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斗京都》 正文 第一章 只是醉酒怎的穿越了 叶娴醉酒了,这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其实她年纪也不算大,可是自从大学毕业有不少人给她介绍对象,她总是嗤之以鼻不愿见,时间长了这些好心的人们改变了策略,说是要给她庆祝职业医生考试的通过,实际上还是相亲。 而她也知道此次相亲的对象就是外科那个刚来的医生,不知怎么的,今天她居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可是直到她喝醉他也没有到,或者就是因为他迟到,她才会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为什么此时竟然会有个要急诊手术的病患,因为这个急诊手术对于他二人来说却是生离死别。 叶娴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变了,抬眼是雕花的檀木大床,盖的是丝缎牡丹被,身穿的是玉白蚕丝衫,都是华贵无比的东西,可样样都在告诉她,这不是她该在的地方,她明明只是醉酒,只是因为那个手术他没有到场郁郁而醉酒,可是怎么一切都变了。 “小姐,头疼可有好些?” 一个充满温暖的声音响在耳边,她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眼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丫头,额前梳着流苏,头上挽着两个篦子,不浮不躁的别着一只玉簪,看着眼前这个人。 碧渝两个字就印入脑海,她不自觉的就喊出口来,一些零星片段如同幻灯一般快速在眼前闪过,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头疼。 她蹙眉开口道:“这是什么时候?”一开口自己都吓了一跳,先不说这声音嘶哑得吓人,这语言明明是自己从未听过的,可自己却那么顺口的说来。 听得她的问话,那丫头倒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边扶她起来,一边道:“这已经过了午时了,昨夜您喝那么多酒,可吓坏奴婢了,您突然就晕倒了,老爷和夫人也吓坏了,还好周太医昨日在府上,他一剂醒酒药却是真真有效的,不然您可真不知道会睡到什么时候去了。” 昨日,喝酒,老爷夫人?这都什么乱七八糟,难道说自己在做梦,叶娴下意识的拧了一下胳臂,却是疼的,那便不是做梦,那自己怎么了? “我是说现在是什么时候?年代?”她敏感的觉得出点什么来。 “您瞧瞧您,被大公子激两句就受不了,偏要逞强喝那么多酒,那酒可不比桃花酿,是漠北的烈酒,您这不是连年代都不知道了?”那丫头端过桌边的稀粥喂到叶娴嘴里,一边继续唠叨着:“这不就是顺安十九年吗,咱们皇上登基第十九个年头呢。” 顺安?这是什么朝代?难道自己穿越了,还是穿越到一个历史没有记载的王朝,叶娴心里大惊。为今之计是先要知道自己的处境才能在做打算,叶娴从小便是个独立的人,所以很快就冷静下来。 “你是谁?我又是谁?”叶娴拉着小丫头问道。 “您看您,这醉酒可醉的彻底,您忘记奴婢事小,可您怎么连自己都给忘记了。”那丫头一边打趣,一边回答:“您是步军统领费墨阳的三女儿费靖月,我是您的贴身丫鬟碧渝。” 果然是穿越了,叶娴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了,如今情形不甚分明,自己不宜多说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思及此处叶娴也笑笑说:“我这酒可醉得,现在头还晕着呢,你就当是我在考校你吧,好好给我说说关于我的事情,看看你是否用心了。” 碧渝不疑有他,噼里啪啦说开了。 随着碧渝的话,那些闪过脑海的零星片段链接起来了,许是这个身体主人的记忆,总之一切都铺天盖地而来。 原来自己穿越的这个主人叫费靖月,是顺安朝步军统领费墨阳唯一的嫡女,母亲是当朝副阁老傅景阳的嫡女,家中还有一个同母的亲哥哥,排行老二,一个异母的大哥,两个异母的姐姐,一个异母的妹妹,听碧渝款款道来,叶娴对“自己”也了解了大概。 “那父亲司什么职?”虽说有了这个身体的记忆,可记忆里这身体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虽说比较早熟,可对于很多形势上的事情却不甚很懂,而叶娴根本不知道顺安王朝的任何事情,必须要打听清楚。 “老爷官司步军统领,前年才从东南边疆调回京都,统御京都禁卫军,负责拱卫京都安全。” 这费家可不能小觑,虽说步军统领不算个高官,可却是实打实的实权,最重要的是,费墨阳故去的嫡姐是当朝承顺皇帝亲自追封的纯善孝仁恭敬皇后,就是当今皇后也要尊她为长,所以说费家也可算是顺安朝炙手可热的家族。 “那家里的情况呢,你给我好好说说。”这样显赫的家族,宅里的事情更是盘根错节,若是自己漏了馅,免不得有些心怀叵测的人。 “除了夫人,家里还有舒姨娘、秦姨娘、崔姨娘,她三人以舒姨娘为首,因为她是大公子的生母,又生了大小姐,很是得宠。另外两位姨娘,秦姨娘只出了二小姐,崔姨娘也只生了四小姐,比不得她有子。” 听着碧渝的话好像很不以为然。叶娴,如今的费靖月却是听懂了,有三房妾室,还有四个庶出的兄妹,恐怕这个家庭也不太平。而自己是嫡女,还有一个嫡子,恐怕便也是这些人恨恶的人。 她草草吃完粥,打发了碧渝出去,自己坐在床边思索...... 如今自己的处境是当真不好,此时她已经融合了费靖月所有的记忆,昨日自己之所以醉酒,是被大公子激的,而在自己醉倒的前一刻,她分明看见大公子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笑,耳边似乎还听见大姐姐轻声的笑语:“傻妹妹,你死了费家就没有嫡女了,那太后的旨意可如何是好,看来只有姐姐代你入宫了。” 这是谋杀,绝对的谋杀。费靖月如今缓过劲来,这原本的小丫头不知道,可自己这个现代人还不懂吗,那些形形**的宅斗文看了多少,自己的父母都是机关干部,这些龌蹉的事情看了多少,这样还不明白吗,分明是昨日太后的旨意让这兄妹二人起了杀意,想要代替自己入宫侍读呢。 说起这太后的旨意,昨日便是宫里的宋公公来宣读太后旨意的。 其实费家也早有耳闻,太后有意让费家的嫡女费靖月入宫给公主侍读,原来是皇帝最宠爱的明月公主许给了大漠的六皇子。 这明月公主是当今皇后唯一的女儿,因为宠爱,很小便送去西昌国游学,学识渊博,可是对女红、刺绣、甚至琴棋书画却不甚精通,现下被许给了大漠未来的继承人,当然需要恶补,所以才有了太后的懿旨,因为自己身份不俗,所以被选入宫侍读。 但是由于皇后抱恙在身,公主在一旁侍疾,所以昨日也就是来宣个口谕,但是这却是惹来费靖月杀身之祸的源头。 费靖月冷笑一声,既然我承了这主人的身子,却是万万不能再认人宰割了,过去这孩子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连庶子庶女都想取而代之,可自己这个现代精英可怎么会让他们如愿以偿。 她这厢正想着,碧渝打了水过来了,她温顺的任由碧渝给她梳洗,面上却不露一点半点,碧渝一边给她挽着发髻,一边说,“小姐如今醒了,是不是要通知老爷夫人过来。”费靖月摇头,“怎可劳烦父母亲,你给我梳洗打扮好了我自去拜见告罪。” 碧渝有些惊诧,今日小姐怎么变得不太一样了,往日的小姐断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老太太不欢喜。 费靖月的母亲是当家主母,可这也只是明面上而已,实际上大小事真正做主的人是费家老太太,费老太太是太宗皇帝钦赐的一品诰命,又是纯善仁孝恭敬皇后的生母,地位超然,虽说虔心礼佛,许多事情都不会过问,可父母亲却是不敢在她面前越矩,往日这丫头向来与这祖母不亲近,怕她凶悍。 可如今的费靖月却知道,母亲怯懦,父亲公事繁忙,她在这里不能指望谁,老太太才是她在这家里立足的依靠,不管真心假意,必须要赢得老太太的支持,想及此处,她吩咐碧渝道:“将我那方庆州双梅砚取来,我们先去看望祖母。” 这小姐果真不一样了,这庆州双梅砚可是二少爷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往日小姐宝贝得不行,任谁伸手都不给,今日却要主动拿出来,看是要送去给老太太,这老太太不是小姐最不愿意见的人吗,难道这漠北的酒如此烈性,小姐酒还没醒? 看碧渝的样子,费靖月多多少少猜出她的想法,道:“还愣着干什么,再晚可就不一定能见着祖母了。” 碧渝诺诺的去取了,她拿起桌上的兰花香脂浅浅的抹在葱白嫩滑的手上,暗暗发誓,小靖月,虽说你已经香消玉殒,不知在何方,可我必定会护你所爱,挫你所恨,算是承你身体的情了。 费靖月住的是碧螺院,距离老太太的磬佛堂有一刻钟的路程,费靖月携了碧渝,带了那方庆州砚向磬佛堂行去,临走之前她着了个丫头通知碧落院所有的丫鬟妈妈到正厅等待,她要好好整顿下院子,之前的靖月可是没有少吃他们的亏。 正文 第二章 初见二姐小试牛刀 走了一阵,她想起什么,吩咐了碧渝几句,碧渝听后点头走了,看来是去夫人的红瓦院行去,她一个人站在一株梅花树下思索着什么。 “哟,这不是三小姐吗,怎的酒醒了?”一阵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她抬眼一看,原来是秦姨娘带着二姐姐费靖喜过来了,哼哼,本想放你一马,却不想自己送上门来。 往日费靖月见秦姨娘都是一脸的笑容,这秦姨娘虽说比不得舒姨娘,但却比夫人得宠,费靖喜又颇得老爷看中,这秦姨娘越发的得意,隐隐不将她放在眼里,她心里冷笑着,嘴里却笑得甜了道:“原来是二姐和姨娘啊,这午时日晒的,怎么的也有心思出来游逛?”她故意将费靖喜说在前头,实际是在说费靖喜好歹是个小姐,而秦姨娘却只是个姨娘,身份卑微。 秦姨娘企有不懂之理,气得嘴角上抽,道:“今日三小姐越发的嘴利了,想是这酒还未醒。”费静喜在旁边适时的掩帕而笑。这秦姨娘好毒辣的心思,逮着说她昨日醉酒的事,这话要是传出去,定要落个行为不端的罪名,届时定要影响清誉的。 她领教了秦姨娘的恶毒,可焉知她还是往日任人拿捏的费靖月? “姨娘这话却是不对了,我生生在这里站了许久,姨娘见了我尽说我酒醉未醒,焉知二姐与姨娘不是,若不然二姐怎的也不提醒姨娘,三小姐在前?” 这话便是说姨娘庶女不尊她这个嫡女,说大不大,可若要较真也是麻烦的罪过,费靖月此时并不打算收拾她二人,只是给她二人一点警告,敲山震虎,说完便又道:“想是二姐久不见妹妹,欢喜得忘记了。” 昨日费靖喜在慈云庵进香并未在家,所以也错过了那场鸿门宴,故而今日她如此说,费静喜毕竟不是笨人,暗地拉了拉姨娘的袖子,秦姨娘不情不愿的福了个身:“见过三小姐”。 费靖月见目的达到了,也不多说,只是抿着淡淡的笑容。可她二人却觉得这往日常见的笑容有些不同,似乎蕴含着森森冷意。 此时碧渝过来了,费靖月也不多话,带着碧渝离去,留在原地的二人面面相觑。“喜儿,你可觉得今日这小蹄子不一样了?”费静喜点头道:“看她过去的方向像是祖母的磬佛堂,她往日最不喜欢去那里的,除了必须的请安,她从不会主动去的,可今日她却如此反常,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我们必须去看看,不能让她使了坏。” 说完二人也匆匆赶往磬佛堂。 “祖母,靖月前来请安。” 费靖月到了大堂前,也不进去,只是隔着帘子恭敬的道。张氏听见她来请安倒是有些惊诧,往日这丫头不是最不乐意到她这老婆子的地方吗,今日却是主动来,而且时间也挑得刚刚好,她刚刚做完早课,她看着心腹周嬷嬷,周嬷嬷也捉摸不定,很快周嬷嬷便请她进去说话。 因为张氏有个习惯,早课以后必要喝雪山洞顶,她身边伺候茶水的小丫头常笑正在给她泡茶,费靖月一进门就看见这一幕,雪山洞顶本是淡味的茶,常笑加入滚烫的开水,茶香四溢。 “祖母,靖月给您请安了,愿祖母佛心永伴,身体康健。”张氏听她这一恭维,心里舒坦,着她起来。 “昨日孙女不孝,让祖母担忧了,今日特来请罪。”张氏昨日虽然没有出席宴会,也知道她昨日醉酒的事情,心里本来也有些许不悦,但见她诚心请罪,面上便也软和下来,和颜悦色的道:“女孩子家要矜持,你家大哥激你两句就胡乱行事,往后这可是端端要不得的。”见张氏嘴上虽说的严厉,可这面上却是一片祥和,她恭敬的答道:“是孙女莽撞了,往后定当谨记祖母教诲,再不敢犯。” 张氏见敲打得适合了,也不再提此事。费靖月使个眼色给身边的碧渝,碧渝立马捧着镂空雕花锦盒上前,周嬷嬷接过锦盒呈给张氏。 张氏打开便看见那方双梅砚,青黑色的砚,砚心圆润光滑,周身刻有暗红的梅花,且那梅花似乎天成,一摸却又是凹凸有致,张氏一看就喜欢极了。 “前些时候二哥得了这庆州双梅砚,听说孙女在练写诗经,便给孙女送来了,可孙女不过是写写玩玩,用这么好的砚也是暴殄天物,本打算给祖母送来,不巧前两日身子不爽利,不敢进佛堂怕冲撞了神灵,今日无事了便马上给祖母送来了,也只是祖母这样有福气的人才配的上这双梅砚。” 张氏不太喜欢夫人傅轻柔,说白了就是嫌她门第太高,不容易拿捏,连带不喜欢这两个嫡出的儿女,倒是对舒姨娘的一双儿女很是看中,所以往日有什么好东西,费靖月和费靖樵也不会孝敬她,今日费靖月献的这双梅砚却是很合她的心意,因此面上更是和善。 “祖母,人说这双梅砚是奇砚,您可知道这双梅砚奇在哪里吗?” 张氏虽说喜欢文墨,可对砚台知道却不多,定定看着她,费靖月也不慌张,拿起这砚台,顺手拿起八角桌上的墨,倒入清水研磨起来。 才一会儿,淡淡的梅香飘来,费靖月提起笔来在宣纸上写下一个佛字,先不说这墨,费靖月的字就让张氏心里默默点了点头,字体圆润飘逸,带着洒脱,却又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往日竟不知道这丫头还有这才华。 费靖月将宣旨递给张氏道:“这双梅砚奇就奇在这双梅二字上,这梅不是指砚边所画的梅花,而是指不管用什么墨,只要是这双梅砚上磨出来的墨,必定带着梅花清香,不仅如此,这写出来的字也带着梅花的暗红色,在阳光下看更能看出它的风采来。” 此时碧渝已经撩起帘子来,一抹阳光照在字上,那字便隐隐现出暗红色来,煞是好看。周嬷嬷和一众丫头啧啧称奇,张氏心里也暗喜,面上笑得更加和蔼。 正文 第三掌 母亲来的好生蹊跷 “给三小姐看茶。”张氏一面欣赏着那副字,一面吩咐道:“要雪山洞顶”。往日谁要想讨她一杯雪山洞顶那是极其不易的,可今日她却主动吩咐要给费靖月这雪山冻顶,想是那方砚台起了大作用,让这张氏着实的喜欢。 常笑端上一杯茶递给费靖月,费靖月接了先凑近闻了闻,称赞道:“这雪山冻顶果然是名不虚传,光是闻着这香都沁人心脾,越发的弥漫到心里去了。” “三小姐说的是,老太太这雪山洞顶可是极其珍贵的,这还是元宵时太后赏的呢,说来也不过三两斤。”周妈妈适时的添上两句,誓要突出这老太太的恩宠来。 费靖月可懂得她的意思,连忙又上前谢了老太太赏,这张氏满脸的笑,心里对这个往日并不出众的孙女又多了几份喜爱。 二人正说得热闹,那厢秦姨娘母女匆匆赶来了,丫头进来通报。 “着他们进来吧。” 这就是嫡庶的区别,张氏可是分的清清的,嫡女前来请安,她派了身边的周妈妈去传唤,可这姨娘庶女来请安,她也只是着了小丫头去叫,虽说不喜费靖月兄妹二人,可规矩她是做足了的,这是她作为实际当家主母身份的象征。 秦姨娘二人进来,抖落一地寒霜,这只是刚开春的午时,不算暖和,在京都甚至还是有些寒意的。 二人规规矩矩的给张氏请安,又给费靖月见礼,张氏笑着让丫头看座。 本来姨娘只是妾室,老太太不传唤一般不允许来佛堂,可这秦姨娘是张氏远房的侄女儿,以前未嫁之前曾经在费府小住,所以这事儿老太太也没有如此较真。 费靖月心里可是清清楚楚,她看着过去的记忆如同一个旁观者,所以这屋子里到底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她可比以前看的清楚,她也不多话,就带着淡淡的笑容继续与张氏谈笑。 “三妹妹这可是得了祖母赏的雪山冻顶了?”费静喜一脸的妒忌,嘴里酸味十足。 “是祖母怜惜我从未喝过这样沁香的茶叶,让我开开眼界,不若姐姐,能常常出去参加宴会,恐是更加好的茶叶都尝过呢。” “也是呢,三妹妹年纪小,没见过世面是正常的,倒也不必介怀。” 费静喜洋洋得意,你是嫡女又如何,还不是没能出过府去参加上层的宴会,心里越想越是得意,一脸的愉悦表现的淋漓尽致。 左不过也就是个十四岁的孩子,这还没听出来费靖月是在给她下套呢,可张氏听来却不是这个味儿,这费靖喜连自己这极品雪山冻顶都瞧不上,那岂不是在说自己没见过世面,她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 见张氏面上变化,秦姨娘想补救,可费靖月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又道:“姐姐说的是,妹妹尚未及笄,是不能到处乱走的。” 张氏一听脸沉得更加厉害,连费靖月这个十三岁的娃娃都知道没有及笄的小姐不易到处露面,费静喜也不过十四,还差一年才及笄,这就到处招摇过了,岂不是没脸。想着这些越看费静喜越生厌。 “你妹妹说得是,以后你多在家中绣花儿,少出去招摇,平白给人落下话柄。” “老太太,夫人来了。” 今天可怎么了,往日都不常来的人,今儿都齐了。因为张氏礼佛,平时不爱让人打搅,她便免了请安立规矩,除了初一十五一家人一起吃饭,张氏平时很少见人,今天可都凑齐了。 “给母亲请安。”付轻柔福了个礼。 “轻柔来了,坐吧。”老太太免了她礼,又吩咐常笑送上茶,还是雪山冻顶,你费静喜不是不稀罕吗,她就故意晾着她们,也不给上茶,秦姨娘二人恨得牙痒,可面上还得赔笑。 付轻柔担忧的看着女儿,并没有出现她想象中的画面,倒是秦姨娘二人面色不好,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昨日太后的旨意下了,是个什么场景?” 张氏问付轻柔,付轻柔答道:“是太后身边的宋公公来宣的旨,太后的旨意是让靖月择日入宫,老爷私下问了,说是皇后有些微恙,明月公主在旁侍疾,需得等到皇后病愈才让进宫侍读。” “原是这样。”张氏点点头。 “那怎的昨日周太医也在府上,听说还给靖月开了醒酒汤喝?”张氏说完又看了一样费靖月,可这目光却带着三分宠溺。 “老爷咳疾不好,皇上知道了便让周太医随同宋公公一道来给老爷瞧瞧。” “这可是天大的恩宠,说来全是你那长姐,不然皇家也不定如此看重我们,只可惜蕊儿红颜薄命。”张氏还有后话,只是没有说出来,若不是费墨蕊故去,说不定今日的皇后就不是现今这位,而是她了,她已经故去十三年了,可皇家对费家的恩宠依旧。 张氏又问了些昨日宴会之事,其实这些事情她早就知道了,现在借付轻柔的口说出来,一是适时敲打秦姨娘,提醒她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毕竟嫡妻嫡女都在,不要再教出那样口不择言的女儿,二是告诉费靖月母女,现今这些恩宠全是因为她张氏的女儿,即使已经故去,可那绵延的福祉却是不断的,座下几人心里各有滋味。 张氏同几人闲话片刻,周妈妈见用膳时间到了,就悄悄附耳请示张氏是否留几人用膳,张氏本是想留下费靖月用膳,可见着费静喜又不甚欢喜,费靖月什么眼力见,一下就看出张氏的犹豫,起身道:“昨日孙女微恙,让父亲担忧了,今日却还未去向父亲告罪,孙女该回院子收整一番等父亲下朝了。” 付轻柔瞥见费靖月的眼色,虽然不知为什么,也起身告退。 张氏见她开口,心里又多了一分体慰,虽说想留费靖月用膳,可来日方长,而此刻她是不愿意待见那母女二人了,这秦姨娘怎么教的孩子,怎么教出个口不择言,不知羞耻的女儿来,看来嫡庶区别就是大的。 正文 第四章 敲打众恶奴得新人 秦姨娘二人还不知老太太心里已经对她们生了嫌隙了,还欲和老太太说话,老太太使个眼色,周妈妈笑着道:“昨日老太太睡得不好,现下说了那么久的话,恐是有些累了,不如二位也随三小姐一道回了吧,老太太也好生休息。” 话都说了,张氏也不开口,那显然是张氏的意思,众人也不好再留,都起身告退出去。 走出佛堂,费靖月拉着夫人的手,温暖的热意传入手心,夫人也握着女儿的手,母女二人虽没说话,可心里都各自安慰了一番。 秦姨娘二人出来慢一步,见她母女二人亲近,嗤之以鼻道:“往日总不见这母女亲近,今日却是如此做作,想是要在老太太跟前上演这母慈女孝的戏码。” 费靖月转过来看着她们,虽然面带淡笑,可却看得秦姨娘二人心间发麻,匆匆拜别告辞。 夫人见此,想问什么,又觉得周围丫鬟环伺,不好问出口,只是携了费靖月往自己住的红瓦院去。她来时早已吩咐小厨房做好午膳,身边的大丫头红杉早已吩咐丫头婆子们摆好碗筷伺候二人用膳。 席间,付轻柔不断给女儿布菜,也不假他人,费靖月一边吃一边笑着给付轻柔说些笑话儿什么的。 待到二人用完膳,丫头端上时鲜水果,母女俩才坐下好好说话。 “今日听闻你去老太太处,可是将我惊了,往日你总是惹老太太不快,昨日还醉酒,我怕老太太说道你,白白惹来惩罚。” “母亲过忧了,女儿醉酒本就不对,让父母亲担忧更是不孝,祖母即使说道两句,也是为了女儿好,女儿怎可顶撞。今日我便是去祖母处请罪的,还好祖母并未怪罪。” 付轻柔听着不错,可心里总还有些忐忑,费靖月好一通安慰才让她安稳下来,交待丫头伺候好夫人,费靖月起身告辞。 回到碧螺院,费靖月问碧渝:“不是让你告诉夫人我中午会去用膳好借此拖住她吗,怎的她会知道我去了佛堂匆匆赶来。” 碧渝也纳闷着,“奴婢的确说了,奴婢走时是亲眼看着夫人在小厨房忙碌着才走的,怎的半响不到,夫人竟然来了。” 费靖月这是怕母亲知道自己去佛堂,爱女心切去说出什么不好听话,惹怒老太太,故意让碧渝拖住母亲,可母亲来的甚快,恐怕… 费靖月心中有了计较。 “把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叫来。” 半刻钟的时间,丫鬟婆子们都来了,跪在院子里,费靖月坐在花藤椅上望着他们,在小靖月的记忆里,这些丫鬟婆子平时都不是什么好角色,大多是些欺凌主子的角色。 “人都到齐了吗?” “除了碧软生病卧床,院子里的人都到齐了。”管事唐妈妈回道。 费靖月抬眼看着唐妈妈,也不答话,就这样晾着他们,碧渝递上新鲜的碧螺春,就那么品着,丫鬟婆子们面面相觑,也不知该如何。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有人跪不住了,开始窃窃私语,有几个大胆的还坐在脚上,一脸的不耐烦。这些人的做派费靖月是看在眼里的,心里也有了计较。 “从前到后,从左到右,一一报上你们的名字和院儿里的职事来。”费靖月发了话。 要想在这个家里,甚至这个王朝站稳脚,这些院子里的人是立足的根本,不能养着一群恶狼。 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可丫鬟婆子们一一报上自己的名字和做的工作。 “奴婢碧溪,是茶水房的三等丫头。” “奴婢碧玺,是丝绣房的二等丫头。” 有两个脆生生的声音道。 前面报名字的都只是名字和职事,没有自称奴婢,也没说自己的等级,极尽敷衍之事。只有这两个丫头。 费靖月看着那两个丫头,一个圆圆的脸蛋,梳着两个小篦,虽有些害怕,清亮的眼睛却直视费靖月,眼里看不到一丝不耐烦。另一个是瓜子脸,抿着红唇,低着头,却是谦卑的。 费靖月笑了笑,道:“大家都说了自己的名字和工作,本小姐心里也了然,往日这院子是太疏于管理了,才至于有些人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说是吗唐妈妈?” 唐妈妈吓坏了,连忙跪地说道:“老婆子不敢,老婆子可是尽心尽力管着院子的呢。” “哦?那可是辛苦唐妈妈了。”费靖月依旧是淡笑着,可这笑容里掩藏着一丝厌恶。 “既然唐妈妈如此辛苦,也是时候休息休息了。”也不等唐妈妈再说,费靖月下了命令,“从即日起,这院子里需要重新整顿整顿,可不能再生出这样尽心却管不好丫头的管事婆子了。唐妈妈就不要管事了,去管仓库吧。” 唐妈妈还想说什么,碧渝呵道:“既然小姐说了,就断断没有再更改的道理。” 众人这才明白,三小姐这是拿唐妈妈开刀呢,往日和顺任人拿捏的三小姐今日怎么变得如此冷硬,纷纷在心里打鼓。 “以后咱们院子里得有规矩,尽心服侍主子的有赏,使坏心的重罚。”碧渝适时的敲打众人,众人纷纷表功。 见敲打得差不多了,费靖月吩咐道:“副管事是谁?” 有个婆子出列,是老奴。此时她可不敢托大,神情要多谦卑有多谦卑。 “是郑妈妈啊,以后你就负责统管院子里的事儿。” “多谢三小姐赏识。” 见众人都明白了,费靖月此次的目的也算达到了,她本就是想敲打下众人,看看谁是好的,谁是坏的,这院子是要清洗,可不是现在,现在要的是培养自己的心腹,找到能够培养的人,要不是唐妈妈也不至于只是发配去管仓库了。 “另外,碧玺和碧溪升为一等丫鬟,在本小姐身边伺候。” 乍一听道这个消息,两个丫头都傻了,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碧渝轻笑叫道:“你们两个还不快到小姐身边伺候,傻跪着干什么?” 她二人这才回过劲来,赶紧上前,心里都喜欢着,众人眼里有羡慕,有嫉妒,费靖月尽收眼底。 正文 第五章 初试父亲惩恶奴 “都散了吧。”费靖月让众人都散去。 母亲能够第一时候赶到佛堂,保不齐是院子里有人撺掇,因为遇见秦姨娘是意外,而知道自己要去佛堂的只有院子里的人儿,看母亲的样子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去请罪的,倒像是害怕自己是去找事儿的,所以这人并无好心,可自己却不能露出一点端倪来,一定要将这些“间谍”们一一揪出来,费靖月就是知道这样,才和碧渝搞了这么一出,目的就是找出这院里不恭敬的人,和未来可以培养的人来。 现下收了碧溪、碧玺,费靖月让碧渝等她们收拾了行装带到花楼去。碧溪性子活波,一路跟着碧渝去小姐的花楼,看着周遭的摆设很是新奇,一双大眼睛眨呀眨,欢快得很,而碧玺只是谦卑的跟着碧渝,也不多话。 很快三人到了费靖月闺房,费靖月半卧在美人榻上休息,见二人到了,笑着问她二人:“今年多大了?” 碧溪活跃些便抢着先回答:“回小姐的话,奴婢十一。”碧玺也软软的答道:“奴婢十二。”费靖月又问了她们些家里的事儿,心间了然,这两个丫头都是家生子,碧溪还有个哥哥在账房做事,碧玺的父母也都在别院那边做事,也都只是外围,这样的人最好用,本就身份低微,在府中又不受重用,家里经济也不算富裕,这样的人最是容易培养。 看她二人表现,费靖月心里已经知道该让她们做什么了。碧溪原是茶水房的丫头,和洒扫水房那些人最是熟络,而且她性子欢快,容易让人有好感,倒是适合探听消息。而碧玺原是绣房那边的人,性子稳重沉静,年纪也长些,而且做绣活本就要心细如发,最是适合观察,若是有些什么不对经的地方,她恐也比别人更容易看出来。 既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费靖月也就如此吩咐下去,自此这二人便成了碧螺院最红的人物。 费靖月看她二人衣饰还是二三等丫头的,便让碧渝去取了一等丫头的服饰,并着人去告诉母亲,在册子上给他们升等级。这等小事老太太是不愿多管的,而母亲向来好说话,这也就是去走个形式,她们以后的月钱也好拿一等丫头的。 有了衣服就还差饰物,费靖月又赏了一只暖玉梅花钗和鎏银流苏篦给她二人,这下看着倒是像府中嫡女的大丫头的做派了。 她们有了赏,院子里的别人也不能少了赏赐,所以费靖月又给每人赏了一两银子,一两银子也就相当于一个三口之家一个月的开销,所以所有人都笑嘻嘻,心里免不得称赞主子一番,区区二三十两银子,倒是又搂了不少人心。 因为二人刚擢升,也需要时间梳洗装扮,所以二人便退下,等她二人走后,费靖月与碧渝商议起来。 这厢秦姨娘受了气,气冲冲的回到自己的百花院,费静喜也跟着去了,见着谁都不顺眼,又是好一通发泄,待她发泄完了,费静喜唤了丫头来收拾,这才算完。 待冷静下来,秦姨娘也觉得今日很是奇怪,按理说费靖月虽是嫡女,可往日在这家里也是唯唯诺诺,并不出众,还常常惹老太太发怒,可今日看来,这老太太却是相当欢喜,不知道这小蹄子使了什么手段,将这老婆子哄得如此开心,自己这个女儿往日很受老太太欢喜,今日竟也被训斥了。 秦姨娘心里有了合计,吩咐自己的大丫鬟白媛去冰荷院请人。 “小姐,老爷回来了。”碧渝来报。 昨日醉酒,实际并不是醉酒,应该是舒姨娘的那一双好儿女的设计,甚至于要的是自己的命,只是阴差阳错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若不然,今日恐怕就是给费家的嫡小姐办丧事了,如今自己虽然没有死,可未来却是危机重重,不管这父亲往日是如何的,今后必定要他站在自己这边才好,不然自己的性命恐怕也是岌岌可危。 在小靖月的记忆里,除了母亲付轻柔,这个家里似乎没有谁是真心爱自己的,或者是因为生在这样的家中,对亲情的渴望更加强烈,所以看着父亲妾室成群,祖母寡情,姨娘算计,那心底唯一的柔软只留给了母亲和哥哥,哥哥虽是嫡子,却被父亲送去军营从低干起,一年半载不能相见也是常有的,而舒姨娘出的大公子却因为有个骁骑营统领的外公一去就是骁骑营参军,这差别也是有的。 “给我梳洗上妆,我们去见父亲。” 碧渝手脚麻利,很快费靖月便美若牡丹,往日的小靖月性子恬淡,母亲又太过柔顺,从没有在容貌衣饰上争过什么,所以在众人眼中这家里最美丽得体的不是嫡出的三小姐,而是庶出的大小姐,就是这二小姐也是堪堪比过三小姐的,可今时不比往日,这费靖月煞是刻意打扮了一番,簪花碧玉流苏篦子,紫色珍珠耳环,锦绣牡丹富贵镯,衬得小脸儿更是美丽动人。 带着碧渝和碧溪,费靖月向费墨阳的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门口,费靖月轻轻叩了门首,“父亲,女儿来给您请安了。” 听见是自己的三女儿,费墨阳也是有些惊奇,往日这个女儿最是任性,昨日还生生醉了酒,幸得周太医就在府上,自己可是吓坏了,正打算办完手头的事儿便去看看她,这孩子倒自己来了。 费墨阳连忙让她进来。 “女儿不孝,让父亲担忧,请父亲责罚。”刚一进门,费靖月就给费墨阳下话,身子也福着礼,规矩倒是十足。费墨阳的书房一般不让人伺候,所以这书房此时就他一人,看女儿这样懂事,眼里倒是有些酸涩,他拉起费靖月搂在怀里道:“昨日可生生吓坏为父了,今日可好些了?” 看来这父亲是爱自己的,往日的小靖月不乏一些叛逆,倒是对这父亲没什么好感,可看他今日所为不像作伪,看来以后要拉拢他也是可行的。 费靖月不动声色的离开父亲,道:“是女儿任性了,今日醒来头可疼得厉害,往后女儿可再不敢喝酒了,不仅吓坏父母,这身子也是着实难受。” 听她如此说,费墨阳心下更是怜惜,父女二人倒是各有所思。 正文 第六章 找到奸细是她 “不好了,小姐与老爷置气了。”这还没进门呢,她就嚷嚷起来。管事的郑妈妈闻声出来问:“怎么了,远远便听见你嚷嚷,到底怎么了?” 碧溪大喘着气,“还不是小姐昨日醉酒的事,老爷生气了,二人置气呢,我看情形不对,想是回来搬救兵。” 碧玺听见也出来了,“这是怎么的,不是说去给老爷请罪吗,怎么就置气了,我看许是你大惊小怪了呢?” 碧溪不依,“哪里能呢,我明明听见老爷说你这鬼丫头,可是要气坏为父吗?” “这你就傻了吧,这哪里是置气,这分明是老爷心疼小姐的说辞,你倒好,被你编排出一个置气来说。”听碧玺如此说,碧溪也就傻笑,“许是我害怕小姐被骂,听见这话便以为是小姐被责骂了,却没想想,这确实像是父亲心疼女儿的说法呢。”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回屋子了,这边却有人将这话放在心上了。 “老爷。”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父女二人正说得高兴,费靖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说得好多笑话,连费墨阳都没有听过,正喜欢得不行,似乎是夫人。 费靖月去开了门,果然是母亲,她不动声色的拉了拉母亲的袖子,使了个眼色。 付轻柔进了门,见这二人不像是在置气,倒像是从未见过的欢喜,她到了嘴边的话也就说不出来了。 “夫人急促敲门可是有事?”费墨阳对这个嫡妻还是相当尊重。 “也无事,就是妾身遣人去碧落院叫月儿过来用膳,听闻她在老爷这边,左右红瓦院离老爷书房也不远,妾身便自个儿来叫了。” “原来如此,那月儿便随了你母亲去吧。”费墨阳并未疑他。 费靖月可看得清清白白,母亲并不是真的来寻自己用膳。 出了书房,费靖月问付轻柔,“母亲,可是有人告诉你我与父亲置气了?” “你怎么知道?”付轻柔很是奇怪,明明告诉自己说三小姐与老爷置气了,自己匆匆赶来解围,却怎么一切都不是了,早上也是如此,难道有人假意撩拨? 费靖月也不多解释,只是让她不要过于忧心,许是母亲太过在意自己,才会会错意了,虽然这样安慰付轻柔,费靖月心里可是亮堂的,就是有人撩拨母亲闯祸,可惜今时不是往时,既然你们容不得我,我也不必对你们手下留情了。 送了付轻柔回去红瓦院,费靖月赶回碧落院。 已是用晚膳的时候了,郑妈妈早已经安排好晚膳,小厨房做了冬菇炒虾仁,荷藕莲白炒肉丝,酸菜豆豉浇鱼,还有两三个素菜,一锅红豆猪蹄儿汤。看着丰盛的晚饭,费靖月可不必客气,这菜如此鲜香,可要吃饱了才好收拾人儿。 席间碧溪和碧玺分别把今日的事儿给汇报了。 “是碧软吗?可看清了?” “奴婢看的真真儿的,我和碧玺说话时,故意很大声,后来我们在屋里,看着碧软出的院子,后来我跟着她去了,就是红瓦院方向。” 今日之事原本就是费靖月的设计,母亲总是在不适合的时候心急火燎的出现,定是受了别人的撩拨,而这个撩拨之人必是没有安什么好心思的,如果自己还是往日的自己,今日许是得了训斥了,这人不除不行。 今日费靖月行到半道上便让碧溪掐着时间回到碧螺院,然后故意说了那一番与父亲置气的话,费靖月本就是去求和的,就是再被惩罚也不会与父亲置气,所以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碧溪的一番话只是说给那个不安好心的人听的,若是此人安心要撩拨母亲,那此时就是好时机,之后只要碧玺一番解释,那众人都会打消去救驾的念头,可若此人真的不安好心,那不管这父女二人是不是置气,这人也会有所动作,果然有人上了钩。 “将碧软带来。” 很快婆子丫头就将碧软带了过来,看着费靖月似笑非笑的眼色,碧软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三小姐发现什么了,可是不应该啊,自己装病卧床本就减小了目标,就连下午三小姐在院子里立威的时候也没有硬要自己去。虽然心中忐忑,碧软面上还是未露出痕迹来。 果然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如此阵仗也没有露出胆怯来,看着碧软的脸色,费靖月心中连连冷笑,若不是今日设的是个局,恐怕这人就是在自己面前使坏,自己也不一定知道吧。 “碧软,你可知道撩拨主母,挑拨是非是什么罪?”费靖月带着淡淡笑容,可话语里的冰凉却是骇人的,碧软对上她的眼神,突然有些六神无主了。 “郑妈妈,你来告诉她。” “是,小姐。” “撩拨主母,挑拨离间,在这院子里可是容不得的大罪,杖毙。” 随着郑妈妈的杖毙二字,碧软跪着的腿也打了闪,一下便呆坐在地上。但是这丫头反应快,知道自己不能够认罪,看小姐这架势估计是没有证据,不然也不会只是恫吓自己,若是小姐有证据,一定已经将自己杖毙了。 “奴婢冤枉啊,小姐,奴婢这几日生病卧床,连身子都起不来,碧凝她们都是知道的,何来撩拨主子一说,请小姐明察啊,不要中了奸人诡计啊。” “哦?”看她巧舌如簧,费靖月倒是稀奇,这丫头倒是反应快,只可惜。 “碧渝,我可说过她撩拨主子是近日的事?”费靖月故意去问碧渝,碧渝当然懂得配合主子,“小姐什么也没说过,不知道这丫头怎么会以为是这几日的事,还是说这几日你做了什么撩拨主母,挑拨是非的事情?”说着转过头去看着碧软。 碧软心中一惊,自己慌忙脱罪,忘记了小姐并没有说过是什么事,这下弄巧成拙了。即便如此她嘴里还在辩解着:“奴婢一心以为是近些时候小姐听闻了什么谗言,误会了奴婢,往日奴婢可是最得小姐信任的啊。”这话意指今日破格升起来的碧溪和碧玺说了什么谗言。碧溪和碧玺气得直跺脚。 正文 第七章 与母亲冰释嫌隙 这碧软和碧渝一样,是费靖月的大丫鬟,因为梳得一手的好发髻,费靖月往日最是喜欢她,因为这几日卧病才没跟在身边。 “你是指碧溪和碧玺吗?” 碧软没有想到小姐直接就说出来了,一时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对答。 “也好,即使要处置你,我也要你知道得明白。让院子里所有人都到大厅来。”费靖月这是要拿碧软开刀了。 “碧溪、碧玺,你二人就将今日之事与众人说说,看看这碧软是不是有罪。” 碧溪本就是活波话多之人,很快就将今日小姐发现什么,怎么设局,自己和碧玺又怎么演戏都说了一遍,说到最后,众人心中已经有数了,就是这碧软撩拨夫人,意图让夫人触怒老太太和老爷,其心可诛。 “小姐,我这也是护住心切,是夫人…” “护主心切?护主心切你会不告诉夫人本小姐是去请罪的?护主心切你会不告诉夫人那只是我父女二人的玩笑话?不过你再怎么巧舌如簧,你如何撩拨母亲我自会去问清楚,容不得在这里污蔑谁。”费靖月突然垮下来的脸色,忽然的动怒,可是吓坏了一院子的人,众人连忙跪下。 “撵出府去。” 费靖月说出这些话,挥了挥手,郑妈妈会意,很快有人堵了碧软的嘴,拖了下去。费靖月知道,碧软只是一个小卒子,要想从她嘴里掏出什么有用的来不容易,更何况毕竟涉及母亲,若是再任由她继续说,保不定要牵连了母亲,污蔑了母亲,倒不如用她来杀鸡儆猴,警告院子里的人规规矩矩,三小姐可不是原先的三小姐了。至于那些真正在背后使坏的人,自己有的是手段对付她们,不要着急,人人有份。 今日是自己来的第一天,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若是自己心慈手软,不定来尸骨都无存了,对于背叛的人,费靖月是断断容不得的。 处理了那么多的事,费靖月也累了,众人散了之后,由碧渝三人服侍睡下,今夜碧渝守夜,就睡在外间。 一夜无梦。 辰时,费靖月醒来,许是工作养成的习惯,天尚未大亮,她却再也无法睡着,躺在床上她将昨日发生的一切细细想来,的确不是做梦,又比做梦更加惊险,看着自己身上的蚕丝中衣,她苦笑,看来这样的日子还要继续。 唤来守夜的碧渝,费靖月起了身。碧溪和碧玺已经准备停当,见她召唤,纷纷进来服侍。碧玺原在绣房做事,心细手巧,这梳发也是一把好手,不比原先的碧软差,看着自己这个斜云髻,倒是很有味道,虽然只是十三岁的孩子,却也有了美人的胚子了。再钗上那只吊珠流云步摇,活脱脱是个美人了。 用过早膳,费靖月向夫人的红瓦院行去。 进了院子,付轻柔刚起身,正在梳洗,见女儿来了,她绽出一脸的笑意,让红杉着了软椅给费靖月。费靖月看着母亲梳洗,这是一个美丽的妇人,三十多岁的样子,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但是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愁,这府里的日子也不尽如人意吧。 待付轻柔梳洗完,费靖月挥手让下人都出去,屋子里就留下母女二人。 “母亲,昨日女儿将碧软撵出府去了。” 乍一听女儿的话,付轻柔手里的玉镯惊得掉了下来,费靖月捡起镯子递还给付轻柔,道:“女儿知道碧软就是昨日给母亲通消息的人。”她说得很平静,可付轻柔却不平静,生怕女儿误会自己什么。 “我只是…” 费靖月看母亲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心疼,许是真正小靖月的感受,费靖月心里揪扯得厉害,她拉住付轻柔的手,道:“过去是女儿不懂事,让母亲担忧,也是有人利用了这点,撩拨我们母女。” 付轻柔本来就是大宅里出来的,又在这府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这些伎俩怎么会不明白,费靖月轻轻一点便已明白。 “你还记得去年惹怒你祖母的事吗?” “嗯,女儿记得。”在小靖月的记忆里去年的事儿… “那时候见你被老太太责罚,可我却做不了什么,我就想如果我能知道你会那样做,我一定会阻止你,即使不能阻止你,起码能去给你求求情,可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也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着急得心急如焚,此时你身边的丫头碧软还挺机灵,见我为难,主动来跟我说以后若是你有什么事儿,定会先来通报我。” “母亲就没有怀疑什么?” “这碧软是你打小就跟着你的,我根本没有想到什么,反而觉得她懂事识大体,如今想来倒是我受了蛊惑了。” “这就是母亲为什么总在我闯祸的时候赶来给我解围的原因,为此母亲也得了不少训斥,被祖母和父亲认为是护短不会教导孩子的母亲,想来便是这碧软从中的挑拨。” 母女二人说开了话,倒更加贴近了。 告别了母亲,费靖月往磬佛堂走去,路上她想起小靖月记忆里去年的那件事。 那是去年的春节,祖母在各个院子里都赏了东西,给自己的是一个流花琉璃盏,本来自己很是喜欢,可却不知道怎么摔碎了,碎了也就碎了,还传到了老太太耳朵里,老太太硬是认为是自己不满她的分配,故意摔了那个琉璃盏,后来小靖月被罚跪了三天的祠堂。 如今想来恐怕也是受了陷害,琉璃盏莫名的摔碎本来就有蹊跷,而且此事还原封不动的被老太太知道了,别的院里也不是没有不满老太太的举动,可偏偏这小靖月受了处罚,思及此处,费靖月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一切不言而喻。 也许这本来就是针对母女二人的,想让她们在府里失了宠爱,只是如今自己看在眼里却清晰如昨,往后这些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也就是这些人在自己面前撩拨,让自己有事情不告诉母亲,才让他们有机可乘,未来自己一定要护好母亲,这也是为了小靖月。 正文 第八章 为冲泡之法而来 到了磬佛堂,祖母还在念早课,周妈妈让费靖月在偏厅歇息,费靖月左右无事,便拿了桌上的纸笔画起吹画来,这吹画其实就是将墨水滴在纸上,然后吹气,让它形成自然的树枝,再用朱砂点上花瓣便是一幅梅花迎春了。 正画得仔细,这厢老太太做完早课了,来到这偏厅看到这一幕,这个孙女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才华,张氏惊奇,但更多的是欢喜,原以为这个嫡孙女庸庸碌碌,可昨日那字却是真真好的,今日还有这样新奇的作画法,往日自己只顾着培养大孙女,可毕竟只是个庶女,可今日一看,往日是自己错了,嫡女就是嫡女,往后作用可比庶女大多了。 张氏笑呵呵的走近费靖月,张氏刚到门口的时候费靖月就知道了,可依旧装作不知道继续作画,这是要不显露山水的告诉张氏自己的才华,在这家里只有有用的人才有立足之地。 “祖母来了,孙女放肆了。”见张氏站到自己身边,费靖月福了身子。 “无妨,无妨,你将这画做完。”张氏鼓励道,面上笑容不减。费靖月应了,取了朱砂点上花瓣,完了再提上两句小字: “世人尽叹梅傲雪,不知梅香暖寒冬。” 张氏啧啧称赞,对这孙女更是欢喜。有了这一茬儿,张氏对费靖月就从昨日的舒心变为今日的看重,也许未来好好栽培栽培,这又是另外一个蕊儿,想起费墨蕊,张氏心中尽是惋惜,若是蕊儿还在,这京都最火的家族定是他们费家。 费靖月不知道张氏心中打的主意,但是看得出来张氏的喜欢,自己要在这里立稳脚跟儿又近了一步。二人各有所思。 “对了,孙女今日来是有要事告知祖母,打扰祖母清修,请祖母原谅。” “不妨事儿,以后月儿可以经常过来看望我这个老婆子,有你们这些贴心的孩子在,我老婆子也不至于太孤寂。” 在这个府里,这可是天大的恩赐,费靖月连忙福了身子谢过,张氏心里更是欢喜,今日若不是过来,自己也不知道这孙女还有这才华,以后可要带在身边好好栽培才是。 “昨日孙女见常笑给祖母泡茶,原就想说,可秦姨娘她们进来,孙女倒不好开口了。” 张氏听她如此说,很是奇怪,难道说这要事和茶有关,连忙让费靖月说。 “孙女往日在书上看到过,雪山冻顶是不可用烫的水直接冲泡,不仅流失了大量香味,最重要的是长期喝这样冲泡出来的茶会得石淋症。” “石淋症?” “祖母可常有腰疼的感觉,用手叩击疼痛感更加剧烈?” “是啊,月儿怎么知道?”张氏颇奇。 “这便是石淋症的症状,与这样喝茶也是有关的。” “那可怎么是好?”张氏最惜命了,如今得了一个什么石淋症,哪里能不惊慌。周妈妈也惊慌得不行。 “其实也无事,只要祖母改变雪山冻顶的冲泡法子,再按照孙女所说就会好了。” 张氏当然言听计从。 “雪山洞顶不可用烫水冲泡,需先在紫砂壶中加入冷水,放在琉璃盏中,琉璃盏中再加入新鲜羊奶环绕,再将琉璃盏放在小火上煎,待水煮沸后立刻饮用,香味不仅锁在茶水里,还会有羊奶的鲜美。” 周妈妈连忙按照费靖月所说去做,果然如她所言,空气没有四溢的茶香,但是品在口里却香到每一处味蕾,而且还带着羊奶的新甜,着实美味。 这下张氏更是不疑有他。 其实这冲泡法子要归功于小靖月,小靖月爱看天下杂谈,早在书中见过雪山洞顶的正确冲泡法子,只是往日她不屑于讨好张氏,至于那些才华,试问,在这个竞争如此激励的社会下成长起来的精英,谁没有几门手艺傍身,就是幼儿园的稚童们也会呀。至于什么石淋症状,更是费靖月编造出来的,这张氏除了每天喝一壶雪山冻顶几乎不喝水,又每日坐着不运动,十有八九都会有结石的,若是没有,费靖月也能给她叩出疼痛来,目的只是让张氏离不开自己。 “孙女回去便给祖母写个石淋症的方子来,不是大夫的方子,只是食疗的方子,祖母照足了去做,这石淋症自然就会好了。” 回去就给张氏写个治疗结石的方子,加在食物里吃,应该会有好转。 若说昨日是舒心,今日是看重,现在就是依靠了,这张氏对费靖月的态度已经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更多的是惊奇,这个孙女怎么变得如此让人捉摸不透。 “祖母不要奇怪,孙女无事就爱看书,这些书里都有说呢。”这话不仅是为张氏解惑,也是不动声色的将自己掩饰,难道要告诉张氏,我本科就学的这个,我从幼儿园就在上兴趣班,我们那旮旯竞争可比这里激烈多了,不会吓坏张氏,那自己也定变成个妖怪了。 这祖孙二人详谈甚欢,本已过饭点,张氏却并不开口挽留,费靖月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思,起身福了福身道:“祖母说这么会儿话定是累了,孙女也便不讨嫌了,这便回去了,也好速速给祖母写来这食疗的方子来,以免这病症拖久了不好医治。” 张氏听到这话心里甚喜,她根本不想多留费靖月,就是怕这病症拖久了,拿不到方子,可自己却不好开口,倒是这孩子心里明镜儿,这厢也就不多做挽留,可这话却说得圆满“月儿怎会讨嫌,祖母可是欢喜得很呢,只是你是年轻人,多坐会儿也是坐不住的,这便回去吧,也省得拘束,至于这方子,月儿得空的时候再写也不迟,周妈妈办事利索,也耽误不到那么些时日。” 这话可是说不是我累了要撵你,是你自己坐不住,而且自己并不着急这方子的事儿,倒是你,动作比不上周妈妈利索,若是耽误了,那就是你的责任。 这张氏,即使到此刻依旧要维护自己高贵,这面子话说的是一等一的好。费靖月已非往日的费靖月,岂会不懂,淡笑着退了出去。 正文 第九章 二姐出手挑衅被伤 回到碧螺院,费靖月取来笔墨纸砚,写了几味药材,都是医治结石的,嘱了碧玺送过去,碧玺回来的时候听说常笑被罚了做三等丫头,理由是分内事都干不了,配不上一等丫头的薪资。 这一点费靖月是料到了的,这也是她的目的,常笑是老太太身边的茶水丫头,能近身伺候的都是老太太的心腹,而这老太太却是个多疑的人,自己今天这一出一定让老太太怀疑常笑的目的,能做茶水丫头岂会连茶叶怎么冲泡也不知道,所以一定会找个由头将常笑打发出去,其实这也不能怪常笑,这雪山冻顶本就不是人人都能吃得起的,更何况这么偏僻的方法,若不是小靖月好这杂谈怪志,恐怕也是不知道的,至于今日这一出的目的,费靖月自有用意。 这才短短两日,费靖月却觉得像是两年,面上都是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是暗流涌动,现下舒姨娘还未交手,可费靖月却知道,这才是这个家中要斗的角色,能够以骁骑营统领嫡女的身份给费府做妾,而且听说在舒府也颇受尊重,不以她为妾而丢人,这却真真是有手段的。 接着这几日,费靖月都是按时到老太太跟前请安,弄得其余院子也都跟着去立规矩,这老太太自是觉得她懂事,可有些人却恨得牙痒,比如说百花院的某些人。费静喜本来有自己的院子,但是前些时候偏房有些漏水,这费静喜死活不愿再住,这段时间修葺,费静喜就搬到百花院与秦姨娘居住。 因为舒姨娘娘家办喜事,在太后下懿旨的第三天就带着大姐费靖若回家帮忙,说是要等喜事办完才回来,也是这样当日的宴会舒姨娘也忙着收拾行装没有参加,而费靖若当时那句话却一直印在费静喜脑海里,小靖月许就是因为费靖若下的手才会香消玉殒,而自己才会阴差阳错的穿越在小靖月身上,所以舒姨娘一行人一定是不怀好意的。这几日自己带来的这些“副作用”也没有在他们身上产生效果,不过这样也好,一个一个的来,先来小菜也是练练手。 本来按理说以舒姨娘为妾的身份来说,娘家办喜事顶多去随个份子,要像嫡夫人那般回家帮忙却是万万不能的,可这舒姨娘却不一般,不仅大张旗鼓的去,还能久久不归,这份殊荣却是比不得的,这老太太这却准了,说来还是有原因的。 原来是舒姨娘的嫡妹嫁了个好人家,这两人是一母同胞,舒夫人只生了她姐妹二人,可这二人年龄差距却是大的,舒姨娘都嫁进费家,舒夫人才生了这舒家幺女,所以费靖若这小姨却是比她大不了多少,舒统领老来得女宝贝得不行,可这婚事却是迟迟未定,都已是二八有余了,在大顺十七岁的姑娘还未出嫁的可是老姑娘了,可这舒家却福气好,这十七岁的老姑娘却嫁给了东篱贵妃的幺弟做妻,这可喜坏了舒家上下,东篱贵妃更是请来懿旨让舒姨娘这嫡姐回家帮亲,所以老太太即使再不满,可还是无法。 说起东篱贵妃,这可是如今宫里炙手可热的人物,除了皇后夏莲,没有人能够比拟,这风头除了当年的纯善孝仁皇后,这宫里还没有第二个,而这东篱贵妃自从顺安五年进宫,一路从美人、贵人、嫔、贵嫔、妃、到如今的贵妃,一路顺风顺水,而且进宫的第二年就为皇上生了淳绎公主,是这宫里除了明月公主以外的另外一个公主,明月公主是嫡公主,所以地位高些,可这淳绎公主却享有相同的待遇,这足以说明她母妃的地位。 这些费靖月都是听兄长费靖樵所说,费靖樵以为她只是好奇,可费靖月心中却是有打算的,要斗倒舒姨娘,关于她的一切都必须清清楚楚,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费靖月不打没把握的杖,如今身在这险池,如果自己不奋力挣扎,如何能保护自己,更何谈保护小靖月要保护的人,所以这一切都很重要。 秦姨娘还好,费静喜却是大为不满,之前早就习惯不去立规矩,每日睡到三竿起,还需慢慢打扮才出门,现下要去立规矩必须早起,这可坏了她的生活习惯,所以她是怨言最多的,也不能说别人没有怨言,可谁都不敢开这个口,谁都知道三小姐如今是老太太身边的红人,可这费静喜仗着父亲的疼爱,生生开了这个口。 这日请安出来,费静喜将费靖月拦在小花园走廊。 “你这丫头,往日你不是最厌恶佛堂的吗,如今却是天天往佛堂跑,害的我们也得跟着去,你这安的心思是什么?” 望着眼前趾高气扬的人,费靖月只觉得可笑,看眼前这人如同看一头长着人头的猪,或者说猪都比她聪明。 如果说她不满,大可以找个僻静的地方,可如今在这小花园里,这才刚出磬佛堂,还真不怕老太太知道她的心思。 费靖月身边的丫头早不用她说,知道该怎么办,既然你硬要送上门来,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只怕你吃不完兜着走。 “二姐姐这是什么话,往日是妹妹不懂事,可这孝顺祖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二姐姐这是存心不让人悔改了。”不动声色,费靖月给她下了套子了。 “你少装了,谁不知道祖母之前根本就嫌立规矩烦,可偏偏被你这小蹄子蒙了心,害的我们一起受罪。” 费靖月已经瞥见那一抹红衫,凑近费静喜的耳边说:“二姐姐说得对,我就是存心害你受罪的。” 费静喜听她这样说,更是怒火中烧,再看她似笑非笑的表情,简直怒不可扼,一巴掌就扇了过去,费靖月哪里肯被她打到,自己虽说不是黑带,可这跆拳道也不是白学的,一闪身让开了去,可却苦了费静喜,因为用了大力气,这一掌落空,身体失了重,一头栽在了小花园的花圃里,摔了一嘴的泥,丫头们都傻了眼,因为没有人听见费靖月的话,所以所有人见到的是,二小姐不满去给老太太请安,怪罪三小姐,出手不成反被摔。 正文 第十章 二姐被算计了 费靖月就是诱她这一甩,顺势倒在地上,手撑在地上,立时就出了血,可费靖月却并不着急擦拭,反而忙着再去搀扶费静喜,嘴里委屈的道:“二姐姐若是生气大可从妹妹发,却万万不可说道祖母,去给祖母请安那是个人的孝心,二姐姐只要心到了祖母一样能够明白的,大可不必日日耽误休息。” 这话说得表面上是向费静喜辩解,可听在有些人耳里却不是这么回事,这丫头为了自己能够睡懒觉,竟然枉顾对祖母的孝心,站在暗处的张氏再也忍不住,站了出来呵斥道:“闹够了没有?” 第九章 初见四妹妹靖寒 费静喜见到张氏竟然还敢冲过去告状,谁都知道张氏的火爆脾气,可这费静喜就如同一头不畏惧死亡的猪,竟然不管不顾,撒娇道:“祖母,我这才教导三妹妹两句,三妹妹不喜听就对我出手…”这话还没说完,啪,张氏一个耳光彻底将她打蒙,张氏竟然亲自动手了。 费靖月见状上前劝解张氏:“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和二姐姐起争执,害的祖母动怒,是孙女的不是,还请祖母不要怪罪二姐姐。” “不,这不是你的错,难道说给祖母请安比不得她睡觉,还是说我这把老骨头已经不被她放在眼里了,这是是非非我老人家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费静喜立在当场不敢再言语。 周妈妈上前道:“二小姐这是大不应该,老太太对二小姐的关爱可是顶顶多的,二小姐个人的睡眠难道还能大过给老太太请安?现下还动手打嫡女,这嫡庶可是有别的啊,二小姐是万万不该如此的呀。” 张氏脸色发青,本就心里窝火,如今连个小女娃都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自然让她想起一些不愿意想的事情,所以今日这费静喜是逃不脱责罚的了。 别人不清楚张氏动这么大怒的原因,费靖月却是知道的,费老将军还在世的时候,也就是张氏的夫君,张氏下面就有几房姨娘,其中一个齐氏因为与皇家有些关联,被先帝的赐帝皇后抬了平妻,因为是皇后亲下的旨意,下面的这几房姨娘就有些就重踩轻,时时跑到齐氏跟前去立规矩,对张氏却不闻不问,张氏有口难言,心里窝火,后来先皇夫妇先后过世,承顺帝继承了皇位,成了如今的皇上,而张氏生的女儿也成了宫里最贵的女人,张氏这才出头,虽然女儿早逝,可那留下的荣宠绵延至今,齐氏没有了赐帝皇后这个靠山,而费老将军也在邬王之乱中殉了国,没熬几年就死去了,张氏在外置了宅子,将剩下那些姨娘都撵了出去,摇身一变成了这大宅真正的主人,因为之前齐氏的事,所以张氏不喜欢有人立规矩,但是因为费靖月日日都去请安,张氏渐渐习惯了这请安的感觉,这才刚适应,这厢就有人跳出来表示立规矩份属被逼,又让她想起之前的窝火事,所以这脾气自然不会小,费静喜被罚跪祠堂七日,不许和往日一样好吃好喝,只许清粥小菜,算是很重的惩罚了,不待费静喜辩解,便有人执行家法了。 只是小试牛刀就将费静喜弄到祠堂去思过,其实今日之事也不是偶然,早些时候费靖月身边的碧溪已经发挥了自己的作用,建立起广阔的人脉网,而费静喜对此次请安立规矩之事不满早就被费靖月得知,虽说目前时日尚短,要收买那边的人不容易,可也并非没有突破点,不能收买一等丫头,三等丫头还不能收买一两个?所以自然有人撩拨费静喜闹事,至于闹事后又有另外的人会出来接招,一环扣一环,一步也错不了。 费靖月从来都不是一个磨叽的人,知道了对手就要一步步打压,现代人的教育里有句话叫做“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句话费靖月是深有体会的。 至于费靖月怎么知道张氏的逆鳞,还是要归功于常笑。费靖月第一次去给张氏请安之时就注意到她身边这些伺候的人。张氏身边伺候的人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像常笑年纪这么小的还真没有,那时费靖月就注意到了常笑,回去之后费靖月仔细问了碧渝等人,知道常笑原来是周妈妈的亲侄女儿,自小跟周妈妈长大,及笄之后送到老太太身边当差,所以是老太太心腹之人,也因为周妈妈的关系,得了这茶水丫头的美差。之所以算计常笑主要目的还是她身后的周妈妈。 那日常笑因为茶水冲泡法子的关系得了罚,其实本是小事,这老太太本不该罚那么重,可从往日小靖月的记忆里得知这张氏是个惜命、多疑之人,而按费家的规矩,从不吝啬对下人的待遇,可只有一点,自己的本分的工作必须干好,所以费家的下人个个都将自己那份工作干得又精又好,所以费靖月就以这点算计常笑,让老太太误会她渎职,那么自然会有惩罚。而得了惩罚的常笑待遇自然与以往天差地别,自然急于想回到之前的位置,那么碧玺就有了用武之地,以碧玺的精细,游说常笑自然不在话下,其实也只是让常笑明白一个道理就好,三小姐有能力让常笑从原先的位置跌下来,自然也有本事让她重新回去,所以三小姐是常笑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常笑自然会卖力,所以费靖月才会知道张氏的隐秘,这个家没有人比周妈妈更了解张氏的了,而常笑是周妈妈的软肋,周妈妈自然是站在费靖月这边的。 这厢受了罚的费静喜在祠堂摔了不少东西,可这脾气再大,也不敢放肆,这摔的东西都是秦姨娘派人送去的吃食,虽说只能吃清粥小菜,可秦姨娘心疼女儿,偷摸着送了些吃食,肉汤做的白菜,鸡肉绒做的稀粥,也算是变相的吃点荤腥。费靖月现在的情报网早已回报了这些情况,可她也睁只眼闭只眼只当不知,张氏岂是瞎子,若不是张氏的默许,秦姨娘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有的东西如同毒瘤,只要让毒越积越大,那么自然不得不摘除了。 正文 第十一章 初见妹妹靖寒 打了费静喜这只出头鸟,所有人都更加虔诚的向张氏示好,请安立规矩也就更卖力,这日时,费靖月依旧如同往日一般去给张氏请安,刚踏进院子,就听见正屋里传来嘻嘻的笑语。 费靖月进到屋里,入眼的是一个清秀的小丫头,圆圆的脸蛋红扑扑,大眼睛水汪汪,小小年纪就是个美人的胚子。这丫头依偎在张氏身边说笑,张氏脸上也挂着少见的真诚笑容。堂下一个年轻的女人站立着,也不多话,就默默的站在母亲付轻柔身后,头上只钗着一根鎏金碧玉簪,两朵镂空芍药花,也没有多余的装饰,一身的翠绿轻纱裙褂,很是素雅,可是即使打扮得如此淡丽,可依旧难掩美丽的娇颜,若是再年轻十年,必定是个倾城的美人。费靖月本就遗传到母亲的淡雅、高贵,虽然离及笄还有两年,可已经是个美人了,而眼前这个妇人,比费靖月更是美丽,还有一种妇人才有的成熟。 见到费靖月进来,那小丫头诺诺止住嬉笑,而堂下的女人也向她福了福身。记忆告诉她,这是崔姨娘和自己的庶妹费靖寒。张氏招呼费靖月坐到她身边,费靖月向母亲福了身后坐到张氏身边。 张氏摸着费靖月的秀发道:“靖月有些时日没有见到靖寒了吧,你们姐妹倒是好好说说话,这丫头可是真真逗人喜欢。” 小丫头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姐姐才是让人喜欢呢,我是比不上姐姐的。”见到小丫头的笑容,费靖月不由自主的生出喜欢来。 这崔姨娘母女算是这个家唯一不对费靖月使坏的了,在小靖月的记忆里,崔姨娘母女算是对张氏最虔诚的人了,往日张氏不让人立规矩时,就连母亲也只是偶而来看看,而崔姨娘母女却是日日过来,只是因为身份低微,张氏倒也不是怎么看重,两个月前张氏病恙,崔姨娘便带着费靖寒到水云庵去念经祈福,直到今日才回来,因为虔诚,张氏对她母女二人也就有些心疼。 张氏吃了费靖月的药以后已经有些好转,所以对费靖月也就多了三分真心,如今倒是费静喜不招喜欢,连带连累了秦姨娘。秦姨娘日日来请安,可张氏也对她没有好脸色,只因为是自家侄女,张氏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默许她的种种袒护,费靖月只是使了小小手段,就让对方应接不暇,如今倒是没有闲情逸致来害她了。 今日张氏很是欢喜,留了几人用膳,吃了午膳,众人都知道张氏要午睡,没有一个人要留下,纷纷告辞,今日费默阳要去夫人院里,所以付轻柔早早就回去准备了,留下费靖月和崔氏母女。 费靖寒是个活泼的孩子,一路上拉着费靖月说个不停,崔姨娘只是淡淡的笑着,并不插话,神情里带着恭敬,却并不谦卑,这也算是这屋子里最尊敬费靖月的人了,所以费靖月对这母女二人多了几份好感,行到分手处,费靖寒还想说,见状,费靖月便道:“不若明日靖寒到我院里来,我们姐妹二人好好相聚。” 崔姨娘还想推辞,费靖寒却忙不迭的答应了,费靖月也只是笑笑便告辞了二人。待她走后崔姨娘拉着费靖寒道:“你这怎么好去叨扰三小姐,你这性子可是最关不住话的,如今三小姐可是老太太身边的红人了,你要是得罪了她可怎么是好。”费靖寒看着母亲的担忧哈哈大笑道:“娘亲可是多虑了,我看三姐姐可真好呢,和蔼的不得了,我可欢喜得很呢,娘亲就放心吧。” 费靖月回到院子里,徒然觉得疲惫,这里的笑也不是真实的笑,伤害却是随时都致命的,在这样的环境里能保有那样恬淡的性子,能教出那样天真的孩子,这崔姨娘可是真真有涵养呢,想着费靖寒甜甜的笑,费靖月不禁也轻松起来,是啊,那样的孩子都能笑着面对,自己有什么好怕的,来吧,牛鬼蛇神们,全部放马过来吧。 想通了这些,下午那一觉都睡得香些,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申时了,碧渝见她醒了,放下手里的绣活,过来伺候她起身,虽然在这里有些时日了,可费靖月依旧不习惯被人这样伺候着,碧渝知道她性子,也就随便帮她理理发髻什么的。 用过晚膳,费靖月跟碧玺学习绣花,这不是一日两日就能练成的,可若是不练就连傍身的东西也没有了。 绣了一会儿,费靖月想了想唤来小厨房的赵妈妈,吩咐了下去。 第二日。 一大早费靖月还没起身,费靖寒就来了,还带来了一方丝帕,丝帕并不名贵,但是那绣工却是费靖月见过最好的。 费靖月匆匆洗漱完毕便去到小花厅,费靖寒等在那里的。见到费靖月这小丫头可欢喜了,献宝般递过那方丝帕。费靖月问她:“这是谁绣的?”小丫头一边吃着费靖月给她备下的甜点,一边叽里咕噜的说:“那是我娘亲绣的,她让我送给三姐姐的呢,我娘亲很是喜欢你呢。” 看着手上的丝帕,费靖月陷入了思绪中,费靖寒不懂,可她是懂的,绣帕上绣的是一大朵牡丹,枝叶繁茂,在牡丹的枝叶下藏这一朵小小的月季,惹人怜惜。费靖月明白崔姨娘的意思,这朵牡丹代表自己,而那朵小月季代表费靖寒,崔姨娘这是在求费靖月护着费靖寒呢。虽然不知道崔姨娘从哪里看出自己一定会答应,可那又有什么关系,这件事她应下了。 只是这崔姨娘如此隐晦含蓄的表示,自己回应得也不能太过明显,若然她懂那便最好,若然不懂,也没有关系。 想了想她让碧渝取来一只银铃铛,放在锦盒里让费靖寒带回去送给崔姨娘,如果崔姨娘确实是这个意思,那么她一定能明白,银既是应,而银铃铛发出的声音也是缨铃缨铃,也是应的意思,若她不是,也就当还个礼。 正文 第十二章 大战前夕敲打众奴 费靖寒才没有那么多心思,很快就被费靖月的奇谈怪之吸引了,翻得爱不释手,费靖月也就随她,只是在旁边写着小字:“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这是王维的《终南别业》,是费靖月最喜欢的诗,这姐妹二人就这么打发了他们的上午时光,直到碧溪来唤二人用膳,才停了下来。 席间费靖寒更是欢喜得不行,三姐姐的小厨房可真有水准,这些菜自己可是从来没有吃过,其实做菜的赵妈妈也是纳闷,这些菜自己也是从未听过,可经过小姐一说,自己这么一做,味道可真真不同,其实他们不知道,费靖月在大学里可是苦修过烹饪,以前的小靖月怯懦,小厨房也就是个摆设,她的吃食不甚讲究,有时候甚至不如下人们,可如今不是当初的人儿了,自然该整顿的就要整顿,而这小厨房就是第一步。 那日换了唐妈妈,杀鸡儆猴后这郑妈妈是个明白人,把这院子管得风生水起,再加上碧软的事情,院里的人都有些人人自危起来,这个三小姐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是以前那个怯懦的小丫头了,说发卖就发卖,不留一点情面,而以往三小姐不得老太太待见,可如今老太太却最爱唤三小姐过去絮叨,三小姐已然是这个院里最红火的人物了。 与秦姨娘母女交手了几次,自己都小小胜利了,也给了这母女二人轻微的震慑,她二人如今也不敢轻易行动,可费靖月知道,这是暴风雨前夕的平静,如今舒家母女还未回来,那才是咬不动的石头,自己必须趁这短暂的平静养精蓄锐,积蓄实力,更何况还要护住母亲和崔姨娘母女,着实需要九转玲珑心。 费靖寒在碧螺院玩得不亦乐乎,直到吃了晚膳才依依不舍的离去,期间二女还一同结伴去了佛堂请安,张氏每每午睡后总喜欢唤费靖月去闲话,费靖寒也去,张氏也挺欢喜,还给她二人一人赏了一只步摇。 送走费靖寒,费靖月看着她欢快的蹦跳着离去,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毕竟是个孩子,些些小小玩意儿就能让她如此欢喜。 躺在美人榻上上品着玫瑰蜜糖茶,手里端着一本《山海经》细细读着,是白话文本,也是很好理解的,是小靖月的书,如今倒是让她看了十之八九了。此时,碧溪进来,附在她耳边说了些话,听着这话,费靖月嘴角荡起一丝不易捉摸的笑容,却带了丝丝寒意,看来这平静已然要失去了。 “她果真还是派人去了?那边可有回话?” “这个奴婢还未探知,可听百花院的白羽说,小姐这厢刚刚将碧软撵出去,秦姨娘那边就遣人去了冰荷院,后来更是将那碧软好生安抚,安置了一处住所,如今那小妮子可是过着好日子了。” “嗯,看来她们耐不住了,要对付我了,这段时日你让人将那边盯紧点,有什么立刻回报。” 碧溪应了出去吩咐去了。 这些时日的平静费靖月可不是什么都没做,相反,她做了很多事。想要在这个家里立足,除了讨好好老太太,最紧要的是保护好自己,适时还要反击,如今危机环嗣,自己可不能坐以待毙。 自己院里的那些有二心的婢女婆子,她已经禀报了母亲,找了些小借口发卖的发卖,调换的调换,如今自己这碧落院都是些好使的人,当然无利不起早,她还是花费了不少银钱的,加上之前的立威,也算是肃清的差不多,而且现在大家都知道,三小姐不是那个怯懦的三小姐了,三小姐果决、不留情面、公正、厚待下人,最重要的是,三小姐是嫡出的小姐,是主母的掌上明珠,是当家老太太的红人儿,人都是就高踩低的,如今巴结三小姐都来不及,而且宫里传出消息来,皇后已经痊愈,三小姐不日将会进宫伴公主侍读,那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的,而且在宫里难免会遇见皇子、郡王,之后指不定会成为皇子妃、世子妃的。 只是越是这样,有些人就越是坐不住,现在终于蠢蠢欲动了。 入夜,费靖月唤来郑妈妈,让她将院子里的人儿都唤来,她有话要说。 不时,人们都集合完毕,乌压压的站了一片,费靖月窝在软椅里,看着眼前这些人,眼里不时闪过让人不敢直视的光芒,是大气、磅礴、自信的光芒,里面还夹杂着一丝肃杀。 众人心里戚戚然,三小姐虽然时时面带笑容,可那笑容总有一丝玩味,一丝冰冷,甚至有些杀气。 “你们觉得这些时日跟着本小姐如何?”见众人一脸谦卑,费靖月开了口,身后的三大丫头也面对众人,面上失了往日的笑脸,多是严肃。 “小姐对我们这些下人是无比的恩赐了,那是顶顶的好了。”郑妈妈一脸献媚的李刻上前回道。众人连忙的点着头,生怕三小姐看不到自己的虔诚。 费靖月绽开一丝笑意,满意的点点头道:“这院里是谁当家,各位心里得有把秤,不要看错了,更不要跟错了人,你们说是吧?” 众人忙不迭的称是,这些日子三小姐的待大家的好是有目共睹的,跟着三小姐一个月的好处都能比得上跟其他主子半年的薪资了,而且三小姐从不打骂下人,对人很是尊重,只要不做错事情,三小姐便无比的宽容,但是人人都见过三小姐不留情面的一面,之前有个丫头只是仗着跟舒姨娘身边大丫头水莲有些交情,不将三小姐放在眼里,说话夹枪带棒,呛了三小姐两句,三小姐就以欺主恶奴的名义将她卖给人伢子,据说现在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还有一个婆子想偷三小姐一只钗,被三小姐现场抓包,三小姐命人打了二十棍后撵出府去,命也去了半条,老太太听闻也只是淡淡说了句,她院里的事情随她自己做主,如此一来还有谁敢心生恶念,只要规规矩矩,好处是少不了的。 正文 第十三章 风雨欲来 见众人的表现,费靖月很是满意,看来自己这些日子的事情没有白做,起码现在这些奴才很是规矩。当然她也给了张氏不少好处,送了不少好东西,也讨好了不少,张氏对她院里的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当然这多亏了小靖月,她外祖家本就是望族富户,给了付轻柔不少嫁妆,除了一些充了公中,付轻柔给了她不少,小靖月往日不善讨好,都存了起来,算起来也不少,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跟着我,不需要你有多能办事儿,最重要的是忠心,如果心生二心,最好趁早滚出我这碧落院,你们都知道,本小姐并不是任人欺辱的人,大家可懂?” 三小姐说出如此严重的话来,众人齐刷刷的跪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犯了什么错,害怕失了三小姐这里的肥差,更怕三小姐的雷霆手段。 见自己威慑的目的已经达到,费靖月莲步轻移,亲自扶起了跪在头前的郑妈妈,又让各人起来,然后微微笑着道:“本小姐当然不是怀疑你们,只要你们好好做好自己的本职,机灵点儿,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若是有什么事情儿拿不准,可以禀报碧渝三人。” 听闻这话,众人心中才松了一口气,今晚这幕也深刻的刻在众人心上,如今倒没有谁敢再生歪歪心思了。要想对付那些恶人,自己后院首先不能失火,今晚是恶战前的誓师,若是有人拖了后腿,那便要万劫不复。 众人散去后,碧渝也服侍费靖月躺下,又是一夜无眠。 俗话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必须要先抓住他的胃,此话对张氏一样有用。自从吃过了费靖月做的玫瑰鲜花饼,张氏这嘴就时常嚷着没味儿,费靖月也是懂事的人儿,时常送点东西过去,时鲜鲜花饼,瓜果冰镇汤,三鲜丸子白菜等等,张氏之所以对费靖月如此宽待,也是有这个因素,当然母亲付轻柔也一样有这么一份,用来拴住夫君的心。 这日张氏又差了周妈妈来说想吃点冰糖雪梨,费靖月便做了一盅送过去。碧渝和碧溪跟着去。现今已经快入夏了,众人都穿上了凉薄的轻衫,费靖月今日穿了一件袄红色的轻纱连衣裙,套上一个流月飞云褂,脚踏牡丹绣鞋,看上去清爽却并不失大家闺秀的气质。她这连衣裙可是改过的,碧玺是针线房最得力的丫头,那手艺自不必说,费靖月按照现代理念给她说了说,她便改出一件并不复杂却颇为潮流的连衣裙,让费靖月多了一丝仙气,一丝潮气。 三人如今可是主仆情深,一路上说说笑笑,行到中堂花园,费靖月想起张氏吃冰糖雪梨时最爱配食的麻仁团子还在小厨房,便让碧渝回去取,她与碧溪便在花园里等待,这碧渝前脚刚走,这后脚费静喜就到了,她带着乌泱泱的一行人来了,看样子不像是逛花园,倒像是找麻烦的。 “小姐,来者不善。”碧溪虽说冲动一点,脾气火爆一点,眼力见儿却是好的,一眼就看出了那行人的意图,费靖月拍拍她的手,让她不必紧张,自己却只是淡淡的看着费静喜,直盯得费静喜发毛,心里萌生了退意。 “三妹妹这是要去哪里啊,如今这手艺见长了,这心眼儿更是深了,懂得时时讨好祖母,倒是显得我们不孝了。”费静喜一见面就夹枪带棍,生怕不能中伤费靖月。 费靖月不以为意,但是并不代表费静喜一个庶女就能对她指手画脚,她淡淡的瞥了费静喜一眼:“孝敬祖母本是个人心意,二姐姐不擅长膳食可以做些别的,如果心里存着孝心,任谁做什么也比不下去,只是。”她顿一顿又说:“像二姐姐这样不尊嫡庶,不懂尊卑的人,是不懂得孝顺为何物的。”费静喜一听这话,原本得意的脸瞬间变得尴尬起来,一张脸儿铁青,她乌泱泱带一群人来是为了为难费静喜,却不想在下人面前下不来脸,往日温顺的费靖月何时变得如此尖牙利齿。 她身边的海棠却是想要替主子出头,站出来尖刻的说道:“三小姐如今可是口齿伶俐了,往日老太太最喜欢的可是我们二小姐,二小姐对老太太的孝心也不是一两盘糕点就能比拟的,倒是三小姐,一反常态,怕不是有什么为难处,可以告诉二小姐,让她给您解决解决。” 费靖月并未说话,只是盯着海棠,海棠被她盯得发毛,诺诺的往后缩了缩,半响,费靖月淡淡一笑,那笑容若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可以说是及其迷人的,可是放在这样的情形下却是有些让人不自觉的害怕。“害怕?”海棠对自己萌生出这样的情绪感到不解,往日的三小姐也是这样,自己又何尝怕过,怎的今日她只是笑笑,自己却害怕了,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往前走了走。 “海棠,你跟着二姐的时间怕也有好几年了吧?”不等海棠答话,眼前往日懦弱的三小姐却突然像变了个人一般,爆发出一股杀气,嗯,就是杀气。海棠那一瞬间的感觉就是那样,她竟然有些站不稳,若不是身边的李妈妈拉着她,她便要跌坐在地上了。 这厢费靖月根本不给她缓冲的时间,上去便是一个耳光,将她打懵了。 “跪下!” 这海棠哪里还敢嚣张,三小姐的样子真的好骇人,她忙不迭失的跪了下去。费靖月又开口了:“二姐。”这次却是冲着费靖喜去的,“这海棠我记得是二姐身边的大丫头吧,你便是这般教导的,敢对嫡女这样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小姐,在教训我这个丫头呢?是吧,二姐。”这顶帽子扣下来,费靖喜有些措手不及,正要回话,费靖月根本不给她时间,又道:“或者是这丫头有人撑腰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这话就是说费靖喜指使的了,费靖喜哪敢接话,只好转过去训斥海棠。“你这丫头好不知好歹,三小姐是嫡出的小姐,也是你敢置喙的?”她这厢还在话中有话,意思说费靖月拿嫡女身份生事。 正文 第十四章 老太太中毒了 费靖月能听不出她这话中的意思,依旧是那淡淡却漠然的笑容,接过话去。“二姐说的一点不错,我是嫡出的小姐,即便是有什么错,也轮不到你一个庶女身边的丫头来指责,当然你要觉得孝敬祖母是错的话。”这费靖喜听她这么一说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想说她用嫡女身份压人,现下却好,变成孝敬祖母是错,而且是自己身边的丫头,她这要发飙,可是看见那冰冷的眼神,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这样欺主的恶奴要是放在我院里,发卖给人伢子算是轻的了,不知道二姐院里,如何处置啊?”费靖月是好相与的吗?会轻易放过海棠? 费靖喜说不出话来,这边费靖月却望着自己,眼神冰冷,今日若没有个结果,怕是真的要折了这海棠。 “若是二姐没有好法子,不若妹妹帮你?”费靖月笑了,却笑得周遭的人毛骨悚然。“多谢妹妹好意了,姐姐自己处理就好。”说完也不等费靖月说话,上前就是几个耳光,打得海棠说不出话来。 “若是没有事情,妹妹先行一步了,祖母还等着呢。”也不等费靖喜回话,费靖月带着碧溪走了。望着那远去的身影,费靖喜简直咬碎了一口银牙,发狠道:“待会儿有你好受的。”身边的海棠也狠狠的盯着远去的人儿,但是除了憎恨,她眼里还有一丝害怕。那群妈妈们现下也七嘴八舌怒斥起来,可是那声音是明显带着一丝畏惧的,只是一个小丫头,已然让她们生了怯意。 这边碧溪正叽叽喳喳和费靖月说着刚才她多威风,吓得海棠哆嗦。费靖月笑笑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只是随便说了两句,谁让她胆子小来着。”主仆二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行去馨佛堂。 碧渝也取了麻仁丸子赶来了,到了便问,路上遇见二小姐了,发生事儿了?碧溪叹道:“都是碧渝姐姐有眼里见儿,这儿还没说呢,怎的就知道了?”费靖月也笑嘻嘻的望着她,等她解释。她笑道:“还用说吗,我远远的就看见二小姐在糟蹋花园里的花草呢,身边一群人围着,想是在生气,可她在的地方不就是刚才咱们分开的地方吗,不出意外,一定是受了小姐的气了。” “碧渝果然是聪明伶俐的。”费靖月笑道,碧溪哪儿还忍得住,叽叽喳喳又将刚才之事说了一遍,碧渝听完倒没有碧溪那么愉快,她略带担忧的说:“这下二小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怕她什么,她还能怎么样?”碧溪是粗脑子,也不去多想,费靖月略一沉默,道:“她今日敢这样大张旗鼓的找我茬,怕是要出招了,倒是得防范一番。”说完就在二人耳边低声吩咐,二人连连点头。话说间,三人已经到了佛堂了。 见了费靖月,张氏越发的欢喜,自从吃过费靖月做的甜点,她这嘴是怎么也停不下来,费靖月也是个有眼力的人,不等张氏说,便时常做了过来,今日张氏特别想吃冰糖雪梨,才差了周妈妈去说,费靖月当然很快就做好过来,还配了麻仁丸子,这张氏看了欢喜得很。 这祖孙二人相谈甚欢,生生聊了一个多时辰,看张氏有些乏了,费靖月这才起身告辞。 回到碧落院里,碧玺来报。 费靖月一般出门总会留一个丫头在院子里,多数是碧玺,因为这丫头心细沉稳,留着看院子最适合适。碧溪牙尖嘴利,性子直爽,带在身边总有些照料,碧渝本来就年长,处事老道,带着身边也有个提醒的人儿。 “他们果然还是耐不住了,这些日子被打压,总是要还击的。不必太过在意。” 听了碧玺的报告,费靖月却并不慌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不能随便就乱了阵脚。 晚膳是小厨房做的,今天做的甜点送了一份到红瓦院那边,母亲现在在自己的暗示下,也学着讨好父亲了,今日想必父亲会过去吃饭,所以费靖月便自己弄了几个小菜吃了。 费靖月常常自己做来吃,算是对自己过去记忆的一种怀念吧,那时候为了一个暗恋的学长,苦练厨艺,可惜学长喜欢的是女神,不是女厨娘,后来毕业之后才觉得自己好傻。不过现在在这个环境下,即便想起那段愚蠢的往事,也是觉得温暖的。 吃过晚膳后,天还早,费靖月如同以往一样,拿了一本杂谈在看。 “不好了,小姐不好了。”碧溪急匆匆的跑进来,神色慌张,连门都没来得及敲。 “干嘛啦,有狗儿在追你啊,这么慌张。”旁边做花样的碧渝站起来说道,一边给她整理一下跑乱的衣衫。 “不是啦”,端起桌上的茶水一口喝干,“馨佛堂那边出事了。” “快点说清楚,出什么事了?”碧渝连忙问道。 “听说老太太上吐下泻,心里也是闷闷的!现在已经差人去请周太医过府上诊治,那边都乱成一团了。” “这倒是怎么回事啊?”碧渝一听也是惊道。 “好了,我知道了,且看着吧。”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费靖月开了口,却还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手里的书也不曾放下。 看费靖月的样子,那二人也渐渐安定下来,各做各的事情。 酉时,馨佛堂那边差人来,说是要费靖月去一趟。来人只是馨佛堂那边的一个三等妈妈,可是面上却没有以往的恭敬和殷勤,崩着一张脸。 碧渝三人见这情形心里忐忑不安,可是费靖月却跟没事儿人似的,还是那样淡然,领着三人跟着来人去了。 刚进佛堂,就见一屋子人乌泱泱的,不光是父母亲,就连几个姨娘姐妹都在,各院儿的人都到了。张氏躺在榻上,脸色很不好,身旁一个白面中年人正在给她诊脉。 “可否把老太太的吃食给老夫瞧瞧?” 正文 第十五章 有人陷害三小姐 “老太太今天没吃什么,照例喝了雪山洞顶,吃了些三小姐送过来的冰糖雪梨和麻仁丸子,之后便午睡了,睡了半响就出现症状了,这才连忙请了您过来看看。”周妈妈一边端上那几个小碟儿,一边给周太医说道。 周太医端起几个碗来细细看着,一会儿后点点头:“是了,就是这个。”周太医递过去一个小碟儿,正是那配的麻仁丸子。 “其实老太太也没有太大的事儿,只是误食了一种叫做乌头碱的毒物,这种毒物若是误食,会出现口舌四肢麻痹,心悸症状,还有便是老太太这样上吐下泻。只是所幸,这个量非常小,不至于伤了性命,老夫写个方子调理一下便好。” 那个中年人一边说,一边拿起纸笔提笔写来。 原来这人就是周太医。 众人见到费靖月进来,各种表情都有,有暗自窃喜的,有一脸担忧的,也有看热闹的。费靖月净收眼底。张氏也瞥见费靖月进来了,并不说话,可那眼神却是冷淡的。“三小姐,看你干了什么好事,这会儿还跟没事儿人似的,赶紧到老太太跟前去认个错,老太太说不准当你年轻不懂事呢。”这厢刚进去,秦姨娘便迫不及待的开口了,生怕这事儿和费靖月扯不上关系一般。 费靖月也不搭理她,先上去给老太太见礼,又给父亲母亲请安,给周太医问了好,这才站到一旁。老太太看了一眼秦姨娘,眼里带着警告。秦姨娘才知失语,这周太医还在呢,这是要传出去,不定怎么坏了费家的名声呢。 周太医写好方子告辞了,费墨阳一直将他送到门外。 “你这逆女还不跪下!”周太医一走,这费墨阳开口了。指的就是费靖月。 费靖月走到堂中,跪了下去道:“父亲让女儿跪下,女儿必然该跪,可是这逆女二字,靖月是万万不敢担当的。” “你还敢巧舌如簧?”这下是秦姨娘。她哪里还耐得住,直直逼问。 “秦姨娘,这边还轮不到你来说什么。”这时候付轻柔再也忍不住了,护女心切的她立刻站了出来。 张氏还是不言语,但是那眼神却没有半点怜惜。 “秦芳,夫人还未说话,你也不要多话。”费墨阳对秦姨娘说道。 然后他又转过头去对着付轻柔说:“轻柔,若是她做错了事情,你这母亲也是有责任的,现下周太医都说了,这乌头碱就是这麻仁丸子里的,除了她还能是谁?” “许是月儿不懂,误放了?”付轻柔也是不知道如何开脱了。 “都闭嘴,让她自己说。”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氏开口道。 看来这些时候费靖月在张氏的心里还算有点感情,换做其他人,张氏哪里会让人辩解,如今却给了费靖月一个辩解的机会。 “祖母,孙女一片孝心,祖母可是看在眼里的,如今麻仁丸子被下了乌头碱,孙女是有责任的,但是孙女也是冤枉的。” “真是死到临头了还在巧言令色。”秦氏虽然被呵斥了不许多言,但是嘴里还在嘀嘀咕咕,面上那抹得意之色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那你说,为什么在麻仁丸子里会有乌头碱?”张氏听得费靖月的辩白,问道。 “祖母可还记得上次孙女给祖母写的治疗石淋症的方子?” 说起这个张氏的面色缓和了下来,这个孙女似乎在医理方面有些天分,她之后也把方子给周太医看过,周太医看了说,这些药都是对症的,而且张氏自己吃了之后,明显感觉腰不那么痛了,所以她倒是一直在吃。 “不瞒祖母说,其实孙女自小就喜欢看书,特别是医理方面的书,所以也是收罗了不少,但是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即便是孙女爱好医理,也是万万不敢提出要学习的,只是自己钻习。所以对于药物孙女也是略懂一二的。这麻仁丸子里的乌头碱却绝对不是孙女所致。” “你懂才更能说明就是你放的!” 费靖喜也忍不住了,急忙说道,那满脸的得意一样是无法掩饰。 “二姐姐此话差矣。”费靖月不慌不忙的说道。 “这家里任谁都知道孙女是最孝敬祖母的,而祖母对孙女也是一等一的宠待,以往院子里有些恶奴欺我年幼,如今祖母说了话了,院里都安静了。这对孙女来说是天大的好事,这些都是因为祖母的照拂啊,孙女难道要蠢的去毒害祖母,再过回以前那种任由恶奴欺负的日子吗?再说这乌头碱可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到的吗?我一个大家闺秀,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去得来这乌头碱。”说道这里,费靖月眼泪成线般淌下。 张氏听到这里,心已然有些软了,面色也不再冷厉。 “理道是如此,你且起来。” 费靖月却不起身。依旧跪在地上,向这张氏道:“祖母,孙女一片孝心,只是此次的疏忽却让祖母受难,也是该罚,孙女不敢起身。” 张氏见她虔诚,更是心软,让周妈妈亲自去扶起她。 张氏何等精明,听出费靖月的话中话,道:“你只肯认这疏忽之错,不肯认这下毒之错,那你且说说,你疏忽在那里?” “祖母明鉴。孙女的小厨房虽说不是戒备森严,但也好歹不会任人出入,孙女做好这麻仁丸子后还亲自尝过味儿,却是无事。只是孙女走的匆忙,将麻仁丸子忘记在院儿里,后才至人取来。往日孙女必然做好之后就带走,今日却遗忘生生让它在小厨房放了些时间,这期间孙女又是不在的。” 说到这里,谁都明白她的意思了,定是有人趁她不在,往食物里下毒,冤枉她。 “你是说有人趁你不在,陷害你了?”费靖喜道。 一屋子人的脸色都变化了。 “靖喜,这里是你在做主了吗?”张氏出言呵斥。 费靖喜立刻吓得犹如鹌鹑,躲到秦氏身后。秦氏讪讪一笑,连忙将费静喜拉倒身后,他们倒看起了好戏。 正文 第十六章 碧溪指使的 “月儿,照理说,你的院儿别的人也进不去,如果是有人下毒陷害于你,也要有机会进去才是。”张氏沉声道。 “老太太,之前院里有些奴仆不尽心,但是小姐心软,未曾将这些人赶出去,许是这些人怀恨在心,要陷害我家小姐。”碧渝适时接话道。 “碧渝,这里哪里有你丫头说话的份儿,祖母自有明鉴。”费靖月呵道。 “不妨事,让她说。”张氏道。 “老太太,小姐将麻仁丸子忘在小厨房,正是奴婢去取来的,奴婢回到小厨房时候,却是隐约看到个人影,只因当时心急,取了东西便走,也没有多想,如今倒像是有点可疑。” “哦?那你看见之人是谁?” 张氏听闻此处,心里的火又是腾的一下上来,若是真是此人所为,那便是蓄意陷害,而且被下毒的还是自己,她一定不能放过此人。 “好像是唐妈妈。”碧渝吐出这么一句。 “唐妈妈?” “这唐妈妈是孙女院儿里以前的管事儿,只是不太尽心,被孙女贬罚去管仓库。可即便如此,我想她也不至于要如此陷害于我吧。”说及此处,费靖月的眼睛又红了。 “去将这唐妈妈给我带来!” 张氏呵道。马上就有一群婆子蜂拥而出。 “好了,祖母一定还你一个公道。”此时的张氏是完全信了费靖月。 这厢秦姨娘和费靖喜等人却傻了眼,怎么老太太竟然听了费靖月的话,只是好戏还在后头。 唐妈妈却已然带到。 “你这恶奴,还不认罪?”见到唐妈妈到了,费墨阳怒喝道。 “老爷,老太太,奴婢不知错在哪里啊?”唐妈妈还在狡辩。 张氏端起那碟子麻仁丸子,整个砸在唐妈妈的脸上。“你这恶奴,是要受些皮肉之苦才肯招认吗?” 见到那碟子麻仁丸子,一下瘫坐在地上,不停的叩头,神色慌张,嘴里叫到:“奴婢认罪,只是这毒虽是老奴所放,却是有人指使的。” “哦?你且说来,是何人指使你毒害老太太,冤枉三小姐?” 唐妈妈这一句,又让事情更加迷茫,唐妈妈只是个替死鬼,在唐妈妈之后还另有其人。众人这脸色简直变换不停,有的人是得意洋洋,有的人却是担忧无比,此时的费靖月却是尽收眼底,这家里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此刻已然明了。 崔姨娘没有多言,只是那一脸的担忧却是装不出来的。见到这个,费靖月心里倒是有些暖意,这屋里除了母亲,还有人是真心对待自己的。 “你且说来,是谁指使你如此做!”费墨阳听了唐妈妈的话也是震惊不已,这宅子里何时变得如此,一个下人胆敢毒害当家主母,冤枉嫡女,而且还是有人指使的,这个家是安稳太久了,竟然出这样的事情。想及此处,他转眼望去夫人,可是夫人的眼神却一心挂记在女儿身上,哪里会看到他的不满。 “老爷,老太太,虽说老奴犯了错,被三小姐贬罚了,可是老奴在这家里也是干了许多年的,对于老太太的敬仰那是万万不敢少的,若不是有人指使,就是给老奴一千个胆子,老奴也是不敢的呀。” “那你倒是说啊,是谁指使的你,若是真有人指使你,祖母也是定然不会姑息的。”费靖喜迫不及待了。 “指使老奴的就是三小姐身边的碧溪姑娘!” 唐妈妈此话一出,瞬间又是给众人一记惊雷。 “我什么时候指使过你给老太太下毒了,你这老婆子怎的胡乱咬人?”碧溪一听这话,急了,也不管老爷太太,立时出口反驳。 “碧溪,你勿要多言,你没做过不必怕人冤枉。”费靖月适时的开口了。 “你这老奴,碧溪可是三小姐身边的大丫头,你这话说了可有依据?”张氏开了口。既然张氏都亲自审问了,其他人自然不敢多言,都退到一边。 “老奴不敢妄言,前日碧溪找到老奴,说是要找些乌头碱,只因老奴管理仓库,碧溪这才找到了老奴,这仓库哪里有什么乌头碱,老奴立时就说了没有。这碧溪又说让老奴去外面买来,因为三小姐屋里闹蟑螂,要除一除。老奴从未听说过乌头碱可以除蟑螂,可是碧溪是大丫头啊,老奴只得去买了回来。等到老奴买了回来,碧溪才说这是要下在给老太太的食物里,老奴听了哪里敢,连忙拒绝,可是碧溪说,会给我重谢,而且还许诺了要给我那小子说门亲事,老奴想着要是有了这些银钱,我那儿子就能娶上媳妇过上好日子,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唐妈妈话一完,费靖月开口道:“祖母,这唐妈妈既然是我院子里的人,而且这说的也是我身边的丫头指使的,说来一切还是指向孙女的,孙女倒是想亲自问问着老奴,她这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假。” 张氏到如今,也就看这出戏要怎么演,从心底她是不信是费靖月下毒的,但这唐妈妈又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她且看费靖月要说什么,所以她点点头允了。 “唐妈妈,既然你说你是不怨恨我的,那就是说你断然不会因为怨我而做陷害我的事了?” “那是自然。” “那好,你就告诉我,若你那么忠心,今日你就该自己认了这罪,何必要说出来,陷我于不孝?” “那怎么一样,老奴虽然对三小姐忠心,可是这是非黑白是分的清楚的,若是三小姐有毒害老太太之心,老奴岂敢不说。” 费靖月淡然一笑又道:“你这老奴倒是一副忠肝义胆模样,可是这毒不就是你亲自下的吗?现下在这里表演开了?”难道说这就是你的忠心? 唐妈妈张口结舌,是啊,这毒本来就是自己下的。 “还有,你说这碧溪叫你下毒,那她可有告诉你为什么要给老太太下毒啊,她怎么说的呀?” 费靖月哪里会给她多想的机会,接着又沉声问道。 正文 第十七章 凶手自己认罪了 唐妈妈早就一脑门子的汗,可是事到如今,只能继续顺着费靖月的话说下去,不然恐怕更是无法辩驳。 “碧溪说给老太太下了毒,到时候就让老奴说是二小姐指使的,这是要陷害二小姐啊。可是老奴与这二小姐无冤无仇,而今又毒害了老太太,怎可还要去冤枉二小姐,这才说了实话。” “啊!好你个费靖月,我是你长姐,你竟然想害我,看我不掐死你。”费靖喜一听这话,再也忍不住了,就要冲上去。 “喜儿,你这是成何体统!”张氏喝道。“且听她说下去。” “你这老奴好毒辣的心思,如今听你这么说来,我这身边的丫头不仅要毒害祖母,还要陷害二姐,那我这丫头可真是罪不可赦啊。那你说说她为何要如此做来?” “那自然是因为三小姐与二小姐之间有过节,想用这个方法陷害二小姐。”唐妈妈说道。 “我与二姐有何过节?不过都是些姐妹间的小事情,我的性子这个家里大家都看到的,就算二姐怎么说道,我从来都是一笑置之,倒是二姐刚才在院子里还让海棠给我难堪呢,可我也不是没有计较?如此毒害祖母陷害二姐的法子,若是败露,我是死无葬生之地的,若要陷害二姐,只要在祖母面前实话实说便好,我又怎么会生出这样笨的心思。”费靖月这话是说,费靖喜历来爱找事,她都没有计较,怎么会因为一些小事儿想出这样冒险的法子来陷害费靖喜。 “你说碧溪给让你去买的乌头碱,那你告诉你我,你买了多少,用了多少,剩下的在哪里?碧溪给了你好处,给的是什么,你可有凭证?” “这,老奴一共买了二两乌头碱,用了大概一两钱,剩下的碧溪拿走了,她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还有些首饰。” “祖母,现在这老奴一口咬定是碧溪指使她的,孙女要问的也就这些,既然她说得如此真切,倒不如搜查一下碧溪的屋子,若然真是碧溪所做,那一定能找到证据。” “嗯,如今且去搜查看看,若真如这老奴所使说。”张氏意味深长的看了费靖月一眼,可是费靖月脸上除了一脸淡然,什么也看不出来。 碧落院。 一群婆子蜂拥而至,碧溪的房间四处都被翻找了,可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夫人付轻柔松了一口气,崔姨娘也是稍微放下了忐忑的心,费靖寒躲在崔姨娘身后。 “老太太,碧溪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倒是唐妈妈房里找到这些。”一个婆子递上一个包袱。 周妈妈连忙打开一看,里面有五十两银子,一个头面,几只步摇。那个头面却看来面熟。看到这个包袱,有些人有些站不住脚了。 “这个头面好像是你的吧,喜儿?”夫人看到头面立时道。 “喜儿,这个头面?”费墨阳也是一脸疑惑。 “费靖喜!”张氏也认出来这个头面了,这是费靖喜有一年生日,夫人当时赏给她的。 “不对啊。”唐妈妈看到这些东西立刻惊呼。 “怎么不对了?”费靖月看着唐妈妈淡笑着问道。唐妈妈看到费靖月的眼神,吓得说不出话来。 “到底怎么回事,还不说实话,立刻家法伺候!”张氏暴怒了。 “孙女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的头面怎么会在这里。”费靖喜吓得跪在地上。 事到如今,牵扯进来的人都吓得不知所措,唐妈妈瘫跪在地上,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么,费靖喜也是一脸恐惧。这里最是淡然的恐怕只有费靖月了。 “反了,反了,这个家是要反了。”张氏此刻已经怒及了。 “你这老奴,你不是说碧溪让你毒害老太太吗?为什么二小姐的头面会在你处?难不成也是三小姐给你的?”费墨阳见惯朝堂那一切,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定是这老奴性口雌黄,死到临头了还要冤枉月儿,月儿的神情如此淡然,哪里像是做贼心虚之人,倒是自己。想到此处,费墨阳生出一丝愧疚,只是那三女儿依旧一脸淡笑,豪不所动。 “老爷,是老奴一时糊涂,只是这头面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本来是没有的啊。” “母亲,此事断然不能草率,既然此处出现了喜儿的头面,那么喜儿也是有了嫌疑。而这乌头碱也还没有下落,喜儿的样子看来又像无辜,如今光是搜查碧落院恐有不公,也难证明什么,不若再搜查一下喜儿的院子,也好洗了喜儿的嫌疑。”付轻此刻已经稳住心神,轻言细语的说上一句。 “嗯,现在看来也只能搜查百花院才是了。”张氏点头。 “不,不用搜查了,此事是我干的,是我指使唐妈妈这样做的。”此话一出,众人思绪各自变换,都定睛望下突然站出来的秦姨娘。 “秦芳,你?”张氏不动声色的问。但凡了解张氏的人心里都开始忐忑,张氏这是已经愤怒到极点了。 “老太太,是我指使唐妈妈这样做的,是我要陷害三小姐。”秦姨娘跪在地上,刚才的得意已然不复所见。 “你且说来,此事到底如何?”费墨阳也是一脸愤怒。 这秦姨娘说起来也算是小家碧玉,虽然不是有多好的家世,可这出身也是清清白白的。算起来还是自己的表妹,当初母亲要将她纳给自己做妾,也是看在她规矩本分,平日里又会做人,不像夫人大门出身,所以自来他都很是关照宠爱。怎么的现在她却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看着愤怒的张氏,失望的费墨阳,淡然的费靖月,一脸不知所措的喜儿,秦姨娘真是百感交加。此次明明计划得天衣无缝,怎么喜儿的头面会出现在这里,逼得自己不得不出来认罪,不然喜儿也会受到牵连。 “妾身糊涂,妾身只是不满上次三小姐害得喜儿受罚,一直怀恨,听说唐妈妈也被三小姐贬乏,这才指使唐妈妈给老太太下毒,想要冤枉三小姐,至于喜儿,她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正文 第十八章 事情的真相 费靖喜望着秦姨娘,想过去,又害怕,缩在一旁。 “是是是,是秦姨娘指使老奴所为,东西也不是碧溪姑娘给的,是秦姨娘身边的白冰给的,秦姨娘说如果事情查出是老奴干的,那就要老奴陷害三小姐,老奴也是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等事,一切都是秦姨娘主使的,请老太太开恩啊。”唐妈妈见事情败露,哪里还管其他,只管实话实说。 事情如今已经清楚,张氏也懒得派人搜查百花院,看着地下跪着的侄女,心里有失望,有愤怒,有不忍。可是毒害当家主母不是小事,即便是自己的亲侄女,自己也不能心软,更何况她毒害自己的目的是要陷害嫡女,此事若是传出去,自己从轻处罚了,别人会怎么看待自己,可那毕竟还是自家人,她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老爷,求你念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原谅妾身这一次,妾身一定闭门思过,不再做这些糊涂事儿。妾身也是一时糊涂。”秦姨娘爬到费墨阳脚边哭开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那叫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如今她知道,只要费墨阳替自己求情,老太太也不会重罚自己。 费墨阳看着哭的动情的秦姨娘,心底怜惜顿起,想来母亲也未受到大的伤害,就想开口为她求情。费靖月岂会不知道她的如意算盘。她这嘴里说是要闭门思过,其实就是想此事就如此过了。自己会让她这么好过吗? “祖母,请你念在姨娘爱女心切的份上,不要重罚姨娘吧,姨娘也是不想的,只怪是月儿不好,上次无心害了二姐姐受罚,姨娘也是一时糊涂。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外人也会说祖母宽宥,赞誉祖母呢。” 张氏本来就特别好面子,这话听在她耳里却是不一样,毒害主母,陷害嫡女,如果让外人知道自己轻罚了,一定会说自己维护自家侄女,如此严重的罪行,也宽恕了。 “母亲。” 费墨阳眼里只有哭得梨花乱颤的秦姨娘了,哪里明白费靖月的意思,心里还想着说这个女儿真是宽容,如此都不计较。 “你不必再说了,唐妈妈拖出去仗毙,秦姨娘杖责十下。” 秦姨娘一听费靖月开口就知不好,费靖月说这话,张氏必定不好不罚,自己想要把此事抹开,想是不能了。如今张氏开了口,犹如下了判决,听到杖责十下,秦姨娘昏了过去,十下若是打在自己身上,这命也会去了半条的。 事情定了下来,一群人也簇拥着张氏回去了,费靖月送走张氏,回到院里,费墨阳不忍看到秦姨娘被打,也拉着付轻柔走了,剩下秦姨娘,费靖喜等人还在。 远处传来唐妈妈的惨叫声,秦姨娘还在昏迷,费靖喜这孩子已经吓傻了,呆呆的坐在地上。 “你们还愣着干嘛啊,拖出去执行老太太的命令。” 一回到院子,费靖月就对周围的婆子们道。婆子们哪个还敢懈怠,连忙上前去拉了秦姨娘出去,老太太留下周妈妈监督,周妈妈这些时日已经见过三小姐的手段了,如今常笑还在做三等丫头,自己还要靠三小姐,所以也就格外用心。 “你们该如何便如何,若是让我知道你们懈怠不好好执行这家法,小心吃不完兜着走。”唐妈妈望着三小姐,心里哪里不明白三小姐的意思,嘴里连忙吩咐道,此次秦姨娘想要过关,哪有那么容易。 “娘亲!”费靖喜此刻才算回过神来,望着被拖走的姨娘,心里疑惑,娘亲明明说了此次费靖月完了,怎么会是娘亲被责打,她又是心疼,又是害怕,眼前的费靖月也变得无比可怕。 “二姐姐,你还不去看看姨娘,还赖在我这里做什么?我可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费靖月冷下一张脸,对费靖喜道。 费靖喜哪里还敢多待,连滚带爬奔着姨娘去了。 “三小姐,那我们也告辞了。”崔姨娘笑笑带着费靖寒也离开了。 如今院里就剩下费靖月的人了,费靖月望着离开的人们,片刻和几个丫头回到花楼。躺在美人塌上,碧渝递上一杯蜂蜜玫瑰茶,她一口一口的嘬着。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唐妈妈这老奴冤枉我,可是把我吓坏了。”刚一坐定,碧溪就叽喳起来。 “是呢,我也是被吓坏了,这是要陷害小姐啊,我的心也是扑通乱跳着呢。”碧渝也接话道。 费靖月并不说话,只是笑着望着她们。碧玺也笑眯眯的,只管绣着手里的花样。 “碧玺,你怎么不说话?”碧渝看着这丫头。 “两个傻丫头。”这时候费靖月开口了。 “我们怎么是傻丫头了?”碧溪嘟囔着嘴。 “碧玺你来说。” “嗯。” “你们都没发现我不在吗?”碧玺这一开口,倒是把那两个丫头惊了一跳。 “其实小姐早就知道她们要对付小姐,这些时日我都盯着呢。” 原来自从上次费靖喜被罚,费靖月就猜到那边一定会反击,平日里都是无事找事的人,现在受了这些委屈,岂会不找回来,所以碧玺这些日子都在盯着那边的动静。 今日她们从老太太那边回来,碧玺就来报说,唐妈妈溜进小厨房不知道干什么,费靖月心里已经了然。其实说来这也算一个圈套,以费靖月的谨慎,怎么会遗忘了东西的道理,那碟麻仁丸子就是她故意放在那里的。而且碧玺也在她们走后故意大声说,小姐将东西忘在小厨房了。 前几日碧玺已经发现白冰和唐妈妈接触过,知道她们会让唐妈妈行动,可是并不知道她们要做什么,直到碧玺跟踪白冰到城外药铺,知道他们买了乌头碱,她猜到他们是想投毒。而这毒一定不是要毒自己,因为这样无法达到最大的效果,所以她干脆给她们设个套子让她们自己钻。果然,唐妈妈行动了。 “怪不得小姐你路上叫我找机会说看见唐妈妈行动诡秘。”碧渝惊呼。 正文 第十九章 飘然而来、飘然而去 “是呢,你们去了以后,院里没有人,我要进到唐妈妈的房间易如反掌。” “那你去唐妈妈房间做什么?”这次是碧溪问的,碧渝也点点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去放那个头面啊。” “头面?” “嗯,小姐真的是料事如神啊。其实那个头面不是二小姐的。”碧玺笑眯眯的说。 “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下更是让二女惊呆。 “捉贼要拿赃,你们走后,我就到唐妈妈房里找到了白冰给她的银钱,将这个头面放进去,小姐自然有办法让大家看到唐妈妈拥有二小姐的头面,那么二小姐自然就扯了进去,如果二小姐扯进去了,那真凶还会远吗?” 原来很早之前,费靖月就让人打造了与那边几人相同的首饰,都是好认典型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今日唐妈妈投毒,之前又与白冰接触过,所以说明此次主使者应该是秦姨娘,再加上在小花园与费靖喜的冲突,费靖月猜到费靖喜应该是不知道此事的,她那个母亲最在乎的不过是她了,自己只要将她搭上,那么秦姨娘为了保护她,一定会挺身而出。 至于搜查百花院,秦姨娘哪里敢,费靖喜本来就住在秦姨娘那里。乌头碱不敢乱丢,她们应该还没有处理,若是搜查了百花园,难免会被找到,即便处理了只要费靖喜一被牵扯进来,秦姨娘一定会慌了手脚,所以她也是不怕的,她只是要逼迫秦姨娘自己承认。 二女听了个中细节,心底都佩服起自家小姐来,仅凭一点点推断就能将事情了解的八九不离十,更神的是小姐早有准备。那头面简直就是奇了。 “那头面并不奇怪,什么都是要讲求证据的,若是我们的东西被人模仿了去,也是这样,我只是早些做了准备而已。”费靖月开口道,她其实不能够说,这些都是书里讲的。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都佩服费靖月的神机妙算。费靖月让她们都去睡了,自己也准备休息了。今日又是艰险的一天,若不是自己早有准备,今天被罚的人就是自己,那时候她们还不知道要怎么样踩踏自己。 “小靖月,你这家真真是不好待的,往日真的是委屈了你。” “小丫头,果然好手段啊。” 一个声音突兀的男声响起,费靖月吓了一跳,怎的会有外人在? 她悄悄握起一个花瓶,就算有人在,我这跆拳道就是白学了吗?她只是吓了一跳,却不害怕。 推开窗,因为那个突兀的男声是在窗外响起的。 窗外什么也没有,小靖月喜欢露台,所以就在自己房间外面加建了一个露台,费靖月常常在露台上看书,可是这露台上什么人也没有,难道这突兀的声音是自己的幻觉。 正想着,一阵风从自己身边刮过,突然就陷入一个怀抱里,她抬眼一看,是一个神色俊秀,眉间带着戏谑,如同天神一般的男子,而自己就生生被他抱在怀里。 “你这登徒子是要寻死吗?”费靖月何许人物,立刻使出直拳想要摆脱这个怀抱,可是这还没有出手,手已经被抓住了。 “你这丫头还有些力气,只是也就是白费的。”男子笑着说。他的笑容差点要将费靖月淹没了去,怎么可以在这样的神色里出现这样无害的笑容,如同和煦的阳光,可是那张脸怎么看都是戏谑的,不安好心的。 男子见她挣扎也没有继续抱着她,轻轻一放,她差点就要摔倒,幸亏男子也不是真要戏耍她,又将她扶稳。 “你这人大半夜的闯进别人闺房,却是那般?”费靖月并没有被他吓到,定了定神问道。 她转身躺在美人塌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两人不同的笑容,一个戏谑,一个淡然,对视着对方。 “你好像并不害怕我?甚至不叫人?”男子笑着问。 “不是我不怕,而是怕了也没有用。何况叫人,我如何说的清楚,你若是说出一些不中听的话,我的闺名岂不是会毁在你手里。有你这样像貌的人,我想对我这黄毛丫头也不至于感兴趣吧。”其实费靖月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讲出口,这样貌虽然是俊美,却显得有些妖异,就像自己那个年代里的韩国明星那般,只是却在那般阴柔的美上面多了一丝阳刚之气。 “果然是个胆大包天的丫头,而且脑子很好用。”男子哈哈笑了起来。 费靖月并不说话,只是复杂的看着他。 “你在想什么?”她陷入那场回忆,就连男子凑到她面前也没有发现。 “没什么,看到你想起一个人而已。”她搪塞道。 男子也没有多问,毫不客气的坐到费靖月身旁,笑着说,“我只是办点事情,路过这里,正好看见一些好笑事情,便留着看了,没想到有些人年纪不大,手段却是真真的好,虽说是别人要陷害于你,你能翻转来去,也不是省油的。” 费靖月听他如是说,便知道他看见晚上发生的事了,她也不多说,只是笑笑,端过桌上那杯早就冷了的蜂蜜玫瑰茶递给他,“你要不要喝点?” 男子也不拒绝,接过去也不管早就冷了,一口饮尽。 “那个,我喝过。”费靖月带着点坏笑望着眼前的人。 “我知道,没有关系。”男子也笑。却让费靖月有点尴尬。 “好了,丫头,后会有期。”男子最后望了一眼费靖月,如同他的出现一般,像风那般消失了。 男子离开之后,费靖月想起穿越前的自己,如花笑颜、意气风发,怀揣济世天下的梦想。却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不知名的朝代,还要为了活下去,甚至不择手段。如果不是自己读书的时候看多了这一类朝代变迁的书卷,也许现在早就烟消云陨了。 今夜的男子就这样穿梭而来,飘然而去,像足了做梦。可是那杯茶却是真真被人喝过,可是不管他是谁,自己在这个家还要继续下去。 甩开这些纷乱的想法,费靖月躺到床上,一夜无梦。 正文 第二十章 要进宫了 第二日。 费靖月早早就去佛堂外候着,昨日发生了那些事情,祖母身体还在抱恙,无论如何自己都是要去的。 周妈妈见她来了,轻声道:“昨日老太太中了毒,又处罚姨娘接连奔波,这还睡着没有起身呢。” 费靖月笑笑,表示不碍事,自己就是来看看祖母有没有好些,带了些补品过来。周妈妈接过东西,让人放了起来。 “这常笑之事。”周妈妈自己提了起来。其实常笑刚被老太太贬罚的时候,费靖月就有意无意的跟周妈妈透露过,她有办法让常笑再回去一等丫头的位置,所以周妈妈才会这样尽心卖力。 “周妈妈自是放心。您待我真心,我自然懂得,这事儿还等祖母身子好些,我就跟祖母提提,想必祖母也是怜惜周妈妈您一片忠心,只是气怪常笑,这气消了也就无事了。” 周妈妈得了她这话,心里自然放心。这三小姐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任人搓扁捏圆的三小姐了,三小姐的手段这些时日她是看在眼里的,不动声色的收拾了二小姐,秦姨娘明明是要陷害三小姐,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自己认了罪,她虽然想不明白个中细节,但是她知道三小姐一定有做过什么,不知不觉周妈妈心里生出一丝敬畏之心。 见张氏没有起身,费靖月也就不打扰了,出了佛堂,心底一片清明,她本就不是一个容易认输的人,如今这宅子里步步危机,自己若是不防范着,恐怕会死无葬生之地,更何谈护住母亲,护住崔姨娘母女。 现如今秦姨娘被罚,没有月余是动不了的了,费靖喜本来就不带脑子,秦姨娘这样,她更是不知所措,暂时解除了危机。 只是此次秦姨娘突然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恐怕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主意,在这宅子里最可怕的并不是秦姨娘母女,而是那素未蒙面的舒姨娘,可以以妾的身份行主母之行头的,这手段不会是差了的,或许这次的行动也是舒姨娘背后教唆的。 只是这秦姨娘一来不知道费靖月早已有了防范,大意露了马脚,二来,很多细节也不甚紧密,才会让她可以翻转。 若是此次没有发现她们接触了唐妈妈,又让她知道了她们买了乌头碱,自己也不会主动出击,给唐妈妈下套,那自己一定有洗脱不了的嫌疑,即使老太太不责罚,也会失了宠爱。 想到这里,费靖月更是下了决断,若是要斗就不要放过,既然不能让她们爱,那就让她们怕! “三小姐,老太太让您去一趟佛堂,有紧要事。” 刚回到碧落院,馨佛堂那边又派人过来叫了,说是张氏有紧要事要与费靖月说。 费靖月带着碧渝几人刚到馨佛堂,就听见张氏在笑。张氏见她来了,连忙召她过去,神态亲昵。费靖月不明所以,但是也温顺的依偎张氏坐下。张氏拉着她的手,笑着说:“这可是我们费家的恩赐啊,月儿你好福气。” “祖母,是发生了什么高兴事儿,您可高兴得很呢。”费靖月也笑着和张氏说道。 “宫里来人了,宣了太后的懿旨了。” “哦,说了什么了?”费靖月也是好奇,能够让张氏如此欢愉的,恐怕也不是小事儿,而且还说了是自己的福气,难道和自己有关系。 “托太后的福,皇后娘娘病愈了,太后下了旨,让你三日后进宫给公主伺读。” “不仅如此。”张氏又是一笑,继续道:“太后娘娘还赏下不少东西,看来很是看重于你啊,这可是月儿的福气,若是进宫去,指不定还有更大的福气呢。” 张氏说的含糊,可费靖月听得不含糊,张氏的意思是自己指不定能被哪个皇子看上,以后便能飞上高枝,若是真是这样,对于张氏来说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费靖月心里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俯身拜道:“真真是月儿的福气呢,其实说来月儿也是沾了姑母的光了,不然京城里名门闺秀众多,哪里轮得到月儿呢。” 张氏听她此话更是高兴,可不是吗,若不是自己的墨蕊儿,想必这屋里也不会这样红,越想越觉得是,面色上不禁流露出得意之色来。 费靖月都看在眼里,堂下放着几个箱子,装的都是太后赏赐的东西,有一箱头面首饰,也有一些把玩的小物件,有两个箱子装的是衣服。衣服的质地一看就是宫里上等人物的,那首饰头面也是雍容华贵。张氏拿眼瞄了下费靖月,道:“太后赏赐的东西都在那里了,你让人抬回你院子去吧。”张氏嘴里虽然这样说,可是那眼神却毫不掩饰的盯着那些东西,费靖月哪有不明之理。 “月儿不敢逾越,虽说东西是赏赐给我的,可若是没有祖母和姑姑的面子,恐怕也不会有这些赏赐的,还是留在祖母这里,由祖母安排吧。” 张氏听她这话有些诧异,但是更多的是高兴,这个孙女真真是明白事儿的孩子,也不枉自己往日诸多照拂。 “这诺大的宅子,若是有个节日什么的,有这些东西在也好有个彩头,只是这是太后赏赐给你的,祖母怎么好留着。”张氏嘴里虽然说着拒绝,其实心里是想将东西留下的。 “可不是吗,这宅子要用到东西的时候多了,还望祖母不要再推辞了。” “念在你一片孝心,祖母也不好过于推就,东西留下一些吧,毕竟还是要进到宫里去的,少不得要穿戴些好的,一会儿你去选几件首饰,我再让人送一箱子衣服去你院里。”张氏也是怕费靖月若是没有穿戴太后赏赐的东西,让太后知道被自己占有,少不得是些麻烦,这才让费靖月选拿些。 费靖月也不计较,谢过张氏,又闲聊了一会儿便告辞了。张氏虽说让她选,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哪能够让她自己选,当然是自己选好了给送过去,所以费靖月并不逗留,直接回了碧落院。 傍晚,张氏送来了东西,是周妈妈亲自送过来的,一来这周妈妈的脸都快笑烂了,这可不吗,费靖月马上要进宫去了,在这老太太身边更是红人儿,以后自己的事还要靠她,她岂有不去巴结之理。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进宫按规矩办事 送走周妈妈以后,主仆几人在费靖月房外的小露台歇息,费靖月端着一本书看,思绪却想起那夜那清俊公子,书久久没有翻上一页。 这三日,费靖月都没有去佛堂伺候,因为宫里来了嬷嬷教导费靖月入宫规矩。 通过这三日嬷嬷的教说,费靖月对这皇宫了解得更多了些。承顺帝有好些个儿子,女儿也有几个,但是最宠爱的女儿只有两个,就是夏莲皇后所出的明月公主和东篱皇贵妃所出的淳绎公主。 至于儿子们,皇上最是宠爱的只有四个,太子、五皇子、七皇子、还有九皇子。 太子是已故先皇后所出,先皇后生太子的时候正逢邬王作乱,受到了惊吓,产下太子之后就过世了,所以皇上为了让先皇后放心直接立了太子。 而五皇子是夏莲皇后所出,文韬武略无不出众,性子温文尔雅,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 至于七皇子他的生母是琼妃,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但是并不受皇上宠爱,所幸的是七皇子本人相当受皇帝喜爱。论文比过五皇子,论武恐怕也是数第一,而且相貌是几个皇子里最英俊的,只是性格过于妖异,多少官家小姐青睐于他,他都不屑一顾,而且拒绝得毫不留情。 最后就是这九皇子,九皇子的生母地位不凡,当年是受封了贵妃的,只是早逝,九皇子是与七皇子一同长大,两人性格可以说天壤之别,七皇子有些妖异,而九皇子却是放荡不羁。 费靖月明白,嬷嬷之所以说这么些,甚至可以说详细的介绍了各皇子,其实还是因为张氏给了好处,让嬷嬷挑着这些来说,也是提醒费靖月有目的的去和皇子们接近,可是她会吗,她只是笑笑,听过也就算了。 这三日对宫里的诸多注意也学的差不多了,明日便要进宫,今夜早早的费靖月便谴了碧渝三人去休息,她可以带一个侍女进宫,她选了碧玺。 碧渝三人走后,她躺在美人塌上,脑袋却清醒得很,一点睡意也没有。 “小丫头,你在想什么?”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如同他第一次出现那样突兀。 “怎么又是你?”费靖月蹦起来,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你怎么那么喜欢突然出现,而且不打招呼的?”费靖月笑眯眯的问道。 她其实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嬷嬷来教导的时候她就让二哥捎回了这些王子公主们画像,早做打算,免得入宫以后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却发现这三番两次闯入她闺房的人正是那个传说中妖异的七皇子,只是来人不说,她也不道破。 “小丫头,将你上次那个茶再给我端上一杯来。” 他也不客气,直接就在费靖月的美人榻上躺卧下来。也罢,这人的性子不一直说是妖异无度吗,除了当今圣上,这世间也没人能左右他。 费靖月亲自冲泡一杯蜂蜜茶过来递给他,二人从未有过交集,却像认识多年一般,谁也不多言语,费靖月在他旁边端过软椅坐下,拿起那本《山海经》翻看着。他饶有兴味的看着她。 过了半响,他放下书中的茶,站起来。 “好了,小丫头,我走了。”说完再一次飘然而去,如同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果真如同传言一般,妖异无度。费靖月摇摇头,放下书陷入思绪。 齐休離离开将军府那幢花楼,身边影卫欲言又止,终于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七皇子,为何您三番两次去那个姑娘的花楼,莫非那里有...”齐休離并不回答,只是默默品味那口唇留香的甜味,是蜂蜜。第一次可以说是无意,那么今夜又算什么,难道是因为那个身板还没有长开的丫头,或者只是那杯蜂蜜茶? 费靖月要进宫了,本来从太后颁下懿旨,皇后却一直未愈,这进宫之事只好暂时搁浅。已然过去两月余,却在今日传来了懿旨,明日一早便有轿撵来接,以后每日辰时入宫,酉时归来。 舒姨娘母女还未归来,说是要婚礼办完才会回来,之前费靖月收拾了秦姨娘母女,这二人也消停了不少,至少这段时间没有给费靖月找麻烦。 傍晚张氏又召见了一次,叮嘱了一些殷殷话语,也暗示了不少想法,费靖月一一应对过去,想着明日就要进宫去,心里说不出的烦躁,回到花楼随便吃了两口吃食,便毫无胃口,提笔写字也是半响无法下笔。 却不想在这七皇子走后心情舒缓,竟然微微有了困意,许是看见真实的皇子,也觉得没什么,她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为何如此变化,但是这是好事,所以她也安然睡去。 碧玺早早起来准备停当,今日小姐便要进宫去,宫里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前路不明,一切准备妥当总是不错的。她给费靖月梳起女子最端庄的发髻,别上前几日宫里送来的流云篦,戴上步摇,化了一个淡淡的梅花妆。 这梅花妆是这大顺王朝特有的装扮,在眉心画上一朵梅花,代表女子的纯洁、清丽。是适合未及笄的女子在正式的场合化的。费靖月按照规矩装扮起来,却又别有一番姿味。夫人本就是美人,女儿也是遗传了她的端庄清丽,就像现代人说的自带气质。 宫里的轿撵已经等在门外了,夫人带着众人侯在门口,是迎接宫里的恩赐,也是给女儿送行。这也算是个规矩,虽然费靖月只是公主伴读,但是其实在众人之中地位已然不同,家里的女人们是必须要做足规矩送行的,所以也就有此一幕。 因为张氏本来就是诰命,所以今日是不必出席的,众人早已站定,夫人身后跟着秦、崔两位姨娘,姨娘旁边站着费静喜和费靖寒,还有一众婆子丫头。各人的脸色也是不一,夫人崔姨娘和靖寒那是满脸喜色,相比之下,余下那几位真的是一脸寒霜。 费靖月在碧玺的搀扶下拜别了母亲,转身踏上车踏,夫人自是一脸喜色,莺莺细语叮嘱着她,秦姨娘之前受了处罚,身子一直不太好,眼看就要站不住了,费静喜在身畔支撑着她。看着秦姨娘二人,费静月露出一个意味声长的笑意,费静喜乍一瞥见,瞬间惊了身子,差点连她娘亲都要扶不住了。 “时辰到了,费三小姐,咱家就启程了。”待费靖月坐定,前来接人的宋公公就说了一句,然后拉车的车夫一扬鞭子,马车朝着宫里绝尘而去。 “真是辛苦公公了。”费靖月淡淡一笑,身旁的碧玺连忙一袋递上银钱,宋公公眼里笑意更浓。是个知趣儿的姑娘。 这宋公公可是太后身边儿的人儿,伺候太后近三十年,可谓是人老功高,这宫里也不是人人都能巴结得上的,费家就算是炙手可热的家族,可是毕竟还是有些薄弱,往日帝都里流传的是费家的大小姐,堪称德貌兼备,也算是这帝都的第一人了,那神采直逼当年那人,他也是见过的,只是比起这三小姐来,倒是多了一份清高傲气。思及此处,宋公公脸色也露出不明所以的笑容,这京城恐怕还是太平不了的。 马车行的很快,很快就到了兴德门,兴德门是一些低位分的嫔妃出入的地方,也是一些诰命和小姐夫人的出入所在,所以宋公公今日理当从这里进。到了宫里需要先去拜见太后、皇后,之后再到公主殿去陪公主读书。所以今日也就是一场拜见而已。一路上费靖月已经打探得很清楚,宋公公也是有意提点她,所以她也算是有所准备了。 这个皇城和自己所知的有所不同,本来在现代她还是见过古代的皇宫,就像故宫,还有那南方的古都,可是这皇城却有一种古朴之意,带着皇家的威严,默默矗立。城墙也是那种斑驳的青迹,带着苍茫。 马车是不能进入内宫的,除了宫里位份最高的那几位能够乘着车撵进入,其他人只能够乘坐软轿进入,那些奉召入宫的夫人小姐们只能够步行,所以费的靖月跟在指引嬷嬷的身后亦步亦趋的向太后永寿宫行去。 内宫分成三宫六院,太后、皇后各自掌管一宫,除了这两人宫里还有一人拥有一宫,那就是淳绎公主的母妃--东篱皇贵妃。是的,现在是东篱皇贵妃了,几日前才进的位份,所以这宫里最尊贵的女人也就这三位了。 三宫分别是太后的永寿宫,皇后的栖凤宫,还有就是东篱皇贵妃的乐漾宫。六院其实并不止六个殿,但是也只是有几个有位份的妃子才能居住。其他人都是在这些殿的各院子居住,所以这宫里也是有不同的势力分布。 永寿宫步行也就是半个时辰,教引嬷嬷带着费靖月很快也就到了。 “姑娘且在此等候,待老奴去禀告。”教引嬷嬷让费靖月在殿门口等待。接过碧玺递过来的钱袋子,那老奴笑开了花,连忙进去禀报。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初见孟高阳 站在殿外,碧玺一脸忐忑,自己是不能够陪着小姐进去的,待会儿到底什么情形,太后会不会喜欢小姐,她心里越想越是七上八下。倒是费靖月一点也不在意,仍旧淡淡的样子。 “哟,小丫头。”一个好听到妖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参见七皇子”,侍卫丫鬟立刻跪了一地,费靖月抬头看看他,就是这张妖异的脸,带着戏谑的笑意,但是这笑意里却好像闪过一丝担忧,只是这担忧转瞬即逝。她福了福身道:“七皇子万福金安。” “你认得我了?”面前这人有点惊诧的问道。 “七皇子恕罪,我也是见这宫女侍卫对您的称呼才知道您是七皇子的。还请七皇子不要怪罪。” 看着她明明说谎却不好揭穿的样子,齐休離有点无奈,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见她进宫了,就马不停蹄的赶到太后这里来,她居然说不识的自己,如果不是现在不合适,他一定要抓住她的手质问她,那两杯茶是白喝的吗? 费靖月看他想要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有点莫名其妙,这个七皇子还真的如传言中那样,喜好无法琢磨,她难道能在这里说出来那两夜之事,先不说会有什么后果,自己的清誉岂不是毁于一旦,而且皇家说不定还要怪罪,真是个怪人。 二人正较着劲,这厢又有人来了。 “参见淳绎公主,高阳小姐好。”众仆又再一次跪倒。 来人正是东篱皇贵妃的女儿淳绎公主,只是她身边这个姑娘却不知道是谁,听人叫她高阳小姐,难道是那个帝都传言对眼前这个妖异男人痴心一片的孟高阳? 再看眼前这清隽公子,眉眼里明明带着一脸厌恶,可是面上却还是温柔似水,那姑娘眼里只有他的俊雅,哪里看得见他的嫌弃。费靖月可不是傻子,刚入宫不必要给自己增加麻烦。 所以她也对那高高在上的公主行了个拜礼,那孟高阳本来以为费靖月会给自己行礼,却不想她对自己只是福了个身,也就是官家小姐们互相相见的礼节,她立刻生出了一把火。 孟高阳,东篱皇贵妃族兄的嫡女,父亲是兵部尚书孟鸿文,因为是东篱皇贵妃的族亲,与淳绎公主也是表姐妹,所以时常奉召入宫。 孟高阳有着孟家独有的美貌,相貌与她姑母也有几分相似,东篱皇贵妃之所以能在宫中恩宠有加,甚至直逼皇后,那美貌也是一等一的。所以这孟高阳一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女,眼高于顶的,所以这不是拜礼的福身,确实让她大为火光。 她立时就发作了。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为何并不行礼?你这个丫头真是好生无礼。”她娇斥道。 费靖月本就不是被人欺负的人,而这孟高阳也太嚣张了点。淳绎淡淡的站在旁边看着,表姐这种姿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都是让那些官家小姐俯首甘拜,她并不放在心上,那个妖异的七皇子更是早就退在一边,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好戏。 “我听她们叫你高阳小姐,难道你就是那个名誉京城的孟家嫡女孟高阳孟大小姐?”费靖月看着一脸得意的孟高阳,心里一片不屑,嘴上却诺诺道。 “知道你还不拜?”孟高阳一直都知道名声大,对此也并不太意外,倒是更加趾高气扬起来。 “我需要拜你吗?按照规矩你我都是京都的名门闺秀,大家应该姐妹相称,怎的你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与我所知的孟小姐大相径庭啊?” 费靖月一边说着,一边搓着手绢,看起来就像被欺负了十分委屈的样子。可是却有人瞥见了她眼里的一抹精光,这丫头不知道又要给这孟小姐下什么套,他不一丝经意溢出一丝笑来。 “你是哪家的女儿,与我姐妹相称,是不是心太大了?”孟高阳十分不屑。 “家父步兵统领费墨阳。” “是你?你就是那个来给明月公主伴读的费家嫡女?”孟高阳有了一丝顾忌,因为父亲曾经告诉过她,这京城里的名媛都可以惹,但是唯独费家的女儿不能过于踩踏,费家虽然在朝堂上没有太多的党羽,但是皇帝却对他们家呵护得太过备至,连自己对费墨阳都要礼让三分。 其实淳绎她二人也是来给太后请安的,并不想会在此遇见费靖月,淳绎也是知道皇帝的宠爱,所以她拉了拉孟高阳的袖子。 孟高阳也想就此作罢,此时七皇子在此,并不需要让他看见自己过于跋扈的样子。所以孟高阳也就淡淡的哼了一声,算是要过去。 可是费靖月岂会如她所愿。 “听说孟姐姐与我家大姐同是京都四大美女之一,孟姐姐甚至有势头要盖过我家大姐,是不是因为我不如我家大姐姐貌美,孟姐姐不肯与我做姐妹,不然孟姐姐怎么连个礼都不给小妹还?” 孟高阳一听这血都要吐一口,若是自己不还礼,岂不是要在七皇子面前落个眼高于顶、迁怒旁人、不懂礼数的印象。淳绎本来就是高冷范儿,宫里长大的孩子哪里会不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本来是件小事,可是要是传出去,对自己也不好。 所以她瞪了孟高阳一眼,无奈,孟高阳只得也对费靖月福了一个礼。 妖异的七皇子在旁带着冷冷的笑意。 孟高阳就是吃了个眼前亏,可是却又不好说什么,心里的火蹭蹭往上冒,淳绎也侧目打量着眼前的丫头,清秀的模样,带着温柔的面容,但是却露出一丝了然于胸的气质。 淳绎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个女孩子,以前从未听闻过费家还有这样一个嫡小姐。费靖若不是说她妹妹是个怯懦的草包吗?今天不动声色的就给了孟高阳脸子,一点也不像费靖若说的那般没用。 孟高阳吃了亏,但是转眼瞥见那俊朗公子,立时又忘了眼前事,马上狗皮膏药般贴了上去,七皇子居然没有躲闪,这让费靖月有些不快。 淳绎是宫里长大的孩子,虽然七皇子并未躲闪,但是她还是看出了七皇子的不悦。她拉住孟高阳,不让她在费靖月面前丢脸,她心里已经默默对费靖月有了防备。 “太后有旨,宣费家小姐觐见。”嬷嬷出来了,太后要传见。 淳绎连忙上前,让嬷嬷通报自己和孟高阳来了,她转头过去问七皇子道:“七哥也是来给皇祖母请安的?要不要一块儿进去?”淳绎虽然和这个七哥不算亲厚,但是兄妹二人关系也不算太差,往日七皇子也会来请安,可是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今日却都赶了巧。 “来了自然要进。”七皇子此时已然恢复那抹冷峻,淡淡的道。 众人一道进到永寿宫正殿,此时各宫嫔妃刚拜完礼离去,太后端坐在主位上,面上一片和蔼。 “離儿和淳绎来了,看座上茶。” 二人立刻上前行礼,此时的齐休離就像个乖宝宝,哪里还有半分妖异。 礼数本来就分尊卑,淳绎和齐休離是皇族,先行礼,待他们行礼完毕,才轮到官家的小姐行礼。孟高阳和费靖月随后也上前行礼去。费靖月本来就是按规矩来参拜的,太后不发话,她也不会多说什么,倒是淳绎一直在和太后聊着,逗弄得太后一直笑着。 齐休離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坐在一旁喝着茶,也不言语,偶尔拿余光瞄着那正襟危坐,却不是真的害怕的姑娘。 费靖月瞥见他的眼看着神,装作看不见的样子,一旁的孟高阳却一脸痴痴呆呆的看着他,就差贴上去了。 “是叫靖月吧?”太后突然对费靖月发话。 “回太后的话,小女闺名靖月。”费靖月跪拜在地回答道。这宫里步步惊心,虽然处处要跪拜不是她所愿,但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恩,是个可人丫头,不必跪着,起来抬眼我看看。”太后本来就慈眉善目,对费靖月更叫一个和蔼,即便她淡淡的,费靖月也感觉到一片温暖。 费靖月抬起头望着太后,太后年轻时候应该是个美人,即便是到了暮年,仍旧难挡身上那种高贵优雅,起码给人的感觉是和蔼温和的,上位者的气质却又是让人不敢亵渎的。 “倒是有几分你姑母的眉眼。”太后半响后说道。 费靖月撇见太后眼里的慈爱,就连身边的嬷嬷都笑的那么和善。难道自己的长相真的那么像宫里那个传说?自己那个永垂不朽的姑姑,传闻不仅皇帝偏爱,深情一片,就是太后也是宠溺至极,只可惜红颜薄命,不然这宫里说不定就是她独宠一方了。 说了这句太后便不再提这个话题,又和她说了些闲淡话,便打发她去拜见皇后。 淳绎像是有事情专程来的,所以并不提出要走,倒是那个妖异的七皇子,也拜别太后离去。 孟高阳一脸不甘心的望着离去了齐休離,可是自己在太后这边怎敢造次,此次本来就是和淳绎过来说事的,所以她只能恨恨的看着刚离去的那一双背影,怎么看都那么碍眼。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第一次见明月 “不要脸的小蹄子。”她暗暗在心里唾骂着。 费靖月跟着指引嬷嬷出了大殿,按照规矩,她需要去参拜皇后,然后便去公主殿。 齐休離跟着她一前一后的出来。 “你们都退下。”齐休離道。 侍卫宫女立刻往后退去,独独留下他两人站在殿外。 “七皇子可是有话要说?”此时的费靖月已经恢复她那独有的漠然,根本不像刚才在孟高阳面前的那个样子。 “你可知道本皇子为何到此处?”七皇子玩味的看着她,他本想让她知道,自己是来护着她的。 费靖月看着他道:“七皇子自然是来尽自己的孝心的。” “本皇子是为你而来的。” “那便大可不必,小女不需七皇子垂怜,倒是那孟高阳姐姐需要您。”费靖月想起他刚才并未拒绝孟高阳的靠近,心里微带一丝不悦,说起话来也冷冰冰起来。 “这就是你?在孟高阳面前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其实你比孟高阳更可怕。”七皇子带着一丝恼怒,压低了声音对她说。 “那您的意思是在替孟高阳打抱不平?”费靖月冷冷的望着他,心底窜起一股无名火。 “你这女人!”齐休離猛的捏住她的脸,一脸冷然,似乎还带着不甘、恼怒。 “七皇子您这是做什么,老奴替费小姐给您赔不是了......” 二人这剑拔弩张,正好被出来的宋公公看见,他赶紧过来,想要从齐休離手里救下费靖月。众人此时早已被吓傻了,二人明明在说话的,怎么七皇子突然就发怒了。 “哼。”齐休離拂袖而去。 “三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您怎么会和七皇子起了冲突。 费靖月此时也无心再装什么样子,只是淡淡的说道:“许是小女不懂礼数,冲撞了七皇子吧。”宋公公看她不愿多说,也不再追问,只是心里却暗暗替她着急,这费三小姐也不像那些花痴小姐们,怎么会惹怒了七皇子。 齐休離冲冠而去,其实也是心里恼怒,自己何曾会为女人而左右情绪,这几次见这淡然的女子,心却不能自已,今日更是早早就过来,生怕她不懂规矩冲撞了宫里这些贵人,却不想她却不领情,可恶的女人。 费靖月和齐休離怄了气,却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为那般,难道只是因为孟高阳靠近他,他没有拒绝,可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他说是为了自己而来,可是自己却说不出来的酸楚,还是惹恼了他。 碧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生怕七皇子对小姐如何,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七皇子生气而去,却没有将小姐如何,之前听闻那些惹恼他的人都没有好的下场,难道他要在背后生事,越想她越害怕,心里一片忐忑。 永寿宫距离栖凤宫挺远,宋公公亲自领着费靖月前去,路上他几次想要问问刚才之事,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淡淡的提醒了费靖月几句,费靖月心下感激,也知道他的好意,即时又塞过去两三样物件儿。 其实此时的宋公公已不是因为得了她的好处而提点她,而是她的样貌越看越像那故去的纯善皇后,想起当初纯善皇后对自己的照梻,他心里更是不愿费靖月出什么事情。 各人都怀揣自己的心思,一路上倒也无事,很快便到了皇后的栖凤宫。 栖凤宫,顾名思义是凤凰栖期的地方,整个建筑雍容华贵,比起永寿宫显得更是华丽,永寿宫是种高雅的贵气,那么栖凤宫便是当权者的象征。 皇后也如想象般那样,美丽、端庄、大气、公正。 此时一干嫔妃正在给皇后请安,费靖月侯在殿外,打量着宫里最贵的地方,只是一朝醉酒,却已成千年。 片刻,众人鱼贯而出,看见费靖月在旁行礼,这些妃子们也未放在眼里,听说今日公主的侍读会来拜见皇后,也只是当做一个不起眼的丫头,根本不必在意,众人说笑着离去。 最后出来的是东篱皇贵妃。正如费靖月所知那般,美丽妖艳,美丽中带着贵气,贵气中带着妩媚,妩媚中带着温柔,温柔中带着凌厉,果然是个狠角色。此时正好费靖月奉召进去,抬起了头,那张脸印在了东篱皇贵妃的眼里。 东篱皇贵妃没说什么,只是突然阴沉下来眼色,就连费靖月的行礼也不理会,在丫鬟的搀扶下快速离去了。 栖凤宫正殿。 皇后打量着眼前的丫头,带着一丝端庄的笑意。 皇后夏莲,本人恐怕只有三十出头,一身鹅黄色的皇后服袍,头戴凤冠,端庄秀丽。也许是因为保养得好,三十出头的她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可是谁又看得出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皇后毕竟是皇后,虽然面上和蔼,但是却并不失掉那身居高处的风仪。 “小女费靖月拜见皇后。”她拜倒。 皇后微微一笑,让她起身,并让人给了她座椅。 “果然相貌清秀,端庄大方。可有读过书,学过女子的才德?”皇后一边喝茶,一边问话与她。 “小女读过一些杂谈,也学了些诗经歌赋。”费靖月恭敬的回答道。 “读过书倒是好的,不像明月,性子太野。”皇后淡淡的笑着,说起明月公主,一股宠溺油然而出。 皇后如此说,费靖月倒也不好接话,也只能淡淡的笑着,低着头喝茶。 皇后又随便问了家常话,见时候不早了,便让身边的丫头梨花送她出去。现在完成拜见,便要去公主殿了。 出来以后宋公公还在殿外候着,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但是他还是想提点她几句,见到宋公公,她倒是有些意外,福了个身。 宋公公问她:“刚才在永寿宫外和孟高阳不愉快了?” 费靖月有些诧异,这刚刚才发生的事情,宋公公就知道了。她回道:“不是不愉快,是高阳姐姐对我有些误会,想必不是故意为难于我。”她的回答很是滑头,说是孟高阳没有故意为难于她,说到底还是为难了。 宋公公叹了口气看着她道:“老奴多年前受过纯善皇后的恩惠,在这宫里理当照梻于你的,只是这七皇子和孟高阳都不是好相与的,奴才只是一个小小的管事,恐怕也是力不从心啊。”看的出宋公公是真的担心她。 她微微一笑,对宋公公说,“公公多虑了,小女心里有着分寸,一定不会做过火的事情的,公公大可放下心来。”看她淡然的模样,宋公公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这一老一小就在这短短几句话里建立起一种感情来。 二人向公主殿行去。 明月公主早就在公主殿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可是这是宫里的规矩,自己的侍读必须要经过皇祖母和母后的亲检,今日不授课,只是费家姑娘的拜见,可是自己也要规规矩矩的在殿中等她前来拜见才是。正在这时,宫女柔花来到她身边耳语了几句,她的脸色瞬间就变得不好起来。 “公主,费家的姑娘到了,传吗?”嬷嬷进门来报。 “传!” “民女费靖月拜见长公主殿下。”明月是皇后的嫡女,又是长女,正规的时候应该称呼长公主的。 “平身。”明月正襟危坐,一脸正经。 “谢公主殿下。”费靖月站起来,看着眼前这位耳闻已久的公主。 传闻承顺帝对这个女儿很是宠爱,但是公主的性子却不够恬静,小时候常常顽皮了磕着绊着的,而且在三岁以前时常生病,有一次病的太重,差点就抢不过来了,后来宫里请来报国寺的主持慈宁大师,慈宁大师看了说公主是水命,在宫里女人多的地方会危及性命,皇后急的不知所措,倒是承顺帝冷静,连忙问破解之法,大师只说了送出宫去游学,十五岁之后才能归来。 所以承顺帝便将公主送到了西昌国,一直派人悉心教导,还许给了大漠的继承人,但是公主从对女工诗书不感兴趣,直到十五岁了承顺帝接回宫才来恶补。 费靖月看着眼前秀丽的公主,大大的眼睛,殷红的小嘴,标准的美人相,若放在现代,那就是小花旦的长相,甚至会有人形容四千年不遇的美女,这样的样貌许给大漠的继承人倒也般配。 公主也在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恬静、淡然、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见到自己也不若那些人一般唯唯诺诺,倒还算得上是个美人胚子,她不禁想起自己见过的费家另外一个女子,那个号称帝都第一美人的费靖若,比她美艳,妖娆,更有女人的味道,可是她却看起来生厌,倒是眼前的女子她看的那么顺眼。 两个女子就这样望着彼此,相视一笑,就这么短短的交汇,便成就了二人一生的情意。 “你们都下去吧,我跟费小姐说会儿话。”明月斥退了身边的人。 明月此时绷不住了,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走过来拉住费靖月的手,费靖月从她眼里看到了和善,也拉着她的手。两个姑娘就坐在殿中聊开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知道了他的心意 “你叫月儿,我叫明月,我俩都有月,还真是我俩的缘分。”明月笑着说。 “小女岂敢和公主相比。”费靖月看起来有些惶恐。这公主的性子自己还不知道,一切都不要太过掉以轻心。 倒是明月有些不高兴,“都说了你我有缘分,以后没人的时候不要叫公主了,叫明月就好。”费靖月这回事有些诧异,这明月公主果然和其他不大一样,她感受到了她的真诚,点点头叫道:“明月。” 二人相谈盛欢。 忽然明月问道:“刚才去见皇祖母,孟高阳给你脸色看了?” 这宫里果然没有秘密,连明月都知道了。 “也不算给我脸色看,只是她那样的人,习惯了这样去对别人而已。”费靖月倒没怎么在意。 “这孟高阳仗着她姑母的势力,对官家的小姐们从来不客气,淳绎也总是由着她,你知道,其实我母后在宫里最大的对头就是乐漾宫那边的人,孟高阳她不敢惹本公主,倒惹了本公主身边的人,本公主不会由着她作威作福的。”明月气呼呼的道。 看着她这样,费靖月不禁笑出了声,但是心里却是暖暖的,这明月是真的将自己当做朋友。 “还有七哥,你怎么会将他也惹怒了?”明月其实更担心七皇子的态度,七皇子虽然性情不定,但是对待女人也不是真的那么暴怒,刚才柔花来说的,七皇子对费靖月大为火光,甚至还捏了她的脸,想要下手的样子。 此时两个姑娘已经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友谊,费靖月想了想决定对明月实话实说。 “你的意思是七哥夜闯你闺房?今日还特地赶来声称是为你而来?”明月惊呼出来。 但是转眼她又笑了。 “七哥这是恼羞成怒。”明月是个通透之人,冰雪聪明,此时已经想到了原委才会笑出来。 倒是费靖月有点拿不准她的意思。 “你呀,笨死了。”明月哈哈笑起来。 “我七哥是看上你了。你是不是也看上我七哥了?” 费靖月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她迟钝,而是自己是个现代人,根本没想过在这里要去开始什么感情,这韩国明星般的小鲜肉,她就更无兴趣,所以压根没去想过此类问题,只是有点莫名其妙,就算是刚才对他冷淡,也是觉得那两杯茶喝了,看着孟高阳这么欺负自己,他居然都不曾拒绝孟高阳的靠近,有些抵触而已,经明月这么一说,倒真有点那个意思,难道自己喜欢上那个妖异男人? “哪儿的事情,明月你可不要乱说,七皇子不是我该高攀的。”嘴上虽然如此说着,可是心里却像打翻了酒,七上八下。 明月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其实我七哥虽然是冷冰了点,但是他确实父皇最优秀的儿子,父皇本就宠爱你们家,其实你配我七哥也差不多,总归要好过那孟高阳吧。” 二女又嬉笑着和她闹了一会儿,眼看到了晌午,便要拉着她去自己的偏殿,叫柔花去传菜。 “明月你用膳,我还是退下了吧。”宫里有规矩,侍读虽然都是官家子女,但是始终是皇子公主的下人,宫里都有安排和规定的,明月今日却要拉着她一起用膳,倒有些不合规矩。 明月的性子岂是守规矩之人,拉着她不让她走,无奈她只好留下陪明月用膳。 膳食是明月特地叫人做的,甜水鸭酥酥脆脆,雕花鱼造型精致,还有素炒的蔬菜香甜可口,每一样都是精致无比的,果然皇家的东西就是比别处高出了水准,而且不是一点点。 二女就在明月的闺阁用了膳。 很快便要到酉时了,因为今日没有课程,所以费靖月与明月也只是谈谈话,聊聊天。之前皇后已经派人过来问过明月了,按照宫里的规矩,伴读的小姐、公子们需要和皇子、公主们培养一下感情,若是皇子、公主们不喜欢,那么伴读便要被取消,所以皇后便是例行规矩过来问的。 所幸的是,明月很喜欢费靖月,许是因为在外游学多年,明月私底下其实并没有什么公主的架子,二女年龄也相差不大,倒也和睦。 马车来了,还是宋公公。费靖月知道,宋公公是特地来送自己的,他一定有什么话要讲。 上了马车,宋公公不开口,费靖月也不好多说什么,过了半晌,宋公公才开口道:“听说姑娘留在公主那里用膳了?”果然还是,宫中无秘密。 “恩。”费靖月虽然想着,但是嘴上也只是淡淡答应了一声。 “其实本来若是皇子公主允许,就算和皇子、公主用膳也没什么大错,只是....” “公公不妨直言。”费靖月道。 “其实老奴是奉太后之命特地来送姑娘的。” 看着宋公公的样子,费靖月也知道有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十几年前,纯善皇后还在世的时候,颇得太后喜欢,所以此次伴读也是太后之意,但是宫里受宠的不止一个公主,还有纯绎公主.....”费靖月明白了,一定是东篱贵妃那便在搞鬼,才这么一会儿就耐不住了。 “纯绎公主从小在宫里长大,性子温柔、大气,很是讨皇上欢心,所以很小的时候皇后就指了苏家的嫡姑娘给纯绎公主伴读。” “苏家?就是户部尚书苏瀚池苏家?”这几个月在家费靖月可不是白瞎的,对于整个王朝的结构人物早已一清二楚。 “就是这个苏家,直到去年苏家小姐与孟侍郎的儿子成亲了才没有伴读。”宋公公所说的孟侍郎,是东篱皇贵妃的族弟,关系不算很亲,但也不远,户部侍郎的儿子,娶了尚书家的小姐,也不算埋汰。 “也就是孟高阳的嫂子?”费靖月一点即通。 “是的,就是此人,今日她也在宫中,纯绎公主之所以去太后处,便是为她请旨多住几日,因为是人妇,若不回家,需要太后首肯的。”怪不得会遇见纯绎和孟高阳。 “可是此人却在太后面前参了小姐一本。”宋公公这才说出真相。 “她参我什么?”费靖月问道。 “她参你不守尊卑,以下犯上,与公主同桌用膳。她这么多年,却是真正的守着宫里的那些规矩,也是个本分人,所以她一说话,太后都有些不好说什么了。” 费靖月明白了,自己今日与明月一起用膳出了错,本来公主挽留吃个饭也是个可圈可点的错,但是自己却与公主同桌了,这便是有些不分尊卑了。怪不得会被这苏小姐参上一本,连太后都不好偏袒。 “只是姑娘却也不必担忧,此事太后以你刚进宫不懂规矩给搪塞过去了,但是以示公平,太后只能将原本的俸禄扣罚一个月,也希望姑娘以后做事多想想,免得太后为难。” 费靖月点头答应,谢过宋公公。心里却还是有些感动,宋公公对自己的提醒,太后对自己的照拂。 宋公公见她如此乖巧,心里也是一片安慰。 很快马车便到了费家,夫人付轻柔早就在大门口等候,一起的还有崔姨娘和费靖寒。果然在这个家中唯一在乎的自己的还是只有这几个人。 见到费靖月,寒儿早就飞扑了上去,挂在姐姐身上,笑眯眯的道:“姐姐,宫里可是气派,公主可是喜欢姐姐?”左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问话都是这么稚气可爱。 费靖月抱着她,露出一丝微笑道:“宫里可气派了,而且明月公主很好相处,寒儿大可不必担忧的。” 二女说着话,崔姨娘连忙将费靖寒抱下来,福了个身,便站在夫人后面,付轻柔快步走上去,抱抱女儿,心里一片感慨。 早前宫里已经来人了,费靖月被扣罚了一个月的俸禄,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太后也未将她找去告诫,但是扣罚的懿旨还是要到的,所以费家早已知道。 “去你祖母那吧。”夫人也是明白人,她也是担忧女儿,但是此事却是无论如何要去交代清楚。 “恩,母亲自不必担忧。” 费靖月去佛堂,先谴了碧玺回院里。 “祖母,月儿求见。”费靖月站在佛堂门口道。 过了一会儿,周妈妈来了,脸色看不出什么,只是恭敬的请费靖月进去。 刚一进去,费靖月就跪下了。张氏躺在塌上,没有言语,见她如此便问道:“月儿为何跪下?”声音听不出一丝感情,那是冷冷的。 “月儿给祖母丢脸了。”费靖月嘴里说道,心里却戚戚一片,这张氏果然还是只是觉得自己好利用,能给家族带来光环,此次只是个小事儿,却立刻转变了脸色。 “你倒是说说,给我丢什么脸了?”张氏将手重重的放在椅扶上,发出啪的声响。 “今日去宫里,明月公主与月儿一见如故,硬是留孙女用膳,其实孙女已然拒绝了,可是公主的性子却不是能忤扭的,公主让我随她一桌同食,我实在不敢拒绝,便与公主同食了。谁知道,却被孟夫人参了一本,好在太后垂怜,只是扣罚了一月俸禄。”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他要娶我? 其实张氏她们只知道费靖月犯了错,具体过程是什么并不大清楚,如今听费靖月一解释,却也知道,她这也算是无妄之灾,明月公主的性子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那是容不得忤扭的,而且因为久不在宫中,其实并不太遵循宫里的规矩,但是所有人都睁只眼闭只眼,因为皇上皇后的宠爱,所以明月公主的行为确实比较随性一些。 张氏脸色缓和了半分。 “你是说公主与你一见如故?”张氏听出点味儿来,也是,其实今日之事可以说是公主的厚爱,只是与规矩有些冲突,但是什么是规矩,宫里的那些皇族就是规矩,所以费靖月这算是搭上了长公主的势吗? 张氏脸色便更缓和了不少。 “照你这样说,也算不得你错了什么,公主的性子,众所周知。只是太后也垂怜?”张氏现下开始细问起来,想从费靖月的话里找到一丝蛛丝马迹,看寻着能得到什么好处没有。 费靖月哪里不懂她的算盘,挑肥拣瘦的说,此时张氏已经将费靖月叫起来,还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在太后大殿外候旨的时候,孙女遇见了孟家的大小姐,许是孟姐姐觉得我不若大姐美丽,又对大姐力压她的美貌不满,对孙女有些误会,所以孟姐姐便对我有些偏见了,后来她的嫂嫂便......” 费靖月将今日这件事如此说,张氏一听便懂,这些更是觉得是孟高阳嫉妒自己家得势,又嫉妒费靖若是全京城第一个的美人,所以故意刁难费靖月,而她的嫂嫂自然会给费靖月下绊子,所以才会有今日之事。 其实费靖月是故意说出这些事的,当然,她不想让张氏知道的事情张氏也不可能知道,比如七皇子。她不想成为张氏追寻荣华富贵的工具,她要做的是保护自己,保护小靖月在乎的人,如果还有机会,那么她还是想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所以即便知道七皇子对自己的心意,她还是不想接受,牵绊越多,自己越舍不得。 但是张氏不这么想,她的心里认定费家的嫡女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荣耀,这本就属于费家的荣耀,蕊儿早逝,费家只能是京都的一流家族,还不是最顶尖的,自己的儿子墨阳也只是一个步军统领。 他们费家本来是这个王朝最炙手可热的家族,只是因为那个可恶的女人,嫉妒自己那美丽的女儿,所以才会害得她流产,害得她郁郁寡欢,害得她香消玉殒,一切都是那个可恶的女人,只是还好,让她发现了自己的嫡孙女,比那个美艳无方的大孙女更出色,居然连公主都对她青睐有加,虽然是受了处罚,也是被人嫉妒,可是不优秀会遭到嫉妒吗? 张氏心里早已千思万绪,面上笑的更是慈祥,第一步搭上了公主,那么离皇子还远吗?若是月儿能嫁个皇子正妃,若是这个皇子再能干一点,最后继承了大统,那么费家还能再出一个皇后,再不济也是一个亲王妃,那么费家也就能跻身最上流的世家。 至于若儿,凭借她的美貌,可以选秀,做个妃子,也能光宗耀祖。若是不能,攀上个皇子,做个侧妃,那么也是天大的富贵,只是可惜了她只是个庶女,若是嫡女,这美貌也不至于如此浪费。 张氏的算盘打得叮当响,费靖月也是猜到了几分。张氏甚至留她陪自己吃了晚膳,一副殷勤模样。 回到碧落院,碧玺她们几人连忙围了上来,碧玺回来以后早已将今日之事跟碧渝和碧溪说了,二女甚是担心,见小姐回来,碧溪哪里还忍得住,早就嚷嚷开了。 碧渝连忙捂住她的嘴。“就你最咋呼,不要嚷嚷。” 碧溪吐吐舌头,几人回到花楼暖阁。 之前七皇子到费靖月闺房之事除了明月所有人都是不知情的,所以她们不若明月猜到今日七皇子暴怒的原因,都在为费靖月担忧,费靖月草草安慰了她们几句,便也让她们各自下去休息。碧溪还是很担心,不想离去,碧玺拉着她道:“让小姐静静。”她才肯磨磨蹭蹭的离去。 今日步步维艰,若不是明月厚爱,今日张氏这边就过不去,至于孟高阳,不管明月对她如何,她是一定会刁难自己。她软软的躺在榻上,一阵困顿袭来,迷迷糊糊便睡着了。 忽然,她感觉到轻轻的吹气,在自己脸庞,她瞬的醒来。她这醒来却把来人吓了一跳。 “你怎么会在这儿。”来人自然是那七皇子。 此时他被费靖月突然醒来惊到,退后了一步,神情有些尴尬。随即他又恢复了那副有点冷,又有点玩世不恭样子,总归来说还是妖异的。 “你来干什么?”待两人都镇定下来,费靖月问道。 此时齐休離已然恢复了本来的样子,他淡淡道:“听说你被皇祖母罚了一月俸禄?” 费靖月没有说话,冷冷的看着他,上午他不是暴怒至极吗?现在跑来问自己这些干什么? 齐休離见她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陷入了尴尬。突然,外面值夜的碧渝敲门,并推开门冲了进来:“小姐,我听见你房间有响动,发生什么事了?” 说时迟那时快,费靖月一把将已经懵了的齐秀離推到床上放下蚊帐,自己躺在软塌上。 “没事,你出去吧。”碧渝看她脸色不好,以为是白天的事情还影响着她,劝慰了几句才退了出去。碧渝走后,费靖月撩开蚊帐,那妖异男子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道:“推我到床上,难道对我有意?” 费靖月白了他一眼,也不管他,躺在软塌上:“说吧,你来干什么?” 男子见她不应,随即觉得无趣,便也起身,走到软塌旁望定她。 “我只是来看看你,早上本王太过用力,看看把你掐死没有。”真是狗嘴。 费靖月不理会他,冷冷说:“谢过七皇子厚爱,小女无事,还请七皇子早点离开,免得让人看见,毁了小女的清白。” “看见又如何,若让人看见,我娶你便是。”说完他二人都沉默了,望定对方,一个是深情,一个是惊诧。 “七皇子不要胡说,请回吧。”她突然有点乱,只想赶他离开,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 见她这样,齐休離也知道自己很是突兀,他道:“我会让父皇给我们赐婚的。” 说完,跳窗而出。 出了费府,齐休離平静了下心。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自己却不后悔的。 这厢那男子定下了心,这女子的心却是再也无法平静。明月还说她七哥是看上自己了,这晚上就冲杀过来,说要皇上赐婚,虽然自己并不讨厌他,可是就这样定下婚事,却是自己不愿意的。明日一定要让明月转告他,不嫁! 就样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第二日,今日宫里没有马车来接,第一日那是规矩,之后便是各家小姐公子自己家的马车送入宫里,费家自然也就准备好了马车,张氏因为费靖月搭上了大公主,自然是不会怠慢,而且若是马车的规格太差,这是在丢费家的脸。 雕花的梁柱,四边挂着风铃,马车移动的时候叮咚作响,这也是费靖月的创意,张氏觉得不错,既显得不一样,又不失特色。费靖月带着碧玺坐上了马车,赶马车的是家丁李小丁,见到费靖月连忙行礼,费靖月对他点点头,上了马车。 李小丁驾车挺稳,是个清秀的小伙子,看起年岁也不算大,对费靖月也很恭敬。马车很快就都了兴德门,李小丁恭敬的请了费靖月下来道:“小姐,马车只能行到此处,小丁就在门口等着小姐。”费靖月点点头就和碧玺进了宫。 今日不必再去拜见,直接去公主殿便可。公主殿便是明月的地方,这宫里虽然不止一个公主,但是只有明月有殿,即便是得宠的淳绎也是没有的。因为嫡公主才配的有大殿。 见到明月,今她正在院里练着一套拳法,也只是看起来像拳法。 “参见长公主。”费靖月叫她。 明月见她来了,甚是欢喜,连忙停下练拳,叫她过来。 “月儿来了,待会儿老师便要来了,我们先说会儿体己话。”二女便进到暖阁,柔花端上新烹的茶,是今年的新茶,叫“锁明珠”。费靖月在一本茶经上见过,是一种比较稀有的茶叶,只有在明月当空到天刚亮的时候出芽,茶农就必须在黑夜里采摘,之后便要贮存在特殊的密闭容器内,每日烘焙,待到七七四十九日才取出,茶叶便卷成一圈一圈的样子,形似一颗颗明珠,所以得名锁明珠。 此种茶叶是皇家才能享用的,因为制作工艺很是复杂,现在已经很少人会制,所以产量及其稀少,故而只有皇家可以享用,据说女子喝了这种茶,可以容颜常驻,所以宫里的贵人们都喜欢这种茶,可惜也不是谁都喝得起的。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明月和六皇子的故事 今日明月却用了这种茶招待费靖月,足见她将费靖月当成好友的情意。 二女品着茶说着话。 “昨日我已经听说了,苏家那个小蹄子在皇祖母面前参了你。”明月提起此事大为火光。 “没事,太后垂爱,只是罚了一个月的俸禄。”费靖月倒是没放心上一般。 “是我让你陪我用膳的,她岂不是在置喙我,昨日我便想去皇祖母那边说明白,不让皇祖母处罚你。但是母后却派人阻止了我。说是你不会介意,而我越是护着你,那边就越会针对你,故而我没去。” 皇后果然心机过人,连明月的心思都抓的牢牢的。费靖月心底想着,却不动声色,道:“皇后说得不错,明月不该冲动。” “连你也如此说,那便暂且如此,但是月儿以后有什么委屈一定要跟本公主说。” “嗯!”明月待自己实在真心。费靖月心里一片感动,她有种感觉,以明月的性格,以后恐怕会吃那边的亏,自己一定要护住她,尽自己所能。 歇了片刻,费靖月轻轻开了口:“明月,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月儿尽管说。”其实对于明月来讲,多年的游学其实不过是流放,只是这是无奈的流放,虽然父皇一切用度都不会少,伺候的宫女嬷嬷多过牛毛,但是自己其实是孤独的,除了母后时常来看望自己,除了每年过年回宫待的几日,自己其实只有一个人。如今费靖月是填补她心里的那片小伙伴的空缺。 想起自己在西昌国的往事,她却又不禁想到了那个人,那个粗犷的汉子,但是只是看起来而已,其实他比谁都滑头。 “昨日七皇子又去了我的闺房,他说会让皇上赐婚。”费靖月平静的说出爆炸性的话语。 “啊啊啊......七哥真的如此说。”明月已然激动得不行,费靖月是乱,明月是激动,真真是....... “月儿想求公主让七皇子打消这个念头。” “什么?”听闻这句话,明月更是惊讶,这丫头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全京城的姑娘有谁是不想嫁个七哥的。她拉着费净月道:“月儿你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吗?七哥他.......” “月儿知道,但是我不想嫁,至少现在不嫁。”自己如何嫁,自己根本不是真的费靖月,自己除了保护这些在乎的人儿之外,自己还想要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时代,自己怎么能动感情,不能。 看她一脸决然,明月即便想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过了片刻,明月才道:“虽然我在宫里时间不多,但是其实七哥是跟我最亲的,其他皇子公主都因为我不在宫里,与我并不亲近,对我有的也只是敬畏,但是七哥不是,七哥对我很好,所以我知道七哥并不像外界传言那般。” 她楞了楞又说:“也许是因为母妃地位并不算高,进宫二十多年,才只是一个妃,而且是个不受宠的妃。但是七哥却很受父皇喜爱,甚至是偏爱,也是因为七哥实在太优秀,但是他小时候吃了不少苦,所以他才看起来那么妖异,但是七哥真的很好。” 她以为费靖月不愿嫁,是因为外界的传言。 “七哥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动过心思,更不要说要父皇的赐婚,你是唯一的一个。” 费靖月其实不知道这么多,听明月说起来,心底却有股酸涩。 “明月,我并不是因为外界的传言才要拒绝,但是......”有的话不能说。 “现在我才十三,还有两年才及笄,如果那时七皇子还没有改变主意,那我再嫁,好吗?”听了她的话,明月也只好无奈的答应,并承诺会帮她和七皇子说清楚。 二女正说着,柔花来报说是老师来了,是宫里专门请来教导公主的,今日的课程是刺绣,见明月耷拉着脸,费靖月觉得好笑,刚才还咋咋呼呼的人,此时就像是打焉儿了的茄子,看起来明月的确不喜欢刺绣。 老师进来了,是个妇人,看起来比较端庄,规矩的给明月请了安,便开始上课。自然费靖月也跟着学,虽然伴读也只是皇子公主的一个伴儿,老师其实并不在意伴读学的怎么样,但是费靖月还是学的很认真,在这个步步惊心的地方,每一门手艺都是必要的。 费靖月其实没有接触过刺绣,对于刺绣也不是很懂,之前跟着碧玺学过一点点。老师教的针法叫十字针,是刺绣里最基础的针法,这是适合绣香囊那些小物件儿的,因为香囊里面会塞上内容物,背面是见不到的,所以无所谓。 其实这就和现代的十字绣有些相似,十字绣是在固定的格子上绣上固定的图案,但是十字针法却有些不同,一个十字是另外一个十字的针脚,所以比十字绣更难,费靖月学的很认真,明月确似乎很不乐意一般,有点心不在焉,好不容易到了时辰,明月是迫不及待的赶着老师出去,那个妇人有些无奈,又有些惶恐。 费靖月看出妇人的心思,送她出去的时候对她道:“敏娘不要在意,公主只是性子有些急躁,不是敏娘教的不好,放心吧,公主很满意。”那女人听了费靖月的话,连忙谢过她,才自行离去。 宫里这些教导刺绣的人,都是宫外找来的,是刺绣做的很好的一些人,按照宫里的规矩,如果公主皇子不满意,那么这份差事就算丢了,有的甚至还会受罚,难怪那个敏娘有些惶恐,听了费靖月的话才算是放下她的一颗心。 回到大殿,费靖月有些好笑的看着明月。“你把敏娘吓到了。” “可是月儿,我真的不喜欢刺绣,再说了,朗哥哥说了,刺绣在大漠无用。”说了这句她有些懊恼,又有些羞涩。费靖月哪儿看不出来了,嬉笑道:“朗哥哥是谁?” 明月其实并没有打算瞒着费靖月什么,此时说漏了嘴,索性也就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原来她在西昌国游学之时,结识了当时同在西昌国的朗元歌,当时她并不认识他,那时候明月也就费靖月现在这般大,玩心重,又有些叛逆,总觉得像是坐牢,有一次便甩掉了侍卫宫女,一个人偷偷跑上了街,西昌国也不如想象中那样太平,不幸的是便遇上两个登徒子,凭她的花拳绣腿,根本无用,幸亏遇见了朗元歌,自然是英雄救美。 后来朗元歌将她送回住所,那时候他只知道她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却不知道她是大顺的公主,二人结识后又有过几次接触,渐渐互生爱意,可是朗元歌却总是不捅破那层纸,二人见面也是时常深情的看着明月,但是却带着一股悲伤,这叫明月又急又恼。 后来明月忍不住了,一次借着酒劲儿,说了破。朗元歌那叫一个激动,但是却显得十分落寞。在明月的再三追问下,明月才得知,朗元歌便是那个大漠的六皇子,也是大漠未来的继承人,此次到西昌国是想求得一位公主,因为大漠需要。但是他的心已经给了明月,所以才会深情却悲伤。 明月也不说破,问他,西昌国其实并不比大顺强大,两国其实旗鼓相当,为何不求娶大顺的公主?他无奈的说,其实大顺是更好的选择,但是大顺适婚的公主只有两位,一个是大顺的嫡长公主,一位是贵妃的女儿淳绎公主,但是听说大顺的皇帝对这两位公主是极其宠爱的,求娶到大漠那种蛮夷之地,却是不乐意的,自己已经试过了,被拒了。 明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便回去了,那朗元歌却痛苦得宿醉未也醒,因为事情一旦捅破,等于二人便是永别,他以为再也见不到明月,夜夜痛苦不能入眠,却在一月后接到大漠传来的消息,承顺帝将自己最宠爱的嫡长公主许配给了自己。这个消息若是放在以前,那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但是现在却是一杯苦酒。 驿馆,他见到了大顺那位端庄秀丽,高高在上的长公主,用欣喜若狂来形容他的心情再好不过,因为那美丽的长公主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明月,他这才知道大顺皇帝到底有多宠爱自己的这位公主,即便是荒芜的大漠,富足的大顺皇帝仍然愿意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许配给自己,只要她喜欢,她幸福。 明月其实还有一部分不知道,在大漠也是内斗严重,此次朗元歌若是不能顺利求娶到一位公主,那么他大漠继承人的位置便会变更,他那虎视眈眈的八弟便会踩踏他。 所以在大顺皇帝拒绝了他的请求后,他才转而求其次求娶西昌国的公主,只是却不想先遇上了明月。明月在知道了朗元歌想求娶大顺公主被拒后,自然是快马加鞭派人给皇后送信,求皇后去求这赐婚,皇后爱女心切,自然求得了承顺帝,但这却无意解决了朗元歌在国内的困局。 所以才有了这联姻,有了费靖月的伴读。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张氏的打算 了解了一切,费靖月从心底为明月感到高兴,看着明月喜不胜收的样子,打趣她道:“未来的大漠皇后,咱能用膳了吗?”明月羞涩的嗔怪她,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再过半年,自己就要嫁入大漠,自己思念的朗哥哥就要见到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其实他是个器宇轩昂的男儿,最后一次在西昌国见面,他说要回国去平乱,虽然求娶到了自己,但是他那个不安分的八弟却依然没有放弃,而自己也年满十五,要回国了。所以二人只能依依不舍的分别,但是好在婚期就在半年以后,半年,只要过了这半年,他们便有一辈子了。 下午是读书,是太子太傅钱玉山钱老爷子的课,钱老爷子是当朝大学士,年轻的时候也在内阁待过,其实算起来还是费靖月外公的前辈,后来年纪大了,便给太子做了太傅,后来太子成年,便又教导五皇子,之后是七皇子、九皇子。现在是明月公主,所以太傅的威名早就在这些皇子公主中传遍了。 太傅很是博学,主要的思想还是儒家,儒家思想主张“仁、义、礼、智、信、怨、忠、孝、悌”。其实大顺整体的思想就是儒家的思想,承顺帝算得上是个明君,但是他的儿子们只有太子最像他,五皇子虽然儒雅,但是其实心还不够大,七皇子和九皇子更不必说,一个妖异,一个桀骜。 其实明月早就听几个哥哥说过,太傅相当的严厉,学的不好,太傅是真的会惩罚的。太后放下话来,为了皇子和公主们成为国家的栋梁,太傅的惩罚她是不会过问的,那其他人更不敢说什么,所以明月早就正襟危坐,谁说长公主什么都不怕的,她怕太傅。 太傅今日讲的是何为“礼”?明月早就昏昏欲睡,倒是费靖月听得认真,太傅问:“什么是礼?”明月瞪大眼睛却回答不出来,被太傅罚写《礼》。明月却不敢辩驳,只得奋笔疾书,太傅生气的甩着袖子说:“虽然公主是女子,可是大顺的治国思想公主是要有的,不然如何在大漠做得一国之母,如何服众?”费靖月看着明月,明月虽然一脸苦相,但是却还是认真的抄写着,她不禁觉得好笑。但是太傅在,自己又不好帮她,只得帮她翻书,磨墨。 太傅是个认真人,直到明月抄写完,太傅过目了才放过明月。太傅走后,明月耷拉着脸,一脸苦相,跟费靖月倒着苦水:“月儿你不知道,这么些年,我在外面就是随心所欲惯了,虽然每年回宫,但是时间太短。而且母后宠着我,规矩我根本不在意的,现在好了,为了去做那个什么一国之母,我得天天学这个学那个的,真真是苦恼。” 费靖月笑笑,劝慰她道:“明月,你喜欢六皇子吗?” “那是自然。”说起郎元歌,明月一脸的欢喜。 “既然你喜欢他,那你为他做点事情又如何,他是个皇子,未来将会是个皇帝,你不能让人诟病他,说他的皇后什么也不会。” 明月看着眼前的女子,突然觉得自己虽然年长,却还不如她懂事,既然自己爱郎哥哥,自己就该有配的上他的样子,再也不能是之前那样任性的自己。 她握着费靖月的手,感激的看着她:“月儿,我们一起学。七哥是不会放弃的,所以你也会是那个耀眼的星星。” 听了这话,费靖月一脸无奈,这兄妹两...... “月儿,我是认真的,七哥很好,不要把他推给别人。”说完这句,明月便欢快的聊起其他话题,费靖月倒也不好再继续下去。 好容易到了酉时,费靖月出了宫,她伴读的时候,碧玺便和柔花待在一起,做做针线,说说话,等着被传唤,现下也和费靖月一起回去费府。出了宫门,小丁还在门外候着,见到费靖月立刻上前行礼,费靖月看着这孩子踏实,并不如府里那些人一样,便也有心栽培。在自己身边的只有些侍女,是时候培养一些男丁了。 “小丁,家中情况怎样,你可有婚配?”费靖月问道。 “回小姐的话,家中只有小丁和老母亲二人,因为家中并不富裕,所以尚未婚配。”小丁恭敬的答道。 “嗯,那你现在在府里做什么?” “现在小的在府里打杂,各个院子有啥要跑腿的,都是小的。” 费靖月明白,小丁只是府里的一个外围,工钱有限,这个小丁是个合适的人选。 “小丁,你以后可愿意跟着我?” 小丁本在驾车,听了此话马车都跟着颠簸了一下,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寻得一个好的主子,等于就有了一个好的前途,他怎可不愿意?连忙谢过费靖月,一脸的欣喜。 回到府里,费靖月按规矩去拜见了张氏,并借机说出了想要小丁跟着自己的想法,张氏也有她的算盘,如今费靖月已经是公主身边的红人了,指不定哪个皇子便看上了自己这个孙女,那时候便不可同日而语,现在费靖月也只是想要个专人给自己赶马车,这个小丁本就个外围,无伤大雅,自己为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所以张氏那是很快便点了头,以后李小丁便是碧落院的人。 今日已是初八,再过几日,便是十五。每逢十五,这府里便要聚在一起吃吃饭,也好彰显自己打理家里和睦相亲,而且每月十五费靖月是不必去宫里伴读的,公主也要休息,所以张氏便想这月十五家里摆个宴席,自己这个孙女已经得到长公主的喜欢,自己这张老脸也有光,何不请请苏家、顾家、王家等等几个老太太,还有些公子小姐,这喜儿上月也及笄了,也好给她寻个好人家。 寻思到此,张氏对周妈妈说:“你去传我的话,就说这月十五,我们府上要办个家宴,让各院儿都准备准备,然后去传秦芳过来一趟。” 回到碧落院碧渝已经备好晚膳,阵阵菜香让费靖月也觉得饿了,小厨房的饭菜都是自己亲自指点过的,味道好的不得了。刚坐下要动筷子,馨佛堂那边传来消息,说老太太十五要办家宴的事。 费靖月冷冷笑笑,这张氏还真是迫不及待,这么快就想借自己爬上去,周妈妈亲自来的。自从费靖月在家里不动声色的收拾了秦姨娘后,周妈妈对她是又怕又敬,毕竟常笑是自己的软肋。 今日周妈妈过来就是暗示费靖月,若是能请来长公主,那张氏更是会对她刮目相看,对她也是有好处的,若是宫里能再来几个皇子,那么张氏的脸上便会无比荣耀。 而且还有一个消息传来,冰荷院的主人回来,既然回来了,那么也许会有一场好戏。 碧溪留在府里,目的就是监视这府里的动静,这几个月,她也建立起了自己的情报网,看着手里的纸条,费靖月握紧了手,张氏要给费静喜寻一门好亲事,这秦姨娘欢喜的忘乎所以,刚回到百花院,便传开了消息。 按说费靖若年长,要寻也是先给她寻,可是张氏第一个想到的是二小姐,那么也就是说自己这个大姐还有更大的用处,不过也好,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今夜,注定是个好觉。 接连几日,宫里都平静如水,明月倒是开始认真学习起来,不管是刺绣,书法,治国之道。为了不让人诟病六皇子,明月也是蛮拼的,费靖月倒是陪着她写了不少字,做了不少绣活儿。 张氏已经唤了费靖月去,表达了自己想要办个盛大家宴的意图,想通过费靖月请来长公主,其实张氏也真的是掂着老脸了,若说是要请些上流社会的太太公子,说是给孙女寻门好亲事,倒也说得过去,可是这皇家的人,是说请就请的吗? 可是费靖月现在还不能拒绝她,明月本来就贪玩,被宫里繁琐的规矩都要快要憋死了,一听见费靖月的邀请,迫不及待的答应,倒让费靖月有些不好意思。 十五那日。 费靖喜早就听娘亲说了,祖母要借这个宴会给自己寻个好亲事,自己上个月刚满十五,也是及笄了,该寻得婆家了,以他们费家在京都的地位,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名门望族的正妻才行,不若娘亲,做个小妾,一辈子受人气。 想起这个她又想起那个让自己恨得牙痒痒的三小姐,先是让自己在祖母面前失了宠,被关祠堂不说还不许吃肉。再者便是娘亲被打板子,过了两月才好,但是身上的伤疤却怎么也消除不了,害的父亲都不爱来了。一切都是这个小贱人害的,等自己嫁入了豪门,做了夫人,自己自然不会放过她。 这边费靖喜正做着美梦呢,费靖月这边却淡淡的。今日京城里的名门望族都会有人来,毕竟费家还不是落没贵族,费墨阳在朝中也是有点势力的,所以这些小姐太太们当然要来。在大顺,像这样的宴会很多,其实跟现代的相亲大会差不多,都是些太太夫人带着自己家的公子小姐,看着合适,便能结交,很多姻亲都是如此来的。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另一个好友苏盈盈 一大早费家便热闹起来,宴席是要好好准备的,夫人带着姨娘们忙里忙外,几个小姐各自在花楼装扮,特别是那今日的正主。费静喜其实心里是得意的,大姐美貌又如何?费靖月是嫡女又如何?还不是不如自己,祖母第一个想到的依然只有自己。虽然这段时日祖母有点老糊涂,偏爱那个小贱人,但是这种关键时刻,还是自己才是祖母喜爱的。 她的脑子一直都不太好,她根本没有细想为何张氏只寻摸着给她找婆家,其实除了她,这个家的女儿个个都比她用处大。别看费靖寒才十岁,其实崔姨娘的美貌胜过所有人,但是她刻意掩饰,并不算显眼。十岁的女儿却已然有了她大半的风貌,若是长成熟,就连费靖若这个京都第一个也是比不过的。 今日的费靖喜可是拿出自己最美丽的衣衫,一套翠绿色的纱裙,戴上华丽的首饰,画了一个艳丽的妆,看起来是活脱脱一个大美人儿。海棠在旁赞赏道:“我们二小姐才是最美丽的女子,可把那个三小姐甩出好几条街了。”海棠气愤上次费靖月的教训,自然是对她恨之入骨,所以也是贬低踩踏她。海棠的话让她着实有些得意。 碧落院。 碧玺的发髻梳得越来越好了,费靖月还没穿越之前那个时代的女孩子,哪个不是天天捯饬着发型的,所以她也给了碧玺不少的建议。今日碧玺给她梳了一个仿韩式的发型,松松的箅子垂着,显得高贵且优雅。她拿出太后赏赐的流云步摇别起来,再搭上几个别致的发饰,看起端庄秀丽,立即彰显了她嫡女的身份。再配上改装的衣服,粉红色的流纱拖着,如同汉服那样的飘逸,但是却不失仙气。 看着镜中的费靖月,连碧渝和碧玺都呆住了,自己家的小姐竟然有如此的美貌,果然是大家闺秀,一般女子是无法比量的。 各家的夫人、小姐们早早便来了,夫人付轻柔在小花厅接待安排,府里安排了红袖添香的戏班到府里唱戏,现在正在搭建戏台子。按规矩,没有及笄的女儿不好抛头露面,所以费靖月和费靖寒便不必前去迎人,倒是费靖喜去了,她打的主意还是多露露脸,寻个好婆家,若是当家主母是不好相处的人家,那她也是不要嫁的。倒是那个大姐姐借口还未打扮妥当,不好见人,迟迟不肯出来。 费靖月也知道,她那号称京都第一美人的大姐姐最会的就是这样的戏码,每次都最后才登场,然后等着惊艳全场,抢尽风头。 小花厅是内院的入口,只有小姐夫人们会从这里进来,男子都是不进内院的,待会儿宴会开始的时候才会在宴席上见到。那时候才是真真的“相亲大会”,此时这些夫人们聊天喝茶看看戏,女孩儿们便聚在一起说话。 “哟,吴夫人,好久不见,您是越来越显红光满面啊。”秦姨娘看见了熟悉的人,户部侍郎的夫人吴夫人,连忙迎了上去。 “秦姨娘,你真会说话,你看起来也是春风得意啊。”吴夫人也寒暄着。吴夫人其实并不是正室,和秦姨娘一样,只是个妾。可是人家命好,夫人早逝,吴侍郎宠爱,便抬正续弦,所以她和秦姨娘很是熟络。 一同进来的太常寺卿的夫人陶夫人憋憋嘴道:“真真是好笑,这夫人还未发话,一个小小姨娘也开始端起夫人的架子来了。”陶夫人和吴夫人不对付,她自然看不起吴夫人的出身,一个妾也妄称夫人,所以一见此景,立刻出言讽刺。 秦姨娘二人一听立刻黑下了脸,可是身份悬殊,秦姨娘不敢造次,倒是那吴夫人,立刻出言还击:“陶夫人这是没人招呼,心下不满,说起话来怎么如此之酸。”夫人见状,立刻上前,挽住陶夫人,道:“倒是轻柔的不是了,只是秦姨娘向来活络,帮我招呼招呼各位,她与吴夫人熟络,所以与吴夫人寒暄几句,若是怠慢了陶夫人,还请陶夫人不要见怪才是。” 付轻柔本就是官家女子,这些东西她虽然不热衷,但是并不代表她不懂,她如此说了,陶夫人也不好说什么,那吴夫人也找不到什么漏眼儿。倒显得自己有些没有分寸,自己是个夫人,怎么能和一个妾熟络,便立刻与秦姨娘生出一些嫌隙来。 秦姨娘哪有不懂之理,但是今日是为了自己的喜儿,自己不便生事,自己受点委屈事小,影响到喜儿事大,所以她立刻上前去给陶夫人福了个礼,赔了个不是。陶夫人冷哼一声,在丫头的搀扶下,快步走了进去。 付轻柔瞪了秦姨娘一眼,呵斥道:“站到我身后,免得做错什么举动,丢了费府的脸,影响了你女儿的婚事。”秦姨娘再是恨得牙痒,也只得诺诺的站到付轻柔身后跟崔姨娘站在一起,舒姨娘没来,但是夫人早就习惯了。 费静喜在旁看的清楚,拉住她娘亲埋怨道:“你真是的,现在是要给我找婆家,你如此丢脸,人家会看不起我的,到时候寻不到好的婆家,我只能怪你!”秦姨娘看着不懂事的女儿,略叹了口气,道:“我这不是为你好吗,你以为夫人真心会给你找个好人家?若不是老太太是我姑母,这么好的事情哪里轮到你?” 二人说得不愉快,夫人看在眼里,也不说话,只是笑吟吟的招呼着来往的宾客。过了半响,费静喜还在气呼呼的跟姨娘怄气,夫人见状只能道:“喜儿也不必在此了,有你娘亲在,她会替你上心的,你去和姑娘们看鱼吧。”费靖喜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去。 费府有个大池塘,养了不少鱼儿,有的鱼儿是从外域带回来的,煞是好看。眼珠子凸出来,尾巴撒开来,也特别新奇。费靖月倒是知道的,也就是几条金鱼,可是这些京都的女子们哪里见过,纷纷围在池塘边观看,费府准备了鱼食,有些小姐们正喂鱼玩儿。池塘对面是个凉亭,一群公子们聚在一起吟诗作对,看见这边的女子们,纷纷起哄起来。 费靖月不喜这种场景,但是又不好离开,忽然眼前一晃,感觉有人拉了自己一把,自己倒是站稳了脚,那人却差一点儿栽了下去。好在她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那姑娘,那姑娘才免于掉到鱼塘里。 “是谁推我?是谁?”那姑娘站稳以后立刻嚷道。她身边的女孩儿们纷纷让开,一个个都不以为然,但是却没人肯承认。费靖月看得分明,她站的位置很是宽敞,若不是有人推她,她不可能要掉下池塘。 她拉住那姑娘道:“不知是哪家的姐姐,小女费靖月,先给姐姐赔个不是了。许是昨日下了雨了,地有些湿滑,还请姐姐不要误会。”众女子纷纷点头称是,那女子也不便再追究。 其实她已经感觉到了费靖月拉她那一把,轻轻的捏了一下她的手,所以她也不动声色,道:“许是地太滑,误会了众家姐妹,还请各位不要见怪。盈盈在此给大家赔个不是了。”众女也就纷纷散开,各自赏鱼聊天去了。 两女见无人在意他们,便拉着去了另一个角落,那女子对费靖月福了个礼道:“我叫苏盈盈,家父是户部尚书苏瀚池。”苏家的女儿,她当然还记得,就是苏家那个女儿到太后面前去告的黑状。 “那苏家嫁到孟家那个是你的.......?”她试探性的问道。 “那是我大姐,苏章柔。”说起自己这个姐姐,苏盈盈一脸的寒霜,全部都写在脸上。 “苏姐姐,难道你和你大姐.......?” “哼,若不是她和她母亲,我娘亲也不会惨死,我也不至于在苏家备受欺凌。”苏盈盈气愤的说。 看来这是和苏家那个大小姐不对付的妹妹,而且这女子像是没有什么城府,第一次见的人,便让人看出来和自己嫡姐不对付,亏得是自己,若是不怀好意的人,便有文章可做。