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迷踪》 正文 1酒鬼 公元684年二月,唐高宗李治久病不愈,驾崩于长安之后的第三年,唐中宗李显被母后武则天贬为庐陵王,同年九月,李显部下徐敬业拥兵十万反武,短短两月后兵败自杀。武则天立第四子豫王李旦为帝,是为唐睿宗,武则天垂帘听政,揽所有皇权为一身,发展科举,重用寒门,召天下贤才治理朝政,大唐由此更加昌盛。 是年为武后垂拱二年,公元686年。洛阳城外,烟笼春堤,翠透杨柳,朦朦的洛河宛然一道白练,映着淡淡的阳光,隐隐的鲤鱼跳跃,撩起了层层的涟漪。远远望去,巍峨的城墙雄伟屹立,诉说着历史的沧桑。东都洛阳,自隋朝开皇帝新建至大唐的重重修缮,已经成为唐朝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南来北往的文人骚客,集聚一堂的商贾大豪,更增添了这座城市的雍容及繁华。 河岸的绿荫小道中,一位蓝袍少年缓缓而行,面如冠玉,点漆的眼眸神采飞扬,圆圆的幞头挽住黑色的长发,两条软软的丝带随风飞舞,犹增得少年几分儒雅风流。一年一度春常在,漫领诗书花丛中,他仿佛洛阳城内的书生,值此春意缭绕时节,来到洛河边感悟书中的妙谛。 少年名叫徐昌平,本是一介书生,前些时日母亲病故,临终前讲出了一件秘密,她并不是徐昌平的亲生母亲,而是他的乳母,徐昌平是大唐功臣之后,英国公徐茂公的曾孙,徐敬业的儿子。 徐茂公素有神鬼莫测之能,料敌机先,未雨绸缪,看到徐家权势日隆,心生不安,徐昌平刚出生不久,便令乳母带着徐昌平隐居乡间,避开朝廷纷争,万一徐家有变,也好为徐家保全一脉骨血。 如今不幸被徐茂公言中,徐敬业起兵失败后,他的一家老小三十余口,全部被武则天处以极刑,只有自小离家的徐昌平不被人知,从而躲过此劫。 但是乳母也因此惊吓过度,日日担忧官府会寻上门来,她体质虚弱,落下了病根,虽然请遍了附近的名医,终究还是郁郁而终。乳母反复交待徐昌平,前来洛阳寻找一位名叫青石老人的道士,学习武艺,为父报仇。 徐昌平想着心事,默默走在河堤上。蓦然,一条瘦小的身影疾奔而来,撞在了徐昌平身上,他身子一晃,差点摔倒,来人刹不住脚步,相撞之下,身体改变了方向,朝河水跌去,徐昌平眼疾手快,慌忙之下伸手抓住来人的手臂,用力甩向岸边。 在这人迹寥寥的洛河边,能让两人相撞,称得上奇葩了。徐昌平立稳了脚步,打量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是一位少女,她似乎惊魂未定,清秀的鹅蛋脸晕红似火,月牙一般的眼神中闪烁着精灵的光芒,柔和的胸脯急剧的起伏。 徐昌平惊讶的望着少女,仍然紧紧的抓住少女的胳臂,入手绵软,浅浅的香泽扑鼻。少女渐渐有了怒色,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娇声训斥:“好你个登徒子,胆敢调戏本小姐!” 徐昌平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解释道:“小生怕姑娘掉进河中,失礼之处,还请姑娘原宥。” “这么宽的道路,你竟然撞到我身上,你是怎么走路的?以后把招子放亮点,再惹到本小姐,有你好看。”少女冷哼一声,急急而去。 望着少女渐渐离去的背影,徐昌平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着自言自语:“明明是你撞了我好不好,反而成了我的不是了。” 前方不远处,一面破旧的迎客幡鼓风飘展,中间大大的“酒”字看起来有些黯淡,四根骨裂的木桩撑起了枯黄的茅草屋顶,两只简陋的桌子随意摆放,分别围着几个树桩作为椅子,原来是一座酒坊。 徐昌平信步走进,只见三个客人占住一张桌子,吆喝着矮胖的老板上酒上菜。他找了张空桌子旁坐下,要了一壶酒,慢慢的品尝,观察着四周。 酒坊的角落,一个鹑衣老者懒懒的靠着柱子,灰白的头发凌乱的遮住了半边脸,盯着徐昌平,一丝玩味的笑容转瞬即逝。老者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徐昌平身旁,嬉笑着说道:“这位公子哥,独酌无聊,可否请小老儿喝一杯?” 酒坊老板见状,摇晃着矮胖的身体,慌忙跑过来:“韦老三,你又来蹭客人酒了,快点滚一边去,吓跑了客人,我打断你的腿。”边说边用着手中油迹斑斑的抹布,抽向老者:“我这小本生意,早晚被你给搅黄了!” 韦老三灵巧的闪躲着抹布甩出来的水渍,笑呵呵的说道:“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齐老狗,又不是喝你的酒,你管什么闲事?” 另外一桌的三个客人,哄笑着喊道:“韦老头,今天这么早就输光了?又来混酒喝,小心哪一天醉死在洛河里。” 徐昌平看着韦老三瘦骨嶙峋的身体,在齐老板的抹布中,显得狼狈不堪,连忙站起身来,挡在前面:“一壶酒而已,算我的,这位老板就不要再难为这位老人了。” 韦老三就势坐下来,耀武扬威的喊道:“齐老狗,人家公子哥都答应了,你还啰嗦什么?有什么好酒好菜,快点端上来,这位公子哥付账。” 齐老板看着徐昌平,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徐昌平点点头说道:“就按这位老人家的意思吧,你这里有什么酒菜,就请端上来吧。” 齐老板无奈的转过身,嘴里嘟囔着:“唉,这个死老头也不知道修了什么福,今天终于碰到了冤大头。”手脚不停,收拾了几盘菜,加了一壶酒,郊外小店,也没有什么山珍海味,无非一些牛肉及猪下水。 韦老三看着面前小小的酒壶,用力的拍着桌子:“齐老狗,莫非你看不起这位公子哥?这么点酒怎么够我们喝?上坛子来,先上两坛酒,不够再添。” 齐老板皱着眉,满脸的横肉把眼睛都挤得看不见了,一手抓着一坛酒,重重的墩在桌子上,狠狠的说道:“喝死你这个老不死的。”气冲冲的转过身离开了,再也不想看到这个小人得志的老头。 韦老三眼睛晶亮,急忙忙抓过一坛酒,一掌拍开泥封,仰着脖子咕咚咚的灌进嘴里,一道水柱汩汩而下,满满的一坛酒,片刻便见了底。 长吁了一口气,韦老三蹲在树桩上,满是污垢的双手掂起油淋淋的猪下水及牛肉,急不可待的扫荡起来,一边大口的啃嚼,一边含糊的对着徐昌平说道:“这位小哥,来,你也来。” 徐昌平笑吟吟的望着韦老三:“老人家,你尽兴,我量浅,就用这杯酒陪您干一个。”说完,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韦老三用力咽下满嘴的猪肉,伸手把另一坛酒也抓了过来:“你这年轻人不错,非常对老头我的脾气,多少年了,我还从来没碰到像你这样豪爽的人,今天我就借花献佛,咱们再喝一个。” 说话间,又一坛酒被韦老三灌进了腹中,徐昌平站起身来,手中的酒杯示意了一下,陪了一杯。 徐昌平饮完杯中的酒,坐了下来:“老人家,我初到洛阳,人生地不熟,不知道洛阳最近有什么趣闻轶事,还请您多多指教。” 韦老三喝了两坛酒,双眼迷离,对着徐昌平说道:“什么老人家不老人家的,我有那么老吗?我姓韦,排行老三,你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三哥。” 徐昌平站起身来,对着韦老三作了个揖,道:“恭敬不如从命,三哥,小弟徐昌平,这项有礼了。” 韦老三哈哈一笑:“徐老弟,你虽然有些酸腐,但老头我看着你就是对脾气,你既然刚到洛阳,估计也没有落脚的地方,不妨先住到我家中,咱们哥俩再亲近亲近。”说着话,两眼更加的浑浊,俯在桌上,昏昏欲睡。 看着面前的醉老头,徐昌平有些无奈,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萧瑟,洛河的岸边阴湿潮冷,如果任由这醉鬼在此沉睡,显然不太合适。 齐老板似乎见怪不怪,走了过来:“这死老头就住在洛阳城里的绿竹巷,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厮混,如果身上的钱没有输干净,也会喝的烂醉如泥。公子不用担心,这家伙身体好的不得了,就算是寒冬腊月,在这里睡个三天三夜,醒来他也是精神的很。” 徐昌平点点头:“认识就是有缘,既然我叫他三哥,今天也不能不管,反正我也要到洛阳城内,就顺路把他送回家吧。齐老板,你看这些酒菜要多少银子?”说话间探手入怀,脸上微微变色:“我的钱袋不见了!” 齐老板紧张起来:“公子,只不过一钱银子,小店利薄,您如果不能付账,我这明天就开不了张了!还请公子不要难为我。” 徐昌平摸了摸袖口,松了口气,暗道:“还好,有一个银锞子,不然今天脸就丢大发了。”看着齐老板苦瓜一样的脸,掏出来结了账,身上再无分文! 长吁了一口气,徐昌平搀扶着韦老三准备离开,却听得邻桌的三个客人紧张的望着远处:“不好,洛河四霸来了,今天真是倒霉,碰上这四个凶神恶煞,免不了又要出血了!” 见徐昌平有点讶异,齐老板悄悄的说道:“洛河四霸是洛阳城内如意赌坊的四个守卫,都是一些混混流氓,仗着会些拳脚功夫,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你可要小心了。” 这洛河四霸是四个亲兄弟,老大胡熊,老二胡霸,老三胡威,老四胡猛,以前都是嵩山少林的俗家弟子,学习了几年功夫,虽然资质不佳,但也练得筋强力壮。后来因为胡作非为,触犯了寺规,被逐出师门。四人便来到了洛阳城,在如意赌坊觅得护卫之职。 四人皮糙肉厚,颇有几分蛮力,每每赌坊中有赌客闹事,都能被四人制服,渐渐获得了如意坊主的赏识。如意坊主与洛阳城各个官府衙门都有往来,颇有势力,四人便开始狐假虎威,借着如意坊的势力,在城中屡屡作恶,被称为洛河四霸。 说话间,随着几声怪叫,四个彪型大汉踏进酒坊,都是一脸狰狞的笑容,站在了那三个客人的桌前,三人吓得簌簌发抖,一人赶忙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递到四霸手中:“见过几位大侠,这些银两,不成敬意,还请大侠笑纳。” 老大胡熊抓过来银子,狂笑着说道:“还算你们长眼,滚吧,别在这里影响我们哥几个喝酒。”三个客人闻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离开了酒坊,向城中奔去。 徐昌平趁机搀着韦老三,跟在三人身后,也准备离开。却被四霸挡住,胡熊怪笑着说道:“这不是那个韦老头吗?你又是谁,看着有些眼生啊。” 正文 2小巷幽兰 徐昌平不慌不忙回道:“几位大哥,小生徐昌平,初到洛阳,与韦三哥一见如故,不承想三哥醉倒,还请大哥让开道路,容小生送韦三哥回家。” 四霸中老四胡猛显然有些狡诈,闻听徐昌平所言,两眼一转:“哦,你刚来洛阳啊,以前认识韦老头吗?” 徐昌平不明所言:“小生今天是第一次见到韦三哥,刚刚在饮酒中认识。” “那正好,韦老头在我们赌坊借下了十两银子,兄借弟还,你既然是韦老头的兄弟,那这债就由你还了吧。”胡猛阴阳怪气的说道。 其他三霸愣了愣,恍然大悟,纷纷呵斥:“韦老头欠了这么久的银子,你是他兄弟,今天不把账结清了,你就别想走。” 徐昌平窘迫的说道:“几位大哥,小生的钱袋不知道掉到哪里了,现在身上再无半分银两,既然韦三哥欠了你们的银子,小生会想办法偿还,还请几位大哥宽限几天,日后定当把银子送到各位府中。”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你就不知道我们兄弟的厉害。“老二胡霸跳着脚,抡圆了手臂,一掌闪在了徐昌平的脸上:“不还钱,老子扒了你的皮。” 只听的一声惨叫,被扇了耳光的徐昌平还在迷茫之中,却见打人的胡霸抱着手掌翻滚到了地上。 剩下的胡家三兄弟愣住了,“大哥,这小子有点邪门,我手腕骨折了!”胡霸咬着牙,狠狠的喊道:“一起上,把这小子废了。” 旁边的齐老板赔着笑脸,拦住胡家四兄弟:“四位大侠,这位公子今天才到洛阳,与韦老三也是刚刚认识,看在小老儿平时尽心侍候各位的份上,就放过这位公子吧?” “你算哪根葱?滚开!”老三胡威比较楞,一脚踹飞了齐老板,指着徐昌平喝到:“小子,让爷爷我来教训教训你!”说话间,一个饿虎掏心,豆大的铁拳就砸在了徐昌平的胸口。 “啊!”又是一声惨叫,胡威攻击的快,退的更快,身体就像一只失控的大鸟,跌跌撞撞带翻了几把椅子,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尽管他是有备而发,胳臂还是无力的垂了下来,嘴里不住的吸着凉气:“大哥,这小子把我的手臂震断了。” 徐昌平抚着脸,有些莫名其妙,除了脸上被掌风刮的有点热,再没有其它不适。莫非俩人用力过猛,运岔了气,然后把自己闪伤了? 徐昌平慌忙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四位大哥,就别再和小生开玩笑了,我虽然没钱,身上还有只玉佩,也值些银子,就算小生为韦三哥偿还赌债如何?”边说边把腰间挂着的玉佩摘下来,递给胡熊。 玉佩晶莹剔透,隐隐能看到其中的丝芒,一看就是一块宝玉,价值不菲。四霸互相打量,神色不定,胡熊冷笑着说道:“看不出来,这位兄台深藏不露,原来是位练家子,看来我们哥几个今天是走了眼了。” 徐昌平作了个揖,恭恭敬敬的说道:“小弟只是一介书生,哪里会什么拳脚功夫?这两位大哥一看就是勇猛盖世,刚才是在和小弟开玩笑吧?” 胡猛仔细观察着徐昌平,文质彬彬,似乎弱不禁风,两个哥哥在旁边呲牙咧嘴,看起来伤的不轻,再继续耗下去,只怕讨不了好,只好咬咬牙,一把抓过玉佩,塞进怀中:“小子,算你识相,今天看在齐老头的面上,就放你一马!山不转水转,改天再来向公子讨教。”说完,四霸互相搀扶着,恨恨的走出酒坊。 徐昌平谢过了齐老板,架起韦老三,也离开了酒坊。醉酒的韦老头身体就像一摊软泥,徐昌平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一步一挪的向城门方向走去。 洛阳城外,有一片稀疏的柳林,盘根错节的柳树郁郁葱葱,垂下的丝绦把树干包裹的严严实实,宛若一间绿色的大屋。 从绿色大屋中传来一阵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仿佛有人呼喊着:“救命!救命啊!” 徐昌平放下韦老三,闻声赶了过去,只见洛河四霸被捆绑着吊在空中,衣衫破裂,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原本狰狞骄横的凶神,此时显得狼狈不堪。 看到树下的徐昌平,洛河四霸似乎有了希望,呼叫的更加有力:“公子,救救我们,能不能放我们下来?” 刚才这洛河四霸还在自己面前,蛮不讲理的敲诈勒索,转眼之间便因果报应,不知道被谁给吊在了树上,看起来吃了不少苦头。徐昌平虽然只是个书生,但并不傻,笑眯眯的看着四霸:“今日风轻云淡,是一个好天气,想不到几位兄台有如此雅兴,在此登高望远,小弟可没有几位这么大的本事,爬不了那么高,小弟无能,就不奉陪各位了。” 说话间,掉头就走,留下四霸在身后不断的出言恫吓,气急败坏的叫骂不休。 再往前走,就到了洛阳城门口,厚重的城墙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层层的青苔覆盖了原本的颜色,一座宏伟的门楼屹立期间,沉沉的主城门紧紧关闭,只留下一侧角门洞开。角门的两侧,几个威武的卫兵执刀而立,目视着过往的行人。 虽然大唐目前还有一些内忧外患,但在这雄兵铁甲、戒备森严的洛阳都城,还是非常太平的。徐昌平向卫兵问清了绿柳巷的所在,架着韦老三继续赶路。 洛阳分为内城、外城两大部分,内城居住的都是皇亲国戚、豪门贵族,是大唐的政治中心,普通的百姓和商贾则分布在外城。 信步走去,但见临街商铺林立,一座座房屋雕龙画栋,丹柱素墙,青瓦如鳞,一件件商品琳琅满目,五颜六色的锦绣绸缎,古朴的唐三彩不失靓丽,各式各样的小吃诱人入味;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招揽生意的叫卖声,呼儿唤女的吵闹声,显示着这座都市的繁华。 绿竹巷在洛阳外城一处偏僻的角落,沿着碎石铺就的小路,凌乱的住宅错落两边,苍翠欲滴的松柏散发着新鲜的气息,澄碧牙节的竹林令人沉醉。 韦老三住在巷子的最深处,一圈竹林作篱笆,数缕枝条缠绕为门,围住一栋简陋的木屋,小院里盛开着几株花朵,清香迷漫、彩蝶飞舞。 徐昌平轻轻拍着院门,高声喊道:“有人在家吗?” 只听吱呀一声,屋门打开,有一位少女,款款走来,白色的衫裙勾勒出玲珑的曲线,长发及腰,眉目如画。 透过院门,看着愈来愈近的少女,徐昌平愣住了,真是无巧不成书,正是洛河岸边相遇的少女。 少女似乎并不惊讶,对着烂醉的韦老三呵斥:“臭老头,到家了,你要再不醒,就睡到地上吧!” 韦老三哈哈一笑,身体一震,从徐昌平胳臂中挣脱出来,原本浑浊的眼神也变得明亮无比。 韦老三对着徐昌平抱了抱拳:“辛苦徐老弟了,将我送回家中。” “你没醉?”徐昌平诧异的问道。 “区区两坛酒,怎么能醉倒我韦老三。”韦老三神色傲然:“我至始至终都没醉,只不过对徐老弟有些好奇,就想和你亲近亲近。既然来到寒舍,还请徐老弟不要见外,请进来叙话,也好让老哥给你陪个不是。” 徐昌平见状,也想知道徐老头的真实意图,不再推辞,随着韦老三走入小院。 白衣少女已经在院中摆好桌椅,泡好一壶茶,斟满两杯,然后用如水的眼眸好奇的看着徐昌平。 韦老三端起茶杯对徐昌平示意一下,用鼻尖嗅着缭绕的水雾,轻轻阖上双眼,满脸陶醉,然后饮了一小杯茶水,含在口中仔细的品味。徐昌平不动声色,随着徐老三,细细啜饮,只觉得舌尖浅浅的青涩,化成浓浓的津香,果然是好茶。 许久,韦老三才道:“徐老弟, 老哥前番捉弄于你,在这里向你深表歉意,希望老弟不要见怪。” “韦三哥言重了,小弟非常好奇,你为什么会这么做?”徐昌平诧异的问道,疑惑的望着韦老三。 韦老三指着少女说道:“徐老弟,这是老哥我的孙女,韦瑶岚,我们爷孙两个在这洛阳城中相依为命,今天能够与你相识,也是因为她的缘故。” 这时,韦瑶岚粉嫩的脸上浮出坏坏的笑,从怀中拿出了一条锦囊 ,淘气的在徐昌平眼前晃了一下,扔给徐昌平。徐昌平一脸惊愕:“这不是我的钱袋吗,怎么会在你手上?” 韦老三抚着颌下灰白的短须,宠溺的看了韦瑶岚一眼,继续说道:“这个丫头,浑身的精灵古怪,平时最喜欢捉弄别人,一手空空妙技,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别人的东西。徐老弟,今天她在河堤上撞到你,你不感到奇怪吗?” 徐昌平恍然大悟,难怪那么宽敞的道路,她会撞到自己,原来是这丫头故意的,为的就是偷自己的钱袋。 “有意思的是,这个丫头撞上你之后,差点被你撞到河里。” 韦老三奇怪的说道:“这个鬼丫头身手不弱,而你似乎就是一个书生,按说应该是你被撞倒才对。于是我就上了心,在酒坊与你搭讪,后来洛河四霸中两兄弟与你动手,又古怪的受了伤,连我也没看清楚。徐老弟,莫非你会什么神奇的功夫?” 徐昌平摇摇头:“兄弟自小跟随乳母,要么陪伴她老人家打坐诵经,要么在书房中苦读诗书,从来没学过什么武功。” 韦老三沉吟着说道:“我也看了出来,二霸、三霸的拳头打到你身上的时候,都是被你弹了起来,从你的表现来看,你也不会运用拳脚功夫,但是那种弹劲,却像是一种很奇怪的内功。” 徐昌平一脸迷茫,也是不明所以然。 韦老三转变了话题:“徐老弟,你的性格很对老哥我的胃口,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大度的少年,这也是把你请过来的缘故。你这次来洛阳,不知所为何事?” “乳母嘱咐我来洛阳,寻找一位名叫青石老人的道士,向他拜师学艺。”徐昌平诚恳的说道:“我与此人从未谋面,乳母只是告诉我,青石老人就在这洛阳城中,居无定所,如果有缘,自会相见,韦三哥是武林中人,可曾听过此人?” “青石老人?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物。“韦老三沉吟良久,转而笑道:“在如此庞大的洛阳城中,寻找一个陌生人,真好比大海捞针。徐老弟,你与我一见如故,不妨就住在我家中,咱们一起寻找便是。” 徐昌平也不推托,躬身一礼道:“那就听您的,反正我也是漫无头绪,就在这里叨扰韦三哥了。” 韦瑶岚连忙附和,调皮的拍着白皙的小手:“好啊,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挡箭牌,出什么事,只要把你往前一推,肯定所向披靡。” 正文 3如意坊 韦老三是十足的赌徒加酒鬼,每日上午必进赌坊,下午则入酒馆,赌钱去如意坊,喝酒到齐老头的破酒馆,清晨出门,夜晚方归。 徐昌平在绿竹巷安顿下来,也不知道去哪里寻找青石老人,索性跟着韦瑶岚在城中闲逛,四处打听。 洛阳是大唐都城,豪门权贵比比皆是,不乏有纨绔公子领着恶奴,提鹰遛狗,耀武扬威的横冲直撞。韦瑶岚看起来文秀,性格却很顽皮,碰到看不惯的,便利用空空妙手,几次乾坤大挪移之后,收获丰厚。 韦瑶岚功夫不弱,以前是得手后立即脱身,现在有了徐昌平这个肉盾,有时反而主动挑衅,但有冲突,便拉徐昌平顶在身前,笑呵呵的看着他拳来身受、脚来臀挡,徐昌平凭借身体的弹力无限,对付这些只会粗浅功夫的恶奴,自然是技惊四方,吓破一群狗胆。 如此几番,除了衣袍上添了些凌乱的脚印,再无其它进展。面对这个可爱又可恨的丫头,徐昌平头大无比。 这一日,两人来到一处广场,却见人头攒动,一群人围作一圈,圈内传来阵阵喧闹。 “只见过怡红院的小姐拉客,还从没听说如意坊强人赌博,今天真是开眼了。”外围一个肥头大耳的屠夫,油腻的双手在腰间黑乎乎的围裙上擦来擦去,压低了嗓门,与身旁的老者交谈。 老者努力撑开绿豆眼,一副市井八卦的浮滑之气,不屑的说道:“这有什么稀奇,也就是你少见多怪,这如意坊据说刚攀上御史衙门的来大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是两扇朱红色的大门,门楣上竖着一块牌匾,“如意赌坊”四个大字熠然生辉。门口一对青年男女,都是一身青色衣袍,男子窄长脸,长相普通,女子身材饱满,白色的瓜子脸艳丽妩媚,只是眼角一道深深的疤痕,增添了一丝凶悍。两人想要离开,却被几条大汉挡住。 “几位兄台,拙荆只不过对赌坊好奇,到此略略观看而已,不知道各位拦住不放,是何道理?”男子高声喝到。 “既然进来了,不玩玩怎么能走呢!我们如意坊开门就需要花销,都像你二位这样,拿什么养活这么多弟兄?”说话的赫然是洛河四霸中老四胡猛。 女子面色阴沉,杏眼含威:“哪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莫非还要强人所难不成?不长眼的东西,快点给老娘让开,免受皮肉之苦!”说话间粉拳一挥,就要冲上前去。 “娘子,我们出门在外,还是少生事端。”男子慌忙拉住女子,压住怒火对四霸说道:“我们夫妇初到洛阳,不知此地规矩,还请多多包涵,希望各位能够放我们一马,不胜感激。” 四霸早已按捺不住,撸起长袖,露出毛茸茸的胳膊:“少废话,今天你们不留点东西,休想离开。”说话间,恶狠狠的就要冲了上去。 “住手!”看到四霸淫威,徐昌平忍不住喊道,快步走上前去:“这二位只不过看看你们赌坊而已,又何必为难他们呢?不如各位高抬贵手,放这二人离开,这才显得四霸英雄仁义。” 看到徐昌平,四霸狂笑起来:“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你竟然敢自己送上门来,今天我们哥几个要报仇雪恨。”想起洛河酒馆吃的哑巴亏,四人怒不可遏,抽出随身匕首冲向徐昌平:“拳脚奈何不了你,这刀枪难道也伤不了你?” 见四霸围住徐昌平,青年夫妇彼此点点头,趁大家不备,拨开人群,疾步离去,丢下徐昌平独自面对。四霸步伐矫健,漫天匕影如织,手中用力,狠狠刺了过来。 “啊!”徐昌平吓得手忙脚乱,惊叫连连,看着快速刺来的匕首,急急抱头,连滚带爬的向外逃跑,四霸那肯罢休,叫骂着追了过去。 “四条恶狗,难道没看到本小姐在此吗?”只听的一声娇斥,韦瑶岚护在了徐昌平身前,玉臂轻轻一挥,咣当声响,洛河四霸手中的匕首纷纷掉落在地。 四霸这才注意到韦瑶岚,脸色变幻:“你这死丫头怎么也在这里?那日你把我们吊在树上,我们暂不追究,这次你就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那怎么行?这位徐公子是我朋友。”韦瑶岚巧笑嫣然,顾盼生姿:“你们这四条疯狗,到处乱咬,把我朋友都吓坏了。” 四霸面面相觑,当着这么多人,也不能掉了威风,只好强撑声势:“丫头,你可要看清楚了,这里是如意坊,是我们的地盘,在这里耍威风,你可讨不了好。” “啪!啪!啪!啪!”连珠般的四声脆响,四霸的脸上仿佛春花一样绚烂,韦瑶岚手掌轻抬,肤如白玉,指若春葱:“狗就是狗,讲道理是不行的,这四个耳光算本小姐赏的。”俏脸冷了下来:“你们欺负我朋友,还不过来表示点歉意吗?” 四霸神情狰狞,眼睛如狼似虎的瞪着韦瑶岚,奈何技不如人,敢怒不敢言,狼狈的站立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瑶岚,给老叔我留一点薄面,不要再难为这几个家伙了。”从赌坊中走出来一位中年男子,阔眉大眼,钢针似的虬髯遮住了脸庞,头发懒散的披洒在肩膀上,黑色的长袍遮不住雄伟的身躯,傲然一股豪气睥睨众生,正是如意坊主:“这四人虽然不像话,但好歹是我坊内的护卫,教训一下就可以了。” 韦瑶岚浅笑着迎过去,挽住男子的胳臂,撒娇的晃动:“长孙叔叔,你看他们吓坏了我的朋友,少说也要给点补偿费啊!” “得了,你那点手段还瞒得住我啊?”长孙宠溺的用手指点着韦瑶岚的额头:“现在他们身上的钱物都到你手上了,还能用什么赔偿啊?” 四霸闻听,脸如猪肝,摸了摸怀中,果然空空如也,不由得暗暗叫苦:上次被这死丫头顺光了钱物,今天又是如此,老子们辛苦敲诈,好不容易积攒点东西,竟然都便宜了她!这个姑奶奶不好惹,手段神鬼莫测,后台又硬,以后还是离她远点。 长孙看着徐昌平问:“这就是韦老三所说的徐公子吧?好一位英雄少年啊!” 韦瑶岚撇撇嘴:“是啊,明明是个书生,却偏偏爱逞英雄,今天倒好,差点被打成狗熊了。” 徐昌平老脸羞臊,急急忙忙向两人施了个礼:“多谢瑶岚,多谢长孙先生,要不是二位,我这狗熊也变成死熊了。” 韦瑶岚掩住小嘴,莞而一笑。长孙却正色说道:“英雄者,管不平之事,在乎心,而不在乎匹夫之勇。徐公子虽然力有不逮,但心思淳朴,行仁义之事,这才是真英雄!”说话间,携着徐昌平手:“鄙人长孙鸿雁,既然有幸与徐公子相识,进屋一叙如何?” 徐昌平笑道:“既如此,不敢却而。” 如意坊分为上下两层,一层大厅,数百个客人分成了十多团,喊声鼎沸,有输钱咒骂的,也有赢钱狂笑的,还有一些迫不及待的赌棍大声催促;团团人群的中央都分别坐着一位女郎,裹胸清浅,遮不住的春色,一式的翠衫罗裙,如瀑的长发束成双缳。一个个笑意盈盈,胸前汹涌的波涛起伏,娇艳欲滴的妩媚,几欲滴水的眼眸,撩起了所有男人的渴望。 长孙鸿雁领着二人,踩着厚厚地毯铺就的木梯,来到二楼,二楼和一楼一样大小,却分成了一间间独立的小屋,好似蜂巢一般簇拥着中间豪华的厅堂,楼下的喧闹与这里静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楼梯的两侧,站着两位精壮的少年,见到长孙鸿雁,恭敬的鞠躬施礼。 长孙一手微抬示意,一手引导着徐昌平走进了中央的厅堂,厅堂中摆着一张巨大的圆桌,绿色的丝绒台布闪着幽幽的光泽,圆桌的旁边摆放着几把高背大椅,只有两个人端坐其中,一人佝偻着肩,灰白的头发鸟窝一般凌乱,分明就是韦老三;另外一人是一位半老徐娘,粉色罗裙勒紧了丰腴的玉体,淡施脂粉的脸蛋魅力无穷。 “韦老鬼,如意在你手中已经这么多年了,今天也该换换主了吧?”女人神色不动,慢悠悠的说话。 韦老三闭着眼,漫不经心的回答:“花六娘,如意已经和你们没关系了,难道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废话?” 花六娘冷冰冰的声音:“韦老鬼,祖宗遗物,可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够霸占的,长孙正好也在,咱们就讲讲道理,那柄如意,你们已经拿了这么多年,还是什么都没琢磨出来,不觉得惭愧吗?” 长孙鸿雁声若雷钟:“六娘,你还知道祖宗?你们这么多年龟缩在桃花谷,不问江湖是非,从来不肯为这件事情出力。如意好也罢,坏也罢,你休想拿走!” 花六娘闻听,反而娇笑起来,飞了一个媚眼:“长孙,这几年不见,怎么还是这么粗鲁?我一个女人家,你们两个老爷们就好意思欺负我吗?”说话间,花六娘似乎受了什么委屈,一副泫然欲滴的模样:“我奉大姐之命,来取那件东西,要是带不回去,大姐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韦老三呵呵怪笑:“花六娘,老夫年纪大了,吃不动你这美人计。咱们干脆点,老规矩,一赌决输赢,你要是赢了,那件东西就让你带走,输了就少废话,赶快滚蛋。” 长孙也是哈哈大笑:“那就听韦老头的,花六娘,输了可别哭啊!” 正文 4隋炀遗宝 徐昌平在旁边听的糊涂,悄声问韦瑶岚:“一柄如意有什么稀奇?为什么他们要抢来抢去?“ 韦瑶岚看看四周无人注意,抵声在徐昌平耳边说道:“这柄如意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宝贝,关系着一处宝藏的秘密,是我的曾祖奶奶留下来的,我曾祖奶奶是前朝隋炀帝杨广的表姐,杨广死前,将一大批宝物都藏在了一处秘密的所在,据说有兵甲珠宝无数,还有各种早已失传的武林绝学,得到这些宝物,不但可以练就一身惊人的武艺,还可以利用这些兵甲珠宝,召集群雄,逐鹿天下。” 徐昌平不由得怦然心动,他身负血海深仇,对手却是权势熏天的武则天太后,要找的青石老人杳无影踪,自己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如果能够找到这个宝藏,学到一身惊世骇俗的本事,报仇还不是易如反掌?不过如此重要的秘密,韦瑶岚竟然对他毫不避讳,如实告知,心中感动。 “这柄如意既然在你们手上,它又关系着宝藏的秘密,你们为什么不去寻宝,反而在这里抢来抢去?”徐昌平不解。 “哪有那么简单,我们琢磨了这么久,都没有从如意中找到什么秘密,我们都怀疑是曾祖奶奶给我们开的一个玩笑。”韦瑶岚白了徐昌平一眼,还是不厌其烦的告诉了他:“我姑奶奶嫁给了长孙家,桃花谷是曾祖奶奶师门,我们三家算的上亲戚,这祖宗留下来的宝贝,一向由三家轮流保管,后来桃花谷不再参与此事,如意就一直放在我们韦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桃花谷怎么突然对如意又起了兴趣?” 这时,几人之间的唇枪舌剑愈加激烈,花六娘瞪了长孙一眼,道:“你们既然要赌,那用什么赌法就由我决定了,两个大男人可不会像我这个女人家一样,斤斤计较吧?” 长孙不以为然的说道:“你就尽管放招过来吧,我和韦老哥接着便是。” 花六娘略一沉吟:“你们都知道我使用的兵器是飞刀,咱们今天就赌,我身上带有几把飞刀吧。” 韦老三与长孙鸿雁顿时愣住了,花六娘又称花满天,她的飞刀绝技变化无穷,有时一刀致命,有时又会连珠如雨, 多把飞刀齐出,刀光四射,宛若天女散花,谁也不清楚她身上带有几把飞刀。再说就算是猜对了,她少拿出来一把,或者多拿出来一把,还是她一人说了算,两个大男人总不能去搜她一个女人的身吧。 花六娘暗自得意,吃吃媚笑:“猜不出来的话,那就是你们输了,呵呵,如果今天能把东西带回去,大姐肯定也会高兴的。” 韦瑶岚看到三人僵持,赶紧倒了一杯茶,双手端给花六娘,调皮的说道:“六姨,这么久不见您,您不但还是那么美,而且更加聪明了,竟然想出这么刁钻的赌法,能让韦老头为难,我可是越来越佩服您了。” 花六娘接过茶,用手轻轻拍着韦瑶岚的脑袋,疼爱的说道:“鬼丫头,嘴巴越来越甜了,不枉六姨疼你一场。” 长孙鸿雁爽朗的大笑:“六娘,今天你是来我这里做客的,我不信你还会带什么兵器,我就赌你身上一把飞刀也没有。” 花六娘顿时得意起来:“长孙,你还是傻的那么可爱,这次你可说错了,我身上带了三把飞刀呢。”边说边便把手伸向腰间的丝带,神情却渐渐变化,直直的看向了韦瑶岚。 韦老三老奸巨猾的怪笑不已:“花六娘,想不到你对我们如此信任,来这里连兵器也不带,与你相比,我真是太惭愧了。” 花六娘勃然作色,玉手猝然伸出,抓向韦瑶岚:“你这个鬼丫头,竟然捉弄到我的头上!” 韦瑶岚早有防备,曼妙的身影如天女浮波,滑到了韦老三的身旁,手上亮出三把飞刀,得意的说道:“六姨,别那么小气嘛,送我点见面礼,至于如此生气吗?” 原来韦瑶岚趁奉茶之际,施展空空妙手,早已将花六娘的飞刀偷偷拿了过来。 “罢了,罢了,韦老三,你养了一个好孙女,这次我花六娘输的不冤。”花六娘渐渐冷厉:“不过你们不要得意的太早,事情还没有结束,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话音未落,右手一条长长的丝带盘作长虹,夹杂着淡淡的香风直取长孙鸿雁,左手捏着掌决,同时拍向韦老三。韦老三与长孙鸿雁好似大鹏展翅,斜身飞向半空,躲开了花六娘凌厉的攻击。 花六娘不等招式用老,左掌一翻,化掌为拳,攻向韦瑶岚,右手丝带舞成层层罗旋,竟然卷向徐昌平。韦瑶岚娇喝一声,双臂相错,挡住了花六娘的招式,但是徐昌平却躲不开,软软的丝带登时把双臂和上身缠住,身不由己的飞向花六娘,花六娘右手轻轻一切,锁住了徐昌平的喉咙。 霎那之间,花六娘攻击了四个人,三个虚招逼开了三个人,真正的目标却是徐昌平,几个动作衔接有序、浑然天成,竟然一击成功。 韦老三等三人脸上变色:“花六娘,徐公子与此事无关,我们之间的争斗,不要牵连旁人。” 花六娘手一紧,徐昌平呼吸不得,脸色苍白。花六娘媚笑道:“长孙、韦老三,怪就怪你们作弊,既然你们不仁,休怪我不义,拿东西换人,要不休怪我辣手无情了。” 韦瑶岚花容失色,如水的眼眸关切的望着徐昌平,急急说道:“六姨,有话好说,求你不要伤害徐公子。” 长孙鸿雁怒道:“六娘,愿赌服输,有什么手段冲我长孙来,何必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如意你休想拿到,如果你敢伤害徐公子,我一把火烧了你桃花谷。” “鬼丫头竟然心疼了,莫非这位公子是你的小情郎?”花六娘再不迟疑,一把抓在徐昌平腰间,双脚用力,身体如流星一般从窗口飞出,“来桃花谷,拿东西换人,不然你们就等着收尸吧。”声音渐行渐远,花六娘的身影再也不见。 正文 5桃花谷 稀稀落落的桃树散布在山脚,层层花朵盛开的如火如荼,片片娇嫩的花瓣组成了五颜六色的云海,映着初春和煦的阳光,明艳夺目。有诗云:桃花春水生,白石今出没;摇**萝枝,半摇青天月。 如梦似幻的桃树林中,一位女子宛若天上的仙子,翩翩而来,柔夷执着一根彩色的绸带,绸带末端,捆着一个蓝袍少年,衣衫褶皱,脚步踉跄,正是花六娘与徐昌平。 花衬佳人,人比花娇,只可惜这赏花人却有些大煞风景。徐昌平被花六娘提在半空,经过一番急行,头发也被疾风吹的凌乱不堪。 “花姐姐,你这么美,就这样提着我,实在是影响你迷人的风姿,不如放下小弟,让小弟自行赶路如何?”徐昌平低声说道。 看韦老三等并无跟来,花六娘也放下心,扶上额前的一绺秀发,媚眼如丝,娇声说道:“怪不得鬼丫头那么喜欢你,嘴巴真甜。好吧,这里已是我桃花谷外,就算韦老三他们敢来,只怕也抢不走你。”随即绸带一抖,将徐昌平放了出来。 徐昌平整理了下衣衫,环顾四周,不禁赞道:“好景色,桃花知春暖,红萝伴丽影。也只有像姐姐这样的神仙,才配得上在这里居住。” 花六娘心情大好,对徐昌平说道:“当年红佛女祖师婆婆曾在这里广收门徒,教授武艺,至今已有百年,历经几代先辈的辛勤营造,才成就了这威名显赫的桃花谷。小兄弟,我们这里可是只有女弟子,一个个貌美如花,不如姐姐就为你挑选一位佳人,与你结成神仙眷侣如何?” 徐昌平吓了一跳,慌忙说道:“多谢姐姐美意,小弟我只是一介书生,哪里配得上桃花谷的神仙,小弟奉家母之命,还有任务在身,以后少不得要浪迹天涯,再说婚姻大事,小弟也不敢自作主张。” 花六娘咯咯娇笑,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听徐昌平拒绝,也不在意。两人说话间已经进入桃花谷,桃林渐密,人也多了起来,都是桃花谷的弟子,见到花六娘,均恭敬施礼。 桃花深处,山谷的中央,矗立着一座村庄,微风徐来,花瓣簇簇而下,浓郁的芳香舞动。村口站着一位粉衫女子,远远迎了过来,诧异的看了眼徐昌平,对花六娘欠身施礼:“六师叔,掌门在议事厅,请您过去。” 花六娘点点头,带着徐昌平,沿着村中大道,走向中央的大屋。 大屋内一座石台,台前放着两排蒲团,两个妇人坐在石台上,与桃花谷其她人一样,都是粉色衣衫,只是在胸口绣着几朵红花,彰显着在门中的地位不同。其中一位圆圆的脸蛋,面色红润,峨眉轻扫,看向了花六娘:“六妹,你回来了!”语声清脆,不疾不徐,看起来就是那种与世无争、性格和善的人。 花六娘甜甜的打了个招呼:“二姐好。”然后对着二娘旁边的妇人施礼道:“大姐,您找我过来,可有什么事情?” 大姐盘着圆圆的发髻,里面渗出隐隐的白丝,瘦削的脸上看不到血色,眼角堆着深深的皱纹,干涸的嘴唇发出沙哑的声音:“六妹,先坐下吧,这次见到韦老头,有没有把如意要回来?” 花六娘盘腿在蒲团上坐下来,恨恨的说道:“功败垂成,没想到韦老头的孙女越发的古怪精灵,好好的机会,被她给破坏了。” 花六娘详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然后把身后的徐昌平拉到身前:“不过这一次还算有收获,我抓了人质回来,是那个鬼丫头的情郎,或许韦老三会好好考虑下,用如意来交换的。” 花大娘的眼睛陡然闪出一道寒光,打量着徐昌平:“这小子一点功夫也不会,韦丫头这么骄傲的人物,怎么可能看得上他?六妹,你怕是搞错了吧!” “大姐不要小看这小子,嘴巴甜的紧,很会讨女人喜欢,韦丫头估计就是被这张嘴巴给骗上了。”花六娘吃吃笑道。 花大娘面无表情的说道:“也罢,等会你把这小子关进村后的山洞里,等韦老头来换人,如果不来,那就把他杀了吧。” 花二娘叹了口气:“大姐,我们桃花谷早已不问世事,如意虽然事关宝藏,对我们这些避世的女子来说,再多钱物能有多少用途?既然这小子是韦老头的女婿,那就不要再折磨与他,毕竟韦老头和我们几十年的交情,还是留些情面吧!” 花六娘也道:“正是,韦老头似乎很看重这小子,我们也不杀他,韦老头一天不拿东西来,我们就一天不放他,大不了关他一辈子,看看最后是谁着急。” “那就随你处置吧。”花大娘摆了摆手,不以为然:“怎么处置这个小子是件小事,现在有件大事,要和你们商量。” 语气一顿,花大娘的神色变得凝重:“昨日七妹飞鸽传书,说是在华山结识了一对师兄妹,武功深不可测,但是招式之间,又与我们桃花谷隐隐相似。七妹已邀请两人来我们谷中做客,两位师妹,你们对此有何高见?” 花二娘沉吟着说道:“我们七姐妹中,七妹的武功与见识都是拔尖的,既然她这么说,想必这师兄妹与我们大有渊源。当年祖师婆婆离开桃花谷,神秘不见踪迹,会不会是祖师婆婆的后人?” 花六娘也道:“五姐十年前出外游历,至今没有音讯,这两人会不会和五姐有关呢?” 三人商量了半天,毫无头绪,最后花大娘说道:“咱们就不要再胡乱猜疑了,按照七妹信中所说,她们会在近日返回,咱们也要做好准备,到时再探查不迟。”说着话,花大娘与花二娘站起身来:“六妹,这个小子就交给你了,多注意韦老头的动静,这些时日就不要再起什么事端了。” 花六娘站起身,恭送两人离开,这才转身对着徐昌平笑道:“小兄弟,看来以后你就要待在我们桃花谷了,这谷内机关重重,你千万别乱生心思,万一出什么好歹,那可不得了。” 说着话,领着徐昌平来到村后,村后是一片陡峭的崖壁,光华的石壁灿然如玉,奇形怪状的山石峥嵘耸立,因为终日不见阳光,这里显得格外的阴暗潮湿。 崖壁下有一处小小的山洞,两扇厚重的石门紧紧关闭,门前两个女弟子,手持长剑,亭亭玉立的在此守卫。 花六娘介绍道:“小兄弟,这里是我们桃花谷的重地,以前在山洞中关着的,可都是一些了不起的怪物,我们谷内都是女人,有诸多不便,只好委屈你这个大男子住到这里了。” 徐昌平愕然道:“莫不成这里是桃花谷的监狱?” 花六娘含笑点头,示意守卫打开洞门:“既是监狱,也是客房,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吧。” 说完,转身离去。 正文 6山洞老人 一名女护卫用力推开石门,领着徐昌平走进山洞,一股潮湿的气息铺面而来,山洞的顶部镶嵌着星星点点的荧光石,黑暗中泛着幽幽的白光;两侧凿空,打造成一间间狭小的石室,一扇扇冰冷的铁门上面,用铁柱隔出空隙,阵阵寒风从缝隙中呜咽而来,仿佛压抑的哭声,说不出来的阴森与恐怖。 女护卫打开一间石屋,用力将徐昌平扔了进去,冷冰冰的说道:“遵六师叔吩咐,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吧,每天都会有仆人前来送饭,你不许离开这个山洞半步。”言罢,咣当一声拉上铁门,走了出去。 小小的石屋空空荡荡,一张破烂的木床上面铺着浅浅的几把稻草,角落里摆着一只陶瓮,应该是用来便溺的器物,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徐昌平坐在吱吱呀呀的床上,怔怔发呆,莫名其妙的卷进这次冲突,又莫名其妙的被关在这里。他想起了韦老三,又想起了韦瑶岚,那张俏丽的脸好像就在面前,临别时那种关切的眼神让他感动:“也不知道这个丫头现在怎样,自己被关在这里,她会不会过来救自己呢?”徐昌平不由得苦笑:“花六娘要用自己去换一件重要的东西,自己与韦老三相识不久,似乎他们也不会为自己做出牺牲吧?只可叹花六娘把自己当做了宝。” 灰暗在洞中弥漫,分不清外面是什么时辰,只觉得温度在慢慢下降,手脚也开始僵硬起来。徐昌平站起身来,用力的跺着脚,搓着双手。 石屋太小,徐昌平尝试着拉动铁门,门竟然开了。或许是护卫认为他只是个书生,百无一用,连门都懒得锁。 “花三娘说这里关着一些了不起的人物,到底是些什么人呢?又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呢?”徐昌平忍不住好奇,走出石屋,向洞内走去。 山洞黑暗逼仄,一眼望不到尽头,路过的几间石屋,有的似乎空着,有的隐隐有动静传出,铁链撞击着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但是却看不清楚。 慢慢的走到了山洞的尽头,这里也有一扇门,不同的是,这扇门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铁链,把整个铁门包裹的严严实实。徐昌平更加奇怪,凑近小小的铁窗,向里面望去。 蓦然,一张面孔倏地出现在面前,须发皆白,遮住了大半张苍白的脸,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徐昌平。“啊!”徐昌平吓得大叫一声,差点摔倒。铁窗内伸出一只手,苍白的手掌骨节森森,长长的指甲如一条条锋利的弯刀,闪烁着青色的光芒,随着喋喋的怪笑,朝徐昌平抓了过来。 徐昌平手舞足蹈,连连后退,那只手掌速度奇快,霎那间已牢牢抓住他的胸口,把他拖向窗口。徐昌平用力挣脱,但是手掌力大无比,竟然将他身体拖离地面,牢牢的贴在铁门之上。 “哈哈,多少年了,终于抓到了你,我要报仇!”石屋内传来嘶吼般的狂笑,隔着厚重的铁门,声音显得沉闷,门上的铁链也被震的簌簌发抖。 “大侠,你认错人了,我们素不相识,怎么会有仇恨?”徐昌平赶紧解释:“我也是今天才被关进来的,我们都是受害者啊!” “住嘴,休要花言巧语,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你就纳命来吧。”手掌用力,一股浩浩荡荡的气流压向徐昌平的胸口。 徐昌平只觉得胸口鼓胀欲裂,两手挣扎着握住这一只手腕。气流绵延不绝,从膻中穴鼓荡而入,散向四肢百骸,身体宛如一只皮球一样膨胀起来。 “完了,没想到我竟然丧命于此,只是我这深仇大恨,还没有得报。”徐昌平一时之间万念俱灰,心如刀割,想起陪伴乳母打坐诵经的情景,慢慢阖上双眼,默默念经。 原本在体内四处游串、躁动不安的气团,渐渐平静下来,凝聚成一汩汩细流,沿着奇经八脉缓缓流动,细流终于汇集成河,在经脉中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只听脑袋 “轰”的一声,顿时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昌平终于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而那条恐怖的手掌,却不见了踪影,浑身暖洋洋的,充满了力量,一道恢弘的气流在身上蜿蜒游动,所经过的每一寸身体,都在兴奋的跳跃,眼睛也变得更加有神,连洞顶的条条缝隙,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不明白曾经发生了什么,徐昌平慌忙站起来,只听“咚”的一声,双腿只不过轻轻的用了下力,身体便飞到了空中,脑袋狠狠的撞在洞顶,洞顶的尘土呼喇喇的掉落,脑袋却一点也没感觉到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徐昌平疑惑的问自己。 “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狭小的窗口传了出来。 “你是谁?”徐昌平看着窗口,却什么也看不到。 “我是谁?”自嘲一般的声音:“这么多年了,我都快要忘记自己是谁了。” 伴随着说话的声音,窗口那边慢慢浮现一个灰白的头颅,最终一个衰老的脸定格在窗口:“你在我全力攻击下,竟然没死,有点邪门” “什么?”