招牌菜,一道甜品和一道汤,窦薇儿没要主食。等菜的时候,她给叶倾心打了电话,将见了盛总监的事、包括盛总监的那些话都告诉了她。又说了几句,两人挂了电话。叶倾心躺在学校宿舍的床上准备午休。她猜测窦薇儿嘴里的盛总监是盛文琼,那么车祸落江丧生的是谁也就显然易见了。当年的眼睛项链是一对?那么有两种可能,一,她手里的那个是真的,是当年盛闻君与颜瞳事故之后不知怎么辗转到了母亲手里,二,她手里的项链就是假的,只是高仿。可是,叶倾心记得上次古娇说自己脖子里的那根眼瞳项链独一无二叶倾心觉得有些乱,有点理不清的感觉。片刻之后,她又释然。不管那项链是真的还是假的,也不管它曾经是谁的,现在,它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仅此而已。“心心嫂子”叶倾心正想着,景索索笑得一脸贼兮兮地爬到她床上。“怎么了?”叶倾心往里面挪了挪,让她进被窝。“嫂子,你当初究竟是怎么搞定我大哥的?”景索索嘴巴又乖又甜。叶倾心看着景索索,她记得很久之前,景索索问过她类似的问题。“是他追的我。”叶倾心实话实说。虽然景博渊表白时,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他也没怎么费劲追她,但是他先表白,就算是他追她了。“那你怎么引起我大哥的注意和兴趣的?”景索索显然对她的回答不满意。叶倾心有些担忧地看着景索索。景索索瞧着一股机灵劲,其实没什么城府,大概是生活环境所致,她的家庭圆满,父母都很不错,这样的家庭养出来的小孩很容易思想单纯。听她的语气,喜欢的应该是和景博渊差不多大的老男人。三十几岁的男人,最擅长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是所有成熟的男人都是认真专一、值得托付的。“我啊,我什么都没做,就是安安静静地做自己。”叶倾心没有太多的恋爱经验传授,也不知道该怎么规劝引导,只能说出事实,希望景索索听了,能明白点什么。景索索表情一垮,“我都在他面前安静地做了好几年自己了,他依旧没有注意到我的好,我想表白,每次都被他左顾而言他地躲过去,现在他和女朋友分手了,我人不都说,走出一段情伤的最好方法,是进入下一段恋情么?你说我是不是该在这个时候用自己的温柔体贴帮他疗疗伤?”“不好,索索,你千万不要在他情感受伤的时候介入到他的感情里,他现在正伤心,或许真会被你打动,可等他情伤一过,或者他前女友稍稍一回头,就没你什么事了。”到时候丢心事小,丢了身可就事大了。现今社会,有太多看上去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成功男人,内里都是伪君子、真流氓。景索索噘嘴,“我就说说。”说完有些负气地爬回自己的床铺。叶倾心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作为外人,只能言尽于此,最后路要怎么选怎么走,还是要靠她自己。下午去教室上课,一号教学楼下,叶倾心遇到下了课出来的邰诗云,大概是家庭发生变故的原因,她和以前真的是不一样了,以前走路,下巴指天,现在看人都有些躲闪,看见叶倾心的时候,叶倾心分明从她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难堪。她低着头从叶倾心身边匆匆而过,不再像以前那样一见到叶倾心就跟点燃的炮仗一样。叶倾心忽地想起来最近听到的传闻,陈俞安似乎和心理学系的才女好上了,那个才女虽长得不漂亮,却是个温柔的性子,有一把好嗓音,叶倾心曾经跟她碰过两次面,听到过她的声音。邰诗云当初那么风风火火地追求陈俞安,不惜为了他伤害别人,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得到。叶倾心不知怎么,忽然特别想景博渊。晚上下了课,她一出教室就给他打了电话,第一次有些任性地缠着他说话,两人第一次煲了电话粥,等挂断的时候,叶倾心看了下通话时间,一个小时十五分三十秒。她不知道景博渊那边忙不忙,她只知道,景博渊始终耐心很好。别墅空空荡荡的,叶倾心躺在床上,觉得自己整颗心就像这别墅一样,最后,她去衣帽间拿了件景博渊的大衣,闻着衣服上他的味道睡着了。很快到了周末。叶倾心睡了懒觉,快九点的时候才起床洗漱下楼。楼下季仪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喝茶,迟婶在旁边跟她说着话。“心心这段时间胃口怎么样?”“太太胃口挺好的”季仪点点头。叶倾心倒不意外季仪知道她怀孕,景索索都知道了,季仪肯定也会知道,说不定现在景家都已经知道她怀孕的事了。“你们要好好照顾心心,尤其是吃的上,有了身子的女人有很多忌口,你要多多提醒陆主厨,每次菜谱都看着点,每餐都要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心心现在是景家重点保护对象,吃的喝的用的,都要格外上心”“你在景家也有十几年了,老太太什么样你最清楚,等她老人家醒了,知道你是照顾心心的大功臣,少不了你的好。”“是,知道了,三夫人。”季仪点点头,端庄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听见脚步声,她转头看见叶倾心下来,目光先落在叶倾心脸上,然后落在叶倾心藏在衣服里的肚子上。继而笑开,起身上前两步挽住叶倾心的手,“心心,慢点。”那架势,好像叶倾心已经快要生似的。“三婶,您来了怎么不让迟婶上楼叫我?”“今天周末,难得你睡个早觉。”季仪将她扶进餐厅,陆主厨已经蒸好了早点,迟婶正往餐桌上端。迟婶端上来两份,季仪也没有推辞,陪着叶倾心吃了一点。吃完早饭,季仪跟叶倾心说起婚礼的事。婚礼日期定在年后初六。结婚事件累人的事情,距离新年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叶倾心肚子里的胎坐稳了,稍稍累一些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婚纱、礼服、婚戒由景博渊准备,婚礼流程请了专业的婚礼策划,季仪把大概流程给叶倾心讲了一遍,具体的婚礼细节,等策划方案敲定,再拿过来给她过目。季仪:“我听阿渊的意思,这次的婚礼要大办,到时候来的宾客会很多,伴郎伴娘最好是五对,你那边安排几个性格比较沉稳靠谱一些的、没结婚的亲戚朋友,过来我见见,确定下来后就得开始量尺寸定做伴娘礼服。”五位伴娘叶倾心想到一个窦薇儿,宋久也能凑个人头,别的“你这边还要拟一份女方的宾客名单给我,我好安排座位,男方那边大概统计一下,需要八十到一百桌,敬酒你就跟着阿渊敬重要的几桌,其余的让他一个人去搞定”季仪说着笑起来,旋即又表情严肃地道:“到时候你若是有什么身体不适的,一定要及时说出来,千万别忍着知道吗?婚礼再重要,也没有你和孩子重要,妈抱重孙子的希望,就全指着你了,我听索索说你肚子里一下怀了三个?心心,你真是我们家的福星,上次两个,这次三个呵呵”叶倾心有些脸红。她好像是挺能生的“之前爸张罗着给阿渊订婚的事,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你别跟他计较,他也知道自己错了,想来看你,又觉得有些没脸,什么时候你见着他,多跟他说几句暖心窝的话,老人家岁数大了,说不好听的,也没几天日子好过,我们尽量让他开开心心的,多迁就他一点”“我也没有生气,真的。”叶倾心道:“那天爷爷跟我道歉,我就说了,我能理解他,换个角度,换个位置,我可能会跟爷爷做同样的选择。”季仪盯着叶倾心的脸看了几秒,叶倾心的神情坦然,没有一点伪装和勉强的痕迹。她笑道:“难怪阿渊一定要娶你,你身上这份与年纪不符的豁达,倒真是与众不同,若是换成别的女人,只怕要闹翻了天,你竟还能换位思考,难得。”叶倾心低头笑笑。季仪又说了些体己话,叮嘱叶倾心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然后坐车离开别墅。现在已经十点多,陆主厨正在忙着做午餐,叶倾心拿打开电脑看了下邮箱,里面的有几封新邮件。处理完,正好迟婶喊她吃饭。吃饭的时候,她打开ins,那天景博渊告诉她琪娅拉的身份之后,她就关注了琪娅拉,琪娅拉最近的动态,穿着某品牌最新款冬装走在纽约街头,时尚雅致,底下的评论将近十万条。很火的时尚博主。昨天她给司明静打电话,那边说只剩最后一件了,明天大概能拿到五件成衣。叶倾心的行为,算是一种讨好,或者是一种投资,既然琪娅拉向她递了橄榄枝,她便不能辜负了对方的好意。不过说实话,叶倾心至今还很诧异,穿惯了知名大牌的时尚博主,居然会对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设计师的设计感兴趣,不是叶倾心妄自菲薄,她只是清楚现实,她再怎么有天赋,也比不上那些久经沙场的大牌设计师。吃完饭,叶倾心先给宋久打了电话,说了伴娘的事,宋久自然满口答应,挂了电话,她给窦薇儿打电话,告诉窦薇儿这边还需要四位伴娘,窦薇儿答应帮忙凑齐三个。伴娘的事情搞定,叶倾心让陆师傅送她去医院。她这几天忙着上课,又考虑到肚子,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去医院探望景老夫人。路过花店,她下车买了束康乃馨。车子在医院露天停车场停好,叶倾心下车,裹紧围巾抱着康乃馨走向住院大楼,陆师傅跟在她身后护着她。不用问,叶倾心也知道是景博渊吩咐的,便也没说什么,由他跟着。意外地遇到从门诊楼大门出来的盛文琼。两人遥遥对视一眼,叶倾心从她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憎恶。叶倾心抿了下唇,回给她一个异常灿烂的笑容。盛文琼愣了一下,旋即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脸色难看至极,“小人得志!”叶倾心看着盛文琼走向停车场的背影,挑了下眉,不在意地笑笑,和盛文琼气呼呼的模样截然相反。有时候想要气到别人,并不需要横眉冷对,也不需要恶言相向,只要笑得比对方灿烂,对对方来说,已经是一种折磨。尤其是,对付心胸不怎么宽广的人,这招绝对有效。盛文琼坐进副驾驶,把门摔得震天响。嘭——!“看见叶倾心了。”余威抽着烟,来了一句,他也看见了。盛文琼皱着眉咳嗽一声,转头怒瞪他一眼:“能不能少抽烟?”余威不甚在意地吐出一口烟雾,没理会她的话,问道:“鉴定报告出来了?”说到这个,盛文琼一笑,扬了扬手里的a4纸报告,“没有血缘关系。”顿了一下,她有些自嘲地道:“我们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一个三岁小孩,掉进那么湍急的江水里,哪里还有存活的机会。”余威没有回答她的话,转而道:“近两年老爷子和老夫人身体每况愈下,我前些天无意听蔡律师提起,老爷子似乎打算将东郊的庄园出手,把钱全都投进‘车祸救助基金会’。”盛家的产业除了盛氏集团,还有个薰衣草庄园,规模宏大,是华北地区最大的大单体薰衣草庄园,号称东方普罗旺斯,每年吸引来的游客多不胜数,收益与盛氏集团比,不差什么。闻言,盛文琼愤愤将手里的鉴定报告狠狠一摔,“他们总是这么偏心!他都死了这么多年,他们还想着他。”“你也别生气,毕竟闻君是他们的儿子,老一辈思想老旧,看重儿子无可厚非,只是闻君走后,老爷子拿出所有积蓄为他发起创办‘车祸救助基金会’也就罢了,做了十七年慈善,现在还想把庄园也投进去,这就不应该了。”“如果盛氏还在,倒也罢了,现在盛氏几乎要落入外人囊中,老爷子又把庄园捐了,盛家此后岂不是要家道中落,老爷子似乎把活着的人忘了。”这话,成功挑起盛文琼的嫉妒和愤恨。“蔡律师当真说我爸要卖了庄园?买家找好了没?价格有没有谈拢?”余威笑:“应该没有,庄园规模较大,价格不是个小数目,谁想买,都得掂量一下。”“那好,我今晚回去找他老人家谈谈,真是老糊涂了。”“到时好好说,别发火。”“知道!”今天天气不大好,一早上开始阴沉沉,风也大,偶尔会有一片残留在枝头的枯黄的叶子随着风落下来。叶倾心抱着康乃馨,乘专用电梯上楼,病房里,景老爷子在,还有时常跟着他的中年男人和两个护工。景老爷子正在护工的帮助下,给景老夫人洗头发。叶倾心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觉得这一幕特别地让人心生向往。景老爷子转头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和以前一样刻板,只道:“进来坐。”叶倾心走进去,将康乃馨放在床头柜上。“我来给奶奶洗。”她说着脱了外套,取下围巾,开始撸袖子。“不用,你去那边坐着。”景老爷子语气强硬,跟景博渊说话的语气倒是有点相似。叶倾心没有坚持,走到沙发跟前坐下。气氛有些沉默,只有洗头的水声不时响起。“奶奶好些了吗?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醒?”叶倾心有些没话找话。“好多了。”景老爷子虽然语气不怎么软和,却也回答得仔细,“医生不确定具体什么时候会醒,只说她现在脑中的淤血已经消失干净,手术的创伤也恢复得差不多,随时有可能醒来。”叶倾心听了,打心底里高兴。又沉默一阵,景老爷子帮景老夫人洗好头,又帮她用毛巾仔仔细细擦干。因为手术,景老夫人的头发都剃光了,只剩短短的一层头发茬,很容易擦干。叶倾心忽地想到景索索之前说过的,景家的男儿都很痴情,又想到景博渊对自己的好,她由衷道:“爷爷,您对奶奶真好。”景老爷子没说什么,帮景老夫人擦干头发,吩咐护工帮景老夫人做全身按摩,自己起身走到沙发跟前坐下,问叶倾心:“会下棋吗?”叶倾心摇头,实话实说:“不会。”“没关系,我教你。”景老爷子转头对瞿争道:“回去把我最喜欢的那副旗拿过来。”约莫一个小时,瞿争回来,叶倾心看向他手里的象棋,有些意外,竟是她曾经送给景老爷子的那副。她看向景老爷子,分明看见,老人家那双鹰隼般的老眼中一闪而过一抹难为情。叶倾心没忍住,笑起来,旋即便发现景老爷子的表情都变得有些不自在,他低头摆棋,耳根有一抹可疑的红晕。叶倾心越笑越灿烂,觉得这个老头子别扭得可爱。景老爷子恼羞成怒,“笑什么笑,还不过来帮爷爷。”“是。”叶倾心笑着应了一声,上前帮忙,她没下过象棋,景老爷子手把手地教她。好在她很聪明,一听就懂,下是会下了,可她刚学会,自然是抵不过景老爷子下了几十年象棋的老手厉害,输得一塌糊涂,景老爷子倒是越下越嗨皮,估计是很久没有赢得这么爽快过。无论是景综和景彦,还是景博渊,看着就知道不是那么好赢的,景老爷子大约是在他们手下输惨了,在叶倾心这找到了成就感。晚上,景老爷子让瞿争吩咐老宅的佣人多准备一份饭菜过来,还叮嘱那边做得丰富一点,有营养一些,还要味道好一点。晚上八点,景老爷子才放叶倾心回去,叮嘱她第二天再来,第三天上课,晚上刚一下课,就接到景老爷子打来的电话,喊她去医院一块吃晚饭,吃完饭又是下棋。叶倾心:“”景博渊打电话来,叶倾心正好连输七盘,景老爷子高兴得哈哈大笑,景博渊听见了,问怎么回事,叶倾心把如实说了,景博渊直接挂了电话,紧跟着,一通视频电话进来。叶倾心和景博渊互加了微信。景博渊平时很少用微信,也就和叶倾心不在一块,两人视频时用频繁一点。他让叶倾心调后摄像头,对准棋盘。然后,景老爷子连输八局,输得脸都绿了。“臭小子,我跟心心下棋,有你什么事?”景博渊看着手机淡笑,“有人欺负我媳妇,我岂能不管。”“你媳妇?你们结婚了吗?就你媳妇!”景老爷子冷嗤。景博渊淡回:“我们有证。”景老爷子:“”“心心,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景博渊对叶倾心道。叶倾心点点头,很听话地起身穿好外套,裹好围巾,跟景老爷子道了别,拿着手机一边视频一边走出病房。景老爷子:“”有种被无视的凄凉感在心头盘旋从病房出来,叶倾心从包里掏出耳机插上,把摄像头调到前面,“你那边忙完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基本结束,明天上午有个会,下午两点的飞机。”电梯里没人,叶倾心举着手机,盯着里面景博渊那张好看的脸瞧,他那边没有开美颜也没有开滤镜,也没有把手机摄像头放在最佳的角度,从下而上照过去,这个据说人最丑的角度,他依旧俊美得不动声色,可能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在加持,让他看起来格外迷人。叶倾心看得眼睛有些直。景博渊把手机放在桌上,低头正在忙着什么,一心二用。电梯门开,程如玉站在电梯外,看见叶倾心,他先是一愣,继而笑起来,“心心,这是要回去了?我送你去停车场,刚刚过来时看见博渊的司机站在车旁抽烟,我就猜你在这。”叶倾心两手拿着手机放在胸前,屏幕正好扣在自己外套上,没看见屏幕里的男人忽然抬起头,专注地看过来。对于程如玉,叶倾心是有好感的。只是好不等她开口,程如玉又道:“正好有些话想跟你说。”两人并肩走在医院的路上。灯光昏暗。“苏眠的事,你知道了?”程如玉开口问。叶倾心点头。“我很抱歉,是我的疏忽。”程如玉态度很诚恳。叶倾心笑:“不是你的错,那种事谁也不能预料是不是?反而是我该谢谢你之前的费心帮助。”“你这么说,我倒是更加过意不去了。”程如玉笑着转移话题,“恭喜你再次怀孕,这一次,我一定给你安排可靠的产科医生,有苏眠的例子在前面,绝对没人再敢不尽心。”叶倾心怔了一下,“苏医生怎么了?”“你不是知道苏眠的事了?”程如玉有些意外,愣了片刻,忽地明白过来什么似的,道:“你只知道苏眠对你有过不轨的意图,但不知道博渊是怎么对付她的是不是?”顿了一瞬,他接着又问:“而且你知道苏眠对你有不轨,只怕也不是博渊告诉你的?”叶倾心点头,苏医生的事,她有过怀疑,但景博渊让她不要想那些,她便真的没有去问,事实怎样,是那天苏医生打电话来道歉告诉她的。------题外话------早不早?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正文 194:这是我妻子 叶倾心点头,苏医生的事,她有过怀疑,但景博渊让她不要想那些,她便真的没有去问,事实怎样,是那天苏医生打电话来道歉告诉她的。至于景博渊有没有对苏医生做点什么,苏医生没有在电话里提,景博渊也没有跟她提过,她并不知情。程如玉眼底滑过一抹了然,笑了下,道:“博渊护你倒是护得紧,他查出苏眠曾和赵宥加勾结,动关系吊销了苏眠的执业医师证,医院也以‘医德丧失’为由开除了她,从此以后她与医生再无半分关系。”“以我对博渊的了解,他这般对付苏眠,已经很客气了,大约是看在苏眠没有真的在你身体上动手脚的份上,有所保留,如果苏眠当初在手术台上当真对你下手,现在恐怕不只是不能继续当医生这么简单。”“博渊不告诉你,大约是不想你为这些事烦神,你可千万别告诉他这事是我跟你说的,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这就当是我们俩的小秘密。”说着,两人到了停车场,程如玉帮叶倾心打开后车门,道:“上车。”“谢谢。”叶倾心坐进去。程如玉走到前面叮嘱陆师傅开慢点。车子绝尘离去。他看着车子迅速消失在视线里,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兜里,脸上的笑容缓缓收起来。他放着家族企业不要,跑来当医生,是因为十岁那年,看着自己的母亲一点点病死在床榻上,一屋子所谓的专家,都束手无策,当时他便立志将来一定要当个医术高超的医生,在乎的亲人,别人救不了,他来救。所以他最不能容忍对自己的患者不负责任的行为。对于叶倾心,他心里十分愧疚。今晚他值班。转身走向住院大楼,快要到大门口,里面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余哥哥,我可以帮你照顾她”程如玉抬头看过去,就看见余更新一脸怒意,用力将景索索往外扯的一幕。景索索猴子似的紧紧抱住一楼大厅的柱子,余更新用力将她扣下来,继续往大门外拖。“哟,怎么了这是?”程如玉快走几步上前,感应门自动打开,里面的热浪扑面而来,击退了试图钻进大厅的寒气。看见他,余更新直接将景索索往他怀里一扔,“她就交给你了,别再让她到小楼的病房来。”景索索眼眶泛红。她不久前刚得知,江小楼两天前在拍戏时一时失神,从高处掉下来,摔伤了头,至今昏迷不醒,余更新在江小楼病床前守了两天两夜,眼都没合过,她难过又心疼,想过来帮他分担一点什么,哪怕只是帮她看住江小楼,让他去休息一时半刻都行啊,谁知道他那么冷然地拒绝了她,甚至将她拖出来,若不是遇到程如玉,她一点都不怀疑他会直接开车把她送回景家老宅。他从来都是这样,冷然又决然地拒绝她的好意、靠近或试探,眼里只有江小楼。他们不是分手了吗?为什么江小楼一受伤,他又变成眼里只有江小楼的样子呢?“哟,小美人哭什么?”程如玉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一只大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瓜。景索索红着眼睛,抬头看向程如玉,晶莹的泪珠子从眼眶滚下来,哽咽了一下,她问:“我真的美吗?”程如玉:“”默了一下,他转移话题,“我送你回去。”景索索哭得更凶了,“我不美吗?你干嘛转移话题?”程如玉狭长的眸子滑过一抹无奈,抬手擦干景索索的眼泪,半真半假道:“美,美得冒泡的那种美。”景索索笑了一下,抽着鼻子道:“我知道自己不像心心那样清纯漂亮,也没有江小楼娇艳迷人,但是我很可爱啊,程大哥你说是不是?”“是是是,我们索索同学最可爱,走,哥送你回去。”“不回去,今晚本来大哥当值,他出差不在,收买我来替他,我今晚就住在奶奶的病房里。”“正好我要去看一下景奶奶,一起上楼。”程如玉自然地揽住景索索的肩,将她往电梯口带。景索索泥鳅似的从他怀里扭出来,“不要总搂我,男女授受不亲。”程如玉用力揉了下她的小脑袋,笑:“小丫头片子,你小时候我还给你擦过屁股。”景索索:“”另一边。白色路虎行驶在京城繁华的街道上,夜景透着几分冬日的清森寒。叶倾心想着程如玉的话,一时失神。“心心。”耳朵里忽然响起景博渊的声音。她回神,猛然发现一只耳朵里还塞着耳机,视频尚未挂断。叶倾心懵了一瞬,刚刚她跟程如玉的对话都被听去了,想到程如玉叮嘱她不要把他说的话告诉景博渊,没忍住笑了一下。说了不要告诉,哪知道已经被要瞒住的那个人一字不落听了去。“博渊。”她看向手机屏幕,看着里面男人平静严肃的眉眼喊了一声,声音里满是女孩儿的娇憨。“嗯。”“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景博渊没说什么,沉默一瞬,他问:‘如果不是恰好被我听到,你是不是打算替程如玉隐瞒今晚的谈话?保守你们俩的小秘密?’‘你们俩的小秘密’七个字,让叶倾心本能地,察觉到一丝潜在的危险,赶紧表明立场:“当然不会,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外人,对自己最亲近的人有所隐瞒,就算你没听到,我也一定会把程医生告诉我的,一五一十保无保留地告诉你。”怕他不信,她竖起两根手指做发誓状,“真的。”女孩俏皮机灵的模样,通过屏幕印进景博渊眼底。他勾了下唇。叶倾心见他笑了,松了口气,忽地想到她该去做第二次孕检,上次医生说孩子还没有胎心,十天之后再检查一次。算算时间,这两天就可以去了。“博渊”叶倾心张嘴正要说话,景博渊看向屏幕的目光动了一下,旋即道:“有电话进来。”叶倾心嘴里的话自然而然变成:“那你先忙。”回到别墅,迟婶给她开门,“太太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想吃蛋挞。”“好,太太先上楼洗澡,我这就去给你准备,回头帮你送楼上去。”叶倾心笑着点点头。她洗澡有些慢,等她洗完,迟婶正好端了夜宵敲门进来,除了蛋挞,还有一杯热牛奶。叶倾心正吃着,手机忽然响起来。起身走到床脚榻边上,从外套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下,是窦薇儿的电话。“心心,下午我和另外三个伴娘去婚纱店量尺寸的时候,看见婚纱店里一件特别漂亮的礼服,你的婚纱定了吗?没定的话可以去看看,真的超漂亮,看得我都想嫁人了。”另外三个伴娘,都是窦薇儿朋友圈里的。窦薇儿性子活泼,在哪里都能交到很多朋友,不管真心不真心,数量确实够看。宋久没法过来量尺寸,就让她在t城那边找个婚纱店,请人帮她量了尺寸,短信发过来。“婚纱他已经定了。”叶倾心咬了口蛋挞,酥脆香软。‘他’指的是景博渊。手机那边忽然沉默一阵,窦薇儿声音蔫蔫的,道:“算了,不跟你说话了,被虐得心疼。”叶倾心笑:“你下午特意请了假,除了要量尺寸,不是说你第一次走t台吗?结果怎么样?”说到这个,窦薇儿精神一振,道:“走完t台,我只有一个感觉。”什么?“”“我属于舞台,我属于镜头,走完秀,我收到两家模特公司的签约邀请”叶倾心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窦薇儿的喜悦,由衷道:“恭喜你了。”窦薇儿嘿嘿一笑,说:“不打扰你休息了,拜拜。”挂了电话,叶倾心喝完牛奶,去卫生间漱口睡觉。次日一早,叶倾心收拾完下楼,楼下客厅的电视正在播放早间新闻,电视屏幕上的画面似乎是什么事故现场,场面有些混乱,烟尘滚滚,里面的人抱头乱窜,像是监控录下来的。底下的横标题上的‘珠海远景’和‘事故’六个字,落在叶倾心的眼底有点触目惊心的意味。珠海远景她记得,之前报纸上曾报道被博威给收购了。而且,景博渊现在就在珠海。叶倾心掏出手机,拨了景博渊的号。手指无意识地微微颤抖着。那边响了两声,接听。电话一通,叶倾心急急道:“你没事?”那边大约是愣了一下,片刻之后才问:“怎么?”“我看到新闻了,说珠海远景发生了事故”叶倾心声音透着紧张。景博渊轻笑,声音异常温和:“心心,你看得不仔细,那是一个星期前发生的,现在事件已经处理完毕。”叶倾心悬着的心随着他的话落下,微笑:“你没事就好。”这大约便是关心则乱。叶倾心拿遥控器将新闻回放,报道确实是说一个星期前珠海远景发生重大事故,所幸没有人员死亡,只有六人受了伤,目前伤者已经得到妥善医治,伤情稳定,伤者家属的情绪也得到很好的安抚虽然没有刻意说什么好话,但却在无形中却将人心往偏向远景集团的方向引导,能在发生事故后及时妥善医治伤员的公司,向来搏人好感,这则新闻不知不觉中给珠海远景打了次广告。叶倾心不知道,不但这新闻词是别有用心的,就连内容,也不见得就是真实的。晚上下课。到了校门口,她一眼就看见停在门口的黑色卡宴,熟悉的车牌,车门边上助伫立着的男人,更是熟悉又亲切。他双手插兜,穿着她买的大衣,围着她拿他的钱买的围巾,身高腿长,伟岸挺拔。一丝不乱的头发,一丝不苟的纽扣,稳重又禁欲,男人魅力十足。叶倾心小跑过去,一头扎进他的怀里,顾不上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景博渊在她跑过来时往前迎了两步,接住她的身子,眉头微皱:“怎么越来越不稳重了?”叶倾心不理会他透着责备的话,双臂搂住他精壮的腰,抬头两眼亮晶晶地问他:“有没有想我?”景博渊淡笑,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说呢。”“我不知道,我要你说。”叶倾心紧紧搂住男人的腰:“想没想我?”景博渊捏住她的下巴,声音沉稳磁性:“嗯。”叶倾心抿着唇笑了一下,眼睛里透着几分娇态,“我也想你。”她今天穿了件大衣,脖子里的围巾松松垮垮。景博渊帮她紧了紧脖子里的围巾,顺手撸顺她的高马尾。男人的动作细心又温柔,“上车。”“嗯。”叶倾心应着,要去开副驾驶的门,景博渊先她一步打开车门,右手很自然地护着她的脑袋顶。等她坐好,顺手带上车门,绕过车屁股,坐进驾驶室,缓缓掉头,缓缓离去。校门内的路灯下,陈俞安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眼前晃过的是那一双男女亲昵的一幕。她好像过得很开心。“俞安?你怎么了?”身边一道很好听的女声响。陈俞安回神,低头看向右手边的女孩,乍一看相貌平平,相处久了,会发现越看越有味道。那是一种人格魅力在外貌上的体现。“没什么。”陈俞安恍惚的神色忽地变得清明,声线柔和道:“我们走,别让他们久等。”女孩笑笑,眉眼弯起来的样子,很可爱,有点像叶倾心。她挽上陈俞安的胳膊,“好。”陈俞安看着她的笑,眼睛里溢满温柔。黑色卡宴平稳地行驶在京城宽阔的街道上,两旁路灯渐次亮起,华灯初上。叶倾心抓着景博渊的右手把玩,忽地想到什么,她玩笑似的道:“景先生去珠海一个多星期,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回来?”“你想要什么?”景博渊的回答相当无趣,叶倾心噘嘴,“没意思,你问我要什么,等你拿来我想要的,也没有惊喜了。”景博渊默了一阵,收回右手,从西装裤兜里掏出一个抹茶色的小盒子,上面还扎着个香槟色的蝴蝶结。一看就是送给女人的小礼物。叶倾心愣了一下,她刚刚只是随口说说,竟真有礼物。“什么?”她边接过来,边问。景博渊没出声。叶倾心打开,看见里面的东西,有些怔。车外路灯昏暗,借着微弱的光,她看清那是一根定制的铂金项链,链子很细,吊坠是五个汉字。我是景太太。叶倾心转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景博渊。“这是你定制的?”景博渊看了眼她微微诧异的小脸,“不喜欢?”叶倾心笑:“喜欢。”取下脖子里的围巾,把项链戴进脖子里,冰凉细滑的触感滑进脖颈间。这根项链比那根字母项链略短一些,正好两根可以一起戴。叶倾心透过窗玻璃看向外后视镜,脖子里铂金打造的‘我是景太太’五个字安静地贴着她的肌肤,只是车内光线原因,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她笑,心里甜甜的。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有些堵,车子慢慢往前挪。叶倾心抱住景博渊的脖子,将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在他耳边呵气,“我非常喜欢,谢谢。”话音刚落,柔软香甜的吻落在景博渊唇角。叶倾心蜻蜓点水印下一吻,便退回来,车子还在龟速前行。景博渊控制着车子随着车流一点一点往前挪,右手漫不经心地搭在叶倾心的大腿上。叶倾心被他的手覆盖的地方,能感觉到男人手掌的重量和燥热的温度,他的食指似有若无摩挲她的大腿内侧,有些痒,他每摩挲一下,她的心尖便掠起一阵轻颤。不经意的动作,像是无心,也像是某种旖旎的暗示。叶倾心转头凝向男人看似专注在路况上的表情,外面昏暗的灯光侧面照进来,男人立体的五官在脸上投下阴影,更让这个男人的脸冷峻宛如刀削斧琢。她忽然想起他们之前有两次,在路上车里,她帮他做过的事。他很享受,也很喜欢。叶倾心侧过身子,右手伸进景博渊右边的西装裤兜,探到底时,又用力往里探了探,直到探到了想要的。“出差这么多天,是不是很想我?”她说得意有所指,同时微微收紧五指。景博渊转头看过来,没说什么,搭在叶倾心大腿上的那只手,紧了紧。叶倾心笑。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俯身,柔顺的马尾辫滑下来,落在景博渊的大腿上。前面的车流却在这时疏通,景博渊努力集中精神,将车子平稳地开到前面的路口,右转,下了主车道。在路边停下。有些男人,表面看着沉稳淡定,内心却热衷于挑战和刺激。景博渊之所以能将博威集团发展成现在这个规模,与之有着必然的联系,有野心,也敢于挑战未知领域。车外人来人往,他的手握在女孩优美纤细的脖颈上,入手的感觉细腻光滑,大拇指轻轻摩挲她的颈间肌肤。车子重新上路,已经是将近二十分钟之后。叶倾心不小心打了个嗝,她先是尴尬地愣了一下,旋即忍不住笑起来,黑暗的环境里,脸颊有些红,“我吃饱了。”景博渊掌控着方向盘,闻言轻笑出声,右手伸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车子在一家西餐厅门口停下。下车前,景博渊帮叶倾心裹好围巾。两人进了包厢,点了餐,叶倾心要去卫生间,在车上时虽不嫌弃,但是想到等会还要吃饭,还是漱个口比较好。景博渊跟着她,在卫生间门口等。叶倾心明白他寸步不离地跟着是因为什么,第一次怀孕时在民政局的意外,谁都不想再来一次,她是,他也是。吃完饭,两人出来,在餐厅门口停车处遇到刚从副驾驶下来的古娇,驾驶室下来一位三十来岁的青年男人,带着眼睛,长相斯文。“景总,好巧。”那个斯文的男人似乎认识景博渊,走过来和景博渊打招呼。景博渊与他握了握手,儒雅而又风度。两人简单寒暄两句,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将目光落向叶倾心。景博渊沉稳开腔,“这是我妻子。”戴眼镜的男人隐藏在眼镜片后面的双眼滑过一抹意外,旋即笑着问候叶倾心:“景太太您好,我叫风勉,很高兴认识您。”叶倾心莞尔,“风先生您好。”风勉道:“景太太叫我名字就行。”叶倾心笑笑,没说什么。风勉看了叶倾心一眼,这景太太年纪虽轻,但看起来,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他转头朝古娇喊了声:“娇娇。”古娇已经被景博渊那句‘这是我妻子’弄得五脏六腑都在灼痛,风勉喊到第三声,她才听见。“娇娇,过来。”风勉喊了第四声。古娇上前两步,站在叶倾心对面,脸上的笑容像是用竹签支起来的一般,很假,很勉强。风勉伸手搂着古娇的腰,说:“你们应该认识,我就不介绍了,娇娇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刚确定关系。”“心心。”风勉的话音未落,古娇看向叶倾心,道:“可以借一步说话吗?”古娇的余光里,满满全都是景博渊的身影。不等叶倾心说话,景博渊先开口,“我们还有事。”说着,他伸手将叶倾心搂进怀里,姿势不经意透着几分保护和防备。对叶倾心是保护,对古娇是防备。古娇脸色微白,目光转向景博渊,“我只是说两句话而已”景博渊却没再说什么,直接搂着叶倾心对风勉道:“我们有事先走了。”风勉识趣地往旁边让了让,“您请,慢走。”景博渊朝他微点点头。黑色卡宴缓缓移动,风勉朝着车挡风玻璃的位置挥了挥手。等车子离开,他看向怀里脸色不好的古娇,“景总跟景太太看起来很般配,简直天作之合,是不是?”古娇抬头看了风勉一眼,沉默着什么也没说。“外面冷,进去。”风勉帮她紧了紧脖子里的衣领,右手上移,想去抚摸她的脸。古娇不着痕迹往后让了一步,动作自然地转身走向西餐厅大门,“是有点冷,快走。”风勉看向她的背影,目光闪烁。三十分钟后。黑色卡宴开进南山墅8号院。“那个风勉是什么人?”叶倾心一路上想着之前风勉的话,刚刚跟古娇确定关系?景博渊下车,绕过车屁股打开副驾驶的门,“风家做餐饮和酒店,在京城排得上名号,他是风家独子。”那就是个富二代了。叶倾心神情若有所思。“对他感兴趣?”景博渊替叶倾心紧了紧脖子里的围巾,搂着她走向入户门。张婶已经帮两人开了门。叶倾心回神,笑了下,道:“当然不是,有景先生在怀,我哪有心思对别的男人感兴趣,景先生已经塞满了我的心和思维。”话虽然很假,但听在男人耳朵里,十分受用。手机铃声响。叶倾心从随身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下,是古娇的号码,她看了眼景博渊,滑了下屏幕,接听。进了玄关,张婶已经帮两人拿好了鞋。叶倾心换了室内拖,径自走向落地窗前的吊椅。手机里传来古娇异常平静的声音,“心心,祝你们幸福。”叶倾心想到赵宥加威胁苏医生在她清宫手术上动手脚的事,不管那件事是不是古娇授意,可终究是因为古娇,她才和景博渊闹了一段时间,想着,她的声音不自觉变得疏离,“我不需要你的祝福,古小姐。”“心心,我承认,之前刻意接近你,是想借你接近他,我也想着趁你身体不好的时候,对你落井下石,让你自己退出他的世界,元旦那天的订婚,也是我的孤注一掷,但是,心心,以后,我不会再喜欢他了,我是真心祝福你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跟你说这些,或许,我是想给自己那段一厢情愿的爱情画上一个句号,祝你们幸福,便是我的句号。”最后一个字说完,古娇挂了电话。叶倾心举着手机愣了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景博渊脱了外套和围巾放在沙发上,走过来坐在她身边,见她叹气,没来得及问什么,叶倾心开口,道:“古娇说,她以后不会再喜欢你了。”叶倾心说着,两腿拿到吊椅垫子上跪坐着,右手握拳送到景博渊嘴边,端着主持人的公式化微笑问:“请问这位先生,少了位爱慕者,心里会不会很失落?”景博渊俯视面前小女孩调皮的模样,笑了下,抬手握住叶倾心的小拳头,亲了亲,没理会她的话。叶倾心笑着倒进他的怀里。另一处。古娇坐在出租车里,挂了电话,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满目灰色。就像她在电话里说的,她想给自己那段‘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爱恋画上一个句号,祝他们幸福,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句号’。不久前和风勉的那顿饭,终究没吃,她不爱风勉,甚至连好感都没有,她心里清楚,风勉心里也清楚,两人相处,不过是为了各自的公司利益。“小姐,你还没说要去哪里。”憋足的普通话从前面司机的嘴里说出来。古娇失魂的目光明显滞了一瞬。去哪里呢?“靠边停。”她也不知道想去哪里。不想回家,一踏进那个家门,迎接她的一定会是母亲的盘问和怪责,盘问她与风勉处得如何,怪责她没用,抓不住男人的心。下了车,外面的冷空气瞬间将她包裹,毫不留情从她的衣领、袖口钻进去。在路上不知走了多久,她坐在路牙子上哭起来,嘴里的热气与外面的冷空气碰撞出一阵阵缭绕的雾气。又不知过去多久,有人在她身边坐下来。熟悉的味道混着冷空气传进古娇的鼻息里,还有那熟悉的感觉,不用转头,她也知道身边的人是谁。“曾经我觉得,世上任何东西都不如他来得重要,为了他,我愿拿我所拥有的一切来换,我愿意变成叶倾心那样一无所有的人,没有家世没有背景,甚至没有父母都可以,哥,你说我这种想法是不是很愚蠢,很不孝?”赵宥加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今晚过后,以前有这种可笑想法的古娇就死了,以后,我会一心一意做靓颜集团的继承人,没有爱情没有关系,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努力,我要成为大牌时尚设计师,或许还会成为商界女强人。”说着,古娇含着泪笑起来。以前一心盯着眼前的那个男人,时常妄自菲薄自己长得不够倾城,得不到他的青睐,如今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来,才发现自己除了那个男人,几乎拥有世人最为梦寐以求的一切。家世、背景、财富赵宥加紧了紧搂着古娇的胳膊,嗓音低沉中透着几分粗嘎,“娇娇,很高兴你能这么想。”“哥,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赵宥加没再说什么,目光落向不远处开着门的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你在这等我一下。”说罢,他起身跑向那家便利店,古娇目光追随过去,透过玻璃门,看着他径自走到收银台,在收银台旁边的小货架上拿了什么东西,付了钱小跑回来。“给你。”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古娇。是一根很普通的棒棒糖,一般的大小超市都能在柜台处看到。古娇伸手接过来,笑了笑,“哥,我都二十六了,六岁小孩才喜欢这个。”赵宥加重新在她身边坐下,给自己手里的棒棒糖撕开,像是回忆起什么往事,神情恍惚了一下,笑着开口,“你小时候就很喜欢吃这个,记得第一次见到你,别人都躲得远远的,就你傻乎乎地凑上来,把嘴里滴着口水的棒棒糖递给我,问我要不要吃。”“我不记得了,你吃了吗?”古娇眼眶红红的,眼泪却已经被风吹干。大约是有些冷,她说话时声音有些颤抖。赵宥加脱下身上的外套裹在她身上,笑道:“都是口水,我很嫌弃。”古娇弯着眉眼笑起来,看向赵宥加好看的脸,道:“可能当初,我看你长得好看,才会给你糖吃。”赵宥加深深地看着身边的小女人,她不知道,小小一颗糖,甜了他整整二十年。坐了一会儿,他起身,然后拉她起来,“外头太冷,回家。”古娇不想回颜家老宅,不想面对黄卫娟,便道:“我能不能去你那儿蹭一晚?”赵宥加笑:“好。”次日。叶倾心在景博渊怀里醒过来。外头太阳日晒三竿。叶倾心缓了一会儿,忽地坐起身,她起晚了。景博渊察觉到她的动作,睁开眼睛,一瞬间的困意朦胧之后,眸子变得深邃清明且温润柔和。似是明白叶倾心心里的想法,他开口道:“我让索索帮你请了假。”叶倾心愣了愣,转头不解地看向身边的男人。“你该孕检了。”景博渊坐起身,抬手理了理叶倾心满头乱发。叶倾心歪过来抱住景博渊的脖子,“我还以为你忘了呢。”鼻尖闻到男人身上新鲜沐浴过后的味道,“你锻炼过了?”景博渊每天早上都会锻炼身体,只是他起得早,叶倾心还在睡,一般碰不上。叶倾心小手不规矩地从男人的睡衣下摆伸进去,在他腹部和胸口来回摸,难怪身材这么好,都是靠毅力锻炼而来的。摸起来手感也很棒,坚硬中带着弹性,滑滑的,暖暖的。“好摸?”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叶倾心抬头看着他笑,“好摸,手感很棒。”以前,叶倾心是有点怕他的,他脸一冷,她就会不由自主心生畏惧,那仿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对危险的本能反应。现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没有那么怕他,有时候他冷着脸,她只要笑着凑过去亲他一口、撒个娇就行。正想着,目光触及到男人睡裤正中的位置,她脸有些红,却还是倔强地看向景博渊,调笑般地道:“这么不经摸?”景博渊看了她一眼,淡然把她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拿走,声音平稳道:“男人正常的生理反应。”叶倾心十分不满他这副装腔作势的样子,扑过去把他压倒,腿一跨,骑在他身上,“你说想,你就帮你,别不好意思,不经摸也没什么丢人的。”姿势实在不正经,景博渊眸光深深地看着她,心里清楚她这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笃定他不会拿她怎么样。伸手握上她的细腰,他沉沉开腔:“心心,现在欠下的债,来日要加倍奉还。”叶倾心愣了一下,待咀嚼出他这话的意思,她眼瞳忍不住微微一紧,讪笑着从他身上下来,“那什么,时候不早了,我先去洗漱,然后吃饭,再然后去医院”‘嘭’一声轻响,卫生间的门被关上。叶倾心站在盥洗台前,镜子里的她脸颊微红,双眸盈盈若水。她边挤牙膏,边有些泄气地叹口气。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斗不过那个老男人,那个男人折磨人的方式,可比她‘残忍’多了。------题外话------早不早?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正文 195:景博渊的教导 叶倾心洗完漱出去,景博渊正站在阳台上听电话,冬日的阳光明媚且温和,照在他身上,给他挺拔的身躯镀上一层金辉,越发显得他尊贵不凡,左手腕上的高端腕表彰显出男人的品味,他轻靠着护栏,单手插兜的模样,又显出几分悠闲来。他身上只穿了衬衫西裤,单薄得叶倾心光是看着,都感觉寒意刺骨。等他挂了电话,推开阳台玻璃门进来,叶倾心上前抱住他的腰,“这是最后一次。”景博渊俯视着她,眼底带着几分不解。叶倾心仰着小脸看着他,“我以后不想再看见你穿得这么单薄出现在外面,万一冻着了怎么办?你生病了我会心疼。”如果这个男人不是自己的,她或许会抱着欣赏的态度,去看刚刚那一幕。但这个男人是她的,她更希望他身体健康。景博渊低头凝住她巴掌大的脸,抬手抚摸她细腻柔滑的脸颊,俯身碾住她娇嫩的唇瓣,缠绵一会,他在她耳边吐气,“好。”然后再次吻住她的唇瓣,舌头撬开齿关探进去找到她的小舌缠弄。男人的吻技又有所提升,叶倾心瓷白的肌肤上泛起一层淡淡的潮红,双手紧紧揪住景博渊腰两侧的衬衫,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蹦出来。缠绵一阵,景博渊的舌头从叶倾心唇间抽离,叶倾心的唇却下意识往前追了一下,不经意的举动,透露出‘还想要’的讯息,有些暧昧旖旎。景博渊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眼眸轻闭、面颊泛红一副任人采撷的娇嫩模样,眸色微微一深,没再往后退,而是上前,有些粗鲁地攫住她的香甜。突如其来的猛烈,让叶倾心喉咙里无意识地溢出一声嘤咛。这样的猛烈并没有维持多久,片刻之后,景博渊再次放开她,看着她微微红肿起来的嘴唇,低着嗓子道:“下楼吃饭。”叶倾心缓缓睁开眼睛,双眸里的迷乱几乎要溢出眼眶。迟婶见两人下来,喊了声:“先生太太早。”便开始忙着将陆主厨做好的早点往餐桌上端。叶倾心最近发现用烤面包蘸着牛奶吃,特别美味。她手里拿着一片烤面包,把牛奶倒在碗里,蘸一下,吃一口,景博渊看着她这奇怪的吃法,不着痕迹皱了下眉。叶倾心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看过来,恰好一滴牛奶从她嘴角滑下来,景博渊看向她的目光微微变了变,伸手用指腹替她揩走。叶倾心并不知道这一瞬景博渊心理发生的变化,弯起眉眼冲他笑了笑。吃完早饭,景博渊开车载叶倾心去医院。还是程如玉接应他们。“程医生。”叶倾心下车前被景博渊用围巾裹得严严实实,打招呼时声音有些含糊不清。程如玉看着两人从停车场一路走来,景博渊的胳膊始终将叶倾心搂在怀里,不是简单的男人搂女人,而是带着几分保护的姿态。“心心,干嘛这么见外,叫我程大哥就行。”程如玉斜睨了景博渊一眼,然后笑得跟朵花似的看向叶倾心,“或者叫程哥哥,我不介意。”叶倾心尴尬地笑了一下,这么亲昵的称呼,她还真叫不出口。“今天晚上”景博渊淡淡开腔,“vinci集团一年一度的慈善之夜,我听说程奶奶到时候也去,她老人家要是知道心心怀孕的消息,一定会很激动。”然后,会变本加厉逼迫程如玉相亲,直到娶了媳妇为止。“”程如玉痛心疾首,用力瞪着景博渊,恩将仇报啊恩将仇报!“还有。”景博渊丝毫不理会他怨怼的眼神,径自又道:“叫嫂子。”程如玉:“”“三婶最近也在愁纷纷的婚事,纷纷二十八,长得不错,一直很讨程奶奶欢心,要不我”“嫂子。”程如玉从善如流,笑眯眯对着叶倾心喊了一嗓。“走,嫂子,这次给你安排了两名产科医生,专业水平在业内都是数一数二的好。”说着,他朝叶倾心做了个‘请’的手势,模样有几分滑稽,叶倾心被他逗笑。上楼时,她忍不住悄悄问景博渊,“他很怕纷纷姐?”景博渊轻笑:“避如蛇蝎。”“纷纷姐喜欢程医生?”景博渊没否认。可能是因为景纷纷和余清幽关系好,叶倾心对景纷纷没有什么好感,但也没有什么恶感,是那种见了面、对方只是一个她知道名字的陌生人的感觉。这次负责叶倾心肚子的是白医生和宁医生。白医生,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宁医生看着岁数大点,五十多岁。叶倾心先到验血处抽了血,然后做b超。一张帘幕隔开景博渊和程如玉的视线,叶倾心微微侧头,能看见景博渊的两条腿,黑色西装裤管挺括笔直,几乎没有褶皱,皮鞋锃亮且一尘不染。白医生拿着探头在叶倾心肚子上滑动,宁医生在一旁看着。片刻后,两人的眉头拧起来,神色渐渐有些凝重。虽然已经不止一次在做检查时见到医生这种表情,叶倾心心头还是紧张起来。她盯着两位医生的脸,没有出声,等着她们的话。许久,白医生说:“三个孕囊,其中两个可见胚芽胎心,还有一个只见胚芽,不见胎心。”叶倾心不大明白,只是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出声问了句:“什么意思?”宁医生直白:“有个胚胎可能是发育迟缓,也有可能是有缺陷导致发育不好”叶倾心整颗心一下子揪起来,“宁医生,能再说得明白点吗?”“如果是发育迟缓,后期会长出胎心,只是长得会比其他两个胎儿慢一些,如果是胚胎缺陷导致发育不好可能要考虑减胎。”‘减胎’这个词,叶倾心是第一次听到,但其中的意思,字面就能听得明白。她面色微微发白。宁医生安慰:“景太太别伤心,胚胎发育不好只是一种物竞天择,胚胎可能存在基因上的缺陷,这种缺陷不可逆转,减胎对孩子是好事。”白医生也道:“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发育迟缓,多胞胎很容易出现胚胎发育迟缓的情况,等过七天再来检查,说不定到时候胎心就出现了,景太太不必过于忧虑,保持心情舒畅,对胎儿发育有好处。”医生的话,景博渊听见了。叶倾心擦肚子时,他走过来,拿走她手里的纸巾,帮她轻柔细心地擦干净小肚子。“景太太回去注意加强营养,一定要保持开朗的心情,即便要减胎,景太太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和情绪波动,要保证另外两个胎儿健康发育。”白医生说着看向景博渊:“景先生作为准爸爸,要时刻关注准妈妈的情绪,帮助准妈妈保持轻松愉悦的心情。”景博渊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点了点头。“谢谢宁医生,谢谢白医生。”叶倾心莞尔道谢。这时,程如玉帮叶倾心拿来化验单。白医生看了看,又给宁医生看,一切正常。临出门,叶倾心忽地想起之前见红吃药的事,转头问医生,“我十多天前肚子痛、身下见红,当时在上海检查,医生开了保胎的药,现在已经没有腹痛见红的症状,药是不是可以停了?”白医生笑回:“不到万不得已,孕期最好不要用药。”叶倾心点点头,“谢谢。”从b超室出来,景博渊帮叶倾心把围巾裹上,低声道:“别怕,有我在。”叶倾心垂眉敛目,片刻,抬头朝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低头轻抚着肚子,眉眼染了母性的慈祥,“我不怕,我相信宝宝不会有事的,宝宝们都很厉害,也很棒。”景博渊伸手将她拥进怀里,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我想去看奶奶。”叶倾心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传出来。“嗯。”景博渊搂着叶倾心走向楼梯。有位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从两人身边走过去。叶倾心看了一眼吓人的肚子,忽地想到,她怀了三个,以后肚子岂不是要有别人的三倍那么大?她有些难以想象会有多大。景博渊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低头问她,“怎么了?”叶倾心收回目光,摇摇头,“没什么。”住院大搂顶楼vip病房。景老爷子近期都住在景老夫人的病房里,景老夫人的情况好了很多,已经不再需要借助氧气管呼吸。叶倾心和景博渊到的时候,那位美国专家正在病房里给景老夫人做唤醒治疗。景老爷子坐在沙发里,神情端肃,看见叶倾心和景博渊推门进来,目光先在两人脸上扫了一遍,旋即落在叶倾心的肚子上。一抹愉悦的情绪在他浑浊却锐利的眼底一划而过。“爷爷。”景博渊牵着叶倾心的手走过去。叶倾心也甜甜地喊了声:“爷爷。”景老爷子应了一声:“嗯。”顿了一下,问:“怎么过来了?心心不上课?你不去公司?”“今天心心产检。”景博渊拉着叶倾心坐下,替她取了脖子里的围巾搭在沙发靠背上。“嗯。”景老爷子看向叶倾心,一副想问什么的样子。叶倾心很上道,开口说:“医生说宝宝们发育很好。”景老爷子眉眼舒展了一下,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美国专家结束唤醒治疗,走过来抄着流利的英文跟景博渊说了两句什么,两人一块走出病房门。叶倾心看了眼被景博渊顺手带上的病房门,跟景老爷子说了声:“我去跟奶奶说说话。”景老爷子朝她点点头。她起身走到病床边坐下,景老夫人眼睛紧紧闭着,胸口规律地一起一伏。“奶奶。”叶倾心握住老人家的手,轻轻抚摸她的手背,“医生说,孩子们出现胎心了,不过,有一个小宝宝比较懒,到现在还没出现胎心,奶奶,等您醒了,一定要好好教育一下那个懒小子,长得这么慢,让人着急。”“奶奶,医生说宝宝八月份就要出生了,您再不醒来,可就见不到宝宝们在我肚子里的样子了,您说,以后我的肚子是不是要有别人的三倍那么大?”叶倾心伸手把一根粘在景老夫人眼角的灰色头发拿开,“奶奶,宝宝们很想您,宝宝们昨晚在梦里跟我说,奶奶要是再不醒过来,他们以后就都不要跟您说话了,也不让您抱”景博渊从外面进来,就听见叶倾心似娇似嗔的威胁,凝着她一本正经的表情,他不觉一笑。“那美国医生说什么?”等他坐下,景老爷子问。“奶奶的情况已经稳定,并且在逐渐好转,他留在这已经没有了意义。”美国医生这话的意思是,他想回美国了。“你同意了?”景老爷子有些不乐意放人,这病人还没醒,哪有医生半途尥蹶子的。况且,当初请了他来,就是希望他能唤醒景老夫人。景博渊宽厚的身躯靠在沙发里,双腿交叠,姿态矜贵优雅,身上的大衣敞开,透着几分闲适。闻言淡淡摇头,“我请他来,可不是让他来半途而废。”这话倒是说到了景老爷子的心坎里,景老爷子也这么想。景老爷子想到瞿争说过,这个在唤醒植物人领域颇有造诣的美国专家很是炙手可热,很难请动,中东那些土豪想邀请,都得提前上一个月。“阿渊,当初你请这位专家过来,给了他什么好处?”“也没什么。”景博渊回得不咸不淡。景老爷子看了自家大孙子一眼,“瞿争说那专家很难请,得提前预约,你这临时将人从国外拉过来,不给点好处人能干?”景博渊探手入怀,掏出烟盒,捏出一根塞进嘴里。因为咬着烟,他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他看上我在夏威夷的酒庄,以前找过我两次,想买,我没同意。”“你把酒庄就这么给了他?”景博渊一手搭在大腿上,一手反撑在沙发垫上,身躯微斜,闻言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抬手把烟从嘴边拿走,道:“酒庄倒也不贵,难得是风景好。”那个酒庄,坐拥毛伊岛最美的风景。本来景博渊把目光落向叶倾心纤瘦秀气的背影,打算结婚时,带她去那边度蜜月。景老爷子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这个大孙子,天生的生意人,满脑子的生意经,集团越做越大,倒也不在乎一个酒庄。目光不经意落在孙子手里的烟上,他开口道:“要抽烟出去,你奶奶和心心闻不得这味。”景博渊淡回:“不抽,过过嘴瘾。”景老爷子:“”叶倾心跟景老夫人说了很多,百分之九十都围绕着三个尚未成形的孩子。11:15,景博渊起身喊叶倾心回去。两人乘电梯下楼,叶倾心一直笑着跟景博渊说话,b超之后,她的脸上不但没有一点忧色,反倒比以前更开朗起来,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没断过。景博渊的视线看进叶倾心的眼底。那里面隐藏的情绪,并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么乐观。“博渊,你说好不好?打通主卧和次卧之间的墙壁,把次卧布置成婴儿房,晚上宝宝们要是有什么动静,我们也能及时察觉三个宝宝,到时候只有张婶和迟婶,肯定忙不过来,还要再找几个人”“我记得老宅有好多年纪比较大的阿姨,要不从老宅借两个靠谱的阿姨过来照顾宝宝好不好?现找的话,不知根不知底的,我不放心。”景博渊揽住叶倾心的肩头,牵着她的手,道:“都依你。”叶倾心笑,想起来上次怀孕时,景博渊定做的那个粉红色小床,她笑了下,当初留着,想着日后景博渊娶了别人,生了孩子,正好可以用上,当初她怎么会有这么傻的想法呢。“你之前定做的小床我看到了,很可爱,回头我让张婶从仓库里搬出来,正好给那个最懒的宝宝睡。”顿了一顿,她又说:“到现在还没出现心跳,一定是个女孩,所以长不过哥哥们。”说着,她低头摸了摸肚子,柔声道:“老大老二,不许欺负妹妹,听见没?要把好吃的让点给妹妹,要是把妹妹欺负瘦了,等你们出来,妈妈要打屁股的。”景博渊:“他们还小,听不见”叶倾心抬头看向景博渊,“我希望孩子们都长得像你。”景博渊轻笑,低头问她,“为什么。”叶倾心靠进男人温暖结实的怀抱,“我想看看你小时候的样子,还有年少的模样”忽然很遗憾,没能见过景博渊少年的模样,该是怎样清风霁月。外面阴沉沉的。叶倾心站在感应门前看了眼外面被风卷在半空中的枯叶,“是不是又要下雪了?”景博渊帮叶倾心戴上羽绒服上的帽子,围巾绕脖子裹了三层,在右边扎了个结,只露出一双眼睛。“有点紧”女孩的娇嗔嗡嗡浓浓的从厚厚的围巾下传出来。“到车上再松。”景博渊阻止了叶倾心想要松一松围巾的手,道:“外面风大。”正好有人进来,感应门开,一阵寒风随着那人窜进来,从叶倾心裸露的额头刮过,确实冷得不行。“好。”叶倾心放下手,目光注意到景博渊的大衣纽扣没系,黑白灰三色竖条纹的围巾随意地挂在脖子里。“总管着我,你自己怎么不好好保暖?矮一点。”景博渊配合着身躯微弯,叶倾心将围巾在他脖子里也饶了三圈,在旁边打了个结,又将大衣纽扣一个一个系好。景博渊低头看着她忙忙碌碌的小手,眼底不由得浮上一抹柔和。感应门再次打开,从外面进来两个人。叶倾心专注在景博渊的大衣上,感知到有人进来,却没有注意,手中忙完,抬头朝景博渊弯了弯眉眼,“我们走。”景博渊朝旁边两人投去漫不经心的一眼,旋即收回目光,搂着叶倾心走出了大门。高大的男人紧紧搂着女孩,背影伟岸,怀抱宽厚,将女孩牢牢拥在怀里,似要为她遮去所有风雨。陆婕站在感应大门前,看向在肆虐的寒风里渐行渐远的一双男女,眼眸像灰烬一般,没有丝毫亮光和生气。回忆起刚刚从远处走来时看到的画面,男人对女孩的呵护,那么细致,那么明显,远远的,她似乎都感受到了一种叫幸福的味道。良久,她转头看向旁边同样失魂落魄的温泽闫,灰败的眼底忽地迸射出一抹讥讽。“叶倾心不选择回头,或许是对的,你跟那个男人比起来,差很远。”温泽闫沉默,内心意外地平静,就连痛,都若隐若现,感觉不真切。陆婕身上裹了很厚的军大衣,头上戴着灰黑色的针织帽,帽沿处没有一点碎发露出来,走路的脚步有些颤抖,像个老态龙钟的老者。化疗要了她半条命,受这么大的罪,延长寿命做什么呢?自从得知叶倾心怀孕了,她为儿子安排人生的希望破灭,比之前更浓重的绝望将她吞噬,她每天甚至都不敢打电话回去询问儿子的情况。她怕羁绊越深,越不敢面对死亡。风似乎更大了些,空中偶尔有透明的塑料袋被风卷着到处乱窜。白色路虎里。叶倾心接到司明静的电话,司明静说她要的五件成衣已经做好了,放在制衣间,她随时可以去取。“谢谢静姐,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真的要请吗?”司明静笑问。叶倾心莞尔:“当然了,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司明静一笑,没有再推辞,直言道:“这个周五怎么样?我想吃那家刚摘了米其林三星的唐阁的菜,听说菜品不错,而且价格相比较其他米其林三星餐厅很亲民。”“你上次不是说想吃一家酒店吗?”“跟你开玩笑呢,那家太贵了,我都吃不起,你一个没毕业的学生,哪里有那么多钱?吃唐阁我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要不去吃火锅,一人一百块保管吃得饱饱的,我这人不挑。”叶倾心笑,“那就唐阁,我也喜欢他们家的菜,到时候把韩火火和张涵涵一块叫上,静姐不介意?”“只要你有钱,我没意见啊,人多热闹。”挂了电话,叶倾心笑眯眯地看着景博渊,眼神透着几分讨好,景博渊一看就知道她是有所求。他单手掌控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握住叶倾心的手,“想让我帮你联系琪娅拉?”声调是疑问,语气分明是笃定的。叶倾心惊奇,双眸微微一瞠,“你怎么知道?”景博渊笑了下,没回答。叶倾心瞧他一脸的高深莫测,撇了下嘴,道:“吃完午饭,你送我去paer工作室拿衣服,下午我就想寄出去,我得赶在琪娅拉对我的设计失去兴趣之前,给她把衣服寄过去。”“博渊”叶倾心看向景博渊,“我不懂意大利语,你要在我旁边帮我,如果我跟琪娅拉中文聊不下去了,就靠你了。”景博渊没有说行,也没说不行,叶倾心只当他是默认。“谢谢老公。”她想起他说过喜欢这个称呼,立刻甜甜地喊了一声。景博渊握着叶倾心的手,变成与她十指相扣,掌心紧密相贴。车子在一家酒店门前停下,穿着红色英式制服的门童立刻过来帮两人打开车门,景博渊搂着叶倾心走进酒店大门,身后的车被门童开去停车场。门童那声熟练的‘景总’,叶倾心猜测景博渊是经常来这家酒店。服务员领着两人进了间两人包厢,空间不大,胜在布局别致温馨,透着几分浪漫的味道。点了菜,叶倾心从随身包里拿出钱包,掏出琪娅拉在上海塞给她的名片,名片是中意双语的,现代设计感很强,右边有个金白色的时尚女性头像,名片的纸质很好,看着很有时尚品味。临拨号,叶倾心又觉得万一自己和琪娅拉聊不下去了,临时再换人似乎不大好,只会显得她个人能力差。想着,她看向正在喝茶的景博渊,“要不你帮我给琪娅拉打个电话,就说你是我的助理。”景博渊看了叶倾心一眼,放下茶杯,身躯微微后仰,双腿交叠,两手在大腿上交握,一副老总的架势,又有点像严师。“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的人,永远成长不起来。”这话有点重,景博渊定定地凝着叶倾心的眼睛,道:“事情还没开始做,你就否定自己,怎么让别人信服你?”“做任何事,交际都很关键,你想走上国际时尚圈,需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会接触各种不同的语言,难道每次遇到难题,都要全权交给别人帮你处理?”“即便是公司领导,把事情全都交给底下人做的前提,是自身具备处理一切问题的能力,而不是自己什么都不会,全都指望着别人,当哪天别人靠不住了,又当如何自处?”遇到困难,首先要尝试大胆解决,而不是试都不试,就想着交给别人来解决。叶倾心听明白景博渊话里的意思,握着手机和名片,脸色微微一变。他说的不错,琪娅拉会中文,或许她们的通话会在中文中愉快结束,再不然,她可以去学习意大利语,而不是抱着‘反正景博渊会,让他帮忙好了’的想法。她不能一直指望着他,更不能什么事都指望他。咬了下唇,叶倾心两只大眼睛看向景博渊严师般的脸庞,笑了下,说:“谢谢景老师教导,我知道了,我自己给琪娅拉打电话,可是如果我们真的聊不下去了,还希望景老师能在旁边指点一二。”景博渊点点头,看向叶倾心的表情,透着几分‘孺子可教’的欣慰。叶倾心低头看了下琪娅拉的号码,点出手机拨号键盘,正要输第一个数字,景博渊声音响:“拨意大利手机号,前面加0039。”“”叶倾心忽然觉得自己会的、懂的,真的太少了。拨出号码,等了一小会儿,那边接通。琪娅拉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她说的应该是米兰语,叶倾心抿了下唇,用中文道:“您好,琪娅拉,我是叶倾心,我们在上海见过,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边愣了一下,继而传来琪娅拉高兴的蹩脚的中文:“记得,那天在中国上海我们见过你是要举办新的时装秀?”叶倾心无声笑起来,看了眼景博渊,对手机里道:“我关注了你的ins,得知你很想拥有我设计的服装,很感谢你的喜欢,我特意为你做了五件衣服,你方便把地址给我吗?我想送给你,为了感谢你对我的喜爱。”那边愣了一下,“对不起,你说太快我不明白”叶倾心默了一瞬,决定用英语试试。没想到那边听了叶倾心用英语表达的意思,很高兴地用不太流利的英文回答:“很感谢你的好意,我的地址”琪娅拉性子很直,直接就爽快地报出了自己在米兰的住址。叶倾心赶紧从包里掏出便签本和笔,记下琪娅拉的地址。挂了电话,叶倾心坐在椅子上,看着便签本上的一溜英文地址长长舒了口气,感谢她习惯了在包里放笔和便签本,感谢她的英文还算不错。片刻,她转眸看向老神在在坐在位置上喝茶的景博渊,举起便签本扬了扬上面的地址,“我没要你帮忙,自己搞定了。”景博渊看了眼女孩眉欢眼笑的模样,沉稳地勾了下唇。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等菜上完,叶倾心给景博渊盛了碗汤,双手送上,笑吟吟道:“博渊,刚刚谢谢你跟我说的那些。”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成感动,“谢谢你宠我,但没把我往无能的方向宠。”景博渊于叶倾心而言,既是丈夫,也是人生导师。他丰富的生活阅历、广博的学识,随便提点一两句,都让叶倾心终生受益。吃完饭,景博渊将车开往paer工作室所在的方向。此时正是中午午休时间,工作室里没什么人在,大都出去吃午饭了,有的自己带饭,坐在位置上边用电脑看电视剧,边拿勺子往嘴里挖饭。有人跟叶倾心打招呼,叶倾心笑着回应。司明静的制衣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布匹,格子柜上形形色色的缝纫线,缝纫案板上的剪刀、皮尺、划粉、碎布头到处都是。叶倾心要的五件成衣穿在半身模上,不知道是不是被琪娅拉喜欢称赞过的缘故,叶倾心越瞧,越觉得自己这五件服装特具时尚感,优雅大气。她正将衣服往箱子里装,司明静恰好回来,看见她,颇有些意外,“心心,你来啦?”“静姐。”叶倾心拉上拉链,起身跟司明静道谢:“谢谢你帮我。”“客气什么,举手之劳。”司明静笑道:“对了,不是有一套了吗?就算过段时间去国外参加t台秀,那衣服也没问题,怎么又做一套?送人?”叶倾心笑:“嗯,有个朋友很喜欢,我想送给她。”司明静点点头,没有多问。叶倾心适时告别,“那我先走了,不打扰静姐你工作了,如果以后静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只要我有能力,一定竭尽全力帮你。”司明静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就给你做了五件衣服,你怎么还一副要以身相许的架势,走走,周五的饭别忘了就行。”叶倾心一手拉着一个箱子出来,迎面看见景博渊双手插兜站在玻璃大门左边,她愣了一下,“你怎么上来了?不是说好了在楼下等我吗?”景博渊目光落在她身后的箱子上,什么都没说,两步走过来从她手里接走箱子。叶倾心手掌一空,心里却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情不自禁抱住他的胳膊,“箱子里就几件衣服,很轻的。”景博渊低头看着她,抬了抬被她抱住的胳膊,“你这样,我怎么走?”叶倾心笑了一下,着放开他,手揪住他的衣袖,跟在他身后走向电梯间。电梯间没有人在,她踮起脚尖在男人的脸颊亲了一口,过了会儿,又亲了一口。等她再亲过去的瞬间,景博渊转头,唇瓣相贴,叶倾心愣了一下,旋即加深这个吻。忽然有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渐行渐近,两人分开,都有些意犹未尽。叶倾心看向高跟鞋声音的方向,待看见来人,她愣了一下,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冤家路窄的感觉。是萧恋。萧恋看见叶倾心和景博渊倒是一点意外和惊讶都没有,好似知道他们在这里。“博渊。”她微笑着走向景博渊,到了跟前,她看了眼叶倾心,漫不经心地喊了声:“心心。”然后问景博渊:“你怎么来这?”萧恋穿着绿色皮草,这是很挑人的颜色,也需要精心搭配,稍有不注意就会变得又土又俗。她倒是很好地驾驭了这个颜色,整个人看着时尚漂亮,气场很强,她个子本就高挑,穿着十厘米的细高跟,只比景博渊矮了半个头,看着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倾心莫名觉得她跟景博渊站在一处,意外地般配,有种男强女强的既视感。叶倾心正想着,手忽地被一只大手握住,男人的掌心厚实而温暖,给人浓重的安全感。景博渊将她往身边拉了拉,搂住她的肩转身面对着萧恋,淡声道:“我陪我妻子来公司取些东西。”萧恋脸色微微一变。他说,我妻子。------题外话------谢谢小可爱这段时间的花花和票票。早不早?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正文 196:我更厉害一点,你说是不是? 叶倾心仰头看着身边高大挺拔的男人。她不确定景博渊这么说,是不是察觉到她的情绪需要安抚,但不可否认,她的心情确实因为他那句‘我陪我妻子来公司取些东西’而变得异常明媚。她能听得出来,景博渊这句话也是在警告萧恋什么。叶倾心转头看向萧恋,微笑着客套地喊了声:“萧姐姐。”没有得意洋洋宣誓对景博渊的主权,也没有落井下石,景博渊完全向着她,她已经处在上风,现在只要站在他身边微笑就好。萧恋看着面前的一对男女。男人面容沉稳严肃,气质不凡,女孩纤瘦娟秀,安静恬美,画面异常和谐。片刻,萧恋缓缓一笑。“我听闻你们要举办婚礼,恭喜。”叶倾心笑得恰到好处,不卑也不亢,“谢谢。”电梯门在这一层打开,里面有几个人。景博渊搂着叶倾心往旁边让了让,让萧恋先上,礼貌的举动,彰显出一个男人的涵养与分度。他放开叶倾心,将两只装了衣服的箱子拎进电梯,转身又把叶倾心牵进去,微不足道的一幕,却能让人感受到男人对女孩的在意与重视。电梯缓缓下行,景博渊始终不动声色将叶倾心护在自己怀里,那一隅地方,宛如港湾,保护着叶倾心不被外人挤到。萧恋站在他们身后,旁边有人不小心碰到她,她往旁边挪了一下,却又不小心碰到另一侧的人。前面的人始终没有回头关心她一句,哪怕只是普通朋友间的客套。电梯很快到了一楼。三人两前一后走出大楼。萧恋的目光里,景博渊像个助理,帮叶倾心拎两个箱子,叶倾心像个小孩,紧紧攥住景博渊的衣摆。到了停车场,景博渊把箱子放进后备箱,又帮叶倾心打开副驾驶车门,叶倾心理所当然地享受他周到的服务。又或者,她已经习惯了那个男人的细心体贴。“博渊,我有些话想问你,可以单独聊一会儿吗?”萧恋敛下心口的不舒服,走上前,说完看向叶倾心,目光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挑衅,问:“心心不介意?”叶倾心读懂了萧恋的眼神。若她不同意,会显得她不懂事,若她同意,她心里肯定不舒服。想着,叶倾心笑了笑,对萧恋道:“博渊跟萧姐姐从小一块长大,你们的情谊自然比旁人亲厚,你们有话要谈,何须问我的意见,难不成萧姐姐还怕我吃醋不成?我可没那么小心眼,若是连丈夫普通朋友的醋都吃,我岂不是要淹死在醋缸里?围绕在博渊身边的年轻又漂亮的女人那么多”一番话,既摆正了萧恋的位置,也表现出叶倾心的懂事和大度,同时,不着痕迹讽刺了萧恋一把。萧恋即便漂亮高贵,毕竟已经不年轻了。漂亮是女人的一种资本,年轻也是。萧恋看着叶倾心,嘴唇抿得紧紧的。她知道自己不年轻了,有时候对着镜子笑,眼角的鱼尾纹触目惊心,高档化妆品也无法遮去。反观眼前的叶倾心,小女孩的肌肤嫩得似乎能滴出水来。萧恋也年轻过,皮肤也曾像叶倾心这般水嫩过,在她那样年轻漂亮的岁月里,景博渊都不曾对她动心,如今她芳华逐渐逝去,他还能对她生出情愫来?说实话,萧恋自己都不信。只是有些疑惑,困了她许久,她想知道答案。萧恋转身,走到不远处的喷泉旁边站定,回首,恰好看见景博渊护着叶倾心头顶,让她坐进副驾驶的一幕。萧恋看着景博渊弯下高大的身躯,帮叶倾心系好安全带;看着景博渊关上车门,看着车窗徐徐降落,叶倾心探出个脑袋,仰着那张清纯动人的小脸跟景博渊说了句什么,景博渊抬手摸了摸女孩的发顶,眉眼含笑,举动亲昵。那是萧恋从不曾见过的景博渊。想起上次在京和医院的电梯里,自己对叶倾心说的‘因为景博渊太古板无趣所以跟他分手’的话,叶倾心怎么怼自己的?叶倾心说景博渊跟她在一起一点都不古板。何止不古板,还有萧恋从没有领教过的温柔。萧恋神色有些恍惚。“有事直说。”景博渊单手抄兜走过来,在萧恋一米远的地方站定。疏离又得当的距离。萧恋收回落在叶倾心身上的视线,看向景博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开口的语气透着公事公办的冷淡。垂了垂根根分明的浓密睫毛,描绘精致的眼线微微上挑,透着成熟女人的妩媚与风情。再抬眼,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盛满自信,嘴角的笑容知性优雅。“博渊,这么多年我一直想不通,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大学时人人都说我们是男女朋友,你却从不反驳一句?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不反驳,让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是你给了我希望。”“然后又将我的希望打碎,将我狠狠从高处抛下来,若不是落差太大,摔得我生疼,我不会在伤心之际答应莫奈的追求,更不会”更不会当晚就和莫奈睡在一起,导致意外怀孕,不得不嫁给他。后面的话,萧恋对着景博渊说不出口。景博渊垂在腿侧的那只手拿着车钥匙,听了萧恋的话,他表情没有什么变动,开口的声音有些淡漠:“说完了。”萧恋被他毫不在意的表情弄得心口堵得慌,沉默着没出声。景博渊眸光平静地看着她,淡然开腔,回答她之前的问话:“无关紧要。”萧恋一怔。她困惑不解了十多年的问题,只换得四个字:无关紧要。因为不重要,所以没有解释的必要。“听萧砚说,莫奈追着你来了中国,他人如何,你与他十几年相处,比外人更有资格评断,你该把目光放在该放的人身上,别忘了你们有两个孩子,你也该为孩子想想,十几年前你任性妄为,十几年后还要为所欲为?”景博渊的话,带着规劝的意思,也有关心的成分在里面。相识近三十年,两人之间不说有多深厚的友情,但总归不是陌生人,又有萧砚在两人中间。景博渊说完,留下一句:“好自为之。”转身走向白色路虎。萧恋怔怔地注视着白色路虎离开的方向,在车流里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愣了一会儿,她往后退了两步,缓缓在喷泉池边沿坐下,风有些大,吹得她耳边垂下的卷发几乎要翻滚。手机锲而不舍地响着。又过了一阵,萧恋动了动干涩的眼珠子,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下,屏幕上静静地亮着chérie(法语亲爱的)。她忽地有些恍惚。离婚快一年了,她竟还没有将对莫奈的称呼改过来。迟疑着,她挂了电话,按了关机。她没有忘了当初为什么离婚,莫奈继承了他父亲留下的家族公司,在外应酬时遇到了个二十岁的中国留学生,那个留学生长得很美,莫奈心动了,萧恋在酒店门口撞到两个人从里面出来。那一刻,她忽然想起景博渊。景博渊那种古板严肃性格的男人,一定做不出婚外情的事。她和莫奈大吵一架,不听他任何解释,干脆利落地离了婚,留下两个孩子回国,带着一腔热血和微不可见的希望。只是此刻,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自己当初兴冲冲回国,究竟是为了什么?“is?”一道熟悉的男音响在萧恋的耳边。她从往事里抽回神思,转头望过去,怔了一下,旋即笑起来,起身打招呼:“肖先生。”萧恋在国外曾和肖深合作过一次。肖深脖子里挂着单反,看见萧恋,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我准备拍一组人物,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模特,不知道is有没有兴趣?”大摄影师镜头下的模特,不是随便谁都能当的,萧恋有些意外肖深的邀请,“我很乐意,只是不知道肖先生为什么选择我?”肖深看着她,实话实说:“刚刚你身上流露出来的迷茫和失落,正是我所需要,我想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上次合作你在镜头下的表现力和张力,我至今难忘。”萧恋笑:“那,祝我们合作愉快。”阴沉了半日的天空,忽地飘起了雪花。叶倾心坐在副驾驶,胸口勒着安全带,蓬松的羽绒服被勒紧,胸型隐约显露出来,有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视线的魔力。余光瞥见车窗外随着风到处乱飞的雪花,眉头微微一紧,“下雪了。”白色雪花落在挡风玻璃上,有些阻碍视线,景博渊打开刮雨器,眼瞳斜到眼尾睨了叶倾心一眼。“不喜欢下雪?”“也不是。”叶倾心抬手隔着车窗玻璃抚摸粘在车窗上的一片雪花,看着它瞬间融化成小小的水滴,道:“我是不喜欢潮湿的天气,雪融化时的潮湿阴冷让人难受。”顿了一下,她又道:“不过还好,北方天气干燥,潮湿维持不了多久。”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白茫茫的罩住整个城市,远处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下午都有什么课?”景博渊问。叶倾心几乎是脱口回道:“两节选修课,两节体育课。”景博渊微点了点头,默了片刻,道:“上午让索索给你请了假,下午多休息半日。”叶倾心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景博渊的意思,不由得笑起来,“景老师这是在撺掇我旷课?这可不是为人师表该做的事,你这样,很容易教坏学生。”景博渊右手伸过来轻放在叶倾心的腿上,轻轻揉捏,“已经教坏了,不介意再坏一点。”这话说得意有所指。叶倾心听懂他的暗指,耳根泛起微红,转头看向窗外白茫茫的雪幕,眼角眉梢染上赧然,紧抿着的唇角却止不住往上扬。白色路虎直接开进博威集团地下停车场,有电梯直通顶楼总经办。景博渊是博威集团董事局主席,兼任执行总裁。这是叶倾心第三次来景博渊的办公室,经过总经办秘书台,宓秘书长和另外几位秘书全体起立,问候完景博渊,又对她齐刷刷喊了声:“景太太。”叶倾心学着景博渊的样子,朝几个人微笑着点了点头,端起来的架势倒真有点博威女主人该有的样子。身后一位叶倾心没见过的年轻男人帮她提了两个箱子,刚刚在地下停车场,车一停下,这个人就出现,帮她开了车门,又帮她提箱子。那年轻男人把箱子放下,便恭敬地低头退了出去。叶倾心看了眼合严的办公室实木大门,那年轻男人西装革履,头发油光发亮一丝不乱,看着像个职场新晋精英人士。“那个人哪个部门的?”她把随身包随手放在沙发上,尾在景博渊身后走向休息室。“安保部门。”休息室里,景博渊边回答,边脱下身上的大衣挂在衣柜里,取下围巾叠整齐放进衣柜下的抽屉。细微的举动,显示出男人严谨的行事作风。脱了外套,他身上是藏蓝色的西装,银灰色领带打着正式的双交叉结,看着敦实稳重,与他身上质感厚实的衬衫相衬,领带下端恰好触到皮带扣,给人一种隆重尊贵的感觉,商业成功人士的气场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转头看见倚着门框站的叶倾心,冲她说了句:“过来把外套脱了。”室内外温差大,在室内不脱外套,出门很容易受凉。叶倾心还怔愣在他那句‘安保部门’里,大集团就是不一样,安保部门的职员看着都不一般。她拉开羽绒服的按扣,边拉拉链边走过去,“你们公司招聘的最低标应该是本科?”景博渊看了她一眼,“你这学历,毕业了可以进保洁部。”叶倾心:“你这也太打击人了?我好歹是第一学府毕业,就只能进你公司做卫生?”景博渊帮她脱了羽绒服,拿衣架撑好挂在他的大衣旁边,又取下脖子里的围巾,叠好放进抽屉,摞在他的围巾之上。叶倾心看着自然的举动,心头忽地涌出一股莫名的情愫,好像,他们已经生活了很长很长时间,这些琐碎的小事已经融入了他的潜意识里。她上前一小步,抱住男人精瘦的腰身。“虽然我没有资格到你们公司上班,但我有资格上你,跟你底下那些高学历员工比起来,我更厉害一点,你说是不是?”------题外话------有二更,就在五分钟之后心心被某瑶越写越不害臊,真为大叔以后担忧,不知道岁数大了,身板扛不扛得住某瑶:景大叔,我说了出来混迟早要还的,现在刚开始,您老保重。 正文 197:慈善之夜(1) 听到女孩不害臊的言辞,景博渊低头俯视过来,女孩高高仰着小脸,微笑的唇瓣间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一双眼睛睫毛又长又卷,弯起来时上下睫毛几乎要碰到一处,让那双黑白分明的葡萄大眼流露出几分朦胧的风情来。她白皙的脸颊晕染了一层淡淡的粉红,越发显得她娇嫩鲜艳。景博渊看着她这样子,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唇瓣相触的刹那,叶倾心心头滑过一抹意料之中的了然。她就知道,自己那话一说,迎接自己的,一定是男人的掠夺。她有些高兴,有些甜蜜,也有些得意,得意她一句话,就能撩动这个男人的**。景博渊带着叶倾心后退,到了床脚榻跟前,带着她坐下,让她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叶倾心看着他卷起她身上的衣服。脸颊红得要滴血,浑身的血液随着他的吻变得沸腾。熟悉刺激的感觉从一个点,蔓延至全身,一下一下往脑子里冲。叶倾心轻闭着眸子,无意识地咬着下嘴唇,有声音从她喉咙里断断续续溢出来。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休息室的门没关。叶倾心漫游天际的神智没来得及回归,景博渊已经放开了她,等她恢复意识,她的衣服被恢复如初。叶倾心坐在床脚榻上,看了眼被景博渊顺手关上的休息室门,往后一倒。头顶的水晶灯倒映出她的脸,朦胧的影像中,她看见自己双颊潮红的模样,马尾在床脚榻上铺散,身体起伏有致,画面旖旎,确实是很勾人。难怪邰诗云曾一直骂她狐狸精,说她勾引陈俞安,她往那一站,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勾得一些人心弦大动。景博渊当初,是被她这副样子勾引的吗?叶倾心忍不住笑,是不是已经没什么重要,他对她好,就够了。过了一阵,她从刚刚亲热的余味里缓过来,起身去了趟卫生间,洗完手出来,推开休息室的门,办公室空无一人。景博渊不在。大约是去忙了,外面的雪还在飘,玻璃墙外白茫茫一片,叶倾心走过去往外俯视,整个京城都笼在雪幕里,混沌中远处的高楼隐隐约约,像水墨画里的远景,别有一番诗意与雅致。叩叩——门外传来敲门声,景博渊之前离开,秘书台的人肯定知道,现在却任人来敲门,只能说明来人不是冲景博渊的。想着,叶倾心朝门口喊了声:“请进。”门推开,宓秘书长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一个饮料壶和一只玻璃杯,还有三个小碟子,摆放着三种不同的点心,看着很精致,饮料壶里盛着黄色饮料。“景太太,这是景总吩咐我给您准备的点心,景总刚刚去开会了。”宓秘书长把饮料点心摆放在茶几上,端起饮料壶往玻璃杯里倒了一杯,道:“如果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吩咐我,内线座机按0001就可以接到我那边。”叶倾心莞尔:“谢谢。”“景太太不必客气。”宓秘书长说着,拿着托盘出去,态度十分恭敬。叶倾心见她这态度,一点也不像是跟老总有一腿的样子,想到之前自己天马行空揣度景博渊和秘书的香艳情事,倒是有点可笑。目光不经意落在沙发旁边的箱子上,叶倾心想起来自己要将这些东西寄去米兰,她没有寄过国际包裹,不知道该怎么寄,张嘴准备问宓秘书长,宓秘书长混到这个位置,寄点东西到国外肯定会。转念又想到中午吃饭时景博渊教导的话,她笑了下,收回已经到嘴的话。宓秘书长是个人精,看出叶倾心有话想说,等了片刻,却见叶倾心又不说了,便端着标准的职场笑容道:“景太太有什么是尽管吩咐。”叶倾心笑笑:“没什么,有需要我会叫你。”“好,那我先出去忙了。”叶倾心点点头。办公室门关上。叶倾心走到沙发跟前坐下,掏出手机上网查询国际快递。十几分钟之后。她对比了几家知名的经营国际快递的公司,最终选了dhl。起身走到大班桌边,拿起座机听筒,按宓秘书长说的拨了0001。很快那边接听,传来宓秘书长字正腔圆的声音:“您好,这里是总裁办公室,我是宓蜜。”叶倾心:“我是叶倾心,我想问一下,我要寄个东西,快递公司能上楼来取件吗?”宓秘书长回:“您好景太太,您要寄什么?寄到哪里?我可以帮您联系快递公司,公司有规定,外人不得进入公司,等快递公司的人来了,我可以帮您把东西拿到一楼大厅。”“不用了,我自己寄就行,谢谢。”“景太太不必客气。”挂了电话,叶倾心拨打dhl的客服电话,把要寄的东西、寄到哪里告诉客服,那边说尽快安排人过来取件。叶倾心看了下时间,下午快两点,外面还在下着雪,dhl的人今天未必能来。收回落在外面的视线,她端起那杯饮料喝了一口,是玉米汁,还有些温度,口感顺滑清甜。外面再度传来敲门声。叶倾心放下玻璃杯,对门外喊了声:“请进。”还是宓秘书长。她手里拎着纯褐色的纸袋,走过来恭敬地双手递放到叶倾心面前茶几上,“这是景总让人给您准备的书籍。”“谢谢。”叶倾心抬头看向面前干练精神的职场女人,微笑道:“会议大概还要多久结束?”叶倾心身上的毛衣领子比较底,锁骨微露,头发全都束起来,优美的颈子展露无遗。脖子里的项链毫不遮拦地暴露在空气里,宓秘书长目光不经意扫过她脖子里的项链,转开目光之后,笑得越发恭敬客气,如实回道:“会议大约需要两个小时,现在刚过去半个小时。”‘我是景太太’。宓秘书长跟在景博渊身边不少年头,叶倾心是第一个景博渊让她送饭的女人,也是第一个出现在景博渊办公室里的非职工女人,想到近期传言景博渊已经结婚的传言,宓秘书长的目光似不经意再次落向叶倾心脖子里的项链。这么明目张胆的挂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定是景博渊允许,看来面前这位年轻的女孩是博威集团的女主人无疑了。叶倾心察觉到宓秘书长落在自己脖子里的目光,笑得有些羞涩,道:“知道了,谢谢。”宓秘书长笑着说了不客气,带上门出去。等门关上,叶倾心伸手拿过纸袋,里面有三本有关怀孕的书,胎教、完美孕期、波斯克育儿经,还有两本时尚杂志。叶倾心看着那三本怀孕的书,抿着唇笑,眼底有欢喜和幸福的情绪源源不断往外冒。一个半小时后。景博渊走下会议桌,走到总经办门口,有人截住他的路,递上一份文件请他签字。他接过文件夹打开,沉稳锐利的视线快速扫一遍,确认没有问题,拔出手里的签字笔,利落地在签名处签下自己的名字,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透着一股挥斥方遒的豪迈。把文件和笔都递给来人,他抬腿走向办公室门,推开门,他几乎一眼就看见歪在沙发里睡着的叶倾心。“景总,刚刚vinci集团总经办秘书打电话来确认今晚的慈善之夜您是否会到场,我说问过您的意见之后给那边回复。”宓秘书长道。“去。”景博渊只说了一个字,走进办公室,反手带上门。沙发里,叶倾心歪在一头,脑袋枕着扶手,马尾辫垂挂下来,纤瘦的身躯蜷缩成一团,大约是冷,她睡得很不安稳。茶几上的玉米汁和点心都被吃了一半,两本时尚杂志放在茶几上,三本育儿书随意散在沙发上,有一本甚至翻开着,纸张被她睡觉时碾得变了形。景博渊把手里的会议资料轻放在茶几上,俯身抱起叶倾心放到休息室的大床上,替她盖好被子。目光触及到她嘴角的点心残渣,伸手轻轻捏走。视野里的女孩粉黛未施,皮肤白得晶莹剔透,五官秀气,眸子轻闭,天然的眼线长而上挑,睫毛微微颤动,轻抿的唇瓣特别粉嫩,好似皑皑白雪中落下的一片梅花。景博渊俯身亲了一下她的嘴唇。正要退开,脖子被勾缠住。叶倾心在景博渊一进来,其实就感觉到了。她主动伸出舌头,加深这个浅尝辄止的亲吻,景博渊在上,她清晰地感觉到他口中的唾液顺着她的舌头滑进嘴里,她喉咙一动,尽数吞咽。一点都没有难受或者恶心的感觉,反而犹如甘露一般。叶倾心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越来越主动了,总忍不住想缠着他做些亲热的事。景博渊对于她这份变化,乐见其成,也很享受。本来就很高的室内温度,因为两人的热情变得更加燥热。景博渊的手微凉,抚上叶倾心肌肤的瞬间,叶倾心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这次没有电话来打扰,也没有人不识趣地敲门。叶倾心躺在凌乱的被褥间,马尾辫不知何时散开,柔顺的长发铺了一枕头,眼神微微失焦,看向头顶的水晶灯,那上面,正倒映着靡乱的动态景象。------题外话------二更字数有点少,小可爱们千万不要嫌弃,某瑶最近有点突发情况某瑶会尽量多更爱你们,么么哒 正文 198:慈善之夜(2)一更 叶倾心凝望着头顶的水晶灯,那上面的**的倒影冲击着她的视觉神经,心口的位置随着心跳高低起伏着。相比于自己的凌乱,景博渊显得从容淡定。外面天色昏暗,肉眼可见的地方积雪越来越厚。景博渊穿戴整齐,从卫生间出来,手里拿了块浸了水的毛巾,他走过来轻柔地擦去叶倾心身上的痕迹,目光触及她微微有些凸起的小腹,景博渊手下的动作停住。大手不禁在那一处轻轻抚摸。那里依旧很纤瘦,并没有凸起来多少,只是不像以前那样躺下时便凹下去。叶倾心察觉到他的动作,抬头看过去一眼,红着脸颊对景博渊道:“你买的书,有一本里面说,等孕期三个月之后,胎儿在肚子里稳定了,就可以进行适度的性生活,你、你再忍忍”她直觉,刚刚他没有尽兴,他的表情从始至终都很沉稳,眼神冷静。景博渊:“”他刚刚并没有想这个。却也没有解释,拉她起来,干错利索又轻柔地帮她穿好衣服。“自己看会儿书,我处理些事,晚上吃了饭,带你去慈善之夜。”叶倾心正在被褥间找扎头发的皮圈,闻言眨了眨眼,有些不解:“慈善之夜?”景博渊“嗯”了一声,没有过多解释,伸手从被子缝隙里把她的皮圈捏出来递给她,揉了揉她的脑袋,转身拉开休息室的门,立时,叶倾心的手机铃声从外面传进来。叶倾心估摸着是dhl来收件的人。边扎头发边快步走到沙发边拿起手机,看了下,是陌生号码。接听,那边传来一道陌生的男音,“您好,我是dhl收件员,是您有包裹要寄到米兰吗?我已经到了博威集团楼下,麻烦您下来一趟。”叶倾心:“好,马上就来。”收了线,她一手拉着一个箱子把手,对景博渊道:“快递公司的人来了,我下楼一趟。”景博渊左右扫了眼她的手,“让人上来取。”叶倾心笑:“宓秘书长说公司有规定不许外人随意进出公司,难不成作为老板,你要带头不顾公司制度?”顿了下,她忽地想到什么,问道:“我也是外人,进公司岂不是违反规定?”景博渊伸手从她手里接走箱子把手,道:“你是内人。”叶倾心微愣,旋即反应过来‘内人’的意思,她是他妻子,是博威集团的女主人,自然是自己人,自己人进自家公司,合情合理。心里甜了一下,她上前一步抱住景博渊的胳膊,撒娇般地道:“你忙你的事,我下去一趟就回来,不过是寄几件衣服,累不着,别把你的时间都耽误在我身上,被底下员工看到,定要说你是不务正业,整日围着个女人转。”景博渊定定俯视着她。叶倾心坚持道:“我真的可以,你中午还说自己的是要自己想办法解决,才隔了多久,你就这样护着我,我哪有那么娇贵,我在办公室闷了半天,正好出去活动活动。”“再说,这一次孩子们都很乖的。”说着,她低头摸了摸肚子,一本正经道:“是不是啊小宝贝们?”景博渊瞧着她正儿八经的模样,不觉笑了一下,放下箱子,语调轻缓道:“等我片刻。”言罢,他转身去了休息室。再回来,胳膊上搭着叶倾心的外套和围巾。景博渊边帮叶倾心穿外套边道:“一楼不比楼上温度高,穿好衣服别着凉。”“博渊。”叶倾心低头凝住男人帮她拉拉链的手,“你这样照顾我,以后要是不在你身边,我会不会变得生活不能自理啊?”景博渊理开叶倾心的灰色羊绒围巾,在叶倾心脖子里绕了一圈,左右两边打个交叉结,很简单的围巾系法,景博渊有时候也用这个方法围围巾。给她收拾好,景博渊拍了拍她的头顶,“去。”叶倾心笑了笑,拉着两个箱子开门出去。外面的秘书们看见她,集体起立对她行注目礼。宓秘书长走下位子,“我帮您拿。”叶倾心让开她伸过来的手,“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的。”宓秘书长杵在原地看着叶倾心走出总经办,一转身,景博渊站在办公室门口。‘景总’两个字正要脱口而出,景博渊看向宓秘书长,朝叶倾心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宓秘书长立刻会意他的意思,点头应了声:“是。”又转身跟上叶倾心。叶倾心最终没拗过宓秘书长,让她帮自己拎箱子。一楼大厅因为大门时常开开合合,温度确实比楼上低。前台的职员也穿得比别人厚实一些。叶倾心一眼就看见站在那排森严的闸机外,穿着黄红拼色制服的dhl收件员。收件员确认了叶倾心的身份,递过来一张全英文快递单,好在叶倾心英文功底不错,填起来并不吃力。“大约几天能到?”填好单子,叶倾心边递过去边问。快递员看了下快递单上的收件地址,回道:“不出意外,3到5天。”过了会儿,他问:“有发票吗?”叶倾心摇头,“我这是自己做的衣服,没有发票。”“你要申报多少?”“申报?”叶倾心不解。“你要寄的东西的价值多少?”叶倾心看向两个箱子,自己做的服装不谈人工费,所用的布料和辅料,合计大约500,她张嘴正要说出心里估算出的答案,站在一旁的宓秘书长抢先开口,“160元人民币。”收件员看向叶倾心。叶倾心虽不明白宓秘书长为何这般回答,但她想,宓秘书长必定是为了她好,她冲收件员点头,重复一遍宓秘书长的话,“160元人民币。”收件员没说什么,低头在快递单上填上叶倾心报出的价格。付了快递费,收件员拎着箱子走了。叶倾心和宓秘书长乘专用电梯上顶楼。“你刚刚为什么要说160?”叶倾心问。宓秘书长笑回:“意大利关税的起征点是22欧元,约172元人民币,申报价值报低一点,可以避开关税。”叶倾心受教似的点点头,由衷赞道:“你懂的真多。”默了片刻,她问:“你在你们景总身边多久了?”“再过两个月,正好满五年。”叶倾心笑了下,目光看着面前金属制电梯门映出的宓秘书长,“你记性真好,日期都能记得这般清楚。”“”宓秘书长从中敏锐地听出了一抹不寻常的意味,她笑了笑,声音染了喜悦,道:“公司规定在职员工每满五年,工资在原有基础上上调百分之二十,我一直数着手指头盼着这一天,所以记得清楚。”叶倾心了然地点头,又问:“一般大公司都忙,你这样忙着工作,你家人不会埋怨你没有时间陪他们吗?”大约是叶倾心女主人的身份压着,宓秘书长交握在身前的双手竟不自觉沁出一层湿汗来,脸上的笑容依旧从容不迫,声音平静地回道:“不会,我老公也有自己的事业,平时我们都是各忙各的,周末的时候会一起带着儿子出去玩,我儿子也很懂事,一般不会跟我胡闹。”“你都已经有儿子了?”叶倾心笑道:“我还以为像你这般的职场女强人,都会比较晚结婚。”“早早遇到了那个人,没办法。”宓秘书长嘴角的笑容有些羞涩。叶倾心笑了下,没再说什么。电梯在顶层停下。宓秘书长往后让了让,让叶倾心先走,叶倾心也没有客气,率先走出电梯,宓秘书长跟在她身后。走到办公室门口,叶倾心再次向宓秘书长道了谢,推开办公室门进去,反手带上门。宓秘书长看着关上的门板,轻缓地长长舒了口气。“蜜姐,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一位小秘书过来问。宓秘书长看了她一眼,道:“没什么,忙你的去。”回到自己的座位,宓秘书长再次看了眼办公室的门。这位景太太看着年纪小,一脸单纯无知的清纯模样,可刚刚不动声色的试探,分明不简单。办公室里。景博渊正坐在大班桌后处理文件,嘴里咬着一根未点燃的烟,低头专注的模样,特别迷人。人都说,男人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最有魅力,这话一点都不假,尤其是景博渊这样长相与气质都出类拔萃的男人。叶倾心没有打扰他,轻手轻脚走到沙发跟前坐下,拿起一本时尚杂志翻开,看了一会儿,觉得肚子有些饿,伸手捏了块芸豆糕往嘴里塞。一块吃完,有些渴,端起玉米汁喝了一口,已经冷了,口感不如之前,她蹙了下眉,放下杯子没再喝。正在办公的景博渊却忽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左手拿起座机听筒,右手夹走嘴里的烟,按了几个键,对电话里吩咐了一句。叶倾心听见了,转头看了景博渊一眼,景博渊已经低头专注到面前的文件中去,好像刚刚的电话不是他打的。很快,宓秘书长端着托盘敲门进来。这次直接弄了个三层点心架过来,最上面一层摆着各种切块的水果,下面两层摆着将近二十种不重样的小点心,饮料壶里的饮料也变成了酸梅汤。宓秘书长把茶几上之前的点心饮料收走,朝叶倾心笑了笑,退了出去。叶倾心记得之前在网上看到过,博威集团的员工福利很好,公司有一层楼专门作为员工休息场所,高档自助餐厅、茶水、健身房、k歌房,甚至还有室内泳池和室内高尔夫。面前这些东西,应该是公司内部的茶水提供的。难怪那么多高学历的人削尖了脑袋也想进博威集团,工资高、福利好,叶倾心也想进来。晚上五点半。景博渊处理完手头的文件,开车载叶倾心去了家原生态主题餐厅。下了半天,雪势小了些,地面积了厚厚一层雪,路上的车辆都开得小心翼翼。餐厅布局古色古香,色调偏暗,每张桌子旁边都摆放着长势喜人的绿植。叶倾心和景博渊没有要包厢,服务员领着两人走向一张空桌,叶倾心正要坐下,余光瞥见靠窗的位置有张桌子上的客人起身,她直接对服务员道:“我想坐那个位置。”景博渊自然是依着她,没说什么。服务员笑着说没问题,忙安排人过来把桌子收拾干净,请叶倾心和景博渊过去坐。窗外辉煌的灯火笼在纷飞的雪幕里,餐厅暖气很足,欣赏窗外的景色,享用着美味的晚餐,气氛很不错,尤其是对面坐着喜欢的人,那种感觉,似乎有浪漫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盘桓。叶倾心看向景博渊,嘴角不自觉往上扬起。------题外话------有二更,在五分钟之后 正文 199:慈善之夜(3)二更 叶倾心看向景博渊,嘴角不自觉扬起。心里很甜蜜,也很幸福。两人点了菜,等了没多久,服务员开始上餐。正吃着,叶倾心不经意抬头,看见门口餐厅门口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她认识,是景博渊身边比较好的朋友之一。萧砚。他身边跟着一个高挑漂亮的年轻女人。“博渊。”叶倾心喊了一声,拿下巴往门口的位置指了指。景博渊顺着她的视线转头,萧砚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看过来的同时,转身走过来。他身后的女人站在原地愣了一瞬,似乎是在犹豫该不该跟上来,片刻,她伫立在原地没动,大约是决定不过来了。“博渊。”萧砚跟景博渊打招呼,然后朝叶倾心喊了声:“嫂子。”景博渊看向他,点点头。萧砚也比叶倾心大了十多岁,被大自己这么多的人叫嫂子,叶倾心觉得挺别扭,不过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从容地笑着问候了声:“萧先生。”正犹豫着要不要起身,她就听萧砚道:“不打扰你们用餐,回见。”说完转身回到原地,跟着服务员往餐厅里面走,应该是去包厢,那个年轻女人亦步亦趋跟着。叶倾心目光落在跟着萧砚的那个年轻女人身上,长相真心好看,看着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萧砚恋爱了?”她收回目光,问景博渊。萧砚看起来冷冰冰的,对那个女孩的态度也不热络,又有些不像是那种关系。景博渊给叶倾心盛了碗豆腐羹,漫不经心回:“不清楚。”叶倾心没再问什么。吃完饭,两人从餐厅出来,门口有服务员专门给客人撑伞,只是风吹得雪花乱飘,撑了伞,身上还是不可避免落了几片雪花,坐进车内,车内温度比外面高很多,雪花立刻融化成水。景博渊抽了纸巾帮叶倾心吸走羽绒服上没来得及沁进布料里的水珠。vinci集团十多年前发起创办‘笨姑娘救助基金会’,在全国各地建设收容所、特殊学校、非盈利工厂逾七百所,救助被抛弃的、未被抛弃的智力低下的女孩逾十五万人。vinci每年都会组织一次大型募捐活动,届时到场的都是各行各界的大佬级人物,包括时尚圈和娱乐圈一些惹人注目的大牌名人。这也是景博渊带叶倾心过去的原因之一,她将来要进时尚圈,接触一些时尚圈名人很有好处。慈善之夜在奥体中心举办,七点半开始。景博渊先开车载叶倾心去了姚慕青的婚纱店,姚慕青见到两人,直接领两人上楼,帮叶倾心换了件定制款晚礼服。礼服颜色很素,上半身蕾丝设计浪漫精致,缎面的曳地裙摆在灯光下反射着迷人的光泽,衬得叶倾心亭亭玉立,配合她清纯秀丽的五官,气质又仙气。姚慕青本想给这件礼服配双十厘米银色高跟鞋,无奈景博渊之前叮嘱她鞋要穿着舒服的,她只得配了双镶钻的平跟鞋。好在叶倾心个子高挑,人又显瘦,即使穿了平跟鞋,也能撑起礼服。姚慕青看着从试衣间出来的叶倾心,小女孩粉黛未施却照样美丽无暇,她转头对景博渊道:“这么粉嫩的妙人儿,我要是你,我也喜欢。”顿了顿,她又道:“昨天我看见恋恋那个法国老公了,他倒是也蛮痴情的,就是不知道恋恋为什么非要跟他离婚,难道是因为对你余情未了。”说着,姚慕青笑了一下。叶倾心出来后站在镜子前,离景博渊这边有点距离,姚慕青说话声音不大,她倒是没有听见。她看了眼姚慕青笑容满面的样子,转头去看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她能看见景博渊放下交叠的长腿,起身,沉稳地对姚慕青说了句什么,然后朝她这边走过来。她也看见姚慕青听了景博渊的话之后,脸色微微变了变。姚慕青伫立在原地,看着景博渊挺拔冷峻的背影,刚刚景博渊说:“以后我不希望听见这种话,尤其是在我妻子面前。”语调堪称轻缓,她却从中听出了警告,心头不受控制咯噔了一下。景博渊看着严肃,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私下比较随和,只是气场太强,总让人觉得拘束。姚慕青这还是第一次,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浓重的警告。沉默片刻,她扬起笑脸,若无其事上前带叶倾心去化妆间做头发。姚慕青目光无意落在叶倾心脖子里的铂金项链上,微愣了一下,旋即转头看了眼跟在叶倾心身后的男人。这个男人,对这个比他小了十几岁的小女孩,当真是上了心。一开始,虽然知道景博渊对叶倾心有心,但潜意识里,并不看好两人,各方面差距太大,她以为景博渊只是和其他有钱男人一样,对小姑娘感兴趣,养着玩玩。如今看来,不是了。姚慕青配合叶倾心身上的礼服,给她盘了个简单的发髻,别了个款式简单大方的水晶发卡做装饰。“你们婚礼什么时候?”姚慕青笑着问叶倾心。‘我是景太太’的项链都带了,婚礼肯定不远了。说起婚礼,叶倾心抿着唇笑了一下,眼角眉梢流露出几分羞涩,回道:“年后初六。”“那是个好日子,恭喜。”姚慕青问:“婚纱定了吗?”叶倾心点头。姚慕青转身,玩笑道:“博渊,我这里就是做婚纱的,你结婚,怎么都没找我订婚纱?肥水不流外人田啊,有钱要给朋友赚。”景博渊笑了笑,没回答她的话,走过来握住叶倾心的手,看了眼左腕的钢表,道:“时间不早了,走。”叶倾心点头。姚慕青送两人出店门,看着景博渊用羽绒服裹着叶倾心,紧紧护着她上了一直没有熄火的白色路虎。车子不熄火,空调一直制热,车内温度一直保持高温,叶倾心穿着礼服上车后,能第一时间感受到温暖。真是个细心的男人。认识景博渊这么多年,姚慕青从没见他对哪个女人这般体贴过。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空气冷得喘一口气,就是一阵缭绕的白雾。叶倾心和景博渊到奥体中心,已经七点。景博渊在接待处签了名,领了号牌,牵着叶倾心的手走进大门,头顶灯光璀璨,长长的红毯通向另一扇大门,那扇大门里透出来的光,更加耀眼夺目。前面走在红毯上的女人,个个穿着漂亮高贵的晚礼服,争妍夺艳、花枝招展,男人都西装革履,还有穿燕尾服的,红毯两旁很多摄影机,闪光灯此起彼伏,她有些明白景博渊为什么要带她去换身礼服才过来。这是个很隆重的场合。叶倾心看了眼景博渊裹在她身上的羽绒服,与此情此景是那么地格格不入。她悄悄问身边身姿挺拔的男人,“我是不是该把羽绒服脱了?”景博渊单手搂住她的肩,沉声道:“到里面再脱,外头有些冷。”“可是,你看前面那两个女人,穿得那么少,好像也不冷。”“你不是她们。”景博渊紧了紧搂住叶倾心的胳膊。叶倾心看着他笑了下,没说什么,任由他搂着她的肩,穿过红地毯和闪光灯。进了里面那扇门,立刻有人过来领着他们去了指定的位置。慈善夜现场空间很大,舞台前摆了十列十行共一百张圆桌,此时已经坐了很多人,景博渊的位置在第五列第二排,视野最佳的位置。席位两旁有各大媒体的记着和摄影师,全程跟踪报道。叶倾心随着景博渊面朝舞台坐下,视野最佳的几张桌子,大约是预留给一些重量级的大人物,她发现其它的桌子几乎座无虚席,只有中间靠近主席台的几张桌子还空着不少位子,有不少叶倾心面熟的人,她在景老夫人的寿宴上见过。程如玉转头看见景博渊和叶倾心,立刻招呼着萧砚和贺际帆到景博渊这桌来,贺际帆身边跟着时影,叶倾心看了眼时影,又看了眼贺际帆,皱了下眉,转开目光没说什么。几个男人在说话,叶倾心目光在现场不动声色打量。忽地发现有好多娱乐圈大牌明星,都是家喻户晓的实力派演员。目光再仔细搜寻一圈,她眼眸微微一滞,如果她没看错,坐在第三列第五桌的那位穿米白色晚礼服的女人,是时尚圈被誉为‘时尚女魔头’的ss集团中国区总裁,廖京。国内最具影响力的时尚杂志ssbs就是由其创办。叶倾心经常看ssbs,对此比较了解。她两眼闪闪发亮地转头望着廖京的方向,想过去认识一下,只是廖京正和旁边的人聊得火热,她就这么过去显得很冒昧,也很没礼貌。正要收回目光,等着一会儿再找机会,廖京似乎是对她的目光有所感知,转头看过来,对上她的目光,廖京朝她笑了一下,并端起酒杯朝她遥遥示意了一下。举动与笑容,都在传递友好的讯息。叶倾心心头一动,端起面前的酒杯,起身走向廖京。“廖总您好,我叫叶倾心,久仰大名。”叶倾心笑容得体地寒暄,不卑不亢。廖京目光不动声色看了眼景博渊那桌的位置,收回目光看向叶倾心,优雅地笑:“叶小姐您好,很高兴认识您。”两人碰杯。‘叮——’一声脆响。叶倾心和时尚圈鼎鼎大名的‘时尚女魔头’的交情,就这么建立起来。回到位子上,叶倾心整个人处在喜悦中。想跟景博渊分享刚刚的事,恰好一位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过来和景博渊、萧砚、程如玉、贺际帆打招呼,她收回到嘴的话。紧接着,过来打招呼的人越来越多,叶倾心安静地坐在景博渊旁边,微笑着面对每一位投来目光的人。又一波打招呼的人离开,程如玉叹口气,“真烦,这就是我不喜欢这类场合的原因。”“你可以不来。”萧砚冷冷搭腔。“我倒是不想来,我爸非逼着我来,不然就让奶奶给我安排相亲,你们说我这样的青年才俊还需要相亲?笑话。”“当然不需要了,想要嫁给程先生的女人多不胜数,只是长辈年岁大,想法比较保守,总认为孩子大了就该结婚生子,难免急躁了些。”时影微笑着插话。她今晚穿着蓝色亮缎的单肩礼服,肚子高高耸起,体态丰腴,高贵优雅,那模样,不知道的或许会以为她是贺际帆的老婆。娱乐圈像时影这样的女明星不少,无名无分地给有钱男人生孩子,还一点都不觉得羞耻。程如玉看了时影一眼,没接话,态度有明显的冷待。时影脸上有尴尬一闪而过。贺际帆坐在位置上沉默着,神情有些不在状态,不知道在想什么。叶倾心看了他一眼。以前,她对他没有好感,却也没什么恶感。现在,她心里有些不待见他,因为窦薇儿,之前还以为他对窦薇儿是真心的,现在却带着另一个怀了他孩子的女人高调出席这样的隆重场合。这样摇摆不定的男人,最让人不喜。越接近慈善夜开始的时间,进场的人越多。叶倾心这一桌又坐了三个人,季临渊和宋羡鱼,还有古娇。------题外话------二更完毕,以后每天这么早,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正文 200:慈善之夜(4) 古娇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与众人打了招呼,然后在程如玉身边坐下,程如玉则一脸看好戏的神情,看了眼古娇,又看了眼叶倾心和景博渊。景博渊神色淡淡,像没看见古娇,叶倾心笑容安静,喊了声:“古小姐。”冷淡疏离。见叶倾心这般不咸不淡的模样,程如玉叹了口气。要是换成一般女孩,肯定没有好脸色给古娇看,叶倾心这小丫头倒好,居然能做到这般淡然处之,懂事得有些无趣。季临渊和宋羡鱼是卡着点来的,程如玉一见两人,立刻转移目标,打趣道:“自家的慈善夜,自己居然迟到。”说着他抬起表看了下时间,然后指着表镜对季临渊道:“自己看,迟到三秒钟。”vinci是季家的公司。“临时有点事。”宋羡鱼笑眯眯地解释,嘴角两边的梨涡随着她的笑显现,里面仿佛盛了酒,让人看一眼,心头不禁浮上一抹醉意。现场的灯忽地一暗,只有舞台亮着。众人不自觉噤声,看向舞台。主持人在台上说了些冠冕堂皇又煽情的话,旋即,大屏幕上播放一段剪辑过的视频。视频里,很多衣着破烂、眼神空洞、头发糟乱、年龄不一的女孩,有的正被别的小孩欺负,有的被家人虐待,甚至有的像狗一样被人用链子拴住,音响里传出的解说词伤感又催人泪下。然后,介绍了‘笨姑娘救助基金会’十几年来所做的一些重大项目。视频最后,是一张张傻乎乎、却干净灿烂的笑脸,在收容所、特殊学校,或者是非盈利的工厂里。当今社会,有很多智力低下的女孩正被不公平对待着,智力低下的女孩比男孩更吃亏,她们不仅要面临来自家庭和外界的冷待、虐待,甚至,还会被一些思想龌龊的男人欺辱。vinci发起创办‘笨姑娘救助基金会’的目的,就是尽所能,帮助那些正被不公平对待着的智力低下的女孩。因为叶倾国,叶倾心对此深有感触,眼眶微微湿润。只是叶倾国比视频里那些女孩幸运很多,他有家人爱着、护着。视频结束,全场灯亮,开始慈善拍卖。一拍是一幅当代画家的画作,主持人介绍是由博威集团创始人景博渊赞助,拍卖所得全都用于笨姑娘救助事业,底价两百万。企业家做慈善,最终目的是提高公司的知名度和社会地位。每一件拍卖品,都是各大企业赞助。只是,第四件拍卖品一拿出来,叶倾心有些愣。是古娇在香港花了八千万拍回去的粉钻项链,她以靓颜集团的名义捐赠出去。叶倾心目光落向古娇的脸,古娇面容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她把这项链捐出来,看样子是真的放下了。粉钻项链底价一百万。时影似乎很喜欢这根项链,一直在举牌竞价,最终以两百二十万拍回来。叶倾心低头喝了口茶。不知道古娇此时心里什么感觉,当初花了八千万高价买回来的,如今以两百二十万低价卖出去最后一件拍卖品是一个祖母绿翡翠扳指。主持人介绍,最后这件压轴拍卖品是由vinci集团现任执行总裁季临渊以个人名义赞助,据传是从乾隆时期传下来,底价一千万。叶倾心看见大屏幕上呈现出来的扳指图片,娇绿欲滴、色泽均匀、透明度高,她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其中的不凡,她两眼一亮,她记得,景博渊说景老夫人钟爱翡翠。如果景老夫人醒了,收到她送的翡翠扳指,一定会很高兴。叶倾心握着号牌,静观其变。景博渊察觉到她观望的神情,头歪过来问:“想送给奶奶?”叶倾心眼眸微瞠,“你怎么知道?”景博渊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坐直身躯,一脸的高深莫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顶灯光太亮,叶倾心觉得身边的男人煜煜生辉,比舞台更能吸引人的目光。她留意到好几个穿着华丽的女士总是有意无意看向这边。撇撇嘴,她把注意力放到扳指的竞价上。看中这个祖母绿翡翠扳指的人倒是不少,举牌的人此起彼伏,叶倾心在一个中年女士喊了一千八百万之后,果断举牌,“一千九百万。”声音一出,底下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这,之前对这个扳指虎视眈眈的那些人忽地都不举牌了,叶倾心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轻松就将祖母绿翡翠扳指收入囊中,她都已经准备好了要跟那些人一争到底。转头看了眼身边的景博渊,叶倾心隐约明白,那些人之所以不跟她争,跟她身边的男人有着必然的关系。她可不认为那些人是出不起价了,能被邀请到慈善夜的,都是各行各业的大佬级人物,哪个不是资产以亿为计量单位。“嫂子应该出五千万,博渊那么有钱,该为慈善事业多做些贡献。”程如玉笑道。“不行。”叶倾心说:“这个扳指是我买了送给奶奶的,得自己付钱,我可没有那么多钱。”“你?”程如玉眯着狭长的眸子将她上上下下扫了两遍,“就你?不是我看不起你啊嫂子,你有钱吗?”叶倾心似不经意地看了眼古娇,笑道:“我以前拍卖了一根项链,赚了些钱,够付今晚的扳指钱。”“你的项链还不是博渊送的。”“不是,一个朋友送的。”慈善拍卖结束,紧接着是表演环节,演艺界和歌唱界的名人们都是出演。vinci的慈善夜是国内顶级的慈善盛宴,在各界都颇具影响力,叶倾心不知道的是,为了能登台慈善夜演出,娱乐圈可谓是腥风血雨了很长时间。叶倾心想上厕所,正准备跟景博渊说一声,宋羡鱼凑过来问她:“心心,我要是上卫生间,你去不去?一起?”“好啊。”叶倾心起身,女孩子似乎从小就喜欢结伴上厕所。景博渊和季临渊跟着起身。“我跟嫂子一起去,你不用去。”“我跟心心一起去,你不用去。”叶倾心和宋羡鱼异口同声,说完两人愣了一下,对视一眼,都笑起来。不知为何,两人心里都生出一股相见恨晚的感觉。“我们走。”宋羡鱼伸手来拉叶倾心的手,叶倾心把手送过去。两人好姐妹似的,牵手穿过席间,朝门口走过去。景博渊和季临渊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起身跟着两人。程如玉颇为嫌弃地看了景博渊和季临渊一眼,“真受不这两人,干啥呀这是?人家上个厕所都得跟着,有点宠太过了?还怕上厕所上出个好歹来?”萧砚目光落在舞台上,对他的话恍若未闻。贺际手里端着高脚杯,目光盯住杯子,神情恍惚,明显心不在焉。“我说你们能不能走点心,我跟你们说话呢,每次打电话给你们聚一下,不是这个有事就是那个有事,来了也都心不在焉,博渊和临渊我就不说了,他们俩有媳妇,忙点就算了,你们俩整天有什么可忙的?”幸好时影也起身去了卫生间,否则听了这话,不知道要气得呕多少血。贺际帆和萧砚不理他。程如玉瞪了两人一眼,转向古娇,“娇娇你说是不是?”顿了一下,他想到什么似的,又道:“你那个堂哥赵宥加呢?以前不是不总喜欢跟着你、对你言听计从吗?为了你他可是什么都能做,伤天的、害理的,真是这么好的哥哥难找,娇娇你可要好好对人家。”“不过我建议他要去看看心理医生,治一治那颗乌漆嘛黑的心脏,走路的时候记得随身带根避雷针。”古娇原本还微笑,听到最后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僵,她虽没听懂程如玉说的什么意思,但也听出来他话中带刺。程如玉说完,她下意识接了一句:“为什么?”程如玉笑眯眯:“遭雷劈的时候避避雷。”古娇一愣,不知怎么,她忽地想到赵宥加让人将叶倾心不能生的消息传出去,难道程如玉是知道了这件事?说这些话,是为叶倾心抱不平?可是传出那些话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也没严重到要遭雷劈?这程如玉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程哥哥真会开玩笑,他又没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怎么会遭雷劈”程如玉冷笑一声,“坏人做了坏事,从来不会写在脸上。”当初赵宥加威胁苏医生做的事,古娇并不知情,若非如此,她现在也不能坐在这里,景博渊不会放过她。古娇直觉里面可能有她不知道的事,便问:“程哥哥是不是对大哥有什么误会?”程如玉:“是不是误会,你去问你的好哥哥。”古娇:“”沉默片刻,她起身,“我出去一下,失陪。”卫生间里。叶倾心从格子间出来,站在盥洗台洗手,听见旁边两个穿着漂亮礼服的贵妇人聊天。“每次vinci的慈善夜,都能募集至少一个亿的善款,这些钱最后还不是落入vinci的口袋里,待会还要进行现场募捐,进来了,不出点血别想走。”“话也不能这么说,‘笨姑娘救助基金会’是季临渊十二年前为了他车祸之后脑子出了问题的未婚妻发起创办,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vinci一直致力帮助那些智力低下的女孩,我去过收容所,里面收留了很多头脑不好的女孩,小至一岁,大至二十多岁,都被照顾得很好。”“我知道,当年季临渊和他未婚妻一起出车祸,他未婚妻为了救他才伤得脑子,一开始他创办基金会就是以他和他未婚妻的爱情故事做宣传,感动了很多人,募得的第一笔善款就有五千多万,谁知道”“谁知道现在移情别恋,和一个比他小那么多的狐狸精在一起,他未婚妻清醒了之后,受不了打击,自杀了好几次,现在移居国外去了,男人的感情真是不能信,说变就变”“这个我同意你说的,现在那些所谓的成功人士,风光的表象下,不知道掩藏了多少不堪。”叶倾心心里有些惊讶。季临渊身上居然还有这样的故事。那两人边说边走出卫生间,声音渐渐消失。过了一会儿,宋羡鱼才从格子间出来,神色平静地走向盥洗台。“不是她们说的那样。”她微微弯腰,把手伸向水龙头感应处,伴随哗啦啦的水声,轻缓的声音从她嘴里飘出来,让人听不真切。------题外话------有二更,在五分钟之后 正文 201:慈善之夜(5)二更 洗完手,宋羡鱼直起身子,凝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失神。“临渊创办‘笨女孩救助基金会’,是为了他的孪生妹妹,他妹妹生下来就比别人笨,后来因为一些意外,他妹妹去世了,他觉得是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妹妹,他把基金会救助的那些姑娘,都当成了他死去的妹妹”“那场车祸,是临渊曾经的未婚妻一手策划,想要临渊的命,只不过在最后一瞬,他未婚妻意识到自己爱上了他,临时后悔了”宋羡鱼神色平静,叶倾心却能从那份平静的表象下,看见历尽千帆的沧桑。大约所有谈及往事能心平气和的人,都是历经了苦难的。宋羡鱼还想说什么,外面有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近,张了张嘴,又闭上。“我们回去。”叶倾心上前握住宋羡鱼的手,她想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有些事,只有当事人自己去消化。大约是拥有相似的婚姻,两个人对彼此都有亲近感。宋羡鱼笑着点头,回握叶倾心的手。外面的人走了进来,来人看见叶倾心,惊喜道:“景太太。”声音熟悉,叶倾心转头,看见昌夫人笑容可掬的脸。“昌夫人。”叶倾心笑着问候。“我之前就想过去跟你打招呼,一直被别的事绊住。”昌夫人笑,目光转向宋羡鱼,又道:“季太太。”宋羡鱼微笑:“昌太太。”昌夫人想到了什么似的,笑说:“景太太还记得我之前送给你的粉钻项链吗?今天古小姐赞助的那条粉钻项链跟我送你的那根一模一样,当初我买的时候,珠宝店告诉我他们家的项链每个款式只有一条,独一无二,都是忽悠人的,我下次再去,可得讨个说法。”她这话的语气,透着几分愉悦,倒也不像是生气的。叶倾心笑着,心底有点虚。昌夫人又道:“你们回去,景总和季总在外面等你们。”女卫生间外面有条五六米长的过道,叶倾心和宋羡鱼出来,一进过道,视线里,古娇悄无声息站在那里。叶倾心一怔,下意识去看她的鞋。难怪一点声音没听见,她穿的也是平底鞋。刚刚昌夫人的话她听见了。叶倾心看了古娇一眼,泰然自若地转开目光,像对待陌生人那般。在外人面前,她跟古娇打招呼,只是不想自己失了礼数丢景博渊的脸。宋羡鱼与古娇没什么过节,和她打了招呼。走出过道,叶倾心一眼就看见站在外面的景博渊。他双手抄兜,西装革履,成熟稳重的气质无形中流露出来,随便往那一站,便是吸睛的存在。他正跟旁边的季临渊聊着什么,两个人神色淡然,没有一点的不耐烦。察觉到叶倾心和宋羡鱼出来,景博渊和季临渊同时转头看过来。叶倾心小跑上前,挽着景博渊的胳膊,“不是说不让你来吗?就这么不放心?”景博渊抿着唇没出声,抬手握住叶倾心的手,她的手有些凉,他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暖着。回到慈善夜现场,已经到了现场募捐的环节,主持人走下台,身后有助理抱着募捐箱,一桌一桌凑集善款,箱子里每投进一张支票,主持人都会准确地报出捐款人的姓名、身份、捐款金额。有人捐得多的,底下会响起一阵掌声,有人捐少了,便是一片唏嘘。卫生间里。古娇站在盥洗台前,一动不动,目光没有焦点,不知道在想什么。昌夫人出来,看见她杵在那儿,喊了声:“古小姐,杵着做什么?”古娇回神,看向昌夫人,直奔主题地问:“我刚刚在外面听见你说送了景太太一根粉钻项链,与我今天捐赠的那条一样,当真么?”昌夫人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便回:“是有这事,怎么了?”古娇没有回答,兀自又问:“那您是什么时候送给心景太太的?”昌夫人想了想,“大约是春末初夏的时候,具体的日期我有些不记得了,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古娇笑:“那真是巧了,我买的时候,珠宝店的人也说她们家的项链每款只有一根,独一无二,没想到与您撞上了,回头我也得去讨个说法去。”两人说笑了几句,昌夫人先离开。古娇站在盥洗台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越发觉得镜子里那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无比可笑。那次在香港拍卖会,她是听见景博渊夸了那条粉钻项链,听他说女孩子戴了一定好看,才不惜挥霍八千万,拍下那根项链。为了那根项链,她回家之后被黄卫娟和古兴德好一顿教训。万万没想到,那项链竟是叶倾心拿去苏富比拍卖的。叶倾心之前在桌上说她有笔钱,是卖项链所得。这样一来,那天在香港拍卖会,景博渊说的那些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那么,他是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了?“呵呵哈哈”古娇低低笑出声来,最后越笑声音越大。她究竟,是有多愚蠢、多可笑,像个小丑一样,被喜欢的人耍得团团转,还心里美滋滋的想到曾经她还戴着那根粉钻项链在叶倾心面前晃,不知道叶倾心当时在心里是怎么笑话她的。没再回慈善夜现场,古娇提前离开。外面刚下过雪,空气冰冷,刺得人骨头都疼。她穿着抹胸晚礼服,不觉得冷一般,从奥体中心出来,走向停车场,一路上把车子开得飞快。耳边尽是‘轰轰’的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颜家老宅。黄卫娟正陪颜老夫人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古兴德和颜老爷子在旁边一人手里拿着一个放大镜,对着一帧古画看得仔细。“大小姐回来了。”玄关传来佣人的声音。旋即,穿着礼服、趿着室内棉拖的古娇走进来,坐到颜老夫人身边,她靠进老人家的怀里。“奶奶,对不起。”“傻孩子,好好的说什么对不起。”颜老夫人的心坎因为她的举动柔软得一塌糊涂。“过去的五六年里,是我不懂事,整天荒废时间,至今一事无成,也没能为公司做什么贡献。”古娇之前满门心思想的都是景博渊,放在公司里的精力和关注并没有多少,否则以她的聪明,肯定不会让古兴德把公司败成现在这样。“以后,我一定把所有精力都投到公司里,让靓颜集团越做越好,恢复以前的辉煌,奶奶,您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您和爷爷失望。”颜老夫人和颜老爷子都看出古兴德不是掌管公司的料,反倒是年纪不大的古娇比她那个老爹更有能力,动过把公司直接交给古娇的心思,奈何古娇一直表现得志不在此。现在忽然开了窍,颜老夫人自然高兴。“好,娇娇有这个心,奶奶很高兴,奶奶给你一年时间去成长,一年之后,只要营收比较前一年增长百分之二十,奶奶就让你爷爷直接把你推上董事局主席的位子。”让自己女儿管理公司,古兴德也没有什么意见,他自己的能力他也清楚,很多时候力不从心,只是“娇娇年纪轻,只怕董事局的人不放心。”“这还要你这一年多多帮助娇娇,让董事局那帮老狐狸看到娇娇的能力,只要娇娇能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利益,他们没有理由不同意。”古娇靠在颜老夫人的怀里,贴了假睫毛的眼帘低垂。将来,她一定要证明,不选择她,是那个男人的损失,是他有眼无珠。她要站在高处,俯视叶倾心所谓的幸福。叶倾心今日的一切,不过是靠着景博渊而已,若不是景博渊,她不过是个普通又贫穷的高校女大学生。黄卫娟听了颜老夫人的话,立马喜笑颜开。不管是古兴德接管公司,还是古娇,只要是她古家的人,她就是靓颜集团名副其实的女主人了,到时候,那些总在背地里说她是走了狗屎运的长舌妇们一定会嫉妒死!黄卫娟似乎已经看见那些所谓的名门贵妇们嫉妒的眼神。“妈,干嘛要等一年之后呀?娇娇的能力您是知道的呀,她做ly品牌总监的这几年,ly的知名度和影响力都提升了不少,给集团带来不小的利益,还有她提出的那几个收购服装品牌的方案,哪个不是为集团带来了极大的利益?”“您就算现在让娇娇坐上董事局主席的位子,那些董事也不会说什么,只要爸将手里的股份都给了娇娇,到时候娇娇是靓颜最大的股东,他们就更不敢说什么了。”颜老夫人看了急躁又贪婪的黄卫娟一眼,语气有些冷淡:“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有什么难的!”黄卫娟不满地嘀咕,“你们都这么大岁数了,早该颐养天年,还霸着集团的权利做什么?”颜老夫人闻言眼神一凛,凌厉地看向黄卫娟,“靓颜是祖上留下的基业,我跟枭哥无儿无女无子无孙,我们不掌管,谁掌管?没有遇到合适的继承人,我们如何放手?”这些年,虽是古兴德在管理公司,但他并不是靓颜集团真正的主人。真正的权利,还掌握在颜家老夫妇手里。他们曾给过古兴德机会,奈何他实在不是那块料。颜老夫人年轻时也是女强人,现在虽已过八旬,头发都已经白了,甚至连眉毛都是白的,身体也不大好,但脑子依旧清晰且有条理,万事都能拎得清,没有老糊涂。所以,元旦那场啼笑皆非的订婚宴,她宁可把黄卫娟和古兴德给得罪了,也坚持没去。黄卫娟被颜老夫人吼得缩了缩脖子,撇撇嘴没再说话。另一边,慈善夜现场。募捐结束,散场离席。叶倾心一行人随着人流往外走。她被景博渊护在怀里,景博渊胳膊上搭着叶倾心的羽绒服。走到门口,景博渊帮她把羽绒服穿上。“叶小姐。”有人喊叶倾心,声音熟悉。叶倾心转头看过去,果然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廖京双手递上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不知道叶小姐可不可以留个号码?”叶倾心有些受宠若惊。她以为与堂堂ss集团中国区总裁认识,已经是今晚最大的收获,没想到廖京竟主动要求交换联系方式,她忙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笔和便签本,写下自己的手机号,双手送到廖京面前。“我没有名片,还请您莫要嫌弃。”廖京目光在叶倾心脖子里的项链上停顿了两秒,伸手接过便签条,微笑道:“怎么会,我很荣幸与您相识,景太太。”“我就不耽误景太太和景总的时间了,再见。”不愧是一步步爬上来的总裁,进退有度,处事圆滑。廖京朝叶倾心和景博渊轻轻挥了下手,优雅得体地先行离开。她刚刚改变对叶倾心的称呼,已经让叶倾心明白,她对叶倾心这般客套热情,是因为景博渊的博威老总身份。叶倾心看向身边始终泰然自若的男人,“我这算不算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竞拍翡翠扳指是,与时尚女魔头结交也是。景博渊替她把羽绒服拉链拉倒最顶端,带上帽子,轻缓道:“你若愿意,可以在我这乘一辈子凉。”------题外话------二更完毕。小可爱们多多留言啊,不留言,我老以为没人在看爱你们。 正文 202:有你真好 景博渊替她把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顶端,带上帽子,轻缓道:“你若愿意,可以在我这乘一辈子凉。”“我才不要。”叶倾心心口因为景博渊的话而冒出甜甜的泡泡,不过嘴巴上却不像心里那么甜,“人家都说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了,我要全都指望着你,万一哪一天你变心了,不让我乘凉了,我找谁哭去?我还是自己成长为一棵大树,等哪天你不能为我遮风挡雨了,我也能靠自己过得很好。”景博渊深深凝着叶倾心,眼神莫测,周遭有许多人,他的眼里却只有她。许久,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什么也没说,带着她往外走。叶倾心察觉到刚刚他注视着她时,心理发生了一些变化,却不知道是怎样的变化。到了停车场,程如玉、季临渊一行人都在,季临渊正把宋羡鱼往车里塞,大约是怕她冻着。地面一层积雪,空气确实很冷。程如玉招呼道:“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去吃个夜宵?”季临渊第一个拒绝,“我们不去了,宋宋需要休息。”宋羡鱼降下车窗,冲程如玉道:“大哥玩得开心。”又向叶倾心挥手,“心心,拜拜。”叶倾心朝她挥了挥手,“拜拜。”黑色劳斯莱斯开走。程如玉把目光看向剩下的几个人。景博渊一声没吭,直接打开副驾驶车门,让叶倾心坐进去,对旁边几人说了句:“走了。”然后上车,启动车子。程如玉看着绝尘而去的白色路虎,瞪眼半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这几个哥们越难越难聚到一起。个个都是重色轻友的家伙。今晚没来的余更新也是,忙着在医院照顾江小楼。转眼间,只剩程如玉和萧砚、贺际帆,还有个时影。萧砚手机忽地震动,接了个电话,全程抿着薄唇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挂了电话,直接几步走向自己的车,打开驾驶座车门坐进去。车子启动,倒出车位,经过程如玉面前,丢下一句:“回见。”然后迅速消失在奥体中心停车场。“这家伙最近有些不正常,是不是也被哪个小姑娘勾走了魂?我前两天好像看见他跟一个年轻女孩子在一起,难道大冰块也恋爱了?”程如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们这几个人里,好像就剩他没有女人了。贺际帆点了根烟,大口大口抽着,显然是有什么烦心事。时影站在她身边,虽然身上披了件皮草,可腿是光裸着的,一阵阵寒意直往她骨头里钻,冷得她浑身发颤。身边的男人,却好似没有察觉到一般,只顾着站着抽烟。烟味不住地往她鼻息里窜,她嗓子有些痒,不由得咳了几声。贺际帆显然是有什么烦心事,一直低头看手机。程如玉看了时影高高耸起的肚子一眼,皱了下眉,对贺际帆道:“别在孕妇面前抽烟,对胎儿不好。”虽然他心里不怎么看得起时影这种贪慕虚荣,为了富贵愿意无名无分给有钱男人生孩子的女人,但她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好兄弟的骨肉,他可不希望好兄弟将来有个脑瘫儿子。据闻,时影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查出来,是个男孩。贺际帆闻言回神,目光流转,落向时影隆起来的大肚子,眼睛里有一闪而过复杂的情绪。终于,他开腔,“走。”程如玉叹口气,真是,吃个夜宵都找不到人。重色轻友啊重色轻友。一阵摇头晃脑,他也上了车,各回各家去。贺际帆今天开了辆低调的金灰色保时捷。三十几分钟后,保时捷开进高档小区大门。车停下,时影有些忐忑地问贺际帆,“贺少,您要不要上楼喝杯茶再走?”贺际帆从储物格里拿出烟盒,抽了一根烟塞进嘴里,同时拿下巴指了指副驾驶的门,意思很明显:你可以下车走了。时影明白他的意思,不动声色松了口气,突突直跳的心口也平缓下来,轻声道:“那我上去了,贺少再见。”下车,时影站在路边,看着金灰色保时捷远去,才敢长长舒口气,面前一阵白雾缭绕。她怀孕这几个月来,贺际帆对她不闻不问,之前他说过,孩子生下来,归贺家,他会补偿她一笔钱,保她后半生无忧,她要是还想在娱乐圈混,他也可以帮助她大红大紫。条件很诱人。用十个月,换来后半生的锦绣前程。那么,她就不用再为了一个女主角、一份提高名气的通告,去跟那些恶心的男人委曲求全了。她之前那点名气,没有人知道她是付出多少代价得来的。时影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走进楼宇大门。步履轻盈,姿态有些不像快要生的孕妇。天空挂了一轮冷月,给皑皑白雪镀上一层银辉。白色路虎行驶在京城被雪覆盖的街道上,路灯所及范围,一道道车轮印清晰可见。叶倾心回忆起慈善夜现场贺际帆和时影同框出现的一幕,想了想,打了窦薇儿的电话。“喂。”电话接听,那边传来窦薇儿平静的嗓音。以前每次打电话,窦薇儿的声音都带着笑意,这样的平静,让叶倾心有些担忧。“你在做什么呢?”叶倾心没有说出贺际帆与时影一起出席慈善夜的事,听窦薇儿的情绪,想必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或者,她和贺际帆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在宿舍看电视呢。”窦薇儿强打起精神,道:“你们都不在,宿舍里就我一个人,很无聊。”“没跟你家贺大少约会?”叶倾心打趣般地问。“不跟你说了,剧情正到精彩的地方,挂了啊。”那边说完,也不等叶倾心回应,直接挂了电话。窦薇儿分明是在逃避有关贺际帆的话题。两人果真是闹了矛盾,只是不知道贺际帆带时影出席慈善夜,是真心,还是别有用意。叶倾心收了手机,转头看向景博渊。景博渊正专注在路况上。叶倾心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合上,路况不好,雪地路滑,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发生意外。白色路虎平稳地驶进南山墅8号院。车刚熄火,迟婶便打开入户门。“别动。”叶倾心伸手要去开车门,景博渊出言阻止,他先下车,绕过车屁股,打开副驾驶的门,直接将叶倾心从车里抱出来,大步流星走进入户门,每一步都沉稳有力。他最近对她越来越细心体贴。叶倾心应该越来越习惯,越能坦然接受才对,可每一次,她心口都不由自主加快跳动。“博渊。”她搂住他的脖颈,脑袋靠在他肩上,“有你真好。”“上天让我过去十年里生活得那般不如意,或许是在考验我,我没有被生活的压力压垮,所以它把你奖励给我。”景博渊听到她透着小女孩娇气的话,心底生出一股怜惜,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迟婶看见这一幕,有些不好意思,很识趣地什么都没说,回了自己的房间。景博渊一路抱着叶倾心回了主卧,把她放在床脚榻上。叶倾心勾住他的脖子,亲吻那片透着凉薄和严肃的唇。室内很暖。羽绒服从叶倾心肩头滑落,露出里面素色雅致的礼服,叶倾心的吻从男人的唇,一点一点落向他的耳垂。“下午在办公室都是你在主动。”她在他耳边呢喃:“晚上我来,帮我解开拉链。”充满邀请和挑逗的话,让男人眼眸蓦然变深。忍下身体里蠢蠢欲动的念想,他推开叶倾心,“时候不早了,洗个澡早些睡。”叶倾心藤蔓一样缠上来,“这么多回了,我了解你,我快点,不耽误多久。”经过这么多次,她知道他最脆弱的点在哪里。叶倾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帮他释放。或许是因为爱,希望他高兴,又或许,是因为一向沉稳淡然、处变不惊的男人,在她的那些举动里做出享受的反应,让她有种征服的成就感。她喜欢那种成就感,也喜欢一抬头,就看见男人难耐的神情。景博渊躺在铺得整洁的被褥上,左胳膊搭在眼睛上,气息微喘,意识有短暂的抽离,手腕上没来得及取下的钢表在水晶灯下反射着旖旎的光,身上衬衫半敞,露出大片紧实的肌肉。叶倾心跪坐在他小腿的位置,定定地看着他的脸。察觉到她的注视,景博渊拿下胳膊看过来。在他的视线里,叶倾心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景博渊眼瞳一紧。坐起身一把将叶倾心搂进怀里,低头吻住她有些红肿的唇瓣。奇怪的味道在两人的口腔里蔓延。“小妖精。”吻了好一会儿,景博渊放开叶倾心的唇,抬手重重捏了下她的下巴,笑道:“照这样下去,我得年轻十岁才行。”“不要。”叶倾心勾着他的脖子,右手有意无意地在他脖后摩挲,“我就喜欢现在的你,不早不晚,刚刚好。”景博渊笑。叶倾心说:“我饿了。”景博渊伸手要去拿床头柜上的座机电话。主卧与楼下张婶、迟婶的房间通了内线电话。叶倾心撒娇,“我要吃你煮的面。”景博渊去拿电话的手转而去捡地上的裤子。“你先洗澡,一会给你端上来。”男人扣上皮带,衣冠楚楚打开门走出去。叶倾心没有穿衣服,直接下床去了卫生间洗澡。浴室里有面全身镜。她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她一丝不挂,身材比例很好,皮肤奶白,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胸型圆润饱满又挺拔,四肢匀称细长,没有一点瑕疵。她能感觉到景博渊是喜欢这具身体的。很庆幸,自己长了具他喜欢的身体。洗完澡,她才发现忘了拿睡衣,擦干净身子,用干发巾包住头发,她就这么一丝不挂地出了卫生间,走向衣帽间。景博渊没想到一开门,就看见这幅美人出浴图。女孩的**在水晶灯下,美得像一幅香艳的画。叶倾心心头有一闪而过的尴尬和羞赧,但旋即,眼角眉梢却染上戏谑,她转身,就这么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呈现在男人眼前,勾着唇开口问他:“好看么?”“快去穿衣服,小心着凉。”景博渊眸色微深,不着痕迹皱了下眉头,走到茶几边把托盘放下,又走向床头,拿起床头柜上的窗帘遥控器,对着窗子的方向按了一下,窗帘缓缓合严。他的表情有点不为所动的意味,语气甚是严肃,又是那种长辈教导晚辈的口吻。典型的提上裤子就装正经。------题外话------二更在五分钟之后 正文 203:景总怎么有这种小舅子(1)二更 叶倾心十分不满景博渊假正经的反应,刚刚也不知道是谁,十指插进她的头发里,让她快点。她朝景博渊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没说什么,转身进了衣帽间。室内温度虽高,到底是冬天,身上还是能感觉到一丝凉意。穿好睡衣出来,卫生间门关着,有洗澡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景博渊洗完澡出来,叶倾心正坐在沙发上,对着比她的脸还大的碗,小口小口地吃着面条。“不合胃口?”景博渊走过去,看出她有点食欲缺缺。“不是。”叶倾心放下筷子,仰脸看向景博渊,“我想吃蛋挞。”默了一下,她不好意思地问:“要求是不是有点多?”景博渊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顶,眼底有宠溺和纵容:“等一会。”言罢,他收拾了茶几上的碗筷下楼。叶倾心盯着被关上的门板愣了片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都敢使唤景博渊了。以前,她对他言听计从,还有些畏惧他。一会儿,她笑了下,伸手从旁边拿来电脑包,掏出电脑打开,登录邮箱,没再有邮件过来。不知道比赛的结果如何,视线落向电脑屏幕右下角,1月14号,明天就该公布复赛结果了。合上电脑的瞬间,叶倾心忽地想起1月15号,是小国的生日。细算起来,她有很长时间没有去看小国了。不知过了多久。景博渊再次端着托盘上来,叶倾心已经蜷缩在被子上睡着了,长长的直发带着湿意,在黑色的被面上铺散开来,小脸在灯光下越发瓷白。景博渊走过去,将手里的托盘放下,托盘上碟子里整齐地摆着五个蛋挞,还有一杯热牛奶。他不会做甜点,刚刚把迟婶喊出来教他。可惜,叶倾心没尝上。景博渊去卫生间拿来吹风机,细心又耐心地吹干她的头发。叶倾心睡得沉,始终没醒。把叶倾心抱放进被子里,景博渊俯身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如果此刻有面镜子在他面前,他一定会吃惊,自己的眼神,竟能如此温柔,好似能滴出水来。伸手想要去关灯,景博渊目光触及到地上落了本便签本,最上面一页写着:明天小国生日,晚上下了课去接他出来过生日,千万不要忘了。后面还画了个笑脸。女孩的字迹宛如弱柳扶风,柔顺而优美,又有几分大气。景博渊把便签本放回床头柜上。叶倾心第二天起得有些晚。她醒来时景博渊不在主卧里,她抓紧时间洗漱,换好衣服,下楼时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里看报纸的景博渊。他今天没有穿西装,白衬衫外面套了件深灰色的v领毛衣,严肃正经的气质里透着一丝随意,西装裤里包裹着大长腿,坐在那里,也能让人感受到他的高大挺拔。“怎么都不叫我?”叶倾心边问边走向餐厅,“你吃过早饭了吗?”景博渊目光专注在报纸上,气定神闲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等你吃完,送你去学校,别急,时间赶得上。”早餐有蛋挞。叶倾心看见蛋挞,才想起来昨晚她说要吃面,然后又说要吃蛋挞。理所当然,她以为这是昨晚迟婶做的。张婶却说:“太太尝尝,这是先生今早特意给你现做的。”“”叶倾心倒是有些意外,景博渊还会做甜点?拿一个放嘴里咬了一口,酥软香脆,意外地甜,从嘴里甜到了心坎。吃完早饭,叶倾心从餐厅出来,景博渊还在看报纸。她悄悄绕到他身后,蹑手蹑脚上前,一把捂住他的眼睛,捏着嗓子道:“猜猜我是谁。”景博渊合上报纸,往茶几上一丢,语气淡淡地道:“猜不出来。”叶倾心凑过去在他脸颊亲了一口,“现在猜出来了吗?”景博渊默。叶倾心在沙发靠背上沿坐下,斜着身体,亲在景博渊的唇角。景博渊头稍稍一侧,便攫住她的唇。两人心有灵犀,一点就着,忘我地深吻,叶倾心捂着他眼睛的手,不知何时变成搂住他的脖子。张婶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看见客厅里没羞没臊的两个人,甚至她看见男人的舌头伸进女孩的嘴里,饶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中年妇人,也忍不住老脸一红。没想到看着严肃沉稳的先生,私底下这么不正经。她赶紧退回厨房,等外面两人走了,才敢出来。白色路虎七点钟准时停在b大校门口。路上的雪已经被环卫工人清扫干净,只留下一层或深或浅的湿痕。叶倾心亲了口景博渊的脸颊,打开门下车。她穿着短款的收边羽绒服,很学生气的款式,戴着帽子,扎着围巾,身后背着双肩包,牛仔裤和板鞋,从背后看过去,像个高中生。青春且稚嫩。景博渊看着那道纤瘦的身影,眼神有瞬间的恍惚。他二十岁时,她才六岁。当年初见,他做梦都不曾想过他随手一救的小女娃,将来会和他变成这样亲密的关系。叶倾心乘校园巴士去要上课的教学楼。到了上课的大教室,教室已经有很多人在,窦薇儿看见她,立刻伸手招呼她过去。“今天的报纸你看了吗?”叶倾心没来得及坐下,窦薇儿便问。“没有。”叶倾心摇头。“你看这个,你家景大老板真有钱,捐款一个亿。”昨晚现场募捐,景博渊出手就是一个亿,叶倾心记得当时现场掌声异常热烈。京城身价几十个亿、几百个亿、甚至几千个亿的富豪不在少数,但是愿意拿出‘亿’为单位来做公益的,并不多见。昨晚vinci慈善夜的报道占据整整两页版面,报纸中清楚地列出了捐款最多的前三十位企业家和集团,‘博威集团景博渊’排在第一位。这也是一种投资,博威集团的知名度和社会地位、企业形象,都会因为这一个亿而得到巨大的提升。窦薇儿拿了本书卷成桶状,伸到叶倾心嘴边,一本正经地问:“请问这位女士,作为一位富商的太太,您有没有想说的?”叶倾心看了窦薇儿一眼,没理她,取下脖子里的围巾。教室里暖气也挺足。窦薇儿看见她脖子里的项链,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每次见到叶倾心脖子里那根‘我是景太太’的铂金项链,她总想翻白眼。两节课后,课间休息。窦薇儿和叶倾心一块上卫生间,卫生间外面是个茶水间。她们一走到门口,就听见两个女生边接热水,边闲聊八卦。“听说叶大校花傍了个大款,天天晚上来接她出去住,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她看起来不像那种女人。”“你别不信,那天我在门口看见她跟一个男人当众搂搂抱抱,一点都不避嫌,那男的一看就是个社会人士,开个路虎,也不咋地,算不上大款。”“也许人家低调呢,反正我听说叶大校花傍的那个男的特别有钱,好像是个什么大老板。”“真是人不可貌相,你看她长得一副清纯的模样,背地里这么贪慕虚荣”窦薇儿想上前理论。叶倾心伸手拉住她,朝她摇了摇头。那两人一转身,看见站在门口的叶倾心,脸色都有些尴尬。叶倾心朝她们缓缓一笑,灿烂明媚。那两人一脸心虚,目光躲闪着绕着叶倾心走了出去。“我看她们就是嫉妒。”窦薇儿有些愤愤不平,“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要是有个有钱男人追她们,看她们能不能保持这副高洁的模样,呸!虚伪!”人都是这样,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得到了,明明与自己无关,偏偏要摆出一副清高的嘴脸去教育别人,非要把别人贬低到尘埃里,心里才舒坦。“不管她们,她们的话还影响不到我,你也别生气。”叶倾心微笑着,看不出一点不高兴。比这更难听的话,她不是没听过。学校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出叶倾心傍大款的消息,叶倾心想,或许是最近景博渊总来接她的缘故。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总有人开车晚上来接她出去,夜不归宿,想不让人想歪都难。好在也没有什么特别难听的或是特别扭曲事实的话传出来,叶倾心也就听之任之。况且,细细追究起来,传言也没错。她是傍了大款,只不过她的大款,只有她一个女人,并且,是她的合法丈夫。窦薇儿一天精神还算不错,似乎并没有因为贺际帆的事而受什么影响,反观景索索,一整天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在桌上趴了八节课。叶倾心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叶倾心问多了,眼泪就在她眼眶里打转,叶倾心也不敢再问。叶倾心想,或许是跟她喜欢的那个男人有关。下午一点半,叶倾心接到no青年服装设计师大赛主办方打来的电话,说她复赛排名第二,并告诉她半个月后总决赛,t台秀的具体地点和时间的安排,到时候等通知。上课前,叶倾心去了趟图书馆,上网看了下复赛结果,她排名第二,排名第一的,是个叫area的美国人,古娇第三。叶倾心盯着古娇的名字看了两秒,关了电脑。晚上下课。乘校园巴士到门口,远远的就看见门外路边停着辆黑色卡宴。叶倾心还没走到跟前,后座车门打开,叶倾国像只脱笼的小狗,撒欢儿跑过来,就差后面长条尾巴。眼看着要撞到叶倾心,后领被人一把揪住。景博渊一手揪住叶倾国的后领,拎着他站好,沉声道:“之前跟你说的,都忘了?”叶倾国撇着嘴,受气包似的往旁边站了站,委委屈屈地道:“记得,姐夫说,姐姐肚子有小宝宝,小国跟姐姐在一起要小心一点,不能莽莽撞撞的,不能毛手毛脚,要是碰到姐姐肚子里的小宝宝,就罚小国一年吃不上巧克力。”景博渊目光平静地看向叶倾国。叶倾国抬头小心地觑了他一眼,伸出两根手指,怯怯道:“两、两年?”景博渊不说话。叶倾国低头绞着衣摆,声音带着哭腔,“姐夫说小国要是碰到姐姐肚子里的小宝宝,以后就再也不给小国吃巧克力。”人与生俱来拥有察言观色的本领。即便叶倾国智力不如正常人,但这察言观色的本领却不比别人差,这个姐夫有时好相处,有时不好相处,此时就是不好相处的模样,他转头眼泪汪汪地看向叶倾心,求救般地道:“姐姐”叶倾心在看见叶倾国的一瞬间,才忽地想起来今天是叶倾国的生日,昨晚明明还想起来的,为了今天不忘记,还写了个便签条提醒自己,结果,还是忘了。她没理会叶倾国可怜兮兮的眼神,问景博渊:“你看见我的便签条了?”景博渊没否认,过来拥她入怀,带她往车的方向走,道:“今天小国生日,你这个做姐姐的是不是该送个礼物?”“小国想要什么?”她转头问跟上来的叶倾国。叶倾国呵呵傻笑,“小国想要巧克力,很多很多巧克力!”叶倾心陪叶倾国坐在后座,车子启动离开。门口有人看着卡宴离开的方向道:“原来传闻是真的,那个男人看起来三十好几了?一看就是个大老板,我心中的的女神,竟是这种人。”“行了,别看了,女神只是你这种**丝的女神,在有钱人眼里,她不过是个储精盆。”“唉,心痛。”------题外话------二更完毕,坐等夸奖 正文 204:景总怎么有这种小舅子(2)老夫人 黑色卡宴在路上行驶。路面经过阳光一天的照射,已经变得干燥,路两旁的绿化带还残留着少许积雪。叶倾心不知道别人对她那些不堪的议论,车内气氛很好。“博渊,你说给小国买什么生日礼物好呢?”她趴在驾驶座靠背上,问景博渊,“带小国去买套衣服怎么样?”景博渊腾出右手从副驾驶座位上拎给她一个纸袋。叶倾心立马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接过来,“这是给小国的?”景博渊没否认。叶倾心看了下纸袋,是某款儿童手表,可以定位和打电话的那种。“这个”“以后你们可以通电话。”景博渊道。叶倾心愣了一下。不是什么值钱的礼物,但是其中的用心却是满的。“谢谢你啊,博渊。”她的声音充满感动。景博渊没说话。叶倾心取出手表,组装好表带,照着说明书试用了一下,把自己和景博渊的号码都存进手表里,又设为紧急联系号码。如果小国真的是个五六岁小孩,那一定比同龄的小孩聪明,叶倾心只教他两遍怎么用儿童手表,他就学会了。“有这个,我以后就能跟姐姐讲话了吗?”叶倾国眨巴着迷茫的大眼睛。“嗯,喜欢吗?”“喜欢,谢谢姐姐,小国以后每天都要跟姐姐讲话。”叶倾国对这个能跟姐姐讲电话的手表很新奇,凑近手腕看了又看。叶倾心笑:“你要谢谢姐夫,这个是姐夫买的。”叶倾国还没有忘记之前景博渊的严厉,抬头怯怯地冲驾驶座的景博渊说了声:“谢谢姐夫”黑色卡宴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服务员恭敬地问候了声‘景总’,直接领三人进了间包厢。叶倾心踏进包厢的一瞬间,有些怔愣。包厢被布置成儿童派对的样子,墙上贴满卡通壁纸,各种颜色的气球扎成经典卡通人物的形象,摆得到处都是。叶倾国两眼齐刷刷一亮,撒了欢就跑进包厢,一张脸笑得跟朵花一样,这个模型摸摸,那个模型摸摸,显然是很喜欢。桌子中央的蛋糕架上放着三层超人蛋糕。叶倾国看见那个超人蛋糕,喜得跟什么似的,朝叶倾心叫道:“姐姐!姐姐!超人!是超人!”说着还学了个超人的经典动作。叶倾心看着他高兴的样子,握住身边男人的手,“谢谢。”景博渊拍了拍她的手,说:“小国也是我弟弟。”叶倾心看向景博渊的眼神,染了浓烈的情愫。她看着他给蛋糕插了十九根蜡烛,看着他用打火机一根根点燃,看着他帮叶倾国带上生日帽,看着他关了灯。以前叶倾心给叶倾国过过生日,叶倾国自动自发地坐到桌子边,喊叶倾心唱生日歌。景博渊坐在旁边看着,姿态有些像看着孩子们玩闹的家长。一首歌唱完,叶倾国对着生日蜡烛闭着眼睛许愿,睁开眼睛之后鼓起腮帮子吹灭蜡烛。“小国许了什么愿?”叶倾心问。景博渊起身,片刻,灯‘啪’一声亮起。“姐姐不是说说出来愿望就不灵了吗?”叶倾国噘着嘴,“我不说。”叶倾心笑笑。过了会儿,叶倾国自己忍不住了,“姐姐,小国刚刚许了两个愿望,一个愿望是希望小国每天都有好多好多巧克力吃,还有一个嗯,小国希望姐姐肚子里的小宝宝快点出来,小国要跟他一起玩。”叶倾心笑,“小宝宝出来,要吃你的巧克力怎么办?”“啊?”叶倾国皱着眉‘啊?’了一声,显然是没想到小宝宝也是要吃巧克力的,皱着眉头纠结了一会儿,伸手比出一点点的手势,一脸的忍痛割爱,说:“那我就给小宝宝咬一小口”叶倾心笑起来,摸着叶倾国扎手的脑袋瓜,道:“以后小国就是舅舅了,小国要快快长大,不然就没办法跟宝宝们一起玩了。”“姐姐,怎么样才是长大?”叶倾心看着叶倾国懵懂无知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要怎么才算长大呢,过了今天,他已经是十九岁的大男孩,一米八的大个,还要怎么长大?“等小国不再喜欢吃巧克力,就长大了。”叶倾心说。叶倾国脸一垮,“那我不要长大了。”叶倾心:“”吃完饭。三人从包厢出来,另一个包厢恰好也出来一行人,看见景博渊,纷纷过来与他握手寒暄。有人将目光落向叶倾心,叶倾国不知什么时候钻回包厢里。那行人当中有人在景博渊身边见过叶倾心,也有人是没见过叶倾心的。景博渊将她往跟前拉了拉,对众人郑重地介绍,“这是我妻子。”有人愣了愣,旋即全都恭敬又热络地问候叶倾心:“景太太。”有位看着很干练的四十多岁的女士笑着赞了句:“景太太真漂亮。”叶倾心微笑着回应众人的问候,听到赞美,态度依旧不骄不躁,“谢谢,您谬赞。”这时。叶倾国怀里抱着个气球扎成的叮当猫从包厢里出来,皱着眉对叶倾心很直白、甚至有些不雅地道:“姐姐,小国要嘘嘘。”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或是说出来的话,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不寻常。气氛有瞬间的尴尬。叶倾心分明感觉到众人看向她的目光发生了变化。她朝众人露出一抹得体的笑容,落落大方道:“这位是我弟弟,很抱歉,失陪。”转头对叶倾国道:“跟叔叔阿姨说再见。”叶倾国朝众人挥了挥手,憨憨地道:“叔叔阿姨再见。”正要走,叶倾心注意力落在叶倾国怀里的叮当猫上,“这个能拿吗?”叶倾国把叮当猫往身后藏了藏,“姐姐”叶倾心语气忽地变得严厉,“姐姐说过什么,你都忘了?”“没有。”叶倾国低头撇嘴,“姐姐说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拿。”说着,他抬头觑了叶倾心的脸色一眼,“就一个”叶倾心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包厢服务员看了眼景博渊,对叶倾心道:“没关系的景太太,这些装饰气球都是一次性的,留下来也是被处理掉,小弟弟是小寿星,他喜欢可以拿走。”叶倾心没有理会服务员的好心,只看着叶倾国。片刻,叶倾国依依不舍地把叮当猫塞进服务员怀里,还很有礼貌地说了句:“谢谢你,姐姐说了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拿,拿了就是偷,我可以穷,可以笨,但不能当小偷。”叶倾心笑,牵起他的手,“姐姐带你去卫生间。”“景太太真会教育小孩,景总以后不用担心孩子的教育问题了。”有人打趣,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因为这句话变得轻松起来。众人纷纷附和那人的话。景博渊没理会他们的奉承,目光落向叶倾心的背影,女孩明明单薄得好似经不起重压,可是这些年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从未减轻过。“我还有些事,失陪。”景博渊留下这句,抬脚跟上叶倾心。“您忙”众人客气又恭敬。等景博渊走远了,一行人才继续朝电梯走过去。“景总这样的身份,居然有个脑子不好的小舅子,真是景总也不嫌丢脸,还带出来。”“讨美人欢心嘛。”“我听说景太太出生也不好,以前只当景总是玩玩,没想到还认真了。”“这位景太太小小年纪,手段不简单,不是有传言说她不能生了?居然还能完败盛家和颜家那两位千金,看来是把景总的魂都勾走了。”“你们男人不都喜欢这种长相清纯、我见犹怜的年轻女孩?”之前夸叶倾心漂亮的女士笑道。有人直白地回:“我们是喜欢玩儿,可不会娶,娶妻娶贤,要娶,就娶能在事业上成为我们助力的,什么本事没有,娶回来干什么?洗衣做饭伺候我们?佣人做得比她好,生孩子?能生孩子的女人比比皆是,你们说是不是?哈哈”当着景博渊的面,所有人都给足了叶倾心面子。但背地里并不是那么回事。叶倾心终究是出身太差,对于这个上流圈子来说,她的出现,格格不入。不管你有没有能力,也不管你有没有靠山,只要你出生差,这些出生尊贵的上流人士就会拿挑剔的眼神看你,只是不过叶倾心靠山厉害,他们不敢当面挑剔而已。另一边。卫生间门口,叶倾心叮嘱了叶倾国几句,让他自己去卫生间。他刚进去,没一会儿,传来他一声惊呼:“啊!”“小国,怎么回事?”叶倾心一颗心揪起来,伸着脖子往男卫生间张望。“姐姐,我的脚,好痛”“里面有没有别人在?”“没有,姐姐,好痛!”叶倾心一听里面没人,抬腿就想往里走。胳膊被人拉住,“在外等着。”景博渊说完,进了男卫生间。隔了大约三分钟,他架着叶倾国出来,叶倾国拎着一条腿,两眼通红,包着眼泪,模样楚楚可怜。“姐姐”叶倾心心疼,上前来扶他,“是不是很痛?怎么这么不小心?”“卫生间刚擦了地,有些滑。”景博渊解释。“很痛吗?”叶倾心蹲下身子小心地碰了碰叶倾国拎着不敢靠地的脚,刚一碰到,叶倾国杀猪似的叫了一声:“疼!”去医院的路上,叶倾国一直哼哼唧唧。叶倾心看着他红肿起来的脚踝,不敢随便动。到了医院,医生检查一番,伤了软组织,没伤到骨头。“下次走路要小心点知不知道?受罪了。”医院休息区,景博渊拿医用冰袋给叶倾国敷脚踝,叶倾心在旁边教育叶倾国,“幸好没伤到骨头,要不然有你受的。”本来叶倾心要帮他敷的,景博渊不想她冰到手。“我也不是故意的。”叶倾国小声辩驳,“都是那个地,太滑了”“还怪地,姐姐怎么跟你说的,除了任何事都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要怨天怨地,别人怎么不摔倒?”叶倾心瞪他。“姐姐你不讲理,这又不赖我”叶倾国可委屈了,还想再说什么,景博渊掀起眼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叶倾国感受到威胁,忙捂住嘴巴。叶倾心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忍不住感慨,老总就是老总,唬人的功力她是望尘莫及。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景博渊抬起左腕看了下钢表,已经九点四十。“时候不早了,先回去。”他起身,拉叶倾国起来,让叶倾国的胳膊搭在他的肩上。景博渊身躯健硕,叶倾国显得有些瘦,景博渊很轻松就把他架起来。叶倾心在另一侧扶着叶倾国的胳膊。三人刚到停车场,景博渊手机震动起来,机械的嗡嗡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响亮。景博渊停下步子,掏出手机看了下,是瞿争的号码。接听,那边顿时传来瞿争喜悦的声音:“阿渊,老夫人醒了,嚷着要见孙媳妇,你快带你媳妇过来”------题外话------二更在五分钟之后 正文 205:老夫人醒了(2) 听到瞿争的话,景博渊一向沉稳自若的神色微微一变。叶倾心敏锐地察觉到,问了句:“怎么了?”能让景博渊脸色发生变化的,一定不是小事。景博渊收了手机,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开口的声音染了不易察觉的喜悦,“心心,奶奶醒了。”叶倾心看着他,眼眶忽地发酸,片刻,她挽唇缓缓一笑,眼泪掉下来的瞬间,她说:“我们去看她。”他们所在的医院不是京和医院,景博渊开车前往京和医院的同时,给陆师傅打了电话。十几分钟后,黑色卡宴到达京和医院停车场,等了两三分钟,陆师傅开着白色路虎过来,将叶倾国交给陆师傅照看着,景博渊领着叶倾心去了景老夫人的病房。两人推门进去,里面已经站了一屋子的人。景家的人来得一个不落,景思、叶俊东、叶麟、景思与前夫董政生的儿子董昊融,都在。之前听说景思被升迁到外省,叶俊东跟着过去了,叶倾心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到这两个人。景老夫人坐靠在床头,面色有些苍白,躺了将近两个月,她很虚弱。听见开门声,她下意识把目光投向门口,看见叶倾心的瞬间,景老夫人浑浊的两只眼睛忽地湿润,紧接着掉下眼泪来。她朝叶倾心伸出左手,布满老年斑和褶皱的手微微颤抖。叶倾心看见景老夫人朝自己露出慈爱的神情,眼泪一颗接一颗往下掉。她知道景老夫人对她好,是因为景博渊。那又怎样,景老夫人真心待她,她感受得到。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对另一个人好的,总要有点原因在里面。“奶奶”叶倾心上前,握住景老夫人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好孩子。”景老夫人声音虚弱,带着些沙哑。有很多脑溢血患者即使醒了,也会有些后遗症,失语甚至瘫痪,景老夫人除了身体有些虚弱,别的都很好,医生都感慨是奇迹。景老夫人刚醒,还需要好好休息,众人没有呆多久便都离开,叶倾心想留下来陪着景老夫人,景老夫人第一出言反对。叶倾心跟景博渊回到南山墅,快十一点钟。叶倾国早就被陆师傅送回南山墅,已经在一楼客房睡下了。叶倾心去客房看了一下,叶倾国睡相不好,两米宽的被子被他整个蹬掉地下,她上前想替他捡起来盖上,后面跟过来的景博渊一把把她捞进怀里,道:“上楼洗澡睡觉,这里我来。”时候不早了,叶倾心肚子里还有孩子,必须要保证充足的睡眠。叶倾心明白他的意思,顺从他的话上楼洗澡。洗完澡出来,景博渊脱了外套,正双手抄兜站在阳台的玻璃移门前,主卧内灯光明亮,玻璃被照得宛如一面镜子,清楚地映出男人挺拔的身姿,沉着的眉眼。他深邃的视线在叶倾心出来的一瞬间,透过玻璃与她对上。叶倾心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精壮的腰,耳朵贴着他的后心,听见里面的心跳沉稳而有力量。“博渊,奶奶终于醒了,你很高兴。”她说:“我也很高兴。”“如果她一直不醒,甚至这辈子都不会再醒来,我会很愧疚,你也会,是不是?”归根究底,奶奶是因为景博渊坚持要跟她在一起才会脑溢血昏迷,如果换成是叶倾心的亲人这样,她不知道要愧疚成什么样,说不定根本坚持不住这份会伤及亲人的感情。有时候,她很佩服景博渊,他不动声色坚持了这份感情。有时候,她也心疼他,为了和她在一起,他究竟忍下了多少对老人家的愧疚和难过?景博渊转身,轻轻拥叶倾心入怀。许久。他放开她,抚了抚她的脸颊,道:“去睡。”叶倾心笑了下,乖乖爬上床。景博渊望着她蜷缩成一团的模样,勾唇微微一笑,眉眼温和。他洗完澡出来,叶倾心坐在床头,手里拿着暗红色的锦盒。“怎么还没睡?”景博渊皱了下眉,语气有些责备。“我明天把这个扳指送给奶奶,奶奶会不会很高兴?”叶倾心手里拿的是慈善夜拍下来的翡翠扳指。景博渊走过去伸手拿走她手里的锦盒,扶着她躺下,顺手关了灯。室内灯光一暗。叶倾心感觉到身边的床陷了陷,景博渊进被窝,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她的胳膊从他腋下穿过去,抱住他宽阔又厚实的身躯。“明天下午只有两节选修课,我想旷课去陪奶奶,可以吗景老师?”“快睡。”景博渊没理会她的话,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往怀里扣了扣。叶倾心听着他透着严厉的话,笑了一下,“好的,景老师。”次日一早,叶倾心临出发前把装扳指的锦盒塞进双肩包里。中午11:15下课,乘校园巴士到校门口,熟悉的黑色卡宴已经停在路边。车窗降下,叶倾国扬着一张灿烂的笑脸冲她直挥手,“姐姐!”叶倾心打开副驾驶车门,边坐进去边道:“怎么把他带过来了,他的脚能走路吗?”“姐姐,你看我的脚,已经不肿了。”叶倾国举着受伤的脚,叶倾心转头看了一眼,分明还肿得像个馒头。没等叶倾心说什么,叶倾国又道:“我也想去看奶奶。”周翘翘意外去世那天的两家见面会,叶倾国对景老夫人的印象很好,一直没有忘记那位慈祥的奶奶。小孩子都这样,谁对他好,他就记住谁。景博渊先带两人去餐厅吃了午饭,才去医院,叶倾心在路上买了束康乃馨,顺便去水果超市买了个榴莲,又挑了些其他新鲜的水果。她记得景老夫人喜欢吃榴莲。“姐姐,你买的什么呀?好臭。”叶倾国没见过整颗的榴莲,显得很好奇,看了看,又闻了闻,被熏得直捏鼻子。“这是给奶奶买的好吃的,不能说臭知不知道?也不能捏鼻子,很不礼貌。”“可是”叶倾国嫌弃地把装榴莲的袋子往旁边推了推,又推了推,“真的很臭啊。”“不可以说臭,不然就没有巧克力吃。”叶倾国鼓着腮帮子瞪眼,“姐姐你好坏!”到了医院。叶倾心抱着康乃馨,景博渊拎着水果,又架着叶倾国。“会不会很累?水果我来拎。”她想帮忙。景博渊看了她一眼,身形稳重,气息均匀:“不用”叶倾心见他一点也不吃力的样子,也没坚持。到了住院部顶楼。病房里,有几位客人来探望景老夫人。其中有颜老夫人和古娇。叶倾心走过去一一叫人,礼貌得体,教养很好。景老夫人看着,眼睛里都是满意与慈祥。叶倾心叫到古娇,嘴角的笑容浅了一些,“娇娇姐。”当着外人,礼数不能失。古娇起身,笑着回了句:“心心。”叫到颜老夫人,颜老夫人高兴得拉住叶倾心的手,连声道:“好孩子,好孩子。”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喜欢。古娇看见颜老夫人眼中对叶倾心的喜欢,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面上依旧微笑,模样大方又端庄。景博渊让叶倾国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放下手里的水果,过来问候了几位长辈,其余的便微微点点头,不过分自视甚高,也不过分热络,分寸把握得刚刚好,显得很有涵养。男人的气场强大,气氛有些拘谨。叶倾心问候完客人,转身走向景老夫人,把康乃馨放在床头柜上,向景老夫人和景老爷子问候了声:“爷爷,奶奶。”景老爷子当着外人的面,端着景家一家之主的架子,淡淡地“嗯”了一声。“哎。”倒是景老夫人,眉开眼笑地朝叶倾心点点头,伸手拉住她的手。目光从她的脸上落向她的肚子,浑浊的眼睛里都是欣慰和欢喜。叶倾心转头看向坐在椅子上发愣的叶倾国,坦率又坦然地对众人介绍,“他叫叶倾国,是我弟弟”顿了下,又对叶倾国道:“小国,跟各位奶奶、阿姨、姐姐打招呼。”叶倾国一进来,就有人注意到了他,也看出来他智力可能存在问题,现在听叶倾心这么毫无遮掩地介绍他是她弟弟,看向叶倾心的眼神变了变。若是一般人处在叶倾心的位置,为为了面子,肯定千方百计将叶倾国这样的弟弟藏起来,最好藏得一辈子都不被外人知道,这个叶倾心倒是好,这么毫不避讳地就把他带到外人面前。不知道该说她真诚,还是该说她愚蠢。景家竟也就这么纵容着?叶倾国很听话,站起身,拎着一条腿,冲沙发那边边鞠躬边叫人,每鞠一次躬问候一位,他能准确地辨认出被他鞠躬的那个人,应该叫奶奶还是阿姨,或者是姐姐,很聪明。如果不是小时候高烧伤了大脑,影响了大脑的发育,他肯定是个聪明的小孩。气氛有点尴尬。沙发里的客人们面面相觑一阵,纷纷客套地笑笑,道:“这小伙子真可爱。”夸赞得很牵强,看向叶倾心的目光,带着点别样的色彩。叶倾心恍若未见,神色自若,抬手取下围巾,正要往叶倾国身后的椅背上挂,景博渊先她一步,从她手里动作自然地接走围巾,又帮她脱了外套,顺手帮叶倾国脱了外套,然后走到柜子跟前帮两人的衣服挂进柜子里。举动体贴入微。原本还抱着几分看好戏心态的人,有些惊掉下巴。几个月前,有传闻说叶倾心流产不能生了,所有人都等着看她从枝头掉下去,结果人家不但没掉下去,反而带着个拖油瓶越站越稳,真不知道这个叶倾心使了什么手段,把景家这些人迷惑得五迷三道。看来这个出身贫寒的穷家女,是坐定景家未来主母的位子了。想着,人心都开始活络起来。有人将目光落在叶倾心买来的水果上,笑着出声赞道:“老夫人的孙媳妇真是有心,知道老夫人爱吃这些,给您买了这么多。”景老夫人笑,再次拉住叶倾心的手,轻轻抚摸,语气有些得意,也有些自豪,“我家心心自然是有心的。”众人看着景老夫人一脸‘王婆卖瓜’的表情,有些哑然。景博渊跟景老爷子在旁边摆了盘棋厮杀起来。叶倾心安静地坐着,景老夫人跟客人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然。有位瞧着三十来岁的贵妇人似乎是犯恶心,捂着嘴对着垃圾桶干呕了两声。叶倾心看过去。那位贵妇人是景家旁支的一位堂嫂。干呕了一阵,她颇为不好意思地道:“抱歉,我这两天反应有些重”这话的意思是,她怀孕了。“你怀孕了?真好。”景老夫人温和地笑。说到怀孕,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向叶倾心的肚子。她不能怀孕,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叶倾心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同情,也有看好戏的。她抬手似不经意地抚在自己小肚子上,嘴边挂着浅笑,并不打算解释什么。这种时候解释,会给人一种炫耀的嫌疑。“我知道,怀孕是肚子里长小宝宝的对不对?”叶倾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嘴里塞了块巧克力,说话有些含糊,“小宝宝长大了还会吃巧克力。”充满童趣的话,逗得众人一笑。景家的堂嫂也笑,“是啊,小宝宝长大了会吃巧克力,小国把嘴里的巧克力给小宝宝吃好不好?”叶倾国赶紧咽下嘴里的巧克力,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护住口袋,睁着一双圆溜溜、透着几分茫然与无辜的大眼睛,“小国没有巧克力了。”众人笑。对叶倾国的看法悄无声息发生了改变。除了智力缺陷,他是个很讨喜的小孩,长得白白净净,浓眉大眼,很乖很有礼貌,也很善良。所有人都对长得好看又乖巧的小孩没有抵抗力,尤其是,上了岁数的长辈。他不知道这些大人笑什么,只紧紧护住口袋里的巧克力,傻里傻气却又充满爱心地说:“这些巧克力我还要分给姐姐肚子里的小宝宝吃呢,分给你的小宝宝,姐姐的小宝宝就吃不到了。” 正文 205:颜老夫人送的玉观音 叶倾国话一出,除了景老爷子、景老夫人、景博渊和叶倾心,所有人全愣住。都有些诧异地看向叶倾心的肚子。有一瞬间,病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心心怀孕了?”颜老夫人最先开口,高兴地道:“太好了,恭喜心心”她是真心替叶倾心高兴,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高兴。古娇目光定定地落在叶倾心肚子上,眼睛里的光明灭不定。“恭喜老夫人”众人反应过来,纷纷出言祝贺。难怪这叶倾心还站在枝头,原来是又怀孕了,这么说之前的传言不是真的了。传言当真是不能信。景老夫人笑,淡定地道谢,眼睛里的喜悦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这个孩子来得可真是时候,孩子一来,老夫人就醒了,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没准还是个福星。”有人半真半恭维地道。景老夫人半靠在床头,唇色虽还有些苍白,不过精神却不错,听了那人半真半假的话,笑得合不拢嘴。“什么是福星?”叶倾国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就是会给家人带来好运的小宝宝。”那人笑着解释。“这样啊。”叶倾国看向自家姐姐的肚子,傻笑道:“那姐姐肚子里有三个福星哎,会不会给小国也带来好运气?小国希望以后每天都有吃不完的巧克力。”他说得不经大脑,左右不离一个巧克力,在场的其他人却被他的话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三个福星?叶倾心肚子里怀了三个?众人看向叶倾心的目光除了不可思议,还有震惊。许久。“你肚子里怀了三个?”景家的堂嫂惊讶。叶倾心抿着唇笑了一下,眼角眉梢抚上淡淡的喜悦与幸福,还有几分羞赧。这模样,已经是默认。景老夫人握着叶倾心的手,眉眼越来越弯。“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一下子得了三个大孙子。”景老夫人笑:“也不一定是三个孙子,没准有孙女呢。”“那岂不是正好?有龙有凤,景家这是要龙凤呈祥了。”景老夫人听了这吉祥话,笑出了声。病房里的气氛因为叶倾国无意爆的料,变得十分融洽热闹。颜老夫人莫名其妙的,比景老夫人还要高兴。直到回了颜家老宅,整个人还处在叶倾心怀孕的喜悦里,翻箱倒柜的找出一个看着有些年头的木匣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尊白玉观音。黄卫娟做完美容回家,听见动静,过来时恰好看见颜老夫人从盒子里小心翼翼地捧出玉观音。她两眼当即一直。玉观音玉质纯净、柔润,品相不凡。好东西。“妈,您这是哪来的?以前没见过啊。”她上前问,两只眼睛被胶水粘黏住似的,牢牢盯住玉观音。颜老夫人想收已经来不及,只好道:“我当年怀瞳瞳时,瞳瞳她奶奶送的,忽然想起来,就拿出来看看。”说着,她把玉观音放回木匣子里,合上盖子,塞回柜子里。黄卫娟看出颜老夫人是有意躲着她,看了眼被合上的柜子门,眼珠子一转,笑道:“我刚刚在经过厨房,看见佣人做好了下午茶,我们去吃一点。”下午茶吃到一半,黄卫娟接到顾太太的电话,喊她去搓两把。一听说搓麻将,什么玉观音都给忘了,等她再想起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老太婆和老头子正好都不在,她避过佣人,溜进老太婆的房间,直奔昨天藏玉观音的柜子过去。结果让她很生气。玉观音没了,她把房间翻了个遍,屁都没找到一个。“死老太婆,居然还藏起来!等你们以后死了,还不都是我的!”从房间出来,走到客厅,她随手叫个小佣人过来,“你,给我找个暗红色的木匣子,里面有尊观音像,找到了有奖。”顿了一下,她补充一句:“悄悄的,别让旁人知道。”闻言,那小佣人两手比划了个大小,问道:“是不是这么大的看着很旧的木匣子子,上面雕刻着花纹?”黄卫娟两眼一亮,“你知道?”小佣人低头笑了下,回:“昨天下午您出门后,我无意间瞧见老夫人捧着这样的小匣子出门了,宋姨跟着老夫人,您或许可以问问宋姨。”颜老夫人纵然是这个家正经的女主人,可毕竟年纪大了,半截身已经埋进黄土,说没就没,这个家将来的女主人必定是黄卫娟。佣人们也都会审时度势。晚上八点,颜老夫人和颜老爷子回来,宋玉婷一直负责随身照顾颜老夫人,自然也回来了。等两个老老人家睡下,黄卫娟进了宋玉婷的房间。“太太。”宋玉婷正准备洗澡,看见黄卫娟推门进来,放下手里的换洗衣物,请黄卫娟坐下。黄卫娟看着宋玉婷笑,“论年纪,我该叫你一声宋姐。”“太太客气。”宋玉婷低着头,谦恭道:“太太有什么吩咐,就请直说。”黄卫娟看了她一眼,直言道:“昨天老夫人抱着个木匣子出门,送给谁了?”她思索半日,老太婆有那么好的玉观音,却从没见她拿出来过,昨天忽然找出来,又趁她不在拿出去,除了送人,她想不出其他。甚至,她隐隐能猜到那玉观音被老太婆送给谁了。昨天在酒店搓麻将,她听人说,叶倾心怀孕了,还是三胞胎。思及此,黄卫娟眼神有些狠,看向默不作声的宋玉婷又道:“是不是送给叶倾心了?”宋玉婷低着头,依旧一声不吭。这个时候沉默,就相当于是承认。黄卫娟顺手抄起花瓶,用力扔在宋玉婷脚下。嘭——!吓了宋玉婷一跳。“你怎么不劝着点?任由老太婆胡来,她老糊涂了,你也老糊涂了不成?别忘了这个家以后由谁来当!你儿子不想在靓颜呆了是不是?”宋玉婷的儿子在靓颜集团旗下的一家分公司当总监。他一直想找机会进靓颜集团总部。宋玉婷低声解释:“那玉观音是老夫人的,她要送人,我没有理由阻止”黄卫娟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倒也不是完全为了那个玉观音,玉观音虽好,她手里的好东西也不少。主要是老太婆对叶倾心的态度,让她莫名有股危机感。从一开始,她就特别反感那个老太婆那么喜欢叶倾心。“没有下一次。”黄卫娟冷冷道:“以后老太婆要有什么举动,我希望我是第一个知道的。”宋玉婷迟疑了一下,点头。黄卫娟起身出去,回了自己房间,古兴德正坐在床头边抽烟边翻着手里的资料。房门别人用力打开,又被人用力甩上,带着股怒意。古兴德头也没抬,“又怎么了?谁惹你了?”黄卫娟坐在床边一声没吭,许久,她说:“你赶紧想个办法,让那两个老东西快点把靓颜的股份交出来。”“急什么。”古兴德点点烟灰,“以后两位老人不在了,我就是第一继承人。”“我心里不安。”黄卫娟道:“老太婆那么喜欢叶倾心,我总感觉那个叶倾心会成为我们的绊脚石。”“叶倾心跟我们八杆子打不到一起,你就是想太多,老人家再喜欢她,也不会把家业交给一个外人,我们毕竟跟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已经是家人,你对两位老人客气一点,不要总把‘老东西、老太婆’挂在嘴边,要是被他们听见了,多寒心。”“哼,老太婆昨天偷偷摸摸的送了个玉观音给叶倾心,你不知道?那玉观音品相不错,我以前见都没见过,可见她有多宝贝,现在眼都不眨一下就送给叶倾心了,你不觉得太不寻常了?”古兴德依旧不以为意,“不是说景家的孙媳妇怀了三胞胎?送个玉观音保平安,图了吉利,这有什么?老人家不都信这个?”“你”黄卫娟气结,她跟古兴德就不在一个频道上。片刻,她冷哼一声,“你就等着,等着哪天那个狐狸精勾得老太婆把家产都留给她,到时候有你哭的。”“你们女人呐,就是想太多。”古兴德抽了口烟,觉得女人就是不可理喻,想象力还丰富。黄卫娟目光落在窗子上,她并不认为是自己多想。十七年前她见过颜瞳,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那个叶倾心都和颜瞳很像,莫怪老太婆一看见叶倾心就喜欢。靓颜一天不姓古,她就一天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得想个法子,让老太婆厌了叶倾心才好,总觉得叶倾心是个威胁,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却又无比真实。景老夫人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一开始什么都不能吃,现在能吃些流质的食物。叶倾心每天都去医院陪她一会儿。叶倾国因为脚腕肿了,叶倾心就没让他回学校,一直住在南山墅。叶倾心怀了三胞胎的消息不胫而走,几天下来,给她送礼的人不少,因为景家做官的人较多,叶倾心为了避嫌,无论礼物轻重,她都婉拒了。没要任何人提醒,关于这一点,景老夫人很满意。叶倾心是个懂事的。在官场,本来就要时时刻刻处处小心谨慎,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对手抓住把柄拉下马,作为家人,不能成为其助力,至少不要成为其阻力。唯一收下的,是颜老夫人送的一尊玉观音。可能是颜老夫人送她玉观音时眼睛里的喜悦太浓烈,叶倾心说不出不要的话来。------题外话------二更在五分钟之后 正文 206:这四巴掌,便宜你了 叶倾心每天都要去医院陪景老夫人。这天周六。景博渊有事不在,叶倾心在医院陪了景老夫人一整天,晚上五点十分,从医院出来,让陆师傅送她去唐阁。本来和司明静约好了周五去唐阁请客,司明静临时发生了点状况,请客的时间改成周六晚上六点。叶倾心原本还想请connie,要不是当初connie提携了她一把,她也没资格参加no青年服装设计师大赛,大赛对参赛者的基本要求,一定要是公司或者工作室的设计师,并且工作一年以上。只是时间很不赶巧,connie去法国参加摄影联展了。叶倾心到唐阁,司明静和张涵涵都到了,等了有二十来分钟,韩火火姗姗来迟。“很抱歉,路上遇到熟人了,耽搁了一会儿。”韩火火抱歉道。“抱歉不能光用嘴巴说,得喝。”司明静招呼服务员,“先开瓶红酒,不用最贵的,中等价格就行。”说完,她转头问叶倾心,“可以吗?”叶倾心玩笑道:“今天我听你们的,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司明静一拍桌子,“痛快!”她是个直爽的女人。很快,服务员开了瓶红酒过来,给在坐的四个人倒酒,倒到叶倾心,叶倾心抬手轻轻阻止了服务员,“我不喝酒。”“那怎么行?哪有请客的人不喝酒的,今晚不醉不归啊!”司明静第一个不同意。叶倾心莞尔,脸上浮现一抹为人母的喜悦,“不是我不想喝,我是不能喝,我怀孕了,静姐。”司明静、韩火火、张涵涵:“”片刻。“你怀孕了?”司明静吃惊,拔高嗓音道:“你不是还没毕业吗?”说到这个,叶倾心赧然,她似乎不是个好学生。“那个男的呢?有没有说要娶你?”司明静的年纪,能当叶倾心的母亲,她也有个叶倾心这么大的女儿,如果自己的女儿这样,她一定要心疼死,也会气死。叶倾心听出她话里的心疼和气愤,笑道:“我和他已经领证,婚礼定在年后初六。”“什么?你婚期都定了?怎么都不告诉诉我们?太不够意思了!”张涵涵插嘴,“你老公是我们那次在上海见到的那位?”这话问的。“”叶倾心:“我想等请柬写好了,再告诉你们”“你见过心心的老公?”司明静问张涵涵,确定叶倾心结婚,她最初涌出的气愤和心疼一下子消失,转而有些八卦地问:“长什么样?”“具体长什么样记不清了,当时没敢仔细看。”张涵涵回想起在上海见到景博渊时的场景,那个男人她一见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哪里还敢仔细看长相,只记得他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为什么不敢看?”司明静笑道:“难道长得很吓人?”张涵涵想了想,道:“你还记得上个月来我们公司的那位浩泰集团老总汪聪吗?我记得那位汪总一副唬人的架势,他一进来,工作室顿时鸦雀无声”“我记得,那位汪总苛刻出了名的,我有个老同学,给他当了十多年助理,现在还怕他,一见他就跟老鼠见猫一样。”司明静笑。“心心那老公,比汪总还唬人。”“你老公是做什么的?”司明静问叶倾心。叶倾心笑:“他啊,他做生意的,要管住底下人,所以显得严肃一点,其实他人很好相处的我们先点菜把”司明静边拿起菜单,边道:“那就是老板咯。”叶倾心笑,没有否认。一直没说话的韩火火边看菜单边道:“说到严肃的老板,我倒是想起一人。”张涵涵随口接了句:“谁呀?”“博威集团创始人景博渊。”韩火火似是回忆起什么往事,眼神有些发虚,道:“去年五月份,我们工作室和博威合作,沈总去博威与景博渊洽谈合作事宜,当时带了两个人过去,我就是其中之一,在博威集团会客室等了半个小时,他才得空过来,他一进会客室,我就感觉空气都变重了,呼吸一口都费好大的力气,从始至终我都没敢正眼瞧他一眼。”韩火火嘴里的沈总,是connie,她本姓沈,名沉鱼。“不过他的声音很好听,很有磁性,当时我听见他的声音,就猜他长得一定很帅。”韩火火笑:“后来,临走时我偷偷抬眼看了他一下”“很丑,吓坏了?”司明静插嘴打趣。韩火火语气认真道:“没有,真的很帅,当时就把我的魂给勾走了,回家之后有很长时间,我总忆起那惊鸿一瞥。”说着,她叹了口气,“害了好一阵单相思,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世上还有我这么个人,曾经暗恋过他。”“有那么夸张吗?”司明静不以为意,甚至嗤之以鼻,“你也太没出息了,看你平时一副时尚圈女王的架势,真丢人。”韩火火没再说什么,神情怅然若失。几人点了菜。包厢服务员拿着菜单出去。叶倾心垂眉敛目,安静地喝着茶。真不知道还笑还是该哭,她丈夫,在外面这么吃香。许久。韩火火托着腮长长叹了口气,“他是我见过最有魅力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迷人的荷尔蒙,让人不由自主想靠近,又碍于他强大的气场,不敢轻易靠近,这么极品的男人,不知道将来会娶什么样的女人,好想参加他的婚礼,看看究竟是何方妖精,能将他收入囊中。”“噗咳咳”叶倾心被嘴里的茶呛住。“没事?”司明静帮她拍拍背,“多大人了,喝水还能呛着。”叶倾心边咳嗽,边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她抬头看了眼韩火火。如果韩火火知道自己嘴里的妖精就是她,不知道会什么反应。想着,叶倾心想笑。一定很精彩。服务员开始上菜。点菜的时候,众人照顾着叶倾心肚子里的孩子,点的都是清淡的菜。叶倾心有些感动,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她对不亲近的人有着本能的防备和不信任,paer工作室的职员亲如一家,她感受到那种氛围,却并没有真正融入到其中。她总觉得一群陌生人之间,怎么可能有纯粹的感情。甚至,她并没有打算请工作室的同事参加她的婚礼,之前那句‘写好请柬再告诉你们’的话,只是她未免尴尬随口一说。现在,她改变主意了。以前她活得那么孤单,或许该尝试另一种生活,多交些朋友。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就发生这样的心理变化,可能是她和景博渊的关系越来越融洽,爱情让她发生改变;又或许是司明静三个人有意无意的照顾,感动了她。三个人知道她怀孕之后,酒都不喝了,只吃了些菜,司明静生过孩子,知道吃什么对胎儿好,点的都是适合孕妇吃的。“对了。”快吃完,韩火火忽然想起什么,对叶倾心道:“你的设计师大赛进前三了,过段时间要去国外参加t台秀,你怀孕怎么去?”这个问题,叶倾心想过。“设计师不出席不行吗?或者找个人代替我出席。”这是叶倾心想出来的办法,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动用景博渊的关系。虽然靠自己成长很重要,但目前来说,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但又不能因为有了孩子就放弃让自己成长的机会,她想,景博渊不会拒绝帮忙的。“这个我也不十分清楚,行不行,还要看主办方,你可以跟那边沟通看看,把具体情况跟那边讲清楚,应该可行。”韩火火道:“如果不行,你找沈总帮忙,沈总跟主办方那边有点交情。”“谢谢火火姐。”叶倾心真诚道谢。话音落,她手机响。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下,是景博渊的号码。“我出去接个电话。”叶倾心跟三人说了一声,起身走出包厢,顺手带上门。接听,那边传来景博渊低沉的嗓音,“我在唐阁外等你。”叶倾心听着男人磁性好听的声音,心里甜甜的,笑了下,说:“嗯,我们快吃完了,你吃了吗?”景博渊“嗯”了一声。“那一会儿见。”叶倾心笑,眼角眉梢都是小女孩的幸福。“好。”挂了电话,叶倾心转身,猛地看见身后距离她三米远的地方,余清幽一声不响地站在那里。这是,她流产以来,第一次见到余清幽。余清幽穿着鹅黄色皮草,白色的紧身裤,过膝长靴,卷发垂肩,妆容精致,看起来高贵优雅,只是那双眼睛里迸射出来的充满恨意的光,破坏了那份高贵的美丽。叶倾心握着手机的手缓缓收紧。四目相对,火光四溅。许久,她缓缓一笑,“听说余小姐嫁了个好丈夫,恭喜,你丈夫一定很爱你?把余小姐滋润得比以前更漂亮了,一妻多夫,余小姐一定很享受。”余清幽脸色微微一变,上前几步,目光阴狠:“你说什么?”叶倾心淡然回望,“说什么,你不是听见了?”余清幽盯着叶倾心粉黛未施,却白皙红润的小脸,举手要打。叶倾心没有避让,正抬手去挡却在这时,旁边有个穿蓝色羽绒服的男人路过,过道狭窄,他不小心撞了余清幽一下,余清幽趔趄着撞到墙上。叶倾心收回要去挡余清幽的手,定定地望着她,“余小姐怎么这么不小心,打个人还能打偏,你应该这么打”说着,叶倾心不给余清幽任何反应的机会,左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前拉了一下,抬起右手狠狠一巴掌扇过去,反手又一巴掌。没有停歇,又来了一轮,。啪!啪!啪!啪!四声巴掌声,很响很清脆。叶倾心顺势用力一推,余清幽狼狈摔倒,叶倾心动作很快,余清幽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已经结结实实挨了四巴掌。叶倾心居高临下俯视地上的余清幽,声音冷漠淡然:“上次你在我背后推我,害死我两个孩子,这四巴掌,便宜你了。”说这话时,叶倾心看了眼已经走了好几米远的那个撞到余清幽的男人。不知是不是错觉,刚刚余光瞥见他一个侧脸,觉得有几分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余清幽嘴角被打得出血,耳边嗡嗡作响,脑子阵阵发懵。“余清幽,恭喜你,嫁了个好老公。”余清幽回神,便听见叶倾心带着嘲笑的话。“你怎么知道?都知道些什么?”余清幽捂着脸,恶狠狠问她。所有人都以为她过得很幸福,没有人相信楼良辰在背地里是那样虐待她,甚至她告诉盛老夫人楼良辰待她不好时,一向疼她的盛老夫人竟然怒骂了她一顿,让她安分一点。叶倾心居然知道!余清幽心头忽地滑过一抹什么,“跟你有关是不是?”------题外话------谢谢小可爱最近的花花和票票,还有qq那边小可爱的打赏和票票,最近都是预存章节,没法及时说谢谢,但是我都看见了,谢谢你们。 正文 208:他是我老公 叶倾心居然知道!余清幽心头忽地滑过一抹什么,“跟你有关是不是?”问完,余清幽猛地明白过来了。当初她并不同意嫁给楼良辰,只是在拘留所里,每个夜深人静,漆黑的房间里她都听见有小孩在她耳边哭,有时候是小孩在她耳边笑,让她毛骨茸然,她整夜整夜在恐惧中度过,不得不答应家里的安排,嫁给楼良辰。她本想,先离开那个鬼地方,再跟楼良辰离婚。谁知道,新婚夜。楼良辰递给她一杯红酒,答应了她不让他上床的要求后,竟然让陌生男人睡了她!还拍了视频威胁她。他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完美无缺,好男人好老公的形象演绎得天衣无缝,没人相信他背地里是那样禽兽不如地对她。她早就怀疑,她跟楼良辰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婚前表现得那么痴温柔体贴,给了她女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却在婚后待她不如一条狗。“啊!”余清幽抱住头尖叫一声,“是你!是你!一定是你!”否则叶倾心怎么会知道她过着怎样的生活,每天被不同的男人在身上发泄**。这边的动静,惊扰了守在包厢外的服务员,有服务员过来询问需不需要帮助。叶倾心摇了摇头。“一定是因为你!”余清幽尖叫着,爬起来冲向叶倾心。叶倾心毫不畏惧,对付余清幽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很容易,即便她现在怀了身孕。“清幽,在做什么?”忽地,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温柔中,透着不易察觉的警告。余清幽所有的动作在一瞬间静止,宛如别人点了穴道。片刻,她缓缓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楼良辰身上穿着黑色大衣,风度翩翩走过来,伸手揽住余清幽的腰身,低头看向她,眼神温柔得浸了水一般,“上个厕所怎么这么久?怎么了?生气了?很远就听见你的声音。”明明饱含温柔的声音,却让余清幽脸上浮上畏惧与害怕。“没有,就是遇到熟人,聊了几句……”“是吗?”楼良辰目光落在她红肿的双颊上,唇角勾了一下,若无其事转开目光,“没生气就好,你生气,我会心疼。”说完,转头对叶倾心道:“很抱歉景太太,清幽最近刚没了孩子,情绪波动较大,还请您不要跟她一般计较。”可能是叶倾心曾经撞破了楼良辰秘密的缘故,他面色明明很温和,甚至带着些对她的敬意,但是她却清晰地感觉到他温润如玉的表象下,隐藏的阴暗,让人莫名心生寒意。她莞尔:“怎么会,我跟余小姐是旧识,她这样,我也不好受。”楼良辰笑,“谢谢景太太大度。”叶倾心礼貌又疏离地朝他点点头,转身走向卫生间。看了眼叶倾心的背影,楼良辰对围过来的几个服务员道:“没事了,你们忙去。”言罢,他搂着余清幽回包厢。唐阁的包厢隔音效果相当好,门一关,内外就是两个相互隔绝的世界。“我说过的,你都忘了?”楼良辰在椅子上坐下,拿起桌上的烟盒,给自己点了根烟,他眼皮始终垂着,语气森森。余清幽站在桌子边,看向楼良辰算得上俊美的脸。“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对我?我们明明……从没有交集,更是无冤无仇。”“怎么?”楼良辰交叠着两条腿,神情淡然,在身侧点了点烟灰,掀起眼皮望向余清幽,“我对你还不够好?”他的姿态,像主人,而余清幽,则是他脚下的一只宠物。一只不受宠的宠物。“楼良辰!”余清幽想到刚刚在外面忽然意识到的可能性,她害怕他的同时,心底生出涌出一股嫉恨与绝望,“是不是跟叶倾心有关?我长这么大,唯一结仇的就是她,是不是她指使你这么做的?是不是?是不是?”“呵。”楼良辰轻笑一声,“她有什么本事指使我?”“是谁指使,你心里猜不到吗?还是……”他从起身,一步步慢条斯理逼近余清幽,“你不敢猜想是那个人?”没有丝毫想隐瞒的意思。余清幽后退两步,脚下发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不可能。”她摇头,脸色惨白。当初,景博渊拿着她开车撞叶倾心的证据,扬言要告她蓄意杀人,最后逼迫她父亲拿出集团股份救她,附加条件就是,要她嫁人。就在她家里为她选婿的时候,楼良辰忽然以痴情的面貌出现,加之长相和家世都很不错,顺理成章入了她家人的眼。一切,太过巧合。“不可能。”眼泪从余清幽眼眶里滚下来,她抬头看向楼良辰冷漠的脸,竭嘶底里道:“你骗我,我和他一起长大,景盛两家是世交,他怎么可能这么对我,是叶倾心是不是?是她指使你的,就是她!”她可以接受景博渊为了叶倾心要她坐牢,她能接受自己嫁给别人,甚至,为了活着,她忍受了楼良辰加在她身上的屈辱。却不能,接受她所受的屈辱,是景博渊给她的。楼良辰蹲下颀长的身躯,伸手重重捏住她的下巴,“你不笨,早该想到。”余清幽身子轻轻发抖。不知道是身体冷,还是心冷。这么多天所受的屈辱,不如今天这则消息给她的打击大。“不可能……”她喃喃自语,不知道是想说服自己,还是说服楼良辰,“他不会……我小时候,总喜欢跟着他,为了吸引他的注意,我故意撕他的课本,弄坏他喜欢的模型,可他从来没有凶过我一回,就算不爱我,他也不可能这样对我,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不信!”楼良辰起身,唇角勾着讥讽的弧度,冷冷地俯视余清幽满眼的悲哀和死灰。“我还有事,先走了,十点之前,我要在家里的监控画面里看见你,还有,别给我惹麻烦,我这人很不喜欢麻烦。”他所说的麻烦,无非只有一点。别去招惹叶倾心。楼良辰毫不留情地甩上包厢门离开,余清幽保持跌坐在地上的姿势,两眼空洞。她……忽然之间,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今年年初,她和景博渊还是朋友……依然记得第一次见到叶倾心,是博威旗下一家酒楼开张,他们一行人过去祝贺,当天景博渊原本说不去的,后来不知怎么改变了主意。就是在那天,他离开包厢久久不归,她出来寻他,在过道尽头看见男人和一个小女孩同框的画面。后来她一直在想,那天景博渊说了不去,又改变主意,是不是跟叶倾心有关系?余清幽流着泪笑出声,笑到最后变成痛哭。另一边。叶倾心回到包厢,司明静嘴里正塞着点心,见她便道:“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了。”“遇到个朋友,说了几句话。”叶倾心一带而过,“大家吃好了吗?要不要再点些点心?”“不用,我都吃撑了,果然是摘了星的餐厅,太好吃了。”张涵涵道。米其林三星不是那么容易摘的,没点真水平肯定不行。过了一会儿,大家都吃好了,叶倾心结账。四个人,五千八百三十五。这个消费,张涵涵有点肉疼。叶倾心眼都不眨一下就刷了卡。“心心,你不是没毕业吗?哪来这么多钱?”张涵涵忍不住感叹人比人气死人,她吃一顿超过四十的快餐都得心疼半天。司明静笑道:“人老公做生意的,有的是钱。”叶倾心笑笑,没有否认。她卡里的那些钱,是景博渊帮她从古娇那里坑来的,确实也算是景博渊的。四人从唐阁出来,外面很冷。韩火火和司明静都是开车过来。“我送涵涵。”司明静道:“心心呢,你老公来接你吗?还是我送你?”“要不你送涵涵,我送心心。”韩火火也道。“不用。”叶倾心刚说出这两个字,一辆黑色卡宴就在唐阁大门口停下,她看着副驾驶车窗的位置笑,指了下黑色卡宴,“他来接我了。”司明静顺着叶倾心的视线看过去,一辆低调的黑色suv。她睁大眼睛,准备一睹张涵涵嘴里吓人的叶倾心老公长什么样。“你老公呢,怎么不下来认识一下?”“他不大喜欢跟陌生人接触……我先走了,你们路上开车小——”叶倾心向三人挥手告别。倒不是她想要藏着景博渊,只是觉得,以他的老总架子,肯定不屑下车跟她的同时打招呼。只是,话没说完,她敏锐地察觉到三个人眼瞳一瞠。叶倾心转头,男人已经从车上下来,这一方空间的气场因为他的出现,变得异常压抑。那是来自上位者不怒自威的威慑力。景博渊白衬衫,深灰色西装,黑色条纹领带,一丝不苟的发型和领带结,板正挺括的黑色大衣,左腕高端精致的腕表,处处彰显出男人成熟稳重的魅力和品味。他单手抄兜走过来,朝三个人微微颔首,礼貌涵养,透着拿捏得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叶倾心挨过去,伸手挽住景博渊的胳膊,向三人介绍,“他是我老公。”张涵涵不太敢直视景博渊,目光显得有些躲闪。韩火火惊得目瞪口呆,竟然……是他……司明静岁数最大,还算镇定,只是嘴角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你好。”景博渊朝她客套地笑了下,再次点了下头。不过分自高自大,却也没有失了老总的派头。旋即,他的目光落向叶倾心,抬手拿开一缕粘黏在她眼角的碎发,轻声询问:“可以走了?”叶倾心点点头,正要向三人告别……“景总,景太太。”大门口正巧出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位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看见景博渊和叶倾心,神色一动,冲他们喊了一声,过来与景博渊握手。叶倾心朝来人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往旁边让了让,把空间留出来。那中年男人叶倾心有点印象,之前见过,他与景博渊寒暄,不管是姿态还是嘴里的话,都若有若无透着几分恭维的意思。司明静活了半辈子,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那个中年男人与叶倾心的老公在一起,明显,叶倾心的老公地位略高。更让她震惊的是,那中年男人正是她们不久前在饭桌上才提起的那个浩泰集团的汪总。当初那个在她们面前至高无上的集团老总,如今用这种讨好的姿态去对待一位比他小了那么多的青年男人,这种反差,极具冲击力。叶倾心的老公,究竟什么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寒暄很快结束。等那波人走了,叶倾心向三人告别,“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静姐、火火姐开车小心。”叶倾心说完,朝表情还有些傻的三人挥了挥手。景博渊自然地搂住叶倾心的肩,带着她转身走向黑色卡宴,打开副驾驶车门,护着她的头顶让她坐进去。等黑色卡宴消失在视野里,司明静缓了好一会才回神,长长舒了口气,对张涵涵道:“叶倾心他老公什么人啊?那个汪总居然对他那么客气。”顿了顿,她感慨:“气场好强,确实让人不敢直视。”张涵涵同样松口气,“我没骗你们,都不知道心心是怎么跟这样的男人相处的,换成是我,我可受不了这种压迫感。”“他是景博渊。”一直没出声的韩火火收回凝望黑色卡宴离开的方向,神情若有所失,沉默一瞬,补充一句:“博威集团的那位。”司明静一愣,有些不信,“不能?心心她……”……是鼎鼎大名的博威集团的老板娘?刚刚那个汪总叫叶倾心‘景太太’,态度很是恭敬。又似乎,真是那么回事。韩火火想到之前在饭桌上,自己那些话,饶是三十几岁了,还是没忍住脸色羞窘得红起来。难怪叶倾心听了她的话喷了口茶。羞死人!叶倾心这个小妮子,居然瞒着大家瞒得这般紧,要不然,她哪里能当叶倾心的面说出那种傻话。张涵涵听了韩火火的话,愣了好半天,“天呐!我居然见到了博威老总,还一不小心成了博威老板娘的朋友!我要是说出去,都没人信!”“谁说不是。”司明静也感叹,片刻,话题一转,“话说回来,这位博威老总对心心倒是真不错。”“哪里看出来的?”张涵涵知道叶倾心那个老公对叶倾心好,只是,从刚刚到现在,叶倾心那老公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司明静怎么就这么肯定他对心心好?司明静点了点张涵涵的脑门,道:“这你就不懂了?博威集团老总,那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有必要特意下车跟我们三个小虾米点头问候?他这么做,是在给叶倾心面子知不知道?我问你,如果今天心心老公不下车跟我们打招呼,你会怎么想他?怎么看心心?”张涵涵想了一下,“会觉得他很没礼貌,还会觉得他不在乎心心,所以才会这般怠慢心心的朋友……”说着,她感悟出司明静的意思,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静姐你厉害了。”黑色卡宴在路口停下等红灯。叶倾心笑眯眯看向驾驶座的男人。“博渊,谢谢你。”她忽然道。景博渊转头看了她一眼,“谢什么?”叶倾心凑过来抱住他的胳膊,男人身上的气息干净好闻,成熟的男性荷尔蒙让她心头加快跳动。叶倾心没有回答他的话,只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笑道:“这是奖励。”他为她做的,她都懂。 正文 209:他很在意孩子 叶倾心没有回答他的话,只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笑道:“这是奖励。”他为她做的,她都懂。景博渊转头看向叶倾心,眼眸犀利,似乎能看见她的心里。他腾出右手抚上她的脸颊,开口的声音沉稳有力,“她们是你的同事,平日里帮过你不少,我作为你丈夫,下车打个招呼理所应当,你总说谢谢,倒显得与我很生分。”叶倾心抬头看向男人深不见底的眸子,那里平静无波,她却从中感受到了强烈感情。“嗯,以后我不说谢谢。”她笑:“以后,我就负责奖励你。”说着,她吻上男人的薄唇,含住他的唇瓣轻轻吮吸。景博渊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回到南山墅,已经九点多。叶倾国正坐在客厅沙发里看动画片,怀里抱着超市的购物袋,袋子里都是巧克力,他吃得满嘴都是黑黑的巧克力,脚边一地巧克力纸。听见脚步声,转头看见叶倾心和景博渊,叶倾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噌’地站起身,手忙脚乱往身后藏袋子。“我、我没有吃巧克力……”叶倾心看满嘴的巧克力糊,头有些大。叶倾国太喜欢吃巧克力,她担心他迟早吃坏了牙齿。“小国,你之前答应姐姐每天只吃两块,现在这样,姐姐很失望,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姐姐不管你了。”叶倾心决定对此采取冷处理的方式,有时候说太多,反而会适得其反。言罢,她当真不再管他,直接上了楼。叶倾国愣在原地,泫然欲泣。叶倾心边上楼边回头看了他一眼,瞧见他那副可怜样,心有不忍,却也没有让步。景博渊看了站在一旁的张婶一眼,张婶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走过去哄叶倾国回房睡觉。叶倾国脚还肿着,走路一瘸一拐。主卧里。叶倾心坐在床脚榻上,表情透着几分茫然。叶倾国十九岁了,他不能一辈子这么浑浑噩噩。可是叶倾心又不知道该怎么帮他。景博渊推门进来,反手带上门,走过来脱了大衣放在床上,在她旁边坐下,搂着她的肩轻声安慰,“别着急,他需要我们慢慢引导。”叶倾心歪过来靠在他肩上,什么也没说。男人的怀抱宽厚温暖,给了她很大的安慰与安全感。过了一阵,景博渊拍了拍她的肩头,“去洗个澡,我下楼给你热杯牛奶,晚上早点睡。”类似的话,他几乎每天晚上都要跟她说一遍。不厌其烦。叶倾心任性地赖在他怀里不起来,景博渊就这么抱着她,大手扣住她的脑袋轻轻**,偶尔低头亲吻她的额头。不知过去多久。门外有人敲门。“姐姐,我知道错了,你不要不理小国好不好?小国答应姐姐,以后每天只吃两块巧克力……”叶倾国的声音透着几分害怕,大概是怕叶倾心真的会就此不理他。叶倾心沉默了一下,起身去开门。叶倾国一看见她,两泡眼泪掉下来,“姐姐,小国知道错了。”叶倾心心疼,抬手擦去叶倾国脸颊的泪痕,柔声道:“不是姐姐不给你吃巧克力,只是巧克力太甜,吃多了你身体会出毛病,牙齿也会坏掉,牙齿坏掉了,你就什么都吃不了了知不知道?”叶倾国含着眼泪点头。“姐姐不要丢下小国,小国以后一定好好听话……”充满孩子气的话,让叶倾心忽地想起母亲。母亲病重后,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心心,你这辈子都不要抛弃小国。叶倾心笑了笑,“姐姐不会丢下你的,放心,回房睡,脚还痛不痛?”叶倾国摇头,“不痛。”叶倾心看着张婶扶叶倾国下楼,叶倾国走两步回头看一眼,在消失在楼梯拐角的地方,他回头冲她露出一个傻傻的、透着几分腼腆和乖巧的笑容。叶倾国在别墅又住了一个星期,脚差不多好了,景博渊才把他送回学校。同一天,景老夫人出院。也是在同一天下午,叶倾心产检。白医生和宁医生一起给叶倾心做b超,做完了,两人齐齐松了口气,恭喜道:“恭喜景太太、景先生,三个胎儿目前都没有问题,上次没有胎心的胎儿也出现了胎心,景太太、景先生暂且可以放宽心。”叶倾心松了松紧绷着的心弦,微笑:“谢谢白医生、宁医生。”白医生、宁医生也笑:“景太太客气了。”景博渊越过帘子,帮叶倾心擦干净小肚子。从b超室出来,叶倾心抱住景博渊的腰,仰着小脸看着他笑,“我就知道宝宝们不会有事的,就是老三有点懒,长得慢。”景博渊圈住叶倾心的腰,低低“嗯”了一声,平静的嗓音里隐藏着外人难以察觉的喜悦。叶倾心察觉到了,他对孩子们很在意。想到曾经她以为自己不能生,要跟他分开,他知道她想法的那天晚上,在车里,他说的那句“孩子和你,我选你”的话,心里一时滋味莫名。其实他很在意小孩,却为了她宁可一辈子没有孩子,这样的感情,深厚得让她感动。想着,叶倾心眼眶有些湿润,脸埋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幸好,当初没有真的分开。幸好,柳暗花明。“哎哎哎,我说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形象,这里是医院,不是电影院。”程如玉穿着白大褂走过来,脸上满是戏谑。叶倾心从景博渊怀里退出来,“程医生。”程医生笑眯眯的,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看你们这一脸轻松,检查结果很好?恭喜。”叶倾心笑,眼睛里有掩不住的喜悦,“谢谢。”景博渊看了程如玉一眼,凉凉道:“看你似乎比别的医生闲,没有病人找你看病?”“……”程如玉一脸悲痛,“我好心百忙之中抽空来看你们,你竟然这么说我。”景博渊不理会他的装模作样,把叶倾心护在怀里,淡淡开腔:“我们先走了,你忙你的。”从医院出来。叶倾心接到景老夫人打来的电话,问她产检结果怎么样。她如实说了,景老夫人在电话那头笑起来,让他们晚上回老宅吃饭。今晚景家的人都会到齐。挂了电话,叶倾心已经坐进副驾驶座,她转头对景博渊道:“奶奶喊我们晚上回去吃饭,我们去商场买点东西带过去。”景博渊没说什么,把车开向最近的商场。途中,‘飘香居’的招牌在余光里一闪而过,叶倾心脱口道:“我想吃板栗。”景博渊在前面的路口转弯,找了个停车位把车停下,让叶倾心在车上等,他下车走向飘香居。叶倾心趴在车窗上,看着男人挺拔沉稳的身姿,站在飘香居小小的窗口前给她买板栗,男人强大的气场,衬得那小小的门面越发低矮。男人探手入怀掏钱包的动作,都格外潇洒有魅力。叶倾心看着,眼神有些恍惚,也有些痴。她伸手降下车窗,想看得更清楚些。车窗刚降下,一位穿着破烂、头发糟乱的中年男人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一手把住车窗,一手伸进车内,掌心朝上摊开,不停地颠着,意思很明显:给钱。叶倾心皱眉看向他。那个男人看着也就四十来岁,身强力壮,并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同情的地方。叶倾心心肠不软不硬,看见真正值得帮忙的,她不吝啬伸出援手,但是眼前这位明显有劳动能力,并且乞讨的姿态很强硬,让人很不喜。她往后让了让,避开他伸进来的手,“不好意思,我没有零钱。”那男人看着他,目光有些凶狠,也不说话,一副不给钱就不走的架势。两人僵持片刻,那个男人往车窗里一探,想来抓叶倾心的包。这是要硬抢。正在这时。“干什么的?”一道男音传过来,与此同时,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走过来,一把揪住乞丐的衣服,用力一扯,将他从车窗边扔开。黑羽绒服的男人气势汹汹,那乞丐势气一弱,灰溜溜爬起来离开。叶倾心看着黑羽绒服的男人,他长相平凡无奇,没有什么能让人记住的特点,只是……叶倾心莫名觉得他有些眼熟。她正要说声谢谢,那个男人头也不回直接走开。景博渊已经买好板栗往回走。等他上车,叶倾心把刚刚发生的事讲给他听。最后道:“那个穿黑色羽绒服的男人我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了。”景博渊安静地边听她说,边升起车窗。等她说完,他说:“以后注意些。”叶倾心打开装板栗的纸袋,拿出一颗两指轻轻一捏,板栗‘咔’一声裂开,甜香味立刻窜进她的鼻腔,她咽了口口水,“嗯”了一声,抠出板栗肉塞进嘴里。景博渊已经把车子重新开上路。板栗很香很甜。转头看了眼认真开车的景博渊,她剥了一颗,送到他嘴边。“我不吃。”景博渊道。他每天除了饭,叶倾心从没见过他吃零食一类的东西。“很好吃,你尝尝。”她说着,拿中指点了点他的唇瓣,“张嘴。”景博渊侧目看了她一眼,张嘴含走板栗肉,顺势,吮了下叶倾心的指尖。叶倾心心尖一颤,脸颊红了一下。她看着男人淡定咀嚼的动作,忍不住一叹,果然,脸皮厚什么的,比不上这个老男人。以往每次她**他,她自己都要先脸红,可每次他**她,总是这副脸不红气不喘的冷静模样。 正文 210:突然很想景博渊 五分钟后,车子在商场门口停下。今晚景思一家也会过来,叶倾心挽着景博渊上下三层逛了逛,给景老夫人买了条burberry的围巾,给季仪和景思买了他们家的香氛,价格差不多,味道不同,不过都很淡雅,叶倾心闻到过她们身上有很淡的香水味。给景纷纷和景献献买了chanel的口红,也是价格相同,色号不同,叶倾心每次见她们,她们都妆容精致。至于景老爷子和景综、景彦,景博渊说他们没事时喜欢小酌一杯,叶倾心给他们一人买了瓶人头马,三千多一瓶,付款时,叶倾心想到叶俊东,回头又拿了一瓶。最后去超市给景索索和叶麟买了一大包零食,顺道给景老夫人带了个榴莲。叶倾心买东西,景博渊一直安静地跟在她身后,只有在她犹豫不决询问他的意见时,他才出声,往往三言两语就能分析出利弊来,叶倾心听完立刻就能做出决断。叶倾心发现他真的是什么都懂。买完东西,景博渊大包小包拎在手里,叶倾心挽着他的胳膊。往商场大门口走,路过珠宝柜台,叶倾心的目光无意扫过一条珍珠项链,忽地觉得那项链特别配贺素娥的气质。她转头问景博渊,“晚上咱妈过来吃饭吗?”她知道贺素娥和景综没有离婚,也知道贺素娥没有住在景家,两人是分居的状态。只是,有时候景家这边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贺素娥也会到场,今天景老夫人出院第一天,一家子吃团圆饭,贺素娥有可能也会过来。叶倾心‘咱妈’两个字,让景博渊愣了一下,他低头俯视着叶倾心,没出声,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叶倾心明白他对他母亲有所介怀,也没再问,转而指着那根项链问景博渊,“你觉得这根项链怎么样?我对珍珠没有研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是家全国有名的珠宝首饰品牌。柜姐见叶倾心似乎对珍珠项链有兴趣,走过来想给她介绍,又听她有所质疑的话,微笑着开口道:“这位太太请放心,我们是全国连锁的民族品牌,凡是出现在我们店里的珠宝都是货真价实,且质地优良,你如果喜欢,我取出来给您试戴一下。”说着,柜姐手下动作很利索,带上白手套,取出叶倾心盯着看时间最长的那根金珍珠项链。柜姐察言观色的本领一流。叶倾心饶有兴趣地拿起金珍珠项链打量,转头问景博渊:“我觉得很好看,你说呢?”景博渊默。叶倾心只当他是默认她的话,回头对柜姐道:“就这个。”景博渊看着小女孩清瘦的背影,深邃眸底的奇异光彩越发浓郁。到景家老宅,已经五点多,华灯已上,温度也降了不少。在玄关换了室内棉拖,进了客厅,叶倾心无比庆幸自己买了那根金珍珠项链。一一把礼物分送给每个人。按辈分,她先送给景老夫人,然后是贺素娥。送给景老夫人时,叶倾心只说:“这是送给您的。”并没有说明是谁买的。送给贺素娥,叶倾心将装首饰盒的袋子双手递到她面前,微笑着道:“妈,这是博渊专门给您挑选的,还希望您能喜欢。”贺素娥没什么温度的眸光动了一下,看了眼叶倾心,伸手接过来,“谢谢。”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冷淡,却比以往轻柔了些,她抬眸看向叶倾心旁边气定神闲坐着的景博渊。景博渊进来时脱了外套,身上穿了件黑色毛衣,灰色的衬衫领子从毛衣领子露出来,十分板正,配上一丝不乱的头发,显得这个男人一丝不苟。此时,他一双眼睛正落在叶倾心身上,察觉到贺素娥的目光,他抬眼扫过去,仅仅一眼,旋即淡然地转开目光。贺素娥收回视线。叶倾心没有察觉到两人不咸不淡的互动,正把香氛分送给景思和季仪。季仪收到香水很喜欢,景思冷冷地说了声谢谢,将袋子往茶几上一放。叶倾心知道她对自己有看法,也没说什么,笑了笑。景老夫人不乐意了,对景思不悦道:“你这什么态度?你看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这么没礼貌?还不如心心懂事。”景思脸一冷,“我怎么了?”“你看你那脸,拉得跟驴脸一样长,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叶倾心现在可算是景老夫人的掌心宝、心头肉,被人冷落了她哪里能忍受。“妈,您怎么这么偏心,我又没怎么,您就为了您孙媳妇教训我,难不成我一个长辈,还要去讨好她不成?”“你”景老夫人生气了。叶倾心忙顺了顺景老夫人的背,安慰道:“奶奶您刚出院,不要生姑姑的气,姑姑在外上班很累很辛苦,我们作为家人,应该多多体谅她。”景老夫人听了这话,看着叶倾心笑得见牙不见眼,对景思道:“你看人家心心,你再看看你!”说着,她颇为嫌弃地看了眼景思。景思心里几乎要抓狂。叶倾心是她丈夫前妻的女儿,她看见叶倾心就会想起自己的丈夫曾经和另一个女人同床共枕过,她哪里还能有好脸色给叶倾心看。不管多大岁数的女人,嫉妒心都是一样的。要不是顾及着自己和叶俊东的面子,她一定告诉景老夫人,叶倾心是周翘翘偷人生的野种,看老人家还喜不喜欢这个叶倾心。叶俊东只告诉景思叶倾心不是他亲生女儿,景思理所当然地以为叶倾心是周翘翘婚内出轨生的,甚至以为叶俊东之所以离婚,也是这个原因。除了景思,众人收到叶倾心的礼物都表现得很高兴,气氛融洽。景索索和叶麟坐在沙发里瓜分叶倾心买的那袋零食,景老爷子抓着景综去书房下棋,景博渊跟景彦和叶俊东到小客厅说话,季仪去厨房张罗,景思越瞧叶倾心越是碍眼,起身躲了出去,眼不见心不烦。剩下的几个人在客厅里闲聊。今晚的菜有些多,大厨一时半会儿忙不出来,景老夫人让佣人去给叶倾心先弄点吃的,千万不能饿坏了她的宝贝重孙子们。“不用了奶奶。”叶倾心道:“我还不饿”景老夫人笑眯眯地摸着她的肚子,道:“你不饿,他们饿了,你现在肚子里有三个小宝宝,比一般孕妇需要更多的营养,不要觉得大家没吃饭呢,你不好意思吃东西,没事,都是自家人。”叶倾心没再说什么。很快,佣人端着一只小碗过来。景老夫人伸手从佣人手里接过来,拿到嘴边吹吹凉,才递给叶倾心,笑道:“心心,快把这碗燕窝喝了,温度奶奶给你吹得刚刚好。”叶倾心看着景老夫人无微不至的样子,心头一暖,十岁以前,她的外婆也这么照顾过她,她至今记得外婆每次给她吃好东西时候的神情,也是这般温和慈爱。没有推拒,她伸手接过来,“谢谢奶奶。”景老夫人笑:“好孩子,快喝。”景纷纷转头看见叶倾心碗里的燕窝,有些惊讶,“奶奶,你把二叔从罗兰岩山带回来的血燕给煮了?奶奶你好偏心,我之前想要,你都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血燕不仅营养价值高,而且稀有,如今市场上的血燕几乎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假的,景老夫人手里的那些,是景逸有次执行任务,在罗兰岩山岩洞中偶尔发现带回来送给景老夫人的,绝对天然正宗。叶倾心端着碗,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吃。景老夫人瞪了景纷纷一眼,“你要是结婚怀孕了,我就给你,谁让你到现在二十**了,还没个对象,不嫁人还想吃血燕?想得美!”转头又对叶倾心道:“快吃。”景纷纷噘嘴,“我也想嫁人,可是人家不乐意娶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景老夫人听了这话,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世上就小玉一个男人了?没有他你这辈子都不嫁人了不成?”“除了他,我不想嫁给别人。”景纷纷倔。景老夫人瞪着她,片刻,摆摆手,“算了算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我也不管了,以后我就专心等着我的重孙孙们出世。”季仪从厨房出来,听见景纷纷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她走过来,用通知的口吻道:“我托人物色了几个不错的男孩,纷纷、献献,明天开始给我相亲。”景献献躺枪,“妈,奶奶在说大姐呢,你干嘛扯上我?”季仪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他已经结婚了。”景献献一愣,沉默下来。叶倾心敏锐地察觉到景献献身上流露出来的伤感,她虽不知道季仪口中的‘他’是谁,但也能猜到,是景献献喜欢却没得到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很想景博渊。那个她喜欢着,也得到了的男人。与很多女孩相比,她无疑是幸运。“奶奶,我去找博渊。”跟景老夫人说了一声,叶倾心起身客厅。小客厅的门没关,叶倾心走近,便能听见里面传出男性的嗓音,讨论的都是政治经济一类的话题,叶倾心听不太懂,也不感兴趣,只是不时响起的景博渊的声音,让她心口涌出一阵阵醉意。她没有进去,靠着墙站在门外,听着里面景博渊对时事经济的独到见解,轻闭着眼睛,心情安宁。“少夫人。”有佣人路过此,看见叶倾心,问候了一声。叶倾心睁开眼睛,朝佣人笑了一下。片刻,景博渊从小客厅出来,看见叶倾心靠墙站着,伸手将她捞进怀里,“怎么不进去?”叶倾心撞进温暖结实的怀抱中,双臂顺势环住他的腰,双手在他后腰的皮带处握紧,“不想打扰你们聊天的兴致。”景博渊笑:“怕打扰我们,还过来做什么。”叶倾心拿脸在他胸口蹭了蹭,“突然很想你,就过来了,来时没想那么多。”景博渊听着小女孩充满娇气的话,眼睛里浮上一抹温柔,抱住她的胳膊微微紧了紧。一会儿,他松开叶倾心,牵起她的手走进小客厅,让她坐到自己旁边。景彦看向两人,眼睛里分明有戏谑。叶俊东眼神略有些复杂,心里更是滋味莫名。叶倾心安静地坐着,三个男人继续聊刚刚的话题,她觉得实在枯燥,这大概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这个社会时常把男女平等挂在嘴边,但不可否认,这个社会还是由男人掌控主导,然而导致这一现象的,正是女人自己。女人对经济政治不大感兴趣,能让女人兴奋的,是时装、珠宝和美食。不知过了多久,有佣人来喊他们去餐厅吃饭。餐厅里的圆桌很大,叶倾心紧跟着景博渊,在他身边坐下。叶麟吃了很多零食,不想吃饭,景思当众训他,“谁让你吃那么多垃圾食品的?”那些零食是叶倾心买的,她说这话,无异于是在打叶倾心的脸。叶倾心笑了下,假装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景老夫人眼看着要发怒,景索索先开口道:“姑姑你说这话就不讲理了,你觉得那些零食是垃圾食品,小麟吃的时候你怎么不阻止?吃完了才来说,不觉得有些晚了吗?”景索索虽然不知道景思和叶倾心之间的过节,但也看出来景思似乎不大喜欢叶倾心。想着,她直白地问出来,“姑姑,你是不是对心心有意见啊?心心得罪过你吗?”------题外话------二更,五分钟之后 正文 211:祖传的玉镯 景索索直白地问景思,“姑姑,你是不是对心心有意见啊?心心得罪过你吗?”她的话一说完,旁边的景献献在桌子下掐了她一把。景索索到底年纪小,这话一说,不等于把景思和叶倾心的矛盾提到桌面上吗?有时候有些事,还是遮掩一下,更有利于家庭和谐。景思下意识看了眼叶俊东,冷笑了下,硬邦邦地道:“我对她能有什么意见?”“行了,都别说了,我这刚从医院出来,你们都给我消停点,是不是想把我再气进医院?”景老夫人发话,底下安静下来,她拿起筷子,又道:“吃饭。”叶倾心拿起筷子,看了眼离自己最近的糖醋鱼,伸筷子,一碗汤先落在她手边。余光里,是景博渊骨节分明的手离开的一瞬。她转头看向景博渊,他没有看她,正伸胳膊去夹糖醋鱼,耐心地剔了刺,放进她的碗里。叶倾心眉眼弯弯,笑着喝了两口汤,夹起那块没有刺的鱼肉塞进嘴里。寻常的家宴,比较随意,也没有人劝酒,旁边放了瓶打开的人头马,谁想喝就自己去倒,景博渊和叶俊东等会要开车,自然是不喝的,景老爷子和景综、景彦各自喝了一小杯,真的只是小酌。快吃完,景老夫人冲景老爷子使了个眼色。景老爷子直了直身躯,咳了一声清清嗓子,等众人都看向他,他才沉声开口道:“那个心心已经和阿渊领了证,婚期也定了,就是我们景家正经的孙媳妇了,这个”说着,他不知道打哪儿拿出一个雕花嵌玉镶金的首饰盒,“这是我们景家祖传的玉镯,历来只有长房长媳才有资格佩戴,心心,现在传给你。”按理说,这镯子应该是景老夫人传给叶倾心才合适。景老夫人已经知道她昏迷是发生的那些事,也知道老头子险些把这镯子送给别人,他的所作所为肯定在叶倾心心里留下了不小的伤害,让他把镯子送给叶倾心,是想让他跟叶倾心拉近一些距离。等景老爷子说完,景老夫人朝叶倾心道:“心心过来,奶奶帮你戴上。”叶倾心下意识看向景博渊。景博渊朝她微点了下头。叶倾心起身走向主位。镯子通透、翠绿,品相相当不错,应该价值连城,否则也没有资格成为景家的传家宝。翠绿的颜色,衬得叶倾心的手腕越发皓如白雪。“谢谢爷爷,谢谢奶奶。”景老夫人满意地端详着叶倾心手腕上的玉镯,笑道:“正合适,心心天生就该是景家的人。”叶倾心笑,脸颊浮上两抹红。景思看着她们其乐融融的画面,一把撂了筷子。叶倾心回到座位上刚坐下,景综开口对叶倾心道:“我们也不知道送你什么,这张卡你拿去,喜欢什么就买,别省。”说着,他递过来一张银行卡。叶倾心看着那张卡,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本来这顿饭景老夫人是主角,现在她感觉这主角忽然变成了自己,有些懵。她又看向景博渊。景博渊伸手将景综递过来的银行卡接过来,塞进叶倾心手里,道:“长辈的心意,晚辈不好推辞。”话说到这份上,叶倾心若是再推辞,就显得小家子气,她落落大方收下,冲景综和贺素娥的方向甜甜地说了声:“谢谢爸爸,谢谢妈妈。”这声谢,很上道。景综只用了个‘我们’,叶倾心就明白了他话里要表达的意思,这张卡并没有贺素娥的份,他这么说,只是想把自己和贺素娥捆在一起,也是想借机改善贺素娥和景博渊的紧张关系。他满意地看了叶倾心一眼,朝她感激地笑了下。紧接着,景彦和季仪也送上一张银行卡,景彦笑道:“以后阿渊要是欺负你,你尽管来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不饶他!”季仪附和:“嗯嗯!”景老夫人看向景思,今天送叶倾心的算是男方长辈给女方的见面礼,虽然,来得有些晚。景思作为姑姑,自然不能什么都不表示。景思假装没看见景老夫人的眼神。叶俊东探手入怀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绿色银行卡,递给叶倾心,道:“你没有父母,这些钱你拿着给自己置办些嫁妆,就当我的一点心意。”叶倾心目不转睛看着叶俊东,没有伸手,微笑着拒绝:“姑父的好意我心领了,虽然我没有父母,但是嫁妆我会自己给自己置办。”这一次,景博渊没有做主替她接过叶俊东的卡。景思不敢相信地瞪着他,眼睛里有怒火,他之前都没有跟她商量过。季仪觉得叶俊东的话有些奇怪,笑道:“姐夫这话说得,好像心心的娘家人”说到娘家人,季仪想起来,婚礼时新娘的父亲要挽着新娘走过红毯,然后将新娘的手交给新郎,叶倾心的父亲她只知道叶倾心的父亲跟她母亲离婚,却从没见过叶倾心的父亲,也极少听叶倾心提起。这么想着,季仪问道:“心心,婚礼当天,你父亲能到场吗?”叶倾心收回看向叶俊东的目光,转头看向季仪,说:“父亲的位置,我想请宋久的父亲代替,可以吗?”季仪想了想道:“可以,只要是有意义的长辈,都行。”叶俊东起身,把卡放到叶倾心面前的桌子上。景思觉得叶倾心独独不收叶俊东的卡,太不给叶俊东面子,哼了一声:“不知好歹。”叶倾心淡笑。景老夫人:“少说两句,没人当你哑巴。”又对叶倾心道:“这是你姑姑和姑父的一点心意,心心乖,收下,别跟他们客气。”叶倾心垂眸盯着那张卡看了两秒,抬头冲叶俊东和景思莞尔道:“谢谢姑姑姑父。”吃完饭,景索索拉叶倾心回房间说悄悄话。景献献跟她们一起上楼。上了三楼,景献献放在裤子口袋的手机忽地响起来。她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的瞬间,有什么东西被带出来,没有一点声响地掉在叶倾心脚下的地毯上。叶倾低头看过去,是车钥匙,上面挂着亚克力相框挂件。她蹲下身子捡起来,正要地给景献献,目光猛地触及到亚克力相框里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面容深沉,白衬衫配深灰西装,银色领带,站在一辆车旁,手里夹着烟,正低着头,神情像在思索着什么。虽只是一个侧影,叶倾心还是认出来了,是季临渊。她看向边接电话边往前走的景献献,她想,她知道景献献喜欢却没有得到的男人是谁了。可是,她如果没记错,季仪是季家的人,季临渊也是季家的人,景献献和季临渊岂不是亲戚?“献献姐。”她出声喊住景献献,“你的车钥匙掉了。”景献献转身,目光落在叶倾心手里的车钥匙上,看着相框挂件里的照片恍惚了一下,伸手接过去,对叶倾心说了声:“谢谢。”“心心,过来啊,我的房间在这边。”景索索站在自己的房门口喊叶倾心。叶倾心最后看了眼景献献的背影,转身走向景索索。景索索的房间满满的小女生的气息。“献献姐喜欢季临渊?”叶倾心状似无意地问,倒不是她想八卦,只是有余清幽的例子在面前,她很想知道景献献是不是也会像余清幽对待她那般对待宋羡鱼。她和宋羡鱼虽说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她对宋羡鱼很有好感。“是啊,不过四表哥对二姐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跟我一样,都是单方面的,唉,我们景家的女孩好像都感情不顺”景索索一阵唉声叹气。叶倾心惊讶,“季临渊是你四表哥?那献献姐怎么”表妹喜欢表哥“不是亲的啊,我妈是外婆家的养女,没有血缘关系。”景索索解释。叶倾心了然:“这样啊我之前见过季临渊的妻子,献献姐是不是特别恨她?”“恨倒是谈不上,但肯定不会喜欢”景索索这回答倒是中肯。叶倾心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轻飘飘换了个话题,“你喊我上来不是有话要说?想说什么?”景索索扭捏了半天,问她:“你能跟我说说,喜欢一个人什么感觉吗?我不久前明明很喜欢他,每天都想见到他,一想到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就心里很难受,可是现在我发现之前对他的那些感觉,似乎都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心心,你说我会不会是那种用情不专的人?”叶倾心看着她:“这倒说不上来用情专不专,那个人不喜欢你,你不在他身上死缠烂打浪费时间,是对的,至于你说对另一个人出现那种喜欢的感觉,我倒是建议你先冷静一段时间,是不是真的喜欢,时间会证明。”“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景索索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良久,两手一拍,道:“果然是结了婚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我明白了,我会先让自己冷静一段时间,如果一段时间之后,我还喜欢他,那就说明是真的喜欢,如果一段时间之后我对他没有那种感觉了,那就是不喜欢。”叶倾心看着景索索,景索索的心理年龄小,很多时候会把其他感情当成爱情,要成长,还得要多经历才行。两人又聊了些别的,门外传来敲门声,景索索趿着拖鞋跑过去开门,门外站着景博渊,男人身材颀长挺拔,往门口一站,几乎要把过道里的灯光全都遮住。“大哥。”景索索喊了一声,“你来找心心吗?要回去了吗?”说着她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道:“才八点多,还早啊。”景博渊的目光越过景索索,直接落在叶倾心脸上,女孩看见他,已经起身朝他这边走过来。景索索看着两人牵手的甜蜜模样,翻了个白眼,“算了,你们快点走,别在这虐我。”“你早些休息,拜拜。”叶倾心向景索索道了别,跟着景博渊下楼。景思和叶俊东带着叶麟走了,贺素娥和景综也不在,景博渊和叶倾心跟景老夫人、景老爷子、景彦、季仪告了别,准备离开老宅。景老夫人递过来一个纸袋,道:“阿渊,这些血燕拿回去给心心吃,我听说你请了个大厨给心心做饭,血燕怎么做,他应该知道。”“奶奶您留着自己吃。”听景纷纷之前的话,这应该是难得的好东西。“我吃这个做什么,现在你才需要这个。”景老夫人道:“这是纯天然的,不像市面上那些都是黑心商家染的,吃着也放心,心心乖,别客气。”说着她把袋子往景博渊怀里一塞,“拿着,好好照顾你媳妇儿。”叶倾心感动,“谢谢奶奶。”回去的车上。叶倾心开了车内灯,打开袋子看了看血燕,形状有点像荷花的花瓣,褐色的,有的颜色深一点,有的颜色浅一点,之前那碗燕窝,说实话并不是很好吃,只是老人家的心意,让人觉得温暖。“博渊。”她轻轻靠在景博渊肩上,“因为你,我有了个家,我很高兴。”每个人都是需要归属感的,只有家,才能给人归属感。景博渊腾出右手,反手扣住她的脑袋。沉默一阵,叶倾心对着头顶的灯光打量起手腕上的一对玉镯,翠绿的镯子在灯光的照射下,越发通透。“博渊,你说这镯子能值多少钱?”“想卖?”景博渊淡淡开口。叶倾心一囧,她只是卖了昌夫人送给她的粉钻项链,为什么每次她询问什么东西的价格,他都要以为她是想卖。“我可不敢。”她坐直身子,看向他笑道:“这是祖传的,代表着景家媳妇的身份,我哪儿敢卖?”景博渊双手控制着方向盘,双眸专注着前方的路况,闻言笑道:“你在景家的身份,还无需一个镯子来证明,送给你,就是你的了,只要你想,没什么不敢。”叶倾心一怔,既然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抿着唇笑了一下,心头暖暖的。“我才不要卖了这镯子,祖传的,一定是宝贝,我要留着将来传给我们的儿媳妇,再让儿媳妇传给我们的孙媳妇”我们,很平凡的一个词,每天都要出现在生活里,可此时此刻,没有任何词能比‘我们’二字更让人心生悸动。景博渊腾出右手,握住叶倾心的小手。两人回到家,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很厚一摞的请柬。张婶看见两人,过来解释道:“下午婚庆公司送来的。” 正文 212:幸好,你遇到的是我 请柬的外包是白色镂空设计,扎着浅蓝的蝴蝶结,看起来简洁大方,叶倾心抽出请柬,打开看了下,内页左边是叶倾心和景博渊相拥对望的剪影,配了八个烫金大字:年年岁岁朝朝暮暮。右边最上方是‘送呈’两个字,下面一片空白,再下面是‘景博渊&叶倾心’,再再下面是婚礼的流程安排:16:30婚礼仪式,18:30晚宴,21:00派对。最后印着举办婚礼的地址,还有一个ps,免礼金。请柬的设计,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叶倾心看着左边两人的剪影,她不记得自己和景博渊拍过照片,甚至两人除了一张结婚照,没有拍过一张合照。叶倾心盯着请柬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向景博渊,两只眼睛闪闪发亮,“这个照片什么时候拍的?我怎么都不知道?”看剪影里她的身形,应该是穿着羽绒服,脖子里还裹着围巾,抱着景博渊的腰,仰头看着他,马尾辫被风吹得飞起。景博渊低头看向她,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托在她蝴蝶骨的位置,即便看不清两人的表情,也能感觉到两人正在深情凝望,画面温馨甜蜜。景博渊伸手拿下她手里的请柬,低头亲了下她的脸颊,轻柔道:“上楼洗澡睡觉。”叶倾心没动,笑眯眯地仰头看向景博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偷拍?”景博渊没有否认。叶倾心噘嘴,“干嘛偷拍呢?你应该告诉我,我好换件漂亮的衣服,你看看这羽绒服,还有这大围巾,多臃肿呀?”景博渊笑,“就是怕你这么折腾自己,这样挺好。”叶倾心听了他的话,心头一暖。他的话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却透着一个三十四岁的成熟男人不动声色的关心和爱护。如果她知道要拍照片放在请柬上,可能真的要折腾一番。叶倾心顺从他的话,上楼洗澡。洗完澡出来景博渊还没上来,叶倾心穿着睡衣下楼,张婶正端着托盘往楼上走,看见她,笑着道:“我正准备给你送牛奶和点心,你就下来了。”“给我。”叶倾心伸手接过张婶手里的托盘,走向客厅沙发。景博渊脱了外套,正坐在客厅沙发里写请柬,左腕上的钢表在灯光下反着光。叶倾心上次在唐阁忽然决定请工作室的同事,第二天就向connie要了份员工名单。景博渊手里拿着笔,对着女方的宾客名单写请柬。他的字很好看,沉稳有力,又大气,透着几分上位者的威慑力。字如其人。叶倾心放下托盘,在他身边蹲下,胳膊自然地搭在他腿上,身上的重量整个压过去。他正写到韩火火的名字,叶倾心想起那天在唐阁韩火火说的话,她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那是韩火火的**,她不该拿出来与人分享,即便那个人是自己最亲密的人,何况她不是爱背后说人是非的人。捏了块开口酥放进嘴里,腿蹲得有些累,她直接坐在地垫上。景博渊目光看过来,“起来。”叶倾心伸手抱住他景博渊的小腿,下巴搁在他膝盖上,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他的脸,笑道:“这么坐挺好的,起来干什么?”景博渊眼底闪过无奈,放下笔,两手伸进叶倾心的腋下,用力一提,将她从地上提起来放在自己大腿上,“怎么这么调皮。”叶倾心勾住他的脖颈,“不喜欢么?”景博渊没回答,低头吻走女孩嘴角的点心残渣,有点痒,叶倾心本能地往后躲了一下,旋即上前,主动亲上男人的薄唇。张婶端着泡好的茶从厨房出来,冷不丁的又撞见两人没羞没臊的一幕,景博渊正亲吻叶倾心的脖子,叶倾心的头微微后仰,柔顺的长发垂下,在空气里微微摇曳。老脸一红,忙不迭退回厨房。叶倾心白皙的肌肤上因为景博渊的吻泛起一层淡淡的潮红,她美眸半眯,脑子有点懵,反应也有些迟钝,看见张婶的瞬间,她愣了一下,缓了一会儿,才手忙脚乱推开埋在自己脖子里的脑袋,“张婶”景博渊托着她的屁股起身,让她的两腿盘在自己腰上。叶倾心趴在他的肩头,任由他抱着自己上楼。进了主卧,景博渊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拍了拍她的脸颊,声音有些哑,“我去洗澡。”叶倾心明白他的意思,红着脸点了点头。距离上一次,有将近十天了,在她的印象里,景博渊在那方面的**一直比较强,忍了快十天,是他的极限了。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景博渊说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真不知道他过去的三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叶倾心下床,走到茶几边拿起景博渊刚取下的钢表,才晚上九点多,时间不算晚。大约五六分钟,景博渊腰间围着块浴巾出来。男人**着上半身,蜜色的肌肤,完美的肌肉线条,无一处不散发着迷惑异性的魅力。他一出来,迎接他的是女孩的热情。叶倾心一把将他推到墙边,像他以前把她压在墙上那样,将他压在墙上,抬头亲吻他的脖子,娇嫩的唇在他性感的喉结处流连。景博渊毫无反抗,任她为所欲为。吻上移,景博渊很自觉低头,身躯微弯,让她轻松地就能亲吻他的唇瓣,他没有任何主动,叶倾心吮吸他的唇瓣,舌尖探进他口腔里,找到他的舌头纠缠。吻向下熟能生巧这个词,一点都没错。女孩的技巧有所进步,渐渐的,男人嘴里溢出声音来。结束之后,叶倾心有些累,闭着眼睛往景博渊怀里一倒,景博渊伸手接住她,抱着她走向大床,将她放进被子里。景博渊去衣帽间穿上睡衣,上床搂住叶倾心。一夜好眠。第二天周末,景博渊休息。叶倾心在他怀里醒来,他身上有刚沐浴过后的味道,这个男人的毅力,让她敬佩。她以前每天早上也都会早起跑步,因为当时经济条件实在太差,经不起生病的折腾。后来,渐渐的就不再早起跑步了。可能是有了依赖的缘故。叶倾心转身,抱住景博渊的身躯。景博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的手机放在茶几上,他轻轻拿下搂在自己腰上的纤细手臂,悄声起身下床,叶倾心身边一空,有股凉意袭来,她不由得裹紧被子。沉默了一阵,景博渊的声音响:“我问问心心,回头给你电话。”叶倾心睁开眼睛看过去。景博渊坐在沙发里,身躯微微前倾,手里把玩着打火机。等他收了线,叶倾心问:“什么事?”景博渊放下手机,走过来拉叶倾心起来,揉了揉她睡得乱乱的头发,道:“程如玉的电话,约我们晚上出去出个饭,到时候要去不少人,你想不想去?”“宋羡鱼去吗?”“跟她这么好?”景博渊笑:“应该会去。”“那我们也去,好多天没有看见她了。”景博渊见她两眼放光的模样,会心地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脸蛋,道:“好。”一整天。景博渊都陪着叶倾心在家,他在茶几上写请柬,叶倾心有时候过去帮忙写两张,有时候帮他把写好的请柬包好,更多的时候趴在他背上,看着他写。这样的时光,有些无聊,却安静美好,任外面寒风刺骨,屋里始终温暖如春。想到两人还没有拍过照片,叶倾心打开手机相机,设置前摄像头,举起来对着两人,喊了声:“博渊。”景博渊知道她在自拍,虽对自拍没什么兴趣,却还是配合着抬起头。咔嚓一声,画面定格。叶倾心看着手机里的两个人,越看越觉得般配。她把照片设为壁纸和屏保。转头看见茶几上景博渊的黑色商务手机,她抿了下唇,看向景博渊专注在请柬上的神情,喊了声:“博渊?”景博渊淡淡地“嗯”了一声。叶倾心把手机屏幕送到他面前,“好看吗?”景博渊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不做评价。“我能看一下你的手机吗?”她小心地问。她知道做生意的人手机里都会有不能被外人窥探的秘密,尤其是景博渊这样在商界颇有建树的成功男人,手机里会有很多合作伙伴的联系方式。景博渊再次抬头看了她一眼,眸光透着洞察力,似乎明白叶倾心想要做什么,没说能,也没说不能。不说话,叶倾心只当他是默认。悄悄向景博渊的手机伸出手,见景博渊没有说什么,她心里窃喜,只是等她把手机拿到手,按亮屏幕,才发现高兴得太早。有指纹密码。叶倾心目光怨怼地看向景博渊的手,又看向他的眼睛,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景博渊抬头对上她的眸子,两人对望了许久,叶倾心上前搂住他的脖子,吻了下他的唇角,“一个吻换一次手机使用权,怎么样?”景博渊默。叶倾心瞪了他一会儿,忽地扑过去,把他压倒在沙发里,吻住他的唇亲得很热烈,她能听见两人接吻发出的暧昧的声音,别墅里只有两人在,叶倾心没有顾忌,伸手撩起男人的毛衣下摆,一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一手去解他的皮带扣。不知过了多久,叶倾心媚眼如丝,问他:“现在能用一下你的手机?”景博渊身上的衣服被叶倾心脱得乱七八糟,他沉默着,目光深沉,脸上却有一抹没来得及掩去的餍足。他伸手从茶几上拿过手机,叶倾心都没看清他是哪根手指解锁的,景博渊已经把手机递到她面前。叶倾心从他腿上下来,用微信把照片传到景博渊手机上,又将照片设置成黑色商务手机的壁纸和屏保。设置好,叶倾心看着,眼睛笑眯成两弯月牙儿。转头看向景博渊,男人已经给自己收拾得衣冠齐楚,眉眼恢复平静与严肃,一点都看不出来刚刚经历了一场荒唐。叶倾心把他手机放回原处,她没有像别的女人翻看男人手机那样去看景博渊的手机。虽然也有好奇,好奇平时都有哪些人与景博渊联系,有没有女人。靠在景博渊肩上看他写了会儿请柬,不知不觉竟睡着了。景博渊一转头,就看见叶倾心轻闭着眸子的安静模样,长长的睫毛微卷,根根分明,随着呼吸一颤一颤,好似展翅欲飞的黑色蝴蝶。他放下笔,抱着她回主卧,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帮她掖好被子,亲了下她泛着红痕的唇。想到刚刚楼下的荒唐,他忽地很庆幸。领教到叶倾心热情的男人,是他。景博渊伸手解开叶倾心扎得有些紧的头发,让她睡得舒服一些,指尖滑过她细腻的脸颊,自言自语道:“幸好,你遇到的是我。”下楼。楼下茶几上的手机‘嗡嗡’震动着,景博渊走过去,拿起手机,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他和叶倾心的自拍合照。对于他这个年龄段的成熟男人,不管是自拍还是用照片做屏保,无意都是幼稚的。接完电话,他看了眼壁纸上叶倾心闪闪发亮的大眼睛,眸中划过一抹温柔的笑意,没有做任何举动,把手机放回原处。------题外话------二更,五分钟之后 正文 213:他总是这么周到细心 叶倾心醒来,外面天色很暗,夜幕正在降临。坐起身抓了抓头发,感觉哪里不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头上的马尾辫不见了,四下环顾一圈,在床头柜上发现她扎头发的皮圈。叶倾心目光平静地看着那个皮圈,抬手摸了下心口的位置,那里很温暖,景博渊总是用一些不经意的、透着呵护的小举动,温暖到她。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正被他在意着。也正是如此,她即便很好奇景博渊平常都和哪些人联系,依然没有看他手机。她信任他。每个查看自己男人手机的女人,都是出于对男人的不信任,而这份不信任,往往都是男人没有给到女人足够的在意和重视,让女人缺乏安全感,女人才会疑神疑鬼、猜东猜西。景博渊给了叶倾心浓重的安全感。叶倾心盯着皮圈看了一阵,伸手拿起来套在手腕上,下床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一下,扎好头发,下楼。景博渊双手插兜伫立在落地窗前,男人的个头很高,身材伟岸健硕,头顶的水晶灯光打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煜煜生辉,左腕上的钢表彰显着男人的成熟与品位。叶倾心蹑手蹑脚走过去,猛地拍了下他的肩,本想吓他一跳,谁知道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很无趣。她噘着嘴,抱住男人的胳膊,脑袋伸到他前面,却瞧见男人脸上挂着明显的笑意,是忍俊不禁的那种笑。“你笑什么?”景博渊收回落在玻璃上的目光,低头看下来,抬手捏了捏叶倾心的脸颊,一贯平静淡漠的眼睛里盛满了发自内心的喜爱。“笑你傻。”叶倾心不乐意了,“我哪里傻?是你无趣,你怎么都不吓一跳?”景博渊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睛里笑意不减,道:“他们在等我们,走。”言罢,他转身走向沙发,拿起大衣穿上,然后拿着叶倾心的外套和围巾走过来。叶倾心看着他,感觉自己被他嘲笑了,只是,她刚刚有做什么让人觉得好笑的事?景博渊抖开羽绒服披在叶倾心身上,她很自觉地地配合着把胳膊伸进袖子里,景博渊替她拉好拉链,又给她戴上帽子、裹上围巾。叶倾心感觉自己被包成了粽子,眼睛只能直视前方,转个头都困难。她梗着脖子转身,看向落地窗玻璃,室内灯光明亮,把玻璃照得像面镜子,清楚地映出她此时此刻的模样,全身上下,只剩两只眼睛和两只手。她发现景博渊真的是一点都不在乎她的形象,别的男人,带自己的女人出门,总希望自己的女人打扮得漂亮一点、惊艳一点,能给自己长脸。景博渊却不,每次都把她裹得紧紧的。这可能就是他这样成功且成熟的男人与普通男人的区别。成功男人的金钱和地位,赋予了他们足够多的自信,不需要女人的美貌来给他们锦上添花;成熟的男人清楚地知道该如何对待自己的女人。而那些不成功的男人,没有钱作为支撑,社会地位往往不高,内心或多或少有些自卑,生怕被人瞧不起,这时候就希望自己的女人漂亮惊艳,给他们获得旁人的羡慕嫉妒,从而让自己的虚荣心得到满足。这往往也是内心不够成熟、强大的表现。叶倾心思及此,抿着唇笑了笑。转身挽住景博渊的胳膊,道:“我们走,别让他们久等。”在玄关换鞋,叶倾心弯腰拉棉靴上的拉链,拉到一半,脑子里忽地灵光一闪,她知道景博渊刚刚为什么笑话她了。窗玻璃跟镜子似的清楚地照出了房间里的一切,那景博渊岂不是在她一出现就看见了?当时她蹑手蹑脚靠近的样子,一定很傻,所以他说,笑她傻。叶倾心瞪向景博渊。景博渊换好鞋,直起身躯就看见叶倾心直直看向自己,目光落向她的脚,见她拉链没拉好,想也没想,自然地蹲下身躯,帮叶倾心把拉倒一半的拉链拉到顶,顺手替她拉上另一只鞋子的拉链。叶倾心看着贴心的动作,心口的那股闷气就这么烟消云散。“博渊。”她唤了一声。景博渊抬头,女孩柔软香甜的吻猝不及防就落在他唇角。叶倾心俯身亲了他一下,笑道:“这是奖励。”景博渊笑着站起身躯,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用力一抬,低头碾上她的唇瓣。聚餐的地点是‘时光倾城’。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包厢里,人都已经到齐。叶倾心视线在包厢里环视一圈,程如玉、萧砚、季临渊、贺际帆正在打牌,贺际帆身边黏着个很年轻的女孩,看起来连二十岁都没有,只是那穿着,袒胸露乳,透着成熟与妩媚。余更新和江小楼在台前举杯对饮,叶倾心看过江小楼主演的电视剧,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江小楼本人。本人身材性感,面容是那种迷人的美丽,与电视剧里呈现的样子大有不同。宋羡鱼正坐在沙发里和一个女孩子聊天,转头看见叶倾心,她朝叶倾心挥了挥手,“心心。”叶倾心跟众人打了招呼,走过去。宋羡鱼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苏玉琢这位也是我的好朋友,叶倾心。”叶倾心看向苏玉琢,愣了一下,这不是那天她和景博渊在生态主题餐厅遇见的跟在萧砚身后的女孩么?“你好。”苏玉琢向叶倾心问候,模样透着几分羞涩,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叶倾心笑回:“你好。”宋羡鱼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个红色的纸袋,递给叶倾心道:“我听说你怀了三胞胎,你真厉害,这是我给孩子们买的小手镯,不是什么贵重礼物,别嫌弃。”叶倾心没有推辞,伸手接过来,“谢谢嫂子。”宋羡鱼跟她是朋友,她不想拒绝,就像当初收颜老夫人的玉观音一般。宋羡鱼看向她的肚子,忍不住再次感慨,“你真厉害,一下子怀了三个,我当初怀了一个,可把我折腾惨了,辛苦你了。”叶倾心笑,“为了孩子,辛苦一点也没什么。”宋羡鱼也笑,“是这个理,孩子出生之后,看着他可爱的小脸,真的觉得再大的苦也都值了。”牌桌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程如玉招呼大家上桌吃饭。大家落了座。直径三米的圆桌,坐十一个人显得位置很宽敞。坐在景博渊对面的贺际帆掏出烟盒,捏了一根烟塞进嘴里,拿着打火机要去点。“际帆。”景博渊突然出声。贺际帆打火的动作顿了一顿,把打火机丢回桌上,大约是烟瘾上来难受,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却也始终没有再捡起打火机点烟。叶倾心这才意识到包厢里没有烟味,这几个抽烟的男人凑在一起,应该乌烟瘴气才对,她转头看向景博渊,想必是他提前打了招呼。他总是这么周到细心。服务员开始上菜。大家一会儿都要开车回去,没有要酒。苏玉琢被安排跟程如玉坐在一起,宋羡鱼对程如玉道:“大哥,我们家苏苏内向,第一次跟大家见面,有些害羞,你可要替我照顾好我们家苏苏。”说着,她冲程如玉挑了下眉。不光程如玉,在场的人都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这是要给程如玉和苏玉琢牵红线。叶倾心有些诧异地看向萧砚,苏玉琢不是和萧砚萧砚端着茶杯,垂着眉眼,脸色是一贯的清冷和漠不关心,好似外界的一切都和他没关系。苏玉琢听了宋羡鱼的话,脸颊浮现两抹红晕,微低着头的模样,透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羞涩。程如玉睨了宋羡鱼一眼,笑道:“你倒是关心我。”宋羡鱼笑:“奶奶给的任务,没办法,再说,我觉得我们苏苏很适合做我嫂子。”菜上齐,大家开始动筷。景博渊一直给叶倾心夹菜。季临渊对宋羡鱼也是无微不至地呵护着。桌子上都一对一对的,就萧砚一人单着,显得格外孤单。“程大哥,我听宋宋说你经常做大手术,在手术台上一站就是十多个小时,饿出了胃痛的毛病,饭前喝点汤对胃好。”苏玉琢盛了碗热汤递到程如玉面前。小姑娘眼神真挚,程如玉没有拒绝,说了声“谢谢”,端起碗喝了两口。苏玉琢看着他笑:“不客气。”宋羡鱼在对面喊道:“大哥,苏苏给你盛汤,你给苏苏夹菜啊。”苏玉琢微笑着,眸光似不经意落向萧砚。萧砚正跟旁边的余更新说着什么,神色冷漠,对这边的互动浑不在意,甚至自始至终,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一个。苏玉琢垂下眼帘,遮掩了眼睛里的失落。吃到一半,萧砚手机有电话进来,他起身道了句“失陪”,目光不经意扫过苏玉琢的脸,走出包厢接电话。包厢门被顺手带上,隔了小片刻,苏玉琢起身,说:“我去下卫生间。”叶倾心转头看了眼被关上的包厢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萧砚跟苏玉琢一前一后出去,有些不大正常。过了许久,萧砚先回来。又隔了一会儿,苏玉琢才推门进来,脸色不大好看,宋羡鱼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脸色怎么这么差?”苏玉琢笑笑,“没什么。”贺际帆一直跟身边的女孩嬉笑,叶倾心本不想过问,他跟谁交往,都是他的个人自由,跟她没有关系,只是,她有些心疼窦薇儿,不知道被贺际帆放在什么样的位置。“贺大少爷精力真是好。”她忽地开口,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什么情绪。贺际帆松开搂住那女孩的胳膊,看向叶倾心,“弟妹这是在为窦薇儿抱不平?”窦薇儿叶倾心一瞬不瞬盯着贺际帆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他从来都是亲昵地叫她薇薇儿,现在竟这样连名带姓地称呼她。“我和你的好姐妹已经分手了,难道她没告诉你?”贺际帆嘴角的笑,透着几分痞气和漫不经心。叶倾心一愣。窦薇儿没说过,最近上课叶倾心看见她,她也是一脸笑嘻嘻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分手的状态。见叶倾心的表情,贺际帆就知道窦薇儿是没有对外说过跟他分手,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他勾唇笑了下,没再说什么,却也没再和旁边的女孩做什么亲昵的举动,女孩缠过来,他转头拍了拍女孩的脸颊,道:“自己打车回家,现在。”他的声音染着笑意与温和,甚至脸上的表情也是温柔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冷意和绝情。“贺少”女孩抱着贺际帆的胳膊撒娇,好不容易混到被领出来见朋友的地位,她不想这么轻易离开。贺际帆皱眉,声音冷了几分,“还不走?”------题外话------二更完毕,某瑶这段时间没有及时回复评论区,很抱歉。 正文 214:我老公教得好 贺际帆皱眉,声音冷了几分,“还不走?”他身边的女孩一脸的不高兴,眼睛里蓄上两汪眼泪,怔怔地望着贺际帆,似乎不明白本来好好的,他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僵持片刻,见贺际帆没有丝毫改口的意思,甚至脸色越来越不耐烦,女孩起身推开椅子走出位子,走到旁边拿起沙发里的包和外套,匆匆离开。叶倾心看着贺际帆泛着冷意的脸,忽然有些搞不懂这个人。刚刚还和人家女孩嬉戏打闹,此刻却这幅冷漠无情的模样。余更新身边的江小楼一直很安静。吃完饭。程如玉招呼大家打牌。包厢里有六个男人,四个女人。程如玉让四个女人上牌桌,很不巧,四个女人都不会打麻将,程如玉笑道:“这有什么难的,让你们男人在后面当军师。”话一出,宋羡鱼噗嗤笑起来,“大哥,你占苏苏便宜。”苏玉琢脸红。程如玉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唐突了苏玉琢,忙道歉。苏玉琢摇摇头,没说什么。程如玉看着这个明显比自己小了很多的小姑娘,皮肤很白,脸红的模样娇滴滴的,内敛中透射着几分诱人的艳色,心头微微一动。没来得及琢磨出心口的那一下悸动是什么意思,宋羡鱼道:“大哥,还不快搬个椅子过来给苏苏当军师。”程如玉一笑,当真从旁边搬个椅子过来,在苏玉琢身后坐下。叶倾心对麻将一无所知,全靠景博渊在一旁指点,好在她聪明,上手很快,没过多久,她面前的筹码越积越多,不知道是她牌好还是运气好,或者是景博渊厉害,几乎都是她在赢。虽然她对打麻将没什么爱好,但是赢钱本身就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景博渊在后面靠她很近,从对面看过去像是把她搂在怀里,景博渊低头看向小妻子高兴得脸颊泛起酡红的小模样,觉得十分可爱,心情跟着变得愉悦起来。轮到叶倾心摸牌,五条,她两眼一亮,脸上的红色更深了些,‘唰’地把一溜牌齐齐一推,笑眯眯道:“条子清一色,胡了,筹码拿来”“靠!”程如玉爆了声粗口,“你这运气好的有点过分?”叶倾心转头在景博渊脸颊上亲了一口,“我老公教得好。”众人:“”“你们真的过分了,一直赢钱就算了,还给我们撒狗粮。”程如玉一脸要掀桌子的表情。景博渊手臂搭在叶倾心的椅背上,身躯微微朝叶倾心倾斜,面上的表情虽然沉稳淡定,但眼睛里的笑意和宠溺十分明显,听了程如玉的抱怨,他抬眼淡淡睨了程如玉一眼,不咸不淡道:“愿赌服输,给筹码。”叶倾心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筹码,笑得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结束。她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玩麻将,就全程凯歌高奏。另外三家都不是缺钱的人,输了也没抱怨什么,也就程如玉愤愤地感慨了一下她的好运气。八点半一到,景博渊便提出要带叶倾心回去休息。季临渊也准备回去,宋羡鱼一走,苏玉琢肯定不会留下,程如玉本想招呼剩下的四个男人继续玩,结果萧砚也要走,最后索性散了场。一行人出了‘时光倾城’大门,四个女人站在廊檐下等着,六个男人去停车场开车。没一会儿,几辆牌子款式颜色不尽相同的车开过来,叶倾心坐进白色路虎里,宋羡鱼走到季临渊的车跟前,边打开车门边道:“大哥,你送苏苏回家,她家的地址她告诉你”说着转头对苏玉琢道:“苏苏,上车。”苏玉琢目光扫过萧砚的黑色轿车,车窗开着,萧砚正侧头看向这边,苏玉琢的目光对上他的视线,旋即便若无其事转开视线,朝宋羡鱼点点头,打开程如玉的轿车车门,坐进去。五六辆车很快陆续驶离此地。程如玉是辆黑色suv。开出一段距离,苏玉琢忽地出声,“程大哥,麻烦靠边停一下。”黑色suv缓缓降下车速,靠边停下来。苏玉琢看向程如玉,目光真诚,“很抱歉,程大哥,今晚我不知道宋宋喊我出来,是想给我们牵线,我很抱歉。”小姑娘的意思很明了,对程如玉没有那个意思。程如玉望着她的小脸,道:“不用道歉,你并没有做什么错事,你家在哪儿?晚上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我送你回家。”顿了下,他笑了下,道:“以你好朋友的堂哥的身份。”苏玉琢笑,“不用了,前面就是公交站,这里有路公交直达我住的地方,谢谢程大哥。”程如玉:“那好。”苏玉琢下车,走向公交站牌。黑色suv从她身边开走。她看着黑色车影消失的方向,眼睛里内向羞涩的光缓缓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波无澜的平静和沉着的自信。乘公交回到自己的住处,一处不算高档的小区。她下车走到小区门口,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大门口的路边,在黑暗里,犹如一头猎食的黑豹。苏玉琢愣了一下,旋即笑开,眼角眉梢流露出一种叫风情的东西,她款款走向黑色轿车,每一步都犹如超模走t台一样优雅魅惑。车窗开着,她走近,便看见坐在车里吞云吐雾的萧砚,他的表情天生透着冷漠,薄唇无情,给人拒人千里的距离感。苏玉琢伸手从他指间夹走香烟,举止动作透着与年纪不符的成熟和开放。她毫不避讳地将萧砚咬过的烟蒂塞进嘴里,吸了一口,大约是太呛,她忍不住咳嗽起来。萧砚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的脸,片刻后下车。他的气息,比京城寒冬深夜的空气还冷。苏玉琢心底有瞬间想要退缩的念头,但下一刻,她上前一步,夹着烟的那只手攀上萧砚的肩,另一只手,食指勾住他腰间的皮带扣。萧砚低头看了眼勾住自己皮带扣的那只手,唇角勾出一抹冰冷的弧度,“这副样子,倒与包厢里羞涩内向的模样不像。”苏玉琢不理他的讽刺,柔软的身子贴上男人结实的身躯,凑近他耳边,气息轻吐,“我还有比这更不像内向羞涩样子的一面,萧总要不要见识一下?”萧砚看着她,目光冷静。苏玉琢在他冷凝的目光里渐渐败下阵来,她垂下睫毛,放开攀住他的手,扔掉烟蒂顺脚踩灭,“不愿意算了。”说罢,她转身走向小区大门。手腕却被人一把扣住,巨大的男性力道拉着她转身,她一下子倒进男人结实的怀抱里。心跳加快,苏玉琢狠狠压下心底涌出的害怕,抬头吻向萧砚的嘴唇。这不是她第一次跟他接吻,心里紧张感却丝毫未减,心脏在两人唇瓣相碰的瞬间,险些停跳。萧砚紧紧抱住她,唇舌交缠间,苏玉琢努力迎合。片刻,她媚眼如丝,说:“带我去酒店。”一个年轻的女人跟一个成熟多金的男人去酒店,没人会认为他们是去谈公事。萧砚俯视着怀里眉眼风情的小女孩,“就这么想上我的床?”苏玉琢目光灼灼,被吻得有些红的唇瓣吐出一个字,“是。”她再次吻向他的唇,唇瓣轻触时,有声音从两人的唇瓣间溢出来,“爱,需要做。”萧砚眸色微沉,用力将她压在车身上。大约十分钟后,黑色轿车驶离小区门口,开向酒店。另一边。叶倾心慢慢从赢钱的兴奋里回到现实,白色路虎行驶在南山弯曲的山道上。景博渊把车开得很稳,也很慢。叶倾心看向车窗外婆娑树影,想起年初,她有次给洪思域上完课下山,差点被景博渊的车撞到。那次,是她第二次见到景博渊。转头看向认真开车的男人,缘分就是这么奇妙,认识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现在还成了夫妻,只剩不到一个月,他们就要举办婚礼。十几分钟后,车子开进南山墅8号院。景博渊手机震动起来。他一边听电话,一边探身帮叶倾心解开安全带。两人下车,景博渊搂着她走向入户门。在玄关换鞋,叶倾心手机也响,掏出手机看了下,是窦薇儿。接听,她先“喂”了一声。“心心,我明天要去巴黎。”窦薇儿的声音透着喜悦,“一个特牛逼的国际大牌,要搞场活动,我刚签的模特公司弄了两个名额,本来没给我,谁知道刚刚经纪人打电话过来,原本选定去活动现场走秀的那人意外伤了脚,便宜我了,你说我这运气是不是逆天了?”叶倾心听她这声音,实在想象不出来她和贺际帆分手了。这也是好事,谁规定分手了,女人就得呼天抢地、要死要活?“这是个好机会,好好把握。”叶倾心说:“祝贺你,那边气候跟这边不一样,到那边注意点,别生病了。”窦薇儿嘿嘿一笑,道:“我知道,这次要去半个月,我刚打电话跟班主任请了假,要期末考了,我期末能不能过,就靠你了,你上课时记笔记记得详细一点哈。”叶倾心笑:“好。”两人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她正要从吊椅上下来,一杯热牛奶递到她面前。叶倾心伸手接过来,三口喝了大半杯。“慢点。”景博渊似乎皱了下眉。叶倾心笑,添了下上嘴唇,把剩下的小半杯递给他,“喝不完,你喝。”景博渊伸手接杯子,叶倾心胳膊一缩,躲开他的手,今天景博渊休息,有人照顾叶倾心,两人也想享受二人世界,便没让迟婶和陆主厨过来,中午的饭是景博渊做的,碗也是他洗的。整个别墅很空荡,只有两人在。叶倾心微微眯着眸子,歪着脑袋斜看向景博渊,这个角度看人,目光勾人。“要不要我喂你?”景博渊俯视着小女孩布满娇态的小脸,隐约知道她打了什么主意,没出声,只平静地看着她。叶倾心喝了口牛奶,没有咽下去,含在嘴里,然后伸手抓住景博渊腹部的毛衣,拉着他在吊椅上坐下。景博渊眸光幽暗。小女孩耳根微红,缓缓将景博渊压在吊椅上,跨坐在他胯部,俯身吻住他的唇瓣,把嘴里的牛奶哺到他嘴里,流出来一些,顺着景博渊的唇角,滑过下巴,越过性感的喉结,流进灰色衬衫里,衬衫领子晕出一片深色的湿痕,画面莫名透着几分**的味道。------题外话------二更,在五分钟后 正文 215:生猛的妻子 景博渊的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性感撩人。叶倾心能听见他吞咽牛奶时的声音。牛奶的腥味在两人口腔里蔓延,呼吸彼此交缠,叶倾心鼻息里都是成熟男人的气息。她骑在他胯部,清楚地感受到某些男性的变化。“好喝吗?”她抬头红着耳根问他。她深觉自己有些荒诞,甚至都不知道拿嘴喂他喝牛奶的想法是哪儿冒出来的。景博渊深邃的眸子越发沉着,平静地望着叶倾心。叶倾心含住杯子里剩下的牛奶,随手把杯子放在一旁,如法炮制哺到景博渊嘴里。又有一些乳白色的牛奶顺着男人的脖子流进衣服里。叶倾心一点一点,舔干净他嘴角、下巴、脖子里的牛奶。“喜欢吗?”景博渊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女孩,抬了下胯,让她感受得更清楚一点,低沉的声音染了一丝沙哑,性感撩人,“你说我喜欢吗?”叶倾心笑着趴进他怀里,“今天不行,我打牌累了,抱我上楼洗澡。”景博渊伸手捏了下她圆润的臀,“小妖精。”起身抱着她上楼。叶倾心双腿盘在他腰身,双臂搂着他的脖子,下巴搁在她肩上,时不时侧头亲一下景博渊的脖子。景博渊的皮肤是那种很健康的颜色,比不上女人的皮肤细腻,胜在不长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管是看起来,还是摸起来,都很干净光滑。叶倾心忽地想到‘种草莓’一词,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含住他耳垂下方的一小片肌肤,用力吮吸。景博渊感觉到脖子里一阵轻微的刺痛,像被蚂蚁蛰了一下。他皱了下眉,“你在做什么?”叶倾心:“”进了主卧,叶倾心看着他脖子侧面明显的一片青紫痕迹,从他身上下来,直接溜进衣帽间,拿了睡衣去卫生间洗澡。“慢点。”景博渊看着女孩的背影,深邃的眼底闪烁着温和与宠溺。叶倾心洗完澡出来,看了眼景博渊脖子里颜色越发深的吻痕,心头莫名有点虚。“你去洗澡,我先睡了。”叶倾心是吹干头发出来,景博渊看了眼她九成干的头发,没说什么,看着她钻进被窝里乖乖闭着眼睛睡觉的模样,心头柔软得一塌糊涂。进了卫生间,顺手关上门,站在盥洗台前挤牙膏,不经意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脖子里紫色的一块痕迹那般明显,他盯着看了片刻,不觉一笑。洗完澡出来,叶倾心已经睡着了,瓷白的小脸在水晶灯下散发着牛奶般的光泽,景博渊走过去亲了下她的脸蛋儿,闭了灯,上床将她搂进怀里。年轻小女孩的身体格外柔软,让男人忍不住紧了紧胳膊,又紧了紧胳膊。次日,八点半。景博渊走进博威总经办,脱了外套取了围巾,坐在大班桌后处理文件。九点,罗封敲门进来,请他去会议室开会,目光无意间瞧见景博渊脖子里,露出白色衬衫领子上边沿的深紫色吻痕,震惊得嘴里的话都卡住了。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好像幼稚园时,发现温柔漂亮得好似仙女的老师,居然也会放臭臭的屁一样,让人有点接受无能。景博渊示外的形象一直是严肃、正经、一丝不苟,这么不正经的东西,出现在他身上,着实违和,一上午,罗封眼前老是晃过自家严肃大老板脖子里那颗深沉的草莓。一上午,博威集团老板娘的生猛之名,像一阵风,吹遍集团每个角落,上至董事局,下至保洁部。景博渊对公司员工异样的目光,始终泰然处之,丝毫不受影响。叶倾心对这一切毫不知情。日子过得平凡,且温馨着。叶倾心怀孕满九周,景博渊空出一天时间带她去京和医院建卡,建卡要抽血检查,需要空腹,叶倾心早上起来水都没敢喝,景博渊让张婶用保温饭盒装了些吃的带在车上。到了医院,叶倾心一眼就看见站在门诊大楼门口的程如玉和罗封,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她转头问景博渊,“罗助理怎么来了?一会儿你们有事?”景博渊正看着后视镜把车往车位倒,闻言眼珠子动都没动一下,道:“打杂。”叶倾心一时没听懂。一圈检查下来,她明白景博渊什么意思了,挂号、填资料、取单子之类的琐碎事,都是罗封在做,景博渊只负责搂着她,带着她到不同的地点做不同的检查。即使今天是周末,医院里的人还是很多,每个检查地点都排了很长的队伍,叶倾心却不用排队,到哪儿都直接检查,她知道景博渊这是动用了关系。从心电图检查室出来,叶倾心听见长长的队伍里有人在抱怨她插队。叶倾心抬头看过去,是个长得胖胖的中年男人,脸上的横肉显得他很凶恶。景博渊听见不大好听的话,目光转过去看了出言抱怨的人一眼,他目光平静,却让抱怨的那人脸色变了变,眼神躲闪着转开了头。叶倾心被景博渊搂着往前走,回头看了眼排队的人群。这个社会从来不平等,有权有钱与没钱没权,在这个社会上享受的待遇完全不同,如果把景博渊换成一个普通的男人,她今天在这里只会排在这些人后面慢慢等着。所有检查做完,叶倾心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抽血检查项目抽了她四管血,现在头有些晕。景博渊搂着她回车上,剩下的事情交给罗封处理。叶倾心打开保温饭盒,取出里面的点心和燕窝粥摆在仪表台上,喝了两口粥,感觉整个胃都暖暖的。燕窝还是上次在老宅吃饭景老夫人给叶倾心的那些。“慢点吃。”景博渊伸手擦走叶倾心嘴角的米粒。叶倾心夹了个陆主厨蒸的灌汤包,送到景博渊嘴边,“你要吃吗?”景博渊摸小孩似的摸了摸她的头顶,“不吃。”快吃完,叶倾心手机忽地响起来。她正拿着勺子喝粥,听见铃声头也不抬地对景博渊下命令,声音有几分含糊:“把我手机掏出来,看看谁的号码。”景博渊打开叶倾心的包,拿出她的手机,看了下屏幕,开腔道:“主办方。”叶倾心一愣,快速放下手里的勺子和塑料碗,咽下嘴里的粥,接听,“喂?您好。”“叶小姐吗?决赛环节国内外t台秀,具体地点和时间的安排已经发送至您邮箱,请您查看,合理安排时间,配合出席t台秀。”叶倾心回:“好的,辛苦您了。”挂了电话,叶倾心转头开心地对景博渊道:“决赛终于要开始了。”景博渊淡淡地看向叶倾心,等她说完,才道:“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是谁?”叶倾心一愣,“主办方那边的人。”“姓什么?叫什么?”叶倾心又一愣,她不知道。她不明白景博渊问这话的意思,只说出自己的想法,道:“我知道对方是主办方联系设计师的人不就可以了?不需要知道对方是谁?”“心心,在任何领域,要想取得成功,人际关系至关重要,有时候它能成为你成功的关键。”景博渊端着老师的严肃,道:“你连联系了这么久的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可见你们关系有多生疏,他日你若遇到需要对方帮助的事,你对对方来说不过一个陌生人,对方凭什么帮助你?即便是举手之劳。”“在职场中,不要忽略任何一个人的作用。”景博渊说完,叶倾心沉默。对方跟她联系的次数不下五次,她从来没有想过问问对方姓什么、叫什么。想到韩火火提醒她的,她怀孕了,国内的t台秀她或许能参加,但是国外的t台秀,她的肚子恐怕经不起长途跋涉的折腾。到时候她还需要询问对方无法出席t台秀该如何。她想过要动用景博渊的关系,但,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想着,叶倾心抱住景博渊的胳膊,脑袋搁在他肩上,“学生受教了,谢谢景老师。”景博渊拍了拍她的脸颊,“没个学生样。”叶倾心不服,凑上前亲了亲他的脖子,道:“这才是没有学生样。”目光触及到他耳垂下的肌肤,上次被她吸紫了一片,现在已经淡得几乎看不出来。叶倾心想再给他吸一个,用爱的痕迹告诉外面那些觊觎着他的女人们,这是个有主的男人。嘴唇没来得及碰触到男人的肌肤,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你确定?”叶倾心动作一滞,“什么?”“我是无所谓。”景博渊启动车子,把车子开出车位,勾着唇笑道:“外面见过吻痕的人,都知道我有个生猛的妻子。”叶倾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景博渊身上出现这么明目张胆的吻痕,外头知道他有老婆的人,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她亲的,颜色那么深的痕迹,亲的时候得多凶狠?回味过来这点,叶倾心脸‘腾’地红了。“你公司里的人岂不是都知道了?”景博渊没否认。叶倾心:“”难怪,今天一见到罗封,就感觉罗封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叶倾心捂着脸。车子回到南山墅,在大门口停下,景博渊道:“我中午有个饭局,你在家吃饭,要外出就给陆师傅打电话。”叶倾心还捂着脸,听见这话,转头盯着景博渊的脖子看了三秒,伸手抓住他的领带,往跟前用力一拉,扒开衬衫领子,在他喉结旁边吸了个红痕,在衣领的遮掩下,欲露不露。景博渊任由她胡作非为,在他身上留下她专属的痕迹。叶倾心边伸手去推车门边道:“还是那句话,尽量别喝酒。”顿了下,她补充一句:“晚上早点回来。”景博渊正了正领带,闻言朝她笑了笑。看着叶倾心进了别墅关了大门,他才重新启动车子离开。中午的饭局,vinci集团和长贺集团、萧泰集团的现掌权人都到场,季临渊看见景博渊脖子里若隐若现的红痕,眼底闪过一抹了然,笑了下,没说什么。贺际帆拍了下景博渊的肩,用沉重的语气正儿八经道:“保重身体。”萧砚一向是冷淡的性子,对身外事从来漠不关心,今天不知为何,目光时不时落向景博渊的脖子。饭局结束,桌上有人提议去打高尔夫。北方冬季寒冷,很多高尔夫球场出于对球具的保护,都会关门歇业一段时间。一行人去了佰特利室内高尔夫俱乐部,这是京城最大的一家室内高尔夫俱乐部。景博渊打了一会儿,回到休息区坐下,休息区就萧砚一个人在。萧砚目光落向景博渊的脖子。“有什么话直说。”景博渊道。萧砚默了片刻,道:“有个女孩,钻空子就往你身边凑,口口声声爱你要嫁给你,不吝啬把身体给你,等你把她带去酒店睡了,你只说了句不会娶她的话,她一声不吭穿衣服走人,再没出现过,人间蒸发了似的,这是不是很不正常?” 正文 216:叶倾国出演话剧 难得萧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景博渊没来得及分析,贺际帆和季临渊不知道何时走过来,听见萧砚的话,贺际帆惊讶了,“大冰块,你竟然还会睡女人?”走过来在椅子上坐下,贺际帆不正经道:“我估计那女的八成是回去之后感冒发烧了,你整天这么冷冰冰的,不把人冻坏才怪。”萧砚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冰冷的眼神,饶是跟他从小一块长大,贺际帆还是被冷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能别用这眼神看人吗?”贺际帆有些不爽,想到什么似的,他笑:“我刚刚胡说,我来给你说个靠谱的原因,据我在男女关系上的浅薄经验,一个女人很喜欢你,在发生关系之后忽地不喜欢你了,一定是嫌你不够大,要不就是不够持久,再不然就是你技术太烂。”“技术太烂靠谱,这是你第一次睡女人?是不是从哪里进去都找了半天?哈哈”贺际帆说着,很不厚道地笑起来。萧砚从烟盒里捏烟的动作滞了滞,旋即恢复如常,捏出一根烟塞进嘴里,又递给旁边三人,景博渊和季临渊都处在戒烟期,没要,贺际帆乐颠颠伸手去接,萧砚收回手,把烟盒丢给他,冷冷道:“自己拿。”贺际帆觉得自己是说到了萧砚的痛处,嘴角的笑止也止不住,那双桃花眼盛满笑意,看着顾盼生情。“你这人真是小心眼。”他捏出一根烟塞进嘴里,把烟盒丢回去,点燃嘴里的烟,抽了一口,道:“技术太烂多找几个女人练练就是了。”默了一下,他笑得恶意,眼睛瞄向萧砚的裤裆,幸灾乐祸道:“还是说不是软件问题,是硬件不行?那就没办法了,你只能找个不嫌弃你短的了。”男人私下的话题,可以荤无上限。景博渊和季临渊笑而不语,视线意味深长又漫不经心地落向萧砚的裤裆。萧砚察觉到三个好友不怀好意的眼神,伸手在烟灰缸边沿轻磕了磕烟身,凉凉道:“要我脱了裤子给你们看?”贺际帆轻笑一声,边把烟塞进嘴里边道:“看你不如看女人。”坐了一会儿,景博渊抬手看了下腕表,下午三点十五分,他起身,慢条斯理理了理衣襟,“我先回去了。”季临渊也看了下手表,跟着起身。“你也要走?”贺际帆问。季临渊道:“跟宋宋说好了晚上去程家吃饭。”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贺际帆跟萧砚各自抽烟沉默,片刻,贺际帆手机忽地震动。一双桃花眼有一瞬间放出光来,他忙从裤口袋里掏出手机,待看清来电显示不是以为的那个人的名字,眼睛里的光一暗。接听,十分不耐烦地开口:“什么事?”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火气有些大,“自己看着办,别这么点小事也拿来烦我,花钱聘请你们来是吃干饭的?”时间往回到五个小时。叶倾心回到别墅,陆主厨正在准备午饭,张婶递过来一杯热水,叶倾心接过来喝了一口,想到电脑在楼上,便道:“张婶,帮我把电脑拿给我,在主卧的沙发上。”张婶应了一声,上楼,很快拿着她的粉红色电脑包下来,顺便带下来她的防辐射服。叶倾心套上防辐射服,坐在吊椅里打开电脑,登录邮箱,打开文件。t台秀的时间和地点安排,2月3号:京城;2月6号:上海;2月9号,杭州;2月12号青岛;2月25号,深圳。今年的大年初一是2月15号,叶倾心和景博渊的婚期年后初六是2月20号,t台秀时间完美地避开了两人的婚期。也避开了期末考的日子,叶倾心所在的专业2月4、5两日期末考。国外的五场t台秀被安排在3月份,正是各地时装周举办的时刻,分别将在圣保罗、苏黎世、葡萄牙、柏林、硅谷举办。硅谷素来是高科技的聚集地,盛产帽衫牛仔裤码农,与时尚几乎绝缘,却连续两年举办了硅谷时装周,因为极度不被看好,反而被国际时尚圈高度关注着,各大时尚杂志都纷纷慕名前去,媒体上充斥着对硅谷时装周的批判和吐槽,但不能否认,硅谷时装周仅用两年时间,就红了。主办方选择在时装周火热举办的时间里到硅谷办t台秀,叶倾心想,大约是想蹭硅谷时装周的热度。2月份国内的t台秀时间虽紧凑了一些,叶倾心肚子比较稳定,应该没什么问题,国外五个城市的秀,她不敢冒那个险。正想着,张婶过来喊她吃午饭。叶倾心放下电脑,午餐做得很丰盛。快吃完,她手机忽地响,拿过来看了下,是叶倾国的老师打来的。叶倾心愣了一下,忙接听。“孙老师,您好。”叶倾心先开口问候。“你是叶倾国的姐姐?”手机里传来叶倾国老师洪亮的声音,他道:“是这样,‘特别爱你家族’准备排练一场公益话剧,导演黄鹤楼来我们学校物色演员,看中了叶倾国,这事我们想征求叶倾国家人的意见。”叶倾心愣了一下,“小国的情况”“这场公益话剧就是围绕叶倾国这样的人展开,主演需要的就是叶倾国这样虽然智力低下,却善良又听话的人,这事对叶倾国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他这种的情况,这个社会几乎没有工作适合他去做,如果演得好,将来或许能接到一些电视剧或电影的演出机会”“赚钱倒是次要,主要的是叶倾国在这些活动中能获得一些成长,一直让他呆在学校这样封闭的环境里,他很难有进一步的成长。”“我们做家长、做老师的,不能让他一辈子都活在白纸一样的生活里。”叶倾心听着,心头一动。她最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小国十九岁了,不能这样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她有个很自私的想法,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生活,他都该去经历,甚至是结婚生子“我尊重小国的意见。”叶倾心说:“如果他愿意,我没问题,我下午过去一趟,跟他谈一谈。”孙老师道:“那就这样,下午你们姐弟好好商量商量,再见。”挂了电话,叶倾心神情所有所思。她从不指望叶倾国能赚多少钱,孙老师有句话说得不错,他们不能让叶倾国一辈子都活在白纸一样的生活里。想着,她给陆师傅打个电话。吃完饭,陆师傅开车送她去培智特殊学校。从外面看,与一般的学校没什么区别。叶倾心在叶倾国的教室外见到了他,教室里都是个叶倾国差不过大的少男少女,一个个脸上都是略有些呆滞的表情。见到叶倾心,叶倾国很高兴,撒着欢就冲过来,在快要抱住叶倾心的前一瞬,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刹住了脚,目光落向她的肚子。叶倾心知道他这是想起景博渊的叮嘱,一颗心柔软又心疼,这么听话可爱的孩子,老天待他如此不公。孙老师走过来,让两人去他的办公室说话,外头寒风肆掠,挺冷的,叶倾心没有拒绝。办公室里,孙老师给两人倒了杯茶,转身出去,反手带上门。叶倾心看向叶倾国,没有拐弯抹角,直白道:“小国,你想跟着那个叔叔学演话剧吗?”她来的路上上网查过,那个黄鹤楼是关爱智障人士的公益团体‘特别爱你家族’创始人。叶倾国点头,十分响亮地回道:“想。”叶倾心意外,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利落就答应了。------题外话------二更在五分钟之后。这段时间某瑶都没时间上来回复大家的留言,大家都不留言了,难过。某瑶一边要带孩子,一边又要存稿,坐在电脑前时间久了,落了个腰痛的毛病,还得抽时间做理疗,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最近更新字数有所减少(会不会小可爱们根本没发现,现在却知道了?笑哭),每天早上五点起,晚上12点睡,忽然有些力不从心。希望小可爱们能给我一些理解,很抱歉,当妈的小可爱们一定都懂又要带孩子又要做事的那种崩溃真的很崩溃有时候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一个带小孩,一个码字。等某瑶,24号,平安夜凌晨,给你们惊喜,你们想看的,都会有。 正文 217:景总,久仰大名 叶倾心意外,没想到叶倾国这么干脆利落就答应了。她之所以当面问叶倾国,是担心若在电话里问,这头有人会逼迫他说愿意。这个社会,从来人心险恶。“为什么?”她问。叶倾国道:“黄叔叔说,演话剧可以赚钱,他说姐姐赚钱给小国上学很辛苦,他还说小国已经长大了,要学会自己赚钱给自己买巧克力。”叶倾心:“”那个黄鹤楼忽悠小孩子挺有一套。默了一阵,叶倾心问:“你知道什么是演话剧吗?”叶倾国点头,“黄叔叔说,演话剧就是在一个台子上,给台子下面的人表演节目,就像动画片那样,到时候我就是动画片里的人,姐姐,我很喜欢动画片,我想变成奥特曼,像超级英雄去拯救世界”叶倾心:“”正说着,孙老师敲门进来,身后跟着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士,孙老师对那人介绍叶倾心:“这位就是叶倾国的姐姐。”又向叶倾心介绍那位青年男士,“这位是‘特别爱我家族’的创始人,也是这场话剧的导演,黄鹤楼先生。”黄鹤楼看见叶倾心,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滑过一抹惊艳。孙老师给黄鹤楼倒了杯茶,这次没有出去,在旁边坐下。“你们姐弟长得倒是有些像。”黄鹤楼先开口,他坐在木椅上,交叠着两条腿。叶倾心笑笑,“我很想知道,黄先生为什么看中小国?”黄鹤楼目光落在叶倾心的脸上,如实道:“一般智力残缺的人,外貌上也会比一般人差一点,像叶倾国这样外貌帅气高大的智障人士,难得一遇,他的眼神是我从没见过的干净清澈。”闻言,叶倾心不由得看向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的叶倾国。十九岁的大男孩,身高腿长,眉清目秀,穿着牛仔裤和蓝色的羽绒服,安静不说话也不动的样子,猛一看,倒也看不出来是个智力有问题的人。只是他一开口,或者做什么,智力上的缺陷就都暴露出来。“人都是视觉动物,话剧主演长得好看一点,加上他智力的缺陷,比外貌差的智障人士更容易博得观众的同情,我们将要排练的话剧目的就是改变大众对智障人士的认识,呼吁社会关爱这类弱势群体。”黄鹤楼的意思很简单,一个长得漂亮的人有缺陷,比长得丑的人有缺陷更容易获得别人的同情与怜惜。虽有些残酷,但这是现实。叶倾心没再问什么,也没反对。叶倾国自己同意了,他多出去接触一些人和事,对他有好处。黄鹤楼拿了份协议给叶倾心签字,内容无非就是她作为叶倾国的监护人,同意叶倾国出演话剧,协议也保证会负责叶倾国的人身安全等等把叶倾国送回教室,叶倾心准备回去。太阳西斜,时间不早了。黄鹤楼从后面追上来,“叶小姐,准备回去了吗?我开了车过来,我送你。”叶倾心看着他眼睛里灼灼发亮的光,眉头不着痕迹皱了一下,嘴边客套的笑容不减,“不用了,有人在外面等我。”黄鹤楼被拒绝,眼睛里的光微微一暗,旋即又亮起来,看了下手表,道:“下午四点,我知道附近有家餐厅下午茶不错,叶小姐有没有时间一起喝个下午茶?”叶倾心脚下步子不停,此时已经走到大门口。不知道是不是某种感应,她转头看向大门右侧的门卫室,透过宽大的玻璃窗,景博渊坐在椅子上,跟旁边的门卫大叔说着什么,五十多岁的门卫大叔,在三十四岁的他面前,明显有些束手束脚。西斜的阳光照射得他立体的脸庞半明半暗,挺拔的鼻梁处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她怔怔地望进他深邃的眼睛里,有些意外他的出现。耳边黄鹤楼还在说着什么,她却有些听不真切,所有的感官都用在那个男人身上。景博渊转头跟身边的门卫大叔说了几句话,起身走过来,门卫大叔很客气地送他出门卫室。黄鹤楼注意到叶倾心发直的视线,转头看过来,看清景博渊,心底没由来生出一股忌惮,那是弱者对强者天生的敬畏。明明,对面走过来的男人看着跟他年纪一般大,却给他一种这个人不能惹的感觉。“你认识?”他问叶倾心。叶倾心回神,笑了笑,如实回答,语气透着几分骄傲,“他是我老公。”黄鹤楼:“”景博渊走到叶倾心面前,很自然地伸手握住她的胳膊往自己跟前拉了拉,见叶倾心脖子里空空的,他抬手取下自己脖子里的围巾,细心又温柔地裹在她脖子里,顺手理顺她耳际的碎发。“毛毛躁躁,出门围巾都忘了。”看似责备的话里,满满的都是关心。黑白灰三色竖条纹的围巾,带着男人的体温落进叶倾心脖子里,温暖的不仅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叶倾心笑,眼睛明亮,水汪汪的泛着几分朦胧。景博渊的视线落向黄鹤楼。叶倾心介绍:“这位是话剧导演黄鹤楼先生,他想邀请小国出演公益话剧。”景博渊朝黄鹤楼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老板的架子端得十足。黄鹤楼显得有些拘谨,看对方的派头和气势,身份应该在自己之上,对方没有伸手和自己握手,显然是没把自己瞧在眼里。倏忽之间,黄鹤楼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念头,最后开口:“请问这位先生怎么称呼?”景博渊淡淡开腔:“景博渊。”黄鹤楼愣了一下,旋即不顾礼仪次序,主动伸手跟景博渊握手,“景总,久仰大名。”地位低的人与地位高的人握手,按礼仪,应当等地位高者先伸手,地位低者方能伸手与之握手。景博渊伸手与黄鹤楼握了握,不热络也不失礼,分寸拿捏得刚刚好,面对对方的恭维,依旧沉稳淡定,“过奖。”他给了对方面子。黄鹤楼道:“没想到在这个地方遇到您,更没想到您竟是我挑选的小演员的姐夫。”说着他看向叶倾心,所有的惊艳都换成了敬意,“刚刚多有冒犯,实在抱歉,还请景太太不要怪罪。”叶倾心笑:“还请黄先生以后多照顾小国一些。”黄鹤楼:“必须的,景太太、景先生放心。”看着叶倾心和景博渊上了辆黑色卡宴,又看着黑色卡宴消失在车道尽头,黄鹤楼抬手抹了把脑门,这大寒天的,他竟紧张出一头汗。随便挑个演员,竟挑出了鼎鼎大名的博威集团老总景博渊的小舅子,这运气,逆天了。转念一想,刚刚他竟然想泡博威老总的老婆,心头忍不住一抖,幸好刚刚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黑色卡宴行驶在京城萧索的冬日街道上。太阳沉了下去,天空变成了青黑色。叶倾心靠在副驾驶靠背上,手肘撑在车窗下边沿,手掌托腮看向景博渊,“你怎么看?”她没具体说对什么事怎么看,景博渊却听懂了。他双眸盯住前方的路况,开腔道:“小国该出去见见世面。”叶倾心笑:“我也这么想的,不该让他一直待在象牙塔里,生活中有酸甜苦辣咸五味,缺少任何一味都不完整。”“我私心里,希望他能经历一个正常男人应该经历的一生,甚至包括结婚生子是不是很可笑?小国这情况,有哪个女孩愿意嫁给他。”“不过美好的愿望还是应该有的。”叶倾心自言自语般地说了很多,景博渊自始至终安静地听着。说完了叶倾国的事,叶倾心又说到过几天的期末考和国内的五场t台秀时间地点的安排。景博渊听得微微蹙起了眉。时间十分紧凑,尤其是期末考那几天。------题外话------某瑶想给小国安排个好一些的人生,娶个漂亮老婆有留言吗?有票票吗? 正文 218:试婚纱(1)一更 景博渊听得微微蹙起了眉。时间十分紧凑,尤其是期末考那几天。“我不会勉强自己,一旦身体有什么不适,我一定第一时间停下所有事情,相信我,我比你更重视肚子里的孩子。”景博渊腾出一直手来握住叶倾心的手,没说什么。接下来几天,学校不再上课,窦薇儿每天都到南山墅来跟叶倾心一块复习,她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没有听课,好多重点都不知道,所幸她学习一直很好,叶倾心稍微跟她一讲,她就能掌握。叶倾心抽了个工作日的下午,给paer工作室的同事送去结婚请柬,工作室的人看见请柬上‘景博渊’三个字,简直要疯了,除了connie、韩火火几人事先知道,比较淡定。不过请柬上‘免礼金’三个字,倒是让她们也诧异了一下。司明静忍不住感叹:“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办起婚礼来格外任性。”叶倾心笑,她之前也问过景博渊为什么免礼金,景博渊笑而不语,她倒是有些搞不清楚他在这一点上的想法。3号,第一场t台秀在京城大饭店的金色大厅举办,到场看秀的除了京城时尚媒体,大部分都是京城的百货公司、时装店零售商、买手,为了增加看点和话题,还邀请了几位娱乐圈名气还算不错的明星来看秀。还有一些单纯来看秀的时尚爱好者。下午两点半开始,三点半结束,设计师的作用,就是在最后与穿着自己服装的模特们一道出场,让媒体拍下报道。第二天叶倾心看了到场的几家媒体的报道,并没有一一报道所有设计师的服装,只报道了到场编辑认为出彩的一些设计,叶倾心的设计出镜率不算最高,但也相当不错。那几个小花旦众口一致夸赞了古娇的设计,明星的影响力向来不容小觑,有风声说t台秀一结束,古娇的订单接踵而来。叶倾心不知道自己的订单算不算多,邮箱里要求她修改设计稿的邮件不少。4、5号的期末考在大雪纷飞里紧锣密鼓地开始,又在阳光明媚里有条不紊地结束。5号下午5:15考完最后一门,叶倾心出了b大校门,昏暗的路灯下,一辆房车很扎眼地停在路边,路过的人纷纷侧目。每个系考试时间和放假时间有所差异,今天有的系院放假,门口有不少拉着行李的学生,一般这个点回家,大部分都是赶晚班火车。明天是上海t台秀,景博渊不放心叶倾心坐飞机,他咨询过宁医生和白医生,叶倾心这种有过先兆性流产情况的多胞胎,最好不要坐飞机。叶倾心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抬脚直直朝大公交似的房车走过去。“卧槽,你猜得真准,真的是来接叶大校花。”“这有什么难猜的,近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叶大校花傍大款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房车我在汽车杂志上看过,价值好几千万,里面一定坐着超级大款,停在大门口这架势一看就是接人,除了接叶大校花还能接谁?”“也不一定,我听闻新系和文学系的两大系花也找了有钱的土豪男朋友”“直觉,她们俩配不上这土豪车,还是我女神跟这车更配一点。”叶倾心前行的脚步微顿,转头看向右边,两个男生虽然压低了声音,她还是听见了。那两个男生正看着她,猝不及防与她对上视线,两人脸上的表情齐齐一滞。叶倾心朝他们缓缓一笑,那两人一愣。许久。等房车驶离大门口,两个男生其中一个才回神,“女神刚刚对我笑了,不愧是我挂在墙上的女神,笑起来美得我脑子一片空白。”“女神什么的,只存在**丝的幻想里和土豪的怀里,美有什么用?越美越虚荣,开这样豪车的肯定是个大肚子秃顶的老男人,想想女神被又老又丑的男人疯狂输出,心里抽疼。”半个多小时后,房车开上京沪高速。叶倾心洗了个澡出来,张婶正好做好了晚餐。房车内部用豪华已经不能形容,客厅、卧房、厨房、餐厅,所有家具一应俱全,跟缩小版的五星级套房似的。何故和罗封轮流开车。景博渊见叶倾心过来,放下手里的书,起身牵着她的手去餐厅。叶倾心上次只在外面瞧过这车,当时只感觉这车极大,像豪华加大版公交车,没想到内饰比外面看着更让人震撼。她伸手摸了下长势很好的刺梅,枚红色的小花给枯燥萧索的冬天添了几分春意。“其实,你不用跟我一块去上海,总为我耽误你的事,我觉得不大好。”餐厅里的餐桌不大,仅能容纳四个人。张婶拉开餐椅,景博渊扶着叶倾心坐下,替她铺好餐巾,才道:“也不全因为你,上海、杭州、青岛都有博威分公司,年关将至,我本就有下去查看的计划。”他说着,一块红烧鸡爪落进叶倾心碗里。她最近爱上吃这类嚼起来胶胶黏黏的食物,猪脚、鸡脚、鸭脚话虽如此,但这么巧,他要视察的城市就是她要去的地方,分明是因为她。红烧鸡爪吃起来甜甜的,却抵不上她心里的甜。吃完饭,叶倾心窝在客厅的沙发里抱着电脑,修改设计图稿。景博渊在旁边用电脑处理文件,处理完文件就捧着一本叶倾心看不懂的书专注地看着。车子在高速上平稳行驶,减震效果很好,车内感觉不到多少晃动。九点半一到,景博渊强制叶倾心上床睡觉。叶倾心两臂一展,冲他道:“抱我。”景博渊托着她的屁股把她抱起来,边低头亲吻她的唇,边走进卧室,抬脚一勾,把门关上。叶倾心的肚子已经快三个月,肚子比之前更鼓了一些,尤其是躺下的时候,她能摸到小腹一块硬邦邦的东西。景博渊只亲了亲她,便放她睡觉。一圈t台秀下来,已经是2月12号,回到京城是13号下午。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一早,叶倾心被景博渊吻醒,睡梦里,她本能地回应他的吻,等清醒过来,两人吻得不可开交,旋即叶倾心掉进另一种迷糊里。叶倾心很久没有和他做了,被他的吻撩拨得有些难受,就在她等着他进一步时,他却从她身上离开。“博渊?”叶倾心半睁着迷离的眸子看向景博渊,脸上有欲求不满的味道。景博渊拉她坐起来,道:“你的婚纱礼服到了,今上午会有些忙。”叶倾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心口,莫名有些悸动。大概每个女人都喜欢婚纱,心中都有美轮美奂的一抹洁白,不管她美丽或丑陋,也不管她正当花信年华,还是韶华已逝。“什么时候到的?”叶倾心说:“我肚子大了不少,不知道之前的尺寸还能不能穿得上。”她理所当然的以为,婚纱还是上次怀孕,景老夫人拿着设计稿让她挑选的那款。景博渊抱她去卫生间,“穿不穿得上,试试就知道了。”洗完漱下楼,叶倾心一下子被客厅里那件套在半身模上的婚纱吸引,转不开视线。不是上次景老夫人拿设计稿让她挑选的那款。甚至,也不是那几款待选婚纱款式中任何一款。婚纱洁白,采用了手工刺绣做装饰,在纱质的材料上做水晶刺绣,花纹繁复,水晶刺绣布满整件婚纱,在天顶的水晶灯下不停地闪烁,宛如点缀了一条银河,古典而华美。双肩v领,性感又不暴露,高腰设计,下摆呈a字形,婚纱拖尾在地板上铺了三米。叶倾心神色微微恍惚,缓缓,一步一步走过去。婚纱美得令人窒息。------题外话------二更,五分钟之后,离平安夜又近了一天 正文 219:试婚纱(2)二更 婚纱美得令人窒息,叶倾心眼睛里迸射出惊艳的光。“喜欢吗?”她抬手摸上婚纱柔软的料子,抚过水晶刺绣,景博渊的声音在身后响。叶倾心下意识点点头。这么美,没有人会不喜欢。“这不是我上次挑选的那款,你什么时候定的?”叶倾心转身,仰着小脸看向景博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光芒比婚纱折射出来的光更耀眼璀璨。景博渊双手握住叶倾心的双肩,微微俯身,直视着她的眼睛道:“我们确定关系那天。”叶倾心一愣,继而心口‘噗通噗通’直跳,“怎么可能?你想得也太早了。”“不早,心心。”景博渊轻轻将她拥进怀里,下巴搁在女孩的肩上,在她耳边柔声道:“从我确定对你动心,就知道迟早有这一天。”甚至,他连叶倾心带着肚子结婚的情况都设想到了,特意向婚纱设计师提出高腰设计的要求。高腰设计,能完美地遮掩孕肚。叶倾心忍住心口一阵阵的悸动,还是有些不信,“你哄我,都没有量尺寸,怎么订婚纱?”“我知道你的所有尺寸。”景博渊轻声道。叶倾心猛然想起来景博渊求婚那天,他送的戒指意外地合适,她问他都没有试戴,也没有量尺寸,怎么买这么精准,他的回答和今天一样,他知道她的所有尺寸。“怎么可能,当时我们还不熟”叶倾心脸红。这世上有一种人,用手摸一摸就知道掌中之物尺寸多少,要说后来他们亲密接触过了,他摸出她的尺寸她还信,刚确定关系那会儿,她跟他可是清白的。景博渊见她一脸绯红,就知道她想歪,不由得轻笑一声,眼睛里浮上一抹兴味,抬手刮了下她挺翘的鼻尖,“脑袋里想什么?”叶倾心看出他眸子里的兴味,脸更红,“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对这个问题,她有些纠结。景博渊笑:“用眼睛看。”叶倾心:“”婚纱旁边还有三套礼服,禾服、敬酒服、派对晚礼服。刚吃完饭,别墅可视电话响,门卫室打来的,说是婚庆公司的人来找,叶倾心听见张婶说:“让她们进来。”很快,婚庆公司的化妆师和形象设计师,以及助理,一行六个人过来,一上午,叶倾心就在别墅里试婚纱礼服,化妆师和形象设计师根据不同的礼服给她定妆定造型。除了禾服,婚纱和礼服都是高腰设计,完美地遮掩了她不平坦的小肚子,也不会勒到孩子们。叶倾心穿着那件婚纱,化好妆,做好造型,裙摆和头纱在身后曳地,宛如一朵盛开的洁白的花朵,她穿着水晶高跟鞋出来,景博渊看见她的一瞬间,她分明看见景博渊漆黑的瞳仁有瞬间的放大。化妆师、造型师以及她们的助理半真半恭维地赞叹。叶倾心吟吟笑着看向景博渊。在她的注视下,景博渊走过来,不顾有外人在场,俯身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喜欢之情在行为里显露。叶倾心脸颊微红,心口被幸福的感觉撑满。换妆时,叶倾心忽地想起孕妇是不宜化妆的,开口问了句:“怀孕不能化妆,但化一两次也没关系?”化妆师看着岁数挺大,闻言回道:“景太太放心,景先生早就打过招呼,我们给您用的都是纯植物化妆品,对身体绝对无害。”“”叶倾心点点头。“景先生对景太太真好,刚刚那件婚纱,是艾丽莎博设计的高级定制款哎,我在ssbs上面看到过他设计的婚纱系列,每一件最少都得七位数,还有您身上这件敬酒服和那件晚礼服,也是出自艾丽莎博的设计,我在今年艾丽莎博的秋冬系列发布会看过这两款礼服,只是有些地方修改过”一位看着挺年轻的助理满脸羡慕地道:“景太太真幸福。”这话,有恭维的成分在里面,却也有几分真心的羡艳。叶倾心抿唇浅笑。艾丽莎博是巴黎嫩颇受国际时尚圈关注的时尚设计师,很多好莱坞巨星和中东皇室都很喜欢他的设计,他的设计一直以奢华高贵、优雅迷人的风格著称,价格贵死人。忙结束,张婶送走一行人,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叶倾心上楼洗了澡,再下来,楼下的礼服已经被收起来,景博渊正坐在沙发里看新闻,男人双腿交叠,健硕的身躯轻靠在沙发里,两手随意地放在两侧的沙发坐垫上,右手轻握着遥控器。听见脚步声,他转头看上来。深邃的目光,一贯的严肃凌厉中透着几分儒雅和温和。叶倾心小跑过去,隔着沙发靠背搂住他的脖子,小女孩的体香和沐浴后的清香传进男人的鼻腔里,男人的眼神越发温和。叶倾心想到她穿着婚纱时,景博渊当众给她的那个吻,举止明显与他严谨的行事作风不符,叶倾心将此归结为,情不自禁。她轻笑,在男人的耳边轻声问:“我穿婚纱就那么美吗?让一向严肃又一丝不苟的博威集团老总景博渊景先生,这般情难自禁。”叶倾心身上穿着低领宽松的毛衣,下身是孕妇裤,她骨架纤细,人又偏瘦,一点都看不出来怀孕了,她弯腰趴在景博渊身后,景博渊一转头,入眼的是女孩毛衣领里的风光。大约是怀孕的缘故,她胸口越发饱满,雪白的柔软之间,沟壑深邃,字母项链的坠子正好坠在深沟的顶端,给人很强的视觉冲击,格外勾人。“先生,太太,吃饭了。”迟婶喊。景博渊漫不经心收回目光,顺手关了电视,起身牵着叶倾心去厨房。吃完饭,景博渊让迟婶收拾完就回去,今晚年三十,晚上要一家聚在一处吃团圆饭。晚上景博渊和叶倾心要去老宅。叶倾心正想着下午是先去给各位长辈买礼物,还是该先去接上叶倾国,景博渊拉着她上楼。她只以为他是带她上楼穿衣服,一会儿出门,谁知,一进主卧,景博渊反手带上门,叶倾心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毛衣领子就被人从肩头扒下来。她的毛衣领子大,料子富有弹性,被男人这么用力一扒,该露的不该露的,都露出来。湿润的吻落下来,男人尽情释放对她这具身体的喜欢。景博渊带着叶倾心往后退到床边,搂着她一转,自己在床边坐下,让叶倾心跨坐在他腿上。叶倾心耳根渐渐泛起红晕,越来越烫,双臂搂住景博渊的脖子,一只手有意无意抚摸他的头发,刺激的感觉让她止不住连连轻颤,脚趾头狠狠蜷缩。她低头,咬住男人的头发,气息微喘。叶倾心已经到了孕中期胎儿比较稳定的时期,景博渊也没有太放纵,始终动作轻缓温柔。结束时已经快两点钟。去培智接了叶倾国,三人一块去商场。叶倾国一路上都在跟叶倾心说话剧排练的事,他的表达只相当于六岁孩童,不过也很清晰了,叶倾心听得明白。他跟别的智力低下的小孩比,无疑是幸运的,他有家人爱着他。叶倾心之前带叶倾国去京城最好的脑科医院检查过大脑,医生说他大脑皮层受损,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现在已经没有了恢复智力的希望,除非发生奇迹。商场里,叶倾国表现得像个好奇宝宝,看见什么不认识的都要问一遍:“这是什么?”每次,景博渊都耐心回答。叶倾心走在他们后面,看着前面成熟的男人领着小男孩一样的叶倾国,心里莫名盛满感动与感激。------题外话------我能说下一更小国未来媳妇要出场吗?我能说我还想写小国的福利吗?一想到那个场景,某瑶莫名觉得可耻非常可耻 正文 220:景老夫人的偏心(1)一更 叶倾心走在他们后面,看着前面成熟的男人领着小男孩一样的叶倾国,心里莫名盛满感动与感激。今晚不仅景思一家要过来,景博渊的二叔景逸也回来,听景博渊说,他年后就要退居二线,待在京城不走了。叶倾心进了茶行,给景家的几位男性长辈按照各人的喜好一人挑了一盒上等的茶叶,给几位女性长辈一人买了条高档围巾,按着各人不同的气质,叶倾心挑了不一样的款式。至于其他人,叶倾心去超市挑了些零食水果。从商场里出来,门口有卖那种小孩喜欢的卡通图案的气球,叶倾国见了两眼放光,却也没说想要的话,只拿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叶倾心。叶倾心无奈,从钱包里拿出十块钱零钱,给他买了一个奥特曼气球。叶倾国那个高兴,拽着拴气球的绳子在两人前面跑向停车场。停车场那边车多,叶倾心看得心惊胆颤,“小国,别跑,小心车!”话音刚落,一辆白色轿车险些撞到叶倾国。叱!一声刹车声,不至于响彻云霄,却也是尖锐刺耳的。叶倾国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吓得站在原定一动不敢动,一张眉目分明的脸有些白。叶倾心看着事情发生,一颗心险些跳出嗓子眼。“小国,你没事?”她赶紧跑过去。叶倾国茫然地摇摇头。这时,车上下来一位穿着时尚的女士,长得很漂亮,妆容精致,瞧着二十五六岁,目光直直落在叶倾国脸上,眼神十分复杂,有意外、震惊、不敢相信,似乎还有难过和心痛。片刻,她敛去眼睛里的复杂情绪,轻声问:“你没事?”叶倾国咧嘴憨憨一笑,声音洪亮说:“我没事。”言语表情,透露着与年龄不符的稚气。那女士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这个看着高大帅气的大男孩,竟是个脑子有缺陷的人。叶倾国也确实没事,那女士道了歉,上车离开。去景家老宅的路上,叶倾心逮着叶倾国狠狠批评教育了一顿,叶倾国自觉有错,低头一声不吭。叶倾心真的后怕,刚刚那辆车要是来不及刹车,叶倾国现在不知道会怎么样。“下次在外面不能乱跑知不知道?要是被车碰到你,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叶倾国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被车碰到,就见不到姐姐,但还是老实地应了声:“知道了。”叶倾心见他垂着脑袋可怜兮兮的样子,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转而想到那位女司机看到叶倾国时的眼神,她问驾驶座的景博渊,“你有没有发现刚刚那个女人看小国的眼神很奇怪?似乎很复杂。”景博渊淡声回:“小国大约像她的故人。”叶倾心惊讶:“你怎么知道?”景博渊:“猜的。”叶倾心:“”车子开进景家老宅,已经半个小时之后。宅子大门口贴了红对联,挂着大红灯笼,屋门的廊檐下也挂上大红灯笼,院子里的景观树都装饰上了小彩灯,看起来喜庆又热闹,年味十足。三人一来,就有佣人进屋通报去了,三人刚走到入户门前,景老夫人的声音就从屋子里传出来,“心心来啦!”叶倾心笑着往前快走了两步,甜甜地喊了声:“奶奶!”直喊得景老夫人眉开眼笑。“奶奶!”叶倾国跟着脆生生喊了一声。“哎!”看见叶倾国,景老夫人脸上的笑又深了一些。叶倾国长得白净漂亮,听话又有礼貌,除了不能像正常十九岁大男孩那样学习很复杂的东西,考虑问题也没有那么全面,他很讨喜,很单纯。景老夫人招呼着叶倾心和叶倾国进屋,倒是把正经的亲孙子给忘了。景博渊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在后面,目光淡而平静地望着走在前面其乐融融的三个人,嘴角不自觉勾起,眼睛里全都是儒雅的笑意。叶倾心和景博渊来得算早,家里只有景老夫人和景老爷子在。叶倾心先把给两位老人家买的礼服送上,礼物轻重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景老夫人直接取下脖子里的围巾,把叶倾心新送的围巾戴上,叶倾心看了眼她取下的那条围巾,正是自己上次送给她的巴宝莉的围巾。心里有些高兴。叶倾心起身走到景老夫人身后,“奶奶,我帮您。”说着动手帮老人家系好围巾。景老夫人看向叶倾心,浑浊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慈祥。快五点钟,景家人陆续回来。六点钟,人都到齐。每位长辈都收到叶倾心的礼物,不管是不是真心喜欢,最起码面上都乐呵呵的。叶俊东倒是有点意外,上次他给她钱,她不收,他以为她仍旧记恨着他当初见死不救,现在又次次不落他的礼物,他倒是有些搞不懂这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女孩的心思了。十一岁的叶麟和叶倾国意外地玩得来,两人满屋子追着跑,一起玩奥特曼气球。景思对叶倾心没好感,对叶倾国同样没好感,呵斥了叶麟两句,叶麟正玩到兴头上,哪里肯听她。景老夫人说她,“小孩子正是玩的时候,你老拘着他做什么。”景思冷声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我可不希望小麟跟些乱七八糟的人一起玩。”景老夫人皱眉,看向自己这个在官场颇有点作为的女儿,按理说,在外头能取得一些成功的人,情商要比一般人高一些,不该说出这么直白又刻薄的话,尤其是对自家人。想了想,她把景思拉倒角落,问她:“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景思一愣,旋即笑:“我能瞒着您什么事?”“你为什么这般针对心心?”景老夫人正儿八经地盯着景思的眼睛,严肃道:“我不管你对心心有什么误会,或者她曾经怎么得罪过你,我不希望再听见你说这种伤感情的话,她现在是景家的媳妇,我不允许别人欺负她,你也不行,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一次,你以后就别回来了。”这话,说的有些严重,大有为了叶倾心要跟景思断绝关系的意思。景思一怔,长这么大,母亲从来没对她说过这么严重的话,这是第一次。“妈,您怎么这么偏心”“我偏心?是你太刻薄,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就像个泼妇,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景思:“”景老夫人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好好反思反思。”言罢,景老夫人回到客厅沙发里坐下,跟叶倾心有说有笑,景思看着叶倾心乖巧安静的侧颜,眼底滑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七点,年夜饭开始。人口有些多,直径三米的大圆桌坐得满满的。叶麟和叶倾国坐在一起,两人好得跟亲兄弟似的。若不是知道叶倾国是邰正庭的儿子,叶倾心或许要感慨血缘关系真是奇妙。叶麟时不时给叶倾国夹菜,有好些食物叶倾国都没见过,看见不认识的总要问一句:“这是什么?好吃吗?”叶麟很耐心地一一回答。叶倾心见叶倾国这么快交到一个朋友,替他高兴。低头时,碗里多了块玉米烙。转头看向景博渊,他也正低头看着她。四目相接,他伸手过来在她嘴角擦了一下,动作很轻,叶倾心感觉到他粗粝的指腹从自己肌肤上滑过。目光转到他的指腹上,那里粘着一小点玉米烙的碎屑。叶倾心低头笑。在他面前,她感觉自己像个小孩子,而他,总像长辈一样照顾她。叶倾心有些想不起来,没有遇到他之前,自己是什么样子的。------题外话------二更,五分钟后 正文 221:景老夫人的偏心(2)二更 吃完饭,景索索拉着叶倾心去沙发里看春晚。几个男丁客厅谈话,景献献和景纷纷上了楼,景老夫人带着季仪、贺素娥、景思在厨房里张罗着包饺子。叶麟带着叶倾国去院子里放烟火玩,有佣人看着,倒也不怕有什么危险。京城过年有守岁的习俗,不过十二点不能睡觉。景索索手机一直在响个不停,都是新年短信,叶倾心的也在响,也都是群发的新年短信,她挑了个比较有新意的,也群发了一下。目光扫到景博渊的号码,她心口一动,点出他的号码,编辑短信。——愿我们,年年岁岁有今日。点击发送。叶倾心知道景博渊再跟景综他们聊天,也没指望他会回复,正要收了手机,有条短信进来,她点开,是景博渊的。——如你所愿言简意赅,连个标点都没有,很符合他的作风。叶倾心盯着这简单的四个字瞧,心里甜得能冒泡。“在看什么?这么开心。”景索索转头看见叶倾心笑得脸上能开花,凑过来也想看。叶倾心动作利落地收了手机,“没什么。”景索索已经瞄到了,用十分鄙夷的眼神看着叶倾心,“你们真是够了,两人就在一个家里待着,还要发短信?”叶倾心笑。快十点钟,景老夫人让佣人给叶倾心送了杯热牛奶和糕点。景索索看着一杯牛奶一碟点心,捂着胸口一脸心痛的模样,“奶奶偏心偏成这样,我也坐在这呢,居然就让佣人热了一杯牛奶”叶倾心笑:“给你喝。”景索索哼了一声:“君子不食嗟来之食!”叶倾心:“”吃了两块栗子糕,喝完牛奶,叶倾心对景索索道:“我们去厨房帮忙包饺子。”景索索摇头,“不去。”正巧她手机响了,有电话进来,她看了下手机,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儿,挪到沙发另一头接电话。叶倾心看了景索索一眼,起身走向厨房。刚到门口,里面传出景老夫人的声音:“你们有合适的人选就给老二介绍一个,都五十多的人了,总不能真就这么打一辈子光棍,日后老了,身边总要有个贴心人儿陪伴着。”景思道:“二哥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认定的事哪能那么轻易改变,当年那个女人把他迷惑得不轻。”季仪:“我看那个小喜倒是不错,听闻她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嫁人,守着二哥送的猫过了二十来年,如今也就四十多岁的年纪,要是二哥跟她结婚,两人努努力,没准能生个孩子。”这话说到景老夫人心坎里了,“明天是几个家族聚餐的日子,你给小喜打个电话,让她也去,我负责把老二弄过去,决不能让他临时找借口脱身。”沉默了一下,景老夫人又道:“我是真的老了,这人越老,想起以前的所作所为,不由得越是后悔,你们说,当年我要是同意老二娶了那个女人,现在说不定早就儿女成群了”说着,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老人家的声音有些哽咽:“有件事我一直没有说出来,我把那个女人弄走的时候,那个女人怀孕了,我带她去医院,逼着她进手术室打了孩子”“刚开始,我老做梦,梦到那个孩子来找我,问我为什么不要它,还说我会遭报应,心心的双胞胎没了,你们说是不是老天在惩罚我?”“妈,瞎说什么呢,大过年的,心心那孩子是余清幽做的孽,跟您有什么关系。”季仪道:“明天一早我就给小喜打电话,我一定帮您促成这门婚事,别难过”叶倾心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最后没有进去。她们嘴里的小喜,大约是闻人喜。被逼着打掉孩子的女人,是景索索嘴里景逸喜欢的ji女。叶倾心转身走向小客厅。小客厅门没关,老远就听见里面传出男人爽朗的笑声。外面时不时传来一阵烟花爆竹声,衬得这个夜喜庆又热闹。叶倾心走到小客厅门口,朝里面看进去,景博渊姿态随意地坐在沙发里,除了景博渊和景老爷子,其余的四个男人都在抽烟,整个小客厅烟雾弥漫,味道呛鼻。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外面猛地传来一声异常震耳的爆破声,叶倾国的痛呼紧接着传来:“姐姐!呜姐姐!”叶倾国撕心裂肺的哭喊惊动了别墅里的人。叶倾心心头一紧,赶紧往外跑,叶倾国站在庭院里,举着一只血肉模糊的手,痛得直嚎。“愣着作什么?还不赶紧打电话叫医生!”景老夫人出来见此情形,赶紧吩咐佣人叫医生,又吩咐另一个佣人:“去把药箱拿出来,先给小国止血。”叶倾心心疼地捧着叶倾国的手,带他进屋。佣人拿来药箱,取出碘伏,叶倾心小心地给叶倾国擦洗伤口,伤口一看就知道是鞭炮炸的,血肉模糊,叶倾心看得眼泪直掉。景博渊从她手里拿走棉签,“我来。”叶倾心含着泪点头,往旁边让了让,把位置腾给景博渊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景博渊宽厚的身躯挡住了叶倾心看向叶倾国的视线。叶倾国痛得龇牙咧嘴,用力往回缩手。“不要动。”景博渊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语调轻缓,其中不容抗拒的压迫力却连叶倾国都感受到了,痛得咬牙切齿,棉签一碰就浑身一抖,却也没敢再缩手。这时,打电话叫医生的佣人过来,“老夫人,楚医生和洪医生都不在京城。”季仪一拍脑门,“我忘了,中午两位医生打电话来,都要回老家过年,我想着妈身体已经康复,就没有强留两位医生。”“给小玉打电话,让他安排个医生过来。”景老夫人话刚说完,景博渊起身,沉稳道:“我带小国去医院。”说着,他拉叶倾国起来。叶倾心也起身,“我也去。”景老夫人不放心,“让阿渊去就行了,你身子不方便,别累着。”叶倾心看向景博渊。景博渊俯视叶倾心恳求的眼睛片刻,开口:“让她跟着,我会照顾她。”去医院的路上,叶倾国哭得惨兮兮。“怎么这么不小心?”叶倾心捧着他的手,他手上包着的纱布已经被血染红。叶倾国哽咽着断断续续道:“我还没扔就‘嘭’”叶倾心听明白了,他点了鞭炮,没来得及扔出去,就炸了。“以后别再玩这么危险的东西了,好不好?”叶倾心自责,小国以前没玩过这些,她以为有人看着,不会出什么事,也就没有劝阻。叶倾国把头摇成拨浪鼓,哭道:“不玩了。”“别哭了,到医院让医生看看就不痛了。”过了约二十几分钟,三人到医院。急诊室,医生给叶倾国检查一番,只伤了皮肉,没伤到筋骨,叶倾心松口气。医生给叶倾国重新消毒包扎,又打针。景博渊忙前忙后,叶倾心在休息区坐着等。“这都第三次了?她是不是身体有毛病?每次都胎停孕流产,我听姚医生说她的子宫壁已经薄得不能再薄,这次清宫之后,只怕不能再生了。”旁边有两个护士手里端着医用托盘,边走边嚼舌根。晚上急诊室本就没多少人,又是年三十,人就更少了,整个一楼显得冷冷清清,叶倾心坐在角落,旁边恰好放着一盆富贵树,挡住了她的身形,那两个护士没看见她,说话一点都不避讳。“胎停孕那都是说给外人听的。”另一个护士道:“我跟你说,刚刚我无意听见楼先生跟楼太太娘家人说话,意思是楼太太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只要把孩子拿掉,他可以不计前嫌,你说这得多深的爱,才能让一个男人不计较女人的不忠。”------题外话------二更完毕, 正文 222:景老夫人的偏心(3)一更 叶倾心一声不吭,坐在富贵树后听两位护士嚼舌根。“真的假的?楼太太不是出生名门吗?名门千金居然还会婚内出轨?”“这有什么,那些看着优雅端庄的名门淑女,背地里养小白脸的比比皆是,有的养不止一个,出个轨算什么,那个楼太太结婚前名声就不怎么样,死缠烂打地喜欢景博渊,还把景博渊喜欢的女人推下楼导致流产景博渊你知道?就是博威集团那位创始人。”“景博渊我当然知道,只是你怎么知道楼太太以前喜欢他?”“我妈在盛家当保姆,这事当时在上流圈子里闹得沸沸扬扬,盛家更是鸡飞狗跳了好一段时间,我妈一直照顾盛家老夫人的饮食起居,自然知道,几个月前报纸上不是刊登博威集团控股盛氏集团的消息?就是因为那件事,景博渊要告当时还是余家千金的楼太太,盛家为了救她,拿股份平息景博渊的怒气。”“楼先生真是痴情,楼太太这样了他居然还能忍受,要是我早打一顿离婚了”声音渐行渐远。叶倾心垂眉敛目,指尖揉捏着一片富贵树叶,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小肚子。景博渊领着一只手包成大馒头的叶倾国过来,一眼就看见藏在富贵树后的女孩,绕到她面前,女孩的面容乖巧安静,让人看了,不由得心头一软。男人高大,阴影罩下来。叶倾心感觉眼前一暗,抬头,直接撞进一双深沉却儒雅温和的黑瞳里。“在想什么?这么入神。”男人开口的声音低沉磁性。叶倾心莞尔一笑,“在想你。”说着,她朝他伸出手,掌心朝下。景博渊笑了一下,伸手掌心朝上托住她的手,掌心相对。男人的手掌厚实宽大,像一艘巨轮,轻易就托起叶倾心沉重的人生,载着她朝光明的地方越走越近。回到景家老宅,已经十一点多。叶倾心先哄着叶倾国在客房里睡下,大概是哭累了,他睡得很快。其余的人都在客厅坐着聊天,等着过了十二点吃了饺子再睡。佣人正在厨房忙着下饺子。叶倾心走过去坐在景博渊身边。景老夫人有些抱歉地道:“这事都怨小麟,非要带着小国去玩鞭炮。”叶麟坐在叶俊东身边,低着头,一副犯了错的模样。叶倾心笑:“这事不怪小麟,就算要怪,也怪我自己,小国以前没玩过这个,我该阻止他的。”景老夫人看着叶倾心,温和地笑了笑。叶倾心有些累,也有些困,头歪在景博渊肩上,景博渊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靠得舒服一点,长臂一展,搂住她的肩。“心心要是累了,就回房睡。”季仪见叶倾心闭上眼睛,似乎很累的样子,开口道。叶倾心抬头,朝季仪笑了笑,“没关系的,都快十二点了。”京城这边守岁的习俗根深蒂固,景老夫人都没睡,她不好去睡,显得她很不懂事。电视里春晚已经接近尾声,此时的节目是个民族舞蹈,叶倾心对民族舞蹈没什么欣赏力,只觉无聊,索性再次闭着眼睛。不知不觉竟睡着了。“阿渊。”最先发现她睡着的是景老夫人,她小声对景博渊道:“抱你媳妇回房睡,你也不用过来了,陪心心睡。”没有停顿,她继续叮嘱:“把你媳妇伺候好了。”景博渊点点头,抱起叶倾心上楼。景索索捂着嘴打个哈气,“那我也回房睡了。”景老夫人眼一瞪,“还有十几分钟,你给我坐着!”“凭什么啊!”景索索不爽了,“奶奶,究竟谁是你亲生的啊?您怎么偏心成这样!”话虽这么说,她脸上倒是一点不高兴都没有。景老夫人哼了一声,道:“现在心心最重要,你们这些人亲生的加起来,也没有心心重要。”众人:“”这么晚了,大家都有些困累,都没再说什么。沉默不到一分钟,景老夫人忽地想起什么,对众人道:“这是心心在老宅过的第一个新年,你们明早把红包给我准备厚点,一万两万的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众人:“”景索索狠狠一翻白眼,“奶奶您偏心偏得越来越过分了,我以前拿过最大的红包才八千,您给的就没超过两千”景老夫人瞥了景索索一眼,“你有意见?”景老爷子鹰隼般的老眼看向景索索。景索索一触及爷爷严厉的目光,脖子一缩,猛摇头,“没意见没意见,您高兴就好。”次日一早。叶倾心在鞭炮声声中醒来。睁开眼,映入眼底的就是景博渊斧刻刀削般的脸庞,和他那双沉着冷静的、此刻盛满柔情的眸子。“新年快乐。”她笑。叶倾心想不出还有比这更让人幸福的事,新的一年新的一天,一睁眼,深爱的男人就在身边。景博渊俯身压过来,双臂胳膊肘撑在她两侧,低头吻了吻她的唇,成熟男人的味道塞满她的呼吸。那是恰到好处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刺激着她的神经中枢,呼吸渐渐加快,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慢慢兴奋起来。不由自主搂住景博渊的脖子。湿吻一阵,景博渊从她唇间抽离,不知道打哪儿摸出个红包,看鼓起来的厚度,里面放的应该不少。叶倾心神智渐渐回笼,看见红包,她笑:“你这是要给我红包吗?景叔叔?”景博渊手伸进被窝,两指捏住一点凸起,轻轻一捻,“再给你次机会。”叶倾心喉咙里没忍住溢出一声轻哼,忙按住他的手,本就绯红的脸颊红得好似要滴出娇艳来,她咬了下唇,小声喊了声:“老公。”景博渊满意地勾了下唇角,把红包递到她面前。叶倾心接过来,起身下床,拿着红包走向卫生间,进门的一瞬间,她转身冲景博渊说了句:“谢谢景叔叔红包。”说完赶紧钻进卫生间,关上门,顺手反锁上。景博渊脱睡衣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向被‘嘭’一声关上的卫生间门,笑了笑,眼睛里的愉悦十分明显,那是发自内心的欢愉。叶倾心洗完漱,正想着现在出去会不会被景博渊‘教训’,外面传来景索索的声音:“心心?嫂子?”叶倾心愣了一下,开门,景博渊已经不在卧室内。“你怎么不下楼,大哥在发红包呢,除了长辈,人手一份。”叶倾心扬了扬手里的红包,“我已经有了。”景索索一见她红包的厚度,眼睛一直,“怎么你的跟我们不一样厚?”拿过叶倾心的红包一看,八万。“为什么呀?”景索索本来是这个家最受宠最小的小公主,现在她深深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我才一万六,往年大哥只给八千,今年翻了一番,本来还喜滋滋的”叶倾心笑,没说什么。景索索却郁闷了。两人下楼,大家都在客厅,叶倾心过去一一说了新年祝福语,景老夫人带头从兜里掏了个大红包给她,其余的长辈也纷纷递上红包。没一会儿功夫,她怀里抱揣满了红包,每个都很厚,一看就知道钱不少,把景索索好一顿羡慕。叶倾国也收了不少红包,高兴得直说要去超市买巧克力,手上的疼都忘了。吃完早饭,陆续有人上门拜年,有小辈过来,景博渊都会递上红包。叶倾国和叶麟跟来老宅的亲戚小朋友玩得很开心,只是他的大个子在一群小朋友中显得有些突兀。有昨晚的教训,他没敢再玩鞭炮,拎着受伤的手在旁边看着。叶倾心站在入户门前,看着叶倾国开心的笑脸,跟着笑了笑。手机忽然响。是宋久打来拜年的电话,叶倾心跟她聊了几句,刚挂了电话,窦薇儿的电话进来,两人聊了一会儿。收了线,又有电话进来,这次是颜老夫人的。------题外话------二更,五分钟后 正文 223:给颜奶奶拜年(二更) 叶倾心盯着手机屏幕上‘颜奶奶’三个字愣了愣,接听。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颜老夫人高兴的声音传过来,“心心,新年快乐。” 叶倾心有些抱歉,“颜奶奶新年快乐,应该是我给您打电话拜年才是……” “一样的。”颜老夫人乐呵呵的,道:“好些天没见着你了,最近都挺好的?” 叶倾心笑:“嗯,我很好,谢谢颜奶奶挂念。” “你是不是在老景家过年?他们家人都对你好吗?”颜老夫人这话说得,给叶倾心一种错觉,颜老夫人好似她的亲人。 如果她外婆还活着,知道她嫁了人,一定会不放心地问她:他家人都对你好吗? 想起外婆当年凄惨去世,想起母亲的突然离世,叶倾心鼻子有些酸,抬头看了看天,她笑说:“他们对我很好。” 这话像是说给手机那头的颜老夫人听,也像是说给已经不在的那些人听。 挂了电话,叶倾心看着院子里嬉闹的孩子们,心头没由来涌出一丝怅惘,大约是想起故去亲人的缘故。 “想什么?”伴随着男人低沉的嗓音,一件外套落在她身上。 迎接新年第一天的,是明媚的好天气。 叶倾心垂下睫毛,“我在想,等孩子们出生,长大,也会像他们一样嬉戏打闹,家里该多热闹,我猜想老三长得慢,将来出来一定也是小小个,要被哥哥姐姐欺负,他找你告状,你肯定不会帮他,说不定还要教训他怎么那么没用,总是被欺负……” 景博渊的视线落向叶倾心藏在臃肿的羽绒服里、一点都看不出迹象的肚子,眼神变得格外温柔,缓缓将叶倾心拥进怀里。 寒风呼啸,吹起地上的鞭炮屑。 叶倾心脸有些冷,把脸埋进景博渊怀里,再也感受不到寒风的凉薄,他的怀抱,像港湾,只要在他怀里待着,任凭外面寒气袭人,她始终温暖如春。 下午景博渊带着叶倾心去了景家旁支的几位长辈家中拜年,一圈下来,叶倾心又得了好些红包。 回来时路过颜家老宅附近,叶倾心猛然想起来上午颜老夫人给她打电话,开口提议道:“我们要不要去给颜奶奶拜个年?” 景博渊双手撑着方向盘,斜眼过来睨了叶倾心一眼,没说什么,直接把车掉头,开往颜家的方向。 到了颜家老宅,门口停了不少车辆,应该是有客人在。 叶倾心正想着是不是该换个时间过来,透过铁艺大门,她看见宋玉婷扶着颜老夫人从屋里出来,颜老夫人直奔大门口,满脸的喜悦。 叶倾心不知道她为何这般高兴,伸手推开车门下车,准备与她打招呼。 颜老夫人却径直走到叶倾心跟前,抬起她的手道:“我就说心心来了吧?你还不信。” 宋玉婷一脸惊讶,道:“老夫人真是神了,您怎么知道景太太要来?” 颜老夫人眯着眼睛笑,“感觉。” 叶倾心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向宋玉婷。 宋玉婷解释:“刚刚老夫人陪着古老夫人聊天聊得好好的,忽地站起身往外走,说是你来了,我不信,出来一看,没想到你真的来了。”顿了一下,她补充一句:“古老夫人是我们老夫人的姐姐。” 也就是古兴德的亲生母亲,古娇的亲奶奶。 颜老夫人摸着叶倾心的手,越摸越喜欢,道:“外面这么冷,去屋里坐,还有阿渊,来来来,去屋里坐,我好久没有见到心心了,怪想的。” 叶倾心想到可能要对上古兴德一家,婉拒道:“不了,颜奶奶,我来只是想给您拜个年,新年快乐,我们还有点事,就不进去坐了。”正说着,景博渊从后备箱拎了几盒礼品过来,叶倾心接过来递给宋玉婷,“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颜奶奶不要嫌弃。” 颜老夫人神情有些落寞,“进去陪奶奶说会儿话不行吗?” 叶倾心心头有不忍,张嘴正要说什么,黄卫娟从屋里出来,她身上穿着暗紫色的貂皮大衣,紫色很挑人,与她的气质不太搭。 “我道是谁让干妈这么火急火燎的跑出来,原来是景太太,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呗,杵在门口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颜家不懂待客之道,不让客人进门呢。” 颜老夫人知道黄卫娟不喜欢叶倾心,虽很想跟叶倾心在一块,却也没再勉强她留下,道:“你们有事要忙就快去吧,正好晚上几个家族要聚餐,有话到酒店再说也不迟。” 景贺萧程季颜盛七个交好的世家,每年年初一都会在酒店包个大包厢,摆几桌聚聚,也是增进交情的一种方式。 等黑色卡宴开走,颜老夫人转身冷冷地看了眼黄卫娟,走进大门。 黄卫娟被她那一眼看得浑身不自在,朝她的背影撇了撇嘴,一脸的嫌恶。 七大世家各自的企业旗下都有酒店品牌,今年轮到季家做东,聚餐的地点定在vinci旗下的酒店。 叶倾心和景博渊从颜家离开,没有回老宅,景博渊开车载着她漫无目的地各处跑,渴了他就停车给叶倾心买喝的,饿了就下车去给她买吃的,平凡却充满情趣的下午。 七点钟,两人到了聚餐的酒店,包厢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个个都穿着华丽的衣服,配上高档的首饰,发型精致。 叶倾心的马尾辫在人群里着实算是朴素,却也是最特别的存在,不少视线落在她身上,好意的、不怀好意的。 叶倾心端着鲜榨的果汁,安静坐在沙发上,对外界的目光不为所动,目光始终落在跟旁人交谈的景博渊身上。 在一堆或同龄或年长的男人里,他是最惹眼的存在。 “你们瞧她那穷酸样,山鸡就是山鸡,进了凤凰窝,也成不了凤凰,我真就不明白了,博渊怎么就看上了她呢?我听闻她还带这个拖油瓶智障弟弟。” “嘘!这话你可别再说,景奶奶现在特别护短,要是被她听见了,向景奶奶告状,你就死定了。” “景奶奶还打我不成?” “行啦,别说了。” 说话的两个人,一个是萧家的,一个是程家的。 叶倾心目光依旧落在景博渊身上,一动不动,景博渊察觉到她的注视,转头看过来,目光相接,包厢里似乎人声嘈杂,又似乎十分安静。 不多时,有几张熟悉的面孔进来,闻人喜和景索索,还有宋羡鱼。 三个人在包厢里打了一圈招呼,过来围着叶倾心坐下。 “喜姐,好久不见。”叶倾心跟闻人喜打招呼。 闻人喜还是那副朴素的样子,简单的白色毛衣,垂肩的直发,怀里抱着喜饭。 叶倾心想到昨晚听到的话,开口问道:“喜姐,喜饭多大了?” 闻人喜摸了摸猫头,“二十岁了。”她低头跟喜饭说:“告诉漂亮姐姐,你是不是二十岁呀?” 喜饭冲叶倾心长长‘喵’了一声,好像在说:是的,本喵今年二十岁。 叶倾心惊讶,“那很长寿了。”难怪成了精。 这时,季仪过来找闻人喜,“小喜,你过来一下。” 闻人喜起身跟着季仪走向景逸所在的沙发。 “景三婶是不是准备撮合喜姐和景二叔?” 叶倾心点点头,问道:“你看出来了?” “景二叔至今未婚,喜姐等了他二十多年,景三婶叫喜姐去景二叔那边的目的,简直司马昭之心。”宋羡鱼道:“喜姐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女人,在毫无希望的情况下居然能等二十多年,真希望景二叔早点看到她的好,别辜负了她……” 叶倾心喝了口果汁,“感情的事,勉强不来。” 宋羡鱼叹息一声,“我知道,我只是希望喜姐能有个好结局,她这样的女人,像开在清晨的一朵野菊花,似乎不起眼,细细端详,别有一番风姿,反正我是很喜欢她。” 闻言,叶倾心张嘴想说什么…… “心心。”颜老夫人的声音在耳边响。 叶倾心转头,就看见精神矍铄的老人家正冲她笑。 ------题外话------ 虽然更的少,但某瑶还是要留言,某瑶脸皮就是这么厚实…… 正文 224:吃醋了?(一更) 叶倾心看见颜老夫人,忙站起身把位子让出来,自己往里面挪了挪,“颜奶奶坐。” 颜老夫人没有推辞,在叶倾心旁边坐下,拉着她的手问了些问题,无非就是吃得怎样?喝得怎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之类的关心话,像家里许久不见的长辈。 叶倾心心里很暖和,一一耐心回答,忽然,似乎是有什么感应,她转头看向景博渊的方向。 萧恋穿了件大红色的大衣,高跟皮靴,卷发垂肩,热情火辣、时尚又有女人味,配上她模特的身高和强大的气场,十分吸睛。 她所坐的位置和景博渊隔了一个萧砚,叶倾心却总觉得她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颜老夫人还在跟叶倾心说着什么,叶倾心听得心不在焉。 想了片刻,叶倾心悄悄拿出手机,拨出景博渊的号码。 景博渊手机震动,掏出手机看是叶倾心的号码,目光微动,跟旁边的人说了一声,起身径直走向叶倾心。 叶倾心余光瞥见他过来,赶紧把手机塞进包里,然后转头,状似很意外地问:“你怎么过来了?” 景博渊与颜老夫人和宋羡鱼打了招呼,然后对叶倾心道:“找你有些事,出来。” 男人的目光沉着且犀利,叶倾心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心头莫名一虚,迟疑了一下,才起身, 从颜老夫人面前走过,到景博渊跟前。 景博渊牵起她的手,跟颜老夫人和宋羡鱼说了一声:“我们有点事。”然后拉着叶倾心走出包厢。 在门口遇到刚来的古娇,古娇穿着白色水貂皮草,看起来高贵雅洁,头发高挽,圈成蓬松的花苞头,裸露出来的脖间戴着眼瞳造型蓝宝石项链。 叶倾心目光从她脖子里的蓝宝石项链扫过,跟着景博渊往前走。 没有外人在,叶倾心不想伪装成懂事礼貌的样子去问候古娇。 景博渊和叶倾心的不理不睬,无形中给了古娇难堪,古娇怔在原地,握着包带的手指用力收紧,很快又恢复正常,嘴边扬起自信的笑容,走进包厢。 包厢外。 叶倾心被景博渊带到僻静处,她仰头看向西装革履的男人,刀削斧刻的脸庞在灯光下发光,散发着迷人的魅力,她眼神有些痴,喃喃问他:“叫我出来什么事?” 景博渊一手插兜,一手抬起她尖瘦的下巴,高大宽厚的身躯微弯,男人的面庞和气息一道逼近叶倾心,“是你打电话给我。” 叶倾心回神,目光略有些躲闪,“没有啊,你看错了吧。” “吃醋了?”景博渊再次逼近,叶倾心不由得后退,背却一下子撞到了墙壁,耳边男人低沉的声音还在继续,“还这么不信我?” 男人的气息极具侵略性,叶倾心心头控制不住跳得飞快,开口的声音犹如蚊呐:“没、没有……” “咳!哼!”一道熟悉的声音很不识趣地插进来,带着戏谑。 景博渊直了直身躯,转身,程如玉穿着卡其色大衣,脖子里挂着灰色格子围巾,看起来英气逼人,只是脸上的坏笑,有些破坏那份正直的英气,“我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程医生。”叶倾心红着脸打招呼。 “我比较喜欢听你叫我程哥哥。”程如玉朝叶倾心挑眉,嘴角的坏笑越发明显。 景博渊不咸不淡开腔:“纷纷在包厢里,她要知道你来,一定高兴。” 程如玉脸色微变了变,旋即恢复正常,笑道:“少唬我,我听说她相亲相中了个搞科研的,两人处得如胶似漆……” 景博渊揽住叶倾心的肩,边带她往回走,边凉凉道:“听说来的东西,能信?” 程如玉:“……” 到门包厢门口,他道:“我想起来还有点事,今晚的饭就不在这吃了——” 话音未落,景纷纷从包厢里出来,看见程如玉,两眼登时一亮,几乎是冲过来抱住程如玉的胳膊,甜甜地说了声:‘程哥哥,好久不见,你最近怎么样?’ 程如玉脸色发青,冲景博渊使眼色,景博渊扫了他一眼,淡定地转开视线,搂着叶倾心进了包厢。 叶倾心看了眼景纷纷阳光灿烂的笑脸,倒觉得这样的景纷纷格外明媚漂亮,也很讨人喜欢。 “纷纷姐,我们先进去了。”她对景纷纷说了一句。 景纷纷朝她挥挥手,笑眯眯地说:“进去吧。” 程如玉看着两人绝情的背影,气得干瞪眼,用力从景纷纷强力胶似的怀里抽胳膊,语气难得的严厉,“景纷纷,适可而止,我们不合适。” 景纷纷使劲抱住程如玉的胳膊不撒开,笑:“有什么不合适?男未婚女未嫁,你又没有喜欢的人,我喜欢你,我觉得我们挺合适。” “我不喜欢你。”程如玉直白,透着几分无力感,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对她说这样的话。 “我知道啊。”景纷纷依旧笑嘻嘻,丝毫听不进去,“我喜欢你就行了。” 程如玉:“……”忽然有种一巴掌拍死她的冲动。 八点。 大家都落了座。 总共七桌,男人四桌,女人三桌。 女桌这边,恰好长辈两桌,小辈一桌。 叶倾心左边景索索,右边宋羡鱼,闻人喜被安排跟季仪一块坐,位置已经隐约透露了她的身份。 酒过一巡。 不知道是谁提起来公司的年收益,聊了一会儿,有人道:“今年靓颜的年收益同比去年增长了百分之十,恭喜恭喜。” 古兴德笑了两声,谦虚道:“哪里比得上你们年年都那么好。” “你也别谦虚,靓颜今年的发展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尤其是最后这一两个月。” 古兴德神情有些骄傲,道:“这都是我们家娇娇的功劳,我这个当爹的还不如女儿。” “可不是么,我们娇娇为了公司,这两个月瘦了十多斤,真是难为她才二十七岁,显得我们当父母的很没用。” 黄卫娟叹息道。 明贬暗褒。 表面是在说自己无能,暗地里把古娇夸上天。 在座的没有傻子,都得听出来,不过古娇的能力大家也确实看在眼里,纷纷表示祝贺,顺道夸古娇一句。 古娇始终眉目淡然,连说谢谢的态度都不骄不躁,看起来倒真有几分集团掌权人的沉稳气度,确实比古兴德可靠。 忽然有人问叶倾心,“阿渊媳妇是做什么工作的?” 叶倾心寻声望过去,对上一位中年女士的眼睛,叶倾心记得,是贺家那边的一个长辈。 包厢不知怎么变得有些安静,衬得外面的烟花爆竹声清晰响亮。 叶倾心朝她挽唇笑了笑,不卑不亢道:“我在pear工作室做设计助理。” “堂堂博威集团的老板娘做设计助理?”那位长辈笑:“阿渊随便给你安排个职位,都比一个小小的设计助理强,阿渊你也真是,怎么能让自己媳妇做那种没水平的工作?” 景老夫人见有人贬低自家孙媳妇的工作,正要开启护犊模式,贺素娥冷冷开口:“她大学还没毕业,学业为主。” 那位长辈惊讶,“大学还没毕业?你们学校风气够开放的,没毕业就能怀孕生孩子了。” 这话不大好听。 气氛忽地有些诡异,本就安静的包厢,更安静了。 景家的人脸色都不大好看,颜老夫人也有些不高兴,只是不等旁人开口,叶倾心淡淡地抢先怼回去:“这位婶婶,我现在二十一周岁,法定结婚年龄是女二十周岁,现在很多大学都允许学生结婚,与风气开不开放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看你还认真起来了。”那位长辈呵呵一笑,道:“大家别愣着,喝酒喝酒……”说着,她似无意地和黄卫娟对了一眼。 这话,有点暗指叶倾心小家子气的意思。 ------题外话------ 二更,五分钟之后。 那啥,离平安夜凌晨只剩三天…… 正文 225:贺素娥也有护犊子的时候(二更)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看你还认真起来了。”那位长辈呵呵一笑,道:“大家别愣着,喝酒喝酒……”说着,她似无意地和黄卫娟对了一眼。 这话,有点暗指叶倾心小家子气的意思。 贺素娥冷笑一声,道:“大嫂倒好意思说别人,你十七岁跟了大哥,十八岁生了阿权,比开放,谁比得过你。” 被贺素娥叫大嫂的是贺家的长媳,夏蝉。 “你什么意思?”夏蝉面有菜色,这事,一直是她混上流圈子的污点。 贺素娥看着脸色难看的夏蝉,忽地笑了一下,那笑容,好似皑皑白雪上落了一抹阳光, 她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你看你还认真起来了。” 她这是拿夏蝉的话堵夏蝉的嘴。 夏蝉气得脸色铁青,却碍于场合不好发作。 叶倾心明白贺素娥这是在护着她,她感激地看向那个平日里冷冰冰的婆婆,贺素娥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以前倒没看出来,大伯母也有护犊子的时候。”景索索在叶倾心耳朵根感叹。 叶倾心笑,抬头看了眼景博渊,景博渊正注视着她。 她冲他缓缓一笑。 “我记得paer工作室在国内时尚界名气很响,年年米兰时装周都有paer的身影,阿渊媳妇还没毕业,就能进paer工作室,可见是有真本事的,说不定过几年,我们这些长辈想请阿渊媳妇设计衣服,还得排队呢。” 说这话的,是程家的一位女性长辈。 叶倾心有些诧异她会为自己说话,却在这时,宋羡鱼笑着道:“妈说得一点没错,你们可别小瞧我们心心,心心现在才二十一岁,而且是靠自己一步步过来的,可不是靠别人。” 宋羡鱼母亲和宋羡鱼的话一出,底下有人附和,“我记得pear被时尚媒体誉为东方chanel,能进paer,跟进chanel没区别了,阿渊媳妇没毕业就混到这一步,真不错。” 叶倾心笑,朝宋羡鱼的母亲投去感激的眼神,又看向宋羡鱼。 不管那些夸赞是真心,还是恭维,都让包厢气氛慢慢的又变得融洽。 叶倾心这桌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就聊起了叶倾心和景博渊的婚礼。 宋羡鱼问叶倾心,“你家不在京城,接亲从哪里接呢?你是直接在你们家出嫁,还是从酒店?” 她说的‘你们家’,指的是叶倾心和景博渊现在住的地方。 叶倾心回:“从酒店。” 这是之前商量好的,叶倾心婚礼前一晚住进酒店。 “这样也挺好的。”宋羡鱼说着,拿公筷给叶倾心夹了块鱼肉,“多吃点鱼,对宝宝发育有好处,小心刺。” 叶倾心莞尔:“谢谢。” 快吃结束,宋羡鱼喊叶倾心上卫生间,景索索也跟着。 叶倾心先出来,洗完手站在卫生间外面等宋羡鱼和景索索。 “你好,请问你知道isla在哪里吗?” 一道蹩脚的中文发音传过来。 isla? 叶倾心心头一动,寻声走过去,拐过一个弯,一位英俊的外国男士闯进眼帘。 那位外国男士有一双蓝绿色的眼睛,神秘、深邃,隐隐有几分景博渊眉宇间的严肃和深沉。 看见他,之前从叶倾心心头滑过的想法更加清晰起来。 他看见叶倾心,眼睛里迸射出一抹惊艳,那惊艳仅仅是看见一件美好的事物时的惊叹,就像一个人在路边看见一朵盛开的美丽花朵一样,纯粹的欣赏,仅此而已。 “你好,请问你知道isla在哪里吗?她是我的妻子,我……”那个男人中文不大利索,一边说,一边比着手势,“……找不到她……” 叶倾心微笑:“你的妻子,中文名叫萧恋?” “oui!oui!”那男人一激动,说了法语,叶倾心虽听不懂,也能猜出来是‘是的’的意思。 她笑眯眯的,指着她来时的方向,道:“从这里走到底,右转第二个门,你妻子就在里面……你能听得懂吗?” “听得懂,谢谢。”那男人感激地握了握叶倾心的手。 看着男人大步流星的背影,叶倾心笑得异常和蔼。 萧恋,isla,是他的妻子。 萧恋在国外结过婚? 真有意思。 “心心,杵这做什么?”宋羡鱼和景索索过来,宋羡鱼道:“我还以为你先回包厢了。” 叶倾心转身看着她们走近,笑回:“没有,刚刚有人找不着路,我给他指了下路。” “那我们回去吧。”宋羡鱼上前挽住叶倾心的胳膊。 三人到了包厢门口,包厢门敞着,里面传出男人憋足的中文发音,“isla,不要这样,我们有话好好说……” 萧恋的声音明显激动,“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别再来找我。” “isla,孩子们都很想你……” “我们已经离婚了,莫奈!” 莫奈掏出手机,播出个号码,叽里咕噜说了好多。 萧恋听见他的话,脸色流露出几分纠结,用力咬着下唇,默了片刻,她拎起包走出包厢。 经过叶倾心面前,她看了眼叶倾心,不温不火的一眼。 莫奈看见叶倾心,朝她善意地笑了笑。 叶倾心回以微笑,用口型无声说了句:“加油!” 莫奈学着中国人的样子朝叶倾心作了作揖,模样有些滑稽。 叶倾心笑。 两人的互动被景博渊收在眼底。 吃完饭,才九点,包厢里支了几张牌桌,年纪大的长辈都各自回家,年纪轻一些走了一小部分。 有人招呼叶倾心打牌。 景博渊本欲带叶倾心回去休息,叶倾心有了上次的经验,眼睛落在四四方方的麻将上,有些摩拳擦掌。 “我就玩一小会,九点半我们回去好不好?”她身子轻靠在景博渊怀里,撒娇时轻轻蹭了蹭男人的身躯。 景博渊低头俯视她讨巧的小脸,片刻,无奈道:“去吧。” 那语气,像是家长大发慈悲放家里淘气的小孩出门玩。 叶倾心一喜,走向刚刚有人招呼她的那一桌,刚坐下,她右手边的人说肚子疼,要上厕所,喊站在旁边跟人说话的古娇来顶替。 古娇落落大方过来坐下,“我牌技不好,还请大家不要笑话我。”她看向叶倾心,神色自然道:“心心很会打麻将?” 叶倾心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唇角,“这是我第二次打,算不上很会。” 服务员过来送饮料,几种口味的鲜榨果汁,叶倾心要了杯橙汁。 第一牌,叶倾心就胡了。 第二牌,叶倾心截了古娇的胡。 一圈下来,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几乎都是叶倾心在赢。 除了古娇面色如常,其余两家脸色都不大好看。 结束一牌,洗麻将的声音哗啦啦地响,景博渊走过来,“该回去了。” 叶倾心有些不想走,伸出一根手指,仰着小脸商量道:“再玩十分钟……” 景博渊不说话,就这么站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女孩有些讨好的脸庞,目光严肃,透着不容商量的*与独裁。 叶倾心收回手指,“好吧。”旋即对三位牌友笑笑,道:“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了。” 景博渊在这,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叶倾心起身,景博渊弯腰帮她拎起放在软椅上的随身包,然后牵着叶倾心的手,跟长辈们告了别,离开包厢。 三缺一,叶倾心刚走,旁边有人过来补缺。 “灰姑娘嫁给白马王子的故事纵然美好,可现实没那么美,你们看那小丫头,被博渊管得死死的,连打个牌都不行,对博渊唯命是从,真是,跟个奴隶一样。”坐在叶倾心位置对面的人边利落地码牌,边道。 “你呀,也就在麻将上机灵,别的事倒是看不清。”补叶倾心空缺的那人道:“小丫头现在怀着身孕,阿渊那是关心她的身体,带她回去休息,你没看见刚刚阿渊主动替小丫头拎包?现在这些有点身份地位的男人,哪个不是在自己女人面前当大爷,还拎包?没让女人给他拎包就不错了。” “可不是。”坐在叶倾心位置左边的人深有体会地道:“阿渊一直紧紧牵着他媳妇的手,生怕一不小心丢了似的,一看就知道两人感情好,真羡慕,我家那口子已经好久没有牵我手了。” “听你们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哎,对了,你们都收到博渊的婚礼请柬了吧?上面写着‘免礼金’你们看见没?博渊这是在显摆自己有钱吗?他的婚礼到场不会低于一千人,哪个不是有钱的,这一人几万的礼金一收,就得好几千万,你说是不是傻?白得的钱不要,可不像唯利是图的商人作风。” “你懂什么?他这是在照顾他的小妻子呢,你没听说他妻子出生不好,到时候来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穷亲戚,给礼金大约也就一两百,多寒碜,来这么一出‘免礼金’,顾及了女方亲戚的面子,更估计了女方的面子。”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猜的。” “……” “三万!” “碰!” ------题外话------ 某瑶要留言…… 正文 226:满脑子想的只有你(一更) 古娇耳朵里听着别人议论景博渊对叶倾心怎么好,指尖捏着麻将,脸上的表情很淡,嘴角似乎勾着笑,又似乎没有。 片刻,她忽地放下麻将,笑容得体地对众人道:“很抱歉,我想起来还有些事,也先走了。” 说完,她转头冲站在一边看手机的季言希道:“言希,我有事要走,你过来陪各位婶婶玩几把。” 恰时,外面一阵烟花燃爆声,声音很近,震得人耳朵生疼,心口跟着轰隆轰隆的。 叶倾心跟景博渊乘电梯到一楼,听见这么近的烟花燃爆声,她想起来景博渊求婚那晚。 手段虽老套,但,自古套路得人心。 两人到门口,门童已经将黑色卡宴开到台阶之下,打开车门等着他们上车。 景博渊帮叶倾心戴好羽绒服的帽子,把拉链拉到最顶端。 叶倾心微笑着,享受他的体贴。 从大门口到坐上车,不过几秒钟的事。 景博渊把她搂在怀里,替她挡去京城冬夜的寒风。 车子平稳地开向老宅。 座位之间的储物格里,放着半袋下午景博渊给叶倾心买的糖炒栗,叶倾心伸手拿一个剥着吃。 “你认识莫奈?”景博渊忽地开口。 叶倾心往嘴里塞栗子的动作一顿,“莫奈?” 景博渊没有回答,只道:“你跟他似乎很熟,笑得很开心。” 叶倾心略一思量,今天出现在她面前又跟她笑得开心的,且能配上这个陌生名字的,好像只有一个人。 当时在包厢门口,她似乎听见萧恋喊过这个名字。 “你是说萧恋的老公,那个外国男人?”声调是疑问,语气却是笃定的。 景博渊没否认。 叶倾心笑,歪着头看向男人沉稳严肃的脸庞,“景先生吃醋啦?” “你也会吃醋?”她解开安全带凑过去抱住男人的胳膊,眉眼弯弯道:“我在卫生间外面听见有人问到isla,过去一看,是位外国朋友,还说isla是他妻子,我一想,我们是友谊之邦啊,不能辜负祖辈们为我们挣来的荣光,所以就很热情地给那位外国朋友指了路,让他顺利找到自己的妻子,我是不是很善良?” 景博渊被叶倾心一本正经的自夸模样逗笑,腾出右手用力揉了下她的脑袋。 叶倾心又道:“那位外国朋友好像跟他妻子闹了矛盾,真心希望他快些哄好娇妻,快点带他妻子回家。” “小脑袋想得挺多。” “不多。”叶倾心探身在景博渊耳边呵气,“我满脑子想的只有你,真不多。” 说着,她亲了亲男人的耳垂。 前面红灯,景博渊刹了车。 叶倾心往他身边挪了挪,歪着头去亲男人的喉结。 男人的喉结很性感。 景博渊配合着微微抬起下颚,让女孩亲得方便一些,奇异的感觉从女孩的唇下传进心口,他的手臂紧紧抱着女孩的身子,双手在她背上上下抚摸,隔着厚厚的衣服,也能感受到女孩的纤瘦。 他今天穿了西装衬衫,外面一件板正挺括的大衣,没有扎领带,成熟稳重里透着一丝随意,叶倾心很轻易就解开他的身上扣子,男人的身材好,摸起来手感很棒,亲起来的感觉也不错。 吻一点点往下落。 景博渊低头看向小女孩亲在他身上的模样,心头涌出一股浓烈的满足,不禁抬手轻轻顺抚她的头发。 不知过去多久,叶倾心抬头仰视景博渊深沉的眸子,嘴角的笑容带了几分妩媚,唇瓣不是寻常的粉嫩,变得红艳艳的,她问:“有进步吗?” “进步很大。”他哑着嗓子说,音色性感撩人。 叶倾心笑:“景老师教得好。” 两人在路上耽搁了一阵。 回到老宅,已经十点多,院子里树上的装饰灯一闪一闪,很漂亮。 叶倾国还没睡,正在客厅跟叶麟打扑克。 还有景老夫人歪在沙发里,电视开着,播放着某个卫视很火的调解节目,景老夫人歪在沙发里打着盹。 叶倾心抬头看见叶倾心进来,他高兴地放下手里的纸牌,抓起面前桌子上的钱,兴冲冲地道:“姐姐,小国赢了好多钱。” 叶倾心诧异,小国还会玩纸牌? 心里惊奇,面上没表现出什么,朝叶倾国做了个‘嘘’的手势,走到景老夫人身边,声音很轻地叫醒她。 景老夫人睁开眼,看见叶倾心,略略浑浊的眼睛里浮上喜悦,“心心回来啦?” “奶奶您怎么不回房睡?在这睡感冒了怎么办?” 景老夫人听到她关心的话,呵呵笑着道:“你回来,我就回房睡。” “奶奶……”叶倾心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心口的位置很暖和。 她送景老夫人回房间,景老爷子在床上打呼,睡得很熟。 出了老两口的卧室,轻轻关上门,一转身,鼻尖碰到男性的胸膛。 叶倾心顺势搂住男人精壮的腰,抬头笑问:“跟过来干什么?在自己家还不放心?” 景博渊没说话,搂着她往回走。 经过客厅,叶倾国和叶麟还在打牌。 看叶倾国出牌出得有模有样,没受伤的那只手握着牌,用受伤那只手的两根手指出牌。 叶倾心心头一动,走过去问叶麟,“你教他的?” 叶麟笑得有些腼腆,小声回答:“我只教他两遍,他就会了。” 叶倾心站在旁边看叶倾国出牌,他们玩的是最简单的大压小。 虽不需要动什么脑筋,可是叶倾国能准确地出牌,并知道什么时候该出一张,什么时候出两张,哪一个可以压叶麟出的牌,分得清大小,已经很难得。 叶倾心有些激动。 又看了一会儿,她对两人道:“别玩太晚,早些睡。” 景博渊吩咐一旁的佣人,“十一点带两人回房。” 佣人应下。 叶倾心和景博渊相拥着回了房间,叶倾心说:“还记得上次你给他买的电话手表?当时我只教了他两次,他就会用了,小麟只教他两遍怎么打牌,他就会,他这么聪明……” 后面的想法,叶倾心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里有些惆怅。 景博渊懂她未表达完全的想法。 “心心,你在以六岁小孩的智力水平去比较小国,会觉得他聪明,你试试用十九岁正常人的智商与他比较,还会觉得他聪明?” 叶倾心哑然。 一个正常十九岁的大男孩,不会去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玩扑克,也不会津津有味看一群十来岁的小孩玩鞭炮,更不会对奥特曼气球感兴趣。 叶倾心抱住景博渊的腰,脸埋在他怀里,鼻端嗅着男人成熟的体味,深深叹一口气。 景博渊抱着她,什么都没再说,给她无言的安慰。 过了一会儿,他拍了拍叶倾心蝴蝶骨的位置,道:“去洗个澡,早点睡。” “嗯。”叶倾心从他怀里退出来,正要去柜子里拿睡衣,景博渊先她一步走向柜子,拿出叠得整齐的睡衣递给她。 男人的细心体贴,让她心头的阴霾稍稍散了些。 幸好遇到景博渊,否则,她不知道自己现在会过着怎么样的日子。 或许还依附着邰正庭,每天为了钱奔波,连觉都不敢睡太久,闭上眼睛,满脑子想的都是银行卡里的四位数或三位数存款,睡梦里都在想着要挣更多一点钱,再多一点。 不可否认,如今自己这算得上富足、滋润的日子,都是这个男人给予的。 莲蓬头热水哗啦啦往下淌,白雾在淋浴房里缭绕,朦胧了眼前的景象。 叶倾心低头抚摸着不平坦的小腹,她目前能回报的,就是好好为他生下肚子里的三个孩子。 洗完澡出来,景博渊不在房里。 ------题外话------ 二更,五分钟之后 正文 227:看我们景老师年轻时候的课本(二更 叶倾心洗完澡出来,景博渊不在房里。 这间卧室是景博渊从小住到大的,房间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张书桌,一排衣柜,都是简单、偏男性的款式,岁月在这些家具上面斑驳出一些痕迹,看起来有些年头。 叶倾心坐在床边,边吹头发,边打量房间。 昨晚她第一次在这睡,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今早跟景博渊闹了一下,也没能仔细看看景博渊年轻时候的住处什么样。 书桌上立着摆了一排书,用书靠架固定住,看书背上的书名,都是高中和大学的课本,书靠架旁边摆着很厚的英语词典、法语词典、意大利语词典、日汉词典。 那个男人会的很多,叶倾心想到他连琪娅拉的米兰语都听得懂,由衷佩服,也很骄傲和满足,那么优秀的男人,是她的丈夫。 叶倾心吹干头发,走到书桌边,抽出一本高中物理,书页平整,边角没有一点卷曲的痕迹,若不是纸张泛着微微的黄,叶倾心几乎要以为这是新书。 随意翻开,藏在书本里的岁月的味道扑鼻而来,里面没什么笔记,只偶尔有一两处用黑色水笔划了线。 她记得景索索说过,景博渊十几年前高考,是全科满分状元。 十几年前的高考,比现在难很多,那时候的满分状元,搁在现在是要轰动全国的。 叶倾心嘴角的笑怎么也止不住,翻开物理书第一页,‘景博渊’三个字赫然映入眼帘,字体不如现在恢弘霸气,也不像现在一笔一划都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威慑力,却也清隽好看,大气有力。 有股……年轻的味道在里面。 这时,卧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景博渊手里端着托盘,上面一杯牛奶,一碟蛋挞。 “看什么?”他问。 叶倾心转头看过来,扬了扬手里的物理课本,笑回:“我在看我们景老师年轻时候的课本,一点笔记都没有,上课一定不认真。” 景博渊走过来搂着她,低头在她耳际亲了一口,道:“吃点东西睡觉。” 叶倾心转身搂着景博渊的脖子回亲一口,“这是奖励。” 景博渊笑,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叶倾心蜷缩在被窝里,呼吸均匀,两只胳膊伸在被子外。 蛋挞被吃了一个,牛奶喝了半杯。 景博渊走过去,动作轻柔地把她的胳膊塞进被窝,喝完剩下的半杯牛奶,关了灯,上床捞她入怀。 叶倾心无意识地在他怀里动了动,找个舒服的姿势。 一天过去,离两人的婚礼又近了一天。 次日,叶倾心依旧是在鞭炮声声中醒来。 她整个人八爪鱼一样扒在景博渊身上,一条腿紧紧缠在他腰上,另一条腿伸在他两腿之间,男人清晨特有的反应清楚地抵在她大腿上。 她缓了一缓,神智归位后抬头看向景博渊,男人双眸轻闭,呼吸均匀,短密的睫毛像两把刚硬的小刷子,鼻梁挺拔,唇瓣薄削,唇线抿成一道直线,即便在睡梦里,也透着几分疏离和严肃。 景博渊的面容是男性刚硬的那种好看,与时下流行的小鲜肉完全不同,他身上透着男子特有的气概。 视线往下移,落在他凸起的喉结上。 叶倾心伸手摸了摸那凸起的、硬硬的一块,她有些爱不释手。 景博渊似乎没有察觉,没醒。 叶倾心往上挪了挪,亲了亲他的喉结,景博渊还是没有感知。 “博渊?”她唤了一声。 景博渊:“……” 叶倾心把手伸向他的睡衣裤腰,吻从他脖子里一路向下走,留下淡淡的湿痕。 等她整个人都缩进被窝,景博渊倏地睁开双眼,眼睛里的光,粘稠黑沉,双手在被窝里摸上女孩的头发。 不知过去过久,叶倾心从被子里爬出来,在景博渊耳边轻声呢喃:“到你了。” 景博渊眸子一沉,翻身将不知羞耻的女孩压在身下,却也没忘了避开她的肚子。 室内温度节节攀升。 叶倾心侧躺着,景博渊从后面抱住她,叶倾心转头便能亲到景博渊的唇。 这是两人知道叶倾心怀孕之后,第二次这般亲密。 忽地。 扣扣扣——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姐姐,你在里面吗?” 叶倾心浑身一抖,扭着身子想推开景博渊,“小国在外面叫我……” 景博渊却抱她抱得越发紧,微微加大力道。 叶倾心咬着唇,断断续续喘气。 叶倾国在外面拍了好久,房里的人没拍出来,倒是把楼下的景老夫人给惊扰了,她上楼一瞧,见房门紧闭,里面的人丝毫没有出来的意思,甚至连声音都没有,作为过来人,哪里有不懂的。 “小国,过来,姐姐跟姐夫还在睡觉,我们不要吵到他们好不好,走,跟奶奶下楼,奶奶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可是太阳已经晒屁股啦,姐姐跟姐夫怎么还不起床?”叶倾国不理解,“姐姐说过,太阳高高的,还不起床,不是好孩子。” “这个……”景老夫人眼珠子转了转,道:“他们在里面有事,我们不理他们,下楼吃好吃的去,走。” 说着,老人家不由分说拉着叶倾国下楼。 叶倾国不想走,往后赖,挣脱景老夫人的手,一屁股坐在门前,“我要在这等姐姐。” 景老夫人:“……” 屋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面有人,增加了叶倾心的紧张,反倒让她获得了不寻常的滋味。 来不及洗澡,胡乱给自己收拾了一下,下床套上衣服,打开门,脚下的叶倾国一下子倒进来,砸在她小腿上。 “小国,坐地上干什么?” 叶倾国爬起来,叶倾心才发现他穿着睡衣,她皱了下眉,边顺手带上门,边道,“怎么衣服都不穿就出来了?” 景老夫人见叶倾心脸颊还残留着绯红,头发乱糟糟的,视线落向她的肚子,用正儿八经的语气道:“你们俩悠着点,三个孩子在肚子里呢。” 说完,景老夫人转身下楼。 叶倾心‘腾’地一下,脸颊红成了水煮龙虾。 “咦,姐姐,你的脸好红,你很热吗?”叶倾国惊奇地看着叶倾心忽然变红的脸。 叶倾心瞪了他一眼,“一大早的上来敲门干什么?” 叶倾国被她凶巴巴的语气吓得缩了缩脖子,委屈道:“我梦到姐姐不要我了,我害怕,就上来找姐姐……” 叶倾心愣了一下,叶倾国的眼神,无辜清澈,好似一颗无暇的水晶。 她有些自责刚刚的语气不善,上前两步握住叶倾国的手,说:“只要姐姐在,就不会丢下小国不管,别害怕,乖,回房间把衣服穿换上。” 哄着叶倾国下了楼,叶倾心回卧室。 景博渊已经洗漱完毕、穿戴整齐,黑色休闲裤,深灰色v领毛衣,白色衬衫领子从毛衣领口露出来,雪白干净,头发一丝不苟,看起来矜贵优雅,一身正气。 想到刚刚景老夫人的话,她忍不住再次脸红,用力瞪了景博渊一眼。 外面的话景博渊也听见了,双眼凝住女孩恼羞成怒的背影,不觉笑起来。 叶倾心洗完漱出来,迎接她的是男人的怀抱。 “还生气?”景博渊双臂圈住叶倾心的胸围,咬着她的耳朵轻声问。 男人的呼吸喷洒在叶倾心的脸颊,叶倾心感觉到他坚硬的牙齿咬在她耳垂上,有些重的力道,她耳朵微微刺痛,心口的位置却发痒。 她受不住这样的撩拨,扭着身子想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 景博渊的胳膊铜浇铁铸一般,紧紧禁锢着她。 叶倾心咬了下唇,声音可怜兮兮道:“我饿了……” 景博渊亲她耳后的动作顿住,下一瞬,放开她,牵起她的手朝门口走。 叶倾心抬头望着前面从流氓到君子自如切换的男人,嘴角的笑异常甜蜜。 ------题外话------ 大叔这样的男人,某瑶也想要…… 正文 228:越看小两口越登对(一更) 景博渊在叶倾心喊饿的下一瞬,放开她,牵着她的手下楼。 叶倾心抬头望着前面从流氓到君子自如切换的男人,嘴角的笑异常甜蜜。 楼下。 客厅里景老夫人和景老爷子坐在沙发里,还有季仪、景献献和叶倾国,其他的人不是出门了,就是没起床。 景老夫人看见叶倾心,起身招呼众人去餐厅吃早饭。 “爸和二叔三叔姑姑姑父他们呢?”叶倾心问。 景老夫人拉着叶倾心的手往餐厅走,道:“他们一大早出门了,其他人不管,我们吃饭。” 吃完早饭,叶倾心回房坐在景博渊年轻时用过的书桌前修改设计图稿,景博渊接了个电话出门。 叶倾国在楼下陪着景老夫人看电视,等叶麟起了,跟叶麟一块去院子里玩。 下午颜老夫人来老宅一趟,问了些有关叶倾心和景博渊婚礼的事,叶倾心看过婚庆公司设计的婚礼,只记住个大概,具体细节记不全,景博渊说过,到时候会有策划提醒她什么时候该怎么做,她不需要操心。 颜老夫人又问叶倾心的嫁妆,叶倾心没有父母替她置办这些,她和景博渊也都不在乎这些所谓的传统文化,景博渊不希望操心这些。 再说,父母给女儿陪嫁的原因,一是让女儿过得好些,补贴家用;二是给女儿争取在男方家的地位。这两点,叶倾心一样也不需要。 那天叶俊东给叶倾心卡置办嫁妆,叶倾心说会自己给自己置办,也只是个推脱的借口。 颜老夫人听了叶倾心的话,叹了声:“可怜的孩子。” 大约在老人家心里,传统的习俗很重要。 景博渊晚上八点才回来。 一进玄关,就听见客厅的方向传来景老夫人的笑声。 老人家笑得发自内心的欢乐。 景博渊听着声音,便能想象里面是怎样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不禁轻笑一声,放下车钥匙,换了鞋走进客厅。 客厅里,叶倾心跟景老夫人坐在沙发里聊天,叶倾国怀里抱着沙发靠枕,两眼滴溜溜地专注在电视上,电视里正播放着奥特曼。 景思一家中午就回去了,其余人都不在。 景老夫人转头看见景博渊,说了句:“阿渊,回来啦。” 叶倾心站起身,走过来接过景博渊脱下的外套和围巾,像个贴心的妻子。 景老夫人眯着眼睛,很满意地看着两个人,越看,越觉得小两口登对。 叶倾心闻到景博渊身上有酒味,还有淡淡的烟味。 酒气是由内而外散发的,说明他喝了酒,烟味却是外面沾染在衣服上的。 “晚上是不是没吃饭?”叶倾心问。 景博渊没否认。 景老夫人立刻吩咐佣人给景博渊准备些吃的。 “煮碗解酒汤。”叶倾心补充。 景博渊抬起左手看了下钢表,道:“不早了,奶奶去睡吧。”他说着看了眼一旁专门负责照顾景老夫人的佣人。 佣人会意,立刻上前扶景老夫人回房。 客厅里的灯没有全开,光线昏暗。 景博渊在沙发里坐下,将叶倾心拉到腿上,道:“明天中午我们回去。” “再过两天吧。”叶倾心靠在景博渊怀里,拿着他的手指把玩,她说:“多陪爷爷奶奶两天,反正回去也没事,你有事不在,我一个人在别墅怪无聊的,在这还能跟奶奶聊聊天。” 景博渊深邃的眸子定定落在叶倾心脸上,片刻,他说:“好。” 她是想多陪老人家两天,他怎会不知。 两人在老宅多过了两天,初四吃完午饭,两人带叶倾国回南山墅。 景博渊这两天有些忙,开车把叶倾心和叶倾国送回别墅,旋即又离开。 下午3:15,窦薇儿打电话来,她从老家提前回来了,为了给叶倾心当伴娘,暂时没有落脚处,问能不能来别墅蹭住。 叶倾心自然不会拒绝。 四点不到,窦薇儿拉着行李箱出现在别墅大门口。 她身上穿了单薄的大衣,丝袜配高筒靴,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牙齿直打颤。 张婶开门让她进来,又给她倒了杯热水,窦薇儿喝了之后才缓过劲来。 “京城真是太冷了,我穿身上这些,在老家就是头雄狮,到哪儿都雄赳赳的,到了京城直接冻成了狗。” 窦薇儿说话牙齿还有些碰撞,声音带着颤意。 “你怎么不住四合上院的房子?”叶倾心问,倒不是不欢迎窦薇儿,只是好奇,窦薇儿以前只要不住校,都住四合上院的。 不知道是不是跟贺际帆闹掰的缘故。 窦薇儿眼皮一耷拉,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落寞,旋即又抬眼笑起来,放下杯子道:“那破房子,哪儿有你这大别墅住着舒服,再说,我这不是想你了,想跟你亲近亲近,怎么?不欢迎啊?” 叶倾心笑:“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窦薇儿哼了一声,“算你有良心,我可是为了给你当伴娘才大老远的从那么温暖的家乡到这冻死人不偿命的地方来。” 这时,叶倾国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叶倾心给他买的临摹字帖,看见客厅里有个陌生人,他愣了一下。 男孩安静地站着,高高大大,白净又帅气,此时微微歪着脑袋,清澈的眼睛里透着一抹疑惑与好奇。 窦薇儿听见脚步声,一转头,就看见个帅哥。 她没见过叶倾国,上次周翘翘去世,窦薇儿去过t城叶倾心的老家,只是那天人多,事又乱,她没能与叶倾国正面碰上。 “他是……”她看着叶倾国有些愣。 眼前男孩的长相,怎么说呢,是那种很纯净的好看,眉宇间隐隐透着几分少见的英武,让人见了,不由得就心生好感与怜惜,恨不得抱在怀里好好疼着宠着。 “心心,你胆子忒大,居然敢在景大老板的眼皮子底下藏小白脸。” “……”叶倾心伸手用力弹了下窦薇儿的脑门,“瞎想什么呢,他是我弟弟。”说着,她冲叶倾国说了句,“小国过来,跟薇儿姐姐打招呼。” 叶倾国得了叶倾心的话,一蹦一跳过来,正儿八经地朝窦薇儿鞠了一躬,声音洪亮地说:“薇儿姐姐好。” 他一动,不管神态、动作,还是语言,都不是十九岁大男孩该有。 窦薇儿瞠目结舌。 有些无法相信,这样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子,居然……是位智障人士。 叶倾国不懂窦薇儿眼里的惊讶,举着临摹字帖对叶倾心说:“姐姐,我已经写好了一页,你看看对不对。” 叶倾心接过临摹字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叶倾国坐下。 字帖上的字,歪歪扭扭,不过对叶倾国来说,能写满一页已经很不错了。 “小国写得很棒,要再接再厉知不知道?” 叶倾国问:“姐姐,什么是再接再厉?” 叶倾心笑着解释,“就是小国以后每天都要写一张,不能不写。” “这样啊。”叶倾国歪了歪脑袋,说:“我知道了,以后我每天都写,姐姐,我可以吃巧克力吗?今天的两块巧克力我还没吃。” 叶倾心摸了摸他有些扎手的短发,道:“自己去拿。” 叶倾国拍着手欢呼一声,高高兴兴起身跑进厨房。 窦薇儿缓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问叶倾心:“那是你弟弟?我还以为……” 后面的话窦薇儿不好说,叶倾心接了她的话头,“你是不是以为智商有问题的人,都长得矮矮胖胖、口歪眼斜?” 笑了下,叶倾心接着道:“也不全是,有些智力低下的人,偏偏长得比一般人漂亮,只是有很多都是家人担心没有能力自保的孩子受人欺负,故意喂得胖胖丑丑的,小国小时候也挺胖挺丑,后来不知怎么,越大,模样越好看,怎么喂都不胖。” 窦薇儿叹了口气,“真是可惜,就这模样,送去娱乐圈不比那些小鲜肉差。” ------题外话------ 二更,五分钟后。 没错,我们小国就是这么帅气迷人 正文 229:你做主就行(二更) 窦薇儿叹了口气,“真是可惜,就这模样,送去娱乐圈不比那些小鲜肉差。” 这时,叶倾国拿了两块巧克力,边撕袋子边出来,把巧克力塞进嘴里,他含糊不清地问叶倾心,“姐姐,我能去院子里玩吗?” 叶倾心笑:“去吧。” 说完这两个字,她愣了一下。 那晚几个家族聚餐,结束时景博渊想带她回家,她却想打麻将,她冲他撒娇,最后他语气与她刚刚很相似地说了声:“去吧。” 那时候他的心情是不是和她此时一样,有些无奈,有些心软,又有些头疼? “心心,后天就是你婚礼了,紧不紧张?”窦薇儿转了话题,“我有些紧张,到时候来的肯定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我作为主伴娘,算不算万众瞩目?” 叶倾心笑:“算。” 窦薇儿也笑,“我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上次在巴黎,我才发现国内所谓的时尚,跟国际根本不能比,国外的t台秀才是真正的时尚,就连闪光灯,都那么耀眼,那种被台下人注视惊叹的感觉,至今不忘,每每想起来,都热血沸腾的。” “哎,对了,我给自己定了个目标,三年之内登上维密t台,五年之内带上翅膀成为维密天使,你觉得实现的可能性有多少?” 叶倾心一本正经地拍了拍窦薇儿的肩,严肃道:“有梦想是好的。” 窦薇儿不乐意了,“干嘛呀?你不看好我?我还没说我想登上mdc超模排行榜呢。” mdc是国际最权威的模特网站。 叶倾心笑了笑,“你开心就好。” 窦薇儿笑得灿烂,“我很开心啊,做了模特,我感觉才真正做了一回自己。”忽地想起什么似的,她兴冲冲跑进张婶给她安排的客房,没一会儿又回来,手里拿着个首饰盒。 “你看这个,跟你那条项链像不像?”她打开盒盖送到叶倾心面前。 里面是条女人眼睛设计的蓝宝石铂金项链,睫毛纤长,蓝宝石作眼瞳和泪滴,和叶倾心那个像是像,就是小了一号,看起来更纤巧,但少了叶倾心那条项链的韵味。 “我后天就戴这条项链如何?正好和宝石蓝的抹胸伴娘服相配,你家大老板给你准备的项链一定不会比我这个差,我带这个,既能跟别的伴娘区分开来,又不抢你的风头。” 窦薇儿说着,拿出项链戴进脖间,“好看吗?” 她是真的喜欢这项链。 叶倾心端详了片刻,道:“嗯,挺好看。” 窦薇儿喜滋滋的,道:“这条项链虽然才十几万,不过很合我的意。” 叶倾心:“……十几万?还‘才’?” “不能怪我,贺际帆给的那张卡钱太多,跟卡里的钱一比,十几万实在不算什么……”窦薇儿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人,立刻转移话题:“晚上我们吃什么?赶飞机中午都没吃饭,飞机上的盒饭太难吃。” 叶倾心看向窦薇儿,直白地问她:“你跟贺际帆是不是分手了?” 窦薇儿怔了一下。 旋即笑开,“我跟他又不是男女朋友,说什么分手,充其量是个炮友,他给钱,我陪睡。” “薇儿!”叶倾心语气有些严厉,又有些心疼,“你不该这么说自己,你明明是喜欢他才跟他在一起。” “我不喜欢他!”窦薇儿情绪忽地激动起来,瞪着叶倾心怒道:“谁说我喜欢他?我只是喜欢他的钱,他要是没钱,我才不会让他睡!” 叶倾心目光平静地望着有些激动的窦薇儿。 窦薇儿失控的情绪,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沉默片刻,叶倾心问她:“你们发生了什么?一开始不挺好的?” “好?从来就没有好过,时影给他生了个儿子,你知道吗?他身边的女人,我十个手指头数不过来,我不过就是其中一个,好什么好。” 窦薇儿冷嗤,眼睛里有水光,被她硬逼回去,故作无所谓地道:“姐现在不想跟他玩了,我嫌他脏。” 叶倾心想到那晚几人在‘时光倾城’聚餐时,贺际帆带来的那个小姑娘,沉默着没再说什么。 一开始,她也觉得贺际帆不是个良人,后来见贺际帆对窦薇儿似乎不错,而窦薇儿也有乐在其中的意思,她又觉得贺际帆若能为了窦薇儿浪子回头,倒也是挺好的。 叶倾心伸手握住窦薇儿的,“薇儿,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只要你自己觉得开心,但,以后别再这么贬低自己。” 窦薇儿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空气里颤动,沉默许久,才开口:“那天晚上,我跟他好多天没有做,比以往每一次都来得热烈,我们彼此探索,史无前例地契合,我沉沦了,我清楚地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说,就这样跟他过一辈子吧,那种感觉,突如其来又无比强烈。” “半夜,我醒来,发现身边没有人,找了一圈在阳台客厅发现他在打电话,我听见他对电话里的人说:结婚?开什么玩笑,老子还没玩够,可不想有个女人每天对我管东管西,烦都烦死。” 