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若不是你拉我一把,我一定就掉进池塘了。”苏盈盈对费靖月道谢。 “苏姐姐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苏姐姐可怪我说那是地滑之事?”其实苏盈盈并不笨,能在这种大宅院生活的人,没几个是蠢笨的,她只是对苏章柔恨得牙痒。听费靖月如此一说,她也道:“姐姐怎么会怪你,我知道你是为了给我解围,在那里闹起来的确不是什么好事。但是真真是有人推了我一把。” 此时在旁的碧玺道:“小姐,我看见是谁推的苏姑娘。是个穿紫色衣服的女子。” “紫色衣服?是那个小贱人?”苏盈盈开口道,她心里已经有些眉目了。 “是谁?” “苏章柔的亲妹,也就是我家三妹妹,苏霜竹。” “待会儿你指给我看是谁?”费靖月也不忙着下定论,对碧玺吩咐道。 二女已经行到花园,自然也是聊开了,此时两人已然亲近了不少,这苏盈盈成了费靖月在这个时代的第二个好友。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七皇子来了? 原本苏盈盈的母亲是苏瀚池最喜欢的一个小妾,苏盈盈也因为她的母亲受宠,成为苏瀚池最疼爱的女儿,但是苏夫人却是一个悍妇,她很不喜欢这对母女,所以便想法设法的在苏瀚池面前说些不好听的话。 但是苏瀚池却总也不信,反而在苏盈盈十岁的时候给她母亲抬了平妻,苏盈盈立刻从一个庶女变成了嫡女。苏夫人并无儿子,只生了两个女儿,所以她终日惶恐,她害怕苏盈盈的母亲给苏家生个儿子自己失了地位,所以她就和她的女儿设计,苏瀚池下朝归来的时候,看见苏盈盈的母亲和家丁躺在一起。 她的陷害很成功,苏瀚池大怒。苏盈盈的母亲为了立证自己的清白,上吊自杀了,苏瀚池却因为她母亲的“不洁”迁怒于她,对她的喜爱大大减少,所以她在苏家的地位也就一落千丈,万人踩。 亏得苏老太太对她垂爱,护着她,不然她也许就被赶出苏家了,可是那对母女仍然不愿意放过她,老太太看着作孽,做了主将她许给了太常寺卿陶家,这才好一点。 “所以说,你现在是陶家的准媳妇儿了?”费靖月打趣她道。 看她一脸羞涩,一定是见过陶公子了,而且二人还生出了爱慕,费靖月笑着问:“今日是给我家二姐姐寻亲事,祖母才会办了这个宴席。苏姐姐已经有了陶公子,怕是今日陶公子也来了?” 苏盈盈一脸红润,不好意思。“我二人约好今日借费府的机会见面,已经好久没见过了。”费靖月见她那样,露出一个对她来说已然很大的笑容,道:“待会儿我给你寻个机会,你俩好好见见,以解相思之苦。” “你这丫头。”苏盈盈粉拳锤在她身上,掩饰自己的羞涩。 “长公主到!”突然一声通报响起。 “明月来了,我们去接她。”费靖月拉着苏盈盈快步走向明月公主。 “参见长公主殿下。”众人纷纷过来行礼。 “都起来吧,今日本是费府的家宴,本宫也只是过来寻个乐,大家不必拘束。”今日的明月显得很随和,许是能出宫,心情极佳。 众人起来纷纷涌向明月,能跟公主套个近乎,谁都想。此时连张氏都出来了,张氏几人本来在暖阁扯闲话,听见公主到来的消息,纷纷迎了出来。 “老生张氏,给长公主殿下请安了。”张氏连忙行礼。尊卑不可废。 几个老太太也跟着行礼。 明月跟他们寒暄了好一会儿才能脱身,费靖月笑眯眯的站在旁边,等着她。 “月儿。”看见费靖月,明月欢快的跑过来拉住她,此时众人的脸真真是好看,那群要巴结明月的人脸都快绿了,刚才的明月爱理不理,也只是淡淡的,此时却对这个费府的丫头如此热情,而那群老太太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刚才张氏还在吹嘘说自己家这个孙女攀上了长公主,大家还一脸的不相信,现在看来是真的了。而最得意的莫过于张氏了,今日自己这个宴席没有白办。 此时有个人脸色最是难看,那就是费靖喜。今日的主角是她,凭什么所有人都盯着那个小蹄子看,而且那小贱人的装扮还那么妖艳,简直都要将自己比下去了。 明月也不理会众人的想法,拉着费靖月便要走。 “去哪儿呀明月?”费靖月淡淡的笑着。 “去见个人。” “见什么人?”苏盈盈插了句嘴。 “你是谁?”明月不快的问道。 “明月不要误会,这是苏姐姐,苏家的二小姐。”费靖月连忙解释道。 “就是那个苏章柔的妹妹?”明月一脸的敌意。 “不是那个妹妹,是另外一个。”然后费靖月将苏家的事情给明月说了一遍。此时众人见巴结不上明月,便各自散去,巴结不上公主,可以和其他人熟络呀。 “哦,原来是这样,那好,以后苏家的妹妹也是我的朋友了。”三个女孩儿瞬间有了友谊。 明月的性格本来就是如此,在外人面前高冷,在自己人面前简直就是个话唠,三人叽叽喳喳。说要见人的事儿也就搁在一边。 这边内院是女子的天下,那外院就是一群公子的地盘。今日费府准备得盛大,来了不少官家子弟,除了几个有爵位的府邸没有来人,其他各家几乎都来人了。 侯府、国公府这些顶级府邸是不会参加这种宴会的,他们的子女都是要与皇家联姻,不必要来这种地方,反而显得掉价。所以今日明月能来,费府已经有了天大的面子。 各位公子在凉亭吟诗作对,刚才还在打望那边的小姐们。看得上眼了便回去打听,若是没有婚配,便可提亲。大顺民风开放,对于这种模式也是见惯不怪。 “听闻陶公子文韬武略,今日给我们献献丑?”说话的是大理寺卿的二子,王悦。这个王悦在京都的名声不可谓不大,他父亲是大理寺卿,管着京城的治安,许多人都来巴结他,若是犯了事儿,找他准能平。可是他却是一个花花公子,四处留情,在大顺也算是声名狼藉了。因为是庶出,所以不能接管家业,但是他父亲对她却极其宠爱,比嫡子还要宠爱。 有次苏家的宴会他便看上了苏盈盈,可是这苏家老太太嫌他品行不好,借口他只是庶子,苏盈盈是嫡女,不相配,给拒绝了。之后却将苏盈盈许配给了陶家,他如何咽的下着口气,所以对陶公子一直怀恨在心。今日他如此说,就想让陶公子丢丑,谁都知道,陶公子不会吟诗作对。 众人都知道他们的恩怨,也起起哄来。这陶公子说不过去,想着随便吟一首对付过去。 突然。 “七皇子到!”七皇子?那个妖异的七皇子怎么也来了?王悦听见七皇子来了,立刻吓得腿都软了。七皇子之名本来就在全大顺都是响当当的,而且他做事全凭喜好。王悦正好被他整治过。 “参见七皇子。”众人纷纷行礼。 陪着齐休離的是费靖月的二哥,费靖樵。她大哥,也就是舒姨娘所生的儿子费靖松站在身后,明显想巴结却巴结不上。这妖异的七皇子对任何人都是淡淡的,冷冷的,却对这费靖樵礼遇有加,费靖松也只得跟着。 “起来吧。”他还是冷冷的样子。 王悦见他来了,早就溜了,那陶公子也算是解了围。 “你们玩儿,不用管我。”说完这句,他便朝着池塘那边看去。众人哪还敢造次,纷纷正经起来。 费靖月只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四下看了看,却又没有发现什么,她并未注意到假山那边那个英俊妖异的身影。 夫人她们已经接待完客人,便也来到这边,见到众姑娘们,便道:“各位小姐,红袖添香的戏马上就要开始,各位要不要去听戏?”众人纷纷往戏台那边走去。各家的夫人早就在那便了,各位小姐便去寻自家的母亲、姨娘去了。 明月三人也往戏台行去。 冰荷院。 “什么?七皇子也来了?”那个号称京城第一的美女听到这个消息,手里的胭脂都打翻了。 费靖松派人传来消息,今日不仅长公主殿下来了,连七皇子也来了,这可是好机会,若是自己这个妹妹能攀上七皇子,那未必不能做未来的皇后,那到时候自己就是国舅。 虽然此前给公主伴读的机会失掉了,但是如果若儿能抓住这次的机会,在七皇子面前好好展现展现,就凭若儿的美貌,七皇子还能不动心?他只是奇怪,当日自己明明给那个死丫头下了毒,可不知为什么那死丫头居然还活着,不然今日的荣耀都是若儿的。 费靖若也有她的打算,谁都知道七皇子是当朝最受宠的皇子,又是几个皇子中最俊俏的,虽然传言说七皇子不近女色,但是那些莺莺燕燕如何比得过自己。 还有那个孟高阳,不仅跟自己争第一个美女的称号,现在对七皇子也是紧追不放,自己可不能被她比下去。若是自己做了七皇子妃,那还不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再不是什么庶女了。而且娘亲...... 闻讯的舒姨娘也是一脸喜色,但是此人城府极深,喜色也只是淡淡的。 “若儿,既然这个机会摆在眼前,怎么把握就是你的事了。若是你能迷住七皇子,那你也就脱胎换骨了。不若娘亲,现在还是个妾。”说起这个,她也黯然下来。 “娘亲别难过,这只是暂时的,皇贵妃娘娘......” 嘘,舒姨娘立刻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有的话可是不能说的。 费靖若也反应过来,道:“是女儿糊涂了,女儿心里有分寸,娘亲不必担忧。”舒姨娘看着懂事的女儿,也放心下来,自己这一双儿女,总是让人放心,特别是若儿,不像那个蠢笨的喜儿,如今那母女二人还在沾沾自喜,却不知为何费府的其他小姐都没有要婚配的意思。 正文 第三十章 舒姨娘的往事 若儿本就貌美,今日七皇子来了,那便更要把压箱底的头面拿出来,给若儿的美貌增添别味的风采。 其实舒姨娘是舒家的嫡女,而且她的父亲当时还是虎威将军,骁勇善战,跟着费家老爷子出入南疆,无人能敌。可惜费老爷子在坞王之乱中殒身,父亲也跟着调回了京都,任了骁骑营副将。本来以自己的身份,要做个正室完全可以,但是父亲却犯了事儿。自己苦求无门,在得知费家的女儿嫁入皇宫,而且十分受宠后,只得求上了费家。可是费老太太却不咸不淡,不愿意帮自己求求她的女儿。 无奈自己只能出了下策,勾引了费墨阳,委身于他。费墨阳看自己也有几分姿色,便纳了自己为妾,这才去求了他的长姐,救出了父亲。这也是为何自己在舒家地位无比崇高的原因,自己牺牲了自己,救了舒家一家子。 这些年老太太虽然不满费墨阳不经过她而纳妾,但是对自己还算没有挑剔,而自己还争气的生下长子,所以日子还过得不错。那个夫人亏得是大门户里出来的,连个夫君都看不住,不仅让费墨阳纳了自己,还跟着接受老太太的安排,纳了秦芳,还有那个崔望西。 说起崔姨娘,舒姨娘又得意起来,自己能捡到她算是运气。当年自己从南疆回来,刚进了大顺地界不远,便遇到一群难民,自己本不欲管,但是有个姑娘却一直求自己救救她家小姐,她一看这女子早已昏迷不醒,虽然奔波流离,狼狈不堪,但是姿色确是上等。那个女子将这姑娘交给她以后便出去了,说是要引开仇家的追杀,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自己想着还缺个侍女便收了这个女子,这女子也不多话,跟着自己也算本分。可是她那美貌却如何都看不顺眼,嫁入费家后没多久她就怀孕了,费墨阳阳刚男儿,哪儿能只守着自己,那个秦芳又是百般勾引,费墨阳的心思都跑去她那里了。亏得自己下药迷了崔望西,让她和费墨阳睡在了一起,不然那两年,指不定那个秦芳还怎么折腾。 但是这些自己是不能够告诉若儿的,她还年轻,若是让她知道这些,难免会泄露出去。崔姨娘也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费墨阳睡在一起,即便她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如此。 母女二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都未多言。既然今日机会大好,那自己准备多日的“礼物”是时候该拿出来了。 走吧,去见见这俊俏的七皇子。 红袖添香的戏台子已经搭好了,红袖添香是整个京都最好的戏班子,当红的花旦“红儿”的歌喉儿那是真真的好,当朝好多大员都喜欢听她的戏,有些个甚至还想纳了她,可惜是个烈性子,却是不肯。 今日便是这个“红儿”的主场,有老太太最喜欢的《醉太湖》。众家的夫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倒是这些姑娘们,一个个都不怎么在意,在一边吃着水果,聊着闲话。因为戏台子搭在内院儿,男子们不便进来,费家便安排了男子们去投壶,所以此时只有一群女人。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当朝第一大美人来了,每次都姗姗来迟,抢风头呢,可惜这里没有男子哟。”说话的是一个穿湖蓝色衣衫的女子,苏盈盈悄悄的告诉二女,这是梁左侍郎的孙女,梁凌雪,也是当朝四大美人之一,和费靖若不对付的。 费靖月乐得看戏,明月更是不会说什么。因为明月的身份,张氏请明月上座,明月也不客气,拉着二女便坐在上位,众人虽然嫉妒,却不该置喙,此时的好戏她三人看的最是清楚。 “梁姐姐见怪了,都是若儿的不是,打扰各位看戏的雅兴了。”说完她给梁凌雪赔了个礼,又一一给众人请安。 “你家大姐就是会做戏,看到没有,众位夫人可喜欢她了。”苏盈盈早就及笄了,这种宴席参加了不少,所以对这戏早就看过好多次了。梁凌雪被噎得说不出话,只得气呼呼的坐在一边。 “母亲、夫人金安。”舒姨娘也跟着给张氏和付轻柔行礼。众位夫人见了更是喜欢费靖若,这舒姨娘就是会教导孩子。 秦姨娘却是气的不行,怎么今日风头又被这母女二人抢去了,今日可是给喜儿说婆家。 张氏点点头,笑着对夫人说:“你是当家主母,这喜儿的事情你当上点心。” 付轻柔点点头,张氏不傻,若是费靖若的风头太尽,那么费靖喜便失了颜色,说不到好的婆家,对费家是没有好处的。 听闻这话,舒家这对母女都是人精儿,费靖若连忙退开,舒姨娘也站到付轻柔身后,但是费靖若却有意无意的站在明月他们这边,这母女二人早就商量好的,过来以后要攀上七皇子,但是长公主也要亲近。 见话说开了,付轻柔也对众人道:“众家夫人对我家若儿的夸赞真是令费府蓬荜生辉了,只是我家的女儿可不止若儿,倒是这喜儿颇讨人喜欢呢。”众位夫人的眼光纷纷转移到了费靖喜身上。 费静喜也适时的站了出来。 众家夫人看见眼前这艳丽的女子,有的是欣赏的,有的却是不屑的,毕竟只是个庶女,但是夫人今日这么说,也就是说今日费府其余的姑娘是不打算寻婆家的,谁都懂,最漂亮的肯定想攀上侯府、国公府、甚至是皇家才会罢休。而当红的嫡女,作用更大,何况还未及笄。所以便有些夫人也打量这费靖喜,毕竟家里不是都有嫡子,还有不少的庶子。 “夫人,宴席都准备好了,这就请各位入席吗?”红梅过来报。 “各位夫人、小姐们,宴席已经准备好,那就请吧。”既然戏已经看过了,那就去宴席上,那才是真正的相亲。 所有人都往宴席厅那边走去。 “我七哥来了。他要见你。”明月站起来的时候悄悄的附在费靖月耳边说了一句。 费靖月一听,心漏跳了一拍,但是明月已经被众人的簇拥着走开了,她只得快步的跟了上去,想好好问问明月,他怎么来了。 众人一拥而入的进入宴席厅,这是个很大的大厅,一般多是用来开宴会的,众人纷纷坐下。明月自然安排在主位。此时费靖月不好再跟着她,便和苏盈盈坐到了右边靠前的位置。 此时费靖樵也带着众位男子来了。因为费靖樵是嫡子,此时根本没那费靖松什么事儿,而走在他前头的正是那妖异的七皇子。 很多人并不知道七皇子来了,瞬间得见,纷纷起身行礼,齐休離也只是淡淡的免了礼。他在费靖樵的引导下,坐到了明月的旁边。 费靖月哪敢抬头看他,即便不看她也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斜眼瞟去,又见他坐的端正。难道是自己心虚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张氏,她根本没想到七皇子也会来,这下就太好了。自己这个孙女果然是有用的。张氏以为是因为明月的原因,七皇子才来的。 因为七皇子的名声,众人都不敢放肆,明月看在眼里,道:“众位,今日费府举宴,本宫与费府的三小姐交好,所以来凑个热闹,七皇子殿下是陪本宫来的,众位大可放开了规矩,不必太过拘束。” 长公主发话了,众人又望着那妖异的七皇子,他只是哼了一声点点头,算是认了,众人这才放松下来。 夫人见气氛缓和了,连忙安排下人上菜上酒。 张氏见到付轻柔的妥当,心底也是体慰的,毕竟是大门大户出来的,办事稳妥,最重要的是刚才长公主居然说与月儿交好,这就是给众家打了个招呼,这费家眼看着又要辉煌起来了。 喝酒当然免不得要有乐子,酒过三巡,众位公子小姐也放开了。 费靖喜此时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七皇子她是不想的,王朝有规矩,皇室的正室必须是嫡出的。所以对七皇子她并无非分之想,但是她却瞥见了一个让她欣喜若狂的身影。 那个男子相当俊俏,举手投足间都是男子气概,她已然被迷住了,悄悄打听了一下,那是礼部侍郎的公子张文轩,而且他尚未婚配。待会儿就给祖母说,自己看上他了。 七皇子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酒,但是他的余光,却死死盯着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可恨,她居然说不想嫁。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对这个女子如此思念,本来那些莺莺燕燕见得不少,可是这女人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却让他欲罢不能,就连她身上的味道都让自己疯狂,他是爱上她了,深深的,可是她却拒绝了自己。不行,他一定要她,就算现在她不肯,未来她也一定是自己的,他今日只想问问她,为何?为何要拒绝自己? 借着酒劲儿,有人提出来才艺表演。其实这已经是老梗了,但是若不表演,谁知道你怎么样,这个人嫁不嫁得,这个人娶不娶得?所以众人连连称是。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费靖若忍不住了 这些个小姐们都是常常参加这样的宴会的,遇到这样的机会,有几个爱显的早已跃跃欲试,何况今日还有七皇子在。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若是能被七皇子看中,即使做个侧妃,也是嫁入皇家了。 那些夫人们哪个又不是如此打算的。 “既然大家都那么有雅兴,不若我们便从梁家小姐开始吧。”有人提议。 其实这也算大顺这个圈子里的一个老规矩,若是京城四大美人都在,一般就从她们几人开始,费靖若心眼儿重,每次都选在中间,既压住了之前的,又给了之后的威压,一般都是惊艳全场的。 今日四大美人只有梁凌雪和费靖若在,所以众人也是习惯了,便嚷着让梁凌雪先表演。 梁凌雪白了一眼费靖若,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每次都拿自己垫背。 “往日都是小女在前表演,总是抢了风头不好,不若这次便让若儿姐姐先给大家表演,小女也好跟着若儿姐姐学习学习。”梁凌雪突然出言道。 费靖若也没有料到此次梁凌雪不按套路出牌,这个梁凌雪,总是对自己的美貌心存妒忌,处处针对。不过也好,第一个出场的未必不能技压全场。 “凌雪妹妹哪里话,姐姐年长,理应谦让,哪里来什么抢了风头的话。”费靖若一副娇滴滴的模样。 梁凌雪冷哼一声,侧身坐下。 “既然凌雪妹妹谦让,各位又如此抬爱,那小女只好献丑了。”说完水波一转,场上不少男子已经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纷纷对梁凌雪侧目,觉得她有些刻薄了。 这个费靖若,不拿影帝还真是委屈她了,真真是个演员。费靖月早就看穿费靖若的“表演”,只是面上她还一副为大姐姐高兴的模样。 “你大姐在京都人缘极好,她什么事都不争不抢,她越是这样,人家就越觉得她受了委屈。”苏盈盈对费靖月道。 “嗯。”费靖月点点头。这个绿茶婊迟早自己会让她露出狐狸尾巴。 费靖月悄悄瞄了瞄坐在上座的那人,和他炙热的目光对上,再也挪不开。她感受到他的愤怒、不甘、还夹杂着深深的......思念。好不容易挪开了眼,她再也不敢去看,搞得就像自己辜负了他一般。 这厢费靖若已经准备好了,还说不是出风头,那把象牙琴是怎么回事,有人随时把琴待在身边的吗?冰荷院离这里可不近,就是长了翅膀的鸟儿,也飞不了那么快。 “夜半语麟麟,无言上西楼,月圆人不圆。 眉头深深锁,低头忘却君颜。 今日思君不见君,他日再见君。相识,不相识。” 费靖若一边抚琴,一边吟唱。这是大顺最流行的一种歌唱形式,以词的形式吟唱,加上女子温婉的音调,唱出一种情怀。 费靖若吟唱的是一首《思君》,是女子等待爱人的一首歌调,被她唱来,却是让人感同身受。苏盈盈在旁都要垂下泪来。 “若儿姐姐,今日如此欢快,你却吟唱这样悲戚的歌调,恐怕不妥吧。”梁凌雪开口呛她。 “若儿也是一时情怀,扰了大家,若儿给大家赔礼了。”她娇滴滴的模样,又如此说,让大家都觉得这女子楚楚可怜,礼貌有加,所以众人纷纷对她产生了好感。 “真会演。”梁凌雪不愿再给她当枪使,也不再说话。 气氛有点尴尬。 夫人见状,道:“不若陶家公子舞个剑给大家助个兴。” 陶然站起来报个拳,也表演起来。这时候气氛才好起来,又有几个公子、小姐展示了才艺。 秦姨娘再也忍不住了,推了费靖喜一把,费靖喜被她推得站了起来。 “喜儿你也要给大家表演?”夫人蹙眉道。 费靖喜哪儿会什么才艺,这个秦芳真的是,生怕女儿没人要,这样才真真是丢了费府的脸。可是看费靖喜那样,却像是跃跃欲试,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费靖月听她们咿咿呀呀半天,心里闷得慌,特别是费靖若吟唱那首《思君》的时候,上座那灼人的眼神,似乎要将自己吞没。她悄悄起身,想去外面走走。 苏盈盈眼里只有对面的陶然,也没有注意到她出去了。 站在小花园,她松了一口气。那道眼神简直是要将自己淹没,可是自己却无力回应什么。心里很乱,手上抓着树上的花枝儿,那花瓣都被她扯掉不少。 就是这样,她连有人靠近都未曾察觉。 突然一阵异常的芬芳传入鼻中,她隐隐闻到,是曼陀罗混合着生草乌、川弯、当归的味道。不好,是**。但是此时她已经渐渐失去了知觉。 “哼,你不是深得公主喜爱吗?今日我便毁了你,让你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站着的分明是刚才那个娇滴滴的第一美人,和她那早就不见踪影的娘亲。 “娘亲,这样真的好吗?会不会被人发现?” 费靖若虽然没安好心,但是心肠却不如舒姨娘那般恶毒,也没有舒姨娘的沉稳,她有些害怕的抓住舒姨娘的手。 “没事,今日除去这碍事的小贱人,皇贵妃娘娘那事儿再办好,你就是费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了。” 想着费靖月出事以后自己得到的好处,她也渐渐不再害怕,反而有些期待。 头好痛,费靖月觉得眼皮好沉。 这里是哪里,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她躺在一张华丽的床上,她猛的一下坐起来,看了一下自己。还好,穿戴整齐。 “你醒了?”她闻声,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你救了我?”她没有慌乱,只是穿好鞋子,走到男子身边。男子本来背对着她,感觉她走过来,身子紧了紧。 她跟男子站在一起。 “这么说,我那个大姐这么迫不及待要除掉我?”她只是淡淡的,并没有太大的情绪。 看她这副淡然的模样,男子心里就来气,都这样被人陷害了还如此淡然,你到底长得什么心,真想挖出来看看。 “为什么拒绝赐婚?” 他没有回答,问了一个和此时并不相干的话题。 费靖月没有开口回答,她说不出来自己的苦衷,但是这个男人似乎并不想罢休,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儿。 “你抓疼我了。”她恼怒的低吼。 “疼,你让我更疼,知道吗?你这个可恶的女人。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什么做的,为什么那么铁石心肠。” 男子说完再也不顾她的反抗,俯身吻住了她。他的吻很霸道,不管怀里小小的她如何挣扎,他只想拮取她的香甜,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 是,因为被拒绝他很痛,可是得不到她,他更痛。 男子疯狂的吻渐渐淹没了她,她不再反抗,甚至有些配合,但是他抱的如此之紧,让她有些喘不过气。男子察觉到她的难受,慢慢放松下来,好容易他放开她。 自己被他强吻了。这是费靖月的第一个想法,其他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齐休離见她呆呆的,也觉得自己有些疯狂,想开口道歉,却又说不出口。 费靖月心底苦涩,不自觉流下泪来。这个吻让她明白了些什么。 是的,自己并不反感,甚至有些甜蜜。可是一想到自己也许会在某个清晨醒来就变回原来的自己,可能会在某个夜里就与他分离,她心里竟然痛的不知所以。 齐休離见她掉了眼泪,立刻慌了神。抱住她道:“好了,我不逼你,我不是要伤害你,不要生气.......”堂堂大顺的冷面冰山,战无不胜的神勇将军,竟然害怕心爱人儿的眼泪。 费靖月靠着他,心渐渐平静下来,她心底知道,她对他动情了。 齐休離不敢再逼她,见她也没有挣脱,反手将她横抱在怀里道:“走,我带你去看好戏。”说完跳窗而出。 费靖月在他怀里闭着眼不敢看,他犹如一只敏捷的兔子,在屋檐上窜上跳下。此时已经傍晚,他的动作矫健,也没有惊动什么人。 费府。 “月儿到底哪儿去了?”明月公主焦急的询问碧玺。 碧玺早就谎成一团乱麻,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碧溪和碧渝也找不到人,自己连个商量的人都找不到。 在宴会厅的时候,小姐说想出去走走,她们便走出去到了小花园。小姐说想一个人静静,她本不放心,但是又见小姐穿的单薄,生怕她着凉了,便心想说回去碧落院拿件披肩,等她再到小花园的时候,小姐已经不见了。 她又急又慌,连忙四处找寻,却都没有找到小姐。 表演已经结束了,这时候老太太将“小红”请了过来,正给大家唱着戏,今日费府可是包了戏班子,一群夫人小姐们真是过够了瘾。 明月已经发现费靖月不见了,可是自己又不敢流露出来,因为七哥也不见了。此时却瞥见跟在月儿身后的小丫头神色慌张,她过来询问,才知道月儿不见了。 夫人也发现不对,过来询问。 “不好啦,王公子轻薄了费家小姐,正被费家小姐打呢。”这个消息犹如丢进油锅的冷水,立刻让正在听戏的的人们炸开了锅。 夫人乍一听这个消息,立刻头昏眼花,险些站不住脚,月儿出事了? 丫头立刻扶住了她。“走,我们快去。”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喜儿被轻薄了 费府的东厢房。 一个女子衣衫不整的靠在床边。旁边是个猥琐的男人,那女子踢打着他,可是无用,男子一推,竟将女子推到墙边撞晕了。 旁边的男子嘿嘿的奸笑,真是个嫩雏儿,他搓着手就要去解那衣扣,只剩这最后一件亵衣了。 咚咚咚。 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还有叽叽喳喳议论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一脚踹门,门被打开了,一行人涌了进来。 此时床上的女子也醒转过来,看着眼前的场景,啊.......她尖叫气来。 此时冲在最前头的舒姨娘也惊讶的叫出来声儿。 “喜儿,怎么是你?” 是的,此时被众人围观的正是费靖喜。她已经清醒过来,看着自己衣衫不整,立刻尖声大叫,慌忙的抓了被子裹在身上。跟着进来的夫人此时松了一口气,但是后面的秦姨娘见状却昏厥了过去,她的喜儿怎么会被人轻薄,不是说好了是那个小贱人吗? 张氏拄着手杖进来了,见到此景早就暴怒不已。她嘴里叹道:“真是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床上的女子早就羞得不敢见人,夫人立刻站出来道:“各位实在不好意思,此中恐怕是有什么误会,今日的宴会只能到此了结,还望各位见谅。”然后她又安排众人离去。 今日,费府的脸算是丢大了,在帝都也算是一桩笑柄。众人倒也不介意,此时也不便多留,纷纷告辞离去。 站在这里的都是费家的人了,还有明月公主。因为张氏恳请她留下。张氏是个老成精的人,此时费靖喜被人轻薄,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她只得留下公主做个主,因为她已经看出来了,那个轻薄费靖喜的男子正是大理寺卿的二子,王悦。 费墨阳已经闻讯赶来。 王悦已经被绑了起来,就算是大理寺卿的儿子,在费家轻薄了费家的女子,怎么也不可能算了。 “王公子,老生好意请你来做客,你就是这样做客的吗?” 王悦为人嚣张惯了,此时仍然一副嚣张的模样,只是你们费府的一个的丫头,有什么好大惊小姑的,大不了我娶回去做个通房便是。 王悦还不知道他轻薄的是费府的小姐,因为惧怕七皇子,他没有参加刚才的宴会,所以他也没有见到那场可笑的表演。更不识的这就是费家今日想要说亲的正主儿。 费靖喜此时已经哭红了眼,正缩在秦姨娘怀里嘤嘤哭着。 “什么丫头,那是我们费府的二小姐!”费墨阳已然暴怒,听闻王悦的话就要冲将上去。 “费将军不要急,本宫自会做主。”明月适时发了话。 “还望公主替我喜儿做主。”秦姨娘也不管身份,只是拜了下来。 “本宫自会了断。” “喜儿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公主在,自会为你做主。”张氏开口问道。 费靖喜只管哭,却不言语。 “那你来说!”王悦此时已经被吓得摊到在地。轻薄一个丫头和一个小姐那是天壤之别,而且这个小姐还是皇帝最偏颇的费家的小姐,就算父亲再宠爱自己,自己也是难逃罪责。 “我...我....”他半天说不出个正经话来。 “祖母,孙女儿是被陷害的。”费靖喜抽泣着开了口。 原来刚才在宴会上她想在张公子面前表现,便主动上前去,唱了首歌,但是她的歌喉实在不敢恭维。下面早就窃笑纷纷,还没有唱完,她就看见那张公子走了出去,匆匆唱完,她就跟着也出去了。谁知道刚出去不久,就被人打昏,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跟王悦躺在一起了。 “此事看来另有隐情,还请公主做主。”张氏沉吟道。 “嗯,费老太太所言甚是,此事看来真的有些蹊跷,本宫自幼在西昌国长大,对于审案却不甚精通,刚才七皇子有事离去,我现在便派人去请他,让他给费府做主。” 张氏一听甚好,如果七皇子来了,更能给费府撑腰,毕竟那是个皇子,比公主的话更有作用。 很快,齐休離来了,费墨阳连忙请他上座。 王悦见到他,更是战战兢兢,哪里还敢造次,连连求饶。他也不多说什么,坐在正位上。 “听你们说,王公子轻薄了费二小姐,但是此事却是另有隐情,那王公子你就将事情道来,为何你会和费二小姐在东厢房,还轻薄了人家?” 站在一旁的舒姨娘和费靖若见到他来了有点不太自然,谁都知道,七皇子可是审过“宫里十万纹银失窃案”的,他的分析能力不是一般的强,若是被他查出来,她们就完了。但是她们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成了喜儿,明明她们将费靖月放在那个房间的。而且秦芳...... 秦姨娘恨恨的盯着舒姨娘母女,明明说好了今天让费靖月丢脸,为何会变成了自己的喜儿,可惜自己不知道她们的计划,只知道今天她们要给费靖月下套,怎么会....想起她的女儿,她的心又痛起来,她的一生算是毁了,这个王悦是什么人,全京城都知道。 此时舒姨娘有些忐忑,她发现没有费靖月的身影,也不知道人在哪里,她想想便先发制人道:“怎么没有见到月儿?”夫人也是慌了,刚才之事她松了口气,但此时仍不见月儿,她不免又担忧起来,她的月儿在哪儿呢? 费靖樵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月儿人呢?”见舒姨娘提醒,张氏也发现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见到月儿,难道这里有什么隐情。 “月儿在她屋里睡觉。”此时明月开口了。 公主为何会知道月儿的去向?张氏也在等着公主解释。众人更是疑惑。 “说起此事本宫就生气!刚才是谁给月儿倒了酒,不知道月儿不能喝酒吗?”明月突然脸冷了下来。 张氏也吓住了。公主突然发怒了。 “刚才本宫和月儿隔得远,顾不到她,竟不知谁给她倒了一杯酒,她喝了差点晕倒。但是费二小姐正值表演,她如何都不肯缺席,无奈她身边的丫头只得过来禀告本宫。上次她醉酒之事本宫是知晓的,知道她不能饮酒,便遣了丫头送她回去休息了。” 明月一解释,张氏立刻联想起上次的事情,心里已然信了八分,而那罪魁祸首,却是不敢置喙明月的说法,虽然她们知道不是那样的。 张氏让周妈妈去请费靖月过来,毕竟是件大事,她缺席不好,怎么也要避个嫌。 片刻,费靖月过来了,眼睛通红,看起来憔悴无比。周妈妈附在张氏耳边耳语道:“奴婢去的时候,小姐正呼呼大睡,老奴靠近小姐闻到了一股子酒气,老奴叫了好几声,小姐才听见。” 此时张氏已经完全相信了明月的说辞。 舒姨娘本想将此事往费靖月身上揽,就算不能毁她名节,陷害长姐也能让她身败名裂,可是公主却..... 见到此情此景,费靖月忙道:“祖母,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月儿不慎喝了杯酒,可是误了什么事?” 张氏看她憔悴,本就有些怜悯,再加上想在公主面前表现出自己对费靖月的宠爱,连忙道:“月儿误饮酒,本该好好休息,只是你姐姐....”她又叹了口气:“家门不幸啊,你这刚醉醒,快些坐下吧。” 那边的舒家母女,眼睛都绿了。 “王悦,你胆子可真够肥的,你不知道父皇对费家可是偏爱有加吗?费家的二小姐你也敢轻薄?”齐休離开口了,慵懒的声音,还是那么妖异。 王悦已经吓得说不出话。费墨阳恶狠狠地盯着他。 “冤枉啊,七皇子,是....” “说!” “是是是。”王悦鸡啄米般点头,立刻竹筒倒豆子般和盘托出。 原来他害怕七皇子,没有进去宴会厅,便在外面溜达,却被一个丫头撞了个满怀,他有点生气,想抓住那个丫头质问一番,但是那丫头却快步离开,他跟着她前去,便到了东院。而那个丫头却不知所踪,他本想离开,却瞥见房间里有个女子,似乎昏迷了,所以他就...... “你简直是色胆包天啊.....”齐休離淡淡道。 “我要掐死你。”谁也没有注意到秦姨娘暴起冲了上来,张氏连忙命人拉开她。皇子公主都在这里,说了要给费靖喜做主,她这样成何体统。 “是人陷害我的。”费靖喜嘤嘤哭着。 “那你说说是谁?”齐休離冷冷的看着她。 “就是那个小贱人!”她突然指向费靖月。 “哼!”明月冷哼一声。 “小贱人,你倒是再叫一声!” 费靖喜吓得倒地,怎么公主就那么偏爱她,处处维护。她哪里知道,明月此时是为了替七皇子掩护,她的七哥她熟悉,这霸道的男人马上要发怒了。 “本王倒是有些话要说。”齐休離此时已经不是慵懒的样子,而是冰冷严肃的。 “今日本王本不欲来,但是明月恳求,本王只好陪着她来玩儿,却不想有人不知廉耻,竟然想攀附本王?对吗?费大小姐!”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原来是冰心 费靖若一副委屈模样。 “费大小姐,本王叫你滚以后,你好像往东院方向去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呀?”矛头已经被齐休離不动声色的甩给了费靖若。 费靖若听他这话,吓得跪倒在地。可是即便在地上跪着,还是那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费靖若是又怕有羞,她和舒姨娘将费靖月弄到东厢房以后,发现自己丢了一只耳环,四处找寻都未见踪影。无奈舒姨娘只得叮嘱她速速回到宴会上,不要让人发现端倪。然后自己先匆匆离去。 费靖月在厢房门口寻得耳环,有些庆幸,若是被人发现这里有她丢的耳环,那事情也就暴露了。刚行出来不远,便在东院附近遇见七皇子,她看见那俊逸的身影,已然被迷得神会颠倒,心下对自己的美貌又十分自信,便主动过去与齐休離说话。 言语间及尽勾引,哪知那个冷峻皇子,只有一个字,滚。惊得她速速离去,哪知那七皇子竟说她去了东院? 舒姨娘这厢听着七皇子不近情面的言语,早就心下窝火,对费靖若真是又气又恨,真是给自己找麻烦。而张氏却不自然的狠盯着费靖若。这个号称第一美女的孙女竟然如此不知羞耻,勾引皇子也就算了,还被拒绝得如此不留情面,当着众人的面被说滚,真真也是丢了费家的脸。 她转眼看着眼神还很迷离的月儿,还是这个孙女懂事,既不惹事,而且沉稳,还成了长公主身边的红人儿,看来以后费家的兴旺,就也只能依托这个孙女了。 这现下废了一个费靖喜,费靖若在七皇子面前估计也是没了好感,只剩下两个孙女了,寒儿虽然遗传了她母亲的美貌,但是就是还太小。 今日费靖寒着了风寒,发了高烧,崔姨娘便早早回院里去照顾。 “费大小姐,你倒是说话呀?”明月哪里不懂什么意思,适时的开了口。 这可让费靖若苦不堪言,自己如何言明,舒姨娘见状,连忙给身后的丫头冰心使了个眼色。 冰心会意,只得战战兢兢的站出来道:“启禀公主殿下,大小姐丢了一只耳环,奴婢便帮着寻找,在宴会厅不远处看见二小姐昏迷不醒,又见二小姐身边有一枯枝,估摸着可能是树上的枯枝掉了下来,将她砸晕。但是奴婢又忙着替三小姐找寻耳环,便只得将二小姐弄到距离不远的东厢房,哪知.......” “原来是你这小贱人......”她话还没说,费靖喜便哭喊着冲了上来,要撕了她。 众人也未曾拉住,冰心直接挨了她好几个大耳光,还是秦姨娘上前将她拉住。 “你刚才为何不说?”妖异的男子又淡淡开了口,眼神凌厉的扫向舒家母女。 “刚才奴婢见此事闹大了,吓得....吓得不敢言语。”冰心早就吓得摊在地上,这七皇子殿下可是会杀人的啊。 “现在为何又要说了?” “奴婢......”她望了望舒姨娘,然后转过头狠下心来道:“七皇子殿下怀疑大小姐,奴婢实在不敢隐瞒。此事是奴婢的错,万万不敢让大小姐蒙冤啊。” “你是说我七哥冤枉她了?”明月冷冷的说。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 “公主殿下请息怒,此事看来已经清楚,还望二位殿下为喜儿做主啊。”张氏适时的打断明月。 齐休離给明月使个眼色,明月不再开口。 其实张氏本就疑心重,冰心为何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正值询问费靖若之时,她站了出来,此时定然和舒家母女脱不了干系,但是此时七皇子和长公主都在,自己不能将费靖若毁了,此女还有用处,所以她只得顺着冰心去说,至少不让此事闹太深,牵扯出不该牵扯的隐情,这种宅院里,哪里没有这种冤死的丫头。 “你想让本王怎么做主?不如将这费二小姐许给王悦好了,如今她清白已毁,恐怕也只能嫁给这王公子了吧。说起来这大理寺卿的庶子配步军统领的庶女,也算是登对。”齐休離笑的很是玩味,带着戏谑。 但是他说的话也算是给喜儿做主了,这王悦他们还真是打不得杀不得,恐怕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我不要嫁给这个禽兽,我喜欢的是张公子......”费靖喜吼叫气来,她怎么能嫁给这个想对自己不轨的禽兽,她心心念念的是张公子。 啪,费墨阳再也忍不住了,给了她一个耳光,她被打蒙了,片刻,缩在秦姨娘怀里嚎哭。 “老爷,喜儿已经受了委屈了,怎么能嫁给这个.....” “秦芳,这个家是你在做主了吗?”张氏暴怒。 “看你教出的好女儿,真真是不知廉耻。若不是她想去追那张公子,何来此事?这件事就由七皇子做主,不得再议。” 张氏已经气得七窍生烟,真是丢丑。 “冰心杖毙。”既然有了这个替罪羊,她也不想再追究了,处理了冰心也是为舒氏母女掩饰。 齐休離看着他们的闹剧,现在还不是时候,暂且这样吧,有自己在,谁敢对他的女人动主意,只有一个字,死。 “王公子,回去准备准备,提亲吧。”齐休離道。 王悦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连忙谢过,之后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费府。 此事就算完结,张氏亲自将明月和齐休離送出了大门。 将二位殿下送走,张氏对舒家母女道:“今日之事就这样算了,但是此后,我不想再听见这样的事儿再出自我们费府。” 舒姨娘明白张氏的意思,若不是若儿的美貌,今日张氏一定会追查到底,但是说到底,若儿还有作用。她恭敬的点了头,带着女儿灰溜溜的走了。 费墨阳有些不懂为何母亲会对舒姨娘说出这样的话,他对张氏道:”母亲为何对瑶儿说这样的话,此事只是丫鬟的失误,母亲处置了丫鬟便是,为何还对瑶儿如此重话。” 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她微微叹了口气:“你就是被那个女人迷得是非不分,真是愧对祖宗啊。”说完她挥挥手赶他出去。 费墨阳巴不得马上走,好久没有见到瑶儿了,真真是有点想她,那曼妙的身材。他快步朝冰荷院走去。 秦姨娘已经将费靖喜带回了百花院,这样的结果对喜儿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虽然是嫁了个庶子,但是好在是嫡妻。王悦虽然有好几个通房妾室,但是尚未娶妻,喜儿的名节已经毁了,除了王悦,京都没有人会再要她了,只是今天栽了这么大个跟斗,舒姨娘母女,她不会放过她们的。 冰荷院。 舒姨娘根本想不明白为何费靖月变成了费靖喜。冰心却是知情的,今日引诱王悦去东厢房的就是冰心,引宴会上的人们去东厢房的也是她,所以才能及时出来救场。亏得自己早有准备,将这冰心的家人捏在手里,不然这冰心怎肯出来说话,只是她的家人也是需要....... 而那七皇子的眼神一直让她觉得恐惧,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但是他却什么都没说。人人都说七皇子全凭喜好做事,难道是对若儿有情,但是若是有情,他为何如此不留情面的在众人面前伤了若儿。 看着一脸黯然的女儿,她又开始心疼了,这么美丽的脸庞,为何就未能将那七皇子迷倒。 费靖若也在想着她的心思,七皇子举手投足间都是男儿气概,如此俊朗,如此飘逸,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她一定要得到他,无论如何,哪怕.... “瑶儿....”费墨阳走进院子。 舒姨娘给费靖喜使个眼神,费靖喜站起来规矩的给费墨阳请了个安,费墨阳此时根本无心与她父慈子孝,她也是懂事的,连忙告辞回去她自己的旎霞院。 “瑶儿,你瘦了。”费墨阳眼里都是他这个最懂事,最惹人怜爱的小妾。 “老爷.....”舒姨娘娇嗔。他哪里还受得住,俯身抱起她走进内室。 碧落院。 费靖月躺在软塌上,碧玺她们已经被她打发出去了,有些事情她也需要等到某人的确认才好断定,所以她并未跟她们多说。她知道,那个妖异男子会跟之前一样,夜闯她的闺房。 一杯玫瑰蜂蜜茶还未喝完,窗框吱的推开,一个俊雅的男子跳了进来。 刚一进来他就迫不及待的抱住她,她本欲推开他,但是他的手紧紧箍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好一会儿,他才放开她,在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她递过去一杯茶,她早给他准备好的。他却推了开来,抢过她喝过的那杯,饮了一口。 “真香。”费靖月看他那样,又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她都无奈了。 “明月呢?” “我送她回宫了。” 他环抱她的腰转身坐在软塌上,费靖月被他抱着,只得坐在他身上。她也不再挣扎,开口道:“你不该对我解释点什么吗?” “你是说你大姐勾引本王只是?你是吃醋了?”其实费靖月的确有些不快,但是她怎会让他知道,淡笑道:“你想多了。” 男子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也不再追问,便将今日之事讲于她听,顺便在她身上揩揩油。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一切的一切全在手中 舒姨娘母女二人将费靖月迷晕了便弄去东厢房,这恶毒的母女本想将她名节毁去。这样一来费靖若才能再在这个家里地位如旧,如今的费靖月在这个家的地位早已经超过了费靖若,舒姨娘是无论如何也想要除掉她。 而这王悦的名声在京都无人不识,正好利用。她们本想将他骗到东厢房,不管他敢不敢动费靖月,总之这名节是肯定保不住的了。费靖若对京都里的大小八卦都是清楚的,王悦怕七皇子是人尽皆知的,所以她们猜到他不敢去宴会厅。 果不其然,他在院里四处溜达,冰心便假装将他撞到,将他引去东厢房。本来这计划万无一失,只是她们没有料到齐休離。 其实齐休離一直都盯着费靖月,今日他借机到费府,便是要找机会见她问个清楚。见她走出去,那会放过这个机会,便也跟了出来,却看见那恶毒的母女将他心爱之人迷晕弄去了东厢房。 他本欲当场发作,但是却发现了更有趣的,那个姨娘身边的一个丫头竟然故意去撞王悦,然后还往东厢房方向走去。他是宫里长大的,这些伎俩他一清二楚,立马就想到她们的意图。既然他们要害她,就不要怪他不客气,想要伤害他月儿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齐休離在月儿被带到东厢房的时候就已经让影卫将她救出,此时只需要将计就计,既然那么喜欢害人,那便自作自受。 他本想将那罪魁祸首弄晕丢进东厢房,但是居然被她看见自己了,居然还不知羞耻的勾引自己,他厌恶至极,差点控制不住当场掐死她,只得叫她滚。 此时正好费静喜为了寻那张公子也跑了出来,虽然不是最坏的那个,但是这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好,他便替月儿除去一个。 银光是他身边最快的影卫,要办好这件事也只是顷刻之间,所以在王悦寻寻摸摸到达之前已经偷梁换柱,将费静月换成了费靖喜。 之后他便带着费靖月去了自己郊区的行馆。 费靖月听完他的“故事”并无太大情绪,虽然面上并无太大表情,但是其实心里是感动的,这个男人为她做的事,只是她不想让他看出来。 “你似乎不吃惊?”这次轮到齐休離有点诧异了,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女人淡然,却不想她竟如此端得住。 “其实我只是想证实一下,事情的大概我早已猜到了,只是一些细节想不明白。” “什么细节?”他不介意给她解答。 “例如你叫我喝口酒簌簌口,还有叫我装睡.......”是的,这一切都是齐休離的安排,他能在皇城里长大,能成为帝王最宠爱的皇子,不是一无是处的,玩心计他不比费靖月差。 “我在带你出去之前已经派人给明月送了信了,让她无论如何留在费府,并替你掩饰,如果有人问你的去向,便说你喝多了回院里睡觉了。” “自然,明月知道一切,她自然知道应对,你别忘了,她也是皇家的孩子,虽然不是在宫里长大,但是这些龌龊事情她未必不懂。” “原来如此。” “我们在行馆待了多久?为何时间掐的如此准确?”行馆并不近,自己能够及时赶回来,天知道这个妖异的男子“飞”多快。 “其实刚到行馆我便将你唤醒,在行馆也不过待了三刻而已。”说着他得意的拿出一个小琉璃瓶,费靖月本就是学医的,这东西一拿出来,她就闻到了,是解迷蒙香的药。 “你居然随身携带这种玩意儿?”她问道。 “那是自然,我身边也不乏这样的龌龊手段,有时候多准备点也是自保。”他得意道。 费靖月不再多问,算算时间,他真的掐的精准,真是个可怕的人,还好他对自己是好的。 “你也太大意了,以后不允许一个人了。”他话锋一转,对她叮嘱道。自己到现在心还在跳,若不是自己,今日的她......后顾不堪设想。 “我若不一个人,如何诱得她们出手?”她淡淡的道。 “什么?”男子本在喝着那杯蜂蜜茶,此时却是惊得茶杯都打翻了。 “你的意思是,你是故意的?只是为了诱她们出手?”费靖月早已从他身上起身,此时却又被他抱紧怀里。 “你居然拿自己做诱饵,你这女人是疯了吗?以后不许再做这样冒险的事了!”他死命的捏着她的手,手心里的汗快要将费靖月的手都要打湿。 看他的紧张样,费靖月竟然有点愧疚,之前自己如何孤注一掷都无所谓,反正手段她有的是,不过就是冒点险。但是现在..... “好。”她竟然说了个好,这还是她吗?男人却不管她想什么,得到她的回答,才放开她的手,天知道他多紧张她,这个女人竟然用自己做诱饵,他怕的要死,以后他再也不会让她去冒这样的险,她本该躺在他怀里,有他就不允许任何人一点点的伤害。 “其实今日之事只有我身边的丫鬟不知情,不然她会流露出些什么来让人察觉,其他还有很多人在暗处,我不会有事的。”她竟然柔声安慰他道。 “总之以后不许以身试险,你要收拾这些人,我会帮你,但是你必须保护好自己,不然我就马上求父皇赐婚,将你娶回去关起来!”男人霸道的说。 费靖月一听这话有些焉气儿了,本来刚才答应他多是为了安慰他,自己还是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他如果真的求来赐婚,自己还如何报仇,如何保护母亲,如何保护寒儿? 看她吃瘪,齐休離又开始得意起来,他道:“不求父皇赐婚也只是暂时的,待你及笄之日,便是我娶你之时。”说这话之时没有了那种戏谑的样子,一脸严肃,让费靖月不敢看他。 原来自从得知张氏要办宴会之时费靖月就在做着准备,碧溪早就利用自己的情报网,打探到一些消息。秦姨娘得意之时曾不小心透露“小贱人”要吃苦了,但是具体的却不知道,她也猜不到她们要做什么,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她猜此次要对付自己的是秦姨娘背后的舒姨娘,不然不会连她身边的大丫头都不知道计划是什么,是的,碧溪已经成功的收买了秦姨娘身边的一个大丫头水儿。 宴会那日,她一直没有见到舒姨娘,推测此事舒姨娘应该会亲力亲为,如果她出现了,母亲一定会叫她跟着,那她就没有机会对自己下手,所以她叫碧渝去找寻并跟着她。她又得到碧溪的消息,舒姨娘身边的冰心一直跟着自己,她猜到她们想要寻一个机会,没有机会,无事,自己给她们创造。 所以她才支开碧玺。当然她怎会孤身犯险,她早就派了李小丁在远处盯着,如果自己遭遇什么不测,可以立刻制止。所以即便今日齐休離不出现,她也不会有事,甚至会反将一军。直到在明月处得知齐休離也来了之后,她便通知小丁,若是见到七皇子来了便可退去了。小丁是个懂事人,不多问便执行,所以..... “你连我会跟着你去都算到了?”这女人果然不可多得,这心思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齐休離虽然是被“利用”了,但是心里却是喜滋滋的,她能利用自己,说明她心里有自己,而且,自己这眼光也是真真好极了,就凭这女人的心思,在自己身边可是如虎添翼了。 二人将事情说的清楚,对于齐休離那份心思,费靖月已然明确,那无赖也就赖在她房里不肯走,直到凌晨才离去,她也不管她,自顾自的睡觉。 明月回宫便下旨,说是自己身子困乏,想是着凉了,要休息三日,所以这三日费靖月也不必进宫去。她明白,这是齐休離的意思,他想让她在府里好好休养,毕竟才经过一场大战。而他也好天天到访。 费靖月除了每日给张氏请安真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张氏看她困倦,想是饮酒后遗症,所以下令以后做菜都不许做带酒的,怕她受不了,这可是一份恩宠,可是气煞了那几个院子的人。 付轻柔也来看过几次,见她无事才堪堪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倒是费靖樵来过一次。 “月儿,可好?” “二哥不必担忧,我并无事的。” “二哥觉得出来,你和以前的月儿不像,但是无论怎么样的月儿,都是我最亲的妹妹。”费靖樵看着妹妹清澈的眼睛,他常常觉得自己以前那个妹妹已经不在了,但是这个妹妹让自己更加亲近。 “我永远是你最亲的妹妹。”她顿了顿,抱住费靖樵说道。 费靖樵放下一颗心,突然蹦出一句:“七皇子对你很用情,如果你觉得好,便不要放过。” “二哥?”她有些诧异,自己这个看起来有些木纳的哥哥居然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我只是感觉而已。喜儿出事那日,他派人告知我,你无事。”原来如此。 “而且,他的性子全大顺都知道,对我却礼遇有加,只有一个原因,他爱上了我妹妹。”费靖樵走之前又说了一句。 这个二哥... 看来他不是木讷,而是大智若愚,以后这个家交给他,也算是最好的结局,而自己自然要为他做到。费靖月暗下决心。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月儿受伤 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传言费家的大小姐,就是那个全京城最美丽的费靖若,竟然厚颜无耻的勾引七皇子,却被七皇子拒绝了。费靖若原本是不知道坊间的这些传言,还带着她一贯的做作四处出风头,却被和她不对付的梁凌雪狠狠的奚落了一番,灰头土脸的回来。 一回到旎霞院,便狠狠的发了一通脾气,她身边好几个丫头都成了她的出气筒,被打得遍体鳞伤。面上无光是一回事,还有一件事是她担忧的。 任谁都知道孟家的大小姐孟高阳一直对七皇子芳心暗许,而东篱皇贵妃也一直有意将自己这个侄女许给齐休離,只是齐休離的性子不是任人左右的,东篱皇贵妃几次三番的在皇帝面前暗示,而皇帝却未发表意见,所以此事一直未成。但是大家都知道,凭承顺帝对东篱皇贵妃的宠爱,此事也只是早晚的事。 东篱皇贵妃只有淳绎公主一个女儿,并未生有皇子,所以在这宫里其实说来还是缺点依靠的。公主就算再受宠,总有要出嫁的时候,而女人总会人老色衰,那么外面那些莺莺燕燕就会成为第二个、第三个东篱,所以这桩婚事她是势在必得的。只要孟高阳嫁给了齐休離,就凭七皇子在宫里的地位,难保不得挤掉太子,那时候孟高阳就是皇后,自己未必又做不得太后。 所以此事对于孟高阳来说种挑衅,但是实际挑衅的是东篱皇贵妃,若是皇贵妃怪罪,别说去攀上哪个皇子,现在根本就是吃不完兜着走,何况娘亲还要........也难怪费靖若担忧。 齐休離喜怒无常,孟高阳的美貌在全京都也只是比那费靖若略输一筹,就算如此美貌,齐休離对她从未有过任何情分,除了看在东篱皇贵妃的面上,对她不若那些花痴女子们那般无情,其余根本无异。 在京都的圈子里,费靖若的口碑一直都比她好的不是一点点,那可是无数男子心里的梦中情人啊。而孟高阳一直都是张扬跋扈的,惹人讨厌,若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是没有人愿意与她交好的。 听闻这个消息孟高阳简直是恨不得马上掐死那个**。竟然敢勾引她的七皇子,她是不会放过她的。但是转念一想,就算貌美如花,是京都第一美人又如何,还不是被齐休離拒绝得毫不留情,想到这里她又心情大好。总要找个时间羞辱一下找个不自量力、不知羞耻的贱人。 这三日费靖月落的逍遥,可是即便是明月,装病也不能装得太久,若不是对太医院判威逼利诱,那位古板的太医院判也不会对皇上隐瞒实情。 所以,今日一早费靖月又进宫了,今日敏娘要她们绣一件绣品。 早早的敏娘便准备好了东西,二女拿起针线做起刺绣来。明月绣的是一方鸳鸯丝绢,她练习了好久。费靖若本来也想绣丝绢,但是不欲盖住明月的光环,所以她便选择绣那最简单的荷包。 荷包是大顺女子最爱做的绣品,若是对那个男子有意,便送上一个荷包,男子若是回上一块玉佩,也就算是定下情了。那男子便回家提亲,这婚事也就算成了。大顺民风开放,私下定情之事也不算什么。 敏娘对明月很是满意,公主这段时间真真是用心,进步很大,那对鸳鸯也是像模像样了。费靖月绣的荷包也是不错,待敏娘走后,明月一把抢过那荷包道:“这荷包是绣给七哥的吧?”费靖月有些羞涩,她绣这荷包的时候正是想着那个妖异无常的男人,但是她怎么会承认,所以只是淡淡的摇摇头。 明月看着那只荷包笑,笑的她心虚,这明显就是看穿了自己的眼神。明月见她窘迫,似乎很开心,道:“我希望你和七哥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就像我和朗哥哥一样。” “七哥是不是经常跳窗去看你?”明月似乎不想放过她,一直不停的追问她和齐休離的事情。 “公主,您要的紫苑萝用完了,奴婢这就去采摘。”柔花过来禀报说。 明月绣的鸳鸯需要用一种叫紫苑萝的花汁来染色,只有这种紫色才能染出鸳鸯的神采,也只有这种染料在阳光下能发出闪闪的光彩。这紫苑萝只有宫里的御花园有,民间是没有的,所以这种紫色也是皇室的象征。 听见紫苑萝用完了,费靖月忙自告奋勇,为的就是逃开明月的追问。 明月看着她迫不及待想要避开的样子,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急切,虽然受人所托,但也不必操之过急。 所以她道:“那便月儿去采摘吧,让柔花陪你去。” “公主,小厨房熬着药呢,待奴婢熬好便陪费小姐去。”柔花熬着院判开的药,离不开人。 但是费靖月怕了明月了,忙道:“让碧玺陪我去,柔花熬药就好。”明月只得点点头。 “费小姐识的去御花园的路吗,还是等着奴婢一道去吧?” “没事,我大概是知道的。”说完费靖月赶紧带上碧玺逃似的跑出了公主殿。 “这个月儿......”明月失笑。 费靖月刚只是为了逃过明月的追问,她真怕自己说了不想说的话,对于明月她实在不想隐瞒,但是她对齐休離的心实在不能说,若是被那个男人知道了,他一定会不顾后果的将自己娶回来,那母亲怎么办,寒儿怎么办,还未帮二哥夺得家业,所以真的不能说。 可是刚才只顾着跑出来,却忘了方向,她记得是出了公主殿往南一直走,现在却不知道如何走了,这附近又根本没有人可问。 她带着碧玺寻摸了一个方向走去,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果然没错。看来当年的驾校没有白读,起码分得清方向了。前面一大片紫苑萝,碧玺欢快的跑过去。 “小姐,好多紫苑萝呢。”碧玺笑着道。 “是啊,我们赶紧采摘吧,明月就差这紫苑萝染色了。” 她们主仆二人采摘起来。 “娘娘,一定是这二人!”突然跑过来一个小丫鬟二话不说就揪住了碧玺的头发。 见碧玺受制于人,费靖月火了,这人是谁,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动手,她忙呵斥道:“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放开!” 这丫头是个泼辣性子,见费靖月呵斥她,二话不说,上来便给了她一个耳光。 “啪” 碧玺呆呆的看着小姐,她蒙了。这个宫女打扮的人,怎么敢打自己家的小姐,碧玺挣扎着和她厮打。 “给我抓起来!”突然远处行来一个女人,她身后跟着一行人。有几个小太监立刻上前抓住碧玺让她动弹不得。 “好大的胆子,伤了娘娘的爱宠,见到娘娘竟然不跪,如今还敢反抗?”一个太监尖锐的声音呵斥。 “娘娘,您看,”她们手里拿着紫苑萝.....”有眼尖的看见费靖月手里拿着的紫苑萝。 “这可是皇家的圣物,不是谁都能拿的,你们竟敢偷,不想要命了吗?”女人道。她的声音很好听,但是语气却冷淡至极,高高在上。 费靖月打量着她,鎏金的碧螺钗,四纹牡丹垂髻,云纹华服,一看就是宫里的贵人。而四纹牡丹是宫里嫔妃才能佩戴的发饰,这是一个嫔? “刚才娘娘的下人说小女和婢女伤了娘娘的爱宠,不知道是什么爱宠?小女又何时伤过?而且小女和婢女只是替长公主殿下采摘紫苑萝,并不是偷。”她冷冷的回到,就算是皇帝的妃子,如此盛气凌人,也激起她的气势。 “还敢还嘴,这附近就你二人,这条小路平日里根本无人会走,小白只是离开本宫就一小会儿便伤了腿,你还敢狡辩,给我掌嘴。”这贵妇见费靖月还嘴,命人上前。 一个宫女走上前去,啪啪扇了她的耳光。她的脸立时肿了起来,那丫鬟打得很用力,她被打倒在地。 费靖月看见那个贵妃手里抱着一只猫儿,腿却好像受了伤。 碧玺见她被打,早就痛哭流涕,挣扎着想要去扶她。 那贵妇哪里会让碧玺去扶她,命人拦住她。 “你看小白痛的缩住一团,你也该试试小白的痛。”贵妇淡淡的开口。 宫女会意,立刻上前一步,脚重重的踩在费靖月娇嫩的手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看着小姐受苦,碧玺恨不得替她去痛。此时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如果长公主能知道小姐被人欺凌,一定会来帮小姐的,还有七皇子......是的,只有去搬救兵,不然小姐会被打死的。 碧玺挣扎着,猛的咬了那抓住自己的太监一口,那太监吃痛,立时松手,碧玺立刻跑了出去。 见到碧玺跑了,那些太监宫女想追,但那贵妇摆摆手,道:“抓住这个一样的。” 费靖月已经被打倒在地,可是那个贵妃就像想要羞辱她一般,并没有立刻处置她。 “本宫也不管你是哪个宫的宫人,现在你伤了小白,那就要给小白赔命,不过再给小白赔命之前,最好能毁掉你这张娇嫩的小脸。”说完她放下那只猫,猫的爪子距离费靖月的脸那么近。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伤了月儿云嫔被处罚 “一只猫,别说不是我伤的,就算是我,就只是一点小伤,你居然要一个人给它赔命?命在你眼里就如此卑贱?”费靖月努力站了起来。 这女人是很美,但是这心肠却是歹毒的,一只猫,就要一条命。 “什么一只猫?这是皇上命人从西域给本宫带回来的,你十条命也比不过它。”这女人被她激怒了,顾不得维持她高贵的形象,大吼道。 “就地处理了。”这蛇蝎美人道。 就有太监上前抓住费靖月。 “云嫔!你敢!”她听见了明月的声音。云嫔? 在明月身边站着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一身紫衣如同天神下凡,但是此时的他已然暴怒无比,手握拳已然青筋暴起,马上要掐死眼前的云嫔一般。 见到他费靖月紧绷的一根弦松了下来,眼前一黑晕倒在那个俊朗男子怀里。 看见暴怒的齐休離和明月,云嫔有点发慌,再看见七皇子抱起地上的女子,冷冷的剜了自己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她怕极了,而长公主殿下冷冷的看着自己,她再也绷不住了,跪了下去。 刚才那个女子好像说是替长公主殿下来采摘紫苑萝?难道这是长公主的伴读,费家的那个三小姐,长公主身边的红人儿?但是七皇子为何...... “云嫔,你胆子好大,我身边的人都敢动了?这宫里你做主了?此事我一定会禀报母后。”明月冷冷的对地上的美人说道。 “公主,你听我解释......是那个姑娘伤了小白,我又不知道她是你的伴读.....才会.....”云嫔还想解释什么。 “不用废话了,事情还不清楚吗?你根本就是拿月儿出气,惠嫔刚晋了贵嫔,你是心里不服气吧?”明月道破她发怒的原因。 “就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根本就不配主理一殿。” 云嫔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本来自己有机会做贵嫔,东篱贵妃还给自己许诺,会给自己请旨,给自己晋妃位,现在得罪了公主,这嫔位保不保得住还两说。 “还有你的小白,根本就是它自己顽皮弄伤的,你却怪罪嫁祸月儿,你真真是恶毒,现下回你的沧云殿去等旨吧 。” 公主殿。 回到公主殿,明月立刻传了周太医过来,月儿伤得很重,那个宫女踩得太用力,伤到了筋骨,根本不能动弹,这伤想要好,起码要休养一百天,最心痛的是齐休離,一直呆呆的看着费靖月。 一阵针扎般疼痛遍布全身,自己这是怎么了?费靖月想要努力睁开眼,但是怎么也睁不开。 “月儿,你醒了?你醒了吗?我去叫太医来,你不要吓我.....”说话之人语无伦次,好像很慌很怕。 “啊.....疼.....”她的手传来一阵噬心的疼痛。 “啊,对不起,月儿,我不该抓你的手的......都是我不好......”那人还在自责着。 她终于睁开了眼,是那个紫衣男子,那个将她救出来的男人,那个一直在她身后追着她的男人。 “扶我起来.....”她虚弱的说。 齐休離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来,她靠在齐休離怀里,这个怀抱很温暖。此时不管任何原因,她不想去想,她只想这么靠着他,就这样靠着。 周太医匆匆赶来,小心翼翼的看护,诊断过了,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这手伤的重,暂时还是很疼痛。周太医开了镇痛的药,碧玺红着眼端了进来,齐休離小心的喂给她喝,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吞咽着,因为手伤,一牵动就痛,她紧紧的皱着眉头,齐休離恨不得去替她痛,心里疼的厉害。 她靠在齐休離身上,他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她便会失去她一般。半响,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平静的呼吸,她睡着了。齐休離慢慢的将她放在床上。 “明月,月儿交给你了。”他恢复了淡然的模样,见到费靖月平安,他不便再留,给明月交代了一句便离去了。 自己上次就告诉过她,不要以身犯险,她根本不知道刚才的自己,差点就要大开杀戒了,若不是明月拉着自己,那个云嫔就要血溅当场。 明月派人来叫他的时候,没人知道她有多慌,月儿怎么能出事,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以后怎么活下去? 他和明月匆匆赶到的时候,那个恶毒的云嫔居然想要杀掉他的月儿,他的怒火立刻烧了起来,那个小小的人倒在自己怀里,脸肿了,手也是血肉模糊。 既然这些人要害月儿,那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伤害了月儿的人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死。 皇后闻讯来了,连太后身边的宋公公也来过了,看了费靖月的伤势,问候了几句,又匆匆回去复命了。 最后,承顺帝亲自来了,看了一会儿床上睡着的月儿,便离去了。 不久,沧云殿传来消息,云嫔降为美人,褫夺一宫主位,搬到沧云殿偏院。 母后来了,那是因为后宫的事情母后必然要过问。太后来了是因为月儿是太后指给自己的。但是父皇又是为何?明月实在想不明白为何皇上会来,本说一个官家小姐跟嫔妃起了冲突,哪怕是这个嫔妃跋扈,也不至于连降两级。而且还亲自探望。 她本以为太后会降旨处罚云嫔,而最严厉的处罚不过是褫夺云嫔沧云殿主理权的,但此次是父皇亲自发下的旨意,而且云嫔还连降两级..... 皇后看女儿不解,淡淡的道:“是本宫跟皇上说费靖月和他姑母很像,那女孩儿真的和纯善皇后有八分相似。”之后皇后便定定看着桌上的花,再不多言,陷入了思绪中。 明月也不好再问,想是因为纯善皇后的原因。全大顺都知道,承顺帝对纯善皇后用情至深,爱屋及乌,对费家也是极其爱护,所以出了这样的事,承顺帝如此重罚也是情理之中的。 费府接到了宫里的圣旨,费靖月受伤了,宫里方便太医诊症,暂不回府,待得伤好再送回来。 付轻柔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但是若是没有宫里的旨意是不能进宫的。张氏悄悄和来宣旨的宋公公打听了一下,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她一颗心倒回到原位。 张氏并不是心痛费靖月受伤,她只想知道费靖月是如何受的伤,会不会连累费府。在得知云嫔因为此事降为美人,甚至被褫夺了一宫主理权,她就放心了。此事看的出宫里的态度,长公主的偏袒爱护,皇后娘娘、甚至皇上都亲自过问了此事,看来他们费家是要因为这个孙女再一次飞黄腾达了。 自从上次王悦的事情之后,费靖喜就一直躲在百花院不肯出来,自己的清白已毁,她日日哭泣,秦姨娘也只得安慰。心里恨急了舒家那对母女,若不是她们办事不力,自己的喜儿便不会遭此一劫,但是最可恨的还是那个小贱人,有她一日,就不得安宁一日。 刚才丫头来报说那个小贱人被宫里的贵人处罚,受了伤,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但是听闻云嫔因为伤了她被降为美人,她又恨的牙痒,那个小贱人凭什么让那么多人护着她。 昨日王府已经派人来提亲了,老太太也应下了,费靖喜是百般不愿,心心念念的还是张文轩,但是不愿意又能如何,她如今只是一个笑柄。其实那王悦也是百般不愿意,因为此事被他爹狠狠的罚跪了几日祠堂。 本来大理寺卿王兴言是想给他寻一个嫡女,当年他不得不娶了现在的正室,但是其实他心里一直都是想给王悦的娘亲抬个平妻,可是她只是一个丫头出身,王家老太太死活不同意。但是王悦却是他的心头肉,如今闹出这样一出,七皇子亲自下了令,自己就算百般不乐意,也只得同意,还得风风光光的去提亲。 只是这费家因为纯善皇后的原因,虽然不是啥势大之家,却一直被皇上偏爱之至,如今费家的嫡女又深得长公主的喜爱,以后说不得便是个皇子妃,算起来和费家结亲,也算不得啥坏事。 费靖月在宫里已经休养了好几日了,齐休離自从那日走后便再没有来过,她心里有些失落。周太医的药果真有效,都是活血化瘀的药,有三七、川穹、桃仁、红花等,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草药,敷在伤处,才短短几日,便已经结痂,明月日日陪伴,除了上课便是陪着她,生怕再有人伤她。 那日那宫女还趁乱踢了她几脚,周太医说还是有些内伤,需要活血化瘀,凉血止血。每日都要喝很多药,碧玺自从自己受伤就天天红着眼。其实那日只是一个意外,那个云嫔也不算笨人,若不是气急败坏也不会不打听便对她下手。 这几日她都打听清楚了,这云嫔是东篱皇贵妃的人,宫里的嫔位有四人,贵嫔位两人,之前已经有一位丹嫔升了贵嫔,只有最后一个位置,本来她是志在必得,但是却被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惠嫔夺了去,她自然不服气,所以才拿自己出气。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决意与你纠缠一生 她也知道皇帝处罚了云嫔,现在只是一个美人,宫里谁都是攀高踩低,所以现下吃了不少苦头。这东篱皇贵妃本就和舒家母女有扯不清的关系,如今歪打正着的折了她的左膀右臂,她定然不会放过自己,只是就算是皇贵妃又如何,她一样能让她跌下高位。 明月已经派人到费府传了旨,命碧渝也进了宫来照顾,费府什么样明月很清楚,她实在不放心这样的月儿回去。付轻柔请了旨到宫里来探望,顺便送碧渝来。看到女儿伤成这样,她心如刀割,绞痛无比。但是长公主对月儿的照顾也让她感动不已,为月儿能交到真正的朋友高兴不已。到了傍晚才留下碧渝依依不舍的回了费府。 齐休離还是没有来,算算已经半月有余,手结痂已经开始在脱落了,长出嫩嫩的新肉,但是颜色有些不同,看起来还是那么狰狞。其实费靖月并不太在意,但是明月却恨的牙痒,一双青葱嫩白的手对女子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可是月儿这手如今却变成这般,以后嫁了人也会是一个瑕疵。但是思及此处,她却放下心来,七哥不会介意,只会对月儿更加呵护。 七哥本想直接请旨让父皇赐婚,但是思及月儿的情绪,还是克制住了,她看的出来,七哥是真的动了真情,月儿有七哥护着,她很放心。 “小姐,小姐......”碧渝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费靖月想尝试着活动自己的伤手,所以硬是缠着明月陪她下棋,明月拗不过她,只得坐在床边和她下着棋。碧渝这么一叫,惊得明月棋子都拿不稳。 “咋咋呼呼的干什么?”费靖月见状连忙呵斥道。 “奴婢参见长公主殿下,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碧渝连忙给明月跪了下去。 “无碍。”明月对费靖月的下人一向和蔼,并没有怪罪碧渝。 “什么事让你如此慌张?”明月恢复了镇定,问道。 “禀公主殿下,云美人......她......去了....” “什么!”此时连费靖月都惊得丢下手中的棋子,如她这般淡然的人还第一次如此失态。 “快细细道来。”明月此时也是严肃起来。此事可大可小,说不好会被波及。 “刚才奴婢去太医院给小姐取药,听见沧云殿那边的丫头说的,因为云美人去了,这丫头便被调去服侍贵嫔娘娘,恰好贵嫔娘娘有些微恙,便让她去取药,奴婢这才听到这个消息。” “她有没有说云美人是如何去的?” 这很重要,毕竟云美人是因为费靖月而降级,若是不小心扯上关系,弄不好要掉脑袋的。 “奴婢问她了,可是她却讳莫如深,匆匆拿了药便去了。” “月儿,此事我不放心,得让人去查查。”明月沉吟道。 费府。 张氏传了付轻柔过去,实际还是要探听一下宫里的情况,如今的情形越来越复杂,宫里哪里是包的住话的地方。之前齐休離去救费靖月之事已经传开了,张氏的耳目也不少,渐渐便传到她的耳里。 七皇子的名声全大顺都知道,哪会对任何人留情?但是他怎么会一起去救月儿,难道真如传言所说,七皇子对月儿有意? 还是只是因为明月公主的原因,但是有人看到七皇子那杀死人的眼神,云嫔吓得跪倒在地,而且在公主殿,七皇子是一直守着,若这是真的,那决计不是不是因为长公主的原因。 当日费靖若是被拒绝得毫不留情,而且此事还被传的沸沸扬扬,搞得那个不争气的孙女现在连门都不敢出,当日七皇子之所以说出此话,是在舒姨娘想引火烧到月儿身上之后,意在维护月儿,细细想来那日七皇子的所作所为倒和如今的传言不谋而合。 若真是这样,对费府而言那可是天大的好事。月儿如果能成为七皇子妃,那费府便是再一次攀上了皇家,而以七皇子的能力与宠爱,将来月儿就是另外一个蕊儿。而且月儿是嫡女,是能够成为皇室的正妃的,不若那个庶女,即便以美貌蛊惑了皇子,也只能是个侧妃。 张氏越想越兴奋,对夫人付轻柔的态度也变得和善起来。 明月不愧是宫里最得宠的公主,一会儿便已然得知云美人去世之事的原委。 原来那云美人被废黜以后,搬到偏院,一切吃穿用度都减少了,心里愤愤不已,但是无奈此事是皇帝的旨意,她也没有办法,而且承顺帝根本不见她,就算想撒娇求情也无门可去。 搬到偏殿第二日夜里,她的小白就无缘无故死了,被淹死在水缸里,死相狰狞。她清晨看见下人捞起来的尸体,已经泡胀,圆圆的眼睛睁着,生生将她吓倒,之后便一直卧床休息,嘴里一直嘟嘟囔囔,下人们只当她是受了惊吓,再加上抑郁,所以也并未在意。 太医倒是去看了几次,都说是思绪郁结,又因惊吓失了安定,吃点镇静稳神的药也就好了。 那知药吃了不少,这思郁之症仍无好转,甚至出现幻觉,说是看见宫里死去的丫头,一会儿又说看见小白狰狞的望着她,没几日就越来越差,神情越来越慌张,一点点小的响动就能让她惊吓的缩成一团,最后便自己拿了根儿床单将自己吊死了...... “那云美人过世后,皇上怎么处置?”费靖月问。 “皇上说埋了便是,其余并无旨意。”真真是皇家无情啊。 听了打探消息的太监的话,明月点点头让他退下后道:“看来那云美人是自己把自己吓死了,倒省了我们一桩事。” “七哥自从你受伤之后就出宫了,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了。”明月嘀咕着。 “他干嘛去了?” “他没说,只是在走之前送了个信儿过来,让我好好照顾你。” 想到那个俊雅男人,费靖月心情沉入谷底,也无心再与她闲话,只得借口累了,明月这才离去。 明月走后费靖月细想云美人之事,心中疑惑感越来越放大。 按说那云美人不像个受不起惊吓的人,是断断不可能被一只死猫吓死的。再说了只是降级成美人,暂时失了宠爱,但并不代表不能东山再起,当日看她嚣张跋扈的样子,不像是会寻短见之人。此事倒有蹊跷,但是问题出在哪里她并不知道。 想了半响,她实在想不出问题的所在,迷迷糊糊便睡了去。 有人在她脸上呼吸,吹得她痒痒的,她睁开眼睛。自己思念的人就站在床前。 “月儿,好想你。”齐休休離见她醒来紧紧抱住她,一晃神,他的吻便雨点般落在她的脸上,那唇他也不放过,只顾拮取,直到吻得怀里的人儿喘不过气来才放开。 在费靖月面前,他永远是这么炽烈,就像一把燃烧的火焰,要生生的烧化她。 “这几日你去哪里了?”费靖月靠在他身上。 或者是因为这几日的思念,又或者是因为这次他的柔情,费靖月已经不拒绝他的靠近,除了答应他婚事,其余的她并不排斥。齐休離大喜,环抱着她的腰身,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心里满足得不得了,这个女人真的让自己疯狂,夜夜想得发疯。 “我去给你找这个了。”说着他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费靖月。 盒子精致无比,面上还雕着花。打开盒子,一股淡淡的香味传来,带着一丝丝药香,沁人心脾。 “这是?” “西域的龙延香,涂在手上,能消除疤痕,皮肤会如新,葱郁嫩白。“ “这个东西很难得?你去了这么多日?” “嗯,这东西治只有西域才有,产量稀少。”齐休離没有多说,但是费靖月却感受到他的一片情意,心里早已感动不已,他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她知道这有多么难得。 她主动抱住齐休離的腰身,男子乍一被抱,身体立时变得僵硬,瞬间便欣喜若狂,反手将她抱住吻了下去。 他吻得炽烈,不若之前的细水长流,他此时恨不得糅碎怀里的人儿,和她融化。 女子的衣服被拉脱一个肩膀,露出白嫩的肌肤,男子已然有些把持不住。 费靖月沉浸在这个吻中,有些迷糊,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衣服被拉脱了,半响,齐休離才念念不舍的将她衣衫拉好,此时费靖月才反应过来,立时羞红了脸。 “月儿,我要将你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娶进门,在这之前,我不会对你做出越矩之事。” 此刻费靖月的心早就融化了,她不得不遵从自己的内心,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眼前这个为她付出的男子,就算明天就是生死离别,就算只是一场美梦,她也愿意在梦里沉沦,和他此生纠缠在一起。 她掏出那个荷包,塞到男人怀里,道:“我若为二哥夺得家业,除了姨娘和那几个恶毒的姐姐,我便风风光光的嫁给你。” 齐休離欣喜得快要死去,他的月儿,终于.....终于答应嫁给他了。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封赐笑凝郡主 齐休離刚回来就派人告知了明月,所以此刻明月早就遣散了下人,费靖月的房间只有他二人。 待他欢喜完,费靖月一脸正经的问道:“云美人之事你可知晓。?” 其实就这件事齐休離并不想对她说什么,可是在她面前,他无法隐瞒。 “是的,此事并不如表面这样简单。”齐休離也正经起来,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果然事有蹊跷。” 望着眼前看穿一切的少女,齐休離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月儿,你就不能笨一点吗?女子太聪明不是好事。” 听他这么一说,费靖月已经懂了,这云美人之死与他脱不了干系。 “那只猫是我派人弄死的,而云美人的饭食里也有致人幻觉的药物。” “果然如此。” 那日的云美人已经触犯到了齐休離的底线了,而且还有些事是费靖月不知道的,但是此时他也不会讲,反正日后这样的事情他是不允许再发生了。 其实那云美人早就知道费靖月,那日她只是假装不知,而她出手的目的就是要费靖月死,而这一切全是东篱皇贵妃指使的。至于东篱皇贵妃为何要出手,他也还不完全清楚,但是此事他会一直调查下去,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动他的月儿。 所以云美人难逃一死,她的身边安插了他的人,要给她下毒易如反掌,而弄死一只猫,让人以为她是被猫吓死的也不在话下。 费靖月望着眼前的男子,只有一句话在脑海里环绕,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用情至深。任谁也不能伤害她。而她也早已深陷,沉沦下去,不愿起身。 次日。 “皇上有旨,宣费三小姐觐见。”盘龙殿的公公过来宣旨。承顺帝要见费靖月。 “父皇要见月儿?”明月有些诧异。 “回公主的话,皇上指名要见费三小姐的,还望三小姐准备准备,随老奴去。” 明月陷入沉思,说起齐休離和承顺帝年轻时候很像,也是如此阴晴不定,也许是齐休離身上有自己的影子,所以承顺帝格外的宠爱。昨日齐休離已经告知了明月云美人之事,所以她心里有些忐忑。但是皇帝的旨意谁敢不尊? “公主,那就让碧渝给我梳洗一番便随公公去吧。”费靖月倒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嗯。”有外人在,明月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应道。 随后,费靖月随公公去了盘龙殿。 盘龙殿。 费靖月跪在殿下,皇座上的男人一直在写着什么,也没有让她起身,她只得一直跪着,偷偷打量着上面的帝王。 承顺帝是个中年男子,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面庞苍劲有力,轮廓分明,看起来就是个精明的帝王。样子也是俊美的,和那妖异的男人很相似,只是他多了几分沧桑,几分沉稳,几分阅历。 “起来吧。”承顺帝终于开口了。 此时费靖月的脚已经跪的有些麻了,站起来的是时候站不太稳,承顺帝抬起头看见,让人给她拿了张凳子坐下。 下人已经全部屏退,她知道,他有话跟她说。 “皇上是有话跟小女说吗?”她淡淡的问。 “你胆子很大。”承顺帝看着她道,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定定的望着她,像是透过她看着过去。 “你和蕊儿很像,不光是容貌,就连声音,胆色,语气.....统统都很像。”半响他才开口。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但是这声音却带着一丝疲惫,九分悲伤。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位帝王,此刻的他只是一个思念亡妻成狂的男人而已。况且,皇帝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些,她只需要静静的听便是。 “朕认识蕊儿的时候是邬王之乱,朕还只是太子。邬王,也就是朕的亲弟弟,为夺皇位,不顾父皇孝期未满,发起叛变,意图篡权夺位。而蕊儿的父亲,当时的镇国大将军为保朕登基被邬王斩杀,若不是他誓死保卫朕,朕也无法登基,甚至会成为阶下囚。 朕登基后,为纪念忠臣,亲临费府,在那时见到了蕊儿,那个朕一生不能忘却的女人。当时先皇后怀着太子却受了惊吓难产而死,朕答应她,登基后便立了她的儿子做了太子。 后来朕便接了蕊儿进宫,但是我们的时光只有短短两年。蕊儿小产后,郁郁寡欢,朕连个皇后都还来不及给她封,她便离朕而去。她那时候都怀孕七个月了,胎儿已经成型,是个女婴,是我和蕊儿的公主,但是却被谭湘雅那个贱人所害,什么都没有了。” 谭湘雅?费靖月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但是她不敢多问,皇帝也不欲多说。只得回去问问齐休離,明月久不在宫中,恐怕也是不知的。 “若是朕的小公主还活着,也和你一般大了,也许长得和你一个样,看着你,朕就觉得朕的小公主还活着。” 承顺帝用情太深,而费靖月勾起他埋藏在心底十几年的伤痛,还有寄托。 “離儿的母妃和蕊儿有些像,所以朕喜欢她,但是后来却渐渐发现,她和蕊儿不同,差的太远。蕊儿聪明睿智,而她蠢笨如牛,蕊儿温柔体贴却不失个性,她却唯唯诺诺,朕便越来越厌烦她。但是她却给朕生了个优秀的儿子。” “你知道为何朕最宠爱離儿吗?”承顺帝却提起这个话题。 费靖月摇摇头。 “因为他是朕所有儿子里面最像朕的。英勇、善战、隐忍、淡漠的外表热烈的内心、而且对待自己的爱人用情至深。” 皇上说起齐休離,费靖月的眼皮跳了一下,难道皇帝知道了什么? “这宫里没有任何事情能瞒过朕,包括離儿对云美人所做的。”承顺帝突然严厉起来。 “这孩子只有这一点不像朕,不过他比朕有魄力。”承顺帝望着费靖月道。 “云美人是咎由自取,朕自然不会怪罪離儿,所以你不必担忧。”许是见到费靖月被自己的威压压迫,承顺帝出言安慰道。 “但是那云美人毕竟是朕的妃子,離儿的性子太过于偏颇了。所以刚才朕让你多跪了半个时辰,也是提醒他。” “嗯,谢皇上恩典。”费靖月跪下谢恩。她是真的感谢眼前这个帝王,他今日找自己来说这么多,也是在暗示自己,多提醒齐休離。 “你既是明月的伴读,又是離儿的心上人,这宫里有太多的人想要你的命,所以今日朕要给你封赐,也好绝了一些人的念头。”承顺帝突然开口道。 这句话才真真是惊呆了眼前人。 “何况你太像蕊儿,看见你就像看见朕自己的小公主。”这句话承顺帝说得很轻,但是费靖月听见了,承顺帝实在用情太深,就因为自己长得像他的挚爱,自己得到的厚爱已然太多太多。 “退下吧。”承顺帝好像累了一般,坐在王座上眼神一片悲戚,他又想起那个让自己深爱却不能厮守的女子,日日夜夜的折磨,日日夜夜。 回到公主殿,费靖月都还未曾回过神来,今日承顺帝让自己过去说了这么一番话,有两个主题,第一:让自己提醒约束齐休離,第二:要给自己封赐。她将这些话避重就轻的给明月说了,但是承顺帝讲的那些话她没说,想来承顺帝也不想任何人知道。 不一会儿,圣旨到了。 “奉天子召曰,今费家嫡女费靖月,聪慧过人,蕙质兰心,秀而不凡,特封为笑凝郡主,伴读长公主左右。”盘龙殿的公公很快来宣旨。 明月当时也惊呆了,虽然知道要封赐,却不知一来便是郡主,这可喜坏了她。 谢过公公后,她抱着费靖月,高兴的都要掉下泪来,父皇果真是抬爱费家的,而这样一来,敢动费靖月的人也就没几个了。 宫里的旨意很快就传到了费府。 “什么?月儿被封为笑凝郡主?”张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真的吗?连连确定了好几遍,她才肯定这件事的真实性,一张老脸已然要笑出一朵花儿来。 这月儿真是费家的福星啊,费家出了一个郡主,何况还是这七皇子爱慕的郡主,此事虽然并未落实,但却未尝不是真事,看来费家又要攀登上权利的顶峰了。 消息一传来可喜坏了付轻柔,还有崔姨娘和小妹妹靖寒,但是冰荷院里的人却恨的要杀人,一干丫头又成了出气筒,费靖若恨的指甲插进肉里,一颗颗滴出血来。百花院的秦姨娘也是嫉妒的不行,凭什么她的喜儿要被人玷污毁了名声,而这小贱人却封赐了郡主,本来被玷污的人应该是她,自己的喜儿只是替罪羔羊而已。 秦姨娘不是笨人,几月下来已然将事情想通,但是现在无法开口辩驳,即便辩驳也无法改变喜儿名声被毁的事实,到不如盘算一下未来,所以她一直隐忍,但是她心里也有些震惊,那个原本蠢笨的嫡女为何一下变得如此聪慧,甚至有些毒辣?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月儿回府了 费靖月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经过周太医的悉心调理,内伤早已痊愈,而手上的伤疤也因为用了龙延香而恢复白嫩娇柔。 算起来费靖月在宫里已经住了月余,是时候回费府了。如今封了郡主,身份已经不一样了,即便是在费家,张氏对她也是要行礼的。所以明月也算放下一颗心来。 皇后下了懿旨,允许费靖月在家休养三月,伴读之事暂且搁置一旁。大漠内斗厉害,郎元歌派使臣传来消息,与承顺帝相商后决定延迟婚期,待得内乱平定再来迎娶明月.承顺帝甚至派了怀化大将军前去助阵,明月虽然百般不愿,但是也不愿成为郎元歌的负担,所以只得耐心等待。 宫里派了马车将费靖月送费府。 为显示对皇家的尊崇,早早的张氏便率领费府一干人等侯在大门口迎接,转眼间宫里的马车便行到将军府门口。 “老生张氏参见笑凝郡主。”张氏领着一干人等对费靖月拜道。付轻柔当然满脸喜色,就算是自己的女儿,如今成了郡主,拜拜也无大碍,但是那几个心怀不轨的人却是恨得眼珠儿都要出来了。 “祖母万万使不得。”费靖月连忙将张氏扶起来并拜了下去。 “祖母金安。” 张氏见这孙女已经封了郡主,对自己仍然恭敬有加,腰杆儿立即直了,脸上多了一抹的得意的神色。 “母亲!”看到付轻柔,费靖月心里有种想哭的冲动,虽然不是自己真正的母亲,但是这个善良的女人是这个家里对自己最为牵挂的人,如今自己做了郡主,那张氏要拿捏母亲也要忌惮三分。 付轻柔上前拥住自己的女儿,这段时日真的让她日日担忧,如今看到活蹦乱跳的女儿,她的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费靖喜对费靖月本就恨之入骨,如今费靖月因祸得福,她心里哪里会舒服,立时出言道:“妹妹真是好大的架子,连祖母也要亲自迎接,我还以为妹妹已经病入膏肓了呢。” “好大的胆子,对笑凝郡主无礼就是藐视皇家,掌嘴。” 费靖月没说话,只是带着戏谑的笑看着眼前自己这蠢笨如猪的二姐,倒是她身边的大太监宋公公出言呵斥道。 没错,此次送她回来的正是宋公公,宋公公本就对费靖月偏颇,心底是向着她的,何况他这个人精儿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主子的心思早就摸得七七八八。这宫里明摆着就是偏爱这费府的嫡女的,自打第一次见到费靖月的样子,他就觉得有纯善皇后的影子,如今皇上更是嘉封笑凝郡主,他在太后身边待了几十年,有些秘辛他是清清楚楚。 皇上封的这笑凝二字,正是当日给纯善皇后的女儿定的封号,当日这封号还是他拟定的。若是公主便叫笑凝,若是皇子便叫休戎,只可惜纯善皇后没能生下小公主,后来更是郁郁而亡,所以如今在皇帝心里恐怕早已经将费靖月当成自己失去的那个小公主了。 今日他送费靖月回来便是要帮她敲打一下家里这些碍眼的东西。正愁没机会呢,这却有个不知轻重的东西送上门来,穿着打扮像是费家的庶女,恐怕就是那个被大理寺卿的庶子毁去名节的女子,也好,就借她好好敲打下费家这些怀着财狼野心的东西。 费靖喜的话一出口,秦姨娘就知道坏事。可是女儿心里的苦她也明白,费靖喜已经知道自己是做了费靖月的替罪羔羊,心里煎熬,恨不得食她的血,啃她的骨,哪里会对她有好脸色。但是如今的费靖月是笑凝郡主,不是他们可以正面冲突的,这个喜儿真真是太压不住事了。 她爱女心切,正想出头,舒姨娘拉住她,对她摆摆手,她只得止住脚步。这舒姨娘比她更会看势头,这宫里分明就是偏爱费靖月的,说是宫里,据她所知,恐怕是皇上将对亡女的思念寄托在了费靖月的身上,他们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才是,至于这喜儿,如此蠢笨,该她吃点苦头。 宋公公身边的太监们呼拥上前,啪啪啪就是几个耳光,打的费靖喜眼冒金星。但是却无人喊停,连娘亲也只是诺诺的站在一旁,她心底恨极了,却无可奈何。 “好了,二姐也只是无心所言,不是有意冒犯本郡主,长个教训便是。”费靖月见收拾得差不多了,便叫了停,费靖喜的脸已经肿的像猪头。 张氏也恨这个孙女口不择言,如今宫里的公公还在,她就在大放厥词,简直是丢脸至极,所以她只是冷冷的扫过秦芳。 秦姨娘不敢开口,她这才从心里有些惧怕,就算自己仗着张氏是自己的姑母,但如今费靖月已经算是半个皇家的人,若是再对她大不敬,说不得要丢命的,这小太监打得毫不留手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张氏也在默默盘算,如今这孙女已经是郡主,不再是自己能够拿捏的那个嫡女,自己恐怕也要多留一份心思,若是这孙女听话,乖乖给费家带来荣耀,那也就罢了,若是已经无法掌控,那说不得也只能毁去。好在如今这月儿对自己还恭敬孝顺。 “既然郡主已经平安送到,老奴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便告退了。”宋公公见敲打合适,便回宫复命去了。 “三妹妹,回来了就好,不知这伤好的怎么样了,可不要留下伤疤才是。”费靖若丝帕掩面,走了出来说,字里行间都对费靖月充满了关心,那娇媚的脸上更是荡漾着一丝温和。 费靖月笑吟吟的看着她道:“多谢姐姐关心了,说起来这宫里的药真真是好,妹妹既没有留下伤疤,而且那手上更比以前白皙滑嫩了呢。” 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这笑容那么冰冷,如同一把把刀子割在脸上。她上前拉住费靖月道:“妹妹,我们进去吧。” 费靖月只是对她淡淡笑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甩开她,转而扶住张氏,道:“祖母小心。”便和张氏小步小步的走了进去,留下费靖若在原地,她看着走远的费靖月,手心已经被她紧握的拳头捏的通红,她愤恨的低声道:“总有一日我要踩在你的头上,让你匍匐在我脚下,永不翻身。” 突然她瞥见费靖月回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她惊得身子抖了一抖。 馨佛堂。 张氏躺在软塌上,费靖月在旁伺候。 “祖母这些时日身子可好?”费靖月给张氏锤着腿。 张氏喝着雪山洞顶,望着眼前孝顺恭敬的孙女,如今她贵为郡主,却仍然给自己捶腿,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月儿孝顺,祖母甚是欣慰,我这把老骨头也还硬朗,月儿不必过忧。倒是月儿在宫里受罪,我这心里真真是焦虑,但是却不知原委,不知如何是好啊。” 这张氏真是变着法子打听宫里的事,但是费靖月未必就没有应对之策。 她避重就轻的将事情叙述了一遍,张氏其实只是想确认云嫔是因为伤了她而被降级为美人,此时通过费靖月证实,她这心里立刻掂量着费靖月在皇家的分量,按说一个受宠的嫔妃不至于因为误伤了一个管家小姐便被降级,而且这还是圣旨,看来这孙女的分量比她想的要重。 “皇后下了懿旨,让月儿在家休养三月。”费靖月对张氏道。 “嗯,这样也好,喜儿的婚事已经提上了议程,月儿如今在家,倒也能够帮下你母亲。” 费靖喜的婚事要办了?也好,将她嫁出去,她便不能再蹦跶,也好全心全意对付剩下的那些不安分的。 祖孙二人又闲话了不少,费靖月便告辞离开。 回到碧落院,碧溪见她回来立刻冲了上前,拉住她左看右看,她觉得好笑,拉开碧溪道:“我无事,碧溪这是做什么。” “小姐,碧溪都要急死了,又不能像碧渝和碧玺一般入宫,真是要急死人了。” “碧溪,小姐留你在府里,那是有大用处的,你就不要咋咋呼呼的了,小姐刚回来,先让小姐回暖阁休息。”碧渝开口道。 “嗯,小姐是要好好休息,正好我也有事情要汇报。”碧溪道。 主仆几人便回到暖阁。 躺在贵妃椅上,费靖月大大的伸个懒腰。还是自己院里自在,在宫里虽然被明月照顾得好,但是处处都是规矩。 “院里如何?”她在宫里住了月余,不知道碧落院如何,是不是又生出有二心的奴才来。 “院里无事,现在这些个人都是自己的人,也都忠心。” 费靖月其实也就顺便问问,这一年来她已经不动声色的将院子里清扫干净,现在院里人不多,但是都是忠心耿耿的。 “那几个院子呢?” “小姐不在这几日,那几个院子都似乎很安分,但是内里却暗流涌动,至少那冰荷院那边有些动作。”碧溪将这些时日的情报一一报来。 “好,既然他们还在蠢蠢欲动,我们也可以将计就计,除去一个是一个。”费靖月眼里闪现着精光,好吧,那便走着瞧吧。 正文 第四十章 齐休離送的醉红颜 这几日都风平浪静,王家已经来下了定了,日子选在年前,趁着还有两仨月,要把一切都准备好。费靖月依旧是每日给张氏请安,剩下时间都在看书,偶尔过去帮付轻柔采办点婚礼的东西。虽然是庶女出嫁,但是费府也不能失了脸面。 这日费靖月依旧倚在窗边看书,是一本杂谈,讲的是一个叫狄宁的人的游记,说是游记又不完全是游记,此书写了很多奇形怪状的草药,以及这些草药的功效和药性,有的是毒药,有的却又是救命的,费靖月简直是闻所未闻,看的津津有味,连齐休離来了都不知道。 自从承顺帝给费靖月封赐了郡主,她已经将那日的所有事情都说与了齐休離。至于那日承顺帝偶尔提起的谭湘雅,连他也不知道,只得暗中打听,听承顺帝话里的意思,似乎这个谭湘雅就是害死纯善皇后的凶手。 齐休離已经查出一些眉目,为何这东篱皇贵妃一定要致月儿于死地的目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跟月儿道来。今日他来是有另外的事情。 他轻轻从后面抱住小小的人儿,感受着她的体香,这是他日思夜想的味道。费靖月被他一抱惊了一跳,但是感受到是他便安静下来,只是任由他抱住。 自打在宫里二人定下情意,此刻除了没有公开,其他的与一般情侣无异,费靖月也不再抗拒他的靠近,哪怕下一刻就是万劫不复,此刻她也不想离开他。 二人就这样静静相拥,谁都没有打破这美好的静逸。 过了片刻,费靖月才转过身来问道:“今日又有何事?” “想你,来看看你不行吗?”齐休離挽着她的额发,嬉笑着道。 她拉开他不安分的手,将手中的书放下,靠在软塌上道:“七皇子殿下一般都是夜里才来,今日大白天便冒险前来,定有要事,可对?” 男子似乎有些不满她的拒绝,也靠在软塌上道:“你就不能不那么聪明吗?” 看着眼前的女子笑颜如花,淡淡的笑容,他似乎又忘记刚才的不满笑着道:“今日我想送月儿一件礼物。” 说完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纸,费靖月接过一看,是一张地契,是九曲街三十号的一间铺子。 “你这是?”费靖月有些疑惑。 “这是九曲街的一间铺子,我将它买了下来送给你,你应该需要。”男子平静的喝着费靖月给他泡的蜂蜜茶。 九曲街是京城里最繁华的一条街,是各种昂贵物品集中的地方,那里的铺子也是全京城最贵的,齐休離居然在那里买了一间铺子给她。 她确实需要。 这个家里所有的用度全是由张氏统一分配,其实分到各院少的可怜,付轻柔当初从娘家带来的东西大部分被张氏吞没了,只留下小部分给了自己,但是现在已经被用的七七八八了。 碧溪构架的情报网,需要大笔的银钱,她现在的小金库已经熬不了多久了。而且这铺子除了能给自己带来经济的收益,更能打探到全京城第一手的消息,谁都知道京都最灵通的消息都是来自女人们的八卦,所以齐休離现在可以说是雪中送炭。 “这是一间珠宝铺子,名字叫醉红颜,寓意是所有的红颜都禁不住这里的珠宝的诱惑,全都会醉倒。”齐休離淡淡的说。 看着铺子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费靖月有些感动,这个男人总是如此,看似淡漠,其实热情似火;看似不羁,其实心细如发。 她反手抱着齐休離,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但是却是出自真心,这个男人为他付出的恐怕只能穷其一生来还。 见到她的主动,齐休離欣喜若狂,当然少不了一场狂风鄹雨般的吻。 直到二人念念不舍的分来,费靖月依在他怀中。 “老板叫老梁,是自己人,之前我救过他,所以你放心用。”连这些细节齐休離都已经给她考虑好了。 “嗯,我会找个机会出去看看。” 待齐休離走后,费靖沉思片刻,换来碧渝给自己披上一件玫瑰丝绒披肩,现在已经开始凉了,出门必须要穿戴披肩的。 给付轻柔请示过后她带着李小丁和碧溪、碧渝出了门。 费靖月这些日子帮着付轻柔采买,要出门并不是什么难事,过了年她便十四了,再过一年便及笄了,眼前寒儿也快十二,算起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年了。 正想着,小丁道:“小姐,到了。” 碧溪和碧渝扶她下来,看着眼前的醉红颜,这间铺子不小,是大顺常见的儒雅风格,是个二层小楼,她估算了一下恐怕有两百平米左右,齐休離还真是大手笔,在大顺要买一个这样的铺子估计要一个普通家庭不吃不喝三年的收入。 里面有三个伙计,加上老板一共四个人。 见她们一行人,有伙计迎了上来。 “小姐看着面生,是要买什么首饰吗?在全大顺只要您想要的,小店都有。” “嗯,看看。”她也不忙说破,只说看看,带着婢女两人踏进了店子。 掌柜迎了上来,看着眼前这个老梁,虽然有不少白发,但是看起来相当健硕,虽然面上看着和善,但是绝对个精明的人。 “将你们这边最上等的货拿来给我们小姐看看。”碧渝会意对老梁道。 “小姐稍等,本店的头面首饰可是全京城最上等的货色。”老梁对伙计使了个眼色。 一个小伙计端了一盒首饰过来,费靖月拿起一看,确实很上等。 碧粉色的耳坠子竟然是难得一见的桃花玉,这是大顺出产的一种玉,里面玉髓涌动,看起来碧汪汪的,因为出自一个叫做桃花坳的山谷,所以得名桃花玉。 “果然是好货色,可是我想看看更好的货色。”费靖月软语道。 “小姐还想更好的货色?可否问问小姐的府上是?这上等货色可不能随便放在店里的,若是小姐有心要,那老夫便去取了送到小姐府上。”这老梁不动声色的道。 果然是个精明的人,一般人巴不得马上做成一笔大生意,自己主仆三人穿着也算贵气,可是掌柜还是变着法子打探自己的出身,若是身份不俗,那自然有更好的货色拿出来,若是一般人家,也就不必要显露什么。 “你去取便是,本小姐就在这店里等着,无碍。”费靖月似乎刻意为难他。 “那就有劳小姐等着了。”老梁也不恼怒。 过了片刻伙计取来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是一套头面,刚一打开便花了几人的眼。 是最难制作的鎏金工艺,将金融化已经拉丝,然后编织,编织后再点在翡翠骨架上。 “小姐,此乃小店最好的头面,只是这价格.....” “无碍,你讲便是。”费靖月就像真的要买一般。 “若是小姐真要买,那便得告诉老夫小姐的身份,这也是小店的规矩,本店从来不做不明来路的生意,自然也不卖不知明细的客户。而且小店的出品都有登记,这样也方便东家查账。”老梁此时已经收起头面,虽然恭敬,却是不卑不亢。 费靖月满意,这样的掌柜精明却事故,是能帮自己的帮手。 所以也不再隐瞒,碧渝附在老梁耳边悄悄说了自己的身份。 老梁连忙邀她上楼去。 二楼是一间间的小间,是给大客户看货的,有很多大客户是不愿意给人看见自己买了什么的,而且小间也能彰显身份的不同。 进了小间,老梁立刻跪地拜了下来。 “老梁参见笑凝郡主。” 她将老梁扶起来淡淡的笑道:“老梁处世老道,本郡主很放心。” 老梁有些不好意思,“老夫眼拙,竟然没有看出来郡主到来,七皇子已经派人过来通知了,但是老夫还是不敢认,怕认错了人暴露了郡主就不好了,所以才变着法子打探郡主的身份。” “这样很好,若是被心怀叵测的人拿了店里的东西,难免出什么乱子。” “本郡主不方便时时过来,以后这店里的事情还要麻烦老梁。”费靖月道。 “那是自然。”老梁连连称是。 “还有,这京城有什么动静还望老梁能记下来,及时送与我,我这丫鬟碧溪就负责联络。” “是,郡主。” “把账本拿过来我看看。”费靖月又道。 翻看完账册,费靖月道:“看来这孟鸿文贪墨了不少?” 老梁大惊,这个消息知道的也没几个,这郡主光看账册便知道? 见老梁不解,她笑着道:“孟家和费府的用度不会差太多,但是孟高阳却定了几套头面,早已超出她家的能力范围。还有她的嫂嫂苏章柔定了一套桃花玉首饰,也决计不是她一个外门子弟能买得起的,所以孟家自然是贪墨了不少。 看着眼前年级不大的郡主,老梁心下佩服,这郡主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官家小姐,她的精明之处不亚于自己。 京城里大多的官家小姐都会到自己这里买东西,自然就有第一手的消息,而郡主竟然想到要利用。但凭一本账册就能分析出来孟府的情况,决计不能小瞧,真不愧是七皇子的心上人。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再见孟高阳 费靖月又和老梁闲话不少,对于这个铺子她非常满意,醉红颜只是一个开始而已。看时候不早,费靖月便告辞回费府,老梁恭敬的送她下楼。 “老梁,不必再送了,若有人问,就说这店的东家是城东的一个员外。” “郡主放心,我理会的。” 主仆二人正说着,却跟刚进来的两个女子撞了个满怀。 那女子被撞了,这还得了,立时就发了彪。 “没长眼睛吗?”她吼道 费靖月抬眼,这妖艳无比的女子正是那个张扬跋扈的孟高阳,她身边站着一个少妇,二人挽着手,一看便知关系不错。 孟高阳今日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衣衫,披着一件流苏羊绒披肩,只是这颜色却搭配得有些怪异。而那少妇却穿的比较得体一些,虽然样式并不算华丽,却也不是小门户穿的出的,鹅黄色的衫裙,套着一件紫色的袄子,看起来倒也算端庄。 “明明是你撞了我家小姐,你不道歉反倒骂人?”碧溪可可不是忍得气得人,立刻回击道。 “你一个丫头,还长了天了!”孟高阳哪里受得了就要上前打人。 “孟姐姐好大的脾气!”费靖月冷冷的抓住她就要落下的巴掌。 她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我当时谁呢,原来是费三小姐,你这她丫头不懂规矩,我帮你教训教训。”旁边的女子一直给她使眼色,她却没有看见。 “孟高阳,我敬你比本郡主大些,尊你一声姐姐,你可真不识抬举,见到本郡主不懂得请安,还敢叫嚣?”如今的费靖月可不是当初的费靖月,而这也不是宫里,不必顾忌淳绎的脸面,既然都和东篱贵妃撕破了脸,那对孟高阳自然无须客气。 “孟府苏氏参见笑凝郡主。”那紫衣女子拉了拉孟高阳的衣袖,立时给费靖请安。 原来这就是那个苏章柔,果真是个有头脑的女人,而这孟高阳空有一副皮囊,其实智商和费靖喜差不多,而且..... “怎么,费三小姐以为攀上皇家就真的是凤凰了?你还不是跟你大姐一样,都是想勾引七皇子的贱人......”孟高阳还未说完,啪的一声,她半边脸立刻就肿了起来。 碧渝出手了,要收拾这种跋扈的女人,就不能手软,更何况这孟高阳死缠着七皇子不放,这可是小姐的头号敌人。 “你敢打我?”眼看着她就要冲将上去。 “跪下!”费靖月呵道。 孟高阳被吓了一跳,但是仍然站立并不肯跪。 “孟府嫡女高阳,口出狂言,藐视皇威,现在罚你在此跪三个时辰,若是抗旨,休怪本郡主不客气。” 孟高阳生生被吓到了,这费靖月怎么变了,不是自己在太后门前所见的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子了? “郡主息怒,高阳她不是故意的。”苏章柔立刻替孟高阳求情,孟高阳还不肯跪。 她看着眼前冷冷的女子,心底生出一股惧意来,这女子已经不是自己能凌驾的了,她是郡主,是皇帝亲封的郡主,自己再有靠山,也比不过皇帝啊。 她只得不情愿的跪了下去。 费靖月见她跪下道:“梁掌柜,就由你监督孟小姐跪满三个时臣,你若包庇于她,本郡主定不轻饶。“ 这老梁也是个会做戏的人,连忙道:“老夫不敢,老夫定当监督孟小姐跪足三个时辰。” 继而她有转过头冷眼看着孟高阳道:“你若少跪敷衍本郡主,休怪本郡主就将今日之事禀告皇上。” 孟高阳吓住了,她本就打的是敷衍的主意,待到费靖月离开便起来,反正也没人能将自己怎么样,但是如今费靖月却叫梁掌柜监督自己,自己若是不尊旨意,恐怕这费靖月不会放过自己。 她愤恨的看着扬长而去的女子,心底不甘,焦躁,更多的是满满的恨,凭什么她是郡主?宫里都在传七皇子喜欢她,自己是绝对不能容许七皇子娶别人,越想她越恨,连指甲掐进肉里也不觉得疼痛。 费府,红瓦院。 费靖月拿出今日在醉红颜拿的耳坠挂件,付轻柔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其实也不算什么特别好的货色,但是月儿说是给自己买的,她真真是欢喜无比。女儿现在和自己是越来越亲,不若小的时候,常常跟在费靖若后面,对自己倒是多加隔阂,如今的女儿是自己贴心的小棉袄。 “母亲喜欢,女儿自然高兴。” 这个家里,父亲嘴里是疼惜自己的,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是嫡女,说起来,他甚至偏爱费靖若一些;张氏,更是名利算尽,若不是因为明月的关系,而自己又被封了郡主,即便是嫡女,恐怕用处也不如费靖若。舒姨娘和秦姨娘几人,巴不得自己去死,而崔姨娘也有小妹妹需要照顾,这家里恐怕只有母亲是真心待自己的了,用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为自己遮风挡雨。 费靖月不自觉的抱住付轻柔,闻着母亲身上的香味,心底一片温暖。 “哎呀......痛......”付轻柔被她这一抱却堪堪有些站不稳,险些倒下地去。 “母亲......你这是怎么了?”费靖月甚是着急。 她扶付轻柔坐下,掀开她的裤腿,却没见到什么异常。 付轻柔见她如此紧张,笑笑道:“其实没什么事,这些时日就是觉得腿有些麻,多走一些路便会痛,需要坐下休息,月儿不必担忧,许是因为天转凉了,受了风寒。” 费靖月拉过付轻柔的手三指放在寸关尺诊起脉来。脉象或虚或实,或数或迟,且紊乱,有雀啄脉之像,这却像是毒邪外侵的症状。 “母亲近日饮食可好?可有其他症状?” 付轻柔不知女儿还会诊脉,有些不在意的笑着说:“傻孩子,看了几本医书还学人诊起病来了,我吃得好睡得好,没事的。” 见付轻柔这样,费靖月也不便解释,只是默默记在了心里,这脉象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隐隐夹杂在正常脉象中,若不是自己以前跟一个教授多学了几手,恐怕也是诊不出来的,冰荷院和百花院都有嫌疑,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这中毒的来源,若是继续下去,母亲恐有性命之忧。 她心下堪忧,也无心多留,匆匆回去碧落院,母亲的症状好像那本游记上有说。 “毒症,多为外在原因,或食用、或接触毒物等。毒症初期病患会出现四肢酥麻、甚至疼痛的感觉,脉象紊乱虚浮,不易察觉,中毒中期毒犯血脉,积淤肝胆,病患或卧床不起,面色灰白,中毒晚期,毒损气血,肺肾受损,毒陷心脑,脏腑虚衰,亡已。” 她再继续翻看:“有些毒物,不为人知,若少量长期接触或食用,病患会出现酥麻、疼痛、卧床、咳血等症状,诊脉却难以诊断,貌似痨症,实为中毒。蛇磐青竹、卷荷木兰、雁回草等均有上述功效。 费靖月合上书页,周身气息变得冰冷暴虐,母亲必是中毒无疑了,自己一定要想法解救才是。 可是书里并未说中毒后如何解,她也无法分辨毒物是否混用,母亲在自己眼皮底下都被人下了毒,她如何能够容许,如何能够安枕? “碧渝,去给公主传个信,就说我要见七皇子。” 算起来齐休離已有很久没来了,自从那日送来了房契就再未来过,若要救母亲性命,光凭自己一人之力绝对是不够的,亏得这本游记上有详解。游记上的时日是顺安十八年,也就是说是去年之事,只要找到这个狄宁,母亲就有救了。 是夜,齐休離踏窗而来。 “月儿想本王了?”他径直躺倒费靖月身旁,费靖月却未转身,他抱着她,却感觉她的肩膀耸动,似在哭泣。 “月儿,怎么哭了。”齐休離慌了神。这些日子他都在调查东篱贵妃之事,忽略了月儿,他心底升起一股愧意。 “母亲.....”费靖月已经泣不成声。 本来她一个人躺在贵妃椅上等齐休離,她也不知道今日他是否会来,结果却睡了过去,她梦见付轻柔躺在床上,面色灰白,怎么叫也叫不醒,姨娘等人却在旁虎视眈眈,两个姐姐笑的狰狞,她在梦里无助,却是哭了出来。 “月儿,你梦魇了。”齐休離将她抱入怀中,好半响她才清醒过来。 见到齐休離她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齐休離心下心疼,月儿一直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从来没有什么事情会让她惊慌,可是今日..... 费靖月窝在齐休離怀里,将今日之事一说,齐休離也怒了。 “月儿放心,这狄宁我一定找到,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你母亲中毒的源头,不能让毒再继续蔓延。” “嗯,我明日便排碧玺过去照顾母亲,她心细,许能找到原因。” “我回宫也会让明月安排周太医过来给夫人瞧瞧。” 有了齐休離的承诺,费靖月才觉得安心一些,迷迷糊糊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费靖喜快大婚了 待到天亮,齐休離已经走了,桌上的书里夹着一张纸条,费靖月拿过来一看,是齐休離留的,龙飞凤舞的字迹如同他的人一般妖异无度:“美人如花隔云端,晓看天色暮看雪。” 下面还有一排小字:“听说笑凝郡主惩治了恶女,至那恶女足足在家躺了七日,本王甚感欢喜,在本王心中唯有郡主一人,放心,放心。”看了这话费靖月是又好气又好笑,写个情书都是这幅样子。 “碧玺,你今日就去照顾母亲。” 晌午,宫里来了旨意,是皇后娘娘的懿旨,说是费府嫁女,聊表庆贺,送来几大箱子贺礼,都是些绫罗绸缎,锦衣玉饰。说起来这可是大顺没有的殊荣,一个庶女出嫁根本不能劳烦到皇后,来宣旨的宋公公说了,这一切都是因为笑凝郡主的关系,随行的还有周太医,说是皇后娘娘的恩旨,要给费府的女眷请个平安脉,张氏感恩戴德。 请平安脉也不是谁都有资格的,除了张氏就只有夫人付轻柔和费靖月,费靖月之前受过伤,宫里派来周太医瞧瞧也算是合情合理,所以张氏也不疑有他,甚至觉得是因为费靖月的关系连带自己也沾了光,心下更是加重了费靖月的分量。 周太医替费府女眷请脉是在张氏的馨佛堂,舒姨娘等人也在旁候着,毕竟是皇家的恩宠,不到场便是藐视皇恩,她自然一脸的谦卑恭敬,但是心里却恨得牙痒,费靖月这个小贱人居然能得到宫里这样的恩宠,而自己只是个妾,却连请个平安脉都没有资格,身边的女儿空有大顺第一的美貌,也只能看着那个容貌平平的嫡女享受这殊荣,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若是自己是个平妻,那今日的荣宠也有自己的一份,看来那件事情要加紧办了。 付轻柔有些微恙,不知为什么最近总是觉得疲惫,许是因为操办婚事劳累了,女儿不放心也派了贴身婢女过来照顾自己,她自觉没什么,可是周太医诊脉后却说操劳过度,需要吃两幅药调养调养,也罢,吃了药了恐怕也不至如此疲累。 费靖月在宫里调养的不错,身体早已恢复康健,周太医写下方子递给付轻柔,让她照着上面的方子用药,不然这身体说不得就要越来越差。费靖月得了张氏的命令,送周太医出去。 行到无人处,费靖月也不再做戏,道:“周太医,今日可是奉命而来?” 周太医对费靖月行礼道:“回郡主话,老臣今日便是奉七皇子之命过来替令堂诊脉,不知道郡主从哪里看出夫人的异样?” 费靖月将昨日之事对周太医说了,他思索片刻道:“夫人脉象或实或虚,虚却不易诊出,若是不留意也就当做是操劳之像,但是凭借郡主观察以及老臣多年来的经验,夫人是中毒无疑。”周太医笃定的说。 果真如此,这家里能给母亲下毒的也没几个人,除了那几个院里的人也就只有她身边的人了,至于她身边的人,也说不准有被人收买了的,也未可知。 “夫人这症状看起来就像是劳累所致,但其实是慢性中毒。只是这毒物有区分,一种还是两种,解毒的法子尽不相同,老臣也只能延缓却无力解开,微臣开的方子中有些常规解毒的药物,即便是把这方子给别人看,也察觉不出来,既然这毒是慢性的,那郡主还是得从源头找起,不然也只是徒劳。” 周太医其实已然说得很委婉,这种大宅院里的争斗,他不易多过问,只能尽自己所能延缓毒性。 费靖月通透,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谢过,将他送走。看来先要找到母亲中毒的源头,至于解毒,还得找到狄宁才是。 碧玺已经照顾付轻柔好几日,但是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端倪,费靖月也是想遍所有的可能,依旧未找到可疑之处。 今日她收到了苏府送来的拜帖,是苏盈盈。 算起来自从那次费府八月十五的宴席,到如今也有两月有余,自己进宫便受了伤,一直在宫里养伤,回来后也未出过门,这二女倒还真没见过面。 苏盈盈送来拜帖说第二日想来拜见。 “碧渝,给苏小姐回个帖子,就说请她明日到府一叙。” 第二日。 苏盈盈一早便过府拜见,见过张氏和夫人后便去碧落院寻她,费靖月刚起来,正在梳洗,苏盈盈进来了。 见到苏盈盈,费靖月甚是欢喜。 “苏姐姐来了,小妹今日起的晚,让姐姐见笑了。”说着她就要起身。 “月儿哪儿的话。”苏盈盈连忙将她按回板凳上道:“姐姐好生想念,听说月儿在宫里受了伤,我这是急的呀,早就想过府探望,只是这段时日苏府也有些事,走不开。” “月儿无碍,早就好了,姐姐不必担忧。” 二女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 原来这苏府这些时日也不太平,苏夫人虽然除掉了苏盈盈的娘亲,可是苏盈盈却还在苏府好好的,而这苏老太太是个正直的人,护着苏盈盈让她不敢下手,但这如刺在喉,她怎可安枕。 本来苏盈盈的婚事是由苏老太太定的,是陶然陶公子,但是上次在费府为给众人解围,陶然表演了剑法,这飒爽的风姿却让苏家的另外一个女子看上了眼,就是苏夫人的小女儿苏霜竹。回去便缠着她母亲要抢了她姐夫。 苏夫人爱女心切,何况是苏盈盈的未婚夫,她自然不遗余力,在苏瀚池耳旁吹了枕头风,而因为苏盈盈母亲之事,他厌恶苏盈盈,自然觉得该偏向苏霜竹,竟然动了换亲的心思。 苏老太太也无法阻止,倒是这陶夫人咬着不松口,说是自己儿子不愿意,回了苏家,但是这苏夫人并不甘心,还在打着歪心思,所以苏盈盈情绪一直不好,今日也是郁闷之极想着来找费靖月出出主意。 听了苏盈盈的话,费靖月真是要气炸了,这苏家母女还真是恶毒,之前大女儿谗言害了自己,如今这二女儿又要抢盈盈的夫君,看来是要连带他们一起收拾了,正巧这费靖喜不是要成亲了吗,而这费靖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将这三人放在一起,一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苏姐姐,不必担忧,月儿自有对策.....” 费靖喜的婚事定在冬月初一,王府虽然是庶子娶妻,但是排场也不比嫡子差,况且虽然娶的是费府的庶女,但这费府极其特殊,在皇家的地位是比一般府第要高出许多,就算当初王悦和费靖喜的丑事全京城都知晓,可如今也无人敢再提。先不说这王、费二府都是京都的贵门,单凭这桩婚事是七皇子亲自做主定下的就无人敢置喙。 大顺已经进入冬天了,早就飘过雪了,今日是费靖喜出嫁的日子,百花院那边也是喜上心头,眉飞色舞。 一大早费靖喜便穿上了大红色的喜服,秦姨娘欢喜得不得了,这红色的喜服穿着喜儿的身上真是好看,这可是嫡妻才能用的颜色,不若自己只能穿暗红色,还不能进正门,那喜袍上的牡丹真真是好看,虽然不若嫡女的喜服,但是也是堂堂的正室。 费靖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自觉是美若天仙,今日自己便要嫁人,以后便能摆脱庶女的命运,拿捏别人的长短了。她堪堪忘记了当初自己是为何会嫁给王悦,而这王悦又是怎样的人。 王府的王悦却是一脸不快,之前自己鬼迷心窍想是轻薄一个丫头也无大碍,哪知是费家的庶女,还被众人人撞见,没吃成羊肉落得一身骚,可是这门亲事是七皇子钦定的,自己根本无力违抗。 他打心眼儿里看不起费靖喜的出身,他爹之前给他许诺过,要给他娶个大门户的嫡女,哪知会如此。当日若是费府的嫡女也好,怎偏偏变成了庶女,就即便是庶女,有个母家有点势力的庶女也好啊,偏偏是个最没地位的妾生的庶女。 他嗅着怀里女子的胭脂香,摸着她诱人的酮体道:“还是你这小妖精迷人,待会儿我就要去跟个丑妇洞房,想着心里堵得慌,趁时辰还未到,我们先快活快活....”说着便在女子身上上下其手,房间里一片靡靡之声。 王悦这个妾侍是他在外面寻的外室,面容姣好,极其妖娆,做少女的时候就让他把持不住,二人搭上之后这女子迅速替他怀上一个孩子,这种事情在大门户里实属寻常,王家也就随了他去,还让他娶了回来。 但是因为出身极低,不能做妻,所以一直只是个妾,但是就算是妾,也是最得宠的妾。自从有了她,王悦便对其他妾侍不再感兴趣,时时与他颠鸾倒凤,而这女人也争气,竟给王悦生下一个儿子。所以这女人在王家却是以妾侍身份形的主母的事。 费靖喜对这些事情是一无所知,还在做着她的春秋美梦。但是费靖月却早就调查清楚,所以费靖喜根本不用她来对付,自然有人会帮她收拾,而且王悦的性子,根本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就算这个妾失了宠,还有千千万万的妾,看来这费靖喜未来的日子也不是好过的。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王府的婚礼 王悦跟费靖喜合了八字,算出的吉时是辰时一刻,一早王家的花轿就已经到了门口,喜娘背着费靖喜出来了,盖头上的流苏滴滴答答摇晃着。后面跟着秦姨娘,正用丝帕抹着眼泪,今天女儿出嫁,她心下伤感,不禁流下眼泪来,但是这妆容却是艳丽无比的,今日她可是费了一番心思打扮的。 碧玺被派去红瓦院伺候,所以今日是碧渝给费靖月妆扮,高贵的发髻,戴上代表身份的头面饰物,穿上郡主的服饰,一股尊贵大气油然而生。早几日皇后已经派人送来了郡主特有的服饰了,她知道这是齐休離的意思,在这样公众的场合,她这身服饰代表了皇室的态度,以后就算有人想与她为难,也要掂量掂量。 虽然是费靖喜成亲,但她也只是一个庶女,费靖月倒也不必顾忌会抢了她的风头,相反,她还要大张旗鼓。碧溪搀扶着她出来,后面跟了不少婆子丫鬟几人,可以说是排场不小。 大顺的等级制度很森严,什么样的身份就有什么样的派头,所以就算是成亲的费靖喜乘的喜轿不能超过郡主的规格。花轿早已将新娘接走,张氏和夫人等人也已经被王府的马车接走了,费靖月算着时辰不早,也坐上马车。 一路上都有去王府喝喜酒的人,车撵也是尽不相同,看的出不同的身份。 李小丁一路赶车,费靖月不能成为最后一个到的人,这样难免给人留下话柄,说她做了郡主就高高在上。李小丁也真真是个能干之人,就算一路疾驰,马车也是平平稳稳。 终于到了王府,王悦和他爹王兴言站在门口迎接往来宾客,王悦穿着红色的喜服,但是面色却是死灰无力,神情颓然,一看就是纵欲过度之像。见到费靖月来了,王兴言匆匆迎了上来,后面跟着不情不愿的王悦。 “给郡主请安了,郡主快快里边儿请。”说着便要引着费靖月进去。 费靖月也不在意他为何认识自己,就凭自己如今在京城的风头,恐怕没有几个人是不认识自己的,何况自己今日穿着郡主的标准服饰。 她淡笑道:“王大人恭喜了,今日王公子大喜,王大人就不必遵循什么礼数了,本郡主自己进去便是。” “悦儿,快迎郡主进去。”王兴言对王悦道。 王悦看着眼前的费靖月,这个郡主比那个丑女人好看多了,端庄高贵,清秀可人,他心里后悔,当日轻薄的怎么不是她,这个郡主可是好了不止千百倍,他一边走着一边寻思着,心里对费靖喜更是厌恶。 其实费靖喜也不算丑,只是这门婚事王悦感觉是被算计的,在他的思维里,就是觉得是费靖喜这个庶女,为了嫁个好人家故意算计自己的,所以他从心底抗拒,而且如今看见费靖月俊俏秀丽的模样,一身郡主的服饰高贵无比,心底更是垂涎三尺,若是勾搭上郡主,别说如今的荣华富贵,就算是整个王家也是唾手可得,到时候他就休掉费靖喜那个丑妇,让郡主做正室。 他满脑子龌龊思想,费靖月见他一脸贱相,心里也猜到七八分,对他厌恶至极,但是面色上去看不出一星半点。 见王兴言已经看不见他们了,费靖月便道:“王公子不必再迎了,本郡主自己进去就好。” “那怎么行,郡主不熟悉王府,还是由我迎郡主进去吧。” 费靖月给碧渝使个眼色,碧渝会意道:“王公子,你还是去招呼客人吧,要见郡主有的是机会呀。” 王悦一听这话心里乐开了花,这简直就是**裸的暗示啊。 他马上道:“郡主等着我,我应付完宾客速速便来。”说着拿眼去瞅费靖月,只见那美丽的郡主一脸娇羞,他实在欢喜,自己竟然有这么好的福气。 待王悦走远,费靖月露出一抹冰冷的神色,碧渝吐了口唾沫道:“若不是为了今日的大计,就他这样模样足以被砍十次头了。” 费靖月恢复淡然模样,只是道:“走吧。” 几人行到厅内。 见到郡主来了,一行人连忙起来行礼,此时来的宾客身份最高的也就是费靖月了,毕竟是皇家亲封的郡主,各人及尽巴结。 费靖月微笑着一一还礼,众人纷纷觉得这个郡主比想象中的更平易近人,纷纷靠前寒暄。 最得意的莫过于张氏了,费靖月一进来便给自己请了安,堪堪将自己的身份提高了一等,众人因为费靖月的原因也纷纷与她套近乎。 费墨阳跟夫人站在一起,带着几个姨娘,见到女儿受到如此的尊荣,心底也是得意无比。费靖寒跟在崔姨娘身后眨巴着大眼睛,看见费靖月进来,欢喜的叫着“姐姐”,费靖月走过去抱了下她,又给父母亲请了安。 多少人眼里尽是妒忌,妒忌费家得到皇家的恩宠,妒忌费墨阳有一个皇后姐姐,现在嫡女还成了郡主。 费靖喜早被送到了王悦院里的主屋了,等着到了吉时行礼。她盖着盖头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是听见外面一片喧哗之声。 过了今日自己就是这个院子的主母了,娘亲早就打听过了,王悦深得他父亲的宠爱,未来说不定会继承了这家业,那自己就是王家最有权势的女人了,不像自己的娘亲,一辈子都只能是个妾了。 她想着秦姨娘在费府受的气,开始有些看不起她了,如今自己也是个正室了,却偏偏有做妾的娘。 她这边做着未来的美梦,宴会厅那边也是热闹非凡。 王家的宾客都是大顺的一些官家,来了不少的官家小姐,众人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苏盈盈和苏家的人也来了,见到费靖月她连忙迎了上去。 “月儿!”她欢喜的叫道。 她是真的欢喜,除了见到好友的欢喜,还有月儿前几日跟她说的事儿也让她欢喜无比。 “盈盈,不得对郡主无礼。”苏盈盈身后的一个妇人开了口。 “是,母亲。”苏盈盈本想奔过来,看着呵斥自己的女人,又止住了脚步。 原来这就是那个恶毒的苏夫人。 “盈盈,无妨,过来便是。”费靖月叫道。 见郡主开了口,苏夫人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恨恨的盯着跑过去挨着郡主的苏盈盈,凭什么这个原本的庶女能成为平妻的女儿,一跃龙门成为嫡女,而且还跟郡主是朋友。 费靖月瞥见苏夫人身边跟着一个红衣女子,想必就是那个苏霜竹。 “苏夫人,你身后的是?”费靖月装作不知,开口问道。 苏夫人见她跟自己说话,喜不胜收,忙道:“这是小女霜竹,霜儿,快快见过郡主。” “郡主万福。”苏霜竹一脸傲娇的对费靖月福了个身,连请安也不会。 “苏姑娘今日这身衣服恐怕不妥吧,今日是我二姐的婚礼,你这身红衣,知道的人说你是年少无知,不知道的人会说你是喧宾夺主,不懂规矩的。”费靖月蹙眉道。 “就是,苏夫人,你女儿穿成这样,你也不知道说说她,今日是费二小姐的婚礼啊。”众人纷纷附和道。 苏家母女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苏夫人本以为郡主对他们青睐,谁知却是质疑女儿的穿着,让她们丢脸,这霜儿真是的,怎么会犯这样的错,她转过头去瞪了她一眼。 苏霜竹一双美目盯着苏盈盈,都是她害的自己,苏盈盈却像没有看见一般,站在费靖月身边眼睛看着别处。 “无妨,本郡主今日正好多带了一件衣服,苏小姐身形与本郡主也差不太多,可以借给苏小姐穿。”费靖月笑着说。 她淡淡的笑容让苏家母女觉得郡主的光芒不可直视。想来这郡主是不谙世事,所以才会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苏霜竹的错处,可是她居然将自己的衣服借给苏霜竹,想来还是个和善之人。 苏霜竹连忙谢过。 “苏小姐待会儿跟着我的侍女去换衣服吧。”说完费靖月的侍女递过一件衣服,苏霜竹一看,是郡主穿的传统服饰,那可是越矩的啊。 “郡主,这衣服是郡主的传统服饰,我穿恐有不妥吧.......” “无妨,今日走的匆忙,只带了这件衣服,可是这衣服只是和我身上这件有些相似,但是并不是郡主服。” 苏霜竹打开一看,果然,只是成色比较相似,但是却没有郡主服特有的纹路和花式。”苏霜竹这下放心了,心里还隐隐有些得意,郡主如此厚待自己。 “那女儿便去换衣服了。”苏霜竹跟苏夫人说了下,向费靖月福了个身便跟着侍女去换衣服了。 众人见此事告一段落,也就不再议论,倒是称赞费靖月识的大体,高贵优雅。 张氏本来对苏霜竹穿得红彤彤就有些不满,即便是苏家的女儿,在别人家的婚礼上穿的跟新娘一样,这算什么事,但是这苏瀚池是个尚书,他的女儿自己如何好去得罪。 但是如今的月儿是郡主,今日即便如此说了,也是尊卑之别,苏家根本不敢多言,更何况月儿还将自己的衣衫给了她穿,真是对她家的恩宠。 是亦,喜娘进来报,吉时已到,要请新娘子过来行礼了,过来也只是按规矩通报一声,费靖喜已经被搀扶着过来,准备拜堂行礼了,但是此时却没有见到新郎官王悦。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王悦又出事了 王兴言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刚才王悦就说吉时快到,要先进来准备,现下自己都已经迎完宾客进来了,却还不见王悦的影子。 现在吉时已到,宾客们也在议论纷纷,但是王悦却不知所踪,若是误了吉时可真不吉利。 “快去把公子找来。”他悄悄吩咐小厮道。 众人等得焦急,纷纷窃窃私语,说的难听的甚至说王悦不想娶费二小姐,偷跑掉了。费靖喜在旁听得火冒三丈,这成亲之时王悦不见人,这不是生生让自己丢脸吗? 秦姨娘在付轻柔身后也是急的不行,众人的议论她都听见了,这个王家公子也真是不可靠,不知道喜儿嫁给他以后会不会吃亏,真真让人担忧。 见她这样,夫人轻轻拍拍她的手,道:“稍安勿躁,你不能慌了神,知道吗?“ 张氏也瞪她一眼,真是沉不住气,还是付轻柔这样的大家闺秀上得台面,若是他们自家的人都慌了神,那岂不是给人留下笑柄。 半响,王悦才跨着虚浮的步子走了过来,大红的礼服也是歪歪扭扭,王兴言见他这样大怒,但是此时并不是教训儿子的好时机,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这孽子肯定又不知道跟那个妾室厮混去了。 刚才费靖月娇媚的样子一直在他脑子里萦绕,他心痒难耐,但是他还摸不清楚费靖月的心思,不敢贸然行事,但是那颗被挑起的色心如何发泄,所以他想到他那个最爱的妾室绿娘,又悄悄溜去她的房间云雨一番,直到小厮四处找他,说吉时已到,他才匆匆赶来。 一进门他就看见穿着喜服的费靖喜。 “丑妇,看我怎么归置你,定要叫你好看,敢算计本公子。”他嘴里嘀嘀咕咕。 “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还不赶紧去站好,误了吉时就不好了。”王兴言拉过他悄悄教训道,即便是教训,也是这样不痛不痒,他实在是爱及了这个儿子。 喜娘引了王悦站在费靖喜身旁,王兴言也坐在高堂之位上。 费墨阳和夫人早就安坐,见到王兴言匆匆赶来,心里有些不满,但是为臣多年,他已然是个人精,所以热络的对王兴言稽首道:“王兄快快入座,待行礼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王兴言也连忙稽首回礼,匆匆坐在他夫人旁边。 王夫人不是王悦的亲母,是他的正室,一直对王兴言宠爱王悦心系不满,此时见王悦这样,更是不满,低头在王兴言耳边抱怨道:“你看看你宠爱的好儿子,真是给王家丢脸,若是得罪了费家,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这王夫人是个母老虎,所以王悦的生母才一直没能坐上平妻之位,王兴言根本不敢与夫人辩驳,只能软语哄着他夫人。 “一拜天地!”喜娘叫着。 王悦不情不愿的牵着费靖喜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礼成!送入洞房!” 王悦巴不得马上完成仪式,他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想想都心痒。 “恭喜王兄,娶了一门好亲事........” 见到顺利拜完堂,王兴言悄悄吁了一口气,夫人说的没错,如今的费府已经不是自己得罪得起了,先不说因为纯善皇后的原因,皇帝一直对费家偏颇厚爱,现在费家还出了一个郡主,而且是个受宠的郡主,这分量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 大顺之前也有一些对官家女子的赐封,但是却从未分封过郡主这样的皇家称号,况且那些女子们的分封都是承顺帝为了稳固朝政的政治举措,从未因为单纯的对一个府第的厚爱而分封,这费家也是独一个。这费靖喜虽是庶女,但是却是郡主的亲姐,就算这种大宅院里没有多少真心,但是就仅凭郡主的名号,也能起到不少作用。 况且王兴言还有他自己的私心,因为王夫人一直不肯松口让悦儿的娘亲入宗册,抬平妻,但是这是他多年来一直筹谋的事情,只要悦儿的母亲抬了平妻,悦儿就是嫡出的,那要继承王家的家业就是名正言顺,但是多年来因为王夫人娘家的势力,他一直未能如愿,现今就是个好机会,悦儿娶了郡主的长姐,只要郡主稍微施加点压力,不怕王夫人不松口。 所以他对费府的人格外客气上心。 众人纷纷祝贺王悦父子,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王悦喝了不少的酒,他四处转了转眼,没有看见费靖月的影子,此时正好。 “本公子真的不能再喝了,呕......”王悦作势要吐。 王兴言见他醉样,连忙上前圆场应付,让小厮将他搀扶出去。 见主角走了,大家便围着王兴言两亲家喝起来,费墨阳也喝了不少。女眷们不宜多喝,便小口饮啄着不醉人的桃花酿。就连费靖月也与众位小姐喝了不少,大家在酒桌上也熟络起来,聊起京城里的长短是非来。 孟高阳今日也来了的,但是她之前被费靖月整治过,心里虽然怨恨,却无力还击,只得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她的劲敌费靖若今日却未到场,因为舒姨娘的父亲突然重病,她们回家探望,但是京城这些女眷都知道,自从上次传出费靖若不要脸勾引七皇子的丑事之后,她就一直躲着不肯露面,就连今日如此重要的场合也不肯出席,有些人心里颇有微词,对她的印象大不如前。 因为费靖月的原因,苏盈盈也受到了大家的追捧,各位小姐夫人们纷纷与苏家的女人们套着近乎。 “盈盈,你妹妹怎么还没回来?”苏夫人蹙眉问道。 “母亲,许是王府太大了,霜儿迷路了吧。”苏盈盈淡淡的说。 这时,苏夫人看见费靖月的丫头进来了,忙上前去问:“我家霜儿呢?” “回苏夫人,苏小姐在内院换装呢,奴婢就先回来了,怕我家郡主有吩咐。” “怎么还没换完......”苏夫人有些焦急,来回在门口张望着。 砰,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将这苏夫人撞退了几步。 “对不起,夫人,对不起.....” “老爷.......” 小厮跟苏夫人道歉之后就慌慌张张的跑到王兴言身边,附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王兴言脸色大变,顾不得交代什么,立刻跑了出去,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费靖月,冷冷的笑了一下。 等着看好戏吧。 “这是怎么了啊,这王大人怎么交代都没有便将我们晾在这边?这就是王家的待客之道?”说话的是陶夫人。 “许是有什么要紧事吧。”付轻柔望着不满的陶夫人出言安慰道。 “王夫人,你们家这是怎么回事?将宾客晾在一旁的?”王兴言跑了,众人纷纷责怪起王夫人来,七嘴八舌,说的王夫人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说,你跟老爷说了什么,他怎么慌慌张张的就走了?”见众人逼问,王夫人转过头黑着脸问家丁,就是他慌忙跑来说了什么,老爷才跑走的。 “夫人.....这......” “你倒是说啊,吞吞吐吐的干嘛?”王夫人怒了,如今郡主还在呢,这不清不楚的将人晾在一旁,自己怎么也的给人一个交代。 “是是,回夫人话,公子他.....公子他......” “悦儿?他怎么了?” 一听见是关于王悦的,这王夫人问得更带劲儿了,若是王悦有什么把柄,被他抓住,要想和她的真儿抢就万万不能了。 “公子他将苏小姐**了。”小厮心一横咬咬牙说了出来。 这无疑是个重磅炸弹,炸的苏夫人一颗心都要飞了出来,她颤巍巍的问道:“苏....小姐.....哪个苏小姐?” “还能是谁,就是苏尚书家的三小姐啊。”反正已经说了,小厮竹筒倒豆子的说了出来。 苏夫人一听,两眼发黑,眼见就要晕倒,亏得苏盈盈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苏家今日就只来了她母女三人,苏霜竹是想借机来找陶公子,而苏夫人是来看住苏盈盈不然她和陶然见面,给自家女儿制造机会的。 “什么?这王悦刚拜完堂,就在这眼皮底下将苏小姐**了?这还有没有王法?”费墨阳暴怒出言道,这王家太不给费家面子了,上次轻薄了自己的女儿,自己无奈将喜儿嫁与他,这是死性不改吗? “你可不要乱说,王公子不是喝醉了去洞房了吗?如何会将苏小姐...你可不要性口雌黄,污蔑了苏小姐的清白。”费靖月适时的站了出来,那**二字,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可说不出口。 见费靖月出言,众人纷纷以她马首是瞻,即便是看戏,也要由最高身份的人领着大家看。 王夫人心里都要乐出朵花儿来,但是面上却不能流露出来什么,道:“郡主莫怪,都是我家悦儿放荡惯了,还请郡主恕罪。”这王夫人倒好,先不管事情的真假,就给王悦坐实了罪名。 费靖月当然乐意看她的表现,配合她道:“王公子的确名声有些.....”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苏霜竹写的纸条子怪不得他 张氏和费墨阳一样大怒,道:“我们去看个究竟,若是王公子是冤枉的,那此事也就罢了;但是若是此事是真的,那这门亲事我们费家就不结了。” 王夫人巴不得大家都去看呢,道:“老夫人息怒,我们一起去看个清白,我想我家悦儿也不是无礼之人,许是有什么误会呢。” “若是你家王悦将我女儿怎么了,我们苏家一定将他碎尸万段。”苏夫人幽幽醒转过来咆哮道。 “哼!”王夫人淡哼一声,但是心里才巴不得苏家将王悦砍成几段呢。 “头前带路。”王夫人对小厮呵斥道。 “是是......” 一群人簇拥着费靖月往内院走去,刚出大门,就听见太监独有的调调叫着:“五皇子殿下到、七皇子殿下到、长公主到。” 皇室的人来了?连政务繁忙的五皇子也来了? 五皇子是夏莲皇后亲生的儿子,也是嫡子,除了太子宫里这些皇子公主就属他的身份最为尊贵,平日里除了宫里举行的晚宴,五皇子一般不出席任何宴会。还有那妖异无度的七皇子,最近怎么这么活跃,上次费府的宴会也有他,难道真如宫里传言,七皇子喜欢笑凝郡主?只要有笑凝郡主出现的地方,七皇子一定会到。 “参见五皇子殿下、参见七皇子殿下、参见长公主殿下。”众人纷纷行礼。 费靖月在人群中央,看着那一本正经的齐休離,齐休離目不斜视,但是那眼角的余光却将自己思念之人牢牢锁定。 五皇子站在齐休離身边,满面笑意。费靖月打量着他,身着皇子服饰,四脚龙纹,端端正正,面庞英俊,英气十足,但是更多的是儒雅之色,给人一种亲近感。 “众位平身吧。”发话的当然是儒雅的五皇子。 “月儿。”明月向费靖月眨着眼睛。 “公主殿下,您怎么出宫了?”费靖月走出人群给三人福了福身。 五皇子齐休炎打量着这个七皇弟的心上人,他早就听说齐休離喜欢上费府的嫡女,父皇还将此女封为笑凝郡主,笑凝...笑凝...父皇那个失去的女儿的号,看来这个费府的嫡女是像极了已故的纯善皇后。 齐休炎一直都是野心勃勃的,但是表面上却无人看出来,很多事情他是一清二楚,如若不是这样,如何图得大业。 “本宫在宫里都快闷死了,趁着今日王府的亲事,好说歹说,母后才允许本宫出来凑凑热闹,但是必须要人陪着,所以本宫就求了皇兄,路上又遇见七皇兄,就硬拉着他来了。”明月将今日突然到来的事解释了一番。 众人恍然大悟。 “你们这乌泱泱的一群人不好好参加婚宴,要去哪里?”五皇子齐休炎问道。 “回五皇子殿下,这王公子将我女儿......”苏夫人泣不成声。 接着费墨阳出来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竟然会有此事?”齐休炎蹙眉,这王悦也太大胆了,居然在成亲当日**了兵部尚书之女,此事可不是小事,大理寺卿和兵部尚书.....他心里在盘算。 “五皇兄,这王公子和费二小姐的婚事好像就是这么来的,此事还是本王做的主,没想到这王公子还真是一而再,再而三啊。” “哦?此事还有如此因由?这王公子若真要对苏小姐做了什么.....若是传到父皇耳朵里,恐怕也不好交代啊。”齐休炎接话道。 “五皇子殿下恕罪,如今老爷怕是已经去处理此事了,但是此事的真假我们尚未确定,恐有什么误会,我们还是去看看吧。”这样的好戏王夫人怎么可能放过?必定要众人亲眼所见才好。 “那就去看看。” 众人跟在三位皇亲后面向内院行去。 王府内院。 “呜呜.......”还没有走到院内,就听见想房内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 苏夫人连忙甩开苏盈盈跑进房间,门半敞着,苏霜竹香肩半裸,裙衫已经不能蔽体,身下还有血流出来。而王悦身上只盖着一条薄被,躺在不远处。众人进院后便看见这样一副场景。 王兴言却不见踪影。 “娘,我不要活了。”苏霜竹见到苏夫人伏在她怀里嚎啕大哭。 “霜儿,到底怎么了?”眼前的场景已经让苏夫人傻了眼,心里恨急了王悦。 “悦儿,悦儿.....为父找郎中来了,你还好吗?”老远王兴言的声音出来。 原来王兴言去找郎中了。 “郎中,快快看看我的悦儿。”王兴言现在眼里只看见他的儿子。 “你这个老匹夫,我女儿是怎么回事,你还只顾着你那个不要脸的儿子!”苏夫人转头向王兴言冲来,她这一走,苏霜竹大半个身子就又暴露在众人面前。 “娘!”苏霜竹哭喊着,苏夫人看见女儿又跑回去遮住她。 “苏夫人稍安勿躁,此事自有本王做主。”齐休炎看口道。 此时王兴言才看见站在众人之间的三位皇亲。 “五皇子殿下,此事不怪悦儿,不怪悦儿,您不要怪罪于他,都是那个女人勾引他。”他指着半裸的苏霜竹。 “先给苏姑娘穿好衣服,本王自由断定。”齐休炎说完转头走了出去,毕竟苏霜竹还光着身子。 王家大堂。 此时参见婚宴的宾客都已经离去了,此事非大小可,有的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所以众人纷纷告辞。 此时王家大堂只剩下王、费两家和苏家母女,还有明月和两位皇子。 齐休離慵懒的靠在椅子里,齐休炎坐在堂上,他坐在他下首。 下面跪着五花大绑的王悦,经过郎中的救治,他已经醒转过来。刚才太激动,不小心摔倒,却晕了过去。 “王悦,今日之事你从实招来,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王悦低着头,不发一语,他如何敢说,他真正想要**的可不是这位苏小姐。 “苏小姐,他不说,你说。”五皇子自有他的气度,堂下几人颇受威压。 “回殿下话...”苏霜竹哭着说开了。 原来她随费靖月的丫头去换装,王家的丫鬟将她们引到南院的厢房内,丫鬟本要服侍她换衣,但是她却怕郡主需要伺候,让丫鬟回去了,自己一个在厢房内换装,她不敢说她身上有一块难看的胎记,怕被丫鬟传了出去,所以才支开丫鬟。 丫鬟走后她慢慢整理衣衫,郡主的衣衫很是复杂,她半天也穿戴不好,衣服还未穿好,她却觉得有些头昏脑涨,浑身燥热,便坐在床边休息。 说话间这王悦就闯了进来,抱住她就一阵乱啃,她觉得心烦意乱,想推开他,却无力,甚至有些想迎合身上的男子,所以二人便行了苟且之事。但是这种细节她不会说,她只说是王悦强迫于她。 “王悦,此事你还有何话说?” “这贱人满嘴胡言,明明就是她勾引于我。”此时王悦开口了。 当时苏霜竹那样送上门来,又是热吻,又是抚摸的,就算看清楚这不是他想要找的女人,他还是忍不住,况且是这女子主动,衣衫脱尽,不然他怎么会...... 原来小厮四处找寻王悦的时候,王悦匆匆出来,**却未泄尽,心里窝火。半道上一颗石子打在他头上,他转头一看是一颗石子上绑着一张丝帕,丝帕上的香味令他无法把持,丝帕里还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南厢房一见。他以为是笑凝郡主,礼成后便借口溜了出来,到了南厢房,果然看见郡主在换衣服,那特有的明黄色那么显眼,他上前去就抱住郡主一阵狂啃,待那女子发出娇羞的**,他才惊觉不是郡主,但是送上门的肉还不吃吗,所以...... “你说什么?”半天不开口的齐休離冷冷的道。 “我以为....郡主....”王悦一向害怕齐休離,被齐休離这么一呵斥,更是语无伦次。 “你竟然想猥亵郡主?这龌龊思想足以让你死一百次。”难得发怒的齐休離低声的咆哮,齐休炎看着他这个七皇弟,果然,传言是真的。 “你还有什么遗言?”齐休離摸出一把短剑架在王悦脖子上。 “休離!齐休炎连忙上前拉开他,命明月看着他,他双眼都要喷出火来了。 “王悦,你口出狂言,你说是本郡主约你,那你将证据拿出来,若是编造,定不轻饶。”费靖月冷冷的道。 王悦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哪里还敢胡言乱语,只得战战兢兢的摸出一方丝帕,刚一拿出来苏盈盈便惊道:“那是霜竹的丝帕。” “还有这信....”王悦战战兢兢的递过去一张纸条。 齐休炎接过纸条,看完后却转过头来看着苏霜竹,眼神怪异。 苏家母女不明就里,道:“五皇子殿下,你可要替小女做主啊。” “做主?此事恐怕要苏小姐自己来解释吧。”说完齐休炎将手中的纸条丢给苏夫人。 只见纸条上写着:悦哥哥,多日未见甚为想念,礼成后南厢房一见,落款赫然就是霜竹二字,而字迹堪堪就是女儿的笔迹。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又多一个平妻 苏夫人拿着纸条瘫坐在地上,女儿不是喜欢的是陶公子吗,这又为何勾搭上了王悦,难道是王悦又比陶公子更看的上眼?这万万不可能的,但是那字迹又真的是霜儿的笔迹,而且那条丝帕真真确确是霜儿的,她现在也有些糊涂,不知道该相信谁。 “五皇子殿下,这方丝帕是谁的刚才苏姐姐已经说了,这纸条可是本郡主所写?”费靖月望向齐休炎,眼圈有些红。 看着她红红的眼圈,齐休炎猛地觉得有些心疼,他还未曾出言,齐休離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女子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口。 “月儿不哭,自然有五皇兄替你做主。”不说还好,一说这红着的眼圈立即滴下泪来。 五皇子看的心疼,他很想上前抱住这女子柔声安慰。但是齐休離看中的女人,如若不是必须,他并不想争抢,就算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齐休離就是个长情的疯子。 “笑凝郡主,你故意陷害我!你和苏盈盈那个贱人故意陷害于我,我要杀了你。”苏夫人还在愣神之际,苏霜竹已经冲了过来,她已然听懂了事情的原委,原来自己是做了那个笑凝郡主的待罪羔羊。 啪,她的一个巴掌甩在了费靖月的脸上,瞬间白皙的脸上便多了一个五指山。 齐休離只是一个没注意,竟让人打了月儿一个巴掌,这简直就是对他的挑衅,他一脚便踢了过去,苏霜竹竟然被她踢了十步之远,窝在地上起不来。 “本王从来不打女人,但是对于你这样不知羞耻,还想迁怒别人的人,本王也不会放过。”说着他竟然缓缓走向苏霜竹,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杀意。 苏霜竹被他踢中肚子,疼痛让她起不了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抬眼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如天神般的男人。 “休離!你冷静点,明月,你来看住他,不要让他乱来,郡主之事自然有本王做主。” “是,皇兄。”明月连忙上前将齐休離拉开。 费靖月止住哭泣,向齐休炎福了个身道:“五皇子明鉴,笑凝只是来为姐姐庆贺,谁曾想这王公子竟然打着龌龊的主意;而苏姐姐穿着不妥,亏得笑凝带着替换衣服,好心借于她,却被她用来污蔑,还请五皇子殿下做个公平的裁决。” 费靖月莹莹软语,听的齐休炎怜惜之心大起,他立时道:“笑凝郡主放心,本王自会裁断,定不让人污蔑于你。” 苏夫人傻了眼,怎么转眼间变成为笑凝郡主做主了,受害者是她的霜儿啊,而且那个七皇子堪堪要将霜儿踢死,她一颗心都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 她爬了过去,抱起地上可怜的女儿,抽泣起来。 王悦早就吓傻了,哭丧着脸望着他爹,王兴言是既心疼自己的儿子,又憎恨这苏家的女儿,那纸条他看的分明,明明就是这个小贱人勾引悦儿,还反污他的悦儿**她。 费墨阳一脸愤怒,这王家简直欺人太甚,毁了他一个女儿的清白也就算了,反正是个庶女,但是这个郡主女儿他也想染指?那可是有大用处的,他哪配?费家未来的荣华富贵全靠她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张氏和王夫人,王夫人为何高兴自不用说,而这张氏的心里简直都要笑开了花了。原来传言是真的,看七皇子那紧张的样子,一改他一贯漫不经心,事不关己的态度,将这可恶的苏家二小姐差点给踢死,若无意外,自己这个郡主孙女即将会是将来的七皇子妃,若是月儿真的做了七皇子妃,那费家耀祖门楣指日可待。 “王悦,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你将我置于何地?” 突然一个女子推门进来,一进来就去厮打跪在地上的王悦。 一同进来的小斯一脸惶恐:“殿下.....殿下赎罪.....小的实在拦不住.....拦不住二少夫人啊。” 原来闯进来的是费靖喜,她在主房里等了许久也不见王悦进来洞房,使唤丫头去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还了得,立刻就从主院冲将过来。 “喜儿,不得放肆,此处自有殿下做主。”张氏呵斥道。 皇子殿下?她抬眼看过去,一个俊美的男子坐在堂上,四脚龙纹的服饰代表着他的身份。就是不知道是几皇子。 “费二小姐稍安勿躁,本王自会裁断。”齐休炎看着堂下还穿着喜服的费靖喜,满脸花痴,真是让人恶心。 “苏姑娘,此事你还有何好讲?事实是你勾搭王悦,被人撞破你就污蔑他**你,对吗?” “不是那样的.....”苏霜竹挣扎着想要辩解。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丝帕是你的无疑,字迹看苏夫人的反应也能猜的出是你的,你还要怎么去圆你的谎言?”齐休炎突然不想认真去分析来来去去了,他只想回府去找个侍妾发泄一番,他瞥见那笑凝郡主的模样,竟然有了反应。 旁边跪着的王悦立刻爬上前去道:“殿下英明,小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想猥亵郡主,但是我真的只是想想,并不敢真的去做啊,一切都是这个贱妇勾引我的。” 苏霜竹百口莫辩,而五皇子似乎也不想调查清楚为自己伸冤,而王悦却一口咬定是自己勾引他,清白全毁了,以后这京城里还有谁会要她,陶公子会怎么看自己,想想她都觉得是世界末日,早知道就不和苏盈盈抢了,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情来,她经受不住这种种之事,竟晕倒在苏夫人怀里。 苏夫人看着眼前的一幕,悔恨当初没能弄死苏盈盈那个贱女,导致今日女儿无辜受害,但是如今后悔也无用,五皇子根本就是听信了费靖月的鬼话,觉得霜儿就是勾引王悦被人撞破后恼羞成怒,污蔑他人,以后她还如何在京城立足,所有人都会唾弃她。 这王悦虽说是个庶子,但是在王家与嫡子无异,今日若是攀上王悦,就凭自己和大女儿的手段,小女儿在王家说不得还能有所成就。 这个女人向来会为自己考虑,如今的局面她不得不做其他的打算。 她开口道:“我们家霜儿一向规矩,连男子都很少见,如何会勾引王公子,定是这王公子垂涎我们霜儿的美貌,毁了她的清白。如今我们霜儿在京都如何做人? 她一边说一边流眼抹泪。 “想我们苏家一直忠心耿耿,对朝廷,对皇室都是恭敬谦卑,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让我家老爷如何在朝堂面对同僚,我又如何对得起他,还不如死了算了。”说完她就作势要去碰柱子。 苏盈盈本来站在柱子前方,见她冲过来,不动声色的向边儿上移了一步,苏夫人本来只是做个样子,却不想苏盈盈让开了位置,竟然真的撞了上去,额头立刻流下一丝血迹。 “快拉住苏夫人。”立刻就有人上前将苏夫人拉开。 齐休炎和齐休離不同,他任何事情都是以大业为先,苏夫人一番话说得他yuwang尽退。苏瀚池是兵部尚书,对朝堂有着不可言语的作用,若是今日之事自己没有处理好,寒了他的心,那自己就失去了兵部的支持,对以后夺嫡大业有害无益。但是今日若是能给苏家一个台阶,那苏瀚池要站到自己身边还会是难事吗? “如今这事本王已然清楚,王悦色胆包天,想要猥亵郡主,本是死罪,但是念在王大人年迈,而今日费家二小姐刚进门,不宜杀生,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王王府三万两纹银向郡主赔罪。你可服气?”齐休炎虽然对王悦说,却看着王兴言。 王兴言连忙上前道:“谢殿下不杀之恩,老夫就是砸锅卖铁,全家举债也会将这三万两纹银送去向郡主赔罪,还望郡主宽宏大量,绕过小儿这次的不敬之罪。”说完他又向费靖月作揖。 “郡主,本王的处置你可满意?”齐休炎转过头去问费靖月。 “一切但凭殿下做主。”费靖月对齐休炎淡淡一笑,齐休炎瞥见那甜美的笑,刚刚灭下去的**又升腾上来。 “至于苏小姐,既然清白已毁,而王悦是罪魁祸首,自然该负责,就由本王做主,苏小姐嫁入王家,做个平妻,与费小姐不分大小。”齐休炎做出最后的决定。 “谢殿下。”苏夫人见目的达到,也谢恩,如今这是不好里的最好了,只是嫁了个庶子,还是平妻,不分大小,,霜儿太吃亏了,但是要做唯一的妻,也只是时间问题。她早就听说王大人想要王悦继承家业,因为王夫人的原因却一直未能如愿,既然现在霜儿嫁与他,她少不得要谋划一番,利用苏家的力量,将这王悦的生母抬上平妻之位。 王悦莫名其妙又多了一个平妻,心里有些抵触,但是刚刚齐休離的模样太可怕,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招惹他,不止是他,还有那个笑凝郡主,他永远也不想再见到她。 正文 第四十七章 苏家的事情解决了 他看着晕过去的苏霜竹,这妞儿还真有些滋味,比费家那个丑妇好多了,身段丰腴,玲珑有致,刚才在床上那个样子真叫一个浪,与绿娘也是不相上下,收了也算不错,至于三万两纹银,他还不知道吗,爹爹小金库里可不止三万两。 “殿下,老生有话要讲。”张氏突然发言。 “费老夫人请说。”齐休炎又恢复一副儒雅和蔼的模样。 “我家喜儿虽说是庶女,但是嫁给王公子也不算高攀,如今王公子在喜宴上闹出这样的丑事,我费府若是不声不响,恐怕会成为大顺的笑柄。”张氏所言正是,若是她不替费靖喜出头,全大顺的人都会耻笑她,虽然她并不太想管。 “那老太太之意?” “我家喜儿不嫁了。”张氏说出自己的意思。 这费靖喜被羞辱无奈下嫁,如今又被欺上头来多了一个平妻,以后在王府也不会好过,秦芳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侄女儿,还不如不嫁了,回府去重新找个低点的门第做个独一无二的正室来的好。 张氏看秦芳一双红肿的眼,心下不忍,只得忍痛做出这个决定,只是这个庶女完全失去任何作用了,自己能做到这样已经是情分了。 “此事......”齐休炎还在权衡得失,突然这费靖喜出声道:“我不走,我现在已经拜了堂成了亲,是王悦的正室,我不会回去的。” “喜儿....你....”秦姨娘急了,刚才她好不容易才求得张氏开口。 “娘亲,你不要管了,我可不想回府去被人耻笑一辈子,或者学你一样给人做妾。”费靖喜淡漠的推来秦姨娘的手。 这费靖喜还是目光太短浅,她虽然垂涎皇子的俊美,但是却并不笨,自己这样皇子还能看的上自己?还不如守着王悦嫡妻的位置,起码是个正室,若是回府,被人耻笑不说,说不定一辈子嫁不出去,就算有人要,也只能是个妾,母亲那个贱样她早就看够了。 “孽女!”费墨阳愤怒吼道。 她不为所动,仍旧不松口,张氏叹了口气,愚蠢。 “既然费二小姐不愿回府,那本王就当老太太没有说过,此事也不必再提。”齐休炎开口道。 此事算是解决了,齐休炎带着仍旧要杀死人的齐休離和无奈的明月回宫去了,费府之人也乘上马车打道回府,而苏夫人已经通知了苏瀚池过来,留在王家解决后续事宜,苏霜竹已经醒了,被安置在王悦的内院,与主院很近,现在她也只得接受这个结果。 费靖喜留在王府,如今的王府早就乱作一团,王悦出了这样的事情,大房那边肯定是要借机踩踏的,而王悦那个妖艳美丽的娘亲也在忙着想对策,因为她只一个妾侍,虽然得宠,却被王夫人打压,连今日儿子的婚礼也被王夫人限制不许到场,如今更是出了这样的事,她一张妖艳的脸堪堪拧成一团。 王兴言并不在意三万两纹银,虽然嘴上说砸锅卖铁,举家借债,但是自己这些年贪墨来的银子哪里才止三万,他只是有些失望,悦儿的娘亲是他最宠的小妾,他也致力于给她正式的名分,但是这个儿子却因为自己的宠爱实在让人不省心,之前的那些莺莺燕燕他都充耳不闻,轻薄了费家二小姐他也按最高的规格迎娶,就是要抹平这个儿子做的一切腌臢事。 许是因为太过宠爱,王悦做事毫无顾忌,现下闯下大祸来,连郡主的主意都敢打,而且还是在他和郡主的姐姐成亲之际。当然若是郡主有意倒是美事一桩,但是这郡主明明就是七皇子认下的心上人,全京都都知道的事情,这王悦怎么一点不考虑,刚才七皇子短剑险些要了悦儿的命,他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亏得郡主大度,且五皇子在旁,不然......还有苏尚书,他一想到就头疼。 苏翰池一向得陛下看中,他的大女儿又嫁到孟家,虽然不是孟家核心,但是地位也不是一般子弟可以比拟的。 孟家谁不知道,东篱皇贵妃如今的权势可以和夏莲皇后抗衡,孟家除了尚未封侯,如今也堪堪占据了大顺半边江山,这苏家攀上他们的关系,是惹得的起的吗? 虽然苏家迫于无奈答应将女儿嫁给悦儿做平妻,可是那只是碍于五皇子的面子,顾及那苏霜竹的清誉而已,但是苏翰池刚刚明确的表了态,做平妻可以,但这不分大小只是对外而言,实际上要以苏霜竹为尊,若是自己不许,那他拼死也要将此事捅到陛下处,那么悦儿一定难逃罪责。 迫于无奈,王兴言只得答应,才将一脸愤怒的苏翰池送走,但是此时费靖喜正在王悦院里大闹,他听着呼喝声也是怕了,王府现在可以说是不得安宁,都是因为王悦这个孽子! 且不说五皇子的旨意,这费家的权势也不是自己能惹的,真是让人左右为难。这个悦儿,他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算起来自己好久没有见到大儿子真儿了,还是真儿省事,他突然念起大儿子的好了。 苏真,王府真正的大公子,是王夫人嫡出的,为人正直上进,对人友善谦和,一直在军中从军,跟费靖樵还是同期。只是王夫人不得宠,连带这个正统大公子也不得宠,早早便送去了军营。 王家这边大乱,费府却是充满着欢喜,当然这种欢喜只是在暗地里涌动,也只是某一部分人,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付轻柔当然是欢喜的,齐休離对月儿的爱慕她全部看在眼里,而且月儿的表现也很依赖于他,一看便知二人互有情愫,素闻七皇子得宠,若是月儿真的能嫁给他,也算是个好归宿了。 费墨阳也是欢喜的,三女儿自从那次醉酒以后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变得乖巧、懂事、孝顺、识得大体,他对三女儿越来越满意。 早前他一直更宠爱大女儿,毕竟有着大顺第一的美貌,而且性子温顺懂理,将来少不得要嫁个好人家,但是自从上次勾引七皇子的丑闻传出以后,他对大女儿便开始有些不满,现在更好,今日妹妹大喜都不出席,越是这样,别人越是记得那件事情。 比起来真不如三女儿,不仅贴心,还成了郡主,未来很有可能还是七皇子妃,自己再也不用被同僚在背后说是靠着去世长姐的权势活着的窝囊废,也是皇亲国戚了。 最欢喜的当然就属张氏了。 张氏的所有出发点都是为了费府的荣耀,谁对费府有用,谁就是她看重的。之前她还担忧费靖月做了郡主自己不好拿捏,但是通过这些日子她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费靖月的本性就是孝顺的,从她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就能看得出,吃了一段时间月儿开的药膳,自己的腰已经不痛了,就凭这点就比其他人要好。 如今更是天大的好消息,那七皇子的样子简直就是在昭告天下,虽然说苏霜竹微不足道,但是七皇子一向不会对任何女人动粗,大顺那些想要纠缠他的胭脂俗粉他也只是冷脸却从未动过手,今日却为了苏霜竹打月儿的一个巴掌,险些将那毒女踢死,这下好了,虽然毁去一个喜儿,剩下的几个都有大用。 若儿貌美,虽然之前丑闻缠身,但是时间会冲淡一切,只要时间过了,没人会再记得,凭借若儿的名声,就算不能加入皇室,要嫁个候府却是轻而易举,那时费家就是锦上添花。 月儿如今已是板上钉地的要嫁入皇家了,七皇子的性子全大顺都知道,只有他要的,没人能抢的去,只要月儿好好抓住他的心,就不愁未来。 至于小孙女寒儿,出落是越来越清秀可人,若是长开,说不得美貌堪比若儿,上天真是垂怜,让费府的女子个个都如此优秀,除了那个笨妇喜儿,但是好歹还是个大府宠子的嫡妻,就算还有平妻,比她那做妾的娘亲可要好太多了。 张氏本欲唤来费靖月问个一二,但是今日经历了这么一出,大家都累了,也罢,待到明日再问也不迟。 王悦才是最愁的人,苏霜竹被苏家带回去了,选好日子便按妻的规格抬进门,虽然苏家的事情平了,但是他还有应付费靖喜这个丑妇。 本来五皇子给的旨意是不分大小,但费靖喜一直觉得自己先进门,费家也不是小门第,自然要以自己为尊,所以费家要悔婚她都不肯,但是如今苏家却要求苏霜竹为尊,王家还答应了,她岂能罢休,在院里大吵大闹,王悦根本连面都不敢露,一直躲在绿娘房中。 费靖喜在主屋里砸得东西碰碰作响,王悦这边更是心烦,就连绿娘的美貌也难以让他提起兴趣来。倒是他悄悄趁人不注意藏在怀里那张丝绢,散发出淡淡的女子体香,让他想起丝绢的主人在床上那娇媚的模样,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苏盈盈的处境很危险 苏府内院。 “你说,霜竹为何会跟那个王悦搅在一起?还毁了清白?”苏瀚池大怒,质问着夫人。 “老爷,霜儿应该是被人算计的。”苏夫人其实是个很有城府之人,不然也不会害死苏盈盈之母了。 “哦?此话怎讲?” “我私底下问过霜儿,她说那件红衣是盈盈的,她本无心,在花园游逛时,听见盈盈的丫鬟宁儿对别人说,那件衣衫是陶公子最喜欢的,苏盈盈打算穿着去王府的婚宴,所以霜儿便从盈盈那丫头那里硬抢了来。王悦当时拿出来当证据的那张丝绢是霜儿丢了多时的,不排除是被苏盈盈给偷了去。” “再者说,那笑凝郡主为何就偏偏要带一件样式一样的衣衫?只与她的郡主服差一点点,还要主动借于霜儿,霜儿说那件衣衫很复杂,她弄了半天也没穿好,而那婢女却早就走了,若是那婢女留在门外,那王悦也闯不进去。”她继续给苏瀚池分析道。 “我只是想不明白的是那张纸条,上面明明白白是霜儿的字迹,还写着她的名字,按照王悦所说,她以为是郡主所约才会赴约,但是若是纸条写的是霜儿的名字,他又为何会以为是郡主?” “你是说.......”苏瀚池一点即通,沉吟道。 “此事与那笑凝郡主决计脱不了干系。”苏夫人笃定的说。 “但是此事只是你我的推测,做不得真,而且现在郡主风头正盛,就凭我们苏家恐怕还动不得她。”苏瀚池看得更远。 “那霜儿就这样遭了人家的道了?”苏夫人不甘心,她让苏瀚池知道了真相,不过是想苏瀚池替她女儿报仇而已。 “夫人且放宽心,我苏瀚池不是仍人欺凌之人,既然那郡主要对苏家下手,也说不得要除掉她。小小的郡主我不怕,我只怕宫里的那位而已,况且那位的心思谁都知道,听说之所以如此的宠爱笑凝郡主,也是有原因的,只因这笑凝郡主长得与那故去的纯善皇后有八分相似,那位恐怕是寄情思人了。” 苏夫人有些不以为然,苏瀚池攀上孟家也不是一两日了,孟家不也想除掉那笑凝郡主吗?这还是上次柔儿回来无意中说的。 苏瀚池思索道:“要除掉这郡主恐怕只凭苏家是不行的,你差人去叫柔儿回家一趟。” 苏夫人喜上眉梢,只要老爷有心,自己就不怕时间漫长。 “苏盈盈与那笑凝郡主串通一气,陷害自己的妹妹,这样的事情,老爷可不能由着她去了。”郡主她动不得,这她手里的人还动不得吗?说完她还适时的掉下几颗泪来。 苏瀚池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道:“夫人放心,那吃里扒外的逆女我自有处置,但是目前不是时机,若是现在对她用了刑,那郡主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只待以后随便寻她个错处便是。” 那个小贱种和她娘一样不安分,居然得郡主厚爱,有郡主罩着她,现在谁也不敢动她了。苏夫人嘴上不说,在心里却暗骂不止。 苏瀚池承诺会给霜儿报仇,她当然也不能没有表示,二人房中一片旖旎。 “小姐,那苏霜竹成现在这样,可真真是解气,现在好了,再也不能跟小姐争陶公子了。”苏盈盈的婢女宁儿一边给苏盈盈拆着发髻一边道。 苏盈盈经过母亲之事,已经对苏家没有任何的感情。现在除了祖母,这个家里没有任何人会帮自己,但是祖母还是会为苏家的大局为重。她本以为自己出嫁了会好一些,但是苏霜竹却要和她抢,亏得有月儿。 “宁儿,此事烂在肚子里便是,还有两月就能离开这个家了。”她嘱咐道。 还有两个月,陶家便会来迎娶,自己再也不用在这个家受罪了。 但是却有人不想她出嫁的,便是这苏夫人和她的女儿。 “母亲,我真的和王悦没有关系,是苏盈盈那个小贱种和笑凝郡主陷害我的,我不要嫁给那个登徒浪子。”一见到苏夫人,苏霜竹马上哭喊着。 “霜儿....母亲自然知道你是被算计了,可是事到如今,你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苏夫人心疼的抱住女儿,这个女儿虽然任性一点,但是却不像大女儿那般,霜儿是心无城府的,她只是要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何错?却被人算计毁了一生,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看着苏霜竹哭肿的眼睛,她真的心疼无比,为什么可怜的女儿要受这样罪,王悦是能托付的良人吗?苏盈盈,两月以后便会出嫁,那便要让她走不出苏府的门。 费府,碧落院。 齐休離,你真让我头疼,宣布主权一定要在这种场合吗?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吗? 没错,今日齐休離是故意的,他擅自改变了她的剧本。 她泡好一杯玫瑰蜂蜜茶,等着那个妖异无度的男人大驾光临。 是夜,俊美男子如约而至。 “月儿,本王来了,可有想念?”还是这幅不正经的样子。 “齐休離!”她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生气的瞪他。 谁敢直呼他的名字?恐怕也只有这个大胆无畏的女子了,只是即便是直呼他的名字,他听来都如此动听。 “为何生气?”他嬉笑眉间,问道。 “你为何要在王家大堂上那样抱我,所有人都看着,之前就算别人如何传言,但都仅仅只是传言,现在你却给了别人坐实的把柄,你是不是疯了。”她恢复一贯的淡然,但是其实内里是有一股火的。 何况这暴露是在费府所有人的面前,张氏会放过自己吗?树大招风,这个道理费靖月比谁都懂,本来之前费靖若就想攀附齐休離,如今知道齐休離情定自己,还不想尽办法除掉自己,舒姨娘等人会放过自己?何况东篱皇贵妃之前已不知为何要除掉自己,现在却是必须要了,这些齐休離他不懂吗? 听着费靖月滔滔而言,齐休離半卧在美人榻上,道:“我是疯了,那也是为你而疯,就算将你暴露出来,我也不能忍受半点要失去你的风险。”他有些失控的低声咆哮。 费靖月听他的话有些愣住了。 “你根本不了解齐休炎,他是一只蛰伏的豹子,若是被他盯上了,任谁也甩不开来。”齐休離突然站起来一把将费靖月抱在怀里。 “我只是爱极了你。” 费靖月匍匐在他怀中,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她竟然感觉到了他的害怕,他的颤抖,他的无助,她不自觉的环手抱住他,道:“五皇子与我并无交集,你过忧了。” “不。”齐休離挣开她反手将她搂在怀里道:“从他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如若不是因为我的存在,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得到你。” “小时候我和他都受宠,但是因为他是嫡子,而我母妃并不受宠,事事处处我都要让着他,他任何东西都要争赢我,但是在父皇面前却是一副谦让有礼的模样。有一次皇祖母赏赐了一个小玩意儿给我,我甚是喜欢,但是齐休炎看中了,要我给他,可是却真真舍不得,便拒绝了他,没想到.....” “他竟然想尽办法威胁我,甚至利用皇后的权势伤害我母妃,我看着母妃为我受罪,心底暗下决心,这一生我一定要更努力,更优秀,就算他是嫡子,可我要比他更得父皇欢心。” “那次事后,我将他狠狠打了一顿,打得他不敢还手,不敢声张,所以我宣誓了主权的东西,他若非必要,不敢抢。” 费靖月听着齐休離的往事,突然觉得很心疼,这个孩子到底是受了多少罪,才会变成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才会文韬武略,才德兼备,才会妖异无度,喜怒无常。她突然抑制不住心里那股冲动,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柔软的唇瓣让将齐休離拉回了现实,但是又立刻陷入了巨大的狂喜中,月儿,他的月儿主动吻他了,他当然一阵狂风鄹雨,不愿停歇。 好一会儿,二人才分开胶着的唇,费靖月的唇都有些肿了,她不好意思的将头埋在他怀里不肯起来。 “苏姐姐在苏家一定不好过,苏夫人一定不会放过她。”这才是今日的主题。 “月儿,苏盈盈之事你其实已经有些越线了,你沾上了苏家,是给自己找麻烦。”齐休離蹙眉。 “那你还帮我。”费靖月懂得他的死穴,只要她求的事情,他就算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啊。 “我只是担心你。” “就算我不帮苏姐姐,苏家也不会放过我,上次苏章柔就是例子,苏家和孟家其实是拴在一起的,反正再多一个敌人我也不怕,我有你嘛。”费靖月似乎心情大好,一改平日里淡然冷静模样。 “你真是.....”齐休離揉揉她的头发。 “苏盈盈还有两月便要出嫁,那苏夫人一定会在这两月期间除掉苏盈盈为她女儿报仇,所以这两个月苏盈盈最为危险。”齐休離的脑子可是大顺最聪明的。 “你是说?” “正是,明日你就请苏盈盈过府一叙,宫里的事我让明月去办,务必给她多争取时间。”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狄宁的消息 苏盈盈应邀而来,拜见了张氏和夫人便进到内院。 费靖月早已泡好茶等着她,是明月赏的上好绿茶,那蜂蜜茶除了齐休離,她还未曾泡给别人喝过。 “月儿,你泡的茶真香。”苏盈盈喝了一口大赞道。 “喜欢就多喝点。”费靖月笑着看着苏盈盈,掩饰着眼底的担忧。 “话说昨天可是吓坏我了,你只说会解决这件事,却不想是这么大的手笔,可真真是解决了我的大麻烦。” 苏盈盈并不知道费靖月要做什么,除了齐休離,其他人都只知道一部分内容,费靖月只是要苏盈盈想法子偷出一件苏霜竹的贴身物品出来,并且教了她怎么让苏霜竹穿着那件红衣去婚宴,其他计划她并不清楚,昨天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却还要强装镇定配合演戏。 “盈盈,你可怪我?”费靖月突然间觉得有些抱歉,自己的手段是不是太过激烈了一些。 “你在瞎想什么?我怎么会怪你。”苏盈盈笑着拉过她的手道。 “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王悦会以为....”苏盈盈说出自己的疑惑,她昨夜想了一晚都想不出。 “那张纸条上原本写的不是那些内容,只是用了特殊的药水,刚开始是看不见的,但是在一个时辰之后会变换,原先显现的字迹会消退,变成之后大家看见的字迹。” “至于带苏霜竹去换衣服的王府婢女是我的人,但是那时候大家都忙着恭贺王家父子,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婢女是假扮的。所以苏霜竹才会被带到预定的地点。” “而且那婢女带她进去的时候只是散了一点点春风散。” 苏盈盈听到这里瞬间红了脸,春风散是什么她还是知道的,女子用了以后会渴望男子的接近,说白了就是**。 “那公主和皇子殿下为何来的刚刚好?难道也是你的计划?” “明月的任务就是负责带上五皇子到来,七皇子本就会故意偶遇他们。” “月儿,你什么时候和七皇子看对眼了?大顺的传奇就这样被你收入囊中,我却一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做七皇子妃啊?”听到这儿苏盈盈打趣她道。 “连你也取笑我,昨日是他自作主张,我根本不知道的。”费靖月也品一口茶,明月赏的这个茶果然够味。 这一切都是费靖月的计划,她首先刻意的让王悦误会自己对他有意,然后瞄到王悦出来,便丢出那个引诱他上当的石子,包的当然是苏盈盈偷出来的丝绢,王悦若是对自己不安好心,自然会上当,若是他心思纯正,自然也不会惹下这祸事,所以也算不得算计他。 而苏霜竹若不是想抢苏盈盈的心上人,自然也不会穿那件红衣,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所以也算是咎由自取。 “盈盈,还有两月你便出嫁了,苏夫人一定会对你出手,这段日子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乱跑,尽量待在你院儿里不要出来。” 她很抱歉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这个单纯、认真、毫无城府的女孩子,虽是嫡女,却比庶女都不如,母亲还被害死,虽然她帮苏盈盈将事情解决了,但是却将苏盈盈推到了危险的前沿。她其实还可以用更温和一点的手段,但是她想一次解决苏家和费靖喜,好给自己腾出点空余来仔细对付舒姨娘母女,却忽略了还在苏家手中的苏盈盈。 “月儿,你真的不要自责,此事我不觉得你有错,你不知道在这个家中我受了多少的委屈,如今你是给我报了仇了呢。”善良的苏盈盈安慰着费靖月。 也罢,此事已然如此,或者以后要加考虑才是,不能再如这次这般。 送走苏盈盈,费靖月还是觉得心下不安,母亲到底如何中毒的尚未确定,狄宁也还未寻到,现在苏盈盈还随时有危险,自己决计不能松了那根弦。她心下有点乱,去一趟醉红颜,说不定能有什么消息。 李小丁赶着马车往九曲街行去,碧玺被她唤来陪同。 “这几日母亲可有异样?”费靖月问道。 碧玺已经去伺候好些时日了,按说怎么也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可是一切看起来都这么正常,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这些时日我已经将夫人周边的人都排查了一便,并没有人有什么不妥,夫人院里的东西也都是与大家用的一样,可是我问询了周围的人,并无人有夫人那样的症状。” 碧玺顿了顿继续说。 “但是夫人的症状却越发严重起来,前些日子是困顿倦怠,现在倒有好些日子躺卧在床上,恐怕中毒已深,小姐若是还不能找到那个狄宁,我担心......” 碧玺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费靖月明白,若是自己还不能寻到狄宁,母亲真是危在旦夕,至少这毒源还在,母亲是一日不如一日啊。 “小姐到了。”二人正说着,李小丁已经驶到醉红颜,在外唤了一声。 “先去看看老梁这里有什么消息。”碧玺搀扶着费靖月下了马车。 梁掌柜正在整理柜中饰物,看到费靖月一行人进来,连忙上前行礼,店里忙活的小厮也纷纷行礼。 费靖月对老梁使个眼色,老梁会意,忙请他们一行人到二楼包间,到了包间坐定。 “狄宁的事儿你打听的事儿怎么样了?”费靖月问道。 老梁本就是费靖月的耳目,这京中谁家娶了姨太太,谁家姑娘有什么怪癖,老梁这边统统都打听的一清二楚,之前苏霜竹身上有难看胎记,不让人伺候更衣便是老梁这边来的消息。 前些时候七皇子已经让人传话来,说是要找一个狄宁的人,可是他四下打听,却无人知晓,今日郡主又再问,看来此事迫在眉睫。 “回郡主话,此人的行踪尚未寻得,但是有个传闻说他是报国寺主持收的俗家弟子,却不知是真是假。按说此人写了游记,应该名气也不小,但是问讯了许多人,甚至很多人都未曾听闻,所以我也不敢肯定。 ”老梁将得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不管真假,总要试试的。”费靖月道。 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费靖月嘱咐老梁若有消息就遣人到费府去报。 这报国寺无论如何也要走一趟了。 回到费府费靖月按规矩去馨佛堂请安。昨日张氏本就想派人请她过去问话,但是后来思绪一转,又觉得此时她已经不是原先那个还要在她庇护下生存的嫡女了,且不说现在她是郡主的身份,就说七皇子对她的态度,自己就不能像之前那样搓圆捏扁了,所以张氏并未叫人去请。 但是费靖月就像从未有过任何改变一般,仍旧按时去给张氏立规矩,这让张氏非常满意。 在馨佛堂,她遇见了久久不见,回家省亲的舒氏母女。 费靖若还是一如既往的艳丽,舒姨娘依旧一副慈眉善目,谦卑恭敬,但是她二人的可憎面目却是如何都无法改变的。 张氏见她来了,脸都要笑出一朵花儿来,连忙叫她坐下,费靖若嫉妒得眼红,但是面上还一副淡然温柔模样。 “姨娘回来呢,不知舒老爷身体可好?”费靖月问道。 “谢谢郡主关心,家父身体已无大碍。”舒姨娘也笑着答道,如今张氏在旁,她肯定要表现出一副和善无害的样子。 “大姐,你跟姨娘回家看望舒老爷,妹妹可好生想你呢。”费靖月又转向费靖若。 费靖若心里哪儿会信她的鬼话,但嘴上还答得亲热,二人就如同亲姐妹一般说笑。 “谢谢月儿记挂,只是外公病重,我这做孙女的无论如何都是要回去尽孝的。” “待得二姐回来,我们姐妹几个真要好好聚聚才是。” 张氏见状,心里欣慰,这两个孙女将来都是有大用处的,费靖月自不用说,这费靖若眼看快要十七了,却还未许配人家,即使是要留得大用,但是放的时间太长,难免会适得其反,恐怕得给大孙女寻个去处才是。 