徐昌平万分惊讶:“小生徐昌平,被桃花谷关在这山洞中,偶然走到此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请老伯明示。” 老者浑浊的眼神看着徐昌平:“小子,你学的什么功夫?竟然能够化解我的内力?” “小生从未学过任何武功,你抓住我后,我只觉得浑身气血游动,臌胀难忍,接着就昏迷了过去。”徐昌平道。 老者重重的喘了口气,长叹一声:“老夫刚刚差点走火入魔,疯狂之中抓住了你,用掌力欲将你震死,没想到老夫的内力进入你体内,反而失去了控制,竟然在你的引导下,助你打通全身经脉,老夫也得以清醒,脱离险境。” “你明明没有一点武功,却能化解我的攻击,真是奇哉怪也。”老者思忖着说道:“你应该会一种奇怪的功法,能够导引对手的内力。” 徐昌平回想起在洛阳发生的种种怪异:洛河四霸对自己动手,反而被震断手臂;与韦瑶岚在城内戏耍豪奴,豪奴似乎也近不了身,韦老三也曾经猜测自己怀有内功,眼前的老者也是这么说,可是自己却从未学过武功啊! “如果说学过什么功法的话,”徐昌平疑惑的自言自语:“母亲每日让我念诵的那本道经,是不是和这本道经有关?” “道经?”老者眼睛一亮:“什么道经?” “家祖曾留下一本经书,名为《怀素真经》。” “《怀素真经》?”老者想了半天:“从未听说过有此经书,你诵念此经时,可有什么异象?” “我自小便日日念诵此经,先前并无什么异样。只是从三年前开始,每每念诵,便有暖烘烘的气息在身上四处游动。” 徐昌平回忆道。 老者脸上露出钦羡之色:“这哪里是什么道经,这可是一本了不起的武功心法!” 正文 7托孤 山洞中,老者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徐昌平,宛若在欣赏一件瑰丽的珍宝:“虽然老夫差点杀了你,但你小子因祸得福,反而被老夫打通了经脉,以后再学什么武功都是易如反掌,从这点看,你欠老夫一个人情啊!” 徐昌平恭恭敬敬的向老者施了个礼:“多谢老伯,小生没齿难忘,老伯但有吩咐,小生一定尽力而为。” “你身怀重宝,但是心底淳良,以后行走江湖,还是不要让旁人知晓,否则定有杀身之祸。”老者劝到:“老夫被关在这山洞中,已经不知多少岁月。桃花谷与我有深仇大恨,估计今生我再难脱身。” 徐昌平道“可惜小生武艺低微,不能救出老伯,但有机会,小生必定出手相助。只是桃花谷与老伯有什么仇怨,竟然将你关在此处。” “出不出得去,老夫倒是不太在意了。至于我与桃花谷的恩怨,说来就话长了。”老者怅惘良久,萧瑟间谈起当年的风云变幻。 老者上官云,来自扬州上官世家,上官随影、欧阳回春、饮血西秦、夺命南邵,并称武林四大家族。随影是形容上官家的轻功,如影随形,一旦被盯上,就再难摆脱;汴州欧阳家却以悬壶济世著称,所辖回春堂遍布大江南北;西陲同州的秦家擅隐藏,素以刺客闻名,旗下饮血堂震慑武林;南诏的召家,毒术千变万化,夺命于无形。 上官云行走江湖,随意由心,率性而为,他听闻桃花谷有一柄如意,牵扯到一处前朝的宝藏,遂来到这洛阳城中打探。 桃花谷的这柄如意,就是花六娘与韦老三、长孙鸿雁在赌坊中所争之物。隋朝独孤皇后的侄女独孤明慧拜红佛女为师,创立桃花谷。隋炀帝杨广兵败被杀之前,着虎贲中郎将杨玄感将多年敛聚的财物秘密封存,留下一柄如意及一张玉笺,两者齐备,方能获悉宝藏所在的位置。如意交给了身边的独孤明慧,玉笺却杳然不知所踪。 独孤明慧之后嫁入韦家,诞下一儿一女,女儿嫁给了长孙鸿雁的祖上,这就形成了如意由桃花谷、韦家、长孙三家轮流执管的局面。 上官云来到洛阳,恰逢三家争夺如意之主,便直接出手,抢走了如意。上官世家声名显赫,上官云武艺高绝,三家也不敢轻易开罪,但是如意牵连甚大,乃是三家誓死捍卫的宝物,决不能放弃。 于是三家便在桃花谷摆下酒宴,邀请上官云商谈。随同赴宴的有当时的桃花谷主花幼娘,韦老三及兄长韦老二,上一任如意坊主长孙鸿雁的父亲长孙傲。 三家在酒宴上软语恳求,上官云却仗着技业惊人,不肯放手,话不投机,便大打出手。最后在众人的机关暗算之下,上官云重伤被俘,这三家也损失惨重,韦老二断掉了一条手臂,长孙傲双腿骨折,花幼娘被震碎了重要经脉,毕生修为化作无有,其中花幼娘的三弟子与四弟子更是当场惨死,这就结下了深仇大怨。 忌惮上官世家的威名,桃花谷最终没敢杀上官云,三家协商之后,便将他关进了这座牢狱,重重精钢铁链捆绑,使其再也不能脱身。 讲完这段恩怨,上官云也不由得黯然神伤:“这么多年来,我在这寒牢苦苦煎熬,刚开始几年,我是满怀的愤怒,恨不得出去将这桃花谷所有人都杀的干干净净;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报仇的心思却是渐渐消灭,想起当年的种种,造成这三家的死伤,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此生能不能再走出这黑牢,我是半点都不放在心上。”沉重的语气转而变得温和:“只是我来洛阳之际,拙荆已身怀六甲,未能得见娇儿一面,实在是我心中大恨。小兄弟,我只希望你有暇到扬州的时候,帮我看看我那娇儿,告知我的一切,盼在有生之年,能够见我那孩子一面。” 上官云英雄迟暮,垂垂老矣,徐昌平看在眼中,也不由得动容:“老伯,但请宽心,小生定将你的吩咐带到,若有可能,我也会相助与他。” “你走吧,这送饭的仆从快要到了,如果让他们看到你在此处,或有不便。”听得“咣当咣当”的声音,上官云拖着厚重的脚链离开了铁窗。徐昌平深施一礼,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寒风冷清,灯光不明,徐昌平坐在床榻之上,默诵着《怀素真经》,只觉得体内烟波浩瀚,浑然忘记了所有。 此时,桃花谷掌门室中,花大娘正盘腿打坐,门外一名弟子敲门:“师父,弟子有要事禀报。” 花大娘站起身来,打开房门,原来是自己的徒弟花香浓:“香浓,你前日不是回家探亲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师父,弟子得到了五师叔的消息,不敢耽误,连夜赶了回来。”花香浓恭声回答。 “哦,你在哪里发现了你五师叔?快快讲来!”花大娘急不可待的问道,掩饰不住的惊喜。 花香浓低头偷偷看了一眼师父,有点不安:“师父,您别着急,听弟子慢慢说。” “弟子前日返回汝阳家中,正逢洛州府兵剿灭铁顶山的盗匪,铁顶山溃败逃窜,三个贼首途中带领十余人在村中抢掠,村中义民组织抵挡,弟子也参加了战斗,发现五师叔就在那些盗匪之中。那些盗匪不敢久留,不多久就离开了,弟子技艺微薄,不是那众贼首的对手,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 花大娘摇了摇头:“这就奇怪了,五妹怎么和铁顶山的盗匪聚在一起?你确认是五妹?” 花香浓小心的说道:“弟子看的清楚,确是五师叔,但是五师叔似乎是被挟持的,弟子还看到她与铁顶山的首领动手,最后被裹在马上离开。” “放肆。”花大娘勃然大怒:“这小小的铁顶山竟然也敢欺到我桃花谷头上,香浓,把你二师叔和六师叔叫到议事厅去,我要把这铁顶山的贼人碎尸万段。” 这时,村口弟子前来禀报:“掌门,城中的韦三爷与长孙坊主来了,要见您老人家。” 花大娘挥手示意花香浓离开,对村口弟子道:“好啊,这都找上门来了,你把他们带到议事厅吧。” 议事厅中,桃花谷三姐妹与韦老三两人对面相坐,韦瑶岚站在韦老三的身后,韦老三打着哈哈与花大娘道:“花大娘,这许久不见,你这精气神还是好的很啊!昨日六娘拐走了徐小兄弟,我家丫头着急的不得了,连我这耳朵都快要被她扯掉了,请花大娘救救我这个可怜的老头吧。” 花大娘冷着脸说道:“韦老三,今日我桃花谷有要急的事情与你们商量,别的事咱们缓后再谈。香浓,你把刚才的话与大家再说一遍。” 花香浓走上前,将发现花五娘的经过重新讲了一遍,众人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长孙鸿雁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这铁顶山竟然如此猖狂,绝不能就此放过,我们三家同气连枝,一脉相承,大娘放心,我与三爷定会倾力相助。” 韦老三不住点头:“现在五娘的事情要紧,这些盗匪心狠手辣,多迟延一分,五娘便多一分危险,我们要尽快赶到铁顶山,打听五娘下落。” 花大娘脸上露出感激之色:“多谢两位,桃花谷众弟子由我和六妹带领,二妹留在家中守护,咱们立马动身,前往铁顶山。” 韦瑶岚摇着韦老三的胳臂:“爷爷,我也要去。” 韦老三摇摇头:“此次前去,怕是不会太顺利,铁顶山盗贼已经被打散了,或许会进入伏牛山深处躲藏,这一路穷山恶水,你一个姑娘着实不方便,你就乖乖的陪着花二娘在家吧。” 韦瑶岚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正文 8丽人行 石门吱呀呀的打开,轻灵的脚步渐渐走近。徐昌平现在的耳力惊人的敏锐,坐在石屋内,便知道是山洞的护卫弟子正朝自己走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你可以出去了。”洞口的女弟子面无表情的推开小屋铁门,对徐昌平说道。 山洞外,桃花依旧,潾潾的阳光跳跃,伴随着如雨的花瓣,一位白衫女子俏立风中,裙裾摇摆,青丝若舞,妩媚的脸蛋似笑还无,宝石一般的双眸闪烁着熟悉的顽皮。 “在这里住的还好吧?有没有受委屈呢?”温柔的语气,拂动了徐昌平的心,看着眼前的仙子,徐昌平痴痴的呆住了。 韦瑶岚羞涩的粉拳轻轻敲打着徐昌平的胸口:“呆子,看什么呢?关了一天,怎么就变得更傻了!” 徐昌平这才回过神来:“瑶岚,你来救我了,谢谢你。” 桃花谷众人已经出发,前往铁顶山,留守的花二娘挡不住韦瑶岚的苦苦纠缠。此次韦三爷与长孙鸿雁不计前嫌,仗义相助,徐昌平本来也与事无关,花二娘索性就答应韦瑶岚,将徐昌平放了出来。 “呆子,我可不是白救你。”韦瑶岚轻轻哼了一声:“本小姐要出远门,缺个端茶递水的下人,就是你了,跟我走吧。” 韦瑶岚领着徐昌平,悄悄来到了马厩,一匹神骏的黑马轻声嘶鸣,温柔的蹭着韦瑶岚。 “这是我的宝马,名叫黑牡丹,漂亮吧?”韦瑶岚解开缰绳,与徐昌平共乘一马:“只剩下我这一匹马了,其它的马匹都被桃花谷的姐妹们骑走了,咱们得快点离开,不然二娘要阻拦了。” 韦瑶岚轻斥一声,抖了抖缰绳,黑牡丹像一道黑色的闪电,飞一般向谷口驰去,耳边听得护卫的惊叫,二人已远离桃花谷。 肃肃寒风起,悠悠万里行,胸藏十万卷,立马震神州。一路上青山绿水,花意撩人,鼻尖是淡淡的女儿芳香,怀中是凝玉一般的软脂柔滑,徐昌平但觉得神魂俱醉,忘记了身在何处。 一路疾行,一路春色,已经进入了汝阳县内,清凌凌的汝河水微微荡漾,一座小小的茶肆出现在眼前,门前一棵垂柳苍郁茂盛,遮出了片片阴凉。 “在这里歇息一下吧。”韦瑶岚粉脸羞红,柔柔的说道,经过一路的耳鬓厮磨,少女的芳心早已泛起了涟漪。 “好。”徐昌平跳下来,扶着韦瑶岚下马,放开缰绳,任黑牡丹咀嚼着地上的青草。 茶肆内,坐着三个汉子,一身的精短打扮,正在默默的喝酒。 “小哥,第一次来汝阳吧?”一个长须的老者迎了上来:“要不要尝尝这里的美酒,这里可是酒祖杜康酿酒的地方!”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徐昌平轻轻的吟道:“老伯,那就先来一壶吧。”两人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 “天下好酒数杜康,酒量最大的数刘伶,饮了杜康酒三盅,醉了刘伶三年整。”角落里放着几个半人高的酒瓮,长须老者一边打酒,一边介绍:“这汝河水甘甜,最适宜酿酒,所以我们这里的酒喝起来香气扑鼻,后味无穷。” “老头,这酒被你夸的天花乱坠,我们还没喝酒,就先被你的话给醉了。”韦瑶岚格格娇笑,花枝乱颤。 旁边的三个汉子闻声看过来,见到韦瑶岚迷人的神态,色心大动,围了上来。 “丫头,酒不醉人人自醉,你这么可人,把我们都给迷醉了。”一个汉子嘿嘿笑道,牵动着脸上那道深深的刀疤。 另外一个瘦小的汉子擦着嘴角的口水:“这个丫头真水灵,一看就是有钱家的小姐。“ 剩下的那个胖子把肥硕的脑袋凑到了韦瑶岚的面前:“小妞,不如你就留下来,陪我们哥几个吧!” 韦瑶岚狡黠的躲到了徐昌平身后:“你们是谁?快点滚开,不然我徐哥哥揍你们。” 三个汉子看着徐昌平,冷笑不止:“这么个穷酸书生,我们一个指头都把他压爬下了,丫头,你就别躲了,让哥哥们好好疼疼你。” 韦瑶岚一脸的惊慌,摇着徐昌平的胳臂:“哥哥,他们欺负我,我好怕,他们都是坏人。”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三个汉子的心都碎了一地。 “滚!”胖子挥动着蒜钵般的拳头,恶狠狠的向徐昌平冲了过来。 看着韦瑶岚捉弄自己,徐昌平哭笑不得,手忙脚乱的抵挡着砸过来的大拳。“轰”的一声,胖子不见了,众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大哥,救命!”空中传来一阵阵杀猪般的惨叫,只见胖子身体高高的横在柳树上,四足乱舞,吓得脸色苍白。 “这位大哥好厉害,竟然飞了起来,他是神仙吧?”韦瑶岚拍着小手,脸上一片崇拜。 徐昌平则是一脸的惊慌,刀疤脸和瘦子面面相觑,递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脚步生风,一起朝徐昌平冲过去。 徐昌平急急躲闪,手脚忙乱个不休,只听“扑通、扑通”两声,瘦子一头栽进了酒瓮,香醇的美酒从鼻尖灌入,酒意撩人,登时醉倒在地;刀疤脸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坠落河中。 “救命!救命!”刀疤脸不会水,一边大口喝着甘甜的河水,一边双手戏水,在河中扑腾个不休。 韦瑶岚站在河边笑弯了腰,等刀疤脸喝的心满意足,挣扎的动静减弱,才从茶肆中找出一根长棍,伸到河里刀疤脸的手中。刀疤脸仿佛得到了救命稻草,紧紧抓住不放。 “老实交待,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韦瑶岚一边握着长棍,一边眯着弯弯的眼,笑嘻嘻的问道。 胖子犹豫了一下:“我们是这汝阳县城的人,准备到洛州去办事……” “呃!”又是咕嘟嘟的饮水,不等说完,韦瑶岚小手用力,将刀疤脸的脑袋沉到了水里。 “还想骗我,你们一看就不是好人,是不是铁顶山的强盗?”良久,韦瑶岚才将刀疤脸的脑袋拉出来,一脸的老奸巨猾。 刀疤脸嘴里不住的吐着酸水,老老实实的回答:“小姐饶命,我们确实是铁顶山的强盗,前几日被官兵打散了,我们哥几个正在逃命。” “你们打算到哪里会合?”韦瑶岚继续问道。 “我们准备去白云山上的玉皇阁,那是我们大当家早年修道的地方。”刀疤脸一脸的苦闷,暗自后悔,怎么就惹上了这个姑奶奶,看来自己这次凶多吉少。 韦瑶岚仔仔细细的问清了盗匪的人数及长春观的位置,把三个人牢牢捆在一起,每人又赏了重重一棒,让他们沉沉睡去。 韦瑶岚招呼茶肆老板:“老头,你要发财了,快点到衙门领人过来吧。”长须老者惊喜的胡子抖动,撒脚就向县城奔去。 “呆子,你本事见涨啊,这次怎么这么厉害。”韦瑶岚秋波浮动,更加的动人。 徐昌平微笑不语,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厉害。自打通了奇经八脉,虽然还不会武功招式,但这力气却是奇大无比,用这高明的内功心法,对付这小小的喽啰,简直是牛刀杀鸡。 “呆子,你的机会来了。”韦瑶岚不怀好意的看着徐昌平:“不远处还有一窝盗匪,还请英雄前去为民除害。” 说着话,韦瑶岚清啸一声,黑牡丹踏踏而来。 正文 9玉皇阁 徐昌平与韦瑶岚一路急行,夜色渐渐浓厚,呼啸的晚风穿过了山谷,嶙峋的巨石狰狞,层层灌木波浪一般起伏,阵阵狼嚎悠长的哀鸣,扑扇着双翅的大鸟搅动着浓浓的迷雾。 前方传来隐隐的烛火,来到了白云山脚的一处小镇。两人在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上缓缓行走,清脆的马蹄声,引来了一个人,是一家客栈的小二,小二的手中提着一盏气死风灯,殷勤的问道:“两位客官,要不要打尖?山路崎岖,休息一晚,天亮再赶路不迟。” 韦瑶岚点点头:“也好,开两间上好的客房,准备一桌酒菜,另外照顾好我这匹马,草料要精细的。” 小二脆脆的吆喝道:“好咧,上好的客房两间,酒菜一桌。”接过缰绳,将马拉进了马厩。 夜已深沉,客栈里空无一人,两扇薄薄的木门在风中摇晃,发出“咣当咣当”的碰撞声,黑漆漆的牌匾上面写着“白云客栈”四个大字。一个矮胖的掌柜从柜台迎来,引着二人入座,并吩咐厨房准备酒饭。 韦瑶岚一边打量着客栈,一边和掌柜叙话:“老板,这玉皇阁还有多远?“ 掌柜连忙回答道:“这位女侠,您是要去玉皇阁烧香吗?这玉皇阁是有名的道观,每一天都会有求子祈福的善男信女前来烧香祷告,距离我们客栈不远,就在前面山顶上,一盏茶功夫就能赶到。” “你才去求子呢,本小姐还是姑娘,休得胡说。”韦瑶岚俏脸一红,狠狠的瞪着掌柜。 说话间,酒菜上齐,两人用过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徐昌平躺在床上,经过一路的颠簸,昏昏欲睡,忽听得轻轻的叩门声,门刚一打开,韦瑶岚便闪了进来。 如芝如兰的气息飘了过来,徐昌平的心扑通通的跳了起来:“瑶岚,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 韦瑶岚看着徐昌平手足无措的窘态,狠狠的白了一眼:“呆子,不要胡思乱想,我来找你一起夜探玉皇阁!” 徐昌平知道自己会错了意,脸上一红:“瑶岚,这玉皇阁可都是一帮亡命之徒,这夜晚前去,只怕有危险。” “你个胆小鬼,夜里歹徒的警惕性才低,我们现在过去,正好趁他们不备。”韦瑶岚得意的说道:“说不定不用爷爷他们动手,我们就能把五娘救出来了,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小瞧我。” 韦瑶岚不由分说,抓住徐昌平的手,悄悄走出了客栈,按照客栈老板指的方向,快速奔向玉皇阁。 玉皇阁处于白云山最高的山峰,远远就能看到巍峨的道观。两人慢慢靠近道观,道观的大门紧闭,韦瑶岚带着徐昌平,翻过院墙,伏在黑暗的树影下,仔细观察。 不时有护卫两两结伴着巡逻,黑洞洞的高台楼阁,后面是一排厢房,闪烁着微弱的灯光。两人小心的贴近窗户,用口水沾湿了指尖,轻轻刺破窗纸,从刺破的洞口向屋内望去。 屋内捆绑着一个风韵徐娘,头发凌乱,衣衫破碎,挣扎着高声叫骂:“祁老二,你今日羞辱于我,来日桃花谷定然将你碎尸万段。” 旁边一个壮汉喋喋怪笑:“花五娘,你就别费力气了,这里到处都是我的人,你还以为这是在铁顶山?有胡老大护着你?”说话间,手脚不停,只听的撕拉声响,花五娘的衣襟被一块块撕落,露出了一片耀眼的光芒:“这些日子,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面了,活一天就赚一天,胡老大早已玩腻了你,今天就让老子也快活快活!” 花五娘用脚使劲踢着祁老二:“但让我脱身,我必杀你。” 随着花五娘的身体用力扭动,破碎的衣衫也渐渐支撑不住,洁白的躯体越发的露了出来,祁老二更加的狂躁,眼睛充满了yuwang,大手不住的搓弄:“你越挣扎,我越兴奋,老子就喜欢你这种调调的娘们。” 花五娘渐渐无力,脸上充满了绝望,听天由命的任凭祁老二摆布。 徐昌平与韦瑶岚看的怒不可遏,韦瑶岚早已忍耐不住,一脚踹开房门,从腰间拔出短剑,狠狠刺向祁老二。祁老二猝不及防,**大发的情况下,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自己地盘竟然会出现刺客。长剑冰冷,正中咽喉,祁老二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缓缓倒地身亡。 韦瑶岚用剑割开花五娘身上的绳子,接过徐昌平脱下的长袍,帮花五娘穿上:“五娘,别担心,我们来救你了。” 花五娘回过神来:“你是谁?”她离开桃花谷已有十年,早已认不得十年前的小丫头了。 “五娘,我是韦瑶岚。”韦瑶岚急急说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得赶紧离开。” 或许祁老二事先吩咐过,这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并没有人过来查看。 花五娘苦笑着说:“这帮畜生给我下了弥功散,我一时之间不能用力,你们不要管我,快点离开吧,记得为我报仇。” 徐昌平也不多说,背起花五娘,和韦瑶岚沿着来路快步来到墙边,由韦瑶岚抱着花五娘先行越过墙,再回来接上徐昌平,三人急急忙忙向山下逃跑。 远远有人提着一盏灯笼,迎面从山脚慢慢的走了上来,三人藏在灌木丛后,待来人靠近,竟然是白云客栈的老板。“他来玉皇阁做什么?”韦瑶岚与徐昌平感到奇怪,四目相对,两人恍然大悟:“这人应该是玉皇阁的眼线,发现二人不在房间,前来玉皇阁汇报。” 等白云客栈老板走远,韦瑶岚轻声对花五娘说道:“五娘,刚才过去那人是玉皇阁的眼线,他现在上山,估计会惊动山上的强盗,不久就会发现你被救走,我们三人走不快,肯定被他们追上。现在我们分开走,我和徐哥哥引开他们。” 花五娘着急道:“不行,我去引开他们,你们走。” 徐昌平说道:“五娘,我和瑶岚比你跑的快,会有机会脱身的,你快点走吧,晚了谁也跑不掉。” 花五娘咬咬牙,含泪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 “呆子,你怕不怕?”韦瑶岚看着徐昌平,温柔的说道:“你要知道,这样很危险的。” 徐昌平腰板一挺:“有你保护我,我怎么会害怕。” 两人相视一笑,掉头向前面的客栈老板追了过去,既然要吸引强盗的注意力,那就先得把这个报信的家伙干掉。 韦瑶岚施展轻功,脚步如飞,如同一只燕子,仗剑向客栈老板刺了过去。 客栈老板听到后面的动静,扭头发现韦瑶岚,惊声呼叫,叫声戛然而止,一剑飘血,深入咽喉,客栈老板立时毙命。 叫声惊醒了道观群贼,玉皇阁大门轰然打开,从里面乌压压跑出来十多人,持刀执棍,一声霹雳般的猛喝传来:“何方朋友,光临我玉皇阁。” 正文 10崖冷情浓 话音朴落,一条英武的男子在火把的簇拥下,出现在门口,约摸三十余岁,长长的身材挺拔笔直,脸庞俊美,浓浓的眉毛下,丹凤眼顾盼生辉, 头戴一顶如玉的道冠,垂下两绺长发飘洒在胸前,说不出的风流,道不尽的豪气。 此人便是玉皇阁的观主,玉真子,让人想不到的是,他也是铁顶山群盗的魁首,俗名胡钦德。他听得外面声响,便带领众贼出门察看。 玉真子双手作揖,朗声问道:“贫道玉真子,二位道友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见教?” 徐昌平欲拖延时间,以便花五娘脱身,缓缓说道:“这里山河锦绣,小生突然有了雅兴,趁着月明星清,到此观赏,打扰了观主,还请观主原宥。” “既然来此游玩,却又为何动手杀人?”玉真子 看着地上客栈老板的尸首,脸色阴沉如墨。 韦瑶岚两眼一转,明白了徐昌平的意思:“这个家伙是山下白云客栈的老板,看中了我们的财物,尾随我二人到此,欲杀人夺宝。我们迫不得已还手自卫,没想到却失手杀了此人。” 玉真子将信将疑,客栈老板乃是玉皇阁在山下的暗线,杀人夺宝也是常事,只是现在却反而被人杀死,有些于心不甘。只是眼下自己是朝廷重犯,亡命之中好不容易能在玉皇阁躲避,也不想多生事端,从而招来鹰犬的注意。眼前二人,一个看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另外一个丫头手持短剑,似乎会一些功夫,还真像是一对游山玩水的情侣。 玉真子打定注意,作出送客之势:“既如此,还请二位速速下山,玉皇阁夜晚不接待来访,恕不奉陪。” 说完,玉真子转身便回,却见一个壮汉从观内急急奔来:“大哥,大事不好,二哥不知被谁杀死在屋中,花五娘也不见了。” 玉真子哈哈一笑,笑声中饱含杀意:“贫道走眼了,原来是两位高人。两位今夜接连杀我两个兄弟,看来是为花五娘而来,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不好玩,瞒不住你了。”韦瑶岚格格娇笑:“我们是洛阳桃花谷弟子,有什么仇你找桃花谷便是,我们就不奉陪了。” 反正桃花谷与玉皇阁已经不死不休,再添一件仇恨也没关系,韦瑶岚临走也不忘栽赃。说话之间,手中一抖,三把飞刀已悄无声息的取向眼前诸人,拉着徐昌平转身就跑。 只听得几声惨叫,两个喽啰被击中眉间,立时一命呜呼。玉真子却只是轻轻一抄,接过了疾刺而来的飞刀,一抬手掷向徐昌平。 “噗嗤”,锋利的飞刀扎在徐昌平的肩膀上,疼的徐昌平打了个哆嗦,脚步一滞,便被赶上来的群盗团团围住。 玉真子早已看的明白,徐昌平不会武功,逃跑全靠韦瑶岚的拉扯,飞刀掷向徐昌平,肯定是一击必中,留住了一人,另外一人就休想轻松跑掉。 韦瑶岚不进反退,紧紧握住徐昌平的手,手中短剑洒出一片剑光,将冲在前面的几人击倒在地,冷冷面对着玉真子。 “大哥,这个丫头有点麻烦,就把她交给我吧。”最后跟过来的是铁顶山的三当家肖子陵,手里铁枪一展,点点寒光笼住了韦瑶岚,剩下的盗匪各举刀棒,恶狠狠的扑向徐昌平。 徐昌平不惧拳脚,但是这锋利的刀枪可就抵挡不住了,手忙脚乱的躲避着,顷刻间身上多了几道创伤,鲜血染透了衣衫。 韦瑶岚芳心大乱,全然不顾肖子陵的攻击,奋力用短剑格开飞向徐昌平的刀枪,肖子陵枪式如龙,扎在韦瑶岚的身上,顿时血流如注。韦瑶岚咬紧牙关,借着铁枪余势,抓住徐昌平,玉足一点,跳出包围圈,急急向外逃去。 花五娘走的是山脚方向,如果两人也向山下逃跑,花五娘无疑也会被跟上,韦瑶岚拖着徐昌平,踉踉跄跄逃向山侧。月光皎洁,身后群盗吆喝着紧追不舍。 韦瑶岚猛然踩着乱石,立定了身子,面前竟然是一道悬崖,崖岸森然,朦朦的山崖轻烟笼罩,山崖的对面是一座峭壁,深不可测的悬崖将两座山峰阻隔开来。 按照韦瑶岚平时的功力,这个山崖用尽全力也可跃过,但是现在身负重伤,手中还拖着徐昌平,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了。 后面追兵逼近,寒冷的刀枪在月色下闪烁着银光,徐昌平大急:“瑶岚,你不要管我,先自己过去,以后再来救我,我一个书生,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韦瑶岚看着眼前凶神恶煞一般的面孔,摇了摇头:“不行,要死一起死。”探手解开腰间的丝带,看着对面的山崖,纵身跳起,左手抓着徐昌平,右手抖动丝带,朝着对面的山石卷去。 “想跑。”玉真子冷哼一声,右手一抖,一只飞镖疾如闪电,刺向韦瑶岚,韦瑶岚只觉得右臂一麻,丝带无力的垂落,笔直的坠下山崖。 玉真子赶到崖边,向下望去,但见崖底茫茫,两人已不见踪迹。“你们守住这里,如果发现这二人,立刻回报。”玉真子对两个盗贼说道:“剩下的人到崖底,仔细搜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完,转身离去。 山崖中,急促的山风呼啸而来,崖壁上一棵盘旋的松树,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横向长出了茂密的树冠,徐昌平和韦瑶岚正好被树冠挡住,悬挂在半空中。 韦瑶岚已经昏迷,徐昌平一手握着树枝,一手紧紧抱住她。枝干的末梢,有一个小小的山洞,松树从山洞中生长出来。 徐昌平慢慢的沿着树干,钻进了山洞,呼出一口长气,瘫软在地上。怀里昏迷着的韦瑶岚,牙关紧锁,峨眉微蹙,显然正经历着巨大的痛苦。 韦瑶岚有两处伤口,一处在左肩胛旁边,一处在右肩,伤口还在隐隐渗出鲜血。要先止住血,失血过多就麻烦了,可是这两处伤口处理起来却非常麻烦,必须脱掉韦瑶岚的上衣。 徐昌平踌躇着不敢动手,但见韦瑶岚脸色愈发苍白,心里不由的更加担忧,终于下定了决心。 韦瑶岚的白衫已经血色斑斓,腰间的丝带在跃崖前被她解开,经过坠崖时的山风撕扯,衣襟裂开,露出了贴身的亵衣。 徐昌平轻轻捏住两边衣襟,慢慢褪落,生怕碰痛了韦瑶岚。洁白如玉的皓肩散发着幽幽的香泽,如雪的胸口乳鸽一般饱满,一条深深的沟壑似真似幻,触手间脂若凝玉,温软光滑。 徐昌平凭住呼吸,勉强压住狂跳的心,左肩胛的伤口已经结出了淡黄的血痂,右臂上一只金镖几乎刺入骨中,伤口的周围泛着乌青,是一只毒镖。 徐昌平的外衫已经送给了花五娘,只好拖下中衣,一缕缕的撕成碎条,先把韦瑶岚肩胛的伤口处理好。然后再用碎布裹住手掌,用力将毒镖拔下。韦瑶岚“嘤咛”一声,软到在徐昌平怀中,**的胸口相对,一股火热的气息登时从小腹升起。 徐昌平用嘴贴住韦瑶岚右臂,用力吸出伤口的毒血,韦瑶岚痛呼一声,苏醒过来,看到自己正躺在徐昌平的怀中,上身**相对,酥麻的身体更加的无力,将羞涩的臻首埋进了徐昌平的怀中。 正文 11遗骸 徐昌平一口口吸吐着黑色的毒血,直到转成鲜艳的红色,才用布条帮韦瑶岚扎住伤口。 韦瑶岚脸色潮红,与徐昌平肌肤相接,感受到那火一般的炽热,娇躯更加绵软无力,不由得玉臂环绕,缠住了徐昌平的脖子:“平哥哥,你喜不喜欢我?” 徐昌平毫不犹豫的点着头:“瑶岚,此生我绝不负你。” 韦瑶岚羞涩的轻声低吟:“我的身子都被你看到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欺负我。” 韦瑶岚红红的樱唇轻轻的吻在徐昌平的唇上,徐昌平登时天旋地转,只觉口中甘甜,不由得拥紧了怀中的娇躯,郎情妾意,两相眷恋。 良久,韦瑶岚终于叹出一口长气,收拾衣衫站起身来,但见得艳若桃李,娇羞无限。徐昌平痴痴的看着她,眼睛再也不舍得挪开。 天已拂晓,淡淡的晨光映亮了山谷,反射到洞内,两人这才仔细打量这山洞,洞口狭小,不到一人高,愈往里走,愈加宽敞,最宽处足有三、四米左右,宛若一只横放的葫芦。洞口处长着一棵松树,蜿蜒探出了山洞,在崖壁上郁郁葱葱,如同一把大伞,正是这把大伞救下了两人。 徐昌平对着松树深鞠一躬:“树兄,多谢你救我二人,让我得到如花娇妻,来日定当为你立下重生牌位,日日焚香祷告。” “去你的,谁是你娇妻!”韦瑶岚轻啐 一声,羞红过耳,心中却是不尽的甜蜜欢喜。 徐昌平执着韦瑶岚的小手,向洞内走去,洞内崎岖不平,并没有多深,不多久就到了最深处。 “啊!”韦瑶岚惊呼一声,娇躯紧紧偎在徐昌平怀中。只见洞中赫然一具骸骨,盘腿而坐,白骨森然,血肉尽皆腐去,空空洞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二人。 “前辈,我们二人无意间来到此处,打扰了前辈的亡灵,敬请见谅。”徐昌平深施一礼,微风起处,白骨身上的衣袍粉化成尘,簌簌落地。 但见骸骨背后的石壁上,勾勾画画,仿佛图字。徐昌平走近石壁,细细观看。 “余乃隋炀帝之子杨诰,先帝大难之时,余方一岁,有忠诚之士戮力拼死,护余杀出重围。先帝先前聚历年宫中收藏,由中郎将杨玄感带出,藏于紧要所在,临别之际,将宝藏的所在以秘法绘于一片玉笺之中,藏在余身。 反贼势大,众护卫尽皆战死,只留下乳母带我来到此山,余勤修武功,只盼来日取得宝藏,复我大隋,奈何反唐君明臣贤,百姓向心,余始终不得良机,遂建立玉皇阁,自号玉皇道人,在此静待天命。 余不到三十,武功大成,复国逐渐无望,便择一弟子,授余衣钵,此子根骨俱佳,数年之间,已尽得余平生所需。 此子心肠歹毒,获悉余宝藏之密,暗下剧毒,余拼死将其重伤,逃离道观,不慎坠入山崖,发现此洞,自知命不久矣,特立此书,冀与有缘人。 先帝之玉笺在余手中,再至洛阳桃花谷得到如意,月明之时,以如意将月光照在玉笺之上,宝藏所在便可显现,余左手戒指,即为先帝信物,也是打开宝藏之钥匙,将其交于护宝之人,便可获得先帝宝藏。护宝之人都乃忠勇之士,望善待之。 余将平生之绝学大阳指,一并留于此处,习之后为余诛杀不肖弟子,以解余恨。” 知晓了隋炀遗宝的秘密,徐昌平不由得兴奋起来,子承父业,要想对付一朝太后武则天,必须得有自己的势力,而这隋炀遗宝,正好可以助自己筹建武装。 接下来是大阳指的修炼功法,附有几幅简洁的图谱。石壁上字迹潦草,石痕森然,足见此人指法高绝,功力深厚。 徐昌平看过,感慨万分,可叹帝王之子,空有绝世武功,却因识人不淑,不及施展抱负,就陨落在这荒僻的山洞中。 白森森的骨掌中,握着一片晶莹的玉笺,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只戒指,戒指上雕刻出栩栩如生的龙纹。 徐昌平坐在地上,看着石壁上的大阳指法,用心琢磨,按照图片中的指导,反复尝试。怀素真经本就是一门神秘的内功心法,徐昌平被打通奇经八脉后更是内力大增,只是缺乏使用的功法,不能施展,这个大阳指法,可谓是雪中送炭。 良久,徐昌平便觉得内力能够按照自己的牵引,快速流动,试探着手指向前一点,一道内劲疾射而去,在青石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小洞。 “哇!”韦瑶岚蹦跳着赞叹:“平哥哥变的厉害了,以后谁要欺负我,你就揍扁了他!” 徐昌平微笑道:“放心,谁敢欺负你,我一定把他点成筛子。”两人哈哈大笑。跟着韦瑶岚这么久,徐昌平性格变化,原来的呆头书生竟然多了一些风趣。这大阳指法博大精深,徐昌平刚刚涉入,自然不能领会其中的内涵,不过面对一些宵小之辈,也足够自保了。 这个指法太过阳刚,使用更需要凭借深厚的内力,韦瑶岚观看许久,终究不能掌握,只好作罢,不过看到徐昌平运用自如,短短时间便能爆出如此威力,芳心暗暗欢喜。 徐昌平将石壁上的指法牢牢记熟,等以后有时间再详加研究,收齐玉笺和戒指,虽然想把这骨骸掩埋,让前辈入土为安,无奈两人没有工具,挖不动这洞面坚硬的石头,只好作罢。 徐昌平对韦瑶岚道:“等我们以后前往藏宝之地,见到护宝的前辈族人,再来把前辈的骨骸带过去,让前辈和他的族人团聚吧。”韦瑶岚偎依着徐昌平,乖巧的点着头。 提到了离开,两人不禁有些担忧,洞中的这位前辈,被困在这里,或许也没有找到离开的道路,最终绝望之下,葬身于此,想要离开这里,那是千难万难。 两人来到洞口,只见得岩壁光滑如镜,刀削斧砍一般延伸到了崖底,崖底水烟浩渺,一片巨大的湖泊碧波荡漾,距离洞口足有百丈高。一叶轻舟泊在湖面,船头站立着一条大汉,大声呼喝,模样依稀是铁顶山的三头领肖子陵。几个赤膊壮汉在肖子陵的指挥下,不住的潜进浮出,看来铁顶山的盗匪并不死心,还在寻找着徐昌平与韦瑶岚。 徐昌平悄悄观看半天,思忖着对韦瑶岚说道:“岚妹,这个湖泊,似乎颇深,我们从洞口跳入水中,借着水中的浮力,或许无恙,可是面对这么多贼人,我们还是不好脱身啊。” 韦瑶岚粉面带霜,怒声说道:“这些强盗阴魂不散,不断纠缠我们,不教训教训他们,我实在是不甘心。” 盯着那条小船,韦瑶岚妙目一转:“平哥哥,想不想看一场好戏啊?” 徐昌平迷惘着,不知道韦瑶岚要做什么。 “船上那个贼人让我吃了大亏,我现在就要打翻那条船,让他到湖里喂鱼。”韦瑶岚脸上露出了坏坏的笑:“平哥哥,你准备好,我们一起跳下去。” 说话间,左手抱起徐昌平,小蛮靴在地上用力一蹬,纵起身来,施展轻功朝湖中的小船飞去。 正文 12脱困 肖子陵站在船头,郁闷万分。昨夜徐昌平和韦瑶岚跌入悬崖之后,大哥玉真子立即带领众人赶到了崖底。 祁老二被杀,花五娘不知去向,在眼皮底下又被韦瑶岚连杀几人,玉真子怒不可遏,对于兄弟们的死活,他是半点也不放在心上,但是这二人竟然没能被抓住,实在是大扫颜面。 即使韦瑶岚中了自己的毒镖,从这深不可测的悬崖上跌落,但是在没有看到两人尸首之前,玉真子绝不想轻易放弃。在这崖底一夜的仔细搜查,却没有发现一丝痕迹,玉真子断定二人必然是落入湖中,身死魂消,于是找来一艘小船,准备在湖中打捞,找到二人的尸首。 这时观中的道人赶到,说是有重要的客人来访,在玉真子耳边一番低语之后,玉真子匆匆而去,留下肖子陵继续打捞。 肖子陵与祁老二虽然都是铁顶山的头领,但是在玉真子的强势之下,可没有半点头领的威风。原来在铁顶山,迫于玉真子的淫威,两人不敢反抗。这些日子被洛州府兵追剿,铁顶山众匪几乎死伤殆尽,几百个兄弟死的死,逃的逃,两人带着心腹二十多人,来到玉皇阁与玉真子会合。玉皇阁只有七八个道人,两人暗暗商定,准备趁此机会,宰了玉真子,玉真子的相好花五娘归祁老二,肖子陵占有这玉皇阁。 两人原想先去害了玉真子,但是观中来了一位神秘客人,玉真子一直在密室陪着客人,不知道商量什么事情,两人一直没有动手的机会。 两人回到厢房,无意中看到花五娘独自呆在屋内,祁老二色心大起,竟然出言调戏,引得花五娘大怒。两人生怕惊动了玉真子,一不做二不休,趁花五娘不备,合力将花五娘击昏,喂下弥功散,将五花大绑的花五娘送入祁老二房中。 祁老二看着花五娘丰腴的玉体,迫不及待,立马就要享用花五娘。肖子陵无奈,只好先行离开,在密室外观察动静,寻找下手时机。 却不料横生变故,观外客栈老板被杀引起玉真子警觉,带人出去应对韦瑶岚二人。肖子陵急忙去通知祁老二,却发现祁老二莫名其妙的被杀,而花五娘也不见了。肖子陵怀疑,两人的谋划被玉真子发现了,按照玉真子心狠手辣的个性,说不定将祁老二与花五娘一并杀害,然后将杀人凶手栽赃给恰好赶到的徐昌平二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也难逃玉真子毒手,肖子陵一边指挥着兄弟四处打捞,一边在心中苦苦思索。忽然感到头顶疾风袭来,空中响起一声娇喝:“老贼,纳命来。” 肖子陵不容思考,电光火石之间气沉丹田,双掌运力举过头顶,迎着疾风迅速拍了过去,只听“哗啦”一声,小舟碎成了一片片,肖子陵吐出一口鲜血,掉进湖中。 韦瑶岚从山崖跳下,不久便控制不住坠落的身体,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呼啸的疾风刮着脸上的皮肤,仿佛都要开裂。韦瑶岚想的太简单了,这么高的山崖,这么快的坠落速度,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一头扎进湖底,不死也得重伤。 幸好韦瑶岚只想报复肖子陵,跳落的方向正是冲着小船上的肖子陵,她在空中便凝聚气力,右掌朝着肖子陵劈头而来。肖子陵武艺高强,被袭之下,自然而然的身体反应,出手抵挡。 两人掌力相撞,这徐昌平与韦瑶岚下落之势何其凶猛,肖子陵登时重伤,而韦瑶岚也在这雄浑的掌力相撞之下,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朝一边的湖水中跌落。说时迟那时快,韦瑶岚眼疾手快,看定一个盗贼正浮向水面的脑袋,用尽了余力,勉强支撑着摇摆的身体,踩了下去。 “啊”,这个倒霉的盗匪惨叫一声,脸颊都被蹬塌了半边,几颗血淋淋的牙齿翻滚着从口中弹出,还没等脑袋完全浮出水面,便再次沉入了水中,咕嘟嘟的气泡泛滥,成为了龙王的上门女婿。 几番的借力之后,韦瑶岚的身体再也支持不住,掉进了水中。冰冷的湖水涌来,瞬时激醒二人混乱的神经,两人手脚挥动,拨着水浮上水面。 这时的湖中一片混乱,潜入水中的盗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待浮出水面,只看到小船破碎,一片一片的木块随波飘荡,而肖子陵双手拍打着水面,大口大口的吐血不止,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众匪慌慌张张的游动着,去救肖子陵。 趁着混乱,徐昌平和韦瑶岚游到了岸边,岸边有众贼脱下的衣服,徐昌平此时几欲**,赶紧挑了一件道袍遮羞。 韦瑶岚全身湿透,衣衫紧紧包裹着娇躯,露出惹火的身材,看的徐昌平鼻端发热,几欲喷血。 韦瑶岚双眼如水,轻轻摇摆着曼妙的曲线,故意挑弄着徐昌平,取过来一件道袍,慢慢在徐昌平面前穿上,娇滴滴的问道:“这位道兄,不知你为何盯住我不放呢?莫非我身上有花不成?” 徐昌平低声说道:“岚妹,你可比花好看多了。” 韦瑶岚心中欢喜,白了徐昌平一眼:“油嘴滑舌。”扭头冲着湖里的众人喊道:“你们这群该死的家伙,就乖乖呆在湖里喝水吧。”说话间,手脚不停,抱起地上剩下的衣物,轻轻踢醒徐昌平,急急忙忙的逃跑。 湖里众匪气得哇呀呀怪叫,一个个游到岸边,赤身luoti的追了过来。顿时这僻静的山崖热闹非凡,徐昌平和韦瑶岚宛若两只灵巧的兔子,专门挑一些茂密的灌木跑路,后面白条条的几个身影,不住哇哇大叫,被锋利的灌木划出道道光怪陆离的血纹,地上棱角分明的石砾,更是让两匪跌倒在地,抱着脚丫子大吹冷气。 奔跑了许久,后面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终于甩开了追兵,两人松了口气,辨清白云山脚小镇的方位,扔掉手中抢来的衣服,向小镇赶去。 小镇中人头晃动,临街的商铺吆喝着招徕生意,没有夜里那般冷清,显得一片祥和。白云客栈的迎客旗高高飘起,店小二百无聊赖的站在门口,猛然看到徐昌平二人,嘴里叫喊,慌慌张张便向店内奔去。 徐昌平手指一点,一道劲力打在小二胸口,小二嘴角流血,瘫软着倒在地上。两人迅速来到马厩,黑牡丹正在安详的咀嚼着草料,两人翻身上马,韦瑶岚一剑砍断缰绳,黑马长嘶一声,跃过低矮的院墙,四蹄翻飞,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向镇外疾驰。 从客栈中冲出来两个人,撒开脚步,远远的追着,不住叫骂,无奈两条腿还是跑不过四条腿,何况是这神骏的宝马,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黑马渐渐从视线中消失。 正文 13花五娘 官道上,一骑绝尘,啸马如风,随着两边风景倒逝,瑰丽的白云山已渐渐远离。潋滟的溪水潺潺流淌,潮湿的泥土清新芬芳,一抹夕阳正红,漫天云霞作舞,马上一个伊人,洒落了一地欢笑。 徐昌平与韦瑶岚摆脱群盗,救出了花五娘,又从重重困境中安然脱身,不由得心情舒畅,两个深陷爱河的情侣,时急时缓,一路上卿卿我我,羡煞路人。 “站住!”随着一声冷斥,官道上拦起一道大网,韦瑶岚勒住缰绳,黑牡丹神骏无匹,如飞的马蹄顿时止住,前蹄踢动,生生的站在了大网之前。 两个粉色衣衫的女子,手持长剑,出现在大网之后:“你们从何而来?速速下马接受盘问。”喝声清脆,饱含不容置疑的坚决。 韦瑶岚俏眼打量:“哦,原来是桃花谷的姐妹,我是洛阳韦家的韦瑶岚,二位为何在此阻拦?” 两位女子听言,看到韦瑶岚,慌忙施礼:“见过韦小姐,我二人得掌门之命,在此设下路卡,防止铁顶山溃散的盗贼前往玉皇阁汇合。” “花大娘在此处!”韦瑶岚急急问道:“我爷爷和长孙叔叔是不是也来了?” “今早掌门赶过来,与五师叔相见,韦三爷和长孙坊主也随同前来。”一位女弟子恭敬的说道:“两位请随我来,我带你们去见掌门。” 说着话,撤掉大网,领着两人拨开路边的草丛向前走:“韦三爷就在前面的村庄,这里是掌门弟子花香浓的家,也是我们桃花谷的一座联络点。” 不一会,三人便到了村庄的一所人家,鸡犬之声相闻,袅袅炊烟缭绕,一点都看不出,这里竟然是桃花谷的联络之处。 “哈哈,想不到我韦老三的孙女竟然如此凶猛,能把鼎鼎大名的铁顶山强盗搅的鸡犬不宁。”大笑声中,一个猥琐的老头出现在面前。 接到弟子的禀报,洛阳众人迎出门来,韦老三一马当先,得意的小胡子翘到了天上。 “臭老头,我哪里凶猛了?人家一个可爱的淑女,被你说成了老虎!”韦瑶岚撒娇着冲向了韦老三,狠狠地揪住韦老三的小胡子,可怜韦老三稀疏的小胡子,又被生生揪掉了几根。 紧随在后的长孙鸿雁一把抓住了徐昌平:“徐兄弟真乃侠肝义胆,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然也敢深入贼穴,哥哥我可是佩服的很啊。” “徐老弟救命。”韦老三眼里闪烁着泪花,这捋胡子可是他的招牌动作,照韦瑶岚这么蹂躏下去,只怕胡子不保。 “什么徐老弟?我叫他徐哥哥,你这么叫他,莫非以后我要叫你韦哥哥?”韦瑶岚娇嗔着不依不饶,手中越发用力。 众人相视一笑,脸上神色分明就是“我们明白,我们一切都懂。” 长孙鸿雁更是抓紧了徐昌平:“看来我们以后要改改称呼了,徐贤侄,哈哈!” “你们太坏了,不理你们了。”韦瑶岚脸上一红,快速走进了屋内。徐昌平脸色尴尬,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场合。 花大娘带着花五娘和花六娘走了上来,潋然一礼:“徐公子救了我五妹,我们桃花谷深感大德,日后徐公子但有吩咐,桃花谷定全力以赴。” 花六娘则向着徐昌平飞了一眼,含娇带媚:“徐公子不但嘴巴讨人喜欢,这胆略也很讨姑娘欢心啊,小妹我还要多和你亲近亲近。” 花五娘更是深施一礼:“徐公子救我一命,让我免受贼人欺辱,我花五娘以后单凭水里火里,绝不忘公子大恩。” 徐昌平客气道:“这都是岚妹一人功劳,我只不过是个跟班罢了,各位厚爱,我真是受之有愧。” 韦老三瞪着眼,吹着小胡子:“都楞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些准备好酒好菜,让老头我和徐兄弟…啊不…徐贤侄…呸呸,是平儿,我要和平儿好好的喝一杯。” 众人大笑中,一起走进屋中,屋内已经摆好了一桌酒席,韦瑶岚端端正正的坐在旁边,羞羞答答,再也没有了原来的刁蛮精灵。众人坐下,谈起了花五娘的始末经过。 十年前,花五娘出外游历,结识了胡钦德,也就是玉真子,胡钦德英俊潇洒,花五娘妩媚艳丽,两人惺惺相惜,互生爱慕,不久花五娘就被胡钦德俘获了芳心。 没有多久,花五娘便发现,这个胡钦德竟然是铁顶山的大当家,铁顶山群盗平日里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在这铁顶山方圆做下了累累罪行。 但是花五娘与胡钦德已然偷过沧海、花开几度,花五娘对胡钦德更是情根深种,欲罢不能。就想着利用自己的柔情,来慢慢感化胡钦德,使他能够改邪归正。 因为胡钦德的身份,花五娘一直不敢与桃花谷联系,生怕掌门师姐一怒之下,从而杀了胡钦德,这也正是花五娘十年中一直没有音讯的缘故。 接下来的日子,随着与胡钦德的日益了解,花五娘渐渐知道了胡钦德身上的诸多秘密。