窦薇儿学着贺际帆当时的语气,说完冲叶倾心苍白地笑了一下,说:“很奇怪啊,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他,可是听见他说出这样的话,那感觉,好像有人拿把刀子扎在心口,狠狠一扭,痛得我当时以为,自己下一刻会死。” “那晚我闭着眼睛清醒到天亮,我仔细回想了我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从一开始的无所谓,变得那般在意他,最后我想,在我陷得更深之前,我得拯救自己一把,把自己从他那滩泥沼里拔出来。” 叶倾心安静地听着。 窦薇儿抽回手,低头取下脖子里的项链,小心地放进盒子里,盖好盒盖放在茶几上,说:“所以,我跟他和平结束了炮友的关系,以后我的所有精力,都在学习和当模特上,没准几年之后,我真会登上mdc超模排行榜,到时候你的时装发布会,我就免费给你走秀。” 顿了下,她笑着补充一句:“不过我只走开场或闭场。” 一般一场秀,走开场的一定要够惊艳,走闭场穿的是设计师最满意的设计。 叶倾心笑:“那就先谢谢窦小姐了。” 正说笑着,叶倾心手机响。 是景博渊的号码。 她起身走到吊椅边上坐下,接听,没开口,等着那边先说话。 “我这边有点事,要晚些回去。” 叶倾心没有追问什么事,只道:“别忘了吃晚饭,别喝酒。” 景博渊嗓音低沉地‘嗯’了一声。 想了下,她又道:“薇儿提前回来了,没地方住,先在我们家住两天。” 手机那边很快传来景博渊的声音:“你做主就行。” 叶倾心笑起来,“那你忙,挂了。” 刚收了手机,窦薇儿的声音冷不丁在耳边响,“今晚景大老板不回来吃饭?” 叶倾心:“嗯。” 窦薇儿一喜,“太好了,这样待会儿吃晚饭就不用面对你家大老板那张严肃的脸了,我能多吃一碗。” 叶倾心打趣:“难不成看着他的脸你就吃不下饭了?” “是这样。”窦薇儿道:“一看见他,我就有种老鼠看见猫的感觉,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感觉怎么放都别扭,我都有些想不起来当初怎么会对他动心思……” 这话一说完,窦薇儿莫名觉得一阵尴尬,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对了,小国呢?那么帅的小伙,我去跟他聊聊。”说着一溜烟消失在叶倾心面前。 叶倾心倒不在意,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何况窦薇儿的感情世界已经发生了巨变。 ------题外话------ 倒计时,两天…… 正文 230:叶倾国弄坏窦薇儿的项链(一更) 叶倾心倒是不在意窦薇儿重提当初她对景博渊动心的事,那已经过去了,何况窦薇儿现在的感情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叶倾心向来爱恨分明,拎得清事情。 五点半,张婶喊她们吃饭,陆主厨不是京城人士,回老家过年去了,要过几日才回来,晚饭是张婶做的。 叶倾国吃饭速度比较快,吃完了跑去客厅看动画片。 窦薇儿看着叶倾国高大的背影,忍不住再次感慨,“多好的小伙子,要是好好的,追他的女孩估计能排十米。” “心心,你有没有想过他以后怎么办?你总不能就这么照顾他一辈子吧?” 叶倾心说:“我是有这个打算。” 窦薇儿:“也就你运气好,遇到景大老板这样不缺钱的,对他来说多养个小国就是多了张嘴,要是换成个普通男人,老婆孩子都养不活,别说帮你养弟弟了。” 在这一点上,叶倾心很感激,感激景博渊和景家的人都没有嫌弃叶倾国。 要是换成别的家庭,就算有钱,也不一定就愿意让叶倾心带着叶倾国进门。 两人边吃边聊,没一会儿,叶倾国兴冲冲跑过来,一脸邀功的表情,举着窦薇儿放在茶几上的蓝宝石眼瞳项链,“姐姐,我把它眼泪擦了。” 说着还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中的项链。 窦薇儿正夹了块红烧肉往嘴里塞,看清自己那条项链坠在眼角的蓝宝石水滴状眼泪不见了,只剩一块明显残缺的铂金,手里的筷子跟快要进嘴的红烧肉一起掉在桌上。 “啊!”一声惊呼,她起身冲过去夺过那条项链,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所谓眼泪擦了,就是把水滴状蓝宝石扯了下来。 “你……”她指着叶倾国,气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憋出一句:“真是难为你了!” 叶倾心扶了下额头,起身走到叶倾国面前,“你为什么要……擦它的眼泪?” 叶倾国虽然不太懂窦薇儿话里的意思,但也知道不是什么高兴的话。 隐隐意识到自己是犯了错,委屈地低头绞着毛衣下摆,小声说:“动画片也这样,宝宝掉眼泪了,妈妈把宝宝眼睛上的眼泪擦干,我看见一个漂亮的盒子,眼睛上有眼泪,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擦掉的……” 窦薇儿听见他的话里透着做了好事却不被赞美的委屈,气笑,“这么说我还得夸你了?” 叶倾国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用夸我啦,老师说帮助别人是好孩子应该做的。” 窦薇儿:“……” 转头看向叶倾心,“你觉得他说这话,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我怎么觉得他是故意的?” 叶倾心目光落在那条坏掉的项链上,“这还能修吗?” 窦薇儿把项链提到眼皮子底下,对着头顶的灯光看了看,道:“应该能。”转头看向叶倾国,“眼泪呢?” “在垃圾桶里。” 窦薇儿:“……”她的蓝宝石…… 她抬腿就想去客厅翻垃圾桶,叶倾心一把拉住她,“让小国去。”言罢,叶倾心转头看向叶倾国,“去把薇儿姐姐的蓝色眼泪找出来。” 叶倾国不明白眼泪为什么还要捡回来,他看了眼叶倾心严肃的的脸,想问,又不敢问,抬脚去客厅。 窦薇儿和叶倾心跟在后面。 “给你。”叶倾国从垃圾桶里翻出被他扔掉的蓝色眼泪,递给窦薇儿,蓝色眼泪上还沾了瓜子壳。 窦薇儿心疼得嘴角微抽,拿过来用纸巾心疼地擦着。 这项链,她都还没戴过几分钟,现在就变成这副德性。 叶倾心盯着窦薇儿肉痛的表情看了一会儿,把叶倾国拉到旁边,语气严肃地问:“姐姐有没有跟你说过,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可以乱碰?” 叶倾国先是怔怔地看着叶倾心,纯澈的眼睛里似有不解,好一会儿,才低下头,一副知错的模样。 “去给薇儿姐姐道歉,以后不许再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叶倾国点点头,小步挪到窦薇儿跟前,说了声:“薇儿姐姐对不起,下次我不拿别人的东西了。” 窦薇儿摆摆手,继续低头试图把蓝色水滴状宝石固定回原处,捣鼓了半响,根本不行,原本固定水滴宝石的扣子断了。 “算了。”窦薇儿放弃,把项链放回盒子里,道:“明天拿给珠宝店修吧,很可惜,后天你的婚礼估计是戴不了了。” 她的语气很遗憾,也仅仅是遗憾,没有怪责叶倾国的意思。 叶倾心有些过意不去。 大概是知道自己犯了错,叶倾国显得很安静,坐在沙发里身躯前倾,两只手肘抵在膝盖上,双掌托腮盯着电视发呆,叶倾心去了趟一楼的公用卫生间,再回来,他竟然已经歪在沙发里睡着了。 窦薇儿在厨房里洗水果,叶倾心喊窦薇儿一起扶叶倾国回房睡。 窦薇儿没让叶倾心动手,又叫来张婶,跟张婶一人一边架着叶倾国回房间。 别看叶倾国不胖,到底是十九岁的大男孩,又一米八大个,分量不轻,窦薇儿跟张婶累得直喘气。 叶倾心想起来母亲去世的时候,叶倾国守灵睡着了,景博渊把他抱回房内,脸不红气不喘的。 她给叶倾国擦了擦脸和手,又帮他洗了脚,盖好被子,回到客厅,窦薇儿正坐在沙发里吃提子看电视。 “过来一块吃,多吃点水果宝宝长得白。”窦薇儿招呼她。 两人在沙发里聊了会儿天,各自回房。 叶倾心洗完澡,才八点多,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下楼找窦薇儿聊天。 敲了下门,等里面传出一声“进来”,她推门而进。 窦薇儿正把蓝宝石项链放进盒子里,然后把盒子放在床头柜上。 “怎么下来了?你男人不在你睡不着?”她转头打趣叶倾心。 叶倾心目光落在首饰盒上,道:“很抱歉,是我没教好小国。” “瞧你这话说的,我觉得小国就挺好,很听话,很有礼貌。”窦薇儿笑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叶倾心坐过去,道:“可他毕竟是个智力不全的人,你不能苛求他表现得像个正常人一样。” 叶倾心笑:“你看得倒是通透。” 窦薇儿往后一仰,倒在柔软的大床上,道:“什么通透不通透,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转念想想,小国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最起码,他这一辈子都不懂得人心复杂,始终快乐无忧。” 最后的话,只是安慰的话罢了,如果能正常生活着,谁愿意什么都不懂地过一辈子呢。 沉默一阵,叶倾心说:“你等我一下。” 言罢,她起身回楼上主卧。 没一会儿又回来,手里拿着周翘翘送给她的蓝宝石项链,递给窦薇儿道:“别误会,不是送给你,只是暂借给你戴两天,等你的项链修好了,要还给我。” 叶倾国弄坏了窦薇儿心仪的项链,叶倾心想来想去,觉得该为这件事做点什么。 窦薇儿看见项链,两眼一亮,伸手接过来,边爱不释手边问:“真的吗?可以吗?这是你妈妈留给你的,给我戴会不会不大好?” 叶倾心看着她欢喜的模样,笑了笑,道:“你不是已经戴过了?” “那不一样啊,那次我只是试了一下,这次你是让我拿走戴,总感觉心里不踏实,话说,阿姨不会半夜来找我要项链吧?”窦薇儿说最后一句话时,神色惊恐。 叶倾心被她受惊吓的表情逗笑,“小国弄坏了你的项链,这事是小国的错,把项链给你戴,也算是替小国弥补错误,我妈不会管你要的,放心。” “那我就不客气了。”窦薇儿喜滋滋的,不知为何,这项链就是合她眼缘,一见就喜欢。 叶倾心这条,比她那条更好看,有种说不上来的韵味在里面。 ------题外话------ 二更,五分钟之后 正文 231:嫁房(二更) 晚上十点。 景博渊开车回来,熄火下车,推开入户门,玄关只亮着一盏筒灯,光线昏暗。 换了鞋走进客厅,客厅也只在最角落亮着一盏筒灯,不怎么明亮的光线在客厅空旷的空间里铺散,显得比玄关暗了许多。 “哈哈……” 客房的方向传来两道女孩清脆的笑声。 张婶大约是听见外面的汽车声,穿戴整齐出来,“先生回来啦。” 景博渊问:“太太在客房?” 张婶回:“是的,太太在窦小姐房间说话。” 景博渊:“去告诉太太,休息时间到了。” 张婶应了声“是”,转身走向客房的方向。 佣人的房间和所有客房都在一楼。 叶倾心正跟窦薇儿头靠着头看一部喜剧片,一人耳朵里塞着一只耳机,屏幕里两个主角的滑稽表演逗得两人哈哈大笑。 “哈哈……他好傻……”窦薇儿笑得眼泪汪汪。 叶倾心也笑。 两人看得专注,张婶敲门敲了好几声才听见。 叶倾心喊了声:“进来。” 张婶推开门,对叶倾心道:“太太,先生让你回去睡觉。” “他回来了?”叶倾心忙摘下耳机,下床穿鞋,一副急不可耐要走的架势。 窦薇儿翻了个白眼,叹息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叶倾心不理她的调侃,穿好鞋,留下一句:“你也早点睡,晚安。”一溜烟跑出房门。 到客厅,她一眼就看见双手插兜站在楼梯脚的景博渊,他那姿态,一看就是在等她。 男人穿着深灰色的大衣,衬得他人特别高大挺拔,纽扣没系,敞着怀,露出里面的黑色西装和深蓝色衬衫,深沉的颜色显得男人格外稳重尊贵,又透着一抹闲适。 随意一站,便是吸引人的存在。 叶倾心小跑过去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欢喜道:“回来啦。” 小女孩雀跃得像只快乐的小麻雀,可爱又俏皮,与安静乖巧相比,是另一番模样,景博渊原本到嘴的责备她不早些睡觉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伸手接住她扑过来的身子。 叶倾心踮起脚尖在景博渊唇边用力嗅了嗅,没有闻到酒味,她笑,两眼亮晶晶的,“没有喝酒,值得奖励。” ‘吧唧’一吻落在景博渊的脸上。 “晚上有没有吃饭?现在饿不饿?”叶倾心问。 景博渊抬手轻捏了捏她的脸颊,没回答她的话,只对张婶道:“热杯牛奶送上来。”然后搂着叶倾心上楼。 回到主卧,叶倾心直接钻进被窝,打了个哈气。 “这么困还不早些睡。”景博渊口气略带责备,叶倾心却从中听到了浓浓的关心。 她撅着唇,撒娇似的道:“你不在,我睡不着,现在你回来了,我要睡了。” 说着当真裹紧被子闭上眼。 景博渊看着她闭着眼睛安静的样子,笑了笑,转身去了卫生间。 等他洗完澡出来,床头柜上放着一杯牛奶,叶倾心却已经睡着了。 景博渊试了试牛奶的温度,刚刚好,他在床边坐下,轻声唤了声叶倾心的名字,叶倾心眉头皱了一下,却没有醒。 景博渊轻柔地托起她的上半身,在她耳边唤:“心心。” 叶倾心眼眸半睁,里面的光朦胧迷糊。 “把牛奶喝了再睡。”景博渊端着杯子凑近叶倾心唇边。 叶倾心很配合地张开嘴,一口一口,喝了大半杯,大约是喝不下了,她伸手推开玻璃杯。 景博渊没勉强,搁下手里的杯子,扶着她躺下,又托着她的脑袋,帮她把中长的头发顺到一边,食指指腹擦走她上唇沾染的牛奶,触感柔软,让人舍不得用力。 他的动作,和眼神一样温柔。 喝掉剩下的小半杯牛奶,景博渊上床,关了灯躺下,托起女孩的小脑袋,他的手臂从她的脑袋和枕头之间穿过去,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 女孩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嗅在鼻端,异常舒适好闻。 次日早上五点,叶倾心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动了动,迷迷糊糊的还没睁眼,感觉到身边的男人下床,没一会儿,就听到低沉磁性的男音响起,“我是景博渊……等她醒了,我会转达……” 叶倾心坐起身,揉了揉酸酸的睁不开的眼睛,声音带着将醒未醒的沙哑,“谁找我?” “宋叔叔,他们一家五点半的飞机,七点五十到京城。” 叶倾心点点头,躺下想继续睡,刚闭上眼睛两秒钟,她‘噌’地坐起身。 “宋久他们要来了?我收拾一下去接他们……” “不急。”景博渊阻止掀被子下床的叶倾心,“还有近三个小时,再睡会。” 叶倾心已经清醒过来,刚要张嘴说什么,景博渊把她的脑袋往怀里按了按,命令般地道:“睡。” 叶倾心的脸贴着他锁骨的位置,额头抵触着他的喉结,男人说话时喉结微动,那感觉,异常撩人。 她合上嘴巴,闭上眼睛,往他怀里钻了钻。 再次醒来,外面阳光普照。 景博渊站在茶几跟前听电话,身上衣冠齐楚,像一座沉稳的山伫立在那儿。 察觉到叶倾心的注视,他转头看过来,眉目温和,等他挂了电话,叶倾心问:“几点了?” 景博渊看了下手表:“八点十分。” 叶倾心眼一瞠,“宋久他们不是早就到了?我还没去接他们……” “我已经安排人接他们去了酒店。” 叶倾心坐在床上,仰视着走到跟前的景博渊,爬到床边,伸手揪住他的衣襟,问他:“景先生这般周到,想要什么奖励?” 景博渊看着她,笑着配合她的胡闹,“你有什么?” 叶倾心一本正经地想了想,掰着手指头说:“我有钱,有人,你想要什么?” 景博渊轻笑:“你那点钱,我要了能干什么。” 被鄙视了。 叶倾心抬手轻轻抚上景博渊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感受到男人紧实的肌肤触感。 “看不上我的钱,那我就只剩人了,景先生若不嫌弃,就把我拿去。” 景博渊双手在她腰窝的位置摩挲,微微俯身,在她耳边吐气:“要你能有什么用。” 热气喷在叶倾心耳边,痒痒的,她本能地躲了一下,旋即勾住他的脖子,湿热的吻从他喉结的位置蔓延至耳廓。 “你想怎么用,都行。”她说着,右手摸上他的皮带扣。 他们有两天没正经亲热了。 景博渊眸光深沉且理智,笑着拿开小女孩不规矩的小手,兴味地看向她的眼睛,正儿八经道:“我想把公粮留到明晚再交。” 叶倾心脸红。 他明明那方面*很强,她没怀孕时,只要两人在一起,几乎每晚都要纠缠她一两回,现在哪里就到需要交公粮的地步了? 说得好像她那方面很厉害…… “去洗漱,吃完饭送你去酒店。”景博渊摸了摸叶倾心通红的脸蛋儿,入手的感觉,细滑又烫手。 叶倾心收拾停当,和景博渊一起下楼,窦薇儿还没起,叶倾心去她房间敲门,好一阵里面才传出她迷迷瞪瞪的声音:“心心吗?进来。” 叶倾心推门而进,窦薇儿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坐在床上抓头,双颊因为刚睡醒,显得红红的。 “几点了,怎么起这么早?”客房的窗帘颜色深,布料厚重,看不到外面多少光。 “八点半了,起来,一会儿跟我一起去酒店。” “去酒店做什么?”窦薇儿打着哈气问。 “我娘家不在京城,明天接亲总不能在夫家出嫁吧?”叶倾心进了房间,顺手把门带上。 “这么说你今晚要住酒店了?” “嗯。” “那正好,我过去之后直接多定几天,住到开学。”窦薇儿边起床找衣服,边道:“你们新婚小两口,我总不能在这当电灯泡。” 叶倾心笑笑,倒也没有强留,她向来分得清轻重缓急,她和景博渊婚礼之后就进入新婚期,确实不方便外人住在这,即便这个人和她关系非常好。 吃早饭时,窦薇儿坐在叶倾心旁边,只顾低头吃饭,景博渊气场太强,总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胡乱扒拉两口,赶紧以吃饱了为由开溜。 景博渊坐在叶倾心对面,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丝毫不为外界因素所动,甚至自始至终,眼皮都没抬一下。 吃完饭,景博渊开车送叶倾心、窦薇儿、迟婶和叶倾国去酒店。 叶倾心只带了换洗的衣服和睡衣。 酒店是博威集团旗下的五星级酒店,叶倾心和叶倾国、迟婶住一个套房,房里有三间卧室,一人一间。 一进房间,叶倾心有些愣。 房间很漂亮,粉红色的壁纸,粉紫色的沙发,客厅里的一些装饰性摆件,都是粉红或粉紫,头顶的水晶吊灯是两色相间,瞧着梦幻漂亮。 三间卧室也都和客厅一样,以粉红和粉紫色为主色调,叶倾国和迟婶房间的床是紫色,叶倾心的是淡粉色,床尾装饰着大红色印金色暗纹的床旗,床头放着两个同色同纹的方形抱枕,看着喜庆又气派。 窗帘两层,一层淡紫色厚重的布帘,一层淡粉色轻盈的薄纱。 叶倾心不知道这是酒店房间的风格,还是景博渊让人特意布置成这样。 只是,当叶倾心目光落在她的卧室门把上,上面装饰着淡粉色雪纱做成的玫瑰花,她便明白了,这不是酒店的装修风格。 叶倾心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心口的位置很满很涨,若不是碍于还有旁人在场,她很想抱住他。 窦薇儿的房间就在叶倾心隔壁,叶倾心房间对面,则是宋久一家所住的套房。 窦薇儿和宋久的房间,白色的墙壁和大床、深色的窗帘和家具,更加衬得叶倾心的房间与众不同。 景博渊用心了,不管是把几人的房间安排在一处,还是房间的布置。 宋父和宋母见到景博渊,多少显得有些拘谨,景博渊和两位长辈问候完,先行离开,明天婚礼,他今天要处理的事有很多。 宋父和宋母早上起得早,有些乏累,在自己房间里休息。 宋久跟窦薇儿在叶倾心房里。 三人窝在沙发里聊天,叶倾国在一旁写临摹字帖,迟婶正忙着给几人切水果。 “大老板就是大老板,出手太阔绰了,我这辈子第一次坐头等舱,就是沾了你的光。”宋久四仰八叉地坐在客厅宽大豪华的沙发里,道:“原本我是打算提前两天带爸妈坐火车过来的。” 顿了下,宋久又道:“心心,你们这又包路费又包吃住,还免礼金,会不会太亏了?” 叶倾心还没开口,窦薇儿道:“你不用替他们心疼,景老板钱多的是,不在乎这点。” 宋久煞有介事地点头,“这倒也是,哎,心心,你知道吗?刚知道你要结婚,我妈跟我爸就在家里愁,到时候随份子该给多少,给少了吧,跟景老板那些有钱亲戚一比,太寒碜,怕给你丢人,随多了吧,家里又没有那么多钱,你知道的,我爷爷最近身体不大好,家里的钱都花在医药费上了……” “……我妈最后一想,不能给你丢人,向亲戚借了几万块钱,谁知道收到你的请柬,一看,居然印着免礼金,真是太贴心了,心心,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我们家条件不好,特意搞这么一出的?” “这一出对我们家来说简直雪中送炭,既不用勒紧裤腰带随礼,又不用被景老板那群有钱亲戚秒成渣渣……” 说着,宋久视线在客厅里转了一圈,道:“心心,这房间是你布置的吗?真不错,比我以前见到的那些新娘嫁房都好看,梦幻又大气,我以前参加婚礼,那些嫁房都喜欢用气球啊剪纸什么的装饰,我一直觉得那样很low很土……” ------题外话------ 凌晨爆更……某瑶很激动 正文 232:颜老夫人送嫁妆(1更) 宋久的话是有感而发,也是随口一说。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叶倾心听进去了,胸口的位置微微一动,心底似乎有什么想法要破土而出。 她当初问景博渊为什么免礼金,景博渊没有正面回答。 听宋久这么一说,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景博渊是商人,商人最擅长的就是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资源,以最低的成本创造最大的价值。 结婚收礼这事,虽不能与生意场的事混为一谈,但,放着唾手可得的利益不要,显然不是景博渊这样重利商人会做的事。 能让他放弃这份利益,一定是有比这更大的好处促使他这么做。 会是宋久说的,是为了顾全她的面子吗? 有一点事实不可否认,来参加叶倾心婚礼的宾客,经济条件与来参加景博渊婚礼的宾客不能相比,到时候两拨人随份子的金额相差太大,别人表面不说什么,背地里一定会嚼舌根。 弄这么一出免礼金,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了。 想着,叶倾心原本觉得很满很涨的胸口越发涨满。 在景博渊看来,顾全她的颜面,比利益更重要,是吗? “心心?你想什么呢?跟你说话呢。”宋久见叶倾心恍惚失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叶倾心双腿盘坐在沙发里,怀里抱着粉红色的抱枕,回神看向宋久,“怎么了?” “我说今晚要不要去酒吧来场最后的单身派对,明天之后,你就是个有夫之妇了,想耍都不行了。”宋久兴致勃勃。 “不行。”没等叶倾心拒绝,窦薇儿道:“心心怀着孩子呢,不能去那种地方。” 闻言,宋久一拍脑门,“把这事给忘了。”默了一下,她说:“要不我们下午去逛街怎么样?在酒店待着,我会闷坏的……” 她是个待不住的性子。 宋久的目光落在叶倾心还没显怀的肚子上,“你可以吗?要是不行的话也没什么,我也不是非要出去。” 叶倾心想了想,道:“叔叔婶婶都是第一次到京城来,下午带他们一起出去逛逛。” 宋久一喜,“好啊好啊。” 窦薇儿趴在沙发靠背上,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十一点,一行人在酒店用餐区吃午饭。 午饭后,叶倾心给陆师傅打了电话,过了不到十分钟,陆师傅开着辆黑色沃尔沃过来,不是什么豪华车,胜在座位多。 叶倾心没见过景博渊有这车,想来是为了他们一行人出门特意准备的,她笑了笑,眼角眉梢因为男人的周到染了甜意。 车子开往酒店附近的大型商城。 逛了一圈,叶倾心帮宋母和宋父从头到脚买了一套新装。 两位长辈第一次到京城来,不能让人空手回去。 买完衣服,叶倾心让陆师傅开去市中心,带两位长辈看了京城标志性建筑,*。 宋父宋母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此时站在广场上,仰望城楼,*画像高挂,红旗飞扬,油然而生一种崇敬和心潮澎湃之感,两位长辈竟酸了鼻梁。 叶倾心本想带他们去看庙会,窦薇儿担心她的身体,让陆师傅送她回去酒店休息,自己打车带着宋久一家去逛庙会。 叶倾心也确实有些乏累,没有坚持,带着叶倾国坐车回酒店。 黑色沃尔沃在酒店大门口停下时,已经快四点,太阳西斜。 她下车,走到酒店大门口的位置,脚步一停,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有种被人盯着看的错觉,那种感觉非常熟悉,让她想起来上次怀孕,被余清幽推下楼流产之前,她也曾有过类似的感觉。 身后并没有什么异常。 叶倾心在门口站了几秒,往叶倾国身边靠了靠,挽着他的胳膊进了酒店。 回到房间,叶倾心紧绷的神经一松,迟婶泡了杯蜂蜜柚子茶端上来,叶倾心接过来一边喝着,一边愣神。 不知过去多久,房间里的座机忽地响起来。 迟婶去接,听了里面的话,转头对叶倾心道:“太太,前台来电话,说颜老夫人来找你。” 叶倾心愣了一下,道:“我现在下去。” 放下杯子起身走到门口,忽地想起什么,她转身喊叶倾国,“小国,跟姐姐下楼迎接颜奶奶。” 叶倾国正在看动画片,不大乐意。 “姐姐奖励你两块巧克力。”叶倾心使出杀手锏。 叶倾国两只大眼睛一亮,起身就跑过来,主动把胳膊支起来给叶倾心挽,声音清亮道:“走吧,姐姐。” 叶倾心看着他被两块巧克力就收买的小模样,觉得可爱,又有些怅然。 抬手摸了摸他短碎的头发,笑了笑,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到了楼下,看见酒店大堂里的景象,叶倾心目瞪口呆。 颜老夫人身边跟着宋玉婷,她们身后,十几个人手里或拎或抱红彤彤的物件,大件小件都有。 叶倾心隐约明白那些是什么,定了定神,她撒开叶倾国,上前两步问候:“颜奶奶。” 颜老夫人笑眯眯的,满脸都是温柔的慈祥,双手握住叶倾心的手,道:“你在哪个房间?我们去你房间说。” 叶倾心感觉到老人家的掌心有些粗糙,满满的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一行人上了楼,原本空荡的客厅,顿时塞满了喜庆的红色物件。 “颜奶奶……”叶倾心目光在那些物件上扫一圈,眼眶微微泛红,这些东西里饱含的情意,老人家不说,她也明白。 “好孩子。”颜老夫人始终握住叶倾心的手,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一想到叶倾心要嫁人了,心里就涌出一股浓烈的不舍和惆怅。 像极了当年嫁女儿的心情。 “我知道给你贵重的嫁妆,你一定要推辞,这些都不贵,是奶奶一点心意,你就别拒绝了。”颜老夫人抬手把叶倾心耳边掉下来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道:“这女孩儿出嫁啊,嫁妆不一定非要很多,但一定要有,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你没有父母家人给你弄这些,你就把奶奶当亲人。” “谢谢颜奶奶。”叶倾心没有拒绝老人家的好意。 “去年见到你,你还是个孩子呢,一眨眼,都要嫁人了。”颜老夫人看着叶倾心,怎么也看不够似的,浑浊的眼睛里,盛着喜悦又伤感的光。 “以后要是阿渊感欺负你,你就来告诉奶奶,奶奶替你出气……” 叶倾心笑:“好。” 晚上留颜老夫人在酒店吃了晚饭,叶倾心送她到酒店门口,看着她上车离开,等车子消失在视线极限处,叶倾心转身。 叶倾国站在她身后的门廊台阶上,抬着头直视正前方,眉眼安静,目光纯澈,金黄色的灯光从侧面照过来,照得他的脸半明半暗,五官分明,透着几分英武,睫毛尖部染了一层金色,恍惚间,叶倾心似乎看见了另一个叶倾国。 一个正常十九岁的阳光大男孩。 “小国?”叶倾心微微歪着头,喊了一声。 叶倾国收回目光,低头看过来的同时,伸手指向宽阔的马路对面,“姐姐,那里好多人在玩。” 酒店对面是一片小广场,设有喷泉,此时喷泉并没有喷水,有几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在那边玩窜天猴,‘砰砰砰’的声音接连传来。 叶倾心看着叶倾国眼睛里流露出想要加入其中的渴望,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片刻,她笑了笑,说:“姐姐有些累了,想睡觉,我们回去好不好?” 叶倾国收回指着马路对面的手,垂下睫毛,两手插进羽绒服兜里,很小声地说:“好吧。” 声音里透着失望。 说着,他转身往酒店大堂里走,走了两步,他停下,支起右胳膊肘,冲叶倾心说:“姐姐的胳膊。” 他是在让叶倾心挽着他,只是他不知道叶倾心胳膊穿过他胳膊的动作是什么,表达不清。 叶倾心听得明白,上前挽住他的胳膊,道:“这个动作呢,叫‘挽胳膊’,你下次可以说‘挽着我的胳膊’……” 叶倾国似懂非懂地点头。 两人边说边往电梯间走过去。 没注意到他们身后,一位穿黑色大衣、戴着墨镜口罩的女人跟在他们身后进了酒店大堂。 酒店工作人员的问候声此起彼伏。 穿黑大衣的女人穿着平底鞋,走路一点声响都没有,左手在身前拿着一只高档深灰色手提包,右手伸在皮包内,像是在掏什么东西,却一直迟迟不掏出来。 酒店大堂到电梯间有条三米宽的过道,此时正是酒店客人少的时候,过道里空无一人。 叶倾心和叶倾国走向过道入口,身后的黑大衣女人加快脚步,隐在墨镜后的双眼紧紧盯住叶倾心,探进包里的手缓缓往外抽出,灯光过处,分明,寒光一闪。 ------题外话------ 爆更中,某瑶不说话…… 推个友文: 《庄爷掳妻蜜爱》/荷子 简介:女人脸色驼红从包间冲出来撞到男人怀里,小手抓着他的衣襟,“救我。” 庄惟仁低头睨向突然扑到怀里的女人,身上不正常的体温显示她被人下了药。 “想让我睡你?”男人清凉的气息喷在女人身上,很舒服。 女人眼色迷离的看着眼前这个半生不熟的男人,与其找一个不熟的男人睡,不如找个半熟的。 小脑袋点了点。 男人淡淡的扯唇,“做我的床伴。”一副不答应随时走人的架势。 女人头越来越晕,最终歪在了男人怀里…… 正文 233:景先生的解释,我很满意(2更) 叶倾心挽着叶倾国的胳膊往前走,不知怎么,心口忽地重重跳了两下,脊背一阵发寒。 身后又出现那种被注视的感觉。 正要回头看—— 忽地。 咣当! 金属与地板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酒店大厅里回荡开来,异常清脆。 “呀!刀!”紧接着,一道男音突兀地响起,“快报警!这里有人携带凶器。” 叶倾心心下暗暗一惊,转身看过去,离她三米远的地方,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男人右手扭着一个穿黑色大衣的女人的手腕,那个女人戴着墨镜口罩,看不清具体长相。 两人的脚下,一把刀静静地躺在那里,刀刃锋利,在灯光下散发着森森寒光。 黑羽绒服男人的声音惊动了酒店的工作人员,几名保安迅速围过来。 “你们酒店怎么回事?啊?怎么什么人都敢往里面放?携带凶器的人居然也让进来,谁知道这个女人要干什么?你这严重威胁到客人的生命安全了知道吗?你让我们以后怎么放心住在这儿?今天这事必须给我个交代!” 那个黑羽绒服男人大有要闹大的意思,好像那个女人携带那把刀,是要来伤害他。 叶倾心的目光落在那个穿黑色大衣的女人的脸上,那个女人的身形轮廓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个女人转头脸朝叶倾心这边。 叶倾心清楚地感觉到她在看着自己,并且目光不善。 余清幽。 叶倾心脑海里猛然出现这个念头,想上前揭下黑衣女人的口罩,看一看究竟是不是自己猜想的人。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行动,那个女人趁扭住她手腕的男人不备,猛地挣脱他的控制,冲着酒店大门口跑出去。 “操!想跑?”那个男人咒骂一声,拔腿追上去,脚下生风一般,速度极快,没到大门口就追上了那个女人,他狠狠拧住女人的胳膊,将她压在地上。 派出所离酒店很近,警察来得很快。 那个男人一口咬定那个女人携凶器意图行凶,警察带两人回去调查。 酒店大堂闹哄哄一阵之后,恢复安静。 叶倾心站在墙边,她终究是没机会上前验证一下,那个女人是不是余清幽,伫立在原地愣了一阵,拉着叶倾国转身上楼。 刚刚那个黑羽绒服男人拔腿追黑大衣女人的瞬间,叶倾心认出了他。 几个月前,她和景博渊闹矛盾的那段时间,一天晚上她从地铁站出来,包被人抢了,当时是一个穿黑t恤的男人冲上去帮她抢回了包。 刚刚黑羽狨服男人冲上去追那个黑大衣女人的瞬间,与那晚重叠。 他们都长着一张没什么辨识度的脸,其貌不扬,若不是对那个黑t恤男人跑步的姿势和速度记忆尤深,叶倾心也不一定就能将两者联系到一处。 可是,事情一旦串联起来,以前一些模糊的小事就都变得清晰。 请司明静一行人在唐阁吃饭,叶倾心在包厢外的过道上偶遇余清幽,余清幽上来抬手要打她,被一个穿蓝色羽绒服的男人不小心撞了一下,没有打到,当时叶倾心觉得那个蓝羽绒服的男人有些眼熟。 有次景博渊开车载着她路过飘香居,他下车给她买板栗,有个四十几岁明显有劳动能力的男人向她乞讨,纠缠着不走时,是一位穿黑羽绒服的男人帮她赶走的,当时她也觉得那个男人眼熟。 叶倾心和叶倾国回到房间,迟婶跟她打招呼她也没听见,径直进了卧室。 几次三番被同一个陌生男人相助,叶倾心不会天真的以为这只是巧合。 尤其是今晚,她之前分明察觉到了危险,如果那个黑大衣的女人就是余清幽,那么一定是冲她来的。 那个男人总是这般及时出现,让叶倾心想到了‘跟踪’二字。 他是自愿?还是受人所托?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铃声忽地大作。 叶倾心回神,从包里掏出手机,屏幕上‘博渊’两个字格外醒目。 她默了片刻才接听。 “心心。”手机里传出景博渊低沉的嗓音,隔着电话,异常磁性。 叶倾心沉默。 景博渊又唤了一声。 叶倾心依旧沉默。 景博渊没再说话,陪着她安静着。 叶倾心听见手机里传来嘈杂的汽车声和尖锐的鸣笛,景博渊似乎在外面。 许久。 她声音平静地开腔:“你都知道了吧?余清幽拿刀跟在我后面。” 这句话,直接把猜测变成肯定。 景博渊没出声。 叶倾心继续道:“那个救我的男人我以前见过,帮过我好几次,博渊,你给了他多少钱?他这么不舍昼夜地跟着我,随时监控我的生活,时不时还要发扬一下雷锋精神,真是辛苦。” 景博渊依旧没出声,那边传来关车门的声音。 这时候沉默,就等于是默认了他找人跟踪她。 “从我们闹别扭开始,你就找了那个男人跟着我,是不是?”叶倾心眼眶泛着红,嘴角却高高扬起,声音里都染了笑意,“你找人跟着我,是怕我跟别人跑了吗?让他替你看着我?” 手机那头的男人依旧惜字如金地沉默着,隐约传来旁人‘景总’的问候声。 叶倾心坐在床边,伸手抚摸着喜庆的床旗,心里滋味莫名。 她不知道自己该愤怒,还是该感激。 自己的生活被另一个人监视着,这种感觉十分不好,可监视自己的那个人,三番两次地帮助她,特别是今晚,若不是那个男人及时扭住了余清幽,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虽然她不惧怕余清幽,可毕竟,刀刃锋利,她肚子里有孩子,身边还有小国,容不得一点闪失。 不知沉默多久,叶倾心再次开口,“你不想解释什么吗?” 话音刚落,门外隐约传来敲门声,没多久,响起迟婶的声音:“先生。”然后,她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景博渊挺拔的身躯出现在门口,男人的高大,几乎要占据整个门框。 叶倾心缓缓放下手机,看着他反手关上门,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他身上有风尘仆仆的味道,一向不染尘埃的黑色皮鞋,尖部微微沾了一层薄灰,似乎之前行色匆匆。 叶倾心站起身。 景博渊走过来,轻轻拥她入怀。 “别生气。”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沉稳的声调中,透着叶倾心说不上来的情绪,听得她心头微微一动。 叶倾心垂着的双手缓缓抬起来,揪住他腰两侧的大衣布料。 “你要解释得让我满意,我就不生气。” 景博渊沉默了片刻,抱着叶倾心旋转了一下,互换位置,他在床边坐下,拉着叶倾心坐在他腿上,轻声开腔道:“那日从珠海回来,我去b大,你拒接我的电话,找不到你的感觉,很不好。” “所以……”叶倾心接着他的话说:“你找人跟踪我,好方便随时找到我?可是后来呢,我们和好了,为什么还让他跟踪我?” 景博渊一手搂住叶倾心的腰,一手握住她的小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后来不是跟踪。” 不是跟踪,是保护。 叶倾心听懂他的潜台词,怔怔地看着男人一丝不苟的眉眼,晶莹的眼泪不小心从眼眶滚下,唇角却上扬着,咧嘴笑起来。 景博渊眼底滑过一抹心疼,轻轻吻干净她脸上的泪痕。 男人的唇瓣很软,带着室外微微的凉意。 叶倾心吸了吸鼻子,抱住景博渊的脖颈,下巴抵在他的肩头,笑道:“景先生的解释我很满意,不生气了。” 他找人跟踪她,让她很不舒服,可是他对她的好,把那点不好衬托得微不足道。 景博渊搂着女孩纤瘦的身躯,紧紧的。 手机机械的震动声忽地响起。 叶倾心没有放开景博渊,景博渊一手搂着她,一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见屏幕上的来电,他深沉的眸子变得更沉了些。 接听之后,他没有说话,等那边说完,他才沉沉开腔:“这事公办。” 说完便掐了通话。 叶倾心离手机很近,房间又安静,对方说的话她听到了。 余清幽并没有真的伤到人,余家的人一口咬定余清幽包里的那把刀只是切水果用的,带了律师与派出所交涉,要求派出所放了余清幽。 景博渊‘这事公办’的意思,是让派出所那边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没有以权压人。 只是,叶倾心直觉景博渊心里的想法,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宽容。 余清幽分明是想伤叶倾心,叶倾心现在肚子里揣着景博渊三个孩子,一旦余清幽得逞,往最坏处想,可是一尸四命的悲惨结局,景博渊那么在意孩子、那么在意她,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余清幽。 想着,叶倾心坐直身子,看着景博渊的眼睛问他:“你想怎么对付余清幽?” 正文 234:难道你不想留下?(3更) 想着,叶倾心坐直身子,看着景博渊的眼睛问他:“你想怎么对付余清幽?” 景博渊爱怜地摸了摸叶倾心的头发,道:“这事你别管。” 叶倾心定定地看了他两秒,趴进他的怀里,轻轻“嗯”一声。 沉默片刻,景博渊说:“我该给你安排两个保镖。” 叶倾心:“不要,太招人注目了,不好。” 她的印象里,保镖就是那种穿着板正笔挺的黑西装、戴着墨镜、冷酷无情、时时刻刻跟着被保护对象的面瘫男人 景博渊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今晚在这睡吗?”叶倾心问他。 景博渊手扶在她腰侧,没回答她的话,反问道:“你想我留下?” 叶倾心也反问:“难道你不想留下?” 景博渊轻笑,“想。” 两人之间的气氛,不知不觉又变得温馨和谐。 叶倾心听到他上道的回答,凑近亲了亲他的唇角,“既然你那么想留下来陪睡,我也不介意。” “对了。”忽然想起来颜老夫人送来的嫁妆,她问:“客厅里的嫁妆你看见了吗?是颜奶奶下午送来的,我还没仔细看都是些什么,颜奶奶说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我便没有拒绝。” “老人家的心意,让我觉得很温暖,或许我们上辈子是亲人,所以这辈子即便没有血缘关系,那种情意犹在……”说着,叶倾心笑起来,“是不是太玄幻了?” 沉默一下,她又说:“或许是我长得有点像她的女儿吧,颜奶奶究竟有多爱她女儿,才会对我这个陌生人爱屋及乌……” 叶倾心说着,拉景博渊进了客厅。 叶倾国坐在沙发里看动画片,手里抱着个大苹果在啃,迟婶无事可做,在旁边陪着。 颜老夫人送来的嫁妆已经被迟婶整齐地堆放至角落,叶倾心挨个看了看,总共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箱子,装的都是日常生活的用品,颜色皆为喜庆的大红色,虽不是特别值钱,但材质都很不错,一看就是用了心挑选,不是随便买的。 打开最小的红色箱子,里面摆了两个更小巧的红色盒子,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是一整套的黄金首饰,项链、耳环、手镯、戒指;打开另一个,是一套黄金头饰,镶嵌着或大或小的红宝石,复古贵气,和那套大红绸缎为底的禾服很配。 叶倾心惊讶。 “颜奶奶说这些都不是值钱的东西,我才收下……” 颜老夫人再怎么喜欢叶倾心,毕竟与叶倾心无亲无故,叶倾心无法心安理得地收下老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 上次颜老夫人送她玉观音,也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被高人开过光,想送给叶倾心保佑她平安生下孩子,说法有些迷信,叶倾心不忍拒绝颜老夫人的好意,便收下了。 现在叶倾心不禁要怀疑,那玉观音是不是真如颜老夫人说的那般不值钱。 再者,黄卫娟很不喜欢叶倾心,叶倾心不希望颜老夫人因为自己,跟家人闹什么矛盾。 叶倾心凝着那套黄金首饰若有所思,景博渊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伸手合上首饰盒的盖子,道:“老人家的心意,不好拒绝。” “可是……”叶倾心犹疑。 景博渊摸了摸叶倾心的脑袋,“日后找机会把人情还回去便是,老人家喜欢你,你总拒绝,难免伤老人的心。” 叶倾心盯着景博渊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他此时此刻的心理活动。 男人的眼眸无波无澜,实在看不穿里面隐藏的真实想法。 这时。 叩叩叩—— 门外传来敲门声。 迟婶忙去开门,窦薇儿一行人从庙会回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玩乐过后余留的喜悦,他们跟叶倾心和景博渊说了一声,各自回房休息。 明天要早起,叶倾心哄着叶倾国回房睡觉,等她回自己卧室,刚好景博渊洗完澡出来,他手里拿着脱下来的衣服,身上什么都没穿,只在腰间裹着浴巾,性感紧实的身材暴露在空气里,八块腹肌和露出来的人鱼线,冲击着人的视觉。 叶倾心看得脸红心跳,眼神发直。 “好看?”景博渊声音透着儒雅的兴味,低沉撩人。 叶倾心无意识地点点头,旋即反应过来,脸色蓦地更红了点,匆匆拿了自己的换洗衣服溜进卫生间。 卫生间的墙是磨砂玻璃,朦朦胧胧地映出女孩洗澡时的旖旎曲线。 叶倾心知道景博渊在看自己,她能感受到男人灼热的视线,心跳快得似乎要从她胸口破壁而出,低头时,分明看见自己胸口剧烈起伏着。 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景博渊正靠在床头,依旧*着上半身,举着手机听电话。 叶倾心目光扫过床脚榻上男人的衣服,叠得十分平整。 这是个生活严谨的男人。 她学着他,把自己的衣服叠好,规规矩矩地摆在他的衣服旁边。 景博渊挂了一通电话,又来一通,他一开口,就是叶倾心听不懂的语言。 她上床钻进被窝,抱着他健硕的身躯躺下,景博渊把手机换只手,空出手来搂住她。 叶倾心耳朵贴在景博渊胸口,肌肤亲密相触的感觉异常清晰,他说话时他整个胸腔都在共鸣,微微震动着,声音是男性特有的醇厚有力。 抬头,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他的喉结因为说话而微微滚动,瞧着特别性感。 情不自禁,叶倾心凑过去亲在他的喉结上,含住轻轻舔舐吮吸。 力道很轻,不影响景博渊说话。 片刻,景博渊挂了电话,捏住叶倾心的下巴轻轻一抬,低头吻住她的唇,舌头有些蛮横地捣进女孩的口腔,滚烫地扫过每一处柔软。 叶倾心勾住男人的脖子,热情回应,吃奶似的吮吸他探进来的舌头,不知道咽下他多少唾液,一点都不会觉得恶心,反而好似甘露。 甚至有点甜,大概是心理作用。 叶倾心瓷白的肌肤渐渐浮上一层淡红,心尖的位置又痒又空,这种痒犹如电流,在四肢百骸流窜,她无意识地把手伸向他的裤腰,他没穿衣服,只穿了一条平角短裤。 指尖刚碰触带到松紧带,景博渊按住那只不正经的小手,同时舌头从她唇间抽出去。 叶倾心睁开紧闭的眸子,眼睛里泛着一层水光,洋溢着春天的色泽。 她安静且不解地望着他。 景博渊把她搂进怀里,声音低且沉,透着几分撩人的沙哑,“明天要早起,今晚得早睡。” 叶倾心微张着嘴望着男人不容商量的严肃面容,半响,离开他的怀抱,用力躺下,转个身,给他一个后脑勺。 整个床都震动了几下。 不做,给她亲出感觉来做什么? 她有些羞恼。 景博渊看着小女孩恼羞成怒的小模样,不觉一笑,伸手关了墙上的灯开关,躺下,长臂一伸,把正生着气的小女孩捞进怀里。 “明天会很累,今晚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他在她耳边解释。 叶倾心不理他。 景博渊大手撩起叶倾心睡衣下摆,手伸进衣服里,轻轻抚摸她微微鼓起的小肚子,感受到她的小肚子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男人的手宽大而厚实,似乎一掌就能覆盖住她整个小肚子,掌心干燥温热,一下一下的轻抚中,叶倾心心里堵着的郁气渐渐消散。 不多久,她转身钻进景博渊的怀里,右臂穿过他的腋下,搂住他宽阔的身躯。 景博渊紧紧搂着她的身子,低头亲了亲女孩的头发,女孩的清香窜进他的鼻腔,黑暗里,男人的嘴角高高扬起。 次日一早五点,景博渊起床离开,叶倾心虽没清醒过来,但察觉到他起身,也知道他临走前吻了她的嘴唇。 七点,叶倾心被卧室外一阵嘈杂声吵醒,迷迷糊糊的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卧室门被推开,迟婶和张婶一块进来喊她起床。 “今天是先生、太太大喜的日子,太太快起床洗漱,待会儿化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妆。” 张婶说着,把喜庆的大红色禾服平整地铺陈在宽大的床上。 闻言,而叶倾心瞬间清醒。 她坐起身,看见床上红色绸缎为底,绣着凤凰和吉祥图案的禾服,喜庆且复古典雅,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激动与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 正文 235:真的很像瞳瞳(4更) 卧室外有不少人说话的声音,叶倾心问张婶:“外面很多人?” “嗯,十几个人,有三个是先生派过来帮忙的,其他的都是婚庆公司的人,化妆师和摄影师,好像还有一个是什么策划。” 叶倾心点点头。 洗完漱,张婶帮她把早餐端进房里,她拿起筷子还没来得及吃,手机铃声响了。 接听,景博渊低沉的声音传递过来,平缓的声调里透着浓浓的关心,“记得吃早饭。” 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想必也是很多人。 叶倾心笑:“我正准备吃呢,你也要吃早饭。” 景博渊轻轻“嗯”了一声。 平淡的话语里,是对彼此的关心。 挂了电话,叶倾心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或许是有些紧张,她没胃口。 张婶见了劝道:“太太吃得太少了,再吃点。” 叶倾心勉强又吃了几个蒸饺,喝了小半碗银耳莲子羹。 吃完饭,她在张婶和迟婶的帮助下,换上绣禾服。 禾服款式宽松,却意外地越发显得叶倾心身材窈窕,喜庆的颜色映衬得她瓷白的脸颊泛着两抹红晕,模样水灵又娇俏。 张婶开了卧室门,让外面的化妆师和造型师进来。 叶倾心朝外面大致扫了一眼,化妆师和造型师是之前见过的那一行人,窦薇儿和宋久一家,剩下的都是生面孔。 没有叶倾国的身影。 “张婶,小国呢?” 张婶回:“他还没醒呢,再让他睡会儿吧,反正也不用他做什么。” 叶倾心没再说什么。 化妆师按着上次在别墅定的妆,细致且利落地帮叶倾心上妆。 通过镜子,叶倾心看见宋母站在门框的位置,看着她偷偷抹眼泪,她心头动了一下,说:“宋婶婶,站着不累么,过来坐下歇歇吧。”说着,她指了下旁边的床脚榻。 宋母擦干净眼泪,走过来坐下,眼眶红红的,看向叶倾心有些感慨地道:“一眨眼,你都要嫁人了,翘翘要是还在,一定高兴。” 提起周翘翘,叶倾心眼神微暗,牵起嘴角朝宋母笑了笑。 窦薇儿、宋久和另外三位伴娘在迟婶房间里换上伴娘服,宝石蓝短款的小礼服,五个人的款式不尽相同,抹胸的、一字肩的、高领的、吊带的、单肩的。 窦薇儿是抹胸的,脖子里戴着叶倾心的眼瞳蓝宝石项链,意外地相配,给低调的小礼服增添了一抹不一样的韵味。 化妆师助理给五位伴娘化了淡妆。 叶倾心本就长得好看,经过化妆师和造型师精心描绘装扮之后,配上身上的禾服,给人一种美不胜收的感觉,好似从古代穿越而来,古典高贵,端庄大气。 窦薇儿看着叶倾心的新娘装扮,张着嘴愣了许久,笑了下,说:“看见你这个模样,我都想结婚了。” 叶倾心笑:“那你抓紧。” 窦薇儿撇嘴,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大红包,边递给叶倾心边笑说:“没有紧,我怎么抓。” 叶倾心没接:“不是说当伴娘就不用给红包了?” 窦薇儿把红包往她手里一塞,道:“我这可没有这么抠门的规矩,别啰嗦,拿着!” 正说着,外面吱吱喳喳进来一行人,都是paer工作室的同事,一窝蜂进来了二三十人,叶倾心有些诧异,没想到他们会来。 司明静当头,看见叶倾心脸上的意外,笑道:“是不是没想到我们会来?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有没有很感动?” 叶倾心笑:“确实很意外。” 张涵涵说:“我们是来混红包的啦,你也不要太感动,一会儿你土豪老公来接亲,我们帮你堵门,顺便混点红包,嘿嘿……” 叶倾心笑吟吟的,打趣道:“那你们要坚持住,多堵一会儿,千万别一见了红包就把正事给忘了。” 张涵涵拍着胸脯打包票,“不会不会,我们可不是那种见利忘同事的人。” 韩火火站在门边,倚着门框静静地打量着叶倾心。 叶倾心察觉到她的目光,转眸冲她缓缓一笑。 韩火火愣了一下,脑海里忽地蹦出一个词来,嫣然无方。 莞尔一笑,嫣然无方。 片刻,韩火火回神,朝叶倾心走了两步,低头俯视着叶倾心娇艳欲滴的脸颊,说了句:“恭喜你。” 叶倾心笑着回视她:“谢谢。” 默了一下,韩火火说:“那天我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她指的是那天在唐阁,她说暗恋景博渊的那番话。 叶倾心说:“火火姐跟我说过什么吗?我不记得了。” 韩火火盯着她愣了片刻,忽地笑起来,“心心,你是个聪明人。”顿了一下,她又说:“你和他很般配,我真心祝福你们,也谢谢你,让我有机会参加他的婚礼。” “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也说来我听听。”connie的声音插进来,四十多岁的女人,风韵依然,知性且优雅地走过来。 韩火火转身笑看向connie,说:“您都说是悄悄话了,还怎么说给您听呢?我们无敌美丽的沈女王?” connie笑,“就你皮。”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大大的红包,递到叶倾心手上道:“这是我们工作室全体员工的一点心意,给你压口袋。” 京城这边的风俗,女孩儿出嫁,女方这边要好的亲戚会给一些钱给女方,俗称压口袋。 connie不等叶倾心开口,又道:“这个可不能推辞,这是规矩,给了就得收着。” 叶倾心默了一秒,伸手大大方方收下,“谢谢。” 这份情,她记下了。 这时,宋母也过来塞了个红包给叶倾心。 给新娘压口袋钱的风俗,t城那边也有。 叶倾心捏着宋母不算厚的红包,心口的位置很暖和。 张婶和迟婶也给了红包。 九点四十分,有消息过来,男方那边的接亲队伍已经出发。 叶倾心端坐在床沿,咬着下唇笑,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发酵、蔓延。 卧室里不同的方位架着四台摄像机。 摄影师都是男士,每个人耳朵上都别着一支烟,想来都是烟民,但从他们进房间到现在,没有一个人抽烟。 叶倾心留意到其中一个人几次把烟塞进嘴里,手里把玩着打火机,一副想抽、却又顾忌着什么不敢抽的样子。 房间里人多,空气虽有些污浊,但好过乌烟瘴气的烟房。 窦薇儿正跟宋久在旁边说笑,忽地皱起眉,脸色一阵痛苦。 宋久关心地问了句:“你怎么了?” 窦薇儿捂着肚子,道:“肚子疼……哎!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去厕所……” 叶倾心卧室的卫生间透明,她去了迟婶的房间。 “她不会坏肚子了吧?”宋久看着窦薇儿着急忙慌的背影,担忧道:“不会耽误事吧她?” 相较于宋久的忧心忡忡,叶倾心这个正主倒是淡定,“等她回来问问她什么情况。”转头又对迟婶说:“你找人去给薇儿买点治肚子的药吧。” 迟婶应了声:“好的。” 这时,外面传来张婶一声:“颜老夫人您怎么来了?” 紧接着传来颜老夫人含着笑意的嗔怪,“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张婶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意外……” 颜老夫人边说着边往嫁房走,待看见坐在床沿的叶倾心,她的神色明显怔住,浑浊的眼底滑过一抹不可思议,旋即竟热泪盈眶。 “颜奶奶。”叶倾心起身去扶老人家,关心道:“您怎么了?” 颜老夫人两手紧紧攥着叶倾心的手,眼泪从她布满皱纹的脸颊滚下来。 叶倾心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您没事吧?”叶倾心看见她这个样子,心头没由来一阵心疼,叶倾心隐约能猜到颜老夫人这么激动是因为什么,可能是自己妆后的模样,让她想起了某位已经不在的、却被她惦记了十几年的亲人。 果然,颜老夫人嗫嚅着唇瓣,深深凝望着叶倾心的眼睛,喊了声:“瞳瞳……” 声音饱含思念与悲伤,让闻着不禁动容。 叶倾心心里的难受越发清晰,她抬手擦去颜老夫人脸颊的眼泪,轻声说:“颜奶奶,是我心心,不是瞳瞳。” 颜老夫人愣了一下,低头揉了揉眼睛,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你穿禾服的模样,跟瞳瞳很像。”说着她将叶倾心细细打量一番,语气笃定地说:“真的很像,刚刚看见你的一瞬间,我还以为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瞳瞳出嫁的那日。” “快回去坐着,新郎来接亲之前,新娘不要乱走动,快快,回去坐好。”颜老夫人拉叶倾心到床边坐好,跟在她身后的宋玉婷适时递上一个大红包。 “这是奶奶给你压口袋的,拿着。” 叶倾心看向那厚厚的红包,想到昨天颜老夫人送来的嫁妆,一时有些踌躇。 “心心听话,拿着。”颜老夫人不由分说把红包塞进叶倾心手里。 叶倾心默了一下,收下红包,冲颜老夫人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谢谢颜奶奶。” 说着,她把红包递给一旁的张婶。 今天张婶是女方这边主事的,一些细节的安排都是她在做,红包和戒指之类的贵重物品也是她在保管,叶倾心是一点心都不操。 颜老夫人被她的笑晃得又一阵失神。 真的是太像瞳瞳了。 看着叶倾心二十来岁的模样,颜老夫人不禁想起那个早夭的小外孙女……心底隐隐有什么念头往外冒。 那年暴雨来势凶猛,江水汹涌湍急,两个二十好几的成年人都未能幸免于难,一个三岁小女孩,有侥幸存活的机会吗? 颜老夫人坐了一会儿,起身准备回去。 窦薇儿在马桶上坐了许久,等她起来,身体有种被掏空的感觉,大约是昨晚在庙会吃的羊肉串有问题,昨夜肚子就痛过几回。 扶着墙出来,她一脸苍白地走向嫁房,刚到门口,嫁房门冷不丁打开,从里面出来两个人。 正文 236:藏婚鞋(5更) 窦薇儿扶着墙出来,一脸苍白地走向嫁房,刚到门口,嫁房门冷不丁打开,从里面出来两个人。 却在这时。 撕拉—— “呀!” 窦薇儿还没看清里面出来的人具体长什么模样,身后传来一道纱布撕裂的声音,紧接着是女孩的惊呼。 她忙转身看过去,一位伴娘哭丧着脸,低头看自己的伴娘服裙摆。 欧根纱意外地勾到别人衣服上的金属装饰,两人同时分往两边走,一受力,裙摆撕裂。 窦薇儿扶着额头闭了闭眼,抬脚走过去,“朝雨,你也太不小心了!”她伸手理了下方朝雨的裙摆,很大的口子,藏都藏不住。 “薇儿,这怎么办?”方朝雨有些慌。 这礼服,是大牌私人订制款,价格少说也得十几万,她赔不起。 “别急,先找针线缝上。” 嫁房门口,宋玉婷开了门,颜老夫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跟叶倾心不舍地告别。 “可以啦,老夫人,一会儿婚礼上还会再见,以后您要想见,见面的时间也多得是,何必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宋玉婷说笑。 颜老夫人回过身的一瞬,窦薇儿恰好转身,颜老夫人视线定格,只看见一道高挑纤瘦的背影,那道背影走路时,透着几分猫儿似的优雅。 颜老夫人很快收回目光,对宋玉婷道:“一会儿在婚礼上见,心心就不是这身装扮了。” 宋玉婷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 当初颜瞳小姐和盛闻君举办的是中式婚礼,全程穿的都是复古的新娘嫁衣,一会儿叶倾心换了婚纱,模样自然没有现在这番打扮更像颜瞳小姐。 “老夫人,大小姐都走了十八年了,您也该放下了。”宋玉婷扶着颜老夫人往外走,叹息道:“大小姐要是知道您这样,一定会难过。” 颜老夫人忍不住眼泪婆娑,“难过什么,她要是难过,怎么这些年都不来看我?我多希望她能来看看我……” “老夫人……”宋玉婷不知该怎么再劝。 这么多年,能劝的话,她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老夫人依旧放不下对大小姐的念想,甚至年岁越大,越是难以忘怀,时常夜里偷偷抹泪。 思及此,宋玉婷微微一叹。 她们身后,房间里,幸好窦薇儿手下的活儿不错,虽不能缝得像没坏过那般天衣无缝,至少不仔细,是看不出来的。 “薇儿,这礼服不会要我赔吧?我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我、我没钱……”方朝雨面有忧色,她生得白净,五官秀气,微微蹙眉的模样,楚楚惹人怜。 闻言,窦薇儿一笑,手下缝合的动作不停,道:“赔什么赔,难不成你以为心心还会把你这礼服收回去不成,被你穿过了,她收回去做什么?” “你的意思是这礼服新娘不要了?送给我们的?”方朝雨有些惊讶,“这可是dr的私人定制款,最少十多万一件,卖给出租婚纱礼服的店,应该能卖不少钱……” “更正一下,你身上这件礼服二十八万。” 方朝雨本就不好看的脸色,猛地一变。 窦薇儿看见她这模样,忍不住笑,“放心,再贵也不会要你赔,心心老公钱多着呢,不在乎这点,心心也不是小气人。” 最后在欧根纱内侧打个结,剪了线,窦薇儿放下方朝雨的裙摆,理了理,缝合的地方正好隐藏在褶皱里,不注意还真瞧不出来。 方朝雨想着窦薇儿的话,低头理着裙摆,似不经意地问:“新郎是做什么的?这么有钱。” 窦薇儿收好针线放在一旁,漫不经心回道:“做生意的,大集团老板,牛逼得不行。” “哦。”方朝雨垂下睫毛,抬手刮了下耳边的头发。 忽地又一阵腹痛来袭,窦薇儿来不及跟方朝雨说一声,起身拔腿就冲进迟婶的房间。 再次出来,她感觉自己又被掏空了一些。 “窦小姐,吃点药。”迟婶递上来一盒药。 “这是什么?”窦薇儿边接过来边问。 “太太吩咐人给你买的止泻药。”迟婶又递上手里的水杯,说:“你先吃两粒看看效果怎样。” 窦薇儿吃了药,进嫁房,拉了张沙发凳坐到叶倾心旁边,道:“谢谢你的药啊,昨晚吃了几根羊肉串,夜里肚子痛过两回,真是,关键时候掉链子。” 叶倾心笑:“没事,不行的话你就休息。” 窦薇儿垂下眼帘,神色有些失落,“嗯”了一声。 十点二十分,张婶接到接亲团的电话,再有十五分钟接亲车队就到酒店。 窦薇儿赶紧让叶倾心的同事们堵在客房门口,自己则带着伴娘团和另外几个叶倾心的同事堵在嫁房门口,设第二道关卡。 她之前准备好了小游戏整蛊伴郎团,今天不管谁当伴郎,不脱了一层皮,别想从这里带走新娘。 窦薇儿和宋久兴奋得不行。 不知道是药效不错,还是注意力被转移的缘故,窦薇儿肚子好了许多,都没有再痛。 宋母、张婶、connie,还有那个婚礼策划,陪在叶倾心身边。 叶倾心看着窦薇儿猴子似的拿着镶钻秀禾鞋到处藏、又觉得藏哪儿都很容易被找到的模样,不自觉笑了一下。 因为周翘翘跟亲戚基本不来往的缘故,叶倾心长这么大,没有参加过任何人的婚礼,不知道别人结婚时是什么样的情景,嫁房里的人不多不少,二十几个人,不算特别热闹,但也不冷清。 窦薇儿的鞋还没藏好,房间布置梦幻漂亮,但是布局简单,没什么复杂的装饰,能藏得下两双鞋又能不被人轻易找到的地方几乎没有。 “我想到个好地方。”一直很安静的方朝雨忽地开口,大家的视线纷纷落向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眉眼染了几分羞涩,走到窦薇儿身边拿过那双镶钻的秀禾鞋,然后走到沙发边坐下,手里拿着不知道哪儿弄来的透明胶带,把两只秀禾鞋分别绑在自己大腿上。 伴娘礼服及膝,裙摆蓬蓬的,她站起来之后丝毫看不出来大腿上绑了一双鞋子。 “一点也看不出来,保管一会儿新郎掀了这房子也找不到。”方朝雨笑笑说:“到时候大家可别说漏了嘴,新郎不拿红包把我们哄满意了,就不让他接走我们美丽的新娘。” “这个主意好,任他新郎怎么找,也不敢找到伴娘的大腿上,哈哈……”旁边一位paer工作室的同事道。 有人跟着笑了笑。 叶倾心端坐在床上,目光平静地落向方朝雨,盯着方朝雨脸颊红红的模样瞧了片刻,然后看向窦薇儿。 窦薇儿也正转头看向叶倾心,四目相接不过瞬间,窦薇儿收回目光,走向方朝雨,笑着说:“我觉得不好,到时候肯定不是新郎一个人找婚鞋,新郎不敢来掀你的裙子,伴郎都是单身男士,可就不一定了。” 窦薇儿说着,从方朝雨的大腿上扯下鞋子,力道有些大,胶带扯痛方朝雨的肌肤,痛得她‘嘶’倒吸了口冷气。 “我邀请你来,是让你当伴娘。”窦薇儿目光有些冷地看着方朝雨,微微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不是让你来勾引男人的,把婚鞋藏在大腿上,你想让谁来掀你裙子看你大腿?” 方朝雨脸色唰地一白,“薇儿,我不是……” 窦薇儿和方朝雨关系不是特别好的那种,只是新年期间好多朋友都回老家过年,单身又有时间来当伴娘的,不多。 “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的新郎,不是你能觊觎的,记住我的话,别自找难堪。” 说完这句话,窦薇儿和方朝雨不算深的交情,宣告结束。 窦薇儿没想到方朝雨会因为自己夸赞景博渊的话,就生出这样的心思,心里有些愧疚。 把婚鞋绑在大腿这么私密的地方,不管新郎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真的去掀方朝雨的裙子,她这一举动,势必会引起新郎的注意。 其用心,心思稍微通透的人都能猜得出来。 这只是个小插曲,很快被众人抛之脑后。 婚鞋最终被藏在一位摄影师身上。 有位三十多岁的摄影师穿了件很厚的羽绒服,内侧有个很大的口袋,恰好能塞下一双鞋。 十点三十五,楼下准时传来一阵震耳的鞭炮声,一声声爆炸声像是炸在人心口上,让人的心跟着轰隆作响。 叶倾心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缓缓收紧,攥住禾服的布料,平整的裙摆发皱。 不多时,门外传进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题外话------ 月票月票…… 正文 237:他的新娘(6更)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姐妹们,把东西准备好,等会儿新郎和伴郎团进来,先让他们——”窦薇儿激动万分的话没说完,外面忽地一阵尖叫。 她嘴里的话顿了一下,赶紧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门外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发生了什么?一个个这么兴奋。” 外面也感染了里面的气氛,一个个眼睛直勾勾盯住关着的门板,好似能穿透阻碍看到外面去。 宋久也好奇得不行,“拉开门看看。” 她的指尖刚碰到反锁按钮,门板猝然被敲响,砰砰砰的,吓得她一激灵。 “开门。”程如玉的声音传进来。 “靠!外面那群人怎么这么容易就放人进来了?太没用了!”窦薇儿有些恨铁不成钢 又听到外面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梗着脖子道:“你谁呀?你说开就开,新郎呢?让他出来说话。” 即便隔着门板,窦薇儿似乎都能感受到景博渊强大的气场,说话声音很大,但底气不足。 景博渊没有出声。 叶倾心坐在床沿,唇角挽着浅笑,有幸福和喜悦从她眼角流泻出来。 她看向门板,心头猛然一阵迅猛的跳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能感觉到景博渊落在她这处的目光。 “你们要怎样才肯开门?”程如玉的声音再次响。 窦薇儿朝宋久使了个眼色,宋久立刻明白,招呼另外三个伴娘把之前准备好新牙刷和芥末拿过来,‘唰’一下打开门,大声道:“别急着往里面冲,想要接走我们的新娘,刷个牙先。” 门外,接亲的人来了不少,大都是熟面孔。 景博渊一袭大红色的中式袍褂,上下两件,上衣对襟立领、绣着龙腾和祥云图案,衬得成熟稳重的男人越发尊贵霸气,隐隐有帝王之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配合他刀削斧琢般俊朗立体的脸庞,站在人群里,是最不容忽视的存在。 他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叶倾心从来没见过景博渊穿这么鲜艳的衣服,他身前的那朵大红花,和他一丝不苟的严肃气质一点都不相配,却正是这种相矛盾的结合,让景博渊整个人散发着不一样的气息,那种气息,吸引着叶倾心。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对上那双黑沉深邃的眸。 四目相接的瞬间,她心跳加快,攥着裙子布料的手指,越发收紧,耳边吵吵闹闹的声音似乎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两两相望。 景博渊的伴郎团由程如玉、萧砚、贺际帆和景博渊另外两个好友组成。 萧砚性子冷淡,面无表情地站在景博渊旁边,和他一样一身置身事外的气息。 他们前面,程如玉和贺际帆领着另外两位伴郎试图突破伴娘给他们设下的防线。 伴郎团穿着白色衬衫、宝石蓝马夹和宝石蓝西装裤,扎着宝石蓝领结,每个人都长得人高马大,五官端正,整体来说,伴郎团质量很高,除了窦薇儿和宋久,其余三个伴娘都有点晕乎。 窦薇儿在门打开、目光触及站在外面的贺际帆的一瞬,脸上的神情有瞬间的变化,很快又恢复过来,伸手从另一位伴娘端着的托盘上拿了一支没拆封的牙刷,拆开外包装,又拿起托盘上的那管芥末,挤了一牙刷的芥末,笑吟吟送到程如玉面前,“请吧。” 程如玉瞪着牙刷上多得快要滴到地上的黄绿色一坨,甚至他都已经感受到那股呛鼻子的刺激,他咽了口口水,深深体会到最毒妇人心的精髓。 片刻,他微微笑起来,端着自认为最帅的表情,冲五位伴娘挑了挑眉,道:“要不我们来谈谈红包的事情怎么样?” 说着,他朝后面一位拎着红色大包的小青年一招手,那小青年立刻上前,从包里掏出五个很大的红包递给程如玉,程如玉扬着手里的五个大红包,嘴角的笑容有些坏,“美女们,让我们进去接新娘,这些红包就是你们的。” 宋久两眼立刻迸射出惊人的光来,红包的厚度真的是让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她微张着嘴,双颊兴奋得浮现两抹酡红,一脸流哈喇子的表情,边上前伸手接红包边说:“好的好的!” 窦薇儿一巴掌拍过来,恨铁不成钢地道:“瞧你那点出息!一个红包就把你好朋友卖了?” 其余的三位伴娘眼睛里也都透着渴望,直勾勾盯着程如玉手里的红包,窦薇儿转头挨个儿瞪了她们一眼。 难怪外面那拨人这么轻易就放接亲团进来,这红包的厚度,一般人确实很难拒绝…… 宋久吃痛,回神之后面色一窘,强迫自己把目光从红包上收回来,梗着脖子挑战似的道:“别以为红包又大又厚,就能收买我们!” 说着,她咽了口口水,眼睛不由自主往红包上落。 真的很想要…… 窦薇儿给四位伴郎挤好‘牙膏’,目光落向萧砚,又挤了一支牙刷,冲萧砚喊道:“新郎身边那位伴郎,杵在那儿干嘛?过来刷牙——” 话音未落,萧砚抬头冷冷地看过来,那双墨黑的眸子毫无温度,甚至连人味都没有,宋久被他目光包围的瞬间,有种置身冰窟的错觉,心头狠狠一颤,手一抖,牙刷掉在地板上。 这人的眼神好冷。 “怎么这么不小心?”宋久只当窦薇儿是不小心,转头吩咐一名伴娘,“再拿一支牙刷。” 程如玉利诱失败,转头看向贺际帆,冲他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你的女人,你上。 程如玉知道窦薇儿和贺际帆有一腿,他不止一次看见他们在路上亲密相拥,上次窦薇儿宫外孕住院的事,他也知道。 贺际帆看懂了程如玉的暗示,看了眼把自己当陌生人的窦薇儿,下意识伸手进裤兜摸出烟盒,余光瞥见坐在床沿美得不像话的叶倾心,目光下移落向她的肚子,烦躁地又把烟盒塞进口袋。 “快点啊,磨磨唧唧的跟小姑娘似的,还有没有点男子气概?”窦薇儿站在卧室门当中,一座小山似的挡住外面的人,“别耽误时间,利索点。” 另外两个伴郎说好话讨饶。 宋久道:“说什么都没用,我们心心这么漂亮,怎么能让新郎轻易就娶走?你们必须代他吃点苦头。” 伴郎团主要职责之一,就是代替新郎和伴娘团‘交战’。 说得更简洁一点,是代替新郎接受伴娘的刁难摧残。 程如玉拿着牙刷,实在是下不去手,转头看见和景博渊一道老神在在站在旁边的萧砚,顿时一个主意上头。 他笑着对窦薇儿道:“国家都提倡人人平等了,你们可不能有偏颇,那边还站着位伴郎,你们得把他请来和我们一起‘刷牙’,要不然不公平,我们可不干。” 以萧砚冷冰冰的尿性,没人能请得动。 果不其然,伴娘团轮流游说,没一个成功,甚至有一个走到萧砚面前话都说不出来。 耽误了许久,窦薇儿大发慈悲道:“不刷牙也行,给红包吧,我们这里一共是……”她挨个点了点嫁房的人头数,道:“一共二十一个人,每人两个红包,有没有?有的话这关就算过了,没有的话,那你们就刷牙吧。” 旁边的人一听她说每人两个红包,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程如玉挑眉:“当真?” 窦薇儿道:“我们现在可是代表了新娘,新娘一言九鼎,我们也不撒谎。” 程如玉朝身后拎着红色大包的小青年说了句:“还愣着干什么,进去发红包。” 小青年得了命令,从嫁房门口一路往里面发红包,一人两个。 “啊啊!”欢呼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兴奋与激动,和刚刚外面的情形何等相似。 有人迫不及待从红包里拿出钱来数了数,一叠一叠捆好的,一捆一万,一个大红包里竟然有十捆,两个就是二十万,随随便便这么一发,就是四十二万。 窦薇儿捏着红包,忍不住撇嘴,早晓得就说一人三个或四个红包了,不过转念一想,即便她说一人十个,即便那小青年手里没有那么多红包,以景博渊的能耐,也能在十五分钟内搞定。 有钱人,真任性。 叶倾心看见了,莫名觉得肉痛。 connie玩笑道:“我参加过那么多婚礼,都是花钱,赚钱的还是头一次。” 叶倾心低头抿着唇笑。 头顶两道灼人的视线越发炙热,她抬头望过去,景博渊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他的眸光无波无澜,她却感觉到无法言说的感情从他眼睛里传递过来。 叶倾心与他对视,渐渐的有些招架不住他的眼神。 低头转开目光,她的脸颊晕上两抹嫣红,让本就明艳的小脸越发娇艳欲滴。 景博渊静静凝望着娇羞的小女孩,他的新娘,心口的位置止不住悸动。 以往她从来都是清澈如水的模样,眼睛灵动,五官干净娟秀,简单的马尾,素净的着装,今日一袭红装,精心描绘过的眉眼顾盼生辉,艳红色的唇,好似一片玫瑰花瓣,娇艳得让人想一亲芳泽。 那日试婚纱时她也穿过这件禾服,化过这样鲜艳的妆容,只是今日,她才真正是他的新娘,这一重奇妙的身份,让她在他眼底美到极致。 正文 238:猜新娘(7更) 虽让伴郎团用芥末刷牙的计划告吹,但大家都得到了两个大大的红包,对于伴郎投机取巧的行为,众人很大度地原谅了。 “下面一个环节叫是猜新娘……”窦薇儿在这边说,那边,另外四位伴娘一人手里拿着一根红绳,宋久手里的红绳系在叶倾心的手腕上,其余三人的绑在摄影师手腕上、台灯上和椅子腿上。 窦薇儿接过四根红绳的另一端,手指快速地将红绳绕成麻花状,递向景博渊的方向,“猜一猜这四根红绳哪一根连着你的新娘,猜对了,我们就让你们进去,猜错了,要接受惩罚,芥末刷牙。” 顿了下,她补充一句:“可以请伴郎团代替哦。” 叶倾心低头看向手腕,顺着红绳看过去,四根红绳在半空中拧成一团,到了窦薇儿手里,还真难以分辨到底哪一根才是绑在她手腕上的。 窦薇儿这些损招儿也不知道搁哪里学来的。 叶倾心有些担忧地望向景博渊。 程如玉“靠!”了一声,道:“你是跟芥末杠上了是不是?这红绳拧成这样,谁能猜出来哪根是连着新娘的?” 窦薇儿看了眼这个话特多的青年男人,妩媚一笑,上上下下打量了程如玉两遍,道:“猜错了就接受惩罚呗,你一个大男人,不会害怕了吧?” 程如玉被一个小姑娘调侃,勾了下唇,看着她道:“小妮子够泼辣。” 窦薇儿一笑,“追加一句,这次,可不是拿红包就能摆平的了。” 程如玉:“……” 窦薇儿收回落在程如玉身上的目光,不经意扫过贺际帆的脸,贺际帆歪头和另一位伴郎说着什么,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花儿,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忽地转头看过来。 贺际帆的眼睛是典型的桃花眼,眼尾微翘,黑白不甚分明,给人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看谁都像是含情脉脉。 尤其是笑起来,像两弯月牙儿,十分勾魂。 他上一瞬正跟旁边的人说笑,转头看向窦薇儿时脸上的笑意未敛,眼睛弯弯的模样,让窦薇儿没由来心头一阵急促的跳动。 她冷冷地收回目光,继续到游戏中去,可分明,有些心不在焉,眼前总是晃过那双眼角含情的眼睛。 她渐渐沉沦在与贺际帆的关系里,不是没有缘由的。 长得不错、经济条件不错的男人,比一般的男人更容易虏获女人心。 何况,床,永远是男人征服女人最好的战场。 窦薇儿紧紧攥着手里那股红绳,嘴角努力牵起最灿烂的笑容,对景博渊说:“请新郎猜吧,哪一根是连着新娘的?” 长长一截红绳从窦薇儿指间垂落,在空气里微微晃动。 景博渊的目光平静且理智,淡淡地落在垂下的红绳上,伸出手指勾起其中一根。 程如玉紧张得心尖直颤。 “确定?” “确定?” 程如玉和窦薇儿异口同声,倒是很有默契。 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笑了下,窦薇儿重新看向景博渊,再次问:“新郎确定?先说好,要是错了,新郎接受芥末刷牙的惩罚,或者整个伴郎团代替新郎接受惩罚,不许耍赖,不许墨迹,不许拿红包蒙混过关。” 景博渊眉眼沉稳,闻言毫不动摇,甚至食指一绕,将那根红绳缠绕在食指指关节的位置,有点月老牵红线的意思。 窦薇儿见他这般笃定,没再说什么,只道:“那我要松开手了……一……” 嫁房内外的人都看过来。 窦薇儿:“二……” 所有人屏住呼吸。 萧砚和贺际帆显得不甚在意,好似芥末刷牙对他们没有什么威胁。 程如玉眼眸微微瞠大,紧紧盯着窦薇儿的手。 天知道他有多讨厌芥末,一碰到芥末,他就眼泪鼻涕齐流,止都止不住的那种,要是今儿真用芥末刷了牙,他能哭一天。 窦薇儿:“三!” 话音一落,她‘唰’地松开手。 另外三根红绳挂在被景博渊缠在指尖的那根红绳上,看不出来他挑选的那根是不是连着新娘。 景博渊抬了抬手,微用力一扯,在众人的视线里,叶倾心手腕被拉力扯得微微抬起。 他猜对了。 “好!好!”人群一阵欢呼! 程如玉大大松口气,得意洋洋地冲窦薇儿一挑眉,“还不让开。” 叶倾心轻轻仰着脸,看向站在门口高大挺拔的男人,他指尖缠绕红线一端,红线的彼端,在她的手腕上,让她想到了一句话。 千里姻缘一线牵。 窦薇儿丝毫没有被猜对的沮丧,反而很高兴,“太棒了,新郎猜对了,说明新郎和新娘是天生一对,新郎快进去把捧花献给新娘,然后找到我们新娘的婚鞋,给新娘穿上,就可以接走我们的新娘啦!” 本想着让伴郎团脱层皮再放人的,看见贺际帆,她什么心思都没了,剩下的几个小游戏没派上用场。 宋久和其余的三位伴娘已经被红包砸得晕头转向,窦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窦薇儿看着景博渊手握火红玫瑰捧花一步步走向叶倾心,不知道为何,鼻子略略一酸,心头涌出一股没着没落的伤感。 “羡慕?”耳边忽地响起一道熟悉的男音。 很近,有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男人的存在感让她整个后背发麻。 窦薇儿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避开贺际帆气息的包围圈,似没听到他的话。 贺际帆看向与自己划清界限的小妮子,多情的桃花眼微微一沉。 他至今都没搞清楚,这小丫头当初忽然提出结束他们关系的原因。 摄影师扛起摄像机全方位拍摄。 景博渊顺着红绳走到叶倾心面前,俯身解开她手腕上的红绳,看见她皓白的手腕被红绳勒出淡淡的痕迹,目光盯住看了两秒,指腹轻轻抚了抚。 叶倾心仰往向景博渊,微笑道:“没事。” 绳子是宋久系的,宋久一见景博渊明显心疼的模样,心头一紧,难不成是她系得太紧了么? 赶紧凑过来看,一看之下,当时就想狠狠翻个白眼,但碍于景博渊的身份,只敢在心里翻翻。 勒痕淡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好吗?有必要好像叶倾心被勒断了手腕的表情吗? “新郎献上捧花呀,跪下,要单膝跪下。”窦薇儿在一旁提醒。 原本在嫁房外的人都涌进来,接亲团有景家本家人,也有景家旁支的一些年轻小辈,都跟景博渊差不多大,还有景博渊的朋友,来了大概有几十号人,原本挺空旷的卧室变得有些拥挤。 摄影师拍摄都有些困难,镜头前总有人不经意地挡住。 景博渊什么性格,景家的人一清二楚,那些和他处得不错的朋友也清楚,让他下跪? 难! 而且景博渊那通身的气势与气派,只像个接受别人下跪的,可一点都不像是会给别人下跪的人。 司明静和张涵涵挤在人群里,莫名地兴奋。 博威集团老总下跪,这可比影帝影后接吻还有看点。 不知道博威老总跪下来是什么样子的,现场有人偷偷拿出手机打开摄像机,对准人群中间的那双新人。 “时候不早了,那些繁杂的程序能省略就省略,我们抓紧时间——”景家旁支一位比景博渊略年长一些的男士未免一会儿尴尬,开口打圆场,谁知道他的话没说完,景博渊手捧玫瑰捧花,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叶倾心单膝跪下。 全场嘈杂的声音陡然静下来,落针可闻的气氛维持了两秒,紧接着爆发出欢呼声,夹杂着响亮的口哨声。 “都说爱情会改变一个人,这话一点不假,我们新郎平素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今儿个为了娶媳妇,膝盖都不要了,哈哈……” “嫂子,新郎都给你跪下来,还不快说平身。” 调侃的都是和景博渊关系比较好的人,其他人碍于景博渊的威名,都不敢有放肆之言。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矮下来,气场依旧强大,他双手将玫瑰捧花送到叶倾心面前,肩膀的衣服因为他的动作微微紧绷。 叶倾心低头望着男人轮廓分明的脸庞,恍惚间,似乎回到她生日那晚,他单膝跪在她面前,手举钻戒向她求婚的场景。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撑满了,鼓鼓胀胀的。 叶倾心微笑着,眼眶却泛起淡淡的红。 伸手接过景博渊送上的捧花,顺势握住他的手,微微用力一拉。 景博渊就着她轻微的力道起身。 “亲一个!”人群里有人说了一句。 然后有人跟着附和,开始是三三两两的,到最后变成了异口同声,洪亮整齐:“亲一个!亲一个!” 气氛异常燃爆。 叶倾心脸颊浮上两坨粉红,虽然她跟景博渊亲吻是家常便饭,可是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这还是头一次,心跳不由得加快。 她微垂着脑袋,眼神因羞涩而变得水润朦胧,长长的睫毛忽闪着,眼角眉梢都染了赧然。 视线里,是景博渊大红色袍褂下摆,袍褂的设计很显身高,让本就伟岸的男人,更加魁伟。 片刻,在众人热切的期盼和炙热的视线下,景博渊伸手捏住叶倾心的下巴,轻轻一抬,俯身吻住那片比玫瑰花还要艳上三分的娇唇。 从一见到她,他便想吻她。 “哇——!”众人情不自禁惊叹一声,声音几乎要顶破天花板。 现场的气氛因为景博渊和叶倾心的一个吻,燃爆到新高度,不少人拿出手机纷纷拍下这一幕。 正文 239:亲吻新娘脚背(8更) 景博渊的吻,点到即止。 叶倾心睁开眼睛,用那双汪了水的眸子静静地看向景博渊,男人身上成熟的体味随着他的呼吸拂过鼻端,让她迷恋。 景博渊直起身躯,手不轻不重地握住叶倾心的手。 “接下来,请新郎找出婚鞋给新娘穿上。”窦薇儿说。 张婶和迟婶请一旁瞧热闹的一群人往门口让一让,给接下来的环节腾出空间。 程如玉吩咐另外一名拎着红色大袋子的小青年给女方这边的亲朋分发喜糖喜烟。 喜糖与喜烟一拿出来,又是一阵惊叹。 喜烟是利群富春山居,市场价两万一条,号称国内最贵的香烟,并且有价无市,基本都是特供,一般人见都没有机会见到,更别说抽了。 叶倾心这边都是经济条件中下的同事,有的男同事对烟还算了解,虽没在现实中见过,但也从网上了解过。 一见到金黄色利群烟盒上标志性的富春山居图,顿时眼都直了,把自己知道的一说,不认识这号称国内最贵香烟的人,都忍不住惊讶。 两万一条,一出手就是一人两条,这手笔,怎一个‘豪’字了得。 宋父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照看叶倾国,他一听男方发的喜烟来历这么厉害,又惊又喜。 他抽了大半辈子的烟,就没抽过二十块一包以上的,这两万一条,岂不是要两千一包?这要是拿回老家,够他吹半辈子了。 想着,他心思有些活络,拉着叶倾国对发烟的那个小青年道:“我们小国还没有。” 小青年看了眼叶倾国,叶倾国正低头抱着巧克力礼盒,贪婪地往嘴里塞巧克力,行为举止就是个六岁男童,配合他十九岁高高大大的外形,着实怪异。 “他就不需要了吧?”小青年不大想给。 宋父眼一瞪,指着叶倾国道:“难道他不是人?怎么就不需要了?你是不是瞧不起新娘的亲戚?” 小青年见宋父要怒,又把‘瞧不起新娘亲戚’这么大的罪名扣下来,赶紧伸手从大红色袋子里掏出两条烟递给宋父。 来时程如玉千叮万嘱,新娘这边的亲朋一定要好好伺候着,无论男女,无论老少,红包、香烟、喜糖见人就得发。 宋父又得了两条利群富春山居,喜得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很多。 转眼看叶倾国吃巧克力吃得开心,老树皮似的手摸了摸叶倾国的脑袋。 真是傻人有傻福,有这么有钱又有心的姐夫,以后叶倾国的日子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新郎对新娘的亲朋这么大方,给足了新娘面子,可见对新娘是有心的。 嫁房里。 景博渊深沉犀利的视线在房内扫视一圈,目光掠过在场每个人的眼睛。 那个身上藏着新娘婚鞋的摄影师在与景博渊视线相接的一瞬间,有种被看穿的错觉,眼神无意识地躲闪了一下。 景博渊视线定格在他脸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僵持不到五秒钟,那个摄影师扛不住景博渊不咸不淡的视线,放下扛在肩上的摄像机,伸手从羽绒服内兜里掏出一双大红色镶钻秀禾鞋,上前两步恭敬地双手递到景博渊手上。 “咦~”窦薇儿忍不住鄙夷地唏嘘一声,“大哥你也太没出息了吧?” 那摄影师黝黑的脸颊一红,神色有些窘,心里实在委屈,真想回窦薇儿一句: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让博威老总盯一下试试? 景博渊接了婚鞋,看了程如玉一眼,程如玉了然,转头吩咐小青年给摄影师送去一个红包和一条喜烟。 原本心里还有些委屈的摄影师,顿时喜笑颜开。 景博渊蹲在叶倾心面前,轻轻抬起她的双脚放在自己腿上,大手握住他的脚踝,动作轻柔地帮她把婚鞋穿上。 “新郎敢不敢亲新娘的脚?”窦薇儿起哄,“想让我们新娘乖乖跟你走,不亲新娘脚怎么行?新郎不亲新娘脚,新娘走不动路啊!” 接亲时新娘的亲朋让新郎亲吻新娘脚,也是一种刁难。 这一行为,有种自降地位的意思在里面,是一种服软的行为。 程如玉作为主伴郎,自然不能看着新郎被为难,张嘴正要替新郎说话,景博渊抬起叶倾心的脚,轻轻一吻落在她的脚背上。 程如玉:“……”得,算他瞎操心,人家这是甘之如饴。 景博渊没有一点勉强,也不是做给外人看的秀,叶倾心感受到他柔软薄削的唇瓣印在她的脚背上,没有一点敷衍。 男人的眉眼,严肃庄重,透着一丝虔诚。 叶倾心一手握着捧花,一手撑在床上,纤长的手指缓缓收紧,平整的被褥在她手下皱起来,眼睛里洋溢着幸福和甜蜜。 众人看得有些愣,一时忘了反应。 一个男人一定很爱一个女人,才会愿意在别人的注视下,真心实意地亲吻那个女人的脚,用卑微虔诚的姿态,像是在做一件极为庄严神圣的事。 韩火火始终站在人群里,微笑着看曾经动过心的男人这般去宠爱呵护他心爱的女人,忽然有些感动,眼眶里蓄上了泪。 叶倾心没有父母,向女方父母敬茶改口的环节免了,叶倾心和景博渊一块吃了汤圆,大家起哄让他们互相喂,最后一起拍了好些照片。 十二点,众人去酒店用餐区吃了午餐。 景博渊陪叶倾心在房间里吃了点。 接亲的队伍定在下午一点返回景家老宅。 景博渊在外面跟宋父说话,窦薇儿、宋久等人在嫁房里陪着叶倾心。 宋久低头数叶倾心的玫瑰捧花,一共二十七朵,“为什么是二十七朵?” 叶倾心指尖拨了下柔软的花瓣,摇摇头,道:“不清楚……” 不是什么有纪念意义的数字,也不是谁的生日或者年龄。 宋久:“是你结婚哎!你们结婚之前都没有商议过这个?” 叶倾心微微一笑,表情是掩不住的幸福与喜悦,“他不让我操心婚礼的事,所以我……” “所以你就真的什么都不问了?”宋久简直要羡慕嫉妒死,“天呐!心心,你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才碰上这么极品的男人。” 顿了下,她把注意力又放到玫瑰花上,问道:“这是玫瑰花吗?看着有些不大像。” “这是厄瓜多尔玫瑰,被誉为玫瑰中的爱马仕。”另外三个伴娘中一直很少开口的徐纯忽地说话。 宋久下意识问了句:“你怎么知道?” 徐纯道:“我们家就是开花店的。” 宋久“哦”了一声,对叶倾心道:“土豪婚礼就是你这样吧?连捧花都这么高大上。” 窦薇儿一直没说话,眼睛盯着叶倾心的捧花,许久,她灵光一闪,道:“我知道二十七朵玫瑰花的意思了。” “什么?”宋久问。 “二十七,二七,爱妻呀。”窦薇儿得意洋洋道:“一定是这样,哈!我真聪明。” 叶倾心浑身血液一燃。 听起来,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 “你是很聪明。”贺际帆的声音冷不丁插进来,他似不经意地走到窦薇儿身边站定,双手插兜,勾着嘴角对叶倾心说:“这捧花确实是这个寓意。” 叶倾心朝他笑了一下,喊了声:“表哥。” 她知道贺际帆是景博渊的表哥,只比景博渊大了几个月。 “弟妹嘴真甜。” 窦薇儿坐在床沿,贺际帆站在她身边,存在感实在太强,男人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不停地往她鼻子里钻,弄得她一阵心烦意乱。 少顷,她豁然起身,对叶倾心说了句:“我去下洗手间。”小跑着出了嫁房。 贺际帆紧跟在后面出去。 宋久看了眼两人的背影,问叶倾心:“他们俩是不是有事?” 叶倾心笑:“你看出来了?” 宋久翻白眼,“傻子都能看出来。” 叶倾心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余光似乎瞥见一抹宝石蓝的身影在嫁房门口一闪而过,她回头看了下床脚榻,果然,那位提议把婚鞋绑在自己大腿上的伴娘不见了。 没一会儿,方朝雨又回来,神情有一丝挫败。 叶倾心多看了她两眼,附耳跟宋久嘱咐几句,宋久看了方朝雨一眼,朝叶倾心点点头。 那个叫方朝雨的女孩心思太活络,看着点是好的。 正文 240:婚礼(1)(9更)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一点。 景博渊一路抱着叶倾心,从酒店房间到车里,没让她脚沾一下地面。 一路上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叶倾心一直没有出房间,出来才发现,整个酒店都被装扮起来,让人看了就知道今天这里有人出嫁。 小小的细节,透着男人对她的重视,让她心里感动。 酒店大门前的马路上,一字排开长长的接亲车队,叶倾心被景博渊塞进主婚车的瞬间,朝车队的尽头看了下,一眼没望到头。 等所有人上车,接亲车队缓缓启动。 一辆红色兰博基尼开道,后面是白色劳斯莱斯主婚车,车头用粉色玫瑰和雪纱装饰成心形,唯美又简洁大方。 主婚车之后跟着三列清一色的黑色劳斯莱斯,一列一百辆,最后四辆红色兰博基尼收尾,接亲车队像一条长龙缓慢整齐行驶在京城宽阔的街道上,场面十分壮观,有浩浩荡荡之势,路人纷纷驻足观看,有的用手机拍摄,车队所过之处,无一不发出一声赞叹。 有懂车的人粗略一算,整个车队价值三十多个亿! “卧槽!这是谁结婚?‘有钱’两个字已经不能形容我对新郎的认知了。” “从早上到现在看到不下二十队接亲车队,前面十九队加起来都没有这队十分之一值钱。” “我想知道新娘长什么样……能让新郎这么大手笔。” “不美若天仙都对不起这些车。” 外人的议论,叶倾心自然不知,她略略有些紧张。 景博渊坐在她旁边,不轻不重地攥着她的手,干燥的大手擦去她掌心的热汗。 体贴的动作,让叶倾心悬在半空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她转头看了眼穿着大红色袍褂的男人,他立体深邃的脸庞,在她眼底发着光。 此时是下午一点多,马路上车辆不算多,每辆车的司机看见这么壕气侧漏的接亲车队,都不由得给车队让道,一路上倒也算畅行无阻。 两点,车队在景家老宅大门口停下。 老宅大门口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门口站了很多人迎接,景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 鞭炮声里,程如玉先下车,帮景博渊打开后车门。 景博渊没有及时下车,他捂着叶倾心的耳朵,等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歇了,才下车抱着叶倾心一路往洋房大门走。 成熟男人的体贴和爱护,往往体现在微不足道的小细节里。 地上用玫瑰花瓣铺了一条甬道,窦薇儿撑着大红色婚伞挡在叶倾心头顶。 整个宅院都被精心布置过,处处彰显着喜气。 客厅里,景家的长辈端坐在沙发上,叶倾心跟着景博渊,从景老爷子开始,挨个敬茶、改口。 每个人都给了叶倾心大大的红包,张婶跟在她身后替她收着。 叫到贺素娥时,不知道是不是叶倾心的错觉,她似乎察觉到贺素娥情绪波动了一下,甚至,她看见贺素娥有瞬间湿了眼眶,等她定睛细看,贺素娥又是那样冷冰冰的模样。 景博渊带着叶倾心很正式地一一问候景家旁支的各位长辈。 景老夫人惦记着叶倾心的肚子,等她跟着景博渊走了一圈,赶紧拉着她上楼到景博渊的房间,让她休息。 下午三点。 车队再次出发,前往婚礼地点。 景博渊把婚礼地点定在京城国际会展中心,场地费两百万打底。 到的时候已经三点半,叶倾心被直接带到化妆间,换上主婚纱,化妆师帮她换妆容。 换完装,窦薇儿盯着她又是一阵惊艳。 窦薇儿作为主伴娘一直陪在叶倾心身边,叶倾心有什么事都让她帮忙,平日里窦薇儿都大大咧咧的,难得今天变得细心又安静,一直陪着叶倾心。 一直贴身跟着叶倾心的还有宋母、张婶和策划。 景博渊和景家的人在签到区迎宾,叶倾心本也该去,景老夫人硬是让她回来休息。 一想到待会儿要跟景博渊一起走过红地毯,正式走进属于他们的婚姻大门,叶倾心有些小紧张。 窦薇儿看出她的紧张,安慰道:“紧张什么呀?你们床也上了,证也领了,孩子也有了,现在只是走个形式而已,你们造孩子的时候也没见你紧张。” 叶倾心:“……” 张婶和策划假装没听见她的话。 没一会儿,宋久从外面进来,两眼发光地对叶倾心道:“心心,我刚刚去婚礼场地看了,我发誓,这是我见过的最最最最最最高大上的现场布置,整个大厅像是一座公主的城堡,心心,你即将成为城堡里的王后。” 叶倾心被她的语无伦次,逗笑:“那我究竟是公主呢,还是王后?” 宋久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下,“哎呀!我这就是比喻,你干嘛跟我抠字眼?我刚在外面听到工作人员说,婚礼现场的打造耗资近千万,都在说你家景老板出手大方。” 窦薇儿笑:“不是景老板出手大方,是他对我们心心出手大方。” 叶倾心跟着笑了笑。 “对了,我爸好像有点紧张。”宋久又道。 叶倾心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家景老板邀请来的宾客太吓人了呗。”宋久拿起茶几上果盘里的苹果,‘咔嚓’咬了一口,边咀嚼边含糊不清道:“都是些平日里经常出现在新闻里的大人物,我爸就是一小老百姓,哪里见过这阵仗?现在正在上厕所。” 宋母插嘴,“他就这样,小场面还行,遇到大场面就不行了。” 叶倾心不知道怎么想起来母亲葬礼上的事,道:“上次我妈的葬礼宋叔叔表现得可不像胆小的人。” “那是场面还不够大,周姨葬礼来得人虽多,都是底下小城小市的小领导,跟今天的场面可不能比。”宋久说道:“心心,你老公不是做生意的吗?怎么跟这么多大领导认识?” 叶倾心笑了一下,“他叔叔是当官的。” 这话回答得敷衍,有一带而过的意思。 外人只知道博威老总在商界呼风唤雨,对他的背景却不了解。 宋久没听出叶倾心不想多说的意思,追问道:“他叔叔官很大吗?这么多重量级领导来参加你们婚礼,他叔叔一定很厉害。” 叶倾心笑笑,没回答。 宋母岁数大,比宋久会察言观色,见宋久刨根问底,出声打岔道:“小久,你去看看你爸好点没有,他这人一紧张就上厕所,回头别耽误了婚礼。” 宋久得了令,咬着苹果出去了。 没一会儿又回来,身边跟着叶倾国。 “还在厕所呢。”宋久说。 宋母隐约觉得坏了,忙起身,“我去看看。” 叶倾国看见沙发里,叶倾心一袭洁白婚纱的模样,表情愣了一愣。 窦薇儿见状,忍不住笑:“心心,看见没,你的美貌连你这个呆萌弟弟都惊呆了,一个小屁孩,居然也会流露出惊艳的表情。” 她心里,自动把叶倾国归结为一个没长大的小男童。 叶倾心笑看向叶倾国,抬手朝他招了一下,叶倾国屁颠颠跑过来,今天他穿着一件卡其色羽绒服,牛仔裤,黑色运动鞋,看起来高大帅气,青春有活力,如果不是言语行为中流露出来的异常,他会是个很吸睛的少年。 “今天都干什么了?” “吃巧克力。”叶倾国不假思索地回答,旋即意识到说露了嘴,小声补充:“就吃了两块……” 叶倾心注意到他嘴角还残留着黑色的巧克力糊,叹息一声,抽了张纸巾帮他擦干净嘴角。 这时,景老夫人过来,身后跟着服务员,手里端着托盘。 “心心有没有饿?先吃点东西,一会儿婚礼开始了。” 服务员把一碗牛肉羹放到叶倾心面前的茶几上。 “吃点垫垫肚子。”景老夫人说:“你身体还吃得消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叶倾心笑:“我没事,您放心。” 婚礼仪式16:30开始。 距离仪式还剩二十分钟,策划通知叶倾心到婚礼现场等待入场。 一行人刚从休息室出来,宋母急匆匆跑过来,道:“小久她爸在厕所里出不来了,这可怎么办?” 正文 241:婚礼(2)(10更) 一行人刚从休息室出来,宋母急匆匆跑过来,道:“小久她爸在厕所里出不来了,这可怎么办?” 宋久急脾气,当即不淡定了,“我爸这不是关键时候掉链子吗?他出不来,心心怎么办?” 叶倾心比较冷静,问宋母:“宋叔叔怎么了?没事吧?” 宋母急得满头汗,“我也不知道,他在卫生间上吐下泻的,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吃坏了东西,我出去给他买药,可是出了门才发现我东西南北都找不着,回来时还迷路了……” 宋久:“……” 叶倾心握着宋母的手安慰道:“您先别急,会有办法的。”转头对身边的策划道:“你把这边的情况跟总策划说一下,顺便找人出去买点药给宋叔叔送过去。” 窦薇儿有些愧疚:“宋叔叔不会也是昨晚吃羊肉串吃坏了肚子吧?都怪我,是我请大家吃羊肉串……” 宋母:“这怪不着你,昨晚我和小久也吃了,不是好好的么?” 另一边。 婚礼现场,总策划已经知道新娘的父亲一角出了状况,正跟季仪商量能不能换新娘另一位长辈。 季仪知道叶倾心结婚并没有请什么亲戚,又找到景博渊。 景博渊正跟景家的几位长辈一起商讨事情,听了季仪说的,凝眉思索片刻,道:“换个出场方式。” “怎么出场?”季仪下意识问。 景博渊还没来得及回答,闻讯过来的景老夫人道:“心心的那位老家叔叔怎么忽然病了?心心又没有别的亲人在身边,这可怎么办?这么重要的时刻……” 在老人家看来,婚礼的仪式和领结婚证一样重要,甚至比领证更加庄严神圣。 她想到叶倾心的身世,心底涌出一股怜惜,“真是让人心疼的孩子……” 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叶俊东忽地开口:“父亲的角色,让我来吧。” 众人一怔,目光齐刷刷雨点似的落向叶俊东。 “你疯了!”景思第一个开口反对,“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阿渊的姑父,怎么能去充当阿渊媳妇的父亲!” 景博渊看着叶俊东没有说话。 季仪道:“思思说的不错,你不适合这个角色。” 叶俊东双手插兜,神情有些复杂,低低开腔:“没有人比我更适合这个角色,心心曾经……叫了我七年爸爸。”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犹记得去年,叶倾心第一次以他女儿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他看着她,满脑子都是对周翘翘的恨,冷言冷语拒绝她的求助。 后来夜里总会梦到小时候的她追着他叫爸爸的场景。 再后来周翘翘突然去世,他积淀了那么多年的恨,随着周翘翘的离世变得不再重要,最终好似尘埃,被一阵风轻轻吹散。 几个月前,他偶遇t城来的老乡,听他说起过去十年叶倾心的生活,他幡然意识到,自己当年的举措,究竟给那个无辜的小女孩造成怎样的伤害。 叶俊东是个念旧情的人,仇恨的外衣被揭掉,剩下来的,是鲜明的歉疚。 每次在景家老宅看见叶倾心,他脑海里总浮现十七年前,她刚被周翘翘捡回来,他守在她病床边的情景,还有她从重病里醒来,见到他的第一眼,对着他喊出的那声——爸爸。 清脆软糯的童音,不掺杂一丝杂质,直击人心。 “你什么意思?” 叶俊东的思绪被景老夫人一声责问拉回现实。 他看向景老夫人质疑的眼神,平静地说:“您知道我以前离过婚,心心是我和前妻收养的女孩,她刚来我们家时,才三岁,她十岁那年我和我前妻离婚……” 景老夫人以及其他几位不知情的景家人都怔了怔,没想到叶倾心和叶俊东,居然还有这一层关系。 “我不同意!”景思抓狂,“我可丢不起这个人!你以新娘父亲的身份出场,谁知道新娘是你收养的?他们只会以为你是新娘的亲生父亲,你让别人以后怎么说我?说我丈夫和前妻的女儿,嫁给了我的侄子,亲上加亲?还要不要脸了?” 即便叶倾心是周翘翘和叶俊东收养的,叶倾心到底还是周翘翘的女儿,景思喜欢不起来。 “我也觉得不妥。”季仪也不是顺着景思,只是叶俊东是景博渊姑父的身份,确实不合适,她转头对婚礼总策划道:“还有十几分钟,赶紧重新想个新意的出场方式。” 她的话说完,景博渊开腔:“就让姑父来吧。” 季仪和景老夫人一愣,景老夫人不解:“你怎么想的?” 景博渊看了眼婚礼台的方向,没有解释,一锤定音:“就这么决定。” 季仪和景老夫人没说什么,景思抓着包带的手指狠狠收紧。 “叶俊东!你要是敢带叶倾心走红毯,我就跟你离婚!让你跟你女儿过一辈子去!” “胡闹。”景老夫人严厉道:“有什么事婚礼结束慢慢说,要吵架回家吵,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不嫌丢人?” 景思转身往外走。 “给我回来!”景老夫人道:“你敢走出去试试。” 景思:“……” 叶倾心知道叶俊东要充当她父亲一角时,怔了怔,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对于叶俊东,她说不上来是怨恨,也说不上来是期待。 她一直将他当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对待,可终归,他于她而言并不是陌生人。 在她的童年时期,他是她的父亲,他是她曾经仰望过的山。 婚礼主婚人沉稳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在整个婚礼大厅回荡。 景博渊先出场,在婚礼台前等候。 然后是伴娘挽着伴郎出场,每位伴娘手里都捧着一束淡雅的捧花,捧花统一握放在胸口的位置,娇艳的花朵在每位伴娘的胸口静静绽放。 伴郎伴娘一字排开在红毯两边站好,有点夹道欢迎的意思。 叶倾心遵循策划的指示,伴着唯美的旋律,缓缓走进婚礼大厅。 她一出现,现场爆发出一阵惊叹之声。 婚纱好似点缀了无数星辰,在头顶的灯光下闪烁出耀眼的光芒,流光溢彩,衬得女孩神圣不可侵犯,洁白的头纱和裙摆在身后陈铺三米,高贵大气,精致的脸庞和尊贵的钻石皇冠在雪白的头纱下若隐若现,给她添了一抹神秘。 有人说,新娘是这世上最美的生物,这话一点不假。 叶倾心手里捧着香槟色玫瑰捧花,微笑着,看向红毯尽头等着她靠近的男人。 景博渊一身剪裁合体的纯黑色西装,白衬衫,暗红色的领带,依旧一丝不苟头发,整齐利落地往后梳着,成熟稳重的迷人魅力时时刻刻在他身上显露。 现场布置成欧式古堡的模样,让她恍然间,觉得自己是城堡里受万人敬仰的公主。 婚礼台上主婚人在说着什么,叶倾心听不太真切,她的耳朵似乎在这一刻失去了作用,只有眼睛里那个男人,无比清晰强烈。 叶俊东走到她身边,她转头看了他一眼,朝他微微一笑,说了声:“谢谢你。” 自己的声音,她听着都无比缥缈。 叶俊东说:“很高兴看见你嫁得这么好。” 叶倾心看向他,嘴角笑容加深。 走过t台的过程,似乎很快,又似乎很慢。 在万众瞩目中,景博渊从叶俊东手里接过叶倾心的手,叶倾心挽住这个要和自己过后半辈子的男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睛里的光,是从未有过的明亮。 头顶的花瓣洋洋洒洒,场景如画。 两人相对站在仪式区,景博渊始终不轻不重地握着叶倾心的手。 主婚人对新人进行婚前询问,很老套询问词,两人说了愿意之后,是新人互说誓词。 现场安静下来。 景博渊转目看向全场,没有开口,旁边走上来一个人。 这个人显然不在意料之内,所有人都奇怪地看向忽然上台的那个男人。 叶倾心认得他,他是博威集团的法律顾问,陈霆,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 她皱了下眉,不解地转头看了眼景博渊。 景博渊稍稍用力捏了下她的手。 叶倾心收回目光,安静地等待。 陈霆接过主婚人手里的话筒,一手托住文件夹,拿话筒的那只手打开文件,目光扫了下台下的宾客,清了下嗓子,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地道:“尊敬的各位来宾,鄙人陈霆,博威集团法律顾问,受景博渊先生所托,在此公布,景博渊先生愿将名下百分之三十博威集团股份转让给叶倾心小姐,今后,叶倾心小姐将会是博威集团最大的股东。” 此话一出,底下一片哗然。 正文 242:婚礼(3)(11更) 陈霆的话一出,底下一片哗然。 叶倾心震惊地转头看向景博渊,这事,他之前没有跟她透露过。 上次准备要结婚,他给了她百分之十的集团股份,她没同意,他也没再勉强什么,她以为他已经歇了要给她股份的心思。 没想到给她来这么一出。 “博渊……” 景博渊平静又坚决地看向她,说:“签字。” 陈霆把文件需要签字的那一页呈现在叶倾心面前,同时递过来一支拔了笔帽的签字笔。 叶倾心摇头。 她嫁给他,不是为了他的财富。 她承认,如果景博渊没有财富作为基础,或许不会像现在这样,举手投足都是成功男人的魅力和吸引力,没有能力在她遇到困难时,轻易就出手解决,她或许不会爱上他。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要接受他如此大的馈赠。 她受之有愧。 他给她的,已经太多太多。 “心心。”景博渊捧住她的脸,认认真真地盯着她的眼睛,只说了两个字,“签字。” 不容拒绝的语气,霸道又*。 “我……不能……”叶倾心喃喃道。 景博渊不再说话,就这么平静地看着她,他的眸光波澜不起,叶倾心拒绝的语气却渐渐软下来。 叶倾心最终是签了。 二十一岁的b大普通女大学生,不仅一跃成为博威集团老总夫人,更一跃成为博威集团最大的股东。 这是多少女人做梦都不敢想的。 双重身份,整个上流圈子,比她尊贵比她身价高的,只怕找不出几个。 叶倾心明显能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变了很多。 景博渊此举,分明是在替她撑腰,他在用行动告诉旁人,他究竟有多重视她,他给了她这么高的身份,亦是要让那些在背地里对叶倾心不敬、不把叶倾心放进眼里的人,从此之后,不得不把叶倾心放进眼里。 主婚人说着一些恭维的话,然后问景博渊:“不知道新郎还有没有什么想对新娘说的?” 景博渊接过话筒,深深地看向叶倾心,一字一句说:“十五年前一个暴雨夜,我开车途径t城,一位母亲抱着重病的六岁小女孩拦下我的车,很庆幸,我当初救了那个小女孩,十五年后的今天,很意外,我娶了当年顺手一救的小姑娘……” 叶倾心怔怔地看着男人在灯光下煜煜生辉的俊颜。 那些被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印象,隐隐约约在脑海浮现。 事情的经过她记得不是很清楚,她只记得六岁那年,她得过急性阑尾炎,死去活来的那种痛,她记忆犹新。 她也知道是一位开车的叔叔救了她,母亲生前偶尔提起此事,都说她好运气,那晚要不是那位好心的叔叔答应开车送她去医院,并替她缴了医药费和手术费,她可能早就没了。 那时候,叶家的经济条件根本支撑不了一场手术。 叶倾心眼眶发热,她曾经想过,倘若将来有一天,见到了当初救了她的那位叔叔,她一定要报答救命之恩。 却从没想过,她的救命恩人,与她日日同床共枕。 景博渊磁性醇厚的声音还在继续,“心心,很抱歉,我没能在你风雨飘摇的时光里为你遮风挡雨,很遗憾,我没能出现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很幸运,当我出现,你恰好还需要我,有我在,以后什么都不要怕。” 这大概是景博渊说的,最长的甜言蜜语。 依然没有什么暧昧的字眼,可是,爱,藏在每一个字里。 叶倾心听完最后一句,恍然间想起来,六岁那年,她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着进手术室,她很害怕,紧紧抓着身边人的衣袖,哭着说:“我害怕……” 那个人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很好听地说:“我在这,别怕。” 与景博渊相处的近一年的时光,他对她说了很多次‘我在这,别怕’。 尤其记得在萧老夫人寿宴上,她被一个陌生男人刁难那次,萧家主驱她离开,她满腔被羞辱的窘迫,是他搂着她,替她解围,在她耳边说:“别怕。” 那一次,她的心被这两个简单的字激起波澜,很长的时间,这两个字总是不经意在她耳边回响。 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他这两个字这么有感觉,现在她似乎明白了,一切都是注定的。 他们的缘分,原来十五年前就已经注定了。 原来从十五年前,他就开始对她好了。 母亲忽然对他改变了态度,从反对到支持,并不停地说景博渊是个好人,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她那时小,记不得景博渊的长相,母亲一定能认得出来。 叶倾心仰视着景博渊,笑着笑着,眼泪掉下来,滴落在胸前的婚纱上,晕了一层浅浅的湿痕。 失神间,景博渊为她戴上戒指,亲吻了她的手背。 “心心,该你了。”窦薇儿手里端着放戒指的托盘,见叶倾心发愣,小声提醒。 叶倾心回神,拿起戒指,认真又虔诚地套在景博渊左手的无名指上。 婚戒是款式简单的铂金戒指,没有一点花纹或者装饰。 依旧是意外地合适,不紧一分,不松一毫。 “接下来,请新郎挑开新娘的头纱……”主婚人声音传来。 景博渊抬手,轻轻掀起叶倾心的头纱,女孩倾国倾城的容颜缓缓展现,斜刘海婉约,头上钻石皇冠折射着高贵典雅的光芒,下面一阵尖叫欢呼。 叶倾心保持着注视景博渊的姿势,似乎要将他刻在眼睛里。 景博渊俯身,一点一点,吻去她脸颊的泪痕,最后,吻住她的唇。 男人的尊贵强大,与女孩的娇柔高贵,相得益彰。 下面又是一片欢呼。 接下来是证婚人致证婚词,证婚人叶倾心认识,不过是在电视上见过。 切蛋糕,倒香槟,一切有条不紊。 到了抛手捧花的环节,现场所有未婚女性都跃跃欲试,窦薇儿沾了伴娘身份的光,和宋久两人冲在最前面。 叶倾心背对着众人,将手里的捧花用力往后一抛。 所有人的眼睛盯着呈抛物线飞下婚礼台的手捧花,身体跟着往后移动,窦薇儿个子高,捧花从她头顶越过的瞬间,她高举手臂轻轻一跃,稳稳接住。 她刚落地还没来得及站稳,身侧不知道谁用力推了她一把,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右边趔趄,一下子从t台上掉下去,t台不高,地上铺了一层柔软昂贵的地毯,摔是没摔着,只是好巧不巧,她以叩拜的姿势摔在一个人的脚下。 整个大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继而哄堂一笑。 窦薇儿耳根发热,视线里,一双精致的绣花布棉鞋在她眼皮子底下,甚至,她的额头抵住了这双鞋子的主人的腿。 “哟,这位伴娘也太可气了,怎么行这么大礼?快起来吧。”声音有点阴阳怪气的。 与此同时,另一道温和苍老的声音响起,“姑娘你没事吧?” 声音的主人双手握住窦薇儿的手臂,用力托她起身。 窦薇儿咬着牙,借着那双手不大的力道起身,抬头看见一张沟壑纵横的脸庞,面庞慈祥,浑浊的眼睛里盛着关切与温和。 窦薇儿看着陌生的老人家笑了笑,嘴甜地道谢:“我没事,谢谢奶奶。” 颜老夫人目光落在窦薇儿脖子里的项链上。 之前她就注意到这个小姑娘脖子里的项链,与当年颜瞳视若珍宝的项链一模一样。 只是当年那项链被不少珠宝商模仿,以假乱真的眼瞳项链她见过不少,每一次,都给她带来无尽的失望。 这么多年,她内心深处一直潜藏着一丝期盼,明知希望渺茫…… 颜老夫人嘴唇微微发抖,缓缓把手伸向窦薇儿脖子里的项链。 窦薇儿低头整理裙摆和摔得掉了好几片花瓣的捧花,当她察觉到颜老夫人的异样,脖子里的项链已经被人攥在手里。 颜老夫人从兜里摸出老花镜戴上,凑近窦薇儿的脖子,鉴宝似的细细端详她的项链。 窦薇儿觉得奇怪,张嘴正要说什么,策划让她赶紧归位,新人要离场换妆,伴郎伴娘需要衬托着新人再走一遍t台。 “我还有事,奶奶您松手好吗?”窦薇儿说着想从颜老夫人手里夺回项链。 颜老夫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攥着项链的手忽然抖得厉害,眼泪从她眼眶里刷刷掉下来,她另一只手紧紧抓住窦薇儿的胳膊,力道大得似乎要掐断窦薇儿的手臂。 “你是谁?你这项链哪儿来的?啊?” 正文 243:颜家公主归来(1)(12更) 当年盛闻君给颜瞳设计的项链,在铂金打造的眼眶内侧,刻着字母:j&t。 j&t,君&瞳之意。 曝光在媒体上的照片,并没有拍摄到这个小细节,那些珠宝商模仿的那些仿品,也没有这个小细节。 宝石可以以假乱真,造型也可以以假乱真,唯有这两个小小的字母,做不得假,字母是盛闻君的亲笔,独一无二。 颜老夫人这么多年深藏在心底那份微弱的、渺茫的期盼,因为这条项链的出现,破土而出,迅速枝繁叶茂。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当年她的小外孙女一直没有找到尸体,跟着项链一起失踪,现在项链回来了,她的小外孙女会不会……会不会…… 颜老夫人激动得浑身发抖,用了浑身的力气紧紧抓住窦薇儿的胳膊,几乎咆哮地问她:“你是谁?你这项链哪儿来的?啊?” 窦薇儿被颜老夫人突如其来的咆哮吓了一跳。 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脸激动的老人脸色猛然一变,直挺挺往后倒过去,手却还紧紧抓住她脖子里的项链,她只觉颈后一痛,项链被老人家一把扯下来。 “老夫人!”宋玉婷急忙扶住颜老夫人倒下去的身体,转头朝旁边的人喊道:“快!老夫人晕过去了,快送老夫人去医院!” “奶奶!”古娇惊慌地喊了一声。 “妈!”古兴德同样紧张。 黄卫娟的目光却从颜老夫人手里攥着的项链,移到窦薇儿脸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微微一眯。 叶倾心听见动静,顾不得身上婚纱沉重,拔腿跑过来,却被脚下婚纱一绊,险些摔倒,幸好景博渊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的身子。 他知道颜老夫人真心心疼叶倾心,也知道叶倾心对颜老夫人心存感激,没有说责备的话,搂着她的身子带她朝颜老夫人那边走过去。 一阵鸡飞狗跳。 颜老夫人被几个年轻人抬进车里,送去了医院,颜家的人都跟着走了,季仪也跟着去了。 毕竟是在景家的婚礼上出事,景家不能袖手旁观。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忽然晕倒了?”景老夫人面有忧色。 盛老夫人道:“不清楚,忽然一下就发狂了,许是受了什么刺激……” 盛文琼看了眼窦薇儿,抿着唇没出声。 窦薇儿看向叶倾心,半响,小声说:“心心,我好像给你闯祸了,那位老人家攥着你给我的项链,策划喊我,我一急就伸手去夺,那位老人家却忽然激动起来,掐着我胳膊问我是谁,还问我项链哪儿来的,心心……” 窦薇儿想起来上次她拿着项链的照片去珠宝店想定做个一样的,招来珠宝店的品牌总监,这次又招惹了位老人家,看那老人家的穿着和在席间的位置,地位应该不低。 “对不起啊,都怪我,不该戴你的项链。”窦薇儿一直跟叶倾心耳语,“那位老人家是谁呀?激动得都晕倒了,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 叶倾心想着颜老夫人的身体,没太在意窦薇儿的话。 这时,策划来请他们回位,婚礼还得继续。 接下来的环节,叶倾心有些心不在焉。 景博渊看出她的魂不守舍,18:30喜宴开始之后,他便带着叶倾心回休息室休息。 休息室里。 叶倾心穿着敬酒服,坐在沙发里,拿手机给季仪打电话。 打了两遍,那边才接通。 “三婶,颜奶奶醒了吗?”她开门见山。 “还没。”季仪说:“不过也没生命危险,医生说是情绪波动较大,受了点刺激,你安心婚礼,这边我有我,有什么情况我会通知你。” 颜老夫人对叶倾心的喜爱,季仪看在眼里,叶倾心关心颜老夫人在情理之中。 “谢谢三婶。” 挂了电话,叶倾心转身趴进景博渊怀里,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西装领子。 景博渊搂着她,轻轻拍她的背。 这时候她不需要什么言语的安慰,只需要一个怀抱紧紧抱着她即可。 许久。 叶倾心说:“很久之前,我听洪太太讲过颜奶奶女儿的事,知道颜奶奶的女儿一家三口落江身亡,后来我见到古娇脖子里戴着一条跟我那一模一样的蓝宝石项链,听她说那项链是颜奶奶的女婿亲自设计制作送给颜奶奶女儿的。” “古娇说那项链市面上有许多仿品,我那条可能是众多仿品中比较逼真的一条,要不然颜奶奶怎么会看到它变得那么激动,连你曾经也说它很值钱……” “薇儿无意看见我的项链,很喜欢,就照着订做了一个,刚拿回来没多久,却被小国给弄坏了,我见薇儿很在乎那条项链,没多想,把自己的给她戴……” “要不是我把项链给薇儿戴,颜奶奶也不会忽然晕倒,幸好她没事……”如果颜老夫人因为她的项链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恨死自己。 景博渊拉着叶倾心坐到自己大腿上,捧着她忧心忡忡的小脸,道:“别把什么事都往自己头上揽。” 叶倾心垂眉敛目,没回应。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景博渊喊了声:“进来。” 话音响起的同时,叶倾心从他腿上下来。 来人是景综,他说:“你们该出去敬酒了。” 景博渊让叶倾心留下休息,叫了张婶过来陪她,又吩咐服务员给叶倾心送了吃的过来,自己一个人出去敬酒。 晚上七点多。 叶倾心接到季仪的来电,说颜老夫人已经醒了,叶倾心提着的心,总算落地。 挂了电话,窦薇儿的电话打过来,刚接听,叶倾心没来得及开口,窦薇儿紧张的声音传过来:“心心,两个保镖似的男人要带我去医院见那位老奶奶,心心,我、我有点害怕……” 叶倾心想陪她去,可今天是自己的婚礼,自己不能缺席,而且颜老夫人又不是什么坏人,便道:“你别担心,颜奶奶人很好,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她叫你过去肯定就是问你那项链的来历。” “那我一会儿要实话实说吗?还是像上次面对那个盛总监一样说那是我妈留给我的?” 叶倾心默了下,“实话实说吧。” 对颜老夫人,她不想欺骗,更何况,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颜老夫人还不至于跟她抢一根项链。 过道上,窦薇儿挂了电话,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对身后两个柱子似的保镖道:“我们走吧。” 保镖还算恭敬,朝窦薇儿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窦薇儿走在前面,脚下昂贵的波斯地毯踩起来软软的,走路没有一点声响。 前面右转是出去的通道,窦薇儿不紧不慢往前走,转弯的前一瞬,一道娇嗔的女音从前面传过来,“贺先生,别这样,被人看到怎么办?” 窦薇儿脚步一顿。 紧接着贺际帆的声音响:“怎么?勾引我,还怕别人看到?”声音一听就不正经。 “我没有……”女音染了一丝羞窘,“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默了一瞬,那女音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微微提高了音量,道:“我只是喜欢你,真心喜欢你……” 窦薇儿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安静地听着方朝雨对贺际帆告白。 贺际帆轻轻一笑,声音轻佻道:“亲都不让亲,还说喜欢我?” 方朝雨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那、那你闭上眼睛。” 贺际帆:“小丫头,挺有情趣。” 窦薇儿一颗心像放在火上烧。 她想转身离开,不想去看那两个人亲亲我我,可是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站在那两人的面前。 方朝雨穿着伴娘服,贴着墙壁站着,贺际帆一手插兜,一手撑在她耳侧,经典的壁咚姿势。 他轻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比女人还要漂亮,方朝雨踮着脚尖,慢慢凑近贺际帆的嘴巴。 窦薇儿的忽然出现,打断了即将引燃的*。 她昂首挺胸,从他们身边擦过,好似他们只是两根柱子。 方朝雨忽地看见窦薇儿,有种奸情被撞破的紧张与羞愤,她低头,把脸埋进贺际帆怀里。 贺际帆笑眯眯地看向窦薇儿,伸手搂住方朝雨的肩,还轻轻拍了两下,似乎是在安慰她。 窦薇儿余光注意到贺际帆的举动,心口有种被针扎了的错觉。 握着包的手指用力收紧,她狠狠压下心底翻滚的情绪,用最平静淡然的姿态,从抱在一起的那两人面前走过去。 在拐过一个弯,她眼泪一下子掉下来,脚下有些软,她扶靠着墙壁,用力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后面颜家派来的两个保镖依旧面无表情,其中一人道:“窦小姐请抓紧时间跟我们走。”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怜惜和心软。 窦薇儿缓了片刻,擦干净眼泪,直起身子,朝大门口走过去,一出大门,冰寒的空气瞬间将她包裹。 她这才想起来,外套没拿,她不想回去,直接穿着礼服离开会展中心。 到了医院,已经是五十几分钟之后。 两名保镖领着她直接上了顶层vip病房。 病房里,颜家的人都在,还有季仪。 颜老夫人靠在床头,看着手里的蓝宝石项链淌眼泪,窦薇儿一进来,她的情绪明显又变得激动。 在富贵人面前,普通人总是不由自主生出一种低人一等的错觉。 这个和自不自卑、有没有骨气没有关系,只是人与生俱来的,弱者对强者的一种敬畏心理。 黄卫娟不善的目光,让窦薇儿浑身不自在。 “过来。”颜老夫人招呼窦薇儿过去。 窦薇儿压了压心里不舒服的感觉,上前走到颜老夫人身边。 “你叫什么?” “窦薇儿。” “今年几岁了?” “二十一。”窦薇儿回,她和叶倾心同岁。 颜老夫人一听她二十一岁,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颤抖地问她:“这项链,你是不是从小就带在身边?” 正文 244:颜家公主归来(2)(13更) 颜老夫人一听窦薇儿二十一岁,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颤抖地问她:“这项链,你是不是从小就带在身边?” 这话问得有些奇怪。 窦薇儿皱了下眉,还没来得及回答,黄卫娟开口:“妈,您真会说笑,这项链是我们瞳瞳的,又不是她的,她怎么可能从小就有,一定是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 说着,她看向窦薇儿,眼神凌厉,嘴巴却在笑,“你可仔细想清楚,这项链是在哪里捡的,可别想动歪脑筋诓骗我们。” 这话,有警告的意思,也有某些暗示在里面。 窦薇儿有时候是大大咧咧,但她不傻,看得出来这位言语尖锐的中年妇人,对于这条项链从何而来似乎有着某种忌惮。 又或者,是对这项链的现主人怀有敌意。 窦薇儿沉默了一下,脸上浮出一抹害怕的表情,小声道:“这位阿姨的话听起来好吓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颜老夫人自然听出黄卫娟话里的威胁,也听出窦薇儿的话外音,转头看了眼明显一脸急躁的黄卫娟,对众人说:“你们都出去。” “妈!”黄卫娟不想走。 古兴德沉默,看着窦薇儿的目光有些复杂。 古娇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攥着衣摆。 她知道当年的项链是一对,有一条跟着颜瞳的三岁小女儿失踪在长江里,她理所当然地以为铁定找不回来了,一直把手里的那根项链,视为独一无二。 那根项链,是她刚进靓颜集团,给靓颜拿下一个大案子,颜老夫人奖励给她的,颜老夫人当时的意思,是把她当亲生孙女了,将来是要继承靓颜集团的。 现在那条失踪的项链忽然出现,古娇心里隐隐不安。 “你们都出去!立刻出去!”颜老夫人情绪十分不稳定,她指着那两个被派去接窦薇儿的保镖,说:“你们两个给我守着门口,谁都不许靠近。” “奶奶,您不要太激动,您的身体要紧,我们先出去,您要是有什么事就叫我们。”古娇弯腰替颜老夫人拉了拉滑下来的被子,十足的孝顺好孙女形象,她直起身子,对黄卫娟道:“妈,我们出去吧,让奶奶和这位姑娘说单独说几句。” “娇娇!”黄卫娟急得心里直抽火。 她千防万防,防着叶倾心那个小狐狸精勾走老太婆的心,没想到半路又窜出个程咬金。 她真怕,真怕眼前这个二十一岁的女孩子,是和项链一起失踪的颜家小公主。 不,不可能。 当年的事她也了解,颜瞳一家在外旅游,盛家的老爷子忽然重病,盛家老夫人火急火燎地把人从外地召回来。 盛闻君开车载着颜瞳和他们的三岁小女儿回京城,车子在长江大桥上,因爆胎冲出大桥护栏掉落江中,当时狂风暴雨,江水湍急,盛闻君和颜瞳都遇了难,两个成年人都没能幸免,一个三岁小女孩怎么可能存活。 没找到尸体,一定是尸骨无存。 黄卫娟被古娇拖着拽出病房。 古兴德和季仪跟着走出去。 颜老夫人看了眼懂事的古娇,旋即注意力便转移到窦薇儿身上。 门被最后出去的季仪反手带上。 颜老爷子坐在病床的另一边,目光直视窦薇儿,浑浊的眼睛透着几分冷静和理智。 颜老夫人紧紧攥着窦薇儿的手,情绪依旧剧烈起伏,看向窦薇儿的目光饱含一种窦薇儿看不懂的感情,那种眼神,让她想起了家里的奶奶,不禁有些动容,原本那种不安和紧张害怕的感觉,在颜老夫人的注视下渐渐消散。 颜老夫人凝望着窦薇儿艳丽的脸庞,急切地想从她脸上找出颜瞳的影子,哪怕只是一点点。 窦薇儿的耳朵上带着蓝宝石耳钉,遮住了整个耳垂。 颜老夫人盯着她的耳垂,声音颤抖地问她:“告诉奶奶,你的耳朵上是不是有一颗红色的痣?这项链,是不是一直跟着你的?你家在哪里?你父母呢?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一连串的问题,让窦薇儿应接不暇。 望着使劲摇晃自己手臂的老人家,窦薇儿有些受到惊吓,下意识脱口道:“您先放开我,有什么话好好说……” 颜老爷子握着颜老夫人的胳膊,堪称平静地道:“老婆子别着急,慢慢问,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急也没有用。” 颜老夫人听不进去他的话,一个劲儿抓住窦薇儿的手臂。 “告诉奶奶,你是不是……是不是……” 哽咽的嗓子,说不出后面的话。 窦薇儿到现在都没搞懂眼前这么老人家究竟激动什么,她实话实说道:“这项链不是我的,奶奶——” “你说什么?”颜老夫人热切的目光一滞,急急打断窦薇儿的话,“不是你的,那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窦薇儿斟酌了一下,说:“这项链是我一个朋友的母亲送给她的,您能先告诉我,这项链跟您有什么关系?” 颜老夫人没有回答,一双盛满失控和激动的老眼,浮上一抹清明的光,她问窦薇儿:“这条项链的主人,是你哪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窦薇儿想到叶倾心说的,她可以实话实说的话,想来这位老人家知道了事实,也不会给叶倾心带来什么麻烦。 她直白道:“是心心的,就是今天的新娘,项链是心心的母亲留给她的。” “你说什么?”颜老夫人抓住窦薇儿手里的手再次收紧力道,满目的意外和不敢相信。 “这项链……是心心的?”她说着,眼泪像决了堤。 “是心心的?” “是心心的。” “是心心的……” 颜老夫人缓缓松开握住窦薇儿的手,失神地喃喃念叨着这四个字,每念叨一次,语气里的悲怆就更多了一分。 “是心心的吗?我怎么没想到呢?我一看见她就那么喜欢,她长得那么像瞳瞳,我为什么没往那边想呢?”颜老夫人转身紧紧抓住颜老爷子的手,手指甲似要扣紧颜老爷子的皮肉里,“心心穿嫁衣的样子跟瞳瞳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怎么就没往那边想呢?啊?” “我为什么就没往那边想呢?” 颜老夫人用力捶着自己胸口,嚎啕大哭。 其实她不是没往那边想过,这个念头,她有过,只是觉得不可能,没敢往那边深想。 如今将事情串联一下,她几乎可以断定,叶倾心就是她当年失踪的小外孙女。 和颜瞳相似的模样。 和盛颜心一样在右耳垂有红色的印记,虽然形状不一样,可已经过了十八年了,模样和小时候都长变了,胎记长变了形状也不是没有可能。 蓝宝石项链的出现,像是一缕阳光,驱散了她眼前模糊她眼睛的薄雾,让她把事情看得更通透彻底。 “她是我们的外孙女是不是?老头子,你说是不是?她没死,她没死……她没死是不是?我就知道老天不会对我这么残忍,让我失去女儿,又让我失去外孙女,老头子,快,我们去找心心……” 窦薇儿张嘴看着颜老夫人几近癫狂的模样。 她说什么?心心是她的外孙女? 颜老夫人掀开被子下床,鞋子也没穿,光着脚丫急急往外走,嘴里喃喃自语:“我要去找我的心心,她没死,她还活着,我要告诉她,我是她外婆啊,她不是没有亲人的,她有我,她还有我……” 叶倾心的家庭情况,颜老夫人了解的不是十分清楚,却也是知道一些,她知道叶倾心几乎没有亲人,只有一个智力有障碍的弟弟,她时常怜惜叶倾心家世凄惨,连结婚都没有一个亲人为叶倾心置办嫁妆,却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该为叶倾心置办嫁妆的人。 她现在终于明白,当初为什么非要帮一个非亲非故的小姑娘置办嫁妆,原来那个她以为跟她非亲非故的小姑娘,是她的亲外孙女啊! “老婆子!你清醒一点!”颜老爷子拦住失去理智的颜老夫人,厉声道:“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不要这么冲动。” “清楚,很清楚。”颜老夫人身体微微发抖,声音激越,“心心一定是我的外孙女,你看,她长得那么像瞳瞳,一定是的,我早该想到的,是我不好,我早该想到的……你放开,我要去找心心……” “老婆子。”颜老爷子无奈地叹息一声,道:“你这样会吓到心心的。” 颜老夫人一愣,眼睛里涣散的光渐渐回笼,慢慢变得清晰。 颜老爷子又道:“心心现在肚子里有孩子,你要是吓到她,伤到孩子怎么办?她如果真是我们的外孙女,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们外曾孙了,你舍得他们受伤?” 颜老夫人渐渐冷静下来,眼泪止不住掉下来,“那怎么办?我现在就想见心心。” 颜老爷子说:“见可以见,只是不要这么语无伦次,不要这么激动。” “好好好,我不激动,我们现在就去见她行不行?我想抱抱她……” 正文 245:颜家公主归来(3)(14更) 京城国际会展中心。 休息室里,叶倾心不知道怎么,有些坐立难安。 叶倾国坐在沙发里,怀里抱着巧克力礼盒,两只眼睛一会儿盯着巧克力看,一会儿又盯着叶倾心瞧,想吃,又不敢吃的样子,眼神清澈无辜,配合他长得好看的五官,忽略智力上的缺陷,实在是个可爱得惹人怜的小孩。 叶倾心没心思管他,手里端着一杯鲜榨果汁,左手换到右手,明显有些浮躁。 不多时,景博渊敬完酒回来,看见茶几上几乎没怎么动的餐点,他皱了下眉,“怎么不吃?” 叶倾心放下杯子,朝景博渊伸出手。 景博渊握住她的手,在她身边坐下,“在担心颜奶奶?” 叶倾心没有否认。 “颜奶奶已经醒了,不会有事。”景博渊抬手理了下她耳边烫卷的一缕黑发,“晚宴结束让陆师傅送你回家休息,今天累了一天,不要想太多。” 男人的声音透着关心和呵护。 叶倾心点点头,不顾张婶和叶倾国在这儿,把头靠在景博渊肩上。 叶倾国趁没人注意,悄悄捏了块巧克力往嘴里塞。 叶倾心察觉到了,没管他。 手机铃声忽地响起来。 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下,是窦薇儿的号码。 “薇儿,怎么了?”叶倾心先开口问。 “心心,他们去找你了。”窦薇儿大约是冷,说话时牙齿直打颤。 叶倾心一愣,“他们?谁?” “就是那位老奶奶一家啊,老奶奶哭着喊着说你是她的外孙女,心心,到底怎么回事?我这一晚上脑子都晕晕乎乎的,搞不清状况……” “哦,还有,有个看着很刻薄的中年女人,好像对那项链的主人有敌意,她以为我是项链的主人,我之前一进病房,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窦薇儿嘴里的话顿了顿,叶倾心听见她在那头说:“师傅,国际会展中心。” “你打车回来了?”叶倾心问。 “我衣服还在那边呢,再说,我可是为了今晚的派对买了件特别漂亮的晚礼服,不能浪费了。” 窦薇儿道:“我说的你记住了,那个看着就不好相处的女人,你小心一点。” 叶倾心:“记住了。” 整个颜家,看着不好相处的中年女人就黄卫娟一人。 黄卫娟一向表现得不喜欢叶倾心,叶倾心已经习惯。 “对了,那老奶奶什么人啊?住那么豪华的病房,看起来不一般。”窦薇儿说:“居然还让保镖请我过去,摆的谱不小。” 叶倾心没有隐瞒,实话实说,“京城颜家你应该知道,那位老奶奶是颜家的当家老夫人。” 手机那边默了一下,显然窦薇儿是没想到那位老奶奶身份这么高。 “我靠!心心,你要真是颜家当家老夫人的外孙女,你岂不就是千金小姐了?” 叶倾心笑说:“我什么身份,你还不知道?我生在t城,怎么可能和京城里的人有瓜葛。” 窦薇儿:“那也不一定,沧海遗珠知道吗?阿——嚏!”说着,那边打了个喷嚏。 叶倾心没跟她贫,道:“注意点,别感冒了。” 挂了电话,叶倾心拿着手机坐在沙发里发愣,她脑子有些乱,似乎有很多信息在脑海里错综,又似乎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她打电话没有刻意避开景博渊,通过她的话,景博渊大致能揣测出手机那边说了什么。 忆起叶俊东说的,叶倾心是他和周翘翘十八年前收养的女孩,叶倾心被收养时才三岁,当年盛闻君和颜瞳一家车祸,事情轰动了上流圈子,景博渊对那件事有些印象。 算算时间,叶倾心被收养的时间,和颜瞳一家车祸时间相吻合…… 景博渊眸光深沉,平静地看向叶倾心。 片刻,他伸手握住叶倾心的小手,微微用力捏了一下,说:“有我在,别担心。” 叶倾心一怔。 转头看向景博渊眉眼温和的脸,他知道她心里的焦虑。 颜老夫人对她莫名的喜欢,她与颜瞳有几分相似的外貌,她手里有颜瞳和盛闻君的定情之物,这一切,都似乎暗示了什么。 她的那根项链,是真的吗? 颜老夫人应该不会认错…… 没过多久,颜老夫妇和古兴德一家三口直接到休息室来,大约是得了季仪的通风报信,景家的人也都过来。 时长两小时的晚宴此时已经接近尾声。 颜老夫人一见到叶倾心,眼泪止也止不住,冲上来一把抱住叶倾心,哭着喊道:“心心……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黄卫娟一张脸几乎要扭曲。 颜老夫人和颜老爷子忽然要来找叶倾心,她就意识到事情可能有意料之外的情况,果然,那项链居然是叶倾心所有。 她一直觉得叶倾心给她一股莫名的威胁感,总觉得叶倾心是她坐上靓颜女主人之位的绊脚石,她想过让颜老夫人厌叶倾心的法子,那日七大家族聚餐,她承诺了些好处给夏蝉,让夏蝉故意说那些话,提醒提醒大家叶倾心的污点。 谁知道不仅贺素娥帮着叶倾心,就连程家的人都护着叶倾心。 思及此,黄卫娟道:“妈,您这声孩子叫得也太早了,就凭一条项链,就确定叶倾心是当年的盛颜心?这未免太草率。” 叶倾心听见颜老夫人哭得伤心,一时间心乱如麻,替颜老夫人擦了擦眼泪,道:“余太太说的是,颜奶奶,您不能仅凭一条项链就说我是您的外孙女,这项链是我妈妈在世前给我的,至于我母亲哪里弄来的,我并不知情。” “您先冷静一下,别哭了……” “不会有错的,心心,你长得像我的瞳瞳,又有瞳瞳的项链,不会有错的。”颜老夫人手里还拿着项链,虽哭得伤心,情绪还算冷静,“是外婆没有及时认出你,是外婆的错,心心,你不要怪外婆行吗?” 叶倾心脑子有些混乱,拉着颜老夫人在沙发里坐下,其余的人或站或坐,个个都没出声。 景家的人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颜老夫人泪眼婆娑,转向景老夫人,“可茵,你说,心心长得与我们家瞳瞳像不像?” 景老夫人细细端详叶倾心的小脸,将她与记忆里温柔安静的女孩相比较,没说起来倒没发觉,说起来之后再看,确实有几分相似,尤其是气质,都是很安静很乖巧的类型。 忽地想起来之前叶俊东说,叶倾心是领养来的,领养时正好三岁。 “难道心心真是小公主?” 当年盛闻君与颜瞳的女儿,作为颜家唯一的外孙女和盛家唯一的嫡出孙女,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大家都笑称她为小公主。 小女娃当年长得粉雕玉琢,又乖巧,见到谁都甜甜地喊声叔叔阿姨或是爷爷奶奶,圈子里见过她的人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她意外没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有人提起来都要扼腕一叹。 “俊东,你来说说,当年你们收养心心是怎么个情况?心心怎么会被你们收养?”景老夫人点到叶俊东的名字。 叶俊东着实惊讶。 万万没想到,当年收养的小女孩,竟然会与京城鼎鼎大名的盛家和颜家有关。 他仔细回忆当年的情形,没有丝毫隐瞒地道:“大约十八年前,我记得是夏天,那年有段时间全国大面积降暴雨,一次暴雨后,我前妻上班的路上在江边捡了个被江浪冲上岸的小女孩,大约三岁。” “小女孩在水里待太久,全身泡得浮肿,肺部呛了水,染了肺炎,医生几次下病危通知,差点没活过来,病了大半个月才缓过来。” 颜老夫人一听叶倾心差点没活成,眼泪哗哗往下掉,紧紧抱住叶倾心。 叶倾心有些懵,脑子一片空白。 没想到曾经的父亲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连母亲都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她曾揣测自己是不是和小国一样,是母亲与人婚外情的产物。 原来自己根本就不是母亲生的。 她转眸看向颜老夫人,眼前这位老人,当真是自己的亲人? 她有些不敢想象,也不敢相信。 “那这项链呢?是和我一起被你们捡回去的?”叶倾心问叶俊东。 叶俊东点头,“是,项链当时被揣在你衣服的口袋里。” 衣服……叶倾心忽地想起来母亲留下的那个木匣子里,有一套小女孩儿的衣服,脑海里猛然闪过一个念头。 “我当时穿的,是不是一套印大朵牡丹花的短袖短裤?” 叶俊东一愣,“你怎么知道?” 叶倾心看着颜老夫人,又看向颜老爷子,鼻梁一酸,眼泪从脸颊滚落。 “我在母亲的遗物里,见过一套三四岁小孩衣服,被整齐地叠放在一个木匣子里,当时我还奇怪,母亲为什么要收藏那套小孩衣服……” 现在,她明白其中隐藏的讯息了。 是因为她被捡来时穿着那套衣服,意义不同,母亲才格外收藏的吧。 “是!是!”颜老夫人忘了颜老爷子来时的叮嘱,情绪再次失控,几乎疯狂地一把把叶倾心搂进怀里,用力一下一下捶着叶倾心的背,哭喊道:“我的心心有这套衣服,是瞳瞳给她设计的,心心,我的孩子啊——” 正文 246:颜家公主归来(4)(15更) 颜老夫人发狂的样子,吓了众人一跳,景博渊立即把叶倾心从颜老夫人怀里拉出来,护在身后。 “老婆子,冷静点。”颜老爷子抱住哭成泪人的颜老夫人,安抚了好一阵,她才慢慢平静下来,几次抽泣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这么胡扯,妈,您就信了?长江大桥到t城,那是多远?将近一千公里的距离,一个三岁小孩在长江里能飘过去?不但没淹死,还活了下来?童话故事都不敢这么编!”黄卫娟知道叶俊东来自t城。 “谁知道这对父女搞什么阴谋!”她冷哼:“你们隐藏得可真深,真本事,父女俩搞定别人姑侄俩,居然愣是没人发现你们是父女,要不是今晚亲眼见你们走了回红毯,我做梦也想不到你们还有这层关系,也对,都姓叶,怪只怪我们太单纯,没把你们往一块联系。” 黄卫娟这话,意有所指。 “你耳朵聋了是不是?没听俊东说叶倾心是捡回来的?他们可不是父女。”纵然景思千万般不满叶俊东,却容不得别人说他一句不是,她不客气地道:“你也少在这里挑拨是非,你不就是怕叶倾心就是当年的盛颜心,跟你古家抢靓颜吗?你要真怕,就自己想办法,别想挑拨我们景家为你出头!” “妈,您少说两句。”古娇微笑着打圆场,说完黄卫娟,对景思道:“景姑姑别生气,我妈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说出了一些不合常理的地方,没有要挑拨什么的意思。” 在聪明人耳朵里,这话说得可比黄卫娟的话更具杀伤力。 不合常理的地方,什么是不合常理的地方? 暴雨之夜,一个三岁小女孩,怎么孤身一人在湍急的江浪里漂了一千公里之外到t城,且还活着? 若真的能,那只能是奇迹了。 “要想知道心心是不是当年的小公主,也不是没有办法。”景老夫人道:“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做个dna鉴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在一旁看热闹的景纷纷说:“我听说亲子鉴定只能鉴定父母与子女之间的亲子关系,隔了一辈的只能鉴定有没有血缘关系……” 景索索插嘴:“有区别吗?” 景纷纷:“怎么没有区别?有血缘关系不一定就是亲生的啊,我们跟大伯二叔都有血缘关系,我们不是他们亲生的啊。” 景索索一脸懵,“虽然我听不懂,可是颜爷爷家不是几代单传吗?心心跟颜爷爷和颜奶奶有血缘关系,就是亲孙女了吧?还有盛奶奶家啊,再确定心心跟盛奶奶和盛爷爷家有血缘关系,不就更确定心心的身份了?” 黄卫娟道:“妈,血缘关系可是大事,您要慎重,我看这个亲子鉴定必须要做,省得有人蒙骗您。”说着扫了眼叶倾心和叶俊东。 颜老夫人情绪还是有些激动,闻言怒道:“还鉴定什么,心心就是我外孙女!” “妈,您也不想想,一个三岁小女娃,怎么可能在那种极端的环境里存活下来,我是不想您被人骗了!”黄卫娟简直要咬碎一口牙。 老太婆这态度,很难保证日后不会直接把靓颜集团交给叶倾心。 颜老爷子倒还算冷静明智,赞成黄卫娟的话,说:“倘若阿渊媳妇就是当年的小心心,做一下鉴定也没什么影响,兴德……”他看向古兴德:“去把盛家老两口喊过来,这事,他们也该知情。” 景老夫人说:“老大老二老三和老大媳妇老三媳妇,晚宴快结束了,你们陪客人们去新湾度假村,纷纷献献索索也过去陪客人,我和阿渊留在这陪心心,跟客人们解释一下心心和阿渊有点事,别让客人觉得我们老景家失了礼数。” 盛老夫人听了古兴德说颜家外孙女找到的话,手里的陶瓷调羹‘咣当’一声砸在盘子里。 “怎么了?”盛文琼正跟旁边的人说话,听到动静回头,就看见盛老夫人一脸被雷劈中的震惊。 古兴德回道:“颜家的小公主找回来了,干爸让我来请老夫人和老爷子过去,商讨做血缘鉴定一事。” 颜家的小公主,可不就是盛家的嫡亲孙女。 盛文琼的表情骤然一变,很快恢复过来,笑道:“古大哥真会开玩笑,我弟弟和弟妹两个成年人都没能在那场事故中活下来,一个三岁小娃儿,怎么可能还活着,今天可不是愚人节,人命关天,这玩笑可开不得。” 古兴德垂下眼皮子,眼睛里的情绪敛紧,道:“正因为这个,所以才要做血缘鉴定,别的都可以作假,唯有血缘关系做不得假,老爷子呢,没来吗?” 盛老夫人没回答,‘嚯’地站起身,急不可耐道:“我的小孙女在哪儿呢?快带我过去!” 盛文琼:“……” 看着盛老夫人急匆匆的背影,甚至因为走得太急,被脚下的地毯绊得一趔趄,盛文琼‘啪’放下筷子,追上去。 三人到了休息室,颜老夫人已经彻底恢复了理智,只是情绪还没有完全平静,一直攥着叶倾心的手哭,一遍又一遍地摸她的脸颊。 看见是叶倾心,盛老夫人愣了一下。 盛文琼则是震惊,她以为,被认成颜家小公主的,是那个叫窦薇儿的女孩,她已经确定过窦薇儿与盛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怎么现在,变成了叶倾心? “亲家,兴德说你找到外孙女了,是……是心心?”盛老夫人意外。 已经很多年,盛、颜两家不再互称亲家了。 “心心……是我家闻君的女儿?” 颜老夫人擦了擦眼泪,道:“是,心心是闻君和瞳瞳的女儿,是我的小心心。” “呵,开什么玩笑。”盛文琼和黄卫娟一样,不肯相信,“谁证明她就是了?” 如果真是,那简直是冤孽。 “她有闻君送给瞳瞳的项链。”颜老夫人举起手里的蓝宝石项链,道:“心心长得像我们家瞳瞳,光凭这两点,她就是我的外孙女。” “这是世上长得像的多了去了,有这项链又能代表什么?说不定这项链是被人从江里打捞出来,拿出去卖了,不知怎么辗转到她手里罢了。”盛文琼道:“我理解您思念女儿和外孙女的心情,可您也不能逮着谁都说是自己外孙女。” “心心就是我的外孙女,怎么?你们盛家不想认?你们不认我认,心心以后是我们颜家的孩子,跟你们盛家没关系!”颜老夫人好不容易找到外孙女,听不得一点否定的话。 “谁说我们盛家不认?我的亲孙女,我能不要吗?”盛老夫人急急表情态度,她坐到叶倾心另一边,攥着她另一只手,仔仔细细端详她的面容,道:“我曾经也瞧着心心的长相有我们家闻君的影子,原来竟是我们家闻君的女儿……真的是……” 盛老夫人哽咽住,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妈!”盛文琼气得想跳脚,“都还不确定呢,你们……” “行了,都别吵吵,明天我们就去医院,做个鉴定,到时候是非对错,一清二楚。”颜老爷子发挥了男性理性的优势。 叶倾心是盛家和颜家千金的消息,不胫而走。 继叶倾心一跃成为博威集团最大股东之后,再次在上流圈子掀起一阵惊涛。 晚上在新湾度假村的派对,所有人都被这则爆炸性的消息惊得目瞪口呆。 这个叶倾心,真是步步高升,先是攀上景博渊成为景家孙媳妇,继而成为博威集团名副其实的女主人,现在,又成了盛家和颜家的千金。 盛家的企业已经被博威集团控股,以后,只怕盛家的企业和颜家的企业都要落进叶倾心手里,再加上一个博威,整个圈子也找不出一个比叶倾心更尊贵、身价更高的女人了。 以前在背地里嚼过叶倾心舌根的人,心里都暗暗一惊。 没被叶倾心听到的倒还好些,被叶倾心听到过的那几个人,不禁都人人自危起来,这样强悍的背景,要想弄死谁,很容易。 终于结束一天的婚礼,晚上十点,主婚车载着叶倾心和景博渊停在南山墅8号院门口。 叶倾心有种身处梦中的错觉。 一夕之间,她不仅有了外公外婆,还有了爷爷奶奶? 这会是真的吗?这种感觉不大真实,就好像随时都会梦醒回到现实一样。 对于颜老爷子坚持做亲缘鉴定的举动,叶倾心能理解,并不会觉得不舒服,血缘关系是大事,应该仔细一点。 倒是盛老夫人和颜老夫人完全感性的态度,显得很不理智。 两位老人家对叶倾心的态度,简直亲昵得不行,恨不得时刻把她揣在口袋里,若不是今天是叶倾心和景博渊大婚的日子,她毫不怀疑两位老人家会来别墅跟她一起睡。 正文 247:颜家公主归来(5)(16更) 叶倾心身上穿着晚礼服,外面罩着羽绒服,景博渊先下车,绕过车子打开叶倾心这边的车门,脱下外套裹住她礼服下露出的小腿,抱着她下车。 她原本还在想着今晚发生的戏剧性的事,进了别墅大门,一下子被院内的景象吸引。 院子被隆重装饰过,从门口到入户门的车道被装饰成拱道,路灯灭着,拱道两侧的地面亮着朦胧的地灯,头顶,密密麻麻亮着星星般的小灯,好似满天繁星近在眼前,美得神秘。 叶倾心不由得伸手去碰触,却发现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近。 忽地。 眼前景象一变,刚刚的满天繁星,变成喜气的图案和色彩,叶倾心感觉好像走进了灯会里。 进了入户门,叶倾心又是一愣。 她昨天早上走的时候,别墅的装修风格还是黑白灰三色的经典色,冷清、阳刚,透着单身男人的气息。 而此刻,却变成了白与粉的暖色系,就连头顶的灯具都从简洁大气的天顶灯变成极具梦幻色彩的水晶流苏吊灯。 家具也都变成了暖暖的颜色和少女系的款式,颜色鲜亮的卡通抱枕,很显然不是景博渊这个年龄的男人会喜欢的。 “你……什么时候弄的?”叶倾心跑过去抱起一只粉红色抱枕,两眼亮晶晶地看向景博渊,“你是为我把家里弄成这样的?” 这话的答案,显而易见,可她还是想听景博渊回答一声“是”。 景博渊看着小女孩脸颊红红的可爱模样,比怀里的粉红色抱枕还要娇俏。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到底,是个才二十一岁的小姑娘,别的小姑娘喜欢的,她也会喜欢,只是过去的岁月里,她被沉重的家庭压力压制了天性,她的家庭没能给她的,他来给。 “喜欢吗?”他问。 叶倾心双臂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下他的唇,说:“喜欢。” 默了一下,她说:“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你拿我当小女孩宠着,我怕我被你越宠越回去,明年我就回到二十岁,后年十九岁,大后年十八岁,要不了几年,我就变成未成年了……” 景博渊轻笑出声。 叶倾心朝他吐了下舌头,转身跑向叶倾国的房间。 叶倾国横在床上,被子掉了大半在地上。 叶倾心过去捡起被子给他盖好,一转身,景博渊正站在门口凝着她。 男人身上还穿着婚礼上的手工西装礼服,红色的领带,从不曾在他身上出现的颜色,他双手插兜伫立在那儿,随意的站姿,手腕的高端腕表,一丝不乱的发型,立体深邃的五官,完美的轮廓,处处彰显着这个男人的出类拔萃。 外貌上的,经济上的。 叶倾心看了眼他腰的位置,眸光微闪,小跑过去,在离他一步之远的地方,一个助跳,窜上他身。 景博渊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在她跑过来的时候,已经从裤兜里拿出手,做出迎接她的姿势。 叶倾心双臂勾着他的脖子,双腿紧紧盘住他的腰,姿势暧昧地挂在他身上,乐不可支。 她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就是想笑。 景博渊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开,莫名的,也跟着笑起来。 他一边托着她的圆圆的小屁股,一边带上叶倾国的房门,抱着叶倾心上楼。 楼梯的扶手上,装饰着玫瑰花,每一层台阶上,都铺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 主卧室里,毫无意外,被装饰成浪漫唯美的风格,暖色系的大床,白色帷幔轻纱,有种令人*的香艳气息流露出来,床上洒满了烈焰般的玫瑰花瓣。 叶倾心眨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回头看向景博渊,凑过去亲了亲他薄削的唇瓣,说:“这是奖励。” 他为她做这些的奖励。 其实他大可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也不必迎合她的爱好把家里弄成他不喜欢的样子,可是他做了。 她很感动。 景博渊笑着抱她去卫生间。 叶倾心从他身上下来,伸指勾住他脖子里的领带,指尖一绕,领带在她手指上缠绕一圈。 她微微用力往下一拉,景博渊配合着俯下身躯。 她在他耳边轻声问:“要一起洗吗?景先生。” 动作与举止,都透着一股子成熟女人才有的诱惑与风情。 景博渊笑,抬起手腕,将钢表的镜面示向叶倾心,说:“时间不早了,你该洗洗带着孩子们睡觉。” 叶倾心见他不吃这套,有些挫败地噘嘴,“你说了新婚夜交公粮,我要收粮了。” 景博渊伸手捏住叶倾心的下巴,轻轻一抬,含住她的嘴唇吮吸了一下,说:“明早一起交。” 言罢,他摸摸她的脑袋,转身出了卫生间,顺手带上门。 看着关上的门板,叶倾心抿着唇笑。 她不知道别的男人是怎么对待自己妻子的,可也知道,景博渊的表现一定是上乘的,他时刻都把她和孩子们放在前面,把自己的*放在她和孩子之后。 一个能管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不会太差。 嗯,事实,这个男人好得不行。 头发因为喷了发胶,有些难洗,正洗着,卫生间门被推开,景博渊手里拿着她的睡衣和内裤进来,放在置物架上。 他视线扫过叶倾心时,在她小腹的位置停留了两秒。 淋浴房的玻璃氤氲了一层薄雾,内外互相看不真切,叶倾心只隐约看见他把什么东西放在了置物架上。 洗完澡,叶倾心出来看见置物架上叠得整齐的睡衣,连内裤都叠得平平整整,她忍不住笑了下,真是个严谨得可爱的男人。 可爱? 叶倾心又一笑,被自己心底冒出来的这个形容词逗笑。 可爱一词,好像跟景博渊的形象搭不上边。 拉开卫生间门出去,景博渊脱了西装,领带也扯掉,衬衫袖子卷了几卷,露出男性充满阳刚的小臂,领口解开两粒扣子,随性又性感,他正在放下床的帷幔,轻纱飘飘然落下,浪漫缥缈,衬得那个男人有股别样的诱惑力。 听见脚步声,他转头看过来,目光沉静温润,他抬下巴指了下茶几上的托盘,说:“吃点东西再睡。” 叶倾心从头上扯下干发巾,边擦头发边走向茶几。 景博渊走过来,动作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走干发巾,帮她擦头发。 叶倾心坐在沙发里,吃着点心,喝着牛奶,享受着丈夫体贴的服务,感觉有点飘飘然。 忽然想起来今晚婚礼仪式上景博渊说的,他十五年前救过她的话,她仰着脑袋枕在沙发靠背边沿,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景博渊,“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认出我了?” 景博渊没否认。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景博渊指尖轻触女孩的右耳垂,说:“这个胎记,我记得,我也记得你的名字。” 叶倾心笑,捏着点心的那只手朝他招了招。 景博渊应招俯身。 叶倾心勾住他的脖子往下用力一带,亲住他的薄唇。 两人的脸朝着相反的方向,叶倾心的鼻尖抵住男人的下巴,视线里,男人喉结微动,性感撩人。 亲吻一阵。 叶倾心放开搂住他的手臂,笑说:“这是景叔叔当年救命之恩的奖励。” 景博渊笑,“只亲一下?” 叶倾心问:“要不景叔叔今晚交公粮?” 景博渊捏了捏她柔滑的脸颊,说:“不知羞。” 叶倾心看着他脸上兴味的笑意,食指抵住男人腰间的金属皮带扣,轻轻画着圈儿,“我看你挺喜欢我的不知羞,是不是?” 景博渊握住叶倾心不大正经的小手,重重捏了一下。 叶倾心不知道他这个举动要表达什么意思,只是他眸色的深度,让她隐约明白,他心底也不是没有那个想法。 她笑。 景博渊洗完澡出来,叶倾心已经蜷缩在被褥上睡着了,她穿着毛茸茸的睡衣,蜷缩成一团的模样,像一只沉睡的小猫咪,透着几分慵懒。 中长的秀发在被褥上铺开,小脸精致娟秀,从牛奶里刚捞出来一般,身边散落着花瓣,画面旖旎迷人。 景博渊边走过去边拿着干毛巾擦头发,到了跟前,将毛巾随手且精准地扔在床脚榻上,弯腰轻柔地理顺叶倾心几缕有些乱的长发,抱起她,掀开被子,将她轻轻放进被子里。 女孩眉眼安静,眉毛天生细长且没有什么杂毛,不需要过多地去修剪,睫毛长且翘,根根分明,琼鼻樱唇,脸型线条柔软,气质干净得像个小天使,不经意就闯进别人心里,把人心化成一滩水。 景博渊亲了亲她的眼帘,叶倾心不安地动了动,翻身的姿势像只小猫。 他不觉一笑。 关了灯,上床将她搂进怀里。 面对中意的人,即便只是这样抱着,即便忍受体内澎湃的欲念,也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幸福。 新婚第二日。 大约是昨日累了,叶倾心睁开眼睛外面已经艳阳高照。 景博渊不在床上。 叶倾心朝着卫生间和衣帽间的方向喊了两声,没人回应,想来是不在主卧里。 她抿了下唇,说好的交公粮呢? 正文 248:颜家公主归来(6)(17更) 叶倾心没收到说好的公粮,有种被放了鸽子的感觉。 想了想,她爬到床脚榻上拿手机拨出景博渊的号码,那边很快接听。 “你在哪儿呢?上来一下。”叶倾心说完,不等那边开口就掐了通话。 今天新婚第一天,她还没起,床头柜上也没有便签,想来景博渊没有出门。 撂下手机,她下床进卫生间,挽起头发洗澡。 哗啦啦急促的水流声,掩盖了外面的动静,洗完澡,关了花洒开关,外面很安静,叶倾心正要出声喊景博渊,看他回卧室没有,外面忽地响起手机震动声,机械的声响极具男性特点。 紧接着,景博渊低沉的嗓音穿透阻碍传进来,说的是英文。 昨天婚礼,现场来了好些景博渊的国外朋友。 叶倾心一边擦身子穿衣服,一边听他讲电话,他的英文十分流利,很好听,叶倾心听出他讲电话的内容,他的朋友明天回国,他下午要出去与他们聚一下。 通话很快结束,叶倾心穿好睡衣,想了想,又把睡衣脱掉,只穿着内裤,很小清新的淡黄色,满满的少女风。 她一手环胸,堪堪遮住关键部位,一手握上卫生间门把。 她听出景博渊打电话的位置是在阳台移门前,卫生间的门,恰好就在移门旁边。 门缓缓拉开,意料之中,景博渊的身影显露在她眼底,他正往西裤口袋里装手机,察觉到她,侧头看过来。 女孩白皙完美的*在他眼底呈现,下腹右边有道浅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手术疤痕,整体来说,这具身子,极具让异性冲动的诱惑力。 叶倾心目光直直对上景博渊的眼睛,轻靠着门框,一只手臂还环在胸前,纤腰微扭,风情万种地朝他勾了勾手指,“景先生,*一刻——” 景博渊丝毫没有被诱惑,反而皱了下眉,转头看向主卧沙发的方向。 叶倾心敏锐地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僵硬地转动脑袋顺着景博渊的视线看过去,颜老夫人和盛老夫人坐在沙发里,手里各自端着茶杯,目瞪口呆地望着她,显然是被她这副样子惊呆了。 室内明明无风,明明温度很暖,叶倾心却忽地感觉到一阵寒风刮过她的脊背,掠起一层鸡皮疙瘩。 和两位被惊呆的老人家对视数秒,叶倾心猛然回神,转身回卫生间,‘嘭’关上门。 哪里有地缝?她想钻进去躲躲。 叶倾心感觉自己脸颊快要烧起来,耳朵嗡嗡作响,心跳快得要飞起,脑子都是懵的。 两位老人家一大早的怎么会过来? 叶倾心觉得自己以后可能没法坦然面对两位老人家了。 她背靠着门板,捂着脸缓缓蹲下身子。 不知过去多久,门板被拍响,震动的感觉传递到她腰骨。 “心心,出来,两位老人家在楼下等你。”景博渊的声音分明,染着不着痕迹的笑意。 叶倾心沉默了片刻,用力搓了把脸,起身拉开门,果然,看见景博渊含笑的眸子。 “你在笑我?”叶倾心瞪着他,控诉道:“颜奶奶和盛奶奶来了,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害我……”害她那么丢人的一面被老人家看到。 景博渊递上手里的衣服,声音轻缓中透着一丝明快,“先穿衣服,老人家在楼下等你一起吃早餐。” 叶倾心视线下移,看了眼景博渊手里叠得整齐的一套女士服装,伸手接过来,红着耳根有些挫败地说:“我还有脸跟她们吃早餐吗?我想闭关几天,卧室门都不出的那种……” 景博渊俯视女孩羞窘的小脸,轻笑出声,说:“她们是过来人,都懂,不会介意。” 叶倾心:“……” 景博渊目光从她脸上,往下走,“快穿上衣服,小心着凉。” 叶倾心察觉到他的目光变得有些热,才想起来自己没穿衣服,甚至因为满心羞窘,忘了环胸。 她低头看了一眼,抬头笑,“好看吗?” 景博渊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俯身含住她的唇瓣,亲了片刻,拿过她手里的衣服理开,帮她穿上。 叶倾心穿戴整齐,跟在景博渊身后下楼。 楼下客厅,盛、颜两位老夫人正在商讨着什么,爽朗的笑声在客厅里传递开来。 听见脚步声,两人同时转头看过来,目光触到跟在景博渊身后的叶倾心,两人同时一喜,立刻起身小跑过来。 “心心,昨晚睡得好不好?” “乖乖,是不是饿了?走,奶奶陪你吃早饭去。” 盛老夫人和颜老夫人热情地一人握住叶倾心一只手,拉着她走向餐厅,言语神态自然,好似楼上的一幕她们根本没有看见。 叶倾心白皙的耳根还泛着微微的红,微笑着礼貌问候两位老人家,“颜奶奶,盛奶奶……” “怎么还叫得这么生疏?”颜老夫人不高兴了,嗔怪道:“叫外婆。” “就是就是。”盛老夫人附和,“该改口叫奶奶了。” 叶倾心莞尔道:“还没鉴定,万一……” “没有万一,你就是我的心心。”颜老夫人打断叶倾心的话,眼眶有些湿润,哽咽道:“没有万一,心心,你就是我的外孙女,我的亲外孙女。” 几人到餐厅里坐下,叶倾心坐在两位老人家中间,景博渊坐在对面。 迟婶帮着陆主厨往桌上端早点。 颜老夫人和盛老夫人都带了佣人来。 宋玉婷把桌上放着的一个瓷白色的保温盒打开,从里面端出一碗鱼翅递给颜老夫人。 颜老夫人接过来,又送到叶倾心面前,道:“好孩子,多吃点,你现在最需要营养。” 盛老夫人带过来的佣人从另一个保温盒里端出一碗燕窝来,盛老夫人接过来递给叶倾心,“心心先吃燕窝,这个我一大早起来煮的……” “还是先吃鱼翅。”颜老夫人道。 “先吃燕窝。” “哎!我说你个老太婆,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明明是我的鱼翅先端给心心的。” “哼!”盛老夫人不甘示弱,“我早上比你先来,要说先来后到,应该我先!” “我先!” “我先!” 叶倾心:“……那个……我想吃水煮蛋……” 话一出,两位老人家齐刷刷看向她。 两人眼睛炯亮得有些刺眼,叶倾心咽了口口水,小声问:“可以吃吗?” “当然!当然!”盛老夫人和颜老夫人点头如捣蒜,赶紧从盘子里拿了个水煮蛋敲开,细细地一点点剥开,又小心地揭下鸡蛋膜,两个软软滑滑的鸡蛋很快出现在两位老人家手里。 “喏,心心,吃吧,外婆给你剥好了。” “吃吧,奶奶给你剥好了。” 叶倾心左右看了眼两位老人慈善的眉目,心脏的位置很暖和。 盛老夫人没有因为她曾经和余清幽的不愉快,而对她有什么介怀,知道她可能的身份之后,和颜老夫人一样都很感性地把她当亲孙女。 吃完饭。 景博渊陪着叶倾心去了趟医学研究所,和颜家、盛家的老夫妇做亲缘鉴定。 盛老爷子和颜老爷子一样,都是比较理性,血缘关系是大事,谨慎一些总没错。 从医学研究所出来,盛老夫人和颜老夫人都想让叶倾心去家里吃午饭,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最后一行人去了景家老宅。 饭桌上,盛老夫人提起叶倾心认祖归宗一事,说:“心心有孩子,不宜太过劳累,我想着到时候就在家里摆上几桌,请京城各个大家族的族长到场见证,心心到时候去祠堂给盛家的祖辈们磕几个头,把名字写上族谱,简单一点……” 认祖归宗,简单的字,沉重庄严的词。 叶倾心心口像被什么重重撞击了一下,整个脊柱微微一麻,那种感觉,很玄妙,她说不上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高兴。 眼眶发酸,她赶紧低下头,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眼泪。 她以为,上天把景博渊给她已经是仁慈,没想到在她大婚之际,额外又送了四位亲人给她,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盛老爷子目光温和地看着叶倾心,道:“等鉴定结果出来,选个黄道吉日。” 这话,潜意识里,他已经认定叶倾心就是他孙女了。 “对了。”颜老夫人似是想起什么,道:“阿渊的房子很大,空房间应该不少吧?” 这话听得景博渊太阳穴一跳。 果然,颜老夫人接着道:“我已经让人帮我把行李搬去了南山墅,我决定去你们那儿住些日子,阿渊和心心不会反对的噢。” 景博渊:“……” 叶倾心笑:“当然不会。” 盛老夫人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住到南山墅,我就可以时时刻刻看见心心了,我也要搬过去住。” 景博渊:“……” 盛老夫人:“只是你们新婚小两口,会不会不方便?” 颜老夫人:“有什么不方便的,他们住楼上,我们住楼下,没事我们不上楼,不碍什么事。” 盛老夫人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叶倾心不可避免想起早上的窘事,脸一红,低着头没吭声。 颜老夫人坐在叶倾心旁边,盛了碗猪肝汤递给叶倾心,说:“心心刚刚抽了那么多血,这个补血,你多喝点。” 盛老夫人给她夹了块瘦肉,道:“多吃点肉。” 叶倾心笑着道了谢,低头慢慢吃着。 这边其乐融融,另外两边就不是这么愉快。 盛家。 饭桌上,盛文琼恨不得一把掀了整张桌子。 “我们家跟那个叶倾心简直犯冲,先是抢了清幽的男人,害清幽进局子,现在又成了闻君的女儿,以后要成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我……”她说着,目光在桌上扫一圈,拿起盛着果汁的玻璃杯狠狠一摔,“气死我了!” 正文 249:颜家公主归来(7)(18更) 盛文琼一想到叶倾心的身份,简直怒不可遏,心肝脾肺肾都在火烧火燎地抽疼。 当年的盛闻君,从小就优秀,珠宝设计的天赋和经商头脑,十分得盛老爷子器重,年仅二十五就从斯坦福读博毕业,一年之后,坐上盛氏集团执行总裁的位子,盛老爷子甚至早早提名他进董事局,成了董事局最年轻的董事。 眼看着,盛氏企业要完全变成他的,盛文琼急了。 盛文琼性格冲动,做事急功近利且莽撞,一直不被看好,盛老爷子长久的偏颇,给她心里种下了浓烈的不满。 “妈,您这是干什么。”余更新看了眼战战兢兢清理地面的佣人,对盛文琼道:“舅舅的女儿回来了,这是件喜事。” “喜事?”盛文琼冷笑,“我们家可没有这样的喜事,那小丫头命真大,十八年前她就该死,那场雨怎么没把她冻死!” “妈!您这话过分了。”余更新皱起眉,点了点烟灰,他隐隐觉得母亲有些不大对,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您自己说的,她未必就是舅舅的女儿,这么激动做什么,就算是又怎样?她又碍不着你什么。” “碍不着?你太天真,你外公这些年都为你舅舅做了什么,你看在眼里,现在你舅舅女儿回来了,你外公会怎么对她?没准一脑热,把盛氏和庄园都给了那个小贱人。” 说到庄园,盛文琼一肚子气,盛老爷子居然真的动了卖了庄园,把资金投入到基金会里去的念头,救那么多非亲非故的人做什么?有什么用?难不成他老人家已经糊涂到以为,救的人越多,他儿子就能活过来了? 盛文琼一直不明白,盛老爷子为什么就不喜欢她?就因为她不如盛闻君优秀?还是因为自己不是个男人? “叶倾心若真是舅舅的女儿,外公把资产留给她,也无可厚非,您又何必着急上火。”余更新的态度很无所谓。 盛文琼瞪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整天就知道围着个女人转,一点进取心都没有,连公司变成别人的,居然都能无动于衷。 “你是被江小楼迷惑得脑子都不好使了是不是?企业和庄园都给那个小贱人,我们一家子都要喝西北风知不知道?” “您想太多,难不成叶倾心还会把我们赶出公司不成?我们都是公司高层,年薪千万,哪里就喝西北风了,再说爸手里不是有集团股份,怕什么。” 余更新是真不在乎权利这种东西。 他追求的生活,是和心爱的女人守着一间房子,上班时互相牵挂,休息是互相依偎,养个孩子,养只宠物,不需要有多少钱,够花就行,遇到紧急大事能拿出钱来就行,也不需要多风光,日子是自己过,不是给旁人看的。 所以当初,景博渊让他拿出盛氏企业的股份来救余清幽,他没有丝毫犹豫。 “你……”盛文琼本就气得抽疼的五脏六腑,更疼了。 她究竟是怎么养出这么个废物儿子的! “行了,你们少说两句。”一直没吭气的余威开腔道:“事已至此,生气也没用,老爷子手里的股份已经转到我的名下,盛氏最坏也就这样,回头想点办法把庄园的产权拿到手,其余的随两老怎么折腾。” 听到这儿,余更新张嘴想说什么。 薰衣草庄园是当年舅舅在世时所建,按理来说,应由他女儿来继承。 但看到母亲恶狠狠瞪过来,余更新闭上嘴巴。 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他追求安宁的生活,父母的功利影响不了他,同样的,他父母一心追求功利,他的安宁也说服不了他们。 豪门世家,从来都是表面风光美好,内里明争暗斗。 再说颜家,此时也好不到哪里去。 黄卫娟在客厅里踱来踱去,“我辛辛苦苦盼十几年,难不成要把一切都让给那个叶倾心?” “不行,我们得想个法子……”黄卫娟嘴角都起了水泡,“必须想个法子,不能让叶倾心进颜家抢走属于我们的东西。” 说着,她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等那边通了,她直接问:“上午你们去哪儿了?” 那边不知道回答了什么,黄卫娟很不耐烦挂了电话,一句话没说。 ‘嘭’一声把手机扔回茶几上,黄卫娟看向古兴德,“宋玉婷说他们去医学研究所做的亲缘鉴定,我记得你有个表姑在研究所上班,你现在给她打个电话,我们晚上请她老人家吃个晚饭。” 古兴德抽烟的动作一顿,“你是想……” “这不好。”古娇听出来黄卫娟的意思,出言道:“奶奶已经认定心心是她外孙女,如果鉴定出来没有血缘关系,奶奶一定不会接受,会要求再鉴定一次,若是还在研究所倒也罢了,一旦换个地方鉴定出来有血缘关系,事情败露,奶奶会很生气。” “那你说什么办?”黄卫娟急急问。 古娇道:“顺着奶奶,现在靓颜交到谁手里,是奶奶一句话的事,我们应该顺着她,对心心好一点,奶奶是个心软的人,我们对心心好,她在分配遗产上就会多顾虑我们一些,反之,我们若触了她老人家的逆鳞,没准她老人家会把我们直接赶出去。” 毕竟不是亲生的,相处得再久,还是有隔阂的。 “妈,您以后收收脾气,不要对心心夹枪带棒的,以前倒无所谓,现在您再这样,奶奶可不会再容你。” 昨晚颜老夫人和叶倾心相认的场景,古娇看在眼里,叶倾心现在就是颜老夫人心头最敏感脆弱的一块肉,容不得别人碰一下。 “妈,别忘了,我们始终是寄人篱下,这个宅子,包括公司,都姓颜。” 古娇的话,点醒了黄卫娟,却也彻底激怒了她。 寄人篱下,寄人篱下,这辈子她黄卫娟最痛恨的,就是别人说她寄人篱下,说她走了狗屎运才有今天的地位,说她不过是个假贵妇。 “我不甘心!”黄卫娟一脚踹茶几上,沉重的茶几在地板上滑出一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伺候那两个老东西这么多年,到头来什么都捞不着!现在外面那些人不知道怎么笑话我们一家,白替别人做嫁衣……” “妈,别生气,事情未必有你说的那么遭。”古娇往黄卫娟身边坐了坐,轻声细语地安慰。 古兴德在旁边大口大口抽着烟,周身气息沉闷。 古娇垂了垂睫毛,然后抬起眼,露出一抹灿烂的笑,道:“行了,发生再大的事,饭还是要吃的。” 说着,她转头对候在一旁的佣人道:“告诉厨房开饭,顺道告诉底下那些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各自心里都掂量着点,我要是知道谁在背后说些与职责无关的话,别怪我不顾往日主仆情分。” 佣人心内惶惶,忙应了声:“是。” 黄卫娟一直表现得像个炮仗,更多时候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但这个总是轻声细语笑眯眯的小姐,让人不自觉心生忌惮。 别墅里的佣人除了一个宋玉婷,其余的大都是黄卫娟弄进来的,倒也不怕那些佣人背后说什么。 新年的余韵还没过去,京城处处洋溢着喜庆的味道。 景家老宅有个阳光房,里面放着几盆树状樱花,被修剪栽培得好似艺术品,枝头压满白黄色的花朵,空气中暗香浮动。 叶倾心陪着景老夫人、颜老夫人、盛老夫人坐在阳光房里晒太阳,茶几上放着瓜子花生坚果一类的小零食,还有一盘水果。 叶倾心当初流产,景老夫人扬言要与盛家势不两立,可是豪门世家交好,除了交情,大部分是利益所驱,七个世家目前来说利益一致,合作关系错综复杂,要想彻底闹掰,也是难事。 景、盛两家私下来往确实不如以前频繁,但逢及大事,还是互相出席。 今天盛老夫人能有机会出现在景家,完全是托了叶倾心的面子。 “心心,吃点核桃,对宝宝好。”颜老夫人耐心地剥好核桃仁儿,小心地递给叶倾心。 叶倾心瞧见她指甲都磨损了,有些心疼,“我自己剥就行——” 话音未落,叶倾心手机响。 是宋久的电话。 “心心,我跟我爸我妈在机场,我们现在要回去了。” 叶倾心一愣,“不是说在京城玩两天么?” 宋父宋母第一次来京城,宋久说要带他们玩两天再回去,反正来都来了,也不在乎早回去两天还是晚回去两天。 “小叔打电话来,我爷爷忽然病情加重,估计是要不行了,我们必须现在赶回去,心心,你怀着小孩,就别来送我们了,还有十分钟就登机,也别太想我啊,等你孩子满月,我再来看你。” “那,一路顺风,替我向叔叔婶婶问好。” 收了手机,颜老夫人问她:“是从t城来参加你婚礼的那一家子要回去了?” 叶倾心:“嗯,本来说好玩两天的,他家里长辈忽然有些不好,回去看看,都已经到机场了。” 正说着,手机又响。 那边传来窦薇儿虚弱的声音,“心心,我难受……” 正文 250:颜家公主归来(8)(19更) 窦薇儿虚弱的声音传过来,“心心,我难受……” 叶倾心心下一惊,“薇儿?你在哪儿?” “酒店……”声音弱得似乎随时能断了气,“我想喝水……” 叶倾心知道窦薇儿在她出嫁的那个酒店定了间房,打算住到开学,听她气若游丝的声音,可能是病了。 景博渊午饭去了时光倾城陪他那几位国外朋友。 叶倾心拨了他的号码。 据她所知,她出嫁的那家酒店属于博威,她不知道那家酒店的号码,现在赶过去还需要一些时间。 通话音响了两声那边就接听。 “心心。”低沉中透着几分温润的声音。 “薇儿好像在酒店房间生病了,你快让酒店的服务员去看一下。”叶倾心直奔主题,声音透着担忧。 景博渊没有耽搁,道了声:“别急。”便挂了电话。 叶倾心把事情跟三位老人家说了,景老夫人让司机送她过去,又派了个稳重靠谱的佣人随行照顾她。 车子开出没多远,景博渊电话进来。 “人已经送去京和医院。” 叶倾心“嗯”了一声,旋即对司机说,“我们去京和医院。” 窦薇儿是受凉引发的高热,烧到40。5c,整个人都烧得糊里糊涂。 叶倾心到的时候,她已经住进了病房,手背扎着吊针,护士正给她喂水。 “你是病人的家属?”护士见叶倾心进来,问道。 “我是她朋友,她怎么样了?” “受凉感冒,引发高热,刚刚已经给病人擦过酒精,你是她朋友,就请你给病人做一下物理降温,这样退烧快点。” 因为是酒店员工送窦薇儿来的,没有特别要求住vip病房,医院便安排了普通病房,两张床位,隔壁床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也扎着吊针,旁边一位中年女人陪着她,大约是她母亲。 叶倾心让景老夫人派过来的佣人去医院门口买干净的毛巾过来。 护士临走前又道:“麻烦交一下病人的住院费,送病人来的两人只交了医药费。” 叶倾心点点头,去楼下收费窗口替窦薇儿交钱。 回病房的路上,一行人急匆匆从她面前过去,无意一瞥,她看见贺际帆的母亲,怀里抱着襁褓。 叶倾心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小孩大约是病了,断断续续小猫儿般的啼哭从襁褓里传出来,贺际帆的母亲一脸焦急,旁边的贺际帆也一改往日轻浮的形象,眉头微蹙,表情凝重。 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小孩还是很在意的。 叶倾心收回目光,转身往病房的方向走。 她此时忽然有些明白窦薇儿的艰难处境,有这么个私生子在身边,搁谁头上都受不了,换成是她,倘若景博渊从外面弄个小孩回来,她也会毫不犹豫离开。 回到病房,景老夫人派来的佣人正给窦薇儿敷额头。 “谢谢你……你怎么称呼?” “我叫向梅,他们都叫我梅姨。”向梅是个快四十岁的女人。 叶倾心笑着唤了声:“梅姨。” 向梅腼腆地笑了一下。 是个老实人。 有向梅的帮忙,叶倾心轻松很多。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窦薇儿的温度降了一点。 “少奶奶回去吧,我在这里照顾就行,您怀着孩子,总待在医院不好。”向梅体贴提醒。 叶倾心望着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的窦薇儿,想到她孤身一人在京城也没个人照顾,有些心疼。 “我再陪她一会儿。” 晚上五点十分,景博渊出现在病房门口。 叶倾心正给窦薇儿喂水,似乎是一种感应,她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就见男人身体挺拔地走进来。 向梅很有眼色地从她手里接走水杯和勺子。 “你怎么来了。”叶倾心迎上前,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 景博渊穿着叶倾心上次平安夜邮寄给他的大衣,深沉的颜色,笔挺板正的款式,衬得男人成熟稳重又一丝不苟,男人味十足。 他脖子里的围巾是黑白灰三色的竖条纹围巾,他似乎很喜欢这条围巾,叶倾心自从帮他买了这条围巾,就没见过他围过别的围巾。 心里偷偷甜蜜的同时,她也曾打趣过他:“总戴这一条,也不怕臭了。” 事实上,这围巾时常洗,只是景博渊每次都让张婶和迟婶晚上洗,然后用烘干机烘干,以确保第二天能正常佩戴。 叶倾心送给景博渊的礼物屈指可数,一块手表,一件大衣,一条围巾,此时全都在他身上。 景博渊没回答叶倾心的问话,只道:“来带你回家吃饭。” “可是……”叶倾心看向窦薇儿。 “这里有人替你看着,不用担心,一会打电话让酒店送份餐过来。” 叶倾心见他都考虑周全了,没再反对,任由景博渊搂着她往外走。 景博渊顺手带上病房门。 门板一关上,另一张床的小女孩的母亲问向梅,“刚刚那个男人你认识?是什么人呐?是个大老板吧?” 向梅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 小女孩的母亲笑:“我在工厂里上班,偶尔会见到上头的大老板,那通身的气势和派头,让人不敢直视,刚刚那青年男人比我们厂里的大老板还有派头和气势,肯定是个更大的老板。” 顿了一顿,她又说:“这有钱大老板的架子一般人真没有。” 向梅说:“那是我们家少爷,自己弄了个公司,做得很大。” “刚刚那个小姑娘,是你们少爷养的?”小女孩的母亲压着嗓子神秘兮兮地问。 年轻小姑娘和大老板在一起,让人想到的第一个词就是‘包养’。 向梅听到这话有些不大高兴,“那是我们少奶奶,昨天刚办过婚礼。” “你们少奶奶挺有手段,小小年纪就上位了,不简单。”小女孩的母亲啧啧嘴,自言自语似的说。 向梅听见了,真的不高兴了。 “我们少奶奶的家世可不比我们少爷差,一直都在高处站着,不需要处心积虑上位。” 语气有些冲,小女孩的母亲也察觉出向梅的不高兴,笑着打圆场,“你们少奶奶穿着挺朴素的哈。” 向梅没再说什么,给窦薇儿脑门上已经被她体温捂热的毛巾拿下来,浸进盆里重新浸凉,捞出来拧得半干,轻轻敷在窦薇儿脑门上。 “贺际帆……”窦薇儿忽然有些不安,干涸的唇瓣嗫嚅着,发出沙哑不清晰的声音。 向梅没听清,凑近了想听仔细些。 窦薇儿嘴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音量又低,向梅听了好半响也没听清她说什么,最后见她嘴巴有些干,又喂了她些水。 外面灯火璀璨,寒气袭人。 叶倾心和景博渊刚出住院大楼的感应大门,意外地和贺际帆正面撞上。 “你们怎么在这?”贺际帆手里拎着婴儿店的专用袋,想来里面装的是小孩的用品。 叶倾心视线扫过去一眼,旋即转开。 “探望病人。”景博渊回答得言简意赅。 贺际帆没说什么,朝两人挥了下手,进了感应大门。 叶倾心回头看了眼贺际帆的背影,回头问景博渊:“听说时影给他生了个儿子,他很喜欢那个儿子吧。” 她的脸被景博渊的围巾裹得紧紧的,说话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景博渊揉了下她的脑袋,没回答,搂着她走向停车场。 叶倾心明白他的意思:别人的事少管。 两人刚到停车场,叶倾心手机响,是颜老夫人的号码。 “心心,什么时候回来?外婆给你烧了糖醋小排和紫酥肉,很好吃的——” 话音未落,盛老夫人的声音急急响起,“奶奶给你炖了鸡汤……” 叶倾心握着手机,无声笑起来。 回到南山墅,已经是三十几分钟之后。 颜老夫人和盛老夫人当真搬来南山墅住。 听见外面有车声,两位老人家连忙出来相迎。 叶倾心被她们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叶倾国正坐在客厅沙发里看动画片,怀里抱着大袋的薯片,边吃边看,不时还指着电视哈哈大笑。 叶倾心看见他这样,皱了下眉,走过去一声不吭站在他身后。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目光太直接了,叶倾国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叶倾心看见他忽地浑身激灵了一下,转头看向后面。 目光一触及到叶倾心,叶倾国像学生吸烟被教导主任抓到一样,一脸惊慌地把薯片往身后藏。 “姐姐是不是说过,吃饭前是不能吃零食的?” 叶倾国低头,小声狡辩:“是奶奶给我吃的……” 叶倾心皱眉,转头看了眼颜老夫人和盛老夫人。 颜老夫人:“啊!我想起来锅上的汤还没好。”说着转身就走。 盛老夫人:“我也是!”跟着转身就走。 叶倾心:“……” 看着两位老人急匆匆的身影,叶倾心不由得想笑,忽然发现,这豪门世家里的奶奶,和普通家庭的奶奶没什么区别,都很和善,很……可爱。 吃了晚饭,叶倾心不放心窦薇儿一个人在医院,跟景博渊商量她能不能去医院照顾窦薇儿。 景博渊直接否决,道:“我让程如玉给她安排了护工,再有梅姨照顾着,不会有问题。” 正文 251:颜家公主归来(9)(20更) 景博渊直接否决叶倾心的提议,道:“我让程如玉给她安排了护工,再有梅姨照顾着,不会有问题。” 叶倾心望向餐桌对面的景博渊,这个男人把她能想到的都提前想好了,并且安排妥当。 她朝他笑了笑,心窝子很暖。 迟婶忙着收拾餐桌,颜老夫人说:“时候不早了,你们早些上楼歇着。” “是是是,你们快去吧。”盛老夫人也道:“小国,你是不是也困了?奶奶带你回房睡觉好不好?” 叶倾国很配合地打了个哈气,起身朝自己房间的方向走过去。 “对了。”叶倾心跟景博渊起身,正准备走,颜老夫人欲言又止了一下,对叶倾心道:“你们刚结婚,新婚小两口的我们理解,可现在你肚子里有孩子,还是三个,一点闪失都不能有,你们克制着点,别太过火。” 叶倾心脸颊‘噌’一下红了。 她就知道,早上的一幕两位老人家还记着。 回到主卧,叶倾心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一声不吭。 景博渊坐在床沿,大掌握上她的大腿,道:“这个时候害羞也晚了。” 言外之意,早知现在,何必今早。 “都怨你,两位老人家过来,你都不跟我说一声。”叶倾心脸蒙在被子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景博渊笑,手下不轻不重地在女孩纤细匀称的大腿上揉捏,“是,怨我。” “很敷衍,一点诚意都没有。”被子里空气少,叶倾心闷得难受,揭开被子大口喘了两口。 “怎么才算有诚意?”景博渊的目光轻轻地落在叶倾心脸上。 叶倾心想了想,说:“说你爱我。” 他从来没对她说过这三个字。 景博渊笑,用说教的口吻道:“不要听一个男人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我做的没让你满意?” 叶倾心也笑:“听说过吗?女人是听觉动物,天生喜欢听甜言蜜语。” “这一点,我做的不够。”景博渊手掌上移,指尖一勾挑起她的毛衣下摆,男人的掌心干燥温热,从她的小腹,往上走。 叶倾心双手举在耳朵两侧,轻轻闭上眼睛。 黑暗里,浑身的感官都集中在那只大掌之下,肌肤变得异常敏感,好似毛孔都尽数张开。 “所以,我得在别处弥补。”景博渊的声音,响在耳畔,呼吸和吻一起洒在她娇嫩的脖子里。 叶倾心听明白他所指的,嘴巴上的甜言蜜语不够,在房事上弥补。 感觉到男人的手摩挲着往内衣扣而去,她握住他的手臂,阻止他的动作。 “今晚就当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先洗个澡。”她说着,双眸泛起朦胧迷离的色彩。 景博渊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两秒,勾唇笑了下,轻轻松松抱起她。 卫生间里,景博渊帮叶倾心挤好牙膏,接好水,让她刷牙。 刷完牙,他调好水温,利落地脱了叶倾心的衣服。 他们用了站姿,在淋浴房里。 结束后,叶倾心两腿酸得站不稳、合不拢,姿势太累。 景博渊帮她冲冲干净,擦干身子,抱回大床上。 叶倾心几乎是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景博渊上床把她搂在怀里,安静地凝住怀中人儿的小脸,眼睛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眼眶。 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地震动。 轻轻放开熟睡的女孩,下床走过去拿起手机,是贺际帆的电话。 “博渊,你们下午到医院来,是看谁?” 景博渊左手举着手机,右手随意地搭在沙发背上。 身上只穿了条平角裤,健康的蜜色肌肤在水晶灯下闪烁着男性诱人的光泽,肌肉紧实匀称,倒三角身材,宽阔的胸膛和臂膀,充满力量的二头肌,处处彰显了一个成熟男人吸引异性的魅力。 “看谁很重要?”景博渊反问。 贺际帆似乎在抽烟,这边能听见他吐烟时的气流声,默了一下,他说:“薇薇儿住院了。” 景博渊:“知道还问我。” 贺际帆:“……”又沉默了一下,他说:“她……怎么样?” 景博渊:“想知道自己去看。”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贺际帆举着手机,站在三楼普通病房区的过道上,凝望不远处那间紧闭的大门,失神片刻,转身走回电梯。 此时晚上九点半。 电梯里还有别人,缓缓下行。 到了一楼,他普通电梯出来,走向旁边的vip病房专用电梯。 专用电梯比普通电梯宽敞明亮很多,也干净很多。 手机忽地震动。 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下,屏幕上显示‘方朝雨’三个字。 贺际帆黑白不分明的眸子里滑过一抹不耐,顿了几秒才接听,脸上的表情不屑,嘴巴里吐出的声音却很温柔,“怎么了,宝贝儿?” 暧昧亲昵的话,让手机彼端的女孩满心娇羞,方朝雨的声音透着小女孩特有的酥软,“贺先生,你、你在哪儿呢?我能、能见您一面吗?” “怎么,才一天不见,就想我了?”贺际帆脸上的不屑加深,声音却越发温柔,“我在京和医院,家里有人住院,要我开车去接你吗?你在哪儿?” “不用,我就在这附近,我自己过去。”方朝雨语调透着几分雀跃,“那我到哪个病房找你?” “到住院大楼一楼大厅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贺际帆拨出四个号码,约对方到京和医院住院大楼一楼大厅见。 二十分钟后。 方朝雨呵着双手进了住院大楼大厅,大厅里的暖气瞬间逼退萦绕在她周身的寒气。 搓了搓冻僵的双手,她掏出化妆镜照了照妆容和发型,对着镜子微微笑了笑,收了化妆镜,掏出手机,翻出贺际帆的号码,拨出去。 等那边接听,她有些迫不及待地说:“贺先生,我到了。” 手机那边传来贺际帆温柔诱惑的嗓音,“不要叫得这么生疏,叫我际帆。” 方朝雨脸颊微微红,心口小鹿乱撞,迟疑片刻,开口小声喊了声,“际帆……” 贺际帆循循善诱:“大点声,别害怕。” 方朝雨鼓足勇气,稍稍拔高音量,“际帆。” 贺际帆似是不耐烦,“连我的名字都不敢大声说出来,你还来见我做什么?” 这话有不见方朝雨的意思,方朝雨一急,再次提高音量道:“别这样,际帆,我是……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只是……” 话没说完,她忽觉眼前光线一暗。 嘴里的话卡了下,抬头,只见四位长相各有千秋、打扮各不相同、妆容精致的女人一字排开杵在她面前,看着都不好相与。 “你们有什么事吗?”方朝雨下意识往后退。 “你刚刚说什么?”其中一个穿墨绿色大衣、戴着很夸张的金属项链的女人开口,“你喜欢际帆?你什么东西,际帆也是你叫的?” “我……没有……”方朝雨隐约觉得这些人是来者不善,试图否认,“你们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或许我说的人和你们以为的不一样……” “是吗?”墨绿大衣的女人一把夺走方朝雨的手机,通话已经挂断,她翻出通讯录,找到备注为‘贺先生’的号码,一字一句念出十一位号码。 念完,她随手一抛,手机‘啪’一声摔在远处。 “很不巧,我们手机里也有这个号码,怎么?想做我们妹妹?”墨绿大衣的女人伸手用力掐住方朝雨的下巴,狠狠一抬,目光凌厉地端详方朝雨的脸,片刻,她说:“看起来很是楚楚可怜,怎么,际帆换口味了?不喜欢妖娆妩媚的了?” “你们……”方朝雨的下巴被得变了形,痛得眼泪哗哗往下掉,说话吐字不清,急急撇清关系,“我没有喜欢他,真的,你们误会了,我只是——”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方朝雨嘴里的话。 “还狡辩。”另一个穿米白色皮草的女人活动了下打得发麻的手掌,道:“姐妹们,别听她废话,她不是喜欢勾引男人?就把她衣服扒光,让她好好勾引个够!” 话一出,四个女人用力钳制住她,真的来扒她的衣服。 方朝雨瞪大眼睛,满心羞耻和惊恐,连哭泣都忘了,手脚并用地拼命反抗,嘴里不停地叫着救命。 可是大厅里的路人,看热闹的有,甚至有人拿手机录视频,上前帮忙的一个没有。 那四个女人一边扒她的衣服,一边怒道:“叫你勾引男人!” 这个社会,向来小三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即便有人觉得方朝雨可怜也不敢上前帮忙,一不小心可能人没救成,反惹一身骚。 正文 252:颜家公主归来(10)(21更) 方朝雨感觉到衣服被人扯下来,脑子突地一片空白。 被羞辱的耻辱感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她蜷缩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脸,无力反抗。 衣服没有被完全扒下来,重点部位没有裸露,却也股沟毕现,惹得过路人纷纷驻足,各种不堪的语言扑面而来,方朝雨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今天给你个教训,再让我们发现你勾引不该勾引的人,别怪我们不客气!”墨绿大衣的女人撂下这句,拍了拍手,对身后的人道,“走!” 方朝雨眼神空洞,面色苍白,身上多处被拳脚相加,疼痛钻心。 她不笨,甚至可说是聪明的。 今晚贺际帆约她来此,诱导她大声说出爱慕他的话,引来那四个女人的妒火,这一切看似只是巧合,细细一想,却不那么简单。 方朝雨低着头,散下来的长发遮住她的脸,她忍着疼痛整理好衣服,不敢抬头看任何人的嘴脸,捡起摔在远处的手机,迅速离开现场。 只是为什么呢? 她不过是表达了对他的爱慕,他为什么这般算计自己? 回到出租房,方朝雨洗了澡,等身上那股恐惧感和疼痛慢慢散去,她才打电话给贺际帆,手指依然微微颤抖。 手机被摔裂了屏幕,好在还能用。 电话很快被那边接听。 贺际帆没说话。 沉默许久,方朝雨问出心底的疑惑,“今晚那四个女人是你找来的,是不是?” 贺际帆没有出言反驳,这时候的沉默就是默认。 方朝雨情绪激动起来,近乎咆哮地质问:“为什么?究竟为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又沉默片刻,那边传来贺际帆不咸不淡的一个单音节,“嗯。” 旋即电话被掐断,方朝雨再打,对方关机。 她坐在床沿缓了好一阵,才明白过来贺际帆那个‘嗯’的意思。 他说她得罪了她。 她哪里得罪了他?她想不明白,自己和他说过的话两只手能数得过来,她只不过昨晚在过道里对他表达了爱慕,还差点亲到他,如果不是窦薇儿忽然出现。 窦薇儿离开后,贺际帆一句话也没说,直接丢下她离开,还是她鼓足了勇气追上去向他要了号码。 她承认自己接近他,是因为他有钱。 昨天给窦薇儿的朋友当伴娘,听窦薇儿说起新郎的身份,她心底动了念头,才提议要把婚鞋绑在她大腿上,却被窦薇儿识破,警告了她一番。 后来她想,新郎这么有钱,伴郎作为新郎的朋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贺际帆手腕上的奢侈品牌腕表,和他偶尔落向她的别具意味的眼神,让她心思活络起来。 中午休息时,她从嫁房追着贺际帆出去,却在另一个房间里看见贺际帆和窦薇儿拉扯,从两人的谈话里,她听出两人似乎是在闹分手。 方朝雨心里不爽。 下午婚礼仪式上,新娘抛手捧花,她瞧见窦薇儿春风满面的样子,心里更不爽,故意用力推了窦薇儿…… 想到这里,方朝雨脑子里猛然滑过一抹亮光,难道贺际帆这么算计她,是为了窦薇儿? 他看见她推窦薇儿了吗? 方朝雨拥紧被子,身体轻微地颤抖。 许久,她拿起手机,把贺际帆的号码从通讯录里删除。 第二天阴,风大。 叶倾心先送叶倾国回培智,随后买了些水果去京和医院。 窦薇儿已经好了很多,她到的时候窦薇儿正跟梅姨说笑,就是嗓子有些哑。 “看你这状态好很多了。”叶倾心放下水果,隔壁床已经换了人,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奶奶。 窦薇儿坐靠在床头,气色挺不错,看见叶倾心,笑嘻嘻地道:“我一会儿准备出院了,昨天谢谢你啊。” “跟我客气什么。”叶倾心笑:“医生怎么说?你现在出院可以吗?” “我就是感冒引起的发烧,烧得严重了点而已,挂了一夜吊水,还有梅姨照顾了我一夜,想不好都难”说着,窦薇儿朝梅姨灿烂地笑了笑,“谢谢梅姨。” 梅姨说:“你都谢了好多次了。” “出院后搬来别墅住吧,颜奶奶和盛奶奶都搬到了别墅,也不多你一个了,省得你再病倒在酒店没人知道。” 如果别墅只有叶倾心和景博渊在住,叶倾心或许不会提出这个建议,现在有两位老人家在,真的是多一个人也不多。 窦薇儿一愣,“你说的颜奶奶就是说你是她外孙女的颜家老夫人?你当真是她的亲外孙女?” 叶倾心实话实说:“亲缘鉴定结果还没出来,是不是鉴定结果说了算。” “那必须是的,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从那老奶奶失态的样子判断,你要真是她亲外孙女,以后得把你宠上天。” 叶倾心笑,“哪儿有那么夸张?” “一点都不夸张好吧。”窦薇儿真心替她高兴,“恭喜你,又有了疼爱你的亲人。” 顿了一顿,窦薇儿扭了扭身子,说:“我现在就想出院,昨晚出了一身汗,身上黏腻腻的真难受……” “那我先去结账办出院手续,窦小姐等吊瓶里的水挂完了就可以直接走了。”向梅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病例本和缴费收据单。 等向梅离开,窦薇儿垂着睫毛沉默了片刻,问叶倾心:“贺际帆知道我住院吗?” “怎么这么问?你希望他知道?” “不是。”窦薇儿摇摇头,神情若有所思,似乎是还有什么话想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昨夜迷迷糊糊间,似乎看见贺际帆了,他好像喂她喝了水。 只是,今早清醒过来她问向梅,向梅却说一直守在她身边,没有旁人来过。 或许,是她看错了…… 挂完吊水,叶倾心让向梅回老宅,自己和窦薇儿去酒店拿了她的行李,然后回南山墅。 景博渊出去应酬不在,盛老夫人亲戚那边有人做寿,也不在,颜老夫人带着张婶在客厅沙发里给小孩织毛衣。 看见叶倾心回来,颜老夫人放下针线筐,走过来拉着叶倾心的手,“冷坏了吧?小张啊,把锅上热着的骨头汤给心心盛一碗。”吩咐完张婶又回头跟叶倾心说:“喝碗热汤,身上就热乎了。” 窦薇儿跟在叶倾心身后,见叶倾心这般被宠爱着,忍不住笑了笑。 叶倾心过去的生活过得很辛苦,以后应该幸福。 记得大一刚开学,人人都沉浸在大学生活的新奇与宽松的环境里,吃喝玩乐谈恋爱是大学生活的主题,叶倾心却从入学第一天就开始兼职赚钱,窦薇儿是在一家饭店端盘子熟识叶倾心的,两人也是从那时走近,相似的家庭背景让两人惺惺相惜。 颜老夫人后知后觉发现窦薇儿的存在,目光落在她脚边的行李箱上,笑道:“心心的朋友来家里住两天吗?” 窦薇儿笑问:“可以吗?奶奶?” 颜老夫人笑道:“当然可以,你是心心的朋友,也就是我的外孙女,快别杵着了,进来坐,玉婷啊,去帮心心这位朋友收拾间客房出来。” 窦薇儿被颜老夫人邀请和叶倾心一块喝了一碗骨头汤,喝完汤才发现叶倾国不在,问叶倾心:“你们家小帅哥呢?” 叶倾心回:“去学校了。” “这么早?干嘛不留在家多玩两天,那么帅,放家里看着养眼也行啊。”窦薇儿的语气颇有些遗憾。 “他最近在排练一个话剧,导演那边打电话让他回去。” “排练话剧?不得了啊小子,这是要进演艺圈了吗?” 叶倾心笑:“什么演艺圈,他就是排练一场公益话剧,你说的太夸张了。” 两人说着进了窦薇儿住过的客房,窦薇儿从行李箱里拿出换洗的衣服,边往卫生间走边道:“这有什么夸张的,以我们叶倾国小朋友的美貌,说不定表演时被哪个著名导演或是编剧看上,邀请他出演电视剧啊电影什么的,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他有你这么个姐姐,混演艺圈一点也不用担心被潜规则。”窦薇儿说着,忽然想起来,叶倾心是颜老夫人的外孙女,那叶倾国岂不是颜老夫人的外孙子? 窦薇儿问出这个问题,叶倾心一笑,没有隐瞒,说:“我跟小国不是亲姐弟,我是我妈十八年前捡回家的。” 她的语调平静,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窦薇儿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留下一句‘我洗澡了’,然后进了卫生间。 叶倾心没在她房间逗留,出来进了客厅。 颜老夫人又戴着老花眼镜在沙发里针毛衣。 叶倾心走过去,毛衣刚具雏形,看起来很小很可爱。 这年头,自己织毛衣穿的已经很少了。 叶倾心没有说让她不要织的话,只说:“谢谢颜奶奶。” 颜老夫人道:“谢什么,我老了,也不能给孩子做什么,就织个毛衣吧,正好我闲着没事干。” 叶倾心看着毛衣上繁复的花纹,伸手摸了下,真心赞叹:“真好看。” 颜老夫人呵呵一乐,说:“你不嫌弃就行。” 叶倾心:“怎么会呢,这上面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您对孩子们的喜爱,我感动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去嫌弃。” 颜老夫人转头看向叶倾心娇俏的小脸,心头一动,想起颜瞳来,伸手掐了下她软绵绵的脸蛋,嗔道:“嘴巴真会说话。” 窦薇儿洗好澡出来,就看见沙发里其乐融融的祖孙俩,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奶奶,对自己也是这般好。 正想着,她手机响了,叶倾心和颜老夫人听见声音回头看过来。 窦薇儿笑着朝她们摇了摇手里的手机,然后接听。 电话是家里的婶婶打来的。 “薇儿啊,你哥和你嫂子想去京城玩两天,就当度蜜月了,他们结婚到现在也没出去玩玩儿,你还没开学吧?你对京城熟,带他们到处转转,住的话也不要给他们住什么酒店,太贵了,就住你现在住的就行,挤挤,能省一点就省一点……” 正文 253:颜家公主归来(11)(22更) 听了婶婶的话,窦薇儿心口涌出一股烦躁。 她堂哥结婚她出钱买房装修买家具家电,女方的彩礼也是她给的,甚至结婚那天的费用都是她掏钱,两个月前她堂哥跟人打架,把人胳膊打断了,也是她赔偿的医药费。 说是来旅游,其实是来试探她的虚实,她总是往家拿钱,过年时她婶婶就旁敲侧击地问她是不是交男朋友了,男朋友是干什么的。 窦薇儿深吸一口气,冷声道:“不好意思,婶婶,我这两天生病了,住在朋友家,不方便带大哥大嫂出去玩,也不方便招待他们,你让他们自己找地方住,实在找不到就找旅游公司,吃喝玩乐旅游公司都包。” “哎呦,找旅游公司要花老多钱的,不合算,再说住酒店不安全,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你大哥从小就护着你,你不会看着他们出事的噢,就先在你朋友那里凑合一下好了,他们不挑的,我让他们带了不少家里的特产过去,就这么定了噢,他们已经上了火车了,我一会儿给他们打电话说一下。” 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忙音,窦薇儿咬牙切齿。 那一家人还敢再无耻一点吗? 如果不是为了奶奶,她一定跟他们断绝关系往来。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还有哪里不舒服?”十一点四十吃午饭,饭桌上,叶倾心见窦薇儿脸色不好,关心地问了句。 窦薇儿咬着筷子笑,“没有,就是想起一些事。” “多吃点。”颜老夫人给叶倾心夹了块排骨,给窦薇儿也夹了一块。 “谢谢奶奶。”窦薇儿嘴甜地道谢,吃了口米饭,她对叶倾心说:“我大哥大嫂要来京城,大概明天就能到,下午我出去找个快捷酒店住下,就不在这儿叨扰了。” 窦薇儿叔叔一家的贪得无厌,叶倾心有所了解,“他们又要来找你麻烦了?” “不是,这次是来旅游。”窦薇儿笑,“我是他们在这儿唯一的熟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叶倾心也不好说什么。 吃完饭,坐了一阵,窦薇儿拎着行李箱走了,叶倾心让陆师傅送她。 下午叶倾心接到主办方打来的电话,提醒叶倾心25号深圳的t台秀。 听到电话里熟悉的嗓音,叶倾心想到上次景博渊跟她说的话,斟酌了一下措辞,尽量不显突兀地问道:“您跟我联系了这么多次,我还不知道您贵姓,怎么称呼?” 对方似乎是没想到她会问及名字,愣了一下,回道:“免贵姓谷,稻谷的谷。” 叶倾心笑,“谷先生,谢谢您打电话来提醒,25号我一定准时出席t台秀现场。” 多了个称呼,叶倾心确实感觉到两人之间遥远的距离被拉近了一些。 末了,她说:“如果我遇到什么不懂的事情,可以打电话请教您吗?” ‘请教’一词,表现了敬意的同时,不着痕迹恭维了对方一把,无形中抬高了对方的身份和学识。 对方似乎被取悦,公事公办的声音明显染上一抹轻松和愉悦,打包票似的说:“当然,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一个荷尔蒙旺盛的男人,不会拒绝一个女孩的请求,虽然不曾见过面,但叶倾心嗓音清软,听起来就是窈窕淑女的感觉。 又或许在比赛现场见过面,只是叶倾心不曾认出对方来。 挂了电话,叶倾心握着手机笑。 下个月国外的t台秀,她可能没办法参加,即便谷先生不能帮她解决,至少能给她提供有效的解决办法。 晚上九点景博渊回来,叶倾心跟他说起这事,景博渊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有赞许之意在其中。 叶倾心有种幼稚园得了小红花的感觉。 第二天上午。 景博渊带叶倾心去医院例行产检。 宁医生和白医生一番检查,说三个孩子都长得很好,都能看见小手小脚了,肚子圆滚滚的,只是有一个比另外两个小了一些。 不知不觉,叶倾心的肚子比以前又圆润了一些。 景博渊替她擦肚子上黏糊糊的耦合剂,叶倾心感觉他动作轻柔得好似不敢用力。 24号,景博渊陪叶倾心走了一趟深圳,26号晚上八点回到京城南山墅。 国内的t台秀至此彻底结束,国外的t台秀从3月6号开始,期间有一个星期的缓冲时间。 回京城的路上,叶倾心打电话咨询过主办方的联系人谷先生,把事情跟他说了一下,谷先生果然是知无不言,他告诉叶倾心,青年服装设计师大赛规则严苛,设计师必须出席t台秀,如果不出席,则视为主动放弃比赛。 不过规定是规定,也有特殊情况。 如果t台秀当天有名气比较响亮的时尚博主或是时尚超模以代言人的形式穿着设计师的服装出席t台秀,或者有知名的时尚杂志愿意刊登设计师的设计,主办方会给予设计师一定的特权。 简言之,就是你有钱、够牛逼,你不出席也没关系,否则就滚蛋。 有人说,大部分服装设计师比赛的头奖,有钱就能拿。 这话虽然极端,但也不无道理。 时尚博主叶倾心认识一个,琪娅拉,上次她邮给琪娅拉衣服,琪娅拉很高兴地打电话来道过谢,并且当天,琪娅拉的ins上的最新更新,就是叶倾心的服装,那几天,她的订单明显上涨。 可见,宣传是很重要的。 时尚超模,叶倾心认识个萧恋,不过想想萧恋曾惦记过景博渊,还是算了。 时尚杂志,叶倾心跟《ssbs》的中国区总裁互换过号码,算认识吗?能上《ssbs》的都是大牌设计师的作品,最低也得跟connie一个级别,叶倾心觉得自己……有点悬。 思考许久,叶倾心最终把目标落在琪娅拉身上。 上次琪娅拉到秀场来,是主办方邀请,现在她以个人名义邀请,不知道琪娅拉会不会愿意。 电话接通,手机那边传出琪娅拉很热情奔放的嗓音,流利的英语:“亲爱的,打电话给我有事?” 叶倾心用英语直白道:“三月份我分别在圣保罗、苏黎世、葡萄牙、柏林、硅谷各有一场t台秀,展示的服装是你已经拥有的,不知道你是否有时间穿着它们出席我的t台秀?如果你愿意,我非常感激。” t台秀时间正好是各大时装周如火如荼的时候,时尚博主们都忙着奔赴各大时装周现场,未必有那个闲心去看她的t台秀。 思及此,叶倾心委婉地表达了愿意支付出场费的意思,让琪娅拉说个数,只要她能承受,她愿意支付。 叶倾心有请她过去代言打广告的意思,琪娅拉混在这个圈子这么久,自然一听就懂,默了不到十秒钟,回道:“我给你打五折,一百万,你能接受?” 叶倾心笑。 用钱解决,比欠人情好,她喜欢琪娅拉不扭捏的个性。 中国人总是在涉及利益的事情上表现得很含蓄,生怕落下个‘钻进钱眼’的名声,怕谈钱伤感情,表面大方,内心往往心疼得滴血。 外国人在这方面比国人利落不少,该收钱就收钱,感情还照旧。 叶倾心把国外五场秀的具体时间地点详细地发给琪娅拉,还建议她每场秀都穿不同的服装,正好五套服装。 把事情跟谷先生说了,谷先生帮她跟赛事主要负责人提了,那边负责人也同意。 叶倾心没有动用任何人的关系,解决了此事,她有些意外的同时,也生出几许成就感。 回到南山墅当晚。 颜老夫人和盛老夫人很激动地拿着鉴定报告给他们看,鉴定结果表明,叶倾心分别和盛老爷子、盛老夫人以及颜老爷子、颜老夫人存在隔代血缘关系。 据此可以断定,叶倾心就是当年在车祸里失踪的盛闻君与颜瞳之女,盛颜心。 没有人想明白,叶倾心究竟是怎么在那场劫难里活下来的,从车祸发生地到t城,将近一千公里的距离,一个三岁小女孩,该是得了上天怎样的眷顾,才活了下来。 或许是盛闻君与颜瞳为她做了什么。 车子从爆胎到坠入江中,短短数息,人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时间做出自救的反应,甚至什么都来不及去做。 蓝宝石项链却藏在当年那个小女孩的口袋里,只能说明那对小夫妻从坠江到死亡前,为自己的孩子做了些什么,期盼她能活下去,即便希望渺茫,甚至在那种危急时刻想到把项链藏进孩子的口袋,或许是希望孩子万一获救,项链的价值能给她带来一些好处。 又或许,是留给家人寻找的一个线索。 事实到底如何,谁知道呢。 这只是活着的人的揣测,盛闻君与颜瞳当时究竟做了什么,又为什么把项链塞进女儿的口袋,永远都将是个谜,无从考证。 201x年1月26日那晚,叶倾心恭恭敬敬向四位老人敬了茶,认认真真改了口。 那一声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让四位老人家止不住泪流满面。 谁敢奢望,原本都以为已经不在人世的人,重新又出现在他们面前,甚至早就出现在他们面前,有生之年相认,该是怎样的恩赐。 正文 254:颜家公主归来(12)(23更) 阔别近十八年,浪费了十八年的岁月,余下的每一天,都无比珍贵。 盛老爷子和颜老爷子也都搬来南山墅,叶倾心不出门的时候,就跟四位老人混在一处。 盛老爷子请了大师,用盛颜心的生辰八字和出事的日期挑选了黄道吉日,四月十八,春暖花开的日子,叶倾心认祖归宗之时。 颜家就没有那么麻烦,直接提前一周给整个上流圈子发了请柬,请柬上的话直白简单,大有昭告天下之意:颜枭与刘淑珍之外孙女叶倾心归家之喜,诚邀xxx同贺。 是‘叶倾心’,不是‘盛颜心’,三家人经过商议,叶倾心暂不更名。 每张请柬,都用铂金镶了边,嵌满了小颗钻石拼成的‘叶倾心’三个字,瞧着华贵且典雅。 上流社会从来不缺金钱,这点铂金和钻石在上流人士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只是颜家这一暴发户般的行为,在上流圈子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这这一行为,分明,彰显了叶倾心在颜家公主般的地位。 只要在京城有点头脸的人,都收到了颜家亮瞎人眼的请柬。 包括楼良辰。 余清幽看见请柬,不是意外,如果可以,她宁愿这辈子都没有看到过。 颜家发出请柬当晚。 楼良辰回到家,一进门,余清幽疯了一样扑上来。 “给我。”她揪着楼良辰身上的衣服,眼神凌乱中透着几分空洞,还有几分疯狂,她朝楼良辰伸出手,掌心朝上做出索要东西的动作,“给我,求你。” 楼良辰一把将她掀开,任由她重重摔在地上。 余清幽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四肢并用爬向边扯领带边走向沙发的男人,“给我……” 在她碰触到楼良辰的前一瞬,一个身强力壮的妇人轻轻松松钳制住她。 余清幽无力地挣扎着,头发散开,瞳孔微微扩大,活脱脱一个疯女人。 她似乎是很难受,身子不时抽搐,不停地伸手去抓自己的皮肤,好似皮肤里有什么东西,她想要把它抓出来一样。 楼良辰像个帝王般,双腿交叠地坐在单人沙发里,双臂搭在两边的扶手上,佣人送上茶,他伸手接过来,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才掀起眼皮看向余清幽。 他嘴角噙着笑,欣赏地看了余清幽许久,缓缓开腔问她:“给你什么?” “四号……”余清幽用力扯了把头发,困兽般的嗓音从她喉咙里发出来,“求你,求你,给我四号,我难受,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我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出这个门,再也不去找叶倾心的麻烦,求你……” 海洛因四号,毒品的一种,上瘾后一旦停药,生不如死。 “我求你,我难受得快要死掉,求你救救我。”余清幽双膝跪地,用尽力气朝楼良辰磕头,“求你救救我,我很难受,啊——!” “我错了我错了,求你原谅我,我知道错了,你怎么罚我都可以,求你给我药,我难受,真的好难受……” 楼良辰慢条斯理从大衣内口袋掏出锡纸包成的团扔在地上。 余清幽眼睛里迸射出浓烈的渴望,忙不迭爬过去捡起来,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开始吸食。 享受的表情在她脸上横生,末了,狠狠一抖,长长舒出一口气。 楼良辰看着她的样子,点了根烟,饶有兴致地边欣赏,边抽烟。 身上钻骨头的痛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快感,余清幽皮肤泛起一层红,眼神迷离。 许久,她从那种似醉非醉的兴奋中抽离,整个人变得浑身无力,软哒哒地靠着茶几坐在地上,她理了理头发,视线模糊地看向楼良辰。 “你究竟……什么时候对我下毒?” 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染了毒瘾,直到叶倾心婚礼前一日,她拿刀想跟叶倾心来个同归于尽,反正叶倾心肚子里有三个孩子,她还是赚了不是吗? 没想到被一个陌生人撞破,她被带进派出所,由于并没有伤到人,她死不承认,又有家人在外托关系打点,这次景博渊没有以权压人,她很快被放出来。 就在她沾沾自喜之际,噩梦才真正开始。 她不知道为什么浑身难受,像重病的人,没有力气,浑身像被千千万万只蚂蚁啃食,从头顶到脚趾,从肌肤到骨头,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剧痛。 痛得她想死,可身边那些看住她的人却不让她死。 后来,楼良辰像个温柔的好丈夫,用最体贴的动作,手把手教她怎么吸食毒品,她才明白自己是染上了毒瘾。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染上的。 “你究竟什么时候对我下毒的?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余清幽眼神疯狂,睚眦欲裂。 她这辈子,彻底毁了,毁在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手里。 “你说为什么?”楼良辰微微俯身,伸手掐住余清幽的下巴,狠狠捏住,“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再靠近景太太,你听了?” 余清幽浑身发抖,眼睛里的白色部分越发红烈。 “你好狠……”余清幽心底生出浓浓的绝望,“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杀了我岂不是干净么?”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楼良辰再次探手进大衣内口袋,掏出一张镶铂金钻石的请柬,道:“颜家的外孙女,嗯……也是你们盛家的嫡出孙小姐,你的表妹,失踪十八年,回来了,真为你高兴。” 余清幽眼睛里布满死气,闻言无动于衷。 她瘦了很多,皮肤暗淡无光,若是不化妆,出去只怕都没人认得出来这是曾经风光无限的盛家表小姐。 楼良辰把请柬递到余清幽面前,“不看看?不想知道颜家的外孙女,你的表妹,是谁?” 余清幽凄惨一笑,“是谁,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呵。”楼良辰笑了一声,表情甚是愉悦,道:“跟你,还真有点关系,是一个……嗯……你做梦也想不到的女人,不,应该说,是一个你做梦都想要弄死的女人。” 余清幽一怔。 她做梦都想要弄死的女人,只有一个。 伸手接过请柬,还没打开,就被请柬边沿那钻石拼组成的‘叶倾心’三个字晃得眼睛生疼。 看完请柬里的内容,余清幽只觉有什么东西,狠狠一下敲在她的脑袋上,大脑一片空白。 “呵呵……”她笑,声音凄厉,让人毛骨悚然。 “怎么可能?叶倾心,是我舅舅的女儿?一定是你在骗我,对不对?这是你想出来折磨我的新花样?” 楼良辰嘴角噙着嗜血的笑,余清幽脸上浓重的绝望和愤恨,让他心生快意。 “请柬是不是假的,一周后我带你去见证一下,你的情敌,你恨之入骨,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的人,比你身份还高,甚至,你连她一根脚趾都比不上。” “将来,她会享受到盛家和颜家的所有宠爱,而你,只能在这个房子里,卑微地活着,没有人知道你的痛苦,没有人同情你的磨难,有没有一种从云端坠落低谷的感觉?” “你胡说!”余清幽狠狠将请柬撕成两半,暴戾地扔出去,怒吼:“叶倾心不过是个穷山沟里出来的卑贱女,是我舅舅的女儿?盛家的嫡出孙小姐?凭她也配!” “我外公外婆最疼我,她把我害成这样,他们才不会认她,你休要骗我,对对,外公外婆最疼我了,为了救我,外公愿意拿出集团股份,他老人家最疼我了,我要给他们打个电话,千万不要被叶倾心给蒙骗了,叶倾心是个骗子,对,她是个骗子……” 余清幽神经病一样翻着衣服上的口袋,“咦?我手机呢?刚刚还在这里……” 楼良辰紧紧盯住她的眼睛,片刻,看了眼旁边的佣人一眼,佣人很有眼色地拿来余清幽的手机。 余清幽看着手机,两眼一亮,从佣人手里一把夺过来,翻出盛家老宅的电话拨出去。 通话音响了四五声,那边才姗姗接听。 “喂,盛家,请问您找谁。”盛家老宅佣人的声音传过来。 余清幽立刻回:“奶奶在吗?我要跟奶奶讲电话。” 佣人:“小姐?老夫人不在家住,我帮你叫太太行吗?” “不在家住?那在哪儿住?奶奶为什么不在家住?是不是你们平时没有伺候好她老人家?” 佣人被冷不丁扣了个帽子,心里有些不高兴,声音却越发恭敬,“不是的,小姐,老夫人和老爷子搬去南山墅好多天了,他们跟心心小姐一块住——” “什么心心小姐?盛家就我一个小姐,谁是心心小姐?我看你是不想干了是不是?” 佣人:“……”今天小姐的脾气好像有点大。 盛文琼穿着睡衣从楼上下来,看见佣人在接电话,随后问了句:“谁的电话?” 佣人捂住话筒,回道:“是小姐,太太您要听吗?” 盛文琼走过来,伸出手,佣人赶紧递上电话。 她刚把听筒靠近耳边,余清幽暴戾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我告诉你,盛家就只有我一个小姐,听见没有?以后不许放叶倾心那个贱人进家门,让我知道你们谁胆敢让她进盛家大门一步,我就打断谁的手!” 正文 255:颜家公主归来(13)(24更) 余清幽粗暴的声音传过来,盛文琼皱了下眉,“清幽,你怎么了?” “妈?妈!千万不能让外公外婆认叶倾心知不知道?她是个骗子,她才不是舅舅的女儿。” 盛文琼道:“这事不要你管,你先顾好自己的事,你做出那样的事,难得良辰没跟你离婚,还替你保守秘密,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你该好好珍惜,别整日在外面胡来,下次再弄个野种回来,良辰可就不会再惯着你了……” 余清幽的愤怒骤然停歇,但旋即,更大的怒吼声传来,夹杂着悲绝,“妈!我说我没有,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是被陷害的,是……是他,是楼良辰,他让人强暴我……妈,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 盛文琼不耐烦,“清幽,越说越离谱,我看你是太累了,好好歇着吧。”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她忽然有些心累。 她这两个孩子,没一个让她省心的。 被挂了电话的余清幽,整个人呆若木鸡。 没有人信她,最亲的妈妈也不信她,宁愿去相信一个凶残阴狠的外人,也不信她。 眼前光线忽地一暗。 余清幽抬头,楼良辰不知何时蹲在她面前,男人高大,气息阴鸷,给她沉重的压迫感。 她不由自主心头生出害怕来。 楼良辰不咸不淡看向她,“告状?” 余清幽用手拖着身躯,蹬着腿往后挪动。 “告状也没关系,有人信你吗?”楼良辰说:“明天我带你回娘家,你可以慢慢告状,看你的亲人们,是信你,还是信我。” 说着,他拍了拍余清幽的脸,“明天,好好打扮,可别让你家人看见你憔悴了,他们会心疼,我也会心疼。” 一周之后。 颜家把叶倾心的回家宴定在靓颜旗下的五星级酒店。 叶倾心穿着由上百位巴黎工匠,耗时120个小时连夜赶制的礼服,第一次以颜家外孙女的身份出现在上流圈子的视野里。 高腰设计的大地色欧根纱礼服,坠满了钻石,奢华高贵,优雅精致,又透着名门闺秀的大气,头戴钻石皇冠,和婚礼上的那套婚纱相比,丝毫不差。 头顶的灯光打下来,这个曾经被众人看轻的年轻女孩,犹如尊贵的公主一般款款出现在众人眼前,在众人眼底发着光。 回家宴连摆七天。 整个上流圈子的人都认识了叶倾心,上至八十耄耋老者,下至牙牙学语两岁小儿,都知道了她的名字。 叶倾心没想过要这么高调,只是颜家的两位老人家恨不得将她昭告天下,叶倾心能理解两位老人家的心理。 整个上流圈子都流传着颜家无子无孙的谣言,这些话,想必两位老人也是听过的,心里一定失落又难受,现在她回来了,他们除了想替她正名,也是借机向整个圈子宣告,颜家是有后的。 宴会过后,叶倾心明显能察觉到上门找她套近乎的贵妇名媛多了起来。 叶倾心再一次体会到一个人的出生,究竟会给这个人带来多大的影响,以前拿有色眼镜看她,甚至在背地里说过一些难听话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现在都在对她小心翼翼陪着笑脸。 言语神态里的讨好之意,叶倾心感受得十分分明。 叶倾心被整个圈子重视起来,与她相反的,古娇一家的地位变得十分尴尬。 原本古兴德就是因为颜家无后,才被认作干儿子,以便将来继承靓颜集团,现在颜家正经的后人归来,古兴德一家还能继承企业? 古兴德最近除了去公司,都不敢随意出门,到哪儿他都能感受到别人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黄卫娟更是成了贵妇圈的笑话。 这天。 在美容院,黄卫娟偶然遇见盛文琼。 盛文琼看见黄卫娟,张嘴讥道:“这不是颜家未来的女主人么?今天也来做美容?真巧。” 黄卫娟这么多年,在外一直以颜家未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没有一点谦虚低调。 这段时间她做梦都是那些长舌妇的嘲笑讥讽,现在听盛文琼这么一说,顿时火冒三丈,“哼!你何必说我,你又好到哪里去,叶倾心一回来,你的家产至少被分走一半,得意什么。” 盛文琼笑,“我只是被分走一半,至少还落下一半,有些人将来可是连一半都落不下来,真是可惜,辛辛苦苦盼了十几年,眼看着就要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到别人嘴里,真替你不值。” 这话算是说到黄卫娟心坎里。 她却不愿被人小瞧了去,道:“那也未必,老爷子都写好了遗嘱,将来我们古家得的不比你们余家少。” “现在不少,以后可就不一定了。”盛文琼和黄卫娟坐在接待室,黄卫娟喝了口咖啡,道:“遗嘱可以更改,叶倾心现在得颜叔叔和颜婶子的宠爱,保不齐哪天叶倾心在他们耳根吹吹风,把资产都给了她,两老一走,她以颜家主人的身份把你们赶走,到时候你们可就真的成了圈子里的笑料了。” 黄卫娟捏着咖啡杯柄的手指用力收紧,“赶我们走,她也得有那个本事。” “有景家和颜家外孙女的身份撑着,怎么不敢?你们终究不过是外人,难不成还要赖在颜家不成?不是徒增笑话。” 盛文琼的话,像魔咒一样萦绕在黄卫娟耳根。 折磨得她夜里不能入眠。 整个老宅,只有他们一家三口住着,颜老爷子和颜老夫人已经很长一段时间家门都没回过,整日住在叶倾心和景博渊的别墅里。 和盛文琼说的有关遗嘱的话,只是她说来挽回自己面子的,事实上颜老爷子究竟有没有立遗嘱,她根本不知道。 如果真如盛文琼所说,叶倾心撺掇颜老爷子把所有财产都留给自己,然后赶他们一家离开这里,到时候别人讥笑的目光就能让她活不下去。 惶惶一夜,黄卫娟睁着眼睛到天亮。 就这样过了三天,她打电话给黄圩,一个和她沾了一点亲的远房表叔,三年前来京城投奔她,被人投奔满足了黄卫娟心底的虚荣,她指缝随便漏了一点,就让她表叔吃香喝辣。 因此,她表叔对她很是言听计从。 以往若是有谁得罪她得罪狠了,她都是让黄圩出手教训对方,黄圩也是个聪明的,每次都能全身而退,不留一点把柄。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大半个月。 叶倾心的肚子肉眼可见地一天天大起来。 景老夫人、颜老夫人、盛老夫人三个老人又是欢喜又是愁。 欢喜的是三个小宝宝一天天长大,愁的是长得太快,她们心疼叶倾心。 才将近四个月,肚子就比别人大了好大一圈,以后这肚子不知道要大成什么样,叶倾心势必有一番罪要遭。 叶倾心表现得倒是比三位过来人还要淡定一些,每天都穿着宽大的羽绒服去上课,不上课就在家呆着,要么听胎教音乐,要么坐在吊椅上给孩子们读故事。 这天周五,叶倾心晚上过了十点就被勒令不许吃任何东西,第二天要做唐氏筛查,为了保证准确率,要提前禁食。 孩子越长越大,需要的营养越来越多,叶倾心的胃口跟着往上涨,每天都要吃六七顿,不过每次吃的都不是很多,只能吃个七分饱,怕消化不良。 肚子饿,叶倾心睡不着,在景博渊怀里动来动去。 景博渊见她不安,伸手开了灯。 “很饿?” 叶倾心撇着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无辜大眼睛看着他。 “等着。”景博渊起身下床。 三位老人家不许叶倾心吃东西,也是心疼她,万一食物影响了检查结果的准确率,是高危的话,叶倾心还得做羊水刺穿,更遭罪。 叶倾心舔了舔嘴角,欢喜地看着景博渊点点头。 只是等他回来,她看见他手里端着的一杯清水,脸一垮。 “你就下去给我端杯水?”叶倾心坐起身子,抱着被子看向景博渊一本正经的脸,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点开玩笑的迹象。 男人眉眼一丝不苟,完全不像是开玩笑。 景博渊走过来把杯子递给她,“水里加了蜂蜜。” 叶倾心愣了一下,伸手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很甜。 心口更甜。 一杯蜂蜜水喝完,叶倾心腹中的饥饿感减轻不少,重新关了灯睡下,叶倾心抱住男人宽阔的身躯,脸埋在他胸口。 男人的身体很硬,睡起来有点硌脑袋,但心里的满足感却是无比美妙。 叶倾心很快睡着。 迷迷糊糊中,她做了个梦。 梦到自己在深山老林里行走,四周不见天日,地上是厚厚一层腐烂的树叶。 忽然,眼前出现一缕光明,她朝着亮光的地方跑过去,穿过狭窄的树逢,眼前豁然开朗,美景如画,落英缤纷,有点桃花源的意思。 这时,有三个长着翅膀的小天使飞过来,拼命往她肚子里钻。 她竟不觉得痛,也不觉得难受或恐慌,反而满心期待。 等他们全都钻进她的肚子里,一道刺目的光亮滑过,叶倾心下意识闭起双眼,再次睁开,发现在自己家里,头顶的白色轻纱帷幔静静浮在空气中。 她把那个奇怪的梦跟众人说了一下,颜老夫人和盛老夫人说这是好兆头,激动地问叶倾心那三个小天使带不带把。 正文 256:颜家公主归来(14)(25更) 叶倾心根本就没注意到小天使们的性别。 颜老夫人和盛老夫人有些遗憾。 毕竟是上了岁数的老人家,思想多少有点封建,希望家里能有男孩来继承家业。 颜老夫人和盛老夫人甚至私下商量过,若是叶倾心能一口气生下三个男孩,她们就跟景老夫人协商一家一个。 盛家除了盛氏集团和庄园,全国各地甚至国外都有不少产业,需要一个有能力的继承人来打理,余更新志不在此,余清幽是指不上了,余威到底是个外人,而盛文琼只适合享福,有野心没本事。 八点,陆师傅开车送景博渊去京和医院。 颜老夫人让宋玉婷跟着一起去,叶倾心身边不能离开人,宋玉婷去能有个照应,做点跑腿的活。 叶倾心觉得颜老夫人真的是多虑了,她现在才怀孕四个来月,哪里就需要人寸步不离的跟着了?有很多快要生的孕妇,还自己买菜做饭呢。 颜老夫人听了她的言论,严肃道:“别人是别人,你是你,你是我的心头肉,别人可不是。” 叶倾心笑。 到了京和医院,叶倾心一下车,就看见程如玉穿着白大褂,一张笑脸比阳光还要灿烂。 他的视线落在叶倾心显怀的肚子上,她穿着很宽松的羽绒服,还是能看出肚子鼓鼓的,他笑着重重拍了下景博渊的肩膀,景博渊笑了下,回拍程如玉一下。 男人之间的互动,只有男人才懂。 叶倾心一点都没看出来他们在表达什么。 抽血有点多,抽血的护士放了好几管子的血,景博渊在旁边看得直皱眉头。 “哟,这就心疼了?瞧这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程如玉双手抄着裤兜,不正经地打趣。 程如玉长得面如冠玉,在医院很受欢迎,有相熟的小护士从他跟前路过,都笑得格外甜蜜地跟他打招呼。 他也从不吝啬自己的笑容,每次都笑得人小姑娘心花怒放。 面对他的打趣,景博渊波澜未起,等护士拔了针,他伸手替叶倾心按住棉签,搂着她起身。 程如玉跟着两人,乐颠颠地道:“告诉你们一个还没有人知道的八卦兼秘密,你们有没有兴趣听?” 景博渊、叶倾心:“……” 程如玉自说自话道:“大冰块让女人怀孕了,惊不惊讶?” 叶倾心愣了一下,“苏玉琢?” 程如玉一怔。 “我靠!你怎么猜到?”顿了下,程如玉觉得不对,又问:“你是不是早知道他们俩有问题?” 叶倾心摇头。 程如玉感叹,“那晚我们几个聚餐,我那小堂妹还想把人姑娘介绍给我,结果……算算日子,当晚就跟大冰块睡上了,真是,现在的小姑娘都不简单……” 意识到自己这话似乎连叶倾心也概括进去了,他忙给自己找个台阶,转移话题道:“今天际帆生日,晚上他在京城大饭店有包厢,你们知道吧?” 叶倾心倒不介意程如玉的话,张嘴刚想问宋羡鱼去不去,景博渊冷冷开口:“知道。” 说着,他帮叶倾心理了理脖子里的围巾,声音轻柔道:“不是饿了?走吧。” 给叶倾心全方位裹紧,景博渊朝程如玉不咸不淡地丢下一句“走了”,搂着叶倾心走出门诊楼大门。 前后两种态度的转变相当自如。 程如玉看着景博渊把叶倾心护在怀里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收紧,不知为何,眼前忽地浮现一双大眼睛。 那双眼睛很简单,简单到一眼就能望进她的心里去。 他觉得自己是魔怔了,最近怎么总是不经意想起那个小丫头来。 今天的风有些大。 景博渊把叶倾心裹进大衣里。 上了车,叶倾心打开带来的保温盒,景博渊没让陆师傅立即开车,等叶倾心吃完,车子才启动。 中午吃饭,叶倾心接到窦薇儿的电话,喊她下去出去逛逛。 叶倾心有好久没有出去逛了,正好也要给贺际帆买个生日礼物,便答应下来,两人约好下午一点在新天地购物中心门口见。 景博渊不想总拘着她,没反对,只叮嘱她走路小心点,还让张婶跟着她。 吃完饭,陆师傅送叶倾心去新天地,景博渊则自己开车去了博威。 新天地门口,叶倾心到的时候,远远的就望见窦薇儿穿着大红色的长款大衣,卷发垂肩,露腿高靴,双手插着大衣兜伫立在那儿。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叶倾心走近了她都没发现。 “薇儿?”叶倾心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窦薇儿猛一下回神,眼睛里有没来得及敛去的伤感,她看着叶倾心眨了眨眼睛,那双往日里顾盼生情的眸子此时透着几分迷惘。 她缓了一会儿,才彻底回神,立即笑了笑,说:“这么快?” “没你快。”叶倾心看着窦薇儿脸上有些牵强的笑容,“在想什么呢?” 窦薇儿笑,“没什么,我们进去吧,外头怪冷的,回头别冻着你,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看见叶倾心身后跟着的张婶,窦薇儿笑着问候了一声。 对于张婶跟着,窦薇儿明白为什么,什么都没说,拉着叶倾心进了商场大门。 “心心,还记得没开学的时候,我堂哥堂嫂来京城玩?” 叶倾心点头,“记得,你不是陪他们玩了好些天么,怎么了?” 窦薇儿头痛道:“他们说京城繁华,赚钱容易,要来京城找工作,还让我帮忙,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些极品的亲戚?” “赚钱那么容易,还让我找干什么?自己找不就好了。”窦薇儿有满心的苦水要倒:“不是我小瞧他们,就他们俩那点见识,不要一个月,保管被人骗得光光的。” “刚刚你就为了这事失神?”男装店里,叶倾心摸着一件男士春装,休闲西装的款式,藏蓝色,穿在塑料模特身上很有感觉。 窦薇儿没有出言否认。 叶倾心说:“跟他们说清楚你只是个学生,没有能力替别人找工作,你总这么为他们家做事,一辈子那么长,什么时候是个头?” 窦薇儿沉默一阵,说:“他们这么贪得无厌,不过就是仗着我跟奶奶关系好,拿捏着奶奶,就等于拿捏住了我,我想把奶奶接到京城来,雇个人照顾她,你看可行?” 叶倾心想了片刻,道:“只要老人家愿意,这样最好不过,只是你要注意点你的叔叔婶婶,他们未必会放老人家离开,处理的时候委婉一些,别伤着老人家。” 窦薇儿笑着抱住叶倾心的胳膊,“有个人商量事的感觉真好。”说着她摸了摸叶倾心的肚子,道:“都这么大了。” 叶倾心笑。 两人逛了一圈,叶倾心实在不知道给贺际帆买什么礼物,窦薇儿似乎是看出她有些纠结,问了句:“是不是想买什么?一脸纠结。” 叶倾心看了眼窦薇儿,不想说出贺际帆的名字惹她伤心,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跟我还这么见外。”窦薇儿笑,“有什么事说出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你。” 叶倾心看着她的眼睛,“贺际帆今天生日,晚上在京城大饭店设宴,我不知道给他买什么礼物。” ‘贺际帆’三个字,让窦薇儿微愣。 片刻,她说:“他那个人,特臭美,你就给他买瓶香水好了。” 窦薇儿领着叶倾心去了三楼,帮她挑选了一款经典的男士香水,六万六一瓶,很吉利的数字。 三点多,叶倾心有些累,也有些饿,两人去了一家茶餐厅,张婶替她们看着包,两人去了卫生间。 商场的卫生间很是豪华,空间很大。 叶倾心先从格子间出来。 卫生间里没什么人,有两个保洁员在拖地,还有一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在盥洗台前洗手,叶倾心小心翼翼朝盥洗台走过去,经过一位保洁员,那保洁员抬头看了眼叶倾心的背影,与另一位保洁员快速对视一眼,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毛巾,朝着叶倾心的口鼻捂过去。 正文 257:颜家公主归来(15)(26更) 叶倾心正低头看着脚下,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蒙了一层薄薄的潮湿,有点滑。 忽地,颈后一阵寒意袭来,她心头没由来重重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只觉眼前一花,一道柔中带刚的拉扯力拉着她猛地往前一趔趄。 旋即,耳边响起一声*砸地的声音。 嘭——! 音量很大。 一切发生得太快,叶倾心有瞬间的慌促,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但那种对危险的本能的感知,让她隐约意识到出事了。 等她定下神来,之前在盥洗台前洗手的年轻女孩子跟那两个保洁员其中一个打了起来,另一个则捂着肚子倒在地上,面色痛苦。 年轻女孩明显占了上风,保洁员很快被打得趴在地上。 卫生间一阵噼里啪啦声,窦薇儿听到激烈的打斗声心下暗暗一惊,边喊了声:“心心!”边提起裤子就冲出来。 叶倾心回应了一声。 窦薇儿推开格子间的门,看见外面的场景,瞳孔猛地一缩。 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孩子站在卫生间当中,那两个保洁员各自躺在地上哀嚎,两个人都带着口罩,盘着头发,夹杂着几根白发,个头也不是很高,乍一看会下意识以为是中年妇女,可他们嘴里发出的哀嚎,分明是男人的声音。 甚至其中一个假发都被扯下来,脸上的白口罩染了血。 窦薇儿快步跑向叶倾心,身体无意识地挡在叶倾心面前,“心心,这……” 叶倾心注意力都在那个年轻女孩的身上,小小年纪,身手了得。 那年轻女孩拿出手机打电话,对电话里的人说了句:“抓到两个对太太不利的——” 话没说完,两个原本躺在地上哀嚎的男人,其中一个忽地起身,搬起拖把桶用力朝叶倾心和窦薇儿掷过去。 “呀!”窦薇儿见塑料桶朝自己飞过来,下意识大叫一声,反身紧紧抱住叶倾心。 她比叶倾心高一点,恰好将叶倾心完全挡在自己怀里。 年轻女孩嘴里的话一滞,迅速抬腿,精准地一脚踢开飞向叶倾心的拖把桶,里面的脏水哗啦啦泼下来,年轻女孩往后退了几步避开。 那两个穿着保洁员制服的男人趁机飞快地跑出去,其中一个撞到门外进来的两位女士,惹得两位女士老大不高兴地一顿吵吵。 “哎!他们跑了!”窦薇儿护着叶倾心缩在盥洗台和墙壁相接的角落里,指着两个逃走的男人大叫。 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也能猜得出来,那两个装扮怪异的男人是冲着叶倾心来的,那看着年纪很小、身手很利落的女孩在保护叶倾心。 “跑不了。”年轻女孩不屑地哼了一声,继续对电话里的人道:“人往东北角侧门跑过去,你们现在去赶紧过去,一定要抓到,特征是……” 她把两个男人的特征对电话里的人说了。 那两个男人一看就是乔装,短时间内他们也没有时间换妆,现在一定急着逃离这里。 挂了电话,年轻女孩看向叶倾心,道:“不好意思,让您受惊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往东北角侧门跑走了?万一从别的门跑走了呢?商场有好几个门呢。”窦薇儿有点急。 这些人一次没得逞,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次,还是抓到送进警局里妥帖。 那年轻女孩笑了下,弯腰捡起地上的被踩了脚印的一块白色毛巾,轻轻晃了下,道:“这毛巾上有乙醚,他们化妆成保洁员的模样,打算用乙醚迷晕太太……” 说着她看向卫生间门口位置的收集车,又道:“然后用收集车运走太太,他们要想把一个成年人偷偷带离商场,外面一定有接应,东北角的侧门最靠近停车场,人也最少,很合适偷运一个人出去,他们现在逃跑,肯定要乘车,所以一定去了东北角的侧门。” 窦薇儿听得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那女孩扔掉手里的白毛巾,道:“猜测。” 窦薇儿:“……” 推理得跟福尔摩斯一样,居然只是猜测。 转念想想,也对,那些所谓的推理,不都是一种猜测么。 叶倾心一开始是有惊吓,现在已经冷静下来,她不动声色打量着年轻女孩,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 “请问你是……” 年轻女孩走到盥洗台前洗手,道:“我叫明天,景队让我保护你。” “景队?” 明天笑着点点头,却没再解释什么。 卫生间里一片狼藉,还有斑斑血迹,又有人来上厕所,一看这情景,都没敢进来。 叶倾心和窦薇儿面面相觑一阵,回茶餐厅。 手机忽然响,是景博渊的号码。 叶倾心接听。 “还好吗?”景博渊的声音十分低沉,似乎压抑着什么。 叶倾心笑,他大概已经知道刚刚发生的事了,后来她想想,那个叫明天的女孩嘴里的‘景队’,可能是刚从部队一线退居二线的景逸。 景博渊之前曾提议过,给她安排两个保镖,叶倾心印象里保镖都是穿西装、戴墨镜、板着脸的冷酷男人,你走到哪儿跟在你身后的那种。 她否定了他的提议,他后来也没再提。 叶倾心以为景博渊是打消了那个念头,原来不是。 如果没有景博渊说话,景逸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安排人在她身边护着。 看明天那身手和推理那两个男人可能逃跑的路线,绝非简单人。 思及此,叶倾心笑起来,开口的声音也染了笑意,“我很好。”顿了一顿,她清软地说:“虽然说过不再跟你说谢谢的,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声,谢谢,是你让二叔把明天安排在我身边的吧。” 正说着,叶倾心和窦薇儿进了茶餐厅。 刚坐下,余光里,明天也坐在茶餐厅一隅,低头一手翻着一本书,一手搅拌着咖啡,眉眼看起来稚嫩,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孩,目光丝毫没有往这边落。 若不是有卫生间那一出,叶倾心根本不会想到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姑娘,会有那般强悍的身手。 景博渊没有否认,他的声音伴着汽车鸣笛声传来,“在茶餐厅待着别乱走,我马上到。” 叶倾心愣了一下,回:“好。” 收了手机,叶倾心忍不住想,会是谁呢? 谁会让人来绑架她? 目的又是什么? 叶倾心的目光再次落向明天,今天要不是她,自己现在只怕已经被人装进车里带去不知名的地方,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她不敢预料。 “太太怎么了?脸色不大好。”张婶察觉到叶倾心面色不好,关心地问了句。 窦薇儿回道:“刚在卫生间,有人想要绑架心心,幸好一个女孩救了心心,真的是吓死人,不知道人能不能抓到,抓到了一定不能姑息,让他们坐牢!” 想到是自己叫叶倾心出来逛的,窦薇儿有些愧疚,道:“对不起啊,心心,都是我叫你出来逛街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不怪你,对方是处心积虑有备而来,即便我今天不出来逛街,我总不能在别墅里待一辈子,终归是要出门的,没有这次,也会有下一次。” 窦薇儿有些担忧地看向叶倾心,凑过来低声问:“心心,是谁敢这么对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身份?就你现在这身份随便说出去一个都没人敢对你怎样,那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叶倾心垂眉敛目,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声音平静地道:“谁知道呢。” 窦薇儿喝了口咖啡,说:“我以为绑架这种事只会发生在电视剧和小说里,生活中还是第一次碰到,幸好绑架未遂。” 叶倾心沉默。 坐了一会,三个人点了些吃的,叶倾心看见明天在听电话。 想了下,她起身朝明天所在的位子走过去。 明天看见她来,挂了电话,起身朝她喊了声:“太太。” 叶倾心端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不用客气,坐。” 明天坐下。 “之前的事,谢谢你。”叶倾心在她对面坐下,笑容可掬地看向她,问道:“你跟着我有多久了?” 明天实话实说:“不到一个月。” 叶倾心点点头,从婚礼前夕景博渊提出给她找保镖,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近一个月。 “除了你,还有别人?”叶倾心又问。 之前明天打电话,听她的话,似乎不止她一个人。 明天像是知道叶倾心想知道什么,直接事无巨细地回道:“总共三个人,我们以前跟着景队,去年刚退伍,年后接到景队的电话,让我们来京城做保镖,说有人给我们开高工资。”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九。” 叶倾心心里有些惊讶,倒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明天居然快三十岁了,她的面容很稚嫩,尤其是眼神,给人一种涉世未深小姑娘的错觉。 又聊了几句,叶倾心切入主题,用寻常的语气问道:“那两个人抓到了吧,他们有没有说什么?” 明天笑:“人已经送到派出所了,太太想知道的事,要等审讯过后才能知道。” 叶倾心盯着明天的眼睛,明天说话很懂分寸,打太极的功夫也不错。 片刻,叶倾心收回目光,道:“辛苦你们,抓到那两个人肯定不容易。” 明天:“也没费什么周章,那两人从东北角侧门出去,上了一辆车,刚开上主车道,就跟一辆红色小轿车给撞上了,那两人没什么事,接应他们的人进了医院。” 叶倾心点点头,默了片刻,起身回窦薇儿和张婶身边。 正文 258:颜家公主归来(16)(27更) 叶倾心不在的几分钟里,服务员已经上了餐。 窦薇儿和张婶都在等着叶倾心回来一起吃。 见叶倾心回来,窦薇儿拿起叉子挑了口面条塞进嘴里,似是想明白了什么,咽下嘴里的面条,道:“心心,你说,想绑架你的人,会不会是颜家或者盛家的人?” “怎么这么问?”叶倾心心平气和的,好像之前差点被绑架的不是她。 “我都听索索说了,她说你有个姑姑,颜家那边你还有个干舅舅,你想啊,本来如果没有你,将来整个遗产都是他们的,现在你横空出现,看你外婆和你奶奶那么宠你,家产肯定要分你一般,你的姑姑和干舅舅能干?” 叶倾心沉默着。 窦薇儿又道:“要是搁我头上,我也不乐意家产莫名其妙的被人分走一半,家境普通没什么钱倒也算了,颜家和盛家的家产那可都是用‘亿’做单位的,别说一半,就是千分之一都够普通人祖孙三代衣食无忧了。” 窦薇儿说着,发现叶倾心越发沉默,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似乎不太合宜,立即改口道:“我就是随口说说啦,不一定就是真的,你别当真啊……” 叶倾心抬手刮了下耳边的碎发,笑了笑,说:“你说的挺有道理。” 张婶在旁边看着叶倾心,欲言又止的模样。 叶倾心察觉到,“张婶有什么话直说吧。” 张婶握着筷子,嘴巴张合了几下,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一次,我夜里起来倒水喝,撞见颜老夫人身边的宋玉婷偷偷在玄关打电话,说什么不要逼她的话,她说她要考虑考虑,我没想偷听别人的*,转身想走,却被她发现了……” “……她看见是我,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慌乱,我当时只以为是我半夜出现在她身后,吓着她了,刚刚听窦小姐一番话,再想起这件事,感觉有些不对。” “宋玉婷看见我的表情,是那种做坏事被撞破的慌乱,不是单纯被吓到的害怕。” 叶倾心听得皱起了眉,握着叉子的手不自觉收紧。 印象里,颜老夫人身边的宋玉婷一直都是很慈眉善目的,伺候颜老夫人也是尽心尽力,体贴周到,不像是个会起坏心眼的人。 可世事无绝对,人有时很难保持初心,尤其是有外因逼迫的时候。 叶倾心放下叉子,有些食欲悻悻。 想了想,她叮嘱张婶,“这事不要再跟旁人说,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该与宋姨怎样就怎样。” 张婶道:“我没跟别人讲过。” “不过……”叶倾心又开口,语气有些严肃:“宋姨那边你带点眼,别做得太明显,尽量自然一些,如果她再有什么异常,立刻告诉我。” 张婶被叶倾心严重的语气感染,郑重地点点头,“明白。” 窦薇儿:“心心,你是怀疑……” 窦薇儿也知道颜老夫人身边的宋玉婷。 叶倾心说:“不算怀疑,只是,小心些总没错。” 又过了大约二十分钟,景博渊出现在茶餐厅门口。 男人身高腿长,丰神俊朗,气质尊贵沉稳,身上考究的着装彰显着男人的品味与风度,一出现,就成为全场的焦点。 茶餐厅里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女性居多,叶倾心清楚地察觉到众人落在景博渊身上的视线透着惊叹与倾慕。 窦薇儿看着那个走路自带气场和光环的男人,又扫了眼茶餐厅,打趣道:“心心,你可要把你家景大老板看好了,省得哪天被人勾走。” 叶倾心笑:“如果能被勾走,也不值得看着。” 这话说得,窦薇儿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景博渊没靠近,窦薇儿还能说出一两句打趣的话来,他一走到跟前,她就怂。 男人气场太强,让人坐立难安。 叶倾心起身,看向有些风尘仆仆的男人,知道他一定是从什么场合赶过来。 景博渊一声没吭,深邃的目光不动声色将她上下打量了两遍,确定她毫发无伤,紧绷的唇线一松,嘴角露出一抹不着痕迹的笑意来。 “那个……心心,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正好我想起来还有点事……”窦薇儿起身想开溜,说完对叶倾心和张婶随意地说了句“拜拜”,又朝景博渊规规矩矩说了声“再见”,拎起自己的包和购物袋,脚下踩了风火轮似的飞快离开。 “你其实不用过来的,我也没事。”叶倾心伸出食指轻轻勾住男人的食指,撒娇似的晃了一下,说:“又耽误你的正事。” 景博渊没说话,抬手摸了下叶倾心的头发,他的手掌厚实,落在脑袋上有些沉重,这样的厚重感,让叶倾心心底生出浓重的安全感。 她勾住他手指的那只小手,悄悄与他食指交扣。 景博渊敏锐地察觉到女孩的掌心温热又湿润,他的眸光忽地沉下来。 除非病症,一个人往往只会在紧张害怕的时候手心才出汗。 叶倾心在害怕。 景博渊不顾公共场合,长臂一伸,将叶倾心搂进怀里。 叶倾心抱住男人的腰,双手在他皮带的后腰处紧紧交握。 一直被她压制得很好的情绪忽然波动起来,她表面越是平静,心底越是害怕。 差一点,她和孩子们今天可能就没命了,就算不那么严重,乙醚吸进身体里,也会影响到孩子们的健康发育。 不管哪种后果,光想想就让人冷汗涔涔。 究竟是谁,要用这么恶毒的方式对她? “博渊……”叶倾心的脸埋在景博渊的胸口,闻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她心底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无处发泄,全都化成眼泪落在男人的西装上。 景博渊一手托住叶倾心肩胛骨的位置,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声安慰:“别哭。” 叶倾心知道自己这样很矫情,却控制不住。 在景博渊面前,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无法在他面前维持那份从容和平静。 叶倾心身子微微颤抖。 片刻后,景博渊放开叶倾心,轻轻揩去她脸颊的泪痕,探手入怀掏出钱包结了账,搂着叶倾心走出茶餐厅。 张婶拎着叶倾心的包和送给贺际帆的香水,跟在后面。 三人离开,茶餐厅响起一阵低声议论。 “刚刚那个男人好有范儿,看着比娱乐圈那些明星都有感觉……” “成熟大叔小娇妻,画面看起来好有爱,不行了不行了,老夫这颗少女心爆棚了。” “你怎么知道就是小娇妻,没准是小情妇呢。” “你懂个屁,没看那两人手上的婚戒吗?戴在无名指上的,ok?要是情妇哪会这么明目张胆,那个男人看起来就很有社会地位,这种男人最注重形象了,要戴婚戒也只会跟老婆戴。” 此时已经四点多,太阳斜斜地挂在西边,金黄色的阳光有气无力地洒下来。 景博渊一路搂着叶倾心走出商场正门口,一辆白色路虎大咧咧地横在当中,正有交警在贴罚单。 叶倾心看清白色路虎熟悉的车牌,愣了一下。 景博渊向来为人严谨,大事小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叶倾心跟他好了这么久,从来没见他乱停乱放过。 一定是有什么特别要紧着急的事,让他连把车停进停车场车位都来不及。 叶倾心转头看向搂着自己、给自己安慰的男人,赫然发现,他在这寒冷天气里,竟只穿了西装衬衫,中午分别时,他明明穿了大衣,戴了围巾。 本来已经消下去的泪意再次涌上鼻梁。 叶倾心眼眶比之前更红了一点。 他是匆匆而来。 连外套都来不及穿,连车都赶不及停放好。 他应该知道她并没有受到伤害的,他应该知道二叔找来的保镖身手不凡,肯定是信任明天他们,才会让他们来保护她。 他却还是在接到她差点被人绑架的消息,不顾一切匆匆赶来,这份牵挂,让叶倾心窝心地温暖。 给白色路虎贴罚单的是个很年轻的小交警,景博渊搂着叶倾心走过去,看见景博渊,那小交警往挡风玻璃和刮雨器之间塞罚单的动作顿了顿。 景博渊也没说什么,只是目光平静地看向那个小交警。 年轻的小交警却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力,手脚不自觉变得不自在,他咽了口口水,底气不足地道:“这位先生,你……您的车停放不正确,罚、罚款……” 他大约是刚当上的交警,处理事情和说话不够圆滑老练。 景博渊按了下遥控按钮,打开副驾驶车门,让叶倾心坐进去,然后绕过车屁股走到小交警跟前,伸手从挡风玻璃和刮雨器之间抽出发单,十分有涵养地对小交警道:“我会尽快处理。” 简单的一句话,体现了景博渊对旁人的尊重,也体现了他的教养和风度。 小交警有些意外,眼前的男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他还以为这个男人会像之前遇到的那些有派头的人一样,不客气地怼他几句。 他刚当上交警不到一个月,总想着表现自己,又不如其他老交警眼力见好,有时会惹上一些不好得罪的人,每次都被教训得鼻青脸肿的,有人甚至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交警队里去,他免不了被上头一顿训斥。 今天遇到的这个男人看着比他之前遇到的那些都要有气势,看着更不好说话,却没想到这么痛快就接下了罚单。 大约真正有身份地位的人,反而比一些稍有成就的人更懂得谦虚低调、也更能坦然接受自己的错误。 正文 259:颜家公主归来(17)(28更) 景博渊没理会小交警不断变化的表情,打开驾驶座车门上车,关上车门,随手将罚款单放进储物格里,身躯探到副驾驶室,帮叶倾心系上安全带,然后给自己系上。 张婶自觉地坐进后座。 车子缓缓启动,不紧不慢地开上主车道。 叶倾心无意地一撇,注意到不远处两辆变了形的车,她多看了两眼。 转头又看见景博渊身上单薄的衣服,心窝的位置涌出一阵阵温暖的热流。 “博渊……”她没什么想说的,只是想唤他的名字。 景博渊轻轻地“嗯”了一声。 “博渊……” “嗯。” “博渊……” “嗯。” “我这样叫你,你会不会觉得烦?” 清软的声音里透着小女孩儿杞人忧天的心思,景博渊轻笑一声,腾出右手握住叶倾心的手,车速稍稍降了一些,平稳且缓速地行驶在京城宽广的街道上。 “不会。”景博渊嗓音轻柔地说。 坐在后座的张婶:“……” 叶倾心笑:“我这么喊你,也不觉得腻烦。” 她的话音刚落,景博渊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松开握住叶倾心的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下屏幕,深邃的眸光一沉。 有冰冷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接听,他抿着唇没说话。 叶倾心敏锐地察觉到景博渊身上气息的变化,隐约,她能猜到电话是从哪里打来的。 景博渊从始至终没有开口说一个字,目光紧紧盯住前方的路况,叶倾心竖直了耳朵,也没听见手机里的声音。 末了,景博渊冷冷地开腔说了句:“继续查。”便挂了电话。 景博渊把手机随手放进储物格里,压在那张罚单上。 叶倾心握住他的手,轻声问他:“是不是还没查出来是谁指使他们的?” 景博渊回握住叶倾心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说:“会查出来的。” 叶倾心垂下长长的睫毛,沉默片刻,她重新看向景博渊,问他:“博渊,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怀疑的对象?” 窦薇儿在茶餐厅说的话,不无道理。 与叶倾心有仇的,从来只有余清幽一个,除了余清幽,叶倾心还有两个无形中得罪的家庭。 说得罪也算不上,应该说是她的出现威胁了那两个家庭的利益。 为了利益买凶伤人,不无可能。 景博渊闻言,没有回答她的话,只说:“这些你别管。” 类似的话他说过很多遍。 叶倾心低头把玩他的手,把自己的手塞进他的掌心,正正好,他的手掌完全包裹住她的手。 “博渊,说句实话,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会有今天的局面,才让二叔找了三个退役的军人给我做保镖?他们跟着我将近一个月,我居然都没有发现,可见他们本事不小。” 如果真是古家或者是余家为了利益买凶绑架她,那么,睿智如景博渊,怎会没有预见。 豪门世家里的那些腌臜事,景博渊怎会不知。 “别想那么多。”景博渊微微收紧包裹住叶倾心小手的手掌,说:“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叶倾心缓缓笑起来,没有再问。 她知道景博渊不让她插手这些事是为了她好,所以,她愿意配合他。 贺际帆的生日宴定在晚上六点开始,邀请的人不多,都是平时处得比较好的几个人。 发生了下午的事,叶倾心本不想去,景博渊硬是带她过来。 包厢里都是熟识的人,气氛很快变得活跃,叶倾心心情跟着愉悦起来。 程如玉送了满满一箱的杜蕾斯,用粉红色的包装纸包起来,还扎了个大大的粉红色蝴蝶结,惹得哄堂大笑。 季临渊和宋羡鱼送的挺正经,maruman的高尔夫球杆,价值十几万。 余更新和萧砚很凑巧,也都是买了高尔夫球杆。 贺际帆笑:“赶明我开个高尔夫球具店,靠你们就能赚钱。” 叶倾心送上下午窦薇儿帮着挑选的香水,不知道是不是叶倾心的错觉,她似乎看到贺际帆愣了一下。 “这是你挑的?”贺际帆问她。 叶倾心愣了一下,不解地看向贺际帆,“有问题吗?不喜欢?” “很合我的意。”贺际帆从纸袋子里拿出看着就很高档的香水盒子,笑得意味深长地看向叶倾心,又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景博渊,意有所指道:“弟妹很了解我。” 叶倾心敏锐地察觉到这货要挑事,挽住景博渊的胳膊,说:“我老公挑的。” 景博渊对她突然的亲昵和温言软语很受用,赞赏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吃完饭,叶倾心跟众人玩了会儿牌,她渐入佳境,到最后,甚至下午发生的那件让人胆颤心惊的事都被她抛之脑后。 八点半。 景博渊带她回家。 路上。 叶倾心渐渐从那种兴奋的状态下回到现实,不可避免的,再次回忆起下午发生的事。 她靠在副驾驶靠背上,转头静静地注视着车窗外,京城繁华的夜景因为车窗上的贴膜变得有些模糊暗淡,灯火的辉煌却丝毫不减。 四季常青的香樟树影影绰绰。 叶倾心手肘撑着车窗边沿,掌心托腮,转头看向景博渊,她忽然在想,景博渊带她去贺际帆生日宴的目的,会不会就是为了让她暂时忘记下午的事带来的思想上的影响和负担。 开心过后,那种影响和负担,似乎减弱了不少。 她很想跟他说谢谢,他总是不经意间就照顾到她。 车子等红灯,她解开安全带,凑过去吻住景博渊的薄唇,细琢慢碾,极尽缠绵。 相处越久,他越是让她喜欢。 这才是一个成熟男人真正的魅力和本事。 叶倾心直接从副驾驶坐到景博渊大腿上,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吻着他,一手摸索到他的衬衫扣子。 极具诱惑力的呢喃软语从两人相贴的唇瓣间溢出来,“想要吗?” 景博渊两手扶住女孩的腰,女孩的腰不再像以前那样纤细,一手便能掌握,肚子圆滚滚的,让人不敢用力。 他没有回答她挑逗的话。 在叶倾心看来,沉默就是想,她低低一笑,“你要想,我就帮你,把车往路边靠靠。”清软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别样的沙哑,像猫爪挠在男人心上。 景博渊挑开她的衣服下摆,滑进去,掌心贴上细腻的肌肤。 绿灯亮起,白色路虎平稳前行,过了十字路口,缓缓靠着路边停下。 头顶路灯昏黄,车外的车辆行人都在不怎么明亮的路灯里印在景博渊的眼底,他的目光冷静且理智,可渐渐,染了几分朦胧。 他缓缓闭上眼睛,额角有隐忍的青筋鼓起,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 白色路虎开进南山墅八号院,已经九点二十。 客厅里,盛老夫人正坐在沙发里打盹,身上盖着毯子。 “奶奶。”叶倾心走过去小声唤了她一声,盛老夫人睁开布满困意的眼睛,看见叶倾心,老人家的眼睛里一下子迸射出喜悦来。 “心心回来啦?玩得开心吗?赶快上楼洗个澡,早点睡。” 让一位八旬的老人家等自己,叶倾心有些难受,“奶奶,下次你不用等我,我没事的。” 下午发生的事,叶倾心和景博渊都没有告诉家里。 一是不确定究竟是谁指使,二是不想老人担心。 “奶奶也不是刻意等你的,我在看电视呢……”转头发现电视根本没开,盛老夫人讪讪一笑说:“可能是小吴关掉了,呵呵……” 叶倾心笑:“奶奶,您该跟外婆学学,您看外婆就按时睡觉了。” 盛老夫人道:“哪里噢,你外婆她是去医院了。” 叶倾心心头一紧,“去医院?为什么?” “你别紧张,你外婆没事,是娇娇出车祸了,好像挺严重的,现在还没抢救过来呢……” 叶倾心一怔,“古……娇娇姐出车祸了?” “是啊,她开车经过新天地,被一辆厢式货车给撞上了,车子都撞变形了,听说娇娇被救出来,浑身的血,几乎断了气,一条腿都撞断了几截,抢救了五个多小时了,还没出手术室,估计有点悬。” 年纪大的人容易心软,盛老夫人尝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想到古娇小小年纪遭遇这等横祸,心有戚戚,悲悯道:“就算救过来,那腿恐怕也废了,唉……可怜的孩子……” 抢救五个小时,算算时间,应该是下午三四点出了车祸。 在新天地门口的马路上…… 叶倾心忽然想起明天说的,那两个男人上车逃离,车子刚上主车道就撞了辆红色轿车,时间、地点与古娇车祸很吻合…… 该不会那两个坏人逃跑时撞的车,是古娇的车? 正文 260:颜家公主归来(18)(29更) 古娇虽不是颜家亲生的孙女,到底与颜老夫人朝夕相处十几年,祖孙的感情还是有的,甚至可以说是很深。 颜老夫人此刻一定很伤心很难过。 叶倾心想去医院陪陪老人家,盛老夫人劝道:“你现在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让你外婆多担心一个人,你在家好好休息,明早早起再去医院也不迟,你若实在不放心,就先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情况,关心一下你外婆。” 景博渊也不同意她去医院。 现在已经九点多。 叶倾心想了想,给颜老夫人打了电话,电话里,老人家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哭腔,显然是伤心坏了,却还是在叮嘱叶倾心:“心心啊,外婆没事,时候不早了,你快去睡觉……” 电话那端,黄卫娟呼天抢地的哭声穿透颜老夫人的声音传来,那是种撕心裂肺的哭嚎。 大约是受了那边悲痛气氛的影响,又或者是老人家悲戚的声音让人心疼,叶倾心鼻梁微微一酸,说:“娇娇姐不会有事的,您别太难过……” 颜老夫人说:“我知道,你快去睡,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孩子,外婆没事。” 她可能是怕叶倾心还要说什么,耽误休息,说完最后一句主动掐了通话。 叶倾心听到手机里传出的忙音,知道颜老夫人是想让自己早点睡觉,在这样悲伤紧张的时刻,颜老夫人还惦记着她,让她心口很暖。 吃了点盛老夫人让佣人准备的鸡汤面,叶倾心上楼快速地洗个澡,上床睡觉。 这次没有很快入睡,等景博渊洗完澡出来,她瞪着两只眼睛盯着天花板的水晶灯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景博渊皱了下眉,走过去关了水晶吊灯,开了盏壁灯。 很复古的壁灯,十分有古典韵味。 灯光暗下来。 景博渊擦着头发,身上穿着深蓝色男士睡衣,在床边坐下来,声音低沉磁性:“还在担心外婆?” 他跟着叶倾心一起,改口叫颜老夫人外婆。 叶倾心转头看过来,伸手攥住他的衣摆,用力一拽,借着拉扯力往景博渊身边挪了挪,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 男人沐浴过后身上也散发着清香,混着成熟男人的荷尔蒙,很是刺激爱侣的大脑神经。 “我在想古娇的车祸,明天说那两个坏人上了一辆车,车子刚开上主车道就撞了一辆红色轿车,古娇恰好也在新天地那边出了车祸,也是下午,你说,她出车祸算不算跟我有关系?” 景博渊擦好头发,随手将毛巾折了两道,往床脚榻的方向一扔,方方正正落在床脚榻上。 他摸了摸叶倾心的头发,笑道:“若人人都像你这样把什么都往自己头上揽,岂不是人人都有罪过。” “我不是那个意思。”叶倾心说出心底的想法:“我不是说古娇出车祸是我的错,我只是……怎么说呢,我觉得这件事里面有很大的联系……是种直觉吧,我有点形容不上来那种感觉……” “那就什么都别说,什么也别想,好好休息。”景博渊说着,把叶倾心抱回原本躺着的位置。 顺手,帮她把凌乱的头发往另一边顺,省得自己睡觉时压疼了她。 景博渊伸手关了壁灯,躺下把叶倾心搂进怀里。 叶倾心的肚子大起来,不好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地搂着,景博渊手在被窝里把叶倾心滑到肚子上方的睡衣往下拉了拉,轻轻拍着她的背。 叶倾心枕着男人坚硬的胳膊,单手搂着他的脖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她心口一动,开口说:“我想听故事。” 声音像小孩子在撒娇。 头顶沉默了一下,问:“想听什么?” 黑暗里,男人的声音格外低沉,像钟声一样浑厚有力量,语气透着几分无奈,几分宠溺和纵容。 叶倾心说:“你讲什么我就听什么。” 又沉默一下,景博渊用很俗的开头讲道:“很久很久以前……” 叶倾心:“……” 不知过去多久,景博渊一个故事还没讲完,怀里传出女孩均匀清浅的呼吸声。 别墅前院里亮着昏暗的地灯,把窗户照得微微亮,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景博渊隐约能看见叶倾心秀气的五官轮廓。 他就这么看着她,一颗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将她往怀里稍稍紧了紧。 次日周末,叶倾心一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给颜老夫人打了电话。 通过颜老夫人断断续续的叙述,古娇昨夜凌晨两点的时候才抢救过来,人还没醒,左腿已经截肢。 听到这个消息,叶倾心心头一时滋味复杂。 古娇喜欢景博渊,在叶倾心流产被说不能再孕时,对叶倾心落井下石过,古娇也在景老夫人为了叶倾心和景博渊的事重病时,妄图见缝插针想与景博渊订婚,这些已经彻底消磨了叶倾心对古娇的好感。 可现在,听到情敌车祸昏迷、惨遭截肢的消息,叶倾心心里竟然没有一点痛快的感觉,满心都是世事无常的感叹。 前一刻还好好的一个人,下一瞬却变成支离破碎的模样。 叶倾心忽然想起一句话:珍惜当下,谁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 挂了电话,景博渊从外面推门进来,身上穿着背心和运动短裤,一身的汗,肌肉线条完美,充满力量,蜜色的肌肤反着光,十足的型男。 叶倾心赤脚下床,小跑过去一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景博渊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意外,双手扶着她的腰侧道:“不嫌我一身臭汗?” 叶倾心脸埋在他胸口,男人身上运动过后的浓烈汗味确实有些呛鼻,但是味道还是很好闻的,男人成熟的体味混着汗味,一阵阵钻进叶倾心的大脑。 这大概就是,面对喜欢的人,即便是臭汗,闻起来也是香的。 她是有多幸运,才能在茫茫人海中,与他相遇,并且相爱、结婚。 叶倾心没松开他,反而将他抱得更紧,他身上的汗水都蹭到了她身上。 景博渊深邃的眼底闪烁着宠溺和无奈,轻轻拍了下她肩胛骨的位置,问她:“怎么了?” 许久,叶倾心才小声说:“我刚刚给外婆打电话,外婆说古娇抢救过来了,人没醒,腿被截掉一条,我忽然有些害怕,这个世界处处蛰伏着意外……” 那些意外,就像一头头危险的猛兽,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哪里,就跳出来咬人一口 怀孕的人情绪很容易受到外因的干扰、也很容易发生起伏。 景博渊笑了笑,顺着叶倾心背沟的位置一下下抚摸,安抚她躁动的神经,低头凑近她的耳畔,一字一句说:“别害怕,不管发生什么,我一定陪在你身边。” 简单直白的话,没有过多华丽辞藻的修饰,没有多优美感人,却是一个三十四岁成熟男人能给出的,最沉稳可靠的承诺。 这十七个字,像一个个小拳头,不轻不重地砸在叶倾心柔软的心脏上。 她抬头吻住男人的嘴唇。 耳鬓厮磨好一阵,叶倾心才放开勾住他脖子的手。 “去洗澡吧,别感冒了。” 景博渊笑,“难为你还能想起来。” 叶倾心脸颊微微一红,挽住他的胳膊,撒娇似的说:“现在也不晚,我们一起,我洗漱,你洗澡。” 两人各自洗完,穿戴整齐下楼,陆主厨已经做好了早餐,盛老夫人在院子里活动筋骨,盛老爷子坐在沙发里戴着老花眼镜看今天的报纸。 迟婶看见两人下来,赶紧忙着把早餐往餐桌上端,盛老夫人带来的佣人吴妈出去喊她进来吃早饭。 大家坐上桌,盛老夫人首先给叶倾心剥了两个鸡蛋。 鸡蛋的营养价值高,对孕妇和小孩极有好处,这些鸡蛋都是景博渊托人从乡村收回来的土鸡蛋,绝对营养健康,比超市里卖的养殖鸡蛋好很多。 把鸡蛋放进叶倾心面前的餐盘里,盛老夫人提及古娇出车祸的事,道:“吃完饭心心要去医院是不是?奶奶跟你一道去看看娇娇那孩子,唉……” 吃完饭,叶倾心让迟婶拿保温盒装些早点,医院那种情况下,颜老爷子和颜老夫人可能还没吃饭。 陆师傅开车,景博渊坐副驾驶,叶倾心和盛老夫人坐后面。 古娇在人民医院抢救,人还在重症监护室没出来。 叶倾心一行人到的时候,重症监护室外围了不少人,有叶倾心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认识的都是与颜家关系比较好的,不认识的,大约是古家那头的亲戚。 赵宥加抱着头,蹲在门口,浑身都散发着痛不欲生的气息。 正文 261:颜家公主归来(19)(30更) 重症监护室外气氛压抑。 颜老夫人看见叶倾心,肿得跟核桃似的两只眼睛再次掉下泪来。 “心心,你怎么来了?早饭吃了吗?” 叶倾心递上手里的保温饭盒,道:“吃了,这是给您和外公带的,您们趁热吃点吧。” 颜老爷子坐在旁边的休息椅上,叶倾心扶着颜老夫人在他身边坐下,打开饭盒拿出了里面的勺子递给两人,又帮他们把粥和早点端出来。 “外孙女真孝顺。”旁边有人赞了句。 颜老夫人顶着两只红肿的眼睛笑了笑,有发自内心的愉悦从她眼角眉梢流露出来,只是笑着笑着,又流下泪来。 见颜老夫人又抹泪,那人知道她是想到了躺在里面的古娇,安慰道:“娇娇也是可怜,惨遭横祸,那司机也没落好,伤得比娇娇还重,截了一只胳膊一条腿,不过我听说那辆厢式货车上还有两个人,都完好无损,似乎还是什么逃犯,直接被警察给扣了……” 说着那人对古兴德和黄卫娟道:“你们是娇娇的亲生父母,可要给娇娇报仇,不是他们开的车,也逃不了干系,要不是他们做了坏事忙着逃命,慌不择路,怎么会撞到娇娇的车……” 那人的话还在继续,黄卫娟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若是有人仔细看看她,会发现她的手,她的腿,都在发抖,她极力控制着,却依旧没止住的颤抖。 黄卫娟从昨天下午先后接到黄圩派出去的三个人出了车祸,和古娇出了车祸,她的手和腿就没停止过颤抖。 她的一颗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扼住,痛得她喘不上气。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她耳边嗡嗡作响,视线没有焦距地落向重症监护室的大门。 她的女儿,她唯一的孩子,躺在那扇门之后,昏迷不醒,没了一条腿…… 不知道古娇醒了,能不能面对这样的结果,又该会怎样绝望和悲痛? 黄卫娟心脏每跳一下,都犹如肝肠寸断般痛苦,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她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这事一旦曝光,古娇一定会恨死她,古兴德和颜家老两口,也会对她厌恶至极。 古娇这辈子也算是毁了…… “啊——!” 之前说话那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黄卫娟忽地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痛苦地双手抱住脑袋,一下子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黄卫娟想不明白,她想对付的是叶倾心,此时此刻叶倾心还活得好好的站在她面前,而她的女儿却遭受了本该叶倾心遭受的一切。 陡然响起的尖锐的哭喊声,吓了众人一跳。 众人只当她是接受不了古娇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事实,愣了片刻,纷纷上前安慰。 见黄卫娟哭得这样伤心,颜老夫人心里难受,跟着抹泪,盛老夫人感同身受地湿了眼眶。 古兴德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还算意气风发的男人,一夕之间老了十岁一般,两鬓都出现了白发。 黄卫娟哭得惨烈,哀痛欲绝的情绪传递出来,惹得众人心有戚戚。 她像个疯婆子,坐在地上谁都拉不起来,以往高贵雅致的贵妇头散得凌乱不堪,哪里还有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模样。 重症监护室门口乱成一团。 黄卫娟声音太响,把护士长都招来了,护士长劝说了一阵,见实在劝不动,索性不再管。 这种情况,在医院里司空见惯。 景博渊看向黄卫娟不停地发抖的四肢,微微眯了眯眸子。 手机忽地震动。 跟叶倾心说了一声,他往旁边走几步接电话。 电话是从派出所打来的。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景博渊深邃的眼睛里划过一抹凌厉。 对着话筒淡淡“嗯”了一声表示知道。 收了手机,景博渊转头盯着黄卫娟冷冷地看了片刻。 等颜老爷子和颜老夫人吃了早餐,叶倾心勤快贴心地收拾了饭盒。 “外婆,您跟外公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回去休息一下再过来吧,或者出去到酒店开个房间睡一觉再过来,您们二老年纪大了,不比古叔叔他们年轻……” 一夜没休息,年轻人都吃不消,何况两位八旬老者。 颜老夫人张嘴刚要说什么,古兴德抢先一步说:“心心说得是,这里有我跟卫娟守着,你们不用担心,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你们。” “是啊,老夫人,还是听您外孙女的吧,您刚跟外孙女相认,总不希望自己累出个毛病来,让您外孙女大着肚子伺候您吧?”旁边有人跟着劝说。 提出叶倾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十分好使,颜老夫人转头看了眼叶倾心藏在衣服里的肚子,顺从道:“那好吧。” 叶倾心扶着颜老夫人起身。 颜老夫人对众人道:“你们来看我们家娇娇,这份心意我们明白的,没什么事你们也都回去吧。” “行行,我们知道,老夫人和老爷子快回去休息吧。” 颜老夫人最后看了眼重症监护室的门,转身正要走,两位穿着警服的男人走过来。 两人视线在人群里一扫,径直走向呆若木鸡的黄卫娟。 其中一名警察掏出手铐,银色的金属在空气里闪过一道白光,‘咔咔’两声轻微细响,手铐落在黄卫娟的一双手腕上。 所有人被这意料之外的一幕弄得傻眼,一时反应不过来。 黄卫娟在警察出现的一瞬间,脑子一懵,知道自己完了。 警察查到她这里,说明黄圩被抓并且供出了她。 另一名警察向黄卫娟出示逮捕证,公事公办道:“你涉嫌绑架,现依法对你进行逮捕,请你配合跟我们走。” “警察同志,你们……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卫娟她……她……”颜老夫人最先回神,忙挡住两名警察的去路,“卫娟是我儿媳妇,虽然脾气差了点,可从来没干过坏事,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其中一名警察朝颜老夫人敬个礼,恭敬地回:“您好,黄卫娟涉嫌买凶绑架叶倾心女士,现已证据确凿,请您配合,不要妨碍公务。” 颜老夫人震惊,“你说什么?” 正文 262:颜家公主归来(20)(1更) 不只是颜老夫人,在场人都震惊得无以复加。 黄卫娟……买凶绑架叶倾心? 所有人的目光从黄卫娟身上流转到叶倾心身上。 颜老夫人和盛老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叶倾心居然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被绑架过。 可,警察的话,让人不得不信。 “这不可能,一定是你们搞错了。”古兴德怔忪片刻立即回神,上前一步抓住黄卫娟的胳膊,将她往回拉扯,“心心是我们的干外甥女,卫娟怎么可能买凶绑架心心?何况心心就在这里,好好的在这里,什么时候被绑架过?就算你们是警察,也不能血口喷人随意冤枉好人!” “这位先生,犯罪嫌疑人有没有涉嫌绑架,我们会调查清楚,还请您配合,不要妨碍公务,否则我们有权依法以妨碍公务罪对您进行拘留。” 最终,黄卫娟还是被警察带走。 她整个人处在极度呆愣的状态下,浑身止不住发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她完了。 直到警车启动开上路,她才缓过神来,紧紧抓住身边警察的警服袖子,“我没有买凶绑架,你们搞错了,不是我,我没有,让我下车!” 说着,她直接伸手要去开车门,“我要下车,我不要去警局,你们凭什么抓我?凭什么给我戴手铐?我没犯罪,我不是犯人,为什么给我戴手铐?打开!给我打开!” 黄卫娟不管不顾地使劲扯动手铐。 “坐好!”警察粗鲁地一把将她按回座位上,训斥道:“老实点!”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没做错事,我要告你们非法拘禁!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抓我,我认识你们局长,我要给你们局长打电话,让他给你们记过,我让他开除你们!” 警察面无表情,丝毫不理会黄卫娟的威胁。 重症监护室外,因为黄卫娟被抓一幕,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颜老夫人和盛老夫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心心,警察说的是你?什么时候的事?”盛老夫人和颜老夫人泣不成声,尤其是颜老夫人,满心的愧疚与自责。 黄卫娟的所作所为,是因为什么,颜老夫人岂能不知。 “你怎么都不说啊?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呢?”颜老夫人颤抖着唇瓣,紧紧攥住叶倾心的手。 叶倾心也相当震惊。 她昨天在茶餐厅听了窦薇儿的话,确实怀疑过古家和余家,但也仅仅是怀疑而已,远不如真相摆在眼前给人的冲击力大。 背后的主谋竟真的是黄卫娟。 如此,古娇的车祸,岂不是黄卫娟自食恶果? 叶倾心看向两位满脸心疼的老人家,伸手替她们擦了擦眼泪,道:“我也没事,他们碰都没碰到我一下,何必说了让你们担心?” “这个黄卫娟究竟安的什么心?啊?”盛老夫人看着叶倾心,再次问:“她什么时候让人绑架你的?是不是昨天你出去逛街的时候?心心一定吓坏了……” 叶倾心没有否认,只道:“奶奶,我没事,真的。” “都买凶来绑架你了,还没事。”盛老夫人又怒又气又心疼,拉着叶倾心的手就走,“走,心心跟奶奶回家!” 颜老夫人和颜老爷子跟着离开。 剩余的人面面相觑一会儿,陆续向古兴德告辞。 重症监护室外的人瞬间走了个精光,只剩古兴德和赵宥加。 古兴德始终一声没吭,甚至头都不曾抬过。 自黄卫娟被带走,他就跌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他并不知道黄卫娟背地里搞的动作,不过,她这段时间的不对劲他是有察觉的。 前段时间她从美容院回来就失眠,夜里翻来覆去,他只当她是为颜老夫人亲外孙女回来的事焦躁,万万没想到,她竟生出了绑架谋害叶倾心的想法,还付诸了行动。 原本古家还有一半的希望得到靓颜,现在,只怕颜家老夫妇宁愿把公司捐了,也不会交到他古家手里了。 他女儿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生死未卜,身体残缺,他还有什么盼头? 正当古兴德万念俱灰,他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接听,是他找来处理古娇车祸的律师打来的。 手机那边说:“古先生,我这里有个不太好的消息……” 古兴德直接打断他的话,“有什么就请直说。” 现在还能有什么消息,对他来说算是不好的?昨天到今天,古娇的车祸、黄卫娟涉嫌绑架,已经是他这大半生遭遇到的最糟糕的事。 “古太太涉嫌买凶绑架叶倾心的事想必您已经知道了。” 古兴德没出声。 “古小姐车祸的肇事者……”顿了一下,律师才接着说:“正是古太太收买去绑架叶倾心的人……” 晴天霹雳的感觉,大概就是古兴德此时此刻的感受。 手机不知何时滑掉地上,他抱着自己的头,拳头狠狠一下又一下捶在自己脑袋上,发出‘砰砰砰’声响,恨不得把自己脑袋打破一样。 他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愤怒、绝望、悲痛……无数的情绪交缠在一起,充斥着他每一个细胞,甚至头上的疼痛他都一点感觉不到。 他这大半生,说不上行善积德,也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竟让他遭遇了这世上最可悲的事情。 妻子为了家产买凶伤害别人,到头来却伤了自己的女儿。 自食恶果! 自食恶果啊!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贪图荣华富贵认颜老夫人和颜老爷子为干父母,否则黄卫娟不会被财富虚荣迷了眼,他的女儿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叶倾心一行人从医院出来。 她和颜老夫人、盛老夫人走在前头,景博渊陪着颜老爷子走在三人后面,再后面,是一直贴身照顾颜老夫人的宋玉婷。 颜老夫人和盛老夫人一直问具体发生了什么,叶倾心把当时的情况说了,其实她真的没受到一点伤害,那个男人碰都没有碰到他,就被明天给踢飞了出去。 “幸好幸好,阿渊想得周到,在你身边安排人保护。”颜老夫人和盛老夫人十分庆幸。 叶倾心笑着回头看了眼跟在后面的景博渊,恰好对上他的眼睛,男人的眸子深邃得让人心悸,叶倾心冲他笑了一笑,收回目光时,目光不经意扫过走在最后面的宋玉婷。 宋玉婷对上叶倾心的视线,眼神明显躲闪了一下,眼睛里透着一丝惊慌。 叶倾心猛然想起来张婶昨天说的,听到宋玉婷半夜偷偷躲在玄关讲电话的事。 从宋玉婷寥寥两句话可以判断,宋玉婷正被什么人逼迫着做某种不大好的事情。 叶倾心的目光在宋玉婷脸上停顿一秒,神色自若地收回视线。 一行人分坐两辆车。 叶倾心和颜老夫人、盛老夫人、宋玉婷坐一辆,景博渊和颜老爷子坐一辆。 车子开出大约十分钟,叶倾心接到景博渊的电话,景博渊让她吩咐司机直接把车开去城西派出所。 派出所那边打电话让叶倾心过去做笔录,协助调查。 两辆车在城西派出所门口停下,景博渊陪叶倾心留下,其他人坐进一辆车里离开。 审问室里,两名穿着警服的警察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其中一名警察负责问,另一名负责记录。 问了一些基本信息,警察道:“详细叙述一下当时的情景。” 这是叶倾心今天第二次讲述这件事,等她从自己的角度把知道的详细讲述一边,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语气十分从容平静。 她讲到那个男人打算用浸了乙醚的毛巾捂住她口鼻的时候,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不错一样,仅仅是在叙述一件事情。 从审讯室出来,叶倾心忍不住想,这是为什么呢?只一夜时间,她就能释怀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和不安…… 当她看见站在门外等候她的男人,她便明白了。 一个被身边人宠爱着的人,是记不住太多苦难的。 因为有很多幸福需要要记住。 景博渊正跟一位四十来岁穿警服的男人在说话,看见叶倾心出来,那穿警服的男人看过来,朝叶倾心点了点头,笑得和蔼地道:“这位就是景太太吧,幸会。” 叶倾心目光落在那个男人肩上的警衔上,一级警督,叶倾心猜想这位可能是所长。 她朝那男人露出一抹得体大方的笑容,不卑不亢地点了下头。 叶倾心的长相和气质都很不错,略略端起身份来,有几分名门阔太的架势和贵气。 景博渊在旁边介绍,“这是王所长。” 叶倾心立刻明白景博渊的意思,向王所长问候道:“您好,王所长。” 王所长眼底滑过一抹受宠若惊,忙道:“景太太客气了。” 一路将两人送出派出所大门,看着白色路虎开走,王所长才折回办公室。 车里。 叶倾心整个背靠在副驾驶座靠背上,歪着脑袋凝望着景博渊,左手紧紧攥住他的大衣一角。 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孩攥着路人的裤脚似的。 前方路况良好,景博渊斜眼快速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可怜又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 “怎么,被警察问了几句,就吓住了。” 男人双手控制着方向盘的模样,都格外有魅力,他的手骨节分明,手背筋脉鼓起,透着男性的力量感。 叶倾心左手插进景博渊大衣右侧的口袋,反驳说:“我才没有那么胆小。” 景博渊笑。 车子开到南山墅门口。 门口停了四辆颜色、款型不同的轿车,叶倾心认得,是景家老宅那边的车子。 “爷爷奶奶他们过来了?”叶倾心问。 似乎还来得挺齐全。 “爷爷奶奶的车,爸爸、二叔、三叔的车,都在这……”叶倾心一一点出那些车的车主,转头看向景博渊,“他们不会是知道绑架的事了吧。” ------题外话------ 二更,五分钟后 正文 263:颜家公主归来(21)(2更) 若是没有发生大事,景家的长辈不会来得这么齐全。 叶倾心被绑架,虽是未遂,在景家也绝对算得上大事。 景博渊直接把车停在别墅大门外的停车位上,牵着叶倾心的手进了大门,迟婶给两人开了入户门。 客厅里的说话声隐约从开着的入户门传出来。 两人在玄关换了鞋,叶倾心肚子圆了,不方便弯腰,景博渊蹲下高大的身躯替她拉下皮棉靴上的拉链,他一手轻易地就能握住她的小腿,大拇指和食指按住皮棉靴上边沿,另一只手捏住金属拉链扣,稍稍用力一拉。 叶倾心低头俯视男人的后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 因为喷了发胶,摸起来硬硬的,很有形状感。 景博渊直接帮她脱了皮靴,把室内棉拖套在她脚上。 她个子高挑,脚却不大,又或者是景博渊的手掌比较大的缘故,叶倾心的脚恰好能和景博渊手掌的长短吻合,就像一对螺丝和螺丝帽,刚刚好。 叶倾心右手撑在景博渊肩膀上,把身上的重量压在他肩头。 景博渊帮她换好两只鞋,抬手把叶倾心压在他肩上的手拿下来握住,直起身躯摸了摸她的脑袋,顺手把钻进她衣领里的发尾拿出来。 这时,景老夫人和颜老夫人、盛老夫人着急忙慌地过来迎接叶倾心。 景老夫人和盛老夫人腿脚利索,小跑过来一人一边搀住叶倾心的胳膊,颜老夫人被挤到旁边,布满皱纹的脸上小孩似的流露出委屈来。 叶倾心看见了,心疼又想笑,冲她甜甜地喊了声:“外婆。” 颜老夫人立刻又眉开眼笑起来。 沙发里,景综、贺素娥、景逸、景彦、季仪都在,景纷纷三姐妹居然都到了齐全。 叶倾心挨个问候完长辈,刚坐下,景索索立刻挤到她身边,直勾勾盯着她的脸瞧。 叶倾心皱了下眉,“怎么了?” “差点被绑架,你都不害怕吗?” 叶倾心笑:“不是没被绑架吗?有什么好怕的。” 景索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模样有点傻傻的。 季仪看见自家女儿蠢萌的样子,好气又好笑,将来不知道会不会被人骗,就景索索这德性,肯定是被人骗了还替人数钱。 此时已经十一点多,陆主厨做了午餐,迟婶把菜都端上桌,喊众人吃饭。 饭桌上。 贺素娥始终冷冰冰的,连个笑脸都没有,景综在旁边给她夹菜,她每次都转头冷漠地看一眼景综,然后把他夹给她的菜挑出来放进另一个盘子里。 景综似乎是习惯了被这样冷暴力,不恼也不尴尬,乐此不疲地给她夹菜。 叶倾心看着他们这样的相处模式,明明应该给人窘迫的感觉,她却莫名感觉出一种另类的温馨和谐。 “黄卫娟找人绑架心心这件事,决不能姑息。”季仪忽然开口,道:“颜婶婶,我这么说您也不要生气,这种事有了第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必须严肃处理,同时也给其他心怀不轨的人一个警告,我们景家的人,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这番话别有深意。 黄卫娟的目的,众人心知肚明,和黄卫娟同样心怀不轨的人,在座的也心里有谱。 叶倾心的身份,除了威胁古家的利益,也威胁了余家的利益。 盛老夫人抿着唇,片刻,筷子尖端在桌上重重一磕,“他们敢!” “婶婶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心心现在的身份,嫉妒眼红的人很多,那些人表面和和气气的,背地里不知道会打什么歪主意,这个圈子里的腌臜事相信您也看过不少,黄卫娟这事就是个例子,要是我们景家不做出点姿态来,心心以后怎么在圈子里立足。” 季仪的话有条有理。 盛老夫人道:“我没生气,心心是我的心头肉,我也不容别人欺负她。” 饭桌上变得有些沉重。 景家人今日来此的目的:一来,是给颜家施压,让颜家不要袒护黄卫娟,毕竟黄卫娟与颜家老夫妇朝夕相处了十几年,颜家老夫妇难免于心不忍;二来,是提醒盛老夫人和盛老爷子看好自己的女儿女婿,黄卫娟所做的事,大约也是盛文琼夫妇想做的。 在颜家这点上,是景家人多虑了,叶倾心现在是颜老夫人心头肉,黄卫娟胆敢把坏水打到叶倾心头上,颜老夫人第一个不答应。 至于盛家,盛老夫人和盛老爷子纵然不信自己女儿会那种心思,但经此一提,也会对盛文琼夫妇的一举一动格外上心。 叶倾心听明白季仪话里潜藏的意思,也明白景家倾巢出动是为了给自己撑腰,心头滑过一抹暖意。 景家人对她的这份维护,她铭记在心。 忽地想起来明天是景逸安排过来的,明天昨天确实是帮了叶倾心大忙,她向景逸开口道谢:“保镖的事,谢谢二叔,他们都很厉害。” 景彦犀利的眸子扫射过来,不热络却也不冷淡地道:“他们在部队都是数一数二的优秀,你跟阿渊结婚我也没送你什么,给你俩退役特种兵当保镖,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顿了一下,他补充一句:“他们的薪酬,还是阿渊来发。” 叶倾心:“……” 这份‘心意’收起来怎么有些怪怪的? 吃完饭,众人在客厅沙发里坐了一会儿,就都各忙各的去了。 景博渊下午也有事,别墅里很快只剩叶倾心和几位老人家。 颜老夫人和颜老爷子吃完饭没有去医院看古娇,只是颜老夫人时常看着面前一团空气失神,叶倾心看得出来她在牵挂着古娇。 “奶奶,您和外公回房间睡个午觉,下午不是还要去医院看娇娇姐,不养足了精神,怎么去看娇娇姐?”叶倾心的语气平静从容,似乎丝毫没有受黄卫娟的影响。 “心心,你……让我去看娇娇?你不生气?”颜老夫人看向叶倾心,眼眶泛红。 叶倾心笑:“我为什么要生气?古太太做的错事,应当由古太太自己承担,跟娇娇姐没有关系,更何况娇娇姐现在生死未明,我难道要跟一个受重伤的人去计较?那我得多小心眼?” 颜老夫人眼睛里盛满欣慰,对盛老夫人和景老夫人说:“我们心心是个明事理的,比有些从小接受名媛教育的女孩儿都强。” 盛老夫人和景老夫人满意又欢喜地笑笑。 宋玉婷扶颜老夫人回房休息。 颜老爷子跟在后面,昨晚确实一夜未眠,身体有些吃不消。 下午两点半,两位老人家去了医院。 终归是有感情的,十几年,就算是养只宠物,也会生出感情来,何况是人,古娇以前也很会哄两位老人家开心。 晚上颜老夫人和颜老爷子没有回来,叶倾心打电话过去问,颜老夫人说是古娇醒了,情绪很不好,晚上不回来了。 叶倾心叮嘱了两句早些睡、照顾好自己的话,挂了电话。 晚上十点多,景博渊才回来。 去年博威集团涉足新能源行业,初战告捷,今年计划进一步扩大新能源集团规模,准备在京城建立新能源产业园,今天和政府相关部门领导接触了一下,晚上一块吃了饭。 在玄关换了鞋,景博渊边扯领带边往客厅走。 进了客厅,他一眼就看见侧卧在吊椅上的叶倾心,女孩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头发还带着淡淡的湿意,顺着吊椅垂下来,随着吊椅的晃动在空气里摇曳出轻柔的弧线。 景博渊扯领带的动作顿了顿,似有若无地皱了下眉,抬脚走过去。 快走近,叶倾心眉头动了动,醒过来。 “你回来了。”叶倾心坐起身,揉了揉眼睛,问:“饿不饿?锅上热着牛肉粥,陆主厨煮的,特别好吃,你要不要吃?” 景博渊没理她的话,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道:“不是说过以后不许在客厅等我,忘了?” “不是在等你,我在这看杂志的……” 叶倾心拿起吊椅坐垫上被她睡觉时蹂躏得不成样子的《ssbs》,抚平纸张道:“你看,杂志还在这。” 景博渊眼眸深邃且平静地看着她。 叶倾心在他的视线里心头没由来浮上一抹心虚。 她伸手拉住景博渊的手,仰着小脸看向他,笑容带着几分讨巧,年轻水灵的小女孩做这个表情,显得特别可爱,纵然犯了再大的错,让人也不忍再苛责什么。 大男人与小女孩对峙数秒,景博渊抬手摸了下叶倾心的头顶,道:“下不为例。” 叶倾心笑:“好。”旋即又想到锅上热着的粥,她再次问:“要不要来碗牛肉粥?真的很好喝。” 女孩两眼亮晶晶的,闪烁着期待,让人不忍拒绝她的好意。 喝了一碗粥,景博渊又在叶倾心期待的眼神中赞了声粥很好喝,叶倾心才心满意足地挽着景博渊的胳膊上楼。 景博渊洗完澡出来,叶倾心已经陷入沉睡。 卧室只亮着一盏壁灯,将房间照得昏暗朦胧,轻纱帷幔静静浮在空气里,给整个房间添了一抹神秘与古典风情。 景博渊站在床边凝向叶倾心恬静的眉眼。 身边有个贴心人儿关心着自己的感觉,很不错。 以前单身时,再晚回来、再饿,从来都是直接洗澡睡觉,男人的忍耐力和耐受力强,饿一下也不觉得什么,时间久了,出了胃痛的病。 很多时候,他都不回来,直接住在办公室,那时候这幢别墅只是个房子,称不上是家。 现在,它不仅仅是一幢房子,它更是一个家。 他和她的家。 ------题外话------ 三更,五分钟后 正文 264:颜家公主归来(22)(3更) 景博渊关了灯,上床把他那位会心疼人、却不会做饭的小妻子搂进怀里。 他轻轻地把她的头发顺到另一边,搬起她的脑袋让她枕在自己胳膊上,把被头小心塞进她的脖底,裹得只露一颗小脑袋。 叶倾心睡觉喜欢把自己裹得很严实,密不透风的那种。 室内温度很暖,不至于冷成那样,大约是她从小长在单亲家庭,缺乏安全感的缘故,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可以给人安全感。 次日周一。 景博渊照例送叶倾心去b大。 临下车,叶倾心刚解开安全带,猛地打了个喷嚏。 景博渊眉头蹙起来。 叶倾心忙道:“我没事,就是鼻子有点痒——啊——嚏!” 话音未落,又打了个喷嚏。 不知怎么搞得,她一早上起来就开始时不时的打个喷嚏。 景博渊伸手摸了摸叶倾心的头顶,温度正常,叶倾心拿着他捂住自己额头的那只手调皮地放在嘴唇上亲了一口,道:“我的身体我知道,真的只是鼻子痒……” 叶倾心确实感觉不出身上有不适的感觉。 景博渊在她尖尖的下巴处捏了一下,道:“要是感觉哪里不舒服要及时给我打电话,别硬撑。” 叶倾心点头:“知道了。” 景博渊勾着唇角,道:“去吧。” 叶倾心进了校门,直接乘坐巴士去教学楼区,学校里自从设置了共享单车和共享电动车,乘巴士的人就大大减少。 随便找了个靠近门口的位子坐下来。 巴士经过宿舍区,稀稀拉拉上来几个人,窦薇儿是其中之一,她看见叶倾心,两眼一亮,忙不迭跑到她身后的位置坐下,道:“来得挺早啊。” 叶倾心笑:“你也不晚。” “对了,那事处理得怎么样了?那两个男的有没有供出幕后的人?”窦薇儿问。 叶倾心笑了下,有些敷衍地说:“人抓起来了。” 窦薇儿听出她不想多说的意思,没再问什么。 巴士经过食堂,窦薇儿没有下车,叶倾心奇怪:“你不下车吃早饭?” 窦薇儿苦着一张脸,说:“我昨天上称,居然重了两斤,对于我想当超模的梦想来说,这两斤肉无异于砒霜,我得减肥。” 叶倾心:“……” 巴士到教学楼区,两人下车,窦薇儿盯着叶倾心身上的羽绒服看了片刻,道:“讲真的,你身材真好,藏了这么大的肚子,居然一点都看不出臃肿来。” 叶倾心穿的是韩版的羽绒服,腰腹那块特别宽松,光看腰部很肥,只是她细胳膊细腿,又是巴掌小脸,加之个子高挑,整体看起来还是很纤瘦。 “只是,等过段时间天气热了,你这肚子可就不好藏了。” 叶倾心淡淡地笑了下,“那就不藏了,宝宝们是合法的,不需要遮遮掩掩。” “可是别人不知道你结婚了呀,我记得上个学期都在说你傍大款呢,到时候你肚子被人发现了,不知道还会说出什么难听话来。” 窦薇儿倒是比叶倾心这个正主还焦心,“我看你还是把已婚的事实公布出去比较好,这样以后你家景大老板来接你,别人见了就不会诸多揣测了。” 叶倾心笑笑,“顺其自然吧,我不想刻意去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信我的人我不解释也会信我,不信我的人,我解释再多,不过是给他们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窦薇儿看向叶倾心,“你倒是淡定。” 叶倾心说:“我看得开。” 从小的经历,让叶倾心不惧怕任何语言上的攻击。 那些恶言恶语她听了十来年,再脆弱的玻璃心,也变成了铜墙铁壁。 两人说着进了教室。 窦薇儿忽地想起来叶倾心的比赛,随口问道:“你的比赛结果出来了没有?” 叶倾心看了下手机屏幕上的日期,道:“还要一段时间,主办方还在各个渠道宣传,不仅要看订单多少,还要看销售额和销售件数,最终评比还有一项顾客的满意度,很繁杂,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出来的。” “你还在pear?” “嗯。”叶倾心点了下头,道:“不过我最近都没有去过工作室了,connie说等比赛结果出来,我成了正儿八经的设计师,就让我独立设计系列服装,虽然到时候可能会很忙,不过我挺期待。” 看着自己设计的东西被做成成品,放在专卖店的橱窗里,形象光和气氛光一打,那种感觉,想想都莫名的心痒。 快上课,景索索才拎着包急匆匆跑进教室,头发都跑乱了,脸颊通红,喘气声跟破风箱似的,一脑门的汗。 “赶着投胎吗?跑这么快,瞧把你给喘的。”窦薇儿伸手理了下景索索结了霜的刘海。 过完年将近一个月,京城还是天寒地冻。 景索索掐着腰,断断续续道:“第……第一节……课……就是大……魔头……我敢……敢迟到……吗?” 景索索说的大魔头是吴教授,为人特别严谨苛刻,不能容忍学生一点错,逮着一点错能训斥一个小时以上。 最高记录是曾经有个男同学,在课上悄悄跟闹分手的女朋友打电话,被吴教授逮到,拎到办公室训斥了整整六个小时,最后把人一米八几大个的大男生训哭了,据听说哭得跟个被抛弃的小媳妇似的。 叶倾心去年年初曾被吴教授叫去做课题研究,她记得陈俞安住院的时候,他还曾晚上打电话叫她去,说是她的报告有问题,幸好后来是搞错了,有问题的是另一个组的,否则当时她也得挨顿训。 景索索说完,边伸着舌头喘气边拿手扇风。 钱蓉进来,看见三个人紧挨着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抿了下唇,走到最后面坐着。 叶倾心和窦薇儿关系好,又与景索索有一家人的关系,三人不知不觉间关系渐渐变得比以前亲近牢固,无意中倒是把钱蓉给孤立了。 往常钱蓉都表现得满不在乎,有时候看都不往她们这边看一眼,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目光频频往叶倾心这边落。 叶倾心察觉到她大约是有什么话想说。 果然,中午下课三人去食堂吃饭,钱蓉从后面跟上来,“我能跟你们一起吃吗?” 窦薇儿对她无感,没说话。 景索索以前跟她处得不错,笑眯眯地答应道:“好啊。” 吃饭时,钱蓉有意无意地找话和叶倾心聊,叶倾心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不失礼,却透着疏离。 吃完饭一起回了宿舍,景索索在前头开门,叶倾心进门的前一瞬,钱蓉喊住她,“心心,我有点事想跟你说,能给我两分钟时间吗?” 叶倾心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拉上已经被推开的门,说:“你说吧。” 钱蓉左右看了看,说:“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叶倾心淡淡道:“你要是为难,我也不勉强。” “不是。”钱蓉听出叶倾心话里不想迁就的意思,急忙道:“我爸的公司……” 说着,她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人,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和索索的堂哥结婚了,博威集团今年准备建新能源产业园,正在招标,我爸的公司最近遇到点困难,你能不能看在我们同寝快三年的份上……帮我一把?” “博威招标,投标的企业太多,竞争太强,我爸的公司不一定能脱颖而出……” 钱蓉的话尚未说完,叶倾心轻轻打断她,“很抱歉,我帮不了你。” 钱蓉嘴里要说的话一顿,脸上的笑容敛下了三分,“你是不是在记恨我以前对你态度不好?” 叶倾心莞尔,语调平静:“我是他妻子,不是他上司,他公司里的事,我管不着。” 钱蓉脸上的笑容又消了一分,“你就是不想帮我,是不是?他那么看重你,结婚时为你花了那么多钱,光是接亲车队就价值二三十个亿,可见他有多重视你,你若想帮忙,不过一句话的事,这事对博威又没有什么损害。” 此时正是宿舍人流走动比较大的时候,好在她们的宿舍在走道尽头,没什么人到她们这边来。 叶倾心一愣,关注点落在接亲车队的价值上。 婚礼那天,景博渊把她塞进主婚车的瞬间,她回头看了眼后面的车队,一眼没望到头,当时觉得排场是很大,却没料到居然这么大。 “你怎么知道接亲车队价值二三十亿?”她有些难以相信。 光接亲车队就这么值钱? 婚礼过后,叶倾心结结实实当了把甩手掌柜,什么都没管,婚礼的花销她也没有过问,就连收到的红包都直接交给景博渊处理,景博渊清点之后存入她的账户,她甚至连入账多少钱都忘了问,还是景博渊主动告诉她,她才知道自己收了一百多万的红包。 好吧,从决定结婚,她就是甩手掌柜,唯一做过的事,就是试婚纱。 这世上把新娘当成她这么清闲的,估计也找不出几个来。 景博渊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婚礼十分顺利,唯二的岔子,就是宋父临时闹了肚子和颜老夫人看见项链后昏倒。 钱蓉听了叶倾心的问话,道:“我姑姑是你们婚礼的总策划,她说的,你们那场婚礼,除了接亲车队,花费将近三个亿,她还说,你在婚礼仪式上成了博威集团最大的股东,说景博渊十分重视你……” 钱蓉说着,脸上浮现一抹恳求,“心心,以前是我不对,不该看不起你,请你帮帮我,我爸的公司真的快撑不下去了,拿下博威这个案子,或许能起死回生……” 风水轮流转,当初随手就能施舍上千一瓶化妆品的人,现在却要用这种卑微的语气和姿态,去哀求当初被施舍的那个人。 叶倾心没说话。 钱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两眼微微一亮,道:“对啊,心心,你现在是博威最大的股东,有绝对的话语权,你只要跟博威集团负责这次招标的人说一下,甚至都不用经过景博渊,这事就能摆平,博威集团那些大小领导都得听你的。” 这话有捧人的意思,如果叶倾心不是现在这冷静淡然的性子,只怕要被捧得飘飘然,没准脑子一热,就答应了钱蓉。 叶倾心要是真跟博威招标部的负责人提这个要求,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样的笑话来。 所幸,叶倾心向来分得清公事与私情,从来没想过要仗着景博渊对她的好,去插手他的生意。 当初邰正庭威胁叶倾心帮他和景博渊牵线,她也是拒绝的。 没有男人喜欢自己的女人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对自己的公司指手画脚。 “很抱歉。”叶倾心目光泰然地看向钱蓉,没有得势后的沾沾自喜与目中无人,和往常一样待人礼貌且淡然,“你的这个忙,我真的帮不上,你与其在这浪费口舌与我说这些,倒不如帮你父亲想想办法怎么在招标中脱颖而出。” ------题外话------ 四更,五分钟后 正文 265:颜家公主归来(23)(4更) 叶倾心说完,朝钱蓉笑了笑,伸手推开宿舍的门。 门后,景索索和窦薇儿被撞了鼻子。 叶倾心淡淡地看着她们。 两人一脸心虚,窦薇儿说:“我见你们迟迟不进来,以为出了什么事,正要出去看看,门就开了,你看我鼻子,撞红了吧?索索你看,红了吧?” 景索索一本正经地捧着窦薇儿的脸看看,煞有介事道:“红了,一会儿估计得肿,我那儿有消肿膏,我拿给你擦一点吧,回头肿了就不好看了。” “行行行,快去拿。” 两人手挽着手往景索索柜子走。 叶倾心走进宿舍,没有关门。 钱蓉站在门口,看向叶倾心的目光闪烁不定。 如果不是父亲在家苦苦哀求她,她说什么也不会向叶倾心俯首。 两年以前,叶倾心还是个低贱在尘埃里的穷学生,好像只一个眨眼,她就变得高高在上,需要别人仰视。 叶倾心生得美,女孩子的嫉妒心,让钱蓉心里不平衡。 但钱蓉家境还算可圈可点,然现在,连原本让她心里稍稍得意一些的优处也变得不值一提,甚至还要去向叶倾心求助。 钱蓉更不平衡。 不过就是嫁了个好男人罢了,神气什么。 钱蓉的家境距离上流圈子的标准还有一定的距离,之所以知道叶倾心和景博渊结婚的事,也不过因为姑姑是叶倾心和景博渊婚礼的总策划,叶倾心是颜家外孙女的事,圈外的人还不知道,钱蓉自然也不知道。 若是知道她以为仅仅是嫁了个好男人就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叶倾心,还是颜家和盛家的千金,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晚上,五点半。 叶倾心乘巴士到校门口,门口的马路边停着一辆白色路虎。 车道上川流不息,行人来来往往,白色的车像只优雅的雪豹,安静地蛰伏着。 叶倾心刚出大门伸缩门,驾驶室车门被推开,身形修长挺拔的男人下车,他还是一如既往成熟稳重的着装,微微敛起来的眉目透着大老板的派头。 他一出现,叶倾心感觉他所在的那方空间的气场都变了,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景博渊的形象从没出现在公众媒体上,商圈外认识他的人少之又少,像b大这种地方,更是没几个人认得他。 叶倾心走过去。 景博渊从车后面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等着叶倾心走近,叶倾心的目光落在他脖子里的围巾上,嘴角忍不住勾起来。 或许,她该考虑为景先生再买一条围巾。 或者,再买一件大衣。 又或者,再买一块表。 这三样东西几乎每天都出现在他身上,旁人见久了不知道会不会私下议论博威老总抠门得连衣服围巾都不舍得买了。 景博渊自然且贴心地护着叶倾心的头顶,等她上了车,又帮她系上安全带,关了车门。 副驾驶与驾驶座中间的储物格里有酒店打包袋。 叶倾心见了,心头一动,伸手拿过来打开。 景博渊除了吃饭,极少吃零食下午茶一类的食物。 显然是给叶倾心的。 很高档的打包餐盒,叶倾心取下盖子,看清里面的东西,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 她以为会是点心一类的吃食,结果却是……姜汤? 景博渊边系安全带边回:“姜汤。” 叶倾心微微张嘴看向他。 她今早就是打了几个喷嚏,这个男人一反常态,一整天打了五通电话,每一次都只问一句:“打喷嚏好点了?” 叶倾心喷嚏打得也不是特别厉害,上午打得可能频繁一些,下午已经好了许多,除了打喷嚏,她没有一点不适,他竟然,还给她带了姜汤过来。 有点……小题大做的感觉。 只是这小题大做的举动,让叶倾心心窝里很暖和。 她鼻子有些酸,笑了下,说:“我还以为你给我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呢,只是碗姜汤啊……” 表情有几分失落,可声音,分明透着愉悦和幸福的味道。 被人牵挂惦记着的感觉,很好。 真的很好。 景博渊打着方向盘把车缓缓开上车道,目光注意着路况,腔调平缓道:“你现在不能生病,小心点总没错。” 叶倾心一手端着姜汤,一手覆在微微隆起的肚皮上,嘴角噙着甜蜜的微笑。 姜汤有些辣,叶倾心还是喝完了,整个胃暖烘烘的,心里更暖。 华灯初上。 夕阳将最后一丝红色映在西边的地平线上。 叶倾心看着一盏盏从眼底闪逝的路灯,忽而想起来钱蓉的话,转头问景博渊:“我听说你为婚礼花了很多钱?” 景博渊双手掌控着方向盘,没出声。 叶倾心想到花了那么多钱,有些心疼,“怎么花那么多呢。” 婚礼那天,宋久听工作人员说,婚礼现场的布置造价好几千万,加上几百桌的高档酒席,还有包了整个度假村的派对,叶倾心知道花费不会少,也没想到会是那么多。 还有那个恐怖的接亲车队。 越想,叶倾心越是心痛,“我觉得好浪费……” 那么多钱,普通人几辈子都赚不来,有钱人却可以任意挥霍,几个亿,花起来像普通人花十块钱一样容易。 这个社会贫富差距太大。 “心疼?”景博渊腾出手来握住叶倾心的手,说:“以后你来管。” 叶倾心一愣,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下意识问了句:“管什么?” 景博渊大拇指摩挲着她的掌心,没有回答。 只是当晚,景博渊把十数张不同颜色、不同银行的卡递到她手里,叶倾心才反应过来他在车上的话什么意思。 正文 266:颜家公主归来(24)1更 景博渊和叶倾心回到别墅,盛家和颜家的四位老人家都不在。 古娇自从醒了,知道自己没了一条腿,情绪十分不稳定,颜老夫人和颜老爷子不放心,在医院里守着,古娇已经转到vip病房,两老有床睡觉,倒还好一点。 盛家两老是太久没回家,今天一早说要回家住几天再过来。 至于他们回家的真正原因,叶倾心隐约也能猜出一些。 昨天季仪在饭桌上说的话,两老听进去了,回去大约是和盛文琼有关。 这也只是叶倾心的猜测,具体是因为什么,她没有多舌去问。 吃完晚饭。 景博渊揽着叶倾心的腰带她上楼,踏上最后一个台阶,叶倾心习惯性左转往主卧方向走,景博渊手下微一用力,带着她往右转。 叶倾心愣了一下,边跟着他的脚步往右走边问:“去哪儿?” 景博渊没回答,直接带她进了书房。 书房的布局一直没变过,两面墙是直通天顶的书橱,实木书桌上放着台式电脑,除了电脑只有一个造型简单的笔筒,里面放着几只黑色签字笔。 书房的整洁和主人一丝不苟的气质相得益彰。 景博渊抽开书桌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男士卡包,递给叶倾心。 卡包黑色的,高档大气。 叶倾心下意识伸手接过来,“这是?” 景博渊:“里面有几张卡,每个月各自都会有几笔入账,婚礼上的花销出自其中一张卡,以后交给你来保管,想怎么用,你看着办。” 叶倾心拉开卡包拉链,顿时露出里面花花绿绿的芯片卡。 粗略一看,应该有十几张。 “这么多卡?”叶倾心眼睛微微瞠大。 婚礼的花销出自其中一张卡,那这些卡,得是多大一笔数字? 叶倾心忆起曾经打碎的那只古董碗,还有香港豪宅长廊里装饰用的《后台露台》,再一次感受到平凡人和有钱人之间的差距。 景博渊把叶倾心惊讶的表情收在眼底,没有丝毫的沾沾自喜,面容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和淡然,好似在他眼里,财富只是一个数字。 或者说,在大多数真正有钱人眼里,金钱都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已经不能激起他们内心的一点波澜。 景博渊伸手摸了下叶倾心的头顶,道:“我钱包里还有几张卡,平时工作会用得到,暂时先放我这。” 叶倾心:“……” 她深深有一种,被人从地上抛入云端的感觉。 这个男人的经济实力简直强大得恐怖。 “我不会理财,还是你自己拿着吧……”叶倾心拉上卡包拉链,把卡包塞进景博渊手里。 她这话并不是假意推辞,这么大一笔财富,攥在手里是份不小的压力,她没有景博渊会管理财富,也不如他轻而易举就能让钱生出钱来,搁她手里,她也就只会放在银行,每个月拿点利息。 景博渊连包带她的手一起握在掌心里,道:“你不需要会理财,会花就行。” 闻言,叶倾心本来胡思乱想的脑子一嗡,心跳加快,血管里的血液像是被点燃的汽油,‘轰’一下燃烧起来。 大概所有女人都喜欢听男人说这样的话,‘会花就行’,简单的四个字,能对自己的女人说出来的,没有几个男人。 叶倾心只是个普通的小女孩,和旁人一样,不能免俗地喜欢听这样透着宠爱和宠溺的话。 她脸颊晕上微微的红,眼睛氤氲了一层朦胧的薄雾,笑说:“把钱就这么交给我,不怕我携款潜逃?” 景博渊笑,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我在这,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说着,他俯身攫住女孩香甜柔软的嘴唇。 叶倾心拿着卡包的那只手被景博渊包裹在掌心,另一只手勾上他的脖颈。 唇舌纠缠许久,两人的嘴唇分开,依旧额头鼻尖相触,彼此的呼吸交换纠缠,景博渊不时轻啄叶倾心的唇。 叶倾心美眸微开,视线里是男人薄削的唇,她长长的睫毛翕动似羽翼,气息凌乱,勾了勾唇角,说:“景先生很有自信。” 景博渊再次啄了下她的唇瓣,声音轻柔中透着沉稳的笃定,“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叶倾心笑,两只手勾上他的脖子,“恭喜景先生,您眼光很棒。” 洗完澡躺进被窝,叶倾心和往常一样钻进景博渊怀里,伸手顺着男人的胸膛摸向他的腰腹,指尖触到男人睡裤的腰带,轻轻一挑。 景博渊按住她的手。 叶倾心察觉到他的抗拒,抬头看他,满眼的不解,“怎么了?” 他们好像……嗯,有段时间没有那个了。 “你不想吗?” 主卧的灯已经关了,漆黑一片,只有窗户微微亮着,叶倾心看不清景博渊的表情。 景博渊把那只往自己裤子里钻的小手拿到心口按住,低头亲了亲叶倾心的发际线,声音低沉磁性,“睡觉。” 叶倾心另一只手往他裤腰处伸,“我可以的。” 女人怀孕时期,往往是男人出轨率最高的时候,景博渊的为人叶倾心不担心,不过,她不想委屈了他的身体。 景博渊似乎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又似乎没有,一只手轻松地控制住叶倾心两只手。 他另一只手臂被叶倾心压在脑袋下,臂膀弯起,搂住叶倾心的肩,大掌扣住她削瘦的肩头,安抚似的拍了拍,“睡吧,明天还得早起上学。” 那语气,好似叶倾心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叶倾心心里有些不服气,一条腿缠上他的腰,说:“那你给我讲个故事。” 景博渊:“……” 一晃两天过去。 周三下午三点多,台上的吴教授正讲得吐沫横飞,叶倾心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 顿时。 吴教授停下了滔滔不绝,教室里几十双眼睛齐刷刷落过来。 叶倾心正要挂了电话,目光忽地触及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叶倾国的班主任打来的,再看时间,只剩不到五分钟下课,思索片刻,她挂了电话,起身向吴教授道歉。 她上课前忘了把手机调震动。 吴教授目光严厉,不冷不热道:“一会下课到我办公室来。” 教室里一阵唏嘘。 被吴教授叫到办公室,比高中时候叫家长还可怕。 叶倾心坐下,景索索脑袋凑过来,“心心,同情你。” 窦薇儿也凑过来,“同情+1” 叶倾心:“……” 五分钟后下课,吴教授抱着教案,从讲台下来的瞬间看了眼叶倾心。 叶倾心很有眼力见地起身跟上,临走时拿上手机。 叶倾国的班主任没事是不会打电话的,她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边回拨叶倾国班主任的号码。 那边很快接听,叶倾心没来得及说什么,手机里传来一道激动的男音:“叶倾国姐姐,叶倾国参演的公益话剧下周六在东城区第一文化馆首演,下午三点开始,你别忘了去看,我一会儿用微信把电子票发给你,到时候拿着手机扫码入场即可。” 叶倾心:“好的,谢谢。” “不客气,对了,周六那天可能会有公益记者采访叶倾国的家人,问一些关于培智的问题,我一会儿把公益记者可能会问到的问题发给你,你看一下标准答案,到时候照着说出来就行……” 叶倾国的智力情况,出演话剧肯定会吸引一些公益媒体的注意和兴趣,有人采访倒也不奇怪,这也无形中给培智做了一次宣传,培智让叶倾国的家人把话往好了说,叶倾心也能理解。 叶倾国的班主任要了叶倾心的微信号,很快她收到添加好友的请求,加了之后,收到叶倾国班主任发来的电子票和一大段的文字。 叶倾心没仔细去看,到了吴教授的办公室。 吴教授是b大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办公室是独立的,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整洁干净。 他拿了一次性的杯子给叶倾心到了杯热水,叶倾心有些受宠若惊,吴教授严苛出了名,何曾对学生这么客气过。 她面上没有显露什么异样情绪,礼貌大方地双手接过来。 吴教授指了下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对叶倾心道:“坐。” “谢谢。”叶倾心坐下,心里不由得纳闷,吴教授这态度,可不像是要训斥犯了错的学生的样子。 想不通吴教授葫芦里的药,叶倾心垂眉敛目,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姿态。 吴教授端起茶杯咂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才说:“你家里人最近都挺好的?” 这话让叶倾心更有种满头雾水的感觉,直觉,吴教授是有什么话想说。 想了下,她说:“他们都挺好的,吴教授,您要是有什么话,就请直说。” 被学生道破心思,吴教授难得的老脸一红,旋即又摆正脸色,道:“也没什么大事,学校九月份的百年校庆,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学校想邀请几位创业成功的本校毕业生回来演讲,景博渊算是近几十年来学校最骄傲的学生了,只不过……” 顿了两秒,吴教授接着道:“学校向景博渊发了邀请函,那边迟迟没有给出回复,你是他的侄女,回去替学校问问你叔叔的意思,如果他有空在百年校庆上演讲,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你入校也快三年了,这三年来学校和老师对你的栽培,你自己有体会,我校一直提倡育人先育德,这知恩图报,是从古至今流传的美德,作为以德育人的b大一份子,你不能辜负了学校对你的期望。” 说了这么多,吴教授的意思只有一个:学校想邀请你叔叔演讲,你叔叔好像不愿意,你回去劝劝。 可是…… “吴教授,景博渊不是我叔叔,您为什么会以为他是我叔叔?” 叶倾心有时候开玩笑戏称景博渊是叔叔,可她从来没有在学校里透露过这样的讯息。 吴教授怎么会有这样的意识? 吴教授有些不高兴地看向叶倾心,“去年上学期,你跟家里闹翻跑出来,不回家、不回学校、也不接家里人电话,景博渊给我打电话,让我把你叫回学校来,他亲口说是你的叔叔,还能有假?” “景博渊以前虽不是我的学生,但他的为人我很清楚,绝不是会心口雌黄的人。” 叶倾心惊讶。 跟家里闹翻跑出来? 去年上半学期被吴教授叫回学校…… 叶倾心思索半日,吴教授把她叫回学校来,只有一次。 邰诗云摆鸿门宴那回,陈俞安为了护她被服务员一碗热汤给烫了,她去医院看他,他却在医院的小公园里向她求爱,正当她准备拒绝的时候,接到吴教授的电话,说她的研究报告出了问题,火急火燎的就把她叫回学校。 回来之后才发现有问题的不是她的报告。 当时吴教授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还对她说了句很奇怪的话,什么给家里打个电话什么的,叶倾心记不太清楚了。 难道那次,竟是景博渊在背后搞的动作? 那时候,她跟景博渊还很陌生,她见到他,都会恭恭敬敬喊一声‘景总’。 “叶倾心同学,这事,你回去好好跟你叔叔提一提……”吴教授说着,砸了口茶。 叶倾心从往事里回神,回道:“我知道了,我今晚回去看见他,一定跟他好好说一说演讲的事。” 吴教授紧绷的眉眼变得舒缓,脸上的皱纹都浅了很多,道:“那行,明天上课你过来给我答复。” 叶倾心从办公室出来,左思右想,景博渊当时撒那个慌,让吴教授把她诓骗回来,难道是因为陈俞安向她告白? 可是……景博渊怎么知道的? 他……那时候就已经惦记上她,开始吃醋了? 这个猜测,让叶倾心莫名其妙心情好了许多。 ------题外话------ 二更,五分钟后 正文 267:颜家公主归来(25)2更 晚上刚下课。 景博渊的电话进来,时间掐得刚刚好。 叶倾心想到两个小时前从吴教授那儿得来的讯息,盯着屏幕上‘博渊’两个字忍不住勾起嘴角。 窦薇儿见她这副吃了蜜的模样,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叶倾心滑了下屏幕接听。 手机那边先响起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晚上有饭局,你回家吃了饭早点睡。”顿了一下,他补充一句:“我九点半之前回家。” 叶倾心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声音,透着浓浓的小女孩幸福和甜蜜的味道。 窦薇儿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等叶倾心挂了电话,窦薇儿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寒颤,摸了摸胳膊,学着叶倾心的语气似娇似羞地“嗯”了一声,道:“干嘛呀?你家景大老板说什么了?你看看你那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吃了两桶蜂蜜呢,我隔了老远就闻见你身上那股子甜腻味。” 叶倾心收起手机,低头安静地整理课本。 嘴角上扬的弧度一直没降下来过。 景索索看着叶倾心幸福小女人的模样,眼睛里也流露出几许羡慕。 此时天色渐黑。 三人没有乘巴士,步行到食堂门口,窦薇儿看了眼通往大门口的路,又看了眼叶倾心的肚子,道:“要不要我把你送到门口?你这样子,还真让人不放心。” 叶倾心笑,回头看了眼不远不近跟在她身后的明天,道:“有她在,你担心什么。” 那天知道明天的存在后,叶倾心很容易就能从人群里发现明天的身影,传说中的另外两位保镖,她至今都没发现是谁。 可见三个人伪装自己的能力多了得,若不是明天被她发现过,恐怕至今她都不知道自己身后跟了三个人。 窦薇儿朝明天的方向看了一眼,道:“真难为她时刻不离的跟着你,我都要怀疑她究竟要不要吃饭上厕所。” 叶倾心笑了下,说:“天不早了,走了。” 今天陆师傅来接她。 回到别墅,别墅里空空的,只有张婶和陆主厨在,少了四位老人家,倒是显得寂寞清冷了许多。 “外公外婆有回来过吗?” 饭桌上,叶倾心捧着碗问张婶。 张婶回:“颜老夫人和颜老先生中午回来过一趟,给你送了什么东西回来,没多久又走了,听颜老夫人的口气,古小姐相当不好,不吃也不喝,每天都靠输营养液维持性命,看样子是受了不小打击。” “好好一个小姑娘,性子好,长得也不孬,家世虽说不是颜老夫人亲生的孙女,颜老夫人对她也是不差的,有这一层关系在,将来不愁找不到好人家,现在……可就难说了,没了一条腿,能接受她这样情况的家庭少之又少。” “希望她能遇到个真心对她的男人吧。”张婶语气十分惋惜。 沉默了一阵,张婶又道:“对了,颜老夫人给你送的东西我帮你送回了房间,她走前让我跟你说一声,她说叫你看看东西喜不喜欢,回头给她回个电话。” 吃完饭上楼,叶倾心一眼就看见主卧里茶几上的纸袋子。 里面放着一件小小的毛衣,摸起来十分柔软,毛线的挑选是用了心的,对襟的款式,适合小婴儿穿,叶倾心的预产期在八月份,等到宝宝四五个月的时候,正好能穿上。 颜老夫人在陪护古娇的时候,竟没忘了给叶倾心尚未出世的孩子织毛衣,这份牵挂,让叶倾心心头被冷落的失落感稍稍减缓了一些。 叶倾心拿手机拨了颜老夫人的电话。 响了好多声,那边才接听。 颜老夫人的声音不大好,语调带着颤意,“心心,看见外婆给你的小毛衣了吗?这个款式行吗?如果可以,外婆就照着这个款式再织两件,给我的宝贝乖外曾孙一人一件。” 叶倾心没有回答她的话,反问道:“您怎么了?是不是娇娇姐出什么状况了?” 颜老夫人吸了吸鼻子,强撑着笑意道:“没事,你还没回答外婆的问题。” 叶倾心知道颜老夫人是不想让不好的情绪和事情影响到她的心情,便笑了下,说:“喜欢,外婆的手艺很棒。” 颜老夫人:“你喜欢就好,好了,时候不早了,你早些睡觉。” 挂了电话,叶倾心坐在沙发里盯着小毛衣久久发愣。 是人,就都有占有欲。 叶倾心和颜老夫人与颜老爷子相认不久,自然是希望他们能多多关心自己的。 每个人对亲人都有一种本能的向往和渴望。 颜家老夫妇这几天一直在医院守着古娇,叶倾心是有被冷落的孤独感的,好在她对什么事都能想得开,倒也不至于让自己心里生出不平衡,也不会钻了牛角尖。 夜里九点。 叶倾心靠在床头翻着杂志,外面一阵汽车引擎声。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景博渊上来推开主卧的门。 男人西装衬衫,外面罩着深灰色的大衣,单手插兜走进来,一举一动间都是成熟男人的魅力与稳重。 叶倾心坐直身子,笑问:“粥好喝吗?” 今晚陆主厨用老母鸡汤熬的粥,老母鸡汤小火炖了一整天,特别香,叶倾心就让张婶在锅上热着,等景博渊回来吃。 他在酒桌上肯定没吃好。 景博渊取下手表放在茶几上,发出‘啪嗒’一声清脆的声响,看向叶倾心的眼神略带谴责,“怎么还不睡。” 叶倾心说:“我等你说点事,你去洗个澡吧,洗完了我再跟你说。” “明天说。”景博渊命令。 叶倾心难得没有顺从他的话,倔道:“现在就说。” 不到十分钟,景博渊洗完澡穿着睡衣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坐进被窝。 “说吧。”男人的语气有些严肃,好像叶倾心今天要不说出个正经事来,就过不了这关了。 叶倾心没被他堪称严厉的语气吓住,笑吟吟地放下杂志,凑过来抱住景博渊的胳膊,馨香柔软的娇躯贴着男人的臂膀,像一片小小的羽毛落入平静的湖面,漾起一圈圈淡淡的涟漪。 景博渊眸光缓缓有些深。 他的胳膊清楚地感受到女孩胸前的柔软。 叶倾心两只大眼睛弯成了两弯小月牙,“我今天无意得来一个消息,去年三四月份,陈俞安在京和医院的小公园里向我表白,正当我想着怎么拒绝的时候,吴教授一个电话把我给叫回学校了,我本以为那只是个巧合,今天才知道居然是有人蓄意的,你说,这究竟是谁这么坏?” 景博渊平静无波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随即又陷入深沉粘稠的状态中。 “你想说什么。”他淡淡开腔,腔调又平又缓。 叶倾心下巴搁在景博渊二头肌的位置,仰着小脸笑嘻嘻望着他,“你说,这背后搞破坏的人是不是在暗恋我?” 景博渊表情淡淡,“也许是在担心你被骗。” “是吗?”叶倾心眼里笑意越浓,“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担心我被骗?我倒觉得他是偷偷喜欢上我了,要不然也不会追我追到t城去,你说是不是?景先生?” 景博渊轻笑,很愉悦的那种笑。 叶倾心心情也很好,伸手学着景博渊挑她下巴的姿势挑起他的下巴,他早上刮了胡子,晚上就冒出青茬来,摸起来有些微的扎手。 “景先生原来那么早就暗恋我了,真让我受宠若惊。” 女孩调侃的话,没让男人有丝毫的窘迫,他坦然地望进叶倾心的眼底深处,猛然低头吻住她娇嫩的唇。 男人刚刷过牙,叶倾心尝到他嘴里清凉的薄荷味。 他的舌尖扫过她口腔的每个角落。 叶倾心受不住他的挑逗,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她已经不是未尝*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小手伸进男人的睡衣里,有目的地在他身上轻抚。 男人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些,相比较于叶倾心的凌乱,他显然冷静很多。 在景博渊舌头从自己口中抽离的瞬间,叶倾心嘴唇从他薄唇上滑到他耳边,染着少女香的气息洒在男人的耳眼里的同时,她的手伸进男人睡裤的口袋,用力往口袋底部探,“我很想,你呢?” 景博渊眸色蓦地又深了几分。 吻直接落在叶倾心的敏感的耳垂上、脖颈间。 景博渊克制着,很轻很缓。 意乱情迷间,叶倾心忽而想起来百年校庆的事,她喘息着断断续续说:“b大九月份百年校庆,想请你这位从b大走出去的成功企业家给广大学弟学妹们讲讲成功之道,不知道景先生愿不愿意赏脸?” 喘了两口,她又道:“嗯,这是吴教授托我问你的,他说学校已经给你发了邀请函,你这边一直没给个回复……” 景博渊骤然发狠,“还有心思想别的?” 叶倾心咬着唇,受不住地低低出了声。 事后,叶倾心动也不想动,任由景博渊抱着她去淋浴房。 洗漱完,她趴伏在他怀里,两人都没穿睡衣,肌肤最亲密地相贴着,她忍不住满足地喟叹一声。 这个男人不管是权力、财力,还是体力,都好得不行。 景博渊虽然克制着,没有让她达到巅峰,但那种亲密的感受,已经让她获得了心理上的满足。 “博渊。”主卧的灯关了,黑暗里,她轻轻唤了他一声。 “嗯。” “百年校庆邀请你去学校演讲的事,你怎么看?” 景博渊将叶倾心往怀里揽了揽,说:“我没看到邀请函,明天我问问底下人。” 这话的意思,是答应了。 叶倾心笑,“你若不想去也没人逼你,不要因为我去做你不愿做的事,当然了,如果你是自愿的,我也不会阻止的。” 景博渊:“你倒是会为我考虑。” 叶倾心:“这不算是为你考虑,我是真这么想,我不喜欢别人用感情强迫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反过来,我也不能拿你对我的感情,去要求你这个要求你那个,是不是?” 景博渊听了这话,不由得轻笑一声。 小丫头豁达的性子,深得他心。 接下来几天,不知怎么,京城天气骤然变暖。 校园里遍地春装,叶倾心担心感冒,始终裹着羽绒服。 4月5号,清明节,恰巧是周日。 颜家和盛家老夫妇带叶倾心和景博渊上山扫墓。 盛家有私人墓园,盛闻君和颜瞳被合葬在盛家的私人墓园里。 叶倾心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墓碑上,两人的合照经过岁月的洗礼,微微有些暗淡,却依旧清晰,女人温柔婉约,男人丰神俊朗,一对璧人。 叶倾心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很复杂,一颗心像是泡在水里,沉沉浮浮,没个消停。 她给他们烧了纸,恭恭敬敬一人磕了三个响头。 很响的那种。 不知道是额头在痛,还是心在痛,最后一个头磕完,叶倾心泪流满面。 “爸,妈,谢谢你们。”她哽咽着说:“给我两次生命。” 一次,在二十一年前,生了她。 一次,在十八年前,给了她生的希望。 景博渊跟着叶倾心给盛闻君和颜瞳磕了头,没有丝毫敷衍,真心实意。 颜老夫人和盛老夫人忍不住跟着淌下眼泪。 颜老夫人说:“瞳瞳啊,你在天有灵,保佑心心十八年后平安归来,你也要保佑她平平安安生下孩子,保佑她这辈子都无灾无难,一生健康顺遂。” 临走时,叶倾心泪眼朦胧地凝望着墓碑,对颜老夫人和盛老夫人说:“我想把我的名字刻在右边。” 她的名字,应该刻在子女应该在的位置。 颜老夫人和盛老夫人欣慰地笑笑,同意了这事。 从私人墓园回来,车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景博渊开车,叶倾心坐在副驾驶,两位老人家坐在后座,宋玉婷依旧随时跟着颜老夫人。 车子开进市区,颜老夫人的老人手机忽地响起来,铃声很响亮,很高亢的月亮之上神曲。 她掏出手机接听,手机的声音很大,叶倾心坐在前面都听见了那头的话,“颜奶奶,您快来,风家欺负表姐,要跟表姐退婚,说话特别难听……” 颜老夫人脸色一变,“你快去看住娇娇,她现在身体不好,千万别让她出事,我马上就过来。” 电话都来不及挂,颜老夫人朝景博渊道:“阿渊,快!去医院,有人欺负我家娇娇!” ------题外话------ 三更,五分钟后不更,就九点钟更 正文 268:颜家公主归来(26) 景博渊在前面的转弯车道掉头,开往古娇所在的人名医院。 叶倾心记得她跟景博渊有次在一家餐厅外遇见古娇和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在一起,那个男人叫风勉,是个富二代。 他们订婚了? 现在古娇变成这样,又来退婚,对古娇来说何等残忍。 白色路虎在人名医院停车场停稳,颜老夫人迫不及待推门下,步子走得飞快,一辆车从旁边过来,叶倾心急忙拉了她一把,“外婆,您慢点,小心车。” 颜老夫人回头看见叶倾心透着关心和担忧的小脸,愣了一愣。 叶倾心说:“您别着急,再要紧的事也比不上您的安全重要,娇娇姐身边不是还有亲人在吗?他们不会让娇娇姐吃亏的……” 颜老夫人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眶一热,转身握住叶倾心的手,“对不起心心,外婆让你担心了。” 叶倾心瞧见颜老夫人眼眶里氤氲的水汽,一怔,忙伸手去擦老人家的眼泪,“您怎么哭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颜老夫人摇头,不是心心的错,是她自己的错。 这段时间,古娇出了这事,她满心都牵挂在古娇的身上,居然把刚回颜家的叶倾心忘了,还让叶倾心跟在她身后操心。 颜老夫人越想,越心疼。 她紧紧攥着叶倾心的手,眼睛里有纠结和惭愧。 叶倾心有些不明所以,茫然地看了眼盛老夫人,又看了眼景博渊。 景博渊深邃的眸光透着几分洞察一切的犀利,似乎能看进人的心底里去。 看了颜老夫人片刻,他缓缓开腔道:“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好,其他事来日方长。” 他的话,叶倾心听得一头雾水。 颜老夫人却似豁然开朗般,道:“对对,先去看看娇娇怎么样了,以后我会多多顾着心心,再也不会忽略心心。” 听了颜老夫人的话,叶倾心猛然明白过来颜老夫人的眼泪因何而来,她的那声‘对不起’又为了什么。 她笑了笑,只说了句:“外婆您想多了。”别的没再说什么。 古娇的病房聚集了不少人。 除了古兴德和赵宥加,还有两位护工和一位叶倾心没见过的二十几岁年轻女孩,还有被惊扰的医生护士以及瞧热闹的群众。 古娇被叶倾心没见过的那女孩抱在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一位情绪十分激动的夫人用控诉的口吻说着话。 “你们评评理,她跟我儿子订了婚,她车祸住院,我心疼她,好心来看她,可她呢?她居然摔杯子让我滚,你们说,哪有儿媳妇这样对待未来婆婆的?”说着,那夫人抽泣起来,看着好不可怜。 “我做错什么了?我来看她有错吗?她车祸截肢,我儿子对她忠贞不二,我见他们感情是真的好,我们家也不是见风使舵的人家,没反对他们在一起,可现在,她还没进门,就对我甩脸子,出言不逊骂我,这我不能忍。” “你可以没有家世背景,你残疾我都没意见,但是你没有教养,不懂尊重长辈,我们风家不需要你这样的儿媳妇,我决不允许我儿子娶你。” 这番话,把风家退婚说得这么大义凛然,将风家的错摘得干干净净。 叶倾心一行人一到,就听见那夫人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段,还说得有条有理,句句肺腑,极具感染力地把不知情的人往她这边拽,不少人心里那杆秤已经倾斜。 “受伤心情不好可以理解,但是对长辈这样就有些过分了。” “这样的儿媳妇,我也不敢要……” 今天vip病房区的人不少,人群里有议论声传出来。 叶倾心一行人刚来,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 抱住古娇的那个女孩说:“你少在这胡言乱语,刚刚分明是你先出言侮辱我表姐的,那话是人说的吗?你一位受人尊重的长辈,居然能说出那种话,你真好意思在这里颠倒黑白!” 风家的夫人说:“我说的都是事实?不然你把我说的话说出来,让大家伙听听,让大家评评理,到底是我的错,还是你们古家的错。” 抱住古娇的那女孩声音很熟悉,正是之前给颜老夫人打电话的那道声音,那女孩闻到风夫人这话,张嘴想说什么,古兴德在旁边喝止了她,“盼盼!少说两句。” 黄盼盼有些不服气地闭了嘴,临了还狠狠瞪了眼风夫人。 古兴德显然是被气得不轻,深呼吸一口,才对风夫人道:“风家要想退婚,直接说就行,我们古家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还怕我们赖着你们不成?我家娇娇截了肢,你们风家想退婚我们也不是不能理解,何必搞这一套!” 风夫人道:“哎,先说清楚,不是我们风家想要退婚,是你们家古娇没教养,我们风家不得不退婚——” 话音未落,站在门口的颜老夫人冷冷出声,“你再说一遍,谁没教养?娇娇是在我颜家长大的,就是我颜家的孩子,你这是在说我颜家没有家教?” 风夫人闻言转头,看见怒气冲冲的颜老夫人,瞳孔一紧,缩了缩脖子,嗫嚅着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古娇又不是颜家亲生的,我说她,怎么会跟颜家有关,颜老夫人说笑了。” 颜家人丁单薄,在京城的威势和权利,虽大不如前,但颜老爷子以前在商界提拔起来的优秀企业家不少,颜老夫人娘家在政界地位不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寻常那些豪门世家,遇到颜家都得客客气气的。 这风家原本是高攀,巴着古娇要联姻的,现在颜家正经的公主回来了,寻思着这靓颜集团将来肯定颜家公主的,哪里会给古娇这个外人? 风家对古娇的态度变得暧昧不清。 现在古娇缺了条腿,风家哪里还能要她,又没有正当退婚的理由,强硬退婚,肯定会遭人诟病,阖家一商量,出了这么个计策,激怒古娇,然后以她不敬长辈为由退婚。 颜老夫人道:“我们家娇娇向来知书达理,进退有度,岂容你这么编排,今天这婚是要退,不过不是你风家退,是我颜家要跟你风家退这个婚,就你风家的那点小心思小肚量,娇娇嫁过去也不会幸福!” “兴德,你现在就回家,把风家下的聘礼都送回去,订婚那天请来见证的几位你都知会一声!” 颜老夫人年岁虽大,说起话来气势不减当年,说得风夫人一愣一愣的。 “婚都退了,还不走?要我撵你走不成?”黄盼盼不客气道。 风夫人想发作,看了眼冷着脸的颜老夫人,不得不咽下一口气,跺着脚离开。 门口的医生护士和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 古兴德回去办退婚的事,赵宥加站在病床边,低着头一声不吭,好像做错了什么事。 景博渊扶着叶倾心在沙发里坐下,盛老夫人跟着坐下,颜老夫人见古娇哭成个泪人,十分心疼,上前从黄盼盼怀里把古娇抱过来,轻声安慰道:“娇娇不哭,奶奶在这,奶奶不许任何人欺负你。” “风家那位夫人究竟说了什么,把你气成这样?”古娇向来温柔娴静,断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就算是醒来知道自己被截肢,也没有发过脾气,更没有哭过闹过,最多就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现在却被气得对风家那位长辈出言不逊,颜老夫人实在猜不透那位风家夫人说了什么。 “她……”黄盼盼张嘴要说。 “盼盼!”赵宥加出言打断。 黄盼盼连续被打断了两次,有些急,道:“你们干嘛都不让我说?那些话不过是那个风夫人故意说来气表姐的,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藏着掖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真的呢。” 赵宥加紧抿着唇瓣。 黄盼盼道:“我表姐跟宥加哥哥关系好,跟亲兄妹一样,有时候表姐心情不好会去表哥家住,那风夫人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就编排说表姐跟宥加哥哥有见不得人的私情,她也没明说啦,只是那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明白人一听就能听出来,说得很龌蹉,你说可气不可气?” “想退婚就直说,硬是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真不要脸!” 黄盼盼说得义愤填膺,“表姐本来就很难受了,她还要来落井下石,这样的婆婆不要也罢,表姐别生气了,我们不跟她一般见识。” 叶倾心坐在沙发里,看向病床上的古娇。 短短不到半个月时间,古娇瘦了很多,脸色蜡黄的,没有了往日的光鲜亮丽。 她坐靠在病床头,盖在被子下的腿,左边空空的。 黄盼盼说那些话的时候,古娇抽泣声更重,站在旁边的赵宥加,垂在腿侧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说实话,叶倾心觉得,毕竟男女有别,长大了,即便再亲的亲兄妹,也要避避嫌。 何况,古娇与赵宥加并非亲兄妹,难免招人怀疑。 叶倾心看了古娇小片刻,便收回目光,神色如常地转头与景博渊说话。 古娇心里难受。 非常难受。 她从知道自己截了肢,心里一直憋着一团郁气,今天不过是借着风夫人的话发泄了出来。 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她活得很累,装乖巧讨长辈喜欢,装善良大度讨身边朋友喜欢,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呢? 透过朦胧泪眼,看见坐在沙发里的叶倾心和景博渊,叶倾心歪着脑袋和景博渊说话,而景博渊,沉稳地坐在叶倾心旁边,似有意又似无意地握着叶倾心的手,微微俯身侧着耳朵倾听,普普通通的举动,透着男人对女孩的迁就与宠爱,古娇从中感受到满屏的温馨和甜蜜。 即便水雾蒙了眼,古娇看不真切,却也能感觉到叶倾心比以前更漂亮了,多了几分少妇的成熟风韵,和几分即将为人母的母性光辉。 反观自己,人丑身残,这辈子,只能这样了。 相形见绌,大约就是此时的古娇和叶倾心的反差对比。 古娇哭声渐渐止住,心底生出一股死灰般的绝望,她已经知道了母亲绑架叶倾心未遂被拘留的事,听父亲说,警方那边已经证据确凿,就等着受审判决。 颜老夫人和颜老爷子虽然对古娇关怀备至,对黄卫娟却是不能姑息,古娇不是没向他们求过情,每次,颜老夫人和颜老爷子都左顾而言他,古娇心知肚明,他们是为了叶倾心。 以前,古娇算是高高在上的娇小姐,在靓颜集团任职不低,能力不弱,人缘好,有大好的前程,而叶倾心却什么都没有,而现在,地位转换,古娇比以前的叶倾心都不如,没了傲人的家世背景,甚至连健全的身体都没了,还有个即将坐牢的母亲…… ------题外话------ 谢谢小可爱票票。 前两章有修改,小可爱们不必回头重看,某瑶在下面列出来。 1:266章,叶倾国的公益话剧首演时间,从‘这个周六’改成‘下周六。 2:“颜奶奶,您快来呀,风家要跟表姐退婚,说话特别难听,气得表姐要自杀……”这句话改成“颜奶奶您快来,风家欺负表姐,要跟表姐退婚,说话特别难听……” 某瑶想了想,以古娇的心性,还不至于因为别人几句话就要自杀,太浮夸了。 嗯,就改这些。 爱你们,么么哒。 月票今天翻倍哈,票票票票…… 正文 269:颜家公主归来(27)已修错字 叶倾心察觉到古娇的凝视,转头回视过去,看见古娇黯淡无光的脸庞和眼神,她朝古娇笑了一下,笑容未达眼底,止于礼貌。 即便这样,那笑容依旧似太阳一般,晃了古娇的眼。 古娇望着那一对璧人,怔怔失神。 “娇娇,别难过,他风家退婚也是好事,当初你们订婚我就瞧着那风家目的不纯,你妈非要给你订下,现在你妈是管不到你头上了,你现在也才二十七,以后日子还长着,总会遇到真心对你的人。” 颜老夫人爱怜地抚摸着古娇的头发。 古娇回神,看了颜老夫人一眼,哑着嗓子哽咽道:“奶奶,我累了,想睡会儿。” “好好,你睡,我们不吵你。”颜老夫人轻轻扶着古娇躺下,赵宥加伸手想帮忙,古娇不着痕迹避开他的碰触。 赵宥加双手在半空中僵了片刻,十指缓缓蜷起,旋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叶倾心和景博渊还有盛老夫人起身,景博渊说:“我们先回去。” 颜老夫人一听叶倾心要回去,忙快速给古娇掖好被子,急急道:“等一会儿,我跟你们一道回去。” 古娇含着眼泪愣了一下,轻声喊了声:“奶奶……”语气里,有不舍的意思。 出事之后,颜老夫人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寸步不离的守护,让古娇崩溃的内心多少得到一些安慰。 没了腿,没了完整的家庭,她不能再没了颜老夫人的宠爱。 颜老夫人匆匆的脚步一滞,回头看见古娇楚楚可怜的模样,脚下实在迈不开步子离开。 古娇从十多岁就陪在她身边,在她最痛苦的时候给过她很多欢笑,让她享受了十几年儿孙绕膝的快乐,现在她亲生的外孙女回来了,她爱叶倾心疼叶倾心,可是面对古娇,她也是满心的爱怜。 叶倾心看向古娇和颜老夫人,莞尔道:“外婆,您不如就在这里陪着娇娇姐吧,她现在需要家人的关心。” 以退为进,用在在乎你的人身上,向来无往不利。 颜老夫人浑浊的眼睛里有挣扎,片刻,她握了握古娇的手,好言哄道:“娇娇,奶奶回去有点事,明天再来看你好不好?” 古娇灰败的眸光更暗淡了一些,缓缓收回被颜老夫人攥着的手,轻轻地点点头。 颜老夫人拍了拍古娇的肩膀,走向叶倾心,握住叶倾心的手,亲昵地看着她笑。 叶倾心眉眼含笑地回视颜老夫人,没说什么。 如果颜老夫人想要留下陪着古娇,叶倾心不会阻拦,同样的,颜老夫人若是想回家陪自己,她也不会拒绝。 古娇重伤,叶倾心能做到不落井下石,做不到雪中送炭。 叶倾心没有忘记,当初,赵宥加因为古娇威胁苏医生对自己身体动手脚的事,虽不清楚这件事的背后与古娇究竟有没有直接的联系,但间接的联系是必然的。 叶倾心也没有忘记,如果那件事赵宥加得逞,自己和景博渊将会如何前路坎坷。 她更没有机会成为肚子里三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们的母亲。 从医院出来,外面风有些大,吹在人肌肤上充满暖意,也夹杂着一丝丝不着痕迹的凉意,有春天的味道,舒适宜人。 景博渊牵着叶倾心的手,温和的阳光洒在两人的手上,让画面越发美好清晰。 盛老夫人叹了口气,道:“娇娇也是个命苦的孩子,黄卫娟做出那档子糊涂事,累了她的名声,以后有颜家做后台,恐怕也说不到正经好男儿,何况她现在这模样……苦了这孩子……” 在老人家眼里,什么事都比不上儿女的终身大事重要。 颜老夫人也叹道:“可不是么。” 回到南山墅,已经中午十二点,颜老爷子和盛老爷子出门会老友,今天白天都不会在家。 饭桌上,盛老夫人用荷叶饼抹了点甜面酱,卷了烤鸭片和黄瓜条,卷起来边递给叶倾心边道:“今天晚上心心跟我回趟家里,有点事要说一下。”顿了顿,她对景博渊说:“阿渊也一道过去。” 叶倾心接过盛老夫人递过来的卷烤鸭,顺口问道:“什么事?” 盛老夫人笑:“遗嘱的事。” 叶倾心一愣。 遗嘱? 她眼带疑惑地看向盛老夫人。 盛老夫人看了眼颜老夫人,道:“我跟你爷爷岁数都大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身体也不如从前,说没就没,不早点把身后事安排好,我和你爷爷不安心。” 叶倾心心里涌出一股子难受。 刚相认的亲人,她觉得还有很多很多的时光要与他们在一起,现在却告诉她他们老了,可能随时离开。 即便是事实,叶倾心也不大能接受。 她鼻子有点酸,“奶奶……” “瞧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岁数大了,这是必然要发生的事,你无需难过,能在有生之年得知你好好的活着,比我多活十年都要让人高兴。” “好了,不说了,吃饭吃饭。” 颜老夫人拧着眉头严肃地看向叶倾心,似乎在想着什么。 吃完饭。 景博渊出门办事,叶倾心在家陪着两位老人家看电视唠嗑。 叶倾心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她欠身拿过来一看,是古娇的号码,她有些意外,她跟古娇几乎没有交集了。 愣了片刻,她起身走向吊椅,滑了下屏幕接听。 “心心。”古娇虚弱中透着一丝沙哑的声音传来,叶倾心没说话,安静地听着。 古娇说:“我真羡慕你,原本你什么都没有,现在什么都有了,心心,不仅仅羡慕你,我还嫉妒你。” “嫉妒你有那个男人的宠爱和喜欢,嫉妒你一次次怀了他的孩子,嫉妒你变成现在这样显赫的身份,嫉妒你长得好看。” 叶倾心坐在吊椅上,抬手轻轻扶住扶手,淡淡开腔打断古娇的话,“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手机那边愣了一下,古娇说:“我妈的事,请你高抬贵手。” 叶倾心轻抿着唇瓣,没出声。 “我替我妈向你道歉,心心,对不起,我妈让人去绑你,是怕你回来夺走本该属于她的荣耀和财富,心心,我答应你,只要你让景……景博渊放我妈一马,我不会跟你争颜家的一切。” 古娇像个二十四孝好女儿。 叶倾心想,她大概是不知道自己的腿,就是她母亲找来行凶的人撞废的。 “第一……”叶倾心挽起唇角笑,“颜家的财富和荣耀,不属于你母亲。” “第二,颜家的一切,属于外公和外婆,将来他们愿意把这些财富交给谁,那是他们的自由,我没想过要去跟谁争,跟谁抢。” “第三,你母亲犯了错,自有法律决定她该接受怎样的惩罚,我和博渊都只是普通人,不为官,也没有权利去干预司法程序。” 叶倾心的声音清浅平淡,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古娇在手机那头沉默一阵,再次开口:“心心,算我求你,别让我妈坐牢,她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十分后悔,看在我……看在我没了一条腿的份上,你可怜我一下,别再让我没了母亲行吗?” 叶倾心不为所动,语气依旧淡然,“你可知道,如果那天被你母亲找过去绑我的人得逞,我会怎样?他们对我用乙醚,丝毫没有顾虑到我的孩子,你和你母亲可怜,你们的命是命,我和我的孩子们呢,我们就活该你们这样欺负?” “你母亲要是绑了我,她会怎么对我?嗯?她会不会看我可怜,放了我?” 古娇沉默。 叶倾心又说:“古娇,人在做天在看,有一个词叫,玩火*,这个词,很适合现在的你和你母亲。” 挂了电话,她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旋即,嘴角上扬挽出一抹笑容,渐渐的,那笑容从嘴角走到眼底,又走到心里。 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 叶倾心低头摸了摸肚子,她现在有孩子呢,时刻都要保持好心情。 “谁打来的电话?讲这么久。”叶倾心回到沙发边上,盛老夫人问。 叶倾心笑吟吟的,说:“一个朋友。” 下午四点半,景博渊从外面回来,他中午离开时换了身正装,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场合要出席。 他换了身衣服,与叶倾心和盛老夫人回盛家。 盛家地处京城最优质的地段,私享全国十佳18洞高尔夫球场,最难得的是配温泉入户,可谓奢华至极。 这是叶倾心第二次到盛家来,她和盛老夫人与盛老爷子相认后,跟着盛老夫人来过一次。 穿过气派的门廊,佣人开着入户门,看见叶倾心和景博渊,佣人声音清亮地喊了声:“老夫人和小姐、姑爷回来了。” 景博渊和往常一样照顾着叶倾心换了室内拖,盛老夫人瞧见景博渊肯为叶倾心这般放下姿态,脸上浮出一抹欣慰。 “哟,这是阿渊?你蹲在这,我倒是有点认不出来了。”盛文琼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众人旁边。 景博渊动作温柔细致地帮叶倾心穿上拖鞋,顺手摆好她脱下来的靴子,起身,神色平静淡漠,看向盛文琼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 “姑姑。”他随着叶倾心,叫盛文琼姑姑。 礼貌又风度。 盛文琼冷笑:“你为了一个女人,倒是豁得出去脸面,堂堂博威集团老总,居然这般卑躬屈膝地给一个女人换鞋,说出去不怕人笑话。” 景博渊淡笑:“丈夫给妻子换鞋,不是天经地义?” 叶倾心紧跟着补充一句:“难道姑父这么多年,没有给姑姑换过鞋?”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暗指盛文琼得不到丈夫的宠爱。 盛文琼脸色发青。 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被人说不得丈夫欢心,即便,盛文琼已经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 她恶狠狠瞪了眼玄关里站着的一双男女,男人高大、女人娇俏,很和谐的一幕,刺得她眼睛生疼,冷哼了一声,张嘴还想说什么,盛老夫人喝断她的话,“你少说两句,也别堵在门口,不让我们进去是怎么?” 盛文琼不服气地闭了嘴,转身恨恨地走进客厅。 客厅里,盛老爷子和老友小聚结束回来,端坐在沙发主位,余威坐在他的左侧,余更新正站在窗前打电话,看见景博渊与叶倾心,余更新冲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盛老爷子的后侧方的位置一左一右站了两个看起来十分精明干练的中年男士,西装革履的,见到景博渊,两人跟景博渊打招呼:“景总。”大约是认识。 景博渊视线落向二人,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 佣人给景博渊上了杯茶,给叶倾心的是杯鲜榨橙汁。 几人落座。 盛文琼坐在余威的左手边坐下,盛老夫人在盛老爷子右手边坐下,然后是叶倾心与景博渊二人。 两人从进客厅,便手牵着手,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是景博渊握着叶倾心的手,生怕她走丢了似的。 盛文琼余光瞥见景博渊这微不足道、却透着宠溺与爱护的举动,眼神含酸地咧了下嘴。 当初,她女儿那么喜欢景博渊,她从中也极力撮合,结果却,便宜了叶倾心这个外人,盛文琼看来看去,实在看不出这个叶倾心哪点比得上余清幽。 景博渊是不是眼瞎? 如果不是叶倾心横插一脚,或许现在坐上博威集团女主人位置的就是余清幽,成为博威集团最大股东的也是余清幽,这两条光说出去,就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 盛文琼越想越来气,这个叶倾心不但抢了本该属于余清幽的东西,现在又来抢属于她的东西,简直可恶至极。 没多大会儿,余更新挂了电话过来,在盛文琼旁边坐下。 “嗯哼!”盛老爷子见人都到齐,清了清嗓子,道:“人都到齐了,莫律师,开始。” 话落,站在盛老爷子右后方的男士对在座的众人点了下头,道:“各位晚上好,鄙人莫承,梧桐律师事务所律师,受盛雪峰先生的委托,为其立下遗嘱并担任遗嘱执行人,遗嘱已经在公证处公证,具有法律效力,现在,我代表盛雪峰先生,将遗嘱公开,烦请各位遗嘱继承人仔细阅读,如有疑问,可及时问我。” 说着,他看了眼站在盛老爷子左边的人。 那人立即会意,将手里的资料一一分发到各人手里。 叶倾心翻开,一字一句看得仔细,内心一派平静。 不是她不喜欢财富,也不是她自视清高,她一向坚信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盛家的遗产,于她而言,是笔意外之财,得到,锦上添花,不得到,她不强求。 她已经拥有得够多,爱她的家人,优秀的宠爱她的丈夫,丈夫给予她的财富已经享用不尽。 盛文琼翻开遗嘱的复印件,越看,脸色越难看,‘啪’把遗嘱摔在茶几上,她朝盛老爷子怒道:“爸,凭什么把东郊的庄园给她?我不同意!” 盛老爷子淡定,“除了庄园,其余的都留给你了,你还不满足?” 盛老夫人也说:“文琼,不要胡闹。” 当初季仪的话,两老确实听进去了,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盛文琼确实好胜心重,有时候做事够狠,虽不愿相信盛文琼会做伤害叶倾心的事,可,世事无绝对,他们不想将来看着盛文琼和走黄卫娟的路,更不想叶倾心和他们的外曾孙受到伤害。 两老合计了许久,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遗嘱给立了。 盛家的家产中,唯东郊的薰衣草庄园可与盛氏集团相提并论。 盛氏集团现在由博威集团控股,叶倾心又是博威集团最大的股东,相当于是落入叶倾心的手,现在又把庄园给叶倾心,盛文琼势必不满。 于是,盛老爷子把盛氏集团和庄园之外的所有产业,包括可动产和不动产,都给了盛文琼。 想以此来抚平她心里的不平衡。 只是结果,显然不尽人意。 盛文琼何止是不平衡,简直就是妒火中烧,“我要庄园,你们可以把其他的都给她。” 盛老爷子严厉地看向盛文琼。 盛文琼丝毫不被他的眼神吓到,固执己见般地道:“我一定要庄园,否则这遗嘱我不承认。” 盛老夫人瞪着盛文琼,道:“立遗嘱的事还需要你承认?这遗嘱已经公证,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那庄园是你该得的吗?那是闻君在世时为了瞳瞳建立的,你是出过一分钱还是出过一份力?闻君的东西,就该由他女儿来继承!” “妈!”盛文琼不服,据理力争道:“可是那庄园这么多年都是我在打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费心费力十几年,现在凭什么说给别人就给别人?她为庄园做过什么?” 盛老夫人:“你也别忘了,庄园这些年的收益,都在你钱包里,庄园每年的净收益有多少,你心里没数?我都没让你把庄园往年的利润给吐出来,还不知足。” “何况,你打理庄园?你为庄园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把它赚来的钱装进腰包里。” “妈……”盛文琼气得脸色铁青。 盛老爷子打断她,“行了,我把你们召集起来,不是让你们来否决我立的遗嘱,我只是在通知你们,遗嘱你们看到不仔细,莫律师,把他们没看到的内容念一遍。” 莫律师朝盛老爷子点点头,把遗嘱翻到最后一页,字正腔圆地念道:“上述遗嘱内容所述两方继承人,若一方继承人发生死亡,遗嘱执行人有权收回另一方继承人的继承权,被继承人上述一切财产,皆捐予车祸救助基金会。” 简言之,如果叶倾心和盛文琼任何一个人死了,盛家的所有财产都捐给慈善机构,另一个人别想得到一分好处。 最后这一条,分明是在保护叶倾心。 盛老夫人和盛老爷子琢磨了几日几宿,想着怎么样才能彻底打消盛文琼对叶倾心庄园的觊觎。 唯有这样。 要么,拿着庄园以外的所有财产,要么,什么都别要。 聪明人,都会选择前者,即使心不甘情不愿,也会选择前者,总好过什么都捞不着。 盛文琼一口血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看向叶倾心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 “妈,怎么可以这样?万一叶倾心发生了什么意外,难不成还要我赔上财产?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这话听在旁人耳朵里格外刺耳。 盛老夫人看向盛文琼的眼睛里滑过一抹失望。 她这个女儿,心里眼里,竟没有丝毫亲情了吗? 从盛文琼很小时,她就察觉到这个女儿不如儿子贴心懂事,越长大,这种差距越是明显。 盛闻君优秀,却不孤傲,总是想方设法地替家里人考虑,每天都是满脸阳光的笑容,让人想不喜欢都难,反观盛文琼,冲动暴躁,什么事都以自己为中心,别人都要顺着她,她也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久而久之,父母的心难免偏颇,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儿子身上。 后来盛闻君意外身死,盛老爷子和盛老夫人不得不把所有希望转移到盛文琼身上,只是盛文琼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的表现,都差强人意,两老时常夜里偷偷思念英年早逝的儿子。 盛老夫人看着女儿尖酸刻薄的模样,忽地心生疲惫,她起身,道:“遗嘱的事,就这么定了,你们有意见也没有用,等我跟老头子百年之后,那些遗产,你们想要就按照遗嘱来,不想要就都捐了,行了,我有些乏累,想去回房休息。” “心心啊,你和阿渊回家吃饭去,我就不留你了,奶奶有些累了,奶奶过些日子再去南山墅陪你。” 叶倾心和景博渊起身告辞。 余更新送两人出门。 “我妈那人就是嘴巴不饶人,心是没有什么坏心的,你们别往心里去。”余更新道。 叶倾心笑:“没关系的表哥,我们没有怪姑姑,她是长辈,我们尊敬她。” 余更新:“很抱歉。” 他看着白色路虎消失不见,才转身折回客厅。 盛老夫人和盛老爷子都不在,想来是回房去了,余威和盛文琼也不在。 佣人在收拾茶几,余更新随口问了句,“人呢?” 佣人回:“老先生和老夫人说累了回房休息,太太说头痛,也回房了,先生陪着太太呢。” 余更新点了点头,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掏出来一看,是江小楼的电话。 他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明亮的眼睛里溢满了温柔。 江小楼喊他出去一起吃饭。 收了手机,他转身想往外走,沙发上有手机铃声猝不及防响起。 余更新下意识转头看过去,之前盛文琼坐过的地方,一只白色女士手机响个不停。 是盛文琼的。 余更新瞥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平时和盛文琼交好的葛太太。 犹豫片刻,他拿着手机朝余威和盛文琼房间走过去。 铃声很快停下,他已经到了房门口,抬手正要敲门,房门里猛地传出一声巨大的‘嘭!’。 很显然,是什么东西狠狠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她当年怎么不跟盛闻君一起死在长江里!” 门板隔音效果相当好,余更新却还能听见盛文琼的咆哮声,可见盛文琼的吼叫声究竟有多大,心里的怒气只怕更大。 余更新敲门的动作一顿。 房门里沉默小片刻,传出盛文琼更愤怒的声音,“他们这是在逼我,逼急了我,我就弄死那个小贱人,就像当年弄死盛闻君一样!他们都该死!” “你小声点!”这次,咆哮的是余威。 余更新有种被雷劈中的错觉。 ------题外话------ 错字已经修了,但也不是百分百没有错字啦,嘿嘿 正文 270:颜家公主归来(28)二更 余更新有种被雷劈中的错觉,整个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腿下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房门里的声音还在继续,“我干嘛要小点声!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受够了,以前盛闻君在的时候,他们偏心盛闻君,现在盛闻君不在了,他们又偏心盛闻君的女儿,我真的受够了,他们这是在逼我!” 说到最后,盛文琼的声音里透着几分阴鸷与疯狂。 “够了!你是想弄得全家都知道十八年前的事是不是?”余威怒道:“那你现在就出去告诉爸妈,十八年前你都干了什么!” 余威似乎是把盛文琼往门口推,余更新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中途似乎还撞倒了什么东西,余更新听见房门里传出玻璃制品打碎在地板上的声音。 紧接着,房门猝然打开。 余更新站在门口,想走开,却挪不开步子,脚下好似生了根。 没了门板的阻隔,余威和盛文琼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外的余更新,余更新满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让余威和盛文琼知道,门里的话,他都听到了。 余威愣住。 盛文琼也愣住,愤怒激动的心好似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冷却下来,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在愤怒时说了些什么,她脸色有些发白。 “阿新……”她嗫嚅着唇,喊了声余更新的名字。 余更新满目震惊,看向盛文琼的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居然会有这样狠毒的一面。 他以为,她只是脾气差了点,因为生在富贵家庭心气儿大了些,不会说好听的话,仅此而已。 谁知…… “阿新……你听我说……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刚刚……我只是……只是……”盛文琼一急,脑子有些短路,连个应付的借口都找不出来。 余更新‘呵呵’一笑,“我真没有想到,你们……”他抬手指向盛文琼,“你们居然做出这种事,那是犯法的,知不知道?” “我……我也是为了你和清幽,我不想你们以后处处不如你们的表妹……”盛文琼上前想拉余更新的手。 余更新往后一让,“别碰我!”他冷声道:“为了我和清幽?说得你们多伟大,到底是为了我和清幽,还是为了满足你们的私欲?让别人知道我有一个这样的母亲,那是我的耻辱,你怎么是为了我?你做那件事的时候,良心不会不安吗?” 余更新情绪激动,声音很大,没有一层门板的隔音,激烈的话语轻易就惊动了别墅里的佣人。 盛文琼看了眼围拥过来的佣人,冷喝道:“看什么看!没事干了是不是?” 刚围过来还没弄清什么事的佣人忙做鸟兽散。 “阿新,你误会了,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你爸……我们……我们在吵架,说话口不择言,你别当真……” 盛文琼急得语无伦次,说出来的借口如此蹩脚。 “阿新……” 余更新抬手把手里的白色手机塞进盛文琼手中,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让我觉得羞耻。” 盛文琼脸色‘唰’地又白了几分。 大约是楼上的吵闹声太大,惊扰了住在一楼的盛老夫人,她开门出来看看怎么回事,只瞧见一道灰色的长影从眼前闪过,定睛一看,是脚步匆匆往外走的余更新。 “阿新,怎么了?吵什么?急匆匆的去哪儿?” “……”她的问话,没得到任何回答,余更新很快消失在玄关的位置,入户门被摔得震天响。 嘭! “怎么了这孩子。”盛老夫人转头去看楼上,又见盛文琼一脸惨白地站在楼梯上,披头散发的,乍一看挺吓人。 “你们搞什么?吵架了?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跟谁都能吵吵,让底下人看见像什么话。”盛老夫人道。 盛文琼满脑子都是余更新说的那句,她让他觉得可耻。 他居然说觉得她让他可耻! 盛文琼垂在腿侧的两手狠狠攥成拳头,指甲深深掐进皮肉里。 她那么做,不否认有自己的私心在里面,可,也是为了余更新和余清幽,她不希望自己的小孩,一辈子都活在盛颜心的光环下。 当年盛颜心才三岁,独得盛、颜两家的宠爱,活得像个小公主,似乎到哪儿都有追光灯追随着,闪闪发亮。 反观她的孩子们,因为余威不是出生什么名门大户,累得她的孩子们都暗淡了许多,完全不如盛颜心来得得天独厚。 她那么做,不仅仅是因为嫉妒盛闻君,也是不想孩子们活在别人的光环下,后来盛闻君一家不在了,不只是她,连带着她的丈夫、她的孩子,都开始在聚光灯下生活,光鲜亮丽,不好吗? 她哪里对不起他们了? 她哪里就是他们的耻辱了? “文琼,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盛老夫人瞧见自家女儿一脸的戾气和菜色,不由得出声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刚盛文琼有一瞬间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阴鸷得吓人。 盛文琼回神,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站在楼梯脚的老人,眼睛里的光变得阴沉粘稠。 她渐渐冷静下来。 “我没事。”她说:“阿新刚跟我说他和江小楼的婚事,我不同意,他就跟我大吵一架,没事,回头我再劝劝他,上流圈子里有很多名门闺秀等着他挑选,一个戏子,上不了台面,他终有一日会明白的。” 说完,盛文琼转身走向卧室。 余威正站在卧室门口抽烟,表情凝重,透着几分烦躁。 “烦什么,还怕阿新说出去不成。”盛文琼勾唇冷笑,说:“怎么说,我也是他亲妈,他还不至于为了个死了十八年的舅舅,把我这个妈给大义灭亲了。” 余威狠狠抽了几口烟,弹了弹烟灰,缓缓吐出一口浓雾,转头看向走到尽头的窗户,道:“最好如此。” 窗户外,漆黑一片。 天空缀着几颗星子,在泼墨般的夜幕上闪烁着冷辉。 白色路虎在宽广的街道上平缓地前行,叶倾心坐在副驾驶,京城繁华热闹的夜晚走马观花般从她眼底滑过。 今晚盛老夫人和盛老爷子的举动,她明白是在保护她,她动容的同时,也忍不住心生惭愧。 似乎相认这么久,她从来没有为两位老人家做过什么。 车厢气氛安宁。 忽地,路边商城的灯火通明在她眼底一滑而过,她脑光一闪,脱口道:“我想去商城买东西。” 景博渊:“买什么?” 叶倾心:“礼物。” 景博渊:“今天太晚,下次。” 叶倾心伸手搭上景博渊的胳膊,撒娇道:“我想现在就买,商场里有餐厅,我们直接进去吃晚饭,吃完饭买了东西就回家,好不好?” 景博渊漆黑的眼瞳滑至眼尾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在前面的路口右转,把车开向商场门口的停车场。 商场六楼都是吃的,叶倾心找了家中餐馆,两人点了两荤两素一汤,景博渊最后又要了碗鸡蛋羹。 此时正是晚餐时间,餐馆人多点,上菜不是那么及时。 叶倾心想上厕所,只是,经过上次卫生间一事,她对陌生环境的卫生间多少有些畏惧。 景博渊陪着她到卫生间门口,又让明天陪她进去。 叶倾心上厕所,明天就站在格子间外守着,叶倾心能从格子间门和地板的缝隙间看见明天的两只靴子,两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外分六十度,标准的军姿脚形,叶倾心刚入大一,军训的教官就是这么教他们站军姿的。 叶倾心甚至能想象明天此时站得有多笔挺。 上完厕所打开格子间的门,叶倾心一眼就看见站得一本正经的明天,旁人见她在厕所里站军姿,都投来奇怪的目光。 从厕所出来,叶倾心对明天道:“谢谢你啊。” 明天朝她点点头,笑了下说:“不客气,以后有什么事,您直接可以打我电话,我随叫随到。” 叶倾心点头。 看着明天转身离开的背影,叶倾心走向站在卫生间入口对面墙边的景博渊。 男人简单的深灰色v领毛衣,黑色大衣,休闲西装裤,黑色皮鞋,沉稳里透着一丝随性,他左手插兜站在那里,手腕的高端钢表给他添了几分贵气和优雅。 他目光落向叶倾心,等着她走近。 大约是他气场太强,又或者是他站在卫生间门口等人比较特别,进进出出的路人都忍不住回头对他一看再看,甚至有小女生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偷摸地看向他,想必咬耳朵的内容跟景博渊有关。 而景博渊却好似没有察觉,始终泰然自若。 等叶倾心走进,他长臂一展,搂住她的肩,带着她往餐厅的方向走。 “刚刚那几个小女生好像在聊你,人家看你,你怎么都不回个笑容?”叶倾心身体贴在景博渊怀里。 是人,就都会有虚荣心。 或多或少而已。 景博渊是别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却对她百般呵护,把从不示人的一面在她面前展现得淋漓尽致,那种差距,让她心里获得一种无法言说的满足和骄傲。 情不自禁,她伸手搂紧景博渊的腰。 景博渊对于她无聊的问话,置之不理。 回到餐馆没多久,他们这桌开始上菜。 吃完饭,叶倾心拉着景博渊乘电梯去了二楼的男装区。 各种男装品牌琳琅满目。 叶倾心拉着景博渊逛了两家,到第三家,她的目光一下子被模特身上的一件风衣吸引。 黑色简单的款式,腰间加了根腰带,却一点都不显的女气,反而添了几分儒雅的风度。 叶倾心摸着风衣棉麻的料子,有些爱不释手。 “麻烦这件,我老公要试。”她对服务员说:“就要模特身上的号。” 这个品牌男装是个中档消费的牌子,一件风衣,售价五千多。 在京城,五千多真的不算贵了。 