舒姨娘过来也是有目的的,原来费靖若空有一副好面容,却因为出身只是个庶女,即便是嫁个好门第,恐也只能嫁个庶子。若是嫁个嫡子,那是决计做不到正室的,舒姨娘此来便是暗示张氏,因为这出身恐怕要白白耽误了费靖若的美貌,其实说到底还是想升个平妻,毕竟说起来她如今的后台可是东篱皇贵妃。 但是说起来这件事她却是有些为难,若是放在以前,她也就拍板定了,可是现在.....付轻柔的门第太高,之前没人压得住她,但是现在舒氏有了大靠山,说来本也是可以抬个平妻,但是她的女儿又成了郡主,扯上了皇室最高位的那几人,她也不敢得罪。 正好费靖月在此,探探她的意思,也好寻思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待舒氏母女二人走后,张氏装作若无其事的对她道:“你大姐大顺第一美的名声也算四下远播了,只可惜她这出身......堪堪拖累了她。” 正文 第五十章 夫人病重了 嫡女和庶女的差别不可谓不大,嫡女嫁到任何人家都是嫡妻之位,像舒姨娘那种嫡女做妾的实在少有,而庶女却多数只能做妾,即便做了嫡妻,也多是嫁的庶子,算起来在家中仍是没有地位的,而若想嫁入皇室,只有嫡出的才能做正室,不管是皇子妃还是皇后,都必须是家室清白的出身,且必须是嫡出的。所以为了费靖若能有个好出路,这舒应娘可真是想尽办法。 这舒姨娘打得可真是好主意,费靖月如此通透之人,张氏这话一出,她便听懂这绕弯儿的肠子。母亲这毒说不得就是这舒姨娘所下,为的就是这平妻之位,若是母亲被她害死了,那她不就成了堂堂正正的主母。 岂能让她如意? 费靖月也不言语,只是眯着眼低头喝茶。 张氏一时间拿不准她的意思,继续试探道:“眼看你大姐快要十七了,照说以她的姿色要许个好人家那是轻轻松松,只可惜庶女是不能登堂入室的,恐怕难以做个正妻了,不像你,一出生就是嫡出的。” “前些日子我听说宫里要选秀了,长公主还问我说,以大姐姐的美貌一定能入选,大姐姐会不会去选秀呢。”费靖月笑着对张氏说道。 “选秀?”张氏可没听说这件事,若是真的,那入宫做个妃子也算个好的抉择,若是能像东篱皇贵妃那般,可比嫁个好人家做正室更好,在大顺嫁给谁能比嫁给皇帝还来得好的?即便只是做个妃子。 “长公主还说,若是我家大姐姐要去参选,倒是可以依仗皇后娘娘。”费靖月清澈的眸子望着张氏,却让张氏觉不出她的意图来。 她顿一顿又道:“选秀倒不在意出身,只要美貌,必然能够脱颖而出。而我母亲本就是姐姐的嫡母,姐姐出身也不算差的。” 说完以后她端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 “祖母,这些事情月儿不懂,若是有什么不妥的言语,祖母便当月儿是胡说便好。” 费靖月淡淡的品着茶,嘴上如此说道,张氏却不敢再继续下去,这费靖月的意思很明白,若是想要选妃还要仰仗皇后娘娘,皇后宠溺长公主谁都知道,费靖若如果真有这个打算还真的不能得罪了皇后,至于那舒姨娘的打算,便也罢了。 张氏在心里盘算着,费靖月倒也安安静静,给她时间思考,只是用杯盖子轻敲着杯子。 费靖月一下一下就像敲打在她心上,让她下不了决心,怎么说皇后也是在皇贵妃之上,此事不能冲动,需得谨慎行事才好。若是选秀之事是真,那进宫做个妃子总比嫁个侯爷好,此事不宜妄断,得两全其美才是,先暂时拖延一下,待得事态明了再说。 “月儿乏了吧,快些回去歇着,明日你二姐要回门,还有的忙呢。”张氏也不表态,只是谴了她离开。 费靖月见张氏犹豫了,已经满意了,舒姨娘真是打的好算计,可惜她也不是好相与的。 出了佛堂,费靖月直接去了红瓦院,舒姨娘今日提出这样的要求,可见她觉得事情已经万无一失,那么母亲的情况堪忧,想想后背心发凉,她迅速的往红瓦院走去,心下着急不已。 付轻柔果然如碧玺说的一般,已经起不来身,虚弱的躺在床上,前日王府的那场大闹,已经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今日便真的倒下了。 听着她轻轻的呼吸,脸色惨白,费靖月心下心疼不已,好像是小靖月的情绪,竟然掉下眼泪来。 虽然自己和母亲相处的时候不多,但是母亲的全部就是自己。这大宅门里本就薄情,父亲当初求娶母亲也不过是看中了母亲的门第,母亲下嫁也不是出于爱,只是这种封建的社会,父母之命,难以违抗,其实母亲并不快乐。 “一定要尽快找到狄宁。”她在心里下了决心。 “明日费靖喜回门,要给嫡母敬奉茶,到时候母亲是无论如何要出席的,不能让人看出端倪,有了可乘之机。” “碧渝,马上去请周太医,请他无论如何过府一趟。” “是,小姐。”碧渝看着夫人的模样,早已和费靖月一般着急,却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是小姐镇定,她连忙跑了出去,对,马上去请周太医来。 “若有人问,就说我头疼。”最后费靖月嘱咐了一句,碧渝远远的答是。 碧渝走后,费靖月四处打量着付轻柔的房间,一切都看不出异常,伺候的丫头也是付轻柔的心腹,并无什么不妥,也许一切都要找到狄宁才能解开。 一个时辰之后,碧渝回来了,周太医是男子,不能进到夫人的内院来,但是夫人已经陷入了昏迷,这可如何是好。 想了一会儿,费靖月命碧渝回碧落院取了一个袋子过来,打开赫然是一袋银针。 丫头婆子们已经谴了出去,她们只知道夫人有些体弱,在休息,小姐在这边看顾,其他的都不清楚,毕竟人多嘴杂,难免将付轻柔的真是情况泄露出去,如今是谁想害付轻柔尚不清楚,但是冰荷院那边的嫌疑更大些。 秦姨娘自从昨日回来,便不声不响,不争宠,也不闹,回来以后就关在院里,听碧溪的消息回报说,她将自己关在院里暗自垂泪,恐是因为费靖喜的婚事诸多波折,心下难过。 费靖月学过银针之术,但是却并不精通,只是如今情势危急,若是不能让周太医诊断,恐怕付轻柔危险至极,看来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她摸出一根细细的针,扎在付轻柔合谷穴,针深入,付轻柔微微发出一声**。 “母亲,你醒了?”费靖月见有效,马上将付轻柔扶了起来,付轻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女儿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月儿,你来了?我太累了,睡下去连你来也不知道。”付轻柔眼看就要坐起来。 “母亲,周太医在小花厅等着给你请平安脉呢。”费靖月忍住心里的难过,给付轻柔披上衣衫。 她不知道自己行的针能让付轻柔坚持多久。 “周太医来请平安脉了?那我们快去,别让人家等久了。”付轻柔永远就是这样,事事处处为人着想。 “嗯,女儿扶你。”费靖月和碧玺等人将付轻柔扶起,但是付轻柔整个人都靠在碧玺身上,其实她已然没了气力。 到了小花厅,周太医已经在此等候了,见到他们到来,上前给费靖月请安。 “微臣参见郡主。” “免礼,周太医,我母亲就麻烦你了。”费靖月并未说穿,但是周太医一眼便看穿了付轻柔的状态。 “夫人,还请伸出手来,让老夫给你诊个脉。”付轻柔伸出手来。 周太医诊断片刻,又观察了付轻柔的舌根,眼睑,皮肤,他心里已有了眉目,但是此时却不宜多说,只是刷刷写下一张方子。 碧玺接过方子去找账房拿药,碧渝则负责送付轻柔回去。 待几人走远,周太医扑通一下给费靖月跪下。 “周太医这是何意?”费靖月不知何意,连忙将周太医扶了起来。 “郡主,微臣有罪,夫人这症......”周太医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上次微臣所开之药均是解毒清热的,想来本该对夫人有用,至少能延缓毒性的发作,可是今日一看,这毒性却是加重了几分,所以微臣惭愧。” 原来周太医上次开的药应该会是有效的,但是没想夫人的病情却进展神速,周太医这才向费靖月请罪。 “此时怪不得你,以我看,是对方加重了剂量。”费靖月开口道。 “郡主何出此言?”周太医并未诊出毒邪攻心的症状,但是夫人的症状却又加重了,这又如何解释? “因为她们的计划迫在眉睫。” 开始费靖月也只是有个猜测,但是经过周太医证实,她肯定了一件事,既然周太医对自己的医术自得满满,决计不会用了药一点好转也没有,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对方近期内就想要了付轻柔的命,再结合今日张氏的言语,不难猜出,费靖若年龄越来越大,舒姨娘为给她谋个嫡女的出身,不惜毒害主母,再利用东篱皇贵妃的势威逼张氏,给自己抬平妻,那么费靖若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女。 好歹毒的计策,既然他们要这样心狠手辣,就不要怪她以牙还牙。 送走周太医以后,费靖月吩咐了碧溪也过去守着,半步也不离开付轻柔,凡是付轻柔使用的东西都必须经她二人检查。周太医临走前嘱咐了,按照方子吃,至少还能坚持半月,若是半月还找不到解药,那么夫人....... 狄宁,如今只有他才是唯一的希望。 报国寺一行迫在眉睫。 但是明日费靖喜回门,自己若是不在家中,指不定她们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她如何放心的下母亲,只得看今晚齐休離是否会过来。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前往报国寺 等了一夜,齐休離没来。 一早费靖月就过去看母亲的情况,服了周太医的药面色恢复了一些,但是还是苍白,而且昨日为了让母亲能去小花厅,她用了针,暂时激发了付轻柔的潜力,但是这也是有后遗症的,付轻柔更加无力了。 今日是费靖喜回门,母亲必然要无碍的出席,不然冰荷院那边可能会拿此做文章再次逼张氏,而自己也必须寻求宫里的帮助,就算真的要抬平妻也绝对不能是舒氏。 她询问了碧玺二人,昨日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异常,付轻柔所服用的药全是二人亲手煎制。 “月儿......”付轻柔发出微弱的声音。 费靖月赶忙过去扶起她,“母亲。”看着日渐消瘦的母亲,她心里的火突然就窜了出来。 不能再等了,必须要马上找到狄宁。 “费靖喜什么时候回来?”她的声音里带着冷意。 “说是巳时。”碧溪轻轻答道。她的性子是最活络的,替小姐构建情报网时间长了,也渐渐长进了,性子已经沉稳不少,但是看见夫人如此,她的心和小姐一样着急,若是夫人有什么,小姐怎么办? 费靖月抬眼一看,如今才卯时,距离巳时还有一个时辰,母亲的状况根本耽误不起,若是等到费靖喜回来,慢慢拜见,这么折腾下来,母亲是根本承受不起的。她又想起昨天周太医所说,劳累是最大的忌讳,本来除了对方加重了用毒的剂量,就是那日的婚宴,夫人一直提着一颗心,心神受损,才会一下子病来如山倒。 “管不了那么多了,碧渝,去准备马车,我们马上出发去报国寺。” 费靖喜在王府的日子,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顺遂,先是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平妻骑在她头上,接着又听说还有一个掌管后院的妾室,王悦竟然一直躲在那个妖媚贱货的屋里不肯出来,新婚之夜她是在砸物发火中度过的,直到累了才沉沉睡过去,醒来发现根本没人管她,可是气坏了。 今日回门,王悦竟然还在那个绿娘房中,她派丫头过去叫竟被那贱人的丫鬟挡在门外,堪堪气死。本欲去跟婆婆告状,求得仰仗,却不想王夫人一句王悦不是亲生的,便回了她。而她那个真正的婆婆陈姨娘却根本不管,只是敷衍了事,人人将她如皮球般踢来踢去。 好容易等王悦缠绵完,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主屋,见到王悦回来,她本欲生气发作,却不想那王悦更像是吃了死苍蝇那般的表情,对她厌恶至极,她只得贴了上去,但是王悦却推开她,一脸的嫌弃。 不得丈夫欢心,婆婆凉薄,毫无权利,这才是费靖喜真实的处境,她突然发现在这个家,她无依无靠,落魄起来可能连个丫都不如,此时才念起费府的好来,但是后悔已晚,当日是她自己要拒绝回府的,今日回门,她要去求张氏,她想悔婚。 张氏做完早课,正在喝茶,还是雪山洞顶,泡茶的还是常笑。因为周妈妈几次给费靖月报信帮忙,费靖月也信守承诺求了张氏让常笑回去,张氏本就只是想给常笑一个教训,周妈妈好歹是伺候了几十年的老人,当然就顺坡下了,如今的周妈妈对费靖月才是真的忠心耿耿。 “老太太,三小姐来了。”周妈妈悄悄在张氏耳边说。 “她这么早来干什么?叫她进来。”张氏虽然疑惑,但是却还是马上让她进来。 “祖母.......你没事真好。”费靖月一进来就红着一双眼,叫了她一声。 见状,张氏倒有些慌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月儿,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张氏问道,这费靖月的话怎么怪怪的,什么叫自己没事就好。 “祖母......月儿昨夜做了一个梦......梦见......”此时费靖月已经掉下了大颗大颗的泪来。 “月儿别哭,有什么事情有祖母给你做主,你尽管说。”张氏急道。 这费靖月如今可是皇室的红人,若是这府里有什么让她不满的,以后还想靠她飞黄腾达恐怕很难,张氏哪敢怠慢。 “月儿.....月儿梦见祖母去了。”费靖月红着眼开口道。 “呸呸呸,三小姐你这是在说什么啊,一大早的,多不吉利啊。”周妈妈马上出来打圆场,她看见左近的张氏已经变了脸色。 “祖母.....月儿不孝,做了这样不吉利的梦。今早起来一直心下不安,才匆匆来祖母这里,看着祖母安好才放下一颗心。”费靖月抽泣着。 “就算此时祖母安好,但是月儿心下还是忐忑,月儿想马上去报国寺给祖母祈福。”费靖月开口道,这才是她此来的目的。 “如此甚好。”本来张氏听见费靖月的话几乎要发火了,只是因为费靖月的身份堪堪压制着自己,但是听见费靖月要去报国寺给自己祈福,马上又阴转晴了。 只因这报国寺是皇家寺庙,一般的官家是根本不能进去的,即便是受皇帝看中的费家也是不能进去的,但是费靖月可以,她是郡主,而且是有名号的郡主,完全算是皇家之人。 “七皇子也会陪着孙女一起去。”费靖月又开口。 这句话才真真让张氏开心起来,七皇子去就没有问题了,而且七皇子能陪月儿去给自己祈福真是天大的脸面了。能在报国寺祈福的人,得到的祝愿也是最灵验的,张氏之前是苦于没有机会,但是她也不好开口让费靖月去给自己祈福,如今费靖月自己提起,她真是欢喜,刚才的不快已然不见。 “只是,七皇子乃是男子,孤男寡女多有不便,孙女想让母亲陪同。”费靖月说出她的顾虑。 “月儿所言甚是。”张氏一时高兴,忘了礼数这条,若是孙女的名声被人诟病,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但是带上付轻柔便无大碍,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今日二姐姐回门,母亲若随我去了,恐有不好。”费靖月双手绞着衣角,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 她还忘记了还有这一茬,费靖喜那个蠢货,随她去吧。 “无事,此事是我准许的,想必你二姐也能明白你对祖母的一片孝心,不会怪罪。”张氏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 “谢祖母,那月儿速速准备,马上出发。”费靖月告辞。 张氏巴不得她马上去,连忙应允,让周妈妈送她出去。 出了佛堂,费靖月恢复了淡然冷清的模样,周妈妈感觉到她的变化,不敢开口,只是跟在她后面唯唯诺诺。 费靖月见离得远了,张氏也不可能听见他们的对话时,转头对周妈妈说道:“今日二姐回门,我与母亲不在,一切还劳烦周妈妈了。” “小姐哪儿的话,老奴丁当尽力,小姐尽管去为老太太祈福便是。”周妈妈连忙道。 虽然她语言温和客气,但是周妈妈却觉得周身冰冷,这个三小姐真的不如表面上看见那般无害,因为给她办过几回事,接触的时候多了,她更从心里惧怕这个三小姐。可是攀附上三小姐也是有好处的,比如此时,碧渝就塞了一根鎏金碧玉项圈给自己,是个中上等货,也值不少钱呢,她只有常笑一个亲人,常笑眼看就要许配人家,给她多存点嫁妆也是好的。 所以当王府的马车带着回门的费家二小姐回来之时,费靖月的马车已经行驶在去报国寺的路上了。 陪费靖喜回门,这王悦是相当不情愿,但是现在的费府不是王府可以去得罪的,虽然明面上费家并无太大的权势,但是光凭皇上的宠爱,王府就要掂量掂量,更何况费家的三小姐还是郡主,他走之前他爹就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此处再不可鲁莽行事。 他心下忐忑,如今说起那笑凝郡主,他就谈虎色变,被七皇子的短剑架在脖子上的感觉真的太可怕了。 到了费府却听闻笑凝郡主去报国寺替老太太祈福,不在府中,他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因为今日费靖喜回门,费墨阳特地告假三日,留在家中,老太太一早便准了夫人和费靖月出府,他也不敢多说。况且是去报国寺祈福,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费靖喜的娘亲便代替付轻柔坐在高堂的位置。 秦姨娘这几日因为女儿的婚事茶饭不思,看着堂下跪着奉茶的女儿,她心里更不是滋味,费靖喜虽然化了很浓的妝,但是难掩她脸上的落寞之色,而姑爷王悦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对女儿更是带着一抹厌恶神色,她心如刀绞。 费靖喜本就打算寻个机会给娘亲说自己的处境,让秦姨娘去求张氏,反正这王府她是不要再待了。 费墨阳看着自己这个新姑爷,打心里看不起这个名声浪荡的男子,但是无奈,此事已成,这王悦怎么说也是自家姑爷,他还是带着一副和善的面孔。奉完茶费墨阳带着王悦去自己的书房说话,无非就是些过场,留下费靖喜母女。 “娘亲,我要悔婚,这个王府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费靖喜见人一走,立刻抱住秦姨娘哭了开来。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报国寺终于就在眼前 见到女儿哭的伤心,秦姨娘心里就像有把刀在剜,她不仅怨恨办事不力的舒氏母女,更是怨恨原本他们想要陷害的人,若不是因为那个小贱人,喜儿何至于此,她却享受着这个家最高的待遇,有长公主撑腰,还有七皇子爱慕,若不是因为她,喜儿一定能嫁个好人家。 费靖喜又哭着说道:“娘亲,你不知道,王悦根本不碰我,到今日为止,他一直待在那个狐媚妾侍那里......” “什么?”秦姨娘大惊,这女儿姑爷成亲几日,这姑娘还是.....那女儿在王家的日子可真真不好过,她原本想着,即使女儿不受宠,婆婆不待见,但是男男女女之事总是人之常情,若是女儿能生下个一男半女,那在王家的地位也能渐渐稳固,可如今听喜儿道来,这姑爷根本不碰她,再看刚刚王悦那厌恶神色,这喜儿以后还怎么过? “我去求姑妈,让她去求求太后.......”秦姨娘也乱了阵脚,连未嫁时对张氏的称呼都出来了。 “娘亲,我不要再待在王家,我要回府......”费靖喜听到秦姨娘要去替自己求张氏,心中大喜,更是哭得卖力。 张氏正躺在软榻上把玩一个扇坠子,是前几天费靖月送来的,这可是城里最好的珠宝店“醉红颜”的上等货,她一看就喜欢的得不得了。 大顺的夫人太太们都喜欢摇一把贵妃扇,在夏日里是解暑,其他季节是好看,张氏也喜欢拿把扇子,她本就是年轻丧偶,年纪并不算大,这扇子显得她越发的年轻,所以她更是对着扇子着迷,寻了不少的好货色。有扇子自然就得有扇坠,所以平日哪儿有什么好扇坠儿,费墨阳都会给她寻来,但是之前那些都堪堪比不上费靖月给这个,真真是个上品。 月儿送来的时候,说是七皇子寻来的,她看着好看便给张氏送来了,张氏本想推拒,奈何这坠儿实在好看,她心下不舍。费靖月又道,她不爱好用扇,拿着也是浪费,倒不如张氏用着好,张氏也就半推半就收下了,现在看着着实是好看,碧绿的玉石,里面隐隐有着水波纹,在光下面更是泛着光华,她真是喜爱极了。 秦姨娘拉着费靖喜给她请安的时候她都还舍不得放下这坠儿,只应了一声,但是眼睛却还是看着这坠儿的。秦姨娘见她有些心不在焉,心下着急,若是张氏不替喜儿做主,那喜儿真的是要绝望了。 费靖喜一路上都没话说,此时秦姨娘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她却觉得有些丢人,立在下面低着头。 “什么?简直是荒唐!”张氏本来满心欢喜,却被秦姨娘的话惹得怒不可遏,手重重的拍在贵妃榻的梆子上,手里的扇坠经不住这么大的力,啪的碎成了两截儿。 “老太太你可息怒啊,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你看这坠儿都......”周妈妈连忙上前给张氏顺顺气。 张氏看着碎成两截儿的扇坠儿,心痛无比,指着堂下的两人便开了骂。 “前日在五皇子殿下面前,我惦着一张老脸求得了五皇子应允,可以将喜儿带回,她自己个儿不肯,如今想来反悔,真当这婚姻大事如儿戏般吗?” 张氏接过周妈妈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理了理心底乱窜的气。 “姑母,芳儿求你了,喜儿在王府就是受罪啊。”秦姨娘拉着费靖喜就跪了下去。 看着地下跪着的侄女儿,张氏又有些不忍,好歹是自己人,想当初还是自己带她进的费府,在费府这些年也还算规矩懂事,只是这件事...... “既然你叫我一声姑母,那便是自己人,只是这件事是皇家决定的,先是七皇子首肯的婚事,再是在五皇子面前笃定无疑,你说这叫我怎么去求,你真当皇家权威可以挑衅?就算你我不要脸面,这皇家的脸面该往哪儿搁?”张氏苦口婆心的劝慰着底下的侄女儿。 “再说了,除了王悦的态度,王家可有亏待你?”张氏望向费靖喜。 费靖喜低着头道:“那倒不曾。”王悦虽说不待见他,但是这王府还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丫鬟婆子也还是指派了几个。 “那便是了。且不说此事的难度,就算喜儿真的回到费府,她还能再嫁吗?若是再嫁又还能嫁到如此锦衣玉食的人家吗?就算运气好,嫁得这好人家,人家就一定会对她好吗? 张氏一连串反问,问的下面二人哑口无言,秦姨娘只一心的想救女儿出火海,却没想过之后的何去何从。 张氏见自己的话见了效,又道:“哪个女子嫁入夫家不受点气的,喜儿也是大小姐脾气惯了,若是自己得不得夫君的宠爱,就算是嫁入皇家,也只是寥寥余生而已。” 说到这儿,张氏又得意起来,她的蕊儿嫁入皇室短短三年,却得到皇室延绵不绝的厚爱,真是上天眷顾了。 “所以说,秦芳,你现在不是来求我,而是回去好好教教你女儿御夫之术才是。”张氏拿起那半截儿扇坠,蹙眉道。 “可是,姑母.......”秦姨娘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张氏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摆摆手,心痛的看着那扇坠儿入神。 “秦姨娘,你还是带着二小姐回去吧,今日是二小姐回门的大喜日子,别让新姑爷久等了。”周妈妈开口道。 这是下逐客令了,秦姨娘本想再求求张氏,但费靖喜却道:“周妈妈说的是,那我们便告辞了。”然后拉着秦姨娘扭头就走。 张氏见费靖喜这样,心生不满,这才嫁出去两日,便连祖母都不放在眼里,没有满足她的期望,她连个拜别都不会,真是无可救药,活该她不好过。 周妈妈跟了张氏多年,早就读懂她的神色含义,连忙上前道:“二小姐许是心下有气,您不要放在心上,反正她一个嫁出去的庶女,也无大碍,还是身子要紧。” 张氏忿然作色,道:“果真是个庶女,一点规矩都不懂,让这王夫人好好**下也是应该。” 周妈妈又连连替她顺气拍背,好一通劝慰。 “就当白养了一条白眼儿狼,只是可惜了月儿送的这个扇坠儿了。”张氏一脸的痛心,却是为了那破碎的扇坠儿而已。 费靖喜拉着秦姨娘回到百花院,之前费靖喜的院子修葺,她搬到百花院住,直到她出嫁,她的院儿都还没修葺好,所以她现在也只得和秦姨娘同住。 大顺的回门是要回娘家住一晚的,反正每个子女都是有自己的院子的,所以姑爷要住一晚也不碍事,可是费靖喜没有,这意味着她今夜就得赶回王府去。 她看着一脸无措的秦姨娘,再想着刚才张氏的态度,如今回到费府,连个独立院子都没有,真是寒碜得可以。还不如就留在王家,起码还是名正言顺的正室。她越想越气,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要走,秦姨娘怎么拉都拉不住,只得让她去了。 看着女儿的背影,秦姨娘真是恨得目呲尽裂,若不是因为费靖月,她的女儿何以落得如此下场,不由得她心下埋下一颗怨恨的种子,只待发芽开花。 话说费靖月的马车飞快的向报国寺方向驶去,李小丁给费靖月驾车多次,早就轻车熟路,虽然报国寺的路途不熟悉,但是一路上也还平平稳稳。 付轻柔躺在马车的软垫上,一时醒来,一时又陷入昏迷,费靖月一路都在给付轻柔把脉,她的脉相已经很微弱了。 “月儿......”付轻柔微弱的声音敲击在费靖月心上。 “周太医开的药在哪儿。”费靖月几乎是吼出来的。 “在这儿,小姐。”碧渝赶紧递过来一碗药,药都是车上煎的,因为事出紧急,顾不得那么多,亏得小丁赶车赶得好。 费靖月扶起付轻柔,小口小口的灌入她喉中,但是因为路途颠簸,不若平日,大半全都洒了出来。 “母亲......”费靖月几乎带着哭腔。 这是她第一次慌了阵脚,就算之前诸多算计,那么多冒险,她从未有过害怕,但是付轻柔的模样却让她真的害怕起来,害怕失去这个在这个陌生时空对自己全心全意,一无所求的妇人。 “小姐,报国寺不远了,等找到那个狄宁就好了。”李小丁在外面听见马车里的一片混乱,也急了,将马儿赶得飞快。 “希望真的能找到狄宁。”碧溪在旁祈祷。 夫人是个多好的人啊,和蔼可亲,对人温和,事事处处为人着想。 碧玺只是默默的在旁抹着泪儿。 “都别哭了,母亲还活着,不会有事的。”最初镇定下来的还是费靖月,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太医的药见了效,付轻柔竟然清醒了。 “小姐,前面就是报国寺了,我已经看见了。”李小丁突然激动得喊道。 “真的吗?”碧玺已经撩开了门帘,一座宝相**的寺庙呈现在众人面前,金瓦碧顶,檐牙高啄,画栋雕梁,真不愧是皇家的寺庙,真真是不一样。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斐云祖师 费靖月亲自下来叩门。 报国寺是皇家寺院,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去的,就算是一般的官家也是很难进入的,所以寺庙看起来不如别的地方香火鼎盛,但是这里供奉的都是皇家香火,却不是一般寺院能比拟的。 门前有两个小和尚,像是门房。 费靖月过去行了个礼,道:“还望小师傅替我通报一声,我想见主持。” 那两个小和尚对她还个礼道:“不知施主可否告知小僧你的身份?”费靖月也懂他们的规矩,就算一般的皇亲贵戚这主持也是不接见的,何况是一个从未见过,不知是谁的人。 费靖月掏出自己的小印递给小和尚。 这两个和尚一看到她的小印便知道她是皇家的人,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因为只有皇室的成员才会有象征身份的印章。 那两个小和尚接过去,给她作揖行了个礼,便进去通报主持了。 她虽然焦急,却无法催促,更何况见到主持也只能打听到狄宁的消息,至于找不找得到还两说。 回到马车上,又给付轻柔喂了一道药,那药周太医说了可以坚持半个月,可如今付轻柔的状态恐怕三天都坚持不住,费靖月心下焦急,但是面上去不敢表现出来,一是付轻柔已经醒了,她怕自己的神情再影响她,二是若是自己慌了神,那几个丫头就更是慌乱,对事儿也毫无帮助。 李小丁在外踱着步,来回打望着,但是那道庄 严的大门就是没有打开。 吱嘎,就在几人心急如焚之时,那道铜门打开了,还是那两个小和尚。 费靖月连忙迎了上去。 “施主,主持请你进去。” 谢过小和尚,碧渝几人扶起付轻柔跟着费靖月一起进了报国寺。 报国寺内部和外部并不一样,内里给人一种古香古色的感觉,一个大大的院里古木参天,青铜鹿鼎香火缭绕,有好些僧人在殿中打坐,诵经声音在耳边萦绕,几人焦躁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主持只见姑娘一人,还请几位随小僧道厢房休息。”一个小和尚对一行人说道。 费靖月点点头交代了几句,便跟着另一个小和尚往院庙深处行去。 走了一刻钟,到了一个独立的小院。 “姑娘,请。”小和尚将她送到门口便离去了。 费靖月踏进厢房,厢房和别处的一样,并无特殊,相反更加简陋一些,但是却给人一种庄重肃穆的感觉。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坐在蒲团上打坐。 老者感觉到她来了,停下诵经双手合十道:“笑凝郡主,请坐。” 果然是皇家寺院的主持,对她的身份一下就道破了,她的小印只是代表了郡主的身份,但是却没写明是哪位郡主,主持却一口就说得清清楚楚。 那老者笑了道:“郡主不必奇怪,贫僧慈怀,早知道郡主会来。” 见她疑惑,主持又道:“七皇子殿下昨日刚来过,说郡主近日会来,但是却不想郡主这么快就到了。” “七皇子?” “七皇子昨日深夜到访,要寻老衲的俗家弟子,刚巧他却不在,七皇子便匆匆走了,只说郡主会到。” 怪不得昨日齐休離没有去找她,这段时间事儿多,齐休離一般都会去看看她,看看付轻柔的情况,昨夜原是到了报国寺。 “不知大师是否有位弟子周游列国,懂得许多药石毒理的,我母亲她......”说着费靖月眼圈儿又红了。 “我那俗家大徒弟的确游历列国,懂些解毒之法,但是此时他并未在寺中。”慈怀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 “不在?那大师能否告知小女他的下落?”费靖月开始有些焦急。 “郡主稍安勿躁,昨日七皇子殿下已经告知了一切,听闻那弟子的下落,已经去寻了,老衲虽然不懂解毒之法,但是要想延缓一些夫人的发作,还是办得到的。”老和尚慈眉善目,说出最动听的话语。 “那就劳烦大师了。” 厢房内。 付轻柔已经陷入了昏迷,碧玺三人在旁看顾,当慈怀和费靖月到来的时候,三个丫头已经哭做一团,但是佛门重地,她们根本不敢乱走,而且夫人也要留人看护,见到费靖月三人立刻围了上去,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看着自己的三个婢女,费靖月心下感动,在这里还有几个忠心耿耿的丫头,也不枉自己到这世界走上一遭。 “都别哭了,站到一旁去,大师要给母亲诊脉。”费靖月嘴上虽然呵斥,但是几人却听闻了世界上最好的消息,立刻闪身到了一旁。 “大师,你看我母亲。”腾出了地儿,慈怀上前握住付轻柔的手腕切脉。 “夫人脉象虚浮,时隐时现,想是毒邪入侵,病入膏肓了。”半响,慈怀才松开手,说了这么一句。 “夫人.....”费靖月还未表态,那三个丫头倒哭了起来。 慈怀见自己一句话弄哭三个女子,忙道了一声:“罪过,罪过,贫僧只是说夫人病入膏肓,却未说无药可救,三位女施主就别哭了。” 三女止住哭声,倒是费靖月噗嗤笑了出来道:“大师,你真是个可爱之人。” 慈怀脸红,也不再言语,摸出一个针包,取出一根银针,替付轻柔施起针来。 费靖月看不太懂,但是隐隐明白是种逼毒之法,将周身的毒素集中到一点。果然,付轻柔的手部开始红肿,发乌。 费靖月见桌上有把拆信刀,一把拿过来在火上绕过后递给慈怀,慈怀接过刀子轻轻一点,付轻柔的手部流出发黑的血液。 碧渝见机,连忙端过一旁的小盆儿接过毒血。 片刻后,付轻柔手部的红肿消失,手渐渐变得苍白,但是人呼吸明显平稳了不少,而且面色也有些红润起来。 慈怀拔下银针,对费靖月施了一礼道:“贫僧将夫人淤积的毒血用针逼了出来,但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要想痊愈还得用药,但是毒理还需小徒出马,郡主可在此住下,贫僧每日会帮夫人催出毒血,待那徒儿归来便可。” 费靖月异常感谢慈怀,他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慈悲为怀。 张氏接到费靖月捎回来的信,信上写着: “尊敬的祖母、父亲大人 请原谅小女久久未归之罪,但此时正逢报国寺主持慈怀大师,诵经祈福盛事,为期一月有余。 若小女诵经祈福期满,能许得祖母康健,父亲顺遂,全家平安,实谓难得。 故,休书一封,求得原谅,小女祈福期满,定当速回。 落款费靖月。 张氏当然乐的如此,她祈福的时间越长,自己的福报就越大,若是儿子在官场上能够更上一层楼,那便更好,而且这家中似乎也没有什么非她母女二人不可的事,便叫李小丁去回了话,让费靖月安心祈福便是。 她们一行人已在报国寺住了七日,这几日每天慈怀都来给母亲施针,到点也都有小和尚定时送饭,也不限制几人自由,三女当然不会到处乱逛,费靖月倒是趁空余时间将寺庙好好逛了个遍,每日去大殿听佛讲经,一颗焦躁不安的心也平静不少。 付轻柔已经清醒过来,听得几人叙述,也已知晓事情原委,但是她却如何也想不出自己中毒的缘由,只是心疼女儿为自己变得日渐消瘦,又担忧张氏怪罪,费靖月好一通安慰,她才安定下来。 佛寺的日子是沉闷的,几个丫头忙着照顾夫人,倒也不觉得时间漫长,但是费靖月却是了无事事,便四处走走。 一日,她又到大殿听经,听得入迷,一时忘了时间,待众人纷纷走完,她还立在大殿之上,并未离去。 殿前做着一个老和尚,神态已经很年迈了,但是一双眼睛却矍铄有神。 他看到费靖月开口道:“小姑娘,老僧看你在此听经几日,有些话想说与你。” 费靖月这才反应过来,忙道:“还请大师赐教。” 那老僧开口,声音带着苍茫:“你面容精奇,神色淡然,但是却似乎有着不一样的灵魂。” 费靖月听他的话,心里咯噔一声,这老僧能看到前世今生?知道自己是穿越而来? “既来之,则安之,事事无常,真心难求,需懂得放下,方得圆满。”老僧说完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她回味着那话语,几句话如雷般在耳边炸响。 “既来之,则安之?放下?圆满?”是啊,自己穿越而来,已然不是当初的自己,前世已成往事,今生需得珍惜。 她原本一直以一个旁观者看着这世界,明月给她的友情,付轻柔给她的亲情,齐休離给她的爱情,她统统当做是场梦,总还未曾放下全部的防备,但是今日大师一番话却说得她顿悟了,既来之,则安之,对,自己便是费靖月,友情,亲情,爱情,只要是自己的,统统不错过。 她如醍醐灌顶,再定睛一看,哪里还有老僧。 回去她问慈怀此人,慈怀惊奇的看着她道:“你遇见斐云祖师了?果然是有缘人。”之后对她的态度殷情恭敬了许多。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狄宁 眼看在报国寺已经住了半月有余,慈怀一直都在给付轻柔排毒,也让小僧们熬了很多药,费靖月看过药渣,都是些解毒清热的药,和周太医的药方也相差无几。付轻柔的情况还是时好时坏,但是病情总算稳住了,只是有时候还是会陷入沉睡,但是大半的时候是清醒的。 她本就是个怯懦和善之人,就算知晓了一切,也只是难过伤心,更害怕女儿也遭受不测,终日惶惶。看母亲如此,费靖月心里说不出的感觉,若是自己不尽力保护她,恐怕真的会让人谋了性命,付轻柔即便已经如此,一颗心还依旧牵挂着她的两个儿女,大儿子在军营她还些许放心,小女儿依旧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宅子里住着,她的心依旧不能安稳。 张氏托人送了信来,无非就是些寒暄话语,主要还是打听费靖月祈福的情况,收到信后,费靖月只是淡淡的冷笑,果然还是凉薄性子,只关心自己的福报,但是信上还是及尽孝顺恭敬,又让李小丁送了回去。 再说这宅子里的几人,秦姨娘怨恨张氏的薄情,因为她和张氏的关系,早年费府后院里的事情她最清楚不过。 她记得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因为父亲逝去,便到费府投靠张氏,那时候她刚到费府没多久,那场夺嫡之战却是最白热化的时候。 因为先帝的赐帝皇后一直没有生养,而那时候先帝一直宠爱平蓝皇贵妃,在宫里的地位也仅次赐帝皇后,即便没能坐上皇后之位,也仅仅输在门第上,但是先帝却将她的儿子立为太子,并用没有生养之事堵住了赐帝皇后的嘴。 说来也怪,先帝子女不少,但全是公主,当时平蓝皇贵妃生的承顺太子,是先帝唯一的儿子。 本来一切都和谐完美,赐帝皇后没有生养,后宫也只有一位皇子,理所当然的该继承大统。 却不想,先帝一次酒醉后宠幸了一位罪官之女,这位罪官之女竟然怀上了皇嗣,生下来竟然是位皇子,赐帝皇后哪里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找个借口将那个可怜的女子赐死,生生将那个孩子抢来身边,本来的罪臣之后,一转眼变成了嫡子,而且越长越优秀,隐隐有了夺嫡之势。 先帝也宠爱此子,封为邬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天害理之事做的太多,赐帝皇后还没能看见她的邬王夺得大统就一命呜呼了,平蓝皇贵妃自然就被扶上了皇后之位,也就是当今的太后。 先帝也病重,眼看就要归西,邬王策划多年的夺嫡大业眼看就要成为泡影,所以那段时间两人斗得最为激烈。做了皇后的平蓝皇贵妃本来就出身大户,与当时的朝臣后院也有密切的关系,所以她便找到了她的好姐妹,也就是张氏,让费将军在朝堂上支持太子,众位大臣本来就看着太子长大,再加上平蓝皇贵妃母家的势力,纷纷支持太子。 就在先帝扶灵期间,希望破灭的邬王发起了一场叛变,也就是当时的邬王之乱。 在那场惊心动魄的叛乱中,张氏的丈夫,镇国大将军费将军殒身,承顺帝的绮雪太子妃受惊难产,生下如今的太子血崩而死,千禧阁大学士葛高逸力保承顺帝,被邬王吊死,可谓是损伤惨重,但是承顺帝顺利的登上了皇位,继承了大统,而始作俑者邬王在战乱中逃窜不知所踪。 为感谢费大将军所做的一切,也为了安抚张氏,承顺帝一登基第一时间便是重赏功臣,慰问家属,也就是在费府的葬礼上遇见他的一生所爱。 所以承顺帝和太后对费府是有亏欠的,且不说费靖蕊在皇帝心中不可取代的地位,仅仅因为这场功劳,张氏就有资格去求太后。当初自己也算是委屈下嫁,她也是想着有个归宿,不用再寄人篱下,才肯委屈做个妾侍,可是如今自己的女儿在王府受着煎熬,张氏却不闻不问,连去求求太后也不肯。 看着费靖喜走时那冷漠的样子,她觉得费府的人都亏欠了她,为了喜儿,她要报复,要让那个小贱人也尝尝这种切身之痛,姑母张氏,以后也不会再对她恭顺有加了,舒氏母女也不是好东西,但是还可以利用来对付那个小贱人...... 她越想越恨,越恨越想,渐渐魔障了,陷入了走不出的死结。 报国寺。 费靖月自从那日遇见斐云祖师以后,已经顿悟了一切,现在心下不再障碍,也许是因为想通了细节,这几日她对那天神般俊美的男子极其思念,只是他却一去便杳无音讯。 慈怀以为她心下担忧便劝慰道:“再过七日,我那大徒弟一定会归来,因为是祖师诞,那徒弟却是年年准时到场的。” 费靖月也不便过多解释,只得笑笑,答道。 “住持.....住持......狄宁公子回来了.....”远远的,一个小僧跑了过来,嘴里嚷嚷道。 慈怀曾经吩咐过,若是狄宁回来,要第一时间过来通知,所以那个小僧才急如星火的过来报告。 “真的?狄公子回来了?”费靖月大喜,不待慈怀说话便匆匆迎了上去。 “禀郡主,是真的,狄公子回来了。”那小僧也只是个小孩子,面上难掩欢愉之色,郡主这些时日与他们的相处,让他们感到温和亲切,知道郡主的母亲等着狄宁治病,当然也为她着急,如今狄宁回来了,他当然也是高兴的。 “快快叫他到我厢房等待。”慈怀吩咐道。 “是,住持。”那小僧有匆匆跑去通报去了。 “那便有请郡主稍等,我去与我那大徒弟一说,之后便速速过来替夫人除毒。” “有劳大师。”嘴上虽然说的淡然,但是费靖月的心却不自禁的跳起来,狄宁回来了,母亲有救了,那....齐休離也应该回来了吧。 费靖月心下想着,脚下却不自觉的走到荷塘边,因为心乱,她的手无意识的扯着荷塘边的荷叶。 “你在干什么?”一声呼喝生生将她吓了一跳。 她转过头去,看见一个穿着艳丽的女子,站在她身后怒目圆瞪。 这是个极其美丽的女子,朱唇皓齿,纤细腰身,动作带着女子成熟的美丽,身上的服饰也是鲜艳亮丽,村托出她的活泼,但是那一张美丽的脸蛋此时却扭曲得极其难看,狠狠的瞪着费靖月。 “我怎么了?姑娘何故发火?”她心下本来就乱,这个女子怪叫,让她受惊,她也有些不高兴,面上冷冷的道。 “你还问本.....我?你看荷叶都被你糟蹋成什么样子了?”那姑娘走过去一把推开她,捡起地上被费靖月扯烂的荷叶。 费靖月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行为,但是即便是扯坏了荷叶,这女子如此无礼,也让她大为光火,她冷冷的道:“我不过扯坏了几片荷叶,但是姑娘的行为,却配不上你的美貌,恶言相向,动手动脚,难道不懂什么是礼数教条吗?” 费靖月的嘴可不是省事儿的,立时就还击回去。 那女子哪儿是忍得气的人,听她这么一抢白,哪儿还会好言相对,扬起她的手眼看就要甩在费靖月脸上。 “文静,不得无礼!”正在顷刻间,一个男子风一般的上前抓住那就要打上费靖月脸蛋儿的手。 “四哥!你看看她干的好事,这荷叶被她糟蹋成什么样了?她还说我没教养!”那女子见到来人,抱怨嚷道。 男子此时还抓着女子的手,只是严厉的看着女子,道:“这是笑凝郡主,你不要无礼。” “什么笑凝郡主,我还是.....”见到男子凌厉的眼神,又垂下头来道:“四哥,你抓疼我了。” 男子放下手,将那女子拉到一旁,不知他们兄妹两嘀咕了些什么,那女子只是恨恨的看了一眼费靖月,气呼呼的扭头就走,留下那个男子无奈的看着她的背影。 费靖月此时已经定下神来,她是那种越有事儿,越镇定的人,此时她早就稳住心神,思绪也飞快的转动起来。 “狄宁公子?”她试探的问道。 “见过笑凝郡主。”男子转过身来,微笑着对她还了个礼。 费靖月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一身淡雅的服饰,眉眼俊朗,轮廓分明,不若齐休離那般好看,但是却比齐休離多了些男人的气势,在齐休離面前费靖若是怕,而在这男子面前,她却感觉弱,两个男人是不同的类型,但不可否认,都是一等一的英俊。 “在下正是狄宁,还请郡主见谅,我妹妹被家中宠坏了,脾气有些暴躁,但是人却是善良的,因她从小便爱护花花草草,所以才会对郡主无礼。”狄宁替那姑娘对费靖月表示歉意。 费靖月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自己无意识的行为,让那个姑娘生气,而且自己对她也不客气,她红了红脸道:“是小女突兀了,只因听闻狄公子归来,担忧母亲的病情,所以心绪大乱,不知不觉将荷叶扯坏了。”她不知所措的样子让眼前的男子哈哈大笑。 她只是无心之举,却不知这窘迫模样让那男子追逐一生。 正文 第五十五 母亲有救了 狄宁望着眼前的女子,这和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相同,因为他的身份,围绕在他身边的女子何其多,但是在这个女子面前,那些女人全部都是庸脂俗粉。此时她尴尬的红了脸,但是一点也不做作,明目皓齿,红润脸庞,就连眼神都会说话。师傅已经说过了,她是为求救母而来,他一向不喜让人知道自己会这些毒理药学,因为父亲并不希望他将心思放在上面,可是现在他却庆幸自己有这样的技能,才能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她。 若不是因为想甩掉那个阴魂不散的妖异男子,他才不会这样早就回到报国寺,但是他一点都不恼怒,甚至有些兴喜若狂。 “师傅已经跟我说过了令堂的情况,现在事情从急,我们马上去为令堂施药吧,早点用药,效果更好。”他有些迫不及的想要为她做些什么。 费靖月本还在发窘,狄宁这么一说,她立时恢复了那副淡然镇定的模样,对狄宁行了个大顺女子的福礼,带着他往母亲所住的厢房走去。 因为隔得近,他嗅到她长发上的香味,真是沁人心脾。现在的她镇定、淡然、美丽、动人,和刚才窘迫的样子又不相同,真是个让人欲罢不能的女子,他根本不是个一见倾心的人,在那样的环境长大的他,居然会对一个女子如此倾慕,他也说不清为了什么。 到了厢房门口,费靖月听住了脚步,转过头来望定他道:“狄公子,我求你....一定要救活我母亲...”话里带着强忍的哽咽,他突然心很疼,若是能让她重展笑颜,他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 “笑凝郡主请放心,我一定尽力。”他坚定的眼神给了她希望,她转过身推开厢房的门。 付轻柔无力的躺在榻上,一双美目紧闭,因为这几日放血排毒,脸色已经异常的苍白,寺庙里不能杀生,也没有适当的补品,虽然毒物没有再蔓延,但是付轻柔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狄宁大步走到床前,握住付轻柔的手腕拿起脉来,好半响都不说话,只是紧紧的皱着眉头。 费靖月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看到他深皱的眉头,心揪得紧紧的,那三个丫头更绷不住事儿,眼泪儿包在眼眶里打转儿。 “郡主.....”狄宁开口了,声调有些深沉。 “夫人中毒多久了?”他问道。 “从我发现,大概月余。”费靖月想想道。 “嗯.....”他沉吟道:“如果在下没有诊断错误,夫人中毒已然快一年半了。” “一年半?”几人面面相觑。 “是,从夫人脉象上来看,确有一年半左右,虽然现在我还不能肯定是什么毒,但是这脉象时有时无,有时候甚至是乱跳,是毒已攻心的征兆,我心里其实已经有些许猜测,但是还不敢肯定。”狄宁的眉头还是紧拧。 一年半,也就是说自己还未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的事情,母亲中毒已经这么久了? “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毒物不止一种。”狄宁继续说道。 “月儿......”付轻柔发出微弱的喊声。 “母亲,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了?”费靖月连忙上前握住付轻柔的手,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狄宁在背后看着,这个女子给他的感觉真的不同,就算是见第一面,那种牵挂的心情却让他难以自制。 “月儿,我没事,这位公子是?”付轻柔缓缓的坐起来,看向狄宁。 狄宁连忙上前道:“夫人万福,在下狄宁。” “狄公子是慈怀大师的弟子,精通毒理药石,专程来给母亲解毒的。”费靖月别过头去悄悄擦干了泪儿。 “有劳狄公子了。”付轻柔声音微弱,但是那大户人家的气质仍然不改。 果然怎么样的母亲,就有怎么样的女儿。 “月儿,我再躺躺。”付轻柔有些支持不住,就是短短的坐上几秒,也很难熬。 扶付轻柔躺下以后,费靖月拉着狄宁出了厢房,她只是无意,但是狄宁的心都要炸开来了。 费靖月突然惊觉自己拉着狄宁,有些突兀,蓦然的松开了手。 他却有些失落,但是面上却没有半点改变。 “小女唐突了。”她淡淡的面色有些潮红。 “无碍,郡主不必介怀。”他微微笑道。 “我母亲......”费靖月问道。 “夫人中毒已久,若要解毒,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决的。”其实他如此说,也是有私心的,若是为夫人解毒时间久一点,是不是就能多几次见到她。 见她黯然下来的神色,他又有些不忍道:“但是也不是不能解决的,郡主且放宽心。” “真的吗?”费靖月听见这句话,一下又变得雀跃起来。 “真的。”他想看见她欢快的神色,所以肯定的回答。 “就算尽我全部的力量,我也会为你救活夫人的。”狄宁道。 “要解毒首先要知道是中了什么毒,郡主可有留意过夫人中毒的源头?”果然还是要知道是什么让母亲中毒。 这时厢房门开了,碧渝出来了,手上端着一盆水。 “小姐,狄公子。”碧渝向他二人福了个身,端着水就要走。 “等等.....”狄宁突然出声道。 他走过去,在手中捞了一把,然后放在鼻前闻了闻。 “这水有问题。”狄宁肯定的说。 砰,碧渝端着的水立刻掉在地上,面上露出惊讶之色。 “这水是哪儿来的?”费靖月问她。 她回道:“这是夫人洗面的水。” “我们进去看看夫人。”狄宁率先进入厢房,二女跟了进去。 狄宁已经在查看付轻柔的面部了。 “怎么了?”费靖月小声的问道。 狄宁用眼神示意她出去说。 出去以后狄宁对她道:“源头已经找到了,是夫人用的香粉。” 付轻柔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习惯了使用香粉,这香粉也有好坏区分,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女眷都用香粉,普通女子用的都是劣质的香料调的,而大户人家的女眷都使用的是香花调制的。付轻柔就算在病中,也一直保有这样的习惯,而不是蓬头垢面。 “去拿夫人的香粉过来。”费靖月对身后的碧渝吩咐道。 “是,小姐。”很快碧渝拿着香粉来了。 狄宁接过香粉打开闻了闻,又捻起一点搓了搓,道:“香粉里混着蛇馨青竹、雁回草、嗜血雪蟾,这些毒物都是南疆才会有的,南疆的人时常用来制作毒药,涂在箭矢等攻击性武器上,用来刺杀猛兽。” “蛇馨青竹和嗜血雪蟾本来是最毒的毒物,但是雁回草偏偏却能中和这两种毒物的毒性,让毒性变得不那么毒,若是少量的混在人常接触的东西里面,就会出现夫人这样的症状,慢慢的中毒,而且还看不出来。” 狄宁给费靖月分析道。 “好歹毒的心思,怪不得我找不到母亲中毒的源头,原来是母亲惯用香粉的习惯,而我却并不精通毒理,所以也未曾发现端倪。”费靖月轻轻道。 “只要找到毒物是什么,我自然能解得这毒,郡主放心吧。”狄宁又恢复了一贯的翩翩公子模样。 “那就拜托了。”费靖月向他福了个身。 见狄宁点点头,她主仆二人进了厢房,先解毒才是正事,如今找到了毒源,而狄公子也说能救母亲,她这些时日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绷紧的神经放下来,脑子里自然蹦出一个人来,怎么去了这么些时日,还不归来,连个信都不传来,她有些生气。 大顺的冬天很冷,但是比起南疆来,也算不得什么,好吧,为了她再去一次吧。 狄宁望望天空,笑了笑。 他大步走出去,跟文静说一声,然后就去吧,早日回来早一分希望,他其实还有话没有说,就算他精通毒理,但是要解这毒也是很费力,而且这解药很难得。 西院,狄宁的院儿。 “什么?你要再去南疆?”美艳女子惊呼。 “四哥!你别忘了你出来是干什么的?”她神色严肃的对眼前的男子道。 “没忘,我最多十日一定归来。”男子平静的说道,手里翻弄一本书,赫然就是费靖月看的那本游记,但是那书上多了很多注解。 “你好好待在寺里等我。”男子对妹妹吩咐道。 “我不!”女子倔强的说道。 “文静,你要看的冻荷花也见到了,就乖乖等我不行吗?”男子软下态度,扶着妹妹的肩膀道。 “若是被父...父亲知道了,你一定会受到严重的惩罚。”女子担忧的看着男子。 “你是我们的希望,你不能再去冒险。”女子仍然坚持。 “文静,大顺的冬天很美吧,也只有这个地方冬天能看见荷花,我好不容易求得带你出来,你要好好欣赏啊。” “还说荷花!你说只有报国寺这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常年能见到荷花,那个贱女人却将他们采摘践踏,如今你还要为了她去冒险。”女子嘟囔道。 “洛文静!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这是你的教养吗?”男子突然变得严厉。 面前的女子不再说话,生气的转过身去。 男子叹了一口气,出去了,她听见他对影卫吩咐看好自己的声音。 她不由得想起一些往事。 正文 第五十六章 齐休離受伤了 四哥一直都是所有人眼里最出色的孩子,加之父亲对四哥母亲抱有无法磨灭的愧疚,所以他在父亲心中一直都是未来唯一的继承人,但是因为父亲年轻时候经历过的事情,他并未给四哥任何承诺或名分,所以其他的哥哥便肆无忌惮的挑衅。 因为被赋予了太多的希望,他常常会悄悄对她说:“文静,如果我不是父亲最看重的儿子,如果我不是母亲唯一的孩子,我会不会就能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她那时候还太小,并不能明白四哥话里的意思,做父亲最看重的儿子不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好吗?但是四哥却只是摸摸她的头,不再言语。 后来大家都长大了,她才懂得,因为四哥不是嫡出的,即便是父亲心中最有资格的继承人,但是依旧因为这个身份而困顿,其他人也总拿此事做文章,就连自己的母亲也常常对父亲颇有微词,因为除了自己这个嫡出的女儿,她还有一个嫡出的儿子,即使是为了那个唯一的嫡子,母亲这个嫡母也不可能让四哥做未来的继承人。 所以四哥优秀,但是却背负了看不到的压力。 而她,从来都亲近这个不是一个娘亲肚子里爬出来的哥哥,反而对自己那个亲哥哥看不顺眼。所以她知道了四哥的秘密,一个只有父亲、她、和四哥的母亲知道的秘密。 有一年,四哥远游,突然有一日托人给她传信,让她在城外一间民宅相见,在那里她见到了满身是伤的四哥,奄奄一息。她惊呼出声,但是那个翩然淡雅的哥哥只是笑笑说,无碍。她后来才知道,远游只是逃避斗争的方式,只是缓解压力的途径,但是即便远游,他依然要回到斗争的中心,为了他的母亲,为了那给予厚望的父亲。 那次受伤就是在南疆,他得罪了南疆一个部落的人,被他们追杀,砍伤。但是因为他懂得药石毒理,所以堪堪留下一条性命。后来她问南疆是个什么样的所在,那个淡雅男子只说了两个字:“可怕。” 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去过,也不想再去。 如今他却要再为那个女子踏上南疆的土地,她如何能不担心?如何泰然处之? 但是四哥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一个不懂得尊重花草的人能有多好?四哥还要为他再踏上那个可怕的地方,她根本不知道只有在大顺的报国寺才能见到的美丽荷塘,是有多么珍贵,终年不会凋谢,不若她们那里,四季分明。 公子出发了吗?她隔着门问。 “公子已经出发了,若是顺利,会在祖师诞之前赶回。”那个影子轻轻答道。 她默默叹气,若他愿意总有理由,她会好好听话。 狄宁走之前跟慈怀说了付轻柔的情况,慈怀过来看过了,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之后就有小僧送来了补血的药材,费靖月心下感激慈怀,却未细想这个中理由。 “碧溪,你让小丁送你回去一趟,到醉红颜去跟老梁知会一声,调查清楚我母亲用的香粉的渠道,中间任何的细节都不要错漏。”费靖月对碧溪吩咐道。 如今的醉红颜赫然已经成了费靖月的情报站,在费靖月的指示下,老梁刻意的培养了一批探子,大到国家大事,小到家长里短,由老梁筛选以后再报给碧溪,碧溪就负责联络,将最有用的消息整理好后递送给费靖月。 “是,小姐,我一定调查清楚。”如今的碧溪也能独当一面了。 “小姐,有些话.....”碧玺在旁出言道。 “嘘,母亲睡下了。”费靖月指了指外面,主仆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碧渝留下照顾付轻柔。 有的话,她还是不愿意让母亲知道。 出了厢房,碧玺道:“狄公子说这毒来自南疆,小姐可还记得南疆是谁最有机会接近?” “我当然知道,但是她不是早就回来多年了吗?”费靖月眉头微蹙。 “但是她总归是认识一些人的。” “等碧溪回来再说吧。”费靖月并未作出任何结论。 “回去以后母亲身边的人都要换掉,换成我们的人。”费靖月想了一想开口吩咐道。 “是,我们的人也有在红瓦院做事的,替换掉现在夫人身边的丫头也是不突兀的。”碧玺对费靖月说道。 “嗯,到时候你暂时还在那边坐镇,好好盯着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费靖月变得冰冷。 “是,小姐。” 碧溪估计还有几日才会回来,如今只要好好调养母亲的身子便可,这寺庙清静,适合养病,但是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不能杀生,连炖点鸡汤都办不到,亏得这几日有补药给母亲补身,母亲面色已然有些好转。 那天那个传信小僧蹦蹦跳跳的过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费靖月知道是慈怀吩咐的补药,狄宁走后慈怀就吩咐送补药过来,亏得如此,不然母亲的状况只会更差。 “小师傅,补药谢谢你了。”碧玺接过食盒对那小僧笑道。 “不用谢我,不用谢我,是狄宁公子的补药,不是小僧的。”那个小僧连连摆手。 单纯的他早就忘记主持所吩咐的事情,慈怀曾经对寺里僧人说过不能说出此事的,可是在这两个美丽女子面前,他哪儿会有假话。 “哦?此话怎讲?”费靖月听出一丝端倪。 小僧自觉说错话,一双手捂住嘴。 “说嘛,你师傅不会怪你的。”碧玺哪儿会不懂,连忙追问,忙到厢房里拿了一块麦芽糖塞给他,这麦芽糖还是从府里带来的,当时带着只是怕小姐晕车。 那小僧馋馋的盯着那块糖,碧玺立时塞到他手中。 他本就是个小孩子,寺里的生活本就是青灯古佛,哪儿能经得起糖的诱惑。 他迫不及待的把糖塞进嘴,嘟囔着说:“郡主可不能说是小僧说的。”然后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 “夫人是失血过多,加上毒素攻心,我们寺里的补药吃了根本不起作用,况且夫人体质虚弱,若用了我们寺里的补药反而会适得其反,若想要好转,必须用最温和的药慢慢调理,而这种药我们寺里根本没有,我们只有大补的,所以之前住持也是没有办法。”他已经吃完一块糖,舔着手指。 碧玺又递给他一块,他一边吃一边接着说:“狄宁公子每年都会来参加祖师诞,都会给祖师带这种药作为诞辰的礼物,但是这种药极其珍贵,就连住持都不会用的,但是今年的药全给夫人了。” 小和尚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费靖月心里咯噔一下,碧玺又递给小僧几块麦芽糖,打发了他。 “小姐.....”碧玺看她神情不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不是笨人,隐约猜到什么。 费靖月心里有些乱,对她道:“你先去照顾母亲。” 碧玺点点头转身进去了。 费靖月将碧玺打发了,但是仍然止不住乱跳的心,她本就是通透之人,若说之前她忽略了狄宁的表示,现在她听闻这些事情,那里还会不懂,只是这狄宁的深情,她如何承受的起,她的心已经被那个妖异的齐休離填满,再也容不下别人。 只怪情深,奈何缘浅。 大顺皇宫,公主殿。 “七皇兄,你怎么受伤了?”明月惊呼,立时上前扶住齐休離。 “无碍,只是一些皮外伤。”齐休離呲牙,明月捏到他受伤的地方了。 “月儿在报国寺,但是我现在不能去见她,我不能让她看见我的伤。”齐休離躺倒在软塌上。 “你怎么会受伤了?你还会有对手?”明月见齐休離并无大碍,给他端了一杯茶。 齐休離喝了一口,皱眉道:“你这茶真不如月儿的茶。” “你心里只有你的月儿,不喝还我。”明月抢过那杯茶喝了一口。 “挺好的啊。”明月嘀咕道。 “你怎么受伤的?”她又问。 “还不是那个狄宁,我跟他打了一架,大意了一点。”他淡淡的说。 “你跟他打了一架?还受伤了?”明月有些诧异。 “嗯,这个狄宁也是个傲气的人,我们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架,他连我是谁,要干嘛都不知道,结果还让他跑了。” “他真的是那个人?” “是的,一点没错。”齐休離还是端过那杯茶喝起来。 “后来银光跟着他,看到他回去报国寺了,我就没有再追了,他的性格不会见死不救的,何况我跟慈怀说过了,所以我就回来了。” 原来如此,齐休離知道了狄宁的下落,立刻马不停蹄的赶过去,本想好好说,但是他的性子本就妖异,见这传说中的淡雅公子,偏偏就是有些看不顺眼,而狄宁也是众星捧月之人,结果齐休離还什么都没说,这二人便打了起来,齐休離还不小心被他所伤,狄宁顾忌他妹妹,也不欲纠缠,带着他妹妹趁乱跑走了,二人的影卫也打得火热,因为齐休離受伤了,所以并未追,只是命银光追踪她们的行踪。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到底是秦芳还是舒氏 入夜,碧渝几人服侍付轻柔睡下,这几日吃了那些补药,付轻柔的身体状况恢复了很多,白天已经可以在碧渝几人的搀扶下到院里去逛逛了,费靖月明白是因为那种温和的补药起的作用,这药之所以能有这样的效果,也是因为它这药性温和,不会一下就将药力散发释放,而是在人体内缓慢的持续的作用,这也足见这药的珍贵。 狄宁去找药已经三天了,这几日她一直待在厢房里看顾付轻柔,既然母亲的毒有望可解,她的心也放了下来,只想多陪陪付轻柔。 明月派人传来信,说是齐休離已经回来了,只是宫里有事拖着,暂时不能过来相见。 之前她的确有些生气,怨他久久不来相见,但是听闻明月的消息,又觉得倍感思念,对于狄宁的感情,或许装作不知道是最好的结果,此事自己虽然对他有所亏欠,但是那种深情却只是昙花一现,自己如何能够接受,恐怕今生也只能如此。 那日见过的女子却一直没有再见到,那个女子虽然跋扈了一点,却看得出她的单纯,想是在家中备受宠爱的对象,不然不可能会是那样张扬的个性,她有些好奇狄宁的身份,报国寺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入的,何况是做住持的大徒弟,还是俗家弟子,这本身就很不平。 从他妹妹的穿着打扮来看,也不是一般人家穿的起的,精细的做工,华丽的缎料,如果她看的不错,这种料子绝对是富贵人家特用的。 但是她将自己所知的大顺所有上层人物家都想了一遍,并没有这样一个家族能够在报国寺出入自如。而且那种缎料并不是大顺特有的,相反很像西昌国惯用的针法。 之前给明月伴读的时候,她听敏娘讲过,西昌国因为民风更为粗犷,所以他们惯用的针法不若大顺那样细细密密,而是以大针交织所做,这也有独特的味道,偏偏那日那女子所穿服饰就是这种针脚。 西昌国的女子并不若大顺的女子,喜欢给自己戴上华丽唿哨的饰物,反而是干净利落饰品,那美丽女子头上也就只是别了一只鎏金钗,挂了些流苏,仅此而已。 莫不是这狄宁是出自西昌国的贵族? 镇定下来,费靖月的观察分析能力是一等一的,仅凭一面之缘,已经差不多大体推测出对方的身份。 政局之事她一清二楚,西昌国虽然和大顺是友谊之邦,但是西昌国的皇帝性子却很是凌厉多变,做事情都是凭借喜好决定,不若承顺帝那般温润理智,相反,他早年经历过叛乱流落,这点倒是和承顺帝有些相似,但是他却是被判臣篡权,真正被赶出皇宫,亲人死伤殆尽,最后蓄力待发,夺回王位。夺回皇位后,他就对任何事情,任何人都不再信任,性格变得多疑、暴戾。 如今的大顺与西昌国、大漠成三足鼎立之势,大漠实力稍弱,所以便一直想求娶两国的公主,或者将公主嫁过来,为求平安。 西昌国实力与大顺不相上下,他本就不畏惧大顺的实力,据说前些时日大漠还有位公主是嫁入了西昌国的皇室,所以如果两国合力想要吞并大顺,那大顺根本无力以对。这就解释得通为何西昌国的贵族也可以与报国寺扯上关系,也是承顺帝为何一直奉行以和的宗旨与西昌国相处的原因。 若是狄宁真的是西昌国的贵族,要是哪一日那西昌国的皇帝想要对大顺不利,自己与狄宁扯上关系总是不好,更何况有了齐休離,她的心根本不可能再容下任何人。 也罢,就算欠了他的情,若是日后能还,那便全力以赴吧。 “小姐,碧溪回来了。”正想着这些,碧玺过来在她耳边悄悄说道。 付轻柔已经睡着了,她并不想让付轻柔担心,也不想她卷入这些斗争之中,所以她给付轻柔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的走出厢房,碧渝留在一旁照顾,需得等付轻柔熟睡以后才能离开。 费靖月踏进自己的厢房在梳妆台前坐下,碧溪气喘吁吁,正端着一杯茶水喝着。 见她来了,立刻站起来给她行礼。 “可有消息?”她示意碧溪坐下。 碧溪又喝了一口水道:“奴婢和小丁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就是有了些眉目,要回来给小姐请示的。” “你说。”她坐在铜镜边,取下别发的篦子,碧玺在一旁帮她。 “三日前,我跟小丁下山,就直接去了醉红颜,将事情给老梁说了,老梁立马去调查,我就住在醉红颜等消息。”碧溪又喝了一口水。 “昨日,老梁手下的探子回来了,将事情已经调查了个大概。” 碧溪接着说道:“根据我们得回的消息,大顺大半官家女眷所用香粉都来自于九曲街最有名的胭脂铺“李家铺子”,费府的香粉胭脂也都是来自于此,于每月初一送到府上,再由府上统一分配。据掌柜所言,送货的伙计并不固定,可以排除是送货的伙计被人收买下毒,而别家的女子也有人和夫人使用的同一款香粉,但是却从未听闻任何人有何异样,调查过了,这些香粉在送出去之前根本没有固定是送到哪家的,所以也可以排除李家铺子的香粉有问题。” “那么问题就出在我们府里。”碧玺接话道。 “嗯!”碧溪看着费靖月点点头。 “既然是我们府里出的问题,那就要调查府里,碧溪你的人?”费靖月沉吟道。 “如今府上的人都以为我们在报国寺,若是我贸然回去,恐怕会打草惊蛇,所以我暂时先回来给小姐汇报情况。” “嗯,你这般谨慎是对的,若是不然,怕下毒之人知晓我们已经察觉母亲被下毒之事,做出狗急跳墙之事。”费靖月有些赞赏的看着她这个丫头,如今也会动脑子了。 “但是府里分配之事,我却是知晓的。” “一般用度都是府里的大管家梅管家在分配。”刚照看完付轻柔过来的碧渝接话道。 “梅管家?梅兴旺?”碧溪转向她。 “嗯,是他?秦姨娘的大表哥?”碧溪道。 “就是他。” “那么此事昭然若揭了。”碧玺碧溪二女异口同声道。 “未必。”费靖月却皱着眉头说道。 “小姐何以如此说?”三女不解,纷纷问道。 “秦芳的父亲是祖母的表哥,所以秦芳才能得以进府,后来嫁给了父亲做妾,她娘家是遭了天灾的,人丁早就稀落,她那大表哥也是无奈,才不得已到府上投奔。”费靖月给她们解释道。 “你们想想,狄公子说的母亲中毒已有一年半,想必这毒药不是一点半点的,分量想是不少的。而这毒物又来自于南疆,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弄得到的,恐怕光凭秦芳和她表哥的能力是弄不到的。”费靖月淡淡的分析道。 “而且,秦芳娘家的人已经只剩下这个大表哥了,她就算有心也是无力。” 众人听她如此分析,也觉得这才符合情理。 “那给夫人下的毒又是从何而来。莫不是别人给她的?”碧玺疑惑的问道。 “此事是大事,若是败露,恐就是杀头之罪,按照秦芳的性子恐怕就算有人给她,她也不敢干。” “而且如果我母亲出事,秦芳可不是最大的受益者,相反,我母亲性子柔弱,对她并不刁难,但是若是换了主母,可不是个容得下人的,对她有何好处?秦芳可不是笨人。”费靖月如今已经肯定不是秦姨娘做的了。 “舒氏!”众人纷纷反应过来。 “我之前也只是怀疑她,这个家里若是我母亲出事,得到最大利益的就是她。而且南疆的毒她想要得到比较容易,毕竟她父亲做镇南将军多年,这些东西恐怕只有她懂,但是她已经嫁给父亲多年,早就离开边关多年,我也想不通她是怎么得到这些东西的,又是如何下到香粉中,所以目前她的嫌疑最大,但是我还要再调查才能肯定。” 此事已然有了些眉目,但是细节还需要再调查,但是不管舒氏还是秦芳,终归是这府里的,这人目前还不知道她们已经发现中毒之事,还在等着付轻柔一命归西,好取而代之,不管如何,此人行事如此歹毒,万万不能放过。 费府,馨佛堂。 张氏坐在堂上,她儿子费墨阳站在下首。 “今日你单独前来,可是要说若儿的婚事。”张氏开口道。 “母亲说的是,我正是为此事来请示母亲。”费墨阳恭敬的答道。 原来是为费靖若的婚事。 “前日工部尚书严子琪送来拜帖,想要求娶我们家的若儿给他的庶子做妻。”费墨阳将来此事说了出来。 “本来若是论门第,这门婚事也算是门当户对,毕竟庶女嫁给庶子做嫡妻已算是最体面的了,而且工部尚书的官职与你也是不相上下,若是成了也不算太委屈若儿。”张氏接口道。 “但是我们家若儿是大顺第一的美貌,如今也只是输在出身上,若是她是嫡出的,那便是严尚书的嫡子,我也是不愿意的。”费墨阳道。 原来还是为了费靖若的出身而来,婚事只是一个幌子。 “那你的意思是?”张氏问道。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狄宁归来了 “母亲为何一直不肯答应给瑶儿抬平妻之事?若是给瑶儿抬了平妻,那若儿就是嫡出的了,就凭借她的美貌,还愁嫁不到好人家?”费墨阳说出了心中最想说的话。他带着一丝愠怒,但是却拼命压制下来了。 “墨阳,你糊涂啊。”张氏叹了一口气。 “你以为是我不肯给舒瑶抬位?”张氏道。 费墨阳不说话,但是那神情却出卖了他。 半响他才开口道:“瑶儿本就是嫡女,府第出身也不差,之前是付景阳的势力压制,但是如今瑶儿的后台可是东篱皇贵妃。” 张氏听了他的话,劝慰道:“若是还是之前的情形,有要她抬位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也试探过月儿的想法,她是不愿意的,你就不想想我若是强制给舒瑶抬了位,她会如何想?” “她一个小丫头,能怎么想。就算抬了位,她还是嫡出的嘛。”费墨阳嘀咕道。 张氏却听见,看他的眼神变得失望,神色也变得凌厉。 “你真是被舒瑶那个女人迷昏头了,如今的月儿可是皇家亲封的郡主,虽说没有什么实权,但是却是那几位眼前的红人儿,且不说她以后有可能会成为七皇子妃,就说她随便在明月公主面前说几句,对若儿都是没有好处的。”张氏道。 “与若儿何干,这可是我们的家事,明月公主权利再大,也不好干涉什么吧。”费墨阳还不肯放弃。 “如何没有干系!”张氏呵斥道。 “皇上已经三年没有选秀的,今年是无论如何都会选的,你难道忘记了选秀谁做主了吗?若儿生得如此美貌,去参加选秀做个皇妃不好吗?比嫁个什么嫡子要好吧!”张氏的手已然有些抖。 说起选秀之事,费墨阳也想起一些宫里的传闻。 承顺帝的后宫说起来还是有些凋零的,虽然隔年就会有次选秀,但是却没几个是承顺帝看的上的,每次都有大量的官家小姐参选,但是能选上的寥寥无几,后来太后看这样,后宫子嗣稀少,简直就是恶性循环,每年能入后宫的就没有几人,只得令皇后亲选,合适的就留下,最后再由承顺帝甄选,如此一来,入选的人多了不少。 夏莲皇后不愧是皇帝的枕边人,每每给皇帝甄选的妃子,大部分都能留下,这样一来,后宫也充足了不少。 太后看得心下高兴,而且夏莲皇后筛选过的人在宫中都有不俗的位份,有的人甚至生下皇子公主。 如此一来,和皇后一直对立的东篱皇贵妃有些畏惧了,这些人都是承了夏莲皇后的情的,若是再由皇后甄选,那么后宫就全是皇后的人,现下自己是受宠,但是若是等得人老珠黄时,这后宫还会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吗?倒时候自己的日子能好过吗? 所以她借着得宠的势头,硬生生求得皇帝首肯,将甄选这件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三年前的选秀就是由东篱皇贵妃为承顺帝甄选才人,当时夏莲皇后的一个侄女也是秀女,便去求了皇后,但是皇后对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求我也没用,你不是那种能入选的类型。” 当时那女子不信,回去跟父亲一抱怨,转而去跟夏国公抱怨,以为是皇后不帮忙,国公大人还专程去宫里说了情,但是皇后还是那句话,此女不符合标准,入不了选。 那女子的父亲大怒,以为皇后做了宫里最贵的女人,就不再顾忌他们这些偏门小户的旁亲了。后来那女子的母家和东篱皇贵妃有些交情,便去求了东篱皇贵妃,皇贵妃见她姿色上乘,而且因为对皇后的不满,若是入宫了绝对是助力啊,所以便留下了她。 但是承顺帝最后甄选的时候却将此女刷了下去,不仅如此,东篱皇贵妃预留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承顺帝满意的,即便最后留了一个,也是碍于那人父亲对朝局的影响,承顺帝甚至龙颜大怒,责令以后选秀之事东篱皇贵妃不许再过问。 东篱皇贵妃很是委屈,但是个中原委却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些被刷下去的秀女个个都是上乘的美貌,而反观夏莲皇后往年选的那些全是姿色一般,她觉得自己哪儿错了,但是却不知道到底是错在哪儿,怪不得当时皇后听闻她抢了甄选的权利,笑的那么淡然,如今想来却暗带讽刺。 太后也是缄口不言,只是道:“恐怕三年内,皇帝不会再选秀了。” 果不其然,三年了,承顺帝都未曾选秀,那位求过夏莲皇后的女子也佩服皇后的先见之明,一看便知自己不能入选,此事已然成了一个迷。 所以说,如果要进宫做妃子,此事还非得皇后莫属。 “母亲你是说,今年会选秀,而若儿能否入选还得看皇后的意思,明月公主是皇后的心头肉,所以.....”费墨阳也不是傻子,张氏之后略一点拨,就清清楚楚。 见儿子顿悟她又道:“若儿如果真能入宫,以她的美貌和心思,定能达到东篱皇贵妃的高度,但是如果你现在硬是要抬了舒瑶的位,那月儿只需要随便说说,那若儿就没有任何希望了,所以现在此事只能拖着,如果若儿真能入选,再能得到皇帝的宠爱,你还怕月儿能左右什么吗?” 姜不愧是老的辣,张氏好算计,费墨阳如此一听当然不会再坚持己见,毕竟若儿的前途更重要,至于瑶儿,就算做了平妻,还是他费墨阳的女人啊。 母子达成了共识。 远在报国寺的费靖月可不知道他们有如此的算计,只是掐着日子等待着狄宁的归来,齐休離也不知是被什么事情给拖住了,回来好几日了,就不见人影儿。 算起来今日已经是狄宁去找药的第六日,明日便是祖师诞了。 一大早,树上的鸟儿就叽喳叫个不停,声音欢快,朝阳一早就射进窗框,意境何其美好。 “小姐.....狄公子回来了。”去打探消息的碧溪跑了回来,嘴里还一直嚷嚷着。 “回来啦?”费靖月雀跃起来。 “只是听狄公子那边的小僧说,要晚些过来,却不知为何。”碧溪道。 “回来就好,不管怎么样,母亲有救了。”费靖月没有细想个中因由,只是期待着狄宁为母亲解毒。 狄宁院内。 “四哥,你受伤了.....”女子焦急的扶住她的哥哥,将他往床上靠。 “无碍,此次已算顺利,仅仅只是被馨蛇所伤,但是蛇胆取到了。”男子根本没有在意身上的伤,反而很是欣喜。 “你还说没事,你看你被伤成什么样了,这里....这里....这儿,这些又都是怎么来的?”女子小心翼翼的替他换着伤口上的纱布,嘴上却不留余地的说。 “要走的时候遇见了一小波土著。”男子心思根本没在伤上,只是淡淡的说道,眼里却欣喜得盯着那个装着解药的袋子。 “换完没有,费夫人还等我解毒呢。”他有些心急。 “你就想着那个女人,那只是她的母亲,都坚持了这么久了,再晚一点也死不了啦。”女子很不满,说出难听的话来。 “文静,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教养了吗?”只要洛文静一说费靖月的坏话,他立马就会变得凌厉起来。 “救人是本分,你怎能......”狄宁还想说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喜欢上了那个女人!”洛文静重重的替他包上最后一块纱布。 “嗞.......”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洛文静弄痛了他。 是,他是喜欢上了那个女子,那个淡定美丽的女子,自从那日起,她的身影就留在了脑海里,再也绘制不去。 洛文静看他花痴模样,生气的说:“笑凝郡主,大顺纯善皇后的亲侄女,是现今皇宫里的红人儿,最重要的是,她是齐休離看上的女人!” “什么?”男子听闻此话,连痛也不再有感觉。 “齐休離看中的女人?” “全大顺都知道,齐休離为了她差点将大理寺卿王兴言最宠爱的儿子杀掉,甚至从不打女人的他,为了她竟狠狠的踢了苏家的女儿一脚。” “齐休離看中的女人?齐休離....”俊雅男子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 “消息不是说齐休離和孟家的女儿?”男子有些不解,也不肯相信这个事实,那个战神看中的女人,自己想要和他抢,是多大的难度。 “孟家?”洛文静冷哼了一声。 “那只是孟东篱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美好的幻想而已,你觉得齐休離是个会被人左右的人吗?”洛文静恢复了平静。 “不管如何,那费夫人却是要救的。”男子已经恢复了神色,套上外套准备出去。 “四哥,你不要执迷不悟好吗?你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吗?你要娶的可不是一个郡主!”洛文静低吼道。 是啊,自己身上的使命,若是论出身,郡主并不是首选,而且还不是正统的郡主,但是自己这颗心却痛的厉害,无论如何,他都想试一试,就算是齐休離看中的女人又如何,只要她喜欢自己,就是放弃一切又如何,他愿意。 他已经爱得有些疯狂了。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费靖喜的处境 狄宁手持银针给付轻柔拔毒,此次他去南疆,历尽千辛,好容易得来了解药。 蛇馨青竹是一种伴生毒,一般长在馨蛇洞口,靠着馨蛇平日里放出的毒雾生存,而且蛇洞边缘,一般没有动物敢经过。越是存活的久,毒性越强。而馨蛇也喜欢青竹的味道,常常用来食用,在体内转换成毒液,所以要找这种毒物只能先找到馨蛇的洞穴。这种毒物可以说是剧毒无比,但是馨蛇的胆汁却能化解它的毒性,不然就算是馨蛇,吃多了青竹也会中毒。 付轻柔所中的三种毒物,只有这种的解药是最难得的,雁回草本性是有剧毒,但是一遇见蛇馨青竹,反而会被抑制,也许这就是以毒攻毒吧。 嗜血雪蟾是靠吞噬别的毒虫来累积毒液,要想解毒只需要找到一种叫做星尘的草药即可。 就这三种毒物而言,蛇馨青竹最毒,解药也最难得,但是此毒是三种毒中最容易根治的;雁回草在南疆的林子里可以说是到处都有,只需要找到它的克星金风雨露便可,这种草药也不难的,只是相比蛇馨青竹解毒过程稍微慢一点;而毒性并不大的雪蟾才是最难解的,因为雪蟾的特性,吞噬的毒物何止千万种,所以要拔除毒性,是个无比漫长的过程,好在星尘草并不难的。 说起解毒,狄宁的思绪跳到十岁那年。 因为从小被寄予厚望,父亲常常害怕他被人暗害,所以并不常常养在身边,而是交到一个可靠之人手中,一年有大半年的时间都在那个高人处学习。那个高人真的文韬武略,药石毒理,治国之道,天下杂谈,无所不知。 据说当年父亲遭难,就是这个高人救的他,而据母亲回忆,这个高人原本就是父亲的叔叔,但是因为醉心佛学,致力于拯救苍生,早早便出了家。 此人便是斐云祖师。 斐云祖师让他拜在慈怀门下,自己也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只是时日并不太长,从十岁到十五岁,每年大概也就三月时日,其他时间便让慈怀授课,或者自己出游感悟。 他虽未学得斐云祖师那般的才学,但是也算是博古通今,博学多才,特别是对药石毒理很有天分,很多毒物只要一眼便能分辨,知道如何解。只是父亲却并不喜欢他学这些旁门左道,他也渐渐不再显露,如若此次不是因为费靖月,他恐怕也不会如此尽心尽力,即便是因为齐休離与慈怀的关系,也顶多是告知解药如何,至于寻找,绝对不会亲力亲为。 他手里施着针,费靖月静静的站在一旁,身上的淡香差点让他分了心。 一阵施针下来,他已经满头大汗。 “郡主不必过忧。”他看着一脸焦急的费靖月道:“夫人的毒不是一日两日形成的,所以要解也不是一日两日能好的,所幸的是用毒之人原意是想慢慢让夫人中毒,所以之前用毒分量并不多,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加重了分量,但是要完全根治,也不是不可能的。 什么事?还不是想要尽快上位,舒姨娘,你好狠的心思,费靖月心里暗哼。 狄宁感受到她的恨意,轻轻开口道:“郡主......” 费靖月这才回过神来道:“此次多亏狄公子了,小女在此谢过了。”说完给他深深的拜了一礼。 他不想让她有任何的负担,他也不想让她觉得亏欠自己任何,所以并未说自己所受的伤,所经历的难,只是淡淡的说了声:“无碍。”受了她这一拜。 他一想到文静说的那些话,心就痛的不能自已,齐休離,大顺的传说,为什么偏偏会爱上这个女子,而自己为何遇见她那么的晚。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眷念,不舍,心痛。 费靖月猛然瞥见这眼神,心里惊了一下,但是却无法回应什么,只得装作看不见、看不懂。 二人陷入了尴尬。 “小姐,狄公子要的三碗水来了。”碧渝推门进来。 亏得碧渝,不然他二人却不知如何相处了,费靖月被他看得差点要夺门而逃。 狄宁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可是他不想就此算了,就算抢不过,总还是想去抢,就算她无心自己,自己却早就深陷,无法自拔。 碧渝端着水走了进来,见他二人神情有些怪异,但是跟在费靖月身边多时,她并不是一个不懂看势头之人,只是不经意的将水递给狄宁,并有意无意的挡住狄宁炙热的眼光。 狄宁也恢复过来,接过水不再言语,调制起解药来。 费靖月的脸早就红了,此时借口不再干扰狄宁,拉着碧渝就走了出去,到了门口才大口的呼吸。 “小姐,狄公子他......”碧渝轻声问道。 费靖月没有看她,只是淡淡的看向远方,好半响才轻吐言语。 “只怪情深,奈何缘浅。” 狄宁治疗到很晚,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匆匆道了个别便离去了,只说明日再来。 他并不是不想留,只是这么长时间的治疗运功,他的伤复发了,再逗留就会被费靖月发现端倪了,替他换着纱布的洛文静,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手下却更加轻盈,生怕弄痛了面色苍白的哥哥。 王府。 算算费靖喜嫁到王府已经有两月之久,王悦与她同房之时可以说是少之又少,而且还是被王兴言逼的,不然她恐怕连王悦的影子都见不到。 嫁过来以后她才知道,王悦的内院是一个妾侍在掌管,而王悦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这个叫绿娘的女人房里,这个女人仗着替王悦生了一子,将她这个正室压得死死的。 苏霜竹已经嫁过来了,住的院儿就在她隔壁,但是王悦却常去,她在这边常常听见那边传来的靡靡之声,恨得牙痒。 既然得不到夫君的喜爱,那么将婆婆伺候好,在屋里也是个靠山,但是每每去王夫人处立规矩,那王夫人都不咸不淡,眼神里都是嫌弃,她知道,王夫人恨王悦,恨陈姨娘,所以连带她也就跟着一起倒霉。 至于陈姨娘,费靖喜是看不上她的,所以连起码的问候都没去过。 这些全都是费靖月那个小贱人害的,每每听闻她的消息,她就恨不得吃她的血肉,扒了她的骨头,如若不是她,自己何苦受罪,如若不是她,苏霜竹那个贱人也不会与她平起平坐,她什么也不是,不受宠,不受爱,娘家也靠不住,婆家也不待见,真真是活的痛苦至极。 这日,费靖喜和丫鬟在花园逛着,与那苏霜竹狭路相逢。 “哟,这不是费二小姐吗?没事做是只能出来瞎逛。”女子说完还用丝帕捂住嘴嘻嘻笑着,满脸满眼的嘲讽。 费靖喜狠狠的盯着她。 “瞪什么瞪,看见我们夫人不懂得要请安吗?你可是二房。”苏霜竹的丫鬟出言道,脸色的神色就是一脸的鄙夷。 “你说什么!”费靖喜哪儿受的了这样的气,冲上去就要撕扯那个丫头的嘴。 这时候一行人从另外一条小路走了过来,苏霜竹那母亲和姐姐早就给她支过招,她的心眼儿就比那费靖喜要多了不少。 “哎呀,姐姐,你怎么能出手呢,我.......”苏霜竹竟然主动撞上去,费靖喜的指甲就刮在那娇艳的小脸儿上。 “二夫人,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出手打我们家夫人,难道只是因为夫人比的得宠吗?你这是要毁掉夫人的脸啊。苏霜竹的丫头也大声嚷嚷起来。 费靖喜有些懵了,苏霜竹是疯了吗,怎么自己往上撞。 “费靖喜,你在干什么!”这边还在发愣,突然一声呵斥如同惊雷,吓得她差点倒在地上。 来人正是王悦母子二人,他今日难得的没出门,陪着陈姨娘逛花园,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夫君.....”苏霜竹也适时的倒在王悦怀里,嘤嘤哭泣起来。 “你......”费靖喜有些懵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你这个贱人。”王悦二话不说,直接一个巴掌打在费靖喜脸上,生生将她打翻在地。 “夫君,我没有......是她......”她试图辩解事情的真相。 但是王悦此时心中只有苏霜竹,哪里肯听她辩解,只是愤恨的看着她,怀里的女人哭得让他心疼,恨不得马上怜惜一番。 陈姨娘一脸鄙夷的站在旁边笑,根本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费靖喜觉得自己被算计了,这苏霜竹根本就知道今天王悦会和陈姨娘逛花园,故意算计于她,她转过头看着今日硬是怂恿自己出来逛逛的丫头,那丫头头低着,她已经完全懂了,自己身边的人已经被收买了。 “还不快滚回去,省的在这里丢人现眼。”费靖喜恨恨的盯着眼前的几人,爬起来狼狈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今日她算是明白了,这个家没人想她好好活着,夫君厌恶,平妻算计,婆婆嫌弃,她根本没有立足之地,身边的丫头还被人收买,她越想越气,也后悔当日没有听秦姨娘的话,若是回到费家,嫁个平凡人,自己也不至于受这些闲气。 正文 第六十章 只怪情深 奈何缘浅 回到主屋,费靖喜将桌上东西全部砸了,什么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全部都散落在地上,屋子里一片狼藉,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今日明显就是被人算计了。 门口跪着丫头水红。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贱人,帮着苏霜竹一起算计我,是吗?”她的棍子不留情的打在那丫头身上。 “二夫人,你还是消停一会儿吧,大夫人让我过来带走水红。”突然门被人踹开了,是苏霜竹身边的丫头曼儿,就是刚才在花园里挑衅费靖喜的那个丫头。 “跟她苏霜竹有何干系,我的人她也敢来抢?”费靖喜气愤之极,拿着棍子还要去打水红。 曼儿已经将水红拉了起来,费靖喜的棍子险点就要落在她身上。曼儿一个反手向费静喜推了过去,费靖喜没有料到她有此一招,一个踉跄险些要站不稳。 这还了得?一个丫头都敢对她出手,她立时冲将上去,要去扯那曼儿的发髻。可是一向娇生惯养的她哪里会是做惯粗使活路的曼儿的对手,又狠狠的挨了曼儿两巴掌。 她一张脸立刻就肿了起来。 “你个丫头敢作乱犯上,我一定会禀告母亲,杖毙了你。”费靖喜嘴里叫嚣着,因为脸肿,说话都有些不清不楚。 “你还是省省吧,二公子教训屋里人,夫人是不会管的。”曼儿得意洋洋的说。 她拉着怯怯诺诺的水红出了门口,临走前还狠狠的瞪了费靖喜一眼,费靖喜摊坐在地上嘤嘤哭了起来,可是根本没有人管她,此时她才觉得,如今在这个家里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是真的没有活路了,不禁想起了费家的好,又想到了那次费府宴会上那俊俏公子。 张文轩,礼部侍郎的嫡子,多么清隽的一个人,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前些日子听闻他娶了太常寺卿的女儿何玉然,成为为人称道的一对,而自己呢,却在这地狱般的地方受着气。 回费府,一定要回到费府才有活路。 经过几日的拔毒,付轻柔的毒已经清除了大半,狄宁每日都会来替付轻柔清毒,但是却不再像第一日那般深情的凝望费靖月,拔完毒便匆匆离去。 母亲已经好了大半了,费靖月的心也放了下来,这日她又走到了第一次见到狄宁的那个荷塘。 满池的荷花开的正艳。 她早就听闻报国寺有一潭奇水,终年水温都是温温的,就只是靠近也比别的地方暖和,所以这里常年都有荷花生长,那日她心乱,根本没有看见眼前的美景,此时看来,却是美不胜收,怪不得那位小姐如此生气,任谁要毁坏这一潭美景,也是不能原谅的。 “又是你,你又在毁坏荷花了?”一个尖尖的嗓音叫道。 她转身,果不其然,就是那位跋扈但单纯的姑娘。 此时的她对狄宁心存感激,怎么还会和他的妹妹计较,她对洛文静行了一个大顺姑娘的大礼,给明月行礼也就如此,那姑娘也好像懂得,生生停住了要说的话。 “姑娘莫怪,那日是小女不对,今日在此给你赔罪了。”她笑着对洛文静说。 她的笑容真的很美,是发自内心那种美,端庄、大气、不温不火、不咸不淡,却刚刚恰到好处。怪不得四哥迷恋她,若不是因为她是那个妖异无度的七皇子看中的女人,若不是她只是一个旁家的郡主,四哥娶了她也是不错的选择,只可惜,他天生就背负了太重的使命。 “好了,我原谅你了,以后可不许再毁坏花草了。”洛文静从未跟人如此真诚的交往过,不知道如何表现,她只得故作冷淡,但是费靖月却笑了笑,并未生气,在她眼里这只是一个贵族小姐,却是个被保护得很好的贵族小姐而已。 二女沉默着,都看向池塘的荷花,一池绯色,真的很美。 “我四哥喜欢你。”洛文静真是个不懂掩饰的女子,她实在很想告诉他四哥的一切,为她所做的一切,就算四哥不许她说,会不高兴。 “我知道。”费靖月没有看她,还是淡淡的看着荷花,轻轻道。 “你知道?那你喜欢他吗?你知道不知道他为了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洛文静一连串的问话。 “他受伤了?”费靖月有些诧异,狄宁根本没有说过,她也没有发觉,是他掩饰得太好了吗? “南疆,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待的地方。”洛文静说,眼神里包含多少心痛。 南疆?费靖月如何不懂,且不说费墨阳做过镇南大将,就光她看的杂谈里多少人是谈到南疆就变了脸色,那就是一个穷山恶水,而且极度野蛮不开化的地方。洛文静为何会突然提起南疆? “南疆?”她疑问。 “夫人中的毒必须要南疆才能找到解药,我四哥受了很重的伤。”洛文静实在忍不住了,一股脑全部吐露出来。 “我欠他的。”半响,费靖月才说了这么一句。 “你不喜欢我四哥?”洛文静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 “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她轻言道。 “哼,枉我四哥为你出生入死,你却不为所动,我还想着能交你这个朋友,真是白瞎了我的眼,而且,你也配不上我四哥!”听闻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洛文静一甩手生气的转身就走,留下费靖月一个人站在池塘边。 听闻这些她并不是不为所动,只叹狄宁用错了情,缘分又太过浅薄,这一生欠他的情,难还了。 “你怎么在这儿?不冷吗?”一双大手将一件厚厚的披肩搭在她肩上。 她没有回头,只感受着这温暖,眼睛却让水汽萦绕。 他抱上她,紧紧的抱住,一生一世也不想松开,这些时日不见,像是隔了几个世纪那么远。 “你来了?”她淡淡的问,声音还是那么美,那么动人心脾。 “我来了,月儿,我来了。”齐休離抱着怀里的女子,感受着这种充实,这种满足,这种不愿放手。 二人就这样拥着,久久不动。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远处,一个青衫公子直直的看着这二人,他的心就像有只大手在揪扯,疼得厉害,这二人看起来是如此的般配,他们之间也再容不下第三个人,如此的如胶似漆。 “回去吧,大顺的冬天还是很冷啊。”洛文静轻轻的拽着他往回走,他却像脚上有钉子,一动也不动,他的眼里,他的心里,都只有那个粉衣衫的女子,那么温暖,那么淡然,那么惹人怜爱,可是那却不属于他。 他突然无比痛恨自己的使命,为什么他会是母亲唯一的孩子,让他不得不拼了命的站在顶端,为什么父亲如此厚爱自己,只是因为对母亲的亏欠吗?就想将最好的东西交给自己,可是那并不是他想要的。 “明日我们就回京。”齐休離对怀中的女子说。 “母亲的毒?”费靖月问。 “慈怀已经将剩下的解毒丹给我了,狄宁他们也要很快离开了。”齐休離对她说道。 虽然这些日子他不在她身边,但是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一直以来,都有人在暗中保护她,所以狄宁对她的态度,他都知道,所以伤还没有完全好,他就迫不及待的要守着她,如此他才能放心下来。 狄宁的身份如今还不适宜告诉月儿,可是这个身份,才是他最大的威胁,父皇说不定真的会同意狄宁的请求,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知道他是谁?”费靖月突然很正经的问他道。 月儿还是那样,太过聪明,他不想隐瞒她,但是他也不想告诉她。 “他是西昌国的贵族?是吗?” “是。”他只是淡淡的一个字回答,也算是吧。 费靖月明白他有些话没有说,但是聪明如她,怎么会再去追问,即便是知道他的身份又如何,他的深情她无力偿还。 “我欠他的。”她淡淡的说。 “我会还。”齐休離拥紧怀中的女子,他会帮她偿还,加倍的偿还,他们之间除了恩,不能再有其他。 狄宁已经走了,前几日祖师诞,他也只是走了个过场,慈怀见他的神情,早就猜出七八分,只是叹了口气道:“早些回去吧,不是自己的终归留不住,多留徒增伤悲。” 他明白慈怀所说不错,他也并不是一个缠缠绵绵之人,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一早他便带着洛文静出了寺。 “不用跟他道别吗?”齐休離站在女子身后,嗅着她头发的香味,看她望着他的背影,心里翻江倒海般疼痛,他的月儿,因为这样的深情,多了亏欠,多了愧疚。 “不用了。”费靖月窝进他怀里,感受他特有的味道。 “有你,不会再有别人。”一向内敛的她说出如此动人的情话,他一时间忘乎所以,深情的吻了下去。 马车里的丫头三人悄悄的撩起帘子,看到这一幕都红了脸,付轻柔也瞥见了,只是经历此次大难,她的心已然变得豁达,只要月儿喜欢,就是刀山火海,她也支持。 “走吧。”齐休離给她掖了掖领角,扶着她上了马车,他跟在后面骑上了白马,一行人往京都方向前行。 正文 第六十一章 苏盈盈出事了 因为付轻柔刚病愈,身子还经不起折腾,所以马车行的很慢,她体内的余毒尚未完全清除,狄宁将已经将剩下的解毒药制成药丸,费靖月正喂付轻柔吃下去。碧渝三个小丫头正一脸嬉笑的看着她,费靖月仍然神色镇定,倒是那三个丫头不好意思起来。 齐休離的马就跟在后面,加上侍卫这一行人也算是浩浩荡荡,比上山的时候热闹多了。 “三个丫头,不要再笑月儿了,她也是长大的人了,窈窕淑女,自然是君子好逑。”付轻柔吃下药,微笑着说。 “母亲,你也取笑我。”付轻柔这么一说,费靖月再也不能假装淡定,脸刷的就红了。 “好了,还有几日,苏姐姐就要出嫁了吧。”她连忙转换话题。 “你不说,我倒还忘了,这苏家的盈盈姑娘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到了,陶夫人早前就送过帖子来了。”付轻柔接话道。 “母亲,我有些担心。”她眉头紧皱。 早在报国寺,费靖月就将所有事对付轻柔和盘托出,所以付轻柔也是知晓之前的事情的,费靖月如此一说,她也有些忧心起来,他们上山一个多月,也不知道苏盈盈怎么样了,那个苏夫人是绝对不肯放过苏盈盈的,上次碧溪回去打探消息,也忘了这一茬了。 “月儿,不必担心,盈盈姑娘很好。”在外骑着马的齐休離突然出声了。 费靖月撩开窗帘,与他对视一眼,他眼里给了她安定,她稍稍安稳下来,又放下帘子。 赶车是累的,一路的颠簸,几人早就困顿难耐,纷纷靠在车上打起了盹儿,费靖月却无心睡眠,越是临近出嫁,苏姐姐就越是危险,她必须尽快回到京中,有老梁的消息,她才能放心一些。 马车就这样一路颠簸,直到傍晚才达到费府,因为齐休離此次的大张旗鼓,所以他们刚一进城,费府就得到消息了,张氏连命家中老小到外迎接,毕竟是七皇子亲自护送他们回来,这礼数可是少不得的。 “参见七皇子的殿下。”费墨阳一马当先,先给齐休離请安。 剩下一干人等也纷纷行礼。 “费将军,不必多礼,月儿和夫人已经安全送到,本王的任务也就完成了。”齐休離一副彬彬之相。 “真是劳烦七皇子了,老生感激涕零。”张氏也跟齐休離说着寒暄话。 费靖月和付轻柔已经从车上下来了,上前给张氏和费墨阳请了安,齐休離的眼一直跟着费靖月的方向,看得费靖月不好意思,但是站在旁边的张氏和费墨阳却高兴得合不拢嘴。 “那本王就告辞了。”他对张氏和费墨阳拱拱手,准备离去。 “七皇子不进去喝杯茶了吗?”费墨阳可是准备了好茶,要好好款待这位可能成为他未来女婿的皇子殿下。 “月儿和夫人奔波一日,需要休息,本王就不叨扰了。”齐休離用眼角去瞄那个女子,她明显就拒绝他再留下,还是老规矩,待会儿跳窗吧,他嘴角不经意荡起一丝笑。 “恭送七皇子殿下。”如此体贴的话语,听得张氏心花怒放,眼看着费家就又要出一位真正的皇族了。 “月儿过了年便十四了吧?”突然齐休離如此问道,嘴边是一丝玩味的笑意。 张氏这个老人精,哪里不懂得他的意思,马上接话道:“月儿三月便十四了,算起来也不小了呢。” 你这老太婆就那么想把我嫁出去,好踩着我步步高升?费靖月心中一阵恶骂,但是面上却虔诚恭敬。 “嗯,三月,三月好.....哈哈”齐休離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踏上白马,绝尘而去。 这意思是要等着月儿到了十四,好请旨赐婚啊。大顺的女子一般早一点的就十三岁便可以定亲,晚一点的十四,满了十五便可成亲,这齐休離的话可是太明显了,张氏母子二人对视一眼,心里都要了开花儿了。 张氏连带看付轻柔的眼神都和蔼起来,虽说这个媳妇不好拿捏,但是生的女儿却是相当争气的,进宫去不仅成为长公主殿下眼前儿的红人儿,还因祸得福,赐封了郡主,现在七皇子还明确的表示了好感,真是个幸运的姑娘。 张氏亲切的拉着她的手,这双手可以保养得极好,费靖月只觉一阵柔软,果然还是个极爱自己的人。 “三姐姐!”是费靖寒。 她飞快的跑到费靖月跟前儿,跳起来就抱住费靖月。 “寒儿好久没有见到姐姐,好想姐姐。”这个家中最单纯的恐怕就只有这个小女孩儿了。 “乖小寒,姐姐也想你。”费靖月笑眯眯的从怀里摸出来一个挂坠儿挂到费靖寒脖子上,道:“这个姐姐给你求的平安符,以后可不要再生病了。” “你这孩子,都十二岁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还不快点从姐姐身上下来。”张氏假装呵斥道,但是眉眼里却藏不住的笑意。 这寒儿是越长越水灵,刚满了十二岁,美人骨子已经出来了,比那个崔姨娘还要美,若是再长成熟些,恐怕费靖若这大顺第一美人的头衔怕是要让贤了,只是无论是谁,都是她张氏的孙女。 “是,祖母。”费靖寒吐吐舌头,从费靖月身上下来。 今日费靖若却冷若冰霜,连抬杠都没有,只是冷冷的盯着费靖月,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 七皇子殿下不仅陪她去祈福,还送她回来,而自己空有一身美貌,那个七皇子如同眼瞎一般,根本看不到,上次还在坊间流落出自己不要脸勾引他的传言,害的自己成为京中的笑柄。 你可给我等着,等我成了嫡女了,要抢了你的七皇子,剥了你的皮。 舒姨娘自不用说,同样怨恨的还有秦姨娘,她的喜儿还不知道怎么样了,王家待她好不好,但是不管如何,总归是比不上费靖月的,迟早她要将她欠他们母女的加倍的要回来。 “祖母,这里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费靖月搀扶着张氏就往里面走。 到了佛堂,费靖月搀扶张氏到贵妃塌上躺着,她吩咐碧玺,拿出身边的包裹打了开来。 “祖母,这是报国寺住持慈怀大师加持过的灵符,专门给您保平安的,带上还有镇静安眠之效。” 张氏闻着那道灵符,这可是无比珍贵的物件,别的人想求都求不来的,她居然能得到,谁都知道,慈怀大师可不是一般人,由他加持过的灵符,可是有大念力的,她简直有些爱不释手了。 “父亲,这是月儿给您求的高升符,是向慈怀大师的高徒会宁大师所求,会宁大师是专门加持事业符的高僧。” 费墨阳接过那道灵符,也是喜不胜收。 费靖月又一一给家中各人分发了灵符,一时间人人欢天喜地,喜笑颜开。 费靖若和两位姨娘都有,但是这三人心中有鬼,哪里敢戴,生怕费靖月在其中使了什么坏,只是接过来,不咸不淡的,但是心中却惶恐不安。 费靖月可看在眼里,但是面上却根本看不出来。 众人都皆大欢喜,没有人留意到刚刚回来的人里,少了一个。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刚回到碧落院的费靖月就接到一个让她心惊的消息。 “回小姐,据说此事就是傍晚之时的事情。”碧溪一脸沉痛。 “怎么会这样?”她刚才眼皮就跳的厉害,果然出事了。 “现今之际,马上让我们的人将那苏夫人绑了,随便找个乡下地方藏匿起来,不然苏姐姐的名节一定毁了。”她想了想,立时对碧溪吩咐道。 “是,小姐!” 苏盈盈出事了。 刚才碧溪就趁人不注意悄悄溜走,去老梁那里打探一下消息,因为费靖月觉得不安,让她马上去探听一下最新的情况,刚到醉红颜,就得到这个惊诧的消息。 苏盈盈被人掳走了。 苏盈盈听从了费靖月的吩咐,一直躲在院里不出门,对外便说要做嫁衣,无暇外出,本来一切都相安无事,但是那苏夫人哪里能容得下她安然无恙的嫁出去,想尽办法加害,但是齐休離动用了宫里的关系,给了苏翰池不少压力,所以迫于此种原因,苏盈盈一直平安无事,今日苏夫人却说要带她到祖庙祭祖,说这是规矩,她也无力反驳。 本来大顺女子出嫁之前,是有这样的规矩,要去祖庙祭祖,以告慰祖宗,所以苏盈盈无法拒绝,但是祭祖也是要很多人一起出行,想来应该也是无事,所以她便跟着苏夫人去了城东的灵应寺。 本来祭祖进行了很顺利,问香,卜卦,祭祀,统统都顺利无比,对于这些东西,苏盈盈也算是知晓,因为陶然的父亲之前是太常寺卿,虽说前些时候才升了翰林院长院,但是对于祭祀这些东西,毕竟是懂得不少。 但是回来的时候就出事了,苏盈盈他们遇到抢劫,马车和家丁全都被冲散了,苏盈盈竟然被人掳走了。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营救苏盈盈 费靖月立在窗边,窗外微微有些凉风吹进来,一头的秀发被吹得飘飞起来,可是她却没有拨一下,只是静静的站着。碧渝看着很是担心,却又不敢开口扰乱她的思绪,她知道,小姐正在心中算计筹谋,她只得安静的等在一旁。 大概一个时辰的时间,碧溪回来了。 “事情办妥了吗?”碧溪刚一进屋子,费靖月就立刻上前询问,看来也是等的焦急了。 “妥了,差点让那老虔婆跑掉,亏得我们的人机敏,已经将人丢在东郊的一间破屋关着了。”碧溪将事情说了一遍。 灵应寺离城不远,他们遭劫的地方在一个叫杨柳街的小巷子,因为城中人多,不宜逃窜,所以苏夫人并未将掳人的地方选在喧闹之地,也亏得她如此思量,不然要抓她还有些难度。 费靖月下令去抓人的时候,那个苏夫人正在那演戏呢,他们的人到的时候看见她头发也是松散凌乱,脸上也是一块青一块红,妆早就花得不能再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街上已经有人凑过来看热闹,她才巴不得让人知道,他们遭遇了伏劫,好让大顺的人都知道苏盈盈被人掳走了,且不说就不就得回,只要一个夜晚的发酵,这苏盈盈的名节就不保了。 他们大部分的家丁早就不知去向,只有周围几个零星的仆人,但是都纷纷倒地哀嚎,所以费靖月的人去的时候很容易就靠近苏夫人了,那个苏夫人正带着哭腔大声的喊道:“盈盈啊,你怎么让人掳走了,这陶公子还等着娶你呢。”她就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姑娘让人掳走了,别家都是遮遮掩掩的,只有她是大声宣扬,此事还不明显吗?就是她一手策划为之。 费靖月之所以叫人将她抓走,一来是防止她回到苏家后大做文章,毁了苏盈盈的名节,二来,此事她定有接应,只要苏夫人在手,那人就不敢轻举妄动,未来也好做个筹码,换回盈盈。 “什么?我母亲也被人掳走了?”苏章柔大惊。 在苏夫人背后接应策划的正是她这个有心机的大女儿,上次母亲哭着来到孟府,就将妹妹被人算计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个遍,她一听便知道,算计霜儿的就是那个笑凝郡主。 她不由得想起那次在醉红颜见到的女子,虽然没有凌厉的气势,但是手段却一点也不含糊,孟高阳回来生生躺了七日才好,一双白嫩的脚肿的跟馒头似的,根本连下床都困难。 那个醉红颜的掌柜也是个死脑筋,就是不肯通融,还叫了小厮在旁计时,自从那以后,高阳就留下了阴影,见到笑凝郡主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上回儿在宫里,在高阳的示意和淳绎的默许下,她一本皱折将那个费靖月参到了太后跟前儿,但是后来却听闻,东篱皇贵妃被太后叫过去狠狠的训斥了一番,说是要管好自己的人,少去招惹费家的人,她私下问了淳绎,淳绎只是说,好像那个女子长得很像皇帝心尖儿上的人,能不要招惹便不要招惹。 没过多久便听闻云嫔与她发生冲突,被降为美人之事,之后还暴毙而亡,这个女子的手段真不简单。 母亲哭着要她给霜儿报仇,她很是烦躁,母亲什么都不懂,霜儿也是个没心肝儿的,只顾自己享乐好过,从来没有想过她这个姐姐的处境,淳绎早就说了能不招惹尽量不去招惹,明明知道费家有那个神话般的纯善皇后的光环笼罩着,这笑凝郡主又是七皇子殿下的心上人,她二人还不消停,如若不是霜儿任性,一定要抢那个什么陶公子,能惹上笑凝郡主吗?能落得如此的下场吗? 可是苏夫人声泪俱下,她如何能说个不字,看着霜儿受苦她也难受,毕竟是一母同胞,所以她不得已答应了苏夫人的请求,策划了这次行动。 按照行动,他们将苏盈盈掳走,而苏夫人只需要在众人面前演一场戏,让人知道苏盈盈被人掳走,等过了今日,就将苏盈盈扔出来,别人自然会浮想联翩,这名节自然也就毁掉了,到时候陶家顾及自己的脸面,一定会退亲,只要退亲,苏盈盈就不能离开苏家,那么还不是任母亲拿捏,她也算仁至义尽了。 可是,事情却出现寰转,母亲怎么会也会掳走了,不是吩咐的只需要掳走苏盈盈即可吗? “翠儿,你赶紧去问问,他们是不是抓错了人?”她对丫头吩咐道。 那丫头立刻跑了出去。 过了一刻钟,丫头气喘吁吁的回来,道:“他们说了,只抓了二小姐一人,夫人是留在杨柳街上的。” “糟了。”苏章竹知道坏事了,母亲到底是被谁给掳走了,这目的又是什么?难道是真的劫匪?还是为了救苏盈盈而为之?苏盈盈在京中并无依靠,又能是谁? “小姐......”翠儿好像想起什么,又开口道:“我回来的时候,听说七皇子殿下护送着费家那位 笑凝郡主回了府,排场可大了,我们跟她作对真的好吗? 翠儿是她娘家带来的丫头,她的所有事情都知晓,所以她有些担忧,她虽然只是随便说了下,但是却提醒了苏章柔。 “你说什么?笑凝郡主回来了?不是说在报国寺祈福吗?”苏章柔再次确定。 “回来了,今日傍晚刚回,那排场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翠儿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苏章柔懂了。 “坏事了,掳走母亲的一定是她。”不愧是聪明人,一点既透。 “马上传令下去,我们的计划有变,不许在外散播任何关于苏盈盈的消息,母亲的安危要紧。”苏章柔当机立断。 翠儿也反应过来,马上又跑出去传令去了。 “不行,我得亲自去会会这笑凝郡主了。”她暗道。 “给我更衣,我要拜访费府。”苏章柔对刚回来的翠儿吩咐道,翠儿忙不迭的给她梳洗打扮起来。 碧落院。 “小姐,如今我们要如何办?苏小姐被掳走好一会儿了,但是尚未听闻有任何消息传来。”碧溪从外面进来,她一直在联络外面,得到老梁传来的消息,但是距此时为止,苏盈盈被掳走的消息并没有传开来。 “我们不必做什么,等着便是,看来这幕后之人,也不算太过蠢笨。” “这是何意?”几个丫头不解。 “你们等着看就是了,碧玺,你去放只响箭,请七皇子过来一叙。”费靖月吩咐道。 “是。”碧玺拿出一只精致的箭体,对着天空放去。 这响箭是齐休離留给费靖月的,很是独特,放入空中之后才会发出闷雷般的响声,就算有人听见也根本不知道是哪里发出的,如果不是懂得之人,就算听见也只会以为是闷雷而已。 此事虽然控制住了事态,但是还是要救出苏盈盈才能解决,不然即便是掩盖,也掩盖不了多久,现今他们各自握着一张底牌,就看对方想要怎么样的筹码了。 只过了三刻钟,齐休離已经赶到,还是跳窗而入。 “月儿,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放出响箭?”齐休離一进来就很紧张,这个响箭给月儿的时间可不算短暂,她一次没有用过,今儿还是第一次。 “我没事,是苏姐姐出事儿了。”费靖月推开一脸紧张的他,递过去一杯蜂蜜茶。 “苏二小姐?出了什么事儿?”齐休離刚回到宫里,什么事情也没有来得及问,就接到了银光的通知,说什么响箭响了,他就又匆匆出了宫赶了过来。 “我一直让老梁监视着苏府的动静,今日苏夫人带着苏姐姐到灵应寺去祭祖,在回来的时候遭了劫,来人只掳走了苏姐姐。”费靖月将事情大体说了一遍。 齐休離听完深沉眉头,不出声。 “为今之计是要先找到苏二小姐,月儿你虽然掳走了苏夫人,暂时占得了先机,但是此事若不及时解决,一定瞒不了多久。”半响齐休離才说出他的想法。 “所以我才叫碧玺放响箭,就是想让你去营救苏姐姐,我留着和来人谈判。”费靖月替他拉拉衣角。 “银光!”齐休離出声。 “主子,在。”窗外突然有人出声,堪堪将屋里的人吓了一跳。 “现在就传令下去,务必找到苏二小姐的下落。”银光应了一声,嗖的一下又不见了。 “月儿,我先去看看情况,你有事儿一定要先通知我,不要冒进,知道吗?”此时危机关头,齐休離都还不忘温柔嘱咐。 “知道的,你快去吧。”费靖月轻轻答应,像个乖宝宝。 齐休離踏窗而去。 如今便是等着苏家幕后之人上门,若是能在她来之前救出苏姐姐,那么谈判的筹码就会多一些,若是晚一分找到,苏姐姐就多一分危险,费靖月心底焦急,也许是牵涉到了苏盈盈,她有些愧疚,所以也不那么镇定了。 “碧溪,你随时跟老梁保持联系,让我们的人随时打探苏姐姐的消息,一有变动,立刻来报。”碧溪应声。 “还有,让那老虔婆好好吃点苦头。”临出门的时候,费靖月又嘱咐了一句。 既然你不客气,那就别怪我不仁义,此次便要让她疼够了,她才懂得收敛。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苏章柔的谈判 苏盈盈觉得头快炸了,她不自觉的伸手去摸,一抓手掌上沾满了血,发生了什么事? 她陡然想起来,自己是和苏夫人到灵应寺祭祖的,她心系月儿的嘱咐,只想尽快拜完早些回去,不要生出些事情来,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哪知回来的途中竟然遇见了抢匪,那自己在哪里? 她转眼看去,这是一间民房,屋里什么也没有,只在角落堆了一些农用的工具。想是一间农房?自己为何在这里?宁儿呢?苏夫人呢? 她挣扎起来走到窗边,窗口被堵住了,打不开,她别着头从窗缝里望去,外面是个小院儿,到处都很残破,像是有段时间没人居住了,没有一点生命迹象。 门也是锁起来的,当时她只觉一阵头疼,醒来就在这里了,她也隐约估摸出了自己的处境。 她拍打着窗框叫道:“有人吗?有人在吗?救命?”但是久久没有任何回应。 她有些绝望,想是自己被苏夫人算计了,她好歹毒的心思,只要今夜自己没有回苏府,那么明日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苏家二小姐被匪徒掳走,失了清白,如此一来,别说是嫁去陶家,恐怕自己以后会成为全大顺被唾弃的对象。 “母亲,盈盈对不起你.....”她低声哭泣起来。 “真是个雏儿?”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带着奸猾,一听就让人恶心。 她立时站起来趴在窗边望去,入眼是一个极其猥琐的男人,满口黄牙,一脸脓包,一双眼睛色迷迷的盯着她身边的另外一个女子。 “自然是。”那女子赫然就是苏家三妹妹,苏霜竹。 “小姐,大小姐知道了恐怕......”旁边的丫头正在劝阻什么。 苏霜竹却一脸倔强道:“大姐知道了又如何,苏盈盈害我这么惨,我绝对不能让她安安稳稳的嫁给陶公子!” 说起陶然,苏霜竹一脸愤恨,自己被苏盈盈和费靖月算计,别说嫁给陶公子了,现在还是个平妻,受了这么多苦,她哪里能就这么算了,苏章柔并没有打算要将苏盈盈如何,只是掳走传出点不利的消息,等着陶家退了婚,母亲还不是怎么拿捏都行,但是苏霜竹可不是这样想的,她是真真正正的要毁掉苏盈盈的清白。 门内的苏盈盈一双粉拳紧握,真的是这对母女,听她话语里,大姐只是想利用京都的口舌毁掉自己的清白,但是这个妹妹却悄悄找来一个龌龊人,真要自己的命。 她母亲被害死,她本就抱着一颗仇恨的心,本想着尽快出嫁,逃离苏家,但是苏家这些恶人始终不肯放过自己,她心底暗下了决心,就是死,也不能让人毁了自己的清白,若是那人用强,她一定以死明志,陶然,下辈子再见了。 她想着想着留下了决然的泪水。 碧落院。 “苏姐姐还没有消息吗?”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没有苏盈盈的消息,费靖月真的开始焦急了,再晚真的说不清会生出什么意外来,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不利的消息传出来,但是此事是宜早不宜迟。 碧玺也是很着急,可是碧溪出去打探消息还未回来,费靖月在房里来回踱步,她看了也不知如何劝慰才好。 “小姐,别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还是碧渝要沉得住气些,毕竟年长些,出了事情虽然焦急,但是却懂得如何安抚人心。 “小姐......小姐.......”碧溪还未上楼就喊嚷道。 “有消息了吗?”费靖月连忙问道。 刚进门的碧溪摇摇头又点点头。 “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啊。”碧玺也急了。 “让她喘口气,慢慢说。”费靖月制止碧玺。 “我们的人已经四下找了,大概的方位已经确定了,只是尚未找到。”碧溪说出老梁这边得到的消息。 还是不能确定,苏姐姐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小姐,府外有位孟夫人求见,夫人让我过来问问你,是不是你的朋友?”门外响起夫人丫鬟的敲门声。 “来了。”几人对视一眼。 “请!”费靖月几乎是低吼的说出这个字。 小花厅。 一般费府接待客人都在小花厅,像苏盈盈那样到内院暖阁去的那是关系不一般的,见苏章柔当然是在小花厅。 “孟夫人,请坐。”费靖月一进小花厅,便看到苏章柔来回焦急的踱着步,看得出来她很着急。 “笑凝郡主,孟府苏氏章柔参见郡主。”苏章柔行了一个礼。 “孟夫人深夜到府拜访,不知有何要事。”费靖月淡然的坐到主位,无形中给了堂下之人压迫之感。 “郡主,章柔深夜到访,确有要事,不知我母亲?”苏章柔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苏夫人?”费靖月疑惑的看着她,但是眼里却掩饰不住那一丝杀气。 “郡主,我们都是明白人,也不打谜团了,只要郡主能将家母释放,我能保证二妹妹毫发无损,今日之事是我们苏府理亏,只要郡主大人大量,章柔一定重谢。”苏章柔本就是个有主意的人,来之前早就将一切都想得仔细,一步一步的跟费靖月讨价还价。 “孟夫人好打算!”费靖月一双美目射过去一道凌厉的目光。 苏章柔心漏跳了一拍,这个笑凝郡主太强势,她在她面前根本讨不到一点好。 “你是在跟我讲条件?还是你有证据说苏夫人在我手里?污蔑郡主你可知道是何罪?指不定是那个山贼看上苏夫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将苏夫人掳了去,想要做个压寨夫人,那时候苏大人可就名满全场了,孟夫人也可成为全城的论点了。”费靖月适时掩面而笑,眼里里带着戏谑。 谈判?苏章柔毕竟也就是小姑娘,再有心计能有多大本事,别忘了,费靖月穿越之前可是现代精英。 苏章柔一头的细汗,费靖月的话不可谓不恶毒,如果她不将苏夫人还来,凭借自己的能力根本不能救出母亲,如果母亲真的让人辱了去,那可是天大的丑闻,而且还会连累在朝的父亲,连带她在夫家都会受到影响。 “郡主,章柔不敢,我马上带您去找二妹妹,至于我母亲,被人劫掠,还请郡主能帮忙寻找。”苏章柔本就极有心计,知道现在不能讨价还价,先将苏盈盈放出来,到时候再想法营救母亲,不然费靖月说不得真会破釜沉舟,苏盈盈毕竟只是她的朋友,但是母亲却是和自身相关相连的。 “告诉我地点,不要妄想讨价还价,不然就等着做全城的笑话吧。”费靖月冷冷的说。 费靖月的眼神是饱含杀意的,语气也容不得反驳,苏章柔哪里还能再对峙下去,只得恭敬的说出一个地方。 “地点是西郊的牛马巷的一个废弃的农家小院。”苏章柔立时说出了藏匿苏盈盈的地方。 “那我母亲?”苏章柔说出了藏人之处,但并不代表她底牌全失,她只说了是牛马巷的废弃小院,却没说正确的门牌号,费靖月虽然能找到,但是毕竟会闹出响动来,对苏盈盈并不是好事。 费靖月哪里会不懂得她的算盘,但是她的目的只是救出苏盈盈,而且此事根本不宜闹大,只能私底下抹平,至于他们之间的恩怨,日后再来清算。 “那请孟夫人先行开道吧,本郡主随后便到。”费靖月淡淡的说道。 苏章柔在孟家虽然是夫人,但是她夫君对她不咸不淡,所以她深夜出府无人会在意,但是费靖月不同,她需得伪装一番,再出去,而且她并不放心和苏章柔同路。 看着苏章柔离去的身影,她对身边的碧溪吩咐道;“马上传信出去,让老梁想法子通知七皇子来接我,其他人先去救苏姐姐。” 碧玺给费靖月披上了一件裹身的披风,是连帽的,厚厚的狐狸毛显得雍容华贵,但是却能将费靖月的身形很好的隐藏住。这件披肩因为太过华贵,她从未穿过,是齐休離献的殷勤,此时正好派上用场,就算有熟悉之人看见她,也决计认不出是她。 何况碧渝可是化妆高手,稍稍略加修饰,若不是特别熟悉,也很难认出她来。 刚装扮停当,齐休離跳窗而入。 “月儿,准备好了吗?”齐休離问道。 “好了,我们走吧。”费靖月道。 “让银光带着碧玺吧,碧渝和碧溪在这里应付。”齐休離想了想。 此事不宜大闹,所以他其实并不方便出面,所以一切进行都是费靖月在明,他在暗,带上碧玺,也好照应费靖月。 费靖月想了想点了点头,银光跳进来对碧玺说了声:“姑娘恕在下无礼了。”还不待碧玺反应过来便打晕了她,扛到肩上一跃而出。 剩下二女吓了一跳,银光可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都惊得捂住了嘴巴。 “银光这是干嘛!”费靖月瞪了齐休離一眼。 齐休離有些窘迫道:“他怕碧玺不适应飞檐走壁,怪叫出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费靖月无话反驳,再说银光早就跑走了,只得任由齐休離抱起自己,跳窗而出。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救出盈盈 窝在齐休離温暖的怀里,外面的冷意一点也感觉不到,今日本就是个冷天,只是没有落雪,齐休離送的这件斗篷真的是很暖和。 “月儿,其实你化这样的浓妆很美,很美。”正在房屋间跳跃的男子突然出声道。 费靖月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抱着他,只要你喜欢的,我都愿意。 房屋已经越来越少,他们已经行到郊区了,银光扛着碧玺已经等在前方。 “前面就是牛马巷了。”银光的话很少,他掏出一个琉璃瓶子递给费靖月。 费靖月知道,闻闻这个碧玺马上就能醒过来,她哀怨的看了银光一眼,银光就像视而不见一般,依旧板着那副冷冰的脸。 齐休離低下头吻了吻费靖月的额头道:“深夜我与你同路会引来诟病,对你的清誉也不好,况且此事我还不适应露面,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他有些抱歉,如果他露面,此事就被抬到了明面上,若是自己不做出点表示,恐怕皇家的脸面个不下来,但是若是他做出任何举动,那就是牵一发动全身了,若是激怒了苏翰池,朝局也会有变,毕竟费靖月也绑了人家的妻子。 “马车在前面,我也会让几个侍卫伪装成家丁,随你一同前去。”他早已将一切打点妥当。 费靖月看着前面那辆棕色的马车,是一般富贵人家用的,舒适体面,但是却古朴低调,和街上往来的马车并无大异,齐休離心细如发,早就将种种细节想的清清楚楚,她心下有些甜蜜,这样细心体贴,但是却不失威猛霸道的男人,活脱脱就是小说里的霸道总裁啊。 “无碍,那我去了。”她轻轻回他。 他握了握她的手,好一会儿才放开来,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向马车。 “月儿,待会儿救出苏二小姐,你就带她到藏着苏夫人的地方去。”齐休離嘱咐了一句。 费靖月点点头,她知道,并不是救出了苏盈盈就完事了,之后怎么安然无恙的送她回苏府,而且要将名节保住才是最重要的。 碧玺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醒转过来,睁眼看见小姐拿着一个琉璃小瓶儿放在自己鼻下。 “你醒了?”费靖月摸摸她。 “小姐.....我怎么了......” 费靖月见她醒了,对她道:“银光怕你不适应飞檐走壁,将你打晕了好抱你过来。”她想起刚才银光的举动,马上羞红了脸,男女收受不亲,银光居然抱着她跑了那么远。 费靖月可没多想,也许现代人的思想,觉得这本无大碍,可是却不知在碧玺心中种下一颗爱慕的种子。 马车缓缓的前行着,费靖月主仆二人低声商量着一会儿见到苏盈盈之后的事宜。 苏章柔的马车已经等在巷子口了,见到费靖月的马车行来,立刻迎了上来,她现在的心也是七上八下的,本来此事是天衣无缝的,只要苏盈盈丢了名节,母亲就能拿捏住她的未来,好好折磨几年再随便找个人嫁出去,也算是个妹妹报了仇,她知道苏盈盈和费靖靖月的关系,好容易等到费靖月出京未归才行动,也是该她倒霉,居然在行动的当口,费靖月回来了。 不仅把母亲陷了进去,自己也留下了把柄,但是看这笑凝郡主并不像想把事情闹大的样子,若是闹大的话,对双方都没好处,还不如皆大欢喜,至于接下的梁子,未来再来计算。 “郡主,您来了,那我们进去吧。”苏章柔笑着道。 “孟夫人,进去之前,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苏姐姐有个什么损伤,我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费靖月冷冷的杀气扑面而来。 “郡主只管放心,二妹妹一定无事,我并未想要伤害于她,只是想要她不能出嫁而已。”苏章柔越说越小声,这还叫不想伤害,名节对女子来说多重要。 费靖月不欲与她多废话,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 苏章柔也知道理亏,立刻前头带路,一行人往关着苏盈盈的小院儿行去。 “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苏盈盈害怕的往后躲,面前那个一脸猥琐的男人正嬉笑搓手向她逼近,一副垂涎之色完全写在脸上。 苏霜竹在门外听苏盈盈的声音,心里痛快无比,叫你算计我。 哐当,大门突然被打开了,立时涌进来一大群人,带头的是她的大姐苏章柔。 苏章柔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一脸阴霾的女子,此时的眼神可以杀死人,拳头也紧握,简直是怒不可遏。 苏盈盈的求救声正传出来,已经有人冲将上去将她制服,内院的门也被踢开,很快从里面揪出来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碧玺也将苏盈盈从里面搀扶了出来。 苏盈盈头发已经散开,脸上竟是泪水,衣服已经被撕坏,隐约露出雪白的肉体。 “霜儿!你干了什么!”这厢苏霜竹还未反应过来,苏章柔已经一个耳光扇在脸上,她被打蒙了。姐姐怎么会来,还带着那个可怕的郡主? “月儿......”苏盈盈看见费靖月,一身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叫了费靖月一声,堪堪就晕倒在地。 碧玺连忙将她扶住,翠儿也赶忙上前,同碧玺将苏盈盈扶到马车上安置。 费靖月怒火中烧,转过头来看向苏章柔道:“孟夫人,这就是你说的相安无事?” 苏章柔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她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了,不许伤害苏盈盈,却不想这个妹妹根本不听,居然敢带着人来轻薄盈盈,亏得此事尚未得逞,不然,苏家可就毁了,笑凝郡主根本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人,她还会连累孟府。 “你们干什么!是王夫人请我来的,你们抓我干什么!”那个猥琐男子居然还在大喊大叫。 “给我堵上他的嘴。”费靖月道,此事可又是两说,此人先留着,这才是最好的把柄。 苏章柔如何不懂,悄悄使个眼色,身边的家丁突然暴起,冲将过去,一把尖刀就刺进了这猥琐男子胸上。 “你干什么!”费靖月见状立时呵斥,但是刀已经扎进心口,那人眼看着便断了气。 “孟夫人是想杀人灭口,毁尸灭迹?”费靖月冷冷的道。 “郡主,我没有这个意思,是我这侍卫......”苏章柔辩解道。 此时人已死透,多说也是无益,那么既然你们如此,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听那人说,是王夫人请他来的,王夫人,你请他来干什么?”费靖月步步逼近,吓得苏霜竹大惊失色,嘴里无意识的叫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给我掌嘴。”费靖月没有再走近,但是却下了这样一个命令,立刻就有人上前扇起苏霜竹的耳光来,啪啪几下,脸就肿的老高。 苏章柔不忍再看,但是若不是让这个妹妹吃点苦头,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儿来,说到底还是这个妹妹被惯坏了,不然怎么会搞出这样的事情来。 只见苏霜竹已经被打晕,费靖月才叫停。 “郡主,求你放过霜儿吧,她是任性不懂事......”苏章柔给费靖月跪了下来,毕竟是亲生妹妹,她如何看的她被人打得像个猪头。 “放过她,她放过盈盈了吗?抢人不成,现在还要毁掉盈盈的清白。” “是霜儿的错,我回去一定好好规制她,再不让她乱来,求郡主看见苏家和王家的面子上,放过霜儿吧,毕竟她和你的姐姐也是一家人啊。” 苏章柔不说,费靖月都忘了,这苏霜竹是王悦的平妻啊,说是不分大小,但是她得来的消息,可是费靖喜被这苏霜竹骑在头上拉屎撒尿啊,而且王家也是有些脸面的,苏翰池也不是省油的灯,若是她太过了,难免会惹得他们狗急跳墙,所以她现在还不适宜将苏霜竹弄死了,但是让她吃些苦头那是绝对不能少的。 “把王夫人弄醒,好好再教教她规矩。”费靖月下令道。 苏章柔知道,费靖月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不敢再置喙什么,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苏霜竹受苦。 苏霜竹一阵哀嚎,苏章柔只得转过身去,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待得苏霜竹被收拾的够呛,她才开口道:“郡主,不知我母亲被人掳走之事,郡主可否帮忙寻找?”她也是战战兢兢,生怕费靖月不答应,但是此中牵涉,费靖月不是不懂,苏夫人还是要还的。 “孟夫人,你这糟心的妹妹可要照顾好了,别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儿,赖到我头上。”费靖月使个眼色,有人将苏霜竹扶了过来,交给了苏章柔的人。 苏章柔忙道:“不会,不会,是霜儿自己不小心自己摔了才会弄成这样,跟郡主无关。”苏章柔哪里不懂,但是眼前也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走吧。”费靖月先行上了马车,苏章柔也忙不的的跟了上去。 马车上,苏章柔看着自己这个妹妹,虽然性子跋扈了些,但是毕竟是一母同胞,她对她还是有些感情的,可是她这样的性子也太过找事儿,她明明叮嘱过,不许伤害苏盈盈,她却当作耳旁风,竟然敢找人.....母亲也真是,一直偏宠小女儿,她这个优秀的大女儿一直只是她的工具而已。 想到这些,她不再看那不忍直视的苏霜竹,对她,已经极尽仁义了。 正文 第六十五章 齐休離的计策 马车一行走在郊外的路上,西郊距离东郊还有些距离,此时已经过了戌时,刚到亥时,说起来也不算太晚,但是对于大顺来说,也不算太早。 费靖月记得齐休離的嘱咐,要将苏盈盈带去苏夫人所待的地方去,许是齐休離已经将一切安排好,如今如何安置苏盈盈都不妥,她虽然不放心让苏盈盈再回苏府,但是其他地方也没有去处,特别是要出嫁了,哪有不待在家中的道理,所以要在苏家安全待到出嫁,才是难中之难。 苏盈盈还在昏迷,她的神经绷得太紧,以至于看到费靖月来救她,一下子放松下来,陷入了沉睡。 碧玺已经为她更换了衣衫,但是头发却未重新盘篦,要做的像被劫持的模样,不能引人怀疑。 马车赶得飞快,苏章柔心里焦急,母亲如今还捏在别人手里,自己必须要尽快将她救出,不然若是事情暴露了,会牵连太多的人,就算毁了一个苏盈盈,却赔进去太多的人,根本不划算。 苏霜竹已经醒了,哭哭泣泣的在旁,她听得心烦道:“你不听我的话,如今落得这样也是自找的。” 苏霜竹哪敢反驳,别说她从小就怕自己这个大姐,今日之事本就是她一意孤行,千方百计套的苏盈盈的关押处,就马不停蹄的赶了来,本想着就算姐姐知道,也不过是训斥一顿,哪知道会搞成这样,她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还有,你都这么大了,已经嫁给别人做了夫人,为何还如此不识大体,不动脑子,有像你如此蠢笨之人吗?竟然告诉那人你的真实身份,亏得让我给灭口了,不然,将你的事情抖落出来,不仅你吃不完兜着走,你的夫家,苏家、孟家统统都会被你连累。”苏章柔说起这个蠢笨的妹妹就气不打一处来,哪有人那么愚蠢至极。 苏霜竹只敢在一旁哭泣,却不敢辩驳,身上疼痛无比,脸也肿的像猪头那般,可是还只能说是自己摔伤了,窝火极了,但是那个郡主,她是再也不想去惹了,之前王悦就说遇见这个郡主就没好事,她还不以为然,如今看来,真真不假。 苏章柔心系苏夫人,倒不是说苏夫人与她二人母女情深,她毕竟跟在淳绎身边伴读多年,对于宫里的种种争斗是全部看在眼里,他们今日的所做所为如果暴露出来,那可是惊涛骇浪,甚至会连累到宫里的人,说起来,她算是东篱皇贵妃的人,而费靖月属于皇后的人,到时候说不准会变成两个宫里最贵的人的斗争,那时候苏府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她如何能够不心惊,她也暗暗对费靖月多了一份防备,这个郡主跟之前打听的差距太远,果断、聪慧、镇定、淡然,确实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嘤......”苏盈盈发出微弱的**声,想是马车太过颠簸,她醒了。 “苏姐姐,你醒了?”费靖月连忙上去将她扶坐起来。 “月儿.....”苏盈盈见到费靖月,全部的委屈都涌上心头,抱着费靖月嘤嘤哭泣起来。 “宁儿呢。”苏盈盈被打晕带走的时候宁儿在旁尖叫,之后她就全然不知了。 说起来此事,费靖月又气上心头,这苏夫人太狠了,竟然借此机会,将宁儿杀害了,所有人,就只有宁儿一个人遇难。 “宁儿她被劫匪一刀捅在心脏上,姐姐节哀。”费靖月知道宁儿是苏盈盈身边的丫头,可是这苏夫人却将她杀死,看来得好好给她点苦头吃才是。 “宁儿......”苏盈盈低声哭了起来,宁儿是母亲还在的时候留给她的人,如今也去了,她要给母亲报仇,要让杀死宁儿的人不得好死。 “月儿,我不怕,我要给母亲和宁儿报仇。”苏盈盈停止了哭泣,一脸决断的看着费靖月,她太苦了。 “姐姐,如今你还是得回到苏府,我会让七皇子想办法,让陶公子尽快迎娶,早日离开苏家,但是还是要委屈姐姐几日。”费靖月刚才已经想好了,只有尽快离开苏家,光明正大的离开,苏盈盈才会有活路,陶家她也是知道的,淘大人前日才升了翰林院士,陶家本也是书香门第,家风颇好,陶家也没有那些莺莺燕燕的姨娘通房,除了陶夫人,只有一个姨娘,还是个知书达理之人,陶然受到家风熏陶,也是个明事理之人,所以盈盈嫁过去不会吃亏。 “月儿安排便是,苏家,我早晚会让他们是受到报应。”苏盈盈咬牙切齿的说。 “我让我绑了苏夫人。”费靖月见她稳定下来,对她道。 “月儿?”苏盈盈疑惑的看着费靖月。 费靖月将事情说了一遍给苏盈盈听,苏盈盈听了拍手称好,怪不得月儿能及时救出自己,原来都是她运筹帷幄,不然今日恐怕自己已然死于非命了。 苏盈盈的镇定也让费靖月佩服,这样的女子她不再担忧,她们既然欠了盈盈,那么就讨要回来便是。 马车滴滴答答跑的飞快,很快就到了东郊藏匿苏夫人之地。 费靖月的人在前带路,苏家两姐妹等人跟在她身后,苏霜竹愤恨的望着她和苏盈盈,但是眼神里却又带着畏惧,苏章柔倒是一脸淡然,猜不到内心,费靖月突然回过头去瞪了苏霜竹一眼,吓得她一个哆嗦,要不是她姐姐拉了她一把,她绝对就跌坐在地了,苏章柔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嘴里嘀咕道:“丢人。” 很快到了关押苏夫人的院子,院里出来一个人,费靖月一看是银光,银光上前请了个安,然后便退到了一边。 苏章柔想进到院子里去,但是却被费靖月阻止了,苏章柔不敢造次,苏霜竹却一脸焦急,忙叫家丁动手开门。 刚才姐姐已经给她分析了母亲被绑之后的种种恶果,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救出母亲,让一切都消弭殆尽,不然连累了王家,那王悦还不得要了她的命啊。 “王夫人,刚才的规矩还没学会吗?现在又想妄动了吗?”费靖月一边说着,一边就有人上前要收拾苏霜竹,她吓得连忙躲在苏章柔身后。 苏章柔见状连忙上去福了福身,忙道:“郡主莫怪,霜儿不懂事,一切还凭郡主做主。”她使了个眼色,就有人将苏霜竹带到一边。 “孟夫人懂理,看在孟夫人的面儿上,本郡主也不再追究了,既然要本郡主替你寻找苏夫人,就请先稍安勿躁。”费靖月淡淡的说。 “是.....”这时身边的苏盈盈上前在费靖月耳边耳语几句,只见费靖月点了点头。 “孟夫人,今日之事你们苏府的所作所为可谓是人神共愤,天怒人怨,若是本郡主到太后面前去参你们一本,你们苏府.....”费靖月看着她,言语中却并不和善。 “郡主,要什么条件,你开吧。”苏章柔是明白人,直接开门见山。 “待会儿你进去跟苏夫人好好说道说道,叫她管好自己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想你知道的,至于苏姐姐,我希望能看到她平平安安的嫁到陶家,此事也就算过了,若是苏夫人管不住自己的嘴或者心,我想你应该知道后果。”这就是威胁,可是苏章柔却不敢说什么,此事她根本就不敢声张,只能答应费靖月的任何要求。 “那进去吧。”费靖月对她指了指那个破烂的小院子。 不一会儿,苏章柔出来了,对费靖月道:“已经叮嘱过我母亲了,郡主放心吧。” “苏姐姐进去吧。”费靖月转身又对苏盈盈道。 苏盈盈点点头,走进了小院儿,苏章柔疑惑,小心翼翼的问:“我不能带走母亲吗?我已经叮嘱过母亲了,一定会善待二妹妹的。” “你说善待就善待,我能信吗?她和苏夫人被人掳走是很多人见到的,这样不明不白的回去,别人会如何议论?苏姐姐的名节可如何周全?”费靖月一连串的提问,问得苏章柔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那郡主的意思?” “自然得有个旁人做见证。”费靖月淡淡的说了一句。 远处突然传来呼呼喝喝的声音,费靖月来着苏章柔躲到了附近的田地里,一行人接着夜色和草堆,也将身形掩住了。 “里面,到里面去看看。”带头的是个军官模样的大汉,指挥着人冲进了小院,一群士兵就冲了进去。 “他们?”苏章柔越来越看不懂了,费靖月怎么还大张旗鼓的让士兵们来,此事不是闹大了吗?她心下有点焦急。 “孟夫人,别担心,待会儿便会有人来解救苏夫人,只要苏夫人不乱说话,自然有人会将苏夫人母女安全送回苏府,一切都会皆大欢喜。”费靖月悄悄的附在她耳边轻轻道。 幸亏刚才她已经嘱咐了母亲多次,这个费靖月的心思简直太细密了,不敢来人是谁,只要发现苏盈盈和母亲在一起,都不会再怀疑苏盈盈的清白,来人若是查问他们的身份,自然会送她们回府,若是来人是有点权势之人,母亲哪里还敢做什么。 这个笑凝郡主真的太可怕了,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每一步都运筹帷幄,将自己死死的捏在手中,她竟然无力反抗。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太子来了 很快,院里传来苏夫人的尖叫声和官兵的问话声。 苏夫人被劫持,本就吓得魂飞魄散,而且劫持她的人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不说一句话,进来就是一顿暴打,而且专挑看不到的地方打,什么掐啊、捏啊全都用上了,她本就是养尊处优的人,哪里受得住这样的煎熬,早就吓得脸色苍白,连连求饶。 好容易消停了,她那肥胖的身躯早就没一块好地儿,没歇一会儿,又换了一拨人过来,比刚才那些人还狠,而且伤的全是说不出的地方,痛的她老脸拧作一团,后来她迷迷糊糊的晕了过来,只感觉有人拍打自己的脸,吓得她魂儿都没了,以为又是那群凶神恶煞,嘴里连连告稽求饶,那人却一直叫她母亲,母亲。 她睁眼一看,是章柔,她这么大的人,居然在女儿面前嚎啕大哭起来,就像是被伤害的孩子寻求大人的保护那般。 虽然看到章柔她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但是她却感觉有道恶狠狠地目光盯着自己,转头过去一看,又吓得哆哆嗦嗦,苏盈盈眼里全是恨意。 她疑惑至极,为何一切都和安排的不一样,苏盈盈不是才该是那个被掳劫的人吗?为何她却在侧。 但是毕竟章柔来了,这个大女儿一直都是她的智囊团,一切也都是大女儿在安排,有章柔在,她就不怕了。 她忙道:“章柔,你可算来了,我....还是先走吧,扶我起来。” 但是大女儿并没有扶她,反而站起来对她说了些话,她此时哪里还有什么主意,只得听大女儿的,跟这个恶神一般的苏盈盈待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官兵们就冲了进来。 她想起刚才章柔的叮嘱,哪里还敢乱说,只说她是苏府的夫人,带着待嫁的女儿去祭祖,谁知被人劫持到此等等。 小院儿很破,根本不隔音,苏夫人的回答,外面的人全听得一清二楚。 苏章柔小声的对费靖月道:“家母不会乱说话的,郡主请放心。” 费靖月点点头道:“只要苏夫人不乱讲话,孟夫人按照我所说的去做,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苏章柔就是要她这句话,喜得眉心一跳,但是很快稳住身形,给费靖月福了一个礼。 今日之事说起来是她们理亏,即便此事说破,费靖月也没有多大的事儿,但是她们却不一定,说不定就是一场灾祸,说起来还算是费靖月放了她们一马,她行个大礼也是应该的。 那带头的官兵听完苏夫人的话,想了一会儿,对身边的卫兵嘀咕了几句,那个士兵便跑了出来,很快出了院子,往外跑去。 躲在一旁的人们看的清楚,不一会儿一位气宇轩昂,满面正气的男子跟着士兵来到小院。 苏章柔认出来人,此人正是太子殿下。 “太子!”她惊呼出声。 刚才银光留在此处就是要将齐休離的计划告知费靖月,这几日京中出了几个江洋大盗,太子本就负责京都刑部这一块,这几人犯事儿又太大,所以没日没夜的追捕,齐休離就是利用此事,引太子的人过来发现苏夫人母女,凭借太子的为人,一定会将苏家母女安全送回,也是借由太子的势,唬住苏家不敢再动歪主意。 刚刚苏盈盈趁费靖月和苏章柔说话的当口在银光处得知了齐休離的计划,悄悄附耳说与她,费靖月本以为可能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来,但是却没想到太子亲自来了,那便太好了,如果这样,任凭苏家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再动苏盈盈。 大顺的这位太子虽然一出生就丧母,但是承顺帝却对他呵护有加,从小带在身边教养,只为了对绮雪太子妃的一个承诺,虽然后来的几个儿子都很优秀,但是皇帝却从未动过要替换太子的想法,而且这位太子也非常争气,不仅继承了母亲俊丽的样貌,也继承了承顺帝身上的沉稳和智慧,朝中很多重臣都对他寄予厚望。 他本是得到消息,说要追击的江洋大盗藏匿于此,但是却发现了被匪徒劫掠的苏夫人母女,太子之所以能稳坐太子之位,当然也不是草包,他对朝中的大臣及其家眷都是辨识于心,不管对方官职再小,所以见到苏夫人母女,他自然识的她们的身份。 苏夫人可是识的太子的,见到太子,她的腿脚都吓软了,根本不敢乱说话,只得说是与盈盈去寺中祭祖,归来途中遇见匪徒,虽然没有追缴到江洋大盗,但是却阴差阳错救得了苏家母女,自然也是好事一桩。 不一会儿,在旁窥视的一群人就见到太子先行出来,后来跟着早就吓得浑身颤抖的苏夫人母女。 直待得太子等人行的远了,她们才从黑暗处出来,苏霜竹虽然任性,但是毕竟挨了教训,现在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灰溜溜的跟在她姐姐后面,头都不敢露。现在苏盈盈安全回到苏府,而且也得了苏章柔的保证,也算是平安稳定,所以费靖月也不再耽搁,准备回费府去。 见到母亲安全随太子的人马离去,苏章柔也放下悬着的心来,诚心的向费靖月行了个礼,二人也未多话,该说的都早已说完,就此分道扬镳,此次的事情谁也没有占到便宜,看起来是苏夫人那边吃亏些,但是说起来苏盈盈也差点被人轻薄,算起来也就扯平了。 见得苏章柔带着苏霜竹走远,费靖月才在碧玺和银光的陪伴下登上马车,她知道齐休離一定等在暗处,银光会带着自己过去,她靠着车塌休息。今日算是斗智斗勇,若不是她及时将苏夫人掳走,今日恐怕苏盈盈就毁了。 碧玺在旁伺候,但是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外面,外面是银光在驾车,她眼神里闪烁着少女娇羞的光芒,费靖月靠的角度看的一清二楚,她笑着问:“银光不错?” 碧玺心不在焉,根本没有仔细听她讲话,只是本能的答道:“确实不错。”待她反应过来,费靖月早就在旁笑的花枝乱颤。 她不好意思,羞得低着头小声的说:“小姐.....奴婢....” “没事,我会找机会问问,若是银光尚未娶亲,我就将你许配给他。”费靖月本就是和果敢之人,明白了碧玺的心思后,就一心撮合,羞得碧玺话都不敢多说,只得红着脸在一旁不知所措。 马车就在主仆二人的打趣中缓缓前行,外面的银光什么也不知晓,这厢未来都已经被人决定了。不一会儿就到了他与齐休離约定的地方,那个白衣男子早就站在那里等着,费靖月从车帘的缝隙中隐约看见,犹如一尊完美的雕像那般,站在这雪地里丝毫不显突兀,还是那般清隽,这是不是就是书里经常见到的天人合一。 “事情办妥了?”齐休離问驾车的银光。 银光还是那么惜字如金,只回答了一个是字就站到一旁,齐休離看着眼前的女子,就是这样淡然镇定的她才让人欲罢不能,今日之事若是换成别的女子,恐怕早就慌了神,她居然还能再翻转,如同他第一次见她,表面上那么无害,但是实际却让害她的人加倍奉还,这就是他爱的那个月儿,娇小的身体里藏着强大无比的灵魂。 他抱起他心爱的女子,浑身似乎充满了劲儿,银光也准备再一次打晕碧玺,却被费靖月阻止:“你再打晕她,她可就要笨死了,银光你就背着她好了,她不会出声。” 碧玺感激的看着费靖月,这个小姐比她想得更周到,她羞涩的低头,齐休離可是人精,立时就明白了其中的蹊跷,一本正经的对银光下令道:“那你就背着碧玺吧。”银光虽然无奈,但是只得听命,最乐的就是碧玺了。 她小心翼翼的爬上银光的背,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驮着两个女人向费府而去。 到了费府已然是深夜了,费靖月早就在齐休離怀里睡着,见到他们回来,守在房中的两女连忙上前迎接,齐休離阻止了她们,轻轻的将怀中熟睡的女子放在床上,嘱咐了几句才悄悄离去,他骨子里本就离经叛道,才会妖异无度,在自己心爱的女子房中来去自如,也不算什么惊世骇俗了。 银光就正常多了,只是在窗台边放下碧玺转身就不见了,亏得碧玺还自己爬窗而进,但是即便如此,她心里的甜蜜都要溢出来了,碧渝和碧溪与她生活颇久,早就看出了端倪,连连调笑逼问,三女笑作一团。 “嘘。”碧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听着费靖月均匀的呼吸,三女退了出去。 这一夜睡得真好。 费靖月醒来,碧渝已经准备好水,替她梳洗后,又陪她去给夫人和张氏请安,好容易歇了下来,坐在窗边。 外面的风雪还是飘散,隐隐有些冷意,虽然昨日苏盈盈已经安全回到苏府,早上老梁那边也传来消息,昨夜太子殿下在东郊的破院儿救出被匪徒劫掠的苏家母女,亲自护送回府,所幸母女二人均无大碍,费靖月明白,苏夫人已经学的教训,会消停会儿了。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意外之客 只是唯一不好的就是苏家二小姐的贴身丫鬟宁儿被杀害了。 费靖月此时已经不放心苏盈盈一个人在苏家了,虽然有苏章柔的承诺,但是苏章柔是在孟家,苏家之事也只能隔靴搔痒,鞭长莫及,看来得给苏盈盈找个帮手才行,眼看这陶家迎亲的日子还有半月余,她实在不能再大意了。 别说现在盈盈一个人在苏家势单力薄,就苏夫人那颗躁动的心,岂是能容得下盈盈找个安妥人的?看来只得自己这里找好了送过去,也算是一点心意。 大顺的贵族之间相互赠送个丫鬟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即便是自己送个人去,那苏家也不好多说什么,全大顺的人都知道,费靖月和苏盈盈交好。 她想了想,提笔休书一封,命李小丁送去苏府,下午便收到了苏盈盈的回信。 虽然在太子的威势下,苏夫人不敢再有大动作,但是却对给她重新找个丫鬟之事绝口不提,苏老太太这段时间也是偶感风寒,难以庇护,苏瀚池更是不闻不问。亏得费靖月想到要给她寻个丫头送去,不然她一个人恐怕也熬不到出嫁之日,在苏家,苏夫人还是一手遮天的,若是寻个明白人,在她身边给她提点提点也是应当。 只是费靖月身边办事得力、头脑机敏的也就碧字三人,但是三人都不适宜过去,碧玺要守着付轻柔,碧溪要和老梁保持联络,碧渝就更不好走了,她煞是苦恼,碧溪倒也培养了不少人,但是要去苏家护着苏盈盈,恐怕也不是易事,况且这苏夫人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会容得下费靖月身边的人,如此一来倒成了活生生的靶子了。 看来得着人牙子,看看能不能选到几个机敏点的,把这段时日熬过去也就妥了。 放出消息才短短半日,人牙子就来了好几拨,但是选拔过来的人她都不满意,要么是不够机敏,要么就是太过圆滑,但此事迫在眉睫,扎实有些棘手了。 她这厢正为难发愁,竟然来了个意外之人,此人正是苏盈盈未来的婆婆,陶夫人。 费靖月在小花厅见了她。 陶夫人看起来就是个平常的贵妇,和一般的官家太太一样,穿着并无标新立异,也无太过突出,就是她那个阶层常穿的料子,常戴的配饰,但是费靖月却觉得她并不一般,眼神里充满了决断和主意,和那个满身圆润的苏夫人大不相同。 其实她和陶夫人并无接触,唯一的交集恐怕也只有苏盈盈,但是陶夫人却对她行了个大礼。 “陶府越氏谢过笑凝郡主。” “陶夫人,你这是何意,快快请起。”费靖月被她的行动吓了一跳。 陶夫人的一切都在意料之外,她像是专程过来感谢费靖月一般,二话不说,先谢,先行礼。 费靖月赶忙拉她起来,安坐在小花厅下首客位。 “今日我来,是有两件事情,一是感谢郡主对盈盈的关爱,二便是送个人过来。”陶夫人也不再客套,开门见山。 “此话怎讲?”费靖月越来越不懂陶夫人之意了。 “郡主不必奇怪,且听妾身慢慢道来。” 原来昨日去灵应寺的不光是苏家,还有陶府的丫鬟,因为陶府要办喜事了,陶夫人特命丫鬟去寺里拜个香烛,也算是告慰神明。恰巧这丫鬟从杨柳街经过,看到苏盈盈被劫掠的那一幕,这丫鬟立刻回府给陶夫人禀告,这可急坏了陶夫人,一心想着如何营救。 亏得陶夫人是个极有主意之人,并未声张,只是悄悄命人打探情况,因为此事并不适宜大闹开来,她一个妇人也无法有多大作为,只能先观察情况,再做决定。 过后打探的人回来报,说是苏夫人也被人劫掠了,她便有些隐约的猜想,但是却不敢过早下了定断,直到太子护送苏家母女安全回到苏家的消息传来,她才放下一颗心来,今早又听说苏盈盈的丫鬟被杀,费靖月在联系人牙子买人,几桩事情一联想起来,心中早就有了断定,便匆匆赶来费府,一是感谢费靖月出手相救,二就是送来一个省事儿人托费靖月给苏盈盈送去。 费靖月很是惊诧,这陶夫人竟然对盈盈如此关心,不仅没有嫌弃盈盈被掳掠,反而想要出手相救,此时更是雪中送炭。 “郡主有所不知,妾身未嫁之前,有位好友,闺名英睿。便是这位英睿,曾经救过妾身的性命,当日只因妾身贪玩,不慎被蛇儿所咬,英睿不惜自身中毒,替妾身吸出毒液才得以活命,但是因为是庶出,英睿在家中并不受待见。即便是我们双双出嫁,待遇也尽不相同,我嫁给陶添做了正室,而英睿却只是做了个妾侍,但是英睿却不负所望,有幸被抬了平妻,本是天大的喜事,却不想为人所害,名节不保,自缢身亡。” 陶夫人说完一脸悲戚,费靖月却已然知晓,这位陶夫人的闺蜜,正是盈盈的身生母亲,这也就能解释为何陶夫人会有如此举动。 陶夫人又继续说:“英睿死后,盈盈在苏家的处境我也略知一二,所以便想将盈盈求娶过来,我也好便于替英睿照顾于她,哪知这尚未过门,却出了这档子事情,亏得郡主搭救,不然我如何对得起英睿泉下有知。” 说完陶夫人又想行礼,被费靖月阻止了,她道:“知晓了个中隐情,我就放心了,也劳烦陶夫人未来对盈盈多加关照。” 陶夫人自然连连称是。 “只是,夫人是如何断定本郡主将盈盈营救的呢?”这一点费靖月还是想不明白,她做得如此隐秘,外界并无一人猜到,都以为是太子的误打误撞,为何这陶夫人如此肯定。 “当时盈盈被掳走,丫鬟看见那匪徒越过苏夫人直接抓了盈盈,盈盈被掳走之后,苏夫人便在地上大声哭泣,嘴里嚷着盈盈的身份,这明显是要毁了她的名节。后来的消息却是苏夫人被粗暴的掳走,想来就不是一路人。所以妾身便有了猜想,太子的出现传言是误会,但是若是有了前面的猜测,这误会恐怕就是人为的了,在大顺能惊动太子殿下的,恐怕也只有七皇子了,所以......” 这陶夫人的分析力果然是清晰有理,以后盈盈嫁入陶家,有这么一个精明的婆婆照料,也算是有靠山了,她这才放下心来。 最后陶夫人留下一个姑娘离去了,这个女孩儿看起来确实沉稳机智,而且还会两手拳脚,给现在的盈盈也就最合适不过了,傍晚费靖月便命人将她送去了苏府,以小凝郡主的名义。 苏夫人策划的这一起事件,苏瀚池并不是懵然不知,他只是懒得过问,况且他对苏盈盈的母亲仍然抱有怨恨,甚至对苏盈盈的身份都有所怀疑,他也就任由苏夫人折腾,但是此事已经惊动了太子,他才觉得不妙,勒令苏夫人消停下来,所以以笑凝郡主的名义送过去的人,他哪里还敢苛责,立刻就送去苏盈盈身边。 此事总算是圆满了,既然苏家被镇住了,又有陶夫人的丫头护着盈盈,想来再熬几天也无大碍,所以费靖月便传信给老梁,让他传信给齐休離,不必再在宫里使力提前嫁娶,这样一来是麻烦,二来定好的日子改变总是有些不够吉利。 费靖月正在馨佛堂陪张氏说话的当口,王家送来了三万两纹银,这还是两个多月前,五皇子主持的赔偿。 张氏盯着那几个大箱子,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就差流下口水了,费靖月看得到,一副嘴脸真让人恶心。不管心里如何腹诽,她要在费家待的日子还长,如今还不是得罪张氏的时候,所以她并未表现出来。 倒是张氏先开口了:“月儿,这是王家送来的赔偿,待会儿你就领回你院里去,只是这么多纹银,比起公中的存银还要多,你一个女子,恐怕也要看好,免得招来祸事。” 真是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明明就想贪墨,还说得冠冕堂皇,别人不懂的还以为是她费靖月不懂事,不知道拿来公中使用,自己一个独吞了去,这张氏嘴里说比公中的多,就光光她贪墨的付轻柔的嫁妆,就不止三万的价值了。 虽然心里怨恨,但是费靖月嘴上却说:“家中开销颇大,月儿也是家中一份子,怎么好全部拿回去,留一些补充公中存银,也是该的。” 张氏的恶毒性子她是懂的,她若是说全部充公,张氏也能说出朵花儿来,她只说留下一部分,张氏就不好多贪墨了去。 “月儿所言也有道理,家中开销颇大,光靠家中那些个产业,也挣不了几个钱,倒是这笔银钱能解决不少燃眉之急呢。”张氏接话道。 “那全凭祖母决断,只需给月儿留下些许便可,本来我一个小女子也用不着什么钱,就是戴些首饰,用些脂粉也花不了多少,只是前次进宫,长公主殿下便说我穿着太过普通,跟在她身后像个丫头,所以月儿才想着留下些许,置办点贵价物件儿,也好不给府上丢脸。” 费靖月说得楚楚可怜,张氏听来却不是个味儿,长公主都质疑月儿的穿着过于朴素,那意思是费府亏待嫡女了。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秦姨娘怀孕了 “月儿如今月钱几何?”张氏问道。 “前次舒姨娘说大姐姐及笄了,出门需要打扮装饰,祖母便给大姐姐长了月钱,月儿尚未及笄,不必出去抛头露面,还和之前一样,一月五十两。”费靖月越说越委屈,眼里都包着一汪泪水了。 张氏一听大惊。 她之前是有给费靖若涨了月钱,也是想着她要见人,要打扮,却忘了费靖月,如此说来,还是她的不是了,这嫡庶本该有别,她不仅没有区别,还给庶女涨月钱,也就是费靖月懂事,一直不言不语,若是换做别家的嫡女,早就吵翻天了,即便是被长公主说她普通也未曾抱怨,如此一来倒显得她处事不公了。 张氏有些窘迫,道:“是祖母做得不周到,倒是月儿懂事,这王府的赔偿按说是给月儿的,但是公中也确实需要开支,那就这样吧,月儿自己留下两箱,剩下的就当月儿为家里做的贡献好了,以后你的月钱再涨一百,虽说没有及笄,但是你是要经常进出宫里的,穿着上不能太过简朴。” 费靖月短短几句话便名正言顺的留下两箱子纹银,两箱就是一万两,而且月钱也涨了,比费靖若还要高了五十,这才能显示出嫡庶的区别,也显得她张氏对费靖月的厚爱。 出了佛堂,不一会儿张氏便派人将一万两纹银送到碧落院,现在费靖月可是费家最有钱的人了,冰荷院的那对母女早就气得怒火中烧,但是却也无奈,反倒是舒姨娘劝慰女儿道:“如今的隐忍只是暂时的,我们的大计才是最重要的,若儿不要负气才是。” 因为张氏打算得到最大化的利益,所以她一直不肯答应给舒姨娘抬平妻之事,舒氏其实也是急坏了,但是她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就连原本站在她身边为她说话的费墨阳都倒戈相向,劝她不要心浮气躁,但是她也从费墨阳那里得到张氏为何不肯松口的真实原因,原来还是为了选秀之事。 若是选秀,做主的只能是皇后,所以现在她母女二人也只得隐忍,但是凭借若儿的美貌,要想选上恐怕也不是难事,到时候母凭女贵,还害怕自己不能升位吗?所以她倒是有所依仗,也能平息心中怒火。 对于费靖若来说,她其实并不想进宫,一入宫门深似海,要想上位哪里有那么容易,但是就连母亲都觉得这不失为一条好的出路,她本想若是母亲抬了平妻,自己成了嫡出的,就她拥有大顺第一的美貌,即便做不了皇妃,做个侯府嫡妻总是可以的,但是现在事态却越发不受控制,她大为恼火。 今日更是听闻费靖月得了一万两纹银,祖母还给她涨了月钱,她哪里能气得过,只是母亲劝慰,才堪堪平息了那燃烧的熊熊妒火。 费靖月就过得比较惬意了,能从吃人不吐骨头的张氏嘴里抢下一万两已经是大幸,毕竟她还需要蛰伏在这个家中,现在撕破脸皮,于大计无益。这个老太婆,不知贪墨了多少钱,就母亲的嫁妆和此次的两万两纹银,就是一笔大数字,可是每月的月钱又给了他们多少?迟早这些都会叫她吐出来,以后全部都会是二哥的。 回来便忙于苏盈盈的事,今日好容易歇下来,自己和母亲走了这一个多月,府里的事情可一点没有过问,不知道他们又翻出什么花来,只有把全府的消息都掌握在手中,才能在这个龌龊之地好好的活下去。 “碧溪,将你那边得来的消息都给我说说,回来已经三日了,别错过什么大事了。”费靖月一边翻看着手里的书,一边对碧溪说着。 “是,小姐,待会儿我就把消息规制好,汇报给你。”碧溪也是跟着忙了几日,还没有来得及和安插的眼线儿们联络,现在小姐问了,她连忙去了,她一般都在人多混杂的地方跟安插在其他院里的人联络,即便是被人看见,也能说的过去,哪怕几个主子再不和,下面的人要闲聊几句也不会引起什么怀疑。 也就半个时辰的时间,碧溪又匆匆忙忙的回来了。 “小姐,果然有大消息。”碧溪声音很低的轻轻说道。 碧渝擦言观色,赶紧走过去关好门窗,碧溪才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秦姨娘怀孕了!据说还是个男胎。” 这可是个大新闻,费靖月母女刚回来,根本没有人告诉她们,况且有人恐怕也不想让他们知道。要知道,像费府这样的大府邸,根本不在乎多一个孩子,甚至对于子女稀少的费墨阳而言,多一个孩子根本就是件好事。女儿虽然可以给府上带来好处,但是男丁才是最重要的,费墨阳只有两个儿子,比起别的官家人户来说,并不算兴旺,如今秦姨娘可是龙门翻身了啊。 “问清楚具体情况了吗?”费靖月心思缜密,总觉得有点蹊跷,之前无声无响,现在突然怀上了男丁?难道是为了费靖喜?一把年纪也要拼一把? “安插在百花院那边的人回说,自从二小姐回门那日气冲冲的走了以后,姨娘就整日以泪洗面,私下还埋怨老太太不顾亲戚情面,不肯再拉二小姐一把。本来这样也没什么异常,只是突然有一日,姨娘一改往日颓态,梳洗打扮,浓妆艳抹,又派人去请老爷过来,那夜老爷就留在她院里过的夜,后来没多久姨娘就有了害喜的症状,老太太请郎中过来一看,便是怀上了。”碧溪将得来消息,事无巨细的给费靖月转述了一便。 “我们走后父亲和她同房的,我们尚未回来便传出了喜讯,有了害喜的症状?”费靖月一下抓住了事情的重点。 “消息是这么说的。”碧溪只管照实说。 “谁说是个男胎的?”这也是重点,女子都是别家的,男子才是自家的,就算再不成器,重男轻女的思想是不会变的,男女便决定了秦姨娘未来的地位,如果真是个男胎,说不得还会威胁到二哥。 “东市有位妇科圣手,能从脉相看男女,秦姨娘有喜就是他诊断的,也是他说的是男胎。”碧溪回答。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碧溪他们毕竟只是小姑娘,女人生孩子的事情一窍不通,不会也不懂得往深处了想,但是费靖月可是个医学生,他们出去也就一月多点时日,她明明记得他们出发去报国寺的那天费靖喜回的门,就是再怎么往宽了去算,这秦姨娘也不该那么早有症状,才一月有余便出现了孕吐?便能分辨男女?此事太过蹊跷。 她将事情给众人一分析,众人也惊觉其中的不对劲。 碧玺插话道:“小姐不说我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小姐如此一说,我也觉得不对,我记得娘亲怀着我弟弟的时候,肚子都能看得见了,才出现呕吐症状的,这秦姨娘的时间算起来,果真是太早了些。” 那么事情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秦姨娘就是装有孕,要么就是这个孩子根本不是费墨阳的!而且那位什么妇科圣手,如果真的如外界说的那么神,那他一定收了秦姨娘的好处。 “此事太过不对劲儿,碧溪你再去好好查查,不然恐怕会着了她的道儿了。” 费靖月本就有高度的警惕性,如今出现如此蹊跷的事,必然不是件好事儿,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有目的的。 “首先查一下在那次父亲留宿百花院之前还有没有在那里过过夜?然后你传信儿给老梁让我们的人查一下那个所谓的妇科圣手的底细。”费靖月抓住了事情的核心,只有了解清楚事情的真相,才能应付接下来的情况,她总觉得事情不一般,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碧溪去了很久,费靖月提笔在纸上计算,妊娠反应六周左右开始,他们出门到回来也就最多六周,时间上就是再怎么挨靠也不对头,她心里已经断定此事的蹊跷了,但是还不知道秦姨娘是想干什么。 “小姐,查到了。”碧溪回来报。 “问了百花院我们的人,老爷一向喜欢去冰荷院过夜,所以百花院这边,只要老爷去过,就都记得清楚,在那次之前,老爷从未去过。” 费靖月点点头,如此说来,秦姨娘撒谎了。 “那妇科圣手呢?”此人要么是江湖骗子,要么就是和秦姨娘一伙的。 “说起这个妇科圣手,倒是还是有些本事,给人断男女,也十有八九是准的,不然也不会传出名声来,只是有些贪财,许多人说,富贵人家请他,他就一溜烟儿去了,贫穷人家请他,他就万般推脱,听说他跟秦姨娘的表哥是同乡,当日便是他给老太太建议请这个人来看诊的。” “梅总管?”费靖月问。 “正是。” 那么此事真相快要浮出水面了,这个江湖郎中一定是收了秦姨娘的好处,要么假孕争宠,要么就是掩饰孩子不是费墨阳的事实。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秦姨娘的计策 “碧溪,你让小丁留意这个梅总管。”费靖月道。 “顺便传个信出去,让老梁给我们寻个好点铺子买下来,最好是酒楼。” 费靖月得了一万两纹银,放在家里总归是不安全的,说不得多少人都在惦记,干脆直接将它买成铺子,变成产业,即便最后有什么,这些经济也会成为自己的靠山,况且光靠一个珠宝铺子想要打探过多的消息也是不可能的,家长里短可能在行,若是论政治大事,国家趋势,恐怕酒楼才是最好的探听之所。 碧溪去传信了,她和老梁有专人负责联系,也是放得心的自己人。 如今之际,恐怕要提防着秦姨娘,即便推测出孩子有可能不是费墨阳的,但是也仅仅只是推测,有的人孕吐也许会早一点,如果不是有确切的证据,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再者说,若是孩子真不是费墨阳的,生下来比还在肚里有用,生下来可就是活脱脱的证据,如何抵赖都无济于事的。 如今就看秦姨娘想怎么样了,如果她安安分分,老老实实,那么此事她也不想过问,那些父亲的宠爱,家中的地位什么的,对付轻柔来说已经毫无意义,她根本不必帮母亲去动什么脑筋,只要清除余毒,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自然,这个背后下毒的人她也不会放过,凡是主动挑衅之人,在她这儿也不会有好下场。 这个家外表一片光华耀眼,内里其实一团肮脏,从上到下,张氏贪婪凉薄,费墨阳毫无主见,一心向着舒氏母女,舒姨娘狠心恶毒,招式用尽,秦姨娘虽然愚笨一些,但是心思也不单纯,光说这些年母亲和小靖月所受的苦,就不得不提防这群饿狼。 费靖松一直就想成为嫡子取代二哥,手段可谓毒辣,之前是下毒害死小靖月,之后又在军中屡屡打压二哥,舒氏千方百计想要上位,若是真的如愿,那二哥就不是唯一的嫡子,未来的下场不知道会变成如何。 小寒儿如今也是出得落落大方,虚岁已然十二,眼看着也要嫁人了,若是由舒氏上位,她岂会给寒儿一个好出路?崔姨娘从不争宠,也不巴结主母,若是母亲真的着了道儿了,崔姨娘想要替寒儿博个好的未来,说来也是困难重重。 这个家逼着她,不得不算尽心思,为了她要护着的人,为了小靖月留下的一腔期盼。 她心里算计着,面上还是一片云淡风轻,小厨房做的须臾炒肉,味道不错,她吃得正香,周妈妈来了。 周妈妈算是她安插在张氏身边的一颗棋子,她去报国寺之前暗示过周妈妈,若是家中有什么动静早些通报给她,但是秦姨娘有孕这事,她也没有及时过来说,此人是否可靠,还待观察。 “三小姐,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周妈妈赔着笑脸道。 “哦?我刚去请安不会儿,现在祖母有什么急事传唤于我?”费靖月没有动,依旧吃着那美味的须臾肉片。 周妈妈跟了张氏多年,看人脸色那是一流的眼水儿,她有些怯懦道:“三小姐莫怪,有些事情是该给小姐汇报的,但是老奴实在抽不出机会过来,老太太身边离不得人,这不,趁着这当口,老奴才借口跑了过来,就是要先给三小姐通报一声,好让您有个准备。“ 这老奴也算上道,立时就看出费靖月的不快,马上辩解开来。 “那你且说说,什么事情你没来得及汇报啊?”费靖月挑起一块肥肉,又放了下去。 “秦姨娘有了。”周妈妈挤眉弄眼的道。 “哦?那可要好好恭喜她呢。”费靖月口气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像是讥讽,又像是认真的。 “呸。”周妈妈唾弃了一口继续道:“三小姐有所不知,如今秦姨娘可带劲儿了,在这家里八面威风的,城东的妇科圣手刘郎中,给她把了脉,说是男胎,这下可好,整个费家就她最大了。” 周妈妈脸上真的一脸鄙夷,费靖月看在眼里,看来这老奴也吃了不少亏。 “孕妇是有些娇贵,周妈妈不必在意。”碧渝接收到小姐的信号,立刻很上道的边说边递过去一个包金琉璃珠。 周妈妈接过珠子,眼睛都要笑开花了,跟三小姐做事就是好,三小姐大方可是出了名的,她有些懊恼自己没有早些过来汇报消息,若是得罪了三小姐,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费靖月放下筷子问道:“那祖母是有何要事唤我?” 周妈妈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其实她不必自己跑一趟,她为何亲力亲为,也是一来探探费靖月的口气,二来也算是通风报信的,三小姐赏了那么大个珠子,以后自己可不要再打小算盘了,老老实实为三小姐做事,以后也好为常笑博个好点的出路。 “此事也是因那作妖的秦姨娘,这天快擦黑了,突然说是有些腹痛,老太太想起三小姐之前给她开的药方子甚是有效,想让三小姐您先过去看看。”周妈妈刚说完,就感觉到一股冷意,费靖月脸上一脸肃然。 “让我给她看?”费靖月冷冷的道。 “她一个小小的姨娘,还想让我们郡主围着她转?”碧玺也适时发出不满。 “三小姐息怒,实在是......主要是......”周妈妈被吓住了,她忘了,这三小姐不光是费府的嫡女,还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七皇子的心上人。 “周妈妈,莫要急,待我换好衣服就来,你先回去给祖母回个话。”费靖月又恢复刚才那般云淡风轻,若不是瞅见碧玺脸上的愤然,她甚至觉得刚才的冷意只是自己的幻觉。 她该说的说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得了费靖月的话儿,立刻告辞退了出去,看来这个三小姐也不尽然是个挨欺的主儿,以后她的心思可要完全向着三小姐才是。 待周妈妈走后,碧渝问道:“小姐,这活脱脱就是个陷阱,真的要去吗?” 费靖月理了理胸前的衣襟道:“去,她这么快就有动静了,我倒是要去看看她想如何?” 主仆几人收拾停当便往馨佛堂行去。 张氏见到费靖月来了,立刻摆出一脸的笑意道:“月儿和你母亲去祈福,还不知道家里又添喜事儿了吧。”说完张氏拿眼瞟秦姨娘,只见秦姨娘一脸得意的坐在堂下,身边婆子丫头多了不少。 “家里又添喜事儿了?是我二姐姐有喜了吗?”费靖月装作一脸懵然,故意说道。 “瞧你这丫头。”张氏有些好笑,但是细想又觉得脸上挂不住,费靖喜都嫁人了,她这娘亲还怀上了,以后恐怕自己的孙儿和儿子一般大小,说出去也是个笑话,别人会觉得费墨阳不知轻重,纵欲任性。 张氏再看秦姨娘的眼色就有些不自然了,但是嘴上还是道:“不是你二姐有喜,是秦姨娘。”但是语气里就少了一丝快意。 费靖月一句话就让秦芳下不来台,一张脸涨得通红,丫鬟婆子们使劲的压住笑意,纷纷低下头去。 “哦,那就是我要有弟弟了?”费靖月笑嘻嘻的问。 “嗯,刘郎中说是男胎。”张氏立时接口道,其实也是辩驳,秦姨娘怀孕之事为何能登堂入室,也是看在男丁的份上。 “那可好了,恭喜秦姨娘了。”费靖月对下首的秦姨娘道。 秦姨娘即便做个样子还是要站起来回话的,所以她站起来假意的福了身,才这么一小小的动作,又做作的抱着肚子,脸拧作一团。 见状,张氏立时道:“快坐下。” 转头又对费靖月道:“月儿略通医理,你姨娘腹痛,你且帮她看看,是否有事?” 张氏说到底还是担心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祖母.....”费靖月羞红了脸,看起来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一个还没及笄的姑娘,哪里会懂得.....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她越说越小声。 “那倒是,你姨娘说她腹痛,记得上次你给我写的方子,想让你看看,倒是祖母大意了。”张氏这才想到,她只顾秦姨娘肚子里的男丁了,却忘了费靖月的名节,若是传出去,别人还指不定如何编排是非呢。 “此时也不算太晚,派人去请那个给姨娘看诊的郎中啊。”费靖月出言道,眼睛撇见旁边的秦姨娘,一脸的不甘心。 “已经派人去请了,可人已经没在医馆了,这不是你姨娘实在痛的难受吗,我这才.......”张氏解释道。 “那要不我请人去请周太医?”费靖月提议道。 “周太医?能请到吗?”张氏有些欣然,若是真能请到周太医,那可是大好事。 “母亲,不必那么麻烦了,我好像又不痛了。”秦姨娘略显慌张。 张氏看着站起来的秦姨娘,真的像是无碍的样子,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真的不必了吗?无碍了?” 秦姨娘咬着牙,点点头。 费靖月可以肯定,今天秦姨娘就是想让自己给她开个方子,即便没有问题,也要吃出问题来,那么自己自然脱不了干系,但是她没想张氏虽然生怕男丁有事,但也很顾忌自己的名节,所以没能得逞,而且自己提议让周太医来看诊,她如此的惊慌,肯定是有问题的。 “姨娘,月儿虽然不懂妇女之事,但是你这手上的镯子却是戴不得的。”话音刚落,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顺手覆上了秦姨娘的手腕。 正文 第七十章 秦姨娘小产了 秦姨娘被她猝不及防的覆上手腕,吓得尖声叫了起来,费靖月手上已经拿着一只鎏金碧玉镯了。 张氏瞪了秦姨娘你一眼道:“鬼叫什么?”又转过头去看向费靖月,目光里充满了询问。 “祖母有所不知,书上说了这怀孕的妇女是带不得这样的金银首饰的,对胎儿不好呢。”费靖月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镯子递到秦姨娘的丫头手中。 “月儿读的书多,她既然说不好,你就别戴了,腹中男胎重要。”张氏对秦姨娘说。 秦姨娘虽然不满,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诺诺的答是。 费靖月见没事了,就跟张氏告退离去,留下秦姨娘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恨的牙痒,没事,这个你有借口,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是吗。 她在心里唾弃了一口,也扶着腰走向百花院。 回到碧落院,碧字三人都聚集到费靖月闺房中,费靖月很肯定的对他们三人道:“孩子不是父亲的。” 这可是个大消息,若是利用得好,可让这秦姨娘永远翻不了身。 “刚才我借口孕妇不能带金银首饰,趁机探了探秦姨娘的脉象,明明就是三四个月的样子,根本就不是她所说的那个时间,若是真是父亲的,她为何要撒谎,所以我敢断定,这个孩子来路不正。”费靖月将自己的分析说与三人。 三人惊得张大了嘴,也忘记问费靖月为何会把脉。 “那么也就是说秦姨娘跟人私通?”碧渝最先反应过来。 “若真是这样,那秦姨娘可是犯了大罪?”碧玺也接过话头。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孩子她打算怎么办?”费靖月说出心中的忧虑,秦芳肯定知道孩子来路不正,既然如此,那么她一定会利用孩子做文章,不然她悄悄打掉不就是了吗?为何还大张旗鼓的,弄得人尽皆知。 “梅总管那边有消息吗?”费靖月问碧溪。 “暂时没有异动,只是小丁打听到他这段时间有些神色不安,其他倒也没什么。”碧溪将小丁汇报上来的消息说了。 这才是费靖月最担心的,但是她也无法猜到秦姨娘会做什么事,只得让几人留意,提高警惕。 银光传来信儿说,那日太子扑了空,虽然救了苏夫人母女,但是那几个江洋大盗实在猖獗,所以这几日将齐休離也抓去做事儿,这几日他也不得空过来,只是让费靖月自己小心。 已然过去三日,这秦姨娘还没动静,只是每日好吃好喝的养着,似乎跟一个正常的孕妇一般,但是费靖月知道,她的肚子快掩饰不住了,若是现在就显怀了,那任谁都看出来月份不对来了,所以她这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就是这样她才担心,秦姨娘肯定会有所动作。 果不其然,晌午时分,百花院传来消息,秦姨娘腹痛难忍,流血不止,孩子像是保不住了。 费府已经乱成一团,就连一直在房中休养的付轻柔都被惊动了,慈怀当时嘱咐过,付轻柔要好好休养,所以一回来费靖月就去请了老大大的意思,说付轻柔在报国寺祈福太过劳累,又感染风寒,张氏特意同意付轻柔不必过来请安,好好休息的。 费靖月赶到百花院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了,费靖寒躲在崔姨娘身后,不敢去看那一盆一盆的血水,舒氏母女站在靠门边儿,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见到费靖月来了,舒姨娘倒是福了个身,费靖若却只是甩了个冷眼过来。 丫鬟婆子们进进出出,里面传出来秦姨娘难受的吼叫声。 张氏焦急的在门外踱步,费墨阳也闻讯赶了回来,正一脸焦急的望着门内。 “老太太,别急,你先歇会儿。”周妈妈在后面劝慰着,但是张氏哪里歇得下来,这可是男丁啊,是费家未来的根儿啊。 费靖月一到百花院就看见张氏着急的样子,她叫了一声“祖母。” “月儿,你来了,这秦姨娘....”张氏见到费靖月来了,迎了上去,像是来了个救星。 “你姨娘她......哎......”张氏重重的叹了口气,其实看这个样子,这孩子多半是保不住了。 “啊.....”里面出来一阵惨叫。 过了一会儿,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想来这就是那个妇科圣手刘郎中了。 刘郎中走到张氏面前一脸惋惜的道:“在下不才,夫人的胎儿没有保住,还请节哀。”说完给张氏行了个大礼。 “什么?孩子没有了?”费墨阳一脸不可置信,抓起刘郎中的衣襟,凶神恶煞的问,眼神里掩饰不住的痛苦。 “大人莫急,在下.....在下有话说。”那刘郎中个子矮小,被费墨阳提在手中,手脚都在乱踢乱蹬。 “墨阳,放下刘郎中。”张氏一脸威严的对儿子道。 费墨阳极不情愿的放下刘郎中,“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早知道就让月儿去请周太医了。” “夫人的小产是人为的。”刘郎中口出狂言,却惊呆了所有人。 众人反应各不相同,张氏是一脸的威严,在她眼皮子底下,居然会出现这种腌臜事,到底会是谁;费墨阳是一脸愤然,到底是谁要毒害他的子嗣?舒氏母女则是一脸的幸灾乐祸,本来秦姨娘怀孕就让她极度不安,现在孩子掉了,可真是好事,何况以秦姨娘对费靖月的憎恨,她铁定会咬她一口,舒氏哪儿能不开心。 这些嘴脸费靖月尽收眼底,好戏要开始了。 “夫人.....夫人像是被人下了打胎药,所以才会小产的。”那个刘郎中还在尽情的表演。 “你所言可真?”张氏黑着脸问道。 “这点小的可以肯定。”那刘郎中一脸的肯定。 “肯定是她!”正在这个当口,刚刚小产的秦姨娘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脸色惨白,一脸的悲戚,手赫然指着费靖月的方向。 众人纷纷侧目,看向费靖月。 “芳儿,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屋去躺着。”费墨阳倒是一脸的关怀。 “你说是谁?”张氏则是一脸的肃然。 “就是费靖月这个小贱人,是她害死我的孩子的。”说完秦姨娘一脸的愤恨的狠狠盯着费靖月。 “秦姨娘,你可别胡说,关月儿什么事。”最先出声的是付轻柔,现在秦姨娘污蔑自己女儿,她如何能沉得住气,哪怕她要说出这句话,费了太大的劲儿。 “母亲,别气坏了身子。”费靖月赶忙上去扶住付轻柔,缓缓替她舒缓背部。 待得付轻柔缓过劲儿来,费靖月才一脸淡然的转过去看着秦姨娘,道:“姨娘,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她的眼神带着嘲讽,像是看穿了一切,惊得秦姨娘心尖儿一跳。 “不是你还能是谁,自从戴了你给我的平安符,我就开始腹痛.....”她话还没有说完,就晕了过去。 费墨阳赶紧过去将她抱了起来,大步走进屋去,众人赶紧跟了进去,跟在最后的舒姨娘,眼睛都要喷出火来,这个狐媚贱货,都这样了还要勾引老爷。 崔姨娘一脸担忧,跟在身后的寒儿还不是很懂,但是她知道秦姨娘说姐姐害死了她的孩子,也是一脸的不安。 反观最淡定的恐怕只有当事人了,她冷眼看着众人的反应,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谁也没有留意到悄悄离开的碧溪。 那刘郎中替秦姨娘施了一针后,她幽幽的醒转过来,刚一醒就抱住费墨阳哭了开来。 “老爷,我的孩子......”她哭的悲戚,费墨阳都被她感染了,也是一脸的落寞。 “母亲,你要替我做主啊,这可是你的孙儿啊。”秦姨娘又转向张氏哭了起来。 此事牵扯到费靖月,张氏不敢大意,怎么说月儿也是郡主,若不是有确切的证据,这秦芳就是污蔑啊,污蔑郡主可是大罪,张氏可不想被牵扯上这样的罪名。 她转头去看费靖月。 费靖月却淡淡的道:“姨娘说自从戴了我给你的平安符就腹痛难忍,这可只是你个人的臆断,若是以这来定我的罪,是不是太草率了?” 她的眼神带着凌厉,射向秦姨娘,让她根本不敢与费靖月对视。 