胡钦德从小在玉皇阁学道,学得惊人的武功,但是后来与师父反目成仇,两人一番争斗之后,师父不知去向,而胡钦德则被师父打成重伤,身上留下了深深的伤患,始终不能消除,功力大打折扣。 胡钦德一直都在寻找根除身上伤患的办法,终于探听到饮血西秦有一门功法,对自己的伤患会有效果,于是通到洛州的饮血堂与秦家联系,经过几番交涉,双方达成了协议,似乎是由胡钦德去拿到什么物件,然后凭这物件交换功法。 花五娘经过多次努力,温柔攻势加上美酒,使醉后的胡钦德吐露了实情,原来这个物件就是他师父留下的一张玉笺,据说这个玉笺牵扯到一处宝藏。 花五娘是桃花谷的掌门弟子,自然明白这个玉笺与桃花谷的如意大有关联。于是在此后又多次试探,不料引起了胡钦德的怀疑,两人各怀心机,彼此有了戒备,多次冲突之后,感情逐渐淡漠。 这次铁顶山被洛州府兵围剿,铁顶山群盗被打散后,花五娘决计与胡钦德分道扬镳,胡钦德却始终不肯,两人交手之下,花五娘不是胡钦德对手,被胡钦德掳到了玉皇阁。 接下来,花五娘差点被祁老二侮辱,正好被赶过来的韦瑶岚两人所救。花五娘与韦瑶岚分开后,连夜找到桃花谷的秘密联络点,与桃花谷取得了联系,然后被送到现在这个村庄,与花大娘他们汇合。 经过一番细说,众人了解了整个事件。徐昌平也将昨夜与花五娘分开后的经过讲了出来,此时人多,玉笺牵涉甚大,两人就暂且隐瞒了崖洞与骨骸的秘密,待日后单独告知韦老三,再做决定。只说从山崖坠落之时,因为山藤阻挡,方才保住了性命。 几人所讲一一对照,整个事情端末变得清清楚楚,牵扯到了玉笺,还有武林四大世家的饮血西秦,众人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正文 14围攻玉皇阁 花大娘猛然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这胡钦德辱我师妹,岂能善罢甘休,纵然是要得罪秦家,我也不惧。” “正是。”长孙鸿雁也道:“铁顶山群盗作恶多端,务要除去,今日若不能斩草除根,他日定会为祸四方。而且事关我们祖上辛密,此事也不能不察。” 韦老三捋着短须,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此时想必玉皇阁众人还未逃离,我们不如连夜出发,打他们一个措不及防。” 众人议定,连夜布置人手,准备围攻玉皇阁。韦老三对韦瑶岚道:“你和平儿就跟在我后面吧,一起出发。” 上次没有同意韦瑶岚参与此事,但是她却私自出发。韦老头知道这丫头闲不住,怕她再出什么三长两短,便主动提出来,让这个丫头跟在自己旁边,也好有个照应。 已经知晓了玉皇阁盗匪的人数,不过三十人而已,除了胡钦德与那个三头领肖子陵,其余人等不足挂虑。于是留下桃花谷众弟子在此继续守卫,以防铁顶山遗漏的盗贼前往玉皇阁汇合,韦老三带着徐昌平与韦瑶岚,花大娘带着花五娘与花六娘姐妹三人,加上长孙鸿雁,一行七人,轻车简马,连夜赶向白云山。 长话短说,六个时辰之后,七人来到了白云镇。已是子夜时分,众人怕惊动了白云客栈中的盗贼眼线,便将马匹拴在镇外,一个个脚步轻点,施展轻功朝玉皇阁奔去。 玉皇阁里黑沉沉的不见动静,众人翻过墙头,悄悄向里面摸去。但有零星巡逻的守卫,也被众人毫无声息的格杀,区区一些小喽啰,在这几个高手的手下,简直就如蝼蚁一般脆弱。 接连杀了六人之后,终于有巡逻的发现了异常。玉皇阁巡逻的总共六拨,前三拨节次出发,两两相随,后三拨屋内休息,每一个时辰换一次班,第一拨回去后,由第四拨接替。 这第四拨的两个人等了许久,不见第一拨人回来,这些人都是行走江湖多年的盗匪,警觉性非比常人,发现了异常,登时想到可能有人来袭,于是敲起大锣,高声示警。 韦老三等七人索性亮明了身子,站在中央的玉皇大殿门口,任凭众盗贼围了上来。 没有看到胡钦德,众贼簇拥着肖子陵,肖子陵脸色还有些苍白,白天被韦瑶岚重创之下,还没有完全回复过来。 肖子陵见到花五娘等人,不由得一怔:“你杀了祁二哥,竟然还敢回来?今天我要杀了你,为祁二哥报仇雪恨。” 花五娘看着肖子陵,想起昨晚被二人偷袭,导致被祁老二侮辱,不由得双目尽赤,长剑一摆,不由分说的冲了上去。 花六娘担心五姐有失,挺起长剑从侧相应,长孙鸿雁大刀卷起了一阵狂风,跟在花六娘的身后,霎那间劈死一贼,嘴里高声喝到:“这些都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恶贼,一个不留,全都宰了。” 韦老三身体如蛇一般灵巧,在众贼的刀光之中闪转腾挪,看似惊险万分,却总是险之又险的躲了过去,双手所到之处,一个个贼人倒地身亡。 花大娘面色冰冷,手段更加狠辣,被她击中的贼人一个个皮开肉绽,身上爆出血淋淋的伤洞,翻滚在地上惨叫不止,挣扎许久方才咽气。 韦瑶岚手持短剑,如同一只蝴蝶,翩翩飞舞,所向披靡。而徐昌平则跟在韦瑶岚的身后,看准时机,便偷偷的点上一指,被点中的贼人总是身形一滞,立即吐出一口鲜血,愣怔之间再被韦瑶岚补上一剑,两人配合的倒是妙到豪巅。 韦瑶岚忍不住对徐昌平翻起白眼:“人家都说夫唱妇随,你一个大男人反而跟在女人后面,羞也不羞。” 徐昌平低低笑道:“咱们是妇唱夫随,我是唯老婆大人马首是瞻。” 韦瑶岚脸上羞红,心中甜蜜,更加小心的护着徐昌平。两人在这刀光剑影中,仍旧不忘打情骂俏。比起昨夜面临的生死危难,此时更加显得轻松写意。 顷刻间,诸恶授首,没有一个贼人来得及逃出道观 。肖子陵见状,惊恐万分,他本来就不是花五娘的对手,现在重伤之下,功力更是不济,加上花六娘在旁边夹击,更是显得手忙脚乱,一不留神,被花五娘踹到在地。 “剑下留人。”花大娘喊道,拦住花五娘,走到肖子陵面前:“说,胡钦德在哪里?” 肖子陵平日里杀人如麻,但是当自己面临死亡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颤抖:“胡老大今天跟着两个黑衣人出去,说是要到同州,估计要过些时日才能返回。” “同州,饮血秦家?”花大娘呐呐自语。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胡老大别的什么都没说。”肖子陵吓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愿意为你们做牛做马。” 花大娘对花五娘点点头,花五娘长剑一送,刺入了肖子陵的胸口:“受死吧,恶贼。”肖子陵软软的倒在地上,魂归故里。 众人在道观中细细搜索了一遍,再没找到一个活口,韦老三点上火把:“这个贼窝,留着也是祸害,不如烧掉算了。” 说话间便准备烧掉道观。 徐昌平急忙拦住:“三爷,这些人都是坏人,可这道观却没有过错,这座道观香火鼎盛,周围的百姓还是非常信奉的,不如留下来,让白云镇的人处理吧。”道观毕竟是玉皇道人遗留下来的,烧掉实在可惜了。 韦老三扔掉手中的火把:“也罢,那就留下吧,胡钦德日后必定还会回到这里,我们盯紧一些,或许能捉住他。” 提起白云镇,韦瑶岚想到了白云客栈,客栈中肯定还有同党,现在不如先到客栈,一来可以查看究竟,二来还能将息一晚。 众人走下山,来到白云客栈,毕竟是小城客栈,此时并没有住店的客人。众人抓住店内的雇工,恫吓之下,几人乖乖交待,虽然是盗匪同党,所幸没做过什么大恶,经过一番惩戒,踢出客栈,将他们赶走了事。 众人这才找出空闲的客房,各自歇息。韦瑶岚拉着徐昌平,来到韦老三房间,阖上房门,趁着四下无人,将崖洞里的发现告诉了韦老三,韦老三听到玉笺和戒指的消息,不由得惊喜万分,随即又沮丧下来。 沉默了半天,韦老三看着韦瑶岚疑惑的脸庞,苦笑着说道:“虽然找到了玉笺和戒指,但是我们祖上所留的如意却不在了。” 正文 15反目 十六年前,上官云前来洛阳夺宝,桃花谷一战后,韦老二折损一条胳臂,长孙鸿雁的父亲长孙傲被打断双腿,经过许久的疗治稍稍好转,而桃花谷主花幼娘伤的最重,一身功力化为乌有,不到一年便郁郁而终。 接下来,桃花谷又接连出事,隐隐有人潜入谷中,来人都是高手,来去无影,只不过被桃花谷弟子发现了屋内翻查的痕迹。 此时,花大娘新任桃花谷掌门,找来韦老二兄弟和长孙傲商量,几人怀疑,如意的秘密已经被人知晓。既然上官云抢夺在前,后面上官家或许还会派人前来。上官世家神秘莫测,防不胜防。几人经过计议,既然桃花谷的秘密已然不保,如意就转由韦家保管,从而打乱上官家的搜查。 韦家接到如意不久,韦瑶岚的父母到洛阳城外郊游,却在洛河岸边意外身亡。韦老二与韦老三赶到现场,目睹尸首,白发人送黑发人,肝胆欲裂,但是奇怪的是,韦瑶岚父母的身上却找不到一点伤痕,查不到致命的原因,两人仿佛沉睡一般,神色安详,只是气息全无。 韦老二两人暗中打探,却始终找不到杀人凶手的讯息。两人猜测,韦瑶岚父母是中了一种极为神秘的毒,而这世间,用毒最为高明的就是南诏的夺命召家,莫非召家也参与了进来? 感到形势愈发的严峻,韦老二与长孙傲、花大娘一番计议之后,由韦老二和长孙傲,悄悄前往邙山,寻找在此隐居的一位先人,先人武功高绝,或许会出手庇佑。 没有想到,韦老二与长孙傲一去便再无消息,韦老三多次前往邙山,苦寻未果。韦老三绝望之下,日日来到这洛河岸边,期望找到儿子被害的蛛丝马迹。 “当日,二哥与长孙傲离开的时候,把如意也悄悄的带在了身上。现在二哥杳然无踪,不知生死,这如意也就不知下落了。”韦老三沉重的说道。 “我父母是被人杀害的?”韦瑶岚一脸惊讶:“你不是一直告诉我,他们是病故的吗?” “你的性格从小刁蛮任性,我只所以这样说,是怕你忍不住气,去寻人报仇,反而吃了大亏。”韦老三疼爱的抚着韦瑶岚的头发:“我们的仇人,隐隐连着上官随影和夺命南诏两大家族,近日玉皇阁之事,看来饮血西秦也参与了进来。武林的三大世家都卷入其中,岂是我们小小的韦家所能匹敌的?” “丫头,今日所说之事,还要牢藏心中,等到我们积蓄了力量,方可报仇。”韦老三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韦瑶岚妙目含泪,恨恨的说道:“总有一日,我要找到真正的凶手,为我父母报仇雪恨!” 徐昌平一脸的决然:“岚妹,我一定勤修武功,找到杀害伯父伯母的杀人凶手,助你报仇。” 韦瑶岚感激的看着徐昌平,身子悄悄的偎进徐昌平的怀中。 孙女已经找到了心中的佳郎,韦老三老怀大慰,慢慢说道:“只是今天你们发现了玉笺和戒指,欢喜之余,又让我有些踌躇。” 韦老三捋着短须,思量着说道:“当初二哥出门的时候,我们弟兄二人暗中决定,如意藏在二哥身上一同带走,当时连长孙傲都未曾告知,二哥失踪之后,这如意也随着他一起消失了。如今玉笺到手,想必大家都急于破解宝藏的秘密,这时如果告诉他们,如意不见了,他们会怎么想?” “长孙鸿雁性格直爽,当时他父亲与二哥一起失踪,我们这些年相处的倒是颇为融洽,想必他会相信我;花大娘最近又来挑起如意的争夺,想必对着宝藏,也有着极大的兴趣, 最让我担心的就是她了。” 猜想着种种可能的后果,韦老三不禁有些头疼,这得到玉笺的喜悦,也被冲刷的无影无踪。 “既然三家同气连枝,这事情还是不能再隐瞒了。”韦老三神色凛然,终于下定了决心:“岚儿,你去把长孙叔叔和花大娘都叫过来,我与他们先商量商量。” 徐昌平拦住韦瑶岚,说出自己的顾虑:“三爷,当时如意的秘密因何泄露出去?二爷和长孙傲悄然出发之际,又有几人知晓,他们的失踪是不是与有人走漏了风声有关?”徐昌平多年苦读,条理清清楚楚:“如意刚到韦家,伯父伯母便惨遭毒手,如果没有人泄密,为何贼人会盯住韦家?” 韦老三猛然一惊:“正是,当年如意的秘密,所知之人太多,至于会不会有人泄密,还真不好说。平儿,你是如何计较,不妨说来听听。”韦老三欣慰的看着徐昌平,只觉得这个准孙女婿越来越顺眼了。 “既然三家是一脉同宗,今天这些秘密还是要与他们共同商议。”徐昌平慢慢说道:“大家都知道玉笺与如意搭配,方能找到宝藏,但是这戒指,关系到打开洞门的秘密,却无人知晓,我们不妨暂且隐瞒,至于那山洞,更加不要提起,以防有人作祟。” 韦老三赞道:“好,就按你说的办,至于玉笺,我们也不妨说是你祖上所传,想必一时之间,大家也难辨真伪。” 韦瑶岚于是叫来了长孙鸿雁与花大娘师姐妹三人,由韦老三讲了徐昌平身怀玉笺的秘密以及如意失踪的经过,让众人参详。 不出所料,花大娘率先发难,冷笑着说道:“前几日六妹还与你争夺如意,你当日为何不提如意失踪之事,今日玉笺到手,你才将此事告知,莫非你想独吞宝藏?” 花六娘格格笑道:“韦老头好一招瞒天过海,倒是骗的我好苦,为了这消失的如意枉费力气。只不过这些事情却太过蹊跷,让我好生不解。”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冷淡,大家都不再言语,只是神色都变的凝重,互相对视,眼神中剑拔弩张。 长孙鸿雁拍着胸脯站起身来:“我相信三爷的话,当年家父与二爷一起失踪,我与三爷相处这么久,确实没再见过如意,三爷的为人我信得过,这如意肯定是二爷带了去。” 花五娘低声说道:“大姐,如果三爷有意隐瞒,也不会告诉我们玉笺之事,他既然开诚布公的讲出来,证明其心中无私。如意失踪之事,我们只需细细寻找便是。” “哼。”花大娘冷哼一声:“这韦老二一向诡计多端,谁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先告诉我们玉笺,示好与我们,再提起如意失踪,让我们空欢喜一场。我就不信,他没有什么鬼心思?” 花六娘眼神一转:“反正如意和玉笺需要一并使用,方能获得宝藏的秘密,既然三爷所说的如意失踪一事,大家都有所怀疑,我看不如这样, 玉笺就交给我们桃花谷保管,这样大家就都不会再猜疑了。” 韦瑶岚一听就不高兴了:“玉笺是徐哥哥的,和你们又没什么关系,你们好意思要呀!” 花六娘格格娇笑:“大家都知道,这个徐公子是你的小情郎,他的东西不就是你们韦家的东西?你们韦家拿了如意,现在又有了玉笺,这宝藏还不被你们拿了去!” 大家争来争去,一时之间,也没有很好的注意。徐昌平站起来,朗声说道:“玉笺是我的祖传之物,自然不能送与他人,但是大家与宝藏都有着极大的关系,我在这里发誓,但有宝藏的下落,绝不一人独取,定与大家共同前往。” 长孙鸿雁击掌赞道:“好,我信徐贤侄的话,我就等候徐贤侄的消息了。” 花大娘师姐妹面面相觑,毕竟韦老三等人刚刚帮助桃花谷,现在不好反目成仇,也只有作罢。 花大娘冷笑一声:“最好你们韦家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们桃花谷定然不依。” 大家各自回房,不欢而散。 正文 16以武会友 众人从白云镇返回洛阳,就此分手,花五娘被救,玉皇阁覆灭,本来是结局圆满,皆大欢喜,因为玉笺的出现,反而增添了隔阂。 徐昌平继续在洛阳城中游荡,寻找青石老人的下落,身边有韦瑶岚这个可人相陪,过得倒也逍遥自在,只是洛城深如海,老人无觅处,走遍了外城的大小茶肆与酒楼,却没有找到关于青石老人的只言片语。徐昌平都有些怀疑乳母的话,是不是确有此人! 过了几日,两人来到了如意赌坊,洛河四霸凶恶的站在门口,抬头看到了韦瑶岚,顿时如同温驯的小猫,乖乖的跑过来施礼。 赌坊前面是一座广场,此时围着一群人,议论着什么。韦瑶岚小嘴一扭,问道:“小狗狗,这些人在做什么呢?” 四霸一愣,顿时明白这位大小姐在与自己说话,好汉不吃眼前亏,领教过几次这位大小姐的暴力后,四人再也不敢招惹这头野蛮的老虎。小狗狗还叫的这么亲切,与打在身上的拳头相比,实在是太幸福了。 四霸慌忙点头哈腰的回答:“早上桃花谷在这里贴了一张告示,三天后要在这里以武会友,希望洛阳城中的英雄豪杰前来参与。” 韦瑶岚两人不再理会四霸,径直走到告示前面,仔细观看。只见告示上写着:桃花谷定于三日后辰时,在此地以武会友,但凡胜的一招半式,便有宝物相赠,望各路英雄届时参会。 韦瑶岚不由得鼓掌叫好,这个丫头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有热闹看,不由的欢喜雀跃。 韦瑶岚揪着徐昌平,急急回到家中:“平哥哥,正好你刚学会了大阳指法,到时候也到台上去,显显威风,这几日你就不要乱逛了,好好熟悉指法吧。” “这威风怕不好显,到时候别让人揍得摸不清南北。”韦老三怪笑着也从外面回来了。 韦瑶岚跳着脚喊:“死老头,净长他人志气,灭我平哥哥威风,桃花谷的功夫,也就那么回事,如果不是花大娘她们上台,别说胜个一招半式,我都能打败她们。” “你以为是桃花谷弟子上台啊?”韦老头装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逗着韦瑶岚。 “难道真的是花六娘她们上台?” 韦瑶岚一脸沮丧:“那平哥哥还真的不是对手,六娘她们无缘无故的摆什么擂台,莫非她们想欺负欺负别人?” 韦老三呵呵一笑:“今早花六娘带领弟子来城中张贴告示,找到我与长孙鸿雁,把这次以武会友的原由告诉了我们。” 桃花谷花七娘出外游历,结识了一对师兄妹,一起回到谷中,桃花谷弟子与二人切磋武艺,发现这师兄妹的武功与桃花谷颇为相似,但是诡异、凶狠更胜于桃花谷,连花六娘也不是他们几招之敌。 这对师兄妹心高气傲,连连出言挑衅,言下之意是希望与花大娘切磋一番,花大娘实力与花六娘相当,自知不是他们对手,担心交手之后反受其辱,于是想出以武会友这一招,希望引来高人,挫挫这对师兄妹的锐气。 “以武会友的主角便是这对师兄妹。”韦老三摇头叹气:“连花六娘都不是二人对手,你说让平儿上台,那不是自取其辱?” 韦瑶岚也明白自己想的太过简单了,徐昌平上擂台一事就此作罢。但是心中还是有些期望,徐昌平能够在擂台上有一番表现,毕竟未来的相公出人头地,自己脸上也会增添几分光彩。在接下来的三天中,她与徐昌平日日研磨大阳指法,倒也不再到街上惹是生非了。 转眼之间,三天过去,到了擂台开启的时间。韦瑶岚拉着徐昌平,早早赶到了如意赌坊。 如意赌坊的门前,人山人海,桃花谷在洛阳声名赫赫,引起了诸多豪杰的关注。这三天的大街小巷,到处都在议论纷纷,不少高人隐士与豪门侠客也纷纷前来观看。 一些市井小贩混入会场,红红的糖葫芦、甜腻的麻酥糖、风味的牡丹饼、软软的绿豆糕,香味与汗臭齐飞,吆喝与口水与共,引来众英雄侧目,看的豪杰们泪流,这哪里像是比武场,简直比集市还要集市。 纷纷扰扰中,韦瑶岚带着徐昌平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人群多的地方就是韦瑶岚的乐土,公子哥身上的宝贝就是她的目标。 “哎呀,我的钱袋呢?那个天杀的把我钱袋偷跑了?” “我的玉佩不见了,谁看到我的玉佩了,送过来我重重有赏。” “我的丝巾啊,这可是怡红院当家花旦亲手送给我的,花了我五百两银子啊。” 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中,韦瑶岚早已远离了犯罪现场,会场上众人紧张的看着周围,捂紧了荷包,觉得旁边的每一个人,都变得贼眉鼠眼。韦瑶岚得意的冲着徐昌平挤眉弄眼,腰间也鼓了起来,看起来收获不小,惹得徐昌平汗颜不已。 “丫头,身手不错啊。”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来到了韦瑶岚身边,阴阳怪气的说道。 公子哥二十岁左右,长长的脸和马有得一拼,脸色苍白,手中一只手帕不住的擦着额头的虚汗,看起来晚上的功夫不少练。此时一脸玩味的笑容,亮晶晶的目光随着韦瑶岚凹凸的身材起伏不定。 看来被人抓住现行了,韦瑶岚娇滴滴的说道:“哎呀,这位公子,你是在和小女子说话吗?我可是个弱女子,哪里有什么身手啊。” 公子脸色一沉:“别装蒜了,我分明看到,你经过了那些被盗的人。”随即又露出了大灰狼般的笑容:“我盯你半天了,真是个可人的小丫头,不过呢,你只要乖乖的陪哥哥我乐一乐,哥哥我不会声张的。” 原来他并没有看到自己出手,韦瑶岚松了口气,翘起兰花指对着马脸公子的肩膀轻轻一点:“你真坏,都吓死人家了。”妩媚的神态诱得马脸公子笑成了猪脸。 韦瑶岚挽起了徐昌平的胳臂:“平哥哥,这位公子让我陪他乐一乐,可是他实在太丑了,我不要去,不如平哥哥陪他乐一乐吧!” 马脸公子差点吐出血来,阴沉沉的看着徐昌平,恶狠狠的说道:“不长眼的东西,你也敢挡住本公子!来人,给我狠狠的揍他。”说话间,身后两个家丁挥舞着拳脚就要冲向徐昌平。 “救命啊,坏蛋抢人了!”韦瑶岚娇声喊起来,有热闹好看,这人群一下子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看着韦瑶岚泫然欲滴的可怜模样,不少人都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光天化日之下,这些人当街强抢民女,太嚣张了。” “就是,你看那个姑娘,真可怜,这些人太霸道了。” 马脸公子脸色不再苍白,变的忽青忽白,咬紧了牙齿喊道:“这个丫头是个小偷,你们丢的东西都被她偷走了。” 正文 17马脸贼 现场霎那间安静下来,大家不可思议打量着韦瑶岚,如此可爱的丫头怎么会是贼呢? 韦瑶岚手上用力,悄悄推了下徐昌平,徐昌平跌跌撞撞的冲了上来,心中暗自叫苦:每一次这个丫头都会让我来顶缸!脸上却是愤怒的表情,指着马脸大声怒喝道:“你三番两次欺辱我妹妹,现在竟然又诬陷我们是贼,实在太可恨了,今日我与你誓不罢休。” 说话间,手臂挥舞,指尖用力,将这三天所领悟的大阳指法施展出来,伴随着嗤嗤声响,指力如刀,抓破了马脸的衣衫,叮叮当当,大珠小珠落玉盘,地上一片琳琅。 “这不是我的钱袋吗!怎么会从他身上掉出来?” “我的玉佩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这个可恶的贼,竟然连我的丝巾也不放过,如果没有了它,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小桃红!” 一个个公子哥如痴如狂的冲上前去,取回了各自物品。 “一看这马脸就不像好东西,竟然在这里贼喊捉贼,揍他!” “不但偷东西,还欺负女人,我看不下去了,揍死他算了。” 众人怒火填膺,大施拳脚,两个老头老太更是愤世嫉俗,奋不顾身的冲在前面,打几招太平拳。顷刻间,马脸变成了圆脸,脸上也终于有了血色,嘴角滴滴答答的流个不休。 两个家丁连滚带爬的护着马脸,痛声呼叫:“这是御史衙门来大人的侄子来英杰,你们不要命了,敢打来公子!” 反正人多手杂,管他什么来大人去大人的,这都打了半天了,千万不能被他们认出来,一些恶趣味的人手脚更加的用力。这来英杰平日里也没干什么好事,旁边的小贩趁机拿出了臭鸡蛋烂青菜什么的,专门往这几人的眼睛上瞄。 “住手!”一声大喝,震的众人耳膜嗡嗡作响,长孙鸿雁从如意赌坊闻声而来,这来大人可不得了,不但权势熏天,还是自己的靠山,如果眼睁睁的看着他侄子在自己门前挨打,还真不容易交待。 洛河四霸是从头到尾目睹了整个事件的进展,他们当然认识来公子,但是面对韦瑶岚这个小霸王,四人更是噤若寒蝉,既然救不得,只好躲在赌坊内悄悄观看,默默为来公子祈祷。这时看见坊主亲自出马,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冲到了前面。 众人看到如意坊出面,只好住手,想想自己打了来公子,又是欢喜,又是后怕,纷纷作鸟兽散,顷刻间都躲的远远的,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 长孙鸿雁亲手扶起来公子,歉意的说道:“我一听说来公子出了事情,就赶忙出来,来公子受苦了。” 来英杰头顶一片绿,是烂青菜;眼角有点黄,是臭鸡蛋,狼狈的站起身来,恶狠狠的指着旁边嬉笑的韦瑶岚,对长孙鸿雁喝道:“都是这个丫头惹的祸,把她给我捉过来,我要好好的折磨他。” 长孙鸿雁看了看韦瑶岚,淡淡的说道:“这位是我的侄女,还请来公子大人大量,别再为难于她了。来公子请到坊内,我让人去请大夫为你疗伤。” 这如意赌坊与叔父来俊臣不知道是什么关系,来俊臣见到长孙鸿雁也是客客气气,来英杰不敢太过嚣张,铁青着脸色,气冲冲的走进了赌坊。 韦瑶岚拍着徐昌平的肩膀,赞道:“呆子,这次表现不错,竟然能深明吾意。” 徐昌平的眼神何其犀利,韦瑶岚用手指点来英杰的时候,将身上的赃物都转入了他的怀中,两人相处这么久,立时就明白了她的鬼心思,索性配合着她演了一场戏,只可怜这来英杰,估计到现在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一场戏唱完,另一场戏开始了紧锣密鼓。 六个衣着粉色衣衫的桃花谷的弟子,容貌清秀,衣袂飘飘,簇拥着一位女子登上了擂台,女子同样衣着粉色,衣襟绣着一朵红艳艳的桃花,黑色的长发如瀑一般垂到了胸前,白皙的脸庞清尘出俗,宝石一般的眼眸静静的看着众人,不等开口,台下的喧闹渐渐平息,她仿佛一个安然的仙子,让人平静。 “桃花谷今日在此举办大会,各位英雄前来捧场,在下花七娘,代表桃花谷谢过大家。”花七娘语气平静,波澜不惊:“这次将会有两位青年俊杰作为擂主,接受大家的挑战,凡有胜过这两位擂主一招半式者,就会获得由名匠打造的宝剑。” 台下的气氛热烈起来:胜过一招半式!得到神兵利器!这两个词刺激着大家的心。 “我们此次以武会友,是让大家相互交流,我们也不希望看到流血,我希望大家能够点到为止,尽量不要造成重伤。”花七娘神情依然清淡,但是这平静的话语依然盖住了周围的喧闹。“现在,我们就请这次的擂主李柱、张韵秋上台,他们师兄妹二人是我桃花谷的贵客,如果有意比试的英雄,就请登上擂台。” 两名身着青衣的男女出现在擂台,男子冰冷似铁,女子热情如火,师兄李柱、师妹张韵秋,两个人站在一起,显出了巨大的反差。 李柱向前一步,鹰一般的眼神阴鸷的扫向众人:“我们师兄妹,前来向各位讨教,谁先上来?” 一个身影嗖地飞上擂台:“洛阳王一刀,前来领教。” 王一刀,据传杀人只需一刀,由此得名,当年黄河镖局的镖车,经过伏牛山,中了伏牛山七虎埋伏,镖头廖凡尘被七虎杀死,廖凡晨之妻王美凤被七虎百般**之后,卖到了青楼。 七虎后来得知王美凤是王一刀的妹妹,立即亡命天涯,王一刀十年苦寻,万里追杀,将七人拦截在大漠。那一战,黄沙满天,狂风如刀,王一刀逆风而上,一刀一头,带回了七贼的人头,从此更是声名大噪。 此时王一刀站在擂台上,与李柱对面而立。 李柱问道:“我们兄妹二人,你要挑战哪一个?” 王一刀哈哈大笑:“和娘们有什么好打的?我当然要和你打。” 青衣男子冷哼一声:“出招吧!” 王一刀也不废话,左手一拳宛如猛虎出山,捣向李柱,李柱用手掌只是轻轻一托,王一刀的拳头便被紧紧抓住,用尽全力也不能挣脱。 “出刀吧。”李柱冷冷的说道,手掌一送,王一刀倒退着飞了出去。 王一刀站稳身子,宝刀出鞘,但见刀锋似雪,闪烁着银色的寒光。王一刀凝重的说道:“你是我至今所遇最厉害的高手,我这刀法叫《裂石狂刀》,一刀下去,能碎坚石,但经使出,内劲狂暴,我自己也不能掌控,请李兄小心了。” 李柱依然风轻云淡:“放心,尽管施来。” 王一刀爆喝一声,但见身影如箭,一道刀光仿佛撕碎了天空,带着呼啸的狂风朝着李柱迎面劈来。 正文 18绕指柔 刀锋所向,夹着骇然的声势,如同霹雳一般,霎那之间嘎然而止,险险停在了李柱的头顶。台下众人望去,刀尖被李柱右手拇指与食指捏住,动弹不得。 王一刀脸上的狂躁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这一刀的威势他也不能控制,气血翻涌之中,脸色通红。但是现在,这凶猛的刀法似乎成为了玩笑,李柱仅仅用了两根手指,便将他破去。 王一刀心悦诚服,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大声说道:“在下输了,李公子武功高强,佩服佩服。”然后跳下擂台。 王一刀在洛阳城中颇有名气,虽然数不上顶尖的高手,但是这一刀的威势,谁也不敢轻视,只是在李柱面前,仿佛成了摆设。王一刀不是李柱一招之敌,台下众人不由得面色凝重,暗暗掂量着自己。 这时,一个翩翩公子飞上台来,对李柱抱了抱拳:“在下不是李公子的对手,只想领教一下张师妹的高招。” “弄雪公子萧秋雨!”有人喊出声来。 萧秋雨出身于官宦之家,从小酷爱武艺,家中延请名师悉心指教,年少时便在洛阳崭露头角。萧秋雨风流倜傥,年少英俊,又是豪门子弟,引得诸多少女的青睐。 萧秋雨的成名倒不是因为武功,而是因为其风流的事迹,家中娇妻美眷无数,足迹却遍踏洛州风月之所,出手豪阔,多少青楼女子为了博他一夕之欢,争相坦陈如雪娇躯,赢得弄雪公子的绰号。 萧秋雨虽然很少出手,但是没有人怀疑他的实力,仅凭家中几位名动天下的师父,就足以让人动容,名师出高徒,何况萧秋雨的武学资质,在少年时便已获得诸多的美誉。 萧秋雨的登台,自然是冲着张韵秋而来,张韵秋美丽如画,那种如火一般的笑更是增添了许多的妩媚,站在那里,宛然一只火凤凰,能够把每一个男人融化。这对青年男女,无疑是出自名门,萧秋雨自负年少多资,又兼英俊潇洒,若能打动这个热艳少女的芳心,或许为自己绑定了一棵大树。 张韵秋格格娇笑,眼睛扫过了萧秋雨,落在了李柱身上:“人家可是来找我的,你就不要站在前面了。” 说话间,欺身便上,玉手翻飞,迭出一片掌影,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攻向萧秋雨。 “啪!”的一声,萧秋雨傲娇的脸庞便添上了醉人的酡红。“似乎并不怎么样啊!”张韵秋拍了拍小手,就像在拂落刚刚沾染的灰尘,漫不经心的的说道。 萧秋雨英俊的脸庞登时笼上了乌云,自小到大,还从没有人这么羞辱过他。他慢慢抽出腰中的长剑,心中泛起浓浓的杀机,两脚轻轻一错,长剑指向张韵秋。 不愧为弄雪公子,身影飘忽不定,姿势曼妙,长剑时吞时吐,如同一条毒蛇伸出了长舌,招招不离张韵秋的要害。 张韵秋不但身材火辣,这出手更加的火辣,娇娇媚媚的身材不退反进,竟然是贴身近打。两人身姿轻盈,宛如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却带着摄人心旋的杀意。 只听的一声惨叫,萧秋雨洒下一道血线,从台上跌落下来。双臂无力的垂下,似乎被扭伤了关节,胸口的长衫已被染红,嘴唇蠕动,想要说什么话,却最终未能说出来,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李柱看起来阴沉,却出招平和,这张韵秋看起来明艳多情,下手竟然如此毒辣。众人看的个个心惊胆战,为萧秋雨叹息不已:竟然在这里卖弄风骚!妞没泡到,却泡成了重伤。 台下变得宁静,这台上两人太厉害了,谁也不敢再上台自讨没趣,一时之间,现场鸦雀无声。 张韵秋带着醉人的笑:“这就算结束了吗?看来这洛阳城内的高手也不过如此嘛!” “小妞休得张狂,有本事和我大哥比一比,我大哥可不怕你。”突然有人喝叫,仔细一看,赫然一张马脸,正站在台下指着张韵秋,高声叫骂。 来英杰到如意坊治疗,他看起来很惨,但多是外伤,皮肉之苦而已,不一会就恢复了精气神,听得外面热闹,心中又实在放不下韦瑶岚那精灵的小模样,便又寻了出来。 他眼睛死死的盯着台下的韦瑶岚,这桀骜不驯的烈马,驯起来才更有成就感,虽然吃了亏,但是痴心不改,反而更加迷恋,脚步不由自主的来到了韦瑶岚的身后。 看着韦瑶岚紧紧依偎着的徐昌平,来英杰不由的醋火高烧,情敌见面,那是分外眼红,这么好的一棵白菜,岂能让徐昌平这头猪给啃了!听到张韵秋叫阵,又见得这个丫头心狠手辣,不由得坏水翻动,计上心来。 来英杰走近徐昌平,故作亲热的抱着徐昌平的肩膀:“大哥,绝不能让这个死丫头如此嚣张,竟然敢欺负我们洛阳人,你一定要教训教训她。” 没等徐昌平说话,来英杰便继续向张韵秋叫嚣:“小妞,我大哥说了,要打败你,拿了你做老婆。” 张韵秋心中大怒,脸上却笑的更加明媚:“好啊,这么俊俏的英雄,我也忍不住心动呢,你如果能打败我,我也愿意嫁给你呢!” 韦瑶岚火冒三丈,小蛮靴飞起,将来英杰踹到一边:“滚蛋,谁要娶她做老婆,平哥哥可是只喜欢我一个。” “小妞,我大嫂不乐意了,不如你就做小吧。”来英杰被打的屁滚尿流,嘴里仍不忘挑拨。 徐昌平看着脸色越来越阴沉的张韵秋,吓得心魂俱碎,连忙分辨:“女侠,我不认识他,别听他胡言乱语,我从没想过拿你做老婆。” 张韵秋不怒反笑,饱满的胸脯微微起伏,如矩的裙摆摇曳生姿,波光潋滟的眼眸盯住了徐昌平:“这位公子,莫非小女子不漂亮吗?竟然入不了你的眼睛么?” 说话间,眼神变得寒澈无比:“既然你兄弟都这么说了,那就上来比划一下吧。” 徐昌平连连摆手:“我哪里是姑娘的对手,姑娘就别再难为我了。” 张韵秋是一个热情似火的少女,一点就着的火辣性格,在来英杰的挑拨下,已然是怒不可遏,辨不清真假。看到徐昌平推托着不敢上来,竟然飞身跳下擂台,冲向徐昌平:“既然你不肯上台比试,那我就下台请你指教吧。” 脚步轻灵,玉掌如网,顷刻间便在徐昌平的身上拍下了十多掌,徐昌平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只欲乘风归去,已然身受内伤,嘴角隐隐渗出鲜血。 亏得怀素真经心法高绝,受力之时身上便自然产生反应,护住心脉等重要所在,不然非得当场毙命不可。徐昌平受伤之下,惊慌万分,内力运行,不由得大阳指法施展开来,抵挡张韵秋的凌厉攻击。 只听的“啊”一声惊叫,手指点在近身的张韵秋身上,触手绵软,绵绵的攻势化作了绕指的温柔。 正文 19青石老人 顷刻之间,两人化成了石雕,时间仿佛成为了永恒。就在那万人瞩目当中,那迷乱的一指攀上了高耸的山峰,指尖温软的感觉让徐昌平沉醉,羞涩夹杂着疼痛让张韵秋愤怒欲狂。 腰畔的长剑猛然出鞘,冷冰冰的剑锋刺进了徐昌平的胸口,韦瑶岚羞怒之下的奋力一击,将徐昌平洞穿,余势未尽的长剑带着徐昌平飘摇的身体,钉在了地上。 “咦!”,一声苍老的惊叹,一个人影如同鬼魅一般飞了过来,长袖轻轻将张韵秋卷回了擂台,人影倏忽跃起,带着徐昌平消失在远处。 这一系列变故如同电光火石,来的快,去的也快,等众人醒悟过来,只见张韵秋怔怔的站在擂台上,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却不见了徐昌平,地上一滩鲜血触目惊心,唯有韦瑶岚在旁边惊慌哭泣。 以武会友就这样草草收场了,一干人等围坐在如意坊二楼。韦瑶岚双目尽赤,怒视着张韵秋,只是技不如人,动手也是自取其辱,只好站在韦老三的身旁,咬牙切齿。 陡生变故,虽然事出有因,但是张韵秋的狠辣还是让众人愤恨不已,张韵秋也清楚当时的状况,徐昌平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并不算什么过错,但是小姑娘家的胸口,怎么能让他一个男人随意触摸呢?张韵秋心中也是思绪万千,有愤怒,有后悔,还有一丝浅浅的羞涩。 现在徐昌平生死未卜,那个神秘来客又是何人?为什么要掳走徐昌平呢?众人愁眉苦脸,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动员桃花谷弟子及如意坊众人,在洛阳城中四处打探徐昌平的下落。 李柱冷冰冰的脸上若有所思,他和师妹是带着任务离开师门的,在洛阳如此张扬也是有目的的。这次的意外对他来说,更像在意料之中。 洛阳的武林重新回归了宁静,这次的以武会友被人们津津乐道,徐昌平的失踪也引起了众人的兴趣。 洛阳城外,邙山之中,一处孤零零的茅屋,皎洁的月光洒落了一地的银白,点点的星辰眨着惺忪的睡眼,屋顶的茅草在风中摇曳,小院中各色的鲜花吐露出幽幽的芳香。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徐昌平终于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竹塌上,看到了朦胧的屋顶,还有一位须发苍白的老人。 “你终于醒了。”老人淡淡的说道:“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 徐昌平看着老人,身上穿着一件粗布长衫,瘦骨嶙峋的脸上堆满了深深的沟壑,岁月已经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太多的印记,只有那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他,目光中凝聚了太多的慈祥。 徐昌平觉得老人非常亲切,让自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亲近。挣扎着撑起身来,向老人表示感谢:“老人家,是您救了我吗?”随着身体的移动,胸口钻心的疼痛,一道道缠绕着的绷带,又慢慢的渗出了鲜血。 老人扶着徐昌平重新躺下,慈爱的看着他:“你姓徐吧?” 徐昌平不禁惊讶,老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姓什么? “你来洛阳,就是来找我的吧?二十年了,我终于在这里见到了你。”老人温和的声音慢慢说道:“我就是青石老人。” 徐昌平惊喜莫名:“您就是青石老人?” “是啊,孩子,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快二十年了。”青石老人慈爱的抚着徐昌平的头发:“你叫徐昌平吧,今年二十岁!你的名字就是我起的,我隐居在这里,也是在等着你。” 徐昌平望着青石老人,眼中充满了迷惑。 “其实一切都不复杂,你不用奇怪。”青石老人继续说道:“我以前叫李绩,也有人叫我徐茂公,现在叫青石老人,但对你来说,我只有一个称呼,就是你的曾祖父。” 当年徐茂公征定高句丽(今朝鲜)之后,被赐封为英国公,位列三公之首,深得唐高宗与武皇后的信任,隐隐觉得自己的功劳太大。古往今来功高盖主的能臣没有几个能够善终的,于是便假借病故,安排后事之后就以青石老人的身份隐居在此。 当年,唐高宗身体羸弱,武皇后日露锋芒,徐茂公猜测到武皇后将会取代大唐,但自己一家备受李唐的厚恩,深恐自己的后辈卷入其中,从而招来诛族之祸。为了让自己的子孙延绵,血脉相序,当时安排一个乳母带着三岁的徐昌平离开了徐家,在外面隐居下来。 徐茂公一生精研道法,在平定朝鲜之时,遇到一位故人,机缘凑巧下获得一门神秘的道经《怀素真经》,参详之下发现这是一门了不起的内功心法,便眷抄副本,由乳母一并带走,只说这是一门高深的道法,嘱咐乳母待徐昌平懂事之后便要仔细研读,成年之后,再来洛阳城中寻找一位青石老人。 在徐昌平乳母的眼中,徐茂公是一位神仙般的人物,对他的话自然深信不疑,自徐昌平少年开始,便督促着他日日念诵这本道经,这才让徐昌平不知不觉中已然通晓了这门心法。 徐茂公既然假借身死,也不敢轻易外出,在这里啸风吟月,过起了桃园生活。经过这十多年的研究,这《怀素真经》已然掌握通透,隐隐然成为了一位绝世高手。 前些日子,徐茂公忽然心潮澎湃,悄然来到了洛阳城中,正好听闻城中将要以武会友,他此时也算得上一个武林中人,一时兴起便找了间客栈住下,静静等候擂台开启的时间。 待到三日前擂台开启,他目睹了整个过程,眼见的徐昌平被张韵秋攻击之时,运转的内功仿佛《怀素真经》,猜测他就是自己的曾孙徐昌平,于是便出手相救。 “当年嘱咐乳母让你成年后前来寻我,只不过是随口谈起,我能不能活到你成年,当时还真不能确定。”此时的青石老人微笑着说道:“让你研读《怀素真经》,也只是希望你能够强身健体而已,你今日得脱大难,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你父亲徐敬业兵败被杀,这是我预料之中的事情,世事反复,武兴李弱,这都是天意使然,你不要有复仇的心思,过好自己的日子。”青石老人语重心长的说道:“老朽已有九十二岁,已活了近百年。我修道多年,参悟天机,距得道成仙之日不远矣,今日还能够与我的曾孙相见,真是老怀安慰啊。” 徐昌平眼泪挥洒,望着青石老人,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让他激动不已。 “那个伤你的丫头,乃是我的故人之后,想必不久,她就会找上门来了,看来你们以后还有诸多事情要纠缠在一起呢。”徐茂公继续说道:“既然你我相见,我还是要给你准备一场造化,一切等你伤好之后再说吧。” 正文 20故人 徐昌平的伤势非常严重,张韵秋含羞带愤的一剑,可谓是用尽了全力,在她这种高手的全力一击之下,几乎不可能生还。 幸好她是在羞愤之中,下意识的出剑,没有什么准头,剑虽然穿胸而过,却没有刺到要害,而徐昌平神功护体,危急之下身生反应。饶是如此,内脏也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在昏迷的三天中,青石老人用了大量的疗伤丹药,方才将徐昌平拉出了枉死城。 徐昌平就在茅屋中安心养伤,祖孙相见,有说不完的话题,青石老人一生恢弘壮阔,将自己平生所学所历与徐昌平细细讲来,徐昌平受益匪浅。祖孙两人每日里鹤锄弄月,守着小院花草一片,望着邙山的云雾蒸腾,日子过得温馨又安逸。 这一晚,祖孙两人依旧坐在屋内,趁着月光,品茗叙旧。徐昌平的伤势已经大好,胸膛上的剑伤已经愈合,只留下一个深深创痕,让他再也难以忘记张韵秋这个少女。 忽然,青石老人目光一闪,对着窗外轻声喝到:“贵客既然光临寒舍,又何必躲躲藏藏,进来吧。” 关闭的屋门被轻轻推开了,走进来两个男女,躬身施礼:“这位想必是徐老爷子,我们师兄妹奉师门之命,前来拜见。” 进屋的居然是李柱与张韵秋,两人恭恭敬敬的对青石老人说道:“祖宗遗命,让我二人来取回师门至宝《怀素真经》。” 当日徐昌平被青石老人救走,李柱便猜测这位神秘人可能与自己的洛阳之行大有关系,此人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神出鬼没的救走徐昌平,而没有被人发觉行踪,这等身手,必然是绝世高人。 与如意坊众人分别后,李柱拉上张韵秋,说出了自己的疑惑,立即开始搜寻神秘人的下落。两人武功高超,竟然凭着徐昌平伤口一路遗留的淡淡血腥,追踪到了这邙山。但是山风凛冽,血腥又太过浅淡,到邙山之后便再也感受不到。 两人这几日就在这邙山中苦苦搜查,今日才发现了青石老人与徐昌平两人,远远的在暗中观察,与师门留下的图画仔细比较,终于确定,这个老人就是他们要找的徐茂公,这才前来拜见。 “祖宗遗命?”青石老人感叹的说道:“这么说张仲坚已经死了?” 张韵秋恭恭敬敬的说道:“曾祖于前年春病故,留下遗命,让我前来寻找您老人家或者您的传人,取回《怀素真经》” “死了!他竟然走在我的前面, 想来不久后,我也要步他的后尘了。”青石老人黯然神伤:“既然你来到这里,想必带着那件信物了?拿出来交给我吧!” 当年虬髯客张仲坚自知天下将归李世民所有,遂远避海外,建立扶余国。青石老人征讨高句丽之时,扶余首先国灭,虬髯客趁夜袭杀青石老人,不料反被青石老人所擒,两人不打不相识,英雄相惜,竟然成了莫逆之交。 此后,虬髯客随着青石老人平定高句丽,两人在高句丽与扶余国之间,发现了一座西汉墓葬,埋葬着一个道人,墓中所藏两件物品,其一是一把宝剑,经过两人反复观察,竟然是传说中的承影剑;另外一件物品则是一本古书,名为《怀素真经》,两人看了半天,确定是***经。 虬髯客是武林大侠,宝剑就归了他,而青石老人醉心于道,拿了《怀素真经》,两人各取所好,皆大欢喜。不久之后,青石老人苦苦研读之下,发现这本道经竟然是门神秘的内功心法。 虬髯额闻听,心中懊悔不已,宝剑虽好,对于他这种高手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而心法却是弥足珍贵。但他何等高傲之人,自然不愿出尔反尔,再行变化。看到此状,青石老人便与他约定,等两人百年之后,由双方后人互相交换,张仲坚的后人用承影剑做信物,与青石老人的后人交换《怀素真经》。 张仲坚身故之后,他的后人便履约来到了中原,四处查探青石老人下落,终于在这邙山找到了青石老人。 听青石老人提起信物,张韵秋师兄妹两人神色变得尴尬。 原来他们此次前来,是师兄妹四人,分别是张韵秋、李柱和韩朝、苏怡夫妻,张韵秋作为张仲坚的直系后人,自然以她为主。 四人来到中原,首先打听到青石老人(李绩)已于十多年前病故,他的孙子徐敬业起兵谋反,兵败后被杀的消息。四人惊讶之余,心有不甘,便四处找寻青石老人的其他子嗣。 四人先到长安,找到了以前的英国公府,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张韵秋性格急躁,心中烦闷的情况下,对几个师兄妹多有埋怨,引起了几个人的争执,韩朝、苏怡夫妻二人一怒之下,悄悄离去。 这夫妻二人都是外姓弟子,性格阴沉乖张,这二人从师父平时的言语中便已得知,《怀素真经》是一门神秘的内功心法,早生觊觎之心。离去之时,索性偷走了承影剑,准备自行寻找青石老人的后人,来交换内功心法。 张韵秋发现不见了承影剑,勃然大怒,与李柱商量之后,也随即离开长安,到处搜寻这二人,在华山与花七娘相遇。桃花谷所习武功是红佛女所传,而红佛女与虬髯客张仲坚是结义兄妹,红佛女的武功多为虬髯客所授,见过花七娘的武功后,两人觉得她的武功与自己颇有相似之处,有了好奇心,随花七娘来桃花谷一看究竟。 因为此行的目的重大,两人不敢轻易向桃花谷透漏自己的身份,而桃花谷又想了解两人的武功,于是两人就在谷中与桃花谷弟子切磋比试。切磋之时,李柱又突发奇想,与其漫无目的的寻找,不如去造一些声势,吸引武林人士前来,说不定能够发现韩朝夫妻和青石老人后人的下落。 于是两人不断挑衅桃花谷,花大娘无奈之下,想出了以武会友这一招,希望借着洛阳城的其他武林人士来转移张韵秋与李柱的注意,这才有了张韵秋与徐昌平的擂台争斗,从而发现青石老人的下落。 这一番经过曲折离奇,张韵秋他们来到中原寻找青石老人,已经两年有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如今承影剑遗失,没有信物用来交换,青石老人如何肯将心法交予他们?张韵秋愁肠千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文 21传功 听得承影剑被盗,青石老人不以为然,淡淡说道:“当时我与张仲坚约定,凭剑换取《怀素真经》,如果改天再有他人持着信物前来找我,我又当如何自处?虽然你们是张仲坚的后人,但是我也不能将真经交给你们。” 