叶倾心越看模特越喜欢,头也不转地对景博渊说:“这模特穿这风衣真好看。” 嗖—— 好似有阵冷风从叶倾心脖子后头吹过去。 她愣了一下,分明,身边男人的气压跟之前有点不一样。 “穿在你身上一定更好看。”她语气极其自然地接了一句。 下一瞬,她明显感觉身边男人的气压瞬间变了回去。 叶倾心忍不住在嘀咕,这个男人的心眼,怎么比针尖还小,她就随口赞了下没有生命的塑料模特,他居然都要吃醋。 思及此,她抬头看了眼正脱大衣的男人,莫名,觉得他此刻的样子特别迷人。 景博渊动作沉稳优雅地脱了大衣,服务员不知是出于本职服务,还是别的,伸手来接,景博渊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把大衣递给叶倾心。 叶倾心立马伸手接过来,笑眯眯地对服务员道:“我来拿就行。” 服务员原本就泛着红晕的耳根,更红了一些。 叶倾心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后,眼底的笑意更深。 ------题外话------ 今天就二更,以后可能恢复一天一更,一更万字 那啥,各种不好赘述的原因,红包没发布成功。 没有红包,我们来个小活动。 27号在书评区评论,奖励潇湘币15,奖励不多,乐一乐,么么哒,如果有票票的话,嗯,投一哈? 正文 271:颜家公主归来(29)1更 景博渊的长相和气势,让他到哪儿都是焦点,自带招桃花光环。 叶倾心抱着景博渊脱下来的大衣,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小小的得意。 这个旁人只能看看的男人,专属于她。 不知道是叶倾心眼光好,还是景博渊本天生就是衣服架子,黑色风衣穿在他身上,意外地合适。 叶倾心望着面对自己站着的景博渊,眼神有些直。 男人挺鼻薄唇,五官深邃立体,脸型刚毅,刀削斧琢一般,身高腿长,穿着修身的风衣,让叶倾心想到一个词。 龙章凤姿。 神采如龙,姿容若凤。 景博渊低头看向失神的女孩,勾唇轻笑,深邃的眸底有温柔若隐若现。 他食指弯成钩,伸过去亲昵地刮了下叶倾心的鼻尖,淡淡出声:“这么好看?” 叶倾心眨了下眼睛回神,脸颊浮上两抹微微的红,她刚刚竟然被美色迷了眼。 她眼睛还落在景博渊身上,确实好看,五千多的衣服,被他穿出十五万的档次来。 “服务员,这件我们要了。”叶倾心转头对旁边同样眼神发直的服务员道。 景博渊揉了揉她的头发,没说什么,脱下身上的风衣递给服务员包起来,然后伸手去拿叶倾心手里的大衣。 叶倾心轻轻一让,避开他伸过来的手,理开怀里的男款大衣抖了抖,像景博渊曾经伺候她穿衣那样,帮景博渊穿衣服。 景博渊看了眼女孩眼角眉梢晕染着的俏皮,笑了下,接受了她的服侍。 叶倾心理好男人的大衣领子,低头在随身包里翻钱包,想抽出卡去结账。 景博渊拦住她,扶着她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自己跟服务员去收银台刷卡。 另一名服务员递上来一杯热茶,半真半恭维地道:“您老公对您真好,这样的老公可不多见了。” 叶倾心捧着茶杯,微微垂着眼皮,抿着唇轻笑。 掌心被热茶捂得很暖,心头的位置更暖。 这时。 “心心?”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叶倾心转头,只见宋羡鱼笑容明媚,两手空空走在前头,身后,跟着季临渊。 看见季临渊此时的模样,叶倾心忍不住笑起来。 他身上绑着腰凳,还是满满少女风格的粉红色,跟他沉稳的气质和威严的气势格格不入,腰凳里坐着个十个月大的小孩,小孩大概是睡着了,趴在季临渊怀里一动不动。 他两手拎了好多购物袋,从袋子的颜色和图案来看,大都是小孩和女人的物品。 看见叶倾心盯着季临渊笑得见牙不见眼,宋羡鱼嗔道:“这么好笑吗?” 季临渊倒是完全不在意别人带着笑意的目光,淡定从容地朝叶倾心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叶倾心回给他一个更粲然的笑。 “你怎么一个人?博渊呢?买单去了?”宋羡鱼在叶倾心身边坐下,轻声嘀咕了一下,“逛了一圈,腿有点酸。” 叶倾心的目光还落在季临渊身上。 她倒不是觉得季临渊这模样滑稽才笑的,她在想,等过几个月,宝宝们出生了,她也给景博渊买个腰凳,不知道景博渊绑个腰凳抱着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那画面,一定很有喜感。 季临渊放下手里的购物袋,在宋羡鱼旁边坐下,旁若无人地把宋羡鱼的腿搬到自己腿上,两手轻轻揉捏,宠溺之意毫不掩饰。 给两人送茶的服务员眼睛里有明显的兴味。 “干嘛!”宋羡鱼享受地轻叹一口气,推了下直勾勾盯着季临渊瞧的叶倾心,佯怒道:“看你自己老公去,自己老公那么帅,干嘛要来看我的。” 叶倾心收回目光,笑道:“这么小气,看一下都不行?” 宋羡鱼歪过去搂住季临渊的脖子,脑袋搁在他的肩头,笑得嘴角梨涡隐现,占有似的道:“好不容易追来的,不能让别人瞧了去。” 叶倾心心下诧异。 看季临渊对宋羡鱼这般不加掩饰的宠溺,应该是季临渊历经千辛万苦把宋羡鱼追到手才对。 小孩大约是流口水了,宋羡鱼从季临渊口袋里掏出帕子,轻轻擦了擦小孩的嘴角。 一家三口的画面,看起来十分温馨。 宋羡鱼看起来也就二十二三岁,季临渊瞧着有三十六七,年龄差也很大,叶倾心有些佩服宋羡鱼。 季临渊与景博渊属于同类男人,往那一坐,不管笑,或者是不笑,都流露出一种让人不敢造次的威严和气势。 当初叶倾心察觉到自己对景博渊动了心,碍于两人巨大的年龄差和身份地位的差距,她选择的是回避自己的感情。 宋羡鱼居然敢拔足倒追,实在是勇气可嘉。 很快,景博渊结了账回来。 他大步流星往这边走,领他去结账的服务员几乎是小跑着跟在他身边,仰着脸笑容满面地与他说着什么,景博渊目光落向叶倾心,并未去听服务员的话。 叶倾心分明,捕捉到服务员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失落。 景博渊过来与季临渊和宋羡鱼打了招呼,抬手抚摸着叶倾心的头发,低声询问:“是不是等急了?” 叶倾心扬起小脸,笑:“刚跟嫂子聊了几句,也不觉得急。” 四人在男装店门口分别。 宋羡鱼和季临渊已经买齐了东西,一家三口回家了。 景博渊手里拎着装风衣的袋子,一手紧紧牵着叶倾心的手,男人手掌干燥温热,给叶倾心浓浓的可依赖的安全感。 想起刚刚季临渊的奶爸形象,叶倾心笑:“等孩子们出生了,我也给你买个腰凳,让你抱着孩子逛商场。” 闻言,景博渊稍稍用力握了握叶倾心的手。 也不知道是答应的意思,还是不答应。 叶倾心只当他是答应了,又道:“一个不行,我们三个孩子呢,得给你买三个……” 高大的男人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身边的小女孩歪着脑袋吱吱喳喳说着什么,男人眉眼沉静,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画面落在旁人眼里,是那般甜意浓浓。 回到南山墅8号院,已经是晚上九点。 叶倾心给景博渊买了两套衣服,给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买了足浴盆。 四位老人生活在优渥的家庭里,什么都不缺,叶倾心想,给他们买那些贵重的东西,倒不如买个足浴盆让他们晚上泡个脚,睡个好觉。 虽然朴实,却是最真实的关心。 景博渊给叶倾心挑了几件孕妇春装,不是什么大牌,但都是能很适合叶倾心,穿起来不仔细看,倒也发现不了她的大肚子。 叶倾心毕竟还是个学生,平时需要注意一些。 两人进了客厅,颜老夫人和颜老爷子正坐在沙发里,电视调在戏曲频道,里面咿咿呀呀地唱着京剧。 颜老爷子撑着拐杖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颜老夫人跟着屏幕里的青衣比划着手势。 老人家耳朵不大灵光,电视的音量很大,盖住了外面的动静,张婶看见他们进来,才知道他们回来了,忙迎上前接过景博渊手里的购物袋。 景博渊把袋子交给张婶,折回去拿其他东西。 “外公外婆,你们怎么还没睡?打电话不是说了我们要晚些回来,让你们早点休息么?”叶倾心走到颜老夫人身边坐下。 颜老爷子被她的声音惊醒,浑浊的老眼有片刻的眯楞,看清叶倾心后,眼神变得和善。 颜老夫人看见她,眼睛里同样流露出和善与慈爱,伸手握住叶倾心的手,笑道:“心心回来了,外婆看会儿电视就去睡。” 顿了下,她问:“逛了这么久是不是累了?快上楼去休息吧。” 叶倾心的目光落向颜老夫人的脚,老人家穿着室内棉拖,脚后跟露在外面,可能是生活条件好的缘故,她的脚跟不像寻常人家的老人那样布满老茧。 “外婆,您跟外公最近照顾娇娇姐一定很累,我给你们买了足浴盆,一会儿泡个脚再睡。” 颜老夫人看向叶倾心笑笑,说:“外婆已经洗过脚了,你快去睡觉,不用管我们。” 叶倾心坚持,“泡个脚好睡觉。” 颜老夫人最后没拗过叶倾心,和颜老爷子一起,被叶倾心伺候着泡了脚。 温热的温度从脚心里,一路传进二老的心窝子。 叶倾心不是个心特别细的人,颜老夫人和颜老爷子又是什么都不缺、也不缺人伺候的,她很多时候都想不到要为两位老人家做点什么,但,只要她想到了,便一定要去做。 就当是,替她红颜薄命的母亲孝顺两位老人。 就当是,还这么多年,两老的惦念之情。 她也很想,为把她当成心头肉的老人家做点什么。 叶倾心不假他人之手,帮颜老爷子和颜老夫人擦干净双脚,她的目光始终淡然且坦然,没有丝毫的勉强。 张婶帮忙到了洗脚水。 颜老夫人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叶倾心的脸蛋,她就知道,这外孙女没白疼。 叶倾心是真心还是假意,她活了一辈子,一眼就能看得明白。 送两老回房间睡下,叶倾心才转身欲回主卧。 从两老的房间里出来,反手轻轻带上门,景博渊正靠墙站在,目光落向她这边。 男人的目光平静深沉,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他直直盯着叶倾心瞧。 “怎么了?”叶倾心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问他:“干嘛这么看着我?” 景博渊没说什么,长腿一跨,上前搂住叶倾心的肩,带着她上楼。 叶倾心分明感觉到他的感情正发生着某种变化,却揣摩不透这种变化是什么。 回主卧洗完澡出来,景博渊递给她一杯热牛奶。 她喝牛奶时,他就站在旁边瞧着她。 男人的目光太过直接,纵然叶倾心已经跟他很熟了,依旧被看得后背紧绷。 叶倾心喝了三分之二,把剩下的三分之一递给景博渊。 景博渊抬着脖子喝牛奶,目光还落在叶倾心脸上。 叶倾心终究没忍住,伸手抱住男人精壮的腰,尖瘦的下巴抵在他肋骨窝的位置,声音带上娇嗔,“你到底怎么了?看得我浑身发毛。” 景博渊一手托住她的肩胛骨,微一弯身,把空了的杯子放在旁边的茶几上。 他没有说话,直接捏住叶倾心的下巴,低头吻住她娇嫩的唇瓣。 男人的舌头带着牛奶的腥气闯进来,叶倾心愣了一下,长卷的睫毛颤了颤,旋即轻轻合上,双臂勾住男人的脖颈,热情回应。 满口满鼻都是男人身上荷尔蒙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大脑神经。 衣衫半褪,她被压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床的震动,带着轻纱帷幔微颤。 后面的事情没有顺理成章,景博渊适时从她身上退开,整理好她的睡衣,把她抱进被窝,掖好被子,亲了亲她的唇瓣,温柔低哄:“睡吧。” 叶倾心美眸半瞌,朦胧地望向他。 望着他走向衣帽间,又望着他拿着衣服进了浴室,片刻,传来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嘭’。 今晚的景博渊似乎有点不一样,刚刚那个吻,她分明从中感受到一丝特别的情感。 叶倾心有些不明白促使他发生这样心理变化的原因,回忆了一下回来之后发生的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三十四岁成熟男人的心思,犹如海底针。 想着,叶倾心渐渐有些犯困,在她的意识陷入黑暗前一刻,她忽然想到,景博渊的生日似乎也快到了。 去年她生日之后,她背地里问过景索索。 景博渊的生日在六月一号,儿童节那天,很好记。 景博渊洗完澡出来,毫无意外的,叶倾心睡着了,她的右手正一下一下在肚皮上抓挠。 叶倾心的肚子渐渐大了,肚皮子撑开,有时候会痒,清醒时还能控制住双手,睡着了总会无意识地挠。 景博渊把她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转身回卫生间拿了橄榄油,回来掀开被子和她的睡衣,滴了两滴在她肚皮泛红的地方,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涂抹搓揉。 ------题外话------ 二更,九点 正文 272:颜家公主归来(30)2更 叶倾心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肚子有些痒,又感觉自己似乎在挠痒,那种感觉如梦似幻,分外不真实,后来,她察觉到有一只手轻揉在她的肚皮上,触感凉凉的,带着几分粗粝。 肚皮上的瘙痒感渐渐淡去,那只手搓揉她肚皮的感觉却越发清晰,变得真实起来。 意识回笼,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壁灯,光线昏黄温暖,男人坐在床沿,低垂着头颅,眉眼微蹙,耐心细致里透露出一丝心疼。 他的头发不像白天打理得那么有型板正,碎碎的发丝软软地垂在他的额前,让他深沉严肃的五官,多了几分阳光的味道。 叶倾心就这么安静地望向他,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与触动。 大约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景博渊看过来一眼,声音低沉却轻柔,“还痒吗?” 叶倾心轻轻摇头。 默了一下,她喊他:“博渊。” 他又看过来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她说:“有你在身边,真好。” 景博渊听到她傻里傻气的话,轻笑了下。 涂抹完,他拉下她的睡衣,帮她盖上被子,把橄榄油的瓶子送回卫生间,洗净手指上油腻腻的油液,用毛巾快速且优雅地擦干净手上的水,回来关了壁灯,上床搂住叶倾心柔软的身体。 叶倾心翻个身,后背紧紧贴住他的胸膛,这个姿势,让她感觉温暖。 景博渊睁着眼睛片刻,缓缓闭上那双深邃的眸子。 眼前,再次晃过叶倾心给老人家擦脚的画面,那一刻的女孩,在他眼底好似会发光,情由心生,他低头亲了亲女孩的头发。 日子平凡且温馨,一晃又是一个周末。 周六下午三点,叶倾国主演的公益话剧首演。 景博渊正好无事,陪着叶倾心去东城区文化馆。 去的路上,黑色卡宴里。 叶倾心忽地想起来景博渊没有电子票,“待会儿验票的人会不会不让你进去?要不我让小国的班主任给你发一张吧。” 说着,她掏出手机给叶倾国的班主任打电话。 那边听明白她的意思后,有些为难地表示,票已经没有了。 挂了电话,叶倾心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小国的话剧这么多人去看,她还以为……到时候会是满场空座的局面呢,虽然叶倾国可能不知道满场空座的局面意味着什么,也不会难过,叶倾心还是想好了安慰他的办法。 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 叶倾心有些遗憾地看向景博渊,笑道:“没想到小国的话剧这么受欢迎,看来景先生是无缘观看了。” 景博渊视线专注在路况上,闻言笑了一下,腾出右手握住叶倾心的手,与她十指紧扣,道:“放心。” 半小时后,黑色卡宴在文化馆停车场停下。 叶倾心解开安全带,和景博渊一起开门下车。 景博渊边下车,边拿着手机打电话,空中风大,吹散了声音,景博渊讲电话音量不高,叶倾心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等他收了手机,她才走到他身边,抬头看向他说:“你在车里等我,或是去别的地方逛逛,要是有别的事你也可以去做,等话剧结束给你打电话。” 景博渊没回应她的话,伸手一捞,将她搂进怀里,带她走向文化馆大门口。 文化馆的绿化很好,停车场的绿化带栽了一排叶倾心叫不出名字的花树,此时满枝满头的嫣红色花朵,春风一吹,花瓣扑簌簌往下落,像一场旖旎的花瓣雨,地面铺了一层粉嫩柔软的地毯。 “你不用送我,我自己过去就行。”叶倾心伸手拿走景博渊肩上落下的一片花瓣,声音带着笑意。 景博渊右手搂住叶倾心的肩,左手不轻不重握住她的左手,淡笑道:“小舅子首演,我岂能不到场。” 光听这话,有调侃的意思在里面。 叶倾心仰视男人一本正经的脸庞,却从他脸上看不到一点开玩笑的痕迹。 他是认真的。 小舅子…… 这三个字,从景博渊嘴里说出来,用在叶倾国身上,叶倾心心头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绪。 她笑着往男人宽厚结实的怀抱里靠了靠。 他身上穿的是她昨天给他挑选的风衣,衬得本就高大的男人更加挺拔颀长,一丝不乱的短发下五官深沉内敛,显得这个男人成熟又稳重。 两人刚进文化馆大门,一位看起来很有文艺气息的中年男人迎上来,与景博渊握手。 景博渊沉稳淡然地与之寒暄。 他没有刻意端起老板的架子,可,言行举止之间,上位者的威严无形流露,对面那个看着比他大了一轮的中年男人,竟显得有些拘谨。 从两人的谈话中,叶倾心知道那个中年男人是文化馆的馆长。 最后,叶倾心票都没有验,馆长直接领着他们进了话剧演出厅,安排他们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 叶倾心结结实实又体会了一把有钱有势的人和普通人之间的区别。 馆长看了眼手表,客气地对景博渊和叶倾心道:“景先生和景太太在这稍等片刻,话剧还剩不到十五分钟就开始了,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先失陪。” 叶倾心站在景博渊旁边,端着得体大方的笑。 景博渊最后与馆长握了握手,说了两句场面话,馆长离开。 看着馆长消失在演出厅入口,叶倾心收回目光时扫了下全场。 临近开场,观众席坐了不少人,不过也还没坐满。 第一排的位置还空着很多,可能是专门留出来的,至于有什么用意,大约是留着给什么重要的人。 叶倾心坐下,张嘴想要跟景博渊说什么,旁边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心心,好巧,你们也来看话剧?” 是宋羡鱼的声音。 叶倾心转头看过去,宋羡鱼穿着香槟色的长裙,长发微卷,垂在肩上,嘴角挽着笑容,梨涡十分精致,小巧而深邃,里面好似盛了酒液,让人看一眼,便有了醉意。 宋羡鱼的漂亮,是那种精致的漂亮。 她牵着季临渊走过来,在叶倾心身边坐下,刚刚陪着景博渊的馆长,现在跟在季临渊身边。 “你们也对公益话剧感兴趣?”叶倾心笑问宋羡鱼。 宋羡鱼说:“笨姑娘救助基金会救助的几个小姑娘有出演,我陪临渊来看。” 叶倾心朝季临渊那边看了一眼,季临渊正气度沉稳地和馆长握手告别,他看起来与景博渊是同一类男人,却也有不同。 景博渊的眼神,深邃中透着严肃,而季临渊,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总似有若无地透着几分狠色与凉薄。 这样的男人,叶倾心实在很难将他和善良联系到一处。 商人做慈善,往往是为了提高自身的社会地位和提升其所代表的企业的形象,从而给自己和企业带来更多的价值,甚至有人直接私吞善款。 归根究底,还是一个‘利’字。 季临渊以vincin集团的名义发起创办的‘笨姑娘救助基金会’,一直在实打实的在做慈善,每年vincin投进基金会的资金,高达五位数。 只是这其中的初心究竟是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叶倾心想起来上次vincin的慈善夜,在卫生间听到的那些传闻,传闻说他做慈善是为了在车祸中伤了脑子的前未婚妻,宋羡鱼解释说不是,是为了他一出生就不大聪明的孪生妹妹。 “你呢,看不出来你还对话剧感兴趣。”宋羡鱼笑着拿胳膊肘怼了下叶倾心的胳膊。 叶倾心收回神思,看向宋羡鱼笑道:“我弟弟也有参演。” 宋羡鱼:“这么巧,你弟弟演的什么角色?” 叶倾心:“诺诺。” 诺诺是这场话剧的男主角。 宋羡鱼惊讶了一下,说:“诺诺?那个帅得晶莹剔透的智障小伙子是你弟弟?” 叶倾心点头,旋即又觉得不对,“你见过我弟弟?” 宋羡鱼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门口有话剧的宣传海报,你没看见?” 叶倾心:“……”她还真没看见。 “你弟弟……”宋羡鱼有些欲言又止。 叶倾心听明白她未说出的话是什么,不在意地笑笑,说:“他小时候生了场病。” 说话间,观众席渐渐坐满,叶倾心无意回头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头,再次暗暗惊讶。 居然这么多人。 忽地,全场灯光一暗。 原本闹哄哄的演出厅瞬间安静下来。 缓缓,幕布往两边拉开。 舞台上猛地亮起一束追光灯,周遭一片漆黑,追光灯里,一位年轻的男子低着头站在吧台前,手里拿着咖啡杯子,轻轻擦拭,他五官俊朗清秀,隐隐透着几分不常见的英武,头发短碎,灯光将他的脸照得清晰深刻。 片刻,他掀起眼皮,抬起脸看向台下。 那双眼睛,清澈纯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好似不是人间烟火的世外仙人,不染俗尘杂质。 叶倾心分明听见身后掠起的一片惊艳与惊叹。 ------题外话------ 三更下午四点 某瑶昨天临时接到任务,一直忙到凌晨3点,本想今早一下子码五千字的,结果,某瑶高估自己了 推个好友文 《军式霸宠:悍妻太难训》/空调 她,是在医学界顶着天才称号的少女,也是d大医学院最年轻的教授,一双素手,敢在阎王爷手里抢人。 他,是a国首富的唯一继承人,高贵冷漠,权势如天;常年身居部队,最为骁勇的特种部队的队长。 (一对一,军婚甜宠,欢迎跳坑) 初次,她勾着他的脖颈,嘴上说着威胁的话语,更是直言想要嫁入豪门,他冷漠回应:“下辈子吧!” 俩个小时后,他主动缠上她:“如果结婚对象可以是任何人,为什么不能是你呢!反正,你喜欢我的钱,不是吗?” 她呆愣:“你缺情人吗?就是那种光拿钱不谈感情的。” 他:“……” 正文 273:颜家公主归来(31)3更 叶倾心一直知道叶倾国长得出色,此时此刻的他,被化妆师和造型师精心装扮过,戴了假发,一贯扎手的板寸头变成短碎发,有几分花美男的味道。 他眉眼安静地站在追光灯里,唇瓣微微抿着,英武的五官配上水晶般纯澈的眼神,高高瘦瘦的身材,即使穿着有些破旧的羽绒服,依旧美好得让人不忍去破坏。 叶倾心隐约听见后面的惊艳声中,夹杂着几声‘好帅啊’的感叹。 “心心,你弟弟长得真不错。”旁边的宋羡鱼脑袋凑过来,跟叶倾心咬耳朵,“你发现没,观众席百分之六十以上都是年轻的女孩子,我估摸着都是冲你弟弟来的。” 叶倾心闻言回头扫了眼观众席,此时舞台灯渐次亮起,显现出舞台上的布景,是一间咖啡馆。 舞台的光映得演出厅微微亮,叶倾心听了宋羡鱼的话,才发现观众席上确实大都是年轻的女孩子。 公益话剧的观众,除了被邀请来的一些人,寻常的百姓也可以扫二维码领免费票。 叶倾心之前给叶倾国的班主任打电话要票时,就被告知票已经没有了,景博渊若不是有博威老总的身份,得了这特别预留的位子,只怕今天真的就进不来了。 当今社会,闲时愿意来看话剧的人已经很少了,没想到叶倾国第一次登台,就这么多观众。 “应该不能吧。”叶倾心收回目光,凑近宋羡鱼耳边道:“我弟弟这么有魅力吗?” 宋羡鱼回:“你是没看见宣传海报上你弟弟的那张脸部特写,比那些当红的明星还帅气,我要是单身,我也会来一饱眼福。” 叶倾心:“……” 话剧讲述的是几名有智力障碍的少男少女在一家咖啡馆工作发生的种种事情,人们歧视他们,处处欺负,小到把脏活累活全都扔给他们做,大到随意打骂。 不仅是叶倾国,另外几名智障人士都长得眉清目秀。 颜值高的人被欺负,总能轻易勾起观众的怜悯心。 叶倾心看向台上的表演,有种情景再现的错觉,叶倾国很小的时候,就是这般被周围的人对待,他们歧视他,欺负他。 有些大人常常用一颗糖,哄着他去干一些特别危险或是特别脏的活儿,每次叶倾心看到叶倾国丝毫没有察觉到脏累和危险,嘴里含着糖乐呵呵地替那些人干活,她心都跟被人拿针扎了一样。 舞台上的表演,正进行到叶倾国被咖啡馆的老板刁难,被结结实实打了一巴掌。 叶倾国泫然欲泣地捂着脸,满眼的委屈和不解,看着特别招人疼。 叶倾心听见观众席有人情不自禁道:“太过分了。”愤怒之意显而易见。 表演到这,舞台上忽地一暗,紧接着有火光窜起来,咖啡馆失火了,之前欺负那些智障人士的老板一家被困在咖啡馆里出不来,由于夜深,又是在小城,根本无人发现这场火灾。 眼看着老板一家即将葬身火海,那几个平日里受尽欺负的少男少女们,冲进火场,把老板一家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当几位少男少女把人从火场里拖出来,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老板捂着脸跪在几人面前痛哭流涕,他说:“谢谢你们救了我一家,你们想要什么回报,尽管说,只要我有。” 这时,叶倾国转身面朝观众,脸上的表情是与年龄不合的稚嫩,他憨气十足地说:“你以后,能把我们当人看吗?”说着,他抬手指了指心脏的位置,接着道:“这里疼……” 他的最后一句话和最后一个动作,显然是经过特别设计的,很容易戳中观众最脆弱的那根神经,不少人登时鼻子一酸,抹起眼泪来。 画面定格,帷幕徐徐落下的同时,有催人泪下的旁白响起。 舞台灯缓缓整个暗下来,片刻,演出厅灯‘唰’地亮起来。 整个演出厅相当安静,只有此起彼伏的抽泣声断断续续。 又过了片刻,舞台帷幕再次拉开,几位表演者谢幕。 叶倾心靠在软和的椅子上,眼睛里也泛起泪花。 左手忽然被一只干燥温热的手握住,她转头,撞进景博渊深沉儒雅的眸子里。 景博渊一只手握住叶倾心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男人的眼神和细微的举动,让叶倾心酸涩的一颗心渐渐平静下来。 忽然。 一道突兀的痛哭声响起,所有人不由自主朝声源看过去。 叶倾心也寻声望过去。 第一排和她隔了五个座位的位子,一位穿着时尚漂亮的女人弯腰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的,哭得十分上心。 虽然,叶倾国最后的话和动作戳中了观众的泪点,可是…… 那个女人哭得有点夸张,却又不像是假的,看起来是真的难过。 叶倾心正要收回目光。 “姐姐!”舞台上,叶倾国看见叶倾心,喜得两腿生了风似的撒着欢儿跑过来,一下子跳下半人高的舞台。 之前观众席一直暗着,叶倾国没看见叶倾心,才得以老老实实表演完节目。 叶倾国在话剧里算是本色出演,之前老板的饰演者大约是为了效果逼真,真的打了叶倾国一巴掌,叶倾心本还想呵斥他从那么高的台子上跳下来,结果,一看见他脸颊肿起来的模样,到嘴的责备话也说不出来。 她有些心疼地捧起他的脸,“是不是很痛?” 叶倾国乐呵呵地傻笑着,直说:“不疼。” 他这一举动很突然,饰演老板的那人一把没抓住叶倾国,在台上直瞪眼。 主持人拿着话筒上台,说了两句场面话,又用开玩笑的方式解释了叶倾国的出格举动,叶倾国带给观众带来的惊艳余韵未散,众人倒也没有说什么。 主持人讲解了这场话剧改编自‘特别爱我家族’做公益期间经历过的真实事件,呼吁社会关爱叶倾国这类的弱势群体,用词激昂,把人说得热血沸腾。 这场公益话剧首演过后,还要进行巡演。 叶倾心本来是不反对的,现在看见叶倾国脸上的巴掌印子,有些不大乐意。 她曾经去看过叶倾国排练,当时没发现叶倾国被这么打,不然,她可能早就不让叶倾国参演这场话剧了。 话剧结束,观众席的人渐渐散去。 每个人临走前都有些舍不得似的看一眼叶倾国,那眼神里,有明显的遗憾和惋惜。 叶倾国这样的长相配上这样的智力,确实让人扼腕。 导演黄鹤楼从后台过来,跟景博渊和季临渊握了手,又跟叶倾心和宋羡鱼问好。 宋羡鱼见叶倾心面色不好看,问了句:“怎么了?” 叶倾心看了眼黄鹤楼,说:“我从来不知道演戏时打耳光还需要真打,如果早些知道你们就是这么关爱智障人士的,我或许会更谨慎地考虑究竟让不让小国参演这场话剧。” 黄鹤楼一愣,忙看向叶倾国的脸,只见叶倾国白嫩嫩的脸蛋五根指印清晰分明。 “这怎么回事?”黄鹤楼心知事情大条了,赶紧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走到旁边说了几句。 很快,又从后台过来一个人,正是饰演老板的那个粗糙的男人。 “导演。”他走过来点头哈腰的,看起来很是巴结黄鹤楼。 黄鹤楼指着叶倾国的脸颊,怒问:“怎么回事?啊?谁让你真打的?别告诉我是为了效果逼真,排练时没真打,小国的表现也相当不错。” 饰演老板的人看了眼叶倾国,表情很真挚地道:“小国排练时老是在那段没反应,有反应也是干巴巴的捂着脸,我也是想让话剧更逼真生动一些,很抱歉。” 最后一句,是对叶倾国说的。 叶倾国不明白他为什么道歉,却记得叶倾心说过,别人跟道歉时,要说没关系。 于是,他冲饰演老板的男人说了声:“没关系。” 话剧演不演得好,叶倾心不关心,她只心疼叶倾国被打,从小他就被人欺负,现在,她有能力护着他,便不容别人动他一下。 叶倾心没再说什么,只转头对叶倾国道:“去后台把衣服换了,跟姐姐回家。” 叶倾国乖乖点头,说:“好。” 黄鹤楼听了这话有点急,“明天上午还要巡演,小国还跟着我们比较好……” “我不想他挨打。”叶倾心说:“合同上有规定,你们会保证小国的人身安全,你们的人打他,小国这样的情况,你们这算是虐待,是你们违反约定在先,我有权解除合作。” “景太太……”黄鹤楼苦兮兮地看向叶倾心,保证道:“这是第一次,我保证这也是最后一次,请景太太再给一次机会,这次的巡演非常重要,时间地点已经安排妥当,公告也发了,您这样……我们……” 饰演老板的男人一见黄鹤楼这卑躬屈膝的姿态,心中一惊,目光落向叶倾心身边站着的景博渊。 景博渊老板派头十足,一身休闲商务人士的穿着,景博渊身上的衣服他看不出是什么牌子,但是景博渊手腕上露出来的腕表,他恰好知道,是一般人戴不起的品牌。 不管景博渊是什么人,黄导演都这般恭敬,绝不是他一个小话剧演员能得罪的。 思及此,饰演老板的男人朝叶倾心九十度鞠了一躬,道:“这次是我的错,还希望景太太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我保证没有下次,绝没有下次。” 叶倾心看了他一眼,不为所动。 这时,叶倾国换回自己的衣服过来,头上的假发摘了下来,恢复原本扎手的板寸头。 看见叶倾国,饰演老板的男人眼睛一亮,抓着叶倾国说:“小国,你明天想不想再上台演出?” 叶倾国点头,“当然想,不是说好了,每次演出,都给我巧克力,你们想耍赖?” 不等叶倾心发表什么意见,饰演老板的男人又道:“可是你姐姐现在要带你回家,不让你上台表演了,你就没有巧克力吃了,怎么办?” 叶倾国转头茫然又不解地看向叶倾心,“姐姐?” 叶倾心张嘴正要说话。 饰演老板的男人抢先开口,道:“因为姐姐说叔叔刚刚打你了,心疼你,你快告诉姐姐,叔叔以后不打你了,你很想跟我们一起演话剧……” “姐姐,为什么不让我演话剧?”叶倾国睁着一双无辜纯净的大眼睛问。 叶倾心没回答,只问:“你很想演?” 叶倾国迟疑了一下,点头。 “为什么?因为有巧克力吃?你就可以让别人打你?妈把你生出来,把你养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给别人打的吗?” 叶倾国听不懂叶倾心话里的意思。 他说:“小国自己赚巧克力,就不用姐姐买了。” “我要是让你今晚跟我回家,以后别再演话剧呢?” 叶倾国不明白叶倾心为什么阻止他自己赚巧克力,十分正经地说:“小国想自己赚巧克力。” 叶倾心定定地望着叶倾国,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她拨拉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叶倾国,直接朝门口走过去。 景博渊拎起叶倾心遗落在椅子上的女士包,看了眼黄鹤楼,抬脚朝叶倾心追过去。 黄鹤楼也是个人精,一下子就明白景博渊那一眼的意思,转头对饰演老板的那个男人道:“这次算你运气好,景先生没有计较,以后你再碰一下叶倾国试试。” 饰演老板的男人问:“那个男人谁呀?看起来不简单。” “谁?”黄鹤楼笑了一下,说:“说出来吓你一跳,博威集团知道吧?人家一手创立,本事大着呢。” 饰演老板的男人惊讶地张着嘴巴,再看向叶倾国的眼神,变得大不一样。 没想到这个傻小子,居然有个这么了不得的姐夫,简直就是个现代版皇亲国戚。 ------题外话------ 某瑶躲在被窝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抱歉啊小可爱们……” 正文 274:颜家公主归来(32)1更 宋羡鱼和季临渊正跟那几个智力低下的小姑娘说话,余光瞥见叶倾心不大高兴地走出去,宋羡鱼跟季临渊说了一声,追上叶倾心。 “谁惹你了?”宋羡鱼拉住叶倾心的手,说:“消消气,肚子里三个孩子呢,不能生气。” 叶倾心闻言,猛地站住,深呼吸一口,朝宋羡鱼笑了下,说:“我没事。” 景博渊见宋羡鱼在安慰叶倾心,没有上前,拎着叶倾心黑色的手提包站在一旁,把空间让给两个女人,季临渊走过来也没有上前,和他一起在旁边等着。 “发生再大的事,首先要想到肚子里的宝宝,换位想一下,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你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这么一想,是不是就发现之前让你生气的事,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宋羡鱼端着过来人的口吻道。 叶倾心顺着她的思路一想,还真是这个理。 跟肚子里三个宝宝的健康相比,叶倾国心甘情愿挨揍,似乎也不是什么令人愤怒的事。 “谢谢。”叶倾心道谢。 宋羡鱼似是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周身的气息忽然变得有些伤感,她说:“我第一个孩子,就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没的……哎,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一会儿我们一快去饭店吃饭吧,我知道有家新开的宫廷菜挺不错的,我们一起去。” 说着,她朝季临渊和景博渊挥了下手,说:“走了,晚上一起吃饭。” 演出厅。 叶倾国对旁人目光的变化毫无感知,他看着叶倾心冷然离开的背影,不解地挠了挠头。 姐姐生气了,他感觉得到,可是为什么呢?他想不明白。 黄叔叔说他长大了,要学会自己赚钱给自己买巧克力,不能总让姐姐买,姐姐很辛苦…… 可是姐姐似乎不高兴呢,他以为姐姐会夸他。 “行了,别看了,我们先回去,明天还要巡演。”黄鹤楼拍了拍叶倾国的肩膀,道:“好好演,演好了,你要多少巧克力,黄叔叔都给你买。” 不知道哪个字戳中了叶倾国的神经,他眼睛忽地亮了一下,恍然道:“姐姐生气,是不是因为小国吃了很多巧克力?姐姐以前就不让小国吃太多巧克力……” “当然不是。”黄鹤楼生怕叶倾国思想出什么幺蛾子,他这类人,说好控制也好控制,说不好控制也不好控制,万一倔脾气上来要罢演,还真不好整,“你姐姐生气,是因为……因为你不听话,知不知道?你刚刚从台上直接跳下来,多危险呀,我们彩排时也没有这一出,是不是?下次不能随便跑下台知不知道?” 叶倾国脑子不够使,被绕得糊里糊涂的,“是这样吗?” 黄鹤楼用力点头,好声好气哄道:“当然了,以后你乖乖听话,你姐姐一定不会再生你的气了。” “行了,都别站着了,赶紧收拾收拾回去休息,明天有你们忙的。” 围在一处的工作人员和话剧演员各自散开。 这时,一位看起来有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孩走过来拦住叶倾国的路。 “你叫叶倾国?”门口的宣传海报上有叶倾国的名字。 叶倾国看着面前这位陌生的大姐姐,点了点头,声音清朗地问:“我叫叶倾国,你找我有事啊?” 他的语气,像个六岁小孩。 “我叫须尽欢。”那个女孩伸出手,做出要也叶倾国握手的姿势,嘴角高高扬起,两只眼睛却通红,有泪从她眼角滑落,她声音有些哽咽地说:“很高兴认识你。” 没人教过叶倾国握手,他疑惑地微微歪着脑袋,俯视向眼前这位奇怪的大姐姐。 须尽欢拿起他的右手,让他和自己握手,教导般地说:“这样……”她握住叶倾国骨节分明的手,说:“这叫握手,是一种友好的表示。” 叶倾国眼中的疑惑更浓。 须尽欢换种方式说:“这个手势,意思是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做朋友。” 叶倾国似懂非懂。 “小国!快过来,我们要走了!”后台有人喊。 叶倾国高声应了声,“来了!” 他用力从须尽欢手里抽回手,说:“我要走了。” “我叫须尽欢,记住了吗?” 叶倾国匆匆的脚步停了一下,回头疑惑地看了那个奇怪的大姐姐一眼。 他的心思简单,虽心有疑惑,却也没有想要去细想其中的含义,就算要深想,他的智力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朝她露出一抹明朗而灿烂的笑容,亮声说:“记住了!须尽欢!” 叶倾国回到后台,有人调侃地问他,“哟,小国人虽傻,桃花运倒是不浅,刚刚那美女谁呀?” 叶倾国完全听不出别人话里的恶意,闻言呵呵一笑,大声回道:“须尽欢!” 舞台前的须尽欢还没走,听到后台隐约传出自己的名字,是那个傻里傻气的大男孩说出来的,她扯动着嘴角笑了笑,眼角却淌出泪来。 恍惚间,叶倾国的声音与记忆里的声音重叠。 “须尽欢!停止你的恶作剧!” “须尽欢!你tm就是想做我女朋友是不是?行,我成全你,别后悔。” “须尽欢!你上课能不能认真点,你这样,怎么跟我一起进b大!” “须尽欢,闭上眼睛。” “须尽欢,我爱你……” “须尽欢,对不起,如果有来世……” 你相信吗,不用来世,我好像,又看见你了…… 初春的夜晚,透着寒冬尚未敛干净的寒意,似有若无的一缕,隐隐约约。 叶倾心一行人吃完饭,从那家新开的宫廷菜馆出来,在门口,与进来的萧恋和莫奈对上,两人身边跟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兄妹俩,大的十三岁,小的十岁左右,中法混血的少男少女,遗传了父母的高颜值,漂亮得不像话。 大约是快要做母亲的缘故,叶倾心看见小孩,心里就止不住生出喜欢来。 “萧姐姐,你们孩子长得真漂亮。” 叶倾心眼睛里发自内心的羡艳,让萧恋很受用。 萧恋收回落在叶倾心和景博渊紧握的两只手上的目光,勾了下唇,谦虚却又骄傲地道:“也没有很好看,将来你的孩子出生,一定更好看。” 叶倾心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借萧姐姐吉言。” 萧恋笑了笑,转头对身边的两个小孩道:“跟叔叔阿姨们问好。” “叔叔、阿姨,你们好。”两个小孩用不太流利的中文齐声说。 听话又又礼貌,叶倾心更喜欢了,情不自禁抬手摸了下混血小女孩的头发。 叶倾心似乎有点明白景博渊为什么那么喜欢摸她的头顶了。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行为,大约是真心喜欢某个人或某样东西,就会有这种情不自禁去亲昵的举动。 回南山墅的路上。 叶倾心一直在夸萧恋的两个孩子,想到景博渊上次订做的粉红色城堡婴儿床,她抚摸着肚子说:“孩子们,你们可要挣点气,至少要有一个女孩,你们的爸爸最喜欢女儿了,谁是女孩,将来谁得宠哦。” 景博渊轻笑,伸手掐了下叶倾心的脸蛋,道:“你生的,都行。” “不行。”叶倾心摇头,摸了下被景博渊掐过的脸颊,解开安全带,歪过去抱住他的胳膊,说:“我一定要让你儿女双全。” 前面红灯,景博渊踩了刹车,侧头亲了亲叶倾心的头发。 叶倾心接着说:“过几天就该产检了,到时候问问宁医生和白医生,肚子里的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想着,她隐隐期待起来。 希望是有男有女,这样,景博渊和景奶奶就都满足了。 手机铃声忽然响。 叶倾心从包里掏出手机,是家里座机的号码。 接听,手机那头传来景老夫人的声音,“心心啊,你和阿渊在哪儿呢?什么时候回来?” “我们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奶奶您怎么……”后面的话叶倾心适时地咽下去,别人出现在你的家里,你开口问别人怎么会在你家,多少有点不欢迎的味道在里面。 景老夫人却不在意,呵呵笑了声,说:“我好多天都没看见你和我的乖重孙们了,今天过来看看,不曾想你不在,行了,挂了吧,知道你们在回来的路上就行了。” 十几分钟后。 车子开进南山墅八号院,在入户门前的车道上熄了火。 院子里不少花儿都开了,空气中暗香浮动。 大约是听见车子的声音,三位老人家迎出来,走在最前面的当属腿脚最利索的景老夫人。 “心心啊,快过来给奶奶看看,好些天不见,你怎么还瘦了呢?小张不是说你胃口挺好的么?” “心心肚子里有三个孩子呢,吃多少也不够他们吸收的,可怜了我的心心……”颜老夫人心疼道。 “可不是吗,一下子怀了三个,有点多了,给你们老景家生孩子,我家心心也是遭了罪了。”盛老夫人也说。 一行人进了玄关,张婶已经给叶倾心拿好了拖鞋,叶倾心弯腰不便,景老夫人弯腰就要替叶倾心拉靴子的拉链。 叶倾心惊了一下,忙一把将景老夫人拉起来,“奶奶,您这是做什么?” 景老夫人不甚在意道:“你身子不方便,我给你把鞋子上的拉链拉下来,不然你怎么换鞋。”说着她又想弯腰。 平时都是景博渊给叶倾心换鞋,景博渊是她的丈夫,看着他蹲在她面前帮她换鞋,她心里是享受。 可是要让长自己两辈的老人家帮她换鞋,叶倾心万万不能坦然接受。 “奶奶。”叶倾心再次拉了景老夫人一把,注视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地道:“您疼我,我明白,我也很高兴您这般疼我,可是我是晚辈,您是长辈,您可以对我好,但也不能无底线地对我好,您这样,可是要折煞我了。” “你这孩子,就给你拉个鞋子拉链,瞧你一本正经的,哪儿有那么严重。”景老夫人嗔道。 寻常人家,还要讲究尊老爱幼,达官显贵家庭,更是规矩森严,断不会有祖母服侍孙媳妇的道理,景家虽不像别的富贵家庭那样有那么多规矩,可景老夫人是景家的当家主母,是家里最德高望重的存在,此时她这般行为,叶倾心只能理解为爱重孙心切。 “奶奶,我自己可以脱鞋的,就算我不能脱,还有博渊呢,哪里就需要您这样弯腰给我脱鞋了,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可是景家的传家至宝,以后等宝宝们出生了,就把曾祖母传给你们好不好?” 后面的话,叶倾心是对着肚子说的,“你们也要像爸爸和爷爷一样,好好孝顺曾祖母,把曾祖母当宝贝一样,好不好?” 俏皮的话,让景老夫人忍不住动容。 “行行,让阿渊给你脱,阿渊,还不快过来给你媳妇脱鞋,好好伺候你媳妇。” 景博渊放下手里的黑色女士包,毫无避讳地蹲下身子帮叶倾心脱鞋,动作特别娴熟,似乎已经做过很多遍了。 颜老夫人有点吃醋,酸道:“心心,你光教孩子们把曾祖母当宝,那我这个外曾祖母怎么办?就不要了?” ------题外话------ 二更,某瑶尽量中午…… 某瑶……又开始更新晚了……泪目 正文 275:洗完澡,是不是有什么活动? 听到颜老夫人吃味的话,叶倾心忍不住想笑。 “外婆,您和外公,爷爷奶奶,博渊的爷爷奶奶,都是宝,孩子们你们说是不是?” 叶倾心端着哄孩子的语气,哄得三位老人笑得开怀。 人年纪越大,越像小孩,需要家人宠着哄着。 “小张,去把锅上热着的骨头汤给心心和阿渊盛一碗。”景老夫人对张婶说。 “有骨头汤喝啊?谢谢奶奶,您真好,正好我有些渴了。”叶倾心挽住景老夫人的胳膊,撒娇似的道。 “那骨头是我让玉婷去买的。”颜老夫人又不高兴了,总是让景老夫人抢了头功,很让人不爽。 盛老夫人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功劳,眼睛瞄向走向厨房的张婶,撒脚跑过去,抢在张婶之前盛了两碗汤,邀功似的说:“心心,奶奶给你盛了汤,快来喝。” 叶倾心望着围着自己转的三位老人,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幸福感。 十岁以后,她就没有再享受过这种被亲人宠爱着的滋味了。 喝完汤,叶倾心想给三位老人洗个脚,谁知她们异口同声的说已经泡过脚了,六只手齐齐将她往楼上推,让她去休息。 回到主卧。 叶倾心脱了外套,藏在衣服里的大肚子立刻显了出来。 景博渊目光扫过她的大肚子,摘手表的动作顿了顿,过来扶着她坐在床脚踏上。 叶倾心耳边似乎还能听见三位老人家吵吵闹闹的关心话,家里因为老人家的出现,变得热闹了许多,虽然……嗯,可能她和景博渊不能随时随地做点亲热的事,但这样的日子,让人有种活着的真实感。 转而想到叶倾国,叶倾心明亮的眸子不由得微微一暗。 她不知道自己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有没有被人欺负,即便是被人欺负了,只怕他也是不会告状的。 甚至,他可能连别人有没有欺负他,他都搞不清楚。 叶倾国太喜欢巧克力,被黄鹤楼用巧克力洗脑得连他这个姐姐的话都不听了。 景博渊似是看穿了她的心事,在她身边坐下,出声道:“在想小国。” 叶倾心没否认。 景博渊抬手摸上她的头发,道:“你之前不是说,希望小国过正常人的生活。” 叶倾心感受到他手掌的重量,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有些不解他话里的意思。 “你说说看,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应该什么样?” 叶倾心听了他的问话,想了想,说:“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学习,工作,娶妻,生子……” 景博渊轻轻将她揽进怀里,道:“小国现在不正在过你所期望的生活?” “可是……”叶倾心说:“他现在心甘情愿被人欺负,我……我心里难受……” 今天下午的事,总让叶倾心想起叶倾国小时候被欺负的那些事,每想起一次,她心里都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他没有自保能力,她可以护着,但若是连他自己都心甘情愿被人欺负,她又怎么去护? “平日里倒是机灵,现在怎么糊涂了。”景博渊端着长辈教育晚辈的口吻,说:“你把他当孩子护着,一点委屈都不让他受,他又怎么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人活在这世上,哪能不受一点委屈。” “你既然希望他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你就该用对待正常人的态度去对待他,尊重他的选择,你不能一边希望他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一边又希望他在你的保护里不受伤害,心心,你这样岂不是矛盾?” 叶倾心听得愣住,哑然。 是啊,她把小国当成一个智力低下没有自保能力的小孩,那他将永远只会是个智力低下的小孩,一个智力低下的小孩,怎么去过一个普通男人的一生。 如果将来小国真的能结婚,难道她要干预他的婚姻私生活? 人生那么长,他总要学会该怎么在这个残酷的社会里生存,也要学会用自己的方式去面对外面的不平衡和异样的目光。 即便,他对待事情的方式和态度可能和别人不一样…… 想了许久,原本堵在心里的那团郁气,因为景博渊的几句话,渐渐消散。 叶倾心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抱住景博渊的脖子,小声说:“谢谢景老师教诲,学生受教了。” 虽然一时还不能完全接受,但,她会试着慢慢改变自己对小国的态度。 一巴掌而已,他自己都不喊疼,她又心疼个什么劲儿。 景博渊搂着叶倾心腰侧的那只手在她肚子侧面轻轻抚摸,听到她调皮的话,他笑了下,说:“不生气了就快去洗澡睡觉。” 叶倾心趴在景博渊怀里,耳朵贴着他的胸口,他的心跳像钟声敲在她耳膜上,浑厚有力量。 抬头看向男人俊美深刻的面庞,手不自觉地撩起他的毛衣下摆,伸进去摸上男人结实的胸膛。 软中带硬的触感,摸起来莫名让人血液沸腾。 “博渊……” 叶倾心往上凑了凑,在景博渊喉结的位置湿吻了一下,说:“洗完澡,是不是有什么活动?” 女孩柔软的小舌尖,扫在脖子里的感觉,又酥又痒,那感觉像一条蛇,直往人心里钻,顺着血液扩散到全身,最终在腹部发酵。 景博渊抬左腕看向表镜,才八点不到。 摘下手表放在床脚榻上,他起身抱起叶倾心,朝卫生间走过去。 ‘嘭’一声,卫生间门被一脚踢上。 没多大会儿,两人洗了澡,边拥吻边一步步挪到床边。 时间特别长,男人本来就属于比较持久的那一类,碍于叶倾心的肚子,他不敢太放纵,缓慢的动作减弱了刺激,延长了过程。 等结束,叶倾心累得直喘气,眼皮子都不想睁开,景博渊倒是显得淡定了许多,额上虽有薄汗,气息还算平缓。 他给两人收拾了卫生,叶倾心躺着一动不动,任由他摆布。 景博渊又帮叶倾心肚子发红的地方抹了橄榄油,才关灯上床搂着她。 黑暗里,叶倾心窝在景博渊怀里,不知怎么,心里倏然生出一股祥和安宁的感觉。 男人的怀抱温暖又结实,那么可靠。 他的臂弯习惯性地搂着她,另一只大掌包裹着她的小手。 许久。 “博渊。”叶倾心情不自禁喊了一声,声音里还残留着欢爱过后的娇媚。 “嗯。”男人的声音低沉性感。 “我想喝牛奶。” 片刻,景博渊压住叶倾心身上的被子,起身时叶倾心身上的被子盖得好好的,小小的细节,透着成熟男人稳重的关怀。 “眼睛闭上。”景博渊说。 叶倾心顺从地闭上眼睛。 啪一声,灯亮了。 虽然只开了壁灯,光线不怎么明亮,依旧会刺激到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 叶倾心躺平身体,双手搭在隆起的肚皮上,嘴角无意识地勾起笑容。 其实这些琐碎的事,景博渊可以打电话给张婶去做,装了内线电话,很方便,他却似乎已经习惯了亲力亲为,很少假别人之手。 不知过去多久,景博渊回来,除了牛奶,还有一碟小点心。 他把托盘放在茶几上,扶叶倾心坐起身,又把牛奶杯子递给她。 叶倾心没接,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仰望着景博渊,“喂我喝。” 景博渊:“……” 在床沿坐下,他将杯沿送到叶倾心嘴边。 叶倾心还不满足,又道:“用我以前喂你喝牛奶的方法喂我。” 景博渊看向她笑,“得寸进尺。” 叶倾心笑,伸手捏住男人胸前的纽扣,轻轻把玩着,意有所指道:“我看你很喜欢我的得寸进尺,是不是?” 女孩的动作,透着不正经的诱惑。 景博渊深深地凝住她。 叶倾心被看得心虚,撇开目光道:“你要不愿意就算了……”边说边伸手去拿牛奶杯子。 景博渊却直接把杯沿送到自己嘴边,含了口牛奶,伸手捏住叶倾心的下巴轻轻一抬,俯身把牛奶哺到她嘴里。 叶倾心愣了一下,旋即配合着吞咽。 牛奶的腥气混着男人身上的味道在鼻端萦绕。 叶倾心两手紧紧揪住景博渊胸前的睡衣,心跳在加快。 有牛奶从她嘴角溢出来,顺着脖子滑到胸口,消失在若隐若现的那条沟缝里。 一杯牛奶喝完,景博渊的唇尾着乳白色液体的走向,一点一点吻干净她肌肤上的牛奶。 “满意吗?”景博渊哑着声音问她。 叶倾心半瞌着眼眸,里面的光朦胧不清,身上的肌肤泛起微微的红。 她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勾住景博渊的脖子,吻上他的唇瓣。 都说女人怀孕,得不到满足的是男人,分明,女人也不大好过。 叶倾心纠缠着景博渊的舌尖,紧紧裹住吮吸。 景博渊倒是微微惊讶小丫头这么热情,顾及着她的肚子,他没有容她胡来。 他把几乎要挂在自己身上的小丫头拉开,动作轻柔地塞进被子里躺好。 关灯的瞬间,余光瞥见那碟小点心,他问她:“要不要吃点?” 叶倾心被裹得只剩颗脑袋在外面,水汪汪的一双眼染着娇态,唇瓣红肿着,一眨不眨盯着他,问:“我想吃点别的行吗?” 景博渊:“想吃什么?” 叶倾心的目光从他脸上,下移落到他裤子中间。 啪! 灯关了。 叶倾心:“……”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她的视力出现短暂的丧失,不过,景博渊在她身边躺下她是感觉到了,挪了挪身子,钻进男人怀里。 “博渊……” 她伸手抱住他的腰。 景博渊理顺她的头发,将她搂进怀里,声音低沉:“别说话,睡觉。” “你刚刚是在害羞吗?” “……” “博渊……”叶倾心悄悄伸进男人的睡衣里,轻轻抚摸八块腹肌,“你身材真好,摸起来很舒服。” “……” “博渊,你怎么都不说话?我想听故事。” “……” 叶倾心抬头亲吻景博渊的脖子,一直亲到他嘴巴。 景博渊终于还是伸手来推她,语气严厉中带着无奈,“你睡不睡?” 叶倾心拿开他的手,边再次凑过去亲他,边说:“我就亲亲,不做别的……” 这话,听起来总感觉哪里不对。 忽地,叶倾心整个一转,被人压在身下。 景博渊虚压在她身上,用力将她两只不规矩的小手扣在枕头上,黑暗里,他的眸色竟比夜色还要深。 他声音压抑道:“不是看你肚子,哪容你这么蹦跶。” 话落,叶倾心的唇被人堵住。 他吻得凶狠,直吻得叶倾心娇喘连连。 许久。 他放开她,问她:“睡不睡?” 叶倾心喘着气点头。 又输了。 她以为今晚能扳回一城。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这支还没完全盛开的水灵灵花骨朵儿,弄不过那个老男人。 叶倾心闭上眼睛没再胡闹。 夜里,正睡得迷迷糊糊,叶倾心隐约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景博渊下床去开门。 门一开,门外的张婶焦急道:“不好了……” 景博渊眉头不着痕迹紧了一下,回头看了眼熟睡的叶倾心,抬手制止张婶的话,随后走出主卧,顺手带上门。 叶倾心意识半清半醒,张婶的声音她听见了,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隔了不知道多久,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张婶说的‘不好了’,是什么不好了? 莫名的,叶倾心心底生出一抹不安。 房间里一片漆黑,景博渊去开门时没有开灯。 叶倾心摸索着找到灯开关,突来的光线刺得她眼睛酸疼。 缓了一阵,待适应了明亮的环境,她忙穿了鞋准备出去看一下。 景博渊这么久没回来,更让她心口不安。 刚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出去,门打开,景博渊从外面进来。 “出什么事了?”叶倾心急急问。 景博渊搂着她的腰,将她带回床边,语气轻缓道:“没什么,睡觉。” 叶倾心盯着男人的脸,总觉得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可他的表情是一贯的平静无波,她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这时,外面隐约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 “这么晚了,谁来?”叶倾心跑到阳台上往下看,正好看见张婶领着一位穿白大褂的男人从大门口走过来,那男人手里拎着药箱。 外头冷,叶倾心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被景博渊给搂进怀里带进室内。 “谁生病了?”她的声音有点紧张。 别墅里除了她和景博渊、张婶,就是几位老人家。 景博渊摸了摸叶倾心的头发,安抚道:“别担心,不会有事。” 他先说两句宽慰话,才说:“外婆老毛病犯了,已经叫了一直照顾她病情的医生过来。” 他说的外婆是颜老夫人。 叶倾心心口一紧,转身要往外走,“我去看看。” 景博渊抱住她,“别着急,外婆不会有事。” 叶倾心脑袋里乱乱的,忽然意识到,她的亲人们,都年事已高,说句不好听的,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难道她刚拥有亲人,就要一个个都失去吗? 叶倾心脸上的血色缓缓褪去,本就白皙的脸蛋在灯光下白得几乎要透明。 “心心。”景博渊似是看穿了她的内心,轻轻将她拥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背,说:“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怕。” 叶倾心鼻子控制不住发酸。 “我刚和他们相认,不想他们离开……” “我知道。”景博渊声音染了几分温柔和心疼,“可是心心,人终有一死,外婆在生前知道她牵挂的外孙女还活着,对她来说,这一生已经圆满了,你该为她高兴。” 话说得再好听,也只是安慰话。 叶倾心怎能不知道,在大自然规律面前,所有的人为都显得那么力不从心。 颜老夫人和景老夫人一样,也是心脏上的毛病,颜老夫人的病是十八年前初闻颜瞳噩耗留下的。 这么多年,一直好好坏坏,距离上一次复发,已经有大半年之久,医生一直有定期给她做检查,状况都挺好的,今晚忽然病发,医生也很意外。 医生给颜老夫人用了药,颜老夫人的症状渐渐减缓。 直到天快亮,颜老夫人才在药物的作用下睡过去,叶倾心也是等她睡着了,才得以下楼来看她。 景博渊一直不让叶倾心下楼,担心颜老夫人发病的样子惊到她。 楼下有那么多人照顾,她下楼帮不上忙不说,若是惊得动了胎气,只会添麻烦。 “医生,我外婆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叶倾心瞧见颜老夫人惨白的唇色,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医生正要张嘴回答,察觉到头顶两道扎人的目光,抬头对上景博渊墨黑的瞳仁,心头莫名狂跳了一下,到嘴的话在舌尖打个转,回到脑子里重新加工了一遍,才说:“老夫人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这次发作也是因为年纪大了,好好休息,在饮食上多注意一些就好。” 这种情况下,医生的话胜过别人千百句的安慰。 “真的吗?”叶倾心眼睛里迸射出喜悦的光。 医生垂下眸子,看见叶倾心隆起来的肚子,旋即又转开目光,说:“这是自然,老夫人的身体一直是我在照顾,以后我也会好好照顾,保管让老夫人看见外曾孙健健康康长大。” 医生也是个会说话的。 这话听在人耳朵里,十分顺耳。 叶倾心一直紧揪着的心,因为医生的话缓缓放松。 她坐在床边,握着颜老夫人的手,默默地看着这个拿她当心头肉的老人家。 景博渊亲自送医生出去。 医生知道他此举的用意。 两人出了入户门,走在车道上,医生不等景博渊问什么,直言道:“老夫人前几天例行检查,各项指标都正常,按理说不该发病,我给老夫人用了药,暂时应该没什么问题,具体情况,还需要到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 景博渊点点头,没说什么。 快到别墅大门口,医生说:“景先生请留步。” 景博渊从善如流地停下脚步,语气客套且言简意赅,“有劳,慢走。” 医生:“这是我应该做的,您请回。” 景博渊对一直跟在身后的张婶说:“送送医生。” 言罢,他朝医生点了下头,转身走向入户门。 景博渊一走,医生感觉到背上的压力一轻,脊梁挺直,整个人都瞬间高大了许多。 有些人天生就有用气势压弯别人脊背的本事。 张婶上前从兜里摸出一个鼓鼓的红包递给医生,说:“我们先生知道您喜欢喝茶,这个您拿着买点茶叶,辛苦您跑这一趟。” 医生刚要拒绝,张婶又道:“您拿着吧,这是您该得的,照顾好了颜老太太,我们太太才会高兴,我们太太高兴了,先生才会高兴。” 这话里的意思,医生听得明白。 想到刚刚叶倾心问他话,他正要回答时,感受到的来自景博渊的眼神,他笑了下,伸手把红包接过来,说:“请景先生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好老夫人,不会让景太太伤心。” ------题外话------ 抱歉…… 某瑶很抱歉 正文 276:她也是我外婆(1更) 看着医生的车开走,张婶才转身进别墅大门。 此时天刚蒙蒙亮,整个天地都是青灰色的,天幕点缀着几颗冷星,空气清冷,夹杂着春天特有的气息。 陆主厨已经在准备早餐,盛老夫人和景老夫人昨晚被闹了一阵,现在还在补眠,盛家和景家跟过来伺候两位老夫人的那两个佣人也在厨房忙活。 张婶走到厨房门口,本想进去帮会儿忙,等一会儿迟婶来了好下班,肚子忽地一阵不舒服,脚尖一转,走向一楼的公用卫生间。 公用卫生间比她的房间近一点。 她肚子绞痛,脚下跑得很急。 卫生间门没推开,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张婶没多想,转身朝自己房间跑过去。 十分钟后,她出来去厨房,经过卫生间,发现门还紧闭着,里面的灯也还亮着,莫名觉得有些不对。 谁上厕所这么久还不出来? 想着,张婶想过去敲门,刚走到门口,里面传出‘咔嚓’一声,紧接着是门把转动声。 门打开,宋玉婷从卫生间出来,脸色十分难看。 “我道是谁占住卫生间这么久,原来是你啊。”张婶道:“你不舒服吗?脸色这么难看。” 宋玉婷牵强地笑笑,说:“肚子有点不舒服,刚刚是你推门?” “嗯。”张婶道:“要不要吃点药?别墅里备了一些常用药,我去给你拿?” 宋玉婷摇头,“谢谢,不用了,我这是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好。” 闻言,张婶想到颜老夫人也犯了老毛病,道:“你们主仆俩倒是有缘,生病也一起生,刚刚医生建议颜老夫人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到时候你陪着一块去,顺道也给自己检查一下,肚子不舒服可大可小。” 宋玉婷两只手在身前紧紧交握着,因为太用力了,骨节泛着白,甚至微微发抖。 “谢谢啊,我先回去休息一下。”宋玉婷说完从张婶面前走过去,走向自己房间,脚步有些乱。 张婶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 这个宋玉婷,怎么怪怪的。 看起来……有点慌张。 忽地,张婶想起来好多天前发现宋玉婷在玄关偷偷打电话的事,她后来把事情跟叶倾心说了,叶倾心让她对宋玉婷多留个心眼…… 思索片刻,张婶进了公用卫生间,公用卫生间空间很大,但布局简洁,没放什么杂物,站在门口,可以一目了然整个卫生间。 张婶转了一圈,没什么异常,垃圾桶里昨天她上厕所丢了两张纸还没来得及扔,马桶边沿有一小片透明的水渍,除此之外,整个卫生间没有一点异常。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公用卫生间很少有人用,干净度一直保持得很好,像此时这种情况,极少发生。 没发现什么,张婶有些自嘲地笑笑,整得自己跟福尔摩斯似的。 她从手纸盒里抽了一截卫生纸,折了几折,弯腰去擦马桶边沿上的透明液体,擦完顺手往垃圾桶里一扔。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迟婶来了。 张婶洗了手出来跟迟婶交接工作,很快把这件事给忘掉。 交接完工作,还不到五点钟,外面的天更亮了一些。 她正要下班回家,瞧见叶倾心被景博渊搂着从颜老夫人房里出来,她上前跟两人打了声招呼,景博渊沉稳地朝她点了点头,态度疏离却不冷淡,叶倾心红着两只眼睛,说了声:“张婶慢点开车。” 从别墅出来,张婶抬头看了眼二楼主卧的阳台,去年的这个时候,别墅还是一天到晚冷冷清清的,短短一年时间,似乎变化了很多。 从里到外都变了,不知道太太有没有发现,院子里,栽了好多玫瑰。 可能是没发现,玫瑰花是太太不在家的时候,花匠把以前的那些名贵花卉挖了,换上的玫瑰,太太晚上下学回来,天都黑了,而且玫瑰刚打朵儿,还没开花,等开花了,太太或许就能发现。 上楼时,景博渊直接打横抱起叶倾心。 拾阶而上的每一步,都十分沉稳,让人永远不会担心,会不会被摔下怀抱。 进了主卧,景博渊把叶倾心外套脱了,放进被窝,亲了亲她的脸颊,说:“睡一觉,七点钟喊你吃早餐。” 叶倾心眼前不停晃过的,都是颜老夫人紧闭的双眼和惨白的唇色,还有颜老爷子坐在旁边一动不动的沧桑画面。 颜老爷子本来不在南山墅,昨晚得知颜老夫人病发,连夜赶过来。 老两口的感情也是相当不错。 叶倾心没说什么,闭上眼睛,眼角有泪滑过。 怀了孕的人,最容易情绪波动。 景博渊轻叹一声,坐在床沿,拇指指腹揩去她眼角滑下来的透明液体,轻声哄道:“好好睡,医生已经说了,外婆不会有事,我已经让程如玉安排辆救护车过来,一会带外婆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别担心。” 叶倾心拉住他的手,“外婆一定不会有事。” 语气像是笃定,又像是在寻求认同。 景博渊点头,理顺她发际线的碎发,口气赞同地说:“嗯,不会有事。”顿了下,他说:“你好好睡,我下去看着外婆。” “你不睡会儿吗?”叶倾心攥着他的手。 昨晚得知颜老夫人病发,叶倾心一夜内心惶惶不能安,景博渊越是不让她下楼去看,她越是睡不着,闹得景博渊也是后半夜几乎都没睡。 景博渊拍了拍叶倾心的手,说:“我没事,睡吧,七点我来叫你。” 卧室门被轻轻合上。 叶倾心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 厚重的窗帘外有晨曦的光透射进来,天就要亮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眼睛有些干涩,才缓缓闭上。 门外。 景博渊下楼,颜老夫人已经醒了,颜老爷子正在喂她喝水,宋玉婷站在一旁伺候着。 看见他过来,颜老夫人虚弱地问道:“心心没被吓着吧?” 她每次发病,都是有意识的,能感觉到自己的症状很强烈,她记得娇娇第一次见到她发病时,已经十六七岁了,被她吓得好多天晚上睡觉都会做噩梦。 “心心没有见到。”景博渊站在颜老夫人床边,语气平缓道:“她会心疼,我没让她下楼。” 颜老夫人愣了一下,继而欣慰道:“你考虑很周全,这么多天的观察,我看得出来你对我们家心心是真心实意的,阿渊,外婆希望你这辈子都能像现在这样对心心,心心是个命苦的孩子,你既然接手了她的人生,就请你负责到底。” 这话,有点交代遗言的意思。 景博渊说:“心心是我妻子,我自然会对她负责。” 颜老夫人笑,“你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好孩子,心心遇到你,是她的福气,咳咳……” “您别说话,一会救护车过来接您去医院做个检查。”景博渊声音沉稳。 颜老夫人又咳了一声,说:“我刚刚啊,梦见我们家瞳瞳了,十八年了,我还是第一次梦到她呢,她说她想我了,问我什么时候去看她,阿渊,我要是走了,心心就交给你了,我会在天上看着,你可不要欺负她……” 景博渊看着絮絮叨叨的老人家,没说什么。 颜老夫人说到最后,大约是累了,轻轻闭上眼睛。 景博渊上前扶着她躺下,帮她盖好被子。 他直起身子,无意地扫了眼宋玉婷。 宋玉婷却在他的视线扫过去时,慌忙转开视线。 景博渊目光滞了短短一瞬,旋即若无其事转开目光。 没过多久,救护车开进8号院,景博渊提前跟门卫打了招呼,救护车没受到一点阻拦。 宋玉婷跟着去了医院,景博渊吩咐迟婶跟着照顾。 景博渊站在别墅院子里打了几个电话,早晨的光带着一日之初特有的蓬勃朝气照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男人挺拔的身躯在阳光里,明亮得耀眼。 收了手机,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转身进了入户门。 盛老夫人和景老夫人已经起了,看见景博渊,景老夫人问:“淑珍去医院了?派人跟着了吗?” 景博渊点头。 盛老夫人说:“昨晚睡前还好好的,看不出一点征兆,不是说心脏病发前都会一定的征兆吗?这玉婷也真是,伺候淑珍那么久了,怎么这都没发现。” “这也不能怪玉婷。”景老夫人说:“我有时候发病,也是来得猝不及防,家里人都措手不及,年纪大了,身体素质不行了……” 盛老夫人了然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对了,心心没事吧?”景老夫人问景博渊。 景博渊两手插兜,道:“她很伤心。” 盛老夫人忽然伤感起来,“我们几个年纪都大了,不知道还能陪心心多久,让她看着我们一个一个离开,想想我都心疼,这样倒不如当初不相认,白添了几桩离别之苦……” 气氛忽然变得伤感。 景老夫人也染了愁绪,坐在沙发里叹了口气。 沉默一阵,景博渊掏出手机看了下时候,道:“我上楼叫心心起床,你们先吃早餐。” “去吧,我们等你们一块。”景老夫人摆摆手让景博渊走。 景博渊起身,走了两步,景老夫人又说:“好好安慰安慰心心。” “我知道。”景博渊应了一声,上楼推开主卧的门,床上被窝空空。 他皱了下眉,抬脚朝卫生间走。 站在卫生间门口,他先敲了下门,里面立刻传来叶倾心的声音,“博渊吗?我在上厕所,你先别进来。” 隔着门板,女孩的声音听着不太真切。 叶倾心上完厕所出来,景博渊正在阳台上听电话。 金灿灿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使他看起来那么尊贵,让人不由自主就被吸引。 他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并且越看越想看、越相处越喜欢的男人。 他身上穿着很休闲的黑色套头衫,休闲西裤,单手撑着护栏,身躯微微往前倾,两条腿又长又直。 察觉到叶倾心的目光,他转身看过来的刹那,腰间的皮带扣折射出的光刺到了叶倾心的眼。 叶倾心已经洗漱完毕,穿着孕妇装,宽松却不肥大,肚子藏在衣服里,细胳膊细腿的,身材又高挑,乍一看倒是看不出怀孕了,她扎着一贯的马尾辫,简单的黑色皮圈绑着头发,干净利落。 景博渊的目光落在清爽的女孩身上,有些移不开。 结束通话,他收了手机,朝叶倾心走过来,伸手抚摸她的脸颊,道:“起这么早。” 女孩的脸颊满满的胶原蛋白,摸在手里的感觉细滑又富有弹性。 叶倾心仰脸看着他说:“外婆去医院了吗?” 景博渊“嗯”了一声。 “她醒了吗?” “醒了。”顿了下,景博渊补充一句:“老人家状态不错。” 叶倾心笑:“那就好。”说着,她上前抱住景博渊的腰,脸埋在他胸口,说:“谢谢你,博渊,我很想对你说谢谢。” 要照顾外婆,还要分神照顾她,叶倾心想,如果不是景博渊,换成别的男人,只怕早就被她弄烦了吧,她身上的问题真的很多很多,一直都是景博渊在帮她处理。 景博渊紧紧拥着她,声音低缓地说了句:“她也是我外婆,应该的。” 叶倾心在他怀里笑,眼睛里闪烁着感动的泪花。 景博渊是个不爱说甜言蜜语的男人,可是他说出来的每句话,比那些动人的甜言软语好听太多太多。 ------题外话------ 二更,某瑶尽量早 正文 277:乖乖的,等我回来2更 吃了早饭,景博渊带叶倾心去京和医院。 车是陆师傅开的,叶倾心和景博渊坐在后座,叶倾心怀里抱着保温饭盒。 到了医院,叶倾心一眼就看见站在停车场外等候的罗封,算起来,叶倾心有好久没有见到他了,他看起来瘦了很多。 车停下,罗封过来帮叶倾心开车门,神色恭敬地朝叶倾心喊了声:“太太。” 叶倾心笑着回了句:“罗助理,好久不见。” 罗封道:“颜老夫人还在检查,不过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太太不必担心。” 叶倾心微笑:“谢谢罗助理。” 罗封:“太太客气了。” 颜老夫人正在三楼综合超声科做经食道心脏彩超,罗封说,这项检查挺遭罪的。 叶倾心听着这名字就知道不好受。 颜老爷子坐在椅子上,低着头,表情看起来很伤心。 叶倾心过去安慰了老人家几句,颜老爷子掀起眼皮子看向叶倾心,眼珠子浑浊,眼白上蒙了一层薄薄的淡黄色,红血丝很明显,可他的眼神却很清明,给人一种看透一切的感觉。 他拍了拍叶倾心的肩,沉默着没说什么。 等了有十几分钟,里面有医生出来,叶倾心看见医生愣了一下。 那医生看出叶倾心的诧异,笑着解释道:“昨晚我值班,今天本来我是休息的,颜老夫人的病一直是我在跟,我就过来了。” 叶倾心:“辛苦您了,我外婆怎么样?” 医生说:“暂时没什么问题,放心。”顿了一下,他补充一句:“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景太太有些事还是要看开一些。” 叶倾心垂眉敛目,点了点头,又问:“外婆什么时候能出来?” 医生看了下手表,说:“快了,再稍等片刻。” 景博渊朝迟婶递过去一眼,迟婶立刻明白他的眼神,走过来扶着叶倾心在休息椅上坐下,安慰道:“太太放宽心,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来的时候老夫人还说饿了,想喝小米粥……” 叶倾心垂眉敛目,语气还算平静,说:“我没事。” 她的表情和语气,看起来都还算冷静,迟婶没再说什么。 宋玉婷站在诊察室门口,有些魂不守舍,两手在身前不安地绞在一起,看起来似乎是在担心颜老夫人的安危,迟婶见了,顺嘴也安慰了她一句:“老夫人不会有事的,玉婷你也过来坐着歇一下吧。” 宋玉婷转头看过来,牵起嘴角笑了笑,摇了摇头。 迟婶没再说话。 沉默片刻,叶倾心想起什么似的,抬头找了一圈,目光所及的地方,没有景博渊。 她皱了下眉,他可能是有什么要紧事吧,否则以他的处事风格,不可能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想了想,叶倾心掏出手机给景博渊打了电话。 响了两声,那边接听。 “心心,怎么了?”隔着电话,男人的声音格外低沉温和。 “我发现你不见了……” “处理点事,一会就回来。”景博渊的语气,像是在哄她。 叶倾心问:“跟外婆有关吗?” 她有种感觉,景博渊在隐瞒着她什么。 景博渊没肯定,也没否定,只道:“乖乖的,等我回来。” 叶倾心没再追问,顺从地“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听到电话里传出‘嘟嘟’的忙音,景博渊周身的气息一变,瞬间从温润如玉,变得气势迫人,上位者的威严从他身上流露出来,让旁边的人束手束脚。 罗封明显感受到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心下忍不住腹诽,*oss这前后两种态度也太明显了,刚刚还一脸慈父般的慈爱,这是要把太太当女儿宠? 见景博渊把手机装进裤兜,一直跟颜老夫人病情的医生继续说:“初步猜测,老夫人应该是服用了能使中枢神经兴奋的药物或是吃了有这类效果的食物,导致心跳过快,引发心脏病复发。” “具体是什么原因,要等血液检查结果出来。”说完,医生嘀咕了句:“宋玉婷照顾老夫人这么多年,深知老夫人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应该不会在饮食上犯这种低级错误……” 景博渊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随意地垂在腿侧,大拇指在食指上摩挲了片刻,他说:“检查结果出来,先告诉我。” 意思是,不要告诉别人。 医生明白,恭敬应道:“好。” 景博渊回到诊察室外,颜老夫人正好被推出来,大约是检查遭了罪,她的脸色比早上看起来还难看。 “外婆……”叶倾心上前握住老人家的手,眼眶发红。 颜老夫人回握住叶倾心的手,说:“好孩子,不哭,外婆没事。” 医生建议让颜老夫人住院观察几天,以防后续出现什么问题。 叶倾心一直陪在颜老夫人身边,等颜老夫人胃里的不适好了一些,把从家里带来的清粥小菜伺候她吃了一些。 颜老夫人看见那保温饭盒,就知道是叶倾心从家里带过来的,一颗心暖暖的。 分开的那十八年,似乎在她们之间根本没有存在过。 颜老夫人看向叶倾心的眼神,慈爱快要溢出眼眶。 真舍不得,舍不得那么快就离开。 叶倾心一勺一勺喂颜老夫人喝粥,颜老夫人只喝了小半碗,摇了摇头说:“不喝了。” 叶倾心没有勉强,把碗递给身后的迟婶去洗。 她伸手摸了下颜老夫人扎着吊针的手,冰冷的药液让老人家的手背冰凉,叶倾心用自己的掌心轻轻覆在她手背上,拿自己的体温去温暖老人家的手。 颜老夫人靠在床头,看着叶倾心,微笑着,眼睛里却闪烁出泪花来。 病房里很安静,气氛温馨。 “呀!水洒了!”迟婶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叶倾心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吧台边,宋玉婷站在那里,手里端着玻璃茶壶往玻璃杯里倒水,溢了一地,她居然都没发现,被迟婶喊了一声,她慌里慌张地回神,放下水壶,抽了纸巾擦桌子和地面上的水。 宋玉婷贴身跟着颜老夫人有十几年,颜老夫人对宋玉婷很是了解,立刻察觉到她的异常,皱着眉问了句:“玉婷,你有事?” 宋玉婷擦桌子的动作猛地一顿,急急回道:“没有……我没事……” 颜老夫人张嘴想说什么,病房门被人敲了三下,迟婶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名护士,那护士说:“胡医生让我来请宋玉婷女士过去,病人的饮食习惯以后要稍作调整。” 胡医生就是跟着颜老夫人病情的医生。 宋玉婷负责照顾颜老夫人的生活起居,包括饮食,医生有什么事喊她过去交代倒也没什么不妥。 颜老夫人不疑有他,叶倾心却凝起了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自从颜老夫人进了病房,景博渊把迟婶留下,又让明天在病房门口守着,他自己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又坐了一会儿。 颜老夫人有些乏累,神情蔫蔫的,叶倾心扶着她躺下。 颜老爷子昨晚到现在也没睡好,叶倾心让他去休息室里休息。 迟婶让叶倾心到沙发里休息一下,叶倾心淡淡地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十一点半,消失了两三个小时的景博渊过来,跟迟婶交代了几句,领叶倾心出去吃饭。 景博渊紧紧牵着叶倾心的手,生怕她走丢了似的。 电梯处在上行状态中,他们在门口等着,叶倾心手被景博渊牢牢攥着,她侧头看向男人高大的身材,心里忽然就很安定。 不由自主,她朝他身边靠了靠,挽住他的胳膊,脑袋靠在他肱二头肌的位置。 她能感觉到男人的臂膀很有力量感。 景博渊直接带叶倾心去了医院附近的一家酒店。 两人进包厢刚坐下,景博渊手机震动起来。 他从西装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接听。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回:“不用了,我带她在外面吃……嗯……” “奶奶吗?”等景博渊收了手机,叶倾心才问。 景博渊翻着菜单,“嗯”了一声。 点了几个叶倾心爱吃的菜,又要了几个菜打包,等菜的空当,叶倾心的手机响。 是叶倾国打来的。 看见他的号码,叶倾心愣了一下。 她昨天在文化馆丢下他离开后,都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他以前那么害怕被抛弃,不知道他有没有害怕,有没有被欺负。 接听,叶倾心刚要开口,叶倾国的声音率先响起:“姐姐,你还在生小国的气吗?” 委屈的声音,让叶倾心心头一软。 “姐姐没有生气。”叶倾心说:“姐姐回来后想了想,小国能自己赚钱买巧克力,是件好事,说明小国长大了,懂事了,姐姐为你高兴。” “姐姐,你是在夸小国吗?”叶倾国委屈的声音忽然就变得雀跃起来,叶倾心甚至能想象他此时是怎样眉飞色舞的模样。 受到他的感染,叶倾心笑了笑,说:“嗯,姐姐在夸小国,小国很棒哦,昨天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该凶小国,小国不要生姐姐的气,好不好?” “不生气不生气。”叶倾国欢喜地说:“姐姐,小国以后都不吃多巧克力,听姐姐的话一天就吃两块……” 叶倾心笑:“好。” 又说了几句,结束通话,服务员正好开始上菜。 景博渊拿碗盛了碗冬瓜排骨汤,一声不吭递给叶倾心。 叶倾心喝了两口,刚放下勺子,一块剥了锡纸的鸡翅落进叶倾心的盘子里。 余光里,景博渊又去夹叶倾心喜欢吃的虾。 叶倾心垂下睫毛,嘴角挽起。 整顿饭,叶倾心几乎没有自己夹过什么菜,她想吃什么,目光只要在那道菜上停留超过一秒,景博渊便能准确地夹来她想吃的食物。 吃完饭,景博渊结账。 叶倾心去了趟卫生间,出来,包厢里多了个程如玉。 程如玉正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狼吞虎咽。 叶倾心和景博渊点的菜还剩不少,他一点都不嫌弃,吃得风生水起。 程如玉抬头看见叶倾心有些愣的表情,挑了下眉,解释道:“我早上接了台紧急手术,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有点饿,吃相难看点,嫂子别介意哈。” 叶倾心:“怎么不点两个菜?” 程如玉:“不用,点菜还要等,我不能等了,嗝……” 叶倾心:“……” 过了大约五分钟。 程如玉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子瘫在软椅中,伸手进裤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塞进嘴里,正要拿打火机点,猛地接收到景博渊凉凉的目光。 他怔了一下,拍了下脑门,说:“抱歉,忘了。” 说着把打火机扔到桌面上,又将烟从嘴边夹走。 “我来前去病房看了颜奶奶,她老人家气色挺不错,嫂子你也别太担心,别看胡医生年纪不大,人又有点怂,在业内倒也是数一数二,一直把颜奶奶照顾得不错,有他在,颜奶奶问题不大。” 叶倾心:“……” “行了,谢谢兄嫂的盛情款待,我下午还有一台手术,要回去了,你们回去吗?一起?”程如玉抱拳,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景博渊瞥了程如玉一眼,起身拎起叶倾心的女款手提包,这时服务员递上打包好的饭菜,景博渊伸手接过来。 叶倾心:“……我们也回。” 从酒店出来,外面阳光明媚,照在人身上很暖,空气里隐约有花香浮动,枝头偶有两只不知名的小鸟啼叫。 “你们这段时间有见到大冰块吗?”程如玉两手抄兜,身高腿长的,面如冠玉,五官长相像极了二次元古装美男,跟景博渊是完全不同的帅气。 闻言,叶倾心摇头,眼睛看向程如玉,她知道他大概又是有什么八卦要讲。 果然,紧接着,他说:“那个苏玉琢也真有点手段,大冰块那样的都能压得住,大冰块似乎打算对人负责,这段时间忙着婚礼呢。” 说着,程如玉忽然有些感慨,“你们说我这外科医生当得,怎么越来越像产科医生?临渊当初和我小堂妹,怀孕两次次次找我,贺际帆和他那些女朋友,哪次走火了不是我在后面安排手术,你们也是,两次怀孕我比我自己怀孕都积极,现在大冰块也来找我……” “要不我转行得了。”程如玉表情跃跃欲试。 叶倾心:“……” 说着,三人走到十字路口,此时是红灯,斑马线上车辆川流不息。 景博渊一手拎着女士包和打包盒,一手把叶倾心护在怀里。 程如玉站在景博渊旁边,无意低头看见景博渊手里的女士包,忽然笑起来,“我说博渊,你这手里的包跟你倒是挺般配的啊,我看这包以后干脆你用得了,很合适,真合适……哈哈……” 景博渊不为所动,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转头淡淡地看了程如玉一眼,开腔道:“最近程奶奶没给你安排相亲?” “……”程如玉脸上的笑一垮,苦兮兮道:“怎么没安排,昨天晚上我才见了一个,都不知道我奶奶哪里挖来的这么多女人,好几年了我见过的女人比我吃的大米都多,搞得我都快出现审美疲劳了,看所有女人都长一个样。” 叶倾心:“……” 景博渊道:“我看你挺闲,看得还不够多。” 程如玉警惕,“你什么意思?” “表叔家两个女孩,到了适嫁的年纪,我明天给程奶奶介绍一下。” 程如玉:“……你在开玩笑?” 绿灯亮起。 景博渊护着叶倾心过马路,“你见过我开玩笑?” 程如玉:“……” 到了医院,临分别,程如玉忽然说:“非要介绍,你景家不还有两个未出阁的,怎么不见你给我奶奶介绍?” 景博渊斜了一眼过去,“你转变心意喜欢纷纷了?” 程如玉瞪眼,“你景家又不止一个景纷纷。” 景博渊:“献献对你无意,索索太小,不合适。” 程如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的样子,最终什么也没说,有些负气地留下一句:“你们自己过去,我还有事。”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过去。 叶倾心看着程如玉匆匆的背影,转头问景博渊,“他生气了?” 景博渊注视着他的背影,眸光高深莫测,似乎是在洞察着什么,片刻,他说:“或许。” 正说着,景博渊手机震动。 工作上的电话。 景博渊听了对方的话,只说:“这事跟罗封联系。” 说完直接掐断通话。 叶倾心之前看见罗封似乎瘦了,随口说了句:“罗助理最近看起来很辛苦啊,都瘦了好多。” 景博渊低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黑沉,没说什么。 回到颜老夫人的病房。 两人刚到门口—— “奶奶,对不起,我没能在您身边照顾您……” 古娇的声音从门后传出来,门板有一定的隔音效果,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太真切。 叶倾心目光微微一敛,旋即伸手去推门,景博渊先她一步伸手握住门把,一扭,将门推开。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颜老夫人看见叶倾心,两只眼睛一亮,说:“心心回来了,快到外婆这边来。” 颜老爷子已经醒了,正坐在颜老夫人旁边,古兴德站在病床边,古娇坐在轮椅上。 叶倾心从景博渊手里接过打包餐盒,走过去,笑容甜甜地唤:“外公,外婆,娇娇姐,古叔叔。” “我给你们带了午餐回来。”她把手里的打包袋放在床头柜上,说:“古叔叔和娇娇姐有没有吃过?我不知道你们要来,我没有帮你们准备。” 古娇笑笑:“我们吃过了。” 叶倾心朝古娇客气地笑了一下。 一共打包了四份午饭回来,她先递一份打包盒给迟婶,目光在房里搜了一圈,没看见宋玉婷。 “宋姨呢?” 迟婶捧着饭盒,说:“玉婷啊,她被医生叫去交代完事情,回来之后说家里有急事,先走了。” “走了?”叶倾心蹙眉,宋玉婷走了,外婆谁来贴身照顾? “没事,让她去。”颜老夫人善解人意道:“玉婷跟了我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回家,假也很少休,现在家里有事,正好给她放几天假。” 叶倾心没说什么,打开一份盒饭,撕开筷子送到颜老夫人手里,都是清淡的吃食。 她又递了一份给颜老爷子。 “奶奶,我记得您是不吃葱的,我帮您把葱叶挑出来。”古娇精神状态比以前好了不少,虽然还是很瘦,面色好看了许多。 叶倾心看了眼孝顺又殷勤的古娇,垂下眼皮,安静地将两份汤打开。 古娇细心地挑干净菜里的葱叶,把筷子和饭盒递给颜老夫人,道:“宋姨伺候奶奶这么多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奶奶,她现在有事,奶奶身边一个贴心人都没有了,我又这样,不能在奶奶身边照顾……奶奶……对不起……”说着,她竟哽咽起来。 这话粗一听似乎没什么,可仔细一琢磨,总觉得哪里不对。 颜老夫人倒是没往深处想,说:“玉婷又不是不回来了,没事,别难过。” “外婆,喝点汤吧。”叶倾心轻轻打断两人的交流,道:“娇娇姐快别这么说,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总是这么操心伤神,身上的伤什么时候好全?宋姨虽然不在,不是还有我这个亲外孙女了么?我会好好照顾外婆的。” “以前也是我不好,没有细心留意外婆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光记着给外婆买饭,却忘了提醒厨子不放葱叶,真是惭愧,下次我会记住的,娇娇姐和外婆可不要怪罪我……” ------题外话------ 某瑶……不敢说话 正文 278:男人的眼神,像一张网(1更) 古娇的话,分明是有意将叶倾心和颜老夫人往生分里说。 叶倾心一向会听话,岂能听不出古娇话里的意思。 她那番明着安慰古娇、批评自己的话,暗的,一方面向古娇强调谁才是颜老夫人的亲人,另一方面,也是在暗示颜老夫人古娇话里潜藏的意思。 只是很显然,颜老夫人并没有听出叶倾心的暗示,也没有意识到古娇话里的不妥之处。 毕竟,颜老夫人与古娇十几年朝夕相处,关系又一直比较亲厚,无故哪里会将古娇的话往别处想。 只是,叶倾心的话让颜老夫人心疼,她拿着筷子的那只手握住叶倾心的手,道:“这说的什么话,外婆怎么会责怪你,你能惦记着外婆,是外婆的福气。” 叶倾心垂了下睫毛,再抬眼,眼睛里是盈盈的笑意,“有您当我的外婆,也是我的福气。” 颜老夫人笑,抬手刮了下叶倾心的鼻尖,嗔道:“你这孩子……嘶——” 她忽地脸色痛苦地抽了口凉气,叶倾心一惊,忙托住老人家的手臂,问:“您怎么了?” 颜老夫人慢慢靠回枕头上,道:“没事,肩周炎,也是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好……” “奶奶,都怪我,忘了您肩膀痛,我来喂您吃饭吧。”古娇伸手来拿颜老夫人手里的餐盒和筷子。 叶倾心却先她一步。 “娇娇姐,你现在也是病人,还是我来吧,你好好保重自己。”叶倾心微笑着,说出来的话意有所指。 古娇的双手在半空中僵滞了片刻,旋即若无其事收回手,转而去关心颜老爷子,“爷爷,多喝点汤,有助于消化。” 颜老爷子看了古娇一眼,语气有些不咸不淡,“嗯。”转头对叶倾心说:“心心,把汤端给外公,外公有些口渴。” 闻言,古娇一愣,脸色变了变。 古兴德走到一旁和景博渊聊天,景博渊的态度明显冷漠,都是古兴德在说,说到最后气氛尴尬得他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景博渊待人处事向来将分寸掌握得丝毫不差,今日这般对待古兴德,甚至可以说是不尊重长辈,分明是刻意冷待。 黄卫娟找人绑架伤害叶倾心,古兴德虽不知情,到底与黄卫娟是一家人,景博渊迁怒到他头上了。 古兴德也知道景博渊的意思,闭上嘴往旁边坐了坐,不再说话。 景博渊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里,宽厚的身躯靠在沙发背上,双腿交叠,两手在大腿上交握,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微微泛着银光。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叶倾心身上,像一张网,密密麻麻的将她罩住。 叶倾心察觉到他直白的视线,那目光透着温和与宠溺,这样的目光,以前,他是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对着她流露出来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景博渊丝毫不再掩饰对她的宠爱,即便有外人在的时候,也会毫无顾忌地握住她的手,或是搂住她的腰和肩,或者是用目光凝住她。 还记得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沉稳严肃的模样,把对她的感情掩饰得滴水不漏,眼睛里的光永远无波无澜,不泄露丝毫情感与情绪。 这种变化,发生得悄无声息。 叶倾心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心跳在他的目光下渐渐加快。 景博渊手机忽地震动,机械的‘嗡嗡’声在还算安静的病房里那么清晰。 叶倾心余光注意到他掏出手机看了下,然后起身,对颜老夫人和颜老爷子礼貌又风度地说了声:“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接听电话的瞬间,反手带上门。 叶倾心最后一眼看见的,是门缝里男人微动的喉结,性感又撩人,莫名的,她忆起自己总会痴迷地亲吻他的喉结,耳根微微泛红。 很多人都会特别喜欢伴侣身上的某一处,有人喜欢手,有人喜欢唇,她最喜欢的,是景博渊的喉结。 不知道是景博渊的喉结长得太性感好看的缘故,还是她癖好奇怪。 门外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伴着皮鞋踩在地板上沉稳的声音,渐行渐远。 叶倾心望着门口的位置,有些微的走神。 颜老夫人是过来人,一见她这模样,就知道怎么回事,外孙女和外孙女婿感情好,老人家甚感欣慰。 笑了笑,她说:“瞧我们心心,一颗心都挂阿渊身上去了……咳咳……” 叶倾心被这话拉回神智,脸颊更红了一点,眼角眉梢都是羞赧。 “外婆……” 她娇嗔着,放下筷子帮颜老夫人顺了顺背。 古娇不动声色看向叶倾心的脸,瓷白的肌肤上晕上两抹粉红,好似两片桃花瓣,特别水灵好看,眉眼间隐约流露出几分少妇的成熟,那是少女所不具备的风韵。 片刻,古娇收回目光,似不经意地说:“他真忙,周末还要接工作电话。” 叶倾心抬头看了眼古娇,没搭话。 颜老夫人正肩疼,也没开腔。 颜老爷子忙着帮颜老夫人捏肩,古兴德见女儿陷入尴尬,开口接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就是工作上的电话?” 古娇似是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僵凝,笑回:“不是工作上要紧的电话,也不用背着人了。” 一个男人,接电话背着人,不是电话内容不能被人知道,就是电话那头的人不能被人知道。 古娇的话,有意无意,咬重‘背着人’三个字,听在人耳朵里,莫名的有点不对滋味。 叶倾心站在病床边,轻轻揉捏颜老夫人的肩膀,笑了下,淡淡出声:“在外人面前打电话回避,既是对身边的外人的尊重,也是对电话那头人的尊重,娇娇姐在职场混了这么久,难道连这点基本的礼仪都没学会?” 古娇:“……” 叶倾心的话,指出古娇和古兴德是外人的同时,也是在说古娇不懂礼仪。 那次在香港给景博渊买手表,古娇就见识过叶倾心的牙尖嘴利。 想了想,古娇轻轻一笑,“我就随口一说,你看你还认真起来了。” 叶倾心:“我也是随口一说,娇娇姐怎么还以为我认真了?” 古娇:“……” 古兴德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越发剑拔弩张,出来打圆场道:“娇娇,我们出来这么久了,你奶奶没事,该回去了,你的伤还没完全好,医生建议你多休息。” 古娇从车祸到现在,不过才半个来月,虽恢复得不错,出来这一趟,也是硬撑了。 乘电梯下楼时,古兴德低头望着古娇,道:“你刚刚说话怎么那么没分寸,不像以前的你了。” 古娇目光平静地看着对面,银白色的金属制电梯门模糊地映出她坐在轮椅上的样子。 半个月来,失去一条腿带来的心理上的痛和截肢后出现的幻肢痛,折磨得她成宿成宿的睡不着。 就如此刻,她面上无表情,谁知道她背地里忍受了多大的痛苦。 她感觉到她那条被截掉的腿还在,她的脚在痛,针刺一样的痛,火烧一样的痛,刀割一样痛。 白天还好一点,晚上要痛上千百倍。 “娇娇,爸爸跟你说话……” “我知道。”古娇淡淡地从电梯门上移开目光,转头看向自己那个没什么本事的父亲。 “下次不会了,爸爸。” 她的声音,平缓得让人心惊。 古兴德看向古娇,忽然觉得这个女儿和以前不大一样。 “娇娇?”他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声,“你……还好吧?” 古娇笑:“我很好,爸爸。”顿了下,她说:“景博渊很护着她。” 古兴德一愣,“谁?” “还能有谁,叶倾心,不仅护着她,还爱屋及乌地护着她家人。” 古兴德皱眉,有些听不懂古娇的话。 古娇抬头看了眼一脸疑惑的古兴德,笑了下,说:“宋玉婷是被警察带走的。” 古兴德一怔,“什么意思?” “她受了我妈的指使,给奶奶下药,导致奶奶心脏病发,景博渊找了人,只半天时间就查出此事,她被警察带走调查,我妈罪加一等。” “不可能,你妈在拘留所,怎么可能指使宋玉婷给老太太下药?”古兴德本能地不信。 “您不知道吧,爸爸,我妈在派人去绑叶倾心之前,就动了对奶奶下手的心思,一直想拿宋玉婷做这个筏子,我妈拿捏了她儿子挪用公款的证据,给了她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之内她不动手,就直接把她儿子挪用公款的证据交到检察院,我妈也没想到自己会进警局,可能更没有想到,她一个月前埋下的炸弹,隔了一个月,终于‘砰’一声,炸了。” 古娇说的头头是道。 古兴德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黄卫娟被拘留了,宋玉婷相当于就是解放了,怎么还会执行当初的约定。 这么想着,古兴德直接说出了疑惑。 古娇说:“我妈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您以为她是白混的?总有一两个志同道合的人,我妈把宋玉婷儿子挪用公款的证据交到另一个人手里,那个人拿捏着证据,不就拿捏住宋玉婷了。” “奶奶要是知道跟自己那么亲的宋玉婷背叛了她,一定很伤心,景博渊这般瞒着她老人家,真是用心良苦。” 古兴德越听越心惊肉跳。 不是心惊黄卫娟做的事,也不是心惊黄卫娟这么多坏心思,而是……他一向知书达理的名媛淑女般的女儿,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娇娇……”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比起对黄卫娟的失望,他对古娇的失望更甚。 黄卫娟从不掩饰自己的贪婪,也没有费尽心机地去讨得老太太的欢心和信任,她一直都对老两口有微词,做出伤害老两口的事,在感情上,没有什么违和。 反倒是古娇,和老两口关系那么亲……居然,眼看着老人家被伤害,却不去阻止事情的发生。 “爸爸,你这什么表情呢?是不是忽然觉得好像不了解我了?”古娇眼神坦然又率真,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看着温暖且舒服的样子。 “你何时了解过我呢?你们都没了解过我。” 电梯下行到一楼,电梯门缓缓打开。 古娇自己转动着轮椅走出电梯。 古兴德站在电梯里愣了片刻,举步跟上。 两人从住院大楼一出来,赵宥加迎上来,从古兴德手里接过轮椅。 古娇看见他,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没说什么,任由他推着自己。 古兴德心里乱糟糟的,古娇的话,对他影响不小。 他猜不透古娇跟他说那些,只是单纯的将事情告诉他,还是在暗示着什么。 古娇的话一直像魔咒一样在他耳边吟唱。 晚上,九点,颜家。 古兴德辗转反侧,总觉得古娇跟他说那些没那么简单,看了下时间,还早,他起床穿戴整齐,去敲了古娇的门。 古娇三天前出院的,出院当天,颜老夫人特意去接她,在到家的时候,还让佣人放了挂鞭炮,老人家迷信,说鞭炮能驱走古娇身上的晦气,保佑古娇以后都顺顺利利的。 古兴德是个会感恩的男人,这么多年颜家老两口对他的好,他记着,他也很想要靓颜集团,如果颜家老两口愿意给他,他会高兴,不给,他会失落难过,却从没想过,用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去争取。 叩叩叩。 他敲了三声,片刻,房门里传出古娇压抑的声音,“进来。” 古兴德推开门,门内的古娇,坐在沙发上,十指几乎抠进真皮沙发里,脸色苍白,大汗淋漓,嘴唇都被咬得出血,头发披散下来被汗水打湿,粘黏在脸颊、脖子里。 古兴德见她这副模样,着实吓了一跳。 “娇娇,你……”他震惊。 古娇笑了下,声音有些沙哑:“您不知道吧,我每天晚上,都这样。” 截肢后的幻肢痛因人而异,古娇很不幸,情况很严重。 医生给她开了止痛药,效果不显著,而且古娇也不想吃,她想记住这种痛。 这痛,是叶倾心给她的。 她已经接受景博渊不喜欢她的事实,也接受景博渊娶了叶倾心的事实,她也送上了真心的祝福。 那日,她打电话给叶倾心,祝她和景博渊幸福,并说从此以后再也不喜欢景博渊,是真心的,她也在为此努力着,努力着忘记景博渊,努力着想去当好靓颜集团的继承人。 奶奶也说,给她一年时间去磨砺成长。 她为了提升靓颜集团的整体营收,呕心沥血,甚至,不惜答应与风家联姻。 结果呢,晴天霹雳一般告诉她,叶倾心才是靓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这个她也可以接受,不当靓颜继承人,她可以把全部精力投入到成为顶级设计师的梦想里去。 她一步步退让,换来的是什么?是一点点失去更多。 她的腿,居然也要因为叶倾心失去! 还没出院的一个下午,她无意间听见古兴德和律师的话,才知道,她车祸的肇事者,竟然就是母亲找去绑架叶倾心的人。 凭什么叶倾心毫发无伤活得好好的,甚至越活越好,她却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甚至,还要忍受*上的折磨。 “娇娇,怎么会这样?你怎么都不告诉爸爸?”古兴德心疼。 终究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又是唯一的孩子,自然是放在心尖上疼宠的。 “幻肢痛,没什么好的治疗方法,告诉您又如何?”古娇挪动了下身体,端坐好。 “爸爸这么晚找我,有事?” 古兴德心疼地看着古娇,之前对她的那些失望和责怪,都变得不重要,“明天我带你去看医生。” 古娇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说:“没什么事,爸爸就回去休息吧。” “娇娇……”在此刻的古兴德看来,古娇就是在故作坚强。 “爸爸,您是不是觉得我对奶奶太无情了,居然看着宋玉婷害她,却不阻止?” 古兴德:“……” 他第一次发现,她的女儿聪慧得可怕。 古娇朝古兴德缓缓一笑,说:“一开始我也让人特别盯着宋玉婷,想着一旦她有异动,我立刻阻止她,只是后来……我忽然不想管了,仅此而已。” ------题外话------ 二更,某瑶尽量早。 古娇的思维逻辑……某瑶也很无语。 她不应该恨她母亲吗?为什么要怪在叶倾心头上呢? 因为嫉妒啊! 叶倾心得了她想得却得不到的男人,现在又要得到她即将到手的公司,她现在没了腿,叶倾心却越活越好,搁谁头上都很难不嫉妒…… 忽然觉得她有点可怜……唉,这娃……碰上我也是废废了。 正文 279:这事与你无关(2更) 古娇的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错,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当了个袖手旁观的人。 可,古兴德还是没办法接受她的冷漠,一个二十七岁、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名媛淑女,不该有这么冷漠的想法。 “娇娇,她是你奶奶,如果不是她老人家,我们家根本不会有今天这个地位……” “什么地位?”古娇反问:“寄人篱下的地位?任人摆布的地位?受人耻笑的地位?” “娇娇……” “自从爷爷奶奶公布叶倾心是颜家的亲外孙女,圈子里那些人,哪个不在等着看我们古家像丧家之犬一样滚出颜家,您难道感觉不到?” 古兴德:“……” 他怎么会感觉不到,每次出门,外面那些人阳奉阴违的嘴脸,让他厌烦。 沉默在父女二人之间盘桓。 古娇身上穿着很保守的睡衣,似乎是知道古兴德会来敲门,她在睡衣外套了件长款风衣。 她的长相不惊艳,仅仅是清秀,被幻肢痛折磨得多了几分柔弱的美感。 她咬着下唇,忍受那条已经不存在的腿的疼痛。 古兴德从裤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点了根烟默默地抽着。 片刻。 “宋玉婷也是个没用的,药量下得不够不说,让她把事情嫁祸给叶倾心,她在奶奶面前居然连屁都没放一个。” 古兴德透过烟雾看向古娇。 越发觉得这个女儿陌生。 古娇继续说:“爸爸,靓颜集团的股份还在爷爷名下,您在靓颜勤勤恳恳这么多年,即便没能让靓颜更上一层,但您在这个位子期间各个部门都提拔了人,下面那些分公司老总也有不少是您任命的,除了没有股份,您在公司有绝对的地位……” 古兴德狠狠吸了一口烟,“你想说什么?” “奶奶说给我一年时间做出成绩来,她就帮我坐上董事局主席的位子,叶倾心回来之后,她并没有明确说过要取消这个约定,倘若我真能在一年之内让集团整体营收上涨百分之二十,奶奶身为颜家主母,一言九鼎,没有正当理由,她不好自食其言,何况……” “奶奶心软,我现在这样她更舍不得逼迫我什么。” “娇娇,你不该去争不属于你的东西……” “不努力一把,怎么知道靓颜是不是我的?” “……娇娇,你奶奶对心心的态度,恨不得把心掏给她,你奶奶是不会把靓颜给别人的,你明知道这个结果,又何必做这些无谓的挣扎,徒惹别人笑话?” 古娇不理会古兴德的规劝,只问:“爸爸,你愿意帮我吗?” 不等古兴德有什么回应,古娇又道:“您会帮我的,对不对?我是您唯一的女儿,您不会看着我一个人孤军奋战,是不是?” 古兴德:“……” 越接近十五,月越圆。 漆黑的天空,挂着一轮微缺的冷月。 颜老夫人的病房里,除了迟婶和新来的王丽塔,还有两名护工帮衬着, 王丽塔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妇人,一直做照顾心脏病老人的工作,懂一些病理性的知识,在照顾病人方面很是专业,景博渊托人物色来的。 “博渊,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回家的路上,黑色卡宴里,叶倾心歪着脑袋看向专注开车的男人。 “问。”男人的话言简意赅。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叶倾心无意识的,双手搭在耸起来的肚皮上。 景博渊一时没开腔。 叶倾心又说:“我总有这种感觉,早上在诊察室外,你悄无声息的就不见了,外婆出来转进病房,你也消失了好长时间,还有宋姨说是家里有急事,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却这么急着找人顶替了她……” “……你解释说奶奶不能缺人照顾,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说起来,今天宋姨的状态也有点奇奇怪怪的……” 说着,叶倾心忽地想起来她跟窦薇儿逛街,在卫生间差点被绑架的那天,张婶说撞见宋玉婷在玄关偷摸着打电话,从宋玉婷的话判断,似乎是有人在逼她做什么不好的事。 灵光一闪,叶倾心脑子忽然一些就通透起来。 难道…… “宋姨有问题?” 景博渊没有否认。 叶倾心心口猛地沉了一下。 她居然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宋姨做了什么?是不是跟外婆的病发有关?” 叶倾心越想心跳越快。 她应该在听了张婶的话之后,把事情告诉外婆、让外婆留个心的,她却没有,她没有料想到宋玉婷要做的事,竟是伤害老人家。 幸好老人家没有性命危险,如果老人家有个三长两短,她难辞其咎。 “一定跟她有关,是你把她弄走了是不是?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快找了王姨来代替宋姨照顾外婆,是不是?” 景博渊伸手握住叶倾心的手,单手握住方向盘,深邃的眸子注视着路况,声线又沉又缓,道:“她在外婆的药里加了尼可刹米,一种能使人中枢神经兴奋的药。” 早上颜老夫人的血液检查,查出她的血液里含有少量的尼可刹米,所幸用量不多,否则,不知道老人家现在会怎样。 “是谁指使她这么做的?”叶倾心双手握紧。 景博渊察觉到掌中小手的紧绷,安抚似的用大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道:“黄卫娟。” 叶倾心愣了一下,继而眼睛里迸射出冰冷的光,“又是她,她都关起来了,还能作妖,本事不小。” 景博渊沉默了一下,道:“这件事有几处不合理的地方,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初步调查结果,宋玉婷是受黄卫娟指使。”顿了一顿,他又道:“宋玉婷的事先不告诉外婆,她刚病发,医生说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免得这事刺激到她,等过段时间她老人家病情稳定了,你再慢慢找机会跟她说。” 叶倾心点头,“我明白。” 宋玉婷照顾颜老夫人十几年,两人之间的主仆之情,比一般主仆深厚很多。 宋玉婷下药时没有放足够的量,一方面是害怕被发现,不敢担上人命官司,另一方面,也是于心不忍,颜老夫人待她犹如亲生女儿。 车子开回南山墅。 景老夫人和盛老夫人在客厅里等他们,给叶倾心准备了些吃的,叶倾心没什么胃口,胡乱吃了几口,上楼洗洗睡下。 躺在景博渊怀里,嗅着他身上刚刚沐浴过后的味道,叶倾心那颗浮躁不安的心渐渐沉淀下来。 “博渊,你是怎么怀疑到宋姨身上的?” 头顶沉默了一阵,才响起景博渊的声音,“她不适合做坏事。” 这话回答跟没回答一样,叶倾心却听懂了,有的人做了坏事之后,所有的言行举止都在告诉别人‘我做坏事了’。 宋姨那天的状态确实很奇怪,只是有的人看得明白,有些人看不明白。 “幸好外婆没事,否则我一定会恨死自己。”叶倾心把脸埋在景博渊怀里。 景博渊紧紧搂着她,道:“这事与你无关。” “不是,有关系的。”叶倾心说:“张婶之前告诉过我宋姨有些不对,我没预料到她会伤害外婆,没有采取任何防范措施,才让她有可下手的机会。” 景博渊低头亲了亲叶倾心的头发,女孩发间的香气撩得人心尖发痒。 喉结不自觉滚了一下,他说:“以后遇到什么事,要及时与我沟通,知道?” 他的意思是,以后有什么事,不要独自承担。 叶倾心才二十一岁,有很多事情考虑得不够深远,不够全面,也有很多事情是她想不到的,她应该交给景博渊来处理,或者是,与景博渊商量该怎么处理。 一个三十四岁的成熟男人,历尽千帆,丰富的阅历是二十一岁的叶倾心不能比拟的,考虑问题更是比她深远全面。 “好。”叶倾心抬头亲了下景博渊的喉结,双腿缠住他一条大腿,道:“我以后都听景先生的,景先生说什么就什么。” 听了她调皮的话,景博渊笑了下,再次把她往怀里紧了紧,大手抚摸着她纤瘦的背,低声道:“睡吧。” ------题外话------ 谢谢小可爱最近的花花和票票,爱你们,谢谢。 明天2018了,祝小可爱们元旦快乐,么么哒 正文 280:除了这个,没有别的好处了(1更) 听到叶倾心调皮的话,景博渊笑了下,再次把她往怀里紧了紧,大手抚摸着她纤瘦的背,低声道:“睡吧。” 小女孩的转变,他看在眼里。 以前的叶倾心,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有时候藏得深了,连景博渊都猜不透她的心思。 现在,她有什么事有时候都会跟他说,也不是刻意的,只是一种信任之下无意识的言行。 得她信任,景博渊很欣慰。 他也一点点看着她不像初识时那样安静得有些死气沉沉,变得活泼,有时候还会调皮,像个小孩。 她才二十一岁,与他三十四岁的他相比,她本来就是个小孩,他很乐意,看到她像个小孩一样开朗无忧。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周一。 叶倾心在景博渊怀里醒来。 景博渊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脖子里,男人呼吸均匀,比她粗重一些,温热的气流喷洒在她耳朵里,有点痒。 他一只胳膊穿过她的脖子和枕头,将她紧紧禁锢在怀里,另一只胳膊圈住她胸腹之间的位置。 他的下巴光滑,身上还有刚沐浴后的清香,混着成熟男人的体味在叶倾心鼻尖萦绕。 很显然,他已经锻炼过,并洗过澡了,胡子也刮了,否则他的下巴不会这般光滑。 叶倾心翻个身,顺势看了眼落地窗,天蒙蒙亮。 景博渊轻闭着眼睛,眼线狭长,睫毛短,却是又黑又密,像两把刚硬的短刷,鼻梁高挺,唇形很薄,透着不近人情的严肃。 目光下移,是他性感的喉结和结实的胸膛。 叶倾心动的时候,他也跟着调整抱姿,不知道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 叶倾心想到前天夜里折腾了大半宿,昨天又在医院陪了她一整天,他似乎不知道累,一句喊累或是喊困的话都没有。 就如那次在母亲的丧礼上,他白天操劳,晚上成夜成夜的不睡,她也从没听他喊过一句累的话。 想着,叶倾心心里既是感动,也是心疼。 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她把脸埋进他脖子里,轻轻地吻了下他的喉结,闭上眼睛安静地陪他睡回笼觉。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没有。 景博渊睁开眼睛,胳膊一伸,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下时间,六点。 “几点了?”怀里传来叶倾心带着困意的询问。 “六点。”刚睡醒的男人,声音低沉沙哑。 “都六点了啊。”叶倾心揉了揉眼睛,意识还不是很清楚,朦胧中看见男人的喉结,凑过去亲了两口。 景博渊勾着唇笑,叶倾心无意识的举动落在他眼里,莫名很可爱。 “起床,今天要上课。”他拍了拍女孩的屁股,自己先起身下床,高大的身躯一弯,把叶倾心横着抱进卫生间,也没忘了拿上她的拖鞋。 两人洗漱完,去衣帽间换衣服。 叶倾心歪着头,一边穿自己的衣服,一边看景博渊打领带。 她不会打领带,只见景博渊手下动作很利落,她都没看清楚,领带结已经规规矩矩落在他喉结下方。 叶倾心想起来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贤惠的妻子,给丈夫打领带是她们的技能之一,一对比起来,自己这个妻子当得着实懒散又不称职。 穿戴整齐下楼,叶倾心迟疑再三,问景博渊:“博渊,你会不会觉得我不是个称职的老婆?我都从来没有给你打过领带。” 闻言,景博渊低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人总有擅长和不擅长。” 叶倾心一愣,“什么意思?” “你在这方面不擅长显得不称职,在别的地方很擅长,也很称职。” 就算这是安慰人的话,听来也很让人欢喜,叶倾心弯着眉眼,笑吟吟地问:“那我在哪方面比较称职?我以后就专注在那方面。” 景博渊的话也不无道理。 作为妻子,能做的事有很多,一方面不行,那她就在另一方面加强弥补,只是不知道她在哪方面比较称职,她从刚刚就一直在回忆,似乎发现自己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景博渊搂着叶倾心的肩,目光就这么落在她身上,语调轻缓地回:“床上。” 那语气,要多正经就有多正经。 叶倾心往台阶下迈的脚滞在半空。 转头看见男人正儿八经的表情,一时间竟分不出他说这话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景博渊看着她脸颊渐渐红起来,表情怔愣的模样,觉得十分有趣,深邃的眸子里浮上一抹儒雅的兴味,他将目光下移落到她肚子上,口气严肃道:“在生孩子方面,你遥遥领先。” 叶倾心:“……” 愣了片刻,她摸了下滚烫的脸颊,瞪着他,“除了这个,没有别的好处了?” 景博渊装模作样地凝眉想了想,道:“很会摔碗。” 叶倾心:“……” 果然,他还记着她两次给他做饭,两次摔了他的碗,其中一次摔的碗还特别贵。 她站在台阶上,身上穿着毛茸茸的很宽松的黑色线衣,底下穿着牛仔孕妇裤,即便简单的穿着,配上她那张倾国倾城的小脸,也变得别有一番韵味。 她扎着一贯利落的高马尾辫,整张小脸没有任何修饰地暴露在空气里,竟然挑不出一点不足来。 她就这么拿那双黑白分明的葡萄大眼睛看向景博渊,眼睛里的情绪说不上来是控诉还是不甘,又或者是不爽。 景博渊眼底带笑,伸手捏住她尖瘦的下巴,俯身吻住她的唇瓣。 叶倾心眼前一暗,有舌头闯进她的口腔里,与她的舌头纠缠。 景博渊很会接吻,吻得叶倾心很有感觉,她心口堵着的郁闷在他的亲吻中逐渐消散,男人带着她往墙边退了两步,将她抵压在墙上。 叶倾心情不自禁勾住他的脖颈,主动伸舌头与他厮磨。 景老夫人和盛老夫人从楼梯脚经过,不小心撞见男人和女孩没羞没臊的搂抱在一起湿吻,都忍不住一阵尴尬,捂着眼睛快步走开。 到了客厅。 盛老夫人:“你家阿渊看着挺正经的,怎么在楼梯上就亲起来了,也不知道避避人,真是,把我们家心心都带坏了。” 景老夫人:“这种事情都是你情我愿的,我看心心挺乐意,他们感情好,你还不高兴了?” 盛老夫人默了片刻,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她问:“你说我们在这,是不是打扰到两个孩子了?毕竟他们刚结婚,年轻气盛的……” 景老夫人:“反正我就在这住两天,明天我就回去了,你们打不打扰,我就不知道了。” 盛老夫人:“……” 她那话分明是在说盛老夫人和颜老夫人在这打扰到了小两口的私生活。 又默了片刻,盛老夫人说:“不管了,我已经没几天活头,再打扰也打扰不了几天了,我就住在这和我孙女在一起,他们想干啥直接干,我就当没看见,活了一辈子了,什么没见过。” 景老夫人:“……你脸皮挺不薄。” 盛老夫人:“你脸皮薄,那你回去啊,今天就回去,人家都说胎教很重要,我以后天天教我的小外曾孙们喊我外曾祖母,以后等他们会说话,第一个喊的就是我哈哈……” “你太过分了,我老景家的小重孙,得先会喊我!”景老夫人不高兴了,道:“我也不走了,我也天天教重孙们喊曾祖母,可不能让你捷足先登!” 客厅里吵吵闹闹的声音,叶倾心听见了,刚刚两位老人家匆匆从楼梯脚走过去的脚步声,她也听见了。 她想推开压住她的男人,却被禁锢得动弹不得。 “唔……” 她想说话,可声音一出口,都变成了嘤咛。 许久。 景博渊才放开她,舌头从她嘴里抽出来,薄唇依旧碾在她唇瓣上。 怎么都亲不够。 “博渊……”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四片唇瓣相贴的地方溢出来,“奶奶们看见了……” 声音里有羞涩和难为情。 景博渊轻轻吮吸她的唇瓣,一只胳膊紧紧搂住她,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进她的毛衣下摆伸了进去,她的内衣被他轻松挑开。 他的眼神堪称冷静,叶倾心却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又亲吻一阵。 景博渊帮她整理好衣服,搂着她的腰下楼。 楼下客厅,沙发里,景老夫人和盛老夫人一人架着副老花眼镜看报纸。 听见两人下楼的脚步声,景老夫人从报纸里抬起头,看过来,叶倾心脸颊微微红,眼角眉梢透着几分赧然,“奶奶……” 刚刚楼梯上又亲又摸的一幕,肯定被看见了。 景老夫人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举着报纸对叶倾心道:“心心你来看,这报纸上的这个是不是小国?真没想到,小国不但会演话剧,还引起这么大社会反响,不错不错,我当初就觉得这孩子是个好的。” 叶倾心闻言,敛下心里的羞赧走过去。 报纸的公益板块,清楚地印着叶倾国那场话剧的宣传海报图片,宣传海报那天她和宋羡鱼从文化馆出来,宋羡鱼专门指给她看了,海报里的叶倾国,完全看不出一点智力上的问题,倒像是哪路明星。 报纸内容大意就是叶倾国的话剧批判了现实,引起了广大爱心人士的关注,为公益团体带来了不少捐款,最后还说叶倾国即将成为关爱智障人士公益团体的形象大使,要进行全国巡演…… 叶倾心看完之后有些惊讶。 叶倾国的话剧前天才开始首演,没想到才短短两天,影响力居然这么大,都到了上报纸的程度。 不知道这对叶倾国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叶倾心只希望他能像个正常男人一样去生活,经历正常男人该有的一生,并没有希望他会有什么建树,现在这样出现在公众面前,叶倾心有些担心。 ------题外话------ 二更,某瑶尽量早。 2018,小可爱们新年快乐,爱你们。 正文 281:他这是被调戏了(2更) 暴露在公众视野,少不得要被人评头论足,好的坏的,会接踵而来。 叶倾国即便不能准确明白别人话里的意思,但是好意还是恶意,他还是能感觉得出来。 这个社会,不可能人人都对他怀着善意的心。 而且,关于那什么形象大使的事,黄鹤楼可没跟叶倾心提过。 叶倾心放下报纸,朝景老夫人笑了笑,说:“小国去年被话剧导演选中,我只想着他出去锻炼一下,多认识几个人,长长见识,没想到他会演得这么好。” 那天她看了叶倾国的话剧,以他目前的状况,确实称得上是优秀了。 “吃饭吧,一会心心还要上学呢。”盛老夫人摘了眼镜,放下报纸,过来牵起叶倾心的手往餐厅走。 吃完早饭,景博渊拎着叶倾心的双肩包,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盛老夫人忽然想起什么要紧事,从后面追上来,对叶倾心道:“心心,正好这个周六是十八号,之前定好那天是你回盛家认祖归宗的日子,还记得吧。” 叶倾心点头,“记得。” 盛老夫人笑:“那就好,我还怕你忘了呢,周六那天别安排别的事,到时候跟奶奶一起回家。” 叶倾心:“好。” 去学校的路上,叶倾心坐在副驾驶,拿手机拨通了叶倾国的电话。 那边刚响了两声就接听,同时传来叶倾国的声音,“姐姐!” 听声音,他似乎很高兴。 叶倾心愣了一下,“你有开心事?” 叶倾国声音明显带着笑意,“是啊,姐姐,黄叔叔给小国买了好多巧克力,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小国有很多巧克力,要分给姐姐一半。” 叶倾心佯装生气,“小国是不是吃了很多巧克力了?” “没有没有。”叶倾国忙不迭否认,“小国都没多吃,每天只吃两块。” “小国很乖。”叶倾心夸了他一句,切入正题:“黄叔叔有没有跟你说让你当形象大使?你愿意吗?” “形象大使?”叶倾国反问的语气,显然是不知道的,果然,下一句他问:“那是什么?” 叶倾心默了一下,说:“没什么,小国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及时给姐姐打电话,知不知道?” “知道了,姐姐。” 挂了电话,叶倾心翻出通讯录里黄鹤楼的号码。 黄鹤楼似乎挺忙,说话有点急匆匆的感觉。 “景太太,您打电话来有什么吩咐?” 黄鹤楼的敬语,让叶倾心一阵恍惚。 自从身份变了,她耳朵里听到的恭敬之言越来越多。 她很快回神,直奔主题地问:“我看了今天的报纸,关于小国的事,我想黄先生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您是说形象大使的事?” 叶倾心没否认。 黄鹤楼解释,“这件事也只是一个初步的意向,具体的决定还没有出来,等巡演结束,我会主持召开我们‘家族’内部的会议商议此事,当然,在此之前我也会打电话征求您的意见。” 黄鹤楼是个会说话的,几句话把叶倾心的矛盾点打散,既否定了报纸内容的真实性,也说明自己并没有擅作主张让叶倾国成为‘特别爱我家族’的形象大使。 不等叶倾心有什么回应,他又道:“叶倾国的表演确实很有感染力,他的形象也改变了人们对智障人士的认识,首演结束后,短短两天时间,我们接到不少捐款。” “‘特别爱我家族’成立八个年头,帮助过的智障人士少说也有几万人,因为资金不足,还有很多人我们想帮却帮不到,现在小国可以帮我们募捐到更多的善款,这就意味着会有更多的智障人士能接受到帮助,也让更多的人知道和了解我们‘特别爱我家族’,这是件善事,我觉得您不应该反对。” 叶倾心垂着眼睫,沉默片刻,她说:“小国只是个小孩,我希望他能够简单健康普通地过一辈子,不想他承受太多,你的话,我会认真考虑,但是在此之前,我不希望你利用小国的形象做公益话剧之外的宣传,更不希望你利用小国站台募捐。” 最后两句,隐隐有警告的意思。 黄鹤楼倒是没想到叶倾心的反对态度这么决然,劝说道:“让叶倾国成为形象大使这事,肯定是不会让他白当的,他若真能获得社会的广泛关注,景太太您也会受益匪浅。” 这句话是利诱了。 一个人成名了,不管是用哪种方式,紧接而来的,都是各种利益。 叶倾心不为所动,道:“黄先生,我尊重小国,当初小国要出演话剧,我没有阻拦,我也尊重您信任您,才放心把小国交给您,我希望您不要让我失望,我还有点事,就不跟黄先生多聊,以后有什么事,我希望您跟能及时告诉我。” 再次挂了电话,叶倾心透过挡风玻璃看着京城清晨的街道有些怔。 事情似乎朝着她不预期的方向发展。 她不知道这样的发展是好的,还是坏的,她当初只是抱着让叶倾国多历练、多接触人的心态让他去演话剧,没想过会因此得到什么好处。 更没想过让他为自己谋得什么好处。 她不想让他站到公众面前,让人像看猴子那样用异样的目光去围观。 似是察觉到叶倾心内心的不安,景博渊腾出左手握住她的手。 “心心,保持一颗平常心很重要。” 叶倾心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转头看向景博渊。 “小国的事,你该顺其自然,这件事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景博渊淡淡开腔。 叶倾心蹙眉,“你觉得让他用这样的状态走到公众面前是好事?” “他什么样?”景博渊反问。 “他长得好看,却是个智障,这样的反差,会让他更容易获得人们的关注,别人会对他评头论脚,我一想到那个画面,心里就难受。” 想象一下,叶倾国站在台上,底下的人不管是嘲笑他、侮辱他、抑或是可怜他、同情他,他都一概不知,始终笑得清澈单纯,那种画面,在别人看来或许是美好的,可在亲人眼里,则变成了心酸和无奈。 “心心,你又忘了,你希望他过寻常人的生活,你既然舍不得他面对这个社会的不公平,以后你便将他放在家里保护起来,找专人照顾,别再抱不切实际的期望。” 景博渊的这几句话,说得有些严厉。 叶倾心听出了他口气里的严肃,怔怔地望着他,一时没了反应。 这个社会没有一帆风顺的人生。 一个寻常人的一生,必须经历坎坷,像叶倾国这样的,除非放在象牙塔里保护起来,否则只会比寻常人更加道路艰难。 叶倾心一面想让叶倾国过得像个寻常人,一面又舍不得他去面对外面的风风雨雨,这是个很矛盾的想法,上周六叶倾国在首演中挨了打,叶倾心反应激烈,景博渊便给她指出过她这点。 她当时也意识到自己的矛盾,想着以后一定要改,努力将叶倾国当成一个正常人去对待,学着放手让他独自面对现实生活。 才短短不到两天时间,她又忘了初衷,护犊的心情占据了她的思维。 一上午,叶倾心上课显得有些心神不定。 中午下课,去食堂的路上,窦薇儿搀扶着她的胳膊,问道:“有心事啊?上课心不在焉的,吴教授盯着你看好几回了,我真怕他直接拿书砸过来,跟你家景大老板吵架了?” 叶倾心摇了摇头。 “摇什么头啊,有什么事说出来姐姐给你分析分析。” 叶倾心沉默。 现在已经中午十一点多,刚下课,抱着书匆匆往食堂方向走的人很多。 窦薇儿挽着叶倾心穿梭在人群里,景索索和钱蓉走在稍后一点的地方。 “我来猜猜,是不是景大老板颜高钱多追求者太多,你一个人赶苍蝇赶不过来?” 叶倾心看了窦薇儿一眼,“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言外之意,景博渊是颗无缝的蛋。 “哟呵!”窦薇儿笑了,“对你家景大老板这么有信心?” 想到景博渊,叶倾心也不由自主跟着笑起来,眉眼神情里,是掩饰不住的幸福小女人的风韵,仿佛全身的每个细胞都流露着愉悦和幸福,这是一种装都装不来的幸福状态。 “当然。”她说,声音笃定且自豪。 跟景博渊在一起这么久,除了家族交往不可避免的余清幽和古娇,还有一个萧恋,叶倾心没有发现景博渊身边有任何一个女人。 即便是余清幽之流,景博渊也没有给过她们任何可乘之机。 在这一点上,叶倾心已经从一开始总会天马行空的臆测,变成坚定不移的信任。 窦薇儿见她这副甜蜜的样子,有些羡慕,也替她高兴。 语气酸酸地嗔道:“瞧把你给美的。” 叶倾心笑。 沉默一阵,窦薇儿忽地想起什么似的,说:“不是为景大老板,那就是为你那个小美男弟弟?你是不是因为他出名了,替他担心?怕他被人骗被人欺负?” 叶倾心一怔。 “你看过报纸了?” 窦薇儿也一愣,“什么报纸?” 叶倾心:“……你没看见报纸上有关公益话剧报道?那你怎么知道他出名了?” 窦薇儿惊讶,道:“不是吧,你作为他姐姐,居然不知道这事?你说的什么报纸什么话剧我不知道,我是在网上看见的,你没看见?” 说着,窦薇儿掏出手机,打开微博。 “喏,就是这个,这个叫暮春柳絮的博主发了张帅哥照片,配了一句话‘最帅智障哥哥’,昨天发的,到今天点击率就破了十万,转载五万多次,你看底下的评论,不是在夸这智障哥哥长得帅,就是在惋惜这么帅居然是个智障。” “我昨天在外面乘地铁回学校,地铁上有俩女孩对着屏幕尖叫流口水,说什么‘这智障哥哥好帅’的话,我在旁边瞥了一眼,觉得眼熟,上网搜了下,仔细一看,这不是你弟弟么?” “当时我想给你打电话来着,后来出了点事,就把这事给忘了。” “不过说真的,你这弟弟魅力真不容易小觑,你是没看见地铁上那俩女孩的花痴样,我作为女生看了真觉得羞耻。” 窦薇儿噼里啪啦说了好大一段话,叶倾心没怎么听进去。 微薄里照片,是叶倾国话剧开场的一幕。 他站在追光灯里,眉眼安静,甚至可以说是面无表情,灯光将他的脸照得几乎透明,五官像极了二次元漫画里的美男,一双眼睛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和漠然。 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没有人能想到这样容颜出色的男子,居然是个智障,不怪底下那么多质疑惋惜的评论。 叶倾心看到这,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窦薇儿从她手里拿走手机放进包里,道:“这是好事啊,你怎么还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两人正走在一座桥上,桥下是一条人工湖,湖中间有个小岛,几只大白鹅在水里游来游去,乍一看,还以为是天鹅。 叶倾心靠边走,单手扶着护栏,看向宽阔的湖面,幽幽道:“我也不知道,总害怕他被人关注,会给他带来不好的事情。” “哎呀,我说你就是想太多,被人关注有什么不好的?你看那些当红明星,哪个不是被千万粉丝关注着?也没看他们有什么不好的,甚至还每天乐在其中,盼着粉丝能涨得更多一些。” “小国跟他们不一样,这个社会人心险恶,我不想他站在聚光灯下,被人说三道四……”叶倾心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嘿!平时看你挺机灵聪明的,怎么现在钻进牛角尖了,我不信还拉不出你了。”窦薇儿做了个撸袖子的动作,道:“你是不是怕小国出名了之后,会有人说一些难听话?” “你数一数如今那些出名的明星们,哪一个没有被骂过,哪一个没有被喷过?或多或少罢了,咱又不是人民币,哪能指望人人都喜欢咱?再说,就算是万人迷的人民币,不还有人骂它是臭钱、是罪恶的根源?” “你看网上那么多人喜欢小国,说明他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就算是外貌,那也是咱的优势,最帅智障哥哥,这个称呼……莫名有些喜气……” 窦薇儿笑起来,“不知道这个暮春柳絮是什么人,我猜应该是个女人,而且是个花痴。” 叶倾心:“……” 似乎所有人都在劝她不要阻挡叶倾国的发展,叶倾心内心没由来浮上一丝迷茫。 她忽然想起来之前看过一幅漫画,一对父母害怕孩子受伤,就把孩子的翅膀剪掉,让他永远飞不起来,便永远不会受伤。 叶倾心隐约感觉到自己此时对叶倾国那种保护的想法,和那对父母何其相似。 但若让她真的做到放手任他像小鸟一样自由去飞,她一时还不能做到。 叶倾心正想着,包里的手机响。 是景博渊的电话。 滑了下接听键,手机那头传来男人沉稳温和的嗓音,“心心。” 叶倾心听到熟悉的声音,一颗乱糟糟的心忽然就沉静下来,嘴角笑容止也止不住。 景博渊打电话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两人随意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即便是说了几句没什么营养的话,叶倾心也如吃了蜜一般,心里甜得冒泡。 他在牵挂她,她感觉得到。 窦薇儿一见她这副甜死人的模样,就忍不住翻白眼,“你够了,成天在我面前撒狗粮,你想撑死我是不是?” 叶倾心笑着边走边往双肩包里塞手机。 这时。 “什么呀?藏这么紧!”钱蓉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紧接着她又道:“给我看看!” “啊!还给我!”景索索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 那种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什么秘密的东西被人发现了。 叶倾心和窦薇儿转头去看,果然,钱蓉高举着手臂,手里拿着个本子,她边翻开本子边道:“我都看你藏了好多天了,就看一下。” 景索索肉嘟嘟的脸蛋涨得通红,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 “还给我!我要生气了!” 她叫着,伸手去抢,结果,‘嘭’一声,本子砸在叶倾心和窦薇儿脚下,恰好翻开。 一幅素描赫然入眼。 叶倾心微微惊讶,铅笔描绘的,是一个男人。 嗯,还是个她比较熟悉的男人。 景索索生气地瞪了眼钱蓉,弯腰捡起本子,冷冷道:“现在看过,满意了?” 留下这句,景索索头也不回地离开。 钱蓉愣在原地,脸色一阵尴尬,片刻,她抬脚追上去,“索索……” “心心,索索刚刚本子上画的男人很眼熟哎,是不是你结婚那天的那个伴郎?就是那个一提到芥末就苦大仇深的那个。” 窦薇儿凑过来八卦兮兮。 叶倾心凝着景索索的背影,笑了下,说:“嗯,就是他。” 原来景索索过年时候说的喜欢的男人,居然是程如玉。 想起那天在医院,景博渊说要把表叔家的两个适嫁的女孩介绍给程如玉的母亲,程如玉说了句‘景家也有两个’的话、 叶倾心笑了笑。 好像有点意思。 晚上五点多放学。 景博渊开车来接。 叶倾心走到校门口,看见站在黑色卡宴旁的那道长影,忽然意识到他最近几乎天天都来接她,作为博威集团老总,他以前很忙,出差、熬夜家常便饭,最近不知道怎么似乎变得不大一样,他有时候来接她,陪她吃晚饭,陪她早早睡觉。 “你天天来接我,会不会耽误你的事?” 叶倾心走过去,景博渊已经替她开了副驾驶车门,她站在他面前仰着脖子问。 闻言,景博渊抬手摸了下她的脑袋,道:“来接你不好?” “不是啊。”叶倾心拉住他的手,说:“我是不想你总为我耽误正事,以前你那么忙……” “放心,公司不养闲人。” 景博渊长臂一伸,搂住叶倾心的腰往前轻轻一带,将她塞进车里,帮她系好安全带,关上车门。 车子很快汇进车流。 开出一段距离,叶倾心才反应过来景博渊话里的意思。 他是把工作都丢给底下人处理了吧,难怪昨天在医院看见罗助理,罗助理瘦得大圆脸都不见了。 景博渊右手掌控着方向盘,左手状似无意地搭在叶倾心的大腿上,手指在她大腿内侧轻轻摩挲。 天气渐暖,叶倾心穿得比冬天单薄很多,一阵阵酥麻的感觉在娇嫩的肌肤上电流般肆虐,窜进心里,掠起阵阵轻颤。 叶倾心微微红着脸颊,按住那只大手。 余光里,男人的表情正经得好像那只不规矩的手不是他的。 景博渊一翻手,与叶倾心十指紧扣。 男人掌心温热干燥,手指上的力道有些大,握得叶倾心的手指有种被挤压的微痛,他将叶倾心的手带到自己唇边,亲了一下她的手背。 他沉稳正经的脸色和轻浮暧昧的举止,冲突又和谐,让叶倾心心跳逐渐加快。 两人的手放在座位之间的扶手上,紧紧交握。 车子在一家餐馆门口的车位停下。 叶倾心伸手去解安全带,刚解开,不知道怎么想的,她又把安全带扣回去,转头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向景博渊,轻声道:“安全带解不开。” 景博渊刚解开自己的安全带,闻言不疑有他,倾身过来帮她解。 两人身躯贴近,叶倾心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景博渊的手刚摸上安全带扣,没来得及按按钮,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臂攀上他的脖颈,同时,耳垂被包裹在湿润温热的环境里。 他手下的动作一顿。 叶倾心含住他的耳垂轻轻吮吸,舌尖滑过他的脸侧,伸进他嘴里。 他这是被调戏了。 男人这生物,向来一点就着。 叶倾心还没来得及进一步,下一瞬,就从主动变成被动。 ------题外话------ 某瑶顶着锅盖遁走。 新年快乐,爱你们,么么哒。 推个文: 醉三果《宠婚:狼夫调妻有道》 【霸道强势男vs双重性格女,双处双洁,绝宠】 桐城所有人都知道,封家和林家斗了二十年。 在封家再也斗不过时,封家女儿躺在了薄家太子爷的床上。 一朝醒来,封沁沁发现自己被卖了。 呵,既然父亲这么过分,她为什么要让他得逞。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封沁沁扬起小小的脸,看着男人毫不畏惧。 男人掀眸,勾唇一下,祸国殃民。 “理由。” “我身娇体软易扑倒!” 本是一段毫无感情的交易,封沁沁没有想到却得到了盛世豪宠。 怕冷? 不怕!老公抱着你! 来大姨妈了? 不担心!老公给你换姨妈巾! 她直呼:嗯哼,命太好! 正文 282:为母则刚(1更) 景博渊完美地避开叶倾心的肚子,将她压在副驾驶靠背上。 男人的舌头极具侵略性,滚烫的呼吸和成熟男人的气味将叶倾心整个笼罩。 有点痛。 景博渊亲吻的力道很大,让她窒息,脑袋有些晕乎。 天还没完全黑透,车外人来人往,叶倾心有种即将被发现的紧张感,她察觉到男人的手从她的后腰滑进衣服里,抚过她的背沟,轻巧地解开她内衣的排扣。 “唔……”她忍不住反抗。 挡风玻璃贴了车膜,可叶倾心能清楚地看见从车前经过的每个人,甚至能看清他们脸上的表情,间或有人转头看向这边,她总有种被窥见了*的错觉。 景博渊的吻,从她的唇上转移到脖子里,紧张之下,肌肤变得异常敏感,浑身的毛孔张开,她清楚地感受到他舌尖的柔软湿滑和牙齿的坚硬。 旁边的停车位有人过来取车,那车主就站在叶倾心旁边开车门,叶倾心瞪着一双眼睛看着那人,生怕他一个转头看过来,即便,有车膜挡着,对方什么都不会看见。 景博渊在扯她的毛衣,她似乎听见毛衣发出‘嗒’一声毛线断裂的声音。 “博渊……我错了……别……” 她想推开他的脑袋,无奈身上没了一点力气,软成了一滩水。 “外面有人……” 女孩小声求饶。 她知错了。 不该作死去撩拨他。 感官上的刺激,让她后面的话像一阵雾散在喉咙里,她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羞人的声音。 景博渊并没有真打算拿她怎么样,亲吻了一阵,目光落在女孩裸露出来的肚皮上,原本平坦的小肚子,此刻变得圆滚滚的,白皙的皮肤被撑得越发透明,可以看得出来,肉质很薄,没有多少多余的脂肪。 男人深色沉着的眸光忽地一缓,流露出几许温柔。 低头轻轻在她肚皮上落下一吻,他亲手将被他折腾得凌乱的衣服整理好。 叶倾心眼眸浸了水一般,缠缠绕绕地看向景博渊。 等他帮她整理好衣服,她似娇似嗔地道:“干嘛这样,外面好多人……” 声音娇媚得叶倾心自己都有些受不了。 本来还想再控诉两句,这声音让她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景博渊看着她笑了笑,摸了下她的头发,先下车,绕过车后打开副驾驶车门,弯腰进来帮她解开安全带,看着贴近自己的那张俊朗冷硬的脸庞,叶倾心抿了抿唇,在他离开的瞬间,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 春天的傍晚,风中还夹杂着一丝未敛干净的料峭。 透着丝丝凉意的风吹在脸上,缓缓降下了叶倾心脸颊的热度。 两人进了餐厅包厢,点了几个菜,吃完饭出来直接去京和医院,颜老夫人今天状态比昨天还好一些,能吃下不少东西。 两人到病房,已经是六点半,天色已经黑了,王丽塔正在伺候颜老夫人吃晚饭。 叶倾心过去从王丽塔手里接过碗筷,“王姨,我来吧,你也去吃饭。” 王丽塔笑着应了声:“好的,那就麻烦你了。” 叶倾心笑:“应该的。” 景博渊跟叶倾心后面,拎着她的双肩包,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他掏出手机看了下,这次没有回避,直接接听。 病房里只有颜老夫人和颜老爷子,其他人都不在,想来是出去吃饭了。 是工作上的电话,景博渊嘴里蹦出一些叶倾心经常听他说到的经济上的专业词汇,她有时候会上网查景博渊说的那些词是什么意思,现在她多少能听懂了,即便说不出那些经济词汇的概念,却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叶倾心喂颜老夫人吃饭,景博渊则一直在接听电话,都是家里人,颜老夫人倒也不介意。 吃着,颜老夫人忽地想起什么,幽幽叹一声,道:“今天我给玉婷打电话,那边一直关机,不知道是不是家里出了要紧的事。” 叶倾心垂着睫毛,手下夹菜的动作不停,微笑道:“宋姨都那么大的人了,有什么事她会自己解决,如果解决不了,您能帮得上忙,她肯定会向您求助,您呐就别操心了,好好养好身体,将来我还指着您帮我带宝宝呢,您要是不把身体养好了,可就没那个精力了。” 提到孩子,颜老夫人脸上的表情一换,笑得花白的眉毛完成了一弯银白的小月牙。 “有精力有精力,看见我家外曾孙子,外婆就什么毛病都好了……”说着,颜老夫人伸手轻轻抚摸叶倾心隆起来的肚子。 “肚子又大了一些,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叶倾心送了块素炒木耳进她嘴里,道:“没什么不舒服,就是有时候肚皮痒……” “你可千万不能挠知道吧?要是挠破了感染,那可就麻烦了。”颜老夫人急急叮嘱。 “没挠,痒的时候擦点橄榄油就好了。” “没挠就好,下次产检什么时候?就在这两天了吧?” “嗯。”叶倾心抬手将颜老夫人飘到嘴里的头发拿开,道:“口渴吗?要不要喝点汤?” 颜老夫人点点头。 叶倾心拿勺子喂她喝了几口蔬菜汤。 景博渊坐在沙发里,通话结束,他交叠着双腿,目光不加掩饰地落在叶倾心身上,颜老爷子坐在病床边默默地吃完饭,起身走到沙发跟前坐下,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聊起天来。 青年男子低沉醇厚的嗓音一下下落在叶倾心的耳膜上,她心脏不由得跟着一下下悸动。 “心心,你今年大三了吧,明年都毕业了,我跟你外公商量过,你实习就来靓颜,你是学服装设计的,先进设计中心的服装设计部熟悉一下。”颜老夫人吃完饭,攥着叶倾心的手把自己的打算说给她听。 “将来集团肯定是要交到你手上的,娇娇那边……我也不会亏待她,她为公司的付出,我看在眼里,我跟你外公商议过,等你坐上执行总裁的位子,就让娇娇当ly品牌运营总监,她从小就想像瞳瞳那样成为高级设计师,当ly品牌运营总监,也有助于她完成梦想。” “你妈妈呀,她从小就喜欢勾勾画画,后来考大学,她执意想考美术生,你外公本想让她学工商管理,她偏不,为了这事父女俩还吵过一架,冷战了好几个月,后来你妈妈不在之后,你外公一想起吵架那事,就后悔,说自己应该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这是叶倾心和颜老夫人相认之后,颜老夫人第一次跟她谈起颜瞳。 “你妈妈跟你一样,乖巧又孝顺,那是她唯一一次忤逆你外公,后来她跟你爸爸结了婚,日子过得很是幸福,你爸爸是个非常有才的人,对你妈妈特别好,还记得你出生那天,你妈妈难产,情况十分危急,医生自然是保大人的,你妈妈拉着医生的手,哀求医生救你……” “医生做不了这个主,出来征求我们的意见,你爸爸什么也没跟我们说,直接让医生带他进产房,后来我们听你妈妈说,你爸爸进去之后告诉她,要么你和你妈妈一起活,要么你妈妈活,要是你妈妈死了,他就掐死你。” “最终,你妈妈撑着一口气,母女平安。” 说着,颜老夫人抹起眼泪。 不知道是高兴于母女平安,还是感动于盛闻君当年对颜瞳的爱。 叶倾心鼻梁微微一酸。 她很难想象一个女人,是怎样为了自己的孩子撑着一口气不敢死去。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大约就是这个意思。 正说着,王丽塔和两个护工回来。 同时跟进来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老夫人,您有亲戚来看您。”王丽塔说:“他在楼下上不来,正要给您打电话,我就顺便帮您把人领上来了。” 那中年男人一进来,直接冲向颜老夫人,边跑边喊道:“老夫人,求你救救我家老婆子……” 中年男人看着有五十多岁,叶倾心没见过,只当是颜家那头的什么亲戚。 景博渊看向那个男人,深邃的眸子不着痕迹微眯了一下,不等那男人和颜老夫人再说什么,他淡淡开腔,轻缓的语调充满压迫感,“老夫人需要静养,有什么话出去说。” 中年男人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看见景博渊的瞬间,他目光微微一缩,眼睛里滑过一抹忌惮和畏惧。 但下一刻,似乎是有什么支撑着他,他梗直腰杆,转向颜老夫人,声音哀戚道:“老夫人,我家老婆子伺候您十几年,她什么样您最清楚了,要不是有人逼迫,她怎么敢对您下药害您病发,求求您了老夫人,您放了我家老婆子吧,她已经知道错了,现在非常后悔……” 颜老夫人眼睛一瞠,脸上布满震惊,指向那个中年男人的手指微微发抖,“你……你说什么?” ------题外话------ 二更,某瑶尽量早 正文 283:认祖归宗(2更) 颜老夫人感觉自己的血压在升高。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心脏病复发,是宋玉婷给她下药?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她颤抖着手指指向那个中年男人,宋玉婷的丈夫吴辽。 老人家的脸色发白。 宋玉婷跟了颜老夫人十六年,十六年的时间,她自认待宋玉婷不薄,宋玉婷五十多岁,年纪可以当她女儿,很多时候她也确实当宋玉婷是女儿那般,宋玉婷的儿子大学毕业,凭自己本事进了靓颜,颜老夫人见他能力不错,一路将他提拔成分公司老总。 宋玉婷,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景博渊看了眼颜老夫人难看的脸色,对两名护工的其中一个道:“叫胡医生。” 然后直接走到吴辽面前,居高临下俯视吴辽,声音平静却不容抗拒,“有什么话,出来跟我说。” 言罢,他率先走出病房。 吴辽强撑着梗直的脊背在景博渊的压力下弯了下来,心头对这个不动声色、不辨喜怒的男人生出的忌惮和敬畏更浓。 这世上有那么一种男人,不用身份地位,单凭眼神和气场,便能震慑别人。 吴辽吞咽了下干燥的喉咙,看了颜老夫人一眼,不由自主抬脚跟景博渊出去。 叶倾心听了吴辽的话,便明白了他的身份。 “外婆,您还好吗?”她担忧地握住颜老夫人的手。 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感觉得到颜老夫人是个重感情的老人家,宋玉婷虽说只是个照顾颜老夫人的佣人,颜老夫人得知宋玉婷的背叛,仍旧会伤心。 “外婆……”叶倾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人家。 王丽塔见此情形,虽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也意识到自己是闯祸了。 “老夫人,我……刚刚在楼下,他说他是来探望您的,没有电梯卡上不来,我没多想,就把人帮您领上来了,我不知道……” 话没说完,颜老夫人捂着胸口倒下去。 “外婆!”叶倾心吓了一跳,忙扶住她。 这时,胡医生领着两名护士赶过来,见状,护士立刻上前给老夫人打了一针。 颜老夫人没有晕过去,瞪大一双眼睛,捂着心口默默流泪。 胡医生给她量了血压,血压高了很多。 “之前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血压升高了?” 叶倾心回:“外婆听到了不大好的消息……” “老夫人现在不能受刺激,有什么事情等老人家好了再说……”若是换成旁人,只怕胡医生要发怒,面对叶倾心,胡医生只得敛下所有的急躁,轻声细语地提醒。 叶倾心点头,“知道了,胡医生。”顿了一顿,她看向颜老夫人怔忪苍白的脸色,问:“我外婆没事吧?” 胡医生从耳朵里取下听诊器,说:“幸好没事。” 一番折腾,胡医生领着两位护士离开,临走前叮嘱王丽塔,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叫他。 叶倾心坐在床边,握着颜老夫人冰凉的手,安慰道:“外婆,您别难过……” “她现在在哪儿?”颜老夫人嗫嚅着唇瓣问。 叶倾心如实回答:“在派出所。” “为什么呢?”颜老夫人咳嗽两声,又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对她不好吗?” “外婆。”叶倾心伸手顺了顺颜老夫人的发际线,几乎全白的发丝,在指尖的触感有些干枯,透着岁月的沧桑感。 “不是您对宋玉婷不好,每个人都会有致命的弱点,她被人拿捏住了弱点,说什么做什么,任人摆布而已。” 叶倾心对宋玉婷的称呼,从‘宋姨’变成‘宋玉婷’。 以前,叶倾心尊宋玉婷一声‘宋姨’,因为她年长,也因为她照顾颜老夫人十几年,知道她做了伤害颜老夫人的事,叶倾心在颜老夫人面前提起宋玉婷,依旧是‘宋姨宋姨’的叫,叶倾心不想老人家起疑,不想老人家在住院时知道自己被最亲近的人背叛了,差点丢了性命。 现在,颜老夫人已经知道了,叶倾心也没有必要再去伪装。 “受人指使?受谁指使?是不是卫娟?”颜老夫人能想到的,也就一个黄卫娟。 黄卫娟这么多年对她不恭不敬,一心只惦记着颜家的家产,她不是不知道。 黄卫娟敢找人绑架伤害叶倾心,威逼宋玉婷对她下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叶倾心没有否认。 颜老夫人忽地笑起来,笑声里染着几分悲凉,眼睛里的湿润越发浓重。 “外婆……” 颜老夫人低低笑了一阵,自嘲道:“这么多年,原来我一直在家里养了白眼狼。” 叶倾心没再说话,安静地握住老人家的手。 这种事情,别人说什么都是徒劳,只能靠自己去消化排解。 “当初,我就不该为了给靓颜找继承人,认古兴德为干儿子,没有继承人,大不了等哪天我跟老头子要不行了,就把公司捐出去,也好过,养只白眼狼害我和我的宝贝外孙女……” “这段时间我一直感觉玉婷有心事,原来心底竟藏着这么大的事。” 好人做坏事,比坏人做坏事更难让人接受。 黄卫娟当初找人意图绑架叶倾心,颜老夫人知道黄卫娟的行为只有愤怒,如今一直跟她关系很好的宋玉婷背叛了她,她更多的是伤心。 不知过去多久,景博渊回来,那个中年男人大约是走了,没有再出现。 “心心啊,你跟阿渊回去吧。”颜老夫人抚摸着叶倾心的头发,说:“你现在有身子,休息很重要,外婆没事,你早些回去歇着。” 叶倾心不大放心。 颜老夫人看出她的顾虑,道:“这里有这么多人照顾着,还有医生护士,没事的,你在这儿,外婆反而要牵挂着你,都不能好好休息呢。” “那我明天再来看您。” “好。” 乘电梯下楼。 叶倾心靠在景博渊怀里,问他:“你跟宋玉婷的丈夫说了什么?” 景博渊一手拎着叶倾心的双肩包,一手搂在她肩膀的位置,闻言拍了拍她的臂膀,声音低沉道:“他不会再来惹老人家心烦,放心。” “你怎么跟他说的?威胁他了?许他好处了?还是答应放过宋玉婷?” 景博渊紧了紧搂住叶倾心的胳膊,淡淡开腔:“都不是。” “那你怎么让他打消向外婆求情的念头的?”叶倾心追根究底地问。 “之前调查宋玉婷,顺道调查了一下她丈夫吴辽,发现吴辽拿着宋玉婷赚的钱在外头养了个情人,我只是给他分析了一下,宋玉婷坐牢能给他带来哪些好处。” 叶倾心:“……” 吴辽来找颜老夫人求情,也不过是舍不得宋玉婷这棵摇钱树,这件事之后,宋玉婷必定不能再伺候颜老夫人,没了颜老夫人这个依傍,她也就失去摇钱树的价值,甚至以后找份工作都困难,没了工作,她的全部精力自然都要放到吴辽身上,吴辽便不能像现在这样与情人肆意私会。 吴辽一听这个,立刻打消把宋玉婷弄出来的念头。 叶倾心看向景博渊,她隐约能猜到景博渊是怎么跟宋玉婷的丈夫说的,这个男人把人性看得太过透彻,也很会掌控人心。 出了电梯,叶倾心忽然想起来宋玉婷那个挪用公款的儿子,这种人放在公司里,就是一个蛀虫,指不定什么时候给公司蛀出致命的窟窿。 “宋玉婷那个儿子还在靓颜?” 此时已经八点,夜凉如水。 景博渊脱下风衣罩在叶倾心身上,将她牢牢搂进怀里,道:“他已经被停职调查。” 叶倾心靠在景博渊宽阔厚实的怀抱里,侧头仰视着他冷峻的侧脸,男人严肃且一丝不苟、甚至有些凉薄的神情,让她莫名觉得安全和温暖。 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已经做好了一切。 今晚王丽塔把宋玉婷的丈夫领上来,刺激到老人家,是意外中的意外,所幸颜老夫人只是伤心一些,没有别的什么大碍。 想到颜老夫人流泪难过的样子,叶倾心不由得一阵心酸。 外人总是向往并羡艳着豪门生活,又岂知身处豪门,也有自己的艰难。 面对金钱与地位,人性的肮脏展现得淋漓尽致。 接下来的几天,叶倾心白天上课,晚上去医院陪一会颜老夫人。 王丽塔把吴辽领上楼险些造成大错,颜老夫人和叶倾心都没有怪罪,她此后照顾颜老夫人越发用心,每次有人来探望颜老夫人,她都先把人拦在门外,打电话问过叶倾心或是景博渊之后,才放人进病房。 周四,颜老夫人出院回家静养。 周五,下午的两节选修课叶倾心请了假,去医院产检。 b超室。 白医生拿着探头对着叶倾心的肚子一顿滑动,好一会儿,换宁医生。 两人眉头均深锁着,一脸的凝重。 这次程如玉不在,景博渊站在b超床旁边,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上面很模糊的一团灰色,不断地变化着,有时看好像是宝宝的脑袋,仔细看似乎又不是,叶倾心有点看不懂。 景博渊目光专注,好似能看得懂。 检查了好长时间,叶倾心隐约看见宁医生额角渗出了细密的薄汗。 她不由得皱了下眉,问:“宁医生,孩子还好吗?” 宁医生笑了下,玩笑似的道:“给景太太产检是件很有挑战性的事……” 又过了一会儿,她道:“三个宝宝长得很好,大小与孕周相符,景太太不用担心,等再过一段时间做个四维彩超,看得能更清楚一点。” 白医生道:“饮食上一定要加强营养,并且注意营养均衡。” 叶倾心莞尔道谢:“谢谢白医生、宁医生。” 白医生、宁医生:“景太太客气。” 从医院出来,叶倾心忽然想起来忘了问医生孩子的性别,她遗憾地叹了口气,旋即又笑起来,道:“虽然没能知道小家伙们是男孩还是女孩,不过知道他们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重要,你说是不是?” 医院里人多,景博渊将她护在怀里,闻言紧了紧搂着她的胳膊。 叶倾心自顾自又道:“我觉得一定是有男孩也有女孩。”她是这么期望的。 景博渊冷不丁来了一句:“你可能要失望了。” 叶倾心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景博渊低头俯视过来,口气认真:“没有女孩。” 叶倾心张着嘴,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想到景博渊当时看电脑屏幕看得那么专注,好像能看得懂一样,她眸子微微瞠大,“你看得懂?” 景博渊没否认。 “你居然看得懂b超,你看出来三个小家伙是男孩儿?” 叶倾心眼睛里放着光,“博渊,你确定?” 景博渊淡淡回道:“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百分之九十他是往保守了说的。 叶倾心两手紧紧揪住景博渊身上的风衣料子,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烁着崇拜,笑得见牙不见眼,问道:“你居然还能看得懂b超,你说,这世上还有你不懂的东西吗?” 景博渊看见女孩眼睛里的雀跃和崇拜,心情没由来变得异常舒畅,他不觉一笑,说:“有很多。” 叶倾心笑吟吟的搂住他的腰。 总感觉自己老公是最棒的,什么都会。 两人说说笑笑往停车场走,阳光照在两人身上,画面美好得宛如一幅画。 回到南山墅,三位老人家围上来问检查结果,知道叶倾心肚子里的宝宝都很健康,并且都是男孩子,自然是很高兴。 周六。 四月十六,盛老爷子当初找高人选定的黄道吉日。 叶倾心穿了套比较端庄正式的衣服。 每个家族认祖归宗都有一套繁杂的程序,考虑到叶倾心的肚子,盛老爷子和盛老夫人将程序简单化。 到祠堂让辈分最高的年长者请出族谱,将叶倾心的名字填上去,在大辈的带领下祭扫族墓,然后摆场认祖归宗宴即可。 除了家族里的长辈,盛老夫人和盛老爷子还邀请了京城各大家族的大家长前来见证。 熙熙攘攘的也来了几百号人。 盛家的祠堂是从祖上流传下来,少说也有几百年历史,盛老爷子十几年前修缮过一次,当时耗资将近五千万,叶倾心走进祠堂,恍惚间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古朴的建筑风格和恢弘的气势,隐约可见当年的风光与辉煌。 景博渊一直陪在叶倾心身边。 前两项环节都很顺利,填族谱时,写的名字是‘叶倾心’,没有写‘盛颜心’,这是之前商议好的。 盛老爷子虽然辈分不是最高,但他是盛氏一族的族长,认祖归宗的仪式便由他主持。 祭扫完族墓,一行人回到盛家老宅。 认祖归宗宴摆在盛家老宅。 盛家偌大的宴会厅摆了六十几桌宴席,请来六位米其林三星厨师掌勺。 叶倾心以白开水代酒,一桌一桌给长辈们敬酒。 那些以前对叶倾心来说见一面都犹如登天的大人物,对她和蔼可亲得像对待家里的小辈。 叶倾心始终笑容安静端庄,不卑不亢,言行举止和那些名媛淑女相比丝毫不差。 有些东西,是天生的。 叶倾心与生俱来的那种高贵优雅的气质,并没有在过去二十年的贫困生活里磨灭,经过磨难困顿的洗礼,反而沉淀得更加纯粹通透,给她机会,便光芒万丈。 盛文琼坐在位子上,手里端着高脚杯,看向叶倾心的目光,好似藏了针。 她几乎已经无法将那个穿梭在席间、光彩照人的叶倾心,与当初在景博渊别墅见到的卑微小女佣联系到一处。 当初的叶倾心,即便和现在一样漂亮淡然,也还是这样不卑不亢的沉着性子,可那时的她,宛如一颗蒙了尘的珍珠,所有的光彩都被那一层薄薄的灰遮掩住。 而此时此刻,尘灰洗净,光华毕现。 盛文琼咬着牙,原本她能随意踩一脚的小丫头,如今却需要她去嫉妒,甚至是……仰视。 ‘啪’一声,她重重放下高脚杯。 桌上除了盛文琼,都是旁支的女性长辈,见盛文琼如此,都心知肚明她的怒气从何而来。 个个缄默不语,桌上气氛沉默,和旁边的热闹格格不入。 以前盛文琼作为盛家主脉唯一的继承人,众人自然是巴结着她,盛文琼脸一冷,众人都得捧着哄着,现在盛家的嫡亲孙女回来了,谁是第一继承人,可就难说了。 盛文琼明显感觉到自己不仅在家里的地位因为叶倾心的出现变了,在外面,也不再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个,这样的落差,更是让她心生不平衡。 叶倾心敬到盛文琼这一桌。 她端着酒杯,先礼貌得体地与众人打了声招呼。 等盛老夫人挨个给她介绍了每个人的辈分,叶倾心落落大方地按着辈分挨个叫了人,一点都不怯场。 叫到盛文琼,叶倾心笑容满面,举着酒杯送到她面前,语带恭敬地喊了声:“姑姑。” 盛文琼不咸不淡地看了叶倾心一眼,没理会叶倾心送到她面前的酒杯。 叶倾心举着酒杯,唇边的笑容不变,她礼貌得体又耐心的笑容,将盛文琼衬得越发傲慢无礼。 盛老夫人暗暗掐了盛文琼的胳膊一把。 盛文琼不理会。 盛老夫人浑浊却精明的眼睛里隐现怒意,“胡闹也要分场合,你一个五十多岁的长辈,竟不如二十一岁的小辈懂事?注意你的身份。” 盛老夫人说话时音量不大,宴会厅闹哄哄的,别的桌没听见她的话,可本桌的人都听见了。 个个低头屏息不语,假装没听到。 盛老夫人扯了下盛文琼的衣服,“把酒杯端起来!” 她的声音有些大,旁边的人注视过来。 今天是叶倾心认祖归宗的日子,给各位长辈敬酒,也是求得长辈认可的一种方式,若是任由盛文琼冷待叶倾心,旁人见了,只会以为叶倾心在盛家没有地位。 叶倾心现在可说是盛老夫人的心头肉,是盛家唯一的嫡亲孙女,是盛家的公主,盛老夫人不允许旁人对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尊重,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女儿。 这还是盛老夫人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给盛文琼没脸。 盛文琼看了眼叶倾心笑吟吟的一张脸,用力咬了咬牙,端起酒杯与叶倾心的酒杯碰了一下,力道有些大,发出‘叮’一声响,震得叶倾心手腕一麻,酒杯猛地一晃,杯中的水洒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一幕,旁边有人惊得抽了口冷气,叶倾心却稳若泰山,淡淡然看向盛文琼,莞尔道:“谢谢姑姑。” 良好的教养,越发将盛文琼衬得像个毫无修养泼妇。 盛老夫人看向盛文琼的眼神越发失望,看向叶倾心的眼神却越发满意。 景博渊目光堪称冷静地看了盛文琼一眼,从西装裤右口袋掏出手帕,低头耐心细致地擦干净叶倾心被打湿的手。 寻常简单的动作里,饱含了男人对女人的呵护和宠溺。 “老夫人您真是好福气,得了这么个大家闺秀似的的孙女不算,还得了这么优秀的孙女婿,您瞧瞧这小两口,真甜蜜。”饭桌上有人说了一句。 “阿渊跟我们盛家真是有缘,兜兜转转的,终究是成了我们盛家的女婿……” 后面这话,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 当初余清幽喜欢景博渊,圈子里谁人不知? 那话分明是在说,余清幽没本事嫁给景博渊,叶倾心嫁了,虽然这是事实,可落在盛文琼耳朵里,分外刺耳扎心。 这简直就是在羞辱她!当初她是那么积极撮合余清幽跟景博渊。 握住高脚杯的手猛地收紧,片刻,又松开,笑了下,她说:“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好,未必就是真好,谁知道回到家关起门来,这两口子是怎么过日子的?之前电视里不还曝光了一起家暴事件,夫妻俩在外人面前恩爱得跟一个人似的,结果,那女的在家里被打得哭爹喊娘。” “那女的也还不算最可怜,好歹有双爹娘护着她,把她从火坑里救出来,要是像有些人那样没爹没娘,哪天被打死了都没人管,那才是真的可怜……” 景博渊眉眼严肃且平静,似是没听见盛文琼夹枪带棒的话,帮叶倾心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细致又温柔地擦干净,叠好帕子放回口袋。 那帕子叶倾心记得,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递给她擦脸的那块,深蓝色的。 景博渊一直留着,也一直在用。 收好帕子,他视线不疾不徐扫向盛文琼,深邃的眸子里隐约透着几分厉色。 “姑姑玩期货两年亏了六十个亿,还有心思管别人夫妻的事。” 景博渊没有刻意压低嗓音,除了盛文琼这桌,相邻的两桌也都有人听见。 “什么?!”盛老夫人吃惊,音量陡然拔高,察觉到旁边的人都看过来,她敛下心底‘噌噌’往上冒的怒火,扯着嘴角安抚众人,道:“没事没事,你们吃。” “今晚给我解释清楚。”丢下这句,盛老夫人领着叶倾心去另一桌敬酒。 盛文琼脸色在景博渊说出那话之后,变得惨白又难看。 她玩期货的事,没有人知道,就连余威都不知道,景博渊居然知道,还清楚地知道她输了多少! 六十个亿,对于盛氏集团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个人来讲,绝不是一笔小数目。 她这么多年靠庄园得来的那些钱,除了平日里的挥霍,全都被她输光了,这也是她虎视眈眈庄园的原因之一。 没有那笔可观的收入,以后怎么支撑得起她奢靡的生活,怎么满足她玩期货的*。 跟赌博一样,她玩期货有瘾,几乎每天一有空就看盘。 “两年输了六十个亿,盛家果然财大气粗,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六十个亿什么样。” “你哪能跟人家比,盛家有盛氏集团,有年营收几十个亿的庄园,六十个亿对盛家来说九牛一毛。” 桌上议论纷纷,盛文琼却没听见,她转头看了眼景博渊的方向。 第一次真正意识到,那个看着不好得罪的小辈,是真不好得罪。 她一直仗着身后的盛家和自己长辈的身份,总以为景博渊不敢对她怎么样,事实证明,景博渊根本不用对她怎么样,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让她不好过。 今晚,盛家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狂风暴雨。 ------题外话------ 某瑶顶着锅盖遁走…… 正文 284:心心才是盛家名副其实的千金(1更 盛文琼玩期货输钱的事,不知怎么传进余威的耳朵里。 他当即起身,抬脚想往盛文琼那桌走,脚迈出去一半,又想到了什么,收回脚坐下,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灌下去。 当初与景博渊争夺盛氏集团控股权,他想要以高价收购其他股东手里的部分股份,有景博渊高价收购的例子在先,董事局那群老狐狸,坐地起价,把股份的价格生生抬高百分之一百二,比景博渊当初收购股份价格还高出百分之二十。 他手里的资金根本支撑不了,他知道盛文琼手里攥着庄园这么些年的收益,数目肯定不小,跟盛文琼商量过让她拿出资金来支持自己,盛文琼以资金投进项目里为由搪塞了他,却没想到,竟是被她输掉了。 这个败家玩意儿! 宴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盛文琼的事,旁人也不过是当笑话笑一笑。 叶倾心一圈酒敬下来,腰和腿有些酸,盛老夫人看出她眉宇间隐约流露出来的疲色,心疼道:“心心累坏了吧?阿渊快扶心心回房休息一下,我早就让人给你们布置了间卧室,以后你们过来就住那间卧室,快去吧快去吧,回头让底下人给你们把饭送到房里——” 话音未落,宴会厅门口一阵吵闹声传来。 “小姐,您不能进去……小姐!小姐!”佣人急切的声音传进来。 “给我让开!才几天不见,不认识我了是不是?”余清幽的声音显得气急败坏,“里面有什么是我不能见的?嗯?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居然没人通知我,是当我死了?还是我不是盛家的人?” “不是的,小姐,是……是……” “干什么大呼小叫的?”盛老夫人听到余清幽的声音,意外之余又有些头疼,“你看看你什么样子,哪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这么叫喊?” “走,有什么话跟我到书房去说。” 今天是叶倾心重要的日子,盛老夫人不想在各大家族的大家长面前闹出什么笑话,拽着余清幽往宴会厅外拖。 余清幽的目光直直落在不远处的那对璧人身上,缓缓,落向叶倾心隆起来的肚子上。 “奶奶,这就是您的不对了,今天是表妹认祖归宗的大日子,您怎么都不叫人通知我,让我也来见证一下舅舅的女儿归来,我好歹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身上流淌着盛家的血。” 余清幽又瘦了很多,脸上几乎没什么肉,身上的衣服宽松得很不合体,脸上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眉眼间的憔悴。 “小姐累了,带小姐回房休息。”盛老夫人不给余清幽再说话的机会,直接吩咐佣人上前将余清幽弄回房。 “谁敢碰我?” 余清幽猛地一声怒吼,睁大的眸子里迸射出野兽般凶狠的光。 “我也是盛家的人,我不能出席吗?外婆,您为什么这般偏心?我难道不是您的外孙女吗?我为什么就不能来?” “她有什么好的?嗯?你们都要护着她,还给她摆这么大场面认祖归宗,不过一个低贱的破落户,有什么资格当盛家的小姐?你们知道她以前跟谁有过一腿吗?” 余清幽的目光扫向席位,伸直手臂指向叶倾心,表情透着几分得意与报复的痛快,一字一句道:“我亲眼看见,她和叶俊东在一起,叶俊东你们都认识吧?景博渊的姑父啊,她就是一个被人玩坏了的破鞋,别说当盛家的小姐,就是当夜总会的小姐,也没人会要这种被人玩坏了的!” “清幽!” 啪! 盛老夫人的怒吼与响亮的巴掌声同时响起。 她那一下打得很用力,打完了整个手掌都在发麻。 “说够了没有!”盛老夫人气得浑身直抖,“你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盛文琼见余清幽被打,又气又心疼,过来一把将余清幽搂进怀里,看见她的嘴角都流出了血丝,更是心疼得不行,语气很冲地道:“妈,你干什么下这么重的手,嘴都打破了……” “我又没说错!”余清幽挣开盛文琼的搂抱,声音大得像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亲眼看见她跟叶俊东在咖啡厅里拉拉扯扯,一看就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叶俊东什么人,有老婆有孩子,年纪能当叶倾心她爸,难不成两人还有真爱?” “她分明就是个见不得人的小三,被人玩腻了就来勾搭景博渊,外婆,您怎么能让这种女人进盛家的门,您也不怕她玷污盛家的清誉!” “你……”见余清幽越说越不上道,盛老夫人气得一口气险些喘不过来。 这就是她,宝贝了二十*年的好外孙女。 心胸狭隘、不知进退、心思歹毒,好好的一个女孩,怎么就长成了这样? “清幽,少说两句。”余更新过来扶着盛老夫人在沙发里坐下,“这么多人看着像什么话,今天是心心回盛家的日子,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哥,连你也护着她,她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护着她?” 余清幽目光左右一环顾,定格在一位七十多岁的老者脸上,她走过去,对那老者道:“三叔公,除了外公,整个盛家就您辈分最大,你快劝劝外公和外婆,让他们千万别把叶倾心认进盛家,让她进来玷污的不仅是我们家,三叔公你们也要跟着丢脸。” 被叫三叔公的老者,清了清嗓子,把头转向另一边。 余清幽被无视,又专转向另一个人。 “七叔公,我从小您是最疼我的,您要相信我的话,叶倾心跟景博渊的姑父真的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您一向眼睛里不揉沙子,您不能眼睁睁看着外公外婆犯错却坐视不管……” 叶倾心站在旁边,冷眼看着余清幽像个疯子一样向众人宣告她和叶俊东的见不得人关系。 婚礼那天,在坐的都在,都看见叶俊东以父亲的身份带她走过红毯,也都以为叶俊东就是她的父亲。 余清幽的话,不仅没有对叶倾心造成什么影响,反而将她自己陷入可悲的局面。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那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我拖出去!”盛老夫人简直要气炸了,喘口气肺都在疼。 余清幽后知后觉也发现,所有人对她爆出的料无动于衷。 自从知道叶倾心要认祖归宗,她就日思夜想怎么阻止事情的发生,就算阻止不了,也要让叶倾心身败名裂,让所有人耻笑她。 可是,叶倾心做人素来低调,处事圆滑,虽然长得漂亮,但在感情方面从不乱来,余清幽实在没有掌握她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想了很久,她忽然想起来之前在一家咖啡厅外拍到的叶倾心和叶俊东的视频。 可是为什么在场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一点反应都没有? 余清幽两只胳膊被人控制住,她看着众人冷漠的表情,忽然觉得这个地方是如此陌生。 佣人押着她往宴会厅外走,她怔怔的忘了反应。 曾经,她在这间宴会厅举办过二十岁的生日宴,那时的她,穿着华丽的礼服,头戴钻石皇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在坐的所有人都对她投以惊叹的目光,她到哪里,都是一片赞美之声。 今天,同样的地方,相似的场景,她却已经不再是被众人羡艳惊叹的那个,甚至,她似乎感觉到众人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讥笑和轻蔑。 没有人信她说的话,就像当初,她告诉家人,楼良辰虐待她一样,没有人信她。 在被拖出宴会厅的瞬间,余清幽脑子忽地灵光一闪,她知道众人为什么不信她了,一定是因为没有证据。 她两眼迸射出尖锐的光,用力挣脱佣人的控制,再次冲进宴会厅,颤抖着手指急切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大声道:“我有证据!我把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录了下来……” 余清幽一开始的怔愣,让控制住她的佣人以为她是妥协了,一时大意,被她轻易挣脱。 “清幽。”余更新眼神怜悯地看向余清幽,缓缓道:“博渊的姑父和心心确实有不一般的关系。” 余清幽两眼又是一亮,浓浓的期盼和惊喜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哥,你相信我?” “他们是父女。”余更新接着道。 余清幽一怔。 “你说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博渊的姑父和心心是父女,只有你不知道,清幽。” “不可能,你们被她骗了,你就是个骗子。”余清幽怔了一瞬,反应过来立刻反驳,“你们都被她骗了!” 说着,她转向叶倾心,手指狠狠指着叶倾心,“你这个贱人,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个祸害,害完我又想来害我的家人,我不允许你伤害我的家人,给我滚出去,想当盛家的千金,做梦!凭你也配!” “余清幽!你太让我失望了!”盛老夫人一个箭步挡在叶倾心面前,一把挥开余清幽的手指,言辞犀利道:“心心是盛家嫡亲的孙女,她才是盛家名副其实的千金,该滚出去的是你!” “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盛老夫人目光扫过在场佣人的脸,“以后,谁敢让余清幽踏进这个宅子半步,谁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当家主母的气势展露无遗,佣人们低头战战兢兢回:“是,老夫人。” “清幽,闹够了就回去。”余威冷冷地看向余清幽,语气严厉地说了句。 他现在没什么心思去管余清幽,当初若不是余清幽为了个男人胡作非为,盛氏集团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妈,您说什么呢,清幽还小,您怎么还跟一个孩子较起真来了,我先带她回房休息,有什么事以后再说。”盛文琼冷冷地看了眼叶倾心,对余清幽道:“清幽,妈陪你回房,走。” 余清幽被盛老夫人两句话弄得呆愣在原地。 外婆这是……不要她了? 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我不走!啊——!”余清幽甩开盛文琼的手,抱着头痛苦地嘶吼。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众人一跳。 “你们都不信我,你们为什么不信我?”余清幽情绪激昂得几乎到了疯狂的程度,精神状态在崩溃边缘游走,“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信,我说楼良辰虐待我,你们也不信,都不帮我!你们都不救我!你们是不是不爱我?啊?” “是叶倾心!是她让楼良辰虐待我!他们让人欺负我……不,是景博渊,是他让楼良辰欺负我,他记恨我推叶倾心下楼流产,故意让楼良辰娶我,外婆,你们救我啊,我、我难受……” 余清幽说着忽地打了个颤,紧接着似乎是身上痒,她不停地抓挠身上的肌肤,越挠越急躁凶狠,嘴里喋喋不休。 “外婆、妈,你们救我,我好难受,好痛好痒……” 余清幽的异常,很快引起众人的注意。 “清幽?你……你怎么了?”盛文琼见余清幽撕扯衣服挠着肌肤,每一下都抓出了血痕,心里暗暗一惊。 这症状…… ------题外话------ 二更,尽量早 * 推荐好友唐久久新文【你好,南先生】 郁湘思觉得,男人不近女色其实就是有心无力、能力不足。 南珩用实际行动证明,面对郁湘思的时候,他不仅有心有力,而且能力很足。 正文 285:我愿陪他一起摔下来(2更) 宴会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余清幽身上,震惊的、诧异的、若有所思的。 注意力都被她毒瘾发作吸引,她说了什么,众人倒是没有注意。 “你们都不救我,你们都不救我,我恨你们……”余清幽的脸上、脖子里都被抓出血痕,最后似乎是抓挠已经止不了她的痒,她躺在地上打滚,试图用摩擦缓解钻进骨头里的痒痛。 场面有些惨烈。 景博渊护着叶倾心往后退了几步,有意无意的,男人宽厚的身躯挡在女孩的面前,遮挡了她的视线。 他在担心她害怕。 叶倾心将焦点定格在男人的深灰色西装布料上,他的背好似一堵墙,那么沉稳,那么有安全感。 看不见‘墙’后的景象,听余清幽一阵阵的嘶吼,和众人的抽气声与惊悚的目光,叶倾心也能想象画面一定凄惨。 隐约的,她有些明白余清幽是怎么回事。 叶倾心双手悄悄揪住景博渊腰两侧的西装布料,轻轻贴近他的后背,耳朵贴在男人后心的位置,听到他胸腔里‘噗通噗通’稳健有力的心跳,心头跟着一下下颤动。 景博渊以为她揪住自己的衣服是害怕,转身不顾旁人在场,直接将她搂进怀里,把她的头按进怀里。 叶倾心愣了一下,知道他是会错了意,悄悄笑了下,没有说什么,心安理得地被他护着。 男人细致入微的举动,饱含了情意与宠爱。 余清幽的惨状,叶倾心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心生怜悯。 怀抱之外的一切,与她无关。 盛老夫人已经从愤怒变成了震惊,“她这是……” “这是毒瘾发作的症状!”席间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她居然吸毒?” “天呐,好可怕!” 一阵嗡嗡的议论。 盛老爷子命令佣人:“还不把小姐送回房里休息。” 佣人这次手脚十分利落,余清幽很快被扶出宴会厅。 “真不好意思,让各位看笑话了,清幽这几天不大舒服,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各位不必挂心。” 盛老爷子声音清朗,很客套的一番话,却暗藏警告,在场的都是人精,哪里有听不明白的。 “人身体一不舒服,脾气就会跟着不好,我看清幽的状态不大好,老先生可得找医生好好给她瞧瞧,悉心调理。”有人关心似的地说了句。 一场认祖归宗宴,可谓是跌宕起伏,着实让宾客们看了场精彩的戏码。 宴席很快结束,盛家的人在门口送客,盛老夫人怜惜叶倾心身子重,让她早早回房歇着。 她和景博渊的房间被精心布置过,看起来高端大气又温馨舒适。 盛文琼心里记挂着余清幽,送客时心不在焉。 她的女儿,居然吸毒? 毒品那东西不能沾,沾了这辈子就完了。 “我听说这叶倾心以前生活特别艰苦,可你看她那模样那气质,一点都不像贫困家庭里走出来的女孩,高贵优雅,性子又沉静,关键是教养好有礼貌,一声三表姑叫得我一颗心都化了,倒像是从小就接受高等教育的名媛淑女。” “人真是经不起对比,余家那个哪里是千金小姐,分明是个市井泼妇,没教养没礼貌,真不知道盛家是怎么养出这么个女孩的。” “随妈呗,她妈不就那德性,大庭广众之下一点脸面都不要,跟个小辈斤斤计较,人肚子里还有孩子呢,碰杯时使那么大劲儿,真是跌份。” 盛文琼因为心里记挂着余清幽,送客不专心,被盛老夫人给撵回来。 穿过院子,她耳朵很尖地听到窃窃私语,寻声看过去,瞧见两名穿着华丽的贵妇人交头接耳,两人脸颊泛着红,显然是喝得偏高。 盛文琼朝那两人走过去,“在背后说人就不跌份?” 冷不丁的声音,让那两人都惊了一下。 看见是盛文琼,两人同时一愣,旋即赔着笑脸道:“我们可什么都没说,你不要误会……” “对对,我们正要走了,刚还说着要跟你告个别,呵呵,下次见。” 说完两人赶紧溜走。 盛文琼看着两人着急忙慌的背影,想到两人刚刚的话,气得捏紧了拳头。 一群见风使舵的东西!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转身走向客厅。 “啊——放我出去——你们这群混蛋——我要回家!我要找楼良辰——”余清幽的惨叫伴随着砸门声从楼上传下来。 盛文琼慌忙上楼,佣人围堵在余清幽卧室门口,有人脸上被抓了道道血印子。 “怎么回事?让你们照顾小姐,个个杵在门口做什么?” “夫人,小姐她……”佣人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的像什么话,有话就说!” “小姐发疯了,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 啪! 清脆的巴掌声。 盛文琼怒瞪向说话的佣人,“什么叫小姐疯了?我看你才是疯了,一群没用的废物,连个人都照顾不好。” 那小佣人脸颊顿时肿了起来,含着泪委屈地低着头,脸火辣辣地痛着,却不敢抬手捂住,带着哭腔小声道歉:“对不起,夫人,我说错话了,请原谅。” 盛文琼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伸手去开卧室门。 卧室门被从外面锁了起来。 门甫一推开。 呼—— 物体划破空气的声音,紧接着‘嘭’一声,什么东西狠狠砸在盛文琼鼻梁上,疼得她鼻梁整个一麻,眼泪不受控制掉下来。 “夫人!你没事吧?”佣人围过来。 盛文琼捂着鼻子,用力摆了摆手,不让他们过来。 房间里,能砸碎的东西全都被砸碎了,能扔在地上的东西都在地上。 余清幽看见门开,直接冲过来。 盛文琼伸手将她拉住,心疼地看向神经病一样的女儿,用力甩上门,问:“你怎么会染上毒瘾?” “妈,你最疼我是不是?我好难受,你给我弄点过来,我、我以后都听你的话,给我吸一口,让我马上去死都行,妈!” “你怎么能去碰那东西,你……”盛文琼看着苦苦哀求自己的余清幽,生气又心疼,鼻梁上的疼也不顾了,“你要我说你什么好,良辰对你那么好,你还有什么不知足?天天出去疯玩,是不是在外面疯过头了,被人引诱吸了毒?” “妈,别说那些没用的了,求你,我现在难受得要死了,你一向最疼我了,肯定不会看着我受苦的是不是?求你了,给我弄一点过来,我真的会死的!”余清幽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良辰知不知道你吸毒?”盛文琼转而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余清幽之前在外面玩,怀了孩子回来,楼良辰虽没有怪罪,但那毕竟是一个男人的底线,想必楼良辰心底还是介怀的,现在若是知道余清幽又染了毒瘾,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包容她。 “他知道。”余清幽哭道:“就是他害我染上毒瘾的,妈,求你帮我弄一点过来,他已经两天没给我吸了,我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说话间,余清幽不停地拿脑袋撞墙,一点都不含糊,‘砰砰砰’的声音很吓人。 “清幽,都这时候了还不说实话,良辰对你怎样,妈看在眼里……”盛文琼还想再说什么,看到余清幽撞了没几下,脑袋都磕出了血,盛文琼心里一惊,忙拦住她,“好了好了,别这样,我去给你想想办法,别撞了,妈看了心疼……” “谢谢妈!谢谢妈!我就知道你对我是最好的……” 话没说完,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文琼,以前你惯着清幽我不管,我也宠她,这次不能再由着她,她必须去戒毒所。”盛老夫人和盛老爷子、余威和余更新进来。 “我盛家世代清清白白,没人沾过毒品,清幽必须去把毒给戒了。” “我不去!”余清幽激动地反对,“你们就是想让我死!你们就想看着我痛苦!” “清幽,这是为你好。”盛老夫人苦口婆心,“你再继续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死在毒品上,戒了毒,调养个一年半载,你还能像个正常人那样活。” “你们送我去戒毒,不如直接杀了我!”余清幽拔腿往门口跑。 “按住她!”盛老夫人一声命令,几个膀大腰圆的佣人立刻钳制住余清幽。 “戒毒所已经联系好了,一会就有人来带你走。”盛老夫人斩钉截铁,仔细看,会发现老人家眼睛通红。 余清幽挣扎,“不要!我不要去戒毒所!外婆你好狠的心!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外孙女?为什么对我这么狠?” 这时,外面一阵汽车引擎声。 没多久,楼良辰上来,他穿着黑色的风衣,黑色的西装裤,风度翩翩,看着优雅绅士。 挨个问候了在场的长辈,他表情带着浓浓的歉意,道:“对不起,是我没照看好清幽,给了她吸毒的机会,是我害了她,我真是该死……” 他看向余清幽的眼神,有心疼有自责,还有一丝恰到好处的意外,似是根本没想到余清幽居然会吸毒一般。 “快别这么说,是我们清幽不懂事,你照顾她已经够多了。”盛老夫人道:“我联系好了戒毒所,准备送她去戒毒,你怎么想?” “外婆您是对的,我不反对。”楼良辰眉头微蹙,温柔地看向余清幽道:“清幽,你放心,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对你的心都不会变,我等你,等你解了毒,我们重新开始。” 饱含深情的一番话,感动了在场的所有人。 楼良辰说得真挚,加之他这么长时间以来对余清幽的各种好和包容,没有人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余清幽看见亲人眼里流露出来的对楼良辰的满意和欣慰,戒断反应给她身体上折磨的同时,深深的绝望包裹着她。 她的亲人,微笑着将她往火坑里推,任由她挣扎解释,他们都以为她是幸福的,抱着欣慰祝福的心态,看着她在水深火热里哀嚎。 二楼的另一个房间,叶倾心靠在景博渊怀里,轻轻闭着眼睛。 余清幽的哭喊和哀嚎从门缝里传进来,在她耳边回响。 甚至楼良辰演的那出深情的戏码,这边也能听得到,只不过不大清楚。 戒毒所的人很快过来。 余清幽被带上车的时候,各种恶毒的话从她嘴里蹦出来,整个宅院都在回荡她的诅咒。 车子一开走,盛老夫人腿下一软,眼泪一颗紧着一颗从她布满褶子的眼眶里滑下来。 她将余清幽捧在手心里疼宠了二十*年,即便再多的失望和愤怒,也掩盖不了内心对她的疼爱。 之前那不再让她踏进盛家半步的话,也不过是一时气愤的话。 楼良辰及时扶住盛老夫人软倒下去的身体,“外婆,你别这样,清幽不会有事,她会好好的出来,等她出来了,我一定替您好好看住她,绝不再让她接触那个圈子,也不会让她再吸毒。” 盛老夫人淌着眼泪,拍了拍楼良辰扶着她的手,道:“好孩子,难为你了。” “外婆,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就该互相帮助吗?我对清幽……” 楼良辰眼眶湿润起来,欲言又止的话似乎饱含了无限的感情,擦了把眼泪,他说:“我这辈子就是栽在她手里了,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没办法放下她,只是希望这次之后,她能够明白我对她的心……” 他在盛家人面前,一直扮演着情深不悔、却被辜负的男人。 这也是盛家人不信余清幽话的原因之一。 他首先把自己摆在被辜负的位置,轻易就获取了别人的同情和信任,何况,他的戏演得天衣无缝,余清幽的辜负也是真的,更让盛家人对楼良辰坚信不疑。 叶倾心站在人群之后,望着楼良辰将盛家的人哄得团团转,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真是虚伪得可怕。 晚上,叶倾心和景博渊在盛家住下来。 景博渊上午来时带了笔记本过来,吃完晚饭,他在卧室里对着笔记本开越洋视频会议。 叶倾心靠在床头安静地看着书。 她穿着印花的和服睡衣,温柔娴静的款式将她衬得娇俏可人,隆起的肚子在薄薄的睡衣布料下显露出来, 刚洗过澡的女孩,浑身散发着香气,长发垂肩的模样,风情旖旎。 景博渊的视线不经意从电脑屏幕落向床头的女孩,一时竟再也移不开。 灯光下,她的两条腿散发着牛奶的光泽。 忽然觉得有些口渴,叶倾心放下书下床,向景博渊比划了一通下楼倒水喝的动作,套上外套,扣好纽扣,推门出去。 盛家的佣人比较多,夜里面一直都会有人守夜。 “大小姐,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守在二楼的佣人朝叶倾心鞠躬问。 整个别墅都静悄悄的。 叶倾心站直身体,笑容得体大方地对那个佣人道:“给我一杯白开水。”想到景博渊不知道要开会到什么时候,她补充一句:“再来一杯茶。” “您想要什么茶?” 叶倾心想了下,景博渊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茶叶,便道:“都可以。” “您稍等。”佣人说完,向过道的西边走过去,拐弯,下楼。 夜微凉,过道尽头的窗户敞开着,阵阵似有若无的凉意灌进来。 叶倾心光裸着腿,察觉到凉意,转身想回房间。 身后不远处,盛文琼站在那里,一声不响,穿着紫色的睡衣,披头散发,风韵犹存,气质高贵。 只是眼睛里的憎恶,损坏了她的气质。 叶倾心面对她不加掩饰的厌恶,波澜不惊地微笑,礼貌问候:“姑姑。” 盛文琼款款走过来,站在叶倾心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目光审度。 叶倾心从容回视她的目光。 片刻,盛文琼冷冷道:“确实有勾引男人的资本,景博渊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就这么点姿色,就能把他迷得五迷三道。” 叶倾心双手无意识地覆在肚子上,不着痕迹拉开与盛文琼的距离,莞尔:“姑姑干嘛这么贬低表姐。” 盛文琼皱眉,显然是没明白叶倾心话里的意思。 叶倾心又道:“虽然表姐连这点姿色都没有,没能勾引到博渊,但她现在嫁给表姐夫,把表姐夫收服得那么听话,也很厉害了。” 盛文琼冷笑,“叶倾心,你可知道你有多讨人厌?” 叶倾心笑得越发璀璨,“彼此彼此。” 盛文琼:“俗话说得好,商场如战场,没有人能常胜不败,景博渊现在站得越高,摔下来时越狠,我等着看你跟着他一起从高处摔下来的那天。” “谢谢姑姑关心,即便有一天他摔下来,也会有我陪着他一起,不知道姑姑有一天从高处摔下来,姑父会不会心甘情愿跟随姑姑。” “走着瞧。”盛文琼留下这句,越过叶倾心往楼梯口的方向走,与叶倾心擦肩而过的瞬间,故意往叶倾心身上撞了一下,叶倾心似是早有察觉,灵巧地往旁边避开。 盛文琼侧头睨了眼叶倾心,那一眼,饱含了对叶倾心的厌恶。 叶倾心笑:“姑姑,表姐下午刚被戒毒所的人带走,奶奶伤心欲绝,倒是姑姑您这亲生母亲看起来不痛不痒的,甚至还有心思为别人杞人忧天,表姐知道了,一定会欣慰您这么坚强。” 言罢,叶倾心直接推开房门,进去之后‘嘭’一声关起来。 盛文琼这次听出了叶倾心话里潜藏的意思,叶倾心分明是在说她冷酷无情,女儿刚被发现吸毒、被带走,她却一点都不关心。 盛文琼瞪着被关上的门板,恨得咬牙切齿。 她的女儿她当然心疼,不过是没有像盛老夫人那样伤心得哭哭啼啼而已。 这个叶倾心居然敢奚落她,简直可恶。 门内。 “你怎么站在这儿?”门旁边,景博渊双手插兜依墙站在那里,他身材高大,居高临下地用深沉的目光将叶倾心攫住,不知道站了多久。 “会议结束了?”叶倾心手还握在门把上,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景博渊,问:“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景博渊伸手捏住叶倾心尖瘦的下巴,用力一抬,低头吻住她的嘴唇。 吻得很细致。 舌头滑过她的唇峰,含住那一点唇珠轻柔吮吸。 另一只手在她纤瘦的背上暧昧地轻抚。 刚刚还正经严肃开会的男人,这会儿忽然就情动,叶倾心敏锐地察觉到他此时情感的波动。 她一时有些摸不透他这波动因何而生。 等他将吻转移到她脖间,她喘着气问:“你怎么了?” 景博渊没有回答,身躯一弯,将她打横抱起来走向床边,轻轻把她放在床上。 叶倾心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伸手抵住他靠近的胸膛,脸上染了两抹羞红,“这不是家里,不好吧?” 她这是第一次在盛家过夜,虽然这里是她名义上的家,可到底不熟悉,有种在别人家做客的陌生感。 景博渊拿着她抵在他胸口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笑道:“想什么呢,会议还没结束。” 拍了拍她的脑袋,他当真重新回到桌子边,右手在笔记本触摸屏上点了两下,用英文说了句:“继续。”电脑那边立刻传来流利纯正的美国口音。 叶倾心:“……” ------题外话------ 顶两个锅盖遁走…… 正文 286:男人被崇拜,女人被宠爱(1更) 叶倾心胳膊肘撑着身体半躺在床上,看向正儿八经开着越洋视频会议的男人,眼神透着几分怨怼。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便转移到男人专注认真的神情上。 景博渊的五官,棱角分明,深邃立体,是那种刚硬的俊朗,有几分型男的味道,他随意地交叠着双腿坐在沙发椅上,电脑放在圆茶几上,他微微侧着身子,两手在大腿上交握,神情严肃泰然,专注地盯着屏幕,似乎外界的一切都被他自动屏蔽。 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这话一点都不错。 偶尔从他嘴里蹦出一两句简单的英文,有的叶倾心听得懂,有的听不懂。 声音低沉磁性,好听又有吸引力。 电脑那边传来的美国口音语速极快,叶倾心要仔细辨别才能听出那边说的什么意思,而且等她辨别出这句,那边已经紧接着说了好几句,景博渊倒是很轻松,完全跟得上。 越是相处,叶倾心对这个男人越是心生崇拜。 有人说,最好的婚姻状态,是男人被崇拜,女人被宠爱。 她和景博渊,似乎正是这种状态。 想着,叶倾心眼睛里的光渐渐变得似水般温柔缱绻,再看向景博渊,目光里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热度。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 叶倾心下床去开门,佣人端着托盘,托盘上一杯白开水,一杯热茶。 “谢谢。”叶倾心伸手接过托盘,礼貌性道谢。 佣人垂眉敛目,目光看向鼻尖上方的空气,微微一弯腰,神色恭敬:“大小姐客气,这是我分内的事。” 叶倾心看着她,笑了笑。 她有些明白盛老夫人将这个佣人调到她身边的缘由,是个知进知退、守分寸的女佣。 佣人轻轻带上门离开。 叶倾心将托盘放在床脚榻上,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转目看见景博渊,眼神一动,放下玻璃杯,端起那杯沉浮着青绿色茶叶的紫砂茶杯,走向神情端肃的景博渊。 她走到笔记本后方的位置,把紫砂茶杯放在圆茶几上,轻轻推送到笔记本旁边,食指指尖点了点桌面,发出‘哒哒’脆响。 景博渊深邃的视线看过来,他刻意收敛了通身的气势,可那一眼,依旧透着几分不经意的威严之势。 在他的目光下,叶倾心有瞬间生出不知所措的窘迫,不过很快那种感觉便散去,她指了指茶杯,用口型无声说了句:“喝点茶。” 笔记本里的声音从男音换成了女音,叶倾心隐约听懂是在作博威集团在美国分公司的季度总结。 叶倾心做口型时,把茶杯往景博渊跟前又推了推。 景博渊伸手来端茶杯,他的手骨节分明,肤色不是很白,但手掌大而厚实,手指修长,指甲干净饱满,很有男子力。 在他的手握上茶杯柄的瞬间,叶倾心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抬手过去覆在他手背上,轻轻抚摸。 景博渊端茶杯的动作一顿,视线再次扫过来。 叶倾心垂着睫毛,垂直的长发散在胸前,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很喜欢他的手。 景博渊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手一翻,握住那只在他手背上不规矩的小手,稍稍用力捏了两下,微抬下巴指了下床的位置,示意她去睡。 叶倾心收回手,顺从地回到床边,端起水杯放到床头柜上,进被窝靠在床头继续翻书。 卧室十分安静,只有笔记本里的说话声,还有叶倾心翻页时偶尔发出的‘莎莎’声,间或会有景博渊喝完茶盖上杯盖时发出的轻微的声响。 两人就这么各做各的事,互不干扰,气氛温馨。 门外再次传出敲门声。 叶倾心下床去开门。 “大小姐,老夫人吩咐我给您和姑爷送夜宵。”还是之前的佣人,端着托盘站在门口,托盘里放着两碗鱼肉粥,还有一份水果沙拉。 叶倾心想到下午余清幽被带走后,盛老夫人伤心欲绝的样子,她难过得连晚饭都没吃,竟还惦记着叶倾心的夜宵,叶倾心觉得温暖。 鱼肉粥熬得很鲜很糯。 叶倾心吃了半碗,景博渊结束视频会议。 “这碗是你的。”叶倾心见他关了电脑,指着另一碗粥说。 景博渊走过来,大掌扣在叶倾心脑袋上摸了摸,语调轻缓道:“别吃太多,当心积食。” 言罢,他走进卫生间洗澡。 叶倾心吃完粥,又吃了几块水果,起身去卫生间漱口。 她在门外敲了两下,推门而进。 景博渊刚洗完澡从淋浴房出来,蜜色的躯体上挂满晶莹的水珠,肌肉匀称紧实,叶倾心只看了一眼,脸颊不由得浮上两团红晕。 在一起这么久了,他的身体对她的大脑神经依旧很有冲击力。 叶倾心漱着口,目光总忍不住往景博渊那边飘。 低头吐掉嘴里的水,再抬头,景博渊已经走到她身后,男人的存在感让她后背变得紧绷。 她怔怔地透过镜子望进男人深不可测的眼睛里。 景博渊从后面抱住她。 盥洗台的置物架上,放着景博渊的腕表,叶倾心不经意瞥见上面的时间,还不到九点。 这个时间,还来得及做点什么。 正想着,男人的吻和滚烫的呼吸一起落在她的后颈里。 娇嫩的肌肤被吮吸得有轻微的刺痛,叶倾心的半边身子在发麻。 景博渊一只胳膊圈住她胸部和腹部之间的位置,另一只手,伸进和服睡衣的交领内。 叶倾心紧张地按住他的手,忐忑道:“不好吧……” 景博渊似是没听见她的话,吻从一路从她的后颈移向耳朵,含住她小巧透明的耳垂舔舐轻吮,手即便被她按住,依旧不正经。 叶倾心渐渐在他的攻势下软下来,任由他搂抱亲吻着转移到床上。 中途,景博渊放在圆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抽身过去拿起手机接听,叶倾心意识逐渐回笼,翘起脑袋看了眼光裸着身躯接电话的男人,她本能地以为在他结束通话之前是不会继续的,正要缩进被子里…… 谁知,景博渊一手举着手机,走过来用另一只手扯住正欲往被子里缩的两条腿,歪着脑袋耸起肩膀夹住手机,两手给叶倾心调整了下姿势。 叶倾心惊讶地看着景博渊。 只见他动作轻缓,气息均匀,眼神冷静且理智,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出来的话有条有理,口齿清晰。 从他的话中叶倾心可以判断,电话是他下属打来的,如果叶倾心是电话那头的人,只怕敲破了脑袋,都想不到自己的上司在解答自己问题的时候,居然还在做着别的事。 自从叶倾心怀孕,景博渊在房事上克制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几乎每晚都会与她纠缠一番,他总是隔很多天才要她一回,每回都是异常温柔。 不知过去多久。 景博渊挂了电话,淡定地将手机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 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当下的事情上,景博渊微微加大力道,叶倾心呼吸一下子就乱了,轻轻瞌上眼睛,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一个地方。 结束后。 叶倾心没睁开眼睛,身上的汗带着她的体温蒸发,她忽觉周身发凉,缓缓出声:“抱着我。” 男人宽厚的怀抱贴上她的背,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交合的地方尚未分开,余韵未消。 景博渊一手穿过叶倾心脖子和床的缝隙,牢牢禁锢住她,另一只手在她裸露的肚皮上摩挲。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拥在一起。 许久。 景博渊起身帮两人清理干净,随手关了灯上床。 叶倾心懒得再去穿睡衣,就这么一丝不挂地窝在景博渊怀里,沉沉入睡。 次日,一早上天空就阴沉沉的。 叶倾心和景博渊一起下楼,楼下客厅里就盛老夫人和盛老爷子在,叶倾心礼貌地向两位老人家问好,顺口问了句:“姑姑和姑父、表哥不在吗?” 盛老夫人因为余清幽的事,精神状态不佳,眼眶红肿着,想来是昨晚哭得不轻,她抬手招叶倾心过去,握着她的手道:“你姑姑和你姑父有点事,一早就出门了,你表哥还没下来。” 正说着,余更新从楼上下来,“爷爷,奶奶,博渊,心心。” 挨个问候了一遍,他脚下步子不停,直奔玄关,“我有点事,就不在家吃早饭了。” “什么要紧事?连早饭都不吃了。”盛老夫人冲他背影说了句,语气里透着关心。 余更新没解释什么,朝盛老夫人笑了下,身影消失在玄关。 盛老夫人叹了口气,摸着叶倾心的手,道:“不管他,我们去吃饭。” 盛老爷子放下报纸,摘了老花镜。 一行人去餐厅。 叶倾心搀扶着盛老夫人走在最前头,景博渊跟在叶倾心身后,微微低着头,目光跟随着她。 吃完早饭,景博渊接了个电话出去了,盛老爷子坐在客厅里继续看报纸,盛老夫人领着叶倾心去了盛闻君和颜瞳生前住过的房间。 房间这么多年还保持着当初的模样,墙上挂着两人的婚纱照,床头柜上摆着相框,相框里是张小孩百天照。 叶倾心看着墙上陌生的小夫妻,一时心里感慨万千。 “心心你看,这都是你爸爸年轻时候获得的荣誉。”盛老夫人不知道从哪里搬出来一个小箱子,献宝似的打开,里面全都是各种荣誉证书,堆了满满一箱子。 盛老夫人语气带着骄傲,一一向叶倾心介绍了一遍每本荣誉证书的来历。 听得出来,盛闻君年轻时也是学霸级的人物。 叶倾心在盛家老宅陪着两位老人家一整天,盛文琼和余威一直没有回来,晚上饭桌上,盛老夫人提起来余清幽之前对叶倾心的所作所为,语气悲凉道:“清幽有今天这个下场,是她活该,也是我们做家长的错,都是我们太过宠惯她,才造成她这无法无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性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当初余清幽推叶倾心下楼害她流产,后来又携刀尾随她意图不轨,这些事发生后,盛家一心护着余清幽,后来知道叶倾心是盛家的亲孙女,对叶倾心愧疚的同时,也狠不下心来对余清幽怎样。 盛老夫人能做的,就是对叶倾心好点,再好一点。 “希望她这次之后,能成熟一点,别再像以前那样胡作非为,心心啊,清幽以前对你做的那些事,奶奶不奢求你能原谅她,只是奶奶实在狠不下心来为你讨回什么公道,你别怪奶奶……” “奶奶,您说的什么话。”叶倾心微笑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都别再提,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不该说两家话,显得生分。” 盛老夫人欣慰地握住叶倾心的手,道:“好孩子。” 叶倾心低头莞尔。 她一向聪慧,经历的事情又多,有些事早就看得通透。 盛老夫人对余清幽的宠爱,和颜老夫人对古娇一样,不可能因为叶倾心的出现,说没就没,叶倾心也从没要求两位老人家独宠自己,把余清幽和古娇弃之不顾,倘若两位老人家真能如此,弃二十几年、十几年的情分于不顾,反倒显得太过薄情。 她们是真心疼爱自己,这就够了。 何况,余清幽已经有了惩罚,也不需要盛老夫人再为叶倾心做什么。 吃完饭,盛老夫人将叶倾心带进书房,盛老爷子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份产权转让协议。 ------题外话------ 二更,某瑶尽量早。 这一章有段小福利,不过还没写好,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先进群(676782667),某瑶写好了,会在群里吆喝一声,小可爱们带上全文订阅截图找管理员或者找某瑶就行。 羞涩。 正文 287:我不嫌你(2更) 当年盛闻君与颜瞳遇难,盛老爷子和盛老夫人作为第一继承人,将庄园的产权放到自己的名下。 盛文琼对此颇有微词,但想到等老两口百年之后,这些东西都还是她的,她便没有去争。 去年盛老爷子动了卖掉庄园,把钱投进‘车祸救助基金会’的念头,盛文琼想尽办法阻挠,不想,到头来,为他人做了嫁衣。 叶倾心看到‘产权转让协议’几个黑色大字,愣了一下,“这是……” “这是你爸爸在世时一手打造的庄园。”盛老夫人解释:“你妈妈那时特别喜欢普罗旺斯的薰衣草,你爸爸花了五年时间为她设计打造属于她的普罗旺斯,后来薰衣草庄园的美名不知怎么流传出去,慕名前来的人越来越多,再后来,渐渐的就变成了远近闻名的旅游胜地。” “这是属于你的,心心,你爸爸的东西,应该由你来继承。” 东方普罗旺斯的美名叶倾心也知道,她刚入学的时候学校给他们发了京城的旅游景点攻略,凭学生证可享门票半价优惠,罗列出来的景点就有薰衣草庄园。 只是她一直为钱奔波着,没有时间去玩,而且,她本人在这方面没有什么追求。 盛老夫人见叶倾心有些迟疑,又道:“你放心,你得了庄园,什么都不用做,底下有人帮你管理,过两天我让管理部门总经理过来跟你见个面。” 闻言,叶倾心收回落在协议上的视线,笑道:“这事不用这么急的……” 盛老夫人:“早晚都是你的,一样,你只负责签个字就行,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 老人家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叶倾心没再说什么,拿起桌上的笔,拔开笔帽,在受让方签字的地方签上自己的名字。 “这事先别说出去,你姑姑那边可能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暂时别让她知道。” 叶倾心点点头,她不是多舌的人。 晚上九点,景博渊带着一身应酬留下的气味回来。 叶倾心坐在沙发椅上,看着笔记本屏幕,手边放着一盘洗干净的提子。 她一边看着电脑,一边往嘴里塞提子,女孩的手纤细白净,拇指和食指捏着提子时,中指、无名指、小指依次微微翘起,翘起的高度恰到好处,既显得优雅好看,又不会太刻意做作。 听见开门声,叶倾心转头看过来,刚触碰到嘴唇的提子被她放下,她起身朝景博渊小跑过来,搂着他的精壮的腰,仰着小脸雀跃地道:“你回来了。” 小女孩的欢喜,感染了男人。 景博渊扶住她扑过来的身子,眼睛里带着笑意,“肚子这么大了,做事稳着些。”顿了一下,他又道:“不嫌我身上味道重?” 应酬时,包厢里难免有人抽烟,待得久了,身上不可避免要沾染上烟味。 那种味道,不会好闻。 叶倾心在景博渊身上嗅了嗅,确实有股呛鼻的烟草燃烧后留下的味道,景博渊吸烟时,这种烟草味落在叶倾心鼻子里并不排斥,现在他不吸烟了,这种味道便变得不好接受。 “很臭。”她笑:“但我不嫌你。” 景博渊笑,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随口问道:“吃什么?” 叶倾心:“提子,很甜,你要不要尝尝?” 话音刚落,景博渊那句‘不吃’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叶倾心踮起脚尖,吻住景博渊的嘴唇。 小舌伸进男人的嘴里,勾缠住他的舌头。 女孩嘴里清新中带着一丝甜意的味道通过唾液被男人品尝到。 男人嘴里有淡淡的酒气,想来是喝过酒的。 叶倾心尝到酒味,立刻从他嘴里抽出舌头,看向他的目光带上了责备和心疼,“又喝酒。” 景博渊感受到她的关心,摸着她的脸蛋,眼睛里的光深沉又粘稠,眼底透着几分温和,“喝了一点。”声音温柔。 “你去洗澡吧,出来吃点东西。”叶倾心离开他的怀抱。 等景博渊进了卫生间,叶倾心打开卧室门出去,吩咐佣人把她之前煮好的解酒汤和养胃粥端上来。 她不确定景博渊会不会在酒桌上喝酒,只是有备无患而已。 景博渊洗完澡出来,圆茶几上摆着一碗粥和一碗解酒汤。 他边擦头发边走过去,身上只穿了一条四角裤,紧实的肌肉和喷张的血管,彰显着男性的力量感。 叶倾心抬头看了他一眼,心跳忍不住加快。 男人身高腿长,身材比例接近于黄金比例,宽肩窄臀,八块腹肌,人鱼线,饱满紧实的胸肌,强壮有力的臂膀,所有男人好身材的标志他是一个都没落下,却也没有像那些健美运动员那样肌肉过于庞大夸张,他的肌肉,是恰到好处的那种美观。 许是叶倾心的目光太过直接,景博渊掀起眼皮看过来,“好看?” 叶倾心脑子有瞬间的短路,下意识点了点头。 景博渊瞧见她傻傻的模样,伸手摸了下她的头顶,没说什么,低头继续喝粥。 叶倾心盯着男人看了好一会儿,起身走过去,在他大腿上坐下,双臂勾住他的脖颈,凑过去吻住他的嘴唇。 男人嘴里已经没有了酒气,只是呼吸里还夹杂着似有若无的酒精味道,他的嘴里,满满的都是养胃粥的清香。 景博渊配合地与她接吻。 和服睡衣领子从肩头滑下来,露出削瘦光滑的香肩。 交领的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景博渊的吻密密麻麻落满了娇嫩的肌肤。 男人的气息变得有些粗,亲了一阵,他放开她,顺势拢好她的睡衣。 “下个月十号是青年服装设计师大赛的颁奖礼,在洲际酒店举行,博渊,比赛结果出来,我得了第一名。” 叶倾心弯着眉眼看向景博渊,唇瓣微微分开,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她的目光,像极了小孩子向家长讨要夸奖的眼神。 景博渊笑了一下,右手搭在她的大腿上揉了揉,端着长辈夸奖晚辈的口吻勉励道:“不错,继续努力。” 叶倾心双脚离地坐在景博渊腿上,欢喜地晃了晃两腿,说:“真的不错吗?比赛结果下午出来的,我接到电话通知,有点意外……” “嗯,应该说是不敢相信,虽然有琪娅拉帮我做了宣传,可其他参赛者都找了时装界知名的模特、博主,还有人找了娱乐圈当红的明星助阵,我以为我赢的机会不大……” “这么不自信?”景博渊右手移到她的大腿根,轻轻摩挲。 “不是不自信,是看清现实。”叶倾心说:“我只是看到竞争对手的长处,我总不能不顾现实,只一味地坚信自己能赢吧,如果那样,万一要是没赢,那得多失落呀,现在这样挺好,意外中夹着惊喜。” “connie下午给我打电话,我正式成为paer的服装设计师,她让我找个空回去重签下合同,她说下个季度的新款让我参与设计,虽然以后会变得有些忙,但我很期待。” “不过,外婆之前提过让我毕业了去靓颜实习,好像有点冲突……” 叶倾心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景博渊环住她的腰,握着她的手耐心地听着。 男人脸上的表情平淡,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意思。 听她说到最后,他摸着她的脑袋,说:“努力上进是好事,别累着自己。” 叶倾心把脸靠进景博渊脖子里,笑道:“我知道,身体最重要,宝宝最重要。” “颁奖礼以酒会的形式举办,主办方要求参赛者穿上自己设计的晚礼服,作为加分项,我准备——” 话没说完,她手机铃声响起来。 嘴里的话一顿,欠身从电脑旁边拿过手机,屏幕上闪动着‘小国’两个字。 这么晚了,不知道他打电话有什么事。 想着,叶倾心滑了下屏幕接听。 “姐姐。”叶倾国的声音带着哭腔。 叶倾心心头一紧,坐直了腰杆,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姐姐,他们要把我卖了,姐姐……呜……小国害怕……” “把你卖了?”叶倾心拧起眉头,“怎么回事?你慢慢说,谁要卖你?” “我偷偷听到黄叔叔对着电话说,要把我卖了,姐姐,我不要被卖,你救救我……” “你先别哭,我打电话给黄叔叔问一问,好不好?姐姐不会让他卖掉小国的,好不好?” 哄了叶倾国一阵,叶倾心挂了电话,立刻拨通黄鹤楼的号码。 叶倾国说的什么‘卖掉’的话,叶倾心不信,她猜想叶倾国肯定是听到黄鹤楼说了什么,误会了。 电话很快被接听。 “景太太,您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黄鹤楼先开口。 叶倾心没有直言,而是问道:“黄先生是不是有什么关于小国的事需要告诉我?” 那边沉默了一阵,传来黄鹤楼迟疑的声音:“您知道须编剧找小国拍戏的事了?” “拍戏?须编剧?”叶倾心不解。 黄鹤楼解释:“不知道景太太知不知道影视圈著名的编剧须臾先生,他有几部著名的电视剧很经典,比如《烽火戏诸侯》……” 这部电视剧叶倾心没看过,但景索索曾经追过,叶倾心受她荼毒知道一点。 叶倾心没出声,等着黄鹤楼的下文。 黄鹤楼接着道:“他的女儿承了父业,也是一名编剧,不过还没出名,她最近正在筹备一部电影,想请叶倾国出演男一号。” 叶倾心笑了一声。 “出演电影男一号?黄先生,您这玩笑未免有些过火。” “不是玩笑,景太太。”黄鹤楼道:“我看了须编剧的剧本,叶倾国出演男一号,是本色演出。” “剧本讲述的是一对年轻的小情侣出了车祸,男孩因为伤了大脑智力出现障碍,变得只有六岁小孩的智商,全篇男主角都没有恢复正常,而且须编剧对男主角的描述和叶倾国很像,他很适合。” 叶倾心举着手机,抿着唇一言不发,微垂的睫毛遮挡了她眼睛里的情绪。 安静地等黄鹤楼说完,她才开口:“您今晚是不是在跟须编剧商议签约的事?” 黄鹤楼惊讶,“您怎么知道?” 叶倾心笑,叶倾国说黄鹤楼对着电话说要把他买了,大约是黄鹤楼在和那个什么须编剧聊签约的事被他无意偷听到了,一点签约成功,和卖了叶倾国也没什么差别了。 “我本想明天给您打电话跟您说一下的,没想到您先知道了。”黄鹤楼又道。 叶倾心没有解释什么,只说:“这件事我会认真仔细考虑清楚,话剧巡演结束之后,请您及时将小国送回培智。” 黄鹤楼:“这个自然,那等景太太考虑好之后,给我一个答复,我也好早些回复须编剧。” 叶倾心淡淡地“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叶倾心张嘴刚要把事情告诉景博渊,话没出口,景博渊道:“我的建议是,你应该给小国一个发展的机会。” 叶倾心合上张开的嘴巴。 默了片刻,她看进景博渊透着睿智的眼睛里,“你认为我应该把小国送进那个复杂的圈子里?” 景博渊轻抚着叶倾心的背,似要抚平她烦躁的内心,“心心,这个社会不存在绝对单纯的环境,每个圈子都有好坏两面,刚刚那句只是我的个人建议,决定权还在你和小国这里。” 景博渊看问题比叶倾心深远很多,叶倾心的关注点,只在叶倾国会不会受到伤害这个点上,景博渊的关注点,却在叶倾国需不需要成长和发展。 不管什么样的人,都需要去经历一些有意义的事。 顿了顿,他补充一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叶倾心给叶倾国回了电话,告诉他黄叔叔没有要卖掉他,安慰他好一会儿,叶倾心问他,“小国,你喜欢演戏吗?就是扮演别人,像你站在舞台上演话剧一样。” 叶倾国想都没想,脱口说:“喜欢。” 干脆利落的口吻,倒让叶倾心愣了一下,“为什么喜欢?” “小国以后都要自己赚巧克力。”叶倾国思维简单地回答。 在他印象里,在台子上扮演别人,就等于拥有很多巧克力。 叶倾心:“……”这份自力更生的心态,让她欣慰的同时,也生出一抹心酸。 如果他好好的,一定是个非常棒的青年。 挂了电话,叶倾心从景博渊腿上下来,关了笔记本。 笔记本是景博渊的,在用之前,她打电话向他征求了同意。 景博渊的笔记本桌面非常简洁,都是一些办公常用的软件,除此之外没有一点娱乐性的软件。 叶倾心心里有些乱,不知道该怎么决定。 景博渊看出她满心忧忡,一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女孩,在弟弟的身上犯了难,他明白她一时半会儿不能想通,没再说什么。 两人漱了口,上床躺下。 灯关了,整个房间伸手不见五指,待渐渐适应了黑暗,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亮,能隐约看见彼此的轮廓。 叶倾心背紧贴着景博渊的胸膛,感受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 男人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轻微的呼吸声一声声落在她耳膜上。 许久。 “博渊,我实在是做不到放手让小国面对这个复杂的社会,你能不能再劝我两句?”叶倾心的下巴搁在景博渊的小臂上,让他的小臂围巾似的圈住她的脖子。 景博渊一手圈住叶倾心的脖子,一手在她肚皮上轻抚。 闻言,沉默了一下,他说:“能说的都已经跟你说过,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琢磨。” 叶倾心:“……” 又沉默一阵,叶倾心说:“真害怕自己将来当不好母亲。” 景博渊:“没有人天生就会当父母,我们都需要慢慢摸索,别急。” 这句话,景博渊把自己摆在和叶倾心同一个等级上,不知为什么,她那颗乱糟糟的心因为这句话,忽然安定了很多。 叶倾心点点头,“嗯。” 第二天上午上课。 叶倾心的手机进来两通电话,都是同一个陌生号码,她的手机调了静音,课间看手机才发现未接来电。 回拨过去,那边很快接听。 “喂,您好。”叶倾心先礼貌开口。 “您是叶倾国的姐姐吧,我叫须尽欢。”那边传来轻轻柔柔的女声,听声音,能想象出对方一定是个甜美的女生。 须,叶倾心似乎明白对方的身份,以及打她电话的目的。 “我们能见面聊一聊吗?”须尽欢问。 叶倾心想了下,说:“可以,我中午和晚上有时间。” “那就晚上吧。”须尽欢道:“我晚上有时间,七点钟在北安广场见,可以吗?” 叶倾心:“可以。” 收了手机,窦薇儿照着镜子凑过来问道:“跟谁约会啊?” 叶倾心没回答,反问:“我要上厕所,你去吗?” 窦薇儿看了下手腕,“还有五分钟上课,来得及,走吧。” 卫生间人满为患。 窦薇儿拉着叶倾心挤在人堆里,叶倾心的手无意识地护在肚子上,她穿着宽松的线衣,外面套了件宽大的外套,深色的衣服能很好地干扰人的眼睛对身材的判断。 天气转暖,景博渊给叶倾心买了好些具有遮肚子效果的服装,加上叶倾心自己的搭配,不知道情况的人,很难看出她的衣服里藏了大肚子。 除了宿舍里的几个,学校里应该没有人知道叶倾心怀孕了。 可不知道是不是叶倾心的错觉,她发现卫生间里的人都有意无意的把目光落在她肚子上。 叶倾心皱了下眉,很快又舒展开来,面色从容地排队等坑位。 排了好一会儿,叶倾心前面的那个人终于出来,她进去的同时,窦薇儿进了她对面的格子间。 叶倾心上完厕所出来,窦薇儿也出来,两人洗了手回教室,拐过一个弯—— “我刚在厕所看得很清楚,她绝对是怀孕了,看起来得有六七个月了吧,肚子挺大的。” “啊?原来传言是真的啊?叶倾心真的被包养还有了孩子?” “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别人怀了孩子,要么躲起来偷偷生下来,将来好借子上位,要么直接打掉,她这倒好,这么明目张胆地挺着个大肚子来上课,脸皮够厚,胆子够肥。” “也许人家结婚了呢。” “你拉倒吧,还结婚,那些有钱老男人哪个不是有老婆有孩子的,叶倾心那肚子生下来,说好听的叫私生子,说难听的就是野种,这种拜金女人,日后没好果子吃,娱乐圈不是有个女星给一有钱男人生了好几个孩子,到现在连张结婚证都没混到,明显尚且如此,何况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大学生。” “唉,她长得那么漂亮,追求她的人一抓一大把,什么样的高富帅没有,非要走这条路,给人当情妇,真为她可惜。” “你可惜个什么劲儿,人家要的是钱,高富帅再好,哪有高富帅他爹的钱吸引人?” 走在前面的两个女生议论着,声音不大不小,身后的叶倾心和窦薇儿恰好能听见。 ------题外话------ 顶锅盖遁走。 286的福利某瑶写好了就在群里吆喝,小可爱们可以先进群(676782667)哈。 今晚12点之前一定能出来,么么哒 正文 288:不想给他添麻烦(1更) 前面的议论,一字不落落进叶倾心和窦薇儿的耳朵里。 叶倾心眼神平静,内心波澜未起,这样的话和揣度对她来说不痛不痒。 窦薇儿却有些抱不平,冷冷哼了一声,提高音量道:“俗话说得好,背后说人烂舌根,不知道某些人现在舌根疼不疼。” 前面的两人回头。 看见叶倾心,其中一个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另一个倒是没有一点被抓包的窘迫,斜着眼从叶倾心肚子上扫过,不屑道:“做了还怕人说?挺着个大肚子在学校里招摇过市,这种人早该开除。” “啧啧啧。”窦薇儿上上下下将说话那女生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讥讽道:“瞧瞧这长相气质,真有范儿,张口闭口开除人,敢情这学校是你家开的?校长是你爹?还是你干爹?” “我可没有干爹,谁有干爹谁心里清楚,肚子里野种都揣上了,走路小心着点,别什么时候掉了。” 这话有点刻薄。 窦薇儿心里莫名窜出一股火,怒道:“野种?你可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说出来吓死你,是——” “薇儿。”叶倾心拉了窦薇儿一把,阻止她后面的话。 窦薇儿咽下没说完的话,不解地看向叶倾心,“心心,她这么说你的孩子……” “我知道。”叶倾心拍了拍窦薇儿的手,道:“一会要上课了,我们得赶紧回教室,下节课是专业课,很重要。” 说罢,她转头看向那个女生,眼神不怒不喜,唇边的笑容淡然恬静,语调轻缓:“谣言止于智者,你能考上b大,想来也是有几分聪明在里面,聪明人都该知道,耳朵听来的不一定就是真的,也该明白要想成大器,首先得管得住自己的嘴。” “一个连自己的嘴都管不住的人,你能指望他有什么出息?”说着,叶倾心的目光不动声色将那女孩打量了一遍,微笑道:“你家庭条件不好,我劝你还是把心思往学业上放一放,有那个背后道人是非的闲工夫,不如多看点书,别人的事你说得再多对你没有一点好处,别让家里辛苦半辈子的长辈失望。” 她这番话,有点规劝的意思。 叶倾心朝那个女生笑了笑,拉着窦薇儿走向教室。 那女生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等反应过来,叶倾心已经拉着窦薇儿进了不远处的教室。 “她居然教育起我来了,她有什么资格教育我?”那女生一张脸涨得通红。 “我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说人坏话确实一点好处都没,不如多看点书……” “有什么道理?一个被包养的大学生,说话还有道理,你脑子被驴踢到了吧?” 教室里。 叶倾心和窦薇儿刚进来,上课铃响了。 回到位子上坐下,窦薇儿凑过来道:“心心,你刚刚的样子跟教导处处长似的,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哎,刚那女的穿的那衣服,一看就是个穷人家的孩子,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看也不尽然,也有那些长歪了的穷孩子。” 不知道什么原因,铃声响了之后,上课的教授迟迟不来。 窦薇儿又问:“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出孩子的父亲,我真想见见,那女生知道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博威老总,她会怎么反应,得惊掉下巴吧?脸色一定会很精彩。” 叶倾心拿出课本,轻声回道:“我不想让别人误会他,他对外的形象一直都是严肃的成功企业家,管理者的形象与公司的利益有着直接的关系,他的形象受不得一点损害,学校里的人认定我是被人包养的情妇,你说出博威或者景博渊的名字来,那些肯定又要认定我是被他包养的……” “到时候不知道又会传出什么难听话,以我现在的能力,不能在事业上给他什么帮助,但最起码,我能做到不给他添麻烦。” “薇儿,谢谢你护着我,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听听就好,没有必要跟那些人一般见识,也不必跟她们多费唇舌,他们说什么,对我也造不成什么影响。” 窦薇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叶倾心话里的意思后,点了下叶倾心的脑门,“……你倒是会为他考虑。” 叶倾心笑:“力所能及的事罢了,一直都是他在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他。” 窦薇儿装模作样地捂着胃作痛苦状,艰难地说道:“真受不了你了,每天都被你用狗粮撑得胃痛。”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她猛地绷直身体,说:“我想起来了,刚刚那女的不是那个……就是以前有个建筑工程系的男生追你,他自己都穷得没饭吃了,还扬言不嫌弃你出身不好的那个自负男,你还记得吧?刚那女的不是那个自负男的前女友吗?” “传言说两人是青梅竹马,那个自负男是因为你才跟刚那女的分手的,我说她那些话有点故意针对你的意思,原来你们曾经是情敌。” “我们可不是情敌,我根本不认识她。” 正说着,教授抱着教案风风火火跑进来。 “不好意思,临时有点事耽搁了,我们现在上课……” 叶倾心和窦薇儿各自端坐好身体,没再说什么,投入到课堂里去。 中午放学,叶倾心和窦薇儿去食堂吃午饭。 两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心心,我一直纳闷,有关你怀孕的那些流言是怎么传播起来的,我好几天前就听人私底下议论,你怀孕这事就我们宿舍几个知道,难不成是索索说漏嘴了?或者是钱蓉说的?” “我记得上次钱蓉在宿舍外面让你帮她爸投标还是怎么回事?你没答应,也许她怀恨在心,就把你怀孕的事说了出去……嗯,很有可能。” 窦薇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很认可自己的这番猜测。 叶倾心往嘴里塞了块红烧肉,边咀嚼边淡淡地含糊不清道:“也许吧。” 窦薇儿咬着筷子盯着叶倾心安静的眉眼瞧,“我说你也太淡定了,换成我肯定早就炸毛了,谁敢背后说我和我的孩子,我肯定冲上去就干。” 叶倾心漫不经心转移话题:“我看你最近挺闲,活动变少了?” “别提了,我跟经纪人闹翻了。” “为什么?” “她居然介绍我去当外围,你说她是不是有病?我直接骂了她一顿,她现在见都不想见我,更别说给我资源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毁约呗,还能怎么办,先恢复自由,然后参加下一届模特大赛……” 话没说完,窦薇儿的手机响。 她放下筷子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下来电显示,明显怔了一下,没有接听,直接按了静音。 “怎么不接?”叶倾心随口问了句。 窦薇儿语气更随意,“推销的。” 叶倾心没有错过她之前一闪而过的怔忪,心里明白电话是谁打来的,却也没有去点破。 电话再次响,窦薇儿假装没听见。 两人吃了饭,手机铃声依旧不依不饶,旁边的人都看过来。 叶倾心说:“接吧,也许那个推销的有什么急事呢?” 明显带着调侃的话,窦薇儿白了叶倾心一眼,道:“你故意的是不是?跟景大老板在一起之后,你都变了,你以前多好,从来不会拿我开心。” 叶倾心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神分外无辜,“我没拿你开心,我说的是认真的,电话打得这么急,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 窦薇儿不理她,只是临进宿舍,她找了个借口:“我想起来有东西忘了买,要去一趟超市,你要去吗?” 叶倾心望向窦薇儿有些躲闪的眼睛,道:“我有些累,你去吧。” 窦薇儿下楼的时候,手机安静下来。 她脚步不停,走到宿舍楼后面的小树林里,在石凳上坐下,神情发怔,坐了大约五分钟,手机又响。 掏出手机看了看,还是那个号码。 大约有……嗯,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个号码不曾响过。 接听,她没说话,等着那边先开口。 “薇薇儿。”久违的男人的声音和称呼,让窦薇儿鼻梁一酸,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从她眼眶里滚下来。 她捂着嘴巴,将所有哽咽压在喉咙里。 手机里传来贺际帆吸烟时吐气的声音,轻缓绵长的气流声,轻易勾起她的回忆。 以前和他在一块,他喜欢在床事过后,靠在床头点一根烟,这个时候,她喜欢光着身体趴在他怀里,耳朵贴住他胸口,听他抽烟时胸腔里的声音。 窦薇儿没说话,贺际帆也没再说什么,两相沉默。 许久。 她调整好状态,用最冷静的声音问:“贺先生有事?” “这么久不见,你过得怎样?” “很好,多谢关心。” 又是沉默。 片刻,窦薇儿说:“没什么事,挂了……以后请贺先生不要再打电话过来,我……男朋友很不高兴我接别的男人的电话,他很小气。” 说完不给贺际帆任何反应的机会,窦薇儿直接掐断通话。 天空阴沉沉的,像极了人的心情。 窦薇儿那夜听了贺际帆与电话那头说的从没打算和她结婚的话,她怕自己越陷越深,最后无法自拔,第二天就跟贺际帆提出结束两人之间的关系,想着拉自己一把,可结果,她把人拔出来,把心落下了。 她分明感觉到自己心口的位置,空了一块。 回到宿舍,宿舍里只有叶倾心和钱蓉在,景索索今天请了病假没来。 叶倾心见她神情不对,关心地问了句:“你还好吧?” 窦薇儿朝叶倾心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我没事。” 下午的课,窦薇儿分明魂不守舍。 叶倾心看在眼里,心知肚明让窦薇儿心神不定的根由是什么,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感情这种事,向来不由人。 第三节课下课。 叶倾心接到景博渊打来的电话,他晚上有场重要的饭局,在京城大饭店,不能来接她,十点之前回家。 向她报备行程,似乎已经成了景博渊的习惯。 叶倾心从来不会阻止景博渊出去应酬,顶多也就叮嘱他别喝酒。 女孩的懂事,让男人省心的同时,也越发乐意将自己的行程告诉她。 “心心,你真幸运。”叶倾心挂了电话,窦薇儿忍不住感慨,语气里有掩不住的羡慕。 叶倾心握住窦薇儿的手,道:“你也会有的,你才二十一,人生路还很长,不急。” 窦薇儿的目光落向叶倾心的肚子,左手不经意地抚摸自己的小腹,好一会儿,她幽幽道:“同人不同命。” 叶倾心:“……” 晚上下了课,叶倾心和窦薇儿在学校食堂吃了晚餐,才去校门口。 陆师傅开着黑色卡宴等在路边。 天色已经黑了,路灯昏黄,陆师傅帮叶倾心打开后车门,不甚明亮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将他的脸照得沟壑纵横。 “去北安广场。” 正启动车子的陆师傅闻言一愣,“北安广场很远,太太去那里做什么?要买东西吗?金鹰离家近,不如去金鹰好了。” “不是。”叶倾心说:“我跟人约好了。” 陆师傅没再说话,点了点头,认真开车。 到北安广场,正好七点。 广场的音乐喷泉开放着,好多人在旁边拍照,叶倾心一眼望过去,根本分不清谁是须尽欢。 掏出手机正要拨个号过去问问须尽欢到没到,她的手机响了,正是须尽欢的号码。 叶倾心接听,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先传来,“我看见你了,你往雕塑这边看。” 叶倾心依言看过去,喷泉旁边的母子雕塑下,一道娇小的身影正挥着手朝她走过来。 “你好,我是须尽欢。”须尽欢的声音比电话里听着还要轻柔一点,她朝叶倾心伸出手。 叶倾心浅笑着伸手与她轻握了一下,道:“我是叶倾心,叶倾国的姐姐。” “我们去那边坐吧。”须尽欢指了指广场上设的供人休息的石凳。 两人走过去坐下。 石凳有些凉。 叶倾心坐下后安静地等着须尽欢的话,她知道须尽欢一定是听黄鹤楼说了她不同意叶倾国演电影,所以才来找她。 果然,须尽欢也不是个会拐弯抹角的,直白道:“黄导演告诉我,你不想让叶倾国出演电影,我想知道为什么?” 叶倾心实话实说:“小国很单纯,那个圈子很复杂。” 闻言,须尽欢沉默一阵,缓缓开腔:“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十年前,一个女生喜欢上班里学习最好长得最帅的男生,女生不知道什么是矜持,做了很多可笑又幼稚的事去吸引男生的注意,很意外,她成功了,如愿以偿和那个男生走到一起,为了能永远跟他在一起,女生拼命学习,和他考了同一所大学。” “上了大学,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如胶似漆,他们一起规划未来,一起幻想婚后的生活,一起给未来的孩子取名,就在女生以为这样的幸福能维持一辈子的时候,一场车祸,带走了男生的智商。” “男生把女生完全忘了,女生看着他六岁小孩一样的眼神和行为举止,绝望得嚎啕大哭,所有人都在劝她放弃,因为医生说,男生恢复智力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这意味着男生有可能这一辈子都只是个六岁男童。” “男生没有父母,被奶奶抚养长大,他车祸之后,他奶奶受了打击当场停止了呼吸,从此以后他就是个无家可归的小孩了,女生怎么忍心弃他于不顾。” “女生不顾众人的反对,守着男生,她害怕男生受到嘲笑和欺负,像母鸡保护小鸡那样,将他牢牢护在翅膀底下,这一保护,就是五年。” “一年前的春天,女生带男生出门,女生给男生买甜筒的时候,又一场车祸,夺走了男生的性命。” “女生亲眼看着那辆失控的车撞向男生,女生竭嘶底里地朝他喊:笙笙,快跑开。男生听到声音,转头一脸茫然地看向女生,他不明白女生什么意思。” “后来,女生才明白,她只顾着保护男生,却忘了教他怎么自己去保护自己,这个世界,处处都有意外和危险。” 须尽欢的声音极其平静,叶倾心听到最后一句转头看她,诧异地发现她竟满脸泪水。 叶倾心从包里掏出纸巾递过去。 须尽欢接过来,擦了擦眼泪,接着说:“以前,我不相信天意这回事,后来我信了,如果那天我没有带他出门,或者晚一分钟出门,又或者早一分钟出门,他都不会那么早离开。” “时间刚刚好,就在我们停下来买甜筒的瞬间,那辆车失控了,又刚刚好,朝着什么都不懂的笙笙撞过去。”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用尽力气去保护一个人的时候,别忘了教会他自己保护自己……” ------题外话------ 今天,某瑶是不是要顶十个锅盖? 有二更,十点半之前 正文 289:以前你不是很喜欢?(2更) 夜风微凉。 叶倾心为须尽欢嘴里的故事动容。 也仅仅是动容而已,没有感动到乱了底线。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到叶倾国当男主角么?”须尽欢嘴角勾出笑容,眼眶依旧通红。 叶倾心没回答。 须尽欢说:“这部电影的剧本,就是我刚刚讲的那个故事,不,确切的说那不是故事,那是我的亲身经历,笙笙车祸后离开众人的视线五年,到如今去世一年,大家几乎要把他忘了,我想以电影的方式留住他,让人们记住他……” “叶倾国……很像笙笙。” 叶倾心微微蹙起眉头,不解地看向须尽欢,“就因为他也有智力障碍?” 须尽欢没回答,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递到叶倾心眼前。 叶倾心看了,一愣。 照片里笑容阳光的大男孩,恍惚间给她一种那是叶倾国的错觉。 “他们很像是不是?” 叶倾心目光定定地落在手机屏幕上,是很像。 但这,并不能成为说服叶倾心让叶倾国去演电影的理由。 “我很明白你对叶倾国那种保护的心情,就像我当初对笙笙一样,可是我们的保护,不该成为限制他们自由成长的枷锁,如果当年我不那么严密地护着笙笙,让他多认识这个世界一点,多了解一些常识,他不会在汽车撞向他的时候无动于衷。” “让叶倾国出演电影,不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他,他在演戏方面有一点天赋,以他这种情况,能把话剧演成现在这样真的是很难得,你应该支持他的发展。” “如果你是担心他受到伤害,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照顾好他。”须尽欢说完没有看向叶倾心,而是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发怔,片刻,她声若蚊呐地呢喃一句:“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不会再失去第二次……” 后面的话,声音太小,叶倾心没有听见,她想着景博渊曾经说过的话。 她不能既希望叶倾国像个正常男人过一辈子,又将他当个没有生存能力的小孩保护起来。 她是不是应该,放手让叶倾国学着怎么在这个社会很好地生活? 哪怕将来有一日没有她的保护,他也能好好地生存。 “你说的,我需要再考虑一下。”叶倾心没有立刻答应让叶倾国出演电影, 须尽欢的目光落向不远处的音乐喷泉,喃喃道:“你看。” 叶倾心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眼神微微一愣,音乐喷泉旁边,叶倾国和几个同样智力有障碍的青年男女在那边玩,像小孩一样对音乐喷泉充满了好奇。 隔了一段距离,叶倾心能看出他们行为举止有些异常,旁边的人对他们似乎有些忌惮,尤其是带小孩的家长,纷纷抱着孩子远离他们。 他们周围被人们自动隔离出空白地带。 叶倾心记得这两天的话剧就在这附近的文化行宫出演,为演出方便,他们住在附近的宾馆里。 人们对他们下意识的抵触和排斥,让她心生酸涩。 不知过去多久。 忽然。 有个四五岁的小孩从叶倾国他们旁边跑过去,经过叶倾国的脚边,那小孩不小心摔了一跤,小孩的妈妈赶紧跑过去想把小孩扶起来,叶倾国却先她一步两手掐住小孩的腋下,将小孩提起来。 小孩的妈妈似乎是在道谢,叶倾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小孩的妈妈从包里拿出一颗糖,让小孩送给叶倾国,叶倾心看不见是什么糖,但瞧叶倾国两眼发亮的表情,应该是他钟爱巧克力。 大约是记着叶倾心说过的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叶倾国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巧克力摆了摆手。 小孩的妈妈很热情,叶倾国还是拿着了,她让小孩跟叶倾国一起玩,渐渐的,和叶倾国一行人一块玩的小孩越来越多,人们对那几个明显行为举止异常的青年男女,不再那么抵触,被自动隔离出来的空白地带悄无声息消失。 叶倾心看见叶倾国笑眯眯地剥开巧克力纸,将巧克力塞进嘴里喜滋滋地吃着。 那几个有智力障碍的青年男女,和一群孩子们打成一片,画面既违和,又和谐,很矛盾。 叶倾心鼻子不知道为什么酸了一下。 原来她不再他身边的时候,他过得并没有那么糟糕。 “这两天,黄导演每晚都会让人带着他们到这里来玩耍,当年,笙笙也想跟楼下那些孩子们玩,我害怕他被人笑话,被人欺负,一直都没有让他下楼,即便下了楼,也只能待在我身边,笙笙很听话,却因此郁郁寡欢了很长时间,现在我时常想起他站在窗台前看向楼下时流露出的想加入其中的渴望眼神,每想一次,内心便更自责一分。” “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人生的权利,不管他有着怎样的智力状态,你说呢?” 叶倾心静静地听着须尽欢的话,目光落在和小孩子们追逐打闹的叶倾国身上,心中百转千回。 晚上九点五十。 景博渊刚进入户门,在玄关准备换鞋,叶倾心趿着室内拖走过来扑进他怀里,意外地粘人。 “有事?”他摸了下她的脑袋,边脱皮鞋换上室内拖,边问。 叶倾心拿脸在男人胸口蹭,“晚上我去见须尽欢了。”顿了一顿,她补充:“就是要让小国演电影的那个年轻编剧。” 景博渊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换好室内拖,他搂住她的腰走向客厅。 “她跟我说了一些话,我也看到了小国,我不在小国身边的时候,小国过得很不错,所以我想,或许我该试着让小国独自去面对他今后的人生……” 景博渊低头看向她。 叶倾心仰着小脸,说:“你想让他去试试当演员,这个社会没有什么适合他去做的工作,当演员是一个机会,不管他当不当得好,最起码要给他一个去尝试的机会,是不是?” 叶倾心的想法发生这样的改变,不完全是因为须尽欢的话,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叶倾国在吃那块巧克力时脸上流露出来的满足。 他或许也明白那巧克力带着赞赏之意,叶倾心在那一刻分明从他的脸上读到从未有过的欢喜。 如果他没有机会走出家门,他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感受到那样的喜悦。 他和正常人一样,需要认同,对于别人的称赞,他会感觉到高兴。 他应该多出去走走,多见见世面,她只要在他身后看着他,不让他走丢就好。 想明白这一点,叶倾心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好似这段日子笼罩在她心头的阴霾被一阵风吹散,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博渊。”叶倾心坐在景博渊大腿上,笑吟吟看着他,捧住他的脸凑过去亲他的薄唇。 大约是心情好,连带着吻都变得格外甜蜜。 男人的唇带着外面的凉意,他身上沾染了烟酒气,倒是嘴里没有一点酒精味。 “今晚没喝酒,很棒。”说着,她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景博渊坐在沙发里,温香软玉撑满他的怀抱,捏住女孩尖瘦的下巴,低头攫住她娇嫩的唇瓣,舌头毫不客气地闯她的嘴里,带着男性的侵略和占有。 成熟男人的体味灌满叶倾心的口鼻,肺里的空气似乎都没吸走,她有种缺氧的眩晕感。 男人的吻技不知不觉又有所提升,叶倾心瓷白的肌肤泛起潮红,喉咙里止不住溢出娇喘。 亲吻了好一阵,景博渊才放开她,重得氧气,叶倾心缓缓回神,余光里,景博渊的手正在整理她半退的睡衣。 想到刚刚亲热的画面,叶倾心本就绯红的耳根忍不住又一红,幸好几位老人家都睡下了。 一时忘情,倒是忘了这家里可不止他们二人。 “饿了吧,晚上陆主厨做的牛肉羹很好吃,我让张婶热在锅上,你上楼洗澡,我给你盛一碗,等你洗完澡,温度应该刚刚好。” 景博渊右手覆在叶倾心肚子上摩挲了几下,道:“我自己去盛。” “没事,我现在才怀孕不到五个月,肚子虽然比别人大了点,但是盛碗牛肉羹端上楼还是可以的,不早了,你去洗洗,我们早点睡。” 叶倾心坚持,景博渊笑了下,摸着她的头顶道:“慢着点。” “我知道,你上楼洗澡去吧。” 叶倾心看着景博渊上楼的背影,男人西装挺括,高大伟岸,单手插兜走路的姿势透着成熟与稳重,特别有魅力。 光看着他,她心里便不由得生出甜蜜的感觉。 端着牛肉羹上楼,推开卧室门,卫生间的方向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茶几上放着男人的金属制腕表和黑色商务手机,除此之外,房间和她下楼前没什么不同,景博渊从来不会脱了衣服乱扔,每次都是整齐地放进衣帽间的衣柜里。 把托盘放在茶几上,叶倾心坐到沙发里,拿起素描本,继续之前没有画完的晚礼服设计稿。 颁奖礼那天主办方要求每个参赛选手都穿着自己设计的晚礼服,到时候还要作为加分项评选出最受欢迎的晚礼服。 正勾勾画画着,景博渊放在茶几上的商务手机震动起来,放在茶几上的缘故,‘嗡嗡’的震动声特别响。 叶倾心下意识看过去,屏幕上亮着‘贺际帆’三个字。 她拿起手机走向卫生间,敲门,门内哗啦啦的水声停下,叶倾心说:“贺际帆的电话。” 话音刚落,门‘唰’一下打开,门内的男人不着寸缕。 景博渊泰然自若地从叶倾心手里拿走手机,叶倾心看着男人的身躯愣了一下,耳根不由自主热起来。 “什么事。”接听,男人声音低沉地响。 叶倾心回过神来,忙握住门把关门,门合严的瞬间,叶倾心没忍住朝男人结实有力的大腿看了一眼。 回到沙发里,叶倾心捧着素描本有些无法专心,眼前总晃过男人的两条大长腿。 心头跳得飞快,耳根热得要烧起来。 说不上来这种感觉是害羞,还是兴奋。 没一会儿,景博渊穿着睡衣出来,宽松的款式,让男人少了几分严肃,多了一些随性的温和。 “来喝牛肉羹。”叶倾心喊他。 景博渊边擦头发边走过来,在叶倾心旁边坐下,将手机随手放在茶几上,手机亮了一下,叶倾心余光瞥见上面的屏保,是过年之前她自拍的两人合照。 心头一动,她放下素描本靠过来,脑袋靠在他肱二头肌的位置,感受到男人的臂膀似乎蓄满了力量。 景博渊拿起勺子,问她:“你饿不饿?” 叶倾心回:“有点饿。” 景博渊舀了勺牛肉羹递到她唇边。 叶倾心伸手轻轻推开,“我能吃点别的吗?” 这话耳熟,景博渊眸光深邃地看向树懒似的赖在自己身上的叶倾心,还不等他问什么,叶倾心右手很不规矩地伸进他的口袋。 男人的眸色一深,定定地攫住叶倾心的眼睛。 叶倾心咬着下唇,侧头从眼尾看向景博渊,一向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忽然就变得朦胧不清,她紧了紧手指,问他:“可以吗?” 女孩从这个角度看人,眼角眉梢都是勾人的妩媚和风情。 景博渊紧抿着薄唇,一把扣住叶倾心的手腕,把她的手从他裤兜里拽出来。 起身,弯腰抱起越来越不知羞的女孩,放进被窝。 叶倾心无意识地噘着嘴,眼神怨怼地望向不解风情的男人。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 景博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下她的脸蛋,“时候不早了,睡觉。” 言罢,他回到茶几边,端起那碗牛肉羹,几大口喝完,吃相豪迈却不粗鲁。 叶倾心看见他仰起脖子,喉结滚动的画面,心尖的位置不知道怎么痒痒的,等他漱了口回来,叶倾心拉着他的手,食指在他掌心摩挲,像是无意,又像是某种暧昧的暗示,眼神迷离地看向他,“我想做点睡前运动……” 景博渊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深沉平静的眼底滑过一抹无奈,长臂一伸关了灯,上床躺下,将躁动不安的女孩捞进怀里。 叶倾心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手从他睡衣下摆伸进去,抚摸着他的腹肌,嘴唇吻在他喉结的位置。 男人刚沐浴过,身上散发着男士沐浴露的清香,混着荷尔蒙的味道,有引人沉沦的魔力。 叶倾心上移,吻住男人的唇。 景博渊回应着她的吻,叶倾心在上,女孩口中的津液顺着舌头淌进男人的嘴里,滑至喉咙,他本能地吞咽。 感觉女孩的手顺着他腹部往下滑,景博渊及时制止。 叶倾心挣扎了两下,手被他握住动弹不得,小舌从他嘴里抽出去,借着窗外朦胧的光线,她不解地看向他。 景博渊将她的手放在他腰上,搂着她轻抚她纤瘦的背,声音透着暗哑和莫名的情绪,“睡觉。” 语调轻缓,却不容抗拒。 这已经不知道是景博渊第几次拒绝她的求欢了,怀孕之前,她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这么难撩。 现在才发现,这个男人的自制力这般惊人,明明已经……动了情,却能生生忍住。 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叶倾心觉得也不尽然,有的男人就能很好地管住自己的下半身。 比如景博渊。 ------题外话------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能不能赶上审核? 正文 290:有点紧(1更) 黑暗里,叶倾心闭上眼睛,脑袋枕着景博渊坚硬的胳膊,闻着男人身上独有的成熟味道,一颗心渐渐沉淀下来。 窗外有呼啸的风声传进来,夹杂着隐约的雷声。 很快,雷声越来越响,叶倾心还没入睡,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第一场春雷,气势磅礴。 一只厚实的手掌捂上叶倾心的耳朵,她耳朵里的雷声弱了一些,另一只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 景博渊的举动,有点像大人对待小孩子。 叶倾心愣了一下,继而勾起唇角,左臂穿过景博渊腋下的位置,搂紧他宽阔的身躯,稳健有力的心跳在落在她耳膜上,让她安心。 次日一早,六点。 窗帘外的光线昏暗沉重,淅淅沥沥的雨声伴随着雷声传进来,叶倾心睁开眼睛,心情受天气的影响,有点懒洋洋的。 她不喜欢阴暗潮湿的天气。 景博渊不在床上,卫生间有哗啦啦的水声,叶倾心平躺着,瞪着天花板发怔。 没一会,卫生间门打开,景博渊腰间裹着浴巾出来,目光扫向叶倾心,见她醒了,他走过来,“醒了。” 叶倾心朝他伸出手。 景博渊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一拉,叶倾心借着他的力道坐起身。 见她神情蔫蔫的,景博渊撩开她垂落在额前有些凌乱的头发,声音低沉平缓地问:“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 叶倾心看了眼昏沉沉的窗子,摇了摇头,“没什么。”说着朝她伸出双臂做出要抱抱的姿势,撒娇似的道:“我不想走路,抱我去卫生间。” 景博渊捏了下叶倾心尖瘦的下巴,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纵容和宠溺,高大的身躯一弯,打横抱起叶倾心。 去卫生间的过程中,他将叶倾心的室内拖带足球一样踢到卫生间盥洗台前,轻轻放下叶倾心,景博渊给叶倾心的牙刷挤好牙膏,又帮她牙杯接好水,递到她手里,拍了下她的头顶,什么都没说走出了卫生间。 叶倾心看了眼手里的牙刷和牙杯,唇角止不住扬起来。 这些普通的小事,普通男人未必会做,景博渊这样身份地位的男人却信手拈来一般,更显得难能可贵。 叶倾心一边刷牙,一边趿着拖鞋踱向衣帽间。 推开门,里面的男人正对着镜子系衬衫纽扣,藏蓝色的衬衫,衬得成熟的男人稳重可靠,让他的眉眼看上去更加严肃深沉。 景博渊从上往下系,系好纽扣,他解开皮带,将衬衫下摆塞进裤腰里。 叶倾心倚着门框看着,握着牙刷有一下没一下地刷牙,简单寻常的动作,被景博渊做得别有一番潇洒和魅力。 扣好皮带扣,景博渊伸手拿起放在旁边架子上的暗红色领带。 叶倾心一见,眼珠子微微闪动,上前几步从他手里拿走领带,含糊不清道:“我帮你。” 领带拿到手,叶倾心愣了一下。 她不会…… 掀起眼皮偷偷觑了眼低头看过来的景博渊,在他专注的目光下,她脸颊泛起微微的红,反手把领带又塞进他手里。 “那个……你还是自己系吧。” 景博渊似看穿了她的窘迫,勾了下唇角,眼底染了几分兴味,“不会?” 成熟男人的兴味,透着儒雅和风度。 “我教你。” 低沉磁性的声音起,叶倾心还没反应过来,景博渊一步跨到她身后,两臂将她环在怀里,手把手教她怎么打领带结。 男人健硕的身躯有意无意地与她后背碰触,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处,有点沉,压得她微微痛,只是那种痛,却在心口的位置转换成悸动。 在一起这么久了,她还是会因为他的一些亲密举动而脸红心跳。 “就这样,记住了?” 景博渊示范了一遍,然后拆开,让叶倾心试。 打领带结没有什么复杂,叶倾心看了一遍便记住了,虽不熟练,但也有模有样。 完成,叶倾心看着景博渊喉结底下规矩的领带结,满意地弯了弯眉眼,两手在胸前合十,“好了。” 她嘴里含着牙刷,吐字有些含糊。 景博渊抬手松了松领带,“有点紧。” 叶倾心刷牙的动作滞了一下,不知怎么,她忽然想起来有一次他们亲热,景博渊进来时有点艰难,他在她耳边问了句话:“有点紧,紧张?” 想到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叶倾心咬了下下嘴唇,目光在景博渊裤子拉链的位置一扫,她眨了眨眼睛,小声问:“你不喜欢紧?” 话一出口,她自己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转身快步走出衣帽间。 景博渊松领带的动作也顿了顿,看见女孩凌乱的背影,他眸光沉着,嘴角却勾起来。 站在盥洗台前,叶倾心捂着‘噗通噗通’作响的心口,镜子里的她双颊通红。 可能是越来越亲密的缘故,她跟景博渊说话尺度越来越大。 不知道景博渊会不会对她有什么看法。 洗完漱出来,景博渊双腿交叠坐在沙发里,身躯靠在沙发背上,举着手机听电话,肩膀的衬衫因为他的动作紧绷着,结实的肌肉线条显现出来,很有男性的力量感。 看见叶倾心,他面色如常,似乎刚刚叶倾心那句话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叶倾心紧绷着的心弦微微一松,转身去衣帽间换衣服。 穿戴整齐出来,迎接她的是景博渊的怀抱。 他俯身在她耳边吐气:“有些东西,紧一点好,有些东西,需要松紧适宜。” 叶倾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话什么意思,他是在回答她之前在衣帽间问的话。 刚平复的心跳再次乱了节奏,男人的吻同时落下来。 叶倾心闭上眼睛,搂着他的脖颈回应。 原本因为天气而有些闷的心情,忽然就神清气爽起来。 缠绵好一阵,景博渊才放过她,她将唇凑近他的耳边,红着耳根呵气如兰道:“我也喜欢你的……大,每次都很舒服。” 闻言,景博渊轻笑出声。 被女人夸赞硬件,是件令所有男人都心悦神怡的事,尤其是被喜欢的女人夸赞。 景博渊拿起放在沙发靠背上的西装套上,搂着叶倾心的腰下楼。 外面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 饭桌上,景老夫人忽然道:“我在你们这住得太久了,吃完饭我就回老宅去。” “回去?”叶倾心咽下嘴里的食物,道:“奶奶您不是在这住得挺好的么……” 景老夫人笑道:“好久没回去了,回去住几天,正好你二叔的婚事我要回去看看,你二叔年纪大了,到现在还单身,我这心里不是滋味,这次我一定要劝着你二叔娶个媳妇回来,回头你们要是看见他,也跟着劝劝,尤其是阿渊啊,你二叔跟你关系最好,你说话他能听得进去。” 景博渊点了点头,将剥好蛋壳的鸡蛋放进叶倾心面前的盘子里,没开腔。 叶倾心也没再说什么,景老夫人操心景逸的终身大事,她是知道的。 默了一下,她说:“那您回去时让司机开车慢点。” 景老夫人笑,“好,心心放心。” 说到娶媳妇,盛老夫人搭腔,语气颇有些无奈,“我家阿新今年也33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定下来,听说他正跟一个女明星谈恋爱,我看过那姑娘演的电视剧,哎呦……那个亲热,我一把年纪都不好意思看……” “还是我们心心这样的好,简单不复杂,我不要求阿新娶多优秀的姑娘,最起码不要被人诟病,你们说是不是?” 盛老夫人也是个思想比较守旧的。 景老夫人深有感触,道:“可不是么,不要求多优秀,最起码是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姑娘。” “不过……”话锋一转,景老夫人语气透着过来人的心酸,道:“有时候也不能逼得太紧,还是要视具体情况而定,当初若不是我坚决反对老二和那个女人在一块,老二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无儿无女。” 岁月变迁,有些当初坚守不移的想法已经发生改变,人活到老,就渐渐不在乎那些门楣啊清誉啊之类的虚无缥缈的东西,更看重人和情了。 景逸对当年那个女人的深情,导致他终身不娶,景老夫人每每见到景逸孤身一人的画面,时常后悔年轻时的铁石心肠。 那个女人是在夜总会上过班,景老夫人派人仔细调查过她的底细,知道她在夜总会还没出过台之前,就认识了景逸,被景逸带离那个地方,算得上是清白之身,可上流圈子里经常混夜场的那些纨绔子弟不少人都在夜总会见过她,景逸和她在一起后,没少遭人背后议论嘲笑。 景家作为百年名门世家,自然不能接受这样的女人进门。 景老夫人逼她打掉孩子,逼她假装移情别恋让景逸死心。 思及往事,景老夫人心有戚戚。 她那算是亲手杀了她的孙儿了。 “奶奶,您是想撮合二叔和喜姐吗?我觉得他们特别合适,我很喜欢喜姐。”叶倾心见景老夫人神情哀伤,联想到除夕夜在厨房外听到的谈话,知道她又是想起那些往事了,开口转移话题,“喜姐还年轻,二叔是个军人,体格强健,我看他们在一起之后没准还能给您生个孙子呢。” 这话深得景老夫人的心。 “你也这么觉得吗?”她脸上的表情一变,乐呵呵道:“小仪也这么说,小喜那孩子,确实招人疼,守着老二的猫独自生活了二十多年,是我们老二对不住她。” “对了,这个周六,趁着大家都休息,我准备在家里摆桌家宴,一家人好久没有聚到一起吃个饭了,你们周六晚上别安排别的事。” 叶倾心和景博渊点点头。 吃完饭。 景博渊上楼给叶倾心拿了件厚实的外套,送叶倾心上学。 玄关的鞋柜前摆着一双被擦得很干净的短款皮靴,景博渊蹲下身躯,帮叶倾心换鞋。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会上演,可每次,都给叶倾心带来内心的震撼,她理所当然享受他伺候的同时,也感激并感动着。 叶倾心想记住他每一次对她的好,可是他对她的好太多,她脑子里有些装不下。 外面风有些大,吹得雨点乱飘。 景博渊让叶倾心在廊檐下等着,自己去车库开车过来,约莫五分钟,车子在廊檐前的台阶下停下来,他撑伞下车,走过来将叶倾心牢牢搂进怀里。 风吹得伞呼呼作响,伞布连着伞骨被吹的变了形,景博渊握着伞头,伞的中棒在叶倾心视线里纹丝未动,雨伞牢牢罩在她的头顶。 上了车,叶倾心才发现景博渊半边肩膀被雨水打湿,黑色的西装布料晕了一片湿痕。 反观她,上身一滴雨水都不曾沾到,只有靴子溅了一些水渍。 叶倾心目光定定地落在景博渊的肩上,抿了下唇,倾身抽了几张纸巾,帮他吸了吸西装上的水。 景博渊低头看向女孩的头顶。 等她忙完,他俯身亲了下她的脸蛋,什么都没说,启动车子离开别墅。 因为降雨,气温骤降。 叶倾心出门前被景博渊强迫穿上很厚的外套,又被他护着没淋上一滴雨,一点都不觉着冷,倒是景博渊,只穿了衬衫西装,如今西装湿了,叶倾心担心他着凉。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在b大东门口停下,车头冲着伸缩门,伸缩门紧闭,阻挡了车辆的进入。 叶倾心边解开安全带边关心地道:“你到公司别忘了换身衣服。” 话音刚落,景博渊按住她解安全带的手,道:“先别下车。” 叶倾心不解地看向他。 景博渊没解释什么,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他对着那边简单地说了几句话。 叶倾心听到他的话,怔了怔,等他挂了电话,她说:“我可以做巴士到教学楼区,你不用送我进去,b大有校规,校园不允许私人汽车进入……” 景博渊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脑袋,淡淡出声:“没事。” 叶倾心:“……” 校园不准行车,她待会儿从车上下去,这么高调,不知道被人看到又要传出什么话来。 她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一直紧闭着的铁面无私的伸缩门缓缓打开。 笔直站在保安亭的保安朝车子的方向敬了个礼,做了个通行的手势。 景博渊踩油门,打着方向盘缓缓将车子开进门内。 路上积水很深,一路上有不少人撑伞走在路上,景博渊将车开得缓慢,叶倾心无意瞥见外后视镜,车轮下溅起的水花很浅,不会溅到行人的身上。 小小的细节,体现了男人的良好涵养。 有的人在雨天开车,横冲直撞不管不顾,溅起的水花有时候能高过人头顶,溅人一身泥水,叶倾心就遇到过那种车主,很没教养。 车子所过之处,吸睛无数。 路过图书馆,叶倾心瞧着前面并肩走的两人有点眼熟。 车子靠近,那两人转身,叶倾心下意识喊了声:“停车。” 是景索索和窦薇儿。 车子停下。 景索索看见车牌,两眼一亮,拉着窦薇儿小跑过来,很不客气地打开后车门坐进来。 “哥,你行,居然把车子开进来,你打电话给校董了吧?”景索索边说边收起伞,冲叶倾心道:“心心,给我纸巾。” 叶倾心把抽纸递过去。 窦薇儿也坐进来,两人抽纸擦裤子上的水。 “我感冒昨天刚好点,今天就淋了雨……”景索索道:“哥,你有点不够意思啊,开车进来也不打电话说一声,早知道你要开车进来,我刚刚就在门卫室那边等你搭顺便车,就不用淋成这样了……” 景博渊专注开车,没理会景索索的抱怨。 景索索见自己的话被无视,转头趴在副驾驶靠背上对叶倾心道:“心心,我哥是不是重妻轻妹?” 叶倾心笑。 景索索叹口气,“算了,我已经习惯了。” 窦薇儿道:“行了,半途捎上你你就知足吧,不然等会不知道淋成什么样呢,昨天巴士刚出故障,今天就下这么大雨,也是倒霉。” 车子很快在她们上课的教学楼下停了下来。 叶倾心解开完全带,再次叮嘱:“到公司别忘了把衣服换了,别感冒。” 景博渊撸顺她的马尾辫,沉声道:“知道。” 三根女孩一起下车,撑伞走进教学楼的廊檐下。 景博渊将车子掉头,缓缓开走。 旁边的人都投过来别样的目光,叶倾心只当没看见,低头将伞折叠好。 景索索和窦薇儿的出现正是时候,如果车上只下来她一个人,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现在下来三个人,混淆了众人的视线,估计也编排不出什么故事了。 雨一直持续到中午十一点左右才停下。 叶倾心本还担心景博渊中午会不会开车过来,直接将他的座驾给她当校园交通工具,太过惹眼。 终于下课,铃声刚落,景博渊的电话过来。 叶倾心等教授抱着教案走了,才掏出手机接听,“博渊。” “雨天路滑,走路时小心一些。” “好。” “学校食堂的地板沾了水最容易打滑,让索索扶着你。” “……好。” “别吃太多。” 叶倾心:“……” ------题外话------ 二更,十点半之前。 正文 291:出差(2更) 叶倾心虽然怀孕后,胃口大开,吃得多了些,后来经过调整,变成少食多餐,没有再吃多过。 景博渊却总不放心,经常要在电话里提醒她。 有时候吃饭,见她吃得差不多了,也要出声提醒。 叶倾心笑,知道他是在关心她,记挂她,心里高兴。 “我知道。”她的声音染了笑意。 景博渊:“我下午要去趟天津,明天回来。” 叶倾心一怔。 这个消息有点突然。 她分明感觉到心口的位置沉了一下。 舍不得的情绪从心底滋生,在四肢百骸缠绕。 默了一瞬,她说:“嗯,路上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顿了顿,她又问:“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景博渊的声音十分低沉,隐约夹杂着某些说不上来的情绪,“晚上回来。” 叶倾心点点头,想到景博渊是看不见她点头的,她开口道:“嗯,我在家等你。” 她没有像别的女人那样撒娇说一些‘我舍不得你啊’之类的话,女孩的乖巧懂事,让男人轻松的同时,也更多了几分心疼和喜爱。 所有男人都喜欢懂事又拎得清事情的女人。 挂了电话,叶倾心收拾好课本跟窦薇儿和景索索一道出了教学楼。 外面放了晴,整个世界焕然一新,花红柳绿。 食堂里的地板确实如景博渊所言,沾了水就变得特别滑,外面到处的积水,每个人脚上都带着水,地板上遍布泥水,一走一滑,叶倾心一行人刚进食堂,就听见一声痛呼,一个女生摔得四脚朝天。 窦薇儿和景索索一人一边扶着叶倾心。 “现在心心可是国宝级的保护动物,这要是摔一下,我哥得削我脑袋,刚刚没下课他老人家就给我发了短信,让我务必小心照顾好他老人家的小媳妇,任务十分重大,我觉得他有必要抚慰一下我这双承了重压的单薄小肩膀……” 景索索说得摇头晃脑,“我去年就看中的一套限量版真皮坐垫还没买,心心,你说我哥会给我买吗?” 叶倾心:“这你要问他。” 景索索撇嘴,“这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你说要送给我,我哥敢说半个不字?”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送给你?” “当然不是,让我哥送。” “那你问他。” 景索索:“……”又被绕了回来,“你们两口子真过分,都这般不好糊弄,一点都不可爱!” 正说着,又一声痛呼。 这次的声音有点熟悉,三人下意识寻声看过去,待看清摔倒的人,叶倾心愣了一下。 窦薇儿诧异道:“那不是邰诗云吗?摔得真惨。” 不远处,邰诗云跌坐在地上,大约是摔疼了,一时没爬起来,汤汤水水溅了她一身。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什么,她转头看过来,对上叶倾心的目光。 很快邰诗云转开视线,慢慢爬起来,踮着一条腿走出食堂。 叶倾心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吃完饭,三人回宿舍,钱蓉先她们一步回来,正对着电脑玩游戏。 叶倾心漱了口,准备睡午觉,有人来敲宿舍门。 “进来。”景索索朝门喊了一声。 外面安静了一瞬,门把被人从外面转动,门开,看见外头站着的人,窦薇儿笑了下,说:“我道是谁,原来是我们邰大小姐,不知道邰大小姐光临寒舍,贵干啊?” 邰诗云被窦薇儿冷嘲热讽一番,脸色不大好看,却也忍住了,她目光看向叶倾心,“心心,我有话想跟你说,你能出来一下吗?” 叶倾心还没来得及说话,窦薇儿先说:“出去?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别人不能听的秘密不成?” 邰诗云不善地看向窦薇儿:“我在跟心心说话,你插什么嘴?” “心心是我朋友,鉴于你以往的斑斑劣迹,我自然要插嘴,邰诗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异曲同工之妙的那句话,我一时忘了,索索你想起来吗?” 景索索顺嘴接了一句:“狗改不了吃屎?” 窦薇儿两眼一亮,拍掌道:“对!就是这句!邰诗云,有什么话,要么你就在这说,要么你就请回,想把心心忽悠出去,没门,谁知道你这次你是想用微波炉砸人啊,还是用电饭锅呀。” “你……”邰诗云咬牙片刻,看向叶倾心,征求意见似的问:“心心?” 叶倾心整理好床铺,道:“不好意思,我有些累了,想休息,而且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话要说。” 邰诗云定定地看了叶倾心片刻,往门内走了几步,反手带上门。 “心心,我以前对你有偏见,处处针对你,我向你道歉,可是我们家曾经对你们家的帮助,你心里清楚有多重要,如果没有我爸当年对你们家的接济,你根本不可能有上b大的机会,更不会有现在的生活。” 这是要携情讨债。 窦薇儿听出来了,皱着眉冷声道:“邰诗云,你脸皮真够厚的,现在拿那些破事来说事怎么?缺钱了?” 邰诗云没理会她,继续对叶倾心道:“你去年给我爸的五百万,还债都不够,我爸现在还欠着一千多万的外债,讨债的人找不到他,就来找我,你看我的手臂。” 她说着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伤,道:“我每天都不敢随便走出校门,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人就跳出来打我,心心,看在曾经我爸对你们家那么好的份上,你帮帮我们,你有这个能力。” 叶倾心站在床边,目光落向邰诗云的胳膊,那上面的伤,新旧不一,触目惊心。 邰诗云这个人有点自负,大约是真的被逼急了否则以她的个性,绝不会向叶倾心俯首求助。 叶倾心没出声。 窦薇儿看着她满胳膊的伤,一时没了话。 宿舍气氛有些沉默。 景索索和钱蓉也看向邰诗云手臂上的伤,狰狞的刀伤,还有棍棒打出来的淤青和烟头烫出来的圆疤。 许久。 叶倾心缓缓转开目光,声音平静地说:“你说的我知道了,回去吧。” 她既没有应承邰诗云,也没有拒绝。 邰诗云看向叶倾心平静无波的眼睛,有些摸不准她是什么意思。 “心心……” “回去吧。” 邰诗云:“……” 临走前,她说:“心心,曾经的事,对不起。” 窦薇儿看了眼被邰诗云出去时顺手带上的门板,又看了眼叶倾心,“那个邰诗云过得是挺惨的,可是心心,她过得惨那是她自己的事,这世上生活悲惨的人比比皆是,难不成要一个个都去同情不成,你可别忘了她以前是怎么对你的,她用微波炉砸你的时候可没有心软。” 叶倾心回神,笑看向窦薇儿,道:“我知道,我只是在想,人活在世,还是心存善念为好,你们说是不是?” 说最后一句话时,叶倾心的目光扫了眼宿舍里的其他三个人,扫到钱蓉时,她似有意又似无意地停顿了半秒。 窦薇儿之前跟她说过的有关她怀孕一事流传出去的猜测,叶倾心其实也在猜测是不是钱蓉把事情传出去的。 至于原因,或许跟叶倾心拒绝帮助他父亲投标有关。 钱蓉在邰诗云说那些话时就把注意力从游戏里转移出来,听了叶倾心的话,明白她话里的意有所指,握着鼠标的右手紧了紧,转头若无其事地开始新一轮游戏。 叶倾心没有错过钱蓉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怔忪,收回目光,低头抚摸着肚皮。 传人谣言,逞一时口舌之快而已。 晚上下课,景博渊掐着时间给叶倾心打电话,没什么要紧事,叮嘱她路上小心,没事早些回家,晚上早点睡之类的话。 叶倾心一一笑着应了。 来接她的是陆师傅。 一下午阳光的照射,路上的积水已经干得差不多。 窦薇儿要去酒吧跟朋友聚会,去酒吧的路正好与叶倾心顺路,叶倾心让她搭顺风车。 “别玩太晚。”窦薇儿下车前,叶倾心忍不住叮嘱两句:“少喝点酒,女孩子不安全。” “知道了。”窦薇儿撇撇嘴,道:“果然是要当妈的人,这么婆婆妈妈的。” 叶倾心:“我是为你好。” 窦薇儿:“知道知道,我不会喝太多酒放心。” 车子回到南山墅8号院,刚六点,太阳尚未下山。 车子停在前院的车道上,叶倾心下车,大约是下过雨的缘故,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显得格外精神,颜色鲜艳。 空气里弥漫着似有若无的花香。 叶倾心视线在院子里扫视一圈,忽然被一片火红的颜色吸引。 她愣了一下,走近一瞧,竟是一大片的红玫瑰,娇嫩红艳的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 她记得以前这里栽种的是一片稀有的国兰,什么时候,变成了玫瑰? 这时,张婶从屋里出来,见叶倾心盯着玫瑰发怔,解释道:“这是刚开春那会儿,先生让花匠移栽过来的,之前的兰花都被挖走,后来我听说被程先生给买走了。” “那些兰花长得好好的,怎么忽然给卖了?”叶倾心喃喃自语,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张婶。 张婶说:“先生说,太太喜欢玫瑰。” 叶倾心朝玫瑰花伸出手。 “太太小心刺。”张婶慌忙提醒。 叶倾心指尖轻抚在玫瑰花瓣上,入手的感觉娇嫩柔软,好似稍稍一用力,就能弄坏。 她和景博渊闹矛盾那段时间,景博渊曾在地铁上给过她一场浪漫。 她被欢喜冲昏了头,也被那束玫瑰惹了眼。 景博渊问她是不是喜欢玫瑰,她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应的,但也知道,她一定是表现得很喜欢玫瑰,所以,景博渊后来才会一而再给她送玫瑰。 现在,他直接把院子里的名贵花卉换成了玫瑰花,他哪里知道,女人钟爱玫瑰,并非因为花本身,而是送玫瑰这件事所表达出来的含义。 并非所有玫瑰她都喜欢,她喜欢的,只有他送的那一束。 和,眼前这一片。 叶倾心拿出手机,翻出通话记录,看着景博渊的号码,她似乎有满心的话想要跟他说,指尖触到屏幕的瞬间又收回来。 好像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个男人总是不动声色给就把东西给她。 这世上有很多男人,善于给女人口头承诺,比如:等我有钱了,就怎样;又比如:我将来,怎样怎样。 可是时间往往轻易就能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当初承诺那些话的语气、表情再虔诚,等心境变了,一切承诺就都成了空头支票。 叶倾心觉得,一切美好的承诺,都不如一句实实在在的:这给你,拿着。 不管所给的东西价值千金,还是轻如鸿毛。 吃完晚饭,叶倾心跟几位老人家聊了会儿天,回到主卧洗了个澡,站在阳台上俯瞰院子里那片娇艳的花朵,在昏暗的地灯下,火红的花儿随风摇摆。 吹在脸上的夜风,恍惚间变成景博渊温柔却粗粝的手掌。 看了一会儿,她回房靠在沙发里继续未完成的晚礼服设计图。 不知过了多久。 手机铃声响。 叶倾心抬头看向茶几,是须尽欢的号码。 须尽欢问她关于叶倾国的事考虑得怎么样。 叶倾心说:“还请你以后多多照顾小国。” 电话那头的须尽欢声音染了笑意,“我会的,一定会。” 挂了电话,叶倾心欠身将手机放回茶几,肚子有点被撑到,就在她腰部用力想回到沙发上时,叶倾心明显感觉到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划了她一下。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新文,紫若非《重生之军妻凌人》 她是佣兵界大名在外的女王,一不留神,招了小人的背叛,重生在了废材大小姐的身上,从此在军营混的风生水起,灭渣男,虐渣女,勾男人,简直成了人生赢家。 洛静姝,京都洛家大小姐,十八岁生日前,她是京都女混混,十八岁生日后,她却成了身穿绿军装的新兵,外人都说洛静姝摔坏了脑子! 厉靖云,京都厉家大少,喜怒无常,手段毒辣,狡猾腹黑,这是外人眼里的厉大少,流氓,禽兽,无赖,这是洛静姝给他的定义。 正文 292:归来(1更) 挂了电话,叶倾心欠身将手机放回茶几,肚子有点被撑到,就在她腰部用力想回到沙发上时,他明显感觉到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划了她一下。 那种感觉很陌生,却让人没由来生出一股喜悦。 叶倾心明白那是什么,低头抚摸着隆起来的小腹,眼底闪烁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慈爱。 情不自禁拿起手机拨了景博渊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那边关机,叶倾心愣了一下,说不失落,那是不可能的,孩子的胎动给她带来了无法言说的喜悦,她想第一时间将这种喜悦分享给景博渊,没想到那边会关机。 他一定在忙,她虽然没问他去天津做什么,但这段时间他已经很少出差,能让下边人处理的事情,他都交给下面去处理,自己腾出时间来陪她,今天忽然说要去天津,听着都知道是临时决定的,那边一定是发生了非他处理不可的事。 能惊动集团最高领导的,从来不会是小事。 叶倾心压了压心头的失落情绪,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拿出景博渊之前给她买的胎教书,嗓音轻柔地给孩子们讲起故事来,唇角始终微微勾起。 晚上九点。 一行穿西装扎领带的人从酒店出来,为首的是景博渊和一位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 “这事就劳烦吴书记多多费心。”景博渊与那个中年男人握手,身躯微微前倾,礼貌风度却不谦卑。 中年男人态度恭敬中带着一丝不着痕迹的讨好,他弯着腰道:“景总这是哪里的话,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景总回去,还麻烦替我给两位部长和老先生、老太太带个好。” 景博渊松开手,直了直身躯,淡笑道:“一定。” 看着吴书记一行人坐车离开,站在景博渊身侧的曲琦道:“这个老狐狸,一直压着不点头,就是想逼您过来,他这是想通过您搭上上头那两位往上爬,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他也不怕您翻脸,别说往上爬,直接让他落马。” 景博渊单手插在西装裤兜里,侧目睨了曲琦一眼,道:“让一个人落马,也得等他犯错,这吴书记有点本事,为官这么多年没有一点错处,不可小觑。” “那景总您就给他当这通天梯?以我们博威集团的实力,根本用不着向他一个小小书记妥协。”说话的是曲琦身边新来的助理,能力不错,第一次跟着老总来出差。 新人总希望能在领导面前出个头,拍起马屁来难免有些急躁。 “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今天你提携他一把,指不定来日,你还要仰仗他度过难关。” 景博渊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严肃的形象,他说完率先转身进了酒店。 这酒店是博威旗下的连锁五星级酒店,这次出差,一行人就下榻在这里。 那新助理看着景博渊挺拔沉稳的背影,心里有些打鼓,“曲总,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景总好像不大高兴……” 曲琦拍了拍新助理的肩膀,道:“第一次跟我们*oss近距离接触吧?放心,你还不值得*oss动肝火,他平时就这样,以后经常接触你就知道了,习惯就好,他刚刚那是在提点你,自己回去慢慢琢磨吧。” 景博渊乘电梯上楼。 天津这边的生意出了点问题,需要上头的人帮着解决,吴书记却一直压着,今天上午终于透露出要见一面景博渊的意思,便有了景博渊临时出差一事。 刚刚一行人在包厢里讨论重要事宜,未免打扰,都关了手机。 这段时间风声紧,一行人在包厢里没待多长时间。 开机,屏幕显示出时间,已经九点十五分。 这个点,叶倾心应该已经睡下了。 景博渊翻开通讯录,深邃的目光盯着叶倾心的号码看了片刻。 罗封正翻着资料,抬头见自家*oss垂眉敛目盯着手机看的模样,视线忍不住往屏幕上扫。 看见屏幕上‘心心’两个字,罗封立马明白了自家*oss这是在思人,便开口道:“太太怀孕快五个月了吧?我家那口子六个多月了,肚子圆成了球,谁见了都说怀的是双胞胎,哈哈……我是没那个好运气一下子得俩,不像景总您一下子得了三个。” “五个月的宝宝能感觉到胎动了,太太怀了三个,肚子被孩子撑满,应该早就感觉到胎动了吧?我第一次不小心摸到我家那口子的胎动,吓了我一跳,现在回想一下当时的表情挺傻,哈哈……” “第一次当爸,没什么经验,我家那口子肚子大了,睡觉肚子受到压迫,总喊腰酸背痛,她睡不着折腾得我也睡不好,后来经朋友提醒,我就上网给她买了个孕妇枕,有了孕妇枕之后她睡得好,我也能睡得踏实。” 罗封说到最后眉飞色舞的,声音里能听出来浓浓的喜悦。 景博渊收起手机,表情淡淡的转头看了眼罗封。 罗封触及到他透着严肃和清冷的目光,一下子收了声,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电梯停下,门开,景博渊先走出电梯,罗封跟在后面,到房间门口,他先一步上前帮景博渊刷开门。 景博渊双手插兜站在门口等门开,长腿一迈进去,罗封恭敬地替他关门,门合严的瞬间,景博渊淡淡开腔,“那个孕妇枕,帮我定一个,直接送到南山墅。” 罗封愣了一下,“嗯?” 景博渊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重复,边解手表的扣子边走向客厅。 罗封很快反应过来,忙点头应下,关门离开。 夜里,叶倾心睡得有些不踏实。 以往她都是侧着睡,把腰靠在景博渊身上,今晚景博渊不在,她总觉得腰没着没落的。 次日一早,迟婶七点钟上来喊她起床,叶倾心脑袋有些昏沉沉。 洗漱时,镜子里的她不可避免出现两团黑眼圈。 “心心,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饭桌上,颜老夫人看见叶倾心眼睛下面的两团青色,关心地问了句。 叶倾心笑了笑,说:“还好。” “阿渊也真是,有什么事不能交给底下人去办,非要自己出差,还好就去一天,今晚就回来了。” “我们心心呐,是一天都离不开他了。” 叶倾心:“……” 去学校的路上,叶倾心接到景博渊的电话。 接听,那边先开口:“今天这边还有点事需要处理,预计晚上八点前结束,十一点前到家。” “你不用这么急回来的,明天回来也不晚……”景博渊的话一听就是紧凑安排了回家的时间。 “我想早些见到你。” 叶倾心:“……” 挂了电话,她摸了摸有些热的脸颊,转头看向窗外,唇边带着笑。 到了上课的教室,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景索索和窦薇儿还没来,叶倾心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叶倾心随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肚子这么大了,居然还好意思来上课,不知道怎么想的,要是我,我肯定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要是我,我妈能打死我,她家里人也不管管。” 身后的议论,叶倾心恍若未闻。 直到上课,景索索和窦薇儿都没露面。 一节课后,叶倾心给两人打了电话,景索索昨天淋了雨,晚上又病倒,正在医院输液,窦薇儿手机处在没人接的状态下。 打到第五次,那边姗姗接听。 “喂?谁呀?”窦薇儿的声音沙哑难听,透着浓浓的睡意。 “薇儿,你在哪儿呢?” “我在床上睡觉,头好痛,你帮我请个假……” 说完窦薇儿直接挂了电话,拥着被子继续睡觉,空气隐约有淡淡的香水味往鼻子里钻,很好闻。 是她特别喜欢的一款男士香水的味道。 房间安静五秒钟。 窦薇儿豁然睁开双眼,入眼的,是一片灰色,灰色的被褥,灰色的枕头。 脑袋是那种要爆炸的疼痛,她愣了两秒,‘噌’一下坐起身。 陌生的环境,让她大脑一懵。 类似的场景,不是第一次上演,窦薇儿抱着脑袋,狠狠垂着疼痛欲裂的脑门。 真是不长记性,又喝多。 昨晚的画面一帧帧在眼前过。 她在酒吧意外遇到贺际帆,看见他身边跟着个妖娆年轻的女人,她愤怒,又没有资格质问,只能一杯杯灌自己酒,到最后直接拿酒瓶子灌。 喝酒误事,这话一点不假。 喝到最后她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也看不清眼前的人,她只隐约记得有人抱住了她,带她离开酒吧,昨晚一起玩的人不少,也不知道是谁把她带到这里。 窦薇儿低头检查身上,外套被脱掉,其余的衣服还算完整,她做了几下收缩括约肌的动作,下面没有什么异常。 还好没有被人侵犯。 她这才有心思仔细打量房间,布局简单却精致,颜色深沉,看着像间男人的卧室。 她的外套被放在落地窗前的沙发椅上,床边有双男士拖鞋。 窦薇儿下床,光着两只脚丫子,蹑手蹑脚走到窗前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 耳朵贴着门听外面的动静,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她听不到任何声音。 听了好一阵,外面应该是没人,她悄悄打开房门,探出颗脑袋,门外是长长的过道,灯光明亮,两边都是紧闭着的房门。 走出过道,转个弯,是布置相当奢华的客厅,窦薇儿凭着感觉往玄关走,走出客厅,客厅与玄关过渡的地方,居然有片室内莲池,里面长满了王莲,一只通体雪白的猫懒洋洋地趴在王莲叶子上,睁着一双透蓝的眼睛看过来。 那猫看向窦薇儿的眼神,似乎是在看一个入侵者。 一人一猫正对视着,入户门忽地发出一声响,紧接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窦薇儿想藏,已经来不及。 待看清进来的人,窦薇儿一怔。 “醒了?”贺际帆手里拎着打包袋进来,反手‘嘭’一声轻响带上门,边换室内拖边问。 窦薇儿回过神来,目光变得十分冷淡。 “怎么是你?这是哪儿?” 她之前和他在一起那么久,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 “我家。”贺际帆表情有些淡,不像以前每次见到他,他都一脸轻浮的坏笑。 “你家?”窦薇儿转头环顾一圈,仅仅是那片莲池,便能看出造价不菲,这套房子,只怕没有八位数拿不下来。 “我倒是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个家,第一次见识到贺大少爷的家,荣幸之至。”窦薇儿冷笑着讥讽。 他们在一起时,每次过夜,不是去酒店,就是去四合上院。 从来没去过他的家。 忽然发现,她对他的了解那么少。 窦薇儿直了直腰杆,目光不冷不热地落在贺际帆泛着桃花色的脸上,道:“谢谢贺先生昨夜收留,告辞。” 说完,她直接奔着玄关走过去。 贺际帆轻易就挡住她的路。 客厅通往玄关,只有莲池两边两条半米宽的过道,贺际帆身高腿长地往那一立,便让她不能前行。 “贺先生什么意思?”窦薇儿眼睛里透着几分不高兴。 “吃完早餐再走。” “我出去自己吃。” 贺际帆低头俯视着窦薇儿,抿着唇不吭声,那双桃花眼里的情绪,窦薇儿有些看不懂,是她从不曾在他眼里看到过的复杂。 窦薇儿见他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乱糟糟的很难受,目光忽然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穿的那件酒红色衬衫和黑色休闲西裤,想到昨晚看到他和另一个妖娆暴露的女人搂在一起的画面,她的鼻尖,似乎能从他身上闻到另一个女人呛鼻的脂粉味。 她眼神一暗,心里的怒火止不住燃烧起来,却找不到一个宣泄口,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痛。 窦薇儿收回落在贺际帆身上的视线,转身想从莲池另一边绕过去。 刚转身,手腕被人一把扣住。 “吃了早餐我送你回去。”贺际帆的声音透着忍耐。 窦薇儿用力甩开他的手,“不用,我自己会回去。” “薇薇儿。”贺际帆声音低沉,再次握住她的手腕,这次的力道,大得似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贺际帆用力将她往回一拉,按在旁边的墙上。 “是不是我太好说话了?”他的声音莫名有些阴测测的。 窦薇儿一愣之后,用力挣扎。 “放手!” “是不是我太好说话,才让你无法无天。”贺际帆沉着声音重复一遍之前的话。 “你究竟想怎么样?”窦薇儿眼睛里蓄上泪。 他究竟想怎样?昨晚还搂着别的女人的腰,今天却不让她离开,一开始就知道他花心,不爱时无所谓,爱上了,他的多情就像一根扎在心上的刺,爱越深,刺扎得她越疼。 贺际帆看见窦薇儿眼睛里的眼泪,愣了一下,手指不由得松了力道。 窦薇儿从他手里抽回手,白皙的手腕有明显的的红痕。 贺际帆目光一紧,有自责和心疼从眼底滑过。 “贺先生。”窦薇儿声音带着颤意,却还算冷静,“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请你以后与我保持适当的距离,像带我回来留宿这种事,最好不要再发生,免得被你的新女朋友知道了,来找我的麻烦。” “薇薇儿……” 贺际帆想说什么,窦薇儿打断他,“还有这么暧昧的称呼,我希望贺先生能改一改。” 窦薇儿说完,侧着身子从贺际帆和墙壁之前挤过去,走了两步,她停下,没有回头,背对着贺际帆道:“昨晚,谢谢你的收留。” 她昨晚喝成那样,要不是贺际帆带她回来,不知道她会被谁带回家。 酒这个东西,以后真的不能再沾了。 从贺际帆的家出来,窦薇儿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眼前的路很模糊,宿醉后的头痛,抵不上心里的痛。 门后的贺际帆,看着门板被关上,随手将手里的打包袋仍在地上,从裤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 如果窦薇儿仔细看他,会发现他的眼睛下面发青,显然一夜未眠,也因此,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 贺际帆心里的烦躁在发酵,烟抽得又凶又狠,抽了几口,他拨出一个号码,只说了一句:“送她回去。” 挂了电话,他继续抽闷烟,许久,他对着空气唤了一声:“薇薇儿。” 那只通体雪白的猫起身几个跳跃,落到贺际帆脚边,身体蹭着他的脚,“喵~” “薇薇儿。” “喵~” 窦薇儿从楼里出来,一辆车在她身边停下,“窦小姐,我送您回去。” 车窗开着,露出一张年轻阳光的脸,是贺际帆的司机,窦薇儿以前经常见到。 “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窦薇儿笑着拒绝。 “窦小姐,贺总吩咐我送您回去,还希望您不要为难我。” 窦薇儿笑:“我说了不用了。” “窦小姐……” 窦薇儿耐着所剩无几的耐心,建议道:“这样,我不告诉他你没送我,你就说你已经把我送回学校了,ok?你再缠着我,信不信我告诉他你意图非礼我。” 司机:“……” 窦薇儿回到学校,直接回了宿舍。 叶倾心惦记着窦薇儿头痛,中午下课吃完饭给她打包了一份盖浇饭。 窦薇儿整个人都蒙在被窝里,叶倾心喊了两声,见她一动不动,掀开被子一看,窦薇儿闭着眼睛,满脸泪痕。 “你怎么了?头痛得厉害?去医院看看吧。”叶倾心关心道。 窦薇儿摇头,“我没事,头不痛。” “那你哭什么?”叶倾心问。 窦薇儿沉默不语。 叶倾心隐约有些明白了,拿纸巾给她擦了擦眼泪,转移话题道:“饿不饿?起来吃点东西吧,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辣子鸡盖浇饭。” “我不想吃。”窦薇儿说:“你别管我,去休息吧,我没事,真的。” 叶倾心坐在床边盯着她看了片刻,知道有些事,别人是安慰不了的,微微叹息一声,替她盖好被子,道:“那你好好休息。” 下午的课窦薇儿没上。 晚上下课,叶倾心回宿舍看了窦薇儿,见她精神状态比中午好了许多,才坐车回家。 回到别墅,进了客厅,她一眼就看见沙发上放着一个形状奇怪的抱枕,大小几乎赶得上一个人。 “这个抱枕好大,买这个做什么?”叶倾心伸手去摸,入手的感觉很软很舒服。 “这是阿渊给你买的孕妇枕,你晚上睡在上面很舒服点。”颜老夫人解释道:“我都忘了这个,这肚子大了,睡觉的时候腰靠点东西睡着舒服,这孕妇枕不知道好不好用,今晚你试试。” “也不知道阿渊怎么想起来买这个的,我都没想起来。” 吃完晚饭。 叶倾心洗完澡绞干头发出来,目光落向放在床上的孕妇枕上,笑了笑,走过去爬上床,侧着身在上面躺下,调整着找了个最舒服的睡姿。 抱着软绵绵的孕妇枕,感觉还不错。 本想今晚把晚礼服设计图画完,结果抱着枕头不小心睡着了。 晚上十点半,景博渊回来一眼就看见整个人躺在孕妇枕里蜷缩着睡着的叶倾心,大约是冷,她睡得不太安稳。 景博渊皱了下眉头,走过去帮她盖上被子。 半夜叶倾心迷迷糊糊转醒,发现自己抱着的不是孕妇枕,而是景博渊。 闻到景博渊身上熟悉的味道,她很快又陷入沉睡。 次日一早,叶倾心醒来时,景博渊正好从衣帽间拖出一只大号行李箱。 叶倾心坐起来,愣愣地看着他,“你刚回来,又要出差吗?” “我们要去老宅住段时间。”景博渊将行李箱放在沙发旁边,走过来俯身亲了下叶倾心的额头。 “去老宅住?”叶倾心不解:“为什么?” 景博渊道:“你不是说过要打通主卧和次卧的墙,将次卧布置成婴儿房?到时候会有噪音,我们先去老宅过几天。” 叶倾心有点懵,伸手拉住景博渊的手,仰着小脸看着他,“我说过这话吗?” 景博渊揉了揉她的头顶,没有回答,只笑说:“先去洗漱。” ------题外话------ 二更,十点半之前。 顶锅盖遁走。 正文 293:老男人不好追(2更) 站在盥洗台前刷牙,叶倾心后知后觉,想起来有次产检,医生说有个孩子迟迟不见胎心那天,那时候景老夫人还昏迷着,他们去看了景老夫人之后回家,乘电梯下楼时,她跟景博渊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 似乎讲过要把主卧次卧打通,布置婴儿房。 过去这么久了,叶倾心早就忘了,景博渊竟然还记着。 不经意的小事,他又一次感动到她。 洗完漱出来,景博渊正站在茶几边,往手腕上套手表。 叶倾心走过去,帮他戴手表,目光触及景博渊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很简单的铂金戒指,没有一点花纹和装饰,却被他戴出尊贵的感觉。 她执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落了一吻。 景博渊低头看向女孩的头顶,等她抬头看过来,他捏住她的下巴,俯身攫住她的唇瓣。 亲吻一阵,叶倾心挽着景博渊的胳膊下楼,客厅里也摆了两只行李箱。 她认得,分别是颜老夫人和盛老夫人的。 “奶奶,外婆,你们这是……” 颜老夫人和盛老夫人迎过来,颜老夫人道:“你和阿渊不是要去老宅住几天?你不在这,我们留在这干什么?我们也先回家住几天,你外公昨天还打电话让我回去,说我老是住在你们这不像话……” 盛老爷子和颜老爷子在南山墅住了一阵便回去了,颜老夫人和盛老夫人一直陪着叶倾心。 “那个老头子说话真气人,我还有几天好活的?现在不陪着你,以后就没有机会了。”颜老夫人攥着叶倾心的手,脸上的褶子里都是慈爱与笑容。 “要不你跟阿渊去我那儿住几天?”颜老夫人似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般,惊喜道:“我怎么早没想到,心心都还没有在外婆家住过……” “不行不行。”颜老夫人的话没说完,盛老夫人反对道:“古家不还住在你家里?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黄卫娟的所作所为,不知道古兴德父女会不会有同样的心思,我看心心还是住景家老宅比较好,或者回娘家住……” 盛老夫人嘴里的娘家,是盛家。 颜老夫人有些不爽,反驳道:“照你这么说,你家清幽之前做的事跟卫娟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你那女儿女婿就更心思不纯了,对心心更不利……” 话一说完,盛老夫人和颜老夫人忽然都沉默下来。 与叶倾心相认,他们两家似乎给叶倾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吃完早餐。 一行人准备出门,装修公司的人过来,两拨人打了个照面。 除了几个工人模样的男人,两个领头的西装革履,打扮穿着都像个商务人士。 其中一人上前与景博渊握手寒暄。 通过两人寥寥几句谈话,叶倾心知道那个男人是室内设计师。 景博渊将何故留下来当监工,张婶、迟婶留下照看别墅,陆主厨放了几天假。 晚上放学,景博渊直接接了叶倾心回景家老宅。 一进玄关,叶倾心就听见客厅里传出很热闹的声音,进了客厅,沙发里坐了不少人。 贺素娥、宋羡鱼和季临渊、季家老夫人、还有一位陌生的青年男子,约莫三十岁。 剩余的都是景家人。 看见叶倾心,宋羡鱼朝她举手挥了挥,笑得嘴角梨涡很深,“心心!” 那个陌生的男子看见景博渊和叶倾心,主动站起身打招呼,“景先生,景太太。” 景博渊朝他淡淡点了下头,然后问候众位长辈。 叶倾心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个男人,只能朝他笑了笑。 那个男人大约是有些紧张,忘了介绍自己。 季老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正要向叶倾心和景博渊介绍那个男人,宋羡鱼起身先开口,“心心和博渊还不认识吧,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叫贾廷,是奶奶的远房表侄,今年三十岁,在税务局上班,尚且单身。” 最后四个字,透露着重要的讯息。 叶倾心目光落向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的景献献,有些答案已经心知肚明。 她跟贾廷问了声好,然后挨个问候了长辈,走到宋羡鱼身边坐下,目光却落在季临渊身上,季临渊穿着西装衬衫,一副成功商务人士的模样,怀里却抱着个小奶娃,诡异地违和又和谐。 景博渊在季临渊旁边坐下。 季临渊怀里的小奶娃两只大眼睛滴溜溜的望着景博渊,小奶娃是个小姑娘,穿着粉红色的卡通小衣服,粉雕玉琢的特别可爱,两对睫毛跟两把小刷子似的,又长又密。 景博渊伸手摸了下小奶娃的头顶。 小奶娃两只小肉手一下子抓住景博渊的袖子,咿咿呀呀地往景博渊那边爬,然后,一脸满足地窝在景博渊怀里。 “我们家念念很喜欢阿渊。”季老夫人笑道。 景博渊没抱过小孩,学着季临渊刚刚抱小奶娃的姿势抱着季念鱼,倒也有模有样。 季临渊看着自家女儿那般享受地待在别人怀里,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伸手去抱季念鱼。 谁知,季念鱼咿咿呀呀地拍开季临渊伸过去的手,直往景博渊怀里钻。 宋羡鱼惊奇道:“念念从来不让陌生人碰,今天倒是奇怪,第一次见到博渊,居然这般不陌生。” 叶倾心摸了摸肚子问:“念念多大了?” “快一周岁了。”宋羡鱼道:“今天来主要是来送请柬的,下个月念念周岁生日。” “凑巧碰上奶奶带着表哥来这里做客,景奶奶留我们吃晚饭。” 叶倾心点点头,看向景博渊。 时常想象景博渊抱小孩会是什么样子,大约是要当父亲的缘故,景博渊身上流露着慈父的光辉,让他更有魅力,叶倾心有些移不开眼。 季临渊几次去抱季念鱼被拒绝,叶倾心分明感觉到他看向季念鱼的眼神透着吃味。 叶倾心笑,怼了怼宋羡鱼的胳膊,“你看你家那位,是不是吃醋了?” 宋羡鱼道:“他们父女的关系好得有时候我都要嫉妒,让他尝尝女儿喜欢别人不喜欢他的滋味,挺好。” 叶倾心忽然想起来景索索生病的事,转头问景老夫人,“索索在房里吗?” 景老夫人回:“在睡觉呢。” 叶倾心:“我上去看看她。” 景老夫人不同意:“你不能去,她病毒性感冒,仔细传染给你,你现在大着肚子最不能生病,她发了两天烧,刚好点睡下,让她多睡会儿。” 叶倾心点点头,没有坚持。 没一会儿,佣人来喊众人吃饭。 景老夫人直接安排景献献和贾廷坐在一处,用意十分明显。 景献献什么都没说,接受了安排。 季念鱼赖在景博渊怀里,任由季临渊和宋羡鱼如何哄就是不下来,没办法,景博渊只好抱着她吃饭。 叶倾心也很喜欢小孩,征得宋羡鱼的同意,她用勺子喂小家伙吃蒸蛋,小家伙还没几颗牙,吃饭的样子跟个没有牙齿的小老头似的,特别可爱。 “别喂她了,你也吃饭,别饿着你们家三个小宝贝。”宋羡鱼用公筷给叶倾心夹了块糖醋鱼。 “嫂子,念念真可爱。”叶倾心摸着小家伙的脸蛋,有点爱不释手。 宋羡鱼笑,“你肚子里这三个只会更可爱。” 叶倾心:“有念念一半可爱我就知足了。” “你跟博渊颜值高,想不可爱都难。” 吃完饭。 景老夫人对景献献道:“听说小贾懂一点电脑,书房那台电脑好像出了点问题,你带小贾过去给瞧瞧。” 这是要给景献献和贾廷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景献献目光似不经意地看了眼季临渊,回道:“大哥就是做电脑发家的,说到电脑,谁能比大哥更懂,让大哥去修不就好了,何必麻烦外人。” 景老夫人道:“你大哥抱着念念呢,哪有空去修电脑,你去不去?我一把老骨头是叫不动你了还是怎么?” 景献献沉默着抗争。 季仪开口:“献献,别不懂事。” 抿了抿唇,景献献起身,低着头道:“跟我来吧。” 说完谁都没看一眼,直接走开。 贾廷愣愣的不知道该不该跟上,景献献的排斥,他感受得十分清楚。 季老夫人拍了下他的肩膀,道:“还不快去,好好修,拿出你的本事。” 意有所指的一番话,加之景家人的默认,贾廷打了鸡血似的精神一抖擞,跟长辈们礼貌道了别,抬脚跟上景献献。 “这个小贾不错,一表人才又风度有礼,工作也挺好。”景老夫人夸道。 贾廷年纪虽轻,在国税局地位不低,家庭背景也相当殷实,很有发展空间,典型的青年才俊。 季老夫人道:“要是没点好处,我也不敢往这领,献献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景博渊和季临渊并景家的几位男性长辈去小客厅说话,叶倾心和宋羡鱼去阳光房,一抬头,就能看见天上的星星。 “心心,我很好奇,你跟博渊是怎么好上的?他追你?还是你追他?”宋羡鱼往躺椅上一躺,歪着头看向叶倾心。 叶倾心笑,眼睛里透着几分促狭,道:“博渊那么严肃,我不敢追。” 听出叶倾心话里的调侃,宋羡鱼笑道:“其实当初,我也不太敢追临渊,当时我还是宋家的养女,不管是身份还是年龄,都跟他差之千里,而且他这人,怎么说呢,总给人一种不能招惹的感觉。”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有段时间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他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望着我,折磨得我整夜整夜睡不着,我每天都很想见他,于是就找各种各样的机会与他偶遇。” 想起往事,宋羡鱼一把辛酸泪,吐槽似的道:“你不知道他有多难追,我各种明示暗示,他都无视,我甚至买了本书学习怎么勾引男人,回想起来那时候的自己真傻。” “至今我都忘不了我第一次跟他表白时,他是怎么拒绝我的。”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顶级盛婚:影后,宠入骨》素包子/著 牧宁,华国皇者家族的后裔,俊美的像个妖孽。 传闻:这位太子爷不仅沉默寡言还闭门不出,是个社交恐惧症? 什么鬼?! 这是一篇豪门贵公子的追妻文。 这是一篇行走在娱乐圈的甜宠文。 这也是一个重度颜控,一不小心就招惹上了一个看似无害的某妖孽的故事,当妖孽蜕变,某人想要拍拍身上的尘土潇洒离去? 呵呵,怎么可能! 【摄影棚内】 出了名的深度洁癖大总裁牧宁,在众目睽睽之下拍了拍自己修长的双腿看着刚刚拍完打戏的李檬道:“小檬,来,坐这里。” 众人闻言脸色遽变,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抬眸,笑了笑:“你说什么?” 他一脸认真:“椅子上有灰尘,坐我腿上。” 李檬“。…。” 这小子! 正文 294:老男人难追(2)(1更) “至今我都忘不了第一次跟他表白时,他是怎么拒绝我的。” 说到这,宋羡鱼起身,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在腿侧作点烟灰的动作,板着脸俯视着坐在躺椅上的叶倾心,学着季临渊当时的表情和口吻,目光深沉又淡然,不急不缓道:“你只是个小孩。” 说完,宋羡鱼似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哈哈笑了一阵,喘着气说:“后来,他每次向我索欢,我都用他这句话堵他……” 叶倾心:“……” 话题好像聊歪了。 宋羡鱼躺回躺椅上,双臂枕在脑袋后面,幽幽叹息一声,“老男人真的很难追,他不像小年轻那样会脑子发热,他很理智,把问题看得透彻又深远,有时候我总怨他为什么不像那些小年轻那样冲动一点,盲目一点,可转念想想,如果他三十四五岁的人跟个愣头青一样,那该多幼稚,还有什么魅力可言,我也不会喜欢他吧。” “那你们后来是怎么在一起的?”叶倾心忍不住好奇。 “后来……”宋羡鱼嘿嘿一笑,“后来,我把他给强上了。” 叶倾心:“……” “骗你的,我哪有那个胆子跟本事。”宋羡鱼趴在躺椅上,伸手去够不远处的三色堇花瓣,捻了一下放在鼻端闻了闻,道:“是他强上我。” 叶倾心:“……” “你不信?”宋羡鱼笑:“我也不信,不过这个倒是真的,大概是他早就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只是碍于某些原因,不肯承认。” 叶倾心:“……” “后来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三言两语道不清。”宋羡鱼看向叶倾心,道:“不如说说你跟博渊,你们怎么勾搭上的?” 叶倾心:“我和他……” 话没说完,外面一阵脚步声过来,伴着季念鱼哇哇的哭声。 宋羡鱼一下子弹起来,正在这时,季临渊抱着小奶娃进来,边递给宋羡鱼边道:“她饿了。” 小家伙还没断奶。 季临渊把孩子给宋羡鱼就出去了,很快,手里拿着沙发上的抱枕进来,细心地把抱枕垫在宋羡鱼的胳膊肘下,方便她哺乳。 “你去跟博渊他们说话吧,不用管我,念念喝完了就在我这里玩。” 季临渊没说什么,抬手将宋羡鱼躺乱了的长发理顺,拍了下她的脑袋,迈着大长腿出去。 叶倾心望着宋羡鱼,宋羡鱼很漂亮,眉眼精致如画,唇角微微上扬,两边的梨涡若隐若现,柔软的长发垂肩,慈爱温柔从她身上流露出来,让她看起来有几分圣洁的味道。 她的胸很白很饱满,甚至比怀里的小奶娃的皮肤看起来还要水嫩。 “我这段时间想给念念断奶,我妈非说孩子多吃一天奶就多长一点,不让我断。”宋羡鱼抱着季念鱼轻轻晃着。 叶倾心看着眼前的一幕,几个月后,她也要这样。 很多有钱人家的女人生孩子,害怕身材走形,都不会亲自哺乳,宋羡鱼倒是一点都不介意。 不知过去多久,小家伙吃完奶,也睡着了,嘴巴还紧紧地含住吃饭工具不撒嘴,叶倾心只见宋羡鱼在小家伙下颚的位置摸了一下,小家伙立马撒开嘴,叶倾心看见她的吃饭工具,脸忍不住红了一下。 宋羡鱼倒是一点都不介意,扣好哺乳内衣的按扣,笑道:“害羞什么,你以后也这样。” “心心。”贺素娥的声音在门口响。 叶倾心和宋羡鱼转头看过去,同时起身。 “妈。” “贺姨。” 贺素娥手里拎着四个购物袋,一个成人的,三个婴儿的,她面无表情地将购物袋递给叶倾心,“这是给你和孩子们买的。” 叶倾心欢喜地伸手接过来,“谢谢妈,过来这边坐。”她说着往旁边让开位置。 贺素娥目光落在叶倾心肚子上,眼神依旧冷清清的,“月份越来越大,生活中各方面都注意一点。” 叶倾心笑着点头。 贺素娥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她腰背挺直,像只孤独高傲又冷漠的天鹅。 等她走了,宋羡鱼抱着睡着的季念鱼坐下,道:“贺姨看着冷冰冰的,对你倒是关心。” “妈是外冷内热。”叶倾心道。 过了没多久,季老夫人招呼季临渊和宋羡鱼回去。 叶倾心跟着景博渊送几人到大门口,景献献和贾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再像一开始那样排斥贾廷,临分别时还关心地叮嘱贾廷小心开车,惹得景老夫人眉开眼笑,只觉自家孙女终于开窍了。 等季家一行人离开,景博渊牵着叶倾心的手跟着众人回屋。 景老夫人想到那个贾廷,高兴道:“我看这小贾不错,对我们献献也挺有意思,献献啊,你都二十七了,可得把握好机会。” “奶奶,我才二十七,大姐都二十九了,也没见您老人家着急。”景献献道。 景老夫人瞪着她,“我怎么不着急?你们这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嫁个人就这么难吗?我当时跟你爷爷,多简单啊,两家人安排见一面就妥,见第二面直接订婚,哪像你们这么折腾。” “那是您跟爷爷见一面就看对眼了,你们比太爷爷太奶奶还着急订婚,我们不是没遇到看对眼的么。” “你这孩子……” “行了献献,少跟你奶奶犟几句。”季仪训道:“我也觉得那小贾不错,你试着跟他处处看,你总把自己封锁起来,不给别的男人机会,你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自己的归宿。” 一行人进了客厅。 景献献垂着头道:“我会试试看,但是结果怎样,你们别抱太大的希望。” 话音落地,她转身朝楼梯走过去。 季仪看着她,轻轻一叹。 叶倾心隐约明白季仪因何叹气,她之前捡到景献献掉落的车钥匙,上面的亚克力相框挂件,裱着的是季临渊的照片。 每个女孩心中都有一道不染尘埃的月光,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叶倾心一样幸运,能够去拥抱那道月光。 在景家老宅的日子,很热闹,一晃周六。 叶倾国的话剧巡演已经结束,社会反响很大,多家媒体对话剧进行过报道。 他因为微博上的一张照片,‘最帅智障哥哥’的名在网上传开,获得了不小的知名度喝关注,甚至有人为他建立了百度百科,他意外地成了网络小红人。 近期,他要出演的电影《笙笙》的制片方公布将由网络当红的‘最帅智障哥哥’出演男主角,消息一出,网上掀起一阵热议,‘最帅智障哥哥’和《笙笙》毫无疑问地上了热搜榜,《笙笙》可谓是未拍先火。 周五上午叶倾心接到须尽欢的电话,约她见面签订演员演出协议,叶倾国智力只有六岁,在法律上属于无民事行为能力的人,进行民事活动时只能由其法定代理人代理。 时间约在周六下午两点,地点在制片方——欢笙工作室。 叶倾心在合同这一块不太了解,上次代替叶倾国与黄鹤楼签订协议,有些草率,这次景博渊派了陈霆过来帮她。 欢笙工作室是须尽欢在两年前建立,借着她父亲须臾在圈内的名气,加之须尽欢也是个有能力有才华的编剧和制片人,两年来投资拍摄了几部电影和电视剧,其中有两部电影红遍大江南北,一度创下票房新高,捧红了好几位新生代小生、小花旦。 须尽欢的名字,在娱乐圈十分响亮,她也算是名镇一方的小富婆,即便年纪很轻。 叶倾心到欢笙工作室,叶倾国已经被须尽欢派人接过来。 看见叶倾心,叶倾国兴奋得像只久不见主人的小狗,摇头晃脑的甩着腿跑过来。 须尽欢亲自过来迎接,带叶倾心去她的办公室。 叶倾国紧紧黏在叶倾心身边,揪着她的衣摆。 叶倾心见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不住摸了摸他扎手的短发,道:“姐姐跟须姐姐说说话,你在旁边玩好不好?” 叶倾国有些不愿意,他都好久没有见到姐姐了。 须尽欢看着叶倾国粘人的模样,弯腰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奥特曼模型,举着问叶倾国,“喜欢这个吗?” 叶倾国两眼一亮,用力点头。 “这个给你,你到那边去玩好不好?”须尽欢指了指办公室的空白区域。 叶倾国连声道:“好啊好啊。” 望着叶倾国欢天喜地的模样,须尽欢有些失神,许久,她缓缓笑了一下,说:“笙笙也喜欢奥特曼。” 叶倾心沉默着,没有打扰。 又过了一会,须尽欢回神,坐到叶倾心对面,道:“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我先跟你说说《笙笙》这部电影,这是我一年前花了两天两夜写好的剧本,我将我能想起来的有关笙笙的点点滴滴,都写到了剧本里。” “这一年来,我一直在筹备拍摄,各方面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演员基本定好,只是男主角一直没有寻找到合适的,才会搁浅到现在。” “那天看了叶倾国的话剧,我就知道,《笙笙》的男主角我找到了,这几天我一直在忙着《笙笙》开拍事宜,你签了合同,下周就能开机,预计今年暑假便能上映。” “拍摄期间,我一定会照顾好叶倾国,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我有照顾笙笙的经验,也有照顾不足的教训,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 须尽欢信誓旦旦,她以为自己不会再犯第二次错了,可事实往往不尽人意,不久的将来,她险些再次失去。 叶倾心将合同递给站在她身后的陈霆,陈霆仔细过目,确定没有什么问题,才将合同递还给叶倾心。 须尽欢的保证,她信,也不尽信。 “我想给小国安排个人全程照顾,不知道你这边方不方便?” 须尽欢道:“当然方便。” 叶倾心说:“合作愉快。” 须尽欢笑:“合作愉快。” 须尽欢给叶倾国的片酬,按国内二线演员的标准给出的,算是给高了,叶倾心倒不在意片酬多少,以她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差叶倾国挣的那点钱。 她只希望,叶倾国能在这特别的经历中获得一些成长。 签了合同,叶倾心带叶倾国回去。 《笙笙》的拍摄地点定在四个城市,等叶倾国进组了,只怕要等杀青之后才能回京城。 回去的路上,叶倾心对叶倾国不放心地叮嘱:“你以后跟在须姐姐身边,要听须姐姐的话,不要到处乱跑,好不好?” 叶倾国把玩着奥特曼,敷衍地点了点头。 叶倾心捧住他的脸,直直望进他清澈透亮的眼睛里,认真教他:“别人跟你说话的时候,你要认真听,不可以玩别的,不认真听别人讲话是件很没有礼貌的事,小国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不可以这样,好不好?” 叶倾国懵懂地点点头。 车子忽地停下。 叶倾心和叶倾国因为惯性往车前一栽。 不知道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叶倾国手臂及时横在叶倾心面前,挡住了她往前栽倒的姿势。 路虎车空间大,往前重重栽一下只怕要撑到肚子。 “太太你没事吧?”陆师傅回头紧张地问。 叶倾心坐直身体,顺了下发际线的碎发,道:“我没事,出什么事了?” “有个人环卫工人突然冲过来……”陆师傅的话没说完,旁边又冲过来几个人,一把按住从地上爬起来准备逃跑的环卫工人,那帮人都流里流气,手里拿着铁棍,团团围住那个环卫工人。 其中一人狠狠吐了口吐沫,啐道:“找了你大半年,今天算是逮着你了,还钱!一千五百万,今天要是拿不出钱来,就把你另一条腿给打折!不知死活的老东西!” 那环卫工人低头默不吭声,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叶倾心透过挡风玻璃只能看见那个穿黄色制服的环卫工人跪在地上的背影,看着十分萧条凄惨。 叶倾国好奇地打开车窗,伸长脖子往前面看。 刚刚车并没有撞到那个环卫工人,陆师傅不想多管闲事,按了两下喇叭,挡在车头的几个男人拖着环卫工人朝人行道走过去,一边走,还有人拿铁棍用力敲环卫工人的脑袋,嘴里骂骂咧咧。 车子缓缓启动,叶倾国指着那个环卫工人,语气透着孩童的单纯和无知,“姐姐,那几个叔叔欺负那个爷爷,好多人欺负一个人,羞羞。” 声音清亮。 一直低着头不吭声的环卫工人忽然转头看过来。 叶倾心一愣。 纵然那张脸已经苍老得变了形,她还是认出来了,那是邰正庭。 ------题外话------ 二更,十点半之前 谢谢这点时间小可爱们的花花和票票,爱你们,某瑶虽然没有及时说谢谢,但是都看到了,铭记于心。 正文 295:我不介意,我们试试(2更) 叶倾国一句清亮的话,惊动那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叶倾心揪住叶倾国的后领将他拎进来。 目光无意触及到转头看过来的环卫工人,她一下子愣住。 纵然那张脸已经苍老得变了形,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邰正庭。 那天中午邰诗云在宿舍对她说的话犹在耳边响,“你去年给我爸的五百万,还债都不够,我爸现在还欠着一千多万的外债,讨债的人找不到他,就来找我……” 刚刚那个领头的男人也说什么‘还钱’,‘一千五百万’之类的话。 叶倾心提高音量说了声:“靠边停车。” 陆师傅将车子缓缓靠边停下,转头问:“怎么了,太太?” 叶倾心没说话,低头从随身包里拿出支票和笔,低头填写。 很庆幸,她对包包一类的身外之物没有特别的追求,从始至终只有这一个包,她随身携带笔和便签本的习惯也没有变,之前那本空白支票还塞在随身包的夹层里。 景博渊给她买过包,都被束在高阁。 填写好,她撕下支票下车,走向跟着白色路虎一道停下来的黑色轿车。 陈霆跟叶倾心顺路,一直跟在白色路虎后面。 见叶倾心下车走过来,他立刻下车,“景太太有事?” 叶倾心将手里的支票递给他,目光落向邰正庭的方向,道:“那位环卫工人我认识,他欠了那些人钱,你帮我处理一下,嗯,处理得干净彻底一点,我不希望他们以后再找他的麻烦。” 陈霆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道:“知道了,交给我。” 叶倾心站在车旁,看着陈霆走过去跟那些人交涉。 领头的那个男人听了陈霆的话,眼睛里闪过意外和惊喜,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了约莫二十分钟,有人开车过来送了份文件过来。 陈霆接过来看了一遍,又递给邰正庭过目,见邰正庭点头,陈霆才将手里的支票给那些人。 等那些人走了,叶倾心叫叶倾国下车,领着他走向邰正庭。 陈霆正将邰正庭从地上扶起来。 邰正庭看向叶倾心,目光里沉得像一汪死水,水质浑浊,让人看不见水里的景物。 “谢谢。”他说,声音很粗很哑。 叶倾心没说什么,只对叶倾国道:“去扶邰叔叔上车。”又转头向陈霆道谢:“谢谢陈律师。” 陈霆:“景太太客气,这是我应该的。” “陈律师有事先去忙,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陈霆哪里听不出来她这是在下逐客令,识趣地道:“景太太再见。” “我自己可以回去。”邰正庭以为叶倾心要送他回家,拒绝叶倾国的搀扶,自己踮着一条腿站着,道:“而且我现在还有工作要做” 叶倾心看着邰正庭皮包骨的身形,他的头发几乎都白了,又脏又乱,脸上皱纹很深,一条腿瘸着,怎么看都是个可怜的老人。 艰苦的生活,将他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让小国请你吃饭吧。” “我不饿。”邰正庭看了眼叶倾国,转身朝不远处的环卫车走过去,环卫车旁丢着一把扫帚和撮箕,大约是刚刚被追债的发现,逃跑时慌忙扔下的。 叶倾心转头看见旁边有家超市,领着叶倾国进去胡乱买了些食品,出来时,邰正庭已经骑着环卫车走出了一段距离。 “小国,把这些东西送给邰叔叔。” 叶倾国不解:“为什么啊?” 叶倾心抚摸着他的头发,道:“这是你应该做的,快去,姐姐在这等你一块回家。” 叶倾国依旧不懂为什么要给那个不认识的老爷爷送吃的,他只是遵从叶倾心的吩咐去做。 将购物袋塞进那个老爷爷的手里,叶倾国蹦着跳着回到叶倾心身边。 十九岁大男孩做着六岁小孩的举动,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邰正庭拎着分量不轻的购物袋,浑浊的眼睛渐渐有些湿。 谁曾想到,在最落魄的时候,出手帮助他的,不是曾经他的朋友,不是他曾经他的枕边人,也不是他曾疼爱过的女儿,而是从不被他承认的傻儿子,和他曾意图不轨的女孩。 这大概便是造化弄人。 晚上回到破旧的小屋,邰正庭打开袋子看里面的东西,发现一袋被拆开的饼干,袋子被塞得满满的,摸起来硬邦邦。 他好奇地打开饼干袋一看,里面竟是一叠厚厚的红色纸币…… 缓缓,他的眼睛里迸射出一种叫悔恨的情绪。 晚上。 是景家的家宴。 景家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到了个齐全,包括景思一家,还有贵客闻人喜。 景索索抱着薯片坐在沙发里,耳朵里塞着耳机,腿上立着手机,屏幕里是刚出的一部都市电影。 叶倾心坐在她旁边,背靠在沙发靠背上,一边听闻人喜和景献献、景纷纷说话,一边目光时不时落向景索索的手机屏幕,看一会儿静音电影。 叶倾国和叶麟在客厅里追逐。 景老夫人见了,不知道想起什么开心事,乐呵呵起来:“家里没有小孩就是不热闹,现在多了小国和小麟,明显热闹了很多,等再过几个月,心心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就更热闹啰。” “纷纷、献献啊,你们可得抓紧时间结婚,生个孩子,逢年过节带回来玩,多好。” 老生常谈的话题,景纷纷和景献献耳朵都起茧子了。 “我知道了,您能不要每次见到我都催一遍吗?”景纷纷头痛。 景献献附和:“是啊奶奶,您老这么催,我要搬出去住了。” 景老夫人:“除非嫁人,否则你们搬出去一下试试!” 景纷纷、景献献:“……” 景老夫人目光慈爱地看向叶倾心,继而又嫌弃地看了眼自己那两个孙女,道:“你们真没用,多跟心心学学,心心才二十一,肚子里都揣了三个了,你再看看你们,连个稳定的对象都没有,也不嫌丢人!” 景纷纷、景献献:“……” 沉默片刻。 景纷纷起身:“我要去楼上看他们下棋。” 景献献跟着起身:“我也去。”又问闻人喜,“喜姐一起去吧,二叔也在楼上下棋。” 景老夫人有意撮合闻人喜和景逸,听见这话自然赞同,道:“我倒是忘了,小喜跟献献上楼去吧,老二这两天上火,你顺道给他送杯清火茶上去。” 说到景逸,闻人喜向来淡泊的脸上浮上一抹羞涩,笑容无比娇羞,朝景老夫人微不可见地点头“嗯”了一声。 三人携伴上楼,正巧景博渊从楼上下来。 朝三人点了点头,他去了趟厨房,再出来手里多了杯牛奶。 晚上做的菜比较多,还要等一阵才能做好。 “是不是饿了?喝点牛奶垫垫肚子。”景博渊将手里的热牛奶递给叶倾心。 景老夫人见状拍了拍脑门,道:“我把这茬给忘了,还好阿渊记得,心心饿坏了吧?都是奶奶不好。” 叶倾心接过杯子,入手的温度刚刚好。 “是有点饿,不过也不是太饿,没事的奶奶。” 正说着,原本在楼上下棋和看下棋的人都下来。 景老夫人奇怪,“还没吃饭呢,你们怎么都下来了?” 景综笑道:“老二跟小喜在楼上对弈。” 这话意有所指,景老夫人立马明白了,乐呵呵的往楼上书房的方向瞅了一眼。 “对对,你们做的很对,让他们对弈,多对弈一会。” 景博渊在叶倾心身边坐下,手臂随意地搭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沿,有意无意地将她圈在怀里,大手一下一下撸着叶倾心的马尾辫。 “慢点喝。”叶倾心其实很不喜欢牛奶的腥味,却从来不说不喝的话,只是每次喝都很大口,想着快点喝完,就不用忍受那股子膻腥味。 景博渊见她喝得急,出声提醒。 叶倾心喝完刚抹了把嘴,手里的杯子被景博渊拿走,叶倾心笑着往他怀里靠了靠。 不知过去多久。 佣人过来说晚饭做好了,景老夫人吩咐:“上楼把老二和小喜喊下来。” 佣人领命上楼,没一会儿,景逸和闻人喜一前一后下来,闻人喜双颊通红,嘴唇子似乎也有些红肿。 见此光景,景老夫人简直了开了花儿。 过来人都能想象出来两人在上头发生了什么。 饭桌上,两人自然而然被安排到一起。 中途,景逸破天荒的居然给闻人喜夹起菜来。 叶倾心咬着筷子看着闻人喜幸福羞涩的模样,真心为她高兴,她的二十多年勇敢等待,终究是柳暗花明了。 “吃饭,发什么呆。”景博渊夹了块烤得酥脆的鸭皮放进叶倾心碗里。 叶倾心回神,腿悄悄靠近景博渊的腿,在他腿上蹭了蹭。 景博渊转头看过来。 叶倾心脱了拖鞋踩在他脚背上,脚心轻轻蹭着他的脚背。 在众人面前偷偷进行暧昧的私下互动,莫名让人兴奋。 景博渊表情淡定从容,没有制止她的撩拨,和旁边的景综说话时,声音轻缓又沉稳。 吃完饭。 最后一个人刚放下筷子,景老夫人就乐呵呵的对景逸道:“老二啊,快带小喜上楼继续下棋去,不用管时间,你们尽管下,要是太晚了,小喜就不回去了,客房多的是,我现在就让人收拾一间出来。” 这么明白的暗示,听得闻人喜脸颊爆红,她咬着唇,没有出声反对。 她的默许,更让景老夫人喜笑颜开。 倒是景逸开口说了句:“姑娘家家的在外留宿不好,我一会儿送她回去。” 景老夫人脸一拉,“你还知道姑娘家家的在外留宿不好?那你知不知道让一个小姑娘等自己二十多年更不好?你还好意思说。” 闻人喜等景逸二十多年,也不是什么秘密,景老夫人这么说出来,闻人喜也没觉得难为情,只是景逸的拒绝,然她心头生出一丝失落。 “就这么决定了,小喜今晚在这住。”景老夫人一锤定音。 “不了景婶婶。”闻人喜淡淡开口道:“我店里还有些账要盘,一会儿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您。” 最终,闻人喜还是早早回去了。 景逸开车送她。 车子在喜饭外的巷子里停下,闻人喜没有及时推门下车,她转头看向驾驶室的景逸,五十多岁的男人,身躯高大强健,脸上没有一条皱纹,看起来像个三四十岁的男人。 “你……”许久,闻人喜收回视线,垂下睫毛问:“你究竟怎么想的。” 景逸降下车窗,点了根烟。 用力吸了一口,他对着窗外徐徐吐出一口雾,“我心里还有她。” 闻人喜抱着喜饭的手紧了一下,喜饭吃痛地叫了一声,似在控诉,却没有因疼痛受惊而攻击女主人。 “我知道。”闻人喜小声说。 顿了下,她问:“所以呢?” “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试试。”景逸说得云淡风轻。 闻人喜转头看向景逸的后脑勺,笑起来,即便内心被这句话刺伤,她依旧笑着应承,“我不介意,我们试试。” 景逸转头看过来,他搭在车窗上的那只手,指间星火明灭。 “只怕你会后悔。” 闻人喜笑得越发灿烂,那双以往无欲无求的眼睛里,此时盛满了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渴望和不知为何而生的泪水。 “不会后悔。” 她伸手握住景逸的手,直直看进他深渊般的眼睛里,“我等了你二十一年,从二十二岁,到四十三岁,今晚我能不能,成为你的女人?” 边说,她边缓缓靠近景逸,男人身上有她在梦里时常闻到的味道。 最后一个音落,她的唇落在景逸的唇上。 景逸在车门上摁灭烟头,按下按钮升上车窗,他两手用力握住闻人喜单薄的两边肩膀。 一切水到渠成。 车外明月很亮,皎洁的光辉洒在巷子里的车身上,喜饭不知什么时候从车里出来,坐在车顶甩着尾巴,随着车身的起伏一上一下,它抬头望着天上那轮冷月,眼神深沉得不像一只猫。 景家老宅的后院有片桃林,此时桃花盛开,丛丛簇簇。 景博渊房间的窗子对着那片桃林,叶倾心洗完澡站在窗前,窗户开着,她隐约能闻到似有若无的花香。 景博渊洗完澡出来,见她捧着肚子站在窗前出神,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 “想什么?” 叶倾心微微后仰,把身体的重量压在景博渊身上,“从欢笙工作室回来,我遇到邰正庭了,你知道了吧?” 当时陆师傅在,陈霆在,还有一直暗中保护她的明天几人,他们都是景博渊的眼睛,她每天的一举一动,景博渊想知道只要打个电话问问,或许根本就不用他问,他们也会向他汇报。 叶倾心倒不排斥这种监控式的保护。 他只是掌握了她的行踪,从没有干预过她的行为。 景博渊轻轻“嗯”了一声。 叶倾心闻着他身上让人迷醉的荷尔蒙味道,说:“他跟我们家的关系,你已经知道了,我们家能够度过十年难关,他功不可没。” “我和你第一次相遇,我被他骗去酒店陪黄总,这你知道,但还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他曾经想染指于我。” 这话一出,叶倾心明显感觉到身后男人的气息一变,搂住她的那双臂膀蓦然一紧。 叶倾心安抚似的拍了下景博渊的手臂,继续道:“这才是我恨他的重要原因,这件事,除了我和他,谁都在不知道,连我妈都被蒙在鼓里,直到去世,她都以为邰正庭是真心对我们家好。” “邰正庭对我说过很多下流的话,做了一些事逼迫我跟他,如果没有你,博渊,如果没有遇到你,也许现在我真的会在各种因素的逼迫下成了他的人。” “每次想到这点,我都很害怕,也很庆幸,你出现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 婚礼那天,景博渊说很遗憾,没有出现在叶倾心最需要他的时候,其实不是的,他的出现,是她人生重要的一个转折点。 如果不是他,叶倾心或许会为了家人而跟了邰正庭,成为他见不得光的情妇,一旦这样的事发生,一旦将来某天曝光,她将会被世人所不齿。 又或许,叶倾心会走上另一条不归路。 这个吃人的社会,给穷人家的漂亮女孩,设了太多的人生障碍和坎坷。 “我恨过他,我厌恶他,可是,去年的十二月份,我看见他活得那般卑微,我想到的,竟不是他带给我的种种不好,而是他在我小时候,如何撑起我头顶那片天的画面,如果没有他,我不会有机会考上b大,也不会来京城,更不会认识你。” “今天,我又一次看见他被追债的人打,我想不管,可转念想到他是小国的亲生父亲,小国就在车上,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被人打却不出手相助,这是不孝,我不能让小国成为不孝的人,即便他没有这方面的认知。” “所以,我帮他还了欠款,让小国给他买了些吃的,还悄悄给他塞了些钱。” 叶倾心转身仰头看向景博渊,“你说,我这样是不是挺蠢的?” 景博渊身上的气息重新变回原本的平静从容。 他两手搭在叶倾心的肩上,俯下高大的身躯与她平视,片刻,他刮了下她的鼻尖,笑了声,说:“是很蠢。” 正文 296:(1更) 景博渊两手搭在叶倾心的肩上,俯下高大的身躯与她平视,片刻,他刮了下她的鼻尖,笑了声,说:“是很蠢。” 叶倾心摸了摸被景博渊食指关节刮过的鼻尖,道:“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小国是邰正庭的儿子。” “以前不说,是不想母亲的形象被抹黑,现在说出来,因为觉得你迟早要知道,邰正庭已经没有了威胁我的能力,甚至过得无比凄惨,纵然我有再多的恨意,他现在也不值得我去恨了,况且他终归是小国的亲生父亲,小国将来要在他坟前磕头的。” 叶倾心喃喃说着,景博渊看着她恬静温和的小脸,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子形容不上来的怜惜。 眼前这个刚满二十一岁的小丫头,看似柔软,实则比一般男儿都坚强。 她清楚地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将恩与怨分得犹如泾与渭。 在她的世界里,即便是同一个人,对她的好和对她的坏,她都分得很清楚,有怨报怨,有恩报恩。 景博渊缓缓将叶倾心搂进怀里,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轻轻拍了拍,举动里透着对怀里小妻子的温柔和爱惜。 “嗯!”叶倾心搂着景博渊精壮的腰身,脸埋在他怀里,忽然‘嗯’了一声。 “怎么了?”景博渊放开叶倾心,看向她的眼睛透着一丝不常见的紧张。 叶倾心屏息细细感受了一下,眼睛里浮上一抹失望,声音却是雀跃的,“别担心,我没事,刚刚宝宝踢了我一下,不过就一下,现在没有再踢我了。”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踢我,上次你出差,有个小家伙踹了我一脚,很调皮,不知道跟这次踹我的是不是同一个。” 景博渊眼底的紧张不动声色隐去,落向叶倾心肚子的目光带着似有若无的惊奇。 叶倾心穿着薄薄的丝质睡衣,吊带宽松的款式,隆起来的小肚子那么明显。 她显怀比一般孕妇早,宫高与腹围也比一般的孕妇长得快,她怀孕刚满五个月,肚子跟别人怀孕七个月一般大,天气渐热,已经藏不住了。 景博渊伸手抚摸她的肚子,小家伙们很老实,都没再有什么举动。 他蹲下高大的身躯,耳朵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贴上叶倾心的肚皮。 安静一会,叶倾心问他:“有听到什么吗?” “没有。”景博渊起身,一把将她打横抱起,阔步走向床边。 胎儿还不成熟时的胎动,可遇而不可求。 景博渊关了灯上床,把叶倾心搂进怀里,贴心地在她的腰部垫了个柔软的小枕头,让她靠在他身上时能舒服一点。 “家里的婴儿房装修得怎么样了?”叶倾心调整好舒服的睡姿,问他。 景博渊:“再等几天。” 叶倾心左侧着睡,景博渊右手从她身后搂着她,与她左手十指扣紧。 次日起床下楼。 叶倾心分明感觉到气氛有点不一样。 尤其是景老夫人,不知道是有什么开心事,整个人喜得眉飞色舞的,看见叶倾心,喊的那声‘心心’都流露着不可名状的喜悦。 “奶奶。”叶倾心笑问:“今天奶奶看起来很高兴,有什么喜事?” 景老夫人呵呵笑着,道:“喜事,有喜事,你二叔啊,终于开窍了,要结婚了!” 叶倾心一愣,这个消息有点突然。 “和喜姐?” 景老夫人高兴地点头,道:“是的是的,小喜那丫头,没白等,老二也算是没辜负她,给了她一个交代,一会儿我跟你爷爷就去和小喜的父母见一见,谈结婚的事,老二也真是猴急,昨晚送人回家,路上就把人给欺负了,两人年纪也不小了,耽误不起,早点结婚好,早点结婚好……” 叶倾心:“……” 这时,景逸从楼上下来,五十出头的男人,看着也就三四十岁,身材挺拔健硕,高大威武,穿着淡灰色长袖高领的套头衫,黑色休闲裤,腰间扎着皮带,不管是样貌还是身材,抑或是身份地位,都是顶级钻石王老五的级别。 这是个比景博渊更加成熟稳重的男人,与景博渊的气质很像,不怪叔侄俩个关系最好。 也不怪,闻人喜愿意等他二十多年。 和景老夫人、景老爷子打了招呼,景逸犀利的目光扫了眼几位小辈,扫到叶倾心时,目光稍有停顿,朝她微点了点头。 “恭喜二叔要结婚了。”景纷纷开口。 紧接着,景献献和景索索也都开口恭喜。 景逸表情没什么变动,朝三个人点了点头,转目看向景老夫人,道:“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说着他抬脚就往玄关走。 “哎!你给我站住!”景老夫人上前两步主抓他的胳膊,质问道:“今天周末,你能有什么事?昨晚说好了今天要请小喜父母出来谈一谈你们的婚事,天大的事你都要给我往后推一推。” 闻言,景逸默了一下,道:“那边的事确实要紧,我尽快处理,处理完我即刻赶去饭店与你们会合。” 景老夫人这才松开手,道:“这还差不多,我已经给亲家母打了电话,中午十一点在京城大饭店见面,你必须赶在十一点之前到,听见没?” 景逸点头。 看着他走了,景索索拉着景老夫人八卦地问:“奶奶,昨晚二叔真的在送喜姐回去的路上,就把喜姐……您怎么知道的?二叔回来告诉你的?” 景老夫人摇头,“你二叔那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跟别人说这种事,我昨晚见你二叔迟迟不回来,打电话过去问,听见你二叔说话声儿不对,猜的。” “他回来我一逼问,他也没否认,我让他马上跟小喜结婚,他也没反对……”婚事便是这么定下的。 闻人喜也是昨晚接到景老夫人的电话,听景老夫人说了结婚的事,她才知道自己终于要嫁给那个她守望了二十一年的男人。 她同意了。 即便没有浪漫的求婚,即便‘结婚’两个字甚至都不是从要结婚的那个人嘴里说出来,她依旧同意了。 景索索装模作样惊叹:“奶奶,您简直可以去当侦探!” 景献献插嘴,“奶奶您快别说了,要是二叔知道您在背后这么抖他老底,他老人家要不高兴了。” 景老夫人笑笑道:“不说不说,咱们吃饭去,一会还有重要的事。” 饭桌上。 景老夫人忽然提议,“小喜那孩子,为我们家老二浪费了二十多年大好光阴,我们老景家可不能辜负了人家,这婚事必须高度重视起来,等会老大老三还有阿渊,跟我和老头子一块去京城大饭店,还有聘礼的事……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好好商量商量,不能失了礼数,更不能亏待了小喜。” 叶倾心安静地听着,给叶倾国续了杯酸奶。 景博渊给叶倾心剥了个水煮鸡蛋,放进她面前的盘子里道:“你吃饭,小国让吴妈照顾。” 吴妈在旁边听见这话,立刻上前伺候叶倾国。 早饭结束,景老夫人和景老爷子领着景综景彦和景博渊出门。 景纷纷和景献献各自约了朋友,季仪在厨房里不知道忙些什么,叶倾国去院子里玩,叶倾心和景索索坐在客厅沙发里看电视,茶几上摆着水果和各类坚果。 “哎,心心,你说我二叔跟喜姐能不能幸福?我二叔为了当年的那个女人到现在都没结婚,可见爱得有多深,肯定不会一下子就忘了,喜姐难道都不介意我二叔心里装着别的女人?说不定哪天那个女人忽然又出现了,妈呀,那个画面不敢想象。” “我二叔也真是的,这么多年居然都忘不了,这么痴情,显得我好肤浅,我本来喜欢那个人,等我发现跟他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我居然立马就移情别恋了,也不知道这样好不好。” 景索索歪在沙发一头,手肘撑在扶手上,掌心托腮,道:“说好听的我这叫洒脱,说不好听的就是花心吧,跟贺际帆一个德性。” “话也不能这么说。”叶倾心将笨重的身体靠在沙发靠背上,腰下垫了个小抱枕,转头看向景索索道:“你认清现状后立刻抽身,没有钻牛角尖,这样挺好的。” 比余清幽之流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叶倾心觉得景索索这样,发现对方对自己真的无意,抽身就离开,挺好。 “真的吗?”景索索眼睛一亮,旋即又暗下去,“可惜,我运气挺差,喜欢这一个两个,都不喜欢我。” 叶倾心想到那天看到的程如玉素描,心里明白她嘴里说的是谁,不过也没点破,只问:“你表白过了?被拒绝?” 景索索重重一叹,说:“还没,这段时间我发现他总躲着我,我猜他大约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跟之前那个人一样不喜欢我,所以才处处躲我。” 叶倾心联想到有一次程如玉有意无意提出让景博渊把景家两个未出阁的姑娘介绍给他,虽然不知道程如玉说那话是真心还是玩笑,也不知道他说那话的目标是景献献还是景索索,不过,景献献现在跟那个贾廷试着相处,也没见程如玉有什么行动,应该不是冲着景献献来的。 “你这么看出他躲着你?” 叶倾心问。 “很显然啊。”景索索道:“以往每次见到他,他都要揉我头发,或者是掐我的脸,最近我再见到他,他总是绕道,即便不得已跟我说话,也是一两个字往外蹦,态度冷得要死,而且说不上两句,必定找借口走人,我连说两句暧昧话的机会都没有。” “以前我挺不喜欢他薅我头发,现在他不薅了,我反倒挺失落的,我还听说程奶奶又给他准备了好些相亲对象,他现在整天都忙着相亲呢,好气人哦。” “……”叶倾心左手无聊似地摸了摸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景索索幽幽又是一叹,说:“顺其自然吧,有了上次的教训,我这次不想太主动。” 叶倾心:“……” 两人沉默下来。 电视里播放着最近热播的一部仙侠剧,男女主角因为一些误会,上演一场荡气回肠的虐恋。 叶倾心建议道:“如果你真的喜欢,可以给自己争取一下机会,最起码你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如果你不说,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万一他对你有意思呢?” “他若对我有意思,又怎么会刻意疏远我?”景索索把腿拿到沙发上,有气无力地道:“而且,我跟我大姐长得挺像,我大姐对他死缠烂打这么多年,也不见他动心,他应该是不喜欢我们这种长相的。” 景纷纷、景献献、景索索三姐妹长相确实相似,都像景彦,并且一个赛一个漂亮。 景索索最漂亮,可惜身材最没料。 她说到这,已经很明显是不想隐瞒自己喜欢程如玉的,景纷纷喜欢程如玉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叶倾心没再劝说什么。 她刚刚忘了景纷纷也喜欢程如玉,如果景索索真对程如玉展开进攻,被景纷纷知道了,不知道两姐妹会闹出什么事来,女人在感情问题上,一向比较盲目。 “纷纷,杵在这做什么?”季仪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 叶倾心和景索索同时一愣,回头。 景纷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两人身后,目光平静地望着景索索。 景索索脸上有尴尬和窘迫一闪而过,“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景纷纷没有立即开口,盯着她又看了一阵,才说:“在你说程奶奶又给他准备了好多相亲对象的时候。” “姐……”景索索明白她刚刚跟叶倾心说的话已经被景纷纷听去了。 她没什么好解释。 气氛有些僵滞。 季仪察觉到了,奇怪地看了两姐妹一眼,问:“你们怎么了?” 景纷纷:“没什么,我落了东西,回来拿一下。” 说完她直接上楼。 叶倾心有些担忧地看向景索索。 景索索也就尴尬一小会儿,很快又托腮伤感起来。 程如玉又不是景纷纷的男朋友,她有权利去喜欢,她尴尬和窘迫,也只是因为景纷纷知道得有些猝不及防。 叶倾心见景索索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倒显得她瞎操心。 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 她下意识看过去,屏幕上闪着‘静姐’两个字。 她的礼服设计图画好后就交给司明静,让司明静帮忙做出来,布料和辅料是她自己准备的。 接听,司明静的声音立刻传过来,“心心,你的礼服好了,什么时候有空过来试一下?我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再给你改改。” “我下午正好没事,你那边时间可以吗?” “行,你下午两点过来吧。” “谢谢静姐。” ------题外话------ 二更,十点半之前 正文 297:景先生是个好丈夫(2更) 挂了司明静的电话,叶倾心起身去一楼的公用卫生间。 景家老宅的房子大,房间多,布局复杂。 叶倾心从卫生间回来,顺着过道往客厅走,前面拐个弯还要再走一段过道才是客厅,正当她要拐弯,那个弯的另一个方向传来一阵脚步声,听着不止一个人。 紧接着,景纷纷声音响:“景索索,我警告你,不许喜欢程大哥。” “就因为你先喜欢他的?”景索索的声音透着不以为意,“他既不是你男朋友,又不是你老公,我为什么不能喜欢?程大哥单身,这世上任何女人都有喜欢他的权利。” “别人可以喜欢,就你不行。”景纷纷声音变得又沉又冷。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妹妹,你就不可以喜欢他。” “这是什么道理?”景索索显然是接受不了景纷纷的说辞,反驳道:“我可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说法。” “难道你要跟你姐姐抢男人吗?” “我怎么跟你抢男人了,程大哥又不喜欢你,不是你的,我怎么就是跟你抢了,姐,你不讲理。” “景索索!你够了!” 叶倾心见两人越说语气越不对,转身悄悄朝过道另一头走过去。 别人的感情事,外人不好参和。 过道的另一个尽头,通向后院。 推开玻璃门,温暖舒适的风吹过来,夹带着淡淡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后院的那片桃林在阳光下美得像世外桃源。 叶倾心找了一圈,在一棵桃树下找到叶倾国,他正撅着屁股,不知道在做什么。 “小国,你在干嘛?” 叶倾心过去问。 “姐姐,小国在种巧克力。”叶倾国回头看了眼叶倾心,两眼兴奋得闪闪发光。 “种巧克力?” “嗯啊。”叶倾国两手用力在桃树下刨坑,袖子上和脸上都沾了泥巴,“涂老师上课给我们讲过种太阳的故事,涂老师说春天把太阳埋在土里,等到秋天就能长出很多很多太阳,巧克力肯定也是一样的,小国把巧克力埋进土里,等秋天就可以有很多很多巧克力……” 叶倾心:“……” 下午一点多,景老夫人一行人回来。 景老夫人脸色很难看。 “妈,您这是怎么了?不是去跟小喜父母谈二哥的婚事,怎么还生气了?小喜父母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了?” 景老夫人气得直拍大腿,“你问问老三,老二干了什么好事!” 季仪转头看向跟着过去的几个男人,最后目光定在景彦身上,“二哥做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景彦说:“他中午没来饭店,说是单位发生了紧急状况……” 季仪一愣,“小喜的父母是不是很生气?” “生气谈不上,就是脸色有点不大好看。”景彦回。 “二哥说是要紧事,那一定很严重,他是身在其位不得不谋其职,小喜那边能理解就行,您又何必动这么大肝火,小心气坏了身子。” 季仪轻声安慰。 景老夫人还是怒:“现在对他来说,天大的事都没有结婚重要,他今天这番举动,你要小喜怎么想?小喜的父母怎么想?老二真的是太过分了!” “等他今晚回来的,看我怎么收拾他!” 众人:“……” 叶倾心被景博渊搂在怀里,她悄悄拉了拉景博渊腰侧的衣服,景博渊低头看过来。 “我现在要去趟pear工作室,景先生有时间送我过去吗?” 景博渊微微俯身在她耳边吐气:“很荣幸。” 两人的亲昵举动被景索索看在眼里,景索索忍不住翻白眼。 跟众人说了一声,景博渊搂着叶倾心准备离开,叶倾国一听两人要出门,直接跳起来,“小国也要去!” 叶倾心犹豫了下,带上他。 三十分钟后,车子在pear工作室楼底下停下。 “待会你跟姐夫身边,不要乱跑知道吗?”叶倾心不放心地叮嘱。 叶倾国两只眼睛放着光看向车窗外,闻言用力点点头。 在他们说话的空当,景博渊下车,走到后车门处打开后车门,护着叶倾心的头顶让她下车。 进了办公楼,三人的高颜值一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乘电梯上到pear工作室所在的楼层,电梯门刚打开,外面站着pear工作室的员工,那人看见叶倾心和景博渊,眨着眼睛愣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跑。 叶倾心:“……” 不明所以地走向pear工作室,还没进门,connie就迎了出来,“景总、景太太。” connie的新称呼,让叶倾心觉得有点别扭,她莞尔道:“您还是叫我心心吧。” connie笑而不语,目光落向叶倾国,“这位是……” “他是我弟弟。”叶倾心解释。 叶倾国冲connie憨里憨气的嘿嘿一笑,嗓门清亮地说了句:“姐姐好。” connie笑,眼睛里流露出几分真心的欢喜,“我这个年纪,你该叫阿姨了。” 她心里有些惊讶这个看起来高高帅帅的大男孩说话居然透着与年龄不符的稚气,那不仅仅是稚气,更像是智力有障碍的表现。 只是她掩饰得很好,眼神没有一点诧异。 “景太太是来试礼服的吧,三位进来坐……”connie将三人领进会客室。 “沈总。”叶倾心实在别扭于connie对她的称呼,再次提议道:“您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心心吧,您这么称呼我,我有点……” connie对叶倾心算是有知遇之恩,是叶倾心尊敬的长辈和领导。 connie笑了下,说:“那好,心心,司明静在样板间,你去找她吧。” 叶倾心笑,“好。”转头又叮嘱叶倾国:“不要调皮捣乱知不知道?” 叶倾国收回四下打量的目光,高声道:“知道了姐姐!” 叶倾心推开会客室的门出去,助理进来给景博渊和叶倾国送茶,景博渊对connie道:“沈总有事先去忙。” connie笑:“那我就不陪景总了,您请便。” 景博渊礼貌又风度地点点头。 叶倾心去样板间的一路上,遇到的人都笑容满面地与她打招呼。 她一一回应。 因为大肚子,她的晚礼服是高腰设计,裙摆宽松,v领双肩,淡淡的蓝色,配合镂空蕾丝的装饰,既端庄优雅,又透着几分小性感。 穿上之后,即便能看出来鼓起来的肚子,也没影响她的漂亮和气质。 不知道是不是司明静的错觉,她隐约觉得叶倾心哪里不一样了。 “怎么了?哪里不对吗?”叶倾心见司明静直勾勾的盯着她瞧,忍不住问。 司明静回神,道:“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叶倾心浅笑,“肚子大了,当然不一样。” “不是这个原因。”司明静的目光还紧紧锁住叶倾心,道:“是气质不一样了,你以前是文静清雅的气质,隐隐透着几分高贵,但不是很明显,现在的你,像个大家闺秀。” 对,就是这里变了。 以前叶倾心长得出色,气质也出色,但和现在相比还差了好多,现在那通身的气派和气势,是出生名门的人才会拥有的。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颗蒙了一层灰的饱满圆润的珍珠,忽然被洗净,绽放出夺目的光彩。 难怪那么多长得漂亮的女人削尖了脑袋想嫁进豪门,这豪门里不仅有钱,更能培养一个人高贵的气质。 叶倾心与颜家和盛家的关系,只有圈子里的人知道,圈外人并不知情。 司明静只以为她是因为嫁给了有钱人,才养出这股子高雅的气质。 晚礼服很合身。 “谢谢静姐。”叶倾心真心道谢。 “客气什么,举手之劳。” 叶倾心拎着装礼服的袋子回到会客室,工会客室外不少人拿着手机对着玻璃墙里面拍照。 pear工作室的装修以玻璃为主,墙都是透明的玻璃墙,办公室与办公室之间,能看见彼此。 透过明亮的玻璃,叶倾心看见会客室里,景博渊双腿交叠坐在沙发里,身躯微微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两手在大腿上交握,看起来气定神闲,没有刻意端架子,那身老总的派头依旧显露无疑。 有些人似乎生来就是领导者。 叶倾国坐在景博渊对面,手里捧着一本翻开的书,他微微垂目,视线落在书页上,那张脸安静的时候,美好得不染尘埃、仙气飘飘。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各有不同的闪光点,只是那个老男人看起来不好招惹,而那个小帅哥更平易近人一点,大家都在拍叶倾国。 “你们在做什么?”叶倾心不着痕迹皱了皱眉头。 “在拍最帅智障哥哥啊。”有人回答:“哎,心心,那个小帅哥是刚刚跟你一道进来的吧?他是谁呀?网上说他是智障,真的假的?我看着不像啊,这么仙一小帅哥,怎么看怎么不像,网上还说他要演电影,有没有这回事啊?” “我记得你结婚那天他好像也在,是你家什么亲戚吗?” 叶倾心实话实说:“他是我弟弟。” 这话一出,拍照的几个人都看向叶倾心,“你弟弟?亲弟弟?” 叶倾心点头,目光从众人的手机上扫过,没再说什么。 叶倾国以后要走上荧屏,被人拍照这种事,只怕会是以后避无可避的事情,得提前适应。 “那他真的……”说话的人没有把话说完整,欲言又止地指了指脑袋,意思很明显,是在问叶倾心,里面那个满身仙气的大男孩真的是个智力有障碍的人吗? 叶倾心勾了下唇角,不悲不喜道:“他小时候生了场病,影响了智力发育。” 一阵惋惜的叹息,“好可惜,这么好看的男孩儿……” 叶倾心在这一刻,终于深切地明白黄鹤楼当初找叶倾国出演公益话剧的初衷。 这个看脸的社会,对待残障人士也一样,有一张好看的脸,都更容易博得同情与怜惜。 玻璃虽然透明度高,内外互相能看见,隔音效果倒是一流。 外面乱哄哄的,会客室里一点声音听不见。 景博渊似有所感地转头,深邃平静的目光一下子攫住人群中叶倾心的身影,目光扫过她手里的礼服袋子,直接起身走过来,弯腰从她手里接走装礼服的袋子。 原本围着叶倾心讨论叶倾国的几个人,都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景博渊强大的气场让她们本能地心生忌惮和畏惧。 “你们几个干什么?没事做了?”韩火火走过来驱走闲聊的几个人。 那几个人如释重负般转头就走。 韩火火手里拿着一叠资料,递给叶倾心道:“现在距离pear来年的春夏时装发布会,还有六七个月的时间,沈总的意思是让你独立参与设计,这里是一些资料和要求,你回去看看,争取两个月内设计出一个系列的春夏款。” “沈总刚刚有事出去了,我送你们下楼。” 叶倾心接过资料,道:“不用了,我们自己下去就行,你有事忙。” 韩火火也没有坚持,笑道:“不送你们下楼,总要送你们到电梯口吧,否则显得我们pear工作室的人多没有礼数。” 叶倾心没再拒绝。 她的目光不经意瞥见韩火火双手在身前紧紧交握,想起婚礼前在唐阁吃饭时韩火火说过的话,叶倾心明白韩火火为什么这般紧张。 她没说什么,跟着韩火火走向电梯口,景博渊一手插兜,一手拎着装礼服的袋子,走在最后面。 叶倾国走在中间。 等电梯的空当,韩火火的目光落在叶倾心隆起来的肚子上,眼底滑过一抹羡艳,“预产期什么时候?” 叶倾心回:“八月份。” “这都五月份了,还有四个月就生了,时间过得真快。” 叶倾心两手习惯性地捧着肚子,笑了笑。 “心心,恭喜你呀。”韩火火说着,转头对景博渊说:“景总,恭喜您。” 景博渊淡笑着朝韩火火点了下头,声音沉稳有力:“谢谢。” 礼貌又疏离。 即便这样,依旧让韩火火心跳快得像小鹿在横冲直撞。 她收回视线低下头,直到电梯门在这一层打开,她都没再说什么。 等叶倾心和景博渊、叶倾国乘电梯下楼,韩火火手机响起来。 接听,她对电话里的人说:“晚上五点,你来接我下班吧。” “真的吗?”电话那头传来的男音透着惊喜与意外,还有一丝不敢相信。 “嗯。”韩火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说:“有些人,我该放下了,我说过,等我从那座牢里走出来,第一个就考虑你。” “谢谢你,火火,五点钟,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就像韩火火说的,景博渊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世上有过这么一个女人,为他心动过、痴迷过,最后又放下了。 叶倾心也不回去把另一个女人心底的小秘密说给景博渊听。 三人从办公楼里出来,迎面遇到肖深和窦薇儿。 肖深叶倾心认识,窦薇儿她也认识,都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当这两个人并肩走在一处,叶倾心有点反应不过来。 “心心。”在叶倾心怔愣之际,窦薇儿先喊了她一声。 叶倾心的目光从窦薇儿脸上转到肖深脸上,先跟肖深到了招呼,才问窦薇儿:“你们这是……” “我现在是肖先生的模特。”窦薇儿笑道:“这是我第一次与肖先生合作,挺紧张的,不过现在嘛,你们居然也认识,我忽然就不紧张了,你们怎么认识的?” 叶倾心回:“肖大哥和paer有过合作,工作室认识的。” 两个女孩说话的时候,景博渊和肖深往旁边走了一步,出于礼貌,互相握了手,各自做了介绍。 肖深放下手里笨重的摄影器材,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拨开盖子在掌中轻磕了磕,磕出两只烟屁股,递给景博渊。 景博渊淡然拒绝,道:“我不抽烟。” 肖深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沉浮生意场,经常会遇到棘手的难题,男人烦躁时,最喜欢抽根烟冷静一下,也有平常应酬的需要,一般生意人没有不抽烟的。 景博渊目光落向叶倾心,微笑解释:“妻子有孕在身。” 简单的一句话,既给出了自己不抽烟的原因,也不动声色宣布了自己对叶倾心的所有权。 他还记着从珠海回来那晚,在电影院外看到叶倾心和肖深在一起的画面,也记着叶倾心上了肖深的车。 肖深听出他话里潜藏的意思,笑了笑,道:“景先生是个好丈夫。” 景博渊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插在裤兜里,目光还落在叶倾心身上,腔调平缓道:“她把一生交给我,我自然该对她好。” 肖深:“……” 叶倾心和窦薇儿聊了没一会儿,窦薇儿的注意力被叶倾国吸引过去,“嘿,小弟弟,过来叫薇儿姐姐。” 叶倾国很听话,颠颠儿的跑过来,声音洪亮地喊了声:“薇儿姐姐。” “小国嘴巴真甜,心心,就我们小国这模样,以后肯定要红遍大江南北,到时候我算不算是明星的姐姐?” “行了,就你会说。”叶倾心觉得窦薇儿嘴里说出来的话,还挺灵验,赶紧打断她的话,转移话题道:“肖大哥在时尚圈颇有地位,你跟他合作是个机会,自己好好把握。” “我知道。”窦薇儿笑:“我听说肖先生今年三十六,还单身呢,人长得也不赖,一身猛男的味道,你说我要不要借工作之名先下手为强?” “……”叶倾心多少了解窦薇儿,能从她嘴里轻松说出来的,从来都不是认真的,如果她认真了,是不会用这种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你还是老实一段时间吧,把心里那个人处理干净了再说别的,否则会越来越乱。” ------题外话------ 肖深本来是给心心的男二。 现在,可能要变了…… 话说,某瑶实在不会写男二…… 正文 298:他很正经(1更) 叶倾心毫不委婉的忠告,让窦薇儿愣了一下。 “心心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知不知道?” 叶倾心笑:“你哪壶开了?说出来我提一下。” 窦薇儿:“……你变了,心心,你真的变了,以前你从来不开玩笑,都跟你家景大老板学坏了。” “他很正经,从不开玩笑。”叶倾心说这话时,不由自主看向景博渊,眼睛里无意识地流露出一抹复杂的情愫来,像是崇拜,又像是敬重和信赖。 见叶倾心一脸迷妹样地看向景博渊,窦薇儿装模作样地捂着胃部,摆摆手说:“我和肖先生还有事,就不跟你说了,每次跟你说话,胃都疼。” 被狗粮撑得胃疼。 与窦薇儿和肖深告了别,景博渊带着叶倾心和叶倾国去了喜饭。 他们有好久没有来喜饭,正好叶倾心想看看闻人喜,不知道中午景逸的缺席对她有没有影响。 闻人喜还和以前一样,抱着喜饭招呼客人,穿着朴素,脸上的表情也是朴素的,叶倾心细心地发现她化了淡妆,眼角隐隐藏着喜悦,整个人看着似乎发着光。 那是一种恋爱中幸福的女人才会有的光彩。 看来中午景逸的缺席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叶倾心想,闻人喜一定是爱极了那个男人,能跟他谈婚论嫁,这件事足够让她高兴和幸福。 来时的路上叶倾心准备了不少安慰的话,最终也没派上用场。 “喜姐,恭喜你和二叔要结婚了。” 闻人喜低头笑了笑,四十三岁风韵尚存的女人,眉眼间尽是小女儿的羞涩,“谢谢。” 吃完饭。 景博渊要结账。 闻人喜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们来吃饭,都免费。” 叶倾心笑得揶揄,“那就谢谢了,二婶。” 这个称呼,让闻人喜又羞又甜,她嗔怪地瞪了叶倾心一眼。 从巷子里出来,太阳正挂在西边的地平线上,欲坠不坠的。 “真替喜姐高兴,这么多年的等待,终于要开花结果了。”叶倾心一手挽着景博渊的胳膊,一手习惯性地捧着肚子,侧头仰脸看着景博渊问:“我还不知道喜姐和二叔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呢,你中午在场,你知道吧?” “十月一号。”景博渊嗓音低沉且轻柔。 “国庆节吗?是个喜庆的好日子,那时候天气正好,距离现在还有将近五个月的时间,婚礼的准备也不会太仓促。” “姐姐,什么是婚礼?”安静地跟在两人旁边的叶倾国冷不丁插了一句嘴。 “婚礼就是结婚的时候举行的盛大的仪式,就像姐姐过年结婚那样,小国参加过,知道的吧?你当时还偷偷吃了好多巧克力。” 叶倾心用叶倾国能听懂的方法解释,叶倾国听后,点头如捣蒜,“记得记得,结婚就是有好多巧克力吃,姐姐,小国也想结婚。” 傻里傻气的话,让叶倾心忍不住笑,“那小国要先找个愿意和你一起结婚的姑娘才行。” “姐姐不能跟小国一起结婚吗?”叶倾国说着抓住叶倾心的手臂。 大男孩的手不小,又或者是叶倾心的手臂太过纤细,他一只手能将叶倾心的手臂整个握在掌心里。 叶倾心拍开叶倾国的双手,揉了下被握痛的手臂,耐心解释道:“我是姐姐,你是弟弟,姐姐和弟弟是不能结婚的,小国呢,要找姐姐以外的女孩子才行。” 叶倾国听得懵懵懂懂,“姐姐不能跟小国结婚,小国要找姐姐以外的女孩结婚,姐姐,什么是姐姐以外的女孩?” “……”叶倾心想了一下,说:“你不用叫她姐姐的女孩,你就可以跟她结婚了,但是,要人家愿意跟你结婚才行,知不知道?” 叶倾国点点头,虽然还不太懂,但是他记住了。 结婚就意味着有很多巧克力吃,他叫姐姐的女孩是不能跟他结婚的。 回家的途中路过公园,公园的广场上有人在玩角色扮演,好多卡通人偶在跟观众互动,其中有叶倾国钟爱的奥特曼,叶倾国坐在车里指着奥特曼大喊大叫,叶倾心和景博渊带他过去玩了一阵。 回到景家老宅已经晚上九点半。 一进玄关,叶倾心就听见景老夫人的河东狮吼。 “你还敢回来?中午干什么去了?商议结婚这么大的事你居然都缺席,我千叮万嘱让你十一点之前到,你还给我临时尥蹶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啊?” “妈,单位出了点事,我……”景逸耐着性子轻声解释。 “怎么?没有你你们部门就垮了不成?啊?”景老夫人才不听他那套有的没的,“你现在就去小喜住处给她道歉,让她原谅你。” 景逸沉默。 景老夫人咆哮:“还不快去……咳咳……” 老人家身体本就不大好,气得一口气呛在肺里,险些上不来。 “妈!”季仪的声音响,语气焦急。 叶倾心和景博渊忙进客厅,只见季仪在帮老人家顺着气,景逸伫立在一旁,脸上没什么表情。 “奶奶。”叶倾心上前扶着景老夫人。 看见叶倾心,景老夫人气才顺点,对景逸道:“你还在记恨当年我把那个女人赶出去是不是?你这是在为她报仇呢,你故意跟我对着干,故意不让我痛快,可是小喜是无辜的,她等了你二十多年,这世上有哪个女人敢像她那样在毫无希望的情况下等你这么多年,为你浪费大好青春,你不能负她……” “妈,您想多了。”景逸从裤兜里掏出烟盒,磕出一根烟,抽出来咬进嘴里,因为咬着烟,他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我现在去找她解释清楚,顺道跟她父母解释一下,您别气了。” 听了这话,景老夫人脸色好看了很多,推开帮她顺气的季仪的手,直起身体道:“那你现在快去,跟亲家和亲家母好好解释,他们中午好像有点误会,不大高兴。” “还有小喜,好好哄哄她。” 景逸点了点头,转身走向玄关,没一会儿,叶倾心听见玄关传来打火机的声音,紧接着,是轻微的开门声。 他一走,景老夫人顿时精神抖擞起来。 前后状态的反差,让叶倾心愣了一下,“奶奶您这是……” 景老夫人嘿嘿笑着,说:“刚才我装的,我的儿子我了解,轻易不会服软认错,哎,我刚刚演的像不像?” 叶倾心:“……我们刚从喜姐的饭店回来,喜姐好像没有介意中午二叔缺席……” “不介意那是小喜的大度,认不认错是老二对人家的态度和重视,商议婚事这么重要,他竟然缺席,难免给人老二不重视女方的错觉,小喜父母本就对小喜等老二二十多年这事有微词,他这样不是让小喜父母更有看法么?还是去道个歉,解释两句为好,也宽宽小喜父母的心。” “我也是有儿女的人,如果我女儿为了个男人四十几了还不结婚,我肯定要难受得睡不着觉。” 叶倾心凝望着景老夫人满是慈爱的脸庞,她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好似波纹般温和柔软。 实在很难将面前这个通情达理的老人家和她嘴里那个杀死自己亲孙子的年轻贵妇人联系在一起。 只能说造化弄人,景逸当年喜欢的那个女人,没有这个好运遇到善解人意的景家主母。 叶倾国在景家老宅又住了两天,周三上午,须尽欢派车来接他进组,《笙笙》拍摄的第一站是上海。 叶倾心每天都跟叶倾国通电话,有时候通视频,须尽欢说叶倾国表现得很不错,台词记得很快,学习能力也很强,除了没有正常十九岁男孩的思维,他是个聪明又有天赋的演员。 当然,这番高评价,是以六岁孩童为基准。 如果他智力正常,一定会是非常出色的演员。 按照当前的拍摄速度,预计两个月可以杀青,一个月后期制作和宣传,赶在暑期上映没有问题。 欢笙工作室有优秀的后期制作团队。 五月七号,周六。 季念鱼的周岁生日宴在vinci集团旗下的五星级酒店举办。 叶倾心提前一天去商场买了一整套的益智玩具,上午快十点,景家一行人到了酒店,季家的小孩周岁,跟景老夫人当初寿宴的排场有过之而无不及,来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圈子里有名有望的。 别人送的都是一些高档的礼物,有的还算好,季念鱼长大了或许能用上,有些直接很明显的就是送给大人的。 季临渊在京城商界可说是只手遮天的大人物,vinci集团与博威集团涉及领域不同,都是各自领域里的巨头。 想要借机巴结讨好季临渊的人不在少数,送礼的重点难免跑偏。 看见叶倾心的礼物,宋羡鱼流露出真心的笑,“心心这礼物,有心。”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诚意比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礼物重很多。 季家不差钱,人一旦不缺钱了,就会更注重情。 和宋羡鱼寒暄两句,叶倾心没有耽误她招呼其他客人,挽着景博渊的胳膊往宴会厅里面走。 所过之处,响起一片恭敬客气的“景先生、景太太”的问候,景家其他人同样都收到别人恭敬的问候。 不少人上来跟景博渊握手。 叶倾心站在景博渊身边,腰背挺直,挽着他的胳膊,神情泰然地与来人打招呼,活脱脱一位名门贵妇,优雅大方又高贵。 这样的场合,叶倾心见得多了,圈子里的人,她已经基本认全。 “心心。”景索索过来喊叶倾心。 叶倾心等与景博渊寒暄的人一句话说完,适时地提出失陪。 “怎么了?”走到景索索身边,叶倾心问。 “心心,跟我去看程大哥他们打牌,有你在,就算程大哥故意躲我,也肯定要先跟你问好,到时候你随便找个借口拖住他,行不行?” 叶倾心皱起眉,“我跟程医生也不是很熟,好像没什么事好拖住他……” “哎呀,随便编一个啊,你就说……你肚子有点疼,问问他会不会有什么事。” 叶倾心:“……程医生是外科医生,不是产科医生。” “不管那么多了。”景索索拉着叶倾心就往棋牌室过去。 宴会厅有休息室和娱乐室,供客人们开席前休息娱乐。 “要不这样。”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好主意,景索索停下步子,转身看着叶倾心道:“你进去以肚子不舒服为由把程大哥叫出来,那有阳台看见没?你把他喊到阳台上,然后我再过去,怎么样?” “你不是说有了上回教训,这次不想太主动?要顺其自然?” “理想丰满,现实骨感,过年前那会儿你跟我说,我应该冷静一下,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再做决定,我冷静了好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我每天想的都是以前跟他在一起的事,虽然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一点点的暧昧可言,可我发现竟是那般让人心动。” “我也说不上来对他的感情怎么忽然就变了,我从小就跟他认识,从来没有对他有过友情之外的感觉,甚至我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变的,当初我喜欢余大哥,我清楚地记得是因为有天晚上,我开车在路上遇到两个碰瓷的,其中一个装成被我撞死的样子,一身的血,我吓坏了。”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余大哥路过,一眼就识破了那两个人的伪装,三言两语让那两个人落荒而逃,那一刻他站在我面前,像一棵为我遮风挡雨的树……” “程大哥呢,每次见到我,不是揉乱我的头发,就是掐我脸,以前我挺不喜欢他这样,现在竟无比怀念,我很想跟他说说话……” “唉,我这种人,用情太不专了。” 景索索用一句不知道说了多少回的话结束自己的叙述。 转头看向叶倾心,“心心,我的好嫂子,你可要帮我,我是你的小姑子呀!” 叶倾心:“……” 棋牌室里摆了好几张牌桌,程如玉那一桌围观的人不少,叶倾心都不太认识,只能叫出个名字,只有一个贺际帆她还算熟悉。 “嫂子……”景索索推着叶倾心往里面走,“好嫂子,拜托你了,你帮我把他叫出来就行。” 往里面走了没几步,景索索转身跑出去,躲在门外伸个脑袋进来。 叶倾心回头看了眼景索索,叹了口气,幸好景纷纷今天去参观一场重要的画展,没来,否则不知道这姐妹俩会不会闹起来。 走到程如玉那一桌,有人看见叶倾心,很客气地跟她打招呼,叶倾心礼貌地回应。 “哎,你们几个,还不挪开屁股把椅子让给我弟妹。”贺际帆边摸牌边嚷嚷。 之前跟叶倾心打招呼的人一拍脑门,道:“对不起对不起,疏忽了,景太太莫怪。” 叶倾心莞尔道谢:“谢谢。”然后坐下。 程如玉转头看了叶倾心一眼,“博渊呢?没跟你一块来?” 叶倾心笑回:“他在外面跟人说话。” “这里烟味重,你最好别在这里多待。”程如玉提醒。 叶倾心:“我看一会就走。” 程如玉点点头,没说什么。 叶倾心安静地看着,等一牌结束,她才说:“程医生……我有点事想向你咨询一下,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麻将桌自动洗牌,声音‘哗啦啦’的特别刺耳,多少遮盖了叶倾心的声音。 程如玉却听见了,转头问:“怎么了?” 叶倾心的视线往门口扫了一眼,景索索已经不在那边,收回目光,她似无意地摸了摸肚子,道:“我肚子有些不舒服……这里不方便说话,你能不能跟我出来一下?” 程如玉不疑有他,也没有犹豫,随手指了个人替他,“过来给我扛几把,我出去一下。” 说完起身。 叶倾心跟着起身,两人一块往外走,宾客都在室内,三五成群聚在一处说话,阳台上依旧没有人。 程如玉目光在宴会厅一扫,落在阳台上,“到那边去说。” 叶倾心笑眯眯:“好。” 景博渊跟几个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模样的人说话,叶倾心一从棋牌室出来,他的目光便落过来,见叶倾心和程如玉并肩往阳台走,眉头不着痕迹皱了一下。 “博威的新能源产业园上个月动工,最多不过一年半,便能正式生产运作,恭喜景总了。” 说话的人朝景博渊举了举杯。 景博渊收回目光,也朝那人举了下杯子,两人喝了一口。 香槟在舌尖饶了一圈,顺着喉咙滑下去。 “景总……”另一个人张口说话。 景博渊轻轻打断他,“抱歉,我有点事,失陪一下。” 那人忙道:“没关系,景总您有事忙。” 景博渊朝阳台走过去,阳台上,叶倾心站在程如玉面前,笑容坦荡又平静地望着他。 “你哪里不舒服?若是严重,得去医院。”程如玉道。 叶倾心笑容不变,“也不是特别严重,就是——” 话没说完,景索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打断叶倾心的话,“心心,原来你在这,害我好找……”说着,好像突然发现程如玉的存在,景索索朝他挥了下手,“程大哥也在啊?你们在说什么?我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叶倾心:“不会。”忽而看见朝这边走过来的景博渊,她转头对程如玉道:“博渊来找我了,我肚子好像不难受了,谢谢程医生,耽误你时间真不好意思,我先走了,你们聊。” 言罢,她抬腿就走。 程如玉看了眼景索索,眼神似乎动了一下,又似乎没有。 他张嘴想说话,景索索先开口,声音倒是落落大方,没有一点紧张之意,只是那双背在身后的手,绞成了麻花。 “程大哥,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 程如玉咽下到嘴的话,转而道:“还不错。”顿了一顿,他说:“你在这玩,我回去了,他们在等我打牌。” “程大哥。”程如玉眼看着就要从景索索身边擦过去,她忽地出声喊他。 程如玉停下步子,转头俯视景索索,“嗯?” 这一声带着疑问的“嗯?”,音色低沉,像一把小锤子,捶在景索索的心尖尖上。 “我……”景索索腿莫名有些发软,慢慢后退,贴着墙壁,让墙壁支撑着她的身体,她身上穿着背部镂空的礼服,墙壁的冰冷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我心情不大好,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以前,景索索心情不好的时候,他都会陪着她,想尽办法逗她笑。 现在…… 程如玉朝不远处一位穿着粉红色礼服的女孩喊了声:“妮妮,过来。” 那女孩瞧着约莫十七八岁,小孩似的小步跑过来,甜甜地喊了声:“舅舅。” “你索索姐心情不好,陪她说说话。” 吩咐完,程如玉抬脚就走,没给景索索再说话的机会。 付安妮很听话地走过来挽住景索索的胳膊,态度亲昵,表情透着浓浓的孩子气,“索索姐,你怎么了?跟我说说,我开导你啊。” 景索索:“……” ------题外话------ 二更,十点半 正文 299:小秘密,不告诉你(2更) 景索索望着程如玉的背影,再次肯定,他在故意躲着她,他对她的态度,忽然冷漠得只比陌生人好那么一点。 究竟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察觉到她对他心思的转变吗? 