此时那贼眉鼠眼的刘郎中却开口了,道:“夫人可否将那枚平安符给我看看?” 秦姨娘点点头,从脖子上取下那平安符递了过去,刘郎中接过来,放在鼻下闻了又闻,好半响他才开口道:“这符上有麝香的味道。” 这句话犹如惊天霹雳,霹得众人惊讶不已,麝香,那可是打胎的厉药,女人只要沾惹上一点点,那就是要命的啊。 “给我看看。”张氏接过那枚平安符,刚一到手,就闻到一股特有的淡香,的确是麝香无疑。 “月儿,此事你如何解释?”张氏未曾开口,却不想费墨阳开了口,眉宇间带着愤怒,他无法想象,一直乖巧懂事的女儿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居然想要毒害他的子嗣,他如何能容忍,如何能平静。 秦姨娘哭的梨花带雨,但是眼角却撇向费靖月,看你还不栽个大跟头,这次看你还如何狡辩,总算能给喜儿报仇了。 正文 第七十一章 会宁大师来救 秦姨娘得意模样费靖月看在眼里,可是即便如此,费墨阳一脸的愤怒是真真要发火的,毕竟是老来得子,哪里有不稀奇的道理。 张氏也用探究的眼神望着费靖月,姜毕竟还是老的辣,她没有做声,且看事态如何发展,由费墨阳来说效果更好。 “父亲,难道你也相信是我毒害了秦姨娘的孩子吗?”费靖月没有辩解,只是淡淡问向费墨阳。 费墨阳本是个武将,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即便是在官场上学了些尔虞我诈,但是在家中还是脑子不转弯的人。 “这个平安符就是你那日从报国寺求回来的,刘郎中也说了,上面有麝香的味道,不是你还能是谁,难道是夫人?”不待费墨阳开口,秦姨娘先发制人。 “秦芳,你污蔑我可以,不要污蔑我母亲,母亲只是陪伴我前去,祈福之事以母亲的身份,报国寺还不让母亲去做!”费靖月冷冷的开口,甚至直接叫上了秦姨娘的名字,可见她有多么愤怒。 秦姨娘有些被她的样子吓住了,嘴里嘀嘀咕咕,但是却不敢再大声质问了。 既然你要赶尽杀绝,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既然你要说我毒害你的胎儿,那你可说的出我毒害他的目的?”费靖月继续问道。 “自然是,是怕他出生以后威胁到你和二公子的地位。”秦姨娘道。 “威胁我?我现在可是皇家亲封的郡主,他一个小小的庶子还能威胁我什么?再者说,我二哥是嫡子,军中又立有军功,还会怕他一个刚出生的奶娃子吗?”费靖月字字珠玑,倒是秦姨娘显得有些心虚。 “你是怕我生下男丁,夫人会......”秦姨娘继续辩解道。 “我母亲?这家里是只有你有男丁,别人没有了吗?那大哥算什么?我母亲可有对舒姨娘做过什么?可有为难过大哥大姐吗?”费靖月可是有着一副好口才,话语连珠,秦姨娘哪里招架得住。 “而且你的儿子生下来,本就要尊我母亲做嫡母,我母亲就是要将他抱到身边生养,也是情理之中,我们何故会因此来毒害你那小小的奶娃子?”费靖月重重的口气,吓得秦姨娘不敢再言,她本来就心虚,哪里还敢再继续辩驳。 费墨阳还在气呼呼的,指着张氏手中的平安符道:“那这个符咒你如何解释?” 秦姨娘一脸的无辜的缩在费墨阳怀里,任谁看起来都楚楚可怜,张氏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费靖月知道,张氏不说话并不代表她相信她,相反,她也报的是怀疑的态度,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愿做得罪她的事情,若是真的找到确切的证据,张氏也不会轻易算了。 那刘郎中见事态僵持,站出来说:“这平安符上的麝香是确认无疑的,别说夫人胎儿未稳,即便是足月的胎儿,母体摄入了这麝香,这孩子也是保不住的。” 他这边推波助澜,秦姨娘那边梨花带雨,张氏的眉头又紧了三分,费墨阳恶狠狠的盯着费靖月,巴不得要立刻打死这个逆女。 但是她们谁也没有动,不仅仅是因为费靖月郡主的身份,还有七皇子和长公主的脸面,若不是证据确凿,他们也不敢妄动。 “姨娘你确定我在平安符上做了手脚是吗?”费靖月再一次提出秦姨娘的话问道。 “一定是的,我自从戴了这个平安符,就一直腹痛难忍,今日还......”说完她又哭倒在费墨阳的怀里,费墨阳看的心疼,立刻将她抱住好生安慰。 “既然姨娘肯定我是在符上做了手脚,那请问这符哪里来的?什么时候给你的?”费靖月问道。 秦姨娘演戏演的投入,也未曾留意费靖月的问话,就直接答道:“自然是你去报国寺求来的,你那日回来在佛堂给我的。” “既然是我刚回来那日给你的,家中可有人告知我你怀孕了,我如何提前去抹了麝香,要打掉你的孩子?”费靖月直直的盯着她,嘴里却一点都不饶她。 秦姨娘一听,有些虚了,她只顾着栽赃,却忘了这时间问题,让费靖月问了个哑口无言。 “那许是你在报国寺就知道我怀孕之事,早做的准备?”秦姨娘还在试图将祸事迁到她身上。 “我的人都在报国寺,你可以查查这段时日,可有人出府去那报国寺那样远的地方给我传信的?又有谁是一日不见踪影或者未归的?你讲出来!”费靖月已经是满面怒气,冷若冰霜。 此话一出,张氏就明白了,虽然之前李小丁回来传过信,但是那时候就连她都未曾知道秦姨娘有喜之事,那更别说这院里还有别人会知道,算起来恐怕那时候秦姨娘还未怀孕,之后李小丁就一直等在报国寺,从未回过府中,更别说其他人,报国寺可不是一般的路程,马车若是行的快也得半日时光。 “你的家丁....李什么的.....不是回过府中吗?” 秦姨娘还在混淆视听,但是张氏心中已经明了,立刻呵斥道:“秦芳,不要仅凭你的猜测就污蔑月儿,你怀孕之事她确实不知,如何早在平安符上做手脚,伤害于你。”张氏想起那日还是她亲自给费靖月报的喜,费靖月的样子的确不像早就知道的。 费墨阳还想说什么,但是他看见张氏递过来的眼色,生生憋了回去。 “老夫人,即便这位小姐不知道夫人怀孕之事,若是想要断绝了夫人未来的生养,用麝香也是可能的。”刘郎中出言道。意思便是费靖月想绝了秦姨娘的生养,做的手脚。 “你这郎中说话好不负责!”突然一声低沉有磁性的声音打断了刘郎中的话,进来的是一个大和尚,宝相庄 严,面上自带三分慈祥。 “这位大师是?”张氏拿眼神问他身后跟着的门房。 那门房战战兢兢的回话:“这位大师自称是报国寺的高僧,为府里今日之事而来,小的拦不住啊。”他不敢说碧溪塞了一大包银两给他开的门,只一口咬定是自己拦不住。 “善哉、善哉!贫僧乃慈怀大师座下大弟子会宁。”那大和尚双手合十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这是贫僧的身份文牒。”说完他递过来一本文书,上面赫然写着报国寺,会宁。 张氏接过文牒一看,果然是报国寺的高僧,而且这会宁大师很有名气,常以加持催旺官途的符咒出名,好多官家都千方百计的想要求得他一张祈愿符,费墨阳身上不就有一张吗。 “原来是会宁大师!”张氏肃然起敬,就连费墨阳都站起来行了个礼。 “不知道大师所到何意?”刚才门房说大师是为今日之事而来,好生奇怪,而且大师刚才还说刘郎中说话不负责任。 “老夫人有所不知,我院祖师斐云大师曾与郡主有一面之缘,当日他便看出郡主会因为因我寺生出一些是非来,当日却无法提点,后来郡主离去后,斐云大师又卜一卦,算出这是非就在今日,所以贫僧便赶来看看。”会宁大师笑着说明来意。 张氏一听斐云祖师,便心生敬畏,谁都知道斐云祖师道行高深,说不定哪一日便羽化成仙,张氏本就是吃斋念佛之人,对斐云大师的敬仰那可是滔滔不竭啊。 “老夫人,可否将那枚平安符给贫僧看看?”会宁大师望着那枚来自报国寺的平安符,张氏连忙递了过去。 会宁大师拿在手中上下翻看了半响,又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笑着将符咒递回张氏的手中,然后出言道:“此平安符上确有麝香不错。” 秦姨娘听了好生得意,连大和尚都如此说,看你还如何巧舌如簧。 “此平安符虽然与我寺的符咒多有相似,但是却不是我寺的符咒。”会宁大师停顿了一刻继续道。 “什么?”最惊讶的可算是秦姨娘了,这不是报国寺的符?怎么可能。 “老夫人请看,这里,这里,完全是鬼画符,不知所云,而且我寺的平安符用料特殊,别说染上什么麝香等异味浓重的东西,就是一丝灰尘也不可能沾染上。”会宁指着几个地方道。 “还有,由于符纸的特殊性,所有的符咒都是越戴颜色越浓,可是夫人这符根本没有变色,说明这位夫人根本没有佩戴此枚平安符。”会宁又说出一个疑点。 张氏赶忙拿出自己的那枚平安符,果然和会宁大师所言一样,而她的那枚果然颜色深上很多。 张氏看秦姨娘的眼色就变了,嘴里也变得严厉起:“秦芳,你做何解释?”费墨阳也推开秦姨娘站起来比较符咒的不同。 秦姨娘满头细汗,嘴里解释道:“这符就是三小姐给我的那枚,我只是没有贴身佩戴而已。” “夫人既然没有贴身佩戴,何来因为符咒而小产之说,更何况,夫人若是贴身佩戴了,麝香如此浓郁的味道,夫人如何会闻不到?”会宁也是个嘴不饶人的人,立时说得秦芳惶恐不安。 “还有,刚才那位郎中所言也是极度不负责任,我等学医的人都知道,麝香若要对女子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那也必须是长期、大量的接触,怎会是这么一张小小符纸能够达到的,所以这位郎中言过其实,要么是学艺不精,要么就是居心叵测!”会宁又转向刘郎中,吓得那獐头鼠目的刘郎中扑通跪地。 “老夫人饶命,小的只是信口开河,一知半解,不足为信。”那刘郎中立即转了风向,留下一脸凌乱的秦姨娘,怎么又变成自己的不是了? 张氏转头看着秦姨娘,如今可是污蔑郡主! 正文 第七十二章 事情败露了 “你这老匹夫!”费墨阳上前就是一脚,踢得那刘郎中窝在墙角起不来。 “来人,将这祸害人的东西绑起来。”张氏自有她的威严,很快家丁就上前来,将刘郎中绑在一边,嘴里塞了抹布,呜呜咽咽说不出话。 此时秦姨娘哪里还敢再污蔑费靖月,只得在一旁装虚弱。 付轻柔本就对费家没有什么希望,当年她也算是下嫁,父亲本就千百个不乐意,只是那时的费墨阳英俊潇洒,迷倒众人,她也不自觉的沦陷,现在想来,却是无比的讽刺。 自己的亲生女儿,他一点不帮她辩解,甚至在家的地位还不如庶女,往日费靖若要是犯了什么错,费墨阳都会替她开罪,今日却一句也未曾给月儿辩解,若不是报国寺的会宁大师,今日月儿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她看向费墨阳的眼神变得有些冷,多年夫妻,还不如一个妾室,真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此事定与月儿无关,秦芳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是什么让你接触了打胎的东西?”张氏对秦姨娘道。 费靖月一听这话,立时明白张氏的意思,她还是要包庇秦姨娘的,不管秦姨娘如何颠倒黑白,污蔑自己,她都不愿深究,上次舒姨娘之事如此,这次秦姨娘之事又如此,果真是费府的脸面大于一切,只要是让人诟病的事,她统统当做没有发生,小小姨娘,三番五次污蔑嫡女,她却视而不见,真是不公之极。 秦姨娘也会借坡下驴,既然张氏如此说了,她自然要找个好借口,不然污蔑郡主可是大罪,她也知道,张氏之所以含含糊糊,也是因为这个,若是一个姨娘污蔑郡主之事传了出去,费府的门楣也会蒙羞。 费靖月是个通透之人,既然这些抬不上台面的事情张氏想要掩盖,她也不会硬要去追究,事情真相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现在却不能说,况且姨娘的孩子已经没了,也无法再去证明什么,但是她也肯定了一点,孩子绝对不是费墨阳的,虽然张氏这样处理了,并不代表事情就结束了,走着瞧吧。 “我.....我这几日并未用过什么......”秦姨娘结结巴巴,她虽然知道张氏是想给她个台阶下,但是却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个名目录来,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后背早就湿了,她瞥见费靖月冷眼看着自己,好像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被看穿了一样。 费靖月看见秦姨娘的样子,知道她已经词穷,她计上心头,上前抓住秦姨娘的手道:“姨娘,我已经说过你不能再带镯子了,你为何不听劝呢?”说完从秦姨娘手上捋下一个镯子。 “这是龙脑樟!”会宁会意,惊呼道。 “什么龙脑樟?”张氏疑惑的看着会宁,刘郎中却在一旁吱吱呀呀叫个不停。 张氏嫌他烦,让人将他拖了下去,现在给秦芳台阶下,并不代表她不追究,这个刘郎中留着待会儿好好审问。 “龙脑樟是樟木的一种,人们常常用它做手镯,项链等装饰物,它带着的淡淡香味,能够镇静凝神,但是这种樟木却会使得女人滑胎。”会宁说出龙脑樟木的来历。 “呀,这就是龙脑樟啊?” “我只是在书里看到孕妇最好不戴任何的饰物,所以提醒了姨娘一声,却不想这是龙脑樟。”费靖月也演上了。 张氏接过那镯子一看,确实是个木质的镯子,做工很是精美,但是材质她却认不出,费墨阳也接过去看了一番,仍然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会宁大师如此说,那我这妾室的小产也是因为这只手镯?”费墨阳倒也不傻,立时得出了结论。 “正是如此!”会宁大师点点头。 此事已算水落石出,张氏和费墨阳连连谢过会宁,报国寺的高僧,可不是谁都请得到的。 会宁双手合十道:“刚才我听见费将军在怪罪郡主,想来便是斐云祖师所说的是非了,贫僧如此做,也是了了我报国寺与郡主的缘分罢了。”会宁如是说,但是费家母子却极度窘迫,今日若不是会宁大师在场,恐怕要冤了月儿,若是此事被宫里那位知道了,那他们也是很难开脱的。 会宁见此事已经澄清,也不便多留,告辞离去,留下一屋子费家的人,最不甘心的是舒氏母女,为何这费靖月处处都有人相帮,连传说中斐云祖师都与她有一面之缘,传说中就连报国寺好些僧人都未曾见过斐云祖师,这费靖月倒好,不仅见了斐云祖师,还有高僧助她脱险。 “秦芳,你为何如此不听劝告,如今毁了肚中的孩儿,还险些污蔑了月儿,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张氏将气撒在秦姨娘身上,秦姨娘只得唯唯诺诺。 费墨阳看她已经发白的脸色,心下有些心疼,劝慰母亲:“芳儿也是不想的,母亲就不必再责怪芳儿了,也是怪我没有这个福分。”孩子没了,最难过的恐怕是费墨阳,秦芳知道孩子不能留,自编自演了这出戏,只有费墨阳是真的心疼肚里的孩子。 “都散了吧,秦芳你自己好好想想!”张氏丢下这句话,带着婆子丫鬟离去,费墨阳虽然依依不舍,但是还是受不住舒姨娘的诱惑,跟在她后面往冰荷院去了。 费靖月也搀扶着付轻柔往外走,临走前她转头看了一眼秦姨娘,那眼神吓得秦姨娘胆战心惊。 待一屋子的人都走空,秦姨娘摊坐在床上,今日又失败了,这个费靖月像是早有准备一样,镇定的可怕,自己即便如此设计,仍然失败了,她此时最担心的是被带走的刘郎中,那郎中知道不少的秘密。 “香儿,你去看看......”秦姨娘担忧,若是她的事情被曝光出来,那可不止是污蔑郡主那么简单,私通之罪可是要浸猪笼的。只是今日费靖月竟然没有赶尽杀绝,甚至最后像是给自己开脱一般,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戴的那个镯子就是个一般的木镯子,只是因为雕工比较精细,而且是他所送,她才想到拿出来戴着,不知是那大和尚认错了还是故意帮她,竟然将此事抹了过去。 她一边在心里思索着,一边焦急的等着香儿回来,刚刚才小产,身子虚弱无比,但是心中的焦急比身上的难受更让人煎熬。迷迷糊糊,她睡着了,一直做着怪梦,一会儿是她的事情暴露了,一会儿又是他被抓起来了,惊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姨娘,姨娘,你怎么了?”耳边传来香儿的呼叫声,她惊醒过来。 “怎么样了?”她看见香儿,连忙问道。 “那个刘郎中不知道跟老夫人说了什么,老夫人大怒,命人将他暴打了一顿,赶出了府去。” 得知这个消息,她忐忑不安,刘郎中可是知道很多的,她怕老夫人知道不该知道的秘密。 “秦芳!你......”正想着,张氏推门进来,身边没有带人,香儿见状,识趣的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姑母!”秦姨娘翻跪在地上,哭着抱住张氏的腿,她知道,张氏之所以没有带任何人,就是还不想绝了她的路。 “那个郎中已经说了,那个符咒是你做的手脚,目的就是要冤枉月儿,你告诉我,为何要这样做。”张氏还是顾念亲情,没有大张旗鼓,她刚才审问了那个郎中,那个郎中哪里受得住刑罚,还未动手就已经合盘托出。 “姑母,我是一时糊涂,这几日我腹痛难忍,刘郎中说是胎儿不稳,恐怕有小产之兆,所以我就想借机污蔑三小姐,毕竟喜儿.....”秦芳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张氏并不知道孩子出身不正之事,那刘郎中想来并没有说出这个秘密,他也不是蠢笨人,若是说出这个秘密,别说其他,张氏就不会让他活着走出费府,看来此事完结之后,要让表哥去将此事好好处理才是。 “你糊涂啊,月儿她是郡主,还是那名声在外的七皇子的心上人,你污蔑月儿的事情若是传到他耳朵里,你还有活路吗?”张氏叹道。 “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姑母你就念在我们亲戚一场,帮帮我。”秦姨娘在张氏脚边哭着。 “放心吧,月儿不会追究的,那个江湖郎中我也替你了结了,今后你万万不能再生事了,就待在这百花院好好反省吧。”张氏说出她的决定,其实就是变相的软禁了秦姨娘。 秦姨娘见大势已去,也不敢再多言,只得任由张氏离去,此事若不是因为自己是张氏的侄女,张氏怕牵扯上自己,定然不会帮自己安抚费靖月,更别说只是软禁自己了,她根本斗不过费靖月,她心中颓然。 那个三小姐太可怕,深不可测,自己想要都垮她,想来也是痴人说梦了,如今自己被软禁了,得让香儿尽快去给表哥传个信儿才是,他恐怕早就心急如焚了。 秦姨娘忍着身上的疼痛,又做了一番安排。 没错,她肚里的孩子正是她表哥梅总管的,他二人年轻时本就暗生情愫,但是因为父亲去世家散了,她不得已嫁给费墨阳做了妾室,本来和娘家的这个表哥已再无交集,但是却不想表哥家遭了天灾,她心软介绍了他过来做事,还做上了费府大总管,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费墨阳对自己不再感兴趣,她寂寞,女儿又不贴心,她无处诉苦,只得和表哥吐露苦水,却不想一来二去两人便又旧情复燃,这个孩子就是二人大意的结果。 正文 第七十三章 绿娘 回到碧落院,碧溪早就回去等待了,见到主仆三人归来,连忙迎了上去。 “真是吓坏我了,亏得银光速度快,那么快就带来会宁大师给小姐解围,不然今日恐怕真真是要说不清了。”碧溪还是叽叽咋咋的个性,说完她还挤眉弄眼的向碧玺望去,羞得碧玺低下了头。 “嗯,此次多亏银光及时带来会宁大师,不然想要脱身并非那么容易。”这次费靖月没有呵止碧溪,也接话道。 费靖月早就料到秦姨娘会拿孩子做文章,毕竟月份比实际大,只要一出怀了,任谁都能看出端倪来,所以她猜秦姨娘也就是这一两日就要发难了。齐休離被太子调出京去办事,暂时无法脱身,所以他离开之前,让银光留在京城保护费靖月。 当时秦姨娘一说报国寺求来的平安符有问题,碧溪就赶紧出去给老梁传信,让老梁去找报国寺的高僧前来相助,费靖月离开报国寺之前,慈怀就嘱咐过,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去报国寺报信儿,所以银光收到消息后,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报国寺接来会宁大师。 以会宁的声望,不管说什么张氏自然都会信,所以才会轻易的帮她洗清自己身上的冤屈。 “只是小姐,那个平安符是真的和老夫人的不一样啊,难道你早就知道秦姨娘会用这个做文章?”碧渝当时站的最近,那平安符的样子她是真的看得一清二楚,确实不同。 “那倒不是,那符是我让寺里小僧乱画的,报国寺的平安符我岂可能真的给她,包括舒姨娘和大姐姐的,也是假的。况且,他们可是事事处处针对我,我给他们个假的,也是以防万一。”费靖月淡淡的说。 那时候三女都忙着伺候付轻柔,根本没有留意费靖月在做些什么,此时说来,三女佩服不已,这小姐真的是心思太缜密了,事事处处都想得周全。 “会宁大师利用这个破绽击退强敌,也真是个智慧之人。”碧玺感叹道。 “会宁大师是慈怀主持座下第一大弟子,当然是有过人的智慧的,即便是我没有做过手脚,大师也能化险为夷的。”费靖月也是一脸的敬佩。 三女唏嘘不已,这样的小姐,她们只能仰望了。 “那秦姨娘是真的戴了什么樟木手镯才小产的吗?”碧溪最后到,心中疑惑不已,小姐最后的行为像是在帮秦姨娘开脱,不然秦姨娘如何交代的清楚,说不定会扯出更多的事情来。 “那就是个普通的镯子,我只是看见她手上戴着,顺便拿来敷衍祖母他们的。”费靖月已经躺在贵妃榻上喝着蜂蜜茶了,她喜欢蜂蜜淡淡的甜味,这也是她和齐休離的开始,喝起来更是有一种油然而生的甜蜜。 “那会宁大师也是胡说八扯了?”碧渝惊讶的问。 “大师只不过是配合我演戏而已,虽然他不知道我的用意,但是如大师那般通透之人,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够了,正是这样才更能让祖母他们信服。”费靖月也是感叹不已,会宁大师真的七窍玲珑心,说出的话即便张氏去求证也无从怀疑,龙脑樟本就是滑胎之物,费靖月是知晓的。 “小姐为何不趁机让老太太发现真相,那样秦姨娘可就真的翻不了身了啊。”碧溪不解。 “留她自然还有用处,别忘了,她还有她的软肋,若是一次将她弄痛了,免不得激得她兔死狗烹,鱼死网破。现在先行放过她,再慢慢让她屈服,比一次性打垮她效果更好,何况,你没有瞅见老太太和父亲的眼神吗?都想保住她,我何不顺水推舟呢。”费靖月耐心的解释给她听。 碧字三人都属于聪慧人,稍加**就能当此大任,所以费靖月也事无巨细的给她们分析,让她们简直是耳目一新,脱胎换骨。 “对了,老梁传信来,说是物色到一家酒楼不错,价格也适中,三千两纹银,在九曲街头,是间大酒楼,地理位置也好,客人也比较多,因为老板要回乡所以低价转让,让老梁拿下了。”碧溪想起老梁让她传回来的消息。 “那就好,你明儿和小丁出去把银子给老梁送去,迅速拿到手里,然后翻修一下,我抽个空也去看看。”费靖月是个果断人,说办就办,这么就将是事情定下来了。 次日,碧溪一早便和小丁去送钱了,老梁也是个生意精儿,很快就将事情谈妥了,按照费靖月的意思请工人过来翻修装饰,搭建了一个大大的戏台子在正中央,二楼分成了隔间,专供人吃饭聊天,每间都装饰了不同的风格,各不重复,门上挂上了标签,就和现代很多酒楼一样。 大顺喜欢儒雅,所以装修风格还是以古风为主,偶尔加进去些现代风格,看的老梁直跺脚,嘴里一直嚷嚷着好。 三楼是搭建的透明琉璃包间,挂上帘子,外面看不能见里面,里面却能看见外面,放上些在美人榻,摆上些新鲜茶果,人们便能在美人榻上休息,还能看到中央的戏台,也是个休闲之所。 这酒楼本只有三层,费靖月又在三楼上面加了一层单独隔了个空地出来,摆上些桌椅,搭建了个凉亭,算是个露天观赏台,而且这个位置占高,能看到大顺城中的那条有名的渔樵河,费靖月更是花费大力气,硬是搬了泥土砌出了花台,又移栽来几颗桃树,远远看起来简直是美不胜收。 费靖月给它取名叫做宛月。 改造花了近两千余两银子,但是效果却是大大超过了预期,一开张就爆满。 戏台是天天定时演出,老梁找了个京城不算一流的戏班子,硬是在这宛月给捧成了京城最红的戏班子,每天来看戏的人络绎不绝,主要也是冲着这宛月的名声来的,营销手段,费靖月可是多的很,她写了一批菜单,请了一批厨师培训,硬是将宛月弄成了大顺第一美味的酒楼,又请来一批样貌养眼,美艳动人的女子专门上菜,堪堪将宛月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现在的宛月可是京中达官贵人趋之若鹜之所,费靖月本意就是想将它打造成大顺第一的酒楼,这样才能收集到最有用的消息。虽然名声在外,但是菜品却并不算贵,一般的平民百姓也能吃得起,只是不去消费包间即可,所以在大顺民众之中口碑极好。 老梁摇身一变,又成了宛月的掌柜,醉红颜交给老梁的侄子打理,他只是偶尔过去看看,做些决定,老梁的侄子也是个能干人,将醉红颜也是打理得有模有样,老梁之前在醉红颜做掌柜,可是人人都识得的,他对外都称是为城东的员外做事,现在京中之人都在猜测这城东的员外是谁,能有如此的创意,如此的财力。 费靖月从不亏待下人,老梁也是赚的满盆钵,如今给他侄子说亲的媒人可是多的要把醉红颜的大门都踏平了。 自从秦姨娘被张氏禁足,家中消停了不少,但是母亲的余毒尚未全清,下毒之事也还未水落石出,如今有了宛月,费靖月要做些什么也有了隐蔽之所,毕竟宛月如今可是名声在外了。 “约到了吗?”费靖月见碧溪回来,问她。 “约到了,明日下午,宛月。”碧溪回道。 秦姨娘此次如此大的动作,费靖月可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但是打蛇打七寸,拿人要拿痛,秦姨娘虽然被禁足,但是她还有很多软肋不是。 此次费靖月就要让她痛,切肤的痛,比她自己痛还要痛,她约的正是王府实际的少夫人,绿娘。 老梁可是费靖月在京中的眼睛,哪家有什么家长里短的,他是最清楚不过了,费靖喜在王家的日子,他也是打探得清清楚楚,苏霜竹受宠,王悦对她偏爱有加,而绿娘本就是他的爱妾,也握着手里的大权紧紧不放,费靖喜可就受苦多了,夫君不待见,平妻又骑在她头上,更别说想要当家作主,过得是真心不好。 这个绿娘可不是个甘于现状的主儿,她一直都想坐上正室的位置,但是王悦已经有两个平妻了,她是无望上位了,所以她对费靖喜是恨之入骨,苏霜竹也就罢了,怎么说也是个嫡小姐,样貌也是娇艳貌美,即便做个正室也说的过去,那个费靖喜却凭什么?只是个出身平平的庶女,母家又没有背景,样子又普通至极,她何德何能,能坐上这平妻之位,仅凭她是郡主的姐姐?可是听闻郡主对她可不亲热,她就是个主动爬上了夫君床的小贱人,不要脸。 昨日丫鬟秋雪出门去买胭脂,路上有个姑娘拦住秋雪,让她回来传话,说她们家小姐想约她明日下午到宛月一见,有要事相商。宛月她知道,就是最近最红火的酒楼,虽然她不知道是谁约她,但是不管是谁,她还是想去见一见,宛月是个大酒楼,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所以她便决心去见见这约她之人到底有何要事相商。 是日,她梳洗打扮,涂上了最贵的织锦黛,抹上了红艳的胭脂,打扮得妖艳俊美,随后便带着丫鬟出了门。王悦对她极好,配上的也是极其华贵的轿辇,很快便来到了传说中最有品位,最红的酒楼,宛月。 刚踏进大门,便有人过来引她过去,说是他们小姐已经等在三楼的包间,她摇摆着水蛇腰肢,跟着那小厮往三楼的“翠竹烟雨”行去。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和绿娘的交易 绿娘打量这间名声在外的酒楼,真真是细致,上楼的阶梯上都铺垫着上好的垫子,踏着触感软软的,扶手也是雕花烘漆,看起来也算富丽堂皇。 她在王府过得不错,保养得甚好,平日的吃穿用度比费靖喜还要好,且因为她替王悦添了男丁,在家中也还说得上话,前些时候就想来见识见识这宛月,却一直不得空闲,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夫人请。”那小厮恭敬的引她行到拐角的一个包间门口,替她推开了门。 她带着秋雪走了进去,一位身材别致的女子背对着她站在窗边,想必就是今天约见她的人,那女子正在看那外边的景致,她晃眼一看,从这里看得到鱼樵河,河岸边叫卖的小贩,河上渔船的行驶,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宛月果真是个好地方。”她开了口。 绿娘可是个人精儿,不然凭借她一个外室,如何能够在王家登堂入室,如何能在王悦院里大权在握,那必然是有些手段的,她没有着急打探那女子的身份,也没有着急招呼,只出言说了句闲淡话,实则是将主动权握在了手中。 果然是个精明人。 费靖月在心里暗叹道,她转过头来道:“夫人所言不错,这宛月确实是个好地儿,别致得紧。” 费靖喜成亲那日,绿娘置气,并未出来参拜,后来又出了那档子事情,精明如她,如何可能会沾惹上着浑水,自然装病不出,所以她并不识得费靖月。 眼前的女子清雅脱俗,容颜并不算惊艳,但是内里高贵淡雅的气质却让人不敢直视,一身鹅黄色的衣衫,被窗外吹来的微风轻轻拂起,竟有些仙气,自己若是个男子,恐怕也会被迷住。 费靖喜也在打量她,这容颜果真配得起她王府最美的名声,若不是她这婀娜的身段,水蛇一般的腰肢,配上绝美的脸蛋,恐怕王悦那样的富家公子,也不会为了她背上些不好的名声,可是眼前这个妇人实在是妖艳美丽,若放在现代,堪称尤物。 “夫人请坐。”费靖月率先坐下,碧渝上前奉上茶水。 绿娘也坐到椅塌上,端起面前那杯茶品了一口,香气扑鼻而来。 “这是今年入冬前刚采的落雪,夫人觉得可好?”费靖月也端起茶喝了一口。 宛月算是费靖月自己经营的产业,和醉红颜不同,醉红颜虽然写的她的名字,可是一应收入她都让老梁给齐休離送去了,宛月不同,经营和收入她都自己管理,所以她是费了大心思的,就连这茶也是上好的茶叶,许多寻常人家都是喝不起的。 “这茶水果然味道香郁,名不虚传。”绿娘与她寒暄道。 费靖月淡笑,做了个请的动作,只是品着自己那杯茶,却不再开口。绿娘也只得端起自己的茶喝着,但是她心里却有些急了,不知道眼前这位女子是谁,也拿不清楚她想要干什么,她决计不可能只是请自己来喝茶这么简单。 “不知姑娘是哪个府上的小姐?今日约妾身前来有何事?”一杯茶下肚,绿娘忍不住了,率先开了口。 “夫人不要着急,且再喝一杯,这落雪第二杯犹甚第一杯呢,更是香郁无比。”费靖月开口,却并不说其他,只是让她品茶。 这也是她的高明之处,先吊足了绿娘的口味,让她心急,人一旦着急,就会理不清思路,就会任人拿捏。 绿娘见她淡然,就算着急,也逼不得她,只得按她所说,再尝一杯,这味道果然比第一杯更浓郁,而且这味道竟然勾起她的往事,让她陷入往事无法自拔。 她的神情,费靖月看在眼里,这落雪本就是大顺的名茶,之所以得名落雪是因为此茶是冬天雪花刚落时分时候才能采摘的,产量虽然不少,但也不多,而且这茶是越品越有味道,许多人喝着茶时都会不自觉的随着茶香勾起一些回忆,这也是落雪的独特之处,宛月购买了不少落雪,可也不是人人都能喝得起的。 今日她让绿娘喝着珍贵的落雪,也是有她的一番用意的。 “夫人可是想起了什么?”费靖月的一句话,带着轻笑,却如同一个惊雷,惊得绿娘手都险些端不住这小小的琉璃杯。 “没....没什么。”她想要否认,但是她的惊慌失措,费靖月却尽收眼底。 “是不是青龙镇的那对父子?”费靖月出言道。 绿娘抬起头来,眼前明丽的女子笑颜如花,在她眼里却如同恶魔一般。 “你......你是谁?你知道什么?”她声音有些尖锐般的说出这句话。 “碧渝,你们出去吧。”费靖月低头吩咐了一声,绿娘似乎想起了什么,也叫她的丫头秋雪出去等候。 此时房间里就只剩下她二人。 “你是谁?你又知道些什么?什么青龙镇?你可不要信口雌黄!”绿娘神色有些凌厉,但是掩饰不了她的慌乱。 “夫人稍安勿躁。”费靖月还是那副云淡风轻。 “你先别管我是谁,你也不必担忧我知道什么,不管我知道什么,如今你也是王府的夫人了,不是吗?”她急,费靖月可不急。 绿娘强自镇定下来,道:“姑娘今日邀我前来,便是要说什么青龙镇的事情吗?”这绿娘也不是个没脑子的人,很快就抓住了事情的重点,费靖月想干什么,才是事情的关键。 “不,我并不想知道你的过去,也无心打听,我只是要你做个交易,仅此而已。”既然话已步入正题,那就直接开门见山。 “哦?什么交易?”绿娘此时已经完全稳定了情绪,恢复了自若。 “夫人虽是王公子的宠妾,但是我想夫人并不仅仅想要做个宠妾而已吧。” 说起这个,绿娘又想起自己的身份,虽然是在王府什么都不缺,还紧紧握着一院子的实权,但是自己毕竟只是个妾侍,平妻之位如今也是无望,神情便又暗淡下来。 “不想那又如何?夫君他已经有两个平妻了,我就算再得宠,也是万万赶不上的。”她声音弱了下来。 “无碍,夫人要想坐上那平妻之位也并无不可,只看夫人是否配合了。”费靖月对她道。 “哦?此话当真?”绿娘有些雀跃,平妻可是她做梦也想得到的,可是如今她就算得宠也只是因为容貌极佳的缘故,若是有一日人老色衰,自己恐怕比如今的费靖喜还不如。 “那是自然,夫人可知自己为何坐不上平妻之位吗?”费靖月问她。 “自然是夫君已经有两位平妻了,我的出身卑微,如何能与她二人相争。”这也是她最大的痛,费靖喜就算再不得宠,她的出身还是大户里的小姐,就算只是庶出的,但是毕竟清清白白,不若自己。 “王公子虽然有两位平妻了,但是并不代表你不能做其中一个,只要她们二人有一日犯了休妻之错,凭借你的手段,还不能上位吗?再者说,你只是输在出身上,但是这出身何尝不能修饰一番?况且你还有子,这可是个重要筹码,你忘记了?”费靖月话语连珠,说得绿娘应接不暇。 “这出身还能修饰?”这是她最大的缺陷,因为出身太过卑微,之前都只能是外室,若不是生了儿子,恐怕想要进王府的大门都不可能。 “我可以给你寻一个有身份亲生父母,也可以给你安排一个嫡出小姐的身份,你只要动动脑子,还不能拉下一个吗?”费靖月开出她的条件。 这话绿娘闻所未闻,听得心动不已,这可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姑娘想要拉下的是哪位?”绿娘是个明白人,只要一点就透,她已经听出了费靖月意思,这是要对付王悦其中一位平妻,只是她猜不出到底要对付的是谁。 “费靖喜。”费靖月也不和她兜圈子,说出自己的目的。 没错,她今日之所以邀约绿娘前往,就是要在王府内给自己找个接应,给费靖喜下点绊子,秦姨娘不是喜欢害人吗?那就让她害好了,这费靖喜在王府可是孤独无援的,只要这绿娘给她使点坏,最痛的人恐怕是那想要害死自己的秦姨娘了。 “那二夫人可不是随便就能拉下来的,她即便是庶女,也是大门户的庶女,况且她还是郡主的姐姐。”绿娘有些犹豫。 “郡主的姐姐?我可没有那样的姐姐。”费靖月出言讥讽道。 听闻这话,绿娘已经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正是那大顺如今最得宠的笑凝郡主,她竟然要对付她的姐姐,但是转念一想,这种大门户,嫡女和庶女的斗争还少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管怎么做,反正对自己是有好处的,何乐而不为呢。以费靖月的身份,也让她相信她刚才所说的话,她确实有能力办到给自己寻上一个好的出身。 “绿娘给郡主请安。”她既然知道了费靖月的身份,自然要行礼的,所以她起身福了福身。 费靖月点点头道:“你的儿子就是最好的筹码,这可是王家现今唯一的孙儿,你随便做点什么手脚,我那二姐自然会上套,你只需要让她犯些错,过得更不好便是,之后的事情我会让人给你传信儿,你照办即可,至于你的身份,我随后会给你安排,总之,最后你肯定能坐上这正室之位。” 绿娘点点头,她已经接受了费靖月的提议,既然事情已经谈妥,她也不必多留,她迫不及待的要回去好好筹谋一番。 正文 第七十五章 青龙镇 临走前她问:“郡主就不怕我将事情说出来吗?” 费靖月已然恢复了她那副淡然的笑容,道:“你说出去会有人信吗?搞不好还落个污蔑皇亲贵戚之罪,何况青龙镇之事,我可是知晓的。” 那青龙镇三个字却如同梦魇,惊得她不敢再乱说话。 “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办事,那三个字永远不可能出现,而青龙镇的绿娘也早已死去,如今的绿娘是名门大户里出来的嫡小姐。” 绿娘点点头,拜别离去,她知道,自己只能跟着这郡主办事,她能让自己起,也能让自己跌得永不翻身。 待到绿娘离去,碧渝进到屋中,她有些担忧的问费靖月:“小姐,她真的可靠吗?” 费靖月拨弄着窗边的一棵蝴蝶兰道:”她是个聪明人,也是有野心之人,一个有着野心的聪明人,懂得如何办事,更可况我并不想让她把费靖喜拉下来。” “那你还跟她说要让二小姐犯错?”碧渝问道,小姐如今的行为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你想想,王悦想要休妻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王兴言会容得下他胡来?所以绿娘想要拉下费靖喜没有那么容易。”费靖月给她分析道。 “但是她的行动是肯定会让费靖喜在王家更难过,这样就够了。”这才是费靖月的目的。 “难道小姐你不是要二小姐被休吗?”碧渝又一次被他们家小姐的想法颠覆了,之前是放过秦姨娘,现在是费靖喜,小姐到底要做什么? “只有费靖喜过得不好,她才会来跟秦姨娘诉苦,只要她开了口了,秦姨娘能不心疼吗?那时候我再给她指条明路,她们自然会收归己用,这才是我的目的。”费靖月也不瞒她,告诉她自己真正的目的。 没错,费靖月的目的就是利用费靖喜来收服秦姨娘,她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付轻柔,她总归是不放心的,所以在费家她必须有个心腹之人帮她看护母亲,但是这个人不能只是个丫鬟,关键时刻根本起不了作用,她思来想去看中了秦姨娘。 秦姨娘母女虽说没安好心,但是还罪不至死,费靖月也从未打算要与她鱼死网破,她不过是个被人当了枪使而已,既然如此,何不把敌人变成朋友?所以之前她才会对秦姨娘留手,加之她已经握住了秦姨娘至死的证据,不怕她翻盘,最重要的是,她的软肋是费靖喜,所以才会有和绿娘的交易。 绿娘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名分,给自己的儿子博一个好点的出路,而费靖喜想要的不过是王家的一席之地,这两者并不冲突,只要她二人联起手来,真正倒霉的会是苏家二小姐,苏霜竹,这也报了苏姐姐的仇了,更是斩断了苏家的一条助臂。 如今王家摇移不定,只要收服了王悦,就等于收服了大半个王家,加上王家的嫡子王真是二哥的好友,只要逼走苏霜竹,王家就算是被收入囊中,以后真的争斗起来,也是大大的助力。 听得费靖月如此说来,碧渝自叹不如,本来这些时日她跟着小姐已经长进不少,可是这样细腻长远的计策她是根本想不到的,这根本就是一石三鸟之计,既有人守护了夫人,又给自己寻了盟友,还给苏小姐报了仇,真真是绝妙的法子。 苏盈盈上个月已经顺利的出嫁了,苏夫人再是猖獗,也还是要顾及苏翰池在朝堂上的影响,太子都已经出面了,若是苏盈盈再出事,就真的不是巧合了,会引人注意,那时候事情就会变得复杂,而且苏章柔也嘱咐过她,不要再闹出什么是非来了,苏夫人回去便知道是笑凝郡主算计了她,但是她也是敢怒不敢言啊,看着霜儿被打得那么惨,自己也是浑身是伤,她就气的牙痒,但是她却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因此苏霜竹在王府才会加倍的欺压费靖喜。 主仆几人在宛月又逗留了一会儿,吃了些小点才乘着马车回到费府,费靖月先去看了付轻柔,付轻柔身子好多了,但是毕竟是中了这么深的毒,身体还是很虚弱,如今已经找到替代碧玺照顾付轻柔的丫鬟了,叫琴儿,算是个可信之人,小丫头做事挺谨慎靠谱的,费靖月也很放心。 公中还是照例送来香粉胭脂,但是费靖月都严格的检查,不敢再大意,付轻柔的身子经不起折腾了,但是自从她们回来以后,这送来的香粉就不再含毒了,狄宁当日送了一根银针给她,专门用来测毒,但是却再未遇见过,可是即便如此,她依然不敢给付轻柔用,付轻柔反正在病中,也不必见人,所以也就搁置在一旁。 费墨阳经过了那日的事情,对费靖月有些抱歉,特命人给费靖月送来好些东西,但是费靖月都只是丢在一旁,父女二人的隔阂也就此结下了,说到底,费墨阳还是一个懦弱无能,不辨是非的人,对于子女,他更多的是考虑的自己,和张氏一样,自私无比。 没几日,王府那边就传来消息,费靖喜意图谋害小公子,给小公子吃了带毒的麦芽糖,导致小公子上吐下泻。这还了得,王悦坚决要休掉费靖喜,出了这档子事情,王府早就被闹的鸡犬不宁了,但是碍于费府的面子,王兴言硬是将此事压了下来,但是费靖喜在王府的地位就更是低到尘埃了。 消息是老梁传回来的,费靖月让碧溪故意透露给秦姨娘知道,这让在被禁足的秦姨娘急的上蹿下跳,可是她却是爱莫能助,如今的她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费家更不会有人伸出援手,替她的喜儿做些什么。 齐休離已经办完差回来了,当日他利用太子,也算是还太子个人情,太子何等精明之人,事后一想就已经明白此事的蹊跷,但是他却沉默不语,只是召了他的七皇弟去谈了心,之后便有了这等差事。 费靖月已经猜到太子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可是他却未曾多言,甚至在苏盈盈尚未出嫁的那些时日里,常常派人去苏府询问苏盈盈的情况,吓得苏夫人根本不敢有所动作,算起来费靖月也算是欠了太子的人情,若是日后有机会,她定当偿还,她本就是个眦睚必报之人,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对她好的,她会加倍偿还,对她恶的,那便下地狱好了。 绿娘的身份自然是齐休離去安排的,齐休離玩起这些手段来,也是个一等一的好手,他给绿娘安排了一个县丞失散多年女儿的身份,小到胎记确认细节都安排的无懈可击,绿娘摇身一变从一个歌姬变为了官家的嫡出小姐,即便身份上还是不如苏、费二女,但是总好过她之前的不清不白,如今她想要争一争这平妻之位,也不是无不可能。 她让秋雪给费靖月送了封信来,信中说事情进展顺利,王悦已经动了休妻之心,只是王老大人不愿得罪费府,还在犹豫不决,她询问费靖月接下来要如何做?并且小小的表示了感激,费靖月给她的这条出路,完全成了她人生转折点,她从心底已经将费靖月当成了自己的恩人。 收到费靖月的回信,绿娘不解,信上指示她,暂且不必再动。但是即便不解,费靖月的意思她都会遵从,既然她能给自己安排这样的身份,能给了自己一生的转折,她也能让自己一无所有,青龙镇,那个她无法掩饰的过往。 青龙镇,绿娘的故乡。 十三岁,家里贫穷得饭都吃不起了,米缸里一颗米也不剩,她心疼无能无力的父母和饿的嗷嗷叫的弟弟妹妹,她觉得她该为家里做些什么。然后她就义无反顾的跟了镇上的陆铁匠,但这也不过是换的区区五十两银钱,但是这五十两却是父母和弟妹的性命,她并不后悔。 陆铁匠是个好人,对她也格外宠爱,两年后她生下一个儿子,她本以为自己的一生就会如此度过,但是一次外出拜神,却遇见人贩子,将她迷晕,带到京城来做了歌姬。 京城烟花繁华之地,她由于样貌出众,很快就成了头牌,歌舞姬和青楼女子不同,虽然都是以色事主,但是歌姬并不舍身,但是大顺很多大门户对歌姬还是嗤之以鼻,毕竟是抛头露面,但是王悦和其他一般人不同,他就是爱流连这些烟花之所,所以他自然经常去给绿娘捧场。 后来听说父母死于一场小的战乱之中,弟妹也相继失踪,她托人四处找寻,但是仍然没有找到弟妹,她十五岁生下的那个儿子就跟陆铁匠留在了青龙镇,后来因为样貌美艳,舞姿妖娆,王悦看上了她,将她纳为外室,生下儿子后才登堂入室进入王府。 但是王悦并不知道她之前还嫁过一次人,还生了一个孩子,这是王府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他们可以容忍她是歌姬出身,可以容忍她曾是个外室,但是他们绝对容不下她的过去,所以生活的越好,她越怕有关青龙镇的一切,她常常想起那个叫陆青的孩子,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那对她已如隔世。 那日费靖月提起青龙镇三个字,让她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亏得郡主并未多说,也未再提起,她也想偷偷给孩子和铁匠送些银钱去,但是又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如今已经三年了,那孩子也已经三岁了,比她的麒麟儿也只大一点点,但是王府是个什么样的所在,别说两房嫡妻都盯着她手中的实权,光是嫡母王夫人就对他们这房多方打压,她如何敢。 正文 第七十六章 遇见梁凌雪 眼见到了年末了,大雪一直都落不停,宛月生意一直火爆,冬日里生意更甚。费靖月让老梁购置了一批火炉子回来,摆上几个铜锅,在大厅里隔出一个角落,摆成了火锅,按人头收费,如同现代的自助餐。 大顺从未有过这样的经营模式,所以这样的新颖方式吸引了不少民众过来品尝,这是平民的吃法,达官贵人便是在二楼小包间吃的小锅,老梁定做的小巧炉具,一人怀抱一个,每人一个小几,放上最新鲜的蔬菜,用透明琉璃盏装起来,真是让人胃口大开。当然汤料也是费靖月独家秘方,即便是周遭有饭馆想要学,也学不去。 大厅里单独腾出来块地儿,摆上烤全羊、全乳猪、乳鸽等等,涂上蜜汁、撒上特制香料,细密的香味传遍整个宛月,金黄的油滴落在火上,发出滋滋的响声,诱得人们味蕾大开,每盘定价实惠,但是限量销售,很多人专门冲着这限量版而去,早早便在宛月门口去排着队。 戏台子每天都唱着不同的戏,费靖月加进去一些剧场的元素,加上背景,旁白,故事剧本,分成几日演完,就像电影院一样,但更像看电视剧一般,总是在最精彩的地方完结,让人必须要继续看完下一集才能罢休,大顺人已经欲罢不能了,至于故事剧本全都是费靖月无事时候所写。 老梁感叹,若是费靖月不是个女子,铁定是大顺第一商人,才短短一月时日,当日投资进去的银钱竟然回来了三分之二,可是惊得老梁眼珠儿都快落出来了,宛月一个月的收入赶得上大顺中产家庭一年的收入。 他心下佩服不已,这个郡主真的是风华绝代,要样貌有样貌,要智慧要智慧,要魄力有魄力,真真称得上大顺第一奇女子了,但是他家郡主却是个低调的主儿,就没几人知道这全是郡主的主意,都当老梁是经商奇才,羞愧得他老脸通红。 宛月的名声已然传到宫里,明月当然从齐休離那里知道宛月的来历,多次吵嚷着要去见识,好容易哄得母后的出宫令牌,但是不出意外的,跟着五皇子,但是这并不妨碍明月愉快的出游。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宫门,往宛月行去。 那日,费靖月得知费靖月要来,自然早早在宛月候着,齐休離本欲也去,但是临时又被太子抓了差,无奈,只得一边嘱咐银光在暗处保护好费靖月,一面担心着那个外面温润,内里凌厉的五皇子觊觎他的月儿,喋喋不休的去了,费靖月失笑,真是个爱吃醋的人。 今日戏台上演的费靖月之前看过的一篇仙侠爱情故事,讲述的是花神的女儿和天帝太子的曲折离奇爱情,看的一帮人们泪眼迷茫,费靖月赞叹,这个戏班子真不错,这样的剧都能演的出神入化。 明月跟齐休炎跟着引路小厮到了三楼“独上兰舟”,这是费靖月私人的包间,按照她的要求,隔出一个露台,摆上一个古典的小几,放上几个软塌,一排书架,放上许多不不同的书籍,有几副绣品,费靖月让老梁用木框裱起来,挂在墙边,开起来别样的雅致,摆上新鲜瓜果,品着香浓的茶水,真是人间仙境。 明月和齐休炎踏进这小间,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再看半屈腿卧在窗边的女子,手握书卷,秀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竟然让齐休炎看得有些呆了,如此的美好的女子,可惜不属于他。 见到他二人到来,费靖月连忙站起来行礼,明月欢快的跑过去轻轻拥住她,齐休炎站在后面微笑。 “见到姐姐真是开心,算起来有好几个月没见了。”两个女子一见面就有叽叽咋咋的话说个不停,齐休炎插不上话,就在书架旁边翻看着费靖月的藏书,不看不觉得,一看更觉得这个女子比想象中的更美好,她的书包罗万象,有杂谈、治国之道、游记、小说各种类型,而且书页都是松散的,一看就是读过的。 他转头去看说话的两女,那个粉红色衣衫的女子明艳如花,美好得如同出水芙蓉一般,让人不敢亵渎。可惜啊,这是齐休離看中的女子,不然他一定会收入囊中。 齐休離,想起他这个七皇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了,隐忍、果断、睿智,却用一副难以捉摸的外表示人,他也知道,这个皇朝,任何都有可能和他争皇位,唯独这个七皇弟不会,他有多么厌恶朝堂,也只有他看的出来。但是他若是抢了他心爱的女人,他无法想象齐休離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不敢冒险,跟皇位比起来,这个女子再美好,也不及皇位来的重要。 他甩甩头,继续翻看手里的书,这本书是也算不得一本书,只是一些纸张装订在一起,上面写着娟秀的小字,但是字迹却苍劲有力,像是一个温婉的女子所写,但是这个温婉女子的内心却是无比强大。 故事内容也将他深深吸引,说的是一个女子不能和心上人在一起,最后双双变成蝴蝶的故事,他从未想过还会有这样故事,却被起伏跌宕的情节勾了去。 这边的两女却在说着大漠六皇子朗元歌的事,明月蹙紧了眉头。 “月儿,你不知道,大漠那边传来的消息甚是糟糕。”说起这个明月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大漠大汗已经病入膏肓,朗元歌与他八弟的战争也已经陷入了白热化,之前怀化大将军还前去助阵,但是说到底是人家的家事,虽然是夺嫡,但是大顺也只能意思一下,朗元歌已经好久没有消息了,明月很是担忧。 费靖月也只得一通劝慰。 正在此时,隔壁传来大声的吵嚷声,打断了看书的齐休炎,也打断了正在说话的二女。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齐休炎出言问道。 外面等候的侍卫连忙答道:“好像是有人喝酒闹事,卑职马上去查看。” “我去看看。”费靖月连忙跟明月说一声,在她的地方闹事,那还得了,她必须制止。 “郡主。”齐休炎叫住她,“我跟你一起去。” 费靖月想了想,点了点头,齐休炎跟着费靖月一同出去,正好撞见拐角那包间里出来正在纠缠争吵的几人。 是两位女子正在和一男一女争吵,而其中竟然有两位熟人。 一男一女这边的女子赫然就是孟高阳,而另外一边的两位女子其中一位正是针对费靖若的梁凌雪。 费靖月远远的听见她们在说什么,无耻、流氓之类的,她叫道:“梁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朝她们行了过去。 梁凌雪见她,如同见了救星一般,叫道:“郡主妹妹。” 而孟高阳却恨恨的盯着她,她对费靖月仇怨至极,全大顺都知道她爱慕齐休離,但是却被这个名不经传的费靖月给抢了去,而且上次在醉红颜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她成了全大顺的笑柄,她能不恨吗? “原来是郡主,还真是阴魂不散,到哪儿都能遇见。”她恐怕是忘记了上次的羞辱,或者被仇恨冲昏了头,出口就是不好听的。 “孟姐姐,好兴致啊。”费靖月却不欲与她做口舌之争,只是淡淡的笑道。 孟高阳瞥见她身后还有一个男子,因为在拐角处,只看得到一个影子,却看不清人面,她爱慕了齐休離两年,从行动上看不是齐休離,她立时出言道:“郡主有一个七皇子还不够?现又跟别的男子在此幽会?” 这可是赤果果的出言不逊,齐休炎在身后听见,已经有些愠怒,这个孟高阳,仗着东篱皇贵妃的势,说话简直猖狂至极。 “原来大顺最红的笑凝郡主竟然是如此开放之人,竟然在此私会野男人。”孟高阳身后的男子嬉笑着出言道,高阳怕她,他可不怕,好容易逮到一个机会不好好羞辱下她,如何报高阳上次被羞辱之仇。 费靖月已经走到他们面前,拉了梁凌雪到她身后。 “孟高贤,你说本王是野男人?”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听得出来齐休炎发怒了。 随着齐休炎走出来,孟高阳和那男子吓坏了,梁凌雪和身边的女子见到五皇子和跟着出来的明月公主,福了福身。 “孟高阳,你胆子真大,你竟敢污蔑郡主,难道当本公主是不存在吗?”明月出声道。 孟高阳和她身后的男子吓得跪倒在地,连声道:“没有...小女不敢,长公主恕罪。” “孟高贤,我记得你在军中,怎的回来了?还在这里闹事?”齐休炎问那个男子。 原来那个那字是孟高阳的嫡兄,孟高贤。 那男子颤栗着说不出话,他本来是在军中服役,但是耐不住寂寞,听说九曲街新开了一家酒楼,很是不错,就偷摸着跑了出来,结果却在这里遇见了妹妹的死对头梁凌雪带着丫鬟也在此,他见那丫鬟样貌出众,出言调戏,性子泼辣的梁凌雪岂会吃亏,立时和他吵了起来。 了解了事情的真相,齐休炎道:“你私出军中,是大罪,我只得将你送去给太子皇兄发落。”也不顾孟高阳如何求情,命侍卫将他拖了出去。 至于孟高阳,明月自然亲自收拾,她一向看不惯孟高阳那样,何况孟高阳还觊觎齐休離,侮辱月儿,她逮到机会,还不好好诊治一番?后来是孟家的侍女将吓傻了的孟高阳半拖半抬带了回去。 一番风波之后,费靖月邀梁凌雪与他们一同去二楼吃小火锅,她喜欢这个性子直率的女子。 正文 第七十七章 费靖樵的亲事 整治了孟家兄妹,明月心情稍好一些,但费靖月见她仍然有些黯然,拉住她道:“碧渝她们已经在二楼小间准备好食材,现在时候差不多好了,我们下去吧。” 明月点点头,和齐休炎走在前头,梁凌雪虽说也不是第一次和公主皇子相处,但是这样近距离的却还是头一回,有些生怯,费靖月冰雪聪明,见状上前挽住她的手在她耳边悄悄道:”梁姐姐不必拘束,明月很好相处,至于五皇子,你就当他是个摆设好了。” 梁凌雪听她如此一说,扑哧一声笑出声道:“也就只有你敢如此大胆,大顺哪个公子小姐见了皇家之人不拘谨的。”说完爽朗的笑起来,两个姑娘也快速跟上明月和五皇子的脚步。 二楼小间,费靖月加了现代元素的装修,看得明月啧啧称奇,齐休炎也在心中暗叹,齐休離真的好福气,能得此女。他已经从明月处得知,这宛月是费靖月的产业,大到装饰,小到餐食做法等全是费靖月的意思,别的女子若是得了那么多银钱,只会用来梳妆打扮,好学些的用来购置些书籍已算是难得了,却不想这笑凝郡主竟然让她变成了产业,还做出了自己的品牌。 但是细想却惊得他一身冷汗,这样的女子谁掌握在手中,以她的智慧简直是一大助力,若是齐休離生了夺嫡之心,他不敢细想下去,如有必要,他得权衡一下,是否要和齐休離撕破脸皮,也要将这样奇极的女子抢到手。 他这厢思绪万千,几个女子却已经玩开了,费靖月让人在小间放上了一架落地秋千,三个女子正玩的欢快,齐休炎看得入迷了,也真动了想要将她抢走的心思。 碧渝几人端上时鲜蔬菜,透明的琉璃小盏摆的相当精致,放在各人面前的小几上,小火炉上顿着香汤,咕咚咕咚冒着香气,隐约还能见得有小鱼打底,众人胃口大开,纷纷坐好,准备大快朵颐。 “月儿,这菜不错。” 明月正夹着一块鱼丸在烫,砰的一声,门被人推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个男子,这个男子英俊挺拔,因为长期在战场厮杀沾满风霜,看起来有种别样的英姿,古铜的肤色,脸上挂着一丝宠溺的笑容,看着正前方坐着的女子。 “二哥!”费靖月见到来人,欣喜的站起来冲了上去,抱住眼前的男子。 来人正是她的嫡兄,费靖樵。 坐在费靖月左近的梁凌雪却看得呆了,高达挺拔的身姿,带着军人特有的气质,因为长期征战用剑,手上都长满了茧,但是那高大的身影就这样生生的映入了心里。 “月儿,这位是?”梁凌雪先发问了。 前次在费府那件风波,明月是见过费靖樵的,所以她识得,齐休炎之前也领过军,这些官家子弟,基本都是认识的,所以在场的人只有她不认识费靖樵。 费靖月已然瞥见她羞涩的模样和娇红的脸蛋,心下会意,这梁姑娘看来是对二哥一见钟情了。 梁凌雪本是大顺四大美人之一,但是因为性子高冷,生性又直率,虽然有众多追求者,但是她想来看不上眼,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会对这样一个男子产生难以抗拒的感觉。 费靖月有意帮她,拉过她来站在费靖樵身边道:“这位是梁姐姐。” 又指着费靖樵道:“梁姐姐,这是家兄,费靖樵。” 费靖樵长期在军中,哪里留意过谁家的姑娘,可是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却让他的心漏跳了一拍,他在战场上从不畏惧,再艰险的任务,他都甘愿充当先锋,却在这个女子面前说不出话来,显得怯懦。 费靖月瞥见他的模样,巧了,这两人竟然真的一见钟情了。 她看见二人已经羞得抬不起头,连忙解围,拉着二人入了席。 席间,齐休炎自然是要拉拢费靖樵的,推杯换盏,得知了原来费靖樵立了一个大军功,被承顺帝特封为致远副都尉,从山南调回京都,负责京都城防安全,今日正式交接,他完成了就直奔回府,听说月儿在此,就又连忙赶了过来。 “费小将军真是少年英豪,年少有为,本王敬你一杯。”齐休炎还上一副温文尔雅模样,与费靖樵寒暄着。 费靖樵自从见到月儿身边那个美丽女子,就如同魂儿被勾走了一般,一直想要去偷瞄她,那女子端庄的体态,让他看得入迷了,就连和五皇子喝酒也有些心不在焉。 一顿饱餐过后,五皇子自然带着明月回宫去,明月依依不舍,在宫里有多烦闷她自己才知道,她本就不是拘束之人,之前还有费靖月陪她,但是如今却一个人,皇兄一直在催她,无奈,她只得讪讪的乖乖跟着皇兄回宫去。 看见她的模样,费靖月不禁失笑道:“明月不要难过,马上就过年了,到时候宫中要举行夜宴,我到时候早些去瞧你。” 如此一说,明月才一步一回头的跟着齐休炎回去了。 “二哥,刚才孟家公子想要轻薄梁姐姐的丫头,如今她一个人回府,我不放心,你能帮我送送她吗?”费靖月眨着眼睛说道。 这可真是说中了费靖樵的心思,哪里会不愿意,这二人都低下头,却是默认了。 费靖月亲自送梁凌雪登上马车,费靖樵带着副将侍卫跟在后面,虽然礼数有别,但是即便这样远远跟着,二人心里都甜蜜无比。 其实费靖月也有她的打算,且不说二人对彼此都产生了好感,就说这二人也算是门第相当,梁家在朝堂上也是不能小觑的,若是二哥娶了梁凌雪,以后在家中想要夺得家业,也是一大助力,也有了依仗。 回府就跟母亲说,早早给二哥定下这门亲事才是。 傍晚时分,费靖樵也回府了,费靖月竟然比他回来还早,不出所料,费靖月竟然在家门口堵他,无奈他只得承认了自己的心思,得到了长兄的肯定,她又马不停蹄的去了红瓦院。 付轻柔已经好了许多了,这几日都能去给张氏请安了,费靖月已经基本查清付轻柔是如何中毒的,只待一个时机,让她满盘皆输,一无所有。 “母亲,二哥如今回京了,也是时候说门亲事了。” 自从中毒后,付轻柔才真正审视了自己这个女儿,这个女儿不若她想象的那样,不同于一般的官家小姐,她这个女儿相当有主意,果断杀伐,但是外表却看不出来,比她真真是要强多了。 所以如今她是对女儿言听计从,今日女儿竟然说起儿子的亲事,想来也是应该,樵儿已经快十八了,之前一直在军中,如今归来,却是真该说门亲事了,还是女儿想得周到,自己真的是病糊涂了。 “你瞧我,还不如月儿,说起来,也确实该给你哥说亲事了,你们两个家伙,是不是樵儿有心上人了?”付轻柔一下便猜到要害。 “哥哥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若是我不给他开口,他恐怕死也说不出口。”费靖月笑了,轻轻的给付轻柔捶着腿, 现在余毒也就影响腿了,其他地方已经没有不舒服了。 “是哪家姑娘?”付轻柔问道。 “就是梁家姐姐梁凌雪。” 听闻是她,付轻柔也很满意,说起来这个姑娘的爷爷还是孩子们外公的挚交,这门亲事结得。 次日,付轻柔便去了佛堂,和张氏密谈许久,张氏也觉得费靖樵若是娶得梁家姑娘,对费家是有利而无害,之前舒姨娘也提过,想给松儿说一门好亲事,但是松儿尚未回京,还在燕郊军中,况且还是庶子,若是真要寻个嫡女,恐怕很难,也罢,按照规矩,嫡子先结亲也是应该的,那就将梁家这门亲事定下来也好。 不日,费府便托人去提亲,去之前付轻柔还亲自回了趟娘家,虽然付景阳这些年怪罪付轻柔,与她甚少来往,但是其实也是怪她下嫁之事,不是真的生气,如今女儿求上门了,他岂能坐视不理,当年他之所以生气,也是因为女儿不肯听他劝告,硬是要嫁给费墨阳,这些年又并不得宠,好在她的一双儿女都很争气,女儿赐封了郡主,儿子也是致远副都尉,算起来已是很有出息了。 那他就算惦着一张老脸,也要去将这门亲事给结了。 过了几日,梁家回来帖子,应了这门亲事,也亏得是付景阳亲自去说,左侍郎梁鹤轩是个极其高傲的人,一般人家他也看不上,特别是他这个孙女,可是唯一的嫡女,一向受宠惯了,而且还是大顺四大美人之一,少不得要嫁个侯府才不吃亏,他本是不愿意的,即便费家再受宠,毕竟只是家臣,比不得皇亲,但是傅景阳亲自来说,他又拉不下这个脸,便唤来梁凌雪,问她的意思。 梁凌雪一听是费家的二公子,二话不说就应下了,留下梁鹤轩想不明白,为何往日高傲的孙女竟然如此轻易便同意了,喜得傅景阳笑开了花,只不过雪儿喜欢,他也就随了她去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嫡出这房的母子三人了,舒姨娘听闻这个消息,恨得不行,什么好事都被大房占了去,张氏也真是偏心,让她给松儿说门亲事,她迟迟不应,如今却雷厉风行的给老二说了,也罢,等费靖若做了娘娘,少不得要他们好看。 她转头去看窗外正在练习舞技的女儿,再过些时日,就要选秀了,若儿那妖娆的身段,必然能出类拔萃,一枝独秀。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事情败露了 选秀的消息已经下来了,大顺凡是周岁满了十三,未过十八的女子均可参选,之后再层层筛选,根据秀女的身份、才学、样貌再进行甄别,最后入选的再送进宫去,由皇后定夺。 费靖若当然报了名去,已经通过最初的选拔,殿选定在年后,所以她才这般刻苦,苦练舞技,想在到时候一举夺魁。 算起来秦姨娘被禁足已经月余了,绿娘果然好手段,如今已经逼得费靖喜无路可走了,甚至被王悦勒令不许出府。费靖月传了个消息给她,让她找个机会放费靖喜出府来,如果她还是被限制在府中,如何给秦姨娘诉苦,伤她的心? 绿娘会意,照办了,寻了机会让费靖喜偷偷溜出了王府,马不停蹄的赶回了费府。 百花院。 秦姨娘身边的丫头水儿正端着一碗莲子百合糯米粥小口小口的喂着她,怎么说也是小产过后,需得好好将养,但是费府里都是就高踩低的,见秦姨娘不得宠了,连下人婆子都端着脸色,更别说好生服侍了。 除了夫人送来两套被褥和一些炭火,再无其他人来看望过她,更别说日常分例,真是能扣的就扣,秦姨娘的心也沉入谷底,虽说自己做错了事,但是好歹夫妻一场,费墨阳却从未过问,日日流连冰荷院,与那舒姨娘琴瑟和谐,自己小产虚弱,他却不闻不问,以前还仗着张氏的关系,府上的人还不敢如何,如今连张氏也要弃了她。 她冷哼一声,听水儿说张氏竟然在张罗着要给费墨阳纳妾,原因便是自己已经无用,家中舒姨娘独大,再加之费靖若选秀有望,张氏怕无人能制衡舒姨娘,便想出了这样法子。 说起来费府真的是人太少了,别的府里哪家不是三妻四妾,费墨阳却只有两三个小妾,如今废了一个,另一个毫无存在感,剩下唯一的这个可是要上天了,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既然他们弃了自己,她也乐得看他们闹,反正于自己也是无干了。 想得她心中苦涩,连莲子百合糯米粥都咽不下去了。 “娘亲......你要救我......”费靖喜推门而入,神情憔悴,看的秦姨娘心都碎了。 见到秦姨娘躺在床上,费靖喜不解,问:“你病了?”倒不是她关心她娘亲,她只是怕秦姨娘起不了作用,帮不了她而已。 但是秦姨娘却因为她这句话一扫内心的阴郁,道:“我无事,你怎么跑回来了,去见你祖母了吗?见到你父亲了吗?” 费靖喜也没有多问,道:“我不要去见,我是偷偷跑回来的,耽搁不了多久,娘亲,你一定要救我,不然我在王家可真要被她们给逼死了。” 说完她也不管秦姨娘,竹筒倒豆子的将所有事情都一一说了出来,一边说一边愤恨的咒骂。 听完费靖喜的诉苦,秦姨娘的心如同刀子在绞,她如今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如何去求张氏,如何去求费墨阳,她连他们的面都见不到。 但若是她不帮喜儿,喜儿恐怕真有被休的可能,这是万万不能的,被休的弃妇如何有脸面活下去,只得去寺庙里青灯古佛,苦一辈子。 只是如今她却如何是好,她被禁足,除了水儿,恐怕没有人会再接近她了。 “喜儿,我.......”她本想将现状说出来,但是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又说不出话来。 费靖喜本就是个自私之人,从未将秦姨娘放在眼里过,若不是此次遭难了,她甚至是嫌弃她这个生母的,她自然不会关心她如何,所以她也未曾留意百花院的冷清,未曾留意秦姨娘的欲言又止,说完自己要说的以后,带着丫鬟就走了,她是趁绿娘不注意偷偷跑出来的,传个信儿也就是了。 出了费府,丫鬟桃儿问她,“姨娘看起来好些有些不好,我们就这样走了,不问问情况吗?” 桃儿是费府带去的,之前一直不受待见,直到王府给的丫头倒戈转向之后,费靖喜才又想起她,将她提了起来,带在身边,所以费府的情况,桃儿是知道的。 就连桃儿都看出来秦姨娘处境不妙,费靖喜却望若罔闻,不予理会,她只想自己,所以她挥挥手道:“不用管她,我既是她生的,她自然需要对我负责,我们赶紧回府吧,不然待会儿被发现了就不妙了。” 桃儿也不敢再多问,跟着费靖喜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自从费靖喜踏入费府大门那一刻,费靖月已经知道了,但是她还是淡然的坐在窗边,写着宛月下次要上演的剧本,碧溪急了,问:“二小姐已经回来了过了,我们是不是要?” 费靖月头也未抬,回答她道:“再等等,等到她山穷水尽才是时候。” 碧溪比碧渝、碧玺二人要少些脑子,既然小姐如此说,她也懒得思考,只是吩咐下去,让人好好盯着百花院的动静。 费靖喜诉完苦走了,却留下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秦姨娘,上次就听闻费靖喜在王府不太好,却不想处境是如此的糟糕,可是现在她如何帮她,她将费府所有的人都想了一遍,却想不出个合适的人可以靠。 “姨娘不如去求求夫人吧,夫人耳根子软,说不定会怜悯小姐一片苦楚,伸出援助之手。”水儿在旁道。 “夫人?她肯吗?当日我要陷害的可是她的女儿啊。”秦姨娘有些犹豫。 “夫人向来宽厚,待人也不薄,二小姐不管怎么说,也是费府出去的,若是真被王家给休了,丢的也是费府的脸面啊。”水儿给她分析。 秦姨娘思凝片刻,对水儿吩咐道:“那你去红瓦院去找夫人,就说我想求见于她。” 水儿应了,匆匆去了。 费靖月已经知道水儿去求了付轻柔之事,她赶到红瓦院的时候,付轻柔刚收拾停当,琴儿正在给付轻柔披上披肩准备出门。 “母亲可是要去见秦姨娘?”费靖月开门见山。 “月儿如何知晓?”付轻柔知道费靖月的性子,是万万不可能让她去的,所以她都悄悄的行事,却不想这还没有出门,女儿就已经赶来阻止了。 “母亲,你就是心软,此事......”费靖月附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我去了,岂不是要坏了你的大事,但是喜儿之事又?”付轻柔怕坏了月儿的计策,但还是忍心不下。 “我去,母亲放心,费靖喜没事。”费靖月将付轻柔按坐在榻上,吩咐琴儿照顾好母亲,带着碧渝碧玺往百花院行去。 秦姨娘万分焦急,这水儿去传信也去了很久了,这夫人怎么还未过来,是不是临时变卦了?她明明答应了水儿会来的啊。 吱嘎,院儿的大门被推开了来,她连忙打开门去迎接,看到来人却不是夫人,而是她又恨又怕的费靖月。 “秦姨娘,身体可恢复好了?站在这风口吹风,对你这小产之人可是不好的呢。”费靖月笑着道,但是面上去看不到半点关切之色,倒像是讥讽嘲笑。 “怎么是你?夫人呢?”费靖月已经踏入房间,秦姨娘也只得跟着进去。 “你以为,我会让我母亲来看你表演?母亲心宽厚德,但并不代表我会让她以身涉险。”费靖月狠狠的盯着她,吓得她跌坐在床边。 秦姨娘心里咯噔一下,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被截断了,看来是天不佑我啊。 “你肚里的孩子恐怕来路不明吧?”费靖月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继续道。 “啊!”这句话如同丢入油锅里的石头,直接吓得秦姨娘尖叫起来。 “你......你可不要胡说,这孩子,这孩子是你父亲的。”秦姨娘显得有些口不对心,心虚得冷汗直冒。 “小丁,带上来。”费靖月使个眼色,碧玺立刻出去叫道,很快一个五花大绑,嘴里塞着抹布的男子被拧了上来。 那人嘴里塞了抹布,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手脚也被绑着,看起来狼狈不堪,秦姨娘定睛一看,这人赫然就是自己的情郎,没总管。 “表哥,表哥!”秦姨娘扑上前去,想要解开他的束缚,却半天下不去手,小丁这个绑法,还是费靖月教的,一般人根本解不开。 费靖月给小丁使了个眼色,李小丁上前扯掉梅总管口中的抹布,梅总管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却不敢叫嚣,被抓之时他可是被小丁暴揍了一顿。 “姨娘,我,我对不起你。”半响梅总管才说出这几个字,却连个芳儿都不敢叫了。 “你自己说吧,我母亲中毒之事可是你做的?”费靖月坐在椅上,梅总管跪在一边,秦姨娘摊坐在他身旁。 这句话惊得梅总管不知所措,此事如此隐秘,连秦芳都不知晓,这三小姐却一清二楚。 梅总管惜命,他知道费靖月完全可以弄死他,说了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若是不说,恐怕如何死都不知道,所以他便说了,连秦姨娘都不知道的事情都说了。 付轻柔香粉里的毒就是他下的,但是他也是受人胁迫。 愿来一年多前,有一日他与秦姨娘偷情出来,竟在百花院门口撞见了舒姨娘母女,他吓得满头大汗,舒姨娘何等精明之人,猜到了什么,费府的男子本就不许进内院,何况是姨娘的院儿,舒姨娘虽然不知道他是跟秦姨娘偷情,但是拿住他这一点也让他们吃不完兜着走。 梅总管脑子也转的快,立刻认错服软,说是跟百花院里的一个丫头有了苟且之事,所以才偷偷跑了进来,为的就是保住秦姨娘,舒姨娘逮住了他这点错处,逼迫他在付轻柔的香粉里面下毒。 秦姨娘听完,吓得魂飞魄散,如今,她和表哥是在劫难逃了。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秦姨娘倒戈 跪倒在地的二人如同筛糠一般颤抖,秦姨娘知道,今日是来者不善,早就吓得六神无主,怪不得那日费靖月那种怪异的眼神,原来一切她都了如指掌,自己倒像个小丑一般。 他二人摊坐在地上,不知费靖月会将他们如何,私通苟且、毒害主母、意图混淆血统,桩桩件件都是必死之事,他二人对视一眼,竟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绝望。 “梅总管,毒害主母可是大罪,你知晓吗?”费靖月开口道,语气中自带一股杀气。 “小的,小的该死。”梅总管已经吓得如同任人拿捏的鸡崽儿。 “三小姐,我求你,放过表哥吧,他也是为了保护我,并不是真心要想毒杀夫人,况且夫人也未曾出事,你要杀就杀我吧。”却不想秦姨娘匍匐到费靖月脚边,哭喊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男人顶天立地,怎么能让女人去代过受罪,芳儿你别求了。”自知无法逃脱,梅总管挡在秦姨娘前面,一副赴死模样。 费靖月冷眼旁观。 “看你们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我可曾说过要你们的命?若我真要告发你们,今日我何必只身前来,只需要带来祖母和父亲,你们还能苟且活命吗?”费靖月淡淡的说道。 这句话对二人来说简直如同救星一般,都转头望向费靖月,难道今日她不是来发难的?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未曾再下药,告诉我,是为什么?”的确,自从报国寺回来以后,送来的香粉全是正常的了。 梅总管抬眼望去,这个三小姐凌厉,但是却比那舒姨娘光明,即便是知道了自己的腌臜事情,却没有立时了结了自己,反而给了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他如何能不抓住。 “只因夫人待芳儿确实无害,甚至处处关怀维护,小的实在不忍心再毒害夫人,前些时候舒姨娘让小的加重分量,小的听到她和大小姐说那毒物很快就会发作,夫人便会一命呜呼,我本就是受她胁迫,如何能再替她做这伤天害理之事,小的就将舒姨娘给的分量减了不少,希望能救得夫人性命。” 这的确是实话,付轻柔对待下人确实祥和善良,从不苛待下人,就连屋中几个姨娘,她都公平厚待,从此次秦姨娘受难,除了她之外无人问津就能看出,她是个极其和善之人。 “你也算是良心发现,不然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费靖月突然变得冷若冰霜,若不是梅总管强自镇定,恐怕胆儿都被吓破了。 费靖月丢下一个布袋在他脚下,他捡了起来打开来,是一些粉末状的东西。 “这是?”他不解,三小姐的样子并不像真的要他的命,他其他的不会,但是看人却还是准的,这个三小姐不简单。 “这是致幻粉。”费靖月淡淡的吐出这三个字,却重重的敲打在他心上。 致幻粉,他怎么会不知道,这种粉末无色无味,不管放在任何东西里都会溶于这种东西,就像根本不存在一般,但是这种东西如果进入人体,便会使人产生幻觉,最后慢慢被幻觉杀死,他也只是无意中知晓,却从未见过,竟不想三小姐手里有这么多。 “你可明白如何去做?”费靖月问他。 其实他已经猜到了三小姐的意图,但是为了保险,他还是再问了一句:“不知道三小姐的意思是要放多少?” “一月一次,每次三钱,直到她死。”费靖月淡然的说出这句话,仿佛这句话只是一句简单的叮嘱一般。 “小的知晓了。”梅总管收起布袋子,郑重的点点头。 “你去吧。”费靖月竟然这样就放过他,李小丁上前解开他身上的束缚。 “她慢慢会出现症状,那时候即便她再说什么,也不会有人信了。”梅总管转身离去时听见费靖月又说了一句,他转过头来跪下,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道:“谢过三小姐不杀之恩,小的定当涌泉相报。” 此时这兄妹二人若是还不懂费靖月的意思,也就妄自在这费府待了多年,费靖月是放过他们了,甚至还一箭双雕的帮梅总管解决了大祸,梅总管心底有个念头,这个三小姐比舒姨娘可靠,舒姨娘总归有一日会出卖他们,而三小姐却不会。 待得梅总管离去之后,费靖月望着秦姨娘,并不言语,她等着秦姨娘主动开口。 好半响,秦姨娘站了起来,扶住窗框,等待费靖月的发落。 “三小姐,如今要杀要剐随你意思,谢谢你放过表哥,他真的不是坏人。”秦姨娘此时还在想着梅总管。 “他罪不至死,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费靖月感叹了一句。 秦姨娘幼时家境也不算差,自然读过书,明白费靖月的意思,说起来他们都是可怜人,造物弄人罢了。 “二姐如今的处境很不好,是吗?”费靖月问她,这才是今日秦姨娘想找付轻柔的主题,但是没想到来的是费靖月。 秦姨娘有些渴望的望着她,若是她能施压,喜儿再不好,也不至于被休。 “绿娘是我的人。”费靖月说出这句话,秦姨娘脸色又好一阵变化,难道说一切都是三小姐策划的? “你要知道,我能放过你,也能让你和你在乎的所有人都万劫不复!”费靖月没有再笑。 此时秦芳才觉得她向来低估了这个三小姐,一切的一切她都掌控在手中,自己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既然绿娘是三小姐的人,那么喜儿的去留根本就是掌握在她手里的。 她复而又跪了下来,求道:“三小姐,你一定要帮帮喜儿,她虽然百般不好,也是我的心头肉,我如何忍心看她过的不好,你有什么气就跟我使,别跟她置气,你就是要我当牛做马我都愿意的,只要你帮帮喜儿。”她眼泪儿直掉。 “王府现在的局势是什么?你可知道?”秦姨娘见费靖月没有拒绝,当然一五一十的将从费靖喜那里知道的说了出来。 费靖月听完笑了起来,笑的秦姨娘发毛,这三小姐又是闹的哪出,殊不知她都要急死了。 “平妻可以有两位,除了二姐不是还有苏家的三小姐吗?绿娘只是想要其中一个平妻之位,她又是我的人,你还不明白吗?”费靖月只是稍微指点了一下,秦姨娘就完全懂了,若是想要帮费靖喜,除了费靖月找不出第二人,如若费靖月肯出手,喜儿不仅不会被休,还能在王家夺得一席之地。 “我愿为三小姐肝脑涂地,只求三小姐稍微出手,我秦芳今日发誓,定当效忠三小姐。”不管出于什么,秦姨娘都只得如此,况且跟了费靖月并不是坏事,舒姨娘敢威胁表哥,想来也不会对她有多少真心。 “你起来吧。”费靖月算是点头同意了。 水儿扶起秦姨娘,水儿本来就是碧溪收买了的人,很多消息碧溪都是从水儿处得来的,所以她们也未避讳她。 “我会给绿娘传信,让她扶持二姐,在王家站稳脚步,二姐只要和她联手,自然能让苏家三小姐掉下妻之位。”费靖月给她的第一条忠告,秦姨娘连连点头。 “第二,王兴言一直宠爱的是王悦的生母,但是碍于王夫人娘家的势力,所以一直未能抬上平妻之位,二姐只需要给她这位宠妾婆婆示示好,讨好巴结一番,适当时候可以提及我的名号,那位宠妾婆婆自然会看中她,帮着她。”这是第二条主意,让秦姨娘眼前一看。 “让人给二姐训练,学着贤惠中带着妩媚,改变她蠢笨任性的个性,好好讨好她的夫君,凡事多动脑子,必要时候给王悦出点有用的主意,不能以身事主,起码要能给自己的夫君帮得上忙。” 这三条主意让秦姨娘着实佩服,这个三小姐真的隐藏的太好,根本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三小姐,睿智、果决、细腻,跟了她绝不会吃亏。 “三小姐,你想要我做什么?”费靖月绝不是单纯的帮她,必然对她有所要求。 “我会去求祖母将你放出来,你以后只要照顾好我母亲,保护好她,我必然会将你看做自己人,你所做的一切,都无所谓了。”费靖月道。 这才是她的目的,收服秦姨娘。 出了百花院,费靖月舒了一口气,这个家已经肃清得差不多了,现在只需要一心对付舒姨娘便是,秦芳就算再闹,却从未想过要杀了谁,但是舒姨娘不一样,她竟然将手伸向了母亲,这是决不可容忍的,现在也该给她使点绊子的时候了。 第二日,费靖月便去了佛堂,求了张氏放秦姨娘出来。张氏本来也是顾忌费靖月的面子,才将秦姨娘禁足,但是却不想费靖月过来说,眼看就要年关了,秦姨娘关起来始终不好,府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总归是不好听,之前还能借口小产,现今也要两月,怎么都说不出过去了,张氏当然顺水推舟,将秦姨娘放了出来。 秦姨娘心底感激,其实三小姐并没有想得那么坏,相反她却一直都在帮自己,所以更是诚心诚意的看顾付轻柔,整日寸步不离。 绿娘已将收到消息,按照费靖月指使的和费靖喜联手,秦姨娘也亲自约见了费靖喜,母女二人密谈一个下午,费靖喜欢天喜地的回府了,如今倒霉的是苏霜竹了,办错了好几桩事,惹得王悦很是不快。 这一日,费靖月去请安,张氏与她闲聊,说起要给费墨阳纳妾一事。 “父亲算来也才四十,还年轻力壮,即便再纳两房妾室也是该的,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女孩儿?”费靖月当然赞成,多一个人对付舒姨娘岂不更好? 正文 第八十章 南疆叛乱 南疆叛乱了。 如今整个大顺都人心惶惶,这几日连宛月的生意都变得清淡起来,人人自危,生怕一不小心就卷入无尽的战争中。 最急的莫过于承顺帝了,焦得茶饭不思,连夜召集了朝中大臣,日日夜夜的商讨。 边关告急可不是小事儿,南疆历来对大顺的富饶虎视眈眈,平日里滋扰不断,承顺帝也投入了大量的兵力与之抗衡,但是南疆多是部落,即便打了一处,别的又冒出来,烦不胜烦,平南之乱从未停止,就连之前的费家都是一直驻扎在边南,后来立了军功才举家搬迁到京都来的。 但是此次的叛乱却并不简单,之前南疆虽然多有骚扰,但是好在这些部落都是各自为王,力量并不算强大。大顺指挥统一,兵力强健,双方战斗起来,常常是南疆溃不成军。但是此次不知从哪里冒出个所谓的“巫神”出来,将一个个的小部落都整合起来,形成一股可以与大顺雄狮对抗的兵力,这才是承顺帝最糟心的地方。 齐休離已经七八日没有出过宫门了,几日前怀化大将军就已率兵二十万前去关支援,但是传回来的战况却并不理想,承顺帝紧急向西昌国发出求援,希望得到西昌国的帮助,若是西昌国肯出手,那平定南疆指日可待。 西昌国与大顺交界,两国又均与南疆接壤,算起来也是共荣辱之势,但是此次的叛乱,西昌国却半点未受波及,南疆的火力都集中攻向了大顺,就像是要与大顺决一死战般激烈,使臣带着承顺帝的书信,快马加鞭的去往西昌国,无论如何也要求来西昌国的援助才是。 因为如今是战时,不宜嫁娶,之前张氏提的纳妾之事只得作罢,费墨阳负责拱卫京都,责任重大,自然不敢懈怠,日日都守在城上。 费府,佛堂。 费家男儿均守在军中,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回来了,张氏焦心不安,召了几房人来,许是人多,能拿个主意。 “眼见要过年了,怎知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墨阳和樵儿都日日守在城上,松儿更是不知情况,是不是已经到了.......”张氏没有说出那句丧气话,但是那语气中的担忧却感染了堂下的所有人,人人都在心里捏了一把汗,若是真的让南蛮子打了过来,那就是亡国之日啊。 舒氏母女更是焦心,费靖松本在燕郊骁骑营,却因这战事紧急调往南边支援,虽说也只是在都城外不远处设防,但是始终是暴露在外,他们哪能放得下心来。 “西昌国不是已经答应出兵了吗?兴许很快战事就结束了。”付轻柔轻言安慰。 “西昌国说是如此说,但是却也只是答应出兵,并无举动,真真让人着急啊。” 众人都是女子,平日里斗得绞尽脑汁,如今真摊上了大事,却也只能干着急。 传言西昌国接到大顺的求助,二话不说立时就应了,可应了也就只是应了,却并无实际行动,也不知是在等什么。大众不知晓,朝中大臣们却是知道的,西昌国提出了割地的要求,大顺若不将两国交界的昆山交割,西昌国就要袖手旁观,但是此事如何能让民众知晓,朝廷只是向人们报了喜,说不日就能平定战乱,还大顺民众一个美丽家园,但这忧还得想法解了。 有朝臣提出来,不若就真的割地,解了目前的燃眉之急才是正途,却不想被众人骂的狗血淋头。承顺帝沉吟不语,只有他和少数几个心腹才知道,此次的战乱并不简单,明面上是南疆的部落不安分,实际却是又一次的邬王之乱。 没错,正是他的皇弟兴起了此次的战火,当年他仓皇出逃,承顺帝念在一片血脉之情,未曾追击,却不想他竟然逃窜到了南疆,还博得了南疆最大部落首领梵天的喜爱,之后还将唯一的女儿嫁与他。 梵天死后,他顺理成章的接管了部落,成为部落的精神领袖,之前承顺帝早已探得这个消息,却一直也无可奈何,南疆南蛮之地,若是进去找寻,还未找到,人便没了,所以也只得搁置,却不想这邬王始终心不死,终于在这十几年后又卷土重来。 昆山是万万不能给的,昆山是两国交界之地,以昆山划开,东为大顺,西为西昌,本也相安无事,但是若真将昆山拱手相让,那么大顺等于就失了屏障,大门常开,若是西昌国有不轨之心,那大顺就只得任人宰割。 “西昌国真是小人行径,趁人之危。” 但是骂归骂,事情总还是要解决的,“平南候如何说?” 见到传信太监快步跑来,承顺帝也顾不得君威,立刻迎了上去,问道。 平南候是大顺南边的守将,能因为守住一条防线而封候的人,想来却并不简单,此次战事,也是平南候一直顶住战火,毕竟京都兵力再多,在南疆也无用武之地,只有熟悉当地的作战方式的军士才能在那里拼个输赢。 “不如与西昌国结为姻亲之好,听闻西昌国有位四皇子,虽然只是庶出的,却被洛长青拟任为下一任的继承人,据说他尚未娶亲,若是能将我国的贵女嫁与他,碍于姻亲,西昌国也会出手相助,那时可解南疆之祸。”右相提出这个办法。 “右相的法子好!”众人纷纷附和。 可是对方是西昌国的继承人,论身份,少不得也要个公主才行,但是大顺适龄的公主只有两位,长公主明月已经许配给了大漠六皇子,而淳绎公主,承顺帝有些犹豫了。 倒不是说舍不得淳绎,而是此位和亲之人必须是稳重机智之人,而且还得是那位继承人喜爱之人,不然也只是一个摆设而已。但是淳绎的性子,恐怕难当大任。 东篱皇贵妃素日跋扈,连带教导女儿也带着嚣张,所以淳绎在宫中也是冰冷淡漠,对人命从不放在心上,品性与明月相比却是差了不少。她这样的性子,若是真的担此重任,恐怕还未等她发挥作用,西昌国首先就得发难。 此时朝臣们也已经下朝,留下的都是几个心腹,主意是好的,但是选这个人选却是难的。 承顺帝也不是没有其他公主了,可是最大的不过七岁,根本就是空想。 “或者在亲王中寻个皇亲贵女,封上固伦公主的头衔,嫁去西昌国也是好的。”右相真不愧是右相,又将如此棘手之事想出了解决的法子。 “此事可行。”承顺帝首肯,如今只需要寻个贵女便是,亲王中要寻个郡主还不容易吗。 承顺帝立刻谴了使者前去商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西昌国皇帝洛长青终于同意出兵,大顺也承诺嫁个公主给四皇子做王妃,陪嫁三百斛东珠,三十车绫罗,三十车金银珠宝,外加仆人五百。 这个规格可是大之又大,但是对于一向富足的大顺来说也只是九牛一毛,如今是要解决了南疆的战乱才是。 很快西昌国出兵了,南疆有些招架不住,本来已经踏入了大顺地界百里,如今又退回去七十里,只要再坚持些时日,就真的大功告成了。 但是这三十里却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好在迫在眉睫的危机解除了。 平南候平定南疆有功,承顺帝决定封赏,如今就差这一把劲儿了,若是这劲儿使好了,那么就真的天下太平了,如果这劲儿没有使对,那恐怕会是更大的灾难,而这平南候就是关键。 说起平南候府,承顺帝又想起当日邬王之乱,邬王已经越过护城河,冲到了宫门外,绮雪太子妃又受到惊吓,半天产不下麟儿。费大将军接到叛乱消息,正从燕郊赶来,但是也需要时间,眼看宫门就要攻破,是千禧阁大学士葛高逸挺身而出,站在城墙上怒骂邬王,为费将军争的片刻须臾,但是他却被叛军射中头颅直勾勾的掉入了护城河,连尸身都找不到。 承顺帝登基之后为嘉奖功臣,亲自上门吊唁,那时候葛高逸的女儿已经嫁入了平南侯府,承顺帝当日便承诺,他日若是葛高逸的后人提出任何要求,只要不违背原则,他定当办到。 说起来,如今的平南候便是当日葛高逸的贤婿,继承了平南候的爵位后,在边关也守了十来年,若是他有任何要求,若是能办到的,承顺帝也打算兑现了当日的诺言。 除夕夜宴正是封赏之日,到时候也正是大顺与西昌国结亲之时。 算起来距离除夕夜宴也只是半月时日,平南候已然上京,而洛长青也带着皇子公主等人受邀赶来大顺。 费府已经接到宫中的请帖,京城中凡是正五品以上的官员均可携带家眷入宫参加晚宴,费府人不算多,加起几个姨娘也就七八人,往年就只有若儿参加过,但是今年月儿是必然要去的,寒儿也出落的亭亭玉立,索性就都带上,去到宫里,说不得还能给寒儿寻上一门好人家,多一个选择多一条路。 宛月。 自从战乱,费靖月就未曾再见过齐休離,今日心下烦闷,就到宛月看看,也好分分心。 她立在窗边,渔樵河已经略微有些结冰了,到了十五那日,渔樵河两边都会挂上最艳丽的花灯,宫里成年的公主也会出游巡视全城,一是显示皇家的恩宠,二也是代天子与民同乐,往年都是淳绎代表皇家巡游,今年却是明月带头,虽然今年战事吃紧,但是这一风俗规矩还是要办的。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正想着,碧溪从外面冲将进来,神色焦急。 “出了什么大事?” 正文 第八十一章 赐婚 碧溪慌慌张张,脸色都变得苍白,这是从未有过的。 “京城里都在盛传......盛传......”她欲言又止。 “你倒是说啊。”费靖月不慌,她身边的碧渝慌了。 “京城里都在盛传除夕夜宴皇上要给七皇子和平南候郡主赐婚!”她牙一咬,说出这个消息来。 “什么?”碧渝碧玺大吃一惊,碧玺甚至上前紧紧抓住碧溪的肩膀道:“你可有听错,怎么会这样?” 倒是费靖月没有任何表现,依旧淡淡的折弄着手里的梅花,这梅花是前些时候才移植到楼顶露台的,碧渝见好看,就折了一些过来。 “那七皇子的意思呢?”费靖月淡淡的问,仿佛这并不是自己的事情一般。 “七皇子......七皇子他正陪着那位含薇郡主游湖。” 这个消息是老梁出来的,老梁说这消息的时候一脸顿挫,生怕费靖月伤心,可是消息却真真儿的,他又不敢隐瞒,怕到时候郡主自己知道了,更是伤心。 “你们看,那是什么?”碧溪眼尖,冲到窗边大声喊道。 只见渔樵河上好一派风光,一艘大船雕梁画柱,异常奢靡,船上三层小楼,密密麻麻站满了侍卫,船头一位红衣女子肩靠在一个紫衣男子身上,远远看去简直就是一对神仙眷侣。大船前后更是跟随着几艘稍小一些的船只,一看就是皇家出游的场面。 费靖月早已瞥见,那个人的神态她着实熟悉,她就是闭着眼睛,都能勾画得活灵活现,那堪堪就是他日思夜想的齐休離。 “怪不得这么久他都不来看望小姐,原是变心了!”碧玺已经气的不行,站在窗边张牙舞爪。 渔樵河距离宛月并不算远,几人的呼声划破冬日的平静,已经引起船上人的注意,齐休離也看见了立在窗边的月儿,他心下着急,月儿一定是误会了,但是相隔甚远,他如何解释? “我们走吧。”既然看到了,听到了,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费靖月放下手里的红梅,叹了口气,转头就走,碧字三人连忙跟了上去。 齐休離本就百口莫辩,却眼见她扭头就走,心下大急,大声叫道:“齐休炎,你快点出来!” 正在船舱内找寻晕船药的齐休炎听见立刻跑了出来,什么事情让他连五皇兄都不会叫了,声音里还带着少有的愤怒。 齐休離将怀靠在他身上的女子往齐休炎身上一丢,竟然手抓两个侍卫扔到水中,再借力踩踏在侍卫身上,直接跃上岸去,往一座小楼飞奔而去,两个侍卫遭了无妄之灾,好容易爬上船去,面面相觑,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被齐休離丢在齐休炎怀里的女子望着离去的齐休離,温声细语的问道:“七皇子这是怎么了?” 整船人恐怕只有齐休炎猜到发生了什么事,那座小楼堪堪就是宛月,他面上没有表现,但是心里却是欢喜的,这样也好,让这笑凝郡主自己误会,比他去耍什么手段更要好。 他仿佛无意识的回答道:“休離去追他的心上人了。” 那女子本来如无骨软蛇一般的靠在齐休炎身上的,听闻这句话,船也不晕了,立刻站了起来,眼神狠毒的望着那栋小楼,嘴上依旧轻声细语的问道:“什么心上人?” 齐休炎这个老狐狸看出了女子的愤怒,似乎是故意激怒她道:“就是那位笑凝郡主。” 船身晃动,那女子又开始心翻难忍,胃里一片翻滚,只得靠上了齐休炎,但是她的心里却种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哼,好一个笑凝郡主,敢跟我抢男人,我一定会让你一无所有,跪地求饶! 这位女子正是平南候府的含薇郡主,当日皇家欠了平南侯夫人一个人情,皇帝也许下承诺,要兑现当年对千禧阁大学士葛高逸的亏欠,所以他夫妻二人商议,不若就借此机会,成就含薇的心愿。 含薇郡主还在十二三岁的时候,齐休離曾经代天子出巡,经过边南,在平南侯府停留了两日,那时候的齐休離意气风发,正可谓是:“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那含薇郡主只望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去,芳心暗许,情牵梦绕,只盼得有一日能梦成眷属,嫁入皇室。 平南候也只得由她,寻思着若是寻到机会,便给圣上提及,也算是对女儿一片关爱之心,恰巧此次叛乱,正好借机圆了女儿的念想,所以他一进京便上书了承顺帝,请求赐婚。 齐休離和费靖月的心思,承顺帝是一直看在眼里,也曾动过给他们赐婚的念头,但是此时还有三十里的南蛮虎视眈眈,平南候还要堪当众任,此时是万万不能得罪的,所以他思前想后,只得顺了平南候的意,打算在除夕夜宴便给齐休離和含薇郡主赐婚,毕竟江山社稷,作为臣子,作为儿女,就是牺牲也是在所不惜的,更何况他对费靖月有了更好的安排,起码他认为是两全其美的法子,所以他召见了他最得宠的儿子,勒令他陪含薇郡主游湖,稳住平南候的心。 齐休離听闻赐婚之事已是大急,只一心想要出宫找月儿解释,他即便是不做皇子,也不会辜负月儿对他的情谊,可是承顺帝却紧急召见,只为让他陪那什么含薇郡主游湖玩耍,他是百般的不愿意,承顺帝看出他的心思,召来五皇子监督他,一切都是为了稳住平南候,也是为了兑现当日对平南候夫人的亏欠。 无奈之下,齐休離只得同那含情脉脉的含薇郡主一同登上皇家的游船,心想敷衍一阵,之后就借机溜走,去找月儿,哪曾想那含薇郡主从未坐过船儿,竟然晕船,身子如同无骨那般就靠了上去,齐休離嫌弃,但也不好直接推开她去,只得叫齐休炎快去寻药,哪知却让费靖月看了个正着,他这般就是跳进鱼樵河也洗不清了。 费靖月暗自神伤,不能自已,但是面上却淡然从容,波澜不惊。 回到府中,她依然按规矩给张氏请安,张氏其实也听闻这个传闻,心下失落,原本的七皇子妃,如今怕是无望了,想必月儿也是伤心难忍,却见她这般无谓,转念一想,月儿尚未及笄,也不怕寻不到更好的去处,皇家的几个皇子,除了太子娶了太子妃,其余皇子均未娶妻,即便七皇子落空了,还可以找寻别人,倒也不是山穷水尽之势。 张氏劝慰了她几句,见她依旧笑颜如花,也未多说,只是叮嘱她好生休息。 费靖月笑着点头,回到碧落院。 刚一踏入房门,痛上心头,竟然喷出一口血来,晕倒过去。 这可吓坏了几个丫头,连忙上前搀扶,见她早已泪流满面,几人唏嘘不已,小姐其实早就心神受损,却不让人看出来,憋在心头,竟然情伤至此。 几人连忙将她扶上床去,又打水,又擦洗,可是费靖月只是眼皮动弹了几下,依旧未曾醒来。 三人看着她如此神伤,连昏迷中也是眉头紧皱,心疼不已。 齐休離跳下船飞奔到宛月之时,费靖月已经离去,留下老梁为她难过,见到齐休離来了,连忙上前请安。 得知月儿已经回府,他又马不停蹄的赶去费府,在费府门前转了几转,转而又离去了,如果此时他大张旗鼓的上去求见,月儿不见他不说,甚至会弄得满城风雨,到时候为了皇家的脸面,恐怕更难收场。 反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娶那含薇郡主,但是此时要先看看月儿,给她解释清楚,他是如此疼惜于她,怎忍心她受半点伤害。 他跳上窗沿,原本日日都能推来的窗框,竟然紧闭,连销子都栓上了,他根本进不去,他心下大急,月儿不肯见他,他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恐怕只得先回宫去,此时他也是乱了方寸,只寻思着回去找人商量商量,明月,对,让明月去劝慰她,只有明月能帮他了。 有了主意,他连忙赶回宫中,去公主殿寻找明月。 “我们公主在皇后寝宫,要用了晚膳才会回来。”宫女如是回他。 找不到明月,他像失了主意的孩子,不知该如何是好,所有的不安、懦弱、心痛全部涌上心来,他忆起白天月儿的眼神,那一个转身,像是盘恒在他二人之间的鸿沟,将他二人拉的老远,再也不见。 他越想越怕,就坐在公主殿门前的台阶上失神,眼前时而是月儿的欢颜笑语,时而又是她决绝的转身,竟让他陷入了自己的幻觉之中。 “七皇兄,你怎么在这坐着?”一声惊呼将他从自己的幻觉中叫醒,他抬眼看去,一个清秀女子站在面前。 “月儿......”他急切的拉上了明月的手。 “我是明月!七皇兄你怎么了?” 他竟然直勾勾的倒了下去,明月吓了一跳,急忙唤来侍卫,将他抬进公主殿。 好一会儿,齐休離才醒转过来,明月看他神情简直是吓了一跳,这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齐休離吗,从未见他如此落魄,整个人都失了魂儿。 明月也听闻赐婚之事,猜想便是此事让他至此,再听他细细道来,只得一阵叹息。 “不急,我有办法!”明月突然眼前一亮。 “什么办法?”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心损神伤 费府,碧落院。 费靖月幽幽的醒转过来,心口异常沉闷,白天的一幕如同鬼魅一般始终缠绕,让她无法解脱。 见到费靖月醒来,碧渝连忙上前搀扶她坐起来,看着小姐苍白的面容,她气急了齐休離,心里咒骂着,但是又不忍说出口再伤小姐的心。 费靖月却复而又一口血吐了出来。 “小姐!”几个慌了,费靖月的样子甚是不好,接连吐了两口血,这可如何是好。 “还不赶紧去禀告老太太,无论如何要请周太医过府瞧瞧!”还是碧渝遇事沉稳,毕竟年长些。 碧玺转身就要去,却被费靖月抓住了衣角。 “别去,不要惊动任何人。”她发出虚弱的声音。 “我这是忧思气结,吃药无用,让旁人知晓了,少不得要落下话柄。” 她顿了顿又说:“还累他名声。” 碧字三人听得又急又气,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顾及齐休離的脸面,像他这般负心之人,就该受尽万人指责,何苦还替他掩盖,却苦了小姐如此伤神。 但是费靖月历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几人也不敢忤逆了她的意思。 “拿纸笔来。”费靖月声音气若游丝,简直虚弱无比,也是,接连的打击,已经让她伤到了心神了。 碧溪赶紧递上纸笔,她歪歪扭扭的在纸笔上写了一张方子,碧溪接过去,连忙去抓药了,跟了她这么久,几人也都知道她懂得药理之事。 皇宫,公主殿。 齐休離魂不守舍,明月说的主意也不过是将她唤入宫中,找机会让二人见面而已,但是这却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如果待到除夕夜宴,父皇当真指婚,那时候想要翻盘就恐怕无望了,他是万万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就是拼死被天下人唾弃,他也要带着月儿走的,骨子里的疯狂,堪堪被此事刺激出来了。 “主子。”银光附在齐休離耳边说了几句话。 “什么?”齐休離大惊,立时从塌上跳了起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明月上前询问,刚才齐休離的样子太可怕了,一张脸扭曲狰狞,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刚才老梁传来消息,月儿出事了。”好半响,齐休離才吐出这几个字。 “什么?这可如何是好。”听闻费靖月出事,明月心急如焚,月儿可万万不能出任何事情啊。 “出了什么事情?”明月着急追问。 “只说她的丫鬟去抓药,方子是治疗忧思郁结,伤神吐血之症的。”银光恭敬的回答。 “我要去看她,无论如何也要见,至于赐婚之事,还有时日,当前是要保住月儿的命才是。”齐休離站定,理了理了衣衫大步走出公主殿,明月不如他,能够随意出宫,只得将希望寄于他,焦急的望着他的背影,大声嘱咐道:“有消息让银光传回来给我。” 齐休離点点头,转眼便不见了踪影,即便是在皇宫里,也忍不住用了飞云留影,大步的跳跃在宫墙上。 老梁的消息不会错的,他一早便派人盯住了费府,碧溪去抓药,抓的什么药,他都打探得一清二楚。 盘龙殿。 “你可查清楚了?”承顺帝坐在王座上,眼神凌厉的看着下首跪着的人。 “卑职已然查清,笑凝郡主确实忧思吐血,七皇子已经去了。”那人回答道。 此人便是所属承顺帝的暗探组织红袖,大顺治下,没有红袖不知晓的消息,皇宫里的大小事宜,市井里的风吹草动,天下之事,尽在掌握之中。 “好,你去吧。”承顺帝点点头,那人退下。 “真是苦了離儿了。”太后从侧帘后走出来。 承顺帝恭敬的扶她坐下,道:“儿子也是没有办法,且不说当年对平南候夫人的承诺,就说这如今的形式,如果没有平南候,恐怕真的会闹出危及江山社稷之事,让儿子如何对得起先帝的在天之灵。” 太后面目慈祥,年轻时候虽然凌厉,却从来不失为一个好人,她睿智,有魄力,但是却和善慈祥,几个孙儿中,只有齐休離是她最看中的,如今齐休離不好过,她的心比谁都难受。 “费家的那丫头真的比蕊儿强,如果蕊儿有她的心思,当年也不至于被害死。”此时大殿里只有他们母子二人,即便说些秘辛,也是无碍。 “确实如此。”承顺帝点点头,“就拿她经营的那间酒店来说,已然是很多男子都望尘莫及的了。” “有时候儿子甚至将她当成了真的笑凝,许是上天垂怜,她的样子与蕊儿有八分相似,神态语气统统都像,但是她的睿智聪颖却比蕊儿强了不止百倍,这样玲珑心思的女子才担得起去西昌国和亲的重任,况且,据红袖调查,那洛文宁才思敏捷、面如冠玉、才高八斗,确实是上等人选,若是月儿嫁过去,以后必定能凤仪天下,也能绝了西昌国倾吞大顺之心。” 原来承顺帝心里去西昌国和亲的人选正是费靖月,而不管出于社稷,出于祖宗家业,承顺帝都不得不这样做。 而且还有一点他没有说,红袖还传来消息,据说那四皇子很是倾心费靖月,而此事是机密,好容易从西昌国的皇宫里传出来,虽然他不知这四皇子什么时候见过费靖月,从而对费靖月倾心,但是他相信红袖的能力,此事断断不会有假。 这个上天对他的体恤,让蕊儿和他的孩子笑凝以另外的方式重现,他如何能够不为她打算,甚至他觉得这个不是女儿的姑娘,比他亲生的女儿还要重要。 “可是,如今笑凝的反应,却是太过激励了,我怕她再赴上蕊儿的后尘啊。”太后好半响才幽幽的来了一句。 这句话惊得承顺帝心神不宁,当年费墨蕊便是因为失去了孩子,伤及心神才会忧思过度,气绝身亡,如今的笑凝与她简直同出一辙,也是忧思郁结,若是真的因为此事而劳心伤神,不要说嫁去西昌国母仪天下,就是能不能留下性命还是问题。 “枫儿,你还能再失去一个笑凝吗?”太后的话一字一句的敲打在他心头,如同沉重得像石头。 太后的心明镜一般,她自己生的儿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儿子便是太重情义,当年费墨蕊的死已经让齐毓枫强撑至今,如果这个被他寄情成自己女儿的姑娘在一次离去,以齐毓枫的心性,恐怕很难走出来,江山社稷是重要,但是比起自己儿子,也是可以舍弃的,她今日出言提醒,便是不让齐毓枫做出后悔之事,若是再失去一个笑凝,恐怕承顺帝也会再一次受到打击。 太后缓步的离开盘龙殿,但是这句话却一直萦绕在耳边。他还能再失去一次吗?这个寄托了他的忧思的笑凝,如果真的再一次如蕊儿一般离去,他也许一辈子难安了。 齐休離已然有些疯狂,他不管不顾,只要月儿平安。 销子还是拴住的,但是此时他管不了那么多了,手掌运功,销子应声而断,他推窗而进,堪堪吓坏了屋中的几名女子。 见到是她,碧字三人很不情愿的行了礼,便个个都不再理他,他也不恼,大步的走到床前。 费靖月紧闭着双眼,眉头紧蹙,拳头握得紧紧的,眼角还挂着未曾拭干的泪水,看得他好生心疼。 这个女子第一次走进他的心,便是那次他办完事,为了练习飞云留影,踏上了费府的屋顶,望见这个女子的绝地反击,让他觉得颇有意思。后来鬼使神差进入她的闺房,本也只是想吓吓她而已,却被她的茶,她的人迷得魂不附体。 后来在皇宫里,这女子莫名其妙的拒绝他的帮助,让他心生怒火,经过明月提醒才知道那是吃醋,谁能想象他当时的欢喜,慢慢的,这个女子如同魔咒,冰雪聪慧、睿智淡然、镇定自若,统统将他抓住,他甘心爱她,爱得疯狂,爱得霸道,她受伤那次,他甚至愤怒到杀了父皇宠爱的妃子,只因,这个女子是他一生所爱,挚爱到死。 “七皇子何苦在这自怨自艾,不若去陪伴那妖娆的郡主,我们家小姐吐血伤神,也与您再无干系。”碧溪心直口快,她肚里的火如果再不发泄,可要将她生生烧死。 若不是这个七皇子,小姐何以至此! 齐休離少有的没有发怒,若是换在以前,谁胆敢如此对他讲话,早就身首异处,但是此时他却默默忍下了,不仅因为碧溪是月儿的心腹,单单月儿这样,他早就自责不已,哪里还会计较这一两句的冒犯。 “月儿吐血了?可有见大夫?”他转头去问。 碧渝不说话,碧溪瞪着一双大眼睛,碧玺叹口气道:“小姐吐了不少的血,刚吃了药下去,但是却依然没有好转,还是在昏迷之中。” “药是哪个郎中开的?” “小姐怕人知晓她吐血之事,累及您的名声,她根本不让我们去请大夫,这药是她自己开的。” 月儿这样还怕他被人诟病,宁愿自己受难,也不让人请大夫,齐休離的心被碧玺的话逼的揪住一团,这样不行,这丫头毕竟不是大夫,如何自医? 齐休離瞥见丢在地上带血的被褥,红色触目惊心,他心下生疼,附下身去,将身上的披肩取下,温柔的将费靖月裹住,轻柔的抱在怀中。 “你要干嘛?” 碧溪话还没有讲完,齐休離早就不见了踪影,留下三女面面相觑。 “七皇子到底把小姐带去了哪里?” 正文 第八十三章 请战 燕郊,齐休離别馆行宫。 这个行宫还是齐休離成年那年承顺帝赏他的。 每个成年的皇子,按大顺的规矩,承顺帝都会赐一座别馆行宫,若是皇子已经许了亲事,那便改赐为府邸,若是尚未指婚,那便是别馆。 齐休離这个行宫其实并不算大,有几进院子,恐怕还比不上好些富贵人家的府邸,虽然面积不大,但是却别致,有一汪小湖,可以泛舟观鱼。 齐休離虽然最得承顺帝欢喜,但是对这些赏赐却并不贪心,他当日只是看中这个行馆离京城闹市区远,图个清静,所以便主动求了这里,闲时便到行馆待上些时日,也算是偷个闲,宫中那样的地方,无论做什么都有人盯着,还不如寻个远地儿,却干净了事。 费靖喜出事儿那回,齐休離便带费靖月来过,今日他便又带着她到了这里。 毕竟是皇子的行馆,虽然皇子不常住,但是下人奴仆却不少,见到七皇子抱着个姑娘急匆匆的回来,个个都不敢怠慢,管事儿的更是跑前跑后,忙着张罗。 “赶紧去请周太医。”齐休離对管事儿的吼道。 这管事儿的是一个和老梁差不多年纪的男子,叫陈炳,是当年七皇子母妃家的奴仆,后来跟随七皇子,在别院管事,他素来疼爱七皇子,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一副伪装无畏的外表下,有着一颗热情而敏感的心。 他从未见过如此慌张的七皇子,因为伺候过琼妃,所以七皇子对他向来尊敬有加,今日却失了分寸,对他呼喝,想来他怀中的女子便是那传说中的笑凝郡主了。 是个清秀的女子。 “七皇子不要急,周太医已经在赶来了。”他出言安慰,但是齐休離的脸色却并未好转,只是紧紧的盯着那姑娘,手也不肯松开。 刚才途中,费靖月又吐了几口血,将那鹅黄色的衣衫染得通红,那血迹散落在齐休離白色的披肩上,触目惊心。 “你暂且放开笑凝郡主的手,让她好好安睡。”陈炳有些好笑,正所谓关心则乱,齐休離也真的是不知所措了。 听了陈炳的话,齐休離才依依不舍的放开费靖月的手,有些窘迫的对陈炳说:“有劳你了,炳叔。” 陈炳在别院,消息并不灵通,但是他服侍皇家多年,多少猜到是出了些事情,所以他有些担忧,齐休離是他看着长大的,何曾如此慌乱过,而且看那郡主胸前有血迹,向来是受了重伤。 “郡主这是?”他问道。 齐休離眼神黯淡,道:“父皇要给我赐婚,月儿伤了心神,吐血不止。” 陈炳全都明白了,齐休離的心思他最清楚,他一旦对谁动了真心,是万万不会轻易放手的,但是身为皇子,自己的婚姻大事却是无法做主的,遇见命好些的,能寻个自己看的顺眼的,若是命不好的,想娶的娶不到,不想娶的却大堆大堆的娶进门。 “难道没有余地了吗?”陈炳并不想看着齐休離不快乐,这个孩子心性有多么专一,恐怕别人都不知道,早年琼妃并不受宠,虽然一进宫便封为贵人,也不过是出于母族的势力,好些年承顺帝都是独宠纯善皇后的。 后来纯善皇后过世以后,琼妃也得宠了一段时日,还封了贵嫔,但是好日子并不长,承顺帝渐渐便不再理会她,好容易升了妃位,却是个孤寡妃子,并不得宠,连带齐休離也受了不少苦。 所以陈炳知道,齐休離最见不得三妻四妾,最见不得朝秦暮楚,就连别院的奴婢都多是些老人儿,新进的小姑娘,若是谁起了攀附之心,都没落得好下场,所以这府里的风气是最好不过的了。 若是承顺帝真要给離儿赐婚,少不得要发生什么事呢。 镇定下来的齐休離,也不是蠢笨之人,月儿被他这样带出府了,若是被人发现,那是要毁了清誉的,他马上修书一封,让府上的奴仆快速送去宫中。 接下来便是明月的事了。 费府接到宫里的旨意,传了费靖月进宫去,派了专人来,等到张氏接到消息,出府迎接的时候,只瞥见一抬官轿的背影,她心想,许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长公主殿下关爱,接了月儿进宫去,她哪里知道,那顶轿子是空娇,目的只是掩人耳目,不然月儿几日无法恢复,这人找不见却是无法解释的。 碧字三人自然是跟着来了,刚才银光学齐休離跳进碧玺闺房的时候真的是生生将她吓了一跳,那颗小鹿乱撞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银光那高大的身影,让她险些要昏倒了,只是那人,永远如冰山一般,不苟言笑,而碧玺却是害羞女子,二人都未曾捅破那层纸。 到了无人处,换乘了马车,踢踢踏踏跑到行馆,也不过花了半个时辰而已。 周太医已经来了,老脸一副痛心疾首,费靖月与他颇有交情,对她平日里的作风也是颇为欣赏,如今出了这种事情,他作为医者,也是心痛的,看着费靖月惨白的小脸,他无法想象,平时里运筹帷幄,镇定自若的女子也会这般决绝,这是多么重的情,才能如此之伤。 亏得之前服用了一些止血药,不然这血吐多了,即便是他妙手回春,恐怕也是难救啊。 他迅速开出一张方子来,让人抓了来,又巴巴的熬成药汁,碧玺本来要来喂,哪知齐休離一把抢了过来,怀抱费靖月,一口一滴的喂进去,那心痛无比的表情,让三人也心软了不少,也不再怪他。 因为吐血过多,费靖月暂时未醒,碧字三人都被齐休離赶了出去,他一个人守在床边,一夜无眠。 周太医也不敢离去,一早便又熬了汤药,让人端了进去,恐怕这几日他都要在此伺候着,且不说他为臣子,就是他对费靖月的赏识,他也想亲自守着她。 齐休離紧紧握住费靖月的手,嘴里呢喃道:“周太医说若是昨夜能熬过去,性命便无大碍,你不知道,昨夜我有多急,若是月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自当陪你。” 刚进去送药的碧渝听闻他这话,也只能叹了口气,可怜这两人。 周太医说了,费靖月郁结忧思,伤神太重,恐怕得三日才能苏醒。 明月一早便请了旨出了宫,看了费靖月也是一脸担忧,月儿性子如此之烈,如何承受得起这赐婚,若是真的到了除夕之夜,那岂非要她的命。 “明月,我今日便进宫求父皇。”齐休離不愿意再坐以待毙,若是不能求得父皇的谅解,他宁愿和月儿一同赴死。 “皇兄.....”明月还未说完,齐休離已经不见了。 明月只得留下来,月儿如今的状况,她实在放心不下,至少待到傍再回宫去。 盘龙殿。 齐毓枫看着下首跪着的儿子,倔强模样和自己一样,当年的他何曾不是为情所伤,痴情至此。 “父皇,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娶含薇郡主的,哪怕让她做个侧妃!”齐休離态度很坚决,这么些年,他从未对承顺帝如此忤逆过。 但是少有的,承顺帝并未发火,情之一字,让人癫狂,他何曾不是。 听闻月儿伤神吐血,危在旦夕,他甚至想龙体亲临,但是他不能,他身后还有国家。 “離儿,你要知道,你身为皇子,这是在所难免的,父皇也不想逼迫于你,可是那平南候如今却是万万离不得的。” 他没有告诉齐休離的是,平南候昨日又给他施压,言语中颇有不快,因为齐休離将含薇郡主丢在河上便去追费靖月,让她下不来台,那郡主回去便闹了一通,平南候立时求见,颇有些逼迫之感。 “父皇只是迫于南疆叛乱才受制于平南候的?”齐休離听出个中缘由。 “的确。”齐毓枫点点头。 “大顺兵力还抵不过南疆区区数人吗?” “兵多将少啊。”这才是齐毓枫的难题,连怀化大将军都战败而归,这大顺竟然找不出一个能对付南疆的将领来。 “儿臣愿意领兵出战,若是儿臣战败,宁愿受军法处置,若是战胜,解了父皇燃眉之急,请父皇为我和月儿指婚。” 齐休離号称大顺战神,只因他文武双全,屡立奇功,若不是他又如此才能,承顺帝又如何看重于他。 “南疆,你可有把握?”承顺帝不是没有想过这条,但是齐休離从未与南疆作战过,他并无太大把握。 “父皇,儿臣一定会战胜归来,恳请父皇给我机会,将指婚之日宽限到元宵节,儿臣一定在半月内退兵。”齐休離说的笃定。 “当日纯善皇后去世,父皇何等痛心疾首,離儿对月儿之心,不比父皇少了分毫,周太医说了,若是月儿再伤神,恐怕难以活命啊。” 承顺帝脸色大变,齐休離看在眼里,这果然是父皇的软肋啊,那些调查也不是白费的。 “你且回去,我和朝臣商议后再定夺。”承顺帝并未拒绝,但是却也没有一锤定音,毕竟这不是儿戏,即便齐休離是战神。 见承顺帝并未拒绝,齐休離也不逼迫,只要延缓了赐婚时间,那么一切有何变数还不一定呢。 退出时,承顺帝幽幽说了一句:“照顾好笑凝。”他听了笑了笑,笑凝,笑凝,纯善皇后女儿的封号,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内阁大学士、宰相等几个重臣被紧急召入宫中。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啊!”听了承顺帝的话,右相先行发言,一副劝诫明君之相。 “右相,为何不可?你且说说。” 正文 第八十四章 一起便是生 “皇上,老臣可是听闻那含薇郡主倾心七皇子多年,更是扬言非七皇子不嫁,若是现在悔了这门亲事,恐怕要凉了平南侯的心啊,到时候若是平南侯撂挑子,那战事可就岌岌可危了啊。” 右相的陈情的确是事实。 “七皇子不是亲自请战吗?若是真能打退南蛮,那右相的理由不就不成立了吗?” 左相表示反对,梁鹤轩因为费家的关系,当然是向着费靖月说话的。 也因为涉及费靖月,今日承顺帝并未召见付景阳。 “左相恐怕是因为你孙女的亲事才偏帮笑凝郡主的吧?但是国事岂能儿戏,且不说皇上若是如此做了,多少朝臣会寒了心,就说这七皇子从未与南蛮子战斗过,哪里有足够的经验?他如今请战,就是将国家安危拿来尝试,若是七皇子失败了,那大顺岂不是要置于财狼虎豹嘴里?” 右相声泪俱下,他的确是对大顺忠心耿耿,当年先帝将江山托付与他,让他好生辅佐,他实在不能看着江山就此拱手他人,在他眼里,一切的儿女情长都比不得江山来的重要,更何况只是个臣子的女儿,死了也就死了。 “你!”梁鹤轩被他一顿抢白,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右相有理。”剩下的几位大臣也纷纷附和,看来形式已成一边倒了。 “陛下,您还记得当年七皇子为何被大顺人称为战神吗?”久未开口的内阁大学士蒋博延说话了。 蒋博延也是三朝元老,朝中声望极高,人人尊重,所以他一开口,众人纷纷停止说话。 “战神?”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能忘记那场战斗的,正可谓是赤地千里,飞箭如蝗。 承顺帝十六年,东南边的游牧部族“金岩”遭遇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灾祸,从不下雪的东南部,冰天雪地,饿死了无数的牛羊,冻死了遍地的庄稼,无奈金岩只得四处劫掠,以期度过困境,但是没有哪里能比临近的大顺更加富足了。 金岩开始烧杀劫虐,抢夺大顺的资源。 大顺当年也是受了严寒,亏得素日里存粮不少,也是艰难度过,许多难民甚至被逼的冲将到京城,眼看就要造成动乱。 那时候才十五岁的齐休離,带着三千人马,深入金岩腹地,堪堪将金岩杀退,承顺帝再开仓济民,将一场危机消弭殆尽,齐休離用兵之神,三千人马,杀退三万游牧。 游牧名族号称马背上的名族,一生都在战斗,三万人都是将士,却抵不过齐休離的三千人马,战斗结束后,齐休離战神的名号也就传了开来。 之后大大小小的战争,只要有齐休離出马,就没有失败的,所以他的确有请战的资本。 “七皇子只不过是要求将时日延缓到元宵节,若是战败了,自然无话可说,但是若是战胜了,那大顺的各位大臣们还能置喙什么?若是皇上此时就拒绝了七皇子,以七皇子的个性,说不得大顺就得少了一个战神。” 蒋博延说出的话,如同大锤,重重的敲击在了众位大臣的心上,他们都忘了,齐休離不是一般的皇子,他是妖异无度,不可以常理推测的战神。 “战神,不仅仅是一个将领,更是将领中的精神领袖,这才是万万失不得的啊。”怀化大将军也适时发言。 齐休離在军中的地位颇高,所有的将领都是倾向于他的,本来平南侯如此逼迫承顺帝已经引起了军中的不满,如今他自然是要帮齐休離说话的。 喧闹过后便是平静,众臣都不再开口,等着承顺帝拿主意。 “那便让離儿去试试吧,至于平南侯,让他跟着離儿一道去。” 承顺帝做出了最终的决定,不仅是因为蒋博延说服了他,更因为他想起,当时失去费墨蕊的痛,他不想这样的痛他们父子都去承受。 很快宫里发出了圣旨,因为南疆战事吃紧,七皇子齐休離会同平南侯火速赶往边南平乱,三日后出发。 收到圣旨时,齐休離露出难得的笑脸,承顺帝的性格还是儒雅多一些的,若是雷霆之君,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妥协了,不过只要争取到了机会,他就一定会牢牢把握,他实在不能失去这一生所爱。 月儿还没有醒,周太医已经是衣不解带的看顾着,但是因为受伤太重,区区时日无法好转。 “月儿为何还不醒来?是不是药还不够?” “药已然到位,但是郡主却仍未醒转,也因为她自己不愿醒转罢了。” 齐休離想起刚才他和周太医的对话,月儿自己不想醒来,怕面对这样自己?怕听到赐婚的消息?所以她宁肯睡着? 他轻轻抚上她的脸,吻了下去,“月儿,我一定战胜归来,十里红妆将你迎娶,若是不能,便让我战死在边疆。” 这是何等的情深,宁死也是非她不可,生便在一起,不能在一起便是死。 “唔......”许是这个吻,让费靖月竟然醒转过来。 “月儿,你醒了?”齐休離欣喜若狂,连连唤来周太医。 醒来的费靖月一睁开眼就看见满屋子的人,都迫切的看着自己,她只觉得好累,全身乏力,靠的最近的是她梦里梦外都魂牵梦绕的人,她看到他的眼里竟让噙着泪水。 “郡主已无大碍,只需好好将养便是,大家都出去吧。”周太医开口道,此时的时光需得留给他二人。 众人纷纷出去,房间里只留下这一对有情人。 费靖月已经忆起自己听闻齐休離会被赐婚吐血之事,她不知道如何面对齐休離,她甚至不想面对,何时自己变得如此脆弱,如此矫情,她转过头去,不看齐休離,眼角划过一滴泪。 “月儿,你看看我好吗?”齐休離轻声细语,生怕大声了就会惊到自己心爱之人一般。 费靖月不动,也不言语。 齐休離懂得她的感受,其实他的月儿是个被动的人,在感情里甚至有些封闭自己,他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并不比自己少,她事事憋在心里,才会郁结忧思,若是不能让她敞开心扉,恐怕还会再出问题。 “我已经拒绝了父皇的赐婚,请战边南,若是我胜了,父皇便会给我们赐婚,若是我败了,那我自会战死在南疆。”他铿锵字句,句句说的费靖月胆战心惊。 “你要去南疆?你要出战?”费靖月转头问他,言语中流出担忧。 “月儿,你肯理我了?”齐休離并未回答她,只因为她肯与自己说话,高兴的手舞足蹈。 “到底怎么回事?”费靖月神色严肃,齐休離他可知道南疆战事有多困难? 只要月儿理他,他便没有什么畏惧之事,他害怕她的距离,害怕她的不理睬,如同一个恋爱中的毛头小子。 他将事情道来,如果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得到他的月儿,他宁肯出战。 “明日,我就出发了,你等我归来。”齐休離此时心花怒放,归来后,月儿便是他的了,任何人都不能觊觎。 他想起之前得来的消息,承顺帝想要让月儿嫁给洛文宁,他一想便胆战心惊,洛文宁如若知晓此事,一定不肯放手,他如何能不如坐针毡,如何还能安枕无忧,他怕,怕洛文宁施压,所以呀他必须速战速决,只要父皇给他和月儿赐了婚,洛文宁也只能看着,而不能觊觎。 此事万万不能让月儿知晓。 “还有三天就是除夕了,你好好养好身子,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他语气中的不容置疑,让费靖月无法开口。 他将她深深的抱住,拮取她身上的香味,费靖月并未拒绝,任由他覆上了自己的唇,他的手不安分,四处游走,天知道他多么想此时便得到她,但是她刚刚大病初愈,如何承受得起,况且这不合礼数的做法,是对月儿的亵渎,所以他生生停住了自己的念想,站起来到窗边,让屋外的冷空气将自己吹凉。 费靖月望着他的背影,罢了,若是要死,便一起死吧,反正没有了他,她也是行尸走肉。 她拿起床上的披肩,轻轻给他披上,任他将自己搂入怀中。 永寿宫。 “你还是做了这样的决定,但是你要相信離儿。”太后望着已经被南疆战事搞得憔悴不堪的皇帝。 “母后,你可会怪朕?” 只有太后一人知道,承顺帝如此做,并非因为大臣们的说服,他只是寄情太深,害怕失去而已。 “蕊儿当年的死,对你是个心魔。”太后道出真实原因。 “当年蕊儿和朕的孩子就这样生生没了,我们曾万般幻想,要给她最好的东西,但是她却生生被下药滑胎,总归是朕亏欠了她啊。” 承顺帝已经将费靖月当成了真正的笑凝,所以他才如此偏爱,害怕费靖月吐血身亡。 “也罢,若是此事了结,你便给她赐封公主吧,这样的女儿也是上天的弥补。”太后洞穿一切,不管费靖月去不去和亲,这公主封号都属于她,也许这样,皇帝才会好一点吧。 当年若不是自己头疾发作,未曾审视中宫,皇帝又出巡在外,也许费墨蕊不会小产,那么此番恐怕又是另外的光景,但是皇帝却因此事愧疚多年,用情越深,越是胆怯。 虽然那罪魁祸首已经被打入冷宫,可是孩子的确没了,费墨蕊也以为此事香消玉殒,所以皇帝多年来对费家的关照,也是因为对费墨蕊的愧疚,如今他如何能看着那么像蕊儿,被他寄情为自己女儿的孩子就此赴死。 也罢,就算任性,也好过受人胁迫。 “那平南侯如何交代?西昌国又让谁和亲?” 正文 第八十五章 笑凝公主 天放晴了,雪花停止飘落,碧渝三人搀扶着费靖月登上城楼,身后磅礴的城墙显得宏伟苍凉,城下是即将远赴边南的军士,齐休離骑着大马,走在浩浩荡荡的队伍前方。 “小姐,为何不去送送七皇子?” 齐休離对费靖月的心思,碧渝几人看在眼里,如今对齐休離早就没有怨怼。 “不必了,等他得胜归来便是。” 费靖月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昨日的倾诉衷情,已让二人不再隔阂,你在前方战斗,我在后方战斗,生便在一起,若死便一起死。 另一处一位红衣女子也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眼睛盯着费靖月几人所在的方向,眼神里带着怨毒。 齐休離为何出征她已然知晓,平南侯发了好一通脾气,可是军令如山,他不敢不从,也是他心中自负,想着齐休離根本不懂边南战事,既然他用这个作为不娶含薇的筹码,那么自己便要他心服口服。 含薇郡主这几日在京中,也刻意接触了不少公子王孙,但是与齐休離一相较,却个个显得无用来,样貌、才华、魄力样样不如,七皇子,她是势在必得。 若是到了关键时刻,少不得要母亲拿出当年承顺帝的承诺来,无论如何,她是不会放手的。 城下的军士们走得很快,此时已经不见领头的影子了,碧渝几人搀扶着费靖月缓步走下城楼,行到楼底,遇见了从另一个方向下来的红衣女子。 她狠狠的盯着费靖月,如果眼神能杀死人,恐怕费靖月已然死了千百回了。 “不要脸的狐狸精,以为吐点血就能抓住七皇子的心了吗?真不知羞耻。”含薇郡主身后的侍女出言道。 “狐狸精说谁呢?”碧溪伶牙俐齿,立时还击回去。 “当然是说你!”那丫头不知是计,立刻便上了当。 碧渝几人噗嗤一笑,笑的对方不明所以。 那含薇郡主听出个味儿来,呵止了婢女继续和她们对骂,她走上前来,想扼住费靖月的下颚。 啪,还未待她动手,那刚要抓住费靖月的手竟然被个小石块击中,手一酸麻,失了准头。 “含薇郡主,还请自重,若是再有下次,卑职也说不清还是不是用小石头了。” 一个高大的男子从一旁的大树上跃了下来,脸上还是常年不化的冰冷。 费靖月身后的碧玺却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属下见过笑凝郡主,属下奉七皇子之命,时刻保护着您的安全。”这男子赫然就是银光。 齐休離害怕月儿再受了伤害,不留个人保护着,始终是不放心的,银光跟他多年,办事妥帖,留下保护费靖月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她竟然把影卫留下给你!”含薇自然知道银光的身份,那年齐休離去边南巡视,银光就一直伴随左右的。 费靖月并没有得意,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看得她发毛,这个笑凝郡主不是个较弱女子吗?之前不是说吐血了吗?为何眼神如此凌厉,看得她害怕。 她心里有些发毛,冷哼一声,带着婢女转身就走。 费靖月也不恼怒,只是轻言道:“走吧。” 几人连忙搀扶她登上马车,银光跟在车后,小丁驾着马车缓步而行。 刚回到费府,宫里的旨意便到了。 “郡主笑凝,温婉恭顺,贤德聪颖,静容婉柔,丽质轻灵,特奉太后懿旨,封为笑凝公主。” 费府一行人乌泱泱的跪着,等着接这份天大的荣宠,张氏喜笑颜开,月儿竟然又进封了,虽说有可能会失了七皇子妃的身份,但是却得来了太后的封赐,这可是大顺从未有过的殊荣啊,一个官家小姐,竟然进封到了公主。 “恭喜笑凝公主,择日入宫谢恩便可。”来宣旨的还是太后身边的宋公公。 他是真心为费靖月欢喜,七皇子和费靖月的事他也是有所耳闻,那个含薇郡主这几日,在京中没有少张狂,已经引得不少富家子弟的不满了,这些事当然也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 若不是为了边南战事,承顺帝即便是要兑现当日的承诺,也不必如此受制于人,所以太后其实是不满的,就连这下面的首领太监,也是诸多抱怨,好在七皇子英勇神武,率领将士出战边南,若是得胜归来,也不必如此受人胁迫了。 张氏站在费靖月身后,满脸都对着笑,亲自恭送宋公公出府。 待得宋公公走后,张氏的脸都要笑开花了,他们费家是积了什么德,竟然接连出贵人,先是女儿追封了皇后,就算死了也照耀府第,再是出了位公主,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荣宠啊。 费靖月身子刚好,还很疲乏,应对了张氏几句便回碧落院休息,张氏也欢天喜地的回去念经,定是祖宗保佑,一定要好好烧香拜佛,方能显得虔诚。 第二日,费靖月乘着马车进宫谢恩。 第一站自然是永寿宫,太后依旧和蔼而高贵,面上带笑的看着堂下跪着的女子,的确与纯善皇后有八分相似,不管出于什么,这公主她也算当的起的。 “月儿不必多礼。”太后让人扶她起来,坐在下首说话。 齐休離算是太后看中的皇子,太后素来和善,处事颇有分寸,琼妃不受宠爱,便转而侍奉太后,这宫里可不止皇帝一个主子,齐休離自小就陪同他母妃出入太后宫中,所以自来与太后亲近。 “你祖母可还好。”算起来太后与张氏也算颇有交情。 “祖母身体尚可,谢太后挂记。”费靖月回得谦恭。 太后又与她闲话不少,说起宫中趣闻,也是颇有乐趣,二人正闲话,承顺帝身边的大太监过来传话,说让费靖月到盘龙殿去。 太后也不便再留她,让嬷嬷将她送了出去。 到了盘龙殿,承顺帝已然在等她了。 她恭敬的行了礼,站在下首,等着承顺帝发话。 这是承顺帝第二次召见她,第一次是云美人之事,给她赐封了郡主,现在是赐封公主,总是这承顺帝却是从未亏待过她的。 “身子可好些?”承顺帝这一次并没有再办公,只望着她,眼神颇为关切。 “谢陛下抬爱,身子已然好了。”她恭顺的回答。 “若不是因为边南战事,朕断断不会指婚的。”承顺帝今日叫她来便是想要解释,不然他如刺在喉,他已然在费靖月身上寄托了太多关于费墨蕊的忧思。 “月儿明白。”费靖月原也是有些怪他,可是承顺帝的语气带着淡淡的歉疚,她竟也被感染。 “你和你姑母有相同的面容,但是性子却不相同,但是说到底,你们都是太过重情。”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離儿若是归来,朕便给你们赐婚。”承顺帝似乎下定了决心,即便平南侯夫人拿承诺说事,他也要想法子抹了过去,相爱不能相守,他是吃够了这样的苦了。 “那平南侯?”费靖月此时开始为他担心,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否太过自私,也太过幸运,这个帝王却不是一个绝情君王。 “你性子果毅,有着一般女子没有的睿智,朕本就打算赐你公主之位,你可知道为何?”承顺帝突然问道。 这个费靖月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的,她本以为承顺帝是因为自己吐血之事才赐封,想来却不是那般简单。 “朕打算让你去西昌国和亲。”承顺帝说出他原本的初衷。 和亲?愿来是和亲。 “西昌国富庶,和亲的又是未来的继承人,将来你就可能母仪天下,做那西昌国的国母,其实朕也曾为你打算好的。”承顺帝这个安排的确比做七皇子妃来得更好。 “那若是七皇子战胜,西昌国那边又如何交代?”费靖月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若是自己就是那和亲的人选,承顺帝如今却是两面为难,西昌国的和亲怎么办?平南侯那边又如何交代? “朕只是不想再对蕊儿愧疚罢了。” “若是離儿真的胜了,那平南侯也无法再拿边南战事威胁于朕,到时候朕许他女儿一个太子妃便是。至于西昌国,大顺也不是找不出另外的贵女了。” 承顺帝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费靖月听得甚为不安,为国牺牲本就是臣子的义务,但是承顺帝却对她关爱至此。 “臣女谢过陛下隆恩。”此时费靖月诚心诚意的跪拜下去,重重的行了五体投拜之礼。 承顺帝淡淡的点点头,罢了,为了一双“儿女”,就做一次昏君吧。 费靖月无疑是幸运的,出了盘龙殿,她也无心再逗留,匆匆探望了明月便乘了马车回府。 马上就是除夕夜宴了,她也要回去准备一番。 乐漾宫。 一位美艳无方的贵妇正在贵妃榻上躺卧,身边的宫女正在给她捶腿。 但是她却是暴怒的,下首有一个同样美艳的女子正在哭泣。 “本宫培养你多年有何用?如今连争的本事你都没了。”她指着下首的女子连声喝骂。 “姑母,别说七皇子倾心的是笑凝郡主,就是刚杀出的含薇郡主,侄女儿也是无法与之抗衡啊。”哭泣的正是孟高阳。 “罢了,若是没有平南侯,这笑凝郡主也不是争不过,可如今你的确不宜再淌这趟浑水了。”说话的正是东篱皇贵妃。 看来去争七皇子已经毫无意义,现下还不如另选一个皇子来的好,孟高阳一直都只是东篱皇贵妃的一个筹码而已。 “我会求陛下将你赐予太子做个侧妃,你可愿意?”东篱皇贵妃打上了太子的主意。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夜宴前夕 明日便是除夕夜宴了,宫里送来了公主的服饰,比郡主服更华丽,更高贵,依旧是鹅黄色,绣上代表公主身份的金盏花,美艳不可方物。 因为如今费靖月身份不同,宫里特地派来两个教习嬷嬷,给府上的奴仆们训导规矩,毕竟如今费靖月已然是皇家之人。 大顺京中,女子都以费靖月为倾羡的对象,一个官家女子竟然能做了公主,虽说只是一个头衔,可也是一个不多可得的头衔。 但是也有许多人传言,说之所以给费靖月赐封,是因为皇家将她选为去西昌国和亲的人选,又有不少女子嗤之以鼻,毕竟能留在家乡,谁又愿意远离。 这一日,梁凌雪过府探望。 费靖月吐血一事,梁鹤轩已经给她说了,她甚是担心,因为费靖樵的关系,她对费靖月格外亲切,早就想要亲在探望,却因为年林林总总,好容易寻到机会。 二女见面格外亲热,说了好一会儿子话,梁凌雪留在费府用了午膳才又回府。 费靖樵因为边南战事,一直严守城防,好些时候没有回家了,梁凌雪留下一封书信拖费靖月转交,想来必是小儿女家的切切情怀,费靖月微笑应承。 听说苏盈盈已经怀孕了,在陶家过得极好,费靖月心下欢喜,陶夫人是个重情义之人,必定会好好待盈盈,她也算了了一桩牵挂事。 因为前些时候吐血,都没有顾得上付轻柔,但是琴儿传信过来说,秦姨娘照顾的夫人极好,她也放心下来。 如今牵挂的人都有了稳妥的未来,即便是她有什么,也可放心下来。 因为她并不知道,齐休離会有何结果,若是胜了,那自当无话可说,若是败了,她便会嫁去西昌国,完成了肩负的使命后,便会随了他去。 除夕,是在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那就好好珍惜吧。 早晨费靖寒跑了来,带着一盆墨兰,说是崔姨娘栽培的,带过来给费靖月养着玩儿。 墨兰自带清香,在寒冬的早晨让人舒心沁脾。 “姐姐,我还从未去参加过宫里的夜宴呢,心里好忐忑的。”费靖寒一副天真模样。 在这费府,恐怕只有她最干净纯洁了。 费靖月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妹妹,其实身量已经不矮了,比起自己也就少个头发盖,因为崔姨娘个高,费靖寒小小年纪便长得比一般同龄人要高些。白皙的皮肤,红润的小嘴,微笑起来带起两个天然的酒窝,生生是个美人胚子。 算起来,费靖月穿越过来已经一年前后了,费靖月是三月生日,开年便满十四,而费靖寒是八月生日,现在也算在十二岁上了。 这个年纪的女子,在现代还懵懵懂懂,在古代却不少已经说下亲事了。 费靖月怜爱的揉揉她的头发道:“寒儿到时候只管跟着姨娘便是,我母亲也会去,大家都在一块儿,没事儿。” 玩耍了一会儿,丫头过来催她回去试新衣,才念念不舍的回院儿去。 费府一片平静,但是宫里却波涛暗涌。 “母妃,你要给高阳求太子侧妃之位?”淳绎盯着美艳的母亲,问话里却颇为不满。 “如今的高阳还有其他选择吗?”东篱皇贵妃看着女儿,这个女儿继承了她的美貌,虽然不能说美艳无方,但是瓜子脸,樱桃嘴,却是迷倒了多少王孙贵胄。 “高阳既然无用,给她太子侧妃也就罢了,可是母妃为何不求父皇,让我去和亲?” 虽然京中有很多女子不想去和亲,但也不是说和亲就是绝对不好之事,那是要看地方的。 若是大漠那种荒芜之地,便是做皇后,也没人想去的,但是西昌国不一样,虽然只是做个皇子妃,但是西昌国富庶,距离大顺又近,况且听闻这四皇子除了身份贵重,拥有未来的继承权,他还是个翩翩公子。 最重要的是,他和大顺的七皇子一样,没有一房妾侍,这可是再好不过的好事了。 “淳绎,你以为我没有求吗?”东篱皇贵妃有些恼怒,女儿为何就不能懂事一点,这样的好事难道她不懂吗?只是承顺帝不允而已。 “父皇竟然想将这样的好事许给费家那个野种。”淳绎口出怨言。 “这样的话你万万不能再讲。”东篱皇贵妃分的清轻重,自然制止女儿的轻狂。 “你父皇说,你不合适。”这便是承顺帝的回答。 但是无论东篱皇贵妃如何撒娇,承顺帝就是不为所动。 “七皇兄请战之事母妃可有听闻?”淳绎突然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东篱皇贵妃自然是知道的,这世上哪儿有不透风的墙,但是承顺帝依旧是拒绝淳绎和亲的,这就让她有些气恼,但是无用,承顺帝只一句不合适便打发了她。 “好了,淳绎,你也不过十五岁而已,你父皇会给你指个好亲事的,那西昌国也不是好相与的地方,说不定七皇子胜了,到时候我再去求你父皇,你父皇也就拒绝不得了。”东篱皇贵妃安慰女儿,事情也并不是没有寰转,只是纯绎太过操之过急。 淳绎无奈,也只得作罢,心里有些恨起费靖月来,自己明明不想去,还要占着这样的好事,父皇也真是糊涂,这样的好事都想不到自己的女儿,反倒便宜一个外人。 她心里对孟高阳嗤之以鼻,次次被这费靖月整,现在吓得只能退而求其次,做个太子侧妃,真是无用,这半道杀出来的含薇郡主也真是有手段,搞得这两人狼狈不堪,七皇兄甚至还要出征才能求得余地,但是若是七皇子娶了她,自己便断断不能去和亲了,所以适时的时候帮费靖月一把,也是为了自己。 除夕夜宴是宫里年年都要举办的,已经成了规矩,宫里早就张灯结彩,布置的富丽堂皇。 虽然今年有边南战事,但是依太后的意思,也不能省去了这除夕夜宴的开支,在人们的热闹欢喜中将这一年的不顺冲走。 皇后自然是亲力亲为,四处操持,宫里已然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承顺帝对夏莲皇后一向看中,就连太后都对她赞不绝口。 因为除夕夜宴,宫中一扫之前边南战事带来的阴霾,四处都有了欢笑。 西昌国洛长青已经带着即将要娶亲的四皇子等人来到大顺,据说此处西昌国来人不少,除了四皇子还有唯一的嫡公主等人,看来很是重视大顺与西昌国此次的联姻。 一行人被安排在黄金台,是大顺接待贵宾的一所驿馆,但是却不是人人都能住得起的,必须是国君或者带便国君以上的人物才能住下,那些普通的弹丸小国就更不要想了。 因为是国君会面,大顺自然要安排一位身份贵重之人去接待,说起来也不过就那几个人选,但是太子有事不能脱身,五皇子陪同皇后安排夜宴事宜,七皇子又出征了,剩下的只有那位桀骜不羁的九皇子了。 说起这位九皇子,也算是皇家受宠的皇子之一了。 九皇子生母身份高贵,一进宫便是贵妃,当初承顺帝还是太子之时,便已陪伴在身边的,身份地位仅次于绮雪太子妃,,因为生母出身高贵,九皇子从来都是不受管束,桀骜不羁之辈,后来贵妃病逝,他更是风花雪月,风流倜傥。 除夕夜宴前一日,承顺帝便派他去做那接待使臣。 九皇子长得一副桃花面容,人情世故也是玩若股掌,自然对接待之事,了然于心,愉悦的领了差事便去了。 到了驿馆,见到了西昌国国君一行人,一番外交辞令下来,竟然让那多疑刚愎的洛长青异常喜欢,与他寒暄一番才将他送出门去。 其实今日九皇子也只是来送过请帖而已,明日夜宴也是要请他们参加的。 其实他与齐休離是极好的,因为二人年纪相当,又都不属于受规矩之人,自然走的近些,齐休離的事情他也是知晓的,刚才他便仔细留意了那个洛文宁,果然是个人中之龙,比起齐休離也不差分毫,若是七皇兄此次不能得胜归来,那睿智艳丽的笑凝公主便要嫁给他了,一看便又多了一份敌意。 正想着心思,眼看自己的驾的马儿便要撞上一位轻盈美丽的姑娘。 “吁。”他连忙呵停自己的马儿,一跃下马,将那姑娘拧在手里。 “你怎么驾马儿的,差点撞上我了。”那女子脚还未曾沾地,嘴里就嚷了起来。 他瞥见这个女子,清爽,娇艳,别的女子早就吓得说不出话,她却一副笑盈盈的模样,就算是生气也是好看的。 这个女子脸上的酒窝如此之美,美过了他身边的任何一个女子,竟让他不自主的爱慕了。 “你快放我下来啊。”那女子身量并不矮,但是比他又显得娇小不少,他连忙将那女子放在地上。 “你是哪家的姑娘?”他出言问道。 “我是费府的费靖寒。”那姑娘笑着回答她。 “是她?笑凝公主的家人。” “你又是谁?”不等他再发问,那姑娘问道。 “我是东城的齐家公子。”他竟然不知为什么,撒了一个谎。 那女子捡起地上被马儿踏坏的铃铛,有些伤心的道:“这可如何是好?姐姐送我的铃铛被马儿踩坏了。” 齐休桐有些抱歉,接过她手上的银铃,道:“别急,我有办法。” 正文 第八十七章 费靖若献计 除夕夜。 除夕是个大节,别说宫里,就连平民家中也是张灯挂彩,喜气满满,原本整个大顺都因为边南战事而受影响,人人自危,但是到了除夕,也一扫往日的阴霾,家家包着饺子,做着热气腾腾的美食,在外做工的人们也纷纷赶回家中,阖家团圆。 费府一早就做好了准备,今日是要进宫去参加宫里的夜宴的,到了十五那日,城里还有花灯会,公主也会代天子出游,与民同乐的。 费靖月今日穿的是昨日宫里送来的公主服,碧玺也一早便给她装扮上了正式的宫妆,眉心点上红点,显得俏皮,但是不失高贵。 付轻柔也在秦姨娘的伺候下穿上了正式的命妇装,人人都打扮的极其隆重,这可是皇家正式的宴会,大意不得。 宫里派了马车来接,文官都坐上宫中的马车,武将则骑马,纷纷赶入宫中。 因为是宴会,来的人不少,宫门大开,虽说是偏门,但是也异常恢弘,人们陆陆续续的赶进宫去。 今年皇后命人在大殿前的广场上布置了一个大戏台,晚点也会有戏剧演出,根据官员级别,按高低次序摆上矮几、坐凳,放上时鲜的瓜果,端上极其华丽的菜肴,让人不停啧啧称赞,纷纷赞叹皇后心思婉转玲珑,贤惠得体,母仪风范。 这是宴会开始的前戏,正式的宴会是在大殿里举行的,到时候会上主食,而此时只是各位官员及家眷们寒暄交谈之所,也算是暂时摈弃了高低级别,大家畅所欲谈。 张氏领着众人也进了宫,在宫门前遇见不少平时交好的夫人太太们,也少不了寒暄几句。 “喜儿拜见祖母,拜见母亲。”一个妇人笑盈盈的走过来,拜见张氏和付轻柔。 赫然便是费靖喜。 见到费靖月,她行了个大礼,笑着道:“拜见公主。”眼里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悲戚和愤恨,对费靖月多了一丝感激。 她本是愚笨蠢钝之人,但是通过绿娘几月的**,也变得聪明起来,秦姨娘也多次三番与她道明情况,她现在在王家的地位蒸蒸日上,有好几次在王家内部的斗争中为王悦出了不少有用的主意,现在王悦也看中她不少。 她自然明白这是费靖月在背后指点,也渐渐放下了当日的成见和恨意,甚至依附上了费靖月,此时算是收服了她母女二人。 绿娘今日也来了,几次斗争费靖月都在她身后出谋划策,现在苏霜竹正室的地位岌岌可危,前些时候还气得起不来身,今日绿娘代表王府来参加这皇宫夜宴,这是她从进府以来第一次,她如何能不感激费靖月。 虽然她不便前来拜见,却也远远行了个礼,费靖月对她微笑点头,身穿的公主服上的饰物发出叮咚响声,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高贵气质。 众人正交谈寒暄之际又来了不少熟人,梁凌雪扶着梁老夫人、苏夫人带着庶女姨娘们、孟府的苏章柔、孟高阳等人,也陆陆续续前来,见到费府等人纷纷上前问好,当然人人都向费靖月行礼,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但是张氏却涨足了脸,觉得荣耀无比。 见到大家都来的差不多了,便往宫门走去,马车是不能行驶进宫的,众人也只得步行。 费靖月远远的瞥见苏盈盈,在陶夫人的陪伴下走在前面,已经隐约能看到她隆起的肚子,她心想,待会儿进去了便去跟苏姐姐说会儿话,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此处是女子们入宫的宫门,男子们早就从另外一个宫门进了宫去,待会儿在广场上便会见到,那时候也不管男女有别,各家的小姐公子们都可以畅所欲言的交谈,也算是另一种相亲。 今日国公府、侯府都会来人,说不定便会看上一些普通官家子弟,结成联姻。 承顺帝期间很多爵位都是世袭的,但并不算多,只有夏莲皇后家是后来赐封的国公府,但是夏国公也是当得起公这个爵位的。 大顺的爵位也是公、侯、伯区分的,最高的自然是公爵、之后便是侯爵、伯爵。 众人此时都是欢愉的,都快步前行。 到了广场,已经有不少人来了,见到这群人,纷纷上前拉拢寒暄,费靖月因为心有旁骛,不想与他们虚以为蛇,自己一个人躲在边上,身边是梁凌雪,二人低声交谈着。 五皇子和九皇子已经出来了,淳绎也缓步行来,更多的人又纷纷上前巴结,五皇子自是那副温润模样,对谁都一样和蔼有礼,九皇子还是那副桀骜模样,也有许多和他一样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在和他谈笑。 张氏带着付轻柔和几个姨娘在一起,和各家的太太夫人们说着最近京中趣事,交谈甚欢,众人纷纷恭维她的几个孙女,个个出众,张氏甚是得意。 费靖若早就被个家公子围做一团,面上笑的得体但迷人,费靖月虽然没瞧见身影,但是公主的身份让人人羡慕,小孙女乖巧的站在她身边,笑容甜美,众人又是一番赞叹。 “月儿,梁姐姐。”苏盈盈看见她二人,在丫头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见到她来,费靖月连忙拉她小心坐下,剥了个橘子给她,大顺的橘子酸甜味,她这孕妇却甚是喜欢。 “我就爱吃这带酸的橘子,还是月儿知心。”她笑盈盈的接了过去,丫鬟细心的帮她撕去上面那层薄衣,照顾的甚为体贴。 “苏姐姐这话,我也关心这未来的小侄子的。”梁凌雪假意嘟着嘴,惹来几人一人欢笑,玩闹。 戏台上叮叮咚咚响了起来,看来大戏开始了,因为时间还早,皇家故意给大家留了不少时间,让大家有时间交流,也是休憩,待会儿皇家的人出来了,宴会才会真正的开始。 “是《醉太湖》。”有人出声喊道。 这是京中太太夫人们最喜爱的戏,唱戏的还是小红,之前费府便请过,费靖月识的,但是这些戏剧根本不合她胃口,她也不甚在意。 反观张氏等人,个个都趋之若鹜,人人看的津津有味。 年轻人们便各自聚在一边说话,拉近各自的关系。 明月今日没有出来,想来是跟皇后在一起,毕竟是长公主,此时有两个皇子和一个公主在,也就够了,别的皇家之人倒也不必自降身份。 “月儿,那边那个红衣女子老是盯着你,目光甚不和善,她是谁啊?”苏盈盈注意到一边的一个女子。 费靖月转头一看,正是那个含薇郡主。 费靖月将她的身份一说,苏盈盈露出鄙夷的目光,正是这个女人想要抢了月儿的心上人,和当日苏霜竹一般行径,只是当日她有月儿帮她,现在月儿可如何是好,她又露出担忧神色来。 “姐姐不必担忧,七皇子已经出征了,一定会得胜归来的。” “七皇子可有消息?”梁凌雪又问费靖月。 “说是到了,但是战事却没有想象中顺利,而且平南侯为了这含薇郡主,竟然从中作梗,边南本就是他的地界儿。”费靖月淡淡的说。 这个消息是银光传回来的,他虽然留在京中保护费靖月,但是前方的战事却是关注着的,齐休離的影卫可不止他一个,也是一个系统的。 听说战事并不顺遂,二女更为担忧,她们都因为费靖月寻到了自己的归宿,她们当然希望月儿也能得到她的幸福。 “姐姐们不必担忧,七皇子会平安归来的。”见二女这样,反倒是费靖月安慰起她们来。 几人一阵唏嘘。 另一边的含薇郡主恨恨的盯着费靖月,这个女子让她成为了贵圈中的笑话,因为她,七皇子拒婚,虽然皇帝并没有宣布她们的婚事,但是这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哪知这不要脸的小蹄子迷得七皇子七荤八素,竟然拒绝这门婚事。 自己哪里比不上她了,身段比她玲珑,脸蛋比她美艳,身姿比她迷人,为何那个天神般的男子就是看不上自己,反而看上那个并不出众的女子。 这些日子她在京中也笼络了不少人,她母亲本就是京中大家闺秀,当年因为跟随父亲,才远嫁边南,但是毕竟是京中名门,少不得有许多交好,她自然也跟着母亲认识了不少人。 “郡主不必气恼,边南战事岂是如此容易胜利的。”她身边几位女子纷纷安慰。 这些女子有些是小门户的女儿,有些是庶女出身,攀附上她也少不得得些好处,毕竟是守边大将的女儿,身份高贵,她们自然不浅余力的巴结。 “哼,她还穿的如此艳丽,真叫人恶心。”含薇郡主唾弃道。 “郡主,何必在此自怨自艾,你再生气也只是伤了自己而已。”突然一个女子出声道。 这声音,如何形容? 娇嫩、迷人、妖娆、妩媚,若是自己是个男子,就算她的面容是个丑八怪,单凭这声音也要拜倒在她脚下。 她抬起头看,这个女子面容足够配得上她的声音。 她的面容、身段,比起她的声音,更上一层楼,这是个如同天仙般的娇艳女子。 “你是谁?”含薇郡主并不认识她。 “费靖若。”那女子报出自己的名字。 “七皇子号称战神,哪里那么容易服输,郡主与其盼望边南战事失利,倒不如现在就扫清障碍,到那时......”那女子笑而不语。 “你们退下。”含薇郡主会意,吩咐身边那群围绕她的女子退开。 “你且说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正文 第八十八章 西昌国到访 费靖若附在她耳边悄悄耳语,红衣女子边听边颔首点头,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费靖月几人并无注意到此处的异样,还在叽叽喳喳打闹嬉笑。 戏台上的花旦咿咿呀呀,梁凌雪道:“看了宛月的戏,倒觉得这戏台上的戏越发无味了,可惜宫里请戏,还是要中规中矩。” 苏盈盈也看过宛月的戏,连忙点头附和,但是他们二人都不知道宛月是费靖月的,费靖月也笑而不语,随她二人感叹。 那边的两个美女早已商议完毕,一切都又恢复如常,那些依附她的女子又都围绕上去,叽喳说着话,费靖若亦又绕进场中,与那些小姐公子们吟诗作对。 此时的含薇郡主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毛躁,时不时瞟向费靖月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兴奋,似乎对即将要发生的事件十分期待。 “姐姐。” 费靖寒孩子心性,受不的那戏台上的咿咿呀呀,从张氏身边溜了过来,站在远处喊费靖月,似乎有话跟她说。 她见了,对小寒招招手,让她过来。 “怎么了?”费靖月笑着问她,神情里带着宠溺。 “那边那个穿青衣的男子??”她的手指向的是正在和京城那些名门贵公子们谈笑风生的九皇子。 费靖月自然是识得他的,且不说他的桀骜名声,之前费靖樵早就将宫里这些贵人的样貌绘成了图,画工确实过人,比起现代的照片也不差分毫。 “他怎么了?”费靖寒似乎有困惑要费靖月给她解答。 “他是城东的齐公子,怎么也能进宫来参加夜宴的吗?”费靖寒道。 “什么齐公子?”怎么越说越糊涂。 费靖寒将那日在街上的事情说了,原来那日因为要参加除夕夜宴,张氏特许她出府去置办一些首饰胭脂,刚行到前街,便碰见刚从黄金台出来的齐休桐。 费靖寒拿出那枚被踩坏的银铃递给费靖月。 “姐姐你看,这就是他给我修好的。” 费靖月看着自己送给寒儿那枚铃铛,看得出来有踩踏的痕迹,但是却被人巧妙的修好了,里面锢了一根细细的钢丝,将踩踏坏的部分撑了起来,手工精巧。 “这就是那个齐公子弄好的,他随手拿过旁边铁匠铺的一个骨架钢丝,就这么轻轻一撇,就弄了这个样子,没想到今日在这里能遇见他。”费靖寒有些高兴,想要过去与他说话。 齐休桐的事迹费靖月可是早有耳闻,看寒儿的样子,像是对他产生了好感。 “寒儿,你说他叫什么?”费靖月有些头痛。 “齐公子啊。”费靖寒一双美目盯着那边那个俊俏男子,简直就是小女儿形态。 “傻寒儿,京中还有谁能姓齐的?”不待费靖月出言,苏盈盈已经出言道,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 费靖寒虽然单纯,但并不是笨,已经明白苏盈盈话里的意思。 “他是皇家的人?”这个消息让她惊讶。 “不就是那个桀骜不驯的九皇子嘛。”梁凌雪补话道。 费靖寒张大了嘴,转而又生气嗔怒,他竟然骗自己,若不是今日陪着祖母进了宫来,恐怕要被他骗了。 亏得自己还当他做朋友。 费靖月看出小寒小女儿心态,道:“以后离他远点。” 齐休桐的名声比起那王悦也没有好上许多,一样的风流,只是王悦更加下流而已,小寒在她眼里只是一个小孩子,少去沾惹那样的男子。 “知道了,姐姐。”费靖寒嘴里答应道,但是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那九皇子,嘴上嘟囔着生气。 “太后驾到,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上前参拜叩见。 “众卿平身。”承顺帝看起来心情不错,笑吟吟的看着众卿,他的身旁站着皇后和太后。 太后还是和善平和模样,带着高贵的气质望着众人。 皇后今日端庄得体,身着特有的凤袍,是皇后才能穿的明黄色,上面有五彩凤凰,流彩的丝线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活灵活现,似乎要活过来一般。 她头戴的是凤凰头冠,发髻上插着九朵精致的牡丹配饰,这是皇后的标准配饰,牡丹本就是花中之王,代表着母仪天下,简直是光辉璀璨,霞光耀眼。 “各位觉得此次宴会可还好?”皇后面带微笑的问众人。 “娘娘辛苦了。”大家回答道。 皇后颔首微笑,承顺帝也异常高兴,挥挥手道:“众卿不必拘束,今日只是家宴,各位随意。” 皇家的人来了,就算皇帝再怎么随意,但是君臣之理凌驾一切,谁都不敢再放肆。 “皇上,我们进去吧。”承顺帝身后美艳的妇人出言道。 费靖月认出来是上次在皇后宫门前遇见的美妇人,从她华丽的服饰上看,应该便是那位妖艳的东篱皇贵妃,而且她的头饰和服饰也说明了她的身份,除了没有凤冠,没有牡丹,其他与皇后相差也不大,皇贵妃位同副后,也是高贵无比。 承顺帝颔首,牵起太后和皇后的手向大殿走去,就算东篱皇贵妃再受宠,再高贵,还是不能越过皇后去,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后面。 费靖月看见明月站着后面,给她打个眼神,面上也是带着官方的笑容,端庄而高贵。 众位妃嫔也跟着皇帝皇后走进正殿。 等到皇家之人全部进入正殿,这些官员命妇们才涌入殿中入座,以示尊重。 大家都按照自己的尊卑坐在该坐的位置上。 此时宴会算是正式开始了。 承顺帝见大家都坐定了,微笑着说:“今日除夕夜宴,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节俗,大家不必拘于君臣之礼,随意便好。” 他说完,皇后拍拍手,立刻就有宫人端上来一盘盘的香瓜鲜果,舞姬出来,丝竹之乐响起,一番欢乐景象。 众位大臣举杯庆贺,觥筹交错。 费靖月和费府其余人们坐在一起,张氏本就与太后有交情,也是交杯换盏,频频与太后饮乐。 平南侯虽然回去边南,但是他毕竟是侯爵,含薇郡主自然是与平南侯夫人坐在距离主席不远的地方,现在她心里有了主意,自然不再流露出恨意。 平南侯夫人是个凌厉的妇人,本该三十多的年纪,但是看来也就二十多的样子,与她女儿相比,是不同风味的美态,眼神只是轻轻扫过费靖月,却让费靖月感觉到了冷意。 今日宫中受宠的妃嫔都出席了,年纪倒不完全都是年轻女子,也有年纪稍大的,看来承顺帝也不是喜新厌旧之辈。 除了各位妃嫔出席的还有皇子公主们,看来此次除夕夜宴果然是热闹非凡的。 给费靖月敬酒的人也不少,恭贺她的人也不少,酒过三巡,众人都放开了不少,有公子开始吟诗作对,也有不少小姐们谈开了,看起来就是一番君民同乐之景。 费靖月因为不能喝酒,大家也不敢强压,她以果汁代酒与来人寒暄,也并不失礼。 今日费靖樵没有来,该他值守,梁凌雪有些失落,但还是在这欢快的气氛中渐渐轻松下来。 费靖月环顾四周,很多人都喝开了,与周围的人扯着闲话,上首的东篱皇贵妃也喝了不少,眉目含情,面色绯红,看起来格外迷人,正拉着承顺帝说着话,承顺帝也宠溺的看着她,笑着与她谈笑。 皇后毫无妒色,优雅的尝着西域进贡来的异果,承顺帝虽然与皇贵妃聊天,但是并不冷落皇后,时不时与她指点下首舞姬们的表演,她也微笑着回应。 一位舞姬舞了一段独舞,姿态美艳,让众人都心怀欣赏,连原本滔滔不绝的东篱皇贵妃都停下来,看着下首的舞蹈。 “皇上,西昌国君主带着皇贵妃和四皇子等人已在殿外等候。”负责通传的太监进来报。 “快快有请。” 听闻西昌国等人来了,承顺帝也打起十二分精神,连忙吩咐下去,让人有请他们进来。 很快,一群服饰华贵,气质不凡的人们跟着太监进了大殿。 为首的是一位龙骧虎步的男子,面容苍俊有力,目光精聚,穿的是大团龙袍,虽然是便服,但是还是能彰显他的身份。 他身旁站的是一位美妇人,和东篱皇贵妃一般惊艳,但是却更为端庄,旁边有人在说,这便是西昌国君的宠妃阳心皇贵妃,果然是美艳无方。 除了阳心皇贵妃,洛长青身后还有两位华服青年,一男一女,身旁的人也给了解释,是皇后嫡出的文静公主和阳心皇贵妃亲生的四皇子,也就是西昌国未来的继承人。 “小姐,你快看,是狄宁公子!”还不待费靖月反应过来,她身后的碧玺已经惊呼出声。 费靖月看见跟在西昌国后面的那位华服男子赫然就是付轻柔的救命恩人狄宁,他竟然就是那位传言中的西昌国四皇子。 狄宁是四皇子?是承顺帝想要让自己去和亲的对象?费靖月此时的心七上八下,略微有些慌乱。 “齐兄,好久不见。”那洛长青先说话。 “洛兄大驾,为兄的甚是光彩,快快有请。”承顺帝连忙起来,拉着洛长青入座。 “青哥??”突然原本要入座的阳心皇贵妃一脸惊诧,手指颤抖,眼里竟然掉下泪来。 洛长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也神色大变。 她手指的方向赫然就是费靖月他们所在的地方。 正文 第八十九章 长姚公主 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如此变色,那阳心皇贵妃的泪水一颗颗掉下来,洛长青也是一脸悲戚。 还不待承顺帝追问,洛长青脸色一变,向着费靖月他们那个方向冲将过来,将一干女眷吓得花容失色。 “长姐,是你吗?”洛长青大喊。 长姐?洛长青的长姐,不就是那个在叛乱中失踪的长公主洛长姚吗? 谁都没有注意到躲在付轻柔身后的崔姨娘。 崔娘姨一脸的惊恐,想要将脸藏到众人身后,可是她越如此,越不能成功,竟然被人给挤到了前方。 “不,不,长青你不要过来。”崔姨娘往付轻柔身后躲去,背过去脸来,不愿意让洛长青看她。 见到崔姨娘的反应,众人都惊呆了,这不是费府的一个姨娘吗?很多人都识得的,怎么会是那个长姚公主。 “娘亲?”费靖寒有些被吓到了,一个劲儿的往她怀里钻。 “寒儿别怕,到姐姐这儿来。”费靖月已经被这一连串的突发事件惊得有些懵,看到靖寒不知所措,连忙拉她过来。 费靖寒一头栽进她怀里,有些害怕的看着刚冲过来的男子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娘亲。 “长姐,你到哪儿去了,让弟弟好找啊。”一向狠厉洛长青竟然像个孩子那般,紧紧的抱住崔姨娘。 这一切的发生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承顺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甚至不知道那个妇人是谁,只隐约看见是费府的人。 还是皇后机敏,连忙道:“洛皇不要急,不如坐下来慢慢说。” 洛长青就像没有听见一般,只一个劲儿的摇着崔姨娘。 坐在另一边的费墨阳没有反应过来,见到男子抱住自己的妾室,哪里还有多余的思考,立刻也冲了过来,道:“放开她。” 这句话洛长青听见了,他转过头来,狠狠的一脚踢在费墨阳的肚子上,面露凶相。 “夫君,你没事吧。”崔姨娘连忙上前,想要搀扶,但是舒姨娘已经抢先了一步,将费墨阳扶住。 “什么夫君?”洛长青恶狠狠的问道。 “我,我,长青,一会儿再说好吗。”她有些窘迫,她根本不知道今日居然会有西昌国的人来,而且还是洛长青和阳心。 “长姚,你这是怎么了?你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吗?”阳心皇贵妃泣不成声。 “你怎么做了别人的妾室?”这才是阳心皇贵妃无比心疼的。 她比洛长青心细,早就从崔姨娘的服饰和站位看出她的地位。 洛长青听到这句话,暴怒不已,对着承顺帝咆哮道:“承顺帝,此事你如何给我交代?为何我长姐会是个妾室?” 太后毕竟是见惯了大场面,知道此时必须控制住局面,不然好容易建立起来的两国邦交就会毁于一旦了。 “洛皇请息怒,有哀家在,定然不会让长姚公主受辱。”太后出言道。 “皇上,先冷静下来再说好吗?”阳心皇贵妃也上前劝慰,她的劝慰很是有效,洛长青竟然慢慢的安静下来。 有了这时的一场风波,夜宴也无法再继续,但是若是中途打断,却是不吉利,征得了洛长青的同意后,宴会又继续进行,而他们之前的事情待得过场之事完结后,再来絮叨。 洛长青礼貌的与承顺帝觥筹交错,但是却一直记挂着这边的崔姨娘,费墨阳受了他一脚,此时已经清醒过来,他这个从不受宠的妾室竟然是西昌国高贵的长姚公主? 细看,崔姨娘的面容,果然是绝色美人,这么多年来,他竟然忽略了,细看起来竟然比舒瑶还要更上一层楼。 舒姨娘想起当年的情景,这只不过是她一时心软捡回来的一个丫头,却不想有着这样惊人的身份。 她回想起当年西昌国那场叛变,传闻她都还记得,西昌国的皇室成员仓皇出逃,叛臣坐上皇座,但是却怕坐不安稳,下令对皇室成员格杀勿论,先皇帝和皇后为保护一双儿女双双被杀。 当时的太子洛长青带着长公主洛长姚往大顺方向逃来,途中遇见难民被冲散了,算起来时间却正好是她当年救得崔姨娘的时日,当时她身边的婢女确实说是有人在追杀她们,她甚至为了引开仇家,没有再回来。 想来便是为了保护这位出逃的公主。 崔望西,西昌国先皇后母家就姓崔,原来她一直都隐瞒了自己的姓名,只是自己从未注意过。 后来洛长青杀将回去,将叛臣拉下皇位,碎尸万段,但是他的长姐却一直都未曾找到,竟不想是藏在小小费府,还甘心做了一个妾室。 费靖月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她顺着目光看去,印上一张戏谑的脸,俊俏的脸已然吸引了不少女子的青睐,但是目光的主人却只见得到一人而已。 天知道他的心跳的有多快,他日思夜想的压抑自己,为了母妃受的屈辱,为了父皇的厚望,他只能隐忍下内心的期盼,因为父皇想要他娶的是一位公主,他只得将内心深处的渴望死死的压抑,但是在来的前一刻,他得知承顺帝要指给自己的女子竟然是她,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这次他一定不能错过她了。 费靖月被他看得如坐针毡,今日之事对她简直是不小的冲击,崔姨娘成了成了西昌国人人敬重的长姚公主,而一直以为只是西昌国的贵族的狄宁成了四皇子,她需要时间缓缓。 传言长姚公主是西昌国君的宝贝女儿,样貌异常美丽,体态也相当优雅,在西昌国从来都是面带微笑,高贵而和蔼,对待民众也是爱民如子,相当善良,在西昌国是人人敬重,当年她的失踪也是让人好一阵伤心。 “碧渝,我们出去走走。”再不离开这要烧死人的目光,她恐怕真的要招架不住了。 主仆二人离席,也未曾有人注意,人人都在忙着攀附皇恩,忙着与同僚寒暄,忙着留意是否有入眼缘的知心人。 外面的广场很空旷,冷风吹得呼呼作响,碧渝连忙替她掖了掖披风。 今日虽然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却显得异常平静,席间承顺帝也未曾提及任何关于赐婚的话题,许是宴会还未行到**吧。 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着她的脑子,不知不觉走到了一片湖边,湖水已经略见薄冰,在湖边有几座假山,还有不少不认识的灌木。 她站着湖边,冷风吹来,让她冷静了不少,自己明明没有喝酒,为何感觉有些醉意。 突然跟在身后的碧渝一声尖叫,接着便被人打晕倒下。 “碧渝!”她转过身去,想要看清楚发生什么事。 还未待费靖月看清楚,自己便被捂住了嘴,被人拖进了灌木丛。 今日大意了,往日都是银光在暗处护着,但是今日宫宴,她不像齐休離,无法将银光带进来。 银光只是影卫,不属于侍卫编制,宫里几个皇子都有影卫,但也是在暗地里的势力,爆不得光。 这人穿着太监的服饰,脸用黑色的蒙脸布蒙住了,看不清楚面目,他狠狠的捏住费靖月的脸,也不说话,只是狠狠的想要将一颗药丸塞入她嘴里。 这药丸哪能吃,不是毒药就是合欢药,总之绝不会是好玩意儿,看来她们还是忍不住了,她原以为在皇宫里,守卫森严,即便是要对付自己,也不会选在这里动手,看来她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奋力挣扎着,今日没有银光在,现在想要脱险,只能自救了。 她学过几年跆拳道,一般人也不能对她怎么样,但是这幅身子太弱,使不出力来,这个蒙面男子的力气又大的不行,她渐渐失去力气了。 突然嘭的一声,那男子直挺挺的倒在她身上,好重,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他推开。 是谁救了自己。 她俯下身去查看,这个男人已经死了,被人击中了脑部,一小股血潺潺的流了出来,费靖月赶紧跳开,怕那污浊的血液弄到她身上。 “是谁?”灌木丛发出嗤嗤的响动。 一个华服男子走了出来,赫然就是那个四皇子狄宁。 “是你救了我?”费靖月问到。 看着眼前自己渴望了良久的女子,洛文宁点了点头。 “多谢四皇子救命之恩。”她礼貌的福了福身。 “月儿。”他声音有些嘶哑。 “叫我笑凝公主。”她冷冷的道。 她之前有隐晦的问过他的身份,他只说他家里比较殷实,谁知道竟然殷实到这种地步,想来赐婚选了自己,恐怕也是他故意为之的。 “月儿,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他想要解释。 “笑凝公主。”费靖月再一次强调。 “好,笑凝公主。我并不是真要骗你,只是那时候我实在不能告知真实的身份。”他有些痛苦。 “你知道皇上想要给我赐婚,对象是你吗?”费靖月问他。 他点点头。 “这也是你刻意为之的咯?”费靖月开门见山。 “不是,我没有。”他连忙解释,他也是前一刻才打听到确切的消息的。 “你可有误导他?”费靖月心细如发,现在已然推测出端倪,为何那么多贵女承顺帝不选,会选到自己,有多少侯府家的姑娘是符合条件的,绝不单单是因为承顺帝要为自己打算。 “我只是让人传出来我喜欢你而已。”洛文宁说得很小声,他的确如此做过。 联姻的确是一个计划。 正文 第九十章 不是阴谋 原来洛长青早就有和大顺联姻的打算,一切都是因为四皇子不是嫡出,需要寻求一个有背景的女子做妻,这样才能支持他在朝中的势力,但是洛长青也知道,适婚的公主只有两位,一位许配给了大漠的六皇子,另一位却性格跋扈张扬,不太适合做未来的国母。 他并不介意这位公主是否是真正的公主,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公主的头衔,只要贤德,日后不给洛文宁拖后腿即可,待得宁儿坐稳储君之位,是不是真正皇家的公主,还有什么关系呢,目的只要是唬住了朝中的大臣,震慑昭然若揭的嫡子夺储野心罢了。 说起来也是因为错综复杂的关系,当年他被迫远走,皇室的一切拱手于人,他如何甘心,但是衷于皇室的大臣全部被肃清,他根本没有依仗。 长姚公主又在逃亡中失去了踪迹,一切都变得被动糟糕,先皇帝是个怯懦之人,对权臣不懂制衡,才会出现这样的境况,他只得寻求其他的帮助。 他有位皇叔,早年出家,但是西昌国的声望却是搞得出奇,他千里迢迢,好容易在报国寺寻到了他,之后便拿到了他写的手书,找到当时的镇国公。 镇国公算得上是个忠臣,对皇室也是忠心耿耿,但是叛臣势力颇大,皇室成员又不知所踪,他也不敢妄动,恰好洛长青拿着老皇爷的手书找到他,这便出师有名了。 亏得镇国公的兵权在握,洛长青杀回王庭,夺回大权,登上王位,重新将洛家的江山握在手中。 镇国公有个嫡女,叫做江雅荷,当初便一直爱慕于他,可惜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未能得偿所愿,夺回王位后,为了安抚笼络镇国公,他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立了镇国公的嫡出女儿做了皇后,也就是当今的雅荷皇后。 但是在他娶江雅荷之前,他一直都有一位心上人,爱得死去活来,天地不改,当初也是随着他一起出逃的,此女便是如今的阳心皇贵妃。 阳心皇贵妃出身普通,父亲只是西昌国的一个小小言官而已,在叛乱中已经殉国,她因为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当年被先帝选为女官,常常陪伴在长姚公主身边,洛长青爱慕她的温柔体贴,爱慕她的青春少艾,爱慕她的懵懂单纯,可是即便再爱她,以当时的情况,也只能将她选进宫来,给了个最低的名分,仅次而已,能在雅荷皇后眼皮底下立为嫔妾已经是万幸,如何还能给她更多的荣宠。 最初的几年,因为顾及镇国公手中的兵权,他甚至不敢流露出对阳心的爱怜,常常宠幸别的女子来转移雅荷的视线,从而保护阳心,但是女人的直觉总是那么准,雅荷即便寻不出半点端倪,依旧对她如临大敌,时常折辱她,雅荷皇后名字清雅,但是却是个凌厉妇人,洛长青只要对谁多恩泽几日,那女子必定倒霉。对此,洛长青也只得睁只眼闭只眼,待得皇后生下嫡子,才算好一点。 洛长青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一心收复兵权,好让阳心不被雅荷折磨而死,好容易收回了镇国公手里兵权,那时候嫡长子已经九岁,而阳心所生的四皇子也已经五岁了。 因为少了镇国公兵权的制衡,洛长青开始了对阳心的专宠,整个后宫如无一人,只有阳心。雅荷皇后虽然不满,但是却也无能为力,母家已经无法支撑她的妒忌,她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阳心一路高升,最后变成了皇贵妃。 子凭母贵,四皇子成了洛长青最爱的皇子,因为害怕被她暗害,早早便送去跟随老皇爷,她本想了结了四皇子,这个四皇子已然威胁到了她儿子的地位,但是洛长青更是棋高一着,四皇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将他送出宫去,大部分时间根本不在宫中,她也无可奈何。 到了二位皇子成年,战争才算是进入了白热化,支持嫡长子为储的人不少,全都嚷嚷着立嫡立长。但是懂得洛长青心思的人也不少,洛长青也不是一个遵守祖制之人,这些支持四皇子的的人便提出立贤不立长的说法,但是毕竟镇国公的威势还在,雅荷皇后多年来也经营了不少,二位皇子的立储之争便成了如今的水火之势。 阳心皇贵妃母家没有势力,除了洛长青的喜爱,她可以说一无所有,多年来在宫中备受雅荷的欺凌,但是碍着洛长青的维护,才没有如同其他女子一般香消玉殒,所以洛文宁即便是为了他母子二人的性命,也只得走上这条夺嫡之路,虽然这不是他的本意。 嫡长子前年更是娶了威武将军的女儿做了正妃,如此洛长青才想要替洛文宁找一个靠山,而且是一个大靠山,不管有没有实力,大顺的公主都是个最好的噱头。 当日大顺遭难,按说他本该拔刀相助,但是他却提出要昆山做赔,不然就不肯出兵,大顺只得提出和亲,这这中了他的下怀,如果由他提出来的嫁娶,可能不一定能占到主动权,得到一个贤良的女子,但是若是由大顺提出,大顺必然会怕他起了侵吞之心,必然会派出一个精明能干之人,所以他才假借这个由头导演了这么一场戏。 而洛文宁只是放出一些“内幕”引导了承顺帝而已。 事情已经真相大白,费靖月有种被算计的感觉,看着洛文宁的眼神也极其不友善。 “如果没有休離的请战,你们的计划是多么的完美,既稳固了江山,又为你夺嫡出了一份力。”她说得生气,声音也大了起来。 “你们原本就会出兵对吗?” “是,只要和亲之事定下来,西昌国会立即出兵。”他不想瞒她。 “即便没有和亲,西昌国也会出兵,对吗?” 洛文宁没想到她能想到这一层,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这不过是父皇的一个计策而已,若是大顺不提出和亲,西昌国一样会出兵。 “月儿,你听我解释,当日我只是知道父皇有此计划,却未曾想过真的会是你,我只是在这万分不可能中祈求一分可能性,你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洛文宁有些急,他不能让月儿误会他耍阴谋。 “若是你父皇肯出兵,皇上根本不必受平南候威胁,休離也不必冒死出征。”她轻声道,但是神色中带着愠怒。 明明知道她心有所属,还任由这样的计策执行,甚至还误导承顺帝,为的只是得到自己,若是他真的一心为了国家,只需要阻止这一做法,他们也不必受这无妄之灾,这才是她怪罪他的原因。 “我从未想过要害七皇子,就算他与我喜欢的是同一个女子,但是我的心思还没有龌龊在这样的地步,我只是太喜欢你,想要争取一番,但却从没想过要耍任何手段。”他有些心痛。 “月儿,对不起。但是现在先将这个处理了好吗?”他指了指地上那具尸体。 看到他眼里恳切的光辉,费靖月心软下来,毕竟这个男子是母亲的救命恩人,如今低声下气的求着自己,让她如何心安。 费靖月也是气急了,忘了地上还有一具尸体,宫里若是发现这样一具尸体,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他死了,如何处理?”她现在也不知该怎么办,总不至于他二人现在挖个坑将他埋了吧。 天知道她刚才有多害怕,之前虽然身经百战,但是却未曾真正遇险,现在却是真正遇到了要命的事,她现在也开始心慌,碧渝还倒在不远处。 “月儿别怕,我自会处理。”洛文宁看出她的害怕,轻言安慰道。 费靖月点点头,转身走到他身后。 只见洛文宁蹲下,将那人翻了过来,那人手里的药丸滚到一边,他拾了起来,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捻了一点下来,放在手上查看。 “这是南疆的合欢药。”他看出了药丸的来历。 刚才这人便是要将这药丸喂进她嘴里,想来定是有一连串的计划,想要让她身败名裂,想来也能猜得到是谁所为,在这宫里,恐怕最恨自己的便是她了。 “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怎么躺在地上,头怎么那么痛。”倒在一边的碧渝醒转过来。 费靖月本不欲让她看见这些龌龊,才没有叫醒她,但是 她却自己醒了过来。 费靖月将她扶起来,她已经看见地上的尸体,吓了一跳,差点就叫出声来,但是她又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如果惊呼,难免会引来侍卫,到时候就麻烦了。 费靖月将她拉到一边,死人其实她并不害怕,以前读书的时候还见得少吗?但是碧渝不一样,她虽然见过府里的这些腌臜事情,但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死在一旁还是害怕的。 碧渝惊魂未定,躲在费靖月后面,看着蹲在地上的洛文宁。 她小声问费靖月:”是狄公子救了你吗?” 费靖月点点头,洛文宁还在那人身上翻找。 “要称呼四皇子,报国寺的事情不宜外露。”她悄声嘱咐道。 当日她本就是偷偷进行着,对外都是宣称的是祈福,若是此事让有心人知道了,那么她恐怕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到时候就算她不想嫁,也不得不嫁了。 二女在旁小声说着话,碧渝了解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吓得魂飞魄散,亏得有狄宁在,不然今日恐怕小姐便要被人下了圈套,说不得会发生什么事了。 “月儿,你快来看!”洛文宁突然惊呼。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将计就计 费靖月听他大呼,连忙过去查看。 只见那死人的袖子已经被他翻了上来,露出一截手臂,手臂上赫然画着一个图腾般的物事。 是一个像虎又像狮子的动物。 洛文宁道:“他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也猜不出是什么人派来的,倒是这图腾出卖了他。” 费靖月疑惑:“你认识这个图腾?” 洛文宁点点头道:“这人拿的毒药是南疆来的,且他身上这个图腾是南疆那边的一种叫做虎狮的动物,形似老虎,又像狮子,一向是勇猛无畏的象征,这也正是边南部队最常见的图腾。” 边南部队?平南侯府倒是带了不少侍卫来,说是保护平南侯夫人母女,承顺帝也是应允的,想来便是他们了。 毫无疑问,此人正是平南侯府的人。 洛文宁来之前便已经知道了之前的一干事宜,自然知道是谁要害她,他眼里冒着怒火,这平南侯府可真是狠心,若不是自己跟着出来,月儿今日难逃一劫,此人正事要毁了费靖月,他是断断不能放过的。 “是含薇郡主。”费靖月淡淡的道。 洛文宁点点头,这样龌龊手段要毁了费靖月,断不是一般仇怨,这何欢药极其激烈,若是真的灌下费靖月吃下去,这女子的名节定然毁了,别说和亲,只要让人知晓了,一定是万劫不复。 “先处理尸体。”知道了此人的身份,自然要先毁尸灭迹。 “月儿让开。” 只见洛文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点在那人身上,也看不清楚是粉末还是水剂,只见顷刻之间那人便化为一摊脓血,融到地下再也看不见了。 费靖月一直以为这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东西,今日竟然在此见到,简直是大开眼界。 之前齐休離给的幻药是这样,今日洛文宁手的东西也如此,简直是闻所未闻。 地上只留下一件太监服饰,那人已然完全消融,就像凭空消失一般。 洛文宁熟练的将那太监服饰挖了个坑埋了起来。 这一切都是在顷刻之间发生的,说来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那人便再无半点痕迹。 处理完一切,洛文宁见到费靖月那副“受惊”模样,莞尔一笑道:“出门在外,若无半点手段,如何行走江湖。” 他的调笑,让费靖月忍不住扑哧一笑,缓解了一些尴尬气氛。 “这是什么东西?”费靖月指了指他手上的小瓷瓶。 “这是南疆的一种毒虫所产的毒液,这种毒液具有强烈的腐蚀性,得来极其不易,我也不过这么一小瓶。”洛文宁对她解释道。 “小姐,怎么了?” 二人正说话间,碧渝也走了过来,见到那人已然消失,更是惊得目瞪口呆,看的洛文宁颇为得意。 “那边,去看看,怎么半响没有动静了?”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听声音赫然便是那个含薇郡主的声音。 洛文宁连忙拉着二女闪到一边,只见那个郡主带着几个侍卫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郡主,刚才袁峰就是在这个地方发出的信号,我们约定好的,若是得手便发出信号。”那人的解释三人听得一清二楚。 “真是没用的东西,继续找,一定要找到。”含薇郡主轻狂模样让人看得生厌。 “你们继续找,本郡主去那边看看。”几人连忙答应。 那含薇郡主一个人跑到湖边,原来是刚才费靖月掉了一只钗子,她看到了,便跑了过去。 她看见是费靖月的钗子,正想唤那几个侍卫过来,突然感觉后颈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是洛文宁将她打晕了。 “现在怎么办?”洛文宁看着费靖月,等她拿主意。 费靖月悄悄附在他耳边悄声耳语,那温热的气息吹得他不能自持,差一点便要忍不住将她抱入怀中狂吻一番。 但是费靖月的计策也让他不得不惊叹这个女子的玲珑心思,若能得此子,一定能在跟皇兄中的斗争中取胜,现在的胶着让他烦不胜烦。 他点点头,有他在,他定然不会让她出事。 费靖月见他的肯定,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又转过头去在碧渝耳边嘱咐了几句,碧渝想要去拉她,她却一股子的窜了出去。 “狄公子,哦,不,四皇子,小姐”她。碧渝很是担心,有些语无伦次。 “无妨,我不会让她有事的。”洛文宁道。 “你扶起她躲在一边。”洛文宁指着地上的含薇郡主,眼里都是厌恶。 碧渝只得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跟着他俩疯了。 那几个平南侯府的人听见费靖月的声音,迅速跑了过来,只见她靠在假山边,一副迷离模样。 有几个侍卫色心大起,想要动手轻薄,却被一个为首的男子打断道:“还要不要命了?” 那几人吓得不轻,连忙退后。 费靖月见到几人,连忙步履踉跄,一副无力却燥热的模样,将那中了合欢药之后的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 “公主,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得罪了。”那人说完便朝她走了过来。 “别,你们不要过来。”她虚弱的道,但是那人却未曾停下过来的步伐。 那人尚未靠近她,她便假装晕了过去。 “真是个不经吓的主儿,虽然还算有几分姿貌,可哪里比得起我们家郡主。” 这人显然是含薇郡主的死铁粉,这样也好,待会儿让你亲手将你眼里的女神送进地狱。 费靖月心里如是想着,但是却演的逼真,那人根本未曾察觉她是装的。 几人上前,摸出一个布袋子,迅速将她塞了进去,准备带走。 洛文宁对碧渝使了眼色后,也窜了出去。 “什么人?”几人听见响动,立刻警觉的问道。 洛文宁已经到了灌木丛外,看起来就像是刚来的一般,他道:“是谁在那边?” 此处是灌木丛唯一的出口,几人无法带着费靖月出来,那为首的只得走了出来。 “何人在此鬼鬼祟祟?”洛文宁一本正经的问。 “你是何人?”那人并不认识洛文宁。 “本王乃是西昌国四皇子宁皇子殿下。”洛文宁摆出架子。 “参见四皇子殿下,卑职是平南侯府的侍卫。”那人赶紧跪下。 “起来吧。”洛文宁挥挥手。 “后面什么人?”突然大叫起来,吓得那个领头的惶恐不安,连忙道:“他们都是卑职的属下,快快出来拜见四皇子。” 这群人本就是做贼心虚,连忙抛下装着费靖月的袋子跑了出来,若是让这个四皇子发现,他们都会死无葬生之地。 “拜见四皇子。”众人纷纷行礼。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洛文宁不依不饶。 “我们郡主丢了一只耳环,我们正在寻找。”还是那领头的机灵,忙想出一个好借口。 “郡主丢了耳环,什么样子的,说了本王看看是否见过。” 洛文宁开始无话找话,这群人虽然着急,但是却不敢不答,更不敢乱答,只怕引得这四皇子怀疑,编的有模有样。 趁着这个当口,洛文宁将所有人都引开了,碧渝连忙上前将费靖月放了出来,二女再合力将那含薇郡主塞了进去,费靖月还不忘将刚才那颗药丸塞到她嘴里,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便是费靖月的计策,既然含薇郡主要害自己,自己是决计不会放过她的,她既生了害人之心,便得尝这害人之果。 当初费靖若母女想要害费靖月,因为有齐休離在,使了掉包计,让费靖喜遭了难,今日费靖月也是重复那日的计策罢了。 但是,今日远比那日更劲爆,毕竟这含薇郡主可是带来了“利器”。 刚才洛文宁打晕含薇郡主,她便想到这个计策。 她假装中了那合欢药,让那几个侍卫将自己抓住,他们定然要将她藏匿,不敢这样光明正大的带着她招摇过市,所以她料到即便将这郡主调换了,那几人都不会知晓,洛文宁只需要引开他们,碧渝便可以放出自己,她二人再进行掉包即可。 那几人因为洛文宁的“喋喋不休”也是惴惴不安,如同惊弓之鸟,好容易洛文宁不再追问,缓缓走远,他们哪里还敢逗留,连忙带着口袋里的人逃窜了。 那个领头的在周遭找了找含薇郡主,但是没见她踪影,因为刚才洛文宁追问耽误太久,怕错过与人约定的时辰,也不敢再多寻,只道她是自行离开了,便按照计划,将人送往指定地点。 费靖月见他们走远,对碧渝说,让她去将事情给明月报个信,自己跟着洛文宁追着几人而去。 碧渝面带忧色,但是她跟了小姐如此之久,知道她的胆色和计谋,也不敢坏了她的大事,连忙赶回大殿去找明月。 “公主,得罪了。”洛文宁告了个罪,将她腰间扶住,提起内力,跳了出去。 几个眨眼,便追上那几人的行踪。 宫里所有的人都在大殿,路上安静,就连守卫都因为年节而休班不少,那几人避开侍卫,往西殿行去。 洛文宁二人跟在身后,他们也未曾发现,直到行到了西殿,见到他们将人放入西殿一个房间内,许是因为天黑,那些人又不敢点灯,竟然没人发现放进去的是他们真正的主子。 洛文宁二人在窗外看着一切,直到他们退出房间。 “现在怎么办?”洛文宁感受着身边女子的呼吸,这是他渴求多时的接触,却是这样的时候,但是即便是这样的由因由,他也感天谢地。 “等着看好戏吧。”费靖月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盯着那间房间。 正文 第九十二章 计划有变 大殿。 天下人都知道洛长青的性子,多疑、暴虐、不受约束,刚才发生那样的事情,他没有继续发作,已经算是给了承顺帝天大的面子了,夏莲皇后本就是一个心思细腻之人,她看出来洛长青之所以没有立时发作,也是因为他身边那个美丽的女子的劝慰。 她赶忙拉过阳心皇贵妃,好一通亲近,夏莲皇后为人随和,处事周全,很快二位尊贵高雅的女子就亲厚无比,有说有笑。 因为此时宴会还在进行,即便是要处理这长姚公主的事,此时也是多有不便,夏莲皇后也只得一通安慰。 有些机敏的妃嫔得了皇后的示意,也频频与费府众位女子交好,其实都是与崔姨娘示好,洛长青看在眼里,也渐渐平息下心里的怒火,算是给承顺帝脸面,没有当场闹起来。 太后见了心下欣慰,皇后果然是贤良淑德,兰质蕙心,玲珑剔透,她甚是满意。 东篱皇贵妃本是缠着承顺帝的,但是发生这样的变故,如她能在宫里和皇后势均力敌之人,也是人精一个,虽然在阳心皇贵妃面前插不上话,但是她也有她的妙招。 她附耳在承顺帝身边耳语几句,只见承顺帝颔首点头,脸上带着赞赏的微笑。 见到承顺帝首肯,她对下人示意,不会儿下人便捧上一个物件儿来。 她笑吟吟的对洛长青福了福身道:“洛皇远道而来,西昌国未来与我国也会结成姻亲之好,妾身喜不胜收,特命人将去年西域进贡的珍宝取来,赠与阳心皇贵妃。 说完她接过宫女手里的一个小锦盒,打开了来。 刚一打开异香扑鼻,整个大殿都充满这沁人心脾的香味,连正在谈笑风生的皇后二人都停下交谈,望向这边。 盒子里是一些透明膏状,味道悠远而流长,数量并不多,但却让人一见为之疯狂。 “驻颜膏。” 连见多识广的洛长青也愣了一愣,他并不是没有见过,相反他相当识的这样珍品。 西域有一种花叫做驻颜花,长在荒无人烟的山边,据说是天上遗落在人间的异宝,具有留住女人容颜的功效,只需要一点点花的汁液就能抚平皱纹,让女人青春常驻。 之后便有人将这种花做成了女子使用的膏状,称之为驻颜膏。 虽然这种膏价格高昂,但是却鲜少有人制作,且不说制作工艺多么复杂,光采集这一步就让人望而却步了。 这花要采集相当不易,它的生长条件极其苛刻,花期极短,特易凋零,而制作驻颜膏却必须要正值开放的鲜花才行,一朵这样的花只能提炼出一点点膏糊,有很多人因采花而丧命,比起金钱,命更加重要,所以更是显得此花难得。 一小盒的价格便已是天价,一般也只有皇家才能用得起,还要看那一年的产量如何。 今年西域给大顺进贡了三盒,太后、皇后各一盒,另外一盒承顺帝便赏赐给了东篱皇贵妃,如今她拿出来,那可是天大的情意了,也不愧承顺帝如此赞赏。 见她拿出这样的珍品,洛长青也有些动容,含笑表示感谢,命人接了过来,这么好的东西自然不能错过,待会儿便将这膏分成两份,一份给阳心,一份给姐姐,这些年,如珍若宝的姐姐受了太多的苦了。 张氏此时的震惊不比别人少,她压根儿就没有想到一直唯唯诺诺、从不争宠的崔姨娘会是西昌国举国敬重的长姚公主,而费墨阳还一直冷落她,这样显赫的家世是府上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她的身后可是一个国家。 而她生的寒儿自然是女凭母贵,少不得也是一个郡主级别的,回去后她可要好好合计一番,给费府博得最大利益。 她一面思绪着,一面和周围的亲贵们寒暄周旋,几个夫人也低眉顺眼的跟在她身后一番交际,任谁都没有注意到费靖月几人的去向。 “什么?这个含薇郡主如此大胆,竟然想陷害月儿。” 明月听了碧渝来报的,已然气得脸色铁青,这个贱人,不过是仗着边南的战事要挟父皇,不仅害得月儿吐血,害得七皇兄不得不亲自出征,现在还想来毁了月儿的清白。 真是个不要脸的,既然她要作,就然给她好好尝尝这害人的苦果。 “此事我自会料理,你且跟在本宫身后,不要声张。”明月对她吩咐道。 在这宫里待得久了,她也学会了隐忍,学会了算计,学会了步步为营。 “母后,月儿不小心泼了汁水在衣衫上,女儿陪她去换换。”明月悄声在皇后耳边说道。 皇后正在和阳心皇贵妃说话,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去。 明月带着碧渝出了大殿,她们并不知道费靖月的去处,她回到公主殿取了一套自己的公主服,等在大殿之外,只待着那要闹事的人行动。 费靖若一直都在跟旁边的官家女子们谈笑,但是却无人看出她心中的焦急,虽然焦急却带着不可言喻的兴奋,上次让她逃脱了,这次一定要让她身败名裂。 上次的事情她开始并不清楚为何会变成了费靖喜,和舒姨娘遍寻分析也得不出个结果,直到在费靖喜婚礼上得知七皇子的心意她才恍然大悟,当日一定是七皇子做了手脚,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说出来,到时候得罪了七皇子不说,还会牵连出来她和舒姨娘。 今日齐休離不在,看谁还能救她,何况此次可是含薇郡主的主场,跟她和舒姨娘那次可不能同日而语。 眼看约定的时间要到了,也该得她演戏的时候了。 此时正有一个官家女子正在和她攀谈,这女子出身并不显赫,但也不是什么名门,与她攀谈结交也有攀附巴结的意味。 “蓉儿,你可真是会讲话,姐姐哪有你说的那样好,我家最出众的是我那三妹妹,这不刚晋封了笑凝公主呢。”她笑着对那个女子说道。 她是故意要将话题引到费靖月身上,好让人发现费靖月不见的事实。 那女子本是在恭维她,听闻她说,也说想要结交费靖月,她自然是应承,虽然嘴上应着,但是她心里知道,费靖月此时恐怕正在被人毁去名节呢。 “待会儿我寻到三妹妹,自然会给蓉儿引荐。”她道。并强调了费靖月此时不见踪迹的事情。 刚才在殿外,费靖若给含薇郡主出的主意正是之前的老梗,但是今日若是在宫中发生那样的事情,可就不是如喜儿那般轻描淡写的就完了,若是费靖月被人看见那种乱事,还不得自尽了事。 她们计划由含薇郡主将费靖月绑去约定好的西殿,并喂食她合欢药,到时候随便找个男人,便能毁了她的清白,然后费靖若看准时间,借由找不到费靖月,引得众人前往西殿,众人若是见到费靖月与不知哪儿来的男人的旖旎事,到时候她说什么也洗不清了,七皇子也铁定不会要她了。 含薇郡主能如愿以偿,自己也能除去找个心腹大患,不然就凭借她与长公主的关系,在选秀中皇后是断断不可能帮她的,东篱皇贵妃就算想求情,也说不上来话。 “谁看到我家三妹妹了?好半响没见人影儿了。”她故意说的很大声,几个官家的女子听见都侧目过来,有几个甚至围了上来。 连正在寒暄交际的张氏也侧目过来。 “祖母,三妹妹去哪里了?这都尉府的蓉儿姑娘还想与她结交呢。”费靖若将火烧到了张氏身上。 “月儿说有些闷,出去走走。”付轻柔接话道,不管费靖若说什么,定然不安好心,她自然要护住女儿。 “倒是好久没有见到月儿了,说不定是走迷了路。”张氏接话。 “这夜黑风高的,虽说有月亮高挂,但是月儿也不熟悉皇宫,别出了什么事才好啊。”舒姨娘接到女儿的信号,赶忙引到众人。 此时恰巧阳心皇贵妃有些不胜酒力,皇后陪她到后堂休息,所以也不知内堂这里发生的事情,而费靖若一脸的焦急模样,让很多想有心攀附的人都急了,纷纷嚷嚷着要去找寻。 此中正中费靖若下怀,赶忙组织了几个好事者要去寻找。 付轻柔也有些担忧,无论如何先去找到月儿才要紧,费墨阳那些官员们都在攀交情,如今西昌国皇帝又在,莫不要惊动圣驾才好,她只得跟在这群人身后往外走去。 大殿这边如此热闹,西殿这边也不清静。 费靖月和洛文宁躲在暗处,洛文宁欣喜欢愉,巴不得这样亲近心爱之人的美好的时光永远停留。 费靖月却只是一副聚精会神模样,等着看好戏。 殿中的含薇郡主已经醒来,因为吃了费靖月塞在她嘴里的合欢药,药力发作,燥热难安,眉目含春,面带桃花,身上的衣衫已经被她扯得不成形状,衣带飘散。 此时有个男人进了西殿,费靖月二人藏在暗处,他并未发现。 他是宫里的一个侍卫,刚才有个宫女让他到西殿侯旨,说是有事安排,他根本没有想到眼前有个美艳女子,虽然是在黑暗里,但是那婀娜身姿却也能隐约看见,他大喜,管他三七二十,上前便是上下其手。 因为药物关系,含薇郡主也未曾拒绝,就这样被他轻薄。 碰,他突然感觉到脑后一阵剧痛,直接被人打昏在地。 打昏他的正是费靖月和洛文宁。 “你不打算让人撞见这样的好场景?” 洛文宁有些奇怪,殿内已经一片旖旎,而远处隐约已经能见到灯笼的光线,想来会有一大群人会来看这好戏,这含薇郡主想如此害她,她就算还给她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我自然不会放过她,但是这样未免牵连太多,我现下还有更好的计划。”费靖月闪出狡黠的眼神。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含薇郡主的下场 本来按照费靖月的意思,是用彼之道还之彼身,但是若是含薇郡主在宫里让人揭开了这样的丑事,定然会激怒平南侯府,那齐休離在边南的境况就会陷入险地,而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家的脸面又如何搁置? 况且还有外宾在此,大顺是断断丢不起这个脸的。 但若就这么放过她,费靖月却是绝不肯的,对敌人不必仁慈,不然死无葬生之地的便是自己,所以她也有她的计策。 她上前替含薇郡主整理好衣衫,药力虽已过半,但是她依旧是神志不清的,费靖月给她整理也颇费气力,她这样脸的确是个美人坯子,但是却有一副恶毒心肠。 洛文宁不想碰她,但是看见费靖月一个人也挪不动,只得上前搭了把手,但是那厌恶的眼神让费靖月看的好笑,也颇为感动。 他二人将人挪开藏好,费靖若就已经带着人来了。 她是一早就准备好的,虽然与含薇郡主早有约定,可是到了时辰还不见含薇郡主的踪迹,她也不敢多问,只得按照计划带着一干人等来到西殿。 不是说会有好戏吗?为何西殿如此安静,竟然没有一点声音? 费靖若走在最前头,嘴里还叫着费靖月的名字,一副慈姐模样,付轻柔等人焦急的跟在她身后。 推开门,空无一人,房间有些凌乱,似乎刚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一切又像是宫人走的匆忙,留下的痕迹一般。 费靖若心下大惊,人呢?难道事情有变? 付轻柔看见空无一人的房间,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什么坏事。 众人议论纷纷,找了几个地方都不见人,这里想来也是扑空了。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突然一声呵斥打断了费靖若的思绪,众人也吓得纷纷行礼,来人正是明月。 “长公主殿下莫怪,是笑凝公主不见了踪影,大家着急,便出来找寻。”一位命妇模样的中年女子站出来回话。 “你们找本宫?本宫只是因为撒泼了汤汁,去换了身衣衫,却劳动大家如此大费周章,真是罪过。”明月身后站出来一个女子,正是费靖月。 她身上穿着明月的公主服,和她那件鹅黄色的大有区别,明月给她拿的是件绯红色的,众人看在眼里,也不疑有他。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费靖若大惊,难道含薇失手了? “我若不在这里,我在哪里?大姐问的什么话?”费靖月暗带讽刺,吓得费靖若连连辩解。 “姐姐只是担忧妹妹,还道是妹妹出了什么意外,这下可好了,姐姐也放心了。” 费靖月也不与她计较,跟众人笑着说话,“也怪本宫不够小心,光顾看着殿上的表演,却不小心泼了汤汁,只得跟长公主去换了身衣服,害得大家担心,是笑凝的不是了。 大家纷纷巴结讨好,又结伴往大殿方向行去。 费靖若跟在众人后面,心下担忧,此事蹊跷,费靖月按说应该是在西殿里和人苟且,为何却穿着明月的衣衫,出现在外面,那么含薇去了哪里? 回到大殿,宴会也接近尾声,本来今日安排的也不少,但是发生了崔姨娘之事,皇帝皇后都忙着去安抚洛长青去了,此次宴会也只是草草了事,能把这个过场走完已然不错。 为了以示重视,承顺帝特设家宴,明日请洛长青饮宴,也让皇后传了费府之人参加,算是给洛长青一个交代,他已经从皇后那里得知,长姚公主竟然做了费墨阳的妾室,这洛长青可如何忍得如此屈辱,所以他势必要做出些表示来才能平息他的怒火,不让两国邦交毁于一旦。 临散席前,洛文宁回来了,对费靖月点头示意,费靖月会意,继续面带微笑的与人谈笑。 直到散席,含薇郡主都没有回来,平南侯夫人心底焦急,面上却叫人看不出来。 含薇郡主去做此事之前已派人告知过平南侯夫人,如今事情有变,她即便心下着急,也不敢惊动皇家,只得偷偷找寻。 此时他们哪里还找得到含薇郡主,她早就被人带出了宫去了。 原来费靖月他二人挪动含薇郡主之时,洛文宁便已经问得她的计策,她负责出主意,洛文宁负责办事,皆大欢喜。 明月本就等在外面,见到众人往西殿行去,她也跟了上去,她行的远,并未被众人发现,费靖月远远看到她,便悄悄上前,与她串好了词,这才走了出来。 费靖月的计策是将含薇带出宫去,只要不是在宫里发生的,既顾忌了皇家的脸面,平南侯还不好发作,难只难在如何将她带出去而已。 但这也难不倒费靖月。 宫里请了戏班子来,洛文宁令人将含薇郡主藏入了戏班子的道具里,大戏唱完了,戏班子出宫,便顺道将含薇郡主带出了宫,待得戏班子人放好东西,人都走空以后,再将她偷了出来,扔到了南街。 南街,可是一个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之地,明日便等着看好戏吧。 第二日,费府一行人准备停当,进宫赴宴,在进宫前,一个惊骇的消息传得满城皆是。 昨夜,含薇郡主离奇的出现在南街,被人糟践了。 盘龙殿。 承顺帝压抑着怒火,听着红袖来报。 红袖不愧是大顺一流的情报组织,不到半天,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的水落石出,自然,含薇郡主想暗害费靖月失了清白之事也一目了然。 承顺帝听得怒火中烧,这便是平南候的教出来好女儿,竟然想出这样的毒计来暗害月儿,如若月儿真的出事,齐休離必然心神大乱,定然会影响前方战事,那四皇子洛文宁一直倾慕费靖月,他知道了,定会毁了两国盟约,而且在皇宫出事,还是他亲封的公主,皇家的脸面又置于何处? 之前平南候便屡借前方战事威胁自己,一定要女儿许给七皇子,如今他这女儿还如此恶毒心肠,想要暗害公主,这样恶毒之人,如何能让她嫁入皇室?虽然如今倒霉的是含薇郡主,但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昨日宫门大开,她又是在宫外出事的,平南候府也无法将此事怪罪到皇室来,况且此事他们定然不敢张扬,他也睁只眼闭只眼,只派人安抚,却根本不曾过问。 平南候夫人接到消息,立马赶了过去,将已经被人糟践得不成样子的含薇郡主接回了府邸,他们在京都也有一处院子,据说含薇郡主回府后一直没有醒来,这脸面算是丢尽了。 之后南街离奇暴毙了不少人,死相都极其难看,据说都是糟践了含薇郡主的人,被平南候府暗杀了,但这也是后话。 平南候府邸。 “薇儿,我可怜的女儿。”一贯凌厉的平南候夫人也耸然动容,哭得悲戚。 她是个相当厉害的女人,平南候可是侯爵,按说理应妻妾成群的,但是却因为惧内,一房姨太太也没有,含薇是平南候唯一的女儿,可想而知,这个女儿对他夫妇二人有多珍贵,可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相当于毁掉了含薇的未来,平南候夫人哪里可能善罢甘休。 含薇郡主醒来发现了自己被人糟践,承受不了打击,变得一语不发,只是呆呆的望着窗幔流泪。 她本欲害的是费靖月,没曾想却是自己受了侮辱,现在别说是嫁给齐休離,下半辈子是否有人要,还是个未知数。 她心里恨极了费靖月,她虽然不知昨天自己是怎么被人暗算的,但是事情完全失控,害人的变成了受害者,是断断与那费靖月脱不了干系的。 她不可能放过她,这个仇是无论如何也要报回来的。 “薇儿,我已经派人给你父亲传信了,既然这大顺皇帝不仁义,我们也不必再为他效忠了,你这个仇,是断不能放过的。”平南候夫人咬牙切齿的说。 含薇郡主还是没有反应,但是她眼角的泪却让平南候夫人心痛不已。 宫里的家宴并没有因为含薇郡主的事情而受到影响,众人也只是唏嘘,当作笑谈。 但是费府有个人却吓得不轻,便是费靖若。 “大姐姐,昨夜可安睡?”出门前费靖月悄然在费靖若耳边说了一句,却惊得她花容失色。 “含薇郡主,她......是你!”费靖若口齿不清,语无论次。 费靖月只是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面上的杀气却让她吓得差点跌倒在地,若不是费靖月扶住她,她定然会摔倒下去。 但是定睛一看,却看见费靖月依旧笑颜如花,嘴里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好像心神不宁的样子。” 那娇弱清纯模样根本看出她竟然如此果断杀伐,心狠手辣。 她在婢女的搀扶下战战兢兢的登上马车,直到行到皇宫才缓下内心的紧迫感。 已经有宫人在门口迎接,他们跟着引导嬷嬷往内院行去。 今日家宴是在个小厅内进行,无非就是洛长青与崔姨娘的认亲,说了这些年的际遇,洛长青虽然不满长姐只是嫁给了一个小小官员,但是却也无可奈何,崔姨娘不愿意跟他回去西昌国,倒不是舍不得费府之人,只是寒儿还小,毕竟是人家的骨血,她实在无法将她带离她生长的地方。 洛长青无奈,只得任由她去,但是他提出了一个要求,让费府有些人变得惴惴不安。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平妻是谁 回到费府,张氏还在琢磨刚才夜宴的事儿,本来也算是皆大欢喜,且不管崔姨娘是如何做了费家的妾室,如今也是既成事实的事儿,即便是洛长青有再多的怨言,也是不能改变的了,但是毕竟崔姨娘的真实身份是公主,即便再如何,大顺和西昌国都丢不起这样的脸,一个堂堂嫡公主,做了个小门小户的妾侍。 本来洛长青态度很强硬,一心想要带崔姨娘回国,但是崔姨娘不肯,主要还是丢不下寒儿,无奈他最后只得妥协,但是他却提出来,崔姨娘是万万做不得妾侍的,必须是嫡妻,若是不然,西昌国便要与大顺断交。 此事张氏琢磨了一宿,第二日便让周妈妈去请了费靖月过来。 周妈妈如今可算是费靖月的人了,她异常庆幸当日自己站对了队伍,不然今日还不定如何呢,常笑也沾了她的光,现在已经说了门好人家,家底殷实,且是嫡子嫡妻,这可是万万也想不来的好事,三小姐还派人送来不少珠宝首饰给常笑做嫁妆,可真的是喜坏了她。 现在就算是打也把她打不走了。 昨天在宫里,费靖月一直在看戏,最好看的莫过于舒姨娘母女,本来妾侍里面就以她为尊,且仗着有东篱皇贵妃的势,即便是要做那平妻也是指日可待,但是昨夜的一切却是颠覆了她的所有梦想,席间东篱皇贵妃都一个劲儿的讨好西昌国众人,哪里还顾得上为她说话,这洛长青提出来的要求却真真是让她让她欲哭无泪,她一个小小骁骑营统领的嫡女,如何与西昌国一个国家抗衡。 见到周妈妈来了,碧渝道:“周妈妈且稍等,小姐正在梳妆,好了便同你过去。” 费靖月早就料到张氏要叫自己过去,现如今这难题可全部都丢给她了,因为是家事,即便是两位国君也不能强加干涉,所以这崔姨娘之事,还得张氏来定夺,只是看着处理的结果会如何。 若是得罪了西昌国,那可是吃不完兜着走,如果得罪的是东篱皇贵妃,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张氏想得头疼,只得问问这府上如今最大的人了,好歹她也是正经皇室中人了。 周妈妈自然是唯唯诺诺,仔细等待着,看着三小姐对镜梳妆,她那一张老脸都快笑烂了。 准备停当,费靖月换了一件翠绿色的衣衫,套了一个丝绸缎面的褂子才和周妈妈一同去了佛堂,见到张氏她福了个身。 张氏现在哪里还敢受她的礼,连忙命人搀她起来,端了个蚕丝软塌过来,给她好生伺候着。 “祖母今日叫月儿来,可是为了昨日洛皇提出之事为难?”她喝了口热茶,缓缓的问道。 “月儿果真知我心。”张氏也不周旋,点头答是。 “之前舒氏便提出过,想要抬位,也亏得那会儿缓了缓,不然今日可真怕要闹出大事来。”张氏道。 “但是这公主虽然有西昌国在背后,但是毕竟不是眼下的,若是此事处理不好,可真的不知道会如何呢。”张氏说得很隐晦,但是费靖月听明白了她话里意味。 崔姨娘虽说有西昌国撑腰,但是洛长青毕竟不可能在这里常驻,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国去,而他走后,这大顺恐怕东篱皇贵妃的势力也是开罪不起的,现在可如何是好,这选择若是做的不好,恐怕这背后的恶果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起的。 张氏的确焦急,眼见一杯茶都要喝完了。 “祖母,昨夜席间,明月还同孙女说起五皇子的婚事呢。”费靖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张氏立马竖直了耳朵,五皇子的婚事? “五皇子虽说已经有几位侧妃,但还没娶正妃,眼见太子娶了正妃也有两年了,说起来五皇子倒也该择得正妃了。”费靖月倒不着急,慢悠悠的说道。 “哦?那可有人选?” 张氏听闻这话,立刻关心起来,毕竟这家里的三个女子都尚未许人,择开费靖月不说,剩下这两个,若是做得五皇子正妃,那可是天大的荣耀啊。 “皇后娘娘倒是有几个属意的人选,也算是大顺女子中的佼佼者了,可是说起来却比不上我家寒儿的。”费靖月最会吊胃口,这话听得张氏一下便来了劲儿。 “说起来还是我家寒儿却是最好的,论样貌那是顶顶没有话说的,论家世那也是足够比了的,更何况崔姨娘可是西昌国的公主,自然寒儿这西昌国郡主的背景更能给五皇子带去帮助,只可惜只是个庶出的,若要为正妃却又有些瑕疵了,昨日明月姐姐还在大叹可惜呢。” 张氏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在宫里权势最大的可要属夏莲皇后了,比起东篱皇贵妃更胜一筹,而且皇贵妃只出了一位公主,皇后可是有五皇子的,将来未必不能争帝位,若是寒能成为五皇子正妃,将来最不济也是个亲王妃,更有甚者是个凤凰命,如今这抬谁做平妻那还不一定了。 见张氏的摸样,费靖月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继续煽风点火道:“明月姐姐说皇后娘娘正犯愁,那日知晓了崔姨娘的身份后,回去便打了这主意,毕竟寒儿身份摆在那里,但是这必定是我们的家事,就算娘娘母仪天下,也不好过多干涉,只说惋惜呢。” 张氏思索着,虽说东篱皇贵妃受宠,但是月儿说的没错,她只有一位公主,未来是靠实不得的,不然她也不会让孟高阳去攀附七皇子了,但是皇后即便再不如她受宠,却是个正儿八经的主子,位居中宫,身份贵重,是断不可能失宠的,而且五皇子一直是呼声最高的皇子,堪比太子殿下,若是寒儿成了五皇子妃,这费府以后可不是最贵重的府第了吗。 她已然动心,不管从哪里来讲,选崔姨娘比选舒姨娘更合适。 “虽说寒儿不满十三,但是要定下这门亲事也不是不可能,若是大姐姐再选秀成功,进宫做了妃子,那她二人可真是相得益彰了。”费靖月掩面一笑,这话却更和张氏心意,在心里已经做了决断。 “月儿说得不差,这五皇子正妃可不得要嫡出的吗?况且崔姨娘毕竟是公主出身,委屈不得,若儿选妃倒不必定是嫡出,她的才貌,足以担当。”张氏笑着说。 费靖月乖巧的点头,目的达到了便是,舒姨娘还能蹦跶多久?那可未必了,费靖若想要靠这个成为嫡女,做梦去吧。 出了佛堂,费靖月眉心一展,这些算是这段时间最好的消息吧,寒儿竟然是西昌国真正的贵女,这可真是出乎意料呢,但是这个意外却是真真好的,昨日饮宴后,洛长青便接了寒儿母女去了黄金台,所以今日她二人不在,待得崔姨娘他们二人归来,自己丁当去好好攀谈一番,这府里可又多一个有权势的人护住母亲了。 今日是初二,舒氏母女得了特赦,回娘家去拜年,父亲则陪着母亲也回去看望外公了,距离十五还有十三天,她是真的有些担心齐休離的。 大年初一含薇郡主的事情传得满城风雨,这恐怕是大顺有史以来最丢脸的一回了,恐怕这平南侯是断断不会放过自己,但是她并不后悔,如果她不想害自己,如何会落得如此下场,老梁传来的消息说,承顺帝只是慰问了一番,承诺会追查,但是郡主并未开口,承顺帝只当她是自己出宫出的事,也不了了之,即便是平南侯府知道是自己做的,但是却也没有证据,只得吃这哑巴亏。 她便这么分析着事态,坐了一个上午。 吃过午膳后,有些困了,便躺在贵妃软塌上,睡了一会儿,醒来刚过未时,府里倒是热闹,披红戴绿,一副喜庆模样。 边南的情况甚不清楚,倒不如去宛月走一趟,问问齐休離的消息,也放心些。 小丁驾着马车,往九曲街行去,今日驾的是个极其不起眼的马车,她并不想招摇,承顺帝对她是极好的,不仅封了头衔,连用度都给改了,不仅送来了公主的印信,还有公主的服饰,不少首饰和一辆马车,马车是皇宫特有的,大红的漆木上雕满了金盏花,真是高端贵气,但是费靖月除了必要的时候会乘坐,其他时候都乘坐那辆有铃铛的旧马场。 小丁已是轻车熟路,一路往九曲街去,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宛月。 因为是年节,宛月的生意不如平日里好,虽然也有不少宴请宾客的,但是却少了往日的喧嚣,多了一份喜庆。 大红的灯笼挂在最显眼的地方,上面用行书写着大大的宛月两个字,再一点亮,在这冬日里也带来不少的暖意,戏台上照样唱着悱恻缠绵的戏,按照费靖月的意思,前五日是无论如何都要唱的,待到后面几日,若是人少了,戏曲可以休停几日。 如今这戏班可是大顺最红的戏班了,跟宛月签了契约,这个戏班子本没什么名声,也没有什么特长,主要是费靖月的本子吸引人,费靖月要求戏班子不许将戏拿到其他地方去演的,所以别处也都看不到,这也算是宛月最有特色的地方了吧。 “公主来了。”老梁见她,上前迎接,知道她的性子,不欲让人知晓,便只是鞠了个躬,引她上楼。 这还没有走到房门口,便遇见了一个人。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初三祭祖 洛文宁没有想到在这里也会遇见自己求之不得的女子,虽然前两日才见,但是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是无法与人倾诉的。 费靖月也看见了他,二人距离一截阶梯的距离,一个向上,一个往下,正好碰个正着。 费靖月对他做了个女子的福礼,洛文宁只是呆呆的望着她,却不让路,气氛有些尴尬。 老梁自然知道之间因由的,出来打圆场,对洛文宁拱手道:“四皇子好走。” 洛文宁也惊觉自己失态,但是他不想离开,跟他一路的还有洛文静,见他模样,只好道:“不想在此遇见故人,本公主倒想叨扰一番,不知笑凝公主是否介意?” 费靖月自然不好拂了她的面子,淡笑道:“那是自然,四皇子、公主请。” “老梁,你去上点上好的吃食过来,再沏一壶落雪来。”老梁应了去准备了,费靖月带着他兄妹二人往翠竹烟雨行去。 落雪还是年前备下的,之前绿娘来泡了一次,一直到现在费靖月都未再喝过,今日喝上,又是别有一番滋味。 “公主这茶不错。”洛文宁开口,带着笑意。 哪怕什么都没有,只是和她品茶也是上天恩赐。 洛文静知他心意,已然很自觉的退到一边,看那戏台上的戏去了,这是一出感人肺腑的爱情剧,因为家族仇恨,男女主角不能相爱,只能以死相殉,看得洛文静流眼抹泪。 “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戏太伤人,总是看得这些小女子哭哭啼啼。”洛文宁见到洛文静这样,微微皱了皱眉道。 刚才他便同她看了一出《梁祝》,现在又看这样一部戚戚婉转的悲情戏,让她眼泪又彪了出来。 费靖月一看,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她笑了笑道:“女儿家必然是会为情所动,那自是情到深处,看来令妹是有心上人了。” 真是一语中的。 洛文宁失语,刚来的时候洛文静就跟他说,她看上了大顺的九皇子,想要他去跟父皇说说。 洛文静是个没有城府的女子,洛长青并不想她嫁到其他地方去,一心打算在西昌国给她寻个伶俐人便够了,没想到她却喜欢上那个看起来桀骜不驯的九皇子,让他好生烦恼,正愁如何开口呢,却不想一出戏,就让费靖月看出她的心思。 “碧渝,给公主送盘蜜饯青梅去,吃点甜点心情会愉快些。”她的笑容看到洛文宁心都快融化了。 “公主实在心细。”洛文宁看到洛文静果然静下来,实在佩服,忍不住称赞了她一句。 “昨日,我国探子来报,边南战事很是胶着,说起来还是大顺吃亏一些,也是因为含薇郡主一事。”闲话说够了,现在说正事,洛文宁恢复正经模样。 其实这个消息刚才在楼梯上老梁已经粗略的说了一下,听闻是因为含薇郡主被人糟践之事,引得平南侯大怒,不仅罢战,还在军中生事,齐休離好容易将事态平息,但是却不想被南疆大军寻了机会,趁机打了上来,大顺吃了些亏。 “此事也是因我而起,若是大顺败了,我自有断绝。”费靖月淡淡的说,她心中其实早有了计较。 齐休離早就说过,若是他战败了,定然葬身边南,若是他归来,便一定是胜。 开始费靖月是想报承顺帝的恩德,若是齐休離真的战败,那么她会完成使命,只要西昌国出兵救得大顺边境安危,那她自然奔赴齐休離而去,但是除夕夜她得到了洛文宁的亲口承诺,不管嫁不嫁,西昌都会出兵,那么若是齐休離真的殒身,那她也绝不苟活。 洛文宁看到她眼里的决绝,聪明如他,如何不懂她的意思,但是有他在,他就算自己死,也不会让她有事。 “月儿放心,我回去会求父皇即刻出兵,即使你不肯嫁与我。”洛文宁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这个消息是突如其来的惊喜,如果当真这样,那便是再好不过的,如今承顺帝受胁迫的不过是平南候嫁女,西昌国娶妃,而都是以边南的战事做要挟,但是若是西昌国肯先出兵,那么承顺帝的压力就会减小,所有的事情都便有了寰转。 “那便拜托了。”好半响,费靖月才吐出这几个字,即便是因为洛文宁对自己的情谊,她也不可能放过救回大顺,救回齐休離的机会。 “月儿,我喜欢你,喜欢得不能自拔,喜欢得我自己都快疯了,但是即便是这样的喜欢,我也不想你是为大顺才肯下嫁,若是真要得到你,我也要光明正大,我自会与七皇子公平竞争。”洛文宁道,眼神里尽是坚定。 费靖月不知如何回答,也不敢回答,这样的深情,怎敢辜负。 好在那洛文宁立刻转换了话题,不然他二人便又要冷场了。 对那日洛文宁的帮助,费靖月是感激在心的,毕竟从认识到现在,洛文宁一直都在帮她,不管他是狄宁还是洛文宁,他的恩情恐怕这一世,她都无法偿还了,可是,爱不由人,那个天神般的妖异男人,早就在她心中生根发芽,现在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她如何拔除,怪只怪遇见之时已是错过。 临走的时候,费靖月深深的福了个女子大礼,洛文宁看着她欲言又止,谢语也已经说得太多,只要她安好,他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与齐休離不同,虽说都是爱得深刻,齐休離是霸道、炽烈、像道火焰,烧尽一切;而他是深沉、忍耐、默默付出。 他给她一个安定的笑容,和洛文静一起离去,费靖月望着他的背影,五味成杂。 既然已经打探到了齐休離的消息,也不必多留,她也乘了马车回了费府。 初三,祭祖。 费家所有人都回来了,这是费靖月第一次见到除了他们这一房的其他人。 张氏是嫡妻,当初的费大将军的平妻齐氏已经早就命归黄泉,只留下几房姨娘和庶子女们。 齐氏无子,所以现在这些叔伯们全都是费府的庶出,根本没有地位,费府如此门楣,这些叔伯们也只是比一些平民百姓稍好一些,当初费老将军去世后,张氏便迫不及待的将他们都迁了出去,随便给了些外宅,银钱,也就打发了,除了每年祭祖,并不往来。 这些叔伯好像都很怕张氏,对张氏毕恭毕敬,谦卑恭顺,但是张氏却打心眼里不喜欢他们,态度淡淡的,除了走这个过场,似乎根本不想与他们有任何交集。 费靖月瞥见这几个叔伯都很平庸的样子,唯唯诺诺,倒是有个三叔母看起来像个精明女人,眼里闪烁着贪婪的目光,望着费府的大宅子,扯着她男人,嘴里嘀咕道:“都是姓费的,为何差别这么大?你也太不中用了!” 费靖月就站在离她不远处,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只见那个三叔悄悄道:“我娘本就是贱妾,我虽说姓费,但是也不过比家奴地位高一点,张氏本就不待见我们这些庶出的,当初父亲去世时也没留下什么交代,自然是张氏那个老虔婆说了算。” 他顿了一顿又说,“何况纯善皇后虽然得宠,却是张氏嫡出的,如今她的嫡孙女又做了公主,我们是无论如何都攀不上的。” 那女人还在喋喋不休,费靖月却不想在听,不过这样的庶出子女,也不是毫无用处,她悄然吩咐碧溪,“调查清楚这些人的底细,以后上不得有用得上的时候。” 碧溪会意,悄然去了。 祭祖很顺利,左不过一群人叩拜先人,烧些纸钱,说些体面话,也就是走过过场。 张氏果然是不待见他们,祭祖完了连顿饭都不留他们吃,便草草打发他们回去,那妇人跟在三叔后面极其不舍的一步一回头的往外走去。 费靖月使个眼色,碧渝跟了上去。 行到门外的小巷子,碧渝追上她,对她行了个主仆礼。 那女人左不过一个小门户的嫡妻,哪里见过这种大户人家的丫鬟,穿的比她还好,此时给她行的是主仆礼,可是将她吓了一跳,但是却又有些得意,毕竟她夫君也是这费府出来的。 “夫人稍慢走,我家公主让我给夫人送上这个。”她递过去一个碧玉坠子。 “公主?”那女人有些诧异。 “笑凝公主。”碧渝给她解释。 笑凝公主,不就是费府那个才封的嫡女,说起来还是夫君的侄女呢。 那女人看着这个坠子欢喜得不得了,她哪里见过这么好的东西,拿在手上爱不释手,忙道:“哪里好意思,哪里好意思。”但是手却死死抓住不肯放。 碧渝面带微笑道:“我家公主说了,都是自家亲戚,自然是要礼尚往来的。”那女人只道是所有人都有,也拿得更加心安理得。 “姑娘,替我谢过你家公主,我夫君还等着呢,就先走了。”说完扭头就走,生怕碧渝将东西要回去。 待她走后,费靖月从暗处走出来,碧渝不解问:“此人一看便是贪婪之辈,小姐为何还要送她礼物?” 费靖月笑笑道:“贪婪自然有贪婪的好处,未来说不定就是个可用之才。”碧渝点点头,小姐自有深意,她只管按吩咐做便是。 “小姐,小姐,有边南的消息传来。”突然碧溪气喘吁吁的跑来,嘴里嚷着。 “什么消息?” 正文 第九十六章 边南战事 老梁传来消息。 平南候叛变了,一夜之间,他带着隶属于他的兵马向南疆投诚了,承顺帝接到消息的时候,京城的平南候府邸已经人去楼空,而边南的战事也因为平南侯的叛变,失地二十里,加上之前收回的十里地,现在比起齐休離刚去的时候还少了十里地。 听到这个消息,费靖月心里咯噔一下,因为自己和含薇的恩怨,大顺失地,百姓流离失所,她可是大顺的千古罪人了。 但是若是自己当日不反击,那又是万万不能的。 “碧玺,速备马车,我要进宫。”碧玺点点头,马上去通知小丁准备。 马车疾驰在进宫的路上,车上的费靖月心急如焚,如今战事不利,宫中的承顺帝不知道已经急成什么样子了,好在皇帝恩赐,准她时常进宫陪伴明月,不然现在想要求见承顺帝,恐怕也不是易事。 行到宫门口,拿了令牌通报,侍卫立刻放行,她匆匆往宫内赶去。 到了公主殿,宫女却说明月不在殿中,她急如星火,只想着要面圣,实在不行也只得先去求见太后才是了。 刚行到永寿宫,便遇见了宫门前的宋公公。 见到她,宋公公立刻上前行礼道:“笑凝公主且稍等,陛下正跟太后在殿内商讨大事,公主莫急。” “可是边南战事?”她此时已经镇定下来,跟宋公公打听道。 “可不正是吗,听闻那平南候叛变了,陛下急的饭都吃不下啊。” “还请公公赐教。”费靖月细细问道。 宋公公不知道个中缘由,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与费靖月。 宋公公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与她在老梁处得来的消息相差无几,只是更为细微些,皇帝昨日夜里便已得到了消息,连夜召了军机大臣商讨议事。 殿中。 “此次平南候叛乱,可真是雪上加霜啊!”太后也想宽慰皇帝,可是她比皇帝更急。 “前方刚送来八百里加急,離儿已经稳住了局势,母后不必太过担忧。”承顺帝劝慰太后道。 “此次之事,虽说月儿也有错,但是主要还是平南候府咎由自取。”太后似乎怕皇帝怪罪费靖月,连忙替费靖月说话。 “朕并不怪罪她,虽然是手段激烈了一点,但是为求自保却也没什么不对的。” 红袖已经将事情调查清楚了,承顺帝和太后已然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当初的蕊儿就是太过仁慈,才会连命都保不住。”承顺帝又想起了那个心中挚爱、挚痛。 太后叹息,当初的费墨蕊的确太过心慈,就算知道是谁害了自己,还替她求情,这样的女子不适合在这深宫中生存,不然就会如她一般,早早的烟消云散。 “母后你看。”承顺帝递过去一封信。 太后接过,看完也是一声叹息,情之一字,最为伤人。 “那丫头在殿外等了很久了,那么冷,你去见见她吧,如今她恐怕心里难安啊。”太后借口乏了,进到内室。 “臣女有罪,请陛下责罚。”费靖月跪在下首。 承顺帝望着堂下跪着的女子,多么像自己那个念念不完的女子,若不是因为自己肩负江山社稷,他也不愿苟活,早便随了她去。 眉眼、神态、动作统统都很像,除了性子,笑凝更果决杀伐、更懂得以牙还牙。 她低着头,眉间紧皱。 “何罪之有?” “若不是因为臣女,含薇郡主就不会......平南候就不会叛变,也不会危及大顺江山,臣女死罪。” 费靖月今日就是来请罪的。 她刚一听闻这个消息,便知道坏事了,如今一切如钢丝上行走,一步不慎便是粉身碎骨,若是自己不主动请罪,那么让人逮住把柄,将事情抖落出来,自己恐怕真的万死也不足抵罪,若是主动出击,说不得还能求得一丝希望。 她偷偷瞄承顺帝,却见承顺帝并无半点恼怒,只是呆呆的望着自己。 恐怕又在自己身上看见了自己那位神话般的姑姑了吧。 若不是这个早逝的姑姑,别说有今日的恩宠,恐怕早就死了无数回了,她心里第一次有些感激这个早逝的女人。 “含薇郡主的事情不过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罢了,至于平南候恐怕早就有了不臣之心,不然也不会屡次三番逼迫于朕。”好半响,承顺帝才说话。 这便是要宽恕自己了? “但是月儿手段的确太过激烈了。”承顺帝微微蹙眉。 费靖月不敢说话,看来承顺帝果然已经知晓一切了,她本来也拿不准承顺帝是否知晓此事,进宫请罪也可说是因为婚事的缘由,若是承顺帝不知晓,也就罢了,但是看样子,他不仅知道,而且还原谅了自己。 “月儿知道错了。”她轻言,此时才是真的如履薄冰。 “蕊儿若是有你一半的心智,当初也不至于被谭湘雅,哎。”承顺帝又提起这个名字。 之前连齐休離都未曾打听出来这个名字的来历,明月问了皇后一次,却被严厉训斥,看来这个名字是宫里的禁忌。 “你自己看吧。”承顺帝递给她一封信。 这正是刚才他给太后看的那封信,费靖月打开信纸,只见信上字迹苍劲有力、行云流水,写道: “大顺陛下圣安: 边南乃两国邦交安危所在,我西昌国岂能坐视不理,即刻亲带亲兵三万助也,望兵到渠成,大获全胜。 只恳请陛下,休要怪责笑凝,望安。” 落款正是四皇子洛文宁。 费靖月和太后一般,也只得一声叹息。 “若不是離儿是朕亲生的,即便是月儿不愿意,朕也是要将你嫁与洛文宁的。” 承顺帝何尝感受不到信中的情真意切,西昌国不仅出兵,还是洛文宁亲自带兵,这等深情,只可惜是错付了。 费靖月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费府的,从永寿宫出来便浑浑噩噩的上了马车,一路上都在想着纸上的内容,一会儿是齐休離的脸,一会儿又是洛文宁的深情,待她清醒过来,已经是半夜了,守夜的碧渝还吓了一跳。 敷衍了碧渝几句,她又复而睡下,却无论如何也难以入眠了。 边南战场。 “七皇子,您快撤吧,这里由卑职顶着。”一位满脸是血的粗狂男子喊道。 只见战场上一个紫衣男子如同人头收割机一般收割着敌军的生命,但是无奈人数悬殊过大,敌军渐渐占据了上风。 一干将士见到自己的主帅都在最前方奋勇杀敌,一个个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命在此时已经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他们只想替前方的主帅博得活命的时间。 眼看敌军越来越多,齐休離就是武功盖世也是双手难敌众拳,眼见就要不支,但是他心中挂牵着那个笑颜如花,永远淡然的女子,她还等着他回去娶她呢。 平南候叛变一事给他带来了很大的不利,他不仅带走了大部分主力军,还将军中兵力部署,粮草方位等机密全部带走,导致他们今日陷入了困境。 一想到那个含薇郡主竟然想对月儿下毒手,他就恨不得当场斩杀平南候,杀了那不要脸的贱人,只是可惜,恐怕这仇要报不了了。 他心中万分不舍,下手更快,更重。 “七皇子!你快退啊,我们就快被包围了!”副将还在喊着,但是他不想就这样丢下这些拼死拼活的将士,要死便一起死。 眼看大顺这方就要不敌,因为中了南疆的计,他只带了五百兵士上前追击,因为大部分士兵又不熟悉边南作战,他今日带出来的这些兵死伤惨重,眼看剩下人数不多了,恐怕是难以杀出重围了,他默默叹息了一声,月儿,恐怕只得来生再见了。 正在绝望关头,突然西南方杀出一股先头军,战力勇猛,威武无比,逮着南疆的兵士就杀,很快便杀出一道血路。 大顺其实也不是兵力溃散,只是南疆军士将一种特有的毒液涂抹在剑矢上,士兵一旦沾染,便头晕无力,失去战斗能力,之前的平南候懂得如何解毒,他的军士也懂得,所以战斗起来并无大碍,但是现在却成了大顺这边的难题。 那只部队来的很快,而且似乎并不害怕那种毒液,似惯会与南疆作战的兵种,看服饰竟然是西昌国的军士。 带头的将军异常勇猛,大刀一挥,便收割人头无数,胯下战马嘶鸣,惊得一些胆小的南疆人屁股尿流,那人见状,哈哈大笑,砍起人来更是毫不留情,不一会儿便打得南疆毫无还手之力,他带来的军士也是勇猛无畏,以一敌百。 不一会儿,南疆便溃不成军,他们本也是乌合之众,因为有邬王这位指挥,才形成军队,才能井井有条,但是遇上正规的大顺兵,还是只得束手就擒,只是他们的毒物层出不穷,大顺才不能抵挡。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刚毅的男子,很快便肃清了余敌,行到齐休離面前。 他跳下马,行了个军礼道:“七皇子可无恙?卑职救驾来迟。” 齐休離还了一礼,道:“将军好面生,可是西昌国来的?” 那男子并未答话,从他后面走过来一个青衫男子,面带笑意,他长相俊美,风度翩翩,与这战场上的血雨腥风形成强烈对比,但是却并不突兀。 青衫男子抱拳道:“七皇子,别来无恙?” “是你!” 正文 第九十七章 二人拳脚 来人正是洛文宁,二人其实早就见过面,也算是神交已久,之前打过一架,齐休離还大意受了点伤。 齐休離自然知道他对月儿的心思,但是此时毕竟是他解救了自己和一干将士,他也不便给人家脸色看。 虽然满身是血,有几处伤口也在冒着血,但是他风采依旧,对洛文宁稽首道:“四皇子有礼了。” 果然是个绝代之人,即便是这样狼狈的情景,他的风采也绝对不输于自己,洛文宁在心中暗叹,是个够劲儿的对手。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但是此刻是先要肃清了敌军才是。 洛文宁轻轻挥手,身后的兵马得了命令,立刻上前追击,最后的一点南疆敌军也被清扫得一干二净,齐休離大战过后,神经一直紧绷,此时才显出有些不支,直直的倒了下去。 “七皇子!七皇子!”副将连忙将他扶住,一阵温热袭来。 他低头一看,扶着齐休離的手沾满了鲜血,还在冒着热气。 “七皇子受伤了!”副将大喊,只见齐休離的腰部有个大洞,正潺潺的往外流着血。 “快,带回营中,传军医救治。”洛文宁赶紧吩咐下去,就算他二人再是情敌,但他毕竟不是落井下石之人。 齐休離陷入了梦魇,月儿被人灌下毒药,危在旦夕,自己却怎么也够不到她的手,片刻又换了场景,月儿穿着大红的喜服,头戴皇妃的凤冠霞帔,坐在高高的轿撵里,但是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却不是自己,而是洛文宁,他大喊,不要! “七皇子!怎么了?”副将听到他的大喊,赶忙来看。 “我这是怎么了?”齐休離感觉到腹部一阵刺痛,低头一看,还绑着厚厚的绷带。 他转眼看了看室内,并不是大顺的营帐。 “这是哪里?”他转头问副将。 副将是个粗狂的男人,但是随他已久,也知他心意,忙道:“这里是西昌国的营帐,前日您伤重晕倒,是四皇子救了你回来。” 齐休離记起那日的事情,自己的确是受了伤,他挣扎起来,副将本就是粗粝男子,也不拦他,只是给他披上了一件大氅儿。 他推开营帐的帘帐,军士们正在练兵,洛文宁站在前方,看着军士们操练。 “七皇子可还好?”见他出来,洛文宁走了过来,对他报了个拳。 他回了个礼,道:“此次多谢了。” 二人也算是惺惺相惜,但是毕竟中间潘恒了一个费靖月,二人也注定不能成为挚友。 洛文宁简单的说了下现在的战况,和京中的境况,听闻他们二人将那含薇郡主以牙还牙,他听得痛快,但是又升起莫名的妒忌,本该是自己护着的女人,却要别人来保护。 他的性子又上来了,板着一张冷冷的脸,听完洛文宁的话,报个拳便走,洛文宁也不以为意,这人不就是妖异无度的吗,也不知月儿怎么受的了他那个性子的。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南疆被两个国家的军队碾压,洛文宁差人送来了南疆毒物的列表和解毒的说明,只要有了配方,南疆的那些厉害也不过是纸老虎,跟正规的军队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不过三日光景,大顺失地全部收复,将南蛮赶回南疆之地。 喜讯传遍了大顺,宫里一片喜庆,七皇子战神之名传遍大江南北,为人称颂,三日后便能班师还朝。 承顺帝大赦天下,加官进爵,赏赐功臣,还未待得齐休離回朝,犒赏已经下来了。 因为长姚公主,洛长青并未回国,他一生多疑、暴虐,却独独在乎三人,一人是他长姐长姚公主,剩下二人便是阳心皇贵妃母子二人,洛文宁来求自己,父子二人长谈三个时辰,他允了宁儿的恳请,出兵三万相助大顺,即便大顺尚未给他想要的。 既然宁儿出了兵,他便要等着宁儿得胜归来,这样他便更有和西昌国谈判的筹码。 崔姨娘母女一直住在黄金台未曾回来,张氏马不停蹄的写了文定,送呈官引处登记好户籍,崔姨娘成了费府正经的夫人,算是雷厉风行的给了洛长青一个交代。 费靖月接到前线传回来的消息,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此事也算是圆满,只有平南候叛乱一事稍微遗憾,其他也算是皆大欢喜。 此次南疆叛乱,说来还是邬王遗祸,承顺帝已经派人追击,但是南疆极为险恶,不敢深入腹地,再一次让他跑脱,也实属无奈。 洛文宁救下齐休離之事银光已经原封不动的汇报过了,她也只得一声叹息,此次又欠下洛文宁一个人情,但是她却无力偿还。 承顺帝大喜,决定待他们回朝之日,在宫中大摆筵席,犒赏功臣,城外三十里也要摆上美酒鲜肉,给大顺将士们接风洗尘,因为洛长青仍在西昌国,西昌国的一干将士由副帅带领回国复命,而洛文宁则与齐休離同回大顺,待得过了十五,定下和亲之事再行回国。 军队行的很快,因为主帅的心很急,现在距离十五还有六天,他胜利归来了,而且含薇郡主的麻烦也解决了,父皇答应过他,只要他得胜归来,十五那日便会给他赐婚,他的一颗心早就飞回宫中,飞到心上人身边。 但是,同行的洛文宁就不如他一片喜悦了,他更多的是苦涩。 月儿异常聪慧,早就从一些细微细节发现了西昌国的意图,反正西昌国一直都是整装待发,所以要增援大顺相当迅速,洛文宁连夜便赶往了边南,所以才能迅速的救下齐休離,看齐休離这样欢快的样子,他心里说不出的苦。 行军第二日,齐休離见这样赶路实在有些辛苦,便下令将士们就地修整一日,军队这才停下脚步。 想想洛文宁虽然喜欢月儿,但是还算光明磊落,那日还救了自己,那日自己的态度的确有些太过不好了,想到这里,他提上一壶酒,往洛文宁的营帐走去。 推开帐帘,洛文宁正在翻看一本书。 “四皇子好雅致。”齐休離笑道。 洛文宁见他来了,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还礼,邀他坐下。 他放下手中的酒,拿起那本书翻看,娟秀的小字,一看便是出自费靖月的手,而以这本书的翻看程度来说,洛文宁恐怕是看过好多遍了。 这本书他见过,是月儿宛月那间私人房里的藏书,也是宛月的一出舞台剧,讲述的是一个女子被家中婆姨害死,却借尸还魂的故事,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是大顺的人却喜欢看得不得了,人人都为这女子的命运扼腕叹息。 “这是月儿宛月里的藏书,怎么会在你这里,而且还是翠竹烟雨里收藏着的。”他沉下脸来。 “七皇子不要误会,本王的确是跟公主去过翠竹烟雨,但是还有文静和一干下人,本王并未与公主独处,这本书也不是本王的,是公主借与文静看的,我不过是拿来看看而已。”洛文宁本不想解释,但是却不想齐休離误会费靖月,说到底他还是爱她太深。 齐休離这才冷静下来,费靖月如同他的逆鳞,任何关于她的,他都在意的不得了,一触及便要炸开一般。 他替洛文宁倒上一杯烈酒,嘴里未曾说谢,但是却是谢他解围,谢他没有落井下石,谢他坦荡磊落。 二人几杯烈酒下肚,也交心不少,少了几分敌意,多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此次本王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定当偿还!”齐休離略带醉意,对洛文宁道。 洛文宁也喝了不少,心中的隐忍和渴望被激发出来,他又饮下一杯,对齐休離道:“本王也不是乘人之危之人,救你也只是不愿月儿伤心,但是在本王心里,她的分量不比在你心里少。” 这话可是摸了老虎胡须,拔了狮子的毛,齐休離哪里听得,立刻还击:“此次回京,本王便要父皇立刻赐婚,十里红妆将她迎娶。” 洛文宁也有些愠怒,嘴里喊道:“月儿本是大顺皇帝指婚给本王和亲的公主,本王为何要放弃?另择他人?” 这件事齐休離并不清楚,知晓的也就几个人,况且发生了他请战之事后,这事便更没有定论,当此时这话说出来却是真的激怒他了,他二话不说,一掌便攻了上来。 洛文宁也是心高气傲的主,论文论武,自己与齐休離也是旗鼓相当,输就输在相遇太晚,自己为何不争取一下,他也不躲闪,一掌便迎了上去,二人双掌对接,谁也没输,谁也没赢。 二人却似乎怒气难消,越打越激烈,连营帐都被掀翻,真的是高手过招,招招致命,别人都插不上手来。 将士们本来正在修整,毕竟经过大战,又急行军,好容易歇下来,却还没歇到一炷香,这两位主帅便打了起来,二人的副将见自己的主子过招,也面面相觑,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也如临大敌,眼看就要打起来。 被冷风一吹,二人渐渐冷静下来,主动停下,底下的军士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只当他们是在切磋武艺。 齐休離命人重新搭好营帐,二人入帐,此时气氛已经变了,再继续喝酒也是无意,洛文宁性子宽宥一些,道:“本王是喜欢月儿不错,但是奈何神女无心,她心心念念的只有你而已,本王即便再喜欢,也不会使手段,夺人所好,七皇子尽管放心,本王自会与七皇子公平竞争!” 齐休離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经过这个插曲,齐休離更是想念他心尖儿上的人,恨不能马上见到她,只修整了一日,便命大军拔营前进。 乐漾宫。 今日承顺帝宿在孟东篱这里,她的舞蹈跳的极好,身若无骨,软滑无比,今日她使出浑身解数,便是对承顺帝有事相求。 正文 第九十八章 求得赐婚 这段时日承顺帝一直都绷紧了神经,南疆叛乱、月儿吐血、齐休離请战、平南侯叛变、长姚公主等等一系列事情,让他已经疲惫不堪了,好在所有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他才能歇下来,看自己这个爱妃跳一曲舞。 孟东篱就是妩媚,腰肢纤细,皮肤白皙,近三十的人了,看起来就同十八岁的小姑娘一般,也是平日间保养得好,宫里有任何好东西都有她一份,她哪能辜负这份皇恩。 这些时日发生了不少事,除夕夜她原本是要求承顺帝给孟东阳赐婚的,但是席间发生了崔姨娘的事情,所有人都忙着讨好安抚洛长青,她也就不便开口。 虽然孟高阳钟情七皇子,可是被笑凝公主收拾了两次,已经变得淡若寒蝉,况且她的一些手段也全都传到了她耳里,能够在苏盈盈一事里震慑住苏夫人,能够让苏霜竹吃够苦头,现在恐怕嫡妻之位不保,还有费府发生的林林总总事情,这个女子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就凭孟高阳也想与她相争,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而且看那含薇郡主之事,表面上虽说与她毫无关系,但是内里绝对有猛料,但是宫里竟然没有追查,这也是她看在眼里的,就凭她的长相与那纯善皇后有几分相似,这承顺帝就舍不得将她如何,她虽然进宫晚,没有见过纯善皇后的天姿,但是仅凭这些年对费家的恩宠便能推测一二,孟高阳根本没有和她抢的资格。 只是凭借高阳的姿色居然都迷不住的七皇子,竟然被这个姿色平平的女子迷得七荤八素,想来内里绝对是过人之处,这些算盘她可是早就盘算过的了。 今日她请皇帝来,便是要给那个不争气高阳,求得太子侧妃一位。 太子敦厚,为人谦恭,虽然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但是却也中规中矩,深得皇帝喜爱,虽然不是最爱的那个,但是太子之位是从未动摇过,且是先皇后所生,当年琦雪太子妃生下太子便难产而死,连皇帝登基都未见证,但是皇帝还不是照样追封谥号,照样封为皇后,而她生的儿子直接便封为太子,这份荣宠可不比纯善皇后少。 况且太子没有母族,与任何妃嫔都不牵扯,若是高阳嫁过去,太子还能借上孟家的势,对他太子的地位也是种稳固,此事绝对是个双赢之事。 孟高阳若是做了太子侧妃,多几年可不一定做不到正妃去,万一日后太子登基,高阳说不定还能被封为皇后,母仪天下,那她也总是有些依靠。 至于前些时候淳绎所求,她也要尽力一试,现在战讯传回,齐休離大获全胜,西昌国是铁定不能娶那笑凝公主了,那淳绎儿便还有希望,她也会趁机给皇帝进言,若是两个姑娘都能做的那皇后,那自己的后半生就能高枕无忧了。 皇帝宠爱她,对她可以说是纵容至极,不仅因为她美艳,也因为她喜怒娇嗔,步态若怜,妖娆妩媚。 她也是刻意为之,皇帝这些时日忧心国事,此时放松下来,哪里还能把持,这一只舞还没有跳完,便与她陷入爱河,不能自持。 她半依在承顺帝胸上,娇中带媚,道:“陛下偏心。” 承顺帝还未从刚才的温柔乡里走出来,笑道问她:“朕如何偏心了?朕对爱妃之心可是人尽皆知,爱妃可是冤枉朕了。” 东篱皇贵妃假装生气,装过头去,承顺帝可偏偏就吃她这套,连忙劝慰:“爱妃不要生气,何事却是要说来朕听听啊,若是真的委屈了爱妃,朕自当弥补。” 东篱皇贵妃就要他这句,连忙说道:“之前高阳倾慕七皇子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如今却让笑凝公主抢了先,高阳也是有自知之明之人,断然不会与笑凝公主去争抢,但是这女儿家的面子却是丢尽了,若是嫁个门第低点的,少不得被人拿捏受辱。” 她一边说,还一边掉下美人泪来,这下承顺帝可就更心疼了,马上安慰道:“按说孟高阳是你的侄女,门第也是不低的,不论嫁去何处,总归是吃不了亏的,但是贵妃爱护心切,朕也断不会委屈了她就是了。” 孟东篱可不是就要这句承诺吗,立刻喜笑颜开,道:“臣妾觉得太子府却是不错,太子为人敦厚善良,太子妃也待人诚恳,高阳嫁过去定然不会吃亏的。” 她说出自己的意图。 皇帝有些犹豫,太子是有正妃的,皇家的嫡妻是不能有两位的,也就是说孟高阳只能做侧室,虽说是太子府,但是毕竟是做妾,难道要废了太子妃?这又万万不能的,孟东篱能愿意吗? 孟东篱见他犹豫,知道他心之所想,继续道:“高阳虽然心气儿高,但是却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能嫁与太子,即便是做个侧室,她也是愿意的。” “侧妃也可?” 没想到东篱皇贵妃自己提出来了,承顺帝当然愿意做个顺水人情,太子没有母家势力,如今五皇子也是嫡出,隐隐也有了相争之力,虽然目前尚未显现,但是皇位这么好的东西,谁不想要,他也知道五皇子在下面没少出力,他并不是觉得太子有多好,一则是不想对不起当日对琦雪太子妃的承诺,二则是不想让儿子们兄弟相残,骨肉分离。 说到底还是他性子过于仁厚,看不得夺嫡之事发生。 如果给太子娶了孟家的女儿做侧妃,太子便多了一条臂力,也能制衡五皇子,平衡当中的关系,不然若是一日再让五皇子独大,说不得又要发生邬王之乱那样的祸事,他是真不愿见,还不如现在便寻些平衡之术。 思索片刻,他点点头,算是定下这门婚事。 “十五元宵那日,便宣布下去。” “那淳绎?”东篱皇贵妃还想提淳绎之事。 “淳绎暂且不忙。”承顺帝却是一口回绝了她,她也便不敢再多提下去。 大军已经行到了城门下,修整了一日后,齐休離便再无耽误,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大部队在入城十里之处扎营,他带着副将和少量人马进城缴符,向承顺帝复命。 这也是规矩。 为防止有心人拿了虎符便生出不臣之心,大顺都规定,出征将领回城必须在十里外扎营停留,待得主帅回城复命,交纳虎符才可回城回营,所以齐休離快马加鞭,进城面圣。 承顺帝大喜,如今战事平定,齐休離功不可没,真不愧是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战功赫赫,文武双全,他自然要赏赐,而且要赏赐他最想要的东西。 大殿上,齐休離一身戎装,这也是承顺帝信任,不然身着戎装,是不宜觐见的。 齐休離跪拜道:“儿臣不辱使命,终将敌戎赶回蛮夷之地,还请父皇验看。” 承顺帝高兴,满城文武也都高兴,纷纷称赞齐休離勇猛无畏,少年英雄,赞美之词不予言表。 “我儿威武,为国争光,父皇自然高兴。” “此次战事胜利,也亏得西昌国相助。” 洛文宁已经前往黄金台向他的父皇复命,所以并未在大殿之上,但是齐休離是个正直之人,自然不会侵吞他的功劳。 文武百官都是见风使舵的嘴舌,自然也少不了一番赞誉,两国邦交之好之类的。 承顺帝点点头,他自会谢洛长青出手之情,既然胜利,那自然是要论功封赏,犒劳君臣 “父皇,儿臣别无所求,只求父皇赐婚儿臣与笑凝公主。”齐休離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愿望说出来。 洛文宁说了,父皇原本是中意月儿嫁去西昌国和亲的,若是自己不早做打算,万一西昌国请求,父皇可就真真为难了,如今此事也只是父皇的一个计划,并未散播,他要先下手为强。 承顺帝自是有些为难,他原本是打算将费靖月送去和亲,而此次西昌国之所以肯在和亲之事尚未定下来便出兵,多多少少也有费靖月的关系,但是儿子毕竟是自己的,此时又刚立了战功,若是自己再棒打鸳鸯,恐怕这朝臣都会生出许多议论来,他的威信也会受到质疑。 这个離儿啊,聪明绝顶,在此时提出这个事情,他就算不肯,也不好推辞,只得答应。 “既然離儿与笑凝公主有缘,朕自当成全。着笑凝公主赐婚与七皇子齐休離,于正月十五赐旨。”此话一出,齐休離才算是放下一颗心来,赶忙谢恩。 众臣纷纷道喜,殿上一派欢喜之意。 费府第一时间便接到了消息,虽然正式的旨意还未下来,但是却是喜坏了一干人等,费府上下都高兴得不得了,张氏自不必说,连连诵经拜佛,感谢神灵,付轻柔也是欣慰欢喜,月儿与齐休離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连一向不喜表露的费靖月都高兴得合不住嘴,还被几个丫头打趣调笑。 除了舒氏一脉,费府上下一片祥和之气。 舒氏生气,原本以为费靖月做不成七皇子妃了,却不想还是被她收入囊中,而费靖若害怕,费靖月如今可算是显赫无比,成了正儿八经的皇家之人,自己做过的那些恶事,费靖月会不会报复? 舒氏气急败坏,桌上的东西都被她掀翻在地,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眼前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吓得她花容失色,惊叫起来,把正在担惊受怕的费靖若吓了一大跳。 “娘亲,你怎么了?”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双儿的好事 “你,你别过来,别。”舒氏不管费靖若如何叫她,只一个劲儿的喊着,面上显出惊恐的神色,人一直往后退,就像有人在逼近她,而她正在躲一般。 碰的一声,舒氏撞在床沿上,晕倒了过去。 费靖若连忙唤来婢女,又是按摩又是掐人中的,好容易舒氏缓缓醒转过来。 “娘亲,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费靖若是真的怕,她何时见过舒姨娘如此,她可是将门之后,胆识并不若一般女人般怯弱。 “我怎么了?”舒姨娘似乎忘记刚才的事情,只觉得头疼,想是刚才磕伤了。 “你刚才看见什么了?”费靖若问她。 舒姨娘不答,她也无法回答,且不说刚才的记忆模模糊糊,只是个感觉,即便是真的,她也不能让费靖若知道,最近她偶尔会有些恍惚,忽的周围的一切就都变了,但是闭个眼睛,睁开又并无异常,恐是这段时间休息太差,精神不济吧。 “我没事,就是没睡好。”她草草打发了费靖若。 费靖若心下也装着事情,也并未多问,随便坐了会儿便回自己院儿内苦练舞技去了。 “真是便宜了那个小贱人。”临走时候她还不忘骂骂咧咧一句,但是舒姨娘惊魂未定,并未回答。 下午冰荷院便传出舒姨娘病了的消息,但是请了郎中去看,也只是说休息佳,心情不畅,其实也就是无病**而已。 费墨阳匆匆去看了一下,陪了一会儿也就走了。 此下有些窘迫了,夫人病了好些时候了,之前人看起来也是病恹恹的,因为费靖月的原因,张氏送了不少好的补药来,吃下才见得脸色红润了不少,但也还是难改病色;秦芳小产后就一直称身子虚弱,拒绝他亲近,倒多半时间在夫人房中伺候;崔姨娘之前本就冷冷淡淡,他看不得她那冷淡模样,也就难得去,如今真实身份曝光,他就更是有些怯懦,本来还有个娇丽的舒瑶,却不想这下也病倒了。 府里四个女人,他却没有一个容身之所。 晚膳是在张氏处用的,费墨阳吃得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来,前些时候京中大事,他也是四处奔走,好容易事情都平息了,想好好跟几个夫人亲近亲近,却连个可心人都找不到,这可真的是苦处无处说啊。 张氏见他用的不香,猜他有事,问道:“如今京中事态平息,月儿也得了皇家的赐婚,你该高兴才是,怎的如此倦怠模样?可是这段时日累坏了?” 见张氏问起,他也就竹筒倒豆子的将心中苦水倒了出来。 张氏这一听,才明白他这心思,心下也有些愧疚,前些时候就说给他纳妾,如今却尚未去办,结果三拖两拖就给忘了,搞得如今儿子如此萎靡,却是她的疏忽了。 她心疼儿子,纳妾之事如今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儿子为京城城防劳累良久,如今想有个可心儿都找不到,她看了也是难过至极。 京城豪门里大多亲贵都是妾侍几房,通房更是不计其数,费家也不是小门户,如今也算的京城炙手可热的门第了,但是费墨阳却只有妾侍三房,如今抬了一个平妻,只余下两房,通房更是一个没有,真可谓是少得可怜,看来纳妾之事也要抓紧办了,明天便去官媒处取些名册相簿回来,给儿子好好纳几个妾才是。 她将心思与费墨阳一说,费墨阳自然是赞成,但是转而又颓唐下来,等到真的纳到妾侍,少不得也得半月光景,自己这段时间也只得孤家寡人,郁郁寡欢了。 母子二人正说着话,外间进来一个丫头,端了一杯茶放在张氏面前,嘴里却对费墨阳说道:“老爷可要喝点新茶,是宫里刚赏赐的呢。” 常笑出嫁了,这是牙婆刚送来丫头,顶替常笑之前的差事,专门伺候茶水,倒也算伶俐,样子也机敏,笑起来脸上跟开了花儿一般甜蜜。 费墨阳被她脸上的笑容迷住了,体内的躁动都被这笑容勾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女子曼妙的身材,就算是粗布衣服,也掩饰不住她的绝色。 张氏老人精儿,一眼便看出了儿子的心思,本来大户人家只要主人看得上,丫头变姨娘的也不是没有,况且妾也是分贵贱的,丫鬟出身的便是贱妾,生的孩子也就比家奴地位高一点点,若是官媒名门正娶的,就是贵妾,生的孩子也能争上几分家业的,若是儿子当真看上这个丫头,今夜便做了通房,也不是不可以。 张氏对周妈妈使了个眼色,周妈妈会意,道:“双儿,却给老爷上一壶茶来,要宫里最新赏赐的绿萝。”那丫头应声去了。 周妈妈也跟了出去,费墨阳的眼珠子还跟着那弱柳扶风的腰肢转,她都已然转出了大门,他还不肯收回来。 张氏呵呵笑着:“这丫头叫双儿,是前些时候牙婆送来伺候茶水的,倒也是个伶俐丫头,只是出身不好,但也无碍,做个通房,用不着什么门第。” 费墨阳连连点头,他恨不得马上就将这个双儿收入房中。 话说这周妈妈接到了主子的指示,立刻便跟着双儿出了门,双儿往茶水间走去,按吩咐要给老爷泡上一壶好茶,脚上步履轻盈,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双儿,你等等。”周妈妈唤住了她。 “周妈妈?老夫人还有其他吩咐吗?”双儿停下,谦卑的看着她。 周妈妈拉住双儿的手道:“这细皮嫩肉的,唇红齿白的,怎么也该是个夫人命,倒茶这粗使活路,可真真是委屈了。” 她跟了张氏这么多年,也是个老人精儿,知道该如何循循善诱,而不是一味用强压制,只要勾起女子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一切都出于自愿,那便不会有逼迫,不会闹出事儿来。 “周妈妈可说笑了,双儿只是个奴婢,家中又是小门户,连给人做妾都不够资格,哪里能够当正经主子,您老可不要打趣我了,老爷还等着呢。”双儿羞红了脸,低着头,一双手搓着衣角。 她何尝不想做夫人,就算是做个贱妾也是好的,起码衣食无忧,家中的苦日子她是过够了,十几口人全部都挤在一个小房子里,吃没的吃,穿没得穿,最后还被哥哥嫂嫂卖给了人牙子,若是家中稍微有些脸面,能在官引处登记,起码还能够给人做个小妾,现在却只能做个茶水丫头。 “现在就正好有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啊。”周妈妈语重心长的说,眼睛里闪烁着极为诚恳的光芒。 “周妈妈别说笑了。”双儿有些慌张,又有点说不出的兴奋。 周妈妈见她神情,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她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碧玉釵,并不是什么贵价货,府里有点地位的奴才都能拿出一大把来,但是对于这个被家里人卖掉的丫头来说,却是贵重得不能再贵重了。 她将釵别到双儿发髻上,脸上堆着笑道:“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若是脸蛋漂亮些,被主子看上了,那就是麻雀变了凤凰命,别说是这碧玉釵子,到时候更是要什么有什么,你说是吧。” 双儿伸手摸着那还温热的釵子,细腻光滑,入手温润,可真是见都没有见过的好东西,如今周妈妈却是给了自己?还说什么麻雀变凤凰的话?难道说? 她可是机灵人,已经明白了周妈妈的意思,刚才略微有些红的脸如今却是红得更厉害了。 周妈妈附在她耳边悄悄道:“如今府上的几位夫人都抱恙在身,老爷又见你伶俐,你倒是命好,进府才几日,便能博得老爷的欢心,如今可要好好把握才是啊。” 双儿咬着嘴唇,似有些犹豫。 周妈妈见状又加了把劲儿,道:“错过这村可就真没这店了,你到外面去打听打听,这费府是什么门第,若是能在这费府做上个夫人,出去比好些小府第的嫡妻还有面子,且不说我们三小姐贵为公主,如今又赐给七皇子做了七皇子妃,就这费府的荣宠,也是你几辈子都想不来的,到时候你做了夫人,风风光光的回家去,不仅能拉扯你那几个可怜的弟妹,孝敬年迈的父母,还能在你那不成器的哥嫂面前长脸。” 双儿是被哥嫂给卖了的,心里要说没恨是绝对不可能的,如今有这么一个好时机,她如何舍得放弃? “待会儿跟着周妈妈,明天便是这府里的贵人了。”周妈妈给她添上这最后一把火。 她羞涩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周妈妈见差事办好,也利索的办好后续事宜,回去回了老夫人,吩咐丫鬟给双儿梳洗打扮,换上华丽的衣衫,就这么送去了费墨阳房里。 张氏见她差事办的好,打赏不少东西,周妈妈老脸都笑的合不上了。 费墨阳也高兴,如今滑溜溜的美人送到跟前,他这些时日的忍耐全都释放出来,眼前的美人也是娇媚美艳,他还能不好好珍惜? 第二日,费墨阳来请了张氏,就给双儿一个贱妾的名分,不必再做通房,没有名分了。 张氏自然是允准,看着儿子一脸欣喜,想是昨日这丫头伺候的好,费墨阳上朝后,双儿一步一摇的来请了安,如今可摇身一变成了姨娘,张氏还分了两个丫鬟伺候她,可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好了。 舒姨娘躺在病床上,身子疲乏得紧,这都不是最要紧的,就一夜之间,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老夫人身边的一个茶水丫头摇身一变成了林姨娘,可真真的是要气煞她也。 “真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趁我病了,便爬上了老爷的床,看我怎么收拾你!” 正文 第一百章 洛文宁的情深 林双儿直到现在还是云里雾里的,有婆子引了她去拜见主母,她之前远远见过一次,是个温婉而大方的女人,笑起来很端庄,也很温柔,老爷娶了这样的女人真真是福气。 夫人身边有一个妇人,是府上的秦姨娘,她到府上也就几日光景,一直在伺候老夫人茶水,府上的几个夫人却都是未曾见过,所以她并不认识秦姨娘,听说她的女儿嫁给了大理寺卿的儿子,但是她却恭敬谦卑的伺候着夫人,想来这个夫人地位极高,而且她还是公主的生母,以后少不得要好好巴结。 她如今直接做了姨娘,而不是通房,这可是天大的恩宠了,在这个大户人家里,主人睡了丫头,丫头并不一定有名分的,常常有夫人姨娘在有孕的时候让自己的心腹丫头伺候夫君过夜,为的只是留住夫君在自己房中,而丫头却只是个通房,生的孩子与家奴并无差异,只有给了名分才能登堂入室,才能有一点点地位。 虽然如今只是一个贱妾,但是她也是满足得很了,比自己做个丫头强太多了。 夫人当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首饰衣服都是华丽无比,金线绣的桃花缎面,光滑水亮,头上戴的饰物不多,却件件物比千金,果真是大户人家的做派。 这个夫人虽然病恹恹的,但是对下面的妾室却和善,赏赐了不少的首饰,还有一匹锦花缎子,可真是出手阔绰,她不禁庆幸自己的幸运,待得过完年节,她一定要衣锦还乡,好好羡煞那可恶的哥嫂。 之前费靖喜的样子修葺,她便搬了去跟秦姨娘住,直到出嫁,都没有再搬回去,现下倒好,这个空出来的院落张氏便给了林双儿,还取了个应景的名字,叫海棠院,里面种满了秋海棠,只待得季节到了,便满院花香,这可是贵妾才有的殊荣,足以见得费墨阳对她的喜爱,林双儿哪里住过这么好的院子,简直跟梦一般,迷迷糊糊的住下,好半响才回过味儿来。 费府如今却是几家欢喜几家仇。 周妈妈恭敬的站在费靖月面前,谦卑的低着头,她现在可是费靖月的死忠铁粉,事事都会过来汇报。 费靖月拿着小银剪正在修整一盆寒梅,这还是齐休離送过来的,他刚一回京交接了虎符便来看过费靖月了,只是尚且还有一些后续事宜需要处理,所以便又匆匆走了,此次他是正大光明走正门来的,这可是必须昭告天下的大喜事,自然要大张旗鼓才是。 这寒梅便是那时候带来的,说是南疆得来的异种,很是珍贵,费靖月也是好笑,这行军打仗,他还不忘带个礼物,但是其实心里是暖暖的。 花不是常见的红色白色,而是近似透明状,特像现代的果冻,花开的极好,娇艳欲滴,香气扑鼻,所有人无不感叹齐休離对费靖月的心思,也纷纷称赞和羡慕。 “住在费靖喜的院里了?”费靖月停下手中的剪子,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转过头望向周妈妈。 “可不是吗,现在可是正经姨娘了。”周妈妈答道。 “做的好。”费靖月赞她,碧渝自然又塞过去一袋银子。 周妈妈一掂量,足足有五十两了,比得上她半年的月钱了,三小姐就是大方,只要用心办事,好处自然是大大的。 “你回去好好在祖母面前说说话,最好再娶回来两个妾室才是好。”费靖月笑着说。 “老奴理会的。”周妈妈自然是应道。 她虽然不知为什么三小姐要这么吩咐,娶那么都姨娘回来不是要分去夫人的恩宠吗?但是既然是小姐的吩咐,就是叫她给张氏下点毒药,恐怕她也会去做。 待周妈妈走了以后,碧字三人围了上来,碧溪问:“小姐,真的要让老爷娶这么多妾室回来吗?那夫人?” 其实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家中本就有妾室,如果再多几个回来,夫人便更见不上老爷的面了,如今崔姨娘也成了长姚公主,直接和夫人平起平坐,论出身,比夫人还要更上一层,若是再多几个妖媚子,那这府里还有夫人的立足之地吗? “碧溪不必担忧,母亲本就不争宠,父亲对她也是凉薄,倒不如给现今这位添点麻烦,她如此暗害母亲,我断断不能放过她,只有家中有了新人与她分宠,她们自然会斗得你死我活,现今我没时间收拾她。”费靖月将自己的打算说与几人。 “至于这后来这些,待得他们成了气候,那时候我的计划也差不多完成了。”碧渝几人点点头,她们知道她在筹谋一些事情,是关于二公子的,所以她们一点即透。 周妈妈回去自然按照费靖月的吩咐,在张氏面前好一通撺掇,张氏也觉得再娶两房妾室回来这个主意甚好,只待过完年节,便张罗办下去。 转眼便要到元宵,齐休離传来消息,届时明月会代天子巡天下,与民同乐,而承顺帝也会昭告天下,宣布他们的婚事。 兜兜转转几波周折,总算尘埃落定。 明日便是元宵,费靖月说不出心中的感受,既是欢喜,又是忧愁,即是欣慰,又是伤感,此时适宜出去走走,不若去宛月坐坐。 还是小丁驾车,街上每日都有人扫雪,马车跑起来倒是没什么障碍,叮叮咚咚的铃铛声,混着马蹄声,也是别有一番心绪。 寒儿自从初一那天跟着长姚公主去了黄金台,整个年节都未能见过,她有些想念她那可心儿的笑容,如冬日暖阳,可以融化一切。 前几日宛月也关了几天门,今日才打开便已经门庭若市,大顺又恢复一派祥和之景,人们仿佛忘记了刚刚经历过的战祸,纷纷放肆的消费起来,许是要用这种方式一去之前战乱带来的阴霾。 费靖月悄无声息的进了宛月,老梁正在忙得不可开交,见她来了,想上前与她说什么,却被人拉住了,她轻轻摆摆手,自己上了楼去,走到翠竹烟雨门前,门是半掩着的,想是伙计们疏忽,她不以为意,推门进去,却见到一个青衫男子站在里面。 齐休離喜穿紫色,如他的人一般霸道而耀眼,洛文宁喜穿青色,也如他一般温润而坚韧。 此人自然是洛文宁。 听见推门的声音,原本立在书柜前正在翻看书卷的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并没有意外之色,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轻言道:“你来了?” 费靖月点点头,走了进去,跟在身后的碧渝识趣的没有进去,房间里便只有他们二人。 洛文宁痴痴的望着她,眼里含满了情意,但是却又只局限在眼里,面上却无半点亵渎之色。 “明日过了我便要回国了。”洛文宁没有说他怎么会在这里,费靖月也没有问他,二人对视着,此时就算是千言万语也说不出来了。 “我听闻文康侯的女儿一直爱慕七皇子,昨日,我已经求得承顺皇帝同意,与她和亲。”洛文宁轻轻说出这句话。 只是一句话,却胜过万千的深情,这情深似海,深得一辈子都无法弥补。 京城中喜欢齐休離的女子何其多,其中不乏美女、也有许多是皇室亲贵,这文康侯的女儿算是之一,但是她性子文静,不若孟高阳那般张扬,京城四大美女,费府大小姐费靖若、孟府孟高阳、梁左相孙女梁凌雪,最后一位便是这文康侯之女梦晴郡主。 这个女子的貌是四女中最末一位,但是才情却是四位中第一的,安静温柔,也不若其他三人那般招摇,所以名声并不响亮,但是费靖月却是知道的,包括她对齐休離的爱慕。 文康侯是贵亲,算是承顺帝的姨表弟,他的生母便是先帝皇后的亲妹,虽然与承顺帝并无血缘,但是却依旧是显赫门第,他的女儿按说要许个七皇子妃也是应该的,而她也一直倾慕着齐休離。 谁曾想这个妖异无法揣度的七皇子却对费靖月一心一意,死去活来。 文康侯甚至放话,即便做个侧妃也不介意。 洛文宁,一腔深情,只管默默付出。 别的女子无所谓,但是梦晴郡主若真只求个侧妃,连承顺帝也无法拒绝,洛文宁不想他心中女神一点不开心,他能为她做的便做了吧。 费靖月通透,已然明白他的心意,所以才会连个谢字都无法言语,谢,太过肤浅。 “和他好好过。” 洛文宁想上去抱抱她,却生生止住已经跨出的脚步,只是轻轻说出这一句,却用尽了他全部的气力。 一别便是经年。 元宵节。 承顺帝昭告天下,笑凝公主赐婚七皇子正妃,待得及笄便正式行礼。 举国欢庆,如今齐休離可是拯救了大顺的英雄,战神的传说更是传遍神州,人人称道,传颂,自然这位让七皇子倾慕不已的笑凝公主也成了人人称颂羡慕的对象。 孟高阳也得到了承顺帝的旨意,封为太子侧妃。 黄金台。 一个相貌坚毅的男子正痴痴望着一个房间,这么多年,自己日思梦想,夜夜伤神,只为这个女人,虽然人人都说她死在战乱里了,可是他从未相信,一直四处寻找,却不想多年后再见,她却已为人妇。 明日,他们一行人便要回国,他不甘心,他要找她问个清楚,到底为何?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元宵花灯 他推门进去,门没有别上销子,他一推就开了,明日便要走了,他再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即便是她已然是别人的妻子,他也一定要问个清楚,她如何忍心背叛。 长姚公主正在梳头,滑溜的发丝一梳到底。 这些时日她住在黄金台,与洛长青和阳心小聚,一别多年,洛长青对她讲了失散后的种种情景,他是如何重回王庭,夺回王位,如何在瞬息万变变的朝堂之上收回兵权,阳心这些年又是如何受的委屈,这些苦楚,他统统不再藏于心间,就如同小时候,他常伏在姐姐脚上,述说自己的委屈那般。 洛长姚听得心惊,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长青如今做的一个好君王,连他的儿子都那般优秀。 可是当长青问及她的过往,她却哑然失语,她如何说得自己给人做了丫鬟,如何说得自己被人下药,如何说得怀上女儿不得不屈居在费府所受的委屈,多年来她心如死灰,环儿为了救她,被追兵杀死,做人丫鬟时候常被打骂侮辱,甚至被下了药失身,种种委屈,她早就不再是她,而是费府的姨娘崔望西,若是没有此次的阴差阳错,恐怕这一生,他们也再难相见了吧。 她只是淡淡一句,天意弄人,便给出了一切的解释,不管洛长青和阳心如何追问,她都缄口不言。 她不能说的理由还有一个,那便是洛长青身边的亲卫,骠骑大将军,范子明。 那一年,年华正好,她美若天仙,他玉树临风,真真是一对璧人,还是那一年,帝后座下宰相不再安分于现状,杀入王庭,篡夺王位,也正是那一年,二人生离死别,不复相见,那一年,一切都变了。 待到再见时,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那个人虚荣伪善、欺软怕硬、庸碌无为,可是那个人却是她的夫君,而她只是一个小妾。 范子明如何受的,这些天他都要疯了。 所以他推开了长姚公主寝室的门,他要问她,为什么? “长姚。”他声音哽咽。 她还是那么美,美的令他窒息,那温柔的香味紧紧包围着他,让他欲罢不能,但是看她梳着妇人的云髻,他的心又如千刀万剐般疼痛。 “子明,你怎么来了。”洛长姚略显慌张。 范子明是个热情激烈的人,他陪着洛长青杀回王庭,帮他夺回兵权,帮他整肃朝纲,他,英勇无畏,果敢杀伐,他,英俊潇洒、气宇轩昂,喜欢他的女子何其多,可是在他的心里只被一个女人填的满满的,如今这个女人就站在他面前,他如何还能克制。 他没有回答,只是大步上前,一把将洛长姚拉进怀里,温薄的唇便覆上了那殷红的小嘴,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找她,等她,从未放弃。 洛长姚被他的行为吓住了,任由他拮取她的香味,片刻才回复理智,狠狠的推开他。 “范将军,请自重。”洛长姚喘着粗气,刚才那一推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得软软的摊在椅上。 “范将军?你叫我范将军?”男人怒不可遏,她竟然叫他范将军。 “我已有家室,还请范将军自重身份,不要辱了彼此才是。”洛长姚口吐莲花,却字字伤人。 范子明快要抓狂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惦念她,多少女子投怀送抱,他都不屑一顾,孑然一身,为的只是眼前这个女人而已,如今她却告诉他她家室,要他自重。 “长姚,你忘了我吗?”他忽然觉得很失败。 洛长姚紧咬下唇,不言不语,她心中何尝不是有千万种语言,可是她说不出口,她已是不洁之身,如何还能和他再续前缘,她已为人母,如何还配的上他的高洁? “子明,忘了我吧。”这句话已是唯一。 范子明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那间寝室的,长姚什么都没说,甚至眼里都看不到往日的倾慕,但是他却感受得到浓浓的悲哀,明日便要回国,待得来日,他一定要接她回国,他暗自下定了决心。 男人一旦决定,便如磐石,沉重的盘踞在内心,断无更改。 洛长姚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哭出声音,她怕她细微的哭声也能引来他,她不敢冒险,身边的寒儿问她:“母亲,你不高兴吗?” 她摇摇头,拿起一朵紫薇花饰物,别在女儿的发髻边,紫薇花,是他最爱的花。 入夜。 今夜是元宵,可是大节气,按照宫里的意思,是要好好办的,要比往年还要热闹才是,今年边南战事取得胜利,百姓们也需要一种慰藉,此时正是需要皇家与民乐的时刻了。 原本往年是纯绎代天子以巡天下的,但是今年明月回来了,明月作为长公主,是理所应当的做代表,所以一早她便准备好,换上公主的盛装,抹上浓艳的妆扮,美丽端庄、贤淑雅致,只为今夜让百姓们见到的长公主殿下是最高贵典雅的。 宫里早就准备好了华丽的马车,透明的顶棚,上面挂着十六盏通亮的琉璃灯,照亮坐在马车里的人,车的边缘全部堆满了香花,马车会在京城的大街上行走,民众们可以一睹公主的姿貌,而明月会抓起香花撒在四周的民众身上,谁被撒得多,来年运气就越好,这种习俗是大顺特有的习俗,已经传承很多年了,所以不管是皇室还是百姓,都相当重视。 费府也按习俗,全家老小都会到街上去赏花灯,鱼樵河的两边会挂上满目玲琅的花灯,岸边有小摊贩摆出玲琅满目的商品供人挑选,热闹非凡,而鱼樵河上也会有船只来往,一些文人雅士,或者官家土豪都会包下一条船只,吟上几首诗,听上几首曲儿,又是另一番景象。 费靖月从未参加过这样的活动,也是新奇得很,今夜已经和齐休離约好了,到河上去吃虾看灯,他们赐婚的圣旨已经晓喻全天下,如今就是招摇过市也是理所应当了。 碧渝早早便替她妆扮好了,因为今日没她什么事,不必正装出席,她穿了一件常服,虽然是常服,看起来不算惊艳,但是说起来这衣服却也是名贵货,是江南送来的刺绣缎面,穿在身上异常爽滑,而且薄薄一件便能御寒,真真是极品。 宛月收益好,之前投入的钱早就回来,费靖月又拿来买了一间大宅几块农庄,让人打理着,她算是个有钱人了,穿穿这样名贵的缎面也算不得什么。 她今日梳了斜云髻,有点韩式风,配饰不多,但却好看,衬得她面若桃花,一脸娇羞。 她早早便给张氏请安,自然见到了刚进门的林双儿,那林双儿倒是机灵人,不待人交,自然就给她行了大礼,果然是上道的女子,以后少不得要好好利用利用。 舒姨娘听闻林双儿之事,瞬间便病愈,精神抖擞,此时正缠着费墨阳带她去看花灯,毕竟多年感情,不是林双儿三两日可以取代的,费墨阳对林双儿,过了那新鲜劲儿,也就淡了不少,虽然还是喜欢宠爱,但还是对舒姨娘更看重些,任由她跟着,一张俊朗的脸带着一如往日的虚伪笑容。 今日是元宵,也是个不必拘礼的节气,所以张氏也就由得他们去,费府人便分了几波各自出门游玩。 付轻柔带着秦芳和碧溪、碧渝,费靖月带着碧玺,张氏带着林双儿、费墨阳带着舒姨娘,各自乘上马车,往河边行去。 只是独独不见了费靖若。 费靖月因为与齐休離有约,也不想多搭理她,只吩咐了小丁带着家丁好好保护付轻柔,其他人她也就随得他们去了。 碧玺可是有日子没有见到银光了,说不想那是假的,所以费靖月自然要成全她。 明月的马车已经行到东市了,因为要撒花,接受民众的祝福,所以走得很慢,但是走得再慢,也行了半个城了,渔樵河便是此行的终点。 费靖月因为出门晚,不好赶去见明月了,只得直奔河边,不然那个七皇子又要闹出事儿来了。 不过明月巡城完毕,自然也会到河边与他们相会,倒也不必着急。 李小丁被她派去给母亲赶车,所以今日她的马车是银光在赶,碧玺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小心脏跳的扑通扑通。 “公主,到了。” 银光赶车又快又稳,很快便到了鱼樵河,齐休離早就备下一条精致的小船,见到费靖月,他欢喜的像个孩子,马上伸手去拉她。 接过费靖月的手,一把便抱到了船上。 今日热闹,河面上船只很多,齐休離这只并不显眼,他二人穿戴也并不突出,所以也没人认出他们。 齐休離接过费靖月便拉她入了船舱,余下碧玺还站在岸边,银光也上了船舷,碧玺一个女子家,根本跳不过来,银光见状,犹豫了片刻,复而又跳上了岸,将她搂住一起上了船舷。 碧玺被这突如其来的欢喜惊得满面羞红,银光也如被电了一样,立时松开了手。 费靖月二人在船舱里看得此景,她转头对齐休離嗔怪道:“就你心思多。” 齐休離哈哈大笑,在她耳边道:“我若不这样,你那丫头和冰山般的银光,恐怕一万年也不会有进展。” 二人正说着话,突然岸边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众人纷纷往一个方向涌去,四周似乎也乱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齐休離问道。 “好像是公主的座驾出事了!”银光已然探查回来。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母亲落水 “什么?明月出事了?” 二人听闻银光的消息心下焦急,齐休離抱着费靖月飞快的蹿出船舱。 “船家,这船给我们留着。”银光喊了一句,也拧着碧玺跟着齐休離跳上了岸。 岸边人声鼎沸,有的人已经发现不对劲,往花车的方向涌去,有的人还懵懂不知,还在观赏花灯,人们你推我让,乱做一团。 “公主的花车出事啦!”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人们纷纷望向不远处,更是乱得不行。 “休離,这样挤不过去。”费靖月拉住齐休離。 虽然二人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往明月的方向赶去,但是还是挤不过攘来熙往的人群,半天才挪了一小步。 齐休離点点头,转过头来看她,眼里带着兴奋和戏谑的神色,道:“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怪我。” 费靖月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身子一阵凌空,已经被齐休離抱在了怀里,二人跳到高空,下面的人纷纷嚷嚷:“是谁呢,谁拍我头!” 原来是齐休離用了飞云留影,带着费靖月踩着人们的头顶往明月方向去。 有机灵的看见他们,叫了起来:“看,快看!” 有人认出了齐休離,喊道:“那是七皇子带着未来的皇子妃!”很快就如同会传染一般,民众中传得人尽皆知,人们纷纷驻目,有的甚至跪拜了下来,这下可好,所有人都跟着跪了下来,只余下齐休離飞快的步伐。 这下便宜了银光,他也赶紧拉着碧玺赶了上去,所以便呈现出一个紫衣男子带着一个绯衣女子,如同蜻蜓点水般往前赶去,后面跟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子还拉着一个青衫女子,第二日这事被人津津乐道,倒也是后话了。 好容易赶到皇宫的车队前,此时情形已经稳住,侍卫们在原地隔出了一片空地,民众们被呵斥后退,有人想上前去看,都被侍卫们劝退了回去,所以二人赶到时便看得清清楚楚。 “发生什么事情了?”齐休離带着严肃的脸色,他本来喜怒无常,宫中很多人都是怕他的。 见到是他,所有人纷纷行礼,有个带头的侍卫上前回话,道:“回七皇子的话,原本此处是今日马车的最后一个地方,公主巡完城,准备下车换乘软轿的,却不想刚到此处,马儿便受到了惊吓,公主差点跌下花车,所以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但是此刻已经平息了。” “公主人呢?”此时自然是要关心明月的情况。 “属下已经命人送公主去最近的馆驿休息了。” “可有人员伤亡?” “有位夫人离马儿最近,马儿不知为何受到惊吓,别的倒没什么,只是却将那位夫人推下了河。” 这是皇家的侍卫,对百姓的感觉并没觉得多在意,左不过是掉了一个民妇到水中,救起来也就完事了。 “将军,这像是那位夫人的东西。” 几人正说话,有个士兵过来报告,手中拿着一只珊瑚骨牙压鬓簪。 费靖月一眼便看到那个簪子,她立时拉住那个士兵的手,声音都是颤抖的,问道:“是个什么样子的夫人?” 那士兵不识得她,但是识的她身边的七皇子,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战战兢兢的回道:“回主子的话,是个穿着褐黄色华服的夫人,哦,手腕上还戴着两个鎏金的碧玉镯子。” 啪,费靖月手里刚接过来的簪子都掉在了地上,脸上全是担忧、惊恐。 “怎么了?月儿?”齐休離见她不对劲,赶紧问。 “是......是我母亲!”费靖月好容易吐出这个几个字。 今日母亲出门的时候就穿的褐黄色的华服,戴的就是这个压鬓簪,除了母亲还能有谁,好端端的怎么会掉在河里。 “这是夫人的簪子!”碧玺也到了,看到簪子出言道。 “还不赶紧去找!”侍卫头子有眼力见,不管是谁,能和齐休離一路的绝对不是一般人,这位夫人是她的母亲,那可是天大的事情了,他赶紧喝骂下面的人,给齐休離回了个话,也跟着跑去了河边指挥找寻救援。 “我母亲怎么会,怎么会。”费靖月嘴里呢喃,险些要站不稳了。 齐休離赶紧将她拥入怀里,道:“月儿别担心,已经有熟悉水性的人在救夫人了,不会有事的。” 费靖月豆大的眼泪一颗颗的掉了下来,一向镇定淡然的她何时如此害怕过,之前别人种种算计,她都一一应对,也没有觉得害怕过什么,即便是含薇郡主要算计她,她也没有这样惊惧过,但是此时她却如此脆弱,那个人是母亲啊。 “秦姨娘不是跟着夫人的吗?还有碧渝和碧溪,她们人呢。” 费靖月已经心神大乱,还是碧玺反应过来,夫人不是有人跟着的吗?怎么会一个人掉进河里,其他人却没有看见。 “找到了,找到了。”岸边传来侍卫们的呼喝声。 费靖月如同等着宣判的人等到了结果,踉踉跄跄的跑了过去,碧玺赶紧上前扶住她,齐休離也跟在后面,几人风一般的跑到救人处。 一个脸色苍白的妇人睡在软垫上,身上的衣衫尽数打湿,双眼紧闭,头发散乱,就像死人一般,一点活着的迹象也没有,而费靖月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妇人便是付轻柔。 “母亲!”她扑了上去。 她探了探鼻息,尚有气息,虽然气若游丝,但是却不是完全没有了呼吸。 她也不管不顾了,扯开付轻柔的衣服便给她做起心肺复苏起来,周遭的人纷纷表示不理解,但是也没人敢置喙,他们已经知道这就是笑凝公主,谁还敢多说什么。 一阵抢救过后,付轻柔吐出一口水,幽幽醒转过来。 “月儿。”付轻柔睁开眼睛,看见女儿焦急的望着自己,周围还有好多人,她虚弱无比,叫了费靖月一声,便又昏迷了过去。 “赶紧回府。”齐休離帮她将付轻柔抱了起来,放在早就备好的软轿上。 “银光快去请太医!”齐休離也只是吩咐了一句,便带着费靖月几人匆匆去了费府。 那个侍卫头子觉得此事闹大了,不管付轻柔是如何掉进水里,但是笑凝公主的母亲掉到河里,搞不好要杀头的,他必须要跟上前去看看情况,所以他跟副将吩咐交代了几句,也跟着齐休離一行人前往费府。 所以费府一干人等回来看见的便是一群士兵把守着费府,个个凶神恶煞,如临大敌的模样。 “发生什么事情了?”最先回来的是秦姨娘和碧字二人。 她们都是一脸焦急,听闻付轻柔落水了,都惊住了,赶忙跑去床边看顾。 此时周太医正在诊治,但是付轻柔还尚未醒来。 费靖月见几人回来,便将她们拉至一旁,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此事颇为蹊跷,她不得不多个心眼儿。 刚才在鱼樵河边,大家都欢欢喜喜,花灯个个都做的巧夺天空,美不胜收,几个小丫头更是欢喜的不行,看着商贩们卖的东西样样都好,一个个比过来,试过去的,付轻柔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几个丫头笑闹,秦姨娘安静的的陪在她身后,原本一切都平静安逸,并无任何异常。 付轻柔一贯温和,只是淡然的笑着,见秦姨娘跟着她不去看东西,便让她也去选选,这些日子秦姨娘照顾得周到,她心里是感激的,今日好容易放松出来,她自不想拘着她。 叫了几次,秦姨娘都拒绝的,但是架不住付轻柔劝慰,便去看了个珠花,才一转眼的时间,付轻柔就不见了,几人大急,丢下东西便四处寻找,可是找了半条街也没有找到付轻柔,后来听闻河边出事了便赶去河边看,但是那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 她们又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小丁不是带着家丁护着你们吗?”他们人呢? “他们被人引开了!”秦姨娘惊呼,她这才反应过来,此事恐怕不是意外,而是有意为之的圈套。 本来她是一心侍奉夫人的,也不敢辜负了三小姐托付,但是无奈夫人心善,不忍心拘着她,她才象征性的去选个珠花坠子,却不想片刻间夫人便不见了,而那时候小丁他们恰恰不在。 “快到河边的时候,马车竟然不小心压到一块大石头,当时便将马车轱辘压坏,因为离河边已经不远了,正好不远处有个修车摊子,夫人便让他们将马车送过去修整,而我们正是在等着他们的时候夫人丢的。”秦姨娘缓缓将事情道来。 定是有人给他们下了套,这定是个周密的计划,只为了分散众人的注意力,费靖月明白了。 齐休離过来,费靖月吩咐几人好好照顾付轻柔,几人应声去了。 她将事情说了一遍,齐休離也觉着是有人故意设计了这么一个圈套,目的就是对付轻柔下手,只是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夫人下手。 嫌疑最大的莫过于舒姨娘,还有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的费靖若,又会否是她? 而且母亲是如何失踪的,失踪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被马儿推下河,此时还不得而知,一切都只有等付轻柔醒来才能知晓。 “七皇子殿下,夫人她。”正此时周太医走了出来,向他二人行礼。 “我母亲怎么样了?”费靖月急急的追问。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这是个阴谋 张氏他们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府上已经被侍卫包围了,不仅是因为齐休離的缘故,明月也赶来了。 明月原本受惊了,在馆驿休息,听闻跌进水里的人是费夫人,又匆忙赶了过来。 当时她被侍卫们匆忙送走,只得吩咐赶紧将人救起来,却没有注意到那是费靖月的母亲,她颇为自责,倒是费靖月不停的安慰她。 刚才周太医出来了,掩饰不了他脸上的疲惫之色,想来救治母亲已然用了他的全力,但是母亲依旧没有醒转过来,他也是无法,一张老脸窘迫无比,也是因为付轻柔之前中毒尚未完全清除,他用起药来也就碍手碍脚。 “恐怕还得请那位高人来才是。”他最后极其不好意思的说出这句,他是无法了。 费靖月几人自然懂得他说的高人是谁,不就是四皇子洛文宁吗。 “他们是明天一早的行程吧?”齐休離向明月求证。 “是呢。”明月自然知道此事,皇后早早便给她打过招呼了,要她明早早些去送行,以示尊重。 “马上去请,不论如何,要先救回费夫人。” 明月点点头,马上着人去了黄金台,请来了洛文宁,跟着来的还有洛文静,所以张氏他们回来自然看见侍卫无数,几位皇亲可都在了,这安保力量自然不能有一点点放松。 得知夫人落水,如今生死未卜,费墨阳自然一如既往的虚伪,表现的一副着急模样,真恨不得流下泪来,伉俪情深让他演绎得可歌可泣。 几个妾室纷纷床旁伺候着,此时倒是显得她们和睦亲善,尊卑分明。 “费靖若呢?”费靖月冷冷的问道,此时母亲危在旦夕,她实在不能再一副姊妹情深模样。 “若儿一早便去了她外祖家小住。”舒姨娘连忙道,神情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她倒摘的干净。 费靖樵也得到消息,请了假往回赶,虽然战事已经平息,但是他和费靖松却还是要值守,皇朝的城防是内紧外松,就怕叛军再卷土重来。 费靖松也在往家赶,毕竟是嫡母命在旦夕,他即便做样子也要跟了来。 洛文宁和洛文静是骑了快马来的,长姚公主和寒儿是坐马车,所以寒儿她们还在张氏他们后面到,此时费府真的是亲贵云集,算上费靖月公主就有四位,皇子两位,郡主一位,张氏即是紧张,又是兴奋,担忧虽然写在脸上,却没有几分真心。 紧张的是皇室众人都在,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得罪了谁,惹来祸事,兴奋的是这么多人都在为家中媳妇着急,她面上也是光彩。 费靖月此时根本无心揣度任何人的心思,只焦急的在外等着消息。 洛文宁将所有人都赶了出来,只留下周太医给他帮忙,所以即便是费靖月也只能倚靠在齐休離的怀里,惴惴不安。 起码过了一个时辰,二人才出来,都是满头大汗,只是周太医的眼里多了一份钦佩。 “四皇子才真的是称得上妙手第一人。”他感叹了一句。 “我母亲醒了?”费靖月喜道。 周太医点点头,道:“夫人已然清醒,只是需要静养。”他挥了挥手阻止了想要进去探望的众人。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费墨阳舒了一口气,看样子真是担忧极了,只是费靖月知道,他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都散了吧,留下人照顾柔儿便是。”张氏见没事了,也吩咐道,毕竟周太医说了要静养。 众人见无事,寒暄几句,也纷纷离去,只留下秦姨娘进去看顾付轻柔。 长姚公主也想留下,但是被费靖月劝离了,她原本也是心神不宁,还在想着范子明的事,便只好带着寒儿回了院子。 此时留下的只有洛文宁兄妹二人,齐休離和明月还有周太医。 “夫人情形并不好。” “如何?”费靖月其实早就看出来母亲并不如他们所说那般乐观,不然周太医不会阻止大家进去。 “四皇子,还是您来说吧。”周太医在洛文宁面前显得无比恭敬,不仅是因为他的身份,更是佩服他的医术。 洛文宁点点头道:“之前夫人余毒为清,我已经施针让毒淤积在双脚,只要按时服用我制的解毒丸,假以时日自然会痊愈。” 他顿了一顿又道:“只是此次夫人落水,受了寒,这鱼樵河水冰凉刺骨,却是将那余毒激发了,如今已经扩散到了双腿位置。” 他一脸痛心。 “你就说我母亲会怎么样?”费靖月强忍着心中的悲痛问道。 “好则将养三五年或可行走......”他没有继续说。 “坏呢?瘫痪?”费靖月已经猜到了结果。 周太医也是一脸无奈,一个医者最痛心的,莫过于不能救人。 “没有其他法子了吗?”费靖月问出这句,她心中被悲伤淹没,母亲竟然会瘫痪,这可如何活下去,她那样优雅的人,如何能接受这个结果。 “若是我师祖能出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我定当设法。”洛文宁一咬牙说出这句。 “皇兄,你疯了吗?” 洛文静听闻这句话,马上喊了出来,洛文宁狠狠瞪了她一眼,她不再开口,眼睛盯着窗外,像是在置气。 周太医见他们说到隐秘处,立刻会意告辞,他能在这深宫中行走,除了医术高明以外,自然懂得察言观色,不然哪里能如此长命。 “公主,还请你细细道来。”齐休離看出了他们兄妹之间的龃龉,马上出言询问。 洛文静没有回答他,倒是望着洛文宁吼道:“皇爷爷说了会为你出手一次,但是不是让你给人治腿,而是为了你的皇权大业!你要辜负父皇和你母妃的期望是吗?” 还有这一层隐秘。 “斐云祖师?”一旁不语的费靖月出言。 “你知道祖师?”洛文宁奇怪。 费靖月见过斐云祖师的事情洛文宁并不知晓,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当时他在南疆,回来以后也没人对他提起。 “我与大师有一面之缘,若是能寻到他老人家的踪迹,我会亲自求他,若是不能,我也不能接受你的帮助,要你放弃皇位的筹码,为我做这些,我做不到。”费靖月诚恳的对他说。 洛文静本还想出言讽刺,却望见洛文宁痛苦的眼神,生生止住了想要出口的话。 “月儿。”洛文宁想伸手去拉她。 “四皇子,请自重,月儿是公主的闺名,四皇子还是称呼笑凝公主为好。”齐休離一脸不快,有意无意的挡在费靖月和洛文宁中间。 敢在他眼前跟他抢人,他如何受的,若不是洛文宁再一次救了付轻柔,他当时便要发飙。 “上天入地,碧落黄泉,本王自会为费夫人想法周全。”齐休離说得很官方,但是也代表他是真的生气了。 “休離。”费靖月懂得他的心思,她也不愿洛文宁再陷下去,她主动拉住齐休離的手。 齐休離大喜,洛文宁大悲。 “小女谢过四皇子大恩。”说完她行了个大礼,洛文宁只得生生受了,却不敢再做什么动作,生怕她生气。 “本王会向父皇请求,再多留两月,为夫人尽力医治。”他开口了,口气却是不容置疑。 费靖月本不想接受,却说不出口拒绝,他眼底的悲伤太浓,浓到化不开。 送走了洛文宁,几人回到费靖月院子,正好在门口遇见费靖樵,几人一起进到小厅,此时才把话说开了。 “此事定然是为人所害。”几人将自己所知的一说,便得出这样的结论。 宫里的马都是受过特训的,特别是载着公主的花车,路上原本就有很多百姓,若是一般的马儿早就被惊了,如何还能巡游全城,如何为百姓祈福,所以即便是一般的惊吓,这拉车的马儿是断然不会受到惊吓伤人的。 齐休離说起这点,费靖樵也点头称是,他在军中自然知道,所有的军马都有特训师驯化,若是不然如何上得战场,更别说宫里如此重要仪式的拉车马,若不是受到攻击,绝对不会如此撒泼。 齐休離唤来银光,交代了几句,银光便跳上屋檐,转眼间便不见了,过了半响回来报,那几匹闯祸的马已经被杀了,但是他却在马腿上寻到几根细细的银针。 费靖樵一看便已然明了,这是军中常用的射马针,上面涂着一种痒药,细微不可见,战场上常常射入马身上,马儿便会发狂,这是大顺军中特有的一种作战方式,如今出现在这里,目的就是要让马儿发狂伤人。 此事已经很清楚了,先是在付清柔她们必经的路上放上大石,伤了车,引开了家丁注意,又将付轻柔掳走,带到明月的花车前面,用针引起马儿的野性,伤了付轻柔,只待付轻柔醒来便可证实。 “好歹毒的心思!”费靖樵盛怒,啪的一下拍在桌几上,桌上的杯子都被震得掉了下去。 “此事我断然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调查个清楚,休離你帮我。”费靖月很少如此神情,一字一句都咬牙切齿。 “我在,定然不会让夫人白白受罪。”齐休離自然应下。 银光得令去了,竟然想要谋害七皇子心上人在意的人,此人不管是谁,死定了。 见得时候不早了,费靖月送明月二人离去,费墨阳已然在舒姨娘处歇下了,费靖月听到冰荷院的笑声,怒火腾地冒了起来,对身边的碧溪吩咐道:“明日叫梅总管去宛月见我。”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夺业大计 秦姨娘伺候了大半夜,已经是疲惫不堪了,原本秀丽的脸带着倦色,费靖月感念她这些日子费尽心力的照顾母亲,早已经将她当作是自己人了,连连催促她回百花院休息,如今是多事之秋,费靖月毕竟不能日日伺候在付轻柔身旁,未来倒还得仰仗于她。 她叮嘱了几句后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去了,自从经过了怀孕被费靖月抓包一事,她争宠之心已经淡了许多,毕竟她心里还有个梅兴旺,若是费墨阳待她不错,她倒还惦念他多一些,只是费墨阳待她却不咸不淡,对舒姨娘就宠爱得多,她的心也就慢慢凉了下去。 前些时候喜儿传来信说,自己如今已经成了王悦的左膀右臂,王悦如今事事都会来询问她的意思,在王家的地位可以说是水涨船高,日益显赫。 说起此事,她还得感谢费靖月,之前费靖喜身边的水红背叛,跟了苏霜竹,费靖喜便失了可用之人,在王家可以说是备受欺凌。 自从自己投靠了费靖月,费靖月便在府里挑了个机灵的丫头送去给费靖喜,这个丫样貌普通,不怕被王悦看上分了宠,且脑子灵活,事事为费靖喜周全,给如今的费靖喜用,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费靖月还专门派人去指点费靖喜,如何在宅内争宠、如何讨好婆婆,甚至还有一个楼里的花魁教导她房中之术,如今的费靖喜可以说与往日的她不可同日而语,这些却都得感谢费靖月,所以她母女二人如今可是说是忠心不二,紧密的靠近在费靖月左右。 她心里其实很清楚,如果没有费靖月,仅凭她一个小小姨娘,娘家又没有任何背景,喜儿想在王家的宅子里坐稳夫人之位,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事儿,如今能有这样的光景,恐怕还得靠费靖月的庇护,所以她对费靖月是又敬畏又感激,如若没有费靖月,她们母女二人也不得安生,恐怕境况不知道多糟糕,所以伺候好夫人便是为自己和喜儿的未来打算。 刚才听闻夫人恐怕以后再难迈腿走路了,自己可要好生伺候才是。 付轻柔已经清醒过来了,费靖月和费靖樵守在床旁。 “月儿。”付轻柔声音微弱,兄妹俩赶紧上前,握住付轻柔冰凉的手。 “母亲。”费靖月声音有些哽咽,一想到母亲的双腿,她就不能抑制的怒火。 周太医说了,落水并无大碍,休息将养几日也就对了,最可恨的是双腿的毒被激而造成的后遗症。 毒,可不就是那个可恨的舒姨娘所下的吗,虽然下毒的是梅总管,但是他已经得到了惩罚,那日被费靖月放了回去,他知道自己死罪,不敢造次,便自己剁了一根小指以作惩戒,也是给费靖月表忠心,费靖月懂得他的意思,虽然受人胁迫,但也是作恶,此举也算得小惩大诫了,何况他还有用,费靖月便也留下了他,她虽未曾迁怒于下毒的梅兴旺,但却恨毒了主使的舒姨娘,这还不曾对她报复,她却再度下手,这人是断断留不得的了。 银光不愧是最快的影卫,办事能力极强,刚才已经回报了消息了,发现了骁骑营有几个士兵曾经在渔樵河边,形迹可疑。骁骑营当日应当全营值守,为何会有几人出现在此,且个个身着便服,出现的地方又是公主的马车受惊之地,这足以说明问题。 说起来这舒瑶的父亲不就正好是骁骑营的统领吗?费靖松也在骁骑营任职,此事已经昭然若揭。 至于秦姨娘她们几人所说的修车铺,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哪家修车铺是只开一天铺子的?这也是蹊跷之处。 种种迹象都指向了舒姨娘,费靖月是断然不会再放过她的了。 “我的腿,怎么不能动了!”付轻柔想起身,但是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她惊恐的尖叫。 “母亲!”费靖樵堂堂七尺男儿,肩膀都忍不住耸动,母亲这样优容的大家闺秀,如今失了双腿可如何活着。 “没事,母亲,没事,我会想办法的,这只是暂时的,你还有我和哥哥,好吗。”费靖月连连安抚。 付轻柔已经猜到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她情绪很不稳定,很低落,碧渝赶紧上前扶住她,端过来一碗药,小口小口的喂给她,碧玺在另一边给她按摩,嘴里安慰道:“夫人,你要好好将养着啊,小姐会想办法的。” 付轻柔一边机械的喝着药,一边暗自垂泪,看的一双儿女心揪得紧紧的。 好容易哄付轻柔睡下了,费靖月拉了费靖樵出来。 “母亲情绪如此不稳定,就是想问当日之事,恐怕现下也不是时候,不然再刺激母亲更不好。”费靖樵担忧的望着付轻柔的房间对费靖月道。 她点点头,如今母亲为何落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未来怎么样,,看来计划得早日提上日程了,不然母亲的未来恐怕不妙。 “哥,我扶持你,拿下这家业。”费靖月眼神坚定,望着眼前已然有些沧桑的哥哥。 费靖樵虽然是嫡子,但是说起来还不如庶子费靖松得宠,费墨阳一向更宠舒瑶生的一双儿女,若不是费靖月得了宫里的宠,恐怕他们母子三人早就尸骨无存了,如今母亲毁了双足,未来自己若不能夺得家业,让费靖松抢了先,那么他和母亲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他不禁想起祖父名下那些庶子的下场,祖父死后被张氏全部赶了出去,分得了了可数的家业便打发了,都是费府出去的儿女,过的日子却是天差地别,若是费靖松夺得家业,说不得自己和母亲比他们还不如。 妹妹倒是有几分手段,但是始终是个女儿家,迟早要嫁人的,而且嫁入皇室更是如履薄冰,不比府中斗争少,说不定一步不慎就是致命,他如何好让她再为自己担忧,现在母亲瘫痪,若是自己再置身事外,谁来护住母亲。 望着费靖月坚定的眼神,他也下了狠心,点点头道:“就照你所言。” 此夜,兄妹二人定下夺业大计,很久以后得知真相的舒氏母子悔不当初,只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第二日,秦姨娘一早便来了,她去请了张氏的意思,以后就由她伺候付轻柔,张氏见她懂事,也应允了,这个侄女如今是变了,先下帮她解决这个尴尬局面,正合她心意。 将人交给秦姨娘以后,费靖樵回到军中向都尉统领告假一月,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费靖樵即将成为七皇子的大舅哥,都尉统领哪里还敢为难,自然是马上允准,还颇为和善的问他一月是否够了,一幅为他着想关切模样。 费靖月则乘着马车去了宛月,赶车的依然是小丁。 还是在翠竹烟雨,梅总管跪在地上,给费靖月行了个大礼,他现在的安逸生活是费靖月给的,他犯下的错,不止是一根小指就能化解的,就是要命却也不为过,但是三小姐却未曾怪罪,仍旧让他做着大总管,拿着不菲的薪资,他是懂得知恩图报之人,之前给夫人下毒,已是万万不该,今日三小姐的总管李总管过来说三小姐有事情要自己去办,他立刻就来了,他就是肝脑涂地也报答不了三小姐不杀之恩。 “起来吧。”费靖月淡淡的,她牵挂着付轻柔,但是若是只会伤心,而不懂得除去后患,就不是她了。 梅总管虽然起来了,但是神情依旧恭敬谦卑,站在她面前聆听她的吩咐。 “之前交代你办的事情办得如何?”她问道。 “按照小姐的吩咐,七日放一次,一次放三钱,绝不敢错的。”梅总管回答道。 幻粉说起来还是皇家流传出来的,是前朝一位妃子为了争宠,制作迷情香的时候无意中制作出来的,后来被太监们得了流传到民间,虽然效果极强,但是起效极慢,除非一次性使用大剂量,才能在短时间内造成伤害,甚至致命,但是照三小姐这个分量,可能要很长时间才能得到想要的效果。 “加重剂量,三日一次,一日六钱。”费靖月对他道。 她虽不想让人看出舒姨娘的异样,让人看出端倪来,她也不想这样慢慢等着,起码要让她尝尝自己酿造的苦果。 至于费靖若,她还有其他的手段来招呼她,比起她的娘亲来,她半点也不差,自然不能轻易让她好过,要好好折磨。 费靖松,最好是战死沙场,舒氏已脉一个她也没打算放过。 她丢给梅总管一大包幻粉,原本她是不打算给梅总管这么多的,但是现在也顾不得了,即便他要拿去做些什么,她也不想管了。 “奴才定当用到该用的地方,绝不浪费一点点。”梅总管似乎知道她的心思,立刻表了忠心。 她笑了笑,让碧渝给了梅总管两百量纹银的赏钱,让那梅总管又惊又喜,感恩戴德。 梅总管走后,老梁上来了,对她道:“之前小姐让找的人已经找好了,就是这两位。” 说完他递过去两张小像。 费靖月看了,点点头道:“模样倒是美艳,不错,剩下的事情继续办好。” 老梁得了吩咐应了去了,碧渝暗叹,小姐真的玲珑心思,一张大网已经向这恶毒妇人展开,定然要她不得好死。 接下来便是二哥的婚事了,要立业先得成家。 “碧渝,去宫里请旨,明日我要进宫!”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嫡子的婚事 因为母亲病重,笑凝公主求得皇后懿旨,费府嫡子费靖樵择日成婚冲喜。 没错,这就是费靖月的目的,为费靖樵正式的成家立业。 费府手脚也快,很快便过了文定,双方商议成亲日子,定在了下月初七。 这可是费府嫡子的亲事,自然不能显得小器,费府送过去的定礼可真真不少,小礼三十六、中礼六十四、大礼一百二十,更不要提其他的随礼,更是多的不计其数。 如今很多亲贵都知道宛月是费靖月开的了,所以费府的礼大,别人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况且费府多年来受皇家照拂,嫡子娶妻区区数金,根本不在话下,费靖月是公主,论起身份来,比这府上的任何人都高贵,况且是她的亲哥结婚,张氏自然很是重视。 费靖月私人拨出一万两纹银送去张氏处,请张氏一定要替费靖樵将这婚事办得风风光光,张氏自然是应允,如今费府真的算是光耀门楣了,不仅出了个当朝活生生的公主,还是未来的七皇子妃,家媳也是西昌国的嫡公主,如今嫡子议的这门亲也是当朝左相的嫡孙女,可真是贵不可言啊。 但是多疑如张氏,她也有些想法,如今的费府可不是她张氏说了算的,她渐渐有些掌控不住了,两房正室都不在她控制之内,如今恐怕还得多留点神,不然若是有一日谁要是生了异心,她这个老夫人恐怕也只是空有名头了。 付轻柔病后,秦芳便自请去照顾了,如今这府上能伺候费墨阳的也不过舒姨娘和林双儿了,舒姨娘靠山大,心思又不纯,不容易控制,若是跟自己站在一方倒也罢了,但是她刚过门那会儿没少受委屈,对自己也不那么亲厚,所以未来恐怕也拍不上什么大用处,而林双儿倒是自己提拔的呢,但是却只是个贱妾,根本无用,如今她手里却没有个自己人了。 看这如今的形式,少不得要再培养几个自己人,未来这日子才真的能自己说了算。 前两日官媒送来了几张女子的小像,一个个相貌不菲,出身也就是小门户人家,以后在这府上也容易拿捏,这纳的是贵妾,必须得走官方程序的,无论如何也是个名分,只待得这费靖樵的婚事办完,便可以娶进门来了。 她让周妈妈取出那几张小像,一张张的翻开,一个个都是笑颜如花,别致美艳,但看这出身她又不甚满意,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周妈妈,你看,这些姑娘可个个都是美艳无比,我这厢倒有些不知道选谁好了。” “老太太,如今这样貌可不是首选,而是......”周妈妈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她的话却正正击在了张氏的心坎上。 “周妈妈所言甚得我心。”张氏点点头。 的确,如今这样貌的确不是首选,而是听话,如何才能让这未来伺候费墨阳的人听话,才是她目的。 “那依你所言,选谁合适?”她递过去那叠小像,每张像下面都有这名女子的简介。 周妈妈翻来看去,好半响提拧出两个女子的小像递了过去,张氏接过来一看。 这两个女子一个叫沈连心,还有一个叫唐惜玉,名字都还别致,样貌也还算的上是娇弱惹人爱,最重要的是家世都非常普通,清白不复杂,刚好符合张氏的要求。 “还是你眼睛毒。”张氏满意的点点头,这周妈妈跟了自己一辈子,如今到了老了还如此得力,甚合她心意。 “就这两个,你去回了话,让官引处去办一下,待得下月樵儿娶了妻,便抬进门来吧。”周妈妈笑眯眯的去办了,再去给真正的主子回个话,顺便讨个赏。 没错,这两名女子正是费靖月让老梁选好择出来,送去费府的。 凭借七皇子的名号,费靖月如今说的话可真是管用,想要官媒送什么样条件的女子去给张氏选,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所以官媒送去甄选的女子都是费靖月事先安排好的,根据她对张氏的了解,再加上平日里周妈妈的只言片语,张氏早就动了要择些好拿捏的女子的心思。 自然,张氏看着个个都不满意,唯独那两个女子门第低微,周妈妈再一撺掇,这事儿也就成了。 这两个女子都算是老梁的人吧,放在费府只为了让那舒氏一脉死无葬身之地罢了。 周妈妈过来回话,自然是事情办妥了,费靖月照例塞给她一大包银子,可欢喜得这老奴,脸都笑烂了。 舒氏,你的死期不远了。 付轻柔已经渐渐接受了脚不能行走的事实,这些时日费墨阳只不过来探望了了了数眼,且每次只是坐坐就走了,这探望恐怕还是看着付轻柔所生的两个孩子都是有些脸面的份上,不然恐怕日常的探望也不会有,他的一双儿女全都看在眼里,如此凉薄虚伪的父亲,不要也罢。 费靖樵原本并没有争家业的心,他从小并不受宠,心思也淡,所以才会在军中异常拼命,就想通过自己的努力,为母亲和妹妹争取好的生活,但是经过此次变故,还有妹妹的鼓励,他渐渐懂得,若是不争,那么便会没有活路,他不得不争。 他在军中有一位好友,正是王府的嫡公子王真,他二人境遇相似,都是家中嫡子,但是父亲却都偏宠庶子,所以二人想法一致,也就更谈得来,但是王真却险些被庶子逼得无路可走,听说前些日子,王兴言坚持抬了平妻,这庶子摇身一变,成了嫡子,王真的未来可真让人担忧啊。 林林种种让他明白,争,是为了护着想护着的人,争,是为了母亲的未来,争,是必不可少之事,那么就要全力以赴的争。 父亲凉薄,宠幸妾室,他从月儿口中得知,费靖松竟然给月儿下毒,那次月儿昏迷不醒,原本就是中了毒,亏得她饮得少,又服了周太医的药,才平安无恙,但是这费靖松却是罪大恶极,他是断然不会放过他的。 费靖月将这些事情讲与他听,也是为了激起他的斗志,甚至这屋里的种种龌龊事,她都一五一十的、事无巨细的跟他说了,他才惊觉,他在军中的日子,妹妹和母亲受了多少委屈,妹妹在这样的环境下承受了多少不该承受的东西,而他这个哥哥却置身事外,他愧疚,所以更加拼命,若是论才智,他也是聪慧过人之人,所以那夜他兄妹二人耳语一夜,定下了未来的大计。 下月便成亲了,想起凌雪,他的心一阵柔软,他看厌了父亲娶了妾室后正室的可怜,他立誓,这一生,除了凌雪,他也不会再有别的女子。 二月初七。 大红的花轿抬入费府,这花轿是宫里赐的,包括凤冠霞帔,是嫡妻的正红色,装束大方,梁凌雪罩在这红衣里,欢喜无比。 今日办的是室外宴席,从一早便开始办着,来往之人络绎不绝,连宫里都来人了。 明月公主、七皇子自不必说,今日连太子和五皇子、九皇子都来了,原因还是因为费府与西昌国密切的关系,几位皇子自然想要与费府等人交好。 且不说这费二夫人洛长姚原本就是西昌国的嫡公主,就说这西昌国的四皇子殿下,听闻之前费大夫人落水,命在旦夕,便是这位四皇子所救,四皇子擅长药石医理,医术让周太医都佩服不已,当日便是他力挽狂澜,救回了夫人。 更有甚者,因为夫人的病情不是一日两日可以缓解的,四皇子更是求得他父皇的首肯,留下为夫人看病,若不是因为他是这笑凝公主的好友,恐怕这夫人早已香消玉殒,所以这关系也绝对是值得巴结的。 今日他自然到场,还有西昌国的嫡公主,文静公主,可以说是亲贵云集。 齐休離如同半个主人那般招呼着客人,大小官员纷纷行礼,个个都送上名贵贺礼,只期望能攀上费府的高枝,张氏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不管怎么说,如今的费府又重登大顺贵门的巅峰,她甚是欢喜。 “七皇子真把自己当成自家人了。”洛文宁站在七皇子面前,手里玩着一枚璎珞。 “那是自然,本王是费府的未来的女婿,自然是自家人。”他面上带笑,一面说着,一面招呼着来往宾客。 这些日子他出入费府,甚至为了她留在大顺,都是为了能多见见她,哪怕她并不属于他,但是今日看见齐休離的模样,他实在难过,忍不住出言讥讽。 二人唇枪舌剑,但是看在别人眼里,却是两位皇子交谈甚欢,谁也没有去打搅他们。 费靖月远远的瞥见,碧渝问她,要不要过去劝劝,她揉揉额头,摆摆手,然后拉着碧渝去招呼客人,这二人恐怕这一辈子都不能好好说话了,她可不要去撞在枪口上。 苏盈盈已经是大腹便便,再过些时日便要生了,陶然小心翼翼的牵着她,亦步亦趋的往这边走着,费靖月迎了上去,这苏姐姐如今幸福呢。 明月跟在五皇子背后,到处认识贵亲,她不便打扰,先去跟苏盈盈说会儿话,再过些日子,她就要被关在家里,不能出来了,现在可得好好陪陪她呢。 来参加婚宴的宾客今日可真是来对了,如此多的皇亲贵戚,可真要好好巴结巴结,个个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小姐,有状况。”突然李小丁过来,悄然在她耳边说道。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闹事的碧软 “出了什么事?” 费靖月使个眼色,把小丁拉到一边,小丁会意,三人行到无人处,小丁才将事情说了出来。 “外面有个姑娘,硬是要闯进来,在外面闹了起来。” 这话听得身边的碧渝云里雾里,问道:“什么姑娘?难道不知道今日我们正在办喜事吗?” “她知道,这才是最闹心的。”小丁愤然,这女的明显就是来闹事的。 “把事情好好说来。”费靖月开口了,今日恐怕是有人不想让哥哥好好娶亲,故意闹出的乱子吧。 原本今日大家都欢天喜地的,小丁被费靖月安排在门厅外接引客人,因为来往宾客实在太多,费靖月安排小丁在那里盯着一点,也是以防万一,谁知还真的出了幺蛾子,门口接待的家仆进来汇报说,门口有个姑娘吵着闹着要闯进来。 小丁现在已经是费靖月身边的大管家,今日又是费靖樵成亲,家丁遇事自然是要去跟小丁汇报的,所以小丁第一时间便知道了此事,也亏得如此,不然此事若真闹起来,恐怕真要丢了费府的脸。 话说这姑娘在前门闹起来,也是因为家丁看她穿得普通,不像今日往来的官家贵亲,又在门口鬼鬼祟祟往内张望,所以便留了个心,多问了一句,这一问不打紧,却是让这姑娘勃然大怒,撕扯着家丁,硬是要硬闯,家丁无奈,只得去通传进去。 小丁出来一看,是个相貌秀丽的姑娘,虽然面容清秀,但是却打扮得花枝招展,样子看起来却是俗不可耐,小丁出去的时候她正和家丁撕扯,引得好多人侧目,李小丁立刻上前询问,那姑娘嘴里还大声嚷嚷着要进去,甚至还口出狂言,听得小丁胆战心惊,忙将那个姑娘安抚住,带到了偏院,就立刻来请示了。 “口出什么狂言?”费靖月听到了重点。 “她说,她说是二公子在外的,在外的......”李小丁支支吾吾,这话可真真乱说不得。 “她要干什么?”费靖月异常冷静。 “她要二公子给她名分。”李小丁说了出来。 “她放什么屁!”费靖月尚未说话,碧渝倒激动起来。 李小丁讪讪的,不知怎么回答,他处事谨慎,何况此事又涉及了费靖樵,他自不敢拿主意,只得请示费靖月。 “我们去会会她,别声张。”费靖月比个噤声的动作,带着二人往偏院去了。 偏院。 费靖月远远的望见一个红衣的女子,戴着廉价却招摇的首饰,老远便能闻见刺鼻的香粉味,果然如小丁所说,俗不可耐。 她背对着门外,费靖月看不清楚她的样子,但是无论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在此时闯到费府闹事的,必然是有备而来。 听见费靖月推门声,她转过身来,此人竟然是个老熟人。 “碧软!是你吗?”碧渝惊呼。 碧渝和她可算是最熟的,当日她二人可是费靖月身边的大丫头。 不错,此人正是被费靖月逐出家门,发卖给人牙子的碧软,当日便是她吃里扒外,几次三番害得付轻柔惹得张氏反感。 费靖月自然还记得她,自己穿越来以后,收拾的第一个人不就是这个碧软吗,她记得当时这个碧软是被秦姨娘安顿下来了的,难道此事是秦姨娘所为的? “碧渝,你过来。”费靖月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碧渝应声去了。 “三小姐。”碧软有些怯懦的样子,但是又硬着头皮叫了费靖月一声。 费靖月看着她,如今倒是有点贵气样子了,但是却始终还是走不出丫鬟的感觉。 “我听人说你在府门前大吵大闹,硬要闯进来,是有什么事情?”费靖月脸色平静,但是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压迫得对面的碧软差一点说不出话来。 “我,我听闻今日是靖樵成婚的大好日子,我自然是来一起过门的。”碧软似乎是铁了心,说出这句来。 “靖樵,你倒叫得亲热,我哥的名字是你可以叫的?”费靖月突然提高了声音,吓得她差点失了神。 “他,他承诺过会给我名分的,他的名字我自然叫得。”她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却还是强装镇定,嘴里不肯让步的说道。 “你说我二哥与你?”费靖月问她,眼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凌厉。 “三小姐不信,自可验看看,奴婢也豁出去了。” 原本尚未婚嫁的女子,若是被人验看了真假,那等同于被人侮辱,但是碧软却主动如此说道,想必真是有备而来了。 “你早就是被发卖的人,如何会与我二哥有什么?”费靖月冷哼一声。 “是奴婢还伺候三小姐的时候,有一次二公子喝多了,看的奴婢好看,就......这是信物!”碧软说得倒真,手里也拿着一个物什,但是她的眼睛却不敢看费靖月。 费靖月拿过她手里的东西一看,是条腰带,很像二哥的。 她对旁边看守着碧软的嬷嬷使个眼色。 嬷嬷会意,上前掀起碧软的衣裙,就要查看,费靖月见状,退出了房外。 刚出门口就瞥见碧渝气喘吁吁的来了,后来跟着着急忙慌的秦姨娘。 以为 秦姨娘没有进屋,费靖月走了出去,把她拉到一边问道:“碧软怎么回事?” 秦姨娘面色焦急道:“这个女的怎么来了,我当时按照舒姨娘的交代,将她安顿下来,后来便没有再过问过了,今日她是来闹事的?” 费靖月不语,对她点点头,既然是舒姨娘的人,那自然不能放过了。 “你去照顾好母亲,今日人多,别出了什么乱子,这儿的事交给我了。”费靖月对她说。 她虽然还是不放心,但是也只得点点头去了,临走时嘱咐费靖月好好处理,别扰了今天的喜事儿,费靖月让她放心,她才三步一回头的去了。 如今这秦姨娘倒成了自己人。 回到屋中,嬷嬷上前附耳道:“已经不是处子了。” 费靖月点点头,转头狠狠的盯着她,看得她头皮发麻,但是费靖月不说话,她也不敢说话。 “大胆!”费靖月大呵一声。 这次真把这女子吓得魂不附体,跌坐在地。 “小丁,上去给我绑了,如此性口雌黄,污蔑主子,待得等会儿忙完了,就给我乱棍打死。” 这话一出口,这碧软是真的吓到了,嘴里喊道:“三小姐,你不能啊,二公子不会原谅你的。” “我二哥为何不会原谅我?你是他什么人?他今日明媒正娶的可是梁家的嫡小姐,你算什么东西?”费靖月白了她一眼。 小丁动作极快,已经找来了绳子,正一步一步的走进碧软,要将她绑起来。 “三小姐,饶命。”碧软看着凶神恶煞的样子,这才知道费靖月是来真的,马上出言求饶。 “你死了,不管什么脏水都泼不到我二哥身上了,我为何要饶过你?”费靖月戏谑的看着她。 此时小丁已经将她绑住了,她乱动不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毕竟只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轻轻一吓也就怕了。 “三小姐,我错了,求求你绕过我。”碧软吓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嘴里一直求着饶,哪里还有刚才嚣张的样子。 “还不说实话?”李小丁突然大吼一声,这一声如震天雷,震得碧软心神乱颤,哪里还敢再胡言乱语。 “我说,我说,只求三小姐放我一条生路。”碧软口齿不清的说道,她现在心里后悔,当日就知道三小姐不是善神,她今日朕是鬼迷了心窍了。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本吗?”费靖月冷冷的看着她。 “是,我说,我都说。”碧软哭着,这下是真的不敢再造次了。 原来真的是舒姨娘搞得鬼,当日费靖月将碧软逐出了家门,本来她捡回条命就该安分,无奈她心气儿大,心下不忿,谁曾想秦姨娘受了舒姨娘的指示,将她好吃好喝的安顿下来,为的就是有一日再咬费靖月一口。 但是却不想费靖月步步高升,舒姨娘都未曾寻到机会,碧软倒好,过起了好日子,有吃有住,还不必干活。 原本是费靖若隔些日子便给她送银钱去,倒也过的自在。 后来费靖若勾引七皇子被骂之事传得满城风雨,费靖若便不肯出门了,舒姨娘又不放心别人,所以费靖松便代替妹妹给她送钱,一来二去,两人便送到了被窝里,这下她便更得意,做着上位的美梦。 前些天,有一日舒姨娘母子三人来了,说是有事情要她去做,她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自然得听,原来是要她来破坏费靖樵婚事的,她听了脸就红了,看舒姨娘的样子,却是知道了她和大公子的龌龊事情。 舒姨娘承诺她,若是今日闹成事儿了,那么自然不会亏待她,不然想要进他们家的门,却是想也别想,在舒姨娘的威逼利诱下,她只得答应,所以才有了今日之事,却不想刚闹,便被费靖月让人抓了进来。 事情已经清楚,坏了碧软身子的是费靖松,而非费靖樵,但是这样一个女子,若是一口咬定是费靖樵所为,手里又有费靖樵的贴身物品,任谁都会怀疑,今日的婚事一定被搞糟,还会得罪左侍郎。 亏得费靖月留个心眼儿,派了小丁盯着,不然今日一定会闹出大事儿来。 舒氏好恶毒的心思。 既然事情已经清楚,干脆给你它来个将计就计,既然是费靖松的人,自然该他来负上责任。 “碧渝,去取一套华服来,还有上好的首饰。” 舒氏母子,好好等着吧。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费靖松的 费靖月回到宴席上,拜堂的时间还早,但是新娘子早就已经抬了进来了,费靖樵正忙着招呼客人,也没人注意到费靖月刚才的离去,大家都在利用这个好时机,好好巴结上位者,几位皇子和公主被围得水泄不通。 齐休離原本是一直留意着费靖月的,奈何刚才和洛文宁闹了几句,一转眼间便不见了月儿的身影,这会儿见到费靖月了,也不顾身边围着的一干人等,径直往费靖月身边走去。 有个女子还想贴上去,却被身边的人拉住了,劝诫道:“笑凝公主来了,可别去凑热闹了,七皇子是不会理会的,少不得还得罪了公主就不好了。” 女子反驳道:“即便她做得大,若是七皇子看的上,做个侧她也管不着。” 众人纷纷捂住她的嘴,齐休離原本已经走了几步,听见此话,转过头来冷冷的瞪了说话者一眼,吓得那女子直哆嗦,她身边的人纷纷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语。 “你吓到人家姑娘了。” 其实费靖月站的不远,那女子说话又大声,所以她是听见了的,见到齐休離吓住那女子,她才掩面调笑他。 齐休離生怕她误会,赶忙道:“月儿不要乱想,本王除了你,不会再有别的侧妃了。” 此话说的极其大声,周遭所有的人都听见了,但是谁也不敢表示异议,有机灵伶俐者却纷纷称赞起七皇子对未来七皇子妃的深情,再不敢有人置喙。 在他二人不远处,有个女子听闻这话,却黯然的低下了头,轻吐一声叹息。 她穿的并不华丽,可以说是素雅淡然,但是即便如此,在人群里仍旧一眼便能觉出她的不同来,因为她高贵恬静的气质,还有那上等姣好的面容,让人一眼便难忘却。 但是即便是如此清丽高雅的性子,却依旧没能让那个战神对她高看一眼,反倒是有些狠辣的笑凝公主,博得那个天神般的男子的深情。 是的,她有一种特殊的识人方式,那就是感觉,在她的感觉里,那个笑凝公主并不如大众眼里那么乖巧,相反,她觉得她有些狠厉,或许,便是那样性子的女子,才能得到那个男人的青睐吧,也只有那样的女子,站在他身边才不会被他的耀眼所遮掩,反而会与他交相辉映。 “梦晴郡主。”突然身边一个男子叫她名字。 她抬眼一看,是个青衫男子,虽然面容带笑的望着自己,可是她却看见他眼中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隐忍,还有另外一个女子的影子。 “在下洛文宁。”那男子自我介绍。 是他,自己将来的夫君。 她对他行了个礼。 “听闻郡主深入简出,常人难见一面你的美貌,却不想今日见到了,果真如同传言一般,美若天仙,震慑人心。”男子口吐赞美之词。 她却听不出几分赞赏之意,倒不如他对另一个女子追逐的眼神更加深情。 “四皇子过奖了。”她笑道。 原本这就是一场政治婚姻,她无法拒绝,他说的没错,她深居简出,今日之所以来,也是为了再看那个天神男子最后一眼,但是却听见他的深情独白,她不介意做小,但是他却连做小的机会也不肯给她。 “你很喜欢七皇子?”洛文宁站到她的身旁,她眼神追逐的方向,和自己一样。 梦晴郡主没没有解释,也许让他知道他就会放了自己,谁能留着一个不爱自己的女子在身边? “是。” “那我更不能让你破坏他们,虽然我很想。”洛文宁轻轻在她耳边说道。 原来他追逐的是那个笑凝公主,为什么? “求娶我,只是为了解救她?”她突然有些失了分寸。 “对不起,虽然委屈了你,但是却成全了她,只要是为她好的,我都会去做。”洛问宁没有看她,对她解释了一句。 她没有再说话,但是缩在袖子里的拳头却握得紧紧的,里衣都快被指甲戳破了去。 那边浓情蜜蜜的两个人,却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只顾着说着悄悄话,在别人眼里就是小情侣间的耳语,倒显得恩爱无比。 但是实际却是费靖月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一相告。 “如此说来,月儿是有计策在心了?”齐休離玩着他手里的扳指问道。 “你等着看便是。”费靖月只笑不答,齐休離也不问,反正有他在,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来。 “待会儿我们去看看你母亲吧。”付轻柔身体支持不住,秦姨娘已经带她回去休息了,只待得拜堂的时候才出来了。 二人正说着话,突然一阵吵闹声响起,所有人都看向吵闹的方向。 是一个秀丽女子,样貌还算漂亮,只是此时哭哭啼啼,却是哭花了一张脸儿。 齐休離一眼便看出这女子头上戴的发饰都是费靖月在醉红颜拿的,便已经猜出了一二,问道:“就是她?” 费靖月点点头,嘴角轻轻一扬便迎了上去,齐休離跟在她身后。 “什么人在此喧哗?”张氏最恨别人搅局,上次费靖喜成亲闹出乱子,已经是丢脸了,如今樵儿成亲,又有人闹事? “奴婢碧软,还请老夫人做主啊。”此女正是碧软。 “什么碧软!”张氏已经是气急了,连忙吩咐周妈妈要将此女赶出去。 “祖母息怒,这丫头好像是当初在孙女身边伺候的大丫头啊。”费靖月适时出声道。 “你的丫头?”张氏语气缓和不少,费靖月如今她可不敢得罪,听她一言到也无妨。 “是你,你当初撩拨主母,犯下大错,不是早就被三小姐发卖了吗?”周妈妈上前,却道出了碧软的身份。 这自然也是费靖月的意思,所以周妈妈这话说的极大声,所有人都听见了。 “奴婢有罪,但是今日奴婢却是来求老夫人做主的。”碧软哭得梨花带雨。 “你这刁奴,撩拨主母是大罪,只是发卖你也算是恩赐了,你还有什么委屈的。”张氏道,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奴婢不是为此事而来,是有其他冤屈要诉啊。” 张氏脸上挂不住,现在大家的眼睛都盯着,她若是不让着丫头说,倒显得有些遮遮掩掩了。 “那你且说来,是有什么冤屈?若真是我费府对不住你,我自会还你公道。”张氏只得一副公正模样。 舒姨娘母子三人在后面看着高兴,这一手可要叫大房爬不起来,如今梁家姑娘还在屋里,这要闹开了这亲恐怕就结不成了。 “快去,去给梁家姑娘报信儿。”舒姨娘吩咐身边的丫头,那丫头得令往内院去了。 “奴婢怀了费家的孩子!”此话一出,可是惊得张氏嘴都合不上。 众人纷纷炸开了锅,这可是大新闻啊,嫡子成亲,一个丫头出来搅局,说是怀了费家的孩子,莫不是这个孩子是费家嫡子在外的野种,那可真是好戏了,这梁家能乐意? “什么?”张氏连连后退,若不是周妈妈扶住她,她就险些要站不稳了。 “你休要胡说!”张氏呵斥道,嘴里喘着粗气,显得她异常的生气。 “我没有胡说!”碧软倔强的回答,反正博一回,若是成了,便不再是人棋子,不然自己也永难出头。 这丫头演的倒好,只是有些过了。 舒姨娘听闻这句,望向她身边的儿子悄然问道:“松儿你真让她有了?” 费靖松表示无辜,道:“若真是有了,岂不更好?” “好是好,但是若是假的,待会儿穿帮可如何是好。” “没事,管她真假,只要搅局就好。”费靖若安慰道。 舒姨娘也觉得在理,便又转头过去继续看戏。 “让老夫看看吧。”周太医出列道。 “脉象滑如滚珠,的确是孕相。” 这下可是有人支持了,碧软的腰杆也挺直了。 “谁的?”张氏连连问道。 “是大公子费靖松的!”碧软开口了,此话却惊得舒姨娘站不稳,直接跌坐在地。 “你不要胡说八道!”费靖松有些心虚,转头去看舒姨娘,不是说是陷害费靖樵吗?怎么变成自己了。 碧软这话可真是出乎意料的逆转,打得舒姨娘母子三人措手不及。 这是怎么回事,这丫头怎么不按计划行事,舒姨娘愣住了,不是说要污蔑费靖樵吗,怎么变成了松儿? “舒瑶!怎么回事!”张氏怒了。 “松儿?”费墨阳也看向自己一向宠爱的大儿子,眼里带着无尽的失望,今日竟在同仁面前如此丢脸,还有皇家的人在。 “父亲,我冤枉啊!”费靖松跪着不敢起身。 原本这样的事情也并不鲜见,但是今日可是嫡子成亲,这庶子在外招惹的腌臜事情,拿到台面上来说,却真是有些丢脸了,而这庶子竟然还不承认! “松哥,这孩儿你不承认了吗?你左腰上的胎记,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啊。” 此话一出,费靖松却是无从抵赖,张氏心里咯噔一下,费靖松腰间的确有个圆形胎记。 众人也议论纷纷,道:“费府竟然如此,不认外室也罢,但不认这孩儿却是真的狠心啊。” 张氏脸上挂不住了,道:“今日是樵儿大喜,此事容后再议,先得办了大事要紧。”她想先将此事按压下来,之后再怎么办便是看她的意思了。 “且慢!”突然一个女子出声道。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指向舒姨娘 说话的正是今日的新娘子,梁凌雪。 只见她戴着凤冠霞帔,红红的珊瑚珠珠子盖头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曳,丫头在旁扶着她,已经走到了人群前面。 梁凌雪的盖头是由红色的珊瑚珠子串成的,也只是费府娶亲才能用得起这样贵价的盖头,珊瑚珠子轻便,随着新娘的走动而摆动,除了美态更多的是让新娘子能够自行活动,但是珠子的密集又能遮住新娘子的脸部,让人看不真切,就光这一个珊瑚珠串盖头,也是五百两纹银,还是醉红颜特别定制的,若是售卖,少不得要好几千。 她步履很快,已经走到了张氏面前,一旁的婆子一个劲儿的念叨:“小姐,使不得啊。” 她转过去对旁边一直念叨的婆子道:“有何使不得,今日有人在我成亲宴席上闹事,我连说个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她向几位皇亲行了个礼,又对张氏拜了拜道:“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却出了这等的事情,还望祖母做主。” 她没有叫各位皇子公主替她做主,却把难题丢给了张氏,此时她与费靖樵尚未拜堂,但她却唤张氏为祖母,这一声祖母便让张氏不得不秉公处理,不然梁家的人可真不会善罢甘休,而费府在各位亲贵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张氏连忙搀扶她道:“你这孩子怎么出来了,放心,有祖母在,任何人都搞不了破坏。” 张氏一说,眼神扫过舒姨娘,吓得她打了个激灵,今日之事必有蹊跷,这碧软怎么会临时反悔了,若是松儿再不肯承认,恐怕便真的是闹了婚事,张氏话里话外的意思可都不是善茬,得想法子应对过去才是。 正待她要说话,梁凌雪又抢先一步道:“今日是小女大喜之日,小女本是满心欢喜,只待的与樵郎琴瑟和鸣、白头相守,却不想有人来报,说是樵郎的外室上门来闹,想要博个名分。”她话还未说完,眼圈倒红了起来,眼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 费靖月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道:“嫂嫂不要哭,今日成亲是喜事,可断断哭不得,何况有外室的不是我二哥,是大哥!” 梁凌雪原本要落下的泪珠儿,就像演戏般瞬间便收了回去,她有些喜出望外,道:“不是樵郎?” “正是!” 众人也纷纷点头附和,劝慰她,生怕她再误会,落下泪来。 费靖樵原本站在后面没有说话,此时他也一步跨上前来,直接跪拜在张氏面前道:“祖母,原本今日是孙儿的小登科,是喜庆欢乐之日,却不想大哥这些腌臢事,污了孙儿的喜事,我与凌雪虽未曾行礼,但已是过了文定的夫妇,刚才凌雪泪珠儿差点滚落,孙儿看了心里难受,还请祖母还孙儿一个公道!” 费墨阳上前扶他起来道:“有你祖母和为父在,自然会还你公道。” 费墨阳就是这样,最善于在人前做样子,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说不出费府的不是来,倒多半的称赞起费墨阳的公道来。 “松儿,你与这姑娘可是有什么苦衷?”舒姨娘怕再说下去,他们会变得更加被动,连忙出声道。 “是啊,大哥你有什么苦衷就说出来。”费靖月加了一句。 舒姨娘拿不准她的意思,但是此时救儿子要紧,赶紧给费靖松使眼色。 “我,我,我与碧软......”费靖松一时语塞,此时的变故打得他措手不及,他本就是个自负子弟,对这些女人家绕弯弯的事情根本不在行。 “比如,你和碧软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早在一年前她就被我发卖了,难道是大哥怜香惜玉,又将碧软养在了外面?”费靖月突然道。 “不是,不是,我没有将她养在外室。”费靖松赶紧解释,此事若是曝光,那可得了? “那便是在府里时候的事情了?” 看着费靖月一脸为他打算的样子,费靖松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道:“正是。” “原来那时候碧软便和大哥有了苟且,怪不得当日碧软撩拨我母亲,事事处处让我和母亲生出嫌隙,原来还有大哥的功劳啊。”费靖月突然话锋一转,变得凌厉。 费靖松根本来不及应对,倒是舒姨娘反应过来,马上否认。 “三小姐你不要胡说,都是自家妹妹,松儿断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即便是做,也是这小蹄子自己的主意罢了。” 她此时已经恢复了镇定,使起手段来。 “老爷,松儿也是年少气盛,他这个年纪,少不得要犯些错,今日是误了二公子的亲事,但是也只是这个小蹄子想上位罢了,那就让松儿给她个通房的位置也就是了,这肚里的孩子,我们定会好好抚养的。” 她这话一边说,一边抹着泪痕的娇态,又让费墨阳念起她的好来,想想也不过如此,孩子留下,这女人给个通房位置也就了了。 张氏也想顺水推舟,此事不宜闹大,更何况是此时。 她拉过梁凌雪的手道:“今日是委屈你了,但是也未影响到什么,不如就先罢了,好好拜堂要紧。” 她话说得恳切,若是一般人肯定就拉不下这脸来,也就算了,可是对面的是梁凌雪,是和费靖月一条心的梁凌雪,她能就此罢休,想也别想。 “祖母。”她突然给张氏行了个大礼。 “原说祖母这样做也是应当,孙媳妇儿不该再多话,只是凌雪也不是笨人,多少也是看过不少宅里的事情的,且不说今日是我与樵郎的大喜,就换做是平日里,若谁刻意的来跟我说樵郎的外室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来闹事,我也会忍不住发火,难免跟家里人生出嫌隙来。” 她话说得委屈,但是话里话外却挑明了,今日就是有人故意找事儿,还刻意撩拨。 “虽说月儿及时跟我解释了与樵郎无关,可是刚才我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心都快炸开了,也亏得我身体康健,换做个身子娇弱的,说不得便生出人命来了。”梁凌雪的嘴巴可是厉害的,三句两句就将事情上升到了另外的高度了。 此时一直黑着脸的左侍郎开口了,道:“当日是你费家求我凌雪下嫁,我念在与靖樵的外公多年情分上,才应了这门婚事,但是今日如此闹腾,你费家是不给我梁鹤轩脸面?” 此话一出,可是惊呆了张氏,怎么还上升到了这样的高度,得罪了左侍郎,就等于得罪了一半的朝臣啊,左侍郎那可是桃李满天下的,朝廷有大半的官员都是他的门下。 “梁老,万万不可说这样的话,此事是我们委屈了凌雪,我们自然会给她做主的,您老放心。”张氏连忙出来打圆场。 付景阳也出来说和了几句,梁鹤轩才没有继续发难,但是一双双眼睛却盯着张氏和费墨阳。 费墨阳觉得满头大汗,今日想要保住这松儿恐怕无望了,不管怎么样,的确是他没有安抚好外室,才会闹了樵儿的婚事。 “凌雪,你刚才说有人刻意对你说此女是樵儿的外室,你且把话说清楚。”张氏一副主持公道的模样。 “回祖母的话,刚才凌雪正在屋中等待着拜堂,却不想这个丫头过来,神色焦急,说是樵郎的外室找了回来,要跟我平起平坐。”梁凌雪说完突然纤纤玉指一抬,赫然便是指着舒姨娘身后的丫头。 这个丫头是冰心死后舒姨娘另外培养的一个心腹,却不想此时变成了自己最大的把柄。 那个丫头战战兢兢说不出话,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道:“都是舒姨娘叫我做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众人的焦点纷纷聚焦到了舒姨娘身上,她如坐针毡,再多的镇静也帮不了她了。 “我,我,我只是没有看清事情的原委,心想着跟梁家姑娘说一声,也好过别闹出什么大事来。”她忙辩解,说的理由倒也冠冕堂皇。 “那舒姨娘的意思是好心办了坏事了?”半响不说话的费靖月开口了。 此时她开口,别人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就连张氏也不开口,毕竟七皇子在她背后,谁敢造次。 “我,我也是无心之失。” “好一个无心之失,无心之失将这屎盆子扣在我二哥头上?还去嫂嫂面前挑拨,我记得上次二姐的事情便是你丫头的无心之失吧,怎么的今日又是无心之失?是不是太巧合了点?”费靖月一改往日的小女儿形态,凌厉姿势显现出来。 她的话让众人纷纷想起上次费靖喜的事情,众人便觉出中间的味道来,原是这宠妾太不安分,陷害家中嫡子嫡女。 “祖母,不管舒姨娘如何辩解,这挑拨离间的事情她却是做了,平日里也就罢了,但今日是我二哥的亲事,我是断断忍不得的。”费靖月转头给张氏施压。 张氏也有些为难,若是自己轻纵了,恐怕得落下话柄呢。 “老夫人,求你做主啊,这孩儿确是松哥的无疑,我今日也是糊涂,想着能趁费府办喜事,才能给这个孩子个名分啊。”沉默半天的碧软突然又哭了起来。 “此话怎讲?难道我大哥不肯给你名分,不认这孩子?”费靖月话更快。 “三小姐,你替我求求舒姨娘,给这可怜的孩子一个名分吧,他可是费家的种啊。”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唏嘘,再结合刚才费靖松的模样来看,众人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这舒姨娘搞得鬼,自己的儿子有了外室,搞大了丫鬟的肚子,却不肯承认,逼得外室不得不趁嫡子成亲人多才将此事曝光,而她却想将屎盆子扣给嫡子,还挑拨人家夫妻感情。 瞬间,在众人眼中,舒姨娘成了个恶毒妇人,张氏和费墨阳再想保她也保不住了。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舒氏母子受罚 舒姨娘此时再也无法镇定,只得娇滴滴的望着费墨阳,嘴上还在辩解:“妾身真的只是一时心急,才会犯下大错,导致让少夫人受到了惊吓,妾身该罚。” 她嘴里如此说着,但是心里可不这么想,费墨阳听她如此一说,就想开口求情,嘴还没长开,就被张氏狠狠瞪了一眼,他只得讪讪闭上嘴。 梁凌雪一脸气愤模样,又带着委屈,看得在场的人都不忍心,但是这毕竟是费府的家事,别人也不好开口。 梁鹤轩也闭口不语,但是眼神却并不和善,此事已经清清楚楚,看他费府如何发落,若是怠慢了,他定然要闹他个天翻地覆。 费靖月上前扶起碧软,替她揉了揉跪得麻木的腿道:“虽然这丫头之前做了一些对不起我的事,但是毕竟这肚里怀着的是我们费府的孩子,不能老跪在这冰凉的地上,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众人见状,纷纷称赞她仁心厚德,不计前嫌,倒对舒氏多了看法起来。 碧软也真的会作戏,顺势便捂着肚子,脸色显得有些难看,张氏毕竟在意子嗣,不管是儿子的孩儿也好,还是孙子的孩儿,都是这费府的跟儿,她毕竟也狠不下心来,她对周妈妈吩咐了几句,周妈妈立刻着人去找来软垫,给碧软坐下。 这下可好,所有人眼光都放到了舒姨娘和费靖松身上,人群里有人窃窃私语,道:“看不出来费靖松是这样的人,亏我还与他结交,以后恐要少来往,不然被他带坏了名声就不好了。” 更有甚者道:“上次费靖若不是传出丑闻吗?也是他的亲妹子,原来一房人都不是好货。” 费靖若听着身后的言言语语,心里跟猫爪的一样,脸色难看得要命,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断了大哥与这小贱人的往来,免得今日被她反咬一口,娘亲也真是的,是不是给的钱不够多,让这小贱人临时反水。 费靖松跪在地上,饶是他骁骑营副将,依旧有些胆寒,毕竟今日自己做了亏心事,他也是想不明白了,这碧软如何会反咬自己一口,而不是污蔑费靖樵,但是他又有些记挂碧软的肚子,看碧软的脸色不好看,上次去,她明明说没事,哪知会变得如今这样,但那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他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他哪里知道费靖月短短几句话就让碧软改变主意。 原来费靖月命碧渝去请秦姨娘过来,想问问到底是如何回事,正巧赶上婆子送来一盘炸虾子,哪知碧软闻到那腥味,竟忍不住呕吐起来,费靖月医生的敏感,立刻觉出了不对劲,抓过她的手一把脉,果然是怀孕了。这下让费靖月抓住了上好的机会,既然舒氏喜欢玩污蔑的鬼把戏,她便让她自己尝尝这后果,让碧软咬出舒姨娘,她喜欢泼脏水,她就将这脏水泼在她们自己身上。 费靖月问她:“你可知道自己有孕?” 碧软羞涩的点点头道:“我是刚知晓。” 费靖月冷哼一声,“你便是要拿这个将这个赖在我二哥身上?” 碧软低头不语,她原是也就是污蔑下费靖樵和自己有染罢了,却未曾想过后来,再加之有了身孕,更是不知该如何,现在又被三小姐抓了现形,她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想不想做少奶奶?”费靖月突然笑了起来,虽然那个笑容有些瘆人,但是那话却是充满了诱惑。 碧软点点头,如果真能嫁给松哥,即便是做妾,她也乐意,只是舒姨娘不肯,不然她也不会出此下策,一切都只因舒姨娘答应她事成之后给她个名分。 “你觉得舒姨娘会同意你进门吗?” 她沉默不语。 费靖月带着蛊惑的声音继续响起:“你想想,且不说我二哥不会受你这脏水,即便是他认了,你再想要嫁给大哥也只能是痴心妄想,我二哥顶多让你做个通房,但是你的肚子里的孽种就不要想留着了,加之我嫂嫂可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与我二哥恩爱和谐,要捏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而我,更不会放过你,但是大哥就不同了,毕竟孩子是他亲生的,他可舍不得将你如何,你若是实话实说,自然有人替你做主,至少许你个侧室之位,你可要好好想想清楚。” 侧室,那可是比妾侍还要高的名分,碧软自然动心。 费靖月见她动心了,也不再多话,只吃着让碧软作呕的虾子,觉得美味无比。 碧软心一横,牙一咬,便听了费靖月的主意,为自己博一个出身,不然恐怕真的如三小姐所说,一尸两命,三小姐的手段,她是早就见识过的了,哪里是她熟悉的那个三小姐。 舒氏一脉哪里知道这些弯弯曲曲,应付眼前的困境都让她们异常艰难。 且说回此情此景。 众人的指责让张氏脸上挂不住了,此事必然要好好处理,目前已经失了费靖松了,不能在丢费府其他人的脸,不然费府好容易跻身到一流家族,瞬间便又会掉落下来,甚至比原先还不如。 别人家也许也有这些事情,但是却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看见,自然是光鲜无限,今日她真觉得如同没有穿衣服然后被暴露在众人面前一样。 “费老夫人,可否容本王说上两句。”五皇子果然是八面玲珑,见到事情尴尬,风度翩翩的上前,对张氏道。 张氏自然是求之不得,有五皇子做主,即便有点什么,别人也不敢置喙。 五皇子面带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原本此事是费府的家事,本王也不便多说,而今日太子皇兄又在此,是轮不到本王来做主的。” 他顿了一顿,给太子稽首,太子带着温和的笑容道:“无妨,五皇帝的意思便是本太子的意思。” 他又接着说:“但是此事已然打扰到了费二公子今日的喜事,而我七皇弟又是费府未来的姑爷,论起来亲来,本王说上两句也是无妨。” 此话却是让费府一干人等面上沾光,大家都知此事涉及了七皇子妃的家事,若是七皇子来说,便显得有些偏帮了,而太子来说又显得太给费府之人脸面,未免落人话柄,倒是让五皇子来说却也合适,既不高抬了费府,也替七皇子做了人情。 “既然这位姑娘与费大公子有情,且又有了孩儿,费府自然是该给名分的。”张氏点头,她原也不可能让费府的孩子流落在外。 “但是不管费大公子是否有苦衷,今日之事确实是费大公子有错,那也该罚。” 他的话一落,众人纷纷点头,张氏知道五皇子给足了费府脸面,也替自己解了围,既然他开了头,后面的话自然该让自己来说。 她对五皇子告谢,然后转头道:“既然这丫头有了松儿的孩子,便给她个通房的名分收了吧,至于松儿,罚跪祠堂一月,每日三个时辰,小做惩戒,至于舒氏,没有管教好孩儿,出了事情也未曾好生安抚,罚跟着松儿跪祠堂,并且三月没有月银。” 这样的惩罚也算合理,梁鹤轩也没有开口,梁凌雪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费靖月笑着挽住梁凌雪的手道:“既然祖母已经给嫂嫂做主了,舒姨娘又说是无心之失,嫂嫂便不要介怀了。” 张氏异常满意费靖月的懂事,也是喜笑颜开,梁凌雪自然点点头,给张氏行了个大礼道谢。 “但是,祖母,月儿还有一事相求。”就在大家都以为皆大欢喜的时候,费靖月突然话锋一转。 “月儿你说便是。”张氏一脸和善模样。 “碧软怎么说也是伺候过我的人,就算当初有些糊涂,也只是让母亲有些气怪月儿罢了,倒也无碍,只是如今她怀着大哥的孩儿,月儿心念以往的情分,恳请祖母给她个侧室的名分,这是我们小下的第一个孩儿,不能做个通房的孩儿,以后抬不起头来。” 这话说的碧软心尖一颤,三小姐果然是说到做到,她暗自庆幸,幸亏听了三小姐的话,如今自己可要变身大户人家的侧室了。 “月儿好心肠。”明月也在旁帮腔。 既然两个公主都说话了,况且安抚不下的也就是怕费靖月而已,如今她都开口了,张氏自然是做个顺水人情,给碧软长了名分,喜欢的碧软嘴角一翘,而舒姨娘却气的心口疼,但是不敢多言。 一个丫头也能做松儿的侧室,以后还不反了天,她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收拾这个凭空多出来的媳妇。 一切都完美解决,齐休離一直带着戏谑的笑容看完整出戏,他这个未婚妻真的是太能作了,不仅翻转了局面,还给敌人送去个绊子,真是让他爱得不行。 大家自然又重新吃吃喝喝,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就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张氏已经命人将碧软送去了费靖松的院里好生安顿着,这个中的窍门她也不想去多想了,只是这件事却更加坚定了她想要重新培养两个贴心人的想法,大房无法掌控,舒氏一脉又幺蛾子太多,若是费靖若再做了妃子,那也是个控制不了的,如今也只得重新培养才是。 “她果然有着七窍心思,精明通透。”那个绝颜女子暗叹了一声。 一直站在她身边的洛文宁答话道:“你也觉得如此吧,可惜这样绝好的女子,却让他先遇见了。” 梦晴郡主不再答话,但是内心却翻滚不已,老天不公吧,自己或许也有这样玲珑的绝巧,但是却始终代替不了他眼里的一丝一毫。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月儿晕厥 既然一切都已平息,费府自然不遗余力的讨好梁府,梁鹤轩还是一脸的不快,但是也未曾多说什么。有了几位皇子的脸面,众人也不好再提及议论,只待得拜堂观礼。 费靖松丢尽脸面,哪里还敢多待,早就溜回自己的院里,费靖若原也想走,却架不住一干公子哥儿们围着,她又有些舍不得。 回到院里,碧软已经躺在软塌上休息,刚才张氏见她有些微恙,派了几个丫鬟婆子去照看,此时正享受着她一辈子都想不来的荣宠,锦衣华服,软垫玉塌,还有人伺候着,她心里都快要乐开花了。 她的手轻轻抚上尚未凸起的肚子,今日的一切都是沾了这个孩子的光彩,只要有这个孩子在,她就能在费府站稳脚跟,费府可是她待了好多年的地方,可是以前是做奴婢,现在却是做主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简直是不能相比的。 费靖松推开房门的时候是带着怒气的,今日的局面全怪碧软临时反水,闹得他丢了好大的脸面,他定然要她好好吃点恶果。 碧软见他怒气冲冲,忍住心中的胆怯,迎了上去,费靖松却没有理会她的示好,反手便甩了她一个打耳光。 碧软被他打倒在地,丫鬟们赶紧冲上前去扶了她起来,张氏派过来照顾碧软的一个婆子见状连忙劝阻:“大少爷使不得啊,夫人怀着孩子呢,要是打伤了可怎么是好。” 费靖松也只是想教训她一下,并不是真想伤她,见她跌坐在地,又想去扶,又硬生生忍住,碧软被人扶起来后,躺在榻上,费靖松倒也没有再继续发作。 婆子丫鬟们也是有些眼色的,见到二人有话说,跟费靖松行了个礼退了出去,就只剩下他二人在房中。 费靖松原本是怒火中烧,但是看见碧软娇弱模样又念及她往日的好来,其实他多有时日实在军中,女子也不多见,舒姨娘的意思是不让他多纳通房,免得说正室的时候受到影响,所以碧软算是他看在眼中的,虽然她今日做了些恶事,但是毕竟肚里揣着他的孩子,他也不会真的要计较。 “大少爷。”碧软娇弱的叫了一声,那声音可真是娇中带弱,弱中带柔,柔中带魅,让费靖松心都要化了。 “没有伤着吧?”见她这样,费靖松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碧软何等精明人,听他语气便知道他已经消气了,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有假装无力的样子,费靖松哪里还绷得住,一个箭步便跨了上去,将她扶住道:“不要乱动。” 她也就顺势倒在了费靖松怀里,娇滴滴的委屈模样:“若是今日软儿未曾怀着孩子也就罢了,就算为了松郎做任何事情都在所不辞,可是今日软儿可是怀着松郎的孩子,如何能让松郎的孩子认别人做父?” 听了他这话,费靖松剩余的一点点余气也烟消云散了,道:“我也只是一时气你,若是你早先与我商量,今日便是不去闹腾,只要有这个孩儿,娘亲自然愿意接你回来。” 碧软听了这话心里腹诽,舒姨娘就算接了自己回来,也不过是个通房,连名分都没有,哪里比得上现在,自己肚里这个孩子可是费靖松的长子,未来哪能给人欺压,她被胜利冲昏头脑,不免有些飘飘然起来。 “舒姨娘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当日能留我,也只是因为我原是三小姐身边的人,若不是这条,舒姨娘哪里能容得下我。”说着说着,她眼圈发红,眼看就要掉下泪来。 费靖松知道他娘亲的性子,也道在理,此下便更是心疼碧软,哪里还有半点怪罪。 他虽然不再怪罪,但是也是抱有不少怀疑,碧软今日是否是受了挑拨,不然费靖月怎么会替她求情。 他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碧软自然不会告诉他实话,只说因为刚知晓怀了孩子的事情临时改变主意,敷衍了过去。 二人一副浓情蜜蜜,倒忘了刚才的不快。 一阵风波也平息下来,费靖月亲自送了梁凌雪回去屋中,整了整妆容,看着时间差不多,又亲自将梁凌雪牵上堂中。 秦姨娘已经推了付轻柔来了,刚才的风波她听碧玺来报,虽然已经过去了,却也听得她心惊,亏得月儿机敏,不然今日樵儿与凌雪的婚事恐怕真要被破坏,她也恨极了舒姨娘,但是无奈身子不利索,好在如今一双儿女都有了好的归宿,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费靖月牵着梁凌雪的手,走到堂前,将她的手交到在门前等着的喜婆手里,才喜笑颜开的进了喜堂。 张氏虽然是这府里最有权利的人,但是此时也不能坐在高堂上,上首坐着的是费墨阳和他的两个嫡妻。 几个姑娘站在一起,一边叽叽喳喳说着话,一边看着费靖樵拜堂。 今日费靖喜也回来了,刚才她跟在王悦身边,没有站过来,毕竟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不好表态,但是此时她却转到了费靖月身边,几位皇亲早就安排在贵宾位上,此时倒也没有跟众人在一起。 费靖若自然不会孤立自己,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也站在几个女子中间。 费靖寒现在已经懂事了,知道大姐只是一副表面上的和善,内里却并不那么好,她不懂得虚以为蛇,只得远远站开,费靖月也不想此时与她发生什么冲突,也冷冷的站在一旁不言语,倒是费靖喜与她聊开了,只是这话却有些不大对味儿。 “大姐过些时候便要选秀了吧?妹妹还未恭喜大姐呢。”费靖喜赶紧做了个福礼,但是明眼人却一眼见出来,这礼行得可真是敷衍。 费靖若淡淡一笑道:“二妹别急着恭喜我,大选还没有开始呢,谁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费靖喜接话很快道:“虽然竞争很多,但是凭借大姐和姨娘的手段,上位可是轻轻松松,哪里像我这般,只能做个官府人家的妻。” 费靖若听着这话有些不对,但是也没有品出个味儿来,只得笑笑。 哪知费靖喜接着又说:“刚才在那边跟几个夫人聊天,大家都说大姐遗传了姨娘呢,不仅手段高,而且脸皮厚。”她说完还不忘拿帕子掩面一笑。 费靖若听着话这话肺都快气炸了,感情这费靖喜是来奚落自己的,她很想发作,但是此时宾客众多,她不敢自毁形象,只得咬牙切齿,虽然面目狰狞,却不忘带着虚伪微笑,一张脸扭曲得变形。 “二妹什么时候变成那小贱人一伙的了,凭你也敢奚落我?”她低声说道。 费靖喜瞄了费靖月一眼,眼神里略带感激,在王府这些日子,她经历了她这一生都未曾想过的苦楚,也是因为费靖月的打救,她才能重新在王家坐稳嫡妻之位,现在苏霜竹已经被打压得爬不起来,若不是因为顾及苏家,王悦早就要休了她。 她知道这些都是费靖月的功劳,她在私底下给她除了不少的主意,而且凭借着她公主和未来七皇子妃的名头庇护,费靖喜在王府俨然已经有了夫人的派头,她哪里会有不感激费靖月的道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礼成,敬茶!” 随着喜婆的声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费靖樵都要高兴得昏过去了,如今心爱的女子也娶到了,但是刚才的一幕也将他的心提到了半空中,虽然事情是有惊无险,但是他还是害怕梁凌雪误会,趁着这会儿二人靠的近,他低声想要对她解释。 梁凌雪轻轻摇摇头道:“樵郎不必多说,雪儿明白。” 费靖月其实早就给梁凌雪通过气儿,不然梁凌雪也不会刻意发难,只有费靖樵被蒙在鼓里,梁凌雪一点他就明白,暗叹妹妹心思玲珑娇俏,旁人比拟不了。 礼成了自然是洞房花烛,但是在这之前却还是要大宴宾客,推杯换盏。 众人入席,此时是正席,菜品那叫一个丰盛,费府的婚礼,自然不能寒酸,失了体面。 费府此次是花了大力气来办这场亲事的,光是费靖月拿的一万两就花的差不多了,宛月是费靖月的产业,很多贵亲都知晓了,所以也没人有怀疑费府有贪墨,只得感叹如此女子不是自己家的女儿罢了。 座次也是有顺序的,一般都是按照身份地位来划分,大家倒也井井有序,费靖月自然是与贵亲公主们坐到了一桌,这桌上的人倒有些有趣,除了明月和洛文静,剩下的便是几个郡主,一人一张小几,围成一圈,除了三位公主,剩下的都是郡主,所以这些郡主个个都在敬酒巴结。 挨着费靖月坐的却正是那个梦晴郡主,费靖月并未见过她,别说是费靖月,就是在场的好几位其他贵族女子都未曾见过她,但是却隐隐猜到她的身份,她也不与别人多话,只是略带笑意,淡然的喝着杯中的酒,吃着面前的菜肴,倒也安静。 酒过三巡,她香葱兰花指,端起一杯桃花酿,道:“今日笑凝公主哥哥大喜,可喜可贺,只是小女不胜酒量,多饮了几杯,此时有些不适,想要告辞了。” 几个女子谈的高兴,也就淡淡的点头示意了事,倒是费靖月觉得不妥,今日她是主人家是客,虽然这身子是沾不得酒的,但是小酌一口,且只是桃花酿,想来也是无妨,所以她端起杯中的酒以示礼貌。 随着梦晴郡主的告辞,她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气飘了过来,费靖月闻在鼻中,却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碰的一声,便昏倒了下去。 “小姐!”碧渝惊呼一声。 “月儿!”一直留意这这边的齐休離已经接过了她,随后跟着的还有洛文宁。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忘忧草、忘情花 “你们小姐怎么了?”齐休離问道。 一群贵亲女子也围了上来,怎么好好说着话,笑凝公主就晕倒了,她们面面相觑,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明月担忧的看着齐休離怀中的费靖月道:“也没有什么啊,大家都在说话,梦晴说要走,月儿就送了送她而已。” “梦晴郡主?”跟在身后的洛文宁突然发声,吓了明月一大跳。 她见到是洛文宁,点了点头,洛文宁的深情她是见到的,所以她也并未瞒他。 “先别说那么多,带月儿回院子里去。”齐休離抱起费靖月就走。 已经有很多人发现此处的不对劲了,想要过来查看,明月只得留下安抚宾客,对外便说是笑凝公主不胜酒力,被人送回去休息了。 齐休炎看在眼里,却跟没有看见一般,此时人多眼杂,自己倒不必去趟这趟浑水,他又端过来一杯酒,继续和太子喝着,有好事者问洛文宁怎么也跟着去了,齐休離去他们自然能够想明白,但是洛文宁算什么事儿,自然议论的人就多了起来。 太子也听见了议论,用眼神询问齐休炎,他微笑着开口解释道:“笑凝郡主不胜酒力,七皇弟请了四皇子去给她瞧瞧,四皇子的医术可是连周太医都称赞的呢。” 此话一出,大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倒也说得通了。 回到碧落院,费靖月还是没有醒,出了昏迷,也没有显出其他症状来。 “你快给她看看啊。”齐休離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也顾不得防备洛文宁,此时月儿的样子太不对劲了,不管他这么呼叫,她依旧没有动静。 明月也赶了过来,担忧的看着费靖月,月儿如同睡着了一般,呼吸平稳,但是却怎么也叫不醒。 洛文宁此时的心情不比齐休離好,但是他的性子内敛一些,没有表现出来,他将手搭在费靖月的手腕上,脉搏均匀有力,并无异常,他又查看了费靖月的眼皮和呼吸,都是正常的,半点没有醉酒的症状,但是为何月儿昏迷不醒。 “你家小姐可有吃过什么?”他转头去问碧渝,当时便是碧渝在伺候费靖月。 “这宴席刚开始,我家小姐只顾着招呼客人,也未曾吃过东西,狄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碧渝一着急,便将洛文宁的假名叫了出来。 洛文定听着这个称呼,不禁想起当初在报国寺的日子,心神微微有些走神,但是瞧见费靖月的小脸,又转为担忧。 齐休離只顾着担忧,也并未留意他的神情。 刚才在席间洛文静也是跟着她们一桌的,她倒不是担忧费靖月,她只是担心洛文宁控制不住情绪,和齐休離起了什么冲突,所以她也跟着费府的丫头到了碧落院。 一进门便听见洛文宁在问碧渝费靖月的饮食。 她道:“那个什么郡主走的时候,笑凝公主喝了点桃花酿。” 桃花酿?梦晴郡主? “怎么回事,你说。”齐休離的喊声,吓了她一跳,但是现在也不是娇滴滴的时候,她便将刚才自己看见的说了出来。 明月当时并未留意,所以她也不知具体情节,倒是洛文静因为气怪费靖月,所以一直盯着她看。 洛文宁百思不得其解,按说桃花酿等同于果汁,只是略带酒味,并无后劲儿,而且月儿也没有醉酒的症状,看起来倒有点像中毒。 “去把月儿的酒杯找来。”洛文宁吩咐道。 碧渝应声去了,齐休離也猜到了什么,只等着洛文宁证实。 碧渝动作到快,很快便将那个酒杯带了回来,洛文宁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淡淡的幽香飘进他的鼻子。 “忘忧草。” “什么忘忧草?”齐休離赶忙问道。 “这是一种西域特产植物,无毒,那一带的人常常用它加到食物中,能让食物变得美味,甚至忘却烦恼,所以叫忘忧草。” “那既然无毒,月儿为何会昏迷不醒?” “但是,忘忧草常常伴生生长的一种粉色的小花,气味独特,略带幽香,若是吃了忘忧草做的食物,再闻到这种花香,人便会中毒。”洛文宁继续说道,但是她的眉心已经皱到了一起。 他已经断定,月儿便是中了这种毒。 忘忧草生的矮,且味道极美,一些动物常常以它作为食物,长此以往,岂不是要断了根儿,也许是上天垂怜,让它身边长出伴生的忘情花,若是那些动物吃了忘忧草,必然会闻到花香,那么自然是毙命,所以忘忧草生的茂盛,也是这个原因,根本没有动物敢去触碰。 两者都无毒,但是却不能综合,这也是上天留一线吧,若是不贪婪吃掉忘忧草,花香自然也不会起作用。 “淡淡的幽香?”碧渝突然想起那个梦晴郡主身上不是正带着淡淡的幽香吗? 她将疑问说了出来。 “是她!” “果然是她!” 齐休離和洛文宁异口同声。 “我一直留心着她,因为我总觉得她身上的味道很熟悉,但我却没想起来是忘情花,只是出于一种直觉,所以我一直跟着她,直到入席,我才不得不离开,原来她早有准备,是我大意了。”洛文宁自责,拳头握得紧紧的。 他望她幸福,自然不愿意有人来破坏她,现在大顺唯一一个敢争抢的女子就是这个梦晴郡主了,虽然被自己求娶了,但他还是放心不下,所以才会一直跟着她,哪知道还是让她得手了。 “贱人!”齐休離恨得牙痒,嘴里吐出这么一句他从未说过的污言。 “先救月儿要紧。”此刻清醒的倒只有明月了,当务之急自然是先救费靖月才是。 所有人都望向洛文宁,可是他的眉头去紧紧皱在一起,沉默半响,他才道:“要解药。” “你不能解吗?”齐休離急了,若是洛文宁都没有办法,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解。 “虽然解药方子我知道,但是若是不清楚剂量,只会加重病情,而月儿就会在这睡梦中突然猝死,再也没有寰转的余地,我不敢冒险。” 这才是他的难题,若不是这样,他早就给月儿解了。 “没有解药会怎么样?”齐休離只关心月儿。 洛文宁突然笑了起来,但是任谁都看到他脸上的悲戚,“会怎么样?会像现在这般在睡梦中慢慢死去。” 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的月儿,他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的月儿,他忍痛割爱的月儿,就会这样慢慢的、慢慢的,一点点被毒侵蚀掉生命,再也醒不过来。 “是多久?”齐休離咬牙切齿,青筋暴露,看得出他在压抑着怒火。 “最多一月,这一月内,每增加一日,月儿的性命就多一份危险,这毒会慢慢侵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再无生还。”洛文宁痛苦的说出真相。 “好恶毒的女人。” 连洛文静也不忍再看,眼前的两个男人悲伤的神情,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就算是洛文静再不喜欢费靖月,都不免对那梦晴郡主一阵恶骂。 可是骂归骂,费靖月依旧醒不过来。 “若不是因为你,那个女人也不会因妒声恨,对月儿下手,当日还不如让我求娶月儿,我一定会护她周全。”洛文宁突然对恨恨的对齐休離吼道。 他实在心痛,看着恬静入睡的女子,那么美好,可是现在只剩下一具躯壳,灵魂却陷入了沉睡,他是那么爱她,那么想拥有她,但是为了顺从她的本心,为了她脸上的笑容,他不得不放了她,谁曾想,即便他做了那么多,却还是眼见她为人所害,他有些魔障了。 齐休離也差不了多少,二人直接动起手来,小小的闺阁,眼见就要被二人毁坏。 两位公主赶忙上前抱住各自的哥哥,明月此时拿出长公主的气势来,她大吼一声:“都不要闹了,月儿还没救下,你们二人就起了内讧,只能是仇者快,亲者痛。” 二人已经是第三次拳脚相加了,但是发泄了拳脚,脑子倒是冷静下来了,二人都停下手来。 “只有一个办法。”齐休離满脸疲惫。 “去找她。”洛文宁接着说。 没错,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去找下毒之人,只要知道了剂量,凭洛文宁的圣手,月儿一定能平安无事。 “我去。”洛文宁先开口。 “没用的,她不会说的,只能我去。”齐休離阻止了他。 没错,只有齐休離亲自去,或许能从那个女人的嘴里掏出实话来,洛文宁不行。 洛文宁也知道,但是那个梦晴郡主在外的名声都是端庄秀丽,蕙质兰心,却从没有不好的评价,今日形事如此狠毒,想是伪装的极好,大顺所有的人都被她所骗,如果齐休離去找她,一定会被她刁难,若是做出对不起月儿的事情,那么月儿就算醒来,也不会愿意。 “明月,带月儿去我的行宫照顾,我亲自去找那个贱人,一定要拿到解药。”他说出这句话,人影便不见了踪影,洛文宁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费府婚事还在进行,就接到宫里的消息,说是明月公主微恙,匆匆传了费靖月进宫陪伴,所有人都未曾怀疑,以前明月也曾经多次传召费靖月入宫,费府等人还觉得是光耀门楣之事,但是齐休炎却觉出了腻味,一定是费靖月出事了。 “郡主,你说他真的会来吗?”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问她眼前那个穿着绿衣的美丽女子。 “他那么爱那个女人,是一定会来的。”美丽女子面色毫无改变,只低头捣鼓着手里的东西。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拿到解药 文康侯府戒备森严,因为是真正的皇亲,所以文康侯是配备得有侍卫保护的,但是再严的戒备对于齐休離来说,也根本不在话下,他隐没在黑夜里,直接跃上了文康侯府高大的房顶,他站的高,自然看的清,根据一般宅院的分布,一个精致简洁的院子跃入眼中。 一座小楼亮着灯火,想必就是那梦晴郡主的暖阁了。 他心急如焚,只想尽快拿到解药,脚下也不耽搁,直接往着那个暖阁去了。 廊下有侍卫在巡逻,但是区区几人,倒也难不倒他,算着盲点,他直接到了一间通亮的屋子外面。 夜里很安静,一切都显得静溢而安详,但是内里却有着丑陋的真相。 他自然不会贸然便推门进去,若是她衣衫不整,却是给自己找了麻烦,所以他站在门口轻轻叩了叩门。 “既然来了,就请进吧。”不出所料,屋内的女子正是梦晴郡主。 