张韵秋二人无可奈何,看着青石老人苍老的容颜,就像那风中的烛火,也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既然如此,那我师兄妹这就返回师门,向师父禀明一切,我们定当倾尽全力,找回承影剑。” 李柱斟酌着言辞:“只是我们下次再来,当在何地与何人交换呢?还请老人家明示。” “呵呵,我已老矣,恐怕等不到你们了。”青石老人抚着如霜的长须,看向了徐昌平:“他是我的玄孙,你们就找他吧,年轻人的事情,还是由你们年轻人自己解决。这三日他会继续在我这里养伤,我也会将《怀素真经》交付与他,你们就暂且到桃花谷等待,三日后,我会让他去找你们,你们自己商议吧。” 张韵秋望着徐昌平,复杂的眼神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欠身对青石老人施了一礼:“既然如此,我们就在桃花谷等徐公子前来,就不打扰您老人家了。”说话间,两人转身离开茅屋,消失在夜色之中。 青石老人轻叹道:“你本性淳朴,本不该搅入武林之中,但是我又不愿让你再取功名。也罢,福祸自有天命,好孩子,你怕是不怕?” 徐昌平眼睛里充满了迷惘,从小自己苦读诗书,本以为会走仕途一路,但这洛阳一行,却卷入了纷繁复杂的争斗之中,父亲起兵被杀,首先便断绝了仕途这一条路,说不定被朝廷察觉了自己的身份,还会派人缉拿,自己身怀绝世功法,又藏着隋炀帝宝藏之秘密,还有韦瑶岚的血海深仇,想要平静却不可得了。 良久,徐昌平眼神变得坚定:“祖爷爷,我既然已经卷入江湖,那不妨就闯闯这江湖,您老人宦海得意,孩儿我努力在这江湖中创出一番事业,也不负您老人家的威名。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一个书生,而是武林中人了。” 青石老人脸露欣慰,赞道:“好孩子,有志气,这才是我徐茂公的子孙。” 青石老人思忖半晌:“这对师兄妹肯定不会就此作罢,你前番被那小丫头重伤,她们自然知道你武功低微,说不定会出手抢夺,或者要挟于你。你《怀素真经》已经熟悉了这么多年,我原先猜测你还在第一重境界,没想到你竟然打通了奇经八脉,拥有了不小的内力,隐隐到了第二层,这定然是你有所奇遇了。” 《怀素真经》总共有三层境界,第一层,感由心生,领天地之精华,化腐朽为神奇,通过感悟,清出身体杂质,打造肌体,强化己身,锻造出习武的体制,受到攻击后身体能够自然反应,暂时转化对手的内劲,再通过身体的反弹减免伤害,攻击敌人; 第二层,心领神会,吸纳天地精华,化为自身内力,内劲绵绵不绝,打通奇经八脉,这一层要通过主动的运功,牵动内息在身体内游动,内息每走完一遍全身经脉,内力便会增加一分,日日演练,功法便可大成; 第三层,无神无念,道法自然,这是《怀素真经》的最高境界,功法不在心中,思想空明,但是内息却在自然流动,每时每刻都在修炼功法,每时每刻内力都在增长,正可谓时光无穷尽,功力亦无穷尽。 听着青石老人近二十年的练功心得,徐昌平茅塞顿开,感悟良多,随即将自己在桃花谷洞狱中的遭遇告诉了老人。 “你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青石老人感叹道:“你现在已经进入了第二重境界,所欠缺的只是如何来运转功法,发挥出功法的效果。我本来还在担心你不是这对师兄妹的对手,现在看来,倒不是太大问题了。” “我现在教你运用的法门,你要仔细听好了。”青石老人对徐昌平开始详细讲解,徐昌平则不断尝试,一有问题便与青石老人求教,不知不觉间金鸡破晓,天已大亮。 青石老人拉着徐昌平走到院门口,指着门前的大树对徐昌平说道:“孩子,你运转功法,打一下这棵大树试试看。” 徐昌平默默的运转起心法,一掌拍向树身,出掌平和,波澜不惊,这树身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动不动,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徐昌平羞愧的道:“孩儿迟钝,此掌竟然没有半点作用。” “不错,力道自敛,没有丝毫浪费在别处,尽数打在了树身,孩子,你再去推推这棵树。”青石老人道。 徐昌平用手重重一推,轰然一声,大树断为了两节,大树沉沉的倒在了地上,但见树身被掌法击中之处,已化作了点点碎屑,只有外面一层薄薄的树皮连接着大树两端。 徐昌平惊叹不已,想不到如此轻飘飘的一掌,竟然有如此威力。 “好孩子,这第二重的境界,岂是这棵树能够承受的。”青石老人哈哈笑道:“你随我来,我带你去一处地方。” 青石老人领着徐昌平,离开了茅屋,向邙山的山顶走去,但见得古木森森,遮天蔽日的枝叶郁郁葱葱,青石老人最终站定在山腰的一处溪水旁,走进了不远处的一处洞穴。 “坐下来,孩子,就坐在我的面前。” 徐昌平按照吩咐,与青石老人面面相对而坐。 “伸出你的双掌,抵住我的双掌,平静下来,运转心法。”青石老人缓缓说着,用双掌抵住徐昌平。徐昌平感到一股温热的内息,仿佛绵绵不绝的溪流,逐渐壮大成河,汹涌入海,在自己身体内浩瀚波荡。而老人的脸越发的衰老,原本神采奕奕的双眼也渐渐暗淡下来。 “祖爷爷,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变得这么苍老?”徐昌平惊慌的问,挣扎着欲摆脱老人,但是老人的双掌仿佛有着无穷的吸力,牢牢粘住了自己。 “好孩子,不要说话,用心运功。”青石老人苍老的声音充满了慈爱。 顿时,徐昌平明白了老人的心思,老人前些日子告诉自己,说要送一番大造化,竟然是把他的全部功力送给了自己!徐昌平虎目含泪,情难自已。 良久,青石老人的双掌才无力的垂了下来,身体委顿着倒在地上。徐昌平慌忙扶住老人,泣不成声:“祖爷爷,你怎么能这样?你知道孩儿心中有多难受?” “好孩子,不要伤心。”青石老人平静的说道:“我习道多年,早已勘透生死,何况如今这耄耋之年、风烛残躯?这身功力对我已无所用,不如留给你,或许能助你成事。” “这个山洞我早已选好,作为我羽化成仙的洞府。”青石老人喘了口气,吩咐道:“你离开后,便将此山洞封闭,不要让俗人再来扰我。好孩子,江湖险恶,你日后要好好保护自己。” 青石老人说完,用尽全身力气,双腿打坐,慢慢吟道:“悠悠世间叹多情,丹心留痕道无涯。好孩子,我要去了!”面上带着慈祥的微笑,溘然而逝。 正文 22初显峥嵘 徐昌平坐在青石老人身边,用朦胧的泪眼端详着老人,这一段日子的朝夕相处,老人的慈爱与关怀让他感佩不已,那是一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是长辈对子孙的宠溺。 如今,老人飘逸的气质、慈祥的笑容已经离他而去,但是那谆谆的教导、不忍的嘱托仿佛还就在耳边,徐昌平忘不了老人的每一句话,在心中刻下了对老人所有的记忆。 就这样,徐昌平坐在这里,不食不眠,悲痛中沉思,陪着青石老人度过了三天。 三天后,徐昌平终于从洞府中走出,遵照老人的吩咐,用大石将洞口牢牢的封禁起来,挖出泥土堵住所有的缝隙,并移来花草做掩饰,从外面再看起来,谁也不会知道这里曾经有一个山洞。 徐昌平回到了茅屋,默默的缅怀,以后,自己或许还会回来,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让老人的魂魄不再孤独。但是现在,是自己踏上征途的时候了,从今天起,他要不负老人的期望,创造自己的武林帝国。 徐昌平如约来到了桃花谷,这里还有两个人在等着他,抚摸着胸口的疤痕,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这个心狠手辣的少女,应该受到一些惩罚了。 张韵秋和李柱正心急火燎的站在谷口,她们不敢忤逆青石老人的命令,也不能确定徐昌平是否会如约前来,没有了承影剑,她们不能堂堂正正对徐昌平提出什么要求,只是希望徐昌平能够好好与他们谈一谈,或许性格平和的徐昌平会考虑着,先把《怀素真经》交给她们带走,等以后她们夺回了承影剑,再把剑还给他。 甚至,张韵秋和李柱都做好了计划,如果徐昌平不肯把真经交出来,他们就会用武力拿下徐昌平,再用一些残酷的手段来逼迫他。 桃花谷的众弟子和韦家,也都知道了徐昌平今日的归来,围在谷口等待着,他们都从张韵秋的口中了解了一些事情,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个文弱、没有一点主见的书生,竟然有这么一个厉害的祖宗,连高高在上的张韵秋都不敢拿他如何。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位美妙动人的姑娘,弯弯的眼眸掩藏不住的期待:分别了这么久,不知道他的伤势有没有完全好转?他今天回来,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姿态呢?面对这两个武功恐怖的师兄妹,要是万一动起手来,这个呆子肯定不是对手,我这次一定要一直站在他前面,保护他,不能再让他受到伤害。想着想着,脸上开始火辣辣的发烫:难为我一直在想着他,也不知道这个呆子有没有想我? 就在众人各有所思的时候,远远走过来一个人影,桃花依旧,人却不再,依然是一身蓝袍,看起来风雅如玉。徐昌平来了,他的面容有点憔悴,带着浓浓的忧伤。 韦瑶岚跳起来,飞跃着跳进了徐昌平的怀抱,未语泪先流,徐昌平轻轻抚着韦瑶岚柔顺的长发,也不由的心中激荡,分离了这么久,心中着实想念。 “哈哈,看到平儿身体无恙,老头的心就放下了。”韦老三大笑着迎过来,打量着徐昌平。 “你这次失踪,大家可都担心的紧呢。”花六娘也是格格娇笑着,与花五娘一起过来寒暄。 徐昌平放开韦瑶岚,抱拳团团施礼,以示感谢。 张韵秋神色尴尬,这罪魁祸首就是她。李柱走上前来,对徐昌平说道:“上次是我师妹出手无状,还请徐公子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你既然安然归来,我们师门的东西是不是也要交还给我们?。” 徐昌平冷冷一笑:“既然是交换,还是要等到你们有了东西才能交换,敢问李兄,你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听到徐昌平的话,张韵秋不由的生气,她本来就是火爆脾气,韩朝夫妻盗走承影剑,令此行的任务受挫,也是因为她的缘故。现在被徐昌平又一次揭开了伤疤,于是对徐昌平怒道:“上次的事情,孰对孰错我们暂先不说,今天我们师门的东西,我们却是非要带走不可。你划下道吧,我们接着。” 果然不出青石老人的所料,这师兄妹吃准了徐昌平,说话也是蛮不讲理,丝毫不遮掩自己的强霸。 徐昌平冷冷的说道:“如果我今天不把东西交出来,莫非你们还要用强不成?” 张韵秋脸色未变,略有心虚,又有愤怒,饱满的身体在风中微微颤抖,走上一步:“正是,师门有命,我们必须要带走东西,今天你最好答应,以后我们也会有补偿给你。” 韦瑶岚将身体挡在徐昌平面前,娇媚的脸上布满了坚毅:“你们太不要脸了,上次打伤我平哥哥,这次竟然还要抢他的东西,今天我绝不会让你们得手。” 韦老三和桃花谷众人,虽然不知道两人争的是什么物事,但是看着几人的态度,这件物事应该非常重要。于是纷纷站到了徐昌平的前面,劝阻着张韵秋师兄妹。 张韵秋恼羞成怒:“休得多言,虽然你们人多,可我们师兄妹也没放在眼里。” 韦老三等人脸上变色,这么多成名英雄,就被这个小丫头无视了,虽然这对师兄妹武艺比自己高出太多,武林中人那是把脸面看的比性命还重,不由得怒气冲天。 “各位前辈,我在这里谢过诸位的鼎力相助,先请听我一言。” 徐昌平朗声说道:“这件事是我们两家祖上的约定,现在既然长辈不在,那就让我和这位姑娘来处理吧。” “这位姑娘如此蛮不讲理,无非是觉得我武功低微。”徐昌平淡淡的看着张韵秋,侃侃而谈:“虽然我技不如人,但是我也绝不能低头。你要用强,那我今天就再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吧。” 张韵秋怒极,脸上又浮现出妩媚热情的笑:“好,真是好汉子,你要是输了,是不是可以把东西交给我们了?” “就算是输了,我也不会把东西给你,但是你要用动手,那我奉陪就是了。”徐昌平轻轻拉开挡住前面的韦瑶岚:“岚妹,我总不能一直躲在你身后吧,今天就让我去试试看。” 感觉到了徐昌平的坚决,韦瑶岚温柔的看着他,关切的说道:“那你一切小心,我为你掠阵。” 徐昌平排开众人,与张韵秋来到了一片空地,就在大家紧张的注视下,他今天要完成他走向武林的第一步,虽然自知不敌,但也不能有所畏惧,他要展现出来,他的热血,他的担当。 正文 23一战成名 “手下败将。”韦瑶岚鄙夷的看着徐昌平,手臂微抬,一记素心掌拍向了徐昌平,这素心掌是当年红佛女闯荡江湖时的成名招式,由虬髯客改进,更具威力,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随手一掌,依然激起了地面的片片落花,卷起成团,翩翩作舞。 徐昌平不敢怠慢,他还从没有正式与人对过招,更何况面对张韵秋这样的名门子弟。他急急运转心法,调动了全身内力,集聚在右掌,去挡张韵秋击过来的掌法,古波不静,但见得那片片的飞花散去,两掌抵在了一起。 “哇”的一声,张韵秋身影连连倒退,吐出了一口鲜血。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掌,竟然将她的掌力全部压制,带着沉沉的力道,从自己的胳臂传向了体内,胳臂是锥心刺骨的疼痛,内脏也受到了波及。她对徐昌平的轻视得到了代价,幸亏她反应奇快,见势不妙,便急忙后退,身上功力转动,抵住了大部分的攻势,不然当场就得重伤。 “想不到你短短三日,竟然成长如斯。”张韵秋樱唇被鲜血染红,一招之间便吃了大亏,她不敢再怠慢,收起脸上妩媚的笑容,笼上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韦老三等人在旁看的目瞪口呆,她们何曾见过如此厉害的攻击,竟能让张韵秋这等高手一招落败,这还是徐昌平吗!还是原来那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徐昌平吗!这短短的三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的变化如此巨大? 韦瑶岚在旁边眉飞色舞,拍着巴掌不住叫好:“好,打的好,平哥哥威武,打败这个死丫头!” 沧浪一声,张韵秋慢慢拔出了长剑,冰冷的剑锋闪花了众人的眼睛:“没想到你竟然能够伤了我,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你受死吧!”长剑发出龙吟般的颤鸣,忽左忽右,漫天的剑影飞舞,刺向徐昌平。 碎玉剑法,这是虬髯客的成名剑法,招式曼妙,招招都是要命的攻击,就像碎裂的白玉飘洒在空中,但是每一点晶莹的玉片都是一道凌厉的剑招。 徐昌平踏前一步,双手的长袖挥舞,卷向了满天的剑影,这软软的衣袖在功力催动下,竟然也坚若钢铁,《怀素真经》急转,在身边形成一团气罩,那层峦叠嶂的剑影,仿佛刺到了一团柔软的棉球,消泯不见。 你来我往,徐昌平平静下来,没有了初始临敌的茫然,锐利的眼神也变的更加清澈,他已经能够看清张韵秋那疾如闪电的剑招,甚至能够隐隐感觉到对方的破绽所在。 张韵秋受伤之下,身法和功力都打了折扣,就在霎那之间,徐昌平欺身而上,左边的衣袖卷住了长剑,拉扯之下,长剑脱离了张韵秋的手掌,飞向空中,而徐昌平的右掌同时攻向了张韵秋,眼看着张韵秋避无可避,这一掌如果拍实,张韵秋必然重伤。 旁边一道寒芒飞出,如同一只离弦的箭,拦向徐昌平的右掌,徐昌平顿时感到阴森森的剑气,斩向自己的手腕,左手衣袖迅速卷回,右掌急忙收缩,“哧”的一声,右腕的衣袖被划开,右臂上露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抬眼望去,是李柱冷冰冰的眼神,他看到张韵秋危险,便即出手相救,这一击之下,不但让张韵秋化险为夷,还伤了徐昌平。 徐昌平冷冷的看着李柱,李柱这突然的袭击,让他手忙脚乱,这个人太无耻了。刚才他本来就不想伤张韵秋,在就要击中她的时候便已收招,而李柱也在这时偷袭自己,幸好自己手臂已经开始了收缩,不然这右臂可能就废了。 韦瑶岚在旁边气愤的大叫:“不要脸,两个打一个。”而韦老三诸人也都是一脸的不齿,鄙视着李柱。 李柱头也不回,对张韵秋说道:“师妹,你先下去歇息,我来教训他。” 两人四目相对,一道道阴冷的目光,仿佛将周围的空气都给冻结起来。李柱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如同一棵挺拔的杨树,笔直的挺立,杀气阵阵,仿佛一只嗜血的豹子,那把从不亮相的长剑此刻也被他握在了手中。 徐昌平心中气愤:“你也算什么名门子弟?竟然如此卑鄙!” “武林之中,本来就是诡谲难测,自古胜者为王,从没有什么道义可言。”李柱生硬的说道:“你若胜了我,我自然由你处置,若是你败了,怀素真经交给我带走。” 徐昌平怒喝一声,再不留情,《怀素真经》默行一周天,提起了全身的劲力攻向李柱。 李柱挥舞长剑,阴鸷的面孔显得更加狰狞,他使用的是开天剑法,是虬髯客晚年所创,使出来大气蓬勃,适合男子所用,剑势引得空气都烈烈作响。比起张韵秋的碎玉剑,少了阴柔,充满了阳刚之气,没有虚招,每一招都是实实在在的攻击,攻击在对手的必救之处。 李柱的功力本来就胜过张韵秋,加上如此凌厉的剑法,徐昌平登时变得危机重重,只见开天剑法,被李柱一招招使出来,招招沉重,看似缓慢,但是攻其不备,往往在陡然中速度增的飞快。 徐昌平满脸凝重,仔细的应对,他本来就没有临敌经验,今天第一次出手,便是面对张韵秋、李柱这样的绝顶高手,显得手忙脚乱,仗着《怀素真经》功法超绝,临危之时能够提前感知,化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必杀之势。 李柱心中更加兴奋,他知道徐昌平使用的便是《怀素真经》,真经竟然有如此奇效,怪不得师门必得之而甘心,如果能够从徐昌平这里得到真经,师门对自己肯定要大所褒奖,或许也会让自己修炼这门心法。 几次的必杀之势都被李柱放弃了,他现在需要的是活口,杀死了徐昌平,真经再也不可能得到,相反还会惹得青石老人的愤怒,他此时并不知道青石老人已羽化成仙。 徐昌平慌乱的心情慢慢平复,他也清楚对方留手了,刚才有几个剑招,明明已经刺向了自己要害,都临时改变了方向,他并不清楚对方在想着什么,但是他知道,这种状况下,他如果要取胜,必须得兵出险招。 徐昌平脑中接连闪过了几个念头,咬了咬牙:拼了。面对李柱又一次的致命攻击,他不退反进,揉身而上,右手一击重掌,狠狠拍向李柱的胸膛。 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顿时让李柱吃了一惊,他打定了注意不能杀死徐昌平,但也不能由得自己受伤,于是身影急退,长剑掉转方向,猛然刺向了徐昌平攻向自己的手掌。 徐昌平吁了口气:这次是赌对了!刚才如果李柱不后退,长剑继续刺向自己要害,自己必死无疑,而李柱最多重伤。 说时迟那时快,徐昌平得势不饶人,右手化掌为指,大阳指法点出,点向剑身,左掌倏地拍出,拍向李柱的肩膀。 在众人惊异的注视下,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李柱倒飞出去,瘫软倒地,长剑当啷落地,断作两截。 正文 24御史台 徐昌平一击成功,李柱重伤倒地昏迷,张韵秋扶着李柱,复杂的眼神的看向徐昌平,她知道,大势已去,此次来到中原,辛辛苦苦两年多,不料到了今日,却成为昨日黄花,《怀素真经》像镜中的月亮,可望而不可得。她心中难过,只想着尽快离开这个伤心之地,背影显得萧索而落寞。 经此一战,让大家对徐昌平的印象有了大大的转变,韦瑶岚更是欢欣雀跃,心中的情郎成为大侠,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她开心的。 韦老三欣慰的走上来,拉着徐昌平的手:“自从洛河与你相识,我就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平儿,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花大娘上前说道:“都别站在这里了,今天都到我桃花谷,我们为徐少侠洗尘。“ 长孙鸿雁爽朗的大笑:“不要在你这桃花谷了,大家一起来我如意坊,我哪里热闹,英雄也多,我要让大家都认识一下我的徐贤侄。”不由分说,拖着徐昌平就走。 如意坊生意兴旺,大厅中喧闹的声音传遍了一条街,这里有穷困潦倒的赌徒,也有腰缠万贯的富豪,有仗剑江湖的游侠,还有穷凶极恶的盗匪,总之,赌坊就像一只大染缸,容纳了形形**的人群。 长孙鸿雁拉着徐昌平,踏上一张桌子,大声喝道:“诸位,安静一下,请听我一言。”洛河四霸与荷官们见坊主讲话,赶快维持秩序,让大家安静下来。 “诸位兄弟,你们可还记得,几日前这里的擂台赛吗?”长孙鸿雁清了清嗓子:“那场擂台赛,把洛阳武林的颜面都丢尽了,我们那么多人,竟然被两个异乡人给震住了,至今我都觉得窝囊。” “就在今天,有人将那异乡人打败了,你们可知道 他是谁吗?”长孙鸿雁微笑着问道。 赌坊中不少人都看过比赛,那对异乡人让他们极为震撼,也使得整个洛阳武林蒙羞,听长孙鸿雁一讲,大家不由得好奇。 “长孙坊主,究竟是谁,打败了他们?” “快点说啊,你就别卖关子了!” 长孙鸿雁将徐昌平拉到了面前:“就是这位徐昌平少侠,是他打败了异乡人,徐少侠少年英雄,为洛阳武林争了口气。” 许多人变得愕然,他们认得,徐昌平曾在擂台下,被那个姑娘用剑刺穿了胸口,没死已经是奇迹了。才过了几日,就能击败那对师兄妹?他们都有点不敢相信。 长孙鸿雁看着台下,兴奋的说道:“徐少侠是我贤侄,他能击败那对外乡人,让我这个做叔叔的也大长面子,今天我做东,每一位客人赠送十两银子的筹码,兄弟们玩好了,在外面给我的贤侄扬扬威名。” 一听有银子可领,赌客们欢声一片,再多的疑问也都丢到九霄云外,轰然答应后,乱糟糟的去柜台领筹码。这么一来,用不了多久,洛阳城的大街小巷都会传遍这一场争战,徐昌平的大名,将成为洛阳武林的传奇。 徐昌平隐隐感到了危险,他先败而后胜,只经过了短短的几天,人们肯定会猜测,这几天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他有了巨大的转变?自己身上藏了太多秘密,骤然出现在焦点之中,必然会带来不少的麻烦,对于刀口舔血的武林人士,还有什么比寻宝更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长顺鸿雁性格豪爽,这么做是把他当做了自己人,希望他能够扬名立万,但是也明显为他埋下了太多的隐患。徐昌平心中暗中思量,强做欢笑,与长孙鸿雁寒暄着走上二楼,二楼已经摆好了酒宴,等待着徐昌平众人。 果不其然,酒还没有喝完,就有人找上门来了。却不是武林中人,是一群张牙舞爪的府兵。 府兵耀武扬威而来,站在了如意坊的门口,指名点姓的要见徐昌平,守门的四霸不敢怠慢,急急忙忙的找到了长孙鸿雁。如意坊与洛州城内各个衙门都有往来,像赌坊这种亦正亦邪的买卖,每年都要向衙门主事送礼示好,有了这重关系,从来没有官府中人来如意坊寻事。 徐昌平心中不安,脑海中闪过一丝丝的疑虑,但就是抓不住。自己初到洛阳城,并没有认识太多人,这官府派人前来,可不会有什么好事。 长孙鸿雁豪气冲天:“无妨,我陪着贤侄出去,不是我大话,如意坊在这洛阳城中,还没有几个人敢惹,有事情叔叔为你担着。” 两人走下楼,领头是一名校尉,虎背阔腰,威风凛凛。见到长孙鸿雁也很客气:“长孙坊主,卑职奉御史衙门来大人之命,请徐少侠过府一叙。” “来大人?”长孙鸿雁皱眉:“来大人为何要找徐少侠?” 校尉道:“卑职不知,请徐公子这就随卑职走吧。”语气果决,大有不走就拿人的架势。 来大人莫非就是来英杰的叔父?上次韦瑶岚捉弄来英杰,让他吃了不少的苦头,是不是因为此事而来呢?徐昌平暗暗猜测着。 长孙鸿雁有些踌躇:“来大人是武后的宠臣,在朝中一手遮天,他要是请你,还真不能推辞。” 徐昌平不想让长孙鸿雁为难:“那小侄就先陪他们走一趟,如果真的有事,再请长孙叔叔出面。”在府兵的簇拥下,向御史衙门走去。 御史台在洛阳的内城,内城相比纷杂的外城,显得安静了许多,一座座宅院整齐静雅,御史台前是两座威武雄壮的石狮,旁边站在威武的府兵,面色肃穆,一言不发。 校尉将徐昌平带进了厢房,转身离开,厢房摆设极其简陋,只有几把椅子和茶几,徐昌平坐下来,看着四周,等候来大人的召见。 一张熟悉的马脸,出现在了徐昌平的面前,脸上还是一副欠揍的表情,贼忒嬉嬉的看着徐昌平:“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捉弄我,这次落到我手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徐昌平微笑道:“这里是御史衙门,不是你来家,莫非你还能动用私刑不成。” “这里虽然是衙门,但是我要想做什么,还没人敢管,今天你落到我手中,我要让你不死也要脱层皮。” 来英杰恶狠狠的说道:“不过,我听说你得到了一件宝贝,好像是一张玉笺,如果你能把这个宝贝交给我的话,我可以考虑饶了你。” 话未说完,蓦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啪”的一声,狠狠抽了来英杰一个耳光:“畜生,徐少侠是我请来的客人,你竟敢在此胡言乱语,还不快快滚出去。”来英杰看着来人,捂着脸愣住了。 正文 25官拜校尉 来人是一位中年官员,身穿绯红的圆领官袍,头顶黑色幞头,脸庞瘦削清奇,额下一绺短须,看起来儒雅威严,一副堂堂正正的浩然之气。 来英杰恭恭敬敬的施礼:“叔父,小侄儿给你请安。” 原来这就是御史台的大夫来俊臣,徐昌平在家中时,就听说过此人大名,是武后的宠臣,也是一位心狠手辣的酷吏,对待异己,他更是栽赃陷害,恶毒的手段层出不穷,令百官闻风丧胆。他道貌岸然,外表一副君子模样,却干着贪赃枉法、淫**女之事,。 “滚!”来俊臣对这位侄子不假辞色,似乎也很看不惯这幅纨绔子弟的模样,直接挥手赶出了来英杰。 目视来英杰连滚带爬的离开厢房,来俊臣才在正堂的椅子坐下,含笑看着徐昌平:“徐少侠,果然年轻有为,小侄无状,在此胡言乱语,你切莫放在心上。” 徐昌平暗中警惕,刚才来英杰的话虽然被来俊臣打断,却让他震惊不已,自己身怀玉笺,知道的人并不多。那一晚在白云客栈,大家讨论这玉笺之谜,当时只有韦老三、韦瑶岚、长孙鸿雁、花大娘三个师姐妹,加上自己,总共才不过七人,这个来英杰又是从何得知?来俊臣刚才打断来英杰的话,似乎有一些气急败坏,难道这个来俊臣也知道了玉笺的事情? 徐昌平心中思量,脸上不动声色,听得来俊臣讲话,连忙站起身道:“来公子不过是在和在下开玩笑,在下岂敢见怪,来大人将在下召来,有何吩咐?” 来俊臣示意徐昌平坐下,打量着徐昌平,许久方道:“今日听闻徐少侠打败强敌,老夫心中好奇,就想着见识见识你这位武林中的奇人。” “只是侥幸取胜,那李柱师兄妹武功高强,在下岂是对手?”徐昌平被来俊臣看的心中发毛,斟酌着词句回答:“他们小觑在下,大意失手,被在下险胜了一招。” 来俊臣呵呵笑道:“徐公子身怀绝技而不自夸,真乃君子也。只是老夫听说你前番曾败在此二人手中,为何短短几日之后,却又被你打败了呢?” 当初自己被青石老人救走,已经不是秘密,这一点都不需隐瞒,徐昌平拿定注意:“在下当日受伤,被一位奇侠救走,这位奇侠性情古怪,似乎看不惯李柱师兄妹在洛阳城中耀武扬威,于是传在下功夫,代为出手,此后,这位奇侠便悄然离去,在下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如果以后来大人有了这位奇侠的消息,还请告诉在下,在下感激不尽。” 来俊臣脸色阴晴不定,这个徐昌平看着稚嫩,说的话却滴水不漏,他慢慢端起茶杯,杯盖轻轻拂去茶末,浅浅饮了一口:“你们此次交手,据说是为了抢夺一件物品,是什么样的物品,能令你们这些高人争抢?老夫实在是好奇的很。” 看来来俊臣的消息灵通的很,目睹自己与张韵秋师兄妹交手的人颇多,也都听到了当时的谈话,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倒是有些难度。 徐昌平也慢慢喝了口茶,平静下心情:“这却是一个误会,李柱师兄妹的祖上似乎与那位奇人有些瓜葛,好像是要取走那位奇人身上的一件东西,正好在下被那位奇人所救,这李柱师兄妹就以为在下得到了那件东西,这才逼迫在下交出来,在下也觉得冤枉,因为在下也不知道那是件什么东西。” “咣当。”来俊臣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一丝阴沉的气息许久才从眼中慢慢褪去。沉默半响,来俊臣哈哈大笑起来:“如此说来,徐少侠也是阴差阳错,陷入了局中啊!” “正是,在下初到洛阳,两眼一抹黑,却莫名其妙的卷了进来,想一想还真是离奇的很。”徐昌平一本正经的回答。 来俊臣板着脸,郑重的对徐昌平说道:“其实,老夫此次请你过来,是由重要的事情相商。我朝承平已久,但是也不乏有小人作祟,前些年徐敬业这个逆贼造反,被我大军剿灭,一些残余仍在四处兴风作浪,加上如今武林动荡,豪杰云涌,不是强占山头称王称霸,就是刀枪并举,争强斗狠。” 来俊臣站起身来,神色更加的凝重,在大堂慢慢踱步:“如果这些人联系起来,必将形成盘根错节的强大势力,为朝廷,为百姓带来巨大的隐患。所以圣武皇后便传下旨意,成立一个秘密组织,取名怀化堂,由朝廷官员掌控,招揽天下英雄,来应对武林这些豪强。” “怀化堂由老夫全权负责,徐少侠武功盖世,谋略出众,正是怀化堂急需之人才,老夫请你前来,也是希望你能够加入怀化堂,为朝廷效力。” 徐昌平与当朝武后有杀父之仇,自然不想与朝廷有所纠结,起身说道:“在下乃一介书生,力有未逮,恐怕不能胜任,还请大人另择贤能。” 来俊臣脸色一沉,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威压:“为国家效力,乃是每一个大唐子民的应尽义务。你如此拒绝,莫非对我大唐不满!你家中还有亲人,身边还有故友,莫非你也要陷他们于不义?” 看着来俊臣狰狞的脸色,听着他饱含威胁的话语,徐昌平知道,如果自己今天不答应,那就算是撕破脸了,洛阳城中的韦家,或许都会受到牵连,而自己今天也休想离开这个御史衙门。 而且,担任了官职,或许能够接近武后,自己也可找机会手刃仇人。于是,徐昌平转换语气,恭敬的对来俊臣说道:“大人误会我的意思了,为国效力,我自然是义不容辞,我只是担心自己技艺微薄,不能胜任罢了。既然大人如此器重,但请大人吩咐便是。” 来俊臣脸色转缓,手抚短须笑道:“呵呵,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徐少侠,老夫可是期盼着与你同堂执事啊!少侠就暂且充当振威校尉一职,在老夫帐下听宣,等老夫禀明朝廷,自然有旨意下达,这振威校尉可是从六品官职,徐少侠莫要辜负老夫的一番美意啊。” 言毕,来俊臣得意大笑,徐昌平只好躬身施礼:“那在下就先谢过大人的栽培。” 来俊臣亲自送着徐昌平到了门口:“徐少侠就暂时先回去歇息,几日之后,等朝廷正式任命下来,老夫再与你详谈。”说完,转身返回衙门。 徐昌平默默的离开御史台,今天发生的这一切,有些匪夷所思,自己摇身一变,成了为朝廷的六品武官,如此好事,简直连想都不敢想,这中间究竟隐藏了什么呢? 正文 26内奸疑云 徐昌平没有再去如意坊,直接返回了绿竹巷,来到了韦家,只有这里,才是他在洛阳城中的依靠,想起了韦瑶岚那娇俏的模样,万般心思,尽作温柔。 蒲柳不语,谐风起轻舞,千千弱质惹人怜,阳光静谧,竹林荡清幽,窈窕玉衣摇相思。小院中,风弄竹枝,蝶舞花间,一张桌几,沐在和煦的阳光之下,旁边坐着一位丽人,峨眉轻蹙,妙目如水,可不正是韦瑶岚。这几日连生事故,使得韦瑶岚芳心大乱,牵挂着徐昌平,韦老三与长孙鸿雁等人出去打探消息,自己则回到家中等待。 徐昌平就站在门口,静静的望着她,如同在欣赏着一副画,直到韦瑶岚惊醒过来,发现了他。 韦瑶岚娇嗔着跑过来,小手点着徐昌平的额头:“你这个小贼,竟然敢偷窥我,快点进来,听姑娘训话。” 徐昌平微笑着:“看来我不该偷窥,你让我进来,是不是让我光明正大的看你呢?” 两人说笑着,走进院中。这几日的相思,化成千言万语,直到月上柳梢,韦老三归来。 韦老三见到徐昌平,狠狠的上前敲了他一个响指,笑骂道:“老头我在御史台等你,没想到你却悄悄跑了回来,快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韦老三和长孙鸿雁到御史衙门打探消息,听说来俊臣在接见徐昌平,两人不敢打扰,就在御史衙门对面茶馆喝茶等候,徐昌平出来的时候,正好与两人错过,让韦老三喝了一肚子的茶水。 徐昌平感动不已,三人坐在屋内,徐昌平将与来俊臣会面的经过讲了一遍,也把自己的顾虑告诉了两人。 韦老三踌躇着说道:“玉笺的秘密只有我们七人知道,这也就是说,我们七人之中肯定有一个人,将这个秘密告诉了来英杰。” 韦瑶岚气愤道:“我与平哥哥自然不会说,爷爷也没有问题,那么这个奸细肯定就在花大娘姐妹和长孙鸿雁四人之中,难为我们如此信任他们,他们竟然出卖我们。” 韦老三道:“岚儿分析的有道理,这四人确实值得怀疑,我觉得长孙鸿雁嫌疑最大。第一,如意坊与来俊臣有联系,而今天正是来英杰向平儿讨要玉笺;第二,长孙鸿雁作为长孙傲的儿子,二哥与长孙傲当年出发的准确时间和目的地,也只有他和我才最有可能知道,如果二哥他们失踪,与泄露了行踪有关,那么只有长孙鸿雁的嫌疑最大;” 徐昌平说道:“目前我们只是怀疑,但是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为今之计,我们只有从来英杰身上打开缺口,来英杰只是一个花花公子,肯定没有人去告诉他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应该是从来俊臣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我们要想办法从来英杰那里查到线索。” 蓦然,屋角悬挂的铃铛无风自摆,发出了悦耳的声音,韦老三站起身来,将韦瑶岚与徐昌平挡在身后,冲着窗外大喝一声:“谁?是谁在院中?” “好厉害的老爷子。”从院子中走进来两个人,站在韦老三三人面前:“我们自付没有发出一点动静,怎么刚进院子就被发现了。” 徐昌平打量着二人,一男一女,都是一身青色衣袍,男子脸庞狭窄,透着阴测测的气息,看起来心机深沉;女子身材饱满,白色的瓜子脸艳丽妩媚,眼角一道深深的疤痕,显得有几分凶悍。觉得有些面熟,但是却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韦瑶岚娇笑对徐昌平说道:“这不是那日你在如意坊解围的两人吗,莫非他们是来向你道谢的?” 徐昌平才明白过来,那日此二人被洛河四霸堵在如意坊,是自己上去胡搅一番,吸引了洛河四霸的注意,这二人才得以脱身,不过这两人却不大地道,丢下徐昌平饱受四霸拳脚,他们连声谢都没有便悄悄离开了。 韦老三冷冷笑道:“我这里虽然不是什么深宅大院,但是还有一些防范的玩意。你二人深夜悄悄来我家中,想必一定有所图谋,想不到我这穷家小院,还有什么东西能令两位看上眼的?” 韦老三在院中布下了一些小小的机关,但凡有人触动,就会牵引着屋角的铃铛,韦老三正是听到铃铛响,才断定有人偷偷来到了院中。 “老头,我们不是来找你的。”女子看向徐昌平:“这位一定是徐公子了,徐公子好大的名头,却住在这么偏僻的小巷中,倒让我们夫妇一阵好找。” 徐昌平疑惑不解:“我与二人不过是一面之交,莫非你们真的如岚妹所说,是来向我道谢的?” “在下韩朝,这是拙荆苏怡。”韩朝对徐昌平拱了拱拳:“那日如意坊门口援手之恩,在下先行谢过。我夫妇二人惫夜来访,还有一事相求。” 韩朝向苏怡递了个眼色,苏怡从背后取下一个包裹,放在桌上慢慢打开,显出一把宝剑,古老沧桑的剑鞘雕刻着精美的饰纹,剑柄纤细秀美。随着苏怡握住剑柄,缓缓拔出,信手抖动,只见淡淡的剑影在烛光下发出阵阵清鸣。 韩朝拔下一根头发,从剑影上丢下,头发慢悠悠的飘落,似乎没有受到任何阻挡,断为两段,飘落在地上。苏怡用力握住剑身的刻文,从长剑中又拔出一只小小的剑柄,她握住剑柄轻轻向烛火一挥,噼啪之声爆响,烛火更旺,原本长长的烛芯竟然被削掉了一截。 “承影有形,含光无影,这就是传说中的承影剑,剑分子母,中藏含光剑。”韩朝望着剑,轻声吟道,放佛在看着心中的情人,带着深深的爱恋与不舍:“按照徐少侠祖上与虬髯客的约定,凭借此剑换取《怀素真经》,承影已然在此,还请徐公子交付真经。” 韦老三看的眼睛都直了,这就是承影剑?传说此剑只在夜晚方能见到剑身,白天则缥缈不现,剑锋快的犹如光影,杀人于无形,刺破身体而不沾染血迹,这可是武林梦寐以求的至宝神兵啊! 韩朝静静的盯着徐昌平,此等神兵,没有人不动心,他相信徐昌平会与他交换的,对他来说,宝剑虽好,但是真经更加珍贵,要不然虬髯客能念念不忘?死了还要让张韵秋等人前来交换? 徐昌平缓缓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虽然家祖曾经交待,让我用真经与虬髯客的后人交换此物,但是,我不能与你交换。” 韩朝面色阴冷:“这又是为何?” “第一,你不是虬髯客的后人;第二,此剑是你盗取而来。”徐昌平语气平静,坚定的说道:“因此,我不能与你交换。你叛逃师门,自有你的师门来进行处置,我与张韵秋等人也没有什么交情,犯不着为难你们,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毕竟此剑也与我徐家有缘,下次再见,定不留情。” 正文 27夺剑 韩朝夫妇自从偷得承影剑,便逃离长安,来到这洛阳城中,隐姓埋名,苦苦打听徐家后人的下落。 张韵秋师兄妹以武会友,惊动洛阳,也惊动了他们,他们一直在暗中关注,直到今日,他们在酒馆中听到传言,张韵秋师兄妹已经被徐昌平打败,他们争斗的原由竟然是为了一件物品。 从徐茂公到徐昌平,都是姓徐,两人自然猜到,这个徐昌平就是徐茂公的后人,而他们争斗的物品也必然就是《怀素真经》。韩朝二人大喜,仔细打听,连夜摸到了韦家。 没想到徐昌平竟然不肯交换,苏怡登时大怒,眼角的疤痕高高的挑起,手中承影一摆,已交到了韩朝手中,自己持着含光,骂道:“这个小子给脸不要脸,相公,就不要再与他废话了,直接把他废了,慢慢拷问便是。” 韩朝接过承影,再不多话,与苏怡合身扑上,徐昌平早已示意韦瑶岚与韦老三防备,见势不对,左右手同时抬起,两记大阳指法已悄悄的使出。 他本来就站在韦老三的身后,出手掩人耳目,这大阳指的指力又是悄无声息,苏怡话未说完,便感到胸口猛然被重物一击,喉咙发甜,吐出一口鲜血,已然重伤,再看韩朝,也是如此,两人顷刻间便已重伤。 徐昌平笑道:“我刚刚涉入武林,本来不想杀人夺宝,但是两位却偏偏不依,既然两位如此诚心,我只好先下手为强,拿回宝贝了。” 韦老三和韦瑶岚看着徐昌平,猛然发现,要论起心机来,自己可万万不是对手,就凭他刚才出手,虽然是苏怡狠话在前,但是他的出手可不比人家说话慢多少啊,有点偷袭的嫌疑,没想到这徐昌平卑鄙起来,也真是可怕的狠啊。 徐昌平示意韦老三,围了上来,古语说的好:痛打落水狗,趁你病,要你命。这两个人可都是张韵秋的师兄妹,武功不会差到哪里去,如果不受伤,自己三个人也不是他们两个的对手。 徐昌平手指不停,趁着两人正沉浸在受伤的悲痛中,大阳指法连连击出,但见的二人像喝了龙精虎药,血气多的不要钱一般,哇哇狂吐不止,衣襟上满是创痕,徐昌平生怕二人轻功了得,跑起来自己追不上,连这二人的大腿都不放过。 顿时两人瘫坐在地上,软的像一滩烂泥,估计就是要跑,也得匍匐着爬行了。从直立动物顷刻间变成了爬行动物,两人惨的那真叫两个字“真惨”。 徐昌平顾不上去看两人杀人一般的目光,指力到处,又击在了他们的手腕之上,当啷声响,承影、含光落地。徐昌平大手一挥,将两剑抓在手中。 “好剑啊好剑,刚才我竟然还不好意思抢,差点放跑了宝贝,没想到你们二位竟然主动送给了我,真是太感谢了。”徐昌平赞不绝口,不住的感谢韩朝和苏怡二人,引得二人更是激动,血吐如注。 “没想到你比我还要无耻。”韦瑶岚惊诧的望着徐昌平:“不过我喜欢,平哥哥,你无耻起来,还真是有魅力呢!” 徐昌平将两把剑交给韦瑶岚,笑道:“岚妹,这两把剑归你了,这两人如此大方,你可要多感谢感谢人家啊。” 韦瑶岚美丽的双眼睁的大大的,兴奋的问道:“真的,平哥哥,这两把剑归我了?” “当然了,这剑如此优雅秀美,也只有岚妹这样美丽的女侠才配使用。”看着韦瑶岚高兴的样子,徐昌平感到非常有成就感:“我不会剑法,拿着也无用,你本来就使的是剑法,这两把剑给你最合适了。” 韦瑶岚接过来两剑,左看右看,爱不释手,随手向韩朝和苏怡的胳臂上分别刺了一剑:“这两人武功这么高,不能让他们有还手之力,我先试试这承影的威力。” 但见得剑过无声,承影、含光轻松的就穿过了韩朝二人的胳臂,二人惨叫声中,更加的无力。 韦老三目瞪口呆的看着二人,仿佛不认识似的,这两人太无耻了,无耻的让自己都打了个寒噤。 “你们别拿无耻当肉麻了。”韦老三再也看不下去:“岚儿,这是两把剑,你平时用的是短剑,这长剑不如给爷爷用吧。”韦老三眼中放光,嘴角的哈喇子都流的老长。 “不嘛,这时平哥哥送我的礼物,不能给别人。”韦瑶岚娇嗔着不依:“再说这是一对鸳鸯剑,把它们分开了,它们会寂寞的,要不,我原来的那把短剑送给你吧!” “得得,你那把短剑还是我给你的。”韦老三慌忙摆手:“算了,我也不用剑,就不和你抢了,先不要说剑的事情了,这两个人怎么处理?不如杀了算了,省得以后麻烦。” 徐昌平心中还是有点不忍,作为一个读了这么多年书的优秀秀才来说,夺宝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如果不是这二人非要动武,自己还真下不去手,虽然这两人也不算什么好人,但是要杀了二人,显然自己的良心上还有点说不过去。 “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把你们师门的情况详细说来,如果我心情好的话,或许可以饶你们不死。”徐昌平走到两人面前,问道。 韩朝夫妇心中早已懊悔万分,谁让自己不开眼,惹了这么一个祖宗,如果上天能再给他们一个机会的话,他们会对自己说:离这个家伙远远的。如果非要在上面加上时间的话,那就是:永远,永远! 两人的血吐的吐,流的流,火气也下的差不多了,浑身的伤洞都充满了清爽的晚风,带来一阵阵凉凉的感觉,让他们火辣辣的思想渐渐平静下来,再一次感觉到了死的可怕,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 这虬髯客自扶余国灭亡之后,一门搬迁在海峡上的一座小岛,小岛周边都是海域,孤零零的一座岛屿,所以称之为独岛。当时同去的约有三百余人,都是虬髯客的家眷和原来的部属,繁衍到今天,已经有一千多人。 这一千多人自给自足,平日所需以捕捞为主,必需品则到附近的郁陵郡去购买,毕竟虬髯客曾经是一国之主,带去的金银宝物无数,所以岛上生活的也颇为富足。 虬髯客神功盖世,岛上所习的是他传下来的武功,被人称之为独岛门。虬髯客直系一脉人丁稀少,到了这第四代,更是只有张韵秋一个子弟,张韵秋在岛上隐隐是女皇一般,受到大家的宠爱,所以养成了张韵秋娇蛮无比的性格。韩朝夫妇叛逃师门,也与张韵秋的责骂有一部分关系。 此次二人叛逃,偷取了承影剑,张韵秋二人查到徐昌平的下落,却没能取走真经,返回师门之后,独岛门肯定会派出更多高手,来查询韩朝二人下落,从徐昌平手中夺回《怀素真经》,徐昌平以后在这洛阳城,想必再也不能安稳。 正文 28美人计 徐昌平听完韩朝的话,饶了二人性命,等韦老三废掉了二人的武功,让二人自行离开。韩朝夫妇可谓是偷鸡不着蚀把米,这承影剑没了,功夫毁了,叛逃师门,师门也回不去,看来以后只能偷偷摸摸的度过残生了。 徐昌平三人坐下来,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既然来英杰知道了秘密,那就先从他的身上下手,但是如何下手,几人都感到头大。这个来英杰虽然是个花花公子,但毕竟是来俊臣的侄子,来俊臣权势滔天,出手不能惊动了来俊臣,否则必然后患无穷。 韦老三思忖着说道:“听说这个来英杰好色如命,我们是不是用用什么美人计,将他吸引到偏僻的地方,然后再把他擒住。” 韦瑶岚一听,拍手叫好:“好啊,就用美人计,我去吸引他出来,你们埋伏在一旁,趁他不备,将他拿下。” “不好,如果来英杰失踪,来俊臣肯定会发觉,到时或许会怀疑到我的头上,反而对我们不利。”徐昌平摇着头,感觉不妥,开玩笑的说道:“再说,我也不舍得岚妹去勾引色狼。” 韦瑶岚含羞赏了徐昌平一拳,双眸水汪汪的仿佛能滴出水来,颜若朝华,明媚不可方物,顿时一室皆春。 “算了,明天开始,我们先摸清楚来英杰的习惯,然后再做打算吧。”韦老三呵呵笑道:“受不了你们,都把我当成空气了。”说话间,老头独自回房休息,留下这两人在此卿卿我我。 几日后,来俊臣派人把徐昌平请过来,这次是在来俊臣的家中见面。朱红的大门威武气派,青色的砖墙整齐高大,里面一座座房屋雕龙画栋,蓝色的琉璃瓦闪烁着晶莹的光芒,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舸舰迷津,青雀黄龙之轴,果然是宰相人家。 来俊臣已经在客厅等候,见到徐昌平,摆手示意让座,一脸和蔼的笑容:“徐少侠,今日任命文书已下,你现在是六品朝廷武官,振威校尉,也正式成为怀化堂的成员了,还望你能为朝廷不惜辞劳,切莫辜负老夫对你的引荐啊。” 徐昌平躬身施礼:“多谢来大人提拔,卑职定当为朝廷效犬马之力。” “这两块腰牌,一块是振威校尉的腰牌,不过我们是秘密组织,不到万不得已,你千万不能动用。这另外一只,是怀化堂的腰牌,你在怀化堂的身份是总管。” 来俊臣递过来两只木牌:“你直接归老夫帐下,以后但有行动,须得报与老夫知晓。” 徐昌平接过腰牌,心中暗暗叫苦,这等于以后要在老家伙的眼皮底下了,自己哪里还有什么秘密可藏?