景索索一开始是这么觉得的,可是后来她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她听了叶倾心的话,确实冷静了很长时间,那段时间她刻意避免和程如玉的接触,有时候偶然在一些场合遇到,也是能避免正面接触就避免正面接触。 那段时间,她自认为把感情收敛得还算严实,他肯定是察觉不到她的心思的。 后来等她确定自己确实已经喜欢上他,每日在她脑海里出现的不再是余更新,而是程如玉,她才开始试图向他释放自己的感情。 可这个时候,程如玉已经有意无意地避着她了。 为什么呢? 景索索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了付安妮,趴在阳台的护栏上,托腮俯瞰楼下车水马龙。 苦思冥想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错。 阳台上景索索和程如玉短暂的互动,叶倾心在宴会厅里瞧在眼里。 “刚刚跟程如玉说了什么?”耳边,响起景博渊低沉磁性的嗓音,平缓的语调里,隐藏着一抹异样的情绪。 叶倾心没有听出男人话里的吃味,收回视线,眼底闪烁着调皮,“小秘密,不告诉你。” 景索索的感情没有公开,叶倾心自然不能先说出去。 景博渊笑,抬手掐了下她的脸蛋儿。 亲昵的举动,被旁人看在眼里。 “景先生跟景太太感情真好,真叫人羡慕。”旁边一位穿着淡紫色礼服的贵妇人开口道。 旁边有人附和,“可不是,圈子里只怕再也找不出比景先生景太太关系更好的夫妻了吧。” 一阵恭维声。 叶倾心微笑面对,表情坦然又落落大方。 这边正说着。 门口的位置一阵骚动。 叶倾心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宴会厅入口进来一行人,其中有颜家老夫妇和古兴德父女。 “哟,那古兴德怎么还在这圈子里混呢?” “颜家老夫人和老爷子也真是的,还把那一家子留着做什么?要是我,我早把他们一家扫地出门了,敢这么害我的亲人,我可不会手软。” “话也不能这么说,那是黄卫娟做的孽,这古兴德人还算忠厚,古娇也挺不错,在商场上有一手,你们没听说靓颜集团上个季度的整体营收同比上上个季度上涨了百分之二十五吗?还听说靓颜最近正在筹备收购日本一个知名的化妆品品牌……” 旁边的话,叶倾心听见了,但没听进去。 她目光落在古娇身上,古娇没有坐轮椅,穿着曳地水蓝色礼服,头发尽数盘起,有几分意气风发的味道,皮肤已经不再像刚截肢那样蜡黄,脸上也圆润了一些,妆容精致,打扮得体。 走路自然,步态轻盈。 叶倾心的视线下移,落在她左腿的地方,随着她走路,裙摆布料下显现出来的腿型和右腿没什么区别。 在假肢上,应该是花了大价钱。 “心心。”颜老夫人看见叶倾心,两腿都变得格外利索,快走过来握住叶倾心的手,她有好几天没看见叶倾心了,做梦都想。 “阿渊呐,婴儿房什么时候能布置妥当?我们什么时候搬回去?” 景博渊问候了颜老夫人一声,才回:“已经弄好,今天或明天都可。” “那我们今晚就搬回去?” “不行。”景博渊和叶倾心还没回答,旁边传来景老夫人的反对声,“他们在我那儿还没住几天呢,这么急回去做什么?再过几天的。” “再过几天是几天?跟孩子们住一块,永远没个知足的时候。”颜老夫人不高兴了,“再说你们家不是正忙着景老二的喜事么,那么忙,还霸着心心跟阿渊做什么?” “奶奶,景奶奶,你们就不要争了。”古娇笑吟吟开口,“你们这么争,不是让心心为难么?” 古娇说着看向叶倾心,眼睛里的笑意快要溢出眼眶,笑容柔和,让人看了很舒服,“心心,好久不见。” 叶倾心笑得更加璀璨,“好久不见,娇娇姐。” 古娇端详了叶倾心的脸片刻,笑说:“果然是幸福中的女人最美,心心越来越漂亮了。” 叶倾心微笑,回道:“娇娇姐也是。” “颜老夫人真是好福气,这孙女是一个赛一个优秀漂亮,我听说景太太是b大的学生吧?这还没毕业呢就就进了pear工作室成了设计师,还夺得青年服装设计师大赛的冠军,真不错。” 旁边一位瞧着有四十几岁的贵妇人半真半恭维地说道。 “古小姐也不错,获得第二名的好成绩,颜老夫人这两个孙女是承包了设计师大赛的好名次呢。” “青年服装设计师大赛?”有人疑惑。 不混时装圈,不知道这个比赛很正常。 “国内最权威的国际性服装设计师大赛,你不混这个圈子,不知道正常,一般服装设计师,想要走向国际时尚圈,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青年服装设计师大赛中拔得头筹,我是这次比赛的评委,所以知道,再有三天就是颁奖典礼了,我相信景太太的晚礼服一定会是最惊艳的。” 贵妇人这番话,有意无意地在抬高叶倾心。 叶倾心内心平静,没有因她的话而有所波动。 有句话说,能承受多大的诋毁,就能承受多大的赞美。 叶倾心冷静从容的心性,跟从小的经历分不开。 “谢谢王太太谬赞,借您吉言。” 颜老夫人还不知道叶倾心在服装设计比赛里夺得冠军,听了这话,喜上眉梢道:“心心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叶倾心笑:“您这不是知道了?” 颜老夫人嗔怪:“你这孩子!” “颜老夫人您这外孙女小小年纪就把那些年纪大的设计师都打败了,前途不可估量啊。” 说这句话的人,有意无意地看向古娇。 年纪比叶倾心大、又被她打败的服装设计师,这里可就古娇一个。 古娇哪里听不出这些人都在拜高踩低,这些人都以为,这靓颜将来一定是叶倾心的了吧?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古娇微笑着,只当听不出这些人话里的意思。 只是抓着随身包的手,指尖用力收紧,指甲前端泛着微微的白。 十一点半,众人各自落座。 十二点,宴席开始。 叶倾心坐在景博渊左手边,景索索坐在叶倾心左手边,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还好吧?”叶倾心用公筷给景索索夹了块她喜欢吃的烤鸭片。 景索索拿着筷子,叹了口气,“我都没跟他说上什么话,他就回去打牌了……” “你怎么不找借口留住他?” 景索索凑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说:“我说我心情不好,让他陪陪我,他转身就喊了他外甥女来陪我,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唉……算了,又是没开始就失恋了,我想去庙里求个签看看,我该不会是这辈子注定孤独一生吧?” 叶倾心:“……” “我刚无意听萧家的人说起,我才知道萧三哥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居然要结婚了,你说这世界怎么了,我这么聪明活泼可爱善良至今都没人喜欢,那种看起来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喜欢的人居然要结婚了。” 叶倾心:“你说萧砚?” “是啊。”景索索说:“他萧家排行第三,我就叫他萧三哥。” 萧砚要结婚这事,叶倾心很久前听程如玉说起过,这么久没收到确切的消息,她都快忘了这茬。 萧砚要娶的,是苏玉琢。 宋羡鱼和季临渊端着酒杯过来敬酒。 季临渊说了两句客套话,跟众人碰了杯,宋羡鱼也跟众人碰杯。 “咳咳……”宋羡鱼不小心呛着了,捂着嘴用力咳嗽起来。 季临渊忙将杯子放到跟在他们身后的服务员手里的托盘上,一手捂在宋羡鱼锁骨中间的位置,托住她的身子,一手在她后心稍稍用力拍了拍。 很快,宋羡鱼咳嗽止住了。 季临渊眼底滑过无奈,抬手捏了下宋羡鱼的后脖颈,声音轻柔道:“慢点喝。” 宋羡鱼:“我是不小心。” 季临渊:“那就小心点。” 宋羡鱼朝他甜甜一笑,“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叶倾心的错觉,她看见季临渊在宋羡鱼朝他笑的时候,眼神有瞬间的恍惚。 两人跟众人道了别,又去其他桌敬酒。 “唉,人跟人真是不能比,你看看人家四表嫂,同样是倒追,人家就能成功,偏我总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景索索在叶倾心耳边唉声叹气。 叶倾心凑过来问:“他们的事你也知道?” “嗯,知道一点。”景索索说:“不过也不是很清楚,我知道是四表嫂追我四表哥,当时四表哥嫌四表嫂年纪太小,不同意,后来不知怎么四表嫂忽然就怀孕了,消息传出,我二姐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当初四表哥拒绝我二姐,就是以年龄为借口,结果居然把一个比我二姐还小的女孩搞怀孕了,我记得我二姐当时一个月没出房门,把我妈吓得半死,没日没夜地看着她,生怕她做什么傻事。” “直到四表嫂流产和婚事告吹的消息再度传来,我二姐才活过来。” 流产,婚事告吹…… 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叶倾心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她为什么流产?” “好像是因为情绪波动较大,而且因为身体原因,四表嫂当时那一胎本来就没坐稳,说到这个,我想起来四表嫂流产后,不知道又受了什么打击,导致血崩,差点没抢救过来,我后来听程大哥说,那天情况真的十分危急,血止不住,医生建议切除四表嫂子宫保命,你知道我四表哥怎么说的?” “四表哥当时冷静得可怕,盯着给他递同意书的护士一字一句说:一个人都救不了,这医院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四表哥这人你可能不太了解,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天大的难他都要完成,况且以他当时的能力,铲除一家医院易如反掌,最后院长都惊动了,调集医院所有专家抢救四表嫂。” “你知道四表嫂最危险的时候怎么过来的?因为血止不住,医生只能不间断地给她输血,当时程大哥也进了抢救室,他告诉我说四表嫂当时上面输着血,下面用盆接着,想想那个画面,我只想打寒颤。” “抢救进行了两天两夜,四表哥在那两天两夜里,坐在抢救室外一动不动,不吃不喝,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下去,我二姐见他这样,从此以后再也不在外人面前提自己喜欢四表哥的事,我二姐也是可怜……” “后来呢?”叶倾心忍不住问。 “后来我四表嫂抢救过来了啊,然后渐渐好起来,也跟我四表哥彻底闹掰,具体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那她不知道她抢救的时候,季临渊一直守着她吗?” “知道啊,这还是我去看她的时候告诉她的,我以为她听了会感动得哭,谁知道她听了,冷冷地笑了一声,至今我都记得她那一声笑,充满讽刺和失望。” ------题外话------ 临渊羡鱼夫妇,某瑶的心头爱。 正文 300:是心心聪明(1更) 叶倾心浑身都有些热,那种感觉像听了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令人心跳加快、血液急流。 虽然她不知道什么原因让宋羡鱼发出那样嘲讽和失望的冷笑,尤其是在得知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命悬一线时、对自己不离不弃之后,但她想,这背后的原因,必定不简单。 “再后来呢?他们怎么和好的?”叶倾心像个被故事吊起好奇心的人,再次追问。 景索索说:“这我也不知道,等我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要结婚了,而且他们的结婚方式简直轰动京城,你应该也知道,就是我们大一下学期的那个春天,京城有场婚礼轰动全城,你还记得吧,我记得你当时现场围观过。” 叶倾心恍然,“你是说封锁贯穿京城主干道的那——” “你们叽叽咕咕的说什么呢?”季仪从卫生间回来,见叶倾心和景索索咬耳朵,走过来拍了下景索索的胳膊,道:“别吊着心心说话,你不吃,心心要吃。” 转头又对叶倾心道:“你多吃点,别管索索。” 叶倾心点头,“我在吃呢,三婶。” 景索索朝季仪吐了吐舌头,低头把叶倾心夹给她的烤鸭片塞进嘴里,似有所感,她忽地回头朝某个方向看过去。 身后几桌都在各自说笑吃喝,没有人看她。 收回目光时,视线扫过程家那桌,程如玉正和程家那几个兄弟碰杯。 景索索顿了一瞬,回过头。 错觉吧,她刚刚好像感觉到身后有人在看她。 叶倾心思绪渐渐从宋羡鱼和季临渊的故事中抽离,她以为她曾经和景博渊之间的那段坎坷已经很艰难了,跟宋羡鱼和季临渊比起来,上天似乎还是格外眷顾她的。 之前季念鱼大约是在睡觉,宴席临近结束才被她外婆抱出来,小孩子的眼睛很尖,老远就瞧见景博渊,挥舞着小手、蹬着小腿要往这边来,她外婆不明所以地抱着她走到景家这一桌,小家伙咿咿呀呀的拽着景博渊的衣服爬进他怀里,一脸乐滋滋地往他怀里一坐。 “哟哟,念念这么喜欢我们家阿渊,以后干脆做老景家的媳妇好了,改口叫阿渊爸。”景老夫人乐呵呵的玩笑道。 季念鱼的外婆说:“看样子心心肚子里的三个孩子有男孩了,恭喜景婶婶终于要抱上大胖重孙子了。” “哈哈……”景老夫人一提到大胖重孙子就乐起来,笑声惊扰得旁边几桌的人,众人都往这边看,景老夫人依旧乐呵呵的,道:“何止是有男孩,医院检查出来,三个小家伙都是男孩,哈哈……男孩淘气,以后可有得烦神了……” 话虽是抱怨,可她笑得满脸花儿的神情,分明很是高兴得意。 话一出,叶倾心分明听见旁边一阵惊叹。 “三个男孩,老景家的媳妇真是不生则已,一生惊人啊!”程老夫人眼睛里都是羡慕,转头就狠狠瞪了一眼自家那几个不让人省心的,尤其是程如玉。 程如玉一脸的笑,只当看不懂自家奶奶那满脸的幽怨。 “哎呀,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恭喜颜老夫人和盛老夫人了。”颜家和盛家人口不多,被安排坐在一起。 众人纷纷恭喜,宴会厅这一隅的气氛变得热闹又喜庆起来,而这热闹和喜气的中心点,则是从一开始就被所有人都瞧不上眼的叶倾心。 景、颜、盛三家的老夫人笑得眼睛都没了。 盛文琼看着被所有人捧着恭喜的叶倾心,眼底闪过一抹愤恨。 “生个孩子,搞得人尽皆知,好像这世上就她会生孩子。” 话一出,桌上的气氛忽然一变。 盛老夫人脸色不大好看地看了盛文琼一眼,没说什么,今天是季家主场,他们作为客人不好弄得难看。 颜老夫人自然更不好说什么,只是那脸色也不大好看。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人人都在说好话,偏她盛文琼说这糟人心的话,说给谁听呢?当颜老夫人的面都敢这么不留情面,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对叶倾心呢。 越想,颜老夫人脸色越难看。 那天叶倾心认祖归宗,颜老夫人也在场,这盛文琼就有意为难过叶倾心,还有那个余清幽,真的是……幸好叶倾心出嫁了,否则颜老夫人一定要把叶倾心留在颜家,放在盛家,指不定要被怎么欺负。 沉默片刻,倒是古娇开口了,“盛姑姑话也不能这么说,孩子确实每个女人都能生,不过一下子生三个男孩的,可没几个女人能有这福气和本事,心心很厉害,真替她高兴。” 这话,让盛老夫人和颜老夫人脸色稍微好看了点。 颜老夫人看向古娇,眼睛里流露出欣慰,还是自家养出来的孩子好,这盛家也不知道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一个两个都那么尖酸刻薄、不知进退。 也就当年的盛闻君能上得了台面。 古娇的话,成功惹恼了盛文琼,盛文琼冷冷哼笑一声,“你这腿没了一条,倒是一点都没影响你的伶牙俐齿,真难得。” 语气十分讽刺。 “你少说两句。”盛老夫人终究还是开口了。 古娇捏着勺子喝了口鱼翅汤,笑而不语,动作优雅又透着贵气,只是捏着勺柄的手骨关节发白。 她不经意抬头,看见叶倾心春风得意的模样,她微笑着,又低下头。 一点半,宴席结束。 贺际帆过来叫景博渊换个地方打牌,景博渊还没出声,叶倾心两眼先亮起来,发着光看向景博渊,那眼神,像只向主人讨要肉骨头的小狗。 景博渊眼底闪过无奈和纵容,问贺际帆:“去哪?” 贺际帆回:“时光倾城。” “几人?” “就我们几个。” 他说的‘就我们几个’,指的事平常一块玩的几个人。 景博渊点点头,“走吧。” 景索索也知道和景博渊经常一起玩的都有哪几个人,举着手问:“我也想去玩,际帆哥哥,带上我好不好?” 贺际帆倒是不介意多个人,道:“只要阿姨同意你去,我没意见。” “我就去看你们打牌,我又不会打,我妈不会说什么的,对了,我刚听程奶奶逼着程大哥去相亲呢,他应该去不了吧?你们几个一桌嫌多两桌嫌少,怎么玩?” 景索索笑嘻嘻地旁敲侧击。 “小玉已经溜了,程奶奶哪里逮得到他,估计这会儿人已经在去时光倾城的路上了。” “是吗?”景索索这才发现程如玉果然不见了踪影。 与季家人道了别,一行人各自开车前往时光倾城。 景索索坐景博渊的车,叶倾心陪着她坐后座。 与此同时。 另一辆白色suv里。 付安妮坐在副驾驶吱吱喳喳的,程如玉叼着烟开车,车窗开着,自然风从车内穿过,吹散了烟味。 “舅舅,你说我这样对不对?凭什么我什么都得听我妈的?虽然她是大人,可也不是什么都对吧?”好一会儿,付安妮的话得不到回应,她皱眉喊道:“舅舅?舅舅!您老人家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程如玉踩了刹车等红灯,左手从嘴里夹走烟,伸出窗外弹了弹烟灰,淡淡道:“你还小,经历的事少,看问题不全面,大人的话还是要听一听,不是让你言听计从,但你得听进去,认真思考一番再做决定。”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不还是要我听话么?哼!你们大人都一个德性,就喜欢掌控小孩子的行为。” 付安妮没得到认同,噘着嘴老大不高兴。 程如玉神情似有所思,没搭理她的小孩脾气。 过了小片刻,他抽了口烟,吐烟雾时状似无意地问了句:“今天你索索姐跟你说了什么了?” 付安妮负气地哼了一声,没回答。 程如玉微皱了下眉,转头平静地看着付安妮,不到十秒,付安妮被看得浑身不自在,道:“好嘛好嘛,我说就是了,舅舅您快别看我了……” 她这个舅舅,平时都笑眯眯的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但严肃起来还是挺能唬人的。 “索索姐什么都没跟我说啊,你走了之后,她就说想一个人静静,让我先走,然后我就走了。” 付安妮如实回答。 “我不是让你陪陪她?” “索索姐让我走的呀!”付安妮一脸无辜。 红灯转绿灯。 程如玉把烟塞进嘴里,双手控着方向盘启动车子。 过了十字路口,他将车子靠边停下。 “下车。” “?”付安妮一脸懵,“舅舅,还没到我家呢。” 程如玉没看她,又说了一遍,“自己打车回去。” 付安妮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这个向来脾气温和的舅舅生她气了,“舅舅,你、你生气了?” 她好像没做什么惹他生气的事。 程如玉边在车门上灭烟蒂边说:“舅舅还有事,你自己回去。” 付安妮不情不愿地下车,看着suv毫不留情地绝尘离去。 十五分钟后,程如玉进了时光倾城大堂。 报了贺际帆的名字,服务员领他进了三楼的豪华包厢。 门甫一打开,里面热闹的说笑声和洗麻将的‘哗啦’声扑面而来。 他也没往里看,脱了外套递给服务员,服务员拿着去衣帽间挂好。 “你先走的,怎么现在才来?”贺际帆转头看见程如玉,随口问了一句。 程如玉伸手进裤兜里掏烟,随意地回道:“送安妮回家,耽搁了一阵。” “你来的正好,快把博渊换下来,这两口子真是够了,一个喂牌一个胡,简直欺人太甚!”贺际帆说着看见程如玉塞了根烟在嘴里,又提醒道:“把烟收起来,弟妹在这呢。” 程如玉突然想起来叶倾心不能闻烟味,说了声抱歉,收起打火机。 包厢里人不多,也就景博渊和叶倾心、贺际帆和程如玉、余更新、萧砚。 萧砚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坐在旁边的沙发里喝酒。 程如玉在景博渊的位置上坐下,看了眼萧砚,问了句:“大冰块有心事?” “谁知道。”贺际帆边利落地码牌边说:“他最近不都这样,出来玩就自己喝酒。” 正说着,景索索从卫生间出来,看见程如玉,她两眼顿时亮了一下,脸颊浮上两抹红晕,跑过来在程如玉后侧方坐下。 “程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景索索像是忘了上午在宴会厅受到的冷漠,笑容满面地跟程如玉说话。 程如玉看见景索索,眉头皱了一下,眼睛里有意外一闪而过,显然是没想到景索索在这里。 “你来这里做什么?” “玩啊。”景索索回得流利。 不知怎么回事,程如玉一直输。 叶倾心和贺际帆、余更新实力相当。 贺际帆忍不住道:“上次打牌,弟妹还是个新手,这才几天,这么厉害。” 叶倾心一边摸牌一边笑眯眯的,“我老公教的好。” 景博渊坐在叶倾心右后侧方,左臂随意地搭在她的椅背上,身躯朝她微微倾斜,闻言勾了下唇,左手撸了下叶倾心垂顺的马尾辫,淡淡开腔:“是心心聪明。” 那语气,分明透着不动声色的自豪和骄傲。 众人:“……” ------题外话------ 二更,十点半之前 正文 301:丑是丑点,但我不嫌弃(2更) 不到一个小时,程如玉看了下手表,道:“我下午还有点事,不陪你们玩了。” “今天既不是你值班又不是你坐诊,你能有什么事?”余更新开口。 “我奶奶逼着我相亲,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今天知道博渊家三个没出生的孩子都是男孩,我今后更别想有清净日子过了,下午有个高中班级同学聚会,我去看看能不能遇到了至今未婚的女同学。” 程如玉说得半真半假。 坐在他后侧方的景索索,听了这话愣住,那表情,跟遭雷劈了似的。 叶倾心看了眼景索索有些发白的脸色,右手拿着麻将在牌桌上轻轻敲了敲,思量了一下,张嘴想说点什么留住程如玉。 只是,她嘴里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程如玉的手机先震动。 他掏出手机看了下,嬉笑的表情忽地一变,凝重又严肃起来,“什么事?” 等那边说完,他收了手机的同时起身,“科室里来了车祸伤患,情况危急,我得回去一趟。” 说着他抬脚朝门口的衣帽间走过去。 “哎呀!”景索索忽然捂着肚子痛呼起来。 “你怎么了索索?”叶倾心最先发出关心的声音。 “我、我肚子疼。”景索索声音艰难地开口,眉头拧成一团,面色痛得有些狰狞,说话时抬头看了眼叶倾心。 叶倾心猛然就读懂她那一眼的意思,从善如流道:“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这得去医院看看。”说着她转头对停下步子看过来的程如玉道:“程医生,你正好也要去医院,不如捎上索索吧,你们顺路。” 叶倾心扶着景索索走到程如玉跟前,不着痕迹将人往他怀里一推,“拜托程医生照顾我们家索索了。” 程如玉没有说什么,搂着景索索离开。 景博渊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淡眼看那两个女孩一唱一和。 叶倾心回头对上景博渊深邃得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的眸子,愣了一下,心头没由来浮上一抹心虚。 他应该是看出来景索索是装的了吧,否则怎么会一句话都没有,景索索可是他的堂妹。 叶倾心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无意识地抓了抓腿侧的布料,冲景博渊眯着眼睛笑了笑。 景博渊盯着她看了片刻,起身,“我们也回去了,心心不宜久坐。” 贺际帆看了眼叶倾心隆起来的肚子,说了句:“结婚真是麻烦,幸好我没打算结婚。” 闻言,叶倾心看了眼贺际帆。 耳边响起窦薇儿跟她说过的,和贺际帆分手的原因。 贺际帆玩心重,从没想过要娶窦薇儿。 景博渊走过来搂住叶倾心的腰,将她往包厢门口带,叶倾心收回落在贺际帆脸上的目光。 或许,窦薇儿是对的。 两人离开后,贺际帆打电话叫人过来。 半个多小时后,叶倾心和景博渊回到景家老宅。 景家的人大都在家,闻人喜也在。 闻人喜化着淡淡的妆容,穿着偏年轻鲜艳,像一朵沾着晨露含苞待放的月季。 爱情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叶倾心已经没法将眼前这个娇艳的小女人,和当初那个从里到外都透着朴素的女人联系到一起。 “二婶。”她走过去甜甜地唤了一声。 闻人喜白白的脸颊微微一红,眉眼间尽是羞涩。 晚饭桌上。 景逸表现得还算不错,给闻人喜夹菜、递纸巾,像个准丈夫。 叶倾心坐在闻人喜对面,隔了一张饭桌,她都能感受到闻人喜身上流露出来的幸福与喜悦。 吃完饭。 景博渊带叶倾心上楼休息。 叶倾心洗完澡出来,景博渊坐在书桌前,面前摆着笔记本,笔记本里传出一道男士的声音,听那男人的话,似乎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那个男人的声音透着焦急,隐隐的带着几分不知所措。 景博渊却没什么反应,开腔的声音不疾不徐,说出来的话条理清晰,给出的解决方案一针见血。 书桌正好对着床的方向。 叶倾心站在没有上床,走到旁边的沙发里坐下。 紧急视频会议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景博渊很快把事情解决,挂断视频。 他侧头看向叶倾心,叶倾心头发半干,半躺在沙发里看资料,中长的秀发铺在扶手上,发梢垂落,在半空中轻荡。 现在天气虽暖,但晚间还是有些微凉。 景博渊从床上拿了毛毯,盖住叶倾心光裸的腿和大肚子。 “不冷。”叶倾心视线从资料里挪开,落向景博渊透着关怀的脸。 景博渊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头,“夜凉,小心点总没错。” 叶倾心笑了笑,将毛毯往胸口的位置拉了拉。 手机铃声忽然响。 “我的手机。”叶倾心伸手指了下茶几上的手机。 景博渊弯腰拿起来递给她。 是叶倾国的号码。 接听,“小国。”叶倾心的声音透着喜悦。 景博渊看了叶倾心一眼,转身去衣帽间拿了衣服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一手捧着资料,一手盖在毛毯里,有规律地一动一动的,景博渊微皱了下眉,走过去一把掀开毛毯,果然看见叶倾心的手伸在睡衣里,一下一下挠着肚皮。 “又痒了?” 叶倾心把手从睡衣里拿出来,朝他讪讪地笑了笑,“我没挠,就是摸了摸。” 景博渊没说什么,转身去卫生间拿了橄榄油过来,一声不吭掀开叶倾心的睡衣,滴了几滴橄榄油在叶倾心被挠得发红的地方,一边揉,一边说:“洗完澡记得涂一点,挠破了感染就麻烦了。” 叶倾心点头。 景博渊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点头倒是挺快。” 言外之意,从来就没记到心里去。 叶倾心讪笑,“我会忘……” “痒了也想不起来?” “……下次一定记住。” 景博渊的动作很轻,像对待易碎的瓷器,叶倾心调整了一下姿势躺好,想到洗澡时在卫生间看到的肚子,因为皮肤被撑开,妊娠纹像花皮西瓜一样,说实话,不大好看。 紫红色的像毛毛虫一样爬在她的肚子上。 “博渊。” 景博渊坐在叶倾心旁边,叶倾心伸手搭上他的大腿,隔着睡裤的布料,她能感受到男人的大腿紧实有力。 “嗯。”景博渊淡淡地回应一声。 “我的肚子是不是特别难看?” 默了一下,景博渊又“嗯”了一声。 叶倾心愣了下,没想到他这么诚实,难道他不应该安慰她说不难看吗? “哦。”她垂下睫毛,视线落在自己鼻子上,嘴巴无意识地微微噘着,“现在才五个多月,以后会更难看……” 话音未落,有一片柔软温暖的东西落在叶倾心的肚皮上。 叶倾心一怔。 抬眼看过去,只见景博渊俯着高大的身躯,薄唇将一个又一个吻轻轻落在她长满了妊娠纹的肚子上。 那些吻像一道道电流,从肚皮窜进她的心尖,带起一阵阵似痒似麻的感觉。 她感觉被他吻到的那片肌肤都麻了。 景博渊几乎亲遍了叶倾心的肚皮,等他直起宽阔的身躯,叶倾心半娇半嗔道:“这都下得去嘴,你也不嫌难看。” 景博渊伸手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正儿八经道:“丑是丑点,但我不嫌弃。” 叶倾心笑着,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 两人就这么拥抱着。 胸口的相贴,彼此的心跳那么清晰。 叶倾心歪着头,亲吻景博渊的脖子,他刚洗过澡,身上散发着清香,混着成熟男人的体味,他的头发修剪得很干净利落。 她含住他的耳垂轻轻吮吸。 景博渊托在她背上的手微微加大了力道。 两唇相贴,彼此的呼吸纠缠。 亲了一阵,景博渊抱着叶倾心上床休息。 虽然两人有很久没有亲热了,热烈的吻让两人有些心潮澎湃,但他们都克制住了。 叶倾心虽然才五个月身孕,但是那肚子赶得上别人七八个月的肚子大,两人都不敢拿孩子冒险去贪一时欢愉。 接下来两天过得还算平静。 只是,叶倾心在学校时,明显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那些异样的目光越来越明显。 几乎随处都能听见别人的议论,大都不是什么好话。 也有说得特别难听的,叶倾心不想与人争吵,一来是肚子里的孩子渐渐大了,对外界的感知越来越明显,她不想把自己不好的情绪传给孩子,二来,万一起了争执,伤到孩子不好。 窦薇儿为叶倾心抱不平过几次,跟那些人吵了一架,并没有什么用,流言越传越凶。 晚上放学,窦薇儿一路都在为叶倾心不平衡。 “那些都是什么人啊,还大学生了,最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我说你结婚了,他们居然不信,还说我跟你是一伙的,还一伙,他们是觉得我跟你共侍一夫了,还是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种啊?莫名其妙,就这智商,还念什么大学!” 说着,窦薇儿抬起叶倾心的右手,“这么明晃晃的婚戒,他们看不见吗?眼瞎吗?我说你也是,怎么都不公布自己博威老板娘的身份呢?他们要是知道你是博威集团的老板娘,眼珠子都得吓出来。” “行啦,看把你给气的。”叶倾心拍了拍窦薇儿的脑袋,说:“就算我说了,人家也未必信,何必多费那唇舌,再说,他们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我何必在乎他们怎么说。” “还不重要?你没听那些人说要告诉辅导员?你不怕辅导员信以为真,找你谈话?” “要告他们早就告了,辅导员也没来找我说什么。”叶倾心道:“如果辅导员真找我谈话,我就跟他实话实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辅导员就信你?”窦薇儿翻白眼。 “这个好办,他若不信,我就打电话给博渊。” “算了,我也是白替你操心。”窦薇儿不想说话了。 叶倾心笑着转移话题,“你不是要参加模特大赛,报名了吗?过了初选没?” 说到这个,窦薇儿有话说:“我之前那经纪人,真是小心眼,被窝骂了一顿,记仇了,雪藏我就算了,还不让我走,她说要走也行,让我赔偿五倍违约金,一共五百万,她以为我没钱,肯定要任由她摆布,我直接去银行取了五百万的现金,想着直接砸她脸上解解气。” “可等我进了公司大门,我忽然转过弯来,合同里写明了任何一方违反合同,都将赔偿另一方一百万违约金,凭什么她说五倍就五倍,我要是真把钱砸给她,岂不是傻?所以我直接找了律师起诉她。” “然后呢?”叶倾心问。 “一听要打官司,她吓得魂掉,跟我道歉,当天就跟我解除了合约,我按合同赔偿了违约金。”窦薇儿笑着道:“她也是理亏,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认错。” “我昨天刚报名参加模特大赛,先培训,再比赛。”窦薇儿忽地想起什么,问道:“你记得你参加的青年服装设计师大赛的颁奖礼就在明天吧?我认识的一有点名气的模特应邀明晚出席颁奖礼,你是第几?” 叶倾心实话实说:“一。” “行啊你,照这么下去,将来我找你做衣服都得要排队了吧?” 叶倾心笑:“你少贫。” 颁奖礼是第二天下午两点半开始。 叶倾心上午跟班主任请假,班主任知道她获得青年服装设计师大赛一等奖很高兴,半个小时后,午美学院的宣传栏里就贴出了这则消息。 消息很快传开,只是传着传着就变了味,传成叶倾心傍上的那个大款给她花了钱,才让她赢得这次比赛的第一名,还有人说她是在背地里做了权肉交易。 叶倾心放学时在路上听见这样的话,忍不住笑起来。 人真的不能犯错,一旦犯了错,以后无论你做什么都不对。 叶倾心没有犯错,只是外人都以为她傍了大款、成了情妇小三,在道德上犯了错。 颁奖礼在洲际酒店举行。 叶倾心穿着自己设计的晚礼服,提前半小时到场,景博渊说有点事,要晚一些到。 除了设计师、评委和主办方、投资方的人,还有不少的时尚媒体的记者和一些圈子里有名的时尚人士。 现场有礼仪负责引导众人落座,叶倾心的位置在古娇旁边。 叶倾心的另一边,很不巧是温泽惠。 “心心。”古娇笑容满面地与叶倾心打招呼。 叶倾心笑着回了句:“古小姐。” 冷漠疏离的称呼。 古娇倒是没有一点诧异,仍旧弯着眉眼,眼睛里都是温和的盈盈笑意。 叶倾心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目光落在对面的舞台上,偶尔转头看一眼入场的位置,距离开始还剩五分钟,景博渊的身影出现在入口处。 他西装革履,黑西装白衬衫的经典搭配,深蓝色的暗纹领带打得中规中矩,他头发今天早上刚剪过,比之前更精神了一些,高大挺拔又健硕的身材,俊朗立体的五官,深邃沉着的眼神,身上呈现出来的强大的气场和不凡的派头,让这个稳重的男人吸引了无数异性的视线。 叶倾心隐约听见有人在暗暗惊叹:“门口那人谁呀?好帅!” 景博渊视线快速一扫全场,最终与叶倾心对上。 礼仪引导他做到投资方的位子。 这次比赛的投资本来有四个,都是服装公司,博威集团什么时候投资的,叶倾心不知道,她愣了一下,转头去看投资方的牌子,这才发现博威集团的名字出现在第一位。 刚进来的时候没太在意…… “原来博威集团投资了这次的比赛啊,难怪……”耳边,古娇的话说一半留一半。 正因为没说完全,才更显得意味深长。 叶倾心看了古娇一眼,浅浅一笑,没说什么。 “叶倾心,我嫂子去世了,你知道吗?”一直没说话的温泽惠开口,“我的小侄子,也夭折了,嫂子直到临终都不知道,她刚生出来的儿子,还在她肚子里时就患了和她一样的病,我哥在他们去世之后,离开家,去了大理,现在在苍山脚下一家旅馆里打工。”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叶倾心垂下眼睫,没做声。 温泽惠又说:“我告诉你这些,没有别的意思,我之前跟你说过一些不好听的话,我很抱歉,当时我需要钱,我嫂子说只要我帮她说动你回到我哥身边,她就给我钱,后来她去世了,她儿子也去世了,那些钱,我哥一份没要,全都给了我,我以为我会欢欣鼓舞,谁知我夜夜噩梦,梦见嫂子来找我要钱,梦见她质问我为什么要抢他儿子的钱。” “那时我忽然明白,不是自己的,拿了也不会安心。” 说完这些,温泽惠没有再说话。 叶倾心恍恍惚惚间,似乎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她在电视上看到一部在大理苍山拍摄的电影,被苍山洱海的美景震慑,她指着电视屏幕对温泽闫说:“我要是能住在这里多好。” 温泽闫是怎么回应她的?她隐约记得,他似乎摸着她的脑袋,用很轻很柔的声音说:“以后,等泽闫哥哥有钱了,就带心心住在这里好不好?” 那时,她还不懂什么是承诺,也不知道承诺这东西最不可靠,点着小脑袋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好!” 时间过去这么久,叶倾心早已经忘了。 若不是忽然听温泽惠说起温泽闫去了大理苍山,叶倾心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儿时那段可有可无的插曲。 叶倾心收敛好心绪,抬头看向景博渊。 景博渊正跟另一位投资公司的老板谈话,另一位投资公司的老板无论是神情还是姿态,都透着几分讨好与恭敬。 景博渊随意地坐在位子上,身上那股子老总的派头让周围的人都不自主变得拘束。 颁奖典礼开始,主持人上台,先是感谢了几个投资公司,又说了段冠冕堂皇的开场白,然后是获奖作品的展示。 最先出场的,是叶倾心的作品。 紧接着是古娇的,温泽惠的作品排在第六位。 作品展示完,是设计师上台展示身上的晚礼服,每位设计师在进场前都领导了号牌,展示完,现场的观众投票选出最受欢迎的晚礼服。 大约是叶倾心的大肚子太惹眼了,或者是她的长相太过惊艳,又或者是礼服漂亮,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给吸引,获得的投票也是最高。 投票结束,下一环节是颁奖。 主持人将奖杯送到叶倾心手里,说:“一等奖的奖励,除了奖杯和奖金,还有一个神秘大礼……”说到这,支持人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了下全场,确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才再次开腔,“获得一等奖的设计师,将获得一次在巴黎时装周的举办个人发布会的机会!” 正文 302:这么说,我的错(1更) 主持人的话一出,底下一片哗然。 巴黎时装周的个人发布会,多少设计师削尖了脑袋都想上的t台。 舞台上的灯光拢在叶倾心身上,她的表情有瞬间的怔愣,显然是有些意外。 她资历尚浅,至今没有正式发布过完整的系列作品,设计出来的作品也不多,虽说近些年四大时装周的门槛明显有所下降,但对设计师还是有一定要求的。 要想登上四大时装周,叶倾心还需要磨砺成长几年,现在忽然有个机会摆在她面前,她难免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份神秘大礼,主办方之前一点口风都没有漏,给人一种临时起意的错觉。 叶倾心怔愣不过片刻,很快又恢复过来,怀里捧着花束,手里握着奖杯,唇边挽着笑,眼睛里流露出恰到好处的讶异。 主持人宣布完,等底下的惊讶声平息,转头玩笑似的对叶倾心道:“叶小姐好像一点都没有被吓到,也没有太高兴,难道是早就知道这份神秘大礼了吗?或者是这份礼物不够大,不足以让你惊喜?” 叶倾心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看向台下,落落大方地开口,声音清软且平静,“这个消息很意外,我被惊得忘了惊喜和意外了,谢谢主办方给我的这份神秘礼物,感谢评委们的抬爱,谢谢在场所有时尚人士的支持,谢谢。” 官方又客套的话,很适合这种场合。 从台上下来,坐回位子上,旁边的温泽惠说:“恭喜你,心心。” 叶倾心将花束和奖杯放到桌子上,闻言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这次的颁奖典礼是以晚宴的形式举办,奖品颁发完,晚宴开始。 古娇目光落在叶倾心的金色奖杯上,眼底一闪而过一抹暗色。 叶倾心目光落在不远处那桌的景博渊身上,看他神情泰然地与人交谈,看着不少人端着酒杯过去敬酒,其中不乏打扮时尚又漂亮的女士,叶倾心就这么看着那边,心里不大舒服。 不过很快,她发现只要是女人过去敬酒,景博渊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那些女人都立马转身离开,个个脸上都带着失望。 叶倾心收敛起来的笑容又放开。 “博渊还真是招女人喜欢,你看她们,一个两个恨不得直接黏在他身上,人家都说女人怀孕的时候,是男人出轨率最高的时候,心心,你现在大着肚子,可要看着他点。” 古娇一手端着高脚杯,一手环着胸,千金小姐的姿态端得很足,说话的语气,透着几分风凉。 叶倾心回头看向她,笑得淡然,“一个人若想出轨,哪里是看就能看得住的,古小姐还没结婚,不知道夫妻之间最重要是信任,等古小姐遇到对的另一半,就能明白这个道理了。” 古娇笑了一下,“你就这么信任他?” 叶倾心笑容不变,“他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对别的女人感兴趣,古小姐应该也知道一点,不是么?” 如果景博渊那么容易就会对别的女人感兴趣,古娇比叶倾心先认识景博渊那么多年,只怕早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古娇听出叶倾心话里潜藏的意思,嘴角的笑意越发深,握住高脚杯的手却紧了紧。 默了一下,她再次开口,“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心提醒,你看他自从进了这里,连句话都没过来跟你说过,现在又有那么多花枝招展的女人向他献媚,即便他人品值得信任,难道你看了就不会心里不舒服?我要是你,我现在就走过去表明身份,绝了那些乱七八糟女人的念头。” 如果叶倾心不是现在这冷静理智的性子,听了古娇的话,或许真的会被挑拨得冲过去,对着在场的人表明自己和景博渊的夫妻关系。 她要真那么做了,景博渊为她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景博渊是投资商,叶倾心是这次赛事的冠军,如果让外人知道叶倾心和景博渊是夫妻关系,一定会有人质疑她这冠军之名来得不正。 景博渊从进场到现在,除了偶尔眼神的交流,没有跟叶倾心有其他的互动,也是在避嫌。 叶倾心甚至想,景博渊一开始说有点事,晚些过来,是不是在故意避开与她同时出现,惹人质疑。 又或者,景博渊忽然投资这次的赛事,会不会真的跟她得冠有关…… 还有那个突如其来的神秘大礼…… 思及此,叶倾心不知为何,心跳忽地加快,目光落向桌子上那个在灯光下泛着金光的奖杯,片刻,抬眼看向古娇,她压了压心头过快的心跳,冲古娇缓缓一笑,开口:“古小姐,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 听了这话,古娇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叶倾心话里的意思。 她望着叶倾心平静的、没有一点妒意和不忿的小脸,一时间竟觉得那张从容淡然的脸那般好看,好看得有些刺眼睛,刺得她眼睛生疼。 叶倾心的大度,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古娇不得不承认,她的做法,是聪明的。 叶倾心想到的,古娇也想到了,叶倾心观察到的,她自然也观察到了,她刚刚说那些话,不过就是想挑起叶倾心的嫉妒和醋意,女人在愤怒吃醋的时候,言行往往会丧失基本的理智。 古娇就是想看看,如果叶倾心变得像一个妒妇,景博渊还会不会那么宠爱她。 一直都知道叶倾心不好对付,没想到这般不好对付,简直油盐不进。 古娇盯着叶倾心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起身去卫生间。 站在卫生间盥洗台的镜子前,古娇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妆容精致淡雅,抹胸设计的浅黄色晚礼服,嘴角笑容温和,眼睛明亮,虽不惊艳,却也看着美好舒服。 左腿的幻肢痛因为戴了假肢,稍稍有所缓解,可她依旧觉得那条已经不存在的腿,时刻饱受着被刀割,被针刺的痛。 还有断肢和假肢摩擦带来的痛。 她脸上的笑渐渐消失,眼神变得冰冷。 “这次的冠军倒是有点出乎意料,叶倾心的作品好虽好,不过我听说那个叫古娇的,请了好几位明星助阵,国外t台秀的时候,还请了mdc排名前几的几位一线超模走秀,花了大价钱,我本以为这次的冠军妥妥的就是她了,没想到结果一出来,被什么都没做的叶倾心给挤了下去。” “谁说叶倾心什么都没做,她不是请了那个知名的时尚博主琪娅拉么?” “就算叶倾心请了琪娅拉,也比不上古娇又是明星又是超模的请吧?我跟你说……” 外面传进来的声音,在看见盥洗台前的古娇,戛然而止。 说话的两人闭上嘴,沉默着进了格子间。 古娇透过镜子,看了眼被合上的格子间门,眼睛里的光缓缓变得黑沉黑沉的。 为了这次的比赛,她花了多少心血,甚至不惜动用了靓颜集团的关系,评审团已经答应,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会是冠军。 可,景博渊一出马,她就什么都不是了,所有的好处,都变了可叶倾心的。 她虽然不知道景博渊具体做了什么,但她肯定,叶倾心这次得冠,一定是他的手笔。 景博渊为了叶倾心,当真是什么都能做。 古娇直勾勾盯着镜子里散发着阴沉气息的自己。 叶倾心从一出现,就从她手里抢东西,什么都抢,抢她喜欢的男人,抢她的身份和地位,害她没了一条腿,现在又来抢她的冠军。 凭什么什么好事,都是叶倾心的? 古娇雕塑一般面无表情地站了许久,卫生间进进出出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向她,她浑然不觉,不知过去多久,她嘴角缓缓绽开一抹笑,笑容温暖,像一抹阳光融化冰雪般。 没关系,她心里想着,没关系,会有机会,一一讨回来的。 颁奖晚宴很快结束。 叶倾心起身准备离开,有人过来挡了她的路。 来人是位年轻的女士,约莫二十三四岁。 “叶小姐您好,我是东方时尚杂志的记者,我能对您做个采访吗?哦,我、我叫君乐。” 君乐有些紧张,说话语速有点快。 叶倾心朝她露出一抹平缓的笑,“你别紧张,慢慢说。” 被一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女孩安抚,君乐有些不好意思,心情却也真的放松起来,叶倾心的笑似乎有种感染力和魔力。 “我是东方时尚杂志的记者,我姓君,单名一个乐字,我能采访您吗?嗯,我们家杂志的发行量可能没有那么多,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把您的采访写到最好。” 很耿直的一个小记者。 叶倾心笑:“这个我要回去考虑一下,你可以先给我张你的名片吗?等我考虑好了,就给你打电话,怎么样?” 君乐这才恍然想起来应该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就递上自己的名片,忙从包里掏出名片盒,抽出一张双手递过来,“抱歉,我忘了,这是我的名片。” 叶倾心双手接过来,小心地放进钱包里,不经意的举动,让她看着像个深谙社交礼仪的人,有教养,有礼貌。 与君乐道了别,叶倾心转头看了一眼,颁奖礼现场的人走了七七八八,景博渊站在舞台前,正和主办方的人说话。 他单手插兜随意地伫立在那里,旁边跟他说话的人姿态都有点卑躬屈膝,讨好巴结的意思很明显。 景博渊神色淡然,显然是对这类人司空见惯。 叶倾心收回目光,挎着包,抱着花束和奖杯往外走。 走了没几步,身后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很熟悉。 叶倾心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步伐。 身后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却在快速逼近。 怀里一空,叶倾心反应过来,花束和奖杯,还有随身包,都被景博渊拿走。 叶倾心环视一圈,人还没走干净,做戏要做足,她故作惊讶道:“景总,您不用替我拿,我可以的,没关系。” 景博渊眉头微皱了下,下一刻又舒展开来,沉着地望着叶倾心。 叶倾心在他平静又深沉的视线下妥协。 “好吧,那就麻烦景总了,景总您人真好,看我挺着大肚子,主动帮我拿东西,真是太谢谢您了。” 叶倾心说得一本正经,眼神要多真挚就有多真挚,满脸的感激和感动,说完还正儿八经地朝景博渊鞠了一躬。 景博渊:“……” 旁边一些还没走的人,看见这一幕都有些惊讶。 景博渊是那种看着就严肃又一丝不苟的男人,很不好接近,强大的气场和气势,以及他的身份地位,衬得这个男人越发高不可攀。 之前不少女士向他敬酒,都被他用一句话云淡风轻地挡了回来,这是众人有目共睹的,现在,这样一个严肃到近乎不近人情的集团老总,居然帮一位大着肚子的孕妇拿东西,这样的反差,让人有点难以相信。 叶倾心说完,不顾周围惊诧的目光,转身往外走。 景博渊拿着东西跟上。 等两人背影消失,众人才回过神来。 “我怎么有种景总跟叶倾心有奸情的感觉?”有人说。 叶倾心是冠军,上过台,大着肚子,长得又漂亮,实在是惹人注意,想不记住她都难。 那么多设计师,估计也就叶倾心被所有人记住了。 “我也有这种感觉,博威老总那是日理万机的皇帝级别的大人物,今天居然出席这么一个小小的服装设计大赛的颁奖礼,本来就蹊跷,现在又帮一个孕妇拎包拿奖杯,不对劲,肯定不对劲。” “这有什么不对劲,说明人大老板人好呗,谁规定集团老总就不能出席颁奖礼了?谁又规定集团老总就不能做好事帮孕妇拿东西了?唉……早知道他这么有爱心,我刚刚就不去敬酒了,我应该给肚子里揣个枕头,装成孕妇让他也帮我拎东西,再顺道送我回家……” “别美了,据闻这位商界神话在年初已经结婚了,现在是名草有主。” “啊?不可能吧?博威老总结婚这么大的事,媒体怎么一点风声都不透露?” “人家低调呗,没有他的首肯,哪家媒体敢不要命报道他的婚讯……” 叶倾心和景博渊不知道后面人的议论。 两人直接一块乘电梯下到洲际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叶倾心来时是陆师傅送她过来的,她不知道景博渊的车停在哪个方向,转头问跟在她身后的男人,“我们家的车在左边还是右边?” 地下停车场此时看不见一个人。 景博渊像是没发现她停下步子似的,径直迎着她往前走,叶倾心被逼得步步后退。 “博渊,你……” 话没说完,景博渊俯身吻住她的唇瓣,与此同时,叶倾心后背抵上冰冷坚硬的柱子。 景博渊的手垫在叶倾心后脑勺和柱子之间,五指固定住她的脑袋,舌头闯进她的嘴里,用力吻着她,她肺里的空气都被尽数吸走,她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来。 叶倾心双手抵住他的胸膛,用力推他。 男人的力道,不是她能抗衡的。 亲吻了好一阵,景博渊才放开她,目光落在她被吻的红肿的唇上,淡淡开腔,语调平缓,语气却莫名透着几分危险,“我们家的车?我们很熟?” 叶倾心被亲得双颊绯红,舔了下被吻得有些痛的唇,她含娇带羞抬起眼皮子看了景博渊一眼,那双眼睛,朦朦胧胧水汪汪。 “还不是你先装不认识的……” 景博渊轻笑一声,扣住她后脑勺的手改为捏住她的下巴,微微用力一抬,他俯下高大的身躯,呼吸几乎要与叶倾心缠在一起,“这么说,是我的错。” 叶倾心垂眉敛目,咬着唇没吭声,但意思很明显。 景博渊再次亲上来,“我的错,应该罚。” 叶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景博渊说的话什么意思,等她反应过来,唇舌又一次被人纠缠住。 她愣了一秒,纤细的双臂勾缠住男人的脖颈。 浓情蜜意的一幕,被不远处一辆红色轿车里的人尽收眼底。 古娇举着手机,对着叶倾心和景博渊按下拍照按钮。 ------题外话------ 二更,十点半前 正文 303:我爱你(2更) 电梯忽然发出一声‘叮——’声,意味着有人下到地下停车场来。 在叶倾心意识回笼、做出反应之前,景博渊已经放开了她,搂着她走向b2区。 身后的电梯门开,有人朝这边喊了一声:“博渊,弟妹。” 贺际帆的声音。 叶倾心和景博渊转身,贺际帆嘴里叼着烟朝这边走过来,快走近的时候,他扔了烟蒂,顺势抬脚踩灭。 他身边跟着个年轻妖娆的女人,身上的衬衫开着两颗纽扣,雪白的胸脯随着走路一颤一颤的,下身穿着热裤,一双八厘米细高跟,性感撩人。 叶倾心看了那女人一眼,转开目光,跟贺际帆打招呼的声音不冷不热,“表哥。” 景博渊淡淡出声:“有事?” 贺际帆没有回答,一把将身边的妖娆女人搂进怀里,“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公司投资的新剧的主演,叫窦薇,怎么样?名字不错,长得也不赖。” 说着,贺际帆向窦薇介绍叶倾心和景博渊,“这两位,一位是博威集团的老总,一位是老板娘,博威集团你知道吧宝贝儿?” 听到‘博威集团’四个字,窦薇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笑容满面地伸手过来要跟景博渊握手,“景总,久仰大名,没想到今天能见到您,是我的福气。”声音很嗲。 叶倾心目光落向窦薇涂着红指甲的手,不着痕迹皱了下眉。 景博渊还没做出反应,贺际帆一把将窦薇往后拉了一下,笑道:“小*,别看见个有钱人就往上贴,人媳妇在旁边呢。” “哎呀!贺少,您说什么呀,我可没有那个意思。”窦薇的声音嗲得叶倾心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 再一次肯定,窦薇儿当初的做法是对的,这个贺际帆,真的是…… “行了,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带着小宝贝儿去办点正事。”贺际帆说着,在窦薇腰上捏了一把。 窦薇扭着腰肢,撒娇似的捶着贺际帆的肩膀,“贺少,您说什么呢,人家听不懂。” 叶倾心:“……” 贺际帆看了眼叶倾心不自在的脸色,搂着窦薇走向一辆宝石蓝轿车。 透过外后视镜,他看见景博渊搂着叶倾心上了一辆白色路虎。 等那辆白色路虎开走,宝石蓝的轿车还在停车位上。 “贺少,我们去哪儿?”窦薇没系安全带,整个人贴过来,上身紧紧贴在贺际帆的胳膊上。 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闻在贺际帆鼻子里,心底莫名生出一股子反感。 他毫不留情地从女人怀里抽出自己的胳膊,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下车。” “嗯?”窦薇似乎是没听懂,“贺少,您什么意思?不是说……去办正事?” 说到最后,窦薇故作羞涩地低下了头,声音也矮下去,妩媚妖娆里流露出几分纯情来。 她刚进娱乐圈没多久。 听人说,贺氏集团今年涉足娱乐圈,投资拍摄了好几部电视剧和电影,捧红了快要过气的前小花旦时影,还有好几位原本只有颜值没有演技的娱乐圈小透明,因为搭上贺氏集团总裁这尊大佛,都一夜蹿红。 窦薇动了心思,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托人帮她跟贺际帆牵上线。 原本她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她的长相在娱乐圈不算拔尖,跟时影和那几个与贺际帆有绯闻的女星比,还差了一截。 没想到,她见到他,刚报上自己的名字,贺际帆就对她来了兴趣。 今天还约她到洲际酒店来谈事情。 具体谈什么,怎么谈,她来时已经做好了准备。 之前在包厢,贺际帆只顾着自己喝酒抽烟,理都没理她,无论她怎么挑逗,他都无动于衷,她以为自己没戏了。 刚刚,他忽然对她热络起来,还向人介绍她是贺氏集团投资的新剧的主演,还说要跟她办正事,她快要熄灭的希望再度燃烧。 此时,又变成这副不冷不热的样子,窦薇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自认为已经足够了解男人,现在却实在摸不透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怎么想的。 “贺少……”机会难得,她不想轻易放弃。 何况,眼前这个男人的外形,比她之前遇到的那些油腻的中年男人好太多,如果一定要靠男人上位,为什么不找个看着舒服的男人呢? 贺际帆抽完一根烟,又给自己点了一根,吸了一口,徐徐吐出一口烟,“公司这个月投拍了一部都市剧,给你留个女二号,我已经跟导演打过招呼,你直接跟吴毅联系。” 吴毅,娱乐圈知名导演之一。 窦薇咬了下唇,眼睛里的光暗了暗。 女二号…… “贺少,您之前不是说是主演吗?” 贺际帆斜眼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主演可不止女主角一个。” 窦薇:“……” 贺际帆这是在跟她玩文字游戏。 “那我们不去……办正事了?”只要跟这个男人发生了关系,她就有办法牢牢抓住他,不说一生,至少上半辈子的金钱名誉是不用愁了。 “我家离这不远,贺少,去我家好不好?”窦薇再次凑过来抱住贺际帆的胳膊,娇软的身子有意无意地在他身上磨蹭。 车窗开着,贺际帆左手的手肘撑在窗沿上,对着窗外吐烟。 “给你三秒钟时间下车,一。” 声音透着不容商量的决绝。 “贺少……” “二。” “贺少……” “三。” 话音刚落,窦薇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一变,似乎是耐心耗光,接下来便是滔天怒意。 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慌忙伸手去开车门,逃也似的下车。 她脚刚落地,贺际帆启动车子。 窦薇还没站稳,宝石蓝轿车迅速倒出车位,离弦之箭一般弹出去。 “呀——!” 偌大的停车场,回荡着窦薇愤怒的叫喊。 比起女二号,她更想彻底靠上贺际帆这棵大树。 她明明听说贺氏集团少东家为人风流好色,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快,这种男人最容易被勾上床,怎么她就不行?居然没有一点怜香惜玉地把她扔在停车场,简直过分。 另一边。 白色路虎行驶在京城宽阔繁荣的街道上。 车窗外川流不息。 叶倾心想着那个叫窦薇的女人,莫名有些膈应。 那个女人,一看就是那种不安分守己的,跟窦薇儿是一个类型的女人,妖娆中透着妩媚,行为举止却完全不同。 真不知道贺际帆搞这么个女人在身边,是什么意思,还特意介绍名字给叶倾心听。 思及此,叶倾心思绪忽地中断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倾心觉得贺际帆的行为似乎是有什么目的。 “博渊,你说贺际帆向我们介绍那个叫窦薇的,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他以前可从来不会向我们介绍他那些女朋友。” 景博渊眼睛专注在前方的路况上,一手掌控着方向盘,一手握住叶倾心的手,闻言默了一下,开腔道:“不管他。” 叶倾心点点头。 转而想到君乐说要采访她的事,她将事情跟景博渊说了一遍,然后征求意见般地道:“我是不是应该接受她的采访?虽然东方时尚杂志排不上什么名号,比不上《ssbs》,但也有一定量的读者和知名度……” 景博渊:“你自己做决定。” 叶倾心那番话,已经表达了想接受采访的意愿,景博渊的话,算是一种默认。 “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叶倾心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接受记者采访这事,看个人意愿,没什么妥不妥,被媒体记者关注,会带来一些知名度是肯定的。” “凡是都有两面,有好处也会有坏处吧?” “以你现如今的状态,弊端在你这发挥不了作用,放心。” 叶倾心:“……” 景博渊的话,她听得懂,通过媒体走进公众视野里,一言一行都得谨慎小心、符合规范,现在叶倾心还算是时装圈的路人甲,没几个人关注,压根不需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 她有点不服,“我好歹也是青年服装设计师大赛的冠军,明天报纸的时尚板块肯定会提到这事,也不算太差吧。” 提到比赛,必定要提到冠军,提到冠军,也就意味着‘叶倾心’的名字要上报……呃,虽然,可能不会有太多人注意…… 景博渊听到女孩透着几分孩子气的话,抬手摸了下她的头发,然后再度握住她的手。 回到南山墅。 叶倾心隔着老远就看见8号院大门口,颜老夫人站在那里翘首期盼,身旁跟着王丽塔。 此时太阳已经落了半边身,天说黑就黑。 一下车,叶倾心就捧着肚子跑向颜老夫人,“外婆,您站在这里等我吗?” 叶倾心和景博渊在景家老宅过了周末,周一搬回来的,颜老夫人立马跟着搬回这里。 “除了等你,还能等谁?”颜老夫人笑着将叶倾心耳边的碎发刮到耳朵后边,说:“肚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跑这么快?” 叶倾心笑:“我的身体我明白,如果有不适,我肯定不敢这么跑的。” “奖杯呢?拿来给外婆看看。” “在车里。”叶倾心转身想去拿。 景博渊已经从车里拿着奖杯出来。 颜老夫人看见奖杯,眼睛里闪烁起泪花,爱不释手地拿着看了一遍又一遍。 “真好,这是我外孙女得来的,你妈妈她呀,以前也得了很多设计比赛的奖,如果她还在,现在一定是很有名气的时装设计师。” 提起颜瞳,颜老夫人眼泪不知不觉掉下来。 “外婆,您别难过了,以后你有我,我永远陪着您,妈妈没能给您的,我替她给您……”叶倾心受到感染,心头也生出一股子悲戚。 大约是血缘关系在作祟,叶倾心明明没有见过颜瞳,但是每每提起她,叶倾心心里都会很难受。 其实这种感觉早就有。 当初在萧老夫人的寿宴上,叶倾心听洪太太讲述有关颜、盛两家的事,她听到颜瞳与盛闻君落江身亡的事,心底隐隐约约涌现出一股难受的情绪。 那时候,她不知道自己与他们之间有这样千丝万缕的关系,只当是被故事里主角的悲惨遭遇影响了。 “好好好,我的好孩子,外婆不难过,外婆现在有心心了,再过几个月,还会再多三个外曾孙子,外婆算是个幸运有福气的老婆子了。” “外婆,什么话进屋说吧,外头风大。” 景博渊开口提醒。 “哦,对对,心心现在可不能受凉,走走,我们进去,丽塔,你去帮小张摆饭,别忘了把我给心心炖的腿骨汤盛点出来,加上一些蔬菜,烧个汤,多放点蔬菜,去去油,心心现在可不能吃太油腻的。” “张姐跟陆师傅在做呢,您放心吧,他们照顾太太这么久了,知道太太吃什么好。”王丽塔嘴上这么说着,脚下却还是快步往入户门走。 颜老夫人看着叶倾心,道:“心心身体素质挺好,别人怀孩子,肚子大起来之后,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孕妇毛病,不是高血压就是下身水肿,心心倒是没这些毛病。” 叶倾心笑:“可能跟我以前锻炼身体有关。” 之前看了景博渊买的那些有关怀孕的书,她了解到孕妇随着肚子大了,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小毛病,但她到现在,除了肚皮有时候会痒,别的倒是没出现什么毛病。 吃完晚饭。 叶倾心坐在沙发里拨出君乐的号码。 君乐得到肯定的答案,在电话那边直接尖叫出来,叶倾心把手机从耳边拿开,这个君乐,大约是刚进这一行不久,性子不够沉稳。 采访的时间约在这个周六上午九点,地点是一家咖啡馆。 洗完澡,叶倾心靠在床头看了会儿资料,拿礼服那天,韩火火给了叶倾心不少资料,内容齐全,涉及各方各面,叶倾心越看,越觉受益匪浅。 景博渊在书房里处理一些文件,不知过了多久,他看了眼左腕上的钢表,已经十点钟。 若是以往,他肯定会觉得时间还早。 现在,主卧里有个不大省心的小丫头,他处理完手头的文件,工整地码放在已处理好的那堆文件最上方,盖好笔帽,将笔插进笔筒里,起身走到书房门口,随手关了灯。 推开卧室门,果然,叶倾心还靠在床头津津有味地看资料,一只手无意识地在被子里挠肚皮。 景博渊皱起眉,走过来从她手里抽走资料,“怎么还不睡?” 叶倾心手一空,抬头瞧见景博渊不悦的脸色,伸手攥住他的大手,撒娇似的道:“我在等你啊,没有你抱着,我睡不着。” 这话,半真半假,倒是顺了景博渊的耳。 他笑着摸了下叶倾心的头发,扶着她躺下,叶倾心侧躺着,景博渊贴心地在她大肚子下垫上e形的孕妇枕。 之前买的那个大的孕妇枕,叶倾心用那个,景博渊不好抱着她,早已被弃置高阁。 “你先睡,我洗个澡就来。” 叶倾心顺从地闭上眼睛。 “肚子还痒么?”景博渊问。 叶倾心睁开眼睛,“有点。” 景博渊没说什么,去卫生间拿了橄榄油给她抹肚子。 正抹着,叶倾心忽地感觉到肚子里有个小家伙踹了她一脚,这次感觉十分明显,被踹的位置正是景博渊手指涂抹的位子。 景博渊被电触到似的,猛地缩回了手。 她惊喜地指着肚脐下方两寸的位子,两眼放光地问景博渊:“你刚有感觉到吗?有小家伙在踹我肚子,就在这里。” 景博渊目光直直落在叶倾心手指指着的位置,没了反映。 深邃的眸子黑沉粘稠,透着几分犀利,似乎要透过阻碍看进叶倾心肚子里去。 “你怎么了?”叶倾心伸手拉了下景博渊的白衬衫袖子。 景博渊眨了下眼睛,伸手继续帮叶倾心按摩肚皮,随口回了句:“没什么。” 叶倾心察觉到男人的动作变得比之前还要轻柔,透着几分谨慎和小心,挽起唇角笑了笑,喊了声:“博渊。” “嗯。” “我……爱你。” 女孩的声音透着几分赧然。 气氛因为这三个字忽地变得有些暧昧。 景博渊俯身,回应她一个热烈的吻。 ------题外话------ 某瑶虽然更新晚,但还是厚着脸皮求月票…… 正文 304:(1更) 这是叶倾心第二次对景博渊说这三个字。 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忽然想说这三个字,可能是景博渊感受到胎动之后的温柔,触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位置。 这个成熟又稳重的男人,总是不动声不动色的将感情,投放到每一个举动里,有时候从他一个小小的细节,叶倾心都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深厚又沉重的宠爱和怜惜。 叶倾心侧躺着,双臂环住景博渊的脖颈,与他细细亲吻。 脑海里又一次冒出那个念头,她将毕生的好运,都用在与景博渊相识这件事上。 吻了一阵,景博渊放开女孩的唇,看向她的目光,深沉又温和,透着浓浓的宠溺。 “快睡。”他整理好她的睡衣,替她盖好被子。 叶倾心挽着唇角,朝他笑了笑,乖顺地闭上眼睛。 景博渊洗完澡出来,床上的女孩呼吸轻缓而绵长。 他擦着头发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女孩白里透红的脸蛋片刻,浪漫风情的轻纱帷幔禁止在空中,衬得女孩好似沉睡的精灵,睫毛纤长卷翘,微微翕动,粉色的唇瓣微微张开,可爱又娇俏。 旁人怀孕,皮肤或多或少都要受点影响,变得暗淡粗糙,叶倾心却没有,甚至比以前还要光滑细腻一些。 景博渊将手里的毛巾随意地叠了两下,伸手闭了灯,绕过床脚时,随手把毛巾放在床架踏上,上床,从叶倾心后面见她捞进怀里。 女孩似是感受到他的温度,在睡梦里也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靠了靠。 景博渊抬起她的脑袋,将胳膊塞进她的脑袋和枕头之间,又把她乱乱的长发顺道另一边,然后力道适中地抱着她。 骨架纤瘦的女孩,将他的怀抱撑得满满的,同时被撑满的,还有他的心。 次日一早。 叶倾心醒来,一睁眼,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 景博渊胳膊肘撑在床上,支起上半身看着叶倾心。 “几点了?”叶倾心揉了揉眼睛。 “六点。”景博渊说着,低头在叶倾心光滑的脸颊亲了一口。 叶倾心转头看向窗外,隐约有阳光从窗帘缝隙里透射进来。 “你几点醒的?”叶倾心问,景博渊凑过来时,带过来淡淡的男士沐浴露的清香。 “四点半。” “这么早啊。”叶倾心几乎要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五点之前起床是什么时候了,应该……还在她为钱奔波的时候吧。 她坐起身,转头捧着景博渊的脸亲了一下,边下床边说:“我去洗漱了。” 洗完漱出来,景博渊已经穿戴整齐,床上的被褥也变得十分规矩平整,他正坐在沙发里,手里捧着一本书。 听见脚步声,他合上书放在茶几上,起身上前几步搂住叶倾心的腰。 “心心,昨晚睡得好不好?”两人下楼,颜老夫人看见叶倾心,放下手里的报纸就迎上来。 叶倾心握住老人家的手,“挺好的。” “走,吃饭去,外婆给你煮了燕窝粥,一会多喝点。” 正吃着。 叶倾心手机响起来,她看了下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上亮着一排陌生号码。 接听,“喂,您好。” “心心,是我。”温泽惠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叶倾心没想到温泽惠会给她打电话,“有事么?”语气客气中透着疏离。 “我一早起来,发现昨晚有人给我发了几张照片,是你和景博渊在一起的亲密画面,刚刚池云给我打电话,说是很多人都收到了照片,都在说你的冠军来得不正,是靠和投资商的不正当关系得来的。” 池云,参赛设计师之一,与温泽惠相熟。 温泽惠的声音还在继续,“那几个国外的设计师联合其他设计师,想将事情捅到服装设计师协会去,要求取缔你的冠军之位,还鼓动我加入,心心,我知道有景博渊在,那些人最后肯定是无功而返,只是这件事一旦闹开,你的设计能力一定会遭到别人的质疑,我觉得你还是早作准备为好。” 等那边说完,叶倾心开口问:“你能把照片发给我吗?还有给你们发照片的号码。” “可以” “那,谢谢你,泽慧姐。”叶倾心语带笑意地道谢。 挂了电话,等了几秒钟,手机叮铃响了几声,进来三张照片和一串号码。 叶倾心一一点开那些照片,一张是她和景博渊从电梯里出来的画面,一张是景博渊逼着她后退的画面,一张是景博渊扣住她的后脑勺吻她的画面。 画质清晰,尤其是第一张照片,可以清楚地认出两个人来。 不知道叶倾心和景博渊关系的人,看见这种照片,自然要以为叶倾心是靠着和投资商不正当的关系才得冠的。 这事还不好解释,若是让她们知道叶倾心和景博渊是夫妻,就更洗脱不了叶倾心靠关系得冠的嫌疑。 换位想一下,如果叶倾心处在旁人的位置上,只怕也会这么怀疑。 甚至,叶倾心自己都在想,自己得冠,与景博渊投资赛事究竟有没有关系。 思及此,她转头看向正拿着勺子喝燕窝粥的景博渊。 察觉到她直勾勾的目光,景博渊抬起眼皮看过来,“怎么?” 叶倾心把手机递给景博渊,“你看,昨晚被人偷拍了,刚才有人打电话告诉我,很多设计师都收到了这几张图片,现在都在怀疑我是因为跟投资商有一腿,靠关系得冠的,好多人不服,要联名闹到服装设计师协会,要求取缔我的冠军之名……” “所以,景先生,小女子这次有幸得冠,究竟与您老人家有没有关系?” 景博渊修长的食指在叶倾心的手机屏幕上滑动两下,看完照片,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伸手摸了下叶倾心的后脑勺,淡淡出声:“没事,放心。” “景先生不要避重就轻,小女子得冠一事,是否与景先生有关?”叶倾心握着勺子当话筒,送到景博渊嘴边。 景博渊没有正面回答,只道:“冠军是你该得的。” 叶倾心听出他不想多谈的意思,适可而止地停止追问。 “发生什么事了?什么跟投资商有一腿?”坐在餐桌主位的颜老夫人皱着眉头问。 “没事的,外婆,就是一点小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陆主厨蒸的水晶虾饺真不错,外婆您多吃点。” 叶倾心打岔不想说,颜老夫人也没问,只叮嘱了一句:“要是遇到什么不好解决的事,要告诉外婆。” 叶倾心点头:“知道。” 景博渊起身,“你们慢点吃。” “你吃好了?”叶倾心转头问了句。 景博渊“嗯”了一声,边走出餐厅,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号。 等他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电话被接听。 “景总。”罗封恭敬又精神的声音传过来。 “太太参加的服装设计比赛,有人拍了我跟太太的照片发给其他参赛设计师,意图挑起他们的负面情绪,你去处理一下,我不想听见任何有关太太的负面消息。”等罗封回应一声“好”,景博渊又道:“查一组手机号码。” 说完,景博渊报出一串手机号。 正是温泽惠发给叶倾心的那串号码,刚刚在叶倾心手机里看了一眼,他便一字不错地记下了。 “是。”罗封回应。 景博渊没再说什么,直接掐断通话,转身,一眼就看见环胸倚着门框站在餐厅门口的女孩。 女孩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着光,定定地看过来。 景博渊走过来,经过沙发,顺手拎起女孩的双肩包,“吃好了?走吧,送你上学。” 半个多小时后,白色路虎停在b大门口。 叶倾心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想下车,脚已经迈出去一只,又收回来,凑近景博渊,捧着他的脸,含住薄唇亲了一下。 “谢谢。”她说。 他打电话时说的话,她听见了。 景博渊捏了捏她的脸蛋,说:“中午来接你,下午产检。” 叶倾心点点头,“工作别太累,注意休息。” 景博渊笑。 等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景博渊重新启动车子,开往博威集团。 白色路虎直接开进博威集团地下停车场,景博渊下车,乘专用电梯直达顶楼总经办。 一出电梯,罗封立刻迎上来,“景总,我向主办方要了份参赛设计师名单,找人远程删除他们手机里的照片,说话要有证据,没有照片,口说无凭。” 景博渊为了叶倾心投资一个,对博威集团来说无足轻重的服装设计师比赛,罗封知道,结合景博渊之前的话,他大概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那串号码的主人已经查到,是个大学生,我查到她的另一个号码,跟她联系过,您提供的那串号码,她已经不用了,据她所言,那个号码的卡和手机一起在一周前丢失。” “那个大学生所言是真是假,我已经派人过去调查,您提供的号码目前处于无法拨通状态,我猜测发照片的人可能已经将卡拔出手机扔掉,或者是藏起来,甚至是手机都被扔了。” 罗封找的人既然能远程删除参赛设计师手机里的照片,自然也能查出照片是由景博渊提供的那串号码发出去的。 整件事一看就是蓄意而为,做这件事的人一定是不想被别人查到,所以弄了个无从查起的号码来发照片。 “如果那个大学生说的是真的,那串号码就只能调查到这,照片究竟是谁发的,也无从查起。” 那些参赛设计师,除了叶倾心,都收到了照片,就算要怀疑,也没有个准确的怀疑对象,因为人人都有动机。 说话间,两人进了总经办。 景博渊径直走到落地窗前,俯瞰周边的商业街景。 遥远的东方,太阳挂在那里,万千光线穿透清晨薄薄的青雾照射下来。 罗封说完,垂头站在大班桌前,等着景博渊接下来的吩咐。 这次搞叶倾心的人,很狡猾,照片经过剪辑,每张照片都只露了叶倾心和景博渊的上半身,两人周边的物体都被剪辑掉,连拍照片人所处的方位都不好判断。 景博渊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随意地搭在护栏上,一双眼睛闪烁着黑光,深不见底,让人揣摩不透他在想什么。 罗封抬头看了眼景博渊宽厚的背影,复又低下头。 许久。 景博渊开腔,“把古娇约见赛事负责人和评委的消息放出去,最好带上照片或视频。” 那些设计师,即便没了照片,嘴巴也还可以说,尤其是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国设计师。 当初景博渊投资青年服装设计师大赛,便是因为无意得到古娇意图收买评委和赛事负责人的消息。 叶倾心的作品,一直都是最受买手欢迎的,销量一路领先,原本很有希望夺冠,古娇来这么一出,直接将叶倾心夺冠的机会剥夺。 景博渊自然不能听之任之。 “您是说,用古小姐的事,压下那些设计师对太太的质疑?”罗封恍然。 要想转移群众对一件事的关注,最好的办法,是制造更大的关注点,转移群众的注意力。 古娇收买了评委,结果冠军却不是古娇,或者可以适当添油加醋,说一些具有引导性的话,让人误会古娇和评委、赛事负责人存在不正当的交易关系。 这……似乎比叶倾心和投资商有一腿更有看点和话题性。 就是,对古娇来说有点残忍。 罗封有心替古娇说两句,转念想到黄卫娟之前对叶倾心和颜老夫人做的事,罗封又闭上嘴。 景总这大约是,迁怒到黄卫娟这个女儿头上了。 母债女偿。 “是,我现在去办。”罗封领命下去。 景博渊依旧伫立在落地窗前,搭在护栏上的那只手,指尖轻轻敲击金属护栏,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他的眼神,缓缓变得越发沉着。 古娇当初约见评委和赛事负责人的地点,在牡丹花下,评委总共有五人,四男一女,古娇约了其中四个男人,赛事负责人也是两位男士,在牡丹花下见面谈事,再合适不过。 视频照片好办,牡丹花下夜总会里有监控。 罗封的办事效率很快。 不到半小时,参赛设计师的圈子里疯传一段视频,是古娇和几位评委、赛事负责人出入牡丹花下的一幕,配上的标题十分有引导性。 ‘女设计师为得冠不惜一切,深夜私会赛事评委与负责人’ 那些群起激昂商量着要讨伐叶倾心的设计师们,还没开始讨伐,目标全都转移到古娇身上。 古娇也是倒霉,她不是冠军,却代替冠军承受了别人愤怒。 那些设计师之所以这么容易就将目标转移到古娇身上,不仅仅是因为古娇的行为对他们的利益造成了直接的影响,更是因为…… 她们手机里那些证据性的照片,忽然悄无声息消失,或多或少给她们的心理造成了恐慌,直觉叶倾心不是那么好惹的,尤其是知道博威集团威名的国内设计师,心底都胜出人人自危的感觉。 古娇事情的曝光,恰好给了她们既能出气,又不用得罪博威集团老总的机会。 再者,有关叶倾心的照片没有了,她们空口无凭,并不能拿叶倾心怎么样,倒不如打击一下有证有据的古娇。 古娇这回算是给那些没得冠的设计师当了回出气筒。 古娇比赛收买评委和负责人的消息,很快在时尚圈传开,混时尚圈的上流人士不多,虽然古娇贴着靓颜集团的标签参赛,大多数人也只以为她是靓颜集团的一位服装设计师而已,毫不留情地对她进行了猛烈的抨击。 事情演变到最后,居然众口一致地高呼让古娇滚出时尚圈。 视频里出现过的那四位评委和赛事负责人都受到波及,从事业到家庭。 古娇知道这些,已经是晚上。 等她将事情了解清楚,狠狠砸碎了房间里的水晶台灯,她肯定,这件事是景博渊做的。 他查到那些照片是她发的了?还是…… 佣人听见她房里的动静,过来敲门。 古娇收敛起心绪,语气轻松地打发了佣人,旋即打电话给助理,让助理进行公关活动,挽救她的形象。 青年服装设计大赛的主办方也采取了公关措施,第二天,事情便被压下来,只是古娇形象受损,再怎么补救,也摘不掉贴在她身上的作弊标签。 人一旦被贴上一些负面标签,以后无论做什么,都会在第一时间遭到别人的质疑。 叶倾心安然无恙地过了两天。 她以为自己的事,景博渊处理得再好,多少都会有点风言风语传出来,她没有过多去关注,不想给自己惹上什么负面情绪,每天除了上课,就是看资料,在脑子里构思春夏款的设计。 直到第三天,上午课间,叶倾心接到温泽惠的电话,才知道她的事被古娇爆出来的视频给掩盖了下去。 挂了电话,叶倾心站在教学楼与教学楼之间的回廊上,俯瞰楼下的校景。 古娇的视频曝光,是景博渊的手笔吧。 否则,时间怎么卡得这么巧。 叶倾心收起手机,右手轻轻抚摸高耸起来的肚子。 前天下午去产检,做了四维彩超,医生说,三个宝宝发育得都很健康,而且个头差不多,之前发育有些迟缓的宝宝终于追上了大部队。 “宝宝,爸爸是不是很棒?有爸爸在,我们什么都不怕。” 话音刚落,有只小脚踹在叶倾心的肚子上。 像是在回应她的话一般。 叶倾心笑:“你们也这么想的?” “心心,自言自语什么呢?”窦薇儿从后面过来,“我给你看下姐拍的大片。” 窦薇儿说着,将手机举到叶倾心面前,屏幕里是窦薇儿的照片,她微微仰着脖子看着镜头,几缕卷发凌乱地遮住她的脸,妆容很浓,眼神忧郁又魅惑,很有张力和表现力。 “怎么样?这是肖先生刚刚发给我的,我看了之后都被自己给惊艳到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摆出这副要死不死又迷死人不偿命的表情和眼神的。” 说到肖深,叶倾心不禁想起贺际帆身边一个又一个女人,她多问了句:“你跟肖大哥关系很好?” “还行吧,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先下手为强?”窦薇儿挑着眉,笑得不大正经,眼尾上挑的眸子放着电,叶倾心一个女人都有点被勾到的感觉。 “你彻底忘了贺际帆了?”叶倾心提起窦薇儿没开的那壶水。 窦薇儿笑得没心没肺,不甚在意道:“早忘了。” 叶倾心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新买的卡地亚女表上,“你买这手表的钱……是贺际帆的吧。” “嗯啊。”窦薇儿没否认,直言道:“我流产时他补偿给我的卡,钱多得用不完。” 叶倾心看着窦薇儿状似没心没肺的样子,微微皱起眉,“那卡跟贺际帆的手机应该有绑定吧?” “应该吧,干嘛这么问?”窦薇儿不解。 叶倾心:“你每次消费,贺际帆都会收到短信。” 窦薇儿一下子沉默下来。 叶倾心见她这样,心里已经明白了,她只是故作潇洒,其实哪里就真那么潇洒。 若真想断干净,她便不该再刷他的卡,她每次一消费,贺际帆那边就收到短信,这也是一种联系。 ------题外话------ 二更,十点半之前 正文 305:晚上来接你(2更) 叶倾心说的,窦薇儿也知道。 以前和贺际帆在一起,每次她一刷卡,贺际帆兜里的手机就震动一下。 贺际帆给她的卡,钱也不是无限多,一开始,也就几百万吧,她花到现在,钱不但没少,反而越来越多。 和贺际帆分手之后,她每次想他想到心痛,痛到受不了,她便拿着他的卡去消费,她知道,她一消费,他就收到信息,看见信息,他就能想起她来,她心里多少得到一些安慰。 窦薇儿笑着,眼睛却湿润起来,“心心,你很讨厌哎,总是一句话就说到人心窝子里去。” “薇儿。”叶倾心看见她这样,心里也不好受,“你有没有想过跟他重归于好?” 她这么问,倒不是希望窦薇儿与贺际帆和好,是想确定窦薇儿究竟怎么想的。 换成别人,叶倾心不会去关心对方的私人感情问题,可站在她面前的,是窦薇儿,她曾经在京城唯一的贴心朋友,现在也是。 她们两人虽然曾在景博渊这件事上闹过矛盾,可后来,叶倾心有什么事,窦薇儿总是第一个跳出来帮她,或许方法不是最好的,对她的那份保护却是珍贵的。 “如果,他能断掉和外面那些女人的联系,如果,他真心想娶我,我或许会考虑一下吧。”窦薇儿笑着说:“只可惜,他那这样的男人,沾花惹草惯了,很难收心。” 叶倾心想起季念鱼周岁生日那天,贺际帆在时光倾城包厢里说的那句“结婚真是麻烦,幸好我没打算结婚”的话,还有他身边变来换去的女人,心头微沉。 窦薇儿这个要求,只怕比登天还难实现。 “还记得我宫外孕刚流产那会儿,我打算得好好的,这辈子都不嫁,就一个人安静地赚钱过日子,我想着,如果嫁给我爱的男人,我不能生孩子这件事对他不公平,我不能连累他,如果嫁一个我不爱的男人,即便我不用愧疚自己残缺的身体连累到他,可对着一张不爱的脸,这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现在回想一下,真的可笑又幼稚,真的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我会想不顾一切跟他永远在一起,我会想嫁给他,就算不能生孩子,我也想一辈子霸占着他。” “心心,我跟你不一样,你当初因为医生说你不能生孩子,怕连累到景博渊,忍痛选择离开,我不想,我想嫁给他。” “有点自私吧?可惜,我连自私的机会都没有,他根本没打算娶我,没爱上他之前,知道他和别的女人在一块,我会吃味,却不会心痛,现在,我不能忍受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只能选择离开了,就像我以前跟你说过的,算是救自己一把吧,省得哪天被嫉妒逼成一个疯婆子。” “心心,你这样的幸福,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真替你高兴。” 叶倾心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递过去,“瞧你,说就说,怎么还哭了呢?妆都哭花了,难看死了。” 窦薇儿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狠狠白了叶倾心一眼,“还不是你引的头。” “是我的错,那我哭,你不要哭了。” “算了,还是我哭吧,你现在掉一滴眼泪可比我掉一碗都让人心疼。” 两人说笑着,辅导员从不远处过来。 辅导员的目光落在叶倾心的大肚子上,眉头皱得很深,一副想说什么的样子。 叶倾心和窦薇儿齐声问好:“卢老师。” 辅导员在两人跟前站定,看着叶倾心的肚子,几次张嘴,几次闭上,最后什么也没说,只“嗯”了一声,抬脚走开。 窦薇儿怼了下叶倾心的胳膊,“辅导员刚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是不是有人去告怒状了?也不对,你肚子这么大,只要不瞎都能看见,哪里还需要人告状,要找你谈话早该找了……” 叶倾心摇头,辅导员确实是有话要说、又碍于什么不好说的样子。 吴教授办公室。 辅导员一进去,就对吴教授道:“我刚又看见叶倾心,那个肚子大得,我真是一张脸都快没地儿搁了,不知道那些人在背地里怎么笑话我们专业。” 他嘴里的‘那些人’,指的是美学院其他专业的教授和教师。 坐在椅子上的吴教授嘬了口茶,把嘬到嘴里的茶叶吐回杯子里,幽幽搭腔:“叶同学你可千万不要得罪,背景大着呢,你只当不知道好了,外面怎么说,她自己都不在意,你又急个什么劲儿。” “你说这景博渊也真是的,自家侄女出了这么个事,也不知道休个学避一避,大咧咧的挺着个大肚子在学校里晃荡,好几拨人来找我说这事,让我管管,我这还不好管,真是……” “这话可别再说,九月份的百年校庆,他已经答应回学校演讲,到时候他多少都得给学校捐献点什么,据以往他在vinci慈善夜捐款的数额来推断,到时候捐得肯定不会少,这事上头都很重视,他会答应回校演讲,也是叶同学的功劳,你要是得罪了叶同学,没准把她叔叔也一并得罪了。” 吴教授的话,辅导员听进去了。 叶倾心挺着大肚子,是个人就能看见,上头那些领导哪个不知道?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辅导员自然也不敢出头去管。 “唉,吴教授,你说这叶倾心会不会已经结婚了?所以才不在意外头那些流言蜚语?这个有可能,她这一届的学生最小的也二十一了吧?符合国家规定的结婚年龄。” 吴教授又嘬了口茶,说:“谁知道呢,景博渊之前打电话让我多关照一下他侄女,没跟我说他这侄女怎么了,我自然也不好多问,不过以他的本事,没人能欺到他亲人头上去,应该是你说的那么回事。” 辅导员:“这样的话,叶倾心这小丫头嘴挺紧,学校里倒是没人知道她结婚了,也没人知道她是博威集团老总的侄女,要不然也不会传得那样难听,博威集团老总的侄女,哪里还用得着傍大款。” 吴教授:“下次再听到有人说那些难听话,你出个面,讯两句,对你有好处。” 辅导员若有所思地默了一下,道:“我明白。” 再说另一边。 叶倾心和窦薇儿赶在上课铃响前回到教室。 一如既往的,叶倾心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肚子上,她的大肚子实在是惹眼。 叶倾心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异样视线,面不改色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肚子这么大,怎么还好意思来上课呢,真搞不懂她怎么想的,这么高调,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傍了大款怀了野种似的。” “脸皮厚呗……” 坐在景索索前边的两个女生小声议论。 景索索伸脚踢了下两人的椅子腿,“说什么呢?什么野种?什么傍大款?别班的人说就算了,你们跟心心好歹也同一个教室上课快三年了,你们怎么能跟着别班人这么说自己班级的同学?你们这叫胳膊肘往外拐。” “而且啊,我再说一遍,心心她有老公,她结婚了知道吧?她是我嫂子,她老公是我堂哥,知道吧?” 这样的话,景索索不知道说过多少回,只是没人信。 又或者不是不信,只是故意不信。 叶倾心长得出色,学习又好,私下嫉妒的人不在少数,对于那些漂亮得有点高不可攀的女生,在嫉妒心的作祟下,众人更愿意看到的,不是她过得越来越好,而是她怎样从高处跌落泥潭。 那两个女生互相朝对方撇了下嘴,回头没再说话,那神情,显然是不信的。 景索索还想说什么,叶倾心拉了她一下,朝她摇了摇头。 “心心。”景索索凑过来,“你真该把学校里的事告诉我哥,让我哥来一趟学校给你正正身份。” 叶倾心笑着捏了下景索索肉肉的脸颊,“你哥那么优秀,她们知道了只怕要嫉妒我了?算了吧,做人要给别人留点余地。” 她也不想给景博渊添麻烦。 “哎呀!不要捏我脸啊。”景索索捂着脸,“本来脸就大,越捏越大,以后嫁不出去,你负责啊?” 这时,教授进来。 教室里嗡嗡的说话声顿时消减下去。 景索索和叶倾心没再说话。 中午,叶倾心在食堂吃午饭,在宿舍午休。 刚躺倒床上,她的手机响,是景博渊打来的,无非是问她吃饭了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叶倾心笑着一一回了。 景博渊:“今天没什么重要事,晚上去接你。” 叶倾心:“好。” 景博渊:“午休吧。” 叶倾心:“嗯。” 挂了电话,叶倾心把手机放到桌子上,上床睡觉。 另一边。 景博渊站在包厢外过道的顶头,中午有场饭局,估摸着叶倾心该午休了,抽空出来给她打个电话。 这似乎是一种习惯,在固定的时间段,听到她的声音。 转身回包厢,刚走到包厢门口,旁边的包厢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人。 那人看将景博渊,明显愣了一下,顿了片刻,在景博渊进门前,她喊了一声:“景博渊。” 景博渊脚下的步子一滞,转身,目光不咸不淡地看向古娇。 “有事?”声音冷漠又疏离,连基本的客套都没有。 古娇知道,如果自己提出借一步说话的请求,对面那个男人一定会无视。 想了下,她开门见山:“视频的事,是你做的?” 疑问的声调,肯定的语气。 心里已经知道答案是肯定的,古娇还是忍不住想确定一下。 她也想确定,景博渊是不是怀疑到她头上了。 她有信心,发照片的事不会被抓到证据,她从二手手机市场淘来的非正当途径的手机和卡,已经被她销毁。 景博渊看着她,没有否认,眼角眉梢都是凉薄与无情。 “你为了叶倾心,当真什么都做?为了帮她压下负面消息,把我推出去,为什么是我?我从来没有做什么得罪过你的事,为什么这么对我?压下叶倾心负面消息的办法明明有很多……” 每个包厢门口都有服务员,景博渊身后的服务员很识趣地关上开着的包厢门。 景博渊听了古娇的话,狭长深邃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你倒是关注心心,那负面消息尚未传开,你就知道了。” 有所暗指的话,让古娇心头没由来一阵乱跳,很快又镇定下来,“我收到了照片,也有人鼓动我联名,我当然知道。” 古娇一瞬间的慌乱,没有逃过景博渊的眼,他眸子里的光,变得阴沉。 古娇话里的试探,他也听得出来。 “有没有做得罪我的事,你自己清楚。” 说完这句,景博渊直接转身做出要进包厢的姿势,服务员很上道地帮他推开包厢门。 “你什么意思?”身后的古娇,声音平静地问,景博渊却从她平静的声音里,听出一抹异样的情绪。 古娇穿着长裙,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紧紧揪住裙摆布料。 他怀疑她了…… ------题外话------ 关于贺际帆,很多小可爱对他有意见。 嗯,现在都是从旁人的角度写他,很多事情不是别人眼睛看到的那样。 贺际帆也是个好孩子,不会让你们失望了 最后。 某瑶要票票…… 正文 306:只有十分钟 古娇试探的话,说得并不高明。 任她如何聪慧机智,也比不上眼前这个大她将近八岁的、历尽千帆的成熟男人,在他面前,她的任何心计,都只是自作聪明。 他看穿一切的眼神,也让人不敢轻易在他面前玩弄心计。 景博渊没有回答古娇的问话,甚至都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抬脚进了包厢,包厢门无情地轻声合严。 古娇杵在原地,脸色苍白又难看。 她有种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的错觉,不知怔愣了多久,她缓缓回过神来。 就算他怀疑她又怎样,他没有证据,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这么想着,古娇脸色渐渐回复原本的意气风发和自信优雅,去了趟卫生间,回包厢。 包厢里,直径三米的圆桌边,坐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发福的中年男人,身上的黑色西装紧绷着,明显是不合身,他端着酒杯朝古娇举了一下,腋窝的位置紧绷得很让人担心下一瞬就会炸开针线。 “古总,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古娇微笑,摆着腰轻盈地走过来,“怎么会呢,钱总,我刚刚遇到个熟人,聊了几句,我们难得好不容易聚一回,说什么我都要把钱总陪好了。” 钱总饶有兴趣,“哦?古总准备怎么陪好我?”他眼睛里的光,透着几分*裸,看得人浑身不自在。 古娇压下心头的不舒服,露齿一笑,对坐在钱总旁边的两个穿职业装的女孩道:“你们觉得呢?” 那两女孩相当上道,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左一右挨近钱总身边,娇笑着道:“钱总说怎么样,那就怎么样了。” 女孩身上的香气窜进鼻子里,钱总嘿嘿笑着把手搭上两个女孩的臀上,不得不说,古娇很会挑人,两个女孩,个个长得清纯漂亮,行为举止却又不像样貌那样清纯,极致的反差,撩拨得钱总眼睛里迸射出狼性。 古娇执起高脚杯,送至唇边抿了一口,微微垂下睫毛,掩下眼里的厌恶。 冷眼看着钱总被灌了一杯又一杯酒,估摸着他喝得差不多了,古娇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夹,翻开,递到钱总面前,“这是这次的合作合同,我让底下人按照贵公司提出的要求修改过,钱总您看一下,如果没问题,就麻烦签上您的名字,祝我们合作愉快。” 钱总红着脸,似无心又似故意地握住古娇递合同过来的手,大着舌头道:“合作的事不急,我们先喝酒,古总也喝……” 古娇脸色有瞬间的难看,随即挽起唇角笑得灿烂,不动声色抽回自己的手,对那两个女孩道:“你们好好陪着钱总,我去一下洗手间。” 钱总伸手要来抓她,“怎么老去洗手间?” 古娇侧身一避,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抱歉。” 进了卫生间,古娇将包狠狠往盥洗台上一摔,‘嘭!’一声响,吓了旁人一跳。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脸色十分难看。 那个钱总,分明是在跟她打太极。 便宜占了,合同还不想签。 若不是这次的合作至关重要,若不是与颜老夫人有一年内提升靓颜集团总营收的约定,她断不会这么低声下气地求着那个满身油腻的中年男人。 古娇双手伸到水龙头下,水流哗啦啦往下淌,她用力搓洗被钱总握过的地方。 往常,都是别人求着要和靓颜集团合作,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原本已经商定好合同的合作商,都出现迟疑和摇摆不定的情况。 这个钱总也是,已经商榷好了合同,两天前临时反悔,要求修改合同,修改了合同却又迟迟不签,今天好不容易约了钱总出来,古娇知道钱总生性好色,为了这次合作,不惜用下属陪酒这种下作的谈生意手段,钱总还是跟她打太极。 古娇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想到这,古娇洗手的动作一顿。 合作商出现摇摆不定的现象,是两天前,而她将叶倾心和景博渊的照片发给那些参赛设计师,也是那个时候…… 古娇抬头望进镜子里自己的眼睛,从那双熟悉的眼睛里,瞧见类似惊恐的情绪。 有这个本事左右靓颜集团合作商的人,京城不多。 有那个动机阻碍靓颜集团与合作商合作的人,京城也不多。 而,符合这两点的,只有一个。 古娇心头浮上一抹从未有过的慌乱与凉意,忽然觉得自己周围似乎有一张看不见的网,缓缓收拢。 下午五点半。 叶倾心乘巴士到校门口,一眼就看见那辆熟悉的白色路虎。 不由自主加快脚步。 景博渊下车往前迎接两步,“说了多少次,走路慢点。” 叶倾心挽着他的胳膊,仰着小脸笑吟吟地看着他,“迫不及待想见到你。” 景博渊笑,摸小孩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没说什么,搂着她走到车子边,把她塞进副驾驶。 车子很快汇进车流离开。 “博渊,古娇视频的事我知道了。”叶倾心歪着头看向景博渊,“那事是你做的吧?” 景博渊侧目看了她一眼,没否认。 “你是不是在怀疑照片的事跟她有关?又或者,你已经确定跟她有关?”叶倾心伸手拿起他西装下摆,大拇指在西装下摆边沿一下一下刮着,“要不然,你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拿一个不相干的人给我做挡箭牌。” 景博渊不是个会无缘无故殃及他人的人,而且,要解决照片的事,以他的本事,办法多得是。 话音未落,景博渊腾出右手握住女孩把玩他西装的小手,大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掌心。 细微的举动,叶倾心知道自己猜对了。 景博渊没说什么,叶倾心也没再说话,车厢里气氛沉默且温馨。 三十几分钟后,车子驶进南山墅8号院。 此时刚过六点,太阳还没下山。 叶倾心目光触及那片火红的玫瑰,一下车,直奔着玫瑰花圃过去,她小心地避开尖刺,掐了朵玫瑰花回到景博渊身边,郑重其事地双手将玫瑰花送到景博渊面前。 “谢谢景先生为我解决那么多麻烦,一朵玫瑰,不成敬意,还望您不要嫌弃。” 景博渊一手拿着车钥匙,一手插在西装裤兜里,低头看着她,没有伸手来接。 “嫌弃太少?”叶倾心皱着眉看向那片玫瑰花,“要不,我再给您摘一朵?” 见景博渊光看着她也不说话,叶倾心转身要去再摘一朵。 刚转身,手腕被景博渊握住。 她的手腕很细,被男人的大手轻易就裹在掌心。 “拿着我送给你的东西向我表达感谢,真会过日子。” 景博渊说这话的时候,稍稍一用力,将女孩拉进怀里。 叶倾心整个人靠进他怀里,举着玫瑰在他鼻尖晃了晃,“你送给我的,就是我的了,不是吗?现在我把我的东西送给你,向你表达感谢,没什么不对吧?” “还是……”叶倾心把手伸进景博渊的西装裤兜里,“你想要点别的?” 景博渊目光微动。 叶倾心没错过他眼神的细微变化,也感受到手心里的变化,笑得越发灿烂,“你是不是……” “心心,回来怎么不进来?”叶倾心话没说完,颜老夫人从屋里出来。 叶倾心忙拿出放在景博渊裤兜里的手,努力维持平静地笑容,转身跟颜老夫人打招呼,“外婆。” 颜老夫人说:“我给你做了好吃的,快进来。” “哦,来了。”叶倾心耳根有些微的红,转头看了景博渊一眼,却见他神情泰然,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老男人的脸皮和心性,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叶倾心挽着颜老夫人进了入户门,张婶见她手里拿着朵玫瑰,好心问道:“这花要拿花瓶插起来吗?” 叶倾心将玫瑰花递过去,“插起来吧。” 晚饭之后。 叶倾心回主卧洗完澡,吹干头发,抱着素描本将这段时间脑海里构思的服装画下来。 韩火火说给她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时间虽说是足够了,但叶倾心做事不大喜欢拖延,能早点终归是好的。 景博渊洗完澡出来,叶倾心正专注地对着素描本,腿上放着沙发里的抱枕,素描本就垫在抱枕上。 时间尚早,还不到八点,他拿了本很厚的书,坐到叶倾心旁边。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 景博渊放下书,伸手握住叶倾心不停勾勒出优美线条的笔。 叶倾心脸颊微微红,正画图画到兴起处,早就忘了时间的概念,转头不解地看向景博渊,眼睛里的光亮得惊人,隐约透着一种叫热爱的情绪。 “怎么了?”她的声音都透着明朗和喜悦。 “不早了,该休息了。” “几点了?” “九点。” “再等一会儿,我把这张画完。”叶倾心脸上流露出几分讨巧,“设计这东西需要灵感的,刚刚画着我之前构想好的图,忽然来了灵感,今天不画完,我怕明天就忘了。” 景博渊眉头轻皱。 “博渊?”叶倾心歪着脑袋,两眼放着光看向景博渊,中长的秀发从侧面垂落,小女孩的娇态显露无疑,“十分钟,就十分钟。” “只有十分钟。”景博渊松开叶倾心的笔,伸手重新拿起那本被他放下的书。 叶倾心一喜,凑过来亲了下他的嘴唇。 景博渊转头看了眼专注又认真的小妻子,眼底滑过一抹无奈,收回目光时,视线似不经意地扫过自己睡裤的某处,眸光沉了沉。 以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个小丫头面前,总是轻易溃不成军。 ------题外话------ 很抱歉,小可爱们。 今天发生了点事,某瑶一直静不下心来写。 感觉很对不起一直支持我的读者们,很抱歉,今天只有一更,字也不多,明天某瑶尽量多写一点,很抱歉。 正文 307:烛光晚餐(1)(1更) 十分钟之后。 叶倾心长长呼了口气,看着素白的纸张上呈现出来的服装,其中的元素融合和表达,都是她想呈现出来的最好的状态。 “好了,好看吗?”叶倾心拿着素描本给景博渊看。 景博渊扫了一眼,没发表任何意见,放下手里的书,又将叶倾心的素描本和散落得到处都是的马克笔收拾好,放在床头柜上。 “是不是不好看?”叶倾心两手抓住景博渊的胳膊,“说实话,哪里不好,我改一改。” 景博渊扶着叶倾心躺下,帮她垫好孕妇枕,道:“我在这方面并不专业,何必问我。” “是吗?我倒觉得你什么都懂。”叶倾心看着景博渊笑,“b超都能看懂,我的设计图你能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景博渊拿遥控器关了灯,绕到叶倾心背后,从后面搂住她。 “别把我想得太好。”黑暗里,男人的声音磁性撩人。 叶倾心往景博渊身上贴了贴,握住他的手说:“你本来就这么好,不用我想象。” 顿了一下,她补充一句:“在我心里,你最好。” 景博渊轻笑一声,将叶倾心往怀里紧了紧,“睡吧。” 肚子大了,压迫膀胱,叶倾心夜里总要起夜一两回。 每一次,无论她怎么轻手轻脚,景博渊都会醒来,帮助她起身,陪她去卫生间,回来又帮她垫好枕头。 心细体贴的关怀,让叶倾心倍感幸福。 周六上午,叶倾心在咖啡馆接受君乐的采访,为了内容更吸引人,君乐也准备了一些私人问题,叶倾心都含糊过去。 采访很顺利。 十天后,东方时尚杂志的下半月刊的时尚人士访谈专栏,刊登的就是叶倾心的采访,配合着叶倾心坐在咖啡馆窗前的照片,年轻漂亮的女孩扎着马尾辫,照片只照了她胸部以上的位置,窗外的光映着她柔和的轮廓,让她的脸庞恍惚间美得好似误坠人间的天使。 那一期的杂志封面,也是用了叶倾心的这张照片,君乐特意去b大了解过叶倾心,为了吸引眼球,在封面上给叶倾心贴了‘b大清纯校花’、‘学霸’、‘天才设计师’的标签。 对于那些傍大款、情妇、野种的流言,君乐选择自动屏蔽。 叶倾心看着杂志上有关自己的采访,得意不至于,但高兴肯定是有的。 杂志发行的第二天,她接到君乐打来的电话,君乐在电话里很兴奋地告诉叶倾心,因为她的关系,东方时尚杂志发行当天就售罄,这是好多年都不曾有过的事。 叶倾心倒是有些意外这个结果。 “心心,我忽然觉得你不进娱乐圈真是浪费了这张脸。”中午下课,吃完饭回宿舍,窦薇儿对着叶倾心的杂志封面,摇头晃脑地感慨,“虽然吧,这照片拍得没有姐漂亮有范儿,不过在男人心中,应该跟姐一样迷人,这世上美人儿有很多种,姐呢,属于妖艳似火型的,心心就是跟姐相反的型,清纯似水……” 窦薇儿对自己的定位和认识一向很明确。 “那我呢?我属于哪个类型的?”窦薇儿没说完,景索索兴致勃勃地插嘴。 窦薇儿转头认真地端详着景索索,许久,语重心长道:“你属于积极自信型的。” “什么意思?”景索索皱起眉,直觉不是什么好评价。 窦薇儿:“我的意思是,你很有自信,很好。” 愣了好一会儿,景索索都躺下准备睡午觉了,才猛然反应过来窦薇儿说的什么意思,当即就不乐意了,‘噌’地坐起身,“我哪里长得不好了?” “我什么时候说你长得不好了?” “那你说我自信……” “你不自信吗?” “……” 晚上放学。 叶倾心边收拾课本边问窦薇儿,“一会儿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事?” “我想去商场买个东西,你陪我一块?” 窦薇儿看了眼叶倾心又大了一圈儿的肚子,“揣着三个孩子,去什么商场,要买什么直接吩咐佣人去买不就好了?你这大肚子走两步喘三口,还逛街?”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去不去?你不去我就自己去了。” “去去去,你这样,我哪敢让你自己去。” “你们要去哪儿?我也去。”景索索凑过来。 窦薇儿:“去商场买东西,你去?” 景索索:“正好我要买礼物,一起。” 叶倾心:“你要买什么礼物?” 景索索抿着唇笑了一下,说:“过两天是程大哥的生日。” “程大哥?”窦薇儿看了景索索一眼,又看了叶倾心一眼,“是那张素描里的帅哥?” 叶倾心没说话,景索索难得羞涩起来,嚷道:“别说那么多了,走吧走吧,一会儿天都黑了。” 下课之前的课间,景博渊已经打电话来说要晚点回家,叶倾心在去学校大门口的路上,给家里去了个电话,告诉颜老夫人自己晚上不回去吃饭。 颜老夫人叮嘱了她两句,挂了电话。 四十几分钟之后,陆师傅将车子停在商场门口。 叶倾心下车前对陆师傅说了句:“我们可能要逛很久,您先回家吃饭吧。” 陆师傅笑回:“太太不用管我,我自己随便吃点就行。” 叶倾心笑笑,没再说什么。 进了商场,三人先去顶楼的美食城吃了晚餐,然后乘电梯下到五楼的商务男士专区。 景索索一家店一家店看得仔细。 “你有没有想好买什么?”窦薇儿见景索索什么都要看一看摸一摸的样子,就知道她压根是没想好买什么。 景索索拿着一对精致的袖扣瞧,闻言头也不回:“我这不是正看着呢么?有看中的直接买就行了。” 窦薇儿:“你这样没个目标,要看到什么时候,心心会累的,是不是,心心?” 她说着,转头想获得叶倾心的赞同,结果,却见叶倾心比景索索还要认真地在看一根男士腰带,一副想买的样子。 “心心,你也要买礼物?” 叶倾心没否认,放下手里的皮带,转而去拿另一根,道:“明天是博渊的生日。” 窦薇儿一愣,“明天?你没跟我开玩笑吧?明天是六一儿童节啊,你家景大老板出生得很随意啊。” 叶倾心没理会窦薇儿的打趣,举着一根皮带问她:“这根怎么样?皮带扣端庄大气,很适合他在正式场合用。” “你说好就好啰,你送的,就算是跟破布条,我丝毫不怀疑他会扎着出门。” “你说得也太夸张了。” “我一点都不夸张好吗?不信你试试?” 叶倾心嗔怪地看了窦薇儿一眼,“少贫嘴。”转头对服务员道:“就这个,帮我包起来。” 景索索见叶倾心买了皮带,眼睛发亮,也想买皮带,窦薇儿见她那眼神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开口道:“干嘛要跟心心买一样的?你可以买领带嘛,或者领带夹也不错,你手里那对袖扣也很好啊。” 不少人有这个弱点,当自己没有明确目标想买什么的时候,别人买的东西,对自己往往有引导性的作用。 “可是……我觉得好像腰带更好一点。”景索索的目光,落在橱窗里被小口径射灯照得高端奢华的皮带扣上。 “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你又不跟我送给同一个人,没关系的。”叶倾心见景索索纠结,出声安慰了句。 景索索两只大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真的吗?那我要这个,服务员,麻烦帮我包起来。” 叶倾心看了眼那根皮带扣镶着钻石的皮带,有点花哨,和程如玉粉面郎君的长相倒是挺配。 “两位是一起付款还是……” “分开付。”景索索说着从钱包抽出银行卡。 “您的消费是一万八千九百九十元。”说完,服务员又对叶倾心道:“您的消费是七千四百七十八元。” 景索索手一抖。 “我的怎么贵这么多?” 服务员字正腔圆地笑眯眯解释:“您这款是我们首席设计师最新设计的款式,皮带扣上的钻石采用最精湛的切割工艺,更高端奢华,相比其他款的皮带而言,价格上要高一些。” 景索索张着嘴,一时没了反应。 刚刚就是看这款皮带的皮带扣好看,瞧着跟程如玉挺搭的,想着最多也就几千块钱,倒是没想过这么贵。 她家虽然有钱,可是……季仪对她管得挺严,每个月零花钱有限,而且她爸在官场上的身份,不允许她生活奢侈,景家三姐妹的生活,在上流圈子里,算得上是朴素的了。 叶倾心见景索索一脸为难,以为她是没钱,便道:“要不一起付吧。” “不用。”景索索反对,“我自己付,哪有送人礼物,还要让别人付款的。” 叶倾心笑了笑,没勉强。 两人付了款,景索索一脸心疼地将卡放进钱包。 “干嘛呀?想泡帅哥,又心疼钱?”窦薇儿打趣。 景索索叹口气,道:“我好不容易攒了两个月的零花钱,一下子花没了,我攒点钱容易吗?” “你不是有辆兰博基尼嘛,应该能卖不少钱。”窦薇儿玩笑道。 “我宁愿不要男人,也不会卖了我的车!”景索索道:“男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变心了,只有车不会。” 这话似乎是戳中了窦薇儿哪根神经,她嘴边的笑容一下子隐没,饶是神经大条如景索索,也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 景索索低声问叶倾心:“薇儿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 叶倾心看了眼神情透着几分落寞的窦薇儿,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可能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吧。” 正说着,走在两人身边的窦薇儿忽然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僵在原地不动。 “薇儿?你怎么了?”景索索不明所以。 叶倾心顺着窦薇儿的视线,透过不远处一家男士精品店的透明玻璃墙,看见里面一双男女,立即明白窦薇儿的怔忪为了什么。 那间男士精品店里,贺际帆的脸被头顶的灯光照得很亮,一位穿着紧身连衣裙的女人正拿着一根领带往他脖子里比划,那女人一双又细又直的大长腿,在光线下白得刺眼。 贺际帆笑得那双桃花眼眯成了一道缝,更刺眼。 “你们在看贺大哥?他有什么好看的?”景索索发觉两人都盯着某一处看,顺着两人的视线看见贺际帆,又看见贺际帆身边的女人,忍不住吐槽:“贺大哥又换了个女朋友啊?” “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贺大哥身边都没出现女人,我听依依说,那段时间他身边有个妖艳贱货,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的,我虽然没见过那个传说中的妖艳贱货,不过想来应该是个超级大美女,要不然也不会让贺大哥好几个月不换女朋友了。”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又开始换衣服似的换女朋友,哎,你们说,他会不会是玩那个妖艳贱货玩腻了?把人给甩了?” 景索索说着还怼了下叶倾心的胳膊。 叶倾心看了眼脸色难看的窦薇儿,转移话题道:“天不早了,我们走吧。” 窦薇儿回神,一声没吭,转身就走。 乘电梯下楼,电梯里就她们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默,景索索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满脸闪着八卦的光,“你们知道吗?贺大哥还没结婚呢,就生了个儿子,你们可知道给他生儿子的是谁?就是最近火得不要不要的那个时影,娱乐圈刚坐上影后之位的那个。” “你们看她在荧屏上的人设是性感可爱又直率的,谁知道私下里已经给别人不要名不要分地生了个儿子,真是看人不能看表面。” “索索。”叶倾心打断景索索的话题,“程医生具体哪天生日?是不是要办party?” “啊?程大哥啊?不办吧,我听说他这段时间特别忙,前两天中山桥不是发生了一起连环车祸吗?伤者全都送到京和医院了,他现在每天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我想着等他生日那天,买个小蛋糕,带着礼物去他们科室找他,给他个惊喜。” 景索索说着自己的计划,两只眼睛亮得能当灯泡。 电梯门在一楼打开。 窦薇儿扶着叶倾心走出电梯。 叶倾心手机响起来,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下,是景博渊的。 接听,“喂,博渊。”女孩的声音不自觉带上笑意和娇憨。 “还没回家?”手机那边传来的男音低沉磁性,十分好听。 叶倾心笑,“马上就回去了,你到家了?” “嗯。” “那你等我,我很快就到家了。” “不急,让陆师傅开车慢点。” “好,我知道,先挂了。” 掐断通话,叶倾心低头笑了笑,收起手机。 “我哥真关心你。”景索索声音有些羡慕。 叶倾心笑。 三人从商场里出来,叶倾心本想让陆师傅先送窦薇儿和景索索回去,再回家,窦薇儿和景索索一致说要自己打车,叶倾心见她们坚持,没有勉强,叮嘱了句:“路上小心。” 陆师傅已经开车在商场门口等着。 “您怎么知道我们出来了?” 陆师傅嘿嘿憨笑一声,说:“刚先生给我打了电话。” 叶倾心点点头,没说什么,心口的位置暖暖的。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京城夜晚的街道上,时间尚早,路上行人车辆不少,路道两旁的路灯昏黄,五月底的天气,已经有了些燥热。 回到南山墅,已经是二十几分钟之后。 远远的,叶倾心望见8号院大门口的门灯下,立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不甚明亮的门灯光线笼在他身上,像聚光灯一样让他整个人煜煜生辉。 他单手插兜伫立在那里,一只手举着手机,身上还穿着早上离开时的白衬衫黑西裤,皮鞋也没脱,叶倾心怀疑他回来之后可能家门都没进。 车子驶近,景博渊转头看过来,叶倾心看见他薄唇动了几下,然后挂了电话。 景博渊边将手机往裤兜里揣边走过来。 叶倾心推开后车门,一下车就跌进他的怀里。 “你是在等我回家?” 景博渊不答反问:“放学怎么不及时回家?” 叶倾心抱住男人精瘦的腰,“我跟薇儿还有索索去逛商场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要晚一些么?” “事情提前结束,就回来了。”景博渊搂着叶倾心的腰进了别墅大门,见她两手空空,他随意地问了句:“什么都没买?” 叶倾心握住双肩包带的手不自觉顺着包带上下滑动了几下,笑说:“没有看中的。” “你倒是挺省。”景博渊意味不明地说了句。 “这样不好吗?”叶倾心下巴搁在他胸肌上,仰着笑脸看他,“你以后不用担心我会败家。” “当心台阶。”景博渊提醒了句,叶倾心低头也看不见脚下,凭着感觉往台阶上踩,有景博渊在,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摔倒。 “败家也没关系。”上了台阶,景博渊说:“我养得起你。” 叶倾心一怔,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张嘴想说什么,景博渊再次出声:“喜欢什么就买,不用考虑钱的问题。” 叶倾心有点被这两句话电到的感觉。 大概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能从自己男人嘴里听到这两句话,并非因为钱,而是,能说出这两句话的男人,一定十分看重且宠爱那个女人,并且,这个男人有足够大的本事,才敢说出这样的话。 叶倾心笑着回了句:“好。” 第二天六一儿童节,叶倾心一大早收到好多祝福短信,这两年,成年人也热衷过儿童的节日,假装自己还很年轻。 下午两节选修课之后是两节体育课,叶倾心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跟体育老师请了假。 美学院的老师都知道了叶倾心的情况,也知道叶倾心有个厉害的叔叔,没有为难,爽快地准了她的假。 叶倾心打电话让陆师傅来接,挂电话前特意叮嘱一句:“我提前回家的事不要告诉先生。” 陆师傅自然是答应了。 她又跟明天叮嘱了一句,明天点头应下。 回到家,已经将近四点钟,叶倾心昨天就跟悄悄跟陆主厨说了今晚的菜谱,陆主厨正在准备晚餐,叶倾心去厨房转了一圈,直接拿了修枝剪去前院剪玫瑰花。 “太太您要摘花?我来吧。”迟婶想帮忙。 叶倾心笑着拒绝,“不用,我来就好,我前两天让您买的东西都买好了吧?帮我都拿到餐厅去。” 颜老夫人在南山墅住了好长时间,今天一早说要回家住两天,叶倾心本来正愁怎么让老人家回避一下,这下倒是省了她的麻烦。 剪了三十五朵玫瑰花,叶倾心让迟婶帮她搬了张椅子,她就这么坐在院子里一朵朵修剪玫瑰花的叶子,顺道将上面的刺清理干净。 “太太,您是要跟先生吃烛光晚餐?”迟婶在一旁帮忙,忍不住问了一句。 叶倾心脸颊红了一下,没回答,只是那娇羞的神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修剪好玫瑰,迟婶拿出水晶花瓶插起来,叶倾心铺上崭新的餐布,将水晶花瓶摆在正中间。 两天前,叶倾心让迟婶买了餐布、烛台和蜡烛,还有漂亮的餐盘。 将时尚感很强的烛台摆上桌,插上蜡烛,看起来有点那么个意思。 四点十五,叶倾心接到景博渊的电话,他告诉她有个会要晚点结束,让她自己回家吃饭。 叶倾心问:“你那边大概几点能结束?” 景博渊默了一下,“七点。” 叶倾心:“那我等你一起。” 说完她直接挂了。 景博渊听到手机里猝不及防的‘嘟嘟’声,愣了一下,收起手机回到会议室,产品中心总监见他回来,继续之前的汇总报告。 景博渊等他说完一段,淡淡插了一句:“会议提前半小时结束。” 言外之意,接下来的汇报,要更精简。 话一出,还没有做汇总报告的部门总监简直头大,能拿到集团老总面前说的,几乎字字句句都经过几番锤炼,哪里还能再精简? 六点半。 会议准时结束。 最后做汇报的是财务中心总监,前面没有给她挤出多少时间,一番报告结束,她感觉自己的嘴唇和舌头都麻了,刚刚说话那速度,都快赶上著名的快嘴主持人了。 “你们说,以往的汇总报告会议都七点结束,今天怎么就忽然要提前半个小时呢?”有人问。 “急着回家呗。”另一人搭腔。 “你怎么知道?” “这有啥难猜的,自从咱们*oss年后那会儿结了婚,除非万不得已,你们见他什么时候加过班?每次一到下班的点,走得比我们还积极,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回家陪娇妻,今晚又是这么火急火燎地下班回家,没有意外,一定是回家陪娇妻了。” “真是没想到,我们这位古板又严肃的*oss,这么会疼老婆,他以前一个月至少有二十天在办公室住,应酬完了还要回来处理文件,我曾还想,这要是谁嫁给我们景总,准要守活寡了,事实居然反差这么大。” “你们还记得几个月前景总脖子里的草莓不?我们这位小老板娘,是个有真本事的。” 这话有点暧昧,真本事,是哪方面的真本事?大家都是成年人,都心照不宣。 一阵窃窃低笑。 八卦气氛正浓时,有人冷不丁开腔:“公司严禁私下议论上司是非,你们作为各个部门的领导,这个都不知道?” 笑声一下子消下去。 众人看向声音的发源地,心头纷纷打起鼓来。 是博威集团副总,曲琦。 只见曲琦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神情严肃。 “曲总,您还在呀?我还以为您走了呢,我刚刚就是开玩笑,您别介意……” 曲琦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唇,道:“我走了你们就能随意妄议上司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之前说话最多的那人额上冒出冷汗。 曲琦见他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忽地笑了一下,道:“我就跟你们开个玩笑,你看你们还当真了,不早了,都散了吧。” 说完,他直接起身,拿上会议资料走出会议室。 余下的人各自收拾好会议资料,低头闷不吭声往外走,虽然曲琦最后说是开玩笑,可没人敢正当他是开玩笑。 ------题外话------ 二更,十点半 正文 308:烛光晚餐(2)(2更) 博威集团由景博渊一手创立,他既是董事局主席,又是执行总裁,博威的权利几乎抓在他一人的手里。 婚后,他为了腾出更多的时间陪叶倾心,有意放权,很多事情直接交由下面的人去处理,如今除了景博渊,实权最大的就是曲琦和罗封。 曲琦随便说出一句话来,别人都得当圣旨来尊崇。 他说了不许妄议上司,谁敢不要命再说一句有关景博渊和叶倾心的话? 景博渊回办公室拿上车钥匙,直接乘电梯下至地下停车场。 五分钟后,黑色卡宴黑豹一般射出停车场入口,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别墅的院子里亮着地灯,光线昏暗,却也清晰地照亮了车道,二楼和三楼每扇窗户都是黑的,只有一楼的客厅亮着灯。 景博渊将车子熄火,下车走向入户门。 在他输密码的时候,客厅里的灯忽地熄灭。 景博渊转门把的动作滞了一下,深沉的视线扫了眼变得漆黑的落地窗。 拉开门进去,他习惯性地伸手想开灯。 “别开灯。” 黑暗里,叶倾心的声音响起来,景博渊尚未适应黑暗的环境,眼前一片漆黑,从声音判断,叶倾心离他只有不到两米。 “关灯做什么?”他拉开鞋柜的门想要拿双拖鞋。 吧嗒一声,一双鞋落在他脚尖的位置,“鞋我给你拿好了。” 景博渊换了鞋,眼睛渐渐适应黑暗的环境,隐约能看见面前一道俏丽的人影,大步往前跨两步,他凭感觉握住她的手,又问了一遍:“关灯做什么?” 叶倾心没回答,从他掌心抽回手,抬手解下他脖子里的领带,开口说:“你矮一点。” 景博渊服从地曲起膝盖,让自己和叶倾心一样高。 叶倾心将领带扎在他的眼睛上。 景博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兴味,什么都没再问。 叶倾心牵着他的手,带着他走进客厅,然后循着微弱的光亮,走向餐厅,走到餐桌边上,让他坐下。 “坐着别动。”叶倾心吩咐。 景博渊点点头,很配合地坐着一动不动。 没一会儿,有轻缓的音乐声在空气里流淌开来。 叶倾心解下景博渊眼睛上的领带。 景博渊视力恢复,看见眼前的景象,眼底滑过一抹意外,很快又恢复如常,眸子里无波无澜、深邃难测。 餐桌上铺着淡紫色欧式桌布,漂亮的烛台,似火般艳丽的红玫瑰,精致的食物,在烛光摇曳中,那般浪漫神秘。 在轻缓的小提琴声的烘托下,气氛暧昧又温馨。 叶倾心绕过餐桌坐到景博渊对面的位置,端起面前的高脚杯,隔空朝景博渊示意一下,“景先生,不介意和我喝一杯吧?” 景博渊目光落在叶倾心手里的高脚杯上,摇曳的光线里,透明玻璃杯里的紫红色液体轻晃,反射着紫色的光。 他皱了下眉,眼神严肃,“你能喝?” 叶倾心笑:“这是葡萄汁。” 景博渊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液体入口清甜,没有丝毫的酒精味。 他执着酒杯轻晃一下,姿态动作儒雅,他勾起唇角,“今天怎么转性了?” 以前叶倾心从来不会弄这些。 叶倾心变魔术似的不知道打哪儿拿出来一个被包装好的盒子,放在桌上推送到景博渊面前,“生日快乐。” 景博渊看了眼礼物盒子,抬头定定地望着叶倾心,他眼睛里的光,流转着叶倾心看不懂的粘稠与深沉。 “恭喜景先生正式迈进三十五岁。” 叶倾心伸直手臂举着高脚杯,露着牙齿微笑,那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在烛光里闪着光,眼睛里布满盈盈笑意。 她一张小脸,在暧昧朦胧的环境里透着几分莫名的性感,竟比桌上那束玫瑰还要娇嫩艳丽。 景博渊攫住她的视线,倾身与她碰杯。 叮—— 声音又清又脆。 叶倾心喝了一口葡萄汁,放下杯子道:“吃饭吧,不然就冷了。” 两人各自吃着,都很安静优雅,几乎没有杂音发出来,耳朵里的音乐声越发显得这方空间安静又沉默。 景博渊的视线几乎一直放在叶倾心身上,许久,叶倾心终究是扛不住他的眼神,抬头回视,“干嘛这么看着我?” 景博渊勾着唇,不说话,只看着她。 叶倾心脸颊渐渐红润起来。 景博渊笑着收回视线,目光不经意扫过两人那束玫瑰,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问她:“三十五朵玫瑰,代表什么?” 叶倾心无意识地舔了下唇角,笑嘻嘻地回:“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我们景先生年年都是一枝花,三十五岁,就是三十五朵花了。” 景博渊目光在叶倾心唇上停留三秒,端起高脚杯抿了口葡萄汁。 吃完饭。 叶倾心和景博渊同时放下刀叉。 两人用餐巾擦净嘴角。 “迟婶不在?”景博渊放下餐巾,似随意地问。 叶倾心说:“我让她回家了。”说着,目光流转到她送给景博渊的礼物上,“不拆开看一看是什么?” 景博渊沉稳地笑了一下,伸手去拿,拆开,看清盒子里的皮带,掀起眼皮看向叶倾心,“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怎么,不喜欢?”叶倾心见他脸上没有一点喜欢的情绪,噘着嘴道。 景博渊拿出那根皮带,很商务的款式。 叶倾心起身绕过餐桌,左手搭在景博渊肩上,右手拿过那根皮带,“要不要我帮你系上试试?” “站起来。” 景博渊依言起身,叶倾心伸手解开他腰上的皮带扣,用力一扯,将整根皮带抽出来,然后将新皮带一个个穿过他腰间的裤袢。 叶倾心绕着景博渊走了一圈,穿好皮带,扣上皮带扣。 “你看,长度刚刚好。”她一抬头,撞进男人深色的眸子里。 那双眸子表面波澜未起,叶倾心却察觉到平静的表面下,潜藏着的情绪波动。 恍惚间想起来,他们已经有很长很长时间没有亲热过,意味着眼前这个男人,禁欲了很长时间。 叶倾心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右手很不规矩地伸进景博渊的西装裤口袋里。 一触之下,果然如她所想。 叶倾心低头吃吃一笑。 左手再次伸向景博渊的皮带扣。 这次的目的,没有之前那次单纯。 景博渊按住她的手,目光沉,声音更沉:“做什么?” “做……”叶倾心仰头看着他笑,“你心里想的事。” “不……” “就这一次。”叶倾心打断景博渊拒绝的话,“就当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景博渊缓缓的,放开叶倾心的手。 他们就在餐厅里,荒唐了一回。 结束后,景博渊搂着叶倾心,长久地吻了她的唇。 纯音乐的手机铃声乍然响起,穿透流淌在空中的小提琴声,刺进叶倾心的耳膜。 叶倾心回过神,红着脸颊接起电话,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里先传出叶倾国的哭腔,嗓子哑得厉害,“姐姐,小国很难受……” 叶倾心心头一紧。 “你生病了?”叶倾国那嗓子,一听就是生病了。 “姐姐,小国想回家。”叶倾国抽泣着。 “你现在有没有去医院?须尽欢呢?” “我带他在医院打吊瓶呢,叶小姐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须尽欢的声音在那头响起,“小国乖不要哭,再有一个星期就杀青了,到时候须姐姐带你回家好不好?” “须姐姐骗人,不给小国巧克力吃,不给小国薯片吃,小国不喜欢你!”叶倾国嗓子哑了,话倒是不少。 叶倾心在这边听了这话,原本的担忧和心疼莫名其妙消了一半。 这个须尽欢,比总是拿巧克力引诱叶倾国的黄鹤楼靠谱很多。 “姐姐,小国要回家……小国已经好多天好多天没有吃到巧克力了……呜……”叶倾国哭得万分委屈。 叶倾心却笑了,“须姐姐是对的,小国要听须姐姐的话,好了,姐姐要睡觉了,小国也要早点睡觉。” ------题外话------ 谢谢小可爱的理解和安慰,通过这件事,某瑶深觉存稿的重要,嗯,某瑶要存稿! 推个文: 缥瑶/《农门枭妃》 家徒四壁,远远不到贫穷的最高境界。 宁子柒穿越了,不知道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还是奖励,现代杀手之王变成了奄奄一息的农家女儿。 这家人也刷新了她对苦日子的认知,全家一无所有的被赶出来,暂住的破茅屋五面透风,别人家是穷的揭不开锅,而她们是根本没!有!锅! 渣渣亲气死父亲,还为将她们变成白花花的银子而不择手段,比狠?那她就让她们被银子扎烂了那黑心。 杀手之王是她,美食博主是她,这里的农家女也是她,以后富甲天下的女富豪也是她。 种田,赚钱,两不误,谁让她有逆天的金手指呢! 可,谁能告诉她,为何好心救的那个却是自己的仇人呢? 正文 309:多重我都抱得动(1更) 叶倾心说完,不管叶倾国在手机那头的叫嚷,直接挂了电话。 景博渊已经穿戴整齐,开了灯,正气定神闲地吹熄桌上的蜡烛,叶倾心收了手机,上前抱住他结实有力的腰,脑袋从他的腋下伸到前面去,两只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问:“今天的生日,过得还满意吗?” 叶倾心个子虽高挑,跟一*的景博渊比起来还是差了好大一截,她都不用弯腰,脑袋就轻易地穿过男人的腋窝。 景博渊低头,瞧见从自己胳膊下穿过来的小脑袋,像只调皮的小猫咪一般,让他心头没由来一阵柔软。 他微微收紧胳膊,夹住女孩的脖子,抬手用力揉了下她的脑袋,声音低沉:“终身难忘。” 叶倾心笑着把脸埋进他的咯吱窝里,咯咯笑了几声,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我也是,第一次这么给一个人过生日,这辈子也忘不了的。” 停顿一下,她抬起脸说:“我们去睡觉吧,桌子留给张婶明早过来收拾,我又累又困,你抱我上楼。” 景博渊抱着叶倾心上楼,一步一个脚印,走得十分沉稳。 叶倾心安然地搂着他的脖颈,她能感觉到自己最近变沉了,开口问他:“我是不是很重?” 景博渊抱着叶倾心,看不见脚下,只能凭感觉上楼,闻言没有搭腔,精力都集中在脚下,直到上了楼,他才开腔:“还行。” “还行?那就是很重了。”叶倾心视线落向自己的肚子,六个多月的肚子,大得像揣了两个篮球在衣服里。 “多重我都抱得动你。”景博渊说着,推开主卧的门,借着过道里的灯光,径直将叶倾心抱进卫生间里。 将她放在盥洗台前,他转身出去,走到卫生间门口时,顺势抬手开了灯,没一会儿,拿着叶倾心的睡衣和换洗内衣进来。 两人各自洗完漱,上床睡下。 时间一晃,又是一个周六,叶倾心去了趟pear,将设计稿送过去。 connie看了她的设计稿,眼神流露出很浓的满意。 “不错,色彩的搭配很有新意。”connie赞了一句。 叶倾心笑了笑。 “你的个人发布会准备得怎么样了?”connie问。 巴黎时装周一年两季,分别在2、3月份和9、10月份。 距离下一季的时装周,还剩将近三个月的时间。 叶倾心上大学期间一直都有将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灵感设计出来的习惯,电脑里存着不少设计稿,叶倾心已经将电脑里的设计稿整理修改成一个系列的设计图。 “服装的设计图已经完成,青年服装设计师大赛的主办方分配了很不错的制版师帮我制作成衣,宣传、模特一系列的琐事也都是那边在操作,时间上应该是足够的。” 叶倾心如实回答。 “这倒是省去了你不少麻烦,你现在这身子也不适合操心,以后你就好好养着,工作室的事等你生了孩子出了月子再说,就当是给你休产假了。”connie是过来人,在这方面表现得善解人意。 从pear工作室出来,张婶站在工作室外等着叶倾心。 景博渊今天有点事要处理,知道叶倾心要出门,派了张婶贴身跟着照顾。 张婶扶着叶倾心去乘电梯下楼。 等了片刻,电梯上来,电梯门打开,露出里面的萧恋。 叶倾心有很久没有见到萧恋了,只偶尔从网上了解到isla的动态,她近期似乎在参加一档选拔模特的真人秀时尚节目,她是评委,获得了时尚圈不少的关注。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时尚有范儿。 “萧姐姐。”叶倾心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萧恋踩着优雅的猫步从电梯里走出来,目光落在叶倾心高高耸起来的肚子上。 片刻,她忽地笑起来,“肚子这么大,博渊没陪你过来?” 语气里,有几分‘他对你也不过如此’的讥笑。 叶倾心微笑,安静地望进萧恋描绘精致的眼睛里,“萧姐姐,好久没有看见你家那对漂亮的儿女了,他们还在国内吗?还是已经回法国去了?萧姐姐,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呢,我要是有那么漂亮可爱的一双儿女,我一定会把全部的心思和爱都放在他们身上,哪里还有闲心去想其他那些有的没的……” 叶倾心话里有话。 萧恋嘴角的笑意隐匿了一些,她身高比叶倾心略高一些,又穿了八厘米的细高跟,比叶倾心高出大半个头来,站在叶倾心面前,有点居高临下的感觉。 她微垂着浓密的假睫毛看向叶倾心,缓缓,扯了一下唇角,露出一抹更大的笑容来,“你倒是一点都不肯吃亏。” 叶倾心依旧浅笑,“萧姐姐哪里的话,我只不过是要当母亲了,感慨比较多一些而已,肚子里这三个还没出生了,有时候我都在想,将来我一定会拿命来爱他们,我也一定会给他们一个良好又完整的家庭环境,健全的家庭对于孩子来说有多重要,我们都是过来人,比孩子们更清楚,不是吗?萧姐姐?” “与其总惦记别人锅里的美味佳肴,不如想想怎么把自己锅里的菜炒得可口一点,萧姐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萧恋盯着叶倾心看了片刻,冷冷哼了一声,昂起头,抬脚从叶倾心身边走过。 叶倾心转头看了眼萧恋的背影,笑了下,进了电梯。 张婶不知道萧恋对景博渊的心思,萧恋的话和叶倾心的话都说得云山雾罩,只有彼此心知肚明,张婶这个外人听得一头雾水。 “太太,刚刚那位萧女士似乎不大高兴。” 叶倾心垂眉敛目,双手捧着肚子,道:“不高兴就不高兴吧。” 萧恋曾经,在她最难的时候往她伤口撒了把盐,而她,不过是提醒了萧恋一句,不要总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从写字楼里出来,头顶的太阳照得人眼前一阵发花。 叶倾心身形轻轻一晃,跟在她身后的张婶吓了一跳,忙上前扶住她。 “太太你怎么了?” 叶倾心扶着额头默了片刻,回道:“忽然头有点晕,现在好了。” 大概是太阳晒得。 六月中旬,太阳很炙热了。 手机忽然响。 张婶帮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是须尽欢的号码。 接听,那边声音先响起来,“叶小姐,剧组明天杀青宴,后天我就送叶倾国回去。” 《笙笙》拍摄剧组最后一站是厦门。 叶倾心莞尔:“这些天多写须小姐对小国的照顾了。” 须尽欢:“这是我应该做的。” 挂了电话。 须尽欢收起手机,看向正在那颗巨大的梧桐树下玩树叶的叶倾国,一时失了神。 干净帅气的大男孩,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t恤,有些旧的及膝大裤衩,露在外面的腿和胳膊肌肉很结实,皮肤很白。 光线穿过梧桐叶子的缝隙照在他脸上,从须尽欢的角度,能看见他轮廓覆着一层细细的绒毛。 晶莹剔透。 须尽欢脑海里忽然跳出这个词。 恍惚间,眼前的一幕,与记忆里的画面重叠。 “欢姐,看什么呢?这么入迷。”助理手里抱着一叠资料走过来。 须尽欢恍然回神,朝助理笑了下,“事情都处理好了?” “处理妥了。”助理已经瞧见须尽欢是在看叶倾国,打趣道:“欢姐,你这两个月对那位小帅哥这么照顾,不会是瞧上人家了吧?上次人家生病发烧,你可是一夜没合眼在人家病床前照顾,欢姐春心萌动了?” 须尽欢用力点了下助理的脑门,“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最清楚了。” 听了助理的话,须尽欢一笑,没再说什么。 当年,她将笙笙藏得很深,走出校园之后,很少人知道她身边藏着一个人。 剧组里几乎没有人知道,她写的这个剧本,不是杜撰,而是回忆录。 叶倾国于她而言,是笙笙的影子,她想将当初对笙笙的愧疚,弥补在叶倾国身上,仅此而已。 她心底思念的,始终只有那一个人,每每看着叶倾国,她都透过了他,看到了另一个人。 她将叶倾国当弟弟那般,有怜惜,却没有助理所说的其他情愫。 “须姐姐!” 由远及近的声音,拉回须尽欢的思绪。 叶倾国不知道从哪里采了把野花,跑着跳着朝这边过来,将花往须尽欢面前一送,“须姐姐,好看吗?” 助理在一旁笑,“小帅哥这是要送花给须姐姐吗?” 须尽欢目光落在并不惊艳的野花上,心头不知道为什么重重跳了一下。 叶倾国一听助理的话,忙把那束野花往身后一藏,警惕地瞪着助理和须尽欢,生怕她们要抢他花似的,“这是我要回家送给姐姐的!” 须尽欢:“……” 听到花不是给自己的,心头一闪而过一抹失落,快得她抓不住。 第二天,《笙笙》杀青仪式的视频在网上传开,这也是剧组宣传新电影的一个手段。 须尽欢给叶倾心发了视频连接。 叶倾心看到视频里,叶倾国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脖子里扎着酒红色的领结,大约是穿着变了,连带着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不一样,拿着话筒跟底下粉丝互动,倒也有模有样的,还有不少粉丝给他送花,他很欢喜地收下,笑得两只眼睛弯弯的,特别可爱。 叶倾心忽然有种‘吾家有男初长成’的欣慰感。 第三天,叶倾国回京城,景博渊让陆师傅去机场接他回南山墅。 还有十来天就要期末考,叶倾心除了复习,有时候主办方那边会打电话来跟她商议个人发布会的事,制版师偶尔也会打电话来询问成衣制作的问题。 忙忙碌碌中,期末考来临。 考试的最后一天下午,京城忽然大雨滂沱、雷电交加,天低沉暗黑,有种天要塌下来的错觉。 叶倾心的肚子已经大到有些行动不便,原本没有找上她的孕期小毛病,好似一夕之间都爱上了她。 考试结束是下午五点二十,大雨忽地收了势,紧接着放了晴,雨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天空蔚蓝得像被水洗过一般,彩虹高挂。 叶倾心随着人流出了教学楼,一眼看见的除了满地的积水,还有那辆万人瞩目的黑色卡宴。 车旁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景博渊大约是从什么正式场合刚出来,身上穿着板正笔挺的深灰色西装,踩在潮湿的水泥地面上的黑色商务皮鞋一尘不染,一丝不苟的表情和一丝不乱的头发,让他看起来严肃又禁欲。 这是个比天上的太阳更加惹眼闪耀的成熟男人。 叶倾心怔了一怔,旋即笑开。 她分明听见旁边有女生在惊叹,视线斜过去,看到的是一张又一张泛着羞红的脸庞。 “心心,你家男人也太帅了吧?”窦薇儿即便对景博渊没有心思了,依旧被他的魅力击倒,凑在叶倾心耳边小声道:“心心,说实话,守着这么帅的老公,你是不是每晚都乐得合不拢腿?” 叶倾心:“……” 从门口到路边的甬道,地势比较低,积了很深的雨水,夏天天气热,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直接从水里面趟过去,也有女生嫌浑浊的雨水太脏,被男朋友背过去的。 景索索是那种嫌水脏、又没有男朋友的,她站在门口哀嚎:“这么脏,怎么走啊?” 景博渊深邃的视线锁在叶倾心身上,抬脚朝她走过来,步子沉稳、面不改色地从脏水里趟过,水不算浅,没过了他的鞋背。 叶倾心穿着孕妇牛仔裤和宽松的衬衫,正在旁边往上提裤脚,准备趟水,忽地眼前一暗,抬头,撞进景博渊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她下意识低头去看他的脚,他的裤脚和鞋子都湿了,沾了絮絮的细小脏污,叶倾心能想象他现在鞋子里一定很不舒服。 “你怎么过来了?我穿着凉鞋,可以走过去。”说话间,叶倾心的目光一直落在景博渊鞋子上,眉头微蹙。 他的西装和鞋子都是高订款,就这么弄脏了…… 景博渊没回答,蹲下高大的身躯,将叶倾心已经提到小腿肚上方的裤脚扯下来,起身,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转身走向车子。 男人的举动有点霸道,让旁边的人再次发出一声惊叹。 “哇!好酷哦……” “帅死了!” 窦薇儿和景索索都两只眼睛爱心直冒,闪亮亮的。 四周大部分是一起考完试出来的人,都是一个班或者一个专业的,有关叶倾心的流言蜚语,他们很清楚。 一般情况,说到傍大款,脑海里出现的永远都是大肚秃顶、脑满肠肥的暴发户形象,景博渊出色的外形,分明不符合传言中的大款形象。 有的人脑子里自动勾画出,一个女人傍着大款勾搭着帅哥的脚踏两条船的故事。 景博渊旁若无人地抱着叶倾心趟过积水,将叶倾心塞进副驾驶。 “喂,你不会是叶倾心的男朋友吧?”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忽然开口。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这边。 “你知不知道叶倾心在学校风评很差?她傍大款,给人当小三,肚子里还怀了野种,你怎么会跟这样的女生在一起?该不会你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吧?” ------题外话------ 二更,十点半 正文 310:很抱歉,是我的疏忽(2更) 话一出,周围一片惊讶之声。 说话的女生和叶倾心同一个专业,只是不同班。 叶倾心和她几乎没有说过话,经常见到而已。 听了那女生的话,叶倾心冷冷地看过去。 她不想让景博渊知道学校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经常叮嘱明天,让他们不要将学校里的流言蜚语说给景博渊,他已经那么忙,她又经常给他添麻烦,不希望他为这点小事烦神。 窦薇儿和景索索目瞪口呆地看向说话的那个女生,心底暗暗佩服那女生在景博渊面前挑拨是非的勇气。 时间像是静止了,旁边走动的人都停下了脚步,所有人都等着景博渊的反应,该是怎样的暴跳如雷。 没有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背叛自己。 可。 景博渊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没有听到那番话一般,帮叶倾心关上副驾驶车门,绕过车屁股,坐进驾驶室之前,掀起眼皮看向景索索,声音平缓沉稳,“上车。” 完全的无视,无形中给了人难堪。 说话的那女生面颊疏地通红,心底生出一股羞耻的感觉,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周围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也变得像一簇簇小火苗,要将她整个焚烧。 叶倾心本想说点什么,景博渊这样,她咽下到嘴的话。 景博渊的这个反应,她有些看不懂,按她对他的了解,听到这样诋毁她的话,他不该这么毫无反应。 景索索听见景博渊叫她上车,赶紧说:“哥,这水好脏,我不想趟……” 言外之意:哥,你抱我啊。 景博渊不咸不淡地又看了她一眼,直接坐进驾驶室,‘嘭!’一声关了车门。 景索索:“……” 差别待遇,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 “走吧,再不走车都没得坐了。”窦薇儿穿着短裙,拉着景索索就走进浑水里。 景索索被迫趟了浑水,两人很快坐进车后座,车子缓缓启动,离开。 自始至终,没有人搭理那个女生的那番挑拨之言。 车子走了,旁边的人都开始活跃起来。 “武姗,你该不是看上叶倾心那个男朋友了吧?刚刚那话说得真酸,可惜人家压根不理你,自讨没趣了吧。” “我看你是还记恨着你前男友喜欢叶倾心吧?那种渣男,你跟他谈了三年,他看叶倾心一眼就把你甩了,这种男人你还惦记着干嘛?” “那男的看起来可不像个会遭人骗的,你也不看看清楚就出言挑拨,活该人家不理你。” 刚刚抱着看好戏心态的众人,预想中的好戏没看到,现在都你一言我一语的落井下石,说得那女生捂着脸就跑了。 当事人都走光了,剩下的人各自散开,路上还有人在议论。 “学校不是不让私家车进来吗?刚刚那人谁呀?这么牛逼,能把车开进来。” “那男的好帅啊,尤其是那一抱,抱得我心潮澎湃的。” “还要不要脸?又不是抱你,你心潮澎什么湃。” “我幻想一下不行吧?刚刚那男人的范儿,比那些霸道总裁有魅力多了,长得漂亮就是好,身边追的人多,遇到的好男人更多,像我这种的,只能在电视剧里遇到了……” 黑色卡宴里。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窦薇儿回头看见那个女人捂着脸从教学楼下跑开的画面,笑道:“那个武姗,真是没脑子,当着人老公的面说人老婆,也不怕挨揍。” 景索索忙着用纸巾擦脚上的污水,神情幽怨。 叶倾心转头看了眼窦薇儿,笑笑没说什么。 景博渊认真开着车,更不会说什么了。 见没人搭理自己,窦薇儿悻悻地也闭上嘴。 过了一阵。 叶倾心转头问景索索和窦薇儿,“你们一会儿要去哪儿?” 窦薇儿道:“我在外面租了套房子,东西已经搬过去了,还有几件衣服在宿舍,我在食堂那边下来就行。” 言罢,她推了下景索索。 景索索把擦鞋子的纸包成一个团,抬头幽怨地看了眼自家大哥,道:“我也先回一趟宿舍,跟薇儿一块下车。” 车子在三食堂门口停下,两人下车,车子重新启程。 车内的气氛安静。 叶倾心能感觉到景博渊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与以往不同,他紧抿着的唇线,透着刀锋一样的厉色。 默了片刻,她伸手攥住景博渊的西装下摆,“博渊,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景博渊斜眼睨了叶倾心一眼,声音淡淡的,“你认为我该有什么话想说?” 叶倾心低头,像个犯错的小孩。 面前的男人不高兴了,她感觉得出来,她也明白他因为什么不高兴。 想了想,她说出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学校里确实有一些关于我的不太好听的流言,我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总有豪车接我出去过夜,现今这个物欲横行的社会,别人瞧见了,难免会往歪处想,现在又大了肚子,那些流言变得更难听了一些。” “我不告诉你,一是不想拿这些小事去惹你心烦,二是,我并不在意外面那些不相干的人怎么说怎么看,日子是自己过,不是过给别人看的,我自己幸福舒坦就行了,如果时时刻刻在意别人怎么看我,那样不是很累么?你说是不是?” 景博渊听了小女孩头头是道的一番话,转头认真看了她一眼,腾出右手握住她的手。 “你看得倒是很开。” 有句话说,言无刀锋,却能杀人。 流言蜚语有时候,能轻易毁掉一个人。 身边的这个小女孩,究竟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这般坦然地面对外面那些恶言相向。 景博渊攥着她的手,有些用力。 叶倾心手被握得有些痛,却也没说什么,一声不吭地忍着。 不知过去多久。 景博渊说:“是我的疏忽。” 一句话,把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叶倾心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忙道:“不是的,不关你的事……” 前面红灯,景博渊缓缓将车停下,转头正儿八经地注视着叶倾心,抬起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声音低沉地开口再次说:“很抱歉,是我的疏忽。” 叶倾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闭上嘴,什么都没说。 一个人的人品,往往体现在细枝末节,景博渊主动将事件的根源归结到自己身上,足以证明他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比那些遇到问题就下意识推卸责任的小年轻好了不知多少倍。 两人就这么握着手,十指相扣。 默了一阵。 叶倾心忽而想起景博渊听到那些话之后的反应,她有心想问他听了那些话的时候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是那般漠然的反应,转头看到景博渊没什么表情的眉眼,她笑了下,压下心头的疑惑。 一路无话。 回到南山墅。 叶倾国正在院子里捉蜻蜓。 一场雨后,蜻蜓的翅膀潮湿,飞不动,一捉一个准。 叶倾心下车,叶倾国献宝似的捏着好几只蜻蜓送到叶倾心面前,兴奋地道:“姐姐,你看,我捉了好多蜻蜓!” 以前在t城,每到夏天院子上空总会飞舞着密密麻麻的蜻蜓,京城这样的繁华都市,极少见到。 “蜻蜓要飞起来才好看,你这样抓着它们,它们就飞不起来了,也就不好看了。” “啊?”叶倾国为难,“那该怎么办?” “你松开手,它们就能飞了。”叶倾心循循善诱。 每个小孩都是一张白纸,成年人给他们灌输什么思想,他们就形成怎样的心性。 叶倾心还是希望叶倾国能成长为善待小生命的善良的少年,即便蜻蜓只是小小的昆虫,。 “可是……”叶倾国皱着好看的眉毛纠结,“让它们飞走,小国就捉不到了。” “那就不要捉住它们了,你为什么要捉它们呢?它们喜欢在天空的飞,你这样,它们会不高兴的,就像小国,小国是不是很喜欢跟姐姐在一起?” 叶倾国猛点头,“嗯嗯,小国最喜欢姐姐了。” “那要是有人把你从姐姐身边带走,让你再也见不着姐姐,你会开心吗?” 叶倾国苦着脸摇头,“小国会难过……” “那你不让蜻蜓在天上飞,蜻蜓会高兴吗?” 叶倾国迟疑了一下,“它们会很难过。” “所以,你该怎么办?” “让它们飞到天上去。”叶倾国有点舍不得,却还是张开了手,蜻蜓陆陆续续扇着翅膀从他掌心飞起,翅膀潮湿的缘故,飞得又低距离又短。 “它们怎么不飞上天呢?”叶倾国说着就要去抓。 叶倾心拉了他一把,哄道:“它们翅膀被雨水淋湿了,飞不起来,等翅膀干了就能飞起来了,我们进屋吧。” 景博渊跟在两人身后,嘴角微勾,深邃的目光像网一般罩住叶倾心。 三人刚进客厅,玄关的可视电话响。 张婶去接了,是保卫室打过来的,有人来找,张婶让保卫室放人进来。 回到客厅,不等人问,张婶直接道:“先生、太太,景逸先生和闻人小姐过来了。” 叶倾心一喜,“好久没有看见喜姐了。” 没一会儿,一辆车开进院子里。 叶倾心和景博渊出门迎接,“二叔,喜姐。” 叶倾心叫‘喜姐’比较顺口,老是忘了叫‘二婶’。 景逸手里拎着几个礼盒,都是小孩的东西,闻人喜上前扶住叶倾心的胳膊,笑道:“办事路过这儿,想到你和博渊住在南山墅,顺道过来看看。”说着,她看向叶倾心的肚子,惊叹道:“肚子这么大了。” 叶倾心笑,“七个多月了。” 一般人怀孕七个月,肚子也很大了,何况她肚子里揣了三个。 “辛苦了。”闻人喜道。 叶倾心:“还好,二叔和喜姐晚饭还没吃吧?正好一起。” 闻人喜和景逸没有推辞。 饭桌上,叶倾心细嚼慢咽,吃得又慢又少。 闻人喜瞧见了,皱了下眉,“你现在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怎么吃这么点?” 叶倾心擦了擦嘴,解释道:“医生说我胎儿压迫了肠胃,让我少食多餐,一次吃太多,会消化不良。” 闻人喜点点头。 吃完饭。 景博渊和景逸去了书房谈事情,叶倾心和闻人喜坐在客厅沙发里,张婶切了水果送上来,又泡了壶柚子茶。 “喜姐,你们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有好多事情没弄好。”闻人喜抿了口柚子茶,笑笑说:“还有将近三个月呢,也不急。” “二叔对你挺好的吧?” 这话问得有些多余,自从和景逸好上,闻人喜面色一天天变得红润,也变得喜欢拾掇自己。 完全是恋爱中女人的状态。 闻人喜闻言一笑,“挺好的。” 两人聊了一阵,景逸和景博渊从楼上下来。 “不早了,回去吧。”景逸对闻人喜道。 闻人喜起身,跟叶倾心道了别,走到景逸身边,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 男人高大硬朗,那人娇柔妩媚,看起来十分登对。 叶倾心和景博渊送两人出去,看着车子离开,叶倾心转头对景博渊道:“喜姐跟二叔看起来很合适。” 景博渊没搭腔,抬手将女孩被风吹乱的额发撩到耳后,“回去吧。” 叶倾心挽着景博渊的胳膊,紧紧挨着他。 叶倾国吃完饭就被张婶哄着去睡了,叶倾心去他房间看了一下,发现他还没睡,正举着电话手表,不知道在跟谁讲话。 “小国,跟谁打电话呢?怎么不睡觉?” “跟须姐姐。”叶倾国实话实说,说完又跟电话那头的须尽欢说:“须姐姐,姐姐让我睡觉了。” “那好,小国晚安。”须尽欢轻柔的声音从手表里传出来。 电话挂断。 叶倾心看了眼手表,然后看向叶倾国,想到叶倾国长得和须尽欢曾经深爱的那个男人那么相像,叶倾心心头滑过一抹奇怪的情绪。 “小国,须姐姐对你好不好?” 叶倾国想都没想,脱口就说:“不好。” “哪里不好?” “须姐姐都不让小国吃巧克力和薯片,总让小国吃很苦很苦的菜,我很不喜欢。” “那,小国喜不喜欢须姐姐?” “不喜欢。” “不喜欢你还跟须姐姐讲电话。” 叶倾国愣了一下,明亮剔透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旋即有些负气地说:“就是不喜欢!哎呀,姐姐,小国要睡觉了,你出去啦!” 叶倾心:“……” “那你好好睡,姐姐回房了。” 从叶倾国房间出来,叶倾心轻手轻脚带上门。 景博渊站在门口等她,搂着她一起上楼。 “博渊,你有没有发现小国好像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何出此言?”景博渊伸手推开主卧的门。 “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我想带小国重新测一下智力,我在想,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智力是不是有所增长,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幅度……” 有,总比没有强。 景博渊没反对,道:“这事交给我。” 两人洗完漱,景博渊照顾着叶倾心睡下,和往常一样,他从后面抱住她。 黑暗里,房间安静。 白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似乎已经被遗忘,没有人再提起,就像从不曾发生过。 景博渊的办事效率很快,第二天上午九点,有专业人士上门给叶倾国测试智力。 总共两个人,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十分专业。 一套测试下来,两人给出结论,叶倾国的智力相当于七岁的孩童。 叶倾心又惊又喜。 叶倾国的智力真的在增长。 叶倾心抚摸着叶倾国扎手的短发,忽然想起周翘翘,如果她还在,一定会很高兴。 “我弟弟智力多少年来一直停滞不前,现在有所增长,会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叶倾心问那两位专业人士。 其中一人道:“这方面的因素多种多样,可能是某一件事刺激了他的大脑皮层,也可能是身体激素发生变化的缘故,这个实在不好确定具体是由什么引起的,不过,你可以在生活中注意观察,他对什么事或者物反应比较大,如果发现了,可以通过那件事或者物多多刺激他,一段时间后再次测试他的智力,看有没有增长。” 那人说完,另一个人接着道:“智力障碍一般情况下很难恢复,除非奇迹,景太太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叶倾心点点头,“我明白的,谢谢两位,辛苦。” “不客气。” 迟婶送两人出门。 叶倾心从客厅落地窗望着两人走出别墅大门,转头看向叶倾国,叶倾国正给奥特曼摆出经典的作战姿势,嘴里还说着经典台词、配着音。 他身上,会发生奇迹么?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顶级盛婚:影后,宠入骨》素包子/著 牧宁,华国皇者家族的后裔,俊美的像个妖孽。 传闻:这位太子爷不仅沉默寡言还闭门不出,是个社交恐惧症? 什么鬼?! 这是一篇豪门贵公子的追妻文。 这是一篇行走在娱乐圈的甜宠文。 这也是一个重度颜控,一不小心就招惹上了一个看似无害的某妖孽的故事,当妖孽蜕变,某人想要拍拍身上的尘土潇洒离去? 呵呵,怎么可能! 且看痞子影后和无口妖孽的“激情”岁月,当悸动的青春碰上那个为你默默撑起一片天的男人,我们能否招架的住? (本文涉及豪门,娱乐圈,商业,枭战……此处省略字若干!1v1甜宠文,男女主身心干净,欢迎跳坑~) 正文 311:老实点(1更) 时间一晃,到了七月下旬。 越接近预产期,叶倾心的肚子越是大得让人不忍心看,不过好在各种妊娠小毛病都得到了控制,她坚持每天早晨和傍晚在院子里散步,除了肚子,别的地方看起来都很纤瘦。 每次散步,景博渊都陪着她。 景、颜、盛三家的老夫人再一次齐聚南山墅,三位老人家每天都盯着叶倾心的肚子瞧,她们最热衷的,就是守着叶倾心的肚子等着三个小家伙伸胳膊蹬腿。 每每这个时候,叶倾心总是又痛又幸福。 景博渊每天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早,周末的时候几乎不再出门。 叶倾国在南山墅住了几天,景博渊见他玩起来的时候总是横冲直撞,未免他不小心撞到叶倾心,将他送回了培智。 这天下午,窦薇儿来了趟别墅,给叶倾心带了些当季的水果,还有给三个即将出世的小宝贝们买的小衣服。 两人挺长时间没见,聊得挺开心。 “明天我要跟着拍摄团队去趟内蒙古,可能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窦薇儿摸着叶倾心的肚子,语气随意地说道。 “去内蒙古做什么?”叶倾心腰下垫着靠枕,身子整个靠在沙发背上。 “我参加的模特真人秀选拔节目,下一站是去内蒙古拍大片。” 说到模特真人秀选拔节目,叶倾心一下子想到了萧恋,网上有萧恋的最新动态,似乎也在参加一档模特选拔节目。 “isla是不是你们节目的评委?” 窦薇儿点头,“是啊,你也看了节目?” 那档模特真人秀选拔节目一边拍摄一边播出,每周一集。 叶倾心倒是没看过,却也没说什么,随意地点点头。 窦薇儿似是忽地想起了什么,道:“我记得咱们一起参加靓颜集团举办的服装设计大赛那次,isla给你走秀时摔了一跤,你还记得?” 叶倾心:“记得,她当时的应变反应做得挺不错。” “你知道isla在国外发展得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回国吗?” 叶倾心故作不知地摇头。 “前段时间isla那个助理喝醉了,我无意听她讲,isla回国,好像是为了一个男人,isla在国外跟一个法国人结过婚,还有了小孩,一年多以前离婚了,然后就想回国与之前的恋人重修旧好,不过好像没能如意,现在准备跟她那个法国老公复婚呢。” 复婚? “你确定?”叶倾心问。 窦薇儿一边隔着衣服摸着窦薇儿的肚皮,一边抬头看了她一眼,“人家复婚,你怎么好像很高兴?是真的,isla的助理说的,isla的前夫带着小孩追到国内来,我见过她前夫一次,长得还挺帅,乍一看,跟你家景大老板有几分神似。” 叶倾心笑:“是吗?那挺巧的。” “不说她了,说说你家那位帅哥小弟弟吧。”窦薇儿转移话题:“这段时间网上到处都是《笙笙》即将上映的消息,你弟弟这是要火的节奏啊。” “制片方的宣传手段罢了。”叶倾心笑了笑。 “你以后是不是准备让他进入娱乐圈了?我当时就说,你弟弟那张脸不进娱乐圈真是可惜,事实证明我说得没错,那段杀青仪式视频,他那张颠倒众生的小脸,圈了多少粉?还有他收到粉丝送的花时,那笑容,看得我恨不得把全世界的花都送给他一人……” “哪儿有那么夸张?” “一点都不夸张好吗?你没看下面的评论吗?多少女人叫着喊着要嫁给你弟弟,给你弟弟生猴子呢。” 叶倾心不以为然,“嘴巴上说说而已,真要让哪个女孩嫁给小国,估计没有人会愿意。” 事实就是这样,嘴巴上的喜欢,抵不过现实的残酷。 嫁给叶倾国那样的男人,面临的不仅仅是外界的流言蜚语,还要承担整个家庭的重量和责任,再苦再累,也不会有人温柔地对你说一声:“辛苦。” 永远不会有一个温暖而结实的怀抱替你挡去外面的风霜,多少喜欢都会在一点一滴的失望中慢慢消磨殆尽,最后统统变成厌烦和后悔。 “你干嘛说得那么严肃?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家弟弟很招人喜欢,可没说要让他娶媳妇。”窦薇儿说着,忽地愣了一下,意识到什么似的,她瞠着一双眸子看向叶倾心,“你该不会有让你弟弟结婚的打算吧?” 叶倾心没有隐瞒,实话实说道:“如果他能遇到这么个姑娘,我不会反对。” 窦薇儿觉得叶倾心一定是疯了,叶倾国是什么样的人?是个智障啊,再漂亮再好看再招人疼,也掩盖不了他智障的事实,没有人会勇气嫁给这样的男人。 下午四点多,窦薇儿提出告辞,叶倾心有心留她用晚餐,窦薇儿说晚上约了朋友,叶倾心没有勉强。 窦薇儿去后院跟三位老人家告了别,驾车离开。 她暑期为了出行方便,在租车行租了辆宝马。 三位老人家在后院的廊檐下乘凉,叶倾心送走窦薇儿,过来和三位老人家聊天。 三伏天,风里夹着火一般,在空调房里呆久了,每天吹吹自然风还是有必要的。 景老夫人很有兴致地问叶倾心:“你那个朋友长得挺漂亮,有对象没?” 这话一听,就是别有用意。 “没有,奶奶要给她介绍一个?” “你程奶奶家的小玉不是还单着么,我们家纷纷就惦记着小玉,说什么都不肯相亲,就在他那棵树上吊着,眼瞅着都二十九,马上就三十了,我心里着急,想着小玉要是早点结婚,也好早点断了纷纷的念头,这女孩子跟男人不一样,男人过了三十行情只涨不降,女孩子一过三十行情只降不涨。” “唉……我这几个孙子孙女,都不让人省心。” 景老夫人重重一叹,又把话题扯到窦薇儿身上,“你回头把小玉的事跟你那个朋友提一提,她要是愿意,我就跟你程奶奶说,你程奶奶为了小玉的事也愁得头发白了不少。” 叶倾心想起了景索索喜欢程如玉的事,笑了笑,敷衍道:“薇儿明天要去内蒙古参加比赛,等她回来我再跟她说。” “去内蒙古参加什么比赛?”景老夫人问。 “薇儿是个模特,参加了一档真人秀选拔节目。”叶倾心如实回答。 “模特?”景老夫人眉头皱了起来,“那个工作不好,整天抛头露面……” 老人家的思想,有些古板。 倒是颜老夫人看得开,接话道:“模特也没什么,萧家的恋恋不也是模特,我记得临渊媳妇以前也是模特。” “那不一样,恋恋和小鱼有良好的家庭背景支撑,圈子里那些黑暗的事不敢找上她们,普通出生的女孩就不会那么幸运了,心心,你那朋友家是哪里的?” “她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叶倾心实话实说:“不过薇儿聪明,还是能拎得清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景老夫人没再说什么,默了一会儿,说:“这是我先跟你程奶奶说说,看看她的意思,然后你再跟你那朋友提。” 叶倾心试探着问:“其实……也不用从外面找女孩介绍给程医生,我们家索索不也还单身么……” “那不行。”景老夫人想都没想就一口否决,“要是把索索介绍给小玉,纷纷还不得掀翻了天。” 叶倾心闭上嘴巴。 五点四十,太阳高高挂着,景博渊开车回来。 傍晚闷热得厉害,叶倾心正在院子里散步,鼻尖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挂在晶莹的肌肤上,像一颗颗小水晶似的。 景博渊推开车门下车,阔步走到她身边,从裤兜里掏出帕子给她擦干净脸上的汗。 如今这社会,会随身携带帕子的男人犹如凤毛麟角,很多男人都觉得用手帕是件很娘气的事,景博渊却不会让人觉得娘气,反而给人一种沉稳儒雅的风度。 叶倾心笑看着他。 男人身上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板正挺括,一尘不染又干净清爽,光看着,就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凉意。 叶倾心忍不住抬手摸了下他的鼻尖,触感湿湿的,他也有出汗,只是视觉上看不出来。 “每天都回来这么早,把事情丢给底下人处理,你那些下属是不是天天都得加班?” 景博渊扶着她在草坪上走得仔细,闻言淡声道:“集团不养闲人。” 叶倾心笑笑,忽而想到景老夫人说要把窦薇儿介绍给程如玉的事,她状似不经意地问:“奶奶想把薇儿介绍给程医生呢,说是希望程医生早点结婚,好早点断了纷纷姐对他的念想,可是薇儿和贺际帆的事……你是知道的,你说,把索索介绍给程医生,这个主意怎么样?” 景博渊低头俯视着她,薄唇轻启,“不怎么样。” 干脆利落的回答,让叶倾心愣了一下。 “你也担心纷纷姐会闹脾气?” “纷纷喜欢小玉很多年,索索若是和小玉在一起,姐妹只怕要反目。” “会……这么严重吗?”叶倾心语气不大确定。 在叶倾心看来,她若喜欢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不爱她,那么,将来无论这个男人和谁在一起,都是与她无关的。 她这么想着,直接说出来。 景博渊听了,笑了一下,搂着她背的那只手在她背上上下摩挲着,语调轻缓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这般看得开。” 叶倾心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每个人都有自己对待事情的方式和态度,她这么想,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 正想得入神,肚子里的小家伙忽然很用力地踹了她一脚,痛得她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景博渊的声音透着不着痕迹的紧张。 “没事。”叶倾心微微弯着腰,身上的重量都放在景博渊托住她的手臂上,男人的臂膀十分有力量,将她稳稳地接住。 “有个宝宝踹了我一下。”她微笑着。 “很痛?”景博渊剑眉紧蹙。 叶倾心摇摇头。 不是很痛,却也不好受。 小家伙长得越大,力气也越大,一开始的胎动,像春风化雨,绵绵软软的;现在,是夏天的暴雨,豆大雨点砸在人身上,不说疼,但也会让人不舒服。 张婶出来喊他们进去用晚餐,胃受到压迫,叶倾心每餐吃得越发少,吃完晚餐,七点多的时候,张婶给叶倾心准备了第一顿宵夜,九点睡觉前,吃第二顿宵夜。 叶倾心肚子越大,睡眠质量越差,有时候晚上闭着眼睛,脑子里会天马行空很久。 就如此刻,她怎么也睡不着,眼睛闭着,脑子却无比清晰,她想翻个身,奈何大肚子十分沉重,每次翻身都很困难,她心底渐渐生出一股烦躁。 景博渊大约是察觉到她的躁动,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睡不着?” 叶倾心捏住景博渊心口的睡衣纽扣,轻轻地“嗯”了一声,开口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娇气,“我想听你讲故事。” 景博渊默了一下,开口:“从前,有一只小鳄鱼……” “嘶——!”叶倾心忽地倒抽一口凉气。 肚子里的小家伙们,不知道是不是也听见了爸爸讲的故事,一个个都兴奋起来,在叶倾心肚子里手舞足蹈的,她的肚皮鼓起一个又一个小包,有点此起彼伏之势。 景博渊手放在叶倾心的肚子上,清楚地感觉到小家伙们的拳打脚踢。 叶倾心痛得额头沁出了冷汗,原本捏住景博渊心口纽扣把玩的手忽地紧紧揪住他的睡衣布料,力道有些大,景博渊衣领因为叶倾心的力道而勒到了他的脖子。 “好痛……”叶倾心轻声呢喃。 一拳一脚倒也无所谓,现在六只小拳头六只小脚一起作怪,当真是苦不堪言。 以前倒是没有过这种现象。 景博渊一手捂住叶倾心的眼睛,一手开了灯。 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他眼睛一阵发痛,下意识闭着眼睛等了几秒,眼睛上的酸痛感散去,他才拿开捂住叶倾心眼睛的手。 掀开叶倾心肚子上的薄被和睡衣,小家伙们还在乱动,景博渊清楚地看见叶倾心被撑大变得很薄的肚皮上,同时鼓起好几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包。 因为肚子撑得太大,叶倾心的肚皮有的地方被撑得裂开,上了药贴了纱布,有黄色的液体沁出来,染黄了洁白的纱布。 景博渊看着叶倾心的肚皮,眼神渐渐沉下去。 叶倾心有些担忧,“宝宝们忽然这么躁动,会不会是有什么事?” 异常的胎动,有时候是胎儿有危险的征兆。 景博渊伸手覆上叶倾心的肚子,沉声说:“老实点。” 男人的声音,一本正经中,透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命令和严厉。 叶倾心忽地笑出声来。 “博渊,你在命令他们吗?他们还没出生呢,哪里能听懂你话里的意——” 话没说完,叶倾心惊讶得张开嘴,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 刚刚还闹腾个不停的小家伙们,忽然一个个都安静下来。 景博渊奖励似的轻拍了拍叶倾心的肚皮。 安静片刻,有个小家伙悄悄的又踹了叶倾心一脚。 景博渊手指点在刚刚鼓起来的位置,声音冷冷地说了句:“还动。” 然后,彻底安静下来。 叶倾心屏息等了好一阵,也不见有小家伙再踹她,她不相信地看向景博渊,两只葡萄大眼亮晶晶的,“你刚刚做了什么?他们怎么会这么听你的话?” 难道连没出生的小孩都听出来景博渊不能惹? “你不是看见了,就摸了摸你的肚子,跟他们说了两句话。”景博渊放下叶倾心的睡衣,替她盖好被子。 “就这样?”虽说刚刚的一幕她确实是看得清楚,可,这有些太不可思议了,胎儿居然都会辨别谁能惹谁不能惹了。 ------题外话------ 二更,十点半 小剧场: 老大:爸爸讲的故事好难听,不想听不想听不想听。 老二:我也不想听不想听! 老三:怎么才能让爸爸不讲故事呢? 老大、老二:抗议! 手舞足蹈抗议中…… 景大叔:老实点! 老大、老二、老三缩起手脚。 老大:老二老三,你们怎么这么怂。 老三:你不怂你再动一下试试。 老大悄摸地伸了下胳膊。 景大叔:还动。 老大缩回手。 老二:大哥,你不是不怂? 老大:关你屁事!怂货! 正文 312:叶倾国失踪(1)(2更) “就这样?”虽说刚刚的一幕她确实是看得清楚,可,这有些太不可思议了,胎儿居然都会察言观色了? 转念一想,叶倾心又有些不安心,刚刚的情况,属于异常胎动,如果不是景博渊的话起了作用,那就说明宝宝现在有可能不好。 “博渊,我不太放心,要不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景博渊低头凝着叶倾心担忧的小脸,片刻,他起身下床,顺手将叶倾心身上的被子盖好,室内空调温度适宜,盖着薄被刚刚好,不冷不热。 他走到茶几边,拿起上面的黑色商务手机,拨了个号,立在原地对着手机里的人说了几句。 等他挂了电话,叶倾心忍不住问:“什么事都麻烦程医生,这会不会不太好?而且,程医生也只是京和医院的主治医师,总是让他派遣医生过来,会不会对他影响不好?” 景博渊走过来,“两年前,京和医院被他买了下来。” 叶倾心一愣。 “知道这事的人不多。”景博渊说着,拿起床头柜上的内线电话,骨节分明的手指‘啪啪’点了几下,接通,将一会儿有医生过来的事吩咐过去。 再次挂了电话,他问叶倾心:“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 叶倾心摇头。 景博渊看了她片刻,说:“闭上眼睛休息一会,我去给你热杯牛奶。” 叶倾心明白为什么程如玉在京和医院能随意调遣医生上门看病了,原来他是京和医院的主人。 没一会儿,景博渊端着牛奶上来,扶着叶倾心起身喝了,又过了大约二十几分钟,院子外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 张婶领着两位穿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上楼。 一番检查,一切正常。 检查时,医生看见叶倾心肚子上贴了纱布,小心地揭开看了下,“用的什么药?” 叶倾心刚要说话,景博渊先开口回答。 听了药名,医生没说什么,点点头,给叶倾心换了张干净的消毒纱布。 张婶送医生下楼,到了大门口,给两位医生的白大褂兜里一人塞了一个红包,看红包的厚度就知道里面的钱不少,两位医生下意识推辞。 张婶笑道:“我们太太怀孕是喜事,两位不必客气,辛苦二位大半夜跑这一趟。” 两位医生没有再拒绝,笑着道了谢。 外面的汽车引擎声渐行渐远,叶倾心从卫生间出来,心有余悸地说:“幸好没什么事。” 景博渊扶她上床躺下,给她垫好孕妇枕,关了灯,上床搂着她,吻了下女孩的头发,轻声道:“睡吧。” 不知道是牛奶的作用,还是一番折腾之后有些累了,叶倾心很快入睡。 日子在幸福的折磨中向前推移。 七月下旬。 一天上午,外面阳光亮得刺眼,叶倾心靠在沙发里看书,忽然接到叶倾国班主任打来的电话。 叶倾国不小心从高处摔下来,腿划破了,正在医院包扎,哭着喊着要姐姐。 叶倾心赶到时,叶倾国已经包扎好,正坐在医院的休息区哭嚎。 看见叶倾心,他更是委屈得眼泪直掉,叶倾心有些心疼,拿纸巾替他擦眼泪,安慰道:“乖,别哭了。” 叶倾国抽泣,“姐姐,腿好痛……” “好好的他怎么摔下来了?”叶倾心问旁边的班主任。 叶倾国的班主任如实回答:“他跟另一个同学不知道爬到围墙上,被老师发现,两人慌里慌张地跳下来,另一个同学没事,他被地上的碎玻璃片划伤了。” 叶倾心面色严厉地看向叶倾国,“为什么要往墙上爬?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叶倾国撇着嘴哭,“东东说我是胆小鬼,不敢爬上去,小国不是胆小鬼……” 小孩子的好胜心。 叶倾心轻叹一声,擦了擦叶倾国的眼泪,“好了,别哭了,姐姐不说你了。” 顿了一下,她对班主任道:“小国我带回家养几天,您先回学校吧,给您添麻烦了。” 班主任客气地笑笑,说:“这是我应该做的,那我就先回去了,再见。” “腿能走吗?”叶倾心低头望向叶倾国被包扎起来的那条腿,看包扎的面积,伤口应该不小。 叶倾国只顾着哭,“疼……” “我来扶小国。”跟着叶倾心的张婶上前道。 叶倾心点点头,起身将位置让开。 三人走到门口,迎面遇到程如玉。 叶倾心一怔。 这里可不是京和医院,程如玉怎么会在这儿? “程医生,您这是……” “我有朋友在这上班,过来看看。”程如玉笑着回答,目光落向一旁拎着一条腿的叶倾国,“怎么了这是,受伤了?” 叶倾心微笑:“小国调皮,划伤了腿。” 程如玉穿着印着某明星头像的白色t恤,配着卡其色的休闲裤,t恤下摆隐约露出来皮带扣,叶倾心多看了两眼,不是景索索之前买的那根。 她很快转开目光。 “程医生忙吧,我就不耽误您了。” 程如玉点点头,说了句:“回见。”抬脚进了门诊部大门。 叶倾心回头看了他一眼,三十多岁的青年男人,一米八几的身高,比景博渊略矮一点,姿容上佳,也有一番事业,是个足够有闪光点的男人。 可惜,对景索索似乎真的无意。 一个男人但凡对一个女人稍微有点那方面的意思,不管那女人送他什么,他都会用心佩戴上。 叶倾心正要收回目光—— “心心。”古娇的声音在耳边响,“好久不见。” 她跟叶倾心寒暄。 叶倾心回头,古娇穿着香槟色长裙,几乎曳地的款式,腰间束着腰带,单肩,裸露在外的半边肩膀和脖颈十分优美,皮肤白皙,高贵典雅的气质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五官虽不太精致漂亮,依旧有迷人的资本。 叶倾心望着她浅笑,正要回应,叶倾国的哭腔先响起来。 “姐姐,小国腿好痛……呜……” 叶倾心从包里掏出纸巾,边给他擦眼泪边心疼地道:“不哭了,一会姐姐带你去买巧克力好不好?” “那小国要吃好多巧克力。”叶倾国顺杆子往上爬。 叶倾心摇头,“不行,只能吃两块,吃多了要长蛀牙。” 叶倾国哭。 叶倾心无奈,道:“三块,不能再多了。” 叶倾国勉勉强强点头答应。 古娇在旁边看着,嘴角的微笑恰到好处,“心心,你真心疼你弟弟。” 叶倾心转头看向古娇,“我们要回去了,就不跟古小姐多聊了。” 古娇微笑,浅浅地点了下头,“再见。” 二十七岁的年轻女人,看起来知性优雅,又平易近人。 叶倾心客套地朝古娇点了点头,转身扶着叶倾国的另一边胳膊走下门诊大楼门口的台阶。 刺目的阳光照在古娇脸上,让她嘴角的笑容看起来温和又善意。 只是一转身,笑容隐匿,那双前一刻还盛满盈盈笑意的眼睛,变得冰冷又阴沉。 走进门诊大厅,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古娇的嘴角忽地又勾起一抹笑来。 叶倾心和她那个智障弟弟的关系,看起来很好的样子。 晚上十点。 古娇驾车从靓颜集团大楼底下车库的入口出来,幸好她没的是左腿,不影响她开车,想到这点,古娇有些想笑,这么看来了,老天还算是眷顾她的。 两个月前,黄卫娟经过庭审,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古娇笑,黄卫娟坐牢,给她造成的影响不小,罪犯女儿的身份,在生意场上多少束缚了她的能力,那些合作商,一跟她谈合作,就喜欢推诿拖拉,或许,也还有景博渊的功劳,靓颜近期的集团业绩直线下滑,距离她跟颜老夫人约定的提升百分之二十的目标越来越远。 车速越来越快。 古娇将油门踩到底。 如果不是叶倾心,她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车子开进一处高档小区。 叱! 一声尖锐急促的刹车声,在宁静的夜晚显得那般刺耳。 古娇下车,步子优雅地走进单元门,进电梯,上楼。 赵宥加刚洗完澡出来,入户门传来一声异响,他走过去,见是古娇,愣了一下,“你怎么过来了?” 古娇一改往日的冷漠,冲他甜甜一笑,“怎么,我不能来吗?” 赵宥加被她的笑晃了一下,回神后立刻道:“不是……” 古娇不理会他的怔愣,直接越过他,走到沙发跟前坐下,“我馋你做的牛肉饭了,你现在可不可以做给我吃?” 她提出的要求,赵宥加从来没有拒绝过。 半小时后,牛肉饭出锅,配着一碗时蔬汤。 古娇双手环胸倚在厨房的门框上,默默地看向穿着衬衫长裤的忙忙碌碌的男人。 刚截肢那会儿,风夫人在病房里编排的她和赵宥加有私情的话,她听进了心里。 那日之后,到现在,她一直有意地避开与他的接触。 他们的关系,不再像以前那般亲密。 已经有很久,他们没有单独见面。 “过来吃吧。”赵宥加将汤饭摆上餐桌,举着筷子递给古娇。 古娇微微一笑,直起身子,走过来,伸手从赵宥加手里接走筷子,大约是无意,她的指尖碰触到赵宥加的手指。 她的手指有些凉。 赵宥加收回手,大拇指轻轻摩挲食指被古娇碰触过的地方,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古娇。 他的目光太过直接,古娇有些不自在,脸颊渐渐红起来,抬头娇羞地看了眼赵宥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有什么不对吗?” 赵宥加敛了敛眼睛里的热度,笑道:“好久没见到你了,最近过得还好吗?” 古娇低着头笑:“我这样,还能有什么好或者不好,就那样吧。” 赵宥加皱起眉,“你有烦心事?” 古娇夹了块牛肉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着,没有说话,不知过去多久,一颗晶莹的眼泪从她眼眶掉下来,砸在碗沿,在灯光下溅起小小的水花。 赵宥加眸子一紧。 从小到大,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古娇的眼泪。 他起身上前一步,伸手抬起古娇的脸,低头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问:“谁欺负你了?” 古娇没说话,放下筷子抱住赵宥加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腹部,肩膀一耸一耸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地哭泣着。 女孩无声的哭泣向来惹男人心疼,尤其是自己心爱的女孩,心里的疼痛与怜惜更盛。 赵宥加抚摸着古娇的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就这么抱着她。 许久,等古娇情绪渐渐平复,他问:“究竟怎么了?” 古娇摇摇头,没回答。 默了片刻,赵宥加问:“是不是和景博渊有关?” 古娇还是摇头,“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无意得罪了叶倾心,他为叶倾心抱不平,我也能理解,只是……” “只是什么?”赵宥加不负古娇期望地接问了一句。 “我和奶奶有一年之约,她承诺只要我在一年内有能力让靓颜集团的总营收上涨百分之二十,就将我推上董事局主席的位子,景博渊却在这时候为了给叶倾心抱不平,抢我的生意伙伴……” “哥,我现在没了一条腿,我妈坐了牢,我又被风家退婚,现在圈子里都在看我的笑话,我想给自己争口气,我想给我爸争口气,倘若我能坐上靓颜集团掌权人的位置,到时候谁还敢笑话我呢。” “可现在……景博渊的阻扰,我连这个希望都破灭了,今天我去见以往合作很好的合作商,他们不但不跟我签合同,还……对我动手动脚……他们肯定是以为我成不了靓颜未来的主人,才敢这么放肆,哥,我心里好难受……” “有时候我都在想,我是不是根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自从叶倾心出现,我就一点点从靓颜集团的千金,变成上流圈子的笑话……” 古娇说完,哭得梨花带雨。 赵宥加目光阴沉。 古娇没再说什么,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 以往,古娇受了什么委屈,赵宥加总是闷不吭声就替她讨回公道,就像曾经,她因为景博渊要跟叶倾心结婚向他哭诉,他不动声色就让人给叶倾心和景博渊使了绊子。 从小她就有种感觉,这个堂哥,为了她,谁都不惧。 可今晚—— 古娇迟迟没听他说一句“我帮你”的话。 疑惑地抬头看向赵宥加,赵宥加正低头俯视着她,他的脸隐在暗处,棱角分明的脸布着几分阴森的味道。 “哥?” 她轻声唤了他一声。 赵宥加眨了下眼睛,似从什么思绪里回神,脸上阴森的感觉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和怜惜。 “娇娇,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个让你不舒服的圈子,去过你真正想要的生活?” 顿了一下,他又道:“我可以陪着你。” 古娇怔了怔,“你什么意思?” “颜老夫人这么多年是怎么思念她女儿的,你比我看得更清楚,现在她女儿的血脉回来了,你认为,她还会把家业交到你手上?娇娇,你那么聪明,不会想不到这点。” 古娇的脸一点点冷下去,“所以呢,你也要劝我放弃?” “娇娇,人生值得你去追求的,不只有一个靓颜集团……” “行了。”古娇松开搂住赵宥加腰的手,起身,冷冷道:“太晚了,我回去了。” “娇娇……”赵宥加握住古娇的手,“我送你。” 古娇甩开他的手,“不敢劳烦。” 嘭! 一声巨响,入户门被用力摔上。 赵宥加从来不笨,甚至算是高智商,古娇今晚说了那么多,其中的用意,他怎会听不明白。 她希望他出手帮她对付叶倾心。 可。 赵宥加不能,景博渊手里握着他和古娇不堪的视频,若这视频曝光,古娇别说在圈子里混,连做人都困难,只怕要被吐沫星子淹死。 正文 313:叶倾国失踪(2)(1更) 房间陷入极度的沉默,饭和汤几乎没有怎么动过,赵宥加的视线扫过掉在地上的筷子,抬脚追了出去。 电梯已经下行至七楼,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冲进楼梯。 “娇娇。” 高耸入云的公寓楼外,赵宥加拉住古娇的手,耐心劝告:“听我一句,别跟景博渊作对,你不是他的对手。” 三伏天的夜风,夹杂着丝丝燥热,路灯笼罩的一隅,飞舞着密密麻麻的蚊虫,花坛里虫鸣清脆。 古娇穿着长裙,裙摆随风飘扬着,亭亭玉立站在灯光里,抬头看向赵宥加的眼神,带着几分冷漠,几分失望。 “就因为我没有靠山,所以活该被人欺负?” 赵宥加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说出自己的看法,“景博渊这人,城府深,有手段,但做事向来留一线,他也不是随意会去针对谁的人,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得罪他的事?” 从上次赵宥臣一事,赵宥加不得不承认,景博渊的处事手段,比他高明。 以景博渊的能力,别说切了赵宥臣一根手指,就算是弄死他,也易如反掌,他不动赵宥臣,只是弄了张假图片吓唬了赵宥加,一是在告诉赵宥加,赵宥加是有软肋的人,二是在警告赵宥加,他若想动赵宥臣,易如反掌。 更何况,还有赵宥加和古娇的不雅视频被他攥在手里,投鼠忌器,赵宥臣和那段视频,于赵宥加而言就是易碎的瓷器,赵宥加什么都不能做,不仅不能做,还要阻止古娇去做对景博渊和叶倾心不利的事。 夹杂着燥热的夜风拂过赵宥加的身躯,竟让他有种通体发凉的错觉。 古娇性情的突然转变,赵宥加甚至怀疑,景博渊是不是早有预见古娇终归会有对叶倾心不利的一天,留着他,是不是为了在古娇身边留双眼睛。 思及此,赵宥加更觉得景博渊那个人,谋算深得让人心寒。 “娇娇,听我一句,不要跟他们置气,有些事你不知道,你弄不过景博渊。” 人生来就有逆反心理,别人越是不让她做什么,她越是想要去做那件事。 古娇目光凉凉地看向赵宥加,“一段时间不见,你倒是涨了不少志气。” 连讽带刺的话,让赵宥加皱起眉,“娇娇,我是怕你吃亏。” “我一条腿都没有了,天天被人在背地里戳着脊梁骨嘲笑,我还能吃什么亏?让开,我要回家。” “娇娇,答应我,不要跟那个人斗。”赵宥加第一次不顾古娇的意愿,紧紧捏住她的双肩,力道大得古娇脸上浮出一抹痛楚。 “放开!”古娇挣扎。 “娇娇,这不是你任性的时候,这次你必须听我的!”赵宥加目色严厉。 古娇忽然有种众叛亲离的凄凉感。 她以为,就算整个世界都抛弃她,这个从小到大护着她的堂哥绝不会弃她于不顾的,事实证明,她错了。 当初,赵宥加为了她,指使小护士传出叶倾心的流言,想阻止叶倾心进景家门,结局虽未能如愿,但是那份心,让她有种被守护的温暖感觉。 现在,她唯一的守护,也变了。 古娇含着泪,委屈地仰视着赵宥加,许久,点点头。 赵宥加心底松口气,轻轻将古娇搂进怀里,摸着她的头发说:“娇娇,我是为你好,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古娇脸贴着赵宥加的胸口,从眼眶滑下来的泪,泛着森冷的光。 夜幕低垂,闪着几点星子。 叶倾国腿受了伤,整个人老实了不少,吃完晚饭就早早睡了。 半夜,叶倾心起夜,想起腿受伤的叶倾国,下楼到他房间看了看,叶倾国四仰八叉的睡得沉,被子被整个蹬掉地上。 叶倾心走过去想帮他捡起被子,一只手指修长的大手先她一步捡起被子,替叶倾国盖上。 她看着成熟男人替叶倾国盖被子的一幕,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好似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 回到主卧,叶倾心双臂搂着景博渊的脖子,借助他的力道躺下。 次日一早。 叶倾心醒来,景博渊不在床上,她脑子放空片刻,慢慢爬起来,下床,习惯性地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看时间。 六点十五分。 视线下移,是新闻app推送的娱乐新闻,看见《笙笙》两个字,她下意识点进去,是一段预告片的视频,预告片选择的叶倾国的镜头都很漂亮,完全看不出来男主角是个智力有障碍的人。 女主角是演艺圈相当有名气的影后江小楼,她真实年龄快三十岁,但长得显小,饰演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倒是游刃有余,没有很明显的老黄瓜刷绿漆的突兀感。 剧情和画风清新自然,温馨又悲伤,配着似温馨似伤感的音乐,让人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光是短短一分钟的预告片就触动了观众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可想而知一部一百二十分钟的电影,该会怎么感人。 电影预定在8月3号上映,那天,是电影里笙笙的生日。 底下的评论有五十多万条,转发高达六十多万次。 评论大都是‘坐等上映’、‘笙笙我老公’之类的话。 叶倾心一一翻看完,猛然惊觉,叶倾国不知不觉间,竟变得这般受欢迎。 转念一想,外面那些人对叶倾国的喜欢,也只是喜欢他在荧屏上呈现出来的最美好的样子,她们的喜欢没有任何负担,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主卧门被从外面推开,景博渊进来,“起来了?” 叶倾心朝景博渊亮了亮手机屏幕,道:“8月3号上映,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吧。” 预产期在八月中旬。 景博渊皱了下眉,没有否决,却也没有应承。 越临近预产期,产检越是频繁。 叶倾心的肚子太大,大到她每时每刻都忍受着别人无法想象的折磨。 宁医生和白医生询问过,孩子是提前剖腹产生还是顺产生,叶倾心的回答是顺其自然,毕竟孩子在肚子里多待一天,就更成熟一点。 瓜熟蒂落,是最好的生育状态,除非意外和不得已,叶倾心不想提前强制性的将孩子从体内拿出来。 叶倾国在南山墅养了两三天,七月的最后一天,被须尽欢接走,《笙笙》即将上映,电影发布会自然少不了主演。 他一大早就被接走,叶倾心在他走后就一直心绪不宁,心口跳得有些快。 她以为是孩子有什么事,将自己的不适跟景博渊说了,景博渊让程如玉安排医生过来,检查之后并没有什么不妥。 医生道:“景太太可能是因为临近预产期,心里产生了焦虑,景太太不必过于忧心,我们医院产科二十四小时都有非常专业的医护人员随时待命,一定会确保您和孩子的安全。” 医生的话,让叶倾心稍稍安心一些。 下午三点左右,外头本来艳阳高照的天空,忽然就阴沉下来,整个天乌云密布,十分压抑,让人生出一种天要塌下来的焦躁和紧张。 叶倾心站在主卧的阳台上,遥望远处黑压压的天空,心头的不安越来越重。 今天不是周末,景博渊原本在公司,被她一个电话叫回来,公司那边的事交给底下人处理,他自己就在别墅里处理文件,间或开个视频会议。 外头忽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他放下手里的笔下楼,找了一圈没发现叶倾心,上楼进主卧,看见她站在阳台上眺望远方发呆,从衣帽间里拿了件外套给她披上。 “外头风大,怎么不进去?” 风吹得女孩的头发乱舞。 叶倾心视线还放在目不能及的地方,又一道闪电,将暗沉的天幕一分为二,雷鸣震耳。 “这天气,让人心里发慌。” 景博渊从身后抱住她,“有我在,别担心。” 说着话,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整个世界瞬间充斥着‘噼里啪啦’雨点砸在物体上发出的声音,风将雨吹进阳台,景博渊搂着叶倾心往室内带,“进去吧。” 叶倾心顺从地跟着他进了卧室,走到茶几边拿起手机,第三次拨出叶倾国的号码。 那边一直没人接。 叶倾心不停地拨打,面露几分急色。 景博渊伸手拿走她的手机,“这个点,那边正在进行发布会,小国的通讯工具可能被收掉。” 叶倾心恍然,靠进沙发里,忽而想起之前须尽欢说过发布会可以看直播,她直起身子从景博渊手机抢过手机,下载了须尽欢跟她说过的直播软件。 搜索关键词‘笙笙’。 跳出好几条搜索结果,叶倾心点了最上面带着‘直播’两个字的视频。 直播正好进行到提问环节,台下有个女孩,大约是叶倾国的粉丝,拿着话筒雀跃地问叶倾国,“笙笙,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叶倾国坐在椅子上,似乎已经习惯了别人叫他‘笙笙’,有模有样地拿着话筒,他的声音清亮中透着几分成年男孩的低沉,“最喜欢姐……欢儿。” 欢儿,电影里的女主角。 坐在叶倾国旁边的江小楼,一袭白裙,中长的直发垂肩,适时露出一抹羞涩的神情,一闪而逝,既能让人捕捉到,也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刻意。 底下一片起哄声和口哨声。 看过电影剧情简介的人,没有不被剧本中欢儿对笙笙单纯的、坚持的爱情所感动的,也没有不惋惜纯澈美好的笙笙在智力上的缺陷。 电影没有什么大起大落的情节,也没有什么大是大非,简简单单的女主角对男主角的守望和不离不弃,给了人最波澜不惊的感动。 电影的结局,笙笙在一场车祸中恢复了记忆,却也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预告片中有电影的最后一幕,笙笙满身血躺在欢儿的怀里,抬手留恋又不舍地抚摸着她的脸,笑意和宠溺从嘴角蔓延到眼底。 “任笙得一须尽欢,足矣。” 这是笙笙给欢儿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粉丝们是遗憾的。 为他们相爱不能相守而遗憾。 现实中男女主角饰演者细微的暧昧举动,多少弥补了粉丝对电影的遗憾。 江小楼很善于利用这一点,她对叶倾国似有若无的关心和羞涩,为她圈了不少粉,很多原本粉叶倾国的女粉丝,爱屋及乌开始粉江小楼。 叶倾国不知道身边那些人的心思,只拿一双懵懵懂懂的大眼睛看着提问的那个女孩。 那双眼睛,盛满无辜和晶莹剔透的光,恍惚间,人们似乎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人间仙境,里面有花团锦簇、彩蝶纷飞。 他的所有回答,都是被安排的,发布会之前,须尽欢将粉丝可能提问的所有问题都想了一遍,给出最佳的答案,让叶倾国记住。 叶倾国的智力,并不能明白这么回答所能带来的好处,他只是在完成任务。 其实他最喜欢的,是姐姐。 屏幕外的叶倾心,自然看出了这个小细节,倒也能理解制片方这么安排的用意。 镜头长时间停留在叶倾国的脸上,角度抓得十分到位,底下的评论清一色的都在说‘我老公好帅’。 叶倾国腿上的伤,也变成是为了拍戏才受伤的,又为叶倾国博了个‘敬业’的好名声。 演艺圈的真真假假,有时候圈内人都分不清楚,更何况圈外人。 叶倾心看了一会儿,退出直播。 直播持续两个小时。 下午不到五点,发布会结束。 晚上有晚宴,参加的人除了剧组里的人,还有投资商、赞助商、合作商的人。 须尽欢给叶倾国换了身西装,领着他出席,进酒店前,她千叮万嘱让叶倾国不要到处乱走,要紧紧跟在她身边,叶倾国点头答应。 轿车后座,须尽欢穿着抹胸长款礼服,歪着头注视着叶倾国的脸,外面的雨还在下,雷鸣一声声传进她的耳朵里,整个世界交织着风声雨声和雷声,整个世界,恍惚间只剩他们两个人。 经过两三个月的相处,她发现了叶倾国和任笙有很大的不同,任笙没有叶倾国泉水般清澈的气质,没有叶倾国聪明,没有叶倾国有主意,任笙像个没有自主意识的机器人,对须尽欢的话言听计从,不如叶倾国有时会反抗来得更像个鲜活的人。 须尽欢心头没由来浮上一抹恐慌。 叶倾国不在她身边的这段时间,她想起任笙的次数越来越少,相反的,很多时候,她总会无缘无故想起叶倾国阳光般的笑容。 或许,是因为叶倾国的笑容像极了曾经的笙笙吧。 须尽欢压下心头的慌乱与紧张,如是安慰自己。 车子在暴乱的雨幕里艰难前行,穿过京城被大雨笼罩的街道,停在酒店廊檐的台阶下,立刻有门童打着伞过来帮两人开门。 走进廊檐,须尽欢和叶倾国的鞋子不可避免被雨水弄得潮湿,须尽欢轻轻跺了两下脚,她低着头,鬓角的头发粘在了嘴角。 叶倾国伸手将粘在她嘴角的那缕头发勾开,他的指甲修剪得十分干净整齐,刮在须尽欢的脸颊,圆润柔滑,触感凉凉的。 她一怔。 抬头,撞进叶倾国透亮的眼睛里,那里面恍然有关不住的满园春色。 他轻抿着唇,面无表情,目不转睛地俯视她,让她有种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十九岁清俊挺拔的青年。 “小国?” 叶倾国咧嘴一笑,声音透着憨气和与年龄不符的稚气,“须姐姐,你嘴里有头发,小国帮你拿掉了。” 语气,像个讨要表扬的孩子。 须尽欢眼睛里一瞬间涌出的惊喜和亮光,悄无声息熄灭。 她缓缓笑了下,“谢谢小国。” 叶倾国嘿嘿直笑,“不客气的,姐姐说能帮助别人的时候,一定要帮助别人。” 须尽欢:“你有一个好姐姐。”所以才能让小国变成这般讨喜的孩子,即便他有智力上的缺陷,却从来不会做出格的、惹人生厌的事。 叶倾国听她夸叶倾心,笑得更加高兴,“姐姐是最好的姐姐。” “进去吧。” “哦。” 须尽欢跟服务员报了名字,服务员领他们去晚宴包厢,叶倾国穿着很正式的西装,一蹦一跳地跟在须尽欢身后,不时的摆出奥特曼作战的经典手势,嘴里还配着台词。 与年龄不合的举动,吸引了酒店大堂其他人的侧目。 休息区。 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拿着本杂志坐在那里,他的视线透过墨镜落在叶倾国身上。 叶倾国忽地停下来,转头朝这边看过来,那男人不慌不忙将视线转移到手里的杂志上。 “看什么?”须尽欢察觉到叶倾国的异样,停下脚步小声问。 “有人在看我。”叶倾国挠了挠头皮。 须尽欢无奈一叹,“整个大堂的人都在看你,走吧。” 晚宴来得人挺多,须尽欢带着叶倾国挨个打了声招呼,然后与余更新攀谈起来,余更新代表盛氏集团过来,盛氏集团是《笙笙》主要投资企业之一。 盛氏集团这么多年从来不涉足电影产业,《笙笙》算是盛氏投资的第一部电影,至于盛氏为什么选中《笙笙》,须尽欢猜测大约是看中《笙笙》的未拍先火,好剧本、好导演,一流的演员阵容,人气高,稳赚不赔。 余更新和江小楼的关系,外面的人并不知情。 叶倾国见须尽欢忙着与人聊天,都不管他,百无聊赖中,他到处走走看看,头顶很大的水晶吊灯,将整个宴会厅照得宛如宫殿般金碧辉煌。 他像个好奇宝宝,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周围的人都看着他笑,互相咬着耳朵谈论着什么,善意的,或是不怀好意的。 宴会厅觥筹交错,珠光宝气,在无人注意的方位,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低着头坐在角落里品着香槟。 等叶倾国周围的人不再那么关注他,那穿西装的男人起身,单手插兜,端着高脚杯走向叶倾国,经过叶倾国身边时,脚步停都没停,好似他只是无意中路过叶倾国身边。 只是。 叶倾国却忽地转头看向他,然后抬脚朝他追过去,步子急冲冲的。 ------题外话------ 二更,十点半 正文 314:叶倾国失踪(3)(2更) 穿西装的男人余瞥见叶倾国朝自己追过来,径直走出宴会厅。 叶倾国追出去。 有人瞧见叶倾国走出了宴会厅,不过没有人放在心上。 无人的楼梯间。 叶倾国追上穿西装的男人,“叔叔,你真的知道奥特曼的家在哪里?”穿西装的男人,之前经过叶倾国身边,对他说了句:“我知道奥特曼的家在哪里。” 穿西装的男人站在监控摄像头的盲区,朝叶倾国和蔼可亲地笑了笑,“我现在就要去奥特曼的家,你要不要去?” “要去要去!”叶倾国点头如捣蒜。 “你会坐电梯吗?” “会。” “乘电梯下楼,到大门外的花坛边等我。” “好啊好啊!” 看着叶倾国听话地等电梯、进电梯,穿西装的男人打了个电话,“仇老板,人马上带到。” 叶倾国满心欢喜地跑到酒店大门外,不顾瓢泼的大雨,乖乖站在花坛边等那个穿西装的叔叔。 以前妈妈说过,爸爸是超级英雄,去拯救世界去了,奥特曼也是超级英雄,一定知道爸爸在哪里。 他开心地,跟着穿西装的男人上了一辆黑色面包车,猛然,头顶亮了一下,两三秒之后,一道雷鸣在人的耳边炸响,叶倾国被吓到,整个人抖了一下。 与此同时。 南山墅,客厅里。 哗啦! 玻璃杯子掉地摔碎的声音。 叶倾心靠在沙发里,左手捧着本书,右手还保持着往茶几上放杯子的动作。 刚刚雷声突如其来,像劈在人耳畔似的,惊得她一抖,杯子从手里滑落。 心口的位置没由来一阵慌促,感觉比之前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强烈。 外面的风声雨声完美地遮掩了杯子摔碎的声音,叶倾心怔怔的有些不知所措。 景博渊在书房召开重要的视频会议,三位老人家都在叶倾心的劝说下睡下了。 好一阵,叶倾心回过神来,拨打叶倾国的电话。 响了两声,那边忽地挂断。 叶倾国从来不会挂断她的电话。 再打,就打不通。 叶倾心感觉一颗心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她咬着唇,压下心头的慌促,眼睛里糅杂着冷静和担忧两种情绪。 迅速拨出须尽欢的号码。 第一遍,没人接。 第二遍,响了四五声那边才姗姗接听。 “小国还好吧?”电话一通,她开门见山。 手机里传出轻缓高雅的音乐声,隐约夹杂着很多人的说话的嗡嗡声。 须尽欢带着叶倾国参加晚宴,叶倾心知道的,本着让叶倾国多接触一些人的想法,叶倾心没有反对。 “很好啊,小国他一直——”须尽欢下意识回答,话没说完,她有些愣住。 “怎么了?”叶倾心听出那头有些不对。 “没事的,宴会厅大,人又多,他大约是躲在哪里玩,我去找他一下,很快就会找到,找到了我就给你打电话。” 须尽欢说完挂了电话。 叶倾心听到手机里传出的‘嘟嘟’声,整颗心陡然往下沉了沉。 窗外又滑过一抹炙亮的光,紧接着一声‘咔嚓’响起,叶倾心感觉整幢别墅都被雷声震得颤了一下。 她安静地坐在沙发里,按捺住心头的焦急,等了大约二十几分钟,这么长的时间,再大的宴会厅都足够找一圈了。 没等来须尽欢的号码,她主动打过去。 通话音响了很多声,直到快要自动挂断,那边才接听。 “小国呢?找得到了吗?” “叶小姐你先别急,一定会找到的,你先别急。”须尽欢的声音有些颤抖,连续两声‘你先别急’,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叶倾心听。 “究竟怎么回事?”叶倾心已经明白肯定是出事了,心里急得像有只猫爪在抓挠,声音却越发冷静,隐隐透着几分威严和厉色。 须尽欢没有回答她的话,只一个劲保证:“一定会找到的,你放心,肯定会找到的。” 叶倾心一颗心沉入谷底。 电话再次挂断,她艰难起身,快步往上楼,脚步有几分凌乱。 到了书房门口,她胡乱拍了两下门板,不等景博渊让她进去,她直接推门书房门。 视频会议还没结束,景博渊抬头看见叶倾心一脸的苍白个慌张,对视频里的人用叶倾心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句“稍等”,然后起身大步流星朝叶倾心走过来。 “怎么了?”他搂住叶倾心的身子。 “小国跟须尽欢去京都大酒店参加晚宴,现在不见了。”叶倾心努力维持镇定,尽量将话说得明白,“我担心他出事了,今天一天我都心绪不宁,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我应该阻止小国去参加晚宴的,可是我没有,是我的错……” 说到最后,她有些语无伦次,双手紧紧抓住景博渊的小臂,“博渊,你一定有办法找到他的,是不是?你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他……” 景博渊搂着女孩轻轻颤抖的身子,叶倾国在她心里占有多重的分量,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周翘翘趋去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叶倾心视叶倾国为唯一的亲人,即便现在又有了许多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可,叶倾国的地位从来没有变过。 “别着急,小国不会有事。” 景博渊扶叶倾心到书桌后的软椅中坐下,拿起桌上的手机往旁边走了几步,拨出余更新的号码。 盛氏集团投资《笙笙》,是余更新提出的投资方案,最后由博威集团董事局审批。 如今,博威集团对盛氏集团达到绝对控股,盛氏集团的任何经济活动,都必须经过博威集团董事局的审批。 景博渊作为董事局主席,自然也知道这次的影视投资,他也知道今晚余更新参加欢笙工作室举办的晚宴。 余更新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须尽欢正派人四处寻找叶倾国倒是真的,酒店的工作人员也在积极参与寻找。 京都大酒店,是贺家的产业。 挂了电话,景博渊直接打电话给贺际帆。 半个小时后,酒店那边传来消息,叶倾国离开酒店不知道去了哪里。 监控里,拍到他从宴会厅出来,站在楼梯间站了一会儿,看姿态似乎是在跟什么人讲话,然后乘电梯下楼,走出酒店,消失在监控范围内。 在叶倾国进楼梯间之前,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也进了楼梯间,叶倾国从楼梯间离开,过了约十分钟,那男人才从楼梯间的盲区走出来。 只是,那个男人似乎深谙反侦察的手段,自始至终,只给了监控背影,贺际帆让人翻遍了当晚出事时间段的所有监控录像,没找到那个男人一个正脸。 即便他有足够的嫌疑带走了叶倾国,可,仅凭一个背影,是在难以找出这个人来。 线索就这么断了。 叶倾心得知这一消息,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幸好景博渊及时扶住了她。 景老夫人、颜老夫人和盛老夫人都被惊动,三位老人家手忙脚乱地将叶倾心扶到床上躺着。 叶倾心脸色发白。 “小国……” 那个人为什么要带走小国?叶倾心虽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却也知道,必定不会是好事。 景博渊已经给景彦打了电话,让他调动警力帮忙找人。 只是,今夜雨势太大,路道监控模糊不清,基本不起什么作用,又没有有效的线索,只能大海捞针般地找。 叶倾心心疼又自责。 是她没有照顾好叶倾国。 一夜,她几乎没怎么睡觉,景博渊不停地接电话、打电话,始终没有带来好消息。 天快亮的时候,叶倾心迷迷糊糊睡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又迷迷糊糊醒过来,景博渊不在床上,她想爬起来,下腹的位置隐约传来一阵疼痛。 很轻很淡,轻到可以忽略不计。 艰难地起身下床,叶倾心拿起放在置物架上充着电的手机,拨出叶倾国的号码,盼望着那边忽然被接听,然后传来叶倾国快乐得像只小鸟的声音。 事实,根本打不通。 叶倾心红肿的眼眶里忍不住掉下眼泪。 小国,你究竟在哪儿? 周翘翘临终前,千叮万嘱让叶倾心照顾好叶倾国,她辜负了周翘翘的期望,弄丢了叶倾国…… 叶倾心扶着置物架,渐渐哭出声来。 叶倾国还是个小孩,遇到危险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他怎么从坏人手下逃脱? 带走叶倾国的人究竟是什么目的?要钱?还是……要命? 如果是要钱,今天或许会接到勒索的电话,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是要命…… 会不会…… 叶倾心捂着绞痛的胸口,不敢再往下想。 “心心。” 主卧门被推开,景博渊看见叶倾心伤心痛哭的模样,心头一紧,上前几步将她抱进怀里。 “别哭,小国会没事的。” “会没事吗?”叶倾心伏在景博渊宽厚的怀抱里,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眼泪在他胸口的深蓝色衬衫布料上晕出一两片深色的湿痕。 “如果他出事,博渊,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是我放他去面对外面险恶的世界,我想让他成长,可如果成长的代价是他的性命,我宁愿他一辈子都只当个小孩,生活在一间小小的房子里……” “他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景博渊紧紧拥着叶倾心,轻轻拍着她的背,这是一个成熟男人所能给出的,最温暖实在的安慰。 机械的手机震动声忽然响。 叶倾心忙从景博渊怀里出来,两眼放着光出声催促:“快!快接电话,是不是有小国的消息了?” 景博渊看了叶倾心一眼,往旁边走了两步,叶倾心亦步亦趋跟过去。 他没再避让,只是不着痕迹,将手机的声音调小一些。 那边的消息未知,若是好消息倒也罢了,一旦是坏消息,叶倾心势必要收到精神上和情感上的打击。 她现在的精神已经处在奔溃的边缘,一点打击都能将她彻底击垮。 成熟稳重的男人给予的保护,总是这么悄无声息。 叶倾心竖直了耳朵,也没听见手机那边的声音。 等景博渊挂了电话,她迫不及待问:“那边说什么?” “警方在沂河路找到了小国的手表——” 话音还未落地,叶倾心问:“小国呢?他们有没有找到小国?” “别急,在沂河路找到小国的手表,说明小国被带去了城西一带,缩减了搜寻的范围。”景博渊将事情分析给叶倾心听,“将警力集中在城西一带,相信很快就能搜查到小国的下落。” 叶倾心抱住自己的头,“可是,那个人带走小国是什么目的,我们毫无头绪,如果他想要对小国不利,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会不会一切都晚了?博渊,我、我害怕……” 这是叶倾心第一次对景博渊说‘害怕’。 她真的害怕。 “不会有事,去洗漱下楼吃饭。”景博渊摸着叶倾心的头发哄道:“宝宝们饿了,心心。” 叶倾心听到‘宝宝’两个字,心情一阵波动,沉默一瞬,去卫生间洗漱。 女孩的笨拙的声音刚在眼前消失,景博渊裤兜里的手机又震动。 他看了眼卫生间的方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边接听,边走出主卧。 “景先生,按您的吩咐,我们调查了古娇和盛文琼,没发现她们接触过可疑的人。” “知道了。”景博渊声音淡淡的,说完,直接掐断通话。 ------题外话------ 可怜的小国,要受点苦了 正文 315:叶倾国失踪(4)(1更) 景博渊掐断通话,站在二楼的楼梯护栏边,左手随意地搭在木质护栏上,指尖有节奏地一下下轻点扶手,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眼神微微发沉,似在思索着什么。 一夜暴风雨,天快亮时雨势停歇,此刻天空放着晴,整个别墅的气氛没有因为天气的转好而变得轻松,甚至更加沉郁压抑。 叶倾国的失踪,明显是有人蓄意谋划,这背后的主谋,景博渊的目光,没有短浅地只放在与叶倾心有利益矛盾的几个人身上,除了他们,这京城任何有这个能力的人,都有可能是主谋。 默了一阵,景博渊拨出之前打电话进来的那个号码。 “把余威夫妇和古娇一个月内见过的所有人,不管可疑与否,都彻查一遍。” 对面的人应了一声:“是。” “查一下京城有特殊癖好的那些人,近期是否有异动。” “是。” “放出两个消息,第一,叶倾国是景家的人,不管绑架他的是谁,只要将他安全送回,景家可以既往不咎,否则,不死不休;第二,不管是谁,只要能提供有关叶倾国的有效线索,博威集团旗下的洲际大厦便归其所有。” 威逼加利诱。 绑架叶倾国的人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不知道叶倾国的身份。 景博渊让人放出‘将叶倾国安全送回,既往不咎’的话,为的是防止绑匪狗急跳墙,来个杀人灭迹。 第二种可能,绑匪非常清楚自己绑架的是什么人。 那么,景博渊的‘不死不休’几个字,则是说给这些人听的,不管那些人什么目的,听到这样的狠话,下手前总要掂量一二。 有句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经手绑架叶倾国,或是知道叶倾国下落的,一定不止一个人,景博渊最后一句,是在利用人与生俱来的贪婪。 再次挂了电话,景博渊拨出赵宥加的号码。 “喂。”赵宥加声音又淡又沉,明显是对景博渊的这通电话有所忌惮。 无事不登三宝殿,景博渊和赵宥加关系紧张,有事,也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的小舅子不见了。”景博渊的语气不疾不徐,给人一种云淡风轻的随意感。 赵宥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嘴里‘小舅子’,指的是叶倾心的那个智障弟弟。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景先生以为他在我这?很抱歉,您猜错了。” 赵宥加懒懒地说。 景博渊轻笑一声,慢条斯理道:“跟你有没有关系,你或许可以去问问你的心上人,小国失踪,心心很难过,看着她难过,我心里很不好受,赵先生知道,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想做些事来宣泄自己的负面情绪。” 赵宥加沉默,景博渊话里的威胁,他听得出来。 “赵先生,时间有限,我劝你抓紧时间。” 景博渊言罢,直接掐断了通话,赵宥加听到手机里传出的‘嘟嘟’忙音,狠狠咬了咬牙。 ‘啪’一声将手机扣在桌面上,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对面就诊的女患者一跳,他满身的戾气更是骇人,女患者小心翼翼地问:“医、医生,我的情况……严重吗?” 赵宥加低头看了眼病历本,敛下满身的怒气和戾气。 大约十分钟,女患者拿着他开的检验单去做检查,赵宥加拿起座机给诊室外的护士台打个电话,“让后面的患者等一下,我有点事。” 扣下座机听筒,赵宥加坐在位子上双手抱着头,耳边不停回响着几天前的那晚,古娇在他的公寓跟他说的话。 古娇话里话外,都流露着对叶倾心的不满。 叶倾心智障弟弟的失踪,会不会真的跟她有关? 那晚他千叮万嘱,让她不要跟景博渊作对,她终究是没听进去?想了片刻,他从白大褂兜里掏出手机拨出古娇的号码。 接通,“喂。” 古娇的声音透着几分紧绷感,似乎是正在忙。 “娇娇。”赵宥加直奔主题,“叶倾心弟弟失踪了,跟你有没有关系?” 不等古娇有所回应,他补充一句:“告诉我实话。” 那边默了一下,传来古娇一声嘲讽的轻嗤,“哥,你是在怀疑我?” 赵宥加声音还算冷静,“不是我怀疑你,是景博渊在怀疑你。” “你怎么知道他在怀疑我?哥,你什么时候变成了景博渊的爪牙?以前你不是很能耐么?你的能耐呢?” 古娇大约是走到没人的地方,赵宥加察觉到那边忽然变得很安静。 “娇娇,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行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没用的,跟我没关系,听清楚了,谁失踪了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现在很忙,没有空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别再打电话来打扰我。” “娇娇!”赵宥加及时喊住要挂电话的古娇,“娇娇,从小到大,我什么事都依你顺你,你说什么我都照办,哪怕是你要我去死,我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就这一件,你听我的,别跟景博渊斗,娇娇,你会后悔的。” 古娇沉默。 “娇娇,有件事你不知道,在你和景博渊要订婚那日,我找人想绑架叶倾国,我调查过叶倾心,知道她十分在意那个智障弟弟,如果他出事,叶倾心一定会备受打击,以景博渊对叶倾心的重视,肯定不会放任叶倾国出事,我想拿他威胁景博渊就范,跟你订婚,结果很意外,景博渊根本不受威胁。” “我一气之下让人切了叶倾国一根手指,我把血腥的图片发给景博渊,景博渊还是无动于衷,你知道为什么?” 古娇继续沉默,像是在等着他的下文。 赵宥加停顿了两秒,继续说:“因为景博渊早就怀疑我了,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掌握,他早就摆平了我收买的人,还设计一出好戏,让我以为被切了手指的,是我弟弟宥臣。” “娇娇,这样老谋深算的男人,你拿什么跟他斗,你可有想过他可能在你毫无察觉的时候,给你设了陷阱?”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古娇的语气透着不耐烦。 赵宥加沉默一阵,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说:“娇娇,景博渊手里有我们的视频。” “什么视频?” “娇娇,对不起,我喜欢你,不是单纯的哥哥对妹妹的喜欢,去年圣诞节,我们在西餐厅遇见景博渊和叶倾心那次,你喝醉了,我们……” 如果可以,赵宥加希望古娇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对她的那份悲哀的念想。 可,在古娇恨他、从此远离他,和视频曝光、古娇被世人谩骂之间,赵宥加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他宁愿古娇恨他,也不想看到古娇被社会舆论和道德唾弃。 从他爱上她的那一刻,他就清楚地知道,他对她的感情,是永远不能说的禁忌。 手机里古娇的声音一下子就变了,语气没了一开始的淡定,“你在胡说什么?哥?你在胡说什么?圣诞节那晚……那晚我不过是喝多了,在你公寓借住了一晚!” “娇娇,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有非分之想,我当时不知道景博渊已经盯上了我,甚至在我的卧室里装了微型监视器,娇娇,如果那晚的视频曝光,你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娇娇你……别人会怎么说你?娇娇,如果你知道叶倾心的弟弟在哪里,你告诉我,或者想个法子把线索悄悄交给警察……” 赵宥加声音染着几分痛苦。 自从景博渊让他看了那段视频,他就感觉时刻有一把剑悬在自己头顶,每时每刻都感觉它在下一瞬间就会掉下来,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不敢有丝毫松懈。 “你胡说!我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你胡说!我不要跟你说话,再也不要跟你说话!”古娇羞愤地吼完,直接挂了电话。 赵宥加举着手机,神情颓败。 终究,他还是亲手毁了自己跟古娇的关系。 他已经将所有的隐患都告诉了古娇,古娇那么聪明,会知道该如何做,如果叶倾国的失踪,真的与她有关的话。 与此同时。 京城笼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 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警车与警察,每辆出行的车辆都要被盘查一番,公共场所和私人住所都被逐一排查过。 景彦调动全城警力,将京城翻了个遍,也没找出叶倾国来。 这次绑走叶倾国的人,十分谨慎狡猾,除了一个男人的背影,什么都没留下。 须尽欢将认识叶倾国又可能带走他的人找了个遍,把能找的地方也都找了,没有。 曾经失去笙笙的绝望再度填满她的心。 她以为,她不会在同一个地方犯两次错误,事实证明她错了,她第二次失去了心头的最爱。 须尽欢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将叶倾国归结为心头的最爱,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满目都是陌生的面孔,忽然,一道红色的人影在她余光里一闪而过,那么熟悉。 她慌忙转头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高大挺拔的男生背影,穿着洗得发白的红色t恤。 那是笙笙生前穿过的衣服,前段时间叶倾国拍戏,也穿过。 她拔腿追上去,紧紧握住那男生的手腕,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一般。 “小国!” 须尽欢声音激动又欢喜。 男孩回头。 是一张陌生的脸庞。 须尽欢眸光暗下去的同时,松开握住他手腕的手。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那男孩原本很不满忽然被人拉住手腕,回头看见是个漂亮的女孩,脸上的怒气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温和的善意,眼睛里满是惊艳。 “我有什么能帮你吗?” 须尽欢失魂落魄地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那男生回头看了须尽欢好几眼,有些舍不得地离开。 “小国……”须尽欢举目四望,忽然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寻找。 手机忽然响起来。 她连忙擦了把眼泪,掏出手机接听。 电话是助理打过来的,欢笙工作室的人走在寻找叶倾国,没有人找到。 挂了电话,须尽欢流着眼泪,拨通叶倾心的号码,得到的同样是否定的消息。 须尽欢站在烈日炎炎下,忽地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蹲在路边嚎啕大哭。 她什么都不求,只求叶倾国还活着,只要他活着回来,她愿意用后半生来弥补自己的疏忽。 上天已经带走了笙笙,难道还要带走叶倾国吗? 一直到晚上,警方始终没有好消息传过来。 叶倾心连表面的平静都没办法再维持,她想出去找叶倾国,可,拖着笨重的身子,她连走几步路都很费劲,出去了又能怎么样?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躺在床上流泪,揪心地度过每一分每一秒,盼着警方能送来好消息。 “吃点东西。”景博渊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端起碗,想喂叶倾心吃点食物。 叶倾心嘴里发苦,一点胃口都没有。 “小国还没有消息吗?”她问。 景博渊用勺子舀了勺银耳羹送到叶倾心嘴边,哄道:“正在找,放心,一定能找到的,张嘴。” 叶倾心默了一下,张嘴含住勺子。 银耳羹清甜,咽下去之后,嘴里却越发苦涩。 眼泪无声掉下来。 景博渊把勺子放进碗里,抽了张纸巾擦干她的眼泪。 “不知道小国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吃晚饭,有没有害怕……” 叶倾心心口一阵阵刺痛,“博渊,你说小国会好好的回来吗?”她一口一口慢慢吃着景博渊喂的羹汤,泪眼婆娑地问他。 即便已经听过无数次‘会好好回来的’的回答,她还是想再听一遍。 人越是在不确定的时候,越想听到肯定的答案。 “会好好回来的,你放心。”景博渊不厌其烦地安慰。 话音落地,景博渊手机震动起来。 景博渊没有回避,直接接听,只是叶倾心依旧听不见一点声音。 听了那边的话,景博渊深邃的眼底一闪而过一抹古怪,叶倾心正集中精神盯着他的眼睛,没错过他眼睛里的奇怪情绪。 “是不是找到小国了?他好不好?”等他放下手机,叶倾心赶紧问。 景博渊看了她一眼,语调轻缓道:“小国很快就能找到,别担心。” ------题外话------ 二更,十点半 正文 316:叶倾国失踪(5)(2更) 景博渊的回答在避重就轻,叶倾心怎么会听不出来。 “他是不是不好?”叶倾心紧紧抓住景博渊的胳膊,很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景博渊伸手将叶倾心搂进怀里,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会没事的。” 叶倾心没再说什么,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扼住一般,痛得她几乎没法呼吸。 景博渊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只能说明……叶倾国可能不好,她不傻。 沉默了好一阵,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带走小国的是谁?为什么要带走小国?博渊,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求你告诉我,那个人究竟为什么要带走小国?他是不是伤害小国了?求你告诉我……” “心心!”景博渊捧住叶倾心的脸,认真地凝住她的眼睛,“心心,相信我,我会把小国完完整整地送到你面前,好不好?” “心心,想想我们的孩子,你这么伤心,他们会跟着你伤心,为了孩子,冷静一点。” 叶倾心含着泪点点头。 下腹的位置忽地泛起一抹微不足道的疼痛。 很短促的一阵,很轻很淡。 叶倾心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疼痛不止一次了。 她的整颗心都挂在叶倾国的生死安危上。 她安静地趴在景博渊的怀里,等着警方的再一次消息。 不知过去多久。 颜老夫人不放心叶倾心,上楼来看她,见叶倾心两只眼睛红肿得跟核桃仁儿似的,颜老夫人心疼得只掉眼泪。 “小国是个好孩子,会平安回来的,心心不要再哭。” 叶倾心嘴角扯出一抹笑,嗓子有点哑,“我没事的外婆,您回房歇着吧。” 正说着,楼下传来‘嘭’一声响,伴着景老夫人的一声痛呼。 “奶奶怎么了?”叶倾心说着就想下床。 景博渊阻止她下床的动作,“你躺着,我下去看看。” 颜老夫人已经开门出去,没一会儿,外面传来她惊讶的声音:“你这是干什么呢?” 景博渊跟着出去。 主卧门没关,叶倾心隐约能听见楼下景老夫人的声音,“刚熬好的排骨汤,我想给心心送一碗,谁知滑了一跤……” “您没事吧?”景博渊低沉的嗓音中透着几分关心。 景老夫人这岁数,摔一跤可不是小事,叶倾心挣扎着爬起来,想下楼去看看。 忽然。 嗡!嗡! 机械的震动声。 叶倾心循着声音在薄被底下找到了景博渊的黑色商务手机。 屏幕闪烁着‘罗封’两个字。 这个时间打电话来,一定是和叶倾国有关系,叶倾心盯着屏幕看了两秒,犹豫片刻,最终没有私自接听。 她尊重景博渊。 或者,她是不太敢接这通电话,上一通电话,从景博渊的态度来看,叶倾国可能真的遭遇了什么她不能接受的事,所以他瞒着她。 万一电话接通,罗封告诉她叶倾国没了,她可能会当场崩溃。 叶倾心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骨节都泛起了白色。 她双手撑着床,慢慢直起身体,手机还在震动,那种震动强烈有力,从她的掌心传遍她一条胳膊。 她急急地穿鞋,想早点把手机递给景博渊,她想知道叶倾国到底找到了没有,是不是还活着。 只要活着就好。 叶倾心有些急,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倒,她心底猛地一沉,两手慌忙把住床沿稳住身形。 心跳飞快。 好险…… “景总……” 却在这时,罗封熟悉的声音从脚边传来,叶倾心下意识低头看过去,景博渊的手机慌忙之下掉在地上,屏幕朝下,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电话不知怎么被接通了,还被按了免提。 叶倾心上身与地面保持垂直,缓缓蹲下去想把手机捡起来。 手机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小国找到了,已经送去医院,姓仇的被警方带回了派出所调查。” 叶倾心一听,紧绷的心弦松了一下,紧接着更加紧绷地绷起来。 送进医院? 小国受伤了! 她捡起手机,正要开口询问,罗封的声音又响。 “姓仇的那个变态,小国被他手下弄过去,只一夜功夫,就被他折磨得都没了人形,幸好景总放出那些口风,我们人到的时候,那姓仇的也没多说什么,就把人交了出来。” “听他话里的意思,他不知道小国是景家的人,他就是无意间看到小国的电影宣传照,见小国长得好看,起了歹念,等他知道小国的身份,事情已经发生,他寻思着把人治好了,然后再给咱们送回来,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查到了他。” 罗封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叶倾心后面的话没怎么听进去。 ‘变态’、‘折磨’、‘没了人形’的字眼在她脑海里交替出现,不停地循环。 耳边的声音离她远去,眼前一片模糊,心口的疼痛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都在撕心裂肺地疼着。 她的弟弟,那个单纯得像一张白纸的孩子,在过去的十几个小时里,究竟遭遇了什么? 叶倾心忍不住去猜测去幻想,曾在电影里看到的那些恐怖的镜头此起彼伏地出现在她眼前,心里撕裂般的痛越发清晰。 他有没有在最绝望的时候喊姐姐? 他有没有盼着姐姐能像个英雄及时出现,将他从魔爪里救出来? 小国…… 是她的错,她不该放他出去面对外面的世界,他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 叶倾心用力抓住胸口的布料,手机从手中滑落,她张着嘴无声哀嚎,身体顺着床边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实木地板上。 那份难过和心痛,比当初周翘翘去世还要猛烈。 手机里的罗封迟迟得不到景博渊的回应,连喊了好几声‘景总’之后,也意识到了不对。 “太、太太?”他试探着喊了叶倾心的称呼。 景博渊安顿好景老夫人,回主卧,一进门就看见叶倾心悲痛欲绝的模样,眸光一紧。 “太太,是您吗?我、我刚刚胡说的,开玩笑呢,您别当真,您千万别当真啊……” 叶倾心如今的状况不能受一丁点刺激,景博渊又把她放在心尖尖上,叶倾心这要是因为他的话被刺激个好歹来,景博渊的怒火估计能把他烧得渣都不剩。 只是,向来能言善辩的博威集团最高助理,此时找出的借口是那么地憋足。 ------题外话------ 今天写得有点不顺,删删改改好几次,字有点少,抱歉。 正文 317:景家三公子(1)(1更) 景博渊听到罗封如临大敌般的声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大步上前,双手掐住叶倾心的腋下,提小孩似的将她从地上提到床上。 叶倾心一张脸像是被水洗过似的,满脸的泪痕,眼尾处纤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下垂粘黏在下眼尾的肌肤上。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此时朦胧不清,盛满了悲痛和自责。 景博渊深邃的眼底涌出心疼,他怜惜地捧着叶倾心的脸,想擦干她的眼泪,却发现女孩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源源不断地往外流。 他在她身边坐下,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胸膛里。 之前在楼下将景老夫人送回房间,他下意识摸口袋想给景老夫人的医生打个电话,结果摸了个空,意识到手机落在楼上,他第一时间就想到那边可能随时传来叶倾国的消息。 他赶紧上楼来,还是晚了一步。 叶倾心渐渐哭出声音,攥住景博渊衣襟的手微微颤抖。 “博渊,小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地上,手机里罗封也快要哭了,“景总……太太……” 景博渊感觉到胸口的衣服被她滚烫的眼泪浸湿,面积迅速汇开,深邃的眸子越发黑沉粘稠,他单手搂住叶倾心,长臂一伸,高大的身躯朝地面的方向微微一侧,捡起手机。 取消免提,对着电话问了句:“情况如何?” 声音低沉得让人心惊。 罗封不敢耽搁,语速极快地将叶倾国那边的情况重复了一遍。 “再查。” 罗封愣了一下,“事情不是已经清楚了——” 话音未落,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景总是在怀疑,姓仇的见到小国的照片,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那就是人为。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现在就让人去查。” 如果人为,叶倾国就是一个智障,还不值得背后的人大费周章,背后那人的目标,只怕是最在乎叶倾国的人。 最在乎叶倾国的,只有一个叶倾心。 叶倾心临近预产期,肚子里又有三个孩子,高危妊娠,稍有不慎,后果谁都承受不起。 背后那人的用心之险恶,令人发指。 景博渊挂了电话,放下手机,从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巾替叶倾心擦了擦眼泪和鼻涕,轻声哄道:“医生说小国情况还算稳定,会好起来的。” 好一阵,叶倾心的情绪渐渐平复,她抬起头,透过眼前模糊的朦胧看向景博渊,“我想去医院看看小国……” 景博渊俯视叶倾心布满哀求的眼睛,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可以让你去,只是你不能再哭了,知道?” 叶倾心两手用力擦了把眼泪,“好。”嘴里答应着,眼眶里的眼泪还是不住地往下掉。 景博渊去衣帽间给叶倾心拿了套外出穿的衣服,正给叶倾心穿裤子,叶倾心忽地很小声地闷哼了一声。 “怎么了?” “肚子有点疼。”叶倾心捂着疼痛的位置,那一下疼,十分清晰,位置也很明显。 景博渊愣了一下,帮叶倾心穿好裤子,拿起内线电话拨了楼下的号码。 叶倾心在他打电话之际,感觉到下体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出来,她上了趟卫生间,发现内裤上沾了一片茶褐色的液体,她一下子想起之前在书上看到的那些分娩前的一些征兆,腹痛、见红,都跟眼前的情况吻合。 心头浮上一抹紧张。 “博、博渊……”她声音有些抖。 景博渊将事情交代给张婶,撂下电话走进卫生间。 叶倾心瞪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景博渊,“我、我好像要生了……” 景博渊视线扫过她的内裤,看见上面的茶褐色痕迹,眸光紧了紧,过来帮她穿好裤子,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 下了楼,三位老人家都已经知道,张婶提着好几个大袋子神情有些紧张地说:“东西都带齐了,走吧。” 生孩子需要用到的东西,两个月前就已经准备妥当。 “肚子痛得厉不厉害?”景老夫人声音透着几分紧张和忐忑。 即便她是四个孩子的妈,看着叶倾心大得惊人的肚皮,还是紧张得声音都有些抖。 “不是特别厉害。”叶倾心实话实说。 “不管怎么样,赶快,现在就去医院。”盛老夫人催促。 景博渊开车载叶倾心,张婶载着三位老人家。 医院里已经安排妥当,叶倾心一到,立刻有人领着她去做产前和术前检查。 一直负责给叶倾心做检查的宁医生和白医生都在,叶倾心宫口开了一指,如果要自然分娩,还需要在等一段时间,有可能今晚都生不了,如果剖宫产,立刻就能手术。 叶倾心在之前已经将两种分娩的优缺点都了解了,她之前做产检,一直都是符合顺产条件的。 “我想试试。”她没怎么犹豫就做出了选择。 虽然手术生孩子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和痛苦,她还是为孩子们选择了最有利于他们健康的方式。 白医生和宁医生尊重她的选择,“那您先回病房好好睡一觉,如果有什么问题,及时告诉我们。” 从检查室出来,叶倾心心里惦记着叶倾国,对景博渊说:“医生说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生,我想先去看看小国。” 叶倾国也在京和医院。 进了叶倾国的病房,病房里有不少人在,除了两名护工,还有两名穿警服的男人,还有须尽欢,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紧紧握着叶倾国的手,脸颊一片潮湿。 叶倾心看着病床上紧闭双眼的大男孩,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叶倾国本就白皙的面庞在灯光下,白得能清楚地看见埋在皮肤下面的青色血管,唇瓣更是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他的睫毛很不安地颤动着,似乎在睡梦里,还在害怕着什么,整个人,脆弱得像只被凌虐过的小动物。 两名穿警服的人走过来跟景博渊打招呼,“景先生。” 景博渊朝两人稳重地点点头,淡然开腔:“辛苦两位,两位回去休息吧。” “那我们先走了,景先生再见,景太太再见。” 叶倾心朝两人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谢谢你们。”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两人离开,顺手带上病房门。 这时。 “姐姐救我!” 叶倾国忽地高昂地喊了一声,两只手在空中不停地乱舞,腿也不停地蹬着,像是在挣扎。 “小国!”须尽欢慌忙控制住他扎着吊针的那只手,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小国不要动,须姐姐在这里,不要害怕……” 护工控制住叶倾国另一只胳膊和两条腿。 叶倾心双腿发软,心口的疼赛过腹部的痛。 “姐姐……”叶倾国哭着呢喃,声音里充满了期盼和渴望,隐约透着几分绝望和无助。 叶倾心踉跄着上前,握住叶倾国的手,“小国,姐姐在这里,对不起姐姐没有及时出现……” “小国,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道歉,叶倾心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叶倾国安静下来。 叶倾心一边哭,一边想要帮他盖好被子,目光触及他身上的病号服,似有红色血迹从衣服里面渗透出来。 她眸光一滞,慌忙擦干净眼睛上的水痕,眼前景象变得清晰,叶倾国身上的病号服,斑斑点点浸着血痕,已经干了的,还没干的。 她颤抖着手想去掀开叶倾国的病号服。 指尖刚触碰到蓝条纹的布料,一只大手包裹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举动。 景博渊将叶倾心往后拉了一把,替叶倾国盖好被子。 叶倾心知道,景博渊不想让她看见叶倾国身上的伤。 一定非常严重,景博渊才不想让她看见。 她坐在床沿,紧紧握着叶倾国的手。 每隔一段时间,腹部便泛起一阵疼痛,越来越清晰强烈。 不知过去多久。 “叶小姐,对不起。”须尽欢声音沙哑地开口。 叶倾心沉默。 “是我没有照看好小国,是我对不起他……”须尽欢视线温柔地罩住叶倾国苍白的脸庞,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今后,我一定好好弥补他。” 也不等叶倾心有所回应,须尽欢又说:“从发现小国不见,到接到他被找到的消息,一共二十五个小时,这二十五个小时里,我的心,像被人从胸膛里生生挖走一般,我一直以为,小国对我来说,是笙笙的影子,我时常透过他的眼睛,看见曾经和笙笙的点点滴滴。” “现在我才明白,小国就是小国,他从来不是谁的替代品。” 那天在街头看到一道酷似任笙和叶倾国的影子,须尽欢冲过去握住那男生的手腕,脱口喊出来的,是小国,而不是笙笙。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叶倾国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经不再是笙笙的影子那么简单。 闻言,叶倾心愣住。 “你……” 须尽欢似是知道叶倾心心里的想法,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是的,我想一辈子照顾小国,以……恋人的身份。” 叶倾心惊讶,暗暗佩服须尽欢说出这句话的勇气。 或者说,从须尽欢给她讲过有关笙笙的故事,她就对须尽欢心生敬佩。 不是所有姑娘,都能在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丧失最基本的智力之后,做到不离不弃的。 敛了敛心绪,叶倾心说:“小国的智力,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你对他的感情,自然也不能给你想要的回应……” “我知道。”须尽欢打断她的话,“这些我都知道,当年笙笙在车祸中丧失智力后,类似的话我听过无数回,我知道自己的选择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可是,小国和笙笙,都是上帝遗留在人间的天使,和这样纯洁无暇的天使一起生活,一般人体会不到这种幸福,我很幸运,失去了一次,上天又给了我第二次机会。” 叶倾心没再说话。 曾经她幻想过要让叶倾国过正常男人的一生,包括结婚生子,她想象不到将来可能跟叶倾国在一起的,是怎么样的女孩。 也没想到,会是须尽欢这样优秀的女生。 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好,家境好,有才华,事业小有成就…… 叶倾心盯着须尽欢漂亮的五官看了一会儿,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又坐了一会儿,景博渊扶叶倾心回病房。 此时已经九点多。 回去的路上,叶倾心想到叶倾国遭受的磨难,忍不住掉眼泪,转而想到须尽欢的话,叶倾心又觉得这是因祸得福。 私心里,她是希望须尽欢真的能成为她弟妹的。 除了出色的长相和优渥的条件这些外在因素,须尽欢曾经照顾智力低下的笙笙长达几年之久,有足够的经验和耐心照顾小国。 叶倾心也有理由相信,须尽欢对叶倾国的心是真诚而干净的。 “博渊,须尽欢的话你也听见了,你觉得她和小国……” 景博渊没有接她的话题,转而问了另一个眼下最重要的事,“你肚子怎么样?” 话音刚落,叶倾心下腹一阵疼痛袭来。 她捂了一下肚子,说:“疼。” 她说得有点云淡风轻的,景博渊皱了下眉,“厉害吗?” 叶倾心:“还行,我能承受。” 三位老人家一开始跟过来,医生检查没什么问题,又没有立即就生,在叶倾心的劝说下都回去了。 病房虽然有休息室,三位老人家还是睡不开。 回到病房,景博渊帮助叶倾心简单洗漱一下,扶着她上床躺下。 一开始,隔好长时间疼一次,后半夜,叶倾心感觉疼痛的频率越来越快,强度也越来越厉害,渐渐有些让她承受不住,每次一疼,她都忍不住浑身发抖。 护士定时进来检查胎心和血压。 叶倾心把情况跟护士反应,护士说这是正常的。 床头挂着氧气袋,护士提醒叶倾心吸氧,叶倾心觉得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实在难受,而且也没有喘不上气的感觉,等护士走了,她就悄悄的拔掉氧气管。 景博渊躺在叶倾心身边,一直没合眼。 “你怎么不睡?”叶倾心察觉到景博渊一直睁着眼睛,出声询问。 景博渊将叶倾心往怀里搂得更紧一点,病房里关了灯,过道的光亮透过门上方的副窗照进来,将病房照得微微亮。 “闭上眼睛,别说话。”男人的声音在昏暗的环境里尤为低沉磁性。 又一阵疼痛袭来,叶倾心闭着眼睛,咬牙忍着,微微颤抖的身子出卖了她,她感觉到包裹住自己的怀抱紧了紧。 一夜就这么过去。 天还没亮,三位老人家就赶过来,同时过来的还有早就挑选好照顾孩子的三个佣人。 都是从景家老宅调过来的,知根知底,用着放心。 尽管几个人轻手轻脚,灯也没开,叶倾心还是被惊醒,因为疼痛,她睡得很浅。 “是不是我们吵醒你了?”颜老夫人心疼地问。 叶倾心摇了摇头,在景博渊的帮助下坐起身,冲颜老夫人笑了一下,说:“是我睡得不沉。” “醒了也好,过来吃点东西。”景老夫人带过来好些补充体力的食物。 叶倾心没什么胃口,见三位老人家都殷切地看着她,又不忍拒绝,勉强自己吃了一些。 吃完,景博渊动作很年轻地给她肚子上撑裂的伤口换纱布。 这个活,两个多月来都是景博渊在做,醒来换一次,睡前换一次,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窗外蒙蒙亮,病房里很安静,护士说多走动有助于生产,叶倾心扶着腰在病房里来回走动,景博渊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不动声色地陪着她,一夜没睡的男人,脸上看不出一点倦意。 “要不你睡会儿吧,外婆奶奶都在,没关系的。”叶倾心想到昨夜,她每次疼醒,都能看见他炯亮的一双眼睛。 她知道,他一整夜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生怕她出点什么意外。 “不用。”景博渊回答得干脆又淡然。 五点半,太阳终于出来,叶倾心接到须尽欢的电话,说叶倾国醒了。 叶倾心心里一喜,正想提出去看看小国,下身忽地有什么东西流出来,带着温热的滑动感,而且量很大,跟之前见红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一下子僵住不敢动,“有东西从我下面流出来,很多……” “是不是羊水破了?羊水破了就是要生了,快快,快按床铃叫护士,阿渊扶着心心躺下……” 一阵手忙脚乱,叶倾心被送进产房。 独立产房,里面配了三名医生六名护士,医生里包括白医生和宁医生。 景博渊穿上无菌服,戴上无菌帽,陪着叶倾心进产房待产。 ------题外话------ 二更,十点半 正文 318:景家三公子(2)(2更) 痛! 叶倾心此时只有一个感觉。 景博渊蹲在产床边,右臂垫在叶倾心的脑袋下面,两手紧紧握着叶倾心的手,叶倾心此时所有的感觉都被腹部的疼痛吸引,否则她一定能从景博渊双手上的力道,察觉到他的情绪。 京和医院有规定,产房不允许家属陪同,只是这个社会,有钱有权的人向来有优待,走到哪儿都是。 叶倾心羊水破了,宫口又开得有些慢,医生先给她挂上催产素,没一会儿,痛得叶倾心一身湿汗。 她咬牙忍着,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不知过去多久。 白医生给叶倾心检查一下,然后问叶倾心要不要无痛。 叶倾心还没反应过来—— “要。”耳边先响起低沉稳重的男音。 护士让景博渊签了字,给叶倾心打了一针。 缓了一会儿,疼痛确实有所缓解。 在他们刚去没多久,景家的人就到了。 颜老夫人一颗心都紧紧揪着,眼泪无声往下掉。 景索索一脸的兴奋和雀跃,“心心什么时候生啊?” “心心生了没有?” 季仪被她问烦了,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闭嘴。” 景索索捂着脑袋噘嘴嘀咕,“我这是高兴嘛。” 正说着,程如玉双手抄着白大褂的兜过来,他来住院部查房,听闻叶倾心进了产房,顺道过来看一看。 景索索一见到他,愣了一下,然后转头去看旁边的宣传栏。 程如玉跟几位长辈打了声招呼,又双手插着兜离开。 临拐弯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正好景索索在盯着他的背影看,四目相对,景索索有种被抓包的窘迫感,脸颊的温度一下子升上去,忙撇开视线。 余光里,程如玉转头若无其事地走开,好像刚刚只是无意地回头一看。 景索索安静下来,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一个劲兴奋地问叶倾心什么时候生。 程如玉生日那天,一行人在酒吧给他庆生,她满心欢喜地送上了自己的礼物,她以为他至少会向以前那样摸摸她的头发,然后说谢谢。 他却只看了一眼,便转头跟旁边的人喝酒。 以前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下一次见面她一定会在他身上发现,穿的,或是戴的,这一次,他没有用她送的那根皮带。 甚至,她无意间发现,他把那根皮带送给了他弟弟。 景索索买的那个牌子,逼格很高,追求独一无二,店里所有款式的物品,绝对没有第二件。 她断定,程如玉弟弟腰上的那根皮带,就是她送给程如玉的那根。 很伤心。 也很伤自尊。 那天她还在礼物盒子里揣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如果你戴上这根皮带,我就当你喜欢我。 算是变相的告白。 结果被打脸了,很疼的那种。 产房里。 叶倾心躺在待产床上,肚子上帮着蓝色胎心监测仪,肚子上的疼痛虽有所缓解,依旧疼得人冒冷汗。 景博渊趁着叶倾心疼痛的间隙,为她吃了些东西。 不知过去多久,她下身忽然止也止不住地想用力,她有些慌:“护士!护士!我想上厕所……” 护士忙过来给叶倾心检查,然后对问:“景太太还能下床走路吗?您要到那边的产床上……” 又一阵疼痛袭来,叶倾心咬着牙没说话。 景博渊二话不说,抱起叶倾心走向产床,将她轻轻放上去。 男人身躯高大挺拔,轻易地就抱起叶倾心,看着好像不费一点力气,男友力爆棚,看得一旁的小护士们两眼冒光。 “咳咳……”一位年长一些的护士轻咳了一声。 整个产程,绵长又煎熬。 叶倾心问了护士大约多久才能生出来,然后就盯着墙上的钟看。 此时她已经没有心思想任何事,只想着快点生出来,结束这种煎熬。 医生护士寸步不离的守在一旁,不时的来摸摸她的肚子,或是检测一下胎心,以确保胎儿的安全。 下午一点整。 外面听到一声嘹亮的啼哭,方向正是叶倾心所在的产房方向。 三位老人家一下子就哭出来。 颜老夫人含着泪笑,喃喃自语道:“颜家的血脉终究是没断掉,老天保佑……” 颜老爷子嘴边也露出来笑容。 没过几分钟,又一声啼哭,声音比之前那个还要响亮。 又多了大约四五分钟,里面传出一声短促的啼哭,最后出来的小家伙,只哭了一声就安静下来,景老夫人皱起眉:“这小幺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盛老夫人‘呸呸’两声,“乌鸦嘴,我们家曾外孙子好着呢,别瞎说。” 这第三个婴儿确实奇怪,就哭了一声,就再也不哭了,任由医生护士怎么拍脚心、打屁股,就是不哭,好像之前那一声啼哭,就是为了告诉别人,他出来了。 医生给他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问题,两只眼睛睁得比两位哥哥还早,便也由着他。 叶倾心精疲力尽地躺着产床上,浑身发冷。 护士拿了被子过来,景博渊接过来帮叶倾心牢牢盖住。 “恭喜景太太一口气生了三个男孩。”护士将孩子一个个抱给叶倾心看,每个小家伙手腕上都戴着小牌子,注明了出生的具体时间、体重和母亲的姓名。 叶倾心看着小家伙们睁着一双黑溜溜又懵懂的大眼睛,一颗心柔软成一团,忽然觉得之前所受的一切,都值了。 “恭喜景太太和景先生,喜得三公子,老大五斤二两,老二和老三五斤一两,比人家双胞胎长得都好。”护士嘴甜地说着好话。 景博渊朝护士儒雅地点点头,脸上没有很明显的喜悦,他手里拿着帕子,动作轻柔地擦拭叶倾心的脸、额头、脖子。 她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头发整个都湿了,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很明显的汗水。 叶倾心见景博渊对孩子们态度没有想象的那么热情,她有些不高兴地噘着嘴,“你怎么好像很不高兴?你看小家伙们多可爱,眼睛又大又圆……” 景博渊轻轻撩开粘黏在叶倾心眼角的发丝,闻言什么都没说,一心一意地给她擦着头发。 医生处理完善后的事,先行离开。 叶倾心产后情况很好,整个人除了有些脱力,精神状态相当不错。 护士都忍不住夸她身体素质好,三胞胎顺产,概率只有几十万分之一,而且叶倾心生产过程中一点意外情况都没发生,三个孩子都很健康,更是少见。 外面等待的人有些着急,让护士把孩子抱给他们看看。 三个护士抱着孩子出去,有个护士临走前,多嘴讨好地说了句:“景先生不跟过去看看您的儿子们吗?” 景博渊头也没回,“我在这陪我的妻子。” 叶倾心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击了一下,一阵暖流滑过。 她微笑着,眼睛里忍不住闪起泪花。 一般男人初为人父,那种喜悦往往会盖过其他一切情感,或多或少都会对妻子有所忽略,景博渊却没有,他的注意力,始终在她身上。 叶倾心把脸贴上景博渊的掌心。 她没有爱错人,她一直都知道。 观察了两个小时。 叶倾心被推出产房,门口,颜老夫人红着眼睛站在门口等她。 “外婆,您怎么在这?”叶倾心有些意外,她以为肯定所有人都回病房去了,现在三个小家伙才是众人的心头宠。 颜老夫人摸了摸叶倾心的头发,说了句:“受苦了。” 叶倾心躺在移动病床上,看着老人家笑,握住老人家的手动容地喊了声:“外婆……” 病房里,所有人都围着三个小婴儿床。 景博渊把叶倾心抱到病床上,护士帮她屁股下垫上产褥垫就走了。 “饿不饿?” 景博渊摇高病床,给叶倾心后面塞了枕头,让她坐得舒服一点。 叶倾心摇头。 她的目光落向婴儿床,眼睛里都是母性的温柔。 景博渊给叶倾心冲了杯红糖水,“喝点,对身体恢复有好处。” 叶倾心收回目光,看了眼玻璃杯里红褐色的液体,笑了下,“景先生功课坐得很到位。” 景博渊捏了下叶倾心的脸颊,“还有心思说笑。” 红糖水喝了半杯,叶倾心觉得有些累,“我想睡觉。” 景博渊放下病床,帮她盖好薄被,声音温柔道:“睡吧。” 叶倾心闭上眼睛。 很快,她听见景博渊下逐客令的声音:“心心需要休息,你们看完了就先去忙吧。” 病房安静下来。 叶倾心渐渐陷入沉睡。 景博渊坐在病床边,低头定定地看着叶倾心。 “阿渊,过来看看小宝贝们。”景老夫人压着嗓音喊景博渊。 景博渊转头没什么表情地扫了眼那三张婴儿床,从他的角度,能看见三个小家伙的小脸蛋儿,都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瞧瞧多像你,你刚出生的时候,眼睛也这么大……”景老夫人精神很亢奋,却也没忘了压低声音,“哎哎哎!尤其是小幺,眼睛像,这眼神也想,你当初也像这样,瞪着眼睛盯着一处一动不动,当时我们还担心你长大了会很笨,没想到越长大越聪明,这小幺一定跟你一样聪明。” 景老夫人说了半天,也不见自家大孙子过来,转头看向景博渊,“心心睡着了,你坐在那儿干啥,过来看看孩子们呀,多可爱……” 老人家声音里都是喜欢,恨不得抱起来亲两口的那种喜欢。 景博渊这次头都没回,“他们有你们看就行了,我陪陪心心。” 景老夫人愣了一下,“心心不是睡着了么……” 景博渊没说话,握着叶倾心的手动也不动,眼神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景老夫人见状,也不再勉强,打电话给留在别墅的张婶,吩咐她做了些有利于孕妇产后恢复的吃食,晚上送过来。 “是不是该给小宝贝们喂点奶粉了?之前护士不是说过两个小时就可以喂点水喂点奶粉了么?”盛老夫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 “哦,对对对,小王小李小孙,先弄点水过来……” 那边正忙喂水忙得热火朝天,景博渊手机震动起来。 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下,起身走向阳台,顺手还关了阳台的玻璃门。 “景总,事情查清楚了,仇申杰是从蓝爵宫一个男模那儿看到小国的照片,我们的人查了一下那个男模,发现他有个家境不错的秘密女朋友,他那个女朋友,很巧合是古娇的助理。” 上流圈子的人,财富美女拥有得多了,难免会有人觉得生活没意思,想寻找点刺激,蓝爵宫夜总会,就是那些觉得生活没意思的富豪富婆找乐子找刺激的地方。 “原本那男模一口咬定是想讨仇申杰欢心,让他看了小国的照片,后来我们的人使了点手段,才撬开他的嘴……” 说到这,罗封的声音忽地变得冷凝。 “那男模家境不好,他女朋友家里提出让他在京城商务中心买上一套三居室,才答应将女儿嫁给他,他没钱,经人介绍进了蓝爵宫,他女朋友并不知情,古娇用这事威胁他将小国介绍给仇申杰。” “他以为小国就是个不出名的普通演员,没想到会跟景家有关系,昨天下午警方接到的匿名提供小国线索的电话,就是那小子打的。” 景博渊听了手机里的话,转头看了眼正一脸慈爱地抱着小宝贝喂水的颜老夫人。 不知道颜老夫人知道此事后,会是什么感想。 景博渊沉下眸光,对电话里道:“这段时间,古娇似乎有点急躁。” 罗封跟着景博渊十多年,很多时候景博渊想什么,只要稍一提点,他就能明白,“您的意思是……” “过几天,是靓颜集团的股东大会,到时候送古娇一份大礼。” “我明白。” 挂了电话。 景博渊收起手机,直了直身躯,推开阳台门走进病房内。 古娇这段时间,确实有点急功近利了,人一旦急功近利,胆子就会变得很大,难免会犯一些寻常不会犯的错误。 靓颜集团的股东们,可不会允许他们未来的领导者犯一点错误。 古娇想当靓颜集团的掌权人?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叶倾心虽说是靓颜集团的合法继承人,只是她本人似乎并不看重这些,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想要继承靓颜集团的*,景博渊手里有博威集团,尤其是博威近两年发展迅猛,集团规模空前宏大,远不是日渐没落的靓颜集团所能比拟的,他没将靓颜集团看在眼里,更没想过要帮助叶倾心去争取继承权。 现在。 他倒是觉得,争一争也无妨。 晚上六点。 叶倾心意识回笼,一睁眼,就看见景博渊那双深邃又温柔的眸子,手被他轻轻握住。 她揉了揉眼睛,随口问道:“几点了?” “六点。” 景博渊边回答,边扶着叶倾心起身。 叶倾心坐起来,一眼就看见旁边的三个小家伙睡着的样子,心头一软,下身的不适都变成了一种幸福。 ------题外话------ 谢谢小可爱们最近的票票,嗯,最近某要都不怎么敢说话,某瑶人在潜水,心在岸上…… 正文 319:景家三公子(3)(1更) 叶倾心坐起来,一眼就看见旁边的三个小家伙睡着的样子,心头一软,下身的不适都变成了一种幸福。 “心心醒了,一定饿了吧,阿渊,快给心心喂点吃的。”景老夫人说着将桌上的保温饭盒递给景博渊。 京和医院的vip病房区,配有堪比五星级酒店的用餐区,也为有特殊要求的病人提供服务,不过老人家还是觉得,外面的食物不比家里的干净卫生。 景博渊起身接过来,放在床头柜上打开,用勺子喂叶倾心吃。 小米和薏米熬的粥,清香粘稠,叶倾心刚生玩孩子,口味比较淡,吃着正好。 正吃着,有个小家伙忽然醒了,张着嘴巴就哭,没哭两声,另一个也跟着哭起来,那小声音,听着可心疼人了。 景老夫人和颜老夫人慌忙的抱起来又是哄又是喂水喂奶粉的,都不管用。 叶倾心听到小家伙哭个不停,有点心疼,便道:“让我抱抱……” 景老夫人将怀里的孩子递给叶倾心,小家伙咧着一张小嘴,没牙的牙板和卷起来的小舌头粉粉嫩嫩的,看起来特别可爱。 叶倾心哄了一阵,也不管用。 “小家伙们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颜老夫人抱起唯一没哭的小家伙,道:“小宝虽然没哭,但看起来好像也不大高兴。” 三个小家伙身上裹着不同颜色的襁褓,因为是异卵三胞胎,长得也不尽相同,很好区分。 小宝两道乌黑的小眉毛紧紧皱着,小嘴巴抿得很紧,一脸的不高兴。 “刚刚睡得好好的,怎么会忽然都不舒服了?是不是太热了?”景老夫人伸手摸了摸叶倾心怀里大宝的脖子,“都是汗,可能是热的。” 叶倾心刚生完孩子,体虚,不能受凉,室内空调开到28度,不至于很热,但是在这炎热的季节里,这个温度绝不是让人舒适的最佳温度。 “他那汗是哭的吧?”盛老夫人怀里抱着二宝,一边哄一边搭腔。 一时间,病房里有点手忙脚乱,两道啼哭撕心裂肺,惹得众人一阵揪心。 “要不叫护士来看看吧。”叶倾心心疼地看着怀里的哭得眼睛都眯成一道缝的小家伙。 “那个……”一直站在旁边没吭声的三个佣人中的一个弱弱地举了下手,道:“三位小少爷会不会是……拉了或者尿了?小孩子屁股底下不舒服,也会哭……” 景老夫人拍了下脑门,“对对对,怎么把这个忘了,快快,看看小宝贝屁股底下是不是拉臭臭了?” 还真是拉臭臭了,三个小家伙屁股底下都糊了一片深绿色很粘稠的胎便。 三个佣人帮忙端水,三位老人家给宝宝们洗屁股。 叶倾心看向坐在她旁边给她喂粥的景博渊,笑道:“给孩子们洗屁股的活应该你做。” 景博渊舀了勺粥送到叶倾心嘴边,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温柔,“我照顾你就行了。” 叶倾心笑,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哪儿有你这样当父亲的,对孩子们一点都不亲,小心他们长大了记仇,不跟你好。” 景博渊轻笑一声,没说什么。 洗干净屁股,小家伙们都老实了,不哭也不皱眉头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小宝跟大宝二宝有点不一样?”颜老夫人抱着小宝,有点担忧地道:“刚刚两个哥哥都哭了,就他不哭,会不会没有两个哥哥聪明?” “那没事,跟我家阿渊一样,阿渊小时候也不哭,看我家阿渊现在不也挺厉害。”景老夫人语气里透着自豪。 正说着。 叩叩叩—— 病房门被人敲响,佣人过去开门,门外站着贺素娥和宋羡鱼。 宋羡鱼怀里抱着季念鱼,看见三位老人家怀里的三个小家伙,宋羡鱼两眼一亮,“我刚来找堂哥,听他说心心生了,过来看看。” 叶倾心招呼两人:“妈,嫂子,快过来坐。” 宋羡鱼抱着季念鱼挨个看了一遍小家伙,眼睛里都是惊叹和欢喜,走到叶倾心旁边坐下,忍不住赞叹:“心心,你真厉害。” 说着,她从挎包里拿出三个红包塞进叶倾心手里,“临时准备的,别嫌弃。” 叶倾心张嘴刚要说话,宋羡鱼又道:“别推辞,给孩子们的。” 叶倾心咽下到嘴的客套话,自然大方地手下,“那我就替孩子们谢谢婶婶了。” 贺素娥也递上自己的红包,叶倾心没有推辞,“谢谢妈。” 贺素娥脸上没什么表情,穿着一如既往的高贵典雅,一袭墨绿色的长裙,脖子里佩戴着珍珠项链,叶倾心一开始没在意,后来细细一瞧,正是自己在过年时以景博渊的名义送给她的那条珍珠项链。 有些人就是这样,面冷心热。 叶倾心看了眼宋羡鱼和贺素娥来了之后,就坐到一旁沙发里的景博渊,这对母子俩的关系,看起来虽然还是很冷淡,可叶倾心却能感觉到,两人对彼此的态度也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冷漠。 贺素娥一些举止,分明透露着想和景博渊和好的讯息,而景博渊,应该也有对贺素娥的向往。 孩子,与生俱来就有一种对母亲的向往和期待。 正胡思乱想着,宋羡鱼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季念鱼放下,从景老夫人怀里接过大宝,逗弄了一番,问叶倾心:“宝宝们有名字没有?” 季念鱼小胖鸭子似的,提着两条小短腿,一歪一扭地走向沙发里的景博渊,张开两条短胳膊求抱抱。 景博渊伸手掐住她的腋下,提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季念鱼一坐进景博渊怀里,乐坏了,眯着两只大眼睛咯咯直笑,露出两颗小门牙,模样憨态可掬。 景博渊单臂圈住季念鱼的肚子,不让她掉下去,男人的眼神透着几分轻柔。 叶倾心看着这一幕,忽而想起来在t城办葬礼那次,景博渊抚摸一个小女孩的头顶,那一刻他的眼神,也是这般温和。 还有她第一次怀孕,他定做的粉红色公主小床。 他喜欢女儿。 这个认知再一次浮上叶倾心的心头,联想到三个儿子出生到现在,景博渊不咸不淡的态度,叶倾心有些怀疑,他之所以这么不冷不热,是不是因为三个小家伙都是男孩。 “哎呀,还没给我的宝贝重孙子们取名字呢。”景老夫人听到宋羡鱼的话,猛然想起来宝贝重孙子们还没有名字呢,旋即又苦恼起来,“叫什么好呢?” 一时竟有些想不出什么好名字来。 “大名没有,小名总该有吧?”宋羡鱼看了眼自家女儿在别人怀里悠闲自在的模样,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家伙。 “瞧瞧我们几个老家伙,光顾着高兴,孩子的名字这么重要的事倒是忘了。”颜老夫人乐呵呵的接话:“小名我就叫他们大宝二宝小宝。” 宋羡鱼:“……”这名字…… “有小名。”叶倾心脑光一闪,微笑,“老大叫年年,老二叫朝朝,老三叫暮暮。” 宋羡鱼重复了一遍叶倾心嘴里说的三个名字,然后问:“这有什么说法吗?或者有什么出处?” 叶倾心看了景博渊一眼,道:“我就是一时心血来潮,随意取的,没什么说法和出处。” 宋羡鱼却不信,反复咀嚼了即便即便,忽地一脸恍然,揶揄地看向叶倾心,“朝朝暮暮啊,这个名字挺有深意。” 叶倾心低头一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景老夫人凝思了片刻,忽地也是一脸恍然,“年年有余,这个名字好,朝朝暮暮……希望他们每一天都快快乐乐的健康长大,这个也好,我们心心就是厉害,生孩子厉害,取名字也厉害。” 景老夫人一脸我家孙媳妇很牛逼的骄傲表情。 众人:“……” 于是,三个小家伙的乳名就这么被定了下来,有点随意。 宋羡鱼坐了一会儿,接了个电话,收了手机,对叶倾心道:“临渊来接我和念念了,后天你就该出院了吧?改日到你们家去看年年和朝朝暮暮。” 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宋羡鱼有意无意地咬了重音。 叶倾心苍白的脸颊微微一红,道:“路上小心点。” 话音刚落地,病房门被敲响,沉稳有力度的敲门声,佣人去开了门,季临渊身高腿长地立在门口,他进来先问候了几位长辈,朝叶倾心淡然有礼地点了下头,然后跟景博渊寒暄了两句,伸手从景博渊怀里抱走季念鱼。 季念鱼不乐意了,撇着嘴就哭,哭声嘹亮又伤心,好似被人抢走了心爱的玩具,两只小手拼命地往景博渊的方向伸。 季临渊拿回她伸向景博渊的两只小短胳膊,将她牢牢抱紧在怀里,季念鱼扯着嗓子卖力地嚎。 老人家心软,最听不得小孩子哭了,景老夫人心疼地道:“念念喜欢阿渊,就让阿渊抱着就是了,何苦惹孩子嚎成这样,可怜见的。” 季临渊没说话,就这么低头平静地望着怀里的季念鱼。 事实证明,察言观色是人与生俱来的本领。 在季临渊严厉的注视下,季念鱼渐渐收了声,抬着一双泪目怯怯地望着他。 季临渊转头对景老夫人道:“她不哭了。” 景老夫人:“……” 季临渊穿着深灰色的衬衫,笔挺的黑色西裤,混迹生意场长年累月积淀下来的气度沉稳又有深度,抱着穿着粉色小裙子的季念鱼,画面违和又意外地和谐。 季念鱼两只眼睛滴溜溜一转,视线定格在宋羡鱼身上,立马朝宋羡鱼伸出两只手,嘴里发出类似‘妈妈’的声音。 宋羡鱼将怀里的年年还给景老夫人,抱过季念鱼,季念鱼一到她怀里,就摆出一副特别委屈的表情,两只大眼睛里蓄满了晶莹的眼泪,欲落不落的,特招人疼。 “是不是爸爸凶你了?”宋羡鱼柔声哄问。 季念鱼张嘴就要哭,转头看见季临渊在看她,她立刻闭上嘴巴,往宋羡鱼怀里一趴,作鸵鸟状。 一岁多小女孩机灵的小模样,都得众人不觉一笑。 叶倾心跟着笑了两声,这么点小孩子就这么人精了吗? 没逗留多久,季临渊抱起季念鱼,搂着宋羡鱼离开。 病房里说笑时,贺素娥始终安静。 她的目光,落在三个小孙子身上,一贯清冷的眼睛里流露出想抱一抱的渴望,却一直没有开口。 景博渊手机震动起来,他起身去阳台接电话。 叶倾心见贺素娥目光一直落在三个孩子身上,开口道:“妈,您来了这么久,还没抱抱孩子们呢,王姨,把年年抱过来给他奶奶抱一抱。” 贺素娥转眸凉凉地看了叶倾心一眼,冷冷道:“不用。” 嘴里说不用,可是再次看向年年的目光,却透露出几许期待和欣喜。 叶倾心见状,笑道:“要的,妈,我们老家有个说法,孩子出生之后多给奶奶抱抱,将来会一辈子平安健康。” 这个借口,一听就很扯。 贺素娥没说话,似乎是接受了叶倾心所说的那个说法。 抱着年年又小又柔软的小身子,贺素娥眼睛里的冰雪瞬间被融化了一般,放出温柔的光来。 景博渊举着电话站在阳台上,看着贺素娥抱着年年的模样,眼神陡然变得深沉。 电话里,景综的声音还在响,“我现在就过去,在我到之前,千万别让你妈走了听见没?你爸我后半生的幸福就指着你了。” 景博渊高大的身躯轻靠在护栏上,白衬衫的袖子卷了几卷,露出结实的小臂,蜜色的肌肤泛着健康的光泽,筋脉盘绕,彰显着男性的力量感。 见他久久不回应,景综又开口,“臭小子,听见老子的话没?” 景博渊转头眺望远处的霓虹夜景,“当年的事,您当真一点都不计较?” 手机那边愣了一下,旋即传来景综复杂难辨的声音,“我知道你还介意当年你妈为了个男人拿刀刺向你,只是她现在已经有了悔意,你应该能感觉得到,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为了苏慕辰可以不顾一切的人了,你们终归是母子,我们终归是一家人。” 景博渊轻笑一声,没再说什么。 景综的声音又响:“我已经在淮阳路了,还有十五分钟就到,行了,老子的事还轮不到你小子来管,挂了。” 说到最后,景综莫名有些气急败坏。 挂了电话,景博渊转身推门进了室内。 室外的风夹了火似的,室内的温度比室外略低。 “博渊,你进来得正好,把朝朝抱过来给妈抱抱。”叶倾心朝景博渊道。 景博渊深邃的眸子凝向叶倾心。 初为人母的小女孩,此时将所有的情绪和心思都放在了脸上,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用意。 朝朝和暮暮被放在婴儿床上,三位老人家围在旁边,三个佣人侯立在一旁。 景博渊抱起朝朝走向贺素娥,贺素娥见景博渊没有拒绝叶倾心的提议,眼底滑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看了眼叶倾心,起身将年年递给负责照顾年年的佣人,然后从景博渊怀里接过朝朝。 “谢谢。”她心口一动,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景博渊回了一句。 这大概是那日贺素娥和叶倾心在意大利餐厅用餐之后,母子二人第一次交流。 即便只是不痛不痒的两句客套话,贺素娥还是笑了一下。 当年对景博渊再多的怨恨,都被时间冲淡了,唯一没被冲淡、反而越发深刻的,是血缘的羁绊。 ------题外话------ 二更,十点半 正文 320:景家三公子(4)(2更) 景综到病房,看见的是一幅温馨和谐的画面。 叶倾心躺在病床上,景博渊正替她盖被子,贺素娥和三位老人家围着婴儿床,三名刚出生的小婴儿闭着眼睛睡觉,两个正吐着泡泡,一个抿着小嘴巴,睡得格外深沉。 他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门,站在门口一下子就愣住了。 贺素娥的表情不再是以往的清冷孤傲,多了几分柔软和温暖。 她眼睛里,流露着他从不曾见过的柔情。 叶倾心先发现景综,礼貌地喊了声:“爸。”说着她挣扎着想爬起来。 景综回神,忙道:“你刚生完孩子,好好躺着,没那么多规矩,都是一家人。” 叶倾心从善如流,微笑:“谢谢爸。” 景综走到贺素娥身后,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身体几乎要贴到贺素娥身上,他的存在感和气息很强,贺素娥表情冷了一下,修饰精致的两道弯眉往中间蹙了蹙,不动声色朝旁边让了让,避开景综气场的包围。 “你怎么来了?”景老夫人随口问了一句。 景综扫了眼贺素娥,回道:“下班路过,顺道上来看看我的小孙儿们。” 说话间,他走到茶几边,从公文包里掏出三个厚厚的红包,递给叶倾心。 叶倾心没来得及说什么,景博渊先伸手接过来。 “……谢谢爸。”叶倾心只好咽下到嘴的话,笑着道谢。 景综朝叶倾心笑了笑,转身走到沙发里坐下。 景博渊坐在病床边的沙发凳上。 过了一会儿。 贺素娥提出告辞。 景综立刻起身,也提出先回去。 司马昭之心实在明显。 贺素娥看了他一眼,跟三位长辈告了别,又对叶倾心说了句好好休息的话,拎上包转身离开。 景综忙跟上。 “你们家阿综和小娥是不是要复合?”盛老夫人转头看了眼出去的两人,问道。 外面都以为贺素娥和景综已经离婚,只有景家与贺家知道两人处在名存实亡的婚姻状态中。 景老夫人的注意力都在重孙子身上,随口回道:“谁知道,他们俩的事,我也懒得再管。” “阿综和小娥瞧着倒是挺般配的,当初羡煞了多少人的金童玉女,后来离婚,我还惋惜了好一阵。”盛老夫人并不知道那两个小辈离婚的真正原因,只当是感情破裂。 景老夫人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当年,贺素娥并不是心甘情愿嫁给景综,只是景、贺两家想结姻亲,景综又十分中意贺素娥,两家家长极力促成婚事。 两人婚后虽不说像别的小夫妻那样如胶似漆,却也相敬如宾,结婚第二年就生了景博渊。 谁曾想,景博渊二十岁那年,贺素娥再度怀孕,被景综失手推下楼,流了孩子,好长一段时间,贺素娥精神有点失常,甚至还举刀刺向景博渊,莫名其妙的将景家闹得鸡飞狗跳。 贺素娥想离婚,景综动用各种关系压着,贺素娥上诉无门,又有贺老夫人以死相逼,她最终打消了离婚的念头,却也一气之下出了国,断了和景综的一切联系。 前段时间回国,因为景博渊的关系,她渐渐的和景家又有了来往。 景老夫人当年虽对贺素娥有万般不满,可她终究是自己孙子的亲生母亲,自己儿子又那么稀罕人家,景老夫人也是年纪大了,懒得再替五六十岁的大儿子操心,便也睁只眼闭只眼,大家都好过。 贺素娥尽量无视跟在自己身后的景综,进了电梯,直接伸手按了关闭键。 景综利落地挤进来,笑眯眯地站到贺素娥旁边。 快六十岁的中年男人,个头很高,穿着衬衫和西裤,手里拎着公文包,没有刻意端着官架子,却依旧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大官。 他皮肤有点黑,一笑起来脸上皱纹也不少,只是那与景博渊七分相似的五官,配上当官的气场和挺拔的身形,让他看着还是十分有魅力的。 “小娥。”电梯空间封闭有逼仄,是个适合暧昧的好地方。 景综漫不经心地挨近贺素娥。 贺素娥往旁边一让再让,直到冰冷坚硬的电梯壁碰到她裸露的胳膊,她才发现自己退无可退。 她伸手想推开景综,“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你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这么没正形。” “没正形又怎么了,我们是夫妻。”景综搂住贺素娥的腰,身躯贴在她身上。 贺素娥脸上的冷漠险些绷不住,冷冷开腔,“景综,你当真就一点都不介意我当初背叛你?” 景综一愣。 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他就被人问了两遍这样的问题。 “你就一点都不介意,我当年背着你,和苏慕辰睡了,还给你怀了个野种回来?”贺素娥毫不留情地提及往事,用*裸的语言。 “你想不想听我给你讲讲,那晚我跟他是怎么上床的?用什么姿势,做了几次?” 景综搂住贺素娥腰部的手臂骤然收紧。 力道大得,贺素娥以为他要勒断她的腰。 “怎么?受不了了?”贺素娥忍着疼,冷冷地注视着景综的眼睛,“所以,请你放开我。” 正说着,电梯忽地发出‘叮——’一声响,旋即缓缓打开。 景综在电梯门开的前一瞬,松开手。 贺素娥冷哼一声,挎着名牌包,睨了景综一眼,抬着头,像只孤傲的孔雀,款款离开。 她开车来的。 夜风有点燥热,她走到停车场,按了遥控车钥匙开了锁,打开车门坐进去,手刚握上安全带,驾驶室车门忽地被人拉开。 一道巨大的力道将她从车里拽了出去。 一阵拖行,她被人用力塞进一辆suv的后座,她狠狠摔在座位上,脑袋一阵发懵。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黑影直接压在她身上。 伴随着‘嘭!’一声关车门的声音。 “你疯了!”等她反应过来,景综正疯狂地亲吻她的脖子,贺素娥用力推他,“景综!你都快六十岁的人了,你干什么?” “你不是想跟我说说当年你跟那姓苏的怎么睡的?你现在就说,用什么姿势?做了几次?我跟你都试一遍!” 景综眼睛猩红,一把将身下风韵犹存的女人的衣服撕扯下来,用力搓揉她的身体,“他有没有摸你这里?还有这里?嗯?” 贺素娥听到耳边丝绸撕裂的声音,身子止不住颤抖,这个男人疯了,真的疯了! “放开我!”她拼命挣扎,“我恨你景综,当年你就强迫我,现在还是强迫我,你这个伪君子!我恨你!” “叫!大点声叫,把外面的人都叫过来,让他们都看看你是怎么在车里被我上的。”景综牢牢压住贺素娥,利落地扯开皮带,“我告诉你,你这辈子注定是我的人,就算死了也是!” 痛。 贺素娥咬牙忍住嘴边的声音,景综的车子停在最外围,透过车窗玻璃,她看见从车旁经过的一对相拥而行的情侣,大约是车子的晃动吸引了两人的注意,那两人转头朝这边看过来。 羞耻和屈辱涌上心头,就像三十五年前那晚。 贺素娥和苏慕辰的故事很老套,名门千金和穷小子的爱情,只是他们的爱情败给了现实和权势。 景综喜欢她,设计强迫了她,并且丧心病狂地竟让苏慕辰在隔壁房间目睹一切。 景综成功了,她和苏慕辰分手,认命地嫁给了景综。 景综卑鄙,却对她好到极致,除了强迫她嫁给他这一点,她找不出他一点不好。 贺素娥渐渐的发现自己竟然生出安于现状的想法,她惊慌失措,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还坚持着本心,想要证明自己还爱着苏慕辰。 一次偶尔,她重遇苏慕辰,得知他过了二十年还未娶妻,她动容,心底灰烬般的爱情复燃,那天他们相谈甚欢、互诉相思,那晚,她喝了很多酒,醉得忘了自己的身份,和他疯狂缠绵。 贺素娥并不记得自己和苏慕辰是怎么缠绵的,之前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恶心景综,想让他厌恶自己、离自己远一点。 却没想到,将自己再一次陷入到这样的绝境里。 不知过去多久。 惹眼的躁动停歇。 景综覆在贺素娥背上,脸深深埋进她的颈项间,他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背,猛烈的心跳一下下像铁锤敲在她的背上。 汗水在两人肌肤相贴的地方粘稠着。 景综喘着气,在贺素娥耳边低声询问:“如果我不介意,我们能不能像以前那样。” 男人的语气里透着乞求,甚至隐隐带着几分悲哀。 他对她,从来不敢有太高的要求,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他不在乎她冷得像块冰,不在乎她心里想着另一个男人。 贺素娥脸颊贴在冰冷的真皮坐垫上,额角的汗水顺着肌肤滑落,最终隐匿在她肌肤与坐垫相接的地方。 “你做梦。”她缓缓闭上眼睛,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嘴角勾起的弧度充斥着无情和冷漠,“这辈子,都休想。” 与此同时,另一边。 病房里。 叶倾心忽然想上厕所,景博渊扶着她去卫生间。 从卫生间回来,叶倾心想起叶倾国,转头问景博渊:“不知道小国现在怎么样了。” “希望……那件事不要给他留下太大的心理阴影……” 景博渊扶着叶倾心躺下,帮她掖好薄被,才道:“下午你睡觉时我去看过,他还不错,你无需太过担心。” “真的吗?”叶倾心有些不信。 “真的,放心。” 护士过来例行查房。 “景太太是准备母乳喂养还是奶粉喂养?”检查完,护士问叶倾心。 叶倾心回:“母乳喂养。” “如果要母乳喂养的话,要尽早让孩子吮吸*,既能帮助您早些下奶,也有助于恶露排出,帮助子宫恢复。” “啊,对对,之前另一位护士来查房说过这个,我给忘了。”颜老夫人转头见年年醒了,立刻招呼佣人道,“小王啊,把年年抱过来咂咂奶。” “先用干净的毛巾沾了温水洗洗干净,然后再给孩子吃。”护士交代完就走了。 叶倾心有些不好意思,妞妞捏捏的不肯掀衣服。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点。”颜老夫人把年年放到叶倾心身边,动手要帮她掀衣服。 佣人端了盆干净的温水过来。 “我自己来吧。”叶倾心声音里透着几分羞赧。 颜老夫人笑:“这孩子,还不好意思。” 叶倾心接过佣人递过来的热毛巾,掀起衣服擦了擦胸口,怀孕之后,她的胸脯肉眼看得出来增长了不少,临近预产期,又长了一些,白白圆圆的很饱满的一团。 景博渊等他擦完,伸手接走毛巾。 叶倾心愣了一下,抬头撞进景博渊漆黑的眼瞳里,心头莫名其妙跳了一下。 或许是小孩子的吮吸力道有点大,又或许是她太过娇嫩,有点痛。 叶倾心默默忍着。 忽地察觉到两道烫人的视线,凭着感觉看过去,正见景博渊双腿交叠坐在旁边,目不转睛盯着年年不停吮吸的小嘴瞧。 叶倾心忍不住脸红了一下。 默了一下,她转头对三位老人家道:“奶奶、外婆,这里没什么事了,要不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晚上有王姨、张姨、孙姨在这里照顾就行了。” “那怎么行。”景老夫人第一个反对,“忙起来的时候多少个人都不嫌多,我要留在这照顾着。” “不是还有博渊在么,奶奶,你们年岁大了,不能熬夜,先回去歇着吧,明天早些过来就是了。” 叶倾心想着三位老人家的身体。 “可……”景老夫人还想说什么。 景博渊开腔:“奶奶,外婆,盛奶奶,陆师傅一直开车在停车场候着,你们回去休息,王姨,送三位老人去停车场。” 直接下了命令,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 三位老人家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你们可要上点心,晚上睡觉别睡太死,多听着点动静。”景老夫人不停地叮嘱。 房间少了三位老人家,顿时觉得空旷了不少。 景博渊坐在旁边看着年年吃奶。 叶倾心实在招架不住他的眼神,开口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博渊,你很喜欢念念?” 景博渊目光转到叶倾心脸上,语气淡然道:“念念很可爱。” 叶倾心噘了下嘴,声音里透着几分吃味,“难道我们的儿子不可爱?” 景博渊听出她话里的怨怼,勾起唇角淡淡的笑了下,伸手撩开粘在她脖子里的发丝,道:“可爱。” 叶倾心抿着唇笑,“那你怎么好像不太喜欢他们?所有人都很欢喜地围着他们的时候,就你在旁边置身事外般地看着,也不见你对他们笑一笑。” 景博渊默了片刻,大手抚上叶倾心的面颊,“我有点介意……他们让你那么痛苦。” 叶倾心一怔。 愣愣地看了他片刻,才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 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叶倾心心头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她整个心一下下悸动着。 她似娇似嗔地看向景博渊,“所有女人生孩子不都这样吗。” 景博渊盯着叶倾心深深地看了一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该换一边了。” 这次,景博渊亲自去卫生间接了干净的热水过来,亲自帮叶倾心擦了擦孩子们的吃饭工具。 叶倾心耳朵红得要烧起来,算起来,他们有很久没有亲密接触过了,她都有些不习惯他的亲密碰触,可,抬头看见景博渊那双眸子里没有一点杂念,叶倾心倒是不好说出不要他帮忙的话,那样显得她自己想入非非。 等年年吃上另一边奶,景博渊很贴心地用热毛巾敷了敷她被年年吮吸得有点红肿的地方。 他的手一直捂着毛巾,微微沉重的手掌力道让叶倾心浑身不自在,她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这个……我来吧……” 景博渊义正言辞道:“你好好躺着,别累着胳膊。” “……”叶倾心看了眼三个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的佣人,扯了下唇角,小声道:“这个……不用敷吧?” 景博渊平静又淡然地看着她,“敷一敷有好处。” 叶倾心:“……” ------题外话------ 推荐:《将门痞妻:夫君轻点撩》/长生乐 苏菫,字行七,一个无耻嚣张,集万毒于一身,匪界第一把交手的祸水二寨主。 容诩,字行九,一个腹黑狠辣,武功诡异莫测,声威震摄天下的桀骜冷战神。 青峰山脚,苏小七对容九“一见献身”。 苏小七环手抱胸,眉角轻挑:“美人儿自己脱,还是爷给你脱?” 容九眸子微沉,薄唇轻启:“不若本王给你脱如何?” 过程凶狠,结果更凶狠! 黑风寨中,容腹黑对苏小痞“再见恨晚”。 …… 帝都皇城,苏菫对容诩“三见留情”。 正文 321:景家三公子(5)(1更) 叶倾心望向景博渊那双充满正经和浩然正气的眼睛,竟然生出一种自己心思不纯洁的羞窘来。 小孩子刚出生,大多数时间都处在睡眠状态下,很快,年年闭着眼睛睡着了,叶倾心想将他放回小床上睡,小家伙紧紧叼着吃饭工具不撒嘴。 正巧到了护士查房时间,护士挨个给小家伙测了体温,然后对叶倾心道:“景太太躺平,我检查一下您身体恢复得如何。” 叶倾心想把小家伙的吃饭工具从他嘴里拔出来,试了几次,每次小家伙都紧紧追上来吮吸,有点疼,叶倾心不敢用力,“宝宝不松嘴。”她有些没辙。 护士过来摸了下小家伙下巴的位置,小家伙立刻张开嘴。 检查完。 “恢复得不错,景太太好好休息,尽量不要熬夜,不要久坐久站,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我们沟通。” “谢谢。” “不客气。” 此时已经晚上将近九点钟。 景博渊用浸了温水的毛巾给叶倾心简单擦拭了脸和手,又换了条毛巾浸了热水帮她擦了擦脚。 男人像对待珍品一样细心呵护着她,没有丝毫的勉强或者是不耐烦。 因为一直在排恶露,天又热,叶倾心一直感觉下身黏糊糊的,很难受。 她生产时下身侧切,缝了针,不能做下蹲的动作,景博渊让她躺在病床上,又换了块干净的毛巾,往盆里倒了烧开的水,等水温凉到合适的温度,他耐心地用毛巾轻柔地帮叶倾心擦洗下身。 叶倾心支着两腿躺着,姿势有点羞人,旁边的佣人都低着头。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无比煎熬。 整个过程,景博渊没有弄痛她一点。 帮她洗干净,景博渊给她换了件干净的内裤,顺手帮她贴上产妇专用的小翅膀。 叶倾心望向男人始终舒展的眉眼,心里的羞赧忽然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感动。 她不知道别的女人生孩子,她们的丈夫是怎么对待她们,可想来,能做到景博渊这样的,应该算是上乘的了。 景博渊帮叶倾心盖好薄被,抚摸着她的头发,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儒雅而温柔:“睡吧。” 看着叶倾心听话地闭上眼睛,景博渊才直起高大的身躯,先关了头顶炙亮的吊灯,只留了一盏墙角的筒灯,然后端着盆去卫生间倒污水,顺道帮叶倾心换下来的沾了污血的内裤洗了。 这些本可以让佣人去做,景博渊却亲自做了。 叶倾心闭着眼睛,察觉到眼前光亮一暗,睁开眼睛,果然看见大灯关了,叶倾心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刚刚孩子们在睡觉,景博渊也没想起来关灯,偏她要睡觉,他就关了灯。 这么明显的偏心…… 怎么一点都不让人讨厌呢。 甚至,心底止也止不住冒出甜蜜又幸福的泡泡。 没一会,景博渊从卫生间出来,打开衣柜拿出衣架,边走向阳台边将叶倾心的内裤撑起来,挂在阳台的晾衣架上。 叶倾心微笑,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好似天上会说话的星星,藏了千言万语在其中,鼻子莫名其妙有点酸酸的,眼眶发热。 景博渊自己也简单洗漱一下,走到床边坐下,见叶倾心睁着一双发着光的大眼睛,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怎么不睡?” 叶倾心捉住他的手抱在怀里,闭上眼睛不说话。 景博渊居高临下地俯视已为人母的小女孩,恍惚间将她与初遇的模样重叠。 他薄唇微勾,露出一抹很浅很暖的笑容,理了理她的头发,就这么坐在旁边看着她。 三个小宝宝还在睡。 三位佣人见景博渊和叶倾心都收拾停当,轮流着进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三个人坐在沙发里大眼瞪小眼。 景博渊:“王姨、李姨,你们去休息室休息,孙姨就在沙发上凑合,夜里孩子醒了,孙姨叫你们,暂时没什么事,你们都先休息。” 他干脆利落地做出了安排。 领导者的能力在细微处体现。 三个人没有异议,各自睡下。 夜里不知道孩子们会不会闹夜,养精蓄锐很重要。 叶倾心没有睡着,听见了景博渊的话。 她睁开眼睛,往床的一边挪了挪,“你上来跟我一块睡吧。” 病床很宽,足够睡下两个人,景博渊没有拒绝,合衣上床躺下,将叶倾心捞进怀里。 生产时,叶倾心出了不少汗,又是夏天,叶倾心能察觉自己身上气味不大好闻,感觉到景博渊呼吸喷洒在头顶,想来他的鼻子离她一头臭汗的脑袋应该很近。 她不自在地往开躲了躲,开口道:“今天淌了好多汗,味道一定难闻,你鼻子离我远点。” 景博渊不但没有松开她,反而紧了紧双臂,“我闻着挺好。” “汗味儿又酸又臭,能有什么好?”叶倾心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一抹娇嗔。 景博渊亲了下她的头顶,昏暗的环境下,他的声音沉沉的,醇厚得像一坛老酒,让人忍不住生出醉意。 “我闻着挺好。” 他重复一遍之前的话。 叶倾心嘴角挽出一抹笑,没再说什么。 后半夜,年年和朝朝尿了,哭了一阵,照顾他们的佣人起来给他们换了尿不湿,又喂了点奶粉,暮暮倒是十分省心,不哭也不闹,借着两位哥哥的势,被伺候着换了尿不湿,喝了顿奶。 两位哥哥哭得小脸通红,一头热汗,就他清清爽爽的,吃完就睡,一点不操心的样子。 叶倾心被哭声吵醒,却也没帮上什么忙,三名佣人都是有过照顾小孩经验的,手脚又利落,一人照顾一个绰绰有余,根本不用别人帮什么忙。 白天景、盛、颜三位老夫人在,说实话,有点帮倒忙的既视感,只是,谁让人家是主人、给她们发工资呢,她们不敢、也不好说什么。 夜里被闹了一阵,第二天叶倾心醒得有点晚。 她醒来,三位老人家已经都从南山墅赶过来,正逗弄着吃饱喝足的三个小家伙。 景博渊跟程如玉站在阳台上不知道在说什么,程如玉穿着白大褂,两手插在裤兜里,背靠着护栏,一条腿曲起,脚后跟垫在护栏上,一派悠闲自在。 此时大约早上七点,太阳升得很高,白晃晃的光线照得所有景物颜色变得深刻,轮廓清晰,景博渊和程如玉站在阳台的阴凉处,大约是说到什么高兴的事,两人眼底都闪动着笑意,只是景博渊笑得平稳淡然,程如玉笑得阳光灿烂。 似有所感,景博渊转头看向病床的方向,对上叶倾心的眼睛,他侧头对程如玉说了句什么,然后直接走向叶倾心,扶她坐起身,在她身后塞了个枕头,让她靠得舒服一点。 做完这些,景博渊什么都没说,转身去卫生间,再出来,手里多了牙刷牙杯和一只空盆。 “刷个牙吃饭。”景博渊将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叶倾心。 牙刷是之前准备好的产妇专用牙膏。 刷牙杯子里的水是温的,不冷也不烫,刚刚好。 叶倾心含了口水漱漱嘴,正要往垃圾桶里吐水,景博渊把盆送到她面前。 叶倾心愣了一下,将嘴里的水吐进去。 程如玉双手抄兜踱步到沙发那边,骑坐在沙发扶手上,模样吊儿郎当的,饶有兴致地看着景博渊伺候叶倾心。 等景博渊倒了叶倾心的漱口水,又用浸了温水的毛巾帮她擦了脸和手,程如玉忍不住调笑:“你这是老婆啊,还是女儿啊?人家女儿恐怕都没有你这么宠的,博渊,你这一身的老妈子气质搁哪儿学来的?” 景博渊斜了他一眼,没搭理。 程如玉丝毫不觉的尴尬,“下一步该喂人吃饭了吧?” 景老夫人放下怀里的暮暮,拎了桌上的保温饭盒递给景博渊,“阿渊比心心大,照顾心心是应该的,更何况心心给我们家一下子添了三个大胖小子,是我们家的大功臣,阿渊更应该伺候着了。” 老人家笑得见牙不见眼,“心心啊,这是乌鸡汤炖的蔬菜粥,对你恢复身体有好处的,而且不油腻,我让小陆炖鸡汤前把鸡身上的脂肪都割下来了,很香的,多吃点哈。” 孕妇刚生完孩子,不宜吃太油腻的食物。 景老夫人是用了心的。 叶倾心有些感动,朝老人家笑了笑,说:“谢谢奶奶。” “你这孩子,客气什么。” 景博渊打开保温盒的盖子,坐在床边喂叶倾心吃粥。 程如玉见没人跟自己说话,怪没意思的,直起身躯准备离开。 景老夫人却说话了,“小玉啊,我前两天听你奶奶说给你介绍了个外交部的一个女翻译,牛津大学博士后毕业,会六国语言,听说长得还漂亮,你们俩处上了没?” 程如玉冷不丁被点了名,还被关心最让他头疼的事,他的太阳穴忍不住重重跳了一下,道:“这事吧,得看缘分,不急。” “怎么能不急?你看你今年都33了吧?人家33岁小孩都满大街跑了,你再看看我们家阿渊,孩子都三个了,你奶奶急坏了。” 程老夫人是急坏了,也羡慕坏了。 叶倾心生孩子的事估计还没传到程老夫人耳朵里,否则她老人家恐怕早就飞过来了。 虽然不是自己重孙子,看一看也是过瘾的。 接下来,程如玉苦逼的相亲将会更加苦逼。 程家孙子辈,程如玉排行老大,底下好几个弟弟,都跟他一样光棍汉一条,个个也都二十好几了,程老夫人每次一催婚,底下那几个就都以‘哥哥还没结婚’为借口,可想而知程老夫人多着急程如玉能赶紧娶个姑娘回来,实在不行,嫁出去也可以。 程如玉朝景老夫人灿烂一笑,“博渊33岁时,也没媳妇呢,我不急,没准等我34岁了,也能遇到个20岁的小姑娘……” 说着,他眯着狭长的眸子斜觑向景博渊,满眼的戏谑。 景博渊丝毫不受他话的影响,从容淡定地一勺一勺喂叶倾心吃粥。 程如玉已经习惯他这副沉着的样子,也没指望他能怼一两句回来。 “小玉啊,景奶奶劝你还是赶紧找个合适的处着,你奶奶身体不大好,总为你操心这些,你不觉得难受?还有我们家纷纷,这么多年就惦记着你,无奈你没看中她,要是你们俩能好上,我倒也是不反对的。” “景奶奶……”程如玉一提到景纷纷,更加头痛。 “我说这话呢,不是要你跟纷纷怎么样,你们要是能好,估计早就好上了,也不用等到现在,只是……眼看着纷纷都二十九了,一个女孩最好的年纪很快就要过去,你不定下来,她不会死心,景奶奶是希望你早点结婚,断了纷纷的念头,你明白景奶奶的意思吗?” 程如玉一改往日没有正形的模样,严肃地回了句:“我会找时间跟纷纷好好谈一谈。” 景老夫人叹口气,“这么多年,你们谈得还少吗?纷纷那孩子,也是一根筋。” 叶倾心在旁边安静地边吃边听。 景老夫人忽地想起什么似的,道:“昨儿个收到萧家送来的请柬,阿砚一周后婚礼,你奶奶现在更着急上火了吧。” 程老夫人现在,看谁家小孩结婚生子,都难受。 程如玉:“……” 又说了一阵,景老夫人终于放人,“行了,你还在上班呢,别在这逗留太久,去忙吧。” 程如玉如释重负,跟三位老人家告了别,又跟景博渊和叶倾心说了一声,忙不迭的就走出病房,后面有鬼撵他似的。 看了眼被程如玉顺手带上的病房门,景老夫人又叹息一声,“这小玉要是也能中意我们家纷纷,一下子解决程家跟景家两家的烦恼,多好。” “这种事,随缘,也强求不来。”颜老夫人搭腔道。 叶倾心慢慢咀嚼嘴里的鸡肉,想到景索索也喜欢程如玉,不由得为季仪和景彦捏了把汗,幸好景索索不是那种喜欢闹事的人,要不然她和景纷纷为程如玉闹起来,不知道会怎么收场。 吃完饭,叶倾心提出要去看叶倾国。 叶倾国昨天就醒了,她一直没去看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哭着找姐姐。 叶倾国的病房也在vip病房区,离叶倾心不远。 产后充分休息之余的适当走动,对产妇恢复有利。 景博渊给叶倾心套上布料很薄的长袖长裤睡衣,又帮她梳理好头发,搂着叶倾心,一路避开空调风吹拂的范围,来到叶倾国病房门口。 景博渊抬手刚欲敲门—— “不要打我,姐姐!姐姐救我!呜……” 叶倾国声音透着恐惧和害怕,还有几分无助,像是正在被人伤害。 叶倾心整颗心揪了一下,急急推门想闯进去,景博渊一把揽住她的腰,阻止了她急匆匆的脚步。 “你身体没恢复,慢着点。” 叶倾心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叶倾国吸引,甚至没听清景博渊说了什么。 病房里,叶倾国像一只被凌虐过的夹着尾巴的小动物,抱着头缩在最里面的角落,整个身子瑟瑟发抖,病号服下有新鲜的血迹渗透出来,他拼命地往角落里缩, 要缩进墙里似的。 须尽欢手里端着碗拿着筷子,似乎是想喂他吃点东西。 叶倾心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揪住,然后狠狠拧了一下。 须尽欢听见开门声,转头看过来,漂亮的眼睛里含着泪。 “叶小姐,你怎么来了……”声音哽咽。 叶倾心没理会她,小心翼翼地往叶倾国靠近,声音轻柔地换他:“小国……” “小国不要怕,姐姐来了,是姐姐……” 叶倾国还在拼命往墙角缩。 “小国……小国……是姐姐,姐姐来救你了,姐姐……姐姐对不起你……” 叶倾心害怕吓到他,伸着手,想碰又不敢碰叶倾国。 “姐姐救我……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小国不要见奥特曼,不要见爸爸,小国要回家……” 叶倾国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叶倾心眼泪掉下来,转身捶了下景博渊的胸膛,语气带着些责备,“你不是说他很好的么?他这样,哪里很好了……” 景博渊搂着她,目光沉沉地看着叶倾国,没有解释。 倒是须尽欢解释了一句:“昨天景先生来看小国,当时小国的状态确实还算稳定,后来渐渐的不知怎么就变成这样……” 叶倾心往前走了两步,她尝试着蹲下身子,只是下身撕裂般的疼痛逼得她蹲不下去。 她直着上半身,双腿往下弯曲,小心地伸手搭在叶倾国的肩上,“小国,是姐姐啊,你回头看看,是姐姐来了……” 叶倾心的手一触碰到叶倾国的肩,叶倾国猛地抖了一下。 他回头。 那双向来纯洁懵懂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惊恐和害怕。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被一层泪水覆盖着。 对上叶倾心的视线,他愣了一下,旋即嘴一撇,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哭得十分委屈。 “姐姐……” 叶倾国转身一头朝叶倾心怀里扎过来。 景博渊眼明手快,将叶倾心往旁边一拉,叶倾国一头扎进他怀里,冲击力带着他往后退了一步,他很快稳住身形。 叶倾国紧紧抱着景博渊的腰,哭道:“姐姐,有个坏叔叔,他打我,呜……” 景博渊皱了下眉,却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 叶倾国智力虽低,人也是一米八的大块头,猛然来这么一下,力度不小,景博渊胸口被撞得隐隐作痛,这要是撞在叶倾心身上,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叶倾心的胳膊还被景博渊攥在手心里,她看着叶倾国抱着景博渊叫姐姐,明知道这种时刻不该笑,可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伴着笑声,眼泪从她眼眶里掉下来。 “小国,姐姐在这里。” ------题外话------ 二更,十点半。 谢谢小可爱送的花花票票钻石打赏等一切道具。 谢谢,某瑶都看见了,也记心里了。 正文 323:景家三公子(6)(2更) 叶倾心边笑边哭,“小国,姐姐在这里。” 叶倾国听见叶倾心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抬起一双泪目,眼睛里的惊恐和害怕尚在,却多了一抹得到保护的心安。 见自己抱的不是姐姐,叶倾国受惊似的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站着不动,只瞪着一双委屈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叶倾心。 叶倾心目光落向他沁出血迹的病号服,又看向他惨兮兮的脸庞,心头的难过和心疼更盛。 她抬手朝他招了招。 “小国,过来姐姐身边……” 叶倾国怯怯地看了眼景博渊,见景博渊没说什么,才抬脚一步一挪的走向叶倾心。 “姐姐……”叶倾国牵着叶倾心的手,站在她面前撇着嘴哭,眼泪豆子似的往下掉。 叶倾心擦了擦叶倾国的眼泪,摸了下他乌亮扎手的短发。 “小国乖,不哭了,是姐姐不好,没有及时去救小国……” “姐姐,有坏叔叔,他打我……”叶倾国控诉般地道:“他脱光我的衣服,用绳子打我,这么长……”叶倾国两手在空中笔比划出一米长的距离,又摇头,重新比划出两米长的距离,“不是这么长,是这么长……” 叶倾国说的绳子,应该是鞭子吧。 叶倾心手伸向叶倾国身上沁出血迹的地方,最终没敢碰触,“是不是很疼?” 叶倾国哽咽一声,“疼……” “疼你还乱动。” “叶小姐,小国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你喂他吃点东西吧。”须尽欢递上手里的饭盒和筷子。 叶倾心一只手接过来,另一只反握住叶倾国的手,将他拉倒病床边,哄着他坐下。 “小国乖,你身上有伤,必须要吃饭才能快点不疼,知不知道?” 刚刚叶倾国处在恐惧和害怕中,不觉得身上疼,现在有姐姐了,心里的恐惧和害怕消散,痛觉侵占了他的神经,走路也没有刚才往叶倾心怀里钻那么麻溜,一瘸一拐的。 好不容易挪到床边,他刚一坐下,触电似地弹起来,弹起来之后又一阵哀嚎,“好痛好痛!姐姐,屁股痛!浑身都通!” 叶倾心猛地想起来之前在景博渊手机里听到的话,绑走叶倾国的那个人姓仇,是个变态,将他折磨得没了人形…… “小国,对不起……” 叶倾心自责。 有心想问一问叶倾国,那个人是怎么打他的。 又不敢问。 害怕听到让她心寒的描述,也不想小国再去回忆一遍当时的痛苦,那样,他相当于是再次经历了一遍。 叶倾国好不容易找了个不那么痛的姿势坐下。 叶倾心眸子里蓄满了泪,眼前隔了一层水,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好几次把饭戳到叶倾国鼻子上。 景博渊伸手从她手里拿走饭盒和筷子,从西装裤兜里摸出帕子,替她擦干眼泪,扶着她到旁边的沙发里坐下,将帕子放进她手里,语调轻柔道:“别哭了,你在这坐着,我给小国喂饭。” 叶倾国眼睛紧紧盯着叶倾心,“姐姐……” “小国听话,姐夫喂你吃饭。”以前叶倾国就有点憷景博渊,现在也是,虽然很想让姐姐在身边陪,却不敢违背姐夫的话。 须尽欢坐到叶倾心身边。 两个护工在旁边倒是显得十分清闲。 “小国屁股上被人恶意用烧红的铁片烫伤。”须尽欢没有看叶倾心,目光落向叶倾国,说话声音不大,像是自言自语。 “绑走小国的人姓仇,你知道了吧。”须尽欢问了一句,也不等叶倾心回答,直接又道:“我以前只知道姓仇的是搞金融的,在金融界颇有地位,也有点本事,没想到私底下他竟然是个变态,嗜好虐待像小国一样长相漂亮的男孩。” “小国身上,一共二十七道鞭痕,五处铁片烫伤的痕迹,还有数不过来的烟头烫出来的创伤,叶小姐,不能放过那个伤害小国的人。” “我没本事,弄不过他,但是景先生可以,你们一定不能放过他。” 叶倾心听完须尽欢的话,默了一下,问她:“小国身上……除了你刚刚说的那些伤,还有没有……其他伤害?” 须尽欢摇头,“没有。” 顿了一下,她转头问:“你是不是以为,姓仇的……” 未说完的话,不言而喻。 叶倾心抿了下唇瓣,没有否认。 须尽欢再次摇头,“医生给他做过全面的检查,只有肉眼可见的那些外伤,没有……内伤……” ‘内伤’二字,虽然说得隐晦,叶倾心还是听懂了。 没由来,她心头一松,就好像她心头一直压着快巨石,被人搬开一般。 叶倾心含着泪笑了一下。 沉默一阵,她声音冷静且理智地说:“那个人既然有这个怪癖,这么多年残害的人一定不在少数,他必须要受到法律的严惩。” 语气透着冷漠与决然。 相信这件事,景博渊已经在做了。 她能想到的,他总是会提前想到,默默付诸行动。 叶倾国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身上的疼,让他坐立难安。 “姐姐……”他喊叶倾心,哭道:“姐姐,小国好痛……” 这时。 护士过来给叶倾国换药。 叶倾心第一次见到叶倾国的伤,她脑海里忽然跳出一个词:触目惊心。 换药的过程中,可能是太痛了,叶倾国不停地乱动哭叫,两名护工帮助护士控制住他的双手,景博渊按住他不停乱蹬的双腿,叶倾心和须尽欢在一旁哄着。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给叶倾国换好药。 护士最后给叶倾国挂上吊水,累了一身汗走了。 叶倾国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哽咽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叶倾心坐在病床边,心疼地看着他,忽而想起来叶倾国跟着一个男人离开酒店的事,她不由得责怪,“你当时为什么要跟陌生人离开须姐姐身边?” 叶倾国双眼包着两泡眼泪,抽噎道:“那个叔叔、说带我去奥特曼的家,妈妈告诉小国爸爸是超级英雄,去拯救世界去了,一直没回来,奥特、曼也在拯救世界,也是超级英雄,我想问问他,有没有见过爸爸……” “我想问问爸爸为什么不回家,是小国不乖吗?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就小国没有,小国也想要爸爸……” 叶倾心一怔。 她设想过很多种叶倾国跟那个陌生男人走的原因,被巧克力引诱的,或者是那个人说带他去找妈妈。 唯独没想到,叶倾国是为了爸爸。 他在生活里,极少提及爸爸,也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想要爸爸的愿望。 谁曾想,他内心深处,竟是这般地渴望爸爸。 “小国,你……很想爸爸吗?可是,如果爸爸没有你以为的那么伟大呢?” 叶倾国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疑惑,很显然是没听明白叶倾心话里的意思。 “如果爸爸不是超级英雄,也没有在拯救世界,他不像奥特曼那样会打怪兽,你还想见他吗?” “不在打怪兽,那爸爸在做什么?” “他啊……”叶倾心想起那日见到邰正庭的场景,她说:“他在给我们创造干净美好的生活环境,你看外面,到处都很干净整洁,就是像爸爸那样的人在我们还没起床的时候,为我们创造的,他们是这个城市的美容师。” “很厉害吗?像奥特曼一样厉害吗?” 叶倾心望向叶倾国单纯的脸,温柔一笑,说:“嗯,他们很厉害,像奥特曼一样厉害。” 叶倾国被叶倾心的话转移了注意力,没有再哼哼身上痛。 “姐姐,爸爸在哪里?我现在能见爸爸吗?” “小国要乖乖的,护士姐姐给你换药的时候,你不能乱躲乱动,你要按时吃饭,等你身上的伤好了,姐姐就带你去看爸爸好不好?” 叶倾国用力点头,“好,姐姐说话算话哦。” 叶倾心摸着他的短发,“嗯”了一声。 “姐姐,我有点困。” “睡吧。”叶倾心扯过被子盖在他肚子上。 “姐姐不要走。”叶倾国拉着叶倾心的手。 “小国乖,姐姐也生病了,要去看医生,要像小国一样打吊针,等姐姐身体和小国一起好起来,姐姐就带小国去看爸爸好不好?” 叶倾国依依不舍地撒开叶倾心的手,懂事地道:“那好吧。” 叶倾心摸了摸叶倾国的头,转身要走,坐着站着久了,她的腰有些酸痛,想回去躺会儿。 “姐姐,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叶倾国追问。 叶倾心笑:“姐姐下午来看你好不好?” 叶倾国点点头,闭上眼睛,两道明朗的剑眉微微蹙起,面色有些苍白。 须尽欢送两人出去。 “麻烦须小姐照顾我弟弟。”叶倾心一开始责怪过须尽欢没有照看好叶倾国,后来一想,即便小国不跟须尽欢出去,那个人还是会找别的机会弄走他。 他们没有一点防备,那人要想弄走叶倾国,办法还是有很多的。 须尽欢听出她话里潜藏的意思,笑了下,说:“谢谢你,叶小姐。” 景博渊一路护着叶倾心回病房。 病房里人都不在,连宝宝的可移动小床都不见了。 “外婆、奶奶和宝宝们呢?”叶倾心奇怪。 话音刚落,外面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进来,真是三位老人家和三位佣人,推着三个睡着的小家伙回来。 “这是……” “护士跟我们带小家伙们去洗澡呢,本来还闹腾的,洗完澡就都睡着了,瞧瞧这小模样,多可爱呀。” 小家伙们洗完澡小脸蛋红扑扑的。 叶倾心挨个瞧了一遍,总觉很奇妙,这些小家伙,都是从她的肚子里孕育出来的,长相五分相似,五分不同。 景博渊扶叶倾心去了趟卫生间,又扶她上床躺下。 “博渊,你说,我该不该让小国知道邰正庭是他的父亲?”叶倾心侧躺着,任由景博渊替她掖好薄被。 “你觉得呢?”景博渊不答反问。 很显然,是将决定权留给叶倾心。 有时候,景博渊比较*独裁,说什么叶倾心都得听着,但他说的那些,都是为了她好。 有时候,他又很开明,将决定权交给叶倾心,他只给出一些参考性的建议或者意见。 “他们毕竟是亲生父子,而且,小国很想要爸爸,我从来不知道他内心居然这般渴望要爸爸,至于邰正庭,经历过人生大落,我想他应该也变得和以前不同了。” 从最近一次见面,她能看得出来,那个野心勃勃又手段卑劣的男人,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他身上再也没有那种让她很不舒服的感觉。 现在的邰正庭,给她的感觉更多的是,他只是个普通的老人。 “就按你想的去做。”景博渊摸着叶倾心的脸颊,郑重其事道:“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帮你兜着就是。” 言外之意:你想做什么尽管做,惹了事我替你善后。 叶倾心微笑,心头甜甜的。 有人依靠,被人护着的感觉,真的很棒。 “不过是带小国认个爸爸,能出什么事呢?” 景博渊笑了一下,“睡吧。”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一点。 叶倾心意识清醒过来,听见房间里有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恭喜景奶奶、盛奶奶和奶奶了,一下子得了三个大胖小子,你们真有福气,整个京城,只怕再也找不出比你们更有福气的人了。” 恭维得很夸张,也很明显,却是眼下三位老人家最喜欢听的。 景老夫人呵呵直乐,低着嗓音小声说:“瞧瞧娇娇这丫头的嘴,说起话来真甜。” 叶倾心慢慢翻了个身,胳膊肘撑着床,支起上半身,抬头朝声源看过去。 病房里不少人。 除了景盛颜三家的老两口,还有程老夫人、贺老夫人、贺素娥、景索索、古娇。 景索索撅着屁股趴在小床护栏边沿,一脸的雀跃,她要是长条尾巴,此时一定指着天摇来摆去。 “好可爱……”景索索两眼冒着星星。 景博渊跟三位老爷子坐在沙发里,余光瞥见叶倾心动了,起身迈着大长腿就走过来,伸手扶她起来。 “饿了吧?” 围着小孩看的一堆人听到动静,都转头看过来。 “心心醒啦?快吃点东西,饿坏了吧?”景老夫人笑眯眯的。 “恭喜你啊,心心。”古娇笑容满面地恭喜,眼神真挚。 叶倾心莞尔:“谢谢娇娇姐。” ------题外话------ 来自某瑶最深刻的表白:爱你们么么哒。 正文 323:景家三公子(7)(1更) 古娇穿一袭藕荷色长裙,裙摆几乎曳地,脖间围着米白色细窄丝巾,丝巾下摆一前一后搭在她身上,随着走动轻轻摇曳,给她添了几分飘逸的气质。 她头发全都挽起来,干练又利落,妆容素淡又精致,时尚优雅,看得出来她很会打扮收拾自己。 她款款走向叶倾心,笑容真诚又温和,让人看了很舒服。 “恭喜你啊,心心。” 说出来的话,透着几分愉悦,好像曾经和叶倾心之间的不愉快,根本没有发生过。 叶倾心靠在景博渊塞在她身后的靠枕上,笑吟吟地回视古娇,不施粉黛又刚生完孩子气血亏损的小脸,透着几分苍白与憔悴,可这样的苍白和憔悴,不仅没有损坏她的容貌,反而平添一丝病态的柔弱美感。 “谢谢娇娇姐,”她道谢,笑容恬静。 古娇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景博渊打开保温盒,端着碗坐在病床边沿,准备喂叶倾心吃饭。 “我自己来吧。”叶倾心伸手接过景博渊手里的碗和勺子,声音清软道:“我可以自己吃,你去陪外公、爷爷说话吧。” 女孩很分寸,没有恃宠而骄。 叶倾心手好好的,本就不需要别人喂饭,病房里又有这么多客人在,景博渊总要顾及一二,不好围着她一个人转。 景博渊轻揉了下叶倾心的头发,说:“需要帮忙就叫我。” 叶倾心朝他眯着眼睛点点头。 两人的互动很寻常,却流露着不寻常的温馨。 高大成熟的男人,娇俏懂事的小女孩,男人对女孩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宠溺和爱护,让画面变得美好又甜蜜。 “阿渊跟心心真是越看越般配。”程老夫人一双浑浊的老目中全都是羡慕,“我家那几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我娶个心心这样漂亮又能干的孙媳妇回来……” 程老夫人越看叶倾心,越觉得孙媳妇就该像叶倾心这样,长得漂亮,学习又好,还有才能,虽然流落在外十七八年,但气质和教养丝毫不比从小就长在优渥环境中的名门千金差。 重点是,一口气生了三个大胖小子,就这身体,即便出生再差,程老夫人也想要一个这样的孙媳妇…… “心心啊,你还有没有什么同学、老乡什么的?给我们家小玉介绍一个?” 程老夫人忽地兴致勃勃起来,拄着玉质拐杖颠颠儿的快步走到病床边,在之前景博渊的位置坐下。 “心心啊,你今年才二十一吧?身边应该有很多没有对象的女孩子嚎,给程奶奶介绍几个好不好?” 程老夫人热切地盯着叶倾心。 叶倾心一勺粥送到嘴边,不知道该吃下去,还是放下勺子。 景索索原本撅着屁股趴在小床护栏上,听见程老夫人的话,直起身子,转头警惕地瞪着叶倾心。 叶倾心扯起嘴角笑了一声,咽了口口水道:“我……我以前家里条件不大好,除了上课,空闲时间都用在兼职上,身边没什么朋友,比较熟悉的同学也就我们宿舍的几个……可能都……不大适合……” “都有男朋友了?”程老夫人问。 俗话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叶倾心在程老夫人眼里就是孙媳妇的最佳人选,想来她身边的朋友,也都是不错的。 “那倒不是,我们宿舍除了我,就三个人,其中两个已经有男朋友了……” “剩下的那个呢?长得怎么样?性格好不好?叫什么?家是哪里的?” 程老夫人的问题连珠炮一样。 叶倾心看了眼景索索,道:“是索索,我跟索索一个班一个寝。” 说完,叶倾心垂下眼皮喝粥。 有些话,说多了反而不好。 点到为止最佳,剩下的就看程老夫人怎么想,景索索怎么做了。 程老夫人闻言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景索索。 景索索正假装若无其事地低头看三个小家伙,装作没听到这边的话。 程老夫人玩笑似的道:“索索也是个好的,就是太小了点,心心啊,没有别的合适的了?” 这是没看中景索索的意思? 叶倾心下意识看向景索索,恰巧看见景索索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我记得薇儿不是没有男朋友么?”景老夫人忽地插话,道:“心心有个朋友,叫薇儿,长得真不赖,个头也高,不过职业是个模特……” “我之前还想着把她介绍给你家小玉的,想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后来给忘了,今天提起来,顺便问问,你要是不介意她抛头露面的工作,回头让心心给你们介绍介绍。” “模特也不错,我家小鱼以前也当过模特,还上过那个m什么c什么排行榜,后来为了生念念才退出t台。”程老夫人倒是不介意女孩从事模特行业,转头对叶倾心道:“心心啊,你什么时候帮程奶奶约一下你那个朋友?要不现在就约,我们今晚见面了解一下怎么样?” 叶倾心:“……” 程老夫人这也太心急了。 叶倾心有些理解为什么程如玉一提起程老夫人逼婚,就一脸苦瓜的辛酸了。 “程奶奶,薇儿不行的。”一直没吭声的景索索终于开口,“昨天晚上,薇儿在微信视频里跟我说,她前两天跟追了她好几年的男生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了,程奶奶,你可不能棒打鸳鸯啊。” 最后一句,景索索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 程老夫人:“索索也认识薇儿?” 景索索:“认识啊,我们都一个宿舍的,薇儿就是心心嘴里有男朋友的两个人其中之一。”顿了顿,她看向叶倾心,“是不是呀?心心?” 叶倾心忙点点头。 景老夫人疑惑,“之前不还说薇儿没有男朋友?” “刚谈的嘛。”景索索利落地接话,“难不成你们还管着不让人谈恋爱不成?” 叶倾心边一口一口优雅地喝着粥,边平静地看着景索索笑。 景索索察觉到她兴味的目光,不自在地撇开视线。 还会害羞了。 叶倾心莞尔一笑。 “唉……”程老夫人重重一叹,“我这身子骨,还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那帮不省心的臭小子结婚生子,你们都有重孙子了,独独我还没有,这京城稍微有点条件的女孩我都给小玉介绍了个遍,唉……” 最后一声叹尚未落地,门口传来程如玉含着笑意的声音。 “奶奶又在背后念叨我什么?”程如玉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查房记录本。 他眉眼含笑,一副没正形的样子,配上他如玉般的长相,活脱脱就一不务正业的公子哥形象。 “说你什么?说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连个孙媳妇都没给我带一个回来,诚心想急死我是不是?” 程老夫人一见他这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德性,气不打一处来,气急败坏道:“你看看人家阿渊,孩子都三个了,你媳妇呢?你儿子呢?” 程如玉的视线不经意扫过景索索,景索索站在婴儿小床旁边,低头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奶奶,气大伤身,别生气。”程如玉收回目光,看向程老夫人道:“这事您急也没用,何必动这么大肝火?” “你来这干什么?没事做了?有事赶紧去做,别在我面前晃悠,看见你我都头疼。”程老夫人很不客气地下驱赶令。 程如玉做投降状,“ok!ok!我走,我现在就走。” “索索,《笙笙》今天上映了,晚上我们一起去看吧,我请你。”这边正说着,景索索的手机忽然传出一段语音。 音质听起来,有点雌雄莫辨。 景索索很快回了句:“好啊,我们看几点的?” 程如玉本来准备走的,听到这话,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景索索。 景索索正捧着手机,咧着嘴笑,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她长相属于可爱型,大眼睛小嘴巴,肉嘟嘟的婴儿肥,个头不高,配上发育不全的胸脯,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初中生。 她穿着白色带粉红色兔耳朵的t恤,牛仔热裤,两条腿虽短,胜在纤细又笔直,视觉上倒也不那么短,挺中看的。 程如玉皱起眉头。 总感觉那小丫头就是个没长大又没心眼的孩子,指不定就被哪个男人给骗了。 景索索忽地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下一瞬,景索索漫不经心地转开目光,朝景老夫人摇了摇手机,道:“奶奶,我跟朋友约了看电影,就先走了。” 说着,她欢快地走到沙发边,拿起沙发里的粉红色小挎包,跟一众人挥手道了别,一蹦一跳地出了病房门。 这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程如玉跟几位长辈道了别,也出了病房。 他一出来,就看见景索索轻快的背影。 跟别人看个电影,就这么开心? 程如玉盯着她娇小的背影看了两秒,抬脚跟过去。 电梯停在一楼。 景索索按了下下行键,等着电梯上来,她的视线盯着不断跳跃的红色数字看。 忽地。 她身后传来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很熟悉,她一下就听出来是谁的。 脑海里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看到的一句话:就算一千个人从我身边踏过,我也能听出你的脚步声,因为九百九十九人都只是踩在地上,只有你踏在我心上。 有点酸,也有点矫情。 景索索耷拉着眼皮,抿着唇,她始终记着她送给程如玉的那根腰带被他转手送给了别人,还有那张,一回想就羞得她忍不住钻进洞里的纸条。 她没回头,假装没听出他来。 程如玉站在她身后,景索索整个后背都紧绷起来。 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她却像过了漫长一个夏季。 手机‘叮铃’响了短促的一声,打破了越来越僵凝的气氛,她忙从热裤兜里扣出手机,打开微信,有人给她发了一条语音。 程如玉个子高,景索索个子矮,他的视线轻松地越过她的头顶,看见她屏幕上的好友备注是‘腾飞’两个字。 这名字,一看就是个男的。 景索索点开语音,手机里立刻传来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看完电影我们去吃海鲜自助,我知道有家新开的海鲜自助很不错,我哥的酒吧重新装修过了,今晚重新开业,有没有兴趣吃完饭去耍耍?” 程如玉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 “好啊,我都好久没有去酒吧了,多叫几个人,人少不好玩儿。”景索索回了一条语音过去。 刚发送成功。 “去酒吧?”身后一道凉凉的声音响起来。 景索索强忍着浑身的不自在,转头看向程如玉,一副‘你什么时候在这’的惊讶表情看着他,“程大哥你什么时候站我后面的?吓我一跳。” 程如玉低头看着她一点惊吓都没有的脸,没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道:“女孩子去酒吧不安全,那种地方还是少去。” “有腾飞在,不会有事。”景索索扯着嘴角笑道:“腾飞千杯不醉,很厉害。” 程如玉见景索索提起那个叫‘腾飞’的家伙,两只大眼睛里闪闪发光,心头一阵不爽。 “景三婶要是知道你去酒吧,会很不高兴的。”程如玉提醒。 “你要向我妈告状?”景索索瞪着程如玉,“没品的人才会打小报告,程大哥,你不会这么没品吧?” 景索索握着两只小拳头,一脸的义愤填膺,程如玉心头没由来一阵柔软。 情不自禁抬手摸了摸景索索的脑袋,“酒吧不是什么好地方,女孩子不该去,乖,听话。” 电梯‘叮——’一声在顶楼缓缓打开。 景索索仰望着程如玉白皙的脸庞,他的五官线条清晰、流畅完美,嘴角似笑非笑,一双狭长的黑眸盛着关心和温柔。 她怔怔的忘了反应,眼前的程如玉,似乎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喜欢摸她头发的大哥哥。 景索索心跳悄悄加快,脸颊浮上两抹浅浅的红晕。 程如玉看着景索索亮晶晶的大眼睛,一时也有些愣住。 电梯门开了一段时间,迟迟无人进去,又缓缓合严。 气氛好似变得有点不一样。 许久。 “程大哥,我……”景索索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喉咙里有点堵,好似有千言万语,又好似无从说起。 只是,她刚开口。 机械的手机震动声骤然响起来,打破了有点诡秘的气氛。 程如玉收回手,撩起白大褂下摆,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景索索的视线无意间看见他腰间的皮带扣。 不是她送的那根。 那张纸条的羞愧感和窘迫感再度涌上心头,看了眼往旁边走了两步听电话的程如玉,她有些赌气的按了电梯下行键,电梯门开,她抬脚进去,用力按下关门键。 电话是科室主任打来的,有台手术中途出了点岔子,叫程如玉过去补救。 程如玉余光瞥见景索索的孩子气举动,没有追上去,边说着“我马上过来”,边抬脚朝另一边走过去。 等挂了电话,他人已经在手术室外。 进去之前,他登录微信给景索索发了一条短信:不许去酒吧。 景索索看着手机里程如玉发来的五个字,心底忽地生出一股叛逆的情绪。 不让她去酒吧?她偏要去,他是谁呢,这么管着她! 三伏天太阳晒得柏油马路都要融化,树上为数不多的知了卯足了劲儿叫唤,撕心裂肺的。 叶倾心的病房温度调在28度,没有外面热,也让人鼻尖冒出细细的汗。 程如玉和景索索相继离开,病房一下子安静下来不少。 “你家索索跟我家小玉看起来倒也挺般配。”程老夫人大概看谁都跟自家孙子般配。 “你这话要是让纷纷听见,可得闹翻天。”景老夫人笑着回了一句。 程老夫人道:“我就随口一说。” 在程老夫人看来,景索索其实也挺不错,长得浓眉大眼的很讨人喜,只是有景纷纷对程如玉的痴情夹在中间,她可不敢动让程如玉跟景索索在一起的念头,没的惹人姐妹反目,传出去让人笑话。 “心心,刚刚索索说的今天刚上映的《笙笙》,是你弟弟主演的吧?”一直安静地当个透明人的古娇忽然开口,笑道:“心心真会教育小孩,我说句不大中听的话,你弟弟的情况,若是换成别人,只怕早就不闻不问了,你不但一直对他不舍不弃,还将他教得乖巧听话,现在还会演戏赚钱,真的很厉害。” 古娇说着,又对景老夫人道:“奶奶,心心这么会带孩子,您可是有福气了,将来您的这三个重孙一定会长得聪明又听话。” 这番话,乍一听好像是好话,可是细细一琢磨,总觉得哪里不对,让人心里不痛快。 她将三个刚出生的小孩跟叶倾国放在一起说,是什么意思? 是暗示孩子们长大了像叶倾国一样智力低下?还是说他们会像叶倾国一样当演员? 在豪门世家的眼里,演员就是戏子,除了供人娱乐,不值得看一眼。 大家虽然很喜欢叶倾国,也很心疼他,可不代表,会希望三个小孩长大了像叶倾国。 ------题外话------ 二更,十点半 正文 324:景家三公子(8)(2更) 景老夫人琢磨出古娇话中的意思,脸色冷了下来。 不管古娇说这话,是有意还是无心,都不是让人开心的话。 盛老夫人和颜老夫人倒是一时没听出来古娇的话有什么不妥,只当她是在夸叶倾心会教育小孩,盛老夫人跟小国接触过,也很喜欢那个智力不高的大男孩,憨憨蠢蠢的样子。 “小国确实被心心教得很好,听话懂事又有礼貌。”盛老夫人笑道。 景老夫人转身去看三个重孙子。 叶倾心一碗粥吃完,将空碗和勺子放在床头柜上。 佣人立刻过来拿去卫生间洗刷干净。 “不过,前两天,我听到一些不太好的风声,说是小国不见了,失踪了一天才被找到,有这回事?他没受什么伤吧?”古娇一脸担忧地对叶倾心道。 叶倾心垂下睫毛,语气淡淡的,“他很好,谢谢娇娇姐挂念。” “没事就好。”古娇松口气般地呼出一口气,庆幸道:“现在外面坏人很多,小国又出名了,心心你们可得小心照看他,没准就有什么人胆大包天把主意打到他头上。” 叶倾心没有接话。 古娇又道:“心心,我听说绑走小国的是金融界巨头仇申杰,这个人在金融界混得不错,也有点背景,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叶倾心看向古娇,依旧没接话。 古娇今天,话似乎很多。 以往,古娇知道叶倾心对她心存芥蒂,就算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也都是点到即止,今天,她似乎非要从叶倾心这里得到什么答案似的。 “你们不会就这么放了他吧?万一他下次再绑走小国怎么办?”古娇尽量维持脸上的笑容平静轻松。 “他现在被拘留在派出所,该怎么办,自有相应的法律制裁他。”叶倾心不想跟古娇说太多,打太极般地道。 古娇哪里听不出叶倾心不想多说的意思,只是,她迫切想要知道,这件事,有没有人查到她头上去。 1号上午,接过赵宥加的电话之后,她便一直处在惶惶不安中。 她有过犹豫,害怕景博渊的报复,想着将叶倾国的消息透露给警方,可转念一想,事情做都已经做了,无论她事后如何补救,也弥补不了她想伤害叶倾国的事实。 所以,就让叶倾国受折磨致死吧! 这样,叶倾心一定很伤心。 只要叶倾心伤心,她就痛快! 古娇甚至恶毒地想,如果叶倾心因为叶倾国的失踪,出点什么意外,一尸四命,那就是老天有眼。 结果,老天无眼,叶倾心什么事都没有,甚至还平安地顺产剩下三个儿子。 古娇垂下眼帘,遮掩了满目瞬间涌出的愤恨和不平衡。 为什么这世上的什么好事,都落在叶倾心头上? 为什么偏偏是她,得天独厚。 敛了敛波涛汹涌般的负面情绪,古娇扬起嘴角笑了笑,同时眼睛里闪烁着明媚阳光且善意的笑意。 “那仇申杰那些同伙呢?都抓起来了吗?心心,你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她说得同仇敌忾。 “自然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娇娇姐放心吧。”叶倾心微笑,“谢谢娇娇姐这么关心小国。” “我关心小国也是应该的,我觉得我们以前相处得很好,我一直对你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虽然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们之间有些误会,也可能还有我妈妈的原因在里面……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希望我们以后能像以前那样相处,我们是一家人,算起来,我是你干表姐呢,应该相亲相爱。” 古娇说着握住叶倾心的手,表情真诚。 叶倾心笑了下,没说什么,只不动声色抽回自己的手。 古娇笑着起身,边走向小床,边语调轻松地道:“来了这么久,我还没有抱抱我的干外甥呢,奶奶,让我抱抱吧。” 她的轻松和愉悦倒不是装的。 刚刚从叶倾心的话里,古娇能听出叶倾心是真不知道叶倾国被绑架的事跟她有关。 这么说来,景博渊也仅仅只是怀疑,打电话给赵宥加,也只是碰运气的行为,如果他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事情与她有关,他一定会出手对付她。 她恐怕根本就没有机会安然地出现在医院。 而且,她今天一早联系过助理的男朋友,那边没有什么异常,古娇更加笃定,景博渊没将事情查到她头上。 这么一想,古娇自然心情豁然开朗。 这次没整到叶倾心,那就下次,总有一天,她要将叶倾心踩在脚下,看着叶倾心向她磕头求饶。 颜老夫人没有多想,将怀里的朝朝递给古娇。 古娇伸手来接。 手刚触碰到柔软的襁褓…… “哇——”朝朝‘哇’一声哭起来,声音那叫一个嘹亮,吓得古娇一跳,触电似的缩回手。 “怎么了小乖乖……”颜老夫人抱回朝朝,柔声哄道:“怎么哭了小宝贝儿?小朝朝……” “是不是饿了啊?他们有好一会儿没喝奶了。”照顾朝朝的佣人道。 “不应该吧,也没多久啊,三个一起喝的,哥哥和弟弟都没哭啊。”颜老夫人道。 朝朝很快就止住了哭腔,睁着一双双眼皮大眼睛,粉嫩嫩的小嘴吐着泡泡。 “小乖乖不哭了,不是饿了,是不是拉了尿了?”颜老夫人手伸进小家伙屁股底下摸了摸,干干爽爽的。 “不是拉了,也不是尿了,那你刚刚哭什么呢?嗯?”颜老夫人逗弄着朝朝,转眼看见站在一旁的古娇,她对朝朝道:“我们让干表姨抱一抱好不好?干表姨很喜欢朝朝呢。” 说着,颜老夫人再次将朝朝递给古娇。 古娇刚伸手—— “哇——” 朝朝又一阵大哭。 这下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敢情,这是不想让古娇抱呢。 “你这孩子,怎么还不让干表姨抱呢?”颜老夫人笑着嗔怪似的道:“干表姨很喜欢朝朝哦,朝朝让干表姨抱一抱好不好?” 等朝朝不哭了,颜老夫人再次将朝朝往古娇面前送,果不其然,朝朝再一次用哭抗议。 “很多小孩子都不喜欢陌生人抱,陌生人一抱就哭。”照顾朝朝的佣人笑道。 另一佣人插了一句,“可是,程老夫人抱二少爷,二少爷也没哭。” 照顾朝朝的佣人:“……” 一直没吭声的景老夫人忽地开腔,不冷不热地道:“小孩子看似什么都不懂,其实最是聪明的,该喜欢谁,不该喜欢谁,门儿清。” 这话,有点不对味。 小孩子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纯洁无暇,一般被小孩子喜欢的,都是好人,不被小孩喜欢的,自然都是坏人。 景老夫人言外之意,在说古娇不是个好人。 古娇愣在原地,怔怔地望向景老夫人,眼神无辜中透着几分委屈,似是不明白景老夫人为何无缘无故这么说她。 颜老夫人见古娇这般,有点心疼,打圆场似的说了句:“小孩子哪里懂得这些,你说得也太玄乎了,娇娇,你腿不宜久站,去那边坐着,朝朝认生,第一次见着你,不给你抱也没什么,以后你常来看他,熟了就好了,没事的,别忘心里去。” 叶倾心微笑开口,声音清软:“娇娇姐,过来坐吧,朝朝还小,娇娇姐可不要跟朝朝一般见识啊。” 最后一句,叶倾心说得似真似假。 古娇回身走到凳子边坐下,嘴角扯出一抹笑,“当然不会,朝朝很机灵。” 叶倾心笑:“借娇娇姐吉言,我还担心小家伙们长大了会跟他们舅舅一样笨呢,娇娇姐说他们机灵,那他们必定不会笨得像舅舅那样了。” 古娇一愣。 她忽地明白景老夫人为什么说那样的话了。 原来是自己之前将三个小娃儿和叶倾国放一起说,让老人家不高兴了。 颜老夫人听了叶倾心的话,后知后觉也反应过来古娇之前那番话的不妥。 只是还没等她说什么,古娇笑道:“怎么可能呢,心心是颜家的女儿,跟小国又没有血缘关系,怎么会像小国?我听奶奶说,干姑父在世的时候,很厉害,智商高,学习特别棒,是个天才,看心心上的大学就知道一定是遗传了干姑父的优秀基因,这三个孩子长起来,没准比干姑父还要聪明优秀呢,一定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景老夫人面色稍霁。 颜老夫人微笑,她就说,她家娇娇不是个言语刻薄的女孩。 “对了,坐了这么久,都忘了送上我的红包。”古娇起身走到电视柜旁边,拿起上面的米白色包包,从里面拿出三个红包,走到床边递给叶倾心,“我也不知道给干外甥们买什么,就俗气点直接给红包吧,心心不要客气,收下吧,说不定等以后我结婚生孩子了,你还要还回来呢。” 古娇笑吟吟地说着,说出来的话既活跃了气氛,也不会让人听了不舒服。 “娇娇的心意,心心手下吧。”颜老夫人在一旁道。 叶倾心伸手接过来,“谢谢娇娇姐。” “应该的。” 古娇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 程老夫人也提出告辞。 两人相继离开,没多久,一直坐在小床边安静地看着小家伙们的贺素娥也起身准备离开。 “妈。”叶倾心一直注意着贺素娥,见她脸色有点苍白,关心地问了句,“您脸色不大好,您还好吧?” 贺素娥清清冷冷地看向叶倾心,“没事。” “您是开车来的吗?” 贺素娥点点头。 “博渊,妈脸色看着有点不好,你去送送妈吧,要不我不放心。” 贺素娥定定地看向叶倾心,冷漠的眸子里闪动着复杂的情绪。 景博渊坐在三位老爷子旁边,闻言皱了下眉头,没有起身。 “博渊……”叶倾心的声音带上一抹撒娇的味道,“送送妈吧,外面这么热,妈要是中暑了怎么办?” 景博渊还是没有动。 贺素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对叶倾心道:“不用,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你好好休息。” “妈……”叶倾心极力的,想缓和这对母子的关系。 贺素娥没再说什么,拎着包转身走出病房。 叶倾心就这么平静地看着景博渊。 片刻,景博渊起身,对几位长辈留下一句:“我去去就回。”然后走出病房,反手带上门。 叶倾心看着关上的门板,笑。 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哪里就真能做到不闻不问。 景老夫人和景老爷子不经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类似满意的情绪。 那是对叶倾心的满意。 景博渊自小,缺乏母爱,贺素娥的冷漠,促使他养成了冷静淡漠的性子,两位老人家看在眼里,也是疼在心里。 如果景博渊能和贺素娥冰释前嫌,变成一对正常的母子,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贺素娥进了电梯,转身的刹那,看见从远处走过来的景博渊,愣了一下,下意识按了开门键。 景博渊走得不紧不慢,但身高腿长,很快走进电梯。 电梯缓缓下行,逼仄的空间只有母女二人。 贺素娥目光落在光可鉴人的金属制电梯壁上,那上面清楚地映出旁边人的长影。 她忽然有些恍惚。 不知不觉,她的儿子,都长这么高了。 她以前……这个以前,是她负气出国之前,她从来没有认真关注过这个从她肚子里孕育出来的儿子。 那时候,她满心满腔都是对景综的怨恨、对命运的怨恨、对无情的父母的怨恨。 有时候,她会把这份怨恨强加到这个儿子身上,刻意忽略他的一切,横眉冷对。 他一开始也是个粘妈妈的小孩,在学校里得了奖状,第一个拿给她看,参加竞赛得了奖杯,他第一个向她报喜,他从很小,就表现出过人的聪慧,所有人都夸赞他是个天才,他却只想要妈妈的赞美。 那时候他还小,根本不懂隐藏自己的情绪,贺素娥哪里会看不出他的想法,只是心里那口恶气,让她对着这个非自己所愿生下的孩子,怎么也夸不出口,甚至常常出言讥讽奚落。 贺素娥清楚地记得景博渊八岁那年,曾问过她,她是不是不喜欢他,她没有丝毫犹豫就点了点头,她至今记得当时那个小男孩的眼睛,光亮暗了暗,她以为他会哭走,他却倔强地抬头望着她,用软软的童音问她:“那阿渊要怎么做,妈妈才能喜欢?” 贺素娥烦躁地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丢到他脚下,随口说道:“等你把这本书背熟,我就喜欢你了。” 然后有半年时间,景博渊都没有烦她。 半年后突然有一天,他捧着一本很厚的英文书籍,对她说:“这本书我全都背下来了,妈妈你可以抽查。” 贺素娥那时才猛然察觉,自己随手抽给他的书,是英文版莎士比亚作品集。 她不信一个八岁小男孩,能用半年时间将整本英文版莎士比亚作品集背诵出来,她随意地起了个头,没想到他竟真的流利地背出后面的句子。 她惊叹之余,想起眼前的小男孩是她被强迫的产物,不但没有说喜欢他,反而将书狠狠扔在他脚下,用一种很不屑的语气嘲讽,“你真以为你背熟这本书我就会喜欢你?愚蠢!” 小男孩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睛里的光亮,像午夜时分吹灭房中唯一的蜡烛那般,倏地变得漆黑。 从那之后,景博渊再也没有缠过贺素娥,每次碰面,他都是低着头,安静礼貌地喊一声:“妈妈。”语气淡得像例行公事。 正文 325:景家三公子(9)(1更) 人每到一个年龄段,心境都会发生相应的变化。 很多时候回忆起往事,总会发现以前做了很多让人后悔的事。 贺素娥每每想到那次将书丢在才八岁的孩子脚边,用冷漠犀利的语言伤害了他,她心口便泛起一阵阵抽痛,一种名叫后悔的情绪在她心底滋生、发酵,日复一日。 还有十五年前,她挥刀刺向景博渊的那一幕,也是她心头永远的痛。 电梯led点阵屏上的数字不断下降。 当数字跳成‘1’—— “我很抱歉。”贺素娥开口,“真的很抱歉。” 这是她第一次,向这个儿子表达自己的歉意。 景博渊单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垂在腿侧,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车钥匙。 闻言,他表情没有一点变化,等电梯门开,径直走出电梯,朝停车场走过去,步子从容稳重。 贺素娥盯着他宽厚成熟的背影看了片刻,抬脚跟上。 三十多分钟后。 白色路虎停在贺家别墅大门外。 贺素娥解开安全带,转头对景博渊作出邀请,“天热,进去喝杯茶再回去吧。” 景博渊余光看过来,语气很淡,“帮我给外公外婆带个好。” 这是没打算进贺家的意思。 贺素娥笑着嘱咐,“开车注意安全。” 站在大门旁边,看着白色路虎毫不留念地开走,贺素娥微微失神。 现如今这个在商界呼风唤雨的成功男人,已经无法和当初那个拿一双单纯渴望的眼睛看着她的小男孩联系到一起。 他也不再是那个为了得她青眼,不眠不休背诵整本莎士比亚作品集的小男孩。 贺素娥后来才听说,景博渊为了背诵那本英语版书籍,半年来几乎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这对于一个八岁的小孩来说,多么不容易,她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他坚持了半年。 仅仅是为了,让她喜欢他吗? 可结果,她无情地伤害了他一颗赤诚之心。 “姑姑?您杵在这做什么?”一辆宝石蓝兰博基尼徐徐在贺素娥面前停下,车窗降下,露出贺际帆俊美的脸庞。 “刚碰见博渊的车,是他送您回来的?” 贺素娥回神,动了动酸涩的眼珠子,朝贺际帆笑了下,反问:“你怎么这个点回来?” “有东西落下,过来取。”贺际帆说着,从裤兜里掏出烟盒,在掌心轻磕了磕,抽出一根塞进嘴里,又掏出打火机点燃。 两人一道进了别墅。 客厅里,一个七八个月大的小孩在婴儿爬爬垫上玩耍,旁边散落各种各样的玩偶。 “快把烟掐了,别在小孩子面前抽烟。”贺老夫人在一旁照看着小孩,见贺际帆手里夹着烟进来,有些不悦地呵斥了一句。 贺际帆随手在烟灰缸里捻灭了余烟,蹲下身子挠了挠小孩的下巴,逗弄了两下,起身上楼。 “去见过阿渊家新添的孩子了?”贺老夫人问贺素娥。 贺素娥将包放在沙发上,有些疲惫地坐下,“嗯,三个小家伙挺可爱。” “小娥啊……”贺老夫人忽然语重心长起来,贺素娥清冷的弯眉微微蹙了蹙,已经明白老太太想说什么。 果然,贺老夫人说:“按理说,你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妈不该再插手你的事,可是你总是这么一个人过也不是个事,这么多年过去,有些事能忘就忘了吧,你看老景家的阿综,一直等着你,你要不就试着重新接受他看看?” 贺素娥没有接话。 贺老夫人张嘴还想再劝,楼上一阵脚步声下来。 贺际帆手里拿着份文件夹,走过来摸了摸儿子肉嘟嘟的小脸蛋,对两位长辈说了句:“奶奶,姑姑,我有事先走了。” 贺老夫人:“去吧去吧。” 贺素娥:“小心开车。” 等贺际带上门出去,贺老夫人继续之前的话题:“再说,你就不想多跟你那三个小孙儿亲近亲近?人老了,总会特别羡慕别人家儿女绕膝,你还没到时候,等再过几年,你就明白我说的了。” 贺素娥弯腰将在垫子上爬来爬去的小孩抱起来,软软的小身子,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奶香和汗香味儿。 “阿综纵然有错,但他对你那是没话说的,当年如果真让你跟了那个苏慕辰,现在你们未必就会幸福,没准比现在还要差,那个小青年,十分要强,内心又敏感脆弱,有件事妈从来没有告诉过你……” 贺素娥抬眼看过来。 贺老夫人继续道:“当年你爸心疼你,动过要成全你和苏慕辰的念头,可又舍不得你嫁去那样一贫如洗的家庭受苦,就偷偷约了苏慕辰出来,对他提出两个要求,一个是你爸爸给你们买别墅当婚房,你们结婚后就住别墅里,你爸爸帮你们把佣人、厨子、司机、园丁全都配备齐全。” “第二,你爸爸让苏慕辰进公司,要求他三年之内凭个人本事爬到领导层。” 贺素娥微愣,她从来不知道父亲背后为她做过这些。 “谁知道,苏慕辰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甚至勃然大怒,说你爸爸是在故意羞辱他,他还说,你若是真心嫁给他,就应该接受他的一切,跟着他吃苦,如果连苦都吃不了,还谈什么爱他。” 贺素娥心里微微动了一下,就好像寂静很久的一汪死水,被投入一块小石子,荡起一圈圈浅浅的波纹。 贺老夫人说到这,语气变得有点冲,“就因为这一番话,你爸彻底打消了成全你们的念头,抛开联姻所能带来的家族利益,结婚的目的,是让结合的双方过得更幸福,而不是一方将另一方拽下地狱,你是我跟你爸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公主,人生的路阳光坦荡,凭什么你在平坦大道上走得好好的,却要被另一个人以‘爱情’为名,拖下泞泥的臭水沟里?” “他爱你吗?他如果真爱你,就应该心疼你,努力为你创造适合你生活的环境,而不是一味的要求你去迁就他的世界,与其说爱你,不如说更爱他自己,他是怕被别人说成靠女人上位,怕被别人说成是小白脸罢了,归根究底,还是面子问题。” 如果让贺素娥年轻三十岁,她一定会义无反顾地向父母宣战:“我就要嫁给他,我不怕吃苦,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吃多少苦我都不怕!” 可,此时的贺素娥,过了年轻气盛的年纪,回头想想,她和苏慕辰之间,确实存在很多的问题,即便当年结合了,爱情带来的幸福和甜蜜,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当年看不明白的,现在都看明白了。 “我跟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能看明白,阿综才是最适合你的男人,他这么多年,一直在迁就你、迎合你的生活,从来不曾要求你去迁就他的世界,你不吃鱼,他跟着你不吃鱼,你爱吃香菇,他不爱吃香菇,却陪着你吃,这些都是小事,可一些情感,往往体现在一些小事上。” 等贺老夫人絮絮叨叨的说完,贺素娥将怀里的小家伙放回爬爬垫上。 抬起眼皮淡淡地看向自己母亲,勾了下唇角,她问:“妈,您收下他多少好处了?尽替他说好话。” 贺老夫人脸上闪过被戳穿的窘迫,旋即又理直气壮起来,“你这孩子,我这是为了你好,我也希望你晚年能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难不成你想孤独终老?” “您说的我都记住了,我有些乏,先回房休息了。” 进了房间,贺素娥反手带上门,将自己摔在大床上。 闭上眼睛,无数的画面在眼前闪过,最后定格在一双深邃复杂的黑瞳上。 景综总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那双眼睛渐渐变得狰狞猩红。 贺素娥豁然睁开双眼。 昨晚在车里的一幕浮上脑海,一开始疼痛之后,渐渐有了奇妙的感觉。 很难想象,他们都已经是快六十岁的人,居然还能在这方面获得身体上的愉悦。 景综说不介意她曾经和苏慕辰睡过,可是…… 贺素娥重新闭上眼睛,她介意。 自十五年前,她从酒店陌生的床上浑身酸疼地醒来,她就没有想过继续和景综在一起。 贺老夫人说的那些,她都知道。 景综对她好,好到极致的那种好,时间过去越久,她越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得到他的好。 她曾经背叛过他,怀了别人的孩子回来,甚至还想跟他离婚,带着孩子与别人双宿双飞,这样一个女人,哪里值得一个男人从一而终地对待? 夕阳西下。 景博渊开车回医院,遇到红灯,停下车等待的间隙,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出景综的号码。 电话接通,他直奔主题:“她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可能身体不舒服。” 景综立即明白景博渊说的‘她’是谁。 “那她现在在哪儿?” “我刚送她回外婆家。” “知道了,算你小子有良心,谢了。” 挂了电话,景博渊随手将手机扔进储物格里,盯着点阵屏上不停变换的红色数字,有片刻的失神。 他忆起十五年前的那件事。 贺素娥心不在这个家里,景博渊自小就知道,他曾以为,最坏的结果就是这样,一家人形同陌路。 直到,他二十岁那年。 一天晚上,他无意间撞到父母在争吵,从两人争吵的内容,他得知自己的母亲,那个一向冷漠孤傲、高高在上的母亲,居然和别的男人私会,还怀了孩子回来,吵着闹着要跟父亲离婚,去与另一个男人比翼双飞。 刚满二十岁的青年,年轻气盛,倍感羞耻,一声不吭带人去将苏慕辰毒打了一顿。 贺素娥知道此事,发了疯一样找他质问,当时景综也在,争执间,贺素娥不知怎么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孩子没了。 当时情况混乱,她究竟是怎么掉下去的,没人看得清,景综将事情揽在自己头上,贺素娥却一口咬定是景博渊故意推她。 就在贺素娥孩子流掉的当天,苏慕辰自杀了。 贺素娥几乎崩溃,整个人处在癫狂的状态下,口口声声说是景博渊害死了她的孩子,逼死了苏慕辰,终于有一天,她举着锋利的刀,竭嘶底里地刺向景博渊。 “景博渊!你该死!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景博渊!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尝一尝失去心爱的人是什么滋味!” 冰冷无情的怒吼,像魔鬼的诅咒在别墅上空回荡,经久不息。 嘀嘀嘀—— 身后急促的鸣笛,拉回景博渊的思绪。 景博渊启动车子,平稳地行驶在京城干净整洁的路道上。 那天,他躲过了贺素娥的利刃,她的声音吸引了别墅里其他人,她被人控制住送回房内,景博渊伫立在原地,看向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刀,说不上来什么心情。 他驾车离开别墅,随意地选择了一个方向,发泄般地一直开一直开。 也是在那天夜里,他的车被抱着重病的叶倾心的周翘翘拦了下来,周翘翘抱着小孩疯狂拦车的样子,冲撞了景博渊冰冷的内心,让他知道,这世上并不是所有母亲都如贺素娥那般冷漠无情。 回到病房,已经五点钟。 三位老爷子早已各自离开,叶倾心正喂朝朝咂奶,叶倾心还没有奶水,小家伙咂得异常卖力。 听见开门声,抬头看见景博渊进来,叶倾心声音温软道:“回来啦,妈没事吧?” “没事。”景博渊反手带上门,随意地回道。 “你回来得正好,一会儿我想去看看小国呢。” 景博渊没说什么,在床边坐下。 他用那双深邃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叶倾心温柔白皙的小脸。 如果不是当年和贺素娥闹翻,他不会开车出去散心,就不会去t城,更不会救了叶倾心。 那晚,叶倾心情况危急,医生说要是再晚一点,小姑娘的命就难保了。 如果他没有救她,现在,这世上可能就没有这个人存在了。 景博渊伸手握住叶倾心的手,力道有些大,叶倾心吃痛,抬眼看过来,对上他深沉粘稠的目光,她心头跳得稍快。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景博渊两手将叶倾心的小手裹在掌间,送到唇边亲了一下,然后就这么攥着,什么也没说。 叶倾心能感觉到他的举动透露着某种含义,却想不出来究竟怎么回事。 这个男人,沉默少言,情感和情绪内敛,很多时候,叶倾心能察觉到他内心发生某些变化,却揣摩不出来他究竟在想什么。 知道问了他也不会说什么,叶倾心索性不问,两人就这么无言相对着。 三位佣人和三位老人家轮流去吃晚饭。 快六点钟。 张婶送来陆主厨给叶倾心做的月子餐,做了很多,叶倾心吃不完,景博渊把她吃剩下的吃了,当做是晚餐。 “不觉得没味道吗?”叶倾心见景博渊吃得慢条斯理却津津有味,忍不住问。 刚生完孩子的产妇,不宜吃口味重的食物,叶倾心的吃食,没放任何调味品,最多也就放芝麻大小的一点盐,叶倾心刚生完孩子口淡,吃着不觉得什么,寻常人应该很难吃得下去。 “挺好。”景博渊淡然地回了一句。 吃完饭,叶倾心去了趟叶倾国的病房。 叶倾国全身都是伤,浑身痛得难受,哭哭啼啼的。 叶倾心心疼,却也没有办法,伤只能等它慢慢愈合。 须尽欢电话响,她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看了来电显示,转头望了叶倾心一眼,走出病房接听。 叶倾心安慰了叶倾国一会儿,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拉开门,须尽欢的声音从侧面不远的地方传过来。 “我不同意……我知道电影的宣传很重要,若是寻常,我不排斥利用小国宣传电影,但这次不行,我不想用他的痛苦作为扩大《笙笙》知名度的桥梁,我希望你能明白……等小国好一些,我可以考虑给他举办粉丝见面会,让更多的人了解他喜欢他,但不是利用他的悲惨经历制造话题、博取同情和关注……就这样,挂了,我还有事。” 《笙笙》的男主角饰演者是个智障人士,这本来就颇具争议和话题性,如果再爆出叶倾国被绑架虐待,确实能制造相当火爆的热点。 短时间内,可以为叶倾国和《笙笙》这部电影带来更多的关注,与之直接挂钩的,是电影票房的收入,可时间一长,等人们那点微薄的同情心消耗殆尽,迎接叶倾国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负面言论。 所有事物都有好坏两面。 叶倾心悄悄关上门。 挽着景博渊的胳膊往后退了两步。 须尽欢开门进来,看到的是叶倾心挽着景博渊朝门口走,准备离开的一幕。 ------题外话------ 二更,十点半 正文 326:景家三公子(10)(2更) 叶倾国失踪的事,没有曝光出去,也就圈子里的人知道。 须尽欢推门见叶倾心和景博渊准备走,笑着问道:“景先生和叶……景太太要回去了吗?” 她以前一直叫叶倾心‘叶小姐’,和景博渊分开称呼倒不觉什么,将两口子放到一起,一个叫景先生,一个叫叶小姐,感觉怪怪的,须尽欢及时改口。 叶倾心淡淡莞尔,“不必这么客气,你叫我心心就好了。” 须尽欢愣了一下。 叶倾心的话,是在向她表达一种友好,她听得出来,虽不明白促使叶倾心对她态度发生突然转变的因素是什么,她还是从善如流地喊了声:“心心。” 回去的路上。 景博渊搂着叶倾心慢慢走着,叶倾心靠在景博渊厚实的怀里,问他:“你觉得须尽欢这个人怎么样?” 别人刚生完孩子,体型或多或少都会变形,叶倾心除了脸色苍白一些,肚子没有完全收回去,整个人看起来和没怀孕时没什么不同。 “你希望我从哪个角度去评价?”景博渊不答反问。 叶倾心胳膊肘挨了下景博渊的腰侧,嗔道:“明知故问。” 他能看不穿她心里想什么吗? 景博渊轻笑,给出中肯的建议,“顺其自然吧。” 回到病房。 景老夫人见两人进来,下巴指了下茶几,道:“那是心心的手机吧?一直在响。” 景博渊扶着叶倾心往里面走了几步,松开她,快步走到茶几那边拿起手机,折回来递给叶倾心。 叶倾心看了下通讯录,是窦薇儿的电话,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连打了十多通。 赶紧回拨。 响了两声,那边接听,窦薇儿兴奋的声音顿时极具穿透力地传过来,“心心,你生啦?” 叶倾心往开拿了拿手机,笑回:“你怎么知道的?” “我这两天忙得手机都没空看,刚刚得空刷了会儿朋友圈,看见索索上传了她三个大侄儿的照片,才发现我离开不到一个月,你都生了!你居然不早些告诉我,我微信给你转了给我大外甥们的红包,记得收一下哈。” “谢谢了。”叶倾心被景博渊扶着坐到床上,笑着道完谢,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就这两天了,拍摄工作基本已经结束,做个收尾就行。”窦薇儿声音飞扬,心情似乎很好。 “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这边还有点事,对了,给我大外甥的红包别忘了收。” 挂了电话,叶倾心打开微信,果然有窦薇儿的三个转账记录。 叶倾心笑着点了收款。 每次转账金额是6666。66,很吉利的数字。 想了想,叶倾心回了两个字‘谢谢’,隔了两秒,又发送过去一个微笑的表情。 过了会儿,窦薇儿回了条信息。 【不客气,你好好休息,我这边在忙,别太想我哈】 叶倾心笑了笑,放下手机。 就在这时,病房门外有人敲门。 佣人去开了门,门口站着贺际帆和萧砚、萧恋,还有余更新。 一进来,几个人就分别递上自己的红包。 贺际帆、萧砚和余更新挨个看了看小家伙,坐到沙发里和景博渊聊天,萧恋坐到叶倾心旁边。 萧恋还是一如既往的时尚出挑,名模的气场十分强大,两腿交叠往那一坐,女王范儿十足。 “恭喜你啊。”她侧头看向叶倾心,语气平静,别人可能听不出什么,叶倾心却敏锐地从中察觉到一抹不和善。 “谢谢萧姐姐。”叶倾心微笑,“我听闻萧姐姐要复婚了,恭喜你。” “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 “萧姐姐是名人,有点风吹草动媒体都知道。”媒体知道了,就意味着天下人都会知道。 萧恋拿那双描绘精致的美目凝着叶倾心粉黛不施的脸蛋儿,刚二十出头的小女孩,皮肤嫩得好似能掐出水来,这样的皮肤状态,是三十五岁的她比不上的,任由她保养得多好,微笑时,眼角也出现了浅浅的鱼尾纹。 她若是男人,也会选择叶倾心这样鲜鲜嫩嫩的小丫头。 “你也不要太得意。”萧恋嘴唇微动,声音不大,只够这边两个人听到,“不过是仗着自己年轻漂亮罢了,等你到了我这岁数,就会有另外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取代你。” 叶倾心笑,“萧姐姐也有过年轻漂亮的时候,那时候博渊没有中意你,可见他也不是那么肤浅,只看人容貌的。” 萧恋勾唇冷笑,“没有中意我,怎会和我交往?当年我和他的金童玉女之名,那边的几个人都知道,不信你随便找个人问问。” 说着,她看了眼萧砚几人的方向。 “博渊告诉过我,我是他第一个女朋友。”叶倾心嘴边始终保持着浅浅的微笑,“和外人相比较,我更相信自己的枕边人。” 萧恋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下去。 沉默一阵,叶倾心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只够两个人听到,“萧姐姐,还是那句话,与其羡慕别人碗里的饭菜好吃,不如想想怎么把自己砧板上的鱼肉烹饪得美味一些,你有对你不错的丈夫,还有一双可爱的儿女,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 萧恋嘴角隐去的笑容缓缓又浮上来,变得比之前更加清晰深刻。 “你很聪明,也很淡定,若是换做别人,听我说这些,指不定要怒火中烧,你居然还有心思劝我。” “虽然很不情愿承认,但我不得不承认,你比我懂事很多,他会喜欢你,也不是没有理由。” “输给一个除了比我年轻、各方面都不如我的黄毛丫头,真让人不爽。” 说完,萧恋笑出声来。 叶倾心跟着笑了笑。 沙发那边的几个男人听见萧恋的笑声,都转头看过来,见两人相谈甚欢,贺际帆开口打趣:“行啊,博渊,前女友和现老婆相处这么融洽,有什么秘诀没有?传授我一两个,我回去也好治治我那帮前女友。” 景博渊靠在沙发靠背上,两腿随意地交叠,一只胳膊肘撑着扶手,一只胳膊搭在大腿上,两手在身体斜前方交握,姿态随性又矜贵儒雅。 闻言,他抬起眼皮不咸不淡地扫了贺际帆一眼,郑重其事道:“说话注意点,我没有前女友,跟你不一样。” 贺际帆轻嗤,“装什么清纯好男人,大学时候你跟恋恋不是一对么?敢说你们没交往?” 不等景博渊回答什么,萧砚先开腔,“你们聊天就聊天,不要扯上我姐。” “哟呵,大冰块真护短。”贺际帆扯着嘴角笑了下,旋即想到什么似的,他朝萧砚的方向倾了倾身躯,饶有兴致地问:“过几天你就结婚了,现在什么感觉?有没有一种紧张,想要逃婚的冲动。” 萧砚穿着浅蓝色衬衫,冷感的颜色衬得他眉眼越发冷峻。 一双狭长的凤目里,不带一点情感或情绪。 听了贺际帆的问题,他掀起眼皮看了贺际帆一眼,抿着凉薄的唇没开腔,显然是对贺际帆的问话没兴趣。 贺际帆摇头晃脑,“俗话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你瞧你们一个个的,争着抢着要往坟墓里跳,生活如此多娇,你们何苦这么看不开。” 余更新和江小楼,一个月前悄悄领了证。 这事暂时就几个兄弟知道。 算起来,五个人中,就贺际帆和程如玉没结婚了。 贺际帆还好些,女人无数,儿子也有一个。 程如玉最惨,估摸着至今还是靠右手过日子的老处男一枚。 余更新端起茶几上的玻璃杯抿了口茶,咂了下嘴,放下杯子,端着过来人的口吻道:“你是没遇到想娶回家的姑娘,等你遇到了,你也会抢着往坟墓里跳。” 蓦然间,一道倩影在贺际帆脑海里浮现。 “我不想跟你维持这样的关系了,我们结束吧。”窦薇儿那日提分手说的话,赫然在贺际帆耳边响起来。 贺际帆眉毛紧起来。 旋即,耳边似乎又响起同样音色不同语气和声调的声音,“贺际帆……” 窦薇儿在和他做的时候,总会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一遍遍猫儿似的连名带姓地叫他。 贺际帆倏地敛下神思,身体有一股强烈的热量在汹涌。 几人坐了一阵,七点多的时候离开。 三位老人家还是回南山墅休息,景博渊帮助叶倾心简单洗漱一番,扶着她睡下,三个佣人给小家伙们换了干爽的尿不湿,喂了点奶粉。 贺际帆和萧砚、萧恋、余更新走到停车场,坐进车里,看着两辆商务轿车和一辆女士轿车开走,迟迟没发动引擎。 窦薇儿的身影浮上他的脑海之后,一直盘踞着不肯消失。 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一直往下滑动了好几秒,在下面找到备注为‘薇薇儿’的号码。 拨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冰冷机械的女音,渐渐凝固贺际帆沸腾的血液。 他从耳朵上拿下手机,直接拨了另一个号码,那边很快接通,传出一声甜腻的女音,“贺少,您都好久没有打人家电话了,这么晚了打电话来,是不是想人家了?” “有时间出来?”贺际帆声音轻佻又暧昧,只是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去哪儿?”那边的女音越发甜蜜魅惑,“外面天这么黑,人家有点害怕,贺少来接我吗?” “c酒吧,有兴趣?” “只要有贺少在,去哪儿我都愿意。” “你自己打车过去。”说完这话,贺际帆直接撂了电话。 内心的烦躁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明显。 以前,他可谓是情场得意,他想要的女人,就没有拿不下来的,但凡被他拿下来的,事后都变成了小绵羊,背地里怎么掐架他管不着,但是在他面前,都和刚刚那个女人一样,乖得像只温顺的小母猫儿,说话都不敢跟他大声。 唯独一个窦薇儿,动不动就连名带姓地吼他,从来不知道乖巧为何物,时不时的挑剔他身上的毛病,每次两人在一起,窦薇儿总会拿他跟景博渊比较,夸景博渊怎么怎么好,对叶倾心怎么怎么好,如何如何体贴,诸如此类。 这样的女孩,他该早就厌烦,然后丢弃。 结果,他却渐渐习惯了她的不顺从,她的利爪抓人时的疼痛,习惯了她对他的挑剔,习惯她在床上连名带姓地叫他。 思索间,贺际帆又拨了好几个女人的电话,约她们在那家酒吧见。 收了线,他将手机随意地丢在副驾驶坐垫上,启动车子准备驱往c酒吧。 车子倒出车位,不远处程如玉大步流星过来,手里举着手机,面色泛着冷光。 贺际帆停下车子,等他走近,开口喊道:“小玉,有空喝两杯?” 程如玉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边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开门,边道:“有点事。” 贺际帆看着他坐进车里,说了句:“没意思。” 程如玉没理会贺际帆的脸色,系好安全带,一直没放下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备注着‘博渊媳妇’四个字。 接听,程如玉直接问:“她在哪儿?” 手机里传来一道清软的女音,“c酒吧。” “谢了,嫂子,回头请你吃饭。” “不用了。” 挂了电话,程如玉直接启动车子,将车子倒出车位,开了出去。 他下午进了手术室,刚刚出来。 再打景索索的电话,她直接拒接他电话,这个小丫头,有点欠收拾。 千叮万嘱让她不要跟着别人去酒吧,偏不听,那个叫‘腾飞’的人一看就没安好心,他是男人,男人懂男人的心思,带女人去酒吧,无非就是想趁着对方喝醉了占点便宜。 真对一个女孩好的男孩,是绝对不会带女孩去酒吧的。 程如玉以前跟贺际帆去过那个c酒吧喝过酒,他轻车熟路的穿过大街小巷开过去。 车速极快,变道、超车、抢红灯,他都干了。 景索索那丫头头脑简单,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欺负。 另一边。 景索索坐在酒吧包厢的卡坐上,灯光昏暗,彩色射灯不停地闪着,闪得人头晕眼花。 放眼看去,都是摇头摆尾疯狂舞动的青年男女,耳边的音乐声震耳欲聋。 她手里端着一杯果汁,时不时地嘬一口。 “索索,今天怎么了?这么安静,可不像你啊。” 一个穿着很嘻哈、头发短碎、面容清秀的男孩走过来扯着嗓子在景索索耳边道。 两人挨得很近,景索索丝毫没有排斥,转头同样亲密地凑到那男孩的耳边,扯着嗓子吼了一句:“你去跟他们玩吧,不用管我。” “看你一个人怪孤单的,哥哥在这儿陪你吧。”男孩一把抱住景索索,凑过来就要亲她的脸。 景索索笑着推了他一把,“去你的哥哥!” ------题外话------ 某瑶想存稿 奈何理想很丰满,现实实在太骨感…… 正文 327:景家三公子(11)1更 景索索笑着推了搂住自己的男孩一把,“去你的哥哥!” 男孩顺着她的力道往后倒向沙发靠背,扯着她的胳膊用力一拉,将她拉进怀里,摸了把她的脸颊,道:“几天不见,力气见长啊。” 景索索抬头。 不停闪烁的彩色射灯将男孩清秀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莫名透着几分痞气和魅惑。 看过来的眼神,有点坏坏的,挺勾人,像极了女人们钟爱的长得坏坏的男人。 “腾飞,你要是个男人,不知道要残害多少无知少女。”景索索凑到张腾飞耳边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被叫腾飞的,是个女孩,全名张腾飞,性格豪放又大大咧咧的,像个男孩,偏爱中性的打扮,长相和声音也比较中性化,很多时候都会被误认为是个男孩。 “哥哥现在也有很多小粉丝好不好?不信一会儿哥哥上台给你唱一首,保证底下都是女人的尖叫。” “现在哥哥独独陪你一人,你该感到幸福,来,让哥哥亲一下。” “哎呀,你很烦哎!”景索索推着张腾飞的脸。 正打闹着。 包厢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进来。 ‘啪啪啪’几声,关了闪烁的射灯,开了吊灯,他又关了音乐,震耳欲聋的音乐消失,景索索感觉耳朵陷入一种极致的寂静里。 “腾达,干什么呀?”张腾飞还抱着景索索,有些不高兴地皱眉问进来的男人。 那男人没理会他,而是看向门口,神色透着几分恭敬和谄媚,“程先生,这就是我弟弟腾飞。”说着转头对张腾飞道:“臭小子还不快过来,程先生找你有事。” 张腾飞从小就喜欢把自己打扮成男孩,时间一长,家里人都快忘了她的真实性别。 景索索这才发现门口还站着个人。 居然是程如玉。 张腾飞疑惑地看向程如玉,起身,“你谁呀?找我有事?” 一听她的声音,赫然就是之前景纷纷手机里的声音,程如玉目光往下沉了沉。 他没说话,抬脚径自走向景索索,一把将她从沙发里拎起来,往包厢外面拽。 “哎,你干什么?”张腾飞见有人对自己朋友动手,一把扣住程如玉的手腕,“放手!” 张腾飞的手背上纹着骷髅头。 程如玉不动声色打量面前这个个子不高、打扮怪异、气质流里流气的男生,眉头紧紧蹙起来。 张腾达见自己弟弟不要命的挡住程如玉的去路,背后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认识程如玉,但是认识贺际帆,堂堂贺氏企业的现任掌权人,在京城横着走的主儿。 刚刚贺际帆找到他,让他带这位程先生去找一个叫‘腾飞’的人。 贺氏企业在京城商界的实力,随便打个电话,他这小酒吧就得关门歇业。 贺氏企业掌权人的朋友,自然不能得罪。 别说对方要找他亲弟弟,就是找他亲爸亲妈,他也麻溜的领着人去他家。 “腾……” 他正要开口让张腾飞放手,只见程如玉两指捏住张腾飞纹了骷髅头的那只手腕,没见他怎么用力,张腾飞疼得脸都扭曲了,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腾飞!”景索索见状,赶紧拍打程如玉的手,“你干什么呀,放手!快放手!” 看着景索索一脸心疼的模样,程如玉没说什么,手指一个用力,张腾飞疼得直接喊出声来。 “程先生,有话好好说……我弟弟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别跟他一般计较……”张腾达也不管事实如何,一个劲道歉。 程如玉俯视着跪倒在地的张腾飞,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敌视,冷哼了一声,松开手,拉着景索索离开包厢。 “索索……”痛得满头大汗还不忘了景索索。 景索索被程如玉拽着踉跄往外走,回头说道:“我没事的,别担心,他是我哥……”的朋友。 后面三个字被‘嘭’一声关上的包厢门阻隔。 “胳膊没废吧?”张腾达一脸心疼地伸手扶起张腾飞。 张腾飞站起身,一把甩开他的手,怒吼:“滚开,你瞧你刚刚那点出息?就差跪舔他皮鞋了,出去别说你是我哥,我丢不起那人!” 吼完,转头看见站在身后看戏的一群人,“还有你们,一群没义气的家伙!” “别生气啊飞哥,刚刚不是事出突然,我们还没想好怎么帮你嘛,再说你哥哥对那人那么客气,我们这不是怕给你哥哥添麻烦么。” “飞哥你也有点冲动,索索被那人拽着也没说什么,可见他们是认识的,没准是索索悄悄交了男朋友呢。” “少放屁,那是她哥。”张腾飞揉着手腕。 “你怎么知道?” “没长耳朵呀?索索临走前不是说了,让我别担心,那是她哥!” 此时,景索索被她哥……的朋友用力拽出酒吧,从充满冷空气的地方出来,外面的热风让人觉得温暖舒适。 景索索还穿着下午的带兔耳朵t恤和牛仔热裤,两条笔直的腿在黑夜里白得晃眼。 出去不出色的胸脯,她的身材还算玲珑有致。 她一声不吭地任由程如玉拽着,一路到了停车场。 程如玉按遥控钥匙开了锁,打开副驾驶车门,“上车。” 景索索杵在原地没动,就这么看着程如玉。 “程大哥,你很过分知不知道?”景索索板着脸生气。 程如玉被她一本正经讨伐他的模样气笑,“景索索,你才多大?大学都没毕业,就学着别人恋爱、泡酒吧,你看看你找的那什么人?流里流气的整个就一流氓。”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朋友,她人很好。”景索索跟张腾飞是很好的朋友,张腾飞虽说喜欢泡酒吧、纹身,但是心眼绝对是好的,景索索被人欺负了,张腾飞从来都是第一个冲上来保护她的。 “就算她是流氓,我跟她当朋友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程如玉伸手进裤兜里掏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行,我现在就给你妈打个电话,我管不着,总有人能管你。” “你干什么呀!动不动就打电话给我妈!”景索索一听要告诉季仪,被踩了猫尾巴似的,跳起来抱住他拿手机的手,不让他拨号,“我又没做错事,你干嘛老是告我状?” “没做错事?早恋、泡酒吧,这都不是事?” 景索索愣了一下,“早恋?程大哥,我都二十一岁了,心心比我还小几个月呢,孩子都生三个,还早恋?您老人家还真看得起我,再说,我又没有谈恋爱,怎么早恋?” 顶多也就算个暗恋。 景索索撇着嘴,幽怨地仰头看向程如玉。 程如玉低头看着眼前这个长得小小瘦瘦的女孩,身材干瘪,怎么看都是个发育不全的初中生,一不留神,都是二十一岁的大姑娘了…… 程如玉跟景博渊玩得比较好,年少的时候经常去景家老宅玩,景索索比他们小了十多岁,小小的一点,总喜欢歪歪扭扭地跟在哥哥姐姐后面,有时候拉了尿了,佣人不在,别人都不想管,程如玉见她可怜兮兮的,就帮她擦屁股,换尿不湿。 一次两次之后,后来只要他在,只要她尿了拉了,就来找他,有时候她身上弄得太脏了,他还给她洗澡。 以至于到现在,每次见到景索索,他不免有种这个女孩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感慨。 她在他眼里,一直都是个小孩子。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景索索那双大眼睛总会在他脑海里浮现。 那天,在医院门诊楼外,景博渊威胁他要将景家旁支的女孩介绍给程老夫人,程如玉脱口说出景家有未婚女孩,那一刻他心里想着的竟是景索索。 