齐休離自然是识的她的,太后对文康侯不待见,毕竟是先皇后的亲侄儿,但是对这梦晴郡主却说不出的喜欢,所以小时候她便多入皇宫陪伴太后左右,齐休離跟随琼妃也常在太后宫中,虽然那时候齐休離并不搭理她一个小姑娘,却让她不可自抑的爱上了齐休離。 齐休離推门进去,一股淡淡的香气钻入鼻孔。 “解药拿来!”齐休離并不想与她多话,暗害月儿的人他怎么会有好脸色。 “離哥哥!”女子似乎并未听见他的话,也没看见他脸上的愤怒,只是痴痴的叫出这句她一直压抑在心口的话。 “解药!”齐休離动作极快,还未待女子反应过来,就已经扼住她的喉咙。 梦晴郡主没有挣扎,还是痴痴的望着他。 齐休離自然不能杀死她,月儿如今还危在旦夕,若是真的杀了她,这世上恐怕也没有人能救得回月儿了,思及此处,他抑住心里的愤怒,松开了抓住她喉咙的手。 “你眼里只有那个女人,半点看不到我的好吗?”女子一边咳嗽,一边喘气,嘴里说出这带着悲伤的语句。 齐休離不答话,他怕激怒她,这个女人太疯狂,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谋害月儿,不说心思细腻,就这胆识也可见一斑。 “你既然来了,肯定是知道我给笑凝公主下药了,你既然知道,就应该知晓,除了我,没人能救她。”女子声音婉转,但是心却如蛇蝎般毒辣。 “你想怎么样?”齐休離知道解药没有那么好拿,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必须救回月儿。 “我想怎么样?你问我想怎么样?”一向冷静温婉的女子有些失控。 眼前的男子是她爱慕一生的男子,俊朗、英武、果断、但是又喜怒无常,便是他这样的性子才让自己爱的神魂颠倒,她从小便知道父王不受待见,原因便是因为自己是先皇后一脉的人,皇帝之所以不动父王,除了他性子温厚而外,更多的是怕朝臣的议论,但是在这大顺,这样的处境谁人又是不知? 所以父王一直郁郁不得志,连带自己,空有个郡主头衔,空有四大美人的名号,也只得深居简出。 要想在这大顺活下去,却比什么都难。 但是惊喜总是在意料之外,太后虽然不待见父王,却对自己喜爱有加,为了活着,为了活的更好,她只得拼命的讨好,讨好太后,讨好宫里的人,为了讨好太后,她甚至放下郡主的身份,去跟着西域的商人学习制香,只为了做出让太后安睡的香料。 常常进宫,就常常见到这个不可一世的男子,他越是这样高傲着,她越是好奇,好奇越多,好感就越多,到最后变成不可掩饰的爱,因为太后对自己的关系,文康侯也渐渐得到了重视,现在的文康侯府已经不是当初的样子,但是她对他却求而不得。 即便她只想做个侧妃,他也不肯。 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笑凝公主,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短短时日,便抓住了齐休離的心,她如何忍得? 每一日她的心都如同在火上煎烤,如同被钝刀子割挫,疼得不能自已,但是在外,她还得装作一副温婉贤淑模样,她简直是要被这疯狂的妒忌逼得走火入魔了。 京城的人都说着笑凝郡主识大体,有内涵,是个蕙质兰心的好女子,但是只有敏锐如她,才能看得到,这个女子的内心不比自己弱多少,甚至自己只能躲在暗处,她却能在明处,算计了别人还步步高升。 她不能让她继续活着,若是她死了,自己也可以如她那般,站在那个天神男子身旁。 可是他却为了她,险些掐死自己,为了她,从不理会自己的他,甚至肯放下身段,亲临她的闺房。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做你的女人。”梦晴郡主已经撕掉伪装的面孔,平静下来的她,吐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语言。 “父王原本答应我,即便是做个侧妃,也会求得皇上的首肯,可是那个可恨的四皇子,竟然为了她求娶我?父王觉得做个未来的皇后比做你的侧妃更来得好,连他也不肯再帮我,可是,我只想做你身边的女人而已。” “我如今这样,全是那个女人所赐,我不甘心。” 她面带泪痕,眼神迷离,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想要怜惜一番,但是在齐休離眼里,却觉得无比恶心。 “小时候,本王只觉得你可怜,所以并不如旁人那般欺负你,但是你于我来说,只是一介路人;而月儿,她是我一生所爱,为了她,即便是死,本王也是肯的。”这算是齐休離对她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路人,于你而言,我只是路人?”这句话重重的敲击在梦晴郡主心上,她承受不住这句话的冲击,倒退了几步,重重的跌在了床边。 “若是跟一个不爱你的人在一起,你即便有了全部,你有何意义?”齐休離并不心疼她,他只想要解药。 “解药给我,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他有些焦躁,多耽误一秒,月儿就多一分危险,他不想抱憾终身,他也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想要解药?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既然感动不了他,得到他也是势在必得的。 “什么条件?” “你去跟皇帝说,你与我有了夫妻之实,我不能再去和亲,我愿意屈居笑凝公主之下,做个侧室。”她口吐狂言。 “你想也别想!”齐休離愤怒至极,抬起手就想给她一个大耳光,他何曾这么窝囊过,但是对付一个疯狂的女人,即便如他战神一般的存在,也感觉束手束脚,无能无力。 他高高举起的手,却被女子轻而易举的抓住了。 “你做了什么?”齐休離有些惊诧,他发现自己全身软弱无力,内力全无。 “没做什么,只是让你失去反抗的力气而已。”梦晴郡主笑了,笑的很美,但是也让人害怕,她有些魔障了。 “闻到房里的香味了吗?这叫百里软骨散,任凭你功夫再高,只要一点点,你都会失去力气,任人摆布。” 她很得意,当初为了讨好太后而学的制香法子,却为她做了不少事情,笑凝公主的毒、还有齐休離此刻中的百里软骨散,都是根据那制香的原理所制。 “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只要过了今夜,我自然会解了她的毒,不然,这毒若是存的越久,她就越虚弱,以后即便是做了正室,也别想再生孩子!” 女子哈哈笑了起来,绝美的容颜也掩饰不了她的面目狰狞。 齐休離被她轻轻一拉,便躺到了床上,此时的他恐怕真的只能任人宰割。 “贱人!” 女子也不生气,站起来走到桌前,一个古铜香炉里轻烟渺渺,她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轻轻抖了一点粉色的粉末到香炉里,瞬间一股香甜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 “你做什么?”齐休離在女子的床上吼道。 “没什么,只是加一点暖情的香料而已,明日我就是你的女人了,皇上是不可能让一个失了身的女人去坏了和亲大计的,所以你不娶也得娶。” 这就是梦晴郡主的计策,先给费靖月下毒,只要齐休離亲身前来,她便有法子让他留下来,只要她顺利爬上了齐休離的床,和亲之事就会化为乌有,而齐休離自然得娶了自己,只要进了七皇子府,正室的位置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她心思缜密,内心恶毒,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这暖情的香果然见效,她觉得全身发热,她轻轻解开外面的罗衣,露出中衣来,一张纸飘然而下,她捡起来道:“这就是忘忧草的方子,待得事成,你自然可以拿走。” 她走到齐休離身边坐下,伸手去解中衣,却不想原本应该瘫软无力的齐休離却坐了起来,在她肩头一指,她便不能动弹。 “你!你怎么还能动?”她惊恐无比,他明明中了自己的百里软骨散。 “我若不如此,你怎么会大意,让我拿到配方?”那张纸已经到了齐休離的手中。 齐休離拉过一张被子,盖住她的身子,翻身起来道:“两个时辰,穴道自然会解开,你伤害月儿之事,本王断然不会放过,但是今日救月儿要紧,这帐,待得日后再算!” 齐休離拿起方子便走,留下女子一人不得动弹,身上燥热无比,但是却连解药也无力去吃。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齐休離没有中毒,她哪里知道,一进门齐休離就瞥见了那个香炉,这淡香也让他警惕万分,洛文宁在救治月儿时说了一句,这个梦晴郡主是个制香高手,他哪里有不防备的道理。 “月儿,我就来,等我!”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齐休離昏迷 第二日,丫鬟看见被裹住的梦晴郡主,浑身已然湿透,瘫软无力,问话也不知道回答,丫鬟也只得一声叹息,替她梳洗更换。 再说齐休離,拿到那张方子以后他便立时离开了文康侯府,以免节外生枝。 他原本的确有所防备,但是这毒物是烟雾状,呼吸总归是要吸入的,只是多少的问题,不然那个巴掌也不会被梦晴郡主轻易的抓住,但是他毕竟内力深厚,被梦晴郡主拉倒在床上时,他便暗中用力逼毒,虽然没有完全逼出,但是却将毒物压制,暂且不发作,但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梦晴郡主不愧是制香高手,那个暖情香即便是齐休離万分防备,还是无孔不入,此时他感觉到浑身燥热无力,想来是这毒药发作了。 他握住手中的方子,这是月儿的性命,于他是重要万分。 好容易回到行宫,刚进到门口,他便再也无法支撑,直直的倒在了地上,可是吓坏了开门的陈炳,他服侍齐休離多年,可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全身湿透不说,手脚也是冰凉,牙关紧闭,像是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楚,他急坏了,赶紧呼唤家丁将齐休離扶了进去。 洛文宁没有回黄金台,直接跟随明月等人带着费靖月到这行宫来了,所以陈炳叫唤家丁的时候他第一时间便冲了出来,他心系月儿,早就等的心急如焚,若是齐休離再不回来,他说不得也会夜闯文康侯府了。 齐休離手上紧紧抓着一张纸,任凭陈炳如何拿扯,他就是不肯松手,直到洛文宁到来,陈炳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忙上前跪拜道:“四皇子殿下,老奴求你给四皇子看看,他情形很不好。” 因为是明月带着过来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俊秀男子便是那个西昌国的四皇子殿下,而且医术超群,陈炳求上他,也是情理之中的。 洛文宁赶紧拉了陈炳起来,快步走到齐休離身边,覆上他的手腕,脉象乱而杂,跳动时强时弱,双眼迷离,一看便是中了暖情香所致,而且其间还混杂得有束缚内力的气流,看来齐休離是中了那个郡主的招了。 除了这忘忧草,其他的毒物对他来说,也是简单小事,必须先解去了暖情香的毒,不然齐休離会热血冲脑子,血管爆裂,他应该是用内力死死压制住了这毒药的发作,不然恐怕坚持不到他回来,他探了探齐休離的症状,又施了银针,直到放出了一股子黑红色的脓血,齐休離才慢慢平静下来。 陈炳端来温水,替齐休離擦拭身子,齐休離从小便拒绝别人近身,即便是有宫女,也只是外围伺候,所以这样的活计陈炳干得倒也娴熟。 明月已经带着洛文静回去了,毕竟已经入夜,两个公主若是不归,恐引起多余的猜测,而明月还得进宫去周全,所以别院这里就只有洛文宁。 齐休離暖情香的毒虽然解了,但是却如同大战一场,得好生休息,少不得要躺个三五几日的,文康侯府的情形也只得等他醒来才能知晓。 方子他已经看过了,的确是忘忧草的毒,剂量上倒也符合月儿的症状,只是要解毒,他却不敢贸然行事,若是错了,那就是要了月儿的命了。 这个梦晴郡主好毒辣的心思。 之前的含薇郡主也是倾慕齐休離,霸道**,想毁了月儿的清白,但是在他和月儿的手底下也没有走出三招,但是这个梦晴却能无声无息的将月儿毒倒,若不是自己因为费夫人的腿疾尚未回国,此刻月儿恐怕已经香消玉殒了。 他想想都是怕的,这样一个女人,伪装的外表下是一颗毒蛇般的心肠,比起那个张扬跋扈的含薇她更加可怕,毒害月儿这事情,即便是禀告到承顺帝跟前,也无人会信,甚至还会让她借此生出事端来,看来求娶她是对的。 只有将她死死的看住,囚禁在西昌国的深宫里,才能防了她暗害月儿的手段。 原本定在五月的大婚,看来也得提前准备起来,若是不然,这次她未能得手,难保下一次她不会再下手。 他向外抛出一个信号烟火,不一会儿便有影卫到了,他快速写了张纸条,交给那个影卫,那个影卫得了命令一闪身便已不见。 碧字三人全部都跟着来了别院,此时碧玺正照顾着沉睡的费靖月,费靖月神情恬静,若是不说,不知道的人只当是她睡着了,却想不出她是中毒了,但是四皇子说了,这种毒物具有迷幻作用,能让人在睡梦中安逸的死去,看着小姐脸上的神情很是平静,想来一定是个沉沉的好梦,却只是一个要命的梦罢了。 七皇子如今也陷入了昏迷,四皇子殿下两处来回查看,已是整夜没有合眼,好容易让炳叔赶去休息。 听说七皇子还要昏迷三到五日,这几日四皇子殿下也不敢贸然配药,只是让人去寻了草药过来,只待七皇子醒来才能进行。 她担忧费靖月病情,但是架不住心神疲惫,转眼间便伏在床边睡着了。 “七皇子怎么了?”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将她惊醒,她看费靖月沉沉的模样,替她掖了掖被角,走出房门。 “银光?”此人正是银光。 前日齐休離让他去外办事,今日赶了回来,本欲向齐休離汇报,赶回宫去却未曾见到齐休離,他又匆匆赶来别院,却见到齐休離昏迷不醒,所以他便大吼起来,倒吓得照看齐休離的小厮颤抖不已。 “碧玺!发生什么事了?”他几日未曾见她,她却显得神情憔悴,面容蜡黄,却哪有往日青春模样。 碧玺给他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拉他行到一边,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说到难过处,眼泪水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我去杀了这梦晴郡主!”银光声音不大,却面露凶光,看来是的确大为光火。 “银光!不可!”碧玺拉住他的手急急喊道。 “四皇子已经说了,若是能直接杀了她,哪里能等到现在,只是这梦晴郡主已经是大顺和西昌国和亲的人选,若是她出了什么意外,陛下一定会追查到底,说不得还连累了七皇子,如今她已经是两国明面上的桥梁,是万万不能有失的。”碧玺也说不清楚,能讲出这段话已是不易。 明月和洛文宁说的时候她正好在侧,也听了几句,事实确实如此,如今的梦晴是大顺和西昌国政治联姻的桥梁,洛文宁就是再不愿意,再想杀了她,也得等到她嫁去了西昌国才能行事,如今的她恰恰是动不得的,若是有失,便会毁了两国盟约,对两国都有害无利。 银光跟随齐休離已久,随便几句便能明白其中关系,他冷静下来,没有再奔着要往外走。 此时二人的手还拉在一起,碧玺羞得立时松开了手,倒脸红了起来。 银光对她不是无意,他能跟随齐休離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对于这种男男女女的事情,也不是完全不懂,之前费靖月和齐休離的各种“成全”,早就让他明白了碧玺的心意,此时再看,却觉得她乖巧可爱,惹人怜爱,他忍不住抚上她的发髻。 这一下更是让碧玺心都要酥了,直接就软软的倒在了银光的怀里,银光也不做作,直接抱住了她,二人此刻才算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行馆这边一切平静,费府这边却是轩然大波。 今日是费靖樵的喜事,所以他自然是洞房花烛,良辰美景,而张氏也心下欢喜,多喝了几杯,早早便在周妈妈的搀扶下去歇着了,付轻柔原本身子就不好,再加上腿疾未愈,自然不愿多见人,行完礼便会院子去了,倒是付景阳多留了一会儿。 他留下一个是为了给外孙子撑场面,二也是心疼女儿,送走了宾客,便去了红瓦院,去看女儿了。 费靖松和碧软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自然是要腻歪,躲在院里不出来,舒姨娘原本想教训碧软,但是人多面多,也不好声张,便盘算着未来的时光,反正进了门还不是任由她拿捏,她也就不再着急。 但是让她发火的却是那个小蹄子林双儿,一双勾魂眼儿水波流转,费墨阳禁不住勾引,几杯老酒下肚,便腿肚子打转,跟在那个小蹄子身后去了海棠院,回冰荷院的时候舒姨娘打从海棠院儿门口过,听见里面传来靡靡之声,这二人也不知检点,听得她火冒三丈。 费靖若见她脸色不好,不想触她眉头,找了个借口便溜走了,留她一个人回到那冰冷的院子。 丫鬟也被张氏处置了,此时伺候的人尽不如人意,取个发饰都扯得她头发生疼,她反手一个巴掌甩了过去,打得那丫头坐在地上呜呜哭泣。 “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她喝骂道。 原来老爷都是来自己院子里的,现在却半月见不到人影儿,日日往那小妖精的院子里去,刚开始那丫头还有下人模样,现在却越来越像正经主子了,头上的配饰是越戴越花,腰肢是越扭越软,勾得老爷魂儿都没有了。 这些日子可以说是内忧外患,搅得她心神不灵,噩梦连连,就连今日的死丫头都赶临时反水,她感觉心力交瘁,力不从心。 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多么美丽动人的自己,如今也显得憔悴,怪不得无法再吸引老爷的眼睛,她拿起梳子,梳着自己长长的头发,突然镜中闪出一个人影,吓得她手中的梳子都掉在地上,她连连后退,尖叫起来。 “姨娘,姨娘,你怎么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府上的事儿 舒姨娘又病倒了。 具体消息是她身边的丫鬟传出来的,说是姨娘原本在照镜子,突然惊呼起来,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之后就一直发烧说胡话,嘴里一直嘀咕念着什么,那丫头偷偷听了下,她嘴里念念有词,好像是让谁不要过来,不要害她,小丫头刚来,年纪又小,吓得眼泪直冒,直接便禀告到张氏哪里了。 看着底下哭哭啼啼的小丫头,张氏心底颇烦,请了郎中过来瞧,只说是忧心焦虑,需要安神静养。 张氏听了郎中的话,心里腹诽,她若不老是想着去扳倒大房,也不至于如此,如今病了也就病了,好好静养便是,也不以为意,草草打发了那丫头好好照顾舒姨娘也就罢了。 费墨阳听闻舒姨娘病了,原想去看望,却被林双儿缠着不让走,一来二去的,也就耽误了时日,好容易等到第二日他才过去看了看,但是身后还跟着林双儿,也是草草安慰了几句便走了。 费靖松和碧软倒是过来伺疾,但是没过一会儿,碧软便嚷着身子乏了,费靖松便又扶着她离开了,气的舒姨娘一口气憋在喉咙,费靖若虽然来了,但是也是心不在焉,她心底暗叹,无事的时候倒还好,有了事情以后,便人人躲着,就连子女也是一般。 “娘亲,你这病来的可太不巧了,你可不知道那林双儿,如今府里就她最大了。”费靖若坐在一旁,眼睛却一直盯着铜镜里的自己,不停的涂涂抹抹。 舒姨娘看她模样,哪里有半点担忧的模样,自己说了不要那个铜镜了,她却还是对着那个铜镜抹抹画画,丝毫没有半点关心。 “若儿,我不是让你不要用那个铜镜了吗?”她有些嘶声竭力。 “不用?我这刚做的珍珠玉白粉,要时刻补着妆,不然效果就不好了,你这儿可有多余的镜子?”费靖若大为不满。 “若儿,你怎么就不能懂点事呢?” 舒姨娘挣扎要坐起来,小丫头想上前扶她,却被她推开。 “你去给姨娘端碗粥来。”费靖若见状,只得不情不愿的亲自去扶舒姨娘起来。 “如今你父亲的心都被那个妖精抓去了,若是你祖母再给他寻两个妖精回来,这府里可真就没有我们母女容身之地了。” 舒姨娘看着女儿姣好的面容,这样的女子怎可浪费在家中。 “原本想借你外祖寻来的毒物要了大房的命,却始终不见成效,如今想来,恐怕那个费靖月早就知道了此事,并想法子解了,不然为何夫人根本无碍?后来又说让她落水,至少能腾出一个位置来,却不想被这四皇子救了回来,若儿啊,你此次选妃可要用心啊,不然我们母子三人,在这府里可真的没有依仗了啊。”舒姨娘说得语重心长。 费靖若点点头,略带埋怨的道:“那娘亲还不让我好好敷面。” “我不是不让你敷面,只是这铜镜确实是要不得了。”说起铜镜,舒姨娘又有些害怕。 “为何?”费靖若好奇。 舒姨娘摆摆手,她不想讲,也不敢讲,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这“可怕”的情形了,但是若儿选秀在即,她不想说出来分她的心,其实舒姨娘这病是被吓出来的,加上心思焦虑,才会病来如山倒。 此时的费靖若倒也乖巧,见她不想讲,也不追问,只是叫了丫头将那铜镜搬了出去,自己坐在舒姨娘床边,给她捶腿揉背,闲话家常。 “下月就要选秀,听闻皇上最看中有才情的女子,你可要好生准备啊,别浪费了你的一身美貌。” 费靖若今年马上要十七了,京城四大美人,另外三个都已经有了归宿,只有这费靖若,独独占了第一,却还没有着落。 这府上除了两个儿子,就属她最大,张氏一直留着她,也是为了她这绝色美貌,不要浪费。 “如今虽然说夫人是病倒了,管不了事,但是那崔姨娘却成了长姚公主,就连老太太也要礼让她三分,你若是选秀不上,这婚事可就拿捏在她手里了啊,她若是记当年的仇,说不得要拿你开刀呢。”舒姨娘担忧的还有这件事。 当年舒姨娘使**成了长姚公主和费墨阳的好事,虽然稳固了自己的地位,但是她知道长姚公主心里一直是怨恨的,后来听闻长姚公主当年在西昌国还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如今已经是一品武将,她更是害怕,生怕有一日这长姚公主要报回之前的仇。 费靖若也隐隐听舒姨娘说了不少,所以对这事也是惴惴不安。 舒姨娘见她神情忐忑,又怕分了她的心,道:“我已经给你小姨写了书信,让她求宫里那位给你照料一二,想来此次选妃问题不大,但是你也要好生发挥才是。” 费靖若听到让小姨去求那位,心底欢喜,嘴上却说着:“娘亲,你可得让小姨好好求求宫里那位,不然若儿说不得就要嫁个普通人家,甚至给人做妾。” 配合着她红红的眼圈,倒看得舒姨娘心疼不已。 馨佛堂。 周妈妈给张氏捏着肩膀,她的手法不轻不重,让张氏无比安逸,毕竟是伺候惯了的老人儿了,各方面都贴心。 “这舒姨娘怎么老病?”张氏开口了,很多事情她不表示并不代表不知晓。 周妈妈一边替她捏着腿脚,一边道:“之前郎中说是忧思焦虑,但是她身边的小丫头却说的又是另外的样子。” “哦?说的什么?” 周妈妈在众下人之中一直都颇具威信,也多有耳目,所以张氏自然是要问她一些真正的原因。 “说是做了亏心事,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周妈妈小心翼翼的,又小小声声的说道,那模样别提多紧张了,似乎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不干净的东西?”张氏被她的模样感染,陡然间觉得气温都下降了几度似的。 “可不是吗,照顾她的丫头说,她迷糊的时候一直喊着不要过来,不是有意害她什么的,听得那丫头吓得不行。”周妈妈将自己听来的说给张氏听。 “这个舒姨娘,倒是做了不少龌蹉事情,不然如今也不会被吓得起不来身。”张氏冷哼一声。 “既然如此,也只得随了她去了,只不过宅子里人心惶惶,倒是要想法子好好安抚安抚。”张氏垂眉,她倒不是害怕什么鬼神之说,只是府里若是流言四起,恐怕要闹出事端来。 “那不如请法师来做做法?”周妈妈试探性的问道。 “倒也不急,如今恐怕得先让新人进门,冲冲喜再说。”张氏沉吟道。 “嗯,老夫人所言甚是。” 周妈妈低眉顺眼的继续捶腿,但是心里却暗叹一声,今日的说辞全是费靖月早先便交代她的,若是舒姨娘再病了,就在张氏面前说些这样的话,只要张氏动了心,便够了,她心里明白,三小姐估计是对舒姨娘动手了,但是即便如此又何妨,自己现在可是三小姐的人,舒氏倒不倒台,对她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她哪里知道,这致幻粉原本就是勾起人们内心最害怕的事情,当初的云美人便是这样被齐休離活活折磨死的,舒姨娘这样的性子,少不得害了不少人,只要致幻粉起了作用,她自然会出现恐惧的神情,到时候再帮她配上些旁戏,别人自然当她是做了亏心事,而不怀疑她被人下毒了。 再加之这些时日费墨阳的冷落,激起她的一颗嫉妒之心,她的心神自然大乱,一切都在费靖月的掌握之中,只要她出现了症状,过不了多久,恐怕也就差不多了。 原本付轻柔落水,费靖月心生愤恨,想让舒姨娘早登极乐,但是后来又想凭什么早早便让她解脱,只想好好折磨折磨,让她受受母亲所受的苦楚,所以致幻粉的量她已经让梅总管减少了分量了,今日舒姨娘发作完全是受了碧软之事的刺激所致。 张氏寻摸着要给费墨阳再娶两房妾侍,倒是正是合了费靖月的心意,不然周妈妈使劲劝说倒是为何? 费靖月不在府里,付轻柔又病重,这商量之事只得落在了长姚公主身上,她如今也是正经主母了,张氏自然得过问她的意思。 费靖寒这丫头这几日也不知道干什么,老往府外跑,长姚公主管不住她,只得派了家丁跟着,但是常常让她将人甩了,让她担心不已。 今日张氏拖了她在此谈事,她自然不好推却,又让费靖寒给溜了出去。 “母亲有事尽管吩咐,长姚听着呢。”张氏很满意长姚的态度,即便是个公主又如何,还不是得对自己尊敬有加。 “如今轻柔病着,这家你倒要多加照看。”张氏端着架子,对她嘱咐几句,她微微点头,表示应允。 “这府上的孩子们除了寒儿还小,大多都有了去处,倒也不急,只是这伺候墨阳的人,却是太少了。”张氏拐弯抹角,不过就是要征求正室同意,不然这妾侍是无法入门的。 长姚多年虽不争宠,但是却是通透人,自然懂得张氏话里话外的意思,道:“母亲说得是,如今老爷身边也只有一个林姨娘,确实有些少了。” 张氏点点头,道:“不如替墨阳娶回两房姨娘,也好分担分担你的重担。” 长姚性子恬淡,和付轻柔倒是不逞多让,自然不会反对,张氏欢喜,命人去择了那两个女子的小像过来。 “倒确实是两个合适人儿。”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月儿醒了 事情敲定了,连长姚都觉得不错,张氏更觉得越看越好,便让周妈妈火速安排下去,择日就抬进门来,周妈妈得令去了,反正只是娶两个妾,不必什么大费周章的礼数,左不过就是打发点银钱罢了。 长姚公主从佛堂出来,便去了红瓦院瞧付轻柔,夫人原本待她就不薄,如今糟了难了,她去的就更勤了,每每见到夫人惨样,就忍不住偷偷抹着泪。 她现在身边伺候的是西昌国的人,是洛长青硬要她带在身边的,叫娟儿,也是个伶俐丫头,原先她一个不受宠的姨娘,身边也没有什么可心的人,更谈不上什么亲信丫鬟,如今这个娟子倒是可心,将她身边的丫鬟婆子都统络起来,如今倒也有了主母的模样。 二人说起今日之事,付轻柔自从身子不爽利以后,对费墨阳自是失望无比,正妻如此落魄,他却依旧软玉温香,酒醉灯糜,不曾有半点忧思,之前付景阳看着女儿模样,心疼不已,若不是看在这一双儿女的面上,他定然将女儿带回府去,与这费家断个干净! “老爷正值壮年,自然是少不得伺候的人,如今舒氏好像也卧病,择两门妾侍倒也应该。”付轻柔淡淡的说。 长姚点点头,替她捏着没有知觉的腿,也未接话,似乎满腹的心思,那眉头都快邹到一起了。 “老爷如何,自有新人去操心,你我只需要好好过活便是,你我都是盼着儿女好的人,所以心思还是多放点在孩子身上。”付轻柔见长姚不说话,以为她是心底不快,便出言劝慰道。 长姚原本就心中无他,有没有妾侍对她来说都没有影响,她只盼着寒儿好,其他的都无大碍了,见夫人误会,她连忙道:“姐姐误会了,我倒不是不快,我只是担忧寒儿罢了。” “寒儿?”付轻柔奇怪,这位四小姐最是单纯可爱,有何担忧? “姐姐不知,自从我的真实身份暴露以后,不少官家公子借机刻意结交,想来也是为了我身后的势力而为,倒没有几个真心的,我实在忧心啊。”长姚说出心中忧虑。 自从她的身份曝光,确实有不少亲贵子弟刻意去接近寒儿,但是因为付轻柔身子不好,家中很多事情长姚都要亲自过问,时间自然分去了不少,管不得她,特别这几日她外出越加频繁,惹得长姚忧心忡忡。 听到这个原因,付轻柔也放心不下,的确,之前月儿大红,也有许多亲贵想要攀附,只是碍于七皇子势威,其他人不敢太过接近罢了,但是寒儿不同,她年纪尚小,不懂得分辨是非,很怕被人欺骗,伤了自身。 二位夫人也是无计可施,只能一阵唏嘘,正值此时,秦姨娘换水过来,听见她二人的对话出言安慰道:“二位夫人也不必担忧,四小姐过了年节虚岁也就十三了,若是放在有些小门户,也已经是说亲的年纪了,夫人担忧自然是出于母亲的本能,但是四小姐始终是要出嫁的,倒不如早些择个良婿,也好绝了有些人的不轨之心。” 秦姨娘一番话倒说得二人茅塞顿开,她二人都是性子恬淡软弱之人,遇事担忧多过应对,如今秦姨娘一点,便也生出了这样的念头来,确实不如择个良婿,待得寒儿年长些再嫁,但是那些不轨的人倒真的也是无法了。 付轻柔夸她伶俐,这些日子她的殷勤是看得到的,自从小产以后,她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倒也一片平和。 出了红瓦院,长姚问娟儿费靖寒的去向,不出所料,这孩子又不在府上,只得待她回来,与她好好谈谈,也摸摸她的心思。 齐休離行馆。 这已经是三日了,费靖月只如同个睡美人那般,除了均匀的呼吸,并无其他,不论是说什么,唤她名字,还是如何拾掇她,都没有丝毫反应,这是中毒之深的缘故。 洛文宁已经试着配出了解药,只是还未曾给她服用,不问过齐休離,他始终是不放心的,若是误服了,那比不服还要惨。 齐休離毕竟底子厚,原本预计的五日这才三日便已经醒转,小厮来报的时候,可是欢喜坏了洛文宁,不知情的旁人还以为他二人友情深厚,哪知是为了床上躺着的费靖月。 百里软骨散的毒不用解,只需要时间消耗,如今也是消耗了大半,虽然不能马上生龙活虎,起码的行动是绝对没有问题了。 齐休離一醒便在银光的搀扶下要往费靖月房中去,被洛文宁生生拦截下来,虽然这毒不用解,但是也不易过度操劳,所以他硬将他重新按到铺上。 问了那夜的事情,洛文宁全身冒出寒气,这个女人如此歹毒,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虽然他从齐休離的症状推测出了那天的情形,但是听他亲自讲一遍,又是不同,这样的女人,他必须亲自掌控,不然留在大顺必然是个祸患。 “我已经派人给父皇报信,早些将她娶回去看住,不让她再生出事端来。”洛文宁一边替齐休離施针,一边说道。 此时的齐休離对洛文宁再无敌意,虽然月儿钟情的是自己,也不过是因为相遇比他早罢了,他深情至此,牺牲颇多,他虽然没说出来,但也承认,比起对月儿的心,洛文宁自是不逞多让。 “如此便多谢你了。”他诚心对洛文宁稽首。 洛文宁点点头,认真看着手上的活计,半响才道:“好好照顾月儿,不然便浪费我一番成全了。” 齐休離自然是点头称是。 如今他也看开了,若是月儿喜欢的不是自己,就算留着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也是枉然,只要她过得幸福,自己能做什么就为她多做些,二人算是冰释前嫌了。 “这方子应该是真的,你好生休息,我去给月儿用药。”洛文宁施针完毕,对齐休離嘱咐道。 “对了,那日梦晴郡主对我说,若是月儿中毒过久,会不能生育。”齐休離说出这句话来。 “什么?” 听了齐休離的话,洛文宁也顾不得其他,赶紧过去查看费靖月的情况,齐休離挣扎着跟在后面,两个俊秀皇子,用连滚带爬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就这么上赶着到了心爱女子的床前。 洛文宁搭上费靖月的脉搏。 好半响他才看口道:“那个女人在毒物里加了一位龙胆草,这是极其损伤女子内体的毒物。” “这方子上可有?” “没有,若不是她得意忘形,自己说出这个秘密,恐怕连我也险些要放过去了,这毒她用的极好,让我都未曾看出来。” 齐休離自是大急,洛文宁见状道:“只是以为龙胆草味浓,她用得不多,所以施救及时,倒也无碍,只管让我去配了化解的药来便是。” 千说万说,那七皇子才肯在陈炳和银光的搀扶下去休息,而洛文宁也急切的去配药去了,碧字三人留下照看。 洛文宁动作极快,才三个时辰,他便配好了另外的解药,比之前的解药更复杂,里面加了一味化解龙胆草的药,还得和之前的药物不冲突,很是费神,等他配好,早已大汗淋漓。 碧玺拿到解药,按照洛文宁的吩咐,轻轻的喂给费靖月,只待得药物发挥作用,就可以解毒了。 大概又过了四五个时辰,费靖月眼珠子滚动,有种努力想睁开眼,又睁不开的感觉。 当时是碧溪在值夜,看到费靖月样子,激动得满屋子乱窜,惊动了一屋子的人,很快行馆这边就灯火通明了。 此时天还没亮,刚歇下不久的洛文宁也跟了过来,看到月儿有醒来的症状,欢喜得不行,齐休離也闻讯赶来,激动得抱起费靖月,就差在众人眼前哭起来了。 陈炳看他吃力,连声让他放下费靖月,碧渝等人接了过来,刚躺下这人就睁开了眼。 犹如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费靖月在梦里听见人声鼎沸,想要醒来,却一直无法醒来,等到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已经过了这么些时日了,她看到所有人都站在自己身边,个个眼神里都带着急切,像是自己经历了一场大难,而众人好不容易救回自己一般。 经过碧溪叽叽喳喳的转述,她知道了自己中毒之事,也知道了齐休離为了自己夜探文康侯府之事,更是看到那站在角落,默默凝视的洛文宁,南柯一梦,终于醒来。 她的身子要好生将养,洛文宁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不在此处打扰她休息,只留下碧玺和碧渝照顾一二。 齐休離一直是绷紧的神经,现在好容易松下来,虽然他很想陪伴月儿,但是自己有恙在身,而费靖月一个女儿家,毕竟女子的清誉要紧,他也不好近身照顾,只得讪讪的离去,只待得第二日好生陪伴。 见月儿无事,洛文宁连夜就走了,如今这个梦晴郡主是第一个要解决的事情,不宜久拖,他得回去准备事宜,这几日在行馆这边耽误得太久了。 一切都又回归平静,几日后费靖月回到府中,听闻碧溪传来的消息,原本定在五月的和亲,突然提前了,洛文宁带着梦晴郡主回国了。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情之一字,最能伤人。 她转过头去,拨弄着窗边的梅花,今日寒儿要来,这府里,还有恶战。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寒儿的秘密 “碧渝,你去准备四小姐最喜欢的桂花糖糕。”费靖月吩咐下去。 碧渝去了,这糖糕刚送来,费靖寒也到了。 几日不见,寒儿越发出落得美丽大方,往日里多是小姑娘家的纯真可爱,今日一见,却多了一分少女的妩媚。 “听说姐姐进宫陪伴公主,公主无碍吧?”费靖寒倒多了礼数,懂得问人安好了。 费靖月也不欲跟她实话实说,淡笑道递过去一个糖糕道:“无碍,现今你越发成熟了,懂得礼数。” 费靖寒裂开嘴笑:“还不是都是娘亲,说要做个大家闺秀。” 她一边将糖糕塞到嘴里,一边口齿不清的回道。 “你看你,跟猴急似的,哪里大家闺秀了。”费靖月失笑,虽说她想学,但是小孩子心性却还是免不了的。 费靖寒顾不上答话,只顾着吃了,姐姐这边的点心是她最爱的。 “以后要叫母亲!”费靖月替她擦擦嘴,纠正她,如今的长姚公主是正室了,不能再像以前还是姨娘那样叫娘亲了。 费靖寒点点头,道:“姐姐说的是,我只是叫惯了,以后会注意的。” “寒儿可吃过这道点心?”碧渝端上来一盘珍珠豆腐。 “珍珠豆腐?”费靖寒一见便叫出了声。 “这可是宛月的招牌菜,姐姐怎么会有的?”费靖寒舀起一口就往嘴里送去。 “四小姐很爱去宛月?连这珍珠豆腐都知道?”碧渝在打趣道。 “那可不,他最喜欢宛月的戏曲了,我俩常常去看。”费靖寒脱口而出。 “是谁啊?”费靖月问道。 费靖寒却觉得失言一般,闭上了嘴,好半响才说:“就一个朋友。” 费靖月见她神色怪异,也不多问,只让她多吃。 两姐妹吃吃喝喝,倒也惬意。 待得费靖寒吃饱喝足,费靖月说起今日的正事,昨日她去探望付轻柔,正好长姚公主也去了红瓦院,说起费靖寒如今的状况,长姚公主异常担忧,想让费靖月去探个究竟,一来是看看寒儿是否有心上之人,二来便是多加提醒。 都是做母亲的一番苦心,所以今日费靖月才一早让人去请了费靖寒过来。 “今日听你母亲说,你爱往外去,还常常甩了家丁,可是在外认识了什么朋友?”费靖月问她。 费靖寒却支支吾吾不说清楚,只说是一位刚结识的朋友。 看来长姚公主的担忧是对的,费靖寒有她不肯说的秘密。 费靖月又问她,说起二位夫人想给她择个佳婿之事,却遭到费靖寒的强烈反对,费靖月也不多说,这丫头确实有些不对劲,这些日子自己只顾着复仇之事,却没有多关心她,最怕就是她让人所欺,好在刚才碧渝随口一问,倒透露出信息来,问费靖寒倒不如问老梁。 送走费靖寒以后,她吩咐碧溪去老梁处取消息,这些日子忽略了太多外在的东西,她最怕有人将心思打倒了费靖寒身上。 自从母亲落水,自己张罗着给哥哥成亲,之后便又中毒休养,倒是有很多事情自己都被忽略了,如今二哥娶了梁凌雪,家中有她照看着,倒也放心不少。 不一会儿碧溪传话回来了,也带回这段时间的一些消息,但是大多都是无关紧要的,她一一择去,老梁这段日子也是忙于打点,只知道四小姐爱去宛月看戏,但是和谁走得近,却未曾在意,碧溪吩咐了他留意一二,已有消息便送回来给费靖月知晓。 此事便也告一段落。 绿柳新芽,万物复苏,转眼已到三月。 算起来梁凌雪过门已有一月,费靖樵已回军中复职,梁凌雪新入门,除了日日去张氏跟前请安,大多时候会去付轻柔去看望,偶尔会与费靖月闲话一二。 这一日,费靖月与梁凌雪在园中赏花,如今是初春,花苞满树,绿叶嫩芽,花园里倒也一番美景。 她二人说起这几日府里的一些事来。 原来前几日张氏已经安排人手将那两位姨娘抬进了门,新人新鲜,费墨阳日日流连花丛中,林双儿受了冷落,心下不忿,但是也不敢多言,毕竟这两人是花轿抬进门的贵妾,名分上都矮上一截,看着身边的丫头都颇为不顺眼。 原本海棠院是她一个人在住着,以前是二小姐的院子,各种配置都颇为不错,但是前几日张氏却另外划了两处院子给刚入门的新妇,比她的还要好上几分,她心里颇为不满,但是费墨阳却不甚在意。 前今日才从林双儿的院子里传出丫鬟受到虐待的消息,看来这林双儿已是气愤难耐,都忍不住对自己往日的丫鬟出手了,二人说起倒也觉得是好事一桩,狗咬狗更能让府里的局势对大房有利罢了。 “只是听闻这林姨娘与新入门的碧软走的很近,会不会对我们......”梁凌雪说起自己听到的消息。 “这林双儿原本也是个茶水丫头,她二人走的近倒也应当,她如今不受宠,左不过是给自己寻点靠山罢了,倒也无碍。”费靖月略微沉吟道。 “哟,是三妹妹和二弟妹啊。”突然一突兀的声音响起。 二人转头过去,原来是刚入门的碧软,现在费靖松的侧室,费靖松没有正室,如今舒姨娘也净月病倒,他们那一房倒是她独大了。 费靖月打量着她,她的小腹已经凸起,走起路来扶着腰肢,看起来要多娇贵有多娇贵,她身边赫然便是跟她走得近的林双儿。 林双儿倒还懂礼,赶紧对二人行礼,毕竟她只是一个贱妾,但看那碧软,却一副嚣张模样。 梁凌雪是个直性子,不像费靖月,懂得面上一套,实际一套,立时就给她难堪。 “什么三小姐二弟妹的,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嫂啊。” 这话可真是打脸,说的碧软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着实精彩。 “二弟妹这是什么话,如今我怀着费府的孩子,是你们大哥的侧室,难道叫一声二弟妹不应该吗?” 说着她还假装委屈的模样,在脸上擦着泪珠儿。 “论起纲理伦常,你这侧室可算不得什么正式名分,连起码的礼数都不懂,说出去不过惹人闲话罢了。” 梁凌雪怨恨她也是正常,那日她的婚礼,就是这个女人搅了局,如今还仗着身孕,一副张狂模样,就梁凌雪这样的性子,能容得下她就怪了。 “你,你,你!”碧软被梁凌雪一番话语咽得说不出话,眼珠子一转,弯腰扶住小腹尖叫了起来。 丫鬟婆子赶忙去扶,也乱做一团。 她身边的林双儿也配合她演戏喊道:“大少夫人,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 说完她还拿眼睛去瞟眼前的二人,她身边的丫头也省事,立刻一溜烟儿的去请了张氏来。 张氏来了便见到梁凌雪一副气呼呼的模样,而碧软却抱着肚子倒在地上哀嚎。 问清楚缘由,她先命人将碧软抬了回去,凌凌雪原本想说碧软是装的,但是却被费靖月拉住。 张氏虽然不待见碧软,但是毕竟她是怀着费府的孩子,不得不管,如今出了这事,她也只得当着林双儿的面将梁凌雪训斥了几句,权当是做给人看。 远远让人抬着的碧软好不得意,你虽然有名分,但是你没有孩子,此刻却能怎样? 梁凌雪脸皮薄,被训斥几句,眼看就要哭出来,是费靖月拉住她,张氏见费靖月也在旁,不好过多的训斥,便挥挥手让她二人离去,待她二人走远,她才对周妈妈抱怨,这府里如今她连训斥个人都要拿捏着轻重,也是带着一肚子的气。 回到院里梁凌雪的眼泪儿再也包不住了,那个碧软那日想污蔑费靖樵她全都知晓,好容易被费靖月控制住了局面,她原本就带着怨怼,如今她还拿捏着身份,随便说了两句便假装腹痛,惊了胎气,害得自己被训斥,想起来便是一肚子的火。 费靖月宽慰了她几句,她还是心下委屈,费靖月见状道:“嫂嫂只待忍耐,她不就是仗着有身孕吗?让她失了这仰仗,看她如何嚣张,这府上原本就是乱泥潭,嫂嫂还得安定下心来,辅佐哥哥才是。” 费靖月一番话,说的梁凌雪侧目相看,她原本知道自己这个小姑子是有些计谋,却不知她心有如此之大,但是让她一说,也是下定决心,既然这府里乱,那就得好好规整规整。 回到碧落院,费靖月正思索着如今府上的局面,刚才碧软明明就是装样子,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但是林双儿还是请来了张氏,让嫂嫂得了训斥,也不是个好东西,如今有两个姨娘牵制着她,倒不忙动她,急的倒是这位有孕的“大嫂”,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舒氏一房的人,若是真让她剩下孩子,未来的局势可真要说不清楚了。 “那碧软如今怎么会是这样的,今日还害得二少奶奶受了连累。”碧渝一阵唏嘘。 当初她二人也算得上是有点交情,可惜这碧软不是个正心人儿。 费靖月思索一番,道:“碧玺去送个信,让老梁给我打听点事儿。” 说完她在碧玺耳边悄悄交代了几句,碧玺虽然不明白小姐的用意,但是还是领命去了,正出门便撞上了刚回来的碧溪。 “小姐,老梁那边传来消息了,跟四小姐走的近的人已经查出来了。”碧溪过来汇报。 “是谁?”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原来是他 碧溪附耳悄声道:“是九皇子。” 费靖月原本在看一本游记,这个消息让她书都拿不稳当,寒儿怎么与她搅在了一起? 之前在除夕夜宴上费靖月便叮嘱过费靖寒,离他远些,却不想这二人如今发展到如此地步,她这下更是担心了。 齐休桐的名声在几位皇子当中一直都是有些瑕疵的,大顺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刚毅果断、五皇子温文尔雅、七皇子妖异无度,但是上述皇子却都是国家栋梁,人人称道,唯独这九皇子却不然。 人们对他的评价是桀骜不驯,风流倜傥,再说难听一点便是逢场作戏,流连花丛,是最不务正业的一个皇子了,但是承顺帝宠爱他却是不争的事实,对他这样的行径却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只因他的生母早逝,出身不凡,有传言说,当日他的生母绮彤贵妃,是为承顺帝而死,皇帝心存内疚,对他便格外的放纵,而且已故先皇后,绮雪太子妃是他母妃的亲姐姐,所以说起来,他的身份的确是显赫至极。 齐休離与他倒颇语言,二人兄弟感情也的确不错,只因二人年纪相仿,倒也确实走得近些,对于他这样的行径,齐休離也是看在眼里,但是却无法劝说,只愿他做个闲散亲王也便罢了。 原本这样一个男子是许多女子趋之若鹜的选择,但是他却只是四处留情,并不专一,如今年纪不小,府中连个正经主子都没有,倒是外面的风流账欠了不少。 之前还闹出丑闻,让一个四品大员的女儿怀上了孩儿,原本这女子飞上枝头的梦即将要实现的,承顺帝碍于面子,都想指婚于他,却在这九皇子处遇到了阻碍,他是死活不让人家进门,还言明孩子非他经手,即便那女子寻死觅活,他也不无所动。 后来孩子生下来了,滴血认清,倒真真不是他的种,那女子羞愤难耐,只得带着孩子一起远走他乡,那官员脸上挂不住,虽然承顺帝未曾怪罪欺君之罪,但是那官员只得辞官收场。 自从那以后,明里没人多说什么,暗地里人人都对九皇子的行径颇有微词,后来皇帝几次想指婚,但凡皇帝看上了谁,谁家就如临大敌,不日便将女儿草草出嫁,即便是门户低点,也不肯将女儿许配给他,多几次,连皇帝都恼怒了,好在皇后多番劝诫,皇帝才息怒下来,但对他也是无可奈何至极。 他本人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依旧每日流连温柔乡,与各种女子谈情说爱,却从不动情,大顺的皇子中,就属他是女子的毒物了。 费靖月听闻寒儿与他走的近,如何能不急,寒儿年幼,哪里经得住他的三言两语,要是被他骗了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也难怪长姚公主担忧,这分明就是母亲的直觉。 “此事暂且不要透露。”费靖月思索片刻对几人吩咐道。 几人自然是知道九皇子的名声的,所以得知四小姐所谓的朋友正是这位名声在外的九皇子之时,人人都吓了一跳,但是心下也不免担忧,原本四小姐现在有了一个那么好的出身,就是许个什么公侯王爵也是理所应当的,若是被九皇子将这好白菜给拱了,若是闹出什么事情来,那可涉及到两国的和平了啊。 费靖月自然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才叮嘱几人不要多言,只待与寒儿好好谈谈,再做定夺。 到了晌午时分,齐休離命人来接费靖月出去游江,这几日公事繁忙,月儿身体也刚才痊愈,好容易今日歇下来了他自然是要好好见一见他朝思暮想的女子的。 “月儿,身体可好些?”见到费靖月,齐休離压抑不住自身的思念,就想上前搂抱,却被费靖月一瞪眼,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几个丫鬟见着好笑,将费靖月搀扶上了齐休離乘坐的船儿之中,便自觉的去到后面的船舱里等待。 齐休離直夸她们懂事,赶紧也跟了进去,船中的人儿让他思念成狂,今日可不能轻易放过了。 一进船舱,不管三七二十,先热吻一通才说其他,直到费靖月喘不过气来,他才放开她。 二人自是甜言蜜语,如今他们的感情已然稳定,有了赐婚也是明正言顺,倒也羡煞旁人。 船行的极稳,岸边小贩四处喝卖,两边的商铺也是门庭满市,倒也一副风调雨顺,欣欣向荣之景。 此时船身正好行至宛月附近,费靖月想起这几日的难事,今日她原本也是要跟齐休離谈说此事。 “这几日,我四妹妹与九皇子走的极近。”费靖月递过去一杯蜂蜜茶。 “休桐与你四妹?”齐休離问道。 费靖月点点头,眉心露出担忧神色:“你也知道你这九皇弟的性子,我家寒儿不能跟他。” 齐休離自然是知道齐休桐的情况的,今日连费靖月都表示了反对,说明他二人的确走的太近,他自然知道费靖寒的身份的,若是齐休桐像对待其他女子那般去对待这费靖寒,若是再生出之前那样的事情来,后果他不敢想象。 之前洛长青对他姐姐的那份情谊,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若是齐休桐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洛长青绝不可能善罢甘休,若是为了这样的事情伤了两国的和气,那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齐休離点点头,道:“此事的确严重,虽然休桐的性子是胡来了一些,但是想来还是应该有分寸的,我回宫自当与他警告一番,若是你四妹妹真的与他钟情,要么就娶了回去,要么就别去招惹。” “你还在向着他说话,之前的肖侍郎的女儿,你是忘记了吗?这样的男子,配不上我家寒儿。”费靖月第一次对齐休離发了火。 齐休離不敢狡辩,只得在心里埋怨齐休桐给自己找事,惹得月儿生气。 说了此事,二人也无心再游江,齐休離只得送了费靖月回府,承诺她说,一定要将此事问清楚,定然不让费靖寒受到伤害,好说歹说,费靖月才作罢,给了他点好脸色。 刚回到府中就在门口遇见费靖寒从外进来。 “寒儿!”费靖月叫住正要蹑手蹑脚进府的费靖寒。 此时已过了晚间戌时,一个女儿家如此夤夜回府,当真是有些过了。 费靖寒没有想到会遇见姐姐,心里咯噔一下,只得吐着舌头来到费靖月跟前。 “你这是刚见了那齐休桐回来?”费靖月开门见山。 费靖寒没有想到姐姐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之前姐姐便叮嘱过,不让自己跟他走的太近,但是上次在宛月自己被一个富家公子骚扰,是齐休桐救了自己,所以他二人才慢慢开始了接触。 她自然是知道姐姐不让她与九皇子走得太近的缘由,但是与这九皇子接触下来,他并不如外界传言那般不羁,倒有不少男子风采,她自是被迷住了,但是这些又如何与姐姐言明。 姐姐问到了,自然是知晓他们的事了,所以她只得点点头,垂首不语。 费靖月见她模样乖巧,倒也不好如何怪罪,只恨那齐休桐太不成器,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便四处留情,不然寒儿若是真的心仪,即便是嫁了也是无碍。 “你可知道母亲有多担忧?”费靖月摸摸她的头,如今寒儿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比上自己也就矮上了半个头而已。 费靖月原本就是个老成的灵魂,说出这些话来倒不觉奇怪,倒是费靖寒噗嗤笑出声音来道:“姐姐怎么如此老气横秋,跟母亲也差不太多了。” 费靖月刮她鼻头,“你这丫头也知道打趣姐姐了。”二人打闹起来,便把严肃气氛也冲淡不少。 费靖月将费靖寒送回院中,好生嘱咐了几句才离开,费靖寒点点头,但是心里却还是放不下那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在自己眼里,他并没有姐姐讲的那么恶劣,反倒对自己谦和有加,以礼相待,许他对自己是不一般的吧。 长姚公主见她归来,原本想要说道几句,费靖寒见势头不对,连称自己累了,跑进房中不再出来,也让长姚公主暗叹一口气,却无可奈何,女儿长大了,自己也管不住了,只看费靖月能否劝劝了。 娟儿劝慰几句,也扶她回到房中,服侍她梳洗睡下。 费靖月回到暖阁,眉头紧皱,今日因为齐休桐的事情与齐休離闹了不愉快,之前即便是再多的莺莺燕燕缠扰齐休離,她也未曾真的动怒,今日却因为这样的事情与他生出了龃龉,但是寒儿是自己在意的人,她也承诺过长姚要好好照看她,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是万万不能大意的。 碧渝几人知道她心里担忧,在旁劝解,宽慰她的心,不管怎么样,要隔断二人,也得要些时日,若是那九皇子对四小姐出于真心呢?那也倒不是逼到了绝路。 费靖月不置可否,原说想看会儿书,都只是拿着书无法阅读。 入夜了,更深露重,碧溪报过来一床厚棉被,嘴里说道:“小姐之前让我去打听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了。” 费靖月大喜,这样小概率的事情都能让碧溪寻到了,果真是上天庇佑,她原本有些倦意,听到碧溪一说,疲惫尽消,道:“你仔仔细细的将事情原委说给我听听。” 碧溪点点头,抱了被子躺在床下,将事情一五一十的给费靖月讲说开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只猫的事儿 碧溪说起费靖月让她去打听的事情。 城东郊外有一户人家,姓罗,家中颇为殷实,对乡里乡亲也还不错,在十里八乡也算是有名有望。 罗老爷为人谦和,对人和善,与罗夫人一直恩爱有加,让人羡慕,只是遗憾的是罗夫人不能生养,所以无奈之下,罗夫人只得替罗老爷择了一个小妾抬进门去。 这个小妾生的如花似玉,美貌艳丽,很快便得到了罗老爷的欢心,日日宠幸,很快这个小妾便怀上了孩子。 罗夫人是个心善人,见到罗家有后,欢喜得不行,更是让罗老爷多加照拂。 因为怀了身孕,且年轻貌美,这小妾渐渐显出恶毒的一面,对罗夫人各种挑剔,对下人也不好,所以十里八乡都对她颇有微词,并不待见。 正巧罗家的生意受到了前些时候战事的影响,罗老爷忙于应付,也就任由她去,竟生生将罗夫人折磨得病了去,下人们想要去禀告罗老爷,都被她多加阻拦,没有得逞。 罗夫人一病,这罗家便落入她的掌控之中,越发残暴不仁,对下人稍加不顺就又打又骂,名声越来越差。 但是罗老爷不知道啊,这个小妾极其会做面子,只要罗老爷回来,便一副仁善和蔼之样,所以罗老爷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这个小妾的所作所为。 十月怀胎,很快便到了这小妾临盆之时,罗老爷心急火燎,等在门外,屋内产婆忙做一团,好容易等到孩儿啼哭,可是喜坏了罗老爷,这孩子来的不易,而且是老来之子,自然是让罗家欢喜不已。 哪曾想,这欢喜才持续片刻,便变成哀愁,只因这小妾生下的孩儿是个畸形。 据当时的产婆说,那孩子简直没法看,头大身子小,两只手几乎缩成了一坨,就像小耗子的前爪,而身后还有尾巴。 这可吓坏了罗老爷一家人,以为是神灵显灵,对罗家降罪了,吓得罗老爷赶紧跪拜祷告,老泪横流,而那个孩子还未曾活过三日,便已夭折。 人们不明就里,纷纷说是罗老爷家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遭了报应,后来有人将那小妾的恶行揭发出来,罗老爷才恍然大悟,为何夫人会卧病不起,为何自己会生出畸形胎儿。 这可气坏了罗老爷,若不是夫人不能生养,他是断然不会纳妾的,谁曾想这小妾却逼迫正妻,欺凌下人,他将这小妾撵了出去,日日吃斋念佛,只求这菩萨消了气,不要再怪罪他们罗家。 哪知这小妾刚被撵出门去,这罗夫人竟然怀孕了,只是她一直卧病,并不知晓,待得发现,已经腹大如瓜。 因为她一直被这小妾打压,不让郎中看病,等到肚子那么大后才想起让郎中来瞧,结果却是怀了孩儿,这失而复得的孩儿,让罗老爷欢喜不已,但是也让他忐忑不安,怕再生下畸胎来。 罗夫人很快临盆了,罗老爷虽然欢喜,但是提心吊胆,生怕生下来的还是畸胎,但是此次天佑罗府,罗夫人不仅没有生下不正常的孩子,反而是一一男一女,两个孩儿,这可喜坏了罗老爷,更是诚心礼佛,日日斋戒。 后来人们都说这小妾之所以生下的是畸形孩儿,自是她作孽太多,菩萨降罪了,而罗老爷将她赶出之后便得了一双孩儿,却是明白事理,菩萨的恩赐,反正众说纷纭,各种版本流传得沸沸扬扬。 之前费靖月便让碧溪去打听,谁家有生下畸形孩子或者小产生下怪胎的,她其实也是想要碰碰运气,哪知却还真有,老梁很快便带来了真实的版本,就是这个。 碧溪自不知道费靖月为何要打探这个,但是还是不遗余力,今日讲了这个故事,让她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 费靖月躺在床上听到这里已经知道了详细的经过,她笑了笑道:“早些睡吧,明日再说。” 碧溪点点头,也翻个身去睡了。 一夜无梦。 第二日,费靖月一早起来便让碧溪去问问这小妾在怀孕之时是否养过什么动物,她带着一头的雾水去问了,到了中午的时候,消息传回来了。 原来这罗老爷做的是香料生意,与西域胡人来往甚密,之前有个波斯商人,送了他一只波斯猫,白白软毛华光水亮,看起来雍容华贵,让人喜爱,因为这小妾怀孕,罗老爷怕她闷,便将这猫给了她养着玩耍,这小妾爱不释手,甚至要夜夜抱着这猫睡觉,后来这小妾被撵出罗家,这只猫也留在了罗家,只是不复当日盛宠罢了。 果不其然,想来这猫身上便是带着弓形虫了,而这弓形虫感染了罗老爷的小妾,才令她生下了畸形的胎儿。 但是这个是无法对几人解释清楚的,她也无法言说什么是弓形虫,但是这猫说不得要帮上她的大忙。 “你去让人将这猫买回来,之后送去给碧软养着。”费靖月淡淡的吩咐道,面上的笑容说不出的怪异。 碧溪得令去了,待她走后,碧渝等人才问因由,费靖月无法解释,只交代几人一定要离那猫远一点,几人虽然不解,但费靖月的命令她们自然是不会违抗的,只等着看小姐所说的“好结果”。 猫带回来了,费靖月直接让人送去了佛堂,又让人叫来碧软,碧软一见那猫就喜欢得不行,眼里流露出贪婪之色,费靖月对张氏说,听闻这波斯猫是极其稀有的异种,鉴于碧软怀孕,而费靖松又常常不再家中,怕她一个人寂寞,便买了一只回来给她打发时间,张氏直夸费靖月懂事,见碧软喜欢,直接让人送去了碧软的院子。 碧软虽然知道费靖月与之不对付,但是想来一只猫儿而已,掀不起大波浪来,便欣然接受了。 她给那猫取了个名字,叫白绒,喜欢得不得了,整日带着招摇过市,任谁都不肯给看一眼。 费靖月身边的人都知道这猫挨近不得,倒也不去逗弄,凡是遇见碧软带着猫儿出来,都绕道而行,这可得意坏了这碧软,以为自己的肚子让费府的人都礼让三分,好不嚣张。 前些时候梁凌雪回了趟娘家小住,费靖月知道是因为碧软常仗着肚子对她出言不逊,但是碍于上次的事情,梁凌雪不好多言,只得忍气吞声,后来寻了个借口回到梁府,住上了几日。 今日却是梁凌雪回府的日子。 费净月专程在府门口等着梁凌雪,几日未见,倒有些想念,苏盈盈就快临盆,也就最近几日的事情,费靖月也想与嫂嫂商量商量,前去探望。 二人刚行到内院,便遇见了带着白绒玩耍的碧软,她的肚子已经高高翘起,想来也是五六个月的身孕了,这大腹便便的只能坐着,而这白绒便卧在她的腿上。 许是费靖月二人进门的声音惊了白绒,它突然跳了起来,跑到了费靖月和梁凌雪身边。 这白猫是个异种,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原本在罗家乱糟糟的毛皮已经被碧软给打理得油光水亮,梁凌雪一见便觉得可爱无比,想要伸手去抱。 这手还没伸出去,就被费靖月给拦了下来,她不动声色的眼睛让梁凌雪不懂,但是却还是止住了她原本已经伸出去的手。 费靖月拉着梁凌雪跳到一边,嘴里尖叫起来:“人呢?猫都跑了,你们在干嘛?”做出一副极其害怕的模样。 坐在不远处的碧软看到这一幕,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扶着腰肢走了过来道:“原来三小姐怕猫啊?” 她的丫鬟早就将猫儿抱起,乖巧的站在她身后,费靖月也不答话,依旧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看的碧软心中舒畅不已。 “我说三小姐何以这么好心,恐怕是因为自己怕猫才将这猫儿送给我的吧,不然这样的异种,哪里轮得到我一个侧室把玩?”她故意将侧室二字说的很重,还拿眼睛去瞟在一旁的梁凌雪。 梁凌雪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但是月儿如今惊恐模样,她也顾不上还击,只是担忧月儿是否受伤? “嫂嫂我无事。”费靖月对她摆摆手。 待得碧软走远,费靖月才恢复常态,悄悄附在梁凌雪耳边说道:“嫂嫂记住,千万不要靠近那只猫。” 梁凌雪不明就里,追问于她,问道:“之前明月公主殿里不是也养过一只波斯猫吗?月儿分明不怕,今日为何?” 费靖月也不欲瞒她,她然说道:“这猫她养不长,这猫身上有一种虫子,会让孕妇生下畸胎来。” 这话可是惊呆了梁凌雪,看不出这小小的猫儿竟然暗藏杀机,怪不得月儿要装作一副惊恐模样,原来还有这个原因。 费靖月将之前罗老爷家的事情说与她听,听得梁凌雪啧啧称奇,暗叹月儿心思缜密,她哪里知道,费靖月是个现代的医生,这人人都知道的常识,却是大有用处。 碧字三人自然也是知晓这个秘密的,这碧软不就是仗着有着身孕,处处刁难嘛,若是生下畸胎,在这府上,她也就完了。 碧软在府上的嚣张模样,已经惹得几人相当不快,虽然她们不懂小姐的弯曲心思,但是若是能让舒氏倒台的事情,几人都在所不辞,更何况如今只是一只猫儿的事情。 一张由费靖月铺开的大网,已经向舒氏一脉展开了来,他们不是喜欢害人吗?那就要尝尝这害人的恶果,论起手段,费靖月的手段可是层出不穷的。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探望苏姐姐 三月十九,费靖月生辰。 今日一早,齐休離便派人送来口信,稍晚会在宛月替费靖月庆生。 碧字三人一早便给费靖月收拾停当,穿上粉红色的轻衣,披上流纱的腰缠,带上叮当作响的饰物,看起来大方得体,又并不高调。 费靖月一早便去过佛堂给张氏请安了,原本按照张氏的意思是要给她大办一场的,但是被她婉拒了,毕竟这府上的姑娘任谁也没有大办过寿宴,她也不想做个出头的椽子,让人闲话。 张氏赞她懂事,也就没有坚持。 给张氏请过安后,她便去了红瓦院,今日付轻柔的气色不错,一早便琴儿服侍了起来,坐着轮椅在院子里逛,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叫的好不欢快。 “母亲。”费靖月笑着走过去,结果琴儿手上的轮椅,推着付轻柔来到院子里的一颗老树下面。 这是一颗银杏树,如今是新春,嫩芽新出,绿树满枝,与秋日的满树黄叶相较又是另外一番美景。 付轻柔淡淡的笑着,自从自己中毒瘫痪以来,一直是月儿在周全所有,以自己的性子和手段,根本不足以护住一双儿女,倒是这个女儿,小小年纪便果决的手段,她有些心存内疚,这是母亲的天性,即便是子女再有本事,母亲依旧想护得她的周全。 她抚上费靖月推车的手道:“辛苦月儿了。” 费靖月一直将付轻柔当作是最重要的人,她的温柔不争,宽容包涵,一直像一个小小的太阳,暖暖的,却又充满光芒,如今她虽然瘫痪在床,却也是费靖月心中温暖的存在,她轻声安慰着付轻柔,母女间说不出的温馨。 “今日是你的生辰,可惜母亲这样却无法帮你庆祝了。”付轻柔有些黯然。 费靖月不以为意,道:“虽然今日是生辰,但是庆祝也只是个形式罢了,只要母亲安好,便是最好的庆祝。” 付轻柔很是欣慰,女儿懂事孝顺,儿子出息能干,这刚进门的新媳妇也是孝顺乖巧,她即便是死了,也觉得无憾了。 “母亲休要胡说,这上好的日子,不要说不好的话。” 费靖月连忙止住她脱口而出的感慨,倒是付轻柔百无禁忌,如今她已经是废人一个,只要看着儿女平安成长,也就够了。 母女二人正说着,门外进来一人,正是梁凌雪。 梁凌雪原本就是个懂礼的孩子,对费靖樵又是一往情深,自然对付轻柔也是百般孝顺,日日都会到红瓦院陪付轻柔说说话,付轻柔也很喜欢她,对她多加叮嘱,当作自己的女儿一般。 这姑嫂二人原本就感情很好,今日遇见更是有说不完的话,倒是让红瓦院增添不少往日没有的欢乐。 付轻柔便看着她二人大闹,也是心情大好,正说着,秦姨娘也来了,她手里提着一盒点心,是付轻柔爱吃的,这些日子也多亏了她的照顾,让费靖月轻松了不少。 “姨娘来了?”二人对她点点头。 秦姨娘一直庆幸当日费靖月给了自己一条路走,所以在照顾付轻柔这件事上,异常用心,一来是要依附费靖月,二来便是也是报恩,她本性并不坏,只是在这大宅子里必须有些手段自保,之前舒氏百般蛊惑利用,做下不少恶事,如今却也算是赎罪了。 “三小姐、二少夫人!”她对二人行了个礼,她只是个妾,在这屋里地位不高,若不是费靖月护着她,她也是寸步难行。 “有劳姨娘了。”费靖月还个礼,对她笑笑。 “三小姐哪里的话,照顾夫人原本就是我的分内事,对了,今日是你的生辰,可有好的去处。”她一边将手中的点心拿给付轻柔吃,一边端来小凳,坐下给付轻柔揉腿。 费靖月见她照顾的周全,心里满意,道:“晚点会去宛月小聚,休離准备得有节目。” 付轻柔听闻这话,心里高兴,嘴里道:“我也乏了,有姨娘在此,你们就放心吧,今日月儿生辰,你们年轻人便到外面多活动。” 推不过付轻柔的好意,二人只得离开。 但是此时也不过巳时,离齐休離约的申时还早,二人却也不知道去哪里消遣了。 “听说苏姐姐便是这几日便要生产了。”费靖月说起此事。 那日她二人原本商量着要去看望苏盈盈,却被碧软猫儿之事打断,今日说起,便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去看望苏盈盈也好。 小丁驾着马车,很快便到了陶府。 早就有小斯头前通报,苏盈盈得知她二人要来,自是喜不胜收,连忙吩咐家丁准备吃食瓜果,而她则自己到门口迎接。 二人一下马车便见到苏盈盈挺着个大肚子站在门口张望之景。 “苏姐姐,你这可是要不得,怎么自己亲自在这等着,让个丫鬟等着也就罢了。”费靖月快步上前,轻轻搀扶住她。 她已经是大腹便便,行动极其不方便,但是今日来的是她的两个好友,她如何能不亲自迎接。 “月儿不要过虑,我这左右也是无事,大夫说让我多活动活动,也好生产呢,今日听闻两位妹妹要来,我便出来了。”她一边笑着一边引了二人往内走。 陶府也是个不小的府邸,之前陶大人还升了职,所以扩建了不少,看起来倒也不比费府差多少。 “苏姐姐你倒过得惬意。”梁凌雪开口道。 她原本与苏盈盈也只是认识,却并不熟识,但是后来与费靖月走的近了,自然与苏盈盈也走得近了,二女性子都是那种直接而坦率的,倒多了不少话,聚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体己话。 苏盈盈与她同年,但是大上月份,所以梁凌雪便随着费靖月一起叫她苏姐姐。 “凌雪不也过得极好,听月儿说,她那哥哥可是英俊不凡,风姿飒爽啊。”苏盈盈打趣她道。 这一说羞得梁凌雪满面红霞,嘴上嗔怪着,但是心里却甜如蜜糖,欢喜不已。 三人便一边说笑着一边进了屋子。 因为苏盈盈快要生产,陶夫人加派了不少丫鬟婆子在此,府上也请了产婆大夫,只待得生产那日了。 三人坐定,费靖月开口道:“陶夫人待姐姐可好?” 之前陶夫人与费靖月相交一事,费靖月并未告诉苏盈盈,让苏盈盈自己去感受陶夫人的善意,更能让她二人的婆媳关系变得融洽。 “母亲待我是极好的,与我自己的娘亲也相差无几。”她笑着说道。 当日能逃出苏家,也亏得有了月儿,不然如今她哪里能加入陶家,说不得还在苏家受苦,而苏霜竹却要取而代之。 说起苏霜竹她一脸的愤恨,苏夫人一家与她不共戴天,她是万万不能忘却这仇恨的。 “姐姐不要动怒,伤了胎气就不好了,说起这苏霜竹,听闻她被我二姐姐打压得不成样子呢。”费靖月自然懂她心思,对她劝慰道。 “你那二姐倒也能干。”说起王府的事情,几人也是一阵唏嘘,苏盈盈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费靖月在背后操控的结果。 绿娘想上位,又有把柄在费靖月手里,自然是不遗余力的打压苏霜竹,而费靖喜得了费靖月的指点,自然也学了乖巧,巴结婆婆,讨好夫君,在王府可谓是如鱼得水,再加之与绿娘的联手,打压得那苏霜竹爬不起身。 听闻她也回去娘家哭闹过几回,但是她那大姐却不为所动,也因忌惮费靖月手段,一直不肯出手。 苏章柔是少有的聪明人,看得懂如今的局势,自从之前与费靖月交手,她便知道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女子,是比自己更果断杀伐的一个狠角色,而且她身后还有七皇子撑腰,她根本不敢去招惹,连那张狂一世的含薇郡主也没有落下好下场。 别人只当是含薇郡主自己跑出宫去遭遇了不测,可是她却看出来了,定是那含薇郡主想要算计费靖月,却吃不完兜着走,所以她早就生出了怯意,而且宫里那位也打了招呼,暂时不要与费靖月相争,即便是自己的亲妹妹,她也要衡量一番,孟家才是自己的依仗,万万不能连累了去。 姐妹三人见面有说不完的话,突然苏盈盈哎哟一声,吓了二人一跳。 “苏姐姐怎么了?”二人连连追问。 梁凌雪笑道:“无事,是这宝宝在踢我肚子呢。” 梁凌雪好奇,想要伸手去摸,却又有些胆怯。 苏盈盈见状,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道:“你摸,别怕。” 感受到那小生命在动,梁凌雪心底涌起强烈的母爱,她也想替费靖樵生上几个宝贝。 “凌雪可有了?”苏盈盈看她模样,笑着问道。 她摆摆头,看着自己扁平的小腹,神色有些黯然,道:“说来我嫁入费府已有两月,却依旧没有动静。” “这是急不来的,只要耐心等待,自然便会有的。”苏盈盈赶忙安慰。 梁凌雪本就性子豁达,劝慰几句也就想开了,倒也不以为意,一心去逗弄那小小生命去了。 “啊,痛!”突然苏盈盈叫了起来,这次却不如刚才那般,苏盈盈直接是脸色都变了。 婆子丫鬟乱作一团,这夫人好好说着话,怎么突然便喊起来了,梁凌雪以为是自己弄痛了苏盈盈,吓得赶忙缩回手来,不知所措。 费靖月却撇见苏盈盈裙子滴下水来,知道这是羊水破了,叫道:“夫人这是要生了,快去请产婆!” 一群人连声应道,赶忙去了,这孩子来的真是突然。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苏盈盈难产 “月儿,我痛。”苏盈盈脸色甚是难看,一张美丽的脸已经因为疼痛而变得苍白。 梁凌雪早就吓得不知所措,她一个姑娘家,就算是嫁了人,对于生孩子这样的事情,也是根本没有接触过,见到苏盈盈痛苦的模样,她早就失了方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倒是费靖月镇定,别说她原本就是个医生,就她镇静的性子,遇事也不会慌张。 羊水还在不停的流出来,还伴随这一些血迹,想来这孩子确实是要生出来了。 “姐姐不要怕,不要大口呼吸,不然等下会乏力的。”费靖月将她扶住平躺在软榻上,一边轻声安慰,一边替她按摩着穴位。 费靖月的手法可是有名师指导,渐渐缓解了苏盈盈的疼痛之感,但是她的脸色还是很难看,而此时血液越流越多。 “嫂嫂赶紧去看看产婆怎么还没有来,顺便让丫鬟婆子们准备开水、剪子这些物件。” 梁凌雪如今如同没有方向的小鸡,有了费靖月的吩咐,赶紧去办了,心里也确实佩服费靖月,小小年纪便懂得如此之多。 产婆很快便来了,后面还跟着陶夫人。 见到费靖月,陶夫人对她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如今媳妇生产,孙儿还不知情况,她也无心去走那规矩过场。 产婆见到苏盈盈的模样,上前掀起裙摆查看,道:“孩子是屁股在外面,恐怕危险,夫人你再加把力。” 臀位,这可是孕妇生产的凶事,若是再现代,B超打了是臀位,是必然要剖腹生产的,但是搁在这古代,却是叫做难产了。 梁凌雪不懂得什么叫臀位,以为孩子快要生出来了,倒也没有什么,而费靖月却懂得此间的凶险,脸瞬间便皱做了一团。 “各位都出去吧,留下两个婆子即可。”产婆开始往外辇人。 费靖月原本不想走,但是陶夫人走过来拉了她,道:“公主一个女儿家,不好看这妇人生产,还是跟我出去吧。” 费靖月点点头,只得跟了她出去,陶夫人还记挂着自己的名节,倒是她自己忘去了一边。 已经有小斯去衙门给陶然传信了,陶然在京中任了一个小职,今日正好应卯,不在府上。 陶夫人是生过孩子的,自然懂得产婆所说的屁股朝外是什么意思,所以她也带着担忧,这盈盈万万不能有事,别说她肚子里的是自己的孙儿,就是冲自己和英睿的交情,她也万万不能让她的女儿出事。 “夫人,少夫人她恐怕难产了,若是有碍,是保大还是保小?”产婆面带难色,出来问道 “大小都要保!”两个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原来陶然到了。 “母亲!”陶然感激的看了陶夫人一眼,自己的母亲对自己的妻子确实是好,这样紧要的关头,母亲也要保着盈盈,倒见母亲一片护犊情深了。 “是是是,老生尽力!”产婆得了命令,又见陶然一脸凶相,赶紧又进去了,大小都要保,可真是费力费神啊。 “少夫人,用力啊,这腿已经出来一只了。” “少夫人,呼吸,深呼吸......” 只听见产婆的呼喊声,还有苏盈盈痛苦的声音。 屋里留了两个婆子,血水端了一盆又一盆,可就是没有听见这孩子落地的啼哭,只有产婆一个劲儿的催促和苏盈盈痛苦的吼叫。 陶然在屋外坐立不安,恨不能冲进去亲自给苏盈盈打气,陶夫人一直宽慰安抚,却止不住他那颗焦躁不安的心。 费靖月拉着梁凌雪坐在一边,也是面带焦色,如今的状况,苏姐姐恐怕是很难生下孩子的,恐怕要施针才行。 陶府上上下下全被惊动了,连朝中的陶大人也急匆匆的赶了回来,陶府算是清明门第,陶然又是独子,如今苏盈盈肚里生不下来的孩子是陶府这一代的血脉,陶府如何会不紧张。 “夫人,这孩子恐怕生不下来啊!”产婆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现在别说大小都保,能不能保住一个都成问题,如今凭她的能力,恐怕难以为继了。 “这孩子卡在产道,再生不下来真要出人命了啊!”产婆有些急切。 “这可如何是好,母亲,盈盈她。”陶然竟然带着哭腔,看来是急的不行了。 “陶老爷、陶夫人,不如让我试试,我之前在报国寺跟着斐云大师学过几天针灸。” 费靖月此时只能将斐云大师的名号抬出来,不然她也无法解释自己会针灸之事,但是若是不行此招,再不出手,苏盈盈就要命丧黄泉,一尸两命了,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公主,你可是女儿家,这样的事情,恐怕不妥吧。”陶大人算是知书达理,而且笑凝公主是未来的七皇子妃,他是万万不敢让她名节有损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天下人以救人命来置喙本宫,那是天下人无眼,但是若是因为顾及这名节清誉,毁了两条生命,那才是天下之人唾弃的行为。”费靖月淡淡说来,气势却让陶老爷那样见多识广的人都不禁生出佩服之心来。 “那便有劳公主了。”陶老爷一家对费靖月鞠了深深一躬。 费靖月让人赶紧准备好银针,而她也取下了缠纱轻装上阵。 碧字三人留在了门外,梁凌雪和陶夫人跟着费靖月进了产房。 合谷穴、三阴交穴,费靖月轻轻的刺入苏盈盈的穴位,刺激着帮助她生产。 “快啊,身子出来了,就差这头了!”产婆惊呼,声音里带着喜色。 果然是有效果的,费靖月又按压苏盈盈的至阴穴,帮助她止血。 “哇!”一声孩子的啼哭响起。 “生下来了,生下来了!”产婆惊呼一声,赶紧接过孩子,剪掉脐带,又给孩子包扎擦拭,很快便将孩子包裹起来。 她将孩子递到陶夫人手里道:“恭喜夫人!是个男丁!” 这陶夫人可是欢喜坏了,抱着孩子爱不释手,就连孩儿的啼哭都是动人心扉的声音。 “可真是谢谢你了,公主!”陶夫人抱着孩子就要跪拜下去,被费靖月拉了起来。 “苏姐姐也是我的姐姐,我自然会尽力相助,夫人不必言谢。”费靖月道,能救得苏姐姐母子平安,她也异常欢喜。 苏盈盈已经脱力,躺在榻上说不出话来,但是眼神里却是满满的欢喜,这是她拼着命生下来的孩子,是陶府的根儿。 “盈盈,辛苦你了。”陶夫人对苏盈盈投去感激的目光,苏盈盈给他们陶府添了一个希望。 此时自是一番温馨和谐景象。 “夫人,来喝药。”此时不知产婆从哪里端来一碗浓浓的药,就要喂到苏盈盈嘴边。 一股浓浓的味道却钻进了费靖月的鼻孔。 “且慢!”费靖月大呵一声,吓得那产婆端着的药都险些泼了出去。 “这是什么药?”费靖月问道。 产婆低着头答道:“不过是一些生产后要喝的药水罢了,为的是化掉淤血,调理身子的。” “给我看看!”费靖月说着便要接过那碗药,但是却被产婆避让开来。 “小姐小心,这药泼洒了夫人就不够喝了。”产婆说着便又要往苏盈盈嘴里灌去。 费靖月见状,也来不及言说,拿起手里的银针便往产婆手中扎去,产婆受痛,手一松,药碗便到了费靖月手里。 陶夫人不解,连忙询问,是否有什么问题:“公主,可是有什么问题,这药产妇都要喝的。” 费靖月摆摆手,端起药碗放在鼻端闻着,浓浓的三七味道充斥着她的鼻尖,还有红花、川穹等的味道。 费靖月啪的将药碗放在一侧,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你就给夫人吃这个药?若不是我发现,她今日定当血崩而亡!”费靖月口出惊人,吓得那产婆战战兢兢,就差跪在地上了。 “什么?”陶夫人听闻这话,心又是提了起来,这药喝不得? “小姐你有所不知,这碗里都是活血化瘀的药,给夫人现在喝是最好不过的了,这只是为了化掉肚里的淤血,你......”产婆还在狡辩。 “你这分量又多加了多少?不如你喝了吧!”费靖月说完便上前一步,扼住产婆的嘴,要灌进这碗药去。 “这是妇人生产时候喝的,我不能喝,不能喝!”那产婆挣扎着就要吐出口中被费靖月灌进去的药水。 陶夫人已经看懂了,这药绝对有问题,看此时产婆奋力挣扎便知道,一定有问题! “你这老刁婆,还不如实交代!”陶夫人将孩子递给身旁的老嬷嬷,对这产婆呵斥道。 产婆还待狡辩,却被冲将进来的陶然一把抓住领口往外拖行,他和陶老爷早就在外间听见了里面的动静,他哪里还能按捺,直接就冲了进来。 “去请曲大夫!”陶夫人吩咐了一句,也跟着出了房门。 大堂之上,产婆跪在地上,一张老脸已经吓得扭曲,头上的珠花也乱的不成样子,陶然却不管他三七二十一,拉出来便先给了她两拳,打得她晕头转向,还是陶大人拦住了儿子,不然这产婆还未审问,便要被打死了。 “陶夫人,这位小姐她冤枉老生啊,老生并未使坏。”产婆哭着爬向陶夫人,试图向陶夫人求情。 陶夫人也是果决性子,闭口不说,若是费靖月说了有问题,必然有问题,曲大夫已经来了,现在正给苏盈盈诊治,待会儿便能给这事儿下个定断。 “陶老爷、陶夫人!”门外一个中年男子恭敬的叫道。 是曲大夫来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真相大白 曲大夫是个谦恭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衫,慈眉善目,一看便知是长期隐浸在药石的海洋,身上充斥着一股药香。 他踏进门内,对上首的陶老爷和陶夫人行礼道:“陶大人、陶夫人安好。” 淘大人点点头道:“曲大夫可去看过家媳了?如今情况如何?” 曲大夫恭敬的回答道:“少夫人情况尚好,如今已经安枕入眠了,小公子情况也甚好,恭喜陶大人、陶夫人了。” 这曲大夫的回答不卑不亢,进退有礼,看来是长期给陶府诊病的大夫,对陶府上下都很熟悉。 “如此甚好!”淘夫人接过话去,只要盈盈无事,其他的慢慢来细算便是。 “今日请曲大夫前来,还有一事相询,还请曲大夫告知。”淘老爷说道。 他是朝中少有的清明官员,自有一番气度,如今对曲大夫一届小小白丁,也是谦和有加。 曲大夫自然应声,道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费靖月与梁凌雪被陶大人请来坐在堂上,此时她正拿眼睛瞟着下面跪着的产婆,看得那产婆心里发虚。 陶夫人使了个眼色,就有丫鬟将刚才那碗汤药端了上来,放在曲大夫面前。 “曲大夫,还请帮忙看看这碗汤药是否有异?”陶夫人带着和善的笑对曲大夫说道。 那个曲大夫端起那碗汤药放在鼻尖,又伸手沾了一点放进嘴里,然后道:“这汤药里尽是一些活血化瘀的药物,而且熬制得极浓,想来活血化瘀的效果极好的。” 那产婆听了直起腰杆来,连着曲大夫都说这汤药没有问题,她自然要为自己辩解一番。 “夫人,我早就说了,这药没有问题,都是这位小姐太多心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费靖月。 陶大人哪里敢让产婆这个样子,费靖月可是公主,如此用手指着便是大不敬了,他立时便想呵斥那产婆。 费靖月摆摆头制止他,转而对那产婆道:“你且继续狡辩。” 梁凌雪颇有些担心,若是这药真没有问题,这费靖月今日可就丢脸了,说不得还会让人拿着什么闲话的,她拿眼去询问费靖月,只见费靖月给了一个安定的眼神,她也只得继续看下去。 “少夫人难产,腹中必然淤积了不少淤血,喝下这汤药,自然是为了救命,可这位小姐却硬生生说成是害命,还请大人夫人做主,还老生一个清白。”那产婆一把鼻涕一把泪,就生怕别人不知她是冤枉的。 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的曲大夫这时候又道:“这药是给少夫人喝的?” 陶家人点点头,还是陶夫人将事情说了一遍,包括盈盈如何难产,费靖月如何施针,这产婆又如何端药来,费靖月如何质疑等等,全部说得一清二楚。 曲大夫这下明白了,是堂上这位小姐说产婆的药不对,而产婆却否认,自己自然是来鉴定个真伪的。 “不知小姐师承何处?”曲大夫问费靖月道。 费靖月自然不能告诉他自己真实的情况,只说是跟着斐云大师学过几日,并不算太过精通。 曲大夫自然是听过斐云大师的大名的,可以说整个大顺就没有几个人是不知斐云大师的,不管是药石医理,天文地理,还是度化众生,这斐云大师的大名都是响彻云霄的。 “原来是斐云大师的高徒,在下失礼了。”曲大夫肃然起敬。 “曲大夫不必客气,大师只是略微指点了一点银针手法,这药理,是我自学的。”费靖月口出惊人。 这话在陶府人听来不过觉得这公主天资聪颖罢了,即便是错了,也是因为无人指点,而再曲大夫听来,却惊为天人,这女子如此自学,便能有如此成就,算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因为他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直觉便是此药不妥,但是这位女子却能直接指出,功力可见之深。 但是这话他没有马上出口,他对堂上几人道:“还请夫人将这药渣取来看看更为妥帖,光凭汤药我也说不清楚是否有异。” 梁凌雪原本要落下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这大夫都还不能断定的事情,月儿却一口咬定,是不是弄错了。 那产婆也不说话,只待着曲大夫查看药渣。 药渣很快便呈上来了,才打开便是一股子浓浓的药味袭来。 曲大夫上手,一一分辨着,三七、川穹、桃仁、红花、赤芍、丹参......全部都是活血化瘀的好药,而且分量之足。 他心中有了计较,对上首几人稽首道:“这药渣里分辨出来的全部都是活血的好药,对化瘀的效果也是极佳的,但是其中有一味田三七是在《玄黄药典》里说过的,孕妇要慎用,如此多的量,对于少夫人这种刚刚难产的产妇是有过之而不及了,这样不仅不能活血通络,反而会因为药效过猛而导致出血过多。” 他拿起手上的药渣又接着说:“对于少夫人这样的病症,既然有了产后虚寒的症状,就该使用温补滋阴的药物,例如阿胶、首乌、枸杞子等,还有活血兼顾补血的效果,用点当归、鸡血藤也甚好。” 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费靖月的忧虑的确没错,这样一碗药,的确会要了苏盈盈的命。 那陶大人继续问:“若是家媳喝了这碗药又会如何?” “若是用药过猛,自当出现血崩症状!”曲大夫恭敬的回答。 听完曲大夫的话,陶府上下已经明白了,产婆的确是动了手脚,想要苏盈盈的命,陶然原本就是个武人,二话不说,上前便要将那产婆碎尸万段。 那产婆还待狡辩,道:“老生不是存心要伤害少夫人的,只是少夫人病症特殊,老生一时学艺不精,不是存心的。” 陶夫人拦住陶然道:“你可是这京城里最好的产婆,多少孩儿从你手上接生,可是数也不过来的,难道这百人中也无一人是难产虚脱之人,你也如此对待,给人家喝这样猛烈的汤药吗?” 别看陶夫人一介女流,说起话来也不比陶大人差多少,质问的那产婆哑口无言。 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产婆也无话可说,淘大人命人堵住她的嘴巴,对曲大夫道了谢,让人送他出去。 曲大夫自然知道,陶家不欲让自己知道这些秘辛,他也不曾多问,拿了赏钱便跟着小厮出去了。 临走前,他对费靖月行了个礼道:“敢问小姐是何家姑娘,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识?” 淘大人连忙上前道:“曲大夫可怠慢不得,这是未来的七皇子妃,笑凝公主。” 此话一出惊得那产婆瘫软倒地,这竟然是那位笑凝公主,自己刚才还想污蔑与她,现在可是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曲大夫连忙拜了下去,费靖月扶起他道:“曲大夫好医术,以后要多造福百姓才是。” 曲大夫连连称是,这才唯唯诺诺的走了去。 曲大夫走后,淘大人一脸肃穆,对那产婆喝到:“大胆刁奴,竟敢暗害少夫人,污蔑公主,还不速速招来!” 此时那刁奴哪里还敢狡辩,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只管从实招来,原来她是暗中收了银钱,想要了苏盈盈的命。 这给她银钱的正是苏家母女,苏家母女知道陶府请了她给苏盈盈接生,便给了她一大笔银钱,让她想法子让苏盈盈一尸两命,而之前苏盈盈的胎像平稳,这产婆也算有点本事,竟然让苏盈盈通过运动和按摩,将这孩儿变成了难产的臀位,原本是神不知鬼不觉便能让苏盈盈去死,但是却不想碰见了懂得针灸催生的费靖月在,无意中救回了这母子二人的命,她便又想出让苏盈盈喝那药性极猛的汤药,让她血崩而亡。 此时,事情已经清清楚楚。 今日多亏了费靖月,若是不然,这苏盈盈母子必定是一尸两命,喜事变丧事了。 陶添携全家对费靖月拜了下去:“公主便是我陶府的救命恩人。” 费靖月怎会受他一拜,赶紧拉了他起来。 经过今日一事,陶府算是与苏府结了仇了,不管他们以往如何对待苏盈盈,但是既然进了陶府的门,就是陶府的人,何况这肚中的还是陶府的孩儿,这苏家用心险恶,陶添自然是记上这一笔了,只待日后一并讨回。 那产婆自然没有好果子吃,被陶府赏了板子,自此算是断了生路,这便又是后话。 直到此时,梁凌雪一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了下去,但是心下对自己这个小姑也异常的佩服,她比自己不过小上三两岁,却比自己强太多了,以后在费府,自己可要多长点心思,不要拖了她的后腿才是。 她望向门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看时辰,马上已经酉时了,她悄悄问费靖月道:“月儿,你与七皇子约的是几时?” 费靖月这才想起和齐休離的约会,忙道:“糟了,约了申时,休離一定急坏了。” “公主与七皇子有约?”淘大人在旁听见忙问。 这七皇子的性子他可是早有耳闻的,今日陶府的事情耽误了公主与他的行程。若是让他急了,那便要出大事的。 费靖月也是一脸的着急,倒不是怕齐休離发火,而是害怕他着急乱闹,正急着,小厮慌忙进来通报道:“七皇子到了府门外!” “七皇子来了?快快有请!” 题外话:烟雨是个医生没错,但是不是中医,但是文中剧情需要,无奈,一些用药上可能让行家看起来会觉得有错,但是小说就是小说,为的是讲故事,所以请给位行家见谅、见谅!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产下怪物 齐休離踱着方步,在小厮的带领下已经走到了前院,陶府一行人夹道迎接,任谁都看得出来,七皇子脸色很难看。 见到费靖月出来,他脸色缓和了一些,似乎根本没有看见旁人一般,直接快步走到她跟前,一抱便将她拉入怀中。 费靖月挣扎着,悄声道:“众目睽睽,你放开我。” 齐休離面带笑意悄悄道:“这便是惩罚,让你说都不说一声便悄然来了陶府,还忘记了我们的约会,让好一通找。” 好半响他才放开费靖月,看得众人目瞪口呆,这个七皇子的行事还真的是与常人不同,说抱就抱,也不管周遭还有人。 费靖月脸红着站在他身后,即便是放开了费靖月,但是他的手还紧紧握住费靖月的手不肯松开,让费靖月左右不是,干脆只得躲在后面。 “七皇子安。”众人纷纷请安。 陶添走上前去,对齐休離行了个礼,道:“七皇子光临寒舍,真是让寒舍蓬勃生辉啊。” 齐休離可不是如同五皇子那般讲礼之人,他摆摆手对陶添道:“陶大人这府邸也算不错,不能算作寒舍,而且本王也不是来找你的。” 他绷着一张脸道:“今日是月儿的生辰,本王安排了不少节目,可惜这月儿却在你府上耽误了不少时间,你如何说脱?” “老夫这小孙儿竟然与公主生辰同一日,真是荣幸之至,可惜却在府上耽误了时辰,老夫罪过啊。”他战战兢兢的说。 费靖月见状,挣脱他的手走到前方对陶添福了个身道:“陶大人不必过忧,是月儿唐突到府,误了与休離的约定,才让他有些恼怒,陶大人莫怪。” 陶添自然连连摆手,他哪敢受费靖月这样的礼,连忙回礼。 奇怪的是这话让齐休離听了竟眉开眼笑,欢喜异常,原先绷着的脸也缓和下来,对陶添道:“既然找到月儿了,那本王便告辞了,听闻你新添新丁,本王前些时候得了一块上好的桃花玉,便送与你做贺礼了。” 这让陶添一家诚惶诚恐,原本今日是笑凝公主的生辰,因为这府上的事情,耽误了时辰,他已经是不好开脱了,却好在七皇子看在公主的脸面上,不仅不再怪罪,还送上贺礼,这自然是贵重非凡,这也是托了这位未来七皇子妃的福了。 陶府上下连忙谢过齐休離。 齐休離显得有些不耐烦,只是挥挥手,没有说话。 费靖月懂得齐休離的意思,上前对陶夫人道:“苏姐姐便拜托夫人照顾了,月儿过几日再来探望,还请夫人替我转告姐姐,让她好生休养。” 说完她让碧玺拿出一个锦盒递在陶夫人手中道:“这是前些日子托人打造的百福锁,是给我那小侄儿的见面礼,请夫人转交,顺便还得劳烦夫人谴人将我嫂嫂送回府去,我去看看休離准备的节目。” 陶夫人连连点头道:“陶府自会安排人手送少夫人回去,公主只管放心便是。” 费靖月点点头,与梁凌雪耳语了几句,便带着碧玺跟着齐休離走了,众人将他们送到了门口,看着她上了马车才又转回府去。 梁凌雪也便告辞了,带着碧渝和碧溪坐上了陶府的马车。 齐休離的马车上。 这车外表颇具古意,雕刻的花纹也是以华贵的蛟龙为主,一看便知是皇子的座驾,而内饰却精致无比,有一张小几稳稳的放在车厢中间,边上有一软塌,垫着松软亮滑的貂毛,躺上去有一种温暖柔和之意,四周装饰着干花,略带清甜的香味,另外一边点着一个暖炉,一进车厢便感觉的暖意扑人。 费靖月不是第一次乘坐这马车,但是今日她生辰,齐休離连这马车上也花了不少的心思,桌上放的是费靖月爱的几样小点心,还冒着热气,一见便是用炉子暖着的,还有一壶桃花酿,软塌上放着一个锦盒,应该是齐休離准备的礼物,费靖月转头看看这个别人口里喜怒无常的男子,他却是费心了,想到这男子的好,她心中生出感动来。 “打开盒子看看。”齐休離眯笑着眼睛,对费靖月轻轻道,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怒气。 费靖月打开盒子,是一件轻衫,拿在手中触感柔滑,轻如薄翼,颜色是淡淡的粉色,上面用珠线绣着金盏花,显得异常的华贵却不显张扬,费靖月一见便爱不释手。 “月儿可还喜欢?”齐休離从背后抱住她,将她拉入怀中问道。 “喜欢。”费靖月淡淡的回答,心中的感动却充满内心,让她忍不住想要掉泪。 “这是西域的蚕丝,薄于蝉翼,颜色亮丽,花儿也是最好的绣娘手工缝制,下次月儿穿上这衣服,一定能惊艳全场。”他说的轻松,但是费靖月感受到了这衣服的贵重,还有他的一片赤诚之心。 “休離,谢谢你。”费靖月转过头去,主动抱上了他,这让齐休離又开始燥动起来,却被费靖月推开,也只得香吻一枚。 他也不以为意,只要她在身边就好,即便只限于抱抱而已,对他而言,都是人间仙境。 待二人心情都平复下来,齐休離将桌上点心夹到她碗里道:“今日可让我好找。” “是陶府出了一些事情耽搁了。”费靖月吃着碗里的菜肴,一边对齐休離说着今日的事情。 “这苏府倒也大胆,只可惜手段笨,运气太差。”齐休離淡淡的评价一句,他知道费靖月懂得一些医理,所以并不奇怪。 “嗯。”费靖月点点头,今日若不是自己在,这苏姐姐一定惨遭毒手,想起都是后怕的。 齐休離见她担忧,道:“月儿莫急,未来时日尚多,如今陶添算是与苏瀚池接下梁子了,你放心便是,陶府一定能照顾好苏盈盈。” 费靖月点点头,今日也算是歪打正着,陶添是朝中重臣,颇受皇帝重视,但是为人清明,如今苏瀚池的妻女使了手段迫害他的孙儿,就算为人清明的陶添恐怕也不会轻易算了,今日虽然没有追究下去,并不带便未来不会,只要陶添随便使点绊子,这苏瀚池也要吃不完兜着走。 齐休離突然一脸严肃,费靖月以为他要说什么正事,却没想到他开口道:“今日在宛月备了不少节目,却全都耽误了,真是浪费本王一番心意,但是,今日月儿便十四了,明年今日,本王一定十里红妆,将月儿迎娶过门。” 这话让原本认真听的费靖月险些喷出一口酒来,但是却也让她羞红了脸,低头不语,那娇态让齐休離有按捺不住,上前吻上那薄唇。 二人甜甜蜜蜜,在马车内过完一个生辰,车外的那对情侣自然也卿卿我我,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但是此时的费府却乱做一团,连诚心礼佛的张氏都被惊动出来了。 原来是碧软小产了,而且生下来的是个怪物。 梁凌雪一回来便见到了这一幕。 那个孩子已经成形,是个男丁,但是却是个犹如怪物一般的男丁,头大如斗,而身却小如鼠,没有四肢,看起来要有多吓人便有多吓人。 梁凌雪本是知道碧软迟早会生下畸形胎儿,却不想是如此样子,饶是她胆子大,都被吓得不轻,府中其他女子就更不必说了,早就吓得胆战心惊,连进那碧软的房中都战战兢兢,你推我让,全都不愿去。 舒姨娘前些日子已经好些了,又使了手段,又是煲汤,又是裁衣,将那费墨阳留在房中,今日她却吓得不轻,比任何人都要重。 最早发现的是碧软房中的婆子,是舒姨娘的人,所以碧软腹痛的时候她第一时间便去禀告了舒姨娘,舒姨娘原本在和费墨阳亲昵,骂骂咧咧的去了碧软的院子,以为她又在作怪,前些日子碧软就老叫着肚子痛,她以为这不过是女子的手段罢了,并未在意,哪知今日去,却见到那鲜血直流,不一会儿便产下这个怪物来。 那只波斯来的异猫,在旁叫唤着,听得她更是毛骨悚然,令人去请了张氏后,便吓得瘫软在地,她又想起自己的幻觉,难道是自己做下的恶事,报在了儿子身上? 待得张氏和费墨阳到的时候,碧软已经昏迷过去,而舒姨娘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好不晦气。 张氏也见到了那个怪物,大大的眼睛就那样盯着自己,看得她发毛,赶忙让人去通知费靖松回来,又将费墨阳赶了出去,如今最大胆的莫过于张氏了。 正巧当时梁凌雪回来了,见到此情此景,也是吓了一跳,但是众人的反应都异常激烈,她也不便让人看出端倪,赶忙做出惊恐状,一边安慰着张氏,一边忙着张罗。 后来请了郎中来看,将那郎中也吓了一跳,颤抖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气的张氏吹胡子瞪眼睛,草草给碧软处理了一番便打发了出去。 齐休離的马车将费靖月送回来的时候便遇见那吓得屁滚尿流的郎中,嘴里还一直叨咕着:“好可怕,怪胎,怪胎。” 碧溪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费靖月心中有了计较,带着几人就往内室去了。 “祖母,发生什么事情了?啊......这是什么!”费靖月惊恐的大叫,还退后了两步,显然是被盆中血淋淋的怪物吓到了。 “月儿,你回来了,快,快请周太医来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场闹剧 周太医匆匆赶来了,听说了这怪物的事情,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紧紧的蹙着眉头。 那日在费府,这碧软是如何大闹宴席,如何会成为费府的少夫人,他是看得一清二楚的,所以今日这话字字如金,不能乱说。 张氏在旁焦虑的看着周太医,又不敢催促,只得不停地来回踱步,又不时的拿眼去看周太医,巴望着他能给个准话。 因为这样的事情一来是不吉利,二来却是吓人,三来也是怕人多口杂,所以张氏便让人都散了,此处便只有她与周太医和一些婆子丫鬟在。 过了好半响,周太医才稽首道:“老夫人,此物恐怕是个畸胎啊,也亏得现在流了下来,若是再让他长大些,恐怕这位夫人的命都要搭进去。”他拿手指了指碧软。 碧软已经醒了,看着盆子里的怪物失神,怎么会就小产了,还是这么一个怪物,自己在费府的希望,全没了。 “敢问周太医,那这畸胎是为何而形成的?难道真是上天的怪罪?”张氏心惊胆战,但凡见过这个畸胎的人全都吓得不轻。 “老夫人不必妄自菲薄,依老夫之见,应该与这位夫人在孕中吃食或者行为有关。”周太医欲言又止,但是周遭的人心思却转了百八十道弯儿了,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碧软自从嫁入府中,仗着肚里的胎儿,一直有些作威作福,对府上的下人也不太好,许是之前出身低微,现在一朝得势,自然有些飘飘然。 周太医虽然说是因为这吃食所致,但是在场的人没有几个人是相信的,别人家的女人怀孕也如此这般,却未曾听闻谁是如此的,只有这碧软,定是周太医怕说了不好听的话让张氏不快,所以有所隐瞒。 但是周太医既然这样说了,再留在府里也没什么作用了,张氏谢过周太医后,亲自将他送了出去,行到大门口时,周太医转头来道:“老夫人回去最好将那胎儿用火烧了,这渣滓都不要留在府中,以免留着吓人。” 张氏连忙称是,送走周太医以后便着手处理这些事宜。 她先命人去将那个怪物拿去烧掉,再满屋子的挂上驱邪的艾叶,撒上柚子叶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不管周太医如何安慰,在张氏的心中,已经留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不管周太医如何说,她也断顿不信这怪胎是吃食所致,碧软的食物都是经过千挑万选,都是孕妇可使用的,决绝不会因为吃食而引起一场,就是不祥之兆,是费府有小人作祟。 孩子被婆子端走的时候,原本坐在床上发怔的碧软,突然一下跳了起来,一把抢过装着孩子的盆子,紧紧抱在怀里,不让人动,婆子丫鬟们又急又怕,这样一个怪物任谁见了都会怕得不得了,这碧软还不肯让人处理了去,真真是晦气。 张氏进来便看见这样对峙的局面,一个头发散乱的妇人,怀中抱着血淋淋的铜盆,而一群婆子丫鬟却束手无策,无一人敢上前。 张氏气不打一处来,道:“还不赶快将她抓住,将那不祥之物抢下来,难道你们一群人,连一个人都抢不过吗?” 张氏发火了,所有人都不敢怠慢,立时便有人上前抓住碧软的手脚,一个婆子一把夺过她怀中的盆子,端了出去。 “还我孩子,你们还我孩子!”碧软状若疯妇,不停的撞击抢那怪胎的人们,张氏看得老火,命人将她绑了扔在房中,气急败坏的回到馨佛堂。 手里的佛经读了一遍又一遍,可是那颗心却依然平静不下来。 “祖母!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碧软会被人捆绑在房中?孩子呢?”突然有人闯了进来。 来人却是费靖靖松,他脸上带着愠色。 原本张氏是挺喜爱他的,年少有为,青年才俊,可他这一脸的愤怒,却看得张氏无比的碍眼,张氏问他:“大半夜闯入佛堂,面带怒气,你欲意何为?” 张氏这话其实说的已经很重了,但是刚刚经历失子之痛的费靖松却没有听出张氏的怒气,继续道:“祖母,我听下人说碧软生了个怪胎,孙儿不信,是不是有人要加害碧软,所以搞出这样的事情来?祖母又为何让人将那么孩子烧去,难道是怕孙儿看出什么来?” 所以人一旦笨起来,任谁都救不回来,现在的费靖松便是如此。 “大胆!有你这样跟祖母说话的吗?”张氏气的心口疼,感情这费靖松竟然怪起她来了,莫不成别人还能害她生出怪胎来。 周妈妈见张氏发怒,赶忙上前替她顺顺气,一边又堆着费靖松道:“大少爷你看,你将老夫人都气成什么样子了,这少夫人的确生下来一个怪物,人人都是亲眼所见,老夫人不过是怕人见了害怕,才命人将那胎儿烧去,至于那少夫人自个儿发疯,不许人碰那怪物,老太太不过是怕她伤了自己,才让人绑了她,你怎么能如此怪罪?” “你一口一个怪物,那是我的孩儿,什么叫做怪物?”费靖松立时便反击回来,噎得周妈妈说不出话来。 周妈妈是老人了,帮着张氏训斥几句费靖松也不为过,可是此时的费靖松就是一个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傻瓜,他不懂得适可而止,硬生生将张氏对他的同情变成了厌恶。 张氏端起手边的一杯茶水便狠狠的扔向费靖松,砸到他脚边,发出清脆的响声。 “反了,反了,为了一个怪物,你竟然敢到佛堂撒泼,成何体统!”张氏是真的愤怒了,若是她有能力,她绝对会亲自上前掐死这个不肖子孙。 二人在佛堂的争吵,早就惊动了院子里其他人,当所有人赶来的时候,看见佛堂一片狼藉,而张氏气的喘息不已,周妈妈却在一旁暗自垂泪,这画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最先赶到的自然是舒姨娘母女,听到下人来报说大公子在佛堂和老太太吵了起来,她就知道坏事了,紧赶慢赶的赶了过来,还是晚了,费靖松一脸倔强的跪在堂下,脸上没有惶恐,只有愤怒,满脸的愤怒。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费靖若一个健步,就想上前扶他,却被张氏一个软垫扔了过来,直接命中额头,打的发髻都散了开来,吓得她立刻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舒姨娘见事情闹大了,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表演开来,求张氏不要怪罪,可是她的一双儿女却不甚配合,一个低头抽泣,一个却咬牙切齿。 费墨阳也在唐姨娘的搀扶下来到佛堂,见到此情此景,一股怒气油然而生。当时张氏将他赶了出来,他又瞥见了那个怪物的样子,早就吓得惊魂未定,出了那院子只一心寻个地方,好好安慰受到惊吓的心,见唐姨娘的绿萼院不远,便去了。 这唐姨娘温柔多情,比那林双儿还好,既会弹琴作画,还体贴入微,他见到这样的女子,自然慢慢忘了刚才的不快,这二人刚要睡下,便又出了费靖松大闹佛堂之事,此时得见,真是气煞他也。 他上前一脚踢在费靖松身上,呵斥道:“逆子,当真是逆子!” 舒姨娘见状,连滚带爬的上前抱住他的腿,嘴里一个劲儿的求情,唐姨娘也拉开他,他才气愤的站在一旁。 此时所有人都来了,费靖月牵着梁凌雪,长姚公主后面跟着费靖寒。 “母亲,万勿动气啊。”长姚公主上前道。 张氏指着费靖松道:“反了天了他,竟敢为了一个怪胎而冲撞祖母,真的要上造反了。” “松儿没有,老太太莫怪,他也是失子心痛,一时迷了心窍,还请老太太不要怪罪。” 费靖月也上前劝慰,好一通说,张氏才消下气来,但是看见那费靖松却还是横竖都是个气。 费靖犹如魔怔一般,即便此时不再多说,但是眼神还是凶狠无比,看得张氏只喊没救。 “祖母,定然是有人要害碧软,不然......”费靖松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舒姨娘一巴掌扇了过去,他看着娘亲和妹妹眼色,这才闭上了嘴。 “你看他,还是这个鬼样子,你教的好儿子!”张氏气的捶胸顿足,而舒姨娘不停的磕头认错。 好容易张氏才复而平静下来,府上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是疲惫乏力。 费墨阳见状,自然站出来主事,犹如一个真正的主人那般。 此番原本就是闹剧,事情消停了,张氏让人都回去,但是费靖松不尊祖母,视为大过,被赏了一顿板子抬回了院子,舒姨娘跟在身后哭哭啼啼,好不闹心。 待得所有人都走后,张氏才摊坐在软塌上道:“我们费府是造了什么孽啊,出了这样的事情,难道是老爷在怪罪我治家无方?” 周妈妈此时已经停止了哭泣,对张氏道:“老太太莫急,以我看啊,莫不是府上冲撞了什么?才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话周妈妈之前便说过,有人传府上有不干净的东西,之前舒姨娘莫名的病倒,而如今又是碧软生下怪胎,莫不是真如府上之人所说,是鬼神作祟? 张氏此时已有疑心,再加之周妈妈一说,自然是深入人心。 周妈妈更是火上浇油,道:“而且这怪事竟是舒姨娘一房所出,莫不成是她做了什么亏心事,让这东西报复上了?” 张氏此时已是不疑有他,道:“明日请个法师来看看!”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要请法师做法 第二日一早,张氏便请了长姚过去,商量法师一事。 “这些时日,府里虽说办了不少喜事,但是也出了不少大事,从轻柔落水瘫痪再到舒姨娘三番五次的病,然后樵儿婚事上被搅局,现如今更好,碧软竟生下个怪胎来,当真是邪门了,按我的意思呢,请个法师来看看,做几场水陆大法事,也算是安抚人心。” 张氏一边喝着今年的新茶,一边对下首的长姚说道起来。 长姚如今也算是这屋里的当家人了,付轻柔称病,将家中一切事宜全部交由长姚打理,所以张氏有何事,就叫上长姚商量一番,也算是尊重这屋中的主母了。 “母亲难道怀疑是鬼怪作祟?”长姚有些惊讶,这些日子府上的确多事,她却未曾从这方面去想,今日一听,自然是惊讶无比。 周妈妈见长姚的样子,故作神秘的说:“夫人有所不知,前些日子伺候舒姨娘的小丫头说,舒姨娘常常夜不能寐,还让人把铜镜给扔了,说是在镜子里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现下碧软又生下怪胎,说不得真的是不干净的东西在作祟呢。” 她用手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继续道:“这些东西不可说的,说了怕招来更多的祸事呢。” 长姚原本不信鬼神之说,但是见张氏一脸惶然,而周妈妈的额头上都渗出了细汗,她也有些拿不准,既然张氏说找法师来看看,她也不便反对,只得点了点头。” “那母亲打算请那个寺庙的高僧来?”长姚问道。 “听闻灵应寺在京城里算是香火鼎盛的,很多达官贵人都是找的那里的师傅来做法事,想来对这种事情也是轻车熟路,能力高强了吧,你看如何?”张氏说出她的打算。 灵应寺她是知道的,就在城东,确实是香火鼎盛,若是能请的那边的法师来,也是好的。 “那便如此定了,待会儿我就让人去请,选个好点的日子过府,不管什么魑魅魍魉,也不能让它再在府上作怪了。” 事情便定了下来,张氏差了人去寺里,长姚带着娟儿去了红瓦院。 路上娟儿问她:“夫人,你真的相信府上有不干净的东西吗?” 长姚微微叹了口气,道:“左不过是老夫人借这鬼神之说来安稳人心罢了。” 娟儿听不懂,但是明白自家夫人是不信这套说辞的,她倒是被刚才周妈妈的样子吓住了,只是这是府上主人家的事,她只管伺候好夫人便是。 到了红瓦院,长姚看见秦姨娘正推着付轻柔在院里看花,今日付轻柔气色不错,见到长姚来了,笑着叫她过去坐。 她二人性子相似,又因两个孩子的好感情也变得亲近,自从长姚做了妻,很多事情都会来问付轻柔的意思,付轻柔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二人感情很好。 “妹妹来了,快快进屋来坐,琴儿去倒茶。”付轻柔赶紧吩咐丫头去倒茶,长姚接过付轻柔的轮椅,推着她往内走。 “这轮椅倒还不错,也是七皇子有心了。”长姚推着轮椅道。 “可不是吗,这七皇子对三小姐可是真真的好。”秦姨娘在旁搭话道。 付轻柔也充满欣慰之感,久闻七皇子对任何人都淡淡的,好一点的打个招呼,若是他看不顺眼的,是断断没有好话的,可是他对月儿却是真的有心,自己落水不能行走以后,他便请人做了这个轮椅送来,爱屋及乌,真的是有心了。 说起落水一事,长姚这才说起今日张氏想要请人做法事之事。 “姐姐可信这神怪之说?”长姚问她。 付轻柔摆摆头道:“我落水就是人为的,虽然当时我也是稀里糊涂,不知如何到的水边,更不知是谁推我入水,但是却绝不是怪力乱神所致,而府上其他事情,也是恶有恶报而已。” 付轻柔是知道费靖月给舒姨娘下药之事的,所以对于舒姨娘见鬼之事并非人云亦云,但是这事不能说出来,碧软生下怪胎之事她只是听丫头提了一下,心想是老天开眼,却未想到是费靖月的计。 但是张氏信了,她们自然不能多说什么,不然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幺蛾子,到时候被张氏怪罪到头上,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长姚点点头道:“既然老太太要安抚人心,此事自然是阻挡不得的,到时候看好几个孩子,别让人再搞出事来便是。” 她不愧是皇宫里长大的人,对这种神怪的东西异常敏感,皇家太多这种因为神怪之说失宠的女子了,但是又有几个是真的受过过鬼鬼怪怪毒害的,都是些手段而已。 两位夫人都是担心自己的子女,但是此事已成定局,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碧落院。 周妈妈规规矩矩的站在费靖月的跟前,跟她汇报着她交代给自己的事情,对,这撺掇张氏请法师来看的事情,就是费靖月的意思。 “周妈妈辛苦了。”照惯例,又是五十两银子到手。 如今的周妈妈越发喜欢给费靖月办事了,事办的好了,就有银子拿,而且三小姐一直都出手大方,她现在都已经在外购置了大宅,只等老了出府,有个保障。 之前费靖月便给她提过,让他撺掇张氏寻个法师来府上的事儿,所以上次舒姨娘说见鬼,她就提过一次,但是张氏却按捺下来,只是说抬两个姨娘进门冲喜,现今碧软又生下了怪胎,她便有寻到机会说上这话。 虽然她只是帮费靖月办点小事,说上几句话,但是她隐约能够感觉得到,三小姐深不可测,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哪怕这次碧软生的怪胎,看起来与费靖月毫无相干,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就是这位三小姐做的,只是这样的话,她也只敢自己一个人想想,根本不敢宣之于口。 “周妈妈此事办得好,祖母定了哪家的法师?”费靖月问她,手里拿着小剪子在修花,但是眼神的余光都让周妈妈不敢造次。 “定的是灵应寺的法师,说是那边香火正,法术高。”周妈妈谦恭的回答。 “灵应寺,灵应寺,很好。”费靖月嘴里念叨着。 费靖月点点头,对周妈妈笑道:“周妈妈只管将这消息透露出去,必要让冰荷院那边得到消息,妈妈可明白?” 周妈妈用力点头道:“小姐只管放心,老奴理会的。” 费靖月交代清楚了,便谴了周妈妈出去,周妈妈摇头摆尾的出去了,那样子可像是一只忠心不二的狗了,费靖月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是时候收网了。 之前府上的斗争不咸不淡,不痛不痒的,但是自从舒氏对付轻柔下手,费靖月就没打算放过她。 之前秦芳也耍过手段,但是她都未曾如此生气,秦芳的手段也从未针对过付轻柔,可是舒姨娘不同,她害的人太多了,小靖月就是被他们毒死的,之后又想毁了费靖月的清白,他们的种种手段,全部都是不可饶恕的,费靖月下定了决心,要她死。 “是时候去见见那个林双儿了。”费靖月对丫头说,几个丫头嬉笑着点头,似乎并未将事看得多大,费靖月见她们的模样,也露出了微笑。 冰荷院。 周妈妈正指挥着丫鬟婆子往里面搬东西,除了一些补品之外,全都是驱邪的物什。 舒姨娘赔着笑脸跟她站在院里闲话。 “我看这艾草、桃木都是些驱邪去鬼的东西,却不知这老太太所为何意?还请妈妈指点一番。” 舒姨娘因为之前费靖松的事情,对周妈妈有些抱歉,所以问起话来格外和蔼小心,似乎怕再让周妈妈生气在张氏面前乱说一般。 她知道周妈妈是张氏面前的老人,说话管用,如今费墨阳也因为费靖松的事不到她院里来了,她若是再得罪了周妈妈,恐怕更难翻身了。 “舒姨娘客气了,老奴也不过是奉命行事,之后府上还请上法师过来做水陆大大法事呢。”周妈妈故作神秘的对舒姨娘耳语道。 “请法师?做法事?所谓何事?”舒姨娘第一次听到这消息,心中闪出一点念头来,自然不遗余力的打听道。 “这府上之前就传说有不干净的东西,原本老太太是不信的,但是你看啊,之前是夫人莫名其妙的掉落在水中,现在还瘫痪着,之后便是你一直卧病不起,再后来发生的事情你我心中都有数,这还不是鬼鬼怪怪给闹的啊,所以啊,老夫人自然是要做上些事情,也好让人心安。”周妈妈说出事情的因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原本是没什么的话,却将舒姨娘吓得退后几步,亏得婢女扶住她,不然真要跌坐在地了。 周妈妈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继续指挥着人搬着东西。 “不知道是哪家寺庙的师傅过来?”果不其然,舒姨娘问出这个问题。 费靖月之前便交代过,对舒姨娘的问题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周妈妈自然要答:“是灵应寺的高僧,日子就定在四月初五那日。” 舒姨娘得了消息,又扯着其他话题,与周妈妈闲话,周妈妈见目的达到了,对舒姨娘行个礼道:“舒姨娘您好生休息,这些东西也不要害怕,都是法师吩咐准备的,我这厢还要去其他院里置弄,就先告辞了。” 舒姨娘赶紧说道:“不怕,怎么会怕呢。”这样子却没有多少底气,倒像是故意做出给周妈妈看的。 周妈妈点点头,带着丫鬟婆子走了,这刚出院子,里面的舒姨娘却再也站不住,在丫鬟的搀扶下赶紧进了房间,那门被关得碰的一声。 “去,赶紧去旖旎院,请大小姐速速过来。”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林家的启示 费靖若来的时候看到一脸惊恐的舒姨娘,她在屋中左右踱步,显得焦躁不安,就在刚才,她又见到了,见到那个可怕的景象,她似乎无处不在,就那样如影随形,可是这件事情她根本不敢跟任何人说,若是被人知道,不光是她,若儿的一切也都将完了。 “娘亲,你叫我来干嘛?选秀在即,我正忙着呢。”费靖月若带着一脸的不满站在门口,看见焦躁的舒姨娘,她的脸拉的更长了。 “若儿,你来了。”舒姨娘却像看见了救星那般,赶紧拉她进来。 刚才周妈妈弄得那些驱邪的符水带着浓浓的刺鼻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像是无时不刻的提醒舒姨娘她身边有不干净的东西,她在这样的环境中坐立不安,此刻除了若儿,她也想不到其他人了,有她在,起码心能安定许多。 “宫里要每位入选的秀女都交上一副绣品,我这正绣着,你干嘛如此慌张让人请我来?”费靖若坐定了嘟囔着嘴说道。 “若儿。”舒姨娘有些失望,自从选秀入了初围,女儿越发与自己疏远了,事事都想着选秀,却从未关心过自己,就连之前碧软生下怪胎,她也未曾露面。 “什么事?”费靖若带着冷淡和疏离。 舒姨娘将今日周妈妈过来说的事情给费靖若说了一遍,她之所以让费靖若过来,也不过是心中害怕而已,毕竟府上传出有不干净的东西就是自己的院里,碧软生下的怪物,她也是亲眼所见,那可怕的模样,简直深深的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只不过想要问问女儿,是不是真的有鬼怪在作祟。 却不想费靖若听完,拿不屑的眼神看她,带着一股嗤之以鼻的味道,对她说:“鬼神之说你也信?若真有鬼神,先要找的也是那个害人的小贱人。” 小贱人三字,费靖若说的咬牙切齿,费靖月害她被京城众人嘲笑,寒薇的事情又将她吓得半死,现在好容易消停,但是祖母对自己却大不如前,她恨,恨得牙痒。 她的笃定让舒姨娘稍稍安了一点心,但是还是提心吊胆,既然张氏如此安排,定然是有些什么东西了,不然以张氏那样强势的个性,是不会去请什么法师的。 “而且什么法师都是骗人的,你就是胆子太小了。”费靖若突然又冒出一句,在她看来,就是舒姨娘太大惊小怪了。 还有一句她没有说出来,以她这样金贵的命,就算有什么精怪,也是不敢靠近造次的。 “骗人的?”舒姨娘疑惑。 “可不是吗?之前林家的小姐说是中了邪,一直昏迷不醒,这事儿你可还记得?”费靖若问道。 这个传闻舒姨娘也是听过的,之前礼部主事林赋家的大小姐,一睡下便睡了三日三夜也未曾醒来,林家人开始以为她是累了,直到这第四日还未见苏醒,才引起了林家的注意,请来郎中瞧病,一个说无事,两个也说无碍,直到来了十七八个大夫都诊断不出病症,这才有人说,是不是中了邪? 林主事赶紧请了神婆过府,才说是府上的一个姨娘冲撞了林大小姐,林主事当日便将那个女子赶出了府,才到傍晚,林大小姐便苏醒过来,林府上下都说那姨娘是鬼魅,八字又不好,冲撞大小姐所致。 此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舒姨娘也有耳闻,怎么若儿突然说起这个?难道如今府上的光景是与那林家大小姐之事同出一辙? “若儿的意思是?”舒姨娘难不准费靖若的意思,难道那神婆是骗人的?可是林家大小姐是真真醒了过来啊。 “娘亲愚钝,此事自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费靖若卖着关子。 “若儿快说。”舒姨娘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那林大小姐根本就没事,只是服下了嗜睡的药物罢了,而那神婆才是关键,她们事先买通了那神婆,让她说出那姨娘是不详之人,为的只是那位姨娘刚生下的儿子。”费靖若小声的说出事情的真相。 舒姨娘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自然有些吃惊,费靖若见自己的效果达到了,更是得意,对舒姨娘继续道:“此事是林家二小姐,林佳颜亲口对女儿所说,只怪那姨娘太得林主事欢心,她们一房的人才想出这样的法子。” 原来林主事一直有件憾事,那便是膝下无子,他的嫡妻只生了两个女儿,一个是大小姐林佳琪,一个便是二小姐林佳颜,府上妾侍不少,但是却无一能生下儿子的。 虽然无子,但是他这两个女儿生的貌美,比上四大美人也是差不了多少,不少达官贵人想要求娶,将那林府的门槛都要踏平了,这让林主事也倍感欣慰,虽然无子,但是女儿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为他争得不少脸面。 林主事便替大女儿林佳琪定下了一门亲事,是翰林院的正六品侍读柯英哲,而二小姐便与林主事的至交好友,清河州的州丞之子定下了亲事。 这原本是好事一桩,两个女儿都嫁到了官宦人家,而且品阶都不算低,林府在中等府地中也算是崭露头角,但是此时却又另一个喜讯传来,让林主事欢喜无比,原来林府的三姨娘生下一个儿子,那孩子虎头虎脑,异常聪明,甚得林主事欢心,让一直无子的林主事欣喜若狂,将这孩子是若珍宝。 三姨娘虽然受宠,但是想要凭借一个孩子,想要动摇林夫人的地位,也是螳臂当车,不可能的事情,林家母女也未曾放在心上,除了偶尔使点绊子,做点脸色,也未曾使过什么手段。 林府这唯一的男丁,却是个庶子,这让林主事脸上有些挂不住,以后若是这个孩子想要继承林府的一切,说起来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便动了抬平妻的心思。 这个想法却让林府嫡出的一脉异常紧张,若是真的让三姨娘抬了平妻,那以后林府哪里还有林夫人的立足之地,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一个“好消息”传来,原来皇上让大小姐未来的夫婿柯英哲下派去距离京城千里之外的平阳郡做郡守,算是下派挂职锻炼,将来也好得到重要。 但是这个好消息对林夫人母女三人来说却是个坏消息,之前林主事虽然想抬平妻,但是顾及两个女婿的势力,也只是说说,未曾真的去做,林夫人只要加把劲儿,说不得还能生下个嫡子来,但是这下两个女儿都要远离京城,林夫人在林府便是孤掌难鸣,而三姨娘年轻貌美,说不得在两个女儿走后便能飞上枝头变那凤凰。 这可急坏了林夫人母女三人,眼看婚期逼近,母女三人便策划了这场诬陷,神婆算出是府上的三姨娘不祥,八字克子克夫,虽然大小姐不是她生的,但是第一个克的就是大小姐,现在已经显现,若是再不处置,之后便会让林府败落,林主事半信半疑,加之三姨娘是唯一男丁的生母,他狠不下心。 但是府中风波不断,那神婆还说了,若是三姨娘还在府中,第一步是克了大小姐,第二步便是那新生不久的男孩儿,最后便是林主事本人,这可吓坏了林主事,而府上又接连生事,连问那神婆要如何化解。 神婆神神叨叨一番,说只要将三姨娘赶出府去,让一位身份地位高贵的女子抚养男丁,让他脱了跟三姨娘的母子关系,府上的子女自然无碍,而其他事情自然也会平息,林主事虽然喜爱三姨娘,但是他本就是胆小之人,想到要危及自己的荣辱,他狠下心来,将那三姨娘给撵出了府。 当夜,一直昏迷不醒的大小姐林佳琪就苏醒了,而林主事正巧也得到了皇上的加封,这本是歪打正着,但是却让林主事深信不疑三姨娘是个不祥之人的说法,连想要在风波停息以后再接她回府的念头都打消了。 三姨娘生的儿子自然而然的落入了林夫人的名下,成了名正言顺的嫡子,而使了这手段逼走了三姨娘,二位姑娘才安心的跟着自己的夫君远嫁他乡,而林夫人在林府的地位再无人能撼动。 费靖若说完,得意的看着舒姨娘,因为她与林佳颜相交甚好,所以得知了这么隐秘的事情,而她今日之所以跟舒姨娘说如此之多,便是生出了同样的毒计。 舒姨娘一下便明白了女儿的意思,此时不是正好是个机会吗,不管张氏是为何要做法事,只要收买了法师,便能从中去做文章,这些日子他们受大房的打压太甚了,虽然扳倒了一个付轻柔,却从中杀出个洛长姚,而费靖月兄妹二人越发得到了重视,原本受宠的若儿和松儿,地位都大不如前。 全都是拜费靖月那个小贱人所赐,仗着有七皇子撑腰,在府上刻意迎合张氏,现在连秦姨娘母女都倒戈相向,为她所用,舒瑶哪能甘心,她必须反击,而这正巧是个好时机。 她笑了起来,如同她以前胜券在握那般,之前她是何等风光,一双儿女争气,自己与费墨阳恩爱,迟早能够坐上这主母之位,哪知现在被那小贱人陷害的如此之惨,她心如刀绞,既然机会送上门来,自己为何要放手。 “云儿,你去打听一下,是哪位法师来府上做法事。”她悄声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 第二日,百花院又传出消息,舒姨娘病了,而且此次病的异常严重,都说起胡话来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三小姐,太可怕 “这舒姨娘怎么又病了?”张氏一早做完早课,端坐在正堂对着周妈妈嘀咕道。 “姨娘她身子娇贵,许是之前的病症尚未痊愈吧。”周妈妈恭敬的回答。 “她倒是的确娇贵,比我这老太婆还娇贵!”张氏颇为不满,府上的好药材都给她送去了,却不见她好。 “她哪能跟老夫人您比,依我看啊,说不得真的是有鬼魅作祟呢,你老人家是富贵命,那鬼怪自然不敢靠近,她这病了,也是情有可原。”周妈妈极会说话,将张氏捧得不轻不重,异常舒服。 张氏点点头道:“也亏得是请了师傅,好好做上几场法事,估计也就能消停了。” 周妈妈赶忙附和,给张氏递上新茶,伺候的周到无比,主仆二人便又去说着其他话题了。 海棠院。 林双儿看着满屋子挂的艾草、桃木,心有余悸。 当日她与碧软走得近,碧软生的怪胎她可是亲眼所见,她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女人家,吓得手脚瘫软,她更怕的是自己也生出来那样的怪胎来。 碧软现在还被关在院中,自从生了怪胎,她就越发疯癫了,想是被那怪物害的,那么可怕的一个东西,从她肚子里落出来,任谁都会害怕不已。 林双儿这段时间和费墨阳亲近得少了,一个人在这空荡的院子过着,更显得门庭凋零。 她原本只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子,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已是万幸,但是这样的大宅门,若是没有个子女傍身,以后是任谁都无法依靠的,看现在的舒姨娘就知道,明眼人都知道碧软闹事是她安排的,只是那女人为了自己的荣宠临时反了口,但是因为有子女相帮,她根本没有受到什么不得了的惩罚,而且老爷还时常去看她。 想到这些林双儿更是忧心,一会儿怕失去了宠爱,一会儿又怕生下怪胎,搞得她心情烦乱,焦躁不安。 喵,喵。 一声声猫叫将她拉回现实,她抱起那只白猫,这只猫正是当时碧软养的那只白绒。 “白绒饿了?我这就吩咐人给你做东西吃。” 她语气温柔,似乎只有这只猫在此时才能安稳她不安的心。 当日碧软生下怪胎,张氏令人将孩子拿去烧掉了,她便变得歇斯底里,张氏只得让人看管,费靖松也因此被张氏责罚,所有人都无心顾及这只猫。 林双儿有一日在花园见到这只猫,无人照看,原先油光水亮的皮毛已经打上了结,全身的白毛已经变成了灰毛,而且也饿的骨瘦嶙峋,她见了可怜,便悄悄抱回了海棠院。 这猫儿倒是争气,也乖巧听话,她好生喂养了一段时间,便又恢复了之前的水色。 之前她就喜欢这猫,但是碧软肚子里有孩子,她不敢争抢,现在这猫儿终于是属于她的了。 突然,有下人进来说,三小姐来了。 三小姐怎么会来?她有些疑惑,但是费靖月她可不敢招惹,赶紧让人去请。 费靖月带着碧渝,进了这海棠院。 之前这里还是费靖喜的院子,她一次都没有来过,今日是第一次来,院子不大,与自己那个相比的确要小一些,费府嫡庶区别还是很大的,她是嫡女,院落本就该大一些,但是费靖喜是府上的小姐,住这样的院子倒也合适,但是现在给一个贱妾住,却显得有些大了。 “林姨娘好福气。”费靖月带着淡然的笑容。 林姨娘拿不准她的意思,只得站在一边唯唯诺诺道:“都是老夫人抬爱,不然双儿也没有这个福气伺候老爷,伺候小姐,更谈不上住在这么好的院里了。” 她嘴上如是说着,却拿眼镜去瞟费靖月,见她还是带着淡然的笑容,心下更拿不准她的意思了。 “三小姐进屋坐。”她站在头前引导,费靖月随她一起进了屋子。 屋里家具都是新打的,东西品质也都不错,是之前费墨阳宠爱她的时候让工匠来做的,那只波斯猫正乖巧的握在梳妆台下打着盹儿,发出轻微的鼾声。 费靖月嘴角露出一个高深的笑意,但是转瞬即逝,她摸着屋里黄花梨木的梳妆台笑道:“父亲果然喜爱姨娘,这黄花梨木可是价值千金的好东西呢,比我母亲那个红樟木的都要好上许多呢。” 林双儿诚惶诚恐,道:“也就是双儿进府晚些,才摊上这样的好事,双儿是断断不敢与夫人争辉的。” 这样的话她可担不起,说出去自己一个贱妾的东西比嫡妻的都好,那可是尊卑不分。 费靖月见她态度诚恐,心下满意,笑着坐了下来,道:“姨娘不必惶恐,这是父亲宠爱你,没有大碍。” 这话说的亲切,可是林双儿还是很怕,这个三小姐虽然在笑,却笑得让她绷紧了一根弦儿。 “坐吧。”费靖月指着另外一张软椅对林双儿说道。 林双儿怕她,赶紧一屁股坐下去,紧张的看着眼前面带笑容的三小姐。 “碧渝,把东西拿出来。”费靖月见她坐下,对身后站着的碧渝说道。 碧渝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到林双儿面前。 “打开看看。”费靖月对林双儿指指眼前的盒子。 林双儿见这盒子精美,缎面都是江南丝绸软缎中的精品,绣的花卉也精致无比,她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但是三小姐让她打开,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不得不从。 她伸手拿起那个锦盒打开来,一阵贵气让她眼睛都花了去。 盒子里是一套头面首饰,华贵而精美,鎏金碧玉做成的骨架,镶嵌着华贵的宝石数颗,珍珠圆而亮,打磨得极好,而这华贵的珍珠只是这套头面的装饰罢了,珍珠用细线穿着吊在四周做成流苏。 这套头面的价值恐怕才是真正的千金,看到林双儿眼睛发亮,任凭自己如何努力,也挪不开手了。 费靖月看见她贪婪的目光,啪的一下合上了盒子,林双儿这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三小姐,我。”她想要解释什么,但是又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费靖月止住她道:“你是个聪明人,而且也颇有几姿色,若是用好了,在这府里,以后成就也不会只是个贱妾。” 这话简直是闻所未闻,她能做个贱妾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可是三小姐却说不止? “实话跟你说了吧,碧软当日想污蔑的是我二哥。”费靖月这话坐实了林双儿的猜测,果然是三小姐做了事。 费靖月见她没有多惊讶,知道她已经猜到一些端倪,如此更好。 她继续道:“可是她懂得识时务,所以我就想法子让她做了侧室,而你,若是能帮我,自然也能坐到侧室的位置。” 侧室是比贵妾还要高的身份,虽然孩子还是庶出,但是却是正儿八经的公子小姐,比那妾侍生的孩子要高贵太多了,虽然不能继承家业,但是却能名正言顺的分到财产,所以是妾侍里最好的结果了。 费府只有舒姨娘是侧室的身份,所以她一直都比其他妾室要高上一些,而她生的两个子女也确确实实在府上有着地位,想到这里,林双儿心动了,若是自己真能坐到侧室,那也足够了。 “这盒首饰头面是我送你的见面礼。”费靖月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半分不舍,但是对于林双儿来说,却足以震撼。 “三小姐要我做什么?”既然有好处,自然有条件,她并不傻。 “和我一起,扳倒舒氏。” 扳倒舒氏?难道舒姨娘生病、她们这一房的种种均与这三小姐有关?这话让林双儿反应激烈,但是为什么三小姐会看上了自己?她不过一个小小的贱妾,如何能帮都三小姐? 她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 “因为这府上只有你不是我的人了。”费靖月云淡风清,而林双儿却跌入谷底。 眼前这个三小姐,相貌和善可亲,但是却语出惊人,什么叫这府上只有自己不是她的人,感情其他人全部都是被她所收用?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她之前还生出想要与她抗衡的念头,现在想来要多可笑便有多可笑,三小姐,简直是深不可测。 “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派人来通知我一声,时间不多了。”费靖月看了她一眼之后,带着碧渝转身离开。 离开前,她嘴角划起一道幅度,对还在心神不宁的林双儿道:“最后送你一个忠告,不要养那只猫儿。” 说完留下心乱如麻的林双儿。 她呆在原地,三小姐走的时候说什么?不要养那只猫? 她是聪明人,立刻从费靖月的话中体味了到了什么。 三小姐刚刚说不要养那只猫,如此的异猫,得之不易,但是三小姐却连看都不看一眼,甚至警告自己不要去养,那么说明那只猫有问题,之前这只猫是碧软在养,而她...... 生下了怪物! 她想起之前三小姐的人根本不与那只猫亲近,甚至看见了碧软带着猫都离开的远远的,一定是猫有问题,那么一切都讲的通了,三小姐根本没有放过想要暗害二少爷的碧软,而碧软生下怪物肯定与那只猫有关! 她突然瞥见桌上那盒头面,光华高贵,耀耀生辉,但是却刺痛她的眼睛,直到心里。 这个三小姐,太可怕。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衣锦还乡 猫儿被林双儿悄无声息的送出了府去。 既然三小姐说猫是个祸害,那就不能让它继续留在自己身边,她自小就聪明,完全听懂了三小姐的言外之意,三小姐之所以这样说,是在考验自己,若是自己将这猫留在府中,必然不会自己养着,但凡其他任何一个人养了,生下怪胎,就会暴露猫儿是生下怪胎的罪魁祸首,那么三小姐自然也逃脱不了干系,若是自己将猫儿送走,此事便一直成迷,三小姐也会无碍。 没错,她决定了,投诚费靖月。 费靖月淡然的笑容,已经在她心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而这个印象是可怕、深不可测、掌控一切,她一个小小贱妾,有靠山便要懂得识时务,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猫儿被送出府去的消息逃不脱碧溪的耳目,费靖月在碧溪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淡淡笑了笑道:“她已经做出决定了,碧玺,让人给她送几套华服和首饰去,有用之人便要让她尝点甜头。” 碧玺点点头去了。 碧溪不解,问:“小姐,即便是不笼络这林姨娘我们也可以收拾舒氏,何以还要如此厚待于她?” “唐惜玉和沈连心虽然是我们的人,但是不知道这两个姑娘心有多大,如果是心术正的人,自然无碍,若是被这府上的锦衣玉食蒙了眼睛,日后这林双儿也是一种牵制。”费靖月对她解释道。 她恍然大悟,原来小姐是这个意思。 “哥哥常年不在家中,嫂嫂性格直率,不懂的玩弄权术,根本不足以护住母亲,我虽然可以扳倒一个舒氏,但是难免会生出第二个舒氏来,所以这府上的女人必须相互牵制,母亲才能无碍。” “长姚公主虽然是主母,但是性子柔弱,不足以把控全局,秦芳虽然一心祀奉,但是不得父亲宠爱,而林双儿不同,她是老太太亲自择选的人,自然不会被祖母所怀疑,而她原本出身贫困,更容易把控,我能留在府上的时间不多了,必须为母亲铺垫好一切。” 费靖月一字一言的对她们解释,让几女大为赞叹,小姐心思缜密细腻,进退有度,若是个男子,一定能成就大才,她们也倍感庆幸,能跟随这样的主子。 林双儿看着眼前的锦绣服饰,全是京中最好的锦缎,花色艳丽华贵,触感极软,一看便是好东西,这款式也是如今最流行的流云试样,穿在身上就是婢女能变成贵女。 随着衣服一同送来的还有几盒首饰,虽然不及那头面华贵,但是也是价值不菲的,有别头发的钗子,有盘发髻用的篦子,还有装饰的珠花,自己若是穿上这样一身行头,立刻变成了大户人家的贵妇,再也不是那个穷乡僻壤的穷丫头了。 她伸手抚上这些华贵的物件,三小姐如此厚待,即便是跟她做事又如何,这样的主子,值得她付出全部了。 “翠儿,给我穿戴上,我要回家。” 请过张氏的意思之后,林双儿踏上了回家的路,当日她被哥嫂卖给人牙子,为的不过是二十两纹银罢了,她原本不愿意,若不是见到年迈的父母和一群衣不蔽体的弟妹,她是断断不能同意哥嫂的主张,她心里是怨恨的,为何要她一个小女子去承担这样的重担,但是今日,她过上了好日子,自然不能忘了当日哥嫂的“恩德”。 她还记得嫂嫂对着牙婆低眉顺眼的模样,为的不过是一个好一点的价钱,而她如同牲口一般任人挑选,毫无自尊,而她那个无能的大哥,只会站在一边由着自己的妻子呼来喝去,让自己做着各种动作证明自己身体康健。 弟弟妹妹们躲在母亲身后,好奇的看着自己,他们还不懂得他们的姐姐便要被人带走,去给人当牛做马,母亲在边上垂着泪,无可奈何,父亲欲言又止,想要阻拦,却又不能忍心看着孩子们饿死。 只有嫂嫂和她头上华丽的珠花是笑的,那个珠花是嫂嫂嫁进他们家的时候,父亲凑了全部的钱买的聘礼,父亲想让她拿出来应个急,她不肯,却想出将自己发卖了的主意,哥哥没有阻拦,人牙子带走哭得眼睛红肿的她,说会给她找个好人家的,如今的确是呢,她也该要衣锦还乡了。 人还没进村,一行人的轿撵便惊呆了躺在村口大树下睡觉的二狗子。 二狗子叫什么已经没人在意了,只是在这个穷困的小山村里,只有他不肯劳作,只守着祖上留下来的积蓄过日子,整日里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当他看见费府的轿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这是多华贵的轿撵,他这辈子可是见都没有见过,只听说书的说起过,烘漆的车身,一匹骏马,还有驾车的车夫,让他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 等他赶到村东头林家的时候,见到的是一个华贵无比的夫人,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往林家破旧的院子走了进去,他定睛一看,那个夫人赫然便是被林家嫂子卖了的林双儿。 林双儿看着老泪纵痕的父母,感上心来,如今院外围满了看热闹的村里人,她瞥见她们的眼里竟是艳羡,她心里充斥着满足感,这些人都是当初看着人牙子将自己带走的人,但是又有谁伸出过援手。 她的哥嫂站在门外,不敢进来,她听见他们在互相推搡,让对方进来,可是谁也不肯去迈开那一步。 最小的弟弟又长高了,算起来有近小半年没有见过了,他有些生分,怯生生的站在母亲身后,紧紧的揪着母亲破旧的褂子。 翠儿拿出几盒点心放在桌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其实都是费府的普通点心,但是却让母亲身后的孩子流出口水,连腼腆的妹妹也忍不住想要靠近。 “念儿、满儿,快来尝尝,这可是京城里最出名的点心。”她和蔼的笑道。 满头的珠翠叮咚作响,晃花了众人的眼睛,两个孩子得了她的允许,也不等父母同意,赶紧上前一手一个,生怕自己吃不到,看的她发出咯咯的笑声。 母亲很是欣慰,自己的女儿终于过上了好日子了,她一个乡下人家,不懂的什么是姨娘,也不懂的女儿说的贵妾、侧室之分,她只知道她的女儿如今是正经人家的夫人了,是有吃有喝,有丫鬟伺候的主子了,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和之前的眼泪不同,这是欣喜的泪水,女儿终于出头了。 “老夫人不要哭,这双儿夫人如今在我们费府过得很好呢,你看今日我们这些伺候夫人的人就知道,夫人没有吃苦。”说话的是碧玺。 没错,这一次的衣锦还乡就是费靖月替她安排的,碧玺随行,为的就是给她长脸,让她为自己办事也更尽心。 “是是,这是高兴事,你看我。”林双儿母亲抹了一把眼泪,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来人,将东西送上来。”碧玺吩咐道。 很快便有下人抬上来好几个大箱子,这些都是临走的时候费靖月吩咐带过来的,全是秀丽的锦缎和衣裳,还有几小盒首饰,虽然在费靖月看来闭关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不过是宛月一日的收入罢了,但是却给了林双儿一个天大的脸面。 她看着碧玺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人往屋内抬东西,一边对母亲露出美丽的笑容。 东西抬完了,碧玺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是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放在林双儿母亲手中,笑着道:“这是我们家小姐赏给老夫人的,希望老夫人置办个好点的院子,好好过活。” “老头子,快来看看,这是多少来着,我是不是眼花了。”她母亲颤抖的看着银票说道。 林双儿父亲凑过来一看,惊呼道:“老婆子,是五百两,五百两啊,天啦,我这是不是在做梦?” 林双儿的父母亲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面额的银票,一时间不敢拿,碧玺笑了笑说道:“这是京城最大的银号天宝银号的银票,夫人尽管去兑换便是。” 林双儿的母亲赶紧将银票塞进怀里贴身放着,生怕被人抢了去。 碧玺见状,大声说道:“这银子是我家小姐赏赐给夫人的,自然没有人能打这银票的主意,恐怕放眼京城,也无人敢,夫人不要害怕。” 林双儿的母亲点点头,突然她身后的小姑娘道:“你不是我姐姐的丫鬟吗?怎么不学她们一样称呼我姐姐做夫人?而是小姐?” 林双儿吓坏了,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呵斥道:“念儿不许无礼,这是笑凝公主的近身侍婢,不是姐姐的丫鬟,快快给碧玺姑娘赔礼。” 这可吓坏了一屋子的人,全都跪了下来去,碧玺如今是代表着笑凝公主,都战战兢兢不敢动弹。 碧玺拉起林双儿的双亲道:“无碍,我家小姐如今也要称双儿夫人一声姨娘,老夫人不必客气。” 这句话给了林双儿天大的面子,她感激的对碧玺投去一个微笑。 费靖月今日便是让碧玺来给林双儿面子的,碧玺自然拿捏得当,当林家一干人等知道这位笑凝公主就是当今圣上亲封的那位最红的公主,是那位七皇子爱的要命的未来的七皇子妃之时,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自然,她赏赐的银票,就是再多,又有谁敢去打主意? “妹子,妹子,我跟你哥。”屋外的女人再也按捺不住,冲将进来。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法事 “是嫂嫂啊?”林双儿站起身来,嘴里虽然叫着嫂嫂,但是面上却露出明显的鄙夷和愤恨。 “妹子,我和你哥哥这些日子也过得不好,比不得你,做了大户人家的夫人,你看这。”那个女人开了口。 她的眼睛贪婪的盯着林双儿母亲怀里的那张银票,还有这一屋子琳琅满目的东西,口水险些都要流下来了。 她是个有些姿貌的女人,不然林双儿的哥哥也不会对她各种忍让,哪怕是卖掉自己的亲妹妹,但是在林双儿的眼里,这个女人却是面目可憎,要多狰狞就多狰狞。 “那还是要感谢嫂嫂当日发卖之恩啊。”林双儿出言道,但是任谁都听出这话里话外的讥讽之意。 那个女人被说得脸皮一阵红一阵白,但是看在钱的份上,她生生忍下了林双儿的讽刺,道:“妹妹错怪我了,当日我也是为了一家人的存活,不得已牺牲了妹妹,但是今日妹妹却因祸得福,做了大户人家的夫人,这是好事一桩啊。” “照你这说来,我还得感谢你了?”林双儿反口问道。 那女人想接话,却又不知怎么去接,气氛有些尴尬。 此时碧玺开口了:“双儿夫人能有今日,是她天生好福气,与你有和干系,当日你说卖就卖,现在夫人得势了,你来认亲了?天下可有这样的好事?” 碧玺的话说的毫不留情,院外看热闹的人们听见发出哈哈的笑声,在底下议论纷纷,都说这林家嫂子太不要脸。 这女人本就是个悍妇,哪里听得被人如此议论,立时大发雷霆,对林双儿的大哥吼道:“看你的好妹子,连个下人都敢羞辱我了。” 林荣根本不敢回答,只得跑到林双儿面前道:“好妹子,你且看在哥哥的份上,不要怪罪你嫂子了,当日她也是不得已啊。” 林双儿冷冷的没有说话,林荣也不敢说什么,当日确实是他们夫妇二人对不起双儿,即便是双儿如今过上了好日子,也是她自家命好,现在没有怪罪他夫妻二人已是万幸,他这妇人还想要好处,想来也是有些痴心妄想了。 碧玺附在林双儿的耳边,悄然说了几句,林双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转过头对林荣道:“哥哥既然说了,双儿自然不会怪罪,只是这嫂嫂未免太过彪悍,哥哥可得好生管教才是。” 林荣如鸡啄米般点头。 “只是如今双儿也有些银钱积蓄了,自然是不能忘记哥哥的恩情的,陈婆可在?”她突然望着院外喊道。 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赶忙站了出来道:“老生在这儿,在呢。” 林双儿见她的态度,非常满意,道:“陈婆可是这十里八乡最得力的媒婆了,如今我家里也算是有些能力了,还望陈婆替我哥哥再择个好女子,娶回来替我们林家开枝散叶。” 这个陈婆是这个村里最好的媒婆,一张嘴上下翻飞,能将死的说活,坏的说好,那功力可见一斑。 她连忙应允道:“是,是,是,我一定替大公子好好寻一个好姑娘。” 碧玺也顺势递过去一包碎银子,欢喜得那陈婆即刻就跑了,赶着去找好姑娘了。 林荣自然是欢喜的,之前因为家里穷,好容易才凑够了钱娶上了媳妇,但是这个媳妇彪悍,动则打骂,他早就难以忍受,如今妹妹做主替他再娶一个,他哪能不乐意。 林家嫂子就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发生,惊得下巴都快挂不住了,怎么搞出这么一出,如果再让个女人进门,那还了得? 她是一贯撒泼惯了的,立刻就不干了,冲上前去就想去揪林荣的耳朵,林荣怕她,想要闪躲,说时迟那时快,林双儿带来的婆子丫鬟全部冲上去,将她揪住,让她动弹不得,林荣这才躲开她的攻击。 虽然手下没有得逞,但是她嘴上却不饶人,不依不挠的骂道:“好你个林双儿,出这么一个馊主意,亏我还跟着你林家吃苦受难的,真是没有人性!做了有钱人家的夫人了不起吗?还不是一个小妾,登不得大雅之堂!” 这话说的及不客气,林双儿如今算是衣锦还乡,被她如此辱骂,外面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真是有些难堪。 林双儿未动,碧玺却先动了,上前就是一个大耳巴子,打得她分不清东南西北。 “夫人也是你能辱骂的?真是没规矩,我这便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规矩。”话刚说完,就有婆子上去左右开弓,打得她眼冒金星,泪眼迷茫。 这下她不敢再噪杂了,只得拿眼睛去瞟林荣,可那林荣平日里受够了她的气,此时装作没有看见,气得她肺都快炸了,却也是无可奈何。 碧玺见收拾得差不多了,才叫人停手,道:“以后这林家算是我们费府照看的了,我家公主尊双儿夫人一声姨娘,希望以后乡亲们看在我家公主的面上,对林家多加照拂才是。” 这话算是给了林家一个依靠,林老爷的背都直了起来,众人也觉得面上有光,村里人纷纷应是,没有人敢再欺辱林家,一个保长一样中年男子赶忙过来道:“姑娘只管放心,林家以后就是这村里的大户,不会有人欺凌,不会不会。” 碧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她奉了费靖月的命令,要帮林双儿争脸,好让她安心,跟费靖月跟久了,她出来也是能独挡一面的,今日连消带打,软硬兼施,也算是解了林双儿的后顾之忧,自然让这林双儿死心塌地。 她瞥见林双儿面上感激的神情,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了,便退在一边,给林家众人叙旧的时间,而那林家嫂子被收拾了以后,一个人奄奄的躲在一边,不敢多嘴多舌,也算是给林双儿报了仇了。 直到傍晚时分,一行人才从小山村回到京中,自从林双儿也算是收服了,只要专心对付舒氏一脉便可。 费靖月听了碧玺的汇报,很是满意,如今的碧玺也能想出害人的鬼点子,这林家嫂子可算是被收拾够了,而这林双儿也算是安心了。 碧玺被她夸得不好意思,道:“这点子虽说是害人,但是害的都是坏人,奴婢一直谨遵小姐的教诲,人不犯我,我必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偿还。” 费靖月很是满意,看来这几个姑娘算是**出来了。 四月初五。 今日是请了法师的日子,一大早所有人都早早便起来了,待会儿法师来了便要忙碌了。 张氏早早便穿上了素服,今日是请法师做法,穿不得红红绿绿,费靖月穿的是一套淡色的轻衫,打扮素雅,一早便去了佛堂等待。 所有人都来了,包括付轻柔也被秦姨娘推着出来,法师说了,这府上的不安定,要所有的人都聚在一起,才能找出根源,之前法师已经送过不少驱邪的东西过来,但是舒姨娘依旧病倒了,这让张氏很是忧心不安。 到了巳时,法师来了,张氏请了三天的水陆道场,所以来人不少,粗略一算,也有七八人,为首的是一个大和尚,看起来和蔼和善,倒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张氏恭敬虔诚的对大和尚合手作揖,道:“大师有礼了。” 那大和尚念了声佛号,对张氏说:“施主不必客气,贫僧也不过是有些念力罢了,但却不敢妄称大师。” 张氏见他和善,更为满意,对他诉苦道:“府上这些日子不得安宁,怕恐有鬼怪作祟,还望大师照拂才是。” 那和尚倒也谦虚道:“施主不要过忧,所谓鬼怪,不过是人心罢了,但是听闻府上日前刚有怪婴出生,也是污浊之气太甚,做场水陆法师,也能安定人心。” 这和尚倒会说话,费靖月在旁听着,确实有高僧的样子,她不言语,只是站在付轻柔身后,静静的看着张氏与那和尚说着府上的事情。 估计说了半个时辰,那和尚点点头,对着身后的别的和尚道:“那就准备一下开始吧。” 那些和尚倒也麻利,很快便将家当摆放整齐,一一坐下开始念经,张氏是虔诚的人,命人摆上贡品,挂上神像等等,而费府众人每日必然有三个时辰要到此地,一起跪拜念经,也好消灾解难。 舒氏一副娇弱病样,看得费墨阳有些心疼,嘘寒问暖了几句,这女人也真会装样子,还真的脸色苍白,有气无力。 费靖若自然又是一副人前温柔模样,轻轻的扶着她娇弱的娘亲,眉心紧皱,那模样恨不得生病的是她一般。 既然她们喜欢装样子,费靖月自然不会拆穿,这好戏才刚开始呢。 法事原本是三日,但是张氏却觉得不够,最后和法师商议后决定,做七日,这消息可苦了装样子的舒氏,但是却也无奈,若是这样子装的不好,这戏可要如何才能演的下去?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第六日的法事做完,费靖月回到碧落院。 “这几日可是辛苦小姐了,先好好休息吧。”碧渝端来热水给她烫脚,这些日子费靖月一直跪着,膝盖都红了。 “没事,你让碧溪去盯着点,今日是第六日了,他们应该按捺不住了,很快会有动作了。” 碧渝点点头去了,一切都是表面平静着,但是这暗流涌动已到极致,等着吧,很快。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舒姨娘中邪 冰荷院果然有动作了。 傍晚时分,大家刚用过晚膳,舒姨娘的丫头云儿便去佛堂,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说是舒姨娘出事了。 张氏这几日也是累得够呛,刚躺下,周妈妈正给她按摩着,这几日张氏为显虔诚,也是跟其他人一样,跪够了三个时辰,对于费靖月来说都是如此之累的事情,对张氏来说就更是难上加难,早就累坏了她的一把老骨头了。 虽然累,但是却赢得了好名声啊,为了屋中老小的平安,张氏这样金贵的人都虔诚的跪拜,别人看她眼里都充满了崇敬,这让她很是受用。 周妈妈毕竟伺候了她几十年,各方面都非常周到体贴,按着按着竟让张氏酣然入睡,这刚睡下去不到片刻,却让这云儿给惊了,所以她带着一脸的怒气,再也无法压制。 周妈妈是个很会看脸色的人,见到张氏脸色难看,二话不说,上前先给那云儿两个耳光再说,打得那云儿跪倒在地,嘴里一个劲儿的认着错。 张氏见她受罚,心中稍稍好受一些,但是面上还是冷冷的,道:“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那云儿也不是糊涂人,赶紧磕头,地面被她撞得碰碰响,张氏这才算是消了怒气,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这云儿便将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舒姨娘如往常一样,吃过了晚饭,准备梳洗歇下,这几日人人都受了累,只巴不得能早些入睡,可是她这刚要就寝,却突然发起疯来,嘴里念叨起胡话来。 云儿当时正在收捡碗筷,被舒姨娘的模样吓的不知所措,手里的碗盘都全部摔在地上,赶紧上前去搀扶舒姨娘,却不想舒姨娘力大如牛,当时便将她磕到了桌角上,硬生生碰出个血包来。 她说完掀起额角的头发,的确,在靠近左耳的地方,确实有一个大大血包,一看便是新撞出来的。 周妈妈验看了以后对张氏点点头,张氏心里有些诧异,但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让她继续说。 云儿便又继续叙述,舒姨娘将她撞在桌角以后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云儿毛骨悚然,但是舒姨娘毕竟是她的主子,她不能不管,她见舒姨娘的模样不正常,面目狰狞,口吐狂言,让她不禁想起府上这几日的传闻来,这舒姨娘是不是中邪了。 她突然想起在家的时候,母亲说的一个土法,若是有人中了邪,便用筷子去夹她的中指,那她身上的脏东西自然便走了。 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云儿只得捡起地上的筷子,硬着头皮冲了过去,狠狠的夹住了舒姨娘的中指,舒姨娘原本嘴里神神道道的,被这筷子一夹,立时显出痛苦的神情,脸上一副挣扎模样,随后便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此时云儿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这舒姨娘还倒在地上,屋里一片狼藉,云儿越想越怕,慌忙将舒姨娘抬上了床,这才跌跌撞撞的跑来了佛堂。 张氏听完她的叙述,也是大吃一惊,这好好的怎么突然会发起疯来,还如此吓人,这水陆法事不是正做着吗? 因为明日是最后一日法事,说是最后一日其实不过是写收尾工作,随便唱唱经,敲敲打打也就过了,所以和尚们全部都回去庙里了,此时想要找懂行的人看看是怎么回事都找不到。 张氏前几日也私底下问了问法师,但是那个大和尚却说并无异事,即便是有人觉得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也不过是想得太多罢了。 如今这舒姨娘却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大师法力不够高强? 她定了定神道:“舒姨娘都说些什么胡话?” 云儿此时还未从震惊中醒转过来,张氏问她,她便照着自己听见的回答说舒姨娘说,什么有人害她,让她不得安生等等。 这让张氏更是拿不准主意。 正在此时,费靖若来了,哭的面带梨花,让人心疼。 一见张氏,她就跪倒在地上,道:“祖母快快救救我娘亲,刚才若儿去给母亲送点吃食,哪知却见到母亲披头散发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屋里的婆子说母亲中邪了,谁都不敢靠近,孙女,孙女。”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清楚,看的张氏心生怜悯。 如今张氏算是这屋中的主心骨了,费墨阳今日值守,尚未归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别人是指望不上了,只得她亲自出马。 周妈妈赶紧替她披上一件斗篷,如今虽说是春日里,但是早晚温差还很大,若是这样出去,少不得要病一场。 穿戴完毕,张氏便带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费靖若和一干婆子丫鬟向那冰荷院去了。 到了舒氏的屋中,的确如云儿和费靖若所说,舒姨娘披头散发,双眼紧闭,看起来像是在忍受着什么折磨痛苦一般,而屋中一片散乱,东西扔的到处都是,有多狼狈便多狼狈。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费靖若哭着扑了上去,抱着舒姨娘直掉泪。 突然,舒姨娘张开眼睛,一双手直接扼上了费靖若的脖子,掐的死死的。 费靖若毫无防备,被她掐的喘不过气来,眼看就要眼冒金星,所有人都被惊呆了,根本没有想到要去救那费靖若。 还是周妈妈反应快,眼看费靖若就要不行了,赶紧指挥着人去救驾。 一干婆子丫鬟这才反应过来,上去使劲拉开舒姨娘的手,这才给了费靖若喘息的机会。 费靖若死里逃生,张开嘴呼着气,眼睛里的泪珠儿如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张氏看的心疼,拉她护在身后,这才对被众人按住的舒姨娘呵斥道:“舒瑶,你疯了吗?若儿险些被你掐死!” 舒姨娘却状若疯癫,就像根本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一般,只是瞪着圆圆的眼珠子看着张氏。 张氏上前便是一个大嘴巴子,打的舒姨娘脸上起了红红的五指印。 那舒姨娘却不觉痛,只张大嘴想要去咬张氏。 张氏见她模样,赶紧退到一旁,道:“这女人疯了。” 站在一旁的费靖若刚缓过气来,见状便又哭了起来,匍匐在张氏面前求张氏救救舒姨娘。 张氏无奈,此时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是不救也得救。 “快请大夫!”周妈妈应声要去。 费靖若却突然拦住了她道:“周妈妈且留步!” 张氏不明所以,难道说费靖若改变主意了,不用去救了吗? 费靖若跪在张氏面前狠狠的磕了两个响头道:“祖母,娘亲她不是病啊,这不是病!” 张氏其实也清楚,这舒瑶的模样根本不像病人,倒是像足了中邪的样子,但是此时她是主母,原本就要稳定人心,若是她都惶然失措,那其他人更是要人心惶惶,这事一旦传出去,一定会让费府在京中蒙上一层阴影。 “那你说不是病又是什么?”张氏装模作样,即便真的是中邪,也得是别人说出来,这样即便被人说道,也不会置喙她的不好。 周妈妈将费靖若扶了起来,让她坐下,她开口道:“娘亲平日里对若儿是百般呵护,对祖母也是尊敬有加,是断断做不出今日之事的,除非真的是让鬼魅蒙蔽了心窍。” 她看了一眼被婆子们按住的舒姨娘继续道:“祖母不妨试试治治鬼魅的办法,若是有效,那便是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 她的模样也是小心翼翼,却引的气氛变得诡异,所有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云儿小心翼翼的站了出来,道:“不如用筷子夹夹姨娘的中指看看。” 有婆子按她说的做了,拿起筷子夹住了舒姨娘的中指,却还当真有效,舒姨娘一阵抽搐之后,便又倒了下去。 这下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毛骨悚然,包括张氏。 “祖母,这是要请法师来看啊!”费靖若大声的说道,眼睛红红的望着张氏。 张氏此时也被吓到了,连连点头,话都说出清楚了,吩咐道:“快,快去请法师。” 马上有人应声去了,张氏有些站不稳,在周妈妈的搀扶下,坐到了软塌上,心里紧张的看着床上的舒姨娘,心里打着鼓。 难道真的是遇见鬼魅了?还是说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找上了她? 半个时辰过去了,去请法师的人还没回来,期间舒姨娘又发作了一次,这是胡打乱说,一会儿是什么仙女下凡,一会儿又是什么过路大仙,搞得众人害怕的不行,连费靖若都躲在张氏一侧,不敢靠近。 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去请法师的人回来了,众人如释重负,只要法师来了就好了,但是那人身后去并无法师跟着,只有她一人而已。 “法师呢?怎么没有来?”周妈妈第一个上前喝问。 那人也是急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说:“法师,法师不在,听寺里的人说,有一位夫人请走了,却不知是谁家。”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若是没有法师,谁会看这样的“怪病”。 张氏大急,若是请不到法师,这事情可如何收场,舒姨娘的中指都快要夹断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得真要闹出什么大事来。 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此时,刚才出主意的云儿突然开口道:“我认识一位灵婆,据说很有些本事,就住在离府上不远的南街,不如请她先来给姨娘看看?” 此话犹如救命稻草,张氏赶紧点头,忙吩咐人同她一起去请,务必要将这灵婆请到府上来。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冷春婆 云儿心急火燎的的带着人去了,南街虽然杂乱,但是比起这府上显得更加安全,在云儿心里,舒姨娘比这南街上的痞子更加可怕。 这个灵婆叫冷春婆,是南街赫赫有名的神婆,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婆子,人们却说她有大神通,能问事、能治病,许多人都慕名而来,只求问她一言半语,给些指点。 此时已经是巳时,天色早已擦黑,云儿带着两个婆子跌跌撞撞的往冷春婆的住所跑去,她跑的飞快,后面两个婆子气喘吁吁,但是谁也不敢耽误,这舒姨娘刚才发作的样子,让几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仿佛这冷春婆才是打救几人的菩萨。 她的地址是南街狗子巷第一百零一号。 云儿只知道地方是哪里,但是从没有来过,何况南街是三不管的地方,人员混杂,乱得不行,一路上都有在外闲逛的流氓地痞,见到云儿便吹起口哨来,吓得她魂不附体,只盼望着早些能够到达这一百零一号。 她带的两个婆子生的野蛮,五大三粗的模样,平日里都是帮张氏教训人的婆子,所以那些地痞子也不敢太过轻狂,顶多也就是嘴上调戏几句,但是云儿一个小姑娘家,还是战战兢兢。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她数着门上的号牌,但是到了这一百号就不见后面的一百零一了,她大惊,难道这地址错了?若是真的错了,那可就误了大事了。 正巧此时,一户破旧的门推了开来,一个妇人端着一盆污水便往外泼去。 云儿见到有人,且只是一个妇人,她赶忙上前拉住那个妇人问道:“请问大婶,这里是狗子巷吗?” 那个妇人长得腰圆膀粗的,也不答话,只拿眼睛瞟着云儿等人,好半天才答:“这里自然是狗子巷。” 云儿正想接着问,那妇人又说:“是不是要找那一百零一号的冷春婆?” 这妇人的话犹如天籁之音,让云儿小鸡啄米般直点头:“婶子知道冷春婆?” 那妇人很不屑的神情道:“你也不是第一个了,找她的人都将这条巷子给挤爆了。”云儿寻到救星,忙问:“婶子能不能将这地方告知一番,我们找她有急事。” 那妇人点点头,但是就是不开口,云儿不明所以,还是她身后的婆子机警,从怀里掏出一挂铜钱,塞到那个女人怀中。 另外一个婆子厉声道:“冷春婆在哪里?” 开口说话婆子长相粗狂,对那妇人又不太客气,既然妇人见到铜钱了,也不敢再这婆子面前端着了,扯了张笑脸出来,往左边一个角落一指道:“就是那里。”说完便迫不及待的退回屋中,生怕这长相粗狂的婆子出手,碰的一声关上了门。 几人得了消息,也不逗留,直接往那幢屋子走去,门上赫然写着一百零一号。 好容易敲开了门,开门的是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女人,云儿见到这女人赶忙作揖道:“冷春婆,请你快跟我走吧,我们府上出了妖孽。” 那女人却摇了摇头指着屋内道:“我不是冷春婆,她在里面问事呢。” 云儿三人向内望去,屋中烟雾缭绕,一个女人盘腿坐在堂上,另一个女人在一旁跪着,听她说着什么,不时的点点头,显得很是虔诚。 那女人拦着不让他们进去,怕扰了里面的冷春婆。 几人只得在门口等着,过了好半响,跪着的女人才站起来,走了出来,跟开门的女人一起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对身边的女人念叨道:“冷春婆真灵,她说我家祖上的坟茔得修了,不然我儿子就不顺利,还真的是,昨天我家男人去山上,确实看见他祖宗的坟都垮了呢。” 旁边那个女人也附和道:“跟你说这冷春婆灵验,这回信了吧。” 那女人忙点头,两个女人说着已经走远了,但是她的话却给了这门口的三人无比坚定的信心,这冷春婆一定能就得了舒姨娘的“怪病”。 几人鱼贯而入,冷春婆正在收拾刚才的家什,见到几人进来,摆摆手道:“今日不看香了,你们明日再来吧。” 几人中机灵的那个婆子上前甩出一包银子道:“这是定钱,还请冷春婆一定要出出手,帮帮忙。” 有了钱还不好办事吗?冷春婆换了一副面孔,道:“几位有何难事?且说来听听。” 几人说明来意以后,冷春婆点点头,对三人说:“既然府上有难,老婆子我自然会出手,且待我收拾一番便去。” 她拿出一个褂子,将所用的东西装了进去,背到了身上。 三人等着她收拾停当,这才带着她匆匆忙忙回了费府。 张氏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云儿说的这婆子真有这么灵吗?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舒姨娘又发作了两次,费靖若原本想要靠近,但是却被她的样子吓了回来,这大半夜的,怪吓人的,所有人都端着一颗心,只盼着快点有个人过来打救一番。 好容易这云儿回来了,张氏派人去门口等着的,见到云儿回来便来报,所以这消息一传来,她都缓缓舒了一口气。 这会儿舒姨娘又开始了,呲牙咧嘴,几个野蛮婆子都按不住,她就像真的被什么鬼怪附了体,力气大的不得了,见到冷春婆进来,她更是挣扎得厉害。 张氏对刚进来的冷春婆一番打量,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妇女,但是打扮却很是夸张,浓妆艳抹的脸和浮夸的发饰,头上的珠翠花花绿绿,身上还有一股烟味和香粉混杂的味道。 张氏心里有些打鼓,这女人能行吗?怎么一副俗气模样,别是骗人钱财的那种江湖人士,那就糟心了。 跟着一起去的两个婆子,悄声对她说起刚才在冷春婆屋中听见别人说的话,这才让她心中有些放心,许是这有些神通的人,都有些怪异的地方吧。 这冷春婆一进门便指着舒姨娘大呵一声:“哪里来的妖孽,敢在本座面前造次,本座叫你速速离去,不然定收了你!” 她这突然一喝,将张氏吓了一大跳,抓住周妈妈的手紧紧捏了一下,感觉这屋中的气温都低了几度一般。 费靖若娇娇弱弱的模样,又离舒姨娘最近,被这冷春婆冷不丁一喝,吓得花容失色,被丫鬟搀扶住才不至于跌倒。 只见这冷春婆摆出香蜡钱纸,摸出一件黄色的褂子,套在身上,嘴里神神道道的念着,什么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全都来了。 突然她端起一杯符水往这舒姨娘的身上一泼洒,手里不知哪里冒出一只桃木剑,对着舒姨娘一点,只见舒姨娘身上渗透出红斑,如同流血一般,而这舒姨娘一阵抽搐,原本凶悍的模样突然变了,软软的倒在床,像是大病了一场。 冷春婆舒了一口气,这才来到张氏面前恭敬的说道:“请老夫人恕罪,刚才的确是情况紧急,老婆子失去了礼数,还请见谅。” 张氏拿眼去撇舒姨娘,只见她此时已经没有刚才歇斯底里的模样,显得很是平静,静静的躺在床上,有丫鬟上前替她整理好衣衫,盖好被子。 “她没事了?”张氏指着舒姨娘问。 冷春婆点点头道:“夫人已然无碍,还请老太太放下心来。” 此时张氏总算放下心来,对这冷春婆也另眼相看,刚才那一剑她是亲眼所见,真的犹如刺伤了一般,但这舒姨娘却无事,她只是呵斥了几句,念了些咒语,泼了些符水,这舒姨娘便好了。 “不知师傅如何称呼?”张氏不知道她叫什么,只知道是云儿请回来的,此时她算是立了功,张氏对她也和颜悦色起来。 冷春婆低眉顺眼回道:“人人都叫老生冷春婆。” 张氏使个眼色,周妈妈会意,上前递上一包银子,冷春婆接了过去,眼里流露出欢喜和贪婪,但是转瞬即逝。 “我这是怎么了?”床上的舒姨娘发出虚弱的声音。 费靖若扑了上去,抱着一脸虚弱的舒姨娘,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舒姨娘手上,嘴里喊着:“娘亲,你可吓死女儿了。” 张氏也上前道:“你刚才险些将若儿掐死。” 费靖若若隐若现的衣衫领口被舒姨娘一把牵开,露出细腻的脖颈来,一道红痕赫然可见,可想而知,当时这舒姨娘下手有多重。 舒姨娘一脸疑惑,她根本记不得自己做了什么,周妈妈将刚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与她,她惊出了一声的冷汗,道:“我这是怎么了?我一点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她又抱上了费靖若道:“苦了你了,若儿。”这眼泪也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母女二人抱头痛哭,好不伤心,看得众人都忍不住抹了一把泪。 这时,站在一旁的冷春婆出声道:“夫人这是中邪了,怪不得夫人。” 张氏听出她话中有话,忙问道:“她这是怎么回事?” 冷春婆头上的珠花摇的叮当响,:“她这是被人用了压胜之术。” 这话张氏听懂了,但是这府上人不少,保不齐有人真的会使些龌蹉手段,她心里猜测着是谁,但是面上不露痕迹,道:“你这婆子可不要胡说,这事可是可大可小的。” 冷春婆一脸平静道:“老夫人切莫怀疑老生,这事是断然做不得假的,老生这就来推算一番,看看到底是谁要害夫人!”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舒氏的阴谋 冷春婆手里拿出一个罗盘放在手中,祭起一柱香,对着罗盘念叨了几句话,只见罗盘上的指针一直转个不停。 张氏等人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全都一脸懵懂,只得看着冷春婆摆弄。 她虽然不太相信冷春婆的话,但是刚才冷春婆的本事她是亲眼所见的,那桃木剑刺中舒姨娘的时候,舒姨娘身上真的有血一般的红斑渗出,而此时舒姨娘也未再发作,若是真的有人使这压胜之术,她少不得要好好治理一番。 罗盘上的指针越转越慢,停留在一个刻度上,那冷春婆掐指一算道:“指针落在离位,离位向南,象征熊熊燃烧的烈火,代表此人是一个才貌双全、富贵逼人的女子,故而使弄此物之人在正南方。” 冷春婆说得笃定,却让张氏心里大吃一惊,当初建造这府邸之时确实请了先生来看过,正南方的确如冷春婆所说,是最旺女子之位,若是女子居在此处,一定会福禄无亏,四海春风,若是气数到了,还会有登高扶枝之命。 当时那个先生说的隐晦,但是张氏是听懂了的,这个位置相当旺屋中女子,说小是福禄无亏,说大了便是登高扶枝,什么叫做登高扶枝,那便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含蓄的说是凤凰的命。 而恰恰这个位置的院落是费墨蕊所住的,她进宫以后确实飞黄腾达,应了这登高扶枝的凤凰命,后来这院子空了出来,张氏便重新修整了之后赐给了这屋里唯一的嫡女居住,此时冷春婆说的位置正是费靖月的碧落院。 费靖月?怎么会是她? 当初蕊儿应了凤凰命,张氏便更信这风水之说,左右思量,只有嫡出的女子才能住的上这样旺势的院落,所以月儿一出生便给了她居住。但是前几年的费靖月根本登不上大雅之堂,当时张氏心中还有些惋惜,怀疑是不是气数已经让蕊儿用尽,哪知近年费靖月却大红了起来,不仅成了皇家亲封的公主,还赐婚给了七皇子,七皇子本就得宠,若是未来登上帝位,费府便会出上第二个凤凰命的女子,张氏这才深信不疑。 但是今日冷春婆却说,南方位置的人搞了这压胜之术要害舒姨娘? 压胜之术她是懂得,这原传自鲁门,是一种诅咒厌伏他人,流传很久的巫术,异常歹毒,若是中了厌胜术的人,轻则生病卧床不起,重则惹上官非损伤,这费靖月若是用这个来害舒姨娘,却是有些严重了。 她忙道:“你可有算清楚,这话可乱说不得!” 若是确有其事也就罢了,若是冤枉了费靖月,那便是杀头的大罪啊,污蔑皇室成员,重的还会受到诛连。 那冷春婆却一脸笃定,一口咬定就是正南方位的女子所为。 张氏不放心,让她再好生推算一下,那冷春婆又拿出一副卦柄,摆了个阵法,拜天拜地,搞了好半天道:“此女三月所生,正值芳华,命带富贵,视为嫡出,父兄俱全,但母有损。” 她说完之后便倒坐在地上,像是脱力一般,想来这样的推算,让她很是费力。 而她所说的与费靖月的情况简直一样,若说她是胡说八道的,费靖月的情况她说得分毫不差,连南方之女带着富贵命她也说得出,当初这事可是除了她和老将军,便无人知晓,即便是费墨阳,也是蕊儿病故以后才知道的,这冷春婆却一口便说了出来,难道不是真有本事吗?张氏有些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是好。 原本抱着舒姨娘在哭的费靖若听完冷春婆的话站起身来,直挺挺的跪在张氏面前,将头磕得砰砰响,嘴里哭喊道:“祖母,就算冷春婆说的人有高贵的身份,但是这样的事情祖母也要纵容吗?你看我娘亲已经被折磨成什么样了?求祖母做主,不要姑息啊!” 张氏尚且有些犹豫,费靖若又道:“难道这府上只有她费靖月的荣辱,便不管我们庶出的死活了吗?” 此话说得极重,张氏恼羞成怒,啪的一个巴掌打上费靖若的脸,她娇嫩的脸上立时显出一个五指印,张氏呵斥道:“放肆!” 周妈妈也上前说道:“大小姐,你不该如此质疑老夫人,她对这府上任何人都是一样的疼爱啊,你这么说太不应该了。” 费靖若又是几个响头磕下去,脸上挂满泪水,对张氏求道:“祖母,孙女口不择言,还请祖母不要怪罪,但是我娘亲如此,若儿心中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只求祖母看在多年来我娘亲伺候父亲和祖母尽心尽力的份上,一定要为我娘亲做主啊,若儿愿意放弃所有的荣华富贵,只求祖母公正处事。” 费靖若说得可怜,让人不忍侧目,丫鬟婆子们也窃窃私语,都说大小姐孝心可鉴,太过可怜。 张氏自然听在耳里,此事让她很为难,这冷春婆说得如此肯定,费靖若又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她再阻拦,便显得有些偏私了,舒姨娘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委屈的脸却盯着张氏,只听她要如何处置,若是张氏真的处置不好,说不得她就要闹起来了。 那冷春婆歇了半响,站起来道:“老夫人,老生决计没有算错,这样的压胜术,必然是有载体的,只要将这载体找到,必然就能人赃俱获。” 张氏见她说得言之凿凿,而舒氏母女都在盯着自己,她此时必须马上做个决定,若是她不为舒氏主持公道,在这府上恐怕也会凉了人心,但若是冤枉了费靖月,牵连可就太大了,七皇子的怒火他们任何人都承受不起,她此时真是左右为难。 “娘亲,若是此事真的冤枉了三小姐,妾身愿意自降身份,永不出冰荷院。”舒姨娘幽幽的说了一句。 便是这句话让张氏下定了决心,牙一咬道:“好,只此一次,若是真的为月儿所为,我自当还你公道,若是冤枉了月儿,你便看着办吧,七皇子不是好相与的。” 舒氏母女被即将来临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根本未曾在意张氏的话,自然是点点头,他们早就安排好了,绝对是万无一失。 但是站在一旁的冷春婆听见七皇子这句,心里颤抖了一下,转头去问旁人什么七皇子? 站在她身边的正是周妈妈,周妈妈悄声告诉她,她算出的那个女子是未来的七皇子妃,笑凝公主。 这句话让她大惊,费靖月的事情她自然是有所耳闻,但是她未曾想到今日自己便碰上了,且是对她不利的,她转头去看舒氏,舒氏却别过头不去看她,这女人当初找她的时候为何没说要陷害的是未来的七皇子妃?若她知道,定然不会接,她一直以为是同林府那般的小门户,刚才进来的时候她也没有注意看门匾,这是费府,费府的嫡女自然是那个名誉全京城的笑凝公主! 她被骗了! 但是此事已经是骑虎难下,她只得硬着头皮,只盼着舒氏确实如她所说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不然她定然死无葬生之地! 没错,这冷春婆才是事情的关键,之前费靖若给舒氏出的点子便是装作中邪,然后请人来污蔑费靖月,誓要在费靖月身上泼上浓浓的脏水,冷春婆自然是最好的人选,因为林府那场阴谋便是她所为。 舒氏很会选日子,选在法事做到最后一日,和尚们全部都不在府上的时候,而那个请走大和尚也是舒氏安排的,只有这样才能让冷春婆入府,说上她该说的话。 这件事其实舒氏计划了很久,从张氏说要请法师来开始,她和费靖若便打上了这样的主意,虽然舒姨娘并不知道为何张氏会相信府上有不干净的东西,但是她却正好将计就计,先是装病,让张氏更信府上有鬼魅作祟,之后法师念经做道场她依旧毫无起色,直到最后一日,法师都走光了,她和费靖若便演了这样一出戏,目的就是引出这冷春婆。 这冷春婆是早就安排好了的,之前便是她在林府帮忙赶走了那个得宠的三姨娘,如今不过是轻车熟路,再来一回罢了,舒姨娘心眼儿多,并未告诉她要陷害的是笑凝公主,这大顺未来的七皇子妃,自然这冷春婆便无所顾忌,照着剧本再来一遍就是。 而云儿的台词自然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只要舒姨娘一开始装作中邪,云儿便照做便是,最后请来冷春婆便水到渠成。 之前舒氏不是没有打过法师的主意,她让云儿去打听是哪位法师过府,原想只要收买了大法师便是,可是这灵应寺的法师都是得道高人,断然不肯为了这时间的金银粪土便舍了心中的道义,所以她才不得不拐了几道弯子,让人假扮夫人,将这法师请走,让张氏不得不请这冷春婆来。 一切都计划的天衣无缝,而各位演员的演技也都非常到位,只差到碧落院去人赃俱获了。 此时所有的一切都朝着当初的计划行去,舒氏母女好不得意,费靖月,等着受苦吧,而冷春婆却心都凉了半截,若是此事败露,她不敢想象。 张氏带着一干人等,往碧落院行去。 “小姐,她们来了。”碧溪在旁轻轻开口道。 “嗯。”费靖月应了一声,神情淡然镇静。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杏树下有东西 此时已经夜深,众人的行动惊动了院子里所有的人,原本这几日大家都很累,歇息得早,但是这人声鼎沸的喧嚣,就没有几个还能睡得下去的。 长姚公主原本在娟儿的伺候下早就睡下了,此时也被这喧闹给惊醒了。 “发生什么事了?”她起身问道。 娟儿守夜,早就出去问询了一番,得知了事情的情况,赶忙进来跟长姚报告。 “快,伺候我起来,去碧落院。”长姚心急火燎的说道。 “这事断然不能让姐姐知道,你赶紧差人去给姐姐稳住,她的病受不得刺激。”忙中她还不忘吩咐一句,这几日付轻柔又病了,若是这个消息让她知道,她哪里受得住。 费靖寒穿戴整齐,扶着长姚赶到了碧落院。 长姚公主母女二人到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除了被稳住的付轻柔和尚且疯疯癫癫的碧软。 费靖若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牵着看起来虚弱无比的舒姨娘,跟在张氏背后,冷蠢婆战战兢兢的站在他们身后。 费靖月站在暖阁的楼上,俯瞰着楼下众生。 碧字三人毕恭毕敬的站在她身后,成众星捧月之势,光这气势,就让楼下众人低了一头。 她今日穿的是生日那日齐休離送的华服,粉色的轻衫上绣着象征身份的金盏花,头上戴着公主特有的金盏花头面,姣好的身段立刻显现出来,自带一股仙气,让底下众人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费靖若恨得牙痒,自己这个大顺第一美人,在她面前根本是难以争辉,一个像仙子,一个像俗女。 费靖月缓步从楼上走了下来,行到张氏面前对她行了一个大礼道:“祖母深夜到来,可有要事?” 张氏一样震慑于她的气势,说话不自觉和蔼了下来,道:“月儿还没睡下呢?” 费靖月使了个眼色,马上便有婆子端来软凳,费靖月扶张氏坐下,道:“祖母有话便说吧,月儿听着。” 她的模样和往日一样乖巧懂事,可是看在张氏眼里却心惊肉跳,她衣服上的金盏花活灵活现,像是要蹦出来一般,但是这美丽的金盏花却无时不刻的在提醒着她,眼前这个女子已经不是她可以控制的,费府的一切荣辱只在她一念之间,她不仅是她的孙女,她更是皇家的公主,她还是那个战神的未婚妻。 七皇子,想到齐休離,让她心头疙瘩一声,若是冤了月儿,这个男子会如何?会不会一夜之间毁了自己辛苦多年经营的荣耀? 眼前的月儿也不一样了,她虽然是笑,但是给她的感觉却是那么冷淡,犹如在看一场闹剧。 “月儿。”张氏讪讪的不知道该如何说,有些犹豫吞吐。 费靖月还是那样云淡风轻,笑了笑说:“祖母,无碍,既然深夜到访,定然有事,说便是了。” 张氏正要说话,这时候费靖若却按捺不住了,跳了出来道:“三妹妹这么晚盛装打扮,真是做妖,快说,是不是你施妖术害我母亲?” 