不过神色更加恭敬:“卑职以后但听来大人调遣,请来大人多多指教。” “我们在各地都有联络点,明的是怀化堂,暗中却可以直接与各地衙门接洽,若有需要,你可以指挥五品以下的官员。”来俊臣手扶短须,缓缓说道:“近日,接到江南怀化堂的报告,说在杭州一带,发现了逆贼的踪迹,目的不明。江南怀化堂派出了多名高手,都是音讯全无,请求支援。” “你刚刚加入怀化堂,按理不该派你过去,但是目前老夫手边没有高手可用,也只有你前往了。”来俊臣缓缓说道:“你即刻出发,先到江南怀化堂所在的杭州总部报道,然后再做决定。” 徐昌平站起身来:“卑职回去收拾后立刻出发,请来大人放心,卑职定然会查明真相。” 来俊臣到:“你一路上所需,尽可到各地怀化堂凭借总管腰牌领取,老夫就在这里静候你佳音了。” 徐昌平告辞出来,心中暗暗叫苦,这洛阳城的事情还未了,这该如何是好,思量着回到了绿竹巷,见到了韦老三与韦瑶岚,说明了情况。 韦瑶岚缠着徐昌平:“不行,我要陪你一起去,你行走江湖,怎么可能少得了我?” 徐昌平苦笑着说:“我这一路,估计被怀化堂限制的死死的,一切行踪,都在来俊臣的眼中,带上你可能多有不便。” 韦老三经过几日打探,已经将来英杰的行踪查了个清清楚楚,听得两人对话,心中一动,登时有了注意。 “我这里倒有个想法,明日平儿先向来老贼辞行,假装离开,等到晚上再赶回来。来英杰经常会到怡红院去寻花问柳,我们不妨乔装一下,守在怡红院附近等待,如果他来,我们就去和他抢姑娘,挑起事端后,假冒盗贼,对外声称要拿他作人质,换取赎金,直接将他掳到城外。” 韦老三老谋深算,一肚子的鬼主意:“岚儿备好马匹,在城外等候,等我们盘问过来英杰,你就骑上黑牡丹离开,以黑牡丹的脚程,就是耽误两天出发,你也能补得回时间。然后你再到远处的怀化堂中露面,这样也有了你不在现场的证据,任谁也难已怀疑到你。” 徐昌平一听,不由得佩服韦老三的计策周到,这一招不但洗脱了自己的嫌疑,还能够嫁赃给别人,让来俊臣误以为是来英杰争风吃醋,惹下了祸端。 三人讨论了良久,制定了详细的计划,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待徐昌平明日辞行后,便准备关门捉狗。 翌日,徐昌平早早的来到御史台,向来俊臣辞行,来俊臣倒不疑有他,嘱咐他沿途一定要多加小心,言语中颇有嘉勉之意。徐昌平辞别了来俊臣,从后衙领了马匹银两,张而皇之的骑马驰出了洛阳城。 徐昌平出城之时快马加鞭,等到疾驰了一个时辰,才掉头慢慢返回,来到了洛阳城外一所偏僻的地方,拿出准备好的易容器具,在脸上敷上黄膏,使得脸色显得黄中带黑,贴上一绺胡须,再在脸上粘上一大块看似胎癍的东西,遮住了小半张脸,谁也看不出来,自己就是徐昌平。 等到夜色将黑,徐昌平将马栓在树林中,悄悄返回绿竹巷,韦老三与韦瑶岚早已准备妥当。 韦老三这次下了血本,把自己得意的小胡子都剃光了,原本乱糟糟的头发,也打理的干干净净,倒是年轻了许多,只是右眼下面贴着一个老大的痦子,显的非常的猥琐,两人相视大笑,不免互作吹捧,韦瑶岚则牵马出城,在外面等候。 两人来到怡红院,远远的望着门口等候,按照韦老三的侦查,往常的这个时候,来英杰就要来了。 怡红院门口,长街如洗,一轮明月皎洁,半扇灯火朦胧,轻车重裘过商客,红颜微醺依风尘。看似天涯飘零,却是温柔xiaohun,今夕把酒呵香怜,明朝却手叹花冷。行人如织,言语迷离,乍暖更增妖娆,趋前多为虚应,暗香浮动影娉婷,小巷深处有人家。浓妆轻纱如幻,笑落一地浮白,含羞带嗔迎新人,娥眉紧锁送薄情。 一群穿花着绿、浓妆艳抹的风尘女子,正在勾着路人的魂魄。 正文 29怡红院 夜已深沉,时近子时,还是没有见到来英杰的身影,徐昌平和韦老三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白等了,这么晚了,来英杰应该不会再来了。 两人正准备离去,突然发现一个醉醺醺的人影,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着什么,跌跌撞撞的走进了怡红院,仔细看去,正是来英杰。 两人大喜,疾步跟过去,听得来英杰大声吆喝:“小桃红,你在哪儿呢?大爷我来看你了。” 老鸨见是来英杰,比见了亲爹还欢喜,赶忙用双手扶着他,嘴里一叠连声的:“哎呀,我的好来爷啊,小桃红都等你半宿了,你怎么才来?” 扭头冲着龟奴呵斥道:“你怎么这么没眼力界,还不快到楼上去请小桃红。” 龟奴答应一声,冲着楼上便喊:“小桃红,来大爷来看你了,快点出来接客啊。”手脚不停,递过来一条热气腾腾的毛巾,等来英杰擦拭完脸后再用双手接过来,随手往旁边的巧姐身上一扔,端过来一杯浓茶递给来英杰:“来爷,喝点浓茶醒醒酒,小桃红马上就来接您了。” 只听楼上吱呀一声,一扇门被打开了,走出来一个艳丽的女子,但见的眼中水淋淋的春情,饱满的玉体波涛翻涌,带着媚入骨髓的风情,站到了二楼的扶手旁,望着来英杰,小嘴含嗔带怨的轻轻开启:“你这个冤家,还知道来看我啊?你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喝的这么醉醺醺的,我才不要见你。” 来英杰听着娇滴滴的抱怨,浑身的骨头都要酥了,酒也醒了大半:“我的心肝,哥哥我这不来看你了吗,哥哥这就到屋里给你赔罪。”说着话,在老鸨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走上楼,来到了小桃红面前,一个虎抱就把小桃红给拥进了房间。 “这个色鬼,都喝成这样了,还这么着急。”老鸨捂着嘴葫芦一笑,慢慢下楼,却发现大厅中多了两人,两人一个是病恹恹的黄脸,正中巴掌大的胎癍奇丑无比,另外一个佝偻着腰,脸上一个斗大的痦子,猥琐的让人恨不得将他给踹出门外。 龟奴正在拉扯着二人:“两位,干什么的?今个打烊了,请改天再来吧。” 老鸨热情如火的脸瞬时进入了冬季,骂起了龟奴:“你这个杀千刀的,这么晚了,女儿们都歇息了,竟然还放人进来,看我不撕破你的脸。”说着话,怒冲冲的踩着碎步,扭扭晃晃的走了过来。 “咣当!”桌子上多了一锭大银,足足十两重,韦老三手中扔着另外一锭大银,高声喝到:“他奶奶的,看不起大爷啊,是不是嫌老子没钱啊?” 老鸨脸色随即多云转晴,脸上的横肉笑的乱颤,急急忙忙把银子塞进怀里:“哎呦我的亲爷,您可来了,我家的丫头们一直都在盼着您呢,您这么的英俊魁梧,呃…”老鸨忍不住泛着恶心,差点吐出来:“您两位如此的英雄多金,我家的丫头能伺候上您两位,可真是八辈子攒来的福气啊,姑娘们,都出来见过两位大爷了。” 顿时楼上楼下一阵响动,厅中莺莺燕燕,尽染芳菲。老鸨大声吩咐着:“快点过来站好了,让大爷们上上眼。”一脸媚笑的望着韦老三:“我的好爷哎,这里可都是我们怡红楼的招牌姑娘啊,在这洛州城都是鼎鼎有名的,保管让大爷您满意舒畅。” 韦老三一副阔大爷的模样,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色迷妹的看着众芳菲,然后一脸的不耐烦:“就这等货色,也好意思拿出来,听说你们这里的头牌是小桃红,快点把她叫出来,伺候好了,大爷我重重有赏。” 老鸨冷下来脸:“这位爷,要叫小桃红,这银子可不够。大爷您还是再选选别人吧。” 韦老三“咣当”掼到桌上一袋银子:“大爷我今天就是冲着小桃红来的,这些银子够不够?大爷我干的可是刀口舔血的勾当,你要惹得大爷我不高兴,小心我洗了你这怡红院。” 老鸨心中一颤,这愣的怕横的,再看向韦老三的眼神就多了一些恭敬:“大爷,您今天来晚了,小桃红已经有主了,正在上面陪着来公子,您要不改天再来,我一定安排小桃红等着您。” “你这给脸不要脸啊。”韦老三抽出钢刀,一刀劈在桌上:“要不要让老子给你放放血?” 老鸨看着明晃晃的钢刀,吓得双腿哆嗦,差一点没坐在地上:“我的亲爷,上面那位我可得罪不起啊,那是来御史…” “什么来御史去御史。”韦老三不听说完,一把揪住老鸨:“快点领我到小桃花的房间,要不老子活撕了你。” 老鸨战战兢兢的领着韦老三来到小桃红门口,韦老三不由分说,一脚踹开房门,嘴中赫赫怪笑:“小桃红,大爷我来看你了。” “什么人?”床上悉悉索索的声音,一腔被打断兴致的声音:“不想活了,敢来搅本少爷的好事。” 韦老三一把掀开床帏,抓住**裸的来英杰就给扔了出去:“敢跟老子抢姑娘,你给我滚一边吧!” 来英杰登时气急败坏,赤身露体的站在二楼过道中,一手紧紧捂住重要部位,太丢人了,太没面子了,冲上去,对着韦老三就是一掌。 韦老三装作没躲开的样子,任凭来英杰软绵绵的手掌打在了胸口,然后脸上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好啊,你竟然敢打我,我们铁顶峰可不是好惹的,今天我和你没完!”随手从床上抓过一件衣衫,当做绳子,将来英杰捆的结结实实。 怡红院这时已经炸翻了天,一个个嫖客歪衣斜帽的从房间中走出,大家笑哈哈的看着热闹,不乏有人起哄喝彩。 韦老三冲着众人喊道:“大家都听清了,这小子竟然敢殴打我铁顶峰的英雄好汉,老子今天就绑了这家伙的票,你们去给他家人传个话,老老实实的准备好一万两银子,送到铁顶峰,不然老子撕了他的票。” 说完,提着清洁溜溜的来英杰,大步走出了怡红院,一声唿哨,和徐昌平赶快向外奔逃。 两人一路沿着僻静的小巷,急急冲出了洛阳城,来到了与韦瑶岚约定的地方,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留下来怡红院老鸨面如土色,这可是来御史的侄子啊,在这里出了事,让来俊臣知道了,她这店的生意就别想做了。思前想后,还是不敢怠慢,急冲冲的到来府报讯。 来俊臣闻听,气不打一处来,恨自己侄儿,好端端的和别人争什么风吃什么醋,为了一个**,让人给绑了票,这要传出去,自己的老脸该往哪搁?但是又气恼这绑匪,太嚣张了,在这洛阳城中,竟然敢绑架自己的侄儿! 来俊臣怒喝一声:“来人,传我的命令到各个衙门,全城戒严,勿要抓住绑匪,救出我侄儿。” 一时之间,满城尽带黄金甲,洛阳大小衙门齐动,四处搜寻那个妓院中被绑票的来公子。 不提洛阳城大捕,徐昌平三人带着来英杰,快马加鞭,离开了洛阳城,只等进入山中,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方才停了下来。 韦老三手一丢,将来英杰狠狠丢在地上,也不知道什么部位先着了地,坚硬的石头硌在来英杰**裸的身上,发出了一声声杀猪般的惨叫。 三人下马,走到来英杰面前,少女不宜,韦瑶岚羞红着脸,背转身,轻轻啐了一口:“你们真是不干好事,好端端的剥光他的衣服做什么?” 徐昌平笑道:“他这衣服可不是我们剥光的,是他自己剥的。”韦瑶岚羞的更是脖子都红了。 韦老三怪笑着问来英杰:“小子,你想死还是想活?” 来英杰看到韦瑶岚,登时就明白了,这个黄脸的肯定就是徐昌平,慌忙说道:“徐大侠,上次的事情多有得罪,请你大人大量,饶过我吧。” 徐昌平淡淡的笑道:“饶了你,你给我一个理由先。” 来英杰急道:“你现在是我叔父的手下,你的官职都是我叔父提拔的,看在我叔父 的面子上,你就饶我一命吧。” 徐昌平道:“饶你也行,那要看你老实不老实了,你上次向我要玉笺,是谁告诉你,我身上有玉笺的?” 韦老三阴阴的笑着,看着来英杰:“这个小子似乎不大老实,我听说男人要是少了一件东西,就会变的乖一些了,不如我们先试试看?” 来英杰望着韦老三不怀好意的眼神,顿时觉得下面冷嗖嗖的,赶忙说道:“不用试,我老实的很, 我老实告诉你们。” 那一天来英杰在府中,无意中听到叔父房间传来了女人的声音,他知道叔父最喜欢淫**女,不由得好奇,就想去看个究竟,房间里的女人到底是哪个大臣家的妻女。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窗前,悄悄刺破了窗纸,往里面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粉色衣衫的女子正站在来俊臣面前,背影对着窗户,正在讲着徐昌平在玉皇阁的事情。 徐昌平身上的玉笺,牵扯着巨大的宝藏,这一下让来英杰动了心,便四处寻找徐昌平,想把玉笺抢过来。但是徐昌平此后伤重失踪,一直找不到他,直到那一天在御史衙门见面,他忍不住就上前威吓。 来俊臣因为这件事,对他非常不满意,狠狠教训了他,并警告他以后不得再招惹徐昌平。来英杰竹筒倒豆子的讲着,一番话说的倒是利索,看来不像假话。 徐昌平三人不由的头大如斗,这身穿粉色衣衫的女子,似乎是桃花谷的人,原本想着泄密的应该是长孙鸿雁,但是现在你又牵扯出来桃花谷,让大家不由得感到了迷雾重重。 韦老三对徐昌平道:“看来这件事情非常复杂,穿粉色衣衫的未必就是桃花谷的人;虽然不是长孙鸿雁告诉的来俊臣,但也有可能,这个粉衫女子是他派过去的。总之,目前四人都存在了嫌疑,那么我们以后行事,还要多多注意他们。” 徐昌平点头称是:“在没有确定出真正的奸细之前,我们不能够向任何人透漏我们的秘密了。”然后又看向来英杰:“你叔父怎么会这么好心,将我提拔成了校尉,这又是为什么?” 来英杰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没听叔父讲过,我在他眼里,只是个花花公子,他是不会和我商量事情的。” 韦老三道:“这个来英杰似乎说的不假,这个小子交给我吧,你和岚儿立刻启程吧,连夜赶路,明早便能赶到 汴州,你可以到汴州的怀化堂露露面,这样来俊臣就不会怀疑到你身上了。” 来英杰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落在韦老三的手中,肯定是被灭口的,徐昌平心中明白,并不说出,望着韦瑶岚,不舍的说道:“岚妹,我这一去,可能要许久方能回来,现在局势变幻,周围是敌是友我们难以分清,莫要想以前那样,到处惹是生非。” 韦瑶岚深深的依进徐昌平的胸膛,泪湿衣襟:“平哥哥,你一个人在外面,一路千万小心,记得我在洛阳等你回来。” 念去去,惆怅长袖不忍离。韦老三在旁边摇头叹息:“又不是生离死别,弄的这么煽情,老头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正文 30贼祖宗 徐昌平辞别二人,在汴州稍作停留,拜见了汴州怀化堂的堂主,支取了一把佩剑和一些银两,沿着汴水继续南下。 过了亳州两天之后,徐昌平进入了一片山区,山路陡峭,官道两边笔直的悬崖伸向了云端,层层的灌木丛密密麻麻,一缕缕轻烟袅袅升起,将阳光都遮蔽了起来,显得阴森僻静。自古道,穷山恶水出刁民,深沟老涧王八多,这种险恶的山势,也正是强盗土匪的乐园。 徐昌平提高了警惕,黑牡丹是神骏之马,通晓人意,主人缰绳一紧,便放慢了脚步,缓缓前行。 官道旁边的浅渠中,一片衣衫在微风中摆动,徐昌平翻身下马,走上前查看。 一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双目紧闭,静静的躺在渠中,身穿锦袍,肤色白皙,似乎是个公子哥,胸口衣襟上几道笔直的裂缝,应该是被利器划过,没有见血,说明没有伤到身体。 徐昌平轻轻的叫了几声,始终不见回答,小伙子的眼睛一直闭着,也许是遇到了盗贼,被打昏后,盗贼搜去他身上的财物,把他丢弃在这里。 徐昌平叹了口气,如果任凭他躺在这里,说不定会被野兽给吞了,不能见死不救,徐昌平把小伙子抱了起来,横放在马上,继续缓辔徐行。 没多久,小伙子最终发出**声,马匹的晃动,加上山风的阴凉,让他终于苏醒过来,徐昌平赶忙扶他下马,平躺在地上,摘下马背上的水囊,慢慢喂他喝水。 “奶奶的,我终于能动了。”小伙子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让徐昌平愣住了:这家伙看起来像是个富贵人家子弟,怎么说话如此粗俗不堪! “兄弟,你怎么会躺在那个水沟里面,是不是遇到了歹人?”徐昌平问道。 “我是在阴沟里面翻船。”小伙子重重吁了口气:“奶奶的,我是走路累了,就在山脚的小树林里面歇歇脚,没想到,不知那里来的醉人蛛叮了我一口,然后我就躺在地上,不能动了。” “醉人蛛?”徐昌平显然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醉人蛛是南域深山老林里面的一种蜘蛛,人如果被它叮上一口,立马全身麻痹,动弹不得,但是它毒不死人,人这时候神智还清醒着,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它吃你的血肉,活生生的被吃掉。”小伙子见识不凡:“按理说这个地界不应该有,妈的,我运气太好,不该出现的被我碰见了,它叮了我一口,还在我的脸上爬了半天,让我差点没恶心死。” “有没有酒,躺在地上这么久,嘴巴都淡出鸟了。”小伙子一脸的渴望,他还竟然是个酒鬼。 “没有,只有水。”徐昌平可没有自己喝酒的习惯,身上从来没带过酒。 小伙子舔舔嘴唇,拿起水囊狠狠的灌了几口:“你这人真没意思,连酒都不带,算什么男人。”说话间,语气带上了愤怒:“还好老子命不该绝,这个蜘蛛爬到我脸上准备下口的时候,过来了两个人,蜘蛛受惊跑掉了。这两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见老子躺在地上不动,竟然用刀隔开了我的衣服,将我的钱物都拿走了。” 小伙子重重叹了口气,更加的愤怒:“我只好装作昏迷不醒,闭上眼睛任凭他们拿我的东西,东西拿就拿了,我不在乎,反正他们也算我的救命恩人。他们竟然连我的酒囊也拿跑了,气死我了。” 这么年轻的小伙子,竟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酒鬼,徐昌平忍不住叹息:“你能活着就谢天谢地了,你不是在山脚吗,怎么躺到沟里了?” “这两个混账,大概是看到我钱物不少,还琢磨着将我带回山寨,准备勒索,竟然将我当成肉票了。”小伙子声音越来越小:“如果我阿龙被人绑了票,那不成了天大的笑话,我以后还怎么在兄弟面前混。幸亏我这二百多斤,差点把他们压扁了,他们扛不动我,就把我扔在了那里,商量着回去叫人了,应该还会来,幸亏遇到了你,在马上晃晃悠悠的,我竟然能动了,咱们悄悄躲起来,让我宰了这帮杂碎。” 这个阿龙也不是什么善茬,到这个当口了,还要想着复仇。徐昌平可不想在这里耽误工夫,就对他说道:“既然他们回去叫人,不定会有多少人来,你英雄难敌四手,这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下来了,咱们还是赶路要急,先到前面找一个村庄或者城镇住下来。” 阿龙一听不乐意了:“我看你这匹马,那也是稀世宝马,你身上还带着剑,该是个练家子,怎么就这么怕事,天晚怕什么?人多怕什么?不用你出手,来再多也没用,我一个人就把他们全收拾了。” 徐昌平无语,这厮明显是个闲不住的家伙,这刚刚恢复过来,就是要酒要肉,喊打喊杀的,平素肯定是个惹祸精,韦瑶岚这个惹祸精如果碰见了他,那可就有好戏看了,自己还是离他远点,省得惹火烧身。 徐昌平正在考虑怎么脱身,只见远远走过来一群人,肆无忌惮的呼叫喊骂,狂笑的声音传遍了山谷,心中不由得叫苦:得,走不脱了。 走过来正是那群盗匪,他们听到这里有只肥羊,不由得心花怒放,这个肉票如果操作的好,说不定能敲个千儿八百的银子,够逍遥快活好一阵子了,一时之间,个个奋勇,人人当先,拿着绳子担架就赶了过来。 盗匪来到原来的水渠中一看,肥羊竟然不翼而飞了,都是大怒,甩开脚丫子就追了过来,追近发现,除了刚才昏迷的小伙子,还多了一个人,此人穿着打扮也不像穷人,心中更加的欢喜欲狂:发财了,发财了,又多了一只肥羊。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保住命,留下买路财。”不戴众匪走近,一声高亢的声音差点震破众人的耳膜。 盗匪头领不由的恼怒:“哪个小子这么不开眼,都这会了,还乱喊什么,直接绑走了事。” 一个小弟瑟瑟的说道:“老大,不是我们喊的,似乎是对面那个小伙子。” 头领戾目圆睁,打量着阿龙:“看来是同行啊,不过在这里,你就不能这么喊了,这是应该我们喊的,你既然懂规矩,就乖乖留下来,让你家人取银子来赎人吧!” 阿龙哈哈狂笑:“老子一向都是抢别人,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敢抢我。你们如果乖乖的把老子的酒还回来,老子今天还能网开一面,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定当把你们抢光光。” 头领暴跳如雷:“这小子神智不清了,兄弟们,少给他废话,上去把他绑了。” 众匪哇哇怒叫,各举刀棒冲了过来。阿龙嘴角一撇冷笑:“你们这种货色,真是不知死活。”说话间,身影一起,倏忽间不见了踪影。 众匪面面相觑:“人呢?到哪去了?该不会跑了吧?这神经病不但嗓门高,跑的也快。” 眼前就剩下徐昌平了,徐昌平在众位凶神恶煞面前,如同一只温驯的绵羊,不是绵羊,是肥羊,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只听“啊!啊!”一声声惨叫,一个个盗匪很诡异的倒下,一命呜呼,不一会,便只剩下头领一个光杆司令了。 头领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这些兄弟怎么了,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死了,该不是碰到山鬼了吧?只觉的后背发冷,脖颈上吹来了一阵凉意。 头领赶快回头,什么也没有。后脖又是一阵凉意,再回头,还是没人。头领的神经崩溃了,一阵淋漓的滴答声从裤脚传来,地上一片泥泞。 头领双腿软的像一滩泥,再也支撑不住,扑通跪在了地上:“山鬼爷爷,饶了我吧,我狗眼不识泰山,你放过我,我把寨中所有的金银宝物都拿出来,给你盖庙烧香。” “谁是山鬼?”背后传来声音:“这前半句不中听,好半句还算你识相。”阿龙终于出现在头领眼前,把你所有的钱财都拿出来,我饶你不死。 头领这才明白,自己没撞到鬼,撞到高人了,这神出鬼没的能吓死活人,自己一辈子抢劫,临了临了被别人抢劫了。 头领心中悲伤万分,但是性命攸关,不得不带着阿龙和徐昌平回到了山寨。 山寨中空空荡荡,没有了活人,可怜这帮盗匪,出去的时候生龙活虎,回来的连冰冷的尸体都不是,尸体还在山下躺着,只是落魄的阴魂, 这帮盗匪在此盘踞多年,金银财宝无数,看着阿龙和徐昌平大把大把的揣起来,头领都要疯狂了:我的,那是我的,这里的东西都是我的!但终究不敢说,唯唯诺诺的说道:“大侠,我把所有的财物都给你们了,你们就绕过我一命吧。” “饶你,当然饶你,我说话算数。”阿龙嘴角一撇,不怀好意的看着头领,取过来一根绳子,扎扎实实的把头领绑成了粽子,我们这就走,你就乖乖地在这山寨中活下去吧。” 这个头领确实是被饶了一条命,可这么绑着,动弹不得,不饿死,也得被蚊虫叮死,比山下死的兄弟还惨。这种杀人越货的强盗,杀了也是为民除害。 徐昌平正逢其会,也不客气,双手不停,把这山寨中的金银拿了无数。一边揣着金银,一边心中思量:这个阿龙不简单,他刚才动手的时候,自己在旁边看着,竟然也没能看清楚他,只是见他身影鬼魅、飘忽不定,如此粗壮的身材,轻功竟然如此了得,一掌杀一人,那么多人,一瞬间就结束了,高手,绝对是高手,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正文 31玉炮仗 阿龙对酒的嗜好非常狂热,两人在酒窖中席地而坐,这个小小的山寨,竟然也藏了不少美酒。阿龙不像徐昌平那样浅斟细饮,直接拿起酒坛往下灌,如长龙入海,那坛足足有三斤重的酒坛顷刻间便见了底。 阿龙面色微醺,心满意足的呼出一口长气,又灌满了一只大大的酒囊:“痛快,憋死老子了。兄台的救命大恩,兄弟我没齿难忘。这一路走来,还不知道兄台尊姓大名,要去什么地方?” “我叫徐昌平,要去杭州,今日能与兄弟相识,真可谓三生有幸。”徐昌平举起一杯酒,一口饮下。 “你这个人,就是太酸腐,喝酒就是要爽快。”阿龙站起身来,在酒窖中细细观看:“咦,这里还有两小坛酒,怎么像是洛阳醉仙庄的神仙游!” 阿龙拿起一只酒坛,鼻尖轻嗅,随即脸露狂喜:“大哥,这可是好酒啊,据说醉仙庄每十年将历年沉积的酒酿采集出精华,制出这神仙游,此酒闻之让人如痴如醉,饮下后体内气若游龙,飘飘然如同神仙,因此取名神仙游,只是产量太小,千金难买,我是在两年前机缘巧合喝了一次,至今仍难忘味。想不到这小小的匪窝,竟然还会有如此美酒” 阿龙一手拎着一只酒坛,递给徐昌平:“大哥,你我今日有缘,得此美酒,来,我们干了它。” “兄弟快意人生,真乃豪爽之士,今日你我相遇,是我人生一大乐事。”徐昌平豪气陡生,接过来一只酒坛,重重的与阿龙一碰:“来,兄弟,我们一起干了它。”拍开泥封,仰头痛饮。 “哈哈,这才像我阿龙的兄弟,扭扭捏捏的,不是男子汉所为。”阿龙爽朗的大笑起来,也是一饮而尽。 这神仙游是用杜康酒酿精制而成,酒意何等的浓厚,饶是两人内功超绝,也是飘飘然只欲化风归去。两人相视一笑,扔掉手中空空的酒坛,惺惺相惜。 “兄弟,此时宵风明月,你我不如纵马夜行,离开这个晦气的山寨如何?”徐昌平道。 “正合我意。”阿龙站起身来,从山寨中找到一匹骏马,与徐昌平一起,纵马奔出了这山寨。 三尺青锋剑,醉意笑浮生,人如龙,马似虎,两匹骏马在这淡淡的月色中,沿着官道一路狂飙,清凉的山风呼啸而过,让两人的酒意渐渐上涌。 前面出现了一个小镇,镇上人山人海,热闹无比。两人决定今晚在此打尖,从路人口中得知,这里正在举办赛巧会,这个地方的风俗,每到七月初七,也就是所谓的乞巧节,待字闺中的姑娘们便要展现才艺,吸引少年俊杰,挑选心仪的情郎。 此时家家户户各出心计,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方法,吸引人们围观,只见的到处都是争奇斗艳的摆设,一个个窈窕动人的姑娘,俏立在窗口,含羞的妙目向外偷偷观看,让徐昌平二人大开眼界。 一家门口挂着的炮仗引起了徐昌平的兴趣,这串炮仗似乎玉石一般,通身剔透,红艳艳的色泽映出淡淡丝絮般晶莹,放佛是件饰物,却做成了炮仗的样式。 徐昌平不由得取下来一只,拿在手中观看,忽听得“嗤嗤”声响,炮仗的底部竟然冒出了浓浓的青烟,不知什么原因,炮仗已经点燃,仿佛就要爆炸。 徐昌平大惊,急忙将炮仗掷向空中,只听的“轰”的一声爆响,显出一片瑰丽的火雨。守在门口的两个家丁,一人上去拦住两人,一人急急回屋禀告,不一会,从屋内冲出来一个彪形大汉,嘴中不断的怒吼:“是谁点燃了我妹妹的玉炮仗。” 彪形大汉头发蓬松,横眉怒目,虬劲的胸肌在怒喝中如同汹涌的浪潮,一看就非善于之辈。 家丁指着徐昌平道:“余少爷,就是此人引燃了玉炮仗,我们从没有在镇上见过这个人,似乎不是本地人。” 余少爷虎目圆睁:“好小子,这个炮仗是我妹妹用美玉雕刻,花了几天的功夫才做成,竟然被你毁了,真是气死我了。”哇呀呀的暴跳如雷,大手抓向徐昌平。 旁边的阿龙身影如魅,挡在了徐昌平的面前:“不就是一只玉炮仗吗,能值多少?你开个价,老子我赔你便是。” 余少爷哇哇暴叫:“哪里来的野小子,竟然敢在我余家闹事,今天我一定要狠狠的把你们揍一顿。” 阿龙架住余少爷的拳头,道:“我也是本地人,咱们还是好好商量下赔偿的事,动手动脚的可就伤了和气。” 看到这边打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余少爷的脸色越发的愤怒欲狂,他可是这小镇最厉害的高手,一向嚣张跋扈,谁敢不给他面子,今日这事,如果弱了自己威风,以后可就别想在小镇上抬起头了,拳头用力,想从阿龙手中挣脱出来。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声喝叫:“住手,不许动手。”一个身着官衣的老头走到两人面前,这是衙门在镇上维持治安的衙役。 “李捕头,你可来了,这两个外地人,点燃我妹妹的玉炮仗,你可要做主啊。”余少爷见到李捕头,顿时胆子又壮了起来,他平日里可没少与这些人称兄道弟的喝酒作乐,都是自己人,肯定会帮自己。 阿龙见衙门来人,就放开了余少爷的拳头。徐昌平上前对李捕头说道:“我刚才只是想看看这个炮仗是用什么做成的,却不知道为何,它自己燃着了。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愿意照价赔偿。” 此时,镇上其他衙役们也都得到了消息,赶了过来,围住了几人。余少爷更加的得意:“谁稀罕你那点银子,这时我妹妹花了多少心思才做成的,你以为用银子就能买到?” 徐昌平酒意上涌,见余少爷不依不饶,不由得怒从心生:“这么说,你是讹上我们哥俩了?” 阿龙也捺不住性子了,他本是热血汉子,只不过碍于此地距离自家太近,怕被认出来引人非议,落个仗势欺人的名声,一直压住而已。这时一摆拳头,照着余少爷便打:“既然银子不能解决,那就用拳头解决吧。” 阿龙压制住内息,仗着身体强横,与余少爷对轰,余少爷也不是弱手,体格精壮,一身的外门强横功夫,两人登时打的不可开交。 众衙役见状,刀枪齐摆,便要上前锁拿阿龙与徐昌平二人,却被李捕头拦下,他用狐疑的目光仔细打量着阿龙,脸上神色变的凝重,悄悄的对其它衙役说道:“此人似乎是上官家的龙少爷,不可轻举妄动。” 众衙役闻听,顿时暗吸冷气:如果真的是龙少爷,自己可真不够看的,估计人家一个指头就能把自己给压扁了,幸好没有出手,要不然那可是自讨苦吃。 阿龙打的兴起,一甩膀子,将身上的破衣烂衫扯了下来,露出一身圆滑鼓胀的肌肉,大喝一声,抱住了余少爷,将他按到在地,蒜钵般的大拳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我让你狂,还狂不狂了?” 余少爷鼻青脸肿,惨叫连连,但是无论再怎么用力挣扎,也不能从阿龙胯下逃开。 “阿龙,住手。”一声宛若黄莺般的声音静静的传来,从余家走出一位少女。只见她眉若春黛,潋若春鸿,琼山微耸,樱唇薄巧,一抹流海斜挂眼梢,弯弯的睫毛似倾还诉,粉嫰的脸颊恰出红云,欣长的脖颈如亭亭白荷。十指纤纤,蔻丹珠润,皓长的玉臂如春之细葱,两腿秀美,柔软的曲线饱满挺拔。柳腰款曲,摇曳着风情,乳鸽似的绵软鲜活生动。 上官龙一听这声音,宛若得到了圣旨,立马停手,站起身来到少女面前:“墨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莫非此人与你有什么关系?” 少女莞而一笑,仿佛如百花齐放,气质娴静优雅,说不出来的温柔:“你呀,就知道惹事生非,如果让二婶知道,你又要挨骂了。” 阿龙一听,紧张起来:“墨姐姐,你可不能告诉我娘,要不,我又有苦头吃了。”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二婶的,只是我有点奇怪。”少女缓缓的问道:“你为什么点燃我的玉炮仗啊?” “这个玉炮仗是你做的?”阿龙惊讶的问,然后很不仗义的指着徐昌平道:“那炮仗可不是我点燃的,是我这个哥哥点燃的。” 余少爷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仿佛开了杂货铺,青一块紫一块,五颜六色,倒是比原来单纯的横肉好看了不少。这时也站在少女身后,指着许昌皮道:“对,就是这个家伙,点燃了你的玉炮仗,我出来拦住他们,没想到被这个阿龙给胖揍了一通。” 少女脸色平静,话语温柔:“余公子,这个是我弟弟,上官龙,我们都是一家人,请你就别生气了,赶紧回去治疗下伤势吧。” 余少爷脸色尴尬:“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龙少,我这败的不冤。”冲着围观人群大喝一声:“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老子被龙少打了,也不算丢脸,都快点滚吧。” 李捕头赶快组织疏散人群,冲上官龙和余少爷行了个礼,带着众衙役也走了。 少女轻踩莲步,娉娉婷婷来到了徐昌平面前,潋然一礼:“上官雨墨见过这位公子,既然是阿龙的兄弟,不如进家中谈话如何?” 正文 32上官雨墨 几人进入余少爷家中,上官雨墨向大家做了介绍。 余少爷叫余德胜,余德胜的父亲余文聪,是上官雨墨父亲的结义兄弟,也是她母亲的亲兄弟,上官雨墨这次奉母命,来余家暂住,阿龙全名上官龙,上官雨墨父亲兄弟三人,阿龙是老二家的公子,与上官雨墨是堂兄妹。 余德胜看到赛巧会的日子就要到来,余家并无女孩,他心思粗鄙,也没有什么奇思妙想的注意,与别人争奇斗艳,但是他好强惯了,不想在这次赛巧会上寂然无声,便央求上官雨墨想想法子。 上官雨墨在余家闲暇之中,早就听闻赛巧会又称碰郎会,是女儿家选取夫婿的一种活动,不由得芳心好奇,小女儿家,谁不憧憬着遇到自己的梦中情人,就算是武林世界的女孩也不能免俗。于是便想出了玉炮仗这个注意。 这个玉炮仗是雨墨用上好的美玉精雕而成,填上火药,从外表看宛若一支玉柱,点燃后却能放出美丽的烟火,即可在手中把玩,也可点燃欣赏,不过一般人家可不舍得放这么珍贵的烟火。 玉炮仗做成之后,便挂在门口,吸引人们的注意。开始上官雨墨还悄悄的观看着人群,但是这小镇之上,多是平庸之辈,怎么会有伊人入得上官雨墨的法眼,她也是女儿家的好玩之心,看了一会儿便索然无味,回到内室与余母闲聊去了。 不料她这一走,就发生了徐昌平引燃炮仗之事,家人直道余少爷就能摆平此事,没有惊动内室,这才使得余德胜饱饱吃了一通拳脚。 上官雨墨黑如点漆的眼睛望着徐昌平:“不知道这位公子尊姓大名,来此间为了何事?” 徐昌平也觉得不好意思,道歉道:“我实在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个玉炮仗刚拿到手中,就开始燃烧,或许是被灯笼蓬溅的火星引燃,真是抱歉的很。” “玉炮仗可是墨姐姐找如意郎君的法宝,既然你点燃了它,那可要负责到底啊。”阿龙一脸坏笑:“我墨姐姐不但美貌如花,武功也比我强,大哥,你可捡到便宜了。” 一席话说的徐昌平和上官雨墨面色羞红,徐昌平赶忙道:“上官小姐如此明艳动人,我可高攀不起,不过你们是上官家的人,莫非就是武林四大世家的上官家?” 上官雨墨羞红着脸,轻声道:“正是,我们是扬州上官家的。” “你们可曾听说过上官云?”徐昌平想起桃花谷洞中老人的嘱托,连忙问道。 阿龙脸上不由得变色:“你怎么知道我三叔,莫非你见过他?墨姐姐就是三叔的女儿。” 上官雨墨紧张起来,急切的问道:“你是什么时间,在哪里见到我父亲的?他现在如何?” 徐昌平便将遇到上官云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道:“上官前辈在桃花谷倒也没有性命之忧,他只是被禁锢,没有了自由。” 上官雨墨听得父亲受苦,还嘱托徐昌平前来探望自己,这血浓于水的父女亲情,令她妙目含泪,泫然欲滴:“不行,我要赶快告诉母亲,这么多年了,母亲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父亲他老人家归来,听到父亲下落,她不知道该有多开心。” 阿龙却怀疑道:“当年三叔赶赴洛阳,后来失踪不见,大伯当时搜遍了洛阳城,桃花谷据说也被细细排查了一遍,并没有找到三叔。按大哥所说,三叔被关在桃花谷,也是近年之事?” 徐昌平望着上官雨墨查询的眼睛,说道:“我遇到上官前辈的时候,也是在几个月前,至于前些年被关在哪里,前辈倒不曾提起,但前辈似乎说过,他被关在这里不知多少年了,应该时间不短。” 上官雨墨一出生,就从未见过父亲,孤儿寡母,在如此庞大的上官家族中生活,颇有诸多不如意。上官雨墨此次奉母命而来,一时为了躲避家中的烦心之事,二是来打探有无父亲的消息。 上官云失踪之后,不但上官家在找,余家也是在苦苦搜寻。上官雨墨来到余家之后,发现余文聪已经在多日前出门,于是便在此安心等待。 阿龙听到上官雨墨提起烦心之事,不由得动容:“莫非南诏召家的四公子来了?大伯又在向你施加压力,逼婚不成?” 上官云失踪,大哥上官风便做主,将上官雨墨许配给了南诏的召四公子,这个召四公子风流成性,身边女人无数,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风流公子。 召家的当家人召老太爷,对这个召四公子宠爱有加,南诏处在南疆偏远之处,很少参与中原武林纷争,其它武林三大世家,明争暗斗已久,上官风为了强大上官家族的实力,便与召老太爷谈判,希望结成秦晋之好,从而加强两家的联系。 两大世家练手,天下武林莫有人敢抗,即使是刺血西秦和回春欧阳两大世家,也要避其锋芒。 召四公子曾经来过上官家几次,飞扬跋扈,嚣张至极,自从见到上官雨墨,惊为天人,见猎心喜,央求召老太爷向上官风提亲,上官风为了两家和好,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 上官雨墨见过召四公子之后,厌恶其为人,坚持不肯,奈何上官风是上官家领袖,他的命令不能违背,上官雨墨的母亲余邱月也是莫可奈何。 召四公子在前些时日又来到扬州,催促上官家早定佳时,将上官雨墨嫁入召家。余邱月看着女儿烦恼,心中不忍,这才让上官雨墨先到余家躲避并探听上官云的消息,而自己也回到了娘家。 几人正在厅中叙话,忽然一个家丁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大声叫到:“余少爷,不好了,外面来了一个公子,要见墨小姐,我们阻拦不住,他已经闯了进来。” 余德胜勃然大怒:“那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来我余府闹事,妹妹,你们在此稍后,我去教训教训他。” 家人慌忙拦住余德胜:“少爷,此人甚是邪门,几个兄弟刚一靠近他,便倒地昏迷,你可要小心啊。” 上官雨墨与阿龙相视一眼,淡然说道:“表哥,你莫要去阻拦了,是召四公子来了。” “还是墨妹妹了解我啊,竟然知道是我来了。”一声阴测测的声音传了过来,一个青年走进厅中,此人略显发青的脸色,身穿绿袍,手中一柄玉扇轻轻的挥动,潇洒自若,正是召四公子。 “四公子,不管你是如何找到的我,我是不会和你成婚的。”上官雨墨脸色有些愤怒:“是大伯答应你们的,我可没答应,如果你再这么纠缠的话,我也不会再客气了。” “墨妹,咱们的事好说,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我们召家做不到的事情还没有多少。”召四公子一脸笑容,色眯眯的看着上官雨墨,傲然说道。 阿龙走上前,怒声道:“姓召的,你们召家的什么东西,我们上官家可不稀罕,我墨姐姐不喜欢你,就算你拿什么东西都没用,快滚吧,我们不想再见到你。” 召四公子不理阿龙,嗤嗤笑着,依然对上官雨墨纠缠不休:“墨妹,我们两人的婚事,可是你大伯与太爷做主许下的,改变不得,墨妹听话,跟我回去吧,你这次出来,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你,我如此痴情,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感动吗?” 阿龙哈哈狂笑:“你自作多情算得了什么?我墨姐姐已经有了意中人。”说着话,将徐昌平拉到面前:“徐大哥是我姐姐的如意郎君,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徐昌平大窘,还没来得及说话,召四公子阴森森的眼神就递了过来:“与我召家相比,他又算什么东西?墨妹,我今日就先废了他,再想办法让你回心转意。” 身体依然纹丝不动,一道似有似无的烟雾却已经箭一般卷向了徐昌平,阿龙手疾眼快,急忙拍出一掌,强劲的掌风将烟雾拨向空中,那些淡淡的余雾仍然有一些粘到了徐昌平的身上,衣衫上顿时被腐蚀出几个洞口,好厉害的毒!徐昌平赶忙脱下长衫,扔在地上,运起真经,在身边形成一道无形的气罩。 徐昌平猝不及防,被召四公子差点偷袭得手,要不是阿龙眼疾手快,此刻自己性命难保。好厉害的毒,好毒辣的心!这个召四公子不动声色,就已经下了杀手。 徐昌平大怒,食指一点,大阳指法悄无声息的击向召四公子,他自从冲开经脉,获得了上官云部分内力,后来又尽得青石老人的功力,现在他这身功力惊世骇俗,大阳指法在这段时间被他勤加修炼,已经初步掌握了指法的精髓。这一指点出,看似波澜不惊,却暗藏杀机。 召四公子一开始就看不起徐昌平,这个文质彬彬的公子哥,自己随手就能灭个百儿八十。阿龙刚才的掌力虽然卷走了大部分毒烟,但是仍有残留落在了徐昌平身上,见徐昌平虽然狼狈,竟然没死,知道这也是个高手,顿时收敛起轻视之心。 这时看到徐昌平手指轻描淡写的点来,心中还是不大看得起,待到指力近身,不由得大惊失色。这世家公子确然不凡,在这紧要关头,急急运功抵抗,这才躲过了致命一击。 只听哇的一声,召四公子吐出一口鲜血,还是受了重伤,他阴寒的眼神看向了徐昌平,含着浓浓的杀机,自知今日已然讨不了好,狠狠的说道:“小子,上天入地,我召家必取你狗命,今日暂且放你一马。”言毕,恨恨的离开了。 正文 33连环殡 杭州城,西子湖畔,碧水连天,青翠的荷叶蓬蓬散开,盛开的荷花星罗棋布,一艘艘小船荡漾其中,秀美的采莲姑娘们,宛若飘摇的仙子,传来了阵阵的歌声,吴侬软语,煞是好听。 两个魁梧的汉子,在岸边慢慢的散步,在这美景如画的西湖面前,他们却没有心思观赏,脸上凝重。 “今天余家又出殡了,六天了,每天如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照这个进度,余家上下五十余口,也撑不了多久啊。这个余老头,却又死活不肯向我们透漏消息,或许是他们有厉害的仇家找上门来了。” “如果是仇家,为何每天只杀一人呢?这有点说不过去,定然另有隐情。余家在杭州德高望重,我们能否争取到他,关系到怀化堂在杭州的根基,余家现在的局面很不乐观啊。” “从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叛党余孽应该与余老头接上了头,似乎已经派高手到了余家。” “可惜我们的高手到现在还没回来,奇怪的是,怎么都联系不上,难道都死绝了?” 正在两人愁眉不展的时候,从远处跑过来一个黑衣人,迎面便拜:“庄堂主,刘师爷,洛阳来人了,正在堂中等候。” 两人喜形于色,来不及说什么,急急忙忙向总堂赶去。 此时的徐昌平,已经坐在了杭州怀化堂的大厅之上,他正在考虑路上遇到的怪事。 杭州城外,徐昌平遇到一队出殡的人群,抬着两具棺材,送葬的人一般都是哭哭啼啼、满面悲伤,而这一群人,却是安静的令人诧异,每一人的脸上都是浓浓的愤怒。就在距离官道不远的地方,他们围在两个已经挖好的坑前,周围是一片凸坟,泥土潮湿蓬松,显然下葬不久。 这些人,每一个都是颧骨高耸,身怀高明的内功,莫非杭州城内发生了大规模的械斗?徐昌平百思不得其解。 他正在考虑的时候,西湖畔的两人已经走进了大厅,向他拱手致礼:“这位是徐公子吗?我们前几日收到了洛阳的飞鸽传书,说你已经赶了过来。” 徐昌平点点头:“我就是徐昌平,今日刚刚赶到,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我就是江南分堂堂主庄步凡。”身材略高的汉子回答道。庄步凡浑身肌肉弹起,一看就是连的外门硬功。 文秀一点的汉子是杭州怀化堂总管刘建义,此人福州人士,武功不高,却精于算计,绝色总是杭州女,斗智怎比福州郎?被江南武林称之为小诸葛。 “见过徐总管。”小诸葛看着比自己还要文弱的徐昌平,心中有些不信,暗暗给庄步凡使了个眼色。 庄步凡外表粗放,眼睛中却透着精明,他与刘建义认识多年,早有了默契,大笑着寒暄:“徐兄弟,我们可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来了,你要再不来,这杭州怀化堂可就要乱成一锅粥了,快快请坐。” 一边说话,一边伸过手掌抓住徐昌平的手,表面上是引徐昌平入座,暗地里默运掌力试探虚实。他浸淫铁砂掌几十年,一旦这铁掌攥紧,就仿佛一只慢慢收缩的铁夹,能把骨头捏碎。 徐昌平感到庄步凡手中慢慢用力,顿时明白:这是来考量我功夫了!心中冷笑,也不抵抗,怀素真经见力抗力,掌中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气罡。 庄步凡但觉得像握住了一团棉花,没有着力的地方,甚至,手掌隐隐感到了反冲击,自己越用力,受到的反弹就越大,看到徐昌平面不改色,登时知道遇到了高手:“徐少侠真人不露相,在下佩服,失礼之处,还望您多多原谅。” 刘建义不由得抽了口冷气,他见过太多人栽在庄步凡的铁掌之下,深知此掌的威力。没想到徐昌平竟然浑然无事,而庄步凡似乎还吃了亏,再也不敢怠慢,慌忙请徐昌平落座,吆喝弟子奉茶。 几人落座,两人将洛阳怀化堂的情况向徐昌平介绍了起来。 洛阳怀化堂成立于一年前,堂中人员主要是江南各地的成名英雄,不到二十人。今年初,在几个城市都发现了逆贼的踪迹,他们自称是李唐的嫡系余脉,联络城中的武林人士及富豪大贾,散播许多不利于武后的消息,威胁利诱,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短短几个月,便有许多人被他们收拢。 当地官府侦知此事,出动官兵进行搜捕,但这些逆贼是武林人士,轻功了得,高来高去,兼之武艺高强,官府也拿他们不住,那些被逆贼收拢的人,多是当地的名望之士,人数众多,而且也没有确凿的通匪证据,官府担心引起民心不稳,也不敢抓捕。 江南怀化堂接到上喻,便尽遣堂中高手,到各地协查官府缉拿逆贼,并联络武林人士及名望之家,晓以朝廷大义,使他们不敢通敌。不料,派出去的弟子一去便再无音讯,生死不明,有可能都遭遇了不测,只好向洛阳总堂请求援助。 “这么多高手都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徐昌平也非常震惊:“各地官府协同办案,这些弟子武艺又不弱,他们的失踪必然与逆贼有关?这也说明逆贼有许多高手。” “正是。”庄步凡点头:“也正是我们这些弟子的失踪,造成了我们分堂的空虚。这些逆贼趁虚而入,竟然又来到了杭州城,进行他们的行动。” 刘建义说道:“我们已知会各地官府,派遣人手四处调查,如果有失踪弟子的消息,立刻快马通知。