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竟然对‘一手拉扯大’的小孩有了不一样的心思,难以言说的羞愧感压上他的心头。 他从那时开始,就有意无意地避开她,想着时间一久,那种还没成型的想法就会慢慢淡了。 “我也不常来酒吧玩,今天是朋友哥哥酒吧重新开业,我来凑凑热闹,我保证下次不来这种地方了,你就当不知道,不要告诉我妈了行不行?” 景索索信誓旦旦地保证。 以后的事谁管得着,眼下先蒙混过关。 季仪对三个女儿管得都比较严,酒吧一类的夜场都在禁止范围内,景索索三姐妹都是偷偷的去,决不能让季仪知道,否则会死得很难看。 程如玉思绪回到现实,对上景索索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想到一进包厢看到她被那个流里流气的男孩抱在怀里的一幕,心底生出一抹强烈的不爽。 “还有刚刚那个男生,以后不要跟他来往,这么晚了带你来酒吧,肯定没安好心,你还小,这世上有很多坏人,你在交朋友时一定要多留几个心眼……”程如玉苦口婆心。 “男生?你是说腾飞?”景索索平时不怎么灵光的脑袋忽地灵光一现,缓缓眯起眼睛,“你从下午就反对我去酒吧,是不是因为你认为我要跟男生去酒吧?” 张腾飞的声音听起来难辨男女,语音里就更加分辨不出来了。 “你反对我跟男生去酒吧,是不是因为你在意我啊?” 说到这,景索索郁闷了许久的心情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什么皮带啊纸条啊,都被她忘到了脑后。 她还抱着程如玉的手,身子不自觉地左右轻晃,一副雀跃的样子。 “其实腾飞不是男的,她是女的。” 程如玉的目光落在被她抱在怀里的手上,手背贴着她的胸口,没什么香艳的触感,感觉全是骨头。 他微微皱眉。 饶是小女孩身体不够柔软,依旧让他生出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悸动。 景索索见他眉头越皱越深,以为他是不信自己说的,忙道:“我可以向你证明。” 言罢,她放开程如玉的手,从热裤兜里扣出手机,翻开相册,找到一张她和张腾飞在游泳馆拍的照片。 边送到程如玉眼皮子底下边道:“你看,她是女生吧?” 照片里,两个女孩穿着泳衣,张腾飞那个看起来像个男生的女孩,居然比景索索还有料。 景索索站在程如玉面前,举着手机,仰着脸两眼放着光看向程如玉。 女孩身上淡淡的少女香传进男人的鼻尖。 程如玉扫了手机屏幕一眼,往后退了一步。 从裤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根烟,默默抽起烟来,烟草燃烧产生的气体让他大脑逐渐冷静下来。 “程大哥……”景索索略有些局促,双手在身前紧张地绞在一起,夜色很好,刚刚他急匆匆的将她从另一个‘男生’那里拉出来,真的没有比这更适合表白的时刻了。 “你那么在意我跟腾飞在一起,是不是说明……” “对全世界宣布爱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手机来电铃声猝然响起来,打断了景索索未说完的话。 景索索懊恼地闭了闭眼睛,看了下手机屏幕,是景纷纷的来电。 不爽地接听,“喂!” 语气很冲。 “索索,真的是你啊。”景纷纷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来,同时手机里传出‘嘟嘟嘟’的忙音。 景索索转身,看着景纷纷慢慢走近,有气无力的喊了声:“大姐。” “程大哥。”景纷纷没再理会景索索,和往常一样径直跑向程如玉,想要挽住他的胳膊。 程如玉似不经意地往旁边走了几步,一把关起副驾驶车门,打开后座车门对两人道:“上车,送你们回家。” 景索索看了眼不远处停着的兰博基尼,舍不得爱车留在这过夜,又不想让景纷纷跟程如玉独处,踌躇片刻,上车。 景纷纷扑了个空,也不在意,直接走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我不要坐后面,我要做副驾驶。” 景索索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她怎么没想到坐副驾驶。 有时候,副驾驶可以彰显与众不同的身份。 程如玉将烟蒂随手扔在地上,抬脚轻轻一碾,“你跟索索一起坐后面。” 景纷纷拉车门的动作顿了顿,转头微笑:“为什么?” 程如玉没回答,只道:“要么就自己回去,这里是闹区,打车也方便。” 男人的语气是在通知,而不是商量。 景纷纷用力咬了下唇,跺了跺脚,坐进后座。 二十几分钟后,金色添越停在景家老宅大门口。 景索索和景纷纷同时去推两边的车门。 “纷纷,我有些话要跟你聊聊,等会下车。” 景纷纷一喜,收回触碰到车门的手,转头有些得意地看向景索索,车内光线昏暗,景索索只看向程如玉的后脑勺,没有看见景纷纷眼睛里的得意。 景索索下车,看着金色添越顺着路道往前面开了一段距离。 景纷纷很喜欢程如玉,程如玉却一直都明确表示不喜欢景纷纷,现在忽然要跟她聊聊,会聊什么呢?会不会他忽然又喜欢景纷纷了,要跟她表白? 景索索在玄关换了鞋,穿过客厅,上楼,佣人跟她打招呼,她也没有听到。 进了房间,她一屁股坐在床边,往后一倒。 “程大哥要是真跟大姐表白了,以后就是我姐夫了,那我就不能再喜欢他了……” 话音还没落地,眼泪从她眼角滑下来,在粉色的床单上晕出深色的水痕。 “太过分了,每次都出师不利,我真该去庙里求个签看看。”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是景纷纷回来了,紧接着是隔壁房间的关门声。 “大姐现在一定很高兴。” 景索索擦擦眼泪,吸了吸鼻子起身,边从柜子里拿睡衣边念叨:“算了,不喜欢我拉倒,我还不稀罕你呢!” 热水急促地喷洒,景索索洗着洗着,眼睛越发酸涩,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花洒喷出来的水。 她缓缓蹲下身子,把脸埋在双臂间。 洗完澡出来,她红着眼眶收拾衣服,订了两个小时后飞往呼和浩特的机票,风风火火出了门。 她决定去草原散散心。 这时候正是去内蒙古旅游的好时候,她早就想去的。 临登机前,她给叶倾心去了个电话。 简单的把事情说了,然后嘱托:“要是我妈找我,你就帮我告诉她,我心情不好跟朋友一起去内蒙古玩了。” “我觉得你还是自己跟她说比较好。”叶倾心大约是被吵醒的,声音里透着朦胧睡意。 “我跟她说,她一定会盯着我刨根问底,我又不能告诉她我跟大姐喜欢上同一个男人了,而且这个男人就快要变成我大姐夫,我也没心情编谎话去骗她,麻烦你了,心心,我这边要登机了,拜拜。” “哎!”叶倾心还想叮嘱两句出门在外小心的话,景索索就火急火燎的挂了电话。 叶倾心看着‘通话结束’的字样,想着景索索说的程如玉跟景纷纷表白的事,说实话,她觉得挺突然。 只是,感情的事,谁能说得准呢,原本不喜欢,忽然又喜欢了,也不是不可能。 “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景博渊支着上半身问她,顺手将她的手机放到床头柜上。 叶倾心摇摇头,道:“不饿,想去卫生间。” 景博渊下床,扶她起来。 不小心撑到下身,叶倾心痛得皱起眉。 “很痛?”男人的声音透着心疼。 叶倾心忍着疼下床穿鞋,“还好。” 从卫生间出来,叶倾心看了看儿子们,年年和朝朝双臂呈‘w’,两腿呈‘m’,小头很有默契地都歪向左边,小嘴巴微微张开,吐着晶莹的小泡泡,小模样萌死个人。 暮暮和哥哥们睡姿一样,不过小脑袋摆得很正,小嘴巴紧紧抿着,透露着几分严肃。 叶倾心一颗心柔软成一团,正看着,暮暮忽地睁开眼睛,朝叶倾心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又闭上眼睛。 刚出生的婴儿视力只有十几厘米,看不清物体。 叶倾心有种错觉,刚刚小家伙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睁开眼睛见到是妈妈,便又放心入睡。 “博渊,刚刚暮暮睁开眼睛看我了,你瞧见了吧?你说他是不是真的看见我了?不是说新生儿视力很弱看不清东西吗?” 叶倾心说罢,忍不住俯身亲了亲暮暮嫩嫩的小脸颊,不管他看不看得见她,刚刚一瞬间的对视,激得她母爱爆棚。 小家伙可爱死了。 “睡觉吧。”景博渊见叶倾心那么开心地亲小家伙,眉头微微蹙了蹙,搂住叶倾心的肩往床边带。 叶倾心还处在和儿子对视的喜悦中,“我觉得他一定是认出我是妈妈。” 景博渊没开腔。 两人睡下。 叶倾心指尖点了点景博渊的胸膛,“奶奶说暮暮最像你,我觉得也是,你看两个哥哥都在吐泡泡,就他抿着嘴,看起来挺严肃的,跟你一样。” 景博渊将叶倾心往怀里搂了搂,沉声道:“不早了,快睡。” 叶倾心笑着闭上眼睛,忽地想起之前的电话,她觉得有必要跟景博渊说一声,“索索之前在电话里跟我说她乘凌晨的飞机去内蒙古了,家里现在都不知道,她说如果三婶问我,我再把这事告诉三婶,你说我要不要早点告诉三婶?听索索那语气,好像是一个人过去的。” 景博渊睁开眼,房里光线昏暗。 他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拨出罗封的号码,等那边接听,只吩咐了一句:“查一下景索索的航班,安排人接应。”就挂了电话。 “不告诉三婶吗?” 景博渊放下手机,“确保她安全就行,其他的让她自己去说。” 叶倾心抬着头,望着男人严峻的下巴弧度,发现他在处理事情方面,将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 该做的他不会推辞,不该做的他不会去多管,而且他把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分得很清楚。 次日,景博渊帮叶倾心办理出院手续。 伴着喜庆的鞭炮声,叶倾心和三个儿子离开医院。 婴儿房和主卧相连,之间隔着一道门。 婴儿房和另一间次卧也相连,之间也以一道门相隔,照顾三个小家伙的三位佣人就住那间次卧,晚上把门开着,这边小家伙有个什么动静,能及时听见。 ------题外话------ 二更,十点半 正文 328:景家三公子(12)2更 时间一晃,叶倾心出院一个星期,小家伙们已经出生十天。 叶倾心每天除了给儿子们喂奶,其余时间就是休息、吃饭、楼上楼下散散步。 景博渊勒令她坐月子期间不许出门、不许看电脑、手机、电视一系列伤眼睛的东西,就算看书,一天也只许看一个小时,并且分两次看,好在叶倾心是安静的性子,无聊时就睡睡觉,或者跟窦薇儿、宋久煲个电话粥。 宋久知道她生了,风风火火的就要买票北上,叶倾心让她孩子满月了再来,到时候不仅热闹,她也能跟宋久出去逛逛。 窦薇儿前段时间从内蒙古回来,在京城待了不到一天,又跟着摄制组去了三亚。 景索索独自一人跑去内蒙古的事很快就被家里知道,季仪一开始挺生气,得知景博渊安排了人在内蒙古接应着,好吃好喝好玩地伺候着她,便也随她去了。 叶倾国已经出院,须尽欢本想直接带他回家,叶倾心没同意,把叶倾国接回了南山墅,景博渊给他另聘了一名佣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全天候贴身照顾。 被绑架的事对他产生了一些影响,比如,害怕下雨天,外面一下雨,他就躲在被窝里不出来;害怕出门,一听说要带他出门,他就吓得往被窝里钻。 所幸的是,除了这两点,他和以前没有太大的区别,还是喜欢吃巧克力,依旧喜欢看奥特曼。 《笙笙》上映一周,票房轻松突破十个亿,成为暑期档,首部突破十个亿的国产电影,并且票房还在持续飙升,上座率、排片占比和票房占比,《笙笙》都是最高的。 叶倾国饰演的笙笙,将那些影帝、当红小生饰演的男主角都比了下去,新闻网站的娱乐版块每天都在刷这部电影的实时动态,叶倾心偷偷用手机上网看过,观众都在网上说看这部电影体验到了最纯粹的爱情,很多人泪洒电影院,心疼电影里笙笙的结局,也可惜饰演笙笙的男演员,出色的容貌下,藏着一个永远长不大的灵魂。 叶倾国和笙笙的完美结合,成了这部电影最大的成功之处。 很多家媒体都想采访叶倾国,甚至想采访叶倾国的家人,不少娱乐节目联系过欢笙工作室,想邀请叶倾国上节目,也有不少导演和制片人想邀请叶倾国出演电影或电视剧,须尽欢都一一拒绝了。 欢笙工作室在微博上给叶倾国开了大v号,粉丝人数在短短的十天内飙升到六百万,并且每天都在增加。 这些事,有些叶倾心知道,有些她并不知道。 这天晚上六点。 景博渊下班回家,在玄关换了鞋,进客厅,一眼就看见坐在落地窗边的吊椅里喂奶的叶倾心,旁边放着三胞胎婴儿车,另外两个小家伙睡在婴儿车里。 室内的温度也就比外面低一点,叶倾心瓷白的鼻尖沁出细细的汗。 叶倾国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半个西瓜,拿着勺子边挖着吃边看动画片。 叶倾心的胸中看又中用,有了奶水之后,喂养三个小家伙绰绰有余,都不用喂奶粉。 景博渊进厨房洗了手过来,见叶倾心胳膊下什么都没垫,从沙发里拿了个抱枕塞在她胳膊底下。 有了抱枕,就不需要用自己的力气托住孩子的身体,能轻松一些。 “今天回来有点晚,公司忙吗?” “临时开了个会。”景博渊轻靠在吊椅侧边缘,视线轻轻浅浅地落在叶倾心白晃晃的柔软上,目光坦荡。 叶倾心却渐渐有些不自在,开口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奶奶下午回老宅了,说是家里出了点事,你知道什么事?” “纷纷生病了。” “严重吗?” “你很关心她。”景博渊没有回答,伸手挑起一缕垂在叶倾心背上的长发在指尖缠绕。 老人都说坐月子不能洗头洗澡,虽说不大科学,但也有一定的根由,月子期间洗头容易受凉落下病根,叶倾心过了这么多天,今天终于得到特赦,用艾草烧了开水,晾凉了洗头,也不敢用吹风机,只能用毛巾擦干水汽,坐在空调风吹不到的地方自然风干。 女孩长发垂肩的模样,更添一丝温顺。 叶倾心敏锐地察觉到景纷纷可能是出了什么不好说的事,换做以前,她是不会多嘴问一句,现在……景索索说程如玉跟景纷纷表白了,自己跑去内蒙古散心到现在还没回来,估摸着是心里还难受。 现在景纷纷出了事,她忍不住会想是不是跟程如玉有关。 “纷纷姐……没事吧?” 景博渊顺了顺她柔软的长发,漫不经心地回道:“她这段时间情绪低落,今天在单位晕倒,送进医院检查是营养不良导致贫血,众人才知道她已经一周没吃什么东西。” 一周…… 叶倾心心头微动,“知道为什么吗?” “你说呢?” 景博渊的眼神,让叶倾心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因为程医生?”可是……叶倾心疑惑,程如玉不是跟景纷纷表白了么?她应该高兴才对,怎么会心情低落?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叶倾心凝眉,若有所思。 颜老夫人过来喊吃饭,正好暮暮吃饱了,撒开嘴。 暮暮和朝朝、年年不一样,朝朝、年年吃饱了,也要含着吃饭工具睡觉,暮暮吃饱了就松开嘴。 盛老夫人把年年抱回婴儿车里,和颜老夫人一起推着三个睡着的小家伙去餐厅。 三个婴儿车联排,一个人推有点费劲。 吃完饭,叶倾心带着小家伙们上楼,王姨、孙姨、李姨帮小家伙洗澡,小家伙本来都睡着了,往水里轻轻一放,都睁开了眼睛,不哭也不闹,都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阿姨们,老大和老二手舞足蹈,不时的伸伸小舌头,咂咂小嘴,唯独老三安安静静的,表情严肃。 叶倾心有点不敢给孩子们洗澡,小身子太柔软了,她有点不敢下手。 等小家伙都洗好穿好,叶倾心逗弄了一番,回房间洗漱。 洗漱完出来,景博渊手里捧着本育儿方面的书在看,叶倾心笑,景博渊表面看起来对那三个小家伙好像不太热情,其实心里还是喜欢疼爱的。 见她出来,景博渊放下书,起身过来扶着她上床躺下。 叶倾心闭着眼睛休息,十点左右,景博渊喊她起床给小家伙喂了遍奶,这次吃过之后小家伙能一觉睡到明天早上。 凌晨,叶倾心被奶水涨醒,两只胸脯涨得满满的,奶水太多,不停地溢出来,浸湿了睡衣,胸脯硬得像石头,一动就是钻心地痛。 叶倾心推了下身边的景博渊。 她什么都没说,景博渊熟练地掀起他的睡衣,帮她减轻负担。 自从涨奶之后,叶倾心夜里总被折磨得没法入睡,买了吸奶器,叶倾心用着很疼,热敷也不行,各种办法都试过之后,景博渊亲自上阵,帮她吸出来。 嗯,效果十分理想。 之后,不管白天夜里,叶倾心只要涨得痛了,就来找他,什么话也不要说,只要推他一下,或者给一个眼神,他就明白该怎么做。 两边都吃完,景博渊问:“好些了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男人的声音低沉中透着几分沙哑。 叶倾心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脱口问了句:“什么味儿?好喝吗?” 景博渊放下叶倾心睡衣的手顿了下,俯身嘬出一口,然后吻住叶倾心的唇,将嘴里的奶水哺进她嘴里,低着嗓音问:“好喝吗?” 很淡,尝不出什么味道。 叶倾心咂咂嘴,第一次尝到的人奶,居然是自己的。 张嘴正要说话,景博渊的唇再次压上来。 没有深入,只唇瓣厮磨了一阵,他就离开,拿起旁边备好的干净睡衣,帮叶倾心换上。 半夜,婴儿房传来一阵啼哭,不过很快又安静下来,应该是尿了或者是拉了,如果是饿了,那边会敲门叫叶倾心。 一夜还算安稳。 景老夫人在老宅过了好几天才回来。 叶倾心从她和另外两位老夫人的谈话中得知,景纷纷情绪低落确实是因为程如玉,但,程如玉对景纷纷无意的事,景纷纷早就知道,以前从不见景纷纷这般伤心,这次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景家人怎么问景纷纷都不开口。 去问程如玉,程如玉也三缄其口。 景索索知道景纷纷生病的事,从内蒙古赶回来。 景老夫人又气又心疼,直说:“京城优秀的青年那么多,她就死心眼把一颗心放在小玉身上,若是小玉对她也有心就罢了,偏偏小玉根本无心于她,她还这么不知羞地贴上去,平白让人看笑话。” “她还小,慢慢来,总会好的。”盛老夫人道:“我们都是过来人,多多体谅。” 景老夫人忍不住垂泪,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们是没看见她憔悴的那个样子,看了多心疼人,三年前献献也是,为了季家那个要死不活的,几年后纷纷又为了程家那个要死不活,不知道索索将来会怎么样,景家这几个女孩,难不成都要这般感情不顺?” “只希望索索以后吸取两个姐姐的教训,不要一颗心挂在不喜欢她的男人身上才好……” “别难过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献献现在不是有了处得不错的对象么?纷纷也会想开的,给她点时间。” ------题外话------ 给某瑶一定大锅盖……某瑶要遁走 正文 329:股东大会之变(1)1更 叶倾心坐在一旁,怀里抱着年年。 作为老大,年年戏最多,总喜欢打哈气和吐舌头,小动作特别可爱,叶倾心最喜欢逗他玩。 其次是朝朝,朝朝喜欢发出各种各样的小奶音,尤其是伸懒腰的时候,发出的声音跟小猪叫唤似的,萌到人心坎里。 相比之下,暮暮最不好玩了,吃饱了就睡觉,不睡觉就睁着一双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不哭也不闹,仔细算起来,就刚出生那会儿很给面子地哭了一声,到现在再也没见他哭过,表情相当严肃,像个古板无趣的小老头, 从景老夫人的话里,叶倾心断定,程如玉根本就没有向景纷纷告白,景索索这一趟内蒙古跑得,着实没必要。 至于发生了什么,只怕只有当事人知道了,叶倾心好多天没和景索索联系,不知道她现在如何。 “唉,还是你家娇娇乖巧又教人省心。” 说着,景老夫人将话题转到古娇身上。 提到古娇,颜老夫人下意识朝叶倾心的方向望了一眼,见叶倾心低头让年年的小手握住她的手指,脸上没什么异常表情,才对景老夫人说:“娇娇是听话,却也有心思活络的时候。” 说到这,颜老夫人稍稍压低声音,道:“当初心心被传不能再生小孩,娇娇跟小娥混在一处,我当时不同意她进来插一脚别人的感情,她不也没听,不过后来订婚没订成,得知自己彻底没戏,她退出倒是挺快的,伤心是伤心了一阵,却也没表现得太过消极,后来很快又答应和风家的儿子相处,在这一点上比纷纷豁达一些。” “后来因为卫娟做出的丑事,风家跟娇娇退婚,她也没要死要活,现在和恒昌集团的三公子交往,虽说感情多变了些,好在她看得开,没有因为感情的失意就萎靡不振,这点倒是很少人能做到。” 颜老夫人的语气里多多少少透着对干孙女的心疼。 “明天就是靓颜集团召开股东大会的日子,去年说好,今年的股东大会老头子提名娇娇为董事,先让她进董事局,想着日后再将她推上董事局主席的位置,现在有了心心,这个计划有了些变化,前段时间娇娇还问起这事,我怕伤了她的心,没有说实话……唉……” “娇娇最近一直在为公司的事努力,我也是看在眼里,有时候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养了她十几年,这十几年来她也算孝顺有心,现在倒是我们老两口显得很是无情。” “话也不能这么说,颜家这些年对古家的恩情也不小,要不是当年你跟颜老把古兴德一家从古家接出来,那一家现在还不知道活成什么样子呢,就算你们不把公司留给她,也无可厚非,那些本来就不是他们的东西,那是颜家的,将来给谁,还不是你和颜老说了算。” 盛老夫人自然是顺着自家孙女这边说,财富这东西,多多益善,没有人会嫌弃拥有得太多,颜家将企业给那个古娇,在盛老夫人看来,不如给叶倾心。 “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舒坦不少,只希望娇娇股东大会之后,不要失落才好。” 靓颜集团的股东大会,8月20日下午两点,在靓颜集团副三楼会议室召开。 出席大会的,除了靓颜集团的十几个大股东,还有职工持股会代表和政府代表。 列席大会的,有市经信委代表、工商局代表、社会知名人士代表、职工代表、股民代表、债权银行代表、公证处公证员、京城各大媒体的财经记者。 古娇第一次参加股东大会,以被选举人的方式,她多少有些紧张。 颜老爷子一身西装,精神矍铄地坐在主席台中间,一头花白的头发被精心打理过,看起来一丝不苟,两只眼睛完全没有八十几岁老人的老态龙钟之感,甚是清明睿智。 以他的年龄,早在二十年前就该退休,奈何没有儿子来承父业,一把老骨头了,还不得不扛起集团重担。 颜老爷子声音清朗,吐字清晰,一番流程之后,到了投票表决古娇是否能成为董事会一员的环节。 古娇紧张得嗓子有些干,不停地偷偷咽口水。 近段时间,集团的整体营收同比去年在不断下降,她以为自己是没希望进董事局了,前段时间旁敲侧击地问了颜老夫人,颜老夫人没有明说,却也没有否定,想来还是有转圜余地的。 这不,就在半个月前,颜老爷子向董事局提名让她成为董事,只要所持表决票半数通过,她就能进董事局,离董事长的位置就更近了一步。 这半个月,古娇去不少股东家里做了活动,有将近五分之四的股东已经答应投赞成票,还有五分之一的没有明确态度,要么弃权,要么反对。 就算五分之一的股东都投反对票,也只不过是小部分,古娇还是能成为新任董事。 古娇握着墨水笔,一颗心跳得飞快,掌心沁出一层黏腻的虚汗。 投票结束,宣布结果。 颜老爷子表情严峻,让人看不出来他此刻的情绪,古娇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自己是通过了还是没痛过。 “现在,我宣布投票结果——” “等一下。” 颜老爷子沉厚的声音被一道女声打断。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死寂,所有视线雨点般落向喊停的那个人。 出言喊停的是职工持股会代表郭长芬。 她站起身,从容不迫地扫了眼注视着自己的各位股东和领导,开口一字一句道:“董事会对内掌管公司事务,对外代表整个集团,对每一位董事的选举和任命,都必须慎重又慎重,如果让一些心术不正的人混进董事局,不知道要将集团带进哪条臭水沟里,我相信在坐的各位都不会眼睁睁看着靓颜集团被毁,底下的十几万员工,也不希望自己的公司领导层出现腐肉。” ‘哗——’ 底下一片小声议论,却没有人打断郭长芬的话头。 古娇冷眼看着这个忽然杀出来的程咬金,手背随着心情的变化青筋渐渐暴起,骨节泛着浓烈的白色。 她沉默着没有开口。 郭长芬虽然字字句句都在指向她,但到底没有指名道姓,她现在出声,就是对号入座,更加落人口舌。 各位股东态度暧昧不明,隐隐有作壁上观之势。 古娇把眼神挨个递给她活动过、并且答应投赞成票的股东,都被无视。 议论声渐渐消下去,紧接着是冗长的沉默,而造成冷场的当事人,似乎一点都不着急,说完那番话,便闭口不言,像是在等着别人发问。 过了片刻,两个政府代表中的一个,开口问了句:“郭代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说古总监心术不正,不够资格当靓颜集团的董事?” 郭长芬笑了下,说:“从我嘴里说出来,只怕有人会说我造谣生事,靓颜有两个刚招进来的小助理和财务中心的出纳,有些事情想要对大家坦白坦白,不知道董事长是否允许他们进来?” 古娇脸色瞬间煞白,手里的纸张被抓得皱成一团。 颜老爷子瞥了眼古娇,见她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皱了下眉,心里已经明白了什么。 年轻人,难免犯错。 只是,现场不仅有各位股东,还有政府和工商局、银行的人,以及各界知名人士和媒体记者,就算古娇做了什么有违常理的事,也不能在这种场合说出来,有损靓颜集团的声誉和形象。 况且…… 他低头看了眼投票结果,正要开口制止郭长芬,外面却径直进来三个女士。 三人都穿着职业装,其中两个长得清纯漂亮,身量高挑纤细,另外一个低低地垂着头颅,懦懦的像个小鹌鹑。 “我叫顾晶晶……” 其中一人直接张口就来,景老爷子再想请人出去,已经错过最佳时机,所有人都在盯着那三个女孩,这时候强硬地将人拖出去,更会让人揣测靓颜集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 “……是今年刚实习的大四学生,进靓颜我本来应聘的是项目中心总监助理,可是那天在电梯里,ly品牌运营中心的古总监说我机灵,让我到她身边做助理,当天晚上就带我去酒店应酬,她让我陪一个脸上长老年斑的中年男人喝酒,然后我被灌醉,等我醒来,我就被……” 说到这里,叫顾晶晶的女孩低头啜泣起来,欲言又止的话,引人浮想联翩。 后面说得断断续续,看起来真是伤心了,加之长得清纯好看,很容易激起男人保护欲的类型,在场的男士居多,不少人都心生怜悯。 “我很生气,找古总监理论,她威胁我说,她手上有我的一些视频和照片,让我以后都听她的话,不然就把视频和照片给我男朋友和家人看,我……我很害怕,不敢报警,没人能帮我,我一直不敢违背她的吩咐,从我进公司到现在,跟古总监出去应酬过不下二十回,每次都……” 又是欲言又止惹人联想的停顿。 至于视频和照片是什么视频和照片,在座的都是成年人,心知肚明。 “前段时间我受不了这样的工作,躲在卫生间里哭,被郭代表撞见,她见我哭得伤心,就问我什么事,还说会帮我,我今天才有机会站在这里向领导们吐露恶人的恶行——”顾晶晶看向古娇。 恶狠狠的,眼睛里透露着吃人的凶光,“你这个手段恶毒的女人,你毁了我,现在居然还被提名进董事局,靓颜集团难道没人了吗?要让这种社会败类当领导,你害我染了x病,我男朋友不要我了,我家里都知道我在外面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你恨你!” 说着,顾晶晶直接穿过座位,冲向古娇,扑到古娇身上恶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场面一度混乱。 等保全上来拉开顾晶晶,古娇已经被掐得脸色憋紫。 颜老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另一名当助理的女孩,和顾晶晶的遭遇相差无几,所幸她没有染什么不好的病,也没有被男朋友以及家人知道。 颜老爷子‘啪’一声把手里的会议资料用力一摔!震得整个会议室安静了好几秒。 生意场上,没有善茬,有时候急功近利,用点非常手段无可厚非,在场的人没有百分百就是干净的,现实虽如此,可,被人拎到桌面上说事,即便心里觉得用塞女人的手段谈生意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也得摆出一副正义的嘴脸来。 所有人看向古娇的眼神,充满了谴责。 古娇一张脸又白又紫又青,脑子一阵阵发空。 那个财务的出纳,胆颤心惊地说出自己怎么被古娇威胁着做假账,为她挪用了一笔又一笔资金。 助理和出纳,都只是公司的皮皮虾,如今敢在股东大会上说出这一番‘自毁前途’的话,不可能是郭长芬一人之力能办到。 这背后,只怕是有什么人想搞古娇,而且这个人,身份不低,手段犀利。 原本应邀来参加股东大会的各大媒体的财经记者和摄影师,一个个脸上都泛起了兴奋的红光,摄影机的闪光灯此起彼伏。 今日的所见所闻,绝对是个夺人眼球的大新闻,很好的制造社会舆论的素材。 靓颜集团提名的董事,居然私下做这么龌龊的事,为了签合同,逼清白女孩陪睡,挪用公款…… 其行为令人发指! “古总监,这三人说的可是真的?集团最近营收大幅度下降,该不会是收益都被你私吞了吧?” “居然逼迫公司职员陪睡,真怀疑你以前那些合同究竟是怎么签的?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背后议论我们公司!” “这样的人万万不能进董事局,谁放心把公司交到这样的人手里?董事长,我看她ly运营总监的职位也该罢免,ly是大小姐在世时创立的品牌,本来有潜力发展成为国内一线高端时装品牌,可别砸在这种手段阴毒的人手里。” “对,这种人绝对不能当领导,这么残害我们职工,简直就是不把职工当人看!”职工代表纷纷拍桌子表达愤怒。 这种事情,职工代表最是感同身受。 过了初始的震惊,底下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口诛笔伐起来。 “这种事情,决不能轻饶!”副董事长拍案而起,“报警,这种人必须送进牢里严惩!” 听说要报警,古娇煞白的脸色又白了三分,慌忙之下,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她们血口喷人,你们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就诬陷我!” 对对,他们没有证据。 视频被她藏了起来,她不说,没人能找到,挪用公款?不过就是出纳的一人之言,谁有证据吗?谁知道出纳做假账挪出来的那些钱,不是被出纳自己私吞了? “说!是谁收买你们来诬陷我的?我行得正站得端,岂是你们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泼脏水的,我要告你们诽谤!” 古娇说得义正言辞,瞪着眼扫了眼众人,声调还算平静地道:“我自进了靓颜,一直为靓颜做牛做马,从来没有怨言,今天各位领导、长辈,为了几个小人的不实之言就要报警抓我,着实让我心寒……” “古娇!你这戏演得挺像,我这里有你迫害我的证据——” 话音未落,“行了!”颜老爷子豁然站起身,态度强硬道:“这事是集团内部的私事,将三人请去我办公室,股东大会结束,我会亲自处理,绝不偏颇任何人,也不姑息一个坏人!” “不行,事情虽是集团内部的事,可这事关系了广大股民的切身利益,谁知道你们私下解决,是不是把那三个受害者解决了,嘴上说不偏颇,古娇是您的干孙女,据我所知,您有意培养她为接班人,您岂有不偏颇之理?” 列席的股民代表跳出来质疑,得到了不少人的赞成。 “就是啊就是啊,关起门来你们就是一家人,谁知道你们会怎么徇私枉法,这事必须当着媒体和政府、工商局代表以及各位社会知名人士的面说清楚,不然只怕真相再无浮出水面的时候。” ------题外话------ 昨天二更晚,今天可能也晚,小可爱可以明天一早来看……不过某瑶尽量早 正文 330:股东大会之变(2)2更 事情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 古娇站在位子上,放在桌上的手,扣紧桌沿,似乎这样就能驱散一些内心的恐惧。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要还看不出有人在搞她,她也白吃了二十几年的饭。 只是,会是谁? 蓦然,脑海里跳出八月初在叶倾心病房,景博渊看她的眼神。 内敛的平静儒雅中,透着一抹阴鸷…… 古娇心头重重一跳,人不自觉往后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回椅子上。 如果是景博渊,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刻来这么一下,这是要断了她的后路…… 那他……是不是已经查出叶倾国的事是她干的了? “我这里有第一次古娇带我们去应酬的监控视频,视频里清清楚楚记录了她是怎么把我们弄进酒店房间的!” 顾晶晶轻车熟路地将u盘插进笔记本usb接口,刚刚董事会向股东大会汇报工作,电脑已经连接上身后的大屏幕。 大屏幕随着顾晶晶的操作,跳出一段视频来。 画面闪了几下,很快恢复正常,视频里的背景在一家酒店包厢过道上,古娇和两个受害女职工、还有两位发福的中年男人被服务员领着进了其中一间包厢。 两个中年男人是靓颜集团常年合作的集团老总。 画面一跳。 两名女职工醉得不省人事,被包厢服务员架出包厢,画面几个跳转之后,两人被分别送进酒店客房,服务员走后,古娇和两个男人在门口握手道别,然后古娇离开,两个中年男人迫不及待就钻进了房间,至于干什么,不言而喻。 旋即,出纳播放了一段古娇唆使她帮忙挪用公款的录音,出纳说:“从古总监第一次找我帮忙挪用公款我没同意,我就知道会有第二次,所以在第二次谈话时录了音,为的是怕有一天被人推出去当替罪羊……” “太过分了!”职工代表眼睛喷火地瞪着古娇,“这就是集团对待员工的态度?像牲口一样卖出去?难道集团发展至今,靠得就是这样的卑劣手段?” “这事必须严惩!必须给我们全体职员一个交代!” “对对!不能纵容这样的社会败类在集团为虎作伥!” 大股东们也都不善地看向古娇,“挪用公款,损害公司利益,董事长,这就是您为我们培养的未来领导人?真是好样的!” 古娇终究跌坐在椅子上,看着或愤怒或失望或幸灾乐祸或冷眼旁观的一群人,猛然意识到,她已成了众矢之的。 不知道谁报的警,古娇和那三名女职员都被带走协助调查。 颜老爷子目光阴沉地坐在主席台中间的位置上,低头看向投票结果—— 全都是反对票…… 古娇并没能成为董事,只是还没等他宣布结果,她就永远失去了进董事局的资格。 甚至,以后人都难做。 股东大会匆匆结束。 郭长芬被董事长助理请进董事长办公室。 还有当时守在会议外的安保人员。 股东大会,不是谁都能随意闯进去,尤其是那三个女职员,不过就是公司里的皮皮虾,一个保安轻松就能拦下,那三人忽然闯进,显然是有人故意放进去。 还有郭长芬,她没那个本事让保全放三人进去。 顾晶晶也有些不寻常,轻车熟路地找到连接大屏幕的电脑,对股东大会的布置似乎十分熟悉。 颜老爷子虽然年事已高,但还没老糊涂。 靓颜集团董经办陷入极致的压抑状态下。 公关部的人已经在积极公关,希望明天的报道不要出现过于夸大事实或者断章取义的现象。 之前在会议室,颜老爷子已经连恐带喝地威胁警告了一番,那些媒体记者都纷纷表示不会做股东大会以外的事情的报道。 只是,混生意场这么多年,颜老爷子常跟媒体圈打交道,这种具有舆论效应的新闻那些媒体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即便颜家有权有势,不乏想要博眼球的媒体做殊死一搏。 靓颜集团现如今的状况,根本不可能像博威集团去年那般,一个不爽就将人整个集团买下来。 思及此,颜老爷子的目光越发阴沉。 坐在沙发里的几个人埋着脑袋。 空气里像藏着无数根针,扎得人后颈刺挠得难耐。 多年经商积攒的威势,从年过八旬的老人身上散发出来。 “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刚刚在大会上,不是挺义正言辞的么?” 郭长芬脑袋埋得更低了些。 “说!” 一声震怒,守在外面的助理和秘书的心肝都跟着颤了颤。 寻常无事,这位老董事长几乎不来公司,所有的事都是古家父女俩在处理,可是老董事长的威势和权威,一直都镇在集团。 “董事长在里面吗?”古兴德匆匆赶来。 他刚从外面回来,一回来就听说股东大会上发生的事,他本能地不相信古娇会做出那样的事,逼迫女职员陪合作商睡觉,这哪像是一向善解人意的古娇会做的事? 挪用公款? 就更不可能了。 可是底下人传得绘声绘色的,又是人证又是物证的,听起来是证据确凿了。 “古总,董事长在里面……发脾气,我看您还是过会儿进去比较好,他老人家交代了不许任何人进去……” 助理不动声色拦在古兴德面前。 古兴德能力不行,这么多年在公司没积攒什么威信,助理恭敬有余,敬畏不足。 “古总监被警察带走,不管事情是否属实,一番纠缠是肯定的,我觉得古总应该先给古总监找个靠谱的律师。” 助理的话,倒是提醒了古兴德,他往旁边走了几步打电话。 虽然没什么建树,但是人脉还是有的,律政界也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 一通电话打完,董经办办公室门被打开。 郭长芬和几个保全出来,一路低头走开,任由古兴德怎么喊都没停一下。 古兴德赶紧进办公室,颜老爷子站在落地窗前,负手而立,背影沉重。 心里没由来咯噔一下,古兴德忙关上办公室门,走到颜老爷子身后站定,问道:“爸,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娇娇我了解,是绝不会干这种缺德事,一定是有人造谣生事是不是?” 颜老爷子背在身后的手,右手握住左手的两根手指,大拇指指甲一下下刮在左手食指指腹上。 古兴德不免有些着急,古娇是他唯一的孩子,虽说没像那些宠孩子的家长将她宠上天,却也是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爸,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是谁要害娇娇?” 颜老爷子沉默。 过了会儿,他转身,走到大班桌边抽开抽屉,从里面拿出眼镜盒,取出里面的老花镜戴上,然后拿起桌上的老年手机,拨出一个号。 古兴德在旁边安静地看着。 电话接通,老年手机声音很大,颜老爷子没有刻意回避,古兴德清楚地听到那头传来景博渊成熟稳重的声音,“外公。” 语气敬重,是晚辈该有的姿态。 古兴德心头没由来一跳,这一跳,莫名其妙且突如其来。 颜老爷子端着长辈的姿态,顿了几秒,才出声:“阿渊,靓颜集团下午的股东大会发生了一些不大好的事,我听闻你向来消息灵通,不知道有没有听说。” 这事刚发生不久,媒体尚未报道,除非刻意关注靓颜集团的动向,否则怎会知道? 景博渊没有否认,只道:“真是不幸。” 话语透露着遗憾,可是手机彼端那个男人的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憾之意。 颜老爷子眉眼往下沉了沉。 有些捉摸不清这个小辈在想什么。 因着叶倾心的关系,景家和颜家关系比与其他五个家族关系更加亲密,靓颜集团和博威集团虽说近几年没什么合作,但因为主营业务所涉行业和领域不同,一直也是相处融洽。 景博渊出手对付古娇,古娇是颜家的人,也就是在间接对付颜家。 郭长芬和那几个保全没有让颜老爷子多费唇舌,一五一十交代个干干净净。 景博渊许了那些人好处,并保证他们不会丢了饭碗,他们就这样被其他集团的人轻易收买。那三个女职工是郭长芬带到副楼三楼会议室外,藏在卫生间,然后等在外面伺机而动,保全闭着眼睛没有阻拦。 颜老爷子倒是要看看,景博渊怎么劝说他,不辞退了那几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 思及此,颜老爷子深呼吸一口,平复一下剧烈起伏的胸口,压了压蹭蹭上涨的血压,语气冰冷道:“给我个理由。” “去问您的好孙女吧。”景博渊压根不打算隐瞒,云淡风轻道:“为什么对付她,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顿了下,他又道:“如果外公从您孙女那里得不到答案,我再为您解惑,外公现在一定有很多事要处理,晚辈就不耽误您的时间,再见。” 说完这句,景博渊不再说话,却也没有先挂了电话,而是等着颜老爷子挂电话。 细节之处,可见那个三十五岁的青年男子深谙世俗人情习惯。 说通俗点好听点,就是有涵养有风度有礼貌。 下午四点五十。 距离靓颜集团不远的城西路派出所。 古娇正在审讯室接受审问,颜老爷子和古兴德带着律师赶到,律师一番交涉,颜老爷子和古兴德在接见室见到古娇。 “爷爷,爸,那些都不是我干的,你们要相信我。”古娇还算冷静,脸上都是泪痕,眼白充满了血丝,可见心理压力不小。 颜老爷子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目光平静地望向她。 景博渊什么人,颜老爷子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多少了解,有时候手段独断犀利了一些,但有一点,他不是个会无缘无故针对别人的人。 景博渊让颜老爷子来问古娇,可见古娇是私底下做了什么得罪了景博渊,他还说颜老爷子要是问不出来,他再来解惑,可见,景博渊已经预料到古娇可能要抵赖。 他真的是把事情都算计得死死的。 就古娇这点斤两,根本不够人看一眼。 景博渊的话,古兴德也听到了,古兴德此刻的想法,和颜老爷子差不多。 “娇娇,跟爸爸说实话,你做了什么得罪景博渊了?” 颜老爷子迟迟不开口,古兴德心里着急,有些沉不住气。 古娇闻言身子一震。 “爸您什么意思?” “这事是景博渊一手策划,他说你做了得罪他的事,你做了什么?告诉爸爸,爸爸想办法向他求得原谅,让他放过你。”古兴德说着想到什么,又说:“还有那三个女职工说的事,可是真的?” “我没有。”古娇摇头,“我什么都没做,我也不知道景博渊为什么要对付我,爷爷,您救救我,我没有得罪他,我甚至从不曾跟他说过几句话,如何得罪他?” 颜老爷子双手撑着拐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古娇。 在老人家平波无澜的注视下,古娇声音渐渐低下去,她转向古兴德,“爸,我是您的亲生女儿,我什么样,您最清楚的是不是?我不可能做那样的事,他们冤枉我!” 忽地。 颜老爷子一声不吭,起身就往外走。 “爷爷……” “爸……” 古娇想追上去请求颜老爷子的信任,奈何双手被手铐锁在椅子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古兴德追着颜老爷子离开。 她害怕了,真的害怕了。 没想到自己以为无人知晓的那些事,居然被景博渊掌握得彻底,还在那么多家媒体面前捅出来,不知道明天的报纸会怎么刊登这则新闻。 还有她,逼迫女职工陪睡、挪用公款,单是这两项罪名,就够她喝一壶。 如果让人绑架叶倾国的事再抖出去…… 派出所外。 “爸,您这是要去问景博渊?”古兴德抹着脑门上的汗。 这大热的天,和聒噪的蝉鸣给人心头更添了几分烦躁,古兴德的后背都被汗湿。 颜老爷子什么都没说,戴着老花镜给景博渊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冰冷机械的语音,没让人心头的烦躁得到安抚,反而越发有种被猫爪子抓挠的难受感。 颜老爷子放下手机,准备过会儿再试。 此时,景博渊正跟叶倾心通电话。 “晚上要晚些回去,吃完饭就早些洗洗休息,不要偷看手机和电脑,对眼睛不好。” 男人一遇到叶倾心,就不再是沉默寡言的模样,变得絮絮叨叨。 叶倾心侧躺在主卧的大床上,三个小家伙被她并排放在身旁,三兄弟穿着布料薄薄的连体衣,大哥二哥蹬着小腿挥舞着肉肉的小胳膊,三弟盯着天花板看,一动不动,眼睛炯亮。 “我知道的。” “怎么,不耐烦了?”景博渊在那头轻笑,低沉醇厚的声音里全都是温柔。 “不是。”叶倾心伸手在老大的下巴挠了挠,说:“就是觉得现在的你,和当初刚认识的时候差别有点大。” 第一次见面,整场酒局下来,他说的话寥寥无几,帮她解围,是他说的最多最长的话。 每每想起,总觉他给的依赖感和安全感,那时候就有了。 “这样不好?”景博渊在那头问。 叶倾心笑,“我很喜欢。” 景博渊低低沉沉的笑声传过来。 片刻,他问:“孩子们在做什么?” 从医院回来,景博渊只在家陪了她一天,然后就又投身公司里,她生产那几天景博渊一直陪着她,公司里积压了不少需要他处理的文件。 他不说,她却能感觉他每次从公司回来,都带了一身倦意,即便他有所掩饰,依旧没能逃过越来越了解他的她的眼。 可即便忙得天翻地覆,他每隔几个小时,就往家里打个电话,问问她好不好,问问孩子怎么样。 这样平平淡淡的关心和牵挂,给了她最真切的幸福感。 “年年在吃手,朝朝在挠头,暮暮在看天。”叶倾心语带笑意,一五一十地如实回答。 ------题外话------ 老三:姥姥,为什么写到我,不是严肃得像个无趣的小老头,就是一动不动再看天?我不能活泼可爱一些吗? 某瑶:不能。 老三:为啥捏? 某瑶:因为你最像爹。 老三:…… 正文 331:可真是颜家的好孙女!(1)1更 有专家说,孩子的性格是天生的。 景家这三个孩子,性格各有不同,诸多细节,可判断出老大老二将来会活泼调皮一些,老三会更安静一些。 听完叶倾心的话,景博渊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三个小家伙的模样,不觉失笑,心头一派柔软。 “晚上要是应酬尽量别喝酒,开车回来注意安全,要是司机开车就让他开慢点。” 叶倾心关心的话语从电话那边传过来,她没有催促他要早些回家,只关心了他的健康和安全。 “好。”男人应着。 挂了电话,景博渊回到大班桌旁坐下,罗封敲门进来。 “景总——” 他刚要说话,景博渊手机先震动起来,罗封识趣地闭上嘴巴。 景博渊深黑的眸子扫向手机屏幕,看清来电,嘴角勾出一抹淡笑,儒雅,却也冷。 接听,“外公。” 寥寥几句之后,再度挂了电话。 景博渊视线看向罗封。 罗封开口:“靓颜那边传来消息,古娇的罪行已经传遍整个集团,引起了全体职员的愤怒,纷纷要求罢免古娇在公司的职务,各大报社都在加班加点,明天古娇一定会上头版头条,靓颜集团公关部的人忙得天翻地覆,四处打电话,不过因为我们提前都打过招呼,他们也是四处碰壁。” “颜董事长已经让人彻查最近的财务报表,估计他老人家很快就会知道自己一向看中的干孙女,把集团几乎掏空。” 景博渊起身,拎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穿上,边系纽扣边道:“把人叫上。” 他没说叫上谁,也没说叫上人去哪里、干什么,罗封却从善如流地答了句:“是。” 三十五分钟后。 一辆黑色卡宴停在恢弘气派的酒店门口。 罗封先下车,然后打开后车门。 车里先出来一条笔直挺括的黑色裤管,然后是一具高大挺拔的身躯,男人面无表情,西装板正,成熟稳重的男性魅力在他身上流露,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景先生,罗先生。”不同的方向过来两个人,一位是个长相英俊的陌生男人,另一个……是个中年女人。 景博渊目光不冷不热地扫过去一眼,旋即收回,走进酒店大门。 罗封朝那两人说了句:“进去吧。” 过了约两分钟,另一辆黑色商务轿车在此停下。 古兴德下车,然后把着车门,扶颜老爷子下车。 颜老爷子刚拄着拐杖站稳,手机铃声响起来,他边踏上廊檐下的台阶,边接听。 手机那边传来的声音胆战心惊。 听完,颜老爷子愣在原地。 古娇从集团挪走了将近十个亿! 颜老爷子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查!给你两个小时,天黑之前我要知道她把钱都弄哪里去了!” 古兴德也听到了电话里惊人的数字,有些不敢相信。 “爸,这……” 这怎么会呢?古兴德想起几个月前,古娇截肢回家没多久的一个晚上,诚恳地乞求他帮她完成和老两口约定的样子,她一心一意想继承集团,也是十分勤勤恳恳,怎么会在背地里做这种损害公司利益的事? “这会不会是什么误会?就算有人做假账挪了公司的钱,也不一定就、就是娇娇……也许是有人栽赃陷害……” 颜老爷子没看古兴德一眼,径直走进酒店,握着手机的手直颤。 跟服务员说了景博渊的名字,服务员直接领两人上楼。 包厢里,景博渊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上,两腿交叠,双手交握在大腿上,西装搭在他旁边的扶手上。 他身后,站了三个人,其中有刚从拘役所出来的宋玉婷。 看见宋玉婷,古兴德心里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见颜老爷子进来,景博渊起身,微微笑着喊了声:“外公。” 颜老爷子沉着脸‘嗯’了一声,走过去坐下,开门见山道:“说吧。” 景博渊将目光递向罗封,罗封看向旁边俊美的男人。 那男人往前走了一步,低着头谁也没看,道:“我叫马毅阳,是宗馥莉的男朋友……” 宗馥莉? 古兴德心头一紧,那不是古娇的助理么? 心头不好的预感更盛。 他隐隐有些猜测到古娇怎么得罪景博渊了,景博渊下这么大一盘棋,一副要置古娇于死地的狠劲,可见古娇是触了他的逆鳞,而他现在最大的逆鳞,只怕就是家里的妻儿。 景博渊把叶倾心当眼珠子,圈子里谁不知道。 古兴德紧紧捏着拳头,古娇可千万不要做太过分的事,只要不过分,不寒了老两口的心,老两口看着古娇长大,必定不会见死不救,凭老两口和叶倾心的关系,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要是太过分,老两口都不帮古娇,古娇就真的没救了。 “我家境不好,莉莉的父母要我在商业区买套三室一厅才同意莉莉嫁给我,我没办法,就在蓝爵宫夜总会当……男模……”说起自己的职业,马毅阳有些难以启齿,“这事莉莉不知道,可是不知怎么被古小姐知道了,古小姐威胁我帮她做件事,否则就把我在夜总会做男模的事告诉莉莉。” “我不想失去莉莉,就答应了,古小姐让我做的事也简单,就是把最近网上比较红的一个叫叶倾国的智障男演员介绍给仇申杰……” 咣当! 古兴德手里的打火机掉在地上,他慌忙转头去看颜老爷子的脸,果然见颜老爷子一脸震惊和不敢相信。 马毅阳继续说:“仇申杰没有发家之前,因为长得太丑受尽耻笑,对长得漂亮的男人有种变态的仇视心理和虐待的*,他一见到叶倾国的照片,就非常兴奋,问我照片里的人是谁,我就把古小姐提前告诉我的信息告诉他。” 说完这些,马毅阳眼眶泛红。 颜老爷子双手颤抖,难以置信地看向景博渊,“你的意思是,当初小国的失踪,是娇娇在背后搞的鬼?” “不可能!”古兴德矢口否认,语气却带着一丝不确定,“娇娇……她没有理由这么做,她为什么要去害小国?小国和她无冤无仇,更加没有利益冲突。” 越说,古兴德声音越小。 叶倾国和古娇没有利益冲突、无冤无仇,叶倾心有…… 叶倾国出事,谁最伤心? 叶倾国失踪时,叶倾心肚子里揣着三个即将出生的孩子,稍有不慎,那后果…… 古兴德越想越心惊肉跳。 如果真是古娇干的,其险恶的用心,他这个父亲想想都害怕。 “娇娇她……不会……” “对不起,老先生。”马毅阳往后退了一步,宋玉婷上前一步,她低垂着脑袋,脸上有明显的羞愧,“我对不起老夫人,当初太……黄卫娟威胁我给老夫人下药,老夫人待我像亲闺女,我不答应,她就用我儿子威胁我,我……” “后来她找人绑架景太太,就在我暗自庆幸不用再受她威胁的时候,古娇私下找到我,告诉我黄卫娟已经把我儿子犯罪的证据交给了她,让我给老夫人下药,不然就让我儿子坐牢。” “我……对不起……” 宋玉婷对于当初的事,心里确实万分愧疚,也正是因为这份愧疚,让她在给颜老夫人下药的时候有所保留,颜老夫人只是发病了,没有丢了命。 也正因为她下手有所保留,才给自己留了条活路,要不然今天哪里有机会站在这里说话。 “古娇还威胁我,如果事情败露,就将一切罪责推到黄卫娟身上,并且这辈子都不能说出去,否则就要了我孙子的命,我……对不起……” 宋玉婷声音渐渐带上哭腔。 黄卫娟在牢里,宋玉婷却还是执行了黄卫娟的吩咐,这是整件事中最大的矛盾点。 颜老爷子和古兴德都有过疑惑,却没有去深究。 景博渊也有质疑,派人暗中深入调查了一番,查出古娇在颜老夫人发病前与宋玉婷有过接触,只是古娇是颜老夫人的干孙女,宋玉婷是颜老夫人的贴身保姆,两人有接触也不是什么违背常理的事。 且,宋玉婷为了孙子,嘴巴紧得很,怎么问都是口供的那一套说辞。 宋玉婷是故意伤害,因为没有给受害者造成损害,情节较轻,被判两个月的拘役。 就在两天前,也就是她从拘役所出来的前一天,她孙子在路边玩耍,意外掉进下水道身亡,她觉得是自己作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上天为了惩罚她才带走了她的孙子。 出院之后,她想把真相告诉颜老夫人,昨天在去南山墅的路上被景博渊撞见,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宋玉婷哭,不仅哭自己的愚蠢和恶行,也是在哭自己夭折的孙子。 包厢里开着冷气,温度很低,古兴德却忽地出了一身汗,让还没来得及干燥的衬衫又湿了一层。 颜老爷子呼吸渐渐急促,愤怒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爸……”古兴德震惊之余,想要上前帮他顺顺胸口。 颜老爷子一把挥开古兴德的手,指向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你……你的好女儿!滚!滚出颜家,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天黑之前给我滚出颜家,有多远滚多远!” 简直狼心狗肺!狼心狗肺! 颜老爷子哆嗦着掏出手机,拨通家里管家的号码,“去!把姓古的一家所有东西都给我收拾好,扔出去!” “老先生……”管家不明所以。 “让你做你就做!” 说完狠狠撂了电话,又拨了跟了他很多年的助理的电话。 “彻查集团和古娇有过接触的人,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我要知道她除了逼迫女职工陪睡和挪用公款,还有没有其他恶行,不管查出什么,都直接交给警方!” “爸,娇娇还小,还是个孩子,您不能把她往死路上逼啊!”古兴德用力抓住颜老爷子的手臂,苦苦哀求,“爸……” 将事情交代完,颜老爷子‘啪!’一声将手机扣在茶几上,“孩子?还小?她的所作所为,哪里像个孩子?哪里说明她还小?当初黄卫娟敢找人绑架心心,我就该将你们都赶出颜家,我以为你是个敦厚老实的,我以为古娇是个懂事孝顺的,不曾想你们一家子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罗封悄悄带着马毅阳和宋玉婷出去。 门外。 罗封:“该怎么做,你们自己知道。” 宋玉婷捂着口鼻点点头,马毅阳垂头丧气地也点了点头,宗馥莉已经知道他做那种不堪的工作,隐瞒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他又是个孤儿,不用担心家里人知道,就算职业曝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罗封没再跟两人废话,说了句:“走吧。” 两人走后,他没有再进包厢,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门口,旁边几名包厢服务员站得优雅笔直。 “冒昧问一下,您的那位老板,是个大老板吧?”其中一名服务员问道。 都是替人卖命的,老板不在跟前,都比较随意,罗封转头看了说话的那服务员一眼,饶有兴致地笑了下,“何以见得我的老板是个大老板?” “气势和派头和别个老板不一样。”另一名服务员道:“我们酒店在京城不说数一数二,那也是业内佼佼者,人均消费五位数,可不是人人都能消费得起的,来我们这儿的,都是有钱有势的大人物。” 服务员的语气有点与有荣焉的意思,扬着小脑袋露出小得意,倒也娇俏可人。 面对漂亮女人,任何男人都乐意多聊两句。 “所以呢?”罗封笑问。 “可是你那位老板,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位大人物都更有气势和派头,一眼就能看出不同来,一定是个不得了的大老板,长得又高又帅,我从来没见过呢。” 罗封失笑,“小姑娘,这世上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 门内。 颜老爷子看向景博渊,眼神有点迁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些把真相告诉我?看着我们两个老东西把恶狼当亲人很有趣?” 景博渊淡淡地勾着唇,一派气定神闲的淡然,没有解释太多,只道:“现在知道也不算迟。” 言罢,他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抿了口茶,又道:“时间不早了,外公可有兴趣与晚辈小酌两杯?” 颜老爷子‘哼’了一声,“你设计这么一出,主要是为了替心心报仇吧?如果不是心心,你恐怕压根不会管我们身边围绕的是人还是畜牲。” 景博渊微笑,“外公说笑。” 古兴德见两人都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起身说了句:“我先回去了。” 颜老爷子低头喝茶,景博渊朝他微微点头,“古叔叔慢走。” 见古兴德出来,罗封走进包厢,景博渊抬眼看了他一眼,罗封立刻会意,抬手招来服务员,吩咐上菜。 古兴德从酒店出来,外面天色发暗,路边的路灯已经亮起。 他的脚像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有种踩不到真实地面的错觉。 完了。 这两个字在他脑海里盘旋。 他妻子,他女儿,都被荣华富贵迷昏了头,走了歧途。 司机将车停在他面前,“先生,老先生没出来么?” 古兴德无力地摆摆手,绕过车子,站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回到颜家,老宅大门外大包小包堆了无数生活用品,佣人还在源源不断往外面扔东西,管家在一旁挥汗如雨地指挥。 古兴德已经说不出自己什么心情,从住进这里那天起,他就担心将来会有这么一天,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竟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 甚至,还有一丝解脱和释然。 “先生。”管家看见他,态度还算客气。 古兴德打电话加钱叫了搬家公司。 古家被扫地出门和古娇被警察带走的消息,在小范围内不胫而走。 颜老夫人知道这两件事,已经是晚上九点钟,她正和景老夫人、盛老夫人一人抱着一个小家伙逗着玩儿,接到要好的老姐妹的电话,问颜家发生了什么,古家怎么好端端的被扫地出门了。 颜老夫人一脸懵,她哪里知道? 赶紧的想给颜老爷子打电话问问,有权利赶古家离开的,除了她,就颜老爷子了。 电话还没拨出去,另一通电话先进来,是靓颜集团的副董事长,向她推荐自家儿子,原本都在盛传颜家有意让古娇当继承人,现在古娇进去了,古兴德又没什么本事,颜家老两口年岁渐长,说句难听的,不知道还能活几天,这继承人之位肯定是要有人来补缺的,就目前这状况而言,只能从外面物色有能力的青年人了。 虽说颜家找回了外孙女,不过听说还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小小年纪,总不能让一个黄口小儿来当未来的掌权人。 副董事长这么想。 颜老夫人更懵了,“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娇娇进去了?她进哪里去了?” “您还不知道?”副董事长惊讶了一下,解释道:“下午的股东大会,公司有两名女职员说古总监逼迫她们陪合作商睡觉,还有一名出纳说古总监逼她做假账,私吞资金,董事长报了警,古总监现在还在派出所呢。” “什么?”颜老夫人震惊,“这怎么可能?”顿了下,她忙道:“先挂了,我打电话问问董事长。” “怎么了?”叶倾心手里端着果盘从厨房过来,月子期间不能吃冷食,张婶把水果切块,放锅上蒸热了给她吃,口感和营养都没有生的好,不过,聊胜于无吧。 颜老夫人挂了电话,边翻找颜老爷子的号码边回:“你外公报警抓了娇娇,还把他们一家都赶了出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题外话------ 二更,嗯,会有点晚…… 正文 332:可真是颜家的好孙女!(2)2更 叶倾心咀嚼苹果的动作顿了顿。 古娇给外公报警抓了?还被扫地出门? 她看向面露焦急的颜老夫人,走过去从颜老夫人怀里抱走孩子。 颜老夫人拨出去的电话没人接。 “这个死老头子,怎么不接电话!” 又拨了两遍,还是没人接。 酒店包厢。 老年机的铃声固执又霸气。 “外公,电话。” 景博渊端着酒杯提醒。 “她身体不好,让她知道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居然想要她的命,她一定受不了。” 颜老爷子砸了口酒。 “终归是要知道的。”景博渊放下杯子,双臂搭在桌沿,两手随意地交扣,“外婆糊涂了半辈子,该清醒了。” 颜老爷子还是有所顾忌,默了默,道:“再等等吧,我慢慢与她说。” 连拨了五通电话,那边始终不接,颜老夫人急得几乎要跳脚,想了下,改拨古兴德的号码。 古兴德接得很快,“妈。”声音沉闷。 “究竟怎么回事?你爸为什么报警抓娇娇?为什么赶你们出去?”颜老夫人劈头就问。 老人家话里的关心和着急,古兴德听得出来,他鼻子忽然有些泛酸,几十岁的男人了,眼泪好险掉下来,沉默了许久,他才开口:“妈,对不起,是我没用,没管好卫娟,没教好娇娇,是我对不起你们,辜负了您和爸的恩情,您就当没有我这个干儿子,没有娇娇这个干孙女吧。” 这番话听得颜老夫人一头雾水。 还想再问,古兴德却先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忙音,颜老夫人愣了愣。 人就是这样,越是不让你知道的事,你越是抓心挠肺的想要知道真相。 坐立难安了不知道多久,颜老夫人试着拨打颜老爷子的电话,那边始终不接。 “不行,我要回家找老头子,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然今晚别想睡觉。”颜老夫人说着就起身往玄关走。 这时。 外面一阵汽车引擎声,颜老夫人换好鞋开门,门外站着景博渊,青年很高,一堵墙似的挡了老人家的去路。 “这么晚了,外婆是要去哪儿?” 叶倾心从后面追上来,“外婆要回家找外公呢。”回答了景博渊的问话,叶倾心劝颜老夫人,“有什么事明天再问也不迟,现在都快十点钟了,外公说不定都睡下了。” “外婆找外公,是为了古家被赶出去的事?”景博渊沉稳开腔。 “你也知道这事?”颜老夫人意外,旋即又释然,这事她老姐妹都知道了,可见是传开了,景博渊知道也没什么稀奇。 景博渊淡淡地点点头,道:“外婆不要回去了,我跟您说,外公怕您伤心,不知道如何告诉您,才一直没接电话。” 颜老夫人意外地看向景博渊,“你知道?” 景博渊进来,顺手带上门,把钥匙放在鞋柜上,叶倾心已经帮他拿好了室内拖,他看着温顺的小妻子笑了一下,边换鞋边道:“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恰好在旁边,略知一二。” 三人进了客厅,景博渊让王丽塔准备好救心丸和水,才开口说起古娇的所作所为。 从几个月前颜老夫人发病,说到拍了景博渊和叶倾心的亲密照发给其他参赛设计师,再到谋划让人绑架叶倾国。 在座的都是叶倾心的亲人,事情也不是什么别人不能知道的秘密,景博渊讲述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回避。 等他说完,众人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古娇看起来善解人意又知书达理,尤其是那笑容,阳光舒适,接触过她的人谁不说她好?背地里居然是这样阴险恶毒的人。 颜老夫人端在手里的杯子‘啪’一声掉地上,水洒了一地。 “外婆……”叶倾心担忧地握住老人家的手。 古娇在颜老夫人最难过伤心的时候,弥补了老人家丧女又丧外孙女的痛,她将所有无处安放的感情都投放在古娇身上,别说是人,就是养只宠物,十几年了,那感情也是十分深厚的。 被自己一直放在心口疼爱着的亲人,居然曾想要自己的命,这种锥心的痛,不亲身经历,无法理解。 颜老夫人脸上的表情好似被雷劈中一般,呼吸陡然变得急促,她痛苦地捂着胸口,王丽塔赶紧将事先准备好的救心丸塞进她嘴里,又喂了些水。 “外婆。” 颜老夫人靠在沙发背上,胸口高低起伏着,缓了一阵,气息慢慢喘匀。 景老夫人有些责怪景博渊,“你这孩子,拿这些烦心事来给人添堵,心心外婆要是气出个好歹,看你怎么跟心心交代。” 景博渊沉默着没为自己解释什么。 这事,老人家迟早要知道的,与其日后猝不及防知道,气出点问题手忙脚乱,不如像现在,准备好药物,也让老人家做好心理准备,发生意外的几率大大降低。 颜老夫人浑浊的眼睛渐渐蓄上雾气。 她缓缓转动着眼珠子,朦胧不清地看向叶倾心,紧紧攥住叶倾心的手,叶倾心能感觉到老人家的手微微颤抖。 “外婆,别哭。”叶倾心伸手想擦干净颜老夫人的眼泪,“您还有我呢。” “心心啊……”颜老夫人的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她看向叶倾心,老眼里有愧疚和心疼,“外婆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爸爸呀。” “得知你就是我的外孙女,是我宝贝瞳瞳生的女儿,我高兴,我十分高兴,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有眼缘,没有缘故地喜欢你,可是,外婆身边还有一个娇娇,娇娇跟在我身边十几年,给我带来了很多欢乐,我也喜欢她,像亲孙女那样喜欢。” “外婆想把自己拥有的好东西都给你,可是外婆不也不想辜负娇娇,就想着,给你多一点,给她少一点,重总要两头兼顾才好,可谁知……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好孙女,竟然是头白眼狼啊。” “你可知道,你外公已经决定把靓颜留给你,等你出了月子,就让你先进公司熟悉公司章程事务,娇娇呢,你外公决定把她一直运营的服装品牌给她,至于她是继续留在靓颜,还是带着ly出去自立门户,都随她。” “今日的股东大会,提名娇娇进董事局,你外公私下和股东们都暗示过,让他们投反对票,之所以提名,只是想给娇娇一个交代,这事是以前就承诺过的。” “心心,我们老两口这么做,算不算仁至义尽了?” “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般对我?为什么要来伤害我的心心?幸好你没事,否则,我怎么有脸去见你妈妈还有你爸爸?” 颜老夫人说了很多,没什么逻辑性,叶倾心却听懂了。 叶倾心也没想到,叶倾国受那一场苦,始作俑者居然是古娇。 她没出院时,古娇来看她,还提到叶倾国的事,当时她觉得古娇话似乎有些多,却没将事情往古娇身上联系。 颜老夫人哭得伤心,叶倾心送她回房,晚上王丽塔都是跟颜老夫人一个屋睡,叶倾心安慰了老人家几句,退出房间。 三个小家伙已经被佣人送回婴儿房。 “心心也别想太多,回房早些睡。”景老夫人叮嘱。 “是不早了,都睡吧。”盛老夫人也道。 叶倾心点头应下,“奶奶晚安。” 被景博渊扶着走到楼梯口,叶倾心忽然不走了,“我有点累,不想走了。” 景博渊眼睛里有纵容和宠溺,弯腰将他抱起来,一步步沉稳上楼。 叶倾心双臂搂住男人的脖颈,睡衣袖子往肩膀处缩了缩,露出的腕子雪白,贴在景博渊的脖子里,与他蜜色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他的臂膀很有力量感和安全感,让人永远也不用担心会被摔下去。 “博渊。” “嗯。”男人喉结动了动,和声音一样性感。 叶倾心忍不住伸手过去点了点男人脖子里鼓起来的那块,“我是不是个麻烦?” 总是惹出事来,让他去处理。 就算不是有意的,那也是因为她。 “我是你的丈夫,应该的。” 话音落,叶倾心被景博渊放在主卧的大床上,男人拉过鹅绒薄被盖在她身上,摸了下她的头发,又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先睡吧,我洗个澡。” 叶倾心在他起身时,伸手抓住他的领带。 “谢谢你,成为我的丈夫。” 景博渊握住她的手,笑了笑。 叶倾心看着他沉稳宽阔的背影,男人走到沙发那边,脱下身上的西装,扯下领带,规矩地搭在沙发背上,取下钢表放在茶几上,边解衬衫袖扣边走向卫生间,等到卫生间门口,他已经解开衬衫的所有纽扣。 卫生间门关上,发出一声轻响。 叶倾心转了下眸子,望着天花板。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壁灯,浅黄色的灯光晕开淡淡的温馨。 婴儿房传来一阵啼哭,叶倾心睁开刚闭上的眼睛,起身下床。 下身侧切的伤口已经长好,这两天在脱落没有被吸收的线,有时候下面会痒痒的。 孩子们一起拉了,三位阿姨正在给孩子们洗屁股,她们动作稳重又熟练,让人看了很放心。 叶倾心走过去,帮忙拿干净的尿不湿。 等收拾好,她忍不住托住年年的屁股和脖颈,把他抱起来,小家伙刚哭过,睫毛有点潮湿,被抱起来之后,看着叶倾心委屈地撇着小嘴抽泣。 叶倾心心头软了又软,抱着他轻轻颠了颠。 景博渊洗完澡过来,就看见这样一幅温暖的画面,妻子柔软的长发从胸前垂下来,手里捧着他们的儿子,嘴里发出逗小狗的声音,眉眼流露着属于母亲的温柔。 叶倾心产后恢复得很快,体重已经降到怀孕前的重量,视觉上完全看不出是个刚生了三个孩子的女人。 景博渊穿着深灰色睡衣,走过去抱起手舞足蹈的朝朝。 暮暮仰躺在婴儿床上,百无聊赖似的打了个哈气,然后闭上眼睛。 在楼下叶倾心给他们喂过奶,现在小家伙们都不饿。 叶倾心看向景博渊,男人正和孩子对视,小家伙看着父亲,忽然露出一个笑容来,没有长牙的牙床粉粉嫩嫩的,特别可爱。 景博渊眉眼温和得要拧出水来。 “呀!暮暮吐奶了!”张姨的声音猝然响起。 叶倾心和景博渊同时看向小床。 原本闭着眼睛睡觉的暮暮,此时睁着一双眼睛,脖子、耳朵、鼻子以下的地方都是被胃液消化过的奶。 叶倾心还没反应过来应该怎么做,景博渊已经快速把怀里的朝朝轻轻放回婴儿床,托起暮暮的上半身,防止液体流进他鼻子里呛到他。 张姨也已经过来,拿了旁边干净的婴儿专用纱布递给景博渊,景博渊仔细地擦暮暮耳朵上的奶块。 叶倾心放下年年,想帮忙,却发现景博渊动作稳重且利落,很快擦干净暮暮身上的污渍,然后解开暮暮的连体衣纽扣,动作轻柔且稳地给孩子换了衣服。 暮暮始终不哭不闹,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景博渊,似乎认出给自己换衣服的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父亲。 叶倾心在旁边看着,嘴角弯起。 一开始,景博渊对这三个小家伙态度没有别人初为人父那样激动和热情,可能是性格使然,他不会像年轻一些的父亲那样将对孩子们的喜爱表现在表面,有句话说,父爱如山,景博渊给孩子的爱,和他这个人的性格一样,内敛而深沉。 他爱孩子,和她一样。 换好衣服,景博渊两手分别托住暮暮的后脑勺和小屁股,竖抱起来让他趴在自己肩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暮暮打了两个小奶嗝。 叶倾心看着小家伙把小小一张脸放在父亲肩头的样子,忽然很感动。 她和景博渊的差距,让她一直处在被照顾被保护的位子上,她一直想回报这个像父亲一样爱护她的男人一些什么,好好为他生下孩子,是她曾经最想做的事。 似乎,完成得还不错。 正文 333:可真是颜家的好孙女!(3)1更 夜里十一点三十分,微薄上一个自称是靓颜集团ly品牌运营中心助理的女孩,发了条长微博,言辞激烈地讲述了自己被靓颜集团的领导逼迫着陪睡的事实。 ly在时装界大有名气,基本国内一二三线城市都有ly的专卖店,消费群体主要集中在十八岁到三十八岁之间,知道这个牌子的大都是年轻人,玩微博的也大都是年轻人,陪睡的长微博一发,立刻引起了很大的关注和争议。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评论和转发的次数就突破了十万。 【为了做生意往外塞美女,这种事情哪个大公司没有?不想干就直接辞职呗,不辞职又在这哭,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想出名想疯了吧?这种故事十八年前就被讲烂了,现在还拿出来说呐?小姐姐你该重新编个故事,要不哥哥帮你编个精彩又香艳的?】 评论主要分为两个主流,一个是相信,一个是不相信。 次日一早,古娇逼迫女职员陪睡和挪用公款的事,上了各大报纸的商业版头条,随着报纸的发行传遍大街小巷。 媒体的用词有意引导,古娇俨然成了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知名企业高层。 报纸一刊登出来,昨晚那条长微博下的评论瞬间变成一边倒的趋势。 【卧槽,原来这事是真的,同情你,遇领导不淑!】 【我还想毕业了去靓颜应聘呢,这tm的谁敢去?哥哥长得清秀帅气,会不会逼哥哥陪富婆睡觉?】 【靓颜集团不是号称国内前十强大企业?大公司居然还需要女职工陪睡赚钱?直接开个澡堂子算了!】 【一定要严惩那个姓古的,我们出来找个工作容易吗?这简直不拿我们打工的当人看!】 与此同时,只小半日时间,各大报业当年发行的报纸售罄。 随着舆论发酵,网上几个大的论坛贴吧,都跟着出现了相关的帖子。 下午一点,某涯论坛有个自称是知情人的发了个帖子,据其透露,古娇嫉妒心特别重,除了逼迫漂亮的女员工陪睡,还几次设计陷害家里长得漂亮的干妹妹,为了迫害干妹妹,谋划让人绑架智障的干弟弟。 帖子一出,又引发了一阵不明真相的网民对古娇的讨伐。 网上的事,真真假假,人云亦云,喷子也多,一有风吹草动,平日里在现实中不敢说几句公道话的人纷纷跳出来充当正义的化身,把古娇骂得狗血淋头,不大卸八块不能平心头之恨。 偶尔也有一两个明白人跳出来说两句质疑事情真伪的话,往往都会立刻被喷子们的口水淹没。 下午三点十分,微信朋友圈疯狂转载两段视频,一个是宋玉婷声泪俱下地讲述自己被古娇逼着给八十几岁的颜老夫人下药的经过,一个是马毅阳曝光古娇让他将叶倾国的照片介绍给一个变态富豪,导致叶倾国被险些被迫害。 这两个视频简直是火上浇油。 叶倾国的粉丝怒了。 随着《笙笙》的热映,欢笙工作室给叶倾国申请的大v号粉丝数量一路飙升到三千五百万,欢笙工作室用叶倾国的大v号转发了马毅阳的视频,并配了一段话: 小哥哥很单纯,像孩子一样单纯,实在很难想象这世上居然有这种恶毒的女人,连这样单纯的男孩都忍心去伤害,好在小哥哥只受了些皮外伤,各位妹妹们无需挂念,等小哥哥好起来,一定回来与你们见面。 粉丝们怒发冲冠,底下的评论全都是对古娇的谩骂。 【贱人!贱人!贱人!居然伤害我老公,诅咒你出门就被撞死!】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还好小哥哥没事,要不然就算古贱人死了,我也要把她挖出来鞭尸。】 【枪毙枪毙,支持枪毙这个贱女人的排好队】 【+1】 【+2】 【……】 【+209843】 很多粉丝叫叶倾国小哥哥,欢笙工作室直接拿来做叶倾国的昵称。 粉丝们不知道古娇为什么伤害叶倾国,也没想过要去弄明白,只是,敢伤害她们单纯又美丽的老公?粉丝直接攻陷了古娇的微薄,她以前发的微薄,底下一片恶毒的谩骂。 ‘古娇逼员工陪睡’、‘古娇迫害小哥哥’、‘古娇给奶奶下药’上了几大门户网站的热搜榜,在搜索框里打上‘古娇’两个字,后面会自动跳出‘逼员工陪睡’、‘迫害小哥哥’或者是‘给奶奶下药’。 跟着古娇火的,还有‘靓颜集团’和‘ly’。 事情闹得满天飞,靓颜集团毫无作为,有点听之任之的意思。 叶倾心看到报纸,是在8月21号八点多,她当天五点起来喂孩子们喝奶,然后接着睡,八点才醒,景博渊早就去了公司。 起床洗漱好下楼,客厅里照顾孩子的佣人抱着孩子们在客厅散步,景老夫人和颜老夫人坐在沙发里看报纸。 叶倾心走过去,看了颜老夫人的房间一眼,问了句:“外婆还在睡吗?” 景老夫人回头看见她,眼睛里闪过一抹莫名的欣慰,“她呀,还伤心着呢,我让丽塔给她端了早餐进房间,不知道有没有吃,你先吃饭,吃完了过去劝慰劝慰。” 幸好他们家心心不像古娇那样心思阴暗。 叶倾心视线落在景老夫人手里翻开的报纸上。 加粗放大的黑色字体赫然入眼。 【令人发指:靓颜集团品牌运营总监逼迫女职员出卖*!】 叶倾心翻了翻茶几上的其他报纸,都有这则新闻,标题不同。 【靓颜集团惊现钱色交易,是否预示百年企业在走下坡路?】 【大型集团女职员的悲惨遭遇,清纯大学生沦为生意场的牺牲品】 “娇娇这孩子,唉……”昨天提到古娇还是满口赞扬的景老夫人,用一声叹息表达了内心的失望。 知人知面不知心,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话,实属经验之谈。 叶倾心吃了早饭,去颜老夫人房里。 老人家侧躺在床上,与眼角相接的枕头湿了一大块。 王丽塔端着碗在旁边耐心劝慰,颜老夫人一动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看来是真伤心了。 见叶倾心过来,王丽塔起身,“太太您看……” 叶倾心从她手里接过碗和筷子,朝王丽塔笑了下,轻声道:“我来吧,你去休息一下。” 等王丽塔带上门出去,叶倾心放下碗筷,抽了张纸巾,在床边坐下,轻柔地给老人家擦干净眼泪。 叶倾心缓缓握住老人家的手,她掌心很暖,包裹着颜老夫人有些粗糙的手背。 “外婆,我知道您很伤心,很难过,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回过头来伤害您,伤害您在意的亲人,可是,外婆,您还有我啊,您这样不吃不喝,我很心疼,难道您要为了一个居心不良的外人,而让我心疼担心吗?” “您知道吗?我十岁以前,家庭还算圆满,有疼爱我的妈妈,爸爸虽然对我不怎么好,却也从来没有打过我骂过我,我还有特别疼爱我的外公外婆,那时候外公外婆家里很穷,隔很长时间才能吃一回肉,每次他们买了肉,做好了,都先送一碗到我们家。” “小国也喜欢吃肉,每次看见外婆来,他都小狗似的冲过去讨肉吃,外婆每次都是编个谎话骗他到后院去,然后让我吃第一口。” “我十岁那年,爸爸抛弃了我们,外公知道这事,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去了,外婆伤心过度,晕倒在雪地里,也这么凄惨地离世,我妈妈一病不起,任由我怎么叫她,她都不理我,可能那时候我还小吧,站在妈妈的病床边,一直哭一直哭,心里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后来,小国拽着我的衣角,对我说,姐姐我饿……” “我什么都不会做,只能学着妈妈以前做饭的样子,给小国做吃的,我们一点点长大,没有亲人的爱护,虽然艰难了一点,好歹也算是长大了。” 这些,叶倾心除了和景博渊说过,从不曾对旁人讲过。 颜老夫人转动着红肿的眼珠子,看向叶倾心。 叶倾心朝她露出一抹淡泊的笑容,说:“从十岁之后,我每天都在渴望能回到十岁以前的生活,有妈妈的爱护,有外婆和外公的疼爱,很多次在梦里,我都梦到外婆来给我送她新做的肉吃。” “外婆,自从我母亲也去世之后,我就以为,这世上再也没有我的亲人了,无论我走出去多远,都不会有人牵挂着我,也不会有人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做梦都不敢想象,这世上还有与我血脉相连的亲人。” “我很高兴,很高兴您是我的外婆,我也很幸福,您这般疼我,像以前的外婆一样疼我。” 颜老夫人眼里的泪变得汹涌。 叶倾心紧紧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眼睛里有泪落下来,“外婆,和您相认以来,我又开始害怕。”她声音有些哽咽,“害怕您、外公、爷爷、奶奶,害怕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有一天会像我以前的外公外婆那样离开我,我想跟你们永远生活在一块,可我知道,终归是要有那么一天,你们都离开我。” 颜老夫人淌着泪回握住叶倾心的手,颤抖着唇瓣哽咽了句:“傻孩子。” “所以,我很珍惜当下的每一天。”叶倾心挽起唇角微笑,朦胧的眼睛里绽放着晶亮的光,“我很珍惜和您在一起的每一天,所以,您也要珍惜跟我在一起的每一天,何必为了不必要的人和事,去浪费我们的日子?” “所剩的日子有限,我们应该开开心心地去过,好好过,您看您躺了一个早晨,少看了好多眼年年、朝朝和暮暮呢,两位奶奶一大早就跟孩子们在花园里散了步,我听奶奶说今早三个小家伙看见天上飞过一只小鸟,笑了呢。” 颜老夫人擦了把眼泪,想要坐起身,叶倾心忙扶着她起来。 “心心说得对,外婆没几日活头了,跟心心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多,不能为了不相干的人浪费了我们相处的时间,把饭端给我,吃完饭,我还要去跟我的外曾孙子们玩。” 叶倾心摸了下碗,有点凉,便道:“外婆您先等会儿,我去重新盛一碗。” 不管是强撑的,还是真的释怀了,一天下来,颜老夫人看起来精神状态确实很不错。 叶倾心坐月子期间被景博渊勒令不许上网,知道网上的事,已经是晚上八点。 景博渊今晚有应酬,回来得有些晚,孩子们一觉睡醒,叶倾心喂了他们奶,就带着他们在床上玩。 小家伙不会爬不会翻身,放在哪儿就待在哪儿,完全不用担心会掉地下去。 宋久打来电话,她正在亲暮暮的小脚丫子。 “那个古娇太可恨了,居然让人伤害小国,小国还好吧?是不是吓坏了?”宋久劈头就说了这句。 叶倾心愣了一下,“这事你怎么知道?”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这事在网上已经传疯了,小国那些粉丝闹着要手刃古贱人呢!” “……”叶倾心真不知道。 “小国没事吧?”宋久又问了一遍,道:“我今天也挺忙的,晚上好不容易闲下来上个网,没想到网上都是小国被那个叫古娇的迫害的新闻,那古娇什么人啊?网上现在到处都是她的消息,什么逼女职工卖、淫,什么挪用公款,忘恩负义让人给她奶奶下药想毒死她奶奶,嫉妒干表妹长得漂亮几次设计陷害,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真是极品。” “还嫉妒干表妹长得漂亮就设计陷害,当这是白雪公主的剧情呢?那得长多漂亮才能让人嫉妒得想要陷害?” “……”叶倾心实话实说:“她干表妹是我。” “噗——”叶倾心听到那边一口水喷出去的声音,旋即传来宋久的嚷嚷:“你跟我开玩笑?” 叶倾心:“她父亲是我外婆的干儿子。” “你外婆?”宋久嗓子都惊讶得有些尖,“你外婆十年前就没了好吧?” “我没跟你说过,久久,我现在有家人,我是我妈当年捡回去的。”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叶倾心没有隐瞒,道:“我现在有外公外婆,有爷爷奶奶,还有姑姑一家……” 虽然盛文琼和叶倾心不和,但是血缘关系是不可磨灭的。 “如果这样,那你爸爸妈妈呢?” “他们已经不在了,在我被我妈捡回去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 “那个古娇……也就是你干姐姐,挺牛逼的,是靓颜集团的品牌运营总监,那你外婆家条件应该不错哈。” “靓颜集团是他们家的。” 宋久:“……” “盛氏集团你知道吗?京城几个大企业之一,是我爷爷奶奶家的。” 宋久:“……!” 那端沉默良久,宋久感叹了句,“心心,你这经历,都能写本小说了,从小生活曲折,二十岁和博威老总谈恋爱,二十一岁成了博威集团老板娘,现在又成了两个大集团的千金,我的天,请你狠狠扇我两巴掌,证明我不是在做梦。” 叶倾心让暮暮的小手握住她的手指,感受到小家伙的力道,她嘴角微微翘起,“久久,你拥有我终其一生都无法拥有的,我以前很羡慕你,现在也是。” “你是说我有爸爸妈妈啊?我也觉得他们很棒……不过要是能像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那样有个大公司就更棒啦,哈哈。”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t城某条巷子外的一间小超市二楼。 宋久放下手机,抱着怀里的玩具熊晃着双腿,一副很雀跃的样子。 宋母进来送牛奶,见女儿低着头傻笑,眼睛里有爱怜,问了句:“傻笑什么?” “没什么。”宋久下意识说一句,旋即想起叶倾心的身世,她问宋母,“妈,心心不是周姨亲生的,这事您知道吗?周姨是在哪里捡到心心的?” 宋母:“你这孩子胡说什么,没有的事。” 宋久:“怎么没有,心心刚刚在电话里告诉我,她在京城找到了亲生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都是富贵人家呢,现在心心是靓颜集团和盛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了,这身份真厉害。” 宋母愣了愣。 宋久:“心心不是周姨亲生的,怎么都没听你们提起过啊?” 宋母回神,笑了下,道:“好端端的说那个干什么呢?行了,不早了,早点睡吧,明早起来进货呢。” “妈,我过几天要去趟京城。”宋久咂了口牛奶,道:“心心的三胞胎快满月了,必须要去,正好我报名参加的歌唱比赛,那边通知我下个月去参赛。” 另一边。 叶倾心挂了电话,拿手机上网看了看,果然到处都充斥着有关古娇的讯息,网上对她谩骂,有些简直不堪入耳。 这事,明眼人一看就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古娇这辈子,只怕都要背负着‘忘恩负义’、‘挪用公款’、‘逼女职工陪睡’的标签过了。 会是谁呢? 叶倾心将目光落向景博渊。 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古娇对颜老夫人和叶倾国的恶行在展开,加之昨天景博渊将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地都和盘说给颜老夫人听,此举,明显是别有他意。 叶倾心猜想,他一方面是阻止颜老夫人出面维护古娇,另一方面,事情闹成这样,颜老夫人迟早知道古娇的所作所为,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想到昨天景博渊让王丽塔事先准备好救心丸…… 这个男人,做事总是这般考虑周全。 如果景博渊不说,颜老夫人从别人嘴里听说,她心脏不好,没有心理防备的情况下,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叶倾心想着景博渊笑容沉稳的模样,不觉渐渐入了神。 三个小家伙在她旁边悄然入睡。 景博渊推开卧室门,就看见大床上横七竖八躺着妻儿的画面。 听见开门声,叶倾心翘起头看过来。 “你回来了。”她下床,跑过来搂住他的腰,凑到他嘴边闻了闻,没有闻到酒味,弯着眉眼笑了下,说:“晚上有没有吃好?今晚陆主厨做了八宝饭,很好吃,我让迟婶在锅上热着。” “刚吃过。”景博渊托住叶倾心的腰,视线扫向床上的孩子,“他们今晚在这睡?” 叶倾心回头看了眼两米多宽的双人床,点点头,“也行。” 景博渊勾起唇角,捏了下叶倾心的脸,“晚上可别掉地下。” “你快去洗澡吧,身上有烟味。” 照顾孩子的王姨在婴儿房那边敲门,“先生、太太,要把三位小少爷抱回婴儿房睡吗?” “今晚我们自己照顾,你们休息吧。”景博渊淡声回。 “好的先生。” 景博渊去卫生间洗澡,叶倾心将小家伙在床中间并排摆好,把鹅绒薄被盖到他们胸口,然后在一侧躺下。 ------题外话------ 有二更,虽然晚,但是保持每天两更…… 某瑶顶锅走…… 正文 334:可真是颜家的好孙女!(4)2更 景博渊洗去一身应酬带回来的味道出来,就看见大床上妻儿并排睡的样子。 男人深沉严肃的眉眼忽地就温柔下来。 他穿着深灰色的睡衣,站在卫生间门口擦着头发。 卧室里只亮了一盏壁灯,光线昏黄。 叶倾心侧躺着,目光缠缠绕绕地落向景博渊。 刚洗完澡的男人,带着一身清爽的气息,头发不像白天那么一丝不苟,在毛巾的搓揉下乱糟糟的,却让他看起来有年轻了好几岁的既视感。 可能是当老总的缘故,他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十分老成,脱下那套板正规矩的装束,他还算个很年轻的男人。 景博渊回卫生间放下毛巾,走到床边躺下。 因为有三个孩子在,为了晚上照顾方便,他没有关了壁灯。 景博渊躺在孩子们的另一侧,两个大人将孩子们夹在中间,景博渊胳膊从孩子们的头顶伸过去,撩开叶倾心搭在脸上的发丝,然后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即便两人没有搂抱在一起,她也能感受到绵绵的情意。 “博渊。” 叶倾心看着丈夫成熟俊美的脸庞,忍不住喊他的名字。 景博渊湛黑深邃的眸子看过来。 叶倾心想着网上有关古娇的新闻,纵然有所猜测,终究还是问了句,“我今天用手机上了会儿网。” 景博渊看着她。 “网上到处都是古娇的事,我在想,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推波助澜,是你吗?” 景博渊没有否认。 叶倾心一颗心充盈着莫名的情绪,景博渊这么做,是为了她,她知道。 古娇选择在她快要临盆的时候设计让人绑走叶倾国,后来叶倾心想想,后背直冒冷汗。 古娇的目标,肯定不可能是叶倾国。 幸好孩子们没事。 叶倾心平了平一瞬间跳得有些快的心跳,扬起唇角冲景博渊笑了笑,用力回握了下景博渊的手。 两人相视而笑,此时无声胜有声。 叶倾心只以为网上的事是景博渊在推波助澜,却不知道,古娇事发,也是他的手笔。 古娇知道自己的事彻底曝光在网上,已经是两天后。 是古兴德去见她的时候告诉她的。 她坐在椅子上怔愣了许久,脸色惨白。 “不可能……”她不信,她不想相信,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和她预想的发展轨迹完全不一样。 “爸,爷爷和奶奶呢?他们不上网,现在一定还不知道对不对?他们是不是在忙着找关系救我?我、我不想坐牢,爸,我一条腿都没了,我已经是个废人,您救我,您不能眼看着我坐牢啊,我是您的亲生女儿……” “我也是迫不得已,这段时间那些合作商对我什么态度,您是瞧见了的,奶奶说让我一年内提升集团总营收百分之二十,我不讨好他们,他们就不签合同,我没办法,至于公司那些钱,我还回去,我可以还回去!” “网上说的那些都是假的,您不要信,宋玉婷下药是我妈的指使,不关我的事,我妈已经为这事付出了代价,难不成还要我也为此事负责吗?爸,我也没有让人绑架叶倾国,他遭人绑架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要算在我的头上?是不是叶倾心在网上乱说?啊?一定是她对不对?” 古娇情绪激动,不复以往的淡定。 她双眼紧紧盯着古兴德的脸,“爸,您救我!您救救我!” 古兴德老泪纵横,自己的女儿,自己自然心疼。 “我回去找你爷爷和奶奶说说情,只是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你动叶倾心,就是在触他们的逆鳞。” “好好好,您快去找爷爷和奶奶,他们以前那么心疼我,肯定会愿意相信我的,他们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坐牢的,我不想坐牢!” 从派出所出来,古兴德抬头看向热烈的天空,阳光照射下,他两鬓隐现白发,短短两三日的功夫,眼睛里有了沧桑之意。 24号下午两点。 可视电话的铃声打破了南山墅8号院的寂静。 张婶去接了,没一会儿,主卧的房门被敲响,叶倾心朦胧醒来,喊了声:“进来。” “太太,古兴德在别墅区外面,他想见颜老夫人,您看……” 叶倾心没有犹豫,道:“下去问问外婆的意见吧。” 颜老夫人应该是答应了见古兴德,叶倾心迷迷糊糊中,听见前院里有男人的声音。 叶倾心渐渐清醒,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起身下床,去婴儿房看了看,小家伙们举着小手做投降状,睡得正香。 她挨个亲了下小家伙们的脸蛋,放在主卧茶几上的手机响。 是窦薇儿的电话。 “心心,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怎么发生这么多事?” 她也看到网上的事了吧。 叶倾心淡淡莞尔:“都过去了。” 窦薇儿沉默了一阵,转移话题,“我的大外甥们怎么样?是不是又长胖了?” 她上次回京城,匆匆忙忙的,都没来得及来看三个小家伙,只在视频里看过。 “嗯,又圆润了些。”叶倾心温柔地看着三个小家伙,肉肉的小胳膊和肉肉的小腿,脸蛋也肉肉的。 “你什么时候回京城?”叶倾心问:“快开学了。” “大四课程没有之前那么紧了,我前两天跟班主任联系过,请了半个月的假,这边比赛在九月中旬结束。”说到比赛,窦薇儿有些兴奋,“心心,这次比赛我要是赢了,我就能提前实现梦想。” “什么梦想?进mdc超模排行榜?还是上维密?”叶倾心语气透着调侃的意思。 “我是说认真的,这次比赛的冠军,直通维密大秀,是不是很厉害?”窦薇儿说:“维密第一场中国秀在上海,不管最终能不能上,请记住,姐为此努力过。” 正说着,窦薇儿那边隐约传出有人喊窦薇儿名字的声音。 “不跟你说了,我这边要忙了,拜拜。” 挂了电话,叶倾心把手机放在柜子上,打开玻璃移门,刚要走上阳台,想到自己月子还没过去,不能吹风,又收回迈出去的脚,转身下楼。 走到缓步台上,楼下传来颜老夫人带着愤怒的声音,“看在她在我身边长大的份上?她让人绑架小国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她为什么绑架小国?你心里没数吗?小国失踪,最着急的就是心心,心心那时还没生产,肚子里有三个孩子,要是出个什么好歹……” “她怎么没想想跟我这么多年的情分,就这么狠心地想要伤害我的亲外孙女,我告诉你古兴德,我颜家从此以后跟你古家各不相干,没有任何关系,以后别叫我妈,我担不起!” “妈……娇娇她知道错了,她很后悔,真的很后悔。”古兴德声音充斥着浓浓的无力感。 “别叫我妈!” “……”古兴德沉默一下,“颜老夫人,求您了,我就娇娇这一个孩子,卫娟已经进去了,娇娇再进去,我真的就没法活了。” “你能不能活,跟我有何相干,心心午睡就快起了,你回去吧,别跪我,以后也别再来,今天见你,就是想告诉你,以后颜家与你不再有任何关系,我明天就会登报,公开跟你古家断绝关系!” 紧接着是冗长的沉默。 叶倾心站在缓步台上,悄悄上了楼,倚着二楼的护栏站着。 没一会,楼下传来张婶送客的声音。 叶倾心下楼,颜老夫人身心俱疲地靠在沙发里,听见脚步声,转头看过来,强撑着笑意说了句:“心心醒了?” “外婆。”叶倾心走过去。 颜老夫人拉住她的手,“外婆决不能让你白受委屈,坏人必须要得到应有的惩罚。” “外婆,有你们护着,我已经很幸运了。” 古兴德走了没多久,南山墅又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古娇的亲奶奶,也就是颜老夫人的亲姐姐,和颜老夫人两个哥哥的儿子。 几位都是叶倾心的长辈,当初颜家摆宴昭告天下她是颜家的外孙女,她见过这些亲戚,挨个问候了一遍,一行人在客厅沙发里坐下。 张婶泡了茶,切了水果送上来。 平日里从不会来南山墅的几位亲戚的来意,显而易见,果然,一番寒暄之后,颜老夫人的姐姐说起古娇以往的好处。 “娇娇这孩子,从小就乖巧听话,心又善,我还记得她小时候,我们家老房子每年都会有燕子来筑巢,有时候小燕子从巢里掉出来,她就心疼得哭,吵着闹着要她爸爸把小燕子送回巢里,这么善良的孩子,做不出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来。” 颜老夫人嘴角的弧度慢慢淡下去,直至消失不见。 叶倾心坐在一旁,嘴角挽着得体的微笑。 “淑珍啊,当年让娇娇跟着兴德住到颜家,我心里是舍不得的,但我还是笑着将他们送出家门,一是心疼你,你当时痛失爱女,又失去了外孙女,我是你姐姐,我不帮你一把,谁还能帮你?二是,我们家家底远不如你们家,兴德成了你的干儿子,是他的造化,我不想阻碍他的造化。” “所有母亲都希望自己孩子能够越过越好,可是我没想到会是今天这个局面,若我能早些预料,我一定不会让他们离开家,离开我身边。” “淑珍啊,报纸上说,娇娇逼女职工陪老头子睡觉,还挪用了公司里的钱,我不信的,我一万个不信,我乖巧又善良的孙女,怎么会做这种事?网上还说,娇娇给你下药,还说让人绑架心心的弟弟,你信吗?网上的东西有多少是真的?这你能信吗?” “如果你相信,那好,你让娇娇出来,我带她回家,从此以后跟你颜家不再有半分关系,好不好?” 颜老夫人的姐姐说着哭起来,“淑珍啊,我把好好的孙女交给你,你怎么能把她弄成这样?你把我的娇娇还给我……” 叶倾心抽了纸巾递过去。 “二姑,大姑说的不无道理,娇娇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样,我们都清楚,不可能做那些,您可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就冤枉了好人。” “是啊是啊,二姑,娇娇不是会做那种大逆不道之事的人。” 颜老夫人沉默着,等所有人都说完,她才抬眼扫了眼众人,道:“事情是不是她做的,我说了不算,这事派出所已经立案调查,她是不是被冤枉的,让调查结果说话吧。” “二姑……” “淑珍,你这是要把娇娇往绝路上逼啊!她孝顺了你十几年,你一点都不念她的好了?” “姐,你不是说娇娇不会做那些事吗?”颜老夫人面无表情,“这才一会儿工夫,难不成你又不信她了?” 颜老夫人的姐姐忙道:“我自然信娇娇。” “你既然这么信她,那你也不用在我这多说什么了。”说着,颜老夫人的目光扫了遍在座的几个人,一字一句,逻辑清晰地道:“你们都这么相信她,还在这说什么呢?她没犯错,警察不可能硬是在她头上安上罪名,等调查清楚,警方还了她的清白,她自然就出来了,到时候,我亲自登门向她赔礼道歉,让靓颜集团公开登报道歉也行。” “但如果警察调查出她确实有罪,我颜家,会请最好的律师,争取在法庭上让法官重判她,她动了心思想要伤害我的外孙女那一刻,就该意识到会有今日!” ------题外话------ 二更来迟,对不起各位小可爱,爱你们 正文 335:可真是颜家的好孙女!(5)1更 谈话最终不欢而散,颜老夫人的姐姐带着颜老夫人两个哥哥的儿子跺着脚离开。 几人走后,颜老夫人坐在沙发里久久沉默,手里捧着一杯茶,茶水表面晃动的波纹,和她的心情一样,不能平静。 叶倾心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 古娇的背叛,比当初宋玉婷的背叛更叫老人家心寒和失望。 不知过去多久,景老夫人和盛老夫人午睡起床,进客厅察觉到气氛的压抑,相视一眼,不等两人问什么,一旁的张婶解释:“不久前古娇的亲爸和亲奶奶来过。” 古娇的亲爸和亲奶奶过来,无非就是替古娇求情。 这时,叶倾国也午睡起来,他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南山墅,身上的伤基本好了,有的地方已经开始脱痂,会刺挠着痒痒,他边挠着刺痒的地方边跑向叶倾心,嚷嚷道:“姐姐,好痒,好难受!” 他的出现,打破了客厅里的安静。 叶倾心将他伸进衣服里的手拽出来,“小国听话,不能挠,过几天就好了,忍一忍。” “可是,好痒。”叶倾国不安地扭动着肩胛骨,试图用肌肤与衣服的摩擦止痒。 叶倾心这两天下身的伤口也会刺痒,有时候确实难忍,她试图转移叶倾国的注意力,打开电视,点播奥特曼让叶倾国看。 很快,叶倾国的注意力被转移到电视上。 颜老夫人和景、盛两位老夫人上楼去婴儿房看三个小家伙,叶倾心哄好叶倾国上楼,三位老人家正给三个小家伙洗屁股,小家伙们又拉脏了小屁股。 “对了心心,孩子们大名儿还没取呢,你有什么想法吗?”盛老夫人忽然想起来似的,两眼透着期盼地望向叶倾心。 之前她和颜老夫人有跟景老夫人商量,叶倾心孩子生下来,一家一个,颜家有靓颜,需要继承人,盛家虽说当初为了帮助余清幽,盛氏集团被博威集团控股,后来又为了断了盛文琼对薰衣草庄园的觊觎,将盛家其他产业都给了盛文琼,已经没有什么东西需要继承人来继承。 但,盛老夫人依旧希望有个盛家血脉的男丁,来延续‘盛’这个姓氏。 只是,景老夫人并没有接受盛、颜两位老夫人的建议。 “那不行,景家的子孙只能冠以景姓。”这是景老夫人当时的反应。 不过孩子跟谁姓,孩子的父母最有发言权,以前没跟叶倾心提这茬,是不想影响她安胎,现在孩子生了,这事可以拿出来说一说。 “孩子的名字我还没想好。”叶倾心实话实说:“我起小名,大名就让博渊来取吧。” 叶倾心不是没看出盛老夫人眼睛里的渴望,微笑着装傻充愣。 在这件事上,她尊重景家的意思。 盛老夫人和颜老夫人听出叶倾心这是在偏向景家,虽有遗憾,却也没有责怪,是她们贪心了。 快五点钟。 叶倾心接到景博渊的电话,晚上有应酬,要迟些回来。 叶倾心正在给孩子喂奶,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紧接着另一通电话进来。 是当初青年服装设计师大赛的主办方打来的,叶倾心九月份个人发布会由主办方全权负责,那边通知她成衣已经制作完成,让她什么时间抽空过去看一下。 当初她因为赢得了比赛,获得一次在巴黎时装周举办个人发布会的机会,在她将设计稿交给主办方的一周后,接到那边的电话,说她的设计稿通过了巴黎时装周的审核。 那时叶倾心才知道,并不是获得了机会,就一定能上,还要通过时装周的审核才可以,他们每年每季要看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设计师作品,眼光早已磨炼得刁钻又毒辣,能够打动他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叶倾心跟主办方那边的联系人道了谢,并给出具体过去的时间,挂了电话。 她还有几天才能出月子,出了月子那天正好是三个小家伙的满月宴,她把过去看成衣的时间定在9月3号。 她的个人发布会时间已经确定,9月25号,在巴黎6区的美术学院。 还有二十来天的时间,足够对成衣一些不足之处做调整和修饰。 算起来,她个人发布会的时间,跟b大百年校庆的时间很近,百年校庆在九月28号,那时候叶倾心应该在巴黎还没回来。 想着过段时间要出远门,孩子肯定是不能带的,叶倾心低头望向怀里暮暮,暮暮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边看向妈妈边咕咚咕咚地吞咽奶水,一只胳膊被叶倾心塞在身侧的位置,另一只小手隔着衣服按住叶倾心另一边,宣誓自己的所有权似的,有点霸道。 她应该从现在就开始给小家伙们存奶了。 晚上十点。 景博渊从时光倾城出来,罗封帮他开车门。 车子上路,罗封一边掌控着方向盘一边说:“古娇的律师今天向公安机关提交了取保候审申请,想要保古娇出来。” 说着,罗封抬眼看了眼后视镜,恰好外面一束光照进来,打在景博渊的脸上,一瞬间,罗封看见自家老板深沉的一双眼睛。 “不过我们提前跟那边打了招呼,那边会找借口压下来。” 景博渊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今天古兴德和古家老夫人去了别墅,走的时候脸色都不大好看,应该是在颜老夫人那里碰了壁。” 倒不是罗封有意关注古家那边的动向,罗封不是京城人,老家有个关系不错的表弟,年前来京城投靠,本想让他帮忙在博威安排个工作,奈何他表弟高中都没毕业,进博威保安部都不够资格,罗封托人在外面给他找了个待遇不错的门卫工作。 恰巧,就是南山墅别墅区的门卫。 他那表弟也是个机灵的,几次见罗封开车出入南山墅,一留意,知道罗封的老板住在别墅区的8号院。 之后,8号院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马打电话告诉罗封,至于表弟什么用意,罗封也知道。 他还是没断了进博威的念头。 “老夫人以前糊涂,总不能一直糊涂下去。”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车后面传来,罗封点点头,回道:“古兴德应该不会就此作罢,以后只怕会经常去找颜老夫人,要不要我跟南山墅那边的门卫打声招呼,以后他再去,直接电话都不给他打,省得总去惊扰太太。” 景博渊没接话。 不拒绝,就是默认。 罗封跟了景博渊这么多年,这点还是知道的。 二十几分钟后,车子在南山墅8号院大门口停下,看着景博渊进了别墅大门,罗封重新上车驾车离开。 路过门卫室,罗封把车停在大门外,一下车,穿着保安制服的青年男子就一脸笑地迎上来。 “表哥。” “怎么还不下班?”罗封跟着青年男子进了门卫室。 青年男子倒了杯茶奉上,“有个同事家里出了点事,我替他的班。”他拉了张椅子在罗封旁边坐下,“这么晚了送你老板回来?这些当老板的真够忙的。” “不忙怎么住这么豪华的别墅,公司怎么上市?”罗封端着大集团老总助理的架子,端起茶杯嘬了一口。 “表哥说得是,我听说博威集团今年又赚了大钱,你们老板拿了百分之零点五的利润出来分红给全体员工,你们公司那么大,百分之零点五也有好几百万,一人能份好几万吧?” 罗封笑笑,“你倒是消息灵通。” 旁边还有好几个穿保安制服的青年人,都知道罗封是博威老总的助理,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阵好话。 罗封见寒暄得差不多了,道:“我们景总的太太刚生完孩子,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可最近发生的事不少,惹得我们太太十分烦心。” “表哥是说下午去8号院的那两拨人打扰到景太太了?”罗封的表弟十分机灵,立马就反应过来,“以后他们再来,直接挡在门外就是。” 罗封又笑笑,看了眼自家表弟,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你好好上班。” 立秋已过,虽说白天的温度还和以前一样闷热,早晚却有了凉爽之意。 景博渊带了一身外头的凉意进了主卧,就看见叶倾心坐在沙发里,对襟睡衣被解开两粒纽扣,露出一边的胸脯,龇牙咧嘴地用吸奶器吸奶,茶几上放着两个存奶瓶,一个里面满的,一个空的。 “在做什么?”在旺盛的荷尔蒙的作用下,男人嗓音沉厚。 叶倾心正集中精神,突然的声音似乎有些吓到她,转头看过来的眼神,有一闪而过的紧张,脸颊微微红了一下,说:“我在存奶。” 随着她的手指按压手柄,奶水喷射到存奶瓶里。 景博渊走过来,视线淡淡地扫过她的胸口,抬手摸了下她的脑袋,道:“不要勉强自己。” 叶倾心仰头,两眼散着温柔的光,“没有,我下个月要去巴黎,可能要在那边逗留好几天,得给孩子们留下足够量的奶水。” 顿了下,她笑:“一开始有点痛,现在也不是很痛了。” 景博渊看着她挺翘的鼻尖上细细密密的小汗珠,没再说什么,去婴儿房看了孩子们,然后去卫生间洗漱。 等他洗漱出来,叶倾心已经吸好了三瓶奶,密封好,在标签上写好日期,拿着要去楼下放冰箱冷冻。 她的奶水很充足,胸脯比怀孕前大了好大一圈,走路时有点波涛汹涌的既视感。 “你先睡,我送下去。”景博渊将毛巾随手挂在沙发背上,从她手里拿走存奶瓶。 “张婶辟出冰箱冷冻室最上面一层。” 景博渊点点头。 母乳冷藏只能储存3到5天,冷冻则能储存3到个月。 景博渊将三瓶奶整齐地摆进冷冻室,转身,颜老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在厨房门口。 “外婆。”他开腔喊了一声。 “心心睡了?”颜老夫人问了一句。 “我下来时她还没睡,外婆找我有事?” “我和枭哥都老了。”颜老夫人说了句听着无关紧要的话,她年轻时候称呼颜老爷子‘枭哥’,年纪大了之后,觉得这称呼矫情,改口叫他老头子,已经有很久没有这么叫了。 “我刚才做了个梦,梦到我和枭哥一块见到了瞳瞳,我们一家三口像以前那样,坐在老宅的草坪上喝茶聊天,瞳瞳小时候养的那只牧羊犬就在我们脚下跑来跑去……” 景博渊给颜老夫人倒了杯热水。 颜老夫人神情凝重,说:“其实我最近,老是梦到一家团聚的场面,瞳瞳意外去世后,无论我多思念她,都不曾梦到她,可上次发病之后,我就时不时梦到她,最近越发频繁,像某种暗示。” “您想多了。”景博渊给自己也倒了杯热水,喝了一口。 “是不是想多了,都没什么关系,只是有些事,不得不早做打算。”颜老夫人双手捧着茶杯,老人家手有些抖,连带着杯子里的水不停地晃到杯壁上,“我跟枭哥商量过,心心现在还小,即便将她硬推到那个位子上,她也很难镇住公司那群老狐狸,所以我们想商量,先让博威来接手靓颜集团,等日后心心有能力了,你再把靓颜交给她。” 说完最后一句,颜老夫人紧紧盯着景博渊的眼睛,“你是外婆看着长大的,外婆了解你的为人,绝不是见利忘义之辈,这段时间的相处,外婆也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待心心好。” 景博渊在生意场上的能力和手段,颜老爷子和颜老夫人看在眼里,把靓颜交给他,是最明智的选择。 叶倾心才二十一岁,无论是年龄还是能力,还不适合掌管一家大型集团,她还需要历练几年。 “在心心有能力之前,我会替她好好打理靓颜。”这是景博渊给出的答案。 颜老夫人回房,门刚关上,她忽地弯下腰,捂着心口的位置脸色发白。 “老夫人!”王丽塔吓了一跳,赶紧从小柜子上拿起心脏病药瓶,从里面倒出几粒,端起圆茶几上的水杯送过来,颜老夫人就着她的手吃了药。 “好点了没?”王丽塔扶着颜老夫人在床边坐下。 颜老夫人手不停地颤抖着,像是控制不住一般。 等身体的不适稍稍缓解,她背上的衣服湿了一层。 “睡吧。”老人家的声音虚弱。 “老夫人,您还是去医院看看吧——”王丽塔话音未落,颜老夫人打断她,“我没事。” “可是……”王丽塔扶着颜老夫人躺下,还想再劝两句。 “别跟心心说,我不想她难过。”颜老夫人闭上眼睛,“在最后的时间里,我想看着她开开心心的。” 颜老夫人最近病情加重,药量几乎增加了一倍,是药三分毒,药吃得多了,肝肾都出现了轻微的问题,为了瞒着外孙女,老人家说什么都不肯去医院。 或许,她是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就算去医院也没什么用了。 王丽塔叹息着关了灯,人老了,那一天,终究是要来的。 不告诉外孙女,外孙女婿总要告知一声吧?入睡前,她这样想着。 夜渐渐深了,整个别墅笼在静谧中。 景博渊回到楼上,推开主卧门,叶倾心靠在床头,睡衣的下摆撩起来,抚摸自己的肚皮。 她虽然体重下降到怀孕前的水平,甚至比怀孕前更显瘦了一些,身体的营养似乎都转化为了奶水,比许多生孩子的女人都幸运。 不过。 她肚子在孕期被撑得太薄,现在皮肤松松垮垮的,很不好看。 到底是女孩子,看见自己肚子变成这样,叶倾心多少有些不好受。 听见开门声,她忙放下衣服,朝景博渊扯出一抹笑,“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跟外婆聊了几句。”景博渊带上门,上前将手里的蜂蜜水递给叶倾心,“喝点再睡。” 叶倾心这两天肠胃不大好,医生建议她适当喝点蜂蜜水。 “我都忘了。”叶倾心笑着接过来,喝了几口就放下,“今天古兴德和古家的奶奶来过别墅,你已经知道了吧?” 景博渊没否认,关了灯上床,将叶倾心搂进怀里。 黑暗里,叶倾心闻到他身上的男人味道,“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倒是觉得古兴德和古娇黄卫娟不同。” “还有古家奶奶,哭得挺伤心的。” 景博渊亲了下叶倾心的头发,“心软了?” “不是,我就是忽然觉得,在做任何事之前,都得为身边的人想想,古娇做了那么多,害得她自己身陷牢狱也就算了,还害得自己的父亲那么卑微地替她求情,害得她奶奶为她伤心落泪——” 叶倾心本还想说什么,后面的话都消失在舌尖上,“博渊……” 她有些喘。 男人的吻从她的发际线,顺着耳廓,落进她的颈项间,滚烫的呼吸洒在她肌肤上,掀起一阵阵轻颤。 “我上网查了,至少6周之后才可以……” 叶倾心捧住景博渊的脸,前院的地灯微弱的光亮从窗子透射进来,模糊的视线里,男人的眸子湛黑,景博渊平静地看了她片刻,俯身压下来吻住她的唇。 恍惚间,叶倾心想起来,景博渊最后一次得到释放,还是六一儿童节他生日那次。 距离现在已经快三个月。 ------题外话------ 二更,十点半 正文 336:可真是颜家的好孙女!(6)2更 叶倾心在景博渊的亲吻下一阵阵犯迷糊。 顾虑着她的身体,景博渊最终是自己用手解决,叶倾心亲着他肌肤,给他打辅助。 事毕,叶倾心开了灯,抽了湿巾,动手帮他清理干净。 三个月的库存,数量惊人。 景博渊低头看着小妻子素白的小手忙忙碌碌的模样,眉眼安静又乖顺,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轻轻抚摸。 两人再次关灯睡下,已经十一点多。 次日。 京城发行量最多的报纸刊登了一则新闻。 【丧尽天良:网传古娇谋害祖母一事被坐实】 新闻内容以采访的方式写出来,被采访的正是靓颜集团的董事长,颜老爷子言辞灼灼地表达了对古娇所作所为的痛心和失望,表示绝不会包庇她在公司犯下的错,更不会姑息她对家人犯下的错。 网上有关古娇的事发酵了四五天,不但没有平息下去,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尤其是叶倾国的粉丝对古娇的批判,有人用古娇在微博上发过的照片,p成各种各样不堪的图片,在各大网站盛传。 古家的人找关系想删除网上那些照片,无奈叶倾国的粉丝数量太过庞大,今天删了,明天又被传得到处都是。 古家也试图让人在网上发帖维护古娇,帖子一发,立刻就被暴怒的粉丝攻陷,底下骂得太狠太难听,发帖人不得不做出删帖处理。 古兴德和古家老夫人连续三天都被南山墅别墅区的门卫拒之门外,去靓颜集团或是颜家老宅,都碰不到颜老爷子,打电话老两口也都拒接, 又过了三天,三个小家伙满月宴前夕,颜老夫人的手机进来一串陌生座机号码。 接听,是城西派出所打来的,说是古娇想要跟她通话。 颜老夫人沉默了一瞬,同意了。 古娇的声音很快从那边传过来,“奶奶,对不起,我错了……” 过去这么多天,她已经知道自己如何狡辩都没有用了,警察多方取证,人证物证齐全,不是她一张口说自己没罪就能洗脱罪名的。 昨天古家老夫人来看她,给她出了个主意,为今之计,唯有先认错,然后恳求颜老夫人的原谅,颜老夫人重感情,她在老人家身边长大,老人家不可能真见死不救。 古兴德给古娇做了打点,才给她争取一次与外界通电话的机会。 听到电话里声泪俱下的哭求,颜老夫人心里不好受。 “是我被嫉妒冲昏了头,我嫉妒心心,得到了我爱了好几年却得不到的男人,景博渊对她那么好,她都不能生了,景博渊还要娶她,我嫉妒,后来我想,我虽然没有得到心爱的人,但我有丰厚的家庭背景,我是靓颜集团的千金,未来的继承人。” “我把所有精力都投放在集团里,我想继承集团,等我站在高处,景博渊一定会意识到我的好,意识到我才是配得上他的女人,可是……奶奶,这一切又碎了,因为叶倾心,为什么?为什么所有我想要得到的东西,最终都变成了她的?这不公平,奶奶,这对我公平吗?” “您知道圈子里那些人都说我什么吗?她们说我是长在凤凰窝里的鸡,伪装得再像凤凰,终究还是只鸡,真正的凤凰回来了,我连在凤凰窝里当鸡的机会都没有。” “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奶奶,就连那些合作商,对我的态度都大不如前,我找他们谈合同,他们都敷衍我,我不给他们好处,他们根本就不搭理我,让两个女员工陪他们喝酒,我也是逼不得已,我挪出去的那些钱,也都是用在应酬上了,没有用完的,我一分都没动,真的,那些钱没有一分是为我自己花掉的。” “奶奶,您知道我的腿是怎么没的吗?也是因为叶倾心啊,我恨她,要不是她,我妈根本不会找人去绑架她,如果我妈没有找人去绑她,我不会跟绑架叶倾心的那些人逃跑的车撞上,我也不会没了一条腿变成残废!” “奶奶,因为她,我失去那么多,这对我公平吗?” “所以,你就让玉婷给我下药?设计让人绑架小国?”颜老夫人第一次发现,她一直以为的知书达理的女孩,心理竟是这般地扭曲。 “阿渊不喜欢你,是心心的错吗?就算没有叶倾心,也会有宋倾心李倾心王倾心,怎么也不会是你古娇,心心抢了你的继承人之位?如果不是心心自小失踪,我根本不会认你爸当干儿子,你不会跟靓颜集团有任何关系,你白白享受了十几年的荣华富贵,到头来,这些竟然都成了你伤害我外孙女的根源?” “你明知道你没了一条腿,是因为你妈指使人绑架心心才导致的结果,这是恶有恶报,是你妈自食其果,你应该去恨你妈,你不但不恨你妈,反而来恨心心,你这是什么逻辑?” “你可真是颜家的好孙女!这么多年,伪装成善解人意的样子,实则心理阴暗狠毒,哪里比得上我心心一分一毫,不怪阿渊不喜欢你,我要是阿渊,我也不会喜欢你这种表里不一的女人!” “我知道我知道,奶奶,我现在知道错了,真的,我打电话跟您说这些,就是想跟您道歉,我错了,是我小心眼,是我心术不正,是我贪心不足,妄图得到不属于我的东西,奶奶,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原谅我一次……” 古娇哭得凄惨,“奶奶您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您给了我一块我从来没见过的糖果,您还亲手剥给我吃,您问我好不好吃,问我想不想天天有好吃的糖果吃,您当时看我的眼神,跟我亲奶奶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我当时在想,这个人是个好人,和奶奶一样好的人。” “您让我叫您奶奶,我没有犹豫,直接叫了出来,您很开心地笑,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我为了让您高兴,一直一直叫您奶奶,您把我搂在怀里,让我给您当孙女,还说要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我。” “奶奶,这些您都忘了吗?您那个时候是真心疼爱我的,对不对?我错了,我一时鬼迷心窍犯了错,求您原谅我一次,求求您了奶奶,我已经没有了一条腿,看在我废了一条腿的份上,奶奶您救救我,求您救救我——” 话音未落,颜老夫人听见手机那头一道陌生男音响起,“时间到了!” 接受调查期间,一般不允许与外界通电话,古娇是古兴德给她争取了一次打电话的机会,时间也是有限制的。 “我还有些话没说完,再宽限一分钟,求你了,就一分钟。” “请你配合我们工作。” 电话最终还是被挂断,古娇说的最后一句,依旧是“奶奶求您救救我”。 颜老夫人听着电话里传出的‘嘟嘟’忙音,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没想到古娇心中的不忿,从景博渊的事情上就产生了。 她却还一直把古娇当心头宝,古娇车祸截肢时,她没日没夜地照顾,却不知那个时候,古娇已经恨上了她的外孙女。 颜老夫人心里充斥着自责,浑浊的眼睛蓄上水雾。 古娇的电话挂断没多久,古兴德和古家老夫人一块登门,依旧被门卫拦在别墅区大门外。 古兴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悄悄塞进那个领头的手里,腆着脸道:“大家都不容易,你帮我给8号院打个电话问问,他们愿意见我们,你就放我们进去,他们要是说不想见我们,我们掉头就走,绝不给你添麻烦行吗?帮帮忙吧。” 罗封的那个表弟今天不在,信封很厚,眼瞅着就知道里面的钱不会少,几个保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心动。 “那好吧,看你们跑了好多天也确实不容易,不过先说好,只帮你们打电话,要是户主说不见你们,你们可不能再纠缠。” 见对方松了口,古兴德忙道:“一定一定,谢谢啊。” 可视电话是迟婶接的。 她问颜老夫人要不要见别墅外的两个人,颜老夫人摇了摇头。 得到否定答案,拨电话的保安道:“户主不愿见你们,你们回去吧。” 古家老夫人一脸不高兴,作势要冲上去理论,刚刚古兴德给出的红包她是看见了的,可不少。 古兴德一把拉住她,朝保安笑了笑,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现在怎么办?”坐进黑色本田,古家老夫人一脸的不悦,她那个妹妹也真够绝情的,娇娇再有错,也就是个孩子,人活在世,不都有犯错的时候? 古兴德无力地坐在驾驶座,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失去颜家的依傍,他什么都不是,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找人托关系,那些人不是避而不见,就是明讥暗讽。 烈日炎炎下,黑色本田像一头迷失的野兽,匍匐着不知道该去哪里。 不知过去多久。 古家老夫人忽然说了一句:“景博渊家的三胞胎,是不是明天满月?” 古兴德看了下仪表台上的时间,今天9月1号。 他记得那三胞胎是8月2号出生。 “是吧。”他随口应了一声。 “你知道景家把满月酒摆在哪个酒店?” “不清楚,您问这个做什么?”古兴德转头看了眼副驾驶座比颜老夫人年长的母亲。 古家老夫人身体一直比颜老夫人好,也没有经历丧子之痛,生活还算顺风顺水,没吃多少苦,看起来比颜老夫人年轻一些。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盛家好像有人跟叶倾心不对盘?在叶倾心认祖归宗那天还故意刁难,闹了不少笑话。” 那件事,古兴德也就当个笑话讲给古家老夫人听。 “盛文琼一直不大喜欢叶倾心。”古兴德顺嘴接了句,旋即皱起了眉,心头隐隐滑过一抹什么,快得他一下子没抓住,“妈您问这个做什么?” 古家老夫人眼里滑过一抹坚定和视死如归,“淑珍这边是求不了情了,我们总得想个办法,把娇娇弄出来。” 景博渊把三个小家伙的满月酒摆在博威集团旗下的五星级酒店,没有请太多人,就邀请了几个家族的人,和景家的亲朋好友,摆了四五十桌。 叶倾心这边,宋久作为宋家代表过来,窦薇儿还在外地比赛,没法赶过来,两天前寄了婴儿的一些用品、玩具过来当礼物。 景博渊和景综在外面招呼客人,叶倾心和三位老人家在休息室里带孩子,王姨李姨孙姨也跟着过来,照顾的人手足够。 三个小家伙都已经长开,比刚出生的时候漂亮很多,一个个都被叶倾心喂养得白白胖胖,仰躺在婴儿车里,睁着一双黑溜溜的葡萄大眼,谁看了都喜欢,尤其是上了岁数的各位老夫人,简直要喜欢到心坎里。 小家伙也不认生,谁抱都不哭,大家轮流着抱了一阵,到程老夫人手里,程老夫人喜欢得一双眼睛里要淌出慈爱来,“瞧瞧这小家伙,长得真好,可茵啊,你们家心心真不错,瞧把这三个孩子喂得,白白胖胖的,他们都吃母乳吧?” “可不是,心心奶水好,喂三个孩子一点都不吃力,他们就刚出生那会儿喝过几天奶粉,后来就一直吃心心的。” 一说到自家孩子奶水够吃,长辈不知道为什么总喜欢流露出一种自豪的情绪。 “真不错,真不错。”程老夫人叠声称赞。 “小玉那块你要盯紧一点,我们家纷纷为了他半条命都去了,让他赶紧结婚,省得纷纷总惦记。” 景纷纷一直没好,整日没精打采的,茶不思饭不想,人比之前又瘦了一大圈,景老夫人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我何曾不想,可小玉别说是娶媳妇,最近连我安排的相亲都不去了,我前几天好不容易给他物色了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我就差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了,他说什么也不去,气死我了都!” 程老夫人也是一肚子的怨气。 “你跟他好好谈谈,问问什么原因。” “我早跟他谈过,那臭小子,就坐在那里抽烟,一问三不答。”程老夫人道:“说来也怪,他以前虽说不乐意相亲,但只要我安排了,就算是走过场,他也会去跟女方走一个,忽然就拒绝相亲,着实有些奇怪。” ------题外话------ 要说的有三点: 1、对不起对不起,又晚了,某瑶面壁思过去! 2、谢谢今天小可爱送的花花钻钻和打赏,以及票票,爱你们,么么哒。 3、三个小家伙的大名儿某瑶想了三个,可总觉不大满意,那天在评论区看到有人说了三个名字,感觉很不错,忽然就想来个宝宝名字征集,如果谁心里有中意的名字,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总共三个名字,最终被选中使用的,一个名字奖励200潇湘币。 也就是说,如果一个读者想出三个名字,某瑶只选中其中一个,或是看中了名字中的某个字,并拿过来使用,就奖励200潇湘币。 如果被看中两个名字,或是有两个字被拿来使用,就奖励400潇湘币,以此类推。 奖励不多,图个乐,踊跃参与哈! 正文 337:我就是想偷走年年(1更) 进来看三个小家伙的人越来越多。 宋羡鱼抱着季念鱼过来,听见程老夫人吐槽自家大孙子,笑道:“也许大哥心有所属了,奶奶不必着急。”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程老夫人目光灼灼地看向宋羡鱼。 “我也不是很确定。”季念鱼两只大眼睛包着两汪眼泪儿,撇着小嘴一脸委屈,宋羡鱼从兜里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回道:“这段时间见到大哥,我发现他烟瘾重了许多,好像是有什么烦心事,他在事业上顺风顺水,家里也没发生不好的事,除了事业家庭,不就还剩个人感情。” “我猜,大哥可能是在感情上遇到难题了。” “是吗?”程老夫人惊疑不定,“那我得找个时间再好好跟他谈谈。” 景索索一早就过来酒店,在旁边帮忙照顾小家伙,听了宋羡鱼的话,嘴角翘起的弧度渐渐垮下来。 她在内蒙古听闻景纷纷生病的消息,连夜赶回来,本以为会在景纷纷的病床前看见程如玉衣不解带悉心照顾的画面,回来之后才知道,景纷纷是为了程如玉才病倒的。 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想,那天晚上,程如玉跟景纷纷说的话肯定不是表白。 这段时间,景纷纷日渐消瘦,程如玉却一次都没来看过,一副铁了心要彻底断了景纷纷念头的态度。 景索索心疼景纷纷的同时,心底也生出一丝庆幸。 程如玉不喜欢景纷纷,她还是有希望的,她打算好了,等景纷纷精神状态好一点,她就跟程如玉摊牌。 结果还没等景纷纷好起来呢,程如玉竟然就有了喜欢的对象? “四表嫂,你意思是程大哥有喜欢的人了?谁呀?”景索索忍不住问宋羡鱼。 宋羡鱼摇头,“我就是这么一猜,我没见到大哥身边有什么特别的女人。” 叶倾心抱着年年坐在沙发里,见景索索一脸失落的模样,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景索索朝她牵强地笑了一下。 “念念怎么哭了?”叶倾心试图转移话题。 “在外面看见博渊,闹着要他抱,他在招呼客人,哪有时间来抱念念,念念就生气了。”宋羡鱼说着,低声哄季念鱼,“景叔叔在忙呢,我们等景叔叔不忙了,再要景叔叔抱我们念念好不好?” 季念鱼撇着小嘴,长长的睫毛都湿了,嘴里发出单音节小奶音:“哥——哥——抱——抱——” “那是叔叔,不是哥哥。”宋羡鱼柔声纠正。 “哥——哥——” 叶倾心笑,没想到小孩子眼里,景博渊这么年轻。 休息室人多,说话声闹哄哄的,忽然之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门口。 盛文琼和叶倾心不和,在场的没有不知道的,盛文琼走进来,察觉到众人审度的目光,有些不高兴,“怎么,我不能来看我的侄外孙?” 众人讪讪地收回视线,有人笑着说了句:“你这个姑姥姥来看三个侄外孙,怎么还空着手来?” “谁说我空手了?”盛文琼笑着,从包里掏出三个印着金色‘吉祥如意’的红包出来,放在三个婴儿车后面的收纳袋里。 “谢谢姑姑。”叶倾心抱着年年起身道谢。 盛文琼笑笑,视线落在年年粉嘟嘟的小脸蛋儿上,“长得真可爱,我能抱抱吗?” 叶倾心嘴角的笑不着痕迹地淡了点,却依旧笑着,道:“您是孩子们的姑姥姥,当然能抱。” 盛文琼生养过两个孩子,抱孩子很有一套,年年被她抱着哄得咧着嘴笑。 盛老夫人在一旁看着,深感欣慰。 因为余清幽,盛文琼一直不喜欢叶倾心,后来得知叶倾心是盛闻君的女儿,又有了利益的冲突,就更不待见了。 作为长辈,内心里是希望小辈们可以相亲相爱、相互扶持。 看盛文琼对着年年流露出来的笑意,或许她和叶倾心的关系能就此缓和。 “心心啊,外面热,你姑姑刚从外面进来,把冰镇果汁给你姑姑一杯喝。”盛老夫人话落,旁边的服务员立马端着托盘上前,托盘上各种冰镇果汁,叶倾心随手拿了杯冰镇的葡萄汁,递到盛文琼面前。 盛文琼抬眼扫过来,又扫了眼叶倾心,一手抱着年年,一手过来接走冰镇葡萄汁,勾着唇说了声谢谢。 叶倾心伸手抱走年年,“我来抱,姑姑您去那边坐。” 没一会,闻人喜和贺素娥以及季仪一道过来。 十二点开席。 小家伙们都睡着了,留了三个佣人在休息室里照看着,四十五张酒桌,坐得满满的,叶倾心和景博渊端着酒杯挨桌敬酒。 叶倾心在哺乳期,不能喝酒,就用白开水代替。 因为小家伙在睡觉,景博渊安排服务员给王姨李姨孙姨送了饭菜,三个人正吃着呢,年年忽地哭起来,王姨赶紧放下筷子去抱起年年,检查了下他的屁股底下,尿布很干爽,睡觉前都吃过了奶,也不会是饿了。 “会不会是想妈妈了?”有时候小家伙无缘无故地哭闹不止,是想要妈妈抱了。 正说着,休息室的门被推开,盛文琼走过来,一脸心疼,“哎呦,我的小心肝,怎么哭得这样伤心?” “可能是想要妈妈抱了吧,不久前才喝过奶,屁股地下也不脏。”李姨和孙姨放下筷子起身。 “怎么不送给他妈妈呀?”盛文琼擦着小家伙的眼泪,道:“姑姥姥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这……”王姨有些迟疑,“太太现在应该和先生在敬酒,没时间抱孩子,要不我哄哄,等他们敬完了酒再送过去?” “敬酒有什么要紧,孩子重要。”盛文琼道:“你们吃饭,我把年年抱出去给心心,放心,心心不会责怪你们。” 盛文琼抱着年年出去,顺手带上门。 门板阻隔了孩子的哭声。 王姨还是有些迟疑,往门口的方向张望。 “坐下吃吧,大少爷姑姥姥抱出去的,太太不会怪罪。”孙姨坐下,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狮子头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五星级酒店的菜就是好吃,哎,快坐下吃啊。” 王姨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道:“我还是出去看看吧,总觉不踏实。” 叶倾心和景博渊一圈敬下来,笑肌都僵了。 刚回到位子上坐下,王姨慌里慌张跑过来,“太太,大少爷呢?”她出来之后发现叶倾心和景博渊还在敬酒,景家、盛家和颜家那桌都在推杯换盏,没有年年的影子。 她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没找着盛文琼。 原本的不安感觉更盛。 “年年不是在休息室?”叶倾心皱眉,旋即意识到什么,“出了什么事?” “刚才大少爷哭,正好他姑姥姥过来,说是要抱他出来找你,她先出了休息室,等我跟着出来,他们已经不在宴会厅……” “什么意思?文琼把年年抱走了?”景老夫人站起身,喊了声盛老夫人,问道:“你家文琼人呢?她抱走年年做什么?” 盛老夫人赶紧让余更新给盛文琼打电话,那头不接。 “这孩子,究竟想干什么!”盛老夫人气急败坏,她可不认为盛文琼抱走孩子是想跟大家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景博渊已经安排人去调监控。 监控还没调出来,年年先回来了。 被贺素娥抱回来的,贺素娥一身的血,把年年交到服务员手里,就晕了过去。 年年被抱走和贺素娥受伤,只有景家、盛家和颜家知道,景综和景博渊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叶倾心留下陪客人,要是都走了,失礼不说,也会让人起疑。 贺素娥怎么受伤的,又是怎么把年年抱回来的,众人暂时还不知道。 叶倾心不知道盛文琼为什么想抱走年年,但其中的用意,想来也不是什么好意,她再三叮嘱王姨、李姨和孙姨,不能让任何人把孩子抱出休息室。 王姨吓得半条命都没了,抱着年年脸色发白。 盛老夫人悄悄落泪,拉着叶倾心道歉,叶倾心只能笑着安慰,“这不关您的事。” 下午一点半,酒宴结束,景逸、景彦和季仪帮着叶倾心送客,等客人都走光,叶倾心给景博渊打了电话问医院里的情况,贺素娥伤了头部,缝了七针。 叶倾心带着三个小家伙去医院,景老夫人和季仪、闻人喜、景家三个姐妹、景彦、景逸都跟着去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 盛老夫人和盛老爷子回了盛家。 医院单人豪华病房,贺素娥头上裹着纱布,闭着眼睛睡在病床上。 景综坐在病房边,看见一行人进来,他把握了个把小时的妻子的手塞进医院的薄被里,走过来跟众人一起坐在沙发里。 “小娥到底怎么受伤的?”景老夫人问出了众人的疑惑。 叶倾心目光感激地落在贺素娥惨白的脸上,如果不是她及时把年年抱回来,不知道盛文琼会抱他去哪里。 想起盛文琼对自己的憎恶,叶倾心后背忍不住一阵阵发凉。 今天盛文琼忽然一反常态,她心里其实有所警觉,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把主意打到孩子身上。 “酒店监控拍下了全过程。”景综揉了揉眉心,道:“盛文琼把年年抱走,被从卫生间出来的小娥撞见,小娥追上去,两人在地下停车场发生了争执,盛文琼推倒小娥,伤了头。” “太过分了!这个盛文琼是不是当我景家没人了?”景老夫人气不过。 景综和景博渊沉着脸。 气氛有点僵凝。 “她以前总是针对心心,看在她是心心亲姑姑的份上,我就不跟她计较了,就当她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罢了,现在居然欺到孩子头上,她想干什么?抱走年年想干什么?” 景老夫人怒火中烧,对景博渊和景综道:“这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听见没?” 景综黑沉的眼底滑过一抹戾气,“我知道,敢伤害小娥,我自然不会放过。” 此时。 盛家。 盛文琼端着果盘曲腿坐在沙发上,看见盛老夫人怒气冲冲进来,笑问了句:“怎么这么大火气?谁惹您了?” 盛老夫人上来二话不说,‘啪’甩出一巴掌。 盛文琼一下子就懵了,从小长到大,没有人打过她一下,这是第一次被人打。 “妈……”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盛老夫人下了狠手,盛文琼嘴里尝到咸腥味。 盛老爷子、余威和余更新站在一旁看着,没有要出来阻拦的意思。 等盛文琼反应过来,她‘噌’地站起身,手里的果盘往茶几上一扔,气势凌人地回视盛老夫人,“您打我?妈,您为什么打我?” “你做了什么,还要我提醒你不成!”盛老夫人指着她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啊?偷偷抱走年年,你是想彻底得罪景家是不是?后来小娥受伤,是不是你干的?” “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想偷走了年年?我是他姑姥姥,难不成抱他出去玩玩都不行?”盛文琼半边脸红起来,眼睛里盛满怒火。 “小娥一身血回来是怎么回事?” “她追上来要跟我抢年年,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心怀不轨?她跟景博渊十几年前闹得老死不相往来,万一想对年年做点什么报复景博渊呢?我当然不能给她。” “您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我,妈您太过分了!” 盛老夫人自然不信她嘴里那一套说辞,“你别用这套哄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现在跟我去医院,跟心心和阿渊道歉,跟小娥道歉,求得他们的原谅!” “我不去,凭什么我要去道歉!”盛文琼恶狠狠的,“要我去道歉,除非我死!” “你要不去道歉,你就当没你这个女儿,明天我就登报跟你断绝关系,以后盛家的任何东西都跟你没有关系,还有余威的集团股份,全都给我还回来!”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 当初盛老爷子定下遗嘱,遗嘱中所列出的那些产业,还没有过户到盛文琼名下。 现在断绝关系,那么遗嘱势必也要不作数。 “妈!你这是在逼我!” 盛文琼敬语都不用了。 “是你逼我!”盛老夫人敛下脸上的情绪,平静且冷漠地看向盛文琼,“你一直在针对心心,我顾念到你是为了清幽,一再不计较你的所作所为,没想到你变本加厉,竟然连刚满月的小孩都不放过,是我太纵容你了。” “现在我把话撂在这,天黑之前,你不去医院道歉求得心心、阿渊、小娥的原谅,明天我就登报跟你断绝关系。” 余更新坐在沙发里点了根烟。 盛老夫人说完,转身拉着盛老爷子离开老宅。 “妈,您有些过了。”客厅安静下来,余更新吸了口烟,吐着烟雾道:“您不喜欢心心,我可以理解,可是您不该把主意打到孩子身上。” “我说了我就是想抱他出去玩玩。” “妈,明眼人都能看出你动机不纯,博渊和心心都不是傻子,何况你又伤了景伯母,妈,去道个歉吧,否则景伯伯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哼,景综又能拿我怎样。”盛文琼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摸着脸嘴硬,“下手真狠,完全是不拿我当女儿,当年也不见他们这么对他们儿子。” 忽然有手机铃声响。 盛文琼舌尖舔了舔疼痛的腮帮,拿起茶几上的套了镶钻手机壳的手机。 瞥见上面的号码,她眼神闪了一下,拿着手机上楼。 关上卧室门的瞬间,滑下接听键。 “孩子弄出来没有?怎么还不过来?”手机那头传出古家老夫人的声音。 盛文琼眼底滑过一抹不屑,敷衍道:“什么孩子?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那头愣了一下,“你不是答应要帮我把景博渊的三胞胎弄出来……失败了?” 盛文琼语气变得不耐烦,“我什么时候答应你要帮你把景博渊的三胞胎弄出来?没什么事我挂了,别再打电话来烦我。” 电话被挂断,古家老夫人气得摔了手机,“这个盛文琼,收了我的好处,居然给我翻脸不认!” 古兴德狠狠吸了口烟,说不上来是松口气,还是失落。 “算了,孩子太小,弄出来万一出点什么事,别说救娇娇,整个古家都得搭进去。” 古家老夫人重重叹口气,“难道就任由娇娇坐牢不成?” 古兴德坐在沙发里,身躯前倾,两只手肘撑着膝盖,右手指尖夹着烟,边往嘴里送边说:“让我想想。” 盛文琼终究还是在天黑之前去了医院,盛老夫人说出来的狠话,对她还是有震慑力的。 贺素娥已经醒来,其他人各自回去,病房里只有景综和景博渊、还有一直等着盛文琼来道歉的盛老夫人。 “对不起,我不该推你。”盛文琼一脸的不情愿。 贺素娥脸色有些苍白,冷冷地看向她,冷漠的脸色落在盛文琼眼里,分明是目中无人。 盛文琼本就气性高,哪里能忍受别人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她,正要发难,转眼看见盛老夫人暗含警告的眼神,她硬生生憋下一口气,道: “我当时就想抱年年出去玩,忘了跟你们打招呼,实在是抱歉,而且你当时那样兴师问罪,我记得你十几年前跟阿渊闹过矛盾,我还以为你是要对年年不利,一时情急之下推了你,是我不对。” 贺素娥冷笑,“你拿手捂住年年的口鼻,不让他哭声被别人听到,是忘了跟我们打招呼?” “你捂得年年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也是忘了和我们打招呼的缘故?” 盛文琼大声反驳,“你少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捂他嘴了?” “酒店有监控,要把视频放给你看?” “……”盛文琼看着贺素娥,心里火一烧,脱口道:“我是想偷走年年,那又怎样!” “文琼!”盛老夫人呵斥,她是让盛文琼来道歉平息众怒的,不是让盛文琼来火上浇油。 “我就是想偷走年年,那又怎样!”盛文琼环顾众人,一字一句重复一遍之前的话。 “你们想怎么对付我,尽管来,不怕你们。”说完这句,盛文琼转身就走。 盛老夫人气得跳脚,“文琼!” 盛文琼拉开门,顿了一下,转头,“妈,您让我来道歉,我道歉了,他们不接受,可不关我的事。” 嘭! 病房门被用力带上。 盛老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眼面色阴沉的景综和景博渊,“阿综,阿渊,小娥,文琼她……” “您回去休息吧。”景综坐在病床边,语气没有了以往的温和,“阿渊也回去。” 景博渊和盛老夫人一道下楼。 “是我没教好文琼。”车里,盛老夫人坐在后座,望向窗外的夜景叹息,“她从小脾气就又差又倔,没有闻君那样懂事听话,他们渐渐长大,闻君越发优秀,我和他爸几乎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闻君身上,很少管文琼,导致她这样做事不顾后果的性格” “我回头再说说她,让她给你们好好道个歉。” 盛老夫人说这些,多少是在维护盛文琼,到底是亲生女儿,犯再大的错,还是忍不住为她说情。 ------题外话------ 有二更,某瑶尽量十点半,如果太晚,小可爱们可以明早来看,睡眠重要 正文 338:陈年旧事曝光(1)(2更) 回到南山墅。 盛老夫人先是找了景老夫人,又找了叶倾心,景老夫人左顾而言他,叶倾心沉默不语,两人都没有明确要原谅盛文琼的态度。 盛老夫人知道这事恐怕不能善了,也不怪叶倾心罔顾亲情,怪只怪自家女儿太不懂事。 几十岁的中年人,行为处事不如年轻人。 入睡前,老人家给盛文琼打了个电话,只说了句:“你好自为之吧。”就挂了电话。 盛文琼接了这电话,心里有些窝火,用力把手机扣在床头柜上,转头对余威道:“怎么就好自为之了,他们能拿我怎样?贺素娥摔倒又不是我故意的,年年不好好的被抱回去了么?难不成报警抓我?呵,他们景家也就这点能耐!” 余威翻着手里的资料,抬眼看了她一眼,没搭话。 “我跟你说话呢。”盛文琼一把夺走余威手里的资料,“今天我妈打我,我的脸到现在还痛,你都不安慰我。” 撇开恶劣的性子,盛文琼长相上等,虽已经年过半百,但保养得宜,安静时脸上看不出皱纹,气质高贵优雅,此时右脸微微红肿,怨怼地看向余威,眼神透露出几分委屈,瞧着还算楚楚动人。 余威却只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表示,躺下睡觉。 盛文琼看着他的后脑勺,心口滑过一抹凉意,旋即被怒火充斥,“余威!你什么意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余威对她的态度冷淡得像个陌生人,哪里有半点以前的浓情蜜意? 余威闭着眼睛,“累了一天,睡吧。” 盛文琼心口像堵了一团棉花,好像身边的人都不顺着她。 唯一跟她一条心的女儿,被关在戒毒所里。 隔日下午,盛文琼在戒毒教育中心的接见室见到了穿着蓝色号衣的余清幽。 五个月的强制隔离,余清幽已经从一开始的竭嘶底里变得沉默寡言,沉默得有些……不大对劲。 盛文琼很少来见她,算起来这是她第二次来看余清幽。 “清幽……” “嘘——”余清幽右手竖起食指放在唇上,低头一脸幸福和娇羞地摸了摸肚子,“宝宝在睡觉,你不要说话吵到它。” 盛文琼看着她手指上用卫生纸圈成的‘戒指’,皱起了眉,“清幽,你手上是什么?” “戒指。”余清幽羞涩地笑,“我和博渊的结婚戒指。” “清幽,那是卫生纸,不是戒指。”盛文琼心里升起不大好的预感。 “你胡说!这就是我和他的结婚戒指,你休想骗我!”余清幽捏着话筒,恶狠狠地隔着玻璃瞪着盛文琼,“我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有孩子了。” “他在婚礼上说,这辈子只会有我一个女人,他爱我。” “清幽,那是良辰说的,良辰这段时间可有来看你?” “良辰?楼良辰?”余清幽眼里浮现深深的惊恐,“他是坏人,他是坏人,走开!走开!他是坏人!” 自言自语了一阵,她又朝盛文琼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别说话,不要吵到宝宝。” 盛文琼:“……” 站在戒毒所门口,盛文琼抬头看向旁边的一颗大王椰子树,羽毛一样的叶子在空中伸展。 耳边,回想着冉政委的话:“余小姐近段时间精神有些异常,我们已经联系了精神病方面的专家,准备给她做个全面检查。” 她恍惚间有些想不起来,她的女儿是怎么一步步落到这个田地。 是因为叶倾心吗? 那个小贱人,为什么不和盛闻君一块死在长江里! 盛文琼驾车在被阳光照得刺目的路道上行驶,等红灯的时候,她打开车窗透气,不经意间,瞥见旁边一辆车驾驶座的人。 她心脏骤然一缩,慌忙按下按钮盛升起车窗。 对方显然是看见了她,见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对方冲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甚至还抬手朝她这边挥了挥。 路灯亮起,盛文琼猛踩油门。 他怎么会回来,不是说好了,去英国再也不回来了? 盛文琼回到家,惊恐不定地灌了一大杯冰水,依旧没能冷却下那颗不安的心脏。 手机铃响的时候,她直接将手里的杯子扔出去。 佣人听见杯子打碎的声音过来,盛文琼冷着脸凶道:“干什么冒冒失失的,吓了我一跳。” 佣人莫名其妙被凶了一顿,低头不敢反驳。 盛文琼回房才看向手机屏幕,一串陌生号码。 迟疑片刻,接听,“盛大小姐,没想到您还用这个号码,真是个念旧的人。” 听到熟悉的声音,盛文琼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你在英国待得好好的,回来干什么?” “想我们盛大小姐了。”那边语调轻浮。 盛文琼此刻反倒冷静下来,冷声道:“你是缺钱了吧。” “盛大小姐还是这么聪明。”那边说:“我刚回国,没有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代步工具,今天盛大小姐看到的车是我朋友的。” “我可以给你钱,但是你必须离开国内。” “盛大小姐是在跟我讲条件?那就看盛大小姐能不能满足我的要求了。” “直说吧,你要多少钱?” “两个亿。” “你怎么不去抢!” “我可以去抢,只是万一被人抓了,扛不住审讯官的审讯,供出点陈年旧事就不好了,您说是吧?” 盛文琼:“……”咬牙切齿许久,她说:“给我一点时间,我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 “盛家可不是小门小户,两个亿对你而言,不过九牛一毛,盛大小姐何苦跟我哭穷。” “给我一个星期。” “两天。” 挂了电话,盛文琼打给余威,开门见山道:“他又出现了。” “谁?” “陈珂。”盛文琼有点急:“怎么办?他朝我要两个亿,我哪去弄这么多钱,我手里那些钱全都……你知道的。”全都玩期货输了。 “他那种人,贪得无厌,你今天给了两个亿,明天他就能要十个亿,永无止境。” 余威语气森冷,盛文琼很明白他这语气代表的意思,“你是说……” 余威点到为止,没再说什么。 盛文琼再次挂了电话,握着手机,眼底滑过一抹阴狠。 立秋之后,天气一直很不错,天高气爽。 叶倾心从青年服装设计师大赛的主办方办公大楼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 三十八套成衣,制版师不可能将设计师要表达的东西完全呈现,多少存在一些问题,叶倾心将自己的想法与制版师充分沟通,又亲自动手修改了一部分。 回到南山墅,整个别墅静悄悄的。 迟婶给她开了入户门。 “都睡下了?” “三位老夫人都睡了,小少爷们还没睡。” 叶倾心上楼,直接去婴儿房,房间内,景博渊坐在婴儿床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捧着朝朝,朝朝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望向父亲,笑得露出粉红色牙床。 男人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深沉的眉眼溢满属于父亲的温和。 年年和暮暮仰躺在婴儿床上,年年吃着小拳头,暮暮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气。 “宝宝今天有没有想妈妈?”叶倾心出门一整天,每隔两个小时就往家里打个电话,都没有听到孩子们哭闹的消息,叶倾心欣慰又失落。 欣慰小家伙们离开妈妈也过得很好,失落的也是这个,她这个妈妈对小家伙来说好像没那么重要。 “事情处理好了?”景博渊放下朝朝,把手搭在叶倾心腰上。 “嗯。”叶倾心趴在婴儿床围栏上,轮番逗弄了下小家伙们,三个小家伙纷纷打着哈欠,砸着小嘴眯起眼睛。 叶倾心给他们盖好小被子,关了灯,只留了一盏小夜灯,方便阿姨夜里过来查看。 “妈情况好些了吧?”回到主卧,景博渊带上与婴儿房相连的门,叶倾心问他。 “好多了。” “昨天多亏了妈,要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叶倾心想到景博渊与贺素娥的芥蒂,开口道:“博渊,我看得出来,妈是真心关心宝宝,你要好好谢谢她,不如我们等妈出院了,把她叫来南山墅住几天吧,她那么喜欢宝宝,还没有跟宝宝好好相处过呢。” 景博渊深邃的视线凝向叶倾心,默了一瞬,才说:“你决定就好。” 叶倾心笑:“我明天就跟她说,她一定会很高兴。” 次日一早,她就去了医院。 贺素娥没想到景博渊会同意她去南山墅住。 听了叶倾心的话,她忍不住再三确认,“当真?阿渊他……不反对?” 叶倾心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边削着苹果边道:“嗯,昨晚博渊提起您救了年年的事,说一定要好好谢谢您,我就说,妈很喜欢宝宝,一直都没机会跟宝宝好好相处,不如就让妈来别墅住一段时间吧。” “博渊觉得这个主意挺不错,就点头同意了。”叶倾心说完,苹果也削完了,伸手递给贺素娥,“妈吃苹果。” “其实那都是我应该做的,我的亲孙子,被别人捂着嘴抱走了,我肯定不能当做没看见。”贺素娥微微笑着,眼睛里都是冰雪融化后的温暖春意,说完咬了一小口手里的苹果。 病房里除了叶倾心,还有个景宅的佣人,景综本来也在,见叶倾心来了,有人陪贺素娥说话,去了单位。 贺际帆过来时,叶倾心正给贺素娥洗葡萄,这些小事佣人也能做,只是意义不同。 她在卫生间里,听见贺际帆的声音,不可避免想起他跟窦薇儿的那段感情。 贺素娥问贺际帆怎么在医院。 贺际帆回:“州州发烧,在医院打吊针,知道您在这儿,过来看看。” 贺际帆的儿子,叫贺池州。 “州州那孩子,三天两头感冒发烧,抵抗力太弱。”贺素娥道。 “小孩子不都这样。”贺际帆语气里有为人父的慈爱和心疼,“长大了就好了。” 叶倾心端着果盘出来,微笑着问候:“表哥来了,吃葡萄吧。” 贺际帆摆了下手,“不了。” 叶倾心没有勉强,将葡萄放在床头柜上。 贺际帆坐了没一会儿,起身离开,临走前,迟疑了一下,问叶倾心:“最近可有跟薇薇儿联系?她什么时候回来?” 叶倾心看着他微笑:“她近段时间忙,我有好久没有跟她通电话,不清楚。” 贺际帆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他穿着白色印黑色碎花的衬衫,下摆塞在黑色休闲西裤里,腰间扎着黑色皮带,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五以上,身材比例很好,背影看起来高大挺拔。 叶倾心想到刚刚和他对视时从他眼里看到的桃花灼灼,忍不住为窦薇儿担心。 窦薇儿沦陷在这样一个花心多情的公子哥身上,也不无道理,单是他出色的外表,就足够吸引女人趋之若鹜,更遑论,他还有强大的财力作为支撑。 除了用情不专,贺际帆对女人出手大方,不够体贴但足够温柔,也不怪窦薇儿一颗心会折在这个男人手里。 临近中午,景综回来,叶倾心离开医院,到停车场刚要坐进车里,余光瞥见贺际帆抱着个穿蓝色小t恤白色小短裤,戴着卡通棒球帽的小男孩从输液大厅的方向过来,身旁跟着时影。 即便时影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叶倾心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正文 339:陈年旧事曝光(2)1更 时影今年可谓是风生水起,大制作的电影电视剧出了好几部,好评不断,各大收视率高的综艺节目都有她的身影,上个月还成了某国际知名的奢侈品品牌亚洲地区形象代言人。 似乎好资源全都集中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别人的红,或多或少都要伴随着一点黑,时影的团队为她打造的女汉子人设,让她只红不黑,在荧屏上永远一副直率的吃货形象,网上即便偶尔有对立的声音,也会很快销声匿迹,背后似乎是有股势力在为她打点这一切。 网上各种猜测她不被人黑的原因,有人说她出生红门,外祖父是某位知名的开国将军,父亲是某军区领导,伯父叔叔姑姑什么的不是在军政界地位显赫,就是大型集团高层,总之就是无人敢惹,时影被吹捧得神乎其神,刚出道时的一些黑历史也被消抹干净。 叶倾心有时看报纸,娱乐版块对她的报道都是些正面的内容,不是获得了奖项,就是带病拍戏,再不就是参与慈善活动。 九月份即将开幕的国家级电影节,时影被提名最佳女主角,有望一举夺冠。 贺际帆注意到叶倾心的目光,视线看过来,朝叶倾心点了点头。 叶倾心隔空回以微笑,不等他们再走近,上车对陆师傅道:“走吧。” 陆师傅将车子开出医院,医院外面路边停靠的一辆不起眼高尔夫悄然跟上白色路虎。 叶倾心无意地回头看一眼,那辆高尔夫是明天的,明天一直暗中跟着她,因为职责是保护她,对几个小家伙有所疏忽,所以那天在酒店才会让盛文琼轻易就将孩子抱离宴会厅。 之后,景博渊给孩子们也安排了人保护,下次再出门,就不用担心会有人打孩子的主意。 “贺家那小少爷好像经常生病。”开车的陆师傅拉家常似的,说:“前几天我家小孙女身体不舒服来医院,也撞见贺家的小少爷发烧,今天又撞见,养得有点娇气了。” 有钱人家养小孩,十个有八个娇气。 叶倾心笑笑,没有开腔。 “也不怪贺老夫人太过宠惯,贺大少父亲没有兄弟,就两个姐妹,贺大少下面虽说有个弟弟,也才二十多岁,还没结婚,就贺大少有个儿子,面对这么独一个重孙子,贺老夫人要是不宠惯也就怪了。” “您对贺家很了解。”叶倾心坐在后座,看向驾驶室的陆师傅。 陆师傅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讪讪一笑,说:“几个家族的事都知道一点,算不上了解。” 回到南山墅。 车子刚停下,叶倾心的手机响。 接听,窦薇儿的声音传过来,“心心,我给我大外甥们买了几件衣服,已经寄过去了,这两天留意点电话。” “他们衣服已经够穿了,怎么又买?”叶倾心语气有些无奈。 “看见可爱的衣服忍不住。”窦薇儿笑声里透着微不可见的失落,“我以后可能都不会有小孩,满腔的母爱无处释放,只好释放给我的大外甥了。” “别胡说。” “行,不胡说,我这边要吃午饭了,不跟你说了。” 挂了电话,叶倾心不由得又想起来在医院看到的还算温馨的一家三口。 今天4号,b大刚开学,5号开始正式上课。 下午叶倾心去了趟学校,拿了课本,路过操场,穿迷彩服的新生在烈日炎炎下脸晒得通红,却也洋溢着朝气蓬勃的气息。 “哟,这不是我们b大鼎鼎有名的清纯校花嘛,两个月不见,变化不小,野种生了?” 说话的是个穿裙子的女生,叶倾心有点印象,学平面设计的,叫段楚楚,经常和钱蓉混在一处,她旁边跟着两个女生,也是经常和钱蓉混在一起的。 叶倾心不想与她争执,目光平静地看了段楚楚一眼,想从三人身边绕过去。 段楚楚挡住叶倾心的路。 “我跟你说话呢,耳朵聋了?傍了大款了不起啊?不过就是陪男人睡觉,有什么可神气的。” “我们很熟?”叶倾心淡淡地望向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嘴角的弧度冷漠。 段楚楚噎了一下。 她跟叶倾心确实不熟,只是见过几次,钱蓉一直都在她们面前说叶倾心的坏话,加之女生特有的嫉妒心理,对叶倾心怀有几分敌意。 叶倾心再次从她身边绕过去,径直往前走。 段楚楚见叶倾心一副淡泊的表情,衬得自己像个泼妇,心下一阵不爽,开口讽刺了句:“当妈的不要脸,生的种也好不到哪里去,将来长大了也跟她妈一样到处陪男人睡觉傍大款。” 叶倾心停下脚步,回头,眼神冰冷,“你说什么。” 见她终于有反应,段楚楚倒是来了精神,嘴角勾着讽刺的笑:“怎么,我说得不对?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小孩,像你这种为了钱陪男人睡觉的,生出来的小孩估计也不是什么好——” 啪! 很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了段楚楚后面的话。 以前不想跟这些不明是非胡说八道的人计较,多少是顾及着肚子里的孩子,发生冲突,万一伤到孩子追悔莫及。 “你打我?”段楚楚没有防备,被打得脸歪到一边,回神后眼睛里迅速蓄积愠怒,“你居然敢打我!” “敢不敢都打了,再胡说八道,我还打!” “你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段楚楚拎着包冲上来。 三十分钟后,系主任办公室。 “是她先动手打楚楚,系主任,我们就在旁边,看得很清楚。” “系主任您一定要为楚楚讨回公道,她凭什么打人!” 段楚楚捂着脸,三十分钟前她冲向叶倾心,没有讨得一点好处,反倒被叶倾心揪着衣领又甩了几巴掌,脸颊火辣辣地痛着。 叶倾心面无表情地站在系主任办公桌前,一声不吭。 系主任有些头痛地看着四张年轻的面孔,叶倾心和博威集团那位的关系,他也知道,那位答应百年校庆来学校演讲是托了叶倾心的福,之前她挺着大肚子在学校上课,上头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现在不过就是甩了同学几巴掌。 可若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偏袒,似乎影响他刚正不阿的形象。 系主任揉了揉眉心,有些后悔刚刚从操场路过…… 沉默一阵,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问段楚楚:“你先说说,叶倾心同学为什么打你?” “学校里都知道叶倾心傍……跟一个老板关系不一般,上学期还大过肚子,现在学校来了一批新生,我只不过是好心提醒她以后注意自己的行为,不要带坏了学弟学妹们,她就打我。” 段楚楚颠倒是非黑白的功夫不简单。 其余两个女生纷纷附和她,这种事,没有证据,只能靠嘴来说,很显然,叶倾心一张嘴和她们三张嘴比,有些吃亏。 但—— “如果单是说我,说得多难听我都可以不跟你们计较,可段楚楚用语恶毒地辱骂我的孩子,我不能当做没听到,主任您早已为人父,比我更深刻地了解为人父母的心情,怎能容忍别人肆意折辱自己的孩子。” 该说的还是要说,叶倾心表情肃然,透着几分怒意。 对于叶倾心,系主任也了解一些,是个冷静淡漠的性子,不会轻易因为别人的话就动怒,现在这般愤怒,显然是段楚楚说话触了她的逆鳞。 系主任把目光转向双颊红肿的段楚楚,“叶倾心同学说的可是真的?” “她不要脸傍大款,未婚生育,还不允许我说了?”段楚楚一脸的不忿,没有丝毫的悔改认错之意。 叶倾心看着她正义凛然的脸,忽然怀疑,自己的一味忍让是否是对的。 流言传出之后,无论外面如何揣测,她都采取回避的姿态,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一句,总以为时间久了,这些流言慢慢也就淡了。 看到段楚楚端着一副为民除害的表情,很显然她在外人心里早就变成b大的一颗毒瘤,不铲除不痛快。 “关于这段时间有关我的流言,第一,我没有傍大款,第二,我没有未婚生育。”叶倾心视线扫了眼在场的三个女生和系主任,“我今年二十一岁,法律规定的结婚年龄是二十岁,学校也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学生结婚,我在今年元旦次日领了结婚证。” “b大是国内历史最悠久,师资最雄厚的百年高校,能被录取的,都是全国各地的优秀学子,我不认为学习好的学生,会连最基本辨别是非的能力都没有,人云亦云,是最愚蠢的行为。” “你因为别人几句毫无根据的话,就对我抱有敌意,甚至用那样难听的语言去说我刚满月的孩子,如此是非不分、心思恶毒,枉费学校对你的悉心栽培,你不配做b大的学生。” 一番话,言辞灼灼。 段楚楚被说得愣了愣,旋即怒火中烧,张嘴就想怼回去。 “行了。”系主任喝断她,道:“多大点的事,值得你们两个大四快毕业的学生在我这吵吵吵,难不成想毕业前在档案上添上一笔黑的?” 这话,有威胁的意思。 段楚楚不情愿地闭上嘴。 顿了下,系主任又道:“叶倾心同学打人不对,段楚楚同学骂人也不对,你们两个,回去给我写两千字的检讨,明天一早送到我办公室来。” 两边都罚,倒也还算公平,让人挑不出大错来。 “凭什么我挨打还要写检讨?”段楚楚不服。 “那就四千字,手写。” “主任……” “六千字。” “……” 段楚楚捂着脸回到宿舍,刚坐下,钱蓉来找她,“我听人说你跟叶倾心在操场那儿打起来了?怎么了?” 段楚楚龇牙咧嘴地照着镜子,怒道:“什么打起来,是她打我,看她那么瘦,力气不小,疼死我了,白挨了几巴掌不说,还要写六千字检讨,手写!” 钱蓉坐在段楚楚床边,低头摆弄玩偶熊,“她干嘛打你?” “我就看不惯她那副清高的嘴脸,说了她几句。”忽地想到叶倾心说的结了婚的话,段楚楚看向钱蓉,“叶倾心说她元旦领了结婚证,真的假的,你不是说她傍上的那个大老板有妻室吗?”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钱蓉回答得模棱两可,“不过她说结婚你就信了?你也太好骗了。” “说的也是,她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要真跟大老板结婚了,估计早就出来炫耀了。”段楚楚看着镜子里自己红肿的脸颊,气得跺脚,“这几巴掌,我一定要找机会还回来!” 景博渊接到自家小妻子在学校里打架的电话,刚从会议室出来。 “多谢靳主任,我回去一定好好教导她。” “您太客气了,小孩子淘气一些也正常,景总也不要太苛责了叶同学。”系主任赔着笑脸,隔着电话,脸上恨不得笑出一朵花来。 挂了电话,系主任脸上的笑容久久不消。 景博渊出了校门成名后,也给学校捐过款,不过他一直没机会与这位商界呼风唤雨的企业家有过交集,今日因为景博渊侄女的事跟景博渊说上话,也是他的造化。 号码是他从吴教授那里偷摸的记下来的,一直想打却没有借口。 晚上七点。 黑色卡宴开进南山墅八号院。 小家伙们没睡,三位老人家带着在楼下客厅玩。 “晚饭吃过了?”景老夫人看见景博渊,关心地问了句。 “吃了,心心呢?” “在楼上书房,好像是要写什么东西。” 景博渊脱下西装递给张婶,边解开衬衫袖口,边上楼。 推开书房门,叶倾心坐在实木书桌前,敲着笔记本。 屏幕的光将她精致娟秀的小脸照得莹白,她的视线紧紧盯着屏幕,卷长纤细的睫毛微垂,细长匀称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跳跃着,发出‘嗒嗒嗒’清脆的声响。 听见开门声,她掀起眼皮看过来,眼睛里瞬间亮起光,“回来这么早,不是说晚上有应酬。” “临时推掉了。”景博渊的衬衫袖子被卷到手肘处,露出筋脉鼓起的小臂,他单手抄兜走过来,“在做什么?” 叶倾心目光有些躲闪,见他走得近了,右手搭上屏幕上边沿,一副随时要合上笔记本的姿势,“没什么。” 景博渊没有刻意去看,走到沙发区坐下。 叶倾心松了口气。 她在学校表现一直良好,这是学生生涯中第一次被罚写检讨,还是因为打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在喜欢的男人面前。 “你不去洗澡吗?”叶倾心不动声色地想赶人。 景博渊望向她笑,深邃的眼睛里盛满儒雅的温和,“才七点,不着急。” 叶倾心扯了扯嘴角,将注意力重新放到检讨中。 她其实已经写了大半,将剩下的字数凑齐,检查了下有没有错别字,然后保存到u盘里,明天去学校走文印店打印出来就行。 抬头,景博渊靠在沙发里,双腿交叠放在茶几上,没有外人在,他姿态随意,领带被扯松开,衬衫领口解开两粒扣子,脑袋放在沙发靠背上边沿,微微后仰,喉结弧度性感。 他闭着眼睛,眉宇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疲惫。 叶倾心想起来他凌晨三点起来,去了趟市外,中午的时候又赶回来,他给她打电话报过平安之后,又召开了会议。 叶倾心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累了就去洗个澡休息。” 男人睁开眼睛,看过来的视线温柔。 “检讨写完了?” “……”叶倾心眼睛微微睁大,“你知道?” 旋即又恍然,明天一直跟着她,当时她跟段楚楚动手,明天想上前,被她眼神阻止。 估计是明天跟他说了,她忘了叮嘱明天不要告诉景博渊。 景博渊放下腿,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道:“有明天跟着,怎么自己动手?” “……”叶倾心仰望着男人冷峻却也温和的下巴,他这是在教她该怎么教训人? “我本来也没想理会她,她越说越过分,还说我们宝宝的坏话。” 景博渊大掌摩挲她的脑袋,没说什么。 沉默了一会,“对了,宝宝们要上户口,还没有大名,我想了好久,也没想到满意的,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景博渊张嘴要说什么,叶倾心猛地起身,“等一下。” 从书桌上拿了笔和纸,走过来把笔递给景博渊,摊开本子放到他面前,“写下来。” 景博渊提笔,遒劲有力的字体迅速成形。 他的字霸道而好看,大气且恢弘。 落笔,叶倾心拿起本子,一字一句读出上面的六个字。 “怀瑾,握瑜,慕叶” 怀瑾握瑜,比喻人具有纯洁高尚的品德。 慕叶…… ------题外话------ 某瑶捂脸,没有用到之前看好的字,不过,在评论区留下宝宝名字的小可爱,都将获得131(今天1月31号,哈,好有寓意)潇湘币的安慰奖,谢谢参与【某瑶写完今天的章节就去奖励,可能要过十二点】 二更会有点晚,小可爱可以明天早上再来看,睡眠重要,祝大家晚安,好梦。 正文 340:陈年旧事曝光(3)2更 慕叶…… 景慕叶。 叶倾心脸颊泛起红晕,看向景博渊的眼神闪动着星辰般的光芒,心跳有些快,“博渊,你……” 气氛因为‘慕叶’两个字,变得暧昧而缠绵。 “你是在向我表白吗?” 景博渊低头凝着小妻子盈盈若水的眸子,那里面的喜悦和渴望,让他心头一软。 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吻住她的唇瓣。 男人的舌尖带着霸道的气势闯进来的时候,叶倾心情不自禁闭上眼睛。 他身上的味道,令她着迷。 纤细的双臂勾上景博渊的脖颈,写着三个名字的本子,不知道何时掉落两人的脚下,茶几在地板上投下阴影,怀瑾与握瑜笼在阴影里,慕叶在灯光的照射下,反着微微的光。 叶倾心跪在沙发前,膝盖下垫了靠枕,低头帮景博渊。 景博渊大掌扣在叶倾心脑袋上,掌中柔顺的发丝,一如此刻她的性情模样。 睡觉前,叶倾心拿着写了小家伙名字的本子一看再看,总觉爱不释手,腮帮子的酸痛感在提醒她书房里的一切。 其实,那实在是件吃力不得好的事儿,只是,看着景博渊愉悦的表情,她心甘情愿。 小家伙八点多吃了奶睡下,叶倾心十一点多被奶水涨醒,起来用吸奶器吸到存奶瓶里密封好,景博渊拿着去厨房放冰箱冷冻。 从厨房出来,盛老夫人急冲冲拿着手机从客房的方向过来,脸上全是焦急和担忧,别墅外隐约传来汽车引擎声。 “您要出门?”景博渊见盛老夫人穿着出门的服装,问道:“出什么事了?” 除非除了大事,不然怎会半夜三更出门。 盛老夫人看向景博渊的目光,带着一些质疑和询问,“文琼被人整了,现在在医院救治,你不知道?” 老人家在怀疑景博渊。 盛文琼两天前意图抱走景博渊的孩子,又伤了景博渊的母亲,他确实有足够的动机,也有足够的能力。 景博渊摇头。 老人家有点不信,“你真不知道?” 景博渊摇头,“真不知。” 盛老夫人不知道是松口气,还是更紧张,“我现在去医院,这事你替我跟心心说一声,文琼再有不是,也是她亲姑姑。” “我知道,您让司机开车慢点。” 回到主卧,叶倾心还没睡,“我听到外面有汽车的声音,来了又走,有人出门了?还是来了什么人?” “奶奶去了医院。”顿了一下,景博渊补充解释:“你的奶奶。” “这么晚去医院做什么?” “你姑姑被人整了。”景博渊语气淡淡。 叶倾心怔了一下,“什么意思?” 景博渊不清楚事实,只道:“在医院救治。” 叶倾心:“……” 她看向景博渊。 “不是我。”景博渊关了灯,上床在叶倾心身边躺下,伸手把她搂进怀里,“睡吧,什么事明早再说。” 黑暗里,叶倾心思绪万千。 盛文琼在这关键时候被人整得进了医院,任何人都会往景博渊身上怀疑,但,景博渊对她没有必要撒谎,他说不是他,就一定不是他,那会是谁? 叶倾心又想到景综。 盛文琼弄伤贺素娥,景综那么在意贺素娥…… 次日一早,叶倾心上学校之前,先去了趟医院。 叶倾心到了医院,才知道盛文琼遭遇了怎样变态的折磨,浑身割伤先不说,单是头发连着头皮被人生生扯下来,就足够让人毛骨悚然。 这是有多恨,才会这样折磨一个人。 “凶手抓到了吗?”叶倾心隔着一扇玻璃,看向躺在病床上低声嘶吼的盛文琼,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没有畅快淋漓的兴灾乐祸,也没有心生同情。 “还没有,警方正在全力抓捕。”盛老夫人眼睛红肿,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纵然有再多不是,如今面目全非躺在病床上,当妈的心里也心疼。 盛老爷子和余威坐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的休息椅上,余更新站在门口,指间夹着根没点燃的烟,沉着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景博渊陪叶倾心一道过来,站在余更新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男人之间的安慰,无声无息。 送叶倾心去了b大,看着她进了大门,景博渊没有立刻启动车子离开,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出景综的号码。 “盛文琼的事,您知道了吧。” 不是疑问,是肯定。 “不是我派去的人下的手。”景综实话实说:“那边打电话过来,他们到的时候,恰好看见盛文琼被人拖进一辆面包车。” 景综说着冷笑一声,“坏事干多了,遭报应了吧。” 他将贺素娥看得比眼珠子还珍贵,怎允许别人碰她一下,盛文琼伤了她一分,就得还回来十分。 只是,还不等他的人行动,盛文琼已经被人给整了。 盛文琼的事,盛家有意封锁消息,她住院好几天,外面没人知道她被人整得半死不活躺在医院里。 警方向盛文琼了解情况,希望能尽早将凶手抓捕归案,盛文琼不知道是有意还是真被吓坏了,一提到绑架的事,就情绪失控,警方来了几次,都无功而返。 盛文琼虽没有伤及要害,受的都是皮外伤,但创伤面积较大,稍有不慎感染了,治疗起来会很麻烦,一直住在重症监护室,她每时每刻都忍受着钻心刺骨的疼,重症监护室每天都回响着她凄厉的嘶吼。 也许不完全是身体上的痛,还有心理上的创伤。 整块头皮都被薅下来,掉下来的头皮组织已经被损毁,即便植了皮,以后也无法以真面目见人。 盛老夫人和盛老爷子又是请名医又是用最好的进口药,每天花钱如流水,希望盛文琼能早点好起来。 她受伤住院一个星期后,也就是九月十二号,城东淮阳路人民大桥上发生一起肇事逃逸的刑事案件,警方将肇事者逮捕归案,意外地发现肇事者的指纹和盛文琼被迫害的现场遗留的凶手指纹一致。 几番审讯,肇事者终于承认自己是迫害盛文琼的凶手,并坦白了原因。 盛老夫人接到警方传来的消息时,是九月十三号下午,彼时她正在病房悉心照顾盛文琼。 盛文琼情况有所好转,两天前转到vip病房。 今天周末,叶倾心来医院探望盛文琼,盛文琼看见叶倾心,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叶倾心对于她的怒气有些莫名其妙,只当没看见,来探望她不过是出于晚辈的礼数。 坐了一阵,叶倾心起身要走。 恰在这时,两名穿着制服的民警推门而入。 盛老夫人见到两人,开口问道:“是不是凶手抓到了?” 她没注意到,问出这话时,盛文琼放在被褥上的双手蓦地抓紧被单。 “犯罪嫌疑人已经抓捕归案。”其中一名民警道:“犯罪嫌疑人在坦白迫害盛文琼女士的同时,还交代了一起十八年前的刑事案件,案件与盛文琼女士也有关系,我们来是想向她了解情况。” 盛老夫人愣了一下,“十八年前的刑事案件?什么意思?跟我家文琼有什么关系?” “据犯罪嫌疑人陈珂交代,他之所以迫害盛文琼女士,是盛文琼女士买凶要杀了他灭口,而盛文琼女士买凶杀人的原因,是因为十八年前,盛文琼女士给了陈珂五百万,指使他杀害一名叫盛闻君的男人和他的妻子,以及女儿。” 轰—— 晴天白日,似乎有雷声在盛老夫人头顶炸响,她脚下一软,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 “他胡说,我没有。”盛文琼对上盛老夫人投过来的震惊且难以置信的目光,紧紧揪住手中的被单,“妈,您相信我,我没有。” “你们是人民警察,说话得有凭证,就凭一个坏人说的话就怀疑我买凶杀人,你们警察办案难道就是这么草率?” “我们只是来了解情况,并没有说您一定就买凶杀人,您既然是无辜的,又何必情绪这么激动。”民警说这话时,犀利的眼睛眯了眯。 叶倾心看向盛文琼,面对警察的询问,态度明显有所回避,眼神躲闪,双手紧紧抓住被褥,显然是很紧张。 手忽地被人紧紧握住。 叶倾心转头,看见盛老夫人蓄满泪水的眼睛,她用力抓住叶倾心的手,叶倾心的手掌被她扣得生疼。 “警察说的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闻君……闻君是文琼的亲弟弟,这不可能是真的的,闻君当初是车子爆胎,导致车子失控,一家子才掉进长江里,不可能是文琼让人做的……” 盛老夫人嘴唇发白,不停地颤抖。 叶倾心搂住老人家的肩,心里也乱哄哄的。 她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对他们的印象止于照片和盛、颜两位老夫人的描述,可每次提到他们,她总是心有戚戚,现在告诉她当年所有人都以为是意外的事故,竟是一场人为的谋杀,多少教人难以相信。 叶倾心望向盛文琼。 如果,如果真是人为,凶手决不能放过,不管是谁! 正想着,叶倾心的手机响。 是家里座机打来的电话,张婶在电话里慌里慌张地说颜老夫人发病了。 叶倾心仔细一问,才知道警察不仅来找盛文琼了解情况,也找到了颜家老两口,颜老夫人得知自己女儿当年的死竟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当场就发病昏倒。 抢救室外,颜老爷子站在门口,满头的白发似乎又白了许多。 颜家的几家亲近一些的亲戚都赶了过来,叶倾心站在颜老爷子旁边,握住老人家的手。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景博渊接到消息从公司过来,叶倾心看见他,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她扑进他的怀里,无声抽泣。 事情的来龙去脉景博渊已经了解清楚,紧紧抱住叶倾心,抚摸着她的头发无声安慰。 抢救期间,医生下了一次病危通知,颜老爷子颤抖着手签了字。 晚上七点,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出来,如释重负地说了句:“病人暂时脱离危险。” 颜老爷子捂着脸,狠狠搓了一把,这位叱咤商场几十年的老人家,眼眶泛着红,叶倾心把脸埋在景博渊胸口,眼泪将他的衣服打湿。 颜老夫人被转至重症监护室。 隔着一扇大玻璃,看到老人家浑身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叶倾心心里难受。 她在哺乳期,不能熬夜,颜老爷子让景博渊带叶倾心回去休息,医院这边从颜家调了两名佣人过来轮流照看。 凌晨三点,颜老夫人醒了一次,挣扎着说了句话:“车在车库。” 颜老爷子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的话什么意思,十八年前,颜瞳一家车祸之后,最先打捞上来的是那辆爆了胎的车,本来那辆车是要销毁的,颜老夫人思女成狂,硬是保留了下来,因为那车是颜瞳非常喜欢的一辆。 颜老夫人的意思,是把车交给警察协助调查,如果当初的事故是人为,那辆车势必被人动过手脚。 天一亮,颜老爷子就让人把车拖到了警察局。 事故中的那辆车被保留下来,盛文琼并不知晓,当年事情发生之后,陈珂拿着钱去了英国,并承诺再也不会回来,她以为盛闻君一家反正都死了,所有人都以为是意外,她抱着高枕无忧的心态,没有太在意那件事的后续,更没有想到十八年后的今天,会被人翻出来。 等警察带着逮捕令出现在她的病房里,她才知道事情大条了。 盛老夫人问清情况,才知道当年那辆车的车胎被人动了手脚,跟陈珂的招供一模一样,并且陈珂提供了一张十八年前盛文琼找他买凶时给他的一张塑封照片,照片上正是盛闻君一家三口。 时隔十八年,法医用特殊方法从塑料膜外提取出几个指纹,其中就有盛文琼的。 盛文琼依旧不认,那张照片本来就是盛家的,她在家碰过,有她的指纹并不稀奇,直到—— 余威去派出所自首。 案件终于尘埃落定。 据余威口供,十八年前盛文琼确实买凶想要杀害盛闻君一家,因为嫉妒盛闻君独得盛老爷子信任和重用,他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但念在夫妻一场,他没有告发。 盛文琼知道余威自首,当场就疯了,尖叫着说当年是受余威蛊惑才犯下的错,这话一说,就等于是认了罪。 盛老夫人一病不起,盛家一时间鸡犬不宁。 盛闻君一家意外身亡是盛文琼所为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多人唏嘘不已。 没想到尘封了十八年的一场陈年事故,居然是一场豪门利益争夺的阴谋。 颜老夫人一直住在重症监护室,知道盛文琼认罪的那天,她泪流满面,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正文 341:很遗憾,她受了委屈(1)1更 从盛文琼被人整了,到她认了当年买凶杀害盛闻君一家的罪,不过才半个多月的时间。 整件事像煮开的滚水,沸腾了十多天。 余威没有参与当年盛文琼买凶杀人一事,也没有帮她掩盖犯罪事实,构不成包庇罪,顶多也就是个知情不报,被教育了一顿,便被放了出来。 盛文琼被转到公安机关指定的医院养伤,案件已经由公安机关交由检察院审查起诉。 叶倾心知道颜老夫人因为盛文琼认了罪吐血,人已经在巴黎第六区的丽兹森酒店。 巴黎时间是9月23号上午九点零四分,京城此时正值下午四点零四分,北京时间比巴黎快七个小时。 个人发布会有不少事需要她提前过来确认和安排,所以她提前了两天飞来巴黎。 挂了电话,叶倾心站在窗前,看向外面连绵成片的异域风情。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的事,让她一时间无法消化。 盛老夫人和颜老夫人都病倒了,颜老夫人更重一点,这个时候她应该陪在两位老人家身边照顾,却因为发布会的事,不得不暂时离开京城。 跟她一同来巴黎的,还有pear工作室和主办方的工作人员。 “叶小姐,会场那边已经根据您的要求在布置,您是不是要过去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妥,好及时改正。” 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很客气。 叶倾心敛了敛思绪,转身朝她微笑,道:“叫我心心就好,我们现在过去吧。” “时装周那边知道您过来了,今晚想跟您见一面。” 叶倾心第一次来巴黎时装周,还是以即将发布作品的设计师的身份过来,对很多事情不大了解,却也没有多问什么或是多说什么,只道:“你安排就好。” 工作人员是主办方派过来协助叶倾心的,说白了就是充当她的临时助理,一些事情都可以直接交给她来安排处理。 “好的,叶小姐。”工作人员看得出叶倾心年纪很轻,却丝毫没有想象中的紧张或兴奋,从京城在机场汇合,到现在都表现得稳重淡然,倒是让她高看一眼。 一直到晚上十点,叶倾心才重新回到酒店。 时装周那边的人很是热情友善,整个见面过程都在不断地表达对她的作品的喜欢,叶倾心进了房间,关上门之后立即从行李箱里拿出吸奶器,存了这么长时间,整个胸脯又涨又硬,一碰就钻心地疼。 家里这段时间存的奶足够三个小家伙吃上十天半个月。 手机忽然响。 叶倾心腾出一只手去接电话。 “还没睡?”景博渊低沉醇厚的声音平稳地传过来。 “刚回来。”叶倾心实话实说,想到现在京城那边是早晨五点,她问:“你起床了?” “嗯。” “孩子们还在睡?昨晚没有闹腾人吧?” “没有,他们很乖。”景博渊说:“你那边时候不早了,洗洗赶紧睡觉。” 临挂电话,他又叮嘱一句:“你那边温度比京城低一些,出门多穿一件。” “嗯,我知道。”叶倾心唇角弯起,轻声应着。 放下手机,叶倾心换了一边继续吸,吸完之后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躺在床上,她给颜老夫人和盛老夫人的护工分别去了个电话,得知两位老人家还在睡,没有什么不好的情况,才安心地挂了电话。 24号,模特彩排。 模特是主办方邀请的,原本出于对预算的考虑,模特数量比成衣数量少一半,这就意味着模特中间需要换妆,也意味着可能会有意外情况出现。 叶倾心坚持将模特数量增加到三十八位。 她的秀不是那些知名大品牌的大秀,邀请模特的费用相对来说要高一些,像那些世界级奢侈品品牌的秀,很多模特愿意免费走秀以获得曝光的机会和更高的知名度。 叶倾心花重金聘请了两位在国际时装界比较有名的超模走开场和闭场,这段时间的宣传,主办方有意无意地将两位世界级超模作为形象代言人,吸引了不少媒体的蠢蠢欲动。 一切准备就绪,当晚,叶倾心倒是有点紧张,以至于睡不着。 凌晨一点给景博渊打电话,京城此时已经上午八点,景博渊刚坐进会议室。 接到叶倾心的电话,他眉头不着痕迹皱了一下。 示意会议暂停,他起身踢开身后的椅子,拿着手机走出会议室。 落地窗前,男人西装板正,单手插兜,举着手机,声音沉稳:“睡不着?” 从他身后路过的公司女职员,听到顶头上司磁性的男性嗓音,纷纷红了耳根。 叶倾心‘嗯’了一声。 “紧张了?” “……”叶倾心瞪着天花板,“我这样会不会显得很没用?” “你还小,遇到事情会紧张很正常。”景博渊语气平淡而温和,像一股暖流,通过手机淌进叶倾心的耳朵里,“这次的服装发布会对你来说是个很好的转折点,如果反响不错,你将来会比一般设计师少走很多路,如果反响平平,也没必要气馁,你还年轻,努力的空间很大。” 景博渊这是在给她打预防针。 在四大时装周上发布作品,是所有服装设计师的梦想,叶倾心虽没表现出太多的兴奋和激动,也不是完全不当回事,若是反响不好,内心失落是难免的。 叶倾心听着男人平缓的语调,心里的紧张感渐渐消散。 等他说完,她挽起唇角,“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去会场做最后的确认。” 叶倾心的秀在下午两点。 上午做了最后的确认,模特穿着要展示的服装做最后的彩排。 与此同时,pear在米兰时装周的大秀也在紧张准备中,叶倾心和韩火火及connie通了电话,两人似乎是知道叶倾心会紧张,安慰了她几句。 接近两点,受邀而来的时尚媒体编辑和买手,以及时尚博主等时尚人士纷纷入场。 叶倾心没有邀请时尚明星助阵,现场来的人不算很多,但也不算少,不至于冷清。 她没有创立自己的品牌,但是发布的作品不能连个牌子都没有,叶倾心临时给自己的这一系列作品定名为j&y。 发布会很顺利,开场模特一出现,叶倾心听见台下一阵惊叹声,盖过了背景音乐。 走秀结束,有时装编辑在后台找到叶倾心,表达了想要采访她的想法。 叶倾心没有拒绝,采访时间约在次日上午。 次日早上醒来,刚洗漱完从房间出来,跟她一同前来的pear工作室女同事给她递上一份报纸,时装周期间各大品牌的秀此起彼伏地举办,媒体的报道都是挑选了最具有吸引力品牌,叶倾心本没指望自己的秀能被刊登在法国的时尚报纸上。 还是头版头条。 她有些诧异。 女同事却十分兴奋,“头版头条哎,paer上了这么多年的米兰时装周,都没有上过头版头条!” 叶倾心低头看向报纸上的照片。 是开场模特的照片,时尚优雅的服装,高冷强大的模特气场,很是惊艳。 接下来的几天,叶倾心陆续接到订单,陆续有其他媒体对j&y进行报道,j&y从名不见经传,到隐隐盖过一些大品牌的风头,不过短短两三天的时间。 二十八号上午,叶倾心参加一场时装周主办的设计师交流会,大约是媒体对这位华人设计师大肆报道的缘故,很多人都知道她,不少时尚圈知名的设计师主动找她攀谈。 叶倾心从一开始的生疏,渐渐融入其中,从与各位国际知名设计师的谈话中学到了很多。 与此同时。 b大百年校庆进行得如火如荼。 早在一周前,博威集团创始人要来学校演讲的消息就传开,百年校庆那天,很多学生都云集综合体育馆,准备一睹这位企业家学长的庐山真面目。 下午两点,一辆黑色卡宴停在b大门口,校长领着各位校领导亲自相迎。 景博渊从车上一下来,出色的外表和强大的气场,就吸引了门口一众人的视线。 校长满脸灿烂的笑,上前与景博渊握手。 校长是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在三十五岁的景博渊面前,无论是气场还是气势,都逊色了许多,景博渊被簇拥着和校长走在前头,比校长更像领导。 “那人谁呀?那么多校领导陪着,校长笑得脸上都开了花。” “能被校长亲自出来迎接的,肯定不简单,不是说博威集团的创始人要来演讲,不会是他吧?” “有可能。” “哎,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个男人很眼熟?” “是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是了,上个学期,快期末考的时候,在教学楼门口,这个男人开车进校园接叶倾心,当时武姗还当着他的面说叶倾心傍大款,你们记不记得?”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就是他,当时他还抱叶倾心过积水,男友力爆棚!”说话的女生星星眼。 “如果他是博威老总,那……叶倾心傍上的大款不会就是他吧?” “哎呀管那么多干什么,赶紧走了,去听演讲啊,这么帅的男人,说什么我都乐意听,快点快点。” “急什么,综合体育馆那么大,你还怕没地方坐?” “博威老总的演讲哎,我估计现在体育馆肯定挤满了人。” 几个女生到了体育馆,体育馆外被围得水泄不通。 “卧槽!这也太夸张了吧?体院馆那么大,人都挤到外面了?” “除了b大的几个校区,别的高校听说景博渊来演讲,都赶过来看,里面连站的地方都没有。”旁边有人插嘴道:“不过可以看直播啊,之前不是通知了吗,到时候如果看演讲的人太多,就在校网上开直播。” 几个女生拿出手机登录校网,果然有直播的消息。 “什么时候开始啊?” “快了吧,现在都两点五十了,最多还有十分钟。” 果然,十分钟后,校网上的直播开始。 屏幕里,布置庄严的主席台,景博渊身姿笔直,气场强势沉稳,站在演讲桌后,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立体的五官更加如刀削斧琢一般,黑色西装,白色衬衫,蓝色斜条纹的领带,随意搭在演讲桌边沿的左手,雪白的衬衫袖口处配着精致的钢表,在灯光下折射着尊贵的光芒。 他目光淡然地落向台下,底下因他的出现而一直存在的骚动,渐渐平静下来。 有些人就是这样,不用说一句话,单一个眼神,就能掌控全场。 片刻,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通过麦克风传播到体育馆每个角落,简单的自我介绍和开场白之后,进入演讲的主题。 即便底下已经都知道了他的身份,在他说出自己是景博渊的时候,依旧响起一片惊叹声,不过很快又安静下来。 景博渊没有停顿,面前的演讲桌上放着演讲稿,也极少低头去看,语言始终流畅,似乎早已将要演讲的内容熟烂于心。 整个演讲过程中,所有人聚精会神,没有交头接耳或是无聊地低头玩手机的现象,偶有手机铃声响起,也都在旁边投来的谴责的目光中讪讪地调了静音。 四十分钟的演讲,这群学生听得比高中上课还要认真。 景博渊全程几乎无停顿,连口气都没有歇,语速均匀地演讲到结束。 看着台上那位成功企业家成熟稳重的模样,底下大多数女生都心有悸动。 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种族,甚至是哪个物种,优秀的雄性,都会获得更多雌性的青睐。 底下掌声雷动。 主持人举止优雅地走上台,拿着麦克风看向台下,“看来大家都很受学长演讲的感染,难得学长来我校做演讲,今天不仅是我校的百年校庆,同时也是新生欢迎会的日子,在座的不仅有即将离开大学校园的大四老腊肉,也有初入大学校园的小鲜肉。” 在场的都是年轻人,主持人的两个网络词汇轻易就将现场的气氛变得轻松活跃起来。 “现场可能有不少人在此之前,听说过博威集团创始人景博渊的名号,却不知道这位在商界地位举足轻重的企业家,是我们b大03届毕业的学长,下面,如果在座的各位学弟学妹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们的学长,就请举手,我相信今天我们的学长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景博渊沉稳淡笑。 底下的人纷纷举手。 主持人却笑道:“有句话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各位学弟学妹们就让我这座近水的楼台先问第一个问题吧。” “切——” 底下一片唏嘘。 主持人依旧笑容得体优雅,“请问学长,您在创业过程中,遇到的最大的难题是什么,您是如何解决的呢?” 景博渊演讲的主题,是大学生创业。 陆续有几个大二大三的学生提出了相关的问题,景博渊不是风趣幽默的人,回答每一个问题都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气势,很容易就让现场的气氛变得肃穆,主持人努力活跃气氛,不让气氛过于紧张拘束。 “时间有限,你们只能再提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私下商量一下,最想知道什么问题。” 底下扩散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最后话筒落到一个男生的手里,主席台两边挂着大屏幕,此时镜头切换到那男生身上,他正要说话,旁边似乎有女生扯了下他的衣服,不知道那边嘀咕了几句什么,只见那男生恨恨地一咬牙,一跺脚,举着话筒说:“学长,我们班的女生让我问你,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话一出,一片哄笑。 主持人脸色微变,之前就怕底下人问出什么出格的问题,所以她带头问了第一个问题,既是给底下人做了示范,也是在提醒众人该问什么样的问题。 据她所知,这位生意场上常胜将军般的企业家,从来不在公开场合谈及私事,更何况这样敏感的话题。 主席台的几位校领导也脸色不大好看,眼神责备地看向那个不懂事的男生。 台下的气氛因为那男生的问题变得活跃起来,主席台上的气氛却变得严肃。 校长朝主持人使了个眼色。 主持人立刻会意,举着话筒清了下嗓子,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将这个问题揭过去。 ------题外话------ 安慰奖某瑶已经发放完毕。 二更还是会很晚,小可爱们明早来看吧,晚安,好梦 正文 342:很遗憾,她受了委屈(2)2更 只是,主持人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站在演讲台前的景博渊先开了腔。 “我中意的女人,应该就是我妻子那样的。” 底下一片不可思议的声音。 主持人嘴里的话噎了一下,转头看向校长,校长皱着眉,和旁边的几位校领导对视一眼。 “学长你结婚了?你老婆长得一定很漂亮。”旁边有个胆大的女生,抢走话筒。 “嗯,她很漂亮。”景博渊没有否认,也没有停顿,继续说:“她也很懂事,很孝顺,很努力,很坚强。” 说着,严肃犀利的眸子一扫全场,像是洞察了在场所有人的内心一般,他问:“你们是不是很想见一见她长什么模样?” 底下一片附和之声。 这时,主席台两边的大屏幕陡然一变,不再是现场的画面,而是一张照片。 一张结婚证的照片。 照片里,叶倾心穿着臃肿的羽绒服,挽着唇角,眉眼弯弯,一脸喜悦和幸福的灿烂笑容,被身边的景博渊搂在怀里。 照片旁边,持证人下面,印着‘叶倾心’三个字,登记日期下面,印着‘201x年01月02日’。 校领导面面相觑,对这一幕都有些懵。 这完全不在他们的意料之内,景博渊之前可没有跟他们透露要在演讲上公布自己已婚的消息,而且…… 已婚的对象居然是他们学校的叶倾心。 叶倾心不是他侄女么? 主席台下鸦雀无声,所有人看着那张结婚证照片发傻,眼睛里充满震惊和不敢相信。 主持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看向自家校长。 校长也不知道景博渊究竟要干什么,用眼神示意主持人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控制台那边,工作人员哭丧着一张脸望向罗封,“你等会儿一定要跟校长解释清楚,是你让我放那照片的……” “放心,不会有人怪罪你。”罗封安慰似的拍了拍工作人员的肩膀。 演讲台前,景博渊依旧一副沉稳从容样。 “我的妻子,相信在座的不少人都认识,我和她在去年年初相识,期间发生了很多事,在今年年初,我们领了结婚证,成为合法夫妻,就在上个月月初,我们的孩子出生。” “她虽然年纪尚小,却是个隐忍的性子,最怕给我添麻烦,在她怀孕六七个月,每天都忍受着内脏被胎儿压迫的辛苦时,还要默默忍受学校里对她的诽谤和误解,很遗憾,由于我的疏忽,让她受了委屈。” 台下众人脸色变的有些难看。 当初关于叶倾心傍大款、怀私生子的流言,几乎所有人的嘴巴都说过。 景博渊淡淡地扫向众人,又道:“就学校里有关于我妻子的那些流言,过去的,我不打算追究,今日,我告诉在座的各位,叶倾心是我景博渊合法的妻子,她肚子里生出来的,是我景博渊合法的孩子,日后再有不符事实的传言,我将会通过法律程序维护我妻子和孩子的名誉。” 话音落地,大屏幕里的结婚证照片消失,重新变成主席台的场景。 底下依旧寂静无声,现场静得落根针都能听见。 景博渊没有停顿,再次道:“我有今日的成绩,离不开当年母校对我的栽培,今天我以个人的名义向母校捐赠一个亿,希望母校能培养出更多对社会有用的人才。” 威慑一方,除了身份和地位,雄厚的财力,也是一项震慑人的资本。 捐赠的话一出,底下更加安静。 景博渊说完,走下主席台,主持人赶紧宣布演讲到此结束,并对景博渊的捐赠做出感谢,几位校领导也跟着离开。 不仅是综合体育馆被景博渊爆出的消息惊得寂然无声,体育馆外看直播的学生同样被惊得反应不过来。 景博渊在生意场上取得的成就,几乎每个人都在课堂上听教授津津乐道过,他俨然就是b大的骄傲,现在这位神话般的大人物,居然娶了他们学校的在校生,还是一直被传傍大款又生了私生子的女生。 “叶倾心傍上的大款居然是景博渊,牛逼啊!” “什么傍大款,没听景博渊亲口说,人家是合法夫妻,有本的。” “……好牛逼啊!” “我当初就说叶倾心看起来不像那种女生——” “少来,当初你可是把事情捅到辅导员那边,还说那种女生应该开除。” “我才没有,你别胡说!” “行了,要演戏,到叶倾心面前再演,你在我们面前演给谁看呢?” 体育馆里。 主持人宣布演讲结束,底下没有一点反应,过了好一阵,“卧槽!叶倾心居然是博威集团的老板娘!” 不知道说喊了一句,旋即整个体育馆‘轰’一声炸开。 “以前还有人说叶倾心傍的大款又老又丑,分明是帅得不行。”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叶倾心不会对我们实施打击报复吧?我们以前那么说她……” “才不会,女神人很好,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我就说我家女神不是那种贪慕虚荣为了钱傍大款的女生,果然,女神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叶倾心真厉害,居然拿下博威集团老总,一跃成为博威集团老板娘,真给我们长脸。” “哎呀,一不小心成了博威集团老板娘的同班同学,跟做梦似的,哎,叶倾心是我们班的,我们班的人毕业了想进博威,是不是会比别人更容易?我们班叶倾心一句话,博威的职位还不是任由我们挑?” “少做梦,你们之前可没少说人坏话,现在来抱大腿,可别被人一脚踹趴!哈哈……” 叶倾心忽然之间,就从众人眼里的毒瘤,变成了一根粗大腿。 她知道学校里发生的事时,正在吃午餐。 窦薇儿打电话过来,语无伦次地在电话里描述当时的情景,叶倾心听得糊里糊涂的,窦薇儿泄气般地道:“算了,你自己去看吧,校网上正在疯狂转发你家景大老板维护你的那段视频,我看了之后被他老人家的霸气给震撼到了,你看之前准备好纸巾,别感动哭了没东西擦眼泪!” 挂了电话,叶倾心刚要登录校网,微信里进来一条消息。 打开,是窦薇儿发过来的链接。 附带一句话。 【羡慕死人了,景大老板男友力爆棚,我要是有这样的老公,做梦都得笑醒,不说了,我去厕所哭了。】 叶倾心弯唇。 打开链接。 是一段被剪辑过的视频,一点播放,手机里立刻传出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我中意的女人,应该就是我妻子那样的。” 叶倾心眸光一滞。 景博渊很少将感情表达在语言上,甚至,从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到领证结婚,再到孩子出生,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爱她的话,就连当初他跟她表白,都是说让她以身相许,更别提,在公共场合向她表达爱意。 叶倾心坐在巴黎街头的餐厅里,古朴的建筑和装潢,让她也多了几分古典的韵味。 外面的光,映着她柔美的轮廓。 视频的最后,景博渊说完那句:“我将会通过法律程序维护我妻子和孩子的名誉。”叶倾心心口像被一把巨大的锤子敲中,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上学期期末考结束那天,暴雨之后景博渊开车进来接她,武姗当着他的面说她傍大款,还质疑她肚子里的孩子,景博渊当时什么反应都没有,像是没有听到,回去的路上他似乎有些生气,却也没有过多地说什么。 之后,他没有再提起此事,叶倾心以为他早已经将这件事忘了。 没想到时隔近三个月之后,他会以这样高调的方式替她辟谣,并这般毫无保留地维护她和孩子们。 事先,他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如果不是窦薇儿将视频链接发给她,她可能要到回学校才会知道他为她所做的一切。 叶倾心心口充盈着感动和感激的情绪。 她打电话给pear的女同事,让女同事将回国的机票改签成今晚。 交流会下午六点结束,叶倾心迫不及待赶回酒店收拾好东西,将后续的一些事情交给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处理,自己和pear的女同事赶在八点之前,登上回国的飞机。 手机关机前,她给景博渊打了个电话,没有告诉景博渊她已经上了回国的飞机,只说要睡觉了,关了手机,她转头看向外面黑漆漆的一片,目力所及,只能看见远处的航站楼亮着灯。 飞机缓缓升上天空。 叶倾心心口一下一下发涨,她有些,归心似箭。 29号,京城下午一点,来自巴黎的航班降落在国际机场的飞机跑道上。 一阵轰鸣之后,耳边安静下来,十个小时的旅程,叶倾心一直没有睡着,下了飞机,京城的风带着熟悉的味道拂过耳旁,头顶阳光刺眼。 叶倾心直接打车去了博威集团。 她的博威老板娘身份早就在公司里传开,前台很客气地想要领她上楼,叶倾心微笑:“不用了,你帮我打开闸机,我自己上去找他。” 轻车熟路乘电梯到总经办,宓秘书长看见她显得很惊讶,“太太,您怎么……” 叶倾心看向紧闭的办公室门,微笑着打断宓秘书长的话,“他人在里面吗?” “景总在开会。” “那我进去等他。”叶倾心拉着行李箱走向办公室门。 宓秘书长忙帮她拎行李,进了办公室放下行李,又给她倒了杯茶,“太太想吃点什么?我帮您去楼下拿。” “不用了,你去忙吧。”叶倾心喝了口茶润润喉。 “那您有事叫我。”宓秘书长规矩地朝她弯了下腰,转身出去。 “对了。”宓秘书长走到门外正要带上门,叶倾心的声音响,她微笑着看向宓秘书长,“先不要告诉他我来了。” “是。” 办公室门关上。 叶倾心放下水杯,起身拉着行李箱去了休息室,拿上干净的衣服去卫生间洗澡。 洗完澡,擦干净身上的水汽,伸手拿起置物架上的衣服,似又想到了什么,放下衣服,从卫生间出来,打开休息室的衣柜,纤细修长的手指划过一排干净整洁的衬衫,选了件深灰色的穿在身上。 衬衫下,不着一缕,雪白的双腿从牛奶里捞出来一般。 叶倾心吹干头发,没有扎起来,就这么垂在肩上。 她不知道一会儿景博渊回来,会不会有其他人随行,就没有出去,躺在休息室的病床上小憩,洗完澡,长途奔波的倦意袭来。 景博渊开完会回来,曲琦跟在他身后,两人谈了些事情,谈完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景博渊起身去卫生间。 推开休息室的门,视线一下子被床上旖旎的一幕吸引。 女孩穿着深灰色的衬衫,领口微敞,雪白的双腿在灰色被褥的映衬下越发白得晃眼,衬衫下的风光若隐若现,柔顺的长发铺满了枕头。 叶倾心是被卫生间抽水马桶的声音惊醒的。 睁开眼睛,正好看见景博渊从卫生间出来,男人身上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衬衫袖子卷了起来,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领带被扯松开,扣子解开两粒,露出锁骨,有属于男性的性感从他身上流露出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男人声音低沉。 叶倾心双手撑着床坐起身,景博渊的淡然,倒是让她觉得有些局促。 “一点下的飞机。” “午饭吃了?”景博渊双手插兜站在卫生间门口,目光落在她身上,却没有走过来。 叶倾心摇头,“没有。” “在这等着。”说完这句,景博渊已经拉开休息室的门。 出去之后,顺手又将门带上。 叶倾心望着被关上的门板,有些泄气,景博渊的反应,和她想象的有所出入。 伸手探进枕头底下摸了摸,在来的路上去药店买了盒杜蕾斯,她以为会是*,谁知道竟是一杯半度白开水。 视线看向卫生间的门,上面清楚地映出此时她的模样,衬衫半敞,胸脯微露,长发垂肩,她自己看了都是一副不正经的勾人模样,偏偏,那个男人竟然那般淡定。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休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景博渊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刚煮好的热面条。 他边把托盘放在柜子上边对叶倾心道:“过来吃点东西。” 叶倾心下床,穿着景博渊的浴室拖,四十七码的男士拖鞋,穿在叶倾心三十六码的脚上,看起来有些滑稽,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鞋。 等叶倾心走过来,景博渊已经将沙发凳拖到柜子边上。 “你有事就去忙。”叶倾心拿起筷子,道:“我吃完就回去。” 她倒不是因为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热情而赌气,这里毕竟是公司,景博渊最近又有些忙,她刚才冷静下来想想,自己的到来确实有些突然,也有些冲动。 景博渊看着叶倾心坐下,拿起筷子低头吃面条,没说什么,倒是真的转身拉开门出去。 叶倾心快吃完的时候,他又回来,顺手,反锁上休息室的门。 ------题外话------ 明天有福利!咳咳 正文 343: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1更) ‘咔嚓’一声,门反锁,叶倾心刚把几根面条塞进嘴里,转头看过来,视线无意地先扫过景博渊西裤拉链的位置。 联想到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她耳根微红,忙转开视线,“怎么回来了?我马上就吃完了。” 景博渊单手搭在腰间的皮带上,靠着门框站着,视线定定地落在叶倾心身上。 叶倾心渐渐有些不自在,低头见自己胸口领子敞得很大,左手悄悄抬起来系上纽扣,不自然地说:“我昨晚忙着赶飞机,澡都没洗,刚刚觉得身上不舒服,就在你这洗了一下,出来发现没有干净的衣服穿,所以——” “快吃。”景博渊淡淡打断她的解释,像是催促,又像是随口一说。 “……”叶倾心低头吃面条,本来吃面条吃得好好的,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吃了,感觉哪种姿势都有点不对。 沉默了一下,她再次转头看向景博渊,“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此刻景博渊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浑身都不自在。 景博渊直起身躯,走过来。 叶倾心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要做什么,人已经被他从沙发凳上拎着胳膊提了起来,一只沉稳有力的胳膊楼上她的细腰,将她用力往前一带,叶倾心毫无防备地结结实实撞进男人坚硬却温暖的怀抱。 “嘶——”叶倾心抽了口凉气。 “疼——”双胸涨着奶,刚刚那么一撞,疼痛钻心。 见叶倾心面有痛色,景博渊黑沉的眼底浮上心疼,拉开两人的距离,他知道哺乳期的女人都有涨奶的苦恼,尤其是叶倾心这样奶水充沛的,他抬手轻碰了下,硬邦邦的像块石头。 将人打横抱起来,景博渊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在床上,然后解开她胸口的衬衫纽扣。 叶倾心看向天花板,头顶的水晶灯映出两人此时的模样,甚至能听见男人吞咽的声音,她耳朵微微发热。 胀痛感渐渐消失。 叶倾心情不自禁抬手摸上男人的头发,他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乱,衬衫的领子挺括雪白,一尘不染。 不知过去多久,原本还算正经的事,变的不正经起来。 男人的唇有些烫,亲吻女孩娇嫩的脖颈,叶倾心闭上眼睛,黑暗里,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他的唇下,当男人的舌头捣进她的口腔,她搂进他的脖颈,双腿自觉地缠上他精瘦的腰。 呼吸渐乱,叶倾心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滚烫的吻,想起刚开始他的淡定和平静,忍不住腹诽,真是个善于装腔作势的男人。 蓄势待发,叶倾心从枕头底下摸出那盒来时路上买的杜蕾斯。 景博渊伸手接过来,边撕开塑封边看向仰躺着的小妻子,眼底闪过一抹儒雅的兴味,声音低哑:“有备而来?” 叶倾心脚尖在男人的腹肌上磨蹭,“想给你个惊喜,谁知道你见到我一点预想中的热情都没有,真怀疑我不在的这些天,你一点都不想我。” 女孩的声音,透着怨怼和娇气。 景博渊撕开袋子,弄好,伸手在叶倾心臀上用力拍了一下,“想不想,一会让你知道。” 门外,罗封抱着一堆资料过来总经办,宓秘书长见到他,从位子上站起来,“景总在里面有事,罗助理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转告。”说着视线落向罗封怀里,“这些是要给景总的?我帮你转交。” “有人在里面谈事?”罗封看向紧闭的办公室门。 宓秘书长想到不久前景博渊开门说不让任何人进去的话,笑:“太太过来了。” 罗封愣了一下,旋即一脸了然,兴味地看向宓秘书长,将手里的一堆资料往她办公桌上‘嘭’一放,道:“那我就不打扰了,这些待会儿给景总签字。” 此时,休息室风起云涌。 直至太阳西斜之际,战事方歇。 叶倾心趴在枕头上,滚烫的脸埋在枕头里,景博渊紧紧压在她身上,男人的重量,让她微微有些窒息感。 室内安静,只剩两人低低的喘息,叶倾心感受到后背的一道心跳,沉重且猛烈,像小锤子敲在她背上,一下又一下。 景博渊细细轻啄她的后颈,汗水在两人接触的地方黏腻。 交合处,余韵尚在。 “我看到视频了。”闷闷的声音从枕头里传出来,“我以为你早就把那事忘了,没想到你还记着。” 说着,叶倾心转过头,余光看向身后丈夫俊美的脸,眉眼有欢爱时留下来的风情,“博渊,有你真好。” 景博渊将她翻过来,吻住她的唇瓣细细研磨,叶倾心动情回应。 内心起伏的感情渐渐平静下来,叶倾心拿起枕头旁边的男士钢表看了下,已经五点多,“我想去看外婆和奶奶。” 颜老夫人还在医院,盛老夫人身体没什么大碍,主要是心理问题,昨天出院回了盛家养着。 景博渊起身下床,抱起叶倾心去浴室,“我陪你一起。” 两人收拾了下,景博渊拎着行李箱走在前面,叶倾心跟在他身后出了办公室门。 “景总,这是罗助理不久前送来的文件,需要您签字。”其实是很久之前,宓秘书长余光瞥向叶倾心,她也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她们这位小太太眉眼间的一些不同,还有衣领处隐露出来的痕迹。 她知道自家老板娘八月初生了孩子,瞧这情形,战况应该很激烈。 “放在我办公桌上。”景博渊的声音,拉回宓秘书长的思绪,她点头,“好的。” 景博渊牵起叶倾心的手,“我有事先回去,这边没什么事了你们也早些下班。” 宓秘书长感激:“谢谢景总,景总、太太慢走。” 景博渊带着叶倾心直接乘专用电梯去了负一层停车场,坐进车里,叶倾心想起这次巴黎之行的所获,看向景景博渊说道:“我这次发布的服装,居然上了法国时尚报纸的头条,很让我意外,总觉不真实。” 景博渊打着方向盘,将车子平稳地开出地下车库。 “之后有多家媒体对j&y做过报道,不少买手向我下了订单,主办方正在着手批量生产,搞得j&y真的成了个服装品牌似的。” 说到这,叶倾心心底隐隐冒出什么想法。 j&y,说随便取的,其实也不是真的很随便,说用心吧,也谈不上有多用心。 j&y,景&叶,格式是模仿了颜瞳和盛闻君留下来的那条蓝宝石项链上的字母。 主办方为了服装生产出来更具时尚性和高档感,特意请专人帮叶倾心设计了个logo,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 思及此,叶倾心之前心底隐隐冒出来的想法越发明朗。 “你说,我是不是该趁热打铁,把j&y变成真正的服装品牌?” 景博渊双手沉稳地握住方向盘,视线看过来,语气平缓淡然,“时机不对。” 叶倾心不解地看向他,“什么意思?”是不赞同的意思? “你知道该如何创立服装品牌?创立品牌,势必要注册公司,你知道该怎么经营一家公司?你现在没有毕业,还在哺乳期,你能有多少精力投放在公司经营上?” 一连三个问句,让叶倾心刚澎湃起来的心潮瞬间平息。 是啊,她根本不了解品牌服装公司的运营模式,甚至在服装设计上,也不过是设计出了不到百件的作品,经验实在是乏善可陈。 还有学业和小家伙们需要兼顾。 她以前一直梦想着能创立像pear那样的服装品牌,在商场里开专店,上时装周。 只是,像景博渊这样的成功男人,应该更希望妻子能相夫教子,替他打理好家庭…… 景博渊余光瞥见叶倾心有些黯然的小脸,再次开腔:“我说这些,不是要反对你创立服装品牌,你还小,当下最要紧的是学业,做任何事,打基础最为重要,只有基础打好了,将来的路才能走得踏实。” “你可以在学业期间带着去了解怎样创立品牌,如何经营公司,你现在在pear工作室上班,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向沈总请教,我想她一定乐意教你。” “作好了充足的准备,将来创立品牌的时候,才能事半功倍。” 叶倾心看向景博渊,两眼发亮,片刻,重重一点头,“嗯。” 景博渊对她好,却没有将她往不经风雨的温室花朵的方向去养,她应该庆幸,所嫁的男人,既能给她绝对的保护和包容,又有放养她的开明心境。 景博渊先带叶倾心去酒店吃了晚餐,才开车去医院。 颜老夫人已经转到vip病房,两人到的时候,王丽塔正给老人家削苹果。 看见叶倾心,靠在床头的颜老夫人神色一喜,旋即掉下泪来。 “先生太太来了。”王丽塔起身,往旁边让开位子。 颜老爷子坐在病床的另一边。 “外公,外婆。”叶倾心先跟两位老人家打了招呼,然后握住颜老夫人的手,声音哽咽,“外婆,您还好吧?” 颜老夫人面色憔悴,一头白发变得雪白,没有一根黑发,脸上的皱纹深刻。 “心心,外婆就是心疼,我的瞳瞳当年还那么年轻,就去了,过去十八年,我从来没有想过她的死不是意外,我对不起她,心心你说,日后我怎么有脸去见她?我没脸去见她,难怪她以前从来不来看我,一定是在怪我不给她报仇……” 老人家声泪俱下,叶倾心受到感染,心口堵得难受。 “不是的外婆,我妈妈一定是不想让您太难过,才不敢来看您,她那么爱您。”叶倾心在病床沿坐下,紧紧握住老人家的手,眼眶泛红。 “别哭了,心心刚从国外回来,别给她添烦。”一旁的颜老爷子说完,起身走向坐在沙发里的景博渊。 “是是是,是外婆疏忽了,心心别哭,外婆也不哭。”颜老夫人擦干眼泪,对王丽塔道:“苹果削好了没?给我们家心心吃。” “心心晚饭吃了吗?” 叶倾心接过苹果递给颜老夫人,“我刚吃过晚饭过来的,吃不下,您吃吧。” “我也刚吃过晚饭,也吃不下。”颜老夫人食欲缺缺。 叶倾心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把苹果切成两瓣,递一瓣给颜老夫人,道:“我们一人一半。” 颜老夫人笑:“好,一人一半。” 叶倾心陪着老人家坐了一会儿,发现老人家时不时的咳嗽。 临走时悄悄问了王丽塔,王丽塔说是身体弱导致的,吃了医生开的药,已经好多了。 叶倾心不大放心,叮嘱了王丽塔好几遍,让她仔细照顾着,如果有什么事就打电话。 王丽塔点头应下,似乎是无意的,抬头看了眼景博渊。 叶倾心正为颜老夫人的身体担忧,没有注意到王丽塔的那一眼。 从住院大楼出来,外面天色漆黑,路灯昏暗。 “博渊,奶奶的状况,我很担心。” 之情还吐了血,这么大岁数了,那一吐可不是小事。 “老人家岁数大了,身体都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日后若是不能再给老人家尽孝,你也不必太过悲伤,每个人都有那么一天。” 这话乍一听,像是安慰,可叶倾心总觉得哪里不对,景博渊似乎是在给她打预防针。 “博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外婆身体很不好吗?” 叶倾心问这话时,视线紧紧盯着景博渊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可,男人的眸子十分平静,没有半点涟漪,她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别胡思乱想。”景博渊抬手扣住叶倾心裸露在外的脖颈,揉捏了两下,说:“走吧,去盛家老宅。” 叶倾心还是有些疑惑,却也没再问什么,两人行至急诊大楼,一拐弯,迎面撞见程如玉。 程如玉穿着白大褂,脖子里挂着听诊器,手里拿着文件夹低头往前走,看神情似乎在走神,朝着叶倾心和景博渊这边撞过来也没有意识到。 “程医生。”熟悉的女声拉回他的神思。 抬头,见是熟人,脸上立刻绽放出叶倾心熟悉的笑容,“来看颜奶奶?” “嗯。”叶倾心微笑,“程医生走路还是要抬头,撞到人就不好了。” 程如玉笑了笑,没有回应这句话,只道:“我还有事,不跟你们多聊,回见。” 说完这句,程如玉从两人身边擦过去,走向后面的住院部。 叶倾心回头望了眼他的背影,程如玉似乎有心事。 快走到露天停车场,叶倾心的手机响。 接听,宋久的声音透着兴奋传过来,“心心,我进前十强了。” 三个小家伙满月之后,宋久没有回t城,说是要参加唱歌比赛,叶倾心把四合上院的房子借给她住。 “恭喜。”叶倾心笑,宋久从小就喜欢唱歌,一直梦想着当歌手,宋母舍不得她离开家太远,一直不放手,终究还是让她出来完成梦想了。 “你还在巴黎吗?”宋久问。 “你都打我国内的手机号了,还问我在不在巴黎。”叶倾心所用的手机卡到国外不能用,在那边临时办了张,号码她发给了经常联系的几个人,回国之后,在去博威集团的路上已经换回国内的卡。 “对哦,我忘了。”宋久傻笑了两声,说:“我要去练歌了,等我得了冠军,请你吃好吃的。” “那我等你请客。”叶倾心笑着挂了电话,转头看向车窗外,京城繁华的夜景在她眼底流利向后退去。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梦想奋斗着。 到盛家老宅,那边正在吃晚餐,盛老爷子让佣人摆上两副碗筷。 餐厅里只有老两口在,瞧着有点冷冷清清的,叶倾心到嘴的那句‘吃过了’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和景博渊一快坐下,陪着老两口又吃了一顿。 “心心下午刚回国吗?”盛老夫人爱怜地看向叶倾心。 叶倾心看向盛老夫人,短短半个多月,老人家苍老了许多,眼睛里流露着伤感和悲痛,即便她极力掩饰,依旧未能全部遮掩。 去世十八年的儿子,忽然告诉她儿子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害死的,搁谁头上,都是一道晴天霹雳。 饭桌上气氛还算温馨,没有人提起那件事。 “一点下的飞机。”叶倾心微笑着回话,“回来得匆忙,倒是忘了给奶奶和爷爷带礼物。” 她当时归心似箭,只想着快点见到景博渊,哪里还有心思想其他。 “你刚回来,就来看我,比多少礼物都叫人高兴。”盛老夫人夹了块猪脚送到叶倾心碗里,“多吃点。” “奶奶您也吃。”叶倾心给老人家夹了块木耳,老人家血压高,多吃点木耳降血压。 吃完饭,老少四人移至客厅沙发,佣人忙着收拾餐桌。 “表哥和姑父呢?”叶倾心问。 “阿新晚上跟朋友一块,余威在公司。”盛老夫人回答。 这段时间,那两个人都有意地避开家里,老两口一看见他们,就不可避免地想起盛文琼的所作所为来。 盛老夫人忍不住落泪,“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生了那么个孽障,闻君是她的亲弟弟啊,我承认对待他们姐弟有所偏颇,文琼从小强势,脾气又臭,我更喜欢懂事又聪明的闻君,可是,这哪里就到了需要她杀害亲弟弟的地步了?” 家里孩子多了,很多家长都做不到一碗水端得太平,尤其是孩子的优劣差异太大的时候,就更难一视同仁。 “那个凶手都提供了她买凶杀人的证据,她还死不认罪,要不是余威大义灭亲出来指证,她恐怕到现在还为自己辩解。” 盛老爷子闻言,看向盛老夫人,黑白不甚分明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 自己的女儿什么德性,他这个当父亲的再清楚不过,盛文琼有野心,却没本事,更没什么胆量,脑子也不聪明,还极容易受人蛊惑。 盛文琼被警察带走之前一直在喊是受了余威的蛊惑,才犯下的错,盛老爷子不认为她是气急了报复余威才那么说的。 余威这么多年的野心,他也看在眼里。 “奶奶,事情都过去了,凶手也得到了惩罚,别再难过了。”叶倾心握着老人家的手安慰。 “她活该变成现在那副德性!”盛老夫人流着泪狠狠啐了一口,又恨又心疼。 据警方传来的消息,那个叫陈珂的凶手交代,当年他接了盛文琼的生意,设计弄死了盛闻君一家之后,带着盛文琼给的钱远走高飞,十八年的五百万,不是一笔小数目。 十几年过去,本来陈珂在国外与人合伙弄了个公司,还算不错,后来由于经营不善,公司破产,负债累累,最后走投无路,偷渡回国。 本来陈珂没想到要来找盛文琼,只是无意间在路上碰到,他见盛文琼似乎很怕见到他,脑子里当即就生出了发财的捷径。 却没料到盛文琼够狠,直接找人过去杀他灭口,结果却是,盛文琼派去的人不但没有杀了他,反倒被他一棍子敲晕绑起来扔进河里。 再后来就有了对盛文琼的报复。 如果盛文琼没有听信余威的话找人去杀人灭口,报应不会来得这么快。 余威的倒打一耙,更是不在她的预料之内。 ------题外话------ 这章有福利,不过某瑶还没写,等更新完就写,有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先进群,写完了某瑶会在群里吆喝一声,小可爱们带着全文订阅截图戳管理员或者某瑶。 二更,今晚应该会早一点吧,咳咳。 如果太晚,小可爱们明早过来跟福利一起看也行。 爱你们,晚安。 正文 344:听爸爸话的小家伙(2更) 从盛家老宅出来,已经晚上九点。 叶倾心坐在车里,想着盛老夫人的话,盛文琼买凶杀害盛闻君,不可能单单是因为父母的偏颇心有嫉妒,但,肯定也是有这个原因的。 “博渊,将来我们一定要公平对待三个孩子,希望他们将来能够相亲相爱。” 叶倾心垂眉敛目,“除了与父母,就是兄弟姐妹之间最亲了,他们应该彼此照顾,相互扶持。” 景博渊知道她的担忧,豪门大族里,为了利益亲兄弟反目相残的,不在少数。 他腾出右手握住小妻子的有些凉的手,温声安慰,“放心,我们的孩子跟别人不一样。” 叶倾心脑袋靠在副驾驶靠背上,回握着景博渊的手,男人的手掌宽大厚实,让她踏实安心。 伸手降下车窗,微凉的夜风灌进来,吹拂在脸上,很舒适。 叶倾心转头看向车窗外,已经九点,京城的夜晚依旧热闹。 忽地,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她眼底滑过。 叶倾心向外探出头往后看。 下一瞬又被人拉回来。 “做什么?”景博渊语气有些严厉,“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两旁的车不少。 叶倾心若有所思,“我刚刚好像看见余……姑父,他……”回想起之前看到的酒店门口的一幕,余威搂着个女人进了酒店,“他跟一个女人进了酒店。”叶倾心顿了一下,把话说完。 景博渊没有接她的话,端着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道:“下次注意点,这样很危险。” 叶倾心胡乱点点头,心不在焉地想着其他事。 余威在不久前,指认自己的妻子是杀人凶手,案子还没了结,就搂着其他女人出入酒店。 不知道盛文琼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 又或许…… 叶倾心心底忽然冒出让人心寒的猜测,余威是在外面有了新欢,所以借着十八年前的事,解决盛文琼这个阻碍。 她可不信盛老夫人说的什么大义灭亲,要是真想大义灭亲,早在十八年前就该举报盛文琼。 如果真是这样,盛文琼倒也是嫁对了人,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夫妻俩都够薄情寡义。 二十几分钟后,车子开进南山墅八号院。 整个别墅灯火通明。 叶倾心看见熟悉的家门,敛下心中的天马行空,推开车门下车跑向入户门。 好几天没有见到小家伙们了,不知道还认不认识她这个妈妈。 在玄关换了室内拖,客厅里隐约传来小家伙娇嫩的笑声。 她心下一阵柔软,迫不及待跑进客厅,景博渊停好车子,拿着车钥匙跟在她身后进了玄关,看见被脱得东一只西一只的平底鞋,眼底滑过无奈和纵容,弯腰将小妻子的鞋子摆放整齐。 换了鞋进了客厅,一眼就看见叶倾心抱着孩子的一幕。 小家伙大约是饿了,被叶倾心抱着,两只小手在妈妈胸前划拉,像是要扒开衣服找奶吃似的。 叶倾心抱着孩子坐到落地窗前的吊椅上,解开胸前的纽扣。 她抱着的是朝朝,年年在奶奶怀里,大约认出了刚刚进来的女人是有奶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叶倾心,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小奶音。 暮暮倒是没什么反应,趴在孙姨的肩上,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看向景博渊,两只小肉手握成小拳头,猛一看很像哆啦a梦的小圆手。 景博渊走过来,从景老夫人怀里接过年年,到了父亲怀里,年年忽然安静下来,眼睛圆溜溜地望向自己的父亲。 父子两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叶倾心喂完朝朝,接着喂年年。 虽说家里有存奶,但被冷冻过的奶肯定还是没有新鲜的好。 朝朝离开妈妈的怀抱,似乎有点不高兴,又或者是嘴里的吃奶工具被夺走了不高兴,刚刚叶倾心见他喝得三心二意,知道他是喝饱了,趁着他不在意,猛地一下就拔了出来,她甚至看见小家伙的表情懵了一下,紧接着小家伙就皱起了小眉毛。 “哟,朝朝这是怎么了?吃了奶还不高兴。”景老夫人抱着朝朝,手指很轻很轻地想抹平小家伙眉宇间的小褶皱。 朝朝小嘴往下撇,眼看着就要哭。 “朝朝乖,不哭哦……”景老夫人赶紧颠着哄,小家伙还是‘哇’一声哭起来。 叶倾心正低头看着年年,冷不丁听见朝朝哭了,抬头心疼地看过来。 “我来抱吧。”景博渊开腔。 “你一大男人哪里会哄小孩,别添乱。”景老夫人继续颠着朝朝哄,朝朝越哭越凶。 景博渊再次开腔,朝景老夫人伸出双手,“我试试。” 景老夫人见重孙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很心疼,无奈只得将朝朝递过去。 小家伙一到父亲怀里,忽然就安静下来。 两只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父亲,小嘴还撇着,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十分委屈。 “……”景老夫人瞪向朝朝,臭小子很不给太奶奶面子。 叶倾心看着这一幕,猛然想起来小家伙们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太闹腾了,踹得她肚子痛,景博渊说了句:“老实点。”小家伙就真的老实下来。 很神奇,这么小就知道爸爸不好惹,这般听爸爸的话。 小家伙们已经洗过澡了,吃完没多久,就都睡着了。 照顾小家伙的佣人抱他们回婴儿房睡。 叶倾心忽地想起没看见贺素娥和叶倾国,问景老夫人,“小国和妈呢?都睡下了吗?” 贺素娥出院后直接来了南山墅,在这住了好些天了。 叶倾国一直在南山墅养伤,叶倾心打算等他的伤彻底好干净,再送他回培智。 “小娥她妈妈身体不大舒服,回家看看去了,估计明早回来,小国早就睡下了。”景老夫人答完,道:“我明儿个一早也要回去一趟,后天就是老二和小喜的婚礼,明天有的忙了,行了,我去睡了,你们也上楼早点睡吧。” 景老夫人朝客房的方向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对叶倾心道:“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过去的都过去了,人还是要往前看,以后的生活才最重要。” 叶倾心听明白景老夫人的意思,莞尔道:“我知道,谢谢奶奶。” 因为洗过澡了,叶倾心和景博渊简单洗漱一下就上床睡觉。 关了灯,景博渊习惯性地将她搂进怀里。 躺在男人宽厚的怀抱里,叶倾心心情变得十分宁静。 另一边。 余威搂着蓝冰境从酒店出来,在门口意外地撞见余更新和江小楼。 余更新见到余威搂着盛文琼以外的女人,明显愣了一下,旋即眼睛里蓄上怒气,站在余威面前,目光不善地看着二人。 余威见余更新一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兴师问罪的姿态,面子有些挂不住,原本洋溢在嘴角的笑一下子消失,“有事?” 余更新冷冷地看了眼父亲身边的陌生女人,冷声质问:“她是谁?” “这不是你该问的。”余威语气同样不善。 “我问你她是谁?”余更新陡然暴怒,“我妈刚出事,你就迫不及待找女人,对得起我妈吗?” “老子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余威也怒:“让开!” 这时,门童将余威的车开过来。 余威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余更新,搂着蓝冰镜走向车子。 蓝冰镜看起来三十几岁,皮肤很好,会打扮,很有成熟女人的迷人韵味。 余更新看着两人上车离开,手背青筋暴起。 忽然,一只柔软的小手包裹在他的右手背上,“别气了,感情的事最不好说,尤其是长辈的感情,我们进去吧,我饿了。” 余更新回神,搂着江小楼进酒店。 一顿饭下来,他始终心不在焉。 从他知道当年舅舅的死是母亲所为,他责怪过母亲,很多时候会想,为什么她做了那样的坏事,却一直逍遥法外,等她真的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他心里难受。 毕竟是他的母亲,有再大的过错,也依旧是他的母亲。 盛文琼因为余威的指证彻底陷入牢狱之灾,余更新不恨余威大义灭亲的冷漠,却不能容忍他在尚未和母亲离婚之前,就跟另一个女人好上。 这让他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与此同时。 车里,蓝冰镜温和地看向余威,轻声问:“刚刚那个是你儿子?” 余威左手夹着烟搭在车窗上,对着窗外弹了弹烟灰,右手掌控着方向盘,闻言“嗯”了一声。 “他看起来好像很生气。”蓝冰镜手肘撑着车窗下沿,掌心托腮,一副天真少女的娇态,“他挺心疼他母亲,盛文琼现在倒也可怜。” “哼。”余威冷哼一声,“可怜什么?她把家里的钱输得一分不剩,去年我跟景博渊争夺盛氏集团控制权,那帮老狐狸故意抬高股价,我手里资金不够,让她给我拿点,她宁愿拿去炒期货输光,也不帮我,有今日,算她活该。” “你真小心眼。”蓝冰镜笑吟吟,“所以你就出面指认她,让她身陷囹圄?” “先发制人而已。”余威冷笑,他之所以出面指认盛文琼的罪行,一是对当初她的袖手旁观不满,二是,以他对盛文琼的了解,她为了脱罪,说不定会把脏水泼在他头上,说是他指使她那么做的。 所以,在盛文琼向他泼脏水之前,他先把那盆脏水完完全全扣在她头上。 况且,这么多年,盛文琼强势的性格,他也受够了,盛文琼这次的罪行,就算判不了死罪,也要牢底坐穿。 他这么多年隐忍,就是为了盛氏企业,现在却因为盛文琼当初的冷眼旁观,盛氏集团被博威集团控股,余威心里怎能甘心,因此对盛文琼颇有微词,那日叶倾心认祖归宗宴上,景博渊爆出盛文琼炒期货输了六十个亿,他更是彻底怨上盛文琼。 从那之后,余威对她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更别提夫妻间的浓情蜜意。 盛文琼只怕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余威为什么落井下石。 盛文琼确实想不明白,自己的丈夫为什么要害她。 医院病房。 盛文琼头上抱着纱布,躺在病床上,瞪着一双怨恨的眼睛。 当年她确实嫉妒盛闻君独得父母的恩宠,却从来没有动过要害死他的念头,是余威,不停地在她耳边向她灌输‘只要没了盛闻君,盛家的一切就都是她的’的思想,久而久之,她像中了邪一般,心底生出除掉盛闻君的念头。 就像这次,余威虽没有直接跟她说杀了陈珂,却在用语言暗示她杀了陈珂才能不被威胁。 这两天犯人一样躺在这间小小的病房里,很多以前看不明白的事情,忽然之间都明白了,她被余威利用了,他耍了她! “啊——啊——”盛文琼控制不住地低声怒吼。 忽地,她坐起身,冲向门口,拳头用力砸病房门,伴着砰砰砸门声,她竭嘶底里地喊:“来人!来人!我要见我妈!我要见我爸!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题外话------ 上一章的福利某瑶现在就去写,感兴趣的可以先进群(676782667),等某瑶写好了,会在群里吆喝一声,小可爱们带着全文订阅截图找管理员或是某瑶,么么哒 正文 345:我爸爸像奥特曼一样厉害(1)1更 盛文琼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用力拍着门板。 这么多年,她被余威给利用了,盛闻君去世之后,盛氏集团的那些股份本来应该由她来继承,余威一点点将集团股份从她手里弄走,他自己一点点坐上高位,却让她只当个珠宝品牌运营中心的总监! “我要见我爸妈!放我出去!”她要告诉他们,余威居心叵测,他们都被他给蒙骗了。 “喊什么喊,老实点!”病房外守着的警察厉声呵斥。 “放我出去!”盛文琼手下不停,凄厉地哭喊:“我要见我爸妈!你们让我出去见他们,我有话要跟他们说……” “吵死了,这大半夜的,疯了吧。” “去叫护士过来。” 外面隐约传进来对话,很快,护士过来,警察开了门,没有给盛文琼说话的机会,直接将她控制在病床上,让护士给她打了针镇定剂。 盛文琼用力挣扎,冰冷的针头还是无情地扎进她的皮肉里,困意和绝望一齐向她袭来。 骄横跋扈几十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这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刻。 次日,阳光明媚。 叶倾心被叶倾国的拍门声吵醒,“姐姐!姐姐你起来了没有啊?姐姐起床了,你答应小国等小国好了就带小国去见爸爸的!小国现在全好了,不疼也不痒了,我们现在去见爸爸好不好?” “姐姐!小宝宝都起床了,你怎么还不起床!” 叶倾心回国的近十个小时飞行都怎么合眼,昨天下午在景博渊办公室睡了一会儿,后来去看盛老夫人和颜老夫人时不觉得困,晚上入睡之后,越睡越累。 清晨五点多给小家伙们喂奶,实在累得起不来,景博渊让她侧躺着,然后让小家伙侧躺在她身边吃奶,她睡得太沉,喂暮暮的时候,胸不小心压在暮暮脸上,憋得暮暮小脸通红,幸好景博渊发现得及时,叶倾心惊醒后吓得脸都白了。 景博渊虽没有明显被吓到的表情,可他抱着暮暮柔声哄的样子,叶倾心看出了他的心疼。 叶倾心被叶倾国的大嗓门吵得意识迷迷糊糊的。 “不要吵姐姐睡觉。”门外传来景博渊沉稳磁性的嗓音。 “姐夫……”叶倾国的声音怯怯的。 “下楼自己去玩。” “哦。” 叶倾心耳边清净下来,渐渐又陷入沉睡。 景博渊轻声推门进来,朝床上看了一眼,小妻子的睡颜恬静,卷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呼吸清浅,皮肤好得能掐出水来。 上前,俯身,在叶倾心嫩嫩的脸颊啄吻了一口。 叶倾心醒来,已经是上午九点多,睡完了身上还是感觉到沉重的倦意。 今天周末不用上课,明天开始就是七天长假,叶倾心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又躺了一会儿才起身。 洗漱好下楼,客厅里空荡荡的,叶倾心进厨房,陆主厨正在准备午餐,迟婶在一旁打下手,见叶倾心过来,迟婶立刻停下手里的活,给叶倾心盛了碗粥,又端了几碟早点上来。 “他们人呢?” “老夫人回家去了,夫人带着小少爷们在前院玩,现在天气没那么热了,出去晒晒对身体好。” 叶倾心点点头。 迟婶嘴里的夫人指的是贺素娥。 叶倾心想起来一大早叶倾国似乎上楼拍过门,张嘴想问他去哪儿了,迟婶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直接道:“小国跟小麟在前院玩。” “小麟?” “哦,大小姐今天一早把小麟送过来住几天,她和姑爷准备七天长假去马尔代夫旅游,老夫人走的时候见小麟和小国玩得好,就没带小麟走,说是晚上让他跟小国一起睡。” 叶倾心点点头。 她知道景老夫人的用意,以前景思对叶倾心颇有看法,说话也总是夹枪带棒,现在她和景思的关系说不上水火不容,也绝对说不上和睦,景老夫人把叶麟放在这,视线借着孩子缓和她和景思的关系。 吃完饭,叶倾心去前院,一眼就看见贺素娥抱着年年在花丛里穿梭,朝朝和暮暮分别被孙姨和李姨抱着,贺素娥手里拿着一片红色枫叶,逗得年年咧着嘴笑。 叶倾国和叶麟在草坪上追着一只足球。 陆师傅拖着水管子在空地上洗车,热闹又鲜活的场景。 叶倾心站在廊檐下安静地看着。 叶倾国最先发现她,立马丢下足球和叶麟就跑过来,不知不觉,他似乎又长高了一下,穿着蓝色t恤和黑色带大口袋的短裤,白皙俊美的脸上挂满汗水,一双眼睛又黑又亮。 “姐姐!” 叶倾国拉着她的手,咧着嘴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姐姐,你终于醒了,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爸爸?我都已经好了,你看,一点都不疼了,也不痒。” 说着,他掀起t恤,露出肚皮,白皙的皮肤上的鞭痕结的痂已经脱落,露出粉红色的嫩皮肤,满身都是,密密麻麻,也有几处地方伤得深的,还覆盖着红褐色的痂。 叶倾心心疼,伸手帮他把衣服放下,轻声道:“其实你之前见过爸爸……我先跟爸爸约个时间,然后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真的吗?”叶倾国高兴得像只快乐的小麻雀,上窜下跳地跑向草坪,开心地喊着:“小麟,我要去见我爸爸了!我有爸爸,我爸爸很厉害,像奥特曼一样厉害!” 叶倾心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尝试着拨出邰正庭以前的号码,那天在路上偶遇邰正庭被人追债,虽然知道他现在在做环卫工人的工作,并不确定还能在同一个地方找到他。 意料之中,号码变成了空号。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孩子奶声奶气的哭声。 叶倾心看过去,孙姨怀里的朝朝哭了,她正抱着朝朝往这边走过来,“小少爷饿了。” 朝朝一边哭,一边把小手往嘴里塞,小拳头再小也比他嘴巴大,塞不进去又开始哭,哭两声又塞,看样子是真饿了。 叶倾心抱着朝朝回客厅,坐在落地窗前的吊椅上喂奶。 小家伙看见奶,着急忙慌的就张嘴去咬,咬到之后咕咚咕咚喝起来,喉咙里还伴着吞咽发出‘嗯唧嗯唧’的小奶音。 叶倾心见他这小萌样,心柔一派柔软。 等小家伙们都吃饱喝足,叶倾心出了趟门。 她让陆师傅把车开到上次遇到邰正庭的那条路,路边恰好有位穿橘黄色环卫服的的男人在人行道上清理路面和花坛。 远远一望,倒是很像邰正庭。 还不等叶倾心走近,那人转过身来,叶倾心脚步一顿,不是邰正庭。 “您好,请问您认识邰正庭吗?” 正在用取物夹夹花坛里一个烟头的男人忽地听见一道字正腔圆的清软女声,抬头,撞进一双清澈灵动的眸子里,他愣了一下。 “您好,请问您知道邰正庭吗?他应该是您的同事。” 男人摇头,“不知道。” 那双纯粹干净的眸子里滑过一抹失望,男人不知道怎么想的,脱口说:“我是刚来的,有很多人都不认识,你找的人如果是我同事,你或许可以到板桥环卫所问一问。” “谢谢。”那双眼睛浮现盈盈笑意。 “不客气。”男人似乎受到那双眸子的影响,心情莫名其妙好起来。 等向他打听人的女孩走远,他还有些怔怔的回不过神来。 叶倾心到了打听来的板桥环卫所,说明了来意,被告知邰正庭早在几个月前就离开了环卫所。 从板桥环卫所出来,叶倾心忽地有些迷茫,京城这么大,她能去哪里找? 据她所知,邰正庭原来的别墅已经卖了还债,他在京城现在应该也没有什么来往的人,如果有,他也不会混现在这步田地。 想了想,她拨通景博渊的号码。 “有事?”景博渊言简意赅,叶倾心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他在忙,长话短说道:“帮我找一下邰正庭,小国想见他。” “好,等我消息。” “那你忙,挂了。” 收了手机,叶倾心上车,对陆师傅道:“回家吧。” 陆师傅启动车子,往南山墅的方向开。 刚到南山脚下,叶倾心手机响,山上的公路弯道比较多,她拉住头顶的扶手,接听。 “心心,小国最近怎么样?”须尽欢的声音传过来。 她最近比较忙,好多天没有来看叶倾国。 “挺好的。”叶倾心实话实说。 “有导演通过我想找小国拍电视剧,剧本我看过,很不错,搭档的演员也都是有演技有名气的老戏骨,投资商也很有实力,拍摄点主要是在京城,不用到处跑,我觉得挺不错的,你看呢?” 这话的意思,就是想让叶倾国出演。 叶倾心看向车外,“小国刚痊愈,也刚开始慢慢淡忘那件事带来的心理阴影,我不想他再出什么事。” “我会给他配保镖,二十四小时保护他。”须尽欢急急道,很快又冷静下来,声音幽幽地说:“他很有天赋,我们不该浪费他的天赋,我知道你对他被绑架的事还未能释怀,可这不能成为我们圈养他的理由。” 叶倾心忽然跳转了话题,“你真的喜欢他吗?你在医院里说的话,是真心的?” 须尽欢愣了一下,旋即回应:“是。” “那你怎么总想让他拍戏,拍戏很辛苦,你一点都不心疼他?” “我只是……”须尽欢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想让他活得精彩一点,你没有见过他拍戏的时候,他很开心。” 回到南山墅,已经中午十二点,大家都在等着叶倾心回来吃饭。 饭桌上。 叶麟和叶倾国坐在一起,两个人跟亲兄弟似的,有说有笑,叶倾国看到有不认识的菜,总会很好奇地用筷子夹着问叶麟,“这是什么?” 叶麟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看不起或是不屑,每次都很耐心地回答。 叶倾心望着两人,很高兴叶倾国能交到朋友。 “小国。”想起须尽欢的话,她问叶倾国,“须姐姐说你喜欢拍戏,你喜欢吗?” 叶倾国歪着脑袋想了下,声音清朗地回:“喜欢。” “那你喜欢须姐姐吗?” 叶倾国噘着嘴,“不喜欢。”这次回答得倒是干脆利落。 “因为她不给你吃巧克力和薯片?” 叶倾国把头歪向一边,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性子一直比较温和,从来不会很强烈地表达对某个人的不喜欢,须尽欢把他得罪得很彻底。 叶倾心望向叶倾国懵懂无知的脸,忽地有些伤感,他或许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什么是情爱,永远也理解不了须尽欢对他的心思。 下午两点多,别墅可视电话响,是古兴德,他想见叶倾心。 “您回去吧,古娇做了错事,就该承担责任,如果每个做错事的人,家属求求情就可以不用受到惩罚,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犯罪,国家的法律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我知道让你们原谅娇娇很难,可她已经知道错了,她很后悔,我不求你们放过她,只求你们起诉的时候,不要告她蓄意杀人,宋玉婷下药的事,卫娟已经替她担了,绑架小国的事,仇申杰已经付出了代价,他的公司涉嫌洗黑钱被封,一夕之间破产,这些都是他的报应……” “娇娇逼迫女职员陪睡和挪用公款的事,娇娇会为此付出代价,她在网上被人骂得体无完肤,过段时间就要开庭审判,这些还不够吗?” “我可以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只希望你们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叶倾心面容平静,淡淡地看着可视电话里那个为了女儿卑微求情的古兴德,心情有所波动,不是心生怜悯,只是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 “您很疼爱您的女儿。”她开口。 “我就这一个孩子。”古兴德两手用力搓了把脸,眼眶泛红。 这些天他想了很多,实在想不出救古娇的办法,她的事证据确凿,颜老夫人和颜老爷子寒了心,想来想去,只能从叶倾心这里下手。 年轻的女孩子总是容易心软,何况,颜家老两口和景博渊那么宠爱她,只要她松口了,老两口和景博渊一定会依她。 “我也是母亲,我很能理解您为了女儿焦急的心情。”叶倾心嘴角半分弧度皆无,声音更是平静得听不出情绪,“可,也正因为我是母亲,所以更不能容忍古娇的行为。” “她设计让仇申杰对小国感兴趣,从而绑架小国,是因为什么,我不信您猜不出来,她的目标是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但凡我意志软弱一点,身体素质差一点,或许现在这世上已经没有我和我的孩子。” “换位思考,如果是有人设计想要您孩子的命,您会原谅ta吗?会因为ta家里人几句求情的话,或者是ta几句知错悔改的话,就饶了ta?” “很抱歉,我不能,相反的,我更希望古娇重判,最好这辈子都待在监狱里,所以,您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求我,不如给她找个靠谱的律师,说不定能在法庭上为她争取少坐两年牢。” 古兴德本就暗淡的目光渐渐变得灰败。 叶倾心挂断通话。 她多少能猜到古娇这么极端的做法是为了什么,因为景博渊,因为她的存在威胁了古娇的地位和财富,叶倾心从来没想过要跟别人争什么,景博渊是人,有权利决定和谁在一起,无论是古娇还是余清幽,都没有恨她的资格,景博渊从始至终都不是她们所有。 至于身份,出生不是她所能决定,何况若不是她当年失踪离家,古娇连和颜家攀上关系的机会都没有,占了她的位置享受了十几年荣华富贵,不仅不知足,反而变本加厉地贪婪。 做人,还是懂得知足为好。 古兴德离开南山墅,直接去了关押古娇的派出所。 接见室,古娇见到古兴德,几乎是扑过来,眼睛里迸射出渴求的光亮,“爸,奶奶有没有说要救我?她是不是答应要救我了?” 古兴德隔着防护栏,紧紧握住女儿的手,鼻子发酸,“对不起啊,娇娇,爸爸没本事救你……” 这段时间,他除了找颜家求情,也找了以前相熟的公安机关和法院的人,可是…… 谁能弄得过景家的景彦,有景彦这座大山压着,没人敢帮古娇。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你快想办法救我啊,你在公安机关里不是有熟人吗?找他救我啊,爸,我不想下半辈子都在牢里度过,我才二十七岁,爸,我才二十七岁……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奶奶呢?你让奶奶来看我,我求她,我自己求她。” 当初黄卫娟开庭,古娇去看了,她那时并不能理解黄卫娟满脸的哀戚和憔悴是为什么,现在切身经历,才知道这种感觉有多让人崩溃和绝望。 每天呆在不见天日的一块地方,有时候一觉醒来,不知道白天还是黑夜,没有人说话,只有无边无际的死寂、死寂、死寂! ------题外话------ 二更,会有点晚,小可爱明天再来看吧,爱你们 正文 346:我爸爸像奥特曼一样厉害(2)2更 古兴德从派出所出来,耳朵里还充斥着古娇悲戚的哀求,“救我啊!爸,求你救我!你救救我……” 他开车漫无目的地行驶在京城的街道上。 等红灯时,前方横向的马路驶过一排迎亲车队。 古兴德漫不经心地扫过一眼,收回目光时,他忽地脑光一闪,一个主意在他脑海中生成。 明天……是景逸大婚的日子,到时候来的都是京城有头脸的大人物…… 古兴德遥望着渐渐远去的迎亲车队,眼底滑过一抹鱼死网破的坚定和视死如归。 九月末,京城秋意来袭。 叶倾心接到景博渊打来的电话,正在教小国写字,叶麟把作业带来南山墅做,有不懂的就问叶倾心,初中的题目对叶倾心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叶麟见她什么都懂,崇拜得不行,看向叶倾心的眼神活脱脱的小迷弟。 “他现在的电话号码发给你了。” 景博渊的声音沉稳笃定。 叶倾心弯起唇角,“辛苦景先生了。” 景博渊无声笑了下,道:“我今晚会早些回去。” 这话,像是习惯性的报告行程,又似乎是某种暗示。 叶倾心一下子就想歪了,脸颊有些红,点着头“嗯”了一声。 景博渊又问了孩子们,两人闲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叶倾心看了下时间,下午四点十五分。 往旁边走了几步,拨出景博渊发来的手机号,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听,邰正庭的声音沧桑低哑,“喂?” 顿了下,叶倾心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的声音再次传来,“心心。” 叶倾心到嘴的那句‘我是叶倾心’就这么散在舌尖,“你知道是我?”她有些意外。 “我记得你的号码。”邰正庭说:“找我有事?” 叶倾心没有拐弯抹角,实话实说道:“小国想见爸爸。” “……”邰正庭沉默。 “我妈以前告诉小国,爸爸是个超级英雄,之所以离开家,是因为要拯救世界,他很崇拜爸爸,两个月前,他被人骗走绑架,骗他的那个人告诉他可以带他去奥特曼的家,小国想问问奥特曼知不知道爸爸在哪里,就跟着去了,差点没命回来。” “事实,我很差劲。”邰正庭自嘲,“你就告诉他,他爸爸死了。” “你是怕他赖上你?”叶倾心语气平静,没有讽刺也没有讥诮,“还是,你怕我把他丢给你,让他成为你的压力?” “你放心,小国是我的弟弟,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他这辈子都会是我的弟弟。”叶倾心说得诚心实意,“只要我活着,就不会丢下他不管,就算我不在了,我的孩子们也可以很好地照顾舅舅。” “……”那边沉默了一阵,传来邰正庭不甚在意的声音,“你不怕他失望,就带他来吧,我无所谓。” “你在哪儿?” “我把地址发给你。” 挂了电话,等了一分钟,叶倾心手机短促地响了一下。 叶倾心点开短信看了下,转头对叶倾国开心地说:“小国,姐姐带你去见爸爸。” 叶倾国一听要见爸爸,高兴得把笔一扔,跳起来冲着叶倾心就跑过来,快到叶倾心跟前,忽地又刹住脚步,转身朝自己房间跑过去。 没一会儿,抱着一大包东西跑过来,“走吧姐姐,我们去见爸爸。” 叶倾心望向他怀里看起来沉甸甸的一团,笑问:“你抱着什么?” “给爸爸的礼物。”叶倾国很开心,“爸爸打怪兽很辛苦,这些巧克力都是小国一点点省下来的,我要送给爸爸吃。” 叶倾心皱眉,“你哪儿来的这么多?” “奶奶给我买的……”话刚说出来,叶倾国慌忙捂住嘴巴,委屈地看向叶倾心。 完了,奶奶说了买巧克力的事不能让姐姐知道…… 叶倾心有些头痛,老人家宠小孩,有时候是件很让人无可奈何的事。 “走吧。”她没说什么,转身走向玄关,换了鞋出去在外面等叶倾国,叶倾国慢吞吞地换了鞋,跟在叶倾心身后,一路上,叶倾心都没有开口训斥叶倾国吃巧克力。 叶倾国没有被训,反倒不自在了,小心翼翼地看向叶倾心,小声问:“姐姐,你怎么不骂我?” “骂你什么?” 叶倾国垂下脑袋,“小国偷吃巧克力,没有听姐姐的话。” 叶倾心见他这副知错的模样,好气又好笑,“知道会挨姐姐骂,你还偷吃。” 叶倾国头垂得更低。 “行了,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恢复以前每天吃两块的规矩,不许多吃,知不知道?” 叶倾国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姐姐你好棒!” 叶倾心看着他为了块巧克力就高兴的样子,欣慰又伤感,欣慰他快乐得如此简单,伤感也是为此。 车子停在邰正庭在短信中写的小区门口。 远远的,叶倾心就看见站在小区门口的邰正庭,他身上穿着一套质量很一般的西装,脚下是一双人造革皮鞋,虽然一身便宜货,但很干净整洁,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看得出来是用心收拾过自己的,和之前被追债时灰头土脸的样子完全不同。 叶倾心领着叶倾国走过去,叶倾国怀里抱着那包巧克力,那双琉璃般剔透的眸子疑惑地望了眼眼前这位沧桑的老爷爷,然后翘首环顾四周,“姐姐,爸爸呢?” 周遭的人来来往往,匆匆忙忙。 “小国,这位就是爸爸。”叶倾心介绍。 叶倾国的视线再次落向邰正庭,俊朗的剑眉拧起来,邰正庭的样子,和他想象中爸爸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一点也没有奥特曼威风。 “你是我爸爸?妈妈说爸爸是超级英雄,你会打怪兽吗?” “……”叶倾心拉了把叶倾国,“姐姐有没有告诉你,爸爸不会打怪兽?” “可是,姐姐不是说爸爸像奥特曼一样厉害?” 叶倾心:“……” “我当然会打怪兽。”一直没吭声的邰正庭忽地摆出奥特曼作战时的经典姿势,嘴里配着台词。 叶倾国一见,双目顿时迸射出惊人的光,语气很肯定地喊:“爸爸!是爸爸!” 叶倾心看着邰正庭滑稽的样子:“……” 叶倾心带邰正庭和叶倾国去了一家川菜馆,要了个包厢,点了几个菜,叶倾国一直缠着邰正庭,不停地问邰正庭有没有见过奥特曼,能不能带他去见一见奥特曼。 邰正庭都很巧妙地蒙混过关。 到底是在生意场浸淫过了十几年的中年男人,对付叶倾国这种小屁孩绰绰有余。 一顿饭的时间,邰正庭俨然成了叶倾国的偶像。 当初叶倾国要爸爸,叶倾心想过带他去见叶俊东,只是,想到景思对叶俊东上一段婚姻的介意和对他们姐弟的不待见,叶倾心很快放弃那个念头。 晚上七点,叶倾心带叶倾国回家,叶倾国把一直抱在怀里的一大袋巧克力塞进邰正庭怀里,“爸爸,妖怪都很凶很坏,你一定不要被他们打到,会很疼的。” 临上车,他又转头,依依不舍地说:“爸爸,你和奥特曼一样,都是很厉害很厉害的英雄,等你下次回来,我还能来看你吗?” 邰正庭不可能经常见叶倾国,顺着周翘翘为叶倾国编织的谎言,编造了自己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打怪兽的谎言。 看着黑色卡宴离开,邰正庭抱着那个傻儿子塞给他的巧克力,站在小区门口久久不动。 他说不上来自己什么心情,那个从没出生就是报复工具的傻儿子,让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为人父的快乐。 当年周翘翘嫁给叶俊东,让他丢尽颜面,他发誓要让叶俊东尝一尝被背叛的滋味,当他回t城偶遇周翘翘,周翘翘向他诉苦,他知道自己报复的机会来了。 从周翘翘嘴里得知,叶俊东经常夜不归宿,他就故意灌醉她,带她回了她和叶俊东的家,就在她和叶俊东的床上,他洗刷了多年的耻辱。 从一开始,叶倾国就是他报复叶俊东的产物,从来就不被他期待。 “爸。”邰诗云的声音忽然传过来,打断了邰正庭的思路,“叶倾心那个智障弟弟,为什么叫你爸爸?” 叶倾国临走时说的话,嗓门挺大,邰诗云当时就在不远处的花坛旁,都听见了。 邰正庭斜了邰诗云一眼,“你来做什么?” “妈想见你。”邰诗云将注意力从叶倾国姐弟身上撤回来,道:“她知道错了,这段时间她也过得不容易。” 李舒芬卷着邰正庭最后一笔钱走了,并没过几天好日子,钱就被人偏得精光。 邰正庭可没忘了这对母女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做了什么,邰诗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认他这个父亲,觉得丢人。 “过得好不好,那都是她自己的事。”说完,邰正庭转身往小区里走。 邰正庭拿着上次叶倾心给的那笔钱,做了个小生意,之前那么多次被骗的经历,给了他不小的教训,这次做生意,他每一步都是斟酌斟酌再斟酌,几个月下来,发展得还算不错。 李舒芬得知邰正庭还清了所有外债,生意也做得不错,动了复婚的念头,邰正庭不理会她,她就让女儿来当说客。 “就当是为了我和妹妹。”邰诗云挡住邰正庭的路,“诗诗上个月刚醒,心情很差,需要人照顾,护工照顾得再好,也没有妈的照顾贴心,爸,我们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应该齐心协力,而不是互相怨恨。” “我知道我和我妈以前做了很多对不住您的事,可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不是吗?” 邰正庭低头俯视着自己的女儿,脸上没什么表情,“回去告诉你妈,要照顾诗诗,可以,我会按照护工的工资标准给她开工资,其他的事不必再说。” “爸——”邰诗云望向邰正庭决绝的背影,眼睛里划过浓重的失落。 回到出租屋,围着围裙的李舒芬立刻迎上来,“见到你爸爸了?他怎么说?” 邰诗云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将近一年的生活磨难,将她从骄傲自大的娇小姐,变得沉默世故。 “再给他点时间吧,毕竟是我们先在他困难的时候抛弃了他,他不原谅我们,也情有可原。” 李舒芬唉声叹气地坐在客厅破旧的沙发里。 这是间三室一厅的出租屋,李舒芬和邰诗云租了其中一间,另外两间分别住着两对外地来京城打工的夫妻,明天放假,都回家去了。 “我当时是被吓坏了,我哪里欠过那么多钱,只想着赶紧摆脱那笔债务,我……”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想想怎么挽回爸爸的心最要紧。”邰诗云和以前当真有很大的区别,不再是随时随地都要暴怒的模样,脸上的尖酸刻薄都消失不见,变成磨难后留下的醒悟和平静。 沉默了一阵,李舒芬忽地站起来,“我去煲点骨头汤,明天给诗诗送过去,你爸在那么艰难的时刻都没断了诗诗的医药费,他对诗诗的愧疚还是那么深,只要诗诗开口,他一定会答应和我复婚。” 邰诗诗恢复了意识,整个身体只有脸上的五官可以活动,其他的地方毫无知觉,连脖子都不能转动一下,每日以泪洗面。 “对了,妈,我今天去找爸爸,看见叶倾心姐弟和爸爸在一块,叶倾国还喊他爸爸,看起来相处得很不错。” 李舒芬开冰箱门的手一顿,“你说什么?叶倾国喊你爸爸叫爸爸?” “可能是开玩笑吧。”邰诗云语气不大确定。 叶倾心现在可谓是风光无两,b大百年校庆,景博渊的演讲,她也去听了,景博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公布与叶倾心已婚的事实,并且那般毫无顾忌地维护叶倾心,整个学校,没有女生不羡慕叶倾心。 只能用羡慕,嫉妒都不敢。 有这样无上尊贵的身份,叶倾心会去跟邰正庭开玩笑,让她弟弟喊邰正庭爸爸? 这其中……只怕是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事情。 李舒芬立在冰箱旁边,表情若有所思。 “妈?你想什么?”邰诗云见她久久不动,开口问道。 李舒芬回神,敛下思绪,道:“没什么。”从冰箱里拿出装猪腿骨的袋子,“我去煲汤。” 把骨头洗好,切了根山药放进水里跟骨头一块煮,李舒芬站在燃气灶前看着蓝色跳跃着的火苗。 回想起十几年前,有一次和邰正庭回t城,路上遇到周翘翘不满周岁的儿子,邰正庭上去逗小孩,开口说的就是:“乖,叫爸爸。” 周翘翘当时很生气,李舒芬同样生气。 再后来,邰正庭的朋友有时候开玩笑,说他没儿子,李舒芬几次听见邰正庭怼回去,语气很得意地说:“谁说我没儿子,我就是没养,有人替我养儿子。” 这些都是小事,却一直存在李舒芬心底,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争前恐后地往外冒。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文:《倾世霸宠:萌后太调皮》/旧时菖蒲 天上掉下个美娇羊,地上有人变了狼! 莫舒扬(羊): 打仗打着打着,国保住了,却被敌军头领给掳走! 被掳去当小厮? 端茶倒水处理后院哄一群戏精女人就算了,居然还要负责暖床? 丫后院养这么多女人不要,非得缠着老娘,脑子有毛病吧! 司徒琅(狼): “女人,本王对你养的那只叫多啦什么逼梦的猫很感兴趣。” 本想好好做个撸猫的人,奈何最后成了吃羊的狼。 “羊,本王发现,你比那只猫可爱,还好欺负。” 某羊内心在咆哮! “羊,我不是狼,你信么?” 某羊……唔! 正文 347:三个小家伙很一致地肖父(1更) 叶倾国见了爸爸很是高兴,一路上都很兴奋地吱吱喳喳着。 叶倾心见他这般高兴,心情跟着愉悦,转而想到去世已经一年有余的周翘翘,心底有些伤感。 自从葬礼结束回了京城,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周翘翘都还不知道她生了孩子…… 或许等孩子大一些,该带他们回去看看姥姥。 正想着事,手机铃声响起来。 是景博渊的号码。 叶倾心敛下负面的情绪,微笑着接听,“博渊。” “什么时候回来?” “你到家了?”叶倾心声音带上轻松和愉悦,“我们已经往回走,很快就到。” 景博渊声音低沉地“嗯”了一声,道:“让陆师傅开车慢点,不着急。” “好。” “我和孩子在家等你。” 叶倾心笑,声音柔软了几分,“好。” “姐姐,下次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爸爸呢?他到很远的地方打怪兽,会不会受伤?会不会疼?” 叶倾国兴奋过后,变得担忧起来。 “你很喜欢爸爸?”叶倾心摸着叶倾国扎手的短发,或许这是血缘关系在作祟?即便从不曾见过,那种感情依旧隐藏在心底,稍微给点机会,就喷薄而出。 “喜欢,一直都喜欢。”叶倾国说:“以前爸爸还给我买过礼物,偷偷的放在我的枕头底下……” 叶倾心愣了一下,旋即想明白怎么回事,看着叶倾国笑道:“爸爸对你真好。” “当然了,妈妈说爸爸最喜欢小国了。” 周翘翘当真是用心良苦,在叶倾国心里为叶俊东塑造了一个完美又伟大的父亲形象,可结果,她的苦心经营,都给了邰正庭。 车子开进南山墅八号院。 叶倾心一眼就看见站在廊檐下打电话的景博渊。 他应该是洗过澡了,穿着深灰色家居服,头发不像白天那样一丝不苟,刘海随意地垂在额前,映得五官年轻了好几岁。 头顶的灯光笼在他周身,勾勒出挺拔高大的轮廓。 车子一出现,他便看过来,深邃的目光似乎穿透阻碍,对上叶倾心的眼睛。 叶倾心下车走过去,景博渊挂了电话,单手插兜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近。 “见过了?”景博渊伸手握住叶倾心的手。 “嗯。”叶倾心往景博渊身边挨了挨,“小国很高兴。” 跟在后面的叶倾国,满脸灿烂地蹦着跳着跑过来,景博渊视线淡淡地扫过去,叶倾国对上他的目光,突然僵了一下,脸上的笑倏地消失,走路也变得中规中矩。 叶倾心:“……” “进去吧,外头凉。”初秋的夜,微凉。 “小国一点也不冷。”叶倾国声音清亮地实话实说。 景博渊目光再次扫过来,叶倾国受了委屈似的垂下脑袋。 叶倾心:“……” 进了玄关,鞋柜前就摆了一双女式室内拖,是叶倾心的,叶倾国奇怪:“怎么没有我的拖鞋?” 景博渊语气不冷不热,“自己拿。” 叶倾国撇着嘴,委委屈屈地打开鞋柜拿出自己一直穿的蓝色室内拖。 叶倾心抬头望向景博渊正儿八经的英俊面庞,嘴角弯起。 今天出门的时候,她看见迟婶将她和叶倾国的室内拖放进鞋柜里摆好,现在她的摆在外面,大约是景博渊拿的。 景博渊细心周到,却不是对谁都这般,唯独对叶倾心无微不至,这让男人的好变得无比珍贵。 物以稀为贵,放在任何领域都是真理。 “孩子们呢?睡了吗?”叶倾心没有听见客厅里孩子们的声音,边换鞋边问景博渊。 “在婴儿房。” “妈也在楼上?” 说话间,三人进了客厅。 沙发区,贺素娥和景综相对而坐,气氛很沉默。 叶倾心心里诧异了一下,旋即笑着打招呼,“爸您过来了?” 目光落向空荡荡的茶几,她又道:“我去给您泡杯茶。” “不用,这几天胃里不大舒服。”景综拒绝,“都是一家人,不必拘谨,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我坐一会就走。” 这是在下驱赶令,嫌人多碍事了。 叶倾心了然,转头对叶倾国道:“自己回房洗个澡睡觉,记得刷牙。” 有景博渊在,叶倾国不敢多说什么,脑袋点了点,“哦”了一声,朝自己房间走过去。 “那……我们上楼了,爸您随意。” 等碍眼的人消失,景综目光重新落向贺素娥,也不说话,就这么注视着她,眼神深邃又饱含情意。 贺素娥被他看了快二十分钟,描绘精致的细眉渐渐往中间聚拢。 眼神越发清冷,“有什么话,就直说。”语气同样冷淡。 景综丝毫不恼她的冷漠,嘴角勾出一抹笑来,眼角的鱼尾纹给他那张帅气的脸孔添了几分岁月沉淀下来的成熟和风度。 浸淫官场几十年积淀下来的官威,更让他富有迷人的魅力。 他从裤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连抽了好几口,才边吐着烟雾边开口,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贺素娥的脸片刻,“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着你。” 贺素娥眉头拧得更紧,搁在膝盖上的手指尖缩了一下,站起身,“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车被小李开走了,今晚不回去,就在这住。”景综点了点烟灰,跟着站起身。 贺素娥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冷冷地丢下一句:“随你。”直接朝自己房间走过去。 这里是景博渊的家,景综是景博渊的父亲,他要在这住,贺素娥没有赶人走的理由和立场。 推开客房门,跟在后面的景综先她一步挤进房间。 贺素娥看着老神在在坐在自己床上点烟灰的老男人,再冷漠的性子,也忍不住怒从心生,声音冷得冒寒气,“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了,今晚在这住,你也同意了。” “……”贺素娥握着门把的手用力,“我不反对你留宿你儿子的家,可没同意你住我房间。” “我们是夫妻,同在一个屋檐下,哪有分房睡的道理。”景综云淡风轻地抽着烟,一点要出去的意思都没有,一根烟抽完,他直接把烟蒂摁灭在床头柜上,起身将口袋里的烟盒和打火机掏出来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朝卫生间走过去。 推门进卫生间之前,他回头看向一脸怒意的贺素娥,“借用一下你的毛巾洗澡。” “景综!适可而止!”贺素娥眼睛里能喷出火来。 ‘咔嚓’。 回答她的,是一声轻微的关门声,紧接着,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淋浴声。 贺素娥伫立在门口,瞪向卫生间的方向。 景综以前,虽然也总缠着贺素娥,可每次,贺素娥脸一冷,他就妥协,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变得这般无赖。 过了约莫十分钟,景综裹着一条香槟色的浴巾从卫生间出来,贺素娥眼睛一瞪,那是她的浴巾,就这么被景综毫无顾忌地贴身围在腰间,看那两条光溜溜的大粗腿,就知道底下什么都没穿。 他的脚,硬塞进贺素娥一直穿的那双女士拖鞋里,撑得整个拖鞋都变了形。 “这是客房,卫生间有男士拖鞋,也有没用过的干净浴巾,你太过分了!” 景综交叠着双腿坐在床上,“那些没有你用过的香,把门关上去洗个澡,早点睡觉。” 贺素娥静静地盯着他看了片刻,没有关门,走进来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没看见,景综嘴角的笑往下沉了沉,旋即又勾起嘴角,“想换个房间?” 贺素娥去阳台上把今天洗的衣服收进来,没看景综一眼,边叠衣服边冷冷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间客房,给你就是。” 收拾完衣服,她去卫生间拿护肤品和化妆品。 一进卫生间,就看见盥洗台上一条黑色男士内裤咸菜干一样搭挂在边沿,贺素娥深吸一口气,走过去从盥洗台上拿走自己带来的瓶瓶罐罐。 刚沐浴过的卫生间,充斥着沐浴露的清香,隐约夹杂着景综身上的男性味道,镜子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模糊了影像。 贺素娥匆匆收拾了一番,抱着瓶瓶罐罐转身准备出去,杵在卫生间门口的景综猝不及防撞进她的眼底。 “让开。”贺素娥走过去,景综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她皱眉不悦开口。 景综直直上前一步,逼得贺素娥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 贺素娥脸上的不悦越发明显,横跨一步,想从景综旁边越过去。 景综伸手挡住她的路,顺势搂住她的肩往怀里一带,贺素娥挣扎,“景综!你都多大了?还玩这套!” 景综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低头吻住贺素娥的唇。 贺素娥又羞又恼,几十岁的人,还动不动就被这个男人强吻,她挣扎着想推开他,怀里的瓶瓶罐罐‘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景综带着她往后退,用力将她压在墙上,舌头撬开贺素娥的齿关,伸手去解她脖子底下的纽扣。 感受到危险,贺素娥不可避免回想起那天在医院停车场,他在车里强迫她的场景。 嘴里闯进来的舌头肆无忌惮,贺素娥狠狠一咬。 景综吃痛地皱起了眉,却没有放开她,贺素娥加大力道,嘴里很快尝到血腥味。 四目相对,景综深深地望进贺素娥的眼底,贺素娥渐渐松开牙齿上的力道,景综从她嘴里退出来,她刚刚那一咬,用了狠劲,丝毫没有留情,应该非常痛。 景综面无表情,就这么低头看着贺素娥。 贺素娥在她的目光下竟心生怯意,用力推开他,边系胸前的纽扣边跑出去,瓶瓶罐罐都不要了,拉着行李箱就走。 她不是要换房间,她要离开南山墅。 客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起来,贺素娥拉开房门,一步还没跨出去,景综从后面追出来,一把握住她拉行李的那只手腕,用力往回一拉。 贺素娥紧紧拽住门把,暗暗心惊,“你究竟想怎样?我们已经离婚了!不再有任何关系!你就不能放过我?” 景综只裹着浴巾,胸膛*,脸上隐约有怒气和寒意,她能想象,要是被拉进去,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不要! 景综拉她用了很大的劲,她快要握不住门把,“你放开我!”音量不自觉拔高,“景综!你放开我!” 就在这时,隔壁房门打开,叶倾国顶着一头半干的头发穿着睡衣走出来。 “叔叔阿姨,你们在做游戏吗?不可以这么大声,吵到小国睡觉了,姐姐说吵到别人睡觉是很不礼貌的——” 话音未落,景综冷冷地看过去,厉声呵斥:“进去!” 叶倾国对上他的视线,愣了一下,下一瞬,麻溜地回房‘嘭’一声关上门,好像后面有狼撵他。 好可怕,刚刚那个叔叔的眼神跟姐夫一样吓人! 楼上主卧。 叶倾心洗完澡出来,隐约听见楼下的动静,她拿着干发巾擦头发,有些担忧地问景博渊,“爸妈不会吵架了吧?你要不要去看看?” 景博渊坐在沙发里捧着本书,见她出来,随手合上书放在茶几上,伸手把叶倾心拉过来坐到自己腿上。 “他们不是小孩,不用管。” 男人说着话,抬手轻巧地解开妻子胸口的一粒睡衣纽扣,然后下一粒。 叶倾心留意到他的动作,心口滑过一抹短暂的紧张,没有阻止,泰然自若地擦头发。 “虽然不知道爸妈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爸对妈挺不错的,希望他们能早些和好。” 最后一个字说完,叶倾心忍不住咬了下唇瓣。 她之前上楼之后喂了三个孩子喝了奶,现在他们都睡下了,佣人也回自己房间睡下。 叶倾心低头,视线往下看。 眼前的一幕,忽然让她想起来三个小家伙吃奶的样子,他们都是很霸道的吃着一个,小手护着另一个…… 在这一点上,三个小家伙很一致地肖父。 下午打电话,景博渊说要早些回来,叶倾心当时忍不住想歪了一下,此刻看来不是她想歪,而是他本来就有这个意思。 干发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丢弃在沙发上,叶倾心趴在沙发扶手上,长发垂下来,正好落在被丢弃的干发巾上,汗水顺着额前的发丝,一滴一滴隐匿在枚红色干发巾柔软的布料上。 浪潮一波紧接着一波,叶倾心回头,撞进站在她身后的男人那双漩涡一般黑沉的眼睛里。 不知过去多久。 楼下客房。 景综起身,坐在床沿,拿起烟盒抽出一根塞进嘴里,‘哒’一声蓝色火苗跳跃,紧接着烟雾缭绕。 抽了几口,转头看见贺素娥一脸冷漠地仰躺在那里,那双一向清傲的眼睛里蒙了层薄薄水雾,身上的衣服七零八落,他心底涌出后悔和心疼的情绪,扯起床上被揉乱的鹅绒薄被,轻轻搭在她身上。 “对不起。”嘴巴先于大脑说出这三个字。 贺素娥把脸偏向一边。 景综收回视线,低头默默抽烟,许久,他轻轻开腔:“第一次见到你,你才只有这么高。” 说着,他比划了七八岁小孩的高度。 “我比你大三岁,你睁着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喊我景哥哥,那天你打碎了还在世的贺奶奶最喜欢的景德镇花瓶,据说是清朝传下来的,老人家宝贝得不行,你挂着两条眼泪跟我说你不想挨打。” “我替你抗下那件事,贺奶奶没有打我,我回家后被我爸揍了一顿,你知道后来看我,把你最喜欢的洋娃娃送给我,我说我是男孩子,不喜欢洋娃娃,你皱着小眉毛想了很久,说:那我长大了嫁给景哥哥,电视上都这么演的,女孩被男孩救了,就以身相许嫁给他。” 景综把左手的余烟腾到右手,左手伸进薄被里,握上贺素娥冰凉的手。 “嫁给我的话,是你自己说的,怎么等你长大了,你又改变主意要嫁给别人了?” 贺素娥视线落向景综,几十年前的事了,她早已忘得一干二净,甚至都想不起来他说的那件事,他竟然还记得那些童言。 “景综,你几十岁的人了?居然把一个小孩说的话当真?” ------题外话------ 二更,会比较晚,小可爱明天一早来看吧。 谢谢小可爱的花花钻钻和票票,还有书城那边小可爱的打赏,谢谢。 正文 348:先会叫爸爸不好吗?(2更) “景综,你几十岁的人了?居然把一个小孩说的话当真?” 贺素娥的语气近乎讽刺。 “小孩说的话吗?我就是当真了。”景总攥着贺素娥的手轻轻摩挲,好似抚摸最珍贵的珍宝,褶皱很深的内双眼皮垂下来,像是无奈,又像是自嘲,“那天你说出那句话,我很高兴,从来没有过的高兴,那天开始,我就把你当成我长大了要娶的女孩。” “你十八岁那年,考上大学,我为你高兴,可是一个月后,你告诉我你喜欢上你们学校的一个学长,叫苏慕辰,你又告诉我他有女朋友,你很伤心,我心疼你,却也高兴,我带你出去玩,想让你快点忘掉那个叫苏慕辰的家伙。” “又一个月,你在电话里开心又难过地跟我说,苏慕辰分手了,现在很颓废,你很担心。” “那个寒假,你和他终究还是在一起了,你告诉我的那天,我在你家大门外站了一夜,后来我跟你说,那个叫苏慕辰的家伙没有我喜欢你。” 京城的冬夜十分寒冷,景综却记不得当时到底有多冷,只有那一阵阵剜心般的疼痛记忆犹新。 “你抱着我的胳膊,像以前那样亲昵地靠在我身上,开心地说苏慕辰当然没有景哥哥对你好,你没心没肺地把我当哥哥,我可从来没拿你当妹妹。” 贺素娥年少时,也是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如今冷漠孤傲的性格,都是从嫁给景综之后慢慢转变过来的。 “景家和贺家想联姻,贺家不止你一个姑娘,景家不止我一个未婚男丁,我故意暗示我妈我喜欢你,我妈就跟你妈提出让你嫁给我,你哭着来求我拒绝,我当着你的面答应你了,回到家,我跟我妈说如果娶不到你,我这辈子就不娶了。” 贺素娥看向景综,眼睛里情绪复杂。 “我没想过要伤害你,真的,如果可以,我想用一辈子来好好保护你,可是……苏慕辰给你出主意,要用孩子来威胁你父母妥协,你还傻傻的答应了,我很生气。” 说到这,景综握着贺素娥手的力道加大,贺素娥痛得皱起眉。 她缓缓闭上眼睛,眼前都是第一次被景综强迫的画面,他猩红着双眼,听不到她的哭喊哀求,一件一件撕烂她的衣服,狠狠地、毫无怜惜地占有了她,那一瞬间的疼痛和绝望几乎将她撕裂。 有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她淡淡开腔,“所以,你就强迫我,还让他在隔壁房间看着?” 景综抬手把烟蒂捻灭在床头柜上,和之前的那根烟头放到一处。 “看着?”他单手拿起烟盒抖了两下,两根烟屁股从盒子里探出来,他抽出其中一根塞进嘴里,打着火机点燃嘴里的烟。 “我怎么会让其他男人看见你的身体,我不过是让他在隔壁房间听了听声音。” 贺素娥一愣。 忽然想起来苏慕辰悲痛地和她分手那天,他说他知道她和景综睡了,她满心羞耻地向他解释,她是被强迫的。 “是被强迫的吗?我当时就在隔壁的房间,都看见了,我看见你在他身下呻吟,那么享受淫、荡,你让我觉得恶心!” 苏慕辰的话字字穿心刺骨。 很羞耻,那天,景综后来温柔与粗暴并济,竟让她感受到了快感,甚至身体控制了大脑,配合了景综。 就像,刚刚。 贺素娥闭了闭眼睛,让自己从那种耻辱的状态下回神。 是苏慕辰骗了她,还是景综骗了她? 脑子乱了片刻,贺素娥诧异地发现,她竟然更偏向相信景综。 结婚之后二十年的朝夕相处,她虽然一直无法坦然接受景综,但他对她的好却是真真实实的,他那么在意她,怎会让别人旁观他们上、床的画面。 可是,苏慕辰为什么那么说? 他可知道,就因为他那些话,她对景综恨上加恨,这么多年,没有一天过得舒心,每每想起苏慕辰曾经看见她和景综在床上的样子,便羞耻又痛苦。 贺素娥看向景综,他右手正夹着烟放在唇边,薄唇咬着烟边吸边吐烟雾。 吸了几口,一根烟烧到了烟屁股,床头柜上又多了根烟蒂。 景综俯身凑近贺素娥,贺素娥虽已年过半百,但保养得好,皮肤保持在三十多岁的状态下,与叶倾心那样水灵的年轻女孩比,多了成熟女人的魅力和风韵。 他轻抚上心爱的女人的面颊,声音低低的,“小娥,我们都不年轻了,没有几个十五年供我们挥霍,你恨我当年不顾你的意愿强占你,婚后二十年,我尽力弥补,你始终不能释怀,苏慕辰死了,你要出国,我放你去散心,现在,该回家了。” 散心散了十五年,该回家了。 “你别忘了,十五年前,我怀过他的孩子。”贺素娥冷漠提醒。 “那又怎样。”景综亲了下贺素娥的额头,“只要是你。” 贺素娥心绪波动,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答应他,可到嘴的话,却变成:“我累了。” 景综眼底滑过一抹失落,嘴角温柔的弧度不变,“我抱你去洗澡,洗完了早点睡。” 贺素娥被他连人带被抱起来的瞬间,她慌忙搂住他的脖子,“放我下来,别逞能。”这么大岁数,能抱得动? “放心,摔了什么,也不会摔了你。”景综深深地望过来。 “……”贺素娥撇开视线,这段时间隐约在心里发酵的念头越发明朗。 她好像有些……后悔十五年前的放纵。 热水喷薄而下,贺素娥闭着眼睛,任由水流兜头浇下。 事情往她从不预期的方向发展。 三十五年前,她被景综强迫,苏慕辰的反应是暴怒,用那样难听的语言和她说分手;十五年前,她放纵自己婚内出轨,还怀了孩子回来,她抚摸着肚子满脸幸福地把事情告诉景综,跟他提离婚,景综看着她,眼底有浓烈的失望和难过,却依旧握着她的手请求她留下,这么多年一直等她。 谁才是真的爱她? 她真正爱的又是谁? 她自己都分辨不清楚。 景综站窗前,望向外面光线朦胧的别墅后花园,私人泳池在月色下银光粼粼。 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告诉贺素娥,当年苏慕辰和她分手,不仅仅是因为他睡了她,还因为苏慕辰的父亲重病,他给苏慕辰的父亲拿了五十万的手术费。 苏慕辰那个人,出身贫寒,孩童时期受了嘲笑和欺负,形成了极度高傲要强、实则内心自卑的性格,虽然贺素娥也能借钱给他的父亲看病,他却宁可向情敌借钱,接受景综要他离开贺素娥的要求,甚至接受景综让他亲耳见证景综得到贺素娥的要求,也不肯向贺素娥开口借钱。 更不愿意接受贺素娥父亲当年的安排。 他认定那样会被看轻。 之后的五年,苏慕辰拼命工作,不仅还清欠景综的五十万,甚至还按照银行利息多还了几万,很较真的一个男人。 景综身上套着客房里放着的干净浴袍,下意识想从裤兜里掏烟,却掏了个空,他顿了顿,垂下右手。 当年让苏慕辰在隔壁房间听着,为的是彻底断了苏慕辰的念头,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玷污。 景综把手背在身后。 他们都不年轻了,他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等她接受他。 次日一早。 叶倾心在景博渊怀里醒来,睁开眼,她微微一笑,两人旁边,三个小家伙穿着颜色不同的连体衣,并排仰躺着,都睁着一双圆溜溜的黑葡萄大眼,吃手的吃手,发呆的发呆。 她背靠着景博渊的胸膛,离她最近的,是穿了浅蓝色连体衣的暮暮,暮暮瞪着天花板,像个小大人似的所有若思的神情,皮肤软软嫩嫩的,qq的像极了果冻。 叶倾心伸手摸了摸,又轻轻掐了掐,然后凑过去啾了两口。 暮暮转头看过来,那小眼神,带着几分疑惑,好像在说,你亲我干什么?简直要萌化叶倾心一颗心。 她伸手将暮暮揽进怀里,两个月大的小孩,身子柔软得不行。 “暮暮,我是妈妈。”叶倾心让暮暮的小手我在她食指上,小小的一点,“以后说话,要先会喊爸爸知不知道?这样你夜里饿了,就可以喊爸爸给你做好吃的对不对?” “你倒是会偷懒。”景博渊的声音在身后响。 叶倾心回头看着他笑,“先会叫爸爸不好吗?” 景博渊单手捧住她的脸颊,微微一俯身,含住她的下嘴唇。 叶倾心配合着亲吻了一阵,回头看见三个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齐刷刷地看着爸爸妈妈,三双大眼睛圆溜溜的充满好奇,饶是他们只是两个月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转头瞪了眼景博渊,“在孩子们面前注意点言行,被他们看到多不好。” 景博渊笑。 叶倾心一本正经地跟三个才两个月大的儿子说教:“爸爸跟妈妈接吻是因为我们是夫妻,你们以后长大了可不能随随便便亲人家女孩子知不知道?要想亲,得先赚钱买房把人娶回家,随便怎么亲都可以,明白吗?” 暮暮果断看天,朝朝和年年吃手。 景博渊搂着小妻子的腰,“他们才两个月大,你说这些有点早。” “不早,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叶倾心握住朝朝两只小脚丫子,放在鼻子前吻了吻,香喷喷的,忍不住亲了两口。 想到今天是景逸和闻人喜的大喜日子,叶倾心问景博渊:“今天二叔结婚,我们是不是应该早点过去帮忙?” “不用,那边有我妈和三婶,底下还有佣人,人手足够。”景博渊搂在叶倾心腰上的手在她肌肤上随意地摩挲,像是一种习惯性行为。 “我记得奶奶说到时候接亲景家的男人都得过去,以示对喜姐的重视。”叶倾心道:“这样的话,我们还得早些过去。” “现在几点了?” 景博渊没有看手机或是腕表,直接道:“七点四十五。” “你洗过澡了吧?我去洗漱,你照看一下孩子们。” 叶倾心洗完漱,和景博渊抱着孩子们下楼,贺素娥和景综都不在,叶倾国和叶麟坐在沙发里看动物世界。 王姨李姨孙姨见两人抱着小家伙们下来,赶紧把婴儿车推过来,李姨从景博渊怀里抱走朝朝。 景博渊一人抱着两个,倒也沉稳,小家伙待在爸爸怀里安静得不像话。 正文 349:吸粉的小家伙们(1更) 叶倾心和景博渊带着三个小家伙出现在景家老宅,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三胞胎本就少见,三个小家伙张开了之后浓眉大眼,继承了爸爸妈妈的高颜值,个个都是粉嫩嫩的小帅哥,一出现,吸粉无数,上到八十老奶奶,下到五岁小姑娘。 “弟弟好可爱。”景家这边的亲戚有个五岁的小女娃,看见三个小家伙喜欢得不行,拽着她妈妈的手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我可以向漂亮姐姐要一个小弟弟回家吗?妞妞好喜欢。” 天真的童言童语,惹得周遭的人哈哈一笑。 叶倾心抱着暮暮,年年和朝朝被李姨和孙姨抱着,景博渊一来就被景老爷子叫走了。 “不可以哦,小弟弟要跟妈妈在一起,要不然会哭的,妞妞小时候也一直跟着妈妈是不是?我们不能让弟弟离开妈妈。”小女娃的妈妈柔声哄着。 小女孩一听不可以带弟弟回家,小嘴巴一撇,水灵灵的大眼睛立刻蓄上眼泪,直直地望着暮暮,“可是,妞妞真的很喜欢小弟弟……”说着,她可怜兮兮地看向叶倾心,右手比出‘1’的手势,商量道:“漂亮姐姐,妞妞就要一个,你有三个,送妞妞一个弟弟好不好?” 小女娃的妈妈站在旁边哭笑不得。 “不好意思啊,妞妞不懂事。”她有些无奈地向叶倾心道歉。 “没事,妞妞很可爱,很讨人喜欢。”叶倾心抱着暮暮蹲下身子和小女孩平视,“弟弟还小,饿的时候要喝奶,妞妞有奶给弟弟喝吗?” 小女孩忙点点头,“有,妈妈每天晚上都会给妞妞冲奶粉喝,妞妞不喝,留给弟弟喝。” “弟弟尿裤子的时候你会给弟弟换尿布吗?你会洗衣服吗?把弟弟带回家,妞妞要帮弟弟洗衣服哦,每天都要洗,妞妞上学的时候不能照顾弟弟了,弟弟怎么办呢?” 显然,五岁的小女娃没想过这么多问题,一脸懵的表情,挂在眼角的泪珠子都忘了掉下来,张着粉红色的小嘴,呆呆萌萌的,叶倾心见了心头一软,忽地涌出一股马上给景博渊生个女儿的想法。 “那、那小弟弟还是跟姐姐在一起吧,妞妞要上学,上学了就不能照顾弟弟了,弟弟会难过的。”小女孩眨巴着长长的睫毛,“我能摸一下小弟弟的脸吗?” 叶倾心笑得和蔼,腾出手来摸了摸小女娃软软的头发,“当然。” 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摸向暮暮的脸颊,一双眼睛顿时睁得老大,大眼睛里亮亮的,欢喜地说:“好软好舒服,好像妈妈买的棉花糖。” “行了行了,摸多了小弟弟会不舒服的。”小女孩的妈妈拉回小女孩的手,笑着弹了下她的脑门。 “心心。”季仪喊叶倾心,“过来一下。” 叶倾心抱歉地朝小女孩的妈妈笑笑,“我过去一下,你随意。” 笑容得体,语气大方,有点景家女主人的架势。 “你忙。”小女孩的妈妈笑着回应。 旁边,年年和朝朝被一堆奶奶、阿姨围住,叶倾心看了一眼,抱着暮暮转身走开。 来时已经叮嘱过跟来的几个佣人,不能让孩子离开她们的视线片刻,又有保镖隐在暗处,倒也不用担心小家伙会被谁给掳走。 景博渊看见叶倾心被季仪叫走,之后与人谈话,视线时不时落向孩子这边,分出三人之一的注意力留意着孩子。 季仪拉着叶倾心进了间客房,语气有些无奈地道:“纷纷这段时间的情况,估计你也听说了,为了程家的小玉一蹶不振,你虽然比她小*岁,但你经历过的比她多,对她来说你算是过来人了,她在房间里不愿出来,你去帮三婶劝她几句。” 这是穷途末路了。 叶倾心明白大约是能找来劝景纷纷的人都找过了,若不然也不会找自己这个比景纷纷小了这么多的人来劝她。 季仪一脸无可奈何的伤感和心疼。 “我去试试,三婶你也别太担心。”叶倾心一手抱着暮暮,一手覆上季仪的手背。 季仪反手握住叶倾心的手,“好孩子,拜托你了。” 从房间出来,叶倾心抱着暮暮轻车熟路上楼,找到景纷纷的房间,一路上遇到不少亲戚和她打招呼,她都得体从容地应对。 敲门,没人应。 叶倾心想了下,正要直接开门进去,旁边的房间倒是开了门,是景索索,景索索还穿着睡衣,顶着一头蓬乱的长发,半眯着眸子看过来,“心心啊,你找大姐吗?” 叶倾心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你怎么还在睡?一会喜姐就来了。” “哦。”景索索懒洋洋地伸个懒腰,打着哈气道:“我这就起床了。”说着转身进门,临关门,她又探出头来,“你是我妈找来安慰我姐的吗?” 叶倾心没有否认。 景索索自言自语般地说:“希望你能成功,她要是不早点好起来,我怎么跟程大哥摊牌。” 景纷纷这样,她虽然觉得自己喜欢程如玉没有错,但,终究心有不安。 景索索关上门,边脱衣服边往卫生间走,她跟景纷纷从小就不大和睦,总会为了一些小事打口水战,有时候甚至大打出手。 尽管如此,她还是做不到在景纷纷如此颓废难过的时候肆意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 她想,最起码,等景纷纷放下程如玉了,再去追求。 站在卫生间的全身镜前,景索索看向镜子里身材又瘦又干的自己,转而想起三个小家伙满月宴那天听宋羡鱼说的程如玉可能有了喜欢的人的话。 景索索心里一阵着急,会不会等景纷纷走出内心的囚笼,程如玉已经名草有主了? 她是不是该现在立刻马上就告诉程如玉,她喜欢他? 可是,景纷纷怎么办?景纷纷要是知道景索索在她最难受的时候去跟程如玉告白,这不是在她伤口上撒盐么? 景索索光着身子缓缓蹲下,脸埋在臂膀里,心头涌出深深的无力感。 眼泪悄无声息顺着白皙的小臂往下滑,隐没在小臂与膝盖相接的地方。 之前理直气壮与景纷纷争论,她有资格去喜欢程如玉的那股倔强,在看见亲姐姐绝望的那张脸时烟消云散。 姐妹同时喜欢上一个男人,自古以来都是一道无解的题。 隔壁房间。 叶倾心在景索索关上门后又敲了几声,里面还是没有回应,她试着转动门把,轻微一阵金属摩擦声,门打开。 景纷纷的房间,布置得比景索索那种整体粉红少女系的风格成熟许多,没有那些可爱的毛绒玩具,简洁大方。 景纷纷身上穿着长款t恤,抱膝坐在飘窗上,叶倾心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她,她看起来比上一次见面瘦了很多,锁骨高高支起来,下巴越发尖瘦。 她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人,一动不动看向窗外,明媚的光线映射进来,将她白皙的皮肤映得近乎透明,面颊的轮廓,微微往内凹陷。 “纷纷姐。”叶倾心喊了一声,景纷纷毫无回应,好像失去听觉一般。 叶倾心抱着暮暮走过去,在飘窗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她托着暮暮的小屁股和后颈,让他趴在自己的肩头。 暮暮两只小拳头和下巴一起搁在叶倾心的肩上,歪着小脑袋,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景纷纷。 “在景博渊之前,我有过一个男朋友。”叶倾心不知道怎么去劝一个陷入感情困境的女人,只能说出自己的经历,希望景纷纷能从中得到一些启发,“他有一个很温暖的名字,叫温泽闫。” “我以前家境不好,纷纷姐应该也知道,我弟弟因为智力问题,经常被别人欺负,同龄的,比他大的,甚至比他小的,谁都能来欺负他,我经常跟那些欺负他的男孩们打架,有一次,他们人太多了,我打不过,被他们用砖块砸伤了脑袋。” “我以为我会死,就在血染红我眼睛的时候,温泽闫出现了,我看着他赶走欺负我们姐弟的那群人,看着他很着急地抱我去医院,那一刻他的眉眼,深深印在我的心里,直到今日,回想起来那一天,他依然像一个英雄。” 说到这些,叶倾心眉眼变得柔软,眼神有所触动。 无关情爱,仅仅是对旧事的一种缅怀。 “后来,顺理成章的,我们在一起了,可惜,好景不长,他爸爸惹了官司,他为了救他爸爸,和当时的县长千金结婚了。” 景纷纷眼珠子动了动,看过来。 叶倾心微笑着回视她,眼神平静,“他和我说分手的那天,我有种‘轰’的一声,眼前的世界坍塌的感觉,我看着他,看了许久,在他眼睛里看到了不得已和舍不得,我知道他善良孝顺,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坐牢。” 叶倾心那时小,或许还不明白什么是爱情,或许并不爱温泽闫,可那时的温泽闫,是她灰暗生命里唯一的一缕阳光,那缕阳光没了,不亚于世界崩塌。 “我帮不了他,我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不给他增加心理压力,我用我有生以来最平静的声音,对他说了一句:祝你幸福。然后转身,头也不回。” 叶倾心依旧微笑,神态平静,好似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你爱他吗?”景纷纷突然开腔,声音沙哑得厉害。 “那时候的他,是我的精神依靠。”很重要很重要。 “那你一点都不难过?”景纷纷又问。 “难过,当然难过。”叶倾心轻轻拍了下暮暮的小屁股,垂下眸子浅笑,“和他分手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看不到生活的希望,很多个早晨醒来,眼眶是滚烫的,枕头是湿的。” “可是这些,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身边的人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因为我明白,身边的人知道了,他们为我伤心,更会担心,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增加他的心理负担,我是真心希望他能过得好,又何苦让他为了我而过得不开心。” 景纷纷收回目光,睡下睫毛,睫毛尖部被窗外的光映成了透明的金色。 “我一直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像温泽闫那样毫无保留地对我好的男人了,直到,我遇到了博渊。” “博渊对我的好,像父亲,像大海,保护我,爱惜我,包容我,很多时刻,他让我心动,真真切切的心动,那是一种和温泽闫在一起没有体验过的感觉。” “后来我才慢慢明白,我爱博渊,曾经的温泽闫,只是一种喜欢和依赖,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出现,是我的精神依靠。” “有时候躺在博渊怀里,我都会生出一抹后怕的感觉,如果当初我没有和温泽闫分手,而是和他顺利地相恋到结婚生子,便不会有后来我和博渊的婚姻,同时,我也很庆幸,当年和温泽闫分了手。” 景纷纷不笨,叶倾心这些话什么意思,她听得明白。 叶倾心在告诉她,程如玉不是她的真爱,错过了程如玉,也许下一个遇到的男人,才是值得她去爱的。 “每个人的境遇都不一样,你不能用你自己的经历,套用在别人身上。”景纷纷双腿曲紧了一些,下巴埋进臂弯。 暮暮似乎是饿了,小手扒拉叶倾心的衣领,小嘴巴做出喝奶的吮吸动作。 叶倾心稍稍转了下身子,背对着景纷纷解开衬衫裙的纽扣,等暮暮含住乳、头喝奶,她才重新转向景纷纷。 “据我所知,程医生一直都很明确地表示他不喜欢你,一个不喜欢你的男人,你就算是为了他折磨死自己,你认为他会心疼你吗?” 景纷纷眼神更暗淡了一点。 “还有爱你、关心你的家人,让他们为你担心、为你心疼,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叶倾心看向景纷纷,“这些话可能已经有别人跟你说过了,你一定也是没有听进去,只是有一点,你一定要清楚地意识到……” “程医生他不爱你,如果是跟一个爱你疼你的男人分手了,你这么萎靡不振,我可以理解,我相信三婶他们都能理解,可是,你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你、不心疼你的男人折磨自己,折磨家人,我实在不能理解你这么做为什么。” 为什么? 景纷纷转头,看向窗外。 天空湛蓝,云白如雪。 耳边响起那晚,程如玉说的话,他开车带她到了僻静处,她心跳如鼓,以为他要对她说些温言软语,谁知,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景纷纷,我有了心爱的女孩,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有关你和我的闲言碎语。” 闲言碎语,他把她喜欢他的那些传言,看成闲言碎语。 她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停滞,还不等她问出什么,程如玉又说:“如果再有,我可能会通过媒体的途径向对外公布我对你的态度。” 一个未婚女孩,被一个男人公开表示不喜欢,会对那个女孩造成的影响和伤害可想而知,程如玉竟一点都不顾及她的名誉和感受。 程如玉以前无数次告诉景纷纷他不喜欢她,可从来没有说得这么严重,好像他已经无法忍受自己再被她喜欢。 又或者,他想让她彻底放开他。 “为什么?”当时景纷纷盯着程如玉看了许久,所有的疑问都转换成这三个字。 程如玉抽着烟没有回答。 “就因为你有了喜欢的人?”得不到回答,景纷纷用尽力气问出这句话。 程如玉没有否认。 “她是谁?”景纷纷哭喊着问:“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她是谁?你告诉我她是谁?” 程如玉依旧没有回答,他的沉默,分明是一种不动声色的保护。 景纷纷心痛如绞,直到被他送回景家老宅大门口,她不知道怎么,忽然想起景索索说过喜欢程如玉的事,她紧张又忐忑害怕地问他:“是索索?你喜欢索索?” 问出这句话的那一刻,她内心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否认!求你否认!告诉我不是!求你不要喜欢她!” 景纷纷宁愿程如玉喜欢一个陌生女人,也不要喜欢她妹妹! ------题外话------ 二更,会晚,小可爱们明早来看吧。 爱你们 正文 350:想来看看你(2更) 那晚,程如玉没有承认喜欢的是景索索,却也没有否认。 景纷纷明白了。 程如玉不喜欢她,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真正让她无法接受不能释怀的,是程如玉竟然爱上了她的亲妹妹! “你不明白。”景纷纷阖上眼睛,低低呢喃,“你们都不明白……” 这时,有人敲门,叶倾心转头喊了声:“进来。” 是景家的一个老佣人,恭敬地对叶倾心道:“两位小少爷在底下哭呢,估计是饿了。” 门开着,楼下隐约传来孩子的哭声。 “我知道了,你下去让她们先哄着,等暮暮吃好了我就过去。”叶倾心心疼孩子,声音不自觉变得异常柔软。 老佣人点着头关上门走了。 暮暮还在咕咚咕咚喝奶。 叶倾心低头对上小家伙水晶般剔透的眼睛,该说的她已经说了,能不能听进去,就要看景纷纷自己了。 等暮暮喝完,叶倾心整理好衣服,抱着暮暮走到房门口,叶倾心转头看向依旧抱膝坐着的景纷纷,“我的恋爱经历不多,没法给你说出什么至理名言,但是,有一点我还是明白的,对于不爱你的男人,无论你为了他颓废成什么样子,他都不会心疼,甚至还会嘲笑你傻。” “你如果想让程医生高看你一眼,你必须活得更加精彩。” 说完这些,叶倾心拉开门出去,反手带上房门。 景索索正好从房间出来,似乎是想下楼,看见叶倾心时愣了一下,旋即笑吟吟地跑过来摸着暮暮的下巴唤小狗似的逗了逗。 “大姐现在怎么样?” 叶倾心望向景索索的眼睛,两只大眼睛通红,眼皮还有些肿,一看就是哭过的。 “她好像并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叶倾心实话实说:“你要下楼吗?一起。” “我帮你抱暮暮吧。”景索索也不等叶倾心答应,直接伸手来掐暮暮的咯吱窝。 将小家伙抱进怀里,景索索凑在他身上闻了闻,“好香啊。” 一边下楼一边闻,景索索越闻越用力,“心心,是不是小孩子都这么香?难怪西游记里的妖怪吃人,都喜欢吃小孩,小孩真是太香了。” 叶倾心:“……” 楼下。 年年和朝朝都被景博渊抱着,小家伙眼睛里包着眼泪儿,撇着小嘴一脸的委屈,却也没有像一开始那样大哭。 景博渊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里,身上穿着很正式的黑色西装,衬衫西装的纽扣都系得牢牢的,暗红色格子领带,一边抱着一个小奶娃,给他严肃凌厉的老板气势上添了几分为人父的温和。 景逸一身大红色龙袍,剑眉朗目,威严尊贵,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朝这边走过来,大步流星,给人一种虎虎生威的霸气感觉。 “二叔。”叶倾心礼貌打招呼。 景逸目光清浅地扫过来,朝她点点头。 叶倾心回头看了一眼景逸的背影,忽然就想起来年初她跟景博渊婚礼的场景,景博渊当时也穿着大红色龙袍,十分威严霸气,隐约有帝王之相。 看见叶倾心,两个小家伙明显骚动起来,目光追随着她,一副想扑进妈妈怀里的表情,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稚嫩的小奶音。 孙姨从她手里接走暮暮,叶倾心望着两个同样很渴望她抱的小家伙,忽然有些不知道该喂谁。 伸手去抱年年,朝朝撇嘴。 伸手去抱朝朝,年年撇嘴。 叶倾心也撇嘴,望向景博渊。 景博渊起身,直接把年年送进叶倾心怀里,搂着她进了一间客房。 关上的门板,阻隔了外面的嘈杂。 叶倾心先喂年年,景博渊抱着朝朝哄,朝朝始终撇着一张小嘴看向正在喝奶的大哥,下眼眶眼泪快要掉下来。 景博渊从兜里掏出蓝色手帕,轻柔地擦干净小家伙挂在眼眶上的泪珠,“你是男孩子,不能哭。” 不知道是不是景博渊父亲的威严镇住的,小家伙当真没有哭。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景博渊抬手看了下钢表,“还有二十分钟。” 叶倾心点点头。 二十分钟后,正好轮到朝朝吃奶,景博渊出去把年年交给佣人,跟着接亲车队走了。 叶倾心从客房出来,外面人少了很多。 年年和暮暮分别被贺素娥和景老夫人抱着,景家的亲戚来了不少,到处都站着人,叶倾心抱着朝朝想过去贺素娥那边,半路被人截了下来。 “漂亮姐姐,这个棒棒糖可好吃了,我可以送给小弟弟吃吗?” 之前哭着跟叶倾心商量要一个弟弟回家的小女娃右手举着一根棒棒糖。 “弟弟还小,不吃这个。”叶倾心笑:“你自己吃吧。” “啊?”小女娃有些失落,旋即两眼又亮起来,从蓬蓬裙下的裤子口袋掏出一块费列罗,“那小弟弟吃巧克力吗?我有巧克力。” 小孩子单纯,有好东西要跟喜欢的人分享。 叶倾心蹲下身子,手指掰开朝朝的上嘴唇,露出粉红色的牙床,“妞妞你看,小弟弟还没有牙齿呢,咬不动巧克力,等小弟弟有了牙齿,你再给他吃巧克力好不好?” “啊?”小女娃眼睛又暗了一下,“小弟弟什么时候长牙齿呢?” “再过几个月吧。” “妞妞,你又缠着你表舅妈。”小女孩的妈妈笑着呵斥。 叶倾心笑:“妞妞很乖巧。” “纷纷。”季仪惊喜的声音忽然在客厅里响,她的声音有点大、有点激动,吸引了旁边人的注意。 叶倾心看过去,见她两眼发亮地望向楼梯的位置,并且起身朝楼梯走过去,顺着她的视线,叶倾心看见一步步走下楼梯的景纷纷。 景纷纷穿着卡其色抹胸裙,宽松的腰间扎着小拇指宽的同色皮腰带,脖子、耳朵戴着同色系的花形复式项链,简单利落的花苞头,稀松的刘海,甜美的妆容,一点也不像年近三十的女人,视觉上更像个二十二三岁的年轻女孩。 这段时间的消瘦,给她添了几分弱柳之姿,很漂亮。 季仪迎上前。 景纷纷微笑着,“妈……” “好孩子,饿不饿?有没有想吃的?妈给你弄。” “您做什么我都想吃。”景纷纷脸上上了妆,一点也看不出憔悴来,恰到好处的腮红显出了她的好气色。 “好好,妈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回锅肉。” 景纷纷为了程如玉萎靡不振的事,亲戚里多少都知道一点消息,现在见此情景,自然明白季仪的激动从何而生。 季仪牵着景纷纷到沙发那边坐下,转身去厨房,对上叶倾心的视线,季仪朝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叶倾心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话对景纷纷产生了作用,朝季仪微微一笑。 景纷纷像没事人一样,和屋子里的亲戚打了一圈招呼,然后坐在贺素娥身边逗弄年年。 “心心,你真厉害,之前我妈把七大姑八大姨都找来劝大姐,都没用,你一说她就下楼了,看这状态,好像好了很多。”景索索凑到叶倾心身边道,语气里满是高兴。 叶倾心转头看向景索索。 景索索穿着白色露肩娃娃衫,配白色阔腿短裤,卷发垂肩,手里拿着个苹果在啃,没有化妆的小脸,比景纷纷化了妆的样子还要精致几分。 “也不一定就是我的话起作用,也许是纷纷姐自己想通了。” 景索索咬了口苹果,‘咔嚓咔嚓’嚼了几下,含糊不清地说:“希望大姐快点放下程大哥。” 下午一点多。 接亲车队回来,闻人喜身着大红色龙凤褂,头发盘起,配金镶红宝石头饰,红艳的唇始终轻抿着,眼含秋波,夹带着几分羞涩和喜悦。 叶倾心原本抱着朝朝,景博渊过来直接从她手里接走孩子自己抱着,叶倾心一直抱着不觉得,怀里空了之后,发现两只胳膊酸得厉害。 景博渊余光瞥见她揉胳膊,深邃的视线看下来,“以后让阿姨们抱,别累着自己。” 抱自己孩子,再累也是幸福。 这话叶倾心没说,只笑着应了声:“好。” 言罢,她挨在景博渊身旁,看向沙发。 景老爷子和景老夫人端坐在那里,接受闻人喜和景逸敬茶。 景老夫人满脸喜悦,笑得皱纹都轻快了许久,她接过闻人喜递上来的大红色印双喜的茶杯,抿了一口茶,从旁边佣人手里的托盘上拿起a4纸大小的布艺红包递给闻人喜,然后双手扶她起来,“好孩子,快起来。” “谢谢妈。”闻人喜改口改得很顺畅。 “好好好。”景老夫人连说了几个好,吩咐景逸道:“老二,快扶你媳妇去房间休息一下,一会儿还要拍照,拍完了还得去酒店。” 景逸揽着闻人喜的腰上楼,不知道是不是叶倾心的错觉,闻人喜转头朝这边看过来的瞬间,叶倾心对上她的视线,竟从她那双喜悦的眼睛深处,看到了一抹若有似无的落寞。 叶倾心兀自笑了下,笑自己胡思乱想。 闻人喜等了景逸二十来年,一朝和深爱的男人成为夫妻,怎还会落寞? “哟,朝朝睡着了呀。”景献献的声音传来,叶倾心下意识看向景博渊怀里,果然看见朝朝歪着小脑袋,小嘴嘟着,两只小手在胸前握拳,嘴角挂着条晶莹剔透的口水。 再看另外两个,都睡着了。 叶倾心和景博渊带小家伙上楼睡觉。 安顿好三个小家伙,景博渊下楼陪客人,叶倾心觉得有些口渴,正犹豫着是自己下楼倒水喝,还是打电话叫人送上来,有人敲门,她说了声“进来”,贺素娥推门而进。 “妈。”叶倾心从床上爬起来。 “吃点水果。”贺素娥手里端着果盘,里面是各色切块的水果,也有完整的葡萄和圣女果。 叶倾心笑,伸手接过来,“我正好渴了,谢谢妈。” 贺素娥穿着端庄的素色长裙,头发挽成大气优雅的贵妇头,脖子里依旧是那串叶倾心以景博渊名义送出去的珍珠项链。 和贺素娥那些名贵项链相比,这串珍珠项链实在是不值什么钱,也没那么华美,贺素娥一直戴着,其中的心思,叶倾心明白。 她相信景博渊也明白。 上次贺素娥为救年年受伤,景博渊对贺素娥的态度有了新的变化,母子俩的关系在一步步缓和中。 贺素娥看向三个熟睡的小家伙,一向冷漠的中年贵妇人,此时眼睛里褪去了清冷,盛满了温柔。 良久,她伸手把暮暮的小拳头握在掌中。 “暮暮和阿渊小时候一模一样。” 不知为何,说完这句,贺素娥眼眶泛红,竟落下泪来。 叶倾心正拿着果签戳了块哈密瓜往嘴里塞,见状惊了一下,忙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妈您怎么了?” 贺素娥摇摇头,又去摸暮暮的小脚丫子。 当年因为恨景综,景博渊出生之后,她几乎没有抱过他,景博渊刚出生那会儿,不喝奶粉,景老夫人让贺素娥亲自哺乳,贺素娥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任由儿子饿得成天成夜地啼哭,一点都没有心软,她看着景综抱着儿子心急如焚的样子,竟生出报复的快感。 现在回想起来,都变成了满心的后悔和心疼。 又坐了一会,贺素娥起身出去,她一拉开门,就看见伫立在门旁的景综。 叶倾心送贺素娥到门口,看见景综有些意外,“爸。” 景综朝叶倾心点了点头,道:“你带孩子辛苦,趁他们睡着多多休息。” “谢谢爸。”说完,叶倾心识趣地关上门。 隔着门板,她隐约能听见外面的对话。 “你站在这做什么?” “等你,累了大半天,回房歇一歇,三点多要去酒店招呼客人,会更累。” “我不累,你自己去休息吧。” “小娥,听话。” “景综,你有完没完?我们早就离婚了!” “离婚证没领,法律上你还是我妻子,晚上婚礼结束就搬回来住。” “不搬。” “那我搬去南山墅跟你一起住。” “你……” “小娥,听话。” “……” 一阵高跟鞋远去的声音。 两人各自的倔强和坚持,叶倾心觉得好笑。 三个小家伙占了大半张床,叶倾心怕挤到他们,就横躺在床上。 不知过去多久,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在身边躺下,还搂她入怀,睁眼看了下,望见景博渊成熟深邃的脸庞,她往他怀里钻了钻。 “怎么不在楼下陪客人?” “想来看看你。”景博渊蜻蜓点水般亲了亲叶倾心的唇瓣,“睡吧。” 叶倾心闭上眼睛。 再次醒来,已经是三点半。 小家伙们还没醒,今天景博渊开了辆埃尔法,七座的保姆车,景博渊开车,叶倾心和贺素娥、孙姨抱着孩子坐在后面,李姨拿着孩子们的用品坐在贺素娥旁边,王姨坐在前排。 临出发,景综挤上来,把贺素娥旁边的李姨挤到前排,自己坐到贺素娥身边。 贺素娥脸色难看,碍于怀里抱着熟睡的暮暮,不想吵到孩子,忍着没说话。 景综一脸笑眯眯,胳膊搭在座位扶手上,紧挨着贺素娥的胳膊,腿故意往贺素娥那边歪。 贺素娥一让再让,景综穷追不舍。 坐在两人对面的叶倾心低垂着脑袋,假装没看见。 初见景综,叶倾心被他身上那股威严的官威镇住,一直觉得他是那种刚正不阿且严厉的长辈,第一次见到他这么不正经的一面。 贺素娥有些羞恼,对面除了叶倾心,还有抱着朝朝的孙姨。 忍无可忍,贺素娥抬起高跟鞋,对着景综的皮鞋用力一踩。 景综吃痛,老脸扭曲了一下,只是下一瞬,却莫名其妙的,绽放出满脸的笑容。 他收回胳膊和腿,靠在座位上,愉悦地凝向贺素娥的侧影。 正文 351:她是二叔的亲生女儿(1)1更 车内的气氛渐渐变得很奇怪,很诡异。 叶倾心尽量做到心无旁骛,不去注意对面的公公婆婆。 景博渊开着车子跟在车队后面,走了好一会儿,车子忽地紧急刹车,叶倾心和孙姨同时猝不及防往前栽倒,好在两人都系了安全带,又有景综及时扶了下两人的肩。 紧接着,跟在后面的车‘嘭’一声撞上来,车内的人都剧烈一震,三个小家伙被惊醒,年年和朝朝哭起来,暮暮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私下观望。 “怎么回事?”景综转头问景博渊。 前方的车都停了下来,不少都追了尾。 “我下去看看。”景博渊解开安全带下车,朝前头走过去,迟迟没有回来。 叶倾心哄好了年年,降下车窗探头望向前面,车子堵满了车道,车队很长,只能隐约看见最前面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围堵了好些人。 正想打电话问问怎么回事,旁边的应急车道一辆救护车尖叫着快速驶过,在车队的最前头停下,叶倾心心里隐约有股不好的预感,不会是大喜日子撞伤人了吧? “前头出事了?”景综也意识到可能出了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走在最前头的景逸打电话。 “出什么事了?怎么救护车都过来了?” 手机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景综眉头拧起来,“胡闹,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伤者让老三送过去就是了,你去干什么?喂?喂?” 景综的话,让叶倾心心底不好的感觉加剧。 “主婚车撞了人?” “撞了萧家新娶进门的三儿媳妇,伤得不轻。” 苏玉琢? 萧砚和苏玉琢的婚礼,叶倾心正在坐月子,没有去参加,后来听景索索说,婚礼上还出了点事,萧砚的大哥趁着人不在想非礼苏玉琢,萧家兄弟本就为了继承权的事关系不睦,那事之后,彻底敌对。 现在怎么又被婚车给撞了?景逸还非要跟着她去医院,今天是他和闻人喜的大喜日子,就算撞伤了萧家的人,也完全可以让景彦或者景综过去处理。 景逸那个人,跟景博渊性格相似,不是会去过多关心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的人。 想到这,叶倾心倒是隐隐有些担忧。 不知道闻人喜现在如何,等了盼了二十来年,终于结婚了,新郎却在半路丢下她陪着别人去了医院,心里一定不是滋味吧。 救护车很快又尖叫着从另一边的车道原路往回开,景博渊也回来了。 “我们先去酒店,二叔说他会赶在仪式前回来。” “阿砚媳妇怎么在大马路上被车撞了?阿砚呢?”景综问。 “已经打电话通知了他。” “大喜的日子出了这事……”景综的话没说完,听的人却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大喜的日子撞了人,终归不是什么吉利事。 空气中忽然飘出一股不对劲的味道,倒也不难闻,一众人赶紧查看了下小家伙,贺素娥怀里的暮暮拉了臭臭。 前排的李姨递过来婴儿湿巾和干净的尿布。 贺素娥熟练地取下暮暮屁股底下布满金黄色臭臭的尿布递给李姨装袋,抽了湿巾熟练又轻柔地擦暮暮嫩嫩的小屁股。 景综手里拿着湿巾和干净的尿布,看着这一幕,眼神一下子变得动容。 情不自禁伸手撩开贺素娥垂下来的一小缕头发,贺素娥手底下的动作一顿,往旁边让了一下,避开景综的碰触,只是接下来的动作,明显有些别扭。 景综对她的刻意回避毫不介意,脸上的表情始终温柔,等贺素娥擦干净暮暮的小屁股,适时地递上干净的尿布,看起来很有默契。 因为刚刚那段插曲而稍稍变得正常的气氛,再次变得奇怪又诡异。 “喜姐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叶倾心开口想缓和一下气氛,也是真想关心闻人喜。 景博渊没说闻人喜现在如何,只道:“到了酒店,你去陪陪她。” 那就是不好了。 景逸和闻人喜的婚礼在博威集团旗下的五星级酒店举办。 叶倾心一行人到的时候,景彦和季仪已经在婚礼现场的入口迎接宾客,景综和贺素娥过去帮忙,景博渊一直将叶倾心送进休息室,才转身去帮忙招呼客人。 叶倾心抱着朝朝,王姨和孙姨抱着年年和暮暮,李姨拿着小家伙们需要用到的物品,休息室里,景老夫人和一位叶倾心没有见过的老夫人坐在沙发里,景家三姐妹和几个叶倾心面生的年轻女孩聚在一起说话,大约是女方那边的亲友。 看见叶倾心,景老夫人招呼她:“心心,过来坐。” “这就是你家孙媳妇?”面生的老夫人看了看叶倾心和三个孩子,嘴角的笑容有些牵强,“真不错。” 叶倾心猜测老夫人可能是闻人喜的母亲,但不确定,把目光投向景老夫人。 景老夫人笑道:“这位是小喜的妈妈,你该叫一声闻人奶奶。” “闻人奶奶。”叶倾心从善如流,乖巧礼貌地叫人。 闻人老夫人笑了笑,低头的时候,嘴角的笑容隐匿。 叶倾心多少能猜到闻人老夫人的笑容为何这般勉强,自家女儿等了景逸二十来年,把一个女孩的大好年华都荒废了,好不容易心想事成结个婚,新郎半途跑了,搁谁心里都不会痛快。 这时。 换好婚纱的闻人喜从更衣间出来。 四十三岁的女人,看着也就三十几岁,皮肤白皙,身材匀称,凹凸有致,保养得都很好,穿一袭洁白的婚纱,衬得五官越发柔美,她微笑着,唇畔凝结了几分落寞和愁绪。 “哇——好美啊,表姐,我敢说今天结婚的新娘,数你最美。”和景索索站在一处的年轻女孩夸赞。 不管是真心的还是恭维,这话听着都是让人愉悦的。 闻人喜朝那女孩笑了笑,走到化妆镜前坐下,让跟妆师给她换妆。 叶倾心抱着朝朝走过去,站在闻人喜斜后方。 闻人喜从镜子里对上叶倾心的视线,笑了笑,“宝宝真可爱。” 叶倾心笑:“有时候也让人很头痛。”顿了下,她又道:“恭喜喜姐。” 闻人喜勾了下唇,“谢谢。”说完垂下睫毛。 叶倾心看出她没什么说话的心思,便也不再说什么,视线落向镜子里映出来的闻人老夫人,老人家正凝视着自己的女儿,眼神实在不能说是高兴。 站得有些累了,叶倾心走到露天阳台上,那里设有供人休息的户外茶几和椅子,阳光照射下来,有些热,倒也不晒人。 阳台的一角摆着两盆夹竹桃,十月初,花期将尽,枚红色的花儿开得不怎么景气。 叶倾心刚在藤编的椅子上坐下,景索索屁颠颠凑过来。 “哎,心心,你知道今天被二叔撞到的人是谁吗?”语气神秘兮兮的。 叶倾心莞尔,“知道,萧砚的老婆。” 景索索摇头,“不是。” “不是萧砚的老婆?”不应该啊,景综亲口说的,几大家族都很熟悉,不至于认错人。 “不是!”景索索急忙道:“是萧三嫂,我的意思是,她不仅仅是萧三嫂那么简单,她长得和二叔以前喜欢的那个女人很像。” 叶倾心暗暗一惊。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啊。”景索索白了叶倾心一眼,“萧三哥的婚礼那天,本来二叔打算去的,单位里临时出了点事,就没去成,婚礼上看见新娘,奶奶在我旁边跟我妈悄悄说了一句:幸好老二没来。” “当时我离她们近,听见了,问她们为什么幸好二叔没来,她们没理我,我也没往心里去。” “刚刚来酒店的路上,我跟奶奶坐一辆车,二叔跟着萧三嫂去了医院,奶奶得到消息,气得打电话过去骂,她说,你为了那个女人耽误小喜二十年,现在又为了个和她长得像的女人耽误和小喜的婚礼?你想气死我是不是?仪式之前你若是不到,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景索索学着景老夫人当时愤怒的语调,说完不由得啧啧咋舌,“我今天才知道二叔当年喜欢的女人原来长萧三嫂那样的,确实漂亮,难怪二叔对当年的情人用情这么深,可怜了二婶。” 叶倾心转头看向休息室内,闻人喜已经化好了妆,造型师正在给她盘头发,她嘴角虽然勾着笑,可描绘精致眉宇间,是浓得化不开的落寞和失望。 “几点了?” 叶倾心收回目光,看向景索索右手腕上的女士腕表。 景索索抬手看了下,“五点,离婚礼仪式还剩一个小时整。” 叶倾心忽然明白来时的车上,她问闻人喜怎么样了,景博渊为什么没有回答,或许,景博渊也知道景逸之所以执意跟着救护车走,是因为被撞的人,酷似他的旧情人。 她起身抱着朝朝走向闻人喜。 闻人喜身边围着好几个年轻的女孩,吱吱喳喳的瞧起来十分热闹,叶倾心却看见了她眼底的那抹悲凉和孤寂。 “二婶。”叶倾心把朝朝递过去,“二婶还没抱过侄子们呢,您要是不怕小家伙弄脏您的婚纱,就抱抱吧。” 小家伙身子又香又软,闻人喜抱着,嘴角的笑容真切了几分。 “他叫什么?”闻人喜笑着问。 “小名朝朝,大名……景握瑜。”叶倾心转头指了指年年和暮暮,“那个是老大,小名年年,大名景怀瑾,那个是老三,小名暮暮,大名景慕叶。” “怀瑾握瑜……很不错的名字,景慕叶……是景博渊爱慕叶倾心的景慕叶?” 叶倾心脸颊微微红,没有点头承认,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闻人喜眼睛里爬上满满的羡慕,她无声垂下贴了假睫毛的眼帘,浓重的睫毛遮掩了眼睛里的情绪,“好名字,真是好名字。” 或许,好的并非名字本身,而是一个男人用孩子的名字向妻子表达出来的情意。 叶倾心见她这样,暗恼自己帮了倒忙,本想让孩子转移闻人喜的注意力,没想到惹得她更加伤感。 忽地想到什么,叶倾心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喜饭呢?” 闻人喜从来都是猫不离身。 “我把它关在家里了。”闻人喜声音低低的,“他们说,结婚的时候带猫会招来晦气,我就把它关在家里,为了不让它偷偷跟过来给我的婚礼招晦气,我还把它锁在笼子里。” 不知道是心疼喜饭,还是其他,闻人喜的睫毛渐渐湿润,“我现在有些后悔,我不该那么对它,我应该带它过来。” “如果它在,就可以陪着我。” 叶倾心听出来了。 闻人喜这是在借猫发泄情感,她心里是苦的。 “喜姐……”叶倾心握上闻人喜的手,直说道:“二叔会回来的,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 最终闻人喜的眼泪都没有掉下来,她眨了眨渐渐干燥的睫毛,抬眼看向叶倾心,微笑中透露出几分莫名的情绪,叶倾心一时没看懂。 “希望吧。”闻人喜说,语气十分平静淡漠,恍惚间,叶倾心似乎看到了以前那个无欲无求的朴*人。 时间一点一点过。 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旋即门被推开,门口站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景博渊视线直接落向叶倾心。 叶倾心起身,“我出去一下,二婶帮我抱一会朝朝。” 闻人喜点头,“去吧。” 休息室外。 “二叔什么时候回来?” “医院那边情况比较糟糕。”景博渊语气淡淡的。 “是苏玉琢的情况糟糕吗?二叔呢?不能先回来完成婚礼?萧家的人应该都过去了吧?二叔又不是医生,在那里也没什么用处。” 叶倾心的语气带上个人情感,有些冲,她替闻人喜难过。 景家这边那么多人口,随便派一个过去都可以换回景逸,这事是景家的错,景家把态度摆出来就是了,没有必要一定要景逸在那边。 景博渊把叶倾心拉进怀里,岔开话题,“带孩子累不累?” 叶倾心摇头,回头看了眼休息室门,“二叔这一举动,伤了二婶的心。” 景博渊见她不肯放过这个话题,眼底滑过一丝无奈,“二叔说了会赶在仪式之前回来。” 时间慢慢接近六点。 景逸迟迟不回,打电话过去,那边说是苏玉琢生命垂危,需要输血,她是特殊血型,医院血库告急,景逸正忙着验血呢,让这边把婚礼仪式的时间往后推一小时。 叶倾心没去宴席厅,但也知道那边的宾客肯定是骚动了。 季仪和贺素娥过来安慰闻人喜,闻人喜坐在化妆镜前垂着睫毛,一声不吭。 时间在众人砰砰乱跳的心头一点一点滑过去。 六点半。 闻人老夫人‘噌’站起身,满脸的怒意,直接朝闻人喜走过去,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将她从椅子上提起来,“跟我回家!” 景老夫人慌了,忙陪着笑脸道:“亲家,先消消气,这事是我家老二不对,他现在在医院,人命关天,我们再等等,他七点之前一定回来。”顿了下,她又道:“我现在就打电话过去骂他,你别生气。”说着,景老夫人递了个眼色给季仪和贺素娥。 季仪和贺素娥忙上前安抚暴怒的老人家。 “你们什么都不用说了,今天这婚事我看也没必要继续下去。”闻人老夫人胸口剧烈起伏着,语气又怒又痛,“也怪不着你们景家,是我家小喜没出息,死皮赖脸非要等你家景逸,浪费二十多年青春不算,还要这么遭人践踏!” “你是嫁不出去了是不是?人家不拿你当回事,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啊?你说你究竟想干什么?”闻人老夫人真是气极了,边哭边用力打在闻人喜裸露的胳膊上,“订婚那天迟到,结婚还迟到,让人这么糟践你,你很舒坦是不是?跟我回家!” 老人家拖拽着女儿往外走。 “亲家……”景老夫人拿着手机号码还没拨出去,见闻人老夫人来真的,忙上来劝阻。 “什么都不要说了,你景家权大势大,我们惹不起,之前的事我们也不敢计较,就请你们以后放过我家小喜,感激不尽!感激不尽!”闻人老夫人双手合十,拜菩萨一样朝景老夫人九十度鞠躬拜了三下,这番举动分明是在故意作践自己,可见内心有多为自己女儿心疼。 “亲家……别这样……”景老夫人眼眶湿了,不知道还能怎么劝,暗恨自己儿子不争气。 “跟我回家。”闻人老夫人继续拖拽着闻人喜往外走。 闻人喜站在原地没动,轻轻挣开老人家的手。 她目光平静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嘴角缓缓勾出一抹笑来,“妈,从爱上他那天算起,到现在,二十一年七个月零十三天,不在乎多这半个小时。” “闻人喜!”闻人老夫人悲痛难当。 “妈,我想给他打个电话。” 闻人老夫人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捶胸顿足,嚎啕大哭,都怪自己把女儿教得这般不争气! 叶倾心抱着朝朝,看着闻人喜走到露天阳台上,神情始终平静,平静得好似暴风雨前的片刻安宁,叫人心慌又压抑。 露天阳台上。 闻人喜听完景逸的那句‘多等我一小时,八点钟我一定到’,语调不辨喜怒地说了一个:“好。” 话音落,那边说:“我这般验血结果出来了,先挂了。” “景逸。”闻人喜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手机那边准备挂电话的男人“嗯”了一声,语气透露出几分不常见的焦急。 闻人喜眸光蓦然暗了暗,“我等你到八点,你一定要及时回来。” 她像是担心他没听明白或是没听到,声音里带着笑意重复了一遍,“我等你到八点,你一定要及时回来。” 得到手机彼端那个男人的肯定回复,闻人喜笑了,“我等你。” 阳光洒在镶满碎钻的婚纱上,折射出点点星光,恍惚间美得好似仙子的霓裳,给人一种飘然欲仙的错觉。 她提着裙摆折回休息室,三米长的宽大裙摆,在酒店高档的大理石地板上拖曳出旖旎悲绝的弧度。 几个女方那边的年轻女孩上前帮忙提裙摆。 “妈。”闻人喜走到闻人老夫人面前,蹲下,握住老人家的手,“最后一次,他说,八点之前一定会回来,女儿任性了二十多年,给您添了很多苦恼,您就再让女儿最后任性一次吧。” “最后一次。”闻人喜喃喃重复一遍这四个字。 叶倾心听这语气不对劲,悄悄退出休息室,走到无人处打了景博渊的电话。 “博渊,你给二叔打个电话,二婶看起来有些不对,让他赶紧回来。” “嗯。”景博渊说:“你多陪着她一点。” “我知道。” 挂了电话,回到休息室刚推开门,就听见闻人喜的声音,“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小喜……”闻人老夫人不放心。 闻人喜浅笑:“放心吧,妈,您还不了解我?虽然有时候一根筋,但不会脆弱到想不开,我就是想静一静,你们去婚礼宴席厅看看吧,你们还没去看过布置成什么样呢。” 叶倾心随着众人走向宴席厅。 “二婶不会有事吧?”景索索走在叶倾心旁边,凑过来小声嘀咕。 “奶奶不是让人守在休息室门口吗?”叶倾心也有些担心,却还是说:“喜姐等了二叔二十多年,可见有多坚强,一般人连三年五年都很难坚持,放心。” ------题外话------ 二更,某瑶尽量早, 正文 352:她是二叔的亲生女儿(2)2更 宴席厅果然骚动起来。 景家一直瞒着宾客主婚车撞伤了人,也瞒着景逸跟着伤者去了医院的事,只说是新娘紧张,景逸在休息室陪着,可消息还是不胫而走,甚至,有人传出被撞的人是萧家三少奶奶,景逸之所以跟过去,是因为这萧家的三少奶奶和景逸的旧情人长得相似。 景逸五十多岁还没结婚,其中的原因,年纪稍大一些的人都知道,当年景逸看上一个夜总会出来的女人,为了那个女人和家里闹翻,一度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后来那个女人又背叛了他,和另一个男人跑了。 此后,景逸身边再无其他女人。 当初夜总会出来的那个女人,见过的人不少,可,毕竟过去二十多年,很多人都忘了那女人的长相,只依稀记得是夜总会头牌,长相极美极妖娆。 萧家刚娶进门的三少夫人居然和当年的那个女人很像? 很多人回忆起萧砚婚礼上的丑事,萧家老大意图非礼新娘…… 跟曾经的头牌长得相似,难怪萧家老大把持不住。 景家这边的亲友虽有些骚动,但也不至于乱,女方那边的宾客可完完全全不淡定了,都在为闻人喜抱不平。 今天是闻人喜和景逸的大喜日子,景逸跑去陪一个和自己旧情人长得相似的女人什么意思?景家没有别人去处理车祸的事了? 闻人喜的父亲闻人越和两个哥哥闻人陵与闻人焕明显不高兴,女方这边送亲的人回来就把路上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们,他们碍于景家的权势,不好太过得罪,不痛不痒地问了几句。 可到现在,景逸还不出现,事情也传开,这叫他们的脸面往哪儿搁? 不断有亲友过来问他们这景逸到底还过不过来结婚,问得闻人越的火气‘蹭蹭蹭’往上窜,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摔了好几个茶杯。 闻人陵看了下手表,语气有些冲地问景综,“这都快八点了,新郎究竟还能不能到位?” 这事是景家理亏,景综语含歉意,“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就快到了,别急。”说完,转头看了眼景博渊。 景博渊走到旁边给景逸打电话。 正在通话中。 另一边,景老夫人正在和景逸通话。 “妈。”景逸的声调带着莫名其妙的喜悦和激动,“医生说我不能输血给苏玉琢。” “不能输就不要输,萧家不是普通人家,连个献血的都找不到?你再不回来,你就要失去小喜了你知不知道?” 景老夫人气得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景逸面前,把他拎回婚礼现场,“还有半个小时,你究竟能不能回来?” “妈,医生跟我说,直系血亲之间不能输血,我和苏玉琢是直系血亲。” 直系血亲,指和自己有直接血缘关系的亲属,具有生与被生的关系。 苏玉琢比景逸小了三十来岁,如果两人真是直系血亲关系,谁生谁被生,一目了然。 景老夫人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妈,苏玉琢可能是我的孩子。”景逸声音忽地变得空灵旷远,“她和眠眠那么像……她可能是我和眠眠的孩子……” 眠眠,苏眠,二十多年前景逸爱得刻骨铭心的女人。 “不可能!”景老夫人想也不想就否认,不可能,当年那个女人是怀了孩子,可她明明已经亲自将那个女人送进医院人流室。 “是不是,几天之后就知道了。”景逸无心和景老夫人去争论这件事的真假,如今科技这般发达,dna鉴定出来,铁证如山。 景老夫人从初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再次严肃地道:“你现在赶紧回来,婚礼不能再拖,小喜父母这边已经很不高兴,小喜爱着你,纵着你胡来,可你也要顾虑到她的感受。” “是我对不起她。”景逸道:“我要在这等苏玉琢醒来……” “你疯了!”景逸话没说完,景老夫人不淡定了,拔高音量吼了一句,旁边有人看过来,她不得不压低声音,她简直要被气死,“你结婚了你知不知道?你不来,你让小喜怎么办?” 景逸沉默了一瞬,“我给她打电话。” “景逸!”景老夫人心口一阵难受,“你不能这么对小喜,她等了你二十年,你们已经领了结婚证,法律上已经是夫妻,你不该把别人看得比她还重要。” 说着,景老夫人语气软和了几分,商量般地道:“你先回来,把婚礼举行了,婚礼一结束,你就回去守着那个苏玉琢,行不行?你要是不回来,你让别人怎么看小喜?你让她以后怎么做人?” 说话间,时间又过去几分钟。 离八点还剩二十分钟。 “老二,算是当妈的求你,先回来完成婚礼,婚礼之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小喜通情达理,如果萧家的苏玉琢真是你和那个苏眠生的孩子,她也不至于不让你去看生命垂危的女儿,你先回来行不行?” 景索索站在景老夫人身后,听见这话吓得目瞪口呆。 “哎,心心,太惊悚了,我刚听见奶奶和二叔打电话,你知道我听到了什么?”景索索拉着叶倾心腰侧的衬衫裙布料,紧张兴奋得手直抖,“那个苏玉琢,居然是二叔的亲生女儿,我的天呐!这太惊悚了!” 景索索一连说了两个太惊悚,可见是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叶倾心也吃了好大一惊。 “真的假的?”她本能不信。 “真的,奶奶亲口说的,你说怎么这么巧,偏偏就赶在二叔结婚这档口撞上主婚车,被撞的人还那么巧跟新郎是亲生父女关系,跟排练好了似的。” 景索索吱吱喳喳,叶倾心却问了句与话题无关的话,“几点了?” 景索索抬手看了眼腕表,“八点四十九,还剩十一分钟,估计二叔是赶不回来了。” 就在这时。 “啊——”宴席厅靠近婚礼台的位置忽然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 叶倾心和景索索同时吓了一跳,齐齐转头看过去。 婚礼台前,不知道古兴德什么时候混进来的,右手拿着把刀,左手腕鲜血直流。 以他为中心,众人往后退开,腾出一片半圆形空地。 “那不是古娇她爸?干什么?闹自杀?”景索索躲在叶倾心身后,她怕血,鲜红鲜红的流了一地,看着十分瘆人,“自杀也不用到别人婚礼上自杀吧?好讨厌!” 忽地,景索索身前的肉盾没了。 转头一看,叶倾心被景博渊护在怀里,往后退了好几步,甚至,景博渊的手捂住了叶倾心的眼睛,生怕她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着。 三个小家伙被佣人们抱着躲到了宴席厅外,周围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三个穿西装的男人,状似无意地将三个小家伙护在中间。 景家和闻人家的人脸色都难看至极,一场婚礼,接二连三出事、见血,实在是晦气! 景索索看着被景博渊护在怀里的叶倾心,羡慕地撇撇嘴。 眼珠子左右扫了扫,想重新物色个肉盾,古兴德那个样子显然也是没打算伤害现场的谁,可是,她恐血,那血流一地的样子一下一下冲击着她的视觉神经,真的很可怕。 她也不敢一个人独自出去,这里人多,倒还好点,要是身边没人陪着,她肯定满脑子都是一地血的场面,自己就能把自己吓死。 景综已经出面解决事情,正和古兴德交涉,景索索无心去听那边说了什么,看见离自己有点远的景献献,正要悄悄走过去—— 胳膊被人拉了一下,下一瞬,落进熟悉的怀抱。 “别害怕。”熟悉的嗓音在头顶响。 她的脑袋被男人按在怀里,鼻子抵在他胸膛上,淡淡的烟草味和他身上独有的味道一起钻进景索索鼻腔。 景索索恐血,程如玉知道。 程如玉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一手在她后背安抚似的轻轻拍着。 景索索浑身僵硬,鼻子不知怎么一阵发酸。 自从意识到自己喜欢上程如玉,就再也没有被他这样抱过,他的怀抱很温暖很结实,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他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景索索忽地感觉心里的恐惧,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周围人群混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古兴德身上。 她悄悄地,悄悄地抬起手,抱住程如玉的腰。 程如玉身躯一僵,旋即放松下来,胳膊收紧了一点,下巴抵在小姑娘的头顶,毛茸茸的触感,直接柔软到他的心坎儿里。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很有默契地就这么抱着。 他们身后不远处,景纷纷站在人群里,那对拥抱在一起的年轻男女,在她眼底无限放大、放大、放大,直至占满她眼前的世界。 叶倾心眼前一片漆黑,景博渊把她的眼睛捂得一丝缝隙都不露。 视觉受限,听觉变得灵敏。 “很抱歉破坏景逸的婚礼,我不想伤害谁,我只希望你们能放我女儿一条活路。”古兴德的话清晰地敲在叶倾心的耳膜上。 “你以为放点血我们就会妥协?”景综冷嗤,“古娇胆敢设计伤害我儿媳和孙子,就应该做好接受惩罚的觉悟。” 叶倾国的事,可以说在场的没有不知道的。 “我求你们放过她!”古兴德眼睛里布满视死如归的决绝,“要不然,我就死在这里!” 说着这话,他当真把手里的刀往脖子里划,锋利的刀刃割开皮肉,血顺着皮肤滑下来,晕染了他身上的淡蓝色衬衫。 死了人,婚礼就是想继续,也没办法继续了。 况且,景家三兄弟在军政两界的地位,不可能眼看着有人死在景家的婚礼上,若不然,事情必定会对他们造成极大的影响,所谓树大招风,有多人双眼睛盯着景家,妄图找到将景家这三兄弟拉下马的机会。 古兴德也是山穷水尽了,这个办法,成功的几率并没有那么大,可是,不拼一拼,他实在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去救自己的女儿。 “这为了自己女儿也是拼了。”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呐,我看古娇也没有真的伤害到景家那孙媳妇和重孙子,不至于把人逼得自杀吧?” 自古,人都有这样的劣根性,不分是非黑白,一味同情眼前的弱者。 言论有些往古兴德那边偏。 景综和景彦脸色严肃又难看。 现场的保安人员牢牢围住婚礼台前的古兴德,一个个眼睛紧紧盯着他手里的刀,试图找个绝佳的机会扑上去夺走凶器。 古兴德警惕地看着围着他的人,威胁道:“再往前一步,我立刻就死在这!” 站在人群之后的景博渊,给明天递了个眼色。 明天是女孩子,个子又小,很容易就隐匿在人群里,她悄悄绕到婚礼台之后。 “你现在就打电话,让派出所放了娇娇。”古兴德这话,是对景彦说的,若说别人或许没有这个本事,但是景彦,还真有这个能耐。 “这里我安排了人偷拍,你自己清楚有多少人虎视眈眈你现在的位子,如果把你们逼死我的视频交到那些人手上,你比我更清楚会怎样!” 古兴德的大半注意力都在景彦身上,剩下的注意力分散在周围的保安人员身上,明天已经悄无声息绕到他身后,在场的人有人情不自禁瞪着眼睛看向古兴德身后,等他意识到自己身后有人,为时已晚。 在场的没有人看清明天是怎么做的,等尘埃落定,就看见那个瘦弱的小姑娘,把古兴德压在地上,控制住他的双手,那把明晃晃的刀丢在不远处的地上。 古兴德没有挣扎,眼睛里布满死灰。 再也……无计可施了。 娇娇,爸爸……尽力了。 这段插曲很快过去,有服务员过来清理地上的血迹,古兴德被赶过来的警察带去医院,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都八点半了,新郎还没来么?”现场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闻人老夫人从刚才的惊魂未定里回神,想起独自在休息室里的女儿,恼怒地丢下一句:“今天这婚,不结也罢!”拔腿朝休息室跑过去。 休息室门开着,之前景老夫人留下守着闻人喜的佣人端着托盘,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 休息室里。 洁白的婚纱整整齐齐地铺散在沙发上,钻石王冠和项链耳环有序地摆在化妆镜前。 “小喜!”闻人老夫人找了一圈,都没发现闻人喜的影子。 “小喜!”老人家害怕得哭起来。 随后跟来的景家人一见这情形,就知道大事不妙。 ------题外话------ 医学常识:直系血亲之间不能输血。 影视剧中,父母给子女输血或者子女给父母输血的情节,是错误的,至于为什么,解释太长,某瑶懒,不想打字,如果小可爱感兴趣,可以问度娘。 正文 353:被抛弃的喜饭(1)1更 跟过来的众人看着沙发上宛如一朵银莲花铺散开来的婚纱,心头齐齐浮上一抹不好的预感。 叶倾心看着那片洁白,忽然想起来曾经在书上看到的一段话: 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是那么地美好,不是所有爱情都是甜蜜的,也许,你的爱情是那么地凄凉,也许,你所爱的那个人爱的并不是你,而是别人,如果这样,请你送给自己一束银莲花。 因为银莲花的花语,是期待,是失去希望,是渐渐淡薄的、孤独而绝望的爱。 “小喜呢?不是让你守在这儿哪也不要去,有什么事赶紧给我打电话?人呢?”景老夫人厉声质问端着托盘傻眼的佣人。 佣人低着头,哆哆嗦嗦地回道:“二夫人她、她、她说渴了,想喝鲜榨的火龙果汁,让我去厨房给她现榨……我、我回来她就不、不见了……” 看着佣人手里托盘上的那杯枚红色火龙果汁,景老夫人气够呛,“不是有服务员在?怎么不让服务员去?” 说着,景老夫人忽地发现服务员不在,怒吼一声:“服务员人呢?” “二夫人说、说她来月事了,让服务员去给她买卫生巾,还指定了个牌子,服务员说二夫人要的那个牌子酒店超市没有,二夫人就打发她去外面的超市买……” 就在这时,被打发去外面超市买卫生巾的服务员小跑着回来,气息都喘不匀,手里拎着超市的购物袋,某个品牌的卫生巾日用夜用买得还挺齐全。 这么明显将人支开的意图,这两个人居然都没意识到,景老夫人气有点不够喘,季仪赶忙拍着她的心口帮她顺气。 叶倾心在一旁拨打闻人喜的号码。 意料之中关机。 闻人老夫人也在尝试着打电话,听了两遍关机的提示语音,她哭着拨了闻人陵的号码,“阿绫啊,你妹妹不见了,电话也关机,你快去她住的地方看看她在不在家!还有阿越,让他去喜饭看看小喜有没有去!快去!” “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景家没完!”闻人老夫人跌坐在地上,捂着胸口泣不成声。 景老夫人赶紧给在宴席厅那边的景家人打电话,让他们帮忙去找闻人喜。 随后,拨通景逸的号码。 电话还没通,电梯口的方向,一道人影迅速朝这边跑过来。 叶倾心最先看见,她眼睛一亮,喊了声:“二叔!” 景逸一阵风似的,很快出现在休息室门口。 闻人老夫人一见他,顿时火冒三丈,冲过来一拳一拳用力捶在景逸的手臂上,“你还有脸过来!这么欺负我女儿,你还有脸过来!” “妈。”景逸不躲不闪,任由老人家捶打发泄愤怒,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不知为何他脸上挂满了汗珠,头发有些凌乱,气息透着一丝极力压抑之后的急促,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对不起我来晚了,婚礼现在就开始,还来得及。” 边说,他深邃的视线边看进休息室里。 “结婚?我家小喜都不知道哪里去了,还结婚?你就守着那个从夜总会出来的女人过下半辈子吧!明天我就让小喜跟你把离婚证领了!” 闻人老夫人也是气得口不择言。 “你还来做什么?你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你这个逆子!”景老夫人怒骂。 景逸却没有听到她们说什么,目光落向沙发上铺散整齐的婚纱,湛黑的瞳孔微微一紧,拨开人群大步走进休息室,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叶倾心从他的背影和脚步上,看到了焦急和紧张。 没有预想中,闻人喜温婉喜悦的脸庞。 他站在休息室当中,怔怔地望向那件闻人喜挑选了几天几夜的婚纱。 当初,闻人喜因为在两件都很喜欢的婚纱之间无法做出选择,而偷偷哭泣的一幕,缓缓在他脑海里浮现。 “只等你到八点,八点你若是不到,我就不嫁给你了……”闻人喜半真半假的话再一次在他耳边回荡开。 景逸心头没由来滑过一抹慌张,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无声息地从他的生活里离开。 “老二!”景老夫人忽地大叫一声,“你怎么流血了?” 景逸一身黑色西装,乍一看,没什么异常,可他久久伫立原地,脚下落了十数滴鲜红的血,迅速汇成了一小滩。 之前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闻人喜消失这件事上,倒没注意到,景逸一路过来的路上,每隔丈远,就落了一滴血。 叶倾心看向脚下的地板,血渍已经被人踩过,变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鞋底印子。 “老二!你……”景老夫人声音从愤怒变成焦灼,“去医院!快去医院!” 景逸听见母亲慌张的呼叫,茫然低头,看见自己脚边的地板上一滩血,腰上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密密麻麻袭来,眼前阵阵发黑。 闻人老夫人本来还在抱怨,见此状况,嘴里那些难听话一下子卡住。 景逸失去意识的瞬间,听见自己母亲撕心裂肺的呼喊:“老二!” 时间往回倒退一小时。 七点四十,景逸挂断景老夫人的电话,紧接着拨通了闻人喜的号码。 电话被很快接通,似乎那头的人一直在等着他的电话。 “逸。”闻人喜声音意外地平静,她问他:“你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吗?” “还没有。”景逸说完这句,下一句本来要接的,是‘我可能要再晚一些过去’,只是不等他把话说出口,闻人喜轻轻笑了一声,半真半假地说:“你总是这么不准时,我有点累了,只等你到八点,八点你若是不到,我就不嫁给你了,我想回家休息了。” 景逸嘴里那句‘我可能要再晚一些过去’在舌尖滚了几趟,最终没有说出来,他心头跳得有些快,隐约觉得电话那头那个等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女人,不是在开玩笑。 他心里有些慌,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抢救室的门,眼底浮上挣扎,片刻之后消失,他没有时间去分辨心头的那抹慌促因何而生,边起身边对电话里的女人说:“好,等我,八点,八点我一定到。” 景家的一个亲戚开车跟着过来,景逸要了车钥匙,一路把车开得飞快。 医院距离办婚礼的酒店车程就得三十多分钟,开了不到十分钟,前面流畅的车辆忽地都停了下来,路口发生车祸,两辆货车相撞,后面的车连环追尾,整个车道都被堵死,寸步难行。 景逸不得不弃车,准备跑过路口打车,就在他跑过路口的最后一瞬间,一辆黑色轿车忽然失控,直直撞上来,他满心想的都是在酒店等他的新娘,发现有车撞来为时已晚,仓促间侧身躲避,却还是被车身刮得摔进花坛里。 那一瞬,他隐约感觉到腰部一阵冰冷和疼痛,整个身躯都麻了一下。 “只等你到八点,八点你若是不到,我就不嫁给你了……”闻人喜的话忽然在他耳边回荡开。 京城初秋七点五十几分,华灯已上,借着头顶昏黄的路灯,他看了眼手表,还剩不到十分钟。 挥开好心的路人要来扶他的手,他爬起来,边往目的地跑,边拦出租车。 今晚的出租车少得可怜,时间越发接近约定好的时间,再次看向表盘,三针同指向八。 景逸陡然停下步子,胸口喘息着,拨出闻人喜的号码。 没人接。 再拨。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那一刻,景逸心下一凉,来不及挂断没有拨通的电话,更来不及浪费时间去看一眼身后有没有出租车驶来,拔腿朝酒店的方向跑过去。 九公里的路程,他跑得比年轻时在部队越野训练还要快,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可终究迟了一步。 那个等了他二十多年的女人,这一次,没有再多等他半小时。 她默默地脱下了纠结几天几夜才最终选定的婚纱,不留只言片语,就像过去的二十多年默默地等着他,从不多说一句话一样。 小喜…… 景逸视线落向那件银莲花般盛开的婚纱,渐渐陷入黑暗。 “老二!”景老夫人凄厉地喊了一声,上前想接住景逸倒下来的身躯,奈何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实在沉重,景老夫人被压得跪倒在地。 她含着泪冲旁边人道:“别愣着,快点叫人过来!快!” 一阵手忙脚乱,景逸被抬上车送进医院。 一场婚礼,三次见血,新娘失踪,新郎昏迷,景家和闻人家只得陪着歉意将宾客一一送走。 之前的古兴德一事,事后景家没费多大力就找出了古兴德安排在现场录视频的人,是酒店的服务生,酒店经理直接将人送进了派出所,理由是那服务生偷了酒店客房的一副价值十八万的油画。 博威旗下的这家五星级酒店,消费档次很高,能住得起的都是真正的有钱人,那些人不会将一副十几万的油画看在眼里,但是服务生就不一定了,见财起意、心生歹念再正常不过。 只是,那服务生是不是真的偷了酒店的油画,谁知道呢。 这场闹剧般的婚礼很快在圈子里传开。 景逸九点十分被推进抢救室,凌晨两点才被推出来。 他是被利器刺伤腰部,之后剧烈运动导致失血过多,脾脏受了轻伤,之前萧家找来给苏玉琢输血的几个特殊血型的人,又给景逸留了点血才被放行,不过也各自得到了很大一笔报酬,倒也不吃亏。 接到景逸醒来的消息,已经是十月二号上午九点。 叶倾心正带着孩子们在后花园散步,秋高气爽的天气,不冷不热,阳光明媚正好,小家伙们好奇地睁着一双大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又新奇的世界。 听到景博渊在电话里说的景逸醒来的事,她微微一叹,“喜姐的事你们告诉他了吗?” 昨天晚上,景逸跑过的路线落了一路血,他被撞的监控和后来一路跑向酒店的监控被调出来,肇事者也被找到,根据当时在医院的景家亲戚的描述,大概也能猜得出发生了什么。 可见,景逸还是在意闻人喜的。 只是,他的行为已经伤害了她,所以,她走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甚至连她从不离身的那只叫喜饭的、成了精的老猫都不要了。 叶倾心看了眼趴在游泳池边上的户外藤椅上,作思考猫生状的喜饭。 听闻人家那边传来的消息,他们找到闻人喜居住的地方,喜饭趴在笼子里,猫食盆里放满了猫粮,喜饭的玩具、衣服、沐浴液等等一些列宠物猫用品都被打包装箱,箱子上贴了一张便签条。 便签条上娟秀的字体写着:爸妈、哥哥,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的,帮我把喜饭还给他,很抱歉让你们担心了,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你们也别怪他。 很傻的女人,这个时候还不忘替那个伤害自己的男人说话。 闻人家的哥哥连夜把喜饭送到景综所在的医院,医院不让带猫,景老爷子有轻微哮喘,景家老宅也不能养猫,景博渊打电话问过了叶倾心的意见,把喜饭带回了南山墅。 喜饭很乖很安静,给什么吃什么,洗澡不闹腾,没事也不乱跑,往那一趴思考猫生,安静得好像不存在。 “早晚都要知道。”电话那头的景博渊说。 言外之意,景逸已经知道闻人喜不见了。 叶倾心从喜饭身上收回视线,问道:“二婶有消息吗?” 景家这边一直在派人找,倒是闻人家那边显得过于安静淡定,昨晚一开始的紧张着急之后,就没有再出去找闻人喜的下落,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其实,景家这边哪里猜不到,闻人家那边肯定是知道闻人喜在哪里,所以才这般放心,只不过是不想让景家这边知道。 昨晚跟喜饭一块被还回来的,还有景家当初给闻人喜的彩礼,以及婚礼的花费,摆明了是要跟景家划清界限。 “还没有。”景博渊声音淡淡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中午回去吃饭。” 挂了电话,叶倾心悄悄靠近喜饭,在它旁边的藤椅上坐下,喜饭转头看了眼叶倾心,轻甩了下毛茸茸的大尾巴,然后一脸淡定地继续思考猫生。 “喜饭,你的主人在哪里?你知不知道?” 喜饭动了下耳尖。 “你也不知道?”叶倾心想起去年年三十那晚,在景家老宅听到景老夫人和季仪、景思的谈话,季仪说闻人喜守着景逸送的猫过了二十来年。 在这二十来年里,喜饭被闻人喜看成是自己和景逸之间唯一的纽带吧,所以才那么宠惯这只猫,到哪儿都带着,现在连喜饭都不要了…… 十一点半,黑色卡宴开进南山墅大门。 景博渊在玄关换了鞋,将车钥匙搁在鞋柜上,走进客厅,一眼就看见坐在吊椅上喂奶的小妻子。 “回来啦。”叶倾心朝他笑,等他走到跟前,她问:“二叔还好吧?苏玉琢怎么样了?” 两人在同一家医院。 “都很好。”景博渊应了一声,抱起一旁仰躺在婴儿车里吃手的朝朝,小家伙被抱起来,挥舞着小手,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叶倾国一早被须尽欢接走去见新剧的导演,估计要晚上才能回来。 叶倾心最终还是同意让叶倾国出去面对这个世界,出事的时候,她恨不得把叶倾国塞在口袋里养着,事情一过,她又想让他过得不那么一无所知。 从景博渊口中得知,苏玉琢已经脱离危险,景逸从醒来,就提出要出院,景老夫人自然不同意,一直压着。 吃完饭。 景博渊被一个电话叫走,晚上九点才回来,回来时给叶倾心带了个消息。 景逸不顾众人反对,还是提前出院了,出院之后就去了闻人喜父母的家,请求他们把闻人喜的消息告诉他,闻人家众口一致说不知道闻人喜的下落,还把景逸赶出来,景逸拖着病躯,站在闻人家大门口,任谁劝都不走。 这一站,就是三天,直到他晕倒被送进医院,才结束这件荒唐事。 五十多岁的领导干部,做出站在女方家门口不走的事,可不是荒唐么,在同僚看来,实在有*份。 闻人越亲眼看见景逸被人抬走,有些惴惴不安,“妈,要不——” “你敢!”闻人老夫人怒眼一瞪,“他是怎么对小喜的,你不是不知道,订婚那天迟到就算了,订婚不比结婚重要,可结婚居然也迟到,还是为了个跟他旧情人长得像的女人,小喜多伤心啊!难得小喜想开了,你不许给我胡搅,听见没?” “她哪里就真的看开了,要真看开了,会躲起来?”闻人越摇头。 “不管那么多,你,还有你!”闻人老夫人狠狠指了指闻人越和闻人陵,“你们不许把小喜的消息说出去,听见没,要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知道知道,我没说要告诉景逸我妹妹的下落,我只是……景逸毕竟是上头的人,我们这么得罪他,会不会不太好?” “那是他自己愿意站的,关我们什么事?”闻人老夫人想到自己女儿也是心甘情愿为景逸浪费二十一年光阴,实在很难做到不迁怒。 医院里。 景逸再次醒来,怔怔地望着天花板,感觉一颗心都空了,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塞满,一阵阵的疼痛在胸膛里肆虐,像有一只手扼住他的心脏,痛得有些窒息。 他动了动干裂的唇瓣,想喊一声‘小喜’,却发现嗓子干得冒火,声音都发不出来。 ------题外话------ 为什么二叔不随便拦辆车要用跑的? 一是,他当时太急,脑子短路,只能靠本能做事。 二是,某瑶就想让他用腿跑…… 二更,会有点晚,小可爱们明早来看吧 正文 354:被抛弃的喜饭(2)2更 景老夫人见景逸醒了,吩咐一旁的佣人倒杯热水过来。 “你说你这是何苦”景老夫人扶他起来,语气万般无奈“小喜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一而再忽略她的感受,她现在伤心走了,你又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温热的水流过干得生疼的喉咙,像沙漠里的人得到甘霖一般。 一杯水下肚,景逸才觉得好一些。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景老夫人又安慰,“好在你们已经领了结婚证,我估摸着小喜就是难受了,想出去散散心,等这一阵伤心劲儿过去,会回来的,你昨天的行为毕竟真切地伤到了她,给她点时间缓和心情。” 会回来吗 景逸想起三天前出院,他直奔闻人喜经营了二十年的小饭店,小饭店还是原来那个样子,甚至招呼客人的那道素净的身影,都还和从前很多次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大步走过去,伸手拉住她纤瘦的手腕,身影欢喜地喊了一声“小喜。” 然而。 当被他握住手腕的女人转过头来,是一张陌生的脸,她问他“您找谁” 景逸愣了愣,下意识松开手,“我找饭店的老板。” 那女人笑得客套,“我就是,您是哪位找我有事” 景逸隐约有不好的预感,“我记得这饭店的老板,叫闻人喜。” “哦,她已经把饭店转给我了,虽然手续还没办完,不过,以后我就是这里的老板,您要找她的话,估计要去她家里找。” 他俯视眼前那张陌生的面孔,整个人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 怔愣间,他回忆起二十一年前,闻人喜第一次对他表露心迹,那时候他和苏眠分开一年有余,根本无心其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她没有气馁,也没有伤心难过,只笑笑对他说“我等你。” 说完这句,她用玩笑的口吻补充了一句“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喜饭等你,不过我的等待是有限的,如果哪一天,我把喜饭卖了,就说明我要放弃你了,所以,你要抓紧时间接受我。” 景逸闭上眼睛,是他把她弄丢了。 他习惯了她在在原地等他,却忘了一个人的等待是有限的。 又三天之后,国庆长假过去。 叶倾心去学校上课,一进学校大门,就察觉到旁人看她的目光十分复杂。 进了教室,不少人看见她便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有人跟她打招呼,也是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 叶倾心明白众人对她态度的转变,都归功于百年校庆那天景博渊公布两人已婚的消息,和他当着众人的面对她的维护。 窦薇儿和景索索早她一步到教室,正坐在一起交头接耳,窦薇儿转头看见叶倾心,抬手招呼她过去。 “心心,你好像又瘦了点哎。”窦薇儿盯着叶倾心的腰,两眼放光。 “没有吧,我觉得还那样。”叶倾心坐下,“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在说我二叔啊。”景索索道“dna鉴定结果出来了,那个苏玉琢真的是二叔的亲生女儿,二叔打算认她” “奶奶怎么说”闻人喜还没找到,这个关键时刻,景逸认回和旧情人生的女儿,似乎不大妥当。 “奶奶也没说什么,苏玉琢怎么说都是景家的骨肉,总不至于不认吧,不过她说了,二婶还没回来,不能大张旗鼓,等苏玉琢出院了,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就行。” 景家一直在派人找闻人喜,可,她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课间。 叶倾心在卫生间遇到了之前当着景博渊的面挑拨过两人关系的武姗,武姗看见叶倾心,像猫看见了老鼠一般,战战兢兢的,甚至在出门的时候,慌里慌张的没看清路,一头撞到门框上,被反弹力弹回来时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好半响没爬起来。 旁边一阵哄笑。 武姗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仓皇而逃,临走前还回头怯怯地看了眼叶倾心。 叶倾心皱眉,她有这么可怕吗 转头问身边的窦薇儿,“她看起来好像很怕我。” 窦薇儿一翻白眼,“能不怕你吗你家景大老板公开了和你的关系,还威胁了一番,以前说过你不好听话的那些人心虚,为了讨好你和你家景大老板,就找武姗的麻烦,谁让她出头当着你和你家景大老板的面挑拨是非,枪打出头鸟,就是这个意思。” “”叶倾心还第一次听说枪打出头鸟是这么用的。 “放假这几天我一直忙着活动走秀,回学校的次数不多,可每次回来,都能看见武姗被人围堵,可见这几天她过得实在不怎么样。” 窦薇儿说着不禁啧啧舌头,“这就是个看钱的世界。” 叶倾心“” 中午下课,叶倾心随着人流往外走,刚出教学楼,就在上次武姗挑拨是非的那个地方,武姗站在那儿等着叶倾心,手里举着个硬纸片,上面用记号笔写着叶倾心,对不起,我不该说你坏话,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 这大张旗鼓的样子,倒是让叶倾心愣住。 武姗满脸泪痕,像一根无依无靠的稻草,在秋风里瑟瑟发抖。 那样子,一看就是被迫的,不远处,站了几个大四的女同学,叶倾心有印象,上学期,有次在卫生间,那几个人把有关她的话说得很难听,发现被撞破之后,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那次,叶倾心差点就为别人的闲言碎语动怒。 她们这是想借折腾武姗来让她效期,就这么怕她报复回去 叶倾心目光平静中泛着一抹冷色,如果真有诚意道歉,就该自己过来。 窦薇儿显然也是看出来武姗是被迫的,语气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这年头缩头乌龟可真多,连道个歉都这么畏首畏尾的,以为弄个这么个破牌子,推个人出来,这事就过去了” 窦薇儿倒是说到了叶倾心的心里,叶倾心顺着她的话说了一句 “我老公之前说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他可以不计较,我也可以不计较,但是有些人的话,我还是记在心里了,至于要不要报复回去,就看我心情了,如果要道歉,就拿出诚意来,亲自过来道歉,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我很不喜欢。” 这话既是说给武姗听的,那是说给背后那些人听的。 本来叶倾心没想计较,她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报复几个说了闲话的人,但,这些人搞出来的东西她很不喜欢,要道歉就好好道歉,不道歉她也不会逼迫。 她本来气质就好,端起架子来,还挺能唬人。 下午上课,叶倾心就在教学楼门口接受了好几拨人的道歉。 事情传开,来向她道歉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占用了所有课间,有的叶倾心听到过他们说了那些话,有的人叶倾心见都没见过。 后来叶倾心也看明白了,有些人来向她道歉,不过就是想在她面前混个脸熟。 事情传到段楚楚耳朵里,段楚楚担忧又生气,担忧是不知道叶倾心会不会因为上次她的话怀恨在心,景博渊的能力,估计只要叶倾心一句话,分分钟都能弄死她。 生气是,钱蓉明明说,叶倾心傍上的那个大款是个有妇之夫,而且又老又丑,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段楚楚跟不少人说过这件事,她甚至有些怀疑,外面那些叶倾心的流言蜚语是不是就是她传出去的。 隐约的,段楚楚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这个问题在她心里反复纠结了好几天,这天晚上,她找到钱蓉。 宿舍里只有钱蓉一人在,窦薇儿出去做活动了,景索索回了家,叶倾心晚上不住宿舍。 “你怎么来了”钱蓉正在敷面膜,看见段楚楚,随口问了一句。 “我问你,你为什么告诉我叶倾心傍了个六十几岁的老男人你是不是故意的”段楚楚直白地质问,“你以前就不喜欢她,你是不是故意引导把那些话传出去是不是” “你可别血口喷人。”钱蓉敷着面膜,说话嘴不敢张太大,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那些话” 这话一说,段楚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被钱蓉给耍了 “你你简直可恶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怎么做了说话要有凭证。”钱蓉懒得跟她多说,一把揭下脸上的面膜,道“我要休息了。” 段楚楚想到百年校庆那天,在演讲台上器宇轩昂为叶倾心辟谣的男人,又想到听别人说的,叶倾心当众说报不报复看心情的话,她总觉得,自己已经被叶倾心列在报复的名单内。 “钱蓉你居然害我”段楚楚越想越害怕,拿起钱蓉桌上削水果的刀,冲着钱蓉的脸就划过去。 钱蓉那张翻脸不认的嘴脸,让她恶心 钱蓉正伸手去拿保湿喷雾,余光瞥见寒光一闪,心里一惊,下意识伸手去挡 “啊” 当晚,网上爆出百年高校b大女生宿舍一女生持刀伤人的消息,b大高层动用各种关系想压下这则丑闻,可还是传开了。 叶倾心知道这个消息,是第二天接到派出所打来的电话,说是一起持刀伤人事件和她有关,要她去一趟派出所协助调查。 今天周四,上午没有课。 叶倾心到了派出所,做完了笔录,才从警方的话中将事情了解了个大概。 原来,学校里那些有关她傍大款的闲言碎语,竟是钱蓉传出去的。 警方问她是否追究钱蓉的法律责任,叶倾心想了想,刚要回答,另一名警察敲门进来,给叶倾心做笔录的两名警察被叫了出去,两分钟后又回来,身后跟着景博渊。 叶倾心愣了愣,“你怎么来了” 景博渊伸手拉她起来,“怎么不先告诉我” “我就是来协助调查,又不是我犯事”目光触及景博渊深黑的视线,叶倾心嘴里的话一转,“我怕耽误你工作,本想等中午你休息的时候告诉你的,真的,我是有打算要告诉你。” 景博渊没有说什么,搂着她往外走。 “耽误您这么长时间,我们实在抱歉。”给叶倾心作笔录的警察忽然变得很客气。 叶倾心微笑“没关系,这是你们的工作。” 两名警察松了口气。 叶倾心笑着收回视线,仰头看向景博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是明天告诉你的” 景博渊没否认。 叶倾心想起来之前警察问她要不要追究钱蓉法律责任,她还没有回答,正要转头对跟在身后的警察说出自己的决定,目光忽地触及京城律政界扛把子陈霆。 陈霆左胳膊夹着公文包,正跟一名警官说话。 景博渊搂着她越走越近,她听见陈霆说“公事公办,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们也不欺负她一个学生,是她自己做错了事,终归要承担责任” 叶倾心看了眼景博渊刀削斧琢般深刻的眉眼,闭上嘴咽下要说的话。 走到派出所大门口,一个警察制服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和景博渊握手,看对方的气度,应该是这里的什么领导。 叶倾心微笑着应对来人的问候。 景博渊不疾不徐地和他闲聊了几句,用让人容易接受的方式结束了交谈。 叶倾心看了眼景博渊刀削斧琢般深刻的眉眼,闭上嘴咽下要说的话。 走到派出所大门口,一个警察制服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和景博渊握手,看对方的气度,应该是这里的什么领导。 叶倾心微笑着应对来人的问候。 景博渊不疾不徐地和他闲聊了几句,用让人容易接受的方式结束了交谈。 正文 355:明天十点,民政局见(1更) 叶倾心第一次,和景博渊在他的办公室里。 仰躺在那张威严庄重的大班桌上,身体的热潮和身下桌面的冰凉激烈碰撞,她像一叶漂浮在海浪之间的小舟,被抛上浪尖高空,又被狠狠扔下来落进海水里,窒息感让她大脑阵阵空白。 微微侧头,便能看见玻璃幕墙外的片片白云。 许久,叶倾心从那种空灵的状态下回神,景博渊从她身体里退出来,一手托住她的臀,不让她掉下去。 “真的不会被人看见吗?”叶倾心手肘支起上半身,凹凸有致的身躯连绵起伏,她问了一遍问了不下五次的话。 这么透明的玻璃墙…… “就算能看见,都这会儿了,你预备怎么弥补?”景博渊伸手抽了张纸巾,给叶倾心擦了擦。 “反正也不是我一人丢脸,不管了。”叶倾心重新躺回去,被抽干了力气似的,浑身软绵绵的往那一摊。 景博渊笑着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一件件帮叶倾心穿上。 叶倾心衣服刚穿好,景博渊手里抖着白衬衫没来得及往身上套,门外一阵敲门声。 “景总,贺氏集团的贺总找您——” 话音未落,敲门声陡然一变,又响又急促,紧接着是按门把的声音,“靠!搞什么?大白天的锁什么门,里面藏女人了?博渊,开门!有急事,十万火急!”后面的话,分明带着故意的成分。 “贺总,您还是到接待室等一会儿吧,景总他……在忙……”宓秘书长的声音透着几分头痛的意思,显然贺际帆这样乱闯不是一次两次了。 叶倾心紧张得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压低声音催促,“你快点穿呀。” 景博渊慢条斯理地系衬衫纽扣,动作十分优雅,不急不燥。 门外敲门声越发急促,一副要进来捉奸的架势,叶倾心上前飞快地帮景博渊系好纽扣,从地上捡起裤子往他腿上套。 “抬腿!” 景博渊低头俯视着小妻子的脊背,微笑着配合。 “这条。” 景博渊配合。 扣好皮带扣,景博渊抬起叶倾心的下巴亲了一口,才走向门口。 叶倾心把之前被景博渊推落地上的办公用品快速捡起来摆好,然后躲进休息室。 景博渊知她脸皮薄,等她关好休息室的门,才打开门。 “终于舍得开门了?”贺际帆别有深意地上下扫了眼景博渊,伸手指着他的腰,“你也节制一点,这么大岁数了,晚上回家要交公粮,白天还玩这么猛,腰受得了?” “什么样的美女?让你大白天的就关门。”贺际帆说着走进办公室,四下看了看,最后视线落在休息室门上,“躲起来了?不叫出来介绍一下?怕我向弟妹告状?” 景博渊无视他的胡说八道,面无表情带上门,走到大班桌后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扔过去,“最好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 贺际帆伸手接住呈抛物线飞过来的烟,说起正事,他收起脸上的玩世不恭,点了根烟抽了一口,表情深沉道:“我们派去香港的人刚给我来电话……” 叶倾心不知道贺际帆什么时候才走,靠在床头,打开国际设计师交流群。 在巴黎参加设计师交流会时,有人邀请她进了交流群,她很少在群里说话,就看看,从中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个人发布会之后,因为国外媒体的报道,她在国际时装界的名气打开,有不少服装品牌向她抛出橄榄枝,都被她婉拒了。 不上课的时候,偶尔去一下paer工作室,其余的时间就在家陪三个小家伙,人生很长,其他的事可以慢慢去实现,但是小家伙的成长阶段有限,叶倾心不想错过。 群里有个巴黎嫩的设计师,说话很幽默,叶倾心边看边笑,不知不觉时间过去。 景博渊推门进来,就看见小妻子笑意满满的脸庞,不自觉跟着笑出来,“看什么,这么开心?” “没什么。”叶倾心放下手机,往外面张望了下,“贺际帆走了?” 景博渊“嗯”了一声。 “那我也回去了。”叶倾心说着下床,“我一会儿想去看看外婆,晚上放学后再去看奶奶。” 颜老夫人已经出院,不过身体状况还不是很好,或许是不想叶倾心跟着担心,又或许是不想把病气过给孩子,执意回颜家老宅养着。 景家出了婚礼上的事,二儿媳不见了,又莫名其妙多了个孙女,景老夫人也无心含饴弄孙,回景家老宅静静去了,三位老人家不在,南山墅倒是冷清了许多。 景博渊带叶倾心吃了午餐,开车去颜家老宅。 看完了颜老夫人,又开车送叶倾心回南山墅。 到的时候,叶倾心一眼就看见停在大门口的一辆银黑色别克。 “二叔来了?”叶倾心认识那辆车。 进了客厅,果然看见沙发区坐着景逸和贺素娥,景逸指间夹着烟,空气里有淡淡的烟草味,小家伙们不在楼下。 “二叔。”叶倾心和景博渊走过去跟景逸打招呼。 “嗯。”景逸应了一声,道:“这几天谢谢你们照顾喜饭,我来带它回去。” 喜饭已经被塞进来时的笼子里,装宠物猫用品的箱子也被拎出来,放在景逸脚边。 “喜饭很乖顺,也不费什么事。”叶倾心笑着,目光不动声色打量景逸,短短不过十多天时间,曾经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似乎憔悴了许多,眼窝往下陷了一些,眼神更加深邃凌厉,隐约透露出几许沧桑。 叶倾心和景博渊在沙发里坐下。 “还没有小喜的消息?”贺素娥问。 景逸摇了下头,一脸的不想多谈,他伸手在烟灰缸边沿磕了磕烟身,抽了两口,把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起身,拎起笼子和箱子,“我先回去了。” 一行人送他到大门口,景逸把箱子扔进后备箱,笼子放到副驾驶。 副驾驶门打开的一瞬间,叶倾心看见坐垫上放着牛皮文件袋。 拉开驾驶室车门,景逸忽地顿了一下,转头对叶倾心道:“她要是跟你联系,记得告诉我。” 叶倾心想说闻人喜平时极少跟她有什么联系,但触及景逸的目光,怎么也说出去那么叫人失望的话,点着头应了声:“好。” 目送银黑色别克离开,叶倾心心情有些复杂。 闻人喜和景逸开始谈婚论嫁,景逸的一些行为表现出了很明显的不重视,就像婚礼那天一样,闻人喜那么爱景逸,等了他二十多年,忽地在这样即将修成正果的时刻离开,可见是攒足了失望。 景逸婚礼当天一再推迟时间,是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博渊,二婶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吗?”叶倾心有些不信,凭景家的本事,这么多天,居然连一个人都找不到。 “等她想通了,自然就回来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景博渊的语气,让叶倾心觉得他应该是知道什么。 景博渊没回答,只说:“进去吧。” 客厅里,张婶正在开窗通风,满室都是淡淡的烟草味。 叶倾心看了眼喜饭之前最喜欢趴的沙发靠背,不知道喜姐究竟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景逸这些天反反复复在脑子里思索,据调查,闻人喜没有离开京城,婚礼那晚她回了趟居住的小区,待了大约半个小时,拖着行李箱在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一直驶向东郊,消失在监控不能覆盖的地方,再出现,是原路返回,他找到了那辆出租车,司机说当时的女乘客在半途下了车,之后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 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闻人喜没有再次出现在任何监控摄像头下。 