费靖月拿眼瞟了她一眼,原本微笑的脸立刻冰冷了下来,道:“你母亲?请问你母亲是哪位?” 费靖若脸上一阵难堪,她心急之下,将娘亲说成母亲了,舒氏只是一个小妾,只能叫姨娘,台面上的母亲是二位嫡妻。 但是她嘴上却不饶人,道:“是姐姐一时心急口误,我的意思是舒姨娘。” “她?”费靖月转过头去不屑的看了舒氏一眼,道:“别说我不会什么妖术,就算我会,我也还不屑于暗害她一个小小姨娘。” 这话让底下有人扑哧笑了出来,费靖若此时就像一个跳梁小丑。 费靖月的气势震慑住了众人,形势有些一边倒。 舒姨娘见势头不对,哎哟了一声,软软的往下倒,费靖若赶紧去扶她,嘴里哭天抢地:“娘亲,你怎么了?你不要吓若儿。” 张氏也想过去查看,被费靖月按坐在椅子里,她望了费靖月一眼,便又坐了下去,她一直感觉今日的月儿准备得太过充分,就像知道他们要来一般,若是这样,就太可怕了,那自己最好不要太过出头的是好。 想到这里,她原本要说话的,也生生咽回了肚子。 费靖月缓缓逼近舒姨娘道:“姨娘这是怎么了,有病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好生休养,深夜跑到我的碧落院,这是要干嘛?” 舒姨娘被她吓得啊的大叫一声,费靖若赶紧上前护住舒姨娘。 费靖若冲她大喊道:“你使妖法害得我母亲中邪生病,如今请了冷春婆来瞧了,算出这害人的便是你,你休要不承认!” 费靖月冷冷的看了她们母女一眼,她的眼神带着淡淡的不屑,看得舒姨娘心里犹如被猫爪子在挠,心痒难耐,她只得向身旁的冷春婆狠狠看了一眼。 冷春婆打了一个激灵,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她在后面再也躲不住了。 她只得大踏步上前,取出身上的桃木剑,指着费靖月道:“你这妖孽,还不速速现行,在我冷春婆面前,休要猖狂。” 她这话才说完,费靖月身后便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上前,推开她的桃木剑呵斥道:“敢对公主无礼,该当何罪!” 冷春婆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但是此时她也只得强作镇定道:“公主若是害人,老生也不得不为民除害。” 她假装踏了几步步罡,退后了几步,然后从她随身带着的包裹里抽出一个小草人,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了几句,又摸出来一张符,贴在那草人身上,嘴里喊道:“疾!” 费靖月原本淡淡的站在一边,此时却抽搐了起来,吓得胆小的摊坐在地。 “月儿!”长姚见状,急的不行,就要上去搀扶,却被碧玺悄悄拉住了。 这冷春婆疑惑,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法力,突然费靖月哈哈笑了起来道:“我演的可好?” 原来这是费靖月装的,张氏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她虽然坐在凳子上,却吓得险些跌了下去。 “你!你......”冷春婆气急,原来被她耍了。 “我怎么?”费靖月咄咄逼人。 冷春婆吓住了,道:“你别过来,且看我法力。” 费靖月果然停住了脚步,等着看她要如何,她又摸出一个小人,指指点点一番,桃木剑一刺,又是红色的血迹流了下来,像是真的有什么被她刺伤了。 “道法天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道法归一。”她口中念念有词,手指掐算,嘴里说道:“武神告诉老生,这压胜之术的镇物便是在此。” 她的手赫然指着院内的一颗大杏树。 张氏又见到冷春婆的绝技,能让草人流血,而费靖月似乎被镇住了,只定立在那里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只假装被吓到了,坐在椅上,并不说话。 费靖若母女叫张氏不言语,知道张氏不想得罪费靖月,毕竟她此时还是公主,可是她们母女早就安排妥帖,今日一定让这高高在上的公主摔入尘埃,她不是受人敬仰的七皇子妃吗?今日便要让她身败名裂。 她站起来厉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冷春婆已经说了,就是那颗树下,还不赶紧去找铁锹来,给本小姐挖啊。” 她面目狰狞,带着一种掩藏不住的得意,只要挖出那东西,费靖月你就是有一百张嘴巴也说不清楚。 大家都不敢动,只等张氏发话,但是张氏根本不想去淌这趟浑水,半天不说话,所以众人都立着不动。 “你们!”费靖若看着大家不动,心里恨急。 她转头对着云儿吼道:“你,你去找。” 云儿早就颤抖得不成样子,被费靖若这么一吼,直接被她吓得跌倒在地,哭了起来。 “真没用!”费靖若见大家都不动,准备自己去挖。 “祖母,这只是这妖婆装神弄鬼罢了,你难道相信月儿真的使了妖法吗?”率直的梁凌雪走到张氏面前跪下,她来得最晚,一来便看到这样的景象,她哪里还能镇定。 梁凌雪被碧玺拉了起来,站在一旁,但是她还是用身躯挡住费靖月,眼睛狠狠的盯着一旁神神鬼鬼的冷春婆,道:“你这妖婆污蔑公主,可是重罪!。” 费靖月轻轻叫了一声:“嫂嫂,没事。” 张氏有些拿不定主意,若是真的挖出什么,难道她要当场发落费靖月吗? 长姚公主此时再也忍不住了,走到张氏面前跪下道:“母亲,你说话啊,月儿决计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就是一场闹剧,你要为月儿做主啊。” 费靖月轻轻拉起她道:“母亲不必焦虑,便让她挖去,今日若是不让她挖,如何还月儿清白?” 她又对站在一旁的碧渝道:“碧渝,找把铁锹给她。” 碧渝点点头去了。 铁锹很快找来了,费靖若一把抢了过去,跑到大杏树下面挖了起来,她挖的格外用力,只恨不得一铲子就能挖到底去。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只站在原地看她表演,突然碰咚一声,铁锹似碰到了什么东西。 “挖到了,挖到了!”费靖若兴奋的喊道。 她将手中的铁锹丢在一边,直接跪了下去,用手刨了起来,在泥下面却是埋着一个罐子,此时已经被她挖了出来抱在怀里。 她面上带着得意,抱着罐子跑到张氏面前道:“祖母,你看,冷春婆没说乱说,真的有东西。” 张氏大惊,真的有东西,难道自己真的要秉公处理?这月儿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 “把罐子打开。”她沉声道。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齐休離的怒火 费靖若面上带着狰狞,与她平日里维持的温柔乖巧模样大相径庭,她拿起丢在一旁的铁锹,狠狠的砸在陶罐上。 啪,陶罐破了,从里面滚出来一个精致的布偶。 但是布偶身上却插满了细细密密的针,在布偶的前身上写着一排小字。 “乙亥年五月初六,舒瑶。” 赫然便是舒姨娘的时辰八字。 费靖若紧紧握着这个布偶,抬起头来狠狠的看了费靖月一眼,此时看你还如何狡辩。 她将布偶递给张氏,然后跪了下去道:“祖母,人赃并获,此事看三妹妹如何狡辩!” 她的脸略显扭曲,似笑非笑,看的众人不敢再看,许多婆子下人全在心中腹诽,大小姐今日怎么变得如何可怕。 但她自己却不觉得,只为即将来临的胜利而沾沾自喜。 费靖月扫了一眼全场,将众人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她冷哼一声道:“大姐的表现是不是太过兴奋了,从我院里挖出的就一定是我做的吗?” 张氏也拿眼去看费靖若,的确,她表现得太兴奋,太喜悦,似乎找到这个布偶是大喜事一般。 费靖若不知如何应对,她的确有些得意忘形了,这时原本软在一边的舒姨娘站了起来,将费靖若拉到身后道:“若儿自然是因为找到了暗害妾身的物事而高兴,至少免了妾身被人暗害之苦,母亲不要怪罪。” 她一边说着,一边跪了下去,重重的给张氏磕了个头,道:“母亲,妾身伺候老爷多年,生了一双儿女,在这家中就算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她一边说着,一边拿手绢抹着眼泪,那模样让人看了顿生怜悯。 她又继续道:“可是这一年妾身常感身子不适,经常病倒,不能伺候老爷,让有些下人甚至生出了二心,对妾身的生活起居也不甚关心,妾身......” 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瑶儿!”这时从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随着声音的响起,一个俊朗的中年男子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这人正是费墨阳。 “墨阳?你不是在值守吗?”张氏有些诧异。 费墨阳没有答话,只走过去抱起舒姨娘道:“瑶儿,我不知你受了这么多苦,真是委屈你了。” 舒姨娘就这么软软的倒在费墨阳怀中道:“老爷,瑶儿多年只一心侍奉母亲,伺候老爷,却不想到了色衰之时,还有人不肯放过妾身,妾身虽然一直得宠,但是夫人的恩宠妾身是断断不敢多分的,为何,为何三小姐还不肯放过妾身。” 她温言软语,说的费墨阳心头一软,哪里还有什么判断,只想好生怜惜她一番,的确,这些日子自己冷落她太多了。 “月儿!真的是你?”费墨阳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看着费靖月道。 他的眼睛里没有半点父亲的慈爱,只有恨之入骨的狠厉,看得所有人心里发凉。 “墨阳!”张氏并未被舒姨娘动情的表演冲昏头脑,她心中始终有些忐忑,出言喊了费墨阳一句,但是此时的费墨阳根本听不进去。 “父亲,如果女儿说这不是女儿的东西,女儿也不知为何会在我院里,你会信吗?”费靖月淡淡的辩解了一句,但是这话语里并没有慌乱。 “你这个逆女,人赃并获你还要狡辩吗?”费墨阳并不信她,这句话已经说明一切。 费靖月眼里的最后一点寄希之光都已熄灭,眼神变得冰冷起来。 她一步一步的走到费墨阳面前道:“我说了不是我!这压胜之术我也不懂!父亲冤枉我了!” 费墨阳被她身上的金盏花晃得眼睛生疼,心里升起一股怯意,他觉得眼前的女儿不一样了,但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他大喝一声道:“逆女,给我跪下!” 费靖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问张氏:“祖母,你也相信是孙女所为吗?” 张氏眼里闪出一些担忧,费靖月没有等她的答案,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的确没有做过,我也不知为何我的院子会有这样的东西,而且还能让大姐姐准确无误的挖出来!” 她是话中有话,为何费靖若能一挖一个准,难道真是这冷春婆神通广大? 这时冷春婆站了出来,今夜她不做也做了,如果不将事情坐实,那么死的便是自己,所以她必须卖力。 她道:“这镇物原本就是至阴之物,刚才在夫人院里便让老生的罗盘指出了方向,到了这里,这阴物自然逃不出老生的法眼。” 她说的信誓旦旦,手中拿出的罗盘也转个不停,就像她说的一般,确实是她算出来的。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费墨阳如今更是深信不疑,写着舒姨娘生辰的布偶,冷春婆跳跃不安的罗盘,虚弱靠在自己怀里的舒姨娘,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问题,可费靖月这个逆女还在满口谎言,言之凿凿。 “你给我跪下!”费墨阳狠狠一脚踢在费靖月身上,费靖月吃不住力,倒了下去。 “月儿!”长姚公主和梁凌雪一起惊呼出声! “老爷,你不能这样对月儿啊,她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能不信她呢?”长姚哭着抱住费墨阳的腿。 “姐姐,你疼不疼,姐姐......”费靖寒也哭着跑了过来,紧紧抱住倒在地上的费靖月。 梁凌雪忙着查看费靖月是否受伤,根本来不及说什么。 费靖月眼里带着浓浓的失望,从始至终,费墨阳没有给过她解释半句的机会,只一味地护住舒氏母女。 罢了,多年对小靖月的养育之恩,止于此,从此以后,他只是个路人。 费靖若很得意,公主又如何,还不是匍倒在地。 “小姐,小姐!”碧字三人带着哭腔,想要将费靖月扶起来,但是费墨阳这一脚踢得太重,费靖月确实是受伤了,她此时根本站不起来。 “七皇子驾到!”突然小厮的一声喊声惊住了所有的人。 七皇子!他怎么来了! 张氏、费墨阳、舒氏母女还有冷春婆全都吓得魂不附体,怎么这个节骨眼上这个男人来了,他来了,噩梦也就来了。 “月儿!”齐休離一进来便看见倒在地上起来不来的费靖月,还有围住她的众人,长姚公主面带泪痕,紧紧的抱住费墨阳的腿。 一切都很清楚了,他眼睛红了,带着杀气陡然对上了费墨阳。 “参见七皇子,微臣不知七皇子深夜到访,有失远迎。”费墨阳连滚带爬的跑到齐休離面前跪了下来。 往日他因为是费靖月的父亲,齐休離对他都是相当客气,也未要他行过什么大礼,但是他刚刚踢了费靖月一脚。 此时他清醒过来了,他有些懊恼,他怎么会因为怜惜舒氏就下了那么狠的重手,不管怎么样,舒氏只是一个姨娘,而费靖月是皇家之人,他这是以下犯上。 “参见七皇子!”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特别是那冷春婆,已经吓得说不出话,身子一个劲儿的打颤。 “七皇子!”张氏想要上前回旋什么,但是瞥见齐休離红红的眼睛,她被吓退了,这个阴晴不定的皇子发怒了,因为费靖月的关系,她们一直见到的都是温柔儒雅的一面,但是他们忘记了一直以来的传闻。 他本就不是什么善神,发起怒来,杀了他们也只是顷刻之间的事情。 啪嗒,手里的布偶也因为害怕掉在了地上。 齐休離缓缓走过去抱起费靖月,费靖月因为这一脚踢在了肚腹之上,脸色发青,任由齐休離将自己抱起,动弹不得。 舒氏母女恐慌万状,齐休離的每一步都踏在她们的心上,重重的扼住她们的脖子,让她们出不了气。 “碧渝,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齐休離出言,但是每一个字都带着愤怒。 碧渝红着眼睛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道:“我家小姐断断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神婆说东西在树下,大小姐就将东西挖出来了,这神婆怎么可能有这么神,这明明就是一场有预谋的陷害!” 碧渝一字一句敲打在众人心上,此时在场的人心中的疑惑都被勾了起来,的确,这神婆当真有这么神吗?费靖若刚才的表现太过兴奋,胸有成竹的模样,全都印在众人心上。 “七皇子,月儿一定是被人陷害的,一个小小姨娘,根本碍不了月儿什么事情,以月儿今时今日的地位,要收拾她有太多的法子,根本用不着做这样的事情,若是让人发现了,还是个不小的麻烦,简直就是多此一举,倒是这舒氏嫉妒月儿,想要为大小姐进宫扫清障碍,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到有可能。” 梁凌雪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全部说在了重点上。 众人也觉得在理,纷纷点头称是。 张氏早就吓得心惊胆战,赶忙上前道:“七皇子息怒,此事尚未查清,先看月儿要紧。” 齐休離低下头去,脸色温柔下来,有些紧张的对怀中的女子道:“月儿你感觉如何?” 费靖月对他扯出一个笑容,轻声道:“我无碍。” 齐休離见她面色好些了,道:“今日之事本王定不会让人冤枉了你,凡是伤害你的人,本王都不会放过!” 说完他冷冷的扫了一眼众人,有几个人已经吓得魂不附体,惊恐万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真相大白 齐休離将费靖月放在软椅上,走过去捡起那个落在地上的布偶。 “就是这个东西?”他冷冷的问道。 碧渝上前道,“这就是她们冤枉小姐的东西,在杏树下挖出来的。” 齐休離转过头去对张氏道:“老夫人,这原本是费府的家事,本王不好干涉,但是月儿已经是父皇钦赐给本王的皇妃,本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所以还请老夫人定夺,还月儿一个公道!” 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将问题抛给了张氏,但是这些话却给了张氏无比的压力,若是处理得不当,今日费府就算完了。 张氏赶紧点头,样子谦卑,她心中明白,费府不过是仰仗着费墨蕊往昔的恩宠才能在上流社会站稳脚步罢了,但是皇帝总有一日是会驾鹤西去的,若是没有了皇帝的庇护,费府根本什么都算不上,现在如果再得罪了七皇子,那费府百年荣耀,真的要毁于一旦了。 她狠狠的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舒氏母女,全都是她们搞出来的好事,若是真的冤枉了费靖月,这七皇子的怒火谁能承担,当时她便千叮咛万嘱咐,可惜这对母女却半点也听不进去。 齐休離见状,顿了一顿转过头对战战兢兢的费墨阳道:“未来七皇子妃是费大人踢伤的吧?” 费墨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话都颤抖不清楚:“是......是微臣不小心。” “不小心?你这是以下犯上知道吗?”齐休離暴躁的打断他。 “自从父皇下旨赐婚,月儿便是真正的皇室之人了,何况她还是父皇亲封的笑凝公主!你好大的胆子!”齐休離暴呵起来。 齐休離怒了,瞬间便有侍卫冲将上去,将费墨阳拿住。 费墨阳胆都要吓破了,他当时只是一时冲动,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张氏也吓得魂不附体,赶忙上前求情,希望齐休離不要怪罪。 此时费靖月开口了道:“休離,将事情查清楚,还我一个公道就是了,至于父亲,他只是一时情急,想要维护舒姨娘罢了,你暂且息怒。” 张氏母子二人听见费靖月求情,心里充满感激,对她投去一个感谢的目光,但是却被费靖月别开了。 “既然月儿求情,此事便待会儿再说。” 齐休離挥了挥手,侍卫们送开了费墨阳,他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早就吓得无力,此时也顾不上舒氏母女了。 张氏见状,道:“去佛堂!”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离开碧落院,往佛堂行去。 佛堂。 张氏坐在上首的椅子上,下首是费墨阳,他旁边坐着长姚公主,而齐休離则搂着费靖月坐在另一边,其余众人纷纷站着。 “带冷春婆来!”张氏呵斥道。 冷春婆被人推推搡搡的带了上来,脸上的妆也花了,头上的珠花也散了,哪里还有半点刚才那趾高气扬,事事在握的模样。 “说,你如何知道杏树下埋有东西!”张氏喝问。 冷春婆自然不敢承认,只一口咬定,是算出来的。 “既然是算出来的,那你可告诉我此物何用?要何时才能起效?”费靖月有些虚弱的问道。 那冷春婆接话道:“此物是害人之物,自然是施术便能用。” “既然是害人之物,为何要埋在树下,让你们找到,不若烧了,岂不更好?” “那自然是因为必须埋在树下才能起效。”冷春婆道。 “祖母,敢问姨娘是何时开始生病?”费靖月又问张氏。 “约莫有一个多月了。”张氏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这就对了。”费靖月轻声道。 “祖母且派人去查看这罐子的新旧程度,之后事情自然能见分晓!” 张氏立刻派人去查看那个被费靖若敲破了的罐子。 “老夫人,这罐子的确很新,不似埋了月余的样子。”去查看的婆子回来报道。 “若是真的埋在地下一个月,能有这样崭新的模样?”费靖月对张氏说,但是却在反问舒姨娘。 “既然是新罐子,那就说明是近日埋的,何以姨娘月余前就生病了?这也是我做的妖?”费靖月不给她们喘息的机会,接连逼问。 “许是你又挖出来换了个?”冷春婆不知如何去接,只得牵强附会。 张氏已经听出了端倪,她皱紧了眉头。 正此时,外面进来一侍卫,悄声在齐休離耳边说了些什么。 齐休離手一抬,张氏止住了问话。 齐休離开口道:“冷春婆是吧?南街狗子巷一百零一号?” 冷春婆点点头。 “林府的事情是你做的吧?”齐休離突然提高了声音。 张氏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却将舒氏母女吓极了,七皇子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你拿了林府大小姐林佳琪的好处,陷害林府三姨娘,害得她母子分离,被林赋赶出府去,这事是你做的吧?”齐休離淡淡的说出来,但是却犹如重磅炸弹,炸的冷春婆魂飞魄散。 “今日你又用同样的伎俩,帮着这对母女陷害笑凝公主!”齐休離的呵斥犹如惊雷,在冷春婆耳边炸开。 “没有,没有,老生不敢,这些都是神明的指示,老生决计没有串通谁啊。”冷春婆辩解道。 舒姨娘也跪在地上,头嗑得砰砰响,“母亲,妾身绝对没有陷害三小姐啊,妾身的表现你是看在眼里的啊,若儿是我亲生的,难道我还能真的掐死她吗?你看她脖子上的红痕,还有冷春婆真的让小人流血才赶走鬼魅的啊,那血也是真真的啊。” 张氏心里也有些疑惑,舒姨娘真的掐得费靖若差点死了,这是她亲眼所见的,而那冷春婆的确让小人流血舒姨娘才好转起来的,此时虽然齐休離在此,可是其实所有的证据都是指向费靖月的,她也难办了。 “红痕?”这时坐在一旁的费靖月突然出声。 “大姐敢不敢让我看一看这红痕?”费靖月眼里带着讽刺。 费靖若心跳漏了一拍,她下意识的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道:“妹妹难道不信吗?这是祖母亲自查看的,断不会有假,何况此时七皇子殿下在此,怎好露出脖颈?怕是不妥吧?” 费靖月是齐休離的未婚妻,自然怕他看见别的女子的肌肤,她说这话便是想费靖月打消了要看这红痕的念头。 但是此时齐休離出声道:“当日费大小姐不是不知廉耻的想要勾引本王吗?为何到了此时却一副礼义廉耻的大道理?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蹊跷?何况只是一截脖颈,何谈本王在此?你便是脱光了,在本王看来也只觉得恶心!” 他这话说的极重,几乎将费靖若的脸都践踏光了,张氏的脸有些阴沉,但是她不敢怪罪齐休離,她只是在心里咒骂费靖若。 “周妈妈,你带大小姐到内室查看。”张氏开口。 周妈妈应声带着费靖若去了,过了半响才出来。 出来她便俯身在张氏耳边说了几句话,张氏听得脸色大变,而她身后的费靖若却耷拉着脸,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张氏抬眼去看费靖若,道:“你好大胆!” 原来费靖若脖颈上的红痕是画上去的,周妈妈也是查看了好半响,才发现端倪,端来茶水一擦洗,自然就掉了。 舒姨娘见状,摊坐在地,事情看来是败露了,这费靖月的心思也太细腻了,怎么会想到这脖上的红痕是假的。 此时,下面跪着三人,冷春婆、舒姨娘和费靖若。 三人都颤抖着,不知会发生什么。 费靖月轻声对碧玺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碧玺便端上来几样东西,张氏疑惑,这费靖月又要做什么? “祖母,月儿这便将那冷春婆的把戏拆穿给你看。” 说完她拿起碧玺拿来的几样东西,一个洋葱,一小碗水,一包不知是什么的粉末,还有一个白色的布团。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只有冷春婆低着头。 只见费靖月将那包粉末倒在那小碗水中,混合均匀,然后将那白色布团浸在水中,齐休離已经猜到她要做什么了,走过去搂住她轻声道:“小心些。” 她点点头,将那个洋葱拿起来取了一小瓣儿,将那洋葱的汁液挤了几滴在那块浸湿了的布团上面。 只见那布团上被洋葱汁液滴到的地方竟然显现出红色来,就如同冷春婆刺在假人身上的血一般。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张氏更是诧异不已,忙问是怎么回事? 费靖月拿起那包粉末状的东西递给长姚,长姚看了看,出声道:“是绿矾。”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冷春婆不过是耍了一个小把戏而已,她先将绿矾水洒在假人身上,在将桃木剑和滤过的洋葱汁液混合浸泡,自然而然,只要她轻轻弄点水将假人打湿,再用桃木剑一刺,自然会呈现出像是流血一般的样子。 这个小小的把戏不知骗到了多少人,让所有见过的人都觉得她法力高强,其实不过就是一个障眼法罢了。 此时被费靖月揭穿,她早就抬不起头来,今日算是栽了。 既然冷春婆的把戏被拆穿,她自然不敢再继续隐瞒,只得认栽,当她对上张氏恶狠狠的眼神时,吓得尿都出来了。 事情既然真相大白,对于费靖月暗害舒姨娘一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这冷春婆也是个禁不住吓的主,全部竹筒倒豆子,将舒姨娘如何买通她,如何教她演戏,全都和盘托出。 如今倒霉的该是这耍心眼儿的舒姨娘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收拾舒姨娘 舒姨娘没想到冷春婆如此不禁吓,随便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了个干净,现在她是摘不出来了,只能想法子保住费靖若,不能母女二人全部折在这里。 此时只能先声夺人。 “母亲,是瑶儿糊涂,这些日子老爷常常留恋在其他几个院子,对瑶儿有些许冷落,所以瑶儿才想出这样的主意,只不过想要老爷多怜惜罢了,若儿只不过是为了我这个娘亲,不得已而为之的,还请母亲明鉴啊!” 她将头磕得砰砰响,但是话语里却没有半句陷害费靖月的说辞,只说是为了争宠的手段。 费靖若自然懂得舒姨娘的意思,若是今日她也栽进去了,别说是选妃,在这府里还有没有活路都还是一回事,折了一个舒姨娘已经够了,她还要选妃,还要进宫,还要做贵人! 她哭着爬到张氏脚底哭着:“祖母你原谅若儿一时心软,若儿也是为了娘亲,若儿从来没有生出过要害三妹妹的心啊! 这母女二人哭得梨花带雨,费墨阳有些动容,他原本因为踢了费靖月一脚,心里惴惴不安,现在知道是个骗局,又充满了愤怒,但是瞥见舒姨娘如此可怜模样,他又忍不住多情泛滥,心生怜悯。 “照姨娘如此说来,我不过是你争宠的一个牺牲品而已了?或者说我只是你这出戏的一个重要棋子,不然你如何表演中了邪术而夺得父亲的怜惜啊?”费靖月开口,话虽然说得愤愤难平,可是让人看来却没有半点愤恨模样。 舒姨娘不敢狡辩,只得一个劲儿磕头,想要用可怜去博得众人的同情,而她将所有事情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也是想转移大家的视线,保住费靖若。 可是她算计的是费靖月,或者说她不过也是这出算计中的另一个“受害者”,费靖月断然不会放过她。 “姨娘既然想演戏,随便请这冷春婆来驱驱邪,跳跳鬼,父亲自然也会怜惜于你,你何苦大费周章去收买这个神婆嫁祸于我?” “我院子里的罐子也是你找人去埋的吧?人人都知道我院里的人忠心不二,你要进去埋上个罐子,恐怕也是费了不少力气的吧?” “若不是我看的杂谈怪事多,我自然揭不开这冷春婆的鬼把戏,即便是有休離在此护着我,恐怕在别人心里,我也是一个玩弄厌胜之术的恶女了吧?” 她字字珠玑,说得舒姨娘哑口无言,只一个劲儿的哆嗦。 “还有你,我温柔动人的大姐,你在我院里又哭又喊的,是不是就是想逼迫祖母顺着你们的戏路走,许你在我院里随便乱挖?” “你一副娇弱无比的模样,在我院子里挖东西的时候却怎么如同一个村妇?你看你挖出东西的时候那高兴的模样,是不是想着就这样让我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啊?” “你脖子上的红痕可是你跟祖母哭诉的证据呢,你演出如此卖力,你如何说得清你是不得已而为之?” 费靖月的每一句话都逼的这母女二人无路可走。 她说得激动了,有些支撑不住,亏得梁凌雪扶住了她。 梁凌雪本是心直口快之人,身份也高,说起话来更是绝不留情,她扶了费靖月坐好,然后走在堂中,对张氏福了个身道:“祖母,今日月儿受了污蔑,若不是因为七皇子殿下及时赶到,恐怕她便是一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说揭穿什么嫁祸的把戏了,若是今日的事传了出去,外人不会说费府的三小姐如何歹毒,只会说为来七皇子妃心思恶毒,不配做皇家之人,到那时月儿恐怕连嫁入皇家的机会都没有!” 她恨了一眼跪在左近的舒氏继续道:“名声对一个女子来说是何其重要,何况是有皇家身份的月儿,这舒姨娘的心思缜密,计划周全,本就是寓意陷害月儿,至于争宠一说,不过是为她陷害月儿找的借口罢了,大小姐有备而来,也断然不是为情所逼,这就是一场针对月儿的阴谋!” “舒瑶,你还有何话可说?”张氏暴怒,当时她便警告过这对母女不要弄事儿,可他们偏偏不听,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看要如何收场? 舒姨娘犹如筛糠,她原本还想鱼目混珠,蒙混过关,但是被梁凌雪如此一说,却是赖也赖不掉了。 “母亲,妾身自知罪孽深重,愿意囚于冰荷院,日日吃斋念佛,消除自身的罪孽,只求母亲看在若儿这些年也算乖巧的份上,饶了她吧,妾身愿意接受一切责罚!” 她的头已经磕破了,费墨阳虽然怜惜,但是不敢出声,而张氏已经怒不可遏,她唯有自请囚禁,只求能保主费靖若。 张氏正要开口,突然旁边的齐休離咳嗽了两声,她人精儿一般的人物,自然马上闭嘴。 “将那个布偶拿给本王看看。”齐休離吩咐道。 马上就有侍卫上前,将那个布偶捡了起来,递过去。 “乙亥年五月十六。”他念着布偶上的字。 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端倪一般,将木偶凑近眼前,细细查看。 “嘭!”布偶被他用内力震碎了。 外面的一层布屑全都变成碎片,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齐休離勃然大怒,将东西狠狠的甩到堂上,咬牙切齿的道:“这是何意?” 周妈妈快速上前将东西捡了起来呈给她,她看了也倒吸了一口凉气,怪不得齐休離会如此暴怒。 里面是一个楠木雕刻的小人,雕刻的活灵活现,样子却是费靖月,小人身上写着费靖月的生辰八字,那些原本扎在布偶身上的小针,其实是全部扎在这个木偶身上。 “殿下,请息怒,老生一定严惩不贷,一定严惩!”张氏有些慌乱,这舒瑶真是狠毒,明面上用布偶嫁祸费靖月,但是内里却藏着乾坤,原是这诅咒是释放在费靖月身上的,如今被七皇子发现了,真是罪责难逃啊。 她不敢再坐着了,带着全家跪在堂中,此时的齐休離已是怒气冲天。 齐休離冷冷的看着跪成一片的人,身后的费靖月拉拉他的手道:“休離,切莫动怒,我没事的。” 他还是很愤怒,但是看在费靖月面上,稍微缓和了一些,此时的费靖若吓得浑身哆嗦,她不是缝制得很仔细了吗?为何还会被七皇子发现。 舒姨娘靠着她,自然能感觉到她的害怕,她懂了,若儿私自在里面做了手脚,但是如今却被七皇子发现了,她若不站出来替若儿顶罪,今日若儿在劫难逃。 “殿下赎罪,一切都是妾身的错,妾身嫉妒三小姐能做公主,而我的若儿只是个庶女,才想要这样去暗害三小姐,如今事情败露,妾身任凭处置!” 齐休離二话不说,过去直接一脚,将舒姨娘踢得倒翻在地,与那次他踢苏霜竹的力度相差无几,都是将这二人险些踢死。 费墨阳心咯噔一下,这七皇子果真是如传言中所说,半点不留情面。 舒姨娘趴在地上,起不来身,胸口一阵血气翻滚,这齐休離下手太狠了。 “娘亲!”费靖若大惊,想要过去,又不敢,只敢畏缩在一旁叫道。 “瑶儿!”费墨阳也出言惊呼,却被张氏狠狠的瞪了一眼,吓得他赶紧缩了回去! 舒姨娘看见费靖若想上前,赶紧眼神制止费靖若,被齐休離踢的这一脚让她话都说不出来,但是为了若儿,她还是强撑着道:“妾身万死不辞,还望母亲不要迁怒若儿,下月便是大选,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费府都会受牵连的。” 张氏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也是有意无意的包庇着费靖若,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她都是泥菩萨过河,要如何发落,根本不是她说了能算的啊。 齐休離还想上前,被费靖月拉住了衣角,对他摆了摆手。 “休離,既然姨娘认罪了,你便让祖母发落吧,免得让人诟病你太过偏袒我,你且放心,祖母一定会秉公处理的。”费靖月适时出声,她若是再不说话,齐休離说不得真的要大开杀戒了。 张氏不停的点头,道:“殿下放心,老生绝不姑息!”再加上费靖月的软言相劝,才让他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 “那便听从老夫人发落吧!若是不能给月儿一个公道,休怪本王不客气!”齐休離半点情面不留,搞得张氏脸上一阵红白变幻。 “罪妇舒瑶,先重打二十大板,降为通房,自禁在冰荷院,不得外出!费靖若罚跪祠堂一月,不得外出!”张氏这责罚算是重的了,二十大板下来,人也残了一半了。 齐休離原本还觉得不够,费靖月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他这才冷哼一声道:“且罢,看在月儿的份上,此事便过去了,但是若是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休怪本王不留情面!” 说完他狠狠的瞪了费墨阳一眼,吓得费墨阳大气都不敢多出! 齐休離原本想要带走费靖月,但是被她拒绝了,虽然他二人有夫妻名义,但是尚未成亲,名节重要,好说歹说,才劝走了齐休離,这费府一干人等才算是舒了一口长气。 这事折腾下来也快天亮了,张氏在周妈妈的搀扶下哆哆嗦嗦的上了床,今夜,她的这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起身第一件事情便是唤了费墨阳过来。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就快完了 舒姨娘已经被人送回了冰荷院,费墨阳宿在沈姨娘屋里,一早他便睡不着了,匆匆吃了点东西便到佛堂来了。 他来的时候张氏还没起来,只有周妈妈在准备早膳。 “周妈妈,母亲还没有起身吗?”他有些谦卑恭敬,没有半点主子的架子。 周妈妈对他福了个身道:“少爷来了,夫人还睡着,昨夜折腾够了,今日起的晚些。” 因为周妈妈是费老将军那时候的人了,费墨阳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所以费墨阳在她面前却也恭敬,她也一直称呼费墨阳叫少爷。 她让费墨阳坐下等,她进里屋去看看,费墨阳心里忐忑,忙叫住她道:“妈妈请留步。” “少爷还有何事?”周妈妈面带疑惑。 费墨阳心里挂着事情,自然想问周妈妈打探清楚,但是这时候张氏在里屋叫了,周妈妈匆忙去了,也没和他说上话。 他心下忐忑,张氏这么早叫他来,自然是有事要说,左不过还是昨夜的事情。 也怪不得他心下不安,昨夜他却如鬼魅上身一般,狠狠踢了费靖月一脚,七皇子临走时的模样,还深刻的印在他脑海里,他却是怕极了。 张氏早就明里暗里的警告过他,但凡做事多思索,不要由着性子乱来,但是昨夜他也不知是怎么的,就如此冲动,他知道,这府上原本只是一个普通官宦门第,费老将军不过是个边关将领,本不在这京城贵圈儿里的人,若不是因为新皇登基出了大力气,恐怕费府如今也就如一般二流的府邸一般。而费府如今的荣宠除了因为长姐是皇帝念念不忘之人而外,更多的是因为费靖月,虽然皇帝钦封是因为爱屋及乌,但是七皇子对费靖月却是真真的感情,而自己昨夜的行为,简直就是在自绝死路。 张氏如此看重府上的荣耀,一定会骂死他。 他昨夜也真是太过冲动,怎么会不好生想想事情的原委,接到舒姨娘的报信就匆匆赶回来了,见到她哭得楚楚可怜,便失了判断,再看费靖月那一脸的倔强,他就直接动上了手,张氏喊也喊不住他,真真是糊涂了。 他在外间惴惴不安,张氏在里间也是捶胸顿足,好不气愤。 “你说说他,为了一个姨娘,对月儿下如此重的狠手,还被七皇子逮个正着,他这不是找死吗?”张氏对正给她梳洗的周妈妈抱怨道。 周妈妈一边替她别上发髻,一边劝慰她道:“你也不要怪罪少爷,都是这舒姨娘太可恶,她最会的便是耍手段迷惑少爷,不然以少爷谨小慎微的个性,是断然不会如此不顾后果的。” 张氏也觉得在理,点点头道:“的确,那个舒氏,蛊惑墨阳多年,却没看出来她是个如此心思歹毒之人,而你看她教出的好女儿,若不是因为选秀在即,我是绝对不能轻饶了她的。” 张氏一边说,一边咳嗽了起来,昨夜果真是气着了,连之前的咳疾也发作了。 周妈妈一边替她顺着气,一边道:“老夫人切莫在动气了,待会儿让厨房炖点枇杷雪梨膏来,你这咳疾又犯了。” 收拾穿戴好,周妈妈搀扶着张氏出了屋。 早膳是早就准备好的,稀粥这会儿凉的刚刚好,张氏坐下,也不理费墨阳,拿起细筷,自个儿吃了起来。 费墨阳知道张氏生气,只得碘着脸上前,道:“母亲。” 张氏不理他,他也不敢在说话,周妈妈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只得站在一旁等张氏吃完饭。 待得张氏吃完早膳,喝上茶,他才又上前叫道:“母亲!” 张氏见晾他也晾得差不多了,才道:“墨阳,你实在糊涂啊!” 他扑通跪了下来道:“是儿子不对,还望母亲不要怪罪,替儿子想想法子才是啊。” 昨夜齐休離走前的警告他是明白了,因为他是费靖月的父亲,管教子女说出去也无不妥,所以齐休離才忍住了火气,但是这并不代表齐休離会放过他,这个七皇子原本就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怎么可能就此放过他,所以他才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不可耐! “你说你,月儿是七皇子的心尖上的人,你怎么就为了舒氏母女下此狠手,好在昨晚月儿劝住了七皇子,不然你还能等到今日?”张氏有点恨铁不成钢。 费墨阳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张氏见他可怜,又心疼,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她缓和了语气道:“这事儿还得从月儿身上下手,如今处置了舒氏也就罢了,你可万万不能再去见她,至于月儿那里,由我去说道,你且放心吧。” 费墨阳这才放下心来,月儿一向孝顺,张氏的劝她一定会听,至于舒姨娘,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去见她了,回回闹出些幺蛾子,这次害的自己险些受了连累,他是吃一堑长一智,再也不往里面栽了。 送走费墨阳,张氏这才让周妈妈拿了只上好的老山参,去看望昨夜受伤的费靖月。 碧落院。 “小姐,周妈妈来了。”碧渝进屋通传。 “让她进来吧。” 费靖月还躺着,昨夜费墨阳那一脚确实让她受伤了,齐休離在的时候她强忍着,带他走后,她便倒下了,碧字几人急得不行,还是她自己开了个方子抓了些药来吃。 “小姐,伤得还重吗?可有些好转?”周妈妈一进门便嘘寒问暖。 野山参给碧玺去炖了,她恭敬的站在床前,等着费靖月发话。 “妈妈,坐吧。”费靖月指了指旁边的软凳。 周妈妈小心翼翼的坐了下去,只用半个屁股挨着凳子,模样别提多小翼了。 “情况如何?” 周妈妈是费靖月的人,自然是向着费靖月的,她将张氏那边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就等着费靖月吩咐。 碧渝扶费靖月坐了起来,端过药碗,一口一口的喂她喝完,周妈妈见状贴心的递上手绢,伺候得相当到位,待得费靖月喝完药,她才道:“老夫人想让我过来探探小姐的口风,老爷的事情?” 费靖月冷哼了一声道:“昨夜他如此做,算是断了我与他的父女恩情了,但是他终归生我养我,我自然不会给他使绊子,你且去回了祖母,一切如常。” 周妈妈应了一声是,原想再问问昨夜的事情的,她跟张氏久了,自然看得出一些端倪,之前是费靖月让她撺掇张氏的,说府上有妖魅作祟,请法师的主意也是费靖月让她出的,她实在搞不明白,为何会变成了舒姨娘陷害三小姐?难道是三小姐出的主意?她有些乱。 “妈妈还有疑问?”费靖月见她模样,出言道。 “昨夜?”她问的有些迟疑,费靖月的性子她摸不准。 “这事你不必打听,做好我吩咐的事情便是。”费靖月缄口不言。 她赶忙跪了下来,赌咒发誓的要效忠,生怕费靖月怀疑她的忠心,最后还是碧渝塞了块银子给她,才将她打发。 周妈妈走了以后,碧渝才问费靖月为何不将事情让周妈妈知道,费靖月靠在软垫上看书,道:“她能为了银子背弃祖母,自然不是什么靠得住的人。” 碧渝点点头,替她掖了掖被子,这才出去端那碗野山参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费靖月的计策,她给舒姨娘下了幻粉,让她产生幻觉,再由她身边的人说出来,自然而然,府上就流传出冰荷院不干净的传闻。 再通过周妈妈的口,说与张氏知晓,之后便撺掇张氏请法师做法,当然,林家的事情之所以让费靖若知晓,也有费靖月从中做的手脚,若是舒姨娘心怀不轨,自然会利用上这个机会,之后费靖月便给她来个计中计便是了。 罐子自然是费靖月给她机会她才能埋的下,冷春婆费靖月自然也调查得清清楚楚,她要的不过是他们自投罗网罢了,算好时间请来齐休離,自然能将舒姨娘一行一网打尽。 她如今便是要破釜沉舟,瓮中捉鳖,将这舒姨娘带入圈套,若是她心存善念,一切都不会发生,但凡她有半点害人之心,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她受了伤,是算计之外的,但是却带来了更好的效果,左不过是养几天伤,自然是值得的。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既然费靖月决定要将舒氏一网打尽,自然不会再给她机会翻身,很快,她做下的孽,全都会报了,她欠下的债,全都要还了。 冰荷院。 此地已经一片冷清,除了云儿,这院子再没有多一个下人伺候,门口倒是有好几个婆子,但是都是轮流看守,不让她外出的,她如今活得还不如狗。 屋里华贵的衣裳全被这些个婆子一抢而空,一些值钱的首饰也被她们搜罗拿走,除了她身上的,其他的全都没有了。 二十大板,险些要了她的命,虽然有汤药吊着,但也让她大伤元气,她如今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痴痴的望着窗外。 若儿,你一定要争气,只有你才能让娘亲再见天日! “姨娘,吃饭了!”云儿端着一个海碗,上面漂浮着几片菜叶子,肉星儿都没有一点,定是被那些婆子吃了。 云儿一边抱怨,一边将她扶了起来,将饭喂给她吃。 “这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漠北出事了 费靖月的身子休养了近半个月才好起来,之间齐休離日日来探望,都快将费府的门给踏破了,送来的补品药物也都快堆成小山了,他的关心爱护,让费靖月着实感动,但是也将费墨阳吓得半死,每每看见费墨阳,他总是横眉冷对,费墨阳不敢造次,只得陪着笑脸,脸都快笑烂了,所幸的是,除了对他态度恶劣,倒也没有做什么其他的,直到费靖月好了,他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也去碧落院看过几次,费靖月对他都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他也不好自讨没趣,毕竟那日他的确做得有些过了,只差人送了好些上好的补品过去,以示补偿。 付轻柔直到费靖月快好了才知道这件事,还是梁凌雪不小心说漏了嘴,她心里又是焦急,又是担忧,赶忙让秦姨娘推着她去了碧落院,费靖月也多次相劝安慰,但是她就是放不下心来,日日亲自看着费靖月喝药,直到她好起来才放心下来。 转眼便到了五月,还有半月宫里的选秀便开始了,费靖若这些日子一直忙于准备,倒也安分。 舒姨娘失了宠爱,虽然身子已经见好,但是她的冰荷院却再无人问津,日日馊饭冷食,除了对着天空发呆,她也做不了其他的。 但是她在府上的境遇却一直被张氏死死压了下来,没有透露出来,费靖若虽想营救,但是也有心无力,去探望了几次,都被舒姨娘劝了下来,让她一切以大局为重,只要选上了妃,这府上自然没有人敢再为难她舒姨娘,到那时就算要东山再起,也不是难事。 宛月。 费靖月望着窗外的鱼樵河,当日付轻柔便是在这里被舒姨娘的人推下河的,也是因为这河水刺骨,才导致毒血淤积,废了双腿,这个仇,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下的。 “小姐,梅总管来了。”碧渝打断了她的思绪。 “让他进来吧。”费靖月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这宛月的糕点做得越来越好了,甚合她胃口。 “小姐!”一个中年男子推门进来,直接跪了下来。 跪着的自然是梅总管。 梅总管如今算是二度春风,虽然断了和秦姨娘的情愫,但是费靖月对他却一直厚待,不仅给了不少银子让他购置了大院,还给他说了两个美妾,如今他的日子算是好过的不得了了。 这一切都是费靖月给的,所以他对费靖月算是死心塌地,毫无怨言。 “冰荷院那边什么光景?”费靖月让他起身回话。 他恭敬的垂着腰回道:“除了一个贴身丫头,再无其他人伺候,每日的餐饭也都是残羹剩水,这已经入夏了,但是派人送去的还是冬被,也没有夏日的衣衫,一切都是最坏的待遇。” 这也算是种折磨了,起码在身体上算是,但是费靖月还觉得不够,她穿越来不过一年光景,且不说小靖月便是被费靖若兄妹毒死的,就这短短一年时间,这舒氏玩弄的手段就数都数不过来。 府上宴席迷昏费靖月,想毁了她的清白,给付轻柔下毒,推付轻柔入水,费靖若给寒薇出毒点子,想让费靖月身败名裂,指使碧软想要毁掉费靖樵的亲事,种种桩桩都是不可饶恕,费靖月不想再继续往下耗下去,只待将这颗毒刺拔出,不然让她死灰复燃,便是更大的祸害。 “幻粉还有多少?”费靖月问道。 “之前一直按照小姐的吩咐,将这幻粉放入舒氏的香粉之中,但是近来却没有再放,一来是她落魄,不能使用这些好东西,二来,她如今这光景,也没有用那香粉的心思。” 说完,梅总管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将剩余的幻粉交给了费靖月。 “还有三两。”费靖月接过来掂量了一下,说道。 梅总管心生佩服,的确还有三两,他因为日日计算着,自然知道分量,但是费靖月只是拿手一掂量,便知道轻重,他哪里知道,费靖月读书的时候就日日掂量这药剂的量,对于药物的量能掂量得更准确。 “这余下的三两,你放在舒姨娘的碗里,每日都放,若是不够,去找碧溪拿便是,分成一个月来放便是,一月内,我要她伏株!”费靖月有些狠厉,眉眼里是果断的决绝,如今这舒姨娘,断然不能有活命的机会了,对她下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想要残害付轻柔,那就只能死。 梅总管点头,接过那个布袋子藏入怀中,对费靖月行了个礼才离开,她们见面一直都在宛月,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若是出来太久,倒是会引人怀疑了。 梅总管走后,费靖月陷入了沉思。 如今已是五月,距离明年三月生辰,也只有十个月的时日,她必须在这短短的十个月内,将府内的刺全部一一拔除,该死的人绝不能留着,除了报仇,她还要帮二哥夺得家业,费墨阳一直都不喜欢二哥,如今即便是舒姨娘被囚禁,已然未能影响费靖松在他心中的地位,她怕,若是她离开了费府,这些一直被她压制的人,会一一反弹,甚至会比现在更猛烈的反扑,她不能任由事情如此发展。 这些日子听说费墨阳一直宠幸唐姨娘,日日留在她院里,听碧溪的回报,这唐姨娘琴棋书画,样样都懂,为人又温柔和善,十分得费墨阳欢喜,若是假以时日,让她日日承宠,难免恃宠生娇,若是再诞下儿子,说不得会成为第二个舒氏。 之前她之所以将她们弄进府去,为的只是分了舒氏的宠,但是人总是会变的,在锦衣玉食、荣华富贵面前,再忠心的仆人,也会变,何况只是老梁之前收买的人,既没有救命的恩德要还,也没有深仇的大恨要报,她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一切的一切,只能让费靖樵掌权才能终止,才能保得母亲一世安稳,待得有一日,能求得名医名药,救回双腿,若是天不保佑,起码能安稳终老,这便是费靖月苦心经营,步步算计的目的。 正想着,老梁进来了,面带焦虑。 “出大事了!”老梁扒耳搔腮,心急火燎,他脸上的焦急一览无遗。 “怎么了?”费靖月忙问。 “漠北出大事了,漠北大汗驾崩,六皇子和八皇子打起来了。”老梁说的气喘吁吁,不清不楚,但是却惊住了费靖月。 “怎么回事?”费靖月脸色都变了,若是这个消息属实,那明月...... 老梁这才将事情细细说来。 大漠大汗原本病重,六皇子是当仁不让的继承人,之前承顺帝也派人前去支援,只为了能让六皇子能顺利继承大统,毕竟他是明月的未婚夫。 但是大漠内斗严重,大顺毕竟是别国,此时若是介入,恐怕会引起两国的争斗,所以承顺帝只能让怀化将军班师回朝,但是这才走没多久,便出事了。 六皇子在大漠虽然深得大汗的欢喜,但是无奈只是一个小小妾室所生,所以支持他的人并不多,而八皇子却是实实在在皇后的儿子,只因为在大漠,并不以出身论成败,所以六皇子才能脱颖而出,成为未来的继承人。 虽然如此,但是八皇子一党并不甘心,在大汗病重之时更是多方阻挠,六皇子这方,差点不敌。 好在大漠的传统,继承人必须求得一位强国的公主为妻,不让就不能继承皇位,因为没有强国背后的支持,任谁都坐不到这巅峰之位。 很幸运,六皇子求到了,还是大顺的嫡长公主,这才堪堪压住了八皇子蠢蠢欲动之心。 但是这八皇子并不甘心,他的生母是大汗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另外一个部落的公主殿下,在大漠虽然都统归大汗管制,但是其实不过是多个部落组成,而皇后所在的那个部落虽然不及漠北皇室的强势,但是在北戎之地,也算是强大猛烈,所以有了母族的支持,这八皇子闹了起来。 有心臣子便受他的指使,拿六皇子出身问题说事,说他不过是一个婢女的卑贱骨血,配不上大汗的位置。朗元歌的母亲的确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婢女,只因美貌动人,让大汗看中了眼,在漠北,所有的女人都是大汗一人所有,只要他看得上的,抱上床便是,所以大汗***愉宠幸了这个身份卑微的女子,后来生下孩儿,做了妃子,却也是个无名的妃子,因为这卑贱的背景,六皇子的继承权被人质疑,两边说的不快,便动起手来,两位皇子更是不顾颜面,当着大汗便大打出手。 这大汗看不过眼,出来阻止,哪知却在六皇子和八皇子的互殴推搡中,被六皇子推到在地,直接一命呜呼。 这可是出大乱子了,八皇子站出来声讨弑父恶徒,但是六皇子这边的人却说杀死大汗的是八皇子,所以两边动了真功夫,狠狠胶着,最终六皇子不敌,被逼逃离,现在下落不明。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费靖月心急如焚,忙问:“消息宫里知道了吗?” 老梁点点头,道:“明月公主得知消息后,夜闯盘龙殿,被皇帝陛下禁足了。” 这才是真正让人着急的地方。 “不行,我要进宫去,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要去看明月!”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宫里的大事 小丁一皮鞭打在马背上,马儿吃痛,用力飞奔起来,蹄声啪嗒作响,马车上四角的铃铛叮咚叮咚,一看便知坐车的人很着急。 明月竟然被禁足了,费靖月自然是着急的,只盼能尽快入宫看看情况。 难怪这几日齐休離都没有来探她,原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小姐,不要担心,公主定然没事。” 碧渝出言安慰,她跟随费靖月多时,很少见她如此焦急过,只因明月公主与她情谊深厚,现今她出了事情,费靖月自然着急。 费靖月眉心紧皱,没有答话,她这些日子忙着对付舒姨娘,忽略了太多的事情,今日才得空去宛月看看,哪知竟然会得知这个噩耗。 明月和六皇子的事情她最清楚,明月情根深种,不然也不会为了一个男子,远嫁他乡,何况那大漠是个蛮夷之地,所有的人都吃牛羊肉,喝羊奶茶,明月哪里能过得这样的日子,但是为了郎元歌她却甘之如饴,可想而知,如今的明月是多么无助,她如何能够坐视不理。 好容易行到宫门口,她身上有公主的印信,想要进宫已不若往日,直接便可长驱而入,她下了马车,乘着宫里的软轿到了明月的公主殿。 但是她却未能成行,遇见了阻碍,只因公主殿已经被重兵把守,任何人不能出入。 怎么会是如此光景,公主殿往日的繁华已不复见,只有士兵冷冰的箭矛。 在宫门口伺候的是宫里的太监副总管,费靖月记得他姓赵。 那个赵公公见她来了,赶忙迎了上去,带着笑行了个大礼道:“不知笑凝公主驾到,奴才真真是失礼了。” 这个赵公公是皇帝身边的内监总管,除了大太监总管,宫里太监里就他最大,所以即便是费靖月,他也未曾卑躬屈膝。 费靖月也不以为意,还了个礼道:“本宫想进去看看公主,公公可否行个方便?”她一边说着,碧渝一边塞过去一袋银子。 那赵公公原也不是什么死板之人,自然懂得她的意思,但是那袋银子虽然诱人,但是脑袋更加重要,所以他连忙将银子推了回来,嘴上并不松口道:“公主客气了,但是此事老奴却是无能为力,还请公主不要为难老奴。” 他话语坚决,却是绝对不肯收下银子,费靖月心里盘算,估计想要进去,真没那么容易,她只一心想要去看看明月,却没有细细思量,见如今形式,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本就不喜欢这宫里,虽然皇帝钦赐了婚事,她也算是半个皇家之人,本该多入宫走走,但是她却厌烦这宫里的冰冷尔虞我诈,刻意的回避,现在却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甚至齐休離的宫在哪里,她也不知晓。 他们这边的推脱,已经引起了把守侍卫的注意,一个将士模样的人问道:“赵公公,怎么了?” 那个赵公公也是个机灵人,道:“无事,将军且放心!“然后悄悄将费靖月带到一旁。 “公主,你也见到了,这是皇帝陛下亲自下的令,调来把守的都是陛下身边的内卫,任何人不得出入,老奴也是却是无能为力。”赵公公倒是满脸诚恳,不像是故意为难。 他接着又说,“长公主这一次是真的触怒天颜了,陛下龙颜大怒,直接便将公主禁足起来,而且不准任何人探望,更不准人求情,老奴入宫多年,从未见过陛下如此盛怒过,除了当年纯善皇后小产那次,陛下就再未如此动过怒了,那次,湘雅皇贵妃......” 他突然惊觉说错了什么,马上转变话题道:“所以笑凝公主,你切莫去触怒陛下,做了出头鸟啊。” 他言辞诚恳,费靖月颇为感激,虽然她看见了那赵公公欲言又止,但是她也无心去追问,只想多打探点关于明月的事情,好去想想办法。 她拿过碧渝手上那袋银子,硬将这银子塞到赵公公怀里道:“笑凝多谢公公提醒,笑凝自然不会去触怒天颜,只请公公将事情告知一二,笑凝也好心里有数。” 赵公公见她不是想要进去,松了一口气,没有人会嫌钱多,他自然也不会,便半推半就的接下了那包银子,自然,该说的他也事无巨细的跟费靖月道来。 原来明月这些日子一直在关注着大漠的消息,因为前些时候大漠内斗厉害,她与郎元歌失了联系,她甚为慌张,当时正逢怀化大将军班师回朝,她多方打听,得知郎元歌情况不好,非常担忧,所以一直挂心大漠情况。 前几日,大漠六皇子弑父的消息传回大顺,六皇子也下落不明,这个消息让明月立刻就慌了神,手足无措间,她竟然夜闯盘龙殿,触怒龙颜,被陛下禁足。 事情和费靖月知道的并无有异,如今情况紧急,凭借她一个人的能力,想要救出明月是绝不可能的,她只能找到齐休離,再从长计议。 想来这赵公公也不知多少内情,她现在唯有去找齐休離。 “敢问公公,那七皇子他?”费靖月问道。 赵公公也是老人精了,他之所以对这位草根公主如此客气,也是因为七皇子的面子,她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公主,但是却是正儿八经的未来七皇子妃,他自然不敢怠慢,只要不让他为难,他自然是不遗余力。 见费靖月问到七皇子,他忙道:“七皇子在宫中,老奴这就带您过去。” 他走过去跟首领侍卫交代了一声,便过来引导费靖月去七皇**,而那个侍卫只是冷冷的看了这边一眼,并不在意,他的使命只是看好公主殿,其他的对他来说,并无大碍。 赵公公便这样带着费靖月往皇子殿行去。 大顺成年的皇子只要有了妻室便能得到府邸赐封,搬出宫去,但是未成年的皇子和未婚配的皇子则居于宫中。 因为齐休離并无妻室,甚至连一个妾侍都没有,所以便一直居住在宫里。 一路上,赵公公和费靖月说着闲话。 “公主好福气,能跟七皇子成就眷侣,这宫里唯一就这七皇子没有侍妾了。”赵公公面上带着笑。 费靖月淡淡的笑笑道:“是月儿的福气。”在这赵公公面前自然是要齐休離面子,所以她回答得很是谦卑。 赵公公又道:“这宫里七皇子救数七皇子最受女子青睐,可从未见他对谁另眼看过,之前太后都要急坏了,连九皇子都有侍妾了,而这七皇子就像不喜欢女子一样,让太后又急又气,原来是等着公主您呢。” 这赵公公极会说话,说得费靖月如此与众不同,也说出了齐休離的痴心来。 费靖月也是女子,自然希望自己有人欣赏,听他这么一说,有些脸红,心里又有些欢喜,稍微冲淡了不少刚才的忧愁。 二人说着说着便到了齐休離的寝殿前,那赵公公上前去通报,费靖月则立在一边看着。 齐休離的寝殿她从未来过,大顺的宫殿是有等级区别的,殿是身份极其贵重的人才能有,比如皇帝的盘龙殿、女子居住的殿则称为宫,譬如太后的永寿宫、皇后的栖凤宫和东篱皇贵妃的乐漾宫,是宫里最贵重的三宫。 而太子和嫡出的公主也有殿,也只有太子即便成亲在外有了太子府,在宫里的太子殿却还在,不像其他皇子,若是成年成亲,便在宫里没有寝宫了。 除了三宫和太子公主殿,剩下的就是所谓的六院,一般妃嫔就分布在三宫的范围内,住在不同的院里,庶出的公主与母同住,而皇子们则统一住在这个皇子寝宫,统以在一处,只是各是各的院子罢了。 齐休離的院子叫做文渊,费靖月看着门前那个大匾,心里说不出的感觉,里面住的人爱她如珠如宝,可是她的宫院,她却是第一次来,而且他还不知道,她得在旁等着通传。 正在思绪万千,突然有人叫她,将她神思拉了回来。 原来过来迎接的是银光,银光见到她,跪拜在地上:“给笑凝公主请安!” 赵公公见差事办好了,便告辞离去,费靖月这才让银光起来,因为她看出来银光有话要说。 “公主你可算来了,七皇子在里面等着你呢。”他低声道。 “休離知道我要来?”费靖月有些疑惑,若说他知道,恐怕也太神了吧。 “殿下昏迷之前交代过属下,以公主和明月公主的情谊,公主一定会来,他吩咐属下在这里等着。”银光有些黯然。 昏迷?齐休離怎么了?怎么会昏迷? 这个消息如同重锤,重重的锤砸在费靖月心上,让她心痛无比,有三秒钟,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有银光在耳边说的昏迷二字。 “发生什么事情了?休離怎么了?”她忙问。 银光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道:“此地不宜多言,进去再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银光也这样小心翼翼的模样,费靖月心里打起了鼓,事情一定不简单,她忙跟在银光后面进了大门。 到了齐休離的寝殿门前,有四五个宫女正小心翼翼的端着盆子,汤药什么的,见到费靖月他们进来,忙跪了下去请安:“笑凝公主万福!” 银光指了指房门,示意她进去。 她颤抖着推开这扇门,心都快蹦出来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输血 齐休離的房间很简单,没有奢华的摆设,也没有古玩玉器的装饰,只有一张楠木雕花的床和一张圆几,圆几上摆了一幅古香古色的茶具,倒也整洁,在屋子的上首摆着一排书柜,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书,旁边的墙上挂着一张大弓,之后便再无其他。 费靖月踏进那道门,里面只有一个小太监在伺候,床上的男子紧闭着双眼,神情有些痛苦,而他身上赫然缠着厚厚的绷带,但是雪白的绷带却被血水沁湿,显现出一圈红色来。 费靖月快步走了过去,心尖儿都快炸开了,齐休離受伤了,而且昏迷不醒,他到底怎么了? 那个小太监见到费靖月过来,赶忙跪了下来,行礼道:“参见笑凝公主!公主万福!” 费靖月抬抬手让他起来,问道:“七皇子怎么样了?” 那小太监恭敬的回道:“殿下已经昏迷了三天了,周太医也来看过,只因伤势太重,所以还没能醒来,但是已经脱离危险期了。” 听他如此说,费靖月才有些许放心,走过去坐在床边,紧紧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冰凉,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她悄悄替他拿了下脉,是失血之症,想来一定是流血过多引起的昏迷,在现代叫做失血性休克,很是危险。 “周太医开的什么方子?”她问那小太监。 那太监从旁边的小几上拿过一张纸递给费靖月,费靖月拿起一看,都是些补血的药物,果然与她识别的一样。 在古代,没有输血的设备和条件,也只能吃一些补血的药剂,好在齐休離底子好,但是光靠这些药物,想要好起来,根本就没有那么容易,她必须想法子救他。 她想了一想,对旁边候着的银光说道,你去找一碗清水,一两盐过来,银光虽然不懂她的意思,但是很快去吩咐人准备了。 下人动作很快,就在顷刻之间便将费靖月所要东西找来,费靖月也不废话,立刻准备起来,她想给齐休離输血。 她记得读书的时候老师关于这方面的东西讲过不少,她也确实懂得,如今就只能先试试二人血型是否相合,若是相合,她便要将自己的血输注给齐休離,如果光凭借周太医这些药物,想要齐休離好起来,根本就不容易,虽然周太医说脱离了危险,但是那伤口一直在渗血,还是很危险。 她动作熟练的配置起盐水来,所有人不明就里,只得呆呆的在一旁看着,盐水配好以后,自然就是看血液是否相合,若是相合那么在盐水里,两个人的血自然不会凝集,那便输得,若是不合,到时候再想其他办法。 “公主,你这是?”银光见她隔开齐休離的手指,滴出一小杯血,银光大惊,忙问她,其他人更是慌张,齐休離可是万金之躯,这公主是要干什么,费靖月感觉到一阵不善意的眼光直射向自己,她转头过去看,是一个穿绿衣服的婢女,见她看她,便又慌忙转开了眼睛。 但是此时她没有时间去深究什么,她止住银光询问的眼神,又隔开了自己的手指,滴出一杯血液来。 她将两杯血液做上标记,放在一旁,这才对所有人解释道,我要给他输血。 众人虽然不懂什么叫输血,但是见她给两人都放了血,也想到一些端倪,只有银光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忙阻止她道:“公主,使不得啊,殿下如此看重你,若是你再有个差池,就是给属下九个脑袋,也赔不起啊!” 费靖月轻轻摆手,如今齐休離危在旦夕,她若是不出力,她如何心安,别说齐休離是她最爱的人,即便是个旁人,作为一个真正的医生,她也绝对不能袖手旁观。 此时,只待血液凝固自然分离出血清和红细胞来,她便可检测二人血液是否相合了。 银光还想劝说,外面却有小太监来报,说周太医来了,他想着周太医是行家里手,让他来劝,或许有效,所以他便亲自出去迎接,也好将事情说与周太医。 费靖月心系齐休離,也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只坐在床边,握住齐休離的手,看着昏迷不醒的恋人,黯然伤神。 “老臣周凯参见公主!”周太医进来就行了个大礼。 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听了银光的描述,他自然懂得费靖月要做什么。 “公主可是想将自己的血液灌到殿下体内进行补充?”周太医急慌慌的问道。 周太医说不来输注二字,说的是灌,倒弄得费靖月笑了起来,她淡淡的回道:“若是相合,我便以此法救他。” “《太玄医经》有云,若是失血过多,可以另一人血液注入,可救得性命,但是此法甚是危险,献血者恐失血过多而亡,得血者亦可排异而亡。” 周太医嘴里念念有词,接着他继续说:“此法甚是危险啊,公主!” 他念叨的玄乎,银光听不懂,只听见什么献血者而亡,得血者也亡,吓得他赶忙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磕着头求费靖月:“公主,不可啊,周太医说会,会......” 原来这就是最古老的输血记载,只是这书恐怕如同最开初法国的医生丹尼斯一般,只懂得可以输血,但是却不知血型相合之事。 她站起来对地上跪着的两个人道:“周太医所说只上半部,的确输血可救命,也可害命,但是下半部里记载了,如何筛选正确的血液输注,二人均能存活。” 说完她简单将血型相合才可输注之事草草给周太医说了一说,周太医眼前一亮,犹如一位干涸之人,投入了一片汪洋大海,欣喜异常,马上投入了沉思,面上神色变换,一看便是在思索此事的可行性。 银光听得云里雾里,又见周太医模样,猜测费靖月所说应该可行,既然能救得殿下性命,他自然是要冲在前方,哪能让费靖月去以身犯险,他求道:“若是此法真的可行,那让银光替殿下灌注!” 又是灌注,费靖月噗嗤笑出了声,道:“不是谁的血液都可行的,待得我测测才知道,若是我不行,再看你的吧。” 银光不知如何反驳,只得点点头站到一边。 过了好半响,周太医从沉思中挣扎出来,直接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道:“公主今日一言,胜过三世修行!老臣周凯心生佩服!” 周太医是个医生,救死扶伤是他的职责,费靖月的讲解让他茅塞顿开,如果此法真的行得通,那以后可以救得多少人,这可是大功德,此时的费靖月在他心中,简直如同神仙一般的存在,他哪里知道费靖月是穿越而来的女医生,此法自然是成熟可靠的,之后他也的确用这法子救得不少人,这却是后话。 几人说话间,血液已经自然凝固好了,因为古代没有离心机,只能让血液自然沉降凝固,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但是也无碍,现在只差配血,若是相配,自然就输得。 费靖月让银光去找了一根细细的空心竹管来,她利用毛吸原理,吸出两杯血清分别放入盐水中,又将两杯红细胞吸出混入血清中,加上几滴盐水,放在一旁等待结果,一刻钟之后,血液竟然混合在一起,没有生出凝集来,可以输。 银光见状,也跃跃欲试,费靖月拗不过他,只得让他试了,结果却是不合,银光看见结果,虽然不愿,但是更不敢害了齐休離性命,只得不情不愿的放弃了。 这时,那个绿衣女子站了出来,也要试,费靖月打量着她,一张鹅蛋脸,虽说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但是也颇有姿色,费靖月何等人也,自然从她看齐休離的眼神里看出了痴迷和爱慕,这样的女子竟然在他宫里? 费靖月眼里射出了凌厉的光彩,银光是这里的首领,自然看懂了那婢女的眼神,他立刻出言道:“殿下万金之躯,公主乃是殿下结发之妻,自然输得,你一个小小婢女,也想让你那污浊的血液污了殿下?简直痴心妄想!” 那女子被他说得讪讪立在原地,费靖月没有说话,转过头去,抚上了齐休離的脸,那婢女见状,才退了下去,费靖月听见她哭着跑开了,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望向齐休離的眼神也多了些气,为何总是要斗“小三”! 刚才她已经命银光去准备输血的器具了,银针可以现打造,只需要中间中空即可,而输血的管子也可以用细竹管替代,消毒交给周太医去办,因为条件有限,她也只得从简,救得齐休離性命要紧。 周太医在旁做助手,这是一次新挑战,他绷紧了神经,就怕出了什么意外,费靖月一边口头指导,他一边操作,输血异常顺利,可能输注了两三百毫升以后,才停了下来,这是二人能承受的极限,血液输注下去不会儿,齐休離的脸色慢慢有了血色,周太医大喜,又替齐休離换了纱布才放松下来。 费靖月见齐休離有了好转,绷紧的神经也放松了下去,邹然间竟然昏倒了,可吓坏了周太医和银光,周太医连忙查看,原来只是脱力,他赶忙熬了药来,七皇子殿下终于算是救了回来。 费靖月缓缓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抱住她的就是她深爱的男人,此时他已经穿戴整齐,紧紧抱住怀中的人儿,输血的事情,他已经听银光说了,现在他的心已经被她填的满满的了。 “月儿!”见她醒来,他开口叫道。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绿萝 费靖月轻轻“嘤”了一声,无比娇羞。有时候没见他了,如今一见,却是躺在他的怀中,于他二人而言,这样亲密的接触并不多,费靖月自然不好意思。 “月儿,我的月儿。”齐休離嘴里呢喃她的名字,除了这个,他已经说不出其他话了。 这一次伤的太重,他原以为他活不过去了,他别的都无所谓,唯独抛不下她,却不想最后还是他最爱的月儿救了他,听银光说,月儿将自己的血液给了他才能将他救回来。 如今他的血液里流着月儿的血,他二人已是血肉相融,再难分开。 费靖月因为救他,也是失了血,三百毫升原本也不算多,本不会让她脱力,但是她前段时间刚受伤了,才恢复不久,身子还虚,所以这三百毫升对她而言,更是挑战。 齐休離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心底的感动已经不能用感激来形容,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说不出来的占有欲。 经过这一次,对他二人而言,是一个质的飞跃,毕竟是舍命想救,他一想到自己体内流着费靖月的血,他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让他如同触电一般。 二人就这样依偎着彼此,没有多余的话,但是心中的感动早就缠绕全身,屋内弥漫着浓浓的甜蜜。 吱嘎,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正是之前哭着跑出去那个绿衣婢女,齐休離醒来以后就谴了所有人出去,所以此时房内只有这情侣二人。 那个婢女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琉璃玉碗,应该是费靖月的药。 齐休離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才会陷入昏迷,之前周太医已经给他用了不少补血的药材,加上费靖月给他输的那点血,犹如神来之手,让他很快便恢复了过来,但是费靖月却因为伤到了上次的本源,所以比他情况还要差一些。 周太医如今对费靖月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费靖月在他的固有知识上给了他新的启示,开拓了新的篇章,恐怕现在在他心里,除了皇帝陛下,任何人都比不上费靖月了。 所以费靖月现在晕了,他比任何人都着急,赶忙去煎了药来,刚端到门口,就被等在门口的这个绿衣婢女接了过来,端进来了。 费靖月见她,心里腾的冒出一把火,原本依偎在齐休離怀里的她转了个身坐了起来,轻轻推了他一把,自个儿躺了下去,用背脊对着齐休離。 齐休離不明所以,刚才还是好好的,他哪里知道这是女人在吃醋。 那女子恭敬的跪在地上,双手高举托盘,道:“殿下,这是公主的药。” 齐休離端过那碗药,便想要去喂费靖月喝药,根本没有理那个女子。 那个婢女完成了任务,原本应该离开,将空间留给二人,但是她心念的七皇子如何,她还不知道,她不想走。 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爱慕的这个男子,他高大英俊,英勇威武,在她心中犹如天神一般的存在,她的心已经被他充满,她轻启朱唇:“殿下可好些了?” 齐休離看了她一眼,无意的点了下头,便转过去看背着自己的爱人,他以为费靖月转过去是因为不好意思,根本没有意识到是因为眼前这个绿衣女子。 那个绿衣婢女极不情愿的退了出去,齐休離端起药碗,舀起一勺药想要喂给费靖月喝下,费靖月却别过头去,不肯喝。 “月儿,你为何不肯喝药?”齐休離问道。 费靖月不答,但是双唇紧闭,就不张开。 “月儿!不要任性!”他有些生气,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吗?为何不肯喝药。 费靖月原本心中就有气,听他语气稍微重了些,突然便觉委屈,眼泪就不自觉的流了下来,豆大的泪珠儿滴落在软枕上,打湿了锦缎枕面。 她这一掉泪,可急坏了齐休離,他慌忙放下药碗,将她抱在怀里,忙问:“月儿,怎么了?” 费靖月没有答话,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其中极尽苦涩之意。 “月儿,回答我!”齐休離扶住她的肩,让她看着自己,她一定有心事。 “那个女子喜欢你,你不知道吗?”她言语中有些冷意。 “你说绿萝?”齐休離这下总算明白月儿为何这样的反应了,他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心里也有一丝欣喜在跳跃。 他的月儿为了他吃醋了,他在她的心里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了,他高兴。 但是瞥见费靖月一张冰冷的脸,他又心疼起来,他巴不得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喜欢自己,这样她就不会为了这些莺莺燕燕而难过了。 “月儿,你听我说。”他用力掰过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除了你,我这一生不会再爱上任何人,除了你,我也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没有之一。” 他说的情深意切,费靖月也不是没有触动,眼神软化了不少,轻轻叹了口气道:“是我任性了。” 月儿就是这点好,很懂事,为人着想,即便受了委屈,她也不会像别的女子那样无理取闹,今日她这样,已经是很难得了。 “那个女子叫绿萝,是母妃身边的人,母妃是想让她做我的侍妾。”齐休離见她不再生气,轻叹一口气,开口道。 果然如此,费靖月已经注意到那个女子的穿着比起其他的女子要好一些,而且她在银光面前并未如同其他女子那般战战兢兢,原来她真的是齐休離身边的“不一般”。 “月儿,你不要生气,我从来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之所以留她在身边,也是因为母妃。”说起琼妃,齐休離有些黯然。 齐休離的母妃只是一个小官员的女儿,在宫中并不受宠,也是受尽欺凌,好容易坐到妃位,却也只因齐休離的优秀,她自己并不受宠,这些年也落下不少病痛,之前费靖月入宫多次,也从未见她出来过,想来也是身体不好之故,她想要齐休離有个侍妾,也是爱子心切,费靖月也不是不懂道理,她如何好去怪罪。 “休離,我不怪你,好吗?”想到这些,她有些心痛,不知觉便说出这句。 “月儿,你相信我,我让她回去母妃身边好吗?只要你不要怪我,不要生气,不要不理我。” 他说的委屈,费靖月心软,抚上他的额角道:“休離,让我来处理,一定不要你母妃难堪,也不会为难绿萝,好吗?” 齐休離自然是愿意的,顺势将她揽入怀中,一张薄唇覆上她的红唇,二人感觉如胶似漆,再难分开。 好容易等二人平静下来,才缓缓分开,凝视彼此,这一生,他们注定纠缠。 “休離,你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月怎么回事?我原说去看她,却被挡在外面。”这时候二人才说起正事,费靖月一连串的问题甩了过去。 “月儿,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说。”说到正事,齐休離也严肃起来,他换了个姿势,因为一直这样依偎,他的伤口有些疼。 “伤口没事吧?”费靖月有些担心,齐休離拿眼制止她的担心,表示自己无碍,将事情细细说来。 其实大漠的紧张局势是早就存在的,只是之前大汗身体还健朗,六皇子和八皇子的争斗起码还能平衡,但是随着大汗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两位皇子的争斗慢慢变得不再平衡,八皇子的势力越发的大,让他称帝的呼声也是越来越高。 八皇子的生母本就是个彪悍的女人,大汗身边的其他女人都被压的死死的,再加上她母族的势力,八皇子眼看就要颠覆了六皇子的继承权,唯一的障碍就是大汗死都不肯松口,而他想要登上帝位,唯一的法子就是弑父。 这原本是个秘密,齐休離也是前几日才推测出来的,在这之前,任谁都不知道此事。 现在想来,大汗原本如日中天的身体,突然就病重不治,想来就是被这八皇子给暗算了。 郎元歌原本求娶了明月,只待娶了回去,便能稳稳当当的坐稳大汗之位,但是八皇子那方却多方阻挠,不肯让他成行,明月一直心挂于他,所以齐休離也在帮她暗中留意。 前几日,大漠传来消息,说是六皇子弑父,下落不明,明月得知这个消息,人都险些昏厥过去,第一时间便来找了齐休離。 齐休離知道此事的时间与她相差无几,见到明月的时候,她一双眼睛都已经哭肿哭红。 齐休離多方劝慰,才将她安抚下来,命人送她回了公主殿,而他自己,却亲自出去寻找郎元歌的下落,哪知他一走,明月就出事了。 他走之前千叮万嘱,让明月等他消息,不知为何明月竟然夜闯盘龙殿,触怒龙颜,被囚禁起来,连他都未能与她见上一面。 而他,刚出宫就被一群黑衣人追杀,这群黑衣人出手狠辣,毫不留情,而且武功高绝,他差点没命回来,幸亏银光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好不容易回到宫中,却听闻明月被禁一事,他慌忙让人给老梁传了信,就昏迷了过去。 幸亏周太医及时赶到,而费靖月得了消息,进了宫,他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事情透出种种诡异。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寒儿的婚事 费靖月对他分析道:“第一,明明是八皇子对大汗下了毒手,为何最后会变成六皇子弑父?第二,明月明明得了你的嘱咐,是什么刺激她夜闯盘龙殿?第三,她只是想要营救六皇子,为何会惹得皇上如此震怒?第四,追杀你的是什么人,为何要追杀于你? 她的分析力不愧是一流的,很快就在齐休離的叙诉中得出了事情的精髓所在,齐休離心里暗自佩服,月儿这样的女子,得她是上天眷顾。 “你说的极对。”齐休離接上她的话。 “因为我受了伤,这几日倒将此事耽误了,明月那边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了,只是这次父皇似乎很生气,对明月看守极为严苛,连皇后都进不去,而且我怀疑,六皇子这事,大顺皇室里有人参与,推波助澜。” 齐休離说出自己心中的怀疑,但是不管怎么样,如今先要营救明月要紧。 “休離,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费靖月沉吟道。 “若说大顺皇室有人参与,那这人是谁?目地何在?” “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大漠与大顺向来无碍,也没有听说宫中谁与那八皇子有牵扯,这人为何要不遗余力的陷害?” 二人正分析的关口,突然有人敲门。 进来的是银光,他对二人行了个礼道:“殿下,追杀你的那伙人已经查出来了。” “是谁?” “是江湖上一个叫做利剑的杀手组织,这个组织的人都是些绝顶高手,多为一些亡命之徒,他们杀人不看对象,只要价钱合适,就会出手,这次他们便是收了别人的银钱,刻意在宫外埋伏于你。” 银光将他查出来的事情说了,这样的杀手组织最是麻烦,不是说怕他们如何,而是他们就如同跗骨之蛆,一直巴着你不放,任你防备再是固若金汤,你依旧很难完全躲开他们的追击。 “是什么人指使的?”这才是重点。 “这个暂时还没有查出来,我们抓到的只是一个下层的杀手,他知道的不太多,只知道此人出手很大方。” “再查!”齐休離的手重重的拍在桌上,真是窝囊,连谁要暗害他都不知道,如何去防备? 银光应声去了。 “休離!你听我说。”待银光走后,费靖月站起来,轻轻环抱住他的腰身安抚他。 “任何想不通的事情,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目的,任何事情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只能等待,等着这个人自己暴露出来,只要知道了他的目的,我们自然就能应付了。” 道理自然是不错的,再由费靖月来说,齐休離也渐渐平复下来,二人又将事情从头到尾分析了一遍,虽然还是不得头绪,但是起码定下了目前需要去做的事情,首先想法子见到明月,问清楚之间的情况,再者便是加派人手去寻找六皇子郎元歌,其他的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费靖月再留在宫中也是无用,她身体已经好了不少,若是留在宫里过夜,对她名声也是影响,所以七皇子便派了银光护送她回府。 回到府中,已经是深夜了,早前宫里便快马加鞭到府上传过信,所以她回来倒也没有引起什么惊动,她悄悄回到自己院中,已经快是下半夜了,碧渝几人担忧她的身子,硬是让她喝下一碗人参汤才让她睡下,等她睡醒,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她一醒来便看见周妈妈站在屋中,像是在等她睡醒,她问道:“周妈妈怎么在此?可有要事?” “小姐醒啦?”周妈妈神情很是欢喜。 “老太太一早便让我过来请小姐过去,说是有要是商量。”她惦着脸说道。 费靖月点点头,让她去外间等候,她起身梳洗,穿戴完毕后才跟着周妈妈往佛堂行去。 在路上,她问周妈妈,张氏有何大事要说,而且看周妈妈的脸色,似乎很是欢喜,难道府上又有什么喜事了。 周妈妈自然不敢隐瞒,但是她知道的也是零星皮毛,只说是宫里来人,要给四小姐说亲。 “寒儿?”费靖月疑惑,待她还想多问,却已经到了佛堂门口了,她只得快步走了进去。 “月儿来了?”张氏见她来了,脸上挂满了笑,忙让人给她让座。 在座的还有长姚公主和付轻柔,连几个姨娘也在,似乎是件大事。 几个姨娘对她行了礼,她也问了两个母亲安好,这才坐定下来。 张氏见人都到齐了,喝了口茶,清清嗓子道:“大喜事啊,我们费府真是上辈子积德啊,几个女儿都有出息,之前是月儿,现在却也轮到我们的寒儿了!” 众人都拿眼神询问她,想来也是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张氏吊足了大家的胃口,这才开了口。 原来皇后娘娘想给五皇子择一门亲事,看了几家的姑娘都不合适,最后却看上了费靖寒,这不,皇后差人过来跟张氏提亲说媒,说尊重老夫人的意见,其实也就是过来通报一声罢了,这门亲事算是定下了。 “寒儿?”第一个有反应的自然是长姚公主。 张氏颔首点头,微笑着说:“就是寒儿,我们家小寒儿如今可出息了,这眼看着就要成为五皇子妃了。” 张氏的脸笑的极其开心,费府真的是祖坟风水好,接连出了贵人,先是纯善皇后,之后便是未来的七皇子妃,现在又出一个五皇子妃,这可是任何一家官宦府地,都没有过的好福气啊。 “寒儿还未满十三啊!”长姚有些着急。 张氏见她的模样,有些不喜,沉下脸来道:“虽说她未满十三,但是也差不了多少了,等到她满了十三再嫁便是,但是此事是拒绝不得的,不然就是藐视皇恩。” 她顿了一顿又道:“长姚,你要把眼光放长远一些,寒儿不管怎么说,始终是要嫁人的,与其嫁个普通人家,不如嫁到皇室,不仅是光宗耀祖,也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啊,虽说你是西昌国的公主,可这毕竟是在大顺,总不能亏待了寒儿才是啊。” 她说得苦口婆心,一副为费靖寒打算的模样,但是下面众人都清楚,张氏之所以如此热衷此事,自然是因为此事有利,若是费靖寒能嫁入皇室,对费府来说更是一个质的飞跃。 但是费靖月想得更多一些,其他人不知明月的事情,但她却是清楚的,明月被承顺帝关了起来,此时此刻已是危及之至,为何皇后在此时不想着去营救明月,反而是给五皇子择妃,至于他们为何看上寒儿,也是猜得到的,不外乎就是因为寒儿身后有一个西昌国罢了。 长姚还是有些犹豫,道:“那五皇子与寒儿并不认识,寒儿若是......” 她止住话语,却是因为她身边的付轻柔拉了拉她,她不懂付轻柔为何意,但是还是停下了想说的话。 “母亲,此事是皇后的意思?”付轻柔轻轻的问道。 张氏缓和了一下神情,对付轻柔道:“自然是皇后的意思,今日还是皇后身边的亲信杜妈妈亲自来说的,我已经问过了,杜妈妈话里话外都透露出,这就是皇后的意思。” 付轻柔转过头去看了长姚一样,二人心里都咯噔一下,看来此事没有转寰的余地了。 张氏见事情已定,也不想多废话,挥挥手让几人离去,至始至终,费靖月都没有说话,她一直在想着这几件事情的联系,为何皇后要在此时给五皇子择妻,而明月的事又是为何?郎元歌又去了哪里?宫里向齐休離下手的那个人又是谁? 她想得入神,就这么出了佛堂,突然有人拽住她,这才发现她已经走得很远了,而长姚和付轻柔在她身后一个劲儿的唤她,她都枉若耳闻,碧渝几人都追不上她,只得在后面追赶,好容易才将她拽住。 “月儿?你怎么了,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付轻柔颇为担心。 费靖月给了她一个抱歉的眼神,接过长姚手上的轮椅推着她,道:“去母亲院里再说。” 几人到了红瓦院,坐了下来,费靖月才将这几日的事情一一道来,她很担忧明月,如今还多了一个寒儿,别人不知道,但是她却知道,此事若是寒儿知道,定然不从,因为她心仪的是九皇子! 但此事是皇后的旨意,是根本不容拒绝的,现在几件事情都堆积在一起,她也觉得头大。 “那明月公主?”付轻柔有些担忧,她知道明月和月儿的关系。 因为费靖月都是选择性的说,所以她们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费靖月随意安慰了几句,也就过去了。 “月儿,寒儿还那么小,我实在不放心她嫁人啊,何况一入侯门深似海,我是在担心啊。”长姚如今只有这样一件事放心不下。 “此事还得问过寒儿再说,若是她不愿意,我们再重长计议。”费靖月此时也只得安慰长姚,她总觉得几件事是有联系的,虽然她还未能找到这之间的联系是什么。 大漠六皇子被害失踪、明月触怒龙颜被囚禁、齐休離去寻六皇子被暗杀、皇后不仅不想法子营救明月反而若无其事的给五皇子择亲、宫里有人与大漠八皇子勾结,这几件事之间必有关系! 出了红瓦院,她想了想,对身边的碧渝吩咐道:“我们去宛月,寒儿一定在那里!”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寒儿撞车 到了宛月,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因为已经初夏,大顺开始有些热意,费靖月让老梁买了不少冰回来,做成冰沙、刨冰等等甜品小吃,又将新鲜瓜果冰镇以后拿出来,在这初夏时节吃下去,也是透心凉,所以不少达官贵人一有空便到这宛月来听戏乘凉。 老梁一直都在感叹,这笑凝公主简直太会做生意了,之前投入进去的银子,早都翻倍的拿了回来,不仅如此,费靖月还让他又买下几个铺子,搞了个娱乐城,分成儿童区和成人区,生意也是好到爆,老梁现在肩负重任,整日里忙都忙不过来。 今日费靖月过来,老梁不在,费靖月如今产业太多,老梁分身乏术,这宛月的生意也打理得上了道,所以他就潜心去经营刚搞的几个新项目,这边的生意就交给了手底下的一个徒弟,他只是偶尔过来查查帐,拿些大主意罢了。 他这徒弟名叫叶准,是个精明能干的小伙子,因为家道中落,迫于生计,从小便出来给人当学徒,后来遇见了老梁,老梁见他算是个可塑之才,便多加照拂,如今也是能独当一面的人才了,他见费靖月来了,赶忙迎了上去,道:“公主来了?今日刚来了不少新鲜瓜果,待会儿我便派人给公主送来。” 之前费靖月便想说给碧字三人说上几门好的亲事,碧玺自不必说,现今与银光发展得相当不错,大冰山见到她也懂得笑了,而她也时不时给大冰山绣上几个荷包,做上几双鞋垫的。 至于剩下的碧渝和碧溪二人,她心中也有了计较,碧溪性子活泼,年纪也小些,需要一个年纪大些,办事牢靠的人来托付,所以她便有意撮合她与小丁,如今二人也算是步入正轨,只待开花结果。 而碧渝沉稳老练,对于男子的要求也颇高,这个叶准费靖月也看得上眼,做事稳妥、识大体,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而且为人也诚恳善良,是个不错的人选,所以在费靖月看来,这叶准就相当合适,这不,今日来,她便只带了碧渝,为的就是撮合这腼腆被动的二人。 “四小姐可在楼上?”她笑着问道。 叶准回了声是,又指了指楼上一个包间,费靖月会意,道:“碧渝和叶准去取瓜果,我自己上去就是了。” 说完她淡笑着对碧渝眨眨眼,羞得碧渝俏脸通红。 碧渝一脸娇羞的留在原地,而叶准也是一脸的不好意思,费靖月见二人有意,自然乐得欢喜,自己个儿便上了楼去,这些时候有些热了,费靖寒便总是借口府上太热,她去宛月乘凉看戏,长姚公主知道宛月是费靖月的产业,也就未多加阻拦,只有费靖月知道,热不过是一个借口,她真正的目的,是来见那个九皇子。 费靖月之前警告过费靖寒,让她离九皇子远一些,只因这九皇子的名声不好,怕寒儿误托了终生,可是终究是说不住,而齐休桐也多次对齐休離保证,他对费靖寒是认真的,费靖月这才无奈之下,默许了他二人的行为,如今他二人已是如胶似漆,分都分不开了。 费靖月出门之前已经让小丁去给齐休離传信,若是寒儿真的被赐婚成五皇子妃,那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大事儿来,这厢明月的事情还未理清楚,若是寒儿再出点什么事情,当真是要费靖月应付不过来啊。 她缓步往寒儿所在的包间走去,还未走到楼梯拐角,就看见寒儿哭着跑了出来,她一把拉住费靖寒,焦急的问:“寒儿,怎么了?” 费靖寒见到是她,叫了声姐姐,便哭着跑下了楼,费靖月拉都拉不住,正巧碧渝端着瓜果上来,费靖月赶紧叫碧渝拉住她,碧渝被吓了一大跳,赶忙去抓费靖寒,结果还是差一点点,碧渝丢下手中的瓜果,便追了出去。 “靖寒!”一个男声叫道。 费靖月抬眼一看,从那个房间出来的正是九皇子齐休桐,他慌忙的往费靖寒跑去的地方追去,但是此时费靖寒早就没了影踪。 “九皇子!可否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费靖月抓住他问道。 “公主?你先让我去追寒儿!有事待会儿说!” 他神情有些暴躁,一心想去追费靖寒,但是费靖月却拽着他,不让他走,他也不敢太过了,只得一个劲儿的让费靖月放手。 这时,那间包间的房门吱嘎被人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材曼妙,容貌可人的女子,她穿着轻纱裙装,但是那纱却是太过透明,里面的酮体若隐若现,出来以后她还对着费靖月和齐休桐二人做了一个西子捧心的动作,这才缓步从另一侧的楼梯离去。 齐休桐愤怒的眼神快将她杀死当场,费靖月却有些恍然大悟,怪不得寒儿会哭着跑开,想来与这女子脱不了干系。 “她?是谁!”费靖月一字一句,但是却咬牙切齿。 “好嫂嫂,待会儿再解释好吗?寒儿,先追寒儿!”他实在无奈,连嫂嫂都叫出来了。 费靖月听得一阵晃神,就是这晃神的当口,齐休桐已经追了出去,一溜烟儿便也不见了人影,费靖月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吩咐上来查看的叶准让人去拦截那个穿薄衫的女子,而她也跟着追了出去。 这还没有出大门,却见碧渝又回来了,但是她的脸色却慌乱无比,见到下楼的叶准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碧渝,怎么了?四小姐呢?”费靖月赶忙上去查问,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小姐,小姐,四小姐她!”碧渝见到费靖月,如同见到救星一般,但是嘴里却叙述不清楚,只一个劲儿的指着外面。 费靖月交代叶准照顾她,自己大步的走了出去,外面人声鼎沸,好多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一辆马车侧翻在一旁,驾车的人摔得四仰八叉,她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 她拨开人群,走近一看,齐休桐蹲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昏迷不醒,正是费靖寒。 “寒儿!”费靖月大喊一声,冲了过去,从齐休桐怀里抢过费靖寒,眼睛冒火的望着他。 “怎么回事?”她大喊。 齐休桐低着头,半天说不出话来,但是脸上的沮丧谁都看得出来。 费靖月探了探费靖寒的鼻息,尚有呼吸,她又搭上她的脉,跳动微弱,但是并无无力之相,还有得救。 这时叶准也冲了过来,一起来的还有宛月里的小厮,叶准刚才已经听碧渝说了情况了,此时公主悲伤,他自然是要去妥善处理一切的。 他四处疏散人群,又将驾车之人扶了起来,那人倒无大碍,只是见到撞到了人,吓得说不出话来。 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只留下愤怒的费靖月和一脸悲戚的齐休桐,还有叶准带着的人,在妥善处理善后事宜。 “公主,先带四小姐回去要紧。”叶准上前一步轻言道。 他看见费靖月就狠狠的盯着齐休桐,而齐休桐却一脸悲戚,也没有任何行动,地上的费靖寒衣衫上已经有血液渗出了,想必还是伤到了,此时必须要赶快救治才是。 经他这样一提醒,费靖月这才回过神来,她不敢去动费靖寒,只得喊道:“快,快,回费府!” 那个驾车的人已经知道自己撞到的是费府的四小姐,吓得四肢瘫软,若不是有人扶着,就要站不稳了,他被宛月的人扶着,也跟着去了费府。 长姚公主得知费靖寒让车撞了的消息,直接便昏了过去,娟儿好一阵折腾,才将她唤醒,才醒来,她便让娟儿扶着她去门口等待。 费靖月最怕费靖寒伤到了内腑,不敢用力,命人轻轻抬起费靖寒,又一路慢行,就怕若是有骨头断裂,再造成二次伤害。 长姚见齐休桐也跟在后面,神情显得很是紧张,猜到了些什么,但是此时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此时她已经镇定下来,先救回寒儿要紧。 费靖月早就请了周太医在府上候着了,所以费靖寒一回来,周太医便来了。 周太医算是医中圣手了,他知道费靖月懂些医理,便让费靖月留下帮他,其他人都赶到屋外去候着。 张氏闻讯赶来,她不明所以,只听说费靖寒让车撞了,急得不行,这皇家的恩赐才来,这人怎么就,她匆匆过来,见到齐休桐,楞了一下,这个九皇子怎么在这里,还一脸焦急模样,莫非? “命妇费府张氏参见九皇子殿下!” 众人这才知道这个一脸焦急的男子是九皇子,赶忙行礼,但是齐休桐却并不在意,挥挥手,让大家起来,而他却一直盯着那扇紧闭着的门。 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天知道齐休桐有多急,可是他却不敢闯进去,生怕惊了里面脆弱的精灵。 那个女子那么美好,她的笑容那么甜,就像一汪山泉,潺潺流进他干涸的内心,温暖他,滋润他,可是他,怎么会,对不起她。 长姚作业不是站也不是,张氏也是来回踱步,齐休桐倒没有如此表现,但是却一脸呆呆的坐在门口,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绷着脸,谁都不敢 靠近他身边三尺。 就这么过了两个时辰,门终于开了,费靖月一脸疲惫的走了出来。 “月儿,寒儿怎么样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选择性失忆 长姚若不是强自镇定,挂心里面的费靖寒,她早就要绷不住哭出声来了,但是此时人多面多,她若是乱了阵脚,恐怕会引起更大的慌乱,所以她强忍着包着的眼泪,上前询问。 费靖月拍拍她的背,安抚她道:“母亲不必慌张,寒儿只是受到了惊吓,但是我和周太医替她好生检查过了,她并未被撞伤。” “那她身上的血?”虽然费靖月如此说,但是长姚还是不放心。 “那是马儿的血溅到她身上了。”费靖月笑笑。 刚才真要吓死她了,寒儿倒在地上,身上还沾着血,后来周太医检查后才说那不是人血,而且费靖寒身上也没有伤痕,这才让她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如此甚好!”张氏听闻费靖寒无大碍,这才放心,若是不小心破了相或者出了什么事,这天大的恩赐就要毁于一旦了,她绝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看好四小姐!若有半点差池,我拿你们是问!”张氏发话了,一干婆子丫鬟统统跪了下去,嘴里答是,今日的四小姐可是贵不可言了。 “我进去看看她。”长姚对费靖月打了个招呼就推门进去了。 “公主,寒儿她?”齐休桐在旁开口了。 “九皇子,你请回吧,今天感谢你帮忙救助寒儿,但是男女有别,还望自重!”费靖月对他没有好脸色。 奇怪的是这个九皇子竟然没有发火,只是讪讪的站在门口不肯离去。 费靖月也不搭理他,转身推门进去看费靖寒了,将他直接晾在一边。 “九皇子,今日府上遇事,怠慢了您,还请见谅!”张氏见九皇子尴尬,上前打圆场。 九皇子对她施了一礼,见今日确实进不去了,只得嘱咐张氏好生照顾费靖寒之后告辞离去。 待他走后,张氏也在周妈妈的搀扶下进去查看费靖寒的情况。 “小寒。”张氏眯着一双眼睛。 费靖寒已经清醒了,见到张氏进来,想要起来,张氏连忙将她按下去,不让她起身,嘴里念叨着:“你可是吓坏祖母了。” 费靖寒不好意思道:“让祖母担忧,是寒儿的错,寒儿是贪玩了些,才会不小心跌下高台,让祖母担忧了。”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费靖寒不是被马车撞到了吗?怎么她会说是跌下高台? “寒儿?”最先表示出诧异的自然是她母亲长姚公主。 “怎么了?母亲。”她露出微笑。 “月儿不是说你被马车撞到了吗?怎么你?”长姚出言询问。 费靖寒一脸懵懂,睁大眼睛问费靖月:“姐姐,你是不是记错了,寒儿明明是跌下高台所致啊,怎么姐姐会说寒儿撞了车?” “寒儿?你不是在宛月门口?” 费靖月提示她,但是她眨巴着大眼睛噗嗤笑出声来:“寒儿明明是放风筝不小心从台子上跌下去了,娟儿那丫头拉都拉不住我,姐姐真是糊涂。” 费靖寒好像有些不对劲,她的记忆和现实完全不一样,刚才她明明是因为看到了齐休桐和别的女子的“风流事”才会哭着跑出宛月,才会被疾驰而来的车子撞到,为何现在她却记得是放风筝摔倒? 费靖月继续试探性的问道:“那寒儿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宛月的事儿?” “宛月?就是姐姐开的那家酒楼?”她神情疑惑。 “我已经好久没有去过宛月了,好怀念那里的冻糕。”她说完还一脸渴望的模样。 费靖月沉思片刻,扶她睡下道:“是姐姐记错了,寒儿好好休息。” 众人虽然疑惑,但是现在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也附和着费靖月道:“是呢,我们记错了,寒儿好生休息。” 出了费靖寒的门,众人才拿询问的眼光问费靖月,费靖月拉过从里面的出来的周太医道:“可能要周太医来说。” “四小姐明明是被马车撞到,但是她却说是摔下高台,这可能出现了记忆缺失混乱。”周太医了解了费靖寒的情况后沉思了片刻,得出的结论。 这个结论和费靖月思考的一样,所以她才会先安抚住费靖寒,下来再做打算。 张氏不明所以,还想再问,费靖月摇摇头,张氏会意,客气的送了周太医离去,这才留下费靖月好生询问。 佛堂。 此时佛堂只剩下费靖月、张氏和长姚公主。 费靖月这才说道:“祖母可知道为何今日九皇子会在府上,和我一起送了寒儿回来?” 张氏摇摇头,但是费靖月既然说,定然是有她说的道理。 “寒儿与九皇子早就暗生情愫,今日她便是在宛月与这九皇子见面。” 这话一出,可是吓得张氏坐不稳当,寒儿何时与九皇子在一起的她都未曾知晓,若是今日月儿不说,她还不知会被瞒到什么时候。 “这个寒儿!”她手里端着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母亲,你不要怪罪寒儿啊,她尚且还小,不懂男女之事,是长姚未能教导好她,求母亲不要怪罪啊。”见张氏怒了,长姚自然是要上前说请的。 张氏之所以如此生气,也是有她生气的道理的,原本女子是不宜与男子在外私会的,若是传出去,名声肯定会受影响,况且寒儿尚未满十三,更是少不更事,这样的事情更是做不得,即便她做了,起码要让张氏知晓,可是直到现在,张氏才从费靖月口中得知此事,她自然是生气的。 她和费靖月不相同,费靖月虽然也是和七皇子多次见面,但是二人有婚约,且每次都是人尽皆知,在别人眼里这不过是两个未婚夫妻的一些正常交往,但是寒儿不一样,她与九皇子并无婚约,见面次数又太过频繁,这让张氏很是担忧。 何况是那个九皇子。 他虽然是顶着皇子的荣宠,但是谁都知道,他性子桀骜,在宫中人缘也不好,若不是因为绮雪太子妃是她姨母的关系,他这个亲王爵位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承顺帝念他生母与绮雪太子妃的姐妹情谊,分封了皇贵妃,又保了他一世荣华,甚至说一直对他的各种行径睁只眼闭只眼,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个良人,相反,因为生母早逝,他性子随性,不受拘束,并不适宜托付。 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他不过是一个孤单皇子,没有母家势力,比起五皇子来说,却是差了不少,如今皇后看中费靖寒,若是让他毁了名声,真是得不偿失。 张氏眉头紧紧皱着,费靖月自然懂她意思,见长姚急的不行,她开口道:“祖母、母亲,且听月儿慢慢说来。” 二人示意她说,她才开口道:“刚才周太医所言,祖母和母亲可还记得?” “周太医说寒儿记忆缺失混乱?”张氏反应过来。 “正是如此。” 费靖月将今日在宛月所见一一对二人道来,说到咬牙切齿处,张氏和长姚都气的胸口起伏,这个九皇子太过不知检点,口口声声说喜欢寒儿,却又与外面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厮混,害的寒儿撞车,即便是不出这样的事情,寒儿也不可能跟他,何况出了这样的事情! “但是刚才我在寒儿屋里试探她,她却似乎忘记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我猜想,也许是马车撞到她头部,让她本能的对这伤害刻意的去回避。”她顿了一顿,因为她发现张氏和长姚都听不懂她的意思,但是她又不知如何对她们解释,选择性失忆这种情况。 “也就是说寒儿因为见到九皇子与那女子而伤到了心,所以她的脑子刻意的选择忘记这段事情,甚至忘记这个人!” 这话虽然也有些难以理解,但是两个聪明的女子却完全听懂了,意思就是寒儿之前的一切都忘记了,她也不会反对宫里的旨意,也不会闹出事情来了? 张氏特别欢喜,她知道费靖月看的书很多,完全相信她说的这个事情,若真是这样就太好,不费吹灰之力,一切都又回归原样,怪不得刚才月儿对九皇子那么不客气,真真是解气。 “这样就最好了,长姚你看,寒儿毕竟长大了,既然她忘却了与九皇子之间的事情,不若就应了宫里的旨意,这样也是为了寒儿好,毕竟有个依托。”张氏端起那杯已经冷了的茶水喝了一口,说是和长姚商量,但是却半点不容置疑。 此刻长姚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宫里的旨意自然是拒绝不得的,而且听费靖月的意思,这或许是皇后为了曲线救国的一个办法,利用寒儿身后的西昌国给皇帝施压,放出明月,明月公主与费靖月有恩,她又如何能坐视不理。 何况,今日出了九皇子的事情,她也有些担忧,但不如替她应了这门亲事,也免得再受这九皇子的伤害,说起来,五皇子温文尔雅,待人温和,又是皇后嫡子,也不失为一个好的人选。 她轻轻点了点头,此事就如此说定了。 事情定下来以后,三人又去了寒儿的屋子,多方试探,她确实不记得与九皇子的任何事情,就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这下几人才算放心下来。 那个赶车的小厮已经被张氏打了三十大板,算是小惩大诫,那家伙不敢多言,撞了费府的小姐,没有要命已经是万幸,千恩万谢的让人抬回去了。 而宛月那边来信,那个女子还是跑掉了,当时一切混乱,众人都忙去看费靖寒如何,倒让那个女子钻了空子了。 回到碧落院。 碧渝问费靖月:“当真要让四小姐嫁给五皇子吗?” 费靖月叹了口气道:“若是寒儿喜欢的是个良人,我就是拼了全力,也会为她周全,但是现在来说,五皇子总比九皇子好一些。”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进宫观礼 费靖寒休养了几日,又活蹦乱跳了,恢复到之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她,但是她却真真实实忘却了关于九皇子的一切事宜,既然如此,大家也就尽量不在她面前去提关于九皇子的任何事情。 齐休桐倒是来了几次,都被费府有意无意的挡在了门外,连进府一叙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见到费靖寒,而费靖寒好了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日日待在家中,宛月一次都没有去过,九皇子想在那里去碰见她的想法,也就成了泡影。 前几日宫里传来密信,明月依旧被关在公主殿,任何人不得相见,即便是齐休離,想尽法子也是枉然,只是听闻皇帝并未亏待明月,除了软禁她,其他倒也一如既往,齐休離还在尽力营救,一方面找寻六皇子,一方面打探宫中与大漠勾结的内奸,但是事情进展不佳,费靖月即便很是无奈,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转眼到了五月底了,宫里似乎忘记了关于大漠的一切,除了公主殿前的重兵把守,其他的都和往常一样,费靖月也进宫过几次,都是徒劳而返,左不过去与太后叙叙话,太后也是唉声叹气,但是就是闭口不言,关于明月触怒龙颜之事,费靖月也打听不出来个所以然。 除了费靖月挂心明月,其他的倒也安详,费府这几日全部进入备战状态,因为费靖若通过了重重筛选,进入了殿选了。 对张氏来说,再没有比这个月更宽心的日子了,先是皇后有意让费靖寒做五皇子妃,再是费靖若进入了殿选,等于是半个身子已经是皇家的人了,张氏能不欢喜吗,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啊,她腰杆也打直了,费府在她手里如此辉煌,真是祖上积德,也让她面上有光。 殿选定在六月初六,张氏为了此次殿选,特意让人给费靖若做了一身好行头,用的是江南最好的织布,请的是最好的绣娘,家里更是请了各种教习先生,连步子要怎么走,也得按照老师讲的来,什么美人莲花步,摇曳生风步,各种姿态,一一学习,倒还真的有效,原本就是大顺第一美人的她,更是弱风扶柳,楚楚动人。 听闻进入殿选的女子只有七个,最后选几个就看承顺帝的意思,但是按照惯例,一般进入殿选的女子,若不是特别不招承顺帝喜欢的,自然都是能入宫的,自然,舒姨娘之前犯的错,也就变得微不足道,虽然还不至于将她放出来,但是起码衣食无忧,下人们也不敢再克扣了。 只是听闻她前几日病情恶化,一直在床上歇息,倒也没有闹出什么事来。 费靖若也学聪明了,日日去张氏跟前请安伺候,张氏欢喜,对她也客气,终于有一日架不住费靖若求,松了口气,对舒姨娘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碧字三人得知这个消息以后,都异常着急,但是见费靖月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碧溪沉不住气,问她怎么办,她却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日子也就这么飞快的过去了。 六月初五,宫里来了圣旨,明日殿选,费府家眷众人,入宫观礼。 这算是大顺的一个传统习俗,入了殿选的女子等于就是承顺帝的女人了,殿选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只要承顺帝点头,之后便是分封了,这些女子不同于那些官女子,官女子都是一般官宦人家,或者平民百姓的女儿,进宫也就是做个女官,若是姿色好点,也就混个最小的官女子做做,实际是并无任何名分的。 但是费靖若她们这种入了殿选的女子不同,这些女子三年一次,经过层层筛选,考量了家世背景,除了样貌出众而外,她们的母家都是朝中重臣,这样的女子自然不能没有名分,所以最次的都会给个美人的封号。 大顺宫里的女人,等级最次的是官女子,是没有品阶的,也不在乎多少,只要皇帝喜欢就行,之后便是美人、贵人、嫔、贵嫔、妃、贵妃、皇贵妃,最后才是皇后,越往后品阶越高,皇后无品,位居中宫,尊贵无比,是皇帝的嫡妻,剩下的从皇贵妃起为一品往下,美人为七品,都是手握宝印,一方的贵人。 所以为了彰显这样的荣宠,在入宫分封的时候,便请了母家众人去殿前观礼,费府自然就在其中。 这是皇家的重要场合,所有命妇都要身穿有品阶的服装,而官员全要身着官服,女子要佩戴头饰,男子要带着官帽,任何人不得缺席。 费府的命妇有三人,张氏、长姚和付轻柔。 张氏是一品诰命,所以着一品服,长姚是西昌国公主,也是一品,所以也着一品服,付轻柔着三品服,所有人都按照自己的品阶,认真的装扮,其他妾侍虽然没有品阶,但是也必须穿戴整齐,一起入宫。 宫里特别给费靖寒送来一套郡主服,这也算是个荣宠了,若不是宫里允许,费靖寒是不能轻易穿郡主的服装,即便她真的是郡主,但也只能穿西昌国的郡主服,在大顺这样正是的场合,是不尊重的,但是皇后看中她身后的势力,将来还会是她的儿媳,自然要为她风光打扮。 一早,碧字三人就忙个不停,费靖月是公主,自然是身穿金盏花公主服,而且是鹅黄色的那套,戴上公主的头冠,化上相配的妆容,今日是正式的场合,会有很多官员在,就不能够化淡妆,必须化上浓妆,盘上发髻,如此才会显得端庄高贵。 这妆一出来,将几女都惊呆了,费靖月从未如此正式过,今日一装扮出来,一股贵气油然而生,高贵、典雅、美丽、端庄,还带着公主高高在上的不可亵渎,真真让人不敢直视。 费靖月凝视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真的很美。 费靖若早前三日便已经进宫去了,宫里有统一的**嬷嬷,会好生教导她们礼仪,以免在殿前失仪。 一大早宫里的马车就来了,费靖月自然是乘上最好的雕凤车,费靖寒与她同坐,剩下的众人分坐上一般的官家马车,浩浩荡荡的向宫里赶去。 因为费靖若的原因,张氏也吩咐丫头好生打扮舒姨娘,毕竟她是费靖若的生母,如今也得客气一些,今日如此重要的场合,自然不能缺席。 马车行的很快,半个时辰光景,便已经到了宫门口,此时还未到吉时,太阳也就刚刚初升,晃在人们眼前,但是这朝阳,也带着希望的感觉,让人心情大好。 “祖母,您慢些。”费靖月和费靖寒二人搀扶着张氏下了马车,张氏一张脸都快笑烂了。 宫里早就派了软轿在门口候着了,见到张氏一行人,首领的太监赶忙上前,安排他们快速进宫,陆续还有其他府第的人们过来,也来不及寒暄,都匆匆忙忙忙的上了软轿,大殿在皇宫的中央,软轿还要行好半天,所以根本没有时间给大家寒暄叙话。 苏家、孟家都有女眷前来,想来也是有女子入选吧。 这也是,东篱皇贵妃岂能让她在宫里孤立无援,自然是要找帮手的,只是今年想来她吸取了经验教训,这些女子能选上,也是费了大力气。 抬轿子的人脚力很快,不多会儿便到了大殿前方。 很多人都来了,全部按照自己的等级品阶,站在自己该站的地方,费靖月扫了一眼,全是京中重臣。 因为不是上朝,所以不能在殿中,所以今日的殿选是在大殿前方的空地上,这也是朝臣们平日里议事的一个地方,只是因为在此需要做一系列的记录登记,异常繁琐,一般都未曾在此。 费府的人按照品阶,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费靖月瞥见一身正装的齐休離,几个皇子站在一起,恭敬的候着,纯绎公主也站在东篱皇贵妃身后,此时除了上首的太后和皇帝、皇后,所有人都来齐了。 费府算是倾巢出动,几个姨娘站在长姚和付轻柔身后,付轻柔因为不能站立,所以特许她坐着轮椅,而梁凌雪在身后推着她,男子站在另外一边,并未与女子站在一起,费靖樵和费靖松混在人群里,没有见到。 费靖月感觉到一道眼光,她知道是齐休離,他火热的眼光总是不顾人前人后,生怕别人不知他的深情一般,她也不予回应,带着一丝淡笑,和身旁的寒儿说着话。 “姐姐,那边有个人一直在看我。”费靖寒往后缩了缩道。 费靖月抬眼一看,正是那齐休桐,他的眼神包含着欣喜、渴望、自责、忍耐,费靖月瞥了一眼,又低下头去,问道:“寒儿,你不认识他吗?” 费靖寒摇摇头,道:“他应该是个皇子吧,我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他是谁,而且我一看他,就觉得心头难过。” 费靖月听到这话,轻轻摸摸她的头道:“那就别去看他。” 二女正说着,太监尖厉的声音响起:“太后驾到、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所有人都跪了下去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安康、皇后千岁万福。”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突如其来的意外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费靖月悄悄望向承顺帝,他面容依旧俊美朗逸,但是眉宇间露出淡淡的愁容,若不是费靖月对人的表情有深刻的感悟,也一定看不出来,只是不知道他是因为何事,才带着淡淡的忧愁。 皇后面带她一贯的微笑,高贵端庄,让人不敢亵渎,费靖月想努力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来,可是她那一向无可挑剔的气质,让她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太后还是那副慈爱的样子,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望着跪在地上的臣子们。 “众爱卿平身。”承顺帝开了口。 众人谢了恩,纷纷站起身来。 “陛下,吉时已到。”一个太监总管模样的人上前道。 他轻轻点了点头,转头望向在一旁的皇后,皇后也转眼望着承顺帝,眼里充满了爱慕和深情,二人对视一眼,皇后露出美丽的笑容开了口。 “今日是个大喜日子,宫里又添新人,臣妾恭贺陛下了。”她对皇帝行了个礼。 转而她又道:“秀女殿选观礼,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意在彰显皇恩浩荡,入选的秀女都是大顺最优秀的女子,也是众卿家多年来教养的功劳,望她们今后能为皇室开枝散叶,福泽连绵。” 这也算是开场白,众人自然是要在一次谢恩的,接下来便是殿选了。 殿选时,入选的秀女们会排成一排,三日或者四人一组,由教养嬷嬷带上殿来,然后再由管事太监一一报上她们的名字和出身,这些女子都是身着华服,戴着面纱,等太监报完出身后,再一一摘下自己的面纱,承顺帝若是看得上,便会留下赐封,若是他看不上,也会赐给珠花头钗,但是得到珠花头钗的女子,就算是落选了,就会由自己的母家带回去,而入选的女子,自然有专人带她们入宫,以后就是皇帝的女人了。 也有一些女子是在殿选的时候承顺帝看不上的,但是却被赐婚给皇子或者有爵位的皇室宗亲,这也是一个好的去处,这样的女子就会得到一套皇家赏赐的首饰,之后由自己的母家带回,再择吉日嫁入被赐婚的人府上便是。 费靖若能一层层走到这一步也相当不容易,以她的容貌和费府的背景,今日必然会受封,而且绝不仅仅只是个美人,搞不好会是个贵人,如果真是这样,舒氏一脉就有了翻身之地,要再想扳倒就不容易了。 费靖月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也有她的筹谋,只等着一会儿看好戏便是。 教引嬷嬷已经带着入选的秀女上来了,她恭敬的递给太监总管一本文牒,这是记录这些女子身份的文书。 这次带了四个女子上来,每个都是婀娜多姿,走起路来摇曳生风,光看背影,就知道是美人。 “都察院右都御使项博成之次女项依兰觐见!”太监总管念道。 最左边的一个女子首先摘下面纱来,果真是个绝色美人,虽然不如几个知名的美女那么凹凸有致,但是论样貌绝对是上乘之选,督查院右都御史的次女,也算是出自名门。 那女子带着迷人的微笑,有些羞赧的看着上面的君王,他虽然已人过中年,可是看起来还是俊逸不凡,一点也不像四十多岁的男人。 “臣女项依兰,参见陛下,太后、皇后。”她软言如玉,沁人心脾。 下面的人也纷纷议论起来,这观礼原本就是彰显恩宠的,自然比正式场合要随意一些,品评一些也是无伤大雅的。 所有人都在看那个项依兰,纷纷猜测她是否会入选,会被封为什么样的贵人。 “果然是个绝佳的女子。”上首的太后也和皇后低声说道。 皇后点点头,只等着承顺帝发话。 承顺帝也带着笑,但是费靖月总感觉他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早已不知神游到何处,坐在上面,也不过是个空壳而已。 “皇后以为如何?”承顺帝询问身边的皇后。 皇后一向口碑很好,皇帝询问她,也不过是起个尊重之意,见她肯定,便点点头道:“右都御史之女留下,封为兰美人。” 给了个美人的称号,这也符合承顺帝一贯的作风。 接下来的三位美女,一个是内阁学士许宗林的三女,一个是通政司通政使的长女,还有一个是光禄寺卿的幺女,三个女子都是国色天香,样貌姣好,而且这几位官员也是属于三品以上的京官,他们的女儿,自然也是留下,除了许家小姐给了个贵人的封号,余下两位都是美人。 其中光禄寺卿家那个女子是孟家的女子,算是孟东篱的堂妹,如今东篱皇贵妃也开始经营自己的势力了,这个女子想必她是费了不少力气的。 一切都进行顺利,今日承顺帝似乎很高兴,竟然没有一个被退回的,但是费靖月却觉得,他是无心去挑选,由着皇后操办罢了。 接下来教引嬷嬷又带了三人上来,这三人便是今日殿选的最后三人,其中便有费靖若,她站在中间的位置。 张氏花大价钱替她操办的行头,果然是上乘之选,三人虽然同站,尚未取及面纱,但是看起来,费靖若已经胜了一筹了,她刚走来,原本心不在焉的承顺帝都抬起来了眼,闪烁着不可言喻的光彩。 “兵部监察使苏瀚云之长女苏云儿。”第一位是苏家的女子。 费靖若认得她,苏瀚池弟弟的女儿,之前苏盈盈早就跟她说过了,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跟她两个堂姐是穿一条裤子的,没想到今日有她。 “留下,赐封云美人。”承顺帝有些急切。 云美人?之前宫里不是有一个云美人吗?只不过因为伤害费靖月,被齐休離下了幻药死了,如今倒又补充进一个,却不知命运如何? 那女子千恩万谢,由人带走了,接下来便是费靖若。 费靖月感觉承顺帝之所以那么快的赐封云美人,是因为费靖若。 费靖若今日有些不一样,但是哪里不一样,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果然,在她身旁的付轻柔证实了她这点猜想。 从费靖若走出来,付轻柔就拧紧了眉头,此时更是小声嘀咕:“若儿怎么如此像长姐?” “母亲?”费靖月悄声问她。 付轻柔悄声道:“若儿今日的神态与长姐好像,而且她头上那只鎏金流苏步摇,和长姐当年那只一模一样。” 费靖月一下便明白了,她之前在费府见过费墨蕊的画像,今日的费靖若恐怕便是照着那张画像来的,特别是她头上那只步摇,正是当时画像上费墨蕊戴的那只。 费靖若此次恐怕也是花了大力气的,她有着别人没有的优势,那就是纯善皇后,她虽然不如费靖月长得像,但是仍旧是有费府的血统,若是再刻意模仿,恐怕思念成疾的承顺帝,自然会产生出错觉来,若是今日真的让她顺利进宫,恐怕之前所经营的一切,都会毁于一旦,万劫不复。 “步军统领费墨阳长女费靖若觐见!”太监总管已经唱出她的名字和出身,随着她摘下面纱,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 她太美了,果然不愧是大顺第一美女,今日在殿前更是有别样的风采。 费靖若盈盈一拜,“小女步军统领费墨阳之女费靖若,参见陛下,陛下万福、太后万福、皇后万福!” 她娇羞的模样,将在场的好多男子都她迷得神魂颠倒,站立不稳。 再看承顺帝,他原本不在状态的眼神顿时变得有神,甚至想要站起来,被皇后轻轻一拉,这才回过神来。 那只步摇,是蕊儿戴过的步摇,虽然下面的这个女子并不那么像蕊儿的面容,但是那步态却是像了几分,再加上那只步摇,也有了三分蕊儿的模样,看得他心神荡漾。 她和费靖月不同,费靖月若是粗看,简直就是蕊儿的翻版,走路的神态,举手投足的动作,说话的语气,但是若是细细相处,却和蕊儿截然不同,这也正是承顺帝看费靖月没有爱意的原因,费靖月更像是蕊儿的延续,像他们想象中的那个女儿,所以承顺帝对她的喜爱,全部都是对他失去的亲生女儿的喜爱。 而费靖若不同,她本有费墨蕊三分神似,加之刻意的模仿,不经意间勾起了他对费墨蕊浓浓的思念,而这种思念和爱慕,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痴爱,是带着yuwang和占有的感觉。 “蕊......” “陛下!”坐在旁边的皇后突然开口。 承顺帝转过头去,神色间有点不快,似乎埋怨皇后打断他的思绪一般。 “皇后以为如何?”他开口道。 “臣妾以为......”皇后正要开口,突然一个女子尖叫的声音打断了她。 众人纷纷望向引起异动的地方,赫然便是费府众女眷所站的地方。 只见一个华服夫人不断的扯着头发,嘴里发出尖利的叫声,似乎被什么吓到了一般,而她还一直在往后退,她的身后便是殿选的中央,她突然的发作,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她身边的几个女子都没能抓住她,她便已经退到了大殿上。 “娘亲!”殿前正在等待封赐的费靖若惊呼,这人赫然便是舒姨娘。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牵扯纯善皇后 “发生了什么事情?” 舒姨娘引起的异动惊动了上首的承顺帝和太后等人,立刻便有太监过去查看。 此时舒姨娘已经跑到了殿前,她一边跑,还一边撕扯身上的华服和首饰,嘴里尖叫着:“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费靖若已经被吓懵了,舒姨娘怎么会在这个关头突然发起疯来,她是又急又怕,想过去又不敢过去,站在原地黑着一张俏脸。 很多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但是也有看热闹的,在旁边窃窃私语,发出讽刺的嘲笑。 张氏也被吓呆了,这舒姨娘原本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尖叫起来,在如此重要的关口丢人现眼,若儿算是被她毁了,她一脸心痛的看着殿前混乱的一幕,捶胸顿足,大叹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另一边是男子所在的地方,费墨阳父子三人站在一起,原本周遭的官员纷纷在对他稽首恭喜,原本是大喜事一件,舒姨娘突然闹了起来,吓得费墨阳和费靖松目瞪口呆,而费靖樵还是那副军姿挺立的模样,既不惊讶,也不害怕。 有些人不明就里,还在四下询问,突然不知哪里有人喊了一声:“费大人的小妾发疯了!” 这就如同毒咒一般,四下传播,很快,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费家的小妾疯了,更有人猜测这疯病会不会遗传,那个大顺第一美女会不会也发起疯来。 流言蜚语传的到处都是,费靖若自然也听见了,她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心里怨极了舒姨娘,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陛下!”她眼波流转,想要在承顺帝面前挽回,但是承顺帝已经在此时的变故中醒过心神,再看这费靖若,却多了东施效颦之感,他挥挥手,止住她想要说的话,只看着几个太监去抓那正在场中发疯的舒姨娘。 舒姨娘虽然发疯,但是动作身形灵活,几个太监都扑了空,摔倒了两个,还是让她跑了。 她在场中四处乱跑,身上的华服已经被她抓扯了大半,襟襟吊吊的,头上的头饰已经甩掉了,洒落在满场都是。 有人见太监抓不住她,想出手帮忙,但是踏出去的步子,又缩了回来,毕竟是费墨阳的小妾,这些将军出手,未免有些不给费墨阳面子了。 承顺帝尽收眼底,他呵斥道:“费将军,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抓住她!” 费墨阳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从人群中冲了出去,去抓舒姨娘。 舒姨娘似乎认识他,见他过来,突然愣了愣神,就这愣神的当口,就被一个太监扑了个正着,抓住了。 他正想过去,先将舒姨娘带走才是,只有对外称病就好,再求求陛下,也许念在长姐的份上,陛下会宽恕御前失仪之罪。 突然,舒姨娘发作得更加厉害,嘴里叫道:“夫君,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能让她阻挠我嫁给你才会下毒手杀她的,你让她别怪我了,别怪我!” 这句话一出,让费墨阳直接站不稳,一个踉跄,扑了出去,这舒姨娘说的是什么。 他这一晃神,舒姨娘已经又挣脱那个太监的手,往承顺帝方向跑去,太后和皇后都吓住了,赶忙叫:“快拦住她!” 马上便有太监上前,却没有抓住她,让她从咯吱窝下钻了过去,她跑到费靖若面前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嘴里呢喃道:“长姐,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我不是要害你,不是......” 她这话犹如惊雷,将上面的承顺帝霹个正着。 任谁都知道,舒姨娘是费墨阳的小妾,她嘴里的长姐,正是承顺帝的心尖尖上的人,纯善皇后。 这话一出现场全部都沉默下来,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此时的事情牵连到自己,只有舒姨娘还在叫着让费靖若不要怪她。 “你说什么!”一声暴呵响起,自然是承顺帝,他已经在暴怒的边缘。 所有人都吓住了,全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喊道:“陛下息怒。” 刚才那个女人她说什么,什么叫不是有意要害她? 再看费靖若,她的模样是刻意去模仿了蕊儿,那么这个女人是让蕊儿不要怪她?她对蕊儿做了什么? 承顺帝再无心选妃,只一心想弄明白那个女人话里的意思,蕊儿,他的毕生所爱,他一定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将那个女人带上,摆驾回宫!”承顺帝站起身来拂袖而去,随后跟着匆匆跟着的皇后,太后叹了一口气,也站了起来。 “太后,这殿选?”管事太监很是为难,突然发生的变故,让他不知如何是好,这赵家小姐还没有选呢。 太后看了一眼最后的那个娇弱女子,略微有些抱歉,但是此事涉及到了纯善皇后,凡是有关纯善皇后的事情,皇帝都冷静不下来,看来这个姑娘是受了无妄之灾。 “赐朵珠花,好生送回府去。”太后说完,也跟着承顺帝走了,留下那个女子在原地,眼泪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是刑部尚书赵文的女儿,相貌姿色都有,而且文采也相当出众,此次最有希望成为皇帝宠妃的主儿,如今却被这场变故打得措手不及,生生失了这个机会,她为这场选秀已经准备了三年了,上一次选秀,她因病未能入选,此次是她最后一次机会,却就这样又化为泡影,她心里恨。 费靖若还站在她身边,呆呆望着被人拖走的舒姨娘,此时的她还在发懵,突然一个耳光扇上她的脸。 啪的一声,脸立时就肿了起来。 打她的自然是这赵家姑娘,就是因为她的娘亲,自己才会错失这个机会,而且一生一世都不会再有机会,刚才她听见费靖若叫那个女人娘亲,她自然就将这恨意转移到了费靖若身上,她此时真的恨不得喝她血,吃她肉,将她生吞活剥了去。 “你干什么!”费靖若此时也兜着一肚子火,也冲将上去,和赵家姑娘扭打起来。 很快便有人上来分开她俩,尚书夫人死死拉住自己的女儿,但是她的眼神也透露着丝丝恨意,抱着费靖若的自然是她的亲大哥费靖松。 “费墨阳!我赵家和你没完!”刑部尚书叫嚣着就要上去。 费墨阳也站起来,眼看着二人就要打起来了。 “都给我住手!”一声呵斥打断了僵持的二人,是太子。 今天的事情让他应接不暇,父皇生气的走了,若是因为此事再闹起来,他这个太子也会受到呵斥。 二人只得停下手来,但是眼神里却折射出仇恨来。 “二位都是朝中重臣,在这殿前打起来像什么话,真是有失体统!”他训斥道。 二人不敢答话,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殿下息怒,两位大人也是一时情急,还请太子宽恕。”他身边一个女子温柔的说,想来便是太子妃。 他重重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另一个女子也走到身边劝道:“太子就别怪他们了,赶紧去殿上看看吧,皇上那里。” 费靖月看见那个女子,赫然便是太子新娶的侧妃孟高阳。 两位妻妾劝慰,太子这才平息下怒火,道:“其他人都散去吧,相关人等留下。” 众人巴不得赶紧走,纷纷告退,赵文也拉着自己女儿退了出去,那女子眼里包含着不舍,包含着恨意,看了好半响,才随着赵文一步一缓的走了出去。 此时只剩下费府的人和几位皇子还在。 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齐休桐就像没有看见一样,还是直勾勾的盯着费靖寒,而费靖寒却有意无意的躲在费靖月身后,很是怕他。 “月儿,你没吓到吧?”齐休離走到费靖月身边,轻笑着问道,眼前的一切与他何干,只要他的月儿安好。 “我没事。”费靖月回道。 “老夫人!”他又走到张氏面前,礼貌的施了一礼。 张氏很是受宠若惊,同时也在心里感叹道,还是月儿靠谱,这个舒氏母女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祖母!娘亲她!”突然费靖若哭了起来,她这才回过神来,只是舒姨娘已经被带走了。 张氏见她哭了,原本平复一点的火气腾地一下又冒了起来,她还有脸哭,摊上这样一个害人精娘亲,她还好意思挂念。 “哭什么哭!”张氏呵斥她,将她吓得不敢再出声,如今她算是完了,有个这样的娘亲,别说嫁入皇室,如今恐怕连个普通人家都嫁不了了。 “皇兄,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吧。”开口的是五皇子。 他还是一贯的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即便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还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只是偶尔眼角的余光会扫到齐休桐火辣的眼光,那时才会有一丝凌厉,但是转瞬即逝。 “费老夫人,走吧。”太子恢复他的敦厚样子,对张氏道。 张氏自然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自然迫不及待的答应,一行人往盘龙殿的方向走去。 “去!去把周凯给我叫来!”才走到殿门口,便听见承顺帝暴怒的咆哮,还有皇后的劝慰声,看来皇帝是真的动怒了。 “是,是,是!”太监总管从里面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连众人皇子都看不到,风一般的往外跑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往事 很快,周太医就跟着太监总管跑来了,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到门口的众人,只草草行了个礼,就被太监总管拽进去了。 他看见了费靖月也在其中,二人凝视了两秒,一切尽在不言中。 承顺帝还在暴走,舒姨娘疯疯癫癫,根本问不出个名堂来,她只一个劲儿的喊着别人不明白的话语。 “快,给朕看看她到底怎么了!必须要让她清醒过来!”见到周太医,承顺帝接连咆哮道。 周太医连滚带爬的过去,在好几个太监的帮助下才抓住舒姨娘的手诊断起来。 这时刚才离去的东篱皇贵妃来了,门口的众人见到她来了,对她行礼。 她扫了一眼在场的人,面上带着不屑,但是看向太子的时候,却立时又变了一副脸色,变得有些讨好的意味。 “里面怎么样了?”她闻讯道。 太子谦卑有礼,虽然东篱皇贵妃是一个妃子,但是算起来也是他的庶母,即便他位居东宫,也还是对她尊敬有加。 见东篱皇贵妃问话,他谦谦有礼,上前答道:“父皇盛怒,我们也不敢贸然入内,此时周太医在诊治。” 这话其实也是在暗示东篱皇贵妃不要随便进去,不然惹怒了暴躁的承顺帝就不好了。 接着他又道:“此事牵扯到纯善皇后,娘娘您是知道的,这是父皇不可触碰的逆鳞。” 他这话说得极其明显,意在提醒东篱皇贵妃不要撞在枪口上,为了一个小小的姨娘不值得。 东篱皇贵妃是聪明人,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她也懂得,太子之所以能有此提醒,已经是看在孟高阳的面子上,若是她再不知进退,恐怕真的要撞上承顺帝的怒火了。 她点点头,看了孟高阳一眼道:“太子说的极是,此时的确不是劝慰皇上的好时机,有皇后在,也用不着本宫去凑热闹了,那本宫便回去了,还望太子多加劝慰,别让皇上伤了龙体才是。” 说完她便带着宫女走了。 费靖月站在人群里,看着这一幕,这东篱皇贵妃好心计,舍了齐休離,还有太子殿下,孟高阳虽然笨,但是有绝色的容貌,男人有时候就是需要这样的女人,只要美丽,头脑什么的,并不重要。 孟高阳接收到了东篱皇贵妃的信号,上前一步,若有似无的贴近太子,而太子似乎很享受这种依偎,并没有推开她。 “殿下,你的领子有些歪了,臣妾帮你捋一捋。”太子妃上前轻轻拨了一下太子的衣领。 就这拨领子的一瞬间,太子不动声色的推开了孟高阳,与太子妃站在了一起。 这些细节费靖月全都看在眼里,这太子妃绝对不是个善茬,隐忍、大气、不动声色便化解了孟高阳的攻势,想来在太子府,掌握大权的始终是这个面带温柔,一脸笑意的太子妃。 外面暗流涌动,里面却是狂风鄹雨。 “周凯!看出来没有!她还能不能医得好?”齐毓枫始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实在是个大事,她口口声声不是要害蕊儿,他一定要搞清楚,到底她对蕊儿做了什么? “启禀陛下,这位夫人脉象紊乱,如有气结,想来是因为优思伤神而引起的失心疯!”周凯下了定断。 “那她说的话可做的真?”说话的是夏莲皇后。 “一般像她这样的情况,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做了亏心事,日夜忧思所致,所以这话想来也有几分真的。”周太医说道。 这话让承顺帝更加暴怒,做了亏心事忧心?那意思便是这女人嘴里的害了蕊儿是真的! “你可有把握让她好生说话?”太后威严依旧。 “臣可施针试试!许有七分把握!”周太医回道。 “准!” 片刻之后,舒姨娘醒转过来,见到自己面前的周太医吓了一大跳,再一环视周围,这是哪里? “陛下!臣这针是刺激了她的百会穴,让她暂时清醒,但是只维持得两个时辰时间。”周太医跪在地上道。 陛下?听到这两个字,舒姨娘才望向上首,果然是承顺帝,只见他满脸怒气,死死盯着自己。 “说!你是如何暗害蕊儿!”承顺帝的暴呵吓得她魂飞魄散,这件事皇帝怎么会知道。 她突然想起刚才在大殿上发生的事情,她完了,她呆坐在地上,吓得魂不附体,不知所谓。 “说!你是如何暗害纯善皇后的!”承顺帝见她清醒过来,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她暗害费墨蕊的事情。 舒姨娘如何说的出口,当年她并非要害费墨蕊,她只不过是误食了那个人的食物罢了,但是这一次的误食,却让她落下了病根儿,后来她的小产也与这次中毒有关,若是此事让皇帝知道,不仅自己性命不保,恐怕若儿也会受到牵连。 如今她已经吐露太多了,只要不说话,最多就是自己殒命,但是起码能保住若儿。 想到这里,她更是打定主意缄口不言,任凭承顺帝如何追问,她就是呆呆的表情,一言不发。 承顺帝气急败坏,这个妇人真是油盐不进,但是今日他若不逼问出真相,他如何能安心。 皇后见他模样,对舒姨娘道:“本宫记得当年纯善皇后怀孕之时,曾有太医替她诊治,太医后来说她内体太虚,难道?” 皇后不愧为睿智之人,三言两语便猜到了事情的关键,承顺帝也不是笨人,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大吼道:“说!是不是你!” 舒姨娘吓得浑身颤抖,但是这牙关依旧紧咬。 “让费家的人来!”太后一声令下,太监赶忙出去宣旨。 很快众人鱼贯而入,当然也不是谁都可以进来面圣,几个姨娘留在了殿外。 行完跪拜礼,承顺帝道:“这是你们费府的人,你们负责问出个名堂来,不然今日谁都不要活了!” 这话将所有人都吓坏了,跪在地上,那费墨阳的头都快磕破了。 张氏也是恨得不行,这个舒姨娘可真是个祸害,现在要害死全家,若不是在殿前,她真恨不得拿手中的拐杖戳死眼前这妖孽! “舒瑶,你说啊,你真的要害死我们全家你才甘心吗?你说啊!” 费墨阳连声追问,舒姨娘只眼神复杂的看着费墨阳,但是就是银牙紧闭,不肯答话。 费墨阳恨得牙痒,几步并做一步,上去就是一个重重的耳光,打的舒姨娘头昏脑涨。 “老爷,多年的恩情,你就是如此对我?”舒姨娘终于开口了,但是却是对费墨阳的质问。 费墨阳咬牙切齿的样子让她的心跌入寒窖,她所作所为全是为了他! 哈哈哈,她笑了起来,眼里流下泪来,她原本就心神受损,加之此时的刺激,让她再顾不得太多,只一心让费墨阳痛。 “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你最爱的女人就是我杀的,长姐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而已。”她嘴里呢喃道。 她接着又说:“还有你之所以能娶到二夫人。”她看了一眼长姚接着又道:“也是我下的药!还有夫人,长期用了我下的毒,也是我让人推她进河里去,还有上次……” 她一股脑的将所有她做的坏事都说了出来,她已心死,只想气死费墨阳,看着费墨阳心痛的表情,她就痛快! “你说什么?”此时最震惊的自然是费墨阳。 “我说,李菲儿是我弄死的!”舒姨娘陷入了一种疯癫,她一字一顿,神情狰狞。 “菲儿是你杀的?蕊儿中毒也是因为这件事?长姚被你下药?轻柔差点让你害死?”张氏一连串询问,她不敢相信,这个和她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女人竟然如此恶毒至极! 张氏气得站立不稳,费墨阳青筋尽爆,其他人全都一脸愤怒的望着舒姨娘。 费靖若兄妹是一脸惊呆,虽然舒姨娘做的很多事他们是知情的,但是还有太多,犹如炸弹,炸的他们心神不定。 “什么李菲儿!朕只要知道蕊儿是如何中毒的!”承顺帝看着下面的变故,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费墨蕊是被毒害的。 说起李菲儿,费墨阳一脸痛心,就这样将多年前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是费墨蕊还是姑娘的时候的事情了。 当年费墨蕊有一好友,叫李菲儿,是当时一位边疆副将的女儿,从小便与她兄妹二人玩耍,也算是青梅竹马,后来费府举家搬迁回了京中,而费墨阳也继承了费老将军的衣钵,去镇守边南,他便与边南的李菲儿生出了情愫。 在边疆苦寒之地,这二人的感情日渐加剧,到了非卿不嫁,非妾不娶的地步,眼看着就要择日成婚,虽然费老将军之前给费墨阳娶了妻,但是他却给了李菲儿平妻之位。 哪知在婚事前几日,宫里发生政变,费老将军为国捐躯,费府守孝,也就只得将婚事暂缓。 三年后费墨蕊嫁入皇室,费墨阳也准备与李菲儿成亲,哪知李菲儿却暴毙而亡,原来却是这舒姨娘搞得鬼。 舒姨娘此时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将多年前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时舒副将犯了事,因为费墨蕊的关系,舒姨娘盯上了费墨阳,但是那时候费墨阳心里只有李菲儿,根本看不到她,虽然怜她,让她住在费府,但是却也只是念在同僚旧情,无奈之下,她只得给李菲儿下了一种不即刻发作的药,当时恰逢费墨蕊回府探亲,误食了她给李菲儿下的毒。 之后她虽然发现,并及时给费墨蕊解毒,但是还是让她受了伤害。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舒姨娘必须死 事情已经一清二楚了,虽然是误伤,但是纯善皇后始终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会伤了内体导致小产,若是当年她内体再强健一点,说不定那个孩子就保住了,那她也不会因为失去孩子而郁郁寡欢,说不定如今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这对承顺帝来说,是不可饶恕的罪孽,舒姨娘如今只有死路一条。 她笑的眼泪止都不止不住,但是这眼泪里却带着不可言说的悲伤,她终究还是输了,不过她将一切的事情都揽在身上,只求费靖若能安稳一世。 她的头磕得流出了血,道:“陛下,罪妇自知死罪一条,但是一切都是罪妇一人所为,只求陛下不要迁怒到我母家,还有我可怜的女儿,她什么都不知道。” 承顺帝怒不可遏,失去费墨蕊是他一生所痛,他绝对不可能饶恕,他哼了一声,走到舒姨娘面前,一脚踢向她的脑袋,嘴里发出低沉的咆哮:“你,必须给蕊儿偿命。” 夏莲皇后叹了一口气,出声劝慰道:“陛下,龙体要紧。” 承顺帝面无表情,下令道:“罪妇舒氏,赐白绫,舒氏一门,全不许入朝为官!” 这已经算是开恩了,夏莲皇后不禁想起当年那场屠杀。 费墨蕊当时还是墨妃,因为进宫时日尚短,即便是费墨蕊再受宠,皇帝也无法破例提升。 算起来费墨蕊所得的恩赐已经超越了所有宫里的女人,她一进宫就被封为嫔,赐住一宫,伺候的宫人更是多得不计其数,皇帝那时候对她可以说是专房专宠,任何女人都成了摆设。 太后原本是不喜欢的,这宫里若是出了是专宠,那必定不是一件好事,但是相处下来,她也喜欢上了这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对皇帝的行为可以说是睁只眼闭只眼。 当时没有中宫,最高的便是那个人,皇帝宠爱费墨蕊,生怕被她嫉妒伤害,足足护了半年,才放下戒心,允许其他妃嫔的接触,这样的恩宠,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费墨蕊进宫不到一年,便怀上了龙胎,而皇帝对这个孩子极其珍爱,到了妊娠五个月遮不住了才让人知道,皇帝便直接跳过贵嫔的位分,给她晋封了妃,更是令那个人亲自照顾费墨蕊,只待生下孩子,便要立费墨蕊为皇后,且不管男女。 那人虽然凌厉,但是也是无奈,即便她的母家已经权倾朝野,占据了半壁江山,但是皇帝也只许诺她可以做副后,皇后之位只能是费墨蕊的,那人更是被皇帝勒令日日陪伴照顾,以免出了差错,即便那人也是大腹便便,怀着孩儿。 哪知还是架不住女人的妒忌,在墨妃七个月的时候,小产了,生下一个死了的女胎,皇帝悲伤大怒,令人彻查,最后查实在那人送去的一碗人参汤里找到了大量的红花残汁,红花可是打胎的好药,就是已经七月的孩子,也只能是胎死腹中。 这令皇帝龙颜大怒,一怒之下,将那人打入冷宫,若不是念及她怀着孩子,恐怕就是死路一条,而她原本权倾朝野的母族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直系家族全被屠杀殆尽,这场屠杀是承顺帝多年来唯一一次不管不顾,哪怕动摇国本。 可想而知,承顺帝有多愤怒,之后自然是追封费墨蕊为恭敬纯善皇后,对费府多加庇护,多年未变。 此次费府的这个小妾说出她曾经伤害纯善皇后的事情,看来是死定了,她甚至连劝也不必去劝,因为只会火上浇油,连累自己罢了。 得知结果的舒姨娘软软的倒在地上,一切都完了,皇帝说舒氏一族逐出朝堂,这等于让舒府陷入了万劫不复,她突然哭喊着站了起来,想要出去看看,想要回到舒府,给他们说点什么,可是人还没有跑出去,就被人抓住了。 直到舒姨娘被拖出去,费墨阳还呆立在原地,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了,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娘亲!”费靖若忍不住叫了一声,他身板的费靖松赶忙捂住她的嘴,如今舒姨娘已经是死路一条,任谁都救不了了。 “费将军!”承顺帝冷冷的叫道,根本不若以往的客气,这声费将军里让人只感受到冷冷的杀意。 “陛下!臣在......在。”他颤抖得话都说不清了,张氏早就气得在一旁站不稳身,费靖月和费靖寒扶着她。 “朕念及你是蕊儿的亲弟,朕不欲她泉下不安,朕便赦免费府之罪,说到底也是因你识人不淑,此事也与你脱不了干系,你暂且回府休息几日吧,以待后用。” 这消息犹如雪上加霜,让费墨阳更是应接不暇,而张氏已经气得踹不上气来,发出大声的喘息声了。 承顺帝看了张氏一眼,少了往日的尊敬和爱护,冷冷的转身便走,说到底还是迁怒了旁人。 太后想规劝几句,看到他一脸的痛心,又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皇后跟着承顺帝离开了,宫里的老人都知道,皇帝今日准会留宿在栖凤宫,每每承顺帝因为想念纯善皇后而动怒的时候,只有皇后能劝慰安抚,这也是皇后在这宫里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 大殿上只剩下费府众人和几个皇子,太子也是无奈,这是承顺帝的逆鳞,任谁都触摸不得的,费府也算是撞在枪口上,如不是念及纯善皇后的份上,今日承顺帝恐怕会血洗费府。 他也只得安慰了几句,随后带着两位妻妾离去了,留下齐休炎、齐休離和齐休桐。 张氏气得旧疾复发,被人搀着回去了,费墨阳也去城防总处了,他已经被皇帝贬了官,需要去交接,即便他再不乐意,圣旨不可违。 二位夫人原本就知道自己被舒姨娘暗害之事,如今舒姨娘被皇帝处置,也算是还了她们公道,二人平静淡然,也跟着张氏回去了,现在大殿上只留下费靖月姐妹二人和三位皇子。 “月儿,我送你回去。”齐休離笑着说道。 这场变故最淡然的就是这二人,一个是运筹帷幄,一个是事不关己,反正都是一脸的淡然。 费靖月点头。 “公主,本王也送送你们。”齐休離身边的五皇子齐休炎笑着道。 费靖月想着齐休炎和寒儿的事情,心想也不是不可,便轻轻点了点头,福了个礼道:“如此便多谢殿下了。” 齐休炎笑了笑,跟着齐休離一起送这姐妹二人回府。 “寒儿,走吧。”费靖月拉起身边寒儿的手,往殿外走去。 费靖寒似乎很怕,拉着费靖月走得极快,只因齐休桐的目光太火辣,让她感觉到窒息,而这种窒息里面又带着一种心痛。 费靖月跟着她快步走出大殿,齐休桐突然在身后叫道:“公主请留步!” 费靖月停下脚步,费靖寒见他快步走来,赶忙藏到费靖月身后,她已经从姐姐那里知道这是九皇子了,只是这个九皇子实在太奇怪了,让她忍不住想要躲着他。 “殿下还有何事?”费靖月对他并无好脸色,甚至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并不恼怒,径直走了过来,拉过费靖月身后的费靖寒,眼神有些迫切的望着她道:“你还要躲我多久?” 费靖寒被他吓了一大跳,手腕也被他握得生疼,她叫道:“放开我,疼,疼!” “休桐!”齐休離见状赶忙去拉他,嘴里也呵斥他放开。 但是齐休桐如同魔怔了一样,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就是不放开,嘴里还在追问,而费靖寒却一副害怕模样。 一时间齐休離拿他也没有办法,那费靖寒已经要哭出来了,费靖月也带着恼怒道:“九皇子,请自重,寒儿还是个小姑娘,你不要毁了她的声誉!” 他的手劲很大,费靖月去拉他却被他甩到一边,差点摔倒,幸亏齐休離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齐休桐!你还不快放手!”齐休離怒了。 见到伤到了费靖月,他想上去查看,但是又不忍放弃这个好不容易的机会,之前费靖月不让他见寒儿,他都快等疯了,才等来这样一个机会,他是不会放弃的。 突然齐休炎上前一步,重重的拍在他手上,他一晃神就让齐休炎将费靖寒拉到了怀里。 “五皇兄?”他很是恼怒,怎么齐休炎也在捣乱,他还想上前去抓费靖寒,但是却被齐休炎挡住了。 他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但是这笑容里却带着一丝狠厉,他开口道:“费家四小姐很快便是未来的五皇子妃了,还请九皇弟自重!” “什么?五皇子妃?”齐休桐似乎被重锤击在了心口,沉重得无法呼吸。 “母后已经求了父皇,将为本王和费小姐赐婚。”这话一出,让齐休桐气急败坏,而且突然这样一个噩耗,让他回不过神来,扑的一口,喷出一口鲜血。 齐休炎已经将费靖寒护在了怀里,所以费靖寒并未被他的鲜血溅到,她此时只觉得害怕,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可是越想越想不起来,头也隐隐作痛。 “姐姐,我想回家。”她怯生生的说道。 “回家,我们这就回家。” 费靖月从齐休離怀中挣扎起来,接过费靖寒就走,二位皇子也赶忙跟了上去,只留下齐休桐挂着一丝鲜血站在原地。 “殿下,我们走吧。”身边的小斯想去搀扶他。 “齐休炎!”他恶狠狠的说完这句,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缜密的筹谋 回到费府,费靖寒直呼头疼,费靖月送她回院子歇下了,费府如今是愁云笼罩,所有男子的职务全都交接了,皇帝只说以待后用,却没有说这后用是何年何月。 费靖若更是伤心难过,哭得死去活来,舒姨娘已经被赐了白绫,而舒氏一脉也从此没落,她的这辈子算是毁了。 “妹妹,别再哭了行不行,现在该好好打算下你我二人在这府上如何活下去,而不是一直哭哭啼啼!”费靖松显得有些不耐烦。 “娘亲都死了,你一点伤心难过都没有吗?”费靖若对他咆哮,她除了哀叹舒姨娘的死,还伤心自己现今的状况,她现在是罪妇之女,没有人肯要自己的,她这辈子没有希望。 “我怎么不难过了,可是现在我能如何?我的官职都被剥夺了,父亲也受到连累,根本不会管我们,之前娘亲暗害两位夫人的事情暴露了,我们别说未来了,恐怕眼前都过不去。”费靖松咬牙切齿的说。 “哥.......我们可怎么办啊!”费靖若又哭啼起来。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叹了口气。 费靖月睡下已经很晚了,今天总算除掉一个毒刺,她这些天一直紧绷着的心,在今日才算真的舒了一口气了。 这一夜睡的很好,做了个甜甜的梦,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了。 碧渝一大早便端着热水过来替她梳洗,因为当医生的时候养成的习惯,让她不习惯睡懒觉,今日也是碧渝过来的时候,便已经醒了。 “小姐,二少爷和少夫人来了。”正在上妆的时候,碧玺进来说。 “哥哥、嫂子!”费靖月见到外面进来的二人,放下手中的珠花,笑着迎了上去。 “月儿,你这发髻很好看。”梁凌雪迎了上去,将她按在软椅上,拿起桌上的珠花,轻轻插在费靖月的发髻上,果然水灵美丽。 费靖月拿起桌上另外一朵珠钗给她别上,道:“嫂嫂脸色有点苍白,别上这朵珠花才显得有点血色了。” 她娇羞的一笑,道:“郎中说这是……”她羞涩的模样让费靖月瞬间便明白,拉过她的手拿起脉来,果然是怀孕了。 “嫂嫂有喜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欣喜的问。 “就前些日子。”她很是羞赧。 在她身后的费靖樵听到二人的话,上前拉过梁凌雪,欣喜若狂,问她:“夫人有喜了?怎么没有告诉我?” 梁凌雪看着异常兴奋的夫君,有些娇羞,但是心底却充满了感动,轻轻依偎在他怀里。 “前几日月信没来,我这才想起会不会是有喜了,请了郎中来看,证实了确实有了,只是前些时候没有找到机会说。” 这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费靖樵赶忙令人送她回去休息,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但是他对梁凌雪的一片心意却是天地可鉴。 待她走后,剩下这兄妹二人,才说起正经事。 费靖月问他:“兄长可怪我?” 费靖樵摸摸她的头,就像小时候那般,轻声道:“月儿说的什么话。” 一切都在不言中,好半响,费靖月才说:“哥哥暂且修养几日,好生照顾好嫂嫂,待得之后东山再起!” 这才是费靖月的计划,虽然自伤三分,但是却让敌军溃不成军。 费靖樵挂心梁凌雪,与费靖月说了几句,便回去他们的院子照看,费靖月想了想,让人去叫了林双儿来。 不一会儿,林双儿便来了,她的打扮比刚进门的时候看起来要贵气一些了,少了几分低俗,多了几分内敛。 “来了?坐吧。” 费靖月对林双儿笑着说,还递过去一个蜜枣膏。 她不喜欢蜜枣膏,太甜,但是这府上的女人喜欢,林双儿就特别喜欢,这甜味腻人,但是却让人心情极好。 “谢谢三小姐。”她有点受宠若惊,接过蜜枣膏,轻轻的咬了一小口,真甜,入口即化。 “这次你做的很好。”费靖月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是她喜欢的淡淡蜂蜜味,甜而不腻。 林双儿正襟危坐,不敢邀功,道:“双儿也没有多做什么,只是穿了几件好看衣服,带了几件首饰罢了。” 费靖月笑笑,碧渝端上来一个锦盒,放在林双儿面前,道:“姨娘,这是小姐赏赐你的。” 林双儿有些颤抖,打开那个锦盒,是一块通体透明的碧玉,系上红色流苏的璎珞,贵气逼人。 “小姐,这玉太贵重,妾身怎么受得起!”她不敢接。 费靖月将盒子推到她面前道:“你立了大功,自然受得起。” 原来事情还要从林双儿说起。 自从上次舒姨娘陷害费靖月,她便没有打算要放过她,让梅总管加重了幻药的剂量,让她不断的产生幻觉,疑神疑鬼,这便给她殿前发疯埋下了伏笔。 之后便是费靖若入选,这可是件大事,以费靖若的性子,自然要让舒姨娘风光入宫,她也知道,以费靖若的姿色,她是绝对可以入选,若是真的让她顺利入选,那么那时候再来扳倒舒姨娘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所以殿前让舒姨娘失仪是最关键的事情,既能让费靖若落选,还能借承顺帝的手除掉舒姨娘。 幻药之所以能起作用,必须那人心里有让她特别害怕的事情,之前费靖月就打听清楚了,舒姨娘发作的时候就会一直念叨不要过来,什么不是故意的之类的。 这就是一个心中有鬼的人的表现,既然如此,那就去挖掘她内心害怕的是什么。 所以费靖月便动用了全部的手段,去挖掘舒姨娘害怕的事情。 老梁不愧是最好的探子,经过密切的调查以后,他终于打探到了多年前李菲儿的事情,知情人说,当年费墨阳与李菲儿已经谈婚论嫁,却不知为什么,在成亲前夕李菲儿离奇暴毙,但是当时却没有找到原因是什么。 费墨阳伤心了一段时间后,便娶了舒姨娘进门,自然也将当时已经入狱的舒副将救了出来。 费靖月敏锐的觉得,这便是舒姨娘害怕的原因,她便详细推敲了事情的原委。 李菲儿一定是被谋杀的,其实当时她也没有料到此事还能牵涉出她误伤了费墨蕊的事,也是天不能容她,让费靖若想要通过模仿费墨蕊而获得更多的恩宠,在神志不清之下,她误将费靖若认成了费墨蕊,才会有了这么好的效果。 但是如何才能让舒姨娘在最合适的时候出丑才是最难的事情。 她既然知道了李菲儿的事,想要让舒姨娘害怕说出事情的真相,自然要让舒姨娘以为李菲儿回来找她了,索性的是,她得到一张李菲儿的画像。 这张画像虽然只有一个侧影,却让她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林双儿,李菲儿与林双儿的背影很像,但是二人有着不一样的穿衣风格,有着不同的打扮特点,所以之前舒姨娘并未觉得有何异常,但是若是将林双儿按照李菲儿的样子打扮打扮,自然有了三分相似,想要吓吓已经有了幻觉的舒姨娘绰绰有余。 费靖月按照画像上的衣饰打造了一套一模一样的衣服,然后又让醉红颜做了相同的首饰,让林双儿穿上,在无人的黑夜,化上浓浓的妆去冰荷院。 冰荷院的看守婆子早就被费靖月调走了,所以林双儿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根本没有人知道。 她刻意的装扮成李菲儿,有时候见到舒姨娘就不说话,只恶狠狠的看着她,有时候又会对她拳脚相加,舒姨娘心里又急又怕,每每以为是幻觉,早上醒来却看到自己身上留下的伤痕,吓得不轻,总觉得是李菲儿的鬼魂回来找她了。 后来终于熬不住病倒了,病倒之后倒没有再见过那李菲儿了,却是因为费靖月停了对她的刺激。 费靖若入宫之前,求了张氏将她放出来,她这才有了好心情,人也恢复了正常。 到了入宫那日,林双儿刻意打扮了一番,混在妾室中一起入了宫。 费靖若果然不负众望,成功引起了皇帝的注意,眼看就要封赐之时,林双儿突然悄声在舒姨娘耳边说道:“还我命来!” 这句话让舒姨娘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吓得她魂飞魄散,以为李菲儿的冤魂回来索命,直接便冲了出去。 之后的事情更是出奇的顺利,任谁都没有想到舒姨娘会就这样被扳倒了,还顺带收拾了舒氏一门,虽然连累了费府,但是自伤三分,并非残肢断臂,只要有费靖月一日,她的亲兄自然可以重新再起,而费墨阳自然也受到了该有的惩罚。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可见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除掉了舒姨娘,之后便是费靖若兄妹二人,这些恶毒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张氏气的病倒了,费靖月来看了几次,费靖寒也来看了几次,之后便无人来探望,费墨阳忙着去活动跑官,也顾及不上她,她捶胸顿足,费府一门,算是毁在这个女人手里了。 “老太太,你吃点东西,再这样下去,你的病情会更严重的。”周妈妈端着一碗绿豆薏仁粥劝慰张氏。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她叹息着,眼泪直掉。 “老太太,府上也不是完全没了希望,虽然没了大小姐,但是三小姐和四小姐还在啊!” 周妈妈这无意的一句,却让张氏眼睛都亮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皇后的秘密 “对,对,还有月儿和寒儿,皇帝动怒却没有迁怒她二人,将来她二人还是皇子妃,我们费府还有救。”张氏老泪纵横,总算还有点依仗。 心里有底以后,她才有了食欲,端起那碗粥喝了起来。 费靖月不知张氏有此想法,她此时正在宛月和齐休離“约会”。 说是约会却又不完全是,今日主要是因为明月的事情,因为齐休離已经调查出来一些东西,虽然还不足以营救明月,却起码让他们有了方向。 二人腻歪之后说起正事。 “月儿,之前银光抓到了刺杀我的刺客,再三逼问下得知他们的老巢,已经将他们一网打尽了。”齐休離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她露出一丝微笑,道:“如此甚好。” 自然,抓住了动手的人,这幕后的黑手自然就暴露了,原来这安排杀手行刺的人就是那个兵部侍郎,苏瀚云。 “是他?”这个消息有些意外,竟然会是他。 “他不过是个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自然不是他。”齐休離暗道。 “宫里的人......东篱皇贵妃!”费靖月一下反应过来。 苏家与孟家有姻亲关系,而孟家仰仗东篱皇贵妃,早就占据了朝中半壁江山,势力不可谓不大,而苏家自然也是依附孟家存亡的,既然苏瀚云是苏瀚池的兄弟,自然他背后的人就是苏瀚池背后的人,也就是孟家,再联系到宫里能一手遮天,对齐休離的行踪了如指掌的,自然除了这位皇贵妃,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可是她有什么目的呢?”这一点是费靖月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 按说大漠八皇子虽然母家势力昌盛,但是还不至于能让东篱皇贵妃为他所用,而孟东篱也根本没有理由要去插手他们的内斗,原因是什么? “你不了解孟东篱,有人说她是妖妃,只因她绝色的容貌,但是却忽略了她的心机,她的心计可谓深沉,事事算计,不然也不能在宫里盛宠十数年。”齐休離将自己的想法给费靖月分析道。 “之前,孟高阳一直缠着我,便是因为东篱皇贵妃想通过控制她,而给自己找一个靠山,而我正是她的人选。”他说得小心翼翼,生怕费靖月生气。 但是见到费靖月笑盈盈的样子,他才放下心来,继续道:“她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她无子,想要找个靠山罢了,孟高阳能嫁给太子,也是东篱皇贵妃去求来的,之前我听闻纯绎想去西昌国和亲,因为父皇不准,才作罢,如今她插手大漠的事情,估计也是为了纯绎。” “为了纯绎公主?”费靖月有些诧异,这和纯绎又扯上什么关系。 “西昌国和亲失败,纯绎定然不甘心,自然要再寻个好去处,再没有比去大漠做皇后更好的选择的了。”齐休離有些愤恨。 “他们故意陷害明月!” 费靖月张大了嘴,这才是孟东篱的目的,只要明月和六皇子的婚事作罢,八皇子上位,那么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说到孟东篱的心机,齐休離想起几件宫里的秘辛。 “这个宫里有几个秘密,是众所周知,但却又猜不透其中因果。”齐休離眼神有些严肃。 “第一便是东篱皇贵妃为何盛宠多年,永不凋谢;第二便是皇后,虽然东篱皇贵妃比她得宠,但是也只是勉强与之抗衡,多年来她是如何稳坐凤位,屹立不倒;第三,父皇宠妃的标准,到底是什么,为何皇后选的人往往能上位,而其他人不行?” “你的意思是?”齐休離不会白平无故的说起这件事情,定然有他的原因。 “我调查多年,可以肯定一点,这三件事情必然有联系。” “这个原因便是我姑姑!”费靖月沉思了片刻,突然灵光一现。 “纯善皇后?”齐休離也想到这点。 “没错!就是纯善皇后。”费靖月说完走到一个柜子前面,翻箱倒柜半天,找出一副画来。 画一定是很多年了,边缘都变成了黄色,拿在手上也会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她轻轻的展开这幅画,画上是一位女子传神的小像,她手里拿着摇扇,半遮着面,但是即便是遮着面,还是看出她笑颜盈盈,美丽不可方物。 “这是?”齐休離有些拿不准。 “我姑姑!”果然是纯善皇后的小像。 “这幅画是我在翻查阁楼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因为以前我那个院子是姑姑在住,她入宫以后这院子才给了我,这幅小像便是她出嫁之前所画,你且细细看这幅画,可有什么端倪?” 齐休離仔细端详了片刻,突然出声道:“孟东篱、皇后!” 他这话说的无头无尾,但是费靖月却听明白了,点点头道:“的确如此,她们之所以能在宫里屹立不倒,全是因为她们身上或多或少有着姑姑的影子!” 这太可怕了,齐休離突然想到宫里稍微得宠一点的,霞妃、宁妃、茹嫔、还有刚进宫的兰美人,她们或多或少都有着和这张小像上像似的地方,或者是面容,或者是神态,甚至有的人只有一个眼角相似,在皇帝面前也是能多看上几眼。 这一切全是因为纯善皇后之故。 面容最像的自然是东篱皇贵妃,遮住半张脸,有五分相似,而皇后虽然容貌不像,但是姿态却比孟东篱更像。 “而皇后之所以能坐上皇后之位,自然是因为她和纯善皇后很像的缘故!”齐休離惊叹。 “而且,还有一点是东篱皇贵妃比不上她的。”费靖月补充道。 “她知道这个原因,而孟东篱却不知道!” 费靖月这句话一出,让齐休離更是惊讶,二人都想到此处,为何皇后选的女子都能上位的原因,她一直按照纯善皇后的样子或者神态在为皇帝选妃,而这些人全部都成了她的势力,所以她为何能如常青树,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皇后才是真正厉害之人!”费靖月轻声感叹。 “一个女人知道夫君不爱自己,只是将自己当做了那个人的替身,她不仅能泰然处之,还利用这一点,为自己经营势力,这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得到的。” 今日说起,才惊觉一向处变不惊,镇定淡然的皇后,竟然是个心机如此深沉的人,与她表露出来的模样,根本联系不到一起。 “既然皇后如此深沉,为何明月出事,她不加以营救,反倒像没事人一般?”这一点是目前唯一想不明白的。 二人光凭只言片语、一张小像,一个小卒子能推测出这么多事情,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目前只能继续调查,此事一定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 送费靖月回府以后,齐休離便回到了宫中,因为银光传来紧急信号,一定是有了什么新的进展,他必须回宫查看。 费靖月回到府里,去看了张氏,张氏见到她,犹如见到救星一般,拉着她不肯放,生怕失了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恰此时,费靖若也到了佛堂,还没能进门,就被张氏撵了出来,现在在张氏眼里,她如同丧门星一样讨人厌,之所以还留她在府里,不过是怕被人诟病罢了。 费靖月出来正撞见她这幅狼狈的样子,她带着一缕嘲讽的笑意,带着碧渝几人翩然离去,气的费靖若咬碎一口银牙。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已经六月中旬。 梁凌雪肚子已经见长,已经能看见微微的凸起,张氏也因为这件喜事,而冲淡了一些忧愁。 费墨阳还在四处奔走,但是没有人敢帮他,昔日好友不忍心,点拨他道,“你有一个好女儿,为何不让她去求求七皇子殿下?” 他如何说的出口,当日他为了舒姨娘,狠狠踢了费靖月一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七皇子不怪罪已经是开恩,还如何去求他。 这些时候,费府算是沦落了,从往日的权利顶峰直跌谷底,许多亲贵都怕惹上事儿,不再与他交往,而且停了官职,便没有了俸禄,这府上的开销一下子便变得拮据起来。 费靖月的生意是越做越大,她知道女人和儿童的钱最好赚,所以很多生意都是朝着这些方面去发展的,甚至还花巨资修建了一个“水上乐园”,趁着夏日,多赚点钱。 古代保守,她就设计出了一种犹如现代人穿的蛙人泳衣,分成男女两处,让人能尽享清凉,有些人不能接受,说这伤风败俗,但是也不乏一群能接受新鲜事物的人们,渐渐这个娱乐场所也就为人所知,稍微一调节,便盈利得满盆钵。 老梁不止一次惊叹公主是个做生意的好手,他跟着公主也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富豪,许多亲贵甚至多方示好,只为了能跟他要点特权什么的,好不惬意。 费靖月松了一万两纹银到张氏手里,喜得张氏老脸都折成在一起,对这个孙女越发看中,事情也是言听计从。 在费靖月的建议下,张氏也渐渐跟费府其他庶子女接触,按费靖月的意思,是落魄的是多条路子,也未尝不可,张氏想着有道理,而且如今身份转变,自然心气儿也没有那么高了,所以便也放下了架子,邀他们入府,这让他们欣喜若狂,千恩万谢,张氏也略微有些满足感。 这日,之前那位三婶带了些上好的野蜂蜜过来,张氏留她在府上叙话,她如今殷勤,费靖月留她夫君在铺子里做事,她巴结张氏巴结的厉害。 二人正说着,周妈妈进来说,宫里来圣旨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引狼入室 “宣太后懿旨,费府嫡女费靖寒,兰质蕙心,聪颖过人,现指婚五皇子齐休炎为正妃。”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幸福来得太突然,张氏有些反应不过来,呆立在一旁。 还是宣旨的宋公公提醒她谢恩,她才从软椅上蹦跶起来,千恩万谢,如今可好,寒儿有了赐婚,费府就有了两位皇子妃,即便是被贬黜,好在还有希望。 三婶见到宫里的人抖得跟筛糠似的,长这么大,这可是头一遭见到公公,像他们这样的老百姓,能见到宫里出来的人,那就跟现在人见到明星一般难得。 “母亲,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待得送走宋公公以后,她赶忙开口对张氏说道。 张氏心情不错,也顺着她的话答道:“确实是件好事,对我们如今的情况,也是一个庇护。” 三婶心里都要美死了,费府庶子众多,但是只有自己跟费府走得最近,今日还碰见这么好的事情,就是拿出去说,也是个让人羡慕的谈资,何况那个笑凝公主好像很器重他们家一般,过年祭祖的时候就送了一块玉给她,现在还劝说老夫人让她到府上走动,她夫君也在公主的铺子做事,这日子比起以往可要好太多了。 最让她美的竟然是今日她脱口而出,叫了张氏母亲,原以为张氏会呵斥她,哪知张氏却对她和颜悦色,这可又是别的几个妯娌比不上的,现在街坊四邻都知道她是公主的婶娘,对她客气得不得了,还有好几人托她找公主说说情,看看能不能到那水上乐园去做事呢,她这光可是沾够了。 又与张氏寒暄了一会儿,她才告辞离去,她迫不及待的要回去给大家吹嘘今日的所见所闻。 出门的时候遇见从外面进来的费靖月,她远远见着了,马上屁颠屁颠的迎了上去,嘴里叫着:“公主安好。” 费靖月见是她,停下了脚步,道:“是三婶啊,今日又来看祖母?” 费靖月的笑容似乎更给了她信心,让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这费府的人了,胆子也大了起来,跟费靖月道:“前几日我娘家的哥哥得了些野生的蜂蜜,听闻老夫人旧疾复发,咳嗽不止,想着给老夫人送些过来,这可是止咳的良药。” 费靖月点点头,对她道:“你有心了,祖母会知道的。” 这些对话就像真的亲戚之间的亲密无间,没有森严的等级差异,有的只是一家和谐,和睦客气。 “公主,婶娘有些话。”她想着早上出来哥嫂拜托她的事,犹犹豫豫的开了口。 费靖月见她模样,便知她心思,脸上的笑意不减,温和的问道:“三婶尽管说便是。” 她刚才也是试探一下,用婶娘二字来拉近关系,没想到费靖月却真当她是婶娘,还让她说便是,她这心放回肚子里,嘴里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她娘家的哥哥也想和她男人一样,到费靖月的铺子做事,费靖月对下人可是极好的,好好做活的,银钱都是大大的,她男人一个月挣的,抵得上人家三个月的,她娘家的哥哥不是也眼红了吗,这才托她来做做说客。 费靖月淡淡的看着她,既不恼怒,也不开心,就是云淡风轻,陶然自若。 见费靖月这样,她心里打着鼓,自己是不是太过了,竟然还妄想替哥哥谋路子,若是惹恼了公主,丢了她男人的差事,她回去一定会挨一顿胖揍。 她的腿肚子发软,险些便要跪下去了,正此时费靖月开口了。 “三叔现在在哪里做事?”费靖月还是笑着说话,让她惊出的冷汗又缩了回去。 “他,他在乐普山庄做事。”三婶声音有些颤抖。 这是费靖月开的一个农庄,就像现代的农家乐一般,可以订餐宴请,也有舞乐消遣,场子很大,还可以骑射投壶,很多亲贵喜欢在那里宴请宾客朋友。 “乐普山庄?那他做的什么活计?” 这些事情都是老梁在安排,她只管分配下去,老梁自然会调剂,美食方子都写给老梁,她就坐等收钱,她知道三叔在自己的铺子做事,却不知做的是什么。 “他会些厨艺,所以梁总管让他在山庄做厨师。”三婶答道。 这费靖月问得事无巨细,却不知是要做什么。 “那好,我待会儿便让人去知会老梁,让三叔去风华水寨好了,给他个小总管的职务,若是三婶有些亲戚朋友的,也好安排。” 费靖月这话让她喜上心头,没想到就这样几句话竟然给她男人求了个总管,虽然权利不大,但是却也是有点看头,回去她在她男人面前又能昂着高高的头颅了。 她对费靖月是千恩万谢,嘴都快笑烂了,后来碧渝还亲自送她出门,这更让她觉得倍儿有面子。 回到碧落院,几人才说开刚才的事。 “这三夫人还真是的,现在学会蹬鼻子上脸,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了。”碧溪对她最是不满,看不惯她有些不知进退的模样。 碧渝递过去一个苹果道:“吃东西,塞住嘴。” 她接过去,嘀嘀咕咕,但是苹果也咬得脆响。 “你可知道,人的贪心都是慢慢培养的,一次给点甜头一次给点甜头,到了没有甜头的时候,他就会急了,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了。”费靖月依旧淡淡的。 “这三夫人也太。”碧玺也有些看不过去。 唯一能领会的恐怕只有碧渝了,她开口对二人解释道:“你们还不明白小姐的意思吗?如今这个府上是谁在做主?若是小姐出嫁了会是什么光景?” “自然是老夫人。”碧溪反应最快。 “还有老爷。”碧玺替碧溪补充道。 “父亲凉薄,对母亲原本就不算太好,如今虽说几位姨娘都听命与我,也只是因为她们尚且无子,而我恰恰是目前府上最大的靠山,但是这并不能保证母亲一世无忧,我和寒儿都出嫁后,两位母亲未必不会被踩踏,所以这府上做主的不能是父亲。” 她咬了一口甜心苹果,继续道:“若是祖母做主,那便更要不得,她生性自私,一切都是为着自己打算,没有公正可言,若是他们两人还是这府上的主人,二位母亲必然没有好结果,所以。” “小姐,你的意思是?”碧溪听得苹果都顾不得咬,这些日子她一直不满三夫人与费府的亲近,像她那样的小人,根本就不是可托付之人,为何小姐还对她百般迁就亲近。 “傻丫头!小姐自然是在利用她,毕竟三老爷也是府上真切的子孙,利用他牵制老爷不好吗?老爷没了,老夫人还远吗?”碧渝笑着说。 的确,只有碧渝最懂费靖月的心思,她之所以如此纵容三叔三婶,便是要引狼入室。 人的贪心是最可怕的东西,慢慢将她胃口喂大,她便会欲求不满,冲在前头,去做那身先士卒的棋子。 费墨阳那一脚以及他对母亲和自己的漠然,早就让费靖月寒了心,若是这府上还是他当家,有朝一日皇帝开恩,让他重回权利中心,他必定会更加猖狂,而那时自己恐怕已经不在府上,根本无法护住两位母亲,说不定到时候给她一个暴毙而亡的消息,她也无可奈何。 而张氏,从来都不是向着她们的,她之所以对她们客气礼让,无非是看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若是有一日她离开了费府,出了什么事情,张氏也必定会睁只眼闭只眼。 这府上唯一能护住母亲的只能是二哥,所以帮助二哥夺得家业,三叔和几位庶子便是第一步。 这下碧溪几人才懂得,小姐的筹谋算尽机关,一步一步蚕食目前的费府,让费府最终掌权人是二公子,那么自然,敦厚的二公子不会为难任何人,老爷的几位姨娘即便生的再多,也比不上二夫人肚里的小公子。 她们如今对费靖月的佩服已经是麻木了,在她们心里,恐怕便没有费靖月办不到的事情。 现在唯一的问题便是明月了。 明月被囚禁已经好几个月了,她多番打听,只知道明月尚好,但是依旧是任何人不得解除,她无法想象,这样的日子明月要如何去过,她的人生难道就要葬送在这样冰冷的宫墙,但是他和齐休離想尽办法,也不得其法,让她愁了又愁。 自从上月齐休離匆匆赶回宫去,二人就再也没有见过,只是让人来传了信儿,说是发现了重要的线索,他必须亲自前往,事关明月,她自然不敢耽误,只盼他能早些归来,宫里现在的情形也不是很好,刚才进来的时候遇见宋公公过来宣旨,悄悄得了些消息。 现在几位皇子开始有动作了,除了齐休離,几位皇子都在暗中经营,想要夺得继承权。 太子自不必说,也算是老谋深算,五皇子求娶费靖寒正是争夺皇位的一个重要依仗,最奇怪的是,一直游走在花丛中的九皇子也参与了进来,目前是处处与五皇子作对,搞得他苦不堪言。 这些话也就宋公公这太后身边的老人敢说,费靖月与他交好,自然便得知了最新的动向。 “小姐,七皇子的飞鸽传书。”碧溪捧进来一个纸卷。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明月出家 “休離的信?”费靖月接过那卷纸卷,是一个细竹筒,封口处有火漆,火漆上印着齐休離与费靖月二人才看的懂的一个符号。 他二人曾经商议过,在危及的时候用特殊的符号来传信,以确保安全,今日这细竹筒上便有那个小小的符号,想来事情一定很紧急。 费靖月迅速的打开竹筒,倒出来一张纸,纸上用蝇头小字写着: “月儿见信安好,前日出宫寻找六皇子的下落,如今已有眉目,可是追杀之人也颇多,现已经派人增援,却不知六皇子是否尚在人间,无意之间探听到消息对明月不利,目前我暂时无法归来,月儿见信后速速进宫,以求周全。” 信写的很匆忙,想来事情一定很紧急,对明月不利,费靖月有些慌神,忙让碧玺准备马车入宫探听消息。 