不过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似乎逆贼们在别的地方都平静了下来,秘密来到了杭州城。” “我在路上的时候,发现了许多新坟,不少武林人士在那里掩埋两具尸体,莫非近日在杭州城有武林人士与逆贼火并?”徐昌平不解的问。 “两具尸体?”庄步凡有一些吃惊:“前五天,每天都是一具尸体,为什么今天多了一具?” 刘建义猜度着:“难道余家的形势又恶化了?” “余家?”徐昌平问道:“余家是什么人?” 刘建义道:“余家是杭州城最有名望的武林家族,你遇到的出殡队伍,就是余家的。” 余家的掌舵人叫余献忠,年轻时曾经是江南有名的绿林大盗,手中一把鬼头刀,神出鬼没,打败了所有绿林好汉,成为江南的绿林霸主,号称江南绿林第一好汉。 后来金盆洗手,在这杭州城定居下来,专营青楼与赌馆,这杭州城内十之**的青楼与赌馆都是余家的,生有八儿两女,个个继承了余献忠的衣钵,武艺非常了得,号称八虎两凤,其中一凤据说嫁给了武林四大世家的扬州上官家,更是在武林中无人敢惹。 余家在杭州城经营多年,直系亲属约有六十人,外姓弟子更是不胜计数,加上余献忠原来在绿林中结识的兄弟,势力庞大,连官府都不敢不给面子,隐隐然是杭州的霸王,余献忠跺一跺脚,整个杭州都得颤三颤。 但是最近几天,不知道为什么,余家接连死人,每天都要死一人,每天也都要出一次殡,送往城外的余家坟场。连续六天了,杭州人称为连环殡。 “余献忠执杭州武林之牛耳,怀化堂如果争取到他的认可,对杭州城的稳定,甚至江南武林的稳定,大有帮助。”刘建义继续说道:“我们猜测逆贼已经与余献忠接上了头,还有可能派了几个高手,在余家守护。我们曾经与余老头接触过,但是他并不卖怀化堂的账,这次的连环殡,余老头不但不告诉我们,而且以家中事情缠身为由,对我们避而不见。” 徐昌平沉吟道:“余献忠家大业大,在这洛阳城根基深厚,他应该不会与朝廷作对。如果真的想你所说的那样,那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寻求逆贼的保护;二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逆贼手中,不得不就范。甚至我怀疑,是不是逆贼杀了余家的人,来逼迫余献忠!” 刘建义道:“如果余家寻求保护,大可找他的上官女婿,依上官家的赫赫声明,有谁敢捋其胡须,而且,他还可以找他当年的绿林兄弟,但是至今为止,并没有见余家出去求援,也没见到外面有什么援兵前来。” “那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了。”庄步凡一拍桌子,激动的站了起来:“徐少侠分析的透彻,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也许真的是逆贼在余家杀人立威。” “当务之急,我们要找到真正的原因,这样才能够与余老头谈判,或许我们才能够真正的帮助他。”徐昌平说道:“既然余老头不肯见我们,我们不妨先去查探一下那些尸体,看看他们真正的死因,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好。”刘建义站起身来:“我这就安排弟子去坟场打探,等夜深我们再去查看。” 三人计议已定,刘建义安排人手做好准备,庄步凡则到余家附近侦查动静,徐昌平奔波了一路,回房间略作休息。 正文 34坟场异魂 夜已深沉,杭州城外的一片小树林中,夜风吹拂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伴随着空中一阵阵老鸹凄惨的鸣叫,几个孤零零的新坟突兀的树立着,在淡淡的月光映照下,说不出来的阴森可怖。几个隐约的人影躲在树的背后,黑暗中,几双眼睛闪烁着点点的寒光。 这些人便是杭州怀化堂的庄步凡与刘建义,当然少不了徐昌平。白天议定之后,趁夜前来查看几个死者的死因,他们带着两个堂内弟子和一个仵作,仵作是知会了杭州衙门,由衙门派遣过来的专业人士,一行六人,深夜出发,来到了这片坟场。 余家将死者入土之后,就都回去了,坟场空荡荡的,并无人看守,只有周围的一些茅草,伴随着这些孤魂。俗语说入土为安,任何人都不希望死者的阴灵受到滋扰,余家当然也是这样,白天前来挖掘尸首,如果被人看到,必然会惹得余家雷霆之怒,他们只有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前来。 几人艺高胆大,都是从刀山血海中厮杀出来的,自然不会畏惧尸体。两个弟子掏出铁铲,迅速的挖开了一个个坟茔,刘建义提着灯笼,仵作借着微弱的烛光,仔细的检查着一个个尸首。 良久,仵作终于看完了每一具尸体,站起身来,对庄步凡说道:“庄堂主,这总共七具尸首,六具尸体死因相同,都是被利物刺穿了喉咙,应该是锋锐的宝剑,喉骨粉碎,伤口细小,淤血集聚在伤口的皮肤之下,似乎连血都没来得及流出,就被一击毙命。” 刘建义叹道:“好快的剑,好锋利的剑,这些人应该都是死在高手之下,相同的死因,莫非凶手是同一个人?” 仵作回答道:“有此可能,这些死者的伤口应该是被同一把剑所伤,伤口的形状都一模一样,而且要害都在咽喉,很有可能是一个人所为。” 徐昌平问道:“那么,第七个人是怎么死的?” “这第七人死法与前面六个大不相同,他浑身发青,七窍间应该流过血,被仔细擦掉了,死者面目狰狞,死前曾经痛苦的挣扎,显然这时中毒的症状,根据我多年的验尸经验,这毒应该就是砒霜。喉间也有伤口,但是不是致命的原因。” “砒霜?”几人不由得惊讶,他们以前就有猜测,余家被厉害的仇家或者逆贼所迫,作为武林中人,死在刀剑之下并不奇怪,奇怪的是,竟然死在了砒霜这种毒上。要知道,砒霜既是毒药,也是药品,几乎每个药店都会备一些来卖,江湖知名的用毒高手,向来不屑使用砒霜这么低级的毒品。 “这七个死者,我都见过,确实都是余家的子孙,六个死在剑下的,是余献忠的孙子,这中毒的,是余家八虎中的老三余文通。”庄步凡知道徐昌平不认识死者,便介绍道。 尸体已经看过,庄步凡示意两个弟子,将七具尸体按照原来的样子,合上棺材后重新埋葬。 此间事了,几人回到了怀化堂,坐在大厅中商谈。 “这些日子,风波不断,失踪弟子的下落目前毫无线索,我估计和逆贼有关,而逆贼既然来到这余家,我们就从余家着手,说不定还能找到失踪弟子的线索。”徐昌平沉吟着说道。 刘建义佩服的看着徐昌平,说道:“今日我们可是大有收获,首先确定的是,余家死人确实是因为江湖之中的拼斗,首先证明了我们之前的猜测,余家定然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庄步凡道:“下一步,我们是不是再去找找余老头,看看能不能见到他,向他说明我们愿意与他合作,共同面对难关?” “不妥,从今天死者的情况来看,余家的对手乃是一名高手,就像你们所说,余家自己的势力都不弱,可是接连死人,这说明这个高手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我们也没有把握接下来。”徐昌平摇摇头道:“我们还是先暗中打探,了解更多对手的底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第七具尸体倒让我发现了一个线索,按照此线索搜查下去,我们或许会有一些收获。” “什么线索?”庄步凡不解。 “药店!”刘建义眼睛一亮:“到药店去查查砒霜的销售,或许能够查出来这凶手的消息。” 砒霜乃是毒品,官府对其销售一直有严格的管理,各大药店,但凡进销都必须有明确的登记,确认买家身份之后药店才能销售,因此各大药店都有明确的记录。 “对!”徐昌平赞赏的看了眼刘建义:“可以先通知杭州官府,对药店进行排查,而我们在暗中对余家进行侦查,这一个月来,余家的所有人,包括出入余家的每一个人,都是我们调查的对象。” “好,我们这就去安排。”庄步凡和刘建义兴奋的搓着手掌,这本身一团迷雾的事情,经徐昌平一分析,竟然泾渭分明,已经有了可以着力的目标。 天亮了,杭州城内,不出大家的意外,余家又抬出了一具棺材,连续七天的出殡,让余家人已经不再悲伤,泪已经流干,只剩下了滔天的怒火,余家人个个都像一只发疯的狮子,择人而弑的目光,看向了每一个出现在他们眼睛中的人。 徐昌平默默的在远处观察着,看清他们的表情和动作,这些人并没有在意徐昌平,这个看起来文弱的书生,和杭州城内其他围观的市民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就这样,接下来的三天里,余家仍然不断的出殡,只是送殡的这些人,气势越来越弱,仿佛都已经认命了,脸上也隐隐出现了一些恐惧的表情。 晚上,徐昌平、庄步凡、刘建义仍然如同前几日一样,在客厅商谈。杭州衙门每一天,都会将从药店排查的记录送过来,刘建义似乎发现了什么,脸上带出了兴奋之色。 “砒霜现在卖的比较少,前两日衙门送上来的记录,药店销售出去的数量,还不足以致人死命,但是今天,我们见到了一个曾经大量购买的记录,竟然买了半斤!”刘建义脸上出现了疑惑的表情:“不过,奇怪的是,这个买家竟然是余家人。” “哦,那估计没什么问题了,余家家大,买多一点砒霜杀杀虫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还是余家自己人,总不会自己人下手,杀了这么多自家人吧?”庄步凡不以为然。 “买砒霜这个人,你们不想知道她是谁吗?” 刘建义仍继续说道:“竟然是余文通的七姨太,买砒霜的时间,正是余文通死去那晚,一个堂堂的七姨太,为什么不吩咐下人,而是亲自到药店去买,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她既然不让下人去买,那就有可能,是她不想让别人知道砒霜这件事情,而余文通的死,也偏偏是死在砒霜之下。”徐昌平意味深长的分析着。 庄步凡瞪大了眼睛:“你们是说,七姨太杀死了自己的丈夫?这又是为什么?” “原因只有一个。”刘建义果断的说道:“通奸,女人只有为了别的男人,才会杀死自己的男人。或许事情败露,她只好杀人灭口。” “有可能,或许我们从她的身上,可以查出来一些东西。我们只是怀疑,但是调查下她还是可以的。”徐昌平沉思着说:“我看余家的人,今天已经变的气馁了,作为一个武林大家族,他们以前出殡的时候,一直都是愤怒与不甘,而今天,他们竟然开始恐惧了,这说明余家人在压力之下,快要坚持不住了,我们必须尽快介入余家了,不然余老头有可能妥协。这个七姨太,就算是我们的一个机会吧,我们可以找余老头谈谈,至少先把砒霜这件事情弄清楚。” “你是说,我们明天去拜访余家?”刘建义问道。 “不是我们,是我自己,余家的状况我们不明,对手的深浅我们还不知道,怀化堂不能贸然行动,否则,有可能打草惊蛇。”徐昌平道:“我以朋友的身份,去余家拜访,或许还能够见到余老头,你们埋伏在暗中,继续观察余家进出的人,特别要注意与七姨太有接触的人。” “你认识余老头?”刘建义和庄步凡有些怀疑。 徐昌平微笑道:“我不认识余老头,但我认识他的孙子和外孙女。” 那日上官雨墨和阿龙见到徐昌平出手,也不由的吃惊,就连他们自己,也不见的就是召四公子的对手,而徐昌平一招就将他打为重伤,虽然召四公子轻敌在先,但是能让他如此吃亏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于是徐昌平、阿龙、上官雨墨和余德胜又坐下来,彻夜长谈。上官雨墨是上官云的女儿,阿龙是自己的好兄弟,而余德胜虽然有些张狂,但也是光明磊落的汉子。徐昌平也不隐瞒,将自己的事情如实相告,除了略去一些紧要的秘密,至于行程和目的地,也都说了出来。 上官雨墨听说他要去杭州,便也要随他一起前去,她的外公家就在杭州,母亲现在回了娘家,她要去外公家找到母亲,让母亲知道父亲的消息。 阿龙和余德胜也无其它事情可做,便也都跟了来。几人到了杭州城内分手,嘱托徐昌平,有事就到余家来找他们。 徐昌平现在已经确认,这个余老头,就是余德胜的爷爷,也是上官雨墨的外公。 正文 35初见七姨太 第二天一早,徐昌平便来到了徐家,不出所料,一队出殡的队伍正在准备着出发,这次不知道又死了谁。余家现在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戒备森严。 等到出殡的队伍出发,徐昌平便来到了门口,只觉得暗地里无数的眼睛,警惕的盯着自己,看来余家的暗哨也不少。 徐昌平对门口的护卫说道:“在下是你们余德胜少爷的朋友,烦你通禀余德胜,就说徐昌平求见。” 护卫两眼通红,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睡好觉了,打量着徐昌平,一副书生模样,便说道:“这位公子,余家现在忙的很,怕没有功夫招待你,你哪来还回哪去吧。” 这个护卫倒是好意,余家正是多事之秋,每一天都要死人,不相干的避都来不及,他如果不是护卫,身受余家大恩,估计也不肯来这里蹚浑水。 谁知道这徐昌平听到护卫言语,反而微微笑道:“我不但是余德胜的朋友,还是上官雨墨的朋友,就因为你们余家有事,我才赶来,没事我还不来呢。你只管进去禀报,如果他们不肯见我,我再走不迟。” 护卫心中暗暗骂着这个不知死活的愣头青,整个杭州城谁不知道余家现在比阎罗殿还要恐怖,自己看他手无缚鸡之力,不想让他在这里受到无妄之灾,好心劝他,可他却偏偏不听。只好说道:“那你等着,我进去禀告。” 不久,只见余家大院快步走出来几个人,远远的便有人大笑:“哈哈,我这个哥哥真是仗义,知道余家发生危险,还敢前来,老子我很佩服。”这时二愣子阿龙的声音。 “你别胡说,徐少侠武功高绝,连召四公子都不是对手,龙潭虎穴对他来说,也是安全的很。”似乎是喜欢卖萌的余德胜在说话。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翩翩美少女,一身的水绿色衣裙,长发如丝一般柔滑,娴静的气质,透出不尽的温柔,不是上官雨墨还能是谁。 上官雨墨走的虽然快,但是身影如同横波的仙子,优雅而美丽。看到了徐昌平,美丽的大眼睛闪过了一丝惊喜:“徐公子,我们本来早就想与你联系的,可是不巧余家发生了大事,实在走不开,没想到你今天能来。” 徐昌平道:“我正是为此事而来,这里说话不方便,有没有安静一些的地方,我再与你们细谈,” 徐昌平在余德胜的指引下,向院内走去,迎面遇到两人,一个风姿妖娆的太太,领着一个清秀的后生。上官雨墨和余德胜上前施礼:“见过七姨太。” 七姨太眉目含情,粉腮晕红,宛若一只水汪汪的蜜桃,女人韵味十足。她含笑看着上官雨墨:“雨墨啊,你有时间就来姨娘这里坐一坐,你三舅就这么狠心的走了,留下姨娘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屋内,连个说话的伴都没有。” 上官雨墨温柔的说道:“是,姨娘,我一有时间就会去陪你。”又对那个后生潋了一礼:“见过旺表哥,你这是要带姨娘出去吗?现在余家大敌当前,不是太安全,还是留在家中比较好。” 旺表哥眉清目秀,脸蛋如同少女一般,白皙圆润,看到上官雨墨,脸竟然害羞的红了起来:“雨墨表妹,七姨娘想买一些胭脂水粉,正因为不安全,让我陪她同去。” 几个人寒暄了几句,七姨娘带着旺表哥匆匆离开了余家大院。余德胜领着徐昌平,边走边介绍道:“七姨太是三叔屋内最后一位姨太太,旺表哥是三叔的第五子,别看他像一个大姑娘似得,手底可不弱,我就远远不是他对手,有旺表哥陪着,量也无妨。” “七姨太!”徐昌平停住了脚,回头看向已经远去的七姨太背影,背影摇曳生姿,细细的仟腰如风摆蒲柳,浑圆的臀部微微的耸动,说不出来的动人。这次来余家的第一个目的,就是找到这个七姨太,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上官雨墨看着徐昌平出神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些不悦:“七姨太是余家最美的女人,虽然她进门最晚,但是贤淑温良,据说最得三叔的宠爱,只可惜三叔英年早逝,留下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连个孩子都没有,她没事最爱拉我过去聊天。” “哦!”徐昌平回过神来:“她和你三叔关系怎么样?我看她神色之间并无悲伤之意,不像是刚死了丈夫的模样。” 上官雨墨黯然神伤的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们来洛阳的那一天,正是三叔下葬的日子,这个七姨娘我也是前几天才第一次见到,只是听她说,三叔对她很好。” 几人说话间,来到了余德胜的住房,余德胜的父亲余文聪,是八虎中的老幺,年轻时便出外游历,结识了余德胜的母亲,因为妹妹和妹夫的缘故,便在扬州上官家附近安下新家,以便与上官云见面。 如今的余家,可谓是子孙绵延,院中的道路阡陌纵横,连着一座座的小院,每个小院中住着余献忠的一个子嗣,就连出门的女儿,仍旧保留着原来的住宅,有专门的仆人每日清扫打理。徐昌平现在就在余德胜父亲原来的小院中,如今只有余德胜和阿龙两人住在这里。 几人落座,不再闲话,徐昌平坦然讲了自己在杭州的经过,说起了那夜从坟中发现的线索,将自己猜想告诉了三个人,并让他们帮忙安排拜见余老爷子。 上官雨墨皱起了秀丽的峨眉:“余家现在每天都在死人,整个家族都人心惶惶,要不是舍不得如此大的基业,估计人早就跑完了。外公每天都躲在自己房中,谁也不见,我们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余德胜道:“我们回来都几天了,还没有见到爷爷,他从不出门,只有几个伯父每天能到他的房中,你要见我爷爷,怕不容易。” 阿龙大大咧咧的道:“余家发生了这么多变故,估计余老爷子早已经是头大如斗了,把自己窝在屋中这么久,也没有什么改善,人该死的还是每天都在死。可恨的是,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注意,却始终不能发现凶手,真是太可恶了,想找凶手打一架都不行。” “不行,现在形势危急,我们一定要想想办法,见到余老爷子。”徐昌平坚定的说道:“照目前的情况再继续几天,我想余家都要崩溃了,我们要从余老爷子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这样我们才能有相应的应对。” 上官雨墨沉吟着说道:“要不,我去找找我娘,或许她有办法,让我们见到外公。” 这也算是个办法,作为余献忠的女儿,见见自己的父亲应该没有问题。于是大家跟着上官雨墨来到了她母亲的住处。 小院清静典雅,一做白石嶙峋的假山,一眼喷泉正在汩汩翻涌着清冽的泉水,向下汇聚成一汪池塘,几株白莲散发着淡淡的芳香,如伞如盖的荷叶漂浮在碧绿的水面之上。正中一间堂屋,是主人居住的地方,旁边两面厢房,应该分别是书房和客房,形成一个大大的“巨”字,似乎在向来人陈述着余家的兴盛与沧桑。 徐昌平三人在院中等候,上官雨墨回屋向母亲请示,许久之后,上官雨墨走了出来,对徐昌平说道:“我母亲请你进去。” 徐昌平刚刚走进堂屋,一道隐隐的梵香迎面而来,中间的堂壁上,挂着一个大大的观音画像,左手捧着玉瓶,右手拈着一缕柳丝,慈眉善目,那双勘透了人间百态的双眼,和蔼的望着他。 画像的前面,燃烧着几株沉香,袅袅的轻烟漂浮,散向了空中,香烟下是一个黄色的蒲团,一个风韵的妇人正坐在蒲团之上,手握一串佛珠,默默的念叨着。这就是上官雨墨的父亲,上官云的妻子,余献忠的女儿,余文华! 看到徐昌平进来,余文华缓缓站起身来,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眉目之间透着一股清华之气,白玉一般的脸上,隐隐有了一些岁月的痕迹,鬓角的青丝舞动,温柔的覆在了脸上,模样与上官雨墨相似,年轻时必然也是一位绝世的美人。 余文华温和的对徐昌平说道:“坐吧,孩子,墨儿已经将你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我要谢谢你,把墨儿父亲的消息带给了我们。” 徐昌平道:“上官前辈对我有大恩,帮助他做一些事情也是应该的,前辈不用道谢。” “本来我们是恨不得立即动身,去桃花谷要人,救出我的丈夫。”余文华赞许的看着徐昌平:“不料我娘家又出了这等事情,脱不开身。孩子,听墨儿说,你这次来,又是为了帮助我们余家,你这又一番大恩,我们娘俩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了。” “我身上有任务,要在杭州与余家交好,维持整个杭州武林的安定,何况,作为上官小姐的朋友,阿龙和余德胜的兄弟,我也应当义不容辞。”徐昌平很坦诚的说道。 余文华点点头:“这三人有你这样的朋友,也是他们的荣幸。你要见我父亲,倒也不难,何况你是为了帮助我们余家,只是恐怕他现在不方便见你,他不出门,那是因为父亲他已经受了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正文 36余家断案 “什么?爷爷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余德胜和上官雨墨不由的惊呼出声:“怪不得我们见不到他。” 余文华点点头,道:“我回到娘家的时候,父亲就已经昏迷不醒,哥哥们怕引起大家的惊慌,就隐瞒了这个消息。” “那他究竟是怎么受的伤?有没有凶手的下落?”徐昌平问道,看来要见余老爷子确实要难的很,怪不得庄步凡和刘建义连连吃到了闭门羹。 余文华摇摇头:“不知道,父亲独自住在后面一个偏僻的小院,父亲昏迷之前,曾告诉几个哥哥,要接待两个重要的客人,让哥哥们不要来打搅他,后来哥哥们发现父亲一天都没有出门,而且没有让人送饭。几个哥哥这才进屋查看,却发现,父亲已经昏倒在地,身上没有找到伤痕,应该是内伤,遍请杭州城内的名医,都是苦无对策。” “那最近的连环死人又究竟是怎么回事?”徐昌平不甘心的问道:“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余文华脸上露出了愤怒之色:“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凶手来无影去无踪,我们如此严密的防卫,可还是被他连连得手。只是前几日,大哥在父亲房中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日杀一人!我们猜测,这是有人在逼迫父亲做什么,父亲没同意,凶手才开始杀人。” 看来,余家的这些子嗣应该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就是余老爷子,可是,余老爷子却昏迷,只能等他醒来了,等待的时候,可以先从七姨太这里尝试着下下功夫。 徐昌平站起身对余文华说道:“我要先向余家告个罪,前几日,我们和杭州官府一起,重新发掘了余家这几日的尸首。” “什么?”余文华惊讶的站起身来:“你们为什么这么做?这死的都是余家的亲人,已经入土为安,你们这么去惊扰他们的亡魂,我们余家可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徐昌平望了上官雨墨一眼,看来她还没有告诉母亲此事,歉意的说道:“余家的连环出殡,已经引起了官府的怀疑,整个杭州城都在人心惶惶,我们见不到余老爷子,找不到线索,只好出此下策,还请夫人见谅。”徐昌平看着余文华,不等她说话,便又继续讲道:“我们验过尸首发现,死去的七人中,有六人是死于剑下,而第七人则是死于砒霜。” “死于砒霜?是谁?”余文华紧张的问。 “这个死于砒霜的人就是你的三哥余文通。” “啊!怎么可能?我们那日明明看过,三哥也是死于剑下,怎么会是砒霜呢?”余文华激动的说道。 “砒霜才是余文通真正死亡的原因,凶手做了仔细的手脚,遮住了真正的死因,在余文通的喉骨上补了一剑,从而混人耳目。而经过我们的排查,余文通的七姨太偏偏在余文通死的前一天,去药店买了大量的砒霜,她买砒霜做什么?你们知道吗?”徐昌平慢慢的分析道:“我就在刚刚进入余家的时候,碰到了七姨太,我见她眉目含情,却没有半点悲伤之色,余文通刚刚死去不久,她竟然丽妆华服的出去购买胭脂水粉,她这是要打扮给谁看呢?” 几人闻听,默不作声,考虑着徐昌平的问题。许久,余文华对上官雨墨道:“你去把几位伯父都请过来,说我有要事相商。” 上官雨墨娉婷着走了出去。徐昌平道:“我已经安排人手,紧紧盯住了七姨太,如果她有什么异动,想必我们也会知道。” 余文华叹道:“我只知道七姨太性格温良,没想到竟然还能发生这种事,如果这些都是真的,我真不知道她算是什么样的人了。” 几人谈话间,余家上官雨墨的几位叔伯纷纷赶了过来,余家迭遭变故,大家都面色沉重。等余文华重述完徐昌平刚才的话,不由得脸上变色。 父亲昏迷后,老大余文孟已经成为一家之主,他性格深沉,自然不能凭徐昌平的一番话就让他轻易相信。老二余文烈却是人如其名,火爆的脾气一点就着,拍着桌子站起身来:“大哥,这个**,我去把她抓过来,问个清楚。” 徐昌平拦住他:“于今之计,我们首先要查明情况再做打算,七姨太刚刚死去丈夫,如果就这么**的抓她过来,别人怎么看你们的兄弟情分?此事也不宜声张,一来余家的面子要照顾,二来万一她还有同党,也防止打草惊蛇,我们还是悄悄的讯问比较好。” 余文孟点了点头:“以徐少侠之见,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徐昌平早已经将此事仔细思量,胸有成竹的说道:“一,我们要悄悄搜查七姨太的住房,看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二,七姨太买了半斤砒霜,如果一次下毒应该用不完,我们还要找寻剩余的砒霜,拿到罪证;三,派人与怀化堂的庄步凡和刘建义联系,让他们前来余家,我已经安排他们时刻盯着余家的动向,包括七姨太,或许七姨太今天出门,联系同党也未可知;四,需将七姨太房中的侍女及仆人秘密掌控起来,一来可以问出七姨太的一些消息,二来防止他们向外透漏。” 余文孟听徐昌平条理清晰,不由得大为惊讶,这个书生年纪不大,做事却极有分寸,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以后还要刻意交往。他对几个兄弟说道:“就按徐少侠说的办,七姨太是女人,我们几个爷们去她房中搜查不像话,就劳烦九妹和墨儿了;二弟性格太暴躁,就让六弟和七弟去控制那些侍女吧,记住,一定要悄悄的行动;二弟带着其他兄弟们,到外面联系怀化堂,请他们过来,另外悄悄盯着七姨太。” 众人闻听,各按余文孟的吩咐行动起来。至于徐昌平他们,就在屋中安心等待。 许久,余文华和上官雨墨先回来,手中拿着一个纸包,对余文孟说道:“果然不出徐少侠所料,在七姨太屋中搜出了一些砒霜,而且,在床脚和帐上发现点点浅浅的血迹,应该是三哥中毒后吐血溅上去的。” 余老六和余老七随后也赶了过来,向余文孟禀道:“我们严厉询问了七姨太的贴身丫鬟,她们在三哥遇害的那一晚,都被七姨太给支应出去了,所以不清楚那晚的情况。” 余老六顿了顿,考虑了一下,才凝重的说道:“不过她们说旺儿经常会去找七姨太,两人在房间中,往往一待就是很久,丫鬟们也不敢乱讲话,都被撵的远远的。” 余文通被害的真相已经渐渐明朗,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七姨太,而且,还牵扯到了他的儿子余德旺。 此时,一向沉着的余文孟也不由得大怒:“这个**,竟然敢杀我三弟,我要将她碎尸万段,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余老七道:“余德旺会不会也参与进来?看他和七姨太的情形,莫非他与七姨太**不成?” “有可能,或许是三哥发现了两人的奸情,他们惊慌之下,暗中下毒,将三哥毒死。”余老六猜测着说道。 不管怎么样,如今的局面几乎已经证实,就是七姨太下的毒手,至于有没有同党,因为什么原因杀了余文通,这要等见到七姨太才能知道了。 七姨太还没有回来,余家兄弟在屋中坐卧不安,脸上的神色越发的焦虑和愤怒。 这时,一片嘈杂声传进了屋中,余文孟大怒:“是谁在此聒噪,还有没有规矩了?” “大哥,是我,是我回来了。”余文烈的大嗓门远远的就能听到。 余文孟缓缓坐下来,看着余文烈走进屋中。“大哥,这对奸夫**想要出城逃跑,幸亏被庄兄和刘兄拦住,他们动手反抗,被庄兄他们抓起来了。我们在怀化堂遇到他们,就一并带来了。” 众人长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如果不是做贼心虚,干嘛要逃跑?看来他们是凶手无疑了。 七姨太和余德旺已经被五花大绑的送进了余家,余家人看到两人的模样,都是吃惊不已,忍不住喧哗讨论,这时被余家几个兄弟都远远的赶走了,院中又恢复了宁静。 七姨太头发散乱,花容失色,一块块泥污粘在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将脸上冲出一道道的痕迹,粗大的绳子紧紧捆住了她诱人的身体,早已没有了原来的妩媚与艳丽。 而余德旺,则是满脸的惊恐,白皙的脸上还在流着鲜血,身体像一团棉花一样,如果不是庄步凡提着,估计已经躺在地上了。 余文孟用力将包着砒霜的纸袋扔到了七姨太的面前,七姨太面如土色,嘴角哆嗦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却猛然凄厉的大笑了起来:“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余文孟厉声问道:“老三是不是被你们杀的?如实讲来,免得皮肉受苦!” 七姨娘格格惨笑,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狰狞:“不错,这个死鬼就是我用砒霜毒死的,只可恨我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今日我但求速死,就不要再废话了。” “想死?哪有那么容易?”余文烈目呲尽裂,眼睛几欲喷出血来:“今日我定要将你凌迟千万刀,让你受尽折磨而死。” 正文 37真凶 听到余文烈的话,七姨太面色惨白,嗫嚅间再也说不出话来,身体委顿的坐在了地上。 “说,你是怎么杀害三弟的?你的同党是谁?”余文孟声色俱厉的问道。 “同党?我没有同党。”七姨太惊慌的看了眼余德旺:“这都是我一人做的,杀人偿命,我为余文通还了这条命便是,余德旺只是被我欺骗,他将我带出城而已,与此事没有关系,求求你们,放过他吧,他可是余文通的儿子!” 余德旺神色复杂,看着七姨太,嘴角微微抽动着,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 “好一个有情义的女人。”徐昌平站起来,指着余德旺道:“你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值得你为她牺牲性命吗?你虽然有情有义,但是武功却很弱,余文通喉间的那一剑,一剑刺中要害,深入骨头,收剑的速度也很快,没有在喉间形成大的伤口,明明是一个高手所为,你自己是做不来的。” 余德旺长叹一声:“罢了,罢了,七姨娘,今日之事,已经再无隐秘,是我缠上了七姨娘,被父亲发现后,我就毒死了他,你们就不要再难为七姨娘了。” 七姨娘双目含泪,感动的看着余德旺:“都是我,是我勾引的你,砒霜是我下的,与你无干,你不要乱说话。” 两个奸夫**,倒是颇有情义,互相争揽着罪名,期望着对方能够保住性命。却不知道,余文通之死,让余家兄弟早已对他们都起了杀机,两人争执间,将害死余文通的经过都说了出来。 七姨娘嫁过来不久,余文通因为与人争斗,受了重伤,最要命的是,他的命根子也被伤到了,虽然请了诸多名医诊治,无奈始终不举。这关系到男人的尊严,余文通只好暗暗咽下苦果,并无声张。 七姨太如花美貌,余文通与她日日相对,却不能够人道,心中的郁闷和挫败感越来越强烈,竟然渐渐变态,每到夜晚,便在七姨太房中,想尽了种种残酷的手段,变相的蹂躏七姨太。 七姨太是一个小家碧玉,天生美艳,嫁到余家后,本想着会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却每晚被余文通无情的折磨,谁会想到外表光鲜,富贵温良的七姨太,身上竟然会有这么多惨不忍睹的伤痕,每日里以泪洗面,痛不欲生。 余德旺是余文通的第五子,从小为人内向懦弱,一日无意中看到了七姨太,正裸着身子擦拭伤口,不由得大惊失色,发出声来,被七姨太发现。 七姨太此时怨天尤人,对余文通的恨意是彻骨铭心,看到余德旺后,顿生报复之意:如果自己与余文通的儿子发生关系,这余文通该是多么的痛苦?她便使出手段,刻意勾引余德旺。 七姨太初为人妇,既有少女的俏丽,又有**的风情,余德旺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怎么能够受得了这种诱惑,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有了奸情。 自从两人通奸,余德旺与七姨太便生活在恐慌之中,既怕被余文通发现,又抵抗不住鱼水之欢的诱惑。两人行事愈加小心,不幸的是,在前些时日,还是被余文通撞破了奸情。 余文通暴怒之下,将两人狠狠的教训了一通,一个是自己的亲儿子,一个是自己最宠爱的七姨太,并且,他对七姨太也有着深深的愧疚,在两人的苦苦哀求下,最终没有声张,饶过了他们。 两人被撞破奸情,羞愧难当,余文通性格反复无常,当晚就在七姨太房中,更加残酷的折磨七姨太,令七姨太痛苦难当,愤怒之下,两人决定铤而走险,杀了余文通,正好余家目前动荡,将罪名直接推给那位每日在府中杀人的凶手。 第二天,七姨太便到城中药铺,购买了大量砒霜,余家在杭州城权势滔天,她是余家的七姨太,药铺哪敢阻拦,当即就将砒霜交给了她。 七姨娘回到房中,等余文通过来,刻意奉承,把酒交欢,使得余文通心情舒畅,放松下来,再也不去想什么烦恼之事,不知不觉间便已昏沉。这时,七姨娘将倒了砒霜的药酒喂给了余文通。 余文通是武功高手,中毒之后,便即发现,但是他醉酒之中,头脑不清,脚步迷离,不但没有杀死七姨太,反而中毒越发深沉,就在他痛苦中,早已埋伏在外面的余德旺闯了进来,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从而毙命。 两人仔细的将余文通身上的血迹收拾干净,将混乱的房间也重新布置了一下,然后余德胜离开,七姨太大声喊叫,说余文通被杀死在了房间。 余老爷子如今昏迷,余家接连死人,早已麻木,听到余文通死亡,悲痛之下,也没有细查,就将其收殓,第二日出殡。 七姨太与余德旺从此惶惶不可终日,这杀父弑夫的事情,万一被余家人发现,两人便死无葬身之地。终于在今天,两人决定,逃离余府,找一处无人的山中,隐居度日。却不承想被庄步凡和刘建义盯住,并将他们拦住。 二人说完,心情反而轻松下来,一副听天由命的神色。此时,真相大白,众人都是怒火滔天,直欲取两人性命。 徐昌平拦住众人,看着余德旺,缓缓说道:“有一件事情你还没有说出来。” 余德旺认命的说道:“我还能有什么不能说的?这杀父的大罪,就已经足够我死上一万次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为什么杀死余家那么多人?”徐昌平语气沉重,带着浓浓的威压:“他们都是你的兄弟,是你的亲人,你为什么下毒手将他们杀害!” “你怎么知道是我杀了那些人!”余德旺惊慌失措,说完之后又知不对,赶忙掩饰:“不,我没有杀我的兄弟,他们都是被刺客杀害的。” “你已经告诉了我们,你就是那个刺客。”徐昌平淡淡的笑着:“你刚才已经承认了,你就是凶手,不但杀害了自己的父亲,还杀害那么多的堂兄弟,说,你究竟为什么?” “不是我,那些兄弟不是我杀害的。” 余德旺彻底崩溃了,痛哭流涕的喊着:“不要逼我,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杀我的兄弟了。” 余家兄弟、余文华、上官雨墨、阿龙、余德胜都是惊讶万分,想不到这个神出鬼没,杀害了这么多余家人的凶手,竟然会是余德旺!可是徐昌平又是怎么知道的? 徐昌平道:“我本来是猜测,只不过是在诈他,他刚刚讲过了自己弑父的罪行,意志是最薄弱的,这个时候逼迫他,他会将自己心底最深的秘密也讲出来,我也没有想到,会一试成功,他竟然会承认。” “可是,你又怎么会怀疑,他就是杀害余家那么多人的凶手呢?”上官雨墨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出了众人的疑惑。 “我在坟场验尸的时候,就已经猜出了,凶手是一个武林高手,而且杀人的是同一个人,余家是武林大家族,武功何其高强,在如此严密的守护之下,谁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杀了这么多人呢?只有两个答案:一,这是个武功及隐蔽手段都极其高明的绝顶高人,而且对余家的地形还要非常的熟悉,才能避开层层的守卫;二,就是内奸,没有人比余家自己人更能了解自己家的情况,这些死者也只有在面对自己亲人的时候,才能够毫无防备,被人一击毙命。” 徐昌平侃侃而谈:“当然,我还疑惑一点的就是,除了余文通,死的都是余家的三代子弟,为什么不对余家的二代子弟动手呢?这是不是说明,凶手没有把握对二代子弟一击毙命,担心惊动守卫,从而将自己败露?如果这个猜测正确的话,那说明此人的武功并不比二代子弟高多少。” “既然排除了第一种可能,那么就剩下第二种可能,这个凶手是死者都非常熟悉的人。从华姨提起,你们在余老太爷的房中搜出一张纸条,笔迹歪歪扭扭,我就大胆断定,这是不是掩人耳目,故意不用自己的笔迹,伪造出来的笔迹呢?那为什么要掩饰笔迹呢?是不是怕余老爷子认出来笔迹?这也说明,凶手是余家自己人。” “可是,余家这么多人,你也不能断定就是余德旺啊。”上官雨墨美眸闪烁,崇拜的望着徐昌平,提出自己的疑问。 “你们都看到了,这些死者都死于剑下,伤口一样,显然是同一把剑,我发现余文通喉骨上的伤口,也与这把剑相似,所以,我才揣测,杀害余文通的人,和杀害余家其他人的凶手,必有联系。” 徐昌平冷冷的望着余德旺:“他刚才也承认了,用剑刺在余文通喉间的人,就是他。所以我这才故意的诈他,他惊慌失措之下,也露出了他就是杀害所有余家人的凶手!” 徐昌平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大胆揣测,又耍诈成功。让众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阿龙更是直着脖子吼道:“我说大哥,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一手,你不去做官断案可惜了。” 上官雨墨微微笑着,如同一朵开放的兰花,优雅而娴静:“徐少侠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断案入神,真是神人啊。” 余家兄弟痛恨的看着余德旺,谁又能想到,如此秀气的外表下,竟然有一颗这么阴狠的心。 余德旺痛哭失声:“是我杀了所有人,我该死,我都是被人逼迫着,才会这样做啊。” “被人逼迫?”众人又一次吃惊,难道这凶手的背后还有人指示! 正文 38杀人真相 当余德旺喊出有幕后黑手的时候,所有都惊呆了,今天发现的一切都已是匪夷所思,但与余德旺喊出的幕后黑手相比,这就显得更加的恐怖。余德旺依托余家,有钱有势,谁又能够指使的动他呢?能够对余家动手的人,不是疯子,就是超然的世家,莫非真的有世家对余家下手了吗? 徐昌平却只是淡淡一笑,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余德旺杀了这么多人,自然有他的目的,他现在只想知道的是,杀了这么多人,这幕后人的真实意图究竟是什么?随着余德旺的泣诉,众人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大大的陷阱。 余德旺与七姨太通奸不久,也就是在一个月前,就被人发现了,发现他们的不是余文通,也不是余家的人,而是一个陌生人。他深夜来到了余府,将两人**裸的堵在了床上。 这个人着夜行衣,又是在黑夜中悄然至此,肯定不是余家的朋友。不是朋友就是敌人,但是当一丝不挂的面对敌人,而且是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人发现,这时候的余德旺也不能淡然了,他乖乖的按照这个人的吩咐,穿上衣衫,同他来到了院中。 黑衣人告诉余德旺,自己是李唐后人,负责联络各地英豪,起兵反武,但是在几次与余献忠交谈之后,发现余献忠虽然同情李唐,但是顾及身家,始终不肯合作。而李唐后人已经被官府及怀化堂发现了踪迹,再出入余家显然不大合适。 这个李唐后人这一次来见余献忠,依然没有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心中恼怒,原想趁着黑夜刺杀余献忠,给他一个教训,却不承想,无意中发现此二人的奸情。于是改变了注意,希望能够利用这两人,助自己收复余家。 余德旺这时是刀板上的鱼肉,岂敢不从,只好答应。黑衣人走后,他找到祖父,晓以情理,尝试着说服余献忠。但是他人微言轻,关系到家族存亡的大事,余献忠岂肯轻易答应!于是此事便拖了下来。 黑衣人十多天后再次找到余德旺,看到他进展的状况,非常不满,话语中就有了威胁和恫吓,如果余献忠再不同意合作,黑衣人不介意将余德旺的奸情公布于众。 余德旺惊慌失色,跪求黑衣人拿出注意,黑衣人告诉他,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至此关键时刻,必须要让余献忠感觉到压力。随即便出了个注意,就是一天杀一人,让余献忠明白,李唐后人的威严是不能侵犯的。 余德旺开始自然不肯,余家众人都是自己的至亲,自己怎么可以动手杀害呢?但黑衣人拂袖而去,临走告诉他,如果自己不行动,那么他也不会再对自己的秘密守口如瓶。 余德旺无奈之下,只好动手,他首先写了个纸条,悄悄送进了余献忠的房中,威胁他,如果再不答应,他将在余家每天杀掉一个人,当时担心余献忠认出自己的笔迹,便用左手书写,但是余献忠并没有理睬。 余德旺开始筹措着杀人恫吓,他自知不是叔伯们的对手,不敢对叔伯下手,但是他在三代子弟中,武功却是出类拔萃,没有几个人是他对手,他首先选定了一个堂兄弟,趁他不备,出手杀了他。 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他上了贼船,再也下不来,担心黑衣人在暗中查看,便每天悄悄的杀掉一个堂兄弟。堂兄弟和护卫虽然警惕,但却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秀懦弱的余德旺,竟然会是杀害自己兄弟的恶魔,对他毫无防备,因此均被他悄无声息的得手。 后来,与七姨太的事情又被父亲余文通发现,与七姨太联手毒死余文通后,余德旺的心情更加压抑。他的性格本就内向,在这一连串的嗜杀亲人之后,每一个夜晚都仿佛看到,那些被他杀掉的人,鲜血淋漓的出现在眼前。 终于,他忍受不住这种压力,于是在今天,他和七姨太商量之后,两人决定远离余家,逃避那个李唐后人,从此隐姓埋名,过一个平凡人的生活。 众人听着,对李唐后人恶毒的心思不由得更加愤怒,余老太爷的重伤昏迷,也定然是此人所为。 余文孟愤怒的骂余德旺道:“你丧心病狂,不但无情的残杀自己的堂兄弟,竟然连你爷爷也不放过?” “爷爷不是我伤的,我只是偷偷送到他房中一张纸条,爷爷为什么重伤,我实在不清楚啊。”余德旺说道。 余文孟对余文烈说道:“二弟,你先把这对畜生秘密关押起来,等父亲醒了,由他老人家再做处置吧。” 就在众人愤恨的注视下,这对颤栗的男女被余文烈给带了下去,等待他们的,应该只有死路一条了,其情可悯,其罪当诛啊!徐昌平不由得摇头叹息。 余文孟带着余家兄弟,一起跪在了徐昌平的面前:“徐少侠,如果不是你,我余家不知道还要遭受多大的损失,是你救了我们余家,我们余家深感你的大恩。” 徐昌平连忙扶起众人道:“各位万万不可行此大礼,我这次来余家,最担心的就是,余家受到李唐的蛊惑,从而反抗武朝,武朝现在万民归心,与其作对不啻是灭门之祸啊。” 余文孟道:“当初李唐后人来劝说父亲时,父亲也是这么考虑,坚持不肯,余家家大业大,子孙众多,这种诛族的罪行还是不会去做的。徐少侠放心,等父亲醒来,我会将这些事情一五一十的禀告他老人家,怀化堂这次帮我们如此大忙,我们余家,以后就是怀化堂的朋友了。” 庄步凡和刘建义惊喜万分,对他们来说,这件艰难无比的事情,竟然这么突然就有了结果,他们这也算立了大功,朝廷和怀化堂总部肯定会大加赏赐的,不由得对徐昌平感激莫名,更加的尊敬。 庄步凡哈哈大笑着说:“余大侠,余家和怀化堂合作,那是我们兄弟的荣幸,以后,我们两家要多亲近亲近。” 刘建义也上前道:“余家在杭州深具人望,你们这么做,对杭州武林的稳定都是大大的好事啊。” 三人相视大笑,这么多天的阴晦一扫而空。 余文华道:“现在最紧要的就是父亲,他既然不是余德旺所伤,那么伤他的就应该另有其人,我们还是不得不防啊。” 余老六傲然说道:“如果不是余德旺这个内贼,就凭我们余家如此严密的防卫,武林中又有几人能悄无声息的在此杀人,纵然是四大世家前来,我们也能抵抗一番。” “现在余家连环殡的真凶已然找到,除了余德旺之外,并没有看到其他敌人在余家行凶。现在余德旺被关押起来,你们还需小心守护,我猜想李唐后人还会来找他。”徐昌平慢慢分析道:“现在我们的重心便在余老爷子的身上,只有余老爷子醒过来,我们才能知道,伤害他的人是谁。” 余文孟也非常头疼:“父亲都昏迷了近十天了,如此下去,身体怎么能受得了?