景逸把车停在路边,打开笼子,伸手把那只被闻人喜养得又肥又胖的老猫从笼子里扯出来。 他跟闻人喜是怎么认识的? 似乎是二十多年前,他有次出任务,押解作祟边境十几年的毒枭回京受审,毒枭的手下半途拦截,选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下手,劫持周围无辜的人作为要挟。 当时刚二十出头的闻人喜很不幸,成为了人质中的一个。 那时候景逸正和苏湄热恋,苏湄和闻人喜年纪相仿,景逸看见闻人喜受到惊吓的模样,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与歹徒百般周旋,最终救下了所有人质,包括闻人喜。 之后,景逸很快就忘了此事,他在特战部队,每天与死亡打交道,救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只是,后来,他每次休假回家,家里都会出现一袭素净的身影,一开始,那身影只在远处看着他,有时候他回望过去,她就慌忙转开视线,假装和旁边的的人说话。 那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救过她,只知道她是闻人家的女儿。 闻人家和景家算不上世交,只是闻人家老夫人和景家老夫人有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的亲戚关系,两家认识,但并不是十分熟悉,后来熟悉起来,也是因为闻人喜。 他和苏湄分手后,闻人喜才慢慢开始接近他。 她告诉他,他救过她,还把当时的情景很详细地说了一遍,他回忆了片刻,才想起来有那么一档子事。 喜饭,是苏湄留下来的。 景逸要回部队,没办法照顾,景家这边不肯收留,他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闻人喜,当他提出把猫寄养在她身边的时候,闻人喜想都没想,很高兴地答应了。 当时他只以为她是喜欢猫,现在想来,是因为这猫是他给的,她才会那么开心。 景逸把喜饭肥胖的身子放在腿上,大手抚摸它的猫头。 一只猫一般能活12到17年,喜饭二十多岁了,搁在人类身上,已经是*十岁的老者。 “你可知道,你的主人在哪里?” 喜饭耳尖动了下,同时甩了下一圈圈黑条纹的粗尾巴。 “你的主人不要你了,你倒是淡定。” 景逸嘴角溢出一丝自嘲和苦笑。 喜饭又甩了下尾巴,像是对他的话做出回应,猫脸依然淡定。 景逸伸手拿起被压在笼子底下的牛皮文件袋,打开,抽出里面的离婚协议。 这是他今天早上收到的快递,从东郊寄过来,顺藤摸瓜找到收快件的快递小哥,对方说是在半道上有个女人拦下他寄了快递,线索在这又断了。 知道闻人喜在东郊,只是她有意藏着,东郊地域广阔,一时半会儿很难找到她人。 女方签名那里,娟秀的字体写着:闻人喜。 三个字,二十三笔,每一笔都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割在他为了另一个女人封闭了二十多年的心脏上。 a4纸右下角在他手里微微变了形。 手机忽然震动。 景逸隔了好一会儿,才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清来电,他有些不敢相信。 是那串关机了十几天的号码。 “小喜。”景逸紧紧抓住手里那份协议,说来可笑,五十多岁的人,穿过枪林弹雨,在生死边缘徘徊过,此时居然需要抓住点东西,才能平复内心的不安。 “你是景逸?”电话里传来陌生的男音。 景逸一怔,身上的气息一变,危险而冷漠,“你是谁?” “我是小喜的朋友,她让我告诉你,明天上午十点,民政局见。” “她人呢?”从军几十年积淀的军人威势从他声音里透射出来,绝对强势,锋利森冷,让人下意识就要服从他的话,不敢和他对抗。 “话我已经带到,再见。”对方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匆匆挂了电话。 景逸再拨,已经关机。 他举着手机,一遍遍拨打闻人喜的号码,一遍遍听到手里几冰冷的关机提示语音。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放下手机,点了根烟。 景逸抽得又快又急,不到十分钟,车门外的路面上,散了一地烟头和烟灰。 回到和闻人喜的婚房,已经深夜十点。 这套房子,是闻人喜挑的,房间的家具、装饰,也都是她挑的,景逸看着那套灰色系的沙发,很合他的审美,忽地发现,自从决定结婚以来,他做的很少很少。 打开笼子,让喜饭自由活动,喜饭直接爬上沙发靠背,缩着四肢,做瞌睡状,尾巴挂下来,一动不动,乍一看,像个毛茸茸的玩具猫。 景逸坐在沙发里,抽着烟,一根接一根,一盒接一盒。 东方缓缓露出鱼肚白。 景逸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个澡,裹着浴巾去衣帽间拿衣服,衣帽间大多数都是他的衣服,闻人喜只有很少的几件。 这套房子离他单位近,布置妥当了他就搬过来住,他让她也搬过来,她却说:“哪有人还没结婚就把自己打包送进男方家里的,我等办了婚礼,再搬过来。” 他笑她较真。 她笑弯了眼睛,说这样婚姻能长久。 忆起往事,景逸第一次发现竟是那般鲜活美好。 他习惯性拿了件纯色的衬衫,视线无意触及到被压在一堆衣服底下的一件黑色印花衬衫。 闻人喜给他买的,说他穿起来显得很年轻,有种痞痞的帅气,景逸嫌弃太花哨不够庄重,一次没有穿出去过,闻人喜没有抱怨什么,却也几次叹息他不懂欣赏。 穿上黑色的印花衬衫,配一条黑色西装裤,扎好腰带,景逸对着镜子照了照,实在看不出哪里好看。 七点,民政局还没开始上班,景逸就站到了门口的圆柱旁。 太阳一点点升起来。 时间过得十分缓慢,像是被刻意拉长一般。 旁边进进出出的人有的满脸甜蜜,相依相偎,一看就是来登记结婚的,有的满脸怨气,走路恨不得离对方十万八千里,看着就知道是来离婚的。 “哎,我穿这身行不行?我觉得没有那件白色裙子漂亮,可是今天我们结婚,这么高兴的时候,我想穿点喜庆的。” 旁边传来女孩纠结的声音,紧接着响起男孩无奈的语调:“你穿什么都漂亮,再不进去,人家要下班了,就领个证,干嘛这么纠结。” “就领个证?一辈子只这一次,很重要好不好?我当然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在这一天了。” 景逸视线看过去,不可避免想起和闻人喜登记结婚那天,她从出门就开始紧张,一会儿问他头发乱不乱,一会儿问他妆有没有不妥的地方,一会儿问他身上的衣服好不好…… 她当时,也是这个想法吗? 正想着,一辆出租车在路边停下,后坐下来的女人,一袭素净的长裙,长发挽起,温柔娴静。 景逸恍惚间感觉整个世界因为那道身影亮了起来,这么多天凝聚在他头顶的阴霾就这么消散。 他抬脚走下台阶,大步流星上前,“小喜。” 他握住她的手,双眼紧紧凝住她平和的眼睛,喉咙梗了梗,说了句:“对不起。” 闻人喜嘴边挽着笑,平静地抽回自己的手,声音很轻很软,没有愤怒和怨怼,“你不欠我什么,不需要说对不起,我们进去吧。” ------题外话------ 景逸的旧情人,原本写是苏眠,今天有小可爱告诉我之前害过心心的苏医生也叫苏眠…… 某瑶已经忘了那个苏眠,难怪当时想起个苏姓的女名脑子里很顺溜的就出现‘苏眠’这两个字…… 所以,景逸的旧情人更名‘苏湄’,嗯,之前的章节我会去修改。 二更,小可爱还是明早来看吧 正文 356:我们不合适(2更) “小喜……”景逸俯视着面前这个笑容依旧的女子,只是那笑容里,已经没有了以往见到他时的欢喜和娇羞。 再次握住她泛着凉意的手,她的手不是那种养尊处优的柔软,掌心有薄薄的茧,指形不算纤细,却也匀称好看。 “是我的错……” 景逸的话没说完,闻人喜轻轻打断他的话,“我们进去吧。” “小喜?”景逸眉头微微蹙起,目光深深地看下来。 闻人喜不悲不喜,用平淡得好似在说‘今天天气挺好’的语气,又说了一遍:“进去吧。” 景逸放开她的手,往旁边走了两步,从裤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点燃一根,烟草燃烧的味道顺着风在这一方空间飘散开。 烟能使人冷静。 他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闻人喜双手随意地叠在腹部,也不着急,等景逸一根烟抽完,她才开口:“你是不是不想离婚?” 景逸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闻言没有回话,但是意思很明显。 “那好吧,我回去了。”说着,闻人喜当真转身要走。 景逸不懂她的意思,一会要离婚,一会又放弃,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这些天,我很想你。” 闻人喜的脚步顿住,景逸看向她的后脑勺,“以前你在我身边,无论何时我一回头,就能看见你对我笑,我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想抛开过去,全心全意和你重新开始。” 上一次,他说要和她在一起,是怎么说的? “我心里还有她,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试试。” 这一次,他说:“我想抛开过去,全心全意和你重新开始。” 有很大的进步。 闻人喜回头,冲他笑,“你不想离婚也没关系,我跟离婚律师咨询过,只要我们分居满两年,法院就会判我们离婚。” “除非……”闻人喜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你想和你大哥一样,以权压人。” 景逸手下蓦地用力。 “放手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闻人喜一根一根掰开景逸的手指,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景逸吐掉嘴里的烟头,抬脚碾了一下,开车跟上。 闻人喜去了一家正在装修的店铺。 过了大约四十几分钟,她从里面出来,一眼就看见站在外面咬着烟的景逸,她很快收回目光,走到路边拦车。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景逸碾灭烟头,上去问。 闻人喜嘴角的笑一下子淡下去,“你不离婚,是因为爱我吗?” 头顶阳光明媚,景逸怔了一下。 闻人喜嘴角笑容加深,“所以,别再跟着我了。” 远处一辆亮着‘空车’标志的出租车驶过来,闻人喜抬手要拦,景逸一把扣住她抬到一半的手,“如果我爱你,我们是不是能重新开始?” “不能。”闻人喜说:“因为我不爱你了。” 顿了顿,她想拉家常一般,说起往事。 “八月十五号那天,我生日,前一天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吃晚饭,我从下午两点就开始买菜,做饭,到六点,我做了满满一桌子你爱吃的,你说了会在六点半回家,我从六点,等到七点,到八点,我给你打电话,你手机关机,我接着等,从八点等到九点、十点……” “饭菜凉了,我热了一遍,又热了一遍,终于十点半的时候,打通了你的电话,我问你怎么还不回来,你跟我说,你出差去了外地,刚下飞机,我说那你到酒店早点休息吧,你说了一句:好,你也早点休息。” “你完全忘了那天是我的生日,完全忘了我们的约定,你不知道我从两点开始为我们的晚餐准备,从六点等你到十点,那晚我在餐厅里坐了一夜,忽然觉得疲惫,比我过去二十一年的等待还要疲惫。” “你不爱我,我安慰自己,没关系,能嫁给你我就该知足了,我还奢求什么呢?” “九月二十三号,你陪我逛街,我进试衣间换了件衣服,出来发现你不见了,打电话你不接,我把十几层的商场跑遍了,终于在地下停车场找到你,你沉默着抽烟,眉眼间是浓得化不开的愁绪,我问你怎么了,你告诉我,你好像看见苏湄了,你追她追到停车场,又把她给追丢了。” “我当时看着你,很想问你,你为什么不回头去找我,是不是完全把我忘了?” 那天回去,闻人喜肚子就开始疼,她初始以为是在商场上下跑得太急,累的,第二天越发严重,上厕所时发现裤子上有血迹,本来她应该往月事上联系,可她却去了医院。 一番检查,她怀孕了,已经有两个月。 她激动得当场泣不成声,景逸对她的种种忽略都忘了,回来之后就卧床休息,一步路都不敢多走,她恨不得立马告诉他,他要当爸爸了,但她忍住了,她想等婚礼那天再告诉他,给他一个惊喜。 可…… “婚礼当天,你丢下我,和那个长得很像苏湄的女人走了,仅仅是一个和她长得像的女人,在你心里都比我重要。” 景逸跟着救护车离开的那一个瞬间,闻人喜清楚地感觉到内心涌出来的那股强烈的愤怒和嫉妒,伴随着愤怒和嫉妒而生的,是希望被撞的那个女人马上去死的想法。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也是在那时,她才清楚地明白,自己根本就做不到不介意景逸心里想着别的女人。 而景逸,爱了苏湄那么多年,可能余生,苏湄都会是横在她和景逸之间的一堵跨不过去的高墙,她有可能会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嫉妒里,变成怨妇、妒妇、疯婆子。 闻人喜不想让自己变成那样,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这样一个母亲。 不如就这样散了吧,把自己最美好善良的一面留在景逸印象里,趁自己尚未被嫉妒冲昏了头,趁自己还算善良,努力做一个慈爱平和的好妈妈。 之后,景逸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地推迟婚礼仪式,让她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 她去朋友家暂住了十几天,平复好心情,以最平静坚定的姿态,出现在景逸的面前。 “景逸,我说过,只等你到八点,你不到,我就不嫁给你了,不是玩笑话,也不是意气用事,这个念头,在一次次的失望里渐渐成形,我想我们真的不合适。” 该是多深的失望,才会让一个等了二十年的女人,说出我们不合适的话。 这天,景逸终究还是没有和闻人喜去领离婚证,他在那家正在装修的店铺门口,站到更深露重。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忽略了闻人喜那么多。 闻人喜回来要跟景逸离婚的消息,很快传到景家的耳朵里。 景老夫人和季仪轮番上阵劝阻,闻人喜始终没有松口,最后又让景家三姐妹和叶倾心几个小辈去劝。 ------题外话------ 某瑶二更有点卡,写得少,小可爱将就着看吧,爱你们 正文 357:妈妈打屁屁痛不痛?(1更) 叶倾心坐在闻人喜新开的休息茶吧里,茶吧的装修复古又文艺,一面墙改造成书柜,摆了很多书,上至古今中外名著,下至各种网络小说改编出版的言情小说,另一面墙打造成博古架,摆着各种名贵的茶壶、茶杯。看ΔΔ书阁WwんW.『kan→shu→ge.la 因为刚开张,茶吧里客人很少。 叶倾心坐在书柜旁的卡座上,旁边铺了条婴儿毛毯,三个小家伙仰躺在毛毯上,翻来翻去地玩。 年年和朝朝手舞足蹈的,暮暮侧躺着一动不动,从背后看,还以为是睡着了,凑到他前面一瞧,两只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眼神飘远,似在沉思。 一般来说,三翻六坐八爬,景家这三个小家伙,还不到三个月,就能翻身。 叶倾心在哺乳期,不能喝茶,闻人喜给她新榨了杯果汁。 店里客人少,有服务员招呼着,闻人喜坐在小家伙旁边,拿摇铃逗弄年年,年年挥舞着小手,似乎是想去抓,每次抓空,他都要咧着小嘴发出‘哎——’的单音节,像是在控诉,惹得闻人喜眉开眼笑。 时至十月下旬,天气转凉。 “二婶——” 叶倾心刚开口,闻人喜的视线看过来。 “……喜姐。”叶倾心改口,本来她不习惯喊‘二婶’,好不容易改了口,又得往回改,“二叔——” “如果你是来看我,我随时欢迎,如果你想说点别的,我可要闭门却扫了。” 闻人喜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叶倾心:“……” 她已经来茶吧第三趟了,每次,闻人喜都闭耳不听景逸的事,景家其他人过来也都碰了一鼻子灰。 她不知道闻人喜知不知道婚礼那天,景逸最后赶了过来,也不知道闻人喜是否知道景逸受伤的事,还有景逸在她家门口站了三天三夜的事。 正想着,一辆银黑色别克停在门口。 紧接着,一道身影跨进茶吧的门,来人高大魁伟,穿过门框的一刹那,显得那两米二高的门框都低矮了几分。 “二叔。”叶倾心站起身打招呼。 景逸怀里违和地抱着喜饭,他朝叶倾心点了点头,并没有走过来,状似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从他的角度,恰好将整个茶吧尽收眼底。 景逸放下喜饭,喜饭扭着肥嘟嘟的胖身躯,一摇一拽地小跑向闻人喜,却也没有靠太近,只坐在一米之遥的地方甩动着黑条纹粗尾巴,静静地看向闻人喜。 “喜饭,过来。”叶倾心朝那只老猫招招手。 喜饭斜眼瞥了叶倾心一眼,继续看向自己的女主人。 “……”不知为何,叶倾心感觉它刚刚是朝她翻白眼。 真是只白眼猫,好歹在她家吃了十来天的饭呢。 景逸的目光始终落在闻人喜那张安静朴素的脸上,服务员上前询问他要点什么,他点了杯普洱茶。 说话时,视线始终不离闻人喜。 “你在这坐着,我后面还有点活,先去忙了。”闻人喜放下摇铃起身,刮了下耳边散下来的碎发,她身穿一袭白色长裙,外面罩了件杏色开衫,头发松松垮垮地在脑后束起来,不施粉黛,朴实且温婉。 这时,景逸掏出手机打电话。 “我明儿个一早搭飞机去西藏,一周后回来,家里猫没人喂,这几天别忘了过来帮我喂猫……就这样,挂了。” 似乎是刻意说给旁边人听一半,他说话音量很高,叶倾心这边听得清清楚楚。 闻人喜目光微闪,朝叶倾心笑了一下,转身走向后间。 喜饭看着她离开,没有追上去。 就在这时,门外进来一位衣着干净的男人,长得丰神俊朗,看起来四十几岁,手里捧着束粉玫瑰,店里的服务员似乎都认识他,暧昧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闻人喜,旋即低头笑开。 “小喜。”男人脸上、声音都是笑意。 闻人喜听见声音,眉头不着痕迹皱了一下,转瞬即逝,转身的瞬间嘴角挽起笑容,“你怎么来了?” “刚做完采访,路过你这,来看看。”男人笑得温柔风度,“忙了一天,累不累?” 说着话,他将手里的玫瑰花递上来。 “谢谢。”闻人喜浅笑着接下,“最累的时候已经过去,如今客人少,没什么事。” 叶倾心望向那个男人,微微惊讶。 那个男人她知道,央视有名的新闻记者,叫夏成蹊,她常在央视新闻里看到他的形象,他的报道很深刻、见解独到,学识渊博,据闻似乎和上头的那位有点什么关系,背景不一般。 她下意识看向景逸,景逸已经站起身,眼睛里闪烁着锋利的光芒,朝闻人喜和夏成蹊走过去。 闻人喜努力忽视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两道扎人视线,走到柜台前,把玫瑰花插在花瓶里,景逸走过来,伸手拿走闻人喜手里的那束玫瑰花。 闻人喜这才抬眼正儿八经地看向他,眉头蹙起,眼神透露着不悦。 景逸揽着她的肩往怀里带了一下,目光强势地看向夏成蹊,将花束往他怀里一丢,“内子对花粉过敏,谢谢夏先生好意,夏先生还是拿去送给别的女人。” “内子?”夏成蹊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忍俊不禁了一下,道:“小喜已经起诉离婚,景总长可要摆正好自己的位子。” 景逸目光越发冷峻,夏成蹊毫不示弱地回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 茶吧里的气氛跟着变得紧绷,为数不多的几位客人纷纷看过来,闻人喜挣开景逸的禁锢,转身去了后间。 夏成蹊看了眼闻人喜消失的方向,低头摩挲着怀里的玫瑰花瓣,“景总长痴情,为了当年的苏湄二十年不曾娶妻,一度传为佳话,叫人敬佩,最近听闻苏湄当年还给景总长生了个孩子,可喜可贺,景总长一家三口团圆指日可待了。” 景逸看着他,一言不发。 夏成蹊虽说只是个小小的新闻记者,后台却是很硬,景逸位及总长,他也毫不畏惧。 “景总长,从你丢下小喜跟着别人离开,您就已经注定要失去她,更何况您现在有个二十多岁的女儿,难不成您想让小喜给您女儿当后妈?” “就算小喜愿意,可谁知道您会不会和苏湄旧情复燃?您已经耗费小喜二十年青春,还想耽误她一辈子不成?” “这是我的家事,不劳夏先生费心。”景逸语气冰冷。 “景总长的家事夏某自然管不着,只是,小喜现在单身,我有权追求。”夏成蹊将粉玫瑰插在花瓶里,转身对服务员道:“告诉你们老板娘,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她。” “夏先生慢走。”服务员笑得热情灿烂。 服务员见识浅薄,只知夏成蹊经常出现在央视新闻里,很有名气,却不知‘总长’二字意味着什么。 “景总长,下次见。”夏成蹊皮笑肉不笑地朝景逸挥手。 景逸看着夏成蹊的背影,垂在腿侧的右手拇指与食指慢慢地、一下一下轻捻,食指指腹因常年拿枪,磨出一层薄茧。 这个夏成蹊,有过一次婚姻,几年前婚姻失败,前妻无所出,离婚后一直对闻人喜虎视眈眈,以前景逸不觉得什么,近日越发觉得这个比他年轻了十来岁的男人碍眼得厉害。 叶倾心见此状况,有些担心景逸的处境,闻人喜是铁了心不再回头,那个夏成蹊不管是事业还是长相,抑或是不输景逸的后台,都足够威胁闻人喜和景逸濒临崩溃的婚姻。 女人狠起来的时候,比男人还要无情。 景逸回到位子上坐下,沉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喜饭坐在他对面的长凳上甩尾巴。 叶倾心见时候不早了,抱起暮暮正要招呼李姨孙姨抱上年年和朝朝回去,手机铃声响。 掏出手机看了下,是景博渊的号码。 接听。 “还在喜姐店里?”男人的声音沉稳磁性。 “嗯。”叶倾心回道:“现在就回去了。” “等我一会,马上到。” “你那边结束了?” 景博渊去参加企业家联盟主办的交流会。 “嗯。”男人低低地应了一声,道:“先挂了,等我。” “好。” 不一会,熟悉的黑色卡宴在门口停下。 叶倾心看着景博渊笼着一身阳光进来,强烈的存在感引起了店里人的注意。 他先跟景逸打了招呼,然后才朝她走过来,叶倾心抱着暮暮起身,李姨孙姨抱着年年和朝朝,王姨正在叠婴儿毛毯。 “奶奶叮嘱我们早点过去,现在走吧。”叶倾心道。 景老夫人三天前就通知,让所有人今晚回老宅吃饭,见一见景家的另一个孙女。 苏玉琢当初车祸伤得挺重,养了大半个月才出院。 景逸对此很愧疚。 景博渊从叶倾心怀里接走暮暮,让暮暮躺在他的臂弯里,搂着叶倾心的腰。 小小的婴儿躺在高大的父亲的臂弯里,巨大的反差,让画面变得异常温馨。 景逸起身结账,跟着两人一块往外走,喜饭乖乖跟着。 以前喜饭很黏闻人喜,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粘她了,也不是把她这个主人给忘了,每次见到她都会很亲昵地跑过来,就是不靠近她,似乎是在顾忌着什么。 坐上车离开的瞬间,叶倾心抬头看了眼茶吧的门楣,闻人喜给这间茶吧取的名字叫:neuehoffnung。 叶倾心最近正在学习德语,知道这两个词汇的意思,新的希望。 新的希望,是抛开过去之后,获得了重生的意思? 黑色卡宴让陆师傅开走,景博渊开着叶倾心来茶吧时乘坐的埃尔法。 白色埃尔法平稳地行驶在夕阳里。 “博渊,你说,二婶真的放下二叔了吗?” “放没放下,她心里清楚。”景博渊双手掌控着方向盘,抬眼看了下后视镜,里面恰好映出叶倾心的脸,瓷白的面庞被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照得好似透明的金色水晶。 叶倾心还想再说什么,怀里的暮暮忽然尿了,湿了她大片裙子。 “你这小家伙,尿尿都不知道说一声吗?”她轻轻点了点暮暮的小鼻子,语气里满满的宠溺和纵容。 “瞧太太说的,小少爷才多大,要是会说话,那得多吓人?”王姨笑着从包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尿布递过来。 叶倾心扯下暮暮屁股上湿透的尿布,打了下他的屁屁,教育道:“下次尿尿要哼一声,让妈妈知道你要尿尿,帮你把尿尿就不会尿裤子了,知不知道?” 暮暮鼻子里发出一声类似‘哼’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回应叶倾心的话。 “小少爷这是听懂太太的话了?”王姨笑道:“小少爷真聪明。” 这话有点恭维的意思,但听在孩子父母的耳朵里,还是中听的。 叶倾心笑,给暮暮重新塞了块尿布,托起他的后脑勺和小屁股,让他平视自己,“妈妈打屁屁痛不痛?” 暮暮一双眸子黑亮剔透,透着股机灵劲儿,滴溜溜地看着叶倾心,视线相接,叶倾心心头一片柔软。 到了景家老宅,太阳已经垂到了地平线上。 叶倾心解开安全带,刚抱着暮暮下车,怀里就一空。 景博渊从她怀里接走孩子。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景博渊在,便是能不让叶倾心抱孩子就不让她抱,生怕累着她,其实不到三个月大的小孩,轻得很,哪里就累到了? 进了客厅,景家的人几乎都到齐了,景思一家也在,叶麟看见叶倾心,很高兴地喊了声表嫂,他国庆期间都住在南山墅,叶倾心在初中作业方面的造诣完完全全折服了他,他现在就是叶倾心的小迷弟。 “表嫂,这是我用零花钱给宝宝买的变形金刚,我可以送给他们吗?” 叶麟举着盒装的变形金刚,有些腼腆地红着脸。 “变形金刚啊!”叶倾心很欢喜地道:“宝宝们长大了一定很喜欢,我替他们先谢谢小麟叔叔了。” 叶麟抬头,两眼亮晶晶的,“宝宝要是喜欢,我下次再给他们买。” 叶倾心笑着摸了摸叶麟的脑袋,“宝宝还小,等他们喜欢玩变形金刚还要好几年呢,不用买那么多,有这些就够了。” 景老夫人和景老爷子抱着年年和暮暮,朝朝被景索索抱在怀里自拍,拍完了立刻上传到朋友圈,配了句话:我家大侄子又帅了。 景献献不赞成,“不要把小孩子的照片放到网上,不安全。” 景索索头也不抬,随口回道:“没事,我处理了一下,看不出来长相。” 过了会儿,叶倾心打开朋友圈看了下,照片里的朝朝,带着硕大的墨镜,嘴边一根香烟,脖子里还挂着拇指粗的金项链,一副社会大哥的形象。 叶倾心:“……” 过了一阵,门外一阵汽车引擎声,没一会,佣人领着萧砚和苏玉琢过来。 苏玉琢还是叶倾心第一次见到的模样,低眉垂目,眉眼间隐约流露出几分羞涩,看起来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景老夫人看见她,嘴角的笑淡了几分,却也没有冷着脸,淡淡地关心了句:“这两天怎么样了?” 苏玉琢声音轻轻的,“好多了,谢谢奶奶关系。” 然后,她一一问候了众人。 萧砚也跟众人打了招呼,拉着她坐下。 萧砚还是以前那副样子,面容清冷,那双狭长的凤眼没有一丝温度和感情。 景逸看向面前这张熟悉的,却也陌生的脸孔,眼神复杂难辨。 晚餐还没准备好,佣人上了几盘点心。 “你家里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你父……养父那边……”景老夫人直言,“我会安排人过去给他一笔钱,再把你的户口迁到京城来,落在景家还是落在萧家,这个由你决定。” 突然冒出个孙女,景家不能什么都不调查清楚就认进门。 景老夫人在dna鉴定出来的第二天,就派人去苏玉琢的老家调查了一番。 这个苏玉琢,母亲确实是苏湄,父亲叫苏余生,就是二十多年前传言中苏湄跟着另一个男人跑了的那个男人。 据调查,苏玉琢还有一个妹妹,比她小一岁,叫苏粉雕,苏湄七年前病逝,苏粉雕两年前意外身亡。 现在老家只剩个苏余生,还重病在床,支离破碎的一个家庭。 “不用了,奶奶。”苏玉琢婉拒:“家里就剩我爸爸一个人,我要是把户口迁走,他就变成无依无靠的人了。” 景老夫人张了下嘴,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把户口迁来景家,她就从一无所有的穷家女变成京城军政世家的千金小姐,挂在景逸的户头之下,以景逸在上面的地位,以后走出去绝对无人敢欺负。 她的婉拒,实在是有些不知好歹。 气氛变得有些沉默。 叶倾心看向苏玉琢略有些苍白的脸,她眼神真诚,刚刚说那句‘家里就剩我爸爸一个人’的时候,眼睛里隐约透露出几分担心,倒也不像是作假。 “咳咳……”客厅安静,苏玉琢的咳嗽声有些突兀。 “怎么还咳嗽?”景逸问了一句。 苏玉琢看向景逸,“我没事,爸爸不要担心。” 她这声‘爸爸’,叫得流畅。 景逸看向苏玉琢的眼神染了几分心疼和愧疚,“哪里不舒服要及时说出来。” “我知道。”苏玉琢笑,眼神夹杂着喜悦的光,“爸爸放心。” 叶倾心看向苏玉琢,倒是觉得这个女孩有些奇怪。 拒绝把户口迁来京城,看起来似乎一时没能接受自己的新身份,可是那声‘爸爸’里,分明带着几分孺慕之情,又不像是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份。 快七点,佣人来通知晚饭准备好了,一大家子人转移餐厅。 小家伙们被佣人带在客厅玩。 一顿饭下来,叶倾心惊异地发现萧砚那么冷冰冰的人,居然还会照顾人,看他那么熟练地剃干净鱼刺,然后放进苏玉琢的碗里,就知道不是第一次这么干。 苏玉琢在车祸中被撞断了一根肋骨,刺伤了肺,景老夫人吩咐厨房炖了鲫鱼汤,虽然没有明说是要给苏玉琢吃,但是鲫鱼汤有利于伤口恢复,这用心,很明显。 ------题外话------ 二更,明天来看吧。 苏玉琢虽然心机深沉,但不是坏人。 正文 358:往事(2更) 吃完饭,景老爷子想逮景综上楼下棋,景综以有事为借口拒绝,逮景逸,景逸以明天出差要早点休息为借口拒绝,最后逮了景彦上楼。 萧砚和景博渊及叶俊东去了小客厅,苏玉琢和景老夫人等人在客厅里聊天,叶麟丢下碗筷就上楼写作业。 佣人们都去吃饭了,叶倾心推着婴儿车从后门出来,外面月朗星稀,秋风干燥怡人。 小家伙们仰躺在婴儿车里,好奇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叶倾心见他们看得认真,声音轻柔地讲起了嫦娥奔月的故事。 年年和朝朝看累了月亮就这里瞅两眼,那里瞅两眼,暮暮倒是听得认真,仰着小脑袋直勾勾地盯着妈妈瞧。 “心心,你在这呀。”景索索从后面凑上来,“里面没意思,不如出来逗小孩。” 叶倾心停下嘴里的故事,道:“忽然多个姐姐,还不进去交流一下感情。” “我哪敢跟她交流感情,什么时候被她卖了我还要替她数钱呢!” “什么意思?”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叶倾心眨眨睫毛,“知道什么?” “她出院的头一天,就把萧家的大儿媳妇送进了监狱,理由是,故意杀人。”景索索说着撇撇嘴。 “故意杀人?杀谁?” “好像是她妹妹。”景索索伸手掐了串桂花放在鼻端闻了闻,“她妹妹叫苏粉雕,两年前意外身亡,她出院那天向派出所报案,说两年前她妹妹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谋杀,其实……我有点怀疑,她嫁给萧三哥,会不会是为了接近萧大嫂找出萧大嫂杀人的罪证。” “听说当初是我那个便宜堂姐千方百计接近萧三哥的,怀了孩子胁迫萧三哥结婚,不过……萧三哥是谁,要是他不愿意娶,有的是办法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也不算胁迫结婚吧……” “成年人的世界太复杂,我感觉自己不适合长大。” 景索索说得摇头晃脑。 “不长大,怎么跟你程大哥表白?”叶倾心忍不住调侃。 景索索:“……” “我看最近纷纷姐的状态好了很多,你跟你的程大哥怎么样了?” 景纷纷脸有些红,“我感觉挺好的。” “你们在一起了?” “还没……”景索索忽地有些扭捏,“不过,最近我们经常联系,有时候一块吃饭,我想再过段时间跟他摊牌,等大姐再好一点的。” 虽说宋羡鱼说程如玉似乎有了喜欢的人,但程如玉当下并没有女朋友,景索索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争一争。 想到这,她叹了口气,“虽然大姐平时人挺讨厌的,可我还是不希望看到她颓废的样子。” 叶倾心笑,景索索傻归傻,好在还是懂事的。 婴儿车里,三个小家伙都开始打哈气。 叶倾心把婴儿车推回客厅,今晚要在这住,叶倾心直接让照顾小家伙的三位阿姨抱他们上楼洗澡睡觉。 景博渊房间的卫生间安装了婴儿浴池。 叶倾心上楼帮忙,给他们洗了澡,又喂他们喝了奶,等他们睡着了,景博渊还没有上来。 她下楼,客厅里景老夫人和景思、季仪坐在那聊天,景纷纷和景献献坐在旁边聚堆,景索索和苏玉琢不在。 叶倾心朝小客厅走过去。 经过通向前院的侧门,一道熟悉的女音从那边传过来。 “您不好奇,我妈妈当年为什么离开您吗?” 叶倾心下意识停下脚步,微微皱起了眉,据她所知,当年苏湄的离开,是景老夫人逼的,难道这个苏玉琢,要挑拨离间? “半个月以前,我很想知道。”景逸的声音响起来,“现在,对我来说没有那么重要了,不管她当年因为什么离开,都已经是过去。” 叶倾心往侧门那边靠近几步,门没有合严,她隐约能看见景逸站在门外的台阶上,右手夹着根烟,苏玉琢双臂环胸,靠着旁边的圆柱。 “是因为您新娶的那个女人吗?”苏玉琢语气透着几分讥讽,“我以前也听人说起过您,说您为了一个女人二十多年不娶,至今孤身一人,我还感叹过您痴情,却没想到,您痴情的那个女人,会是我妈妈。” “更没有想到,您痴情她二十多年,如今终究还是爱上了别的女人,连她为什么离开您都变得这般不重要。” “不过……这也够了……”苏玉琢话锋一转,声音伤感又释然,“她要是知道您为了她坚守了二十多年,她一定会很高兴。” “也不枉她,为您守身如玉到死。” 景逸往嘴里送烟的动作顿了顿。 苏玉琢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管景逸想不想听,直接说:“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妈妈就每天都跟我说一句话,她说:囡囡啊,你爸爸是个军人,是很威风的将军,他是妈妈的英雄……” “她跟我讲,你们的第一次相遇,讲您如何将她从那个可怕的地方救出来,讲你们如何相爱,她说您很爱她,为她牺牲了很多,她很愧疚,不想让您为她牺牲更多,就趁着您回部队的时候,给您寄了封分手信,跟着义父回了义父的家乡。” “义父爱她爱了一辈子,她却始终都没有接受义父,她说她很难过,遇到您之前没能守住清白之身,但至少要在认识您之后,为您守住后半生的清白。” “她从来不告诉我您叫什么,也不告诉我您住在哪里,直到七年前,她躺在床上病得糊里糊涂的,弥留之际拉住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叮嘱我,囡囡啊,替妈妈去京城看看他,看他过得好不好,幸不幸福……” “如果他过得很好,你一定不要去打扰他,如果他过得不好,你就好好孝顺他,让他高兴。” “我始终不明白,她那么爱您,为什么要带着我和姐姐离开京城,离开您,因为害怕她妓女的身份让您蒙羞吗?那么您呢,为什么不去找她?她说爱上了别人您就信了?还是说,其实您也介意她妓女的身份?” 景逸用力吸了口烟。 他当年找过,只是有关苏湄的线索都被人消抹干净…… 转念意识到什么,他看向苏玉琢,“姐姐?”她不是只有个妹妹么? “粉雕玉琢,粉雕在前,玉琢在后,户口本上比我小一岁的妹妹苏粉雕,是我的双胞胎姐姐,当年报户口,派出所的人录错了信息,后来我妈觉得没什么要紧,就没有去更改过来。” 景逸眸光沉了沉。 苏玉琢看向不远处的地灯,“她和我一起考上京城大学,家里条件差,我们说好了一起半工半读,她却背着我偷偷退了学,在饭店当服务员打工赚钱供我读书。” “妈妈直到去世,都没有告诉我我们爸爸的名字和身份,我们问义父,义父也不知道,只知道您是京城的一位将军,京城这么大,我们去哪里找?” “后来姐姐被人骗进夜总会,走了妈妈当年的老路,这次没有一个像爸爸当年救妈妈那样的男人来救她,两年前,她出车祸身亡,警方很快以意外事故结案,可我知道她的死不是意外,在她出车祸的前几天,很不安地在电话里告诉我有人要杀她。” 说到这,苏玉琢似哭似笑地扯了扯嘴角,“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我给姐姐报了仇,爸爸,您不能让杀害姐姐的凶手逍遥法外。” 萧家大儿媳的娘家有权有势,很可能会想办法从派出所捞人,毕竟,苏粉雕已经死了两年,证据并不充足。 叶倾心十分惊讶,没想到那个看起来不谙世事的苏玉琢,背后竟然有这样的故事。 侧门外沉默了许久,传来景逸低沉的声音:“我知道。” “谢谢爸爸。”苏玉琢语气愉悦。 叶倾心悄悄转身,轻手轻脚往小客厅那边走。 “爸爸,您现在幸福吗?”苏玉琢的问话声隐约传过来。 这次景逸没有回答。 “您真的很爱新娶的妻子吗?” 这句话叶倾心听得不太真切,等她走到小客厅门口,已经彻底听不见那边的声音。 她有些明白苏玉琢为什么那么快就接受了景逸,甚至眼睛里会流露出孺慕之情。 和曾经的周翘翘一样,从小,苏湄就在苏玉琢心里种下了对父亲的爱,甚至,苏湄把自己离开景逸的根源全都归结于自己,闭口不提景老夫人当初的逼迫。 叶倾心很难想象,苏湄当年是怎样在手握‘屠刀’的医生护士手里救了肚子里的孩子,想来一定也是一番心酸的历程。 站在小客厅门外,叶倾心想起景索索说的话,苏玉琢之所以千方百计嫁给萧砚,或许是为了利用萧砚接近萧家大儿媳,从而找出萧家大儿媳杀人的罪证。 她记得苏玉琢和萧砚结婚那会是有孩子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肚子现在看起来可不像是有孩子的,更何况还经历了那么严重的车祸。 正想着,小客厅门被打开,叶俊东先出来,紧接着是景博渊和萧砚。 “杵在这做什么?”景博渊看见叶倾心,习惯性伸手来拉她的手。 叶倾心笑,“宝宝睡了,我来看你们聊完了没有,刚到,你们就出来了。” 四人往客厅方向走。 路过侧门,正好苏玉琢和景逸从门外进来,更深露重,两人的头发沾了露水,苏玉琢睫毛尖湿湿的,她眨着眼睛看向萧砚,眼睛里一闪而过一抹极其复杂的情绪。 萧砚单手抄兜,另一只手朝她伸过去,苏玉琢犹豫了一下,把手放进他的掌心,旋即垂下眼睫,嘴角笑容似有若无,十分不真切。 回到客厅,景老夫人和季仪、景思还在,景纷纷和景献献都已经不在楼下。 “今晚玉琢和阿砚就在这住,房间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景老夫人说:“时候不早了,都休息吧,小马,带小姐姑爷回房。” 一位佣人朝苏玉琢和萧砚客气地说:“小姐姑爷请跟我来。” 两人跟众人到了晚安,跟着佣人上楼。 景老夫人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道:“老二也算是有了后了,只是,不知道小喜能不能接受老二有这个大的女儿,还好这孩子没跟她妈一样走歪路……” 声音戛然而止,景老夫人意识到当着景逸的面说这话不大合适,转移话题道:“你们都各自回去睡吧,天儿不早了。” 景逸没什么反应,从门外把装喜饭的笼子提进来,提着回自己房间。 景老爷子有轻微哮喘,不能见猫毛,之前只能委屈喜饭待在外面。 叶麟从楼上蹬蹬蹬跑下来,手里拿着作业本,“表嫂,我有一题不会做,你教我好不好?” 景思很不爽自己儿子跟叶倾心那么亲昵,开口道:“什么题目,妈妈也会能教你。” 叶麟踌躇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商量道:“你以前教我的那些题,十题有六题是错的,可不可以不要你教?” 景思:“……” 叶俊东倒是乐意叶麟和叶倾心处得好,打圆场道:“你初中学得再好,都过去几十年了,早就忘光了,哪里比得上心心,让心心教小麟,你就别参和了。” 景思很不爽地瞪了眼叶俊东和叶麟,转身上楼。 叶倾心对景博渊道:“你先回去洗澡,我教完小麟就上去。” 景博渊摸了摸叶倾心的头发,“别太晚。” “知道。” 佣人关了院子里的灯,只留了几盏地灯。 一间卧室,苏玉琢坐在沙发上,看向正在解表扣的萧砚,压了压心底复杂的情绪,道:“我们离婚吧。” 正文 359:就这么想摆脱我这双破鞋?(1更) “我们离婚吧。” 苏玉琢这五个字,说得心平气和。 萧砚往隔断柜上放手表的动作一顿。 转头,没有感情的视线看过来,他就这么看向苏玉琢,一言不发,空气中的温度陡然降到冰点。 苏玉琢放在腿上的手蜷起,抓紧裙摆布料,她垂下浓密的睫毛,头微微低着,长发垂下来,素白明艳的一张脸笼进阴影里,“当初我用尽手段逼你娶我,你一直都知道我接近你动机不纯,不管你娶我是因为什么,我很感激。” “可能老天都看不过我的不择手段,才收回我的孩子来惩罚我,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想回家。” “我把自由还给你,希望你以后能遇到真心对你的人。” 鼻子有些酸,苏玉琢不动声色深呼吸几下,压下心口的酸涩。 卧室里寂静无声。 苏玉琢始终垂着脑袋。 忽地,浓重的阴影从头顶覆盖下来,苏玉琢下巴被人用力抬起,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萧砚目光冷漠且深不见底,手下力道有些重,苏玉琢白皙饱满的肌肤变了形,泛起红痕。 她忍着尖锐的疼,倔强地看向萧砚,不急不缓地又重复一遍:“你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们离婚吧。” 萧砚手下力道加重,狭长的凤眸犹如鹰隼,视线化为实质,狠狠穿透苏玉琢的双目。 苏玉琢唇色渐渐发白,被萧砚的力道推得跌进沙发里,脑袋抵在靠背上,她倔强着,没有像以前那样在他目光中妥协。 僵持许久,萧砚松开她的下巴,抬手解自己的衬衫纽扣,很快男性的胸膛袒露出来,紧实性感。 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抬腿一声不响从她面前走过,走向浴室。 进浴室门的前一瞬,没有感情的声音从他嘴里蹦出来,语调轻缓,“利用完了就想走?休想。” 苏玉琢靠在沙发背上,望向头顶的复古吊灯,眼睛里的光渐渐暗下去,像秋季过后的北大荒,寒风萧瑟,满目荒凉。 另一间卧室。 叶倾心洗完澡出来,景博渊将被朝朝蹬到脚下的小毛毯盖到他的小肚子上。 “你去洗吧,我来照顾他们。” 叶倾心头上裹着干发帽,几缕潮湿的发丝从饱满的额前挂下来,给她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风韵。 “头发怎么不吹干?”景博渊拉着她坐下,取下她头上的干发帽,像以前很多次那样帮她擦头发。 “我今天无意听到二叔和苏玉琢的谈话。”叶倾心握住小家伙的小脚,很小的一点,轻易就被她完全包裹在掌心。 “听到了什么秘密?” “可能是先入为主吧,跟喜姐关系好,不自觉地就觉得后来的苏玉琢以及她的母亲都非善类,今晚听到苏玉琢说起她母亲的事,又觉得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心酸苦楚,一时有些感慨。” “凡是都有两面,多换位思考,你想问题的思路会开阔很多。” “嗯。”叶倾心往景博渊身上一靠,看向三个小家伙的目光充满慈爱,“不知道以后喜姐能不能和苏玉琢处得来……如果她重新接受二叔的话。” 翌日一早,萧砚和苏玉琢携手离开,看着一点都不像要离婚的样子。 车子驶离景家老宅,苏玉琢说:“我想去看罗剪秋。” 罗剪秋,萧家大儿媳,萧砚的大嫂。 萧砚什么都没有说,车子却是开往派出所。 车子停下,苏玉琢看了眼派出所的大门,转头看向萧砚,“我想单独见一见她,你在这等我行吗?” 萧砚从储物格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道:“快去快回。” 冷漠的声音,一如他清冷的眉眼。 她在接见室看见那个年方三十岁的女人,穿着号衣,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高贵和凌人盛气。 苏玉琢眼神凌厉,透着几分恨意,“这么想见我,还有什么说的。” 这两天,派出所这边一直给她打电话,说罗剪秋要见她。 “你知道我两年前,为什么要杀苏粉雕?” 苏玉琢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开口。 “其实你应该能猜到,我杀苏粉雕那个贱人,和我想杀你的原因一样,你们不该去招惹砚,招惹他的女人,都得死!” 罗剪秋面目狰狞,眼睛里迸射出浓烈的嫉恨,很快又变成洋洋的得意,讥笑又嘲讽地看向苏玉琢,“还说什么为你姐姐报仇,你可知道,你枕边睡的,是你姐姐深爱的男人,当真是姐妹情深呐!哈哈……” “你姐姐那个贱女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敢勾搭砚,为了接近他,不惜成为萧承那个臭男人的情妇,你以为我杀苏粉雕,是因为我丈夫萧承?你以为在婚礼上故意栽赃萧承对你欲图不轨,让砚对付他,就是替你姐姐报仇了?” 萧承,萧砚的大哥,罗剪秋的丈夫。 “哈哈……我猜,你姐姐要是知道她的好妹妹睡了她深爱着的男人,估计要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吧?苏玉琢,你晚上睡觉有没有梦到你姐姐来找你?” 苏玉琢脸上的血色一点点退干净。 在萧家的这几个月,罗剪秋百般针对她,设计让她流产,这个过程中,她隐约感觉到罗剪秋对萧砚有着超出叔嫂的情意,罗剪秋察觉到她在搜集自己杀害苏粉雕的罪证之后,直接对她起了杀心。 国庆那天,苏玉琢被罗剪秋雇佣的杀手带到一幢大厦的楼顶,想逼她跳楼,伪装她是自杀,好不容易逃了出去,慌不择路之际被一辆车撞飞,当时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老天送了她一份大礼。 思及此,苏玉琢没有血色的脸上缓缓绽开一抹笑容,“不管如何,罗剪秋,你输了,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吧,我是谁的女儿,我爸爸不会放过你的。”说着,她站起身,身躯前倾,鼻尖几乎要触及金属隔栏,眼神好似捕食中的猎豹,阴冷地盯住罗剪秋的眼睛,声音很轻,语调很缓,说出来的话,却让听的人心头一颤。 “你就等着吃枪子吧。”她朝罗剪秋比着打枪的手势,“砰——” 这个形声字,让罗剪秋浑身猛烈一抖,眼睛里流露出恐惧的情绪。 “你这个贱人!你跟你那个妓女姐姐一样,都下贱!”罗剪秋起身冲过来,被手铐锁起来的手从栏杆缝隙间伸出来抓苏玉琢,“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会比我下场更惨!” 身后的警察上前控制住她,一把将她按在椅子上,“老实点!” 罗剪秋还在疯狂地诅咒:“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的下场再差,也差不过你。”苏玉琢慢条斯理地坐回凳子上,轻缓道:“我姐姐睡了你丈夫,我,睡了你觊觎了半辈子都没得到的男人,这样算下来,怎么都是你最惨,萧砚啊——长得好看,身材也很好,可惜,你没那个机会见识一下。” “他这个人总是冷冰冰的,不过有个地方一点都不冷,滚烫得每次都能烫进我的灵魂里,罗剪秋,你这辈子都感受不到了,真同情你。” “苏玉琢!你不要脸!贱人!贱人!”罗剪秋被刺激得几乎要疯掉。 “是,我是不要脸,但是我睡到萧砚了啊,你呢,你不要脸也睡不到他,你就算脱光了在他面前,他都不看你一眼。” 苏玉琢勾着红唇,笑得满目风情,她像个胜利者,向失败者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罗剪秋恶狠狠地盯着苏玉琢那张勾人的脸,咬牙切齿地恨不得生吃她的肉! 忽地,罗剪秋眸光闪烁了一下,她紧紧握着拳头,声音里都是对苏玉琢的恨,“我就知道你嫁给砚居心不良,你就是为了报复我,才跟他在一起!” “是,那又怎样,那个你捧在手心里当宝贝的男人,在我这不过是一双被我穿过的破鞋,你要是想要,我可以脱下来给你,不过,也要看萧砚愿不愿意被你穿——” 苏玉琢畅快淋漓的话还没说完,罗剪秋忽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罗剪秋一边笑,一边拍着大腿看向苏玉琢的身后。 时间到了,罗剪秋被押着离开,她的身影消失,笑声却久久萦绕这方空间,嘲笑、得意、痛快。 苏玉琢保持着原本的坐姿,她没有回头,也知道,身后站着谁。 空气变得沉重,每呼吸一口都无比艰难。 过了许久。 苏玉琢站起来,转身,看向门口。 萧砚双手插兜站在那里,那双向来没有温度和感情的凤眸,覆满千年寒霜。 苏玉琢感觉血管里的血液一点点冷却,心跳却渐渐加快,一阵赛过一阵的急促心跳,让她心慌意乱。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刚刚她和罗剪秋的对话,他听去了多少? 萧砚不发一言,看了她片刻,转身离开。 苏玉琢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抬脚跟上,等她从派出所出来,萧砚已经站在车子旁抽上了烟,她走过来,发现他脚下落了一地烟头。 十月下旬,太阳早已褪去了夏日的热情,变得温和,秋风萧条,吹落漫天银杏叶。 金黄的叶子带着不甘和不舍,在半空中打了好几个旋,最终还是落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 苏玉琢站在副驾驶车门旁,看向和她隔了一辆车的萧砚,金灿灿的阳光笼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完美的金色轮廓。 两年多以前,苏粉雕很高兴地告诉苏玉琢,自己有了非常非常喜欢的男人,还说他有很好听的姓氏,姓萧,萧十一郎的萧。 苏粉雕没有说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后来有一次,苏玉琢看见苏粉雕和一个快四十岁的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在一起,苏粉雕被害之前,语无伦次地在电话里跟苏玉琢提起过有人要杀她,又说为了他,就算死也甘愿,她不会放弃喜欢他。 苏玉琢理所当然地以为,姐姐口中那个很爱很爱、甚至宁愿去死也不愿放弃喜欢的男人,是曾经见过的那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 她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打探到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份,萧氏集团的萧承。 又打探到萧承有个极其善妒的夫人。 为了弄清姐姐的死,她接近萧承的弟弟萧砚。 谁知道到头来,萧砚才是她姐姐被害死的根源,她姐姐深爱的、宁愿死也不愿放弃喜欢的,是萧砚。 苏玉琢觉得胸膛里似乎有一把刀,肆意地搅动,把她一颗心搅得稀烂。 “萧砚……”两人不知道站了多久,她开口打破表面的宁静,“那些话你都听到了吧,那都是我的心里话,我们……离婚吧。” 此后余生,她恐怕都无法坦然面对萧砚这张脸。 姐姐为她牺牲了太多,苏湄去世那年,她们姐妹才十五岁,义父苏余生因为苏湄的死受了打击,整日精神恍惚,苏余生有个打了一辈子光棍的哥哥,姐妹俩十六岁的那个夏天,苏余生的哥哥打晕了苏余生,闯进姐妹俩破败的闺房。 苏粉雕用尽力气和勇气把苏玉琢推出房门,抱住闯入者哭着朝她喊:“去找人来,快!” 等她敲开邻居的门,带人来救苏粉雕,苏粉雕已经失守。 事情传出,谩骂讥笑铺天而至。 苏玉琢很多时候都在想,那件事,或许也是姐姐放弃学业的原因之一,姐姐是在破罐子破摔,很多时候,她都从姐姐笑意盎然的眼睛里看到死灰的颜色,直到姐姐告诉她有了很喜欢很喜欢的男人之后,她才从姐姐的眼睛里看到属于二十岁出头女孩的鲜亮光彩。 “我们离婚吧,看见你,我就想起姐姐的死,虽不是你有意,她因你而死这是不能更改的事实。” 萧砚从唇边夹走烟,抬脚绕过车头走过来。 苏玉琢本能地低下头,萧砚俯视着她的头顶,伸手抬起她的脸。 “就这么想要摆脱我这双破鞋?”声音低沉森冷,犹如冰裂之声。 “是啊,很想摆脱。” “好。” 话音落,萧砚放开她,再次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 “上车。” 苏玉琢有些怔怔的反应不过来,“去哪儿?” “离婚。” 叶倾心听说萧砚和苏玉琢离婚,已经是六天后。 “他们为什么离婚?”那天在老宅看见,两人关系还很不错。 “谁知道啊。”景索索嘴里叼着棒棒糖,腮帮子鼓得像嘴里藏了食的仓鼠,说话含糊不清:“苏玉琢昨天来家里跟二叔说要回老家,二叔肯定不同意啊,她只说一句心意已决,搞得跟拍电视剧似的。” “我估计她是受不了萧三哥冷冰冰的德性了,你说谁身边整晚躺着个冰箱能舒服?不冻死才怪,唉——可怜了萧三哥,好不容易讨个媳妇,才几天啊,就吹了。” 景索索把棒棒糖嘬得滋滋有声。 今天又是一个周六,小家伙们仰躺在婴儿车里睡觉,景博渊不在,也不知道哪阵风把景索索和窦薇儿吹到了南山墅。 窦薇儿不认识萧砚和苏玉琢,听着怪没意思的,就在旁边看小孩睡觉。 “对了,听说下个周一古娇开庭哎,心心,你到时候要不要去看?”景索索也是昨晚无意听几个长辈说起才知道的。 古娇开庭的事叶倾心也知道,景博渊跟她提过,她不想让叶倾国出面,景博渊直接全权交由陈霆处理,靓颜集团那边也全权交由他处理。 老两口或许是不忍心亲眼见古娇被审判,毕竟在一起朝夕相处了十几年,曾经也是有真感情,又或许,是已经恨古娇恨得不想再见到她。 “我不去,看她不如在家陪宝宝。”叶倾心视线温柔地看向熟睡的小家伙。 古兴德在景逸婚礼上闹过之后,被派出所关了几天就放出去,后来倒是老实了下来。 古家老夫人那边也没有再来烦叶倾心或是颜家老两口。 “说得也对,她也没什么好看的。”景索索倒进沙发里伸个懒腰,“以前觉得古娇挺不错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颜奶奶真是白养她这么多年了。” 正说着。 窦薇儿的手机忽地响起铃声。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下,随后把又把手机往沙发里一扔。 “怎么不接啊?”景索索伸手拿起手机看,屏幕上亮着‘贺云宵’三个字。 “你认识贺云宵啊?我记得他昨天刚从国外回来。”景索索随意地说。 窦薇儿看向她,“你也认识?” “嗯啊,从小就认识,他经常欺负我!”景索索从嘴里拿开棒棒糖,说:“我可记仇了,以后总有一天要报复回去!” “对了,你怎么认识他的?看你对他爱答不理的态度,他不会是在追求你吧?那你可要挺住了,千万不能让他轻易追到手,顺便给我报个仇。” 景索索暗搓搓地搓着手,两眼放光,好像已经想到收拾贺云宵的办法,“跟我说说,他是不是在追你?” “他就一直想请我吃饭,不算追吧。”窦薇儿跪坐在茶几地毯上,双臂叠起来搭在婴儿车边沿,微微上挑的明眸羡艳地看向车里的孩子们,时不时的伸手摸一下孩子们的脸蛋,柔软的触感,让她越发喜欢。 “哈!无缘无故的一个男人请一个女人吃饭,肯定有所图,薇儿这么漂亮,那小子一定是看上你了,嘿嘿嘿……老天有眼,我被欺负的仇指日可报——” 话音未落,景索索想起什么似的,又道:“我记得贺大哥以前也追过你吧?你们是不是处过?现在贺云宵又追你,这兄弟俩口味怎么一样?哎呀,好像更好玩了,贺云宵死定了!”景索索啧啧舌头,笑得奸诈,“他死定了!” ------题外话------ 二更,明早来看吧 正文 360:爱吃的三个小家伙(2更) 窦薇儿听了景索索的话,一愣,“兄弟俩,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啊?贺云宵是贺际帆的弟弟。”景索索把棒棒糖咬得卡蹦脆,“贺云宵一直在国外进修,昨天刚回国,怎么就认识你了?” 窦薇儿没想到贺云宵居然跟贺际帆是这样的关系,脑子乱了一下,回道:“我去年在国外走秀认识的,也不熟。” 叶倾心想着古娇要开庭的事,虽说没兴趣去看,不过对于宣判结果,她还是在意的。 晚上。 叶倾心躺在景博渊怀里迟迟不能入睡。 “怎么了?”景博渊喉结滚了滚,问她。 “你说,法院会怎么判古娇的罪?”几罪并罚,应该不会轻。 景博渊轻笑一声,抚了抚她的背,“你要相信陈律师,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他说的‘你们’,指叶倾心和孩子们,以及颜老夫人。 周一那天,叶倾心上课有点不在状态,下午下课,就给陈霆去了电话,询问审判结果,陈霆语气不算骄傲,但也透露出几分自豪,“太太放心,结果您一定满意,法院判古娇无期徒刑,明天就下判决书。” “古娇应该不会就此屈服吧。”叶倾心走在B大的梧桐小道上,地上落满硕大的梧桐叶子。 古娇还有上诉的机会。 “这个请太太放心,上级法院不会受理。” 陈霆说出来的话,叶倾心信,她没有问原因,直接道:“那就谢谢陈律师了,辛苦。” “这是陈某人应该做的。” 叶倾心挂了电话,想起来下个月中旬,盛文琼也要开庭,盛家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叶倾心不知道到时候那边会不会心软,但是有陈霆在,她放心。 京城、乃至全国,陈霆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半个月后,果然传来古娇上诉无效的消息,并且判决生效,她已经被押进女子监狱。 就在古娇被送进监狱的当天,古兴德开车在去监狱的路上出了车祸,连人带车冲下高架,砸在一辆危险品运输车上,他的车摔得稀烂,且导致剧毒化工原料泄露,媒体大肆报道了好几天。 叶倾心从电视上看到车祸现场,轻叹一声。 又一周后,古娇所在的女子监狱传出消息,古娇在狱中与人斗殴,被人打致重伤昏迷,送进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消息传到颜老夫人耳朵里,颜老夫人默默掉了几滴泪,不知道是心疼古娇的红颜薄命,还是心酸自己养出个忘恩负义的孩子。 最后,颜家还是把走程序把古娇的尸体弄出来,火化之后和古兴德葬在同一个公墓。 这事传出,很多人都在说古娇那种人,活该没人收尸,颜家老两口就是心肠太软,才被她蒙骗这么多年。 叶倾心听闻,一笑而过。 人死如烟灭,生前种种,还有何再去计较的必要。 有时候夜深人静,叶倾心回忆起初次见到古娇的场景,她时尚优雅、举止得体、笑容真诚,像初夏七点钟的阳光,充满活力又教人舒心。 原本古家也算是不错的家庭,虽及不上正儿八经的世家大族,却也是处在广大工薪阶层的劳动人民穷极一生都追赶不上的高度。 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多,可谓物是人非。 都是贪念惹的祸。 十一月中旬,盛文琼庭审。 同样无期徒刑,同样上诉无效。 叶倾心开庭当天没有过去,事后听说盛文琼一直叫喊余威才是罪魁祸首,说自己是被余威蛊惑的。 然而,余威当时作为证人出庭,众人只当盛文琼是对他怀恨在心才那样诬陷。 因为盛文琼拿不出自己被蛊惑的证据。 又过了一段时间,十二月初,盛老爷子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收回了余威手里的盛氏集团股份。 这事小范围传开,但也没掀起什么风浪,像落进湖里的一颗小小石子,激起一阵涟漪之后,归于平静。 盛老爷子将收回的股份直接转让给叶倾心,叶倾心成为盛氏集团的第二大股东,她又是博威集团第一大股东,最终,她成了人生赢家。 叶倾心对管理公司的事一窍不通,景博渊给她拿了几本很专业的书,她不上课的时候,就边带孩子边看企业管理的书,同时还在学习德语。 景博渊精通德语,叶倾心有了他的教导,加之自己的聪慧,学起来还算比较轻松。 时间一晃,小家伙们都四个月了,长大了一圈儿,个个脖子里都坠着双下巴,眼睛又大又亮,肉嘟嘟的,谁看了都喜欢。 他们胃口也变大了,叶倾心奶水变得有些紧张,间或会给他们喂点奶粉或是米粉。 这天。 周日,叶倾心带着小家伙们去中医院打预防针,回家路过闻人喜的茶吧,她带着小家伙们进去坐坐。 经过两个多个月的经营,这间茶吧从门可罗雀变得门庭若市,大厅没有地方坐,闻人喜让叶倾心和小家伙们去了后间。 叶倾心看着客朋满座的茶吧,不得不佩服闻人喜的做生意头脑,当初的喜饭,虽然藏在深巷,却也是食客络绎不绝。 闻人喜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开店,如果客人满屋,肯定是热火朝天地忙着招呼,闻人喜穿着宽松的线衣,外面套了件浅灰色大衣,脖子里挂着针织的围巾,静静地坐在柜台后做账,眉眼始终安静素淡。 她送叶倾心去了后间,给叶倾心鲜榨了杯橙汁,又给小家伙们切了橙子。 小家伙现在对什么都很感兴趣,尤其是吃的,看见别人吃东西,就激动得不行,伸着小肥手,嘴里‘咿咿呀呀’的,有时候叶倾心吃东西故意不给,急得小家伙直蹬腿。 当然,只有年年和朝朝才会这样不矜持,暮暮很高冷,给就吃,不给就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大人,直接看得人不好意思再吃,也不主动要。 闻人喜给小家伙一人分了一瓣橙子,可能是有点酸,年年和朝朝吃得龇牙咧嘴,小鼻子皱得跟小笼包似的,暮暮很淡定地一口一口嘬着吃,还没长牙,也就能嘬点水尝尝味道。 “他们吃东西的样子好可爱。”闻人喜笑眯眯的,叶倾心发现她婚礼之后,初始可能有过一段时间的伤感,后面这两个多月,叶倾心明显感觉到闻人喜是真的很开心。 叶倾心不由得敲起警钟。 据她所知,闻人喜现在对景逸还是不理睬的态度,就说明没有放下心结,那现在这小女人的幸福感,是哪里来的? 难不成是那个夏成蹊? 叶倾心忍不住甩甩头,不可能,喜姐等了二叔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接受别的男人? 心里存着疑惑,叶倾心的注意力下意识就都放在闻人喜身上。 闻人喜还是以前那个样子,温婉得体的穿着,素净的脸孔,头发松松垮垮地束在脑后。 “喜姐,外面有人找。”一名服务员推门进来。 闻人喜正给年年扒橙子皮,闻言头也不抬,“谁找我?” “就是那位夏记者的前妻,以前常来。” 闻人喜扒橙子皮的动作一顿,眼睛里划过一抹不耐。 “去告诉她,我不在。” “好——” 服务员的一声好还没落音—— “怎么,我有那么吓人吗?闻人小姐干嘛躲着我?”门外一道陌生的女音响起,紧接着,门再次被推开,进来一位面生的女人,四十来岁,打扮入时,一身名牌,臂弯里挎的那个包十几万一个。 她身后,跟着两个穿着稍微次一些的中年女人,瞧着来势汹汹。 夏记者的前妻? 叶倾心有些明白此人来这的目的。 闻人喜看向并排坐在沙发上的三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没有迟疑,直接道:“有什么事,出去说吧。” 夏前妻也看见了叶倾心家的三个小家伙,小家伙穿着统一的靛蓝色连体棉衣,眉眼间初见俊朗,长得十分好的三个男孩子。 她眼底滑过一抹嫉妒。 对方来着不善,叶倾心怕闻人喜吃亏,跟着出来,朝隐在暗处的几个保镖使了个眼色。 保镖不动声色朝闻人喜那边靠过去。 正好有几个客人结账离开,闻人喜领着夏前妻和另外两个中年妇人过去坐下。 “有什么事,直说吧。”闻人喜吩咐服务员上茶,直言道。 “我来,主要是想提醒闻人小姐,成蹊虽然迷途了,但日后肯定是要知返,我劝闻人小姐搞清楚状况,可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服务员上茶,夏前妻优雅地端起来轻抿了一口,别有深意地道:“闻人小姐这里的茶真不错,难怪能留住男人。”顿了下,她笑笑说:“抱歉,口误,是客人。” 闻人喜也不恼,唇畔始终笑容正好,“我看夏太太是多虑了,我和夏先生只是朋友,而且他来我这,从来也不喝茶。” “如果夏太太没有重要的事,我就不奉陪了。”闻人喜起身,“对了,夏太太若是喜欢我们店里的茶,欢迎随时光临,不过,下次夏太太可不要点名要见我,毕竟我不比夏太太悠闲,有自己的事要做,没有过多的时间耽误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闻人喜要走,另外两位中年妇人直接起身挡住她的路。 “要不是你在茶里下了狐媚药,成蹊怎么会在你这乐不思蜀?闻人小姐,我听说你还没和景总长离婚吧?就出来这样勾三搭四,似乎不太好。” “我也听说,夏太太已经和夏先生离婚了,哦,这么说来,我叫你夏太太倒是叫错了,应该叫你卢女士才对,你已经和夏先生离婚了,我就算勾搭他,也跟你没关系吧?” 夏前妻脸色微变,站起身,“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安分的女人,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勾引成蹊,我就不客气了!” “不要以为你稀罕的男人,全世界的女人都会稀罕,我跟你前夫没有关系,我还想麻烦你,看紧你的男人,别让他出来惹人烦!”闻人喜心下不悦,夏成蹊的这个前妻,隔三差五的来敲打她一番。 一开始,闻人喜还能无视,时间久了,泥塑的人还三分气性呢。 “麻烦让一下。”闻人喜好脾气快要耗尽,她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中年妇人,径直往柜台那边走过去。 夏前妻朝那两个中年妇人使了个眼色。 两人上前一人抓住闻人喜一只胳膊,用力往回一拉,眼见着要动手,茶吧里的人都看着这一幕,犹豫着该不该管闲事,叶倾心的保镖个个眼一凛,起身要上前—— “你们做什么?”一道冷喝从门口传进来,“放手!” 苏玉琢冷着脸走过来,只见她右手快速挥动两下,抓住闻人喜的两个中年妇女吃痛地撒开手,抱着胳膊龇牙咧嘴地抽冷气。 “她怎么说都是总长的夫人,你一个小小记者的前妻,想干什么?”苏玉琢讥笑地看向夏前妻,“自己没本事管住男人,就出来撒野,难怪夏先生要跟你离婚,就你这泼妇的样子,我要是男人,我也看不上你。” “你——”夏前妻脸色变得难看。 苏玉琢说得没错,闻人喜再怎么说都是总长的妻子,而她,虽然夏成蹊和最上头的那位有关系,可终究,她已经不是夏太太,甚至她膝下无子,连个傍身的都没有,若是真闹起来,她没把握夏成蹊会向着她。 转念想到近段时间听来的传闻,夏前妻倒是笑了,“真没想到,景总长家教真好,这继女和继母关系被调教得如此融洽,真叫人羡慕。” “你也别羡慕,回头叫你前夫在外头生一个半个的,你再跟夏先生复婚,你也能当继母,好好调教继子继女,也能和和睦睦。” 苏玉琢挽住闻人喜的胳膊,摆出一副‘我们就是关系好’的姿态。 “你——”夏前妻脸色阵青阵白。 “还不走,要我报警让警察赶你走?”苏玉琢不客气地撵人,“还有,下次不要让我看见你出现在这里,你知道,我是穷人乍富,难免恃宠而骄,一失手把谁打残了,最多也就是进去关几天,你就不一样了,你要是残了,夏先生可不会要个残废的妻子。” 等夏前妻带着两个中年妇女离开,苏玉琢放开闻人喜的胳膊,脸上的盛气凌人一敛,变得安静。 “你来喝茶?”闻人喜知道苏玉琢的身份,嘴角的笑变得疏离客套。 “我来向你告别。”苏玉琢看向抢走了她父亲整颗心的女人,“我要走了。” ------题外话------ 今天看到有人送了好多花花……惊讶了一下,谢谢,么么哒。 还有送票票和钻钻的,同样么么哒。 正文 361:这么骚气的个性,随谁?(1更) 夕阳渐渐西斜,十二月初,京城进入萧索的冬季。 放眼望去,除了四季常青的树木,枝头全都光秃秃一片。 苏玉琢坐在闻人喜茶吧靠窗的位置,看向路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服务员上了壶大红袍,以及一碟美国大杏仁,闻人喜给苏玉琢倒了杯茶。 “谢谢。”苏玉琢端起来道谢,抿了一口。 闻人喜放下茶杯,声音清浅地道:“不客气。” 茶吧环境相对来说比较安静,很多人都是一边品茶一边翻着书。 沉默在两人之间盘桓。 苏玉琢望向对面那个和自己母亲年纪相仿的女人,许久,忽然开口:“你比我妈妈更适合爸爸。” 闻人喜垂头微笑,不语。 “我妈妈年轻时候有些不太好的经历,想必你一定也听说过,她一直很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爸爸,才会带着我和姐姐离开这里,跟着一个不爱的男人走了,以前我不理解她的想法,现在忽然理解了,爱一个人,是会希望他过得更好的,即便牺牲自己,也心甘情愿地想让他更好。” 苏玉琢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恍惚。 闻人喜一手搭在复古的桌面上,一手搁在微微隆起的腹部,在宽松的线衣的遮掩下,没有人看出她是个怀胎四个多月的孕妇。 “你跟她比起来,家境、经历都强很多,你等我爸爸二十多年,凭这份痴情,你都更适合他。” “罗剪秋被判了死缓,跟我预期的有些出入,不过,我相信爸爸会让她下半辈子都待在牢里不见天日,这也够了……” 苏玉琢絮絮叨叨,与其说是在说给闻人喜听,不如说是自言自语更恰当些。 “我买了今晚七点飞苏城的机票,一会儿就先去机场。” “我爸爸他……很爱你,他把那只叫喜饭的肥猫照顾得油光发亮……祝你们幸福。”顿了下,苏玉琢喃喃又说了一遍,“嗯,祝你们幸福。” 又是沉默。 两人各自想着事,谁都没有再开口。 忽地。 “你来这做什么?”一道两人都熟悉的男音传过来。 景逸身穿军装,身姿笔挺,凛然伟岸,他走到闻人喜这边,看向苏玉琢的眼神透露几分警惕。 闻人喜站起身,神态平静淡漠,“你们聊。” 疏离的态度,景逸低头看过来。 闻人喜从他身前擦过去,女人身上独有的味道让他心怡。 每个人都会从自己喜欢的人身上闻到一股令自己兴奋的、且别人有可能闻不到的味道,科学家称这种味道为信息素,这是动物最原始的寻找交配对象的讯息。 以前和闻人喜接触,景逸时常在她靠近时闻到这股味道,每当那种时候他脑子里都会产生一股难以抑制的愉悦,可那时,他满心想的都是苏湄,那股不一样的感觉被他压抑在心底。 试着相处的那几个月,他越来越被她吸引,甚至她的身影快要沾满他的心,有时候夜深人静,他猛然发现自己居然有很长时间都没有再想起苏湄。 闻人喜生日那次,确实是他的疏忽,南部战区发生紧急状况,必须要他亲自前去坐镇处理,事发突然,且是军事机密,不能对外泄露,他走得匆忙,没有与任何人打招呼,更是忘了闻人喜的生日,十点半下飞机接到她的电话,也是匆匆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就挂了电话。 等他再想起来,已经是很多天之后,他想着来年生日再做弥补,却忘了跟她说一声抱歉。 商场逛街那回,他余光瞥见一道酷似苏湄的侧颜,他对当初她的突然背叛耿耿于怀,明明在他回部队的前几天,他们还是浓情蜜意。 可一转身,她就跟另一个男人离开,他不顾部队纪律,回京城寻她,却发现有关她的一切都被人消抹干净。 他知道是景老夫人做的,他恳求过景老夫人把苏湄的消息告诉他,可那时候的景老夫人何等强势,何等爱惜家门风气,怎会让好不容易消失的女人再回来迷惑她儿子、给景家门楣蒙羞。 这二十多年,他时常在想,她为什么忽然离开,他们说得好好的,一起面对外界的风风雨雨。 他不信她在信里说的,爱上了别人的话。 她究竟有什么苦衷呢?什么样的苦衷,能逼得那么坚定要跟他在一起的她,突然放手? 这个问题,像毒蛇一样盘踞在景逸脑海。 他明明看见像苏湄的那道人影乘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等他追下来,停车场空无一人。 那一刻,二十多年前的种种,在他脑海里一帧一帧过,当年对苏湄的爱,真真切切,刻骨铭心。 婚礼那天,他看见苏玉琢被撞飞,酷似苏湄的那张脸血迹斑斑,她嘴巴里汩汩往外冒血,他感受到强烈的心痛。 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那张脸,现在想来,大约是父女血缘关系在从中作梗。 在医院,景逸听到电话里闻人喜平静中透着决绝的话,心下没由来变得慌促,那种感觉,他只在二十多年前苏湄离开的时候感受过。 弃车跑向酒店的那近半个小时里,他脑子里浮现很多画面,每一幅,都是闻人喜。 她站在远处偷偷望向他时的羞涩模样。 她第一次悄悄地靠近他,向他介绍自己,问他还记不记得她时的期待的样子,以及得到他否定的回答,她那双布满失望的眼睛。 到最后,画面定格在他们第一次在车里,她在他身下挠着他的腰,一遍遍叫他名字的场景。 “逸……逸……” 小猫儿一般,伴着喘息,一遍一遍,烙进他的灵魂。 酒店休息室,他看着沙发上铺散开来的婚纱,意识到她真的离开,密密麻麻的心疼在他胸膛里传递开。 那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早已在闻人喜痴痴等待的二十多年里,慢慢爱上了她。 否则当初,怎会说出与她相处试试的话,又怎会被景老夫人逼着和闻人喜订婚。 二十多年前,景老夫人以死威胁他离开苏湄,他都不曾妥协过。 他从不做违背本心的事。 只是想知道苏湄为什么离开的执着,蒙蔽了他真实的内心。 也是在那一刻,他忽地发现,执着了二十多年想要得到的答案,变得不那么重要。 景逸的眼神怔忪片刻,回神,眼前是闻人喜垂着脑袋从他身前走过的一瞬,她长发松松垮垮地束在脑后,优美的脖颈在发间隐隐约约。 “小喜。”情不自禁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她似乎瘦了一些,手中骨感更明显。 闻人喜平静转身,抬手掰开他的手,笑容浅淡,问他:“有事?” 疏淡的模样,刺痛了他的眼睛,景逸喉咙梗了梗,紧了紧空掉的掌心,“晚上一起吃饭吧。” “抱歉,我没时间。”闻人喜说:“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喜饭好像生病了,几天不吃不喝,你什么时候回家看看?”景逸又道。 回家,很不见外的用词。 “抱歉,我没时间。”闻人喜还是那句话。 转身之际,冷漠无情的话再次从她嘴里飘出来,“替别人养猫,我养够了。” 闻人喜进了后间,实木门板,阻隔了景逸的视线。 景逸伫立在那儿,一身墨绿色军装本就惹眼,配合他成熟英俊的脸和军人的气概,引得茶吧里的女*头接耳。 他看向闻人喜消失的方向,心下怅然若失。 苏玉琢从他高大挺拔的背影上看出了淡淡的落寞,从刚刚的几句谈话,她忽地想起来苏湄跟她说过的,她爸爸不是个感情细腻的人,总会在一些细节之处忽略苏湄的感受。 苏湄常常被气得跳脚,可一想到景逸像个英雄把她从那个肮脏又可怕的地方救出来,那些不够体贴的小毛病,都变得可以接受。 苏玉琢执起茶壶给面前的茶杯添满,这是个不会追女人的五十岁中年男人。 “爸爸,女人最需要的,是陪伴,是被呵护被疼爱,您要让她感受到你对她的在意,否则,您说什么都没有用。” “女人是感性的动物,您给足了她情,她自然会回报您爱。” 景逸收回视线,在闻人喜坐过的位置坐下,“你来这做什么。” 他的语气里,有几分警惕。 “您怕我跟她说什么让她不高兴的话?”苏玉琢百无聊赖般地拿杯盖刮了刮飘在茶汤上的茶叶,嘴角微微勾起,“放心,我只是来向她道个别,顺便告诉她,我祝福你们。” 景逸看向这个不曾在他身边长大的女儿。 “我妈妈把她对您的爱,都传给了我,虽然我对您没有那么深厚的父女情意,但我还是希望您能晚年幸福,她很适合您。”最后一个‘她’,指的是闻人喜。 默了一下,苏玉琢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看向景逸,“妈妈也希望您幸福。” “不能留下?”景逸没有继续苏玉琢的话题,“把你义父接来京城治疗。” “不了,他是心结,医生医身不医心,而且……”苏玉琢垂下长长的睫毛,“我也有些心结,需要自己冷静消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是最好的选择。” “我也好久没有回去探望妈妈和姐姐,我想见见她们。”苏玉琢笑起来,“您放心,有时间,我会回来看您的,我还要监督您下半辈子呢,您要是不幸福,我妈可会不饶我。” 景逸道:“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苏玉琢抬手看了下手表,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拿上行李赶飞机。”起身,似是想到什么,她问:“您什么时候去苏城看她们?” 话音刚落,她又说:“算了,对您来说,她们都是过去,您往前看就好,您……保重。” 景逸起身,“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苏玉琢走下位子,停在景逸身边,“我能抱一下您吗?” 景逸朝她张开怀抱。 苏玉琢笑了一下,轻轻靠近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 小时候,苏湄经常对她们姐妹俩说,她们的爸爸很高,坐在爸爸肩上,就能摘到星星。 苏粉雕经常嚷着要去京城找爸爸,骑在爸爸脖子里摘星星,苏玉琢没有这么宏图的大志,她只想着爸爸能像邻居胖丫的爸爸那样,在下雨天时把她护在怀里就好。 嗯,爸爸的怀抱,很温暖,也很安全。 大厅里父女告别的一幕,落在叶倾心眼底。 叶倾心收回目光,回到后间,小家伙们还在和橙子战斗,吃得满嘴满手都是黄黄的汁水,叶倾心伸手夺下来,橙子略酸,她担心吃多了对以后长牙有影响。 年年和朝朝很不高兴,瞪着眼嘴里发出‘哎——’的抗议,伸手要来抢,暮暮倒是很淡定,不给就不吃,咂着小嘴回味刚刚的味道。 “就一个橙子,看把你们馋的,多跟弟弟学学。”叶倾心拿暮暮做正面教材教育年年和朝朝。 “哎——!”年年发出一声抗议。 “年年不高兴了。”闻人喜抽了张婴儿湿巾给朝朝擦嘴,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慈爱的笑意。 叶倾心笑了笑,道:“现在对他来说,吃最重要了。” “喜姐,你和二叔就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了吗?”叶倾心每次回老宅那边,见景逸被景老夫人数落,倒也挺同情的。 刚开始,闻人喜总是阻止别人在她面前提起景逸,后来渐渐的,别人跟她说景逸,她也能坦然面对,叶倾心可不认为这是个好兆头。 越是能泰然面对的,越说明不在乎了。 闻人喜掐着年年的腋下,提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小小的男孩坐在她腿上,像个小大人似的。 听老人说,怀孕的时候多抱一抱健康漂亮的小孩,肚子里的孩子就能长得健康漂亮,虽然迷信,但为人母,还是愿意相信的。 “我要的,他给不了。”闻人喜语气淡淡,说:“贪心不足的例子,我们身边就有许多,一开始我只想能够待在他身边,后来,我想他能够多关心我一点,再后来,我希望他爱我,最后,我渴望他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 “想得到的越来越多,得到的却始终很少,我怕有一天自己会把自己逼疯,所以,不如就这样吧,我什么都不求,反而过得自在。” “喜姐……” “现在这样就很好,更何况……我也有了新的追求和希望。”说这话时,她低头望向自己的腹部。 是的,新的希望。 男人不能完完全全属于她,但,孩子能,她生的,就独属于她一个人。 冬季的京城,天黑得很快,不到五点,就已经擦黑。 景博渊来接叶倾心时,景逸坐在之前的位子还没走。 “二叔,我们先走了。”叶倾心走前跟他打了招呼。 景逸手里拿着烟盒把玩,茶吧里贴了禁止吸烟的标识。 他朝叶倾心和景博渊点了下头,随口叮嘱了一句,“慢点开车。” 景博渊抱着暮暮,搂着空着双手的叶倾心往外走,身后跟着三位阿姨,两位抱着小孩,一位拎着孩子们的用品,有点浩浩荡荡的既视感。 两个大人的高颜值和少见的三胞胎,自成一道风景线,吸引了很多人的注目,不少女性对着三个小家伙发出惊叹。 “好可爱!” “三胞胎哎!” 暮暮趴在父亲肩头,淡淡地看了眼发出噪音的阿姨们,年年和朝朝倒是冲几位阿姨笑得露出粉色牙床,好像知道阿姨们是在夸他们,高兴得挥舞着两只小肥手,隐约可见长大后的骚气。 “后面那两个好可爱,前头那个有点冷——” 茶吧里的话,传到门口被寒风吹散。 叶倾心先坐进车里,景博渊把暮暮放到她腿上,伸手帮她系上安全带。 另外两个小家伙还处在被阿姨粉丝赞美的兴奋里,笑得咯咯有声。 叶倾心不由得有些狐疑,这骚包的个性,随谁? 暮暮一看就是随了景博渊的,这么点就一副老成的架势,颜老夫人经常说年年和朝朝更像她,难不成年年和朝朝的骚包个性随她? 她小时候这么骚气? 转而想起苏玉琢今晚要走,之前苏玉琢的话,她多少听见一些。 “博渊,苏玉琢今晚要走,萧砚知道吗?”前段时间三个小家伙一起感冒发烧,去医院时撞见程如玉,叶倾心听程如玉提了一嘴萧砚,说他离婚后酒瘾烟瘾都变得很重,叶倾心想,他应该也是割舍不下苏玉琢。 之前在景家老宅一块吃饭,萧砚对苏玉琢不动声不动色的照顾,可不像做戏,分明是一种习惯性的行为。 “你觉得呢?”景博渊不答反问。 “应该……知道吧?”叶倾心迟疑着回答。 景博渊没再说话。 天色越来越暗,几颗冷星在欲黑不黑的天幕上闪烁。 京城国际机场。 航站楼大厅,宋羡鱼握着苏玉琢的手,又问了一遍不知道问了多少回的话,“一定要走吗?” 苏玉琢扬了扬手里的机票,笑道:“你说呢?” “是不是因为他?”宋羡鱼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干嘛非要和他离婚?” 苏玉琢微微叹口气,说:“还记得你和你家那位闹得最凶的那次?我也问你,你那么喜欢他,为什么非要分手,还记得你当时怎么跟我说的?” “你说,有些事,不是外人看到的、以为的那样。”苏玉琢不等宋羡鱼有什么回答,直接道:“很多事情,你不知道的。” 宋羡鱼合上还想再劝的嘴巴。 “如果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宋羡鱼叮嘱。 苏玉琢忽地想起景逸的那句,“有事给我打电话。” 眼眶微微湿润,她点点头,说:“一定。” 七点零五分,京城飞往苏城的班机在京城上空划出一道弧线。 那道线,像一道分水岭,将苏玉琢的人生,一分为二。 晚上九点半。 闻人喜的茶吧准备打烊,景逸还坐在靠窗的位置。 服务员经过这么多天的熟悉,也知道景逸是京城高官,更知道他是她们老板娘的丈夫,老板娘准备离婚呢,景逸好像不愿意。 景逸迟迟不走,服务员轮番上阵委婉地提醒店里要打烊了,景逸充耳不闻。 无法,服务员只好去后间告诉闻人喜。 闻人喜正躺在躺椅上,旁边的圆茶几上放着很老式的录音机,轻缓安宁的音乐从里面飘出来。 听了服务员的话,她睁开双眼,眼睛里的光,淡泊安静。 闻人喜当初租这间商铺,连楼上的两室一厅都租了下来,她现在就住在楼上。 “你们先回去吧。” “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放心。” 服务员各自收拾好东西离开,茶吧彻底安静下来,冬夜的九点半,寒风肆掠,外面行人很少。 闻人喜站在柜台前,静静地看向景逸,没有谴责,没有愤怒,什么情绪都没有,景逸回望着她波澜不惊的眸子,慢慢皱起了眉头。 他很不喜欢这样无欲无求的她。 ------题外话------ 二更,小可爱们明早来看吧。 正文 362:他现在也是宝(2更) 门外灯火霓虹,门内暖气融融。 景逸看了闻人喜片刻,起身,顺手把烟盒塞进裤兜里,走到闻人喜跟前站定。 “你已经五十岁了,不是五岁小孩,应该知道懂得约束自己的行为。”闻人喜抬头看他,“能说的我都已经跟你说清楚,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景逸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右手探进裤兜,掏出一只钻戒,闻人喜的视线被钻戒吸引。 心形的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 景逸不发一言,抬起她的右手,把那颗钻戒套上她的无名指。 大小恰好。 闻人喜看着与自己的手相得益彰的钻戒,看着景逸低头亲吻她的手背,轻轻的一下,柔软的触感转瞬而逝。 景逸自始至终什么都没说,用力抱了一下闻人喜,转身离开。 “景逸。”在他跨出茶吧的一瞬,闻人喜出声喊住他。 景逸停下脚步,高大挺拔的身材,显得门楣是那样低矮。 “对我来说,你已经不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我有了更爱的人。” 景逸一半身子在门外,一半身子在门内,寒风凛冽,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寒冷从脸上刮过,闻人喜的话从后面传来,不急不缓,叫他心凉。 “现在你做什么,对我来说都毫无意义,所以,请停止你这些自以为是的举动。”闻人喜撸下无名指上的戒指,上前几步递还给景逸,“以后别再来了。” 景逸转身,低头看向那枚钻戒,这是订婚的时候他给她买的,曾经她日日戴着,小心呵护,生怕一不小心弄丢了,婚礼之后,她还给了他。 “它属于你。”景逸没有接走钻戒,而是握住闻人喜的胳膊,裹在毛衣和大衣里的手臂,依旧能一手握住。 闻人喜垂下睫毛。 她想要断得干净一些,苏湄在景逸心里占了多重的分量,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苏湄虽然死了,可苏湄会在未来的岁月里,慢慢变成景逸的白月光、心头朱砂,而她,可能会在柴米油盐的平凡生活里,变成景逸衣服上惹人嫌的饭粘子,或是墙上一抹肮脏的蚊子血。 那不是她期待的。 这辈子,苏湄都会从她这里分走一半的丈夫。 她一想到今后的生活,身边躺着的男人,心里都装着另一个女人,她感觉自己要疯掉。 爱情这东西,具有独占性和排他性,她以前高估了自己,以为自己能做到不在乎。 “它不是我的,你收不收回?”闻人喜伸直手臂,拇指与食指捏住那枚钻戒,“你若不收回,我就扔了。” “小喜?”景逸紧紧盯着闻人喜的眼睛,想从中看到不舍,哪怕只是一丝丝的不舍。 可是,没有。 那双以前盛满对他的爱恋的眸子里,没有一丝一毫对他的留念。 “小喜……”除了喊她的名字,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闻人喜松开手。 硕大的心形钻石在空中直线坠落,划出一道靓丽的线条。 ‘叮——’清脆的一声响,钻石顺着台阶滚向远处。 寒风穿梭在两人之间,掀起闻人喜的围巾和额前的头发。 “我们结束了,没有机会重来。”闻人喜将景逸留在门内的另一半身躯推出去,卷帘门缓缓落下,将近在咫尺的两个人,隔在两个世界。 像交叉的两条直线,短暂的相遇之后,渐行渐远。 景逸僵硬地转动头颅,看向落在不远处的钻戒,孤零零的,像一只被抛弃的可怜虫。 伫立了不知多久,他走过去,蹲下身躯,捡起钻戒,放在嘴边吹了一下,然后紧紧攥在掌中,手背受情绪影响,青筋暴起。 时间缓缓往前推移。 景逸此后,每天都来闻人喜的茶吧坐一会,在一隅静静地看着她,只是再也不上前打扰,也不会赖到打烊还不走。 如果不是他视线太过*,闻人喜可能会忘掉他的存在。 有时候他会带着喜饭过来,喜饭二十多岁,早就有衰老的迹象,近段时间越发明显,渐渐地没有了以前的油光发亮,身躯也不经意地瘦了下来。 每次看见闻人喜,它都会跑过来坐在她不远的地方,看着她安静地做账。 闻人喜的肚子越来越大,藏起来有些困难,好几次回家,闻人老夫人都狐疑地盯着她肚子看,都被她以胖了为借口糊弄过去,可,老人家是过来人,应该也糊弄不了多久。 这天。 时至平安夜前夕。 叶倾心和景索索、窦薇儿约着一起逛商场,途中遇到带着季念鱼的逛商场的宋羡鱼和季临渊,宋羡鱼和叶倾心年纪相差不大,又有共同语言,直接打发季临渊父女先回家。 “注意身体。”季临渊摸着宋羡鱼的脑袋叮嘱。 “知道啦。”宋羡鱼嘟着嘴,看着似乎有些不耐烦。 季临渊也不恼,儒雅地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 等季临渊走了,景索索一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眼神看向宋羡鱼,“四表嫂,四表哥关心你,你怎么还很不乐意的样子?我记得三年前,你可是死皮赖脸追我家四表哥的,果然没追到的时候是宝,追到手就成了草。” 宋羡鱼笑,“他现在也是宝。” “哎,问一下,你当初是怎么向我四表哥表白的?”景索索压低声音,虚心讨教。 宋羡鱼想了下,回道:“当时……我给他写了封情书。” 景索索、叶倾心:“……” 三年前,季临渊也有三十四五岁,给一个三十四五岁的老男人写情书? “真的假的,这么low的手段,我四表哥那种段位的男人,能吃你这套?”景索索想象了一下,西装革履的三十好几老男人,手里拿着一封粉红色带粉红爱心的情书,拆开,看完上面的字,嘴角勾出一抹迷之笑容。 “咦——”她打了个寒颤,这画风有点不对。 几人买了想要的东西,去了闻人喜的店里蹭茶喝。 叶倾心是不喝茶的,闻人喜老规矩,给她榨了杯果汁。 “喜姐,给我也榨一杯呗。”宋羡鱼笑眯眯的。 “我记得你最喜欢铁观音,我这儿新到一些不错的茶叶,已经让人给你泡了。”今天客人不算多,几个人找了最靠里边的位置坐下,闻人喜把果汁放在叶倾心面前,笑道。 “我是喜欢铁观音,不过,现在不能喝。” “念念不是断奶了吗?”叶倾心接了一句。 宋羡鱼摸了摸肚子,笑得眉眼弯弯,嘴角梨涡深邃,“我要生二胎。” “你怀孕了?”叶倾心惊讶地看向宋羡鱼的腹部,那里十分平坦,一点迹象都看不出来。 宋羡鱼:“刚一个半月。” “恭喜。”几人纷纷恭喜。 “是一个还是两个?或者是三个?”景索索可能是受叶倾心三胞胎的影响,对孕妇肚子里有几个小孩分外感兴趣。 “应该一个吧。”宋羡鱼道:“b超检查,只有一个孕囊。” 窦薇儿跟宋羡鱼和闻人喜不熟,插不上话,觉得有些无聊,从书柜上拿了本言情小说安静地在一旁看。 “那你要好好休息,可不能累着。”闻人喜笑着叮嘱一句,“好了,你们在这坐着,我还有点账没做完,不陪你们了。” 说着,她转身准备往柜台那边走。 走了没两步,另一桌的一位女顾客忽地站起身往外走,闻人喜没有防备,被撞得往后倒—— 千钧一发之际,叶倾心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前扑了一步,接住闻人喜的身子。 闻人喜的身体意外地沉重。 叶倾心险险稳住两人的身形。 景索索离两人最近,伸手扶了两人一把,转头有些不客气地说:“怎么回事呀?你撞到人了。” 撞人的女顾客手里拿着手机,压抑着脸上的焦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有点急事,我……你没事吧?” 她可能是真有急事,说话的时候眼睛不停地往茶吧外瞟。 “算了,没事,你有事就去忙吧。”闻人喜惊魂未定,却还是用平静的声音说了谅解的话。 她确实没事,就是被刚刚那一下吓着了。 叶倾心接闻人喜的时候,右手不小心按在闻人喜的肚子上,手下的触感……很鼓、很硬,还很熟悉。 “喜姐,你的肚子……你……”那触感,分明是怀孕了,而且月份不低,应该有四五个月。 闻人喜和景逸分开还不到三个月,这么算来,孩子是景逸的。 叶倾心有些惊讶,闻人喜瞒得好紧。 既然有了孩子,为什么还要执意离婚?景逸这段时间的行为,分明是知错了。 闻人喜朝叶倾心使了个眼色。 叶倾心敛下满心的诧异和疑惑,景索索问:“喜姐的肚子怎么了?”说着就要伸手来摸。 “我没事。”闻人喜让了一下,道:“刚才不小心撑着了,没事,你们坐吧,我去做账。” 叶倾心心里存着事,频频看向闻人喜。 “心心,你老看喜姐干嘛?”景索索发现她的不对。 叶倾心收回目光,笑笑:“没什么。” “我刚刚说的你觉得怎么样?”景索索问,她刚说,明天平安夜大家出来聚一下,大家很久都没有聚到一起玩了。 叶倾心笑:“可以啊,薇儿明天有空吗?没活动的话也来吧。” “哎哎,这个好,把贺云宵也叫上,到时候玩大冒险,我要报小时候被欺负的仇!”景索索摩拳擦掌。 窦薇儿摇头,“不了,我有别的安排。” “啊?”景索索托腮,“没意思,还想报仇的呢。” “薇儿做模特刚步入正轨,忙一点可以理解。”叶倾心道:“天不早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京城的天越黑越早。 正说着,宋羡鱼的手机响,从她说话的内容判断,应该是季临渊打来询问她在哪、要来接的电话。 果然,收了手机,她说:“他一会来接我。” “唉,有人接真好。”景索索拳头抵着腮帮子,“我还要自己开车回去。” 说到开车,景索索问叶倾心,“心心,你怎么不考驾照啊?考了驾照让大哥给你买辆跑车开,兰博基尼新出了一款限量版跑车,超酷超炫,不贵,只要八千八百八十八万,土豪老婆,值得拥有。” 叶倾心:“……这事以后再说吧。” 不一会,季临渊出现在茶吧,男人的出色,顿时吸引了茶吧里大多数人的注意。 景索索扫了眼明显骚动起来的大厅,摇着头道:“有钱有势的男人,随便一拾掇就是万人迷,难怪当年有人对他死缠烂打。” 宋羡鱼看向季临渊,眼睛里流露出明显的依恋和仰慕,嘴巴却还是道:“我那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话音未落,她已经起身,朝季临渊走过去,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对叶倾心等人道:“我们先走了,拜拜。” 叶倾心手机这时也响,不用动脑子,就知道是景博渊打来的。 景索索被喂了两碗狗粮,简直撑得不能再撑,“我也走了,薇儿,你要不要走?我送你一程。” 两人一道离开。 景博渊过一阵才能来,叶倾心走向柜台,闻人喜还在做账,坐在柜台后的吧椅上,身形很瘦,衣服很宽松,倒也看不出来怀孕了。 “喜姐,你为什么要瞒着大家?”叶倾心直奔主题。 闻人喜回:“这个时候,不适合被人知道,你要替我保密。” “可是……”叶倾心目光落向她的肚子,“等月份再大一点,再宽松的衣服都藏不住了,不还是要说出来?以后孩子出生,大家终归是要知道的,你也瞒不了多久。” 正文 363:英姿飒爽的男人(1更) 闻人喜敲键盘的手指停顿下来。 “我过段时间准备去一趟外省。” 这件事,她本来不打算让别人知道,肚子藏不住了就去外省,生了孩子再回来,对外称孩子是领养的。 现在叶倾心已经知道,闻人喜心知是瞒不了她了。 “喜姐,对孩子来说,完整的家庭很重要,你给的爱再多,也代替不了父爱。”叶倾心长在缺少父爱的家庭,深知父母的婚姻状态,对孩子会有怎样的影响。 如果闻人喜和景逸互相不爱对方了,倒也没有再维持婚姻的必要。 可,景逸分明是喜欢闻人喜的,而闻人喜,也不过是故作洒脱。 她是无法释怀景逸在婚礼上为了另一个女人丢下她这件事。 闻人喜抬头看向叶倾心,“这事你不必再说,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只当不知道。” “喜姐……”叶倾心蹙眉,她不是当事人,无法切身去感受闻人喜的感受,闻人喜的决定,她也无权干涉太多,“当真一点都不考虑告诉二叔了吗?二叔要是知道你怀孕了,一定会非常高兴。” 老来子,总是让人欢喜的。 况且…… “你现在怀孕生子,属于高危妊娠了,身边怎么能没有贴心的人照顾?你一个人去外省,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我会雇个保姆,你放心。”闻人喜早就做好了打算。 “喜姐……” “好了,博渊来了。”闻人喜看向门的方向,叶倾心随着她看过去,恰好看见景博渊推门进来。 男人穿着黑色大衣,里面v型领的深灰色格子毛衣,雪白的衬衫领子从毛衣领露出来,暗银色领带打得很板正。 黑色西装裤,好身材被大衣衬得越发挺拔,儒雅帅气,风度翩翩。 景博渊臂弯里搭了件奶白色羽绒服,淡然地跟闻人喜打招呼。 闻人喜笑道:“心心刚刚还在念叨你怎么还不来,话还没说完,你就来了,天不早了,我不留你们吃饭了,路上开车小心。” 闻人喜下不动声色逐客令,说完就转身去忙自己的。 叶倾心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景博渊抖开羽绒服,往叶倾心身上一裹,接走她手里的购物袋,搂着她往外走。 “博渊……”回南山墅的路上,叶倾心几次张口想说什么,又几次闭上嘴巴。 景博渊似是看出她有话要说,转头看了她一眼,“有话就说。” “……”叶倾心坐在景博渊后面的位置,正好能从后视镜里看到他鼻子以下衣领以上的部位,以往严肃凉薄的唇轻抿着,唇线微微上扬,勾出几分温和。 迟疑片刻,她说了句:“没什么。” 景博渊没有逼问。 晚上八点,小家伙喝了奶睡下,叶倾心洗了澡坐在化妆台前,擦着头发发愣。 景博渊进卫生间之前,她挑着耳后的一撮头发在擦,出来她还擦着那一撮头发,背后的棉质睡衣布料被发梢打湿。 他眉头皱了一下,上前拿过叶倾心手里的干发巾。 “遇到不好说的事了?” 叶倾心回神,搓揉在她头上的力道轻柔。 “没有……”这话,叶倾心说得有些心虚。 她想着明天再去茶吧里劝劝闻人喜,若是闻人喜自己想开了,把怀孕的事告诉景逸最好,若闻人喜实在想不开,她再跟景博渊商量该怎么办。 第二天平安夜,也是周日,下午吃了午饭,等小家伙们睡了,叶倾心让陆师傅送她去闻人喜的茶吧。 刚到,她就看见茶吧里有些混乱,柜台那边站了不少人,她忙下车小跑过去推开门。 “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不孝女?啊?瞒着我藏了五个月的肚子,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闻人老夫人的手指戳着闻人喜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不是下定决心要跟他离婚了吗?还为他生孩子,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这世上男人都死光了不成?” “走!跟我去医院!这孩子不能留!” 老人家拽着闻人喜的胳膊往外拖。 “妈!”闻人喜单手把住柜台的内边缘,“我知道您生气,是我不好,我们去后间说,这里都是客人,我们……” “去什么后间?你还怕丢人不成?”闻人老夫人槌胸蹋地,恨得再次用力点着闻人喜的脑袋,“你呀!你呀!你这是嫌我命长,想要气死我啊你!” “阿绫阿越,你们两个,帮我把她弄上车,今天这医院一定要去!” “妈!我不去!”闻人喜一步步往后退,孩子是她如今唯一的期待和希望,每天孩子都在她肚子里活动,那种血脉相连的悸动,让她感动又欢喜。 “你四十三岁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离婚,本来就不好找对象,再带着个孩子,谁还愿意娶你?你要孤独终老?” 闻人老夫人老泪纵横,她这是做了什么孽了?要这么惩罚她,给她这么个不省心的女儿。 闻人喜从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等景逸等了二十多年,相熟的亲戚朋友哪个不在背地里说闲话?婚礼上景逸丢下新娘子跟着酷似旧情人的女人走了,丢下闻人喜像个笑话一样在酒店里等,那些亲戚朋友更是指着闻人家的脊梁骨嘲笑。 “今天这孩子必须打了,留不得!”闻人老夫人态度坚决,跺脚道:“你们还不把她给我抓上车。” 闻人陵和闻人越面面相觑一会,没有动手,闻人陵为难地对闻人喜道:“听妈的话,你既然决定要跟景逸断开,就不该留着他的孩子,有了孩子,你以后再找人家就难了。” “废话这么多做什么?你们直接把她弄上车!”闻人老夫人怒火中烧,一阵头晕。 “妈,您没事吧?”站在一旁没说话的闻人家大儿媳忙上前扶住老人家,她对闻人越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小妹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快扶小妹上车去医院。” 闻人越和闻人陵再次对视一眼,上前一人抓住闻人喜一条胳膊。 “大哥二哥!”闻人喜惊惧,用力挣扎,不!不!她不去医院,孩子已经五个月大,有手有脚,她不能杀了ta。 “放开我!二哥,求你放开我,大哥……” “喜姐……”店里的服务员上前想帮忙。 “别多管闲事,我是我家的家事!”大儿媳冷冷地看向想帮忙的服务员。 “可是,喜姐不愿意打胎,你们这样逼她好像不太好……”服务员又道。 “就是啊就是啊,人家肚子里的孩子,你们凭什么替别人做决定?” “这家人也太强势了,五个月的胎儿,活生生的一条命啊,怎么忍心呢。” “你们再不放开,我可要报警了。” 店里不少客人看不下去了,纷纷帮闻人喜说话,甚至有人上前来想拉开闻人越和闻人陵。 “报警?这是我家事,警察来了也管不着,报报报!不怕你报警!”闻人家的大儿媳挡住想要上前救闻人喜的客人,冷笑:“你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什么都没搞清楚就瞎逼逼,要喝茶就进去点,不喝茶就赶紧滚,少在这碍眼!”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这边争吵着,那边闻人陵和闻人越已经架着闻人喜出了茶吧—— “等等!”一道清软的女音忽地在嘈杂的人群里响起来。 叶倾心一边将手机塞进大衣兜里,一边快走几步上前将闻人喜拉到自己身后。 “喜姐现在还没和我二叔离婚,还是我们景家的人,她肚子里怀的是景家的骨血,你们无权打掉孩子。” 叶倾心的身份,闻人家的人都知道,不仅知道她是景博渊的妻子,也知道她是盛家和颜家的千金。 闻人越和闻人陵沉默着没说什么。 从他们的角度,更希望闻人喜和景逸重归于好,景逸以及景家的势力,多少人想高攀都高攀不上。 闻人家的大儿媳也想和景家扯上点什么关系,可,她嫉妒闻人喜,她一方面想通过闻人喜搭上景家,另一方面又恨不得闻人喜被景逸彻底抛弃,纠结又矛盾。 “是景太太呀,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我劝您还是不要管,小妹已经决定要跟你二叔离婚,都已经到法院起诉了,她就不算你们景家的人了,您又何必为了个外人浪费口舌。” “话可不是这么说,只要离婚证没领,喜姐就还是景家的人,我二叔是什么身份,你们很清楚,等会儿他就来了,他若是知道有人趁着他不在,想杀死他的孩子,你们说,他会不会生气?” 闻人喜豁地看向叶倾心,“你……”景逸知道了? “现在这情况,只有二叔能救你的孩子了。”叶倾心压低声音在闻人喜耳边说了一句,又对对面的几人道:“以前他对你们客气,是因为你们是喜姐的亲人,一旦反目成仇,不知道他会怎么对待你们。” “……”闻人家那边一阵沉默。 景逸的位子,想要巴结他的人无数,如果真的反目,根本都不用他亲自动手,那些想要巴结他的人就能把闻人家整垮。 闻人家在京城,也就只徘徊在上流社会的边沿。 “他能把我怎么着?”闻人老夫人不买叶倾心的账,怒道:“我今天就是要看看,他能怎么对付我,他把我女儿一个人丢在婚礼上,他还有什么资格叫我女儿给他生儿育女?” “闻人奶奶,我知道您对二叔失望了,可喜姐肚子里的孩子是您的亲人,您忍心让ta连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吗?” “这个孩子就不该来!”闻人老夫人实在执拗。 “闻人奶奶……” “青莲说得不错,你不必为了个外人在这跟我浪费口舌,今天不管谁来,都没有用,你们景家再有权有势,也管不到我一个小老百姓的头上。” 说着,闻人老夫人看向闻人越和闻人陵,“把你们妹妹带走。” 老太太在闻人家,很有话语权。 闻人越和闻人陵虽有其他思量,却也不敢违背老母亲的命令,上前想再次控制住闻人喜。 叶倾心护着闻人喜往茶吧里退。 对方是闻人喜的母亲,她也不好说什么过分的话,而且也没什么立场去插手别人的家事,只盼着景逸能快点赶过来,她没有景逸的号码,已经打电话给景博渊,把这边的事说了,让他通知景逸过来。 “景太太,不要让我们为难。”叶倾心的身份,让闻人越和闻人陵很不好办。 叶倾心也知道他们不会拿自己怎么样,用眼神阻止了要靠过来的明天。 正僵持着,两辆挂了军牌的猛士‘叱’一声停在茶吧门前的路上,裹挟着一阵凛冽的寒风,带起几片枯黄的落叶。 车上迅速下来几道墨绿色的矫健身影。 叶倾心看见走在最前头的景逸,眼睛一亮,喊了声:“二叔。” 闻人喜看着那个英姿飒爽的男人,眸光忍不住动了动,旋即又垂下眸子,掩下不该有的情绪。 锃亮的军靴踩在地面上,声音沉厚清脆。 “妈。”景逸视线扫过叶倾心身后的闻人喜,收回目光,先问候闻人老夫人。 闻人老夫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撇开目光。 景逸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动,直接走向叶倾心这边,叶倾心还没反应过来,景逸一把抱起她身后的闻人喜,转身大步离去。 “哎!你站住!”闻人老夫人不淡定了,“把小喜给我放下!” 景逸停下脚步,转身,目光深不可测,“我带小喜回家。” “你们,送老夫人回去。”对跟在身后的几个穿迷彩的军人吩咐一句,他再次转身,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闻人老夫人想上前阻止,却被几个穿迷彩的挡住,迷彩站得笔直,恭敬地朝老人家做了‘请’的手势,“老夫人请上车。” 闻人老夫人气得瞪眼喘粗气,“我自己会走,不要你们送!” “我们只是按总长的吩咐办事,希望老夫人不要为难。”几个迷彩围成一堵墙,挡住闻人老夫人的去路。 闻人老夫人气得不行。 这个景逸,就是仗着自己的权势欺负人,岂有此理! 叶倾心瞧老人家那脸色,就知道景逸又得罪了老人家,看来景逸搞定丈母娘的路,还很漫长。 ------题外话------ 二更,小可爱们明早来看。 这几天集中把二叔和喜姐的故事说完,进展可能会比较快,可能会不太细腻,不是主角,某瑶怕小可爱们不喜欢看,还是快点把他们的事交代结束。 晚安、 爱你们 正文 364:孩子跟你没关系(2更) 叶倾心见闻人老夫人脸色实在难看得不行,正要上前为自家二叔说几句好话—— “刚刚那男的好帅啊,酷毙了!” “把口水擦干净,那男的怎么看都四五十岁了,做你爹都行,你要嫩草啃老牛?” “四五十岁的帅气军大叔什么的最有爱了,我不介意做他干闺女……” “……有病!” 这段话音量不小,叶倾心忍不住侧目,说话的是两个很年轻的女孩子,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 听到这话,闻人老夫人皱着眉头看过去。 叶倾心朝老人家笑了笑,“二叔好像也没那么差哈。” 闻人老夫人瞪了她一眼。 叶倾心:“……” 阳光下。 镉浅绿的猛士匀速前进。 车内。 驾驶座的迷彩眼神凌厉,目不斜视。 后座,闻人喜坐在景逸旁边,车窗关着,车里开了暖气,空气有点闷。 景逸的视线直直落在闻人喜的肚子上。 四十分钟前,他接到景博渊的电话,得知闻人喜怀孕,他有些难以相信。 在苏玉琢之前,他从不曾想过自己会有孩子。 看着看着,他无意识地伸手去摸闻人喜的肚子。 啪! 还没碰触到闻人喜肚子的大手被打开。 景逸收回手,看向闻人喜的眼睛。 那双这段时间平静得像镜子的眼睛,此时盛满了警惕。 景逸默了片刻,笑了,眼角的鱼尾纹,像成熟的标志,给他增添了不少成熟的魅力。 总算,她不是真的无欲无求。 闻人喜见他笑得格外愉悦,眉头皱起来,双手护着肚子,转头看向窗外。 车子在往她不熟悉的地方开去。 “你带我去哪儿?我要下车。” “回家。”景逸伸手去握闻人喜的手。 闻人喜挣开,“我不认识这路,我要下车。”她下意识以为,他说的家是他们的婚房。 景逸没解释什么,再次去握她的手,“多走几次,就认识了。” 闻人喜伸手去开车门,开不动。 身后,景逸的话淡淡地飘过来,“你想要跳车?别忘了你肚子里有孩子。” 他从她眼中的警惕看得出来,她在乎这个孩子。 果然,闻人喜安静下来,虽坐得离他远远的,也不看他,好歹是妥协了。 半个小时后,镉浅绿的猛士开进一扇气势恢宏的伸缩门,岗楼里站着持枪的门岗卫兵。 看着就知守卫森严。 闻人喜隐约明白自己被带来了哪里,景逸位及总长,国家给安排了专门的住处。 这个地方,外界极少有人知道,闻人喜和他在一起的几个月里,从没有来过。 车子缓缓从大门口经过,岗楼里的卫兵朝着车子行持枪礼。 闻人喜看着一排排独幢别墅从车外往后滑过去,直到车子停在其中一幢别墅门口,别墅大门外同样设了岗楼,同样笔直地站着持枪的卫兵。 在同样的持枪礼中,车子开进别墅大门。 车道尽头,一位穿军装的男人在车子还没靠近,就朝车子行举手礼。 开车的迷彩先下车,然后帮闻人喜打开后车门。 穿军装的男人放下手,上前帮景逸开车门,“总长。”又行了次举手礼。 等闻人喜下车,他又朝闻人喜行举手礼,“夫人您好,我是总长的勤务员,您叫我小蒋就行。” 闻人喜看了眼对面那个男人的军衔,呃……小蒋两个字,她还真不敢随意叫出口。 她朝那人礼貌地笑了笑。 别墅里的装潢不算奢华,但也是高端大气。 闻人喜站在玄关,能一目了然整个客厅,景逸在门外跟那个叫小蒋的勤务员不知道说了什么,小蒋点着头离开。 旋即,景逸进来,顺手带上入户门,空气顿时变得压抑。 闻人喜能感觉到,整个别墅,再无第三个人。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闻人喜问他。 景逸没有回答,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棉拖鞋放到闻人喜脚边。 闻人喜没动。 景逸看过来,“要我帮你换?” 闻人喜依旧没动,又问了一遍:“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景逸换了鞋,一把抱起闻人喜,阔步走进客厅,将她放在沙发里。 转身拿来拖鞋,蹲在她旁边给她换了鞋。 “景逸,你到底想干什么?” 景逸把闻人喜的鞋送回玄关,回来才说:“以后你就住这,妈找不到这里。” “我拒绝。”闻人喜站起身,“谢谢你之前帮我,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我要回去。” 景逸视线落向她的肚子,“你想让妈带你去医院?” “我……”闻人喜噎了一瞬,道:“我可以离开京城。” “带着我的孩子?”景逸不动声色往前靠近。 男人的压迫感很强,闻人喜不自觉后退一步,“孩子跟你没关系。” “那跟谁有关?”景逸脱下外套往沙发上一扔,两手提了下裤腿,坐下,伸手扣住闻人喜的手腕,用力一拉,抱了满怀。 闻人喜还没反应过来,肚子就被他给摸了,还是伸进衣服里摸的。 她像小孩坐在大人腿上似的,坐在他右腿上,她双腿的膝盖靠在他左腿内侧。 她有些不自在,挣扎着想从他腿上起来。 “你放开。” 闻人喜使了力气把景逸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扯出来,“景逸你够了!” 女人身上独有的味道窜进景逸的鼻腔,活化着他控制性行为和内分泌的下丘脑。 以前,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刻意压下心底的冲动,那时候他心里想着苏湄。 现在,他不想压制,顺其自然,本能地将腿上不停挣扎的女人搂进怀里。 他抬起她的下巴,情不自禁低头想亲她。 叮铃铃—— 却在这时,角几上的座机响。 景逸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的唇离闻人喜的唇只有毫厘之遥,闻人喜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他很快放开她。 闻人喜得了自由,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软得厉害,一屁股跌坐回景逸的大腿上,整个身体往后仰倒,出于求生的本能,她搂住景逸的脖子稳住身形。 景逸一手托住她的后背,一手接电话,说了几句闻人喜听不懂的军事密语,挂了电话,他把闻人喜抱坐在沙发里,起身拿起外套穿上,“我有点事,你好好在这待着。” 走到玄关,他回头,“等会会有人来照顾你,若是闷了,让她带你出去转转,不要自己一个人乱走。” ------题外话------ 这章有点少,不是卡文,是有好多东西不懂,一边写一边打电话问懂的人,耽误不少时间。 我以为大家都不喜欢看二叔,看见好多人说喜欢很高兴,不过,我还是会尽快把两人的事交代结束,么么哒。 * 推荐:烙世烟/军婚撩宠文《军门风月:凉少追妻全天候》 初见,妆央央强势腿咚了军总高贵冷艳的第一男神。 怎么办?自然是一万种姿势撩他! 再见,某男神淡定拿出一本成语词典。 妆央央:干什么? 某男神:教你学成语。 妆央央拿过一看,财大器粗、轻而易“举”、勃大精深…… 小剧场 某女:我有一份报告不会写。 某男:自己想。 某女:结婚报告想不出,那就不写了。 某男:过来,我的脑子借你。 正文 365:别再提离婚(1更) 闻人喜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景逸上了镉浅绿猛士离开。 猛士开到大门口停顿了一下。 别墅安静下来,闻人喜低头看了眼脚上的男士拖鞋,转身走向玄关,换了鞋出去,院子很大,车道冗长。 两旁开着闻人喜不知是何种品种的梅花,寒风刮肤刺骨,她忍不住裹紧身上的衣服。 “夫人,总长交代,您不能出去。” 闻人喜刚走到门口,岗楼里的卫兵朝闻人喜行举手礼,声音洪亮。 这时。 一辆墨绿色勇士徐徐在门口停下。 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之前离开的勤务员小蒋,另一个是穿军装的年轻女兵。 小蒋和那女兵过来恭敬又规矩地行了举手礼,整齐划一,训练有素,小蒋道:“这位是汤溪,您叫她小汤就行,以后小汤就是您的勤务员,负责您的生活起居。” 小蒋的话一落,汤溪朝闻人喜微笑,“夫人您好。” “……”闻人喜有些知道之前景逸在别墅外跟小蒋说什么了,“我想回去。” 小蒋也是个人精,没回应闻人喜的话,对身旁的汤溪打太极般地道:“外头冷,赶紧扶夫人进屋。” 闻人喜几乎是被汤溪给架进屋里的。 当兵的女人,比一般的女人力气大好多。 闻人喜坐在沙发里,心情十分复杂,景逸这架势,分明是打算对她用强的…… “夫人,您吃水果。” 汤溪把一盘洗干净的草莓放在闻人喜面前。 闻人喜眉头舒展不开,“他什么时候回来?” “抱歉夫人,这个我不清楚。” 天刚五点,外面就黑沉了下来,岗楼里的卫兵换了一波。 别墅里来了两名炊事员,正在厨房里忙碌,用小蒋的话说,是给闻人喜开小灶,这里有专设的食堂,景逸很少在别墅里吃,厨房处在没有用过的状态下,今天是第一次动用厨房。 菜肴很用心,荤素搭配,口感清淡,很合闻人喜的口味。 吃完饭,小蒋领着闻人喜上楼去景逸的卧房,闻人喜想都没想就提出换一间房的想法,小蒋依旧无视她的意见,对汤溪道:“夫人累了一天,快扶夫人进去休息,我先走了。” “夫人再见。”小蒋朝闻人喜行了个举手礼,转身大步走开。 “夫人您请进。”汤溪对着敞开的卧房门做个‘请’的手势。 闻人喜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一口,“我不想睡这间房。” 汤溪:“夫人请进。” 闻人喜:“……”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都听景逸的。 卧房的衣柜旁,放着一只银灰色的拉杆箱,那是晚饭前有人送过来的,里面装着她的行李。 第一次发现,景逸这般霸道*。 闻人喜走过去,打开行李箱,里面她现阶段要穿的衣物和正在使用的那些洗漱用品以及孕妇专用护肤品,全都被拿了过来,还有她随身的包,手机钱包都在里面。 “夫人您休息,我就在楼下房间,有什么吩咐您座机拨2即可。” 汤溪规矩地朝她行了举手礼,转身带上门出去。 闻人喜站起身,俯视着行李箱里叠得有棱有角的衣服,愣了许久,拿了睡衣和洗漱用品去卫生间。 卫生间景逸的东西很少,置物架上放着一条被叠成豆腐块的军绿色毛巾,旁边一瓶常见牌子的洗发素和沐浴露,盥洗台上一把剃须刀,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任何东西,干净整洁到肉眼看不到一点污渍和灰尘。 洗漱完,闻人喜没有上床破坏那块叠得整齐的豆腐,打开衣柜上方的悬挂柜,果然发现备用的被子。 她把被子抱下来,铺在沙发上。 室内暖气很足,睡在沙发上一点都不觉得冷。 闻人喜关了灯,躺进被子里瞪着天花板,外面岗楼开着探照灯,强烈的灯光从窗户透射进来,把房间照得很亮。 想到下午在茶吧的一幕,她心有余悸的同时,也心生愧疚,她知道母亲是为了她好,更明白母亲为她操碎了心。 深夜。 镉浅绿猛士穿过静悄悄的夜,开进别墅大门。 景逸还是走时的那套衣服,脚步稳健中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 上楼推开卧室门,看见睡在沙发上的闻人喜,他眼睛里深沉的厉色变成安宁的温和。 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他先把床上的被子平铺整齐,然后将闻人喜从被窝里抱出来,塞进床上的被子里。 闻人喜被惊醒。 卧室灯没有开,借着外面的灯光,她看见景逸的脸,脑子懵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此时在景逸的别墅。 她看着他温和的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吵醒你了?”景逸帮她掖好被子,说:“睡吧。” 闻人喜看着景逸转身去了卫生间,脑子短时间内变得异常清醒,怎么也睡不着了。 起身下床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凌晨两点。 之前在一起的几个月,他也经常这么晚才回家,当时,她多少有些埋怨他那么忙,没有规律地忙,忙到没有时间来陪她,很多时候是他回来,她已经睡了,等她醒了,他早已不在。 现在,打定主意要跟他分开,不再以另一半的身份来要求他多点时间来陪她,她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看到了他的辛苦。 景逸洗漱很快,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就穿着短裤出来。 闻人喜转头看过去,很难想象,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居然还能有他这样的好身材。 景逸头发很短,典型的军人板寸头,有句话说,只有板寸才能检测一个男人是不是真帅,无疑,景逸是被检测合格的。 “怎么不睡?”景逸走过来,一靠近闻人喜,他就闻到她身上那股令他心旷神怡的味道,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俯身在她脖子里用力嗅了一下,洗发素和沐浴露的淡香倒是盖住了那种独特的味道。 闻人喜推开他,“我明天想回去,店里面需要我照看。” “这事我跟博渊说了,他会安排人过去替你管理一段时间。”景逸右手抚摸她的长发,五指插进柔滑的发间。 闻人喜皱眉,“我妈和我哥那边……” “我已经打电话过去跟他们说过,你会在我这一直住下去。”景逸抚上闻人喜的肚子,“孩子生了你就跟孩子一起住在这。” “你别忘了,我已经起诉离婚了。”闻人喜提醒:“不管你做什么,我们都是要离婚的——” 话音未落,景逸低头吻住了她。 闻人喜懵了一下,旋即挣扎。 男人的力道,不是她能抗衡,景逸双手捧住她的脸,就让她挣脱不开。 景逸吻得很轻柔,闻人喜心跳加速,挣扎的力道渐渐减弱,到最后不知怎么就被景逸带到了床上,也不知怎么睡衣被剥开,身体上的感受忽然回到以前的每一次,颤栗、悸动,滚烫。 景逸没有规律地忙,闻人喜和他亲热的次数一只手能数得过来。 每一次,她都有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可是男人给她带来的感受,是那样真实。 她总是一遍又一遍喊着他的名字,好像每喊一遍,眼前的男人就能更清晰一点。 有人说,爱情和性相伴相生,也有人不以为然,没有爱情,也可以有性。 可,这世上有这么一类人,没有爱,就没有性。 景逸就是其中之一,活了大半辈子,只爱过一个苏湄,也只有过一个苏湄,闻人喜爱他,伴随着爱情而生的,是对他身体的本能的渴望。 他答应和她更进一步的那晚,她壮着胆子提出了成为他女人的要求,他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眼泪从她眼角滑下来,就好像在沙漠里行走了很久的缺水的旅行者,忽然得到一泓清泉那般,满心都是感动和满足。 喘息渐渐平息。 景逸从后面抱住闻人喜,一下下啄吻她的后颈。 “别再提离婚。”他声音低沉:“我不想和你分开。” 闻人喜感觉到背后紧贴着她的胸膛滚烫,她闭上眼睛,脑子乱成一团,许久,又渐渐清明起来。 “还记得那晚在车里,你跟我说过什么?” 值得一直记住的‘那晚在车里’,只有那么一次。 “我说,我心里还有苏湄,你若不介意,我们可以试试。”景逸陈述事实。 “我当时回答你,我不介意,我们试试。”闻人喜声音很轻,说:“那时候对我来说,能够待在你身边都是一种奢望,没有立场、也没有心思去介怀你心里是不是住着另一个女人。” “我那时大概是真不介意你爱着苏湄,可是,这世上最填不满的,便是人心这个无底洞,有句话叫欲壑难平,我对你从只要待在你身边就好,渐渐变成,我渴望你只爱我一个人。” “但我知道,你这辈子都做不到只爱我一个人,苏湄会是你心头永远的白月光。” “我不想自己有一天,变成只知道和你争吵的疯女人,更不想变成因为嫉妒苏湄而去怨恨你女儿的妒妇。” “所以,我们分开吧,那样,我对你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要求和期待,就能像以前那样心平气和地过日子,孩子我会好好抚养,你要是想来看ta,我不会阻挠,你是ta父亲,有权利来看ta,我想,ta也会希望父亲陪伴着自己。” 本打算隐瞒,现在都知道了,闻人喜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她声音很轻很轻,没有不甘和怨怼,就像她自己说的,心平气和。 可她自己知道,她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大度和淡泊,她的心眼很小,小到连一个死人都容不下。 这是闻人喜,第一次这般敞开心扉地向景逸说出自己的感受和想法。 景逸安静地听着,大掌一下一下抚摸在闻人喜又鼓又硬的肚子上。 沉默许久。 他才开口:“至少,在这住到孩子降生,妈那边态度强硬,我不想你受到不必要的打扰。” 距离孩子出生,还有四个月。 闻人喜点头,“好。” 话音落,她起身。 “做什么?”景逸跟着坐起身,问她。 “洗澡,身上腻得难受。” 闻人喜洗完澡出来,景逸靠在床头,沉眉敛目,似乎是在沉思,他嘴角咬着根烟,卧室里弥漫着呛鼻子的烟味。 闻人喜皱起眉,出声提醒,“孕妇不能闻烟味。” 景逸吐烟雾的动作顿了一下,旋即从嘴边拿走烟,摁灭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 “抱歉。” 他常年在部队,跟一群大老爷们打交道,在有些地方不太细心。 就这样,闻人喜在景逸的别墅住了下来。 叶倾心得知景逸把闻人喜带进国家给他安排的住所,已经是第二天晚上。 景博渊在饭桌上提起这事,叶倾心惊叹于景逸的魄力,早这么强硬,闻人喜早就妥协了吧? 叶倾心下意识地以为,闻人喜住进景逸的地盘,就是重新接受他了。 “你派谁去给喜姐照看茶吧?” “你很感兴趣?”景博渊胳膊上的毛衣袖子被他撸到胳膊肘,露出的手臂轻搭在餐桌边沿,双手随意地交握在一起。 叶倾心捧着碗,往嘴里塞了根菠菜叶子,“我就随口问问。”顿了下,她又问:“闻人奶奶知不知道喜姐跟二叔住在一块?是不是很生气?” 想到昨天闻人老夫人瞪她的那一眼,叶倾心忍不住笑了一下,“老人家虽然挺强势,但也是为了喜姐好,换个位子,要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亲闺女为了一个男人耗费二十多年年华,最后在婚礼上还被那个男人丢下不管,我也会生气,也不会同意我女儿嫁给那个男人。” “她生气也没辙。”景博渊淡淡道,景逸那个地方,不是谁都能进。 “那也不能就任由老人家生气吧?不搞定她,二叔今后这女婿难当。” 景博渊笑,没说什么。 等叶倾心吃完饭放下筷子,他起身,“带孩子累了一天,上楼早点休息。” 这语气,听着不太像是要跟她一起回房休息的。 “你要去哪?”叶倾心绕过桌子挽住他的胳膊,视线落向他的腰部,毛衣下露出一抹皮带扣,h形镶钻,高贵大气,昨天叶倾心送给他的平安夜礼物。 “不走。”景博渊捏了下她的鼻尖,“有个会议安排在晚上,你先休息,我这边结束了就回去。” “哦,好。”两人上楼,叶倾心往左走向主卧,景博渊往右走向书房。 大四课程没有以前那么紧张,越到后面,课程越少,很多人都走出校园试着走上社会。 也有一些人开始准备考研。 叶倾心就是考研大军的一员。 刚上大学那会儿,在家庭的重担下,她只想着快点毕业,找个好工作,好好奋斗,赚很多很多钱来减轻经济负担,还邰正庭的钱。 现在,她想提升自己。 想变成更好的自己,来站在景博渊身边。 而且,盛氏集团和靓颜集团的那些股东们,恐怕也接受不了一个一本毕业的应届毕业生做她们的掌舵人。 叶倾心有想过出国留学,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放弃了,她舍不得丈夫和孩子。 去婴儿房看了三个小家伙,给他们塞好小被子,回去主卧,洗了澡就靠在沙发里拿着本考研复习全书看。 不知过去多久,手机忽地响。 叶倾心从书中抬起头,拿起手机扫向屏幕,是宋久打来的电话。 宋久的唱歌比赛得了亚军,现在签了家实力一般的唱片公司。 “怎么了?”叶倾心开口问。 接电话时她看到时间,已经九点,这么晚打电话来,不可能是来闲聊。 “心心……”宋久性格一向不拘小节,像这样欲言又止的时候很少。 “什么事直说吧。”叶倾心倒进沙发里,左手握着手机,右手举到灯光下。 手腕上是景博渊送的铂金手镯,线条纤细优美,正中央的位置是中间空心的心形图案,很像她耳垂上的胎记。 “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个人?”宋久语气透着扭捏和难为情。 叶倾心心下了然,“男的?” “嗯。”宋久的声音降了二十分贝,没满月的小猫叫似的。 “叫什么?” “程玉侬。” “……”叶倾心皱起眉,这名字听着有点熟悉,“你让我帮你打听,难不成我认识?” “不是啦,我听人说他好像是京城几个大家族的人,我想你是景家的人,大户人家跟大户人家肯定相熟啊,你打听起来比较方便。” “你知道是京城几大家族的人,还知道名字,要我打听什么?” “我想要他的联系方式……心心,拜托。” “……”就这样,叶倾心莫名其妙多了个打听人的任务。 只是,这程玉侬,怎么感觉跟程如玉名字很像呢? ------题外话------ 二更,明早来看吧。 正常的说话音量,在40—60分贝。 正文 366:受伤的困兽(2更) 十点半,景博渊从书房出来,回到主卧,就看见自己的小妻子歪在沙发里睡着了,考研复习全书掉在茶几垫上。 叶倾心被抱起来的瞬间醒来。 意识到自己在沙发里睡着了,她打了个哈气,道:“觉得有些困,想闭眼休息一下,没想到睡着了,会议结束了?” “嗯。”景博渊把她放在床上,叶倾心自动自发往被窝里钻。 “博渊,程家……是不是有个叫程玉侬的人?” 程玉侬和程如玉名字很像,她直觉是程家的人。 景博渊看着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我有一个朋友,让我帮她打听一下。” “有。”景博渊边摘手表边说。 “那他的手机号你这有吗?”接收到景博渊过于深沉的视线,叶倾心忙解释:“也是我那个朋友想知道。” “没有。”景博渊直接丢下不咸不淡的两个字,转身去了卫生间。 叶倾心愣愣地望着景博渊好像有点不大高兴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是介意她打听别的男人。 她忍不住笑,下床去婴儿房看了看小家伙,回来悄悄蛰伏在卫生间外。 景博渊一出来,眼前一花,叶倾心蛇一样缠上他的腰。 他忙托住她的屁股,不让她掉下去。 叶倾心捧住丈夫英俊成熟的脸,笑容明媚,“我不过是帮宋久向你打听一下程玉侬,干嘛这么小心眼?” 景博渊表情温和,就这么托住她的屁股走向大床。 “我这真没有程玉侬的电话,你或许可以问问宋羡鱼。” 最后一个字音落,叶倾心的套头睡衣被撩到脖子底下。 叶倾心还想再问,他的吻就落下来,想问什么,她一下子就给忘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她才起床,两条腿的腿肚又酸又疼,昨晚爽得她腿都抽筋了,留下个后遗症。 叶倾心想到完事之后景博渊给她揉小腿的一幕,忍不住脸红。 洗漱完下楼,小家伙们刚吃完奶粉,三位老夫人回去之后都没有再回来,贺素娥也在一个月前搬回去了。 叶倾国再次进剧组,这次没有走远,拍摄地点主要在京城,叶倾心去剧组看过他几回,须尽欢果然给他配了保镖和专门伺候的人,他的情况,剧组里的人都对他照顾有加,他过得倒也挺开心。 这次的电视剧,叶倾国饰演女主角脑子受过伤的弟弟,挺重要、也很让人心疼的一个角色,还没开拍的时候,由于制片方的故意炒作,跟《笙笙》一样在网上火了一把。 叶倾国的粉丝越来越多,有时候叶倾心逛个商场,都能听到旁边有人议论那个智障的明星演员。 叶倾心挨个亲了下小家伙的脸蛋,去厨房吃饭。 吃完早餐,她想起来宋久的嘱托,拿手机拨通宋羡鱼的号码,电话接通,她还没来得及步入正题,手机那边本来说话说得好好的宋羡鱼,忽地大声喊了一句:“程玉侬!小心念念!” 话音未落,那边传来季念鱼突如其来的哭声。 宋羡鱼电话都没来得及挂,就去哄季念鱼了,从那头的对话,能听出程如玉不小心让季念鱼从沙发上掉下来,摔到了脑袋。 叶倾心默默地挂了电话,季念鱼哭得厉害,宋羡鱼这会估计也没有心思来跟她讲电话。 直到中午,宋羡鱼回电话过来。 “你上午打我电话是有事?”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念念什么时候开始长牙齿的。”叶倾心随便编了个借口。 “念念长牙比较晚,十个多月才长第一颗牙。”宋羡鱼道:“你家那三个还没长?” “嗯。” “也不着急,有早有晚很正常。” 两人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叶倾心把话题往程玉侬身上扯,“念念好些了吗?” “好多了,她舅舅粗心大意,回来这段时间来来看她三回,每回都把她弄掉地上,要不是了解她舅舅的为人,我都要怀疑她舅舅是故意的了。” 宋羡鱼玩笑似地道。 “念念几个舅舅啊,我还以为就程医生一个舅舅呢。” “你说的那个是念念的叔伯舅舅,老是把她弄掉地上去的是亲舅舅,说来也好笑,我以前不在程家,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个双胞胎哥哥。” 宋羡鱼一出生就被恶人用死婴换走,两三年前才被认回程家,这事叶倾心听景索索提过一嘴。 “程玉侬是你的亲哥哥呀?”叶倾心笑道:“好巧啊。” “什么好巧?”宋羡鱼不解。 “我有个朋友托我给她打探程玉侬,其中的意思,你能猜到哈,那个……方不方便把你哥哥号码给我?” 宋羡鱼愣了一下,旋即声音透着些兴奋,“你是说有女人看上我哥了?谁呀?” “这个我不太好说……”叶倾心为难,宋久还没付诸行动,谁也不知道结果会怎样,还是不要弄得人尽皆知,对宋久影响不好。 “没关系,我一会就把号码发给你,我妈正愁着我哥二十三岁了还没对象,先挂了啊。” 宋羡鱼挂了电话,不出两分钟,叶倾心手机里进来一条短信,除了程玉侬的电话,还有程玉侬的简介,搞得跟相亲似的。 叶倾心有些奇怪,宋羡鱼好像很希望自己亲哥早点有对象,可,按理,程家这样人家的男儿,应该不愁找不到媳妇,何况程玉侬才二十三岁。 她疑惑了一下,却也没往深处想,把宋羡鱼的短信转发给宋久。 宋久高兴得打电话来隔空亲了她好几口。 两天之后,景老夫人打电话来让叶倾心和景博渊带着三个小家伙回老宅吃饭。 那天早上就开始阴沉沉的,下午飘起了雪花,越下越大,不一会的功夫地上就覆了一层白,路上的车都开得异常缓慢。 到了老宅,院子里停了一辆覆着雪的镉浅绿猛士。 看那军牌,就知道是景逸回来了。 小家伙们被裹得密不透风,景博渊抱着一个,叶倾心撑伞,王姨和李姨一人抱着一个,孙姨帮她们撑伞。 一进玄关,景老夫人就迎了上来,心啊肝啊肉的轮流抱着小家伙疼了疼。 客厅里,景家的人都在,闻人喜穿着宽松的衣服坐在沙发里,面色红润,和之前叶倾心在茶吧看到的有些不一样。 叶倾心跟各位长辈打了招呼,正要坐下,佣人端着一碗燕窝过来,放到闻人喜面前。 “小喜快吃。”景老夫人抱着暮暮,对闻人喜道:“瞧这三个小家伙长得多好,都是当初这燕窝吃的,你也多吃。” 景老夫人殷切地看向闻人喜,闻人喜这一胎,不管是男是女,无疑都是叫老人家高兴的。 她这三个儿子,就景逸一直无后,两个多月前得了苏玉琢,虽然不是她所期待的,但好歹也是景逸的骨血,现在又来个个名正言顺的孩子,怎不叫人欢喜。 “奶奶,您上次不是说这血燕都给心心了么?这些是哪来的?”景纷纷歪坐在沙发扶手,胳膊肘撑在景献献肩上。 “这些是别人送的,也都是正经的血燕,不是市场上那些能比的,我都留着呢,谁怀孕了,就给谁吃。” 景纷纷撇嘴,“我们这里这么多人,您那点够分?献献和贾廷过完年就订婚,不出意外来年国庆就结婚了,结婚就得生小孩,二婶和献献都未必够分的,我和索索怎么办?心心没准还要生二胎呢。” 景献献和贾廷试着相处了一段时间,贾廷人不错,又有上进心,对景献献不说千依百顺,那也是宠爱有加,景献献觉得跟他继续下去也未为不可,商议着过完年就订婚。 从那日在医院抢救室外,亲眼看着季临渊为里面生死未卜的宋羡鱼迅速消瘦下去,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希望了,也是那时起,她收敛起所有对他的喜欢。 得不到自己爱的,那就和爱自己的在一起吧。 坐了一阵。 门外又一阵汽车声,景老夫人和景老爷子领着众人一起去门外迎接,是闻人喜的父母和两个哥哥以及两个嫂子过来了。 “亲家母——”景老夫人叫得热情又亲切。 闻人老爷子一脸不高兴,闻人老夫人直勾勾地看向闻人喜,恨不得把视线化成榔头,狠狠敲一敲闻人喜的脑袋,敲醒她的执迷不悟。 闻人越和闻人陵以及两人的老婆倒是个个面带微笑。 景家自知理亏,现在闻人喜又有了身孕,对闻人老两口的冷淡也格外能包容。 一行人坐在客厅里说话,闻人老两口一直都没吭声。 闻人老夫人就这么看着闻人喜。 闻人喜低着头,也能感受到母亲责怪的目光,她起身,声音平静地说了声:“我去下卫生间。” “去吧去吧,老二,陪着你媳妇。”景老夫人吩咐。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闻人喜来过几次,知道一楼的公用卫生间在哪。 隔了小片刻,闻人老夫人也要上卫生间,景老夫人起身要领她过去,闻人老夫人不客气地道:“不用,让她带我去就行。” 闻人老夫人指了下侍立一旁的一个佣人。 说完也不看谁的脸色,转身就走。 景老夫人隐约能猜到闻人老夫人是想跟闻人喜单独说话,担心两人起什么冲突,闻人喜现在碰不得磕不得,她不大放心,她知道闻人喜和闻人老夫人在孩子这一块意见相左。 想着,她正要朝景逸使个眼色,缺发现景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身朝卫生间那边走过去。 卫生间。 闻人喜就站在门口等闻人老夫人。 “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闻人老夫人让佣人离开,指着闻人喜的鼻子,“你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死乞白赖地倒贴,难怪别人不拿你当回事!” 这话相当于是在揭闻人喜的伤疤。 闻人喜脸色有些白,“妈,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孩子生了就分开。” 顿了下,她又道:“他已经同意了。” “他同意?我不同意!”闻人老夫人看向她的肚子,“你这么大岁数了,再带个孩子,谁还要你?我还是那句话,这孩子不能留!” “妈,我不会伤害我的孩子,我也没打算再婚。”闻人喜说:“我就带着孩子,安静地过日子就行,我知道自己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和苦恼,我很抱歉,你说了,我已经这么大岁数了,自己要什么、在做什么,我很清楚,你们不要再为我操心了。” “你什么意思?不让我们管你了?”闻人老夫人痛心疾首,忍不住落泪,“要不是你是我女儿,你当我愿意管你呢?”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闻人喜伸手擦干净老人家的眼泪,缓缓道:“你们已经快七十岁了,该安享晚年了,不必要为我的事整日伤神,你们这样,我心里很不好受。” “你这孩子,你要是不这样,我们不就不伤神了么。”老人家抱住闻人喜,“你说你怎么就跟别人不一样呢?二十多年呐,你怎么狠得下这个心这么折磨自己?别人三年五年都不敢这么浪费。” 闻人喜不由得心有戚戚,她经常在夜深人静时问自己,为什么非要等那个男人呢?值得吗? 或许不值得吧,最起码在别人眼里是不值得的,亲戚朋友更是在背后嘲笑她。 可,每每回忆起那年,歹徒把黑洞洞的枪口指在她的太阳穴上,是景逸谈笑间一枪射穿歹徒的脑门救了她,她就更加坚定要等他的念头。 她觉得值得。 她其实给自己设了个期限,等他结婚。 只要他结婚了,新娘不是她,她便放弃。 谁知,景逸同她一样痴情,为另一个女人守候了二十多年。 若说她傻,他岂不是也傻么。 若说她不值,他又何曾值得过。 “妈,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再多也于事无补,我们顺其自然吧,您回去跟爸说说,不要再为我的事难过,你们已经操劳了半辈子,该享福了。”默了一下,闻人喜又说:“我会好好的,您放心。” “你这孩子……” 闻人老夫人默默垂泪一阵。 自己养的女儿,到底有多倔强她比谁都清楚。 “你既然决定要跟他离婚,就不要跟他住在一起,搬回家住吧,我照顾你。”闻人老夫人忽地转变态度,“你非要生,我也阻止不了,但是你绝对不能再跟他在一起,将来无论你再不再婚,都不许你和他在一起。” “他敢一次弃你于不顾,就敢有第二次,从一开始我就看出来了,他根本就不看重你,这种男人,不能嫁。” 闻人老夫人斩钉截铁。 闻人喜点头,“我知道。” “行了,回去吧,出来这么久,一会景家该过来找你了。” 说罢,闻人老夫人一转身,就看见景逸站在不远处。 她老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旋即恢复自然,看着景逸哼了一声,从他旁边走过去,卫生间门口只剩下闻人喜和景逸。 闻人喜知道景逸肯定是听见她和母亲的谈话了,心下莫名有些紧张,转念想到那些话自己早就跟他说过,旋即便释然,上前几步,她问:“你上厕所?我先回去了。” 景逸看着她不发一言,薄削的唇瓣抿着,唇线绷直。 闻人喜皱了下眉,抬脚从他身边走过去。 双肩忽地被人扣住,强力的男性力道带着她转身,她眼前一暗,景逸低头吻住了她。 男人的舌头带着怒意撬开她的齿关,闻人喜没有挣扎,默默被动承受。 捏在她肩上的力道,大得好似要捏碎她的骨头。 有佣人从这里经过,看见两人这样,低头转身离开。 许久,景逸才放开闻人喜,他把脸埋在她脖子里,呼吸粗重,像受伤的困兽,找不到出路。 正文 367:你是不是也想让妈早些接受我(1更 闻人喜背靠着墙壁,脖间男人的重量沉重。 两相沉默,不知过去多久,闻人喜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寂然,“我们该回去了。” 景逸抬起头,双手依旧捏住她的双肩,定定地望进她的眸子里,眼神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小喜——” “先生、太太,饭好了,老夫人让我叫你们。” 景逸似乎是想说什么,佣人的声音先响起来。 两人姿势暧昧,佣人低头不敢看。 景逸直起身躯,牵住闻人喜的手。 闻人喜低头望向两人十指紧扣的画面,心潮不受控制地澎湃起来,好像上前抱住他。 她垂下睫毛,拼力压下心头荒诞的想法。 婚礼那天他跟着救护车离去的背影再次从她眼前滑过,闻人老夫人有句话说得对,这样的情况,有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不想、也没有那个力气,再去经历一次那种被丢弃的绝望和心痛。 在他心里,苏湄永远重过她。 客厅里。 景老夫人见两人牵手回来,喜得眉开眼笑,招呼众人去餐厅吃饭。 饭桌上,景博渊悉心照顾叶倾心,几乎不让她动手夹菜。 有时候叶倾心想吃什么,景博渊没有及时夹给她,叶倾心会直接说出来,语气不算撒娇,却也是娇态满满,景博渊始终耐心很好地帮她夹菜,两人之间的气氛异常融洽温馨。 景索索频频往这边侧目,这两人每次吃饭都要给别人撒狗粮,够够的了。 景逸也注意到这边,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片刻,然后留意闻人喜动哪些菜动得比较多,在她下一次去夹菜之前,他先伸筷子给她夹来喜欢的菜。 闻人喜转头看向景逸。 在工作上,他或许巨细无遗,但在生活上,他实在说不上是个细心的男人。 “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夹。”景逸见她看过来,凑近,在她耳边低声说。 他说话时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好似柔软的芦苇花从她耳边拂过。 闻人喜不自觉往开躲了一下,说:“不用。” 她的有意疏离,让景逸心底泛起一抹难受,左手在桌子下伸过去握住闻人喜的左手,轻轻摩挲。 闻人喜挣了两下没挣动。 之后,她吃得很少,景逸给她夹了很多菜,她几乎都没怎么动过。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天地一片白茫茫。 吃完饭,景家人陪着闻人家的人在客厅里聊天。 闻人老两口冷淡,但两个儿子和儿媳挺热情,气氛还算热闹。 叶倾心回房给三个小家伙喂奶,喂完了给小家伙洗漱一下,还没洗完,景博渊回来了。 小家伙们快五个月,眼神越发机灵,表情和动作也越来越多。 “这么快回来?闻人奶奶他们回房休息了?” 外面那么大的雪,景家肯定不会让闻人家的人回去。 “嗯。”景博渊掐着年年的腋下,让他立在自己腿上,小家伙腿很软,根本不能站,但他还是一蹬一蹬的,咧着小嘴朝父亲笑,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两只小手一下一下撞在一起,瞧着很高兴。 景博渊嘴角挂着微笑,眼神温和。 朝朝和暮暮仰躺着,叶倾心关了头顶的吊灯,把书桌上的台灯开着照明。 “好了,不早了,小家伙该睡了。”叶倾心把朝朝和暮暮放进婴儿床上盖好小被子,伸手来抱年年。 “睡吧,小家伙。”三个小家伙并排整齐地躺着,漂亮又相似的五官,越看越萌,叶倾心忍不住挨个亲了一口。 年年和朝朝精神挺亢奋,不住地挥舞着小手,嘴里发出各种各样的单音节,很娇嫩的小奶音,听得人心头软软的,暮暮静静地打了个哈气,闭上眼睛咂了咂小嘴,一副要入睡的架势。 叶倾心洗完澡出来,暮暮已经睡着了,年年和朝朝还在挥手蹬腿,景博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拿着玩偶逗他们。 她本想让他去洗漱早些睡,看见这父子其乐融融的一幕,倒是不忍心破坏,安静地走到一旁从包里掏出手机和耳机听德语语音。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叶倾心在德语方面小有成就,一些简单的日常对话没什么大问题。 她学习德语,除了出于技多不压身的思量,也是因为靓颜集团有几个大的合作商是德国公司。 颜老夫人不止一次跟她说过让她将来接手公司,既然必须要接手,她便早做打算。 年年和朝朝也开始打哈气。 叶倾心耳朵里听着标准的德语发音,余光瞥见小家伙似乎是要睡了,心血来潮,用德语说了一句:“他们要睡了,你去洗澡吧。” 景博渊转头看了她一眼,用德语回了句:“等他们睡着了再去。” 他发音标准,陌生的语言从他嘴里说出来很好听,叶倾心生出跟他较量的心思,把刚刚在语音里听到的话重复一遍,然后提出一个问题。 景博渊轻而易举就给出了答案。 叶倾心不满地嘟嘴,“总有一天我要超过你。” 景博渊淡笑:“有志气,我等着。” 正在这时,机械的手机震动响起来。 景博渊接了电话,起身道:“二叔找我,我去一趟,你早些睡。” 叶倾心点点头。 景博渊挑起她的下巴亲了一口,开门出去。 书房。 景逸坐在沙发区抽烟,景博渊推门进来,就闻到很重的烟味,房间里肉眼可见烟雾缭绕。 “二叔烟瘾见长。”他走过去,在景逸对面坐下。 景逸徐徐吐出一口烟雾,道:“你跟你媳妇处得很不错。” 景博渊挑了下眉,嘴角勾起笑,没说话,等着景逸的下文。 “跟我说说,怎么拢住女人心。”景逸说这话时语调有些别捏,他倾身在烟灰缸边沿磕了磕烟身,烟灰扑簌簌掉进烟灰缸里。 顺手,他将茶几上的烟盒往景博渊面前一推。 以前跟苏湄在一起,水到渠成,没要他过多地费什么心思,他和苏湄从来没有闹过矛盾,也没有刻意地去哄过她,现在和闻人喜闹了矛盾,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讨闻人喜欢心。 “二叔忘了,我戒烟了。”景博渊高大宽厚的身躯随意地靠进沙发里,右胳膊手肘搭在沙发扶手上,左手放在沙发坐垫上。 “心心说抽烟伤肺,让我少抽,后来她怀孕,闻不得烟味,我索性就戒了。”景博渊道:“也不用刻意做什么,随心就行,你在意一个人,她说的话你自然会记住并付诸行动,她有苦难你会想去帮她解决,在她身边你会不自觉想为她做点什么……” 有人说,真心爱一个人,就会不自觉地想为ta做点什么,唯恐不能为ta做点什么。 景逸回到房间,闻人喜正靠在床头听音乐,空气里弥漫着轻缓安宁的曲调。 她淡淡地看过来一眼,什么都没说,没有像以前那样欢喜地说一句:“你回来了。” 现在两人的状态,有点像同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视线扫到床头柜上空了的水杯,他走过去,问她:“要不要再喝点水?我去帮你倒。” 闻人喜躺下,背对着景逸,“不用,我要睡了。” 景逸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了片刻,拿着杯子出去。 再上来,手里拿着保温瓶和玻璃茶壶,他把玻璃茶壶倒满,放在茶几上凉着,夜里如果闻人喜渴了,可以用凉白开兑着热水喝,省去等水凉的时间。 闻人喜闭着眼睛,听到景逸活动的声音,把脸往被子里埋得更深一点,被褥间都是景逸留下来的气味,更叫她心烦意乱。 不知过去多久,景逸关了灯上床,从后面搂住她。 闻人喜下意识挣扎了一下,挣扎不开,旋即安静下来。 黑暗里,耳边男人的呼吸平稳清浅,闻人喜睁着一双眼睛,忽然想起来一个词,同床异梦。 这个词,形容现在她和景逸再合适不过了。 深夜,闻人喜悠悠转醒,嗓子有些干,想从景逸的怀里爬出来,怎奈睡着了的男人依旧把她箍得紧紧的,她只得叫醒他。 景逸在她刚动的时候就清醒过来,睁开清明的眼睛,询问地看向她。 “我渴了。” “躺着别动。”景逸说了一句,迅速起身下床,先倒了小半杯凉白开,兑了些热水,试了下温度,刚刚好。 闻人喜躺在床上,看着端着水杯朝她走来的男人,心情十分复杂。 翌日。 大雪下了一夜,地上覆了厚厚一层雪。 叶倾心和景博渊带着小家伙们下楼,客厅里坐满了人。 景家人口本就多,再加上闻人家几个人,有二十多口人。 早饭桌上。 闻人老夫人提出接闻人喜回家住的想法,“小喜现在住在景逸那不太方便,一会就回去收拾一下,搬回家住,我在家没什么事,以后就负责照顾小喜。” “这个……不太好吧?”景老夫人第一个出声反对,“他们夫妻住在一处多好,干什么要分开。” “好什么?他那里出来进去的都不方便,小喜在那块估计也没个认识的人,说话的人都没有,怪孤单的。”闻人老夫人道:“你们放心,我是不同意小喜生这个孩子,不过既然小喜执意要生,景逸也答应孩子生了就离婚,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吧。” “离婚?”景老夫人震惊地看向景逸,“什么离婚?我不同意!” “他自己都答应了。”闻人老夫人看了景逸一眼。 别人家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闻人老夫人看女婿,那真是越看越碍眼。 不为什么,就为景逸不能全心全意对待她闺女。 “亲家,你看他们两口子多般配,我们两家人在一起也相处融洽,说什么离婚的话,多生分。”景老夫人说尽好话。 “我来景家可不是为了跟你们相处融洽,我不来,能见着我闺女吗?”闻人老夫人语气不善,“我闺女没出息,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没出息却不管,既然要离婚,就痛痛快快地分开。” “亲家——”景老夫人头痛闻人老夫人的钻牛角尖。 “我们的婚姻会一直维系下去。”景逸忽地伸手握住闻人喜的手,开腔道:“我知道您对我有很大的失望,我很抱歉,以后,我不会再让您和小喜失望。” 景逸说得郑重其事,握着闻人喜的手很紧,好似要握一生。 闻人喜挣开他的手,垂着眼睫,一字一句道:“我以为,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小喜。”景逸放下筷子,双手握住闻人喜的两只手,视线紧紧盯住她的眼睛,语气严肃而诚恳,“我明白你的想法,我会试着把苏湄从我心里剔除出去,试着只爱你,请你给我一些时间,也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说的是,给他一点时间。 对苏湄执着了二十多年,不可能一下子忘得干净,景逸的话,现实而真诚。 闻人喜望着他,喉咙忽然有些堵。 景逸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甜蜜的话,今天当着两家人的面说出来,可见是发自肺腑的。 她的心有些动摇。 眼前这个男人,她爱了二十多年,一个女人最好的青春年华都给了他,他早已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纵然有再多的不好,只要他给她一点好,被她压抑在心底的感情都汹涌而出。 忘掉苏湄,只爱她一个人么? 多么诱人的话。 闻人喜眼眶变得湿润,她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句话…… 见闻人喜这个样子,闻人老夫人一口气险些上不来,她女儿算是被景家老二吃死了。 瞪眼看了闻人喜片刻,老人家冷冷哼了一声。 景老夫人却很高兴,“好好好,以后老二就跟小喜好好过日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以后日子很长,大家都往前看。” 吃完饭,闻人家老两口很不高兴地走了。 送一行人离开,景老夫人对景逸道:“过两天你带小喜回趟娘家,好好孝顺两老,两老这么生气,也是为了小喜,你以后真心对小喜好,他们会看见的,自然就接受你了。” 景逸始终握着闻人喜的手,点头,“我知道。” 闻人喜神情恍惚,不知道事情这样发展,是不是正确的。 她明明已经打定主意要结束的,可是景逸给她一点好,她就忍不住想妥协。 她很矛盾,害怕再次陷入那种绝望和失望,又对景逸说的话无比期待。 在这样的矛盾里,一晃一周过去。 元旦过后,天气越发寒冷。 景逸腾出两天的空,带闻人喜回娘家,他开了那辆低调的别克,车子停在闻人家的楼下,景逸手里拎满了给二老的礼物。 闻人喜两手空空地跟在身后,看着他挺拔高大的背影,再看看他手里那些老人家会喜欢的礼物,以及他手背因为用了劲而鼓起来的筋脉。 说起来,这是景逸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登门探望她的父母。 心酸,又教人喜欢。 这段时间,景逸确实变了很多,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因为工作而忽略她的感受,每天,他去哪里,做了什么,只要能告诉她的,他事无巨细地告诉她,即便有些机密的事不能说,他也会给她一个确切的回家时间。 他一点点在进步,她一点点在动摇。 闻人喜想着心事,电梯门开了都没发现。 “你在想什么?”景逸的声音敲在她的耳膜上。 闻人喜回神,“没什么。” 电梯上行,几分钟后打开。 闻人家所在是片有些历史的高档小区,电梯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依旧十分奢华。 闻人喜走到自家门口,按门铃。 门开,闻人老夫人高兴地把闻人喜迎进去,对景逸直接无视,景逸也不恼,自己在玄关换了鞋,拎着礼物进客厅。 闻人老爷子是知识分子,退休之后闲时喜欢摆弄文墨,景逸从玩古玩的朋友那里弄了快上好的端砚,据说是清朝皇室流传下来的,景逸对这个不在行,看不出什么名堂,只知道花了大价钱,又有几十年的老朋友作保,应该不假。 闻人老爷子一见,两只眼顿时放出光来,伸手就要拿过去看,被闻人老夫人打了一巴掌。 闻人老爷子悻悻地收回手,眼睛不停地往端砚上瞄,气得闻人老夫人横眉怒目。 至于闻人老夫人,景逸送了她一对凤血石手镯,凤血石被视为通灵的古玉,市场上极少有,每一块都如珍宝,景逸得了这一对也是机缘巧合,本想送给闻人喜,闻人喜不喜欢佩戴首饰,提议送给闻人老夫人。 闻人老夫人一见那染了血一般的乳白色玉镯,眼睛也是一亮。 “这是……凤血石……” 见老人家这神情,景逸看了眼闻人喜,心里明白了什么。 “这确实是凤血石。”景逸对老人家道:“晚辈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小喜建议我送您这镯子,希望您喜欢。” 闻人老夫人刚要点头说喜欢,转念想到了什么,表情一变,冷冷道:“我不喜欢,拿走拿走,把这些统统都拿走!” “把什么拿走啊?妈,大老远就听见您发火,谁又惹您生气了?”闻人家的两个儿子和两个儿媳过来,二儿媳妇嘴甜,看见闻人喜和景逸,一口一个‘小妹、妹夫’叫得亲热。 看见茶几上的那对镯子,她惊讶道:“这镯子是凤血石?是真品吗?小妹和妹夫真有心。” “妈,您不是一直都想要凤血石吗?怎么不戴上呢?”二儿媳妇直接拿了凤血石玉镯往闻人老夫人手腕上套。 闻人老夫人嘴里说着不要,却是半推半就地让二儿媳给她戴上了。 “真好看。”二儿媳是个人精,转眼又看见茶几上的端砚,再次惊讶道:“这个砚台一定是送给爸的了,虽然我看不出是什么砚台,但是妹夫出手,肯定不是一般的砚台,爸,您以后练毛笔字可以用上,我这就给您拿书房里去。” 闻人老爷子连连点头,“好!” 景逸淡笑:“那就麻烦二嫂了。” 景逸这一声二嫂,叫得二儿媳整个人一颤,被总长叫二嫂,可不是一般的殊荣。 “都是一家人,妹夫客气了。”二儿媳顺杆就往上爬。 大儿媳在一旁见所有的风头都被二儿媳抢走,脸拉得很长。 闻人老夫人几次抬手想撸下手腕上的镯子,几次又放下,犹豫了好一阵,最终也没有把镯子撸下来。 只是依旧没有好脸色给景逸看。 除了砚台和凤血石玉镯,其余的都是些老人家吃的营养品。 晚饭桌上,破天荒的,闻人老夫人在景逸吃完一碗饭的时候,要给他盛饭,景逸自然不会真让老人家盛饭,最后是佣人替他盛的。 老人家对他态度发生了些变化,他感觉得出来。 晚上老人家留宿景逸和闻人喜,两人没有拒绝,这是景逸第一次在闻人喜娘家住宿,住的是闻人喜年少时的闺房,满满的少女气息,一米五的床,不大不小,两个人也能睡得下。 景逸站在房间当中,四下打量,床上洗得发白的淡粉色碎花床套,像极了闻人喜朴素温婉的模样。 闻人喜有些不自在,以她现在的眼光去看年少时候喜欢的东西,无疑是幼稚的。 “有什么好看的,去洗澡睡觉吧。” 景逸站着没动,闻人喜忍不住伸手推他,“去呀。” 男人站在那里像一座塔,被她推了一下,岿然不动。 闻人喜皱眉,“你不睡觉?” 景逸忽地抱住她的身体。 “你提议让我送凤血石玉镯给老人家,是不是也想让妈早些接受我?” ------题外话------ 今天好忙啊,更新晚了,抱歉, 二更明早来看吧 正文 368:为主人着想的喜饭(2更) 景逸忽地抱住她的身体。 “你提议让我送凤血石玉镯给老人家,是不是也想让妈早些接受我?嗯?” 暧昧的气息喷洒在闻人喜的脖子里,痒痒的让她很不舒服,“才没有!”她想也不想就否认。 “没有吗?”景逸薄唇靠近闻人喜的唇瓣,似乎是要亲她,却迟迟不亲下去,像是故意在折磨人,“既然还爱我,就不要掩饰,你放心,没有下一次。” 景逸吻了吻闻人喜的唇瓣,“叫你失望的事,不会再有下一次。” 他深入吻下来,闻人喜没有拒绝,甚至,情不自禁搂住他的脖子。 最后一次。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他说过会忘了苏湄,只爱她一人,给他一次机会吧,也是给自己一次机会。 她到底还是爱他的。 她想起来以前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爱情,会让人变得低微,会让人变得没有原则。 爱上一个人,会一次又一次,为对方降低自己的底线。 直到自己变得毫无底线。 很多人都无法在爱情面前保持高度的冷静和理智,尤其是,女人。 闻人喜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抛开这么久以来的心理矛盾,逐渐沉浸在和心爱的男人接吻的甜蜜里。 景逸说出来的话,她相信。 所以,景逸,你一定要早些把苏湄忘掉,早些只爱我一个人,我等你,再等等你。 此时的闻人喜,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到底还是叫她失望了,很大很大的失望,大到险些要了她和孩子的命。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她宁愿从来没有等过他。 这晚,他们做得投入,景逸每一次的深入,都好像是要闯进她的灵魂里一般。 感情和灵魂的双重碰撞。 在闻人喜年少时的闺房里,床板发出的一声声叹息,像极了一种提前的惋惜。 另一间房。 闻人老夫人对着头顶的灯光打量着手腕上的凤血石玉镯,奶白色纯色通透的玉身像染了血一般,色彩艳丽,纹路精致。 “玉确实是好玉。”闻人老夫人十分喜欢,曾无意在一档鉴宝节目中见过凤血石,当时一见就喜欢,由于凤血石实在稀罕,她倒是没见过真品。 不过也学会了一些基本的鉴别真伪的方法,手腕上这凤血石,绝对真货。 而且,景逸虽对她女儿不大上心,但好歹是国家干部,还不至于拿个假的来糊弄她一个老太婆。 “我觉得小景人不错,真不错……”闻人老爷子手里拿着端砚爱不释手,“真是不错。” 也不知道这不错,说的是景逸还是手里的端砚。 闻人老夫人转头看见自家老头子眯着眼睛打量端砚的那副没见过世面样,气不打一处来,“就一块破砚台就把你给收买了,你瞧瞧你当时那样儿,真丢人。” “你还不一样,当时你不也一副眼珠子要瞪出来的样子?还说我。”闻人老爷子不服气,哼哼道。 闻人老夫人噎了一噎,放下镯子,幽幽叹口气,道:“我们家小喜这辈子算是栽在景家老二身上了,今天看他在饭桌上那么照顾小喜,挺细心的,希望他以后都能这么对小喜。” “话说回来,他能二十年如一日对以前那个女人,现在也能一心一意对小喜,我看不错。”闻人老爷子对景逸一直都没什么恶感,之前之所以对他冷淡以待,也是闻人老夫人威胁相逼的。 闻人老夫人唉声叹气了一会,睡下,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第二天。 当闻人喜眉目含水地出现在闻人老夫人面前,闻人老夫人就知道自己说什么都阻止不了自家女儿和景逸在一起了。 景逸把‘一个女婿半个儿’这句话演绎得非常到位,给闻人老夫人端茶倒水,放低姿态做到了一个晚辈应该做的一切。 五十多岁的国家干部,平日里那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能做到这个份上很不错了。 下午送两人上车离开,闻人老夫人站在楼下望着渐渐远去银黑色别克,深深一叹,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不管了,也不想管了。 银黑色别克被两辆黑色轿车一前一后夹在中间。 景逸位及总长,每次出行都有人跟着保护,只是很多时候保护景逸的那些人隐藏得好,一般人发现不了。 “喜饭……”闻人喜想到被她抛弃了三个多月的喜饭,当初狠心割舍它,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和景逸划清界限。 她一早就知道喜饭是苏湄留下的猫,她那么用心地饲养着情敌留下来的猫,不过是为了多个机会接近景逸。 景逸每次休假回家,都会来她的饭店看喜饭,她也只有那个时候,才能跟他好好说说话,哪怕说话的内容无关紧要又无趣,她已经很满足了。 养了二十年,她已经习惯身边有它陪着,它像她的家人。 “我能把它接去别墅吗?” “可以。”景逸把车开去两人的婚房。 两人已经和好,可以搬回婚房住,闻人喜昨晚提过,景逸否决了。 这几天,不是很太平,据可靠消息,内部有人被策反,似乎外面那些人想动上头的谁,确切消息还没有调查出来,不排除外面那些人的目标,是景逸。 那么作为景逸已经怀孕的妻子,很有可能被列在目标范围内。 有时候杀不了本人,杀了之密切相关的人,也能起到打击的作用。 这个世界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平静,和平的外衣下,是暗涌的凶潮。 景逸请了会养猫的佣人照顾喜饭。 闻人喜一进玄关,喜饭就慢悠悠地甩着大尾巴过来,站在闻人喜一米远的地方朝她叫了两声,声音很温吞平和,像个年老的智者。 它的毛没有以前光滑了,身体也没有以前肥胖。 “它这段时间怎么变化这么大?”闻人喜走过去想摸一摸喜饭的猫头,谁知喜饭往后退了一步,没让她摸到。 “喜饭?”闻人喜不解它的疏离,很快又明白过来,“你是在怪我把你一个人丢下吗?” “喵——”喜饭朝她叫了一声。 “对不起,是我的错。”闻人喜再次上前想碰触它。 “喵——”喜饭叫唤着往后退。 佣人看见闻人喜的大肚子,笑着提醒:“夫人怀孕了还是不要跟猫亲密接触,猫身上会有寄生虫,万一感染了对胎儿不好,喜饭也许是为你着想呢,猫本来就聪明,二十多岁的猫更聪明了。” “是这样?”闻人喜恍惚间想起来,喜饭不让她抱不是婚礼之后才出现的情况,在她发现自己怀孕之前,喜饭就有好长时间不让她抱了,难道是喜饭早就察觉到她肚子里有孩子了,怕自己影响到孩子,才拒绝她的碰触? 一只猫,能聪明到这种程度? ------题外话------ 二更有点少,时间赶不及了,今天好忙……抱歉了小可爱们 正文 369:他们的一个情人节(1更) “你是知道我有小孩了,才不让我抱?”闻人喜奇异地看向那只自己养了二十年的老猫。 喜饭就地坐下,尾巴贴着地面扫来扫去,朝闻人喜短促地‘喵’了一声,像是在回应她的问话。 “喜饭……”闻人喜动容。 都说动物活得久了,就会通灵,或许是真的,喜饭很多时候,给她的感觉像一位老友。 “不能抱,但是能一起生活吧,跟我去我住的地方好不好?很抱歉三个月前把你丢给别人,以后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闻人喜说到最后,忽然就想起自己和景逸的事情。 景逸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人非圣贤,大概每个人都会犯错吧。 景逸给佣人多结了几个月的工资,让她离开。 喜饭一直都没要闻人喜抱,自己走到车子那边,自己跳上车,在后座底下安静地趴着。 回到戒备森严的别墅,小蒋和汤溪在门口迎接。 车门一开,等闻人喜下车,喜饭慢悠悠地爬起来,不紧不慢跳下车跟在闻人喜身后拾阶而上。 小蒋看了眼那只动作举止都过于温吞的狸猫,笑问:“这猫是夫人养的吗?真温顺。” 喜饭忽地停下慢悠悠的步子,转头看向小蒋,猫眼有些浑浊了,却不知为何,给小蒋一种心头一跳的感觉。 小蒋甩了甩头,再定睛看过去,那只温吞的狸猫正晃着毛茸茸大尾巴站在闻人喜一米远的地方,仰头看向自己的女主人,寒风吹过它身上,吹得猫毛东倒西歪。 “它叫喜饭。”闻人喜笑容温婉,眉眼间流淌着水一般的温和。 “进去吧。”景逸搂住闻人喜,外面很冷。 喜饭跟着闻人喜进屋,跨进门槛的瞬间,喜饭转头又看了小蒋一眼,眼神不怎么和善。 小蒋不由得摸了摸脸颊,失笑般地摇了摇头,他长得很不招猫待见吗? 天很快变黑。 吃完晚饭,闻人喜和景逸回房休息,小蒋和汤溪住在洋房旁边的小楼。 景逸不在的时候,汤溪住在主卧的楼下,景逸在时候,她跟小蒋一道住在小楼里。 夜渐渐加深,闻人喜躺在景逸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莫名安心。 想起岗楼里的卫兵忽地从双人变成四人,闻人喜随意地问道:“我发现这两天外面站岗的人多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 别墅区外的岗楼也增加了不少人,显然是加强戒备,不是有事发生,怎会忽地增加站岗人数?闻人喜这么想着,却也没有再问什么。 这样安宁又幸福的日子过得很快。 闻人喜的肚子渐渐大起来,产检的时候医生说胎儿发育非常好,闻人喜也没有出现高龄产妇的那些小毛病,就是腿有些浮肿,多吃些利尿消肿的食物减缓了许多。 二月上旬,临近新年,闻人喜忽地发现岗楼里的卫兵又减到了两人。 晚上问景逸,景逸没有细说,只道是一直潜藏在内部的敌对分子暴露被抓获。 第二天,闻人喜从汤溪的嘴里得知,同住在这片别墅区的某位遭遇暗杀,对方没有成功,但暴露了身份,是内部的人,已被抓获。 联想到景逸的话,闻人喜心下有些明白,这段时间忽然加强戒备,可能与此有关。 下午,这个冬天的第二场雪将临。 这次大雪持续了两天一夜,积雪厚得能埋住人的膝盖。 直到二月十四号情人节,年三十前夕,京城依旧处在白茫茫的状态下。 在景逸的印象里,从来不知道‘情人节’三个字何解,闻人喜一边叹他没有情调,一边在别墅里准备两个人的晚餐。 煎好牛排,摆好红酒和鲜花,她忽地有些感慨,两人和好之后,一晃又过去一个多月,再有两个多月,孩子就要出生了。 低头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皮,她笑得幸福又甜蜜。 “喵——”喜饭坐在餐厅门口舔着爪子洗脸。 “喜饭,过来吃晚餐。”闻人喜把搅碎的牛肉和蔬菜倒进猫食盆,考虑到它老了,牙齿和消化系统没有以前那么强大,她会把食物搅碎了才给它吃。 景逸这段时间变得比之前还要忙,晚上回来得有些晚。 闻人喜捧着本书在客厅里等。 九点半,外面终于传来一阵汽车声。 闻人喜起身走到玄关,景逸已经开门,寒风趁机从敞开的门缝钻进来,闻人喜穿得不多,冷色瑟缩了一下。 景逸忙进来关好门,“你怎么还没睡?” “今天情人节。”闻人喜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想跟你一起吃晚餐。” “你还没吃?”景逸眼神不赞同,“我不是说了会回来晚一些,你怎么还等我?” “我之前吃了些点心,没有饿肚子。”闻人喜说:“我先去把牛排热一下。” 今晚是闻人喜第一次这么和景逸吃饭,暖色调暧昧的灯光,融洽的气氛,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 热过的牛排,口感已经没有刚出锅的美味,可食用的人,依旧从中尝到了难言的甜蜜。 闻人喜给景逸倒了杯红酒,自己的杯子里是牛奶。 叮—— 杯子相碰。 “我很高兴。”闻人喜问:“你呢?” 景逸微微笑着,眼角的鱼尾纹掩盖不了五官的俊朗,“我也是。” “那你还……”闻人喜想问,你还想着苏湄吗?可转念一想,这样好的气氛,何必提破坏气氛的人名,她起身打开柜子上的收音机,舒缓的音乐顿时流泻而出。 “你会不会跳舞?” 闻人喜穿着简洁大方的孕妇装,肚子高高隆起,头发随意地垂在胸前,眉眼的线条柔软,在暖色的灯光里越发温婉。 景逸看着她的肚子摇头,“不会。” “我也不会。”闻人喜笑:“都不会,那我们就随便跳吧,我想跟你跳舞。” 两人脚步凌乱,互相踩脚,闻人喜被两人的窘态弄得乐不可支,最后笑倒在景逸怀里。 景逸坐在椅子上,抱着闻人喜,见她笑得停不下来,高高的肚子一耸一耸的,担心她笑得肚子痛,低头吻住她的唇,堵住笑声。 闻人喜渐渐安静下来,搂着他的脖子回应。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情人节,他们亲吻了很长时间,谁都不忍心结束这样的好时光。 可终究还是要结束这个吻。 闻人喜趴在他怀里,不想离开。 景逸从裤兜里掏出一颗用红色玉线穿起来的子弹。 “我第一次出任务,中了一枪,险些丢了命,我妈就把当时从我身体里取出来的子弹用绳子穿起来,让我每次出任务都带着,说能保平安,最坏也坏不过第一次,之后二三十年,也有危险的时候,但果真没有坏过第一次。” 边说,景逸边把子弹挂进闻人喜的脖子里。 “以后,让它保你们娘儿俩平安。” 闻人喜握住带着体温的子弹,忍不住笑:“你一个军人,还这么迷信?” 景逸带着烟味的手指抚上她的面颊,“有牵挂,才会迷信。” 闻人喜重新趴进景逸怀里,手指点了点他的心口,“我是你唯一的牵挂吗?” 她这话潜在的意思,景逸听得明白,他没有正面回答,握住她的手:“还有孩子。” 闻人喜目光暗了一下,旋即又明亮起来,闭上眼睛打个哈气:“我们去睡觉吧,好困。” 景逸抱着她上楼。 “明天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下午妈又打电话提醒我们回家过年。”闻人喜嘴里的‘妈’指景老夫人。 “明儿个上午我还有点事,下午回去。”景逸回。 “怎么过年还这么忙?” 景逸没多解释什么,只说:“忙完这段时间就好了。” 闻人喜:“那我明天先把东西收拾好了,你回来我们就出发,还要去买礼物,再去新房拿点东西,妈不是喜欢翡翠吗,我早前买了套翡翠首饰想送给老人家,放在新房里,后来……跟你闹了矛盾我又给忘了,今天琢磨送什么给两老,忽然又想起来。” “我之前跟你提起过给妈买了首饰,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景逸:“有印象。” “你就算忘了,我也不觉得稀奇,以前你对我可一点都不上心。”说着说着,闻人喜忍不住秋后算账起来,“是不是以前得到我太容易了,所以就不重视?” “看来那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女人不能让男人得到得太容易,要不然男人根本不拿女人当回事。” “真记仇。” “嗯,我很记仇,要记一辈子的,说不定等我们老得牙齿都掉光,我还要拿出来说事。” “那我岂不是要赎罪赎一辈子?” “你不愿意?” “岂敢。” “这口气听着像是被迫的。” “也只有你能逼迫到我。” 闻人喜笑着捶了下景逸的胸口,“说情话都不能说甜一点?” “我爱你。”景逸的视线深深看下来。 猝不及防的表白,让闻人喜愣了一下。 心跳如鼓,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到了头顶,那种感觉,叫她欢欣鼓舞,又叫她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愣了片刻,她搂住景逸的脖子,亲他的嘴唇。 眼泪从她眼角滑落,顺着颊侧落进衣领里。 这一刻,她等了很久很久。 之前发生的那些让人绝望的事,在这一刻好似都变成了过去。 翌日一早,闻人喜醒来,还没睁开眼,昨晚景逸说的那三个字先蹦进她的脑海,身边空空的,景逸睡过的地方已经没有了温度,只残留着他身上的男性气息。 她蠕动着身子躺到景逸的位置,双手握住脖子里的子弹,心口充盈着甜蜜的情绪。 躺了一会儿,起床洗完漱下楼,闻人喜一眼就看见小蒋在楼下拿着猫粮试图和喜饭搞好关系,喜饭坐在地上,一脸淡定地看着面前拿着猫粮逗弄它的小蒋,莫名的,闻人喜觉得喜饭看小蒋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智障。 大约是听见闻人喜的脚步声,喜饭转头看过来,然后起身朝这边小跑过来,理都不理小蒋,大有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架势。 小蒋穿着军装蹲在那儿,右手掬着一捧猫粮,幽怨地看向喜饭的背影。 “夫人。”小蒋朝闻人喜行了个举手礼,朝厨房喊了一声:“小汤,给夫人准备早餐。” “你们过年不放假吗?”闻人喜吃着早餐,问一旁的小蒋和汤溪。 “放假,等您和总长回家,小汤就先放假,总长给随身保护他的兵放了假,这几天就由我负责总长和夫人的安全,等过了这几天,总长说让我休息一下。” 不是什么机密的事,小蒋说得详细。 “可以回家吗?”闻人喜问。 “我们哪能随随便便回家呢,每年都是休假的时候回去,我今年假期已经用完了。”小蒋似是想到家里的亲人,叹息道:“我都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个春节没有在家过了。” 闻人喜想到以前的景逸,也都是很少回家,有时候休假回来,部队里一个电话,他不管在干什么,都得立刻回去。 一个国家安宁的背后,是无数军人的青春和鲜血。 “你们辛苦了。”闻人喜朝小蒋笑了笑。 小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没有什么,在其位谋其职罢了。” 与此同时。 某处办公室。 景逸一身墨绿色正装,背着双手站在窗前,伟岸的背影像一尊雕塑。 有人推门进来,将一份资料放在办公桌上。 “一切部署完毕。” 景逸转身,眼神深邃凌厉,那是闻人喜从来没有见过的锋利,他拿起桌上的那份资料,快速一扫,声音冷酷严肃:“这事绝密,决不能有任何泄露,我们要打得w方一个措手不及。” “我明白,目前已经切断了部署军队对外的联系,参与制定作战计划相关人员的通讯设备也被严密监控。” 景逸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根烟点上。 再有一周,多年的计划就要付诸行动…… “会议室人员已经到齐,还有十分钟会议开始。”站在办公桌前的那人又说。 景逸在烟灰缸上磕了磕烟,“现在过去。” 下午一点,景逸回到别墅。 闻人喜已经收拾好行李,这次回去少说也要在景家老宅住上三四天,闻人喜随便收拾了一下,就装满了一个小行李箱。 小蒋拎着行李箱先上车。 景逸上楼换了便装,搂着闻人喜往外走,闻人喜说:“爸喜欢下棋喝酒,之前跟心心打电话,心心说给老人家买了套棋,我就给他买瓶好酒吧。” “可以。” “买完东西去新房把给妈的翡翠首饰拿上,你说妈会喜欢吗?” “会。” 两人本来没打算带喜饭,汤溪可以每天定时来给喜饭送饭,可,两人出了入户门,跟在身后的汤溪正要关门,喜饭敏捷地一头从门缝里窜出来,一路小跑着跳进车里。 那小步伐,跟之前老态龙钟的温吞截然不同。 “喜饭,爸有哮喘,不能见你的毛,你在家看门好不好?”闻人喜看着它,像在看调皮的小孩。 “喵——”喜饭冲它叫了一声,往后座底下一趴。 “你过去可不能进屋,外面又很冷,冻坏了怎么办?” “喵——”喜饭又叫了一声,脸往咯吱窝里一藏,不再理会闻人喜。 “喜饭,今天怎么这么不听话?”闻人喜皱眉。 “由它吧,到时候让它待在客房里不要出来。”景逸道:“让它离我爸远一些就好,应该没什么大碍。” “行吗?”闻人喜犹疑,大过年的,她可不希望老人家因为喜饭哮喘复发。 “没事。”景逸手挡着闻人喜的头顶,扶她上车。 镉浅绿猛士在卫兵的持枪礼中开出别墅大门。 路两旁的绿植还覆盖在积雪之下,远远一望,满目一片挨着一片的白,空气冷得吸口气,肺都凉飕飕的。 挂着军牌的越野,在路上异常惹眼。 小蒋平稳地把车停在商场门口。 小蒋出发前也换了变装,三人走在商场里,倒也没引起什么注意。 买完想买的东西,小蒋手里拎满了购物袋。 喜饭一直跟着闻人喜,除了没要她抱,片刻都不离,不知怎么忽然粘人得厉害。 商场里人特别多,闻人喜怕它被踩到,就让它待在购物袋里,露个猫头在外面。 景逸一直把闻人喜护在怀里,避免她被别人碰到。 到露天停车场,小蒋把购物袋放进后备箱,伸手想把喜饭从袋子里抱出来,手刚碰触到猫毛,喜饭‘呲溜’一下从他手缝里滑出去,景逸刚打开后车门,喜饭敏捷地跳进去,那矫健的小身姿,倒也不像是只老猫。 “它好像很不喜欢我……”小蒋语气充满怨念。 闻人喜笑:“可能是不熟悉,你们相处一段时间就好了。” 小蒋哭笑不得:“我们已经相处一个多月了,看来我是没有猫缘。” 猛士重新上路,太阳斜斜地挂在西边上空,颜色红红的,边缘清晰,映得附近的那片云像染了血一般,天空蔚蓝,格外好看。 到了新房的小区,小蒋给两人按了电梯,门开,他恭敬地退到一旁,等闻人喜和景逸进去,他才上电梯,按了楼层数字,电梯门缓缓合上。 喜饭站在景逸脚边,用已经不怎么肥胖的身子一下下蹭他的裤脚。 “有没有发现今天喜饭特别粘人?”闻人喜挽着景逸的胳膊,“都有点不像它平时的作风了。” 说着,她低头跟喜饭道:“喜饭,你不会是被谁给附身了吧?以前高冷淡定的你呢?” “我觉得它还是以前那只猫,同样不喜欢我。”小蒋似哭似笑,活了几十年,被一只猫给嫌弃了。 电梯在楼层打开。 “到了,总长、夫人请。”小蒋往旁边退了一步,让两人先走。 闻人喜和景逸相携着朝新房走过去,小蒋走在两人身后,抬头看了眼景逸和闻人喜,低头的瞬间,眼底快速滑过一抹挣扎。 闻人喜有点想不起来给景老夫人的买的翡翠首饰放在了哪里,找了好一阵,才在衣柜的中层找到。 “找到了。”闻人喜笑眯眯地捧着首饰盒,视线落向景逸的军表,“几点了?” 景逸抬起手腕看了下,“四点四十四。” “那我们快走吧,那边该等着急了。” 正说着,景逸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景老夫人的电话,问他们到哪儿了。 景逸如实回了,老人家免不了一顿催促,催促完了又叮嘱开车慢点。 “知道了。”说完这句,景逸挂了电话。 两人从卧室出来,客厅里,小蒋还在试图和喜饭搞好关系。 景逸张嘴正想说什么,裤兜里的手机又响,看见来电号码,他眸光一沉,往旁边走了几步,接听。 他没开口,等着对方先说话。 “总长,两分钟前,我方埋在w方的特工发来密语,w方间谍近期将要窃取我方的对w作战计划,他之前在通讯中提到的被策反的内部人员,不是前段时间抓获的暗杀特务。” “他还说,被策反的那个人,极有可能是我军高层人员。” 景逸眸光一凛。 对方给他使了烟雾弹! “立刻逐一排查,任何人都不能放过!” “是!” ------题外话------ 今天某瑶要偷懒了,就一更…… 那个,祝我的小可爱们新年快乐,新一年心想事成! 我就不搞潇湘币红包了,那个红包很多非某瑶读者的读者来领取,所以,新年我们做个小活动吧。 从这一章更新时间开始,到2月16号(也就是大年初一哈)晚上12点截止。 凡留言的读者,都获得潇湘币奖励。 奖励潇湘币的数量如下: 解元以上的读者留言,奖励100潇湘币。 举人读者留言,奖励50潇湘币。 秀才留言,奖励20潇湘币。 然后就没有了。 某瑶钱少,又小气,还抠门,就奖励这么多,开心一下就好…… 【笑哭】 正文 370:求你,别叫我失望(1) 景逸面色凝重,国家要对w动用武力制服的消息终究是泄露了出去。 这次军事行动是绝密行动,上头十分重视,一开始就做好了保密措施,w方还是得到了消息,对方埋在本国内部的间谍不容小觑。 景逸眸光微敛,知道又如何,这次的军事行动部署缜密,他有把握打得w再不敢作妖! 收了手机,他正要转身—— “总长。”小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同于平日里的恭敬规矩,小蒋的声音,透着几分冷酷。 景逸脑子里浮现一抹什么,来不及细想,转身,眼前的一幕,让他眼神猛地沉下去。 距离他*米远的地方,闻人喜脸色发白地僵立着,小蒋左手勒住她的脖子,右手拿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抵住闻人喜的太阳穴! 景逸目光一沉再沉,闻人喜唇色发白,拿着首饰盒的手微微发抖,眼神透着几分惊恐,他看出来她被吓到了。 “蒋世成,是你。” 特工在通讯中提到的敌方间谍,居然是他身边的人,藏得真深! 蒋世成歪着嘴笑,眼神闪烁着奸诈,“是我,我想要什么,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把对w作战计划给我,否则,我要她的命。” 话落,他拿枪口用力抵了下闻人喜的额角,闻人喜脸色越发苍白。 景逸垂在腿侧的手握紧。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这是卖国,不怕上军事法庭?” “怕,当然怕。”蒋世成说得不紧不慢,“所以,我拉着你当垫背的,总长大人,等你把对w作战计划给我,你跟我就是一样的人,我还得仰仗你帮我隐瞒身份。” 蒋世成打得一手好算盘,他用闻人喜威胁景逸把作战计划给他,景逸一旦妥协,也就成了背叛国家的叛徒,日后若是事情曝光,不仅景逸要身败名裂,景家的所有人都会遭受灭顶的影响。 因此,只要景逸妥协,就不得不帮着蒋世成掩盖间谍的身份,甚至,景逸有可能被彻底策反成敌方的间谍。 这一点,景逸自然也考虑到了,他声音冷静:“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还不了解我?你什么时候见我为了个人利益去损害国家的利益?” 说着,他往闻人喜和蒋世成的方向靠近一步,看似随意的一步,却让蒋世成紧张地拖着闻人喜往后退了退。 景逸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不管是身手还是头脑,都不可小觑。 蒋世成亲眼见他如何在谈笑间收割敌人性命。 “别动!”蒋世成整个人站到闻人喜身后,将她当做肉盾,“我知道总长的本事,也知道在总长眼里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但那是以前,别忘了,现在的你,是个有软肋的人,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快七个月了吧?不知道子弹射进去,孩子会不会感觉到痛?” 景逸停下脚步,冷冷地盯着蒋世成,身上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攻打w的行动计划,总长全权负责,我相信你一定知道整个军事部署方案,就麻烦你帮我写下来,我也好赶在明早天亮之前交差。” 闻人喜过了初始的惊恐,渐渐冷静下来,脸色依然苍白,手也还在微微颤抖着,眼神却恢复了清明。 她看向景逸。 攻打w? 她每天都会看新闻,知道国家和w局势紧张,却从没听说过国家要攻打w。 想来事情一定非常严密,否则,只要有一丁点消息传出,都会在全国引起轩然大波。 闻人喜紧紧地盯着对面面容冷峻的男人,她爱孩子,也爱他,她想跟他一起陪着孩子长大,一起牵着孩子的手逛公园,去游乐场,可是,她不能让他为了她违背自己的良心,若不然,他的下半辈子都会活在罪恶感里。 她爱的他,是军人,是国家的保护者,而不是卖国求荣的叛徒。 “我的耐心有限,奉劝总长还是快些。”蒋世成出声催促。 “如果我不呢。”景逸面无表情,“今晚,我的妻儿若是伤了,你也讨不了好。” “想想你的老母亲,你的孩子,他们如果知道自己的儿子、父亲,是国家的叛徒,他们会怎么想,他们身边的人会用什么眼光看待他们?” “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儿子来年就要参加高考,你的行为,会直接毁了他的前途。”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景逸循循善诱。 有弱点的人,不止他一个。 蒋世成握枪的手紧了紧,如果可以,谁想走上这条路? 他刚当兵那会儿,因为表现优异,被选拔进特殊部队,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偶遇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长得漂亮,性格好,说话温柔得像棉花糖,他很快和她坠入情网,很快有了第一次共赴巫山。 本以为是恋人之间的甜蜜接触,谁想,竟是美女蛇布下的天罗地网。 蒋世成正策马驰骋,酒店的房门被人用力撞开,五个陌生男人闯进来,摄像机的闪光灯对着他不停地闪烁。 那些人说,他强奸了他们的妹妹,要去他的部队告他,让他身败名裂,前途尽毁。 那时他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担心身败名裂,担心前途尽毁,他被那些人逼着签了份合同。 卖国的合同。 至此,他成了那些人安插在国家内部的眼线。 每个月,那些人都往他的秘密账户打款,这一打,就是将近三十年。 这近三十年里,他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害怕被身边的人发现自己的秘密,也担心那些人给他安排可能暴露身份的任务。 但,一次都没有,那些人只给他打款,从来没给他安排暗杀或者收集情报的任务,这也是他能一直潜伏三十年却未被发现的原因。 直到一个月前,那些人秘密联系他,让他把对w的作战计划弄到手。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国家居然在秘密部署攻打w。 而整件事的直接总负责人,就是他一直伺候着的景逸。 蒋世成知道,那些人选择让他拿作战计划,也是出于近水楼台的考虑。 这一个月,他把能想到的办法都试遍了,始终接触不到作战计划,甚至除了景逸,他不知道具体有哪些人参与到作战计划的研究中。 两天前,那些人给了他最后通牒,明天再不把对w作战计划交上去,就公布他是w方间谍的身份。 他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 所以。 横竖都是死,他想为生搏一搏。 赢了,海阔天空,荣华富贵,输了…… “废话少说,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把作战计划写给我,否则,我就让你丧妻又丧子!”蒋世成恶狠狠地道。 景逸目光沉寂,叫人看不穿他的心思。 “快点!”蒋世成害怕景逸的目光,总觉得他已经想到了对付自己的办法。 “逸……”闻人喜张嘴,想说什么。 景逸抬手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对蒋世成道:“你现在收手,便是戴罪立功,将来上了军事法庭,可以请求法官从轻判决,我也可以为你申请案件保密,不对外公开,除了你和你的家人,不会有别人知道你卖过国。” “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你死了,你的家人还要为你的过错付出一生的代价,你儿子会背着卖国贼儿子的标签过一辈子,走到哪儿都会遭人排挤,你自己想想清楚。” 两条路,一条是戴罪立功,家人一生无忧;一条是死罪,家人受世人诟病。 蒋世成有些动摇,两条路的优劣,一目了然,明白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扣住闻人喜脖子的手臂松了松,闻人喜紧绷的心弦稍稍松了一些,只是,还没等她喘口气,蒋世成忽地大笑两声,勒住闻人喜脖子胳膊用力一紧,闻人喜被勒得喘不上气,痛苦地咳嗽。 “差点被你哄骗过去,我不需要戴罪立功,只要我拿到了作战计划,你就不得不帮我掩盖身份,到时候,我依旧是总长勤务员,我家人也不会遭人白眼。”蒋世成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二十分钟,拿不到作战计划,我就杀了她!” 话音刚落。 蒋世成拿枪快速指了下一旁的花瓶,‘pi——’一声响,‘啪啦’花瓶碎裂。 手枪装了消音器,声音依旧很大。 闻人喜浑身猛地一颤,“啊!”尖叫一声,等枪口再次指到她脑袋上,眼泪一下子滚出来,嘴里原本要说的话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喜饭听见闻人喜惊惧的尖叫,原本轻轻扫动的大尾巴忽地停下。 景逸手背上的骨头凸显出来,嘴角紧绷,森森地盯着蒋世成看了片刻,松开手上的力道,想要转身去书房拿笔和纸。 余光不经意瞥见喜饭猫着腰,一脸凶狠地立在之前放花瓶的架子上,摆出准备跳跃的姿势,而跳跃的目标,是蒋世成的肩。 喜饭一向不喜欢蒋世成,碰都不让碰……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荒诞的念头在景逸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没有转身,而是朝蒋世成那边走。 “别过来!”蒋世成警惕地喝止他,同时勒住闻人喜往后退了两步。 “不是要作战计划?你身后的柜子里有笔和纸——” 他的话没说完,喜饭纵身一跃,落在蒋世成肩头,闪电般伸出爪子对准蒋世成左眼狠狠一抓。 “啊——” 猫的速度,蛇都要让三分,蒋世成猝不及防左眼剧烈一痛,出于本能,他用扣住闻人喜脖子的那只手用力将喜饭从他肩上扯下狠狠扔出去。 得了自由的闻人喜第一反应是逃离这个危险的男人。 可就在她将要逃走的瞬间,意识到蒋世成手里有枪,来不及有任何思考,她学着以前在电视里看到桥段,抓住蒋世成拿枪的那只手,用尽此时所有的力气狠狠咬住他的手腕。 蒋世成吃痛,手下意识松开,枪掉在地上,反应过来之后,立即就要去抓闻人喜的头发,被扔出去的喜饭四肢落地,再次弹射上来咬住蒋世成的小腿,蒋世成愤怒地拿腿撞向一旁的实木柜子,喜饭撞在柜子上掉下来。 这个瞬间,闻人喜伸脚一踢,把枪踢向飞快跑过来的景逸,然后捧着肚子,朝景逸那边跑过去。 景逸拿脚挡住滑过来的手枪,脚尖一点、一勾,动作利落地把枪抛上半空,伸手一把接住,再转眸看向蒋世成,他眼眶猛地一瞠。 蒋世成从怀里又掏出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闻人喜的后脑勺。 闻人喜捧着肚子,*米远的距离,她跑出了汗,满眼都是离她越来越近的男人,浑然不觉身后的危机。 景逸看见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妻子鼻尖沁出汗珠,伸手将她拽到身后的同时,枪口对准蒋世成。 一切发生在瞬息。 pi! pi! 两声枪响,一先一后,间距很小,小到人耳根本听不出来。 时间好似定格。 每一处都精心布置的客厅,两个男人同时往后仰倒,一只躺在地下嘴里吐出血的狸猫,一个瞪大眼睛一动不动的女人。 闻人喜听见子弹穿透皮肉的声音,恍惚间好像回到二十多年前,她被歹徒挟持,景逸一枪射穿歹徒的脑袋,也是这个声音。 眼前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像一座巍峨高山一般的男人,在她面前轰地坍塌。 她甚至能听见山崩地裂的声音,充斥着她的耳蜗。 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低头似乎看见倒在地上的男人嘴唇在动,她听不见他说什么,她跪在他身边,拼命捂住他的胸口。 好多血啊,她挡不住,一点也挡不住,鲜红的血刺目,从她的指缝里冒出来。 闻人喜哆嗦着手指把浸染在衣服上的血往伤口拢,似乎要把血拢回伤口里。 “不能流这么多血……不能流这么多血……” 她动着唇瓣,不停地重复这句话。 “小喜。”景逸伸手握住闻人喜的手腕,喊了她好几声,闻人喜才从那种癫狂的状态下回神,“小喜……” 他胸口疼痛到麻木,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在一点点流失,手上的力气小到他不能握紧妻子的手腕。 “你这时候,应该打电话来救我,别哭,我不会有事,我还要……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 他嘴角努力勾起笑,声音越来越缥缈。 ------题外话------ 某要发誓,今天是某瑶卡文卡得最*的时候,下午两点坐在电脑前,到现在才写出四千字。 明天某瑶多写一点,昨天和今天很抱歉更这么少。 正文 371:求你,别叫我失望(2)1更 闻人喜按着景逸的指示,颤抖着手拨通救护车的电话,语无伦次地把地址和情况告诉那边。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闻人喜不敢乱动景逸,只能让他躺在地上,她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手里抓着干净的毛巾,紧紧按住他的伤口。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景逸的意识在逐渐溃散,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好困,他好想睡觉,可是妻子满脸泪痕的模样,让他不敢睡过去。 “别哭。”他的手无力地搭在闻人喜手背上,声音虚弱到只能发出微弱的气声,“别哭……” “怎么还不来!医生!快来救救我丈夫……”从打了电话,到现在,过去不过短短的两三分钟,闻人喜却觉得好似过去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她好急,撕心裂肺地哭喊:“怎么还不来!快来呀!” “小喜……”景逸张了张嘴,看向自己的妻子,有满心的话想说,他想向她道歉,让她等了这么多年,他想告诉她,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牵挂的只有她,没有孩子,没有苏湄…… 他终于、终于做到只爱她一个人…… “小……喜……” 他不想就这么离开,他还要赎罪赎一辈子呢,他还想在老得牙齿都掉光的时候,听她提起陈年旧事,听她跟他秋后算账。 可终究,他还是不情不愿地放开了闻人喜的手,再也没有一点点力气握住心爱的妻子的手。 “景逸!你不要睡!”闻人喜悲恸哭嚎,伸手掰开景逸合上的眼睛,“你要是敢睡,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的!你说过不会再叫我失望的!你说过的!” 穿心刺骨的疼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痛得闻人喜浑身都在痉挛。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求你坚持一下,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吵架了,再也不逼着你把苏湄忘掉,求你不要死……求你……求你不要再叫我失望!景逸!” 为什么会这样? 闻人喜痛彻心扉,往事一帧一帧在她脑海里走马观花一般地过,她为什么要跟他吵架?为什么要对他横眉冷对?为什么要去嫉妒苏湄得他二十多年的守望? “景逸!”她好后悔,没有好好爱他,没有好好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 她在这场爱情里,付出最多的是青春和等待,在一起之后,她没有做到体谅他的辛苦和忙碌,没有做到一个贤惠的妻子该做的一切,他有很多不好,可他一直在迁就她、在进步,而她,始终处在等着被爱的角色上。 他为了她主动去忘掉执着了二十多年的苏湄。 他为了她争取一切空闲陪伴她。 他学会了顾及她的感受,学会了向她报备行程,学会了在生活中事无巨细地照顾她。 她呢?一直都还是过去二十多年的样子,甚至变得自私又善妒。 闻人喜觉得浑身都在疼,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医护人员扶上救护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去的医院,她什么都看不见,满眼只剩闭着眼睛呼吸微弱的丈夫。 以前她认为的种种绝望,不及今日万分之一。 景逸,你要是死了,我会对你彻底失望的,就再也、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所以你不能死,一定不能死。 京和医院抢救室外。 景家的人悉数到齐,今天年三十,举国欢腾的日子,每个人都穿得比较喜庆,和医院惨白的冷色调格格不入。 闻人喜身上沾满了景逸的血,白皙的双手被染得通红,她面如死灰,空洞的双眼不停地往下掉眼泪。 叶倾心穿着大红色的长款羽绒服,红润的面色和闻人喜的惨白形成强烈的对比,她用纸巾替闻人喜一下一下擦干净手上的血。 她清楚地感受到闻人喜的颤抖,也感受到闻人喜的害怕和恐惧。 “二婶,二叔不会有事的,振作一点,会好起来的。”尽管知道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那般苍白无力,叶倾心还是说着安慰的话。 景老夫人站在抢救室的门边,早就老泪纵横。 季仪和景思在安慰她,景老爷子和景综、景彦及景博渊、叶俊东面色沉重地分散立在一旁。 景索索三姐妹都陪在闻人喜身边,除了景家的人,还有国家调查部门的人在,以及程如玉和闻人家的人。 总长遭遇枪击,可不是件小事,上头的人已经惊动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就中枪了?老二啊……我的孩子……” 蒋世成被景逸一枪爆头,医护人员见房间里还有死人,当即就报了警,景家这边只知道景逸受伤,他的勤务员被杀死,从现场判断,是景逸和蒋世成互相开枪射杀对方,可是为什么呢?蒋世成不是景逸的勤务员吗?跟了景逸十来年了,一直忠心耿耿。 问闻人喜,闻人喜精神游离,根本问不出什么话。 抢救室外气氛沉重,不知过去多久,有护士送了几袋血进去。 景逸失血过多,一开始就签了《输血治疗同意书》,景逸特殊血型,幸好现在医院血库有库存。 “护士,我儿子怎么样?”景老夫人忍不住抓住来去匆匆的护士。 “还在手术,子弹没有射中伤者心脏,抢救过来的几率很大——”护士安慰的话还没说完,抢救室里又出来一名戴口罩的护士,手里拿了一份病危通知。 “伤者出现心脏衰竭,家属需要签字。” 闻人喜豁地站起身,挺着大肚子急急迈着步子走过来。 “你什么意思?刚刚她还说我儿子没有被射中心脏,抢救过来的几率很大,你立马就告诉我他心脏衰竭,你什么意思?我不签,我告诉你们,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 景老夫人竭嘶底里,“我不签,你们谁都不许给我签!”签了,老二就死了! 闻人喜不管景老夫人说什么,一把扯下脖子里景逸送给她的子弹,往护士手里一塞,语速又急又快:“你把这个给他,最坏坏不过第一次,你把这个给他。” 护士只听懂她前后两句,中间那句没听明白。 “这份通知需要家属签字。”护士没忘了出来的目的,“你们放心,我们会尽全力抢救伤者,但凡有一点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只是,你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子弹虽没有射中伤者心脏,但与心脏的距离只有毫厘,手术过程中存在很大的风险。” 景老夫人不依,不许任何人签字,最后还是景综签了字。 “你干什么呀?你签了字他们就不用心救了,你这是要害死老二啊!”景老夫人也是急了,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内心的恐惧和心痛。 她还没死呢,她儿子怎么能先死呢? “老二!”景老夫人悲痛欲绝。 闻人老夫人这段时间对景逸的态度渐渐转变,景逸重伤,她也不好受。 又见自己女儿丢了魂的模样,更是难受,她上前想扶闻人喜坐下,低头的不经意间,发现闻人喜脚下的一双素色室内棉拖被血浸湿了一大片。 视线上移,闻人喜的靛青色孕妇裤从上而下晕了大片的深色湿痕,闻人老夫人一惊,伸手去摸闻人喜的裤腿,毫无意外地摸到一手血。 回头看了眼闻人喜坐过的椅子,一片红色血痕。 “小喜!你、你流血了!”闻人老夫人的声音惊动了所有人。 “快!快叫医生!”景老夫人低头一看闻人喜的裤子都是血,吓得脸色一变,赶紧扶着闻人喜坐下,“千万不能有事啊,小喜,你肚子痛不痛?” 程如玉赶紧去安排人过来。 闻人喜感觉自己的灵魂飘在半空中,身上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好像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 她茫然地摇摇头。 “怎么会不痛呢?都流了这么多血,傻孩子!”闻人老夫人用力握住闻人喜的手,“别害怕,妈妈在这里陪你,医生很快就来了……” “二婶这不是要生了吧?”景索索看见闻人喜裤子潮湿的程度,能想象出来流了多少血,后背爬上一抹凉意,说话的声音带着颤意,“孩子不是还没满七个月吗?现在能生吗?” 她没生过小孩,可是看过的电视剧不少,一般这种情况,孩子肯定是不能在肚子里待了。 不到七个月的孩子早产,伤残率很高,严重一些,可能夭折。 闻人喜像是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一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状况有多糟糕,甚至感觉不到肚子上的疼痛,双眼只看着抢救室的门,视线似乎能穿透阻碍看到里面正被抢救的丈夫。 程如玉很快领着产科医生和推床过来,闻人喜迅速被送进检查室。 一番检查,宫口已开,胎位不正,胎儿窘迫,胎盘早剥导致大出血,问题太多,必须立即手术分娩。 景老夫人、闻人老夫人和季仪,以及叶倾心等几个景家的女性小辈守在产房外面。 “小喜一定要母子平安,求上天保佑小喜一定要母子平安……”景老夫人双手合十,求天告地,“老二已经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小喜和孩子千万不能再出事,只要他们一家三口能够好好的,我少活几年没问题……” “妈……大过年的,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二哥二嫂和小侄子都不会有事的,您放心。”季仪鼻子忍不住泛酸。 “都怪我!”闻人老夫人捶着胸口,“当初是我说不要这个孩子的,一定是老天听见了,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此时已经晚上十点,产房里还有两个产妇,产妇的家属也都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见两位老人家这样,不由得朝这边侧目。 刚刚闻人喜被推进去他们也都看见了,推床上染了好多血,产妇面色倒是很平静,不对,是过于平静,平静到有些空洞。 “我对不起孩子,要折寿,就折我的寿吧,我可以少活几年,只要我的外孙子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闻人老夫人痛哭流涕。 “你们都别哭了,二婶不会有事的。”景献献安慰。 程如玉站在不远处望着这边,眼神有些复杂。 景索索一直挨着叶倾心,身子瑟瑟发抖,眼前不停晃过闻人喜半身浴血的样子。 察觉到有目光里落在自己身上,转头看回去,对上程如玉的眼睛,她下意识的想走到他那边,余光瞥见景纷纷,又收回迈出去的一只脚。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接,时间好似禁止。 另外两个产妇大约是顺产,凄厉的尖叫一声高过一声从病房里传出来,听得人心头跟着一紧一紧的。 不知过去多久。 助产护士出来,“闻人喜的家属。” 景家人围上去。 又是要签字,孕妇情况糟糕,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胎儿不满28周,同样随时都会有危险。 景老夫人含着泪把字签了,抹了把泪,把笔递回去的同时,她说:“一定要母子平安,你一定要救他们……” “我们会尽力的。”护士还年轻,没有像那些年纪大的医生护士一样看惯生死变得麻木,说话的语气透着几分悲悯和不忍。 窗外,一阵阵烟花爆竹声传进来,放眼望去,处处霓虹炫目,洋溢着新年的喜庆,与产房外萦绕的悲凉截然相反。 ------题外话------ 今天有二更哈,可能会晚,小可爱们明早来看吧。 之前的奖励潇湘币活动,某瑶已经奖励完毕,解元以上的读者是100潇湘币,举人50,秀才20,小可爱们注意查收。 么么哒。 正文 372:男孩,二斤一两2更 产房里。 闻人喜的情况,不能打麻药,一波一波的疼痛渐渐拉回她的神智。 意识到自己的状况,她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孩子……”孩子,她和景逸的孩子,不能有事,担心的情绪陡然在心底翻涌,身子下意识扭动,想要抬头看一眼自己的肚子。 “按住她!不要让她乱动!”主刀医生正在下刀,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幸好缩手及时,否则可能伤到胎儿。 “孩子……”闻人喜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力气,手脚又被绑在手术台上,只是手术中任何一点的偏差都有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失误,一名护士按住她的双肩,轻声安慰道:“别激动,医生正在救你的孩子,孩子情况十分不好,要想他活着,你千万要冷静……” “逸……逸……孩子……” “产妇血压下降!心率加快!”一旁的护士忽地声音紧绷地出声。 “快,稳住血压……” “逸……”闻人喜眼前出现景逸的轮廓五官,他似乎在对她笑,可下一刻,他就在她眼前倒在血泊里,她忽地呼吸急促,额头沁出冷汗,“逸……” 不要死,求你不要死。 闻人喜渐渐陷入粘稠的黑暗,都是她的错,若不是她,他不会被人威胁,不会为了救她而中枪…… 她好后悔,不该变得那么贪婪,不该被他的温柔攻陷,如果她没有与他和好,他现在会好好的,孩子也会好好地在她肚子里长大,然后出生。 或许一开始就是错的,她不该爱他,不该等他,她宁愿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好好活着,也不想看着他在眼前消失在这个世上。 消失了,就彻底没有了。 活着,他们还能同看一轮月亮,同照一片阳光。 逸,你不要死…… 产房外空旷的过道上,另外两家的产妇已经生了孩子,两家人欢天喜地地抱着孩子离开,只剩下景家的人还守在门口。 不久前景综打电话来,景逸的情况不太好,子弹所在的位置刁钻,稍有不慎有可能导致心动脉破裂,主刀医生掂量了许久没敢下刀,建议邀请心外科最有名的专家来动刀。 主刀医生建议的那位专家是京和医院心外科的镇山之宝,两天前飞去美国参加一项医学研究,程如玉已经跟那边取得联系,即便立刻启程赶回来,也至少需要十五个小时左右。 这十五个小时,存在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景老夫人眼泪就没停过,眼眶都肿了,别人家过年欢欢喜喜,她老景家怎么就这么多事? 叶倾心在边上说着安慰的话,却也止不住老人家的眼泪。 景老夫人身体不太好,所有人的眼睛都留意着她,生怕她出什么意外,好在一直相安无事。 不知道过去多久,外面的鞭炮声都渐渐歇下去。 产房的门终于打开,护士怀里抱着个小得几乎要看不见的婴儿出来,“男孩,二斤一两,尚不足月,各项器官发育都不完善,要不要继续救,你们自己考虑,如果要救,就要承担孩子可能死亡的风险和后期可能出现的智力方面的风险,如果不救,就把孩子抱走吧。” 抱孩子出来的护士年纪比较大,估计是看多了家长对待早产儿的态度,说这话时,声音有些冷漠和麻木。 稍顿片刻,她又冷漠地补充一句:“不过我建议还是救一救试试看,毕竟是一条生命。” “救!当然救!”景老夫人想也不想就说:“这是我孙子,什么风险不风险,就算将来他是个傻子,我们也养得起!他的兄弟姐妹也会照顾他一辈子的,赶紧,该怎么救你们就怎么救,钱不是问题,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景老夫人看着护士怀里安静地闭着眼睛的小婴儿,那么小,跟成年人的巴掌差不多大,想抱一抱,又怕碰坏了小孩。 那么小的孩子,叶倾心也看见了,皮肤红红的皱皱的,有点果冻的胶状感,血管清楚地暴露在皮肤下,肉眼可见他的脆弱,似乎随时可能离开。 因为是母亲,叶倾心心底忍不住泛起心疼。 不足七个月的婴儿,此时应该待在母亲的肚子里汲取营养。 景老夫人签了该签的字,季仪跟着护士一起从婴儿去新生儿科,看着刚出生的小孩被放进保温箱,插上氧气机。 插氧气机的时候,小孩手脚轻微地挣扎了一下,张着小嘴发出两声微弱的哭声。 产房外。 “大人怎么样了?”签完字,景老夫人和闻人老夫人殷切地看着护士。 “产妇目前没什么大问题,再观察一段时间,没有后续一些问题出现,就可回病房修养了。” 护士说完,折回产房。 闻人喜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像是睡着了。 “产妇家里人有没有问什么?”主刀医生心有余悸地问。 一个半小时前,闻人喜停止心跳,几个医生护士又要给她接生孩子,又要抢救她的命,好不容易稳定住大人的生命特征,孩子一抱出来居然也没呼吸,一时间整个手术室兵荒马乱,天知道这一个半小时是怎么过来的。 ------题外话------ 过年期间,某瑶偷了好几天的懒,从明天开始,恢复以前的更新量,爱你们,求小可爱们不要嫌弃。 正文 373:多事的新年(1)1更 不过好在,最后大人小孩都抢救过来了。 主刀医生忍不住松口气,“幸好是救过来了,要不然我们这碗饭估计也就吃到这儿了。” “为什么?”拿同意书给景家人签字的护士不解地问。 “她是……”主刀医生刚要回答,似是又想起什么,神色忌讳地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你们把后续事宜处理一下,注意观察产妇的状况。” 夜更深了。 季仪看着孩子被安顿好,缴了相关的费用,回到产房外,景博渊正好也过来。 “这边用不了这么多人守着,你们都先回去休息,有我跟爸、二叔在这照应着就行。” 景博渊说这话的时候,很自然地把叶倾心搂进怀里。 已经凌晨,正是人该深度睡眠的时候。 “我也留在这,小喜是女人,你们几个大男人有很多地方不方便。”季仪出声提议。 “妈您回去休息,我在这吧。”景纷纷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也不常熬夜,身体会吃不消,我经常熬夜习惯了。” “也行。”季仪确实觉得整个脑壳炸开一样疼,“妈、闻人婶婶,我们先回去,睡一觉明早再来。” “我不走。”闻人老夫人站在产房门口,泪眼婆娑着道:“我要在这等小喜出来,我女儿还没出来呢,我怎么能走?” “闻人奶奶,您还是回去休息吧,有我在这照看着,不会有事的,您岁数大了,可不能这么熬夜,要是伤了身体,以后二婶谁来照顾?” 几人好说歹说,终于把闻人老夫人和景老夫人劝回去休息。 叶倾心跟着众人回到景家老宅,已经凌晨两点,太累了,也没洗漱,给孩子们掖好被子,倒头就睡。 早晨六点,她被孩子的哭声吵醒。 年年和朝朝被饿醒,扯着嗓子在嚎,叶倾心困得不行,挣扎着爬起来,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喊了声:“进来。” 王姨、李姨、孙姨进来,手里拿着给小家伙冲好的奶粉。 小家伙们快七个月,胃口比以前大了好多,叶倾心奶水渐渐变得捉襟见肘,一次根本不够喂饱三个小家伙,奶粉已经成了他们的日常主食,奶水只能当餐后点心了。 小家伙并排坐在婴儿床上,手里抱着奶瓶,咕咚咕咚喝着,小脸上都是满足。 快七个月大的婴儿,小脸上肉嘟嘟的,越长越好看,叶倾心不由得想起昨夜看见的闻人喜和景逸的小孩,轻轻一叹,去卫生间洗澡。 等她吹干头发出来,三个小家伙已经把奶瓶喝空,年年和朝朝舍不得撒手,紧紧抱着奶瓶,王姨和李姨在给他们穿裤子。 暮暮的奶瓶被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眼睛直直落向叶倾心,盯着她看了片刻,露出一抹萌萌的笑容。 叶倾心心头一软,走过去,“我给暮暮穿裤子。” 孙姨往旁边让了让,暮暮直直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睛里有明显喜欢的情绪。 叶倾心让他躺着,把他小衬衣的下摆塞进小绒裤的腰里。 “哎——”一旁的年年见妈妈给弟弟穿不给他穿,朝叶倾心哼了一声,似乎是在抗议,奶瓶也不要了,冲着叶倾心伸出双手要抱抱。 叶倾心被年年求抱抱的小模样萌得不行,一下子生太多了也是个烦恼,不知道该抱谁,每个都那么可爱。 景博渊推门进来时,叶倾心抱着年年正准备下楼,抬头看见面有疲色的景博渊,她转身把年年递给王姨,“你们先带他们下去。” 三位阿姨抱着小家伙先下楼。 等门关上,叶倾心问:“医院那边情况怎么样?” 今天大年初一,景家本该喜气洋洋…… “二叔一直在手术室等着从美国飞回来的专家,二婶和孩子的情况还算稳定。”景博渊把叶倾心没有翻好的领子整理好,拍了下她的肩,道:“虽然出了事,但年还是要过,下楼去吃点早饭,给大家发红包。” “嗯,你先睡会儿。” 叶倾心关上门出去,客厅里就叶麟和叶倾国两个人,和三个小家伙,其他人大概都还没醒,佣人们也知道家里出了事,个个默默干着活儿,气氛显得异常压抑。 她从柜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拍了两下掌说:“各位,虽然家里出了点事,但这年大家还是要开开心心地过,管家,这是给大家的红包,你给大家分一下,人人都有份。” “谢谢太太。”佣人高兴地道谢,气氛活跃了一些。 “表嫂,有没有我的份?”叶麟从ipad里抬头看过来问。 叶倾心穿了件宽松的白色长款毛衣,微笑道:“昨晚不是给过你了。” 叶麟被她看得小脸红了一下,“我就问问。” 叶倾国忽地嚷嚷,“又输了,你怎么这么笨呐?” 他出演的电视剧还没拍摄结束,剧组给演员及工作人员放了五天假回家过年。 叶麟正和叶倾国玩一款比较简单的游戏,刚刚和叶倾心说话的功夫,游戏就输了。 叶倾心见叶倾国居然说别人笨,忍不住失笑,又见叶麟没有什么不高兴,就随两人去了。 吃了早饭,上楼拿了件外套,景博渊在睡觉,她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下楼,景老夫人和季仪也起来,正准备出门去医院,三人一起。 闻人喜的病房。 景纷纷躺在沙发里,身上盖着休息室的被子。 三人一推门,她就惊醒了,见是家里人,直接抱着被子去休息室补眠。 闻人喜还没醒,季仪留在病房,叶倾心和景老夫人去新生儿科那边看孩子。 隔着宽大的玻璃,两人一眼就从那么多新生儿中辨认出来哪个是闻人喜生的,最瘦最小的那个吧,在一群新生儿中,显得那般脆弱。 巴掌大的小孩躺在保温箱里,一动不动,只有小小的肚子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的,景老夫人看着,情不自禁抹起眼泪。 可怜的孩子。 有护士从里面出来,景老夫人忙逮住人家,“护士,我孙子情况怎么样?最小的那个。” 护士回头看了一眼保温箱里最小的那个小婴儿,模棱两可地道:“目前情况还算稳定,后期会怎么样我们也不能保证,不过您放心,我们会尽全力照顾好他。” “麻烦你们了,一定要保住他的命。” “我们会尽力的。” 回到病房,闻人家的人过来了,都安静地坐在沙发里,谁也没有说话。 闻人老夫人坐在病床边,握着闻人喜的手垂泪。 一屋子的人相顾无言。 大约十点钟,闻人喜醒来。 “小喜!”闻人老夫人喜极而泣,“小喜,你终于醒了,吓死妈妈了……” 闻人喜眼神茫然地盯着天花板愣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过神来。 “他呢?孩子呢?”她紧紧抓住闻人老夫人的手臂,情绪激动,眼神担忧而急切。 “没事没事,他和孩子都没事。”闻人老夫人轻声安慰。 “真的吗?”闻人喜眼泪滑下来,她有些不信。 会好好的吗?她记得护士说他心脏衰竭,她记得孩子早产了,不足月早产,会没事吗? “真的,老二虽然子弹还没取出来,不过医生说他情况很稳定,只要等心外科的专家赶回来给他动手术取出子弹就好,孩子也好好的在保温箱里,刚刚我还去看了,小小的很可爱呢。”景老夫人也出声安慰。 “真的吗?他和孩子都没事吗?”闻人喜安静下来,平躺在病床上,眼泪不停地从眼角滑落,说话的音量很小,“他没死,他没死……他没叫我失望,他没死……” “别哭,你刚生了孩子,坐月子呢,流泪伤眼睛,不要哭。”闻人老夫人替闻人喜擦眼泪。 闻人家的二儿媳在闻人喜一醒来,就出去叫护士。 护士过来给闻人喜检查了一番,没什么问题,“家属可以给产妇喂一些流质的食物,喝点萝卜汤最好,等排气了,就可以正常饮食,有什么问题及时与我们沟通。” “谢谢护士。” “不客气。” 景老夫人赶紧打电话让家里的佣人煮了萝卜汤送过来,挂了电话,又让季仪去附近的商场给闻人喜买几套宽松舒服的睡衣,闻人喜之前的衣服都脏了,现在光着身子躺在被窝里。 季仪准备走之前,景老夫人又叮嘱了一遍:“买好了拿回去洗一洗,烘干消毒再拿过来。” 季仪点头,“好的。” “我去给二婶买吧。”叶倾心道:“正好我回去洗衣服的时候看看小家伙们。” 季仪想了一下,“也行,路上注意安全。”也不是什么难事,谁去都一样。 景老爷子身边的司机瞿争开车送叶倾心去商场,等她买完了要买的东西,又送她回老宅。 叶倾心坐在后座,看着瞿争头发上长出不少白头发,心下微动,开口问道:“瞿叔您过年不回家吗?” “我回家了,老夫人和老先生要出门怎么办?他们岁数大了,又不能开车。”瞿争在景家算是元老,跟大家都很熟悉,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住,“再说,我要是不在,现在谁送你去商场?” 不知怎地,叶倾心忽地想起来景索索经常跟她提的,考个驾照,自己配辆车,去哪儿都方便。 回到老宅,家里的大厨正好做好了午餐,景献献和景索索打着哈气从楼上下来,两人的黑眼圈都不浅。 叶倾心把新买的衣服交给佣人,叮嘱了清洗好之后要烘干消毒,洗了手之后喂孩子喝奶,年年和朝朝一人喝一边,把她直接喝空,暮暮盯着这边看了会儿,抱着孙姨冲好奶的奶瓶喝得安静又乖巧。 暮暮如此听话懂事,叶倾心很欣慰,暮暮不像年年和朝朝,轮不上喝母乳总要哭一顿以示抗议。 叶倾心喂完奶进餐厅,景献献和景索索还没吃完,景思、叶俊东、叶倾国和叶麟都在餐厅。 “还有人呢?没起床吗?”叶倾心边坐下边问。 “半个小时前医院来了通电话,他们都去医院了。”景思语气淡淡地回。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景思对叶倾心已经没有那么严重的敌意,做不到亲密,但也能心平气和地说话。 “是二叔吗?”景献献神色担忧,“他出事了?” 景思:“好像是医院那边研究出了什么手术方案,让他们过去商量。” 景献献:“那个在美国的心外科专家应该还没回来吧?” 景思:“二哥的情况不太好,恐怕支撑不到专家回来,那边的意思是先研究好手术方案,万一二哥坚持不住了,就直接动手术。” 话音一落,餐厅里变得沉默。 京和医院是在全国数一数二的三甲医院,昨晚的主刀医生也是京和医院很不错的心外科医生,他掂量了那么久都没敢动刀,可见情况有多凶险。 景索索扒拉两口饭,忽地心生感慨,“昨天奶奶跟二叔通电话都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 她的话没说完,听的人却都听明白了。 世事无常,前一刻还谈笑风生的人,下一刻就有可能消失不见。 这话一说,餐厅气氛更加沉默。 叶倾心捧着碗,食不知味。 吃完饭,把孩子们都留给佣人照顾,几人一起去医院。 马路两边张灯结彩,大红色的灯笼和中国结挂在路灯上,寒风一吹,红色新气的流苏随着风摇曳,时不时有爆竹声传来,很多热闹的地方聚集了熙熙攘攘的人,路上车流拥堵。 一派热闹。 叶倾心沉默地看着。 到了医院,闻人喜的病房只剩下闻人老夫人和景老夫人以及季仪,其他人都被闻人老夫人打发回家了,闻人喜需要静养,人多了难免会吵。 叶俊东站在病房外没有进去,景思进去看了看。 叶倾心把装了洗干净的衣服的袋子放在闻人喜的脚边,闻人喜精神状态不佳,红着眼珠子朝着众人牵强地笑了笑。 几人坐了一会儿,景老夫人道:“你们都回去吧,病房不能通风,又有暖气,人多空气都变得污浊,不利于小喜休养。” 这时候,景纷纷睡饱了,从休息室出来。 景老夫人对她道:“你累了一宿,回去吃点东西洗个澡,再好好休息休息。” 景纷纷揉着酸疼的脖子,道:“我上个卫生间再走。”话音落,卫生间门合上。 景思领着叶倾心和景纷纷、景献献先出来。 门外,程如玉和叶俊东正说着话。 景索索一见程如玉,有些走不动路。 “俊东,我想去心外科看看二哥。”景思对叶俊东道。 叶俊东跟程如玉说了一声,拉起景思的手,“我跟你一块过去。” 叶倾心和景献献跟程如玉简单问候一句,跟着景思与叶俊东一起走。 景索索滞后,程如玉跟她并肩走。 “昨晚没休息好吧,你看你,黑眼圈这么重,像只熊猫。”程如玉捏住景索索肉嘟嘟的脸颊,轻轻一提,抬起她的脸。 也不疼,景索索却惊得倒抽了口冷气,状态有些炸毛,“你干嘛捏我脸?” 他的手微凉,刚刚被他那么一捏,她一颗小心脏快得险些爆掉。 “捏疼你了?”程如玉眨了下狭长的眸子,眼睛里浮上心疼,“抱歉。” 他一本正经地道歉,倒让景索索觉得自己反应太过,“没有很痛啦,就是……就是吓了一跳。” 程如玉低头看着她脸颊泛红的样子,眼神变得温和,嘴角挂着笑,抬手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景索索仰头看着身穿白大褂的程如玉,一下子怔住。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脑海里忽然窜出这句话。 “程大哥……”她情不自禁握住从自己脑袋上收走的手,程如玉的手和他那张脸十分和谐,像玉雕出来的一般,肤色冷感,手指匀称修长,很漂亮。 “你……” 景索索想说点什么,她知道此时此刻不是好时机,她二叔一家遭遇磨难,她应该心怀悲悯,可,心底情潮翻滚,她好想告诉眼前这个人,她喜欢他。 ------题外话------ 有二更,以某瑶的尿性,应该会很晚,小可爱们明天一早来看吧,爱你们,么么哒 正文 374:多事的新年(2)2更 景索索心口‘噗通噗通’直跳。 她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对程如玉心动的场景。 去年意识到自己和余更新彻底没戏那会儿,她情绪低落,程如玉应该是看出她心情不好,时常叫她出去玩,有什么热闹好玩的饭局都带上她,她也确实在玩乐当中慢慢忘了自己还没开始就夭折的爱情。 她也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这个哥哥一样的男人。 直到那天,在一场饭局上,有个公子哥看上了她,在饭桌上几次向她说些暧昧露骨的话,她不理,他又趁着她去卫生间的空当,把她堵在角落里想要亲她。 她还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做,程如玉已经一把揪住那个公子哥的衣领,狠狠一拳过去将那人打翻在地。 她清楚地记得,那日几缕刘海落在他眉尖,头顶金灿灿的灯光,把他一侧的耳朵照得金黄。 他转目看过来的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扎在她的心尖上,有点疼,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程如玉转目看来的眼神,总在她眼前晃悠,一次上课,想着他的眼神发呆,等清醒过来,笔下是他的肖像。 有时候,爱上一个人就这么简单,仅一个瞬间,足矣。 “你……”景索索攥着程如玉手掌的手开始冒汗,紧紧的,像是要给他的手抓出几个窟窿,“我听四表嫂说,你有喜欢——” 她的话没说完,闻人喜的病房门被人‘唰’一声打开。 景纷纷出来,看见携手而立的两人,表情明显一怔。 她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开口问:“你们在干什么呢?” 景索索撒开程如玉的手,双手背到身后,“没什么,那什么……心心在等我,我先走了,拜拜。” 说完景索索转身就跑。 一时情动,把景纷纷还没走的事给忘了。 程如玉看着女孩落荒而逃的背影,想着她刚刚的表情和看向自己的眼神,他感觉到她应该是有话想说。 手上,被她握过的地方温热潮湿。 程如玉不觉勾起唇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无声笑开。 “就被握了一下,有这么开心?”景纷纷冷嘲,“她以前喜欢余大哥,可没少握余大哥的手,这也值得你高兴。” 程如玉把手插进白大褂兜里,转身平静地看向景纷纷,“我有事,先走了。” “程如玉!” 景纷纷的声音让程如玉停下脚步,景纷纷直盯着他的背影,“你有多喜欢索索?嗯?你有多喜欢她?” 程如玉没回头,“这是我的事。”话落,抬脚走开。 景纷纷脸色难看,程如玉的背影消失不见,她久久收不回视线,她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喜欢景索索! 景索索一路跑进电梯,乘电梯去心外科所在的楼层。 手术室外站了不少人,有医生有景家人,个个脸色凝重,气氛紧张压抑,景索索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妙,定在原地压下心头起伏的情绪,走到叶倾心身边,悄声问:“二叔出事了?” 叶倾心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严重吗?”景索索又问。 “不清楚,他们在商量是不是该立刻给二叔动手术,那位心外科专家刚下飞机,赶到这边要半个多小时,现在路上又堵车……”叶倾心压低声音回话。 前面医生还在跟景综等人商量,立刻手术,主刀医生没什么把握,风险很大,继续等,伤者再次出现心脏衰竭的迹象,指不定什么时候人就没了,风险也大。 总之,情况不妙。 景老爷子也在,所有人都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抉择。 气氛越来越紧绷,景索索的心弦不由得跟着绷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往前推移,过道尽头的的窗外,忽地传进来一阵烟花燃爆声。 就在这时,手术室里一名戴口罩的护士慌忙跑出来,“伤者心脏衰竭,其他器官也陆续出现衰竭的迹象,再不手术,恐怕成不了多久……” “做!” 景老爷子忽地下了决定,“医生,你尽管放宽心,就按照之前商议好的手术方案不要紧张,尽力就行。” 这种时候,不能增加医生的心理压力。 签了手术前该签的协议,手术室的门‘嘭’一声轻响合严,‘手术中’的指示灯亮起来。 “二叔不会有事吧?”景索索刚刚和程如玉在一起的心潮澎湃,全都变成担忧和紧张。 到底是自己的亲二叔,即便关系不怎么亲厚,亲人之间的感情还是有的。 “不会的。”叶倾心语气透着一种自我安慰,景逸的情况,十分凶险,手术成功的几率不到三成…… 产科单人病房。 闻人喜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忽然变得又急又快,她看向景老夫人,不安地问:“他还好吗?” 景老夫人还没有得到景逸已经进手术室的消息,心底却也忽地生出几分不安。 “应该不会,老二不会有事的。”景老夫人说着已经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边往外走边说:“我去给老大打个电话问问。” “妈——”嘭!关上的病房门,阻隔了闻人喜的话。 景老夫人拨出去的电话很快被接听,“老二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景综的话从那边传过来,语气平静,“二弟正在手术呢,医生说成功的几率很大,你跟小喜说别担心,会好的。” “从美国回来的心外科医生到了?”景老夫人不放心地追问。 “嗯,刚赶回来。” “那行,你那边有什么事及时打电话给我。”景老夫人挂了电话,双手合十求了会儿菩萨观世音,转身回病房。 “他怎么样了?”闻人喜见她进来,急急地问。 “老二正在手术,从美国回来的那位很厉害的专家正在给他动手术,不会有事的,你放宽心。” 闻人喜仰躺着,盯着景老夫人的脸色看了片刻,景老夫人是景逸的母亲,如果景逸有事,她一定会在脸上露出端倪,闻人喜看了好一阵,见景老夫人不像说谎的样子,悄悄松了口气。 但旋即,又紧张起来,任何手术都有风险,景逸的情况又那般凶险,不知道会不会…… 不会的不会的,闻人喜安慰自己,景逸流了那么多血,都能坚持到现在,他一定也能坚持下去。 等他好起来,她也好起来,孩子也好起来,他们一家三口还要一块牵着手逛公园,去游乐场。 景逸,我们的儿子也在坚强勇敢地活下去,你也要努力,不能输给你儿子。 景老夫人坐了一会儿,实在不放心正在手术的景逸,起身提出要过去看一下。 闻人喜也想去,奈何身体实在无法支撑她下床走动。 “妈,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告诉我,不要瞒着我,求您了。”闻人喜苦苦哀求,景老夫人含着泪点点头。 闻人喜手里握着手机,静静地等着景老夫人的电话。 她既期待手机响,又害怕手机响,她不知道电话那头将要告诉她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闭上眼睛,她就能看见景逸在她面前倒下的场景,没会议一次,她的心就揪起来疼一次。 忽地。 她睁开眼睛。 “妈,喜饭呢?”她记得,她被蒋世成挟持的时候,是喜饭挠了蒋世成的脸,她才有机会逃脱。 当时情况混乱,她紧张又害怕,似乎听见喜饭惨叫了一声。 “好像被送进了宠物医院。”闻人老夫人也不清楚,昨晚她也就听景综接电话,提到了受伤的猫,景综说了句能救就救,应该是送进宠物医院了吧?闻人老夫人不大确定。 “送进哪家宠物医院了?”闻人喜不知道当时喜饭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它向来安静,从来不会乱叫,有时候被她不小心踩了尾巴,它顶多就是跳起来,不会攻击人,也不会叫唤,昨晚叫得那么凄惨,足可见有多疼。 “我不知道……”闻人老夫人实话实说。 闻人喜擦了把眼泪,拨出叶倾心的号码。 心外科手术室外的过道上。 叶倾心的手机忽地响。 她掏出来一看,是闻人喜的号码,赶紧接听。 “心心,你知不知道喜饭被送进哪家宠物医院了?”闻人喜担忧又带着颤意的声音传递过来。 叶倾心一怔,“喜饭?我不知道它在哪家宠物医院,它怎么了?生病了吗?” 旁边的景家人看过来。 闻人喜着急,“你帮我问问有没有人知道喜饭现在怎么样了,它受伤了,它现在一定很疼……” 叶倾心捂着手机,问身边的人:“有人知道喜饭现在在哪儿?” 景综开口:“我打个电话问问。” 说罢,他走到一旁打电话,不出一分钟,他回来道:“在芭比堂宠物医院,那只猫受伤较重,脊椎骨断了,还没断气,但情况不容乐观。” 叶倾心闻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闻人喜说,喜饭对她来说很重要,现在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和物,接二连三出事,她心里一定非常难受。 不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连猫都伤成那样。 “心心,喜饭怎么了?说话呀,它是不是死了?”闻人喜恐慌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叶倾心回神,听出闻人喜的不安,忙道:“不是,喜饭没死,就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它在哪里?” “芭比堂宠物医院。” 闻人喜得了名字,上网一搜,果然有这家宠物医院,当即拨打咨询电话。 那边确实在昨晚收了一只受重伤的狸猫,伤太重,猫龄大,根本无法医治,只给猫输了些营养液,如今正苟延残喘着,随时可能断了气。 那边说完,还叹了口气,“伤得这么重,猫龄又大,居然能活到现在,这生命也够顽强的,昨晚宠物医生说这猫活不过天亮,结果不但活过天亮,还活到现在,他们都在拿那猫打赌,看它能不能活到天黑。” 闻人喜心口揪着疼,声音严厉又冷酷:“你们把喜饭送给我!” 那边一愣。 闻人喜擦了擦眼泪,抽了下鼻子,说:“你们把猫送来京和医院产科住院部……”说到这,闻人喜抬起泪眼看向闻人老夫人,哽咽着问:“妈,病房号是多少?” 闻人老夫人说了,闻人喜又对电话里道:“送来6307房,猫的医药费和路费我出十倍。” “可是……”那边迟疑,昨晚送猫过去的是警察,现在把猫私自送给别人,万一警察回来要猫怎么办?“这猫不是您送过来的,我们不能把猫给您。” 闻人喜愣了愣,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再次拨通叶倾心的号码,只说了一句:“我想见喜饭,你们让人把它送到我房间。”就挂了电话。 叶倾心把闻人喜的话告诉景博渊。 景博渊走到旁边打了个电话,再无其他动作。 过了大约五十多分钟,有人提着宠物篮敲响闻人喜的病房。 正文 375:於万斯年,受天之祜(1更) “喜饭……”闻人喜被闻人老夫人扶着侧躺着,宠物篮的盖子揭开,露出里面身躯肿得不成样子的老猫,闻人喜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WwΔW. 喜饭嘴边的猫毛已经变白了,沾着褐色的干掉的血。 “猫已经送来,我先走了。”送猫过来的年轻小伙说了一声,转身离开。 闻人老夫人起身送他出去。 闻人喜无暇顾及其他,心疼地望着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狸猫,伸手抚上宠物篮,声音颤抖,“喜饭……” 喜饭似乎是听见了主人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看过来。 猫脸也肿了,眼睛只睁开一道缝。 “喵——”它嘴巴都张不开,只能从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叫声,像是在回应闻人喜的呼唤。 “喜饭……”闻人喜伸手想去抱喜饭,只是一动,牵扯到肚子上的伤口,疼得她额头顿时冒出冷汗。 闻人老夫人关上门返回,看见闻人喜挣扎着想起来抱喜饭,忙上前帮忙,“你别乱动。” 她把喜饭抱出宠物篮,轻轻放在闻人喜枕头旁边。 闻人喜的眼泪打湿了大片枕头,“喜饭,对不起啊,是我连累你了。” 喜饭保持着闻人老夫人给它摆的姿势,四脚朝着闻人喜侧躺着,睁开的那道眼缝里眼珠子浑浊,眼神带着不舍,缓缓,它眼睛里竟泛起泪光。 闻人喜轻轻摸了摸它的猫头。 “喜饭,我生宝宝了,现在可以摸你抱你了。” “喵——” “喜饭,他正在做手术呢,你说他会好起来吗?” “喵——” 大约是累了,喜饭轻轻合上眼睛,两行眼泪从猫眼里滑下来,顺着肿胀的猫脸,在不光滑的猫毛上留下两道水痕。 “喜饭,你会陪着宝宝长大吗?” “喜饭,你困了?”闻人喜看着近在咫尺的老猫,它白白的胡须很细,根根分明地在空气里伸展,她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伸手捻住最长的那一根,一下一下拽着玩,它嘴边的皮毛跟着胡须的牵引一起一伏的。 一开始,喜饭不喜欢别人碰它的胡子,总是很不高兴地冲闻人喜叫两声以示抗议,后来时间久了,它也习惯了女主人玩它的胡子,每每那个时候,它都会淡定地白闻人喜一眼。 闻人喜一边捻住它的胡子,一边渐渐哭出声来。 “喜饭……” “小喜,别哭了……”闻人老夫人跟着伤心,“肚子上的伤口哭裂了怎么办?” 闻人喜这两天流的眼泪,比过去四十多年流的眼泪都要多。 过了许久,闻人喜抚摸着喜饭渐渐变得僵硬的身子,说:“妈,把喜饭埋在我以前的饭店院子里吧,我想把那院子买回来。” “人家愿意卖给你吗?”闻人老夫人道。 闻人喜:“多少钱都要买回来。” 景逸是下午两点半进的手术室,直到当天夜里十点半,历时八个小时的手术才结束。 手术进行四十多分钟的时候,那位从美国赶回来的专家也进了手术室。 他的到来,像是一剂强心针,振奋了医护人员和景家人的心。 所有人守在手术室外翘首以待,景老夫人紧张得几次险些厥过去。 终于,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出来用一句:“手术顺利。”打破紧张的气氛。 景老夫人紧绷的神经一松,一屁股跌坐在休息椅上喜极而泣。 很快,景逸被推出来,送进病房。 闻人喜得知消息,免不了又流了一阵眼泪,在闻人老夫人的劝慰下慢慢睡去。 当夜凌晨三点,景逸醒过来一次,视线在病房里扫了一圈,沙着嗓音问了句:“小喜呢?” 景彦告诉他闻人喜在休息,他旋即便又陷入昏睡。 闻人喜在病床上躺了三天,第四天能下地稍微走动了,让人用轮椅推她去景逸的病房。 景逸很虚弱,两人握着手对望了许久,他抬手擦去闻人喜眼眶上挂着的泪珠,“别哭。” 闻人喜流着眼泪笑:“我们的孩子出生了,虽然有点小,但他很坚强。” 景逸一早就注意到她扁下去的肚子,点头“嗯”了一声。 “喜饭走了,我让人把它埋在我和它生活了二十年的饭店院子里,我打算把饭店买回来,这样,以后我可以带着孩子一块陪着它,它就不会孤单了。” “好。” “你快点好起来,我们一起接孩子回家。” “嗯。” “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好不好,他还没有名字。”稍作停顿,闻人喜补充:“是儿子。” 景逸默了片刻,眼睛里闪烁起属于父亲的温和,说:“於万斯年,受天之祜,就叫他斯祜吧,希望老天永远保佑他。” 希望孩子得天格外庇护,大约是所有为人父母最深的心愿。 景斯祜……闻人喜默念一遍孩子的名字,扬起笑容,“嗯,就叫他景斯祜,小名祜祜。” 年后第七天。 闻人喜已经能下床不要人扶着走好一会儿,景逸也渐渐地能够下床活动。 尚在保温箱里的景斯祜情况也逐渐好转,已经能够自主呼吸,叶倾心去看了,觉着好似比刚出生那会儿大了一点,不睡觉的时候,喜欢蹬小腿,可见当初在闻人喜肚子里的时候也是不闲着的。 上头的人在景逸精神稍佳的时候来慰问过他,遣开众人关在病房里一两个小时,不知道谈了些什么。 看病房门口守卫严密的状态,可知里面谈论的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事。 年后第八天,国家攻打w的消息在全国引起轩然大波。 我军严密部署,切断w方军用通讯设备,炸毁w方军用机场,w方指挥系统迅速陷于瘫痪,w政府陷入恐慌,战役打响三个小时后,宣布投降。 新闻一出,举国沸腾! 没有人想到,国家会在新年刚过,喜庆的余韵尚在之际,发起对w的武力打压。 隶属于国家的新闻网流量瞬间就爆了天。 底下的评论数量扶摇直上,新闻出来不到十个小时,就破了五个亿。 有很多评论被网民高高顶起来,其中被顶得最高的,是一位网名叫【木马木马】的网友的评论。 木马木马:祖国母亲威武霸气!w那个龟儿子,一天到晚嘚瑟,还胳膊肘往外拐,早就该让他见识一下他老子娘的鞋底打在身上疼不疼! 连续半个月,电视上、网上、报纸上都是我国和w关系局势的报道,这件事在国际上也引发了不小的轰动,美国第一个跳出来发表声明,说我国的军事行动违反了国际和平条约,与美国穿一条裤子的几个国家也纷纷站出来表达对我国的谴责。 我国政府不予理会,已经于三月十号,与w政府签订了维持双方友好关系的条约。 时至三月十五。 景斯祜出生一个月,整个比刚出生那会儿大了一圈,皮肤渐渐变得和正常婴儿相近,每天能喝点奶粉,一直没出现危及生命的情况。 闻人喜和景逸早就出院回家休养,景家人每天轮流着去医院看景斯祜,见小家伙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萦绕在景家头顶的阴霾渐渐消散,笑容又回到了众人的脸上。 经过景逸受伤一事,闻人喜和他的关系变得比以前更加亲密,上头已经知道除夕那晚发生的事,顺着蒋世成这根藤往上摸出了不少内奸。 景逸因保护国家机密受伤,被国家授予最高荣誉勋章,景家在军政两界的地位更上一层,一时间名声籍甚。 四月二十五,景斯祜出生两个月零十天,此时正是春暖花开之际,闻人喜和景逸身体都好得差不多,只是伤了的元气,还需要些时日慢慢养起来。 他们在中午阳光正浓的时候,接儿子回家。 景斯祜已经长到将近四斤五两,够得上新生儿的体重标准,各项器官发育良好,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他应该会在这个时候出生。 当天晚上,景家所有人聚在一起,庆祝景斯祜出院。 景博渊开车载着叶倾心和三个儿子出现在景家老宅,已经是傍晚时分,太阳斜挂在天边,天空万里无云。 进了客厅,景斯祜躺在婴儿床上,景家的人众星捧月一般将他围在中间,偶尔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都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可见,将来这也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主。 景博渊抱着暮暮,叶倾心跟在他身边进客厅,见此状况,不由得拉了下景博渊的衣袖,笑说:“你弟弟。” 比儿子还小的弟弟,莫名的让人想笑。 佣人看见景博渊,恭敬地说:“老先生让先生过来之后去书房找他。” 景博渊点点头,转身把怀里的暮暮交给孙姨,对叶倾心道:“我上去一趟,你在这跟她们说说话,孩子别自己抱。” “我知道。”叶倾心笑。 叶倾心等他消失在转角,转身抱起年年,走向闻人喜那边。 闻人喜气色好了许多,人也丰腴了一点,穿着宽松的家居服,眉眼温婉,头发松松垮垮地在脑后束起来,怎么看都是贤淑的好妻子形象。 叶倾心和众人打了招呼,抱着年年坐在沙发里,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祜祜。 景老夫人始终笑得合不上嘴,看见三个胖嘟嘟的重孙子,更是笑得一双眼睛都没了。 “家里多了四个小孩,就是不一样。”景献献笑说:“奶奶这下可如意了,重孙子有了,又添了个孙子,别人可没这个福气的。” 景老夫人抱着朝朝亲了亲,笑说:“还不够,等你们都结婚生子了,把女婿孩子带回来,那才叫热闹呢,献献啊,你跟小贾订婚了,双方家长都很看好你们,要是有了孩子就生,奶奶一定给你们把婚礼弄得热热闹闹的。” “奶奶!怎么说到我身上了?没有的事!”景献献没想到会‘引火烧身’,窘得脸颊通红。 这纯情的小模样,引得众人纷纷笑开,景老夫人也笑:“你都二十七岁了,还不好意思,又不是小姑娘。” “奶奶!”景献献急了。 景老夫人:“好好好,不催你,反正今年国庆你们就办婚礼,也不差那几个月。”说着,她又把话头指向景纷纷,“纷纷都三十了,小仪啊,我让你给她安排相亲你有没有安排?” “安排了,我都相了好几个了。”景纷纷接话道:“一个比一个奇葩,害得我都不敢见下一个了。” “什么意思?男方不好?”景老夫人狐疑地看向季仪。 季仪有些忧心,“比纷纷大的差不多都成家立室了,比纷纷小的纷纷又不乐意,不太好找。” 女人一过三十,本就不大好找,何况是像景纷纷这样眼高于顶的。 景老夫人不由得又是一顿埋怨,“你看看你,为小玉耽误这么多年,现在连对象都难找!” “我这才耽误几年啊,跟二婶比都不够看,二婶现在不也得偿所愿,我在想要不要继续等,说不定十几二十年之后,我也能如愿以偿呢。”景纷纷说这话时,视线像是不经意的,看向景索索。 “你怎么跟小喜比,小玉又不喜欢你。”景老夫人瞪向景纷纷。 景纷纷漫不经心地道:“二叔以前也不喜欢二婶啊,现在还不是当命根子宠着。” 景索索看向景纷纷,有些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心下一急,脱口道:“二叔心里想着苏玉琢的母亲,才会二十年没有喜欢上别人,最终和二婶走到一起,程大哥现在没有喜欢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喜欢别人了,那你岂不是白等了?” “索索,胡说八道什么?”季仪听景索索提起苏湄,不由得呵斥,同时看了眼闻人喜,见闻人喜神色如常,悄悄松了口气。 闻人喜以前特别不喜欢别人当她的面提起苏湄,虽然她没有很明显地表现出来,但季仪作为旁观者,看得很清楚。 景索索不懂季仪的顾虑,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我又没说错,二叔……” “还说!”季仪严厉。 “妈你干嘛凶我?”景索索有点委屈,景纷纷要是一直放不下程如玉,她怎么心安理得地去追求喜欢的人? 以前,她不在意,觉得姐姐喜欢她爱上的男人也无所谓,程如玉又不是姐姐的,她凭什么不能喜欢追求? 可,经过景纷纷颓废一事,全家跟着紧张担忧,她发现事情不是她以为的那么简单。 她做不到真的无视景纷纷的感受,家里人恐怕也不允许她跟那个害她姐姐变得消沉的男人在一起。 即便,那个男人是家里人都觉得不错的程如玉。 “没事的,小仪。”闻人喜开口:“以前,我很介意他那么喜欢另一个女人,现在,我一点都不介意了。” “他为我挡了一枪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占有怎样的地位,当他倒在我面前,我发现任何人和事,都没有他活着更重要。” 释怀,也是一种成长。 除夕那晚发生的事,景家人都已经知道,知道蒋世成挟持闻人喜要挟景逸出卖军事机密,知道景逸为了救闻人喜替她挡下那一枪,也知道喜饭因为护主才被蒋世成打死。 一时间气氛有些安静。 “咦?什么味道?”景献献忽地出声打破沉默,她耸了耸鼻尖,旋即捂住鼻子,“是不是谁拉了?这味道不太正……” 抱着景博渊家三个孩子的人赶紧检查小家伙的屁股,闻人喜也检查祜祜的。 祜祜的尿布一片金黄。 景老夫人赶紧吩咐佣人准备温水和毛巾,给祜祜洗小屁屁。 四斤多的小孩,还很小,也很软,让人不敢太用力。 年年和朝朝好奇地伸着小脖子看祜祜,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对婴儿车里那个小孩的好奇。 “看什么,那是你们小叔叔呢。”景献献笑着抱起年年,问道:“小叔叔可不可爱?” 年年用力蹬了蹬小腿,快九个月的小孩,腿力挺大,他朝祜祜伸出双手做出求抱抱的动作,不知道什么个意思。 景老夫人一边给祜祜洗屁屁一边抬头看了眼重孙子,道:“你还小呢,不能抱小叔叔,等你长大了带着小叔叔玩。” “别看祜祜小,辈分可大着呢。”叶倾心笑道。 景索索霜打的茄子似的窝在沙发里,对这边的热闹提不起劲儿参与。 过了会,外面一阵汽车声,很快佣人领着贾廷进来,他手里拎了不少东西,有给景家老两口的,也有给景献献父母的,还有给四个小朋友以及叶麟的。 “买这么多东西干嘛,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景老夫人很满意贾廷的懂事,景家不缺他送的那些,但是他送得越是齐全,说明他对景献献越是用心。 景博渊从楼上下来,贾廷看见他,明显变得有些紧张,起身两手在裤腿上擦了一把,上前跟景博渊握手,景博渊风度有礼,跟贾廷聊了几句。 晚饭开始。 一大家子把大圆桌围得满满的,贺素娥今晚也在这边,不知道她和景综发生了什么,两人之间没有了以前的疏离感,景综给她夹菜,她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无视。 一顿饭其乐融融。 快吃完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声嘶力竭的哭声,惊了众人一跳,叶倾心和闻人喜冲在最前面。 客厅里,朝朝和暮暮扶着沙发靠背站着,年年被孙姨抱在怀里哄,祜祜好好的仰躺在婴儿床上睡觉。 “怎么了?”叶倾心走过去心疼地问。 “我刚一不留神,大少爷爬到祜祜少爷的婴儿床上,没抓牢掉了下来,摔疼了。”孙姨面有歉意。 小家伙现在会爬了,一不留就会神从沙发上滑下来,到处爬。 “这样啊,没事,我们年年不怕摔倒是不是?”叶倾心用指腹擦干净年年脸上晶莹的眼泪儿,柔声道:“我们年年是男子汉,不能随便哭的,知不知道?” 年年大概是真的摔疼了,撇着一张小嘴,眼泪直往下掉,有种梨花带雨的既视感,瞧着好不可怜。 “我来抱。”景博渊跟着出来,伸手掐住年年的腋下拎到自己怀里。 父亲哄孩子,比母亲冷硬很多,最后年年在父亲的教导下,委委屈屈地收住了眼泪。 再次回到叶倾心怀里,年年往叶倾心的肩头一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叶倾心感受到儿子柔软的小身子乖顺地贴着自己的肩,心底柔软成水,轻轻拍着儿子的背,轻声问道:“年年爬上小叔叔的床,是不是喜欢小叔叔,想跟小叔叔一起玩?” 年年带着哭腔‘哼’了一声,好似听懂了叶倾心的话,给予回应一般。 叶倾心抱着他来到祜祜身边,背对着祜祜的小床,让年年能从她肩头看到小床里的祜祜,“小叔叔在睡觉呢,我们等小叔叔醒了,再来看小叔叔好不好?” ------题外话------ 二更,会有点晚。 正文 376:犯了错就当鸵鸟,谁教的(2更) 年年看见祜祜,情绪顿时高起来,一面撅着屁股蹬小腿,一面冲祜祜笑得露出新长的两颗小门牙。 “哎——喔——”嘴里还发出别人听不懂的婴儿音调。 “看样子年年是真喜欢祜祜。”闻人喜被年年‘咯咯’的笑声感染。 “咿——呀——咿呀——”年年兴致越发高昂,小拳头用力捶着叶倾心的肩膀以表达内心的欢喜。 “年年,小点声,你要吵醒小叔叔吗?”照年年这大嗓门叫唤下去,祜祜想不被吵醒都难。 果然。 叶倾心刚要抱年年回餐厅,祜祜举在肩上的手动了动,然后不高兴地哭起来,他一边哭,一边挥动着小手挠自己的脑袋,还好小手上套了防抓伤手套。 年年被祜祜突如其来的哭声弄得一懵,张着小嘴直直地望着祜祜。 闻人喜轻轻晃着小床,小声哄着祜祜:“妈妈在哦,祜祜不哭……” 景逸也过来帮忙。 年年估计是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再次趴在叶倾心肩头一动不动,做委屈状。 叶倾心抬手拍了下他撅起来的小屁股,“做错事了就当鸵鸟,谁教你的?” 年年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他才多大点?你说他也听不懂。”景老夫人见不得重孙子挨训,赶紧把年年抱走护着。 叶倾心:“……” 客厅里祜祜的哭声很快止住,闻人喜慢慢停下晃动的小床,跟景逸一起回餐厅。 “睡了?”景老夫人问。 景逸点点头。 “有件事得商量一下,祜祜的满月宴什么时候办?”按理说,应该是孩子出生一个月之后办,可那时祜祜还在医院保温箱里,能不能活下来还得打个问号。 现在,祜祜都出生两个月零十天了,似乎也错过了办满月宴的时机。 可,祜祜是景逸的老来子,景家唯二的孙子,景老夫人不想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 “满月宴我看就不必了。”景逸出言反对,“等祜祜周岁时候再摆酒席吧。” “可是……”景老夫人不太赞同。 “我看满月宴也不需要摆,祜祜都出生两个多月了。”景综和景逸一个意见。 景老夫人看向闻人喜,“小喜说呢?” “我听逸的。”闻人喜不假思索地回道,一副‘以夫为天’的架势,景逸握着她的手,转头宠溺地看向她。 景索索无语望天,虐狗的人又多了一对。 景老夫人见大家都不赞同自己,也没有勉强,道:“那就等祜祜周岁,再好好摆几桌。” “摆酒席这事,以后也得收敛着点。”景综放下筷子,郑重其事地道:“高处不胜寒,景家这些年一直遭人惦记,好在我们兄弟三个和小妹都没犯什么原则性错误,如今因为二弟,景家更上一层,盯着景家的眼睛也越来越多,做什么事都得小心谨慎。” 这话,不光是说给景老夫人听的,也是说给几个小辈听的。 几个小辈年纪轻,经历的事少,如果有心人加以利用,不知道会搞出什么动静来,景综这一辈,除了景思,都在中央担任要职,一个出事,其他两个也讨不了好。 景综一番话,听得人心头一紧。 似乎是察觉到叶倾心的紧张,景博渊在桌子底下握住她的手,丈夫的手温暖安全,几乎是瞬间就抚平了叶倾心内心的不安。 “你们也别太紧张,只要不犯错,就不会有事。”景综又道:“万一遇到什么困难,要及时跟家里人商量解决,不要一个人死撑,也不要轻易听信外人之言。” “知道了。”几个小辈应道。 晚饭结束,景逸和闻人喜先带祜祜回房休息,叶倾心今天学了一天车,也挺累,带着孩子们上楼休息,景博渊在楼下跟景综、景彦、叶俊东以及贾廷说话。 叶倾心和三位阿姨给小家伙们洗完澡换了干净的小睡衣,喝了奶很快睡了,现在叶倾心的奶水一次只够喂饱一个孩子,轮到朝朝吃母乳,年年免不了哭上一顿,暮暮乖乖地喝了奶粉倒头就睡。 年年哭的时候叶倾心没有去哄,也没让阿姨哄,就让他坐在床上哭,把冲了奶的奶瓶放在他旁边,年年见自己嚎了许久都没人同情没人安慰,顿觉索然,闭上嘴抱起奶瓶子就喝。 他喝奶的时候脸上还挂着小眼泪,叶倾心觉得可爱,笑着亲了他好几口。 三个小家伙睡了之后阿姨们也去客房休息,叶倾心洗了澡几乎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她辞去了pear工作室的设计师一职,进了靓颜集团担任总裁助理一职。 原本靓颜集团的执行总裁由古兴德担任,出了古娇一事,靓颜集团的董事局以‘管教不严’为由罢免了他的职务,聘请职业经理人担任集团总裁,叶倾心现在跟在他身边熟悉公司事务,为将来接手靓颜做准备。 只是这个过程可能会很长,叶倾心如今才二十二岁,至少需要磨砺三四年。 除此之外,她还要读研,她考上了b大工商管理专硕,三月底就已经入学b大管理学院。 每个月薰衣草庄园那边还要送报表给她过目,为了这个,她特意学了一个多月的会计。 最近又多了一项学车…… 每天,她必须抽出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陪孩子玩耍…… 本来想好了要看着孩子一点点成长,事到临头才发现,要做的事太多太多。 不知睡了多久,叶倾心被渴醒,醒来发现身边没人,看了下墙上的挂钟,还不到十点。 起身披了件外套下楼,春天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楼下空荡荡的一个人没有。 佣人听见脚步声探头出来望,见是叶倾心,什么都没问,直接说:“太太稍等一下。”然后进厨房端出一杯牛奶。 不用问,叶倾心也知道肯定是景博渊吩咐的,她端过来坐在沙发里一口一口喝着,脸上表情享受,她被景博渊惯得养成了晚上喝杯热牛奶的习惯。 喝完,佣人从她手里接走空杯,问她:“太太还需要些什么?” 叶倾心摇头,“不用了,你去忙。” 佣人恭敬地微微弯了下腰,走开。 叶倾心起身准备上楼继续睡,贺素娥从楼上下来。 叶倾心冲她笑,嘴巴特甜地喊了声:“妈。” 贺素娥今晚也没走。 “嗯。”她还算温和地应了一声,顿了一下,又开口:“孩子们睡了?” “嗯,他们早就睡了,我刚刚渴醒,下来喝了杯牛奶,妈您要不要喝?” “不用。”贺素娥说完,觉得自己拒绝得太过生硬,补充了一句说:“我不喜欢牛奶那个味。” 叶倾心笑笑,“那我回房睡了,妈,晚安。” “去吧。” 叶倾心上楼,刚走到房门口,看见隔了好几扇房门的景索索的房门被打开,景索索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出来,身上穿着卡通睡衣。 “心心……”她直接奔着叶倾心就过来,“大哥回来了吗?” 直觉,叶倾心知道她有话要说,便道:“还没有,进来吧。” 景索索跟在叶倾心身后进门。 小家伙们还在睡,都举着小手,被子都被蹬到了脚下。 叶倾心过去给他们盖好被子,景索索带上门,走到床脚坐下。 “怎么了?”叶倾心回到她身边坐下,打了个哈气。 “大姐今晚的话你听到了吧。”景索索情绪低落,“你说她不会真的要学二婶,等程大哥十几二十年吧?” “就为这个?”叶倾心两手撑在身后,身子微微后仰。 “什么叫‘就为这个’啊?这很严重好吗?大姐要是等程大哥十几二十年的,那我怎么办?难不成我也要等十几二十年,等她彻底放下了我才能追程大哥?不对,说不定那时候程大哥孩子都要结婚了!” 说到这,景索索做痛不欲生状。 “为什么我要这么善良?我要是心肠狠一点,管她景纷纷要死还是要活,我自己幸福就行了……”景索索‘哐哐’捶着本就不怎么隆的胸脯。 叶倾心斜眼看她,“再捶,胸就更平了。” 景索索愣了一秒钟,继而嚎啕大哭,“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的人生已经这么悲惨了,你还要往我伤口上撒盐!” 叶倾心看着她假模假式地干嚎,忽然觉得景索索这性格倒是不错,当初喜欢余更新,发现不行之后很快放手,现在陷入感情的死胡同,她也没有像景纷纷之前那样自暴自弃。 “行了,别嚎了,把我儿子们吵醒,哭闹起来你哄?”叶倾心看了眼动了动的小家伙们,轻声制止景索索的大嗓门。 景索索立刻收住声,相当忧伤地问她:“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就跟程大哥表白,万一成功了,我大姐会不会受打击再次变得颓废起来?就像去年那样?” 叶倾心点点头,她觉得很有可能。 景纷纷虽然没有像之前那样不吃不喝,可她依然没有放下程如玉,如果景索索和程如玉在一起了,谁知道景纷纷会怎么反应。 正文 377:抚养权之争1(1更) 见叶倾心想也不想就点头认同自己的猜测,景索索表情几乎绝望,丝毫没有观点被认同的喜悦和欣慰。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景索索抓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叶倾心的小臂。 这种事,叶倾心也不好给她出什么主意,只能安慰道:“三婶最近不是在安排纷纷姐相亲吗,奶奶也在催促她的婚事,别着急,纷纷姐喜欢程医生这么多年,一时半会儿放不下正常,给她点时间。” “没准哪次相亲,纷纷姐就遇到比程医生更让她喜欢的男人,她就可以顺势放下程医生了。” “会吗?”景索索持怀疑态度,景纷纷的年龄和心境,找个门当户对又看对眼的,不是件易事。 默了一下,她猛地站起身,“我得去跟我妈商量一下,让她给大姐多安排几个有为青年。” 说着,人风风火火地又走了。 叶倾心看着半敞着的房门,弯了弯唇角,起身走过去准备关门。 视线却先看见走过来的景博渊。 关门的动作停下,她问:“怎么这么晚?” “三叔考察女婿,不得不陪着。”景博渊进来,反手合上门。 叶倾心笑:“都订婚了,现在才考察,晚了点吧?” “结了婚也得定时审查。”景博渊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转身去给蹬了被子的年年盖好小被子。 叶倾心爬上床,很放心地把照顾孩子的活交给丈夫,“照你这么说,岂不是要考察一辈子?当你们景家的女婿也不容易。” 不等景博渊说什么,叶倾心又说:“我看那贾廷每次看见你都好紧张,走路说话都不自然,以后你女儿要是给你带个小伙子回来,你可不能总这么端着架子吓唬别人。” 景博渊湛黑的视线扫过来,“真有那个时候,我只会比现在更严苛。” “……” 说到女儿,叶倾心来了兴致,跪坐在床上问他,头发扬扬洒洒从胸前垂落,“儿子都九个月了,你说我要不要一鼓作气,给你再生个女儿?” 景博渊扯掉领带,摘了手表,听见这话,语气认真道:“有这三个就够了。” “你不是很喜欢女儿?” “喜欢是一回事,生是另一回事。” 叶倾心看着景博渊走进卫生间关上门,有些不理解他说的什么意思,喜欢,生一个就是了,什么一回事另一回事的? 不过现在也不是生孩子的最佳时机,她事情太多。 接下来两天,叶倾心一家五口分别在颜家老宅和盛家老宅过夜, 颜老夫人和盛老夫人自从盛文琼案发,身心受到严重打击,一直到现在都还缓不过来,尤其是颜老夫人,身体每况愈下,叶倾心每次去看她,总有种老人家在硬撑的感觉。 叶倾心也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每个星期都会去颜家老宅陪老人家吃个饭。 五月初,石榴花开。 叶倾国的电视剧杀青,杀青宴当晚,叶倾心接他回南山墅。 在剧组杀青宴酒店外,叶倾心看到有将近两个月没见的叶倾国,恍惚间觉得他好似又长高的不少。 二十岁的大好青年,穿着休闲衬衫,卡其色修身裤,棕色大头皮鞋,周身笼着昏黄的灯光微笑着朝叶倾心这边跑过来,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 “姐姐!”只是一开口,就打破了表面的假象,叶倾国两手抓住叶倾心两只手臂,开心地晃着,“小国好想你喔。” “对了,这个是我给宝宝买的礼物。”叶倾国献宝似的从手里的袋子中掏出三个奥特曼,“宝宝一定喜欢。” 叶倾心的视线落在叶倾国身后。 须尽欢一袭抹胸长裙,飘逸的裙摆、蓝色亮缎的料子,增加了她的辨识度,是那种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找出来的长相。 “小国,说过多少遍,不要冒冒失失跑来跑去。”须尽欢像个家长,严苛教育:“你已经二十岁了,是个大人,该有大人的样子,你看梁哥哥和周哥哥都没有像你这样跑。” 跟须尽欢和叶倾国一块出来的,还有演艺圈的两位影帝级别的大佬,也在这部电视剧中出演重要角色。 以及一些叶倾心熟悉的或不熟悉的演员。 听了须尽欢的话,叶倾国脸上浮上不高兴的情绪,却也没有反抗,乖乖地站得笔直。 “姐姐……”他噘着嘴晃了晃叶倾心的手臂,用小孩子撒娇的语气喊她,意图很明显,在控诉对须尽欢的不满。 “小国,不要撒娇,那是小孩才做的事。”须尽欢再次严厉地纠正他言行举止上的不妥。 很显然,对于须尽欢的管束,叶倾国是很抵触的,可他却也真的没再撒娇,只是很气闷地站在一旁。 叶倾心不由得侧目。 因为知道叶倾国的情况,她从来没想过把叶倾国的行为纠正成正常成年人那样,有点散养的心态,就像景博渊对她。 现在看须尽欢这么管着,叶倾国似乎改变了不少,至少,真的没再像个孩子那样撒娇。 须尽欢朝叶倾心笑了笑,说:“小国我就完璧归赵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可能很忙,等我有空的,再去找他。” 叶倾心看了眼叶倾国油光发亮的头发和白皙光滑的脸颊,可见他日子过得挺不错。 “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小国。” “我应该做的,好了小国,跟须姐姐说再见,以后没人管着你了,开心吗?”须尽欢眼神温和地看向叶倾国,里面饱含着叶倾国看不懂的情愫。 叶倾国‘哼’了一声,撇开脸。 “小国,不可以这么没礼貌,跟须姐姐说再见。”叶倾心声音严肃。 叶倾国不情不愿地说了声:“须姐姐再见。” 须尽欢笑着上前一步,理了下叶倾国并不乱的衬衫领子,轻声说:“不要吃太多零食,多吃饭,不要吃太多巧克力,会牙齿痛,睡觉之前刷了牙就不要再吃东西了,多吃点水果和蔬菜……” 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每一件小事里,都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关怀和不放心。 叶倾国被说得很不耐烦,精致的两道剑眉拧成了一团。 等须尽欢说完,和叶倾心道了别转身要离开,叶倾国很别扭地来了一句:“你生病了,医生说让你按时吃药。” 须尽欢转头看见叶倾国脸上别扭的表情,微微一笑,“记着呢。” 她的笑,让叶倾国有种犯错被抓包的窘迫感,他再次拉住叶倾心的手,催促道:“我们回家吧姐姐。” 回去的路上,叶倾心惊奇地盯住叶倾国,车外一阵阵光线从车内掠过,她竟从他的一侧脸颊看到了晕开的一抹红。 “小国,你脸怎么红了?”叶倾心伸手摸了下他的脸,有点烫,“你在害羞啊?” 一般六七岁的小孩,也是有自尊心,知道害羞的。 只是叶倾国这好像是头一回脸红。 还红得这么荡漾。 叶倾心忍不住浮想联翩。 叶倾国茫茫然伸手摸了下脸蛋,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脸红了一般。 “你是不是喜欢须姐姐?”叶倾心挑眉,直白地问出来。 叶倾国当机立断摇头,“不喜欢。”须姐姐很烦,不让他这个不让他那个,很烦很烦。 “你不喜欢须姐姐,干嘛还提醒须姐姐按时吃药?” “医生这么说的。” “是医生说的没错,那你为什么要提醒呢?” “医生说的啊。” “……” 回到别墅,已经夜里九点半,景博渊应酬还没回家,小家伙们在睡觉,叶倾国直奔婴儿房,从袋子里拿出奥特曼玩具,挨个放在小家伙们的脑袋边。 叶倾心进门,第一眼就看见叶倾国撅着屁股,趴在婴儿床旁边,嘴里还念念有词:“这是舅舅送给宝宝的奥特曼,等你们长大了,舅舅带你们一起玩……” “不早了,你自己回房洗漱睡觉。”叶倾心撵人。 “哦。”叶倾国直起身,人很高大,叶倾心站在他面前矮了好大一截。 叶倾心抬头望着他脸上和年纪不合的懵懂和稚嫩,嘴角的笑容淡了些。 叶倾国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问:“爸爸回来了吗?” “你想他了?” “嗯。”叶倾国点头。 “爸爸很忙,小国要体谅爸爸好不好?等爸爸回来,会来看小国的。” 叶倾国表情变得失望,“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叶倾心张口正要编个合情合理的故事,叶倾国又说:“我告诉他们,我爸爸在跟奥特曼一起打怪兽,他们都不信我,我想让爸爸告诉他们,他真的有在打怪兽,我没有撒谎。” 叶倾心望着他,默了一会,牵起他的手下楼。 “爸爸在打怪兽是秘密,小国怎么能告诉别人呢?” “他们问我爸爸是谁,我才告诉他们……” “爸爸的事,我们要帮他保密,不能让别人知道,明白吗?” “那他们问我怎么办?” “你就说告诉他们爸爸的身份是秘密,不能跟外人说。”叶倾心耐心引导。 叶倾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把他送回房间,叶倾心替他关上门,“洗完澡早点睡知道吗?” 叶倾国在私生活上,并不需要人过多帮助。 叶倾心以为,叶倾国对邰正庭并没有多少孺慕之情,就算有,也不过是因为周翘翘给他塑造了邰正庭会打怪兽的伟大形象,他像喜欢奥特曼一样喜欢邰正庭。 可,她低估了叶倾国对邰正庭的喜欢。 之后,叶倾国几乎每天都要问几遍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甚至还想偷偷地去上次见到邰正庭的那个地方去等他。 叶倾心把事情跟景博渊说了,景博渊说:“孩子对父母有依赖这很正常,他想见就带他去见,不必格外管束。” 似是明白叶倾心的顾虑,他又说:“你担心他跟邰正庭走得太近?” 叶倾心凝眉思索,叶倾国受伤之后,她联系邰正庭跟他见一面,只是想完成他的心愿。 现在,叶倾国这般牵挂着邰正庭,不算坏事,她也说不上来自己犹豫是因为什么。 “不用如此纠结,想做什么就去做,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还有我。”景博渊大手包裹着叶倾心的柔荑,声线平缓温和,笃定又沉稳,让她感受到无法言说的安全感。 三天之后,叶倾国在迪士尼乐园见到了邰正庭,邰正庭也是第一次陪孩子来这种地方,两人相处还算融洽。 叶倾心跟在旁边显得有些多余,她不确定邰正庭对叶倾国的态度转变是因为父子血缘关系,还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背景让他不得不改变态度,可,那有什么关系,只要叶倾国开心就好。 ------题外话------ 二更,会和以前一样晚,笑哭,某瑶现在要去吃自助餐,吃到人家关门才会回来接着写…… 正文 378:抚养权之争2(2更) 叶倾心坐在休息区拿着手机看驾考理论知识,任由邰正庭带着叶倾国各个项目去玩。 时间接近中午,她正要打电话问他们要不要吃午饭,身边坐下一个人。 叶倾心转头,看见穿米妮卡通服的人坐在自己身边,粉红色的大蝴蝶结在米妮大脑袋上招摇,叶倾心没有在意,低头拨号。 “心心。”她的指尖正要触碰到手机屏上邰正庭的号码,米妮取下头套,露出里面真人的脸。 叶倾心愣了一下,“邰诗云?” 如今天气渐热,卡通服很厚,邰诗云满头是汗,头发黏在脑门上。 她理了理刘海,看向叶倾心,“小国真是爸爸的儿子?” 叶倾心沉默。 这个时候沉默,就等于是默认。 邰诗云问了一句之后,也沉默。 叶倾心没有继续拨号,拿着手机干坐着,邰诗云在她身边坐下,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说。 等了片刻,邰诗云开口:“难怪爸爸还没破产的时候,能十年如一日照顾你们家,原来因为这个。” 叶倾心没有接话。 “诗诗醒过来了,你不知道吧,她现在头和脖子恢复了知觉,脖子以下还是不能动,每天都要靠导尿管和排便袋。” 邰诗云似乎也没想得到叶倾心的回应,自言自语般地说:“我妈妈把钱败光了,回来想跟我爸复婚,我爸做了点小生意,说不上大富大贵,却也能衣食无忧,我妈后悔了,但我爸不愿意回头。” “说到这,谢谢你替我爸还债。” 叶倾心依旧没有接话。 “你替他还债,是因为他是你弟弟的亲生父亲吧。” 话音未落,邰诗云兜里的手机响,她掏出来看了一下,赶忙接听,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慌忙起身,抱着米妮头套边走边说:“我在卫生间,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她回头朝叶倾心这边挥了挥手,戴上头套小跑着离开。 叶倾心坐在原处,望向邰诗云匆匆忙忙的背影,忽地想起来两年之前,她也在游乐场扮过卡通人物,烈日炎炎之下穿着很厚的卡通服,热得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往往工作结束之后,身上的衣服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好几次险些中暑。 那时候,她节衣缩食,而邰诗云姐妹锦衣玉食。 岁月变迁,风水轮流。 “姐姐!”一道快乐的身影冲这边飞奔过来。 “我们去吃饭吧,小国好饿哦,爸爸也饿了。” 叶倾国晶莹饱满的额头上挂着汗珠,可见刚刚玩得有多疯狂。 叶倾心抬手替他擦去额上汗水,“小国想吃什么?” “刚刚我有看到一座城堡,好漂亮,爸爸说里面可以吃饭,我想去那里吃。”叶倾国朝园区中心的方向指了指。 他说的是迪士尼城堡,里面有家点菜式餐厅。 梦幻的内饰、大气的楼梯、宽敞明亮的用餐环境,服务员热情周到,恍惚间给人一种身处皇宫的错觉,而自己,就是皇宫里的公主。 tiffany蓝菜单都格外漂亮。 三人点了餐,叶倾心和邰正庭安静地等着上菜,叶倾国兴奋地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叶倾心本想喝止他,见他没有给别人带来麻烦,服务员也没有说什么,便也就随他去了,但少不了还是要叮嘱两句。 “你让小国进娱乐圈了。”邰正庭生意做得还算可以,身上的衣服比上一次见到他要考究一些,他语气看似随意,“我没想到这个傻孩子,居然还有这方面的天赋,在电视上看到他演的电影,真不敢相信那是他。” 餐厅内不可以抽烟,邰正庭刚把烟盒掏出来,就有服务员上前温和礼貌地制止。 他随手把烟盒扔在桌上。 “我也没想过他会进那个圈子。”叶倾心实话实说,有些时候有些事,只能用机缘巧合来解释。 “好在,以他目前的情况,那个大染缸还染不到他身上。” 邰正庭说完这句,没再说什么。 叶倾心也没再开口,很快菜上来,三人吃了饭出来,叶倾国继续和邰正庭去玩,叶倾心接到王丽塔的电话,匆匆离开。 颜老夫人在家忽地晕倒! 叶倾心走得急,忘了跟邰正庭和叶倾国说一声,车子开出许久,她才想起来,立刻给邰正庭去了个电话,将事情说了,并拜托他帮忙照顾叶倾国一下午。 邰正庭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挂了电话,叶倾心又给景博渊打电话。 电话接通,听见景博渊声音的一瞬间,叶倾心鼻子控制不住酸涩起来,眼眶泛起泪光,“博渊,外婆她……她晕倒了,你说她会不会……” 景博渊没有说‘外婆不会有事’之类的安慰,他说:“不管发生什么,有我在,别怕,我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 他的话,分明是一种预告。 叶倾心眼泪掉下来,点点头“嗯”了一声。 赶到医院抢救室外,正好一直负责颜老夫人病情的胡医生从里面出来,颜老爷子和王丽塔守在外面,景博渊还没到。 “我外婆怎么样?”叶倾心上前急急问道,她一直觉得外婆病情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好,今日这一晕,直接证实了她心底蠢蠢欲动的不安。 颜老爷子也是一脸的紧张,两眼紧紧盯着胡医生的眼睛。 胡医生摘下口罩,表情凝重,“老夫人只怕大限已到,你们……” 话没说完,颜老爷子脸色大变,往后踉跄一步,直接仰倒。 被后面赶过来的景博渊托住,景博渊扶着他到一旁休息椅上坐下。 “你们问问老夫人有没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替她完成,让她不留遗憾地离开吧。” 胡医生把话说完。 “胡医生,我外婆她……是不是病情早就恶化了?”叶倾心有种浑身冰冷的感觉,终究,亲人们还是要一个个离她而去的。 而这,只是开始。 生老病死,自然法则,多钱金钱都改变不了的命运。 胡医生没有否认,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叶倾心心头像是压了百斤巨石,有点喘不过气来。 颜老夫人被送进病房,老人家脸上没有血色,插着氧气管,闭着眼睛昏睡。 叶倾心坐在病床边,安静地看着她。 ------题外话------ 而更有点少,笑哭,某瑶吃自助餐,进去时是这样“1”,出来时是这样“0”。 正文 379:我只做了我能做的(1更) 等待颜老夫人醒来过程中,叶倾心接到邰正庭的电话,说是要送叶倾国回来,叶倾心听见叶倾国在那头吵着要跟邰正庭走,叶倾心惦记着颜老夫人的病情,无心哄他,询问了邰正庭是否方便,得到肯定答案之后,便也随叶倾国去了。 叶倾国身边有保镖跟着,叶倾心也不用担心他的安全问题。 晚上八点多,颜老夫人醒过来,看见病床边的叶倾心,老人家的眼睛亮了亮。 “外婆……”叶倾心一开口,发现自己的音调抖得厉害。 颜老夫人看着她,弯起唇角笑了笑,“我刚刚梦见你妈妈了,她说很想我,让我过去找她……” 老人家语气平静,好似已经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 “外婆……”叶倾心心里难受,眼泪不知不觉掉下来。 “傻孩子,别哭,外婆一直盼着这一天呢,外婆终于要去见你妈妈了,你该为我高兴。” 可是,这实在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叶倾心眼泪汹涌,她咬着牙,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你现在过得好,我也放心,到那边也能给你妈妈一个交代。”颜老夫人看向站在叶倾心身后的景博渊,“阿渊啊,我们心心就交给你了,我会在天上看着你们,你可不要辜负心心。” 景博渊双手握住叶倾心的双肩,闻言郑重地点点头,“您放心。” 颜老夫人像是在交代遗言,扎着吊针的那只手朝颜老爷子抬起来,颜老爷子*十岁的老人家了,哭得像个小孩。 “枭哥,这辈子遇到你我很幸福,如果有来生,我一定给你生好多好多孩子……” 颜家老两口只有一个颜瞳,很大的责任在颜老夫人,她年轻时身体不好,迟迟怀不上,好不容易在三十几岁的时候怀了颜瞳,又因为生颜瞳伤了身子,之后再也没能怀孕,颜老爷子对她好,没有像其他那些有钱人在外面弄出私生子来。 颜老爷子握着颜老夫人的手,额头抵着她的肩膀,断断续续的哭泣从他嘴里溢出来。 颜老夫人抚摸着他花白的短发,笑了,“你看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以后我不在了,你少吃点咸食,多喝点养生汤,你总不喜欢养生汤那股药味,以后不要任性。” 叶倾心靠在景博渊身上,当初周翘翘去世时的那种感觉再次袭上心头,身体好像忽然缺失了一部分,说不上来哪儿痛,但那种痛感却是那般真实。 景博渊抱着她,轻轻抚摸她的背。 “我先去找我们的女儿,我和她在下面等你过来一家团圆,不过你不要着急,我们慢慢等你没关系……” 颜老夫人还在对颜老爷子说着话,“你多陪陪心心,来日,给我和瞳瞳讲一讲有关心心的事。” “还有、还有我们外曾孙子的事,我也想听,瞳瞳一定也想听。” “我想吃水饺,玉米虾仁馅的。” “我回家给您准备,您要等我。”叶倾心擦了擦眼泪,握着老人家的手说。 颜老夫人点点头,说了声:“好。” 此时已经快九点,景博渊开车载叶倾心先去超市买食材,然后回家。 叶倾心不会拌饺子馅,却也没有假他人之手,在迟婶的指点下,亲自拌好馅。 三个小家伙已经睡下了,叶倾心安安静静地和面、擀面皮、包饺子、下饺子,过程中没要别人帮一点。 蹩手蹩脚,包出来的饺子很难看。 景博渊知道她的想法,在一旁看着没有插手。 将煮熟的饺子盛进保温饭盒里,叶倾心转头平静地问景博渊,“你说要不要给外婆带点醋?” 说着,她忽地一阵沉默。 她竟然连外婆吃饺子喜不喜欢蘸醋都不知道。 回到医院,将近夜里十一点,颜老夫人精神很好地坐靠在床头,原本没有血色的脸上也变得红光满面,叶倾心看见她这样,心猛地往下一沉,没有丝毫的喜悦。 颜家老两口的子孙就叶倾心一个,颜老爷子不想让人打扰到颜老夫人休息,亲戚那边谁也没有通知,病房里空旷,却不冷清。 “外婆。”叶倾心压了压心底不好的感觉,扬起笑容走过去,晃了晃手里的保温盒,道:“我第一次包饺子,您要多吃点。” 颜老夫人笑,“那我可要好好尝一尝我外孙女的手艺。” 景博渊帮忙支起病床上的小饭桌,叶倾心把碗轻轻放在桌上,边将筷子递给颜老夫人边道:“外婆要不要蘸点醋?” “不用,我不喜欢吃酸的。”颜老夫人说着已经把饺子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嚼了几下,她笑弯了眼睛,“真不错,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饺子。” 好吃的或许不是饺子本身,而是叶倾心的孝心。 叶倾心给老人家倒了杯水,“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天天给您包都没问题。” 颜老夫人胃口似乎很好,吃光了饺子,喝了杯水之后打了个哈气,“有点困了,时间不早了吧?你们都回去睡吧。” 叶倾心收拾了桌面,颜老爷子扶着颜老夫人躺下。 “你跟阿渊回去休息吧,明天你们还要上班呢。”颜老夫人道。 “您睡吧,不用管我们。”叶倾心帮老人家塞好被子。 颜老夫人手上还扎着吊针,她的病情严重,越到最后,越是痛苦,胡医生给她开了镇痛效果极佳的药,对身体的伤害相对于普通止痛药小很多,价格也相当够看。 颜老夫人闭上眼睛,很快,呼吸变得均匀,嘴角微微翘起,像是梦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叶倾心坐在病床边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似乎稍不留神,她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病房里极其安静,护士来例行检查过一次,后来胡医生也来过一趟。 不知过去多久,景博渊抬手看了下腕表,已经过了深夜十二点。 他起身进休息室抱出一床薄被在沙发上铺好,走过来对叶倾心和颜老爷子道:“外公去休息室休息,心心也在沙发上睡一会,我在这守着。” 叶倾心摇头,“我想在这陪着外婆。”顿了一下,她抬头对颜老爷子道:“外公去睡会儿吧,您年纪大,身体经不住这么熬夜。” 颜老爷子握住颜老夫人的手,像是没听到两人的话,一动也不动。 两人劝了一会儿,颜老爷子始终无动于衷,两人没有再劝。 颜老夫人情况如何,大家心知肚明。 不知过去多久,叶倾心渐渐有些支撑不住,趴在颜老夫人身边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颜家老宅的庭院里,开满小花的草坪上,她跌跌撞撞地在草坪上跑,忽地摔了一跤,很痛,她不知道为什么,身不由己地张嘴就哭,哭了没几声,一位看起来有点眼熟、也很年轻的妇人过来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我们心心很勇敢,不怕疼,不哭……”那高贵优雅的妇人哄着她,声音异常温柔慈祥。 叶倾心愣愣的,盯着满头乌发、年轻精神的妇人瞧了许久,才认出来那是外婆。 “外婆……”叶倾心开口,声音奶声奶气的。 “哎呦,我们心心终于学会叫外婆了,心心乖,再叫一声给外婆听听……” “妈!妈!”远处,一道陌生的女音一声高过一声传过来,“妈,过来呀!” 叶倾心寻声看过去,隐约看见别墅大门口的位置站着两个人,那两人周身笼着云雾,只能模糊看见人影。 年轻的颜老夫人把叶倾心放下,拍了拍她的头顶,温柔叮嘱:“外婆有事要离开,心心在家要乖乖的。” 叶倾心觉得心慌,想拉住颜老夫人的裤腿,“外婆别走!” “外婆别走!”叶倾心猛地醒来。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了沙发里,身上的被子滑落,窗外的天空泛着青色,病房里站了好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 “淑珍啊……”颜老爷子握住颜老夫人的手,说话时嘴唇子颤抖,声音饱含痛苦。 叶倾心愣愣地坐在沙发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心里空荡荡的,脑子一片空白。 “老夫人走得十分安详,没遭受什么痛苦,她的身体情况能这样离去,已经十分难得,逝者已矣,节哀顺变……”胡医生的声音很轻。 景博渊走过来,将叶倾心抱进怀里,右手举着手机,一桩一件地把老人家的身后事安排下去。 听着他沉笃稳重的声音,叶倾心眼泪无声滚落。 颜老夫人的遗容安详,嘴角微微勾起,走得很平静。 没有遗憾地离开,也是一件幸事。 颜家的关系,相关手续很快办好,带老人家回到颜家老宅,老宅里的灵堂已经布置妥当,颜家的亲戚也基本到齐。 从颜老夫人离世到现在,叶倾心和颜老爷子都处在无法思考的状态下,所有的事情都是景博渊在安排,看着院中井然有序的一切,叶倾心站在阳光里,觉得冰冷的身体变得温暖。 耳边不停地响起‘节哀顺变’之类的劝慰,叶倾心恍惚间觉得回到了t城的小院。 “心心。”窦薇儿和景索索一块过来,一左一右地站在叶倾心身边。 “心心……”窦薇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握住她的手。 叶倾心眼眶滚烫,转动着眼珠子看向窦薇儿,声音有些沙哑:“你怎么过来了?” 窦薇儿没有隐瞒,“我接到你老公的电话,说你外婆没了,让我过来陪陪你,还专门派车去接我。” 她抬手擦去叶倾心从眼角滑下来的泪水,“你有这么疼你的老公,你外婆走得一定很放心。” “大哥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景索索说:“我刚才去看了颜奶奶,她嘴角带着笑,心心,你该为她高兴,可不是人人都能像她那般走得安详。” 是啊,不是人人都能走得安详,想想两年前的周翘翘,走得那般突然,一定有很多遗憾。 叶倾心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景博渊前前后后地忙着,有很多事可以交给别人去做,他却亲力亲为,若不是知道他是逝者的外孙女婿,别人可能要以为他是逝者的亲儿子。 叶倾心不时听到有人议论起,说景博渊做到这份上实属难得,说颜老夫人有福气,还说她好运。 有人说,看一个男人如何,不要看平时,要看他在关键时刻如何对待和处理问题。 偶尔看见景博渊边讲电话边走路的背影,仅仅是看着,叶倾心就觉得分外踏实。 傍晚时分,宋羡鱼和季临渊过来,景博渊正在接一通工作上的电话,一抬头看见季临渊的车,交代了几句之后挂了电话,才和季临渊与宋羡鱼说话。 “你们怎么过来了?” 京城的风俗,人死设灵堂后,次日才接受亲朋前来吊唁。 “宋宋得知颜奶奶去世,想过来看看你媳妇。”季临渊牵着宋羡鱼的手。 景博渊抬起下巴指了指宅院,“她在里面,嫂子过去安慰安慰她。” 宋羡鱼面容庄重肃穆,点了点头,挣开季临渊的手,往叶倾心所在的方向过去。 季临渊幽深的视线尾随着宋羡鱼,见她和叶倾心说上话,才收回视线,“这几天要辛苦你了。” 景博渊单手插兜,一手拿着手机,“我只做了我能做的。” 季临渊抬手拍了拍景博渊的肩膀。 “……颜奶奶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么难过。”宋羡鱼把能想到的安慰人的话都说了一遍。 只是这种情况,任何安慰都不会有多大的作用。 叶倾心冲她笑了一下,视线落向她的隆起来的肚子,“谢谢你来看我,肚子都这么大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宋羡鱼听叶倾心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别人,心里涌出一股怜惜,握住叶倾心的手说:“多注意身体。” “我会的。”叶倾心笑得安静。 “四表嫂你快回去吧,外婆说你怀这胎特别辛苦,一会四表哥要心疼了。”景索索在旁边道。 宋羡鱼因为身体的缘故,生季念鱼的时候就诸多磨难,生二胎依旧是。 她清楚自己的身体,没有逞强,说:“那我就先回去了,心心你多保重。”她又劝慰一句。 叶倾心点头。 看见宋羡鱼转身往回走,正跟人说话的季临渊忙留下一句“失陪”,然后迎上前。 “累不累?”他问。 宋羡鱼摇头,“也没走几步路,累不着。” 两人快走到门口,迎面遇上景献献,景献献奉景老夫人之命,来劝慰叶倾心,没想到会撞见这般琴瑟和谐的一幕。 视线扫过宋羡鱼高高隆起来的肚子,心脏一阵刺痛。 过去这么多年了,景献献还是不能彻底释怀。 她压下心底的波涛汹涌,扬起平静的笑容,“四哥,四嫂,你们回去了?” 宋羡鱼微笑着点点头,季临渊开口,“嗯,回去。” “四嫂快生了吧?恭喜你们。” “多谢。” 疏离又客套的字眼,让景献献嘴边的笑淡了几分,往旁边让开位置,让两人走过。 凝望着季临渊搂住宋羡鱼有些笨重的身子的美好画面,景献献不知怎么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季临渊拒绝自己的话,“你还小,我们不合适。” 景献献比季临渊小十一岁,年龄确实相差太多,她信以为真。 直到,他和宋羡鱼在一起,一个比他小了十五岁的女孩,她才恍然明白,哪有什么合不合适,只有爱不爱。 “二姐,你在发什么呆?”景索索的声音拉回景献献的思绪。 景献献回神,说:“没什么。”转头没看到叶倾心,又问:“心心呢?” “她上厕所了。”景索索歪着脑袋看向景献献,“你不会还没忘了四表哥吧?我看你跟他们说了话,就站在这里发呆。” “胡说什么!”景献献两手用力拧住景索索很有肉的双颊,“你二姐我现在是要结婚的人,哪有空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哎呀!痛痛痛!”景索索被捏得龇牙咧嘴的,“松手,好痛!” 闹了一阵,叶倾心出现在景献献视野,“不跟你闹了,我有正事。” 景索索揉着脸颊,气呼呼地瞪着景献献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都喜欢捏她的脸。 手机铃声忽然响,她掏手机的动作有股余怒未消的气愤,只是,当她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号码,顿时笑颜如花。 接听,声音不自觉变得娇憨,“程大哥……” ------题外话------ 有二更,么么哒 正文 380:蹒跚学步的小家伙(2更) 晚上。 窦薇儿和景索索陪着叶倾心住在颜家老宅,叶倾心作为颜老夫人唯一的成年后人,应该为其守灵,只是景博渊心疼她,只让她守到十二点,就强制她回房休息。 和那次在t城一样,景博渊替叶倾心守着灵堂。 之后的六天,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叶倾心和颜老爷子站在一旁,不知道听了多少遍‘望您保重’的劝慰。 花圈、花篮、挽联、挽幛以及奠仪摆满了庭院。 第七天,出殡。 叶倾心看着颜老夫人被推进焚化炉,才真真切切意识到,亲人又少了一位,她趴在景博渊怀里,他给的安全感和温暖,才能安抚她心底的难过和不安。 下葬之后,一波一波的亲朋磕完头离开,细雨蒙蒙中,叶倾心看着几天前还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块冰凉的墓碑,她的心情如同不远处那薄雾萦绕的延绵青山,阴霾重重。 一切结束,回到颜家老宅,院子和几天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佣人们正在收拾卫生。 除了,那个人不在了。 还有些后续事宜要处理,景博渊让窦薇儿和景索索继续陪着叶倾心。 一向不化妆就不出门的窦薇儿,这几天素面朝天,穿得也十分规矩庄重。 这几天,她的手机也一直在响。 现在又响,接了电话,等那边说完,她才有些不耐烦地说:“我这几天有重要的事,你直接推了那边的活动就是了,行了,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我忙着呢。” 等她挂了电话,叶倾心说:“你有事就去忙,我这边也没什么要紧。” “不管。”窦薇儿重新坐到叶倾心身边,说:“那些资本家最能吸血,我要是太好说话,他们叫干什么就干什么,迟早被榨得一滴血都不剩,不能惯着他们。” “我正好也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就当是给自己放几天假,好好陪陪你。” 窦薇儿在那场模特选拔中拔得头筹,惊艳的长相和火辣的身材,在维密大秀上一走成名,现在重签了一家国际上有名的模特公司,经常世界各地跑,网上搜索她的名字,跳出来各种硬照和讯息多得让人眼花缭乱。 她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模特事业上,颇有成就,相伴而生的,是她的底气,以前公司经纪人叫怎么做就得怎么做,现在,她有足够的资本和底气说‘不’。 景索索缩在沙发一角,点着脑袋打瞌睡,这几天她没怎么睡好,白天陪叶倾心,晚上还要忙毕业论文的事。 “你回房睡会儿吧。”叶倾心拍了下景索索的膝盖。 景索索一下子惊醒,瞠大眼睛怔愣了片刻才回神,“不行,我哥让我陪着你,是我哥对我的信任,我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 说罢,她大大地打了个哈气。 叶倾心没什么心思劝她,便也随她去了。 快五点钟的时候,景博渊处理好一切回来,窦薇儿和景索索自觉地把独处的空间留给两人。 颜老爷子从一回来就回房睡下了,他这几天也是身心俱疲。 叶倾心无声窝在景博渊怀里,肆意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晚饭叶倾心吃得很少,洗完澡躺在床上,她怎么也睡不着。 孩子在南山墅,有三位阿姨和景老夫人以及贺素娥照顾着,叶倾心放心,她和景博渊住在颜家老宅这边,一时不想颜老夫人刚走,院子就空寂下来,二是不忍颜老爷子一个人守着这么大的房子。 “博渊,以后等我们到了这一天,孩子们一定也会特别难过吧?” 院子里昏黄的灯光朦胧照亮卧室的轮廓,叶倾心枕在景博渊坚硬的胳膊上,望着光线从窗户透射进来在天花板上留下的斑驳光影。 “虽然我做不到不难过,但我希望以后我们的孩子不要太过难过,人固有一死……” 景博渊没有开口,略显粗重的呼吸在她头顶喷洒,扣住她脑袋的手,拇指一下一下描绘着她的耳廓。 粗粝的触感,让她安心。 这几天他很忙,叶倾心知他辛苦,抱住他的腰,脸埋进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闭上眼睛。 窦薇儿陪着叶倾心在颜家老宅住了三天,第四天打扮时尚、妆容精致地拉着行李箱走了,景索索比她走得要早一天。 半个月后,叶倾心提出让颜老爷子搬去南山墅住,颜家老宅就他一个人了,叶倾心不放心,也不忍心让他这么孤单地住在这里。 颜老爷子拒绝了,他说她想留下,他感觉颜老夫人还在。 叶倾心劝了许久,颜老爷子都不松口,叶倾心无法,只得一遍又一遍叮嘱佣人照顾好老人家,有什么事立刻给她打电话。 回到南山墅,她莫名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六月初,三个小家伙已经十个月,草坪上,景老夫人和贺素娥扶着年年和朝朝的手让他们练习走路,小家伙提着小腿走得有模有样,暮暮扶着户外藤椅站在那儿。 年年和暮暮看见叶倾心,争先恐后地甩着小腿往她这边走,小步子走得可急了,生怕落后。 这段时间聚少离多,他们对叶倾心一点都没有变得陌生。 叶倾心蹲下身子,张开双臂迎接他们。 柔软的小身子相继扑进她怀里,叶倾心抱着他们,忽然就流下泪来。 她的亲人会一个个离去,可同时,新的亲人会一个个降生,生生不息。 “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往前看。”景老夫人知道叶倾心是想起了颜老夫人,叹息一声,劝慰道。 朝朝好奇地盯着叶倾心脸上的眼泪看了片刻,伸出肥肥的小手去抹,像是要把她眼泪擦干一般,年年有样学样,去抹叶倾心另一侧的眼泪。 柔软的小手和力道,直接软到叶倾心心坎里。 暮暮站在藤椅那边直勾勾望着这边,也不吭声,贺素娥见他也想过来,走过去问他:“暮暮想不想去妈妈那边?” 暮暮抬头看向贺素娥,奶声奶气地‘啊’了一声。 暮暮长得最像景博渊,酷似景博渊的眼睛和鼻子,连嘴巴都有八分像,性格也和景博渊小时候一样,十分安静,贺素娥眼神越发温柔,牵起暮暮的两只小手朝叶倾心那边走。 到了叶倾心那边,暮暮扑进叶倾心怀里,冲叶倾心发出一声类似‘mama’的音调,然后也伸出肉肉的小手去擦叶倾心的眼睛。 三个小家伙的贴心,温暖了叶倾心,她双臂一环,将三个儿子都抱进怀里。 景博渊站在车旁,手里捏着车钥匙,望向妻子和儿子的眼神温和。 贺素娥走到他身边,景博渊从妻儿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她,母子俩关系虽说有所缓和,但曾经的隔阂并没有完全消失。 “有事吗?”景博渊疏离地问。 贺素娥没有看他,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朵不知名的小野花上,院子定时会有园丁来修理,基本不会长一些不请自来的花花草草,这颗小草能顺利成长至今,还开出花来,难能可贵。 “你父亲想跟我复合,我一直没有答应,十六年前那件事,给你、给你父亲、给我和他,都带来了伤害……” 说到这,贺素娥喉咙像被人扼住,有些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苏慕辰在那件事里,付出了生命,她不知道当年为什么要自杀,但她知道,一定和她有关。 景博渊空闲的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食指一下下抠在钥匙圈上,不疾不徐,像一种无意识的小动作。 默了片刻,他说:“人生很短暂。” 这话有点没头没尾,贺素娥愣了许久,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人生很短暂,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人去浪费和纠结,想做什么事,趁早。 贺素娥觉得眼眶发热,“你不介意吗?” 景博渊看着儿子蹒跚学步的画面,声音飘远,“他都不介意,我有什么立场去介意。” 正文 381:抚养权之争3(1更) 景博渊接到副总打来的电话,往旁边走了几步。 贺素娥望向他宽阔的背影,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当年的事,她偏执地钻过牛角尖,认定是景博渊推她下楼,更认定是他逼死苏慕辰,现在心态平和之后再去回忆往事,发现真相并非当初所认定的那样,她甚至已经不理解,当初自己为什么会陷入那种疯狂的状态。 傍晚,景综开车来南山墅接贺素娥出去吃饭。 叶倾心见两人并肩离开的一幕,忍不住侧目。 晚上小家伙们睡下了,她躺在景博渊怀里想起傍晚的画面,问道:“妈和爸和好了?” 景博渊右手放在脑袋下,左手搂住她的肩,回道:“不清楚。” “我看着应该是和好了,你没看见爸当时脸上笑得都要开花儿了,他老人家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吧?” “你倒是挺关心他们。” “他们是你父母啊,作为儿媳妇当然是希望他们关系和睦了,这样,你不也能开心一点?” 景博渊亲了下叶倾心的额头。 一夜好眠。 隔天上午。 叶倾心去接叶倾国回家,他在邰正庭那儿住了快一个月,几乎要乐不思蜀了。 邰正庭要做生意,不能整天陪着叶倾国,雇了个保姆照顾他。 叶倾心打电话和邰正庭说了一声,直接去了他的家,还是叶倾国第一次和邰正庭见面的小区。 乘电梯上楼,找到房号,按门铃。 门开。 叶倾心看清里面的人,愣了一下。 是李舒芬。 “李阿姨。”叶倾心一愣之后迅速反应过来,礼貌地喊了一声。 李舒芬表情不太自然,却也是笑着把她迎进门。 “小国呢?”叶倾心进门换了鞋,玄关和客厅相接,一眼就看清客厅里没有叶倾国。 李舒芬围着围裙,带着套袖,手里还拿着块抹布,她长得不错,又养尊处优了那么多年,身上一股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气息,现在这幅模样,倒也显出贤惠来。 听了叶倾心的问话,她笑了笑,“他知道你要来接他,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呢,他这段时间跟正庭处得很好,大概是舍不得离开爸爸吧。”她引着叶倾心到沙发区,“坐吧,我去给你倒杯茶。” 李舒芬的语气温和又客气,没有丝毫的愤怒,即便邰正庭是她前夫,在得知前夫在和自己没有离婚时便和另一个女人有了孩子之后,愤怒才是一个人的正常反应。 “不用了,我不渴。”叶倾心说:“您不介意小国的身份?” “介意什么?”李舒芬反问一句,继而像是明白过来,放下手里的抹布,没有去厨房倒茶,在叶倾心对面坐下,语重心长道:“翘翘已经不在了,以前那些事,都没有必要再去计较,小国是正庭的孩子,严格算起来,正庭和诗云、诗诗才是他的亲人,你有你的家庭需要照顾,我们多照顾小国一点也是应该的。” 说着,李舒芬抬头看向叶倾心,“我听说你有了三个孩子,如不嫌弃,小国就由我来照顾吧,我以后跟正庭复婚了,也算他半个娘。” 叶倾心渐渐拧起眉。 听李舒芬这意思,是想把叶倾国留在身边。 如果是以前,她或许会相信李舒芬是真的想要照顾叶倾国,但现在……有太多不纯的因素夹杂在其中。 “不劳烦。”叶倾心笑笑,道:“小国从小就跟着我生活,习惯了,以后也还是跟着我比较合适,对了,他人呢?我先带他回去,不打扰您了。” 邰正庭这是间一百三十多平的三室一厅,装修简单,三间卧室门紧闭着,叶倾心不知道叶倾国会在哪个房间,她也不好去一间间开别人的卧室门,便提高音量喊了声:“小国,姐姐来接你回家了,快出来跟姐姐回家。” 没有人回应。 叶倾心眉头越蹙越深,又喊了声:“小国,再不出来姐姐要走了。” 依旧没有回应,李舒芬笑:“他喜欢住在这就让他住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可以好好照顾他。” 叶倾心看向李舒芬,“为了照顾小国,你女儿邰诗诗都不去照顾了?我听邰诗云说她脖子以下的部位都不能动,应该很需要家人好好照顾吧?不仅身体,心理更需要家人的安慰,我不认为在您心里,小国重得过邰诗诗。” 这话,就有点不留情面了。 李舒芬脸色变了变,“诗诗我自然要照顾,只是小国是正庭的孩子,我也有义务照顾他。” “您真贤惠。”叶倾心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起身,拎起随身包,声音不轻不重,“小国,既然你不想跟姐姐回去,那姐姐明天再来接你。” 说罢,她转身就往门口走。 换了鞋,刚打开大门,其中一间卧室门打开,叶倾国一边往外跑一边不高兴地喊:“姐姐,你不是要跟小国玩捉迷藏吗?都还没找到我,怎么就走了?” 跟在叶倾国身后出来的,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人,叶倾心目光从她身上一扫而过,心下已经明白怎么回事。 李舒芬不想让她带走叶倾国。 想到这,叶倾心倒是笑了,一开始不太确定的事,现在已经铁板钉钉。 她抬手捏了下叶倾国鼓起来的腮帮子,笑道:“姐姐找不到你啊,只能先走了,下次可不要藏得这么深。” “那我们再玩一次!”叶倾国立刻又高兴起来,拉着叶倾心的手撒娇。 “你在这儿住了这么久,该回家了,想不想跟姐姐回家?” “想。”叶倾国想也不想就脱口回道,两只眼睛亮亮的,旋即又暗下来,表情有些迟疑,“可是……我也想跟爸爸在一起,姐姐,我们把爸爸带回家好不好?” “小国昨天不是说想每天都听爸爸讲故事吗?小国留在这,阿姨让爸爸每天晚上都给你讲故事怎么样?”李舒芬见叶倾国要跟叶倾心走,有些急。 “小国,听姐姐说,爸爸工作很辛苦,小国爱爸爸是不是?爱爸爸就不能让爸爸变得更辛苦,以后等爸爸不那么忙了,姐姐带小国来找爸爸玩。” “小国……”李舒芬还想说什么。 叶倾心直接打断她的话,“小国演的电影您看了吧。” “……”李舒芬一愣。 “李阿姨,您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明白不过,大家都是明白人,明人何必说暗话。” 李舒芬脸上浮现心事被道破的窘迫,很快又恢复如常,甚至隐隐带着好心被糟践的怒气,“我只是见你照顾小国劳累,好心想替你分担一些,你不领情就算了,含沙射影的说这些什么意思?” “您若真是好意,那我很抱歉,是我小人之心,不过我也说得很明白,小国我会照顾,我让他在这住,只是不想限制他和自己亲生父亲的往来,没有要把他交给别人照顾的意思,即便我有三个孩子需要照顾,家里人手也足够照顾好小国,就不劳李阿姨费心,我们先回去了,再见。” 叶倾心不管身后李舒芬的脸色,帮叶倾国换了鞋,拉着他下楼。 从楼上下来,外面的太阳晃得叶倾心一阵眼晕。 耳边,叶倾国一路都在喋喋不休,内容无非就是邰正庭带他去哪里玩了,每天晚上都会给他讲小鳄鱼和小猴子的故事。 “李婶婶和娄婶婶说姐姐要过来和我玩捉迷藏,让我躲在房间里不要出来,我听见姐姐叫我,我想出来的,娄婶婶说出来就输了,输了以后都不能吃巧克力,我才没有回答姐姐的话,姐姐差点走掉了,娄婶婶拉着我不让我出来,还捂我的嘴,哼!她是坏人,以后小国不跟她玩了。” 叶倾心转头看向叶倾国愤愤的脸,阳光将他的皮肤照得如玉般白,五官不加修饰,立体精致,原本板寸头留成了短碎发,给他英武的面孔添了几分俊俏。 “娄婶婶是在跟你闹着玩呢,小国要是不喜欢,以后就不要和她玩了吧。”叶倾心不想让成年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影响他单纯的心。 “上车吧。”陆师傅打开车门等着叶倾心和叶倾国上车,叶倾心让叶倾国先上,自己绕过车屁股从另一侧上车。 车子缓缓启动。 开到小区门口,遇到骑着电动车进来的邰诗云。 车窗开着,邰诗云看过来,叶倾心朝她点了点头,升上车窗。 黑色卡宴行驶在京城拥堵的街道上,走走停停。 “姐姐,须姐姐有没有给你打电话?”叶倾国趴在窗户上往外看了一会,转头问叶倾心。 叶倾心看着他笑,“怎么?想须姐姐了?” “才没有,我就问问。”叶倾国扭过头去不再跟叶倾心说话。 叶倾国跟须尽欢认识的时间也不短,须尽欢对他又格外照顾和管束,他或多或少会对她产生一些感情。 只是,是哪种感情,叶倾心不好说,叶倾国自己也未必就懂。 车子又一次堵住,叶倾心抬头看见路灯上站着两只叫不出名字的小鸟,吱吱喳喳叫着,像是在呼朋唤友。 邰诗云将电动车停在楼下,斑驳的墙面,彰显着小区的价值和层次。 上楼,开门进屋,还没来得及换鞋,客厅里传来玻璃器皿打碎的声音。 啪! 带着怒气。 邰诗云走进客厅,果然看见李舒芬怒气冲天地坐在沙发里,玻璃茶壶在她脚下四分五裂。 “妈,这茶壶惹你了?”邰诗云边说,边进厨房拿了扫帚和撮箕,扫干净玻璃碴子。 “一年多不见那臭丫头,还是那么伶牙俐齿,气死我了!”李舒芬抓狂。 “我说过,她不会把小国交给你,你不信。”邰诗云语气淡淡的,“现在讨了没趣,知道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小国是你弟弟,不帮着争取抚养权就算了,还在这说风凉话!”李舒芬道:“我就说叶倾心怎么就那么好心照顾那个智障,原来打着这个主意,把他送进娱乐圈捞钱,我怎么就没想到?” 越说,李舒芬越是懊恼,就像地上有个肮脏的塑料袋子,她先看见的,嫌弃脏没捡,别人捡了之后才发现袋子里居然装了满满的一袋钱,悔得肠子铁青。 “那个臭丫头真是个人精!” 邰诗云看见李舒芬骨碌碌转的眼珠子,知道她在打歪主意,劝道:“你跟爸的关系刚缓和一点,我劝你还是别擅作主张,爸在最困难的时候是叶倾心帮他的,他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感激叶倾心。” 要不然,这段时间也不会那么用心照顾叶倾国。 李舒芬第一次暗示邰正庭把叶倾国争取过来,邰正庭直接丢下一句:“少动不该有的心思。” 可见,他压根没动过争取叶倾国抚养权的心思。 他心里也清楚,叶倾心不会放心把叶倾国交付给别人。 “我知道你爸感激她,我也感谢她,只是小国是我们邰家的孩子,理应由我们照顾,怎么能一直让不相干的人照顾,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要戳我们脊梁骨的。” 李舒芬振振有词,“我明天就去律师所问问,要是打官司,我们胜算有多少。” 邰诗云闭了闭眼睛,“妈,算了吧,别忘了叶倾心不仅是景博渊的太太,还是颜家和盛家的千金,你是能斗得过景博渊?还是能都得过盛家和颜家?人家一句话就能让你上诉无门,何况……叶倾国是叶倾心带大的,你们站不住理。” “怎么站不住理?”李舒芬嫌恶地看向邰诗云,“他是你爸亲生的,光血缘关系这一条,法院就该判他跟着我们,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了?光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行了,我要去看诗诗,懒得跟你废话!” 邰诗云:“……” 李舒芬出门时还怒气冲冲的,用了很大力气关门。 嘭! 整个屋子都抖动了。 邰诗云坐在沙发里,忽然就明白为什么叶倾心可以步步高升,而他们家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大约是善恶有报吧。 想了想,她掏出手机,拨出叶倾心的号码。 等那边接听,她将李舒芬要打官司争夺叶倾国的抚养权的事悉数告知。 叶倾心听了,倒也不意外。 她知道李舒芬不会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 “谢谢你。”叶倾心道谢。 正文 382:抚养权之争(2更) “她只是贪心了一点,不会真的伤害谁,你不要怪她。” 通话的最后,邰诗云不忘为李舒芬说话。 叶倾心“嗯”了一声。 车子还堵在路上,叶倾心转头看向安静坐在旁边的叶倾国,他的出名,让他在很多人眼里成了摇钱树一般的存在。 这种情况,她以前多少有些预见。 叶倾心无比庆幸,自己不是那种会把他当成摇钱树的姐姐,不然,他今后的日子一定会过得非常辛苦。 当晚,叶倾心把事情跟景博渊提了一下。 景博渊道:“到时候让陈霆帮你。” 他这话的意思是不动用关系压下李舒芬的诉状,有陈霆这位大律师在,这点小案子都显得他大材小用。 大约半个月后,叶倾心果然收到法院传票,她把事情直接交给陈霆处理。 陈霆在六月末,找到了邰正庭,在整个案件中,邰正庭是最直接的当事人,据被告叶倾心的描述,邰正庭并没有流露过要争夺叶倾国抚养权的想法,只要他不争夺抚养权,这个案子便可胜负立现。 邰正庭是在见到陈霆之后才知道李舒芬背着他提起诉讼要争取叶倾国的抚养权,当即撂下手头的工作回家,李舒芬听见门响去开门,见是邰正庭,笑容满面地一句‘正庭’尚未来得及喊出口,邰正庭狠狠一巴掴下来,打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李舒芬捂着立刻红肿起来的半边脸,脑袋充血,跌坐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等她反应过来,邰正庭已经大步进了餐厅,倒了杯凉白开一口灌下去。 李舒芬满心委屈,捂着脸看向邰正庭,她嫁给邰正庭二十多年,直到离婚,邰正庭还是第一次动手打她。 “正庭……”她满心怨言,却不敢表露出来。 她离婚后并没有过几天好日子,钱被人骗光了,走投无路之下回娘家,娘家那些哥哥嫂嫂弟弟弟妹对她冷嘲热讽,每天她都在他们的指指点点下度过二十四小时。 她忍受不下去了,回到京城,从别人那里得知邰正庭不仅还清了债务,还做起了小生意,赚了钱买了房,她动了和他复婚的念头。 邰正庭压根不理会她,这几个月她费尽心思地讨好他,他终于态度软和了点,现在即便挨了打,她也不敢大声跟他说话。 “正庭,你怎么了?” 李舒芬捂着脸,声音小得像受气的小媳妇。 邰正庭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又解开两粒纽扣才用力呼出一口气,走到沙发区坐下,他不善地看向李舒芬,冷声质问:“你想要把小国弄到身边?你是真想照顾他,还是因为他现在在娱乐圈小有名气,想让他赚钱给你花?” 李舒芬心里一咯噔,压了压涌出来的不安,笑得讨好:“我一直想跟你说这事呢,你最近早出晚归挺忙的,我没找到合适的时间,你的公司刚起步,正是需要大量资金的时候,小国是你的儿子,本就有义务帮你发展公司,我也是为你好……” “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邰正庭看向李舒芬,不屑的眼神像两把刀,要将李舒芬的衣服剥光似的,叫她没由来生出难堪的感觉。 “你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当初我刚破产,你就提出离婚,携着我仅有的那点钱远走高飞了,怎么?没飞好掉下来摔得半残,回来找我求收留还不够,还想让我儿子为你后半生奢靡的生活买单?” “正庭,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好歹夫妻一场……” “你还记得我们夫妻一场?你在我最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那会儿,你怎么不记得我们夫妻一场?你以为我给你两分好脸色你就能替我当家做主了?” 说着,邰正庭朝李舒芬伸出手。 李舒芬被邰正庭的话弄得一阵怔忪,看着他掌心朝上伸在自己面前的手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 “把家里的钥匙给我,立刻滚出去,以后不许再踏进这里半步。” “正庭……我、我真的是为了你啊,我听说小国演的那电影赚了好多钱,你想啊,要是争取到他的抚养权,以后他再拍电影就得通过你来签合约,片酬自然也要打在你的卡里,凭什么便宜了叶倾心那个臭丫头?到时候你想扩大公司规模还是做投资,就都有资本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李舒芬脸颊越来越痛,她明显地感觉到左脸肿了起来,忍着痛耐心为解释:“你是小国的亲生父亲,周翘翘死了,你是最有资格做小国监护人的,我咨询过律师,我们有八成的机会打赢官司。” 这种案件,法官往往会从血缘关系和当事人是否有能力抚养以及被监护人的意见考虑,邰正庭的公司小有成就,叶倾国十分喜欢邰正庭,血缘关系又是事铁证,他们胜算确实很大。 邰正庭从兜里掏出烟盒,点上一根烟。 连抽了好几口,才冷笑着开口:“你可知道心心那边的律师是谁?是陈霆,在这京城,无论胜算多低的案件,只要他出手,就没有打不赢的,你还想赢?痴人说梦。” “行了,把钥匙留下,以后别再来,别逼我动手把你扔出去。” “正庭……” “给你三分钟时间。” 李舒芬:“……” 从裤口袋里掏出一把大门钥匙放在茶几上,李舒芬不情不愿地捂着脸往外走。 她怕自己出门会忘了拿钥匙,一直把钥匙放在口袋里。 她没有搬到这里来住,也就白天的时候借口过来帮邰正庭洗衣服收拾卫生才能进来。 走到门口换了鞋,她回头,“不管你信不信,我做这件事,真的是为了你。” 为了他? 邰正庭抽了口烟,伸手在烟灰缸上敲了敲烟身,嘴边漾开嘲讽。 如果真为了他,就不该去惹叶倾心和景博渊,他流落到今天这步,多少,拜景博渊所赐。 他已经五十多岁,仅有的那点好胜心在之前的苦难里被消磨殆尽,如今只想给自己攒点养老钱,他不希望自己七八十岁的时候,连一处安身之所都没有。 还有诗诗,他对不起那孩子,总要把她这一生都给安排妥当了,钱,是最要紧且必不可少的。 正文 383:我们一周岁啦!(1更) 三天后,叶倾心得到消息,原告那边撤诉了。 这场官司,终究是没打起来。 叶倾心从陈霆的口述里听出,邰正庭对这件事应该是不知情,现在撤诉,或许是因为他。 不管因为什么,撤诉对叶倾国来说,再好不过,叶倾心也不想让他站上法庭懵懂无知地面对别人的争夺。 在别人都告别学生生涯走上社会之际,叶倾心忙着跟着导师做课题,早出晚归,有好长时间景博渊都没跟她好好吃顿饭,三个小家伙也被迫断了奶。 七月下旬的一天,景博渊应酬晚归,推开主卧门居然发现忙碌的小妻子还没回来,站在空荡荡的主卧门口怔忪了许久,回过神掏出手机想打电话问问某人什么时候回来,看着那串熟悉的号码,片刻后又收起手机。 洗完澡站在阳台上,深邃的双眼注视着别墅大门口的位置。 不知过去多久,伴着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一辆红色宝马x1驶进别墅大门。 地灯昏黄,隐约照亮从车里下来的女人。 二十二岁的叶倾心,当了母亲之后越发显得成熟,隐隐有了属于成熟女人的风韵。 景博渊的目光在看见她的那一瞬变得深刻。 似有所感,叶倾心抬头望上来,对上男人的注视,她抬起挽着薄外套的那只手,冲上面挥了挥。 叶倾心进了玄关,把车钥匙随手放在鞋柜上,低头换鞋。 半个月前她拿到驾驶证,自己去4s店挑了辆普通一些车,她现在还是学生,倒也没必要开太豪华的车。 上楼,她先去婴儿房看了下小家伙们,然后转身准备回主卧,却一眼看见景博渊双手插兜靠着连接主次卧的门框,看向她的目光又黑又静。 叶倾心很自然地走过去搂住他的腰,“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景博渊拿走搭在她小臂上的薄外套,声音低沉:“记得过几天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景博渊穿着棉质宽松的家居服,腰肉紧实,叶倾心不由得往他身上贴紧一些,心不在焉地反问一句。 “儿子周岁,这都忘了?” “……”叶倾心伸进景博渊衣服里乱摸的小手顿了顿,尴尬地缩回来,“你不是记得吗?我不记得也没关系吧?” “奶奶想大办,爸觉得大办影响不好,想简单一点,让我问问你的意思。” 说话间,景博渊反手关上门,将叶倾心的薄外套搭在沙发背上。 “这个……你觉得呢?我听你的。”叶倾心直接把决定权又甩给景博渊。 “那就简单办,请亲戚朋友过来热闹一下就好,最近局势紧张,爸跟二叔三叔在上面本就备受瞩目,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铺张浪费。” “嗯。”叶倾心点点头,犹记得前两年景老夫人和景老爷子做寿,京城有头有脸的都来贺寿,排场很大,今年就收敛了很多。 小孩子的生日也没必要搞得那么隆重。 “简单办也好,外婆刚去世不久……”提到离世的颜老夫人,叶倾心不免有些伤感。 景博渊低声安慰了两句,让她去洗澡。 叶倾心洗完澡出来,景博渊搂着她就睡了。 八月二号,天气炎热。 景家在博威集团旗下的酒店摆了三四十桌酒席,请了交往密切的亲戚朋友过来给小家伙们庆祝周岁生日。 叶倾心向导师请了两天假。 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漆金的水牌装点了一圈儿满天星,中间清秀的笔记写着三个小家伙的名字,后面缀了句俏皮的“我们一周岁啦!” 宴席厅,来的都是景家的亲戚和几个家族的人,还有一些景博渊处得要好的老朋友。 小家伙们已经能独立行走了,宴席厅很大,年年和朝朝满场乱跑,李姨和孙姨满场追,暮暮安静地站在叶倾心身边,看着她和别人寒暄说话。 窦薇儿进来和叶倾心说了两句,注意力很快被乖巧的暮暮吸引过去。 “心心,你们家老三好乖啊。”窦薇儿抱起暮暮,暮暮两边脸颊肉肉的,下巴很尖,大眼睛高鼻梁,唇形很薄,隐约可见长大之后的严肃与凉薄,身上穿着灰色的小t恤,整档的七分小牛仔裤,很普通的小衣服愣是被他穿出帅气的感觉。 叶倾心觉得,男孩子也需要保护好*,在他们七个月之后就没再让他们穿开裆裤招摇过市。 “老三跟你家景大老板长得真像。”窦薇儿越看暮暮,越觉得好看,年年和朝朝眼睛与嘴巴都像叶倾心,跟暮暮比起来多了几分秀气。 “你儿子我抱走了啊,一会还给你。”叶倾心忙着接待客人,听见窦薇儿的话,随意地点了点头。 窦薇儿穿了件红色抹胸小礼服,肤白貌美,前凸后翘,长卷发妖娆性感,又显得面生,很多人都不认识她,免不了被人仔细打量一番,尤其是在场的男人,视线透出几分炙热来。 当事人却恍若未察,抱着暮暮走到休闲区坐下。 “这么小就这么帅,不知道长大了又要迷晕多少小姑娘。”窦薇儿两手扶着暮暮的腋下,让他站在自己腿上,丝毫不介意干净的裙摆上出现的两只很浅很小的鞋印子。 “要是不介意,等你长大了,阿姨嫁给你啊?” 逗趣的话音一落,旁边响起一道陌生的男音,“等他长大至少需要二十年,倒不如嫁给我。” 话语虽轻佻,倒不下流。 窦薇儿转头,看见一张陌生俊美的脸孔,说话的男人很年轻,最多也就二十四五岁吧,正挑着狭长的眸子饶有兴味地注视着窦薇儿。 “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嫁给你?”窦薇儿没有被他过于坦白的目光吓到,妩媚一笑,声音都染了娇媚。 男人眼中的兴趣更浓,朝窦薇儿伸出手,“鄙人姓程,叫我玉侬就好。” 窦薇儿盯着他修长干净的手看了片刻,大方地伸手与他轻握了一下,笑道:“一般呢,男士为了显示自己的绅士风度,要等女士先伸手,才能与女士握手,程先生有点心急。” 程玉侬被‘教育’了一顿,摸了摸鼻子,笑了。 往窦薇儿那边挨近一些,他问:“美女怎么称呼?” 不知道为何,明明很轻浮的举止,程玉侬做起来一点都不惹人生厌。 窦薇儿盯着他靠得过近的五官看了片刻,下了个结论。 长得丑耍流氓,那叫性骚扰,长得帅耍流氓,那叫撩妹。 “我姓窦。”窦薇儿笑着回答,既然不讨厌,认识一下也无妨,今天来的不是景家的亲戚就是世交好友,她也不怕这人会对她怎么样。 余光瞥见一道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身影,窦薇儿补充一句:“你可以叫我薇儿。” “薇儿。”程玉侬咀嚼着这两个字,旋即笑道:“我喜欢这个名字。” 正说着,程如玉裤兜里的手机响。 是宋羡鱼的电话。 他没有回避,当着窦薇儿的面接听,窦薇儿对他的电话没有丝毫兴趣,低头去逗暮暮玩。 暮暮小脸始终板着,跟景博渊一个样儿,窦薇儿逗弄了半天,也不见他笑一笑,顿觉无趣。 程玉侬挂了电话,边收起手机边道:“家里那个妹妹,总怕我娶不到媳妇似的,整天操心我的婚事,薇儿,你看我像是讨不到媳妇的人么?” 窦薇儿笑,实话实说:“不像。” “薇儿是个有眼光的。”程玉侬忽地话题一转,“晚上有空么?一起吃晚餐吧。” “我晚上有空,不如跟我去喝酒。”另一道男音突兀地插进话来。 程玉侬转头,看见贺际帆似笑非笑的脸。 贺际帆一贯骚包的打扮,白色印碎花的衬衫,黑色休闲裤,腰间扎着十几万一根的皮带,黑色手工麂皮皮鞋。 他的话是对程玉侬说的,眼睛却看向坐在一旁的窦薇儿,窦薇儿低头跟暮暮说话,长卷发从一侧滑下来,遮挡了她整张面孔。 “贺大哥知道的,我这人十分重色轻友,跟你去喝酒,不如跟薇儿去吃饭。”程玉侬懒懒地靠在沙发背上,一条胳膊状似随意地搭在窦薇儿身后的靠背上,不经意的动作,透着暧昧。 听到程玉侬对窦薇儿的称呼,贺际帆嘴边的笑纹淡了一点。 “薇儿?你们很熟?”贺际帆在程玉侬对面坐下。 程玉侬说:“我跟薇儿一见如故。” “……”贺际帆周身的气压低了好多。 “薇儿!”又一道兴奋的男音传过来,窦薇儿忽地脑壳炸了一下。 贺云宵先跟自家大哥和程玉侬打了招呼,一屁股坐在窦薇儿另一侧,语气雀跃:“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你是认识景大哥,还是景大嫂?要不就是景大哥家的亲戚,以前好像没在景家宴席上见过你。” 窦薇儿抬眼看向贺云宵,努力忽视来自侧前方的视线,“我跟心心是好朋友。” “这样啊,好巧。”贺云宵满心满眼都是窦薇儿,自动忽略碍眼的两个男人,自然也没注意到自家大哥异样的视线,笑得阳光又灿烂,“一会有空吗?宴席之后我请你去看电影,晚上一块吃饭。” 窦薇儿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贺际帆的声音先响,“与金陵集团的合作方案写好了吗?” “快了。”贺云宵直直凝望着窦薇儿,笑得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随口应付贺际帆,“不是两天后交到总经办给你过目?我已经写得差不多了,两天后保证完成。” “明早九点送到我桌上。”贺际帆点了根烟,连抽了两口,透过袅袅薄雾看向窦薇儿。 见窦薇儿对程玉侬和贺云宵别有所图的示好毫不拒绝,心下一阵气闷,吸烟时牙齿用力咬着香烟滤嘴。 “啊?”贺云宵这才看向自家大哥,“为什么啊?不是说好了两天后?” “我明天就要看见合作方案。”贺际帆不咸不淡地道:“这是命令。” 贺云宵:“……” 程玉侬收回搭在窦薇儿身后靠背上的手臂,摸着下巴,视线在旁边三人脸上扫了一圈,眼底兴味越发浓郁,没想到一眼看着觉得有眼缘的小丫头,倒是不一般。 呛人的烟味弥漫过来,窦薇儿抱着暮暮起身,“小孩子不能闻烟味,我带暮暮去那边玩,失陪。” “薇儿……”贺云宵喊了一声,窦薇儿头都没回。 “哥,你刚干嘛那么下我面子?我追了薇儿好几个月了,好不容易有点进展……”贺云宵从路过的侍者托盘里拿起一杯香槟,猛喝一口,心情不爽。 “什么进展?”贺际帆抽完一根,又点了一根,视线像是不经意地追随着窦薇儿。 “我前段时间……” 窦薇儿抱着暮暮走向叶倾心,全场对她来说都很陌生,宾客已经来得差不多,叶倾心坐在角落休息,好几个穿着华丽的贵妇人围着叶倾心说话,叶倾心举止优雅得体、谈笑自如,仿佛已经真正融入到上流社会里。 窦薇儿忽然就停下步子,怔怔地望着游刃有余的叶倾心。 记得刚入学,她们是一样的人,家境贫寒,在底层摸爬打滚,甚至自己比叶倾心还要高强一点,四年之后,却已天差地别。 叶倾心成了大家族的千金和夫人,出入上流圈子,而她,在模特圈混得再好,也不过是个出生微寒的小模特而已。 叶倾心有了真心疼爱她的丈夫,生了三个儿子;而她,依旧独身一人,身边追求者很多,但也不过是看中她出众的外貌,能包容她的过去和身体缺陷的,寥寥无几,还有一堆极品亲人等着瓜分她的血汗。 “mama——mama——”怀里的暮暮看见叶倾心,扭着小腰想从窦薇儿怀里下来,嘴里发出类似‘妈妈’的小奶音。 窦薇儿轻轻地把他放在地上,暮暮立刻迈着小短腿冲着叶倾心那边就跑过去。 他走路还不算稳,跑得歪歪扭扭、跌跌撞撞,小笨鸭子似的,看起来很萌很可爱,旁边的人自动自发把路让出来,让他顺利跑到叶倾心身边。 “mama——”暮暮跑到叶倾心跟前,两只小手搭在她的大腿上,抬起小脸两眼亮晶晶地望着她。 叶倾心一低头,就看见自家儿子能把人萌出鼻血的小模样,心头柔软得一塌糊涂,弯腰抱起暮暮,擦了擦他鼻尖累出来的汗。 “才一周岁就会走路了啊,将来长大了可不得了,一定像他爸一样厉害。”旁边贵妇人的话题一下子转移到孩子身上,话里话外都是恭维。 “景太太可真是会生,一口气生三个不说,更是一个赛一个漂亮伶俐,这么小就会喊妈妈了。” 叶倾心微笑,“你们的孩子也很不错,都漂亮。” 几位贵妇人都带了小孩过来,确实是个个都长得白净漂亮。 “哪里比得上你家这三个,我家那个就会淘气,小时候走路晚,说话也晚,上学之后不爱学习,成绩也不行……”一位贵妇人说着埋怨的话,语气里却透着宠溺。 叶倾心笑,余光不经意地去搜寻窦薇儿的身影,见她跟景索索聊上了,便又收回视线。 另一边。 景索索拉着窦薇儿往贺云宵的方向过去,“今天难得你们三个同在一室,不能放过打击贺云宵的机会。” 想到小时候贺云宵欺负自己的画面,景索索便气得不行。 程玉侬之前坐的位置换了个窦薇儿不认识的男人,看起来很冷很不好接近,让人下意识心生退却。 只是等她想说不过去,人已经被景索索拉着坐到了沙发里。 “贺大哥,萧三哥。”景索索先跟贺际帆和萧砚打了招呼,然后不怀好意地跟贺云宵说:“贺二哥,这位是薇儿,我非常要好的朋友。” 贺云宵见窦薇儿去而复返,低落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想也不想就脱口说:“我认识薇儿,薇儿,你渴不渴?热不热?我给你去端杯冰镇的果汁过来。” 窦薇儿摇头:“我胃不舒服,不喝冷的。”顿了一下,又说:“也不渴。” 看着贺云宵献殷勤的样子,景索索一笑,“哎,对了贺二哥,我记得你前女友好像是个法国人是不是?你的前前女友是个非洲人,有点黑,第一次见的时候吓了我一跳,前前前女友是个泰国人,后来发现是个人妖,前前前前女友……” “停!”贺云宵这才正儿八经地看向景索索,皱眉有些忌惮问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景索索却往沙发里一倒,唉声叹气道:“我好渴好热呀,想喝冰镇的鲜榨果汁,也没人给我端一杯过来。” ------题外话------ 有二更。 正文 384:醉翁之意不在酒(2更) 听完景索索的话,贺云宵哪里看不出来她是在敲竹杠。 “景索索!”贺云宵有些生气。 “哎,薇儿,我跟你说,贺二哥的前前前前女友是个未成年……” “等着!我给你端!”贺云宵气得怒吼一声,惹得旁边的人都看过来。 贺云宵抬手要招侍者过来,景索索得寸进尺,“干嘛让服务员送过来啊?一点诚意都没有,你过去端给我啊。” “……”贺云宵狠狠瞪了景索索一眼,起身走向侍者。 景索索摆出胜利的手势,笑得像只小狐狸。 “什么事这么开心?”程如玉走过来在景索索身边坐下,看向她的眼神格外温和。 “程大哥。”景索索顿时从亮着爪子的小野猫变成温顺的家猫,耳根微微泛起红晕。 窦薇儿认出程如玉就是景索索本子上的素描,心下了然,多看了程如玉两眼,然后低头当透明人。 程如玉跟景索索简单寒暄一番,便跟贺际帆和萧砚说话。 这时,贺云宵一手端着果汁,一手端着一杯茉莉花茶过来,不客气地把冰镇果汁‘哐’放在景索索面前,然后笑容满面地双手捧着茉莉花茶送到窦薇儿面前,“你胃不舒服,喝这个养胃。” 窦薇儿提不起劲儿来应付他,伸手接过来轻声说了句:“谢谢。” 然后再无话。 程如玉斜眼看了下贺云宵,“冰镇饮料最伤胃,你还让索索喝。” “你以为我想给她端?要不是她……”说到这,贺云宵卡了一下,下意识去看窦薇儿的脸色,见她表情毫无变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生出几分失落,撅屁股往沙发里一坐,再也没说话。 景索索满心让贺云宵吃了哑巴亏的得意,端起那杯冰镇果汁,意味不明地拖长尾音说了句:“谢谢贺二哥咯——” 贺云宵:“……” 程如玉拿走景索索手里的冰镇果汁,“小心回头胃痛。”转头招来服务生,给景索索也要了杯茉莉花茶。 景索索没有不高兴,甜甜地说了声:“谢谢程大哥。” 程如玉对待小孩子那般摸了摸景索索的脑袋,景索索享受般地眯起眼睛。 “我昨天听我爸提起,你这个月要去南方?”这话是贺际帆对萧砚说的。 萧砚交叠着腿,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闻言淡淡开口:“南方新开发了项目,我过去盯着。” 贺际帆嗤笑,“这种小事还需要你堂堂一老总亲自过去?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本来挨着程如玉乐呵呵的景索索听见这话,下意识就接了一句:“南方?我二叔家的堂姐老家也在南方,叫什么镇来着,挺奇怪一名儿,我没记住,萧三哥,你要去南方哪个城市?” “……”萧砚转头过来看了景索索一眼,没接这话。 “还用猜吗?肯定是你堂姐老家那座城市了。”贺际帆端起面前的香槟喝了一口,视线有意无意地看向窦薇儿,“虽然他们分手了,但你的萧三哥还惦记着人姑娘,盘算着怎么把人追回头,就是不知道人姑娘给不给他这个机会。” 窦薇儿低头端着茶,茶雾袅袅,模糊了她娇媚的五官。 贺际帆的话,明着在说萧砚,她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握着茶杯的手收紧。 景索索不知道贺际帆和窦薇儿之间的种种纠葛,瞪着眼睛看向萧砚,“萧三哥,你要去追回堂姐啊?” 萧砚:“……” 程如玉抬臂把景索索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转移话题,“你不是打算考公务员吗?准备得怎么样了?” 说到考试,景索索笑得有些牵强,“还行吧……” “好好用功,你很聪明,我相信你会考出好成绩。” “有你这句话,我一定好好努力!” 景纷纷看见景索索和程如玉亲昵互动的场景,脸上的笑渐渐冷却下去。 “纷纷?纷纷!”景老夫人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跟你说话呢,你有没有在听?” 景纷纷恍若没有听见。 顺着她的视线,景老夫人看见程如玉,旁边坐着自家小孙女。 景老夫人没有多想,只当景纷纷是放不下程如玉,不禁语重心长起来,“我听你妈说给你介绍的对象,你去了也不跟人好好聊,你这样什么时候能找到好归宿?再过几个月,你都三十一了。” 景老夫人愁啊,感觉自己到死都不能安享晚年了,这一个个不让人省心的小东西。 “奶奶,你说,要是索索跟程大哥在一起,你们能接受了?”景纷纷冷不丁冒出来这句。 景老夫人愣了一下,“你能接受?” 景纷纷如实摇头,“不能。” “那不结了,你不能接受,以后岂不是要姐妹成仇?”景老夫人没把她的假设当真,只按着自己的想法回答,说完又把话题引到景纷纷的婚事上,“以前住在我们家隔壁的鹿叔叔一家你还记得?十多年前举家搬去瑞士,前两天又搬回国的鹿叔叔,他家有个三十二岁的小儿子,还没结婚……” “我昨儿个见了,长得一表人才,现任外交部办公厅主任,我跟你爷爷你爸你妈都觉得不错,回头让你妈去跟你鹿叔叔鹿婶婶提一提……” 景纷纷听见这话,视线从程如玉和景索索那边收回来,有些无语,“奶奶,我是有多恨嫁,才要去向男方提亲?你们可千万别,以后让我还怎么抬头做人。” “你这孩子,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国家不还提倡男女平等,男方可以向女方提亲,女方怎么就不能向男方提亲了?”景老夫人直接定下这事,“就这么定了,今晚我先叫你鹿叔叔一家来家里吃个饭,你先跟游原熟悉熟悉。” “游原?” “你忘啦?鹿叔叔家的小儿子,鹿游原,小时候经常跟在你后面的那个。” 景纷纷使劲回忆,终于想起来小时候隔壁邻居确实有个又黑又瘦长得又小的男孩子非要跟她一块玩,她不带他,他就哭鼻子,一哭能哭上一天。 景纷纷忍不住翻个白眼,“奶呀!您饶了我吧,求您了!” 正文 385:暮暮是劳心劳力赚钱的命(1更) 穹顶巨大的旋螺式水晶灯将整个宴席厅照得璀璨辉煌。 宴席厅的宾客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闲聊,所有人都披着高贵优雅的外衣,即使景纷纷此时几乎要抓狂,声音也保持着恰到好处的音量。 景老夫人听见她的话,不高兴了,“我觉得游原挺好,配你绰绰有余,今晚你哪儿都不准去,听见没?” 景纷纷想象一下,万一真跟鹿游原在一起了,然后两人一吵架,他就哭鼻子…… “咦——”景纷纷光想想就忍不住打寒颤,“奶奶,算了吧,我答应您,以后好好相亲行吗?一定跟人好好聊,争取把人生聊出一朵花来。” “冲你这不正经的话我就不能信你。”景老夫人用力戳了下景纷纷的脑门。 正说着,不远处忽地传来一阵婴儿啼哭,景老夫人一阵心疼,那小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自家还不满六个月的孙子。 抬头看过去,果然看见闻人喜抱着哭闹的祜祜往休息室走,景逸手里拎着闻人喜的包,搂着她过去,贴心地帮她推开门。 景老夫人知道祜祜是饿了,有景逸在,她没有过去打扰那一家三口。 刚要收回目光,耳边景纷纷幽幽一叹,“二婶真幸福。” 景老夫人拿眼瞪她,“你可别给我跟你二婶学,今晚你要是敢借口躲出去,我就让你爸打断你的腿!” 景纷纷:“……” 时间越发接近十一点。 叶倾心把三个小家伙聚到一起,有服务员进来把最前头的一张桌子收拾出来,铺上大红色的桌布,然后摆上三套红木雕成的抓周乐,每个都只有一周岁小孩的拳头大小,坠着红色中国结。 景纷纷被景老夫人念叨了半个多小时,见状赶紧转移老人家的注意力,“大外甥们要抓周了,过去看看他们都抓什么。” 直径三米的大圆桌,围了一圈人。 古时候让小孩抓周,是为了测卜小孩的志趣、前途以及要从事的职业,现在的父母都没有那么迷信,不过还是有很多家长愿意让小孩周岁抓周,以助孩子周岁欢乐之兴。 众人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被放在桌面上的三个小家伙,等着看景家三公子会对什么感兴趣。 景博渊本来站在叶倾心旁边,手机忽地震动起来,他跟叶倾心说了一声,走到旁边接电话。 是季临渊打来的,表达孩子周岁不能到场的歉意,景博渊知道宋羡鱼生了个儿子,现在正在坐月子,季临渊又是出了名的宠老婆,听说现在把办公的地点挪到家里的书房,能推的应酬都推了,一天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地照顾宋羡鱼。 景博渊以前或许不能理解,认为过了而立之年的男人当以事业为重,现在有了妻儿之后便也深切地理解了,没有丝毫责怪,两人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桌子那边传来一阵笑声,景博渊回到叶倾心旁边,叶倾心朝他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桌上,暮暮安静地坐在那儿,跟一尊小佛似的,右手紧紧攥着王亥算,年年和朝朝却是站在桌子上走来走去没个消停,高兴得手舞足蹈,都一手拿着财满星,一手拿着食神盒。 王亥算,意喻易商好商,商界巨子。 财满星,意喻命中有财,一生富贵。 食神盒,意喻口中有福,享尽美味。 照这么看来,暮暮将来是劳心劳力赚钱的命,年年和朝朝是花钱和享福的命了。 叶倾心这么一想,就有点心疼暮暮了,景博渊却握住她的双肩,儒雅淡笑:“小孩子闹着玩的游戏,不必当真。” 本来还有专人计时,记录小家伙抓着哪个抓周乐的时间最长,结果,小家伙抓到心仪的‘玩具’就不撒手了,倒也省去了记录时间的麻烦。 宋羡鱼和季临渊没来,季念鱼倒是跟着季老夫人过来了,她现在快两周岁,正是最喜欢出来见识新鲜事物的时候,她本来乖巧地跟在季老夫人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迈着小短腿走到桌子边,小小的个子还没有桌子高。 “那个,那个,念念要——”她一面把住桌子边缘踮起脚尖,一面伸出白白嫩嫩的小肉手指着暮暮手里的王亥算。 季念鱼穿着小衬衫和蛋糕裙,头上扎着简单的丸子头,瓜子脸大眼睛,卷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皮肤雪一样白,继承了父母的所有优点,小小年纪,已经是个正经的美人坯子。 暮暮表情十分平静地看着伸在自己面前的小手,手里攥着王亥算,丝毫没有要慷慨赠送的意思。 两个小人儿僵持了片刻,季念鱼粉红色的小嘴一撇,两只灵动的大眼睛里迅速氤氲上水雾,泪珠子形成,眼见着就要掉下来。 季老夫人赶紧上前要把她带过来,年年看了暮暮手里的‘玩具’一眼,然后丢下手里的食神盒,抓起王亥算扭着小屁股走过来递给季念鱼。 季念鱼泪眼朦胧地看过来一眼,倔强地非要暮暮手里的那个。 暮暮淡淡地又看了她一眼,转过身,背影留给她。 季念鱼明显愣了一下,旋即金豆子掉下来,她也没有像别的小孩哭闹时那样扯着嗓子嚎,只安静地掉着小金豆,小模样委屈又楚楚可怜,不会让人觉得厌烦,反而让人更加心疼。 “暮暮,念念姐姐喜欢你手里的玩具,我们给念念姐姐玩一会好不好?”叶倾心弯着腰和暮暮平视,用商量的语气跟他说。 年年好心被无视,表情顿时就有点忧郁了,不蹦也不跳,站在那里看向自己的母亲,希望得到母亲大人的安慰,谁知母亲压根没察觉到他心情的低落,于是更忧伤了。 叶倾心还在跟暮暮商量,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希望他把‘玩具’借给季念鱼玩一会的愿望。 她不认为别的小孩哭闹,就一定要强迫自己小孩把东西让出去,那东西本就是暮暮的,给不给都是他的权利。 作为大人,不该剥夺孩子对自己物品的处理权,大人可以跟孩子商量,但最终的决定权,还在孩子的手上。 暮暮显然不是个轻易会改变想法的人,叶倾心跟他商量了好一阵,他就看着她,也不把王亥算交出来。 叶倾心转头看向景博渊。 景博渊走到还掉着金豆子的季念鱼身边,弯腰把她抱起来,轻轻擦去她肉嘟嘟的小脸颊上的泪痕,低声说着哄小孩的话,成熟稳重的脸上流露着属于长辈的和蔼,莫名有股吸引异性的魅力。 季念鱼本就喜欢景博渊,一来的时候还缠着他抱了一会,现在又被他抱着,季念鱼很快就止住了金豆子,只是看向暮暮的小眼神,透着几分怨怼。 小插曲很快过去。 将近十二点,宴席快开始的时候,宋久姗姗来迟。 她送上给小家伙的礼物,连声道歉:“我上午要录歌,出发晚,路上又堵车,来晚了很抱歉。” 叶倾心知道她好不容易获得出专辑的机会,自然不会介意她的迟到,微笑道:“小孩子过生日也没什么要紧,你赶不过来也没关系,工作要紧。” “那怎么行,凭我们俩的关系,我肯定要来啊。”宋久下了车一路跑过来,说话间气息还没喘匀。 叶倾心这边,也就宋久和窦薇儿两个好友过来,安排在别的桌都不太合适,跟景博渊一商量,安排他们坐在景家这一桌,让她们跟自己坐在一起。 十二点,宴席准时开始。 推杯换盏,酒过一巡,叶倾心跟景博渊挨桌去敬酒。 宋久挺自来熟的,对桌上的人本来就有些印象,叶倾心挨个认真给她介绍过一遍,她一口一个‘奶奶爷爷、叔叔婶婶’的,叫得很是亲热。 窦薇儿性子跟她差不多,只是现在……一直追随在她身上的那两道视线让她实在不自在,知道过来周岁宴会遇到贺际帆,却没想到他会这般毫无遮掩地看着她。 “大哥,你在看什么?”贺云宵发现自家大哥心不在焉,顺着他的视线,看见窦薇儿,贺云宵心头一惊,难不成大哥也瞧上了窦薇儿不成? 窦薇儿长相明艳,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很惊艳,越看越惊艳的那种类型,食色性也,正常男人看到她这种类型的女人,很容易就产生性趣。 “大哥,我正在追薇儿,你知道的,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你不会想跟你弟弟抢女人当第三者吧?” 闻言,贺际帆收回视线,侧目斜向贺云宵,“谁是第三者,现在下结论尚早。” 贺云宵:“……你什么意思?” 贺际帆却没有再说,起身去了卫生间。 他没有走近道,而是饶了一圈,从景家那桌经过,站在窦薇儿身后,跟景家的长辈一阵寒暄,微凉的裤腿布料有意无意地扫在她裸露的胳膊上。 窦薇儿低着头,悄悄将胳膊往身前藏了藏,努力忽视身后那人带给自己的紧绷感。 “薇儿,你怎么了?”宋久看出窦薇儿的异常,凑过来关系了一句。 窦薇儿摇头,“没什么。” 宋久也没再问什么,转头去看叶倾心,恰好看见她和景博渊正在敬酒的那桌有张熟悉的面孔。 “是他!”宋久眼睛发着光。 窦薇儿听见了,边问:“谁?”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叶倾心和景博渊已经敬完了那一桌,程玉侬正跟旁边的人接耳说着什么,俊脸上的笑容被头顶的灯光照得煜煜生辉。 窦薇儿不知道宋久说的是谁,余光瞥见从宴席厅门口进来的贺际帆,顿时失去再问的兴趣,拿着筷子从面前夹了块盐焗蚝,低头吃起来。 贺际帆进来就看见那抹红裙,全场穿红裙的不止她一个,可,她却是最显眼的那个。 皮肤奶白,卷发垂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妩媚娇嫩的气息,他瞧见好几个男人都一脸垂涎欲滴地盯着她瞧,眉头不禁皱紧。 窦薇儿这种长相,不像叶倾心那样清纯干净,让人看了会由衷生出娶回家好好宠着的想法,窦薇儿这样的,更容易成为猎艳男人的玩物。 贺际帆最初,也是这样的心态,玩玩而已,从来没想过要娶回家,后来穷追不舍,也不过是迷恋着她的身体带来的*蚀骨。 现在,他却有些摸不准自己的心思。 贺际帆站在露台上,靠着围栏点了根烟,视线穿透玻璃,落在那抹红裙上。 第一次和窦薇儿睡了之后,他震惊于她的身体给他带来的欲仙欲死的体验,他阅女无数,精于床笫之事,也有过许多*的时刻,却没有人像窦薇儿那样,让他生出下一秒死在她身上都甘愿的荒唐念头。 之后,碰到的任何女人,都让他觉得寡淡无味,提不起性趣。 如今仔细算算,第一次与窦薇儿发生关系之后,他居然再没有碰过其他女人,这对惯于流连花丛的他来说,显得那般不可思议。 一根烟到底,贺际帆随意地把烟头踩灭在皮鞋尖,又点了一根。 视线里,贺云宵走到窦薇儿身边,举止亲密地靠在她身边,贺际帆心底猛地就升腾起压不下去的怒火。 直起身体,他嘴里咬着烟,大步走回宴席厅。 窦薇儿鼻子里闻到贺云宵身上的香水味,不禁皱起眉,继而,想到另一个男人身上的香水味道。 宴席接近尾声,很多人离席向其他人敬酒,宋久一瞧见程玉侬身边的人端着酒杯离席,就起身去了那边,现在正跟程玉侬谈笑风生。 贺云宵坐在宋久之前的位子上,故意把椅子拉得靠窦薇儿很近,跟景家长辈说话的时候,身体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往窦薇儿那边倾斜。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来其中的猫腻。 几位长辈倒也没有介意他的轻浮举止,年轻人嘛,尤其是像贺云宵这样二十多的年轻人,遇到喜欢的女孩难免不够持重。 加之窦薇儿是叶倾心的好朋友,长辈们自然而然将她摆在和叶倾心差不多的位子上,曾经景老夫人还想将人家介绍给程如玉,自然对窦薇儿是有几分喜欢的。 贺云宵长相、家世、学识都上乘,他中意窦薇儿,长辈们喜闻乐见。 景索索咧着嘴朝这边笑,“贺二哥,你知道我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贺云宵正在夸景老夫人的翡翠手镯,听到这话忍不住太阳穴一跳,他虽然交的女朋友多了些,可每一任都是真心相爱,被景索索这么以偏概全地一说,显得他特别滥情和花心。 没等他回答,景索索又说:“我这人呢,最大的缺点就是别人越不想提什么,我越是要说,比如,你那个未成年的前前前前女友的事……” 贺云宵:“……” 景索索见他脸色难看,笑得眼睛都弯没了,不过也没有继续说,她对曝光别人的*不感兴趣,她就是喜欢看贺云宵吃瘪的表情,大快人心,哈哈哈! 贺云宵看向窦薇儿,“你别乱想,索索说的那个女孩是我的第一任女朋友,那时我们刚高二,年纪小,处了两年,高考结束就分开了,很纯洁的男女朋友……” 窦薇儿一笑,正要说什么,贺云宵兜里的手机响起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下,脸色微微一变,跟窦薇儿说了句:“我先接个电话。”然后接听,同时起身。 “爸……” 这是窦薇儿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知道贺云宵的爸爸找他什么事,贺云宵走开之后就没再过来。 窦薇儿不经意转头,能看见露台上贺云宵跟一位很威严的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相对而立,两人表情严肃,似在谈论什么重要的事。 收回目光,无意地扫过贺际帆所在的位置,贺际帆靠在椅背上,夹着烟的那只手端着酒杯,跟身边的人碰杯,他的衬衫袖子被卷起,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看出他腕部的手表高端昂贵。 似乎是某种感应,他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的刹那,窦薇儿心头一紧。 但旋即,她若无其事地错开视线。 和他分手一年多将近两年了,她的心态与当初早已有了天差地别。 ------题外话------ 有二更 谢谢小可爱们的票票,某瑶爱你们 正文 386:谁准你用这种眼神看人?(2更) 富贵人家的宴席,除了庆祝喜事之外,兼具一定的商业酒会的功能,扩展人脉和圈子,有时也能直接认识到有合作意向的伙伴,促成生意。 酒足饭饱之后,闲谈聊天,一直持续到下午将近三点才结束。 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叶倾心回到休息室,三个小家伙横七竖八地躺在婴儿床上,张着粉红的小嘴,刷子似的睫毛在小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窦薇儿宴席结束,不好提前离开,只能躲进休息室,见叶倾心过来,抬头小声问她:“外面人都走光了?” 叶倾心揉着酸疼的脖子,走到沙发区坐下,“都走了。” 窦薇儿没再说什么。 叶倾心想跟她说点体己话,让三位保姆出去休息。 “薇儿,我今天看见程玉侬跟你聊得挺不错,他是不是……” 窦薇儿知道叶倾心想说什么,轻轻出声打断她的话,“不是。” 叶倾心盯着她笑容明艳的脸瞧了片刻,往沙发里一倒,趴在扶手上道:“你都大学毕业了,如果遇到还不错的男人,可以试着交往一下看看。” “然后等他知道我以前给别人怀过孩子,还弄得身体半残,可能一辈子都生不了小孩,再甩了我?”窦薇儿自然地接下她的话头。 叶倾心看着窦薇儿,坐直身体,心有怜惜,“哪儿就有那么悲观了?爱你的人会包容你的一切。” “那我如何判断他是不是真的爱我?” 叶倾心沉默半响,“日久见人心吧。” 窦薇儿转头看向婴儿床上的三个小家伙,伸手握住年年白生生的小脚丫子,幽幽道:“哪有那么多时间让我去日久见人心呢,我也没那么多精力去日久见人心。” 气氛有些沉默,还有些莫名的伤感。 “行了,我也该回去了,七点有商业活动。”窦薇儿起身,抬手将垂在胸前的几缕卷发撩到身后,简单的动作,在她做来透着别样的妩媚和勾人。 正在这时,景博渊敲了三下门,得了叶倾心一声:“进来。”他才推门而进。 进来之后,他先朝窦薇儿淡淡地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然后走向叶倾心。 “那我就先走了,拜拜。”窦薇儿说着,拎起椅子上的流苏包,离开休息室。 叶倾心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抬头看向景博渊,“你跟爸谈完了?” 之前送完客,景综找到景博渊说有事要谈。 景博渊点点头,“我们也该回去了。” “嗯。”叶倾心起身走向婴儿床,景博渊走到门口唤保姆进来。 一行人乘电梯去地下停车场,三个小家伙还没醒,景博渊和孙姨、李姨抱着,王姨拎着小家伙们的物品,唯独叶倾心是个甩手掌柜。 电梯在负二楼停车场打开。 叶倾心从电梯里出来,一眼就看见不远处,一对拥吻的男女,男人把女人压在柱子上,她看不见那个女人的脸,却看见从那个男人身侧露出来的一抹大红色裙摆,地上掉落一个黄棕色的流苏包。 “那不是……”叶倾心微愣,那个男人是贺际帆,至于那个女人…… 她想到前不久拎着流苏包离开的窦薇儿。 心里诧异也只是一瞬间,景博渊已经拉着她朝停车场另一边走过去,叶倾心忍不住回头,“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过去?” “你去做什么?”景博渊反问。 “我……”叶倾心语结,她也不知道该过去做什么,只是窦薇儿一直表现得很抗拒贺际帆,她在想会不会是贺际帆用了强? “我不该管吗?”叶倾心看向景博渊。 一行人走到埃尔法旁,王姨帮李姨和孙姨打开车门,将手里的袋子放进车里,过来接走景博渊怀里熟睡的年年。 “你想怎么管?”景博渊说着这话,已经将叶倾心塞进车里,顺手帮她系上安全带,“表现在脸上的,未必就是心里想的。” 景博渊的意思叶倾心明白,感情的事最复杂,遇到问题时难免会有口是心非的时候,窦薇儿明着要跟贺际帆划清界限,可这么长时间,也不见她身边有其他交往的男人。 想着在休息室里窦薇儿的话,结合眼前的一幕,叶倾心有些揣摩不透窦薇儿的真实想法。 贺际帆家里还有个儿子,如果不是窦薇儿跟贺际帆发生过那些纠葛,如果不是知道窦薇儿以前真的爱过贺际帆,她很想劝窦薇儿不要去趟贺际帆这趟浑水。 车子缓缓启动。 停车场十分空旷,一点点声音都被放大很多倍,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似乎在四面八方回荡,直到埃尔法开出地下车库,贺际帆还压着窦薇儿。 窦薇儿觉得肺里的空气被身上的男人吸干,缺氧的窒息让她的脑袋一阵阵发懵。 她的双手被贺际帆禁锢在头顶,腰被他用力勒住,两具身体严丝合缝地紧贴着,小腹处的异样让她惶恐。 用力挣扎,却是越挣扎贴得越紧。 贺际帆亲吻她的力道很大,像是故意折磨一般,窦薇儿嘴唇痛到麻木。 不知过去多久,贺际帆大发慈悲一般放开她。 窦薇儿大口喘着气,浑身发热,原本背后冰冷的柱子都变成了烙铁一般。 她恼怒地瞪着贺际帆,嘴唇上的口红被啃得乱七八糟,“放手!”她挣扎着双手。 贺际帆力道松了一点,却没有放开她,单手从裤兜里掏出烟,拇指弹开盒盖,两指捏出一根塞进嘴里,又掏出打火机点燃。 青白的烟雾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贺际帆潋滟的眸子透过薄雾看向窦薇儿,“跟贺云宵和程玉侬很熟?” 贺际帆比景博渊还大了几个月,声音里自带成熟男人的低沉音色,听他说话,感觉他整个胸腔都在震动共鸣。 他身上还是以前钟爱的那个牌子的香水味,淡淡的,和男性自有的体味混在一起,让人闻了不禁心生醉意,连烟味都盖不住。 窦薇儿挣扎得更用力了,她想逃离他气息的包裹范围,他身上的味道让她很不舒服。 贺际帆把烟咬在嘴角,夹过烟的那只手捏住窦薇儿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模糊不清的话语透露着怒气,“回答我的话!” 窦薇儿也怒了,“我跟他们熟不熟,关你什么事?你以为你是谁?” 男人粗粝的指尖带着不一样的烟味,他嘴角咬烟的样子又痞又帅,桃花眼黑白并不分明,好似氤氲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即便盛着怒意,依旧给人饱含深情的错觉。 他这股霸道强势的德性,窦薇儿很没出息地心跳加快,这么久以来自以为的心如止水,就这么被他轻易打破。 都近两年了,他还来纠缠她做什么? 窦薇儿嘴边勾起一抹妩媚的笑,“还是说,贺先生过了这么久还惦记着我的身体,既想跟我上床,又怕我被别人睡过,脏了您的下半身?” 说着,她垂下睫毛,用余光看向贺际帆裤裆,这样的眼神,像是*裸的勾引,又暗含挑衅,很轻易就能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贺际帆捏住她下巴的手越发用力,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谁准你用这种眼神看人?” ------题外话------ 从别的作者那儿学到一招道歉的本领。 跪榴莲…… 又晚了,某瑶正在跪榴莲,小可爱们不要拉我—— 正文 387:不怕蚊子咬?(1更) 窦薇儿闭上嘴,平静而冷漠地看向贺际帆,什么都没再说,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说话!”贺际帆不喜欢她这般无所谓的态度。 “你想听什么?”窦薇儿问他。 “……”贺际帆慢慢松开她,吐掉嘴里的烟蒂,习惯性抬脚碾了一下。 他把手放进裤兜里,侧头问背贴着柱子站的小女人,“这么久没见,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窦薇儿弯腰捡起地上的流苏包挎在臂弯,撩了下额前的乱发,从包里掏出化妆镜补妆,做完一切,她才抬眼看向那个自命不凡的男人,“没有。” 贺际帆再次点根烟,“你以前……” “哦!”窦薇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低头翻包,掏出皮夹,从里面抽出一张黑色信用卡,“这是我流产时你补偿我的,以前我穷,需要这卡支持我的消费,现在我自己可以赚钱,不需要了,还给你,以前花你的那些钱,我还在卡里了。” 贺际帆望向那张黑卡,曾经,他心情最轻松的时候,就是收到这张卡的消费短信,那让他有种他们还维持着关系的错觉,如今有大半年了吧,他没再收到消费短信。 最近倒是收到进账的短信,金额不小。 窦薇儿见他久久不动,上前一步,将卡塞进他的裤兜。 “再见,贺先生。” 两分钟后,一辆亚麻金君威从贺际帆旁边急速驶过,抬眼望向车影消失的地库入口,贺际帆咬着烟嗤笑了一声。 一个小丫头,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 掏出兜里的黑卡,仿佛,残留着女人淡淡的体香。 傍晚六点,贺际帆回到家,换了鞋进客厅,一道跌得撞撞的小身影跑过来抱住他的腿,“爸爸——” 贺池州两只小手油腻腻的的,嘴边还沾着金黄的脆皮,两只眼睛忽闪忽闪。 贺际帆掐住他的咯吱窝一提,把他抱在怀里。 贺池州笑得很开心,拿油腻腻的小手去摸父亲的脸。 对这个儿子,贺际帆是喜欢和心疼的,用手抓了抓儿子圆滚滚的肚子,惹得儿子咯咯笑得开心。 “际帆哥哥。”一道柔软的女音响起,打破了父子二人的欢乐时光。 贺际帆抬头寻声看过去,沙发区那边一道清丽婉约的女孩站在那儿,看着二十多岁,穿着无袖的雪纺裙,齐肩的秀发,发梢微卷,甜美可人,正望着贺际帆盈盈地笑。 “你怎么来了?”贺际帆皱了下眉,嘴边的笑淡下去。 女孩是贺老夫人交好了六七十年的老闺蜜的小孙女,叫邺雨时。 “我……”邺雨时被问得白皙的脸颊微微红,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贺老夫人从卫生间的方向过来,听见贺际帆的问话,直接回道:“是我让雨时过来玩,你们一个个整天都不着家,我一个老太婆都快孤单死了,还不许我找人来陪我不成?” “州州鸡腿吃完啦?雨时,拿湿巾给州州擦擦嘴,瞧瞧州州那小手小嘴,油腻成什么样子了。” 邺雨时接过贺老夫人递来的湿巾,抽了一张,犹豫了一下,才朝贺际帆这边走过来。 贺池州小爪子上的油都快在贺际帆身上蹭干净了,邺雨时给他擦完了手又去擦他的嘴,手法有些笨笨的,一看就是没照顾过小孩。 “我来。”贺际帆从她手里拿走湿巾。 男人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着烟味传来,邺雨时脸颊更红了一些。 贺老夫人把她的羞涩看在眼里,满意得直点头。 做贺家的儿媳妇,首先得要乖巧,其他的日后可以慢慢调教,贺际帆在外面那些女人,贺老夫人也见过几个,一个个都跟狐狸精似的,那双眼睛媚波流转,看着就知道鬼心眼多,不是什么安分的人。 如今贺际帆已经快三十七了,眼瞅着就要过不惑之年,虽说膝下有了个儿子,但也不能一直这么中馈犹虚下去。 总要,娶个媳妇回来打理家中之事,尤其是州州,不能一直没妈妈。 “外头现在还热得很,阿帆刚从外面进来,一定很热,雨时啊,去厨房给阿帆泡杯薄荷茶来解解暑。” “……贺奶奶,我、我不会……”邺雨时有些不知所措,她在家也是被娇惯着长大,薄荷茶叶长什么样她都不认识。 二十多岁没经历过什么人生大事的小姑娘,待人处事方面欠缺很多。 贺老夫人是想让她多点机会跟贺际帆接触,她却没能领悟老人家的良苦用心。 “没事,厨房有佣人在,你过去让她们教你。” “哦。” 贺老夫人的意图,贺际帆看在眼里。 他帮贺池州擦干净小手和小嘴,抱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拿起茶几上的儿童水杯试了下水温,然后才给贺池州喝。 “奶奶,上次我跟你说得很清楚,暂时没有成家的打算,您别耽误人小姑娘。” 贺老夫人摸着州州毛茸茸的脑袋,语重心长道:“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州州想想,他现在都一岁多了,再过一两年,就会找妈妈的,难不成你还想让那个演员来跟州州相认?” 在老人家眼里,演艺圈很乱,那圈子里的女人心思也活络,不适合给自己重孙子当后妈。 “那您认为一个连薄荷茶都不会泡的娇小姐,能给州州当好后妈?” 贺老夫人一噎,默了片刻,辩解道:“现在不会,以后多练习就会了,这些也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雨时这孩子心思单纯、心地善良,就算不能很好地照顾州州,到时候还有佣人帮忙,只要她能真心心疼州州就行,要是心思不纯,可不是佣人能帮得上忙的了。” “州州是你儿子,你自己掂量。” 两人说话间,贺池州从贺际帆腿上滑下来,从茶几底下把自己装玩具的收纳箱拖出来,‘吭哧吭哧’打开盖子,把里面的玩具扔得到处都是。 贺际帆看着小家伙撅着小屁股的样子,脑海浮现一抹艳色,即便艳丽娇媚,五官依旧显得稚嫩,生活中也十分随意,以前在一起,夜里他醒来都要给她盖被子,好几次他夜里没醒,她就受凉感冒,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不能指望她能照顾好小孩。 “奶奶,如果娶个女孩回来,只是为了让她当好州州的后妈,对那女孩岂不是很不公平?州州有整个家的人爱着,没有妈妈也不会孤单。” 贺际帆说着,起身。 “你从小不缺母爱,不知道母亲之于孩子的意义,你……”贺老夫人还想说什么,余光瞥见从厨房里出来的邺雨时,合上嘴没有继续说。 “贺奶奶,际帆哥哥,喝薄荷茶。”邺雨时脸颊始终红扑扑的。 “我出去还有点事,不喝了。” 贺际帆摸了下州州的脑袋,“爸爸要出门,跟爸爸说拜拜。” 贺池州丢下手里的玩具,抱着贺际帆的小腿,小嘴一个劲儿喊着:“爸爸——爸爸——” 显然是不想贺际帆走的。 贺际帆蹲下身体,“州州乖,爸爸出去有事,等回来再跟州州玩,我们州州最听话了是不是?” “爸爸——”贺池州会说的话不多,皱着眉毛可怜兮兮地看着贺际帆,摆着快哭的表情。 “州州乖。”贺际帆抱着州州起身,把他塞进贺老夫人怀里,转身朝玄关走过去。 贺池州一脸不高兴,却也没有哭闹。 “阿帆……”贺老夫人哪里不知道他是想躲开邺雨时,喊了一声,却见大孙子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邺雨时望着男人挺拔的背影消失在玄关,眼睛里浮上失落。 她再不谙世事,也有属于女人的直觉。 贺际帆似乎……不太喜欢她。 “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邺雨时拎起角几上的小方包,“我下次再来看贺奶奶。” “晚饭都好了,陪贺奶奶吃了饭再回去吧。” “很抱歉,我跟朋友约了一起吃晚饭,下次来陪贺奶奶一起吃吧。” 贺老夫人抱着贺池州送邺雨时到院子大门口。 “公司最近出了点事,阿帆为这个正烦恼着,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理解。”邺雨时浅笑,眉眼间隐约可见羞涩与腼腆,温婉的视线看向贺池州,伸手摸了下他光滑细腻的脸蛋,道:“阿姨先走了哦,州州不要忘了阿姨哦。” “姨姨——”贺池州伸手要去抓邺雨时手腕上的紫罗兰翡翠手链。 “喜欢吗?”邺雨时说着摘下手链递给贺池州,“借给你玩。” “挺好看的手链,别被他弄丢了。” “没事,也不值什么钱,我下次来州州只怕也玩腻了,再给我就好了。” 贺老夫人笑了,“那行吧,过两天再来玩。” 邺雨时的车刚消失在视线里,贺老夫人又看见贺素娥的车。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回来换件衣服,一会还走。”贺素娥下车,步子急冲冲往屋内走。 没多久,又从楼上下来,换了一套淡紫色长裙,脖子里圈了一串简单大方的珍珠项链,手里拿着白色的手拿包。 打扮隆重。 “你这是又要去哪儿?不吃饭了?” 贺老夫人看了眼外面,太阳都快落山了。 “景家今晚家宴,我过去一趟,晚上不回来了。”贺素娥边换鞋边道。 “你是打算跟阿综复合?”贺老夫人放下贺池州,让他自己去玩,紧紧盯着贺素娥,“你跟我说实话,你们是不是准备复合?” 贺素娥没有正面回答,“博渊一家今晚也在,我好久没有跟他们一块吃饭了,妈,你身上这裙子真好看,显得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十岁。” “别给我打诨。”贺老夫人瞪她,“问你正经事呢。” 贺素娥抿了下唇,说:“他一直想跟我复合——” “那就复合啊,他对你怎么样,你比我清楚,不管你怎么折腾,都一直在纵容你包容你,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说你当年眼光怎么就那么差?非要跟那个苏慕辰好。” 贺老夫人是一万个不喜欢当年的苏慕辰,出生那般差,却清高得不行。 “当年发生了一些事,我跨不过那道坎……时间来不及了,我先走了,妈你一个人好好吃饭。” “……”屋门‘嘭’一声关上,贺老夫人气得干瞪眼,“一个个都不着家,就留我跟州州一老一小,怎么好好吃!” 转念想到贺素娥说的当年发生了一些事她不能释怀,贺老夫人皱起花白稀疏的两道眉,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正值堵车高峰期,贺素娥的车一步一挪往前行,平时三十几分钟的路程,被拉长至一个小时。 到景家老宅,京城已经灯火璀璨。 透过别墅栅栏,她一眼就看见站在油茶树旁抽烟的景综,听见车子声,他转头看过来,视线深邃。 贺素娥徐徐停下车子,刚解开安全带,景综已经替她开了车门。 她怔了一下,看了眼路灯照射范围内飞舞的蚊虫,“蚊子这么多,站在外面做什么?不怕蚊子咬?” ------题外话------ 有二更,小可爱们明早来看吧。 某瑶写完就跪榴莲去。 推个文: 帝歌/《美色如刃:盲少高调宠》 他腹黑算计,装瞎作妖,只为将她带到身边,藏起来,宠一世——方俞生。 “你娶我吧,婚后我会对你忠诚,你要保我不死。”走投无路,乔玖笙找上了传闻中患有眼疾、不近美色的方俞生。 他道:“好。” 一夜之间,乔玖笙荣升方家大少奶奶,风光无限。 婚前他对她说:“不要因为我是盲人看不见,你就敢明目张胆的偷看我。” 婚礼当晚,他对她说:“你大可不必穿得像只熊,我这人不近美色。” 婚后半年,只因她多看了一眼某男性,此后,她电脑手机床头柜办公桌钱包夹里,全都是方先生的自拍照。 婚后一年,床上、浴室、客厅,全都是他们的战场。 正文 388:那就麻烦你了(2更) 八月初,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即使太阳已经落山,残留在地面的热气依旧闷得人有些喘不上气。 夏夜蚊虫最多,贺素娥在外面站了片刻,蚊子就对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前仆后继,景综穿着t恤短裤,不知道怎么在外面支撑这么长时间的。 刚刚他站的位置,一、二、三……七个烟蒂。 “蚊子这么多,站在外面做什么?不怕蚊子咬?” “光想着你,没感觉蚊子咬我。” “……” 这话怎么听都是哄人的假话,可景综一脸平静和严肃,似在说一件极其笃定且肯定的事。 贺素娥盯着他的脸看,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啪—— 轻微的巴掌声拉回她的思绪,腿上传来微微的疼,低头,景综正收回拍在她小腿上的手,掌心一抹蚊子血。 “进去吧。”景综随手摘了一片油茶树叶擦干净掌心,边说边拿走她手里的手拿包,顺势替她赶走周身的蚊子。 简单的动作,像普通且恩爱的老夫妻。 贺素娥侧头看向握住自己肩头的那只手,指甲饱满干净,掌心干燥温暖。 进了玄关,景综自然地帮她拿鞋。 “景综。”贺素娥忽地唤他,景综放下室内拖直起身躯看过来,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贺素娥对上他温暖的目光,突然不想再提那些让人不快的事,挽起唇角,她说了声:“谢谢。” 景综笑,毫无预兆地抱了她一下,旋即便松开她,牵着她的手进客厅。 年年尿了裤子,叶倾心拎着他正要上楼给他换裤子,看见进来的景综和贺素娥,视线先扫过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不由得笑了笑,问候道:“爸,妈。” 贺素娥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挣开景综的手,上前托住被叶倾心拎住衣服的年年,“怎么了,干嘛拎着他?” “他尿裤子了,正要带他上楼换裤子。” “我跟你一块上去。” “不用。”叶倾心干脆地拒绝,“您跟爸去那边坐吧,隔壁鹿叔叔一家都在,我上去换就行。” 沙发区那边,景家的人陪着鹿家坐在沙发里,除了景纷纷闷不吭声,其他人都笑容满面,气氛活跃。 鹿家是书香世家,鹿父鹿母都是一身的书卷气,育有两子一女,除了女儿远嫁不在,长子一家三口和次子全都在这。 次子也就是景老夫人在周岁宴上跟景纷纷提起的鹿游原了,长得仪表堂堂、清新俊逸,个子很高,肤色比寻常男子黑一些,没有损了他的帅气,反倒添了几分硬朗。 他被安排坐在景纷纷旁边,俊逸的脸上洋溢着得体的笑容,眼睛很亮。 对于鹿家,贺素娥有些印象,但也不熟,打过招呼之后安静地坐于一旁的单人沙发里,景综很自然地坐在她的沙发扶手上。 景思近期回京城办事,被景老夫人一个电话叫来,叶麟和叶倾国在一旁玩游戏,叶倾国上午参加了新剧的首映发布会,傍晚才被送回来。 鹿母的视线总是不经意地落在叶倾国身上,叶倾心抱着年年下来,注意到她的目光,便笑说:“鹿婶婶是觉得我弟弟眼熟吗?” 鹿母有些不好意思,“是觉得有些眼熟,好似……在电视上见过。” 景索索道:“小国现在也是娱乐圈红人了,鹿母没见过才怪,去年他演的《笙笙》,我敢说上到八十岁下到八岁,就没人不知道的。”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叶倾心笑,“他就演了那一部电影,鹿婶婶是看过吗?” 《笙笙》被翻译成多国语言,已经红到国外去了。 鹿母一脸诧异,“我一早就看他像电影里的笙笙,没想到还真是。” 鹿母的儿媳开口道:“妈可是叶倾国的忠实粉丝呢。” “粉丝说不上,就是觉得这孩子不容易,惹人疼。”鹿母看向叶倾国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惜。 叶倾心挨着景博渊坐,笑而不语。 刚刚做介绍时只介绍了叶倾国是叶倾心的弟弟,没有说名字,不怪鹿母不敢确定。 鹿家大儿子的孩子也不大,刚五岁,年年和朝朝跟在哥哥后面玩,一点也不怕生,暮暮自己坐在爬爬毯上堆积木。 家里有了这么多孩子,显得很热闹。 一群人聊了一会儿,景老夫人把话题往鹿游原身上扯,“我记得游原比我们家纷纷大了两岁,现在应该有女朋友或者订婚了吧?” 鹿游原至今单身,景老夫人早就打探好了,此番提问,不过是想话题转移得不那么突兀。 “没有,这孩子,长这么大一次恋爱都没谈过,急得我整夜睡不着,我想是不是在瑞士那边遇不到合适的中国女孩,他又不喜欢瑞士女人,一直想让他回国找个合眼缘的女孩结婚,前两个月正好赶上他被上头从驻瑞士大使馆提到外交部办公厅,我们一家顺势也就回国了。” 鹿母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瞅着景纷纷、景献献和景索索,“你们家这三个姑娘,都有对象了吧?” 这话问的,正中景老夫人下怀……呃,正合她老人家的意。 “献献年后刚订婚,国庆就举行婚礼了,纷纷和索索还没定下来,不过索索还小,也不着急,呵呵……” 鹿母两眼放光地看着景纷纷,景纷纷粉黛未施,穿着短袖的衬衫,长至脚踝的鹅黄色雪纺裙,长发乌黑顺滑,没有烫染,五官周正,美得自然又端庄温婉,看起来是个很乖巧很好掌控的女子。 “纷纷今年三十了,跟我家游原倒也是合适。”鹿母很上道地将两人往一块说,倒是省了景老夫人和季仪的口舌。 景老夫人笑,“我们纷纷也是一直没谈过恋爱,上学时一心扑在学业上,毕业了又一心想着事业,我总说,女孩子年纪到了,找个好归宿才是正经,事业再成功,到老了孤身一人还是一样凄凉,可她非不听,一拖再拖,就耽搁到现在,都三十了,还没个心仪的对象……” 一般女人到了三十岁,难免要谈过一两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在恋爱过程中发生点什么外人说不准,但肯定是和‘处女’、‘纯洁’一类的词沾不上边了。 虽说当今社会男女大防没有古时候那么严苛,女人洁不洁已经不是衡量一个女人好坏和价值的标准,但国人骨子里对‘性’这个词还是有着诸多忌讳,嘴上说着没关系,心里介意得要死。 景老夫人一番话,明着抱怨景纷纷为了学业和事业耽误终身大事,实则是在告诉鹿家的人,景纷纷纯洁着呢。 果然,鹿母听了这话,笑得脸上快要开花,“那正好跟我家游原配,我家游原也没谈过恋爱,两个人在一起差距小,更合得来……” 景纷纷端坐在位置上,嘴角笑意盈盈,一派名媛千金的淑女范儿,放在腿上的手却握紧,恨不得捂着脸跑出去。 她奶奶都在说什么? 余光瞥见鹿游原一截挺括的黑色西裤裤腿,他放在腿上的手很好看,是那种骨骼型的好看,除了匀称修长的骨头,几乎没什么肉,筋脉鼓起,给人充满了力量的感觉。 真没想到,当初那个又黑又瘦又小的爱哭鬼,长大了居然这么好看。 正走神,鹿游原放在腿上的手拿开,随意地搭在沙发坐垫上。 景纷纷收回视线,长辈们的话题已经转移到叶倾心和景博渊家的那三个儿子身上。 景老夫人夸完了重孙子又夸了刚得的孙子,夸完了小孩,再次把话题拉回到景纷纷和鹿游原身上,“我记得心心名下有个薰衣草庄园,号称是东方普罗旺斯,我没去过,普罗旺斯倒是去过几回,确实美极,想来这东方的普罗旺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纷纷明天带游原过去瞧瞧,游原都十好几年没回来了。” “奶奶,我明天没时间,我们部门……”景纷纷龇着牙笑,“索索最近在看书准备考公务员,每天都很清闲,不如——” “那就麻烦你了。”景纷纷的话没说完,鹿游原忽地开口打断她的话。 景纷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话什么意思,心底顿时不高兴,“这话你应该跟索索说,我明天——” “就这么定了。”景老夫人一锤定音,“纷纷啊,带游原好好玩,你部门的事让你爸跟下面说一声就好了,放心去玩。” 景纷纷:“……” ------题外话------ 跪键盘中—— 正文 389:有你在身边就行(1更) 景老夫人说完就转头跟鹿母讲起年轻时去瑞士游玩见到的趣闻趣事,客厅里个个谈笑自若,没人理会景纷纷的抗议,她气够呛,却还得端着得体的淑女笑容装淡定。 景索索喜不自禁,主动跟鹿游原攀谈起来,熟稔得好像他真是自己的亲姐夫。 鹿游原没有侃侃而谈,却也没让景索索觉得尴尬,他话不多,声音沉厚,就像在景纷纷耳根响,让景纷纷一阵烦躁,转头用力瞪着景索索,景索索朝她笑得灿烂。 吃饭的时候,景老夫人刻意把景纷纷和鹿游原安排在一起,景纷纷央了好几个人,都不愿跟她换位子,最后把目光落在笑容浅淡的叶倾心身上。 “心心,我们换换位子吧……”她凑近叶倾心耳边,压低声音恳求。 叶倾心笑:“我想跟博渊坐一起,不好意思啊纷纷姐。” “嫂子,求你了,就这一回,行不行?”叶倾心年龄比景纷纷小很多,景纷纷一直称呼她的名字,这还是她第一次叫叶倾心嫂子。 她这是实在不想跟鹿游原坐一起,两家人的意图太明显了,她现在要是顺着,以后再想反抗就晚了。 “对不起啊纷纷姐。”叶倾心委婉地拒绝,景老夫人那么明显想把景纷纷推销出去,她自然不能这么不识趣地破坏老人家的好心。 “……”景纷纷忽然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没人向着她。 饭桌上,景老夫人一个劲儿地让景纷纷给鹿游原夹菜,鹿母一个劲儿让鹿游原给景纷纷夹菜,景纷纷眯着眼睛打量了番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给鹿游原夹了一盘子的青尖椒。 隐约记得,当年那个小黑孩最怕吃辣。 景纷纷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家大厨做尖椒最拿手了,你尝尝,好吃就多吃点。” 鹿游原:“……” “你这孩子,厨子做辣椒再拿手,哪有让人光吃辣椒的。”景老夫人哪里不知道自家孙女这是在故意找茬,递了个眼色给一旁的佣人,佣人拿了个干净的空盘子,想换下鹿游原面前的堆满辣椒的盘子。 鹿母笑得有些牵强,儿子吃什么不吃什么,她这个当母亲的自然了解,景纷纷此举,不管有心还是无意,无疑是让她反感的。 “游原体质特殊,不能吃太辣的……” 察觉到气氛有些僵凝,景纷纷笑得无辜,“游原不能吃辣的?真遗憾,我最喜欢吃辣了,还说明天要一块去那什么庄园玩呢,饭都吃不到一起,我看我们不适合一起出游,明天的计划就这么作罢吧,正好我们部门明天有非常重要的会议。” “每个人口味不同,你总不能强迫别人都跟你一样吧,你们各自点各自的菜就是了,哪那么多不合适之说。”景老夫人暗暗瞪向景纷纷。 “没关系。”鹿游原淡淡开腔,同时阻止佣人给他换盘子,“虽然我以前不吃辣,以后可以慢慢适应。” 言罢,他夹起一块青尖椒塞进嘴里,面不改色地嚼碎咽下去,然后去夹第二块。 景纷纷有些傻,看他那样子似乎一点也不勉强,难不成是她记错了?或者是过了这么多年,他的口味变了? 不对,鹿母刚刚还一副很心疼的样子替他说话。 