费靖月以往入宫,多数是去公主殿,现在明月不能见人,费靖月只得另寻他法。 看来还是得在太后身上下手,她想了想,让碧溪赶紧去醉红颜取来一个锦盒,如今也只能借口给太后送礼,才能入宫周旋。 马车行的很快,但是到达宫里已经是过了未时了,夏日炎炎,让人昏昏欲睡。 费靖月原本就是入宫印信,要进去倒也容易,进了宫,由通传处的管事公公带着去了永寿宫。 这皇宫可不是随便就能进的,哪怕费靖月是公主,也得由人通传,让人带领着进去,入宫虽然只看印信,但是要进殿就必须由人带领着进去。 太后慈蔼,费靖月倒是经常与她亲近,今日借口说得了一方宝玉,想要进献,那管事太监进去通传了,她站在殿外忐忑不安。 从刚才接到信的时候她就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心尖子跳的厉害,扑通扑通,按也不按不住。 碧渝见她不安,从旁安慰,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难以让心里的担忧宣泄出来,只得一脸焦急的等待着管事太监的通传。 那位公公进去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出来,她心下越发的慌乱,难道明月真的出了什么事了吗? 过了片刻,从殿中出来一个人,但是却不是那个去通传的太监,费靖月认得他,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高公公。 见到费靖月站在门前,他眼神有些奇怪,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请了个安便离去,眼尖的费靖月见到他怀里揣着一个步卷,特别像太后用来宣旨的锦帛。 又过了一会儿,宋公公才里面匆匆出来,小跑到费靖月面前请了个安,道:“公主,太后让您进去叙话。” 她扶宋公公起来,在这当口悄声问道:“公公,可是出了什么事?” 宋公公也悄声回她:“公主你来晚了一步,先进去再说吧。” 坏了,宋公公的话让她心咯噔一下,来晚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明月出事了? 带着不安,她随着宋公公进了殿门,一切都并无不妥,周遭的人还是那些人,但是见到她,却如同见到什么可怕的人一般,纷纷低下了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进到殿中,太后还是如同往日一样和蔼可亲,带着慈爱的笑容,可是费靖月总觉得她的笑容里有一抹伤心难过。 “太后万福安康!”她行了礼,太后让她坐在下首。 虽然说是来打探消息的,但是却不能一来便直入主题吧,所以她拿出手里紧握的那一方玉,呈了上去。 太后仔细端详着那方玉,确实是好东西,通体透明,却是难得一见的桃花玉,而且绝对是个精品,这方玉不含一丝杂质,通体呈现淡淡的粉红色,拿在太阳光下一看,水波流转,像是装了一汪水在里面,这是因为玉石好,光折射的作用,这样的玉石若是带着身上,日子久了还会更加温润软滑,确实是个好东西。 太后的确喜欢,拿在手里把玩了好一会儿,但是她有心事,看了一会儿便又放下了。 她身边的孙嬷嬷叹了口气,接过那玉放回锦盒里,让保管库房的丫头拿了下去。 太后接过孙嬷嬷递过去的茶,小小的喝了一口,放在手边的几上,才开口道:“月儿你来晚了。” 她开门见山,却让费靖月不知如何去接,太后能在这纷争的后宫胜出,坐上这唯一尊贵的宝座,自然不是泛泛之辈,费靖月的来意,她一眼便看得个清清楚楚,她也确实喜爱这个孩子,不然她完全可以装作不知便是了。 “想来是離儿让你来的吧。”太后问她。 在太后面前,自然耍不得什么小把戏,她只好点点头。 “可惜啊,来晚了。”太后还在叹息,仍旧是这句话,这可急死费靖月了,明月一定是出事了。 “明月是不是出事了?”她问的颤抖,生怕太后告诉她明月死了。 “哎,她是好孩子,也是傻孩子。”太后说得伤心,喉头有些哽咽,孙嬷嬷赶紧上前替她顺顺背。 “公主,我们太后伤心说不出,让老奴来说吧。”孙嬷嬷对费靖月说道。 原来明月真的出事了。 之前明月触怒承顺帝,被囚禁起来,但也只是软禁她而已,并未惩罚于她,除了不能见人,其他倒也没什么。 太后原想明月只是任性,让皇帝生气,等过些日子,皇帝气消了,她便去求皇帝将明月放出来,哪知这还没能等到皇帝气消,就又出事了。 昨日大漠传来消息,八皇子正式登基,做了大漠新一任的大汗,而那位原先的继承人六皇子,却成了弑杀亲父的不赦之徒,已经被八皇子缉拿归案,不日便要斩首示众,以儆效尤,这消息本来知道的人并不算多,关押着的明月就更不知道了,也是相安无事,却不知是哪个大嘴巴,竟然将此事告诉了明月,这还得了,明月当时便直接晕厥。 醒来以后明月就像疯了一般,硬叫着要冲出殿去,后来承顺帝赶到,才被制止。 但是这也触怒了承顺帝,让他很是生气,当时他便在公主殿呵斥了明月,具体细节不详,但是却得了一个不好的结果。 孙嬷嬷又叹了一口气,太后已经两眼湿润,想来明月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是什么结果?”费靖月连连追问。 “皇帝让哀家赐明月去报国寺出家!”这句话是太后说出来的。 “什么!”费靖月大惊,原本拿在手上的糕点,吧嗒一下落在了地上。 “让明月出家?这怎么可以!这不能够!” 费靖月说着就想去求承顺帝,却被孙嬷嬷一把拉住,道:“难道折了一个公主还不够吗?您也要去触怒天颜?” 孙嬷嬷说得很大声,让费靖月冷静了下来,她就这样冲动的去找承顺帝,恐怕救不了明月,还要将自己搭进去。 “刚才高公公便是来取懿旨的,再过七日,明月就要被送去报国寺,而且任何人不得探望。”太后哀叹了一声。 费靖月心都要炸开了,明月要出家?青灯古佛,那是什么样的生活,她不敢想象。 “月儿,你听哀家一句劝,不要去触怒皇帝,離儿他。”费靖月明白太后的好意,现在去只会是火上浇油。 “太后,您能告诉我为何明月会触怒龙颜吗?”费靖月冷静下来,这才是事情的关键。 太后抬起头,似乎回忆起许久之前的往事,明月,太倔强,太像那个人。 “月儿,这个你就不要再问了,好好回去吧。” 费靖月问不到个所以然,太后也伤心难解,无心留她,她只得告辞回府,但是她的一颗心已经揪成一团。 回到府上,她心头郁结,躺下睡了,一夜都是噩梦,一会儿明月光着头,流着泪,一会儿又梦见她满身是血,她惊呼从梦中醒来,才半夜,她直直坐在床上,一夜都睡不着了。 待得碧渝早上过来,见到费靖月坐在床上,吓了一大跳,可是也没办法,她心伤难愈,只得慢慢再说。 过了两日,费靖月才慢慢缓解过来,开始想办法,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明月触怒龙颜的原因,太后必然是知道的,但是她不肯说,现在只得等到齐休離回来,再从长计议。 大漠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但是关于明月公主的事情,却无人敢提。 之前有位大臣在殿上为明月求情,却遭承顺帝斥责贬官,自此明月公主的事情如同一个禁忌,任谁都不敢去触碰。 人人都说,明月公主是被大漠六皇子连累了,甚至有传言说,明月公主勾结大漠乱臣贼子,想要祸乱朝纲。 这个消息气的费靖月青烟直冒,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明月是在夜晚被送去寺里的,皇帝派了重兵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如此便搞得更是人心惶惶了。 齐休離是在明月被送到庙里的第三天回来的,但是他没有回宫,而是去了别院,又派了银光来接费靖月过去。 “休離!” 见到齐休離的时候,不出所料,他全身都被包扎起来,看来是伤得不轻,费靖月替他把脉后才放心下来,好在都只是皮外伤,没有动到内在。 费靖月一脸痛心,说了明月的事情,齐休離点点头,表示他知晓的,今日他便是为了此事。 这时银光进来了,说起一个坏消息。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段秘辛 皇帝亲封纯绎公主为伦硕公主,嫁与大漠八皇子。 这个消息让费靖月和齐休離很是震惊,他们虽然已经猜到了此事与东篱皇贵妃脱不了干系,但是也没有料到有这么快,淳绎竟然能得到伦硕公主的封号,那可是嫡公主才配有的称号,如今倒是一个庶出的公主得了。 原本这些都是明月的,却生生被淳绎抢了去,东篱皇贵妃,好狠的心肠,将别人的幸福生生抢了给自己的女儿。 费靖月勃然大怒,这个东篱皇贵妃实在该死。 齐休離也是怒目切齿,恨不能马上冲回宫里,狠狠掐死这对母女俩。 若是没有淳绎的贪心,自然就不会六皇子被陷害,那么明月一辈子都不会去触怒天颜,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那件事。 “月儿,关于明月触怒父皇的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齐休離缓了一缓,对银光做了一个回避的手势,银光会意离去,他才开始告诉费靖月一个隐藏多年的秘辛。 很多年前,一位美丽温柔的女子,抓住了一个男人的心,他们爱的死去活来,天地不改,可是这位男子虽然爱她,却不能给她独一无二的爱,因为他还有很多的,其他的,不能拒绝的女人。 这位无奈的男子就是当今的圣上,齐毓枫。 那位女子自然便是他一生所爱,费墨蕊。 因为绮雪太子妃冒死生下太子,情深义重,所以齐毓枫登基后为她守了三年,这三年,他没有纳入一位嫔妃,只是将以前他还是皇子的时候的妾室分封了。 当年除了绮雪太子妃而外还有两位侧妃,一位是绮雪太子妃的亲妹,另外一位便是镇国公的女儿,谭湘雅。 二位侧妃都封了贵妃。 对于相爱的人来说,三天都是难熬的,何况是三年。 齐毓枫新帝登基,虽然心中记挂心上人,但是国之根本,江山社稷,他无法不用尽全力去打理江山,而太子自幼丧母,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亲自打点,所以能去见心上人的时候少之又少,但是但凡能抽出空去,他总是乔装打扮,珍惜每一分一秒,只盼这时间能过的慢一些。 纯善皇后当时也是在孝期内,无法与齐毓枫多亲近,怕让人诟病,所以那三年他二人过的极其辛苦。 那三年齐毓枫除了政事便是费墨蕊,很少涉及后宫,这让太后非常担忧,所以她便勒令齐毓枫必须入后宫,诞育皇嗣,以固国本。 第二年便有了五皇子,当时夏莲皇后还是一个嫔,五皇子也并不得宠,但是这宫里仅有两位皇子是活着的,算起来太子其实也不是老大,他上头还有三个夭折的哥哥,在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便没有了。 太后高兴,也就对他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了。 好容易三年期满,齐毓枫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费墨蕊娶进宫里来,但是按照太后的意思,必须要大选秀女,以充实后宫。 只要能让费墨蕊进宫,管他其他人如何,所以那一年很多女子都被选进了宫,包括齐休離的生母,琼妃。 这一年是大喜的一年,费墨蕊进了宫,像是带来了好运气一般,宫里很多女子都有了身孕,包括刚入宫的琼妃。 见到许多女子都有了身孕,费墨蕊有些泄气,她可以说是专房专宠,却为何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倒是皇帝一直安慰她,一切都会有的。 第二年,谭湘雅也有了身孕,太后一高兴,便给了她一个皇贵妃的位份。 皇贵妃是当时宫里最高的位份,而且只有一人,即便是原本和她地位相当的绮彤都比不上了,当时没有中宫,她便是后宫最高的人,自然是尊贵无比。 说起谭湘雅,她的父亲是镇国公,本来就位高权重,再加上女儿的地位,在朝中可以说是全倾朝野,大权在握。 而她本人,也是一个艳绝后宫之人,即便是当时的费墨蕊,容貌上等,与她想比都是暗淡无光。 可是即便如此,皇帝也只对她承诺,若是生下皇子便许个副后,至于皇后之位,自然是留给费墨蕊的。 因为那时候费墨蕊也怀上了孩子,皇帝那个高兴劲儿,简直无法形容,说了不管男女,只要生下来了,便是皇后,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女的便叫做笑凝。 听到这里,费靖月突然明白了自己封号的含义,怪不得皇帝对她如此厚爱,想来的确是因为纯善皇后之故,也因为那个原本的笑凝公主。 费墨蕊的胎儿,是天大的事,即便那是湘雅皇贵妃大腹便便,皇帝还是令她亲自服侍费墨蕊的胎儿,让她看顾,她自然不敢大意,宫里其他女人就更不敢造次,这才是最安全的。 原本一切都是相安无事,在费墨蕊怀孕七个月的时候,突然有一日腹痛不止,太医院所有太医全部都出诊了,只为保住她的胎儿,但是天意弄人,她还是小产了,经历了一场生产般的疼痛,却生下一个死胎,这个孩儿全身发青,是个女娃。 当时她便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晕厥过去,待得醒来,已经是三日之后了,承顺帝大发雷霆,处置了很多太医,但是即便如此,还是没能抢回那个孩子的性命,她胎死腹中。 费墨蕊也因为这件事情郁郁寡欢,承顺帝命人追查,但是没过多久,费墨蕊便因为孩子的事情郁结优思,就这样撒手人寰。 这件事情让齐毓枫如同疯子一般,恰此时事情的真相也让他调查出来了,原来是谭湘雅在费墨蕊的人参汤里面下了药打下她的孩子。 这还了得,齐毓枫再也控制不了心中的愤怒,直接就要将谭湘雅处死,后来还是太后出来相劝,即便谭湘雅再怎么坏,但是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是皇家的血脉,阻止齐毓枫做一个杀死自己孩儿的狠心父亲。 也是因为这个孩子,谭湘雅免于一死,但是她的母族被齐毓枫株连,权倾朝野的镇国公,一夜之间成了乱臣贼子,权利的帝国一夜之间崩塌,而谭湘雅也被打入冷宫,永不准出宫。 费墨蕊死后,齐毓枫痛不欲生,恨不能随她而去,但是江山社稷,是他丢不下的担子,所以他只得强撑,那段时光,是他最痛苦的时光,每日强撑着处理国事,但是却难以抑制心中的疼痛。 那段时日是夏莲皇后日日陪伴,那是她还不是皇后,只是一个嫔,但是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一种能安抚承顺帝的魔力,也亏得是她,承顺帝恢复了正常,渐渐振作起来。 待他完全好转,能正常处理国事,不再动不动就流泪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年,宫里也添了几位孩儿,其中包括谭湘雅在冷宫里生下来的那个孩子。 齐毓枫命人将那孩子抱了出来,是位公主,长得圆头虎脑子,很是乖巧水灵,他一见那孩子便生出了亲近,即便是她的生母罪不可赦。 孩子是无辜的,他原想将孩子交给当时最高位份的绮彤贵妃来养,不巧绮彤贵妃的九皇子尚在襁褓,无力抚养,所以他便将那个孩子给了夏莲抚养。 “明月!”费靖月惊呼出声。 没错,那个孩子便是明月长公主。 后来皇帝便封了夏莲为皇后,明月自然成了嫡出的,而五皇子也成了嫡皇子,那个暗害纯善皇后的谭湘雅自然也成了宫里的禁忌。 皇后待明月极好,视为己出,这让皇帝相当放心,但是明月极爱生病,不知是不是出生时候受到的伤害,她时常睡不好,直到有一次不小心掉入湖中,法师来算,说是要送出宫去,承顺帝这才让人送她去了西昌国。 之后为了冲淡皇帝的忧伤,太后组织了大选,东篱皇贵妃进了宫,皇帝宠爱有加,很快便有了淳绎公主。 当齐休離一口说完这个隐秘的时候,费靖月有些消化不过来,明月的生母竟然是暗害费墨蕊的真凶,她联想起以前的一些细节,上次去公主殿,赵公公便说漏嘴过,还有好几次,原来是这样的秘辛。 齐休離自然不会白平无故的说起这个秘辛,此事定然与明月有关。 齐休離见她已经明白,点点头道:“的确,这事便是明月触怒龙颜的原因。” “那日我原本叮嘱明月不要乱跑,回去等我消息,可是刚回到殿中,她便看到一封书信,这封信上便记录了这样一件事情,她心头难平,因为还有一句话是我没有讲到的。” 齐休離顿了一顿道:“那句话写在最后,说的是其实谭湘雅是冤枉的。” 所以这才是明月为何触怒龙颜的原因,她一定是心愤难平,去为生母求情了。 “的确如此。”齐休離证实了费靖月的猜想,明月是真真被人陷害了,这个人要明月和她生母一般,永世不得超生。 孟东篱! “你见到明月了?”费靖月突然反应过来,齐休離知道这些,自然是明月告诉他的,那么也就是说,他见到明月了。 “我好不容易等到机会潜入了报国寺,与明月见了一面,但是出来的是被人发现,才受了些伤。” 事情真相大白,所有人都走进了一个圈套,一个一环扣一环的圈套。 这封信,到底是谁给明月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冷宫里的皇贵妃 距离明月被迫出家已经半月时间了,马上便是七月了,天气热了起来,惹得人们也平添了许多烦躁。 齐休離的伤已经养好了,现在明月长公主如同那个宫里的禁忌一般,任何人都不敢再提起,毕竟牵涉到了纯善皇后,在齐毓枫的心里,他多年来对明月的厚待已经是开恩了,没有因为谭湘雅而迁怒到明月,可是明月却为她这个罪人之母指责自己,罪不可赦。 夏莲皇后念及与明月多年的母女情谊,开口求了情,却被齐毓枫罚跪宗庙,这让许多原本想要开口的声音不敢再多言了,如今宫里最得意的可算是乐漾宫那对母女了,自从纯绎封了伦硕公主,她的地位更上一层楼,如今在宫里也是无人能及了。 那位八皇子已经派人送来了牛羊珠宝,是迎娶纯绎公主的聘金,承顺帝很是满意,心里对出主意的东篱皇贵妃又多了几人怜爱,六皇子叛变,与明月的联姻,联姻也成了泡影,原本也没什么,重新再寻个良人便是。 可是大漠却送来请婚贴,依旧要履行这段联姻,而且言明当日与大顺定下的是皇室血亲,不要宗室之女来混淆视听,明月因为替罪妇谭湘雅求情而被他关在了公主殿,但是如今大漠的请婚来了,他也不得不让明月另嫁他人,明月性子倔强,断然不肯,大吵大闹,最后自断秀发,甘愿出家。 这让齐毓枫有些焦急,若是因为这样的事情与大漠开战,对于大顺如今的状况来说可能便是雪上加霜,毕竟刚和南疆大战,元气大伤,断不能再起争端,听闻那位八皇子跋扈嚣张,整日想着征战天下,若是以此为借口对大顺动手,那么大顺恐怕真的会有危险。 正当他着急万分的时候,东篱皇贵妃站了出来,跟他提了让纯绎代替明月去和亲的意思,这正解了他此时的燃眉之急,这便更让他觉得亏待了纯绎她们母女,心下怜惜心疼,立时封了纯绎伦硕公主的封号,以示恩宠。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这原本就是一个连环计,可是承顺帝看不出来,费靖月他们也没有任何证据,根本无力指证,即便他们都知道,明月是被人陷害了。 这个毒计恐怕早就在暗中进行,只是所有人都大意了,根本没有去留心,直到现在不可挽回。 但是对于明月来说,与其嫁去大漠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还不如出家,说不定有一日会有翻转的机会,起码如今她出局了,那边的人才不会紧盯着她不放。 今年大顺的七月,异常炎热,费墨阳被贬黜已经两月有余了,前些时候他还一直活跃,四处找人走关系,可是多日下来,徒劳无功,他也只得作罢,日日待在几个姨娘处喝酒,人变得颓废难当。 张氏心疼,儿子即便是再有多大的错处,毕竟是自己亲生的,看他这样郁郁不得志,她的心也揪扯得痛,所以她决定亲自去求费靖月。 虽然说寒儿也有赐婚,但是她与那五皇子并无情爱,所以即便让她去求五皇子也是无用,倒不如费靖月管用,毕竟七皇子视她如命,她的话,七皇子自然是要听的。 张氏为显虔诚,亲自去了碧落院,费靖月远远见她来了,心里冷笑一声,还是忍不住了。 但是见到她的时候,费靖月又换了一副笑脸,让她猜不出费靖月的心思来。 说明自己的来意后,张氏有些不敢看她,毕竟当时确实是费墨阳不对,不仅狠狠踢了费靖月,也为了护住那对母女,深深的伤了这个女儿的心。 费靖月不说话,端来一盘冰镇甜瓜,轻轻拾起一块递给张氏,张氏小小的咬了一口,真是透心的凉。 她好生打量了一下这个孙女,优雅、淡然、高贵、美丽,如今与她感觉生出不少嫌隙来,虽然她还是淡然的笑容,但是却再无亲近。 她天生的富贵命,这个小小的费府再也容不下她了。 张氏叹了一口,缓缓站起身来,在周妈妈的搀扶下缓步离去,费府算是完了。 直到她走,费靖月都没有开过一句口,更别说答应她的请求,她原本就是要让费墨阳一无所有,她为何还要给自己找麻烦,更何况多年凉薄,他即便对她有一点父女慈爱,也早就消耗完了。 她不禁回忆起小靖月留下的记忆,有一年过年,费靖若得了一双极品琉璃水晶耳坠,而她只得了一个成色普通的玉石耳坠。 付轻柔病重,她求他去探望,他却头也不回的走去冰荷院,说是给舒姨娘庆生。 哥哥年幼,他狠心送他去军营,只因舒姨娘说他不学无术,需要去军中锻炼,但是费靖松在外调戏妇女,让人揪住,他却视而不见。 太多太多的轻慢和不公平,即便他日日扮演着一个慈父,毕竟只是扮演的,他不是一个真正的好父亲,只是一个虚伪的演员。 这样的下场也不过是他咎由自取,瞎了眼睛罢了,只因那个舒姨娘妖娆弄姿,他便多加亲爱,他不知道会卖弄的女子都不是好货吗? 可怜而可悲,活该他落得如此下场。 张氏回到佛堂怒不可遏,摔砸了不少东西,周妈妈缩在一旁,不劝也不说话,这个府上要变天了,张氏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等张氏砸够了,闹够了她才去收拾残局,让几个丫头服侍张氏睡下,也再无多话。 宫里的旨意下来了,希望在年前便让费靖寒出嫁,也是因为七皇子的原因,他已经请婚在明年费靖月的生辰之时迎娶费靖月,五皇子为大,自然必须先娶,索性皇后便让五皇子和费靖寒早些成亲,但是实际却是五皇子如今和太子、九皇子夺嫡斗得是如火如荼,费靖寒,是他一个大大的筹码,早日成婚,免生事端。 张氏病倒了,连宫里议婚的使官过来,都没能见上,也是费靖月刻意使然,使官直接便领去了长姚的院子。 长姚是主母,寒儿是她亲生女儿,她自然是做的主的,与付轻柔商商量量也就将事情办了。 费靖月从旁协助,那使官客气得不得了,任谁都知道,这是未来的七皇子妃,他自然是要巴结一二的。 张氏得知此事后,气的捶胸顿足,可是即便如此她又能如何,别说她现在病着,即便她不病,费靖月的意思她也不敢忤逆。 因为现在费府的开销支出,全是费靖月铺子的收入,费墨阳被停了俸禄,流年不利,费府其他的田地门店,也因为打理不当,亏了不少,费靖月虽然不肯帮费墨阳重回官场,但是却愿意拿出大笔银钱开支,这也是张氏不敢多言的原因。 但是她并不知道,田地门店之所以亏损破产,自然也少不了费靖月的因素,她早就让老梁悄悄蚕食费府的产业,这一次,她要彻彻底底将费府握在手里。 一座破旧的宫殿里。 说是宫殿,其实只是一个破院子罢了,院子里只有一颗枯死的老槐树,其余便再无其他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坐在铜镜前面抹着头油,头油散发出劣质的味道,一股浓烈的桂花味,混杂着不知什么其他的味道,让人很是作呕。 但是那个妇人却不觉得难闻,她认真而仔细的上了头油,梳上发髻,别上一根单调的银钗。 她容貌倾城,即便是在这暗无天日的破落院子里关了十几年,但是那张脸,除了有一些淡淡的细纹,其他看起来并无不妥,还是那么美丽。 “娘娘,该吃东西了。”一个宫婢站在身后恭敬的道。 “我早就不是什么贵妃娘娘了,只是一个罪人罢了。”妇人放下手中的篦子,淡淡的说道。 “可您是冤枉的!”那个婢女急切的说道,生怕她想不开。 “可是他不信,他觉得是我害了墨妃,这么多年了她可曾看我一眼,即便当日他让人抱走我的孩儿,也未曾来看过我一眼。”妇人有些哀怨。 “娘娘。”婢女暗自垂泪,贵妃关在这里太久了。 此人正是当年艳绝后宫的谭湘雅。 “碧云姑姑,来饭了!”外面一个小太监喊了起来。 那个婢女赶忙出去接饭。 送饭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一边拿出食盒里的饭一边说道:“姑姑担待些,这些时日宫里忙着公主的婚事,饭菜都是剩着的。” 这个小太监心肠好,并不因为这里是冷宫而对她们冷眼相待,对她们倒还多加照拂。 “长公主要出嫁了?”碧云问道。 明月的事情她知道,所以有此一问,毕竟她是跟着谭湘雅身边的老人,当年还带了明月好几个月。 明月出嫁她和娘娘都很开心。 “不是长公主,是淳绎公主。”说完他又低声道:“长公主被陛下送去报国寺出家了!” 这话让碧云手上的盘子尽数掉在地上,碗里的饭菜撒的一地都是,她的眼里冒出大滴大滴的泪珠。 “姑姑,你怎么了?”小太监不明所以,只是有些奇怪。 “没事,我没事。”她搽干眼泪颤抖着捡起地上的饭菜。 “碧云,刚才他说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谭湘雅出来了,声音颤抖着问。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绝色楚姬 “娘娘!”碧云心疼的叫道,她们娘娘这些年唯一的念想便是长公主殿下,如今却被送去出家。 “明月,明月她怎么了?”谭湘雅声音颤抖得厉害,她听见明月出事了。 “没事!”碧云努力吸回眼里的泪水,不想让谭湘雅知道事情的真相。 那个送饭的小太监将事态不好,自知说错了话,转身便想悄声离去,却被谭湘雅抓住了胳膊。 “娘......娘。”小太监吓得如同筛糠,虽然这个妇人是冷宫里的弃妃,但是他原本就胆小心善,不像其他人一般欺辱她,现在被她抓住了胳膊,心里自然而然便生出一股害怕来。 “长公主怎么了?”谭湘雅有些急迫的声音,吓得那小太监更是说不出话来。 “公主她......出家了!”好容易让他蹦出这么一句来。 谭湘雅抓住他的手滑落无力,小太监便趁机抽出了手,转身便想跑,碧云从后面追上他,从怀里摸出一点碎银子,硬塞给他道:“小果子,你帮姑姑打听打听长公主的消息好吗?” 小果子慌忙点头,抓起那点银子拔腿就跑,连食盒都忘记拿了。 谭湘雅呆立在原地,眼泪已经哭花她的妆容,此时天都塌了。 碧云心疼的替她揩着脸上的泪水,心里揪得生疼,主仆二人就这样在冰冷的院子里,站了很久很久。 寒儿的婚事定在九月初八,距离现在也就两个多月的时间,张氏因为病倒,府上的开销又都靠费靖月,所以根本无力插手,这些事情便是长姚公主在操办。 费靖寒似乎有了什么心事,不若以前那般蹦蹦跳跳,但是问她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长姚以为她是拒绝这门亲事,所以颇为担忧,但是寒儿又说不是,许是因为九皇子那件事情,虽然遗忘了,但是依然在心里留下一个印迹。 齐休桐这些日子如同疯子一样,狠狠咬住齐休炎不放,让他损失不小。 五皇子别院。 一个妖娆美丽的女人坐在齐休炎身上,女子身上带着淡淡的幽香,但是他不为所动,低着头,在书桌上写着什么。 “殿下!”女子有些嗔怪的抱住他,嘴里叫道。 “嗯?” 齐休炎抬起头来,并没有什么感情的眼神看得女子有些心里发慌,但是她还是继续道:“我不美吗?殿下为何不肯看我一眼?” 齐休炎淡淡的笑了一下道:“你当然美。” 女子的手不自觉,在他身上游走,他明白女子的意思,放下手中的笔抱了她起来。 满屋子旖旎。 激情退却之后,齐休炎穿好衣衫,站在铜镜前整理着衣衫。 女子随便批了一件透明的衣衫便走到他身边,想要去抱他,却被他推开去。 女子有些不快,嘟囔道:“殿下何以拒人于千里之外,难道楚姬不好吗?” 齐休炎没有答话,似乎并不为她的撒娇而动。 楚姬见齐休炎的神情,也明白他的心意,换了一副脸孔道:“当日殿下对楚姬可是有承诺的。” 说道这个,齐休炎暗自握紧了手,定了定神才转过头来笑道:“楚姬不要乱想,刚才本王只是在想心事,没有不理你。” 女子受用,她并不求他爱她如痴如狂,她只求在他身边有一席之地,总有一日,凭借她的手段,她定然能出人头地。 “殿下!”楚姬叫着便如无骨一般,倒在他的怀里。 这回齐休炎没有推开她,大手抚上她的秀发,道:“这次的事情,还要楚姬不遗余力,为本王扫清障碍。” 女子点点头,娇羞的神色泛起,道:“那是自然,上次他不就被楚姬给迷惑了吗,此次也是一样。” 齐休炎点点头,满意的握住她的下巴,附身上去,一个深吻,道:“楚姬美貌,他自然无力招架,若是事成之后,我定然给你个侧夫人的位置。” 女子满意的点点头,一双手又去挑逗他了,齐休炎也配合的再一次吻上了她。 这个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当日害的齐休桐和费靖寒生出龃龉的那个女子。 她是齐休炎三年前在京城的“烟花满苑”发现的,当时一位朝臣的公子请他去玩乐。 烟花满苑是京城最著名的歌舞楼,也是京城里的公子哥儿最喜欢光顾的地方,在大顺做纯粹皮肉生意的地方叫窑子,好一点的叫青楼,至于这歌舞楼便是更高档一些的地方。 这里收罗的女子都是绝色美貌,而且都有高超的技艺,或歌或舞,总之让人心旷神怡,是男人们的好去处。 这里的女子貌美,但是却是卖艺不卖身,她们能歌善舞,能说会道,却让人只能看不能碰,这也是一种吊着男人们的好法子,自然生意就好的不得了。 但是这里虽然好,但是也不是任何人都消费得起的,除非是有钱人,一般人还是不会踏足这些地方。 齐休炎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楚姬的。 当时楚姬是这里的头牌姑娘,能跳能唱,又生的一副好面容,是许多公子哥儿倾慕的对象。 请齐休炎去的那位公子姓许,他的父亲是京兆尹手下的一个副骁骑参将,因为犯了点小事儿,便找五皇子消灾。 当时楚姬身着一身淡绿色的轻衫,弱音若现的身姿,让五皇子相当震撼,那位许公子从五皇子的眼神里看到了门路,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硬将楚姬买了身送到五皇子府上。 五皇子也未拒绝,便将她养在别院,烟花满苑的女子都很干净,没人碰过,所以五皇子是她唯一的男人。 她像是有极佳的天分,很快在五皇子身边便让他欲罢不能,好长一段时间,五皇子都流连在楚姬的房中,冷落了不少人。 后来他更是发现这个楚姬有着非比寻常的头脑,偶尔也能替他出上一两个好主意。 他留了个心眼儿,便让人去调查这个楚姬的来历,却也只发现她是西昌国的人。 时间久了,他也就腻了,渐渐便冷落了她,直到那一日。 皇后传他进宫,原来是说起为他择一门亲事的事情,他原本心仪的是那位笑凝公主,但是却让承顺帝赐给了齐休離。 所以他阴沉着脸,不说话。 夏莲皇后一改往日的和蔼高贵模样,直接对他开了骂,他也早就习以为常,他这位母后,只有他才清楚,和蔼高贵不过是她的另外一面罢了,实际的她隐忍、霸道、心细如发。 她早就发现了齐休炎的心思,所以她才会如此动怒。 “你简直是疯了,竟然觊觎齐休離的女人,若是激怒了他,你的皇位还要不要!你若执意如此,本宫便让你自身自灭去!”皇后气的双手发抖。 当时大殿上只有他们二人,所以也不必掩饰什么,母子二人对视着。 齐休炎败下阵来,跪在地上磕头。 皇后也不是真的不管他,只是要叫醒他,见他服软,又软语相劝道:“如今你父皇身体也不如早年,毕竟多年对纯善皇后的思念,掏空他的身体。” 她眼里闪过一道阴沉的光,但是转瞬即逝,继续道:“太子如日中天,暗中经营了不少手段,你也是嫡出的,还有你外公的势力,比起太子来只强不弱,如今他有了孟东篱那个贱人的支持,恐怕比起以往更难对付,你倒不如寻一门好亲事,也好多加点筹码。” 夏莲皇后又恢复了她一贯的优雅,拿起桌上的一叠小像,递了过去。 每张小像后面都用小字记录了这个女子的名字和出身家世,齐休炎一张一张的看过去。 最后一张是个笑颜如花的女子,小字写着:费靖寒,费府嫡女,西昌国长公主唯一女儿,上佳。 他恹恹递回去那叠小像,恭敬的问道:“母后的意思是什么?” 他知道,皇后给他看,不过是走个过场,其实她早就心中有数,叫他过来,也不过是表示个意思罢了。 夏莲皇后翻看了一下,捻出一张放在他面前,正是那个费靖寒。 “你可知道她的作用?”夏莲问道。 齐休炎点点头,又摆摆头,母后的深意她不懂。 “听闻洛长青最依恋他这个姐姐,所以对长姚公主的女儿也是照拂有加,若是有一日,你能借助上西昌国的势力,自然是无人能敌,这为其一。” “费府的情况,本宫了如指掌,笑凝与这丫头是站在一起的,若是你娶了她,笑凝自然也是站在这里的,那么她身后的齐休離自不用说,这为其二。” “她出身费府,与那故去的纯善皇后也有些挂像,虽然不若笑凝那般,却也比那费靖若更像些,而你父皇的喜好,全是与这纯善皇后有关!这为其三。” 夏莲皇后对他一一分析,这最后一条,连他都不知晓,若果真是这样,父皇偏向他的心更重些。 “那笑凝不是更好些吗?”他嘟囔了一句。 “可是齐休離你能对付吗?惹急了他,你会有什么后果?”夏莲皇后淡淡的一句,让他瞬间打消了念头。 “几位皇子里,恐怕只有他无心皇位,可是你不能逼他。” 齐休炎瞬间清醒过啦,齐休離虽然能干强悍,但是对朝政之事却从来不感兴趣,但是若是他要抢了他的寄托,那么他的希望他也不会放过。 他惊出一身冷汗,对皇后道:“那便是她了,还请母后做主。” 若是将来他登上大统,若是那女子还那般美好,再去抢了又如何? 回到府中,他想起这些时日听到的一个传闻,想了想,他叫来影卫,让他去调查那个传闻的真假。 楚姬又被他重新想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下一个是谁 他听见那个传闻便是最近他的九皇弟对一个女孩子认真了,而这个女子便是他母后给他寻的正妃。 母后一定也知道这件事,不然临走的时候母后不会对他说要他自己回去好好把握。 若是真的让九皇子捷足先登,那么他就真的走到劣势了。 而且太子和九皇子原本就是亲姐妹的儿子,自然更是亲近些,他自然不能让九皇子抢了费靖寒去,不然他就真的失了优势了。 他身边的人办事也确实得力,不到一天,便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九皇子这一次的确是动了心,不止一人听他说过,他有想要让父皇赐婚的意思。 他如坐针毡,这才想起了楚姬来。 那一日楚姬自然是用了一点手段,她早就探听到齐休桐和费靖寒的约会,适时的出现,让费靖寒误会。 说来不过是一个小手段罢了,她假装走错了房间,然后又借口有些晕,齐休桐自然中计,不过扶了她一把,就让费靖寒误会,可是没想到费靖寒会因此而撞了马车,竟然心痛到选择性失忆。 效果出奇的好,齐休炎顺利的求得指婚,而费靖寒也未曾表示反对,一切的一切都在向着他希望的方向的在发展。 但是现在让他头痛的便是齐休桐,因为费靖寒的关系,他处处和自己作对,已经暗中除掉了他不少帮手,起码有两间铺子就被齐休桐给破坏了。 如今他便是要让这个楚姬替他拖住齐休桐,以便让他好有喘息的时间。 “九皇子,外面有位姑娘找你。” 齐休桐有些奇怪,怎么会有姑娘找自己,传进来一看,竟然是那天那个姑娘。 她怎么会来找自己,就是因为她,他才会和寒儿生出嫌隙,不然寒儿也不会同意和五皇子的婚事。 他眼里冒着寒气,走过去捏住楚姬的下颚,道:“你还敢送上门来!” 楚姬吼吼说不出话来,她要窒息了,齐休桐好一会儿才放开她,但是眼神还是恶狠狠的盯着她。 楚姬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她知道齐休桐不会杀她了,她才开口道:“我愿意帮你抢回那位姑娘。” “凭你?”齐休桐嗤之以鼻。 她悄声附在齐休桐耳边说了几句话,自此她便在九皇子别院住下了。 费府。 按照费靖月的计划,是要一步步蚕食掉费府,让张氏心甘情愿的交出姨娘的手中的权利来,费墨阳如今算是废了,毫无斗志,皇帝也因为舒姨娘的事情迁怒他,根本不给他再度如朝的机会,他除了几个姨娘处,也没有好去处了。 林双儿是最知道费靖月手段的人,碧软疯了以后整日里胡言乱语,现在费靖松在府里都快被她折磨死了,因为失去了公职,又受舒姨娘连累,他在府上可以说极度不受待见,而且碧软又是疯疯癫癫的,让他苦不堪言。 舒家受了连累,也不待见他们兄妹二人,即便是东篱皇贵妃权势遮天,也没能为舒府说上话,舒府现在将这兄妹二人恨之入骨,所以他们也别想要靠外祖家的势力再蹦跶。 这些种种林双儿看在眼里,她心下害怕,对费靖月是又敬又畏,只要费靖月让她办的事情,她都不遗余力,比任何人都尽心尽力。 梁凌雪孕肚已经很大了,费靖月让人送了她去郊外的宅子养着,这府上还有恶斗,她不想让她受到波及。 下一步要收拾的就是费墨阳了。 只有费墨阳彻彻底底的失去了家主的地位,才能让费靖樵成为费府真正的主人。 这段时间三婶来的更勤了,因为三叔那个职位,很多人巴结讨好,让三婶尝到了甜头,她自然就更觉得费靖月是他们家的大恩人,对费靖月更加殷勤。 自从那日费靖月拒绝了张氏的请求,她已经很久没去过佛堂了,今日晨起,她趁着日头不大,去张氏屋中小坐。 张氏见她来了,抿着嘴不说话,费靖月如今反正也与她撕破了脸皮,更无心与她虚以为蛇。 张氏喊道:“你现在开心了?这些日子怪不得你这么好心,拿来钱粮,你说,府上的铺子是不是你弄垮的,田地是不是你收购的,你这个不孝女!” 费靖月淡淡一笑,也不与她辩驳,走到她的妆台前,拿起一只珊瑚珍珠钗看了看,放下又拿起一朵绿云翡翠扣件,看了好些首饰,然后她转过头来冷冷的对张氏道:“这些东西都是我母亲的嫁妆,祖母可没少贪墨。” 张氏气急,一口气提不上来,在那里气喘吁吁,嘴里无话辩驳,只说着你这个不孝女,却提不上劲儿来。 周妈妈站在旁边不说话,此时更是走了出去,留下张氏一人。 张氏明白这个府上变天了,费靖月也不是以往的费靖月了,她狠辣、不留情面,只一心想要至他们母子于死地。 “为什么?”她问得有气无力。 费靖月盯着她,看得她身体发麻,不敢多言。 “为什么?我母亲被舒姨娘欺辱,你看在眼里,你却不说,你明知道她暗害我母亲,暗害我,你却睁只眼闭只眼,你觉得你配做主母吗?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你千方百计的想要将我们利用到极限,若没有七皇子,我现在可能也被你许给一个对费府有利的人了吧。” 费靖月狠狠的盯着她,继续道:“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所谓的荣耀,可是这荣耀与我何干,你却想要牺牲我,因为惧怕东篱皇贵妃,你对费靖若多加偏爱,我又是什么?” 费靖月说的动情,不知道是不是混杂了小靖月的情感在里面,字字句句,让张氏无力反驳。 说完所有人的话,费靖月如同松了一大口气,身子有些软。 “如今你便好好养病吧,就不要出来管事了,反正如今府上也不需要你管什么,周妈妈会负责照顾你。” 周妈妈应声而入,张氏恨恨的看着她,嘴里嚷着,但是周妈妈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将她重新按回床铺,转而对费靖月说:“小姐,你便放心,老奴会照顾好老夫人的。” 张氏恨她背弃旧主,但也无可奈何,这府上她已经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了。 没了张氏的妨碍,下一个就是彻底收拾费墨阳。 他胡子拉茬,混身酒味,现在他落魄得不如一个下人。 林姨娘告诉他,如今府上的开销用度都是费靖月在负担,而且他也听闻大名鼎鼎的宛月是她费靖月的产业、乐普山庄是她费靖月的产业、水寨也是她费靖月的产业,她如今是日进斗金,而他却要颓废度日。 张氏之前为了他去求费靖月却碰了一鼻子的灰,现在更是气得卧病在床。 他翻身起来,往张氏的佛堂走去,他要去见见他的母亲,只有他们母子二人团结在一起才能让费府重新握在手里。 到了门口却被周妈妈拦住了,说张氏病重,不能见人,任他如何使力,就是无法推开周妈妈。 还是酒喝得太多了。 回到林姨娘那里,却被告知她身体不适,去了沈姨娘处,又被客气的请了出来,唯一不拒绝他的唐姨娘却又来了小日子,让他无奈无比,长姚那里他可不敢去,如今他越发自卑了,既然每个姨娘那里都不能去,那索性出去寻欢去。 想到这里,他一不做二不休,拿起一袋银子,往外走去。 一直守在门口的家仆见了,立时跑去跟总管汇报,李小丁点点头,转身往内院走去。 如今小丁做了府上的总管,梅总管功成身退,像长姚递了“辞职信”,长姚见他去意已决,便给了银钱,让他去了,而李小丁自然便做上了总管大人。 他之所以不干,除了功成身退而外,也是想留下一条小命,这样府地,太不安全,他还记得离去前,三小姐对他说道,有一日府上变天,她一定会成人之美。 这话他听懂了,他住进了他买的大宅子里,安心等着秦姨娘自由那日。 “小姐,老爷出去了。”小丁恭敬而谦卑。 “很好。”费靖月点点头,她做事有个原则,凡事留一线,若是费墨阳良心未泯,自然也不会上她的圈套。 “老爷真的会?”碧渝在一旁问道。 费靖月淡淡的,拨弄手中的链子,道:“那便要看他如何选择了。” 费墨阳怀里揣着一包银子,有些翩然,走到路口,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迎了上去,手里拿着一个纸包,不知是包的什么东西。 “大人大人!”那人叫道,他四下看看,似乎只有他一人。 “你叫我?”他问那人。 那人点点头,道:“就是大人您,我看您似乎踌躇志满,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事?” 费墨阳有些警惕,这人是谁? 那人递过手里的纸包,打开道:“大人不必疑虑,小的不过是个卖老鼠药的,任你什么硕鼠,都抵不过这药,只是这药,若是人误服了,那便坏事了,它能让人如同睡去却再也活不过来了。” 原来是卖药的,他送了一口气,但是手却不由自主的接过那纸包,随意丢过去一锭银钱,拿起纸包飞快的跑开了去。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弑女大计 他手里紧紧的握住那个纸包,都握出汗了,但是他是兴奋雀跃的。 刚才听那人说若是人误服了就会如同睡着一般,他的心就碰碰的跳了起来,鬼使神差的接了过来,走到角落里,他焦急的打开那个纸包,是一些细小的粉末,并没有什么特别,闻起来也无色无味,他的心如同有头猛兽在跳跃,让他止不住的浑身颤抖起来。 他现在也无心再去寻花问柳,只一心让这纸包里的东西生出些作用来。 他转身往府里走去,那纸包就放在胸口处,膈得他浑身发热。 回到府上已经是下午时分了,院子里安安静静,因为夏日的关系,所有人都昏昏欲睡,窝在房子里不出来,他回来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碰见。 如此甚好。 他心里竟然有些兴奋,加快了步子。 走到佛堂门前,他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看,屋内空无一人,所有的下人好像都去偷懒了,只留了一个小丫头坐在张氏房门前打瞌睡。 他大步走了进去,那小丫头见他来了,惊站起来,低着头叫着老爷好。 他不在乎这些,只一心见到张氏,他可是有天大的事情要和母亲商量。 张氏在屋里**着,听见外面的动静,问了一声,那小丫头回道:“是老爷来了。” 张氏一个激灵翻坐起来,连声喊道:“快让老爷进来。” 费墨阳推开房门,只见张氏已经坐了起来,原本红润的脸变得苍白,身体也是虚弱无力的模样,他生出一股心疼来,大步上前,便直接跪在了张氏的面前。 “母亲,你受苦了!”他开始流出眼泪来,如今他和张氏的处境也是不相上下,哭张氏,也是哭自己。 张氏伸出手来抚摸上他的头,嘴里颤抖道:“我的儿,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看看你,太让为娘的心疼了。” 费墨阳不言语,只一个劲儿抱住张氏,哭得像个孩子。 母子二人哭了一阵,才稍稍缓解一些内心的难过,他紧握张氏的手道:“今日我过来看母亲,竟然被挡在了门外,周妈妈她?” 他还不知道张氏被费靖月软禁之事,只觉得有些奇怪,早先也未曾多想,以为真的是因为张氏卧病,可是现在看来,张氏却并不是不能见他。 说起这事,张氏怒火中烧道:“都是那个贱丫头干的好事儿,是我看走眼了!” 接着她便将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说给费墨阳听,包括费靖月如何与她唇枪舌剑,如何将她软禁在此,周妈妈又如何叛变的,全部添油加醋的给费墨阳说了一遍。 费墨阳越听越气愤,这费靖月简直太罪不可恕了,将他原本还有一点的父女慈爱,冲的是干干净净,现在他只一心除掉费靖月。 张氏还在说着:“家里的几个铺子全部被他给吞并了,田地也被她给买了下来,现在费府不过是空壳一个,真正的掌权人是她!” 张氏说得呲目欲裂,恨不能此时就将费靖月碎尸万段。 费墨阳也咬紧了牙关,恶狠狠的道:“就是这个不孝女,害的我们如此光景,看来我们也留她不得了。” 说完他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张氏没有想到他有这样的想法,被他吓了一跳,她心里生出一丝犹豫。 “那可是你的女儿!”张氏声音有些微弱,似乎很没有底气。 费墨阳早就被如今的状况冲昏了头脑,他将一切全部归咎在费靖月的头上,若不是因为费靖月,他在这府上也不会这样落魄萧条,像条丧家之犬,若是她肯为自己开半句口,他现在即便做不回以前的职位,起码还有公职,可是现在她不仅如此记仇,还将母亲软禁起来,收购了府上的田地商铺,真真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 他忘了他的偏袒,他忘了他的薄情,他忘了他对她们母女所有的冷眼旁观,他的眼里只看得见往日的荣华富贵,还有未来的“好处”。 “母亲,你好好想想,当年我是如何一路高升,所为何事?”他对张氏循循善诱。 “好像是你姐姐去世以后,皇上便对府上多加照拂了。”张氏也想起这茬儿。 “一点没错,陛下对长姐意长恩重,因为长姐去世,陛下心存愧疚,所以对府上多加宽待,而那个不孝女和长姐年轻时候简直太像了,若是她死了,皇帝陛下必然也会怜惜费府,怜惜我这个可怜的父亲。”他笑的有些狰狞,他陷入了自己的魔障不能自拔。 张氏也被他说得有些心动,但是嘴上还在犹豫:“那她若是突然暴毙,那七皇子怒火?” 他现在根本不想去考虑这些问题,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人都死了,七皇子还能把我们怎么样,况且他又如何想得到是我们动的手,毕竟她是我的亲生女儿,任谁也猜不到我们的头上,反而会将对她的爱延续到我们身上。“ 他的描述很是美好,张氏看看他的样子,再想想如今的处境,心一横,牙一咬,道:“那便依你所言便是。” 接下来便是商议如何动手的问题,费墨阳根本无法接近费靖月,而他带回来的药粉虽然有效,但是却根本没有施展的机会,他望向张氏。 张氏明白他的意思,道:“我约她见面,就说有要事相商,她定然会见,只要她到佛堂来,我自然有机会在她的茶饮里面下药,只是这药可有效果?” 费墨阳得意的说道:“这药自然是有效果的,我亲眼见到的,在回来的路上,我撒了一点药粉在馒头里,丢给门口那几只流浪狗吃了,有只跑的最快的抢了去,刚吃完一会儿便一命呜呼了,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真真是有效果的。” 张氏这才放下心来,接过那包药粉,放在枕头里面。 费墨阳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了,出去的时候那个守门房的小丫头早就不见了踪影,他心里暗叹,今日之行真是顺利,定是老天眷顾,他一边做着美梦,一边往唐姨娘的院子走去,虽然不能碰,但是有人陪着,说说话,也是好的。 周妈妈从暗处走了出来,对着他离开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快速的往碧落院走去。 “小姐,周妈妈来了。”碧渝进来报。 费靖月点点头,让碧渝去端冰镇的西瓜,顺便请周妈妈进来。 周妈妈一进来就道:“小姐果然料事如神,老爷偷偷溜去老夫人房中,说了好半响,出来的时候面带笑容,遮都遮不住。” 费靖月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这时碧渝端进来冰镇西瓜,清凉可口,周妈妈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费靖月笑笑,让周妈妈拿着吃,她开始不好意思,但是架不住内心的渴望,拿起半块三下五除二的吃了。 西瓜在大顺是稀罕物,大顺的土地不适合种西瓜,都是在西昌国进口过来的,很是昂贵,所以周妈妈渴望也是理所当然的。 “碧渝,去取两个瓜儿给周妈妈带上。”费靖月对碧渝吩咐道。 碧渝应声去了,周妈妈欢喜得不得了,嘴里虽然推脱,但是手却不受控制的接了过来。 待她走后,碧玺和碧溪二人才走了进来道:“老爷果真还是要对小姐下手了?” 费靖月点点头,道:“他果然还是不顾念父女情谊,要下狠手了。“ 碧溪拳头紧握,恨恨的说:“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亏我们往日还对他如此尊重。” 费靖月笑了笑,掰开他紧握的拳头,道:“人心凉薄,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厚情之人,我如今这样对他,他自然是恨我入骨的,可是为了母亲,哪怕鱼死网破,我也无所谓。” 三女点点头,刚才小丁过来说老爷买了那鼠药,她们就猜到他的心思,却不想一切真如小姐所料,他果真迫不及待的往张氏的住所跑去,现在就只看张氏是否如她所料,真的将这药下在费靖月的吃食里了。 原来一切都是费靖月的试探,自从她拒绝了张氏的请求,这对母子就对她恨上了,费墨阳不止一次在几位姨娘面前抱怨费靖月的薄情寡义,甚至流露出丝丝恨意,她便想出这个法子来试探费墨阳,若是他真的还念及父女情谊,自然无碍,费靖月也不会太为难他,但是若是他依旧执迷不悟,那么下一个被收拾的便是他了。 费靖月心细如发,自从舒姨娘死后,她便发现唐姨娘有了异心,虽然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但是她身边的丫头却不止一次听到她的抱怨,而且三人之中,她最受宠,她说不得也会变成第二个舒姨娘。 费靖月不可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的仰仗不过就是费墨阳,所以这也是必须拔掉费墨阳的原因之一。 之后便是寻在她小日子的时候让另外两人拒绝费墨阳的靠近,再让她们话里话外引导费墨阳外出寻花问柳,费墨阳果然耐不住寂寞,揣上一包银子就去了,自然便遇见了费靖月安排好的人。 只要费墨阳动了一丝心思,他自然便会买下那鼠药,而且会去与张氏商议。 费靖月安排了周妈妈从旁监视,果不其然。 一切都如费靖月所料,他果然动了心思要除掉费靖月,既然他不仁义,也怪不得费靖月不孝顺。 一切就绪,只欠东风。 费靖月也不怕那药,那药的确有效,却不是杀死人的,它会让人呼吸暂停,两个时辰后自然便会醒来,不管张氏何时下药,只要费靖月吃了她给的东西,出了症状,自然便会真相大白。 三日后。 “三小姐,我们老夫相见你,说是有要事相商。” 果然还是来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大计落败 费靖月冷笑了一声,带着碧字三人去了佛堂。 她推开门帘走了进去,张氏端坐在堂上,高高的俯瞰着费靖月,似乎想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祖母有事?”费靖月言语里带着讽刺。 张氏虽然装的茬颜厉色,但是却止不住透着一股心虚。 “你来了?”张氏面色不好,说话也不是底气十足,毕竟她是要行办一件大事。 费靖月冷冷的哼了一声,对张氏她可没有好脸色,这个老太婆还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要谋害自己的性命了。 张氏可能觉得这样对峙下去,费靖月更不会喝她的茶饮,到时候才是得不偿失。 “月儿,你先坐。”她换了一副嘴脸,招呼费靖月坐下去。 既然要她上当,费靖月自然也不会和她再冷颜相对,这戏还是要演的。 费靖月坐了下来,桌上放了一杯清茶,还在冒着青烟,周妈妈不知道哪里去了,张氏身边的是一个小丫头。 “看来祖母今日气色不错。”费靖月淡淡的笑道,但是却没有丝毫真情。 “月儿,你先喝茶。”张氏迫不及待的想要费靖月喝下那杯茶。 费靖月看出她的急切,装作不知道的模样,端起那杯茶,张氏的都扑通扑通跳着,都快要跳出她的嗓子眼儿了,只急迫的盼望着费靖月将那杯清茶喝下去。 “是雪山洞顶。”费靖月闻了闻,却并没有喝,嗅了嗅味道,就又放下了。 张氏提起来的心,悬在嗓子眼,却再也掉不下去。 “嗯!”张氏有些心不在焉,随口一答。 “祖母还记得第一次赏我喝这雪山洞顶吗?这味道却不再一样了。”费靖月话里带着一点点留念。 “那时候的祖母对月儿总是好的。” 张氏的手颤抖得厉害,她生出一丝不忍,就算费靖月现在将她软禁,但是衣食穿戴却从未亏待,她虽然收购了府上的物业,但是却也不曾不管不顾,这府上的开支依旧,她想起自己的一些偏颇,对费靖月的一些狠心,她的脸红了。 费靖月在一次端起那杯茶,没有入口,只盯着张氏,眼里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张氏的手在颤抖,心也在颤抖,她很想制止费靖月正准备喝茶的手,但是想起费墨阳那迫切的眼神,那落寞的深情,她深深压抑住了自己,忍住了脱口而出的话。 终究还是没有选择自己,费靖月端起那杯茶一饮而尽,再无半点留恋。 周妈妈在里间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破布,她一回来就被张氏捆了起来,那个小丫头是张氏的人,帮着张氏将她捆住了,这已经是第三日了,她在房里挣扎着,只盼着费靖月来救她出来。 这药不是立即发作,费靖月暂时还未倒下,她瞥了撇里间,对碧字三人使了个眼神,几人会意点点头。 费靖月也不想在与张氏浪费时间,冷冷的问道:“祖母还有什么交代吗?” 张氏犹如刚刚经历了一场大难,无力与她寒暄,挥了挥手道:“左不过是些府上的事,以后再说吧。” 费靖月用不明意味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带着碧字三人转身就走,张氏在她身后,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待得费靖月走后,张氏再也绷不住了,摊坐在软塌上,身上犹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出了一身大汗。 周妈妈已经饿了三天,这会儿又挣扎了半天,也是无力了,倒在床前,眼里掉出泪来,看来自己是没救了。 回到碧落院,费靖月安排了一番,便睡去了,这药左不过是一些安眠镇定假死的药,费靖月就当睡了一觉罢了。 到了傍晚,张氏也没有等到费靖月暴毙的消息,她心计如焚,费墨阳给的那些药粉她是全部放在那杯雪山洞顶里面的,难道费靖月没有中毒?还是说分量不够多? 她很想知道消息,可是现在身边也只有一个小丫头可以用,这小丫头之所以听命于她,也是拿了她不少好处,她现在要积蓄能量,不能再折损人手了。 费墨阳知道张氏的计划,也迫不及待的来了佛堂,母子二人面面相觑,却也不知为何,张氏安慰费墨阳,也许是她的症状如同睡觉,丫头还没有发现,再等等,等她多睡些时日,再不醒来,丫头们自然知道她死了。 母子二人吃了点饭后,费墨阳又去唐姨娘处寻欢作乐了,张氏也觉得疲乏,回到里屋去睡,看见地上无力活动的周妈妈,她狠狠的踢了周妈妈一脚,脱了衣衫躺在床上去。 费靖月睡了沉沉的一觉,张氏的药分量不轻,她也没有立时就醒过来,但是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她醒不醒来也无所谓,只等醒来,便一网打尽。 张氏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稳,一会儿梦见费靖月满身是血,向他索命,一会儿又梦见以前的荣华富贵,她坐在高高的堂上,下面乌泱泱的跪着一片下人,让她好不舒服。 她在梦里一惊一乍的,突然被人声惊醒,原来是伺候她的那个小丫头。 “老夫人,快醒醒,快醒醒!”小丫头很急切。 她揉揉稀松的眼睛,挣扎起来,问怎么了。 小丫头很是惊慌的道:“碧渝姐姐和李总管带着人来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拽了起来,那个小丫头被人抓到一边,死死按住。 “你们干什么!”张氏惊慌失措,但是却被碧溪抓住头发拽了起来。 “你这丫头想要造反吗!”张氏嘴里嚷着。 李小丁不给她机会,抓着她的领子一把拽了起来,手上左右开弓,道:“你这老太婆,谋害小姐,真是罪不可恕!” 张氏大惊,事情败露了?但是又一喜,意思是费靖月死了? “月儿她?”她问道。 “哼!你还真想小姐出事!”李小丁又是两个耳巴子,打得她眼冒金星。 张氏无力辩解,她心里慌乱无比,她现在也拿不住费靖月是否已经死了,倒是她,却是被人抓住了。 “老夫人。”这时碧渝走了出来,她神情冷淡,但是却恭敬。 张氏站立起来,整理一下被扯乱的衣衫,道:“说吧。”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您帮着老爷暗害小姐的事情也不用遮着掩着了,是小姐仁慈,不与你计较,不然就凭你这样的行为,足以让你死了。” 碧渝的话让张氏跌入谷底,原来一切都是跳梁小丑,费靖月根本就是知道,怪不得当时她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奇怪,原来是给自己悬崖勒马的机会,可惜自己没看懂。 “小姐早就知道你的计划,只希望您能念及祖孙情意,不要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可是一切都是您咎由自取。” 碧渝的话证实了张氏的猜想,费靖月真的是知道一切的,她忽然狠后悔,后悔自己听了儿子的话,如今害了自己,也害了儿子。 “墨阳呢!你们把墨阳怎么了?”她突然大喊起来。 “他自然有他的去处!”碧渝淡淡的说。 她的心成了冰块,费墨阳生死不知,是她害了他。 周妈妈已经快要虚脱了,被人搀扶了过来,见到张氏的落魄样子,忍不住吐了一口唾沫,她被张氏打得一块红一块紫,如今费靖月来救她了,她一边流着老泪,一边恨恨的上前撕扯着张氏。 张氏躲闪不及,被她抓了一下,红红的血印,留在她的脸上。 张氏破口大骂,说她狼心狗肺,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碧渝拦住她,对张氏道:“老夫人您也不必再猜了,小姐自然是无碍的,不过您从今以后不能再踏出佛堂半步。” 她被费靖月软禁了。 碧渝带着人走了,却留下了许多婆子丫鬟看守,每一个都凶神恶煞,将张氏看得紧紧的。 此时费墨阳还在唐姨娘怀里做着美梦,他梦见皇帝给他官复原职了,还赏赐了不少珠宝银钱,让他欢喜得在梦中都笑了起来。 碧渝等人的行动是在深夜中,而且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任谁都没有发现这府上生出的变故来。 第二日,费墨阳从梦中醒来,早膳都来不及用,就迫不及待的去了张氏处,但是却被人挡了出来,出来挡他的是个不认识的婆子,凶神恶煞,看的他心里发麻。 那婆子不说话,只说不能进去,他也不知是什么意思,难道母亲的事情落败了,可是他为何没有任何人来找他,他拿不准,只得讪讪回去。 回到唐姨娘的院子,却没见到她人,一屋子的丫鬟都不见了,桌上有一张纸条,说是娘家急事,她匆忙赶回,让费墨阳不要挂念。 今日的事情处处透露这诡异,但是长期的喝酒,让费墨阳原本清明的脑子变得迟钝,既然唐姨娘不在,那就换一个姨娘便是,他想到了林双儿。 林双儿今日打扮的很漂亮,抹着红红的腮红,身上擦着好闻的香粉,费墨阳刚一进门就被她吸引住了。 “老爷,你都不来看双儿。”一阵旖旎后林双儿娇嗔的说道。 费墨阳被她酥软的声音撩拨得心猿意马,恨不得再亲热一番。 林双儿推开他,从化妆盒里拿出一个纸包,对费墨阳道:“老爷,这才是好东西。”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这才是好东西 纸包里是一些细小粉末,颜色有些淡淡的红色,但是好像有混合着其他的颜色,味道有些硝石的感觉。 只见林双儿拿出一个玉石小杯,将这些粉末倒入其中,又加入一些液体,混合在一起。 她将这杯兑好的液体递给费墨阳。 费墨阳接过去闻了闻,问道:“这是什么?” 林双儿不答,递过去一个妩媚的眼神,转了个身,她身上的香味扑鼻而来,让费墨阳不能自持,她嘴里娇嗔道:“自然是好都东西,老爷尽管服用便是。” 既然林双儿说这是好东西,此刻就算是毒药,他也会一饮而尽。 喝下这杯饮品之后,费墨阳感觉身子有些发热,味道不算难喝,但是也不是什么美味,他抹了抹嘴角的残余液体,向林双儿扑去。 他这一扑却扑了个空,林双儿闪了开去,但是她身上裹着的纱巾却滑落在地,被费墨阳紧紧的抓住,放在鼻下嗅闻。 “真香。”他感叹道。 此时的林双儿娇媚无比,在他眼里如同天仙下凡,他暗自在心里感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她如此妩媚动人的。 林双儿与他在屋中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他脚步虚浮,看着林双儿就在左近,但是行过去却又抓不到她,二人你追我赶,就在这屋子里跑起趟儿来。 费墨阳出了一身大汗,身子都浸透了,如同刚从水里捞起来一般,林双儿停下脚步,坐在床边,费墨阳也停了下来,他跑了这么一会儿,已经跑不动了,林双儿停下,他自然也就不再追赶。 此时他觉得混身舒坦无比,似乎这些日子以来的不顺、阴霾、落魄、顿挫统统都不在了,他只觉得一种深深的满足充斥着自己,似乎眼前的生活便是仙境,而林双儿便是那仙境里的貌美天仙,他的全身细胞,都充满了欢快的节奏,恨不能此刻便要畅饮三大杯。 “老爷,感觉如何?”林双儿娇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犹如登仙。”他此时只有这样的形容词了,再也没有比这更痛快的感觉了,他觉得自己混身充满了力量,就算此时让他上战场去,他也能大战三百回合。 林双儿走过来扶他趟在床上,一边用芊芊细指替他按摩,让他更觉舒坦,就是那可心的唐姨娘也比不上林双儿贴心,他渐渐陷入了沉睡。 林双儿见他睡去,停下手里的动作,收起刚才那副娇媚的脸色,从柜子里拿出一件衣衫套好,又化了个淡妆,她望了一眼像死猪般沉睡的费墨阳,冷冷的站起身来,走了出去,他这一睡,恐怕要不少时间,她也要去复命了。 来到碧落院,费靖月已经醒了,正坐在软榻上喝着蜂蜜茶,她很久没喝了,感觉特别的甜。 林双儿的到来是意料之中的,和她预测的时间相差无几,就连给她准备的那杯蜂蜜茶也还没有凉,正冒着渺渺青烟,温度刚刚好。 “小姐。”林双儿态度特别谦恭。 “快坐。”费靖月对她态度极好。 林双儿坐了下来,今日费靖月做的蜂蜜茶恰到好处,甜而不腻,配上一盘小点,真是美味的不得了。 二人用了两块才说起今日的正事,原来对于费墨阳和张氏,费靖月早就安排妥当,小丁和碧渝负责软禁张氏,那么林双儿就负责收拾费墨阳。 这二人都不能死,一是二人虽然可恶,但是罪不至死,二来,若是现在这个关头二人一死,姐妹二人的婚事就得延期,三来,二人均是费靖月的长辈,要她悄无声息的解决二人不是没有法子,但是她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这个手,她的目的只是夺得府上的实权,用不着要了二人的性命。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冷清、寡义,绝情、淡漠,也是二人不能饶恕的罪恶。 张氏是主母,年事已高,软禁起来也就罢了,但是费墨阳却不同,他正值中年,若是让他翻身,到时候就是鱼死网破,到不如使点手段,将他握在手中,好吃好喝的供养起来也就罢了。 费靖月二人说起今日的事情。 林双儿道:“小姐,亏得是你神机妙算,老爷真的去了我院里。” 费靖月抿嘴笑着不说话,碧溪还是叽叽喳喳的性子,忙抢着说,“自然是小姐早早便算好了的。” 林双儿有些惊诧,这也是费靖月安排的? “我把唐姨娘送到别院去了。”费靖月对她解释道。 这府上的几位姨娘,林双儿是得了费靖月好处最多的人,自然是听命于费靖月的,而她也是这一次行动的执行人,怎么让费墨阳去林双儿那里,是最大的问题。 唐姨娘心大,出身是几个姨娘里最好的,费靖月发现她渐渐生出一些异心来,既然是如此,她便不能再留在府上,而且费墨阳在几个姨娘中,也最喜爱她,当他见不到张氏,必然会去唐姨娘那里。 所以费靖月在费墨阳离开的同时间,就将唐姨娘包括她院中的所有仆人,全部谴了去别院,当然,唐姨娘也是被看守着的,她院子里人自然不全是她的人,一大半都是费靖月安排的,将她和听命于她的人牢牢看守,自然是小菜一碟。 而海棠院是离唐姨娘的院子最近的地方,费靖月在海棠院屋外撒上了一种异域的香粉,在唐姨娘那里都能隐约闻见,费墨阳未能找到唐姨娘,自然有可能就近选择,何况这香粉有一些暖情的作用,他自然而然会被吸引住。 林双儿听了几人的解释,惊讶的合不拢嘴,碧溪哈哈笑起来,道:“你现在也知道小姐厉害了吧。” 林双儿惊讶的模样,看的费靖月笑了起来,她转身对碧渝说,去给姨娘端点冰晶瓜儿来。 碧渝笑嘻嘻的去了,很快便端上来一盘切好的西瓜,西瓜是用冰镇过的,也挑了籽儿,放在透明琉璃碗里,浇上费靖月特制的汁儿,用细签儿插着吃。 西瓜一来,几个丫头一拥而上,插起便吃,林双儿又是一阵惊诧,这几个丫头怎么如此大胆,但是看着费靖月淡淡的笑容,她的一颗心又安定下来,从心底生出一种敬佩之情。 为三小姐做事,真没错。 “你尝尝味道。”费靖月叉起一块递给她,她有些受宠若惊的接了过去,好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 临走的时候费靖月让碧渝给她装了一大盒冰晶瓜儿,又给她一盒银子,让她有时间多去看看父母,她的父母已经在城里买了房子,如今靠着费靖月给的银钱过活,哥哥也被安排在了费靖月的铺子做事,她现在对费靖月是死心塌地,绝无二心。 走出门了,费靖月递给她一个纸包,她会意的点点头,揣进怀里,拜别离去。 回到海棠院,费墨阳还在睡,她有些鄙视的望了他一眼,对身后的丫鬟吩咐,让她去小厨房熬一些补身子的药来。 小丫头应声去了,她捏了捏怀里的纸包,这东西可要让他好好享受。 费墨阳醒来以后,见到林双儿坐在桌边,桌上摆着一桌子的菜,中间是个小炉子,上面炖着一个小砂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他咽了口口水,饿了。 “双儿。”他叫着林双儿,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林双儿见他醒了,赶紧来扶他。 “老爷。”林双儿替他披上一条披肩,将他扶到桌前。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不用这披肩。”他想将这披肩抖落,却被林双儿按住了手。 她娇媚的眼波流转,轻声道:“老爷刚从被窝里起来,自然是要披上的,就是身子再健壮,也得防着风寒。” 他觉得林双儿体贴极了,桌上的菜冒着香气,让他食指大动,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东西都是宛月那边送来的方子做的,自然是好吃至极,费墨阳吃的光盘光碗,恨不得将盘子也舔了去。 吃完饭,林双儿又递给他一碗补汤,让他喝了,他简直觉得这里就是天堂。 日子就这么过了,每日在林双儿院子里,喝着那奇怪的水儿,吃着这大补的药,这水儿他越来越喜爱,甚至有些痴迷,每次喝完以后就会出一身大汗,大汗以后就是淋漓尽致的快感,让他欲罢不能。 他从未问过这水儿是什么,他只要这水儿带来的感觉,他沉迷在这快乐的感觉里,忘了今夕何日,忘了张氏,忘了官复原职,忘了窘迫之景。 转眼又是两月过去,日子渐渐入了秋,刚开始的时候张氏还大吵大闹,但是几个婆子凶神恶煞,除了给她好吃好喝的供着,其他的在没有多余的话说,她叫了几日叫不动了,也就渐渐消停了,费靖月虽然软禁她,但是却没亏待她,吃的还是原来的吃的,穿的也是冷暖世杰供着,就连她喝的茶都是上等的。 她盼了这么久,也没有见到费墨阳来看她,她心灰意冷起来,她好容易塞了银子,才从一个小丫头嘴里打听到,老爷如今天天窝在海棠院都不愿意出来,日日好吃好喝好玩,早就忘了她这个在这被软禁的母亲了。 “逆子!”她气得肝儿颤。 “老夫人,三夫人来看你了。” 是三婶来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张氏的底牌 三婶的到来给了原本已经绝望的张氏一丝希望,这些日子这个妇人表现不错,若是能靠她走出这个院子,她一定要去太后面前控诉这个不孝女,当初太后与她可是有着深厚的交情的,即便有七皇子的偏袒,至少能放她出来。 张氏这些日子被软禁,心神消耗极大,人也消瘦了不少,三婶一进来便惊呼道:“老夫人,你瘦了。” 说起这个张氏就觉得喉头发酸,流下不少眼泪来,嘴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春花!”她喊出三婶的名字。 三婶有个普通百姓最常取的名字,叫做李春花,张氏还是第一次这么深情的叫她。 三婶受宠若惊,不敢受她这样的好,连忙上前扶住她坐下,从兜里掏出柑橘剥开来,递给张氏。 张氏已经好些时候没有见过天日了,如今见到这时令的水果,又觉得心下委屈,老泪纵横。 “这是怎么了?”三婶忙问身后伺候的小丫头。 可是这个小丫头是费靖月的人,没有回答三婶的话,只冷冷的道:“看看便是了,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三婶奇怪,她是个精明的妇人,不然也攀不上费靖月,如今看张氏的模样,和那小丫头的嚣张,她便在心里盘算,难道说老夫人她? 她的心一直不小,现在自家男人在费靖月开的水寨里做着管事,手底下有七八个人,都是些关系户,这些人当然也给他们家送了不少东西,现在在街坊邻居面前,她也算是小有脸面了。 她不敢再多问,只一股脑儿的从带着的兜儿里掏出今天带来的东西,都是些新鲜瓜果,伺候着张氏用了几个,张氏疲乏,而且现在监视的人不少,她也不好多说什么,现在李春花就是她的希望,她哪里能轻易放她离去。 “春花,我头有些昏,你扶我进去躺躺。”张氏做出一副虚弱模样。 那小丫头冷哼了一声,也不说话,也不动作,只冷冷的看着张氏表演。 张氏见那丫头未加阻拦,心里大喜,扶住额角**得更加厉害,三婶赶忙上前扶住她,她顺势便倒在三婶怀里。 李春花以为她是真的晕,小心翼翼的牵着她往里面走,张氏见那小丫头没有跟上来,悄声道:“春花,你要救救我。” 三婶以为自己听错了,张氏怎么会叫她救救她,张氏又说了一遍,她有些急促,从大厅到房间也就短短几步,她必须将话说完。 “月儿软禁了我,你去给我传个信,让他想法子救我出去。”张氏说完塞给她一个字条。 这信息量头太大了,李春花有些懵,这正在发懵的当口,刚才那个小丫头便从她手里接过张氏的手,冷冷的拉了进去。 她手里握着字条,心里发慌,见没人再管她,转身便出去,她想迫不及待的出去看看到底这个字条上写了什么。 刚出佛堂大门,她还没有来得及看,就被人截了下来。 来人是碧玺。 “三夫人,跟我走一趟吧。”碧玺的脸不如往日那般和蔼,吓得三婶更是慌乱无比,嘴里诺诺应答,跟着碧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去。 这是出府的路,三婶有些急,她忙问:“碧玺姑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碧玺还是冷冷的不答她,只让她上了一辆马车,她机械的跟着碧玺上了马车,心里打着鼓,一路上碧玺都不理她,问什么都只有一句,你到了就知道,让她心里七上八下,惊恐无比。 到了地方,原来是九曲街,这间铺子她知道,是大顺最红火的酒楼,叫宛月。 上了楼,费靖月已经在等她了,她推门进去,就见到在软塌上半坐着喝茶的费靖月。 费靖月脸色有些冷,见她来了,也不叫她坐,开口道:“拿出来吧。” 这是要她拿什么出来?她心里害怕,嘴上说不出话来,直接便跪了下去。 “我祖母给你的东西。”费靖月指了指她的手心。 她慌忙打开手心,里面握住的纸条赫然可见。 碧玺拿过她手里纸条递到费靖月面前,费靖月接了过去,打开来。 纸上写着一个地址,一个名字。 她便是要这个东西,既然拿到了,她自然也不会再为难三婶。 “三婶,你别跪着了,赶紧起来吧。”费靖月换上淡淡的笑容。 李春花还在后怕,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坐也不敢坐,站也不敢站,不知所措。 “坐啊,三婶。” 费靖月发话了,三婶赶紧坐下,听她吩咐。 “你也看到了,祖母被我软禁了。”费靖月开门见山。 这句话让原本就颤抖着的三婶半个身子都坐不稳当,直接从软垫上跌了下来。 站在她身后的碧玺将她扶了起来,道:“三夫人你可要坐稳了,不是每个凳子都那么稳,若是真的没有选择好,做了坏凳子,那可是要帅死人的。” 碧玺的话惊得她大汗长淌,这就是在暗示她站好队啊,若是站错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啊。 她如今精明的人脑子自然活络,赶忙对费靖月表忠心,又是指天发誓,又是捶胸顿足,任谁看了都不得怀疑她的真心。 费靖月见效果达到了,也不再继续吓她,道:“三婶,今日我之所以让你去祖母,自然是因为猜到祖母会向你求助,但是你要知道,如今这府上是谁做主。” 李春花的头点的像鸡啄米,生怕费靖月误会她。 “今日我请你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让你帮忙。”费靖月对她开了口。 “公主你尽管吩咐便是。”她谦卑恭敬,就怕不用她。 费靖月让她附上耳朵,悄声说了几句,她脸色一阵变,但是却点着头应了。 费府。 张氏睡在床上,满心欢喜,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李春花来了,以往她总是看不起她,觉得她只是一个农妇,出身卑贱,能嫁给费府的庶子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若不是费府落难,她是断断不会搭理她的,哪知今日这李春花却派上了用场。 那张纸条她早就写好了的,她知道李春花隔上一些时候便会来看她,她也是赌一把,费靖月不会不让李春花见她。 果然,三婶来看她,让她寻到了机会,既然如此,她自然会想尽办法让李春花替她传信。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费靖月早就知道她还有后手,三婶是她特意放进去的,为的就是拿到张氏最后的底牌。 她也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费靖月安排的,只有这样,费靖月才能安心的夺得府上的全部权利,而不给她翻身的机会。 在林双儿院子里醉生梦死的费墨阳也异常开心,他刚服完林双儿兑给他的那种液体,浑身舒坦无比,这些日子他过的日子是他感觉这一生最好的时日,有美食,有美女,还有这强烈的满足感。 而且他还发现,这种汁水不仅能让他满足,还能带给他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在梦幻里,他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他似乎又回到了那种意气奋发的日子,他左拥右抱,俯瞰天下,这个世界都是他的,他是君王,是权利,是荣华富贵,是左右一切的真神。 他越来越迷恋这种感觉,每每醒来,软香玉抱,锦衣玉食,让他满足不已。 他再一次从这种梦幻中醒来,往日都是摆满了美食,还有温柔的林双儿,但是今日,屋内空空如也,一切似乎都是一场梦。 他翻坐起来,想要下床,但是却全身发软,这些日子虽然得到了快感,但是也极度消耗着他的身子,若不是林双儿给他补着身子,他早就虚脱了。 “你醒了?”林双儿进来了,见他醒来问道。 今天的她有些冷淡,手里端着一碗补汤,她递到费墨阳嘴巴,让他喝了下去。 喝下去以后,他感觉身子好了不少,虽然还是有些疲乏,但是却比刚才要好不少,只要再吃点东西,就能生龙活虎。 “双儿,美食呢?”他问道。 往日温柔无比的林双儿,今日却冷淡冷漠,推开他想要抱她的手道:“今日就只有粗茶淡饭。” 丫鬟端上来一个瓷碗,里面的只有些白米饭,还有一些素菜和肉末。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问道。 她冷冷的道:“以后都这样,那神仙水也会减半。” 别的不要紧,神仙水也要减半,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才是个噩耗,他其他的可以不在乎,但是神仙水他是断断离不开的。 “不要,双儿,不要!”他恳求着林双儿,嘴里喊道。 但是林双儿却不为所动,只是道:“老爷,你好生休息吧。”之后转身就走,任他在后面如何呼唤,也不为所动。 费墨阳被没有被软禁,但是他却不想离开海棠院,吃了那碗饭,他又爬上床去,想着以后的对策,却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费靖月看着手里那张纸条,她转身吩咐下去,让老梁去调查,碧溪应声去了,原来这才是张氏的大秘密。 很好,一切都在往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着,很快便能收网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九月初三 张氏正昏昏沉沉的睡在床上,突然有人推门进来,她翻坐起来,原来是费靖月来了。 “你来干什么!”张氏有些慌张,三婶子已经去了三日了,还没有任何的动静,她有些担心是不是事情没有办好,哪知等来的却是费靖月。 “祖母,你看这是什么?” 李小丁从外面推搡着进来一个人,是个五十出头的男子,衣冠楚楚,但是此时却被小丁打的鼻青脸肿。 “你,你!”张氏指着她说不出话来,又心疼地上跪着的男子,一时间各种情绪交替,气得她一口气卡在喉咙,舒也舒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 费靖月笑了起来,对张氏道:“这便是祖母的底牌?” 现在在张氏的眼里,费靖月犹如一个魔鬼,哪里还有往日的和煦貌美,只觉她的笑容碍眼狰狞。 没错,这个男子便是张氏的底牌,也是她传给李春花的纸条上写的那个人。 张氏在未嫁之前,曾经有着一个恋人,但是当时的她不过是个小门小户的女儿,嫁不得什么好人家,这个男人也不过是个一介白丁,给不了她什么富贵,费老将军当时已经建功立业,有了不小的官衔,所以当他去张氏家里求亲的时候,张氏便许了。 这个恋人因为此事也远走他乡,二人便断了联系。 后来齐氏,也就是费将军的平妻,仗着与先帝的关系,对张氏百般欺压,让张氏很是老火,但是她也无力对抗,只得任由齐氏欺凌,正在此时,她又与这恋人联系上了,二人原本就有情意,再加上她的郁郁不得志,自然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男人也因为张氏的照拂,买上了宅子,过上了好日子,现在也是京城有名的大亨了。 张氏与这男子的私情虽然是以往的事情,但是在这落难的关头,她却想到了他,这才托了李春花去寻他来,帮她救她。 既然被费靖月知晓了此人,自然她们的事情也瞒不住,费靖月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将让齐休離找人来将这人抓了,为的就是打击张氏。 张氏气得气血翻涌,说不出话来,虽然她知道要救她出来不是容易事,但是却没想到这也会让费靖月拿住把柄,现在这男人垂头丧气的模样,她也明白纸包不住火,低着头不再说话。 那男人本就是胆小怯懦之人,被费靖月一恐吓,吓得如同鹌鹑,哪里还会有其他的想法,只盼着早些与张氏脱离干系,更不要说救她了。 费靖月给了他一大笔银钱,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他忙不迭的跑了,烟儿都不剩下。 张氏绝望了,看着男子恨不能早点逃脱的表情,她再无半点希望,原本以为这男人再不济也能想到法子,只要冲将进来,将她带出便是,哪知他却胆小如鼠,别说带她走,如今多看她一眼也是怕的。 张氏倒在床上起不来,费靖月带着淡淡的笑,道:“祖母好生养着才是应该,别去寻思其他的东西,如今这府上已经不是你的费府了,你若是配合,之后你还是老太太,若你不配合,就你这身子骨,生病去了也是可能的。” 费靖月连恐带吓,让张氏生出害怕的心思来,她有些没有底气的道:“我要如何配合?” 费靖月见张氏动心,坐在离她不远的一个软椅上道:“你可知道父亲如今的状况?” 张氏摇摇头,费靖月亲自过去扶她,替她穿上鞋子,带着她往海棠院走去。 一路上张氏忐忑不安,费靖月现在如同一个掌控着他们命运的魔鬼,她不仅害怕,还有后悔,当初若是对她好一些,会不会便不是这样的光景。 她想起自己的苛责,自己的偏心,自己的自私自利,如今有了这样的报应,也是应该。 还没走到海棠院,她远远便听见费墨阳的声音,但是这声音带着哀求,带着嘶吼,带着痛苦,带着说不出来的颓废。 “你把墨阳怎么了?” 张氏不肯再往前走一步,她生怕看见费墨阳满上是血,被人吊着打的样子,她似乎已经看见他的痛苦。 碧溪上前抓住她的头发便往前走,嘴里说道:“你们母子二人商议要杀死小姐的时候怎么那么狠心,此时装可怜是不是太晚了点,你们对小姐不管不顾的时候怎么不难过,现在才问怎么了,是不是太晚了?” 原来费靖月什么都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张氏大步往前,她只想看看她可怜的儿子,如今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入眼的是锦衣华服的费墨阳,但是此时的他却狼狈不堪,倒在地上打着滚,一副痛苦的模样,他嘴里一直在叫着:“神仙水,我要神仙水。” “墨阳!”张氏上前扶起他,他眼神涣散,看见张氏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嘴里还是叫着神仙水。 “你把他怎么了?什么是神仙水?”张氏带着愤怒,质问费靖月。 费靖月淡淡的声音,犹如五雷轰顶,“什么神仙水,那是五石散。” 这东西将张氏吓得半死,五石散,这可是断断沾不得的东西,它是由钟乳、硫磺、白石英、紫石英、赤石构成的一种东西,能让人陷入梦幻,如痴如醉,却也能让人上瘾,大量的消耗身体的力量,最后干枯虚脱而死。 “你好狠的心。”张氏真的愤怒了,她站起来便想要去撕扯费靖月,但是却被李小丁死死的拦住。 “你们想要我的命就不狠心吗?你们任由我被人暗害就不狠心吗?你明知道费靖松为了让费靖若取代我,在我喝的酒里下毒,你就不狠心吗?” 费靖月一一道来,张氏心惊肉跳,费靖月什么都知道,她看看自己,又看看在地上打滚的儿子,突然悲从中来,一切都是一念之差,若是当日她能加以阻止,如今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颓废的任由费靖月将她带走,关在佛堂里,再也不敢生出什么事端来。 费墨阳还在地上打滚,费靖月对站在一旁的林双儿示意,她会意,倒了一杯五石散给他,看他贪婪的模样,她算是心定了,如今便等着一个上好的时机,将费靖樵推上主人之位。 九月初一,再过五日,寒儿便要出嫁。 这些时候长姚公主忙坏了,这是她唯一的女儿出嫁,又是嫁入皇家,她如何能不亲力亲为,之恨不能多张双手,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去。 越临近出嫁,费靖寒心思越沉重,她脑子沉沉的,总觉得自己遗忘了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却又想不起来。 这个五皇子她并不讨厌,但是一想到要嫁给他,她又生出一些自己说不出来的拒绝之感。 费靖月常来看她,她总问费靖月自己是不是遗忘了什么,但是姐姐的脸色说出来的感觉,欲言又止。 五皇子因为大婚,在外的府邸早就开始筹建,如今也装潢完毕,只待新人入住,之前他娶了一些妾室,都随他住在别院,现在也要一并迁了过来。 尊卑有序,这些女人不过是卑贱的妾室,费靖寒不如门,她们自然也不能入门,所以这五皇子府如今还是空置着,张灯结彩,富丽堂皇,只待着迎接她们的新主人。 “小姐,宋公公来了。”费靖月正在费靖寒处陪她说话,碧渝过来报道。 “是太后的懿旨来了。”费靖月起身,带着费靖寒出去接旨。 长姚等人已经在了,乌泱泱跪了一片,这是太后常规的懿旨,也没有什么,就是赏赐一些东西罢了,待仪式完成,众人起身,宋公公笑着迎了上来。 “公主,如今可真是可喜可贺啊。”宋公公跟长姚寒暄道。 长姚客气,与他还礼,问起张氏,费靖月笑了笑道:“祖母病恙,正歇着呢,还请公公恕罪。” 宋公公也客气两句,只提醒他们不要忘记九月初三的册封大礼。 众人纷纷答谢,客气送了宋公公出去。 这是大顺的习俗,嫁入皇室,可是天大的荣宠,承顺帝再生气,也不得不顾及皇家的颜面,在那一日,他是要再给费府封官赏赐的。 这也正是费靖月的机会,九月初三。 到了那一日,林双儿早早便给了费墨阳喝下神仙水,替他穿上锦衣华服,带他往宫里行去,张氏却被留在了府上,面见太后,这样的机会却是不能给她。 费墨阳不管那么多,今日他精神很好,坐在马车上还在消化刚才的梦幻感觉,这感觉太迷人,让他沉醉不已,他知道今日是他翻身的好时机,承顺帝如今和他有亲家的关系,自然会将之前的官职还给他。 他心下欢喜,这些时日原本有些怨怼的林双儿,此时看起来也美貌无比,是个可心人儿。 “老爷小心。”到了宫门前,林双儿小心翼翼的牵了他下来。 “父亲。”费靖月叫了他一声,虽然没有感情,但是却给足了他面子,他昂首阔步,往里面走去。 已经有了朝臣到来了,这样的仪式还是比较正式,有些人观望也是习俗,费靖月扯出一个恬淡的笑容,如此甚好。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夺得家业 五皇子是嫡出的,夏莲皇后又甚得皇帝的真心,所以五皇子的婚事自然是不能马虎的,皇帝早就拟好圣旨,要给费府加封。 之前他因为舒姨娘害了费墨蕊的事情怪罪费墨阳,但是如今也已经过去几月有余,现在不管是为了给夏莲皇后脸面,还是看在纯善皇后的面上,他都不打算再继续追究,打算给费府众人官复原职。 费墨阳入宫前便得了消息,此时别提多得意了,不时的拿眼去瞟费靖月,带着暗示和警告,他费墨阳翻身的日子就要来了。 林双儿因为给了他神仙水,也算是变相控制了他,所以虽然林双儿对他不太好,他依然对她重视无比,此时也是带在身边的。 长姚等人也一起入了宫。 因为是两家联姻,原本也算家事,所以女眷也能参加,剩下的便是一些相关的官员们。 有人问费墨阳怎么没有见到张氏,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费靖月一眼,道:“母亲病中,不宜面圣。” 他心里打算着,只要自己手中恢复了权利,那么救出母亲也是分分钟的事情,只要费靖月一出嫁,这府上也没有人能将他们母子二人如何,他现在只需忍耐片刻,这大仇总能报的,所以他面上带着伪善的笑容,半句不提张氏被费靖月软禁之事。 二人是面和心不合,在外人面前一副父慈女孝,不过是为了各自的打算罢了。 承顺帝今日很高兴,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似乎之前对费府的怪罪都已经遗忘的一干二净,他见所有人都来齐了便问道:“钦天鉴可在?” 一个朝臣出列。 问他主要是一些星象冲突,行礼的时辰等等,其实这也是走个过场,在定日子的时候便早就推算过的,今日不过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个准话儿罢了。 虽说是之前就准备好的,但是细节冗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得好的,他按照流程一一给皇帝和皇后报告着。 夏莲皇后听得很仔细,不时还会提出问题,这一细节便耽误了一个时辰左右,长姚也如同夏莲皇后一般,认真听着,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细节,在场的人唯独费墨阳,早就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接下来便是礼部的事情,也是冗长的细节,一点一点的慢慢道来,几个官员轮流着说,就连乘坐的轿子是什么样子的规格,穿的喜服是什么样子的花纹饰物都事无巨细的一一道来。 剩下的还有送到费府的聘礼,费靖寒的嫁妆等等,全部都一一敲定,等这些都走了一遍之后,已经过了三个多时辰了。 费墨阳站的累了,有些疲乏,嘴里也打着大大的哈欠,一副烟鬼烟瘾犯了的模样。 承顺帝似乎很有耐心,一一听完相关朝臣的汇报,毕竟是嫡子娶妃,马虎不得。 费墨阳越发觉得难过,特别是身上犹如有虫子在爬,痒的难受,甚至这种痒慢慢蔓延到了骨头里。 他知道这是要喝神仙水了,可是皇帝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兴致,还在问着一些具体细节,他眼睛发花,恨不能马上结束这场面见,好好去喝上一口那神仙水。 好容易等皇帝说完了,下一步便是册封,虽然有赐婚,但是却还是要有册封,再由史官记入宫中的记档中。 皇帝身边的太监走了出来,谦恭的拿着那道黄布,摊开来念道:“谨遵圣旨,费府嫡女费靖寒,秀外慧中,聪颖过人,特册封为五皇子妃,嫁入皇家,赐封宝册印信。” 费府众人跪下谢礼,费靖寒接过圣旨。 接下来便是对府上众人的册封,第一个自然是费墨阳,之后便是两个儿子,男丁分封完毕后,便是命妇,加封诰命等等。 费墨阳好容易等到这一刻,他内心激动,虽然身上已经煎熬难忍,但是他却硬生生止住了,跪在地上谢恩。 承顺帝满意的看着下首的一干人等,这也算的上是给了费墨阳一个警告,除了费靖松的职务比以前的低,其他人都得到了比以前更高的官品分封。 费墨阳原本是跪在地上的,突然一阵细细的铃铛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这铃声对他来说,却恰恰要了他的命。 往日林双儿在给他神仙水的时候,都会轻轻抖动手中的一串铃铛,这铃铛声音并不大,但是只要铃铛一响,便有神仙水,日子久了便对他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铃铛声音响起,那便是神仙水到了。 他原本就已经饥渴难耐,再加上这铃铛的刺激,当场便发作了,当着天威便倒地不起,身子蜷缩在一起,嘴里呼和着:“神仙水,神仙水。” 他这一搞,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怎么的好好的人,说倒地就倒地,嘴里还流出哈喇子,一看便让人生出恶心来。 “父亲,你怎么了!”费靖月第一个冲上去,抱住费墨阳,而费墨阳只有这三个字,再没有其他的话。 皇帝震怒,这人殿前失仪已成常态了吗?上次是她的小妾发疯,如今换做是他。 他正想开口询问,夏莲皇后开了口道:“费将军似乎有什么恶疾,要不请周太医来看看。” 她这么一说,皇帝自然也不会表示反对,很快周太医便匆匆赶来了。 他见到费靖月,心领会神,上前直接握住了费墨阳的手腕,替他诊起脉来。 半响,他从兜里掏出一枚药丸,放入费墨阳的嘴里,然后才跪在地上复命道:“回禀陛下、娘娘,费大人这是服用了五石散,此刻是药力发作,才会有此症状。” 他这话一回,承顺帝顷刻间便大怒,五石散,这是禁药啊,这费墨阳竟敢私自服用。 他龙颜一变,呵斥道:“费墨阳,你好大的胆子!” 但是费墨阳此刻陷入了五石散的幻觉中,哪里听得见他的话,周太医给他服用的是镇定的丹丸,他服下后,人也跟着镇静下来,更不可能答话。 “陛下赎罪!”费府众人跪在地上,纷纷为费墨阳求情,唯独他自己,一副不管自己的事情的样子,呆呆傻傻的看着承顺帝。 “真是无救了!”承顺帝呵斥。 夏莲皇后见状,出言道:“陛下息怒,不管费卿家是为何服食五石散,这都是犯得大罪,自然不能轻易饶恕的,但是念在他是寒儿父亲的份上,还请陛下从轻发落。” 她语气温柔,让承顺帝消了不少气,费靖月和费靖寒也一个劲儿的磕头,求他宽恕。 他想了一想道:“费卿家实在糊涂,但是我朝有规矩,凡是服用禁药的人,不许入朝为官,我看先暂时剥夺费墨阳的官爵吧,至于他,便谴在府中戒毒,不得外出。” 这已经是最轻的责罚了,也是因为今日有喜事,再加上费墨阳的关系复杂,不然若是落得旁人,恐怕已经受了重罚了。 众人纷纷磕头谢恩,不被费墨阳牵连已经是府上的荣幸了。 承顺帝虽然生气,但是看在夏莲的面子上,让众人起身,不再责罚。 众人纷纷站起来,唯独费靖月还跪在地上,眼里流出两行清泪来。 她是与费墨蕊最相像的人,承顺帝一直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儿那般,现在见她流泪,心里扯了一下,就想出言安慰。 还不待他说话,费靖月便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道:“陛下,月儿还有话。” 承顺帝只怕她止不住哭泣,以为她是觉得自己对费墨阳责罚重了,正想着怎么去挽回,却听她道:“其实父亲吸食五石散已有时日,月儿无意发现,也多番相劝,哪知父亲不听,还斥责月儿。” 她不时抹着泪儿,看得承顺帝心疼,此时便只顾心疼她,却恨起那费墨阳来了。 “陛下,我祖母病重,无法理事,而母亲又有腿疾,府上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了长姚母亲身上,月儿与七皇子的婚期将近,如今寒儿也出嫁了,这府上。”她说得悲戚,让人生出同情,纷纷暗叹费墨阳不成事。 在一旁的长姚也出言道:“前些时候父亲被罢官,心里郁结,无心打理府上事宜,府上的所有田地铺子全都破败,亏得月儿还有些积蓄,不然这府上的日子。” 夏莲皇后听闻这话,也生出一丝怜悯道:“陛下,这费府没有主事人确为不妥,费卿这毒也不是一日两日能解除的,我看倒不如陛下做主,让费小将军早继家业,以撑起整个府第。” 大顺的规矩是若是父亲健在,家中的儿子是不能继承家业,管理府第的,但是费府如今的光景,却让承顺帝有些为难,若是再让费墨阳做主,恐怕费府大大小小都要饿死了。 他道:“费卿好生养着,解除毒瘾,这府上便暂由费小将军主理,一切事宜听从费小将军安排便是。” 费靖月的目的达到了,她便是要这句话,只要有了皇帝的圣旨,费靖樵便是名正言顺的家主,至于费墨阳,丢在别院让他自生自灭便是,这府第已经拿到手了。 回到费府,费靖樵看着自己这个妹妹,她悄无声息的便解决了一切难题,让他真正的拿到费府的家业,这一切都让他刮目相看,心生佩服。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寒儿出嫁 “哥哥,如今你已经是家主了,以后费府的荣宠就靠你了。”费靖月一改往日的温柔模样,一脸正色的对眼前的费靖樵说道。 费靖樵对这个小小女子生出敬佩,虽然是有些手段并不光明,但是只要是妹妹的决定,他都支持,何况,她未曾对谁赶尽杀绝,只是还了费府一片清明罢了。 “月儿放心。”他只说得出来这句话,千言万语,都化作未来的动力了。 费靖月从妆台上取过一个盒子,香沉木散发出淡淡的幽香,上面雕刻着古朴而生动的纹饰,费靖月拿过一把黄铜的小钥匙,打开盒子上的锁头,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地契!”费靖樵惊讶吃惊。 “嗯!”费靖月点点头,递过去那个盒子,费靖樵一张张拿出来看,府上以前经营的铺子地契、庄园的地契,还有一些额外的经营契约,费靖樵粗略一算,这里的资产足足有几十万的资产。 “月儿。”这下费靖樵除了妹妹的名字,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费靖月早就步步为营,将费府拿到了手里,现在承顺帝的口谕,不过是让他的地位名正言顺而已。 费靖月轻轻抱住他,轻声道:“哥哥,照顾好母亲,照顾好嫂子,照顾好自己。” 费靖樵重重的点下了头,是对费靖月的承诺。 费府如今清明一片,再无腌臜。 费墨阳被他送去别院养着,虽然她让他染上了毒瘾,但是也算不得过分,是他要杀她在先,留下他一条命,已是仁慈,若是有一日他能够悔悟,戒掉毒瘾,给他锦衣玉食,一世无忧。 唐姨娘因为生了异心,也被费靖月送去了别院,如今她知道厉害,万般求饶,费靖月念她只是一时糊涂,也没有生出什么事端,便让她去照顾费墨阳起居饮食,让他好生养着。 张氏得知这个消息,自知大势已去,也不再作怪,只每日呆呆的念经,望着院外发呆,每日的饮食都用的少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费靖月看在眼里,也生出一丝不忍来,让人叫来三婶,让她多陪陪张氏,也是一种变相的洗脑,她好说歹说,从古到今,从前到后,让张氏也渐渐放下怨念,吃也吃得多了,有时还在三婶的陪伴下到院子走走。 原本费靖月是让三叔找个时机,抖落些费墨阳的腌臜事,让费靖樵能顺利上位,但是现在却用不上了,但是三叔三婶如今是费靖月跟前的红人,对她唯命是从,也是有用之人。 费靖樵将府上打量得井井有条,安排合适之人打理府上的产业,这家业他算是稳妥的拿到了,这家主也做的有模有样,他官复原职,所幸的是留在京城,做了个日日应卯的主事,再不必去前线奔走了。 话说这些都是后来的事情,眼前却是费靖寒的婚事。 原本婚期是定在九月初六,但是钦天鉴却突然急报,星象有变,日子需要更改,承顺帝虽然不悦,但是也不得不顺应天意,另外改了一个时间,将婚期推迟了一月。 到了十月初六,今日是费靖寒过门的日子,长姚早就忙碌起来,府上也一片新气象,丫鬟婆子们卖命的奔走着,费靖樵治家合理,宽松有度,让府上团结一心,气氛极好。 费靖月一早便去了费靖寒房中帮着打扮,她虽然未嫁,但是她的婚事也已经提上了议程,因为五皇子是长兄,所以他的婚事在前,也是理所应当。 费靖寒的服饰是标准的嫡皇子妃服饰,虽然都是正室,但是嫡出的皇子和庶出的皇子还是有区别的,嫡出的皇子妃穿着也是不同,虽然颜色都是大红色,但是嫡出的皇子妃的喜服上多了一些纹饰,而且佩戴的头饰上的步摇枝数也要多一点。 费靖寒任由丫头给她上妆,既不欢喜,也不恼怒,就是呆呆的模样,费靖月轻轻的拿起一个步摇,亲自给她别了上去,配上她大红的妆,异常美艳。 长姚原本就是西昌国第一美女,费靖寒继承了她的美貌,如今穿上出嫁的喜服,更是美艳不可方物,她站在旁边带着淡淡的忧伤,眼里掉出两行清泪。 “母亲,你别哭,你哭了,我也想哭了。”费靖寒见她哭了,也跟着红了眼圈。 这母女二人似乎被对方感染,让这喜事蒙上一层悲伤。 费靖月见气氛不好,上前搂住她二人道:“寒儿出嫁,原本是件大好事,怎的你们二人却哭了起来。” 她轻轻抚了抚费靖寒的手,道:“好了,再哭这妆可就要花了。” 长姚这才笑了起来,道:“就是,这是大喜事,没有什么好哭的,母亲应该高兴的才是。” 费靖寒见母亲和姐姐如此说来,也笑了起来,又端坐下来,让丫头上妆。 丫鬟弄了好半天,才将她哭花了的妆补好,一看时辰还早,长姚便出去看看其他的准备,费靖月留下陪她。 屋中只剩下她姐妹二人,费靖寒因为化了妆,不能乱动,只好端坐在铜镜前,镜里照映出她淡淡的愁容。 “怎么了,寒儿?”费靖月见她皱着眉,开口问道。 “姐姐,我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总觉得心里空空的,大婚明明是件开心事,可我却觉得堵堵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费靖寒一脸懵懂,但是这懵懂里面却带着一缕悲哀。 看着寒儿一向笑颜如花的绝色脸庞,费靖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那样单纯活泼的她现在带着忧伤,甚至是一脸绝望,齐休桐,你带走了她的记忆,也带走了她的快乐。 但是此时,说什么也枉然,即便寒儿想起了齐休桐,也不能够悔婚,若是悔婚,那便是抗旨,抗旨不仅要自己要被杀头,还会连累全家。 何况,齐休桐并不是良人。 说起他,费靖月想起最近的一些传言,都说九皇子和太子结盟了,死命打压五皇子,搞得五皇子苦不堪言,都说九皇子也有意皇位,可是在费靖月看来,这一切的根本原因,便是五皇子和寒儿的婚事,他不过是在报复罢了。 他原本就是个浪荡子,当日若不是他自己做了蠢事,寒儿也不会失忆,若是寒儿不失忆,不嫁给五皇子也是有选择的,一切说不得只是天意。 费靖月拿起一件披肩披在她肩上,轻声安慰她道:“寒儿不要多想,许是这些日子累了,你好生休息便是,待会儿宫里的喜轿就要来了。” 费靖寒点点头,但是脸上的愁容却不减半点。 费靖月不忍再看她的愁容,借口出了她房间,待会儿寒儿就要出嫁了,而且皇室的婚礼是不允许观摩的,所以踏出这个门,便属于皇家了。 出了门见到大腹便便的梁凌雪,她马上就要生产了,今日寒儿大婚才回到府中,平日里都在外面静养,她想进去看看寒儿,被费靖月制止了,二人低声耳语,微微叹了口气,望了一眼里面发呆的费靖寒,转身离去。 齐休桐的别院。 今日费靖寒大婚,他暴怒不已,他屋中的东西已经被她砸光了,吓得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一个妖艳的女子走了过来,她老远便听见了齐休桐砸东西的声音,所有人吓得颤抖不已,都跪在门口。 她扯出一个笑容,推门进去,啪嗒,一个酒瓶子砸在她的脚下破开,齐休桐抬起头来,见到是她,更是暴怒,手上的杯子也扔了过来,将她的额角砸了一个洞,血水混着酒水潺潺流了出来。 女子惊恐倒地,齐休桐一个箭步上前,紧握她的下颚道:“你不是说能帮我抢回她吗?今日她大婚。” 他的咆哮哦让女子很是害怕,她强打起精神道:“这些日子你不是已经让五皇子吃了不少亏吗?可是我根本见不到费姑娘,如何替你解释,她忘记了你,我如何解释她也不信啊。” 这女子正是楚姬,之前她说帮齐休桐解释,留在了九皇子的别院,她的原意是先留在九皇子别院,利用自己的美貌,勾引齐休桐,若是齐休桐喜欢她,她自然就能留下,若是不能,起码她帮五皇子拖住了齐休桐。 她一切都是为着自己打算的,不管两位皇子是谁,留在其中一个身边即可,她原本以为齐休桐会抵受不住她的诱惑,哪知他连正眼都不看她一看,即便有一次他喝醉了将她当做了费靖寒,也不过是抱了一下,发现不对以后立马便被推开,她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脱。 “你就那么喜欢她?”她带着嫉妒,这些日子她渐渐被这个男子吸引,被他感动,她真的有心想要帮他。 齐休桐丢开她,又拿起一瓶酒喝了起来,她站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衫,道:“既然你那么爱她,那么想必她即使是嫁给了五皇子也不会嫌弃,那我便去将她给你夺回来。” 说完她推门出去,留下一脸错愕的齐休桐。 五皇子府,费靖寒独自坐在床边,今日的仪式弄得她腰酸背痛,这已经是夜里,有些凉,她也有些疲乏,但是齐休炎不来,她也不能先睡。 吱嘎,齐休炎推门进来,他喝了不少酒,但是人还是清醒,见到美艳的王妃,扯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你,终于属于我了。 他二话不说,用力扯开了费靖寒的喜服。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第二个除夕 日上三竿。 费靖寒坐在窗沿前,一张大大的楠木梳妆台,摆了很多女子用的妆品,丫鬟站在身后替她整理着衣衫发髻。 齐休炎一早就离开了,不过费靖寒也不在乎。 昨夜她什么都想起来了,可是又能如何,她已经嫁为他人妇,当齐休炎扯开她喜服那一刻,她就什么都想起来了,可是也是枉然。 她黯然落下眼泪。 “王妃,你怎么哭了。” 这个丫头叫绿波,是五皇子府的丫头,是皇室的丫头,现在专门伺候费靖寒。 “没事。”费靖寒抹了一把泪,事已至此,只能说是命,她与齐休桐有缘无分。 绿波转身去都端过一盆水,拧了一把娟帕,递给她,道:“王妃你擦擦脸吧。” 费靖寒点点头,接了过去。 时光就如此过去,前些时候,梁凌雪也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让费府好生欢喜了一番,如今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可是费府的小少爷,是众人捧在手心的心肝肝。 之前的事情张氏虽然愤怒,可是也无可奈何,不管费墨阳是如何染上的毒瘾,这是不争的事实,现在在别院养着,过得还不算糟糕,三婶也多番劝解,她也只得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费靖月和七皇子的婚事已经提上了议程,眼看着又是一个年关,她想起之前的费府,姨娘众多,各人都是心怀不轨,搞的府上乌烟瘴气,倒是现在,清明了不少。 费靖憔调到刑部做事,也是节节高升,自然这里面少不了两个妹妹的光彩,但是他本身的能力也是不可小觑的。 又是一年除夕。 今年宫里没有举行晚宴,只是赏赐了各位重臣府上菜肴,费府也得到了赏赐,张氏觉得面上有光,费靖月早就不再软禁她,虽然感情不如当初,但是对她也算不错,也算善终,她也渐渐放下仇恨,仔细思考这些年做错的事情。 因为不用入宫,所以费府将府上所有人聚在一起,吃个合家团圆饭。 住在别院的唐姨娘搀扶着费墨阳也回来了,除了费靖松还在边关镇守,所有人都回来了,包括嫁到王家的费靖喜。 今年皇帝特赦,让费靖寒回府过年,所以这一餐饭是人最齐的时候。 费靖喜回来的早,到了佛堂和张氏说话,如今她在王家已经有了不可动摇的地位,为人处事也圆润了不少,说话也八面玲珑,四面春风。 眼看便要到饭点,费靖月命人来请,费靖喜搀扶着张氏到了用膳的大厅。 费靖月让张氏还是坐在上首,她下边是两位夫人,之后便是梁凌雪,另外一边则是费墨阳和费靖憔父子,然后才是费家四姐妹,之后便是几位姨娘,一家子坐的满满的。 菜肴是费靖月的秘方,什么松鼠桂鱼、红烧狮子头、清蒸鲈鱼、虫草老鸭汤,全是现代的名菜,在这里吃上,也别有一番风味,在座的好些人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肴,都是赞不绝口。 费靖若也在席间,自从舒姨娘被皇帝处置以后,她在费府的日子可以说是苟延残喘,没有人待见,她并不是没有寻求过其他法子,可是无奈费府已经是费靖月兄妹在做主,她能好生做着大小姐,已经是他二人开恩了,如此新春佳节,她自然少不得要一番巴结。 如今她穿着普通,哪里还有半点以前的嚣张模样,她嘴上虽然说这恭维的话,心里却恨得不行。 “祖母,若儿敬你,愿你喜乐安康。” 张氏端起手中的琉璃盏,笑了笑,喝了她的敬酒。 “寒儿妹妹,姐姐敬你。”她又端起一杯酒去敬费靖寒。 费靖寒心不在焉,一口饮下。 坐在一旁的费靖喜不屑的撇了撇嘴,道:“大姐姐倒是圆滑,这样的风范,真真是做的大户人家的夫人呢。” 说完她还蒙住嘴笑了笑。 她的轻视刺痛了费靖若,这讽刺简直就是在踩她的痛脚,自从出了舒姨娘的事情,根本没有人敢向她提亲,连小她五岁的费靖寒都出嫁了,她还待字闺中,连个人家都没有。 她恨恨的盯了费靖喜一眼,手中的酒杯也重重放在了桌上,费靖喜却如同没有见到她的愤怒一般,如常的吃着菜。 费靖喜记恨她自然是有原因的,她原本喜欢的张公子,却因为费靖若和舒姨娘的诡计导致出了阴差阳错,若不是费靖月不计前嫌,她现在不知多惨,她一直觉得她就是被舒姨娘设计的牺牲品。 张氏见状,瞄了费靖喜一眼,眼里有着少许制止,但是却不如以往那般凌厉。 如今的她不是当初的主母,说不上什么话,自然也不会训斥,她不过是提醒费靖喜罢了,费靖喜却装作没有看见,面色如常。 “若儿,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张氏放下筷子,看着费靖若道。 费府如今好容易回到京城权利的上层,虽然已经大不如前,但是也隐隐有着爆发之势,若是因为费靖若一个人连累了费府便得不偿失了。 费靖若低着头,不是她不想嫁,而是没人肯要。 “若儿,不如祖母做主,给你寻个中等一点的人家,也好过如今模样。”张氏开口道。 费靖若大喜,这些日子府上发生的事情她都知道,张氏现在可以说是自身难保,却肯为她开口,她心里感激,以她如今的模样,寻个普通人家也是条出路,好过在费府看人脸色。 她点点头道:“如此便全凭祖母做主了。”她谢过张氏,这才又坐下来。 出了这个插曲,大家都无心在寒暄,匆匆吃完,回了自己的屋中。 之前费靖寒并没有回门,所以皇帝特许她此次回府小住几日,所以她倒不急着回去。 长姚送付轻柔回房,她则跟着费靖月去了碧落院。 “姐姐。”刚到屋中,她眼圈便红了。 “寒儿,怎么了?”费靖月将她搂入怀中,任由她哭着。 费靖寒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哭着。 好半响,她才道说起在五皇子府的事情。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他的女人 新婚第二日,五皇子之前身边伺候的姬妾们便纷纷迁徙了回来,众人之前为了避讳,一直住在别院,如今五皇子府有了主母了,自然也可回归。 齐休炎一直没有正妃,但是身边的侍妾却不少,有一位侧妃,两个侧夫人,剩下还有三五个侍妾,这些女人迁入新府以后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参拜主母,所以下午时分,这些女人便齐聚在费靖寒的院子。 费靖寒没有入府之前这些女人一直都是那位侧妃在统管,所以她便率领着众人浩浩荡荡的来了。 这个侧妃出身不如费靖寒那般有背景,但是却也是将门之后,颇有些凌厉,见了费靖寒也只是行了一个福礼,却不像其他人那般行的跪拜礼。 听到这里,费靖月急了,道:“这怎么能行,你是王妃,是皇家记录在册的皇室成员,她不过是个侧妃,虽然母家有些势力,但是在你面前那是必须要低着头的,何况是跪拜礼。” 费靖寒神色淡然,勉强扯出一个微笑道:“姐姐不必担忧,左不过是个礼,也无所谓。” 费靖月没有再多说,可是却忍不住暗自担忧,费靖寒在五皇子府,恐怕会过得不好。 费靖寒又接着说起那日的情景,这些女子都是绝色,个个玲珑身段,美艳无方,见了费靖寒纷纷套着近乎,叽叽喳喳说着话,费靖寒心里有事,根本没有留意她们在说什么,只勉强的挂着微笑,点点头。 说了好一阵子话了,其中一个侧夫人道:“王妃似乎是倦了,不如大家先回去,让王妃好生休息。” 费靖寒巴不得如此,便应了,众人告退,临走时候那个侧妃的眼神,带着轻视、不屑还有嫉妒,绿波看得真切,事后告诉的费靖寒。 这事儿也不过是个闲话,费靖寒在五皇子府这些日子就根本没出过那院子,直到前两日,侧妃王氏来了。 这些日子齐休炎都留在费靖寒处过夜,可以说是日日宠幸,费靖寒不在乎他来不来,对于心死之人,在五皇子府,也不过是对命运的屈从罢了。 王氏来的时候是下午,带了一些礼物过来,也不贵重,只有一副珊瑚手钏算是精品,王氏说那是她镇守边关的父亲从西域得到的,极其珍贵,当做礼物送给费靖寒,费靖寒原本不要,但是推脱不过,被王氏硬带着了手上。 说道这里,费靖月瞥见她手上有一圈红红的手钏带着,煞是好看。 王氏与她也只是闲话一阵,却说起一个消息,便是这个消息让费靖寒把持不住,受伤不已。 承顺帝要给九皇子择妃,连人选都定下了,是王氏的表妹,威武将军的长女,徐嘉倩。 虽然费靖寒嫁人,对齐休桐不再有别的想法,但是咋一听闻这消息,却犹如晴天霹雳,让她心神俱裂。 王氏又说了些别的话,费靖寒都听不进去,耳边一直响彻着几个字,九皇子择妃。 说到这里,费靖寒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伏在费靖月身上哭了起来。 “姐姐,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包括我忘记的那个人,我怎么可以忘记他,姐姐...“ 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寒儿,费靖月心疼不已,只得将她搂入怀里。 “寒儿,你这样姐姐很难过,当日我答应母亲要好生照顾你,可你现在的模样,让我很心痛。”费靖月抱着费靖寒,心里像有刀子在绞,齐休桐,你带走了她的纯真,她的快乐,她的未来。 好半响怀里的人才渐渐安静下来:“姐姐,我记起他了,关于他的一切,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粗心大意,竟然忘记了他,可是我的心现在真的好痛,我竟然失去了他。” 看着自己的妹妹,费靖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当初寒儿忘记九皇子时她曾感到过庆幸,那个男人给寒儿带来太多的痛,可如今看着寒儿痛苦,她犹豫了,同虽然桀骜不驯,可他是真心爱寒儿的,如今寒儿成了五皇子妃,与他已是永无可能,自己当初是不是错了,自己应该拼了命也要阻止这门婚事。 但是现在这已经是不可能在改变的事实,过了这几日,寒儿还得再回到那个府邸去,还得学着斗争。 她心中不忍,牵起费靖寒的手,拿过一盒白玉凝脂,替她仔细的抹在手上,道:“现在你是五皇子妃了,与齐休桐已是再无可能,你万万不能在想着他了。” 费靖寒泪眼婆娑,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看得她心生难过,于心不忍。 “姐姐,这几日我疲乏得紧,想去睡了。”费靖寒在她怀里依偎了一会儿,说道。 费靖月点点头,命人送她回去,让她早些睡下。 她离开后,费靖月才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去给我查查五皇子府那几个女人的背景,还有九皇子择妃之事。” 碧溪应声去了,费靖月也躺在软塌上看书,看着看着却迷迷糊糊睡了下去。 半夜,她翻了个身,触及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男子淡淡的幽香传入鼻中。 她惊醒过来,果然,她躺在一个妖异俊朗的男子怀里,这男人自然是七皇子齐休離。 见她醒来,齐休離道:“月儿,我好生想你。” 前些日子他被派出去公干,二人好些时候没有见面,这不,刚回来,他便来了费靖月的闺房。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道:“月儿好香。” 费靖月睡得迷迷糊糊,知道是他,便放下心来,再一次闭上眼睛,想要睡去。 “月儿!”他有些嗔怒,这么些时日不见,天知道他有多想她,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让他不能自持,恨不能马上要了她,此时他如何能容许她再睡去。 “你几时来的?”费靖月强打起精神。 他不答话,只用力嗅着她身上的味道,这是属于她独有的味道,让他如同吸毒,欲罢不能。 他原本是压在费靖月身上的,见她睡眼迷蒙的样子,别有一番美态,让他再难把持,一个深深的吻落在她身上。 嗯,费靖月被他压得疼了,发出抗议色声音,却更加刺激了他,他站起来,将她抱了起来,往床边走去。 费靖月有些清醒了,想要下来,但是他身形魁梧,如何能挣脱,这一挣扎,更是激动起他的**,抱的更紧了。 “齐休離!”费靖月低声吼道,此时她已经被仍到了床上。 “月儿,难道你不想我要你吗?”齐休離不管何时,总带着这样戏谑的模样,看得费靖月心神摇曳,她已经完全清醒了,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是原本要制止的话语,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齐休離见她没有反对,更是大喜,之前他还能克制,但是他二人也有月余未见,如今软玉温香,他如何还能把持,只恨不能马上与她融为一体。 “月儿,再过一月你便是我的王妃了,我心里好生欢喜。”齐休離对她说道。 费靖月见他面上那种欢愉的神色,也是心神一荡,再过一月,他二人便要成亲了。 “可是月儿,今日我再也不能等了,我想要你。”齐休離接着说,说出的话却让费靖月脸红到脖子根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拉开了费靖月的衣衫带子。 费靖月经常看书便睡在软塌上,所以几个丫鬟也习以为常,早就去睡了,这屋中的一切,根本无人知晓。 他动作很快,费靖月的衣衫只剩下薄薄一层,他的双眼闪着兴奋而跳跃的光彩,再也不能自持。 费靖月没有拒绝,她本是现代人,对这样的事情也不如古代人那般抗拒,何况,这本就是他合法的丈夫,她的名册已经记录在皇室名录里,即便此刻发生点什么,也并无影响。 见她的默许,齐休離哪里还忍得住,风卷残云,衣衫满地,二人笨拙的纠缠在一起。 齐休離是皇子里唯一一个没有侍妾的皇子,对于男女之事也只有理论,却无实践,他生怕弄痛了费靖月,变得小心翼翼。 虽然第一次很是辛苦,但是二人还是在这黝黑的屋里,完成了人生的大事,直到激情退却,还不肯分开。 被他压得辛苦,费靖月将他推开,道:“天快亮了,你还不走。” 齐休離捡起地上的衣衫,替她一件件穿戴好,才亲亲她的脸道:“月儿,你先睡着,明日天明,我再过来。” 直到齐休離走了很久,费靖月才从刚才的激情中反应过来,她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成了齐休離的女人,她坐起来,看着垫在身下的白绸,又开始生着闷气,这齐休離本就是有备而来,不然这新婚之夜才该用的白绸为何在此,他还大言不惭的说是为了成亲那日不再麻烦。 她虽然生气,但也做不得真,小心翼翼的收起那白绸,睡了下去。 昨夜折腾了一宿,她也疲乏了,睡到中午,醒来后碧渝笑嘻嘻的过来通报道:“小姐醒啦?七皇子殿下来了,正等在外面呢。”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你可愿去争一争 费靖月出去的时候齐休離正在和费靖樵说着话,费府一干人等也在作陪,张氏带着一贯的笑容,也与齐休離寒暄。 见费靖月来了,齐休離快步迎了上去,想要伸手扶她,又被她一眼瞪了回去,只得讪讪的缩回手去。 “参见七皇子殿下。”费靖月对他行了个礼。 他走去她道:“月儿为何行礼,怎的如此疏远?” 费靖月瞪他一眼,没有说话,他自知理亏,带着讨好的笑容赶忙拉她起来。 二人这些动作在众人看来却是请人只见的打情骂俏,几个丫头都不好意思的转过去偷偷笑着。 齐休離正一正神色拉她过去坐着,一本正经的道:“本王今日来一是来给老夫人拜个年,二来是恭喜费将军喜得贵子,三嘛,便是给月儿送来本王的聘礼。” 付轻柔也在旁边,高兴的拉过费靖月道:“月儿,你看,这是殿下给你侄儿的礼物。” 费靖月定睛一看,是个白玉玉佩,她一眼就看出,这玉佩价值不菲,是用皇室专用的汉白玉打造,雕工精细,实为上品。 那孩子也虎头虎脑,抓住那个玉佩就不放,不大点的孩子,却欢喜得很。 费靖月转过去看他一眼,见他满脸的讨好,也哭笑不得,她原本也不是要怪他,现在见他心意,自然更起不起来。 齐休離懂她心思,见到美人不再生气,更是来劲儿,让身后的银光递过来一个盒子。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呈现在费靖月面前,一副讨好意味。 这盒子刚一打开,就惊呆了所有的人,这远看是一直凤钗,但是细看却让人惊叹,挪不开眼睛。 这只凤钗是皇子妃特有的款式,由纯金打造,上面的雕刻用现代眼光来看,可以说是微雕,精细到不可思议,而所用的珍珠全是大小一致的东珠,就光是这材质,已经超越了人们的人知,何况这只是它的表面而已,最可贵的是凤钗上的两颗眼珠儿。 那只凤凰其实不叫凤,应该叫做青鸟,在大顺,皇后所用的凤钗自然是凤凰,而皇子妃所用的制式便是凤凰的侍从,青鸟。 传说中这种鸟相当高贵,常常两只合体才能飞翔,也就是人们所说的比翼鸟。 这只凤钗上的比翼鸟活灵活现,两只眼珠儿也不知是什么宝物所制,竟然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让人看了不自主的沉陷进去。 所有人的表情说明了这只凤钗的宝贵之处,费靖月也被它惊呆了,拿在手里不知该说什么。 齐休離见她喜欢,自然是喜不胜收道:“这是皇室独有的皇子妃制式的凤钗,叫在天愿做比翼鸟,还有一根男士发髻与它对应。” 说完他取出一个朴素的别发叉,大顺男子也要髻发,别上一根发叉,也是身份的象征,他拿出那只便是同样的材质,像是两棵树枝交缠在一起。 “这是在地愿做连理枝。”他淡淡的道。 这寓意太好,让人深切的感受到他对费靖月的爱意,真可谓是情深义重,情意绵绵。 “这是皇祖母当年入府做太子妃的时候先帝赏赐的,她与先帝一人一只,后来先帝驾崩,皇祖母便将它收捡了起来,现在赏赐给你我做大婚的礼物。”齐休離对费靖月说明此物的来历。 都说太后看中齐休離,果然不错,连这样贵重的物件都赏赐了,看来真的是别的皇子不能比的。 众人又一阵咂舌,好一遍赞叹。 费靖月让人将东西收了起来,这东西是大婚那日要佩戴的。 寒暄了半响,齐休離才道,今日年初一,他想带费靖月出去转转,图个喜气,众人自然不会反对,张氏更是欢喜,她与费靖月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如今她也知道,她想要好生过活,还得依靠她这个孙女,今日七皇子的表现更是说明费靖月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她自然不敢再造次。 她亲自送费靖月上了齐休離的马车,这才转身回府去。 马车上,费靖月靠着车沿,玩味的看着齐休離,齐休離被她看得心虚,跟他没话找话的说着不找边际的话。 “你给我正经点!”费靖月嗔怒。 见她怒了,齐休離赶忙讨好的移过去,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先一通狂吻,费靖月最怕他这一招,被他吻得云里雾里,哪里还能再质问。 果然,那“早有预谋”的事情,也被他搪塞过去,他一个劲儿的道歉,让费靖月也不好再怪罪,反正也是早晚的事情,现在也只能由着他了。 二人到了今日约会的地点,才说起正事来。 今日齐休離租了一条船,弥补去年没有游成湖的遗憾,费靖月依偎着他,说起正事。 “这些时日你可查出些什么来?” 齐休離抱着怀里的美人,心里满足,说起正事,他道:“郎元歌没有死,他当日也经营了不少部族,自然被人所救,现在他正修整兵马,准备反扑,我也会帮他。” 费靖月点点头,又问,“那明月呢?” “其实父皇送她去庙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现在前朝的斗争日益激烈,已经蔓延到了后宫,东篱皇贵妃与皇后也是不可开交。” 费靖月听着他的话,皱着眉头,沉吟道:“明月之所以被牵连,是因为被这夺嫡所牵连,如今寒儿也牵扯了进去,我很是担忧。” 齐休離点点头,表示明白她的心意,前朝和后宫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朝的争斗与后宫的争斗也是相辅相成,孟东篱背后代表的是太子一档,而皇后身后是五皇子一档,二人都有争夺的本钱,就看谁更厉害。 前朝又有孟家与夏家,这些事情却将她的两个重要的人牵连了进去,她如何置身事外。 “那你可有夺嫡之心?”费靖月突然转头问他。 齐休離看着她的眼睛,好半响才道,“那么月儿你可想让我去争一争?” 费靖月望着他的脸,他从未如此认真过,此刻的她都猜不到他的内心,但是她还是遵从自己的想法,对他开了口。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到底选谁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费靖月心思黯然。 她望着齐休離的眼睛,似乎想从那灼人的眼神里看进他的内心,半响她才继续道:“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若要问我内心,我是不愿意的。”这是费靖月第一次对齐休離表达自己的内心。 在众人眼里,皇位是个好东西,它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应有尽有的财富,还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但是背后的虚浮、寂寞、空荡又是谁人能识。 “休離,你知道我为何肯答应与你的婚事吗?” 齐休離轻轻摆头,若说他没有夺嫡之心,那是骗人的,任何一个皇子都曾经幻想过自己有一日能登上那皇室的宝座,成为至高无上的君王,统领整个国度,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皇子想尽办法,不惜弑父,不惜手足相残。 “是因为我爱你。”这句话让齐休離心一紧,他第一次听到费靖月亲口对他说出爱字,但是这话语中却透露着悲凉和远离。 他想伸手去拉她,却被她轻轻挣脱。 她轻拂耳发,美不胜收,继续道:“就是因为爱,所以我不能容忍有别的女子走到你的身边,不管是人还是心,我都想你只属于我,这在你眼里可能惊世骇俗,可能大逆不道,可是我便是这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女子。” “月儿!”齐休離急切想要解释,却被她用手势制止,只得听她继续说道。 “我知道此刻在你心中,我最重要,这一点我并不怀疑,甚至我相信,也许这一生,也不会有女子再能如我这般吸引你,可是若你为君王,你便身负重任,你肩上的江山社稷可是我一个小小女子可以比拟,你也许并不爱她们,但是你不得不亲近她们,因为江山不是只有你和我。” 费靖月眼里泛着泪光,但是她的话还没有停:“你父皇如此钟爱纯善皇后,可是三年一选的秀女入宫却很少耽误过,即便他是迫不得已,他甚至所选女子都模仿着纯善皇后的一颦一笑,可是他依旧挡不住这些女子靠近他的脚步,这便是他的无奈,所以想要一生只有一双人,你便做不得这高高在上的君王。” 齐休離被她的悲情所感染,恨不能马上抱她入怀,好生安抚,但是他的手悬在半空,却落不下去,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自然,我也不会阻拦你向前的脚步,若你真有这心,凭借你的本事,确实是当仁不让,甚至说因为皇上对姑姑的爱,甚至会因为我是你的皇子妃而对你有所迁延,但是我便是这样一个不懂回旋的女子,我可以让你去追寻你的追寻,而我在你成功之时便功成身退,不再停留,你也不必担忧我,凭我的才能,必不会受苦,你我便就此别过。” 费靖月的心思已经全部说了,这也是他二人第一次如此郑重的说起这件大事,她的脸早已被泪水浸湿,看得齐休離心疼不已。 “月儿!若有江山而无你,我即便活着也如同死去,江山不过是过眼云烟,而你,才是一生挚爱。”齐休離说得情真意切,声音带着低沉,带着嗣后,他想要她知道,江山比她,不可而及。 他走过去将她重重的扯进怀里,让她的头深埋在自己的胸膛,让她听着自己心中那颗滚烫的心,让她深切的去体会,他爱她有多深。 “我不是没有起过争夺之心,可是若要我在你和江山之间选一个,毫无疑问,是你,即便要我抛却所有,我也不会,也不能失去你,若是好,便做个闲散王爷,若是不好,你我浪迹天涯,总之,你不要想着要离开我。” 齐休離毫无犹豫的选了费靖月,她才是他的全天下,才是他的江山。 二人心意已通,自然不会再有隔阂,紧紧相拥,久久不愿放开。 过了好些时候,费靖月才觉得身子都僵了,轻轻动了下手脚,可是拥抱得太紧,身子已经麻了,一动便是一股电流,齐休離也差不多,但是他还是忍着难受,将她服坐下来,既然事情已经定了,那便要说点其他的。 “若事你不争,那你属意帮谁?”费靖月问他道。 现在的争夺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承顺帝虽说正值壮年,但是常年对纯善皇后的思念,已经深深的消耗了他的身体,最近一段时日,他的身子日渐枯萎,精力也大不如前,若不是这样,太子和五皇子的争斗也不会如此明显。 “太子哥哥敦厚纯善,任人善用,比起那外面温润,内里狠辣的齐休炎自然是要好很多了。”齐休離中意的是太子。 费靖月点点头,道:“这是自然,相较而言,太子确实好多了,可是他的势力如今却是比不过五皇子了。” 费靖月虽然是女子,可是前朝之事,也不是没有耳闻,相反她对朝中局势向来清楚,谁是谁的人,谁又与谁有关系,她一清二楚。 齐休離点点头,的确,如今太子的势力有些后劲无力,渐渐和五皇子不能抗衡,朝中虽然有孟家支持太子,可是孟东篱只是个贵妃,而夏莲却是皇后,而夏国公,却是手握重权,不是孟家可以抗衡的,幸亏有齐休桐帮着太子,以前绮雪家族的人还有些势力,不然太子可能就落败了。 “若你决定帮太子,那明月又当如何?”费靖月转头问他。 不错,明月便是太子与五皇子斗争的牺牲品,孟东篱之所以要陷害明月,除了想给自己找个靠山,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是因为太子需要助力,纯绎嫁过去做皇后,那么大漠自然便是太子这边的助力,太子上位,那么孟高阳也是个依靠,对于东篱皇贵妃来说自然是双赢之事。 “那你的意思?”齐休離问她,难道帮五皇子?还是两不相帮? “你可想过你那个不成器的九皇弟?”费靖月带着狡黠的眼神,让齐休離心神大震,的确,他为何没有想到齐休桐!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会见九皇子 说起齐休桐,虽说外界的传言不好,但也只是欠了些男人的风流债罢了,男女之间的事,本来也说不清个对错,若要论江山,倒也无所谓这些事儿了。 费靖月之所以提议齐休桐,自然有她自己的想法。 太子虽然敦厚,但是牵扯上了东篱皇贵妃,让她如何想要去扶持,她心中总有些芥蒂,若是真有一日太子登基,她与孟府的梁子,自然是要算的,到那时谁也捡不到任何的好处,所以说太子并不是上佳人选。 至于五皇子,她更是百般不乐意,五皇子那觊觎的目光她并不是没有感受,这一类的事情看得太多了,若是有朝一日,他手中握住了生杀的大权,那后果也不堪想象。 所以只剩下齐休桐一人。 虽然她与太子是至亲,但是在皇权面前,没有手足,他的母族也是有些势力的,再加上她和齐休離手中的筹码,要想扶他上位并不是难事,而且在费靖月心中还有一点自己的私心,前些时日她见到费靖寒,可以用生无可恋来形容,自从她恢复了记忆,她便觉得世界崩塌,心痛难忍,若不是为了家族,为了母亲,为了姐姐,她许就寻了短见,费靖月不忍看她痛楚,心中才生出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若是有朝一日,齐休桐真的登上帝位,费靖寒即便不能再与他双宿双飞,起码不必再在五皇子府受那噬心之痛。 甚至她现在生出一丝后悔来,若是当日她不赞成五皇子与寒儿的婚事,也许现在又是另外一番光景,所以对于这件事情,她自然是不遗余力的。 “但是,在此之前,我还想试他一试。”费靖月眼里闪动着波光辗转的神采。 齐休離点点头。 二人将此事商定,见时候也不早了,便起身回了费府,回去府上,人们都歇下了,费靖月也洗漱了睡下。 第二日,费靖寒回五皇子府了,宫里也传来了消息,初八,大漠前来迎娶淳绎。 听闻这个消息,费靖月只是淡淡笑了一笑,这帐留着慢慢算便是,关于明月的,关于寒儿的,关于这皇朝的恩恩怨怨。 前朝已经斗得不可开交了,据说过了年后,承顺帝就病了,终日咳疾不好,想来这些年拖得实在太过厉害,他的身子虚得很。 孟家与夏家已经明目张胆的站队了,说起来承顺帝执政二十余年,国家治理虽不说大起,但也不是大落,还是中规中矩,平平顺顺,他思念纯善皇后十几年,硬是拖着这身子兢兢业业多年,现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听闻太子拔掉了五皇子好几个暗桩,在朝中也打压了他不少亲信,让五皇子损失不少,而这里面多是齐休桐的功劳,他如今如同疯了一般,只要是能打击五皇子的事情,他便比谁都上心,动作也是不留有一点余地,恨不能将五皇子一网打尽,很快外面便多了不少风言风语,说是齐休桐记恨五皇子抢了他的心上人,所以才会如此报复,此话倒也不假。 宛月。 齐休桐端着一杯热茶缓缓入口,前日又收拾了一个齐休炎手下的地下赌庄,这可是他最重要的经济来源,为朝争抢,若是没有一点商业支撑,谁会跟着他干。 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齐休炎你等着,我终归不会放过你。 今日也不知道七皇兄起了什么意,竟然找他喝茶,他原本不是没有想过寻求齐休離的帮助,但是太子哥哥几次暗示明示,都让齐休離给婉言拒绝了,若是有齐休離在军中的声望,有了他的支撑,齐休炎如今恐怕也不敢如此嚣张得意,只是这个七皇兄,一心只扑在那个女子身上,却不挂心皇位。 不过如此也好,起码太子皇兄少一个强劲的对手。 齐休離看着他嘴角的那抹笑意,自然想到前些时候他办的事情,果然他以打压齐休炎为乐呢。 “休桐,听闻你前些时候拔了五皇兄一个地下赌庄,他一定很肉痛吧。”齐休離淡淡说起,嘴角含笑。 齐休桐听他说起此事,自是得意,点点头道:“那是自然,那个赌庄可是他的重大经济支撑,被拔了以后,听说他在府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收拾了好些个人,可我就是痛快。” 这痛快二字,齐休桐说的咬牙切齿,一点不掩饰那抹浓浓的恨意。 “你就那么恨五皇兄?因为费靖寒?”齐休離直说。 “恨,自然恨,寒儿......”说起费靖寒,齐休桐眼里甚至冒出一丝水汽来,若不是齐休炎使诈,他怎么会失去一生挚爱,楚姬的事情他清清楚楚,可是中了暗算便是中了,寒儿始终是离了他而去。 “你可知道寒儿过得并不好。”是费靖月的声音响起。 齐休桐诧异的转过头去看站在齐休離身后的费靖月,她是何时进来的? 因为寒儿的关系,他一直对费靖月很尊敬,可是也是因为寒儿,她这个姐姐却并不待见他,现在她说起寒儿过得不好却是个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寒儿不好?”他有些着急,上前一步,抓住费靖月的手腕,就想将事情问个清楚。 “休桐!”齐休離一把扯开他,眼里带了一愠怒。 齐休桐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放开她,赔了个礼,道歉。 “无妨。”费靖月止住齐休離想要查看的意思,转身坐在软榻上,端过桌上的清茶,倒了一杯,轻轻小酌一口,这才开口道:“并不好。” 她说起之前费靖寒回府与她所言之事,她即便贵为五皇子正妃,可是在府上却不过是个挂了头衔的外人,地位还不如受宠的姬妾,齐休炎也不过是表面上对她尊敬有加,但是内里却睁只眼闭只眼,根本不过问,想来也是,他要的不过是费靖寒身后的势力,却根本不爱她找个人。 齐休桐听得两眼发狠,恨不能马上将她救出来,再狠狠将伤害她的人统统收拾一遍。 见他模样,费靖月轻轻摆手,对他道:“你且莫急,听我道来。”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皇后的秘密 齐休桐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恨不能马上将那罪魁祸首揪出来,被费靖月制止之后,虽然还是带着怒气,但是好歹能安静片刻,听费靖月将话说完。 费靖月见他模样,知道他对寒儿情根深种,心下的主意就更是有了把握。 “寒儿虽然在五皇子府受了委屈,但是现在大局已定,你光是意气用事,也是无济于事的。”费靖月劝慰他道。 “可是我如何能见她受苦受罪,我真动了心思,将她救出来算了。” 齐休桐算是气急,连劫掳的法子都说出来了。 “万万不可,你可知寒儿之所以忍气吞声,自是为了费府,若你这样去将她带出来,她会落得什么名声,我们所有人都会被连累,寒儿又如何与你自处,你这是要毁掉所有人的未来。” 费靖月有些疾言厉色,这样的主意是断不能让他生根发芽的。 齐休桐也是一时气急败坏,但是经费靖月如此一说,也冷静下来,知道这个想法不切实际。 “那公主的意思?”齐休桐见她一脸笃定,已经猜到她今日定然是有备而来。 “夺嫡。” 简单两个字让齐休桐大惊,他虽然帮助太子打压五皇子,但是却从未生出自己夺嫡之心,他不过是借了太子的手收拾齐休炎罢了。 虽然帝位诱人,但是就凭他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抗衡如今的二人。 他暗叹了一口气道:“公主可知这夺嫡二字,说来简单,但是做来却是不易之事,若是一个不备,别说救出寒儿,恐怕我自己也要身首异处。” 他说的悲戚,但是却也并不无道理。 “但是你若不是这大顺最高的权位,你如何名正言顺的救出你的五皇嫂?难道硬抢吗?” 费靖月的话刺痛了他,让他说不出话来。 他黯然的端起桌上的茶杯大饮一口,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酒。 “你如何不能?”这是齐休離开口了。 “虽说绮家的势力你借助不上,但是你母妃也不是只有绮家的势力在。” 齐休離与他说道,的确如此,绮雪太子妃和绮彤贵妃都是绮家的女儿,但是却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齐休桐背后还有他的外祖家。 “你外祖不是现在还握着一方兵权吗?这可是那二位比不得的。” 的确如此,绮彤贵妃的父亲是一方镇守的大将,后来因为女儿的原因,也封了虎威将军,如今他虽然年事已高,但是他的儿子却继承了父亲的衣钵,在军中也是一方大将,这也正是太子之所以看中齐休桐的一个原因。 “可是,我与外祖家已然多年不来往啊。”他还有些犹豫。 “无妨,我便与你走上一遭,定然说服虎威将军保你上位。”齐休離露出淡淡的微笑,只要他站队,不管支持谁,都是夺嫡的重要筹码,齐休桐如今也能一争。 “我,万贯财富,任你取之用之。”费靖月也开口了。 齐休桐知道这宛月是她的产业,可是今日她说出这样的话,却也显得底气十足,难道她还有别的产业? 她见齐休桐疑惑,笑了笑,报出几个名字,这些都是京城里的销金窟,她气定神若的道:“都是我的。” 这下真的惊到了齐休桐,眼前小小女子,这些财富加起来,却是比太子都多,他跟了太子颇久,也清楚他的底盘,但是比起费靖月来,却又太少,这个费靖月当真是个奇女子。 他转头看见这淡然微笑的二人,若是夺嫡的是七皇兄,他们任何一人都无力与他抗衡,为何他们却要扶持自己? 他将心中疑问问出。 齐休離笑了笑,看了看身边的女子,他将费靖月搂入怀中,道:“一生只求月儿一人,江山帝位,却不在眼中。” 二人对视的神情惊呆了他,若是他,有了这样的女子,他也宁愿放弃江山,放弃所有。 事情便如此说定了,他与齐休離约定了,明日便启程动身,去虎威将军军中走上一遭。 回到费府已经很晚了,这几日筹谋之事比起之前更是上了一个阶层,让费靖月也是劳心劳力,可是为了明月,为了寒儿,费靖月不得不走此一遭。 说起明月,费靖月想起前些时候见她之事,二人虽然只见了顷刻,但是她已然看出,明月已是心如死灰,哀伤悲叹。 明月对她道:“月儿,你可知道,多年来疼我惜我的母后,竟然不是我的母后,我竟是个罪人之女,这样也就罢了,可是这次遭难,让我闯入殿中,却也是母后所为。” 这是个惊天大秘密,明月又道:“母后做事我最清楚,滴水不漏,我也不过是个牺牲品罢了。” 待得费靖月再想问,却险些被人发现,只得出来,但是明月的话,却在她脑子的挥之不去,她很想知道到底明月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 因为探看明月人不宜过多,所以齐休離是在外等候,她出来将事情一说,齐休離也是一阵懵懂,不明所以,所以这些日子才着手调查齐皇后之事,却真的让他们查出一些事情来。 明月是因为一封信,才会触怒皇帝,但是这封信却是从皇后宫中传出的,齐休離暗中调查不少,好容易找到一个当日送信的小宫女,才得知那信果然是皇后宫中所送,这事变的越加复杂,皇后此举是何意? 后来二人仔细琢磨,方才得出一些结论,但是却是可怕无比的真相。 皇后此举恐怕大有深意,是为了如今夺嫡的五皇子,因为太子那边抢先占了大漠的优势,若是五皇子再无靠山,那么在这次夺嫡之中恐怕真的就落败了,而明月不过是皇后用来博得皇帝同情她的一个筹码。 明月被贬黜,皇帝定然心生愧疚,自然会允了五皇子对费靖寒的求婚,也当是对夏莲的安抚,不然就以费靖寒当时与九皇子的交情,这婚事是断然不会落到他的头上,而九皇子自然也是糟了五皇子的奸计,导致寒儿失忆,让事情变得更加顺利罢了。 如此说来,那个夏莲皇后真不如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费靖若的手段 淳绎出嫁了,大漠的八匹大马迎亲车队,将她风风光的接走了,承顺帝为表恩宠,又另外赐了五十箱的嫁妆,让马车浩浩荡荡的拉着走了,这排场真是嫡长公主才能有的排场,可是一个皇贵妃之女也有了。 来迎亲的是大漠如今最高的将领,带着五千人马,一字排开,给了淳绎太大的面子,东篱皇贵妃搀扶着承顺帝站在城楼上,一边送着出城的马车,一边接受民众们的朝拜,好不风光。 夏莲皇后没有来,说是这几日旧疾复发,吹不得风,这正好便宜了东篱皇贵妃,让她好生得意。 公主出城后,城里也举国欢庆,宫里更是举办了夜宴,虽然公主已经随着马车出城,但是嫁女的皇城,依旧还是要庆贺一番的。 费府自然也收到了帖子,阖府上下,都要进宫去。 费靖憔原本是在刑部做事,但是因为他在军中多年,颇有些战功,对军队里的事情也清楚异常,所以承顺帝便将他调去了兵部,刚去兵部不久,就让他立了一件大功,为承顺帝呈上了一组部队部署图,正和圣意,承顺帝念及费府的情谊及功勋,便给他封了爵位,虽说只是较小的子爵,但是却是世袭罔替的,自然而然,梁凌雪生下的儿子,便成了小世子,这对费府来说又是另外的一件好事,就连张氏,也欢喜得合不拢嘴。 张氏现在总算是消停了,她风雨一世,自然是识时务之人,如今大局已定,她再怎么蹦跶也是枉然,所以对嫡出的这一对兄妹,她现在是万般仰仗,既然如此,她自然不会再作出什么幺蛾子来。 费靖若也老实了一段时间,她也是实属无奈,母族被贬黜,大哥又等于是发配边疆,她一个人实在是孤掌难鸣,现在还能好生活着,也是费府仁慈,不然以她所做下的恶事,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光景,她现在也翻不了身,所以费靖月也未曾在为难过她。 她现在只盼着能早日寻个婆家,离开了费府,即便她内心多有不甘。 “大小姐,今夜宫里的夜宴你不去吗?”身边的女子见她还不准备问她道。 这个女子算是她最后的心腹了,是费靖松离京之前送到他身边的,叫琪琳,她心思沉稳,一直是费靖松在外的交心知己,他不放心妹子独自一人,所以才恳请了她来替他照顾一二。 这女子原本是在歌楼做事,因为爱慕费靖松,这才离开了歌楼,自己开了个茶室,一些附庸风雅的男子极爱前往,如今她能屈尊来做个丫鬟,也是对费靖松的一番情谊。 “我现在这番样子,不去也罢。”费靖若放下手里拿着的胭脂,叹了口气。 以往她的确爱去这样的宴会,因为她是众星捧月,众人关注的焦点,可现今情势不若以往,她不过是个罪妇之女,不祥之人,选秀时出了这么大的丑,与那赵家小姐又结下了那么深的梁子,如今更本无人护她,她去了也不过是丢人现眼罢了。 琪琳轻笑,摆了摆头,拿起梳妆台上的珠花替她别上,又拿起胭脂眉笔,替她装扮,嘴里说道:“你如此想便真的错了,你好生想想,你在府上如今的光景并不如意,嫁出去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可是你却将这么好的机会拒之门外,是否有些得不偿失了。” 琪琳手法极高,已经替她描出半边的妆来,铜镜中的女子美艳无比,妖娆娇弱,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女。 “你自己瞧瞧,你有多美,这樱桃小嘴,流波眼眸,我就是个女子,也忍不住喜欢,何况是男人呢,此次的宴会正是你的机会,若是能抓住了,从此这府上便再也关不住你,说不得以后还能再让你翻身了,你何苦要放弃?” 琪琳说起道理来,让费靖若怦然心动,的确如此,她这大顺第一美人的名号的确不是假的,若是能让她一展所长,何愁找不到好人家。 她露出会意的笑容,这让琪琳很满意,她附身在她耳边悄然几句。 “什么!你让我给太子下药?”这话一出,费靖若不自主的蒙住自己的嘴,这琪琳刚刚说的是什么,让她给太子下*? 琪琳点点头,带着妖娆的笑意道:“对,就是在这宴会上,给太子下药,只要太子与你有了欢好,就算是顾及费府和皇家的脸面,即便是他再不愿意,他也不得不将你娶了,到时候你至少是个侧夫人,还用箍在这费府受罪吗?” 这个主意让费靖若心跳加速,若是成功,她不敢想象。 琪琳将自己的计划说与她听了,更是让她蠢蠢欲动,罢了,成败在此一举,便为自己搏一把。 皇宫,西偏殿。 此时费靖若难掩心跳速度,一切都进行得很是顺利,今日的主角自然是东篱皇贵妃,她原本因为自家小姨的关系,与那东篱皇贵妃有些干系,如今她的主场,费靖若自然也吃不了亏,即便有些官家女子不待见她,也不便表示。 席间她按照琪琳的计划“不小心”将酒泼洒在身上,向东篱皇贵妃告了声罪,孟东篱怜悯她,便差人带她去西偏殿换洗,因为她并没有带替换的衣衫来,所以她只得身着里衣,在此等候,待那宫女去将她的衣衫浣洗。 此时房中的暖炉燃着,她颤抖着将藏在里衣里的粉末轻轻洒在了暖炉中,这香让她有些发热,但也只是发热,头脑却是清醒的,她早早便服下解药,除了发些热,其他倒也没有什么,但是若是一个精壮男子进来,那便是另外的行径了。 琪琳去引太子过来了,她现在只用调暗灯光,在此等候便是,只要太子一踏进这房门,自然逃不脱她的温柔乡。 踢踏踢踏,一阵脚步声传来,她在窗边悄然一看,果然是琪琳带着人来了,她身后的男子穿着皇子的服饰,虽然看不清楚脸面,但是想来便是那太子不假。 吱嘎,门被推开了,那个男子踏了进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成功了 男子进了门,也未曾防备,只觉得一阵清甜的滋味弥漫上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转头过来问身后的女子。 “你说的黑影?咦,人呢?” 齐休炎奇怪,刚才那个丫鬟慌慌张张的跑来说看见一道黑影闪进来,当时他身边也无侍卫,他才勉为其难的过来看一看,怎么这一转眼间,人便不见了?这屋里一览无遗,哪里有什么异常,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丫鬟,如此冒失。 他正欲离开,突然看见屏风后面似乎真有人影晃动,他提高了警觉,难道真的有刺客? 他之所以如此紧张,也是有道理的,这段时间他与太子争斗太过厉害,双方都有过几次试探,若是太子真的派人刺杀,在此时此刻,正事扳倒他的好机会,且不管这人是不是太子的人,他都能好生利用上这个机会。 “谁在那里!”他嘴上叫着,脚步却一步一步的往屏风深处走去。 彭,他一把推到那屏风,入眼的并不是什么刺客,而是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唇红皓齿,眉目传情,最重要的是在这昏暗的灯光下,那女子曼妙的身体一览无遗,她身上除了一件小衣,却是什么都不剩。 他瞬间觉得身子一阵发热,眼前的女子看不清楚面容,但绝对是个绝色,光是那腰身便能辨别一二。 “你是谁?”他问道,此时他已经吸入太多的暖情香,神情有些迷糊,问出这句话,也不过是出于一贯而来的本能。 女子并不说话,反而迎了上来,一把将他抱住便亲吻起来,女子皮肤光滑柔顺,触感极好,让原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的齐休炎再难把持,二人便这般纠缠在了一起。 屋里混合着暖情香和旖旎的味道,让整个房间充满了不可言说的感觉,齐休炎觉得自己似乎怎么都要不够,而且今日身子百般矫健,身经百战,怎么都不够。 身下的女子已经娇喘连连,他只觉一阵满足。 众人入眼的便是这一幕,齐休炎身下压着费靖若,二人交缠的身体,让好几个妃嫔都羞红了脸,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东篱皇贵妃站在最前方,带着让人猜不透的神情,却并不避嫌。 倒是那琪琳“护主心切”,推开人群,一件长长的衣衫盖住了已经有些迷乱的费靖若,不再让人看了去。 “炎儿!” 夏莲皇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她寄予厚望的儿子竟然在这宫里乱来,而且还让人看见了这么**的一幕,这对他的名声却是多大的败坏? 齐休炎这时也反应过来,赶忙离开费靖若,拉过袍子慌乱的套在身上。 此时太子和承顺帝也赶了过来,入眼的这一幕,让承顺帝气得气息不顺,东篱皇贵妃连忙上前替他拍背顺气,好不关心。 大殿上。 此时费靖若已经穿好衣衫,被人扶上了大殿,虽说是计,但是吸入了暖情香的齐休炎如同猛兽,将她折腾得脚步虚浮,走都不怎么走得稳了,这让人看来却更觉可怜,让人心生同情。 她并未哭哭啼啼,但是那面容的憔悴,却是为她博得了不少怜悯,这样也更让人想要为她做主了。 齐休炎跪在一边,低头不说话,原本睡了一个女子也没什么,但是却让那么多人看见,这一次恐怕真的是要被责罚了。 “齐休炎,你可真是大胆啊。”承顺帝开了口,压抑着怒火。 从丫头将那女子扶上来的时候他便已经认出了,被齐休炎“欺负”了的这个女子正是费府的大小姐,那个差一点就成为他妃子的女子,费靖若。 “父皇,儿臣知错了。”齐休炎声音有些颤抖,他正在思考,如何才能化解此次的危机。 “父皇,五皇弟他......”是太子。 断不能让太子多言,他不管说什么,都只会让父皇更生气罢了,齐休炎心底大慌。 “陛下,可否听臣女一言?”正在这当口,费靖若开口了。 见当事人开口,承顺帝虽然带气,但还是让她先说。 “小女子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五皇子,但怎奈我二人生出了情谊,但是身份悬殊,我又是罪妇之女,是断然无法在五皇子身边伺候的,今日我二人已然多日未见,情到深处,这才做下了这等事,还望陛下不要责罚五皇子,小女子愿一力承担。” 齐休炎听她如此说,虽不是事实,但是也是为他开脱,自然配合着演戏,硬生生将这二人偷情之事说成了一对苦命的鸳鸯。 东篱皇贵妃赞许的看了费靖若一眼,也开了口道:“陛下,恕臣妾多言,虽说若儿的娘亲罪不可赦,但是陛下您一向是明君,断不会做这迁怒之事,那舒氏已经伏法,您便也别再为难这两个孩子了,倒不如借了淳绎的喜事,再添上一桩喜事。” 她说完还问了一句皇后怎么看,将夏莲原本想要反对的话,硬生生压在了喉头说不出口。 承顺帝见身边两个最重要的女人都如此赞成,也不便反对,不管是为了皇家的面子,还是顾及费家的脸面,只得如此处理。 但是他还是象征性的问了一下费靖憔的意思,费靖憔自然不敢反对,此事便如此定了下来。 最后,承顺帝只得下旨,让齐休炎将费靖若抬进府里,封了个侧夫人,虽说没有处罚,但是之后却将原本打算让齐休炎去做的事情,给了太子,说起来,还是孟东篱这边略胜一筹。 回到府上,费靖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嫁入五皇子府了?而且还是侧夫人之位,她很是欢喜,但是之前不是说的是太子吗?怎么变成了五皇子。 琪琳自然知道她想问什么,笑了笑,道:“这也算是歪打正着,原本我也没有料到五皇子会去参加这宴会,他与太子争斗已久,若是能嫁他,不用多说,皇贵妃自然都会帮你,只是前些时候得来的消息是他不在京中,所以无奈才选了太子,哪知他却赶了回来。” 原来如此,不过不管是谁,她总算是翻身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太子略胜 一顶小轿赶在三月初一之前将费靖若抬进了五皇子府,因为三月底便是费靖月和齐休離的婚事,何况为了遮掩,也是宜早不宜迟。 这些时日费靖月忙得马不停蹄,为了婚事准备的事情实在太多,她整日都在教养嬷嬷的指挥下,学这个学那个,半点偷不得闲。 她这才感叹起之前出嫁的姐妹们,原来在这大顺要嫁个体面人家,实在是件辛苦之事。 对于费靖若的事情,她也无可奈何,只认真思考了很久,是她疏忽了,以为她翻不起什么浪来,却不想让她在眼皮子底下做了小动作,如今她与费靖寒共伺一夫,更是让她充满了担忧,总觉得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但是米已成炊,她也只得加快步伐,尽快扶持那齐休桐,不若寒儿终究是没有出头之日。 齐休桐已经暗中求得了虎威将军的支持,加上军中有齐休離坐镇,就人马来说,齐休桐手中是有了筹码的。 但是兵权虽然重要,却不是唯一紧要之事,还有朝中大臣的支持也是必不可少的,如今的朝局是太子和五皇子不分高下,他若是贸贸然就出手,必然会受到他们的联合打击,所以三人商议,他暂且装作是支持太子的,先与太子联手收拾了齐休炎才是。 因为费靖若的关系,齐休炎受了责罚,今年的恩科大事落在了太子头上,这可是大好事一件,不论是谁,终归是想要将自己的人手插进来,这恩科便是最重要的一环,可以通过接受新人培养未来的臂膀,也可以通过这样的干系,笼络旧人,是大好事一桩。 之前承顺帝中意的是齐休炎,但是出了那一档子事,毁了他为人温润有礼的模样,承顺帝即便再喜爱他,也只得将他雪藏。 “此事做的极好。”太子对怀中搂着的女子笑道。 那女子容貌极佳,虽然头脑并不是万众挑一,但是架不住人家身后有人。 女子娇媚笑道:“那是自然,那费家大小姐原本在费府就被打压,能攀上五皇子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姑母也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一把,但是却帮了太子大忙。” 女子难掩面上得意,太子也笑的欢喜,虽然此事是那费家大小姐自作主张,却做得极好,五皇弟啊五皇弟,这样的一个大美人,你便好生享受吧。 他笑的极欢,明日便开始恩科准备了,经此一役,他二人在朝中的局势,恐怕也会大改。 栖凤宫。 夏莲皇后阴沉着脸,手里端着的茶杯狠狠的砸在跪在下首的儿子脸上,玻璃碎片割破他英俊的额头,顺着额头,流下血来。 “你怎的如此大意,那女人就是万般好,你也不该在那时候碰她!”夏莲皇后声音里带着阴沉的愤怒,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此次是真的怒了。 “母后,孩儿是中了圈套啊!”齐休炎哭着将那日的事情说了,夏莲皇后听了更显得阴沉。 “那个女子与东篱的弟妹有着亲眷关系,自然便是那孟东篱搞得鬼了。”此事被夏莲皇后算在了东篱皇贵妃的头上,虽然并不是她的本意,但是的确受益的是她。 “既然娶了便当做一个妾罢了,断不可亲近。”过了好半响,夏莲皇后才对跪着的儿子说道。 齐休炎重重的点点了头,但是他却不受控制的想起那日与费靖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对这个女子她说不清楚,既恨,又有一种强烈的占有,除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亲近,剩下的甚至有她便是是那个费靖月的错觉。 说起来费靖若与费靖月颇有些相似,齐休炎一直将对费靖月那颗躁动的心压在心底,但是费靖若如同一个宣泄口一般,让他陷入了一种奇妙的迷幻中,与费靖若在一起的时候,他往往将她当做了费靖月,那感觉比跟那木头一般的费靖寒好太多了。 果然不出所料,夏莲皇后又劝说他多加亲近正妃,毕竟她身后有着西昌国一个国家,齐休炎也只得诺诺答道,但是心里却不以为然。 回到府里,他内心翻滚,走到费靖寒处,如今他已经处于劣势,更要将费靖寒好生掌握在手中。 见他来了,费靖寒还是那副冷淡模样,除了问安,与他便再无多余的话。 例行公事,也是为了给皇后一个交代,但费靖寒始终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像个木头,任他如何动作,眉目里总是流露出痛楚与不耐烦。 突然间他兴致全无,拖过被子盖住费靖寒的身体,起身穿了衣服,随便敷衍了几句,便转身离去,费靖寒也不挽留,只默默转过去穿好衣衫,闷不做声。 出了费靖寒的院子,齐休炎快步走向一处小院,这里住在一个新人,一人让他欲罢不能的新人。 入了院子,他便也不多话,只让那女子温顺的服侍自己,无意中,女子的样子又与脑中那得不到的女子重合在一起,让他陷入错觉。 好半响他才停了下来,激情退却,他便清醒,方才觉得恶心。 齐休炎如此这般已经好多次了,她敏锐的感觉到,他似乎将她当做了旁人,但是即便如此,这府上也无人敢轻视她,因为府上的人都知道,殿下很宠她。 过了一会儿,她才爬起来,轻靠在齐休炎身上,嘴里娇笑道:“殿下可有什么心事?” 风雨过后,齐休炎生出一丝反感,将她推开,没有答话。 她继续缠绕上去,道:“殿下,可是为了与太子的事情在烦恼?” 齐休炎没回她,她继续道:“虽然太子现在略胜一筹,但是你也不是真的输了,歇歇也并不是什么不好的。” 五皇子惊讶她说出这样的话,又听闻她继续道:“既然太子能在恩科上得到好处,自然也会栽了跟头,这可是把双刃剑,就看你怎么去把握了。” 费靖若原本也有些头脑,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脑子极好琪琳,这一番话下来,确让齐休炎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太子栽了 为期一个月的恩科是太子专场,太子府的大门都快被人踏破了,毕竟朝中大臣众多,要想走门路的人也不在少数。 此事之所以是个美差自然是有它的道理的,不管是谁掌握了这一重任,自然在选拔的时候能够多偏向自己人一点,不说任人唯亲,至少在用人上,占了很多优势,而如此的朝局又是这样的光景,谁多一个助力,以后在争夺储君的时候便多了一个说话的人,所以对于太子和齐休炎而言,这一次的恩科选拔,至关重要。 因为费靖若的事情,这个差事被太子挣了去,齐休炎自然是气急败坏,但是此时他却带着一贯温和却内敛的笑意,听着眼前的探子回报太子府的事情。 昨日费靖若的话给了他很大的启示,的确,这是一把双刃剑,能帮帮能伤,承顺帝说到底还是个明君,只是将太多的时间放在了对纯善皇后的思念上面,但是并不代表他昏庸,对于舞弊之事,他是断然不能容忍的。 太子许是太得意,此次做的有些嚣张,并不避忌与那些官员们的往来,但是也不过是个往来而已,若要深层次的抓太子的把柄,这点点自然是不够的。 齐休炎昨夜便已经生出一套手段来,现在不过是观察一二,等待时机罢了。 他心想,败也费靖若,成也费靖若,对她的感情变得更加复杂起来,齐休離身边的那个女子是不是也是如她一般聪明,只可惜即便是入木三分的模仿,也不是本人,他暗自在心中起誓,若有一日,他登上那高高的帝王之位,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将那个女子抢到自己身边,哪怕是给她个皇后,她也是担得起的。 他在心里如此决定了,脸上笑的更是快意,经过此事,他对费靖若便更是宠爱,除了夹杂对费靖月的复杂感情外,费靖若的床上功夫的确也让他心旷神怡,欲罢不能。 琪琳还在费靖若身边伺候着,说是伺候,不如说是提点,论起局势来,费靖若自是什么都不懂,但是这个女子的确是个阴谋论的专家,对于这些事情是手到擒来,一路上伺候着费靖若步步高升。 这些事情奠定了费靖若的地位,费靖若对她更是仰仗,自从知道了她是费靖松的红颜知己,更是将她当作大嫂来看待,无人在的时候都是奉若上宾,还指派了个丫鬟伺候着。 如今费靖若可是这五皇子府的大红人,巴结的人数不尽数,人人都道她是五皇子妃的亲姐,而且又是殿下心上之人,所以无人敢怠慢,无人敢揣测。 又过了几日,太子越发的张狂起来,因为承顺帝将此次恩科之事全权交由他来处理,他这几日老觉得身子不适,便不再管理朝政,若有大事便让太子定夺,还有几个老臣一起辅佐罢了。 这一日太子府来了一人,也是来走门路关系的。 此人一来便送上纹银五千两,满脸堆笑,好话说尽,目的便是为自己儿子求官而来。 太子府的门不是谁想进都能进的,自然也是有相熟之人介绍才来的,此人正是与孟瀚池有些关联,这才介绍来了太子府。 孟家如今便是依附着太子生存的,所以也算得上是家臣,太子自然也不会多生出什么怀疑来,按照要求和送的银钱,记下了那人儿子的名字。 他所求并不算大,不过求个从八品的位置,甚是好安排,太子放下心来,受了他的礼,说了几句寒暄话,便让他回去等消息了。 但是他万万也没有想到,这是齐休炎给他下的套。 科考的前三日,一封密信送到了承顺帝跟前,夏莲皇后那时正与皇帝用膳,见了帖子,轻瞟一眼便借口退下了,但是心底已经早就明了,看来炎儿也不是笨人,知道做些动作了,也不亏自己让了夏家的人手帮他,此次事成,太子必定无法翻身。 信上列举了好些考生的名字,声称这些人全是太子私相授受,收了人家的礼,要私自授予官职的人名,而且信上还说了,这些考生都是知道考题的,下面将考题内容一一复制。 信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官员所写,他之所以写这份密信,是感知皇恩,心生不忍,虽然他也如此做了,但是却日日愧疚,所以才迫不得已将事实的真相说了出来,希望皇帝陛下不要被奸臣所蒙蔽。 承顺帝大怒,问那下首的首辅,问他信的来由,他战战兢兢的道,是有一人别人拖了他的小斯,呈送到他的案前,他自觉事大,虽知承顺帝龙体抱恙,依旧厚着脸皮进了宫。 事情便已经水落石出,不管是否属实,太子是被套上了这样的标签,很难洗脱。 这君臣二人商议,待得三日后结果出来,若真如信上所说,那承顺帝再发难不迟,如今正是恩科的重大时候,断然不能因为一封来历不明的信便怀疑了太子,若是此事不过是陷害,便得不偿失了。 三日后,结果出来,果然如信上所说,人名一字不差,就是那科举的题目也如信上透露的一般无二,这下可气炸了承顺帝,直接便将太子和一干人等提来问话。 太子还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承顺帝将那份密信砸在他脸上的时候,他才瘫坐在地上,嘴里嘀咕,却是听不清楚。 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太子自然是受了重罚,恩科所有的人都不作数,且不许再如朝为官,而且为了公平公正,承顺帝将亲自主持此次恩科大典,所有相关人等全部被斩首发配,重重折了太子的手。 太子犯了这样的错,自然是受重罚,虽然不至于被废,但是也被承顺帝剥夺了手中一切权利,关在太子府面壁思过,此次事件,最后的受益者自然便是那因为风流事被罚的五皇子殿下,与太子比起来,他就简直是个乖儿子了。 事情传回五皇子府,他只淡淡一笑,道:“做的不错。”便转身去了侧夫人费靖若的院子。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皇贵妃的担忧 日子过得飞快,已经到了三月,近一年来,承顺帝身子已经大不如前,很多事情都不再过问,但是三月的事情,却着实让他高兴了一番。 三月即是费靖月的生辰,也是她与齐休離大婚的日子。 其实算起来,他二人也经历不少波折,中间也是来来去去不少人,所幸的是二人感情笃定,如今也算是修得正果了。 付轻柔身子调理得不错,府上如今清明,儿女孝顺,又无勾心斗角,秦姨娘费心照顾着,这些日子倒还长了些肉,除了不能行走,其他倒还并无不妥,费靖月看得欣慰,也从心底感激秦姨娘,这二人之间已经不再是利用关系,而是真心实意的情感了。 这些日子,秦姨娘也算半个自己人,费靖月除了给了费靖喜在王家的地位,也带给她不少好处,金银钱财自不必说,就说那院外等着的人,就是件大喜事。 因为费墨阳染上了毒瘾,被费靖月送去了别院养着,身子已经大不如前,对府上这些个姨娘也没有多大的精力宠幸了,费靖月也不介意养着她们,便在外置办了宅子,与费墨阳一同养了起来,也算是善终了。 对于秦姨娘,费靖月却另有打算,只消寻个合适的时机,宣称秦姨娘暴毙而亡,让她与梅总管走了便是,反正她给二人的银钱,也足够二人安好一世了,但是秦姨娘如今还放不下,虽然付轻柔劝说多次,也未曾离开。 终归是在出嫁之前,将府上安排妥当,她这心才放得下来。 皇宫里。 宫里一片喜庆,七皇子虽是庶出,但是毕竟战功赫赫,又是娶的承顺帝心中认定的女儿,所以这婚事办的格外隆重,早就准备着,而且由夏莲皇后亲自操办,这规模,这排场,可以赶得上费靖寒与齐休炎的婚事那般。 孟高阳赶在这几日进了宫,但却不是为了齐休離的婚事。 虽然她颇有些嫉妒,但是打从心底她就畏惧费靖月,所以这嫉妒也不过是一闪而过,对于东篱皇贵妃替她择的这门亲事,她还是颇为满意的,太子只有她一个侧妃,而且颇为宠爱,在太子府除了正牌的太子妃,剩下的便是她独大了,若是来日太子继位,她自是个贵妃少不了的,比起做个皇子妃却是要强上不少。 今日她进宫便是为了她的夫婿太子殿下。 前些时日的恩科,让太子狠狠的翻了船,别说什么大任,如今算得上是变相的软禁了,五皇子起码还能到处走动,而太子却真的被关在太子府了。 太子便是孟高阳的仰仗,出了这档子事情,她哪有不急的道理。 入了乐漾宫,呈上她带来的手信,这才跪坐在东篱皇贵妃身边,温顺的替她锤揉着脚,说开了话。 “姑母,如今太子身陷囹圄,侄女焦心至极。” 孟高阳在她姑母面前从不掩饰,想什么说什么。 孟东篱看着眼前的侄女,葱香白指,凝脂朱唇,一看便是受宠的样子,想来是在太子府颇为受宠的,这也正是她当初送孟高阳去太子府的目的,太子于她便是依靠,她自然是着急的。 “本宫自然知道,可是太子他太大意,也却是有些不知收敛。” 孟东篱自然是听说了前朝发生的事情,自然知道太子是上了齐休炎的恶当了,可是即便知道又能如何,就连她都无力在皇帝面前说上话,若是让夏莲逮着,说不得还要将自己也折进去。 “本宫不是不救,是救不得,此事正在热着,这天下的学子也颇有怨言,此时此刻,只适合明哲保身,说不得在府上蛰伏着,却也不是坏事。” 孟东篱算得上是老谋深算的,几句话便将事态分析清楚,她并不是没有想过营救,而是如今不管做何动作,对太子都是有害而无益处,暗自不动,再求转机才是上策。 “姑母,可是太子他被禁足了。”孟高阳叹了一口气,还想求情。 孟东篱望了望这个太子身边的红人,心道,还是嫩了些,若不是自己有些手段,她在太子府如何能像现在这般光景,那太子妃可不是善茬,但是如今这个侄女便是她在大顺最近的仰仗,纯绎虽然做了大漠的皇后,但是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孟高阳虽然笨了些,但是好掌控。 她耐着心思对孟高阳解释道:“虽说是禁足,但是却没有被废黜,这说明皇上还在念着他母后的情谊,只要这太子的储君身份还在,禁足不禁足又有何妨?现今皇上身子也日益消沉,太子的出头日并不远了啊。” 她话说得含糊,但好在孟高阳竟然听懂了,心下便又欢喜开来。 不过片刻,她似又想起其他,开口道:“所幸的是那齐休炎也亏得惹出事来,败坏了名声,如今也不好过,不然对太子还真是不利。” 东篱皇贵妃点了点头,也道:“那是自然,何况太子手下一直还有九殿下,比起那齐休炎他还不至于被动。” 孟高阳点点头,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便说些闲话,二人便说起这宫里的喜庆事儿。 孟高阳说得欢快,突然东篱皇贵妃暗呼一声不好,却是将她吓了一大跳。 “哪里不好了?”她连忙问道。 “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这一说,却让我想起一件重要事情来,宫里这排场可大?”孟东篱问道。 孟高阳点点头道:“自然是大的,堪比五皇子成婚的排场了。” 这话一出,她也反应过来,二人对视一眼,缓缓说出几个字来:“齐休離。” 原本他们的斗争便向着五皇子而去,齐休離却一直未曾放在眼中,且不说他并不经营朝中行当,就他母妃的势力,却也配不上这未来的储君之争,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太子和五皇子争夺有力的情况下,但是现今却是不一样,太子被禁足,五皇子被惩罚,承顺帝对齐休離的婚事如此上心,却恐怕也不是没有传位之心啊。 这姑侄二人这才觉得惊出冷汗来了,若是真让齐休離上位,他们的经营,却都是枉然了啊。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诡计 “那现在可如何是好啊?”孟高阳慌了神,若是真的在这个当口让齐休離钻了空子,那后果她不敢想象。 那个齐休離原本就是皇帝宠爱的儿子,又战功赫赫,若不是之前姑母说他并无夺嫡之心,他甚至比那五皇子对太子的威胁更大,何况费靖月的手段她可是领教过的,之前她便听说过,苏家的三小姐得罪了费靖月,如今却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不仅从嫡妻变成了妾侍,在府上也不受待见,即便如此,苏府的人都不好如何多言,只道一切是苏霜竹自找的,可是孟高阳却从旁的消息得知的隐秘,一切都是费靖月在后操控。 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冷颤,慌忙看向东篱皇贵妃,只盼她有些主意。 “你先别慌。” 孟东篱不愧是在宫中十数年无人能敌的主儿,很快便镇定下来,而且还想到了应对的法子。 孟高阳望着她,只盼她能说出个好主意来,只见她吹了吹手上沾到的褥子毛絮,朱唇轻启道:“本宫自然是有法子应对的。” 她定了定神,将心中的恶计说了出来。 “之前本宫之所以说那齐休離不足为惧,并不是说他没有夺嫡的本事,而是他并无夺嫡之心,所以本宫才可以如此放心,可是现今的情形来看,太子和五皇子都犯了错,以皇帝的心性,说不定会将皇位硬塞给他,人都是有贪念的,如果皇位唾手可得,他未尝会拒绝。” 听到这里,孟高阳心一紧,果然如此,难道太子就此落败?她不敢想象。 孟东篱见她模样,翻了翻眼,还是笨了些,不过好掌控。 她又接着说道:“但是此人却有一个明显的弱点。” 话锋一转,让孟高阳又有些喜出望外,忙问:“是什么弱点?” 东篱皇贵妃笑了笑道:“自然便是他那即将入门的新妇,未来的七皇子妃。” “费靖月?她?”孟高阳有些诧异。 东篱皇贵妃点点头道:“便是她,之前我便听说,便是这位夫人善妒,怕他做了皇帝,娶上个三宫六院的,所以才极力的拒绝他去争,没曾想这七皇子竟然就因为这个原因,真的放弃皇位的争抢。” 孟东篱有些得意,此事她还是无意中听齐休離的母妃琼妃娘娘说起,说起此事,琼妃恨铁不成钢,总觉是为个女子便放弃皇位不值得,可是她也听说,齐休離根本不顾琼妃的意愿,只一心抱得美人归。 “那便又如何,他对费靖月的心思,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孟高阳道,这也算不上什么弱点吧。 “这自然是弱点,你想想,若是我在琼妃面上说上些话,让琼妃为难为难她这新媳妇,再给齐休離送上两个美妾,让他自家的后院着火,到那时,他便是有那争抢之心,他并也无力了啊。” 东篱皇贵妃一语点醒梦中人,让孟高阳佩服至极,姑母的这番话,却让她好生参悟。 “你回去便叮嘱太子,让他多让他那九皇弟活动,为以后复出做准备。” 孟高阳点点头,事情已经圆满解决,她心满意足,恨不能马上飞回府中,向太子表上衷心,匆匆拜别了孟东篱,她便乘着太子府的马车飞驰而去。 琼妃不过是承顺帝不受宠的妃子之一,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反感,她既没有皇后的善解人心,又没有东篱皇贵妃的娇娆可人,她有的不过是在宫中中规中矩,唯唯诺诺罢了,虽然她也是老人了,还生了个战功赫赫的儿子,但是却依旧在承顺帝心中不咸不淡,并不算什么。 而且她的儿子与她也并不亲近,许是年轻时候太过自私,为了在宫中生存,她并不顾及儿子的成长,事事处处与自己的意愿为中心,母子儿子长年累月便生出来嫌隙,虽然齐休離尊重她,却从不肯愚孝她,做人处事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观点。 今日东篱皇贵妃就是来劝说她的。 “琼妃姐姐安好。”孟东篱笑的很是欢快,面色极好。 她是皇贵妃,自然是要受琼妃跪拜的,但是她却伸手托起她,拉她入座,说开了话。 她进来便已经注意到了,琼妃似乎正在跟身边的一个丫头说过什么,而她也注意到了,那个丫头的穿着比普通宫女好上不少,而且她进来的时候那个丫头明显正在抽泣。 这恐怕便是之前琼妃提过的本家的侄女,想要给齐休離做妾室却被费靖月赶了回来的那个丫头,此时却正好利用。 “不知今日皇贵妃过来有何要事?” 琼妃小心的问道,她二人并无太大交情,她在宫中步步为营,生怕犯了什么错,落了什么把柄。 “也没有,这几日宫里热闹得紧,刚在花园里逛着,走着走着便走到你这里来了。”说完她还拿眼瞟了那个丫头一眼,只见那丫头眼珠里都包含着泪儿,就差滚下来了。 “这也是皇上抬爱離儿,才如此操办。” 琼妃自然知道宫里为什么热闹,当然是为了齐休離的婚事,她虽然高兴皇帝的厚爱,却也有烦心的事。 孟东篱继续说道:“陛下原本就宠爱七皇子,有这样的阵仗也实属应当,只是听说这七皇子妃却是个妒妇,七皇子身边却少了些可心之人。” 这话一出,那女子再也无法忍住包含的眼泪,直接便落下泪来。 琼妃见状,叹了一口气,让她下去了,这才说起这个侄女被赶回来之事,之前为了此事,齐休離已经发了很大的火了,所以她即使心有不甘,也不敢再做什么了。 “姐姐真是好脾气,别说你是他的母妃,给他送个侍妾原本就是天经地义,何况若是这男子只有嫡妻一人,恐要招人笑柄。” 东篱皇贵妃的话,让琼妃也是心里一颤,可不是这样的吗?可是她又能如何? 见琼妃这模样,东篱皇贵妃靠近她耳边,轻声说了些话,这话让琼妃听得又急又喜,之前她如何没有想到。 二人又说了好些话,却彼此都随了心意。 出了琼妃殿里,孟东篱终于露出一抹笑意,想成为自己的绊脚石,等着便是。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成婚 承顺帝赐了座府邸给齐休離,作为他大婚以后的住所,齐休離早就命人妆新打理,因为之前他并没有其他侍妾,所以也不存在外迁的情况,只需要将这新宅好生装修便是。 齐休離将陈炳从别院那便调了过来,又安排上可靠的丫鬟婆子,只待新夫人入府,一切便皆大欢喜。 这次的婚礼承顺帝很是重视,这些日子他愈发思念纯皇后,连带这对费靖月又增添了不少亲近之感,所以即便齐休離不是嫡子,这婚事的排场就是嫡子的架势,按照规矩,早上便由宫里的马车将费靖月接至宫中,然后在皇宫里拜堂,拜了皇帝和皇后再出宫去,坐上琉離马车巡城一圈,让万民敬仰,然后再回到七皇子府邸,之后便是大摆筵席,宴请宾客。 这个排场相当大,除了太子便只有齐休炎的婚事能够比肩了,可是不管是太子还是齐休炎,都是皇帝的嫡子,在这嫡庶有别的朝代,这已经算是很大的恩宠了。 早几日,不管是宫里还是费府上下,都已经忙得不可开交,这次的婚事和费靖寒略有不同,费靖寒是带着不甘出嫁的,所以不管怎么看,总归是有些瑕疵的,但是齐休離的名声太大,民众早就沸腾起来,好几日开始就已经是举国欢庆了。 费靖月坐在宛月喝着茶,这几日她实在是忙坏了,又要试装,又要改嫁衣,好容易完了又是宫里教引嬷嬷教导规矩,让她不胜其烦,所以今日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出门晃荡,只盼着好生消遣消遣,能别了这几日的困顿。 几个丫头跟着她,这几日也是忙坏了,她们都会随她嫁入七皇子府,虽然她早有打算要将她们各自出嫁,但是几个丫头却说什么也不肯,只得先带入府中,待得一切都理顺了,再替她们操办。 上楼的时候费靖月听见有几个喝茶的人在议论他们这一场大婚,说得跟评书一样精彩,她停驻脚步,听了好半响,说什么七皇子威猛英勇,七皇子妃貌美如花,一对璧人,可歌可泣,听得她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没想到这婚事还没办,他二人已经成了名人。 坐在屋中,她温了一小壶茶,便这么喝着,楼下的戏唱的不错,老梁这些年也为她挣了不少钱,现在管着不少铺子,也算是跟对了主子。 费靖月好生回想起来她穿越来后的种种,直觉像是一场戏,而自己却是那戏中人,不禁一阵唏嘘。 再过几日便要出嫁了,她心里也对即将到来的未来充满了期待和忐忑。 三月底,费靖月与齐休離大婚。 府上也是操办过几次婚礼的了,所以安排起来倒也仅仅有条,梁凌雪含着热泪,推着付轻柔,送了费靖月出门,宫里的马车等在门口,费靖月拜别了两位母亲,又拜别费墨阳和张氏这才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出府门。 费墨阳如今已经是风烛残年之势,看到费靖月也少了不少怨恨,倒多了不少悔恨,可是事情已经做下了,不管如何弥补,却也再难修复他们的父女情分。 费靖月一步一踏的走出府邸,这里也是她住了几年的地方,突然离去,尚且有些不舍,但是母亲交代过,不许回头,她只得含着泪,在丫头和喜婆的搀扶下,往外走去。 头上别的是那次齐休離送来的步摇,一走便发出叮咚的响声,煞是好听,她看着自己的莲花绣鞋,喘了口气,跨出门槛。 “月儿。”一阵低沉的声音叫起她的名字。 是齐休離,他怎么来了,按规矩,他应该在宫里等着。 费靖月盖着大红盖头,不好看他,但是即便不看他,也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眼光,那种兴奋,无法掩饰。 “我说过,十里红妆迎你过门。”齐休離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她又是一惊,这个男人给了她太多的感动,让她不知如何表达。 她感觉一双大手牵过她,那手的感觉是那么让她安心,让她觉得温暖,愿意为他倾心。 他便这样一步一步的牵着她,走向那喜轿,那原本的马车也换成了民间的轿子,但是又十六个大汗抬着,却比那马车又气派了太多,这一切,不过都是因为他对她的重视罢了。 喜婆从齐休離手里接过费靖月的小手,轻轻将她送入轿中,一声起轿,便让费靖月从此踏上了二人的一生相伴。 轿子走得不快,那几个大汗抬得极稳,根本感觉不到颠簸,一路上都有围观的群众,从人们发出的叹息声中便能知道,齐休離的十里红妆,必然是动人心魄,让人心生羡慕。 “小姐,七皇子这次可真是太用心了。”碧玺悄悄在轿旁说道,费靖月嗯了一声,但是心底的感动已然无法形容。 半个时辰左右,轿子到了皇城下面,只有皇后和太子妃才能走正门进入,所以这轿子便抬到了偏门口,齐休離下了马,亲自将费靖月扶了出来,一副霸道总裁模样,亲自拉着她往宫里行走,承顺帝和皇后在就等在正殿等着二人的拜见。 费靖月能感受到齐休離手心的汗,她知道他是紧张的,她轻轻道:“我与你必然会一生相伴,不负彼此。” 齐休離牵着她的手顿了一顿,然后便坚定的拉着她向大殿走去。 承顺帝今天状态相当好,早早便坐在殿上等着,身边是夏莲皇后,因为琼妃是齐休離的生母,所以自然也在殿中,只待得二人到来。 二人按照规矩给三人请安,又一系列礼仪之后,才算完,琼妃看着跪在下首的女子,就光看身形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而且她深切的感受到,齐休離对她可以说是入迷至极,那偶尔流露出的眼神,也说明了一切。 一切均不知祸福,她轻轻叹了口气,既然决定了,便只能继续,若是成了,如此优秀的儿子,说不得也能将那皇位争上一争。 她定定神,坐在上首,接受这二人的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