可是杭州的名医都来看过了,大家也是束手无策啊。” “大伯,咱们这里不是还有个神仙吗?”上官雨墨指着徐昌平:“或许徐少侠能够发现什么呢。” “对啊!”余文孟眼前一亮,如今众人反正也都没什么主意,这个徐少侠今天推理的手段如此神奇,说不准还真能从父亲身上发现什么秘密。 余文孟对徐昌平抱了抱拳:“徐少侠,不知你可否愿意去看看我的父亲?” 徐昌平正有此意,于是大家一起动身,来到了余老爷子的宅子。余老爷子重伤昏迷,在床上静养,有两个丫鬟,不时给他喂一些清水,正在旁边照顾着他。 余文孟示意丫鬟退下,带着徐昌平走近前去。余献忠已经昏迷了近十天,除了每天能够喂进一些清水,什么食物都无法下咽,此时显得面孔精廋,脸颊深深的陷了下去,双眼紧闭,除了还有一些呼吸,与一具尸体并无两样。 徐昌平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异样,便示意庄步凡和刘建义也上前来查看,许久之后,两人都是摇头,也没有什么发现。 徐昌平皱眉苦苦琢磨,忽然想到了召四公子,不由得心中一动:“从余老爷子身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外伤,那么会不会是中毒了?我听说用毒高手,可以杀人于无形,当年我朋友的父母,就是没有一点异象,却已经毙命。” 余文孟道:“我们也想过父亲是中了毒,可是我们和所有的医生都没有认出来,这究竟是什么毒?一点都没有中毒的迹象,人却昏迷不醒。” 余文华道:“对啊,召家就是用毒高手,我听说召家的几种毒无色无味,却能够无声无息的将人置于死地,父亲的症状,是不是也是中了一种极为高明的毒?不过,我可没听说有什么毒能让人昏迷这么久的。” 阿龙也大声叫道:“那一天,我被醉人蛛咬到,也是像余老爷子这样,身体一动都不能动,但是神智清醒,余老爷子似乎和我那个时候有点相似。只不过,醉人蛛的毒可不会持续十天这么久。” 醉人蛛!中毒!这两件事有没有什么联系?恰恰在南诏召家来到上官家的这段时间,余家发生了这种事情,而召家可是顶级的用毒世家,那么,余老爷子的昏迷,和召家有没有关系呢? 正文 39死人镖 长街似水,灯火不明,淡淡的月光照在了杭州城,喧闹的街头渐渐趋于宁静,层次不齐的建筑在地上遮出了一片片锯齿般的黑影。 一队马匹围着三辆马车快速行进在街道上,重重的马蹄声划破了夜的宁静,马车木辙沉重,在坚硬的道路上留下隐隐的痕迹。 为首的黑衣人在一家大门前停了下来,抬头望着大门上的牌匾,嘴中轻声的念道:“怀化堂!” “到了,李二,你上去敲门。”为首的黑衣人冲着后面人喊道“兄弟们,都下马等候,歇息一下。” 被叫做李二的翻身下马,来到门前,重重的扣着门环,大声叫道:“有人吗?我们是苏州太湖镖局的,前来送货。”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走出来一个怀化堂弟子,揉着惺忪的睡眼,嘴里不情愿的嘟囔着:“哪有你们这样送货的,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不能明天再送吗?” 李二连忙赔着笑脸:“打扰兄弟清梦了,实在是抱歉的很,托镖的说这些棺材装着怀化堂重要的物事,要求我们今天将货物务必送到,烦劳你通禀你们主事,前来查收下,我们也好回去复命。” “哦!”弟子看看院门口的三辆马车,吩咐道:“你们把马车赶到院子里,我先查看下货物,货物是在马车上吗?”说话间,伸手就欲打开车门。 李二慌忙拦住:“这位兄弟,托镖的嘱咐,要将货物亲手交于庄堂主。” 弟子满面不悦,瞪了李二一眼,转身回后堂禀告。 李二苦笑着对为首的黑衣人说道:“王大哥,这次的镖可真有点邪门,中午在苏州送来,下午就要求我们赶到杭州,这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没有耽误了行程。” 王大哥是太湖镖局的总镖头,名叫王武举,这时却没有半点兴奋的神色,反而忧心忡忡的说道:“我总觉得这镖不一般啊,似乎透着诡秘,希望我们大伙不要都栽到这里啊。” 李二回忆起什么,打了一个冷战,不敢再说什么了,这些人木桩似的站在院中,除了马匹偶尔的响鼻声,竟然没有一人发出声响。 不一会,报讯的弟子引着庄步凡和刘建义走了过来,对王武举等人介绍道:“这是我们怀化堂庄堂主和刘师爷,货物可以交出来了。” 王武举连忙上前施礼:“见过庄堂主,今天中午有人将这三辆马车送到我们苏州太湖镖局,要求今天送到杭州怀化堂,并亲手交于庄堂主。现在既然见到了庄堂主,就请庄堂主查验。” 庄步凡举步上前,却被刘建义挡住:“大哥,我们在苏州可没什么有交情的人啊,深夜送货,此事透着异常,不如就由他们打开车门吧。” 王武举无奈,示意李二带着两名弟子拉开车门,只听得嗖嗖几声,伴随着李二等人的惨声呼叫,从拉开的车门中射出几只弩箭,正中李二三人的面门,登时毙命。 庄步凡大惊失色,幸亏有刘建义拦住,自己才没有去打开车门,否则这突如其来的冷箭,射中的怕就是自己。庆幸之余,不由得勃然大怒,对着王武举喝道:“你们究竟是谁?竟敢暗箭伤人,今天不说出个原由,就都别走了。” 王武举悲痛万分,这李二三人都是自己多年的兄弟,情同手足,却不料眼睁睁看着他们惨死在自己面前,抱住李二的尸首,不由得双目垂泪,庄步凡的怒骂,他竟然没有听到。 刘建义拦住愤怒的庄步凡道:“看这个情形,他们事先应该也不知情,我们先看看马车上的东西,再做决定。” 太湖镖局的其他镖师,都远远的躲开了,生怕二人拉住自己到马车中查看,这弩箭的劲道何其恐怖,万一车中还有残留的箭枝,那可就是白白送命了。 庄步凡嘴角含煞:“都让开。”全身戒备,双掌用力,铁砂掌击中车身,坚硬的车厢轰然碎裂,倒也没再见懂啊箭枝飞出,露出了车内的物品,每辆马车上躺着一个人,赫然是三具尸首! “祝兄弟!”庄步凡惊叫出声:“李兄弟,还有胡兄弟,这不是我们怀化堂最后派出去,搜查堂内失踪兄弟的三个人吗?他们怎么会死在这些马车上?” 刘建义眼中闪着寒光,走到三人尸首面前,细细察看下,发现第一辆马车上,尸首的手中,握着一张纸条,展开了一看:“一尸换一命,想知道其余人等下落,杭州城东二十里,归德寺!” 血红的字体如同狂草乱舞,是用鲜血书写,这鲜血不用说,肯定是怀化堂三个弟子身上的血。 庄步凡钢牙咬碎,一把揪住地上的王武举:“不想死,就快点告诉我们这是怎么回事?” 王武举这时才从沉痛中苏醒过来,看到破烂不堪的车上竟然还有三具尸体,这时候也不无惧了,只剩下有惧。得罪了怀化堂,别说太湖镖局以后还能不能开张,今天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不好说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赶紧老实交待吧。 今日正午,有一个灰袍的中年男人来到了苏州的太湖镖局,委托镖局护送三辆马车到杭州。王武举在自己的镖局倒真是无所畏惧,一看来人衣着普通,貌不惊人,怎么看都像街头那种摆地摊的小贩,也许是在苏州收了些土特产,送到杭州去倒腾点差价,又怕路上强人拦劫,这才找上镖局护送。 这种仨核桃俩枣的小生意,王武举自然看不到眼里,连话都懒得说,直接对旁边的三弟使了个眼色,想把这个小贩模样的人推出门去。三弟是个江湖上跑油的主,最拿手的就是见风使舵、看人下菜,鬼灵精的心思,登时明白了老大的意思。 三弟就把长长的马脸拉的更长,尖尖小巴上稀疏的老鼠胡子飘扬的高高的,冲着中年男子就喝了起来:“老头,你是不是摸错门了,这里是鼎鼎大名的太湖镖局,你这种针头线脑的生意,我们可看不上,你哪来的还回哪去,我们恕不奉陪。”边说话边用手推搡着,就要把此人轰出去。 三弟这双手刚刚搭上中年人的身上,就像摸到烧红的烙铁,嗷的一声跳了起来,双手下垂,脱臼了一般无力的在空中晃荡。 中年男子冷冷的说道:“瞎了眼的奴才,口出不逊,该打!” 随着啪啪几声脆响,三弟的脸就像一只发酵的馒头,蔚然鼓胀,几根鲜红的手指印烙在了脸上,让人触目惊心。 王武举登时变成了王阳痿:三弟这功夫可不比自己差多少,人家就像撵苍蝇一样,一招就把他变成猪头小队长,自己再不开眼,不定就会成为猪头副队长了。 王武举一脸谄媚的笑容迎上前去:“原来是贵人到了,请问有什么吩咐,小弟一定全力照办。” 中年人脸上阴森森的,仿佛一具多年不见阳光的僵尸,突然看到了食物,上下打量着王武举,就像看着一盘菜,让王武举已经阳痿的胆子又缩小了许多,浑身毛骨悚然:这绝对是一个冷酷嗜血的高手! 许久,中年人才冷冰冰的说道:“这三辆马车,你们务必在今天交到杭州怀化堂堂主庄步凡手中,马车的门不许打开。如果完不成,我灭你太湖镖局满门。“ 王武举唯唯诺诺,连声答应照办,不敢多说废话。中年人扔下一锭银子,转身离开,扬长而去。 等到中年人的背影再也看不见,王武举这才擦掉脸上沁出的汗水,留下三弟养伤,带着李二,点齐镖局所有的镖师,风风火火的直奔杭州而去。 庄步凡与刘建义听完,半晌默不作声,这个中年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是敌是友看来很难分得清楚。此人花费银两,送回堂中弟子的尸首,似乎是友;但是又在这马车上藏有冷箭,袭杀打开车门之人,这又分明怀有敌意。 刘建义人称小诸葛,脑中登时翻江倒海一般,转过了无数念头,缓缓对庄步凡说道:“眼下情况不明,此人出手阴狠,似乎敌意比善意更多一些,或许此人杀了我三个弟子,又将尸首送回来向我等示威,这张纸条或许就是挑战书,摆明了地点,诱使我等前往。” 庄步凡声如霹雳,大声喝道:“怀化堂这么多弟子下落不明,今日又有三个弟子的血海深仇,不得不报,纵然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 “从纸条上的内容来看,那些失踪弟子似乎就在归德寺,归德寺荒废多年,了无人烟,确实是秘密关押的好地方。”刘建义思索着继续说道:“纸条上写着一尸换一命,马车的冷箭杀了太湖镖局三人,这应该是对上了。莫非那些失踪弟子都已经被人杀了?凶手让我们前去取走尸体,然后在归德寺埋伏,诱使我等前去送死?” 眼下怀化堂几乎无人可用,只有庄步凡与刘建义两个高手。庄步凡再不多想:“兄弟,你与我二人这就赶往归德寺,暗中察看对方虚实。让堂中弟子到余家通知徐少侠,让他随后赶来,我们这么多弟子的生死不知,可不能再耽误时辰了。” 刘建义也没有别的办法,赶走了吓破胆的王武举,派弟子连夜前往余府通知徐昌平,两人备上快马,向杭州城东的归德寺急急赶去。 正文 40归德寺 徐昌平和余家兄弟,守着昏迷的余老爷子,束手无措。怀化堂如今空虚,庄步凡和刘建义担心堂内有事,先行告辞回去,留下众人继续参详老爷子的伤势。 既然有可能是中毒,找召家来看看是最合适不过的,召家是用毒的祖宗,什么样的毒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而召四公子也恰恰就在扬州上官家。 但是现在牵扯出上官雨墨与召四公子的婚嫁纠纷,一个执意要娶,一个却死活不嫁,召四公子性情乖张,又吃定了上官雨墨,这让余家人都头疼无比。 上官雨墨愁肠千回,看着外公这样下去凶多吉少,只好咬了咬牙:“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回去找找召四公子,如果能救得外公,他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便是。” 余家兄弟看着上官雨墨,虽然不想委屈了她,但又挂念老爷子。余文孟只好说道:“孩子,要不你先去求求他,只要他愿意救老爷子,我们可以多给金银珠宝,等老爷子醒来,再来与他谈婚姻大事不迟,有老爷子做主,量也无妨。” 余文华心疼的看着上官雨墨,无奈叹息:“好吧,事不宜迟,我陪着墨儿先回扬州,求一求召四公子再说。”两人备上马,风驰电掣的回了扬州。 徐昌平被余家留了下来,置办酒宴感谢。阿龙和余德胜席间作陪,除了阿龙没心没肺的痛饮不休,其余人都没有心思,草草填饱肚子各自安顿。 徐昌平和阿龙安顿在余德胜的院中,三人枯坐无聊,在院中守着月光吹吹牛皮。 近子夜时分,忽然余家护卫领着一人来见徐昌平,正是怀化堂弟子前来报讯,待徐昌平听完死人镖、归德寺这些事情,顿时感到大事不好。 对方不怀好意的将尸首送过来,而且约见归德寺,肯定是已有所准备,庄步凡和刘建义贸然前往,怕是会中了埋伏。 徐昌平赶忙起身,准备立即赶过去,阿龙和余德胜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见有热闹可看,不由分说,跟着徐昌平就走。三人骑着马,在怀化堂弟子的带领下,赶往城东的归德寺。 归德寺建于三国时期,据说当年吴主孙权,不是东吴太后的亲生儿子,但是太后待他如己出,一力助他当上吴主,太后死后,孙权感佩太后的情义,就在此建立了归德寺,也就是万民归心,德化天地的意思,以此纪念太后的养育栽培。 归德寺最初香火鼎盛,后历经战火,早已破败不堪,寺中僧人流离各处,如今空无人烟,成为一处荒刹死庙。不过毕竟由皇室修建,大气恢弘,占地三百余亩,处处可见残垣断壁,满目尽是枯木废墟。 近些年,不少出城游玩的杭州人,在此诡异失踪,又有人目睹,这里有一些神秘的鬼影,披头散发的忽隐忽现,嘴中发出瘆人的怪叫。杭州人猜测,这归德寺年头久远,枉死这里的人不计其数,怕是都变成了鬼,在这里勾拿活人魂魄,以便让自己超生转世,从此再也无人敢来。 庄步凡和刘建义,来到归德寺门口,翻身下马,施展轻功悄悄潜入寺内。寺内早已没有完整的房屋,到处长满了半人高的蒿草,几株百年的老树遮天蔽日,散落的藤条密密麻麻,横亘在空中。寺中的道路早已分辨不清,处处都是潮湿腐朽的气息。 两人不敢大意,小心掩藏着身形,缓缓向前搜查。忽然一阵喋喋的怪笑响起,惊起了无数栖息的鸟雀,扑棱棱的展翅飞起,带动着树叶与茅草,发出哗哗的声响,一时之间,黑暗之中,处处都是鬼影晃动。 两人大惊,持刀背靠背的站到了一起,庄步凡放声大叫:“怀化堂庄步凡和兄弟刘建义,应邀前来,何方高人,还请现身一见。” “既然来了,就跟我走吧!”阴测测的声音伴随着飘忽的身影,让人分辨不出他的位置。 “我们既然敢来,你又何必装神弄鬼,有什么指教就在这里说吧。”刘建义高声怒喝。 “你们两个助纣为虐的鹰犬,既然不肯与你们的兄弟死在一起,我们也不介意在这里杀了你们。”阴测测的声音渐渐飘近,一个灰袍的中年人,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两人面前,四周的草丛晃动,又接连站出了几个灰袍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些人个个面皮僵硬,淡淡的月色下,脸上见不到一点神情,只有两只眸子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死死的盯住二人,围住了所有的退路。 “阁下究竟是什么人?怀化堂与你们有何冤仇,你们竟然下此毒手?”刘建义握紧了手中钢刀,沉声问道。 “你们这些武后的走狗,竟然敢阻挠我李唐后人的大事,不杀怎么能泄我心头之恨。”中年人愤恨的说道:“不用废话了,动手,送他们上路。” 庄步凡挡开一名灰衣人劈来的大刀:“藏头藏尾的鼠辈,是不是你们让太湖镖局送来了我们兄弟的尸体?” “哈哈。”中年人得意的大笑:“那些弩箭的滋味如何?只可惜没杀了你庄步凡。” “亏得你们还自称李唐后人,手段如此卑鄙无耻。”庄步凡一边与灰衣人动手,一边高声怒喝:“有本事就露出真面目,这样鬼鬼祟祟的算什么好汉!” “想知道我是谁?到阴曹地府问去吧!”灰衣人手中铮的拔出长剑,挺剑刺向庄步凡,加入了战团。 原来这批灰衣人全都带了人皮面具,根本看不出他们真正的身份,他们一个个攻上跃下,手中兵器舞成一团,竟然都武功不弱,与庄步凡和刘建义斗了旗鼓相当。当中年人参与进来,局势登时逆转,这中年人武功高的匪夷所思,蹭蹭两剑已将两人逼退。 庄步凡和刘建义咬紧牙关,他们知道,看来今晚要把命搁这了,两人对视一眼,眼神变得决然,不再抵抗众人攻来的兵器,手中长剑不要命的刺向灰衣人,全然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在如此明显的优势下,灰衣人显然不想与他们拼命,手中兵器全力招架两人的攻势,瞅准机会方才出击,一时之间,庄步凡与刘建义二人身上已落得无数的伤痕,鲜血染红了衣袍。 眼看着两人渐渐招架不住,就要丧命于此,忽然一个灰衣人惊异的叫了一声,软软的倒在地上,接着,一个又一个的灰衣人也倒了下去,为首的中年人也似乎在勉力挣扎,长剑拄在地上,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去。 庄步凡和刘建义鼻尖闻到淡淡的香气,伤痕累累的身体再也不能站稳,轰然倒地,人事不省。 这一切变故令刚刚赶到、埋伏在草丛中的徐昌平大惑不解。他们四人来到了寺院门口,将马匹交由堂内弟子在外看护,远远的看到寺内栖鸟四起,知道那里发生了变故,便悄悄和阿龙、余德胜缓缓靠近,却发现几人正陆续倒地。 这一变故太突然了,灰衣中年人明明胜券在握,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反而有人暗中下毒,将在场的所有人一网打尽。 中年人运功强行压制住剧毒,高声叫道:“无耻鼠辈,快快现身。” “哈哈。”一声骄狂的长笑声中,一个翩翩青年摇着折扇,悠闲的从树上跳了下来,身法轻灵如燕,没有晃动一根枝叶,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李钰,想不到吧,你竟然会落到我的手中。” “召四公子!”徐昌平差点喊出声来,没想到在这里竟然碰到了召四公子,而且,他和这个灰衣人似乎早就相识。 “原来是召四公子。”被称作李钰的中年人,身体仿佛秋风中的落叶,晃来晃去:“不知道召四公子来此,所为何事?” “哼!装什么迷糊,你当然知道我找你的目的,你如果乖乖的交出来,我还能给你个爽快。”召四公子淡淡的说道:“你在我家多年,也知道召家有好多种毒,能够让你生不如死。” “我一向行事隐秘,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李钰一边提起浑身的劲力,想将毒迫出体外,一边向召四公子问话,拖延时间。 “你就别费力气了,这是我召家的不传之秘毒,沐春风,闻者但觉清香诱人,说不出来的快活,然后瘫软倒地,神智清晰,可身体却动弹不得,连眼皮也不能眨一下,如果没有解药,只能活生生的饿死。”召四公子推销着自家的神奇毒品,话语中不免洋洋得意:“你功力深厚,只可支撑得一时,但是却不能将毒迫出体外。省省力气吧,我们也好抓紧时间,谈谈交易。” “沐春风!”徐昌平暗暗思忖:“这和余老爷子所中的毒何其相似,莫非召四公子就是对余老爷子下毒之人?可他又和这个李钰有什么纠葛呢?” “当年我父亲让我暂居召家,一来躲避武则天迫害,二来也好从召家习得武艺防身,可你召家,受了我父亲如此多的恩惠,却始终不肯将正宗的秘学传授与我。”李钰痛恨的说道:“待我父亲兵败,你们又想夺得我父亲所藏的宝物,真是无耻,今天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将宝物交给你们召家。” “想找你可真不容易。”召四公子慢悠悠的说道:“你当年从我们召家逃跑之后,我们每年都派高手,在中原四处查询你的下落,却不料你刻意躲藏,又戴了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面具,如果不是前些天我在扬州外围发现了醉人蛛的下落,我还真猜不到你就在江南。” “在我仔细打听之下,终于发现你和怀化堂的争斗,你的种种出手,都是我召家的功夫和毒物无疑,我这才一路追踪而来,将你擒住。李钰,你戴着这么一个玩意,脸上不觉得难受吗?” 说话间,召四公子悠然走到李钰面前,在他脸上这么一撕,竟然揭下来一张面皮。 正文 41李钰 灰衣人脸上,一张薄若蝉翼的面具被召四公子揭下,露出了一张雪白粉嫩的脸蛋,原来是一位美如天仙的少女,吹弹得破的皮肤,因为久不见阳光,显得苍白暗淡。 李钰的眼睛厌恶的看着召四公子,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离开召家之时,带走了几只醉人蛛,不慎遗落在扬州,没想到是它们暴露了我的行踪,时也命也,我也无话可说,你杀了我吧。” 召四公子色眯眯的眼睛看着李钰,手指轻薄的抚弄着她的脸蛋:“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你还是那么美,就让我好好的疼疼你,或许你会想起什么来了。” 一只手轻轻的往李钰的腰间一拉,灰袍之上的腰带便出现在召四公子的手中,露出一身黄色的紧身衣衫,纤细的腰肢,衬托的双峰傲然。 召四公子轻佻的晃动着手中的腰带,放在鼻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香,李钰,你在召家对我不理不睬,想不到今天还是落在我的手中。哈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就让我这个渔翁先来品尝下你这条美人鱼。” “你没有想到吧?你还不算渔翁,你最多算一条狗,一条癞皮狗而已。” 召四公子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冷冰冰的说话,还未能扭过头来,只觉的后背一阵钻心的疼痛,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这次来江南,接连受了两次伤,而且还都是偷袭,让他愤怒不已。 他迅速的转身,扬手,一道无形的烟雾卷向刚才出声的方向,却不料前胸又是两道重创,这种感觉何等的熟悉,和前不久的受创没什么两样,大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身影来。 徐昌平早已有所防备,说完话便脚步游动,恰恰躲过了召四公子的致命毒雾,浑身真气运转,身边无形的气罩将残余的毒雾也隔了开来,双手不停,大阳指法接连在召四公子身上造成几处重创。 召四公子简直气炸了肺,又是这个徐昌平,他仿佛就是自己命中的克星,那神出鬼没的指法,防不胜防,上次被他重伤,这次竟然还是!上次被他抢走了上官雨墨,这次到手的李钰又飞了。 来不及多想,召四公子身形一震,展开轻功,急急逃去。忽然听得耳边一声轻笑:“想跑?没那么容易!”一道诡异的身影贴住了自己,连对方说话时口中的唾沫星子都溅到了脸上,带着浓浓的酒气,没等他有所反应,身上便已挨了一掌,重重的从空中摔落。 这时,一个雄伟的身躯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身上,将他差点砸的背过气去,就在他昏昏沉沉的时候,一顿狂风暴雨的老拳劈头而来,把他当做了蒜泥,不砸个稀烂誓不罢休。 看着眼前的一起,李钰再也支撑不住,软软的倒在了地上。而召四公子已经变的头大如斗,脸上五花十色,连他亲娘都不认得他是谁了。 一番狂风暴雨之后,召四公子终于迎来了彩虹,一条条粗壮的藤蔓将他结结实实的捆成了粽子。他睁开肿胀迷离的双眼,都是熟悉的面孔,不是阿龙和余德胜还能是谁。 徐昌平准备出手的时候,便悄悄示意二人,以防召四公子逃走,上官世家的轻功独步武林,召四公子想与他一较短长,只能改名叫找死,在空中来了个优雅的转体一千八百度,跌在地上七荤八素;而余德胜一身肥膘傲视群雄,痛打落水狗的功夫天下无双,借机也不管有仇无仇,先打的对方不认识爹娘再说。 余德胜用粗糙的手掌拍着召四公子的面皮,没有一点怜香惜玉:“醒醒,少装蒜,我大哥有话问你,你要再装可怜,我这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召四公子勉强睁开双眼,但是再努力,也只能睁开一条线,好像还在沉睡一样,又惹得余德胜好一顿拳脚,连连惨叫不已。 徐昌平笑眯眯的走了过来,轻声叹道:“太可怜了,这时谁家的孩子,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莫不是喝多了酒,把墙当成了道路!” 阿龙和余德胜哈哈大笑,心中暗道:这个大哥嘴巴够损,这是损死人不偿命啊。 阿龙捧着肚子道:“我猜他是喝多了酒,自己犯花痴,把墙当做了小娘子,用力过猛,这才浑身肿胀。” 三人哈哈大笑,召四公子却是气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嘴唇哆嗦着,好像有了柏金森后遗症。 “你这条癞皮狗也能叫渔翁!真是自不量力。”徐昌平挖苦道:“说说吧,先从这个李钰谈起,如果你不老实,我们不介意让你不再是男人。”徐昌平想到了韦老三对付来英杰的手段,这一招对付色狼似乎更显奇效。 召四公子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忍不住关心的看了一下小弟弟,男人如果没了小弟弟,这活着还有什么劲?何况像他这种好色如命的男人?只好乖乖就范,唯恐讲的不详细,小弟弟晚节不保。 李钰是唐中宗李显的女儿,李显被贬为庐陵王前,将李钰送到了南诏召家,南诏是偏远之地,王化不及之处,而召家是武林四大世家之一,武功深不可测,毒功更是让江湖人士闻风丧胆。 李显有一个护卫,与召家的子弟有些交情,李钰便在护卫的引领下,进入了召家学习武艺。李显是当今皇帝,赐给召家无数的珍宝玉器,希望以此拉拢召家,为自己效力。 但江湖世家向来看轻官府,即使是皇家,召家也不愿意将秘学交于外人。李钰贵为当今公主,面子上备受尊敬,在召家也学到了许多的武艺,她天资过人,很快就掌握了精髓,功夫之高竟然超越了不少召家子弟,只是牵涉到深奥的独门功夫,她一直未能有缘接触。 后来李显被贬为庐陵王,举兵反武,兵败之后被母后武则天囚禁,据说曾留给李钰一批宝物,召家对此垂涎三尺,便对李钰打起了注意。 召四公子早就迷恋貌美如花的李钰,百般交纳示好,奈何李钰对他是厌之入骨,根本不加辞色。李钰贵为公主,召家虽然并不是太看重,但是也不敢公然作对,要知道,一个世家都有着庞大的基业,惹恼了朝廷,发兵来剿,恐怕再大的基业也难以保全,召四公子只好吞咽着口水,徒呼奈何。 等到李显失势之后,李钰感觉到召家对自己的态度起了变化,便悄悄逃离,她为人机警聪慧,加上武功不弱,在侍卫的掩护下,竟然躲过了召家的重重阻截。之后召家秘密派遣高手来到中原,四处查找她的下落,但是一直杳无音讯。 直到这次召四公子来上官家提亲,在扬州城外无意中发现了醉人蛛,这醉人蛛乃是南**有,生活在深山密林之中,而召家将其培养多年,成为袭杀敌人的独门利器。李钰逃走之时,偷偷带走了几只醉人蛛,这醉人蛛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也说明李钰就在附近。 召四公子上了心,开始仔细打探,这一打探就发现了怀化堂与李唐后人的争斗,众多怀化堂弟子被杀的时候,有人发现似乎是先中了毒,而李钰又是李唐后人,这让召四公子确定,这个所谓的李唐后人就是李钰无疑。 今天有眼线汇报,说起苏州太湖镖局押镖一事,他就上了心,暗中跟着太湖镖局来到杭州,又悄悄跟着庄步凡和刘建义来到了归德寺,看到众人争斗正酣,暗中下毒,一举将众人毒倒,只不过后面被徐昌平这个大渔翁抢去了所有的战果。 众人闻听,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想不到这个心狠手辣的李唐后人,不但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公主。不过命运多舛,李家现在被武则天打击的朝不保夕,这公主不但要躲避朝廷的追捕,还要应对南诏召家的刁难,身上还背负着兴李灭武的使命,也真难为这个公主了。 “刚刚听你说,你下的毒叫做沐春风?你除了在这里用过,还在哪里用过?”徐昌平问。 “这是我召家的不传之秘,怎么敢乱用,我这次使用,也是迫于李钰武功高强,怕她逃走,这才用了沐春风,至于别的人,我从没使用过沐春风。”召四公子慌忙回道。 “胡说!”徐昌平声色俱厉:“杭州余老爷子就中了你这种沐春风,至今昏迷不醒,召家这独门秘技,除了你会使用,难道还有别人也会使用吗?” 召四公子急忙道:“召家有沐春风的人不是很多,但也不少,嫡系的子弟几乎都有这种毒。这次跟我来上官家提亲的,还有我一位叔叔,他也有沐春风,是不是他使用的,我就不知道了。” “这么多人都被你毒倒了,让我看着心中很不舒服啊,他们就这样昏迷着,万一身上落下个隐疾什么的,岂非让人痛心!”徐昌平装出满面悲痛的样子:“不行,我要为他们报仇,他们昏迷一天,我就从你身上割掉一件东西,这样我心中才好受点,今天先割哪里呢?” 说着,扭头看向阿龙和余德胜,好像在征询二人的意见,阿龙和余德胜一脸坏笑,不怀好意的盯着召四公子的下体。 召四公子浑身冷气直冒,双腿紧紧将小弟弟夹住,嘴中一叠连声的喊道:“不用割,不用割,我会解毒,我身上带有解药,他们不会留下任何隐患的。” 正文 42竟然是他 沐春风其实就是召家利用醉人蛛的毒精炼而成,使毒性更加隐秘,而中毒的时间更加持久。这种毒的解药,也就是醉人蛛烘干之后碾成的粉末,用温酒化开后服用,此毒立解。 召四公子眼下被捆的死死的,只好用眼神示意,解药就在怀中。徐昌平从他怀中掏出一大堆瓶瓶罐罐,也不知道是解药还是毒药,在召四公子不断的飞眼下,确认了一个小小的玉瓶。 “只需用指甲挑一点点置入半杯酒中,中毒之人喝下便可解毒,这个玉瓶足够百余人使用,此药炼制不易,你用完之后,剩下的就还给我吧。”召四公子可怜兮兮的说道。 徐昌平不理会召四公子哀怨的眼神,酒,阿龙身上从来都不会缺少,挑出少许解药融入酒囊,徐昌平将玉瓶直接揣进自己怀中,暗暗对阿龙和余德胜说道:“你们将召四公子、庄步凡和刘建义拉到一边去,我有话要和这个李钰讲。” 阿龙和余德胜不怀好意的看着徐昌平:莫非大哥看李钰生的美貌,在这里就要轻薄人家不成! 徐昌平看出了二人眼中的龌龊之意,笑骂道:“你们两个臭小子,将大哥看做什么人了?此事现在不方便说,以后我会告诉你们的,这个召四公子阴诈狡猾,你们要看紧他。” 两人不好意思的笑笑,知道自己想歪了:“饶他再奸猾,也逃不出我们的手心,大哥放心吧。”两人动手,将召四公子三人带到了远处。 徐昌平一手扶起李钰,一手将酒囊靠近她的小嘴,缓缓倒下,但觉得李钰身上馨香扑鼻,一股少女的芬芳沁人心脾。徐昌平凭住呼吸,估摸着喂了小半杯之后,便即停手,将李钰放倒在地,等着她苏醒。 少顷,李钰终于有了力气,中了沐春风,神智都还是清醒的,刚才几人的谈话她听的清清楚楚,这个徐昌平究竟是敌是友,也难以分清。 徐昌平等李钰站起,举手在唇边做了手势,看着地上躺着的几个灰衣人,摇了摇头,带着她离开这些人一段距离,才停住脚步。 徐昌平道:“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会救你,其实我们两家倒是有一些渊源,我的父亲助你的父亲起兵反武,只不过你父亲被囚,而我的父亲却被杀害。” 看着李钰迷惑的样子,徐昌平便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她。李钰听后百感交集,不解的问道:“既然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何还认贼作父,替武则天卖命?” 徐昌平道:“我的曾祖告诉我,让我不要再卷入朝廷,但是武则天是我杀父仇人,我自然要想办法复仇,我不参与你们这种所谓的正统之争,拥李也好,拥武也罢,我都不感兴趣,我现在是个江湖人,只懂得江湖恩怨,今天我放了你,那是因为我们两家上一代的情分。” 李钰气愤的说道:“你既然知道武则天时你的杀父仇人,为何又与她的亲信来俊臣及怀化堂勾结在一起,为虎作伥?” 徐昌平叹道:“你以为我愿意卷进来吗?来俊臣位高权重,我洛阳有诸多亲朋,家中还有乳母,我要顾忌他们的安全,自然要暂时委曲求全。回去之后,我会想办法离开怀化堂,专心练武,报仇雪恨。” “此事恐怕不会那么容易,你既已加入怀化堂,要想脱离,只怕会引来朝廷通缉,不如你与我联手,推翻武则天,到时候你大仇得报,想做官也好,游戏江湖也罢,都由得你。”李钰看到徐昌平人才,也不由得生起拉拢之意。 “此事日后再说,我回到洛阳之后,会慢慢尝试,等我将家人转移到安全之地,我再想办法辞去身上的官职。”徐昌平沉思着说道,与李钰合作,无疑也是一种办法。 李钰见眼下劝说无果,便央求道:“那些灰衣人都是我的部下,你也为他们解了毒吧。” 徐昌平道:“我眼下官职在身,而庄步凡和刘建义两人,今天也参与此事,我如果放了你们,他们必然会怀疑到我,如果他们向来俊臣禀告,只怕我和亲友的安全就有了问题。” 李钰美丽的双眼充满了鄙视:“这就是你所说的江湖恩义!难道你要拿他们的人头去官府领功请赏? 你也不必放我,我与他们同甘共苦,一同赴死便是。” “我还有一个主意,你抓了这么多怀化堂弟子,有没有活口?”徐昌平沉吟道:“如果有活口,我去救了他们,这样也算有了大功,我再想一些借口,就说你们被高人救走,大家皆大欢喜,他们或许也不会再猜疑与我。” 李钰道:“那些人都是朝廷鹰犬,大多都被我们杀了,只有五六个被当做了人质,还有一些气息,关在这里密窖之中,我领你过去,你试试看,或许能够救得一命。” 两人来到一处偏僻的地窖,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多个人,徐昌平细细查看,确实还有五六个人,留有浅浅的生机。于是将药酒分成两份,一份交给了李钰:“我的秘密太多,不能让你的手下知晓,那些人你自己救吧,救醒之后,速速离开这里。” 两人分头行动,徐昌平在暗中看的李钰带着手下离开,这才与阿龙汇合,为庄步凡和刘建义两人解毒,二人重伤之下,许久才悠悠醒转,看到徐昌平,慌忙起身感谢。 “这次亏得徐少侠解救,不然我二人定当丧命于此,徐少侠,大恩不言谢,以后我庄步凡这条命就是你的,水里火里,但凭差遣。”庄步凡慨然说道。 刘建义眼中带有疑惑:“徐少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明明先被重伤,然后又见灰衣人和我们一起中毒昏迷的。” 徐昌平刚才已经想好了说辞,道:“我赶来之时,你们已经中毒倒地,我趁放毒的人不备,将其抓获,不过这是召家的人,我们恐怕得罪不起,待他将余老爷子救醒,我还要放他回去。” “南诏召家?”两人抽了一口冷气,看着粽子一般的召四公子,脸上变的凝重,他们显然也不想得罪召家这些毒物。 “至于那些灰衣人,昏迷后对方来了高手,将他们全都救走,我与阿龙和余德胜两个兄弟,不是他的对手,只好眼睁睁的看他们扬长而去。后来我们在这寺庙中找寻,发现一处地窖中有失踪弟子的尸体,竟然还有五六个人活着,你们速速带他们回去医治。”徐昌平面不改色的说着谎话,习惯了,人在江湖飘,哪能不白话。 庄步凡和刘建义闻听,大喜过望:“徐兄,你为怀化堂立了大功,我们定当禀告来大人,为你请功。”说话间,便按照徐昌平所指,朝地窖奔去。 徐昌平大声道:“庄堂主,余老爷子身体要紧,我带着召四公子先行赶往余家,就辛苦你们安排那些受伤的兄弟们吧。” 庄步凡和刘建义朝徐昌平远远施了个礼,大家各行其事。 徐昌平兄弟三人,押着召四公子,快马加鞭赶回余家,余家兄弟一听余老爷子有救,大喜过望,急急忙忙引着徐昌平来到了余老爷子的床前。 召四公子上前确认,果真中的是沐春风之毒,徐昌平将酒囊中的药酒给余老爷子缓缓喂下,不多久,余老爷子便有了气力。 “气死我了。”余献忠一恢复气力,马上怒喝一声:“上官风,你这个狗贼,竟然对我下毒。” “上官风?大伯?”阿龙不由得目瞪口呆,这余家和上官家乃是姻亲,上官风怎么会对余献忠下毒手?这老头不会是躺在床上久了,脑筋糊涂了吧? “先给我取饭菜来,饿死我了!”余献忠一脸的怒气,躺在床上差不多十天,这神智清醒,可就是一动都不能动,差点饿死,要不是每天还能喝点清水,恐怕他早就嗝屁了。江南绿林第一好汉,如果是被活活饿死的,这脸就丢大发了。 余家兄弟见父亲苏醒,喜极而泣,连连催促厨房备好饭菜,赶紧送来,看着余献忠狼吞虎咽,不由得感慨万分,对徐昌平的谢意那是如同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余献忠饿了几天,肠胃衰弱,不敢吃油腻荤腥,将碗中的白粥喝的稀里哗啦,敢情一个饭桶,饿死鬼转世。 待得余献忠喝了小半锅白粥,余献忠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抚着肚皮道:“肚兄啊肚兄,这些日子可真是苦了你了,今天不能吃太饱,以后慢慢补偿吧。”说话中,脸上苦笑不止。 由此可以看出,余献忠是个直爽脾气,为人豁达幽默,受此毒手,竟然还能笑出声来。 徐昌平上前问道:“余老爷子,你刚才所说,暗算你的人是上官风?此事当真?” 余献忠精神矍铄,炯炯有神的眼睛紧紧盯住徐昌平:“徐少侠,这些时日我躺在床上,外面的动静一清二楚,余德旺这个不肖子孙,竟然对自己兄弟下毒手,差点让我气的跳起来,只可惜我跳不动,没想到是你识破了他的阴谋。现在,你又救了我这个差点饿死的老头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从床上慢慢下地:“这样吧,我与你结为异性兄弟,我比你年长一些,你就屈尊叫我一声大哥如何?” “不可。”余家兄弟傻眼了,这老爹如果与徐昌平结拜,那自己岂不是要喊他叔叔?喊叔叔倒无所谓,只是这徐昌平太过年轻,这怎么喊的出口。 余德胜更是张大了嘴巴,自己喊徐昌平大哥,如果徐昌平喊爷爷大哥,那自己该叫余老爷子什么?大哥?估计得被叔伯们抽翻了脸!爷爷?那自己和爷爷一块和徐昌平称兄道弟,那又算怎么回事! 乱了,一切都乱了,众人一下子陷入了纠结之中。 正文 43结拜风波 余老爷子怪眼一翻,对着余家兄弟怒道:“怎么?老子与徐兄弟结拜,你们还敢阻挠?” 余家兄弟知道父亲秉性,向来说一不二,而徐昌平对余家又有大恩,也不好反对,一时之间,脸色灿灿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可!”余德胜想到了以后自己的悲惨世界,与爷爷称兄道弟,余文聪这一关就过不去,总不成叫自己老爹贤侄吧? “你这个小子又为何反对?如果说不出信服的理由,老子今天揍扁了你!”余献忠为老不尊的说道。 余德胜情急之下,登时有了注意:“爷爷,徐公子是雨墨表妹的意中人,如果你与徐公子结拜成了兄弟,那你不就是棒打鸳鸯,拆散了外孙女的美好姻缘?” 余家兄弟闻听,暗中嘘了口长气,暗中对余德胜大挑拇指哥,余德胜也不管徐昌平满面的不自在,心中暗暗得意。 “哦!”余献忠闻听,不由得大喜:“我这乖外孙女的眼光不错,徐公子少年才俊,不错不错。既然如此,徐公子以后是自家人,也叫我外公得了!”言毕,振须大笑,颇有欢畅之意。 这老头脑子转的也真叫快,刚刚还要兄弟相称,此时便俨然以外公自居。 徐昌平神色尴尬,赶忙说道:“余老爷子,这婚姻大事,还需两情相悦才行,我已经有了意中人,这上官小姐如此美貌,应该择一佳婿才行,我是万万不可。” “莫非你不愿意?”余献忠登时老脸沉了下来:“莫非嫌弃我家墨儿长的丑陋?“ “不是,这上官小姐如此动人,哪有不动心之理。”徐昌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我已经有了意中人,恐怕耽误了上官小姐的青春。” “男子汉大丈夫,哪个没有三妻四妾?”余献忠指着房中的余家众虎,傲然道:“我如果没有那么多老婆,哪有这么佳儿!平儿,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怪你的。”言毕哈哈大笑,直接便把自己当做了徐昌平的外公。 徐昌平看着余老爷子不讲道理,乱点鸳鸯谱,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余老爷子,你刚才说上官风对你下毒一事,究竟怎么回事?” 余献忠顿时怒火中烧,一掌拍碎了身旁的桌子:“这件事情,还要从十八年前讲起。”众人也都竖起了耳朵,听老爷子道来。 十八年前,上官云探听到桃花谷如意之密,动身前往洛阳抢夺,出发之前,先将身怀六甲的妻子余文华送到娘家,并与余老爷子讲了如意之事。 没想到上官云一去便再没有回来,也没有半点音讯,余老爷子看着刚刚生产的女儿日日担心,便到洛阳城中暗中打探。 不料,他在洛阳城竟然遇到了上官云的大哥上官风,原先想着他与自己目的一样,也是来寻找上官云的,两人各找各的,也没想着去打扰他。 不料几日下来,却不是一回事,上官风只想着寻找如意,连续几日在桃花谷中翻箱倒柜,细细搜寻,对上官云失踪一事,连提都不提。 余献忠老江湖了,俗话说重宝乱人心,这上官风莫不是因为这个宝藏,与上官云起了争执,暗中将他杀害不成? 上官云在上官世家中,武艺最为出色,连上官风都不是对手,更别说小小的桃花谷了,因此余献忠压根就没想过,桃花谷能够打败上官云,反而是上官风,如果暗中下手,说不定还能够将上官云击伤。 因此,余献忠便藏了心眼,暗中盯着上官风,慢慢发现,上官风在洛阳城布有暗线,一个粉色衣衫的女子,不时会到客栈找他,将桃花谷的情报告诉他,上官风对桃花谷众人的行动了如指掌。 上官风的武艺何等高绝,余献忠不敢跟的太近,生怕被他发觉,也不知道二人谈话内容。 一日,余献忠远远跟着上官风来到洛阳城外,发现他正在与一个着绿衫的年轻人悄悄谈话。接着,出现了一对年轻夫妻,上官风便离开了。而绿衫男子拦住了这对夫妻,似乎询问什么,三人起了争执。 绿衫男子只是用手指轻轻一点,那对夫妻便已倒地,绿衫男子在两人身上搜查了半天,悻悻而去。不久,洛阳城中韦家兄弟赶来,抱着那对夫妻的尸首悲痛欲绝,余献忠这才知道,原来那对夫妻是韦老三的儿子和儿媳。 余献忠隐隐猜到,身着绿衫的用毒高手,应该是召家人无疑,上官风和召家人既然对韦家动手,韦家必然藏有什么秘密。于是他便埋伏在韦家附近,紧紧的盯住韦家兄弟。 某一日凌晨,如意赌坊的长孙傲前来寻找韦老二,两人悄悄潜出洛阳城,向邙山走去。余献忠便在路上阻拦,他的武功比韦老二和长孙傲高了不知多少,这两人又明显受伤未愈,几个回合便被擒拿。 余献忠就逼问二人,希望能查出这个秘密,是否和上官云有联系。谁知道二人骨头倒硬的很,无论他怎么逼问,两人抵死不说。 余献忠敬重二人是条汉子,不再逼问,细细搜查他们身上,竟然在韦老二身上,发现了上官云所说的如意。余献忠立马猜测,上官云的失踪是否和此二人有关?鉴于二人抵死不开口,余献忠只好将二人带回杭州,秘密关押。 这么多年过去,二人还是提着灯笼找外甥-照旧,但是二人关押的消息,却不知道怎么被上官风知道了。十日前,上官风带着一个召家的人前来拜访余献忠,余献忠便知道事情不妙,赶忙吩咐家人不可靠近,这万一动起手来,上官家和召家的手段,可不是自己这些儿子们所能应付得了的。 上官风与召家人来见余献忠,开始还是很客气,只要他将如意交给二人,二人也不为难他。余献忠哪里肯认,说自己从未见过如意,也只是听上官云提起过而已。 上官风和召家人明显也不太确定,这个余献忠是否真的拿到了如意,连番逼问之下,见余献忠就像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召家人便冷笑着说:“虽然他没拿到如意,但是知道了我们的秘密,也留他不得。”说话间,余献忠但觉鼻端一阵清香,便软倒在地,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去,苦于动弹不得。 而这时,前些时日来找自己洽谈合作的李唐后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让余德旺甘于卖命,在府中连连残杀堂兄弟,让余献忠简直气炸了肚皮。幸好遇到了徐昌平,才将余家解救出来。 至此,余家一事水落石出,徐昌平没有想到,竟然从这里得到了如此多的秘密:第一,韦瑶岚的父母确实是被召家毒死,而上官风似乎也参与其中;第二,这韦老二和长孙傲被余献忠收押,身上如意也被余献忠所获;第三,确实有人与上官风勾结,出卖了桃花谷与韦家兄弟,而此人也是身着粉色衣衫,是桃花谷弟子无疑,与前面那个,告诉来俊臣玉笺之密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还需要证实,但是这两人应该不出花大娘、花五娘、花六娘三人之外,或许花二娘和花七娘也在怀疑之内。 徐昌平深深向余献忠躬身施礼:“余老爷子,你关押的韦老二,是我意中人韦瑶岚的二爷爷,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请老爷子放了二人。” 余献忠有点错愕:“此二人与你竟然还有这等关系?” “正是,如今上官前辈也被桃花谷关押,我与韦家、桃花谷、如意坊关系微妙,不好交手,放了此二人,我也好求得桃花谷放了上官前辈。”徐昌平恭恭敬敬,语气却不卑不亢:“如意是这三家的祖上之物,也请老爷子完璧归赵,在下不胜感激。” 余献忠感叹着说道:“这没想到转了一大圈,竟然因果循环,又转了回去。罢了,你对我余老头子有大恩,又牵涉到我女婿上官云,我答应你便是,只是两人关押之地和如意所藏之处,都非常隐秘,今天天色已晚,我明天带你去便是。” 徐昌平又问道:“洛阳城外,韦瑶岚父母被召家人所害,不知道老爷子可否还记得此人?” “怎么不记得!”余献忠咬牙切齿的说道:“此人化成灰我也认得,他就是此次对我下毒之人。” 这就清楚了,召四公子曾经说过,这次有一位叔叔与他一同前来,看来杀害韦瑶岚父母的凶手,便是此人。 “那个与上官风联系的桃花谷弟子,不知道老爷子知道她是谁吗?”徐昌平现在猜不出这个女子身份。 “我似乎听得当日客栈中,有人称她六娘。”余献忠回忆着说道:“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倒不记得了。” 泄密之人果然是桃花谷姐妹中的花六娘,但是她是如何与上官风搭上线的?这玉笺的泄露是不是也是她?如果是她,那她又是如何和来俊臣走在了一起?