那么,他是装的? 景纷纷忍不住朝鹿游原侧目,这小子有毛病吧?不能吃还强迫自己吃。 “游原,行了。”鹿母脸上有明显的着急。 鹿游原神态自若地吃完了一盘子的尖椒,若不是看他嘴唇被辣得通红,旁人几乎要以为他吃的是一盘青菜。 鹿游原放下筷子,端起手边的红酒喝了一大口,朝众人一笑,语调稀松平常:“大家吃吧,都凉了。” 鹿母看了眼景纷纷,没说什么,低头捧起碗吃饭,不过之后,态度冷淡了一些。 景老夫人从鹿游原的行为里看出了点什么,倒是显得十分欣慰。 景纷纷有些愧疚,之后没再故意刁难,埋头当透明人,餐厅变得很安静,过了小片刻,碗里忽地落进一块沾了酱的蚵仔煎,景纷纷转头对上鹿游原的目光,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直接,又或许是许久没见比较陌生的缘故,景纷纷有些许的不自在。 “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只是不知道过去这么久,你的口味和以前还一不一样。” 鹿游原的话,像是熟悉的老朋友那般,淡然的语气显得那般理所当然。 景纷纷正要开口说自己早就不喜欢吃这种东西,景老夫人先她一步开口:“一样一样,我们纷纷的口味和以前没什么区别,是吧纷纷?” 景纷纷:“……” 景索索咬着筷子看向这边,内心暗自窃喜,鹿游原长得不丑,家世不错,能力也好,又对景纷纷有意,而且严格算起来,他跟景纷纷一块长大的,说不定真能成为自己的亲姐夫呢。 这样,景纷纷就不用一颗心挂在程如玉身上了。 大概桌上的人除了叶倾国与叶麟以及几个小孩子,就没人看不出鹿游原的心思。 叶倾心身子往景博渊那边歪了歪,“看来景家的姑娘很快又要嫁出去一位了,恭喜。” 景博渊动手用卷饼裹上蘸了甜面酱烤鸭片和黄瓜条,轻放到叶倾心面前的碟子里。 他的手修长匀称,力量型的男性的手,做什么都带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度,看起来稳重又优雅。 一顿饭吃完,女眷移至客厅说话,男人们去了小客厅。 鹿母态度明显没有一开始那般热络,尤其是说到景索索的时候,她是看出来了,景家这位大小姐是没看上她儿子,她儿子也不差,国内优秀女孩多得是,何必在景纷纷这受不待见。 景纷纷乐得鹿母打消把她和鹿游原撮合在一块的念头。 晚上八点半,鹿家人离开景家老宅,景家人出门相送,等鹿家进了不远处一幢宅院大门,景老夫人伸手捏了下景纷纷的胳膊肉,“没规矩,在饭桌上干什么呢?故意找茬是不是?” 景纷纷赶紧躲开老人家的攻击,心情很好地道:“鹿母走的时候不怎么开心呢,我看明天那薰衣草庄园之行也没必要继续了,我有点累,先回房睡了,各位晚安。” 说完赶紧脚底抹油。 “你看看她!”景老夫人瞪向景彦,“你也不管管!” 景彦表情淡定,“纷纷都三十岁了,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愿意,我们这么强迫也不是办法。” “你……”景老夫人不高兴,“你就这么纵着她!”说完气冲冲往屋内走,季仪忙跟上去说好话。 叶倾心挽着景博渊的胳膊跟在众人后面往回走,漆黑的天幕月朗星疏,路灯下蚊虫飞舞,树影婆娑,草丛里传出此起彼伏的虫鸣,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 夜越深,微风越凉爽,与喜爱的人一同漫步在这样的夜色下,倒也有几分惬意,如果没有蚊子咬人会更好一些。 “我收回之前的话,景家要再嫁出个姑娘,可能有些艰难。” 景博渊与叶倾心十指紧扣,“话都被你说了。” 叶倾心笑,“我也是实话实说。” 两人进了屋,正好听见景老夫人的声音,“这么晚了小娥就别回去了,你之前住过的房间一直给你留着呢,你们都各自回房休息吧。” 三个小家伙晚饭的时候睡了一觉,这会儿都醒了,阿姨们带着他们在客厅里玩耍,不知道再睡要到什么时候。 贺素娥主动说:“我正好也没什么事,不如年年今晚就跟我睡吧。” 叶倾心还没拒绝,先收到景综警告的眼神,叶倾心默了一下,委婉拒绝:“不用了妈,他们刚睡醒,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睡觉,您明天还有工作要做,我跟博渊带就行,您跟爸快去休息吧。”说着她转头冲三位阿姨道:“把孩子送上楼。” 小家伙们异常粘人,个个都要叶倾心抱,洗澡也要叶倾心洗,暮暮还好一些,洗澡时乖乖坐着,年年和朝朝兴奋得手舞足蹈,溅得卫生间到处都是水。 景博渊让阿姨们回房休息,自己和叶倾心一起给孩子洗澡,面对年年和朝朝的闹腾,他始终耐心很好,给孩子们洗澡的手法熟练稳重,洗完了挨个给他们搽了点保护腋窝和脖底肌肤的药膏。 等叶倾心和景博渊各自洗完澡,年年和朝朝还精神很好地在房间里跑来跑去。 孩子还小,空调温度打到二十七,只保持不热,年年和朝朝刚洗过澡又玩得一身汗,暮暮坐在床中间玩着飞机模型。 叶倾心趴在床上,下巴轻轻搁在暮暮的膝盖上,“暮暮,知道这是什么吗?” “飞飞——”暮暮吐字不是很清楚,叶倾心却听懂了,忽地来了兴致,和他玩起了不知道玩了多少遍的游戏。 “暮暮,小手在哪里呀?” 暮暮举起左手。 “小脚在哪里呀?” 暮暮小肉手指向小脚丫子。 “小肚子在哪里?” 暮暮拍了下自己的肚子。 年年和朝朝见妈妈跟弟弟玩游戏,扭着小屁股就跑过来,加入妈妈和弟弟的游戏。 景博渊站在窗边接电话,视线落向玩得开心的妻儿,孩子们个个机灵又漂亮,妻子长发垂肩,如画的眉眼间流淌着属于母亲的慈爱与温柔,画卷温馨美好,他嘴角不自觉跟着勾起来。 “博渊?博渊?你在听我说话吗?”手机彼端的程如玉说了半响,这边也不给个回应,不得不拔高音量,“你在干什么呢?” 景博渊收回目光,道:“你说的我会考虑,至于能不能跟对方合作,还要从利益方面考虑。” “我知道,我就是被我那个在图卢兹的表妹缠得没办法,帮东亚集团跟你牵个线,仅此而已,能不能合作,还得看你。” 景博渊:“她人不在国内,还能缠得你没办法,也是本事。” “你是不知道,我电话都快被她打爆了,你说就她这缠人的个性,当初就算没有那场车祸,临渊不会娶她,烦都能烦死。” 提及陈年旧事,尤其还事关好朋友,景博渊没有发表任何看法,程如玉也没有多说,发了两句牢骚,把话题转移到今晚景家和鹿家的聚餐上。 “听说景奶奶有意撮合纷纷和鹿家那个小儿子,可有这事?” “嗯。” “纷纷年过三十,好歹是你亲堂妹,她的婚事你也该上点心。” 景博渊听出程如玉让他帮着撮合景纷纷和鹿游原的意思,空闲的那只手随意地搭在窗旁的花架上,上面的一盆绿萝长势喜人,垂下来的藤叶茂密。 “你倒是关心纷纷。”景博渊这话意味不明。 程如玉嘿嘿一笑,说:“做不成恋人,还可以做朋友,毕竟认识这么多年,关心一下她难道不应该?” “就怕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什么意思?” “你心里有数。” “……”程如玉沉默了一阵,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你不会是要反对我吧?” “你们的事我管不着,只是有一点,别弄得纷纷和索索姐妹反目,否则,爷爷奶奶和三叔三婶那关你过不去。” “我知道。”程如玉语气凝重,“所以我跟索索还只是朋友,纷纷那边,你能不能帮我撮合一下,俗话说得好,忘记一个人的最好方式是喜欢上另一个人。” “我不插手别人的感情,行了,孩子们要睡了,挂了吧。” 说完也不等程如玉给什么反应,景博渊直接掐了通话。 叶倾心跟孩子们玩得开心,抽空转头问他:“程医生的电话?” 景博渊点头。 快十点,小家伙们开始打哈气,叶倾心让景博渊下楼给他们冲点米粉上来,年年和朝朝吃得三心二意,还到处跑,叶倾心呵斥了几次,那两个小家伙丝毫不被吓到,叶倾心被惹急了,放下碗逮住年年抬手就要揍屁股。 “我来喂。”景博渊端起碗坐在床边,语气不紧不慢地说了句:“都过来坐好。” 暮暮安静,一直坐在床边,另外两个听见爸爸的话,立刻从小恶魔变成小天使,扭着屁股走过来坐在景博渊身边,乖乖地一勺一勺吃着米粉,一大碗的米粉兄弟三人很快吃光。 叶倾心在旁边看着有些不服气,小家伙平日里跟她关系最亲密,却最听爸爸的话。 “为什么呀?他们平时分明更喜欢我,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景博渊放下碗,帮三个儿子脖子里的饭兜摘下来,又帮他们擦干嘴角的米粉,道:“你跟他们关系越好,他们越是不怕你,不对你心存畏惧,你自然不能很好地管理他们,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一名牌大学研究生倒是不懂了?” 所以,景博渊平日里总板着个脸,就是为了能很好地管理底下的员工了。 叶倾心张嘴想说话,景博渊抱起朝朝放进婴儿床,同时说:“一个家庭,尤其是有了小孩,夫妻双方总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刚柔并济才能教育好小孩,你就当个慈祥温柔的好妈妈便可。” 叶倾心心里觉得温暖,“你也不怕孩子们长大之后不喜欢你。” 景博渊安置好三个小家伙,隔着婴儿床,握住叶倾心的耳脖往前一带,亲住她的嘴唇。 “有你在身边就行。”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很有磁性。 叶倾心脸颊浮上红晕,低头看见三个小家伙眼睛睁得溜圆,好奇地看着爸爸妈妈,她脸颊红晕加深,“干什么呀?孩子们都看见了。” 景博渊俯视着她羞涩的模样,笑了一声。 “还笑!”叶倾心瞪他,都说父母的言行是孩子的第一任、也是最重要的老师,万一被小家伙们学去了,以后乱亲别的小姑娘怎么办? 关了灯,昏暗里,小家伙很快睡着,叶倾心帮他们掖好被子,一起身,撞进结实的怀抱。 旋即,腰上落了两只滚烫的手掌。 叶倾心几乎没怎么犹豫,转身勾住男人的脖子,迎上去与他亲到一处。 正文 390:会不会再怀个三胞胎?(2更) 叶倾心这段时间有意识地锻炼身体,因为生孩子而变得松弛的小肚子已经恢复到以前的平坦紧致,妊娠纹也在她坚持不懈涂抹祛妊娠纹产品的作用下,淡了许多,不仔细很难看出来。 她的皮肤,还是年轻女孩的水嫩,像清晨沾了露珠的雪白花瓣,轻轻一捻,汁水就沾满指尖。 景博渊亲吻着她的肌肤,爱抚的力道不自觉加重。 叶倾心阖上眼帘,黑暗里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肌肤上,每个毛孔都变得异常敏感,在外界的刺激下连连颤栗。 景博渊准备进去的时候,习惯性拉开床头柜抽屉拿套,杜蕾斯盒子里空空如也。 他皱着眉,似有所思。 叶倾心被他的前戏弄得好似被抛在半空,不上不下,十分难受,奶白纤细又笔直的双腿圈住他的腰,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像树懒挂在他身上。 “今天好像是安全期,要不就直接来吧……”在*的支配下,她也顾不上羞涩,说话大胆又露骨。 景博渊低头看了她片刻,直接压下来。 浪潮汹涌,叶倾心咬着唇也快要控制不住喉咙里的声音,伸手从旁边拽过来枕头捂在自己脸上。 只是下一瞬,枕头被拿开,景博渊的唇舌堵住了她的呻吟,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喘息,愈演愈烈。 最后景博渊想采取措施,叶倾心脑子有些迷糊,腿无意识地紧紧圈住了他的腰…… 自从恢复房事,不管是不是安全期,景博渊都是戴套的,像今天这样最隐秘的肌肤相贴,还是生了孩子之后独一回,洗完澡躺在床上,叶倾心忍不住抚摸肚子,妙想天开起来,“博渊,你说这次会不会怀孕?” 不等景博渊回答,她就兀自苦恼起来,“那可怎么办?有了孩子我就不能好好做课题了……只能休学,我听说最多可以休学一年,后天去学校我得向导师咨询一下。” 景博渊:“……” “哎,你说会不会再怀个三胞胎?” “不会。” “这么肯定?” 叶倾心抬头望向景博渊,刚活动完,没有一点困倦,甚至可以说精神很好。 院子里的路灯也已经关了,房间里留了盏壁灯,光线暖黄温馨。 “有三个孩子就够了,不需要更多。” 普通的话,叶倾心却从中听到了浓浓的心疼和爱护。 景家的财势,剩多少个孩子都养得起,而且会养得很好,富贵人家都是希望多子多孙,看景博渊对三个小家伙的疼爱,也不是不喜欢孩子。 这种情况下不想再要小孩,只能是不希望叶倾心再次受苦了。 想到这点,叶倾心弯起唇角,抱景博渊越发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叶倾心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再醒来,已经是翌日早上八点,景博渊和小家伙都不在房内,叶倾心看着吊在天花板上式样老旧、却依然看得出精致不凡的水晶灯,神情有些恍惚,片刻后又幸福地笑开。 洗完漱下楼,客厅里就景索索和叶倾国,以及三个小家伙在。 “其他人呢?”叶倾心问景索索。 景索索歪在沙发里,嘴里含着块糖,闻言抬头看过来,含糊不清地随口道:“起床的都出门了,没起床的还在睡。” 三个小家伙看见妈妈,争先恐后跑过来求抱抱,叶倾心带着他们去餐厅吃饭。 正吃着,外面传来汽车声。 叶倾心从窗子看出去,只见门外停着辆金灰色迈巴赫,鹿游原从车上下来,佣人开了门迎他进来。 他穿着黑色v领的t恤、牛仔裤,腰间的皮带扣在炙热的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随着他的走动一明一灭。 “鹿先生。”叶倾心出来跟他打招呼。 鹿游原风度有礼,“叫我游原就好,按理,我该叫你一声嫂子。” 叶倾心笑得得体,“客气了。” “你是来找我大姐的吗?”景索索见他进来,立马从沙发里跳起来,吐掉嘴里的糖,喜形于色道:“我大姐在房间里还没出来,五点多的时候她想悄悄溜走来着,被我给堵住了,现在奶奶在她房间里看着呢,鹿大哥,等你追到我姐了,怎么谢我?” 鹿游原笑,“你想我怎么谢你?” “这个嘛——”景索索故作沉思,旋即笑道:“你给我最好的报答,就是早些追到我姐了,不过有个问题,你们家十几年前搬去瑞士,你和我大姐都这么多年没见了,听鹿婶婶的话,你一直都没有喜欢的女人,怎么一回来就对我姐感兴趣呢?你是真的喜欢我姐,还是看重景家的势力?” 闻言,鹿游原淡淡一笑,“你既对我有疑心,无论我说什么都不可信,你又何必问我?” “我不是对你起疑心,我只是……”景索索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我只是不希望我姐将来被你伤害,如果你敢伤害她,我一定……” “怎样?”鹿游原看她。 “我一定让我爸不饶你!” 鹿游原被景索索毫无威胁力的话弄得好笑,“路遥知马力,我们往后看吧。” 这时,景纷纷忽地从通往楼梯的甬道趔趄着出来,紧接着景老夫人跟着她走过来,景老夫人笑容满面,“游原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一早办公厅那边有个重要会议,过来得晚了,很抱歉,我给纷纷发了短信,纷纷没有等着急吧?” “没有没有。”景老夫人笑眯眯,“你们快走吧,到那边好好玩。” 景纷纷眼神复杂地看着景索索,景索索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姐,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以为,让我跟别人在一起,你就可以……”后半句话,到了舌尖,景纷纷又咽了回去,重新组织了语言,道:“就算我不再是你的阻碍,你可有想过,他或许对你的感情和对我一样,只是朋友,没有其他?” 后面的话,景纷纷贴着景索索的耳朵说。 ------题外话------ 这一更是正经的二更,囧~ 正文 391:难的是找个人生伴侣(1更) “我们先走了景奶奶。”鹿游原一口一个景奶奶,叫得景老夫人眉开眼笑。 老人家遥望着金色迈巴赫消失在晃眼的阳光里,叹了口气,然后又欣慰地笑了。 回到客厅,看见隔断墙下放着的几个礼品盒,老人家笑得更加开心,“游原这孩子我看是个有心的。” 送礼重要的不在礼物本身,而是透过礼物表达出来的态度。 送礼不能表明对方就是真心的,但最起码礼数到位,说明有心,如果连礼数都做不好,那一定不够重视。 景索索杵在之前和鹿游原说话的地方,表情发怔。 “站这儿干什么?没事多看会儿书,再过几个月就要考试了,你书都看完了?”景老夫人说完,见景索索没反应,走过来拍了下她的肩,“大白天发什么傻?” 景索索回神,神情蔫蔫的,说道:“没什么,我、我回房看书了。” 说罢低头上楼。 叶倾心注意到她的失常和景纷纷之前在她耳边说话有关,果然,午休的时候,她敲响叶倾心的门。 出去工作的人中午都没回来,叶倾心这段时间忙得不行,借着小家伙的生日,她多请了一天假陪孩子们。 冲门的方向说了声:“进来。”然后挂了景博渊的电话。 景索索穿着卡通连体裙睡衣,胸前平坦,配合她显小又可爱的长相,头发在头顶挽成松松垮垮的丸子头,怎么看都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 看见她脸上挂着明显的失落,叶倾心放在手机,伸手去给小家伙拉好肚子上的小薄被的同时,开口问:“一脸不高兴,纷纷姐跟你说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景索索诧异,一屁股往床边一坐。 “纷纷姐跟你接耳又没避着人,奶奶不知道你也喜欢程医生,才不会多想。” “大姐说就算她不再是我的阻碍,程大哥也不一定会喜欢我,他或许对我的感情和对大姐是一样的,如果这样,大姐喜欢程大哥这么多年都没能打动他,我看我也够呛。” 景索索一直都想着,等景纷纷彻底放下程如玉,她就能光明正大地表白追求了,从没想过,程如玉对她的感情可不可以转变成男女之情。 程如玉从小就待她好,她感受得到,可是对她好不等于就爱她。 有些倒追可以皆大欢喜,有些倒追注定无疾而终。 倒追成功的,当属闻人喜和宋羡鱼,倒追失败的,景纷纷和余清幽是典型。 “好烦。”景索索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又道:“之前听四表嫂说程大哥有喜欢的人呢,这么看来,我的机会更加渺茫了,心心,你说,我会不会再次出师不利?” “你想太多了。”叶倾心给她倒了杯水,“你还没开始行动,就想着会不会失败,为时过早。” “我知道,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刚刚给程大哥打电话,他那边不知道有什么事,没说两句就匆匆忙忙挂了电话,我似乎还听到那边有女人的声音。”景索索摆出欲哭的表情,“没准他现在正跟哪个女人花前月下呢?” 叶倾心想到许久之前程如玉暗示景博渊把景家未成婚的姑娘介绍给他,那时候景献献也在相亲,可以排除,再排除景纷纷,就只剩一个景索索了。 但程如玉并没有明确地表示过,叶倾心也不好乱说。 “不一定吧,程医生在医院上班,时常有紧急情况,那边护士和女医生也多,你太紧张了。” “会吗?”景索索两腿拿到床上,往枕头上一倒,片刻后‘噌’地坐起来,“花前月下就算了,万一是花钱日下怎么办?” 叶倾心:“……你真的想太多了……” 景索索边穿鞋边说:“不行,我得打个电话过去确认一下。” 室内拖趿在地上的声音快速远去。 被用力拉开的门欲合不合地在中间微微晃动。 叶倾心起身走过去正要关门,拖鞋声由远及近,她顿了顿,景索索很快出现在她眼前,“程大哥不接电话怎么办?” 景索索举着手机,大约是在打第二通,开了免提,叶倾心清楚地听到‘嘟——’声,一声接着一声。 “他不会真的在跟别的女人花钱日下吧?他有女朋友了?” 景索索那双大眼睛里渐渐蓄上透明的液体,叶倾心拉她进屋,顺手关上门,“也许程医生在做手术呢,他是外科医生,不是经常有手术?” 话音未落,景索索的手机里忽然传出一声女音,“喂?您好,我是……” 景索索愣了一下,猛地挂断通话,“程大哥果然跟女人在一起。”她脸色发白,失魂落魄地走到沙发那边坐下。 “你怎么不听那边把话说完?”人在夏日午后特别容易困倦,叶倾心打个哈气,跟过去问。 “我不敢听,万一她告诉我她是程大哥的女朋友、程大哥正在洗澡怎么办?” “你这样胡思乱想也不是办法,徒增烦恼。” “总比被判死刑好过点。”景索索握紧手机,心神不定地说:“让我先做个心理准备,晚点再打电话过去问问。” 叶倾心坐在床脚看着她,忽而想起自己还没和景博渊在一起那会儿,也是这般胡乱猜测、患得患失。 爱情总是甜蜜又折磨人的。 “我能跟你一起睡午觉吗?”景索索揉着眼睛问。 叶倾心点头,“可以,上来吧。” 景索索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走过来爬上床,叶倾心在她旁边躺下,扯过旁边叠得整齐的薄被盖在自己和景索索身上。 很快,旁边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叶倾心抬头看过去,景索索居然已经睡着了,叶倾心笑了下,景索索倒是个享福的命,这种时候,一般女孩只怕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倒好,躺下不到十分钟,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不知过去多久,叶倾心被手机铃声吵醒。 伸手拿起床头柜上不停响的手机,接听,窦薇儿的声音传过来,“心心,我接了个日本化妆品的代言,要去日本拍广告,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列个清单给我,我帮你带。” “先恭喜你啊。”叶倾心清醒了一点,笑道:“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你在那边注意安全。” “你还怕我被卖了不成?”窦薇儿笑,“你先想想,想到什么直接给我发邮箱。” “好吧。” “那先这样,登机时间到了。” 挂了电话,叶倾心看了下时间,已经两点半,去卫生间洗把脸,下楼给小家伙们冲奶粉,这个点,小家伙也该醒了。 楼下,景老夫人在用座机跟人讲电话。 “小孩生病自己遭罪不算,大人也要跟着心疼……你也注意点身体,年纪大了,实在不行让小娥请两天假帮着照顾一下,自家人还是要比雇来的人用心点……” 叶倾心轻手轻脚往厨房走,从景老夫人的话里能听得出,又是贺际帆那个儿子生病了。 冲好奶粉出来,景老夫人恰好挂了电话,看见叶倾心手里的奶瓶,问道:“孩子们醒了?” “还没,不过也快了。”叶倾心道:“表哥家的儿子生病了?” “可不是,那孩子早产一个月,从出生就体弱,现在都一岁多了,动不动就生病,跟我们祜祜似的。” “好好调理,慢慢会好的。”叶倾心听出景老夫人的心疼,安慰了一句。 “我让你二婶在老宅这边住,我也能帮着照顾祜祜不是,她偏不听,非要回那个小饭店住,她要忙饭店的事,又要照顾祜祜,事多难免会有疏忽,祜祜身体又那么弱,她自己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元气,真不知道她这么执拗做什么。” 景老夫人倒不是怪闻人喜不住在家里,只是心疼祜祜,又心疼闻人喜劳累,闻人喜生了孩子之后身体比以前虚弱了不少,时常头疼脑热。 “我瞧着祜祜越长越壮实,二婶照顾得还是不错的,她可能也不想给您添麻烦。” “罢了,你上楼去吧,一会孩子该醒了。” 叶倾心点点头,“您也别太担心。” 回到房间,一推开门,她就看见景索索一张灿烂的笑脸。 小家伙们也醒了,三兄弟并排站在婴儿床里,小手扶着围栏,站得十分整齐。 年年眼尖,最先看见叶倾心手里的奶瓶,顿时就激动了,朝着叶倾心这边伸出双手,两脚也不安分地在小床上踩来踩去,“奶——奶——” 朝朝跟着一起激动,暮暮淡定地站在那儿,只拿两只炯炯发亮的大眼睛看着叶倾心。 叶倾心过去把奶瓶分给三个小家伙,看着他们抱着奶瓶‘咕咚咕咚’喝起来,才转头问景索索,“什么事?这么开心。” 景索索咬着下嘴唇,笑得羞涩又幸福,“程大哥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之前在做手术,手机放在外面,是护士帮他接的电话,还告诉我那护士去年国庆的时候刚结婚,现在怀着孩子,再过几个月就生了。” 叶倾心笑:“所以就这么开心?” “嘿嘿嘿……”景索索嘴角的笑停不下来,“你说程大哥给我解释那么多,是不是怕我误会他?为什么怕我误会他呢?会不会是他喜欢我的?” 叶倾心:“……或许吧。” “不知道大姐和鹿大哥约会怎么样了。”景索索话题一转。 叶倾心坐在婴儿床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三个小家伙喝奶,闻言随口接了句:“你希望他们怎么样?” 景索索想也不想脱口道:“当然是鹿大哥表白,然后大姐答应了。” “不会那么快,凡事都得有个过程。”叶倾心伸手帮喝不到奶的年年转了下奶瓶。 “我知道,不过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程大哥没有女朋友,大姐有了不错的男人追求,我相信会越来越好,心心你说是不是?” 叶倾心转头看向景索索孩子般天真的面孔,笑了笑。 门外传来敲门声。 “姐姐。” 叶倾国的声音含糊不清,得了叶倾心一声“进来”,他才推开门,怀里抱着冰激凌桶,嘴里叼着勺子。 叶倾心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小孩夏天都喜欢吃冰激凌。 “小国,下楼去给索索姐拿一盒。”景索索很不客气地吩咐。 “为什么呀?姐姐说自己的事要自己做。”叶倾国挖了勺冰激凌塞进嘴里,嗡哝不清地拒绝,不愿意被使唤。 “你嘴里吃的冰激凌可是我买的,没听说过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吃了我的东西就得听我使唤,快去,再给我带个勺子上来,要不然就把冰激凌放下,我不给你吃。” 景索索说的警语叶倾国听不懂,但其它的话他都能听懂。 茫然地望了望怀里的冰激凌桶,又望了望景索索,皱着眉把冰激凌藏到身后。 景索索被他呆萌的样子逗笑,趁热打铁道:“快去呀,要不然你以后就不能吃冰激凌了,那可是我买的。” 叶倾国舍不得冰激凌,委委屈屈地起身下楼去给景索索拿了一桶,顺带个勺子上来。 景索索笑嘻嘻接过来,“谢谢小国弟弟了。”又转头对叶倾心道:“你说,要是他那些粉丝知道我这么使唤她们的小哥哥,会不会用吐沫淹死我?” 叶倾心正给暮暮擦嘴,头也不回地道:“放心,你的程大哥会救你。” 景索索嘿嘿一笑,“不过说真的,小国参演的新剧这两天一直在收视率最高的电视台广告,还有十天就要开播,有小国和影帝影后首度合作两大噱头,到时候收视率一定不低,小国又要红一把了。” “哎,广大姑娘们追捧的国民小哥哥给我拿冰激凌,忽然觉得这冰激凌甜得不行。” “国民小哥哥,叫声索索姐来听。” 叶倾国大约是铭记手里的冰激凌是景索索买的,不听话就不能吃,犹豫了一下,乖乖地喊了声:“索索姐。” “哎!乖!” 叶倾心:“……你们都少吃点,小心胃疼。” “放心,我们的胃可不像你,吃冷的就痛。”顿了顿,景索索又说:“你说小国长得这么好看,现在大小也是个名人,又有那么多小姑娘喜欢,你有没有想过给他娶个媳妇?” 景索索这话,倒是说到了叶倾心的心底。 “喜欢是一回事,爱又是另一回事,即便是真爱,嫁给小国这样的男人,也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强大的心理素质,不是谁都能坦然面对外界的流言蜚语。” “有这么复杂吗?”景索索吃着冰激凌,语气随意,在她看来,叶倾国这条件,娶个媳妇太容易了。 叶倾心看向叶倾国:“我不希望将来和小国生活在一起女人是因为他有利可图,我希望那个女孩最起码善良,最起码真心喜爱小国并且愿意照顾他,最起码要心性坚定不因为外面的闲言碎语而半途抛弃他。” 给叶倾国找个媳妇不难,难的是给他找个人生伴侣。 正文 392:甜蜜的二人世界(1)(2更) 叶倾心的话,景索索一时没听明白。 “小国现在那么多人喜欢,是娱乐圈名人,又被粉丝封为国民小哥哥,嫁给他得有多少人羡慕嫉妒恨,能有什么闲言碎语?” 叶倾心不以为然,道:“小国的智力,或许这辈子都是个男童,嫁给他,别人说得最多的可能就是‘你怎么嫁给傻子?’‘你嫁给他是为了他的钱吧?’,这两句话听一次两次没什么,如果天天有人这么说呢?” “甚至只要你一出门,别人就用怪异的眼神看你,小国永远也不会分担你的难处,不会安慰你的心酸,需要你像照顾儿子那样去照顾,哪个女人能坚持初心不变?” 叶倾心比景索索经历得多,深知世态炎凉、人言可畏的含义,看问题也比景索索深切一点、现实一点。 景索索有些愣。 显然她没有深入想过这些。 叶倾心没再说什么,转头看见窗外云白天蓝,再转头,是叶倾国低头挖着冰激凌的纯真模样。 叶倾国受伤那次,须尽欢在医院说过的话叶倾心记忆犹新,叶倾心相信她说那番话的心情是认真而诚恳的,只是,有多少决心和诺言,在岁月无情的腐蚀下变成过往云烟,不用风吹,飘着飘着就消散了。 傍晚六点,景博渊从公司回来,其他人都各自有事,晚餐就景索索、景老夫人、景老爷子及叶倾心和景博渊,并着叶倾国一块吃。 八点,叶倾心和景博渊准备带孩子们回南山墅。 正准备出门,鹿游原把景纷纷送回来。 景纷纷脸色阴沉,倒是鹿游原眉眼舒展,似乎这一天过得不错。 景老夫人邀鹿游原进屋坐,鹿游原不失礼地拒绝了。 等鹿游原离开,景老夫人忙问景纷纷:“跟鹿游原进展得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景纷纷眉头皱得死紧,“奶奶,我跟他快二十年不见,小时候感情也不深,刚见两次,就跟陌生人一样,您觉得我们能有什么进展?难不成要我们明天就结婚?” 她的语气有些冲,似乎还带着怒意,不知道在外面发生了什么。 景老夫人丝毫不介意她的怀脾气,笑呵呵的,“只要你愿意,我不反对。” “……”景纷纷简直要炸毛。 狠狠地甩了高跟鞋,拖鞋也不穿就气冲冲上了楼。 佣人忙帮她把鞋子捡起来放进鞋柜。 “这孩子,生什么气,游原不挺好的。”景老夫人嘀咕了一句,也没往心里去,转身对叶倾心和景博渊道:“那你们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 白色埃尔法很快开出院门,匀速行驶在夜幕下。 景宅。 景纷纷房间,景索索推门进去找了一圈,在卫生间找到景纷纷,景纷纷正对着盥洗池用力刷牙。 “姐,刷这么用力做什么,牙龈不疼?” 景纷纷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嘴里含着牙膏沫,模糊地凶道:“少在那幸灾乐祸!” 景索索没听清,问了句:“你说什么?” 景纷纷白了她一眼,不想跟她说话,刷了一遍,景纷纷觉得嘴里似乎还有那个男人口水,挤了些牙膏又刷了一遍。 景索索一开始没看懂,现在有些明白了,眼睛里迸射出兴奋的光,“姐,刷这么多遍牙,是不是鹿大哥亲你了?” 景纷纷脑子里忽然就浮现半个小时前,她跟鹿游原第五次坦白自己有喜欢的男人,她跟他是不可能的,鹿游原没有像前四次那样默不吭声地听着,而是把车靠边停下,然后什么预兆都没有,压着她就亲,简直就是个粗暴的流氓! 她力气没有他大,挣不过打不过,被他压着亲了好长时间,滑腻腻的舌头在她嘴里搅动,她感觉自己被迫吃了他好多口水。 越想越生气,刷牙的力道加大,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亲,没有一点初吻的心动和美好,只有满腔怒火。 景索索看景纷纷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声音不小地感叹了句:“鹿大哥威武啊!以前也有不少追你的男人,都没能搞定你,鹿大哥一出马就亲到你了……” 景纷纷用牙刷指着门,怒道:“景索索,给我滚出去!现在立刻马上!” 景索索脸上被喷了好多牙膏沫,却一点也不介意,笑眯眯地走了。 景纷纷连刷三遍,才觉得好受点,恨恨地瞪着镜面,咬牙切齿:“鹿游原!你等着!” 夜幕低垂,路灯昏暗。 白色埃尔法里,叶倾心坐在副驾驶,阿姨们抱着三个小家伙坐在后面,小家伙歪着小脑袋睡着了,叶倾心很有先见之明地在景宅给他们先洗了澡,回家可以直接放婴儿床上睡觉。 三十多分钟的车程,有些百无聊赖,叶倾心伸手拨拉了下垂下来的红色流苏,想起景纷纷和鹿游原游玩归来截然相反的状态,继而想起自己和景博渊还从来没有出去玩过。 “博渊,等我们什么时候一起空闲下来,也出去玩吧,我还没有去看一看我爸当初为我妈建造的庄园什么模样,一定很好看吧。” 景博渊转头看了她一眼,腾出手来摸她的头发,没有开口应承,但叶倾心知道他已经记在心里了。 一个多月后,国庆长假前夕,景博渊通知叶倾心收拾好行李,他们要去京城郊区的雁栖湖山庄度假。 正文 393:甜蜜的二人世界(2)1更 雁栖湖山庄坐落于京城郊区燕山脚下,环湖而建,风光旖旎,湖水清澈,庄园内有水上、陆地娱乐项目四十多种,也有会议中心及配套设施,不仅是休闲度假和旅游娱乐的理想场所,也是商人们谈生意的好去处。 还有一点,雁栖湖山庄与薰衣草庄园比邻而立,十月一号景献献的婚礼即将在薰衣草庄园举行,到时候他们过去也能方便一些。 九月三十号下午。 叶倾心和景博渊把小家伙们留在南山墅,两人来到雁栖湖度假庄园,来的路上得知雁栖湖度假庄园是景博渊和季临渊在十多年前合资开发建设。 景博渊安排的住处在湖中央的雁栖岛上,一处与小码头相连的三合院,出了大门,就是广阔碧清的湖面,成群的大雁起起落落,让人真真实实与大自然亲近,感受大自然的美。 码头停靠着一艘快艇,叶倾心站在码头栈道上,初秋的微风夹带着湖水的清新和周遭绿植的清香,吹拂在脸上,十分怡人,叶倾心忍不住闭上眼睛。 景博渊站在她身后,修长的双臂环住她的纤腰,声音醇厚低沉:“喜欢这里?” “喜欢。”叶倾心微微往后靠在他胸膛上,依旧闭着眸子感受大自然带给她的安宁和神怡,“这里很美。” 此处人烟稀少,恍惚间好似这天地只剩他们二人了。 察觉到搂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有些收紧,叶倾心心头微动,转身搂住景博渊的脖子,主动送上自己的红唇。 金黄的夕阳斜洒下来,湖面波光粼粼,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照得轮廓透明,风吹起叶倾心柔顺的秀发和柔软的裙摆,背景是铺得密密麻麻的成群大雁,动态的画框里流淌着浓浓的情意。 叶倾心踮起脚尖,同时双手捧住景博渊的后脑勺往下压,想吻得深一点,再深一点。 忽然,一阵‘嗡嗡’声伴着哗啦的水声越来越近,打破了此处的宁静。 两人分开,一同看向急速朝这边驶来的一艘快艇,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叶倾心看见朝这边挥舞着手臂的景索索。 快艇还没停下,景索索就扯着嗓子喊,“我们来的会不会不是时候啊?” 景博渊双手插兜,气定神闲地看着不请自来的一群人。 除了景索索,还有景纷纷和鹿游原,宋羡鱼和季临渊,程玉侬和程如玉,贺际帆和余更新,以及这一年多来渐渐有些过气的江小楼。 盛文琼案发之后,余更新可能是觉得羞愧,与大家的联系淡了一些,有什么活动,他都能推就推,近段时间才好一些,与众人的联系渐渐的又多了起来。 一行人从快艇上下来,叶倾心看见贺际帆从驾驶室出来,有些惊讶,小声说了句:“贺际帆还会开快艇?” 语气里透着几分惊艳。 贺际帆给人的感觉,一直都花心又滥情的纨绔子弟,似乎除了泡妞,什么都不会。 景博渊听见她的惊叹,低头看了她一眼。 “你们俩倒是会享受,把最好的两套房都霸住了。”程如玉看了眼与码头相接的三合院,砸着舌头摇摇头,“今晚不介意我们也住这吧?” 他说的你们,自然是指景博渊和季临渊,当初建造庄园,雁栖岛只造了两套房,平常不对外开放,留着自用。 景博渊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拒绝得干脆,“介意。”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小气,在这的都是兄弟姐妹,拒绝得这么干脆,未免也太不近人情。”程如玉含笑的眼神从景博渊身上转到叶倾心身上,笑得暧昧,“怕晚上不方便?我们保证不偷听墙角还不行?” 熟悉了之后,有时候这些人说话没个顾忌,叶倾心皮薄,脸颊泛起红晕。 景博渊伸手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拒绝了鹿游原递过来的烟,对程如玉道:“怎么有空出来玩?医院不忙?” 程如玉点燃鹿游原递来的烟,抽了一口,边吐雾边说:“还不许我休息一下?” “程奶奶没安排你相亲?”景博渊像是关心老朋友那般,“你岁数这么大了,也该找个合适的结婚,别总让老人家替你操心。” “……”程如玉下意识看了眼景索索的方向,恰好对上景索索投过来的视线,只是下一瞬景索索又转开目光,若无其事地和宋羡鱼聊天,程如玉收回目光,有些咬牙切齿,“能不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景博渊勾起薄唇,似笑又非笑,“今晚在这一起住?我正好有些话要跟你聊。” 程如玉:“……” “时候不早了,别杵着,我们先去吃饭吧。”贺际帆抽完一根烟,捻息烟头,出声提议。 此时已经傍晚五点多,一行人上了刚开过来的快艇,朝湖对岸的生态酒店驶过去。 几个男人聚作堆聊天,叶倾心和宋羡鱼、景纷纷及景索索站在一块,江小楼跟几个女人显得有些生疏。 景纷纷和景索索表面看起来还算融洽,两人聊着衣服鞋子,首饰化妆品,叶倾心则和宋羡鱼聊孩子。 到了酒店,服务员一见景博渊和季临渊,直接领着他们进了楼上一间包厢。 都是熟人,正顿饭下来还比较轻松愉悦。 吃完饭,景纷纷提议一块去泡温泉,山庄里的温泉是男女分开的,叶倾心几个女人找了个环境相对隐秘的汤池,温泉水看起来清澈干净,在柔柔的灯光下泛起粼粼光斑。 微热的汤池水散发着药香,蒸熏得人昏昏欲睡。 “心心,我能这么叫你吗?”轻柔的女声忽地在叶倾心耳边响起来。 叶倾心听出对方是江小楼,转头笑道:“当然。”算起来,江小楼还是她的表嫂。 江小楼笑得妩媚,“你和窦薇儿是好朋友吧。” 这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江小楼问出来,就显得有些不寻常。 “我的造型师新招了个小助理,跟你们一个学校。”江小楼似是知道叶倾心的疑惑,解释说:“我无意听她说起过你们,她还给我看过你们的照片。” 叶倾心看着她没说话,直觉,她是有话要说。 果然,江小楼接着说:“我一个星期前在时光倾城撞见贺家大少跟窦薇儿纠缠不清,我想他们一定关系匪浅,据我所知,时影给贺家大少生了个儿子,如果你朋友想跟贺大少有什么发展,那个儿子会是个不小的阻碍。” 叶倾心渐渐皱起眉头,“表嫂有话不妨直说。” “还记得前年冬天那会儿,时影怀孕暂时退出观众视线,我几次遇到她,她都挺着待产的大肚子,偶然有一次,我看见她穿着紧身衣,身段性感地出入会所,再过几天看见她,又是待产的笨重样,我没生过孩子,不太了解,这肚子里的孩子为什么一会有一会没呢?” 叶倾心暗暗心惊。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江小楼趴在光滑的岩石上,不用刻意搔首弄姿,身段好得惊人,半眯着的美眸,透着慵懒和性感,“时影这一年多来,靠着给贺家生了个儿子的功劳,占了娱乐圈大半的好资源,从我手上抢走的通告、代言以及比较好的一些角色,我已经数不过来有多少,嗯,这让我很不高兴。” 江小楼没有隐瞒自己的目的,时影让她不痛快,她自然也不想让时影痛快。 余更新性子平和,最不喜欢那些勾心斗角,江小楼真心爱他,不愿让他看到她玩弄心计的一面,所以不想借余更新的手去做什么。 “你那朋友若是将来能和贺大少喜结连理,中间夹个别的女人生的儿子,日子肯定过不痛快,我这个消息,或许能助她余生幸福。” 叶倾心听出江小楼想要借自己的口将事情告诉窦薇儿,然后借窦薇儿的手除掉时影,不得不说,江小楼这笔买卖做得很聪明,不用本金,也无需承担风险。 “这事要做起来也不是难事,想办法让贺家对时影生的孩子起疑心,然后做个亲子鉴定就能解决,至于怎么让贺家人起疑又不把自己陷进去,就要看你朋友的本事了。” 这件事信息量太大,叶倾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小楼说完没有再开口,闭上眼睛小憩。 “心心,你们说什么呢?”景索索见江小楼和叶倾心交头接耳,扶着汤池边沿的石头过来。 对于江小楼,景索索一直都是羡慕的心态,羡慕她的好脸蛋和好身材。 眼前的两人穿着泳衣,胸前波涛汹涌,低头看看自己的一马平川,景索索内心哀叹造物者不公。 江小楼见景索索盯着自己胸口看,笑了笑,语气诚恳道:“你长得真年轻,娃娃脸看着像个初中生,真令人羡慕。” “你才叫人羡慕呢。” 江小楼笑:“人都是这样,自己拥有的不懂珍惜,偏要去羡慕别人的,我们都别彼此羡慕了,各自拥有的就挺不错。” “你这样的更招人喜欢……”景索索的语气依旧饱含羡慕和遗憾。 “一开始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一定与外貌脱不了干系,可长久相处,靠的就是品性和情趣了,外貌是很重要,但并不是最重要的。” 景索索似懂非懂,然后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聊到丰胸的话题上。 叶倾心对两人的话题不感兴趣,暗自消化江小楼给的信息。 九点多。 宋羡鱼的手机响,挂了电话,她招呼众人洗澡换衣服离开。 贺际帆开游艇将众人送回各自住处,山庄沿湖建了酒店和别墅。 叶倾心和景博渊先下,和众人挥手道别,看着快艇在湖面划出一道弧远去,叶倾心挽住景博渊的臂膀,湖对岸五彩的荧光冲天,夜景很美,她却无心欣赏。 她依旧想着江小楼说的话,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不管江小楼说得是真还是假,闹起来,对贺家来说都算不上一件好事。 贺家对贺池州宠爱有加。 可如果就这样咽下这个消息,贺际帆或许一辈子都给别人养儿子,他毕竟是景博渊的表哥,关系也相当不错,叶倾心有些过意不去。 “博渊……”叶倾心迟疑着,是不是该告诉景博渊,听一听他的建议。 刚开口,景博渊从她怀里抽出手臂,搂住她的肩走向一直停泊在码头的那艘快艇。 叶倾心被他带上快艇,愣了一下,看着景博渊走进驾驶室,“我们不回去休息?” 忽地,游艇的灯亮起。 景博渊走过来,夜风里,灯光下,男人挺拔修长,五官深邃轮廓清晰,即便收敛了一身的积威,气场依旧强大,深黑的眸子里似有深情流转。 在他的注视下,叶倾心心跳乱了节拍,任由自己被他牵进快艇仓,又被安放在座位上。 快艇启动,朝湖中心驶过去。 ‘嗡嗡嗡’的发动机声在耳边响,叶倾心歪着脑袋看向身旁认真且专注地掌控着方向盘的男人,乱掉的心跳渐渐回复正常节奏,接踵而来的,是安心的感觉。 大约十来分钟,快艇在湖中心停下。 四周都是广阔的湖面,让人有种孤零零的感觉。 快艇灯忽地尽数熄灭,即便岸边荧光冲天,湖中心依旧黑漆漆一片,叶倾心不由自主往景博渊身边靠,心底生出一丝紧张,手紧紧揪住景博渊腰间的衬衫布料,“博渊,我们——” 话没说出口,便被堵住。 男人的舌头带着淡淡的酒气闯进来,晚饭的时候,几个男人小酌了一杯。 叶倾心大脑懵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个男人想做什么。 原本因极度的黑暗和死寂而生出的紧张,此时全都化成了忐忑和期待。 “在这里,会不会被人看到?” 景博渊手已经撩起她的裙摆,干燥的掌心摩挲她的肌肤,在她耳边说话喷出的气息,滚烫又暧昧,“没有别的话要说?” “什么?”叶倾心被他的手撩拨得精神没法集中。 景博渊的手顺着美好的曲线往上,轻松挑开叶倾心的三排扣,“我把快艇开到湖中心,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这话,算是明示了。 叶倾心肌肤的温度节节攀升,两腿有些软,全靠景博渊臂膀的力道支撑着。 恍惚间,她想起来之前看见贺际帆开快艇,自己满是惊叹的语气。 她忍不住笑,总算是明白景博渊今晚这反常行为是为什么了。 勾住他的脖颈,她笑吟吟地仰望着他,黑暗里,女人的眸子如星辰般晶亮,说话的语气故作夸张:“哇,没想到我老公居然会开快艇,好棒!” 下一瞬,叶倾心听见自己的连衣裙发出‘刺啦’一声响,微凉的空气和男人滚烫的手掌一同侵略她的身体,让她逐渐沉沦。 ------题外话------ 有二更,月底最后一天了,票票再不投要清空啦! 正文 394:甜蜜的二人世界(3)2更 随着景博渊的动作,叶倾心感觉到快艇跟着上下浮动,发出一声紧着一声的‘哗啦’水响。 他们在甲板上,四面无遮蔽,那种随时可能被人窥探秘密的紧张刺激着叶倾心浑身的每一处神经,人一紧张,某处越发紧致,两人都感受到了酣畅淋漓。 水声平息之后,叶倾心躺在甲板上一动不想动,两条腿都在轻微地抽搐,又酸又疼。 景博渊躺在她身边搂着她,两人就这么安静地望着头顶漆黑的天幕,数不尽的星辰闪烁,叶倾心忽然有种回到儿时的错觉。 这样漂亮的夜空,她的记忆里还是小时候见过。 不知过去多久,激情时产生的热量散去,一阵风吹来,叶倾心打了个哆嗦,衣服被景博渊撕烂,只能勉强蔽体。 景博渊坐起身,脱下身上敞开的衬衫裹在叶倾心身上,自己只穿了条西装裤,露出壮实的上半身。 回去时,叶倾心就坐在甲板上,趴在边缘的护栏,景博渊将快艇的速度控制得很慢。 “咦?”叶倾心望向左边,隐约的,远处似乎也停着一艘快艇。 想到刚刚自己和景博渊做的事,叶倾心不由得朝那边多看了两眼。 大约是志同道合的人。 回到三合院已经将近十二点,两人简单冲了澡就睡了。 第二天是景献献和贾廷的婚礼,仪式时间在中午,叶倾心前一天睡得晚,以致她醒来,已经是隔天九点半,景博渊不在卧房里,叶倾心赶紧起床洗漱,随便从行李箱里拿了件衣服换上,然后在院子的遮阳伞下看见了景博渊。 他正坐在户外藤椅上,手里拿着份报纸,面前的圆茶几上放着紫砂茶壶茶杯,看起来好不惬意。 听见脚步声,他直接合起报纸放下,站起来转身看着叶倾心走近。 景博渊穿着深蓝色衬衫,黑色西装,不管是浅色的口袋巾,还是腕上的精致钢表,抑或是刚好触及皮带扣的领带下摆,无一不彰显着男人的品味和高雅。 他显然是收拾好了一切,就等着叶倾心醒来。 叶倾心望着他敞开的西装,稳重又随性,上前快走几步,忍不住埋怨,“怎么不早点叫醒我?都块十点了。” 景博渊抬手将她走得太快变得有些乱的鬓发别到耳后,声音低沉温和:“再不醒,我就要去叫醒你了。” 说着,他搂着叶倾心去厨房,“先吃点东西,不着急。” 叶倾心坐在餐桌旁,透过隔断柜,她看见景博渊给她盛了碗粥,又拿了些点心。 “早饭你做的?” 三合院没有其他人,叶倾心想当然地以为是景博渊做的,景博渊却说:“不是,有专人来做。” 粥和早点卖相都很好,清香四溢,勾得人食指大动。 叶倾心低头吃饭,景博渊坐在旁边,又拿起一份报纸,和外面那份不同。 现在网络发达,传统的纸质媒介几乎被电子产品取代,看报纸的人已经很少了,景博渊却每天都会看报,别墅和公司都订阅了各种类型的报纸。 叶倾心咬着早点,歪头看向被阳光笼住的男人,沉着的眉眼配合专注的眼神,越发有魅力。 她挽起唇角,有些急躁的心渐渐沉淀。 到隔壁的薰衣草庄园,已经是十一点。 景博渊一到就被景综叫走招呼客人,叶倾心在休息室见到换好婚纱的景献献,景献献微笑着接受别人或真心或恭维的赞美,叶倾心送上早就准备好的大红包,说了几句祝福语。 景献献看起来应该是很幸福的,笑意从她的嘴角蔓延至眼睛里,浑身充满了新娘子的喜气。 “心心,二姐这婚纱好好看,听说是米兰有名的婚纱设计大师设计的呢,花了好几百万,等我结婚的时候,我也要请那位设计大师给我好好设计一件。”景索索羡艳的声音在叶倾心脖子后响。 叶倾心头也没回,“那你得赶紧让某些人向你求婚才行。” 景索索噘嘴,“我向他求婚不行吗?我都想好了,等日后我向他表白,他若是告诉我对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给他下药,先生米煮成熟饭,不怕他不答应。” 说完,景索索越发觉得这个主意绝妙,紧紧抓住叶倾心的双肩,兴奋地问:“你说我这个主意是不是很棒?” 叶倾心实话实说:“……很糟糕。” “你要给谁下药?”程如玉阴沉的声音猛然从两人头顶砸下来。 叶倾心分明察觉到景索索身体哆嗦了一下,继而后面响起她心虚的声音,“没、没有啊,程大哥你听错了,我们……我们在说……” 景索索搜肠刮肚,也编不出个合适的谎话把刚刚那话圆过去,只得暗中掐了把叶倾心的胳膊求救。 正好这时候,贺素娥在门口喊叶倾心过去有事,叶倾心连忙应了声“来了”,站起来就走。 景索索:“……” “你刚刚说要跟谁表白?”程如玉皱着眉,紧紧凝视着景索索。 景索索被他高深莫测的眼神看得越发心虚和忐忑,眼珠子左右乱转,就是不敢和他对视。 “我胡说的,没有要跟谁表白……哎呀!程大哥你干什么呀,你这样……我要误会你在吃醋了!” 编不出像样的借口,只好耍无赖了,可是话一说完,两人都一下子愣住。 程如玉愣住,是因为心思被戳穿。 景索索愣住,是因为她忽地发现,程如玉刚刚的话里,确实透着几分吃味。 她眼睛立刻就亮了,只是下一瞬,余光注意到朝这边走过来的景纷纷,她的目光又暗下来。 “索索,奶奶那边喊你过去。”景纷纷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向程如玉,眼神淡然,似乎站在她眼前的只是一个普通朋友。 ------题外话------ 收到好多票票,谢谢小可爱们,爱你们。 正文 395:甜蜜的二人世界(4)(1更) 等景索索走开,景纷纷看向程如玉,嘴角缓缓扯出一抹笑,“跟索索聊得很开心?” 程如玉没有接她的话,转身就走,一副不想跟她有过多交谈的样子。 景纷纷面色一沉,眼睛里浮上受伤的情绪,上前两步挡在他面前,压低声音,得意又恶意地道:“只要我不同意,我爸我妈,以及我爷爷和奶奶,是绝不会让索索跟你在一起。” “就算你喜欢她又怎么样?索索喜欢你吗?我问过她,她只把你当哥哥呢。” 程如玉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冷笑:“我和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言罢,他转身毫不留情地离去。 景纷纷望着他消失在休息室门口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挫败又痛苦,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只是有些微的失神。 她恨程如玉对她无情,也恨景索索喜欢她喜欢的男人,更恨自己变成这样一个颠倒是非的小人。 “纷纷。”鹿游原过来时撞见面色冷凝的程如玉,再看景纷纷望着门口失神,大约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还记得小学那会儿跟我们玩得比较好的潘允端?他现在是这庄园的总负责人,我和他聊了一会,他知道你也在这,让我跟你说一声,婚礼过后别急着走,我们一起叙叙旧。” 鹿游原试图转移景纷纷的注意力。 虽然才回国两个月,可是离开国内的这十好几年,他一直托人留意着景纷纷的事,所以,关于景纷纷的一切,他都基本了解。 包括,她对程如玉爱而不得。 景纷纷回神,抬头看向鹿游原俊朗的脸,笑得有些讽刺,“我和他已经将近二十年不曾联系,连最基本的同窗情谊都没有了,还有什么旧可叙。” 这话的含义就深了。 鹿游原丝毫不在意她话里流露出的对他的抗拒,握住她的手:“现在没有感情,多相处一段时间,只要有心,慢慢的总会生出感情来。” 景纷纷甩开他的手,“那你就慢慢等着吧。” 鹿游原把空了的手插进裤兜,看着景纷纷的背影笑了一下,抬脚跟上。 叶倾心被贺素娥叫去问了孩子们的事,回来就坐在角落里和宋羡鱼在一块,把景纷纷对鹿游原的态度收在眼底,总觉得鹿游原要追到景纷纷,还有万里长征要跋涉。 “看什么呢?”宋羡鱼怀里抱着还不满三个月的小儿子,见叶倾心盯着一处发愣,出声问了句。 昨天出来游玩,叶倾心和景博渊是把孩子留在家,宋羡鱼和季临渊却是把孩子带过来,季临渊舍不得女儿一个人在家,儿子又太小离不开母亲,只不过昨晚出来吃饭没有带上两个孩子,留在三合院让佣人照顾着,三合院里有专人过去做饭。 “没什么。”叶倾心回神,转头看见宋羡鱼怀里的小不点,小家伙长得粉粉嫩嫩的,双眼皮大眼睛,眉眼和鼻子像极了季临渊,嘴巴却像宋羡鱼,小嘴一动一动的时候嘴边两个深深的小梨涡时隐时现。 小家伙穿着粉蓝色开档连体衣,小腿儿一蹬一蹬的,露出羞羞的小屁屁。 想到小家伙的名字,叶倾心默念了一遍,总觉得有些拗口,季羡宋,还总让人联想到季羡林。 羡,有因喜爱而希望得到之意。 叶倾心之前觉得景博渊给孩子取名景慕叶已经秀恩爱秀得够明显了,与季家的季念鱼和季羡宋一比,季家这夫妻俩恩爱得简直齁死人。 叶倾心正想着,季临渊从门口进来,跟休息室里的几位长辈打了招呼,朝着宋羡鱼这边就过来,弯腰从宋羡鱼怀里抱走儿子,声音温柔地问她累不累。 宋羡鱼眼角眉梢都是幸福的笑意,白皙的脸颊红扑扑的,嘴角两边梨涡深刻。 叶倾心忽然觉得自己很多余,不过季临渊没有在这久待,抱着季羡宋就走了。 宋羡鱼看着丈夫高大挺拔的背影,笑容越发甜蜜。 叶倾心余光瞥见景献献望着这边发怔,她的眼里已经不见笑意,平静的眼底隐藏着复杂的情绪。 或许得不到的,都叫人难以忘记。 宋羡鱼也注意到景献献的视线,默了片刻,她起身走向景献献,叶倾心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只是见笑容又渐渐回到景献献的脸上,猜测宋羡鱼大概是在说着宽慰的话。 十一点半,婚礼仪式开始。 婚礼的场地搭在一望无际的紫色花海之中,薰衣草开得最好的时候一般在七八月份,十月初,花期渐渐接近尾声,没有鼎盛时期美得惊人,不过也是大片大片的紫色延绵,还能看得上眼。 一阵风过,新娘的头纱扬起,好似天边一朵薄云,轻盈飘逸。 “美丽的新娘,你是否愿意嫁给身边这位英俊的青年,做他的妻子,爱他、尊重他……” 牧师的主婚词说完,全场等着景献献的一声“我愿意”。 贾廷一身剪裁合体的燕尾西装,脖子里扎着大红色领结,看向景献献的眼神,有明显的期待。 景献献转头,视线扫向宾客席,季临渊怀里抱着小儿子,低头跟宋羡鱼说着什么,清风吹得他头发微动,他嘴角的笑容那般温柔宠溺,带着发自内心的愉悦。 从七岁认识十八岁的季临渊,她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笑得这样开心过,直到宋羡鱼的出现。 收回视线,景献献眨了下眼睫,微笑着,眼泪滑下来的同时,轻轻说了声:“我愿意。” 贾廷激动得用力握住她的手。 婚礼仪式很顺利,结束之后一波人去庄园内的酒店。 酒席结束已经下午快三点钟。 景献献的婚礼办得比较简单,没有晚宴,酒席结束就跟着贾廷去了贾家,送走客人,看着杯盘狼藉的空荡荡的宴席厅,景老夫人忽地就生出一抹凄凉感,坐在椅子上就抹起眼泪儿来。 贾父和贾母安慰了一阵,季仪说:“我妈就是舍不得献献,你们回去吧,家那边还有的忙。” 新娘子到了夫家那边确实还有些程序要走,贾母和贾父从善如流地先离开。 “奶奶,既然舍不得,以后可别总是催我结婚。”景纷纷趁机想争取自己的婚姻自由。 景老夫人边哭边说:“我就是哭瞎,也得把你给嫁出去,对了,游原呢?不是让你们趁着七天长假好好玩玩?你大哥那个度假庄园就不错,有你大哥在那儿也能照应着你一些。” 昨天,景纷纷被景老夫人威逼利诱才被迫跟着鹿游原去了雁栖湖山庄。 景老夫人话音刚落,鹿游原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特别有礼貌又嘴甜地道:“奶奶,我在这儿,您放心,我会照顾好纷纷。”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老人家的称呼从景奶奶变成了奶奶,亲切度瞬间提升好几个等级。 景纷纷有种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冷声道:“谁要你照顾?” 鹿游原笑而不语,淡然稳重的样子,将景纷纷衬得越发无理取闹。 “行了,你已经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景老夫人说完景纷纷,又说景博渊:“你们就只顾着自己,出来玩孩子也不要了,今晚回去我就把我那三个重孙子带回家。” 景博渊:“出来玩,带他们不方便。” “那你们怎么不送去老宅?让他们那么小就独自待在家里,你们不心疼,我还心疼。” 叶倾心开口:“献献姐今天婚礼,昨天家里一定很忙,我们怕给你们添麻烦,有小国在家陪他们玩,他们不会孤单的,您放心吧。” 听了孙媳妇的话,景老夫人才眉头舒展开,笑眯眯地拉着叶倾心的手,道:“你一个人带三个孩子辛苦了,我以后也没什么事了,帮你们带一段时间,你们两个好好独处。”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叶倾心肚子上,“这么久了,肚子是不是又要有动静了?” 叶倾心:“……” 景博渊将叶倾心拉到自己身后,岔开老人家的话题,“时候不早了,郊区回市区要两个多小时,你们赶紧回去吧。” 季仪道:“我和彦哥也好久没有出来玩了,今晚先不回去。” “我们也不回去。”景综拉着贺素娥的手。 不约而同,众人看向景逸和闻人喜,景逸抱着祜祜,闻人喜正握着祜祜的小手逗他笑,见众人把视线投过去,闻人喜刚要说店里没人照看,景逸先说:“我们也不回去。” 闻人喜看向他,景逸解释:“店里有员工,也不一定非要你亲自看着,我们结婚正好一周年了,只当庆祝了。” “那我也不回去。”景索索赶紧发表意见。 到最后,只有景老夫人和景老爷子坐车回去市区。 景老夫人惦记着家里的重孙子们,可谓是归心似箭。 叶倾心和景博渊回到三合院,已经傍晚,正值夕阳西下之际,金红的光照得雁栖湖美若仙境。 两人相依坐在栈道上,知直到太阳消失不见,才回去吃晚饭。 吃了晚饭,两人牵手漫步在幽静的林荫小道上,路灯浅黄,两旁种植了大片大片的夜来香和七里香。 整座湖中岛,东西划分开,只建了两座三合小院,景博渊的三合小院在西边,此时夜深人静,这方小土地,只有叶倾心和景博渊在。 工作人员在收拾好卫生之后乘快艇离开。 两人步行至一处竹林,腕粗的竹子挺拔耸立,淡淡的月光中,微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竹林里设有供人休息的石凳,静谧中透着古朴的气息来。 周遭又黑又静,叶倾心有些害怕,景博渊干燥温厚的手掌,又让她觉得心安。 景博渊取出西装兜里的口袋巾,擦了擦石凳,拉着她坐下。 男人细致的呵护,让叶倾心心底最后那一丝对黑暗的恐惧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暖心的甜蜜和幸福。 叶倾心靠在景博渊怀里,仰头看天,忽地想起来以前在网上看到的很流行的一个提问:假如你的生命只剩下一天时间,你会做什么? “如果我的生命只剩下一天……”叶倾心脑袋靠着景博渊的肩膀,白皙的小脸被照射下来的月光打得微微发亮,一双眼睛比星辰还要灿烂。 “我会先去看爷爷奶奶,再去看外公,然后去墓地看外婆和爸爸妈妈,赶回t城看养我长大的妈妈是来不及了,不过我会好好安排小国将来的生活,最后,陪着孩子和你。” 叶倾心笑,把玩着景博渊的手,问他:“你呢,你会做什么?” 景博渊搂着她的细腰,低头在她耳边问:“你确定要听?” 叶倾心点头,“说说看。” 景博渊开腔的同时,拇指和食指挑开叶倾心胸前的雪纺衬衫纽扣,薄唇离她耳边越发近,说话时的气息喷洒进她的耳眼里。 “我会安排好你和孩子,然后,把你带到没人的地方……” 景博渊的手伸进叶倾心最贴身的衣服里,叶倾心心尖儿在发颤,外界的刺激让她情不自禁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听见景博渊只说了一半,下意识问了句:“再然后呢?” “和你*,直到死。” 叶倾心只觉脑子‘嗡’了一声,耳根顿时火烧火燎起来,按住男人不规矩的手,有些懊恼,“我是在问你正经问题。” 景博渊抱起叶倾心,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吻住她唇瓣的前一刻,薄唇溢出一句话:“我的回答也很正经。” 叶倾心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景博渊给带歪的,本来他们只是出来散个步而已。 开始,景博渊让她自己动,后来许是不够尽兴,他将西装脱下来铺在长条的石凳上,叶倾心躺下的一刹那,依旧被冷得一哆嗦。 她衣衫半退,皎洁的月光与她奶白的肌肤交相辉映,半眯着眸子看向景博渊,他只穿了件敞开的白衬衫,微微低着头,五官笼在暗影里,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身体里的热潮一阵高过一阵,像是拍在礁石上的狂浪,就等着什么时候爆发,掀起万丈高澜,彻底淹没那片礁石。 ------题外话------ 有二更,某瑶要去逛街了,逛完街晚上回来写二更,么么哒。 正文 396:我去处理完事情就来接你(2更) 接下来的三天,景博渊像个家长,带叶倾心玩遍了庄园里的游乐项目,看着叶倾心像孩子一样开心大笑的模样,他嘴角的笑意深刻。 叶倾心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玩得这么疯狂,恍惚间有种回到年少的感觉,有景博渊陪着,玩再刺激的项目她都不会害怕。 长假第五天,一早上天就阴沉沉的,快到中午的时候,突然狂风大作,一场暴风雨席卷了整个华北地区。 叶倾心站在堂屋门口,外面雨势很大,目力能及的范围有限,天地一片灰蒙蒙,雨声震耳,好几只胆子大的大雁躲在院子的廊檐下躲雨。 客厅里的电视开着,正在播放有关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的新闻,女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调几乎要被‘噼里啪啦’的雨声盖掉。 “这雨不会要持续到假期结束吧?”叶倾心回到沙发那边,往景博渊身边一坐,靠在他身上说。 她最不喜欢下雨天。 相比于她的浮躁,景博渊显得淡然许多,他拿起遥控器塞进她手里,“无聊就看会电视。” 叶倾心漫无目的地换着台,调到收视率排行第一的某个地方卫视台,叶倾国哭得惨兮兮的脸让她停下换台的动作。 叶倾国参演的新剧正在热映,不管是电视台收视率还是其在网上的播放量,都遥遥领先其他正在热映的电视剧。 叶倾心看了一阵,这部剧的明星阵容强大,演技也有,剧本是根据一部很火的网络小说改编,本来就有很大的粉丝基础,能大火也在预料之中。 叶倾国在剧中完全是本色出演,看起来似乎演技很不错的样子。 叶倾心靠在景博渊臂膀上,静下心来看电视剧,外面时不时传来轰隆雷声,不知过去多久,景博渊转头,发现小妻子已经睡着了。 他不觉一笑,放下手里的书,抱她回卧室睡。 叶倾心一觉醒来,外面天黑沉沉的,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才下午两点,起身去客厅,景博渊坐在沙发里,随意地靠在沙发背上,腿上搁着一台黑色笔记本,衬衫袖子被卷了几摞,露出小臂,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敲在键盘上。 听那声音,他敲键盘的速度很快。 叶倾心没有打扰,轻手轻脚走到他身后,趴在沙发背上看向电脑屏幕。 满屏的代码,她看不懂,顿觉兴趣索然。 外面的雨还在下,依旧电闪雷鸣,狂风平地起,卷得花草树木疯狂摇摆,呼呼作响。 “醒了?”低沉的话音落地的同时,景博渊放下手里的笔记本,“饿了吧?去吃饭。” 叶倾心看了看外面的天气,问道:“你做的?”下这么大的雨,工作人员应该是不会来的。 景博渊没有否认,牵着她去餐厅。 这样糟糕的天气,总叫人困倦的,吃了饭,叶倾心回到卧室继续睡。 再次醒来,天真的黑了,雨势一点没小,老天似乎要把几个月没有下的雨一下子降完。 接到窦薇儿的电话,叶倾心已经吃了晚饭,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怀里端着景博渊切好的水果。 “京城下这么大雨,在家做什么呢?”窦薇儿在电话里问。 “看电视呗,你奶奶身体还好吧?”叶倾心关心地问,窦薇儿奶奶身体不大舒服,她回家好几天了。 “还行吧。”窦薇儿声音透着几分伤感,“我们这儿地方小,没什么好医生,我想带她去京城看看,可是……” 顿了一下,她接着说:“她怕自己这一走,就再也回不去了,总也不肯离开家。” “人老了会容易念家,那个地方她生活了那么多年,一定有舍不得的人或物,你跟老人家好好说说,京城这边专家多,来了说不定会健健康康回去呢。” “嗯,我知道。”话题有些沉重,窦薇儿不愿多说,转移话题道:“你跟你家景大老板的二人世界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叶倾心不自觉笑得甜蜜。 她的声音都染了愉悦,隔着电话,窦薇儿似乎能看见她幸福的笑,不想被虐太深,赶紧准备挂电话。 “薇儿!”叶倾心忽地出声喊住她。 “怎么了?” “你跟贺……你们怎么样了?”叶倾心想起江小楼的话,又想起小家伙周岁宴那天在地下车库看到的一幕,叶倾心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事。 这几天只顾着跟景博渊到处玩,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我们没关系。”窦薇儿说得异常肯定,“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关系。” 叶倾心还想说什么,听见手机里有人说话,虽然她听不懂,却也猜到是在跟窦薇儿说话,果然,窦薇儿说:“我奶奶叫我,下次跟你聊。” 电话被风风火火掐断,叶倾心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几滚,只得咽下去。 景博渊坐在一旁继续敲之前未敲完的代码,叶倾心见他敲得专注,没有出声打扰,江小楼说的那事不一定就是真的,也不急于这一时。 换了几个台,又看见叶倾国参演的那部电视剧,这个台可能是刚开始播放,右下角标着‘第一集’。 叶倾心搁下遥控器,放下果盘,抱着抱枕歪在沙发里看起来,腿蜷得累了,右腿伸直了往景博渊肩上一搭,景博渊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隔了片刻,叶倾心把左腿也往他肩上一搭,脚趾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他的耳尖和头发。 景博渊始终泰然自若,没有呵斥她没大没小,也没嫌弃她的脚丫子。 大约十点半,两人睡下。 深夜。 叶倾心被一阵机械振动声吵醒,她的意识还没完全清醒,景博渊已经接听了电话,“什么事?”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这边安静了好一阵,再次响起男人沉厚的嗓音,“立刻增加救援人数,员工家属知道后情绪一定会激动,多调一些人过去,到时候尽量安抚下他们的情绪,媒体那边你先打个招呼。” 声音稳重沉笃,充满运筹帷幄的气度。 叶倾心却被他的话惊得彻底清醒过来,景博渊没有开灯,外面漆黑,她什么也看不清,伸手去开床头灯,却在这时,外面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刹那的光亮,照亮景博渊凝重的脸。 “我现在过去。”景博渊说完这句,放下手机。 叶倾心按下灯开关,景博渊的表情云淡风轻,好似刚刚的凝重只是她的错觉,但叶倾心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 否则,这么晚又是这样糟糕的天气,这里只有他们二人,如果要走,要么一起走,要么留下她一人,他一向心疼她,搁在寻常时候他哪种都不会选。 “出什么事了?”她抓着他的手问,手下的力道透露着她的不安。 景博渊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手,继而拨出一个号码,对那边吩咐了一句又挂断。 “你要回市区?我跟你一起去。”叶倾心越发用力地抓住他的手,景博渊刚刚吩咐庄园负责人派两名女服务员过来,他打算把叶倾心留下。 景博渊搁下手机,单手捧住叶倾心的脸。 “外面雨太大,出行不方便,放心,我去处理完事情就来接你。” 叶倾心知道他是为她好,也知道自己跟去他还要分出神来照顾她,又见景博渊态度坚决,便同意了他的安排。 景博渊穿戴整齐,等了没一会,两名女服务员过来,外面风大雨大,即使撑了伞,还是不可避免湿了衣服鞋子,两人冷得瑟瑟发抖。 “照顾好她。” 景博渊留下这句,揉了揉叶倾心的脑袋,撑着黑色雨伞走进漆黑厚重的雨幕。 然后,叶倾心隐约听见快艇的发动机声穿透雨幕传过来,又快速远去。 她站在堂屋门口,外面什么也看不清,漆黑的雨幕像是一只可怕的怪兽,把所有的一切都吞噬了,她心头跳得有些快,想了许久,回房拿手机给景博渊发了条短信。 【注意安全。】 等了很长时间,那边回了一条。 【知道,快去睡。】 收到回复,叶倾心安心了一些,想起外面还杵着两名服务员,出来一看,那两人还规矩地站在客厅里,头发上的雨水滴滴答答往下落,脸上化了妆看不出什么,手臂上的肌肤冷得有些发紫。 “你们去洗个澡吹干衣服吧,别感冒了。”叶倾心说:“这里房间多,洗完澡你们也睡,小心留意外面的动静就行,其他没什么要你们做的。” 两名服务员面露喜色,道了谢,关好堂屋门,一人进了一间次卧。 叶倾心回房,没有了景博渊,她才发现自己有些认床,辗转反侧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一直在做梦,真真假假的场景,到最后竟有些分辨不出自己在梦境里还是在现实中。 醒来,已是隔天早上,外面雨势小了一些,雷声似乎也歇了,天空依旧灰蒙蒙。 叶倾心给景博渊打电话,那边竟然关机。 昨晚的不安再度袭上心头。 ------题外话------ 忽然发现最近有小可爱送花花个钻石了,谢谢,么么哒。 谢谢小可爱的票票。 话说,月初了,保底月票又有了吧? 【羞涩】 正文 397:撞人(1更) 连拨了三遍,每听一遍手机里冰冷机械的关机提示音,叶倾心的心跳便更加快。 怎么会关机呢? 她攥紧手机,因为用力,骨关节有些泛白。 昨晚景博渊到走,都没有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听他说什么‘救援’、‘家属情绪激动’、‘媒体’之类的词汇,能判断出,应该是出了什么伤及人生命安全的事。 想到以前珠海远景也发生过事故,集团做得大了,厂子多,发生事故的概率也加大。 上次能完美处理,这次也会处理得很好吧? 叶倾心想着,走进餐厅,庄园有专门的厨子过来做饭,服务员见她过来,忙把早餐端上桌。 雨势逐渐有减小的趋势,不到片刻功夫,似乎又小了许多。 应该不会有事吧,昨晚事发突然,他走得匆忙,过去之后一定是忙着安排善后工作或是召开紧急会议之类的,兴许是手机只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没电了。 叶倾心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始终抚平不了心头的惴惴不安,早餐没吃几口,放下筷子端了杯开水去客厅,站在屋门口,外面的雨已经从倾盆之势变得淅淅沥沥,地上积了很深的雨水。 手中的水杯温暖得发烫,也仅仅是温暖到手而已。 想到昨晚那两名服务员进屋时的状态,景博渊离开之后想必也不好过。 叶倾心醒得早,此时还不到六点钟,想到景博渊关机,她又想,他是不是昨晚累了半宿,现在刚睡下? 服务员大约是看出她脸色不好,微笑着提议:“夫人要不要看会儿电视?” 叶倾心听见声音,却没听进去她说了什么,随意地点了点头。 服务员打开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一般女人对新闻都不会怎么感兴趣,服务员估摸着叶倾心也是不爱看这类枯燥难懂的新闻,按着遥控器,不停地换台。 忽地! “博威集团——”字正腔圆的四个字在轻微的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一闪而过。 即便很快闪过去,叶倾心也被惊扰。 她豁地转头,朝电视走过去的同时开口:“调回去!” 她声音严厉,服务员有些不明所以,却也顺从地往回调台。 “停!”回到播放有关博威集团的那个台,那则新闻已经到了尾声,很快主持人开始播报另一则新闻。 叶倾心从服务员手里夺过遥控器,按了回放键。 看了一整段关于博威集团的新闻,叶倾心如遭重击,手里的水杯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上,被子摔得稀碎,滚烫的水洒在她裸露的脚背上,她竟浑然不觉得烫。 “我要回去。”她的眼睛还盯在电视屏幕上,话却是对服务员说的。 “什么?”服务员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叶倾心心跳又慌又乱,极致的恐惧和害怕凝成了一只手那般,紧紧扼住她的心脏,痛得她呼吸困难。 她的声音,却冷静得可怕,“跟你们经理说,我要离开这,给他半个小时!” 服务员被她冰冷严厉的声音吓到。 服务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是湖中岛的两座三合院她却知道,平常不对外开放,据听说是留给庄园最上头的领导住的。 能住这里的,即便不是最上头的领导,那也是她们这些底层员工不能得罪的存在。 服务员不敢耽搁,赶紧给经理打电话。 挂了电话,服务员战战兢兢地说:“经理说现在就派快艇过来,只、只是庄园占地面积较大,这里又处在中心地段,三十分钟恐怕、恐怕……” 叶倾心没有理会服务员。 满脑子都是刚刚新闻主持人说的话,她脸色发白,潮湿冰冷的秋风穿过堂屋,也吹不干她额上沁出冷汗。 她捂着肚子,那里绞痛着,她分不清是生理的疼痛,还是心口的痛在蔓延。 “博威集团于今年三月初竣工,三月底投入生产运作的新能源产业园,于昨夜凌晨一点零三分发生大爆炸,原因尚不明确,造成十人死亡,十四人重伤,三十七人轻伤,六人失踪……” “事故引起博威集团高层的高度关注,凌晨四点,集团领导层为表对事故的重视,亲自前往调查事故发生的原因,四点三十五分,事故厂房发生二次爆炸,博威集团领导被困,生死不明,消防官兵目前正在极力营救。” 叶倾心一遍一遍拨打景博渊的号码,很奇怪,那些新闻词她只听了一遍,回想的时候竟能一字不落地记起来。 眼前的景物渐渐有些模糊,打电话给罗封,出了这么大的事,罗封作为助理一定会跟景博渊在一起,谁知罗封也关机,她的心一点点沉到谷底。 外面隐约传来快艇发动机的‘嗡嗡’声,服务员见她脸色明显不对,似乎是没听到,正要出声提醒,叶倾心却转身冲进了绵绵细雨中。 一场秋雨一场凉,暴风雨过后,京城气温陡然下降,叶倾心丝毫不感觉到冷。 乘快艇离开雁栖岛,她不停地催促快点、再快点,快艇速度快得几乎要飞起来,她却觉得那样缓慢,经理坐在仓内紧紧抓住扶手,生怕下一瞬被甩出去。 上了对岸码头,经理惨白的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夫人您现在要去哪儿?我派人送您。” “给我辆车。”叶倾心咬字清晰。 博威旗下的新能源产业园建在京城郊区的淮明镇,三月底刚投入生产,十月初就出了这样大的事故,这个事故会给博威集团带来怎样的影响她不关注,她只在乎,景博渊现在如何。 他千万不能有事。 千万千万,不能有事。 叶倾心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刮雨器一下一下从她眼前晃过,绿色的植被和白色的路灯杆快速往后倒退,车轮溅起的泥水一人之高,逼得路边行人惶恐避让,有些退避不及遭了秧的,气得站在路边跳骂。 她已经无心去顾及礼貌修养和行人的感受。 嘴唇紧抿,牢牢盯住前方的路况。 从雁栖湖到淮明镇,走高速都至少需要两个半小时,叶倾心按着导航仪的提示,一路超速行驶,一小时四十分钟后,车子驶进淮明镇地界。 越接近博威的产业园,叶倾心越无法平静。 身上被雨淋湿的衣服头发粘黏在皮肤上,她忘了开暖气,嘴唇有些发紫。 雨已经彻底停歇,叶倾心手抖得厉害,脸上的表情再冷静,也掩盖不了内心的恐惧,脑子里似乎有根弦,绷得紧紧的,下一刻可能就会承受不住紧绷力断掉。 景博渊于她而言,是天,她和孩子的天。 博威的新能源产业园建在淮明镇的工业园区,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现代化的厂房建设,许多高耸的烟囱滚滚冒着或白或黑的浓烟。 此时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车道两边零星有几个骑车上班的工人,车道上的车也十分稀少,道路宽阔,叶倾心心系景博渊,车速依旧很快,为防旁边的行人突然过马路,她一直鸣笛示警。 却在这时,原本贴着绿化带正常行走的一个女人,回头看了眼叶倾心的车,在叶倾心的车快要从她身边越过去,她忽地转身朝马路中间跑! 叶倾心眼眸一瞠,仓促之下急踩刹车,身子在惯性作用下狠狠往前一栽,脑袋重重撞在方向盘上。 车外。 叱——! 尖锐的紧急刹车声响彻云霄。 同时。 嘭——!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叶倾心脑袋顿时懵掉,腹部的绞痛再次袭来,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周遭猛然响起一阵惊恐的尖叫。 片刻之后,她渐渐反应过来,距离车子大约三四米的正前方,一个人像破布袋躺在那里,一只胳膊和一条腿弧度诡异地弯曲着,鲜血从那人身上蔓延出来,迅速滩成一片。 叶倾心脑子‘嗡’地炸了一下。 行人尖叫过后陷入短暂的诡异的安静。 路边几个骑车上班的行人围过来,有人打电话报警,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 叶倾心脸色惨白地坐在驾驶室,双手握住方向盘,望向那滩鲜红,一时震惊得忘了反应,直到有人来敲她的车门,她才回神,颤抖着手打开车门下车。 敲车门的人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听不清楚,踩着积水往前走了几步,看清被撞的那人的惨烈形状,她腹部的疼似乎转移到了胃里,痛得她的胃一阵翻江倒海,扶着路灯杆呕吐起来,煞白的脸上有汗滴落。 “真惨,恐怕是活不了了吧?” “只怕是活不了了,救护车从医院过来最少半小时,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气。” “哎,你们可别乱动,都吐血了,可见内伤不轻,万一你动了,这人死了没准还要在你头上记一笔。” 叶倾心渐渐能听见周围人的议论,那些人看向死者的眼神充满同情,看向她的眼神更是怜悯。 凡是,跟人命扯上关系,就小不了。 叶倾心手指有些抖,从裤口袋掏出手机,她到底才二十二岁,又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想打电话给陈霆,陈霆一定知道。 周围的人见她这么一年轻的小姑娘,把人撞成这样居然没有吓得崩溃到大哭大叫,居然还拿出手机来打电话,倒是多看了她两眼。 手机亮起来的瞬间,叶倾心看见十多条景博渊的来电。 她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他没事。 这个认知带来的欣喜和庆幸,隐隐盖过了车祸带来的紧张和恐惧。 她抹了把眼泪,正要回拨过去,景博渊的电话再次打进来,没有铃声,如果不是看着屏幕,根本就发现不了有电话进来。 恍惚间,叶倾心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手机调了静音,或者是不小心碰得静了音,触屏手机就是这点不好。 接听,手机那边传来景博渊沉稳的声音,透着一丝难得的焦急,“心心,你在哪儿?” 熟悉的男音,让叶倾心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但旋即,目光触及到躺在不远处的伤者,另一层紧张和害怕袭上心头。 开口的声音不可抑制地带上颤抖:“博渊,我、我撞人了,那个人……” “你没事吧?”景博渊不等她把话说完,突地开腔问了一句。 “我没事。”叶倾心一颗心在微微发抖,出于人规避风险的本能,她很想逃离此地,逃离与这件事的干系。 可是她不能,她若是逃了,就是肇事逃逸,罪加一等。 “心心,别害怕,你把位置发给我,我马上就到,事情我会处理,一定不会让你有事。”景博渊低沉的嗓音说着安慰的话,“心心听话,先把地址发给我。” 男人沉笃的声音,奇异地安抚了叶倾心忐忑不安的心。 叶倾心用微信把位置发到景博渊手机里。 初秋的风夹带着雨后的凉意,吹在她潮湿的衣服上,让她一阵颤栗。 时间离车祸发生只过去十分钟时间,叶倾心觉得似乎已经过去很长时间。 被撞的那人脸上都是血迹,看不清长相,只能从身形、衣着和烫染过的头发上辨别出应该是个年轻女孩。 围观的人有几个穿某钢铁厂工作服的年轻男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拿手机录像,被撞的人躺在泥水之中,血还在往外冒,没人敢动她一下,她现在就是一只破碎的娃娃,可能一碰,就支离破碎。 叶倾心看着,胃里再次痛得翻滚起来,她忍着弯腰呕吐的冲动,白着脸把视线落向别处。 她没有去阻止那些人录像,知道那些人不会听她的。 没过多久,一辆白色路虎徐徐在叶倾心车后停下。 景博渊下车之后大步朝叶倾心走过来。 他从昨晚一直忙到现在,好不容易得了空,担心叶倾心着急,他想给她打电话,却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关机了,他插上电源,立刻开机拨打叶倾心的电话,那边始终无人接听。 打电话到雁栖湖庄园,才知道叶倾心已经独自驾车离开。 他将剩下的事情交给罗封处理,自己驾车准备回去,一边开车一边继续拨打叶倾心的电话,开出好长一段距离之后,叶倾心终于接电话,他才知道自己竟然和她错过了。 得知她出车祸撞了人,心知她一定吓坏了,他马不停蹄又往回赶。 叶倾心看见他,鼻梁一酸,跑过去一头扑进他怀里,用力抱住他的腰。 “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叶倾心看见他的一瞬间,莫大的安全感从心底生出来。 景博渊将要说出口的安慰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又咽下去,眉头微微一紧,旋即像是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眉宇舒展开。 他先是脱下西装裹在叶倾心单薄的身上,然后视线穿过人缝看向被撞的那个女人,严肃深沉的目光中透着不着痕迹的思量和谋算,开腔的语气却异常温和,“不好好待在庄园里,跑出来做什么?” “我看了新闻,说你出事了,我不放心你……” 景博渊没说什么,牢牢将她搂在怀里,把她的脑袋扣在自己胸口,没有开腔解释新闻的事。 没一会,一辆黑色悍马在这停下,景博渊想来是来这里的路上已经安排下去,罗封直接走向叶倾心,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先送太太回酒店休息。” 而陈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挨个查看围观者的手机,围观者自然不愿意平白无故的被人翻手机,他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把周围人的手机翻了个遍,似乎还跟他们协商了什么。 索性周围人也不多,他一个人顾得过来。 看见陈霆,叶倾心才想起来自己也可以给陈霆打电话询问景博渊的情况,这么大的事故,陈霆作为博威集团的律师顾问,肯定要到场协助景博渊做善后工作。 听了罗封的话,叶倾心收回放在陈霆身上的视线,看了看罗封,又看了看景博渊,强忍下内心的害怕,摇头说:“我走了就是肇事逃逸,会罪加一等的。” 即便是法盲,也该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话。 景博渊深邃的视线看着她,似乎能洞穿她的内心一般,“听话,这件事我来处理,不会有事。” “你——”叶倾心还想说什么,景博渊的手机震动起来,她闭上嘴,看着景博渊从西裤兜里掏出手机接听。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声音很淡,“多谢,以后有什么需要,只要我能办到,问问那个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不过分就行。” 叶倾心看着景博渊,从他的话听得出来,他承了什么人的人情,给了对方空白合同,至于对方要在合同上书写上什么内容,只要景博渊办得到、不过分便都可以。 是和这次那个产业园的事有关? 景博渊挂了电话,不知道发生了怎样的心理变化,没有再逼叶倾心离开,只叮嘱了一句:“一会警察盘问,你跟在我身后,什么都不要说。” 又过了没一会,救护车和警车一块尖叫着驶过来。 伤者很快被抬上救护车送去医院急救,地下只留下一片血迹。 几名警察封锁现场并进行勘察,围观的人免不了被盘问一番,陈霆代表景博渊和其中领队的警察交谈。 叶倾心看见警察,心跳止不住加速,尤其是在目光触及到警察腰间明晃晃的手铐,更是揪紧景博渊腰间的衣料。 人本能的会对执法者有种敬畏的心理,尤其是当自身犯了错的时候,那种敬畏会被放大无数倍。 感受到她的不安,景博渊握着她的手,低头轻声宽慰。 叶倾心稍稍安心,却依旧无法彻底放下心来,刚刚那人伤得那样重,若是救过来倒也罢了,若是救不过来,死者家属闹起来,警局的这杯茶她只怕是要喝定了。 领头的警察跟陈霆说完,看向叶倾心这边,然后走过来。 叶倾心无意识地用力收紧手指。 她脸上的表情还算平静,只是往后退了一步的细微举动,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这辆肇事车是你开的?有驾驶证吗?拿出来。”警察办案见惯了各种各样刁钻的人,早就练就一双识别罪犯的火眼金睛。 叶倾心无意中流露出紧张,即便掩饰得很好,依旧没有逃过老辣警官的眼睛。 做错事的人才会在警察面前紧张。 所以,他开门见山地问叶倾心。 “有——” “车是我开的。” 叶倾心的声音和景博渊的声音一起响起来。 正文 398:似乎是喜悦,又像是心疼(1更) 叶倾心望向景博渊的眼神充满震惊。 她知道景博渊会帮她把事情处理好,可她想到的,最多也就是他会收买被撞者家属息事宁人。 从没有想过,他会替她顶包,对于集团老总来说,驾车肇事绝不是件光彩的事。 罗封面上流露出几分急色,一副想说什么的样子,张了几次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显然也觉得景博渊这办法十分糟糕。 从这次新能源产业园的处理结果看,并不理想。 一般大型厂子出了伤及人命的事故,只要有些门道,上报的时候一定经过一番粉饰,报道出来的结果也是避重就轻,这是商人处理问题惯用的手段,相关部门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 就如珠海远景那次。 而这次,不等博威集团上报,相关部门在事故发生的第一时间派人下来调查此事,然后如实上报并报道了伤亡结果,甚至还在新闻中误导外界博威领导生死不明,今早股市开盘,博威股票意料之中持续小幅度下跌。 景综三兄弟在军政两界错综复杂的权势之大,那些部门怎敢轻易得罪博威,以往新闻媒体在报道有关博威集团讯息的时候也是掂量再三,这次这么直接,背后分明是有人撑腰。 而这背后给有关部门和媒体撑腰的人,身份十分不简单。 近一年景家越发风头无两,相伴而来的,是嫉妒和忌惮的眼神,若是旁人景家倒也不惧,就怕是最上头的那位想要借机敲打景家。 这个风口,再添上一桩博威老总驾车肇事的新闻,会引发的后果,一定不会乐观。 只是—— 罗封看了眼被景博渊挡在身后的叶倾心。 背后那人若是真的有意要敲打景家,一定会在叶倾心这场车祸上大做文章,景家想保护叶倾心只怕没那么容易,若是被撞的人没抢救过来,叶倾心要承担的后果会更严重…… 罗封能想到的,景博渊只会比他想得更加深入全面。 他一直知道自家老板十分重视新婚不到两年的小妻子,却没料到会重视到这般不顾一切的地步。 规避风险和避重就轻才是商人惯用的处事手段,没有哪个成功商人会像景博渊这样把黑锅往自己身上背。 景博渊的手始终轻轻地握住叶倾心的手,温柔的力道,无声安慰着让她稍安勿躁。 可叶倾心心下并不平静,脸上也显出急色来。 景博渊语速平缓地承认是自己开的车,说得有条不紊、合情合理,原本显得很老练的交警,无形当中竟被他牵着鼻子走。 他说完之后便拉着叶倾心走到一边,剩余的事交给陈霆处理。 交警只一开始问了叶倾心两句话,到后来,似乎是完全把她忘了。 景博渊没有给叶倾心任何开口的机会。 因为肇事者肇事之后没有逃逸,并且积极报警和拨打救护电话,警方没有对肇事者进行拘役,只交代随时保持手机畅通。 坐车回市区,叶倾心恍惚觉得之前短短的数个小时,人生好似坐了一趟过山车。 她身上还披着景博渊的西装外套,眼眶泛红。 “哭什么。”景博渊把叶倾心搂进怀里,抬手擦干净她的眼泪,“你做得很好,没有撞了人就跑,要不然这会我肯定在警局跟警察一块喝茶了。” 性子并不风趣的男人,想说些幽默的话逗怀里淌眼泪儿的妻子笑一笑,结果显然是失败的,叶倾心实在笑不出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没有酒驾、毒驾、无证驾,甚至进入工业园区之后,车速都降了许多,连超速行驶都够不上边,而且…… 叶倾心隐约记得,车祸发生前那个女人似乎回头看了她的车一眼,在她的车快要从那女人身边驶过,那个女人忽然横穿马路,才导致车祸的发生,当时她一直鸣笛示警,要说责任,那个女人也要负一定的责任。 这种情况下,叶倾心自己主动承担责任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她能想到的,景博渊只会比她想得更全面,那么,他为什么要撒谎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你看了新闻之后是不是给我打电话了?”景博渊云淡风轻地转移话题。 “呃?”叶倾心的思绪被他扰乱了一下,下意识回道:“哦,你一直关机,我给罗助理打,他也关机,我还以为你……” 后面的话叶倾心说不出来,想到自己看了新闻之后几乎要被绝望和恐惧吞噬的心情,那一刻的天崩地裂,她永远也不想尝试第二次。 正在开车的罗封听见这话,赶紧大声解释:“昨晚我一直忙着打电话,早上那会终于打没电了,不过只有几分钟时间我就充上电了,太太不会那么巧,就赶在那几分钟时间给我打了电话吧?” “……”那还真是巧,叶倾心看着景博渊完好无损的模样,庆幸之余也有些疑惑:“你明明没事,新闻里为什么要说你在二次爆炸中被困,生死不明?” 景博渊倚在靠背上,抬手揉了揉眉心,脸上透着倦意,“新闻里可有点名道姓说是我?” 叶倾心一愣。 是啊,新闻里只说是博威高层,并没有说是景博渊。 可景博渊是博威的最高领导,一般提到博威集团高层,最先让人联想到的就是景博渊了吧。 那些新闻词暗示性很强。 “领导层确实有人被困,不过被困的是副总和其他几位总监,目前已经找到了,都受了些伤,好在没有危及性命。”罗封解释完,语气变得阴测测,“那些媒体,以前一个个跟孙子似的,现在有了人撑腰,胆子倒是肥了起来。” 叶倾心敏锐地从这句话中察觉到了什么,“媒体有人撑腰是什么意思?” “还不是有人小心眼,怕别人太过枝繁叶茂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想要敲山震虎。”罗封说话的语气透着讥讽和不屑,“这次车祸的事他肯定会借题发挥。” 树大招风的道理叶倾心还是明白的,景家这一年来风头太甚,景综时常在家宴上警醒几个小辈行为处事要谨慎一些,景家每逢喜事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大肆操办,就怕高处不胜寒。 罗封一提点,叶倾心就想到了这一层。 有比景家身份地位一般高、甚至更高的人,想打景家的主意。 电光火石间,叶倾心似乎明白景博渊为什么非要替他担下肇事的责任。 “你是怕想要对付景家的那个人,会抓着车祸的事对付我,通过我打击景家,所以才说车是你开的?”叶倾心紧紧盯着景博渊的眼睛,试图看穿他的真实想法。 然而男人的眼睛,像常年不起涟漪的古老深井,又黑又静,叫人看不清底下隐藏着什么。 景博渊没有反驳。 不反驳就是默认了。 叶倾心胸口一下子揪紧。 “你疯了,如果那人真想利用车祸,你把责任揽在自己头上,你的身份,会给你和你的集团带来什么影响,你想过没有?”叶倾心鼻子好酸,有些恨自己刚刚在交警面前也被景博渊牵着鼻子走,没能及时澄清事实。 景博渊没有说什么,只握着叶倾心的手慢慢摩挲。 相比较车祸会给自己带来的影响,在他看来,妻子的安全和名誉更为重要。 “不行,我得回去把事情说清楚。” “之后,不仅你要受到更严重的处罚,我也会被控顶包罪,得不偿失,往大了说,或许家族还会背上罔顾律法的罪名。” 叶倾心:“……” 如果她现在真的回去承认肇事车是她开的,那么景博渊之前的笔录就都成了他顶包的罪证,盯着景家的人将此事利用得好,景博渊的父辈三人只怕要受到牵连,尤其是主管全国公安系统的景彦。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纵容晚辈犯法也是一样。 “我是不是给你闯祸了?”叶倾心觉得自己实在没用,她可能在关键的时候给对手送去了打压景家的机会。 “你在发现我出事,第一时间赶过来,我很高兴。”景博渊伸手撩了下叶倾心粘黏在额前的湿发,避重就轻地说:“出门怎么也不撑个伞?” “我忘了。”当时的情况,她恨不得自己长出一双翅膀立刻飞到景博渊身边,哪里还有那功夫去拿伞。 车内变得安静。 叶倾心心事重重。 不知过去多久,她忽地想起什么重要的事,“车祸的地方有监控,等警察调出监控,你的谎话还是要被揭穿,不如我现在回去自首。” “这个无需你操心。”景博渊说:“以后说话注意些,尤其是对外人。” 叶倾心怔怔地看着他,“你的意思……你已经把监控的事解决了?什么时候?” 他从到她身边,一直在她眼皮子底下,她没见他打过电话,只见他接了一通电话…… 等等,他当时接那通电话,从内容判断似乎是承了什么人人情,给对方开了两份空白合同书。 难道说,景博渊承的人情不是跟新能源产业园的事故有关,而是跟她肇事视频有关? 他竟然在得知她撞了人之后,把事情想得这么深远,并安排妥当。 他这是打定主意要替她承担车祸的责任了。 或者说,是替她挡下可能发生的、未知的风波与危险。 叶倾心侧头看向丈夫沉着冷静的眉眼,似乎有满腔的话要说,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 最终,她什么都没说。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她会和他在一起。 一路上,景博渊接到好几通电话,叶倾心听出和新能源产业园的事故有关,也有和她的车祸有关的。 进市区前一刻,他接到陈霆打来的电话,伤者情况不太乐观,要转到上一级医院去,可是上级的医院都不愿意接收这个烫手的山芋。 景博渊给程如玉打了电话,将伤者送去了京和医院。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伤者的生死问题。 叶倾心有心去医院看一看,转念想到去医院或许会见到伤者的家属,若对方情绪激动,只怕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景博渊直接带叶倾心去了博威集团,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送叶倾心去他办公室,让她先洗个热水澡,吩咐秘书给她准备午餐,然后进了会议室,一直到傍晚四点才出来。 从会议室刚出来,他再次接到陈霆的电话。 “景总,如您所料,伤者家属一开始接受私了,就在刚刚,又反悔,说不要钱,要肇事者以命抵命,还扬言要找媒体曝光。” 背后的人行动了。 这一场风波预料之中,不可避免。 那人以为这样就可以镇住景家?也未免太小看景家这么多年的积累。 景博渊深邃的目光越发冷峻,“伤者家属那边你多活动活动,眼下最要紧的是盯住伤者,别让人在她身上动手脚。” 车祸中,伤者是死是活,是案件定性的关键。 “我明白。”陈霆应了一声,又道:“程医生说伤者内脏受损严重,尤其是肝脏,抢救过来的几率不大,我会做好最坏的打算。” 景博渊淡淡地“嗯”了一声,掐断通话。 回到办公室,推开门,第一眼便看见侧躺在沙发里睡着的叶倾心,身上盖着他的西装外套,露出一小截纤细雪白的小腿,长长的黑发在沙发上铺散开,茶几上放着喝了一半的鲜榨果汁。 她这段时间似乎有些嗜睡。 跟在他后面的罗封看到这一幕,被电触到似的往后很夸张地弹跳了一步,撇开头不敢再看,“景、景总,我、我一会儿再来?” 景博渊拉上门,转头看了罗封一眼。 罗封即便没有对上他的目光,也被那一眼看得浑身一哆嗦。 “对不起景总,我忽然尿急,请允许我上一趟卫生间,一会儿再过来。”说完他抬脚就走,步子迈得又急又快。 景博渊再次推开门,叶倾心还没醒,他轻轻地抱起她送去休息室。 上一次她这么嗜睡,好像是第一次怀孕的时候。 景博渊脚步顿了一下。 猛然想起来,他的小妻子,好像有两个多月没有来月事了。 第一次怀孕,她妊娠反应严重,食欲不振,精神萎靡,呕吐又嗜睡。 第二次怀孕,她什么反应都没有,若不是房事过激导致出血,估计要等到肚子大起来才会发现。 现在,会又怀上了? 景博渊不确定,但心情,莫名其妙变得很复杂,似乎是喜悦,又像是心疼。 ------题外话------ 吐血。 这一章前半段,删删改改,总也写不满意,现在这样是某瑶能写的最好的了,小可爱们有看不爽的地方请轻轻喷—— 大约……有二更吧 推个文: 月咏/《高门孤女之煞王惹上身》 自幼被父母当成挣钱工具的超级明星琏姒一朝穿越,掉到了尊贵冷面的逍亲王榻上。 原以为会死无葬身之地,谁知道后来,这画风怎么有些偏。 她欺他,躲他,跟他对着干;他护她,追她,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 琏姒“一天到晚在我身边转来转去,赶都赶不走,真是烦死人!” 独孤黔烨“谁这么大胆子?本王立刻着人将他打入刑部!” 一众手下“……王爷,小姐说的是您啊。” 这是一个腹黑柔弱女假扮高门千金,同冷面王爷一路上打情骂俏,顺带玩弄江山的故事。一对一,双处双洁,强宠虐渣。 正文 399:放低姿态(某瑶不知道这是几更) 把叶倾心平放在休息室床上,景博渊拿开她身上盖着的西装,视线落向她的小腹。 她穿着他的灰色衬衫,过大的衣服遮掩了她的身形,大手轻轻覆在她的腹部,那里依旧平坦紧致。 明明和以往无二致,景博渊却觉得有股奇异的触感。 替她盖好被子出来,轻轻带上休息室的门。 罗封还没返回,景博渊走到大班桌后,按了下电脑开机键,转身站在玻璃墙前,外面的景致与以前一般无二,夕阳染红了半边天,整个京城都笼在金红色的光芒中。 磨难,有时候是阻碍前进的绊脚石,有时候却是更进一层的垫脚石,结果如何,全凭本事。 身后的电脑响了一声。 顿了片刻,景博渊转身,坐在老板椅上,登录邮箱,里面邮件不少,大都是经常往来的一些合作商发来的,往下翻了翻,点开其中发件人名字比较陌生的邮件,里面是十几段视频。 点开其中一段,时间是201x年10月7号am8:15到am8:55的道路监控录像。 赫然就是叶倾心发生车祸那段路的监控录像。 视频里,看得出来叶倾心车速比正常行驶时快了一些,却也没到超速的范围,车祸时路上车辆很少,叶倾心开车超过一辆装满货物的重型货车之后,因为角度问题,有片刻时间她的车被高耸的重型货车挡住。 重型货车忽地急速转弯,似是在避让着什么,紧接着,叶倾心的车再次出现在镜头面前,却已经是车祸现场,她的车停下,车前不远处躺着伤者。 从监控视频里,无法判断车祸的主要责任人是谁。 但叶倾心车速明显较快,车祸前被撞的人在路上正常行走,串联起来,似乎叶倾心负主要责任的概率更大。 景博渊快进。 接下来是有行人拿出手机打电话,有人过去敲了叶倾心的车门,叶倾心下车后明显走路不稳,朝伤者看了一眼,扶着路边的路灯杆弯腰呕吐,然后是接他的电话,过了大约十分钟,他开车出现在视频里。 那边传过来的视频很全,直到救护车和警车过来,视频才结束。 景博渊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开了封的烟盒,抽出一根烟塞进嘴里,找打火机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已经戒烟很久了。 把未点燃的烟夹在指间,他一个个点开其他视频。 不是叶倾心的车在视频里闪过的画面,就是他的车通过监控区域。 在收到叶倾心的车祸位置,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雁栖湖庄园,问到叶倾心开走的那辆车的车牌号,紧接着打电话给相熟的交通局领导,请对方帮忙调出监控。 对方以前曾欠过他的人情,对他提的要求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景博渊提出的要求是,如果监控显示叶倾心不是过错方,便作罢,反之,请对方帮忙把相关的监控视频都发到他的邮箱,并且销毁原视频。 从他的白色路虎掉头的地方,到叶倾心车祸地点的路段,以及两人车出现的时间段的所有视频都在这。 之前交通局领导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为了不引人怀疑,他让底下人假装失误,超出时间段和地段地销毁了监控视频,到时候事情闹出来,销毁视频的那个人肯定要被以‘工作失误’为由责罚,严重的可能被辞退。 景博渊给出的两份空白合同书,一份是给交通局的那位领导,另一份就是给即将受罚的那个人。 漫不经心地挨个点完监控视频,景博渊把烟蒂咬在嘴里。 他对交警的说辞,是接到叶倾心从雁栖湖庄园赶过来的电话,不放心所以开车相迎,两人汇合之后换了车开,他开着庄园的车行驶在前面撞了人。 至于为什么换车开,理由有很多,他编了个最不会被揪住把柄的。 他想把好车留给妻子开。 有点牵强,却最不容易被揪住实质性的小辫子。 没有了相关的监控视频,他的话,就是真相。 当时仅有的几个围观者被陈霆封了口,无关紧要的几个人,即便日后想反口,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正想着,门外有人敲门,景博渊从嘴里拿走没点燃的烟,说了声:“进来。” 罗封推门,他大步进来,表情带着明显的怒气。 “刚刚翟天打电话来,产业园那边有两个不安分的员工,居然私下接受记者采访,说我们厂安全措施不严格,这要是报道出去,不是明摆着暗示昨晚的事故是安全隐患造成的?” 翟天是产业园的负责人。 罗封恨恨地捶了下大班桌面,“给那记者打电话不接,打到报社居然也推三阻四,简直岂有此理!” 他是真气到了。 以往,那些人连他的眼都入不了,现在居然敢跟他对着干,就好像原本他不放在眼里的蚂蚁,现在咬了他一口,还很疼,他怎能不气,恨不得碾死那只蚂蚁。 相比较他的愤怒,景博渊的反应显得太过淡定。 “明天那边报纸一出,对集团影响一定很大,媒体惯会颠倒黑白,假的传到最后也能变成真的,现在事故原因尚未查明,相关部门指不定会以此为由勒令产业园停产整改。” 当初建造产业园,博威集团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工程耗时一年多将近两年,是近两年来博威投入最多的一个项目,好不容易投入生产,还没开始收益,就遭此变故,对博威来说绝对是一次重创。 景博渊身躯靠在老板椅背上,夹着烟的右手随意地搭在大班桌上,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轻敲桌面。 绵长舒缓的节奏,渐渐地让罗封躁动的心沉淀下来。 办公室里良久沉默。 忽地,机械的手机震动声响。 景博渊指尖一顿,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是景综打来的电话。 听完那边的话,景博渊的表情冷峻。 “我知道了。”整个通话过程他只说这一句,挂了电话,他对罗封说:“媒体那边暂且不管,加派人手调查事故原因,另外,集团旗下所有存在事故隐患的工厂全部加强安全防范建设,具体措施,让相关部门明天下午交一份详细的策划书过来。” “是。”罗封先应了一声,然后迟疑着问:“媒体那边为什么放任不管?” “那人不是想敲山震虎吗?便让他敲,我们也要做个被震到的样子。”景博渊说得漫不经心。 罗封却不敢跟着漫不经心,总觉得自家老板那语气,透着些诡异。 “太太车祸的事,是不是多派几个人过去帮忙处理?”罗封问这话也是出于好心,却受到自家老板警告的眼神,他顿时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知错立刻就改:“是您的车祸,是不是派几个人过去帮助陈律师一起处理?” “你不信任陈律师的能力?”景博渊看了眼休息室的方向。 “不是……”罗封赔笑,他真的只是好心这么一问。 “出去忙你的吧。”景博渊直接下驱赶令。 罗封恭敬地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等他带上休息室的门,景博渊x掉电脑屏幕上的视频,退出邮箱,又关掉电脑,才起身朝休息室走过去。 休息室的门虚掩,叶倾心站在门后,讪讪地笑,“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和罗助理说话,我本来想出去,却撞到你们在谈正事,就没出去打扰,正想关门呢,你就发现了。” 景博渊没有顺着她的话说,“衣服干了吧,去换衣服,带你去吃饭。” 两人从博威出来,已经华灯初上。 景博渊带叶倾心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店,点的菜大都是她爱吃的,且都口味清淡。 叶倾心吃着吃着,想起医院的伤者,“被我撞伤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还活着。”景博渊回答。 陈霆没打电话来报告伤者死讯,那就说明还活着。 “博渊,其实当时,我一边开车一边鸣笛,就怕有人横穿马路,那个女人肯定是听到了,撞上她之前,我还瞧见她往后看了我的车一眼,在我快要到她跟前时忽然横穿马路,我怀疑她是故意撞我的车……”叶倾心睡着的时候,一直梦到这一幕,“从监控里应该能看出来……” 叶倾心的意思很明显,如果能证明不是她的全责,即便背后有人想拿此事做文章,也站不住脚的。 景博渊:“当时你是不是超了一辆重型货车?” 叶倾心仔细回忆了一下,点头,“当时好像是有辆货车。” “它挡住了车祸发生那一瞬间的画面。” “……” 吃完饭回到南山墅,三个小家伙正和叶倾国在客厅玩,叶倾心对景博渊说:“你昨晚就没休息好,去洗个澡睡吧,我在楼下陪会儿孩子。” 景博渊叮嘱了句:“注意身体。”然后上楼。 洗完澡,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推开阳台移门。 耳边响起景综之前在电话里说的话。 “得到确切消息,最上头那位一把手忌惮景家太过势大,你二叔与二把手走得较近,他这是想借你的事让我们记住谁才是主,你暂且委屈一段时日,不要反击,我们景家先把低姿态摆出来,他到底是一把手,硬碰硬对谁都没有好处。” “如果我们摆出低姿态,他收手倒也罢了,若是继续敲打,我们也不必再客气。” 正文 400:舆论风波 隔天。 叶倾心被窦薇儿的电话吵醒。 “心心,我刚在报纸上看见说你家景大老板开车撞死人了,真的假的?” 叶倾心原本还有些迷糊,听了这话一下子清醒过来,“报纸?”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这事吗?”窦薇儿有些不相信,“报纸上还说被撞那人的家属绝不同意私了,说你家景大老板仗势欺人,又说什么要他以命偿命,这些人胆子倒是大,以命偿命这种话居然都说得出来……” 手机里窦薇儿喋喋不休,叶倾心无心听她说什么,下床穿鞋往楼下跑。 找了一圈,没找到今天的报纸。 “太太您找什么?”张婶见叶倾心翻箱倒柜,走过来问。 现在也就六七点,外面阳光般充足,景博渊已经不在别墅,三个小家伙被带在院子里遛弯,叶倾国在草坪上追着足球跑,小家伙看得兴致盎然。 “今天的报纸呢?” “先生带走了,说是要路上看。”张婶如实回答。 “……”叶倾心握着手机站在客厅当中,电话还没挂,窦薇儿的声音隐约传出来,叶倾心却听不清她说什么。 愣了片刻,手机铃声又响,还是窦薇儿的电话,“心心你没事吧?” 叶倾心:“我没事,薇儿……那个人……是我撞的。” “你什么意思?” 叶倾心没说话。 “你是说,人是你撞的,你家景大老板替你扛下来了?” 叶倾心沉默。 窦薇儿也沉默,半响,她说:“以前就羡慕你,现在更羡慕你了。” 顿了顿,她又道:“不是肇事逃逸的话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你家景大老板那么有钱,现在这世上什么事是钱摆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多砸点钱。” 叶倾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想到昨天回市区的途中罗封的话,叶倾心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如果能用钱摆平,今天也不会见报闹得人尽皆知。 景博渊混迹生意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负面报道,网上有关他的讯息很少很少,照片更是一张没有,一来是他洁身自好、为人严谨,二也是因为他背后的势力让那些媒体不敢对他胡编乱造。 像今天这样大肆渲染报道,没有上头的人撑腰,借媒体几个胆子都不敢。 叶倾心没看到报纸,可是连窦薇儿平时不喜欢看报的人都知道了,外面想必已经满城风雨。 今天十月八号,长假后第一天上课。 叶倾心到学校,先去超市的图书区买了几份今天的报纸。 一边往上课的教室走,一边仔细翻着报纸。 她总共买了五份,其中有两份报道了景博渊车祸的事,还有一份以往销量并不大的商业报纸刊登了博威集团旗下新能源产业园事故的采访。 b大百年校庆那天,景博渊公开了和叶倾心的结婚证,除了新一届的大一新生,学校里的人几乎都认识叶倾心,她明显察觉到别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异样。 中午下课的时候,同班的女生安慰她:“心心你也别太担心,你家那么厉害,这点小官司肯定能摆平。” 叶倾心礼貌微笑:“谢谢。” 报纸上并没有明确点出被撞的人已经死亡,只是字里行间都在暗示读者被撞的人死了,吃完午饭,叶倾心给陈霆打电话询问伤者的情况,被撞的人还活着,正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叶倾心松口气,只要人没死,事情就简单许多了。 “伤者家属那边真如报纸上说的,要肇事者以命抵命?” 陈霆如实回答:“一开始已经同意私了,提出要一千万,之后没隔几个小时,那边又反悔,吵着嚷着要肇事者偿命,不知道的还以为感情多深。” 陈霆的语气透着不屑,“收了更多的好处罢了,我调查过那一家子,个个都是见钱眼开的主,就在车祸发生之前,被撞的那女孩被她父母和哥嫂强行嫁给一个快六十的老头续弦,那女孩今年才十八,也够可怜的。” 叶倾心微愣。 脑海里再次浮现车祸前一瞬间的事,那女孩回头看了她的车一眼,然后突然过马路。 难道,真的是自寻短见? 如果是这样,那女孩一定对生活特别绝望,倘若她醒了,或许就是事情的转机。 思及此,叶倾心声音染了希望,“医生说那女孩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医生也没敢保证,伤者肝脏破损严重,恐怕需要肝脏移植才行。” “如果需要移植肝脏,那得提前备好肝源。” “这个太太请放心,程医生已经在帮忙寻找肝源,以备不时之需。” 叶倾心以为,事情最糟糕也莫过于此了。 翌日,一则商业新闻像深水炸弹,在京城乃至全国商界掀起一阵狂风大浪。 博威集团旗下的新能源产业园因安全体系不完善导致大爆炸发生,已被相关部门勒令停产整顿,同时,鉴于事故造成的恶劣后果,相关部门检测了博威集团旗下所有工厂,发现有一半的厂子安全体系不合规范,目前皆已停产整顿。 电视、网络、报纸相继连续报道,标题各种各样。 【十五年传奇企业,博威集团是否终将破产?】 【发展过速,根基不稳,博威集团遭遇致命重创】 【企业的问题,折射出的事管理者的能力和心态问题】 新闻发酵到最后,话题从企业转移到景博渊身上,媒体多方揣测,给景博渊扣上了‘自大’、‘膨胀’一类的负面形容词。 与此同时,被撞女孩的家属也没闲着,在报纸上、网络上大张挞伐景博渊,甚至去博威集团门口拉横幅闹事,俨然是把还没死亡的那女孩的性命算在了景博渊身上。 这两件事多少牵连到了景综、景逸和景彦,尤其是景综,上头在多个场合提及景博渊的事,从子不教父之过,说到有其子必有其父。 一连十来天,景博渊连带着景家被舆论风波推至风口浪尖。 集团里的事叶倾心帮不了忙,可是车祸的事,明明就不是景博渊的错,叶倾心看着他替自己承受了本该她承受一切,心里十分难受。 被撞女孩的哥哥在网上发文,说自己家怎么怎么困难,女孩好不容易熬到成年,刚嫁了个疼爱她的好老公,还没享受过几天好日子,就在路上被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开车撞得惨不忍睹,肇事者竟然想拿钱买他妹妹的命,他们家抵死不从云云。 一篇文章,把自己标榜得兄友妹恭、有情有义,把景博渊说成是不拿人命当回事的冷漠无情的富商。 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穷人,尤其是仇富的穷人。 网上的舆论几乎是一边倒,替那个被‘撞死’的女孩喊冤叫屈,替女孩家属抱不平,喊声一致地要求严惩肇事者,更有的直接在网上喊枪毙肇事者。 相比于外界的风风雨雨,景博渊以及身后的整个景家显得过于安静。 不过安静也只是表面,景老夫人在家里急得直上火,嘴唇上长了好几个水泡。 “你怎么当爹的?啊?有人喊着要枪毙你儿子呢,你倒好,还有心思喝茶!” 景老夫人夺了景综手里的茶杯一扔,转头又训二儿子和小儿子,“还有你们俩,要不是为了你们三个,上头怎么会这么打压阿渊!” “他也就只能做到这步,过段时间舆论过去也就算了,妈您别急。” 景综一派淡定。 如今官场上的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尤其是年初刚立了功的景逸,头上就算要动,也得掂量一下后果能不能承受。 他也就敢拿混商场的景博渊做点文章,做来做去,也不过是利用舆论给景家添点堵。 景老夫人不懂他们官场上那一套虚虚实实的东西,她只知道自家大孙子受了委屈。 “你们三个,赶紧帮阿渊把事情摆平,要不然我就不认你们三个混小子了!” “三天。”景综说:“最多三天,事情一定平息。” “那阿渊那些厂子怎么办?”景老夫人可没忘了上头封了自家大孙子上百家工厂。 “整改通知单上限时一个月。”景综说:“还有二十来天。” “一个月,上百家工厂,那得损失多少?” “对阿渊来说那点也不算什么。”景逸道:“不过,以后那人会加倍还回来,放心。” 景老夫人还是有些不大舒服,平白无故的遭这一趟埋汰,终归不是滋味。 寻思片刻,老人家打电话给景博渊,本意想安慰大孙子几句,没想到反被孙子开导安慰了一番。 景博渊挂了电话,拿起勺子喝汤。 他穿着深灰色的衬衫,卷起袖子,小臂搭在餐桌边沿,叶倾心望向他一如既往淡然且沉稳的眉眼,似乎外面的那些风风雨雨跟他没有关系。 想着网上那些话,她心头像压了块石头,叫她呼吸不畅。 那些本来应该冲着她来的。 “这学期课程紧,还适应?”景博渊抬头看她,声音温和轻缓。 “嗯,还好。”叶倾心挽起唇笑,“有位教授讲课很幽默,大家都爱听他说话,每到他上课,都会有外班和外系的人来听。” 说着说着,她嘴角的笑容淡下去,“博渊……” “嗯?” “对不起。” 景博渊看着她,“我是男人,是你丈夫,有些事理所应当为你承担,何况这次的事是本就冲着景家来的,我岂能让自己的妻子被人欺负。” “可是,如果不是我,这件事也不会发生。” “没有这件事,也会有另一件事。”景博渊起身绕过餐桌,坐在叶倾心身边,“别多想,这事很快就会过去。” 如果不出意外,这事确实会很快过去,偏,第二天就出了两件众人始料未及的意外。 第一件,《京城日报》娱乐版块头条,硕大的黑体加粗字体标着:博威集团创始人母亲的出轨事件。 ‘博威集团创始人’这段时间可谓是人尽皆知,‘出轨’本也是极其敏感的词汇,两者叠加在一起,何等吸人眼球,内容大致是十几年前,景博渊二十岁时其母亲与初恋情人旧情复燃,没把持住在一起了,还怀了孩子。 内容到此为止,没说孩子最后如何,让人意犹未尽,勾起了人无限的好奇心。 消息一出,《京城日报》当天发行的报纸一上午的工夫就售罄,报社加班加点,赶出第二批报纸,也在晚上十点之前卖光。 同时,有个id叫【董保良】的人在娱乐八卦网站发了帖子,绘声绘色地讲述了贺素娥和苏慕辰当初出轨的经过,详细得连人物当时的穿着和说的话都描写清楚,甚至还有心理描写,活脱脱就是偏桃色小文章。 偏偏这样的文章最吸引人,女主人公还是鼎鼎大名博威集团创始人的母亲,就更具可看性,发帖不到半天时间,在网上火得堪比明星出轨。 ------题外话------ 自己挖的坑,含泪也要填起来。 有二更,会很晚 如果可以,来点票票安慰安慰一下某瑶吧,被大家吐槽得一颗小心心稀碎 正文 401:景综,是你! 博威集团被封了一半的厂子和景博渊撞死人两件事加起来引起的轰动,都没有贺素娥十几年前出轨引起的轰动大。 简直震惊整个上流社会! 景老夫人拿着报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浑身直抖,吃了两颗救心丸才把一口气喘平。 报纸上写着贺素娥十六年前出轨,还怀了孩子,景综和贺素娥分开也是十六年前,分开时贺素娥恰好流掉一个小孩…… 如果报纸上说的是真的,那么当初那个小孩,就是那个叫什么苏慕辰的? 景老夫人心跳突地停了一下。 难怪,当初孩子没了,贺素娥会痛苦得近乎疯癫,闹得景家鸡犬不宁,非要和景综离婚。 这么多年景老夫人其实一直没想明白,不就是没了一个孩子么?至于要离婚?甚至连自己亲生儿子都恨上了。 原来是这样。 贺素娥嫁给景综并非自愿,而且有个初恋情人的事,老人家也知道。 景老夫人由震惊,变成震怒。 她儿子对贺素娥那么好,贺素娥一直冷冰冰的她也不计较了,谁叫她儿子喜欢,谁想居然给她儿子戴过绿帽子,这不能忍! 当即,她就打电话给景综。 电话一接通,她劈头盖脸就吼:“今天的报纸你看了吗?你天天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摔的女人给你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亏你对她那么好!” “妈,报纸上的东西有多少是真的,您别生气,这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我晚上回去跟您解释,先这样,挂了啊,我这边一会要开会。” 景综语气没有想象中的愤怒,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景老夫人免不了对着电话又一通生气。 景综放下手机,站在窗子前点了根烟,用力猛吸了好一阵,才缓缓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 门外有人敲门,他喊了声“进来”,助理推开门:“部长,他们都已经到到齐了,就等着您呢。” 景综没有回头,“我一会过去。” “好的。”助理关门离开。 他身后是办公桌,桌上电脑屏幕亮着,里面显示的赫然就是【董保良】发的帖子。 他把烟头在窗台上捻熄,转身关掉网页。 手机忽地响。 是景博渊的电话。 接听,“帖子我已经让底下人处理了,发帖人也查出来了,您想亲自处理,还是我来?” 帖子上午八点半发布,到现在,过去小半日时间。 之前两件事,虽然会带来经济损失和形象受损,却没有触到景家的底线,他们可以听之任之,摆出低姿态来告诉那个人,景家记着谁是主。 但贺素娥这事,一刀砍在景综的逆鳞之上。 “查出谁是幕后主使?”景综又点根烟的同时,问了一句。 那个人主要目的只是敲打,今天这番举动分明是开罪,那人能坐上如今这个位子,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比谁都分得清楚。 所以,贺素娥这事,应该是另有人为之。 果然,景博渊回答:“一个,您可能想不到的人。” “谁?” “余威。” “他?”景综抽了口烟,眉头紧蹙,真没想到是他,“理由。” “或许,是记恨我夺了盛氏企业。”景博渊说:“前年,珠海远景发生事故,查出来背后有人蓄意筹谋,幕后主使与余威关系交好,或许当时,余威就已经对我怀恨在心,只是这些年没有合适的机会。” “上头借着新能源产业园的事故和车祸打压景家,景家没有反抗,余威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吧。” “报纸的事,也和他有关。” 听景博渊说话的功夫,景综又抽完一根烟。 “阿渊。”他说:“我记得你手底下养了几个人,今晚借给我用一用。” “还有,把发帖人和与报纸上那篇报道所经手的相关人员的资料给我。”景综这是要自己亲自动手解决。 每个生意做得大的老板,身边都会养几个见不得光的人,他们都是些亡命之徒,有时候用正常手段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让这些人去解决。 是夜。 夜黑风高,月朗星稀。 两辆不起眼的黑色面包车穿梭在京城大街小巷,每次停车,都见血。 最后,车子停在一处高档小区。 门铃被按响的时候,余威正和蓝冰镜举杯对饮,他笑容满面,显然心情很好。 憋屈了这么久,今天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揭人家老底,就这么高兴?不怕景家悄无声息地……”蓝冰镜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余威有恃无恐地倚在椅背上,叠着二郎腿,举着高脚杯笑:“现在上面有人想要打压景家,没看见景家被打得闷不吭声跟孙子似的,我在这时候插一脚,景家没准以为还是上面的人做的,谅他们也不敢反抗。” 门铃这时响。 蓝冰镜笑道:“我去看看谁。”起身的时候还开了句玩笑,“说不定是景家来找你算账了。” 余威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 蓝冰镜看向可视门铃,一个年轻秀气的小伙子站在外面,长得单纯无害,“你是谁?”出于安全考虑,她先问了一句。 “我是楼下的,我们家天花板渗水,麻烦您开门让我看一下你们家卫生间。” 家里有男人在,蓝冰镜没有再多想,开了门。 门一开,外面那秀气年轻的小伙子忽地用力撞开门,紧接着,旁边涌出十来个面相不善的男人。 “你们……”蓝冰镜往后退,声音透着害怕:“你们想干什么?” 再傻,她也看出这些人来者不善。 他们直接冲进室内,把没来得及反应的余威按在桌上。 余威心下惊骇,本能大喊:“放开我,你们什么人?想干什么?” 景综跟在最后,慢条斯理一步步踱进来。 浸淫官场数十年的积威,让他看起来比那些亡命之徒还要不好惹。 蓝冰镜吓傻了,“你们……” 景综看了她一眼,“进屋去吧,老实点,否则,后果你自己掂量。” 蓝冰镜赶紧转身朝卧室跑。 “景综,是你!”余威看见景综的瞬间,心底生出害怕来。 “当你散播小娥绯闻的时候,就该想到我会来找你。”景综踱步到沙发区坐下,不急不躁地看向余威:“说说看吧,你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 ------题外话------ 搞这么多事,主要为了这一章和下一章。 正文 402: “说说看吧,你怎么知道那件事的。”景综漫不经心地问。 当年那件事,除了三个当事人和景博渊,应该没有旁人知道。 外面以及景家其他人,都以为贺素娥是因为流产导致精神失常,没有人怀疑过,那个孩子居然不是景综的。 余威被两个人按在桌子上,挣扎时杯子碟子被扫落在地,他越挣扎,压住在他身上的力道越重,瞪着一双被压变形的眼看向景综,“你想怎样?你现在这身份,事情要是传出去,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哦?”景综轻缓的尾音上扬,听在余威耳朵里无端端教他通体胜寒,景综起身走到餐桌边,俯身盯着余威的眼睛,“我什么身份?什么事传出去?我会有什么样的坏果子吃?” “说说看吧,你怎么知道当年那件事的?”景综第二次问,问完补充一句:“别让我问第三遍。” 余威闭紧嘴巴。 “不说?”景综笑了,“余先生岁数大记性不好,你们还不帮帮他。” 话落,其中一个穿黑色运动t恤、破洞牛仔裤的男人上前两步,从屁股兜里摸出一把弹簧刀。 ‘唰’一声,探出锋利的刀刃,灯光照射下,寒光一闪。 余威眼睛一瞠,眼底浮现惊恐的情绪,“你们想干什么?” 拿着弹簧刀的男人也不说话,伸手用力捏住余威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 “既然不说,留着舌头也没什么用。”景综重新做回沙发上,一脸耐心很好的样子,从裤兜里掏出烟盒,点上一根烟,徐徐吐出一口薄雾才说:“不如让他帮帮你,省得还碍事。” 冰冷的刀尖伸进余威嘴里,微微的刺痛感,让他身上每一处神经都紧绷起来,“我说!我说!” 他下巴被捏着,嘴里还有弹簧刀,吐字十分模糊,旁人却听明白了。 冷汗从额角滑下来,余威紧紧盯着握弹簧刀的那只手,生怕那只手一个用力,割掉他的舌头。 当官的人狠起来,比道上的丝毫不差。 拿刀的那人看向景综,景综给了个眼神,他收回弹簧刀,松开余威下巴的同时挥了下手,按住余威的人也松手。 余威失去外力的支撑,整个人软脚虾似的滑坐地上,衣服上和脸上沾满了红色酒渍。 “我、我也是无意间撞见贺、贺素娥和苏慕辰一块去酒店,后来又撞见景博渊带人去打苏慕辰,再后来听说你和贺素娥闹离婚,我仔细打探了你们的事,知道贺素娥是流产之后要和你断绝关系,那时候苏慕辰又恰好自杀,事情串联到一块……” 他也是揣测。 只是他的揣测有根有据,比较真实,所以他自己都相信自己揣度出来的就是真相。 余清幽推叶倾心下楼,害她流产那次,余威约叶倾心出来见面,跟叶倾心胡言乱语过一些话,说景博渊心狠,逼死了贺素娥的旧情人云云,并不是好心想给叶倾心讲景家的陈年旧事,不过是想在叶倾心面前抹黑景博渊罢了。 景综轻笑,“你倒是会猜。” 余威稳了稳心神,从地上爬起来,“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现在请你离开我家。” 景综慢悠悠点了点烟灰,“我从年少时就喜欢小娥,她皱一皱眉,我心里都不好受,你今天在媒体上大肆抹黑她,想必她此时一定非常难受,说不定还哭了,一想到此,我这心里就更加难受。”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你知道苏慕辰为什么自杀?” 余威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你究竟想怎样?” 景综没有在苏慕辰的问题上继续纠缠,仿佛刚刚只是随口一问,“你给我和小娥找了这么大的不痛快,不付出点什么,想就这么算了?” “那你想怎样?”余威要被他温吞的样子逼疯,说话几乎是在咆哮。 景综说:“断腿还是断胳膊,选一个吧。” “景综!别欺人太甚!”余威本能地往后退,腿和胳膊他一个都不想断。 “那就一块断吧。”景综懒得再跟他废话,起身,“玩的时候,动静小点。” 临跨出门槛,他回头又说了一句:“给他留口气。” “景综!”门关上的瞬间,景综听见余威的嘶吼:“不!不!我选,景综我选!” 咔擦。 门合严。 门内没再有任何声音传出来,景综站在门口点了根烟,目光深得让人心悸。 一根烟抽完,他把烟头踩灭在皮鞋下,抬脚迈出步子的同时说了一句:“晚了。” 楼道里变得空荡荡又安静,只有那个烟头孤零零躺在那里。 贺家。 贺素娥自从事情爆出,就没再出过卧室门。 这件事不仅给景家带来了影响,给贺家的影响同样很大,贺老夫人不是看报纸知道的,是出去和老姐妹们聚会,见老姐妹看她的目光不对,再三追问下,老姐妹才告诉她报纸上的事。 现在整个上流圈子都在看景家和贺家的笑话,当面不敢说什么,背地里不知道会说什么难听话。 耻辱!简直耻辱! 贺老夫人知道当年贺素娥非要跟景综离婚,是为了那个苏慕辰,可没想到,贺素娥居然婚内出轨! “妈,您也别生气,虽然小妹和那个苏慕辰以前有过那么一段,可我相信小妹断不会做那样的事……”贺际帆的父亲贺长居点着烟灰安慰贺老夫人。 只是语气,分明有几分不确定的成分在里面,事情出来之后,贺素娥虽一句话没说,可是她的反应已经在告诉众人,报纸上说的是真的。 贺际帆坐在单人沙发里,一声不吭,长辈的私生活,他不好置喙。 “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件事影响可都不小,你们不知道我今天出门遇到的每个人都问我:哎,报纸上说你小姑子没离婚之前出过轨,真的假的?”贺际帆的母亲沈梦道:“问得我臊得脸都没处藏,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那家报社叫什么来着?告!一定要告得他们关门倒闭!” “你少说两句!”贺长居转头呵斥了一声,继而认真道:“我今天跟阿综通了电话,阿综说事情交给他处理,我们静观其变就是。” “阿综有没有生气?”贺老夫人赶紧问,自己这女儿折腾了大半辈子,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想通了,知道了景综的好,两人七天长假还一块出去玩了一趟,现在又出这么个乱子。 哪个男人受得了自己老婆出轨?还是弄得满城皆知的出轨。 “电话里听似乎没有生气。”贺长居道:“不过我看小妹和阿综是没什么希望了,这事闹得整个上流圈子都知道,阿综这些年对小娥的痴情谁人不知,那些人不知道在背地里怎么笑话他呢,就算阿综不介意,景家那边能不介意吗?” 对于贺素娥出轨苏慕辰这事,贺家人嘴上说不信,其实心里十有*已经相信了。 “男人啊,最好面子,尤其是身居高位的男人,更是把脸面看得比命还重。” 贺长居的话,让贺老夫人忍不住唉声叹气,暗恨自己女儿不争气。 却在这时,佣人来报:“大姑爷来了。” 贺素娥在家排行老二,不过在姐妹里排行老大,佣人嘴里的大姑爷就是景综了。 “快!快领他进来。”贺老夫人高兴,又吩咐另一名佣人,“泡茶,阿综喜欢喝龙井。” 没一会儿,景综跟在佣人后面进来。 “阿综。”贺老夫人声音热情。 贺际帆起身跟景综打了招呼,“姑父。” 景综朝他点了点头,跟众人问候一声,问贺老夫人:“小娥呢?” 贺老夫人:“阿综你……你不生小娥的气?” 景综笑:“外面人怎么说,都跟我们没关系,小娥呢?” 这话的意思,就是外面无论怎么说,都不会影响他和贺素娥的感情,听明白这点,贺老夫人笑着淌出了眼泪,“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小娥她肯定是一时糊涂,还好有你包容她,她在房间里呢,你上去找她吧,好好聊。” 景综上楼,轻车熟路找到贺素娥的房间,轻轻推开房门。 门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贺素娥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里,身上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双腿曲起抱在怀里,头发也没扎,披散在身上,她身材保持得很好,侧面望过去,和年轻时几乎没什么区别。 灯光笼在她身上,依然是当初让他心动的模样。 景综在门口站了一会,往里迈了一步,反手慢慢带上门,朝她走过去。 “你来做什么。”淡淡的声音从贺素娥嘴里飘出来,房间里灯光明亮,把玻璃照得像面黑色的镜子,清楚地映出了房间里的一切。 门刚被推开,她就看见了景综。 贺素娥右脸搁在膝盖上,视线在玻璃上和景综对在一起,“我让你丢了这么大的脸,你来这找我算账么?” 景综在她身边坐下,抬手,搭在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上。 五十来岁的女人,身材可以保养得很好,也可以通过护肤品减缓岁月在脸上留下的痕迹,但总归,是有衰老的迹象的。 她的皮肤,已经没有年轻女孩的水嫩饱满,不过入手的感觉,依旧丝滑。 贺素娥轻轻避开他的碰触,转过头来看他,“整个京城甚至全国都知道你被我戴了绿帽子,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生什么气?”景综反问她,“生气你跟别人一夜风流?这事十六年前我就知道,多大的气能延续十六年?还是生气你的事被别人知道了,别人都在笑话我?那些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值得我为他们动肝火?” 贺素娥眼睛里蓄着水汽,眼白的部分密布血丝,可见,之前哭过了,而且哭了许久。 景综把她搂进怀里,“放心,报纸的事,我会给你摆平。” “摆平了又能如何。”贺素娥闭上眼睛,任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这段时间和景综在一起,他给的呵护体贴,让她恍惚有种回到年轻时候的错觉。 她分不清没有出轨之前,她对景综生出的动摇的念头是不是因为爱,可是这一段时间,她清楚地明白自己是爱上他了。 不见的时候,很想,见到的一瞬间,她觉得世界开满了花。 这种感觉,她爱着苏慕辰的时候有过。 那是爱的感觉。 可,就在她准备和他重新开始的时候,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 “你回去吧。”贺素娥挣开景综的怀抱,双手合起来捂着口鼻,缓缓往两边抹开,擦干净眼泪,努力用平静的声音说:“这些年你给我的,我都记着,美国那边一直打电话让我回去,我刚刚给了回复,明天就出发。” “你又想丢下我?”一直情绪稳定的景综,忽然就怒了,他用力将贺素娥掰过来面朝自己,“这些天我以为,就算你不爱我,至少我们已经能和平相处,你是愿意和我在一起的,现在为什么又要离开?” “我离开,对谁都好。”贺素娥对上他的眼睛,心口很疼,“你不在乎当年的事,不在乎外人怎么看你,可是我在乎,我这样的人,配不上你,我也对不起你。” 景综凝视贺素娥的眸子,他眼睛里忽然就迸射出奇异的光彩,“你想离开,是因为觉得当年的事对不起我?” 贺素娥沉默。 她一直介意那件事,是景综表现得不在意,时间久了,她以为可以当那件事不存在。 现在忽然爆出来,她发现自己想法太天真,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是当不存在,那事就真的不存在的。 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你没有对不起我,小娥。”景综双手捧住贺素娥的脸,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声音温柔缱绻,染着几分喜悦,“你和苏慕辰相遇那天,其实一开始,苏慕辰就打电话把事情告诉我了,我知道你一直没忘了他,是我让他陪你喝酒,想了却你一桩心事。” 贺素娥的眼睛微微瞠大。 “你们喝酒的时候,我就在隔壁包厢里,和苏慕辰的手机通着话,你们说了什么,我都知道。” 这些事,景综本想一辈子都烂在肚子里。 就算那天苏慕辰没有打电话告诉他,他也会知道,也会及时赶过去,他和她关系不睦的那些年,她的点点滴滴,他都不曾错过。 “你喝多了酒,我想带你回家,你吵着闹着不想回去,我带你去酒店楼上的客房休息,我知道你把我当成了另一个男人,可是我心甘情愿,小娥,当时我真的甘之如饴。” “那时候,你已经很久不许我亲近你。” “不可能!你骗我!”贺素娥不敢相信,当时明明……她心跳越来越快,酒醒之后,她在陌生的酒店房间醒来,满床的狼藉,不适的身体,她记不得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前一天是和苏慕辰在一起,她下意识把事情和苏慕辰联想到一块。 “你骗我,这是你编出来安慰我的话是不是?”贺素娥紧紧盯着景综的眼睛,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剧情反转太快,她一时无法接受。 她也无法相信。 “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告诉你我怀了他的孩子,要和你离婚,你怎么不说?” “那时候你那么讨厌我,你要我怎么跟你说?”景综道:“我怕我说了,你会更恨我,离我更远。” 顿了顿,景综又说:“你了解我的脾气,如果当初苏慕辰胆敢碰你一根手指头,我早就废了他,何须阿渊动手。” 贺素娥看着景综,忽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震惊和意外过后,她心底生出的庆幸和欢喜的情绪是那么明显。 她没有对不起他吗? “后来呢?”贺素娥垂下眼睫,“我一次次在你面前提及此事,故意气你,你为什么也不告诉我真相?” ------题外话------ 有二更,会很晚 正文 403:在我心里,你最重要 “后来呢?”贺素娥垂下眼睫,“我一次次在你面前提及此事,故意气你,你为什么也不告诉我真相?” “因为不确定。” “不确定什么?” “不确定告诉你当年和你在一起的不是你爱的那个人,你会不会伤心失落,会不会更加讨厌我。” 景综轻轻摩挲贺素娥的脸颊,像抚摸最珍贵的宝物。 贺素娥心里被莫名的情绪塞满,“我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对待……” “你没有什么值得我这样对待,你不是最漂亮,不是最有才华,甚至不爱我,不温柔,每天都是冷冰冰的模样,还爱钻牛角尖。”若说贺素娥的缺点,景综可以说出很多,可就是这样一个不完美的女人,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将他的心整颗挖走。 “只是很不巧,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贺素娥抱住景综,眼泪落在他脖子里,滚烫的,“现在外面都知道我十六年前给你戴绿帽子,你不怕别人拿异样的眼光看你吗?他们一定会在背地里嘲笑你的。” “只要你在我身边,别人说什么都无所谓,小娥,你还不懂吗?在我心里,你最重要。” 其实贺素娥时常在想,自己何德何能,让这个男人这般对待。 爱情可能就是这样奇怪的东西,有时候不管对方多么差劲,另一方都爱得深入骨髓。 解释不清的是爱情,解释得清的,是喜欢。 当夜凌晨,还发生了另一件意外。 躺在医院的伤者心跳骤停,一番抢救,命是保住了,可主治医生说伤者最多能撑两天,两天之内必须找到合适的肝源换上,否则回天乏术。 第三天,伤者的家属就带着一帮亲朋好友,召集各路记者堵到了博威集团楼下,要求肇事者捐肝救伤者。 新闻媒体为了赚流量和提高知名度,打着替伤者讨公道的名义,直接在直播平台上搞起了新闻直播,直播间的观看人数直线飙升,很快高达几十万人。 这段时间车祸的事弄得沸沸扬扬,伤者家属像无赖一样难缠,记者比无赖更难缠,楼下的保安也不敢来硬的,只得报警。 警察来了又纠缠了好半响,那些人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景博渊始终没有露面,甚至除了保安和前台,那些人连博威里面的员工都没见上一个,新闻直播的主持人故意引导观众,说景博渊见死不救等等。 网上很多人在评论区骂博威老总是缩头乌龟、丑得没法见人云云,更有激愤的人直接诅咒博威老总断子绝孙等等,还有人将事情往贺素娥昨天的那件事上扯,说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娘偷人,儿子也不是什么好种,一时间,各种恶毒语言充斥在网络上。 一旦有人替景博渊辩驳,网上那些喷子立刻群起而攻之。 叶倾心知道这件事时,正在教室上课。 同班级的一个男同学看到直播,扯着嗓子一嚷嚷,所有人都打开手机看直播,看见滚动的那些脏话和诅咒,大家都朝叶倾心投去同情的目光。 伤者心跳骤停过、需要立即换肝的事,她并不知情。 她只知道景博渊昨夜里接了个电话,她问他什么事,他说解决一些麻烦事,昨天贺素娥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景博渊回到家之后还一直在打电话,用关系杜绝其他媒体跟风报道。 她理所当然以为是贺素娥的事。 “网上这些人说话也太难听了,不行,怎么说博威老总也是我们师哥,我们可不能看着师哥被这么骂,赶快,大家都发评论,怼回去!” 中国是人情社会,护短更是国人的一种潜意识行为。 只是,班里的几十个人根本骂不过网上成千上万的喷子,于是有人就在校网上发了帖子,说他们的企业家师兄被人攻击了,发动大家替保护师兄。 b大整个学校有上万人,参与进来的不少,网上迅速崛起一波博威老总的拥护者,和那些网络喷子展开口水战,只可惜依旧不是成千上万喷子的对手,隐隐又败退之势。 叶倾心知道事情之后立刻请了假,打车去博威集团。 自从撞了人,叶倾心就对开车有了心理阴影,从淮明镇回来后就没碰过方向盘。 等她赶到博威集团,那些闹事的人已经被警察驱散。 不过也还有记者蹲点在集团楼下,叶倾心一下车,记者们就举着长枪短炮围过来,叶倾心见情况不妙,拔腿就跑。 楼下增加了保安人数,立刻有人过来替她挡住记者的围追堵截。 叶倾心不认为那些记者认出她是博威老总的妻子,可能此时此刻,任何一个博威的员工都有被采访的价值,那些记者以为她是博威员工的可能性更大。 景博渊此时正在开会。 叶倾心站在会议室外面,透过透明的玻璃隔断墙看进庄严的会议室里,景博渊安然地端坐在主位上,西装革履,头发一丝不苟,表情十分认真地听底下人发言,偶尔点头,偶尔拧下眉,丝毫不受外界的干扰,依旧是那个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博威老总。 似有所感,他转头朝叶倾心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对上叶倾心时,眼神深刻了一些,很快他又收回目光。 叶倾心没有再看,上楼去总经办办公室等景博渊。 路过宓秘书长的位子,叶倾心停下脚步,“今天博威的股市情况如何?” 这不是什么秘密,宓秘书长如实回答:“这段时间集团股票一路走低,几度险些跌停。” 很糟糕的消息。 这段时间商业报纸以及商业性网站一直很关注博威集团的股市情况,叶倾心看过各种各样关于博威集团未来的预测,各路专家非专家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和预言,所有人都不看好博威未来的发展。 甚至有人猜测,博威发展过快,资金大量积累,威胁到了国家的经济,政府有意将博威集团归为国家所有。 现在听集团内部人员亲口说出股市几度险些跌停的话,叶倾心说内心没有波动那是不可能的。 叶倾心坐在办公室沙发里,宓秘书长立刻送上一杯鲜榨果汁。 “谢谢。”道了谢,等宓秘书长出去关上门,叶倾心打电话给陈霆。 “太太。”电话接通,那边传来陈霆的声音。 “医院那边找到合适的肝源了吗?” “还没有。”陈霆说:“伤者的家属全都拒绝做配型,一定要让景总负责,伤者所剩的时间不多,医生说伤者情况随时可能恶化,继而死亡。” 器官移植,严格来说,亲人的配型成功率更大一些,伤者家属拒绝做配型,分明是害怕自己配型成功。 对于此,叶倾心也能理解,谁愿意平白无故的从自己身上割下一半的肝脏给别人,即便那个人是自己的亲人,也要掂量再三。 “陈律师,麻烦你跟程医生说一声,让他多想想办法,快点找到合适的肝源。” “我知道,太太放心。” 挂了电话,叶倾心心口沉重得喘不上气来。 正文 404:指桑骂槐(1更) 景博渊很快回来。 一推开门,被柔软馨香的身体抱了满怀。 反手带上门,他用没拿文件夹的那只手抱住叶倾心,神态自然,似乎一点也不觉意外,“投怀送抱,怎么了?” 叶倾心抬起头,眼眶泛红,“不许你去做配型。” 景博渊失笑,带她到沙发区坐下,揉着她的头发,“不好好在学校上课,跑来公司就为了说这句话?” “你别笑,我在说认真的。”捐肝虽然要不了命,带来的损伤却是终身的,叶倾心不想看到景博渊有分毫的损失,“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景博渊深深看着她,点了点头。 得到他的肯定回复,叶倾心笑着倒进他怀里。 “追根究底,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就算要捐,也是我捐……” “胡言乱语。”景博渊搂着她身体的胳膊收紧力道。 叶倾心闭上眼睛,“你看,我说说你都不许,同样的,我也不想看到你有任何损伤。”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抱着,外界的风雨在这一刻远离。 过了会儿。 景博渊抬手看了下腕表,道:“都四点了,你在这坐会,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好,晚上带你去吃饭,然后一块回家。” 叶倾心乖乖点头,“嗯。” 她请了假之后没来得及把书放回宿舍,景博渊忙工作,她在一旁拿出书本自习今天上课的内容。 罗封进来向景博渊汇报工作,她自觉地去休息室,把空间留给景博渊。 夕阳很好,她正站在窗前眺望远处,包里的手机响。 是窦薇儿打来的电话。 “心心,事情怎么闹得这么严重?”窦薇儿开口问。 叶倾心视线放远,看向天边那轮夕阳,“薇儿,这段时间,我眼看着他为我承担这一切,自己只能躲在他背后,享受他给我撑起的阳光明媚,我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 “一开始我信誓旦旦,要成长成能和他并肩而立的人,这都快两年了,我还是当初那个需要他保护的样子。” 感受到叶倾心的沮丧,窦薇儿组织了下语言,安慰道:“谁说你没用了?自古以来男女分工明确,男主外女主内,你一口气给他生了三个儿子呢,你的功劳大了去了,再说,你是他老婆,他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保护你那不是应该的嘛。” 叶倾心:“……” “对了,你有没有注意到网上忽然冒出来一波人,一直在为你家景大老板说好话,你们是不是买水军了?” 叶倾心:“我不清楚。” 她没有肯定或否定,她没买,也许是景博渊或者景家其他什么人买的。 “不管买没买,有人替你家景大老板说话说明事情有转机了,说不定明天就有更多人向着你们呢。”窦薇儿说:“你也别太担心,没有哪个大老板是简单的角色,这点困难说不准他压根没看在眼里,你要相信他。” 窦薇儿安慰了叶倾心好一会。 “还有一个事,昨天有帖子说你婆婆……真的假的?”窦薇儿没有把‘出轨’两个字说出来,博威老总的母亲,身份何等尊贵,窦薇儿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出高贵端庄的贵妇人形象,却无法想象这样高贵端庄的人出轨是何种模样。 “怎么这么八卦。”叶倾心没有正面回答,“真的假的你自己体会,我公公已经向法院提起诉讼,告那家报社和发帖人,网上有公开,你没看到?” “看到了。”窦薇儿也知道自己问那话不大好,意料之中没得到正面回答,转移话题说:“那什么,我这边还有事,就不跟你聊了,拜拜。” 说着那边就挂了电话。 叶倾心捏着手机,两手搭在窗台上。 上午,景综和陈霆同时在网上发了声明函,内容大概是说近日网传和纸质媒体刊登的有关贺素娥女士曾有过婚内出轨的讯息,系他人凭空捏造的不实言论,损害了贺素娥女士的形象和名誉,给其亲人造成了不良的影响,贺素娥的丈夫景综针对相关媒体及个人侵犯贺素娥合法权益的行为,委托陈霆律师启动司法程序…… 几乎是立刻,刊登贺素娥出轨消息的《城华时报》官方微博公开道歉,承认有关贺素娥的消息是报社编辑胡编乱造,并愿意对贺素娥进行相关赔偿。 同时,id叫【董保良】的发帖人再次发帖,说自己是被人收买故意写了帖子诋毁贺素娥,他根本不认识贺素娥是谁。 《城华时报》官方微博下方和【董保良】的帖子下,一片谩骂,有的倾向于贺素娥说话,有的则是愤怒自己被人愚弄。 倒是景综和陈霆发布的声明函下方,声音比较和谐,说的最多的,就是‘人老公都出来维护澄清,贺女士肯定是被诬陷的,要是真的,她老公现在应该忙着跟她离婚’。 贺素娥的事正在慢慢往好的方向发展。 景博渊车祸的事却越发糟糕。 叶倾心挂了窦薇儿的电话,静不下心来看书,索性就不看了,打开手机上网查有关肝脏移植的资料。 程如玉不知道能不能在紧要关头找到合适的肝源,万一、万一那个女孩坚持不住了,叶倾心打算自己负责。 “在看什么?”休息室的门忽地被推开,景博渊从外面进来。 “没什么。”叶倾心淡定地退出手机浏览器,抬头看向他,“忙完了?” “嗯,走吧。” “去哪儿?” “带你去吃饭。” 车子驶出博威大楼的地下停车场,蹲点在集团外面的记者明显骚动了,跟着车跑了一段路,最后只能望洋兴叹地停在原地跺脚。 叶倾心靠在副驾驶靠背上,望向外后视镜。 以前,有哪家媒体敢这样蹲守在博威集团外面? “博渊,那些媒体要纠缠到什么时候?”叶倾心收回目光,看向景博渊。 景博渊侧目看了她一眼,薄唇轻启:“不急,等事情过了,一个一个收拾。” 现在蹦跶得越活跃,日后只会越凄惨。 景博渊手机震动起来,他腾出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接听。 是景老夫人打来的电话,让他们去老宅吃饭,南山墅的三个小家伙和叶倾国已经被接过去。 通话结束,景博渊随手把手机放进座位之间的储物格。 “奶奶让我们过去吃饭。” 叶倾心自然没有异议。 两人到的时候,已经快六点钟,夕阳西下。 车子穿过长长的车道,停在三层楼的洋房门口,楼房两旁建有小楼,给家里的佣人居住。 小家伙们被带在院子的喷泉旁边玩儿,小家伙对喷泉正中会吐水的雕像分外感兴趣,六只大眼睛睁得圆圆的。 看见叶倾心,他们的兴趣点一下子转移,六条小短腿争先恐后往叶倾心身边跑。 朝朝跑在最前头,脚下不小心绊了一下,摔倒的同时,把后面紧跟着的哥哥和弟弟也绊倒,三个肉肉的小家伙摔成一团。 佣人们赶紧跑过去要扶,被叶倾心出声阻止,她就站在原地,等着小家伙们自己爬起来跑过去。 小家伙没辜负叶倾心的期待,撑着两只小短胳膊,小短腿一蹬,屁股一撅,爬起来撒丫子冲向叶倾心。 叶倾心蹲下身子,三个小家伙入怀,她一颗心都化了。 挨个检查了一下,年年和暮暮身上就沾了些灰,朝朝膝盖破了点皮,没流血,小家伙没哭没喊痛,叶倾心便也就随他去了。 男孩子磕磕绊绊正常,没必要太过娇惯。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叶倾心还是心疼的,抱了抱他们,又亲了亲,才放他们自己去玩。 叶倾国抱着脏兮兮的足球从草坪那边跑过来,白皙的脸上挂满了汗珠,身上的t恤都汗湿了,他一靠近叶倾心,叶倾心就感受到他身上释放出来的热量和汗味。 “玩这么疯,不累?”她揪起叶倾国的衣服给他擦汗。 “不累。”叶倾国喘着气说:“姐姐要不要玩?” 叶倾心摇头,道:“别玩了,去洗把脸、洗个手,一会该吃饭了。” 话音刚落,佣人过来,“先生太太,晚餐准备得差不多了,老夫人让我来叫你们进去。” “快去吧。”叶倾心把叶倾国往主楼那边推了一把。 看着他又蹦又跳的孩子样儿,叶倾心庆幸他的姐姐是她,她没办法想象,如果换一个亲人,叶倾国会过得如何。 “我们也进去。”景博渊的声音在她头顶响,她转身,景博渊一手抱一个孩子,还有一个在佣人怀里,叶倾心想自己抱,却被景博渊不动声色挡了回来。 “走吧。”他说。 叶倾心看着明显想要自己抱的暮暮,有些心疼地道:“他们还不到十五个月,也不重,让我抱一个。” 景博渊一本正经地掂量了一番,口吻严肃道:“挺沉,你现在身子不适合抱孩子。” 叶倾心觉得吧,景博渊心疼她有些心疼得太过分。 就抱下孩子,能有多累?再说,她身体好着呢,怎么就不适合抱孩子了? 还想再说什么,大门那边一辆车开过来,是景综的车。 车子停下,下来两个人。 “爸,妈。”叶倾心打招呼。 贺素娥穿了身颜色很素的套裙,腰间扎着细皮带,脚上一双细高跟,头发梳成简单的公主头,很显年轻的打扮,五十多岁的女人,看着像三十几岁。 她表情温和,嘴角微微勾着笑,哪里还有以前那个冷漠清傲的模样,跟换了个人似的。 “小宝贝儿,有没有想奶奶?”贺素娥伸手抱走佣人怀里的暮暮,亲了亲小家伙的脸颊。 叶倾心看着有些傻眼。 最近一段时间,贺素娥在慢慢转变,她看在眼里,可是今天,跟以往的时候都不同。 尤其是在发生了昨天的舆论风波,贺素娥就算不意志消沉,也不该是现在这样春风满面的样子。 不过,叶倾心也没有不识趣地问什么。 进了客厅,景老夫人看见贺素娥,脸上的笑明显僵了一下,显然,贺素娥的到来出乎她的预料。 “妈。”贺素娥送上来前精心挑选的礼物,“这是送给您的。” 景老夫人表情淡淡的,笑容也有些牵强,却也没当着儿子和孙子的面下了贺素娥脸面,不咸不淡地收下了。 “还没开饭吗?都饿死了!”景索索从楼上下来,没心没肺地笑呵呵的,“大伯、大伯母,你们回来啦。” “咦?心心你们也来啦?” “一天到晚在家没事干,就知道睡觉,一睡就睡半天,都要考试了,你书看完了吗?”景老夫人忽地凶景索索。 景索索正剥了根香蕉往嘴里塞,听见这话愣住了,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向发飙的景老夫人,“看完了呀。” “光看完有什么用?都掌握了吗?题会做吗?” “……”景索索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弄得莫名其妙,“会了七成吧,奶奶,您这是干什么呢?我这几个月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今天是怎么了?” “你们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天天就气我!”景老夫人撂下这句话,起身就走。 “奶奶您干吗去啊?”景索索问。 “上厕所,不行啊?” “……行。” 景索索咬了口香蕉,看向叶倾心,边嚼边问:“奶奶这是怎么了?跟吃了炮仗似的。” 叶倾心笑笑,垂眉敛目,没说话。 景老夫人此番,只怕是指桑骂槐呢。 贺素娥昨天的事闹得甚嚣尘上,老人家心里肯定不痛快,景综又对贺素娥死心塌地,老人家不好当着儿子的面数落儿子的心头肉,只好拿景索索撒气。 在场的恐怕也就景索索傻乎乎的看不出来。 贺素娥垂着头,神情有些失落,景综握着她的手。 七点之前,景彦、季仪和景纷纷以及景逸一家也陆续回来,佣人过来说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季仪听景综稍一提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起身去请景老夫人回来吃饭,景博渊上楼去书房喊景老爷子。 饭桌上气氛明显不如以往温馨热闹。 吃到一半,景老夫人对景博渊说:“车祸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受伤那女孩我们可以花钱给她治伤,花多少钱都无所谓,就是有一点,我不许任何人在我孙子身上动刀子,听见没?阿渊你可别一时糊涂,真答应了那蠢事。” ------题外话------ 有二更,么么哒 正文 405:复合(2更) 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是捐献器官这种事,除非特殊情况,一般人都无法坦然接受。 网上那些‘不就肝脏嘛,割一半又死不了人’、‘人都快死了,还不想捐肝救人,真够冷血的’之类的话,说这些话的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真轮到他们自个头上,估计也就说不出这么大义凛然的话了。 不等景博渊回答,叶倾心先开口,“程医生已经在帮忙寻找合适的肝源,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景老夫人点点头,“小玉在医学界有点路子,有他帮忙,问题应该不大。” 顿了一下,老人家又说:“事情闹了这么些天,上头那人还没满意?” 闻言,景综冷冷一笑,语气透着几分阴沉,“大概满意了吧。” “满意了怎么还让伤者家属这么胡闹?都闹到公司去了,还新闻直播!”景老夫人有些生气。 “这个其实我能理解,你们想啊,要是我们当中谁被撞了,需要换肝,难道你们不想让肇事者负责吗?” 景索索没心没肺的一番话,听起来有几分道理。 气氛忽然变得沉默安静。 叶倾心垂着头,筷尖无意识地戳着碗里的一块排骨。 “别乱想。”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景博渊将一盅蒸蛋放到她面前的同时,左手放在她大腿上,“外面那些事无需你操心,安心学习就行。” 三个小家伙在他们身后排成排坐在婴儿餐椅上,说完,景博渊转身用指腹挨个擦了擦小家伙嘴巴下面沾到汤汤菜菜。 快十五个月的小家伙,已经长了好几颗牙,还会拿勺子自己吃饭,把蔬菜、肉、鸡蛋和米饭搅碎,小家伙能吃小半碗。 吃完饭。 景老夫人把单独景综叫上楼。 贺素娥看着景综的背影消失,收回目光之后陷入了沉思。 叶倾心也想着心事,没有什么兴致说话,景纷纷和景索索各自低头拿着手机,就季仪和闻人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气氛相对安静,电视里放着奥特曼,叶倾国坐在地垫上看得入神。 不知过去多久,佣人过来跟贺素娥说:“老夫人叫您去书房。” 贺素娥勾起唇角点点头,意料之中。 今晚跟景综过来,景老夫人肯定要过问两人的事,景综一定是解释外面那些传言是假的。 贺素娥边想边拾阶而上。 景综跟她说的那些,她当时并没有全信,总觉得是景总编出来安慰她的话,但现在,她信了。 当年她意识到自己和苏慕辰做出了有违道德的事,心里涌出来的羞耻和愧疚多过喜悦,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活在惴惴不安里,直到发现自己怀孕,她像被人推进深渊那般恐慌。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她去找苏慕辰,告诉他,她怀孕了,苏慕辰当时的表情愣了一下,盯着她的肚子沉默良久,语气并不热络地说了一句:“你应该告诉你丈夫。” 当时她没有察觉出他的反应有什么不妥,他没有表现出高兴,她以为是因为她是有夫之妇,现在想想,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要他喜从何来? 贺素娥那天在外面游荡了很久,怎么都排解不了心底的那点彷徨和迷茫,当时她自以为自己讨厌景综,她自以为自己还深爱着苏慕辰,思索了许久,做出了和景综离婚的决定。 景综自是不同意,两人争吵间,被景博渊撞上。 景博渊从小就性子闷,一句话没说,带人把苏慕辰往死里打了一顿。 贺素娥得知后去了医院,只得到苏慕辰一句:“以后别见面了。” 她以为是景博渊逼他的,回去质问景博渊,那天景综休息在家,她压抑了二十年,第一次竭嘶底里地骂了那对让她半生不幸福的父子。 却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孩子没了,她其实并没有太伤心,只是在当晚,苏慕辰从医院住院部楼顶跳下来,连抢救的机会都没给,就断了气。 贺素娥当时住在医院里,听闻噩耗,她去看了,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子,在她面前面目全非,给她的打击可想而知,然后就有了后来那些事。 当时只以为苏慕辰的冷淡是被逼的,现在想想,是自己跟他真的没有关系的原因吧,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他的,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在他的葬礼上,听他最好的朋友说,他一直未娶,是因为她。 贺素娥踏上最后一个台阶,轻轻呼出一口气,忽然发现,那些让她难以忘怀的沉重过去,变得如烟似雾。 书房门口,景综站在那里等她。 她朝他微微一笑,走过去,把手放进他伸过来的掌心。 景老夫人和景综、贺素娥在书房里并没有呆多久,出来之后,叶倾心明显看出来景老夫人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当着大家伙的面,老人家说了一句:“既然都和好了,挑个好日子摆几桌复婚宴吧,一方面告诉那些听信谣言的人,我老景家没什么丢人的事,二来,外面都以为你们离婚了,现在复合,也要昭告一下。” 晚上大家都住在老宅。 哄小家伙们睡下,叶倾心揉了揉有些酸的腰,“恭喜你啊。” 她没头没脑冒出这么一句,景博渊愣了一下,看过来的目光带着几分疑惑。 叶倾心笑,“以后,我们景先生要有一个完整的家啦,父慈母爱,值得庆贺。” 景博渊轻笑一声,捏了下叶倾心尖尖的下巴,心情很好地低头亲了她一下。 隔天。 景博渊先送叶倾心去学校,然后去公司。 叶倾心躲在角落,看着景博渊开车走了,打电话给陈霆,问他医院那边的情况。 正文 406: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个哥(1更) 医院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伤者全凭一口气吊着,而且,医生说伤者的求生意志不强…… 叶倾心打车去了医院。 在重症监护室外,看到了所谓的伤者家属。 “你找谁?”嗑着瓜子的三十多岁的妇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叶倾心一番。 那场秋雨过后,整个华北地区都降温了,叶倾心穿着宽松薄款的灰色毛衣,领子很大,腰和手腕收紧,很具时尚感的款式,底下一条紧身的深蓝色牛仔裤,双腿笔直修长,前凸后翘,身材好得很容易勾起女人的羡慕。 叶倾心低头看着面前比自己矮了一截的妇人,妇人手里捧着把瓜子,地上散落一片瓜子壳,脑海里将陈霆告诉她的有关伤者家属情况的信息过了一遍,微笑着开口:“你是马莉莉的大嫂吧,我是来做配型的。” “做配型?”马莉莉的大嫂狐疑地盯着叶倾心,“你谁呀?” “我……”叶倾心正要回答,马莉莉的大嫂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我知道了,你是那个有钱老板雇来捐肝的,是不是?” “啧啧啧,有钱人就是好,吃香的喝辣的,想要啥有啥,什么心肝脾肺肾啊,花点钱,多少都能买过来。”马莉莉的大嫂撩起外套,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你等会儿,我打电话回去商量一下。” 马莉莉的大嫂走到一旁,跟手机那头的人嘀咕了一阵,收了手机道:“这事呢,我婆婆和我老公都不同意,他们说了,那个大老板欠我们妹妹的肝,就得他自个儿还,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我们妹妹要是死了,你们就等着吃官司吧,我们一定告到他坐牢!” 叶倾心皱眉,“肝脏移植要配型成功才行,就算肇事者把肝割给你妹妹,不合适照样没用。” “那你就管不着了,反正就是要那个大老板的。” 叶倾心定定地望着马莉莉的大嫂,对方已经坐回休息椅上,悠闲地嗑着瓜子,发出清脆的‘咔嚓咔嚓’声,在空旷的医院过道上,异常醒耳。 “你们根本没打算让马莉莉活着回家吧。”叶倾心嘴角的笑容莫测,“据我所知,你们一直视马莉莉为累赘,马莉莉出车祸的前一天,被你们强行嫁给一个快六十的老人续弦,那个老人听说马莉莉出了很严重的车祸,怕承担责任,不打算要马莉莉了,也就是说……” “将来等马莉莉出院,她还是要跟你们住在一块,做了肝脏移植手术,以后都离不开药物,对你们来说是很大的负担。” 这帽子扣得有点大。 马莉莉的大嫂把手里的瓜子一扔,站起身逼近叶倾心,目光不善:“你到底谁呀?居然还敢调查我们家的事,跟你有关系吗?我警告你,我们家后台硬着呢,得罪了我们,叫你这辈子都没好日子过!” “我不想管你们家的事。”叶倾心低头看向手里的手机,右手食指轻轻摩挲镶水晶的手机壳,“我呢,就是在网上看见马莉莉需要换肝的消息,做个好事,看能不能配型成功。” 说着,她抬眼看向马莉莉的大嫂,“你们在网上不是声泪俱下地说很想马莉莉赶快醒过来吗?我就是你们的一个机会,如果你们不同意,那只能说明你们根本就不希望马莉莉活过来。” 正在这时,重症监护室这边过来一个人。 马莉莉的哥哥。 “老公,就是这女的,有病,非要捐肝,还调查我们家的事,一定有阴谋!”马莉莉的大嫂指着叶倾心。 马莉莉的大哥三十五六岁,跟景博渊差不多大,那张脸有些黑,五官粗糙,而且没什么辨识度,往人群里一丢就找不到的类型。 看见叶倾心,他原本气势汹汹的表情变了变,开口说话的语气软了些,“小妹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我没有开玩笑,你们不信,现在就可以让医生给我做配型。” 马莉莉的大哥皱起两道粗黑的眉毛,“小妹妹,这你可参与不了,我妹妹的肝脏,一定要肇事者来还,别人的我们一概不要,正所谓欠债还钱,就是这么个理。” 叶倾心睁着一双眼睛看向马莉莉的大哥,眼神清澈无害,看得那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一颗心都荡漾起来,“那要是医院从别的地方找到合适的肝源呢?你们也不同意移植给马莉莉?” “这事没商量,一定要肇事者的。” “昨天的新闻直播不是说马莉莉撑不了三天吗?如果肇事者跟你妹妹配型不成功,你们也要肇事者捐肝?” “那是自然,肇事者必须赔给我妹妹一半的肝脏,要不然这事没完!” “你妹妹会没救的。” “那就是她命不好。” 马莉莉的大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叶倾心,马莉莉的大嫂在一旁气得够呛,恨恨地瞪向叶倾心。 “我看,你们压根是没打算让马莉莉活着回家吧?”叶倾心微笑,笑容甜美可人,马莉莉的大哥浑身都酥了。 “老公,这女的一直在说这种话,一定有问题,把她赶走!”马莉莉的大嫂十分不爽自己丈夫对别的女人温声细语的样子,尤其是他丈夫一向是个糙大汉形象,说话嗓门极大,何时对她这样温柔过? 马莉莉的大哥回头看了自己老婆一眼,语气有些得意地对叶倾心说:“不瞒你说,小妹妹,我有个朋友,跟撞我妹妹的大老板有点过节,捐肝这事必须那个大老板捐,你呢,年纪轻轻的,可别为了钱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马莉莉的大嫂在电话里告诉他,撞了马莉莉的大老板花钱雇了个人来捐肝,他过来一看,这么漂亮的女人,真让人舍不得。 博威集团的威名,他多少听过一些,妹妹车祸之后,那个姓陈的律师问他们同不同意私了,暗示他们同意私了就可以得到金钱赔偿,他们狮子大开口,要了一千万,姓陈的只是为难了一下,就同意了,他跟中彩票一样觉得不真实。 没多久,又来一个男人,许了他们更大的好处,让他们坚持告肇事者,还让他们闹事。 他一开始是不敢的,那个男人再三保证博威集团的老总不敢拿他怎么样,他试了试,博威那边果然跟孙子一样,任由他们抹黑。 那么大集团的老总,被他搞得臭名远扬,还不敢反抗,这让这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虚荣感飞速膨胀起来,好像自己已经站在了比博威老总更高更尊贵的位置上,根本忘了自己只是一家服装厂的缝纫机修理工。 “我那个朋友很厉害,不是我吹,就这京城,找不出几个比他更厉害的,博威集团老总都怕他,我可以让他帮你安排个不错的工作,你要是实在缺钱,缺多少?我这里……” “马成功!”马莉莉的大嫂暴跳如雷,用力拍了下丈夫的后背,“没见过女人是不是?” “喊什么喊?你看看你还有一点女人的样子,整个就一泼妇。” “好哇,现在嫌我不女人了?啊?行!马成功你真行!” “能不能小点声?病人需要休息。”重症监护室走出来一名戴口罩的护士,看见一地的瓜子壳,护士眉头紧紧皱了一下。 叶倾心拿着手机,转身想悄悄离开。 没想到一转身,看见站在她身后三米远的景博渊。 她愣了一下。 他什么时候来的? 景博渊白衬衫黑西装,深棕色的麂皮皮鞋,银色暗纹领带,双手插兜站在那儿,没什么表情,却越显严肃。 旁边站着一脸戏谑的程如玉,他里面穿着绿色的手术服,外面套了件白大褂,纽扣没系,双臂环胸倚在墙上,模样随性又不羁。 肇事者的家属没见过景博渊,自然不知道眼前站着的那个气势不凡的男人,正是自己口诛笔伐的罪魁祸首。 叶倾心垂着脑袋往前走了几步,“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景博渊低头看着她的头顶,问得漫不经心,轻缓的语调,更让叶倾心心虚。 “不是……”叶倾心抬手撩了下额前的碎发,“我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伤者,毕竟……”人是她撞的。 “这里不方便,去我办公室聊吧。”程如玉看了眼马莉莉的哥嫂,对叶倾心和景博渊道。 马成功追上来,信誓旦旦道:“小妹妹,听哥一句话,千万不要做傻事,有什么困难,找哥。” “……”叶倾心脑袋垂得更低。 “哥?”景博渊淡淡开腔,“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个哥哥?” 叶倾心:“……” “你是?”马成功狐疑地打量景博,心底没由来生出警惕,直觉,眼前这个男人很难搞。 景博渊没有理会他,牵起叶倾心的手,转身就走。 程如玉似笑非笑地拍了拍马成功的肩,意味不明道:“你妹妹躺在里面生死未卜,你这个当哥哥的倒是好兴致,在监护室外就泡起妞来了,一口一个妹一口一个哥的,我怎么没看你对自己妹妹这么上心?根据科学,有血缘关系器官配型成功率更大,你父母年纪大不行,你正值壮年,倒是很合适,不考虑一下?” 马成功冠冕堂皇地推诿,“我妹妹有肇事者负责,有我什么事,医生你真会开玩笑。” 程如玉笑笑,抬脚跟上景博渊。 办公室。 程如玉给叶倾心和景博渊倒了杯水。 “这次的事闹得这样大,怎么也不见你做点什么?”程如玉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坐在椅子里翘着二郎腿,“前段时间我这小医院差点被那些媒体记者挤爆,最后没办法,我让我老子给那些媒体挨个打电话,恩威并施的,现在才清净点。” “这人呐,就是这样,他欺负你,你要是不反抗,他就以为你怕了他,紧接着就卯足了劲欺负你。” 景博渊没理会程如玉的调侃,“找到合适的肝源了?” 程如玉脸上的笑一垮,“还没。” 景博渊低头喝了口水,幽幽道:“你倒是有本事。” “这新鲜的活肝,那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不是你说要,那边立马就有的。”程如玉说:“我还有个办法,发个帖子,公开征集志愿者,谁配型成功并愿意捐的,咱们给他补贴个一千万、两千万的营养费,保证我这小医院的门槛都能被志愿者踏破。” 这就是有钱人的做派,自己不想从身体里挖出肝来,就拿钱让别人挖。 可悲的是,为了钱这么做的人,前仆后继。 “这样会不会太高调了?”叶倾心觉得办法倒是一个好办法,可,真要这么做,网上那些喷子不知道又要说出什么难听话。 程如玉手机忽然响。 “博渊这段时间已经很高调了,还怕再高调这一回?”边说,程如玉边从白大褂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他笑了,“是器官捐献中心,或许是有好消息。” 接完电话,程如玉道:“你们运气不错,西四环那边有个警察,因公殉职,死前在器官捐赠中心签过器官捐赠协议,和伤者正好匹配。” 说完,他脸上的喜悦慢慢淡下去,“只可惜了那位警察同志,你们得好好感谢人家家属。” 这确实是一个叫人无法高兴起来的好消息。 程如玉很快安排下去,下午三点给马莉莉动手术。 只是,马莉莉的家人知道后,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不同意马莉莉做肝脏移植手术,并拒绝签字。 没有家属签字,医院没法给马莉莉动手术。 “这世上还有这种父母兄长?眼看着女儿、妹妹就快不行了,不想着赶紧救,还在这扯什么犊子?”窦薇儿得知消息,打电话给叶倾心,“那些人到底想要什么?钱吗?难道亲人的命就这么比不上钱重要?” “博渊已经让陈律师过去跟他们谈,那边应该很快会同意。”叶倾心倒是一点也不着急了。 之前她担忧,是因为没有肝源,马莉莉死了,这条命就彻底背在她和景博渊身上,现在有了肝源,如果因为马莉莉父母兄长的阻挠而导致马莉莉不治身亡,那么这笔命债,就得由马莉莉的家人来背。 想法虽有些冷血,却很真实。 陈霆巧舌如簧,之前的事是这边理亏,对方又有人在背后撑腰,这边才会节节败退。 现在,是时候反败为胜了。 果然,医院那边很快传来马莉莉家属已经同意签字的消息。 正文 407:事情反转(1)(2更) 马莉莉的手术很成功。 她在无菌病房待了三天才醒过来。 这三天里,《京城晨报》和《京城晚报》一早一晚连续报道马莉莉的术后情况,字里行间都在暗示为肇事者洗白,给马莉莉用最好的药、住最好的病房,尽量安抚马莉莉家属的难过情绪,还透露肇事者会负责马莉莉后续所有医药费和生活费等等。 相比较于之前马家在网上引发的批判肇事者的浪潮,这点洗白行为还不足以扭正博威集团老总的形象。 马家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马莉莉做了手术,倒是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几天,十月下旬,政府有关部门发出通知,鉴于博威集团历来的良好表现和在国家财政税收上的贡献,以及博威集团积极改正错误的态度,特批准其提前恢复生产。 冠冕堂皇的话,好似一番恩泽。 消息一经传出,当天下午,股市开盘后,博威集团的股票持续走高,股民对博威集团的未来又充满了信心,之前在网上蹦来蹦去说博威面临破产的言论的那些所谓的专家,都一个个沉寂下去。 这段时间,博威集团面对外面的那些负面言论,采取的是以不变应万变,沉得住气,才能走得更远。 负面言论有时候并不是只有坏处,尤其是在需要知名度的生意场上。 博威集团旗下那些厂子解禁后,有条不紊地恢复生产,很快再次步入正轨,与此同时,博威集团的官方微博针对这次新能源产业园的事故做了深刻的反省和检讨,并承诺将会完善安全体系,加强员工的安全建设等等。 还陆续贴出了对事故中伤亡或失踪的员工亲属的安抚和赔偿方式,每天一个小视频播放博威集团领导和伤亡员工家属的暖心互动,博威集团承诺会负责解决所有伤亡员工直系亲属以后的工作及生活问题。 博威集团官方微博下方的言论一改一边倒的负面情况,渐渐的也出现了公平中立的声音,甚至是偏向博威的声音。 但也还有许多声音在网上说博威集团做这些都是在作秀,老总撞了人却不捐肝救伤者,骨子里透着对人命的漠视和对责任的逃避,更不会真心善待在事故中伤亡的员工亲属,还说景博渊没有担当,承担不了博威集团掌权者的重任。 甚至,博威集团以前的那些捐款,都成了虚情假意的表现。 这类的声音,支持赞同的人不在少数。 若是某家媒体散布负面言论,景博渊可以采取强硬的手段制止,通过司法程序,或者像以前那样,哪家媒体作死,直接花钱整个收购,方法虽粗暴,却也有最直接的效果。 但,悠悠众口,最是难堵。 古代皇帝一人专权,还怕自己哪里做错了被底下臣民非议呢。 似乎,冷血、无情、漠视人命一类的词成了景博渊的标签。 甚至‘博威老总冷血富商’都上了热搜榜,挂了没几分钟,就被撤了下来。 马莉莉术后一个月,出院回家休养。 叶倾心去医院见过她几次,她是个十分沉默的女孩,几次观察,叶倾心发现她和家人的关系十分生疏。 在马莉莉出院的前一天,叶倾心给她听了一段录音。 就是叶倾心和马莉莉的哥嫂第一次对话的那段,哥嫂表现出来的不想救马莉莉的意图那么明显,一般人听了都会难过,马莉莉却只淡淡一笑。 出院当天,有媒体接到风声,蹲守在医院门口,等她一出来,所有人蜂拥而上。 马莉莉的家人一个都没来接她,叶倾心在外面给她买了套两居室,又给她雇了护工照顾,只有护工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她,小小的一个人,看起来单薄又渺小。 “马小姐,听说景太太经常来看你,又给你买了房雇了护工,请问你现在肇事者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是感激还是恨?” “马小姐,当初肇事者不打算给你捐肝,请问你会原谅肇事者吗?” 这些问题倒还好些,后来,记者的问题越来越刁钻。 “请你回答我们的问题马小姐!” 到最后变成了强势。 “你们这么吵,我怎么说?”面对记者的激昂和长枪短炮,马莉莉淡定得不像个刚成年的女孩。 “要说对肇事者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她看向离自己最近的镜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当然是恨。”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原谅肇事者、也就是博围集团的董事局主席兼任执行总裁景博渊先生了?”一位女记者急急问道。 马莉莉没理会她的话,接着说:“我恨他,为什么没把我撞死!” “为什么要救活我?”一直情绪平稳的马莉莉忽地歇斯底里,“为什么不让我死!我不要活着!活着干什么?为了给他们当出气筒吗?为了让他们羞辱吗?还是为了让他们把我卖给一个六十岁的糟老头子赚钱?” 马莉莉泪流满面,情绪控制不住地激动,“他们天天巴不得我去死,我死了正好如了他们的愿!都是你们!害我没死成!” 众位记者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幕搞懵,沉默了好一会,才有人问:“这么说,那场车祸,你是想自杀?” 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睛紧紧盯着马莉莉,戏剧性反转的大新闻,这要是爆出去,绝对吸引人眼球。 闹得沸沸扬扬的博威老总车祸事件,到头来,居然是一场自杀未遂。 马莉莉捂着肝脏的位置,张着嘴喘粗气,可能是疼的,她脸色连同唇色白成了纸。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是家里最多余的一个,他们从来不许我跟他们一起在桌子上吃饭,等他们吃完了,喂完了猪狗,剩下的才是我可以吃的,冬天,他们把所有衣服都给我洗,不许我烧热水,也不许我用洗衣机,说浪费电,我的双手冻烂了,我跟他们说,我手好疼,他们说我活该。” “我不懂活该是什么意思,后来我明白了,活该的意思,就是我想要活着,就应该承受这些。” “他们不让我读书,不让我有朋友,我身上的衣服,都是别人不要的,今年十月五号,我生日呢,那天我刚满十八岁,他们给我买了新衣服,还带我去做好看的头发。”马莉莉说着抬手摸上自己烫染过的长发。 “我以为,我们终究是一家人,他们还是喜欢我的,可是当天晚上,他们就把我送给镇上老婆死了三十年的老头当老婆,你们说,我还活着干什么呢?嗯?不如死了干净。” 说到最后,马莉莉脸上再次变得毫无表情,若不是满脸泪痕尚在,众人几乎要以为她歇斯底里的一幕只是幻觉。 “那辆车应该再开快点,从我身上狠狠轧过去,让我的身体像汽水袋被一脚踩碎那样,‘噗呲’一声,血全都溅出去!” 众人随着她的话想象出了那样一个场景,集体打了个寒颤。 这个消息传出去,再次引发一场大张挞伐,只是被讨伐的对象不再是景博渊,而是伤者的家属。 所有人都同情马莉莉的遭遇,她的家人被人肉出来,照片、信息在网上贴得到处都是,她家门口被人扔死老鼠、泼大粪、泼狗血鸡血,搞得一家人心惶惶,像过街老鼠一样,一出门就被人人喊打。 马成功在家里气得跳着脚骂,打电话给当初许他好处搞臭景博渊的那个男人,想让他兑现许诺的好处,谁知,只得到对方一句:“好处?你先想想怎么摆脱眼前的困难再说吧。” “你什么意思?想耍赖?我把你教唆我的事告诉那个大老板你信不信?” “呵,你以为他不知道?”顿了顿,那边语气讥讽地问了句:“你知道‘炮灰’是什么意思么?” 说完那边直接挂了。 “……”马成功彻底傻眼了,本来已经到手的一千万飞了不说,那个男人许诺的好处也只是空头支票,更可恨的是,他妹妹那棵摇钱树也没了。 他妹妹虽说没有文化,可长得俊俏,本想多卖几次,多赚些钱…… 当初那个男人找上门来,他为什么轻易就把一千万放弃,并听信了那个男人的许诺? 因为,那个男人他曾在央视新闻里见过,十分了不得的大人物,他以为,这样的人,不会糊弄他一个小市民。 就这样,在马成功浑然不觉的情况下,马家成了权力斗争下的牺牲品,还是不为人知的那种。 他还不知道,得罪了博威集团老总的下场,不会很好。 叶倾心也看了马莉莉出院后的采访视频,她心里有些愧疚。 她让马莉莉听了那段录音之后,给了会负责马莉莉后半生的许诺,并提出了一个要求,让马莉莉当着媒体的面承认自己是自杀。 当时在场的那些记者,有一半是叶倾心安排过去的。 很显然,马莉莉超出预期地完成了她的要求。 现在网上,有很多声音在向景博渊道歉,而有人在为景博渊叫屈,说他才是受害者。 ------题外话------ 最近很少有人催更了,我知道小可爱们是已经懒得再催了,对此,某瑶感到抱歉的同时也谢谢小可爱们给的包容。 正文 408:事情转机(2)1更 叶倾心利用了马莉莉悲惨的过去和对生活的绝望,为景博渊扳回了一城。 博威集团那边也没闲着,趁着舆论风头开始转变,以及大众对博威集团的关注,适时推出几款新产品,新产品上市的前一周,销量直线上升,稳居同类型产品销量排行榜前三。 博威股市前景一片大好,博威集团渐渐恢复以往的鼎盛。 十一月下旬,就在景博渊车祸事件渐渐在网上销声之际,忽然有个id叫【就爱大叔】的知情人发帖曝光,当初马莉莉那场车祸,肇事者并非博威集团的老总景博渊,而是另有其人。 知情人没有说清楚肇事者究竟是谁,只神秘兮兮地说是对博威老总来说非常重要的女人。 消息一出,网上再度引发一场热议。 有人说是景博渊的情人,有人说是红颜知己,也有人说是他老婆,甚至有人猜测是景博渊的妈。 一位叫【宝宝睡】的网友在某涯另发了帖子,从各个角度分析那个让博威集团老总甘愿为其背黑锅的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可分析到最后,也没个准确答案,只说不是情人就是老婆,要么是老妈。 底下一片鄙夷之声,很多人骂楼主蹭热度,纯属浪费流量。 接到景博渊的电话,叶倾心正跟新舍友在学校食堂吃午饭。 “网上那帖子是你发的。”电话接通,景博渊开口就说这句,不是疑问,是肯定。 叶倾心咬着筷子,“什么帖子?” “跟我装傻?” “……” “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做我早就应该做的事。”叶倾心深呼吸一口气,说:“和你认识到现在,两年半了,一直都是你在保护我,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 “心心,别任性。” “我就任性这一回,好不好?” 景博渊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大班桌上,靠在老板椅里,眸色很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罗封站在一旁,迟迟等不到他的吩咐,顶着压力开口问了句:“景综,那帖子还删吗?” “反响如何?” “反响激烈,不过没什么不好的言论出现,都在猜测能让您顶包的女人什么身份,长得好不好看。” 这个看脸的世界,被有钱男人宠着,人们最先关心的不是那个女人有什么才华或者特别的好处,而是长得美不美。 景博渊抬手揉了揉眉心,“这事先放一放,催一下策划中心,今晚把新产品销售方案送到我面前,新能源产业园事故的后续处理,注意跟进,让公关部……” 罗封一一记下上司的吩咐,转身出去。 门被轻轻关上。 景博渊从大班桌抽屉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一根。 他戒烟这么久,最近一段时间偶尔会抽上一根,跟烟瘾无关。 只是能让他静下心来思考一些问题。 下午四点。 叶倾心没有接到景博渊要来接她的电话,却在平时陆师傅停车的地方,看见了景博渊最近一直开的白色路虎。 她倒是愣了一下。 景博渊最近一段时间忙得两人独处的机会都很少。 “你怎么过来了?”叶倾心坐进车里,怀里抱着双肩包,隐约闻到车内有股淡淡的烟味,她凑到景博渊身上闻了闻,“你又抽烟了?” “抽了一根。”景博渊启动车子,打着方向盘将车开上路。 叶倾心笑笑,没再说什么。 这段时间发生这么多事,景博渊表面风平浪静,似乎什么影响都没有,其实压力很大。 “我今天看了报纸,博威又要出新产品了,恭喜景老板。” 景博渊轻笑一声,“这还得多亏你策反了伤员。” “你都知道了?”叶倾心一愣,旋即尴尬地笑,她以为没有旁人知道马莉莉当着媒体承认自杀是她唆使的,没想到景博渊心知肚明。 “马莉莉长期生活在父母兄长的苛待下,没有独立的能力和胆量,尤其在出了车祸之后,她只会更依赖他们,现在忽然反目,一定有人给她当了后台。”景博渊慢条斯理逐步分析。 “那也不能说明就跟我有关系啊。”叶倾心倒不是一定要犟,只是想听他分析得更透彻一些。 景博渊看了她一眼,问:“马莉莉的采访一出,受益最大的是谁?” 叶倾心如实回答:“你” “最乐意看我受益的是谁?” “那就多了去了,我,爸妈,爷爷奶奶,二叔二婶等等,家里的人都希望你好吧。” “知道马莉莉有可能自杀的都有谁?” “我……跟你。” 叶倾心当时一路鸣笛,车祸前马莉莉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小细节可以判断马莉莉可能是故意撞车,而这个小细节,只有叶倾心知道,叶倾心也只告诉了景博渊一个人。 景博渊没再说话,专心开车。 事情根本不用景博渊派人深入调查,稍一琢磨就能把事情揣摩个七七八八。 叶倾心解开安全带,靠在景博渊肩上,紧紧抱着他的胳膊。 夕阳透过挡风玻璃照进来,把她的脸照成温暖的金红色。 “什么都瞒不过你,真没意思,感觉都没有秘密了。” 前面红灯,景博渊把车停下,转头看向叶倾心,“我这车,因为你不系安全带交了不少罚金。” 叶倾心低低笑出声,“交了多少钱?回头给你,一万够不够?” “口气不小,以前你可不是这样。” 叶倾心想到刚认识他的时候,自己穷得叮当响,欠他三万块医药费,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似的。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我们还不熟呢,哪能像现在这样,说抱就抱,说亲就亲。”话落,柔软的唇落在景博渊脸上。 在她离开时,景博渊握住她的耳脖往前一带,亲住她的嘴唇。 回到南山墅,太阳还没落山。 景博渊让人在院子里给小家伙们搭建了儿童乐园,叶倾国跟小家伙一起在里面玩,须尽欢在一旁担惊受怕,生怕叶倾国一不小心碰伤小家伙,好在叶倾国疯归疯,还是注意保护着侄子们的。 须尽欢忙完一段,休了半个月的假,几乎每天都来南山墅找叶倾国,有时候带他出去玩,有时候就在别墅里陪他。 看见叶倾心和景博渊回来,她拎起放在户外茶几上的名牌挎包,识趣地提出告辞。 “我送你出去。”叶倾心往须尽欢这边走了几步,两人并肩走向大门处的露天停车场。 “能请你帮个忙吗?”叶倾心直言。 “当然。”须尽欢长了一双笑眼,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月牙儿,弯弯的,很明亮,“你是小国的姐姐,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说。” 叶倾心笑:“我录了一段视频,想请你帮我用小国的大v号发出去。” 须尽欢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 “用小国的大v号,也是有私心的。”叶倾心如实解释,“这一个多月来,我丈夫车祸的事情在网上被各种议论,我相信你肯定也看到过,难听的、更难听的话到处都是,可能现在已经没有人记得自己曾经说过那些话了,可我还记着。” “出车祸时,那车是我开的,因为一些原因,他为我抗下这件事,同时替我挡下那些网络暴力,现在事情渐渐平息,我想也为他做点什么。” “可能已经没有什么大的意义,至少,能还他清白。” 顿了顿,叶倾心转头看向还在玩耍的叶倾国,“现在很多人追星都很盲目,甚至是偏执,喜欢某个明星,不管是这个明星好的一面还是坏的一面,粉丝们都格外能包容,借着小国的大v号发视频替景博渊澄清,也是希望小国的小粉丝们能爱屋及乌,到时候能替我说两句话,不要让人骂我太过分。” 后面的话,叶倾心说得半真半假。 不得不说,叶倾心这步棋走得很妙。 叶倾国的粉丝千千万万,说难听点,叶倾心只要稍微卖点惨,就可能获得大把大把的同情和宽容。 晚上九点。 叶倾国的大v号发出一段视频,顿时在微博上引起轩然大波。 点击量、转发量以及评论数直线上升,很快上了热搜榜。 ------题外话------ 再晚也要有二更,么么哒 正文 409:国民夫妻档(1)2更 叶倾心素颜上镜。 视频的开始,在别墅餐厅,叶倾心和叶倾国一块吃晚餐,视频是昨晚窦薇儿过来帮忙拍的,当时景博渊在外应酬没回家吃晚饭。 叶倾国正跟一只螃蟹作斗争,吃得满嘴满手的油腻,白皙英武的脸上嵌着一双干净纯粹的眼睛,明亮的眸色似乎掩盖了他智力上的缺陷,使得他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吃相虽不文雅精致,却也不粗鲁。 叶倾心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餐巾,时不时帮他擦一下嘴边沾到的油渍。 “慢点吃。”声音透着宠溺。 “嗯嗯。”叶倾国回得漫不经心,“姐姐你也吃,这个很好吃。” 画面看起来很温暖有爱。 这时候,镜头拉近,对准叶倾心,叶倾心扎着马尾辫,一张毫无修饰却精致漂亮的脸蛋完全呈现在镜头前。 “你们都听到了,小国叫我姐姐,嗯,我叫叶倾心,我拍这段视频,不是为了告诉你们我和小国的姐弟关系,我想跟你们谈一谈我的丈夫,也就是小国的姐夫。” 叶倾心的语气平淡得像拉家常,“他呢,是个很有责任心很有担当的男人,可能是比我年纪大些的缘故,经历的事多,很多的时候他像一位长辈,在我迷茫的时候会三言两语给我指点迷津,也会在我困难无助的时候给我帮助和保护,有他在身边,不管我遇到什么事,他都会帮我解决。” 说到这,叶倾心眼眶微微泛红,顿了一顿,白皙的脸颊又泛起红晕来,“他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不言而喻的幸福感从她眼角眉梢流露出来,那是一种假装不出来的状态。 “他对我很好,对小国也很好,他会在生活里细心地照顾我们,小国的缺陷,看过他参演的电视剧和电影的人都知道,我丈夫在我们还没结婚的时候,就教小国写家里的地址,很耐心地、一遍一遍地教,我问他为什么要教小国写地址呢?他说,万一小国不小心走丢了,记住家里的地址,别人可以送他回家。” “小国的脚扭伤了,我丈夫亲自背他去医院,亲自帮他擦药膏,我知道我丈夫做这些是因为我,可是,一个可以很细心体贴地照顾好身边人的男人,我相信,他骨子里是善良且温暖的。” 叶倾心没有直接举景博渊对她好的例子,而是用景博渊对叶倾国好来侧面烘托出景博渊对她的好,如此,不仅效果更强烈,她也是在为景博渊‘拉票’。 对叶倾国好的人,叶倾国的粉丝一定也会喜欢。 “我本以为,我丈夫平日里给我的好已经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极致,但,在一个多月前,十月六号那天,一场车祸,让我真切地感受到,他究竟可以对我好到什么程度。” 叶倾心紧紧盯着镜头,给看视频的人营造出一种和她对视的错觉。 “那天上午八点左右,我开车在淮明镇工业园区的落谷路上撞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伤得很重,流了一地的血,我很害怕,给我丈夫打电话,他在警察到来之前赶到,警察来了之后可能是看出我的心虚,直接问我是不是我开的车,还向我要驾驶证。”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紧紧抓住我丈夫的手臂。”叶倾心露出一抹复杂的笑,似是感激,又似是惭愧,“当时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他在我旁边说,车是他开的。” 说到这里,关注这段时间博威老总车祸事件的人大约能猜到叶倾心说的是哪一起车祸了。 淮明镇工业园区落谷路,车祸,女孩,很有指向性。 “说来也巧,因为相关人员的工作失误,造成道路监控的部分遗失,而有关车祸的监控,恰巧在遗失的视频中,又因为我的胆小怕事,没有及时澄清事实,害得我的丈夫为我背负了撞人的罪名,事情曝光之后,伤者家属愤怒与伤心的情绪感染了很多网友,网友都在指责我的丈夫。” “博渊,对不起,因为我的懦弱,让你替我承担本来我该承受的一切。” 叶倾心诚挚地道歉。 “话说到这里,我相信大家已经知道我的丈夫是谁,没错,他就是这一个多月来被大家千夫所指的博威集团创始人景博渊。” “也许会有人说我撒谎、炒作,目的是洗白景博渊,也许还会有人说我蹭热度、想红。”叶倾心微微一笑,“键盘在你们手里,想敲出什么样的文字,也只有你们的大脑能掌控,我左右不了,但是车祸的真相,我必须要还原。” “马莉莉虽说是有意轻生,我撞了她,那就有我一半的责任,我会在未来的日子里尽量弥补她,让她过得更好一些,也会帮助她摆脱以前被人轻贱和利用的生活。” “视频的最后,我想向我丈夫说声谢谢,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里,谢谢你给我一个做你妻子的机会……” “嗯,我要说的都说完了,如果你们还有话要说,就尽管说,好的坏的,我都在这里等着。” 避重就轻,叶倾心跟景博渊学了一招。 提起景博渊的好,提起马莉莉悲惨的遭遇,提起自己和景博渊的感情,闭口不提被议论得很凶且无法圆过去的‘捐肝’风波,很聪明的做法。 视频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叶倾心的微笑上,素净干净的小脸,眉眼和嘴角微微弯起,隐约透着几分羞涩,清纯中带着的那抹孩童一般的娇俏,降低了她的容貌对女性的攻击性,说简单点,就是美得不会让女人生出嫉妒和厌恶。 视频被大量转发的同时,有几个娱乐圈很活跃的营销号不停地推送相关的消息,起的标题一个赛一个抓人眼球。 什么【劲爆:博威集团老总护着的女人,居然是她!】 又什么【国民小哥哥和博威集团老总竟是这样的关系!】 短短不到两小时的时间,视频底下的评论破了五位数之后,迅速又破了六位数。 只是,评论的内容,有些出乎预料。 ------题外话------ 看评论区,有人对上一章提出几点疑惑,这里解释一下 一、真相曝光,给当初销毁视频的人带来什么影响。文中有写,景找交通局领导,领导找底下的人销毁视频,为了混淆视听,刻意多销毁了一些视频,营造成工作失误的假象,既然工作失误,不管有没有后来这事,那人都得受处罚,景当初给出的两份‘空白合同书’,就有那人一份,算是弥补和好处。 二、景的证词和警察的取证是假的。这一点呢,车祸发生,一般只有在构成刑事案件或者是发生纠纷时,警察才会深入调查,叶这场车祸发展到现在,已经可视为普通的交通事故,没有立案,也不存在纠纷,当初那车究竟是谁开的,对警方没有意义,警方也不会再来追查。 以上,某瑶现有法律知识的解释,如有不对,欢迎指正。 正文 410:国民夫妻档(2)1更 叶倾心以为,视频公布之后,一定会有很多人跳出来批评指责她,但结果有些出乎预料。 【小哥哥漂亮,小哥哥的姐姐更漂亮,我就想知道,你们家都吃什么牌子的大米?】 这条评论获赞最多,收获的回复也最多,评论语气略显稚气,很显然说这话的人是叶倾国的某位小粉丝,底下点赞回复的也大都是叶倾国的粉丝。 【素颜上镜?看这样子美颜滤镜都没开,难怪能让博威老总替你顶包,就你这长相,给我当老婆,我把命给你都行。】后面还配了个‘色’的表情。 这条评论获赞也比较多,底下的回复都带着点黄色,诸如‘这要是我老婆,我都舍得用力’、‘幸好不是我老婆,早晚累死我’,这些话一看就是宅男单身狗写出来的。 【一想到这么漂亮的女孩被秃顶啤酒肚给拱了,我这心就一阵阵抽疼】 【有钱人就是好,可以娶这么漂亮的媳妇】 【明人不说暗话,我爱上你了】 【美女,159xxxxxxxxx这是我电话,下次撞人,可以打给我,我屁股撅好了,兄弟们踢我上去,让美女看到】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美女上,就我觉得美女的老公很霸气吗?】 【说句真心话,我被你老公圈粉了,爆照爆照,让我看看你老公有没有和霸气相匹配的帅气】 【看到有人说爆照,突然想起来,博威的电子产品我用了十几年了,还从来没见过这创始人长什么样子呢,举双手双脚同意爆照】 评论数还在不断地上涨,叶倾心一条条往下翻,偶尔会看到负面的评论,比如【长这么骚,一看就是红颜祸水,一开始不出来承认自己撞人,现在事情快过去了又来揭底,不就是想红么!不要脸!】 【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有钱人的眼光都这么差吗?】 这些评论底下清一色全都是谩骂,听口气像极了叶倾国的粉丝。 【长得骚怎么了?红颜祸水怎么了?人家长得好看啊,骚得起来,你照镜子瞅瞅自个儿,是不是比农村旱厕还恶心人?】 【你才不要脸,你全家不要脸!】 【哎呀我这暴脾气,居然说我家小哥哥的姐姐不怎么样!就你那大蒜鼻三角眼好看,长得跟被炮轰过似的,还好意思往微博上传照片,大妈你是不是对社会有仇恨?你想吓死谁?】 叶倾心点开发布负面评论的那几个人的微薄,无一例外,全都被叶倾国的小粉丝给攻陷了。 手机忽然响。 是窦薇儿的电话。 接听,窦薇儿亢奋的声音立马从那边传过来,“心心,网上那些评论你看了吗?我本以为视频一发,你指定要被骂得狗血淋头,没想到这么多人护着你,果然,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 叶倾心没有窦薇儿那么激动。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现在仗着叶倾国的名气和自己那张脸,网友没有说什么难听话,甚至有很多人护着她,以后再出什么事,翻脸最快的也是这群人。 “我就是沾了小国的光。” “拉倒吧,小国的粉丝可都是小女生啊,那些调戏你的可都是男的。”窦薇儿不以为然,道:“现在流行美女主播,你这张脸,要是开个直播,铁定成网红。” “……越说越没谱。” “我可没说假话,刚刚我转发了你的视频,访问量一下子就窜上去了,粉丝数都增加了不少。” 叶倾心不想在跟她扯,不动声色转移话题,“都这么晚了,你不睡觉?” “不着急,我刚做完活动回来,妆还没卸呢,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动也不想动一下。” “你不用这么累的。” “我跟你可不一样,你不工作,还能读研、带孩子、陪老公,我不工作就没事干,怪无聊的。” “你跟那个贺云宵……” “哎哎哎!打住打住!这个话题再往下聊就没意思了。” “那程玉侬呢?” “……我跟他们俩什么都没有,就是偶然在工作场所碰到,然后一起吃了两次饭,真是当了妈的人,变得婆婆妈妈的,不跟你说了,我要卸妆洗澡睡美容觉了。” 每次一提到这个话题,窦薇儿就火速挂电话。 叶倾心笑了笑,接着往下翻评论,看到叶倾国的粉丝把她当亲姐似的维护,就觉得心口暖暖的。 以前,她不太赞同盲目追星,现在忽然发现,盲目追星的小姑娘们挺可爱的。 退出评论区,叶倾心去博威集团的官微看了看,博威官微最新更新的动态跟新产品发布会有关,贴了几张发布会现场的照片,底下有不少新评论。 【哪一位是博威集团的老总啊?不会是中间从清朝穿过来的那位吧?】 照片中间坐着一位发际线很高的中年男人。 【把所有动态都翻遍了,没发现一个疑似景博渊的男人。】 【替自己老婆顶罪,敬你是条汉子!】 还有不少人要求官微贴老总的照片。 看了好一会儿,叶倾心瞥见手机右上角上的时间,已经快到十二点,景博渊还没回来。 想了想,她拨通景博渊的号码。 景博渊本来要在家吃晚饭,临时接了一通电话出去了。 响了三声,电话接通,景博渊没有立即开口,叶倾心打电话前并没有想好要说什么,一时语结,沉默通过电话在两人之间萦绕。 冷场没有持续多久,叶倾心暗暗清了清嗓子,“那个,都十二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在路上。” “哦。”叶倾心挠了挠发际线,问他:“你喝酒了吗?有人开车吗?” “放心,不会酒驾。”景博渊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叶倾心猜,他大概还不知道视频的事吧。 “我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先挂了,我在家等你。” 言罢,叶倾心片刻不停,掐断了通话。 关了头顶的灯,她躺下,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亮,勉强看见床幔飘在半空里,思绪忽然回到和景博渊举行婚礼的那天,回家之后,发现家里的焕然一新,变成她喜欢的风格。 幸福感充盈在心间。 窗外月朗星稀。 一辆白色路虎行驶在京城灯火阑珊的街道上。 景博渊靠在靠背上,长腿交叠,微微垂头看向手机,屏幕的荧光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五官。 手机里有声音传出来。 “视频的最后,我想向我丈夫说声谢谢,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里,谢谢你给我一个做你妻子的机会……” 视频播放结束,车内陷入极度的寂静,罗封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咽了口口水,开口:“太太这段视频来得太是时候了,新产品这两天就上市,炒这么一把,销量恐怕要突破上一次的排名。” 景博渊右手臂随意地搭在大腿上,左手把玩着黑色商务手机,闻言掀起眼皮看了罗封一眼,没有搭腔。 罗封快速扫了下后视镜,外面的光线一晃而过的瞬间,他看见景博渊深邃沉着的眼睛。 “真相公布,网上那群喷子倒是没有攻击太太,反倒是很友好……”友好得有些出人意料。 “是吗?”景博渊突然开腔,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景博渊一向都是这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可此时,莫名地令人生畏,罗封意识到可能是自己说的话不中听,讪笑着解释道:“是啊,小国的粉丝都很维护太太呢,现在这些小年轻追星,恨不得把自家爱豆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当佛给供着,盲目得很。”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盲目也有盲目的好处。” 罗封说完,见景博渊没说什么,适时地闭上嘴。 网上维护太太的那些网友,看得出来有很大一部分是男的,而且说话带着调戏的意味,刚刚自家boss看了视频,底下的评论肯定也看到了,他提起网上很多人对太太很友好,不是给自家这位宠媳妇专业户boss大人添堵加醋么? 幸好他机智,拿小国出来当保护伞。 几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南山墅8号院门口。 车子刚停下,景博渊吩咐罗封:“明早六点之前,将网上不该存在的内容,全都删除干净,跟陈霆说一声,派出所那边去一趟,把车祸的事彻底了结。” 罗封正色:“是。”言罢,下车帮景博渊打开车门。 等景博渊进了别墅大门,又等着大门自动关好,他才回到车上,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汗,启动车子离开。 这一个多月,boss大人任由负面言论满天飞,现在,终于不再被动承受了,也是时候把账清算一下。 想到下午底下人送上来的这段时间不安分的各个媒体名单,罗封冷笑,京城的传媒行业,在未来几个月,只怕要重新洗牌。 景博渊一直很低调,他的家庭背景只有圈内的人知道,外界鲜少有人知道,都只以为他是个成功的企业家而已,事情发生后,稍微有人引导,网上那些人就一个个跟判官似的批判景博渊的不是,如果外界知道景博渊究竟有多强悍的背景,那些事不会闹得那么凶。 景博渊进卧室之前,抬手借着过道里温暖的光线看了眼钢表,已经凌晨将近一点钟。 高档的实木门开关时并不会发出声音,他还是下意识地放缓了动作。 门打开,过道的灯光漏进卧室里,在实木地板上投下倾斜的四方光影,景博渊的躯干立在光影正中间。 床上粉紫色的被褥间鼓起来一块,隐约可见,叶倾心蜷缩的身形。 景博渊带上门,悄声走进卫生间,洗漱完毕出来,叶倾心仍然没醒,景博渊轻轻躺在她身边,将她搂进怀里,嗅着她的发香闭上眼睛。 叶倾心大概是被抱得不舒服,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安静下来。 景博渊慢慢理顺她铺散开来的长发,一只手掌悄悄伸进她的睡衣里,覆在她的小肚子上,那里悄无声息地变得不像以前那样平坦,可有些人,居然都没有发现。 凌晨三点,叶倾心被小腹的酸胀感闹醒,发现自己躺在景博渊怀里,景博渊两条胳膊紧紧地搂住她,呼吸里都是他的味道,她愣了一下。 她睡得太沉,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本想悄悄地从他怀里出来,她一动,他就醒了。 景博渊凑过来亲了亲她的嘴唇,声音低哑,透着疲惫,“上厕所?” 叶倾心被他的亲昵弄得怔了怔,他的动作很自然,好像亲她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习惯之下的行为,很多时候是无意识的。 “走吧。” 景博渊开了壁灯,暖黄昏暗的光线,不会让眼睛受到刺激。 叶倾心回神,抬手把从肩上滑下去的睡衣带提上来,然后下床。 见景博渊跟着她起床,她奇怪,“你也上厕所?” 景博渊看了她一眼,“不行?” “……行。” 夫妻当久了,当着对方的面上厕所都不会觉得尴尬。 叶倾心提起裤子,冲了马桶,对站在一旁等着的景博渊说了句:“过来吧。” 叶倾心穿着很有弹性的吊带和短睡裤,她的好身材被完全勾勒出来,长腿细胳膊,前凸后翘,腰又很细,给人视觉上的冲击十分强烈。 察觉到景博渊的视线,叶倾心下意识看向一旁的镜子,她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体对景博渊很有吸引力。 不过…… 叶倾心微微皱起眉,侧着身子对着镜子一顿照。 她觉得自己好像胖了一点。 ------题外话------ 有二更 弱弱问一句,小可爱们有没有票票啊?嗯么嗯么嗯么 正文 411:国民夫妻档(3)2更 腰好像胖了点。 晚上洗澡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会儿刚吃过饭,叶倾心以为是吃多了撑得肚子大显得腰胖,现在肚子隐约有饥饿感,总不能再是撑的了。 “博渊,你有没有觉得我胖了?” 景博渊头也没回,“有点。” 顿了一顿,他又道:“你太瘦了,长点肉好。” 叶倾心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总感觉哪里不对,又想不起来。 回到床上躺下,将睡未睡之际,叶倾心忽然想起一个大问题,“博渊,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来月经什么时候?” 七天长假前,叶倾心整天忙着上课和跟着导师做课题,有时候忙到很晚,度假的时候又发生那么大的事,这一个多月来虽说导师没有安排什么任务给她,她的精力都在车祸和博威集团上,给自己的关注少了许多,倒是一时忘了自己许久没有来月经了。 想到上次怀孕,也是这么悄无声息,叶倾心不禁激动起来。 不等景博渊回答,她高兴道:“隐约记得上次来月经天气还很热,到现在起码有两个月吧?你说我是不是又怀孕了?总不能是压力大倒是经期紊乱吧……” “是不是,等周六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景博渊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叶倾心不禁奇怪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天快亮了,再睡一会。”景博渊搂她搂得更紧了点。 “你勒到我了。” 景博渊松开一些。 叶倾心往他怀里靠了靠,闭着眼睛,伸手抚摸自己的小肚子,没意识到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意识到了,总感觉小肚子有些胀胀的,耻骨上方的位置摸起来似乎有硬硬的一块东西。 “我要给你生女儿。”叶倾心低低的声音从景博渊怀里传出来。 “只要是你生的,都行。” “不行,就要给你生女儿。” 二十二岁的年轻女人,撒起娇来带着三十岁的女人不会有的俏皮,景博渊搂着她笑,“快睡。” 次日,叶倾心醒得比较早,卫生间传出淋浴的水声。 叶倾心在床脚榻上找到手机,昨晚睡前明明放在床头柜上,大约是景博渊拿到床脚榻上的。 本想登录微博看一下昨天的视频有没有引发什么新动态,却惊讶地发现,那段视频没了。 不仅如此,这段时间跟车祸或产业园事故相关的内容,全都一夜之间被删干净。 就连一些不起眼的小网站都没有放过。 叶倾心怔忪了许久。 景博渊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小妻子愣愣的表情,卷长的睫毛下是一双自带美瞳效果的葡萄大眼,眼神朦胧,透着几分不可思议。 “想什么?” 叶倾心抬头看向他,刚洗过澡的男人,头发潮湿又显凌乱,浴袍领口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结实的胸膛。 “视频你找人删了?” “嗯。” “为什么?” 景博渊抚上叶倾心的脸颊,“总被人议论,影响不好。” 叶倾心:“……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没有。”景博渊指腹摩挲她的下巴,“我就是想把好东西藏起来。” “……”叶倾心愣了一下,才明白景博渊说的话什么意思,他主要是介意那些男网友对她说的调戏话吧。 她不禁抿唇一笑,反驳,“我是人,不是东西。” 说完,感觉更不对了。 吃完早饭,景博渊送她去学校。 跟景博渊吻别,叶倾心下车边走边回头冲他挥手,等她的身影消失,景博渊才启动车子离开。 窦薇儿打来电话时,叶倾心刚上校园巴士。 找个空位坐下,接听电话,窦薇儿问了句意料之中的话,“心心,那视频怎么没有了啊?我还指着这视频多张几个粉丝呢。” “他说影响不好,找人删了。”叶倾心实话实说。 “有什么不好的?昨晚我刷评论刷了很久,舆论风头明显向着你们这边,有不少校友提起你家景大老板在学校里维护你的那件事,议论得可凶了,后来有人说你们堪称国民夫妻的典范,莫名其妙被很多人给点赞了。” “还有好多人嚷着要看你家景大老板照片,我还在想今天去你家偷偷拍两张景大老板的照片发微博上,没准还能火一把,这倒好,我都不敢发了。” 叶倾心失笑,“倒是我们对不住你了。” “那是,所以你得赔偿我。” “怎么赔偿?” “请我吃饭吧,你和你家景大老板也算是度过一道难关了,请我吃顿好的权当庆祝了。” “照你这说法,应该是你请我们吃饭才对。” “我辛辛苦苦赚那点钱容易吗?你忍心剥削我?” “你什么时候有空?要去哪儿吃?” “这个周六吧,我休息,正好,那天是我生日呢,晚上六点带着礼物来‘时光倾城’请我吃饭。” “……倒是把你生日给忘了,周六见,到时候把索索也带上,热闹。” 接下来的几天,网上景博渊和叶倾心的消息渐渐平静下来,大众的视线很快被忽然爆出的某位男明星老婆出轨的绯闻转移。 景博渊的照片终究是没有曝光出去,偶尔有网友在其他新闻评论区提起并没有真正流传开来的新晋国民夫妻,得不到回应,类似的声音很快也就沉静下去。 有不少网友下载了叶倾心录制的那段视频,叶倾国微博上的视频被删除之后,为了博眼球,有网友试图将视频再度散播到网上,结果却是,视频传不上去不说,电脑里下载的视频不知道为何,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很诡异,不少人都被吓到,人心惶惶了好多天。 同时,有风声传出,博威集团在大肆收购传媒公司,小到几十人的小公司,大到上千人的大集团。 看似毫无规律地收购,有心人会发现,博威收购的十几家传媒公司,都是之前参与报道过车祸事件的媒体。 不久之后,政府忽然推出了几个资金扶持项目,博威集团恰好在做政府扶持的项目,莫名其妙,国内数一数二的大企业,被政府当贫困企业扶持了一把。 这个消息没有被广而告之,只有商圈里的人知道,有些糊涂人不明白政府这一行为是为什么,明白人心里却是像明镜一样明白。 贺素娥一事,虽说不是上头那人动的手,却也是因为他的打压才给了余威机会和胆量,只怕景综会因此记恨上,上头这一行为,算是在赔礼道歉。 再后来,景综被提进军委,在外地任职的景思也被调回京城,进了秘书厅。 景家在政界的影响力更上一层,可谓是因祸得福。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周六早上,景博渊带叶倾心去了京和医院。 ------题外话------ 如果小可爱在看文过程中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比如用词不当,常识错误,专业知识错误,或者是……呃……各种不妥当的地方,欢迎积极指出来。 举几个例子: 心心第一次怀孕,景大叔有时候会当着心心的面抽烟,这是不妥的,小可爱指出来之后我回头都改了。 苏玉琢她妈的名字,一开始叫苏眠,和曾经害心心的妇产科医生重名,很严重的错误,幸好有人指出来,某瑶及时改了。 农历和公历的说法,某瑶一开始没有分得很严谨,多谢指出来的小可爱。 还有今天有人指出来‘千夫所指’某瑶写的那句话是病句,嗯,已经改了,谢谢。 可能还有很多,但某瑶记得的就这几个,囧。 还是那句,发现错误,欢迎指正 正文 412:君为朝朝暮暮 周六上午,景博渊带叶倾心去了京和医院。 程如玉不在,据听说是陪景索索考试去了,不过也没忘了给叶倾心安排好医生,还是白医生和宁医生。 叶倾心和景博渊一到,白医生和宁医生就鞍前马后地带叶倾心做检查。 检查结果预料之中,叶倾心真的怀孕了,已经快三个月。 出乎意料的是,她怀了双胞胎。 从医院出来,叶倾心感觉跟做梦似的。 京城十一月底的清晨常被浓厚的青雾笼罩,此时十点多钟,阳光渐渐驱散了阴霾,露出明媚高远的天来。 叶倾心抬头看了眼刺眼的太阳,转头看向身边的丈夫,“我很高兴,你呢?” 景博渊搂着她,低头看下来,“我也是。” 回去的路上,叶倾心坐在副驾驶,边从包里掏手机边说:“给妈打个电话吧,她知道了一定高兴,然后再给奶奶打一个。” 景博渊双手撑着方向盘,闻言没说什么,兜里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他腾出一只手从西装裤兜里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他笑了一下。 接听,他先开腔:“奶奶,什么事?” 叶倾心刚翻出贺素娥的号码,闻言指尖顿了顿,转头看向景博渊。 她能听见景老夫人的声音,但听不清内容,景博渊只“嗯”了两声,很快便挂了电话。 “奶奶说什么?” 景博渊把手机放在储物格里,回道:“她说要去我们那住段时间。” “为什么?”叶倾心问这话,不是不想老人家去住,只是单纯地好奇。 转念想到上次她在孕期,三位老人家围着自己嘘寒问暖的日子,时光飞逝,孩子们已经一岁多会走会说,三位老人家如今却只余两位。 “听到风声,知道你怀了双胞胎,想过去照顾你。”景博渊的声音拉回叶倾心的思绪,被打了下岔,她一时也忘了要打给话给贺素娥的事。 “是程医生说的吧?”她笑,“这段时间,程医生可是把奶奶哄得很开心,这个能让老人家高兴的消息,他肯定要第一是见通风报信。” 整个京和医院都是程如玉的,他要想知道叶倾心的检查结果轻而易举。 两人回到南山墅,已经将近十一点,别墅的露天车场停了辆黑色轿车,叶倾心一眼就认出是景老夫人和景老爷子常坐的车。 “奶奶已经来了。”叶倾心边说边解开安全带下车,两人进了客厅,景老夫人正跟小家伙们玩。 听见动静,转头看见叶倾心,老人家双眼一亮,丢下小家伙们就过来,对着叶倾心的肚子一顿抚摸,“幸好阿渊当初娶的是你,这结婚还没两年呢,就给老景家添了五个孩子,你是不知道,我来的路上遇到小玉他奶奶,知道我要来照顾怀孕的孙媳妇,把她羡慕得不行。” “快快,过来坐下,别站着。”景老夫人拉叶倾心在沙发上坐下,“饿不饿?饭一会就好了,要不先让厨子给你做点餐前甜点?” 叶倾心摸了摸跑过来的三个小家伙的脑袋,笑回:“早上吃了不少,还没饿。” 景老夫人:“有没有通知小娥?还有你奶奶和外公他们。” 叶倾心摇头,“还没。” “那我打。”景老夫人掏出老花镜戴上,拿出老年机开始打电话。 叶倾心见她高兴,跟着笑了笑,忽然听见机械的手机震动声,转头,看见景博渊边掏出手机边走向落地窗,男人的身材笔直宽阔,好似一棵挺拔的参天大树,轻易就能为妻儿撑起一片无风无雨的天地。 景老夫人打完电话,收起手机道:“我去让厨子多炒几个菜,他们都说一会儿过来吃饭。” 十二点多,贺素娥和景综,盛家老两口以及颜老爷子都带着礼物到过来。 饭桌上,景老夫人和贺素娥忙着给叶倾心夹菜,别说叶倾心自己夹菜,景博渊都没有表现的机会。 景老夫人用公筷给叶倾心夹了块红烧鸡脚,放下公筷时语重心长道:“今年老景家多事,过年那会儿老二出事,十月份阿渊出事,我这心呐,就没踏实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这两个孩子来得很是时候,相信以后老景家会一直一帆风顺。” “上头给阿渊的公司几笔扶持资金,算是在赔礼道歉,小娥那事阿综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你们俩能复合,跟那件事不无关系,算是因祸得福了,以后啊,你们都平平安安的,我跟老头子岁数大了,什么都不图,就盼着你们能安安稳稳的就行。” 吃完饭,景博渊和景综去了书房。 叶倾心趁着盛家老两口和颜老爷子都在,提出让他们搬来南山墅住的想法。 “表嫂去好莱坞发展,表哥跟着去了美国,姑姑……不在家,无法照顾你们,姑父又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今后只能住在疗养院,家里就你们两人,还是搬过来和我们住吧,平日里没事的时候跟小家伙们一起玩,总比在家有趣。” 余威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前些天被人打残,胳膊腿断成一截一截的,以后别说走路,连生活自理都做不到。 叶倾心得知消息后去医院看探望过,当时他住在重症监护室里,隔着玻璃,她能感受到他的绝望。 余家算是毁了,只剩一个余更新。 “还有外公,你也搬过来吧,外婆要是知道你一直一个人住,肯定也会不放心的,不照顾好您,以后我可没脸去见我妈。” 三位老人也有诸多顾虑,在叶倾心的劝说下,终究是同意了。 景老夫人吃了饭就回去收拾行李,盛家老两口和颜老爷子也各自回家收拾东西带过来,顺道把家里安排一下。 小家伙们被佣人们带回婴儿房午休。 叶倾国一大早被须尽欢带去游乐园玩。 景博渊和景综还在书房,客厅里就贺素娥和叶倾心在,电视里播放着一档综艺节目,时不时有哄笑声传出来。 “心心。”贺素娥开口叫叶倾心。 叶倾心和她各据沙发一边,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等着她后面的话。 贺素娥微微笑,“我为我以前的行为道歉。” 叶倾心皱起眉,有些不解。 “我一直想跟你道歉,却始终说不出口,妈脑溢血昏迷那会儿,我跟你说了许多不好听的话,现在回想,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自以为是。” “我那时想和阿渊和解,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医生说你不能再怀孕,我端着慈母的样儿去劝你离开阿渊,你一定不知道,我第一次找你之后,阿渊警告过我,不许我插手你们的事,我没听,又找你第二次,当天晚上,他就找人砸了……慕辰的碑……” 贺素娥语气平静,似乎只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时间真的是一剂良药,能让那些令人心如刀绞的事情,变得止水一般平淡。 她轻笑一声,“阿渊和他爸很像,都很固执,看中了的人,不管发生什么,都一定要得到。” 叶倾心暗暗惊讶。 她没想到景博渊在那个时候,居然为她做过这样的事。 “嗯,说得有点远。”贺素娥看向叶倾心,笑说:“你比我幸运很多,我是兜兜转转,饶了大半生才爱上该爱上的人,你一开始就爱上了对的那个人。” 顿了一下,贺素娥问:“你会原谅我吗?” 叶倾心唇畔绽开笑容,“我早忘了。” 这时,景博渊和景综从楼上下来。 贺素娥看见景综的刹那,眸子放出别样的光彩来。 景综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对景博渊和叶倾心说:“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打电话。” 将两人送上车,看着车开出别墅大门,叶倾心和景博渊相携往回走。 抚摸着还没大起来的肚子,余光瞥见景博渊让人栽种的大片玫瑰,虽然降霜之后天气渐冷,玫瑰花却开得依旧繁盛。 叶倾心停下脚步,抬头认真地仰视着景博渊的眼睛。 “i/love/three/things/in/the/world,the/sun,the/moon,and/you。 the/sun/for/day,the/moon/for/night,and/you/forever。” 深秋的风在这方天地席卷,将叶倾心轻柔的声音和背后那片火红玫瑰的清香糅杂在一起。 景博渊微微低着头,一直胳膊还被叶倾心挽着,风撩起叶倾心耳边的碎发,他下意识伸手去将它们别在她耳后。 粗粝的指尖拂过叶倾心的耳廓,触感柔软。 “这是我在网上看到的一段话,有很多版本的翻译,其他的感觉平平,只有一个,很让我心动。”叶倾心眼睛很亮,像装进了满天星辰。 “浮世万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君,日为朝,月为暮,君为……朝朝暮暮。” “你喜欢吗?” 叶倾心问他。 回答她的,是景博渊的吻,渐渐深入,抵死纠缠。 风吹过那片玫瑰,掀起阵阵花浪。 ------题外话------ 嗯,景叶的故事写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 接下来,侧重点就偏向景索索和窦薇儿了。 最后这一个坑,主要目的是给景综和贺素娥的故事一个交代。 还有411章,有几个词比较敏感,暂时某瑶修改不了,要11号才能修改,预计明天九点之后审核完成。 为了不影响大家阅读,我用4句话总结411章的内容。 1、叶发现自己很久没来姨妈,景说周六带她去医院。 2、景删了视频以及一切这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内容,收购了当初起哄闹事的那些传媒公司,事情终于平息。 3、打压景家的那位大人物做了些事向景家赔礼道歉(主要是贺素娥的事把景综得罪狠了,不是上头那人主导,也因他而起)。 4、窦薇儿周六晚上过生日 5、嗯么,爱你们,有二更 正文 413:你这样偏心真的好吗? 下午三点,叶倾心和景博渊去商场给窦薇儿买礼物,挑了半天,叶倾心选了chanel的套装护肤品。 叶倾心以前听窦薇儿提过一嘴,她现在用的化妆品和护肤品都是这个牌子的。 买完了礼物,景博渊领叶倾心去五楼孕婴专区。 走进一家婴儿品牌专卖店,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红着脸询问需要什么帮助,叶倾心见服务员满脸的羞涩,转头看了眼身边长相招人的男人,回头朝服务员微微一笑,礼貌地回道:“我们先看看。” 环顾琳琅满目的孕婴用品,叶倾心抱住景博渊的胳膊,“才三个月,现在买早了点吧?” “不早。”景博渊说着从架子上拿起一件新生儿穿的系带小衬衣仔细看布料成分。 他成熟的气质,和婴儿店粉嫩嫩的风格有些不搭,身材又高,往那一站,异常惹眼。 “这些家里都有,还很新呢。”叶倾心肚子里现在是两个,家里有三个哥哥,随便捡两件,也够穿的。 景博渊闻言看了她一眼,放下手里的小衬衣,换了另一件看。 叶倾心见他拿的都是淡粉色的,适合女孩子穿,忍不住笑,“你还说不想要女儿,口是心非。” 男人买东西一般都是爽快且豪气,挑得仔细一点,就会显得有些墨迹。 景博渊穿着黑色风衣,板正笔直,站在货架前仔细挑选小孩衣服的样子,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墨迹,反倒显得十分沉稳,专注的表情,格外迷人。 景博渊抬下巴指了指休息区的沙发,“过去坐会,这边很快就好。” 叶倾心笑了笑,走过去坐下,有服务员倒了杯水送过来,“您先生对您真好,很少有夫妻过来是丈夫挑选东西,妻子休息的,一般都是妻子耐心挑选,丈夫坐在这边玩游戏。” 服务员的眼睛里有羡慕,这话并不完全是恭维。 叶倾心笑笑,没接话。 挑了大约半个小时,景博渊买了所有新生儿需要用到的物品,包括衣服,小被子,奶瓶等等。 从店里出来,叶倾心低头望向他手里的大包小包,“买太多了吧?” 景博渊淡淡地回:“都是要用到的东西。” 叶倾心笑:“买这么多女孩子用的东西,万一是两个小子怎么办?” 景博渊默了一下,道:“家里不是有男孩子的衣服。” 意思是,如果是两个小子,就要捡哥哥穿剩下的。 叶倾心挽住景博渊的胳膊,“你这样偏心真的好吗?” 景博渊把两只手的东西腾到一只手上,揽住叶倾心的肩,“还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一块买了。” “没有。” 叶倾心侧头看了下肩上景博渊的手腕,腕表显示傍晚五点。 “时间不早了,我们去时光倾城,对了,得打个电话给索索,她可别忘了。” 电话接通,景索索那头显得有些吵。 “心心啊,什么事?我这边听不清,要不一会到时光倾城再说?” 景索索几乎是扯着嗓子在说话。 叶倾心:“那好吧。” 知道她没忘了窦薇儿的生日,也就不用提醒了。 两人从商场里出来,到了停车场,叶倾心一眼就看见停在他们车旁边的宝石蓝兰博基尼。 车型十分酷炫,颜色骚包,车牌熟悉。 车窗降下,露出意料之中的一张桃花脸。 “一会有什么活动?带上我一个。”贺际帆推开车门下车。 叶倾心警惕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还知道我们有活动。” 贺际帆朝叶倾心挑了下眉,“我是不是你表哥?” 叶倾心:“算是吧。” 贺际帆:“什么叫算是,我就是,好歹亲戚一场,有些事你们是不是得帮我?” 叶倾心更警惕了,总觉得没好事。 果然,贺际帆贱兮兮凑上来,“我知道今天薇薇儿生日,她约了你,带上我一起。” 叶倾心看着他,“我记得你们分手了,薇儿过生日,你去做什么?” “谁规定分手就不能和好了?我姑姑跟姑父,分开十几年,现在不照样在一块,整天甜得跟什么似的。” 说话间,贺际帆掏出烟准备点上,景博渊直接打开副驾驶车门,让叶倾心先上车。 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后备箱,他道:“要去自己去,有本事就让人把你留下。” 白色路虎很快开走,留下贺际帆在原地干瞪眼,用力吸了两口烟,他坐上车,用力甩上车门,“自己去就自己去!” 余光瞥见副驾驶座上的礼物,贺际帆勾唇笑了下,嘴角还咬着烟,笑容透着几分痞气。 天色渐黑,华灯初上。 叶倾心和景博渊倒了时光倾城,被服务员领进窦薇儿定好的包厢。 景索索已经过来了,怀里抱着杯超大杯奶茶,看见叶倾心,举起手朝她挥了挥。 叶倾心把礼物送给窦薇儿,牵着景博渊走到景索索那边,景索索旁边坐着程如玉,叶倾心和他打了声招呼。 包厢里除了熟识的几个人,还有两对叶倾心不认识的年轻男女。 “介绍一下。”窦薇儿向叶倾心介绍打扮入时的那对男女,“这两位是我的经纪人abbey和造型师kevin……” 又介绍那对穿着名牌,气质显露几分势利的男女,“这两位是我的堂哥堂嫂,窦金文和胡婧。” 叶倾心朝四人友好地笑了笑,景博渊只淡淡一点头,态度有些冷淡,却也说不上失礼。 “这位美女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位呢是我朋友老公。”窦薇儿介绍叶倾心和景博渊时,没有说名字。 窦金文一双眼睛在叶倾心身上流连片刻,又看向景博渊,夫妻二人的年龄差,一眼就能看出来,窦金文直接问景博渊,“你是做生意的吧?坐坐,别客气。” 那口气,俨然把自己当东道主了。 景博渊和叶倾心坐在景索索旁边。 窦金文又说:“这位美女看着有点眼熟。” 景博渊忽地开腔,语气随意,“窦先生好眼力,竟能看出我是做生意的。” “大老板不都喜欢娶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当老婆?”窦金文说得有些露骨,“景先生看起来也像个老板。” 二十多岁的小年轻,喜欢表现,又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更不善察言观色。 景博渊笑了下,没再说什么。 叶倾心皱起眉头,窦薇儿这堂哥,真不会说话,眼神也很让人不舒服。 “人都到齐了,服务员,上菜。”窦薇儿察觉到气氛尴尬,转移话题道:“索索今天考试怎么样?” 一提到考试,景索索一个头两个大,咬着奶茶的吸管,“不怎么样,我看想今年考上是没戏了,我还是准备一下明年再考吧。” 窦薇儿问:“很难吗?” 景索索瘪着腮帮吸了口奶茶,咽下去才说:“难倒是说不上,我就是不会。” 窦薇儿:“……” “啊!我想起来了!”窦金文一惊一乍的,吓了坐在他旁边的窦薇儿和胡婧一跳。 “你叫叶倾心,我在网上看过你的视频!”窦金文两眼放光,转头看向景博渊,“那你一定就是博威集团的创始人景博渊了,幸会幸会。” 说着,他起身伸手要和景博渊握手。 景博渊也站起身,跟他握了一下,然后坐下。 窦金文掏出一张名片,弯着腰双手递给景博渊,“这是我的名片,我也是做生意的,卖卫浴产品,说不定以后我们有机会合作。” 景博渊伸手接过来。 “真没想到,我妹妹的好朋友居然嫁给了博威集团的老总,真是……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窦金文两手叠在一起搓着,真可惜,要是嫁给眼前这位鼎鼎有名的大老板的人是他妹妹多好。 “不知道说什么就不要说了,喝点茶吧,这里的茶十分不错,我记得哥你最爱喝茶了。”窦薇儿嘴角的笑几乎要垮下去。 窦金文和胡婧会出现在这里纯属意外。 窦金文却没有意会到窦薇儿的暗示,见景博渊和程如玉很熟悉地交谈起来,再次插嘴,“刚刚薇儿说程先生是医生,不知道程先生是看什么病的?” 程如玉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茶杯,“我是外科医生,以后窦先生若是被人打伤了,或者是出车祸什么的,可以来找我。” 窦金文呵呵笑,“程医生真会开玩笑。”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服务员推门进来,身后跟着贺际帆。 窦薇儿一见他,手指不自觉收紧。 ------题外话------ 看了下评论区,看见有读者对这句‘浮世万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君,日为朝,月为暮,君为朝朝暮暮’有疑惑。 这句话,网上的翻译是‘浮世万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卿和君,都是古时候对对方的尊称。 也有区别。 卿,多用作上级称下级,长辈称晚辈,帝王称臣 君,多用作帝王、诸侯,也就是一方之主 心心和大叔呢,不管是年龄、能力、阅历、还是地位,嗯……大叔都是在上的,是一家之主(某瑶这么觉得) 那句话是心心对大叔说,所以,某瑶改用了‘君’这个字。 如果换成大叔对心心说,某瑶会用‘卿’。 不知道这么解释,小可爱们理解否? 正文 414:没看出来,你有神经病(1更) 贺际帆穿着纯黑色的衬衫,藏青色格子休闲西装,平驳领左边别着稻穗造型的领针,二八分的短发梳得油光锃亮,总体打扮,很符合他一贯的风格,时尚风骚,典型的贵公子哥做派。 他个头很高,衬得走在他左后方的高挑的服务员都矮了许多。 除了叶倾心和景博渊,其他人对这位不速之客都有些意外与惊讶。 窦金文最先开口,“这位是……” 贺际帆把手里的礼物直接放到窦薇儿面前,什么话也没说,走到景博渊旁边坐下,样子有点拽。 “贺大哥,你怎么来了?”景索索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瞧热闹不怕事大地道:“贺二哥呢?没跟你一块来?” 贺际帆睨了她一眼,没搭理,拿了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 窦金文完全被无视,有些不高兴,但见贺际帆穿着不俗,跟景博渊一行人似乎很熟,一时摸不准他什么身份,没敢说出什么不客气的话。 他今年刚学会做生意,对景博渊的名字自是如雷贯耳,前段时间景博渊闹出点事,博威集团一开始是受了点影响,可后来舆论风头发生转变,博威集团立刻就乘着舆论这股风扶摇而上,大赚了一笔。 可见景博渊的眼界和能力都不容小觑,窦金文现在是巴结景博渊都来不及,哪里还敢的得罪他的朋友。 服务员很有眼力见地给贺际帆添了副餐具,窦薇儿盯着面前的礼物看了片刻,纸袋看起来就很高档,上面的logo更是高档得令很多女人趋之若鹜的同时又对价格望而却步。 “我不知道贺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窦薇儿缓缓开口,语气里透着强烈的疏离。 贺际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双桃花眼缠缠绕绕地看向窦薇儿,“生日礼物。” 窦薇儿轻笑一声,她穿着大红色的呢子连衣裙,卷发垂肩,妆容精致,嘴唇被大红色的唇膏晕染得妖冶如火,轻轻一笑,勾魂摄魄。 她半眯着眸子看向贺际帆,语气挑衅,“如果我没记错,我们早在……嗯,一年多前还是两年前来着,我们已经分手了,别人分手之后是怎么样的我不知道,我分手是连朋友都不能做的,贺先生这礼物,倒是有些奇怪。” “还是,你对每个前女友都是这么大方?”窦薇儿说着兀自笑起来,边起身拎着袋子走向贺际帆,边道:“这么算来,贺先生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闲着,也是够忙的。” 她把袋子轻轻放在他面前,“贺先生若是来参加我的生日的,那就留下喝几杯吧,朋友做不成,请您吃顿饭还是可以的,这礼物,您还是拿去讨其他前女友欢心吧。” 不给贺际帆反应的机会,窦薇儿边回到自己位子上边对服务员道:“你们这儿上菜一向都这么慢吗?” 服务员听出她说话味儿不对,立马低头道歉:“很抱歉窦小姐,我帮您去小厨房催一催。” 窦薇儿又对带贺际帆进来的服务员道:“我听闻你们会所在商务会议这一块做得很不错,谈生意一般都需要比较私密的环境,两位老板在包厢谈生意的时候,你们也是这么随随便便就带着外人进去打扰?” 服务员:“……” 贺际帆是时光倾城的常客,也是贵客,反倒是窦薇儿名不见经传,贺际帆让服务员带他进窦薇儿包厢,服务员自然是不会去得罪贺际帆。 本来,服务员应该在领贺际帆进来前向窦薇儿请示一声,毕竟这间包厢是窦薇儿订的,只是服务员急着在贺际帆面前表现,直接把这一步忽略了。 她以为贺际帆的身份,包厢里的人应该捧着他才是,谁知道会是这样的局面。 窦薇儿何尝看不出其中的猫腻,说白了,就是拜高踩低而已,服务员的行为说不上踩低,但绝对是拜高的。 想着,窦薇儿笑了,又问:“这包厢谁负责?” 服务员:“是明姐,她去楼上开会了。” “上去问问吧,这事该怎么解决。”窦薇儿低头摩挲着新做的指甲,这话说得漫不经心,似乎没放在心上,服务员却不敢不上心。 服务员看向贺际帆。 事情闹到领班那儿,领贺际帆进来的服务员只怕要领工资走人。 窦薇儿这是在逼贺际帆自己走,也是在表达自己对贺际帆的到来的不满。 贺际帆向来会怜香惜玉,那服务员长得十分秀气,肤白貌美,满眼委屈地看向贺际帆,别说男人,女人见了都要生出几分不忍心。 窦薇儿手肘撑着桌面,掌心托腮,不看任何人,好整以暇地等着贺际帆起身离开。 贺际帆看向叶倾心,叶倾心和窦薇儿关系好,只要叶倾心开口,窦薇儿有再大的不满也要给三分面子。 谁知,叶倾心朝贺际帆眯起眼睛微微一笑,捧起景博渊给她倒的白开水,低头喝得十分认真。 贺际帆瞪她片刻,又看向景索索,景索索不知道傻乐什么,低头盯着手机,两根大拇指飞快地在九宫格字母上一顿敲,一张嘴快要咧到耳根。 窦薇儿的声音再度响,“还不快去,难道要我自己去请你们领班?” 服务员又看了贺际帆一眼,见贺际帆没有要为自己说话的意思,抿着唇,不情愿地离开包厢。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当事人却丝毫不觉得,吊儿郎当地往那一坐,灯光下,他休息西装上的领针折射出刺眼的光。 没一会,服务员开始上菜,菜还没上齐,领班进包厢,那个犯错的服务员没有跟过来,“窦小姐,实在抱歉,晓晓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我已经让她停职一段时间,回家反省,您要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直接告诉我,我帮您解决。” 看得出来,这位领班处理事情还是比较老道,一段话,既处罚了领贺际帆进来的服务员,让窦薇儿不好再追究什么,又没有得罪贺际帆。 窦薇儿冷笑:“不懂规矩?你们会所倒是会培训员工,什么规矩都不懂,就敢放出来招呼客人?是不是看我不是什么大老板、大人物,故意糊弄我?如果今天订包厢的是博威集团的老总,你们也敢这么糊弄?” 遇到了刺头,领班笑得越发恭敬客气,“窦小姐您误会了,不懂规矩的员工我们是不会要的,以后您再过来绝不会遇到不懂规矩的服务员,这次的事给您带来困扰,我们很抱歉。” 顿了顿,领班又道:“窦小姐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我们为您做的,敬请吩咐。” 窦薇儿垂着睫毛,淡淡地道:“我还需要什么服务,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领班:“请窦小姐明示。”她是看出来窦薇儿不会直接开口撵贺际帆离开,如果能直接撵,早就开口了,也不会拐弯抹角地刁难服务员。 这件事也确实是底下服务员太急功近利,想在堂堂贺氏集团大少面前长脸,却惹了尊煞神。 窦薇儿:“没事了,你们都先出去吧。” 领班笑得职业化,“窦小姐有什么吩咐再叫我们。” 菜上齐,窦金文端起酒杯,“作为薇儿的大哥,我很感谢各位能百忙之中抽空来给薇儿庆生,我们家薇儿从小没有父母,我们家条件不好,她长大不容易,她现在在京城举目无亲,能有各位照顾,我也放心,来,我敬大家一杯,先干为敬。” 窦薇儿已经没有心思去管窦金文说什么,饭桌上氛围很散,各吃各的,各怀心事。 窦金文掏出烟散给对面的景博渊等人,景博渊和叶倾心还没开口,景索索先说:“你们不能抽烟,心心怀孕了。” 窦薇儿闻言一愣,继而欣喜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今天去检查了,三个月,双胞胎。”景索索说着伸手摸了摸叶倾心的肚子,“我以前就说心心是猪托生的,看来是有些道理。” 叶倾心:“……” “恭喜你啊,心心,没想到这么快你就要生二胎了。”窦薇儿发自内心地笑着,两只描绘精致的大眼睛迸射出夺目的光彩,看得贺际帆一怔。 有许久,他没有看见她这样明艳的色彩了。 “双胞胎?运气真好。”窦薇儿的嫂子胡婧道:“恭喜景总和景太太。” 叶倾心笑:“谢谢。” 饭桌上的气氛因为叶倾心怀双胞胎的消息变得活跃起来。 “人家都说怀孕的女人气色和皮肤都会变差,我看也不一定,景太太的皮肤看起来水嫩嫩的,好得叫人嫉妒都嫉妒不来。”胡婧比窦金文会说话,说出来的话虽然有恭维的嫌疑,听起来却叫人舒服。 正说着,服务员敲门进来,很客气地道:“窦小姐,贺云宵先生找您。” “你快把他带过来。”景索索忽然就兴奋起来。 服务员只看向窦薇儿,刚刚闹那么一出,她可不敢得罪这尊佛。 窦薇儿勾起红唇,“让他过来吧。” 贺际帆皱起眉。 很快,贺云宵跟在服务员后面进来,一进来,眼睛就黏在窦薇儿身上,“听说今天你生日,来得匆忙,没买什么好东西,这个送你,下次给你补个好的。” “你来我就很高兴了。”窦薇儿接过他递过来的一大束蓝色妖姬,吩咐服务员:“在我身边加张椅子。” 窦薇儿低头轻嗅花朵,“好香,谢谢你。” 贺云宵受宠若惊。 他约了她很多回,基本每次她都有理由推拒,不久前景索索告诉他窦薇儿在时光倾城过生日,他赶紧买了花就过来,本以为她还会像以前那样拒绝他的花,没想到她会喜欢。 “你喜欢,我以后天天给你送。” “那多麻烦。”窦薇儿把花放在一旁,看着他笑,“而且浪费。” “送给你,一天送一百束都不浪费。”贺云宵深情款款地凝视着窦薇儿,情话像是信手拈来,又像是真情实意。 窦薇儿笑笑,没再说什么。 “贺二哥,以前倒是没看出来,你说话这么酸。”景索索十分鄙夷地看着他。 贺云宵转头,看见贺际帆一行人,诧异了一下,道:“咦,大哥你也在啊?” 贺际帆收回放在窦薇儿脸上的视线,看向他:“……难得,你终于看见我了,我正想让小玉给你推荐个眼科专家。” 贺云宵:“眼科专家治不好我,程大哥得给我介绍一位心理专家,我这是心病。” 贺际帆:“没看出来,你还有精神病。” 贺云宵:“……” 接下来的时间,氛围因为贺云宵的到来变得更加活跃。 贺云宵知道窦金文与胡婧和窦薇儿的关系,立刻一口一个大哥,一口一个嫂子,叫得异常亲热。 窦薇儿全程微笑,好像贺云宵真是她男朋友,那态度,跟对待贺际帆比天差地别,贺际帆闷头喝酒。 叶倾心了解窦薇儿,她如果喜欢贺云宵,一开始就会通知贺云宵今天她生日,此番,只怕是想借贺云宵让贺际帆知难而退。 至于贺际帆,叶倾心是真的看不懂这个男人。 说他喜欢窦薇儿吧,这身边女人跟衣服似的换来换去,说他不喜欢窦薇儿吧,又总是一副余情未了的样子。 只是,叶倾心不是当事人,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有低头吃菜。 景博渊坐在她左手边,帮她夹菜,递水送纸的。 坐在她右手边的景索索一直偷偷地笑,笑声越来越大,叶倾心侧目了几次,凑过去小声问她:“你笑什么?” 景索索把手机送到她面前,“敲了贺二哥一竹杠,我最近又相中了一套限量版真皮坐垫,配我的宝贝座驾刚刚好,要二十三万,我眼红了很久都没舍得买,贺二哥刚答应买给我了,嘿嘿……” 手机屏幕上是景索索和贺云宵的微信聊天记录。 叶倾心瞄了一眼,“他是你叫过来的?你这不是添乱么?” “我这怎么是添乱呢?薇儿分明就不想要贺大哥在这,我把贺二哥叫过来,你看薇儿跟他有说有笑,省得她看着贺大哥不爽,连个生日都过不好,哎,你说贺大哥什么时候和薇儿交往过?我怎么一直都不知道?” 叶倾心:“这我哪里知道?” 当初窦薇儿宫外孕流产,景索索并不知情,再后来和贺际帆处上,窦薇儿没有发现自己已经爱上贺际帆,只把他当金主,自然不会让身边其他人知道。 窦薇儿身边的朋友,大概除了叶倾心,没有别人知道窦薇儿和贺际帆发生过的那些事。 这是窦薇儿的私事,叶倾心自然不会往外说。 一顿饭结束,窦薇儿看了下手腕上精致的女士腕表,道:“时间不早了,心心怀了孩子要早点休息,我们就散了吧。” “那我送你回去。”贺云宵积极献殷勤。 窦薇儿喝了点酒,双颊泛着红晕,给她艳丽的脸上添了几分媚色。 她笑挽上贺云宵的胳膊,身躯轻轻靠在他身上,柔弱无骨那般,“好啊,那就谢谢你了。” “很、很荣幸。”贺云宵闻到女孩身上传递过来的香气和淡淡的酒气,脑子忽然一下就迷糊了,心跳得飞快,说话也有些不利索。 “都醉成这样了,你能行吗?要不我和博渊送你吧。”叶倾心不大放心。 “没事,有云霄在,不怕。” 云霄,叫得还真是不见外。 贺际帆桃花眼眯紧,豁然起身,嘴里叼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拨开面前的人过来一把将窦薇儿拉到自己怀里,丢下一句:“我送她回去。”然后连拖带拽的,就把人带出了包厢。 贺云宵愣了一下,抬脚追上去。 余下的人面面相觑。 “贺氏兄弟为红颜反目成仇,最终会花落谁手?”景索索啧啧咋舌,“我要是娱乐记者,靠着这篇报道,肯定能火一把。” 正文 415:陪我喝两杯(2更) 景索索说得摇头晃脑,叶倾心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已经够乱了,你以后可别再添乱。” “我再说一遍哈,我这不是添乱,贺二哥追薇儿,薇儿没答应,贺大哥和薇儿分手了,今晚这状态一看就是想复合,薇儿那样子估计是不想吃回头草,我把他们凑一块,也是想让薇儿早点跟他们把事情掰扯明白……” 越说,景索索越觉得心虚,赶紧转移话题:“不过话说回来,贺大哥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要是我,别人当着我的面这么数落刁难带我进来的服务员,我肯定是没脸在这待了,贺大哥倒好,一人喝了一整瓶九二年的波尔多,好几万一瓶,真好意思。” 对贺际帆这一行为,景索索鄙夷的同时,也佩服他脸皮之厚。 说着,景索索回头随意地问程如玉一句,“是吧?要是你,你肯定也不好意思在这待。” 程如玉歪靠在椅背上,左胳膊肘搭在椅背上沿,修长白净的手指把玩景索索的头发,闻言勾起唇角,回道:“那要看对方是什么人。” 这回答,有点和自己不一致,景索索再次转头,正儿八经地凝视他,“你什么意思?” 程如玉笑,用景索索的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没有回答景索索的追问。 “薇儿走了,我们也回去吧。”叶倾心站起身,“今天谢谢薇儿大哥和大嫂的招待了,我们下次见。” 窦金文笑得谄媚,“是我们的荣幸,下次有机会请景总和景太太吃饭,二位一定要赏光。” 叶倾心微笑,没有表态,景博渊拿起叶倾心搭在椅背上的大衣,拎起她的包,动作自然,一点都没有别的男人在外面好面子当大爷的那一套。 窦薇儿的造型师和经纪人都是懂人情世故的,对叶倾心和景博渊十分恭敬,也有讨好的意思,却没有像窦金文那样摆在明面上。 几人一块从时光倾城出来,窦薇儿嘴上说着要叶倾心请客,自己倒是把钱早早付了。 大家都有开车来,除了窦金文,其他几个开车的人都没有喝酒。 “今天很高兴认识各位,尤其是景总,认识您是我的荣幸,下次一定再聚。”窦金文两手握住景博渊的手,景博渊从容应对,沉着深厚的气度将窦金文衬得越发上不了台面。 “那我们先走了,大哥、心心拜拜……”景索索坐在副驾驶,程如玉缓缓启动车子。 “慢点开车。”叶倾心叮嘱。 看着程如玉的车子离开,叶倾心回头,景博渊已经摆脱了窦金文,窦金文一步三回头地坐进自己的车。 景博渊打开副驾驶车门,等叶倾心进去,细心地帮她系安全带。 这类小事景博渊经常为她做,每次都让她很感动。 回去的路上,叶倾心看见人行道上一位穿红色呢子大衣的女人从视线里滑过,想起被贺际帆带走的窦薇儿,不禁有些为她担心。 窦薇儿爱过贺际帆,贺际帆现在有点死缠烂打的意思,难保窦薇儿不会对他旧情复燃。 贺际帆那锅粥,实在乱得可以。 想着,叶倾心转头看向景博渊,掌心托腮,指尖轻轻在脸颊上点着,“要是全世界的男人,都像你这样专情,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被伤害的女孩了?” 景博渊笑,“也不是所有女孩都像你这样懂事。” “你这是在夸我吗?” “你说是就是。” “那你选择我是因为我懂事?我要是不懂事呢?” “我会让你变得懂事。” “……” 这种时候,男人不应该说,即便你不懂事,我也只要你么? “博渊,你好久没有对我说情话了,要不现在来一句?” “……” “你从来没说你爱我,我要听你说你爱我。” “……” “你不爱我吗?”叶倾心知道所有男人都讨厌被另一半追着问‘你爱不爱我,爱我有多深’一类的问题,此刻,她不知道为什么,兴致很高,对这个问题异常执着。 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她确实如他所言,很听话,只在第一次流产之后和他闹过一回别扭,直到今天,他们从没脸红过。 不仅仅是因为她听话,也因为他行为处事总能面面俱到,从来不会做让她不舒服的事,一直宠着她、呵护她,这样的丈夫,她想像别的女人那样闹,都没个由头。 “不说爱我就代表你不爱我。”叶倾心双眸闪烁着笑意和执着。 “快说啊,说你爱我爱得不行,一刻都不能离开我。” 清脆又柔软的女声在耳边吱吱喳喳个不停,景博渊斜睨了她一眼,缓缓将车子停靠在路边。 叶倾心还没弄明白他停车的用意,景博渊‘咔嚓’一声解开完全带,宽厚结实的身躯压过来,浓重的黑影罩住叶倾心。 唇被吻住,舌头堵住了她的喋喋不休。 叶倾心尝到他嘴里的男性味道,笑着合上了眼帘,搂住他的脖子。 “心心……”车外有道声音一闪而过,叶倾心沉静在自己的美好世界,没有听见。 窦薇儿认出路边停的白色路虎是景博渊的,降下车窗冲那边喊了一声,声音刚出口,就被风吹散。 看着白色路虎离自己越来越远,窦薇儿转头瞪向贺际帆,“你到底想怎样?知不知道你现在这行为很幼稚?你以为自己是霸道总裁?” 她被贺际帆从包厢里拖出来,穿过时光倾城宫殿一般的过道,拐个弯,他忽然拽着她进了另一间包厢,轻易就躲过了贺云宵,贺际帆不知道跟谁打了个电话,让对方赶紧把他的兰博基尼开走,贺云宵这会儿估计是追着兰博基尼走了。 以前倒是没发现,这个男人这么狡诈。 无论窦薇儿说什么,贺际帆始终无动于衷,耳朵聋了似的。 窦薇儿想给叶倾心打个电话求救,贺际帆也没朝这边看,却出手又快又准地夺走了她的手机,往自己左边的裤口袋一塞。 窦薇儿:“……贺先生,贺大少爷,您老人家到底要干什么呀?” 贺际帆按下按钮升起窦薇儿那边的车窗,一声不吭,神色冷凝。 窦薇儿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心平气和地说:“贺际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没有关系快两年了,你现在这样,究竟是为什么呢?” 和贺际帆分开,窦薇儿把所有精力都用在模特事业上,模特这一行外表光鲜,实则要遭受多少罪,谁进这行谁知道。 真人秀选拔赛上出了头,在维密秀上一走成名,签约了国际知名的模特公司后,经常世界各地跑,走秀、参加活动、拍广告、拍大片,在国内待的时间不长,差点就没毕成业。 好不容易混出点名堂,就更忙了,有时候忙起来似乎能完全忘掉自己的过去,忘掉一些让自己想起来就会难受的人和事。 贺际帆表面是个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哥,作为贺氏集团的现任掌权人,也有许多事情要忙,他虽花心,却从来没有为了哪个女人而不顾公司利益。 所以,即便心系窦薇儿,他也没有像小年轻那样一时冲动扔掉正事,围着她全世界各地晃。 商人重利轻别离,大概是所有生意人的通病。 各自都忙碌的两个人,自然没有什么机会见面,即使见了面,窦薇儿也是不理不睬的态度,这一晃,就是近两年时光。 窦薇儿问什么,贺际帆都不吭声,索性,她闭上嘴,靠着座位假寐。 过了许久,车子缓缓停下,贺际帆成熟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我们好久没好好说说话,陪我喝两杯。” ------题外话------ 小可爱们都不送某瑶票票了,但我依然爱你们 正文 416:信不信我掐死你(1更) 贺际帆把车停在一幢别墅院子里。 窦薇儿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灯光璀璨的庭院,车道两边的银杏树被路灯照得一半金黄,另一半隐在黑夜里。 “这是哪儿?” “我家。” 窦薇儿嗤笑,“你到底有几个家?” 记得上一次他回答这两个字的时候,在一套高档的公寓里,玄关和客厅的过渡地段有片莲池。 贺际帆从储物格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点烟的片刻,蓝色的火苗照亮他俊美的脸庞。 吐出烟雾,降下车窗朝外面弹了弹烟灰,他说:“都是些冰冷的房子,下车。” 窦薇儿没动。 她不认为,一个男人大半夜带女人回家,真的只是单纯想跟她聊天喝酒。 贺际帆下车,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车门等她下来。 窦薇儿侧头看着他,“要我陪你喝酒?给我个理由。” 贺际帆右手拉着门把手,左手夹着香烟,灯光里,他整个人好似会发光一般,那双桃花眼儿不深不浅地俯视着窦薇儿,黑白不甚分明的眼仁儿,似乎流转着脉脉深情。 好似被他看着,就被他爱着。 这样一双眼睛,时刻都在撩人。 窦薇儿错开和他对视的目光。 “听说你想参加vinci今年的慈善夜。”贺际帆嘴角勾起一抹笑,“我可以帮你。” vinci的慈善夜,是一年一度上流圈子的盛宴,娱乐圈、时尚圈以及商圈,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要参加的晚宴,从vinci慈善夜出来,身价倍涨。 窦薇儿笑得风情,“心心也可以帮我。” “vinci的负责人和我与博渊都很熟悉,我不同意,到最后只会是你的好朋友为难,你忍心?” 贺际帆弹着烟灰,笑得笃定,整张脸莫名帅气,却让人想一拳揍上去。 “我还听说,你刚拿了gc亚洲地区的代言?我和gc亚洲区的总裁有些交情,若是我向他推荐更好的模特,我想他不会拒绝。” “你在威胁我?”窦薇儿嘴边的笑淡了几分。 “算是吧。”贺际帆冲着别墅门廊的方向做个‘请’的手势,“下车。” 窦薇儿抿着唇,有些生气。 gc的代言,她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拿到,贺际帆简直是要触她的逆鳞。 无声抗争片刻,她下车。 贺际帆左边裤兜突然传出偏女性的手机铃声。 窦薇儿面色冷凝,“把手机给我。” 贺际帆夹着烟的手从裤兜里捏出手机,看清上面的来电显示,俊眉皱了一下,直接滑了下挂断键。 “你干什么?这是我的手机,你凭什么挂我电话!” “碍事的人,不接也罢。” 窦薇儿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才压下心里窝着的一把火。 手机再次响,这回贺际帆直接关机。 窦薇儿几乎要跳脚。 电话那头,贺云宵追着兰博基尼跑出几十公里,才发现车里的人不是贺际帆和窦薇儿,暗道糟糕,赶紧拨打窦薇儿电话,窦薇儿却拒接,甚至关机。 贺际帆什么德性,他一清二楚,单纯的窦薇儿落在她手里,今晚只怕‘凶多吉少’。 气愤地挠了挠头,他赶紧给贺际帆打。 那边却连拒接都省了,直接关机。 “这个混蛋!”贺云宵气得怒骂。 另一边。 这幢别墅占地面积不算广,前后各有一个院子,三层独幢小洋房,欧式风格的建筑和装修,装饰华丽,色彩浓烈,雍容华贵。 贺际帆从吧台倒了两杯红酒过来,递给窦薇儿一杯,窦薇儿坐在沙发里,脸上已经恢复风情万种的姿态,勾着红艳艳的唇,轻抿了口红酒,“贺先生想和我聊什么,说吧。” 贺际帆坐在她对面,一直烟不离手,夹着烟的右手端着高脚杯,一仰脖喝尽杯中酒,放下杯子,顺手把指间的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薄唇徐徐喷出一团青白的雾。 “你跟贺云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 “就这几个月吧。”窦薇儿撩了下垂在胸前的栗色卷发,红指甲在灯光下和她的人一样惹眼,“他一直对我有好感,经常约我,本来也没想跟他怎么样,毕竟我和你有过一场,以后万一跟他结了婚,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 “后来吧,他经常出现在我工作的地方,一来二去,就熟了,真心不真心我是看不出来,但最起码,他有心。” “结婚?”贺际帆轻笑,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你以为他会娶你?” 窦薇儿心头一紧,想起分手前夕,她夜里起来听见他打电话时说的话,“结婚?开什么玩笑,老子还没玩够,可不想有个女人每天对我管东管西,烦都烦死。” 那时候他们在一起很久了,做了这世上男女之间所有亲密的事,他却连一点娶她的念头都不曾有过。 而她,竟开始幻想和他的未来。 “呵。”窦薇儿笑得越发明艳动人,“你说的也对,我这样的人,也不配嫁给贺先生的弟弟,那就玩玩吧,也不是没跟男人玩过。” 贺际帆笑得邪气,“薇薇儿这是在说我?” “是,也不是。”窦薇儿靠在沙发背上,手肘撑着扶手,指尖轻托着腮,红唇斜勾,拿眼尾看人的样子,妩媚中带着点不正经,恁地勾人。 “贺先生应该深有体会,身边围绕的异性多了,诱惑就大,女人和男人其实一样,在性这方面都有需求,爱不爱的,没什么要紧,合得来就行。” ‘合得来’这个词用在这样一段话中,贺际帆可不会认为是性格合得来。 说着,窦薇儿像是来了兴致,两眼发亮地看向贺际帆,“当初跟你在一起,我以为自己见识到了整个天地,后来遇到的各种各样的男人多了,才发现贺先生这儿也不过是片小树林,远不及外面世界精彩。” 这段话单独听起来没什么不妥,结合此情此景,就不单纯了。 贺际帆脸上的玩世不恭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凝,冰冷的眼神像是要冻住对面那个口无遮拦的小女人一般。 窦薇儿像是没发现他的表情变化,‘咯咯’笑了两声,又道:“说到这个,倒是要感谢贺先生当初害我伤了身体,这两年来,省了不少买计生用品的钱,每个月也不用像别人那样盯着日期盼月事。” 贺际帆紧紧盯着窦薇儿,烟身上的烟灰时间长没弹,积了好长一截,弯着欲掉不掉。 “贺先生怎么都不说话?是你找我来陪你聊天,别光我一个人说。”窦薇儿笑容越发灿烂。 贺际帆把烟蒂按进烟灰缸,短短的功夫,烟灰缸里积攒了三个烟头。 他起身,两手往裤兜里一插,抬脚走向窦薇儿。 窦薇儿心下生出紧张,面上却不显,仰头坦然地望着贺际帆,“你——” 话没完全说出口,贺际帆猛然一下压下来,右手用力捏住她的下颚,“我不在你身边这段时间,你过得这么潇洒?” 窦薇儿心下一阵抗拒,下意识就要推开他,双手刚触碰到他肌肉结实的胸膛,又收回来,全身放松地靠在沙发背上,任由他压着,样子放浪形骸。 “哪里比得上贺先生潇洒,贺先生这样压着我,难不成想检查我这两年积累的经验,说真的,三个月前吧,我在巴西交了个黑人男朋友,黑人的长处贺先生肯定有所耳闻,真是让人欲仙欲死,我跟他新学了一个姿势,以前见都没见过,我教你?” 贺际帆捏住窦薇儿下巴的力道加大,窦薇儿好似没感觉到,即便白皙的肌肤上泛起了红,依旧笑颜如花。 “你故意气我是不是?”贺际帆咬牙切齿,恨不得掐死身下这个满口胡言的死丫头。 “气你做什么?贺先生以为自己是谁?”窦薇儿慢条斯理解开呢子连衣裙胸口的黑色纽扣,又解开里面的衬衫纽扣,露出深邃的深沟,就在不见底的沟壑中间,延伸出一朵妖娆的毛蟹爪兰。 “黑人哥哥有个特别可爱的喜好,钟爱毛蟹爪兰,知道我要回国,他舍不得我,却又不能跟着我离开巴西,就亲手在我胸口纹了一朵他喜欢的花,说呀,我一看见这花就会想到他,这样他就能一直陪着我……” “五大三粗的男人,心细腻起来也挺暖人,您说是不是?” “窦薇儿,信不信我现在掐死你。”贺际帆声音阴森,掐住她下颚的手转移到她纤细优美的脖子上,手指渐渐收紧。 窦薇儿慢慢感觉到窒息感,双手搭上贺际帆掐住她脖颈的那只手腕,一点也不害怕地道:“我信,对你来说,弄死我像弄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也没什么可惜。” ------题外话------ 有二更。 谢谢小可爱们的票票,一不小心发现有小可爱送了花花和钻石,谢谢,嗯么 正文 417:叫妈妈(1)(2更) 痛! 窦薇儿惊呼一声,出于本能,双手用力想推开贺际帆。 贺际帆捉住她的双手,禁锢在她身侧,牙齿用力咬住窦薇儿胸口那抹纹身,似要将那多妖娆多姿的毛蟹爪兰连着她的皮肉咬下来。 窦薇儿说的,他不信。 她是什么样的女孩,贺际帆清楚,很多时候搞不清状况,拎不清事儿,但绝不会是这样放荡的样子。 窦薇儿用力挣扎,偏不开口求饶。 眼里渐渐蓄上晶莹的液体。 贺际帆一直不肯放过她,不过是想着她的身体,就和以前一样,他每次出现,必定和她缠绵悱恻。 现在想想,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除了上床,似乎没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 挣扎的力道渐渐减弱。 贺际帆由咬,变成吻。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水味,混着她的体香,从鼻腔直接窜进他的天灵盖,小腹的位置忽地就窜出一把火。 今晚带她过来,确实是想要好好谈一谈两人之间的事,她却一开始就拿话刺他,叫他静不下心来和她好好聊。 女人性感的身体,渐渐让贺际帆眼白充血。 吻从她的胸口一直到她的红唇,毫不费力地撬开齿关,他急切地寻找她的舌头,粗重的喘息从他鼻端溢出来。 窦薇儿不抗拒,也不迎合,像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贺际帆很快察觉到她的异常,停下动作,仔细看向窦薇儿。 窦薇儿两边眼角有泪痕。 贺际帆愣了片刻,从她身上爬起来。 窦薇儿的衣服半退,白皙的肌肤在大红色毛蟹爪兰的映衬下越发赛雪,纹身上两排整齐的牙印非常清晰,她那头栗色卷发铺散在沙发靠背上,有两缕粘黏在颈项间,她的眼神空洞,画面*。 贺际帆伸手拉好她的衣服,点了根烟坐在她旁边,淡淡的烟草味弥漫开,朦胧了贺际帆的眼睛。 他注视着她。 这近两年的时间,他几乎是有空就在想,窦薇儿忽然要分手,究竟是为什么? 在她说分手的前夕,他们还那么好,身体的高度契合,不是每个女人都能给他那种滋味,这也是他和她发生了关系之后,再也对别的女人提不起兴趣的原因。 抬手用指背擦去窦薇儿眼角的泪,贺际帆叹息一声,声音温柔地问她:“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以前明明很好。” 顿了一顿,他补充了一句:“刚刚……很抱歉。” 窦薇儿轻轻眨了下眼睛,缓缓坐起身,一个纽扣一个纽扣,慢慢系好衣服。 “发泄完了吗?”窦薇儿看也不看他,脸上毫无表情,起身冷冷地道:“那我走了。” “薇薇儿……”贺际帆拉住她的手腕。 窦薇儿低头看向他,“我这种身份,自然是斗不过财大势大的你,你对我这身体感兴趣,我明白,这样,以后贺先生要是想要了,就打电话给我,如果我有时间,便过来陪你……” “不过,我没有那么多闲工夫,下次还请贺先生把聊天这一步给省了,最好前戏也省了,赶紧发泄,我也能早点解脱。” 贺际帆皱起眉,站起身,“别这么糟践自己。” 窦薇儿笑了,刹那间从冰天雪地变回她的艳阳高照,抬手,食指勾住贺际帆的黑色衬衫领子,用力往自己这边一带。 “我可没糟践自己,是你糟践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很快乐。” 言罢,她松开他,冷冷地勾唇笑了一声,从他左裤兜里拿回自己的手机,七公分的高跟鞋踩着优雅性感的猫步离开。 贺际帆没有阻止。 窦薇儿从他别墅出来,深秋的夜晚很冷,隐约能感受到初冬的寒意。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抬头看了眼夜空,走向别墅大门口。 夜很静,显得树梢的‘沙沙’声异常清晰。 庭院不大,在她快要都到别墅大门口,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着十分熟悉,窦薇儿下意识就加快脚步,还是慢了一步。 身体被人从后面拦腰抱住。 “今晚在这睡,明天一早送你回去。” “如果我不呢?” “那这辈子都别想离开这,我做不做得到,你心里清楚。” “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反感你。” “反正你一直都很反感我。”贺际帆将她打横抱起来,“不在乎再多那么点反感。” 这一夜,窦薇儿辗转反侧,不仅仅是因为换了张床,也因为,卧室沙发里躺着的男人。 她又一次翻了个身,昏暗的空间里,忽然传来贺际帆的声音,“明天天气会很好,我带你去游乐场,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一直很想去玩。” “我明天有活动。” “明早六点叫你起来。” “你说明天一早送我回去的。”窦薇儿坐起身。 “我改变主意了。”贺际帆身高腿长,小小的沙发根本不够他伸展,只能蜷起双腿,卧室里光线朦胧,他视力很好,能看清窦薇儿脸上的不悦。 “明天玩过之后送你回去。” 窦薇儿气得瞪他,“我跟贺先生可不一样,贺先生什么都不做,也有大把的进账,我得工作赚钱养活自己,没时间陪您老人家玩。” 贺际帆漫不经心道:“我帮你把活动往后挪一天。” “你……”窦薇儿气结,瞪了他片刻,愤愤地躺下,恨不得用身体把床砸出一个窟窿来。 贺际帆简直无赖! 闹这么一出,窦薇儿更睡不着了,直到凌晨才勉强入眠。 隔天。 她被一阵孩子的哭声吵醒。 睁开眼,被眼前陌生的环境弄得蒙楞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 她在贺际帆的地盘上。 下床抱着自己的衣服去卫生间换,昨晚本想和衣而睡,贺际帆逼着她洗了澡,又逼她穿他的睡衣,她不从,他就直接上来脱她的衣服,扬言要帮她洗。 简直流氓。 穿好文胸,窦薇儿视线落在自己胸口,所谓纹身,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买的纹身贴,防水的,贺际帆咬了一回,又洗了次澡,依旧完好无损,昨晚的牙印已经消失了。 侧头,恰好是一面镜子,镜中的自己身材好得自己都心动,不怪贺际帆惦记。 她的身高在模特界偏低于标准线,之所以能走出名堂来,主要归功于她黄金比例的身材和极强的可塑性。 外面小孩的哭声渐渐平息。 简单洗漱一番,窦薇儿走出卫生间,明媚的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她不由得走向窗子,房间的采光极好。 下一刻,视线被庭院里的一幕吸引。 贺际帆穿着短款的风衣走在幽静的鹅暖石小路上,脚边,跟着一个毛茸茸的小孩,小孩刚到贺际帆腿弯,一摇一摆的,憨态可掬。 正文 418:叫妈妈(2) 窦薇儿没见过时影给贺际帆生的那个儿子。 小小的人儿穿着熊猫连体衣,蹒跚地跟在贺际帆身后,时不时停下来撅着屁股扯路两旁的常青小灌木的叶子,贺际帆会耐心很好地停住脚步等他,隔了很远的距离,窦薇儿都能看见他脸上属于父亲的温暖。 他很喜欢这个儿子。 窦薇儿靠着落地窗玻璃,静静地看着,贺际帆对待女人,可没有对待孩子那样好。 似乎是一种感应,贺际帆抬头看上来,插在裤兜里的右手拿出来朝她招了招,示意她过去。 窦薇儿若无其事地转开眼睛。 楼下的贺际帆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笑了一下,低头对贺池州道:“回去了。” 小家伙听懂他的话,跟在他后面往回走。 客厅里,窦薇儿坐在沙发上,素面朝天。 突然被贺际帆带来这里,什么准备都没有,若不是平时习惯在包里装卸妆棉,现在脸上一定妆容半残。 不化妆的她,少了些妩媚火热的气息,多了几分干净清爽,倒是那身气势,隐隐有超模的高级和冷傲。 这也是她混模特界的法宝,可性感可冷傲可高级可呆萌可清纯,可塑性极强。 “起这么早?倒是省我叫你了。”贺际帆向窦薇儿介绍脚边的小人儿,“这是我儿子,贺池州,你叫他州州。” 小家伙长得面团捏的一般,双眼皮很深,水汪汪的,小模样十分不错,只是不太像爸爸。 窦薇儿转开目光看向贺际帆,“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过来吃饭。”贺际帆没回答,牵着贺池州去餐厅。 等他将贺池州安顿好,窦薇儿才过来。 “坐吧。”贺际帆指了下贺池州左手边的位子。 窦薇儿偏不听他安排,走到餐桌对面坐下。 佣人将热腾腾的早餐给他们端上桌。 贺池州一双眼睛直溜溜地盯着窦薇儿瞧,里面充满好奇,小孩的眼睛大都是瞳仁部分比眼白多,看起来灵动水润,尤其是反光的时候,水水亮亮的,很萌很可爱。 窦薇儿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皱起眉头,“看什么看?跟你爸一样!” 她语气有些冲,也没指望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孩能听懂她的话,谁知,小家伙被她凶得怔了怔,旋即朝她绽开一抹笑容,孩子的笑,干净纯粹,很有感染力。 窦薇儿愣了一下,转开目光,一副不爱搭理小家伙的样子,贺池州再次愣住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嘴角垮下去,眼睛里迅速蓄上眼泪。 他没有哭出声,眼泪儿顺着肉嘟嘟的脸蛋儿滑下来,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窦薇儿没想到这小孩说哭就哭,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余光瞥见贺际帆心疼地给他擦眼泪,嘴里说着哄孩子的话,那样温柔,再想起这小孩的亲妈当初险些害了她,让她心里那点愧疚顿时消散。 泰然自若地又吃了几口,她撂下筷子起身离开。 走到沙发区坐下,拿起角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贺际帆哄好贺池州,让佣人喂他吃饭,自己走到窦薇儿身边坐下,“火气怎么这么大?以后要长期相处,总这么生气小心气坏了自己。” “我可不敢跟贺先生的儿子生气。”窦薇儿又换了个台,新闻主持人着装端庄,字正腔圆,讲解着国外的时事政治,她听了片刻,侧头睨向贺际帆,“我也不想跟害过我的女人的儿子长期相处。” 贺际帆凝视着她倔强又冷漠的脸,转移话题,“昨晚睡得还好?” “不好。” “我们带州州去游乐园,中午在那边吃饭,晚上五点回来怎么样?” “不怎么样。” “既然你不反对,就这么决定了。” 窦薇儿:“……” “爸爸……”贺池州一步一摇走过来抱住贺际帆的腿,他好像已经忘了窦薇儿凶过他,冲她笑得十分灿烂。 贺际帆掐着小家伙的腋下拎到自己腿上,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州州,叫妈妈。” 还没等窦薇儿反应过来,贺池州甜甜地喊了声:“妈妈。”还朝她张开双手求抱抱,“妈妈抱。” 窦薇儿下意识往后让了让,“谁要抱你——” 她的话没说完,贺际帆把贺池州往她怀里一塞,“州州喜欢你。” 小家伙的身子特别柔软,带着淡淡的奶香,闻起来很舒服。 窦薇儿不是没抱过小孩,叶倾心家的三个,她抱起来得心应手,眼前这一个,她却有些不知所措,沉默了片刻,掐着小家伙的双肩,塞回贺际帆怀里。 贺池州撇嘴要哭,“妈妈……” “我不是你妈妈。”窦薇儿没好气瞪向挂着眼泪的小家伙。 这父子俩怎么都这么无赖,她可没这么大的儿子,而且还是仇人生的小孩。 “呜……妈妈,州州乖……呜……州州乖……” 哭声好不伤心。 如果刚刚的哭是梨花带雨,现在简直是暴雨打梨花。 窦薇儿不知道这么点小孩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认她是妈妈,只是看他哭得那样可怜,她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 “我不是你妈妈。”她的声音软了一点。 “州州别哭,州州要乖乖的,妈妈才会喜欢。” “州州乖,妈妈抱……”小家伙眼神渴望地望着窦薇儿,小手一直朝她伸着,久久得不到想要的回应,从贺际帆腿上滑下来,跑几步抱住窦薇儿的腿。 小家伙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 窦薇儿可不认为是自己的魅力值高到老少通吃的地步。 大眼对小眼许久。 窦薇儿弯腰抱起贺池州。 一入窦薇儿的怀,小家伙立刻破涕为笑,往她怀里一歪,紧紧抱着她,抬起的小脸上,还挂着眼泪儿,眉眼却笑弯了。 “妈妈……”奶声奶气的声音。 窦薇儿忽然觉得,这个小孩并没有想象中的讨厌。 贺际帆看着这一幕笑了,起身理了理风衣对襟,道:“走吧,游乐场离这远,得早些过去。” 贺际帆说的游乐场,在京城南郊,是京城最大的亲子游乐园。 一路上,贺池州在窦薇儿怀里不出来,连爸爸都不要了。 可能是孩子对母亲这个角色天生就带有依赖感。 只是他这妈认得也太快了。 今天天气不错,又是周末,游乐场人很多,贺际帆站在护栏外,右手夹着烟,燃烧处堆了好长一截烟灰,青白的烟雾袅袅。 窦薇儿的笑脸,像个孩子,完全不复往常好似历经了千帆的妩媚和开放。 她抱着贺池州,让他趴在自己肚子上,带着他一块从两米高的滑梯上滑下来,贺池州笑得咯咯有声。 还没和窦薇儿分开那会,有次两认人开车路过游乐园,窦薇儿兴致勃勃地拉着他想进去,他觉得幼稚,没带她去玩,窦薇儿还因此跟他生过气。 窦薇儿带着贺池州几乎把所有的项目都玩了一遍。 十一点多,三人去了附近一家酒店吃饭。 贺池州一直黏着窦薇儿,贺际帆哄了许久,都没从她怀里哄下来。 “他也不重。”窦薇儿掂量了几下,快两岁的小孩,也就二十几斤,确实不算重,但长时间抱着,窦薇儿胳膊有些酸。 贺池州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小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感觉到他的依赖,她实在狠不下心强硬地放他下来。 她说不上自己什么心理,只是觉得他很可爱,被他依赖好像很温暖,可,一想到他是时影生的,她一颗心莫名刺挠得慌。 “妈妈,吃,吃……”酒店包厢,贺池州把贺际帆剥好放进他碗里的虾仁儿往窦薇儿嘴边送,“好吃……妈妈吃……” 窦薇儿一怔。 没想到还是个小暖男。 低头叼走小家伙手里的虾仁,窦薇儿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谢谢州州。” 小家伙像被戳中了哪根兴奋的神经蹬着腿笑起来,把碗里的好吃的一个一个都捏给窦薇儿。 “妈妈吃,长高高……” 看着他萌哒哒充满期盼的眼睛,窦薇儿心里的刺挠莫名其妙被治愈了。 “州州真可爱,跟父母可一点都不像。” 贺际帆一直凝视着她,闻言把咬在嘴角的烟拿开,开口:“嫌他不像我?”冲着烟灰缸弹了弹烟灰,“你生个像我的就是了。” “神经病!”窦薇儿敛下嘴边的笑,不悦地瞪向他,“孩子面前,少抽烟。” 贺际帆被骂了,一点也不恼,反而笑起来,掐灭手里的烟,心情很好地道:“好。” 吃完饭。 大概是累的,贺池州打起哈气,再玩半天的计划不得不搁浅。 回程,窦薇儿抱着贺池州坐在后座,车上有小毯子,窦薇儿怕他冻着,把他裹得牢牢的,时不时摸一摸小家伙的手和脖底, 车里没有一点声音。 “以后每个周末,我们都出来玩。”驾驶座的贺际帆忽地说话。 “没时间。”窦薇儿想也不想就拒绝。 “放心,我会让你有时间。”贺际帆说得笃定。 窦薇儿冷笑,“有时间又怎样?可能我人不在国内,贺先生难不成要带着儿子去国外找我?” “这是个问题。”贺际帆故作沉吟,片刻,他说:“那就按你说的来吧。” 窦薇儿懵了一瞬。 她说什么了? 下午两点左右,车子开进市区。 “我家在中华园。”窦薇儿说:“玩也玩了,先送我回去吧。” 贺际帆抬眼看了下后视镜,“你先走了,州州怎么办?” “让他在坐垫上睡。” 窦薇儿说着,轻轻把贺池州放在坐垫上。 贺池州忽地惊了一下,小手小脚一顿乱蹬,撇嘴哭起来。 窦薇儿赶紧抱起他,他立刻安静下来,睡得香甜。 看着睡得像个小天使的小家伙,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送他回家交给佣人,我再送你。” 窦薇儿靠回靠背,只能先这样了。 一块玩了半天,说不上有什么感情,倒也有些不忍。 贺际帆手机响起来,他掏出手机,默了一下,才接听。 窦薇儿听不见手机那边说什么,只听见贺际帆说:“和之前一样,把东西交给门卫,我会去拿……你也不怕被狗仔拍到,闹出绯闻……随你的便。” 狗仔?绯闻? 窦薇儿似乎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了。 贺际帆在该左转的路口,却往右转。 窦薇儿认出这不是早上走过的路,笑问:“贺先生这是找不到家了?” 贺际帆:“也不只有那一个门。” “可那是正门,哦,我明白了,贺先生带什么见不得人的人回家时,都是走侧门吧?”窦薇儿扒拉了下贺池州的脑门,把他被汗湿的头发刮到一边,笑得讽刺。 她话里有话。 贺际帆抿着唇,方向盘一转,拐进转弯车道,在下一个路口拐了个弯往回走。 别墅区大门口,停着一辆白色保姆车。 车窗降着,露出时影戴着口罩和墨镜的脸。 即便捂得这么严实,窦薇儿还是一眼认出来。 贺际帆却像没看见,车速不减,朝着伸缩门开过去。 “孩子的妈来找孩子了,贺先生不会这么心狠,连见一面都不许吧?” 时影下车冲过来挡住贺际帆车子的同时,贺际帆踩了刹车。 “贺大少。”时影摘下墨镜和口罩,露出精致漂亮的脸,敲了敲车窗。 贺际帆降下窗子。 时影的视线在车内一扫,看见窦薇儿抱着贺池州的瞬间,明显愣住,很快又恢复如常,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儿童购物袋,巧笑嫣兮。 “快入冬了,我给州州买了些衣服和鞋子,您把后备箱打开,我帮您放进去,让佣人先洗一洗再给州州穿。” 见贺际帆不动,她赶紧为自己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您就当我是一个普通朋友,给朋友的小孩买几件衣服,也没什么不妥。” “以后有薇薇儿这个正经的妈妈买,你就别买了,你以前买的那些,你什么时候见州州穿过?” 贺际帆一面说,一面点了根烟,刚抽了一口,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把烟给掐了。 时影收紧手指,看向窦薇儿,窦薇儿正温柔地擦了擦贺池州鼻尖的汗。 她什么都没说,却让时影拎着购物袋的手指捏得愈发紧。 脸上依旧笑颜如花,似是一点都不介意自己买给儿子的衣服都被处理了,也不介意另一个女人对她儿子舐犊情深。 不愧是演员。 她欣慰地叹口气,“是我多事了,虽然窦小姐没生过孩子,不懂怎么照顾小孩,但是用心学,我相信窦小姐会讨得州州的认可,也会把州州照顾得很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窦薇儿低头笑出声,“我可不会照顾孩子,也不会讨孩子欢心,是这孩子,一见我就叫妈妈,要我抱,怎么哄都不下来,他也不要我照顾,倒是今儿个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一口一口给我喂饭,把我照顾得不错。” 说到这,窦薇儿抬头,“时小姐真会生,州州这么小就会照顾妈妈了,着实让人羡慕。” 时影的脸色终究是没本绷住,猛地变了变。 ------题外话------ 没有二更了,某瑶头重脚轻,想早点睡,明天呢……算了,还是不说大话了。 晚安。 正文 419:他的吻技不容小觑 窦薇儿眼含笑意地望向时影,“时小姐真会生,州州这么小就会照顾妈妈了,着实让人羡慕。” 顿了一下,她又道:“只可惜,时小姐是无缘体会了。” 时影的脸色猛地变了变。 这时,贺池州动了动,睁眼看了下窦薇儿,小手紧紧攥住她胸前的衣服,奶声奶气地喊了声:“妈妈。”又闭上眼睛睡。 小家伙的嘴角挂着笑容,一副幸福宝宝的样子。 看得出来他很依赖窦薇儿。 时影的脸色更加难看。 没有哪个当母亲的,愿意看着自己孩子叫别的女人妈妈,她像个局外人,站在肆虐的秋风里,旁观车内一家三口的幸福。 时影很快控制住表情,笑吟吟地道:“看到州州和窦小姐关系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窦小姐应该不会介意我给州州买衣服吧?毕竟……”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来,窦薇儿听得懂。 窦薇儿笑容明媚:“州州以后的衣物都由我来买,也不枉他喊我一声妈妈,时小姐的这些东西,拿去送给别人吧。” “窦——” “让开。”贺际帆忽然不耐烦地打断时影的话,“以后别再给州州买东西,别忘了当初的约定,你现在和州州没有一点关系。” “贺大少……” 贺际帆侧头睨向时影,薄唇紧抿着,这是他耐心要耗尽的表现。 时影扯起嘴角笑,往后让了一步,“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给州州买东西。” 贺际帆启动车子,很快消失在别墅区大门口。 时影站在原地,望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出神。 贺际帆在这里有房子,她费了很大的心思才从贺母那儿打探到,住这片别墅区的非富即贵,门卫自然森严,不是别墅区的住户,又没有别墅区住户的带领,门卫不会放人进去。 以前她借口给贺池州送东西来过好几次,贺际帆一次都没让她进去过,只让她把东西放在门卫室。 贺际帆什么德性,她自认为很清楚,只要能进了他的家,她有把握跟他发生点什么。 只要两人再次扯上关系,他就别再想摆脱她! 虽然有了贺池州之后,凭借贺际帆给的资源,她在娱乐圈风生水起,但,比起这些,她更想要贺家主母的位子。 贺家高门大户,看不上她一个小演员,那又怎样,有贺池州在,她不是没有进贺家的机会。 可是现在,她唯一的筹码,居然跟窦薇儿这么好,更可气的是,窦薇儿不是跟贺际帆分手了么?什么时候又勾搭上了? 时影没有意识到,此刻自己的脸色有多阴郁。 “影姐……”助理见她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开口,“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 时影不管是荧屏上还是私底下,都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助理却有些怕她,说不上来为什么,可能是她有时候阴沉着脸的样子比较吓人。 时影回神,收拾了下情绪,转头看向助理,“我记得你姐姐家的小孩刚满一周岁?” 助理点头:“嗯,上周刚过完周岁生日。” “这些,拿去给你姐姐家的小孩穿吧。”时影将手里的购物袋递给助理,“可能大了点,等你姐姐家的小孩长大了穿也一样。” “这……”助理迟疑,这些衣物是她陪着时影去买的,很贵。 “拿去吧。”时影把袋子往助理手里一塞,“反正我留着,也没用。” 时影的私事,助理多少知道一些,说实话,她挺同情时影,给男人生了孩子,得不到认可就算了,连给孩子买两件衣服都不行。 “不用同情我。”像是看穿助理的想法,时影笑笑,说:“想要得到,就得有割舍。” 坐进车里,时影靠在靠背闭上眼睛,“找人打听一下窦薇儿最近的档期,看她那边有什么活动适合我参加的,帮我安排一下。” 助理:“是。” 保姆车行驶在路上,车内沉默一阵,时影又问:“你说,小孩会认第一次见面的女人当妈妈吗?” 助理揣摩了一下时影问这话的用意,斟酌着回道:“按理说不会,许是有什么特殊的缘由。” 时影的声音透着疲惫,“会有什么缘由?” 贺池州虽没能和她一起生活,可她也不是没有和他接触过,记得有一次小家伙生病了,还挺严重,她去照顾过他,趁着贺际帆和贺家的人不在,她偷偷教他喊自己妈妈,无论她怎么教,他都不开口。 那时她想,可能是小家伙病着,没精神,又可能是因为小家伙还小,不太会说话。 今天看他那么依赖窦薇儿,时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另一边。 窦薇儿抱着贺池州进卧室,轻轻把他放在床上,贺池州小手还紧紧揪住她的衣服,掰开他的手,他立刻就惊醒。 “妈妈……”贺池州眼睛也没睁,哭着喊妈妈,小手一顿乱抓,再次揪住窦薇儿的衣服。 窦薇儿:“……” 果然,之前不太好的预感成真了。 窦薇儿狠狠心,掰开贺池州的手,不顾他的哭闹,转身就往门外跑。 “跑这么急做什么?”贺际帆拉住窦薇儿的手腕,朝跟上来的佣人使了个眼色,佣人立刻会意,过去抱起贺池州哄。 贺池州哭醒了,睁着一双泪眼看向窦薇儿,“妈妈……” 窦薇儿撇开眼不看他,“我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去了吧。” 贺际帆没回答,拉着她下楼。 贺池州的哭声隐约从楼上传下来,撕心裂肺的,叫人听了忍不住心疼。 “我跟时影已经没有关系。”贺际帆松开拉住窦薇儿的手,点了根烟。 “这是贺先生的事。”窦薇儿漫不经心,“送我回去,这里不好打车。” 贺际帆盯着窦薇儿的脸,“你当真一点都不介意?” “贺先生这话好笑,我介意什么?” “在大门口,你同时影说的那番话,可把她气得够呛,我以为,你是在吃醋。” 窦薇儿轻嘲,“是她先拿话压我,还不许我反击不成?” 贺际帆往楼上看了一眼,“州州离不开你,今晚就在这住吧,明天我直接送你去活动现场。” “我怕贺先生半夜三更又改变主意。”窦薇儿道:“我的手机,能还给我了么?” 贺际帆从兜里掏出窦薇儿的手机递过来。 窦薇儿立马开机,手机‘叮铃叮铃’响了好一阵才停下来,最多的是经纪人的短信和未接电话,其次是她嫂子胡婧的未接电话,还有两条叶倾心的未接电话。 贺云宵的倒是没有。 窦薇儿也没多想,先给经纪人回了电话,然后打给叶倾心。 边跟叶倾心说话,边去玄关换鞋。 “你没事吧?”叶倾心在那头问。 “我能有什么事,好着呢,倒是你,又怀了双胞胎,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熬夜做课题了。” “我跟导师说过了,导师也能理解。”叶倾心轻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薇儿,跟我说句实话,你跟贺际帆……你们当真……” “当真没有可能。”窦薇儿打断她的话,“我这边有事,先不跟你说了,拜拜。” 挂了电话,窦薇儿抬头,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不怪叶倾心总是用那种担忧的语气问她,跟贺际帆到底还有没有关系。 自己和贺际帆现在这状态,给谁看了都会以为她跟贺际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贺先生,有些话,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但我还想再说一遍。”窦薇儿理了理头发,直起腰杆道:“我和您早在两年前就结束了,现在没有任何关系,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关系,我希望您能摆正这一点。” “您这样忽然把我带来您家,又让您儿子喊我妈妈,我身边的人会误会,我想您身边的那些红颜们也会误会吧?” “这样很不好。” 贺际帆抽着烟,一瞬不瞬看着她。 “如果不是误会呢?” “什么意思?”窦薇儿一时没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 “我说。”贺际帆往前逼近几步,右手在身侧弹了弹烟灰,扑簌簌的烟灰落地时,他把窦薇儿逼在自己和墙壁之间,“我想让你当州州的妈妈。” 男人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灌满窦薇儿的鼻腔,她心跳不争气地加快。 她不甘示弱地回视贺际帆,“贺先生凭什么以为,我会愿意给您儿子当后妈?尤其是……您这儿子的妈,跟我有仇。” “有什么仇?我帮你报。”贺际帆吸了口烟,歪头朝旁边吐烟。 当初时影利用窦薇儿的虚荣心算计了她,害她差点被陌生男人给毁了,那件事时影安排得十分巧妙,看起来就像是窦薇儿倒霉地被那个男人看中,又倒霉地被老乡给出卖了。 窦薇儿没有告诉过贺际帆她是被时影算计的,一方面是没有证据,另一方面,是她觉得自己咎由自取。 如果不是她贪图娱乐圈能带来的荣耀和财富,时影怎么会算计得到她。 “我跟她的恩怨,我自己会解决。”窦薇儿不动声色想逃离贺际帆的包围圈,贺际帆没有为难她,随手把烟蒂捻灭在鞋柜上,顺手拿起车钥匙。 “送你回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车子开到中华园小区大门口,窦薇儿出声打破沉默,“在边上停,我自己走进去就行。” 贺际帆没理会,径直把车开进小区,“那幢楼?” “靠边停。” 贺际帆:“那幢楼?” 窦薇儿:“……28幢。” 车子在28号楼底下停下。 此时刚下午四点多,夕阳西下。 窦薇儿什么话都没说,伸手去推车门准备下车。 没推开。 “门……”她回头看向贺际帆。 贺际帆握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身边一拉,窦薇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给亲了。 他的舌头在她嘴里挑逗纠缠,她的身体几乎是立刻就软了。 他的吻技不容小觑。 贺际帆没有亲太久,放开她的同时拍了拍她泛红的脸蛋,“我明天要去一趟香港,下周五回来,晚上来接你。” 窦薇儿心跳如鼓,缓了缓,瞪着贺际帆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伸手去开车门,开了两下没开动,没有再让贺际帆开,自己伸手去按按钮,贺际帆也去按,手很轻易就包裹住她的手。 窦薇儿猛地缩回手,下车之后一刻不停,进了单元门。 贺际帆望着她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情忽地大好,点了根烟,靠在驾驶座靠背上眯着眼一口一口抽。 窦薇儿一路跑进电梯,看见电梯内壁的镜子照出来的自己,她愣了愣。 脸颊绯红,眉眼间流露出几分娇羞。 愣了许久,楼层数字都忘了按。 电梯门再次打开,进来一家三口,小孩吱吱喳喳的说话声让她清醒过来,她敛下所有表情,按了16楼。 这片小区在京城排不上名号,也就中等偏上,只是在房价高居不下的京城买上这样一套房子,少说也得上千万,还算不错的。 在玄关换了鞋,窦薇儿一进客厅,就看见胡婧躺在沙发里,脸上敷着面膜。 茶几上放着面膜袋子,是窦薇儿一直用的牌子。 窦薇儿蹙起眉,她不心疼那一片面膜,只是自己的东西被人随便乱动,心里不舒坦。 “嫂子,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你哥,不放心你,非要让我在这里等你回来。”胡婧贴着面膜,说话嘴巴张不开,吐字不清地道:“他让我顺道问问,昨晚拉你走的那个男人什么人?” 窦薇儿懒懒地回:“你们不是听见了,前男友。” “我看他穿着不俗,又跟博威的那位景总很熟悉的样子,是不是也是做生意的大老板?” “还有他那个弟弟,看起来也不是个普通人。” 窦薇儿:“俗不俗都跟我们没关系,我有些累了,回房睡了。” “没关系?我可不信,那兄弟俩瞅你那眼神就看出来不一般。”胡婧揭下脸上的面膜,坐起身,一边拍脸一边说:“如果他们家底不错,你也别总端着,嫂子知道你身边优秀的人多,但挑多了难免眼花,你得跟你那朋友学学,年纪轻轻的就嫁了个大老板,双胞胎都怀上了,这博威集团老板娘的位置算是坐稳了。” ------题外话------ 可能有二更,可能吧,有的话字也不会很多。 正文 420:给您找了好孙女婿 “大嫂要是羡慕,我可以介绍他们给你认识。” 窦薇儿笑眯眯地留下这句,回了自己房间。 胡婧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么,别忘了你是吃青春饭的,等你年老色衰了,谁还请你去走秀?别以为现在追你的人多,就嘚瑟,不趁着年轻找个有钱人嫁了,以后有你哭的……” 窦薇儿把自己扔在床上,扯枕头捂住自己的脸。 过了会儿,她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化上淡妆出门。 “你去哪儿?饭一会就好了。”胡婧听见脚步声,从厨房探出头来。 “你吃完就回去吧,我不习惯家里有别人在,晚上会睡不着。”窦薇儿的语气很不客气。 嘭—— 入户门关上。 胡婧回到厨房,把手里的锅铲往台子上一扔,发出‘叮当’一声响。 “不就是个模特嘛,拽什么拽!” 兜里的手机响,胡婧心情不爽,接电话语气有点冲。 “喂!干嘛!” “谁惹你了?这么大火气。”窦金文被她凶得愣了一下,问道:“打听出来那个姓贺的什么人了?” “呵!”胡婧冷笑一声:“你那妹妹可了不得,完全没把人放心上,还说我要是感兴趣,可以介绍给我,这是一个妹妹该对嫂子说的话吗?” “她不说,以后慢慢再问,我看那个姓贺的对薇儿不简单,估摸着他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回头我打探一下他的底细,我们薇儿要是能跟博威老总身边的人好上,对我的好处也非常大,日后等我的买卖做大了,也搞个集团什么的,你也过过当集团老板娘的瘾。” 还没影的事,窦金文倒是先给自己画了张大饼。 胡婧‘噗嗤’一声笑起来,“就你那样,还搞个集团,行了,我吃完饭就回去,花了一百多块钱买的菜,不能浪费了。” “瞧你那小心眼的劲儿,回来时去医院看看奶奶,我们有今日,可多亏了奶奶。” “知道了。”胡婧有些不耐烦。 窦金文的奶奶早些年垮了身体,这几年一直好好坏坏,有两次寿衣都穿上了,结果又挺过来,活着也是累赘。 窦薇儿非要把她带来京城看病,看也看不好,花钱买罪受。 本来老人家说什么都不想离开家乡,那窦薇儿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愣是说动了老人家,来京城也有几个月了,天天住医院里,好像还托了哪个朋友的关系,在医院弄了个单人病房,虽说没有花钱如流水,价格也是不便宜的。 此时,京和医院心血管科病房区。 窦薇儿把路上买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取下肩上的斜挎包随手挂在椅背上边沿凸起的边角上。 老人家正在睡觉,她动作很轻,可老人家还是被惊醒了。 窦薇儿朝她露出一抹笑,“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好多了。”老人家挣扎着想爬起来,窦薇儿忙伸手扶她,拿起一旁的靠枕塞在她身后。 “小贺还没回来吗?”老人家爱怜地望向孙女,也有些嗔怪,“我来京城都几个月了?他连个面都不露,你不是说要结婚了么?我看他对你可不上心……” “薇儿啊,你还小,经历的事少,与人交往中往往会识人不清,你现在就给小贺打个电话,就说我要见见他这个孙女婿,他要是再找借口推诿,说明他压根就不把你当回事,你可别再跟他来往了。” “奶奶,我才二十二岁,您别着急呀。”窦薇儿拿起床头柜上的苹果,边削边道:“我不是跟您说了吗?他是工程师,本来准备国庆那天结婚的,谁知道他那边接了国外一个很大的工程项目,还得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他这么辛苦工作,不也是为了我们两人的将来么。” 当初,窦薇儿提议带老人家来京城看病,老人家舍不得离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家乡,无法,窦薇儿就编了个自己要结婚的谎话,把老人家诓骗到京城来。 她骗老人家,她要结婚的对象是个工程师,姓贺。 为什么姓贺,没有特别的理由,就是顺嘴说出来的。 “难不成您希望您未来的孙女婿是个游手好闲的男人?”窦薇儿把削好的苹果递给老人家。 “话不是这么说。”窦老夫人接过苹果,没心思吃,只看着窦薇儿,“我就是心里不踏实,想见一见要跟你结婚的那人可不可靠。” “日久见人心,可不可靠,也不是见一面就能确定的。”窦薇儿笑:“吃吧,护工去买饭应该快回来了,饭前吃点水果帮助消化,也别吃多,今晚我在这陪您。” “我不用你陪,你明天还要上班,我没事,护工照顾得挺好。”窦老夫人咬了口苹果,嚼了两下,又道:“以后成了家,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你工作赚的那些钱也省着点花,存起来,以后应急用。” “我知道。” “一说你就你知道,你知道还给金文拿那么多钱做生意?你说你是不是傻?你一个女孩子在京城赚点钱容易么?” “一家人嘛,互相帮助应该的。”窦薇儿说得善解人意。 窦老夫人是个文化人,接受的是传统文化教育,思想也比较传统,认为女孩子就应该安安静静地坐办公室,规规矩矩地上下班,断然接受不了电视上那些时常露肉的时装秀,更别提内衣秀。 窦金文手里拿着窦薇儿维密秀的照片,说,他要做生意,但是没钱。 窦薇儿告诉窦老夫人,她在一家大集团做设计。 很难想象,窦老夫人若是看见窦薇儿那些只遮了三点的照片,会不会气晕过去。 窦薇儿也不想看见一手将自己拉扯大的亲人眼里流露出对她的失望。 医生说,老人家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仅剩的日子里,她想让老人家过得舒坦点。 “你呀,就是傻。”窦老夫人欣慰窦薇儿的通情达理,又心疼她太通情达理,自家那小儿子一家什么德性,她清楚得很,想到这,她忍不住又叮嘱几句:“以后金文或是他爸再管你要钱,你千万别再给,来告诉我,你不忍心回绝,奶奶帮你。” 窦薇儿趴在老人家的腿上,“有奶奶您疼我就够了。” 护工很快买了饭回来,窦薇儿来之前给她打过电话,让她买两份。 陪老人家吃完晚饭,窦薇儿帮助老人家洗漱,刚扶老人家回床上躺下,胡婧推门进来。 “原来妹妹在这啊,我还以为去约会了。” “你怎么来了?”窦薇儿表情淡淡的。 “瞧你这话说的,我当然是来看奶奶的了。”胡婧把营养品放在床头柜上,笑说:“金文惦记着您,千叮万嘱让我来的时候给您带些好吃的,我就烦他,您说我还能空手来不成?奶奶您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京城的医生果然高明。” 胡婧是个会哄人的,几句话,说得老人家眉眼见笑。 窦薇儿转身进了卫生间。 胡婧看了眼关上的卫生间门,坐到窦老夫人身边,“奶奶,我们薇儿就是厉害,毕业了不仅找了份好工作,还给您找了个好孙女婿呢。” 正文 421:整死你,比弄死蚂蚁还容易(1更) 胡婧看了眼关上的卫生间门,坐到窦老夫人身边,“奶奶,我们薇儿就是厉害,毕业了不仅找了份好工作,还给您找了个好孙女婿呢。” 这话,让窦老夫人一愣。 “你见过小贺?” 不是说小贺一直在国外没回来吗? 当初窦薇儿哄老人家来京城,跟老人家说了她结婚的事暂时先保密,连窦金文一家子都不能告诉,省得他们节外生枝,等婚期确定下来再对外公布。 老人家一想,也是,小儿子一家总背着她偷偷向薇儿伸手要钱买这买那,薇儿这要结婚了,小儿子肯定要狮子大开口向男方索要一笔彩礼。 她要求也不高,只要男方老实本分,能吃苦赚钱养家就行,这男女谈婚论嫁,按理说应该是男方登女方门,窦薇儿为小贺说尽好话,说他事业刚起步,正是关键时候,太忙了,说他对她特别好。 老人家也就放下心里那点芥蒂,来了京城。 可这都几个月过去了,人连个影儿都没见着,老人家这心里越发不踏实。 “你什么时候见到小贺的?”老人家追问了一句。 胡婧被反问得也是一愣,张嘴刚想说什么,卫生间的门‘唰’地打开,窦薇儿立在门口,嘴边挽着笑,眼神却很冷,“昨前段时间大哥不是说以后让嫂子你管账?还给你报了个夜校学会计,今晚不去上课?” “啊?”胡婧懵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顺着窦薇儿的话说,“哦,今天星期天啊,夜校老师也要休息,明晚再去。” “那什么,我还要去买点东西,奶奶,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胡婧拎起包起身就往外走。 “我送送你。”窦薇儿放下手里洗到半拉的衣服,抽了张纸巾边擦手边跟上胡婧。 出去后顺手带上病房门。 “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就行。”胡婧笑眯眯地看向窦薇儿,阴腔怪调地道:“你现在可算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了,我怎么好意思麻烦你送我。” 窦薇儿没理她,带头往电梯的方向走。 胡婧看着她高挑的背影,撇撇嘴。 现在是晚饭的点,出去买饭的人多,电梯有些拥挤。 从电梯里出来,胡婧直白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窦薇儿转头看向胡婧,“大哥当初做生意没钱,是我出的钱,我们签了合同,那些钱算是我的投资,我若想撤资,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就是要付出一些代价,但如果有人让我奶奶不高兴了,我不介意付出一些代价。”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胡婧有些不高兴。 “我的私事,不需要你在这多舌,有什么话,我会自己和奶奶说。”顿了顿,她又道:“撕破了脸皮,对谁都没有好处,可对谁的坏处更多一些,你自己掂量吧。” 言罢,窦薇儿转身进了电梯。 电梯又进去几个人,窦薇儿被两个个子挺高的男人挡在最后面,隐约露出一抹栗色卷发。 胡婧紧抿着嘴唇,嫁给窦金文也有两年时间了,一直都觉得窦金文这个堂妹人傻钱多,最近,却越来越觉得她不好掌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窦薇儿回到病房,推开门,就迎来老人家质疑的目光。 “您怎么不睡呀?都八点多了。” 窦薇儿一面说着,一面走向卫生间,她没关卫生间的门,方便老人家和她说话。 “小婧是不是见过小贺?你不是说结婚的事先不让他们知道?还说小贺一直在国外吗?怎么回事?我都糊涂了。” “奶奶,我可没骗您,他真的一直在国外。”窦薇儿用手搓着老人家的贴身衣服,这些活她忙的时候都是护工在做,她不忙的时候,就自己动手。 “那小婧说——” “嫂子那是误会了,昨天我不是跟您说出去跟朋友过生日么?在吃饭的地方遇到大哥大嫂了,他们非要跟我一块吃,就见了几个我上学时的同学,其中一个要好的朋友结婚了,来时带了个朋友过来,男的,条件不错,嫂子就误会了,以为是我朋友给我介绍对象。” “是这样?”老人家半信半疑,“那你怎么不让小婧说完?害得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以为小贺没在国外却不来见我呢。” 窦薇儿笑两声,“怎么会,您孙女长什么样您还不知道,想娶我的人从这里能排到老家去,我同意嫁给他,他高兴都来不及,敢不把我放心上。” “净说大话。”老人家笑嗔,“等小贺回来,一定要早些领他来给我瞧瞧,我给你把把关。” “知道了,您快睡吧,一会洗完了,我也睡了。” “你今晚回去休息,明天还得上班呢,你在这休息不好,我惦记着你,我也休息不好。” “家里就我一个人,冷清清的,不如在这陪您。” “你这孩子。”老人家嗔了一句,默了片刻,窦薇儿出来去阳台晾衣服,老人家望着自家身段姣好的孙女。 长得好,不都是好事,尤其是穷人家的漂亮女孩,面对的诱惑和压力都更大一些,接触花花世界多了,难免被外面的灯红酒绿迷了眼,动起不该有的心思。 “薇儿啊,小贺多大了?” “比我大几岁。” 老人家对这个回答显然不满意,“具体大几岁啊?说话怎么模棱两可的。” “大五岁,他今年二十七。”窦薇儿晾完衣服进来,走到老人家身边坐下,“您有什么要问的,一次性问完吧。” 她故作正经的模样,逗得老人家笑起来,“我还不是为你好,你怎么还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跟奶奶说说小贺这人性格怎么样?家里都有些什么人?我早就问你,你神秘兮兮地非要让我自己问,这倒好,人影儿都没看见一个。” 对于来京城几个月了没见到孙女婿的面这件事,老人家颇有看法。 “我回头就让他来给您负荆请罪,让我奶奶等这么长时间,可不能饶了他。”窦薇儿顺着她的话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之前不告诉窦老夫人有关那个‘小贺’的事,是她一时编不出什么像样的故事,今天出了胡婧这根节外枝,窦薇儿不敢逆老人家的意思。 “说到性格,他这个人呢……性格还算可以,对身边的人都很好,家里父母爷爷奶奶健在,有个弟弟,还有个妹妹。” “他弟弟妹妹应该不大吧?” “也不小了,他妹妹跟我一样大,还跟我一个学校。” “哦,那还可以,他父母多大年纪了?身体怎么样?还有他爷爷奶奶身体怎么样?” “奶奶,查户口都没有您查得仔细。” 窦老夫人叹口气,“我这不是想多了解一点对方的家庭情况,我们家条件一直不好,早些年的艰苦你也明白,奶奶不求你找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最起码找个没有家庭负担又踏实肯干的青年,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就行。” “我知道,他爷爷奶奶都有退休金,身体很硬朗,他父母呢在国企单位,还有好几年才退休,工资稳定,他弟弟妹妹也都自己工作了,没有什么负担,您就放心吧。” 老人家的想法现实了点,但却真实。 没有一个做家长的,愿意自家孩子嫁个有家庭负担的男人。 窦老夫人听了窦薇儿的话本该放心的,现在却皱起眉头来,“小贺家庭条件不错,你跟人家说清楚家里的条件了吗?他父母知道我在京城医院吗?” 如果男方父母知道窦老夫人来了京城,且还住着院,但凡是真心想将窦薇儿娶进门的,于情于理都该来医院探望。 该不会是人家父母那边不同意吧? 窦老夫人又有了新的顾虑。 窦薇儿看出老人家的想法,笑说:“您放心吧,他家人对我都很好,我没告诉他们您住院了,不想他们跟着操心。” “奶奶,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什么都不要想。” 窦薇儿扶着老人家躺下,起身关了灯。 护工买完饭就回去了,她将护工平常晚上睡觉的折叠陪护床拖出来打开,铺上被子躺下。 窦老夫人还想说什么,见时间不早了,没有再开口。 窦薇儿闭上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贺际帆的种种行为,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隔天。 窦薇儿一场活动结束,主办方邀请众人出去聚餐,聚餐结束又k歌,等彻底结束,已经晚上十一点多。 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中华园的家,推开门,又一次看见胡婧。 窦薇儿没有心思搭理她,径直回主卧。 胡婧跟在她身后,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窦薇儿洗完澡出来,胡婧还守在房间里。 窦薇儿边擦头发边问:“有什么话说吧。”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那个,金文他想跟朋友搞个房地产项目,不过你放心,不是来管你要钱的,就是前天晚上见过的那位贺先生哈,说很看好你大哥的项目,说肯定能大赚,还说他可以让说服他的公司投资金文的项目,不过——” “贺先生?”窦薇儿没有顺着胡婧的话问。 “就是前天晚上给你送花的那位贺先生啊,叫贺云宵的,你哥跟我说,他在一家很大的集团做副总,很有前途的——” 窦薇儿再次打断胡婧的话,“他要投资让他投就是了,不用告诉我。”放下毛巾,带上发带,撕开面膜,挤出保湿精华水往脸上拍,不客气地道:“都这么晚了,大嫂也早点回去睡吧。” “薇儿,贺先生说帮忙说服他们公司投资可以,但是得有点什么由头,不能无缘无故地就帮咱们,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成了一家人才肯帮助我们吗?你要是不喜欢他,先答应着,吊住他,等投资下来,你再跟他分手。” 窦薇儿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过来,阴测测地道:“你们也不怕他发现自己被骗了,整死你们?要知道,在这京城,有钱有势的人整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没、没那么恐怖吧?”胡婧被窦薇儿阴森森的语气吓到了,咽了口口水,道:“我前晚看他人挺和气的。” 见她那么不经吓,窦薇儿冷笑一声,“钱虽重要,命更要紧,别到时候弄得有钱没命花,至于大哥那个房地产的项目,等他什么时候赚足了千八百万上亿的,再说吧。” 窦金文心比天高,窦薇儿也知道。 有那个宏图大志是好事,但,不是这么去实现的。 让她先答应贺云宵,骗得投资再分手,亏他们想得出来。 那个贺云宵也真是本事,把她大哥大嫂的底细都给摸清楚了。 胡婧来时也知道这个法子有些缺德,窦薇儿不会同意,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倒也没有太灰心。 只是临走前,她又道:“对了,贺先生说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你手机是不是出问题了?他还问你前天晚上几点回来的,我已经帮你编了个谎圆过去了。” 窦薇儿:“……难为你了。” 胡婧:“不客气,应该的。” 窦薇儿:“……” 胡婧没有逗留,窦薇儿很快听见入户门关上的声音。 贴上面膜,她从包里掏出手机躺在沙发里,通讯录里只有两条贺云宵的未接来电,短信箱没有其他有关贺云宵未接来电的通知。 默了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打开来电拦截,里面密密麻麻全是贺云宵的号码。 窦薇儿心里忍不住翻白眼。 这个贺际帆,如此狡诈,居然给她将贺云宵的号码加进了黑名单。 窦薇儿鄙视他,一面准备把贺云宵的号码放出来,转念一想,又作罢。 接下来的几天,窦薇儿和以前一样忙于工作,一忙起来,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胡婧来跟她说了几次贺云宵的事,窦薇儿不做理会。 周五晚上,从一个奢侈品牌的活动上出来,已经晚上十点。 十二月初,京城气温又降了许多,她穿着驼绒大衣,光着腿穿靴子,时尚漂亮,却也冷。 站在门口等助理开车过来的空当,一辆石墨蓝保时捷911徐徐停在她面前。 看这风骚的车型,就能猜到里面坐着什么人。 ------题外话------ 有二更,很肯定 正文 422:嫁给你,不如嫁给贺云宵(2更) 果然,车窗降下,露出意料之中的脸孔。 贺际帆下车,从车后面绕过去,打开副驾驶的门,“还记得我上周末跟你说的?上车吧。” 窦薇儿本能地后退一步,这五天里,贺际帆一个电话都没打过,她庆幸地以为他忘了。 他枕边从不乏人,想来也不会记得一时兴起的话。 “我明天要去德国,gc的服装造型定在下周拍摄。”窦薇儿笑:“所以,很抱歉了,不过你要是舍得让你儿子长途跋涉的话,我不介意你们父子一块去德国。” 贺际帆那么心疼他那儿子,自然是舍不得的。 窦薇儿这么认为。 正在这时,助理开车过来,车刚停下,经纪人就打开车门跳下车,“薇儿,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你的行程有变,明天和后天都没活动,下周一一早我们去德国,这两天你在家好好休息。” 窦薇儿:“……不是跟gc那边约好了明天过去?”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gc那边出了点什么问题,拍摄时间推迟两天,三天前就发了通知过来,我忘了跟你说,刚刚才想起来。”经纪人说完,看向贺际帆,“这位是你朋友啊?那你是跟我们一块走还是……” “我——” “我一会送薇薇儿回去,你们先走。” 薇薇儿,叫得很亲热。 经纪人暧昧一笑,对窦薇儿道:“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好好放松放松,反正明天没事做。” 保姆车很快开走。 留下窦薇儿干瞪眼。 “上车吧。”贺际帆笑眯眯地看向窦薇儿,两只桃花眼眯成了月牙儿。 窦薇儿站着没动。 贺际帆掏出手机,低头捣鼓一阵,手机里传出贺池州的哭声,他将屏幕冲向窦薇儿,“州州这五天可是茶不思饭不想,你看他是不是瘦了许多?” 窦薇儿看向屏幕,小家伙哭得可伤心了,嘴里一个劲喊着:“妈妈。”脸上的肉好像是少了点。 长得可爱的小孩,哭起来分外惹人怜。 窦薇儿皱眉看向贺际帆,“还以为你有多疼爱你儿子,都哭成这样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录视频。” “那也比不上你心狠,州州这么喜欢你,你说丢下他不管就丢下他。” “他又不是我儿子。” “跟我结婚,他就是你儿子。” 贺际帆忽然深情款款。 窦薇儿愣了愣,撇开头,“嫁给你,不如嫁给贺云宵。” “你诚心想气我是不是?”贺际帆气笑,上前一步握住窦薇儿的手腕,“别闹了,州州在家等着我们。” 那语气,像是家里的长辈无奈地训斥小辈。 窦薇儿甩开他的手,“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谁没事故意气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叫他出来,下周一我们就去民政局把结婚证领了。” “他现在估计没那个闲工夫。”贺际帆冷嘲,“那小子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一份房地产项目的企划书,漏洞百出,他老子罚他去a城分公司历练去了,这一年半载的,你是别想见到他。” 窦薇儿一下子就联想到了窦金文要搞房地产项目的事。 不知道那夫妻俩是不是给贺云宵灌了什么关于她的*汤,不然贺云宵应该没那么蠢。 “在想他怎么不向你告别?”贺际帆见窦薇儿走神,再次握住她的手腕,加重音量道:“他走的时候可是有美人相送,不知道把你忘在了哪个角落。” 窦薇儿瞪向贺际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 贺际帆愣了一下,道:“那是以前,以后不会。” 窦薇儿斜他一眼,“谁信。” “以后你会信的。”贺际帆说完,淡然地转移话题:“我答应州州要带你去见她,你不跟我回去,他会哭得更伤心,走吧。” 见窦薇儿依旧一脸不情愿,他又道:“我猜,你一定不希望德国之行落空吧。” 窦薇儿:“……”又拿gc的代言威胁她! 她不想去见贺池州,怕自己会越来越心软,那个小家伙,软萌软萌的,很讨人喜欢。 贺际帆见她依旧不为所动,拨通家里的号码。 他开了免提,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佣人的声音:“先生。” 贺际帆吩咐一句:“让州州接电话。” 不多时,贺池州的声音传过来,“爸爸……” 贺际帆叹了口气,用十分忧伤的口气对那头的儿子说:“很抱歉州州,妈妈说她不想去看你,你今天可能见不到妈妈了……” 小家伙应该是听懂了他的话,顿时大哭起来,“妈妈……妈妈抱……” 窦薇儿:“……你真好意思。” 贺池州听见她的声音,顿时激动起来,“妈妈!妈妈!妈妈抱,要妈妈抱……” 窦薇儿:“……” 四十五分钟后,窦薇儿跟着贺际帆来到碧云别墅区,上次窦薇儿来过的地方。 下车之前,窦薇儿转头十分认真地问贺际帆,“你是不是在我和州州身上下蛊了?我以前没见过他,第一次见面就把他给凶了,怎么可能因为你一句叫妈妈就真的叫我妈妈,还这么粘我,要不是我没失忆,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干过未婚先孕又抛子的勾当。” 未婚先孕倒是有过,只可惜那孩子太心急,没到子宫呢就驻扎下了,又不逢时地赶上他妈被人踹了一脚,自己没命不说,还差点累了他妈一条命。 贺际帆被她脸上认真的表情取悦了,好心情地笑了笑,抬手摸上她的头发,“蛊没下,功夫倒是下了。” 窦薇儿避开他的亲密接触,问道:“什么功夫?” 贺际帆却不愿多谈,“进去吧。” 一进玄关,一道小身影一摇一摆飞快地跑过来,猛地抱住窦薇儿的腿,“妈妈!妈妈!妈妈!” 一声一声,欢喜又激动。 窦薇儿对贺际帆满心的不满,顿时消散。 弯腰抱起小家伙,声音都软了许多,“这么想妈妈呀?” 贺池州抱住窦薇儿的脖子,小脸搁在她的肩窝,不停地喊:“妈妈……” “先生,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佣人过来道。 “州州饿了吧?走,跟妈妈一块去吃饭。”贺际帆对这个儿子说话很轻柔。 贺池州不理他,把脸调转个方向,冲着窦薇儿的脖子,窦薇儿能感觉到他呼吸喷洒在她脖子里的感觉,很轻很软。 他兴奋得在窦薇儿怀里直蹬腿,圆圆的小屁股一撅一撅的,如若有尾巴,现在一定甩得很欢快。 见贺际帆被自己疼爱的儿子这么不待见,窦薇儿心情舒坦了许多,笑着拍了拍小家伙的屁股,道:“走,妈妈带你去吃饭。” 正文 423:是你逼我(1更) 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多,贺际帆这顿晚饭可以当宵夜。 饭桌上。 贺际帆细心地照顾贺池州吃饭,贺池州却看也不看他,一双眼睛带着笑意和喜欢看着窦薇儿,一瞬不瞬的。 “州州,转头看一看爸爸。”贺际帆感觉受了冷落,举着勺子喊了好几声,贺池州终于转过头施舍了道眼神给他,只是在看向他的时候,小家伙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了下去。 那小眼神,怎么看都是不待见爸爸的。 再看向窦薇儿,小家伙的脸上再次扬起笑容。 贺际帆:“……” 佣人在一旁笑道:“小少爷很喜欢窦小姐,知道窦小姐要来,一直不肯睡觉,在楼下等窦小姐。” 窦薇儿有些感动,食指摸了摸小家伙肉肉的下巴,道:“那是因为我长得比某些人讨喜,是不是州州?” 贺池州两手拍着面前的小餐桌笑起来。 窦薇儿心情忽然变得很好。 一顿饭没吃完,贺池州就开始打哈气要窦薇儿抱,一沾窦薇儿怀抱,他就闭着眼睛睡着了。 看着小家伙甜美的睡颜,窦薇儿一颗心都要融化。 她不明白,小家伙怎么会这么喜欢她。 “送他去房间睡吧,我也该回去了。”窦薇儿说着把贺池州送进贺际帆怀里。 贺池州这次睡得很沉,离开妈妈怀抱也没有惊醒。 贺际帆却没有接,抬手边松开领带边说:“他的房间在楼上左转第二间卧室。” 窦薇儿皱了下眉,想说什么,贺际帆兜里的手机却响了,她只得收回伸出去的手,把贺池州搂进怀里,贺际帆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的瞬间,她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是个女人的名字。 邺雨时。 这么晚,女人给男人打电话,窦薇儿不会单纯地认为他们是普通关系。 尤其,那个男人是贺际帆。 窦薇儿不动声色转开视线,低头看向贺池州的脸。 贺际帆垂目扫了眼屏幕,没接,滑了挂断,把手机方回口袋。 窦薇儿再次把贺池州塞进他怀里,嘴边的笑疏离:“州州已经见过我了,现在也没我什么事,告辞。” 贺际帆没有接贺池州,长臂一伸,连同窦薇儿一起搂进怀里,小家伙横在两人之间。 佣人识趣地赶紧出去,厨房灯光璀璨,气氛忽地变得暧昧。 窦薇儿不及防,被他抱了满怀,想逃离,顾及着怀里的小家伙不敢太用力挣扎。 “你这是干什么?” “今晚就在这睡吧。”贺际帆拉近两人椅子的距离,俯身凑近,说话时呼吸洒进窦薇儿耳脖,淡淡的烟草味混着男士香水味扑面而来,“两年了,我一直想你。” 姿势暧昧,窦薇儿一抬头,一转眸,对上贺际帆含情脉脉的桃花眼。 那里面朦胧不清,却很亮,像大海一般,要将她溺进去。 窦薇儿心头一颤,赶紧撇开目光,尽力维持脸上波澜不惊的表情,笑、道:“我男朋友要是知道我在另一个男人的住处睡觉,会生气的。” “你没有男朋友。”贺际帆笃定。 “我有没有男朋友,难道还没你清楚?”窦薇儿感觉身后搂在她腰上的手往下滑,立刻敲起警钟,“你再这样我要反抗了,到时候伤到孩子可别怨我!” 贺际帆的手停在她腰窝的位置,不轻不重地压着,窦薇儿有种背后被人拿刀抵着的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你、把手拿开!” 贺际帆顺从,拿走的时候在她腰臀交接处摸了一把。 “州州的房间在楼上,我们送他上去睡。” “你送,我就不去。”贺际帆的话落在窦薇儿耳朵里,她总觉得没安好心,哪里敢上去。 “不上去也行。”贺际帆的唇和话音一同落下,两人的唇轻轻相触,贺际帆的话从唇间溢出,“你信不信,自从和你睡过,我就对别的女人提不起兴趣?” 窦薇儿一面往后躲,一面毫不犹豫地否定,“不……” ‘信’字没来得及说出口,贺际帆的舌头伸进来。 窦薇儿又气又急,一手抱着州州,另一只手用力推贺际帆,贺际帆沉得像座山。 亲了好长时间,窦薇儿快窒息了,贺际帆才放开她。 “今晚留下来。”贺际帆的嗓音有些沙哑。 窦薇儿嘴唇红肿,简直恼羞成怒,“你还要不要脸?孩子还在这,万一醒了看到怎么办?” “放心,我会告诉他,你是妈妈,我是爸爸,爸爸亲妈妈天经地义。” “你……不要脸!” “送州州上楼睡,今晚在这陪我,我保证,不会对你怎么样,但你要是现在就想走,我就什么都不能保证了。”贺际帆的视线暧昧地落向她的胸口。 窦薇儿穿着高领的毛衣,什么都没露,胸口耸起的弧度,却更加勾得人心尖发痒。 “你的保证我不信。” “州州的房间有独立卫生间,也有床有被,你进去之后反锁门,我便没法进去了。” 窦薇儿半信半疑,却也没有其他办法。 贺际帆的尿性,保不齐在餐厅里就能干出*的事。 “你不要跟来,我自己上楼。” 贺际帆笑着直起身子,还她自由,声音低低地应了声:“好。” 窦薇儿抱着州州,尾巴被烧了似的,跑得毫不犹豫。 贺际帆跟在后面出来,佣人大约是听见外面的动静,从房间里出来,看见贺际帆双手插兜站在餐厅门口,很小声的喊了声:“先生。” 贺际帆看过来,懒懒地说:“进去收拾一下。” “是。” 贺际帆在一楼抽了两根烟,才上楼。 主卧旁边的房间,门紧闭。 他走过去,站在旁边盯着紧闭的那扇门看了许久,抬手握上门把,想拧开,片刻之后放开了手。 门内,窦薇儿几番确认房门已经锁死,靠着门板有些迷茫。 他们现在这样算什么?她又回到以前的那种身份了么?说好听的,是他众多女朋友中的一个,说不好听的,是个炮友。 他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认真过,就连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的时影,他也可以如此冷漠,这种人,看似多情,实则最无情。 她不想等他哪一天玩腻了,像甩开时影那样甩开她。 她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牵扯。 只是贺氏集团的实力,不仅在国内,在国外也有一定的影响力,若不然,gc那边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改变原定的计划。 她不知道贺际帆是怎么做的,但一定和他有关。 总觉得自己就是猫玩老鼠中的老鼠,被他玩在鼓掌之间,想逃的时候,他就露出狰狞的牙齿,吓得她不敢逃,不逃的时候,他像摆弄玩具那样,欣赏她的窘迫。 想了很久,她直起身去卫生间,看见卫生间盥洗台上摆放的东西,她一愣。 都是没拆封的护肤品,都是她平时喜欢用的牌子。 贺际帆准备的? 他会有这么细心? 或许可以说是,心机? 她今晚会出现在这,他早有预料? 一连几个问题,让窦薇儿忽然有点看不透那个男人,明明,他以前,从不细心周到。 卸了妆,简单洗了个澡,裹着浴袍出来,头发也不想吹,窦薇儿直接往床上一摊。 鼻子嗅了嗅,床上只有淡淡的新布的味道,没闻到女人的香水味。 她忍不住嘲讽,她不知道是第几个躺在这张床上的女人。 迷迷糊糊,窦薇儿被脸上痒痒的触感惊醒,睁开眼睛,入眼的是贺池州灿烂的笑脸。 他额头鼓起来的一个青色大包十分显眼。 不用想,也知道是从婴儿床上爬下来的时候摔的。 贺池州一边笑,双手一边在窦薇儿脸上摸。 “小家伙,怎么不喊妈妈抱你,摔成这样,你爸爸见了得心疼。” “妈妈……”贺池州会说的话不多。 “饿没饿?”窦薇儿忍不住捏他的脸,松松软软的,捏起来很舒服,“等我一下,起来带你下楼去吃饭。” 窦薇儿洗漱一番,牵着小家伙的手开门出去,贺际帆就站在门外,靠着墙,手里夹着根烟,已经燃烧了大半,脚边还散落几根烟头,一地的烟灰,显然是等了很长时间。 窦薇儿闻着空气里浓浓的烟味,皱起眉,“你站在这做什么?” 贺际帆随手扔掉烟蒂,抬脚踩灭,站直身躯,上前一步摸了摸贺池州的脑袋,目光触及他脑门上的大包,愣了一下,开口说的却是与之无关的话,“等你们,昨晚睡得还行?” 窦薇儿说:“要是在家的话,应该会睡得不错。” 贺际帆无视她话里藏的针,转移话题:“下去吃饭。” 早饭吃到一半,窦薇儿的手机响,她看了下来电显示,是窦老夫人打来的。 她起身,“我去接个电话。” 贺池州以为她要走,哭着喊:“妈妈……妈妈……” 窦薇儿看向贺际帆,“你哄哄他,别让他哭。” 她走出餐厅才接听电话。 “薇儿,你在忙吗?心心来了,人家来看我,你也过来。”窦老夫人的声音传过来。 “我坐一会就走,不用叫薇儿特意过来。”叶倾心的声音隐约传来。 “我不忙,一会过去,您让心心多坐一会哈。”窦薇儿高兴地道:“我正好有点话想跟她说。” 挂了电话,一转身,贺际帆站在她身后,贴得很近。 窦薇儿吓了一跳,拍着胸口怒道:“你吓死我了!” “要去哪儿?”贺际帆面色不悦,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窦薇儿不爽他这副管天管地的样子,“要你管!难不成我去哪儿还要向你汇报?” 贺际帆:“不说也行,我带着州州跟你一块去。” 窦薇儿眸子一瞠,那还得了?被奶奶看见那个大个孩子叫她妈,旁边还跟着孩他爸,她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我……心心约我出去逛街,我们两周没见了,难得她有空约我一会,我总不能拒绝吧?我们两个女人去逛街,你一个大男人应该没兴趣去吧?” 贺际帆想了片刻,认真道:“哪个商场?我和州州送你过去,在楼下等你们。” 窦薇儿:“……你一定要这么逼我吗?” 贺际帆凝视着她的眼:“一直是你在逼我。” “我逼你什么了?” “你若痛快地答应和我在一起,我也不用这么费尽心思。” “我们不可能在回到过去!你怎么就不肯放过我呢?我厌倦了和你在一起的生活!” 窦薇儿情绪有些失控,“你有那么多女人,还不够,非要再搭上一个我?” “薇儿!” 贺际帆忽地捏住窦薇儿的双肩,语气加重,“我没有让你回到过去,我想和你重新开始,我承认,以前我是不负责任,有很多女人,但是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没再有过其他女人,我真心想和你在一起,和上一次的游戏心态不一样。” 窦薇儿看着他的眼睛,激动的情绪霎时间归于平静。 四目相对,静默在两人之间盘旋。 良久,她轻轻拂开他的手,“我去医院看奶奶,我奶奶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我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 “薇儿,我不是想逼你,我也希望你能明白。”窦薇儿转身之际,贺际帆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窦薇儿没有回头,“可是,你已经在逼我了。” 时至上午十点,一辆石墨蓝保时捷911停在京和医院住院大楼底下。 窦薇儿没说任何话,推开车门下车。 “妈妈……”贺池州在宝宝安全座椅上呆不住了。 “州州乖,妈妈去办点事,一会回来陪你好不好?” “妈妈……”贺池州不依,眼睛里都是不舍。 窦薇儿不得不说狠话,“州州听话,不然妈妈会不高兴的,妈妈不高兴,以后都不能陪州州了。” 贺池州委委屈屈地收住眼泪。 窦薇儿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乖,妈妈很快就回来。” 下车甩上车门,她走得头也不回。 贺际帆望着她的背影,点了根烟,她交往过那么多女人,第一次有这种拿一个女人没办法的感觉。 以前还好些,她什么事都摆在脸上,自从提出分开之后,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所有想法都藏在了心底。 窦薇儿到窦老夫人的病房外,理了理头发,深吸一口气,然后嘴边绽开一抹笑,推开门的刹那,里面的人看到的只有她一张灿烂的笑脸。 “心心,奶奶。” 叶倾心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宽松的衣服下,倒是看不出一点怀孕的迹象,她冲窦薇儿笑得温和,“我外公不舒服,在医院里,我想起窦奶奶也在这,过来看看,窦奶奶客气,要给你打电话,没耽误你什么事吧?” “今天周末,没事。”窦薇儿笑说:“本来也打算过来的。” 放下肩上的包,她又说:“行了,这里有护工阿姨照顾着,你陪我下去走走吧,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题外话------ 有二更,很认真 正文 424:都是过来人,别在这给我装纯(2更 从病房出来,穿过幽静的过道,到顶头左拐,就是连接住院大楼和门诊大楼的回廊。 一波寒流来袭,京城温度这两天降得厉害,回廊上寒风刀片似的来回穿梭,人基本在这里呆不住。 窦薇儿拉着叶倾心去了门诊大楼,找了个无人的角落。 “什么事啊,神秘兮兮的,搞得跟特务接头似的。”叶倾心眉眼越发温柔似水,空着的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肚子,身上羽绒服围巾帽子一样不少,裹得像只毛茸茸的球。 她抬起窦薇儿的手看了下手表,道:“都十点多了,博渊一会该找我回去了。” 话刚说完,她手机响。 从包里掏出手机,果然都景博渊的号码,叶倾心朝窦薇儿扬了扬手机,说:“说曹操曹操就到。” 窦薇儿看着她脸上比糖还甜腻的笑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们能不能少给我发几块糖?诚心想甜死我是不是?” 叶倾心笑了一下,接听景博渊的电话。 窦薇儿抱臂靠着墙,望向眼前这一脸幸福的小女人,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她没有那么大的志向去做女强人,也没有那个胆量学那些放纵生活的女人夜夜笙歌,身边的男人不少,她也不是没试着去接受别的男人。 可总在临门一脚,发现自己不行。 她跟贺际帆说过的那个巴西黑人哥哥,并不是她的虚构,她有段时间在巴西街拍,遇到个外形十分魁梧的黑人,魁梧的外表下,却藏着腼腆的灵魂,还记得他过来跟她搭讪的时候,她竟然从他黢黑的脸上看到了羞红。 她笑了,跟他有了联系。 巴西的性开放,连欧美国家都无法比拟。 黑人哥哥虽腼腆,在性方面却不矜持,他想跟她亲密接触,窦薇儿试着接受,可当他快要亲到她的时候,她有种被人强硬地往嘴里塞了块生猪肉的感觉。 强烈的排斥。 再后来,她陆续试着和两个不讨厌的男人接触,都失败了。 她甚至有些迷茫,当初和贺际帆是怎么滚到床上去的,记得当初自己是半推半就,可到底,是‘就’了。 “想什么呢?”叶倾心收起手机,见窦薇儿怔怔出神,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窦薇儿眨了下眼睛,回神。“跟你家景大老板说完了?” “嗯,现在轮到你说了,找我出来什么事?” “先说好,不许鄙视我。”窦薇儿很认真地求保证。 叶倾心先是笑,然后又皱起眉,“该不会是你和贺际帆又有牵扯了吧?” 窦薇儿不禁瞠大眸子,“你怎么知道?” “还真是?”叶倾心说:“我猜的。” “……”窦薇儿垂下脑袋,右脚脚尖踢着地板的衔接缝,小动作透着她的不好意思,“我也不想,可是他……” 窦薇儿把这段时间贺际帆的纠缠大致说了一遍,问叶倾心:“你说他究竟什么意思?” “贺际帆儿子这么轻易就认你当妈了?”叶倾心狐疑,她有三个孩子,对小孩子习性多少了解一些,对待初次见面的人,一般都会警惕和抵触,即便是个不怕生的孩子,一般也不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就热情地认妈。 宋羡鱼家的女儿,虽说第一次见景博渊就喜欢让他抱,却从来不会喊他爸爸,好几次程如玉使坏,教季念鱼喊景博渊爸爸,季念鱼可是理都没理。 想到这,叶倾心意识到另一件严重的事,“你该不会是动了给贺际帆的儿子当后妈的心思吧?” “也没有啦,我就是想问问你,贺际帆现在这态度,究竟算怎么回事?”窦薇儿无比纠结。 都说旁观者清,她想听听叶倾心对整件事的看法。 就像以前,叶倾心有时遇到感情问题,会跟她说一般。 “你想听真话,还是安慰的话?” 窦薇儿抿了下唇,说:“先说说真话吧。” 叶倾心说:“如果你愿意给贺际帆的儿子当后妈,有一点你必须要意识到,那孩子现在还小,未来日子很长,可能会存在无数种变数,他亲妈尚在世,时影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到时候有可能是内忧外患的局面。” “还有贺际帆,有句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窦薇儿:“……” 这些她都有想过,贺池州现在喜欢她,将来肯定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到时候他会不会偏向他亲妈那边,谁都无法预料。 贺际帆的德性,她跟他在一起之后,可能下半生都处在提防小三小四的紧绷生活里。 但。 自己想是一回事,这么被朋友赤裸裸地说出来,给她的冲击还是不一样的。 窦薇儿牵强地笑笑,“安慰的话呢?” 叶倾心说:“如果你实在舍不下,就去试试吧,不试试,你或许会遗憾终生,试试,没准会收获幸福。” “好大一碗鸡汤。”窦薇儿笑。 “当初,也有很多人不看好我和博渊,我们一路走来,虽有些坎坷,但现在回想,还是幸福甜蜜的时候居多,你现在回想一下,以前和贺际帆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吗?” 窦薇儿认真想了想,“我跟他在一起,没做过什么特别有意义或是开心的事,最多的时候,我们都在床上。” 叶倾心压低声音,“在床上,你开心吗?” 窦薇儿忍不住脸红,“这有关系吗?” “当然有了,你看过张爱玲写的一句话吗?通往女人灵魂的通道,是阴、道,他让你在床上开心了,不知不觉就钻进你的灵魂里,这也是所谓的日久生情,要不然,他又没做让你感动的事,你后来为什么会爱上他?” 叶倾心像个过来人,说得头头是道。 窦薇儿脸色更红了,回想起和贺际帆在一起的每一次,他技巧好,耐力也……久,每每都会让她不停地求饶…… 莫名觉得很羞耻。 “心心,你……第一次发现你居然这么黄。” 叶倾心:“都是过来人,别在这给我装纯。” ------题外话------ 推荐友文。 军爷枭宠:萌妻是影后 作者:嘉霓 【强势清傲女VS霸道腹黑男一对一双洁甜宠文】 霸道腹黑面瘫冷男程湛,将仇人之女萧墨蕴以恩威甜宠骗的方式,从一个人人追杀的小助理,养成为自己的少将夫人以及让她成一个拥有标准军人素质和上乘功夫的王牌影后。 军营中,她是铁血女战士,她的双重身份令其他女战士们望而生羡,却无人能及。 影视界,她又摇身变成了百变影后。她的双重身份令那些花烧女人们望而生妒,却无人敢撼她分毫。 在程宅,才是真正的她。 程宅内,她是帝国人人艳羡被老公宠成公主的小女人。 这是一个有军旅生涯又有娱乐圈元素带着小包子的热血甜宠文。 正文 425:你想让我上去带你下来?1更 跟叶倾心聊了之后,窦薇儿心情好了许多,人是需要倾诉的。 窦薇儿在京城朋友很多,走上模特这条路之后认识的人更多,但是能说心里话的,她想来想去,只有叶倾心这一个。 可能也有叶倾心是她和贺际帆之间那些破事的唯一知情人的缘故。 叶倾心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解决办法,最终怎么选择,还是要看她自己。 跟窦薇儿分别,叶倾心直接乘电梯下楼,住院大楼一楼大厅,景博渊和贺际帆站在落地窗前说话,贺池州在旁边玩小汽车。 景博渊最先发现叶倾心,看过来之后目光就定在了她脸上,跟着贺际帆也看过来。 “这么一会儿工夫就不行了?”贺际帆调侃,“至于跟好几年不见了似的。” “等你碰到这么一个人,就会明白。”景博渊沐了春风一般,面色温和,朝叶倾心迎了几步,牵起她的手,“累了吧?” “没觉得累。”叶倾心看了眼贺际帆,不经意地道:“刚刚薇儿找我说了些心理话,耽误了一阵,没等着急吧?” 景博渊察觉到她是话中有话,却也没戳破,顺着她的话道:“没有。” 叶倾心笑了笑,转头跟贺际帆打招呼,“表哥也在?”看了眼贺池州,“州州瞧着很精神,表哥是在探望别人的?” 贺际帆脑子里还想着她刚刚说的窦薇儿找她谈心,很想问一问窦薇儿跟她说了什么,便直言道:“薇薇儿的奶奶在这住院,我送她过来,她……去找你了?” 叶倾心点头。 “她说什么了?” “一些心里的困惑,都是女孩子的小心思,表哥肯定是没兴趣听的。” 贺际帆:“……” “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沉默的空当,景博渊适时提出告辞,搂着叶倾心的肩往外走。 叶倾心跟一旁玩耍的贺池州告别,“州州,表婶要走了,跟表婶拜拜。” 贺池州蹲在那儿,手里拿着小汽车,冲叶倾心萌萌地挥了挥空闲的小手,奶声奶气地道:“拜拜。” 叶倾心笑弯了眼睛,“州州真有礼貌。” “弟妹。”贺际帆却突然开口喊住准备转身离开的叶倾心。 叶倾心看向他。 贺际帆组织好语言,问得直白:“薇薇儿是不是跟你提到我了?她怎么说?” 叶倾心没有回答他的话,只说:“薇儿是个好姑娘,平时瞧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实际上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洒脱,如果你真想和她在一起,那么请你真心待她。” 贺际帆反复咀嚼她那番话的意思,心里渐渐升起希望。 她那话分明是在说,窦薇儿跟他还是有可能的。 “贺先生?”一道不太熟悉的声音忽然传过来。 贺际帆敛下所有情绪,抬眼看过去,是一张陌生的脸。 看出贺际帆眼神的疑惑,窦金文讨好地解释,“我是薇儿的堂哥,窦金文,上次薇儿生日,我们在时光倾城见过。” 贺际帆想起来了,依旧没表现得热络,无论是神情还是姿态,都透露出一股子高高在上的矜贵,掌管公司这么多年,气势也不是贺云宵刚学成归来没什么作为的公子哥能比的。 窦金文不介意他的冷淡,笑道:“没想到在这遇到您,您来这是……” 这段时间他刻意打听,终于打探出贺云宵的大哥是什么人,居然是几乎与博威集团齐名的贺氏集团的现掌权人。 天!薇儿要是跟这么大个金主成了,那他的地位就相当于贺氏集团的国舅爷了,想想都让人兴奋。 什么贺云宵的,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贺际帆没打算回答他的话,窦金文笑得越发灿烂,姿态却愈发低矮,“贺先生,我奶奶生病住院了,薇儿估计在楼上陪她老人家,薇儿都二十二岁了,奶奶一直操心她的婚事,这薇儿也不知怎么的,一直都不谈个对象……” “您要不介意,不如跟我一块上去坐坐?” 这番话的暗示很明显。 贺际帆却不为所动,转头看向贺池州,喊了声:“州州。” 妈妈不在,小家伙异常稀罕爸爸,抓起小汽车跑过来抱住爸爸的腿,仰头甜甜地喊了声:“爸爸。” 窦金文脸色微变。 这位贺先生难不成成家了?该死!忘了弄清楚他的婚姻情况,不过听人说,他这人十分花心,处过的女朋友放到一起能摆十来桌酒席。 难道他对薇儿那样,只是想跟她玩玩? 窦金文心下百转千回,如果当不成正经的国舅爷,扯上点关系也是好的。 “爸爸,要妈妈,州州……着急了。”小家伙还不太会表达心里的想法,把会的词掏空了,凑这么一句。 窦金文刚到嘴的话,又咽下去。 敢情人正经的贺太太在这呢。 “呵呵。”窦金文干笑几声,“既然贺先生有事忙,我就不打扰了,这是我的名片,贺先生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一定义不容辞。” 贺际帆好赖也沉浮商海十多年,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不说看透一个人,也能看出点门道来,这个窦金文,一脸奴颜媚骨相,怎么看都叫人喜欢不起来,尤其想到这样的人居然是窦薇儿的堂哥,贺际帆眉头越拧越紧。 往旁边走了几步,将手里的名片毫不犹豫地塞进垃圾桶。 然后掏出手机拨出窦薇儿的号码,都快十二点了,小家伙该饿了。 窦金文推门进了窦老夫人的病房门,老人家正跟窦薇儿说笑,一张脸笑得褶皱很深。 “奶奶,这么开心啊。”窦金文走过去,把手里的保温盒放在桌上,“小婧不知道薇儿也在这,只做了一份营养餐,薇儿饿了没?下去吃饭吧,奶奶这里有我照顾。” 窦金文来前确实不知道窦薇儿也来了,在下面跟贺际帆说的话,不过是想试探贺际帆对窦薇儿的用心,如果他想娶薇儿,知道薇儿奶奶住院,肯定要来探望。 只是结果……有点不尽人意。 贺先生有老婆有孩子,薇儿也就能给人当个三儿。 这样也不错,回头让薇儿在贺先生耳边吹个风,他那房地产项目的启动资金没准就有了。 窦薇儿不知道窦金文心里的如意算盘,想着等在楼下的贺际帆和贺池州,下去也不是,不下去也不是,心下莫名烦躁。 手机铃猝不及防响的刹那,吓了她一跳。 来电显示着贺际帆的名字,她一颗心顿时揪起来,把手机捂在心口,她起身对窦老夫人道:“奶奶,我出去接个电话。” 窦金文见她紧张兮兮,随口问了句:“谁的电话呀?这么紧张。” 窦薇儿扯唇牵强地笑笑,“我同事,可能是公司有什么重要的事,不然也不会周末给我打电话。” 窦金文狐疑地看着她。 窦薇儿不管,出了病房门,反手把门带上。 接听,贺际帆说:“不早了,下来去吃饭,州州饿了。” “你们去吧,我有点事脱不开身。”窦薇儿伸出一根玉指在墙上画圈,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吃完了就该干嘛干嘛去,我这两天都会在医院陪我奶奶。” 贺际帆无声片刻,声音忽地像染了寒霜,阴沉沉地道:“你是要我亲自上去带你下来?” 窦薇儿:“……” 她回病房随便找了个公司有事的借口离开。 出门前,窦金文意有所指道:“薇儿,我在楼下大厅好像看见你一个朋友,别忘了跟人打声招呼,不然显得咱没礼貌。” 窦薇儿皱眉:“谁?” 窦金文却不答:“你去了就知道了,去吧。” 看着窦薇儿离开,窦老夫人问窦金文:“薇儿是不是有心事?” 窦金文反问:“什么事?” “我知道还问你?”窦老夫人白了窦金文一眼,“她是你堂妹,比你还小了好几岁,你当哥哥的应该帮衬着薇儿,将来也给薇儿一个依靠,而不是时时处处都指望着薇儿,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挣点钱不容易……” 老人家的唠叨,窦金文听了无数遍,耳朵都起了茧子。 “知道了知道了,奶奶快吃饭吧,都凉了,我去打个电话。” 窦金文打电话给在京城认识的一块做生意的伙伴,“哥们,那个房地产项目,你继续盯着,启动资金我这有点眉目了,给我点时间。” 贺际帆这个掌权人,说话肯定比贺云宵那个副总管用。 贺云宵被公司派遣到分公司的消息,他也听说了,真是没用,还想跟他妹妹好,不自量力。 打完电话,窦金文一转身,撞了个人。 “干什么?你长不长眼睛啊?” 窦金文下意识想道歉,听见这么刻薄的话,顿时不乐意了,定睛一看,是个和窦薇儿差不多年纪的漂亮小姑娘,他端起脸色,道:“我又不是故意,你说你一小姑娘脾气怎么这样大?” “我脾气大?”贺依依指着自己的鼻尖,“是你撞的我?撞疼我了,反倒调过来说我脾气大,你有病是不是?” 被娇惯着养大的千金小姐,容不得别人说她半句不是。 虽然,眼前这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长得……还挺好看…… 窦金文长得像父亲,窦薇儿可巧,长得也像父亲,两人的父亲又有六分相似,窦薇儿明艳动人,窦金文长相也是相当帅气。 两人一块走出去,不知道的会以为是亲兄妹。 “长得人模狗样,一点都不绅士!”贺依依嘟嘴嘀咕了一句。 “绅士也要分人,你?”窦金文上上下下打量了贺依依一番,“泼妇一样,哼!” 他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就走了。 “你……”贺依依指着他的背影,眼眶儿泛红,身边人哪个不捧着她?第一次被人说泼妇,气得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季言希从不远处过来,看见贺依依委屈的样儿,有些心疼,“怎么了依依?” 贺依依一看见他,变得像绵羊一般,“言希哥哥,刚刚有个坏人欺负我?” 她把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是添油加醋的,把窦金文说得卑鄙龌龊。 贺依依虽说在季言希面前装成淑女软萌妹,但季言希还是了解她的,被宠坏了的娇小姐,所以对她那番话不全信,却还是柔声哄她:“别哭了,我说我一个人来找顾医生就行,你非要跟着来,带你去吃好吃的,不许再哭了。” 贺依依顿时眉开眼笑,像个小吃货一样连连点头,两眼放光快要流口水的样子,看得季言希失笑。 “言希哥哥,我已经毕业了,不如我们结婚吧?”贺依依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里面充满期盼。 季言希脸上的笑一下子消失,“依依,我早跟你说过,我只当你是妹妹,这辈子都只会是妹妹。” 贺依依眼里快速滑过一抹嫉恨,“你还想着窦薇儿?” 听到这个名字,季言希眼神一暗。 他当初追窦薇儿,分明感觉到窦薇儿渐渐对自己有感觉了,虽然她一直没答应,他总有种即将成功的感觉。 可是忽然之间,她就不再搭理他,无论他怎么问,她都不说原因,无论他怎么做,她都铁了心肠跟他划分界限。 这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坎。 季言希没了一开始的温柔,低低地说了声:“走吧。”然后带头走开。 贺依依看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 都快三年了,他居然还没忘了窦薇儿! 都是窦薇儿! ------题外话------ 有二更 不少人说,窦该活得潇洒一点,贺可以睡那么多女人,窦也可以。 这一点,窦一开始的设定,就是外表风情、内里保守,不然,就凭她身边那么多追求者,贺不会是她的初夜。 如果一个保守的女孩因为男人的伤害,而变得可以睡不同的男人,某瑶认为,那不是潇洒,那是放纵,是破罐子破摔。 或许。 将来我会写这样一个角色,长相妖精,游戏人生,享受性爱,对于男人,喜欢就处,处了就上,不喜欢就分,从不为情所困。 但 这样的女人,一定要天生就看淡性和爱,天生就是一种游戏人生和享受性爱的心态,而不是因为被伤害了,自暴自弃才变得游戏人生。 前者,才是真的潇洒,拿得起放得下。 后者,可能会在一夜放纵之后,躲在浴室里痛哭,到最后,自己都厌恶自己。 正文 426:以后你又不跟她过2更 贺际帆带窦薇儿和贺池州去了就近的一家高档餐厅。 此时正值饭点,包厢都满了,贺际帆打算换一家,窦薇儿却道:“为什么一定要在包厢里吃?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服务员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的火药味,笑容越发可掬。 两大一小三人最终在大堂的一处空桌坐下。 刚点好菜,门口进来两个人。 贺依依和季言希。 贺依依看见贺际帆和窦薇儿同坐一桌,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确定没看错,她登时怒火中烧。 这个窦薇儿,还真是哪哪儿都有! 尤其是看到季言希眼睛里的眷恋,她一下子失去理智。 直接冲过去,指着窦薇儿的鼻子质问:“你怎么会跟我大哥在一起?我大哥有要结婚的对象,你算什么东西?还想给州州当后妈不成?就你也配!” 贺依依的声音,吸引了餐厅里人的注意。 窦薇儿神色渐冷,似笑非笑地看向贺际帆。 贺际帆脸色一变,沉声训斥,“说什么话?没大没小!” “哥,你不知道,这个窦薇儿她不是什么好人,她……”她勾引我喜欢的人。 后面的话贺依依没来得及说出口,被季言希用力拉了一把。 “贺大哥,薇儿,抱歉,依依有口无心,我们先走了,不打扰你们。” 言罢,他搂着贺依依离开餐厅。 小插曲很快过去,餐厅气氛恢复如前。 窦薇儿讥笑,“你这妹妹,还真是讨人喜欢。” 贺际帆:“以后你又不跟她过,不管她。” 窦薇儿:“……” 餐厅外。 贺依依被季言希拉出来,很不满,“言希哥哥,你干嘛拖我?那个窦薇儿,让你念念不忘还不够,还要去勾引我大哥,想嫁进我们贺家,也不照照镜子自己什么德性!” “依依!”季言希一向和颜悦色的脸冷了下来,“够了!” 贺依依被他的表情吓到,眼睛里盛满了害怕和无辜,看起来就是个单纯柔软需要人保护的小女孩。 “言希哥哥,你生气了?你凶我,你居然为了窦薇儿凶我……” 季言希受不了她这泫然欲泣的表情,打小她就跟在他后边长大,他早就拿她当亲妹妹疼爱,“我不是故意凶你,你别哭。” “言希哥哥,你不要再喜欢窦薇儿了好不好?你看她现在跟我哥在一起,我哥什么人你知道的,到他手里的女孩,就没有全身而退的,她现在已经配不上你,你不要喜欢她了好不好?” 贺依依可怜兮兮地拽着季言希的衣袖。 季言希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说:“带你换家餐厅吃饭,走吧。” “言希哥哥……” “乖,走吧。” 贺依依走之前,回头看了眼餐厅,却见窦薇儿布满笑意的脸,窦薇儿笑起来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女人学不来,男人抗拒不了。 窦薇儿看见了贺依依的最后一瞪。 季言希这个人,哪都好,只有一点,不懂得怎么保持和身边女人的距离。 尤其是贺依依,他明明知道贺依依对他有男女之情,还能像以前那样拿她当妹妹宠,做一些亲密的小动作,窦薇儿敢肯定,将来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女人,一定会很累。 吃完午饭,贺际帆提议去看电影,窦薇儿不想去,贺际帆便改口一起去看她奶奶。 窦薇儿只得同意。 到了电影院,贺际帆挑了部最近时间放映的动画电影,窦薇儿没有什么异议,等了二十来分钟,两人牵着贺池州进放映厅。 刚坐下没多久,旁边的位置过来三个熟人。 宋羡鱼和季临渊带着季念鱼。 贺际帆和对方打了招呼,窦薇儿和他们不熟,只笑了笑。 宋羡鱼和窦薇儿挨着坐,觉得她面熟,想了想,问道:“你是心心的朋友?” 听宋羡鱼提起叶倾心,窦薇儿这才正儿八经地看向她,“我叫窦薇儿,你呢?” 宋羡鱼笑回:“我叫宋羡鱼。” 两人聊了一会,话题围绕着叶倾心。 电影开始了,季念鱼朝几位大人做了噤声的手势,压着嗓子用气声说:“嘘!别讲话了,电影开始了。” 宋羡鱼摸了摸她的脑袋,也用气声说:“知道了,把3D眼镜戴上。” 贺池州瞧见小姐姐戴上眼镜,也跟着有样学样,也往脸上戴3D眼镜,只是手脚有些不灵活,窦薇儿帮了他一下。 大概小孩对动画片有种天生的喜欢,贺池州虽小,却也看得津津有味。 窦薇儿对动画片不感兴趣,兴致缺缺,在位子上干坐着,渐渐开始打盹。 贺际帆的衣服盖到她身上的时候,她是有感觉的,眼珠子动了动,没睁开眼睛。 宋羡鱼见贺际帆这么照顾窦薇儿,倒是有些诧异,贺际帆她早就有过接触,早些年,她见识过他换女朋友的速度,简直惊人,也见过他跟那些女朋友相处的画面,他一直是被捧着的那个,第一次看见他把一个女人捧在手里。 贺际帆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看过来。 宋羡鱼微微一笑,淡定地转开目光。 电影刚结束,贺池州忽然说要上厕所。 贺际帆带他去卫生间,窦薇儿和宋羡鱼一块出来。 到了电影院门口,宋羡鱼道:“那我们就先走了,念念,跟阿姨再见。” 季念鱼很乖巧,穿得像个小公主,挥着小手奶声奶气地跟窦薇儿说:“阿姨再见。” “念念再见。” 窦薇儿看着一家三口离开,季临渊抱着孩子,还牵着妻子的手,背影挺拔,看起来可以依靠的样子。 这个世界上,永远有人幸运着,同时也有人不够幸运。 贺际帆抱着贺池州出来,就看见窦薇儿看着门口出神的样子。 “他们走了?” 窦薇儿转头,“嗯。” 贺池州朝她张开双臂,“妈妈抱。” 窦薇儿接过他的小身体,他对她的依赖,让她滋味莫名。 “州州,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贺池州听不懂她的话,歪着小脑袋看她。 窦薇儿失笑,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呢? 贺际帆的手机在这时响,他拿着手机往旁边走了几步。 接完电话,他脸色有些不好看。 窦薇儿察觉到应该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也不问,等着他自己说。 “薇薇儿,我先送你和州州回别墅,奶奶叫我回家一趟,有点事,晚一些我会回去,我们一块吃完饭。” ------题外话------ 推荐: 《王牌军宠:枭妻难驯》凤玖 楚瑜,道上人人敬而远之的女魔头,被害惨死,重生成了胸大无脑的江家私生女。 从此虐渣打脸,毫不手软。 废物变天才,屌丝变女神,一不小心还拿下了Z国军界第一太子爷。 她言:我这人心眼小,有仇必报,从不吃亏,哪怕有一天跟男人上床,我也要在上! 程砚,Z国最年轻少帅,却自私霸道腹黑龟毛。 他称:我最是强势,尤其是对那女人,总有一天,我要把她压到身下! 一不小心,她睡了他,还差点让他死在床上,男人开始了疯狂的报复。 只是,这报复方式似乎有点不对。 说好的只是教训她,要她跪地喊爸爸,为什么却总想着把她压在身下? 正文 427:你愿意吗?(1更) 贺际帆把窦薇儿送回碧云别墅区,驾车去了贺家老宅。 车子刚开进大门,就听见佣人嗓门极大地禀报道:“大少爷回来了!” 贺际帆进客厅,立刻察觉到气氛的剑拔弩张。 贺老夫人端坐在主位,贺长居和沈梦分坐她两边,贺依依抱着斑点狗玩偶坐在沈梦旁边,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贺际帆随手把车钥匙放在茶几上,扯了扯领带道:“这么着急叫我回来,想说什么?” 沈梦先开口,“依依说你又跟一个模特搞到一块去,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定下心来?啊?你都快三十七了,雨时清清白白的小姑娘你不要,偏要跟一个来历不明的模特厮混,现在那些模特,有几个是干净的?” 当今社会,有太多人打着模特的旗号做皮肉生意,乱的不是模特圈,是模特圈的外围。 贺际帆凌厉地看向贺依依。 贺依依被他瞪得缩脖子躲到沈梦后面,“我又没说错,窦薇儿本来就是模特,你也跟她在一块,我都看见了,从学校开始,就有很多人追她,她身边的男人可多了……” 这话一出,贺老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 她就想让这个大孙子快点结婚,一是希望他早些定下来,能有个人管束他,别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二呢,贺池州眼瞅着越来越大,长大了小孩子就会要妈妈的,不说长大,现在就开始要妈妈了,前几天,小嘴里天天念叨着妈妈呢,她在一旁听了,别提多心疼。 可是。 不是谁都能给她孙子当妈的,不要求门当户对吧,最起码要品行没问题,听贺依依一说跟贺际帆在一块那女孩换男朋友的速度跟贺际帆换女朋友的速度有得一拼,她立刻坐不住了,赶紧让沈梦打电话把人叫回来。 贺际帆收回目光,伸直腿从裤兜里掏出烟,边道:“薇儿很好。” “有什么好?除了那张脸会勾引人,她还会什么?”贺依依不屑。 贺际帆点好烟,透过弥漫的烟雾睨向贺依依,“你似乎对薇薇儿颇有成见,她勾引过你心上人?” 贺依依一噎,咬唇瞪着大哥。 她才不要承认,言希哥哥喜欢那个狐狸精不喜欢她。 “我不管那个窦薇儿是什么样的人,总之,州州的妈不能是品行不端的女人,我刚刚给雨时打了电话,让她明天来这玩,她也答应了,你今晚哪儿都不许去,明天好好陪陪她,还有州州,还在碧云别墅是不是?一会让司机去接他。” 贺老夫人颇有一锤定音的意思,“外面那些女人,你赶紧给我断了,断干净一点,州州都开始要妈妈了,你再不给他娶个妈回来,对他成长不好。” 没妈的孩子,很容易形成性格缺陷。 这也是贺老夫人最担心的,她就贺长居这一个儿子,孙子也就贺际帆和贺云宵,重孙子贺池州独一个,她想给贺池州最好的生活环境。 “娶妻娶贤,阿帆,听你奶奶的话。”沈梦在一旁帮衬。 贺际帆一根烟下去大半,等一个个都说完,伸手在茶几上点了点烟灰,才慢悠悠地说:“我没说不结婚。” “那就好,明天跟雨时好好培养培养感情,回头我就跟邺家商量一下你们的婚事。”贺老夫人想当然地以为,贺际帆是同意和邺雨时结婚了。 虽然邺雨时今年才二十五,跟贺际帆比小了点,但那孩子听话,性子也好,有耐心,适合给贺池州当妈。 更重要的是,她也喜欢贺际帆。 贺际帆歪着嘴笑,“奶奶,我说我不反对结婚,可没说要跟您选好的人结婚。” 贺老夫人正畅想贺际帆跟邺雨时的未来,被一句话浇灭高涨的热情,“你什么意思?” “要我结婚可以,新娘只能是薇薇儿。”贺际帆说出这段时间不停在脑海里闪现的想法,他想娶窦薇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的念头。 以前跟她如胶似漆的时候,他都不曾有过这个想法,很奇怪,但他乐意接受。 “不可能!”沈梦第一个反对。 贺依依说的那个窦薇儿,她没记错的话,两年多之前,应该为贺际帆流过一个孩子,好像还是宫外孕,切了一侧的输卵管,又出身低微,这种女人,怎么配进贺家们。 沈梦没说出当年那件事,贺老夫人一向不喜欢贺际帆在外花天酒地,要是被老人家知道了,贺际帆指定挨骂,到底是自己亲儿子,她还是疼的。 “阿帆,你这条件,要什么样的名门千金大家闺秀没有?何必娶个模特回家,你自己喜欢在外面玩,还不知道你那圈子最喜欢玩的就是那些明星模特了,娱乐圈模特圈那些女人,有几个干净的?” “别拿那些女人跟薇薇儿比,薇薇儿和她们不一样。”贺际帆皱起眉,对沈梦的话有些不满,却也没直接怼回去。 “不都是为了钱什么都做么?能有什么不一样。”贺依依嘲讽。 “再胡说,收回你的舞蹈工作室。” 贺际帆的话,让贺依依一愣。 贺依依喜欢跳舞,喜欢到痴迷的地步,毕业后缠着贺际帆给她开了间舞蹈工作室,不以赚钱为目的,就是聚集一群舞蹈爱好者每天一块跳舞,有时候会接一些活动出去跳,自由自在,不受管束,比进国家舞蹈队强。 家里人都说她没出息,但她过得开心。 贺依依闭上嘴巴,没再开口,这个大哥虽说平日里都笑嘻嘻没正形的模样,但严肃起来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怵他。 贺长居一直没开口,事不关己似的翻着手里的报纸。 见贺际帆态度坚决,沈梦给丈夫使眼色,无奈丈夫一直低着头,她只好伸脚踢他一下。 贺长居抬头看过来,沈梦那眼神示意他说话。 他正要开口,贺老夫人先开腔:“你是认真的,还是,那个叫窦薇儿只是你拒绝雨时的借口。” 贺际帆:“不能更认真了,奶奶,而且,州州也很喜欢她。” “妈,您问这个做什么,不管他认真还是假意,窦薇儿都不行。”沈梦不赞同地看向贺老夫人,年纪大就是容易心软,这还没说几句呢,就同意了。 她以为贺老夫人问那话,是准备答应了。 “虽说阿帆年纪大了,但也不能捡着萝卜就是菜吧?”沈梦是一定不会同意的,她现在就贺池州这一个孙子,还是个小明星生的,这怎么行?必须得再生几个正经的孙子孙女。 要她说,那个邺雨时也不行,家世太一般,要不是贺老夫人老朋友家的孙女,她肯定不同意。 她儿子,怎么说也得娶个像贺素娥的儿媳妇那样的,出生名门,嫁过来就带来两家公司,还有个庄园,简直就是三座金山被景博渊给娶了。 当初她还嘲笑过景家居然娶了那么个出生卑微的孙媳妇,现在却只能羡慕嫉妒恨了。 这偌大的京城,再没有哪个千金小姐,能像叶倾心那样家底深厚。 想到这,沈梦越发看不上窦薇儿和邺雨时。 “我记得景家有三个姑娘,国庆那天嫁出去一个,还有两个未婚,倒不如跟景家……”沈梦说出自己的想法。 景家前段时间被打压了一番,可是上头立刻就给了好处,这景家不但没一蹶不振,反倒更上一层楼,跟景家联姻的好处,不可估量。 “就你儿子这情况,还想娶景家的姑娘。”不等贺际帆反对,贺老夫人先出言反驳,语气透着对贺际帆的嫌弃。 一般的普通好人家,都不愿意自家女儿嫁给有孩子的男人,更何况是景家,想都别想。 交情是一回事,儿女婚姻又是另一回事。 老人家的口气让沈梦不爽了,“我儿子怎么了?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本事也有,哪儿配不上景家?” 贺老夫人冷笑一声:“还要儿子有儿子,要女人有女人。” 沈梦:“……” 眼看着讨论的重点偏题了,贺际帆靠在沙发里抽烟,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还是贺依依看不下去了,“奶奶,妈,我们在说窦薇儿的事。” “哦对。”贺老夫人把话题转回来,“阿帆,你既然打定主意要娶那个叫窦薇儿的,找个时间把她带给我看看。” 她倒是要看看,什么样的女人,居然能让她孙子动了结婚的念头。 她也想看看,那个女人能比邺雨时好到哪里去。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先弄清楚对方的情况,再想对策。 沈梦皱眉,“妈!” 贺依依也不高兴,“奶奶!” 她们两人还以为贺老夫人是同意让窦薇儿进门了。 贺老夫人不理会两人,只看着贺际帆道:“明天雨时要来,你还是要陪陪她,既然婚事还没定下来,多跟雨时接触接触,也许你会发现雨时更适合你。” 贺际帆笑:“不必,我现在除了薇薇儿,对谁都没兴趣,薇薇儿和州州还在碧云别墅等我,我就先回去了,跟你们见面的事,我先跟她商量一下,跟你们见面是大事,给她些时间准备。” 贺老夫人眼里滑过不喜,“你们住到一块了?” “没有。”贺际帆否认,“州州喜欢她,我们下午一起看了电影,妈在电话里把事情说得那样严重,我只能先送他们会碧云别墅。” 贺老夫人摆摆手,不想再说话,“去吧。” 贺际帆走后,贺老夫人脸上显出疲惫,“我先上楼睡会儿,晚饭时叫我。” 贺依依抱着斑点狗玩偶噘着嘴走了。 沈梦一脚踢在还在看报纸的贺长居腿上,“你怎么一声不吭,你儿子要娶个不干不净的模特回来,你这个当父亲的也不管管。” 贺长居抬眼看了她一眼,“你儿子多大了?” “三十七!”沈梦没好气。 “都快四十的人,还需要我管?”贺长居翻了一页报纸,安心地当个甩手掌柜。 他儿子女朋友是换得勤,但是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门儿清,接手公司这些年,把公司管理得十分不错,也没见他为了哪个女人损害公司的利益,这样一个男人,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想管,也管不着。 倒是贺云宵,才该管管,上次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份漏洞百出的企划书,还想说服董事会同意投资,跳梁小丑一样作了几天,后来才知道居然是为了追女人,企划书里的项目是那女人的哥哥搞的,把贺长居气得够呛,那混小子简直是不分轻重。 一气之下,贺长居把他扔分公司去了。 “有这功夫管不该管的这个,不如管管该管的那个。” “你这话什么意思?” 贺长居看向沈梦,“我听下头人汇报,阿霄在分公司那边胡作非为,你打电话过去说说,都二十好几快三十了,还当自己三岁小孩呢。” “不是,我在跟你说阿帆呢,你不知道,那个窦薇儿她……” “行了。”贺长居打断她,“阿帆的事你就少操点心,劲往对处使,别整天瞎操心。” 说完,他合上报纸,起身去卫生间。 “……”沈梦跺脚,她这怎么就瞎操心了?那个窦薇儿,本来就配不上她儿子! 贺际帆回到碧云别墅,已经晚上五点四十。 初冬时分,万物萧条,别墅庭院栽了不少常青树,看起来生机盎然。 此时华灯初上,院内灯火通明。 进客厅,窦薇儿正跟贺池州坐在地垫上堆积木。 室内暖气很足,窦薇儿穿了一件白毛衣,紧身皮裤,卷发垂肩,不施粉黛的脸上依旧明艳动人。 贺池州坐在她两腿之间,一大一小两个人儿,画面温馨。 “你回来了,那我——” 贺际帆打断她,“哪儿也不许去。” 窦薇儿冷下脸来,“你别太过分。” “州州的太奶奶想见见你,你什么时候方便?” 猝不及防的话,让窦薇儿一愣,“她、她见我做什么?” “老人家说我老大不小了,着急让我结婚,我说我也正准备结婚,她就想见见我的结婚对象。” 贺际帆坐在窦薇儿身边,两手搭在她双肩上,身体靠着她的背,“你愿意吗?” 正文 428:让我想想(2更) 贺际帆靠得太近,男性的气息将她包裹着,窦薇儿整个后背都紧绷起来,搭在她肩上的两只手跟两把刀似的,叫她寒毛直竖。 她猛地站起身,“我、我去一下卫生间。” 贺际帆的转变,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如果是在两年前,她让他嫁给他,那时的她,都不用他花费什么心思求婚,她就会答应。 现在,时间已经改变了很多东西,她也不是当初的那个她。 想打电话给叶倾心,才发现手机不在身上。 不知过去多久,敲门声猝然响起,窦薇儿屏息瞪着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外面很快传来贺际帆的声音,“薇薇儿,我不知道你两年前和我分手的原因是什么,这两年来,我从没忘记过你。” “我以前是交往过很多女朋友,也曾觉得女人不过是男人享受性爱的工具,有过的女人我自己都数不过来有多少,我从不认为,这世上有哪个女人是值得我娶回家的,或许将来我会走上结婚这条路,但那个与我结婚的人,一定会是对家族最有利的选择。” “直到遇到你,薇薇儿……”顿了一下,贺际帆又否定自己的话,“不是直到遇到你,应该是在你离开的这两年里,我越来越想和你朝夕相处,薇薇儿,我不能说你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爱的女人,但我能说,你是我此时此刻,以及下半辈子,唯一想共度一生的人。” 贺际帆这番话,说得十分坦白诚恳,听起来,还挺可靠。 他有过的女人虽多,却从不轻易给出承诺,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不到,也不屑用承诺套住一个女人,现在,他所说的,都是内心真实的想法,他觉得自己能做得到。 窦薇儿靠着墙壁,不发一言,脸上神情淡淡,心里却乱成一锅粥。 她理不清自己的想法,也不敢轻易答应他。 “薇薇儿。”贺际帆在外面喊她。 窦薇儿深呼吸两下,直起身走过去打开卫生间门。 贺际帆看见她,桃花眼亮起来,抬手握住她的双肩,殷切地注视着她。 “你让我想想吧。”窦薇儿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 贺际帆拥住她,“好,我等你想明白的那天。” 窦薇儿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浮躁的心莫名变得平静,她没有回抱他,轻轻闭上眼睛,“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你不能再干预我的工作,如果有空,我……会给你打电话。” 贺际帆抱得紧了一些,“听你的。” “还有,你不能总强迫我,有什么事,得听我的意见。” “嗯。”贺际帆说:“我也有个条件。” 窦薇儿睁开眼睛,“什么?” 贺际帆放开她,低头深深地凝着她的眼,“我想亲你,别抗拒我。” 还不等窦薇儿说什么,贺际帆已经亲了下来。 由浅至深。 贺际帆带着她往后退了两步,伸手关上卫生间的门。 窦薇儿被动承受,心跳越来越快,很快被他吻得七荤八素。 叶倾心在电话里听说两人有进展的消息,一点也没有惊讶。 “你说我应该答应吗?”窦薇儿不确定,“我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 “你不是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相信他今晚对我说的话是真心的,可是,能坚持多久呢?” 还有句话不是说,男人的话靠得住,母猪能上树么? 叶倾心:“可是,你不是已经答应了么?让你想想,这样的回答在对方看来跟答应也没什么区别了。” 窦薇儿默了片刻,说:“就当我答应了吧,我现在没办法完全放开自己,总觉得自己好像飘在茫茫无际的海上,脚下踏着方寸浮木,不敢乱动,稍有不慎就是葬身大海的结局,你说这感觉是什么鬼?” “你是不是不相信他会爱你一辈子,或者,你不相信他以后不会再有其他女人。” 叶倾心的话,让窦薇儿沉默下来。 是的,她不信。 让一个花心的男人以后只对一人忠贞,就好比要求猫不偷腥,成功率几乎为零。 “这种事,旁人也帮不了你,怎么选择,还得靠你自己,不过薇儿,等你做出最终的选择,别忘了告诉我。” 窦薇儿只当叶倾心是在关心她,胡乱点头应下了。 叶倾心挂了窦薇儿的电话,放下手机,转头看向景博渊,“我真的不该把那件事告诉薇儿吗?我觉得薇儿惶惶不安,也有要给州州当后妈的原因在里面。” 景博渊正给朝朝擦鼻涕,闻言头也没抬,道:“不管州州是不是贺际帆亲生的,事情闹起来,都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你朋友年轻,做事容易冲动,她刚和贺际帆关系缓和点,到时候只怕生出嫌隙。” 他有这个顾虑,不过是因为窦薇儿是叶倾心的好朋友,换做其他人,他根本不会管。 “那我们就眼睁睁看着贺际帆给别人养儿子?” “事情不是还没确定?州州不一定就是别人的,这件事你不要管,我找个合适的机会跟贺际帆提一提。” ------题外话------ 推荐:一株小葡萄/《无敌懒妃》 这是一个色女想要推倒小绵羊,却被化身大灰狼的小绵羊反推倒的悲惨故事。 初次见面,他很狼狈,身上血迹遍布。 她说:“要救你可以,三千两银子。” “没有。” “陪我一晚,可抵三千两。” 他笑,“好。” 再次相见,他一身清贵高高在上。 “苏小姐,当时你是用哪只手调戏本王的?” “这只,怎么,有意见?”她伸出左手。 “不,本王是说,苏小姐再用右手调戏本王一次。” “……” 很久很久以后…… 她扶着腰,暗自悔恨不该去招惹那一头狼…… 正文 429:你知道我这人没什么出息(1更) 周末一结束,窦薇儿就飞去了德国。 她在上飞机之前给叶倾心打了电话,问叶倾心有没有想要的礼物,她每次出国都要给叶倾心带东西,大到上六位数的奢侈品,小到不值钱的土特产,反正不空手。 叶倾心一开始还会拒绝,毕竟窦薇儿一个人在模特圈闯荡不容易,后来见她名气越来越大,身价越来越高,走一场秀或是接一个代言都是上七位数,也就随她了。 不过窦薇儿在模特圈的发展实在太过顺风顺水,就好像有人在她背后替她铺路一样。 窦薇儿答应了好好想想之后,贺际帆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就连助理都察觉到了他的好心情,傍晚的时候,助理把一份文件交到总经办给贺际帆过目,等贺际帆签了字递给他,他借着上司的好心情拍马屁道:“贺总,瞧您满面春风,您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贺际帆诧异,摸了摸自己的脸,“有这么明显吗?” 助理给出可观的答案,“走路都脚下生风。” 贺际帆哈哈一笑,说:“你说准了,确实有件高兴事儿,但是……”他拿笔的那只手点点助理,“不告诉你。” 助理跟着笑,“那属下就先恭喜您了。” 贺际帆往老板椅上一靠,嘴角的笑容止也止不住,“恭喜还尚早,不过也快了。” 秘书在外面敲门。 贺际帆没说话,助理看了眼他的脸色,冲门口喊了声:“进来。” 秘书推开门,“余更新先生找您。” “让他进来。” 话音一落,余更新跨进办公室,他以前来找过贺际帆几次,秘书和前台都知道他是自家老板的好朋友,所以直接让他先上来,不过最后一道门,秘书还是先通报了一声。 “来找你一趟真不容易。”余更新边调侃,边走到沙发区坐下,“看见我一点都不惊讶?” 前段时间江小楼想去好莱坞发展,余更新辞了盛氏集团的职务跟着去了,熟悉他的兄弟几个都知道,他这一走,除了是为了女人,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觉得没脸继续呆在这边。 他妹妹,他母亲,先后出了那样的事,到最后他父亲因为得罪了景综而变成现在那副德性。 传出去的是余威得罪了道上的什么人被废了,但其中的真实原因,聪明人要看穿其实不难,正好,跟景博渊一起混的这几个人,都不是笨蛋。 短短两个月不到,余更新忽然又回来,确实挺让人奇怪的。 秘书给余更新上了一杯茶,贺际帆等她出去,才问余更新,“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余更新如实回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两个原因,一是小楼在那边水土不服,断断续续病了好几场,整天都是没了半条命的状态,最后决定还是回国发展,二是,我忽然想通了,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我人不在国内了,我父母和妹妹做的事就不存在了。” “对于我那个表妹,我一直觉得很歉疚,却始终没有向她认认真真道过谦,也没有做点什么来弥补,现在想想,我所谓的愧疚倒是挺廉价的。” “那你是想……”贺际帆跟余更新一块长大,对他还算了解,他性子平和,不喜争名夺利,搁古代,就是陶渊明那样的人物,率真自然,适合做个隐士。 所以对他的话,贺际帆毫不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我听说外公外婆被心心接去一块住,我走的时候逃避心切,倒是忽略了两位老人家的感受,这次回来,也是想好好尽孝,分担照顾老人的责任。” 老两口把他养这么大,他有这个责任和义务给他们养老送终,“只是我不知道怎么打这个电话,今晚你组个局,把博渊和心心叫上,顺便把小玉和临渊两口子以及萧三也叫过来,就当是一次普通的朋友聚会。” “其他人都行,萧三恐怕叫不来。”贺际帆笑道:“你忘了,他去苏城了。” 余更新意外:“还没回来?” 贺际帆摇头,“据听说,在那儿陪前妻种地呢,哪儿有空回来。” 余更新:“……” 景博渊接到贺际帆的组局电话,没有立刻答应,先打电话问了叶倾心的意见,才回电话给贺际帆同意出去聚一聚。 贺际帆也说是普通的聚会,可以带着孩子一块过去,热闹,景博渊回去接叶倾心的时候,叶倾心和孩子们裹成圆球上了车。 小家伙听说要出去玩,可高兴了,衣服围巾以及鞋子都是在叶倾心的帮助下自己穿戴的。 一路上,小家伙兴奋地吱吱喳喳个不停,除了暮暮安静一些,他们会说的话也不多,却给人感觉会说很多话似的。 到了地方,叶倾心先下车,然后挨个扶着小家伙下车。 叶倾心和景博渊的教育理念是从小培养孩子的独立能力,但凡是孩子力所能及的事,两个大人是能不帮就不帮,一开始家里的佣人和老人肯定是不能做到像他们这样放任不管。 佣人是不敢让小公子哭,老人则是心疼曾孙子,觉得景博渊和叶倾心有点太心狠了,才多大点的孩子啊?还不到两岁呢,就让他们自己吃饭穿衣,出去玩还不让抱让他们自己走,小短腿的,走着多累? 景博渊和叶倾心轮流跟他们沟通了好多次,老人家才勉强同意了他们的教育方法。 小家伙现在走路比之前稳当了许多,三兄弟小手拉着小手,叶倾心在左边牵着年年,景博渊在右边牵着暮暮,画面很有爱,却也让人想笑,一路上收获的回头率相当高,有一些年轻的女孩子拿出手机拍照。 包厢是余更新订的,是间带儿童娱乐设施的大包厢,年年和朝朝一见到充气城堡,迈着小短腿就跑过去玩起来,倒是暮暮,一步一步很沉稳大气地走过去,跟两个哥哥的急躁截然相反。 贺际帆也带了贺池州过来,本来贺池州一个人玩得好好的,忽然冲过来两个强盗似的玩家,他愣了片刻,撇着嘴从充气城堡上下来,跑过去抱住贺际帆的腿。 贺际帆正跟哥几个说话,低头看见自家儿子一脸怯怯的怂样,没好气地训斥,“干什么?那几个都比你小,你怕个屁!” 叶倾心见自家那三个玩得不亦乐乎又没心没肺,蹲下身子跟贺池州说:“州州是男子汉,很勇敢的,不是害怕弟弟,是不知道怎么跟弟弟一起玩是不是?” 很多只有一个孩子的家庭都会这样,小孩在家很活泼,出了门就很老实,不知道怎么跟陌生人交流,表现出来的就是胆怯。 贺池州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叶倾心,也不吭声。 “一个人玩多没意思啊?阿姨带你过去跟弟弟们一起玩好不好?”叶倾心放轻声音,眉眼温和,很有亲和力,她伸手去拉贺池州的手,贺池州只往后缩了缩,没有激烈反抗。 叶倾心趁热打铁,掏出手机,翻出和窦薇儿一起拍的照片,“州州你看,阿姨是你妈妈的好朋友哦,阿姨不是坏人,跟阿姨一起过去和弟弟们玩吧。” 看见窦薇儿的照片,贺池州小眼神一亮,伸手要来拿叶倾心的手机,小嘴里还念叨着:“妈妈妈妈……” 就这样,贺池州被叶倾心哄着去了充气城堡那边,又被她哄着,渐渐和三个小家伙玩到了一块。 “州州平时不常出来玩吧?”回到景博渊身边,叶倾心问贺际帆。 贺际帆没否认,是不常出来,家里玩具什么的很多,贺际帆忙于公司的事,沈梦虽疼孙子,不过没事的时候更愿意找人搓麻将,贺老夫人岁数大了,懒得动,最多也就带着贺池州在宅院里散散步,贺长居就更别说了。 就算偶尔带出来去儿童乐园,贺池州也是要么自己玩自己的,要么跟亲近的人玩,都是离其他小孩远远的。 当时不觉得什么,现在贺际帆倒是发现这是个问题的严重性,贺池州刚刚那胆怯的样,太怂了。 “他也不是害怕,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相处,以后多带出来,教他怎么跟别的小朋友玩,调教调教就好了。”叶倾心见他皱眉看向贺池州,猜到他心里的想法,笑道:“以后有空带来我们家,先跟我们家这三个熟悉熟悉,以后一块带出去玩,能改正得快点。” 贺际帆看向玩疯了的年年和朝朝,笑了,“行。” 名义上是贺际帆组局,所以余更新来得有些晚,江小楼跟他一块,看见两人,叶倾心愣了一下,“表哥表嫂,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余更新道:“昨天。” 叶倾心注意到江小楼脸色有些白,问了句:“表嫂身体不舒服?” 江小楼笑笑,“在美国那边水土不服,自从过去就没好过,我以前不是没去过美国,那时候虽然也不舒服,却没有这次严重,果然,我跟好莱坞是没有缘分,所以就回来了。” “那你应该好好休息休息。”叶倾心道:“身体要紧。” 江小楼:“谢谢表妹关心,我回国已经好多了,就是身体还有些虚,也没什么大碍。” 这声表妹,叫得叶倾心心下一愣,这还是江小楼第一次这样叫她,不过她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异常来,笑道:“那你们这次回来是不打算走了,表哥在有什么打算?” 她是在问余更新打不打算回盛氏集团,如果他想回去,之前的职务还是会给他。 余更新明白她的意思,笑说:“我打算自己注册个小公司,靠自己吃饭。” 叶倾心点点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别客气。” 余更新定定地望着她,这个表妹,年纪不大,却能把人世间的恩恩怨怨分得这样明确,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无法这样坦然面对自己仇人的亲人。 余清幽当初的所作所为,给叶倾心造成的伤害不可谓不大,盛文琼十几年前的行为,更是上升到杀父杀母之仇的高度,她竟然还能不把怒火牵连到他身上。 和她一比,余更新越发替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觉得羞臊。 他在得知盛文琼的所作所为之后,挣扎纠结过一段时间,最终决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当时以为自己是孝顺,现在却有些无法正视面前这个受害者。 季临渊和宋羡鱼是最后过来的,季念鱼看见景博渊,立马让季临渊把她放下来,蹬蹬蹬跑过去让景博渊抱了抱,然后跟四个弟弟一块玩。 “博渊倒是挺招小女孩喜欢。”程如玉叠着腿坐在沙发里,“这儿这么多帅气的叔叔,她就抱博渊。” 宋羡鱼回他:“注意,你是舅舅。” “一样。”程如玉说:“我那个小外甥呢?没带来一块玩?” “本来想带的,临出门时他睡着了,就没带。”宋羡鱼解释完,看着程如玉:“我听奶奶说,你有女朋友了,人呢?怎么不带出来给我们见见?” 程如玉嘴角翘起来,“还不到时候。” “神神秘秘。”宋羡鱼揶揄。 叶倾心听见这话诧异了,程如玉有女朋友了?会是景索索吗?前两天她见着景索索了,也没听说这两人已经确定关系了。 景索索那个藏不住话的性子,要是跟程如玉确定关系了,肯定要打电话向她报喜,而且,景纷纷那边也不会这么平静。 “程医生什么时候有女朋友的啊?”一块上卫生间的时候,叶倾心问宋羡鱼。 “不清楚,我也就是听奶奶说的,她说终于不用再费心思给大哥安排相亲了,我问为什么,她就告诉我大哥已经有女朋友了,两人感情挺好的,就是性格有些不合适,正在磨合,如果没问题的话,准备等年后找时间带回家。” 叶倾心听着这话,感觉跟景索索好像没什么关系,不过也不能确定。 “对了心心,你以前是不是参加过服装设计比赛?我有个朋友,也报名参加了个比赛,想找你讨点经验。” 宋羡鱼边洗手边道。 “找我?”叶倾心奇怪,“你朋友怎么会想到找我讨经验?她认识我?” “说起来,她还是你的小粉丝呢。”宋羡鱼笑,“她在一本时尚杂志上看过你,很喜欢你的作品,有次我们出去逛街被她看见了,她一直记着,这次估计是找到理由让我帮她约你了。” 叶倾心失笑,“是吗。”那次记者采访的事,她自己都快忘了,“行吧,如果我能帮忙的话,很荣幸。” “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她一定高兴坏了。”宋羡鱼说着就拿出手机打电话,叶倾心说:“那我先进去了。” 包厢里,景博渊、季临渊以及贺际帆正在伺候几个孩子吃饭,景博渊最辛苦了,一个人照顾三个孩子,却也井然有序,一点都不显得乱。 小家伙很听景博渊的话,父亲的威严像一座山,牢牢镇住他们。 三个父亲给孩子们夹菜,五个小孩自己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吃着。 叶倾心进来,坐在一旁看着,一点没有要动手帮忙的意思。 江小楼见状,适时说话,“好多女人都害怕结婚,说女人结了婚,不仅要工作赚钱巩固自己的家庭地位,还要做家务伺候老公,生了孩子还要照顾小孩的吃喝拉撒,想想都很恐怖,要我说呀,她们不过是没有好运气。” 叶倾心看了眼余更新,“等以后,表哥一定也是这样对表嫂。” 江小楼回头看了眼余更新,“我可不敢奢望他像表妹夫这般,别到时候嫌我生了孩子身材变形不好看就行。” 这一听就是玩笑话,叶倾心笑笑,余更新也笑笑没说话。 说实话,虽然江小楼以前偷偷跟叶倾心说了时影的事,想借她的手把事情捅出去,可见其城府之深,但,叶倾心却不讨厌她。 江小楼很坦率,最起码她把自己表现得很坦率。 宋羡鱼很快回来,跟叶倾心说她朋友随时有时间,主要看叶倾心的时间安排,叶倾心工作日要上课,见面的时间就定在了周六。 一顿饭快吃完,余更新端起酒杯,当着众人的面,向叶倾心和景博渊为父母及妹妹做过的事表达了歉意。 叶倾心和景博渊都是恩怨分明的人,做错了事的人都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们自然也不会抓着无辜的人不放,余更新可从来没有对不起他们。 只是。 叶倾心至此才知道,余威之所以被人打成那样,居然是跟贺素娥的那场绯闻有关。 回去的时候,小家伙都睡着了。 叶倾心坐在后面照顾着孩子,想起余更新说的话,忍不住唏嘘,“你说余威曝光陈年旧事能有什么好处?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顿了顿,她又道:“倒是表哥,经历这么一番事,还能保持这份平和的心态,叫人佩服。” 换成一般护短的人,不管是不是余威的错,余威被景综整成残废,都要恨上景综,说不定还会生出报复心,这样看来,余更新倒也是个明事理的。 回到家,几位老人家都睡下了,景博渊和佣人把孩子抱回婴儿房,叶倾心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看来时影的事贺先生还不知道】 叶倾心立刻明白发短信的是谁,想了想,回了一条。 【事关重大】 江小楼没再发短信过来,叶倾心把她的号码存进通讯录,备注好名字。 周六那天下午,叶倾心见到了宋羡鱼的那位朋友,比宋羡鱼小一点,跟叶倾心倒是差不多大,是个内蒙古人,叫莎日娜。 “她是我同学的妹妹。”宋羡鱼介绍道,因为跟那个同学处得好,以前经常去内蒙古玩,蹭吃蹭喝蹭住的,跟同学的妹妹一来二去就熟了。 莎日娜见到叶倾心很高兴,一个劲地夸叶倾心之前展示在赛网上的作品,又道:“说来惭愧,其实那次的青年设计师大赛,我也提交了参赛作品的,只是在初赛就被淘汰了,这次我报了个米兰那边一个机构主办的国际性服装设计大赛,花了将近两个月设计出了五套服装,我想请你帮我看看……” 叶倾心没有着急看她的设计稿,而是道:“那边的资料有吗?我先看看资料。” 服装大赛的主办方,一般都是大型的服装公司,参赛选手首先要了解的就是主办方的服装风格,设计出来的作品符合主办方的口味,入围并获胜的几率才大。 莎日娜虽不明白叶倾心的用意,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把从网上下载打印出来的资料递给她。 叶倾心仔细浏览了之后,结合主办方服装风格特点,给了莎日娜一些建议。 莎日娜很用心地拿笔一一记下。 她本想请叶倾心吃晚饭,叶倾心接到窦薇儿的电话,窦薇儿回国了,说给她带了好东西,让她接机。 叶倾心只得辜负了莎日娜的热情,跟莎日娜和宋羡鱼道别,让陆师傅送她去机场。 她对当初的车祸还是有阴影,能不自己开车,就不开车,有时候实在没办法了,也会自己开,只是车速始终不敢提起来。 接到窦薇儿,已经是晚上了,窦薇儿和助理、经纪人出现在出站口,她高挑个头,时尚的打扮,这两年锻炼出来的强大的超模气场,一下子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叶倾心看着她,觉得她真的是成长了很多。 “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叶倾心忍不住打趣。 窦薇儿摘了墨镜,歪嘴笑,“我难道不是最好的礼物吗?” 叶倾心没好气,“你是在拿我当挡箭牌吧?”如果说一开始只是有点怀疑,现在见她插科打诨,已经基本确定了。 窦薇儿搂住叶倾心的肩,“什么都瞒不过你,贺际帆说要来接我,我一着急,就说你找我有事,要来接我……嘿嘿……” “你这样躲着他也不是办法。” “能躲一阵是一阵吧,你知道我这人没什么出息,我怕自己什么时候就投降了。”窦薇儿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上次贺际帆在卫生间里那一吻,差点把她魂都给亲没了。 正文 430:州州要妈妈(2更) 窦薇儿精神很好,陪叶倾心去餐厅吃了晚饭,才回家。 走到家门口,刚准备开门,一双有力的手臂从后面猛地抱住她,她本能地尖叫一声,旋即鼻子闻到熟悉的男士香水味,心跳陡然就由惊吓的紊乱变成悸动的紊乱。 暗恨自己没出息,窦薇儿咬牙忍下心底的情绪,挣开贺际帆的怀抱,转身与他对立,“你怎么在这?” 贺际帆去拉她的手,“想见你,就来了。” “可我……”不想见你。 后面几个字窦薇儿咽下去了,她真要敢这么说,贺际帆就敢在这里耍流氓。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话急拐了个弯:“……很累了,现在时间也已经不早了,州州在家肯定是要你陪的,你先回去吧,等我有时间了就给你打电话,我们一块带州州出去玩。” 先把人哄走再说,这大晚上的,这个男人又是个不稳定的炸弹。 贺际帆皱起俊眉,“已经快六天没见了,你就不想我跟我独处一会?” 窦薇儿捂着嘴打哈气,“好困呐……” 贺际帆靠近一步,“今晚我留在这陪你,州州在他奶奶那儿。” 窦薇儿后退,“你说过不在强迫我的。” “……”贺际帆静默地俯视她。 许久,他妥协,“那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他肯退一步已经不容易了,窦薇儿忙打开门,拉着行李箱进去,反手准备关门时,贺际帆一只手伸进来,窦薇儿暗暗一惊,用力关门,“贺际帆,你想反悔!” 她的力气,终究不敌一个三十好几的青年男人。 贺际帆身躯挤进来,用力抱住窦薇儿,低头吻住她。 他吻得有些粗鲁,窦薇儿感觉到了疼,她有些不明白,刚刚还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怎么眨眼的功夫就变了。 最后,是一通电话解救了窦薇儿。 贺际帆接了电话,不知道那边是什么要紧事,抱了抱窦薇儿,他一声不吭地就走了。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窦薇儿躺在玄关的地垫上,久久不想动弹。 衣服被他拉扯得乱七八糟,胸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斑斑点点的吻痕散落在上面,如果不是来电话了,她丝毫不怀疑贺际帆是想要她。 眼泪从眼角滑落。 窦薇儿不是哭贺际帆出尔反尔,也不是哭自己差点被他给上了,而是气,气自己刚刚其实对他是渴望的,那是身体诚实且本能的反应,她控制不住。 “还说你们没关系,薇儿,你还真是能瞒。”胡婧的声音忽然传来。 对于她在这,窦薇儿并不觉得奇怪,自从胡婧有了这里的钥匙,就时常出现在这里。 说是来替她打扫卫生和看家,不过就是贪图她买的那些东西,顺带着监视她罢了。 “在门口就这么迫不及待了,你们也真是,好歹回房间。”胡婧看向窦薇儿的眼神,有些瞧不起。 她都听窦金文说了,那个贺云宵的哥哥,叫贺际帆,是个有家室的,儿子都两岁了,窦薇儿顶多不过一个情人。 就算勾搭上大集团的老总又怎么样,也就是个见不得光的小三。 胡婧一面想着能让窦薇儿说动贺际帆投资窦金文的地产项目,一面又因为自己是个有夫之妇,厌恶着窦薇儿这样的小三。 窦薇儿何尝看不出她脸上的嘲讽,理了理衣服,站起来,朝胡婧伸出手。 胡婧没看明白她的意思,“干什么?” “把我家的钥匙给我。”窦薇儿冷冷地盯着胡婧的脖子,她脖子里挂的那串天鹅钻石项链,是她两个月前在国外买的,自己都没舍得戴几次,胡婧倒是好意思。 “你脖子上的项链我就不收回了,把钥匙给我,明早起床之前我不想见到你,以后也不希望在家里看见你,要不然,你信不信我报警说你偷我的东西?” 偷,多难听的一个字。 胡婧顿时就火了,“你从小就没爹没妈,我公公婆婆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为了供你上学,金文被迫放弃了学业,我们一家尽心尽力伺候奶奶,不让你有后顾之忧,现在好了,你翅膀硬了,有几个臭钱了,就翻脸不认人?” “我看你一个女孩子在外工作那么忙,心疼你,过来替你打扫卫生,看看家,别让小偷把你的东西偷走,到头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对得起谁?” 胡婧说着,还委屈地哭上了。 窦薇儿被吵得脑壳疼,拉着行李箱回房,不再搭理她,胡婧还在外面骂骂咧咧,说得嗓子都冒烟了,也不见窦薇儿出来吭一声,顿觉没意思,朝窦薇儿的房门撇了撇嘴,回了自己房间。 门一关,给自己的丈夫打电话。 “你妹妹回来了,我跟你说,她跟那个贺氏集团的老总关系很不一般,你是没看见,两人一进入户门,连鞋都没来得及脱,就抱着亲上了,要不是后来姓贺的接了个电话走了,我看在门口两人就能搞起来。” 那头的窦金文一听,拍着大腿高兴起来,“好事啊,你有没有问出点什么?” “人家可能了,我就借她的钻石坠子戴戴,就说要报警,哼,你这妹妹以后飞上枝头,不知道能不能赏你口汤喝呢。” “你也是,一个破坠子还要拿薇儿的,你赶紧还给她,现在你千万不要惹恼她,我那房地产项目还要通过薇儿让贺氏投资呢,小不忍则乱大谋,等以后你老公我发达了,你要多少钻石坠子没有。” “你明天早上好好给薇儿准备一顿早餐,哄她开心,再适当跟她提一提我的项目。” 窦金文一想到自己就要当大老板了,越说越激动。 胡婧低头摸着脖子里的项链,满脸舍不得。 这项链她在珠宝杂志上见过,顶级设计顶级钻石顶级工艺,价格也是很多人望尘莫及的,窦金文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 不是她瞧不起自己的丈夫,而是这坠子实在是奢华了,想了想,她没听窦金文的话,把项链藏在自己的包里。 窦薇儿那么有钱,想来也不会真在乎这小小的一条项链,再说,自己是她嫂子,她送一条好些的项链给自己怎么了? 窦薇儿确实不心疼那条项链,只是胡婧最近越来越放肆了,一开始只是偷偷用她的化妆品护肤品,再后来是偷穿她的衣服,偷用她的包,现在,开始偷戴她的首饰。 她再放任不管,以后这胡婧不知道会做什么。 但此时,窦薇儿也没心情跟她计较,她只想洗个澡睡觉,什么都不要考虑。 快要睡着,她迷迷糊糊想,贺际帆接的那通电话会是谁的?让他那样关键的时刻急急忙忙抽身离开,一定不是普通人。 隔天一早,她就知道了。 贺际帆七点钟打电话过来,问她醒了没有,又告诉他,昨晚上州州生病了,发烧三十九度八,现在还在京和医院,烧退了一点,但还没好。 窦薇儿明白昨晚他为什么走得那样急,莫名其妙,心下松了一口气。 没来得及探究自己松口气是为哪般,电话里传来贺池州的哭声,“妈妈……妈妈……” 小家伙一声声呼唤,听得人揪心。 贺际帆的声音再度传来,“你刚回国,工作先放一边,好好休息两天再说,州州醒了,我一会再给你打。” 窦薇儿瞪着手机,现在说让她休息,昨晚把她压在地上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她刚回国,需要好好休息? 起床洗漱,化了淡妆,换了套颜色素一些的衣服,她准备出门。 拉开卧室门,闻到外面的香味,胡婧听见脚步声,从厨房探出头来,“薇儿醒啦?我给你做了早餐,五点多就起床做了,很丰盛的,过来吃吧。” 胡婧的样子,又变成勤快贤良的好嫂子。 窦薇儿微笑,“我减肥,从来不吃早餐,嫂子自己吃吧,吃饭别忘了回家照顾大哥,他更需要你。” 变相地赶人,胡婧哪里听不出来,脸色顿时垮下来。 窦薇儿才不管她高兴不高兴,拿了车钥匙就出门。 路上买了些水果和适合老人家吃的零嘴,奶奶爱听京剧,窦薇儿在病房里给老人家备了台唱机,她又去店里挑了两张唱片带过去。 窦老夫人看见她过来,高兴得不行,端详了她许久,心疼地说了句:“又瘦了。” 窦薇儿笑着撒娇,“哪儿有,是胖了,这次拍照的摄影师还说我的脸长肉了,镜头感不好了呢。” “净胡说,都瘦成这样了。” 病房里流淌着京剧的咿咿呀呀声,窦薇儿常陪着老人家听,听出来是《穆桂英挂帅》,拿出刚买的两张唱片转移老人家的注意力,“这是我刚买的,里面有您最喜欢的《梨花颂》和《四郎探母》,我给您换上。” “这次出国,有没有见到小贺?” 窦薇儿手一顿,继而恢复如常,声音里带着笑意说:“见着了,我跟他说了,让我奶奶等这么长时间,我奶奶都着急了,他说以后一定好好向您赔罪,他呀,就是太忙了。” “忙一点也没事,什么时候让他抽个空,给我打个电话,我跟他聊聊,打个电话的时间总有吧?” 老人家心里越来越不踏实,不见见那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要实在见不着人,听听声儿也行。 窦薇儿头大的同时也庆幸,幸好老人家不知道当今时代,已经出现了视频通话这玩意儿。 换好唱片,窦薇儿说:“我有个朋友,他孩子生病了也在医院,我现在过去看看,一会回来。” “那是要去看看,快去吧,我这边不用管。”窦老夫人一听人家孩子病了,想也不想就催窦薇儿赶紧去,还好意提醒,“别忘了给人小孩带点东西。” “好的。” 窦薇儿关上门,里面的京剧声被关在门内,幸好是单人病房,要不也老人家也不能愉快地听京剧打发时间。 窦薇儿到医院对面买了些州州喜欢吃的水果,还给他买了个汽车玩具,到儿科住院部,她问了护士台贺池州的病房,护士耐心地给她指了路。 结果一转身,却看见了老熟人。 时影手里也拎着给孩子的东西,看见窦薇儿,她眼底滑过一抹不悦,不过很快敛下去,一面走过来一面道:“窦小姐,你是来看州州的?” 窦薇儿端着笑,没有否认。 时影说:“我也是来看州州的,一起过去吧。” 远远的,就听到贺池州的病房里传来孩子的哭声,听着撕心裂肺的,伴着“妈妈……妈妈抱……”的声音。 窦薇儿下意识就要加快脚步,时影却抢先一步,焦急地冲过去,那背影,就像里面嚎啕大哭的是她的孩子。 哦,也对,里面正在哭闹的,可不就是她的亲儿子么。 窦薇儿的脚步慢下来。 病房里此时乱作一团,贺池州谁都哄不好,一个劲儿地哭着喊着要妈妈,贺老夫人心疼得不行,就知道,这孩子长大了肯定是要要妈妈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说来也奇怪,之前州州可从来没有要过妈妈,就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时影进来时,没有人责怪她不该来,甚至贺老夫人看见她,眼神微微一亮,没准这个亲妈能有用。 时影满脸焦急和心疼,从贺际帆怀里把州州抱过来,边颠着边轻声哄。 邺雨时也在,眼前这一家三口的一幕,她瞧着分外刺眼。 沈梦瞧不上时影的背景,但时影懂得讨她欢心,当季的名牌包包衣服鞋子,珠宝首饰,沈梦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自己掏钱买这些了,衣柜还有好多衣服连吊牌都没摘,首饰盒里有好些珠宝都没戴过。 除此之外,时影还经常不动声色给她掏打麻将的钱,要不是出身差了些,时影还是个不错的儿媳妇人选,可惜了。 此时见时影这么没规矩地把贺池州抱在怀里,也没说什么刻薄话。 只是。 时影这个亲妈似乎也不管用,贺池州离开贺际帆的怀抱,哭得越发凄惨,哭到后来都失声了,这可把贺老夫人心疼坏了,“怎么回事?州州不是要妈妈么?妈妈就在这呢,怎么还哭呢?别哭了呀,都生病了还这样哭,怎么受得了?”一时情急,贺老夫人说话也失了往日的分寸。 时影听了这话,心下一喜,更加卖力地哄贺池州,进贺家门,有望了。 门外,窦薇儿本来打了退堂鼓,听见贺池州越来越揪心的哭声,又顿住往回走的脚步。 贺际帆拿着手机出来本想给她打电话,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正主在外面,再看见她手里东西,立刻就猜到她是来看州州的,上前几步拉住她的手,“你是来看州州的?怎么不进去?” 窦薇儿拿下巴指了指病房,眼底全是嘲弄之色,“还需要我看么?” “当然需要,州州在叫你。”贺际帆说着,就拉着窦薇儿进了病房。 看见她,沈梦脸色一变,“她怎么来了?” 贺老夫人不认识窦薇儿,奇怪地看着她,“这位是?” 时影警惕地抱着州州往里边走了几步。 邺雨时的目光则落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 不等窦薇儿自我介绍,贺际帆开腔:“奶奶,妈,正式介绍一下,她是我的女朋友,也是我要结婚的对象,窦薇儿。” 沈梦的脸更加难看,贺老夫人脸色也是一变。 邺雨时和时影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窦薇儿在模特圈闯荡近两年,也学会了看脸色,知道自己是不受欢迎的,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微笑着打招呼,尽量不失礼,“贺奶奶,伯母,你们好,我是窦薇儿。” 对于贺际帆说的两人关系,她没有否认,这时候就算她否认,两位长辈也未必就信,还会觉得她矫情,得了便宜还卖乖。 大约是听见了她的声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贺池州忽然停下来,睁开一双泪眼看向窦薇儿的方向,然后朝窦薇儿伸出双手,撇着嘴十分委屈地说:“妈妈抱……妈妈抱……” 正文 431:心思歹毒的女人(1更) 贺池州一进窦薇儿怀里,立刻安静下来,闭着的眼睫毛上挂着泪水,小脸埋在她的臂弯,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像是安心和满足,又像是委屈。 小嘴巴还做着喝奶的动作,模样叫人心疼又甩人一脸萌。 除了贺际帆,其他人都有些搞不清状况,尤其是贺老夫人和沈梦,更是一脸懵。 “阿帆,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州州怎么会……”贺老夫人看着窦薇儿和贺池州,总觉事情有点糟糕。 基本可以肯定,州州最近忽然就开始念叨妈妈,跟这个窦薇儿脱不了干系。 “我说了,州州喜欢薇薇儿,没有人比薇薇儿更适合当州州的妈妈了。”贺际帆语气笃定,看向窦薇儿的眼神,充满温柔,也有志在必得。 贺老夫人看了看窦薇儿,又看了看脸色不大好的邺雨时。 现在州州生着病,早上醒来就哭到现在,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她心疼曾孙,肯定不会因为窦薇儿不是自己属意的孙媳妇,就不让州州好过。 再有不满,也得等州州出院了再说。 想到这,贺老夫人对邺雨时道:“州州昨天就不舒服,都没怎么吃东西,雨时啊,我想回去亲自给他做点吃了,你陪我去吧。” 邺雨时点点垂着的头。 “时小姐,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也回去吧,州州有他爸在这里照顾着就行。” 时影临走前,深深地望了眼窦薇儿,窦薇儿看见了,冲她笑了一下,透着挑衅。 窦薇儿一直记着,时影当初是怎么对付自己的。 沈梦想说什么,但看见脸颊烧得通红的州州,把到嘴的话咽下去,说了句:“有你们在这就行了,我也走了。”然后就真的离开病房。 州州底子差,经常感冒发烧,每次都抽血检查,没什么大碍,这次也是,在医院住了两天,第三天蹦乱跳地就出院了。 窦薇儿刚从国外回来,公司让她休息了两天,全都耗在医院里了,州州病好了之后,跟窦薇儿的关系更亲密了。 胡婧在停车场看见窦薇儿与贺际帆把贺池州牵在中间的一幕,愣了一下,赶紧拿手机拍了照片,晚上回到家,首先跟丈夫分享。 “你瞧瞧这两大一小,不知道的还以为一家三口呢?你说这贺太太就不管管?还是现在的小三都这么猖狂?” 窦金文盯着照片笑了,“我们家薇儿倒是有本事。” 时至十二月下旬,京城的气温越来越低。 窦薇儿穿着礼服出席国内知名时尚服装公司的活动,活动场地在室外,所有人冻得瑟瑟发抖,尤其是跟窦薇儿一样穿着礼服的模特明星,白皙的皮肤泛起红紫色。 拍照结束,助理赶紧用羽绒服裹住窦薇儿,同时递上一杯姜茶,搂着她去休息室。 连喝了好几大口温热的姜茶,窦薇儿才感觉自己活过来。 “多喝点,感冒就不好了。”经纪人在一旁好心提醒,干这一行的,外面人看到多少光鲜和亮丽,背地里就有多少汗水和艰辛。 窦薇儿玩笑道:“都冻习惯了,没那么容易感冒,明天没事了吧?。” 经纪人看了下行程,“明天晚上有个酒局,到时候去的都是时尚圈的大佬,听说《SSBS》中国区的总裁也会去,说不定能认识一下,小道消息称——” 窦薇儿手机响,经纪人咽下后面的话。 接听,那边传来州州的声音:“妈妈……妈妈……” 一声一声,满是欢喜。 说实话,窦薇儿每次听到他的声音,心情都很复杂,如果他不是时影生的,那多好。 跟小家伙聊了一阵,窦薇儿挂了电话,问经纪人:“你刚要说什么?” “我——” “不好意思,我能进来吗?”经纪人的话头再次被打断,休息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时影走进来,话说得客气,可行为却一点也不客气,“我想跟窦小姐谈谈,有时间吗?” 时影也参加了这次的活动。 刚刚在外面两人碰到,互相只当没看见。 经纪人和助理看向窦薇儿,窦薇儿朝两人点点头,两人出去,经纪人顺手把门带上。 时影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腕的手表,在窦薇儿对面坐下,“窦小姐是已经做好了准备,给州州当后妈了?” 窦薇儿捧着姜茶杯子,笑着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时影语调轻缓,“窦小姐可还记得,我才是州州的亲生母亲,将来等他长大了,懂事了,得知了真相,你说他会不会怨恨你害得他父母分离?害得他不得母子团聚?” “我记得你当初流产,还切了一侧输卵管是不是?跟在际帆身边那么久,都没有再怀孕,恐怕以后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到时候州州会是贺家唯一的孙子,整个贺氏集团都会是州州的,你能得到什么呢?” “你还年轻,比际帆小了十几岁,你跟他在一起,图什么?他不能给你转一的感情,以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个小三小四大着肚子找上门,想想那样的生活,不累么?” “等过个十几二十年,或者是三十年,你年老色衰,际帆不再对你感兴趣了,你又没有孩子,州州的生母还在,你考虑过自己会处在怎样尴尬的局面上?” “你这个年纪,应该期待从一而终的爱情,不是么?应该找个知冷知热的。” 说来说去,就是希望窦薇儿‘迷途知返’。 窦薇儿抬眼看着时影笑,“多谢提醒,说完了么?” 时影见她不为所动,皱起眉,眼前这个女人,跟两年前似乎变了许多,当初那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贪慕虚荣又行事冲动,如果不是身边有个叶倾心,她那个没了的孩子早就栽赃到窦薇儿的头上。 是,贺池州根本就不是她生的。 当初她肚子里那个贺际帆的孩子,在怀胎三个月的时候就变成了死胎,她偷偷去医院把胎儿拿出来,不甘心就这么白怀一次。 本想找个机会,把孩子的死栽赃在窦薇儿身上,只是约了窦薇儿好几次,窦薇儿根本不跟她见面,好不容易有一次在医院大门口遇到窦薇儿,她本想以跟窦薇儿说话的借口把窦薇儿叫到一边,然后假装与窦薇儿争执,再假装被她推到。 她已经和医院里妇产科一名医生谈好了,到时候会配合她演一场‘流产’的大戏。 窦薇儿没脑子,眼看着就要跟着她走了,却被窦薇儿身边的朋友阻止。 窦薇儿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知道,那次在医院外面,叶倾心不让她单独跟时影谈话,给她挡掉了多大的麻烦。 陷害不成,时影只好紧紧抓住母凭子贵的机会,没有告诉贺家孩子已经没了。 胎儿月份越来越大,她在肚子里揣了东西假装怀孕,好在贺际帆基本不管她,即便有时候带她出去,也不跟她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她失落的同时,也庆幸他的不闻不问。 孩子没生之前,贺家也没对这孩子有太多的重视,只派了个佣人过来照顾她的饮食,这也是她假怀孕一直没被发现的原因。 临盆前,她随便找了个借口回了老家,托关系物色好了‘儿子’,她直接就在老家‘生了’,她之所以会选择州州,一是生州州的是个未成年,他一出生就被扔在垃圾桶,他亲生母亲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被人救了,这样的情况杜绝了孩子的妈回头找孩子的麻烦。 二是州州刚出生的时候,意外地和贺际帆相似,贺家对这个孩子丝毫不怀疑,甚至连DNA鉴定都没做。 即便后来州州越长越不像贺际帆,贺家也没有丝毫怀疑。 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想到这,时影心绪无法平静。 她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到头来,要为他人做嫁衣? 贺家自诩名门世家,最瞧不上吃青春饭的女人,可现在贺池州认窦薇儿当妈,保不齐贺老夫人为了曾孙一时糊涂,答应让窦薇儿进门,况且又有贺际帆在背后推波助澜。 时影怎么能甘心! 窦薇儿冷眼看着对面时影的脸色变来变去,喝着姜茶,一点也不着急。 “那天在病房,贺奶奶身边站着个女孩,你应该不知道是谁吧?她叫邺雨时,是贺奶奶老闺蜜的孙女,贺奶奶看中她为孙媳妇。” 听时影说话,窦薇儿忽然升起一股不耐烦。 “时小姐,你当宝贝的东西,不是人人都会拿它当宝贝,如果实在没什么要紧话说,请回吧。” 时影目光微闪,“你就一点都不在意?” “在意什么?”窦薇儿反问。 时影一噎,敢情这半天,她都白说了? 敛了敛一瞬间冒出来的怒气,她冷笑:“我听说你奶奶病了,在医院?” 窦薇儿神色一沉,“与你何干。” “我还听说,老人家年轻时候是个教政治思想的老师,思想保守得很,你说,如果让老人家知道,自家的孙女贪慕虚荣找了个大自己十几岁的男人,她会生气吗?” “又或者,告诉她你当小三,拆散别人的家庭,她会不会气得不认你?” 时影注意到窦薇儿脸色变得难看,笑得残忍。 她还以为,窦薇儿真的练就金刚不坏之身了呢,原来只是,没戳到要害。 窦薇儿眼神覆了霜。 时影却开心地笑起来,“离开际帆,否则,我可能要找个机会和你奶奶聊聊天,跟她说说你是怎么抢走了我的丈夫,怎么夺走了我的儿子。” “呵。”片刻的沉默之后,窦薇儿风情万种地斜看向时影,红艳的唇勾起,“时影,这种话你说之前可要仔细想清楚,州州是你的儿子,我们之间本就有恩怨,我要是不高兴了,你猜我会怎么对待你儿子?” “有句话说得好,教育好一个孩子很难,但若是养毁一个孩子,那就太容易,州州现在这么喜欢信任我,你信不信我把你儿子养成一个废物,让他没资格继承贺氏集团,你这辈子,都别想利用你儿子坐上贺氏集团的皇太后!” “你——”时影瞪大眼睛,满眼的不敢置信,“州州那么可爱的孩子,他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忍心?” 窦薇儿嘴边的笑淡下去,“你敢去招惹我奶奶,我们就试试看!” ** 贺家老宅。 “有句话说得好,教育好一个孩子很难,但若是养毁一个孩子,很容易,州州现在这么喜欢信任我,你信不信我把你儿子养成一个废物,让他没资格继承贺氏集团,你这辈子,都别想利用你儿子坐上贺氏集团的皇太后!” “你——他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忍心?” 时影的录音手表里传出这样一段录音。 时影抹着泪儿,心疼地说:“我以前因为际帆,确实和窦小姐有一些过节,可是州州是无辜的呀,而且我现在已经跟际帆没有任何关系了,也从没想过利用州州为自己谋取什么,今天在活动上遇到她,我只是好心跟她说了两句,让她好好照顾州州的话,没想到……州州那样可爱,她怎么忍心呢?” “贺奶奶,贺伯母,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在这说什么,可是州州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身边潜藏着居心叵测的人,更不能看着她被人毁了,求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州州。” 时影哭得有点接不上气,“你们是他最亲的人,一定要好好照顾他,我、我可怜的孩子……” 贺老夫人和沈梦气得脸色发白。 嘭! 沈梦重重地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这个窦薇儿,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存着这么恶毒的心思!不行,我得给阿帆打个电话,让他看一看他看中的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贺际帆正在开会,被沈梦一个电话叫回来。 一进客厅,还没看清客厅里坐了几个人,一道黑影直冲他面门飞过来,贺际帆本能地往旁边让了一下,避开袭击。 烟灰缸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贺际帆定睛朝沙发区一看,贺老夫人和沈梦都恶狠狠地瞪着他,活像他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嘴边挂上痞笑,贺际帆扯了扯领带,走过去坐下,“怎么了这是?我这两天可没做什么惹两位老人家不开心的事吧?” 贺老夫人举起拐杖劈头盖脸打下来,贺际帆被狠狠敲了一下,才握住拐杖,“奶奶您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贺老夫人气得直喘粗气,把时影留下的录音手表打开,播放之前的那段录音。 贺际帆听着,脸上吊儿郎当的笑容渐渐消失。 “这是时影拿来的?” 录音里有时影的声音,这手表哪来的,显而易见。 贺老夫人的拐杖用力捣着大理石地面,“录音谁拿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给州州找的这个妈,今天我把话撂在这,你要是敢娶她,以后你就不是我贺家的孙子,你想跟那个女人过,就出去过吧!” 沈梦一惊,“妈,您说什么呢?”她打电话让儿子回来,是想让儿子看清窦薇儿的真面目,好及时浪子回头,可不是为了让贺老夫人说这样的狠话。 转头对贺际帆说:“你说你,以前你在外面怎么花,我都不管你,可这次妈真得好好说说你,州州是你的亲儿子啊,你怎么能找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给他当妈?这是为人父应该做的事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妈,您正在气头上,我扶您上去休息,一会儿州州午睡该醒了,阿帆会想明白的,您别生阿帆的气,都是那个窦薇儿的错!” 客厅里只剩贺际帆。 他伸手拿起录音手表,一遍一遍听着,表情冷漠,许久,掏出手机给景博渊打了电话。 “什么事?”景博渊公事公办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电脑里丢失或者被删除的数据你能恢复?” “可以。” “手机里的呢?” “可以。” “那如果是……录音手表里的呢?”贺际帆问,那段录音,很明显是断章取义,贺老夫人和沈梦,是真心疼州州,被愤怒冲昏了头,更重要的一点,是借题发挥,想让他就此离开窦薇儿。 “我在公司,拿过来吧。” 贺际帆勾起唇角,“一会就到。” ------题外话------ 有二更,么么哒 正文 432:还爱我吗?(2更) 晚上景博渊回家,说起了贺际帆让他帮忙恢复录音内容的事,叶倾心才知道那个时影背地里居然偷偷给窦薇儿使绊子。 当即给窦薇儿打了电话,将事情告诉她。 景博渊一向不是多舌的人,把录音的事告诉叶倾心,用意也是让叶倾心给窦薇儿提个醒。 打完电话,叶倾心想起来江小楼说的有关时影怀孕的事,于是问景博渊:“时影假怀孕的事你有没有跟贺际帆说?” 景博渊语气淡然:“跟他提了一下。” “他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 叶倾心:“……怎么会没什么反应,难道不该愤怒吗?” “你自己曾也说了,事情并不确定,他也不是那种不理智的人,会自己处理好。” “希望吧。” ** 窦薇儿得知时影居然把上次两人谈话的内容偷偷录了下来,还截取了对她不利的一段给贺家的人听,气得胸口一把火熊熊燃烧,也暗恨自己大意轻敌,说出那样对自己不利的话。 挂了电话,窦薇儿抱着抱枕坐在落地窗前的地上,头靠着玻璃,望向外面灯火辉煌的繁华夜景。 她说完那句话,后来回想,也觉得挺内疚的,不管怎么说,州州是无辜的,又那么喜欢她,她再生气,都不该拿他来出气。 贺家的人本来就不待见她,只怕现在更是恨死她了,以后都不会让州州见她了吧。 不知道贺际帆会怎么想…… 窦薇儿忽地直起身子,她想什么呢?贺际帆怎么想,贺家让不让州州见她,关她什么事?她跟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抱着抱枕倒在地上。 脑子浑浑噩噩不知多久,听见门铃声,她才回过神来。 可视门铃屏幕上窦金文笑得一脸灿然。 窦薇儿头却一痛,开门让他进来。 这个哥哥现在虽然浑,小时候却是对她真好,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想着她,后来上高中,家里经济不允许两个都上,窦金文就主动要求辍学了,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不爱学习,学习也不好,另一部分原因,还真是为了窦薇儿。 关于这一点,窦薇儿是感激的。 但这点感激,早已在叔叔一家无休止地要这要那以及窦金文威胁利用中消失殆尽了。 “大哥,这么晚了来有什么事?” 窦金文一进来就陪着笑脸,换了鞋跟着窦薇儿进客厅,手里拎着一些吃的。 “我知道你这几天忙着各种活动,辛苦了,过来看看你。”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窦薇儿端上一杯热水。 “有话就直说吧。”她这个哥哥,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嫂子前两天有没有跟你提过,我跟朋友准备搞个房地产项目?昨天确定了一块地皮,过几天就是那块地皮的拍卖会,但是你知道的,你哥我做生意刚起步,手头没什么资金,你看……” 窦薇儿眉头渐渐拧起来,“我的钱上次不都投在你的公司里了?” “不是,我不是想让你拿钱。”窦金文摆摆手,道:“你不是跟贺氏集团的老总走得近么?我这里有份计划书,你帮我拿给贺总,这次的项目,我保证稳赚不赔,贺总看了一定会投资的。” 以窦薇儿和贺际帆的关系,只要是窦薇儿拿出去的企划书,贺际帆一定会同意投资,需要投资的那些钱,对贺氏集团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窦金文盘算得很好。 窦薇儿看都没看那份计划书,直接推回窦金文面前,“我跟贺氏集团的老总没有任何关系,大哥你找错人了。” 窦金文自然不信她说的,“薇儿,你是不是不想帮大哥?我想发展得好,也是为了你,你想,贺家是京城名门望族,就算当情人,背后也得有点支撑才不会被欺负,我听说贺总的女人无数,你要是没点背景,怎么脱颖而出?”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话。 窦薇儿第一次发现,自家这位堂哥简直厚颜无耻到一定境界。 “所以呢?”她没有戳穿,顺着窦金文的话问了一句。 “所以你应该帮我,我们本就是一体的,我好了,你才会更好,你更好,我也才能再好一点。” 窦薇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窦金文以为她认同自己说的话,顿时喜形于色,“薇儿,你放心,哥哥答应你,等哥哥以后发达了,一定做你背后最强有力的支撑。” “哥哥说的,我信,我从小没有父母,叔叔婶婶,哥哥还有奶奶,是我最亲的人,我也很想帮你,大哥,可是,你来晚了。” “为什么?” “昨天我跟贺际帆的老婆出席同一个活动,期间她来找我谈话,意思是让我离开贺际帆,还说了些难听话,我一时气愤,也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跟贺际帆儿子有关。” 窦薇儿顿了顿,看向窦金文继续说:“刚刚才得知,她老婆偷偷录下了我说的话,还专门截取我说的那几句不好听的话给贺际帆听,现在贺际帆很生气,今天一天都没有给我打一个电话,估计以后都不会再理我了。” 说完,窦薇儿唉声叹气,“他很疼爱他的儿子,我这次算是触到他的逆鳞了。” “你怎么这么笨呐?还跟他老婆吵,一点当小三的自觉都没有。”窦金文恨铁不成钢。 窦薇儿虚心受教,低下头说:“我知道错了,但已经这样了,我看大哥你还是另寻他法吧,我是爱莫能助了。” 窦金文想了许久,“你给他打个电话,认个错,撒个娇,求得他的原谅,这男人嘛,生气的时候你温声温气地哄一哄,多半就好了。” “他肯定不会接我的电话。” “你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 在窦金文的再三催促下,窦薇儿拨通了贺际帆的号码。 一声、两声、三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 窦薇儿悄悄松口气,“他不接,算了吧大哥,这世上好男人多得是,有不缺他一个,我回头重新找个比他更好的,太晚了,大哥你也累了吧?” 把窦金文哄走,窦薇儿反锁上门。 踱步到客厅,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目光久久注视着贺际帆的号码。 他可能真的在生气吧。 虽说她是被时影气到了,有些口不择言,但是,那些话确实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任何一个疼爱自己孩子的父母,恐怕都没法忍受别人用这种话来说自己的孩子。 不管他,气就气吧,反正她从来就没想跟他怎么样,气得以后都不来她这里最好。 只是这一夜,她莫名其妙失眠了。 与此同时。 时影那边,接到贺际帆打来的电话,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又揉,发现手机屏幕上还是贺际帆的号码,她激动得声音微颤。 “贺少……”开口的声音腻死人。 “我在你小区门口,出来一下。” 贺际帆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 时影已经准备要睡下了,妆容也卸了,她坐在化妆台前想了一下,放弃化妆的想法,在吊带睡衣外面套了件长至脚踝的大衣,就这么素面朝天地去见贺际帆。 贺际帆看着时影小跑着过来,“贺少。”她敲了敲车窗,微张着嘴喘气,吐出一口口雾气。 京城的冬夜,实在是寒冷。 贺际帆欠身开了车门,时影坐进来,冷得瑟瑟发抖,哈着手搓了搓,看向贺际帆的眼神,带着几分痴迷,“贺少,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其实你可以进去的。” “我们……有好久没有这样坐着说说话了,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我不是来找你叙旧。”贺际帆把录音手表丢到时影怀里,“听一下吧。” 时影表情微僵,“我……我不是有意要针对窦小姐,我只是没办法看着州州被人害却不管……” 贺际帆不耐烦地打断她,“我让你听,我不想说第三遍。” 时影:“……” 她以为,也就是自己给贺老夫人和沈梦听的那一小段,结果,她打开之后,刚听了一句,脸色陡然一变。 这怎么回事?前面的内容,她不是删了么? “贺少……这……我……不是我……”时影一时连个蹩脚的借口都找不出来。 说那些话不是她说的吗?可分明是她的声音。 “贺少……”时影双手攀上贺际帆的胳膊,小区门口灯光昏暗,时影勉强能看清男人的侧脸,那样冷硬,和她印象里温柔多情的样子截然相反,她心头升起一股胆怯。 贺际帆一抬胳膊,挥开时影的手,点了根烟。 “我告诉过你,想要星途坦荡,就安分一点,否则,你可能就是什么都没有的下场,你偏不听,一次又一次挑战我的忍耐力,嗯?” “贺少……我只是、我只是太爱你了,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啊!” 时影的话被痛呼代替,贺际帆抓住她的头发,用力往下拉扯,她被迫抬起脸,头皮痛得好像要撕裂! “贺少……” 对上贺际帆阴鸷的眸子,时影陡然噤声。 她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眼神,好可怕! “还爱我吗?”贺际帆阴森森地问。 时影:“……” 贺际帆降下车窗,伸手弹了弹烟灰,寒风趁机钻进来,冷得时影身体发抖。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以后,别怪我无情。” 言罢,贺际帆再次狠狠扯了把她的头发,收回手,冷冷地下命令,“滚。” 时影不敢多待,打开车门逃下车,步子太急险些摔倒。 贺际帆坐着没动,抽完一根烟,捻息烟蒂扔出窗外,抬手开了头顶的灯,接着浅黄的光线,他望着自己的右手,正握着好多根女人的长发。 从储物格里拿出袋子小心地装起来,驱车回贺家老宅。 别墅里静悄悄的,想来都已经睡下了,贺际帆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红酒,贺依依从楼上下来,看见端着酒杯的大哥,一脸讨好地跑过来,“大哥,刚回来啊?” 她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水,过来坐到贺际帆旁边,“录音的事我都听说了,大哥,说真的,窦薇儿真的配不上你。” 贺际帆冷冷地看着她,“那你觉得谁配得上我?” 贺依依噘嘴,“反正窦薇儿配不上,她不就长得好看点吗?你喜欢她什么呀?” “依依。”贺际帆放下高脚杯,随意地靠在沙发里,“喜欢季家那小子?” 贺依依脸红,下意识反驳,“我才不喜欢言希哥哥!” “我又没说是季言希,季家的男孩可不止他一个。” 贺依依一愣,脸更红了,“大哥你很过分!” “贺家那小子喜欢薇儿吧。”贺际帆一语中的。 “大哥你怎么……”大哥怎么知道的? “猜的。”贺际帆淡淡一笑,一个女孩讨厌另一个女孩,要么有仇,要么出于嫉妒,贺依依和窦薇儿八竿子打不着,仇肯定是不会有,那就是嫉妒了,嫉妒的原因有很多,外貌、家世、才能、感情等等。 贺际帆还是了解贺依依的,被宠坏了的娇小姐,自认为自己天下第一,不会轻易嫉妒别人的东西,排除一下,只剩感情这一个。 贺依依整天言希哥哥长言希哥哥短的,那天在餐厅偶遇,季言希看窦薇儿的眼神也不一般。 综上,不难得出贺依依喜欢季言希,季言希却中意窦薇儿,因而贺依依针对窦薇儿的结论。 “依依,你有想过一个问题吗?” 贺依依睁大一双无辜的眼:“什么?” “如果我跟薇薇儿分开了,薇薇儿就是单身,季言希回头来找她,说不定她有可能就跟季言希走到一块,这样的话,你就再也没有机会跟你的言希哥哥结婚生子了。” 贺际帆给她分析其中的利弊,“反之,如果我娶了窦薇儿,季言希这辈子都没机会再靠近薇薇儿半步,这样你才有机会和你的言希哥哥在一起。” “你现在极力反对薇薇儿进门,实在是愚蠢至极,你这是在给自己创造情敌知不知道?” 贺依依瞪大眼睛。 是啊,她真傻,把窦薇儿往外推,万一她跟言希哥哥好上怎么办? 想到这,贺依依心里急了,“那怎么办大哥?你快跟窦薇儿结婚啊,千万不能让言希哥哥有机会和她在一起!” 贺际帆故作头疼:“录音的事奶奶和妈很不高兴,事情恐怕有点难办。” 贺依依垮下脸,“那怎么办?大哥你想想办法。” 贺际帆从兜里掏出录音手表,“我找人把被时影删掉的部分录音恢复了,你找个时间给奶奶和妈听一听完整版的,再为薇薇儿说些好话,你以前说的那些坏话,自己琢磨一下怎么圆回来。” 贺依依播放了完整版录音,听完,她同仇敌忾:“这个时影太过分了,居然拿嫂子的奶奶威胁嫂子,大哥你放心,明天我就跟奶奶和妈好好解释解释。” 贺际帆笑:“乖。” 贺池州的房间。 沈梦夜里起来想去看看贺池州有没有蹬被子,一推开门,被房间里的黑影吓了一跳。 看清楚是贺际帆,沈梦拍着胸口捶了下贺际帆的胳膊,“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州州房里干什么,吓死我了。” “我来看看他有没有蹬被子。”贺际帆随口回道:“我回去睡了。” 沈梦狐疑地看着贺际帆沉沉的脸色,“你是不是有心事?脸色这么难看。” “没有。”贺际帆说完,人已经消失在门口。 沈梦嘀咕:“神经兮兮的。” 隔天一早。 吃完早饭,贺际帆带着贺池州出门。 父子俩在玄关换鞋,贺长居练太极回来,身上还穿着太极服,“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州州怕生,出门遇到别的小孩就抱着大人大腿,我带他去博远家跟着那三个小子练练胆儿。”贺际帆摸着贺池州的脑袋。 贺长居点头,“男孩子是要多出去锻炼锻炼,我也发现州州出门有些怕生人。” “州州,跟爷爷再见。” 贺池州挥着小手,“爷爷再见。” 离开家,贺际帆开车载着贺池州去了医院。 程如玉已经在医院安排妥当,直接带贺际帆和贺池州去了DNA鉴定中心。 将头发交给鉴定人员,贺际帆和贺池州都抽了血。 “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程如玉摸着贺池州的脑袋,促狭:“这么着急?” 贺际帆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程如玉知道他心情不好,试问,谁疼爱了快两年的孩子,忽然有人告诉你这孩子有可能不是你的,你心里能舒坦? “DNA鉴定是个繁琐的过程,你也别急,最多一个星期,我给你催一催,争取更快。” 贺池州被扎了针,哭了一阵,贺际帆看着他,滋味复杂。 从医院出来,贺际帆直接带他去了南山墅,今天不是周末,景博渊和叶倾心都不在,他把贺池州放下就去了公司。 贺池州见爸爸不要自己了,哭得好不伤心,颜老爷子见不得小孩哭,哄了好一阵,才把他哄好,又过了许久,才跟景家的三个小家伙玩到一块去。 叶倾心下午只有一二两节课,下了课回来看见贺池州,倒是有些意外。 “州州怎么在这?” 颜老爷子回道:“阿帆送过来的,往这一放就走了。” 叶倾心望着正跟自家三个儿子玩得不亦乐乎的贺池州,心生不忍,时影那件事说出去,最终受伤害最深的不是旁人,而是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贺际帆来接贺池州的时候,贺池州已经睡着了。 “不管大人犯什么错,孩子是无辜的。”叶倾心终究是忍不住提醒。 大概是做了母亲的缘故,她见不得孩子受苦。 贺际帆说:“今天上午做了鉴定,七天之内出结果。” “结果出来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叶倾心追问一句。 贺际帆随口说:“还没想好。” 或许是真没想好,或许是不愿说,叶倾心也不是追根究底的性子,没有再问。 贺际帆的目光落向叶倾心渐渐显怀的肚子,很快又转开目光。 回到贺家老宅,他抱着贺池州一进屋,贺老夫人就迎上来,“怎么玩这么晚,一天没看见我的宝贝曾孙子了,想死奶奶了。” 贺老夫人轻声轻语地说着,轻手轻脚抱着贺池州亲了又亲,爱不释手的样子。 贺际帆忽然开腔:“奶奶您这么喜欢他,万一哪一天发现这孩子当初在医院跟别人家的孩子报错了,您怎么办?” “胡说八道,怎么会报错了?当初刚抱回来,多像你啊?跟你出生时简直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绝对错不了。” “我说万一,人家要求把孩子换过来,你换不换?” “不换!抱错了也不换,说都别想把我宝贝曾孙子带走!” 贺际帆没再说话。 “对了,那个录音的事,依依都跟我说了,是时影先威胁窦薇儿,我也听了完整的录音,可是那个窦薇儿既然说出那话,就代表她这人心思不纯,我看还是雨时更适合给州州当妈,你说呢?” 贺际帆:“如果她愿意给州州当妈,我也没意见。” 贺老夫人一喜,“这么说你同意了?” “我没什么不同意。”贺际帆说:“有她照顾州州,我跟薇薇儿婚后也能轻松点,多点二人时间,挺好。” 贺老夫人笑容一下子掉下来,“你这臭小子!” ------题外话------ 谢谢小可爱的钻石和花花和票票,爱你们 正文 433:时影被雪藏(1更) 贺际帆没再跟贺老夫人说什么,伸手抱过贺池州,送他儿童房睡觉。 站在床边看着儿子恬静的小脸,贺际帆眼神幽深,贺老夫人对曾孙子的态度,万一DNA鉴定贺池州根本不是贺家的种,只怕老人家受不了这打击。 DNA鉴定结果比想象中出来得要快。 接完程如玉的电话,贺际帆沉默着抽了好几根烟,拿起座机听筒,把助理叫过来。 “贺总您找我。” “吩咐下去,从此刻开始,断掉时影所有资源。”顿了顿,又道:“查一下时影退出娱乐圈那段时间都做了什么,尤其是回老家那两个月。” 助理心有疑惑,却也没敢问什么,贺际帆身上那股‘我很不爽’的气息十分明显,他可没有触霉头的癖好。 应了声“是”,见贺际帆朝他挥了挥手,助理转身离开,关门时动作尤其轻。 ** 时影最近接了部大IP古装新剧,圈内著名导演执导,演对手戏的也是当红的流量小生,可以肯定,播出之后她会火一把。 虽说借着贺氏集团的名望,女主角得来得并不难,但是导演却是出了名的严厉,为了得到导演的认可,她也费了很大的心思。 可就在她进剧组的前一天,她的经纪人接到通知,剧组临时更换了女主角,而时影则从女一号变成了女十八号,给以前她瞧不起的一个娱乐圈小透明当丫鬟。 这两年的名气,早就把时影喂养得眼高于顶,在贺际帆面前伏低做小,在外人面前却高傲得很,得知这个消息,她简直要气冒烟,当即给导演打电话质问原因,导演只是说女主角是投资商推荐的。 时影哪里能信?她背后是贺氏集团,试问这京城有几家公司能与之对抗?就算投资商推荐女主角,导演也轻易不敢答应。 她再追问,导演却直接称有事挂了电话。 时影恨不得把手机摔出去! 这还不算,时影代言的几个化妆品和珠宝、时装品牌,在同一天内纷纷要求和她解除合同。 虽说时影没有什么过错,品牌方按合约要赔偿她大笔的违约金,但是一时间有这么多品牌要跟她解除合同,传出去之后对她造成的负面影响可想而知。 经纪人打电话过去询问原因,无一例外都被对方敷衍过去。 紧接而来的,是娱乐节目换掉时影的常驻嘉宾,甚至有两部刚拍摄完成还没来得及上映的电影都因为她的参与而被彻底雪藏。 如果说时影一开始被换掉角色还没猜到怎么回事,那么到最后,基本是肯定了,是贺际帆,一定是贺际帆! 他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逼!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她设计了窦薇儿吗? 时影疯狂拨打贺际帆的电话,一开始那边只是不接,她再打,却打不通了,她心底升起一股浓烈的绝望。 经纪人看出了事情的不对劲,打出去的电话,不是被拒接,就是对方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影姐,你是不是得罪贺氏集团的总裁了?”经纪人能在娱乐圈混,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时影这两年之所以顺风顺水,连续两年摘得影后桂冠,背后都是贺氏集团力捧,娱乐圈都知道这件事,对时影一直都客客气气的,甚至尊她为娱乐圈一姐。 可以说,除了贺氏集团,敢动时影的没几个。 现在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状况,肯定跟力捧她的那个人脱不了干系。 时影一张脸惨白,坐在沙发里跟去了半条命似的。 “影姐,你赶快打电话跟贺总道个歉,你跟他这么多年的交情,他一定会原谅你的,更何况……你跟他不是还有个儿子么?看在孩子的面上……” 她这话,让时影眼睛亮了亮,生出一抹希望。 是啊,自己是贺际帆儿子的亲妈,贺际帆只是生气自己对窦薇儿下手,想替窦薇儿出出气罢了,自己去道歉,他一定会原谅的。 对!他一定会原谅的。 隔天下午,时影把自己收拾得美丽动人,直接去了贺氏集团。 她没去贺际帆的私人别墅,知道肯定进不去,也没去贺家老宅找贺老夫人和沈梦求情,贺际帆正在气头上,如果知道她又去找他的家人,只怕会是火上浇油的局面。 在前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时影是个名人,前台认识,还正好是时影的粉丝,很热心地帮她打电话去总经办,时影找到这里来,贺际帆早有预料。 从会议桌上下来,他在会客室见到了憔悴的时影。 即便精心打扮过,也掩不住眼睛里的害怕和恐慌。 “贺少……”她的声音虽轻柔,却不复那晚的甜腻,看见贺际帆的瞬间,她眼睛里甚至滑过一抹退却。 “找我什么事?直说吧。”贺际帆没有多少耐心地道。 “我知道错了,请您原谅,我保证没有下一次。”时影站在原地,低头认错。 贺际帆眼里滑过一抹玩味,“哦?知道错了?错哪里了?” “我、我不该对窦小姐说那样的话,更不该截取其中的一段给贺老夫人和贺夫人听,也、也不该总妄想母凭子贵嫁进贺家……” 时影越说越觉得难堪。 面前的这个男人,她是真心喜欢的,在他面前亲口说起自己内心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怎能好受? 只是,对贺际帆的喜欢,抵不上对名利的追求。 贺际帆坐在沙发里,秘书进来送茶的时候,看见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赶紧低下头不敢乱看,放下茶逃命似的离开会客室。 时影被多少宅男追捧为女神啊,往日里都是高高在上的,在有钱人面前,竟是这个样子的,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要打碎多少宅男们的芳心。 贺际帆端起茶杯喝茶,一声不吭,时影像个犯错的小学生杵在那儿,双手在身前紧紧握拳。 时间一分一秒过。 不知过了多久,贺际帆将来时带进来的蓝色文件夹往时影面前一推。 “看看这个再跟我说说哪里错了。” 时影抬头,有些不解地看向贺际帆,后者却只顾着喝茶,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上前弯腰拿起文件夹,打开,越看,时影脸色越发惨白,眼睛里都是不敢相信,拿着收件夹的手微微发抖。 “贺、贺少……我……”她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贺际帆冷眼旁观她的狼狈,不起丝毫恻隐之心。 窦薇儿对他的评价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贺际帆这样的男人,处处留情,看似多情,实则最无情。 能毫不眨眼就伤了一颗接一颗女人心的男人,你能指望他有多善良? “贺少……我……我……”时影‘我’了好一阵,都没说出什么来。 贺际帆起身,理了理分寸不乱的衣领,“仅仅只是收回我给你的一切,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希望从今以后,你彻底消失在我眼前。” 看着男人毫不留情的背影,时影泪眼婆娑,仁慈?呵,他把她捧到至高点,一声招呼没有,就狠狠将她扔下来,这样的落差,让她生不如死,居然还说他仁慈? 那份文件夹里,不仅有鉴定报告,还有时影在老家的活动记录,甚至,连贺池州是她从谁的手里得来的,花了多少钱,都一清二楚。 至此,娱乐圈一颗冉冉升起的红星,在天上挂了不到两年,忽然之间就陨落了,从此以后在娱乐圈的任何角落,都再也看不到时影的身影,就连网上有关时影的讯息,都被人撤了下来。 窦薇儿知道时影被雪藏,已经是一周之后。 还是从助理嘴里听来的八卦。 她诧异了一下,时影被贺氏集团力捧,这本不是什么秘密,现在被雪藏,肯定也跟贺氏集团脱不了干系,只是为什么呢? 窦薇儿想不明白。 话说,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贺际帆,自从录音事件发生之后,甚至连一个电话都不曾有过。 这天下午三点五十,来自悉尼的航班降落在京城国际机场。 把行李交给经纪人,窦薇儿拎着从悉尼带回来的礼物直奔南山墅。 元旦三天假,叶倾心没有上课,窝在家里陪孩子,这段时间贺际帆天天早上把贺池州送来和景家三个小子一块玩,今天也不例外,贺池州经过这段时间的熟悉,一点也不拘谨了,一来就跟三个弟弟玩到了一块。 叶倾心捧着书坐在吊椅上,一边看书一边看着孩子们。 窦薇儿来时,正巧赶上贺池州和景家三兄弟的夺宝大战,贺池州比较大,景家三兄弟人多势众,实力倒也相当。 叶倾心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那表情,像在看戏。 颜老爷子不赞同地瞪了她一眼,“都要打起来了,你还一脸高兴。” 叶倾心云淡风轻,“不是没打么,打起来也没事,男孩子,应该学会打架。” “歪理!”颜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却也没有真生气,他尊重叶倾心教育孩子的方式。 盛老夫人和盛老爷子前段时间被余更新接去同住,余更新毕竟在他们身边长大,感情很深,叶倾心也能理解,答应他们跟余更新住一段时日,等年底还是要接回来的,她还要替父亲尽孝。 窦薇儿来时,‘争夺战’还没结束。 贺池州一看见窦薇儿,哪里还顾得上手里争了半天的玩具,手一撒,冲过去就抱住窦薇儿的腿,一口一个妈妈,喊得十分亲热。 叶倾心第一次见识到贺池州对窦薇儿的喜欢,忍不住惊讶了一把。 窦薇儿先跟颜老爷子打了招呼,颜老爷子和蔼地点点头,回房把空间让给小辈们。 “州州怎么在这?” “他最近一段时间天天在这。”叶倾心解释:“州州有些怕生人,他爸把他送过来跟年年兄弟几个学习怎么跟小朋友相处呢,颇有成效,现在都开始跟弟弟们抢东西了。” 说着叶倾心看向窦薇儿,“你不是在国外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刚回来。”窦薇儿带回来的礼物送给叶倾心,“今天你生日呢,生日快乐。” 叶倾心高兴,“你还记着啊,谢谢。” “客气什么。”窦薇儿抱起一个劲儿往她身上蹭的小家伙,多天不见,小家伙又沉了些。 贺池州特稀罕地搂着窦薇儿的脖子,不知道的,还真会以为他们是母子。 叶倾心想到贺际帆,问窦薇儿:“你跟州州他爸怎么样了现在?” 窦薇儿撇撇嘴,“别提了,自从出了录音那件事,他就没再给我打过电话,不打拉倒,我还不稀罕。” “那他也没有跟你说过州州和时影的事了?” 窦薇儿奇怪,“他们什么事?” “没什么。”叶倾心也不是有意隐瞒,只是觉得这件事应该由贺际帆的口来说比较好。 窦薇儿在南山墅吃了晚饭,叶倾心让陆师傅送她回去,贺池州依依不舍,想跟着窦薇儿走,但窦薇儿肯定不能带他,争执间,一辆石墨蓝保时捷911停在别墅门口。 看见从车上下来的人,窦薇儿双目微闪。 叶倾心将她的细微表情看在眼里,贺际帆抱着州州要走的时候,她笑着提出请求,“表哥,正好薇儿也要回家,麻烦你帮我送送她吧。” 贺际帆看了窦薇儿一眼,语气不咸不淡:“走吧。” 窦薇儿见他这态度,心底没由来生出一股怒气,张口就要反驳,被叶倾心打断,“薇儿快去吧,我现在不能受凉,就先回屋了。” 窦薇儿:“……” 贺际帆把州州放进后座的宝宝椅中,站在车旁等着窦薇儿。 窦薇儿咬了下唇,走过去。 叶倾心透过落地窗看着保时捷开走,脸上没什么表情,窦薇儿对贺际帆明显还是有感情的,她帮一把也无妨。 她已经知道州州的鉴定结果,说句对州州不公平的话,这样一来,窦薇儿和贺际帆之间基本没有什么阻碍,只要,贺际帆能收起满肚子的花花肠子,窦薇儿应该会幸福。 保时捷行驶在京城的街道上。 窦薇儿坐在后面,州州一直在跟她说话,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像是完全忽略了驾驶座的男人。 “妈妈,州州为什么好久看不见你?” “因为妈妈要工作啊。” “妈妈,什么是工作啊?” “就是一种赚钱的方法,没有钱,妈妈就没有饭吃。” “以后妈妈到我家里,有饭吃。” “傻瓜,妈妈不能去州州家里。” “为什么呢?妈妈?” “因为妈妈有自己的家呀。” 车子不是开往中华园,窦薇儿很快发现了。 “你开错了吧?这不是去我家的路。” 贺际帆没说话。 窦薇儿皱起眉头,“贺际帆,你听见了吗?” 贺际帆“……” 窦薇儿索性不再说话,却也完全没了跟州州说话的欲望。 车子最终停在贺家老宅院子里,窦薇儿心下一惊,“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声音里透着紧张,贺际帆转头看了她一眼,下车抱睡着了的贺池州进屋,小家伙白天玩疯了,睡得很沉。 被扔下的窦薇儿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坐在车里等着,直觉,贺际帆是有话想跟她说。 贺际帆进屋把贺池州交给贺老夫人,贺老夫人见他转身要走,喊住他,“这么晚了干什么去啊?” “有点事。”贺际帆头也不回。 “明天雨时来家里玩,别忘了回来跟雨时一块吃饭。” 嘭! 大门关上。 也不知道贺际帆有没有听到她的话,估计是听到了也当没听到,贺老夫人忍不住瞪了玄关一眼,幸好有个曾孙子,不然她现在得愁死。 贺际帆都三十七了,大龄剩男,贺老夫人忍不住动摇,是不是不该坚持让他跟雨时在一块,再耽误下去,可就四十了,太老了。 想到这,老人家有点嫌弃。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车子上路,窦薇儿看着车子往她不熟悉的地方开过去,心下惴惴不安。 ------题外话------ 有二更,么么哒 正文 434:俘虏老人家的心(2更) 周边的环境渐渐又变得熟悉。 窦薇儿看着车子开进四合上院,微微惊讶。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贺际帆依旧一声不吭,车子停下,率先下车先走向电梯,窦薇儿坐在后座,没有下车。 察觉到她没有跟上,贺际帆转身,四目相对,静默在两人之间流淌。 贺际帆在生气,窦薇儿感觉得到。 她承认自己当时为了气时影说的那话有些重,对州州不公平,可是,他至于对她使用冷暴力?要是不满意,大可分道扬镳,她本也没做好给州州当后妈的准备。 窦薇儿脾气本来也不好,性格比较冲动,两年的模特生涯让她学会了遇事冷静处理,但,并不代表她是个受气包。 收回目光,下车朝地库的入口走过去。 安静空旷的空间,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回荡。 身后一阵脚步声,她不由得加快步伐,还是被人轻易捉住,贺际帆毫不怜惜地拉扯她的手腕,将她拽进电梯,直到进了曾经他给她置办的房子,她都没出一声。 房子久无人居住,却依旧干净如初,一尘不染,应该是有人经常打扫。 当初分手,她把房产证还给了他,一开始,她还会回来住,渐渐的,她再也不回来了,仔细算算,应该有一年没有踏足这里了。 贺际帆点了烟,视线这才正儿八经地看向窦薇儿,窦薇儿木然地站在客厅当中,眼睛没有看向任何地方,垂着的眼睫,显得那样冷漠无情。 她可不认为贺际帆带她来这是为了怀念过去,何况,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可怀念。 “到了这,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良久,贺际帆先开口。 窦薇儿抬头看过去,“说什么?” 贺际帆紧紧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却只看见茫然和不解,她是真没有话要跟他说。 想到那天在时影的录音手表上听到的话,“时小姐,你当宝贝的东西,不是人人都会拿它当宝贝,如果实在没什么要紧话说,请回吧。” 这话的意思,是压根没拿贺际帆当回事。 贺际帆含着金汤勺出生,高贵又矜贵,性格也相当高傲,那晚在卫生间外面说的话,可谓是肺腑之言,窦薇儿没有明确拒绝,他以为她是喜欢自己的。 现在窦薇儿用那么云淡风轻的语气对外人说,根本没拿他贺际帆当回事,不得不说,打击到他了。 这也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不去找窦薇儿的原因。 以前的那些女人,都像时影那般,即便不是主动送上门的,后来也是像牛皮糖一样黏着他,唯独眼前这个女人,他感觉快要被她给气死。 曾经总厌烦那些女人盯他盯得紧,现在希望窦薇儿能对他上点心,偏偏她压根没把他放心里。 连抽了好几根烟,看向窦薇儿的眼神越发阴沉。 窦薇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在他点第七根香烟的时候,终于开口:“你到底有没有事?我刚从国外回来,累了要回去休息。” 你看你看,这就不耐烦了,可见是真的不拿他当回事。 想着,贺际帆脸色沉了又沉。 这么触景生情的地方,她居然都无动于衷。 窦薇儿见贺际帆久久没有反应,终于耐心全失,转身就走,这个男人今天有病吧,莫名其妙带她来这里,还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她有一肚子骂他的话想说,要听吗? 后面传来脚步声,窦薇儿知道是贺际帆跟上来了。 车子开进中华园,已经深夜十一点多,窦薇儿在车上昏昏欲睡,她是真累。 这天晚上,她什么都没有说,贺际帆也什么都没有说,窦薇儿只当他这晚的反常是犯了神经病。 隔天窦薇儿睡到中午才起床,随便弄了点吃的,她化了个淡妆去医院探望奶奶。 窦老夫人和之前没什么变化,每天用最好的药,听听京剧打发时间。 老人家不可避免的,又跟她提起了小贺,自从上次说让小贺给老人家打个电话,窦薇儿一推再推,老人家心里更加起疑了。 当窦薇儿再次以小贺很忙为借口,老人家终于把脸冷了下来,“薇儿,跟奶奶说实话,你是不是跟小贺闹矛盾了?” 窦薇儿一愣,旋即顺着老人家的话说:“奶奶您猜到了啊?我、我怕您担心,一直没敢告诉您,小贺他……我跟他分手了……” “什么?”老人家没想到这样严重,“为什么分手?” 窦薇儿满脸愧疚,“对不起奶奶,我瞒了您,其实他父母一直不同意我跟他在一起,他为了我跟家里闹翻了,本来我们打算国庆结婚,靠自己过日子,可后他出国后,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事,发现彼此也没有那么合适,就和平分手了……” “傻孩子,你怎么不早些告诉奶奶呢?”窦老夫人哪里会责怪她,摸着孙女的手,心疼道:“别难过,我们薇儿这么优秀,会有更好的人喜欢。” 听着这安慰话,窦薇儿倒是更加愧疚了,“和平分手,我没有多难过,只是奶奶……对不起啊……” 窦老夫人以为她在为自己分手的事跟自己道歉,更心疼这个孙女了。 有护士来提醒家属续费,窦薇儿上次缴费还是在一个月前,京和医院花费大,这还是托了程如玉的关系,要不然只会更贵。 “奶奶,您先吃点水果,我去缴费。”窦薇儿把剥好的香蕉递给老人家,起身出去。 再回来,刚走到门口,听见病房里传出贺老夫人的笑声,窦薇儿一愣,仔细听,还听见了一道男音,很熟悉。 心下一惊,赶紧推门。 贺际帆和窦老夫人同时转头看过来,看见窦薇儿的瞬间,贺际帆眼神变了变,很快掩饰过去,窦老夫人见窦薇儿发愣,不由得责怪,“小贺的叔叔来看我,你这孩子,怎么光站着,叫人啊。” 窦薇儿狐疑地看向贺际帆,小贺的叔叔?谁能来告诉她,她就出去续了下费用,病房里发生了什么? “叫贺叔叔啊。”窦老夫人催促。 窦薇儿只得硬着头皮叫了声:“贺叔叔。” “给贺叔叔倒杯茶。”窦老夫人吩咐。 窦薇儿倒了杯茶递给贺际帆,在窦老夫人看不见的角度,狠狠地瞪了眼贺际帆。 贺际帆却心情颇好,笑得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儿。 窦薇儿气得更用力瞪他。 这个花心大萝卜,究竟想干啥? 床头柜旁边摆了好多给老人吃的营养品,可见贺际帆是有备而来。 “我们家薇儿单纯,心底善良,光是说说让她结婚,我这心里除了高兴,更多的是不好受和担忧,总害怕孩子嫁过去会过不好,你也是做家长的,我的心情你肯定能理解。” “我当然能理解,老人家,我侄子和薇儿的事,是我侄子没福气,我今天来就是特意向您赔礼道歉,以后薇儿在京城,我一定会多加照顾,以弥补我侄子带来的亏欠。”贺际帆睁眼说瞎话。 窦薇儿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又胆颤心惊,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罢了,强扭的瓜不甜,过去的就过去,两个孩子也是和平分手,没有什么亏欠不亏欠,你能有这份心就够了,这些东西一会别忘了带回去,我也吃不着。” “老人家您就收下吧,薇儿也算是我的晚辈,您住院这么久我也没能来看您,真是很抱歉。” 说着,贺际帆转移话题,给老人家说起了他以前学京剧的一些经历,说到兴起时还亮了两嗓子。 此时的贺际帆,跟以往都不相同,既不是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哥,也不是高高在上的集团总裁,像个寻常的晚辈,陪着老人家说话,态度十分诚恳。 聊起京剧,窦老夫人兴高采烈的,像个找到人分享自己喜欢之物的孩子。 窦薇儿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下不禁微暖。 她有很久没有看到奶奶这样高兴了。 窦老夫人十分喜欢贺际帆这个晚辈,聊到最后,也知道贺际帆看着年纪大,实际上还是单身,不是离异,是单身,贺老夫人问其原因,贺际帆回答是年轻时忙着事业,疏忽了,贺老夫人觉得这样一个有为青年居然还没老婆孩子,不禁扼腕叹息一阵。 转头看见自家刚分手的孙女,心下动了一下,很快又否决了,年纪差太大,不行。 贺际帆走的时候,窦老夫人一个劲让窦薇儿送送,窦薇儿无法,只得送他下楼。 一出病房门,窦薇儿脸掉下来。 “你想干什么?谁让你来的?” 贺际帆笑看她炸毛,“你奶奶看起来很喜欢我,以后我每天都来看她怎么样?” 窦薇儿握拳,“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以后不许再来骚扰我奶奶。” “说骚扰多难听。”贺际帆跟在窦薇儿后面走向电梯,忽地凑近她耳边,“我决定改变策略,既然从你身上下手那么困难,只好从你家人那边下手了,等以后你奶奶让你嫁给我,看你怎么拒绝。” 窦薇儿回头翻了个白眼,“就你?奶奶要是知道你以前换女朋友那么勤快,还有个快两岁的儿子,看她还喜不喜欢你。” 说完,她再次警告:“以后不许你来我奶奶病房,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你准备怎么不客气?”贺际帆伸手把窦薇儿搂进怀里,暧昧地与她脸靠脸。 “你疯了,这是医院。”窦薇儿挣扎。 贺际帆不但没松开,反而搂得更紧,“如果被你奶奶知道我们关系这么亲密,她会不会生气?” “你……”窦薇儿瞪他,“放手!我不说你坏话,行了吧?” “还要陪我吃晚餐。”贺际帆得寸进尺。 窦薇儿眼瞪得更大。 “不愿意?那我就去告诉老人家,我才是你分手的男朋友。” 窦薇儿狠狠在他脚上跺了一下, 医院对面的餐厅,贺际帆要了包厢。 “薇薇儿,下午我刚来,你奶奶问我是谁,我说了自己的名字,奶奶立马问我跟小贺什么关系,幸好我机智才没让你的谎言穿帮。” “那真是谢谢你了。”窦薇儿白了他一眼。 “但是薇薇儿,你何必费心思撒那么大的谎,还工程师,还在国外,直接把我带去给你奶奶看岂不是省事。” 贺际帆沉浮商海这么多年,对付一个终身教书的老人家轻而易举,三两句话就把自己想要知道的给套了出来,他已经基本知道窦薇儿跟老人家撒了个怎样的谎言。 窦薇儿不理他,点了几个菜交给服务员,然后低头看手机。 屏幕上有新闻软件推送的娱乐新闻,想起时影被雪藏的事,窦薇儿抬头嘲弄地看向贺际帆,“时影好歹给你生了个儿子,你对她倒是绝情。” 贺际帆脸上的笑淡下去,“她做错了事,就该承担责任。” “她做什么了?” 贺际帆没回答,窦薇儿心里想追问,嘴上却什么都没说。 吃完晚餐,窦薇儿给老人家打包了份清淡的清粥小菜带回去。 天已经全黑了,贺际帆非要送她回去,走到僻静处,贺际帆将她拐到角落里,抵在树上亲。 窦薇儿头晕目眩,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反复无常,昨晚上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样,今天又变成这样不正经的死德性。 贺际帆的手不安分地伸进她的毛衣里…… “今晚去我那儿。”他在她耳边吹气。 窦薇儿理智瞬间回归,把他的手拽出来,用力推开他,“我要给奶奶送晚饭。” 贺际帆也没为难她,要不然她哪里能逃得这样顺利。 他前段时间是钻了牛角尖,窦薇儿说过不喜欢他的话多不胜数,他又何必在意她跟时影说的那句。 她喜不喜欢他,他能感觉得出来。 就像刚刚,她的身体反应可比她那张嘴诚实多了。 “送个人怎么到现在才回来?”窦薇儿一进病房,窦老夫人担忧地问。 “哦,在楼下遇到了朋友,出去吃了晚饭,这是我给您带的,很清淡,趁热吃。” “我都吃过了。”窦老夫人说:“小慧给我买了。” 小慧是窦薇儿请来照顾老人家的护工。 窦薇儿转头对小慧道:“谢谢你啊,今晚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陪陪奶奶。” “你怎么又在这陪我?明天不上班吗?” “您忘了,现在元旦放三天假呢,对了,今晚有晚会,我陪您看吧。” 打开电视,窦薇儿陪着老人家看元旦晚会,虽然她觉得没什么意思,但看老人家兴致很高,她乐意陪着。 “薇儿,小贺的那个叔叔倒是不错,我看他的谈吐,是个有文化有涵养的,居然还会唱京剧,声儿也不错,可惜就是岁数大了点,不然我觉得你和他倒是挺合适。” 窦薇儿正在吃香蕉,听了这话被香蕉给噎着了,好不容易撸顺了脖子,她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家奶奶,“您才见他一面,对他还不了解,就把我往他手里送,您就不怕他是个花心大萝卜,他那么大年纪了,没准还有儿子呢。” “他单身,婚都没结过,哪儿来的儿子。”窦老夫人白了她一眼,觉得她净胡说。 “未婚生子呗,这年头,未婚生子的多了去了。” 未婚生子一般都说女人,用在男人身上怪怪的。 窦老夫人摇头,“我看小贺他叔叔长得不是那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奶奶,您别被他给骗了。”她的傻奶奶哎,您这要是个年轻小姑娘,得被人骗多少回? 窦老夫人奇怪地看向窦薇儿,“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就不盼着人好。” 眼看着老人家要跟她急,窦薇儿赶紧投降,“行行,我错了,小贺的叔叔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好人行了吧?” 贺际帆就这样,轻易地用那张脸和惊天地泣鬼神的演技把窦老夫人收服了。 窦金文和胡婧这段时间不知道忙什么,都没来医院,要不然肯定要惊掉下巴。 没几天,贺际帆出差了,临行前特意来跟老人家告别,他走了之后,窦薇儿每次到医院,都能听见窦老夫人说:“际帆出差还没回来呀?你给他打电话问问什么时候回来,这都几天了啊?” 窦薇儿黑线,究竟谁才是您亲生的啊?之前还叫小贺的叔叔,这才几天,就改成际帆了。 “奶奶,他刚走两天,至于天天念叨么?” “可惜了。”窦老夫人兀自惋惜。 窦薇儿无奈,“为什么这么说。” “际帆要是小几岁就好了,跟你勉强能配,大太多了。”窦老夫人越说越惋惜。 窦薇儿:“……” 窦老夫人:“我自己给际帆打个电话。” 窦薇儿:“……”严重怀疑其是贺际帆才是窦家的人。 贺际帆出差回来,第一时间拎着从外地带回来的土特产来医院探望老人家。 窦老夫人一见他,立刻眉开眼笑,窦薇儿当时正好也在,被使唤着给贺际帆端茶倒水,又切水果的。 窦薇儿忍不住偷偷踩了贺际帆好几脚,贺际帆眉头都没皱一下,跟窦老夫人谈笑风生,把老人家哄得笑声连连。 趁着窦薇儿不在,窦老夫人偷偷问贺际帆,“你对终身大事有什么打算?” 贺际帆垂下睫毛,“暂时没遇到合适的,随缘吧。” 窦老夫人眼一亮,“你看我们家薇儿怎么样?” 贺际帆睫毛垂得更低了,“薇儿很不错,我家那个侄子是个没福气的。” “薇儿虽然年纪小点,很多方面都不成熟,但是和你正好中和,要不你们……” “奶奶!”窦薇儿推门进来,手里拿着药单,“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窦老夫人讪讪一笑,心虚地撇开眼。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冒失了,但是她活了大半辈子,看人不说百分百准确吧,那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眼前这个晚辈,她觉得十分不错,这些天接触下来,发现他什么都懂一些,之前故意拿她以前教学的那套东西来为难他,没想到他竟能应付自如,学识很不错。 长相一表人才,和自家孙女站在一块十分般配。 况且,一个有耐心陪着她一个病入膏肓的老太婆聊天的人,品性不会差。 窦老夫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窦薇儿了,她又不认识其他人,贺际帆成了她唯一的选择。 贺际帆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走了。 “奶奶,您是要干什么呀?您一点都不了解他。”窦薇儿一开始只以为她是说说而已,刚刚在外面听见她说的,分明是动了真格。 “薇儿啊。”老人家忽然语重心长起来,“奶奶不放心你,我的薇儿,应该有个好男人来照顾,奶奶知道你肯定是嫌弃际帆年纪大,但是年纪大会疼人啊。” 窦薇儿抓了抓头发,真的很想跳起来告诉眼前这位单纯的老人家,贺际帆根本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狼! 正文 435:猫能不吃鱼吗?(1更) 窦薇儿最终还是没有说贺际帆什么,只告诉老人家她刚和‘小贺’分手,暂时还没有心思考虑其他人。 老人家没有勉强,之后也不再提起这事,只是心底冒出的念头随着和贺际帆的接触,渐渐加深。 事情还是被胡婧给撞破了。 好几天没有来看奶奶,那天窦金文早上临去公司前叮嘱她一定要去医院看老人家,她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却还是在晚上下班吃了晚饭之后,买了点东西去了医院。 年底了,贺际帆每天忙着应酬,好不容易抽了空,赶紧带着礼物去陪老人家说话,窦薇儿参加活动不在,贺际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以窦薇儿的朋友自居,也不动声色改口称窦老夫人为奶奶。 窦老夫人意识到的时候贺际帆已经改口许久了,她也乐意接受。 胡婧推门进来时,窦老夫人被贺际帆风趣的话语都得笑岔了气,贺际帆正给老人家拍背顺气,胡婧看着眼前的一幕目瞪口呆,连进门都忘了。 “小婧,来了怎么不进来?”窦老夫人看见孙媳妇傻愣愣的样子,觉得她有些失礼,至于震惊成这样?“这位是贺际帆,薇儿的朋友。” 胡婧回神,想到贺际帆的身份,张嘴就要喊‘贺总’,贺际帆打断她,淡淡地道:“叫我际帆就好。” “际、际帆。”胡婧受宠若惊,“我给你们倒杯水吧。” “不用。”贺际帆依旧淡淡的,转头跟窦老夫人说话倒是变得温和,“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奶奶,我下次再过来看您。” 窦老夫人有些不舍,却也没勉强,对胡婧道:“送送际帆。” 出了门,贺际帆脸上的笑就隐藏起来,“就到这吧。” “贺总。”胡婧叫住转身就走的贺际帆,这个男人外形实在出色,其实第一次见的时候,她便忍不住惊艳,又是集团老总,胡婧知道自己已经结婚了,有些想法换成别人行,换成她就有些可耻,所以心里什么都不敢想。 “我听薇儿说,你们闹矛盾了,薇儿年纪小,难免有不懂事的时候,贺总千万不要跟她计较……” 这话话里话外都在说窦薇儿的不是,贺际帆听着皱起了眉头。 他嘴角勾着,眼底却泛着冷漠,那双一向多情的眼眸,此刻盛满了不悦和无情,“我跟薇儿很好,无需外人关心。” 胡婧脸色一僵,本想套近乎,没想到贴了冷屁股。 夜里回到家,窦金文还没回来,胡婧也想越生气,自己怎么说也是窦薇儿的大嫂,怎么就是外人了? 转而意识到另一件事,贺际帆说跟窦薇儿很好?窦薇儿明明说两人已经没联系了,难道是窦薇儿诓骗他们?想到这个可能,她立刻给窦金文打电话,想把晚上看到的事情告诉他。 窦金文自从做起生意,回家的时间是越来越晚,很多时候电话也不接,打到第二通,那边才接起来,语气不善:“喂?干什么?我忙着呢!” “忙忙忙!你那小破公司有什么可忙的?做个项目连启动资金都没有,我看干脆关门得了。” 胡婧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大的气究竟从哪里来的,只是一想到贺际帆因为窦薇儿的缘故对窦老夫人那样和善,对待自己却爱答不理,她就很不爽。 窦金文丢下一句:“神经病!”就挂了电话。 胡婧把手机扔出去。 许久,又默默捡起来,重新拨打窦金文的号码,刚忘了说正事。 电话一接通,不等那边开口,胡婧直接道:“我今晚看见贺际帆了,窦薇儿根本没和他分手,我们被窦薇儿给骗了,我算是看出来了,她就是不想帮你拉投资。” 窦金文一愣,“你确定?” “那还有假?”胡婧把晚上遇到贺际帆的事一说,窦金文又气又喜。 在京城做生意,其实他没什么人脉,卫浴生意早就黄了不做了,卖不出去,还做什么?后来在酒吧认识了个搞房地产的,想跟他合伙房地产生意,可是也没有资金,这段时间陆陆续续又做了些其他的,都不行,没有资金没有人脉,真特么太难混了。 这两天正琢磨着怎么从他那个堂妹手里弄点钱呢,上次找她要钱做生意费了海劲,他也答应只要她给了钱,就把她当模特的事烂在肚子里,永远都不告诉奶奶,这次如果再拿那件事说事,窦薇儿只怕要翻脸。 房地产投资动辄上千万上亿的,窦薇儿也拿不出那么多,最好的法子就是通过她搭上贺际帆这颗大树。 窦薇儿告诉他和贺际帆已经没有联系,现在却又告诉他贺际帆和窦家的老太太都处得十分融洽,窦金文心底的痴心妄想再度冒出来的同时,也生出了对窦薇儿的不满。 她这分明是见死不救,亏得他以前对她那么好。 越想,窦金文越火大,狠狠灌了自己一杯酒。 “金文,怎么了这是?心情不爽?”一道男音在旁边响,“你,文哥不爽了,还不赶紧让文哥爽爽。”说话的男人指着旁边一个性感妖娆的陪酒女郎。 陪酒女郎风情万种地嗔笑一声,“李哥你好坏。”嘴巴这么说着,人却没骨头似的覆上窦金文的胳膊。 窦金文正琢磨着怎么让窦薇儿答应帮他和贺氏集团牵线,对旁边的话充耳不闻。 李哥,也就是撺掇着让窦金文搞房地产项目的李星,见窦金文无动于衷,伸手拍了下他的肩,“想什么呢?比美女还让你入神。” 胡婧说贺际帆和窦老夫人相处得很好,经常带着礼品过去探望老人家,老人家提起贺际帆就赞不绝口,似乎有哪里不对劲,窦金文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如果贺际帆有老婆有儿子,那么窦薇儿跟他在一起就是个小三,哪个大老板会去费心讨好小三情人的奶奶?他的举动,分明是把窦薇儿当女朋友…… 难道说自己的猜想有误?贺际帆并没有和那天看到的那孩子他妈结婚? “李哥,你知道贺氏集团的总裁贺际帆吗?”窦金文虽然贪婪,也没什么真本事,但是说话不说死的道理还是懂的,一直以来他只告诉李星自己能搞到项目的启动资金,却没有说和贺氏集团有关。 “那哪能不知道?贺氏集团鼎鼎有名。”李星砸了口酒,“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结婚了吗?” “不清楚,外面没有关于他婚姻状况的传闻,不过他已经三十好几岁了吧,按理说这个年纪应该结婚了。”李星道,他这个层次的人,接触不到贺际帆那个圈子,知道的关于他的事,也都是道听途说,准不准确得两说。 窦金文没再说话,看来还得再调查一下。 贺际帆有没有结婚,在圈子里并不是秘密,只要找个与那个圈子有接触的人就能打听出来。 窦金文确切地打探到贺际帆的婚姻状况,已经是两天后。 贺际帆是有个儿子,但是并没有结婚,窦金文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贺际帆可能对窦薇儿是动真格的了,他在奶奶的病房里见过贺际帆一次,他是男人,男人了解男人,如果只是想跟一个女人玩玩,根本没必要在她家人身上费心思,也不会有那个耐心。 想到这个可能,窦金文心底涌出一股狂喜,虽然贺际帆似乎并不待见他,可是没关系,只要窦薇儿嫁进贺家,他就是贺家的亲戚了,有了这层关系,在这商界,任他谁都得给他几分面子,都不用贺氏集团投资,那些银行将会哭着喊着要贷款给他,他的项目就能启动,他的公司会发展壮大…… 窦薇儿接到窦金文打来的电话,刚从摄影棚出来。 “什么事?”声音里透着疲惫。 “薇儿,我都已经知道了。”窦金文莫名兴奋,窦薇儿撑着脑袋,懒懒地问:“知道什么?” “你跟贺际帆的关系,贺际帆没有结婚,所以你是他的女朋友,而不是我认为的小三,贺际帆这段时间经常来陪奶奶聊天,他对你是认真的。” 窦薇儿美目微闪,“所以呢?” “你不要总是忙着工作,多陪陪男朋友,贺际帆不小了,我听说他家里对他的婚事很是着急,薇儿,你给你买好了礼物,你明天空出一天时间,带着礼物去贺家,贺际帆能来哄奶奶高兴,你也可以去哄他奶奶高兴。” 窦薇儿哪里听不出来窦金文打什么主意,本来只是身体疲惫,现在连心也疲惫了,“大哥,我几斤几两,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懂?贺家那样的高门大户,会看上我?别做梦了,你既然这么了解贺家,那也知道贺际帆有个儿子吧?” “给贺际帆生了儿子都没能进贺家门,别说我这一无所出的女人了,收起你的痴心妄想,就这样,我很累了,想休息。” 不管窦金文在那边鬼叫,窦薇儿挂了电话。 “你哥哥又出什么幺蛾子了?”经纪人对窦薇儿的情况有所了解,知道她家里那个叔叔婶婶堂哥总给她找事。 “你说,一个花心的男人,会变得一心一意吗?”窦薇儿说了句与话题无关的话。 经纪人反问:“猫能不吃鱼吗?” 窦薇儿:“……不能。” “这不就结了。”经纪人说完,看了窦薇儿一眼,“遇到感情问题了?这段时间你工作有点拼命哦。” 刚带窦薇儿那会,窦薇儿就十分拼命,好几次练T台步把自己练进了医院,她只当是小姑娘勤奋刻苦,后来有一次窦薇儿严重发烧,糊里糊涂时念叨着一个男人的名字,她才知道这小姑娘心里藏着事。 她还记得那个名字。 叫,贺际帆。 也记得窦薇儿边哭边骂那个人是花心大萝卜,难道这次还是跟那个男人有关?都过去将近两年了,可能吗? 这么想着,经纪人也这么问了。 窦薇儿愣了愣,终究没有否认。 再说窦金文,被窦薇儿挂了电话,却丝毫不恼,心情很好,回到包厢忍不住多喝了几杯,直喝到胃里难受,起身去了卫生间。 从包厢出来,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霎时间扑面而来,往下一望,舞池里人头攒动,疯狂乱舞,他好心情地笑笑,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贺氏集团的皇亲国戚,他就止不住高兴,这一次十有八九是真的了,怎不叫人高兴。 酒吧的一个角落,季言希和贺依依坐在卡坐上,季言希一声不吭,闷头喝酒。 “言希哥哥,别喝了,窦薇儿不喜欢你,你还有我啊,我、我喜欢你五年了,你为什么就不能考虑一下我呢?” 贺依依眼里有受伤。 “窦薇儿两年前就跟我哥谈过一次,现在我哥打算娶她,他们肯定是要结婚的,言希哥哥,你就忘了她吧。” 季言希下午去过窦薇儿的摄影棚,对于她当初忽然的疏离,他始终耿耿于怀,那日相遇之后更是占据了他整个大脑,他想破了脑袋都想不透,为什么呢?他就想弄个明白。 窦薇儿听到他问出的问题,先是一愣,继而像听到莫大的笑话,笑得花枝乱颤,她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季言希居然还在为当初困惑,于是,她很好心地给他讲述了一个阴差阳错的故事。 告诉他,她当时渐渐地也喜欢上他了,可就在她准备答应当他女朋友的当天,他接到了贺依依受伤的电话,然后二话不说就赶去了医院。 从此,他们便是陌路人。 对于窦薇儿说的那天的事,季言希记得,他没想到那天窦薇儿约他出去,是想告诉他,她也喜欢他,如果他知道,说什么也不会把她一个人丢下。 季言希问窦薇儿,我们还有可能吗? 窦薇儿回他,如果我还喜欢你,或许可能,只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言希哥哥,别喝了!”贺依依夺了季言希手里的酒杯,心疼又气愤,凭什么呀?她喜欢他那么久,他始终不动心,窦薇儿已经离开他的世界两年,他至今念念不忘。 季言希醉了,眼前的景物模糊,依稀能看见贺依依的样子,想到窦薇儿说的话,要不是因为贺依依,他和窦薇儿早就在一起了。 “滚!”季言希狠狠推了贺依依,第一次对她恶言相向。 贺依依没有防备,被他推得摔在卡座里,眼泪一下子涌出来,“言希哥哥,你……你从来不凶我的,你……” “滚!”季言希伸手指着她,“别再让我看见你,滚!” 贺依依眼泪决堤,抹着眼泪儿跑出酒吧。 季言希喝醉了,没有丝毫的悔意,招来侍者,又要了几瓶酒。 “薇儿……对不起……” 他喜欢上窦薇儿,源于一见钟情,那双眼睛一顾一盼都是情,看着她,他就不自觉想笑,发自内心的那种喜悦的笑。 “帅哥,一个人?”对面落座个女人。 季言希闻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红,以及垂肩的波浪卷发,女人搔首弄姿,一双大眼睛顾盼生辉,“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我陪你。” 季言希忽然握住她的手,“薇儿,是你薇儿,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一定好好对你……” 贺依依跑出去,被外面的寒风一吹,清醒了许久,季言希喝醉了,虽说是个男人,但他一个人在酒吧里还是很危险的。 犹豫了一下,她恨恨地一跺脚,折回去,只是刚刚的位置已经没人了,她拉住收拾桌子的侍者,问他之前坐在这里的男人呢,侍者说跟一个女人走了,贺依依心下猛地咯噔了一下,赶紧四处找。 终于在酒吧外面找到了,季言希正压着一个穿红色紧身衣的女人亲吻。 那一刻,贺依依犹遭雷劈。 窦金文和狐朋狗友从酒吧里一出来,就撞到了失魂落魄的贺依依。 贺依依被撞得趔趄了一下摔倒,表情呆滞地盯着某个方向,作为贺际帆的妹妹,她的长相自然不差,窦金文的一个朋友注意到她,起了意,伸手把她扶起来搂在怀里,“小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了?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正文 436:(2更) 窦金文觉得朋友怀里的女孩眼熟,想了许久,想起来不是那天在医院跟他胡搅蛮缠的那个女孩么? 本想奚落两句,注意到她伤心欲绝的表情,到嘴的话咽了下去,拉了朋友一把,“管那么多做什么,走吧。” 朋友却不愿放弃快要到嘴的肉,刚刚那一搂,发现这女孩的腰细得惊人,身体又软又香,让人心猿意马,不由得搂得更紧了点。 贺依依从季言希和别的女人接吻的震惊和伤心中回神,发现自己被一个陌生男人搂着,立马挣扎,“你是谁?放开我!” “我是你的大哥哥啊。”窦金文的朋友喝了酒,色胆能包天,完全没有注意到贺依依一身行头价值不菲,两只手同时搂住贺依依的腰,“你男朋友都把你惹哭了,不如让我当你男朋友,我一定好好疼你,不让你掉一滴眼泪。” “神经病啊,我都不认识你。”贺依依挣扎不开男人的禁锢,慌乱之下想寻求帮助,一转头,看见站在旁边看戏的窦金文,愣了一下,伸手抓住他的衣襟,“你!我认识你!你上次撞了我,救我,以后咱俩的恩怨一笔勾销。” 到底是千金小姐,就算是求人,也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窦金文好笑,“我跟你没有恩怨,没有义务帮你。” “你们认识?”朋友诧异。 “不认识。”窦金文想也不想就否认,他确实不认识贺依依,只是见过一次而已,而且还留下了不愉快的印象。 要是贺依依好好说,他或许还能出手帮忙,只是贺依依那副高傲的态度,让他很不爽。 窦金文是在酒吧认识这些朋友,虽不是十分熟,却也多少了解,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既然不认识,那我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正好老子好几天没开荤了,今晚就这小丫头了。”说话的男人,一只手往上移,顿时咋舌,“看不出来,挺有料。” 贺依依浑身一僵,心底涌出一股害怕,张嘴就喊:“救命啊!言希哥哥……唔!” 嘴巴被人捂住,贺依依又哭了,季言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那个地方,酒吧门口有人看过来,却没人上前帮忙,贺依依绝望,眼泪婆娑地看向窦金文,眼神哀求。 窦金文本不打算理会,他自己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对上她哀求的泪目,右手不由自主搭上了朋友的手臂,“算了吧,你看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名牌,可见家境不一般,别给自己惹麻烦。” “是个千金小姐更好,我今天也尝尝千金小姐什么味道。” 窦金文脱下腕表,“你之前说喜欢,给你。” 那块手表是他从窦薇儿给的做生意的资金里匀出一部分买的,好几万,窦金文有些心疼。 他那朋友一见,眼睛亮了一下,依旧不松口,目光看向窦金文脖子里的金链子。 真特么贪心!窦金文骂了一句,取下链子给他。 那人放开贺依依的时候,又摸了她一把,贺依依气得火冒三丈,却也不敢当着那些人的面发作,暗暗记下几人的长相,回去她就告诉大哥,一定要剁了那个丑男人的手! 摸了贺依依那人不知道她的想法,拿着手表和链子就走了。 贺依依狠狠瞪了窦金文一眼,跟那些坏人一伙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窦金文一哂,好心没好报,不过他也不介意,去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准备回去,刚要关上车门,贺依依挤进来。 “你上来干什么?” “我一个人回家害怕,你送我。”贺依依理直气壮。 “呵,凭什么?” “你撞了我,难道不应该负责吗?” 窦金文:“……”姑娘你这脑回路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贺依依报了地址,车子开进一片豪华别墅群,窦金文顿时就震惊了,“你家住这?” “不然呢?”贺依依翻白眼。 窦金文眸光微动,“你叫什么?” “干嘛?想巴结我?晚了,我们的仇,我记下了。”贺依依斜了窦金文一眼。 窦金文皱眉,难得没有不耐烦,好声好气道:“今晚可是我救了你。” “你跟那些人是一伙的,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导自演的好戏?我告诉你,一会我就告诉我大哥,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窦金文觉得可能给自己救了个麻烦,“真是白眼狼,再知道就不管你,让你被他们带走强女干算了!” “你——”贺依依一提起刚刚的事,心里止不住犯恶心,尤其是她被人摸了好几把,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摸。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她现在确实不好过,刚刚那么说,不过是内心的恐惧没法发泄而已。 “好了好了,我会跟我哥说,是你救了我,你那些朋友,我是不会放过的,敢摸我,我要剁了他的手!” 直到贺依依下车,窦金文都没套出她的名字,看了眼贺依依进去的那扇大门,他想起了庭院深深这个词。 现在刚十点多,贺际帆还没回来,贺依依坐在沙发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贺际帆带着一身酒气回来,贺依依跑过去就扑进他怀里,眼泪鼻涕抹了他一身。 “大哥……呜呜……有人欺负我,你要给我报仇……呜呜……” 贺依依比贺际帆笑了十多岁,跟窦薇儿差不多大,从小贺际帆就比较疼爱她,见她哭得这样伤心,顿时心疼了,“谁欺负你了?哥哥给你出气。” 贺依依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于是一五一十地把酒吧门口发生的事说了,窦金文救他的那段自然也没有漏掉。 贺际帆把她哄不哭了,才教训:“那种小酒吧鱼龙混杂,你去那儿做什么?以后不准再去听见没?” “我也没想去,是……”说到这,贺依依猛然想起来季言希跟一个女人不知道去哪里了,脸色一白,她抓住贺际帆的手,“大哥,言希哥哥不见了,你快派人去找找,我是陪他一块去喝酒的……” 提到季言希,贺际帆眉头微蹙,他现在很不待见那小子。 “大哥……”贺依依都要哭了,被那个流氓一捣乱,他居然把言希哥哥都忘了,万一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居心叵测……贺依依脑子里自动脑补出网上看到的偷肾脏的画面。 毕竟是世交家的人,贺际帆不可能真不管,但也不会自己管,直接打电话给季临渊,把事情大概一说。 季临渊道了谢,然后派人去查季言希的行踪。 幸好他的人赶到及时,不然真有可能发生贺依依脑补的那些事,只是这件事外面人不知道,包括贺依依。 因为季言希,季家帮助警方抓捕了一个贩卖器官的团伙。 年关将近,学校放寒假,各个公司也忙着做年度总结,都在为迎接新年假期做准备,窦薇儿却越发忙碌起来,各大时装周又要开始了,窦薇儿接到好多知名品牌的走秀邀请,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年三十那天她都不在国内,她打电话想陪奶奶聊聊天,她很遗憾不能陪着老人家安安心心过个年,窦老夫人却两句话没说就要挂电话,原因是贺际帆在医院里陪她看春晚呢。 窦金文和胡婧在两天前就把父母和孩子接到京城来,现在一家五口热热闹闹的,早就把医院里的老人家给忘了。 老人家也不怪他们不来医院陪她,大过年的,总不能让孩子们都待在医院里吧。 但心底多少是有些失落的,贺际帆的到来,让她十分高兴。 “你不回家陪家人过年?”老人家也不好意思坦然地霸占别人家的孩子。 “我家人口多,过年都回来了,少了我他们也察觉不到,我在这陪奶奶您吧。” 窦老夫人呵呵笑,“际帆啊,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薇儿?”如若不然,这非亲非故的,他怎么会对她一个老太婆这般上心?她可不会天真地以为是因为他心地善良。 如果一开始不敢确定,那么现在老人家敢肯定,贺际帆是喜欢她孙女,才会对她爱屋及乌。 贺际帆被戳破心思,没有掩饰,大大方方承认了。 “不瞒您说奶奶,我确实是喜欢薇儿,可是薇儿对我……”后面的话他没说全,但是老人家听得懂。 “你是个好孩子,我们薇儿她刚和你侄子分手,一时半会儿走不出来,给她点时间。” “奶奶,您不反对我们?”贺际帆一喜,这些日子总算没白努力。 “我虽然思想传统,但是在感情方面还是看得很开的,薇儿跟你侄子有过一段,可他们现在已经分手了,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们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妥,只是薇儿一根筋,现在还想不开,唉……” “没关系,我会等到她想开的那一天。” “辛苦你了。”窦老夫人觉得格外对不起贺际帆,多好的一孩子啊。 贺际帆等老人家睡下,才悄声离开医院。 掏出手机给窦薇儿打电话,窦薇儿那边现在是白天。 “谢谢你,。”窦薇儿开口就是这句。 “算你还有点良心。”贺际帆笑,“这次要什么时候回来?” 窦薇儿难得跟他好好说话,他年三十陪她奶奶过,真的让她动容了,“等时装周结束,大概三月底回去。” 二三月份,是模特圈最忙碌的时间段之一。 “如果觉得累了,就回来,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你是我什么人啊?我要你养?”两句话说不到,窦薇儿就怼起来,“行了,我这边要彩排,挂了。” 贺际帆拿着手机,笑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叶倾心也知道窦薇儿在国外,年初一上午去了趟景家老宅,下去到医院陪窦老夫人说说话。 窦老夫人知道她是自家孙女很好的朋友,对她也多了几分喜欢,早就得知叶倾心肚子里是对双胞胎,在医院里无事,就让护工给她出去买了材料,给叶倾心家即将出世的两个小家伙做了两双虎头鞋。 一针一线,精致又好看。 “谢谢窦奶奶,真好看,等孩子们长大了,我一定给他们穿。”叶倾心真诚地道谢。 窦老夫人喜笑颜开,“你要喜欢,我多做几双。” “那多麻烦,有这两双我已经很高兴了。” “不麻烦,反正我在这也没什么事做,怪闲的。” 是景博渊陪叶倾心过来的,回去的时候,两人觉得好久单独在一块,家里老人多,孩子多,独处的空间很少。 “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景博渊问叶倾心。 叶倾心轻轻抚着早已显怀的肚子,想了想,说:“听说梅山的腊梅今年开得格外好,一直想去看,不过今天很晚了,估计是来不及。” “那就明天一早过去。”景博渊一锤定音。 “那我们现在呢?”叶倾心笑吟吟地看着丈夫的侧脸,过了年,景博渊已经虚岁三十七了,快四十的老男人,跟几年前初见没什么区别,只是身上的气质变得比以前温润了许多,可能是当了父亲的缘故。 “想看电影吗?”景博渊转头快速看了她一眼。 叶倾心忽地凑近他耳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耳根的地方,伸手捣鼓了好一会儿,景博渊觉得头皮一疼。 “你有白头发了。” “几十岁的人了,正常。”景博渊倒不介意。 叶倾心端详身边的人,发现不知不觉,他的眼角有了细纹,以前到不觉得什么,今天忽然有些感慨,不知道是不是怀孕了的缘故。 “博渊……”叶倾心头靠在他的肩上,心底生出一股害怕,她才二十三,他却已经快四十了,忽然很怕有一天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可能也是年纪相差太大的伴侣的悲哀。 察觉到小妻子情绪的消极,景博渊笑了起来,“这么大的人了,你要哭鼻子吗?” “博渊,你老得慢一点,等等我。” 车子停在一处商场的露天车场,景博渊捧住叶倾心的脸,“别担心,就算哪一天我不在了,我们的孩子也会好好照顾你,不会叫你孤单。” 叶倾心更心酸了,光想想那个场景,她都受不了。 她抱着他,脸紧紧埋在他怀里。 叶倾心越想越觉得接受不了,看电影的时候,她根本没看进去,出来之后连自己看的电影名都没记住,回家之后,她逮着家里的三兄弟,郑重其事地叮嘱:“你们不许太快长大,听见没?等你们长大了,爸爸就老了,妈妈不想要爸爸变老……” 景博渊在一旁听见这话,无奈地笑了笑。 隔天早上六点,叶倾心被景博渊叫起来,迷迷糊糊洗漱吃饭,景博渊载着她去了京城北郊的梅山。 叶倾心睡了一路,到了梅山之后清醒过来,站在山脚网上一望,是望不到头的片片梅林。 前几天刚下过一场大雪,娇嫩梅花被覆盖在晶莹剔透的白雪之下,叶倾心一下子想起了一句诗。 花上雪玲珑。 叶倾心的身体不适合爬上,景博渊直接开车上去,在半山腰的露天车场停下,牵着叶倾心的手沿着清扫出来的林间小路边走边赏梅。 山上风大,四面而来,景博渊想给她挡也挡不住,好在出门前给她裹得只露两只眼睛。 昨天让叶倾心不愉快的事似乎已经被她给忘了,景博渊一步步走得沉稳,看着叶倾心一会在他前面跑来跑去,一会又紧紧挨着他,眼底始终挂着宠溺的温柔,叶倾心跟他结了婚之后,私下里,越来越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姑娘,快乐又天真。 从梅山回到市区,已经下午一点多,景博渊带她去餐厅填饱了肚子,回了南山墅。 别墅里不少颜、盛两家的亲戚来拜年,叶倾心和景博渊挨个问了好,坐下来陪客人。 “心心预产期什么时候?”颜家那边一位年长的阿姨把视线落在叶倾心的肚子上,即便掩饰得很好,叶倾心还是看出她眼底的惊奇。 怀了一胎又一胎,都是多胞胎,能不让人惊奇么? “六月份。”叶倾心笑着回答。 景博渊在旁边陪男性亲戚说话,留了些神给叶倾心。 “你已经毕业了吧?”有人问。 “还没,现在在读研。”叶倾心回答。 “你考上研究生了啊?是B大吗?” 叶倾心点点头。 “我听说B大的研究生超级难考的,我有个侄子,考了三次才考上,姑奶奶,你孙女真厉害。” 说话的事盛老夫人的侄孙女,盛老夫人听了乐开了花,嘴上却还是谦虚,“考研而已,只要努力都能考上,没什么厉害不厉害的。”看向叶倾心的眼神,却满是得意。 长辈在一起聊天,三句不离孩子。 “心心毕业了是进靓颜还是盛氏?” “当然是进盛氏了。”叶倾心现在是盛氏集团的第二大股东,又有景博渊坐镇,现在也有绝对的话语权,她要是想进,随时都行。 “进盛氏?”颜老爷子出言反驳,“哼,你别忘了心心现在可是靓颜的第一大股东,还是董事局主席,心心是靓颜的人。” 前一段时间,颜老爷子力排众议,将叶倾心推上董事局主席的位子,一开始有很多人不服气,叶倾心上位后做了几项决策,给集团带来了不小的利益,董事局那些老狐狸得到了好处,也都闭上了嘴。 叶倾心平时要上课,还要养胎,一般不去公司,除非有重大的事需要开董事会或者股东大会才出现在公司。 盛老夫人不高兴了,“心心是靓颜的人,那也不耽误她进盛氏集团,是不是心心?” “你想累坏我外孙女?”颜老爷子瞪眼,“你不是有外孙子吗?干嘛要奴役我外孙女!” “哎,你这颜老头,我怎么奴役心心了?我心疼都还来不及,是你奴役,心心还没毕业呢,你就把公司甩给她,你真好意思!” 眼看着两位老人家就要掐起来,旁边的人赶紧劝道:“都是一家人,大过年的消消气哈。” ------题外话------ 推荐:《隐婚蜜爱:老公V587》文/清音随琴 简介: 老公和闺中蜜友双重背叛,苏莞卿心碎之余遇见了秦少琛。 秦少琛说:“跟我结婚,以后秦皓要尊称你一声嫂子!” 32岁的秦少琛是安城的风云人物,外表冷酷无情,手腕狠辣,尤其护短,最重要的是不近女色。 本以为他们是井水不犯河水协议婚姻。 当某天晚上这个男人压着她的时候,苏莞卿大脑短路了。 “秦先生,我们说好的是协议结婚。” “协议上没有说不能履行夫妻义务。” 苏莞卿,“……” 苏莞卿一直以为是她捡了便宜搭上了秦少琛这样的男人,殊不知,她早在三年前就成了男人的囊中之物。他对她的宠爱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闪瞎了渣男渣女的眼,自此,安城人人都知道秦少琛有个掌心至宝。 正文 437:程如玉上门(1更) 以前盛、颜两家的老人也不是没住一起过,那时候相安无事,这近一段时间却两句话说不到就掐起来,中心点都围绕着叶倾心。 盛老夫人十分不满颜老头早早的就把公司甩给叶倾心,自己当个大闲人,整天晒晒太阳喝喝下午茶,美得他! 颜老爷子也冤呐,他都八十好几了,还有几年好活?不许他清闲清闲?公司那边什么都有底下人做,叶倾心就偶尔过去开开会,有重大决策也有景博渊在后面出谋划策,哪里就累着了? 景博渊给了叶倾心几个能力很强的帮手,也确实不需要她操太多的心。 顾及着有亲戚在,两位老人也没有真的吵起来,只是互相不理会,盛老爷子见自家老婆子跟个孩子似的跟人拌嘴,无奈地笑笑。 晚上余更新带着江小楼过来吃饭,盛老夫人看见余更新,难免想起盛文琼和余清幽,心下不由得一阵酸楚,都是自己没教好孩子,幸好外孙子是个好的。 饭桌上景博渊一边要照顾孩子吃饭,一边还要为妻子服务,不可谓不忙碌,吃到一半,余更新清了清嗓子,宣布了个好消息。 江小楼怀孕了。 江小楼垂着睫毛,难得露出小女人的娇羞表情,盛老夫人和盛老爷子一愣,继而高兴起来,“真的吗?”盛老夫人两只眼睛发光,“太好了。” “恭喜表嫂。”叶倾心弯了弯唇角,又对余更新说:“恭喜表哥,要当爸爸了。” 余更新也确实高兴,笑得合不拢嘴。 “几个月了?”盛老夫人摸着江小楼的肚子问。 “两个月了。”江小楼看向老人家的眼神,温和且尊敬。 “倒是没见你吐,挺好,少遭罪,以后吃东西可得要上点心,多吃点清淡的,那些辣的咸的冷的都不要吃了,穿衣服可不能像以前那样穿那么少了,你现在有了身孕,可千万不能受凉……”盛老夫人唠唠叨叨说了很多,江小楼始终耐心很好地听着,这也是叶倾心明知她城府深,却不反感的原因之一。 吃完饭,余更新和江小楼坐了不多久就回去了,临走前,盛老夫人叮嘱:“他们虽然犯了错,但到底是你的父母妹妹,过年了,你去看看他们,给他送点东西。” 余更新看了眼叶倾心和景博渊,见两人神色如常,点头应下了。 景博渊把三个小家伙哄睡下,回房,就看见小妻子靠在床头捧着厚厚的工商管理书,走过去把书拿走,伸手关了灯。 叶倾心也不恼,躺下之后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有点睡不着,她手伸进景博渊的睡衣里,摸了摸他的胸膛,然后往下…… 景博渊知道她不会不顾及肚子里的孩子,没有阻止,两年的婚后生活,叶倾心清楚地知道这个男人喜欢什么,很久没有给他了,今晚她主动了一回。 心满意足之后,景博渊搂着叶倾心的力道温柔得不行,叶倾心想到被须尽欢带走的叶倾国,问景博渊:“你说须尽欢的父母会喜欢小国吗?” 叶倾国已经二十一岁了,再过一年,就到了国家法定的结婚年龄,叶倾心不知道须尽欢对他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喜欢他那张酷似前恋人的脸,只要她真心对叶倾国,叶倾心倒不介意叶倾国给去当别人的替身。 更何况……想起叶倾国总是有意无意地问须姐姐什么时候来找他玩,叶倾心笑了,叶倾国或许不懂什么是爱情,但他喜欢须尽欢是真的,这份感情,纯净没有杂质。 “小国是个可爱的孩子。”景博渊安慰:“大家都会喜欢他。” 此时。 须家,须尽欢安置好叶倾国,回自己房间,推开门,看见母亲坐在她的床边。 “妈。”须尽欢关上门走过去。 付明霞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苦口婆心道:“欢欢,妈妈不是非要管着你,可是……”想到须尽欢曾经为了任笙所做的那些事,心疼的同时,也害怕女儿重蹈覆辙,“妈妈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你知道吗?” “小国是个好孩子,我和你爸爸都很喜欢,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认他为干儿子,你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照顾他,甚至等你结婚了,只要你丈夫愿意,你们依然可以照顾他,但是……” 就是不能把叶倾国当丈夫。 叶倾国的身份,须家父母已经知道,名门千金的弟弟又怎样,博威集团的小股东又怎样?他们不稀罕。 他们就须尽欢一个宝贝女儿,哪里能眼睁睁看着她跟这样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过一辈子,当年那个任笙,付明霞急得整夜整夜睡不着,嘴上的泡长了消,消了长,直到任笙车祸死了,她才好起来。 “妈妈就你一个孩子啊欢欢,你不能……” 看着母亲悲戚的样子,须尽欢心里也不好受,“妈,我会幸福的。” “幸福?你拿什么幸福?”付明霞激动起来,“他有可能这辈子都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不会懂你的情,更不会懂你的苦,你不管遇到天大的事还是芝麻小事,他都不能帮你分担你知不知道?你会后悔的欢欢!” 须尽欢垂着脑袋,没有跟母亲顶嘴,她知道自己让父母担心了。 知女莫若母,付明霞哪里没有看出她根本就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欢欢,你想过没有,将来,外面的人都会说你嫁了个傻子,他们会拿异样的眼光看你,想过没有?”付明霞真的要急死,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老天要这么惩罚她。 “想过的,妈妈,但是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你……”付明霞心下一阵无力。 自从知道叶倾国是须尽欢一手捧起来的,她就想过有这么一天,或者说,自从看到叶倾国的那张脸,她就想到了。 付明霞什么都没再说,默默地出去了。 须尽欢看着母亲受伤的背影,眼眶泛红。 对不起妈妈,女儿知道自己太任性了,可是……我爱他呀。 她不否认,爱上叶倾国是因为任笙,但是,她是真的爱他,那次叶倾国失踪,她清楚地感觉自己灵魂被抽干,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 叶倾国那双干净纯粹的眼睛,让她看到了人间天堂。 付明霞离开没多久,须臾敲门。 须尽欢说了声“进来”,须臾才推开门走进来,在她身边坐下。 娱乐圈素来以严厉闻名的大导演,退去在外的武装,此时只是一个为女儿伤脑筋的中年父亲。 “不介意跟我谈谈心吧?”须臾慈爱地看着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女儿。 须尽欢知道他要跟她聊什么,点了点头。 “记得当初你妈生你的时候难产,差点就去了,她后来总说你是她拿命换来的孩子,对你格外疼爱,每次你犯了错,我说你两句,或者打你一下,你妈就跟我拼命,好在你虽然被她娇惯着长大,却没养成恃宠而骄的性子。” “你从就聪明,学习也用功,常常考年级第一,偶尔考第二,你就反思自己,每次我跟朋友在一起,朋友就跟我夸你,对你赞不绝口,后来你毫无意外地靠进了第一学府,你的专业虽不是学导演的,但你导演的第一部戏就获得了好评,你一直是爸爸的骄傲。” “爸……”须臾说了些和叶倾国无关的话,却更叫须尽欢内心发酸。 “当年你跟小笙在一起,小笙是个不错的男孩,爸爸很看好你们,后来小笙出了事,你执意要对他不离不弃,爸爸也不反对你,爱人之间本该这样。” “可是欢欢,小国不是小笙,你弄清楚了,你想跟他在一起,是因为他长得像小笙,还是因为他是他?” “爸,我很清楚自己的内心。”须尽欢坚持,“我想跟小国生活一辈子,哪怕他一生都不会懂我的感情,只要看到他,我就会高兴。” 须臾定定地望着自己的女儿,须尽欢被他的眼神看得越发觉得自己是个不孝女。 许久,须臾轻轻一叹,“你也不要急着做决定,小国还小,你们先相处试试,过几年,等小国大一些,你若还是初心不变,而他也愿意跟你生活一辈子,那时候爸爸也就不拦着你了。” 须尽欢不敢相信,“爸爸,您……您是同意了?”想到付明霞,她眼神一暗,“可是妈妈那边……” “你妈那边我去说。”须臾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只是有一点,在和小国相处的过程中,但凡你生出一点点悔意,一定要告诉爸爸,不要为了坚持而坚持,勉强自己过不想要的生活。” 须尽欢双眸泛起泪光,“谢谢爸爸。” 须臾离开之后,须尽欢想打电话给叶倾心,但已经十点半了,她怕打扰叶倾心睡觉,就用微信给发了条信息过去。 叶倾心知道须家父母暂时接纳叶倾国,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看着消息,她微微一笑,看来须家的父母是比较通情达理的。 又或者,是懂得怎么教育孩子,知道须尽欢现在一根筋,反对也没用,不如顺着,给她和小国一点时间,等以后他们自己出现问题,父母再出现,那个时候父母的话会比现在管用千万倍。 须尽欢打来电话,告诉叶倾心她会带着叶倾国玩几天,过段时间将人送回来,叶倾国也跟叶倾心通了电话,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在那边过得很哈皮。 吃了早饭,叶倾心和景博渊带着三个小家伙去了景家老宅。 据听说,今天景索索会带谈了不到一个月的男朋友回家,还神秘兮兮地什么信息都不透露,说到时候就知道了,景家人可是等了好几天呢。 全家人都不知道景索索的男朋友是何方神圣,但叶倾心和景博渊却是知道的。 还记得大半个月前,景索索打电话来说,程如玉亲她了,第二天又打电话来,说程如玉跟她告白了,那个时候景纷纷和鹿游原交往密切,初步判断,两人应该是有所发展,景索索大约是不再顾及自家姐姐,和程如玉打得火热。 这个时间上门公布两人的关系,时机把握得相当不错,昨天,鹿家向景家提亲了,景纷纷没有张口同意,却也没有摇头拒绝,相当于是默认了,景纷纷有了归宿,景索索和程如玉在一块,就没什么阻碍了。 “心心,你说一会程大哥来了,爸妈爷爷奶奶他们会不会吓一跳?他们不会反对吧?”景索索挨在叶倾心身边,在她耳边小声嘀咕,小脸上都是纠结。 叶倾心转头看了她一眼,“那你不提前跟他们漏漏口风。” “我不知道怎么说。” “怕纷纷姐跟三叔三婶说什么,使得他们反对你跟程医生在一块?”叶倾心一语道破景索索的心思。 景索索点头,“算是吧。” 不提前说出来那人是程如玉,景索索确实是有这方面的担心,虽说景纷纷和鹿游原走得近,可毕竟景纷纷喜欢程如玉那么多年,难保不会心生怨恨,从中作梗。 景索索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自己的亲姐姐,但……景纷纷一直反对她和程如玉走得太近,这倒是真的。 今天景家的人都来了,包括嫁出去的景思和景献献。 贾廷跟景博渊接触的次数越来越多,但是一面对景博渊就紧张的心态还是和以前一样,在他面前中觉得束手束脚的。 祜祜的生日是年初一,办酒席不合适,便提前了半个月办了,现在小家伙已经满一周岁,虽然比同龄的其他小孩长得小一点,却是健健康康的,很少生病,长开了之后浓眉大眼,眼睛晶亮晶亮的,双颊肉嘟嘟,跟画里走出来的娃娃似的。 景综像一条尾巴跟着贺素娥,真的是贺素娥到哪儿他到哪儿,连叶倾心常年处在和景博渊的甜蜜里的人见了,都忍不住牙酸。 十点半,程如玉如约而至。 除了叶倾心和景博渊,其他人都惊得愣了好半响才回神,尤其是季仪,拿眼恨不得把景索索瞪出一个窟窿来。 程如玉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都价格不菲,连鹿游原这个跟景家尚且没什么关系的人都没落下。 “连我也有?”鹿游原看着手里的礼盒,笑了。 程如玉笑眯眯,“以后都是一家人。”意有所指。 鹿游原笑得更欢,景纷纷脸色一变,有些难看,她知道这两个人终究是会在一起的,却没想到这么快。 景老夫人和季仪一直在观察景纷纷的脸色,景纷纷脸色虽难看,情绪却还稳定,季仪稍稍放心,把注意力转移到程如玉这边,“小玉啊,你跟索索的事你家里人知道吗?” 程如玉如实回答,“我奶奶和我妈知道,这些礼物,大部分都是她们帮我准备的,他们说,很支持和我索索在一起。” 季仪脸色稍霁,总算没都像他们一样被瞒着,“按理说,你们年轻人的感情,我们做长辈的不应该过问,只是,索索还小,见过的人和事都不多,心性也不安定,有些事可能说变就变,你们谈恋爱我不反对,但是其他的,还是要多斟酌斟酌,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我懂您的意思。”程如玉点头受教,他和景索索的年纪差别挺大,即便有叶倾心和景博渊这对成功的例子摆在这,但是景索索和叶倾心当初的情况截然不同,景家人的态度,他也早有预见。 景老夫人看着程如玉,没有说话,程如玉是个不错的青年,如果是配三十一岁的景纷纷,她举双手双脚赞成,但是陪她们家花骨朵儿一般的景索索,说实话,她不乐意。 这不是老牛啃嫩草么? 她又看了眼景博渊和叶倾心。 自家的老牛啃别人家的嫩草,她乐见其成,换成别人家的老牛啃自家的嫩草,心里怎么这么不得劲呢? 吃午饭的时候,程如玉没有被安排和景索索坐在一起,景索索鼓着腮帮子表示不高兴,程如玉看起来似乎毫不介意,依旧谈笑风生。 吃完饭,景老夫人好言好语地把程如玉打发走了,人一走,她就怒瞪着景索索,“行啊你,藏得挺深,说,你跟小玉什么时候混在一起的?” “不是告诉你们了吗?我们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奶奶,你们干嘛呀?以前不挺喜欢程大哥的吗?今天怎么了?我都感觉出你们不赞成我跟程大哥在一起了,程大哥肯定也感觉到了,他现在一定很难受。” 说着,景索索‘噌’地站起来,“不行,我得去给他打个电话。” “坐下,哪儿都不许去!”景老夫人痛心疾首,“你才多二十三啊,小玉都三十五了,比你大了整整一轮,他也好意思对你下手。” “奶奶,大哥比心心还大了十四岁呢,不也好意思下手了,我看您之前不挺赞成大哥和心心的吗?怎么到我这您就两样态度啊?” 相差十四岁的躺枪夫妻:“……” 景老夫人哼了一声,“那不一样。” 景索索不服,“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阿渊娶小十几岁的媳妇回来,那是老景家赚了,你嫁个大十几岁的丈夫,老景家是亏了,那能一样?” 景索索一脸懵逼相,奶奶同志,我怎么有点听不懂您的逻辑? ------题外话------ 有二更,么么哒 正文 438:女为悦己者容(2更) 程如玉的车刚开进大门,程老夫人就迎出来,“怎么样?景家怎么说?是不是同意了?我们什么时候见个面商议一下你和索索的婚事?” 程如玉拔了车钥匙下车,笑道:“奶奶您太高估您孙子的魅力,人家嫌您孙子年纪大。” “你年纪再大,能有阿渊大?阿渊比你还大两岁,娶了个跟索索一般大的小姑娘,他们那时怎么不嫌弃自家孙子年纪大了?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岂有此理,我现在打电话过去说道说道!” “哎,奶奶……”老人家脚下生风似的,一溜烟不见了,程如玉无奈地摇摇头,想到景家的的态度,他眸色幽幽。 “哼,你不同意,我还不同意呢,我们家小玉要模样有模样,要事业有事业,想要嫁给他的姑娘海了去了,谁稀罕你家姑娘!” 程如玉跟进屋,就听见程老夫人气势汹汹地挂了电话,程如玉额角青筋一跳,“奶奶,您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还捣乱?” 挂了电话,程老夫人就后悔了,孙子好不容易喜欢个姑娘,还是个门当户对的好姑娘,她高兴得不行,谁知道那头有个嫌自己孙子年纪大的臭老婆子。 “谁让景老太婆说你老的,我一生气就怼了回去。”程老夫人有点讪讪的,“那现在怎么办,景家那边不乐意,要不,奶奶给你重新物色一个?” “奶奶,这事您就不要操心了,景家那边我会搞定,您别再给我添乱就行了。” “那我年底能抱上曾孙孙吗?”提到曾孙子,程老夫人眼睛贼亮。 程如玉:“……奶奶,您想得太美好了。” “奶奶。”宋羡鱼从楼上下来,“刚听见您跟谁吵架了,怎么了?” “哼,还是是那景家,嫌你大哥年纪大,不同意他跟索索在一块,真是的,年纪大怎么了?临渊也比你大了十多岁,不也过得挺好。” 程如玉和景索索在一块的事,宋羡鱼也知道,自家堂哥喜欢的女孩,不管是谁,她都是支持的,“大哥别急,他们估计就是一时接受不了你跟索索在一块,毕竟以前纷纷姐那么喜欢你,给他们一些消化的时间。” “我没事。”程如玉笑,“临渊和两个孩子呢?” “羡羡拉臭臭了,临渊给他洗屁屁呢,念念在睡觉。” 程如玉看着她,“人家都是老婆照顾孩子,你们家跟别人倒是相反,你就是个大闲人。” 宋羡鱼笑,伸手掰了根香蕉剥开,“能者多劳,说明我们家季先生能干。” “是挺能干,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让你跟在屁股后面追。”程如玉旧事重提。 宋羡鱼一点也不觉得当年的事有什么不好,没有当初她的坚持,哪来今日的幸福生活,“大哥,你这是嫉妒。” 再说另一边,景老夫人被程老夫人挂了电话,气得脸青,对着座机一通骂:“你家一把年纪的小玉还想娶我家索索,做梦,下辈子都不行,哼!” 景索索:“……”感觉事态有些不妙,刚刚她声情并茂地跟老人家讲了程如玉对她多好多好,老人家刚有些松动,好了,那边一通电话,让她功亏一篑。 拿眼看向叶倾心,想让叶倾心帮着说两句话,景老夫人疼她,一定愿意听她的话。 叶倾心看了眼季仪,又看了眼景老夫人,这两人的态度尤为关键,很显然,两人是同一战壕的,不过叶倾心也能猜得出来,两人之所以持反对态度,除了程如玉确实比景索索大了一轮,还有部分原因,是景纷纷。 程如玉走了之后,景纷纷一声不吭上了楼。 叶倾心也不好说什么,想了想,拿起程如玉送给她的礼物,笑道:“程医生倒是挺用心。” 程如玉送给景老夫人的是一块品相上佳的翡翠,没有经过雕刻,足有成人拳头那么大,景老夫人当时一看就很喜欢,只是要端着架子,没有表现出来,经叶倾心这么一提醒,再次把翡翠拿出来仔细端详。 片刻,她把翡翠装回锦盒里,忍痛推到季仪面前,“你找个时间把这个送回去,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 “奶奶,这是程大哥特意买了送给您的,送回去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片孝心?不能送回去。”景索索抱着锦盒,“您要是现在不想要,就先放我房里,等您什么时候同意我跟程大哥在一起了,您再拿回去。” 再傻,景索索也知道把礼物退回去是什么意思,程大哥会难过的。 “反正,我是非程大哥不嫁的,你们要是想让我也三十几了还不结婚,就这么反对吧。” 言罢,景索索抱着锦盒就上楼。 “这孩子……”景老夫人瞪着景索索的背影,真是,这孙子辈的小家伙,一个比一个倔。 “小仪,你上去看看纷纷。”景老夫人说:“这件事给她的影响最大,你好好跟她说,游原是个不错的孩子。” “我知道。”季仪也担心着景纷纷呢,闻言立刻上了楼。 景纷纷换了瑜伽服,正跟着音乐练瑜伽。 “纷纷。”季仪敲了两下门,然后推门进去,景纷纷闭着眼睛,眉眼安宁,她轻轻走到她旁边席地而坐。 “妈妈知道你难过,要是想哭,你就哭出来吧。”像以前那样闹腾,比现在这样不哭不闹更好一些。 “我没事。”景纷纷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眼中平静无澜,“妹妹找到幸福,我为她高兴。” “纷纷,你是我女儿,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景纷纷停下动作,轻轻靠近季仪怀里,“我不高兴又能怎么样,其实我早就知道程大哥喜欢索索了。” 季仪有些惊讶,“什么时候?”问完这话又恍然,“你上次不吃不喝,是不是与此有关?”难怪,纷纷一直都知道小玉不喜欢她,那次却忽然变得颓废,如果是这样,倒是能说得通,小玉喜欢索索,对纷纷来说确实是不小的打击。 “傻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不幸福了季仪都心疼。 “我知道他们会在一起的,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当事情真的发生,我还是心疼,妈,我的心好疼……” “妈知道,妈知道……”季仪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声音哽咽,“你跟小玉没缘分,试着接受游原,游原不比小玉差。” “我知道他好,可是……”景纷纷闭上眼睛,出现在眼前的都是程如玉的样子,笑的、怒的,还有那年夏天,站在柳树下的青衣少年。 “纷纷,人的一生需要学会很多东西,忘记,是必须学会的一种技能。”季仪声音温柔,“学着忘了他,等你彻底放下这段感情,你会发现这世界无比宽广。” 景纷纷何尝不知道,她之前说过要学闻人喜等程如玉十几二十年,不过是说来气气景索索的。 只是忘记,说起来只有两个字,做起来何等困难。 景索索回到房间,立刻给程如玉去了电话。 “索索。”程如玉温和的声音传过来,让景索索莫名变得安心。 “程奶奶是不是很生气?”景索索问,程奶奶打电话来跟奶奶吵了一架,不知道会不会不喜欢她了,恋爱中的小女孩,总是患得患失。 “奶奶其实很后悔说话那样冲,景奶奶没事吧?” “没事,只是……”景索索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程如玉,奶奶和妈妈都不太赞同他们在一起,甚至奶奶要把礼物给退还回去。 程如玉像是懂得她欲言又止的话,温声安慰道:“只要你跟我一条心,其他的都不是问题,我会想办法教他们点头答应的,你放心。” “嗯。”景索索抱着锦盒低头笑了,“程大哥,我……想你了。” “晚上出来一块吃饭。” “好啊,我们在哪里见?” “我开车来接你。” “不好吧?要是被我奶奶和我妈看见……” “有我在,放心,我现在开车过去,等到了给你打电话。” “好。” 挂了电话,景索索打开柜子挑选一会约会要穿的衣服,挑来挑去,扔了一床的衣服,都没有挑到一件满意的,叶倾心进来就看见满床的狼藉,“你跟程医生约会?” 景索索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猜的。”叶倾心淡淡地道,女为悦己者容,现在除了程如玉,还有谁能让景索索把衣服都翻出来。 “你猜得真准。”景索索拿了件皮草往身上比划,“这件怎么样?” 叶倾心摇了摇头,从一堆衣服里拿起另一套,“这套比较适合你的气质。” “真的吗?”景索索伸手接过来,“哎,你说我是什么气质?” 叶倾心扫了眼她的婴儿肥和平胸,“孩子气。” 景索索:“……” 程如玉来的时候,没有偷偷摸摸,正大光明地从大门进来,景老夫人诧异他的去而复返,冷着脸问他回来做什么,程如玉笑得阳光灿烂,“晚上约了索索一块吃饭,过来接她。” 伸手不打笑脸人,景老夫人虽不高兴,也不好再冷脸,“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小仪之前说得很明确,索索还小,你们不合适。” “景奶奶,您是看着我长大的,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我知我们之间年龄相差太多,但是您相信我,我会让索索幸福,我奶奶和我妈都很喜欢索索,将来她嫁到我们家,会得到所有人的宠爱,这难道不是您愿意看到的吗?” 程家的情况,景老夫人自然是知道的,程老夫人想孙媳妇都快想疯了,景索索要是嫁过去,指不定要被宠成什么样。 可是…… 景老夫人看着眼前这个三十好几的小辈,想想自家那个刚打苞的花骨朵,心里好不乐意啊。 景索索听见汽车声,看见程如玉过来了,几乎是飞奔下楼,还没进客厅,就听见程如玉那一番肺腑之言,一颗心像泡进了蜜罐里。 客厅里有好多人在呢,程大哥就这样说,真是,她都不好意思出去了。 “奶奶,恭喜你啊,得了个这么好的孙女婿。”景献献靠在贾廷的肩上,“我倒是觉得程大哥和纷纷挺般配的,奶奶您不是一直盼着家里的三个孙女赶紧嫁出去吗?现在索索和纷纷都有归宿了,您该高兴。” “是啊妈,小玉虽说大了索索十多岁,可你看心心跟博渊,过得多甜蜜,你呐就等着抱曾外孙吧,您以前老念叨家里没小孩,以后家里的孩子多着呢。”闻人喜跟程如玉关系不错,自然要为他说话。 提到孩子,景老夫人忍不住就笑了,景献献结婚没多久就怀孕了,她可是高兴了好久,家里的孩子确实是越来越多了,多子多福啊。 季仪还在楼上陪景纷纷,不知道下面发生的事,就是知道了,也不见得就会阻止景索索跟程如玉出去。 “奶奶……”景索索见老人家高兴了,走进客厅,“我、我跟程大哥出去吃晚饭,你们就不要等我了……” 景老夫人看了眼自家满眼羞涩的孙女,瞪了她一眼,真没出息。 眼不见心不烦地挥挥手,走吧走吧,省得看着碍眼。 景索索一喜,抱着景老夫人‘吧唧’亲了一口,“谢谢奶奶,我爱你奶奶!” 景老夫人嫌弃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眼睛里却是满满的宠爱。 “妈,我也觉得索索和小玉挺般配。”贺素娥向来不爱管闲事,也开口替程如玉说好话。 老婆大人都这么说了,作为丈夫,景综自然是顺着贺素娥说的,“我也这么认为。”完了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只是纷纷那边不好办。”景彦说出自己的顾虑。 “纷纷一时半会可能会想不通,可是也不能因为纷纷想不通,就耽误索索的终身大事。”景思说得中肯,“难不成纷纷一辈子想不通,就一辈子不让索索跟小玉在一块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景彦道。 “我看还是早点把纷纷的婚期定下来,早点断了她的念想。”景思提议。 正文 439:感觉自己像个禽兽(1更) 景思的提议,被景老夫人听进去了,她本来就喜欢鹿游原,鹿家提亲之后,景纷纷和鹿游原的亲事基本算是定下了,早点确定婚期,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程如玉和景索索,程如玉一开始就态度明确,不喜欢景纷纷,甚至这么多年,连个机会都没给景纷纷,景老夫人也不是真要反对,程如玉是个不错的青年,家世人品都过关,景老夫人就是一时无法消化自家两个孙女都喜欢他。 如果程如玉以前跟景纷纷谈过,伤了景纷纷之后又来祸害景索索,只怕景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为程如玉说话,更不会任着景索索的性子胡来。 以景纷纷对程如玉的感情,之后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她的注意力。 想明白这一点,景老夫人当即就给鹿家打了电话,把心里的想法说了,电话是鹿母接的,鹿母表现得很高兴,还主动约了时间,邀请景家去鹿家做客,好好商议两个孩子的事。 只是挂了电话,鹿母的脸一变,哪里还有半分笑意。 “游原,你真的想好了吗?我看景纷纷对你可不怎么上心,提亲的时候她都拉着一张脸,摆谱给谁看呢?”她还记着回来之后第一次去景家做客,景纷纷故意为难,让她儿子吃了那么多辣椒的事。 鹿游原从小不能吃辣,那天回家之后吐了许久,第二天还强撑着陪景纷纷出去玩,可把她这当妈的心疼坏了。 鹿游原坐在她对面,闻言笑道:“都已经谈婚论嫁了,您说呢?” “可是……”鹿母眉头皱得很紧,她回来之后也听说了景纷纷喜欢程家长孙的事,还为了他不吃不喝好一段时间呢,她总觉得不得劲。 鹿游原知道母亲心里想什么,往她身边挪了挪,揽住她的肩,“纷纷是个好姑娘,只是现在一时想不开,再说,您儿子是个男人,您还怕我吃亏不成?” “妈就是希望你娶了知冷知热的姑娘,能很好地照顾你的生活……”景纷纷那样的,肯定不行,心就不在鹿游原身上,能照顾他的生活就怪了。 “妈,您这么想就不对了,婚姻生活,应该是两个人互相照顾,就像您跟爸那样,哪有娶个老婆回来就是为了照顾自己的,那不如找了保姆算了。” “你这孩子,妈是那个意思吗?”鹿母看着儿子坚持的脸庞,叹了口气,道:“罢了,你喜欢就行,就是纷纷瞧着似乎不太乐意,你还没搞定她,就谈婚论嫁,我总觉得要出幺蛾子。” 上次提亲,其实她是不赞成的,两人关系没发展到那一步,谈婚论嫁早了点,但是鹿游原在家明确表示过喜欢景纷纷,景家那边也明里暗里地表达想要结秦晋之好的意愿,鹿父回国之后想把生意的重心转移到国内,跟景家结亲将会给他带来很大的助力,就撺掇鹿母赶紧给鹿游原定下与景家的亲事。 于是就有了提亲一事。 本来她以为景纷纷对鹿游原不冷不热的态度,肯定不会答应,没准还要闹脾气,却没想到景纷纷沉默地受了,这倒是有些奇怪,问鹿游原是不是跟景纷纷说了什么,鹿游原只淡淡地说可能是景纷纷对他开始有好感了吧。 鹿母能相信才怪。 虽说景纷纷这几个月和鹿游原来往密切,但是自家儿子搞没搞定人姑娘,外人或许不知道,她这个当妈的还还能不知道? “算了,只要纷纷愿意嫁给你,以后安安分分地跟着你过日子,其他的妈也不管了,我跟景婶婶约好了后天中午商议你和景纷纷的婚事,到时候景家会来家里,能不能让景纷纷答应立马跟你结婚,就看你自己了。” 鹿母认为,悬。 鹿游原一笑,“她会答应的。” 景家。 季仪陪了景纷纷许久,直到季家来人找她,她才下楼,到了楼下才知道景索索被程如玉接走了,“妈,您怎么不拦着呀?” 她也不是真要反对小女儿找自己的幸福,只是大女儿的心情她还是要顾及的,事情发展成这样,意外又棘手。 季仪到底是季家养出来的千金,即便是个养女,家教礼仪也是过关的,即便有不满也不会用质疑的口气问,更不会当着外人的面问,此时景老夫人被季仪堵在卫生间门口呢,季仪的语气透着撒娇的成分。 “你当时没看见索索那德性,恨不得立刻跟小玉飞出家门,我能拦得住吗?” “那也不能……”季仪还想说什么,景老夫人打断她,“思思有句话说得对,小玉无意纷纷,纷纷这么多年怎么也看不清现实,我看还是早点把她和游原的婚期定下来,收收她的心。” 季仪微愣,“能行吗?就怕纷纷不愿意。” “怎么不愿意?鹿家来提亲的时候她也没说不愿意,游原挺不错,我看纷纷对他也不是一点好感没有,等以后结了婚,慢慢相处,终归能生出感情来,总比现在这样一心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人好。” 季仪想想,也是,靠景纷纷自己走出程如玉这座牢,恐怕是不可能了,要不然这么多年,她早就走出来了。 微微一叹,她这三个女儿里,也就景索索感情顺利一点,想到几年前景献献对季临渊的那段坚持,季仪心里忍不住心疼。 求而不得最是痛苦。 好在景献献现在是彻底走出来了,贾廷对她的宠爱有目共睹,家世事业也都不错,就是年纪还太轻,有时候做事不够稳重,不过年轻人嘛,历练历练就好了。 景索索和程如玉从景家出来,整颗心都是雀跃的,她听了叶倾心的意见穿了件可爱风格的衣服,衬得她越发像个少女,又大又亮的眼睛,小小的却很合适她那张脸的嘴巴,微黄的头发挽成花苞头,怎么看都青春洋溢,活泼灵动。 跟程如玉在一块,像极了父亲带着女儿。 “我们去哪里吃饭?”景索索眨巴着大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程如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有娇羞,却不扭捏。 “有没有特别想吃的?”程如玉余光对上她的眼睛,嘴角不由自主就勾起大大的弧度。 “我想吃干锅牛蛙。”景索索咽了口口水。 程如玉被她可爱的模样弄得好笑,只说了个菜名,就把自己馋成这样,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自觉就温柔了声音:“好。” 他们去了家有名的川菜馆,味道很正宗。 点了菜,景索索手肘撑着桌面,双手托腮盯着程如玉看,越看越觉得自己的男朋友帅得不行。 这家川菜馆没有包厢,他们坐在大堂角落比较隐秘的位置,春节刚过,即便正值饭点,来吃饭的人也不是很多,大堂十分清净。 “看什么。”饶是程如玉脸皮厚,被自己喜欢的女孩盯着看,他还是会觉得不自在。 “看你啊,以前没发现,原来你这样好看。”景索索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喜欢。 之前因为顾及着景纷纷,又因为不知道程如玉喜欢自己,她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现在嘛,没那么多顾虑了。 程如玉看着景索索微笑时露出的一排白牙,眸光微闪。 她长相偏小,五官可爱,一笑起来,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初中生,程如玉跟她在一块,总不自觉生出一股淡淡的罪恶感。 所以到目前为止,程如玉只亲过景索索一次,还是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菜很快上齐,景索索注意力立刻转移到吃的上,后知后觉,发现对面的程如玉只端着玻璃杯喝果汁,视线落在她身上,几乎没动筷子。 “你怎么不吃?” 程如玉给她倒了杯热豆浆,“少吃点,当心胃疼。” “才不会,我胃好着呢。”景索索吃得小嘴油汪汪红彤彤的,散发着诱人的光泽,程如玉盯着她的嘴唇看了两秒,淡定地转开视线,喉结却不自觉上下滚了一下。 他们吃饭的地方在商场旁边,从吃饭的地方出来,程如玉牵着景索索的手随意逛着,路过一家寿司店,景索索拉着他进去,把每种口味的寿司都点了一遍。 “早知道你不吃辣的,我也不吃了,你吃点这个。”景索索捏起一块寿司送到程如玉嘴边。 景索索喜欢吃辣,不过皮肤不大好,容易长痘,她不常吃,以前也没跟程如玉一块吃过川菜馆,并不知道他对辣的有忌口。 程如玉没有解释自己今晚没动筷子,不是不吃辣,只是心里想着事,没什么心思。 可能是以前‘拉扯’过她的缘故,他看着她,就像在看着自己的孩子,想到现在两人的关系,总自己是个禽兽…… “吃啊。”景索索见程如玉盯着自己看,一动也不动的,眼神深远,不禁觉得脸红心跳,出言唤回他的神智。 程如玉就着她的手吃了,唇瓣不小心碰触到她的指尖,景索索猛然收回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心跳越发快。 “那个……程大哥,时间不早了,我想回去了。” 景索索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爆掉,耳边嗡嗡作响,刚刚那一瞬,她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唇有些凉,很软很软……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有些无所适从。 程如玉比景索索高出很多,低头看下来,只能看见她毛茸茸的后脑勺,以及后颈雪白的肌肤,瞧着牛奶一般光滑,让他生出摸一下的冲动。 他的手伸到半途顿了一下,转而摸了摸她的头发,开腔说:“走吧,送你回去。” 景索索抬头看了程如玉一眼,松口气的同时,也生出一些失落。 不知道为什么,跟他确定关系大半个月了,却总觉得自己跟他没有像其他情侣那样亲密,可是平时在一起的时候,他分明很照顾自己。 景索索不知道哪里不对。 车子停在景家老宅大门外,景索索转头看了下程如玉,“那我进去了,你回去开车慢点。”把手里剩下的寿司连盒子放进储物格里,“这个给你,别忘了吃。” 程如玉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点点头,“回去早些睡。” “嗯。”景索索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想了想,回头快速在程如玉脸颊上亲了一下,“晚安程大哥。” 程如玉看着景索索一溜烟消失在大门口,摸着脸颊轻轻一笑。 启动车子的同时,拨出一个号码,“际帆,有时间吗?出来喝一杯。” 景索索进了屋,大家刚吃过饭坐在客厅里说话,见她进来,齐齐把眼睛看向她,景索索被看得发毛,“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吗?” 季仪开口:“是小玉送你回来的?” 景索索点头,“是啊,我们吃完饭就回来了,我困了,回房睡了。”不顾后面数道灼灼视线,一口气爬上楼。 “索索。”景索索刚走到自己房门口,景纷纷从房间里出来,“恭喜你了,终于如愿以偿。” 景索索转头看着她,抿着唇不说话。 “我也喜欢他,我不会放弃他的。”景纷纷唇色有些苍白,表情木然。 “姐,程大哥不喜欢你。”景索索有些不明白景纷纷的想法,当初自己喜欢余更新,在意识到自己和余更新没有一点希望之后,她选择的是抽身那段感情,虽然不够利落,却也是潇洒的。 景纷纷这是为什么呢?叫大家都不痛快。 “我知道啊。”景纷纷说得不甚在意,“他不喜欢我,并不妨碍我不放弃他,你说是不是?即便将来我结婚了,我心里也会一直一直装着他。” “姐!”景索索不高兴,自己的男朋友被别人惦记,本就是件令人不愉快的事,“你不要这样,鹿大哥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试着接受鹿大哥呢?” “我接受了。”景纷纷倚着门框笑,“只是我接受他,也不妨碍我惦记着程大哥,是不是?” “你疯了!”景索索提高音量。 她没想到会是这样,她以为景纷纷和鹿游原在一块之后,就会忘了程如玉,谁知道景纷纷竟然打的这个主意。 “索索,你吵什么?”季仪听见楼上的动静,赶紧上来。 “妈,大姐她……她……”景索索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景纷纷看了她一眼,回了自己房间。 “好了好了,你大姐心情不好,你让着她点。”季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景索索被气得小脸通红的样子,也能猜出景纷纷肯定是说了什么。 景索索被季仪哄着回了房,越想越觉得生气,一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生怕景纷纷说到做到。 夜深人静,她爬起来套上外套,敲响了景纷纷的房门。 景索索睡不着,景纷纷就更睡不着了,开门让景索索进来,“找我什么事?” “我知道你偷偷换过我的礼物。”景索索开门见山。 景纷纷一愣,“不懂你说什么。” “去年程大哥生日,我送给程大哥一根腰带,还有一封信,是你把自己买的礼物和我的礼物换了,程大哥用的那根腰带是你买的,他却以为那是我送的,敢说没有这回事?” 这是后来景索索问程如玉的,程如玉的回答是有纸条的那盒礼物,署名是景纷纷,他顺手就将礼盒里的腰带送了人。 他不知道,署名是景索索的那个礼盒,里面的礼物其实是景纷纷买的。 程如玉一直以为,自己扎在腰间的腰带是自己喜欢的女孩买的,其实不是。 景索索也因此误会了他好长时间。 景纷纷抿着唇,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时候她知道景索索喜欢程如玉,但还不知道程如玉也喜欢景索索,她无意间看见景索索买的礼物,还有那张告白的纸条,她当时直觉不能让景索索把那样的礼物送出去,就动了点手脚。 现在看来,当初的直觉多么准。 “是,我做了,那又怎么样呢?你是想拿这件事威胁我?”景纷纷看向景索索,“你是想告诉爸妈,还是想告诉程大哥?” “我……”景索索确实想拿这件事威胁景纷纷,让她不要再惦记程如玉,可,景纷纷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事情被别人知道。 “姐,程大哥不喜欢你的……”景索索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我知道,不用你一遍遍提醒我!出去,我要睡觉了。” “姐,我不会因为你而放弃和程大哥在一起。”说完这句,景索索离开景纷纷的房间,景纷纷颓然地坐在床上,缓缓蜷起双腿抱在怀里。 她知道自己这样一定很讨人厌,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难受,她不知道该怎么宣泄。 嘟—— 手机里传出的声音猛然拉回她的思绪,低头一看,不知道自己何时拨出了鹿游原的号码。 余光瞥见手机左上角,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手忙脚乱想要掐断电话,鹿游原的声音忽地响起,“纷纷。” 景纷纷心口莫名其妙咯噔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挂电话也不是,就这么保持通话也不是。 “有心事?”鹿游原的声音透着被吵醒的朦胧睡意,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可以跟我说说吗?” 景纷纷缄默。 跟鹿游原相处的这几个月,从一开始的讨厌,渐渐变得不那么讨厌。 他这个人办事能力很强,好几次景纷纷工作上遇到困难,都是鹿游原帮她解决,男人征服女人,方法有很多种,鹿游原就是用自己的工作能力让景纷纷折服,只是景纷纷不太愿意承认这点。 除去那次去庄园游玩回来,他强吻了她,鹿游原是个很好的朋友和工作伙伴。 年前,鹿游原跟景纷纷说可以考虑跟他结成生活伴侣,他给出了三点理由,第一点,景家一定不会眼看着她过了三十还迟迟不结婚,如果她一直单身,她父母势必要逼着她嫁给一个他们看着不错的男人; 第二点,他知道她心底藏着另一个男人,如果两人结婚,他不会干预她的内心,换言之,他不会介意她心里想着其他男人; 第三点,他和她将会是很好的伙伴,工作上的,生活上的。 是的,是伙伴,各取所需的伙伴。 这样,景纷纷既不用再被家里人各种催婚,也不用费心应付将来的丈夫,她的生活也不会被干预,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这也是鹿家来提亲时,她保持沉默的原因。 既然是伙伴,那么有些没处说的烦心事,就可以跟他说说了,景纷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信任鹿游原,可能是工作上他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她下意识就依赖他吧。 听完景纷纷的倾诉,鹿游原语气不变,依旧温和又好耐心,“相信我纷纷,我是男人,了解男人,你盯着一个男人不放,只会把他推得越来越远,你应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只要你绽放出光彩,男人的视线自然而然就会被你吸引。”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好好生活,景奶奶和我妈商议着后天两家见面,商榷我们的婚事,纷纷,这时候你应该用事实告诉那个不把你放在心上的男人,你没有他,会过得更好,而不是把自己最卑微脆弱的一面展示给他。” 鹿游原的话有一股魔力,让景纷纷心不由己就赞同他的说法。 是的,她不能把自己卑微脆弱的一面让程如玉看到,她应该让他看到她夺目的精彩。 “谢谢你游原。”景纷纷诚恳地道谢,顿了顿,她说:“我相信我们会是很好的伙伴。” 这是同意了鹿游原的提议。 鹿游原也被家里催得紧,他又不想被婚姻捆绑,跟景纷纷合作,也是下下之策,这是鹿游原给景纷纷的解释。 鹿游原等景纷纷挂了电话,才放下手机,睡意全无,他拉开床头的台灯,光线照亮床头柜上的相框。 照片里一个穿碎花裙子的十来岁的女孩推着单车,朝向镜头笑得甜美。 景纷纷不在这里,如果她在,一定会认出那个女孩是她自己。 鹿游原拿起相框,眼神温柔。 ------题外话------ 有二更,么么哒 正文 440:为什么不跟我法式深吻(2更) 景索索知道景、鹿两家说好了要商议景纷纷和鹿游原的婚事,已经是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 昨晚睡得太晚,毫无疑问第二天晚起了。 迷迷糊糊下楼,就听见景思在跟闻人喜聊天。 “明天就爸、妈和三弟、弟妹,还有纷纷过去就行,我们就不过去了吧,正好我明天要去一黑龙江,跟几个好久不见的老朋友聚聚。”说话的是景思。 “妈的意思是都要过去,毕竟两家离得近,以后要多走动。”闻人喜一面说一面看着祜祜喝奶粉。 她很宠爱祜祜,什么都给他最好的,但是在教育孩子方面,她学习了西方的那套理念,从小培养孩子的独立能力,这一点,跟叶倾心很像。 所以祜祜喝奶粉,是自己坐在小餐椅上,自己抱着奶瓶喝。 “姑姑,二婶,你们说要去哪儿啊?”景索索真的只是随便插了句嘴。 “去鹿家商量你大姐和游原的婚事。”闻人喜笑回。 景索索一怔,“大姐和鹿二哥的婚事?他们确定要结婚了?” “是这样说没错。”景思给出肯定答案。 景索索脱口问:“那大姐愿意吗?” 原本以为景纷纷和鹿游原已经在一起了,可昨天景纷纷对景索索和程如玉在一起这件事的态度,想来并没有彻底接受鹿游原。 “你很在乎纷纷你大姐愿不愿意?”闻人喜笑道:“这么关心你大姐?” 景索索实话实说:“虽然大姐对程大哥的态度挺让人讨厌的,但我还是希望她能过得开心点。” 这话倒不是假话,姐妹俩长大后经常拌嘴,也闹过许多矛盾,但毕竟一母同胞,有一块长大,感情还是有的。 景纷纷站在楼梯上,听到客厅传来景索索的声音,愣了片刻,眼眸闪了闪,转身回了房间。 关上门的一刹那,她眼底浮现一抹复杂的情绪,痛苦又纠结,还有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迷茫。 “其他人呢?”景索索没见到别墅里的其他人,啃着苹果问了一句。 “心心跟博渊带着孩子回去了,你爸跟你妈去了季家,你大伯大婶呢去了贺家,你姑父和三叔跟着你爷爷奶奶去刘家了,我昨晚搓麻将睡得晚,刚起来没多久。”景思说着,还打了个哈气。 景索索点点头,拿着苹果起身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一会吃午饭了。”闻人喜冲她背影喊。 “我去找心心。” 景索索的话音落地,人消失在玄关处。 “这孩子,风风火火的。”景思嘀咕了一句。 这时候,叶麟从卫生间那边冲出来,一边追景索索一边喊:“三姐三姐,我也去!” 景思看着自家儿子一阵风似的残影:“……” 景索索和叶麟道到南山墅,刚巧赶上那边吃午饭,叶倾心忙让人多摆两副碗筷。 “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临时起意,忘了。”景索索坐在盛老夫人旁边,“盛奶奶你的气色看起来比以前好很多了,越来越年轻了。” “瞧这小嘴甜的。”盛老夫人被她说得笑起来,“以后常来玩。” 景索索笑得眯起大眼睛,“好啊。” 叶麟视线在房间里转了转,“表嫂,小国不在吗?” “他去须姐姐家里了,过几天才能回来,你要是可以给他打电话。”叶倾心知道叶麟和叶倾国很投缘,跟亲兄弟似的,一有机会两人就混在一块,她对叶麟就更多了几分喜欢。 叶麟已经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性格比之以前的腼腆内向好了许多,又或者是跟叶倾心比较熟了,跟她说话不会再脸红不好意思。 “我可以给他打电话吗?可是我没有手机,妈妈不让我玩手机,说玩物丧志。”景思对叶麟管得也比较严。 “没关系,等吃完了饭,你可以用座机给小国打电话,他接到你的电话一定很高兴。” 叶麟笑了,眉清目秀的男孩,笑起来很好看。 “小麟上高中了吧?”老人家都喜欢小孩,盛老夫人看叶麟就很高兴,饭桌上不由得多问了几句。 “刚高一。”叶麟笑眯眯地回答。 “最重要的就是高中三年了,你可得认真一点,争取考上B大。”B大是Z国第一学府,进了B大,是对一个学生最大的肯定。 “我会努力的奶奶。” 盛老夫人看着他笑,真是个听话又讨喜的好孩子。 吃完午饭,叶倾心把须尽欢的号码写给叶麟,叶麟坐在沙发那边用座机打电话给叶倾国,两人不知道聊了什么,叶麟看起来很高兴。 盛老爷子和盛老夫人以及颜老爷子,吃完饭去院子里散步遛食,然后回房午休。 景博渊有应酬,中午就没在家吃饭,叶倾心带三个小家伙上楼睡觉,景索索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 “叫姑姑。”景索索逗暮暮。 其他两个小家伙,都欢欢喜喜地叫了姑姑,偏暮暮,看了她一眼,愣是没吭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景索索感觉自己被这个小家伙给鄙视了。 “叫啊,你看你大哥跟二哥都叫了,你要跟大哥二哥学知不知道?叫姑姑,g—u—gu,姑姑。”景索索连拼音都用上了。 三兄弟长相不完全相同,很好辨认,尤其是暮暮那张不苟言笑的小脸,板得跟个小老头似的,景老夫人一直说暮暮最像景博渊,景索索有些嫌弃,原来大哥小时候这么无趣。 暮暮始终冷眼旁观景索索在他面前蹦跶,就是不开口。 叶倾心从厕所出来,就看见景索索掐着腰,对着暮暮生闷气。 “心心,你家小儿子都不叫我姑姑,还朝我翻白眼,他是不是瞧不起我?”她是深深感觉到自己被冷落了。 叶倾心坐在小家伙旁边,抬起他的小脸,让他看着自己,“暮暮是个有礼貌的孩子,是不是?姑姑来我们家做客,暮暮要跟姑姑打招呼哦,来,我们姑姑说,姑姑,欢迎来我们家玩。” 暮暮转头看着景索索,举起小肉手挥了挥,“姑姑,欢迎来玩——” 景家这三个小孩都很聪明,说话比别人早一点,基本上教什么都是一遍就会,口齿也比较清晰。 “果然亲妈就是不一样,我刚刚跟他说半天,他理都不理我,亲妈说一句就好使。”景索索咋舌,有些吃味。 叶倾心好笑,“等你以后生了孩子,也会听你的话。” 说到生孩子,景索索脸颊有些红,眼睛里却有些抗拒,“我才不要生孩子。”当初叶倾心怀孕,她可是目睹了整个过程,那肚子大得好吓人,最后肚皮还撑破了,一直在流水,回想起来她都觉得后背发麻。 景索索把目光落向叶倾心隆起来的肚子,不由得佩服她,她居然还敢生二胎。 小家伙们玩了会儿玩具,吵吵闹闹的,不久之后年年先开始打哈气,然后另外两个跟着打哈气,等他们睡着了,叶倾心对景索索道:“现在安静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景索索睁大眼睛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说?” 叶倾心笑:“我了解你,说吧。” 景索索低头酝酿了一下,说:“我确实有些疑惑,不知道跟谁说,我跟程大哥在一起大半个月了,总感觉跟他不够亲密。” “这话怎么说?”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吧,每次跟他单独在一块,他看我的眼神,都能感觉到他是喜欢我的,他也很照顾我,比以前对我还要好,可就是感觉我跟他之间隔了什么,他都不怎么亲我。” 叶倾心:“……那你就亲他。” “我试过了……”景索索有些挫败,她每次看见程如玉那张嘴,她都会想起他第一次亲她嘴唇的那一下,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她那日却感觉到有股电流从她嘴上窜遍了全身。 后来有很多次独处的机会,她以为他会亲她的,或许还会来个法式深吻。 她只是长得显小,年龄并不小,不是什么都不懂小女孩,男女那点事,即便没亲身经历过,但也是知道的。 可是程如玉并没有如她所愿,刚开始她不好意思主动,到底是女孩子,后来她试着主动了,程如玉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岔开了去。 说到这,景索索拿枕头捂住自己的脸,“你说我是不是想多了?” 叶倾心:“……”她确实觉得景索索想太多了。 “或许你可以跟他坦白地聊一聊,两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沟通。” “可是……”景索索抬头,头发凌乱地搭在脸上,“我问他为什么不跟我法式深吻,会不会显得我很急不可耐?” 叶倾心看了她一眼,“难道你不是?” 景索索:“……”还想再说什么,兜里的手机有电话进来,掏出来一看,意料之中是程如玉的。 景索索脸色一变,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困惑和懊恼,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花。 “程大哥。”声音都甜死人。 可能是程如玉问她在做什么,她说:“我在大哥家里,跟心心在一块呢。” “好啊,那晚上见。” 挂了电话,景索索边收起手机边说:“我走了,先去做个头发,程大哥说今晚带我出席朋友的宴会,我还得买件漂亮的礼服。” 正文 441:下不去嘴(1更) 程如玉说的那个宴会,是圈子里处得还算不错的朋友主办,程如玉本来都忘了,忽然接到朋友的提醒电话,才想起来。 本来想回绝,想着景索索喜欢这样的热闹,就答应了下来。 接到景索索的时候,他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惊艳,小丫头精心打扮过了,跟平时孩子气的模样不同,多了几分属于女人的娇媚。 “程大哥,我这样行吗?”景索索见他盯着自己瞧,心下有些紧张,眼睛却越发明亮,在程如玉面前转了一圈。 本想美美地转一圈,谁知脚下高跟鞋一崴,人往前栽倒,程如玉赶紧伸手扶住她。 柔软的身子抱了满怀,程如玉身躯僵了一下,低头闻到景索索发间的香气,不由得有些心神波荡。 “没事吧?”见景索索紧紧皱着眉,程如玉以为她脚崴了。 景索索耳根和脸颊滚烫,心跳很乱,听见声音赶紧站直身体,“我、我没事。” “真的没事?”程如玉蹲下握住景索索的脚腕,轻轻动了动,“疼吗?” 旁边路过的人都好奇地朝这边打量,景索索被看得有些尴尬,“不疼,真的,我们走吧。” 程如玉本就是外科医生,给她简单检查了一下,发现确实没有大碍,也就放下心来,站起身的同时不忘数落,“以后注意点,穿这么高的鞋,万一伤了筋骨有你受的。” 脱下身上的大衣裹住她,“外头冷,穿好。” 刚过完年,京城的傍晚很冷。 景索索也知道屋外的气温跟屋内不能比,乖乖被他搂着,抬头看向他帅气的脸,视线不由自主就落在他的唇上。 不知道跟程大哥深吻,会是什么感觉。 景索索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脸红,咽了口口水,低下头。 程如玉先带她去吃了晚餐,才去朋友的宴会,来的都是京城医圈里医术斐然的年轻人,景索索第一次走进独属于程如玉的小圈子,一出现就收获了不少目光。 除了她长相出色的缘故,还因为程如玉是医圈出了名的黄金老光棍,这还是他第一次带女伴出现在公共场合,好奇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这位就是你的女朋友?真……年轻。”宴会的主人跟程如玉寒暄之后,把视线落向景索索,眼睛里有促狭,没想到程如玉这么多年一个女朋友没处过,一处就处了这么小的小姑娘,这口味……很独特。 程如玉揽住景索索的腰,郑重介绍,“景索索,我女朋友。” 宴会的主人听了她的名字,眸光微动,“她姓景?”景家的人? “是你想的那个,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她跟博威集团的老总关系一般般,别想利用她给你那个破研究拉赞助。”程如玉警告。 宴会的主人笑了,“你想哪儿去了,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你还不了解我?我是那种人吗?” 程如玉斜眼看他,难道你不是? 一圈招呼打下来,景索索脸颊都笑僵了,虽然被人当猴一样围观打量,她却没有丝毫的不高兴。 她知道别人对她好奇更大的原因是因为程如玉,能跟程如玉捆绑在一起,她高兴还来不及。 认识得差不多了,景索索偷着空闲找了个角落坐下,看着程如玉跟旁人谈笑时沉稳自信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勾起来。 “方便聊聊吗?”景索索看得正入神,有人走到她身边坐下。 景索索不用转头也知道是之前用痴迷的眼神看程如玉的那个女人,叫孙琳,是个知名的眼科专家,年纪跟程如玉一般大,长相不算漂亮,却很有女人味,那是经历岁月洗礼留下的气质。 “你想聊什么?”景索索转头看她。 “我是程哥的初中同学,认识有二十多年了,你呢?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孙琳说话细声细语的,眼神温和,五官长得很有江南女子的婉约感,可不知道是不是景索索带了个人情绪的缘故,总觉得她说这话带着刺。 景索索还没开口,孙琳又说:“看你年纪不大,你们认识应该没多久吧?程哥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大能看清自己的感情,要不然我们也……” 说到一半,她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惊讶地捂了下嘴,笑着转了话题,“你还是学生吧?我家里有个侄女,跟你差不多大,今年刚上大一,这个年纪正是学习的时候,我经常跟她说别只顾着玩和谈恋爱,女人有了知识,才能更好地在社会上立足,你说是吗?” 景索索皱起眉,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孙琳就是长得温柔,性格可一点不温柔,她这算是被挑衅了吗? “我跟程大哥认识比你早一点,我们已经认识二十三年了,嗯,我今年二十三岁,我一出生就认识了他。”景索索笑得无害,像个没有心机的小孩子,“你侄女跟我一样大才上大一啊?她学习不行啊,阿姨。” 孙琳脸色一僵,第一次被人叫阿姨,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叫阿姨。 女人对年龄天生就比较敏感,“你……”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孙琳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程如玉走过来,自然地在景索索身边坐下,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之前介绍是他的大学同学,也是个出色的外科医生。 “没聊什么,这位阿姨说祝福我们呢,还说等我们结婚的时候要来参加婚礼,还说要给我包个大红包。”景索索越说越兴奋,似乎很期待那个大红包,说着转头笑嘻嘻地看向孙琳,“谢谢你啊孙阿姨,到时候我一定第一个给孙阿姨你送请柬。” 景索索一口一个阿姨,把孙琳气得不轻,握着高脚杯的手发抖,恨不得把杯子里的就泼到景索索脸上,但是今天来的都是医圈杰出的新一辈,不乏像程如玉这样家世好的青年人,礼仪不允许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泼,只得强撑着得体的笑容,起身道:“到时候有空一定去,你们先聊,我失陪一下。” “孙阿姨,我很喜欢跟你聊天,一会我们继续啊。”景索索冲着她的背影喊。 孙琳脚下一踉跄,身形顿了顿,然后从容离开。 “我去一下卫生间。”景索索站起身,冷着一张脸从程如玉面前都过去。 小丫头不高兴了,程如玉摸了下鼻子,对这个认知有点头疼,看向孙琳的方向时,目光冷了许多。 “哪儿找来的小猫咪,爪子挺尖。”坐在程如玉对面的青年笑得幸灾乐祸。 同在一个圈子里混,他自然知道孙琳对程如玉的心思,也知道孙琳迟迟不结婚,也是因为程如玉而变得眼高于顶才导致的。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猜也猜得出来,孙琳肯定不甘心程如玉就这么谈恋爱了,来找人小女朋友麻烦了呗。 程如玉没理会老友的调侃,想着一会怎么哄小丫头高兴,青年看出他的心不在焉,笑得越发促狭。 “当了三十多年老处男,忽然一下就开窍了,我一开始听说还不相信,现在倒是信了,只是没想到让你开窍的居然是这么稚嫩的一小姑娘,简直就是幼齿,我现在开始对你刮目相看了。” 景索索个不高,长得又显小,一身的孩子气,怎么看都是个花季小少女,程如玉简直就是残害祖国花骨朵,禽兽啊禽兽。 程如玉喝了口香槟,对老友的话深以为然,所以,他一直都不敢拿那小丫头怎么样。 否则,就以他憋了三十几年的处男之身,景索索绝不是被亲了一下那么简单。 青年跟程如玉认识七八年了,对他有所了解,看他那神情,青年隐隐有所猜测,“你该不会也觉得自己禽兽,到现在还没上三垒吧?” 旁边没有其他人在,男人私底下聊起女人向来比较黄暴。 程如玉看了他一眼,何止三垒,二垒他都没敢深入上。 青年看出他那一眼什么意思,沉痛地拍了拍他的肩,“还算没泯灭良心,祝你今晚上三垒。” “少操心别人,把自己屁股擦干净再说。”程如玉看向青年身后,那里一个穿蓝色礼服的女人两眼放光地跑向这边,青年回头一看,脸色骤变,话都来不及说,拔腿就走。 穿蓝礼服的女人懊恼地跺了跺脚,追上去。 程如玉抬手看下手表,景索索走了十多分钟,还没回来。 景索索此时站在过道上,看着对面的打扮光彩照人的景纷纷,景索索长相是三姐妹里最好看的,但是气质和气势,却比不上在官场浸淫了七八年的姐姐。 景纷纷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宛如高高在上的女王,睥睨着景索索,她脸上妆容精致,腮红给了她好气色。 “姐,你怎么在这?” 景纷纷身边还有个女人,可能是朋友,疑惑地看向景索索,景纷纷转头对朋友道:“这是我妹妹,你先回去,我马上到。” 朋友点点头,朝景索索温和地笑了笑,然后离开。 “我在这有什么不对吗?难道要我一直颓废就正常了?”景纷纷说话很不客气。 “姐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能走出来,我很高兴。” “跟程大哥出来的?”景纷纷转移了话题,盯着景索索精致到不真实的小脸冷淡了声音。 景索索点头。 “没什么了不起,我是跟鹿大哥一块过来的。”景纷纷走到景索索身边,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呢喃,“景索索,我会过得比你更幸福,比你更好,你等着吧。” 景索索一愣,哪里听不出来其中赌气的成分。 “那就好。”轻轻的声音传进景纷纷的耳朵里,“我真心希望你比我过得好。” 景索索转身看着景纷纷高傲的背影,没有看见景纷纷眼中渐渐暗淡下去的光。 “你怎么在这?”景索索回身,看见程如玉插兜站在挂角处,一脸戏谑地看向这边。 “迟迟不见你回去,过来找你。” “有初中就认识的红颜知己相伴,找我做什么?”景索索赌气,她可没忘了之前那个叫孙琳的找她挑衅,第一次露面他的圈子,就让人给了个下马威,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呢,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她男朋友桃花居然这么多。 别以为她不知道,就他科室,就有好几个小护士明里暗里地送秋波。 “我跟那个孙琳可是清清白白,你别胡思乱想。”程如玉拉着景索索的手臂,“你要不想在这待,我们就先回去。” 景索索甩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循着记忆朝电梯那边走过去。 “时间还早,想不想看电影?”回去的车里,程如玉问。 景索索不理他。 程如玉见她噘着嘴的样子,觉得又萌又可爱,腾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想不想吃炖吊子?你最喜欢吃这个。” 景索索一听吃的,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又暗下去,哼了一声,继续不理他。 程如玉失笑,“带你去吃,吃完了炖吊子,就不许再吃醋了。” “谁吃醋了,想得美!” “行,你说没吃醋就没吃醋,听你的。” 这话好像没错,听着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味。 京城有一家老店,藏在深巷,炖吊子做得最是正宗,程如玉会知道也是因为景索索,第一次来吃的时候景索索赞不绝口,他就记住了,后来隔三差五的会带她来一回。 开店的是一对老夫妻,人看起来干净利索,店里的卫生也相当讲究,不说窗明几净,但也是清爽的,这也是程如玉常常带景索索过来的原因之一。 吃完出来,景索索已经把孙琳的事忘得差不多了,一脸满足地坐在副驾驶,看程如玉也顺眼了很多。 有句话说得好,食饱思淫欲,吃饱喝足之后,景索索心里的郁气消散的同时,看着程如玉的侧脸,生出了些其他的心思。 车外的光线一闪而过,照亮程如玉轻抿着的嘴唇,冷色调的唇色,唇形很好看,看起来很软…… 耳边响起叶倾心的话,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是沟通,有什么话可以说出来…… 车子徐徐停在景家大门口。 景索索一瞬不瞬盯着程如玉,耳尖泛着红,温度渐渐升高,她的目光火热,程如玉自然是察觉到了,四目相对,车内的气氛渐渐变得暧昧。 “程大哥……”小嘴翕动,轻轻吐出三个字,像极了某种邀请。 程如玉俯身凑过来,景索索大眼睛一瞠,下一刻闭紧了眼睛,脸不自觉地微微仰起。 哒!一声轻响,景索索感觉束缚在身上的安全带松开了,耳边,程如玉的声音低低响起,“回去早点睡。” “程大哥……”景索索睁开眼睛,眸子里盛满了委屈,她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魅力不够大,勾不起程如玉亲她的欲望?要不然,刚刚那种时候,他应该亲下来才是。 “你为什么……为什么……”景索索想直接问,可到底是女孩子,这种话还是难以启齿的,憋了半天,她什么都没说,下车跑进大门。 程如玉闭了闭眼睛,满脑子都是景索索闭着眸子,小嘴微张的一幕,天知道那一刻他身体里窜起了多热烈的火苗,可一想到曾经自己还给那小丫头换过尿不湿洗过澡,他就怎么也亲不下去。 “心心,你说是不是因为我长得不够好看啊?”景索索洗完澡,站在全身镜前打量自己,举着手机跟叶倾心倾诉今晚的事,你说那种封闭的空间,暧昧的气氛,她眼睛都闭上了,嘴巴也噘了,那么明显的暗示,程大哥还无动于衷,什么意思? “哎,你说,程大哥不会是那方面有问题吧?” 景索索越说越离谱,叶倾心赶紧打住她的话头,“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要不这样吧,博渊跟程医生关系不错,我让他改天约程医生出来,旁敲侧击一下程医生的想法,你别胡思乱想了,早点睡吧。” “啊?大哥知道了会不会鄙视我?”景索索虽然很多时候神经大条,但是对这种事还是比较敏感的,让大哥知道自己对男朋友不亲她这事这么介怀,不笑死她才怪呢。 当然,大哥那种严肃的性子,肯定不会流露在脸上,可是心里嘲笑也是嘲笑啊。 “那我去?”叶倾心道:“只怕程医生会不搭理我。” 景索索在被景博渊内心嘲笑和自己没皮没脸去问之间,选择了前者。 “心心,你跟大哥说的时候委婉一点,不要让他觉得我饥渴难耐哈。” 叶倾心笑,“好。” 每年春节期间,生意人的应酬尤其多,景博渊到现在还没回来,叶倾心挂了景索索的电话,看了看时间,给景博渊去了电话。 接通之后,叶倾心只叮嘱他少喝点酒,其他的没说什么,景博渊如实汇报了自己的行程,最后说:“再过半个小时,这边就结束了,你别等我。” 叶倾心“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就睡了,她现在怀着孕,不宜熬夜。 景博渊从酒桌上下来,助理红着脸跟在他旁边,自从胃出了毛病,叶倾心就总在他耳边念叨不要喝酒,他每次出来应酬,都带一两个挡酒的。 “他们喝了不少,开车慢点。”景博渊叮嘱司机何故,何故点点头,“明白。” 等何故开车走了,景博渊才上了自己的车,酒桌上有个常合作的老总是东北人,喜欢劝酒,景博渊挡不住喝了两杯,虽然没喝醉,却也不能开车。 陆师傅递过来一份打包盒,“这是太太刚才打电话让我去买的醒酒茶。” 景博渊笑了,眼神变得温柔,伸手接过来打开,几口喝完。 手机震动起来,是程如玉的号码,“博渊,有时间吗,出来喝一杯。” 景博渊扫向导航仪,已经十一点。 “没空。”冷冷地回绝。 “我遇到了点事。”程如玉说:“你出来帮帮我。” “你在哪儿?” “时光倾城。” 不只是景博渊,贺际帆、余更新以及不常出来的季临渊都来了。 “叫我来什么事?”贺际帆一坐下就给自己倒了杯酒灌下去。 “就是啊。”余更新打个哈气,“我都睡着了,你要是没有重要的事,信不信我揍你。” 景博渊和季临渊坐在沙发里静静地看着程如玉,两人都没什么表情。 程如玉喝完第五杯酒,抬头扫了眼几位老友,忽然觉得自己叫他们出来是有些冲动了,他本想问问这几个老牛吃嫩草的家伙是怎么做到对小自己那么多的女人下嘴的,现在觉得,问出这话,可能会被鄙视。 “到底有没有事?我昨晚没怎么睡,今天忙了一天,要是没事我回去睡了。” 窦薇儿最近成天成天地忙,好不容易昨天休了一天,贺际帆逮着机会跟她聊了好几个小时,聊完之后精神十分亢奋,一不小心就失眠到天亮,白天又去医院陪窦老夫人聊天,睡得正香呢,被一个电话叫过来。 同样被从睡梦里吵醒的余更新不高兴了,“你该不会是没事干消遣我们吧?有话快说!” 程如玉想了想,豁出去了,自己一直这么着也不是个事,没准这帮老流氓能给他出点什么好主意呢,再不济开导他一番也好。 “临渊比小鱼大了十五岁,博渊比心心大了十四虽,际帆比现任女友大了十四岁,更新比老婆大了九岁,我就想问问,你们在跟老婆亲热的时候,会不会有下不去嘴的感觉?” 这个话题,很刺激男人的神经,程如玉分明感觉几位老友看他的眼神陡然一变,尤其是贺际帆,一下子弹起来,往他身边一挪,桃花眼放着光兴致勃勃地问:“什么情况?怎么还下不去嘴?你该不会是有问题吧?” ------题外话------ 有二更,么么哒 正文 442:你怎么在这(2更) “什么情况?怎么还下不去嘴?你该不会是有问题吧?”贺际帆说着,眼睛直往程如玉某些地方瞅。 不怀好意的目光,让程如玉脸一黑,一把推开贺际帆,“你才有问题,老子好着呢。” “切,好不好你心里清楚,有问题的人从来不承认自己有问题。”贺际帆一脸‘你就有问题,别不承认’的表情,完了还同情地摇摇头,再看看其他三个意味深长的视线,程如玉脸更黑了。 他就知道,说出来会被这帮老流氓嘲笑! 早知道就不问这些人了,问萧砚去,萧砚那个冰块,一定不会露出眼前这几个人的表情。 “相信我,萧砚只会比我们更过分。”季临渊一眼就洞穿了程如玉的想法,凉凉地开腔。 程如玉:“……我是问你们正经的。” “我也是说正经的,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下不去嘴,就两个原因,要么那个女人太丑,要么男人不行,索索长得不差,我看就是后面的原因。”贺际帆端着酒杯,说得一脸正经,但是这份正经有几分真,在场的都看得出来。 程如玉跟景索索在一块的消息,几个人都知道。 “不过,说真的,索索虽然也有二十三了,拿起来跟个初中生似的,你对她提不起性趣我也——” 贺际帆的骚话没说完,景博渊冷冷地看过来,“际帆,索索还小。” 二十三岁的女孩,可不小了。 贺际帆闭上嘴,景博渊这是在护着自家堂妹,他哪里会不晓得,男人聊起女人来都是荤素不忌,可是有个他们口中那个女人的哥哥在场,还真是件麻烦事。 景博渊看向程如玉,“这种事情,问别人没有用,还得靠你自己去解决,若是在解决不了,那你只能去找心理医生,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类似的话。” 说完,他站起身,“没什么事都散了吧,时候不早了。” 贺际帆和余更新率先起身,打着哈气走出去,季临渊拍了拍程如玉的肩膀,跟景博渊一快走了。 程如玉落在后面,又灌了自己两杯酒,难道他真的有心理问题?比较好的心理医生他倒是认识几个…… 叶倾心隔天早上跟景博渊一快吃早餐的时候,将景索索的托付很委婉地跟景博渊说了,景博渊轻轻挑眉,只说了四个字,顺其自然。 景索索听了叶倾心的回复,反复咀嚼这四个字,最后得出结论,大哥这是要她不要太把事情当回事,随它去就好。 景博渊的话她是信的,毕竟比她大了十四岁,看问题远比她全面深远,之后和程如玉相处,她没有刻意去在意他不亲她这件事,抛开那些让人纠结的因素,她觉得跟程如玉在一起很开心。 程如玉隔三差五会来一趟景家老宅,陪景老夫人和景老爷子聊天谈心,还针对二老的身体状况,亲自制定了一套适合两人的养生方案。 季仪和景彦但凡有一点点不舒服,程如玉都比自己亲爹亲妈还上心,渐渐的,景老夫人和季仪对程如玉的态度好了起来,程如玉在跟两人提到和景索索的事,两人都没有再出言反对。 景纷纷和鹿游原的婚期定在阳历九月九号,意味着长长久久。 还有六个多月的时间,景家和鹿家就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了。 景纷纷受了鹿游原的影响,对生活逐渐用心起来,工作上也表现得越发出色,有消息称上头可能要把她往上提一提,季仪和景老夫人的心慢慢放下来。 叶倾心肚子越来越大,景老夫人主动要求帮她带孩子,把三兄弟接来了老宅住,叶倾心考虑到老人家会溺爱孩子,不同意,景老夫人坚持,叶倾心只好让小家伙去老宅住几天。 虽然叶倾心很多时候对小家伙很严厉,但真的到分别的那一刻,小家伙都抱着叶倾心不撒手,就连平时性子比较沉闷的暮暮,都紧紧揪住叶倾心的衣摆。 叶倾心好说歹说,才哄着他们跟景老夫人走了。 盛老夫人见曾外孙子走了,别提多思念和难过了,当晚就失眠了,好在没过几天,叶倾心又把三兄弟接了回来。 时间很快,到了三月底。 窦薇儿满载名誉而归,今年的时装周,她走了七十三场秀,国际一线品牌的秀就占了三十之二,走开场和闭场的多达五十六场,作为刚入模特行业两年的新人,这个成就无疑是大的,毫无意外地在模特圈掀起了一阵波澜,各方的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 经历了国际大T台的磨砺,当初行事莽莽撞撞的漂亮小姑娘,如今终究是成长为气场强大的国际超模,MDC排行榜上,有了她的名字,虽然排名靠后面,但也是许多模特望尘莫及的了。 “谢谢肖大哥。”京城国际机场,窦薇儿从肖深手里接过自己的行李,礼貌道谢。 两人是在飞机头等舱偶遇。 肖深很有风度地松开手,把位置让给窦薇儿,同时道:“不知道我的提议考虑得如何,我这次要拍的照片,你很适合做主角。” 窦薇儿抱歉地笑笑,“我最近太忙了,奶奶住院都没有时间照顾,所以,接下来我会休息一段时间,要辜负肖大哥的好意了,实在抱歉。” 被拒绝了,肖深也不为难,只笑了笑,“那很遗憾,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窦薇儿笑:“一定。” 两人并肩往外走,长相都十分出色,男俊女靓,有说有笑的样子落在旁人眼里,宛如一对璧人。 这一幕,被来接机的贺际帆看在眼里,贺际帆那张脸冷得跟从冰箱里拿出来似的,跟萧砚有得一拼。 叶倾心站在他旁边,眼底滑过一抹意味深长。 她知道窦薇儿今天要回来,特意过来接机,贺际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叶倾心可不会认为是窦薇儿让他来的,多半是不请自来。 果然,窦薇儿在看见叶倾心是,眼睛里滑过惊喜,在看见贺际帆事,脸色沉了沉。 “心心,你都怀孕六个月了,怎么还到处乱走?”窦薇儿看着叶倾心高耸的肚子,担心道。 “你都多久没回来了,不来接你,怕你把我忘了。”叶倾心难得开一回玩笑。 “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不过你来接我,我还是很感动。”窦薇儿抱了抱叶倾心,又道:“这位是肖深肖大哥,你们认识的。” 叶倾心看向肖深,“好久不见,肖大哥。” 肖深视线落在叶倾心的肚子上,很快有淡淡转开,“好久不见。” “我在附近定了包厢,肖大哥跟我们一起吧。”叶倾心做出邀请,肖深以前帮过她,这份恩情她一直记着,即便许久不见,她也没有忘记。 肖深正要开口拒绝,贺际帆的声音凉凉地响起来,“肖先生可是大忙人呢,哪有空跟我们一块吃饭。” 贺际帆咬牙,肖深和窦薇儿站在一起的画面,该死得登对,他恨不得冲过去一脚把肖深踹开。 虽然没有一脚踹开肖深,贺际帆却是冲了过去,挤在肖深和窦薇儿中间。 窦薇儿好像才发现贺际帆的存在,白了他一眼,“你怎么在这?” 贺际帆狠狠咬着牙,用力压下火气,扯出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声音温柔得要滴水:“你忘了,昨天电话里我说要来接你。” 窦薇儿嫌弃地抖了抖,越过贺际帆看向肖深,“肖大哥一起吃饭吧,正好我还有些事想请教你。” “请教他不如请叫我。”贺际帆赶紧接话。 肖深本来没打算蹚这浑水,只是贺际帆的语气让他很不爽,眼底滑过一抹恶趣味,他笑了笑,说:“好啊,正好我接下来没什么事,只要你们不介意。” 叶倾心、窦薇儿:“当然不介意。” 贺际帆:“我介意。” 然,介意无效,那三个人直接无视他,相伴着走了。 “肖大哥,还记得那次去年在伦敦街头节拍时遇到了那个法国人伊希尔吗?他是个特别幽默的人,我记得……” 餐厅包厢里,窦薇儿和肖深有说有笑,叶倾心虽说得少,但也能插上话,贺际帆是完全插不上话,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跟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被虐吗? 眼底闪过暗芒,贺际帆起身走出包厢,窦薇儿余光瞥见他的背影,嘴里的话顿了顿,继而笑得更加妖媚撩人。 肖深看了眼被关上的包厢门,“人已经走了,你还要跟我叙旧?” 窦薇儿讪讪一笑,“抱歉啊肖大哥。”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有什么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糊里糊涂的,伤人伤己,你说呢?” 窦薇儿点头受教,“我明白,谢谢肖大哥。” 贺际帆打了个电话又回来了,见他去而复返,窦薇儿诧异,肖深倒是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菜很快上齐,肖深兜里的手机响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下,出去接电话,再回来脚步有些匆匆,“抱歉,我有点事,先走一步,改日我请你们。” 临走前,肖深深深地看了眼贺际帆,后者朝他勾起一抹挑衅的笑。 窦薇儿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小小互动,有些担忧地道:“不知道肖大哥有什么事,走得这样急,一定是大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贺际帆端着茶杯,凉凉地道:“就是有人想收购他的工作室。” “你怎么知道?”窦薇儿投过来质疑的视线。 贺际帆吊儿郎当地歪在椅子里,笑得特不正经,“猜的。” 叶倾心注意到了肖深临走时看贺际帆的那一眼,心里隐约有些明白,却也没说出来,肖深的能力她知道,肯定不会让人动了他的工作室,贺际帆呢,大约也就是想把肖深从眼前弄走,未必就是动真格的。 “吃饭吧,菜都要凉了。”叶倾心转移话题。 正文 443:养子(1更) 碍眼的肖深走了,贺际帆心情无比舒畅,要了瓶红酒自顾自喝起来。 吃完饭结账,贺际帆义不容辞。 叶倾心有车,贺际帆也有车,三人从餐厅出来,窦薇儿抢先说道:“心心送我回去吧,我们许久没见,我有些悄悄话想跟你说。” “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也一样,我正好要去中华园附近办事,顺道送你。”贺际帆说着,乞求地望着叶倾心,两手还朝她悄悄作揖。 贺际帆这段时间为窦老夫人所做的,叶倾心看在眼里,有天夜里老人家忽然发病,窦薇儿远在国外,窦金文一家子正好出去旅游去了,是贺际帆掏钱又掏心掏肺,通宵达旦地照顾,这件事窦老夫人不让告诉窦薇儿,不想影响她的工作。 以前,贺际帆风流韵事太多,叶倾心不太看好他和窦薇儿在一起,现在他对窦薇儿分明认真了许多,窦薇儿对他并不是一点感觉没有,只是放不下曾经的伤害。 如此,叶倾心不介意帮一把。 “我现在这样子,你忍心叫我送你?”叶倾心捧了捧肚子,又道:“这段时间窦奶奶多亏了表哥的照顾,你不该当面跟表哥说声谢谢?” 后面的话,叶倾心贴着窦薇儿耳边说,窦薇儿看了眼贺际帆,抿唇沉默了一会,“心心,你什么时候跟他变成一伙的了。” 叶倾心握着她的手捏了两下,“有些时候,放下过去,才能更轻快地往前走。” 窦薇儿明白叶倾心说的,她只是有些胆怯,怕迈出了那一步,得到的却不是自己想要的。 “两个月没见了,有没有想我?”贺际帆开着车,不忘了腾手出来握住窦薇儿的手。 窦薇儿没挣开,就这么让他握着,对他的话恍若未闻,转头看车外的风景,三月末,京城万物复苏,处处生机盎然。 她不回答,贺际帆也不介意,心情很好地捏了捏她的小手,忽视窦薇儿的黑脸,又拿到嘴边亲了一下。 窦薇儿:“……” 到了中华园,窦薇儿抽回手,看着贺际帆诚恳地道:“这段时间,谢谢你去医院陪我奶奶,这份恩情我会记住,以后若是有我能帮忙的,尽管开口。” 顿了顿,她继续道:“谢谢你送我回家,再见。” “薇儿。”贺际帆听着她客套的话,心里有些堵,“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跟我说谢谢,也不是为了让你以后帮我,你明知道我的意思,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窦薇儿沉默。 “薇儿,我给了你这么长时间去想,现在该有答案了。” “贺际帆,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一定要跟你分开?”窦薇儿的声音很轻很轻。 “为什么?”贺际帆也很困惑。 “因为我爱上你了,贺际帆。”窦薇儿侧着头,看向不远处花坛里的一颗紫叶李,长长的睫毛在空气里微微闪动,“有时候我们欢爱过后,我抱着你,脑海里总不由自主浮现我和你结婚的场景,我穿着最美的婚纱,伴着音乐,一步步走向你,走向幸福。” “或许我们会没有孩子,可以过一辈子的二人世界,或许上天垂怜,我会有孩子,我们就可以牵着他的手一起逛公园、去游乐场、去动物园……” “ta会很漂亮,会很聪明,会很乖巧……” “可是这一切,都在那晚,我偷听到你和朋友打电话那一刻破灭,你跟朋友说,你从来没想过要结婚,你还没玩够,多讽刺啊,一开始明明是你先投入进这段关系里,到最后,却只有我一个人入戏,而你,始终独善其身。” 贺际帆定定地望着窦薇儿的侧脸,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却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浓浓的自嘲和失望。 “如果是两年前,贺际帆,你让我嫁给你,我一定会高兴得睡不着,可是两年时光,改变了很多东西,包括一个人的思想。” “薇儿……” 贺际帆要说话,窦薇儿打断他:“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奶奶的照顾,可是,这不能成为你让我重新跟你在一起的理由,你说你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甚至想娶我,但是我不愿意,不是赌气,是真的不愿意。” “两年前我只想要跟你永远在一起,现在我想要更多,而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贺际帆点根烟用力吸了几口,薄薄的青雾在眼前弥漫开,他透过朦胧的烟雾看向窦薇儿消失的地方,车内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窦薇儿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熟悉的轿车开走,才靠着墙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先给窦老夫人打了个电话,告诉老人家她回来了,然后洗了个澡,头发也没吹,随意地用干毛巾裹着,倒头睡下。 这一觉睡得很累,她不停地做梦,一会是喝醉酒,第一次跟贺际帆在酒店的一幕,一会是被老乡出卖,差点被陌生男人毁掉清白的一幕,一会是拿着贺际帆给的卡,在商场里疯狂购买以前只能看看的那些奢侈品,一会是和贺际帆忘情纠缠的画面。 最后,画面定格在贺际帆单膝跪在她身前,手举着五克拉钻戒向她求婚,她心海澎湃,流着眼泪不知道该怎么办,旁边好多人在喊着答应他,她犹豫着慢慢伸出自己的手,就在钻戒即将套进她无名指的那一刻,她醒了。 门口隐约传来门铃声,催命一般锲而不舍。 窦薇儿坐了好一会,才下床去开门。 “怎么到现在才开门?在家干什么呢?我脚都站麻了。”胡婧手里拎着超市购物袋,边往里挤边唠叨:“我说你也真是,换什么锁?我想给你收拾一下屋子都进不来,我和你哥都这么掏心掏肺对你了,你不感激就算了,还拿我们当贼防,真是。” “这不你哥知道你回来了,生怕你饿着,赶紧让我买菜过来给你做饭,你说这样的堂哥哪里找?请你帮个小忙都这么费劲。” 窦薇儿一觉睡到了晚上,现在已经七点多了。 在出国之前,她把家里的门锁换了,否则等她隔两个月回来,家里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 窦薇儿一声不吭,抱胸挡在胡婧面前,胡婧有些不悦,“干什么?我来给你当保姆,还得求着你?” “没人让你当保姆。”窦薇儿分寸不让,“我也不准备在家里吃饭,一会要去医院看奶奶,我看这些东西……”她打量着胡婧手里的购物袋,“你还是拿回去自己吃吧。” “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怎么说也是你嫂子,过来你这里,不请我喝杯茶就算了,连门都不让我进?” “我没那么多衣服首饰让你拿。” 胡婧脸色一变,“窦薇儿你给我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窦薇儿懒得再跟她废话,直接要关上门。 胡婧手脚把住门框,“今天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没那么多衣服首饰让我拿?我什么时候拿你的东西了?自从来了京城,我劳心劳力地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当牛做马给你打扫卫生,就换来你这样的对待?还国际超模呢,不知道你那些粉丝知道你这样忘恩负义的品行,还会不会喜欢你!” “有没有拿,你自己心里清楚,窦金文是奶奶唯一的孙子,奶奶疼我,也疼他,看在奶奶的份上,我以前的那些我可以不要了,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不允许你出现在我家里碰我的东西,不然别怪我不念情分。” “窦薇儿!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拿你的东西了?你这是污蔑,我可以去告你。”胡婧把手里的东西一扔,气急败坏。 窦薇儿耐心耗尽,伸手将她推出去,“你要告就告,到时候看警察是抓谁。” 胡婧没想到窦薇儿会动手,被她推得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等反应过来,眼前的门已经关上了。 被扔在地上的东西也被窦薇儿踢出来。 旁边的住户刚回来,看见她这狼狈的样子,忍不住打量了几眼,胡婧怒瞪回去,“看什么看!” 胡婧气得一脚踹在门上,不就长得有几分姿色钓到了凯子么,有什么了不起,狗眼看人低!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已经踹了好几脚。 “干什么?”语气相当冲。 “见到薇儿了吗?”窦金文在那边问。 “呵,见是见到了,可是人家压根不让我进门,扔了我买的东西不说,还动手打我,窦金文,以后别再让我给你当说客,我再也不想见到她!”胡婧算是看明白了,这窦薇儿是越有钱越抠门,就拿了她几件首饰和衣服,就斤斤计较,什么人啊真是。 网上说窦薇儿这两个月走了七十多场秀呢,还是给国际大品牌走秀,那钱赚了最少七位数,会缺那几件衣服首饰?她怎么不信呢? 手机里窦金文还在说让她好好修补和窦薇儿的关系,胡婧不耐烦,“你要是想让她帮你搭上贺氏集团,你就自己说,自己没本事让她帮忙,总让我拿热脸贴冷屁股,我不干了!” 说完恨恨地掐了通话,胡婧瞪着门眸光闪烁,窦薇儿让她不痛快,她也不会让窦薇儿好过! 窦薇儿回屋换了件衣服,化了淡妆,出门开车去了医院。 胡婧先她一步去了医院,一进门,她就挂上了眼泪,“奶奶……” 窦老夫人正跟护工聊天,看见孙媳妇哭,愣了一下,旋即皱眉,“好端端的哭什么?” 胡婧扑过去趴在老人家身上哭,好一阵才抬头,她长得不错,这么一哭,倒有几分楚楚可怜之姿。 “奶奶,你说我是不是特别讨人厌?” 窦老夫人知道自己这孙媳妇身上的缺点,可是缺点再多,也是自己亲孙子娶的老婆,虽不太亲近,却也对胡婧生不出不喜来。 “为什么这么说?工作上遇到困难了?” 胡婧摇摇头,声如蚊呐:“不是……是……算了吧,说了又要叫奶奶难受,还是不说了吧。” 她这样子,一般人都应该好奇地追问一句,结果,窦老夫人顺从了她的话,“既然不想说,那就不说了,人这一生会遇到许多困难挫折,你已经是孩子的妈了,要学会坚强。” 胡婧:“……”老太太不按套路出牌。 “奶奶……”胡婧低着头,眼底布满懊恼,现在反倒是不好再说了,又不咽不下被窦薇儿赶出来的气,想了想,哭得更凶了,轻轻抽泣。 窦老夫人抽了张纸递过来,“别哭了,究竟什么事?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出出主意。” 胡婧一喜,眼泪却掉得更凶,“其、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来这里之前,金文让我买点菜去中华园给薇儿做顿好吃的,这些天她一直在国外走秀,饭肯定也吃不好,您来京城之后,住院费大都是薇儿出的,我们没本事赚钱,只能在别的地方弥补了。” “可是……薇儿她……她不仅没让我进门,还说她有几条项链不见了,说是我拿的,奶奶……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我承认,我一直觉得自家人不必见外,以前见她那些首饰漂亮,我偷偷戴过,但是我发誓,我戴过之后原封不动地放回去了,我绝对没有偷拿她的项链,那是犯法的,这点我还是明白的……” 窦老夫人定定地看着胡婧,浑浊的眼睛很平静,叫人看不懂她的真实情绪。 胡婧在她的注视下,心底渐渐生出一股心虚。 “奶奶……你帮我跟薇儿解释解释,我没有拿她的东西,真的没有……” “我知道了,等薇儿来,我会好好跟她说,不过有句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薇儿是薇儿,你是你,不能因为是一家人,就不把自己当外人,薇儿的东西再好,那也是薇儿的,你以后注意着点,不留下把柄,别人就是想诬赖你都不能,你说是不是?” 自己孙女是什么样的人,老人家心里明镜儿似的,绝不会平白无故地说别人拿了她的东西,胡婧打的什么主意,她多少猜到一点,肯定是在窦薇儿那儿吃了亏,想借她的手报复回去。 幸好,她还没有老糊涂。 “奶奶……”老太太这反应,胡婧很不满意,她应该怒火中烧,然后不管不顾打电话把窦薇儿叫过来臭骂一顿才对。 窦老夫人打断她的话头,“上一天班也累了,早点回去歇着吧,我也要睡了,你放心,我会跟薇儿说清楚项链的事。” 胡婧眼底滑过一抹暗芒,她垂着睫毛,窦老夫人没有看见。 “那我先回去了。”胡婧的声音透着不高兴,情绪都表现在脸上。 窦老夫人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叹口气。 窦薇儿刚出电梯,就遇到从病房那边过来的胡婧,胡婧看见她,自然没有好脸色,窦薇儿没把胡婧放在心上,拎着一些适合老人家吃的东西进了病房。 胡婧走出住院部,一下子被面前的人吸引了目光,贺际帆抱着州州一路走来,男人穿着风衣,俊美的五官拢了星光一般散着光华,叫她转不开视线。 她以为窦金文那样的长相已经非常帅了,要不然她也不会嫁进要什么没什么的窦家,遇到贺际帆,才发现自己以前眼光有多肤浅。 “贺先生。”胡婧撩了下垂下来的长发,款款走到贺际帆面前。 她其实也没想怎么样,只是单纯地想跟他打个招呼,脸上流露出来的娇羞完全是无意识的,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贺际帆皱眉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然后脚一迈,从她旁边跨过去,像不认识她一般。 胡婧脸上的笑僵住,眼前都是贺际帆冷漠的脸孔,过了会儿,又是他耐心照顾窦老夫人的样子,再然后是那天在中华园看见他和窦薇儿纠缠在一起的画面。 第一次,胡婧对窦薇儿生出一种叫嫉妒的情绪。 窦薇儿看见贺际帆抱着州州出现在病房,吓得险些魂飞魄散,还没来得及等她做什么,州州看见她两眼发光,响亮地喊了声:“妈妈!” 窦老夫人脸色一变,疑惑且惊讶地看向窦薇儿。 窦薇儿赶紧想解释:“他是……他……”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刚刚老人家还在跟她夸贺际帆如何如何好,忽然就冒出个儿子来,不吓到老人家才怪。 “这是州州,我领养的孩子,他很喜欢薇儿,所以叫她妈妈。”贺际帆淡定地扯谎。 “你领养的孩子?”窦老夫人面有狐疑。 “嗯,州州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孩子,他们夫妻车祸去世了,家里又没什么亲人,临终前托我照顾州州,我便领养了他,他知道薇儿回来了,闹着要来找妈妈,我就带他过来了,不会打扰到您吧?” “不会不会。”窦老夫人打消疑虑,看向州州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对窦薇儿道:“这孩子身世挺可怜,既然他喜欢你,你就对他好点,等以后你和际帆结婚了,他也是你的养子。” 窦薇儿黑脸,“奶奶,谁要跟他结婚!”她以为今天跟贺际帆说了那些话,贺际帆就不会再来找她了,谁知道……他完完全全策反了她的奶奶。 如果说过年之前窦老夫人还只是有那方面的想法,现在已经是打定主意要把她嫁给贺际帆了,也不知道贺际帆趁她不在的时候又干了什么。 窦老夫人但笑不语,悄悄朝贺际帆挤了下眼睛,模样有些调皮。 上次病重垂危,贺际帆没日没夜地照顾,让窦老夫人认定了他这个孙女婿,这么好的青年,可不能被别人抢走了。 州州长得粉雕玉琢的,又很乖,一口一个太奶奶地叫,叫得窦老夫人一颗心都化了,州州要走的时候她很舍不得,一个劲儿叮嘱贺际帆要常带州州过来玩。 窦薇儿送贺际帆和州州下楼,全程冷着脸。 “妈妈……”州州趴在贺际帆肩上,有些怯怯的,想要妈妈抱,又被妈妈的脸色吓得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瞪着眼睛卖萌,可怜兮兮地唤了一声。 窦薇儿对上他湿漉漉的大眼睛,心下一软,脸色缓和了些,转眸看见笑得十分欠揍的贺际帆,她的脸色更臭了。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养子?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奶奶这是你的私生子呢?也好让她老人家彻底认识一下她口中的三好青年究竟是什么德性。” 贺际帆晚上喝了点酒,没有亲自开车,他把州州交给助理,拉着窦薇儿朝停车场旁边的花坛走过去,那边比较偏僻,很少有人过来,晚上就更少了。 “我也说过,我要娶你,不管你如何说,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薇薇儿,我会努力,让你重新接受我、信任我。” “薇薇儿,我会努力,让你重新接受我、信任我。”窦薇儿躺在折叠床上,闭上眼睛就能听见这句话在她耳边回响,辗转反侧,她坐起身,病房里的灯关了,走廊有光亮照进来,窦老夫人睡得很安稳。 她下床走到窗边,外面是京城灯火阑珊的后半夜。 她很纠结,也很迷茫,感情那条线,在她身体里团成了团,像一团乱麻,剪不断也理不清。 “怎么不睡?”窦老夫人的声音从后面出来。 窦薇儿转身,“奶奶,您没睡着啊?” 窦老夫人侧躺着双手枕在头下,“有心事?” 窦薇儿摇头,“没有啊,我下午睡太多了,现在不困。” ------题外话------ 有二更,么么哒。 正文 444:错过就是错过(2更) “傻孩子,我看着你长大,还不了解你,是不是在为感情的事困惑?”窦老夫人动作缓慢地坐起身,窦薇儿赶紧上前帮忙,伺候好老人家,窦薇儿才讷讷地摇头,“没有,奶奶您想多了。” “跟奶奶说说吧,是不是因为小贺和际帆的关系,让你无法接受际帆?”窦老夫人并不打算让窦薇儿蒙混过关。 “奶奶……”窦薇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薇儿啊,奶奶这一生,没有什么值得拿出来说道的事,唯一值得说的,就是嫁给了你爷爷,不怕你笑话,你爷爷有很多的毛病,我常常被他气得吃不下饭,可是等他走的那天呐,我感觉头顶的天塌了。” “之后我常常后悔,为什么不在他活着的时候对他温柔一点,甚至在他出事那天,我还因为跟他赌气,早饭都没做给他吃,每每想到这个,我心里就很痛。” 窦老夫人说着眼睛里闪烁起泪花,这件事窦薇儿记得,爷爷出事的时候她已经六七岁了,她甚至还记得奶奶在爷爷的灵堂前哭晕的事情,当时奶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啊老头子,我没让你吃饱……” “奶奶……”窦薇儿握着奶奶的手,老人家手背上的皮肤干巴巴的,借着走廊的灯光,能看见密布的老年斑。 “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喜欢,就趁着还有机会的时候放心大胆地去做,不要等彻底失去机会了再来后悔。” “可是,如果那个人以前很花心呢。” “你自己也说了,是以前,我不知道际帆以前如何,但我知道他的现在,他现在对你是真心的,你在国外的时候,我的病忽然变得严重了,那时候金文一家正好出去旅游去了,是际帆没合眼照顾了我两天三夜,那时候我不能下床,他还给我端过屎倒过尿,如果不是为了你,他怎么会为我做到这个份上?” 即便是亲儿子亲孙子,都未必能做到这个份上,何况是和自己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外人。 贺际帆做到了,窦老夫人从中看到了真心。 窦薇儿听得一愣,“您什么时候病得这么严重?怎么不告诉我?” “你好不容易争取到出国学习的机会,我不想耽误你,而且我这不是挺好的吗?”窦薇儿告诉奶奶她的公司提供了几个出国深造的机会,她争取到了,出国学习两个月。 “可是,万一……”万一没挺过来,她岂不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窦薇儿心底涌出一抹后怕,“奶奶,您不该瞒着我,工作再重要,也不及你重要。” “傻孩子,我这不是没事吗?”窦老夫人擦去窦薇儿脸上的泪水,“这个先不说,际帆很不错,你以后跟他在一起,我也放心。” “金文好歹还有父母庇护,薇儿啊,奶奶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窦金文一家对窦薇儿没有什么亲情可言,她走了,窦薇儿就变成孤零零一个人了,叫她怎么能放心呢。 “奶奶,您会长命百岁的。”窦薇儿胸口泛起一阵阵疼痛,从小失去父母,老人家一手将她拉扯大,其中的感情自不必说。 “好好想想奶奶的话吧,不过,若是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际帆,奶奶也不会勉强你。” 这一夜,窦薇儿失眠了。 翌日毫无意外地眼下青黑,整个人没精打采的。 “你昨晚干什么了?瞧瞧你这黑眼圈,都快掉下来了。”窦薇儿的黑眼圈粉底都遮不住,叶倾心一眼就看出来了。 “什么都没干,就是没睡好。”窦薇儿洗了些水果放在叶倾心和景索索面前,景老爷子身体不舒服,住在医院里调养,景索索得知窦薇儿回来了,要过来找她,叶倾心便跟着一起了。 景索索找窦薇儿是有事,在窦老夫人的病房里不方便说,坐了一会儿,她提议出去聚一下。 叶倾心怀着身孕,能去的地方有限,景索索找了间清雅的茶馆。 “找我什么事?”窦薇儿端着茶杯,优雅地品着,叶倾心面前的则是一杯白开水和两碟口感清淡的小点心。 景索索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这是言希哥哥托我转交给你的,他还让我告诉你一句话,这个东西他很久之前就想送给你的,一直没有机会,现在送给你不是想打扰你,而是祝福你,他还说,如果以后你觉得不幸福了,他随时等着迎接你。” 窦薇儿看着那个精致的小盒子,眸光微闪,最后并没有收下,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即便将来她不幸福,也不会选择他。 正文 445:这个女人是谁?(1更) 景索索把盒子还给季言希的时候,季言希盯着盒子失神了许久。 “言希哥哥,你没事吧?”景索索见他状态不对,不由得有些担心,季言希跟季临渊是堂兄弟,也是景索索的表哥。 季言希回神,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我没事,谢谢你了,走,请你吃饭,就当感谢了。” “不了,我跟程大哥约好了一块吃饭,先走了。” 看着景索索走出咖啡馆,季言希的视线落向咖啡馆斜对面的VINCI集团大楼,繁华商业中心寸土寸金,在这种地方拥有整幢办公楼,实力可见一斑。 季言希此时却无心去感叹自家拥有的产业之巨,脑海里回忆的都是两年前和窦薇儿相处的一幕幕,他曾以为,自己和窦薇儿只是因为无缘,现在才明白,他和她竟是一场错过。 错过比无缘更让人心痛,如果那天他没有接到贺依依的电话之后离开窦薇儿,或者是带上她一起,他们之间的结局一定不是现在这样。 只是这个世间,从来都是有钱难买早知道。 季言希把盒子握在掌心里,手因为太用力而轻轻颤抖,盒子里是镶了窦薇儿照片的钻石项链,这是两年前他准备等着下一次告白时送出去的,可惜没等项链做好,窦薇儿就在一夕之间疏远了他。 “言希哥哥,你果然在这。”贺依依的工作室一直处在亏损状态下,每天除了跳舞就没有正经事,贺长居让贺际帆在公司里给她安排了个岗位锻炼,贺氏和VINCI有生意上的往来,今天过来这边送资料,自然不会放过找季言希的机会,季言希不在办公室,秘书说他跟一位女孩去了斜对面的咖啡厅。 贺依依和季言希关系向来好,秘书见过她很多次,所以对她没有隐瞒。 贺依依没发现季言希的不对,自顾自在他对面坐下,笑吟吟地说:“言希哥哥,今晚有没有空?我们一起吃饭吧。” 季言希刚得知当初因为贺依依的一个电话,使得他和窦薇儿错过,喝醉之后把所有的错都怪罪在贺依依头上。 酒醒之后,又十分自责,贺依依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们从小一块长大,她就是他的亲妹妹,他不该那样凶她,当即就给贺依依打电话道歉。 贺依依听完他的道歉,当时就哭了,季言希约她出来吃饭,哄了许久,两人和好了,关系恢复到了以前那样。 “依依。”季言希抬头看向贺依依,“我今晚有点事,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你找别人吧。” “言希哥哥,你的眼睛……”季言希眼白发红,贺依依联想到之前秘书说他是跟一个女孩子出来的,一下子想到了窦薇儿,“你刚刚见过窦薇儿了?” 听到窦薇儿的名字,季言希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再次翻涌,“不是,我还有工作没做,先回公司了,你自己回家,开车慢点。” 言罢,季言希起身,抓着盒子要走。 贺依依拉住他的手。 即便刚刚季言希见的不是窦薇儿,一定也跟窦薇儿有关,否则,言希哥哥怎么会哭? “言希哥哥,窦薇儿跟已经跟我哥在一起了,求求你忘了她好不好,你有我啊,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咖啡馆人少,环境十分幽静,贺依依甜美的声音在空气里漾开,清清楚楚传进季言希的耳朵里。 他摸了摸贺依依的头发,笑得像哥哥一样温暖,“依依,你是我的好妹妹,永远都是。” 贺依依眼泪一下子掉下来,“可是我不要做你一辈子的妹妹,你知道的,你这么疼我,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呢?” “依依,听话,回去开车慢点。” 季言希没有冷言冷语地拒绝贺依依,声音堪称温柔,可这样的温柔,像一把刀,一下一下,割开贺依依的心。 她从小就喜欢季言希,他对她也一直很好,她以为他们终究是会在一起的…… 她从他温柔而关心的嗓音里,听出了决绝。 他可能,真的会一辈子只当她是妹妹。 这个认知,让贺依依泪水不停地从眼眶里滚下来,车速不知不觉中加快,忽然,前面的一辆车急刹车,等贺依依注意到已经来不及了,她刹车的同时,往左猛打方向盘。 嘭! 车子避开急刹车的那辆,却撞上左前方一辆黑色宝骏。 撞击力度不大,安全气囊没有弹出来,贺依依一头撞在方向盘上,脑袋有点晕。 “你怎么开车的啊?”窦金文从车上下来,看着自己的车被一辆粉红色法拉利撞得凹进去一块,别提多心疼,怒气值猛地飙升。 这辆车虽不是什么豪车,但刚入手不久,他还是心疼的。 人都是喜新的。 “喂!起来,你把我车撞坏了,得赔!”窦金文气势汹汹走到法拉利驾驶座,伸手推了下趴在方向盘上的女人。 贺依依抬起头,眼睛里都是眼泪,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大眼睛里盛满迷茫,额头青了一块。 窦金文没想到是她。 自从上次在酒吧门口帮了她,他们就再也没有碰到,窦金文对她的印象变了许多,从蛮不讲理的小女孩变成富贵人家的千金,尤其是得知那天晚上得罪了她的那个朋友被人废了两只胳膊,他对她的身世多了分忌惮,以及……一点点兴趣。 “你撞怀了我的车,我还没哭呢,你倒是先哭上了,你家那么有钱,也不至于赔不起吧?”她这辆粉红色法拉利,可以买上百辆宝骏了。 窦金文语气温和了许多。 贺依依擦干净眼泪,看清面前的人,又看了看宝骏车身上的凹痕,带着哭腔道:“多少钱,我赔你。” “算了,我那车也不值什么钱,回头送去修理一下就行,再说还有保险呢,倒是你,没事吧?”他以为,贺依依是疼哭的,“我送你去医院看一下,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我没事。”贺依依掏出钱包,“我撞了你的车,就该赔偿,这些给你,应该够了。” 窦金文扫了眼她塞满现金的钱包,又扫了眼送到自己面前的小手,目测,应该有一万,贺依依就这么随意地从钱包里拿出来赔给别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好似给出去的不是一万,而是一块。 “我说了,不要你赔偿,我们好歹也算是认识,何必这么见外。”窦金文把贺依依的手推回去,“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不如请我吃顿饭,就当道歉如何?” 贺依依心情不好,正准备找个地方喝一杯,她平时大小姐脾气不小,身边没有什么知心的朋友,有朋友,也不过看她是贺氏集团的千金才跟她保持友好关系。 “好啊。”窦金文上次救了她,在她看来,他不是坏人,吃顿饭也没什么,再说,她也应该请他吃顿饭谢谢他。 “不过,你额头上的伤,我看还是要去医院给医生看一下,青了这么大一块,别脑震荡了。”窦金文说着,伸手指按了一下。 “嘶!”贺依依倒抽了一口凉气,窦金文的手指凉凉的,伸过来时带着一阵莫名的好闻的味道,她倒也没有排斥他的碰触,并且鬼使神差的,同意了他的建议。 去医院给医生检查了一下,拍了片,并没有什么大碍。 “我说了没事,你不信。”从医院出来,天已经快黑了,贺依依对窦金文的印象又改观了许多。 很会关心人。 上次他救了她,她对她的印象就好了许多,要不然也不会让他送她回去。 “检查一下放心。”窦金文笑,“你喜欢吃什么?” 窦金文长得相当帅气,年纪也轻,微微笑的样子像阳光一般,让人觉得温暖,否则当初,家境比窦家好许多、长得又挺不错的胡婧也不会看上他。 “是我请客,应该是我问你喜欢吃什么。”贺依依对窦金文改观之后,觉得他越看越顺眼,窦金文对她的态度忽然变得这么好,她隐约猜到是因为她的家境,不过并不讨厌。 从小,因为她的身份而接近她的人很多,有的她很讨厌,有的不讨厌,窦金文属于后者。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窦金文直率道:“我知道有家新开的餐厅不错,我带你过去。” 窦金文说的餐厅档次很高,装修精致奢华。 包厢里。 “先给我开瓶帕图斯,谢谢。”帕图斯,世界最贵的红酒之一,不管哪个年份的,售价不低于两万。 果然是千金大小姐,消费水平一般人不能比,窦金文保持着绅士的微笑,内心却抓狂,这顿饭他本打算自己掏腰包,博个好感,没想到贺依依一上来就点了瓶几万的红酒。 点好菜,正好服务员也醒了酒,给贺依依和窦金文各倒了一杯。 窦金文端着高脚杯,“说起来我们已经见了三次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贺依依。” “贺小姐,我叫窦金文。” “叫我依依就好。” 窦金文从善如流:“依依。” 贺依依端着红酒杯一口一口喝着红酒,她安静不说话的样子,倒是有点优雅又知书达理的千金范。 连喝三杯,窦金文再傻,也看出她有心事。 “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再联想到车祸时贺依依哭了,窦金文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当时以为她是疼哭的,现在看来不是了。 贺依依没有打算把自己的感情说给一个外人听,反问道:“喝酒就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谁规定的?” 窦金文笑笑,“我猜的。” 吃完饭出来,贺依依双颊绯红,看人的眼神也变得迷离而朦胧,走路不成直线。 窦金文扶住她,刚刚签刷卡单的心疼还在胸腔里肆虐,一顿饭,吃了他所有积蓄。 说要请客的人,已经醉得不知东西南北。 “你认识?”餐厅电梯口,程如玉见景索索回头直直看着刚刚从电梯里出来的一男一女,问了句。 景索索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她看到窦薇儿那个堂哥了,对窦薇儿的堂哥没什么兴趣,只是他怀里搂着的那个女人,似乎有些眼熟,女人低垂着头,她没看见女人的脸,身形和穿着有些熟悉…… 餐厅外。 窦金文将贺依依塞进自己的车里,上了车,发现她的安全带没系,俯身过去帮她系安全带,靠得近了,贺依依身上的味道传进他的鼻腔,淡淡的女体香味夹杂着酒香,惹得他一阵意乱。 餐厅门口的停车场灯光昏暗,借着微弱的光亮,他看向贺依依,她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呼吸很浅,五官小巧而精致,第一次发现这个有点嚣张的小姑娘的长相竟然偏向甜美,仔细看,还觉得有几分眼熟。 “言希哥哥,我不想做你的妹妹,你为什么……为什么……”贺依依呢喃着,弯弯的眉毛蹙紧,哀伤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窦金文坐回驾驶座,笑了,原来小丫头是为情所困。 上次去过贺依依的家,窦金文记得路,车开到半路,贺依依忽然捂着嘴,表情隐忍痛苦,窦金文一惊,赶紧靠边停,扶着贺依依下车,他速度已经很快了,却还是晚了一步,贺依依一脚刚落地,低头吐出来,窦金文立刻闻到实物消化到一半的腐化酸气,胸口一阵温热。 窦金文憋住呼吸,脸色铁青。 扶贺依依下车吐了好一阵,把她重新塞进车里,窦金文脱下外套扔进垃圾桶,掐腰瞪了贺依依许久,他才上车重新启动车子。 车身凹了一块的黑色宝骏刚走,不远处一个骑电动车的女人用微信给别人发照片。 照片上,赫然就是窦金文扶着贺依依上车的画面,贺依依完全靠窦金文的力道支撑,看起来姿态暧昧。 只是晚上光线不足,手机像素又不高,照片并不怎么清晰,只有熟悉两个人的人才能辨认出来。 “小婧啊,我刚在路上好像看见你老公了,跟一个女人,你看是不是?” 胡婧洗完澡正敷面膜呢,微信里进来两条信息,打开一看,是同事发来的一张照片和一段语音,点开照片,看清上面的人,她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 听完语音,她整张脸都绿了,最近窦金文归家时间越来越迟,她不是没有意见,窦金文每次都拿应酬为由来搪塞,她知道他想把生意做大,自己也想过像窦薇儿那种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生活,即便不高兴,也没跟窦金文吵。 没想到他居然在外面跟野女人混!胡婧一把揭了刚敷上的面膜往地上一扔,拨出窦金文的号码。 贺依依又吐了,窦金文正扶着她在路边,兜里的手机响,他腾出一只手来接听。 “窦金文,你在哪儿?跟谁在一起?是不是女人?”胡婧几乎是吼的。 窦金文头疼:“你发什么疯,我在外面忙正事,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窦金文,你现在就给我回来,十分钟之内我要是看不见你,我们就离婚!”胡婧吼完就挂了电话。 “神经病!”窦金文骂了一句,收起手机,压根没把胡婧的话放在心上。 胡婧挂了电话,心中的怒气不减反增,抬手把手机砸出去,又一脚踹上茶几,茶几与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折腾了很久,她起身去捡起手机,打开微信,用语音回复同事,“你看错了,金文今晚在家没出门,车借给朋友开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啊,改天请你吃饭。” 窦金文开车到上次的别墅区,只是这次他没能进去。 上次有贺依依领着,出租车才进得去,这次贺依依醉得不省人事,门卫见状,不但没有放行,还像看犯人一样看住他,另外有人给贺家打了电话。 可视电话响的时候,沈梦刚喝了碗燕窝准备回房睡觉,佣人接了电话,过来告诉她贺依依喝醉了,被一个陌生男人送回来。 “什么?”一个女孩喝醉了和陌生男人在一块可是很危险的事,对名誉也有影响,尤其是像贺家这样有头有脸的人家,“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人去把依依接回来……不行,我跟你们一块去。” 她的声音不小,被书房里的贺长居听见了,贺长居出来问清情况,赶紧也跟着。 贺依依是他最小的孩子,还是个女儿,一出生就被他捧在手心里疼,听说宝贝女儿喝醉了被陌生人送回来,哪里还坐得住。 “是你送我女儿回来的?你叫什么?跟依依什么关系?”贺长居先看了看贺依依,确定她毫发无伤,才把视线看向被门卫看住的窦金文。 贺长居身居高位几十年,一身唬人的气势,窦金文不爽他看罪犯的眼神,却也威慑于他的威严,如实回道:“我叫窦金文,是依依的朋友,她心情不好,多喝了几杯酒。” 贺长居目光如炬,看得窦金文越发不自在。 沈梦和佣人一块把贺依依弄出窦金文的车,塞进自家车里。 “长居,走吧,依依醉得厉害,回去给她喂些醒酒汤。”沈梦心疼地抱着贺依依。 “谢谢你送我女儿回来,今天太晚了,就不请你去家里坐,改日你来,我一定好好招待你。”贺长居说这话,客套的成分居多,窦金文好歹也在社会上混了好几年,哪里听不出来? “举手之劳,贺伯伯不必挂在心上。”窦金文谦恭。 “各位值班辛苦,家里多做了些宵夜,一会儿让人给你们送一些,都是家常小菜,别客气。”贺长居此举,是在封门卫的嘴,让他们不要出去乱说。 “谢谢贺董事长。”门卫们都懂,越是富贵人家,越爱惜脸面。 听见门卫的称呼,窦金文眸光闪了闪,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们跟贺家很熟?” 门卫其中一人:“住在这里的每一户都是京城了不得的大人物,我们自然要认识每一位户主。” “贺伯伯……贺董事长是哪个集团的董事长?”窦金文这话问得很没有水平,也有些心急。 门卫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不是跟贺小姐很熟吗?你不知道?” 窦金文掏出烟想散给在场的几人,却被拒绝,“我们都不抽烟,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我们很忙。” “……”窦金文不悦,不过就是看门的,拽什么拽。 回到家,已经夜里十点半。 刚到家门口,他接到朋友叫他出去喝酒的电话,窦金文眼底滑过不耐烦,语气却稀松平常,“今晚有点事,不出去了,你们自己玩吧。” 挂了电话,甫一开门,一道背影冲着他的面门砸过来,饶是他躲避及时,额角还是被刮了一下。 花瓶在他身后摔得稀碎。 “你干什么?”窦金文被贺长居盘问,又被门卫狗眼看人低的怒火顺势都爆发出来,反手用力甩上门,整个屋子都抖了几下。 “我干什么?我还想问你干什么,你说,你今晚都干什么了?”胡婧在家里从小娇生惯养,没受过气,嫁到婆家也是不能受气的主。 被妻子这么一质问,窦金文有些心虚,火气也弱下来,“我不是跟人合作准备做建材生意么,当然是应酬了,认识了几个供应商老板……” 胡婧静静地等他说完,开口问了句:“酒桌上有女人吗?” 窦金文知道她问这话是在怀疑他跟女人鬼混,上前搂住胡婧的腰,说道:“女人嘛,当然有,不过都是别人带来的女伴,别说我对她们没心思,就算有心思,她们身边的那些男人也不允许是不是?再说,家里有这么美丽的老婆,外面那些妖艳贱货我才不稀罕。” 这番话并没有让胡婧脸色变得好看,反而更加生气,她拿起手机,翻出同事发来的照片,“这个女人是谁?今晚你必须给我说清楚,否则这事没完!” ------题外话------ 有二更,么么哒。 推荐: 军爷枭宠:萌妻是影后 作者:嘉霓 【强势清傲女VS霸道腹黑男一对一双洁甜宠文】 霸道腹黑面瘫冷男程湛,将仇人之女萧墨蕴以恩威甜宠骗的方式,从一个人人追杀的小助理,养成为自己的少将夫人以及让她成一个拥有标准军人素质和上乘功夫的王牌影后。 军营中,她是铁血女战士,她的双重身份令其他女战士们望而生羡,却无人能及。 影视界,她又摇身变成了百变影后。她的双重身份令那些花烧女人们望而生妒,却无人敢撼她分毫。 在程宅,才是真正的她。 程宅内,她是帝国人人艳羡被老公宠成公主的小女人。 这是一个有军旅生涯又有娱乐圈元素带着小包子的热血甜宠文。 正文 446:好丈夫与一般丈夫的区别(2更) 窦金文看清照片上的人,脸色有些不好看,“你跟踪我?” “我跟踪你?”胡婧快要被气笑,“窦金文,麻烦你说话动动脑子,我要是跟踪你,我当时就会冲上去撕烂那婊子的脸!” 胡婧恶狠狠的,“她是谁?你今天必须给我解释清楚,否则我们就离婚,我胡婧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窦金文坐在沙发里点了根烟,没有回答,对贺依依,他确实动了一些别的心思。 贺依依的家世,不一般。 胡婧见他这样,一颗心往下沉了又沉,“窦金文!你!你好样的!当初你们家要什么没什么,我为了你不顾父母的反对,拼了命地嫁给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我要跟你离婚!” 胡婧当初确实为了跟窦金文结婚和家里闹过一场,想到这个,窦金文有些心软,刚要开口解释自己和照片里的女人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至少目前是普通关系,胡婧连珠炮似的又说:“我爸说得一点都没错,你们一家子都是吃软饭的,就靠着窦薇儿活,我嫁过来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真后悔没听我爸的话,嫁给你这个孬种!” 吃软饭和孬种,对男人来说绝对是伤自尊的评价。 窦金文脸色一变,心里那点愧疚和心软顿时消失无踪,“离婚就离婚,谁不离谁孙子!” “你……”窦金文答应得这么快,胡婧反倒是懵了,不否认,她说离婚,一时气话的成分居多,本以为窦金文会像以前那样哄她,现在却把自己弄得骑虎难下。 胡婧也是轻易不低头的性子,即便心里隐隐有些后悔了,也没有说出来,负气地说了句:“明天就去民政局,说不去谁孙子!” 言罢,她冲进卧室,再出来,手里多了个小行李箱。 窦金文还窝着火,他之所以急切地想要取得成就,一部分原因也是想证明自己,结婚的房子彩礼都是窦薇儿出的,他受了,别人明里羡慕他,背地里怎么笑话他的别以为他不知道。 现在被胡婧这么扒出来赤裸裸地摊在阳光下,叫他怎么能好受。 胡婧甩上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窦金文迟迟没有追出来,她恨恨地瞪了眼门板,拉着行李箱走了。 ^ 今天贺际帆把贺池州送到窦薇儿这里,窦薇儿被迫陪着小家伙去了动物园又去了海底世界,一天玩下来,比她当初练习走T台还累。 晚上没有去医院,带着小家伙在家里睡,贺际帆出差了,据说明天回来,也不知道他怎么说服家里的,贺家的人居然放心让州州在外面住。 把小家伙哄睡着了,窦薇儿洗了个澡,头发都没吹,裹着干发巾就睡了。 夜里迷迷糊糊被电话铃吵醒,摸到电话眯着眼看了下,是窦老夫人的电话,她一下子就清醒了,老人家平时没事很少给她打电话,这大半夜的来电话,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薇儿,你来一下医院,你哥跟你嫂子要离婚,你过来劝劝。”老人家的声音透着担忧。 窦薇儿有些不生气,窦金文跟胡婧不知道奶奶身体不舒服吗?医生都叮嘱了让奶奶保持心情愉快,他们吵架就吵架,闹到奶奶那,不是给奶奶添堵么。 州州睡得很甜,窦薇儿犹豫了一下,决定抱着他一块走。 他还小,不适合一个人待在家里,万一出了点是什么事,贺际帆会怎么先不管,她自己也没办法原谅自己。 “麻烦保持安静,这里是医院,要吵架回家吵!”窦薇儿到病房外,首先听到的是护士的呵斥。 声音有些大,州州在窦薇儿怀里不安地动了动。 “很抱歉,护士,我们不会再吵了。”窦老夫人出声道歉。 病房里,窦金文和胡婧都在,两人脸色都很难看,脸红脖子粗的,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番激烈的争吵,不然也不会引来护士。 “好端端的闹什么?还闹到奶奶这里来!”护士走了,窦薇儿抱着州州进来,胳膊肘关上门,冷着脸道。 “还不是你的好哥哥,他在外面跟野女人鬼混!”胡婧咬牙切齿。 窦薇儿把州州安放在沙发里,贺际帆送州州给她时把州州平日里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带来了,包括他睡觉要盖的小被子,装了两个大行李箱,要不是他说了出差回来就接走州州,窦薇儿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打算让州州搬到她这儿住。 窦薇儿来时带上了小被子,州州被她裹得只剩颗小脑袋在外面,脱下衣服轻轻盖住州州的脸,不让灯光刺到他的脸。 忙好的一切,窦薇儿才看先窦金文,“大哥?” 窦金文站在病床边,烦躁地掏出烟盒,窦薇儿皱眉,“大哥,这里不适合抽烟。” “真麻烦!”窦金文收起烟盒,道:“我已经说过了,那就是一个普通朋友,我们见过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你撒谎,普通朋友会半夜三更在大马路上搂在一起?普通朋友你会为了她跟我离婚?”胡婧眼眶泛红,当初她可是真心喜欢窦金文的,现在才结婚多久啊,他就在外面寻欢作乐了。 “胡婧,你少胡搅蛮缠,我都跟你解释了,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家,半路她要吐,我总不能让她吐车里吧?”窦金文耐心快要耗尽。 胡婧从家里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他就接到奶奶的电话,很生气地让他去一趟医院。 他还以为怎么了呢,结果过来一看,是胡婧在这告状了。 “见面五个手指头能数过来,你们就一块喝酒了?那女的还醉成那样,要说你们没点不正当关系,我不信!”胡婧越说越激动,声音渐渐加大。 “小点声,想被护士撵出去?”窦薇儿大致听明白了怎么回事,窦金文的品行,她不说了解十分,也有七八分了,要说他在外面有没有背着胡婧找女人,窦薇儿还真不敢说出肯定的话。 胡婧是不是真要离婚,她也能看出来,真要离婚,就不会在这里大吵大闹了。 看了眼窦老夫人难看的脸色,窦薇儿斟酌了一下措词,道:“大哥,我知道你想要把生意做好,每天应酬很多,但嫂子这边你也不能忽视,要事业家庭兼顾才行,别忘了还有淼淼呢,他还不满周岁,你们要为她想想。” 淼淼是窦金文和胡婧的儿子。 “嫂子,这件事是大哥的错,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说的女人是谁,可是大哥的为人你该了解,他不是会在外面胡来的人,以后大哥会注意和其他女人保持距离的,大哥你说是不是?”窦薇儿看向窦金文。 窦金文嘴硬,“我没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凭什么下保证?” “金文!”窦老夫人咳了两声,“薇儿说的对,你有了媳妇,就该和外面的女人保持距离,这一点你必须给小婧一个保证。” 窦老夫人都这么说了,窦金文再不愿意,也不好再说什么,老人家身体经不起折腾,老人家要是不好了,窦薇儿肯定会怪罪在他头上,他现在还得靠着窦薇儿。 这也是窦老夫人叫来窦薇儿的主要原因,窦金文可以不听她的话,但一定不会惹恼窦薇儿,谁叫他现在还靠着窦薇儿。 得了窦金文的保证,胡婧脸色好看了点,同时提出自己的要求:“以后你再出去应酬,必须告诉我都有哪些人,在哪里。” “你别得寸进尺!你这是想控制我!”很多男人都不喜欢女人掌握自己的行踪,窦金文就是其中一个。 “那我怎么相信你的保证是真的?”胡婧寸步不让。 窦薇儿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忽然想起叶倾心和景博渊来,她曾听叶倾心无意说过一嘴,景博渊不管是去哪里做什么,都会主动跟叶倾心说。 这就是好丈夫和一般丈夫的区别吧。 “金文,听小婧的,她也是关心你。”窦老夫人一句话,算是拍板了。 窦金文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狠狠瞪了胡婧一眼,丢下一句“知道了”,甩袖出了病房。 “奶奶你看他!”胡婧跺脚。 “好了,我看金文跟你说的那个女人确实不会有什么,要不然他就不会是这个态度了,男人犯了错,被扯出来肯定要心虚愧疚,金文看不出一点愧疚来,不会有什么,你以后多看着他点,别给他犯错的机会。” 窦老夫人脸上流露出疲惫。 窦薇儿道:“嫂子也回去休息吧。” “我才不回去!”胡婧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今晚我就在这凑合一晚。” 今晚本来是护工在这里陪夜的,窦金文和胡婧争吵声吵醒了她,她坐在折叠床上听了一场家庭矛盾大戏。 现在戏结束了,也不需要她做什么,便躺下睡了。 窦薇儿掀开衣服看了看州州,见他依旧睡得沉,对窦老夫人道:“那我带州州先回去,嫂子在沙发上将就一晚,明天等大哥想明白了,我让他给嫂子道个歉。” “哼,谁要他道歉。”胡婧冷哼。 窦薇儿和窦老夫人懒得跟她计较,窦老夫人叮嘱窦薇儿路上开车小心,窦薇儿抱着州州下楼了。 在停车场,遇到还没走的窦金文。 窦薇儿知道他在等她,说了句:“有什么话明天说吧,现在太晚了。” 窦金文道:“我只说一句,我手头有点紧,你先借点给我,等我以后有了,加倍还你。” “你不是做建材生意赚了点吗?钱呢?”窦薇儿问。 今晚请了个千金小姐吃饭,钱吃光了。 当然这话窦金文是不会说的,“前都投生意里去了,我想把生意做大一点,薇儿,我也不指望你能帮哥哥搭上贺氏集团这棵大树,但是看在我们一块长大的情分上,帮我一把,在你能力范围内。” “我也不想以后都靠你,身边的人都说我是吃软饭的,我必须要证明自己。” 正文 447:我也放你这(1更) 要证明自己,就靠自己证明,这样伸手朝我要钱,就是所谓的证明自己? 窦薇儿想着,但没有说出这话。 “你要多少?”她问。 “给我二十万。”窦金文说:“等我赚回来了,加倍还你,连以前的那些都还你。” 这话,相当于是空头支票,窦薇儿没有戳穿他,只道:“我明天打给你。” 二十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不算什么。 “不过有些话,本不该我说,却不得不说,你跟嫂子结婚才两年多,淼淼还小,应酬场上逢场作戏可以,但千万不要假戏真做,还有嫂子,夫妻没有隔夜仇,你明天买点礼物去给嫂子道个歉,这事就怎么过去了。” 这话,窦金文没接,眼前浮现贺依依甜美的脸蛋。 窦薇儿见窦金文若有所思,以为他是在思考自己说的话,没有太在意,把州州安置在后座,“大哥,我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 她看见停车场里有窦金文的车。 窦金文摆摆手,示意她走。 第二天下午,叶倾心接到窦老夫人的电话,窦金文把胡婧哄回家了,晚上,贺际帆回来。 他回来得有些晚,窦薇儿和州州都已经吃过晚饭了,窦薇儿以为他只是来接州州回家,把州州的东西都装进行李箱,谁知道贺际帆进来之后抱着州州不但没走,还在沙发里坐下了。 窦薇儿皱着眉站在玄关,望着沙发区老神在在的男人。 贺际帆无视她能夹死蚊子的眉头,笑得花枝招展,“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饭都没来得及吃,你这有吃的吗?我好饿。” “外面饭店很多。”窦薇儿指了指州州,“州州一会就该睡觉了,还没洗澡,你现在带他回去还来得及洗。” 贺际帆低头问州州:“州州,你想不想离开妈妈呀?” 州州一听说要离开妈妈,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从贺际帆腿上滑下来,甩着小腿跑过去抱住窦薇儿的腿,“州州不要离开妈妈,州州要跟妈妈在一起。” 小家伙现在会说的话越来越多了。 窦薇儿看着脚边小家伙可怜兮兮的样子,轻轻一叹,蹲下来平视他,“州州先跟爸爸回家,明天再跟妈妈玩好不好?” “不好不好。”州州垮着小脸,“州州要跟妈妈在一起,州州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妈妈了……” “我们不走,永远跟妈妈在一起好不好?”贺际帆走过来,摸着小家伙的脑袋安慰。 窦薇儿听见他的话眼一瞪,“谁要跟你永远在一块,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们先走吧。” 贺际帆不理她,只看着贺池州,“州州,妈妈说不要你了。” 话一出,贺池州‘哇’一声哭出来,扑进窦薇儿怀里,“妈妈……妈妈……州州会乖乖听话……” 小家伙哭得可怜,窦薇儿心疼,狠狠捶了贺际帆一拳,抱着州州哄了好一会,再三保证不会丢下他,他才勉强收住眼泪,小手紧紧搂着她的脖子,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消失不见了。 “州州要跟妈妈在一起。”州州十分不放心地念叨着。 “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妈妈说话算话。” “嗯,说话算话。” 窦薇儿说着,特不待见地横了贺际帆一眼,贺际帆吊儿郎当地往沙发里一靠,看着面前的‘母子’俩,笑得眼睛都没了。 “笑什么笑,有你这样当父亲的?”哪有当爹的这样吓唬自己孩子的? 贺际帆脸上的笑淡了淡,眼底滑过一抹暗色,下一秒又恢复如常,“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 “不会,要想吃自己做。”窦薇儿才不伺候他。 “哎呀。”贺际帆边爬起来边叹口气,“不会做饭,我这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你要想找人给你做饭,直接雇个保姆岂不方便,我又不是保姆。”窦薇儿说话很不客气,贺际帆那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口气,怎么听都叫人不爽。 “那我以后给你做,我会做饭,你就收了我怎么样?”贺际帆忽地弯腰凑过来,笑得暧昧。 窦薇儿一把推开近在咫尺的桃花脸,“再胡说,立刻出去!” “好好好,不说了。”贺际帆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去了厨房,没一会儿,他的声音从厨房里飘出来,“薇薇儿,我想不想尝尝我的手艺?我多做一点,你陪我一块吃。” 窦薇儿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透明的玻璃隔断门后,贺际帆正在往身上套围裙,模样有点滑稽,却莫名地有些……温馨。 以前在一起,他们从没有过像此时此刻这样家常的时候,更多的都是在外面挥霍,要么在家里消耗彼此的热情。 窦薇儿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抱着州州回房洗澡。 州州大概是被贺际帆的话刺激到了,洗澡的时候一直点着小脑袋打瞌睡,却强撑着不敢睡,小手紧紧拽着窦薇儿的衣摆。 “州州是不是困了?”给州州洗完澡穿好衣服,窦薇儿轻声哄他,“妈妈答应州州,不会丢下州州好不好?州州快睡觉,等州州明天醒了,妈妈还在州州身边。” “妈妈会一直在州州身边吗?”小家伙很不放心,两岁多的小孩,皱着一张脸担忧的小模样,萌到不行。 “会的,妈妈会一直陪着州州。” 州州终究是抵抗不住睡神的召唤,安静地在窦薇儿怀里沉睡。 窦薇儿看着他天使般安静的小脸,微微失神。 或许是知道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小孩,她对小孩子总怀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州州的喜欢和依赖,唤醒了她潜藏的母爱。 只是,她并不能把自己内心的爱完全释放出来,她始终没有忘了,这个孩子是时影生的。 低头亲了亲州州的脸蛋,掖好他的小被子,窦薇儿转身,就看见双手插兜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的贺际帆,她不想吵醒州州,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反手带上门,窦薇儿脸上的慈爱立刻被冷然代替,“不是做饭么?过来干什么?” 贺际帆站在窦薇儿面前,身为模特的窦薇儿,在他面前还是矮了半个头。 他握住窦薇儿的手,嘴边挂着戏谑的笑,“你这么喜欢孩子,我们生一个吧,生一个属于我们两人的,要是女孩,就像你,男孩也像你。” 像她的孩子?窦薇儿意动,但转瞬即逝,甩开贺际帆的手,“谁要给你生孩子,想得美!” 贺际帆跟在她身后,眼底盛满笑意。 “这就是你所谓的会做饭?”厨房里,窦薇儿看着桌上坨成一块的两碗面条,还有那碗黑乎乎的看出去是什么的……酱?脸有些黑,“你这厨艺,下了不少功夫练成的吧?” 贺际帆有些讪讪的,食指关节蹭了蹭鼻尖,有些难为情道:“这是我第一次下厨,做成这样,还算可以吧……虽然卖相难看了点,但我尝过了,味道还是不错的。” 他把筷子塞进窦薇儿碗里,真心诚意地邀请:“你尝尝,还不错的,相信我。” 窦薇儿看着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撇撇嘴,“信你就有鬼了,等着,我给你重做。” 说着,拿起贺际帆穿过的围裙套上,从冰箱里取出食材,窦薇儿的手艺说不上多好,但跟贺际帆比,绝对是拿得出手的。 噔噔噔的切菜声里,贺际帆看着那抹窈窕的身影熟练地忙忙碌碌,眼中的光亮渐渐沉淀下来。 水开了,窦薇儿正往锅里下面条,两只有力的胳膊从后面抱住她的腰,窦薇儿动作一顿,贺际帆的下巴搁在她肩上,她转头,嘴唇几乎要碰到他的脸。 “你干什么?放开。” “薇薇儿。”贺际帆不但没放开,反而搂得更紧了,“真希望以后天天都能看到你,安静忙碌,像个贤惠的小妻子,薇薇儿……” 说到最后,贺际帆近乎呢喃,话音尚未落地,他已经侧头把吻散落在窦薇儿的脖子里,女人身上的香气,让他的吻变得急切起来。 “贺际帆!”窦薇儿没想到他说亲就亲,又痒又麻的感觉从脖子传进心里,手里的一小撮面条断开,纷纷扬扬从她手上掉落。 “贺——”窦薇儿想推开他,想训斥,只是一张口,就被贺际帆全都堵了回去。 让人脸红的声音在厨房里响,窦薇儿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温度升高,锅里的水开着,咕嘟咕嘟冒着泡,几根面条在翻滚的水花里上下沉浮。 “薇薇儿,我们重新开始吧,这一次,我不会再叫你失望。”贺际帆的唇贴着窦薇儿的,低沉的声音从两人的唇瓣间溢出来。 窦薇儿垂着睫毛,双手撑着贺际帆的胸膛,“再不放开我,水就要熬干了。” “薇薇儿……” “你还吃不吃饭了?” “……” 贺际帆握住她的耳脖,拇指在她耳际轻轻摩挲,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放开她。 一向在做饭上还算得心应手的窦薇儿,今天有些不在状态,把味精当盐放了。 贺际帆一口吃下去,险些吐出来,最后在窦薇儿的目光下,微笑着嚼了几下咽下去。 “吃完了就回去吧,州州你可以放在这,明天再来接。”窦薇儿已经从贺际帆的吻中回了神,再次下逐客令。 贺际帆淡定地吃着面,闻言头也不抬,“我也放在你这。” 窦薇儿:“……随你,两间次卧随便你睡,我先回房了。” 不再管他,窦薇儿回房洗了个澡就睡了,今天陪州州玩真的很累,她很快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沉,第二天醒来,已经八点多,洗完漱出去,就看见贺际帆邪气又灿烂的小脸。 “醒了?过来吃饭吧。”餐桌上摆着丰盛且色香味俱全的早餐。 窦薇儿可不会傻傻地认为那是贺际帆做的,外卖的可能性更大。 左右环顾没看见州州,窦薇儿一面坐下一面问:“州州呢?” “妈妈,我在这里。”州州的声音从桌子底下传出来,窦薇儿弯腰,看见小家伙手里抓着玩具球,撅着屁股往外面爬。 “州州进桌子底下干什么?” “球……”州州站起来,举着手里的玩具球,“球在那里面。” “好了,妈妈已经过来了,我们洗洗手吃饭吧。”贺际帆朝州州招了招手,州州直接无视,靠在窦薇儿腿上,“妈妈洗,不要爸爸洗。” “你这臭小子,刚才还在说最喜欢爸爸,怎么妈妈一出现,你就移情别恋?”贺际帆没好气地点了点小家伙的脑袋,“妈妈刚起床,饿了要吃东西,爸爸给州州洗,州州不要耽误妈妈吃饭好不好?州州不是最喜欢妈妈的吗?” 州州并不能把大人的话全都听明白,不过有句话他听懂了,妈妈饿了,要吃饭。 “妈妈吃饭,州州自己洗手。”州州一面对窦薇儿,就变得非常懂事乖巧。 “臭小子。”贺际帆笑骂了一句,抱着州州去了卫生间。 盥洗台的镜子里映出州州粉嫩的小脸,贺际帆目光闪了闪,拿毛巾擦干他的手。 “爸爸,我们快回去陪妈妈吃饭吧。”州州小脸皱成一团,不停地往卫生间外张望,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妈妈!”脚一落地,拔腿就往餐厅跑。 贺际帆看着州州活泼的小身影,想起当初拿到DNA鉴定报告的心情。 愤怒自不必说,可是愤怒之下,竟有几分庆幸和高兴,时影被还原的那段录音中,有句话说得不错,州州毕竟是时影的亲儿子,时影又和窦薇儿有矛盾,现在州州喜欢窦薇儿,将来却有可能背叛窦薇儿。 人是会变得,更何况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孩。 州州不是时影生的,那么,这个隐患就不存在了,贺老夫人和沈梦宠着州州,接受不了州州不是贺家孩子的打击,不如就这样当养子养着,贺家也不是养不起。 “妈妈,这个好吃,你吃。”餐厅里,州州吃到了一个很好吃的小点心,赶紧把剩下的一半递给窦薇儿,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窦薇儿吃了他递过来的一半带牙印的小点心,州州弯着眼睛笑得十分开心。 贺际帆看着这一幕,想象以后他和窦薇儿有了孩子的画面,不禁有些期待。 “你不吃饭?”窦薇儿察觉到贺际帆过来了,余光注意到他一直杵在门口,忍不住问了句。 贺际帆走到她身边坐下,见她给州州喂粥,很不要脸地张开嘴,“我也要喂。” 窦薇儿看了眼他嗷嗷待哺的样子,心里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吃完早饭,窦薇儿再度下逐客令,“我两天没有去陪奶奶,今天之后我都会住在医院,你们留在这也不方便……” 贺际帆低头问州州:“州州,妈妈要去医院照顾姥姥,我们也一起去吧。” 州州点着小脑袋:“嗯嗯,一起去。” 窦薇儿:“……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贺际帆一脸无辜,“我没说要走,我们是一家人,你在哪,哪就是家。” 窦薇儿拎着收拾好的生活用品,懒得再跟贺际帆废话,“我去医院了,你们要是走,别忘了给我锁上门。” 贺际帆抱着州州跟在她后面,尾巴似的,窦薇儿可以忽略贺际帆,州州那一声声“妈妈”,着实没办法假装没听见。 上了车,也不管后面父子俩,她把车开得飞快。 贺际帆开车不远不近地跟着,打定主意跟她耗到底。 窦薇儿路过一家汽车修理店,遇到正在路边打车的窦金文,她把车靠过去,“大哥,我去医院看奶奶,你去吗?”奶奶很疼爱这个孙子,窦金文却很少去医院,奶奶嘴上不说,但心里是希望能常常看到孙子的,窦薇儿想让老人家在最后的日子里,能过得开心点。 窦金文上车。 “你车呢?”窦薇儿随口一问。 “被撞了个凹痕,送去修理厂了。”窦金文回答得更随意。 “以后开车小心点,安全第一。” 窦金文没接这话,昨天被撞,贺依依全责,又不是他的错。 窦老夫人看见窦薇儿和窦金文过来,开心得合不拢嘴。 关心了孙子孙女的生活,苦口婆心劝了劝窦金文不要辜负胡婧,话题很快落到贺际帆身上。 正说着,贺际帆抱着州州赶到,州州有些不高兴,噘着嘴一步一挪地走到窦薇儿身边,抓住她的手指控诉,“妈妈,你怎么不理州州?你不喜欢州州了吗?州州可以更乖一点的。” 窦金文知道贺际帆有个儿子,却不知道他儿子跟窦薇儿关系这么好,惊讶意外之余又有些激动。 “贺总,您怎么来了?”窦金文对贺际帆有着几分恭维,说话用上敬语。 窦金文认识贺际帆,窦老夫人不奇怪,但是他对贺际帆的态度,叫她疑惑,“金文,你和际帆……” 窦金文想到公司里的那些需要启动资金的项目,眼珠子动了动,笑道:“我跟贺总有过几面之缘,我一直想跟贺氏合作,苦于没有机会,我在做生意方面远不如贺总,要是能得贺总指点一二,一定受用不尽。” 生意场上的那些事,窦老夫人不懂,窦金文说那番话的用意她却能听出来,贺际帆虽说有意窦薇儿,也因为窦薇儿而对她百般照顾,她却没有想过要利用贺际帆给自家人谋得什么利益,只装作没听懂窦金文的话,把话题转移到州州身上:“州州,好久没有见到姥姥了,想没想姥姥啊?” 州州一脸享受地窝在窦薇儿怀里,闻言点点头,甜甜地说:“想,姥姥要快点好起来,我们一起去游乐园玩。” 州州抵抗力差,经常生病,他哭闹时,窦家人就拿游乐园来哄他,在他看来,去游乐园是病好之后最大的奖励。 窦老夫人笑起来,“好好,等姥姥病好了,就跟州州一块去游乐园玩。” 窦金文见自己的话没引起任何反应,心下不悦,脸上的表情有些僵,他不信奶奶没听明白他的暗示,对奶奶不闻不问的态度颇有微词,但碍于贺际帆在场,他也不好再说什么,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看着他走了,窦老夫人对贺际帆道:“金文这孩子,有些急功近利,际帆你别介意,也别理会他的话,该怎样就怎样。” 意思是,不必看在窦薇儿的面上而格外优待窦金文。 自己孙子有几斤几两,窦老夫人晓得,做生意就像盖楼,没有根基,妄想一步登天,万一真实现了,日后必定要摔下来,登得越高,摔得越惨。 窦老夫人说这话,也是为了自己孙子着想。 她不知道贺际帆究竟做什么的,但看窦金文对他的态度,就知道不简单,想到这,老人家隐隐有些担忧,越是有钱的成功人士,在婚姻关系中越不好被掌控,她担心将来窦薇儿无法驾驭这样的男人。 不过她的担忧很快被州州转移,病房里多了个孩子,热闹了许多,窦老夫人一直在笑,心情相当不错。 贺际帆本来也没拿窦金文的话当回事,生意人在利害关系上,向来分得很清楚,不会在生意上感情用事。 临近中午,贺际帆提出带窦薇儿出去吃饭,不等窦薇儿出声反对,窦老夫人就替她答应了,“你们也陪我半天了,出去转转也好,薇儿啊,好好照顾州州。” “州州有我照顾就行,她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贺际帆拉着窦薇儿的手,眼神宠溺温柔。 窦老夫人越发满意贺际帆对待自家孙女的态度,之前的担忧早被她抛之脑后。 ------题外话------ 有二更,么么哒 正文 448:薇儿是我妹妹(2更) 窦金文离开病房,接到合伙人的电话,问他房地产项目的启动资金有没有弄到,还放了狠话,再不弄到资金,就要取消和他的合作。 窦老夫人和窦薇儿袖手旁观的态度本就让他很窝火,听到对方这样说,更是火上浇油,吼了句:“取消就取消,一个劲催我弄资金,自己却什么都不干,我早就怀疑你是不是弄个假项目来骗我的钱。” 对方愣了一下,怒道:“你别后悔!” 挂了电话,窦金文越发烦躁,贺际帆这段时间总来医院向奶奶献殷勤,明明只要奶奶一句话,贺际帆不愿意也不会违背,奶奶却一句话也不为他说,窦薇儿也是。 “窦金文!”窦金文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辆粉红色法拉利在他旁边徐徐停下。 贺依依笑眯眯地看着他,“昨晚谢谢你送我回家,今天我请客,嗯,我不会再喝酒,一定请客。” 窦金文在看见贺依依时眼睛一亮,“跟美女吃饭,哪里能让美女掏钱。” 贺依依‘噗嗤’一声笑出来,“我的消费水平一般人可请不起,走吧,我请你。” 这话说得,有点伤男人的自尊心,贺依依却丝毫没有意识到,窦金文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旋即又恢复绅士般的笑容,“那我就不客气了。” 贺依依选的地方是京城大饭店,也是消费档次很高的餐厅。 两人刚在包厢里落座,窦金文的手机响了,是胡婧打来的查岗电话。 窦金文跟贺依依说了一声,走出包厢接电话。 好不容易应付了胡婧,回到包厢,发现包厢里多了个陌生男人,瞧着很年轻。 “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窦金文,我男朋友。”贺依依挽着窦金文的胳膊,笑容甜蜜,说出来的话,却叫在场的两个男人都变了脸色。 “不可能,别想骗我,你一直喜欢季言希,这个人哪里冒出来的?”年轻人直接反驳,“就算你想要拒绝我,也不该撒这样的谎,我又不会逼你,我会等你慢慢忘了季言希。” 年轻人起身走过来拉着贺依依的手腕往自己身边拽,“依依,别胡闹。” 贺依依用力挣开他,“云斐,我可没跟你胡闹,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以后别再说等我的话了,我听着腻味。” “依依……”云斐依旧不信,再度伸手来拉贺依依。 贺依依往旁边避让,脚下一滑,人倒向圆桌,窦金文和云斐同时伸手拉她,她人是没有撞倒桌子,却碰倒了桌上的一杯茶,淡青色的茶渍在她雪白的衣服上晕染出斑驳的图案。 贺依依惊呼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生气了,抬头瞪向云斐,“现在你满意了?这是我刚从国外买回来,头一回穿就变成这样。” 云斐拿了餐巾想替她擦,“对不起依依,我不是故意的。” “行了,不用你管,每次见到你都没好事。”贺依依推开云斐,“你走,我不想见到你,包括以后。” “依依……” “走啊!”贺依依不耐烦,她的脾气向来不好,更没有什么耐心,这世上唯一能让她有耐心的,就只有一个季言希了。 云斐离开,贺依依没了吃饭的心情,窦金文也没什么胃口,贺依依明显不想说话,气氛有些沉默,窦金文没话找话说地打破安静:“你挺受欢迎,身边很多人追吧?” 贺依依自嘲一笑,“身边人再多,我就想要一个人,却始终得不到。” 就是那个季言希吧,窦金文想着,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男人,能拒绝贺依依这样家世和样貌都上乘的女人。 各怀心事地吃完一顿饭,窦金文手机震动了一下,掏出来一看,是银行卡进账二十万的短信提醒,窦薇儿转钱过来了。 “你这衣服脏了,也有我的不是,要不是因为我,你和云斐不会争吵,我带你去商场挑一件,就当是给你赔礼了。” 窦金文看向贺依依白衣上的茶渍。 “不——” 拒绝的话没说出口,窦金文打断她:“别拒绝,我知道我不能和窦小姐比,不过给窦小姐买件衣服的钱还是有的,我买不了大牌,窦小姐不介意体验一下平民的穿衣风格吧?” 窦金文坦率的语气,给他加分不少,贺依依笑了笑,“好吧,盛情难却。” 贺依依结了账,两人走出餐厅,贺依依忽然问了个问题:“你有女朋友吗?” 窦金文愣了一下,“没有,怎么了?”他确实没有女朋友,倒是有个老婆。 “如果有女朋友的话,你还是不要陪我逛街买衣服,被你女朋友知道了,会生气的。”贺依依意味深长地笑笑。 窦金文跟着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去了就近的商场,窦金文花了一万多,给贺依依买了件外套,贺依依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很合适,窦金文看着试衣镜里的她有些走神。 ^ 今天周末,胡婧请之前发照片给她的同事吃饭。 两人来自同一个地方,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胡婧和她的关系比其他同事更加亲密,上次同事发那张照片给胡婧,也是出于好意,虽然方法low了点,但心是好的。 胡婧约她出来,一是想表达谢意,二是为了解释一下那张照片的事,家丑不可外扬,胡婧在外爱惜面子,绝不会让人知道窦金文在外面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的。 吃完饭,同事提议逛街,没有女人不喜欢衣服包包鞋子化妆品,尤其是那些大牌的东西,即便买不起,也会有去试一试的欲望。 看了一家又一家店,同事进试衣间试衣服的时间,胡婧闲着无聊往店外张望,目光触及到从店门口经过的一男一女,愣住了。 窦金文手里拎着某女装品牌的购物袋,和旁边的女人有说有笑,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花。 对面有个小孩横冲直撞跑过来,要撞到身边女人的时候,他很自然地伸手搂住她的肩往自己身边带了一下,避开小孩的撞击。 胡婧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站起来就要冲过去,同事恰巧从试衣间出来,“小婧,这件好看吗?” 胡婧脚步一顿。 两个小时前,她才跟同事说窦金文有多好,身边绝不会有其他女人,现在她冲出去,窦金文有女人的事就瞒不住了,而且那女人,跟照片里看起来像是同一个人。 胡婧咬着牙,硬生生收回迈出去的一只脚,转身笑着夸赞道:“很漂亮,很符合你的气质……” 她要冷静,不能让别人知道她老公有外遇,她才结婚两年多,被人知道了多丢人! 晚上回家,胡婧坐在沙发里想了很长时间。 窦金文和那个女人关系不简单,这是肯定的,如果她直接质问,窦金文一定会像上次那样狡辩,她必须拿到有力的证据才行,要不然奶奶也不会信她。 窦金文回到家,已经深夜快十二点了,胡婧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他洗了个澡,轻轻在她身边躺下。 等他传出均匀的鼾声,胡婧睁开眼睛,轻手轻脚起身,拿起窦金文的手机躲进了卫生间。 翻遍了所有号码,找出了几个可疑的号码,把号码都存进自己的手机,又给窦金文的手机安装了定位软件。 第二天,胡婧向领导请了几天假,每天都跟在窦金文后面。 前三天没什么异常,第四天,那个女人再次出现。 窦金文上次跟贺依依逛了商场,回去的路上接到两个建材供应商的电话,那边说不打算跟他合作了,这两个供应商之前已经谈妥了,现在忽然变卦,窦金文不得不怀疑是合伙人从中搞的鬼。 大约是他当时脸色太难看了,贺依依问了句怎么了。 他也是抱着试探的心态,把事情说了,没想到贺依依立刻说,她认识一些建材工厂的负责人,可以帮他联系看看。 然后,就有了三天后的饭局,贺依依邀请了几位建材行业排得上名号的建材工厂的领导出来,窦金文自然是要十二分表现了,一大早起来就拾掇好自己,提前开着修好的车去了约定的酒店。 胡婧坐在格子间的马桶上,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一个小红点,眼睛里喷着愤怒的火焰。 等了许久,小红点终于开始缓缓移动,她立刻从马桶上跳起来,几乎是冲出卫生间的。 窦薇儿在国外走秀时认识了一个美国的模特,叫丽丝,两人因为性格相似,相处格外融洽,两天前丽丝来京城出差,窦薇儿一直想请她吃饭,想带她游玩京城,不过她前两天忙,一直到今天才腾出空来。 两人吃了午饭,说好了下午去爬长城,丽丝第一次到中国,没见过长城,表现得兴致勃勃。 从包厢出来,很不巧遇到窦金文和贺依依,以及那几位建材厂的领导。 窦金文和贺依依在一块,着实让窦薇儿惊讶了一把,这两个人,分明八竿子打不着的。 窦金文和贺依依也看见了窦薇儿,碍于几位领导在场,都没有跟窦薇儿打招呼。 窦薇儿和丽丝跟在那几人的身后出了酒店,等几位领导坐车离开,窦金文和贺依依同时转身看向站在门廊下的窦薇儿。 “窦薇儿。” “薇儿。” 窦金文和贺依依异口同声。 说完两人都愣住了,对视了一眼,又异口同声道: “你认识窦薇儿?” “你认识我妹妹?” 贺依依一愣,指了指窦薇儿,又指了指窦金文,“窦薇儿是你妹妹?”显然这个消息有点意外。 窦金文也意外,“薇儿,你和依依是朋友?” 窦薇儿没有说话,贺依依捂着嘴笑起来,“你们都姓窦,是兄妹,好巧。” 窦金文解释:“薇儿是我堂妹。” 贺依依点点头,眼睛里盛满笑意地看向窦金文,“你认识贺际帆吧?他跟妹妹可是一对。” 窦金文不明所以,点点头。 贺依依见他眼神迷茫,笑得更欢了,“我也姓贺,你猜我跟贺际帆什么关系?” 窦金文脑光一闪,眼底闪过惊讶,“你们……也是兄妹?” 贺依依点头,“是啊,亲兄妹,同父同母的那种。” 贺依依竟然是贺氏集团的千金,难怪刚刚那几个建材厂的领导对她那么客气,窦金文被这个消息击得脑袋有点懵。 “是好巧。”简直巧得不能再巧。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窦薇儿开腔,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胡婧之前跟窦金文闹,不会是因为贺依依吧? 自从贺际帆跟贺依依分析了窦薇儿和他在一起对贺依依的好处,贺依依不说喜欢窦薇儿,却也不再对她抱有敌意。 “我们认识的过程就说来话长了,不过我今天有点事,下次再跟你好好细说。”贺依依朝窦薇儿和窦金文挥了挥手,“我就先走了,拜拜。” ------题外话------ 贺依依和窦金文的关系发展是过渡线,为下面搞事做准备。 嗯,某瑶的宗旨是:搞事!搞事!搞事! 不过放心,对窦和贺的关系不是消极影响。 晚安。 正文 449:贺依依的身份(1更) “嫂子跟你吵架,是不是因为贺依依?”贺依依走了,窦薇儿直白地问窦金文。 窦金文目光微闪,“不是,你别瞎想。” 窦薇儿定定地看着他,“希望不是,别忘了你有老婆孩子。” 窦金文不悦:“窦薇儿,还轮不到你来管教我!” 看着窦金文开车离开,窦薇儿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窦金文一直想搭上贺氏集团,她和奶奶都没帮他,现在有贺依依这条捷径,难保他不会心思活络。 “怎么了?”丽丝见窦薇儿神色担忧,走过来问了句,“你们吵架了?”她虽然听不懂中文,但会看脸色,窦金文刚刚明显很生气。 窦薇儿摇头,“没有,走吧,今天天气很棒,带你去长城。” 等窦薇儿和丽丝坐车离开,过了片刻,胡婧出现在酒店门口,胡婧望着窦薇儿消失的方向,眸光闪烁不定,没想到,窦薇儿居然认识那个女人,从那女人跟窦薇儿谈话间的态度,看得出来她们很熟稔,看来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窦薇儿陪丽丝玩了一下午,晚上两人一块吃了晚饭,才回病房,病房里胡婧正在帮窦老夫人削苹果,看见窦薇儿进来,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 “嫂子也在啊,你们晚饭吃了吗?” 窦老夫人慈爱地看向窦薇儿,满脸都是笑容,“吃过了,你呢?” “我也吃过了。” “你那个外国朋友玩得怎么样?”老人家知道孙女在国外学习的时候交了个美国女孩做朋友,关系很好,对方来京城出差,孙女作为东道主,肯定要尽地主之谊。 “丽丝很开心,还说下次要专门来京城旅游。”窦薇儿说:“不过她很忙,不知道说的下次要到什么时候呢。” “下次人来的时候你要好好招待,不能丢了国人的脸。” 窦薇儿笑:“奶奶您想得真多。” “一天没看见金文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薇儿你今天有没有见到他?他都跟谁在一块?”胡婧把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插好果签,边递到老人家面前,边不经意地问。 窦薇儿倒水的动作顿了一下,“今天都跟丽丝在外面玩,没看见大哥。” 胡婧一瞬不瞬看着她,“你真的没见到金文?” 窦薇儿摇头,“没有,你要是不放心,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 胡婧笑了,低下头的同时,眼底滑过一抹愤怒,“我不打,就算打过去他也未必说实话,我算是看出来了,在这个家里,就我一个外姓人。” 窦薇儿听这话不对味,窦老夫人也皱起眉。 “既然薇儿来了,我就回去了,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胡婧走出病房门,脸上的笑立刻掉下来。 窦薇儿明明跟窦金文身边的女人认识,不但不告诉她,反而隐瞒见过窦金文的事实,一家子合起伙来骗她,胡婧越想越生气,电梯里就她一个人,看着电梯壁倒映出来的自己,尤其是生了孩子之后有些变形的身材,眼泪一下子掉出来。 她心里委屈,她对窦金文有情有义,窦金文居然敢这么对她。 掏出手机拨通父亲的号码,“爸,窦金文欺负我……” 胡婧的父亲就胡婧一个女儿,平日里宝贝得不行,当初胡婧有胆量跟家里闹翻,依仗的就是父亲的宠爱。 一听到女儿被欺负了,胡父顿时火冒三丈,“那臭小子敢欺负我的宝贝女儿,闺女等我,我现在就来找你。” “家里离京城这么远,你别来了,我记得窦金文他爸的工作当初是你帮忙找的,爸,我们家对他们家是太好了,才会让他们欺负到头上来。” 胡婧的家境,比窦家好,却也处在底层,连小康都算不上,在他们那小城没什么分量,不过胡家有个亲戚在镇上开了家工厂,窦金文父亲的工作是胡父帮忙找的。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胡婧一提点,胡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明天就跟你表舅哥说,让他找个借口开除窦海。” 窦海是窦金文的父亲。 胡父说到做到,第二天,窦金文就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他母亲说胡家欺人太甚,让人把他爸赶出厂子。 窦金文听得有些糊涂,“他们为什么要赶爸走?你们是不是做什么了?” “我们能做什么啊?你爸本本分分地上班,我在家就只顾着带孩子,你爸今早一进车间,就被车间主任带去财务部领了工资回家了,我跟你爸也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刚我们一起去找经理,软磨硬泡才从他嘴里得知,是小婧他表舅哥要赶你爸走,小婧的表舅哥跟你爸无冤无仇的,除了你岳父教唆的,没有其他原因” “我们打电话给小婧她爸,那边也不接,你打电话问问怎么回事,简直欺人太甚,好歹是一家人,这是干什么?。” 窦母对这事很有意见。 “行,我帮你们问问。” “你还有脸问我?也不想想自己干的那些事,当初我是不同意小婧嫁给你的,要不是看小婧喜欢你,你又跪到我面前求我把小婧嫁给你,你以为你能娶到我的宝贝女儿?我告诉你,这次只是警告,你再敢欺负我女儿,看我怎么收拾你!”接到窦金文的电话,胡父一顿臭骂。 窦金文听得心下一咯噔,胡婧告状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爸……” “别叫我爸!”胡父打断窦金文,“好好跟小婧道歉,我一会再打电话过去,她要是还伤心,我跟你没完。” 嘟嘟嘟—— 电话被挂了,窦金文两句话都没说到,胡父一直瞧不上窦金文,窦金文以前不觉得什么,今天不知为何,异常恼火。 他直接去了胡婧上班的地方。 “你来找小婧?”窦金文到了地方,先看见他的,是胡婧的同事,就是之前拍了窦金文和贺依依的照片发给胡婧的那人,窦金文长得很帅,她说话时眼睛里有光。 窦金文也知道那照片是她发的,对她没什么好感,闻言根本不搭理她,从她面前走过去,往门内张望。 “小婧请假好几天了,你不知道?”同事有些奇怪地看着窦金文,“该不会你们是吵架了吧?” 窦金文这才正儿八经地看向胡婧的同事,“她请假了?什么时候的事?” “四五天了。”同事更奇怪了,“你真的不知道?” 窦金文没回答,而是问:“你知道她为什么请假?” 同事摇头,“不清楚。” 窦金文回到车上,给胡婧打电话,那边正在通话中,他等了一会又打过去。 “找我什么事?”胡婧不耐烦的声音传过来。 “你这几天都没上班,在干什么呢?”窦金文先问的却是胡婧没上班的事。 “你这是在关心我?我已经请假四五天了,你才发现,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的关心?” 窦金文听出了她话中的讽刺,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你是不是跟你爸告状说我欺负你了?你爸让你表舅哥开除我爸是什么意思?就算我们之间有矛盾,那也不关我爸妈的事。” 胡婧:“我说错了吗?你没欺负我吗?” 窦金文:“说话凭良心,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胡婧:“你在外面跟女人鬼混,还不叫欺负我?” 窦金文咬牙深呼吸一口,“再说一遍,我跟依依只是普通关系,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这是无理取闹,还跟你爸告状,牵扯到我父母,你至于吗?” “依依?”胡婧抓狂,“叫得这么亲热,还敢说只是普通朋友,你答应我以后不再跟照片上那女人来往,你做到了吗?啊?” “你跟踪我?”窦金文质问,要不然怎么会知道他又跟照片上的女人来往了?别说又是同事拍照片发给她的,他不信。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窦金文我告诉你,这次没那么容易过去,我现在就去找那个女人,告诉他你不仅有老婆有孩子,还是个什么都不是的穷鬼!” “胡婧!那你要是敢去找她,我跟你没完!”那天去商场之前,贺依依问他有没有女朋友,说是不想他女朋友误会,如果她知道他有老婆孩子,对他的态度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没完就没完,谁怕谁!”窦金文的态度,彻底惹怒胡婧。 挂了电话,胡婧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看向停车场那辆粉红色的法拉利。 这种颜色的法拉利,十分稀少,她正苦于怎么找到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就看见这辆车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驶过去,她赶紧拦了辆出租车跟上。 车子在时光倾城门口停下,时光倾城是会员制俱乐部,据听说入会费就二十万,每年还要缴十万的年费,窦薇儿生日那次能进去,也是碰巧遇到窦薇儿,知道她要在这里请客,胡婧和窦金文以给她庆生为借口跟着。 两人不过是想见识一下传说中有钱人的天堂什么滋味。 这次,胡婧知道自己进不去,没有过去自讨没趣,在门口守株待兔。 一直到晚上十点,贺依依才和几个年轻男女从时光倾城出来,其中居然有贺际帆。 胡婧愣了一下,赶紧低下头。 贺依依挽着贺际帆的胳膊,看了眼门童开过来的粉色法拉利,笑道:“你们开我的车,我坐我哥的车就行。” “哇,真的吗?”一个穿蓝裙子的女孩欢呼一声,“好棒,我早就想试试你的车,你一直都舍不得给别人碰,今天怎么这么好心?” 贺依依笑嘻嘻的,“本小姐心情好啊,开不开?不开我可要反悔了。” “当然开,我们先走了。”几个年轻男女跟贺依依道别,又一一讨好地跟贺际帆告了别。 粉色法拉利很快开走。 “哥,我们也回去吧。”贺际帆的保时捷也被门童开过来,贺依依拉着他走向车子。 “今天有几位建材商打电话给我,说我妹妹给他们引荐了个生意伙伴,贺依依,先给我解释一下,你什么时候对拉皮条这么热衷了?” “什么拉皮条,你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贺际帆严令禁止过贺依依,不许她利用贺氏集团的关系胡作非为,给窦金文介绍建材商,在他眼里绝对是胡作非为的,贺依依心知贺际帆知道了要生气,因为早有预见,倒也没有慌乱,晃着贺际帆的胳膊撒娇,“哥,这里这么多人,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跟窦金文搞在一块的居然是贺际帆的妹妹,这个讯息,让胡婧愣在原地,好久都没有清醒过来。 窦家兄妹这是要一块攀高枝了,她成了碍事又多余的人。 胡婧站在夜风里,春天的夜晚明明不那么冷,她却觉得彻骨生寒。 她当初执意嫁给窦金文,不顾父母的反对和好友的劝阻,听不进他们说的任何窦金文不好的话,到头来,自食恶果。 窦金文凭什么这么对她?想甩了她跟集团千金在一块?休想! 石墨蓝保时捷911穿梭在京城热闹繁华的街道上,贺依依坐在副驾驶,等着贺际帆秋后算账。 贺际帆却一直没开口,她自己忍不住了,“大哥,我帮窦金文,也是有原因的,奶奶不是常说要知恩图报?还记得那次在酒吧门口有人欺负我的事?当时要不是他帮我,我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后来想想,那晚真的挺惊险的,她孤身一人在那小酒吧门口,被人捂着嘴拖上车估计都不会有人注意。 那件事,贺际帆让人去调了监控,找出对贺依依动手脚的男人,直接废了两条胳膊,帮了贺依依的那个人,他倒是没有关注,他也没有自己去看监控,并不知道帮了自己妹妹的就是窦薇儿的堂哥。 “知恩图报是好事,但也要讲究方法,受恩的是你,要报恩也得凭你自己的本事,拿集团的关系做人情,算什么报恩。”贺际帆再疼爱这个妹妹,该坚持的原则还是要坚持,做生意,除了靠关系,更重要的是做生意的头脑和能力。 如果那个窦金文确实是做生意的料,贺际帆不介意帮一帮,可窦金文既没有发现商机的睿智,又没有端正的心态,总想着投机取巧走捷径,成不了大事。 “哥,我都已经帮了,下不为例好不好?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贺依依两眼水汪汪地看着贺际帆。 贺际帆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但愿你说到做到,你也不小了,不能再这么什么都不顾地胡闹。” “嗯嗯,哥哥说得对,妹妹都听哥哥的。” 话题到此为止,贺际帆关心了句贺依依工作上的事。 “还行吧,同事对我空降的事颇有看法,观望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我跟上面的人都没什么关系,一个个就开始故意针对我,把最繁杂最苦逼的差事都给我,不过我每次都很顺利地完成了,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贺长居是想磨砺贺依依,没有让公司员工知道贺依依的身份。 “很不错,继续保持。”贺际帆摸了摸贺依依的脑袋。 “我会的。”贺依依被夸了,很高兴。 ^ 窦金文今晚早早回家等着胡婧,胡婧却破天荒地回来很晚,直到十一点,门口才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他今天提心吊胆,生怕胡婧找贺依依说什么不该说的,中间给贺依依打了好几个电话,问她有没有发生什么,到最后贺依依都心生怀疑了,窦金文就没敢再打。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立刻起身走过去,胡婧一进门,就被他用力握住胳膊。 “今天一天都去哪儿了?”窦金文一直给她打电话,她都不接,最后直接关机。 胡婧笑了,“怎么,怕我去找你的小三,告诉她你有老婆孩子?” “我跟依依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别胡说。”窦金文解释:“她今天刚给我介绍了几个老板,我们已经达成了合作意向,你不许去给我胡搅蛮缠,要是搅黄了我的生意,你就等着跟我一起喝西北风吧。” ------题外话------ 有二更,么么哒。 推荐: 《暗黑系暖婚》/顾南西(后期可能会改书名,如果搜不到书名,请搜笔名顾南西) 别人是怎么形容他的,公子如玉,矜贵优雅,呵,那是那些‘别人’没有看见过他拿着手术刀剖尸时的模样,那时他的一双眼啊,被血染得殷红。 他有个温柔的名字,叫时瑾。 他说:笙笙,若是能选择死亡的方式,我希望死在你身上。 他说:笙笙,医不自医,我是病人,血能让我兴奋,让我杀戮,而你,能让我嗜血,是我杀戮的根源。 备注:本文治愈暖宠风,1v1双处,摇滚巨星和天才医生的互宠日常,讲述一只变态黑化美人医生是如何‘温润如玉’地将神坛巨星拉到地狱一起……滚浴缸的荡漾故事。 正文 450:我孙子怎么在你这(2更) “呵!”听了窦金文的话,胡婧一声冷笑,“不是说普通关系吗?不是说见过面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吗?普通朋友会这么帮你?窦金文,在你眼里,我就是傻子吗?” “胡婧,你别不讲理!” “我不讲理?是,我不讲理,我没有本事给你介绍合作商,有什么理可言,当初我一定脑子进水了,才答应嫁给你!”胡婧拿起鞋柜上的装饰品砸向窦金文,“我恨你!” 嘭! 主卧门关上,胡婧趴在床上大哭,窦金文的态度,叫她心寒。 门外的窦金文两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想到父亲工作的事还没来得及跟胡婧说,气得一脚踢在鞋柜上。 正好手机有电话进来。 他平复好情绪,才接听,“妈,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我一直等你的电话呢,怎么样?跟小婧道歉了吗?”窦家那边也得到儿子和儿媳吵架的消息,“小夫妻过日子难免磕磕绊绊,俗话说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呀让着点小婧,想想淼淼,啊。” “我知道了妈,爸岁数也大了,没工作就别干了,以后我每个月给你们打生活费,你们两人就带淼淼就行。” “你自己的钱攒着以后急用,我刚跟薇儿打了电话,她说明天给我们打点。” “你们找薇儿要钱了?” “嗯啊,薇儿一个女孩子赚那么多钱也没处花,再说要不是我们家将她拉扯大,供她上学,她能有今天?她以后嫁人了,我们家就是她的娘家,给我们养老送终,她也有责任。” 窦金文听着,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想了想,他说:“妈,以后需要钱就给我打电话,我的生意有了起色,将来一定会比薇儿还有钱,我也能养得起你们。” “你就别逞能了,你爸的工作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主要是你和小婧,要好好的听见没,当初你们结婚我们家花了那么多钱,可不能白花。” 挂了电话,窦金文点了根烟。 他现在处在人生的岔路口,往左,是平凡的生活,有妻子有孩子,事业却可能永远处在低迷的状态下。 往右……或许就是阳光大道,从此蒸蒸日上,甚至有可能…… 贺依依对他的态度,他感觉得出来,并不讨厌,如果他要追她,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只是她的家庭,恐怕接受不了他二婚有孩子的情况。 转念一想,又未必,胡婧的家里当初也不同意,后来不还是和他结婚了,只要贺依依能像胡婧当初那样不顾一切。 爱情会使人昏了头脑,尤其是女人。 窦金文将事情在心里盘算一番,有了初步的决断。 他不甘平凡,不想一辈子都被人指着脊梁骨说他们一家都靠着窦薇儿。 ^ 天气越来越暖,今天阳光很足,窦薇儿陪窦老夫人到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散步。 贺际帆一大早把州州送给窦薇儿,窦薇儿扶着老夫人,没工夫照顾州州,只好让护工看住他。 休息的这几天,经纪人已经不止一次打电话告诉她,有品牌想请她拍广告,都被窦薇儿的回答是,如果那些品牌愿意等,她休假结束优先给他们拍,如果不愿等,那便下次合作。 有一半的品牌表示愿意等,另一半则觉得她在耍大牌。 窦薇儿也不在意,别说她并没有耍大牌,就算耍了,她现在也不是没有资本。 “妈妈,这朵花送给你。”州州不知道什么时候撅了枝紫叶李,簇拥的白色花朵见夹杂着两片深紫色的叶子,很有春天的气息。 窦薇儿低头,就看见小家伙殷切的眼神,不由得失笑,“州州怎么想起来送花给妈妈的呀?这花是你摘的吗?” “不是的,是姨姨。”州州小手指了指护工,“爸爸说妈妈喜欢花花,州州让姨姨摘了州州送给妈妈。” 贺际帆又胡说八道,他可从来没给她送过花,居然还知道她喜欢花? “谢谢州州,不过州州以后不能摘花,这里的花是给大家看的,不是州州一个人的,州州不能随便拿走,知道吗?” 州州到底还小,有些听不明白,大眼睛里盛满了疑惑。 窦薇儿想了想,说得简单点,“花花不是州州的,州州不能拿走,明白吗?” 州州迟疑地点点头,“花花不是州州的,不能拿。” “薇儿啊,你跟际帆……”窦老夫人旧话重提。 窦薇儿无奈,“奶奶,您说的我会认真考虑,但是我跟他时机未到,我暂时还不能接受他,您给我点时间行吗?” “好好好,奶奶不逼你,你好好考虑。”窦老夫人一听窦薇儿会考虑和贺际帆的事,脸上的笑纹明显多了几条。 正在这时。 “州州?你怎么在这?”沈梦的朋友病了,她过来探望,没想到不经意的一瞥,竟在医院里看见了自家的宝贝大孙子。 贺际帆这段时间总把州州带出来放在窦薇儿这,给家里的借口是州州出门在外胆儿小,送去南山墅和景博渊家的孩子一块玩,练练胆。 沈梦忙着搓麻将,没太在意,贺老夫人这段时间身体不大行了,正好也没有心力带州州,便也由着贺际帆去了。 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州州怎么在你这?”沈梦望向窦薇儿的眼神,不太和善。 窦老夫人看出来了,有些不高兴别人这么对待自家孙女,而且眼前这打扮入时的中年女人看起来气质高贵,又跟州州很熟,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果然,窦薇儿开口:“贺夫人,州州这段时间经常在我这,您作为他的奶奶,您怎会不知道?” 窦薇儿这话说得没有一点客气,她还记得贺际帆这个妈,在她宫外孕手术时,就对她冷眼相待,现在依旧对她横眉冷对,她也没必要客气。 别说她现在没有跟贺际帆在一起,就是将来跟他在一起了,也不代表她就要对沈梦低头做小,那不是她的性格。 眼前这位中年妇人的身份,窦老夫人心中有了较量,看她对自家孙女的态度,老人家生出几分不喜。 正文 451:第一次送女人钻石(1更) “这位夫人,州州是他爸爸送到薇儿这里来的,你若有疑问,我想问州州的爸爸更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窦老夫人开口,言语间流露着属于文化人的涵养。 沈梦看向窦老夫人,目光中有打量,“你是谁?” “我奶奶。”窦薇儿往前两步挡在沈梦面前,阻挡了她审度的视线,“你如果要接走州州,我不会阻拦。” 沈梦注意力在窦老夫人身上,“你是窦薇儿的奶奶?正好,有些话我一直想跟窦薇儿的家里人聊一聊,虽然没见到她父母,跟她奶奶说也是一样,你既然认识州州,那一定也见过我儿子贺际帆,我儿子呢,年轻不懂事,分不清好赖,但是我的眼睛是雪亮了,我绝对不会同意我儿子娶一个模——” “贺夫人!”窦薇儿及时打断沈梦的话,眼底泛着冷光,“我跟你儿子,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是来带州州回家的,请便,我们要回去了,不送。” 说完,窦薇儿扶着窦老夫人往回走。 “你怎么跟我说话呢?真没教养!”沈梦是贺长居的妻子,在外面谁敢这么对她说话? 窦薇儿头也不回。 “妈妈!”州州见窦薇儿要走,抬腿就追上去,却被沈梦一把抱住,“州州乖,跟奶奶回家好不好?” “不要,我要妈妈,妈妈……”州州奋力挣扎,只是一个小孩的力道哪里比得上大人。 “妈妈……” 听到身后小家伙撕心裂肺的哭声,窦薇儿始终没有回头,窦老夫人回头看了一眼,沈梦强硬地抱着州州走向停车场。 “州州哭得这么厉害,没关系吗?”老人家有些担忧。 窦薇儿笑着摇头,“那是他奶奶,能有什么事?” 回了病房,窦老夫人几次想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窦薇儿见她欲言又止,道:“您想说什么就说吧。” “你不答应际帆,是不是跟刚刚那位夫人有关?” “不是。”窦薇儿把窗户关上,“我跟他是缘分没到,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薇儿,奶奶一直觉得际帆那孩子不错,想着你跟他在一起也有个依靠,却忘了他家里人对你会是什么态度,今日一见……”实在是失望,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却事关两个家庭的幸福,有这样一个婆婆,窦薇儿以后只怕生活不易。 “薇儿,你要是实在不喜欢际帆,奶奶也不逼你。”这一次,窦老夫人是真的不会再逼她了,明知道那是个火坑,窦老夫人自然不会把孙女往里推,她见过太多婆媳不睦的家庭是怎样硝烟弥漫。 “您早该想通的。”窦薇儿说:“时间不早了,我出去给您买点吃的。” “我去买吧,你在这陪老人家说说话。”护工主动揽下跑腿的活。 窦薇儿点头,“也行。”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百元纸币,“跟店里说奶奶的菜炒得清淡一些,我在减肥,就不吃了,剩下的钱你自己买点吃,照顾奶奶辛苦你了。” 窦薇儿对护工一向大方,护工很高兴地接过钱走了,虽不是什么太大的好处,但拿人手短这话一点不错,护工照顾起老人家来格外用心。 “你啊,钱省着点花。”窦老夫人说过她几次,已经开给护工工资了,再额外给,在老人家看来就是在浪费钱。 “这样她照顾您能更尽心。” “你这孩子,要我说你什么好呢。”窦老夫人叹气,她这孙女,就是太孝顺了。 ^ 贺际帆不知道州州被沈梦接走了,也不知道沈梦当着窦老夫人的面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晚上他来医院接州州,才知道州州被接走了,窦老夫人对他的态度,似乎和以前一样,但贺际帆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妈是不是当着奶奶的面说什么了?”窦薇儿送贺际帆下楼,贺际帆问。 他妈对窦薇儿什么态度,他知道,本来他把州州送来窦薇儿这,就是瞒着家里的,被撞破,他妈不说点什么也就不是他妈了。 沈梦的娘家也是有名的官门世家,和贺家算是门当户对,自小骨子里就刻着阶层的优越感,明明自己除了贺家女主人的身份值得一说之外,并无长处可言,甚至连平日里的花费都是贺际帆给的,却瞧不上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和家人的窦薇儿。 “你觉得你妈会说什么?”窦薇儿不答反问。 贺际帆默了片刻,握住窦薇儿双手,“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能代表我的立场,薇薇儿,以后跟你一起生活的是我,你大可不必在乎她怎么说。” 窦薇儿收回手,没有接他这话,“不早了,回去吧,州州走的时候哭得很惨,我想他应该需要你的安慰。” “薇薇儿……”夜黑风高,停车场人少光线暗,贺际帆不想就这么离开。 低头亲下来的时候,窦薇儿没有躲避,也没有回应,但这态度,依旧刺激到了贺际帆,他搂着她,力道大得似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以后,我会对你好。”贺际帆在她耳边呢喃保证。 窦薇儿伏在他怀里,眸色很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天下午五点半我来接你,我们一快吃饭,不带州州,就我们俩。” 窦薇儿没有说行或者不行,从他怀里退出来,“你真的该回去了。” “薇儿,过来吃点。”窦薇儿回到病房,窦老夫人喊她过去吃甜玉米粥,是护工从家里带过来的,味道很不错。 窦薇儿没什么胃口,“您吃吧,我不饿。” “怎么不饿,一天没看你吃什么东西,瞧瞧你瘦的,只剩骨头了,……”窦老夫人唠唠叨叨说了许多,言语间都是对孙女的心疼。 窦薇儿被说得无奈,只好吃了半碗。 为了保持身材,她这两年在食物上控制非常严格,吃得少,胃已经收缩得很小了,只吃了半碗就有了胃胀的感觉。 外人只看到模特光鲜亮丽的表面,很少有人知道成为优秀的模特,要付出的代价有多大。 贺际帆回到家,家里人除了贺云宵,其他人都在,州州闹了一下午,累倒了,已经睡下。 沈梦看见他,直接数落,“你可真行,瞒着我们所有人把州州送到窦薇儿那里去,你是想气死我跟你爸还有你奶奶是不是?那女人有什么好的,把你整得五迷三道的。” 她就不明白了,那么多优秀的千金小姐他看不上,怎么就偏偏看上那么个小模特? “哎,妈,大哥可没有瞒着所有人,我是知道州州在窦薇儿那里的。”贺依依吃着水果,说话口齿不清。 沈梦瞪她一眼,“你知道怎么不告诉我?” 贺依依无辜脸,“你也没问呐,而且我觉得窦薇儿很好啊,会赚钱,学历不错,最重要的是长得好看啊,你们想啊,要是她跟大哥结婚了,大哥也长得帅,以后生出来的孩子得多漂亮啊,一定比州州还好看,奶奶你说是不是?” “俗话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据我所知窦薇儿跟景大哥的老婆是很好的朋友,你们知道景大哥他老婆有多能生,一会儿三个一会儿两个,窦薇儿说不定也这样,那以后我们家得满屋子小孩,奶奶,你赚大发了,好多曾孙子呢。” 这话分明是胡扯,但是听在喜孙的老人家耳朵里,格外中听,贺老夫人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妈!”沈梦见贺老夫人这么容易就被说动,嗔怪地喊了一声,转头瞪了眼贺依依,“窦薇儿给了你什么好处?上次你还说她在学校不检点,现在就被策反了?” “我那时小,不懂事,说的话你们别当真,窦薇儿虽然有很多人追,不过她一直都没有交过男朋友,你们宝贝女儿我身边也有很多人追求啊,总不能说我也不检点吧?是吧奶奶?” 贺老夫人顺着贺依依点点头,她的孙女从小就是乖宝宝。 沈梦冷冷地看向贺依依,“你现在倒是出息了。” “妈,大哥都三十好几快四十的人了,人家窦薇儿才二十出头,嫁给大哥很吃亏了,你们有啥可嫌弃人家的?你们要是不喜欢她的职业,让她退出模特圈就是了,公司那么大,随便给她安排个职位。”抛开季言希的因素,贺依依其实没什么理由去讨厌窦薇儿。 贺依依说得轻巧。 沈梦真要怀疑面前坐的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儿,怎么对窦薇儿这件事前后态度差这么多?吃错药了吧? “再说了,州州也认了她当妈了,你们能保证你们中意的人选,州州会接受吗?万一大哥娶了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回来,当着我们的面对州州好,背地里虐待州州怎么办?他岂不是很可怜?” 这也是贺老夫人担心的,所以她一直希望贺际帆跟知根知底的邺雨时在一起。 “贺依依!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撕你的嘴?”沈梦真的怒了。 “行,我不说了,我回房睡了,奶奶,爸妈,大哥,晚安。” 临走前,贺依依递给贺际帆一个‘我只能帮你到这’的眼神,贺际帆笑了笑,但下一瞬,他脸上的笑容倏忽间隐匿。 他坐在沙发里,两手随意地搭在自己腿上,表情变得严肃,“关于薇儿的事,我只说一句,我会娶她,不管你们答不答应。” “阿帆!”沈梦炸毛,“我不同意。” 贺际帆淡淡道:“又不是你娶她。” “你……”沈梦气得直喘气,贺际帆何曾这样跟她说过话?都是那个窦薇儿害的,“长居,你说!” 贺长居眼睛盯着手里的书,头也不抬:“又不是我娶老婆,我说什么?” 贺际帆笑,好在这个家里,并非都反对的。 沈梦看向贺老夫人,“妈……” 贺老夫人看着贺际帆,“你下定决心了?” “嗯。”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贺际帆点点头。 贺老夫人:“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贺际帆一喜,“谢谢奶奶。” 沈梦急了,“妈,这事不能同意,您不知道,那个窦薇儿曾经宫外孕,手术切了一侧的输卵管,医生说她很难再孕,有可能一辈子也生不了孩子,您可要想好了,她进门之后,您的曾孙子可能只有州州一个了。” 贺老夫人诧异,“有这事?” 沈梦很满意贺老夫人的反应,“这还能有假?” 贺长居也从报纸里抬头看向贺际帆,贺际帆神情越发坚持,“不能生就不生,贺家有州州一个孙子还不够?”贺际帆忽然庆幸没有一开始就把州州的身世告诉家里,“别忘了还有云霄,以后他也会有孩子,奶奶的孙子不可能只有州州一个。” 话是这么说,但是……贺老夫人原本不打算再管的态度忽然变了,“阿帆,这不是小事,你再考虑考虑。” 贺际帆:“不用考虑,我已经想得很清楚,奶奶,以前我什么德性,您也知道,我交过那么多女人,没有一个能让我产生安定下来的想法,薇儿是第一个,也有可能是最后一个,如果没有她,我现在可能还在过着游戏人生的生活,奶奶,我不奢望您能支持我,我只希望您不要反对我。” 贺际帆这番话,说得诚恳,“我知道您中意雨时,可我并不喜欢她,嫁给我她也不会幸福,奶奶您喜欢她,难道忍心看着她嫁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毁了一生的幸福?她是个好姑娘,应该由真心爱她的男人娶她。” 贺老夫人听得陷入了沉思,沈梦见她这般轻易又被说动了,急得心里直冒火,“妈,你怎么立场这么不坚定啊,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的。” 贺际帆挑眉:“妈,我记得您手上有几张副卡,主卡都在我这。” 沈梦:“你什么意思?” 贺际帆:“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身上卡太多,想着能不能停掉几张我不常用的。” 沈梦:“你威胁我?” 贺际帆:“不敢,您是我妈。” 沈梦冷哼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你妈?” 谈话不欢而散,沈梦搞了一肚子气回房睡觉,看贺长居自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我说你怎么回事?怎么不帮着劝劝阿帆,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贺长居不想跟她争论,只道:“他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又何必非要跟他对着干?他要是什么都听你吩咐安排,那他还能掌管公司?” 贺长居是真不想管,他掌管公司几十年,每天有操不完的心,累了大半辈子,现在只想清闲地过日子,而且他了解自己的儿子,不是会冲动行事的人。 “你跟妈都不向着我,就连依依都帮着窦薇儿说话,我操碎了心这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们老贺家,结果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你们不管,我也不管了,气死我了!” “行了,别生气了,孩子的事就让他自己处理,你还能跟在他后面操心一辈子不成,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反对,等以后你不在了,他再把窦薇儿娶进门,到时候你也管不着,何必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沈梦嘴上说不管,哪里能真放手不管。 隔天上午九点,窦薇儿在窦老夫人的病房门口见到了沈梦。 “不介意跟我出去说几句话吧?如果不想出去,在这说也行。”沈梦看了眼窦老夫人,眼里有很浓的优越感。 窦薇儿很不喜她的目光,挡住她看向窦老夫人的视线的同时,回道:“我们出去。” 医院旁边的咖啡厅。 两人点了咖啡,侍者一走,窦薇儿便开口道:“说吧。” “离开京城,越远越好。”沈梦直言。 窦薇儿笑,她天生媚骨,即便没有盛装打扮,笑起来的样子依旧晃人视线,沈梦皱眉,这就是个祸害。 “我凭什么要离开这?” 沈梦早知道她不会轻易妥协,冷笑着从包里拿出支票。 窦薇儿看清上面的数字,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贺夫人出手果然大方,我当模特两年,都没赚到这上面的一半。” 沈梦眼底浮上不屑。 “不过,我如今事业蒸蒸日上,以后能赚到的钱,只会比你这支票上的多,这样算下来,我还是亏了,这买卖不划算。” 胃口真大,沈梦自然听出窦薇儿的话外音,不悦地问:“那你想要多少?” 窦薇儿伸出两根食指交叠在一起,比了‘十’的手势,“乘以10,贺夫人能拿得出来,我立刻离开京城,怎么样?” “你……”沈梦脸色有些难看,支票上的金额已经是她的极限,加十倍,她哪里去来这么多?“不要得寸进尺!” “既然贺夫人没有,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可谈的了,我还有事,不陪贺夫人坐了,再见。”窦薇儿起身,“哦,对了,与其在我身上费时间和金钱,不如多花点时间管管自己的儿子,不要什么问题都从别人身上找原因,自家的猫要吃别人家的鱼,总不能怪别人家的鱼太好吃吧?贺夫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被窦薇儿说教,沈梦气得鼻子要冒烟,什么玩意儿,就敢教训她! 从咖啡馆出来,窦薇儿站在原地愣了三秒钟,刺眼的阳光让她眯了眯眼睛。 沈梦的做法,她也能理解,换成是她,可能也会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娶一个门当户对又优秀健全的女孩为妻。 窦薇儿跟着沈梦出来,窦老夫人满心的担忧,贺际帆那个妈,看起来不是个好相与的,她怕自家孙女吃亏。 等了有一个小时,窦薇儿回来了,手里拎着打包盒。 “际帆的妈妈跟你说什么了?”窦老夫人不放心地问。 “随便聊了聊。”窦薇儿不想谈这个话题,把外卖盒打开送到老人家面前,“回来见时间不早了,就给您买了午餐,您吃吧,都是您的口味。” “她是不是为难你了?”窦老夫人显然不想被糊弄过去。 窦薇儿放下双手,“奶奶,您别担心,我当时就还回去了,不会叫人欺负了去。” 见她笑嘻嘻的样子,窦老夫人隐隐有些后悔,当初真不该撮合贺际帆和窦薇儿,“薇儿,都是奶奶的错,光想着能有个人照顾你,却忘了对方家庭的情况,你跟小贺有过一段,际帆的妈妈不同意也在情理之中……” 窦老夫人以为沈梦不同意窦薇儿和贺际帆,是因为那个不存在的‘小贺’,窦薇儿并不打算解释,只道:“不管那些外人了,您吃饭吧。” 窦老夫人眼睛里泛着泪光,吃了几口,想起什么似的,说:“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吴主任吗?她有个二十六岁的儿子,还没有女朋友呢,好几次问我你有没有对象,都被我岔过去了,刚才又问我,我说没有,她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跟他儿子见个面,她很喜欢你。” “吴主任人和善,以后一起生活不会起什么大矛盾,你说对不对?” 窦薇儿头痛,“奶奶……” “吴主任说你要愿意,这个周末安排她儿子和你见一面,做个初步的了解。” “奶奶,我不想——” “就见见,就当多个朋友,不要你怎么样。” 老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窦薇儿没有再拒绝,“在哪里见?” 窦老夫人一喜,“我现在跟吴主任说,具体要再问她。”说着就拿起老年机打电话。 晚上五点半,贺际帆准时出现在病房,怀里抱着两束花,一束百合,一束玫瑰。 窦老夫人依旧对他笑脸相迎,态度和以前一样热情,只是少了些亲切。 贺际帆和窦薇儿离开之后,老人家忍不住叹气。 窦薇儿怀里抱着玫瑰花,脸颊泛着红晕。 贺际帆以前从来不送女人花,身份和长相摆在那里,注定他会比一般人更容易虏获女人心,自然也就不必费尽心思讨好。 今天买这花,还是下班时在门口看到公司里的一个女职员收到男朋友送的玫瑰花,兴奋得两眼放光,开车路过花店,心思一动,就有了这束玫瑰。 保时捷在一家珠宝店门口停下。 窦薇儿一愣,“来这做什么?” 贺际帆并不回答,拉着她进了店。 这是盛氏集团旗下珠宝店中最大的一家,也是京城规模最大的。 店员见到贺际帆,没说多余的话,直接带着他上楼,楼上只招待最尊贵的宾客。 “贺先生,您要的东西已经到了,请看。” 三颗裸钻被镊子一一夹在漆黑的桌面上,暗色的底色映衬得钻石越发光彩夺目,窦薇儿目测,每一颗都在十克拉以上。 她隐约知道贺际帆带她来的目的,心跳不知不觉就紊乱了。 “这是这一批钻石中最大成色最好的三颗,这两颗白钻分别是十二克拉和十三克拉,这颗粉钻是十九克拉,您喜欢哪一颗?” 两颗白色的,大一点的是普通的圆形,小一点的是水滴形,粉钻则是‘心’形,窦薇儿喜欢珠宝,对钻石也有些研究,桌上最小的那颗,制作成戒指之后售价至少在三千万,最大的那颗,还要贵上一倍不止。 “没有喜欢的?”贺际帆见窦薇儿不说话,以为她不喜欢,转头问:“没有更好的?” 不等回答,窦薇儿拉住贺际帆的手臂,“不需要。”顿了下,她重复:“我不需要。” 贺际帆低头定定地看了她片刻,伸手指着那颗最大的,“就这颗。” “贺际帆……” “这是我第一次送心爱的女人钻石,你不能拒绝。”贺际帆说完,又转头道:“我希望快点拿到戒指。” “我们会尽快,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做出成品,这位小姐把右手伸一下,我量一下尺寸。” 从珠宝店出来,窦薇儿都有点不真实感,贺际帆说他是第一次送女人钻石,说实话,从理性层面,她是不信的,可从感性上来讲,她忍不住又要去相信。 晚饭她吃得心不在焉,脑子里一会是沈梦给她支票的画面,一会又是贺际帆送她钻石的画面,不停地交替出现,让她心烦意乱。 贺际帆看出她不在状态,从餐厅出来,他直接开车带她去了商场,他记得她以前最喜欢的就是买东西。 ------题外话------ 今天就一更,明天的更新在九点钟 正文 452:鹿游原失控 购物并没能让窦薇儿的状态好起来,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开始沦陷了。 一圈商场逛下来,贺际帆手里拎满了窦薇儿的东西,多到窦薇儿都不得不拎了两个袋子。 窦薇儿忽然觉得有些讽刺,以前,他从来没有陪她买过东西,现在回忆过去,越发觉得自己像是他没见过光的情妇。 贺际帆领着窦薇儿走进一家奢侈品店,环视一圈,腾出手指了几款包。 “先生,这些都要吗?”服务员两眼发光。 贺际帆摇头,“除了这几个,其他的都包起来。” 服务员明显一愣,反应过来喜不自禁,“好的好的,先生请稍等。” 窦薇儿脸有些黑,贺际帆今晚买东西太过随性了,手里这些东西,没有一件是她说要买的,都是贺际帆大手一挥买下来的,还有好多东西拿不了,直接留了地址让店里送上门。 包也是,贺际帆付了钱,把窦薇儿的地址留下,带着她去下一家店。 “你是要把商场都搬我家去吗?”窦薇儿终于忍不住出声抗议。 “以前跟你在一起,没有用心,也没有珍惜,现在我想对你好一点。”贺际帆深情款款,那双眼睛莫名有些勾人。 窦薇儿错开与他的对视,道:“那也不用这么买,有很多东西我都用不上。” “你又不说你喜欢什么,需要什么,我只能买我觉得你喜欢和需要的。”贺际帆很无辜,“接下来你想要什么,直接说,我在你身后给你付钱。” 顿了片刻,他补充一句,“不用替我省钱。” 窦薇儿怕他再说出‘除了这几个不要,其余的都包起来’的话,买了几件自己真心喜欢的衣服和鞋子。 “这件怎么样?”窦薇儿身上穿了件风格性感的裙装,从试衣间出来,照了照镜子,问贺际帆。 贺际帆一直站在试衣间外等她,她一出来,他的眼睛都黏在了她身上。 “非常好看。” 窦薇儿也很满意这件衣服的上身效果,“就这件吧。” 她进去把衣服换回来,贺际帆在还站在原处等着,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 “际帆?”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女音,声音里透着不确定和意外。 贺际帆转身,声音的主人看见他,眼睛一亮,“真的是你,我们都多久没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陪女朋友逛街?我以前就想让你陪我逛街,我总说那是女人干的事,都不陪我,现在变了嘛。” 说话的他的第一任女朋友,也是高中同学,叫王英。 贺际帆看了眼试衣间的方向,道:“听说你结婚了,孩子都有了两个,恭喜。” “人生必经之路,有什么好恭喜的,倒是你,还是那么潇洒,里面是你新交的女朋友?你呀,也该定下来了,都快四十的人了,可不能再像年轻时那样玩儿。” 贺际帆勾了下唇,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这么关心我,不怕你老公知道吃醋?” 王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贺际帆这是在下驱赶令,笑了笑,道:“他没有那么小气,我就不打扰你和女朋友逛街了,先走一步。” 贺际帆没说什么,看着她离开,过了一会,窦薇儿从试衣间出来,看向贺际帆的眼神,似笑非笑,直看得他头皮发紧。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买个衣服都能碰到你的前任,贺际帆,你有没有仔细算过自己有多少个前任?” “有多少个前任我不管,我只知道现在只有一个现任,而且,我的前任数量不会再多一个。”贺际帆说得句句肺腑。 窦薇儿冷冷地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直接走出服装店。 贺际帆暗道不好,衣服也来不及买,拎着购物袋追出去。 出了店门,发现窦薇儿正跟景索索站在不远处说话,程如玉看见他,朝他招了下手。 贺际帆回头把窦薇儿试过的衣服都买了,留了地址,再出来,几个人还在那儿。 “贺大哥,你也在啊?”景索索看见贺际帆,笑着打招呼,注意到他手里的大包小包,眼底滑过惊讶,“买这么多东西啊?” 程如玉插嘴,眼神温柔:“你也可以。” 景索索笑着挽住他的胳膊,“我不用,买这么多都用不完,你们是不是买好了?我跟程大哥一会要去看电影,小国新出了一部电影哦,影评很好,据说很感人的,你们要不要去看?” 叶倾国的电影这周刚刚开始上映,叶倾心每天最热衷的就是在朋友圈安利他的电影,景索索被她安利得次数多了,不由得就被勾起了好奇心,想来一看究竟。 窦薇儿自然也得到了好朋友的安利,她本来打算过几天再看的,景索索提出来,便改变了主意,跟着一块去了顶楼的影城。 贺际帆把东西送回车上,再赶到顶楼,电影还没开始。 “程大哥,我想吃爆米花,再来杯可乐。”景索索撒娇。 “垃圾食品,最好别吃。”景索索太喜欢吃零食,每天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垃圾食品进了她的肚子,所以跟她在一起,他总是尽量控制她吃那些有害无益的东西。 景索索噘着嘴,“我们难得看场电影,难得吃一回,又不会怎么样,你买不买,你要不买我就自己去买,我也有钱有脚。” 贺际帆见景索索喜欢那些东西,低头问窦薇儿要不要,窦薇儿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贺际帆直接道:“你等着,我去给你买。” 景索索急了,“你看,贺大哥都给薇儿买,你为什么不给我买?” 程如玉看景索索就感觉在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真想朝着她的屁股狠狠拍两巴掌。 “下不为例。”他最终妥协。 景索索喜得牙齿都露出来,“嗯嗯嗯,下不为例。” 贺际帆买好了东西,转身见程如玉过来,停下来等他。 来看电影的大都是年轻的小情侣,像他们这么大岁数的着实罕见,尤其是两人颜值都很高,就更罕见了,落在两人身上的视线就没少过。 程如玉和贺际帆已经习惯了,没有觉得什么不适,往回走的时候,贺际帆忽然想起来程如玉上次跟他们说的烦恼,看向景索索的眼神瞬间就变得促狭,“你现在能下口了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程如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贺际帆的意思,想起之前贺际帆的调侃,他才不要说出来给贺际帆笑话。 “哎,说说看,或许我能帮帮你。” 程如玉不理他。 贺际帆又道:“一会看电影,里面光线昏暗,你可以试试。” 程如玉斜了他一眼,“你无不无聊?管好你自己吧,我看那位窦小姐似乎还没接受你,有功夫操我的心,不如想想怎么掳获芳心。” 贺际帆嘚瑟,“我你还不知道?尽在掌控之中。” “就你?”程如玉冷笑一声,道:“要我说,这就是你的报应,谁要你以前玩女人跟玩蚂蚁似的,我那医院的焚化炉烧了你多少孩子,现在栽在一个女人身上,也是你的惩罚,州州也是。” 这话戳到了贺际帆的痛点,“我说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损,少说两句实话能死啊?” “你应该多做点善事,给自己积点德。” 贺际帆:“……没完了是吧?我现在就去告诉索索,你对着她就提不起男人的xing趣。” 程如玉表情微僵,“你敢。” 贺际帆寸步不让,“你看我敢不敢。” “你们在这说什么呢?等你们半天了,磨磨唧唧的。”景索索和窦薇儿走过来,景索索从程如玉手里拿走爆米花和可乐,吸了口可乐,道:“电影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索索,我有个秘密,你想不想听?”贺际帆忽然开口。 有秘密?景索索顿时来了兴致,“什么秘密?” “就是……” “再不进去来不及了,走吧。”程如玉打断他的话,搂着景索索往放映厅那边带。 贺际帆奸笑两声,窦薇儿见了,嫌弃地撇撇嘴。 贺际帆一脸受伤,抱着爆米花桶跟在窦薇儿身后,委屈道:“薇薇儿你嫌弃我……” 那表情,活像窦薇儿怎么着他了似的。 叶倾国的这部新电影讲述的是一个少女喜欢上了隔壁邻居家的智障少年的故事,没有跌宕起伏的剧情,也没有大悲大喜、恩怨情仇,只有淡淡的暗恋,以及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迷茫,还有感情得不到回应的哀伤,即便是哀伤,也是那样清淡,像夏日清晨呼吸的第一口室外空气。 整部影片可以说是平凡的,可就是这样的平凡,感染了所有观看者,莫名其妙就流泪了,事后想想,完全不明白泪点在哪里。 这大概就是这部影片的成功之处,也和当初的《笙笙》有异曲同工之妙。 叶倾国出道至今所有的角色都是本色出演,也都是讨喜又让人心疼的角色,赚足了观众的好感和眼泪。 “心心说的不错,真好看,我应该早点来看。”景索索边小声说边擦眼泪。 旁边的程如玉见了,不由得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要喜欢,我们下次再来看。” 这时候,电影的剧情走到女主角第一次对男主角吐露心声,这时候男女主角已经是二十多岁青年男女,男主角智力相当于一个八岁的孩童,听不懂女主角的感情,女主角流着眼泪踮起脚尖吻在男主角的嘴角。 眼泪流淌到两人的唇上,男主角的舌头舔了下嘴唇,然后皱着眉头吐了吐舌头,说:“囡囡,好咸。” 女主角捂着脸蹲在地上无声抽泣,男主角只能无措地站在旁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囡囡好可怜啊,要是北北是个正常人多好,北北也很可怜……”景索索眼泪就没停过,程如玉握着她的手,决定下次不带她来看了,流那么多眼泪,看得他都心疼了。 窦薇儿的注意力一开始就不在电影上,并没有像景索索那样情绪波动起伏,贺际帆不停地搓揉她的手,实在叫她没法专心。 男女主亲吻的画面在眼前呈现,贺际帆歪头凑过来,在她嘴角落下一吻,她毫无防备,被吻了个正着。 窦薇儿脸红,想算账,却发现人家已经坐回去认真看电影了。 看完电影,四人出了电影院,景索索吱吱喳喳说着电影的内容,窦薇儿听得心不在焉,两个男人跟在她们身后。 到了停车场,两拨人分道扬镳。 程如玉送景索索到景家老宅,恰好遇到鹿游原送景纷纷回来。 景索索看见景纷纷,下意识就抱住了程如玉的胳膊,宣示着自己的所有权,景纷纷的视线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然后和鹿游原接耳说话,画面看起来十分亲密。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景纷纷低低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十分好看,状态看起来非常好。 “累了一天,进去吧。”鹿游原看景纷纷的眼神,有着不掩饰的喜欢。 景纷纷笑了一下,踮起脚尖,同时搂住鹿游原的脖子,主动送上自己的红唇。 鹿游原身体一僵,旋即给出回应,一手搂住景纷纷的腰,一手握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景纷纷本来只是做戏给程如玉看,没想到鹿游原会这样,想推开他,又怕暴露自己的心思,只得被迫承受他的进攻,在他舌头伸进来的时候,她负隅抵抗了片刻,却还是阵地失守。 景索索看着难舍难分的两人,甚至能听见他们接吻时发出的口水声,以及景纷纷因缺氧而发出的吟哦,她不由得跟着脸红耳热起来,口干舌燥的。 她只在电视里看过这种画面,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眼神越发滚烫起来。 没想到大姐这么热情奔放…… 程如玉见她这样子,脸一黑,挡在她面前,“回去早点睡,别老熬夜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电视电影。” 景索索没听清他的话,眼睛直勾勾盯着程如玉的嘴唇,咽了口口水。 程如玉见她一副恨不得把自己吃了的表情,脸更黑了,声音严厉了点:“还不快回去!” 景索索被这一吼,回神,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在yy程如玉,脸顿时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又见程如玉有些臭的脸色,以及他眼睛里好似看穿她心思的清明,她耳根热得要烧起来, “我我我我进去了,晚安程大哥。”说完低头一阵风似的跑进大门。 程如玉等听见入户门关上的声音传来,才收回视线,扫了眼还拥吻在一起的两人,上车迅速离开。 大门口只剩下景纷纷和鹿游原,鹿游原像是失去了理智,带着景纷纷往后退,将她压在门柱上,景纷纷心跳得很快,有些窒息,难受的感觉让她想逃避,却又无处可逃。 当一只带着凉意的手贴上她后腰的肌肤,然后顺着曲线往上移,手指轻易地就挑开贴身的衣服,她心下一惊,快要迷失的理智瞬间归位,奋力挣扎。 啪! 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起,景纷纷用力推开鹿游原,狼狈地跑进大门。 鹿游原眼中一片漆黑,盯着景纷纷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眼里的黑色才缓缓散去,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刚刚那一瞬惊艳的感觉犹在,柔软,饱满。 景纷纷刚刚亲他,不过是做戏给另一个男人看,他心知肚明,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有些愤怒,愤怒她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去亲吻一个自己并不爱的人,一开始,鹿游原只是想吓唬景纷纷,惩罚她不爱惜自己。 吻到最后,他不想放开她了,他知道不该在外人面前与她那样亲吻,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甚至自己的手是什么伸进她衣服里的,他都不太清楚,大约是男人的本能吧。 鹿游原失笑,摇摇头,这一巴掌,挨得不亏。 景纷纷一进客厅,迎接她的就是景索索崇拜的小眼神。 她皱眉,对景索索的崇拜有些不明所以。 “姐,你真厉害。”景索索真心夸赞。 景纷纷眉头皱得更深了,她刚刚被鹿游原占了便宜,现在一肚子憋屈,没有一点耐心陪景索索猜谜。 “有什么话直说,我累了,要回房。” “那我们一块上楼吧。”景索索上前挽住景纷纷的胳膊,景纷纷本想甩开她,在触及她亮晶晶的大眼睛,鬼使神差地任由她挽着。 “姐,你刚刚跟鹿二哥亲得好激烈,我在旁边看了都脸红了,我真心佩服你。”居然敢主动亲鹿游原的嘴,每次景索索想跟程如玉亲个嘴,一触到他的眼神,她就怂了。 景纷纷脚下一个踩空,差点掉下楼,还好景索索习惯上楼时扶着扶手,要不然两人都得滚下去。 “姐,你没事吧?”景索索关心。 景纷纷脸颊升起两抹红晕,狠狠地瞪着景索索,真怀疑这臭丫头是故意的。 “姐?”只是她眼睛里的关心不像是假的。 景纷纷剜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自己上楼。 “姐,你生气啦?”景索索不认为自家大姐这是害羞了,能当着别人面接吻的人,还会害羞?不存在的。 “姐你别生气了,我不说了。”景索索跟上景纷纷的步子,“不过,你跟鹿二哥真的很般配,我看好你们,姐姐加油!” 景索索说完一溜烟跑进自己的房间,景纷纷瞪着她的房门,这个臭丫头,平时看着挺蠢,其实比谁都狡猾,小狐狸! 景纷纷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明知道景索索拼命把她跟鹿游原往一块凑,是为了防止她惦记着程如玉,她现在却不像以前那样反感了。 眼前忽然浮现鹿游原闭着眼睛享受的一幕,还有他的手,握住她的那一瞬间的感觉,景纷纷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景纷纷你想什么呢! 回到房间,她手机里进来一条短信。 【纷纷对不起,今晚是我失控了。】 景纷纷盯着短信看了许久,回复了一条短信。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为了配合我演戏,谢谢你,以后我会注意,不会再对你做出格的事。】 要说责任,景纷纷要付大半的责任,若不是她主动去亲他,他也不会有机会失控,况且她已经打了一巴掌回去,算是扯平了。 鹿游原看着景纷纷发来的短信,眸光沉静,点了根烟静静地抽着。 演戏?这世上恐怕找不出他这么敬业的演员了吧,只是,景纷纷,我不只是想演戏,我还想……假戏真做。 想到不久之后的婚礼,他有些期待。 他喜欢这么多年的女孩,穿上婚纱的样子,一定是最美的。 景纷纷这一晚梦到的都是她和鹿游原缠绵的画面,那么真实,真是得让她心慌意乱。 有些事,在偏离她的预期,她却浑然不觉。 ------题外话------ 今天陪孩子去动物园,二更如果有的话,也是晚上的事了。 月底了,小可爱看看手里还有没有私藏的票票啊?不投就要清零啦 正文 453:你还不能接受我吗?(2更) 景纷纷第二天顶着两抹黑眼圈醒来,粉底都快遮不住了,她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真想摔了手里的粉饼。 一整夜,她的梦就没停止过。 都怪鹿游原那个家伙! 转念想到梦里的情节,她又忍不住脸红,长这么大,第一次做这种羞耻的梦。 收拾好自己,景纷纷对着镜子照了照,对里面看着精神干练的自己十分满意。 一拉开卧室门,她就听见楼下传来景老夫人的爽朗笑声,景老爷子前段时间身体不舒服住院调养,昨天终于出院,老人家心情好,景纷纷能理解。 只是,等她下楼,看见坐在沙发里一脸温润笑意的鹿游原,她脸色变了变。 鹿游原不知道说了什么,把景老夫人逗得哈哈大笑,鹿游原还在旁边乖孙子似的劝阻,“奶奶您快别笑了,要是伤着自己,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你这孩子,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景老夫人好不容易止住笑,转头看见景纷纷站在那儿,心情很好地冲她招招手,“游原来接你去上班,你赶紧吃点东西,别迟到了。” 景纷纷看见鹿游原,心里有些不自在,脸上却看不出丝毫。 “我自己有车,会自己去。”她不想跟鹿游原独处,会尴尬的。 “你的车今天限行,开不了。”景老夫人笑眯眯的,“游原来都来了,你好意思让人白跑一趟?再说你们都要结婚了,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快去吃饭吧。” 景纷纷:“……” 上班的路上,景纷纷坐在副驾驶一句话也没说,车内的气氛莫名有些怪异。 手被握住的瞬间,她整个人都惊了一下,触电似的甩开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男人的手。 “你干什么?”她瞪着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前面是红灯,车子停下,鹿游原转头不紧不慢地看着她,“你这样的反应可不行,说好了要好好生活给那个人看,如果他在场,你现在这样子他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景纷纷看着他不说话。 “你应该提前习惯,临场才不会穿帮,你说是不是?”最后一个字音落,鹿游原的手再度握上来。 景纷纷微微往回缩了两下,然后任由他握着。 鹿游原见她不再反抗,嘴角微勾,到了景纷纷的单位,他适时地松开她,“晚上我来接你。” “其实你不必做到这样,我们的关系只是合作。”景纷纷越来越觉得,鹿游原像个未婚夫的身份,像得有点超出她的预期。 鹿游原轻笑,“我不好好表现,怕你把我换了。” 景纷纷白了他一眼,下车,她的身影一消失,鹿游原嘴角的笑渐渐消失。 ^ 窦薇儿一整天都在家,贺际帆昨天买了太多的东西,她整理了好长时间才将它们收拾好。 经纪人打电话来的时候,她刚把最后一双鞋摆进鞋柜。 “什么事?” “LOBB在上海的高定秀即将开始,那边的负责人给我打电话,问你有没有兴趣走开场,她说上次跟你合作非常愉快……” 窦薇儿无奈,“你已经答应了吧?”要不然,经纪人会直接代她拒绝,她说过,休假的这段时间任何活动都不接,之前的几个广告,经纪人也是看对方品牌知名度很不错,不舍得放弃机会,才给她打电话。 一般的小活动,经纪人都直接回绝。 当然,LOBB的高定秀,绝不属于小活动范畴。 经纪人笑得有些虚,“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LOBB的高定秀多少模特挤破了头都想走?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我不捡,岂不是辜负老天的厚爱?” LOBB的高定服装风格走冷艳性感路线,高定秀的负责人无意间看到窦薇儿走秀视频,一眼就看中她身上呈现出来的气质,邀请她合作了一次,效果十分不错,这是负责人第二次邀请窦薇儿了。 窦薇儿没有理由拒绝,“具体什么时候?” 这个月的十五号,不过要提前一周试装排练,你要在七号去上海,十六号才能回来。 “我知道了。” “那你是答应了?” 窦薇儿笑:“我现在拒绝行吗?” “当然不行,我现在就去安排,三天后我们出发。” 窦薇儿在家随便煮了碗面,吃了几口,出门去医院。 正开着车,贺际帆的电话打过来,“我现在来接你,一会一块吃饭。” 窦薇儿:“我已经吃过了,现在去医院陪奶奶。” 贺际帆的声音有些遗憾,“那我现在去医院找你,带你去个好地方。” 窦薇儿拒绝的话没说出来,贺际帆就挂了电话。 他的电话刚掐断,窦老夫人的电话进来,“薇儿,还记得今晚跟吴主任儿子见面的事?别让人家久等,那样太失礼了。” 窦薇儿:“……”她还真忘了。 “吴主任那儿子我今天瞧见了,长得一表人才,医科大的高材生,现在在读博,以后肯定有出息,你啊跟人好好聊,吴主任又心善,以后不会亏待你。”窦老夫人说尽好话。 窦薇儿有些头痛,“我现在就过去。” 打电话给贺际帆,“我有点事,不去医院了,你别去找我,等明天有空我们一起吃饭吧。” 贺际帆没有勉强,准备把车掉头回家,接到余更新的电话,喊他出去喝酒。 窦薇儿到了约定的地方,吴主任的儿子吴康已经到了,看得出来,他精心收拾过自己,身上的衬衫西装笔挺,头发梳得油光锃亮。 看见窦薇儿,他眼睛一下子就直了,站起身,两手不由得抓了抓西装下摆,他本来就很腼腆,不善和女孩子打交道,窦薇儿这样漂亮性感的女孩,更叫他不知所措。 “窦、窦小姐,你来啦……” 窦薇儿微笑:“叫我薇儿就好,路上有点堵,来晚了,很抱歉。” “不晚不晚,我也刚到。”吴康忙不迭摆手,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大,他立马又收回手,拘谨地坐下,“我刚才已经点了一些菜,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看着再点几个吧。” 他招来服务员要菜单。 窦薇儿没有推辞,大大方方点了两个菜。 “听说窦……薇儿在一家国企上班,不知道是哪家公司?我有几个同学也在国内几个知名的企业上班,没准你还认识呢。”气氛尴尬,吴康尽量找话题来说。 窦薇儿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道:“我奶奶住院这段时间,多谢吴主任的照顾,我铭记在心,其实,我奶奶一直都不知道,我是有男朋友的,因为刚谈的时间不长,所以我没告诉她,但我必须告诉你,我不想耽误你,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很抱歉。” 吴康明亮的眼神一暗,“没关系,我明白。” 窦薇儿道:“我们可以做朋友,吴大哥不介意多我这么个朋友吧?” 奶奶的病情还要靠吴主任,窦薇儿不想得罪吴康。 吴康眼睛又亮起来,“当然不介意,我很荣幸能和你成为朋友。” 吴康每天最重要的事除了学习就是做实验,对外界的讯息关注得很少,更别提模特圈了,他不认识窦薇儿也正常。 窦薇儿:“我的事奶奶不知道,所以……” “我会帮你保密。”吴康很上道,“我妈那边有办法。” 窦薇儿笑:“谢谢。” 可能是不把对方当相亲对象的缘故,气氛变得轻松起来,窦薇儿又是个开朗的,一顿饭下来,十分愉快。 两人从餐厅包厢里出来,迎面撞上贺际帆和余更新。 窦薇儿一愣,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他。 贺际帆也是一怔,目光旋即落向吴康,这就是窦薇儿说的有事? 余更新本来约贺际帆去酒吧,贺际帆还没吃晚饭,两人就把地点改成餐厅,进这家餐厅,纯属巧合。 “他是谁?”贺际帆眯起眸子,语气有点冷。 “你好,我叫吴康,薇儿的朋友。”吴康见对方似乎和窦薇儿认识,即便有些怵对面那男人的眼神,依旧风度地伸手和他握手。 他不想在窦薇儿面前丢了脸。 贺际帆视他的手于无物,转目直直看着窦薇儿,眼睛里闪烁着微不可见的火星。 薇儿?叫得可真是不见外。 “他是谁?”贺际帆又问了一遍。 吴康皱眉,有些不悦地缩回手,他已经自我介绍了,这人还一个劲地问,有毛病吧。 想着,吴康横跨一步挡在窦薇儿面前,“这位先生,我不管你是谁,我已经告诉你我是薇儿的朋友,你还这么逼问,实在有失风度。” 贺际帆一把推开吴康,扯住窦薇儿的手腕往身边身边一拉,“我在问我女朋友,哪有你插嘴的份?” 吴康怔忪了一下,看向窦薇儿,试探性地喊了声:“薇儿?” 窦薇儿朝他笑笑,“你先走吧吴大哥,今晚谢谢你。” 她没有反驳,就是认下了贺际帆的话,吴康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迟疑着没走。 窦薇儿说:“我没事的,放心。” 吴康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窦薇儿没有反驳是贺际帆女朋友的话,让贺际帆脸色稍霁,也仅仅是稍霁,他跟余更新说了一声,拉着窦薇儿先离开餐厅。 余更新故意往后面落了几步。 “说吧,那叫吴康的什么人?我约你吃饭,你不吃,跟他你就吃得下了?”上了车,贺际帆冷着脸,说出来的话充满酸味。 “他是我的相亲对象。”窦薇儿坐在副驾驶,漫不经心地拨弄中控台上的摆件,道:“今晚第一次见面,感觉还不错,可以做个朋友。” “窦薇儿!”贺际帆要气炸了,“你当我是死人是不是?居然敢去相亲!” “为什么不敢?男未婚女未嫁的,又不犯法。”窦薇儿的语气听在贺际帆耳朵里十分欠揍,“你应该深谙其中的道理,是不是?” 贺际帆深呼吸两口,也没压下把面前这个女人拖过来打屁股的念头,推开车门下车,‘嘭’一声甩上车门。 窦薇儿见他被气得不轻,却笑起来。 贺际帆靠在车门上抽烟,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半个身子。 连抽了三根烟,贺际帆才重新上车,“以后不许再见那个男人,听见没?” “看情况吧,要是不小心遇到,我也没办法。”窦薇儿云淡风轻地说:“说完了吗?我要去医院了,我开车来的,就不搭你的车了。” 说着她就要推车门下车。 贺际帆握住她的手腕,“薇薇儿,你还不能接受我吗?我知道自己以前混蛋,我会改。” 窦薇儿回头看他:“你相信太阳会打西边出来吗?” 贺际帆手上的力道加大,“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信我?” 窦薇儿:“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不会信你。”这话是真心话,她不会信他,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信他。 只是信与不信,与沦不沦陷,并不冲突。 窦薇儿没有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开车回到医院,刚锁好车,贺依依打电话过来,“窦薇儿,言希哥哥要走了……”她带着哭腔,“他是因为你才要出国,以后可能都不回来了,你去劝劝他,让他不要走,他会听你的话的。” 窦薇儿皱眉,“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 “言希哥哥要去非洲当志愿者,说是体验不同的生活,可我知道,他就是想逃避现实,求你劝劝他,让他不要走,非洲那是什么地方?他怎么能去?” 如果换成是欧美那些发达国家,以贺依依的性子,说不定会直接跟过去,可是非洲,那是人住的地方吗? 季言希是不是为了逃避现实才去非洲的,窦薇儿不知道,只是,她和季言希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任何理由和立场去阻止他做自己想做的事。 “很抱歉。”窦薇儿只能给出这三个字。 贺依依沉默了一下,情绪激动起来,“他是因为你才去的,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负得起责任吗?” “季言希不是三岁小孩,那是他自己的主观选择,出了事,也是他自己负责。” “窦薇儿!你真的不帮我劝他?”贺依依在那头咆哮,但立马又软下语气,“算我求你了窦薇儿,以前我故意针对你,是我的错,求你帮帮我,以后你跟我哥结婚,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应该互相帮助的……” “话不是这么说。”窦薇儿没有丝毫松动,“我没有任何立场和身份去劝他留下来,如果我真的去劝了,或许会给他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贺依依,你难道不希望他彻底忘掉过去吗?你该给他点时间,非洲那么多人都活得好好的,他怎么就不能去了?”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帮我!”贺依依怒吼:“我恨你!” ------题外话------ 推荐:《隐婚蜜爱:老公V587》文/清音随琴 简介: 老公和闺中蜜友双重背叛,苏莞卿心碎之余遇见了秦少琛。 秦少琛说:“跟我结婚,以后秦皓要尊称你一声嫂子!” 32岁的秦少琛是安城的风云人物,外表冷酷无情,手腕狠辣,尤其护短,最重要的是不近女色。 本以为他们是井水不犯河水协议婚姻。 当某天晚上这个男人压着她的时候,苏莞卿大脑短路了。 “秦先生,我们说好的是协议结婚。” “协议上没有说不能履行夫妻义务。” 苏莞卿,“……” 苏莞卿一直以为是她捡了便宜搭上了秦少琛这样的男人,殊不知,她早在三年前就成了男人的囊中之物。他对她的宠爱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闪瞎了渣男渣女的眼,自此,安城人人都知道秦少琛有个掌心至宝。 正文 454:薇儿是我女朋友(1更) 贺依依挂了电话,趴在床上哭了好一会,忽然想起窦金文。 他们是堂兄妹,或许窦金文能劝动窦薇儿,想到这,她忙拨通窦金文的电话。 窦金文和胡婧这两天处在冷战状态中,每天像陌生人一样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电话响的时候,窦金文坐在客厅沙发抽烟,胡婧在厨房洗碗。 听见铃声,胡婧洗碗的动作顿了一下,转头看见窦金文拿着手机去了阳台,还把阳台的门关起来,她眼底滑过一抹愤恨。 不用想,她也能猜到电话谁打来的。 她忍下怒气,收回目光,她倒是要看看,窦金文到底会怎么做,如果他真敢出轨离婚,她一定要他好看! ^ “人挺好的,不过我们不合适。”这是窦薇儿给窦老夫人的相亲总结。 “既然人挺好的就相处看看,合不合适再说,主要是吴主任人好,以后对你不会差,这婚姻呐,不是两个人好就行了,还要双方家庭的支持,有个不喜欢你的婆婆,以后日子肯定不好过,你现在没经历过,不知道其中的艰难,等以后想后悔就来不及了。” 窦老夫人苦口婆心。 窦薇儿帮她按摩双腿,安静地听着。 等老人家说完,她才道:“我知道的,奶奶,只是我跟吴大哥真的不合适,再说,人家也未必就看上我了,您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不会。”窦老夫人道:“吴主任给她儿子看过你的照片,说她儿子对你很有好感。” “照片?” “就是你以前拍过的照片,我来的时候带了一张。” 窦老夫人说的那张照片窦薇儿见过,还是她高中时候拍的,窦薇儿有些无语,“奶奶,那都多少年前的照片了?跟现在一点都不像,没准人家见到我之后失望了呢。” 窦老夫人坚持己见,“我明天问问吴主任,她儿子对你的印象怎么样。” 第二天,老人家很失望地从吴主任口中听到了道歉,“实在不好意思,都是我的错,没搞清楚情况,你说我家那臭小子,在学校有喜欢的人也不告诉我,害我白忙活一场,我家里有几个跟薇儿年纪相仿的侄子也还没对象,要不我帮他们介绍介绍?” 窦老夫人心里有些不高兴,却也没表现出来,只道:“只能说我们家薇儿和你们家没缘分了,这事先缓一缓,等我跟薇儿提一提。” 吴主任确实感到抱歉,吴康昨晚回到家告诉她,他有喜欢的女孩,跟她一个班的,成绩好人又漂亮,他喜欢人家许久,只是女孩子一直都不怎么搭理他,昨晚上那女孩忽然打电话约他周末出去吃饭,他跟窦薇儿自然就不可能了。 你说那臭小子,有喜欢的人怎么不早讲?吴主任劈头给他臭骂了一顿,第二天一早就带着礼物来向窦老夫人赔礼道歉。 “那行,等你跟薇儿商量好了,我就帮他们安排见面,这次我一定事先打探好那几个小子有没有喜欢的人,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吴主任走后,窦老夫人轻轻叹口气,浑浊的眼底都是担忧。 她这几天越发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了,虽然精神状态不错,可是那种感觉,很奇怪,也很清晰。 等她不在了,她的孙女怎么办呢。 窦薇儿从卫生间出来,笑道:“人家没看上我,这么失望啊?” 窦老夫人瞪她,“你还笑!” “那我哭给您看?”窦薇儿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泪,“吴大哥居然不喜欢我,那我活着还真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窦老夫人听她胡言乱语,脸一黑,“你这孩子,净胡说!” “笑也不行,哭也不行,做人真难,做您的孙女更难。” “……”窦老夫人生气了。 窦薇儿笑:“好了,不逗您了,有件事昨晚忘了说,过两天我要去趟上海,一周后回来,这段时间就让护工好好照顾您,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别担心会耽误我的事,千万别再像上次那样瞒着我。” 她说的是上次窦老夫人病重的事。 窦老夫人有点舍不得,“又要出差呀?” “是啊,我休假这么多天了,公司给我任务,我也不好意思拒绝,等出差回来,我会再休一段时间,好好陪着您。” 这时,窦金文进来,手里拎着好些买给老人家的东西。 “奶奶,薇儿也在。” “怎么老是买这些东西,上回买的还没吃完呢。”窦老夫人看见他手里的东西,有些责备,“有那钱不如存着,以后也少麻烦薇儿。” “就是些吃的,也不值什么钱。”窦金文不在意,“再说,给您花点钱,那还不是应该的?” 这话从自家孙子嘴里说出来,老人家听了格外舒坦,眼睛里有了点笑意,“今天不忙?” 窦金文:“我一会就走。” “你跟小婧这两天还好吧?” 提到胡婧,窦金文眼神变得晦涩不明,“挺好的,您放心吧。” “你呀,不要老跟媳妇吵架,多少感情能经得起这么折腾?对小婧好点,好好过日子……”老生常谈的话,窦金文有些不耐烦。 “我知道了奶奶,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我车里还有点东西忘了拿上来,薇儿跟我去拿一下。” 窦金文这话,分明是想把窦薇儿叫出去说话。 窦薇儿美眸闪了闪,点点头。 “什么话直说吧。”出了病房,窦薇儿开门见山。 “既然你猜到了,我也不拐弯抹角,依依昨晚给我打电话,想让你帮忙劝季言希留下来,她在电话里哭得很伤心,还说季言希要走是因为你,你去说他肯定听,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你还是帮依依劝一劝那个叫季言希的吧,你跟贺际帆的关系,帮她就是帮你自己。” 窦薇儿看着他,“那她有没有告诉你,我拒绝她帮这个忙了?” 窦金文料到她会是这个态度,也不生气,笑道:“说句实话,我并不希望你去劝那个叫季言希的,依依对他痴情,他若是一去不回,依依对他的感情迟早会淡,那时候,只要我稍微努力一点,说不定就有机会上位了。” “你这是真心话,还是只为了激我帮忙?” 窦金文道:“那就看你怎么理解了,说是我的真心话也行,说我是为你激你也可以。” “大哥,别忘了淼淼,你生了他,应该对他负责。” “淼淼我当然会负责,只是对淼淼负责,并不影响我追求自己想要的,你说是不是?” 到了停车场,窦金文从后备箱拿出两个袋子,“这是给奶奶买的衣服,你拿给她试试,如果不合适,可以拿票去换号。” 票上有商场名。 窦薇儿严肃地望住窦金文,“你想做什么我管不了,但是有一点,你跟大嫂怎么闹,都不许闹到奶奶那边去,如果她因为你们俩的事有点什么,我不会放过你的,不说贺际帆,就说我的好朋友是博威集团的女主人,她也有能力让你在京城无立足之地。” 说完也不管窦金文的脸色,窦薇儿拎着衣服转身就走。 窦金文脸色不大好,被小自己好几岁的女人威胁,是个男人都不会好受。 可,窦薇儿说的,还真的威胁到了他,他现在什么都不是,博威的人想对付他,太容易了,因此,窦金文更加坚定往上爬的决心,只有自己站在高处,才不会轻易被人左右。 至于窦金文跟窦薇儿说的那番话,还算聪明。 不管窦薇儿劝,或者不劝,对窦金文都有益无害,她去劝了,他在贺依依面前就立了功,她不劝,季言希走了,他跟贺依依之间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 窦薇儿想着窦金文的话,越想眉头皱得越深,窦金文说那些话可能是真这么想,窦薇儿对贺依依没什么好感,可她毕竟是贺际帆的妹妹,窦薇儿不想她被窦金文蒙骗。 如果他们是真心相爱,窦薇儿没有理由去阻止,可是窦金文分明是带着目的接近她。 想了想,窦薇儿打电话给季言希。 “薇儿?”季言希接到窦薇儿的电话,显得惊讶又惊喜。 窦薇儿问:“听说你要去非洲当志愿者?” 季言希默了一下,“依依告诉你的?她让你来劝我?” 窦薇儿没有否认,“她很舍不得你走,以为你去非洲是因为我,把我好一顿埋怨呢。” “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要你的道歉,也不是为了让你帮我去教训贺依依,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跟她解释清楚,最好是能说服她支持你,而不是带着怨恨面对你离开的事情。” 窦薇儿觉得,与其让贺依依怨恨季言希,然后过段时间之后慢慢淡忘了他,不如让她一直就这么痴心季言希。 她心系季言希,自然不会有看上窦金文的机会。 季言希听了她的话,苦笑一声,“薇儿,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贺大哥吗?因为依依是他的妹妹,是不是?” “不完全是。”窦薇儿实话实说:“也是为了我自己吧。” 窦金文跟胡婧闹翻,肯定会影响到奶奶养病,还有淼淼,那个无辜又可爱的孩子。 窦薇儿见过淼淼,淼淼很喜欢她抱,每次看见她,都非常高兴,所以即便只见过一次,她也非常喜欢那个小侄子。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跟依依解释。”季言希说完,沉默了片刻,问她:“薇儿,跟贺大哥在一起,你幸福吗?” 窦薇儿没有正面回答,“我很好。” “那就好。” 回到病房,“金文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窦金文那点小伎俩,窦老夫人哪里看不出来。 “这次您真的冤枉大哥了,他真是让我去拿东西,您看,他给您买了两件衣服,您试试,要是不合身我拿去店里给你调换。” “当真?”老人家狐疑。 “当真。”窦薇儿肯定,拿出衣服递给她,“您试试,大哥的一片孝心,穿起来一定很暖和。” “嘴贫!”窦老夫人接过衣服,边换,嘴里不忘嗔怪,“我整天住在医院,哪里需要买什么衣服。” 衣服很合身。 “大哥挑衣服的眼光倒是不错,很合适您。”窦薇儿围着老人家转了一圈,“再试试这件。” 都很合身。 “我现在去给您洗一洗,干了就可以穿了。” “新衣服要洗啥?”窦老夫人不懂这些城里的习惯,以前窦薇儿来京城之前,买了衣服都是直接穿,来京城之后,不知道跟谁学的,非要洗一洗再穿。 “洗洗干净,穿着放心,您先吃点水果,听听京剧,我很快就洗好了。” 窦薇儿拿起老人家昨晚换下的衣服,一块去卫生间洗了。 ^ 一整天了,窦薇儿没有打一个电话或者发一个短信,贺际帆瞪着手机,她不知道他生气了吗? 昨晚他一气之下,真的没有送窦薇儿回去,以前在一起,有时候她惹他生气,最多半天,必定接到她的电话,只要她打个电话过来,再大的气他也消了,然后顺着窦薇儿给的台阶就下来。 现在呢,他没跟她生气的时候,她不打电话不发短信就算了,他生这么大的气,她还对他不理不问。 贺际帆有点心凉,哇凉哇凉的那种凉。 终于体会到以前他对待那些前任时的态度,是怎样让人难受。 这难道就是报应? 助理进来提醒他晚上有局,清楚地察觉到他心情很差,说完赶紧就想开溜。 “等等。”贺际帆现在的声音,跟魔鬼的声音一样可怕。 助理硬着头皮转身,站在原地等候吩咐。 “如果你的女朋友平时从来不主动联系你,有时候你联系她,她还不见得搭理你,有一天你发现她去相亲,很生气,她依旧不联系你,不跟你解释,这说明什么?” “不主动联系我还相亲,肯定是不想跟我处了呗,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肯定会很粘人……” 贺际帆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助理后面的话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过了会儿才顺过来,他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一般这种问题,都是发生在提问者身上的,你说他瞎说什么大实话? “也、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我女朋友太忙了,有时候女人忙起工作来比男人还拼命……我应该多多理解,您说是不是?” “滚出去!” “好的好的,属下这就滚。”助理第一次发现,‘滚’这个字居然这么温柔好听。 贺际帆盯着自己的手机看了许久,起身套上西装外套,抓起手机和车钥匙离开办公室。 车子开到医院门口,沈梦的电话进来,“阿帆,你在哪儿呢?州州一直哭闹,怎么哄都不行,你快回来看看,刚量了下体温,有点高热……” 贺际帆看了眼住院大楼的方向,把车子掉头。 一进玄关,就听见客厅传来欢笑声,走进客厅,沙发区除了贺老夫人和沈梦,还有一对母女。 州州在旁边玩火车呢,精神头十足。 “阿帆,你回来了。”沈梦看见他,笑得开心,“这位是妈妈年轻时候的好朋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云惜秒云阿姨,你小时候很喜欢云阿姨抱,这位是云阿姨的女儿璐璐,快过来认识一下。” 贺际帆眉峰一挑,左手甩着车钥匙走过去,问候了一声,低头看向跑过来抱住他腿的州州,似笑非笑:“妈,您刚不是在电话里说州州病了吗?我看州州这状态可不像生病了。” 被这么直白地戳穿,沈梦脸色尴尬,暗暗瞪了贺际帆一眼,岔开话题,“璐璐大提琴拉得很不错,所在的乐团明晚在京城歌剧院开演奏会,特地过来送门票,明晚我们一起去,你们家璐璐真棒,这才是正经的名媛淑女。” 后面那句,明面上说给云惜秒听,实则在提醒贺际帆,窦薇儿那种出生和身份,进不了贺家门。 贺际帆微微一笑,那张桃花脸简直妖孽,“好啊,薇儿正好想去听音乐会,明晚我带她一块过去,哦,先介绍一下,薇儿是我女朋友,回头介绍你们认识。” ------题外话------ 下午我要陪孩子去放风筝,二更在晚上。 月初了,保底票票又有了……星星眼~ 正文 455:(2更) 贺际帆的话,让在场的几个人脸色均微微一变。 尤其是沈梦,几乎要当场翻脸,若不是碍于有客人在场,她恐怕要跳起来。 今天云惜秒带着女儿来贺家送门票,沈梦又把贺际帆诓骗回来,目的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可贺际帆这番话,分明是没拿人家女孩当回事,云惜秒的夫家也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平日里上门求亲的人踏破门槛,现在女儿被人这般对待,她心里自然不舒服。 “时候不早了,我们就不多叨扰了,明晚的演奏会,欢迎你们去观看。”云惜秒拉着女儿起身告辞。 沈梦挽留,“要不今晚就不回去了吧,我们都好几年没见了,我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呢。” 云惜秒笑容得体,“不了,我们改天再聊吧,璐璐正好回去还要再练会儿大提琴。” 人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沈梦不好再挽留,“那我送你出去。” 贺际帆被沈梦硬拉着送那对母女。 车一开走,沈梦一把掐在儿子的胳膊上,“你说的那叫什么话?人家来邀请你去看演奏会,你带窦薇儿凑什么热闹?” 贺际帆眉头都没皱一下,漫不经心点了根烟,“妈,这种事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反了你,教训起我来了!” “妈,一个人选择不了出生,这个道理您应该懂,您试着去了解薇儿,您会发现她是个很好的女孩?” 窦薇儿很真实,她以前跟他在一起,从来不掩饰对金钱的追求和热衷,也不会掩饰对他一些方面的厌恶和嫌弃,不像其他女人,心里明明喜欢钱,嘴里却只和你谈感情,还一副视金钱于粪土的清高样,明明很多地方他做得不好,却从来只说他的好。 和窦薇儿在一块,他真实地感觉到自己是一个人,一个并不完美的人。 “让我接受窦薇儿,你死了这条心吧,明天去演奏会,你要是敢带她,你就别叫我妈。” 贺际帆:“……那我就不去了。” 沈梦:“你……” 母子俩的谈话再次不欢而散。 贺际帆走向停车场。 “你干什么去?”沈梦在后面喊。 “去该去的地方。”贺际帆上车离开。 沈梦只能干瞪眼。 “爸爸——”州州的呼喊一声一声,听着分外可怜。 “爸爸出去办事了,州州在家乖乖等爸爸好不好?”气归气,孙子哭了还是要哄的,沈梦压下心底的火气,声音尽量温柔。 “州州也想去。”州州大眼睛里盛满了眼泪,“爸爸找妈妈,不带州州,州州就哭……” 沈梦眼一瞪,“胡说,爸爸怎么会去找那个女人,爸爸是有正经事要做。” 大概是沈梦的语气和脸色有点吓人,州州看着她,哭得更厉害了。 “对不起州州,奶奶不是有意要凶你的,不过爸爸真的不是去找……呃,找妈妈的,爸爸是去工作,州州明白吗,工作可以赚钱,然后给州州买很多很多萌鸡小队橡皮泥和超级飞侠。” “还有变形金刚。”州州带着哭腔补充一句。 沈梦笑了,“好好好,还有变形金刚,州州喜欢什么,爸爸都给州州买。” 哄州州睡下,沈梦去贺老夫人的房间,“妈,你说阿帆这样子该怎么办?难不成要同意他跟那个窦薇儿在一起,她出生差这我就不说了,可她是个模特,还是维密的签约模特,那种内衣秀,穿那么少展现给观众看,也不觉得害臊。” “我们贺家断不能有这种抛投露肉的媳妇,您说是不是?” 贺老夫人半躺在床上,精神不太好,闻言,微微睁开眼睛,“你不是给阿帆介绍璐璐了吗?” “不是没成功嘛,阿帆也真是的,当着惜秒和璐璐的面就拆我的台,太过分了,简直没把我放在眼里。” “这事以后再说吧,我有点累了,先休息。” 沈梦这才注意到贺老夫人状态不佳,“妈您没事吧?”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从贺老夫人房里出来,正好贺长居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的烟酒气,沈梦被贺际帆驳了面子的怒气总算是有处发泄了,一股脑地数落贺长居好长时间。 贺长居始终神色淡然,好像被数落的不是自己,等沈梦说累了,他才拿了睡衣去卫生间洗澡,洗完澡,贺长居看着锁骨上方明显的一小片紫红色,眼底滑过一抹奇异的宠溺,穿上睡衣时,他把纽扣牢牢系到第一粒,完美地把那片痕迹遮挡在睡衣里。 沈梦见他洗好澡出来,依旧看他不顺眼,瞪了他一眼,也拿着睡衣去洗澡。 你说她整天操心儿子的婚事是为了谁呢?贺长居这个当父亲的倒好,什么都不管,整天就知道喝茶看报,和朋友喝酒,这么晚回来,不如干脆住外面好了。 贺长居并不与她计较,心情很好地擦干头发,上床睡了,大概是累了,他入睡很快,嘴角微微翘着,似乎是做了什么好梦。 沈梦出来看见,不免又给了他一顿白眼。 果然这个家操心的就只有她。 ^ 贺际帆离开家,开车去了医院,走到窦老夫人的门外,透过玻璃视窗,看见窦薇儿陪窦老夫人说话的一幕,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都笑得很开心,看着窦薇儿的笑容,他不自觉跟着笑起来。 站了一会,他没有进去。 门外的人影消失,窦薇儿的眼神似不经意地从玻璃视窗上一扫而过,嘴边的笑容滞了一瞬,下一秒便恢复正常。 晚上,窦薇儿更新了微薄。 【七号去上海,加油@LOBB】后面配了张她穿LOBB最新款的照片。 LOBB是法国奢侈品品牌,往年的高定系列服装都在巴黎大皇宫发布,近两年才将触手伸到Z国。 贺际帆隔着屏幕看着窦薇儿灿烂妩媚的笑容,失神片刻,点了赞,然后评论【加油】。 窦薇儿看着简单的两个字,微微一笑。 七号上午八点,窦薇儿登上飞往上海的航班。 在她走后半个小时,航站楼一楼大厅来了两个年轻男女,女孩哭得梨花带雨,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言希哥哥,我舍不得你走。”贺依依从下车就拽着季言希的衣摆,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真的不能留下来吗?你走了,我怎么办?” 季言希放下手里的行李,无奈地擦干净贺依依的眼泪,“我说过了,我只是去体验生活,最多一年,一年之后我就回来了,我们又不是不见面了,哭什么呢?你要是想我了,我们还可以视频,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是不是?” “你真的不是因为窦薇儿才走的吗?”贺依依又问了一句已经问了不下二十遍的话。 季言希依旧好脾气地耐心回答,“当然不是,依依,我真的只是厌倦了这种温室般的生活,我想出去走一走,看看不靠家里,我能活成什么样,依依,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勇气走出自己的安乐所。”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等你回来了,考虑一下让我当你的女朋友?我不是要逼着你娶我,我只是想感受一下当你的女朋友什么感觉,就算将来嫁给了别人,我也不会有遗憾了。” 贺依依眼睛里盛满了期盼,季言希看着她,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点点头,他说:“如果你还像现在这样喜欢我的话。”贺依依没来得及喜悦,他补充一句:“不过,也许我要两年或者三年才能回来,你若是遇到喜欢的男孩,就去追求幸福吧。” “不、不会。”贺依依边哭边笑边摇头,“言希哥哥,不管你多久回来,我都会等你。” 季言希走的第一晚,贺依依失眠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已经离开了国土的人,心下若有所失,空空荡荡。 第二天晚上再失眠,贺依依起床溜出家门,去了时光倾城。 自从上次在酒吧门口被人轻薄,贺际帆就给她办了张时光倾城的会员,让她以后想喝酒就去那里,相对于酒吧要安全很多。 她不想在家喝酒,被父母看到了又要凶她。 大半瓶红酒下肚,她忽然觉得一个人很没意思,翻出手机通话记录,也没看清上面的号码和备注,直接拨出最上面的号码。 窦金文已经睡下了,被电话铃声吵醒。 迷迷糊糊中看见贺依依的号码,瞌睡顿时消失无影,看了眼躺在他身边的胡婧,他先接通电话,然后下床蹑手蹑脚进了卫生间。 “我在时光倾城,一个人喝酒好没意思,你有空吗?”贺依依的声音带着醉意。 “你心情不好?”窦金文的声音堪称温柔。 “言希哥哥走了,我失眠睡不着,你来不来?不来我叫别人。” “等我半小时。” 这么好的机会,窦金文自然不会错过。 从卫生间出来,胡静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连窦金文故意在被子上留下的折痕都纹丝未变。 窦金文看着她,眸光几经变换,轻手轻脚打开柜子拿了套干净的衣服穿上。 他对胡婧不是没有一点感情,但是身份和地位以及金钱对于现阶段的他来说非常有吸引力,他已经想好了,如果胡婧愿意,他们离婚之后,他不会不管她,养活她一辈子都没有问题。 换言之,胡婧将会从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沦为见不得光的情妇。 听见外面传来入户门关上的声音,原本熟睡的胡婧豁然睁开眼睛,里面泛着幽暗的光。 窦金文,你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 到了时光倾城,窦金文报了贺依依的名字,前台打电话上去确认了一下,有服务员领着窦金文去贺依依的包厢。 “你来啦?”贺依依双颊酡红,看见窦金文,开心地笑起来。 窦金文扫了眼她面前的空红酒瓶子,眉头一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夺走她手里的高脚杯,“都醉了,还喝。” 语气,温柔得好似要滴出水来。 贺依依因为醉酒,双目呈现出迷离的光泽,“你好烦,我叫你来是陪我喝酒,不是让你来管我。” “依依……” “你再啰嗦,就回去,我不要你陪了。” “好好,我不说了。” “把酒杯给我。”贺依依夺回高脚杯,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抬眼看向窦金文,“说实话,我很好奇,长成你这样好看的,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这不科学。” 窦金文好笑,“长得好看就一定要有女朋友吗?那你也长得漂亮,不也没有男朋友?”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有喜欢的人啊,只是言希哥哥不喜欢我,我又看不上言希哥哥以外的人,所以没有男朋友,你呢,难道你也有喜欢却没得到的人?” 窦金文深深地凝住贺依依,“是啊,我也有喜欢却没得到的人,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她。” 贺依依来了兴致,凑过来问:“谁呀?有我漂亮吗?” “跟你一样漂亮。”窦金文道。 “跟我一样漂亮?那挺漂亮的。”贺依依对自己的长相十分自信,好基因和优越的生活条件,使得她长得细皮嫩肉的,她又喜欢跳舞,气质和体型那是没话说,“那你跟她表白了吗?她拒绝你了?” 窦金文摇头,“没有表白过,她有喜欢的男人,而且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我怕我说了之后,她会讨厌我、疏远我。” 贺依依醉得脑子一阵阵犯迷糊,没听出窦金文的话外音,感同身受地道:“我们的经历真像,我喜欢的男人也有喜欢的女人,来,干一杯,祝我们早日得到心中想要的那个人。” 窦金文看着贺依依,不否认,贺依依确实是个漂亮的小女生,如果没有胡婧,或许她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两人一直喝到凌晨。 窦金文喝得很少,嘴巴里有酒气,人却没有丝毫的醉意,反观贺依依,显然醉得严重,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泥,她趴在桌上,白皙的脸蛋酡红,红艳艳的小嘴微张,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窦金文看着,脑子里忽地生出一股邪念。 有钱人家爱护脸面,如果他今晚和贺依依睡了,贺家的人可能会为了保全名声,让贺依依嫁给他。 但,也有另一种可能,贺家会封他的口,更狠点,没准会灭口。 在送贺依依回家还是去酒店之间挣扎了一刻钟,窦金文决定送她回家,他不想冒险。 搂着贺依依下楼,贺依依整个身体都靠在他怀里,她的腰很细,比胡婧生了孩子之后的腰细很多…… “言希哥哥,你要早点回来,等你回来,我就给你当女朋友……” 贺依依的声音很小,窦金文还是听见了,搂在她腰上的手不禁用力,把贺依依当成了自己将来的女人,窦金文心底冒出一股无名火。 出了时光倾城,外面的冷风一吹,贺依依恢复了点意识。 她醉得厉害,眼前的景物重重叠叠,很模糊,她看不清窦金文的脸,隐隐约约间,好像看见了言希哥哥。 门口有几个台阶,贺依依脚下踏空,直接扑进窦金文怀里,她仰着头,越看眼前的人越想言希哥哥。 “言希哥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贺依依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你是不是,其实也是喜欢我的,所以你改变主意,不让我等两年三年了?” 窦金文分明从贺依依眼睛里看到了浓烈的爱意,听得她嘴里喊出一声又一声言希哥哥,心里的无名火‘噌’地蹿高。 他紧紧搂住贺依依的腰,声音温柔又低沉,“是的,我回来了,依依,我喜欢你。” 闻言,贺依依眼泪猛地掉下来,她等这句话,等了多久啊,她已经记不清了,“言希哥哥,我也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 话音未落,她踮起脚尖,主动吻眼前的人。 窦金文愣了一下,然后低头,加深这个吻,凌晨的时光倾城,门口依旧有人走动,窦金文浑然忘了这是公众场合,吻得投入。 女孩的青涩和稚嫩,像一剂催化剂,让他身体里的那股无名火转化为欲望之火。 正当两人难舍难分,胡婧冲上来一把扯开贺依依往地下一推。 贺依依摔倒,跌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把自己推到的人,似乎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胡婧的出现带给窦金文的震惊,在贺依依倒地的瞬间消失,窦金文紧张地上前扶起贺依依,关心地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摔疼?” 贺依依眼眶泛红,把手生出来,她的手掌被蹭破了皮,血混着灰尘糊在伤口上。 “不哭。”窦金文擦了擦她的眼泪,“我们现在去医院。” “啊!”胡婧疯了,冲上来照着贺依依的脸就是一巴掌,只是那一巴掌并没有落在她脸上,被窦金文截住了。 窦金文用力甩开胡婧,“疯够了没有?” “我疯够了没有?”胡婧被甩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你背着我,跟这个女人约会,背着我跟这个女人当众接吻,还当着我的面关心她有没有被摔疼,窦金文,在你眼里,我究竟算什么?” 胡婧哭了,“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夫妻,名正言顺的夫妻,你以为你这样贺家的人就会让他们家的女儿嫁给你?只要我不同意离婚,你这辈子都休想去当贺家乘龙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