种种疑问让徐昌平疑惑不已。 至于上官风和召家,现在自己还不是对手,这件事情要认真对待,不能操之过急。杭州怀化堂之事已了,等到上官雨墨与余文华回来,再带上韦老二和长孙傲回洛阳,先救了上官云,然后再徐徐图之,召四公子现在还不能放,说不定以后还有用途。 徐昌平打定注意,便让阿龙将粽子召四公子带到余德胜院中,两人轮流看管,以防有变。 正文 44交换人质 当晚无话,第二天一大亮,余老爷子就带着徐昌平来到了杭州的飞来峰。 传说当年这里还是一片村庄,济公活佛无意中算得,此地将有飞山落下,村中人恐怕性命难保,于是,济公便来到村庄,劝说村人逃避。村人平日里见这个和尚疯疯癫癫,全都当作他又在胡言乱语,无人肯信。济公无奈,看到村中一户人家,正在娶新娘子进门,他便冲上前,抱起新娘就跑,村中人不舍,呼骂着野和尚追了上来。忽然听到天崩地裂的声音,一座巨大的山峰黑压压的落在村庄上面,村民这才保住性命,因此,这座山被称为飞来峰。 宋代苏东坡有云:溪山处处皆可庐,最爱灵隐飞来峰。这里山石百态,古树葱葱,到处都是曲径通幽的山洞,洞中传来潺潺的流水声。想不到如此优美的风景之处,竟然被余献忠焚琴煮鹤,当做了秘密的牢狱。 两人来到一处山舍,从山舍中走出一位老人,见到余献忠躬身施礼,余献忠摆摆手,道:“前面带路,我们要去见韦老二和长孙傲。” 边走边对徐昌平说道:“你别看这个小小的农舍,却隐藏着我余家三名高手,就是眼前这个老头子,在江南也是罕有敌手。” 这个小小的农舍,竟然藏龙卧虎,带路的老人看似老迈,但脚步轻盈,不发一丝声响,举手投足之间,显得干脆利落,确实是身怀高深的武功。难怪余家这个牢狱,在游人如织的飞来峰,也没有被人发现。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川,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普通的山舍,里面竟然别有乾坤。 山舍徬山修建,老人打开墙上一扇木门,露出一个黑幽幽的洞口,待余献忠和徐昌平走进,便重新合上木门,自己则站在门口守卫。 山洞不是很深,不一会便见了底,底部是一间石室,里面关着两人,用铁链紧紧捆住手脚,俱是白发苍然、面容委顿,近二十年的关押,已经让二人失去了当年的英雄豪气。 余献忠对徐昌平道:“平儿,这两位便是韦二爷和长孙傲了,就由你处置吧。” 徐昌平与二人从未谋面,看着二人疑惑的神色,徐昌平便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二人听得徐昌平乃是救他们而来,不由得老泪纵横,他们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能活着离开这个牢笼。 徐昌平委托余献忠,将他们好生安顿在余家,等杭州事了,便一起赶回洛阳。韦二爷和长孙傲也再也没有了当年的意气,江湖纷争,向来强者为尊,纵然想要报仇,这余家和上官家他们也无能为力,而且,救命恩人徐昌平,和韦家、余家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对两家来说也是一种缓和。 余献忠吩咐守卫老人,将韦二爷二人带回余家,又在洞壁隐蔽之处,打开了一个小小石穴,从里面取出一物交给徐昌平,赫然便是如意,阴差阳错,关系到隋炀帝宝藏秘密的三件信物,如意、玉笺还有戒指,都落到了徐昌平的手中,他已经具备了寻找隋炀帝宝藏的能力。 徐昌平再次来到怀化堂,向庄步凡二人辞行,杭州的危急已然解除,自己可以说不负来俊臣所托,不但团结了余家,而且还将失踪弟子找了回来,挽救杭州怀化堂于水火之中,来俊臣不管对自己怀有如何机心,也挑不出毛病来。 庄步凡在堂中见到徐昌平进来,远远的就迎了上来,爽朗的大笑:“兄弟,你这次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虽然此次堂内弟子损失巨大,但还是救回来了六个人,加上我与刘师爷二人,你一人救了我们八个人的命啊!我准备快马飞报,将你的大功报给来大人,想必不久之后,你就会收到朝廷的嘉奖了。” 刘建义也凑趣着说道:“现在杭州的局面已经稳定下来,余家也答应与我们鼎力合作,可以说是徐兄弟一人之功,徐兄弟如果升迁,可别忘记我和庄兄二人啊!” 徐昌平谦虚的说道:“两位言重了,如果不是二人运筹得当,小弟我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开,说起功劳来,两位应该记做首功才对。”他本来就无意为官,这种功劳要与不要,也无甚紧要,倒不如送个顺水人情,让庄步凡和刘建义得到些好处。 庄步凡和刘建义闻听,更是欢喜,这次杭州怀化堂损失巨大,他们作为主事难辞其咎,徐昌平如果能够将这功劳分与二人,不但能将功折罪,或许朝廷还另有赏赐。 徐昌平向两人辞行:“现在杭州事了,小弟我此次前来,特地向二位兄长辞行,感谢二位的盛情款待。” 两人听着心中不舍,虽然相处日短,但徐昌平的判断和武功令二人折服,又不居功,甘愿分给二人功劳,这让两人更加的佩服。 刘建义道:“前些日子,来大人的侄子在洛阳被贼人杀害,抛尸荒野,令来大人大为愤怒,怀疑内贼作祟,据说搜捕了洛阳大批武林人士,此次你回洛阳,需要千万小心,不要惹得来大人烦恼。” 徐昌平暗暗一笑,这个杀害来英杰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不过牵连到洛阳武林,倒出乎他的意料,对韦瑶岚不由得多了一些担心:这个丫头调皮好玩,千万莫出什么差错。 想到此,更是归心似箭,向庄步凡二人拜别,从马厩牵出黑牡丹,直奔余家,准备找到韦老二和长孙傲,一起返回洛阳。 余家如今却乱成了一锅粥,余老爷子带着子孙,正怒气冲冲的在门口集结。 原来余文华和上官雨墨赶回上官家,没见到召四公子,却遇到了他的叔叔召舞阳,余文华便将余老爷子中毒的情况诉说了一遍,央他前去帮忙。 召舞阳自然知道,余老爷子的毒就是自己所下,怎么肯答应,他与侄儿这次来扬州,首要目的就是与上官家联姻,尽快将上官雨墨迎娶回门。前段时间上官雨墨离家出走,他与召四公子四处找寻未果,现在既然见到了上官雨墨,就不再放过。 召舞阳拉来上官风,暗中用毒药让上官雨墨昏迷不醒,只等召四公子归来,两人便带着上官雨墨返回南诏。余文华不但没有求得召家帮助,女儿也被扣留下来,急怒之下,赶回余家求助。 余老爷子闻听,更是怒火攻心,前番上官风和召舞阳对自己下毒,现在又对自己外孙女下手,新仇旧恨,一起涌到心头,立即点起了所有子孙,准备到上官家兴师问罪。 徐昌平正巧赶上,闻听这番情况,便暗暗皱眉。这上官家和召家都不是易于之辈,余家这次前往,不但于事无补,只怕自己也会搭进去。他思索一番,将余老爷子和余文华拉到一边,讲了自己的计划。 上官雨墨被擒,余家既然不能力敌,就只能借势。徐昌平目前是官府中人,可以拉着来俊臣这张虎皮做大旗,只说上官云现在是来俊臣的座上嘉宾,这次自己前来,便是奉来俊臣的命令,前来迎接上官云的家眷。如果与朝廷作对,上官风不得不考虑上官家在扬州的基业,而且又牵扯到上官云复出,上官风估计也不敢轻举妄动。最后再抛出召四公子这个人质,交换上官雨墨,此事必能够成功。 余老爷子和余文华一听,此计大妙,不但没有得罪上官家和召家,避免两家以后找余家复仇,而且将上官云抬了出来,女儿的婚事当然得父亲做主,上官风这个当大伯的,想嫁女儿,也只能嫁自己的女儿,这个上官雨墨和召四公子的婚约也作废了。 于是众人一起,押上召四公子,浩浩荡荡的直奔扬州。 扬州,竹西佳处,淮左名都,故人有云,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当年隋炀帝不惜劳费国力,修了京杭大运河,乘坐龙舟前来扬州,只是为了那一眼琼花的风情,只可惜身死国灭,琼花却终未得见。 如今的瘦西湖畔,暖风扶柳枝,碧水漾清波,一片古色古香的建筑,拱门石柱,白玉为墙,画舫穿梭于倒映的白云之中,轻歌曼舞,宛若天上人间,这里就是武林四大家族,上官世家的所在。 上官家的掌舵人上官风,正在一处凉亭陪着召舞阳饮茶,白色的衣袍随风飘展,清秀的面目身材飞扬,皮肤细腻白皙,手指纤长如葱,显得十分的风流儒雅,谁也不会想到,眼前的这个美男子已然将近五十的年纪。召舞阳与上官风年龄相当,却显得皱巴干枯,绿色的衣衫衬着青色的面皮,更显的苍老无力。 上官风与召舞阳相交多年,一同经历了许多风雨,此时却显得无话可说,两人都是心机深沉之人,望着眼前的风景,各自想着心事。 这时,弟子来报,杭州余献忠带着大队人马,已经来到了上官家的门口,要见上官雨墨。 两人大吃一惊:余献忠明明中了召舞阳的沐春风,没有召家的独门解药,怎么可能醒来?他既然敢过来,那么两人对其下毒之事必将大白于天下,对上官家来说无疑会引发兄弟之间的冲突,上官风该如何面对二弟和三弟,这将是一个难题。 正文 45黄雀在后 上官风与召舞阳迎出门外,门口余献忠带着余家子弟,勒马扬鞭,正站在门口高声怒骂。他们的功夫不比上官家,但是身份特殊,上官云虽然失踪了近二十年,但作为上官家第一高手的身份还是不容小觑,他的老丈人和妻子在此骂阵,除了当家的上官风和二当家上官雷二人,其他人可是不敢招惹。 上官风一脸佯笑,好似与余献忠好久不见的样子,一脸亲热:“余老爷子今日怎么有暇来扬州游玩,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迎接您老人家。” 徐昌平拉住愤怒欲狂的余献忠,亮出振威校尉的腰牌,对上官风道:“这位想必就是上官家主上官风前辈了,在下六品朝廷武官振威校尉徐昌平,奉御史来大人之命,前来余家迎接上官云前辈的家小,不料到杭州之后,方知上官小姐尚在上官家,特地来此迎接。” 现在如果撕破脸,动起手来余家可讨不了好,既然上官风装糊涂,那自己正好也装作什么都不知情,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只要能够救出上官雨墨,忍耐一时也无妨。 “御史来大人?”上官风皱了皱眉,不解的问道:“不知来大人为何要接我三弟的家小?” “上官云前辈目前在御史台做客,来御史对前辈赞赏有加,已经向朝廷禀报,留前辈掌管怀化堂,不日会有武后恩旨送达这里,到时上官家成为朝廷栋梁,前途不可限量啊,或许还会有大量的羽林军伴同前来传旨,请上官家主不吝赐教。”徐昌平将话头带到来俊臣和武后身上,信誓旦旦的吹着牛皮,软硬兼施,如果上官风不同意,那就是与朝廷作对,等待上官家的将是大批军队的围剿。 “不行。”召舞阳看到上官风为难,走到前面解围:“上官雨墨是我召家的媳妇,你们接走上官云的妻子,我们没意见,但是要接走我召家的媳妇,我们召家不同意。” 徐昌平看着召舞阳,那是万分的憎恨,这个家伙可是杀害韦瑶岚父母的凶手,为了顾全大局,他不得不暂时压下怒火,看向上官风:“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家伙究竟是谁?要与朝廷公然作对吗?如果我大军来临,定将这里夷为平地。上官家主,你切不可因为小人之言,将上官世家推进险境啊。” 召舞阳听着徐昌平的话语,对自己冷嘲热讽,极尽侮辱,不由得勃然大怒,他是心机深沉之人,暗中已经对徐昌平出手,无形无色的毒雾悄悄袭去徐昌平。 上官风若无其事的一挥手,将召舞阳的偷袭不动声色的拦了下来:“这是墨儿的婆家叔叔召舞阳,也是关心墨儿才会口无遮掩,还请徐校尉见谅,不过召兄言之有理,这墨儿已经许配了召四公子,出嫁从夫,她要离开,也需召家同意才行,我上官风可做不了主。” “哦,我出来之时,上官云前辈并没有说过,他的女儿已经许配给别人,莫非是余伯母做主,不经上官前辈的同意,便私自将女儿许给了旁人?”徐昌平故作诧异,看向了余文华。 “这个姓召的就是一个无赖,徐大人莫要听他胡言乱语,不经墨儿父亲同意,我怎能将她许给他人?哪里有什么姓召的婆家。”余文华对召舞阳气不打一处来,说话也没有一点客气。 “上官家主,余伯母所言极是,我昨日便遇到一个姓召的无赖,暗中对上官云前辈的岳父余老爷子下毒,还要对我攻击,现在已经被我抓了起来。这个姓召的自称是什么南诏召家的四公子,小小一个南诏世家,竟然敢对我这个朝廷官员不敬,岂不是反了天了。”徐昌平借题发挥,将余老爷子中毒的原由扯到了召四公子身上:“今天我当着上官家主的面,就将这个召家的杂种绳之以法,省得以后再出来招摇撞骗。” 扭头对着余德胜使了个眼色:“来人,将那个姓召的叛党给我砍了。” 这次与上官家对峙,阿龙不便露面,到了扬州便与余家分开,自己先回了上官家。余德胜和余文孟推出捆的像个粽子似的召四公子,手中钢刀一举,作势便要劈下。 “住手。”听着徐昌平指桑骂槐,召舞阳气炸了肚皮,这时又见侄儿生命不保,再也忍耐不住,跳了出来,直接攻向了余德胜,想救下召四公子。 徐昌平早已有所准备,怀素真经默运一周天,手中大阳指法,疾如闪电的点向召舞阳:“叛贼,竟然敢袭击朝廷官员,不要命了吗?” 召舞阳猝不及防,他一身的毒功出神入化,令人胆寒,但这拳脚功夫就逊色的多,登时被徐昌平击中,吐出一口鲜血,身影更显委顿,原本青色的面皮,更加的惨淡。 上官风不由得对徐昌平刮目相看,连忙上前,帮召舞阳拦住徐昌平的攻势:“徐校尉,看在老夫面上,切莫动手。” 徐昌平装作生气:“上官家主看来要与反贼同流合污了,也罢,我这就回洛阳,向上官云前辈和来大人禀明此事,上官家主既然要和朝廷对抗,那就掂量下上官家在扬州的基业吧。”转身欲走。 上官风陪着笑脸,打了个哈哈:“徐校尉言重了,我这就去接出墨儿,交给你们带走。我这个召兄弟武林中人,脾气暴躁,这个召四公子确实是他的侄子,不是存心得罪徐校尉, 还请看在老夫和我三弟的面子上,放了这个召四公子吧。” “今日就看在上官家主和上官小姐的面子上,饶了你们这两个逆贼,来日再犯与我手,定斩不饶。” 徐昌平借坡下驴,转身笑嘻嘻的看着上官风:“还请上官家主先交出上官小姐,我就会放了这个姓召的叛党。” 上官风抱了抱拳:“那就请徐校尉稍等片刻,我立即去接墨儿出来。”然后拉着召舞阳,走向关押上官雨墨的厢房。 等快到厢房,看着四下无人,召舞阳愤怒的问道:“上官兄,你难道真的想投靠朝廷?为什么拦着不让我宰了这个姓徐的?” 上官风淡淡的一笑:“召兄,你有没有注意到,今天来的余家人中,可有我们两个旧相识啊?” 召舞阳回忆着刚才的那些面孔,不由得惊道:“韦老二!还有长孙傲!” “什么狗屁朝廷,我上官风从来不在乎,上官云被关在桃花谷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被放出来,这个姓徐的一番鬼话,怎么能骗的了我?”上官风傲然说道:“只不过韦老二和长孙傲既然和他在一起,你有没有想过,如意有可能也落到了他的手中?” “对啊!”召舞阳恍然大悟,但是又有些不解:“不过你刚才拦着我出手,为什么将一小部分毒暗中转移到他身上?我刚才使用的可是我召家的秘毒:绕指柔,这种毒缓慢发作,每一天都会将中毒者全身的骨骼慢慢软化,一个月后,全身骨头尽化,只剩下柔软的皮肉,端的厉害无比,既然他中了毒,我们直接将他们全都杀了算了,为何还要将上官雨墨交给他?” “这个小子本身就有玉笺,现在又有了如意,恐怕早已参详了宝藏的所在,如果贸然杀了他,万一没有找到如意和玉笺,我们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上官风老奸巨猾的说道:“我让他中了一点点毒,他一时之间死不了,或许会去找宝藏,我们只需暗中盯紧他,到时宝物唾手可得,他中了毒,武功大打折扣,动起手来,也省了我们一番气力。” “你将上官雨墨暂时交给他,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召舞阳佩服的望着上官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万万没有想到,我们才是黄雀。” “对,为今之计,为了宝藏大计,让他占点小便宜又如何!我们看似吃了亏,他心中得意,对我们的警惕性便会放松,这对我们以后的行动更加有利。”上官风淡淡的说道:“这个小子不简单,心思通透,从他绝口不提我们对余献忠下毒之事就可以看出来,而且武功也不弱,我们可千万不能小看了他。他只是没有想到,我在洛阳的眼线,早已将他的所有举动都告诉了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吃亏在对我们不了解,而我们对他却了若指掌。” “今天我们假意屈服,用上官雨墨交换你的侄儿,你一定要管好他,不要让他意气用事,对徐昌平和上官雨墨再生挑衅,扰了我们的大事。”上官风嘱咐召舞阳。 “放心吧,我这次亲自和他说明厉害关系,这不但牵涉到宝藏,还牵涉到我们两家的合作,以后上官家和召家共霸武林,才是我们最大的目的。”召舞阳连忙应承。 上官雨墨只是中了一些轻微的迷毒,行动受制,神智昏迷,召舞阳用解药将她救醒之后,交给了上官风,想起徐昌平刚才恶毒的话语,不愿面对他,也不再随上官风出门,自行回房等候。 上官风面无表情的带着上官雨墨,交给了徐昌平,换回浑身肿胀的召四公子,也不虚情假意的挽留,一脸惺惺然的送客,目睹着徐昌平和余家离开了视线。 让上官风和召舞阳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对话的时候,有一个人刚刚就藏在附近,把两人的话听的一清二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黄雀?谁是螳螂?鹿死谁手,还是未知! 正文 46洛阳闻变 上官雨墨和母亲余文华,要同徐昌平一起前往洛阳桃花谷,解救被困于牢狱之中的父亲上官云。 临别之际,余老爷子拉着上官雨墨的手,郑重的将她交到徐昌平的手上:“从今天起,我就将我的外孙女托付给你了,他与你此去洛阳,能不能救出我贤婿,还要请你多加照应。” 上官雨墨粉腮晕红,任由自己的小手放在徐昌平的手中,妙目似水,柔情四溢,却是一言不发。 徐昌平看着这个一心要做自己外公的余献忠,有些哭笑不得,但是望着温柔美貌的上官雨墨,也是怦然心动。 他郑重的说道:“余老爷子放心,我定当竭尽全力,救出上官前辈,至于上官小姐,我会好好照料的。” 与余家告别,徐昌平领着上官雨墨、余文华、韦老二和长孙傲一行五人,快马加鞭,归心似箭,不久便已来到一片峡谷之中。 这里正是与阿龙相识之处,山势险要,逼仄的群峰耸立,绵延到了高空,一行人走在这里,如同几只微弱的蚂蚁,官道狭窄,崎岖难行,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确实是谋财害命、毁尸灭迹的绝佳之处。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一句经典的专业术语从前面传来,路边一块巨大的山石上,用朱丹写着几个赤红的大字:往生石。经此一往,转世超生,看来此处是劫匪们盘踞、杀人越货的地方。 往生石的旁边,站着一位锦衣少年,四肢像熊虎一般粗壮,颌下胡须钢针一般屹立,手中一只酒囊,正在向口中狂倒,不是阿龙还能是谁? 阿龙劈手打过来一支暗器,徐昌平伸手接过,又是一个装满美酒的袋子,想起两人联手在此打劫劫匪的趣事,不由心中一暖,提起酒囊遥遥向阿龙示意,两人哈哈大笑,举头痛饮。 阿龙看着徐昌平:“不声不响的拐走了我墨姐姐,这脚底流油跑的还真不慢,我紧赶慢赶,这才追到了你,你小子不仗义,丢下我不管,见色忘友啊。” 上官雨墨听着更加羞涩,温柔的说道:“阿龙,休得胡说,徐公子这是担心洛阳发生变故,这才星夜赶路。” 阿龙听得捧腹大笑:“你们可真逗,都什么时候了,还一口一个徐公子,上官小姐,除了三叔还不知道,大家谁不清楚,你们可是余老爷子钦定的婚事,既然郎有情妾有意,就别再扭扭捏捏了,让人看着别扭。” 徐昌平和上官雨墨相视一眼,原来的那种隔阂被阿龙插科打诨的一闹,减轻了不少。上官雨墨温柔娴静,气质高雅,那一种似水的少女韵味,令徐昌平也不由的心生爱慕,要不是因为韦瑶岚,他也不会不去追求;而徐昌平智计武功,早已打动上官雨墨的心,这次又救自己脱离危难,还有余老爷子添枝加叶,上官雨墨也是芳心暗定。 上官雨墨羞涩的说道:“徐公子,阿龙说的对,我以后就叫你平哥哥,你也不用叫我上官小姐,叫我墨妹吧,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也不用那么见外。” 徐昌平顺水推舟:“墨妹,就听你的。”两人相视一笑,感情又增进不少。 解决了称呼的问题,两人心中愉悦,那种相恋的少年情怀,让两人饱享甜蜜。 “你们别得意这么早,大哥,你命不久矣。”阿龙此时语出惊人,打破两人之间温馨的气氛。 “兄弟为什么这么说?”徐昌平和上官雨墨两人大吃一惊。 阿龙赶回上官家,他想着悄悄救了上官雨墨,找到了关押她的地方,刚想动手,上官风和召舞阳走了过来,两人密谋之时,阿龙就躲在不远的地方,知道了两人的一切阴谋。 “中毒?”徐昌平不由得震惊不已,面对召家恐怖的毒术,他一开始就暗自警惕,不料防不胜防,召舞阳开始的偷袭,又加上上官风的助力,两大绝顶高手偷偷夹击之下,自己终究还是未能躲过。想起绕指柔的隐蔽毒辣,最后化尽全身骨骼的惨状,不由得心中颤栗。 “我一听之下,也是大为震惊,看到重伤的召四公子被安置在客房,待到大伯离开,我便悄悄摸了进去,严刑拷问之下,召四公子对我讲了解救之法。”阿龙洋洋得意:“绕指柔提取南诏无牙兽体内的剧毒,是召家的不传之秘,需要用鹤舌作药引,用无根之水服用龙心方能化解,绕指柔只有召家的首要人物方能使用,就连召四公子也只是听说,未曾亲见,为了确保此毒一击必杀,召家人从来不带解药,解药只有余老太爷一人掌握,也就是说,召舞阳的身上也没有解药。” “此去南诏,路途何其遥远,先不说召家会不会给解药,不等我赶到召家,就已经毒发身亡。”徐昌平皱着眉头:“也就是说,我这个毒现在是无药可救了?” 阿龙哈哈大笑着说道:“你道我为什么这么晚才追上你们?这个召四公子阴险狡诈,不给他吃点苦头,他自然不肯招出解救的方法,这才耽误了一些时间。” 众人想起可怜的召四公子,在阿龙手中必然饱受摧残,阿龙外粗内细,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不由得一笑,冲淡了大家的焦虑。 “我先割去了他的两只耳朵,又将他的鼻子剁了下来,没想到绕指柔的秘密太过重大,召四公子竟然抵死不说,无奈之下,我想起了大哥的手段。”阿龙一脸坏笑:“我直接扒掉这个小子的裤子,用细绳缠住他的小弟弟,问他一句,绳子便紧上一分,如果问他三句,他还是不肯说,那他就只有到宫中做太监了。这个小子不怕酷刑,也不怕毁容,对他这个小弟弟却着实关心的紧,我只问了一句,他便老老实实的说出了秘密。” “虽然他们没有绕指柔的解药,但是中原武林,却有人能解得此毒,那就是回春欧阳的欧阳家主,召家和欧阳家一个用毒,一个却会解毒,是势不两立的老对头,当年召老太爷与欧阳家主交手,欧阳家主就曾中了召老太爷的绕指柔,时隔多年后,欧阳家主还是安然无恙,召老太爷知道,欧阳家主定然找到了绕指柔的解法。” “大哥这次回到洛阳,救出三叔之后,我们不妨取道汴州,专程拜访欧阳家主,请他老人家帮帮忙,据说欧阳家主宅心仁厚,救人无数,或许会帮大哥解了此毒。” 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徐昌平与欧阳家主素不相识,绕指柔如此诡异的奇毒,但看所需的药材,无一不是难得一见的宝物,这个欧阳家主会不会为了一个陌生人,消耗自己的宝物,这也很难说。不过既然有了线索,总比枯坐等死要强。 众人不再多说,日夜兼程,一路急行,两天后来到了洛阳,韦老二和长孙傲上次被上官风发现,惹得一些麻烦,如今内奸未除,两人不能再公开露面,一行人悄悄潜入绿柳巷,来到韦家。 韦家房门紧闭,上面贴着大大的封条,院内一片狼藉,似乎不久之前刚刚发生过争斗,徐昌平顿时心中一沉,果然不出所料,官府对韦家下手了。 上官雨墨和余文华作为女人家,面相和善,两人便到邻间打探,不一会,便带回消息。 几日前,官府来了大队兵马,抓捕韦老三和韦瑶岚,似乎怀疑两人与来英杰的死有关系。韦老三拼死抵抗,掩护韦瑶岚逃走,如今韦老三锒铛入狱,被关在御史台的监牢之中,而韦瑶岚却下落不明。 原来,韦老三和徐昌平冒充铁顶山盗匪,在怡红院绑走了来英杰,问出消息后,将来英杰杀死,弃尸于荒山之中,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韦老三带着韦瑶岚,返回了绿柳巷。 来俊臣开始确是怀疑,侄子被贼人绑了票,在洛阳城中一番搜捕未果,只好派人准备好银两,赶到铁顶山赎人,不料铁顶山早已被府兵荡平,如今人去楼空,变成了一片废墟。 后来有人在山中发现了来英杰的尸体,引起了来俊臣的怀疑。既然是绑票,为何留下的是一个假地址,不等到赎金,就杀人弃尸,这不像是绑票,倒像是杀人寻仇。 联想到来英杰曾经威胁徐昌平,无意中说出了玉笺的秘密,是不是徐昌平杀人灭口呢?来俊臣便派人四处侦查关于徐昌平消息,就查到了韦家。 韦老三那日虽然易容打扮,但是还是被怡红院的老鸨给认了出来,证实韦老三就是当日的两个盗匪之一。 来俊臣登时明白,徐昌平才是真正的凶手,暴怒之下,知会御史台府兵,前来韦家缉拿二人。韦老三和韦瑶岚武功高强,但是也挡不住群狼,这么多的军队,很快就将他们包围起来。 韦老三见势不妙,掩护韦瑶岚杀开一条血路,自己却受伤被俘,被关押在大牢。 徐昌平顿时感到形势严峻,花六娘是上官风的眼线已经确认无疑,但是桃花谷和如意坊有没有别的内贼还未可知,不能轻信;韦老三被关在大牢之中,生死不明,而韦瑶岚又不知逃到了何处;来俊臣知道他的众多秘密,一直都与自己虚与委蛇,居心叵测,如今又知道自己是杀害他侄子的凶手,只怕再见便是翻脸之时。 正文 47兵分两路 徐昌平陷入了纷繁复杂局势当中,韦瑶岚需要寻找,韦老三和上官云要去营救,来俊臣还要想办法应付,而上官风和召舞阳可能就埋伏在暗处,内奸还没有揪出来,自己身上的剧毒也要尽快找到解药。 不过他很快便理清了头绪,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不妨先捡容易的做,上官云身陷桃花谷,依靠自己这几人的武功,救出应该不难,原想与桃花谷和平相处,依靠韦老二、长孙傲两人与她们好好商量,但是眼下这个内奸就是来自桃花谷,不如暗中劫狱救出上官云,或许还能迷惑住这个内奸,从而让上官风误判形势。 韦老三在御史台大牢之中,营救需要有了解御史台的人选,如意坊在洛阳经营多年,与洛阳各个衙门都有着广泛的联系,如果能够争取到长孙鸿雁,或许就会获得大牢方面的情报,营救计划就会更加的顺利。 他把这个想法与众人商量了一下,长孙傲和韦老二自告奋勇,愿意去说服长孙鸿雁,尤其是长孙傲,听到长孙鸿雁有内奸的嫌疑,心中百般不是滋味,虽然有近二十年没有见面,但对于自己的儿子,那是一种没有理由的信任。徐昌平也不希望,长孙鸿雁这样的伟丈夫,竟然能出卖自己的父亲,因此也就同意了,为了保险起见,让阿龙陪着他们同去。 事不宜迟,大家兵分两路,徐昌平带着上官雨墨母女前往桃花谷,长孙傲、韦老二、阿龙三人去找长孙鸿雁。 八月的桃花谷,桃花已经凝结成果,青色的毛桃啜满了绿叶之中,如同繁星点点,红白相间的蟠桃散发着浓郁的甜香,只是有片片的毛絮飞舞在空中,如果沾染到皮肤之上,就会奇痒难耐。 一个个桃花谷女弟子戴着轻纱遮面的斗笠,游走在桃树林中,收获着成熟的果实,桃花谷自给自足,每年桃子所卖的银两也是一项重要的收入。 徐昌平三人不想暴露,也戴上了斗笠,好似来此尝鲜的城内人,绕开了这些弟子,悄悄进入桃花谷。 桃花谷此时静悄悄的,几乎所有的弟子都出去采摘桃子,村口只剩下一个护卫,在这烈日之下,也有些昏昏欲睡。 上官雨墨和余文华轻功了得,带着徐昌平悄悄来到了村后的山洞,风景依旧,佳人却不在,想起当日韦瑶岚在洞口迎接自己的风情,徐昌平不由得心潮澎湃。 不等洞口的两个护卫发现,三人便轻松的打昏了她们,石门虚掩,开着一个小小的缝隙,仿佛有人刚刚进去过,余文华在洞口警戒,徐昌平带着上官雨墨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山洞。 山洞依然是昏暗潮湿,暗淡的荧光石,发出青幽的寒芒,一间间洞开的铁门,黑暗中仿佛噬人的怪兽,说不出来的阴森恐怖。 上官雨墨心中紧张,不由得将身体贴近了徐昌平,却见徐昌平胳臂用力,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上官雨墨芳心小鹿般猛撞,羞的抬不起头来,以为这个冤家借着黑暗壮胆,要对自己轻薄,刚要说话。 不料被徐昌平用手掌轻轻捂住樱唇,将嘴巴贴近了她的耳朵,一阵阵热流吹在了耳垂之上,上官雨墨娇躯更加无力,软软的倒在了徐昌平的怀中,一副任君采撷的风情。 “别出声,洞中有人。”徐昌平小声说道。手上感觉吃力,却见上官雨墨温软的身体,已经全部倒在了自己怀中,暗暗想到:毕竟是女孩子,看到这么阴森黑暗的山洞,肯定是心中害怕了!心生怜惜,不由得双手抱的更紧。 上官雨墨知道领会错了徐昌平的意思,羞的无地自容,幸好黑暗中看不出什么,将臻首深深的埋进徐昌平的怀中。 洞中传来说话的声音,是妩媚的女声:“上官云,你不要怪我,我也不想杀你的,无奈大郎传来消息,说徐昌平不日将回到洛阳,担心他会救你出去,让我想办法除掉你,免生后患。” “你是花幼娘的小弟子吧?当年我曾经见过你一面,我已经被你们关了这么多年,为什么现在却要杀我?大郎又是谁?”一阵虚弱的声音,仿佛是上官云在说话。 “以前我们不杀你,是因为担心上官世家的报复,但是现在,我们却不怕了。”女声格格娇笑,动人心魄。 “为什么现在不怕,难道是上官家的人要你们杀我?”上官云呐呐自语:“大郎?莫非是我大哥上官风?难道你是上官风的女人?” “好聪明的老头子,我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被你猜到了真相,不过你是快要死的人,我就算承认也无妨,让你做个明白鬼吧。”女声话中略透惊讶:“不过我不是师傅的小弟子,我还有个七妹,才是我师傅的关门弟子,当年你来桃花谷时,她还没拜入我师傅门下。” “花六娘!”徐昌平微微吃惊,她知道花六娘是上官风的眼线,但是她为什么直到才要现在杀死上官云?她称上官风大郎,莫非她真的像上官云所说的那样,是上官风的女人? “多年前,我看到上官风潜进了这个山洞,但是并没有救我,我知道,他是必然要处我而后快。但是为什么直到现在你才动手?莫非上官风知道,我会被救出去,然后揭穿他的阴谋?”上官云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不知道他受了什么伤,正在苦苦支撑:“那么是谁会来救我呢,莫非是我那个从未谋面的孩子?” 上官雨墨听着父亲的话,心情激动,身体挣扎着就要冲过去,却被徐昌平更加用力的抱住,手掌暗暗示意,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和你这种聪明人讲话,真是省力。”花六娘笑的更加明媚:“说起来,你还算是我的小叔子,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没有想过杀了你,相反,我还劝我的师姐们也不要对你动手。但是,徐昌平带着你的老婆女儿已经赶回洛阳,桃花谷肯定阻挡不住,你如果被救出来,大郎的计划便要受到影响,因此,我不得不对你下手了,你也不要怨我,我也是身不由己。” “我的老婆和女儿?这么说我的女儿要来了!”上官云似乎已经顶不住了,只听的铁链碰撞和身体倒地的声音:“哈哈,我的女儿,只可惜我不能见她一面,真是死不瞑目啊。”声音趋渐微弱,几不可闻。 徐昌平此时放开了上官雨墨,上官雨墨再也忍不住,一声娇斥:“贼人,敢伤我父亲,纳命来。”娇躯如翩翩流云,长剑如水银泄地,登时击中花六娘,花六娘重伤之下,身体软软倒地,手脚无力的挣扎着。 上官雨墨顾不上管她,将内力凝聚在长剑之上,蹭蹭几下,劈断层层铁链,重重一脚,踢开铁门,只见白发苍然的上官云,手脚上还捆着粗大的铁链,已经倒在了地上,痴痴的看着面前的上官雨墨,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眼眶中却涌满了泪水,缓缓的闭上,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这时多么眷恋一眼,还没有享受到父女重逢的喜悦,却已经天人永隔,那种不舍,那种深情,让上官雨墨的心都粉碎了。她紧紧的抱着上官云的身体,悲痛的呼喊着:“父亲,父亲!”滚滚泪水奔流而下。 徐昌平赶紧跑到上官雨墨身旁,用手试了试上官云的鼻息:“墨妹,先别担心,伯父还没有死,我们先问问花六娘,她是如何伤了伯父的?” 上官雨墨自责道:“都怪我,怪我没有及早出手,要是早点出手,父亲就不会这样了。” 徐昌平听的出来,这个温柔体贴的姑娘,是在责怪自己刚才拦住她,但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话。上官云的武功比花六娘高了不知多少,即使是被铁链锁住,花六娘也难以用武功伤他,想当年自己只不过刚刚靠近铁门,就被束缚中的上官云差点杀死,花六娘怎么可能傻到动用武功,她要伤上官云,最好的办法便是用毒。 花六娘是上官风的女人,而召舞阳与上官风同流合污,上官风极有可能将召舞阳身上的毒交给花六娘,而且不会是一般的毒,自己知道召家的两种秘毒,都是慢性的,所以当时自己并不着急,只想多听听花六娘讲出来的秘密。现在被上官雨墨责怪,也觉得对不住上官云。 徐昌平走到花六娘旁边:“六娘,我们又见面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你对上官前辈用的毒,是召家的吧?” “你怎么知道?”花六娘骇然:“我用的是召家的秘毒沐春风,中着无救,你就别白费力气了,我身上可没有解药。” 徐昌平放心了,对上官雨墨说道:“墨妹,你别担心,伯父的毒我能救得。”上次救余老爷子的药酒还没有用完,徐昌平拿出来交给上官雨墨:“墨妹,你喂伯父喝一杯,此毒便解。” 上官雨墨花容带泪,闻听此言,不由得笑逐颜开,一时之间,如同海棠带雨,更加的娇艳动人。 “你能救?”花六娘眼睛瞪的大大的:“我都没有解药,你怎么可能会有?别骗人了。” 徐昌平淡淡的对花六娘说道:“我与召家的交情可深的很,召四公子和他的叔叔召舞阳,对我不是一般的好,他们召家的毒,对我来说,那是小菜一碟。” “你和召舞阳有交情?不可能,召舞阳与大郎是莫逆之交,你是大郎的对手,召舞阳怎么可能和你交好?”花六娘一脸的不可置疑。 “莫说召舞阳,就连上官风,我也是熟悉的很,你和上官风的事情,上官风早就告诉了我,你只不过是他一个玩物而已,利用完了就会抛弃的工具,怎么会知道内情?”徐昌平想从花六娘的嘴中得到更多的秘密,开始挑拨离间,打击花六娘的信心。 “这么多年了,你可见上官风有娶你过门的意思?上官风妻妾无数,又来看过你几次?那一次找你,不都是让你帮他办事?”花六娘仍在桃花谷,必然是有某些原因,上官风不能娶她过门,扬州距离洛阳路途遥远,来往不便,上官风作为上官家主,多少要事缠身,如果不是有事要办,肯定也不会轻易来找花六娘。 但是这些话语,对一个痴情的女人来说,却最能让她胡思乱想,花六娘想来想去,越想越不对,更加觉得近来上官风对自己冷淡,只怕真像徐昌平所说,自己年老色衰,已经吸引不了上官风的兴趣,看来大郎真的要抛弃自己了。 正文 48问世间情为何物 十八年前,上官风步上官云之后,来桃花谷查探如意的下落。他知道上官云与桃花谷一战后,桃花谷已经开始了戒备,如意或许会隐藏起来。 他并不想惊动桃花谷,只是暗中搜查,有一次他刚刚潜入一个房间,正要开始翻箱倒柜,这时却进来了一个女弟子,这个女弟子就是花六娘,而上官风潜入的房间,恰恰就是花六娘的房间。 上官风隐藏在暗处,等待花六娘离开之后再继续搜查,不料花六娘却宽衣解带,更换起衣衫。花六娘美貌妩媚,身材更是窈窕动人,但见玉肌胜雪、峰林妖娆,上官风是一个风流公子,哪里会忍得住。 于是上官风从暗中走到花六娘的面前,花六娘看到屋中突然出现的一个男人,先是大惊失色,细看上官风,俊雅风流,她正是怀春的年纪,看到如此风流倜傥的公子,也不由得暗暗动心。 上官风倒没有毛手毛脚,从衣架上取过一件衣衫,温柔的帮花六娘遮住身体,并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告诉了她。花六娘更加的喜欢,这位公子不但相貌俊秀,而且还是名门之后,自己被他看光了身体,只怕也要非他不嫁了。 两人郎情妾意,惺惺相惜,又都是一般的风流人物,忍不住便几度云雨,私自定下了终身,上官风对花六娘用心良苦,情意款款,花六娘从此死心塌地,心甘情愿当做上官风的暗室,成为上官风在桃花谷的眼线。 后来花大娘将如意交给韦家保管,花六娘事后得知,赶忙将消息告知上官风,上官风联系召舞阳,趁韦家的独苗,韦瑶岚的父母出外踏青之际,将他们拦住,原本想威逼利诱,让他们说出如意下落,不料两人脾气刚烈,话不投机,被召舞阳下了毒手。 花六娘重伤之下,气力不济,讲起这个故事来悱恻缠绵,既有少女得遇情郎的喜悦,也有旷妇独居深闺的幽怨,最后却成刻骨的仇恨,听得徐昌平和上官雨墨心意起伏,一波三折。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上官云已经好转,忍不住叹道:“六娘,你从来就不认识上官风,他对我这个亲兄弟尚且如此狠辣,何况是你,他本来就是一个唯我独尊的小人,为了自己不惜牺牲任何人,这么多年,你还没有看出来吗?” 花六娘银牙咬碎,心中还有一丝期盼,但愿她的大郎不像两人所说的那样卑鄙,她不惜背叛养育她的师门,出卖了桃花谷,耗尽如花的青春,终生未嫁,只是为了伴着自己的情人走完一生,但是现实却是残酷的,让她心胆俱裂。 “你钟情于上官风,出卖桃花谷,也算是情有可原,但为什么又与来俊臣勾结,将我身上的秘密告诉他呢?”徐昌平不解的问。 “来俊臣?”花六娘愕然:“我只是听说过此人,但是从未见过,何来勾结这一说?” “不是你!”徐昌平更加惊讶,桃花谷暗潮涌动,看来还有别人与来俊臣搭上了线。 “你走吧。”上官雨墨看着情绪低沉的花六娘,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与父亲重逢的喜悦,让她更加不想看到鲜血:“你被我击中了要害,如果疗治及时,还能挽回性命。” “你不杀我?你放了我?”花六娘情绪复杂,她做了那么多错事,今天还要杀上官云,从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走出去。 “你只是一个用错了情的女人,被别人利用,我们不会将你与上官风的事情告诉别人,望你以后能够看清楚身边的人,做一些无愧于自己良心的事,你走吧。”徐昌平话语中带出了怜悯之意。 上官雨墨与徐昌平搀着上官云,走向洞口,准备离开。花六娘脸上浮出了感激之色,大声说道:“徐公子,韦瑶岚如今在我二姐处,我二姐怕她出事,将她软禁在自己的住处,你如果要见她,可以去找我二姐。” 徐昌平大喜,对花六娘深施一礼:“六娘,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脚步如飞,三人走出山洞。 山洞外,余文华正在翘首以盼,看到上官云,不由得眼泪盈眶,扑到上官云的怀中,泣不成声。上官云近二十年没有看到外面的阳光了,双目刺痛,好久才缓过来,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抱着爱妻,望着娇女,心中感慨万千。 徐昌平道:“上官前辈,此地不宜久留,墨妹,你带着伯父伯母先回绿柳巷,与阿龙他们汇合,我在这里处理些事情,马上就回。” 上官云道:“大恩不言谢,你救了我上官云一命,让我与妻儿重逢,我会补偿你的。好小子,你这次用不用帮忙,这个小小的桃花谷,只怕还挡不住我们。” “不。”徐昌平拒绝了上官云的好意:“桃花谷与我关系匪浅,不宜撕破脸面,如果她们见了你,反而引起对我的误会,你们就暂且悄悄离开,我在这里不妨事。” 上官雨墨看着徐昌平,俏目装满了牵挂,心中又不舍得离开父亲,不知道如何是好。 上官云饱经世故,自然看出女儿对徐昌平用情已深,不由得哈哈大笑:“乖女儿,你不用担心这小子,他绝非池中之物,小小的桃花谷留不住他。你随我们一起走,我们一家三口,要好好叙一叙天伦之乐。” 说话间,一手握住余文华,一手握住上官雨墨,身影如同一缕青烟,疾如闪电的离去。上官家第一高手,这轻功惊世骇俗,可真不是吹出来的。 徐昌平定了定神,向桃花谷议事堂走去。 议事厅中,坐着花大娘和她的几个师妹,议论着什么,韦瑶岚愁眉苦脸的站在花二娘的身后,她如今是寸步不能离开花二娘,心中的委屈可想而知。 花大娘正在与大家商量着韦老三的事情,韦家、长孙家和桃花谷一气同枝,如今韦家有难,她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只是韦老三是被官府缉拿,桃花谷总不能反叛作乱,杀进官府救人,几天的讨论,仍是毫无头绪。 韦瑶岚听着烦闷,灵动的俏目四处打量,却看到门口走过来一个翩翩少年,蓝袍锦带,面如冠玉,俊眉星目,闪烁着亲切的笑意,关切的望着她。 “平哥哥!”韦瑶岚一个雀跃,如同倦鸟归巢,一头扎进徐昌平的怀抱,小小的拳头轻轻拍打着他的胸膛:“呆子,你可回来了,都把我急死了。”说话间, 珠泪如雨,打湿了徐昌平胸口的衣裳。 徐昌平紧紧抱住韦瑶岚,怜惜的为她擦干眼角:“傻丫头,我何尝不急着见你,这一赶回来,就去了绿柳巷,知道了你和三爷的事情,我很担心你,一点都没耽搁,就来到了桃花谷,天可怜见,终于让我见到了你,岚妹,放心吧,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韦瑶岚乖巧的点点头,仍然紧紧的拥抱着徐昌平,生怕他突然飞了,再也见不到他。两人就这么相拥着走到花大娘面前。 “见过花掌门和众位前辈。”徐昌平想施礼,可身上有个黏皮糖,弯不下腰。 “好了,好了,你回来就好,不用施礼了,你这也是弯不下身子嘛。”花二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和气。 “你们这小两口,当着我们的面就这么亲热,是想让我们看戏吗?”花五娘惦念二人的救命之恩,在旁边打趣道。 一番话说得两人面色通红,韦瑶岚低低的哼了一声,但是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花七娘是未嫁之身,娴静温和,看到两人亲热,也是面色羞红,垂下头不敢再看一样。 花大娘冷哼了一声:“也好,你既然回来了,想必也知道韦老三的情况,你这小子诡计多端,不妨说说看,有没有什么主意?”花大娘性格还是那么冷酷。 “要说好主意,我也没有。”徐昌平道:“眼下我与来俊臣的关系已经闹僵了,想缓和只怕来俊臣也不肯答应,最好的方法就是,劫狱!” 在众人的震惊中,徐昌平讲了自己和韦老三冒充盗匪,大闹怡红院,绑走了来英杰,然后将他杀死在山中,最后却被来俊臣发现了破绽,这才把韦老三抓了起来。考虑到桃花谷内贼未除,他隐瞒了杀死来英杰的原因,只是说来英杰对韦瑶岚图谋不轨,自己才愤而杀之。 “你们也太胡闹了。”花大娘有些生气,语气也变得更加严厉:“我们三家在这洛阳城已近百年,都有各自的基业和亲眷,你们这么做,无疑是对抗官府,这会毁了我们大家的。” 徐昌平承认:“当时我们也是一时冲动,想的不够周祥,没有想到会出现眼下这种情况,这是我们的错。” “你一句轻描淡写的认错,就想把事情遮过去?”花大娘声色俱厉:“韦老三怎么办?你又该如何面对官府?” 徐昌平淡淡道:“如果桃花谷担心自己的安危,大可以置身事外,我和韦家自己想办法,不连累你们。” “大姐,消消气,先听听徐公子的计划,再做决定不迟。”花七娘平静的说道,她是花幼娘的关门弟子,智计武功在师姐妹中是最高的,说出话来,分量不同,花大娘便不再言语。 “我已经派人联系长孙家,定于今夜前往御史大牢,长孙鸿雁在御史台有内线,到时我们里应外合,救出三爷。”徐昌平胸有成竹的说道:“御史台一向以襄理国事、查核百官为主,所谓的大牢只是暂时收押一些涉案的犯人,防卫松懈,我们此去,并不需要太多人,大家乔装打扮,神不知鬼不觉的救出三爷后,将他送出城外,就算来俊臣和官府怀疑到我们,也没有凭证。” “这个方法可行。”花五娘想帮助徐昌平,赶紧说道:“我们师姐妹五人,我和七妹同去便可,加上徐公子、韦瑶岚和长孙鸿雁,应该能救得韦三爷。” 花大娘紧张的思忖着,一时之间难以拿定主意,花二娘和花七娘也不再说话,厅中沉默下来,徐昌平暗中观察着诸人的神色。 正文 49捉奸计划 良久,花七娘开口说话了,她如同一潭清幽的泉水,仿佛永远都是波澜不惊,加上美丽动人的面容,有一种让人心悸的娴静。 “大姐,这个计划可以试试看,兵出不意,打一个突击,即使不成功,以我们几个的身手,全身而退也不是什么难事,就让我和五姐同去吧?” 花大娘看着花七娘,犹豫良久,终于点了点头:“此行一定要隐秘行事,不可暴露你们的身份,万一不成,就退回来,再想其它办法。” “放心吧,大姐,我们会小心的。”花七娘郑重的回答,如果暴露了身份,那桃花谷众多弟子也将陷入不测的局面:“徐公子,你计划什么时间动手?” 徐昌平思忖着道:“就在子时以后吧,那时候看守也最容易懈怠,我们趁这段时间,先养好精神,子时在绿柳巷韦家汇合。” “好,我们一定在子时之前赶到绿柳巷。”花五娘和花七娘站起身来。 徐昌平与韦瑶岚辞别桃花谷,回到了绿柳巷,上官云一家三口和阿龙他们,已在屋中等候,门上的封条大家都没有破坏,免得引起官府注意。 长孙鸿雁也在屋内,见到徐昌平,爽朗的大笑道:“贤侄,你救了我父亲和韦二爷,我的性命以后就交给了你,听父亲说起玉笺秘密泄露的事情,我也是吃惊的很,没想到我们这几人之中,竟然会埋伏着朝廷的奸细,你对我有所怀疑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我长孙鸿雁对天发誓,绝没有过出卖贤侄和兄弟之事。” 这一番话说得光明磊落,符合长孙鸿雁坦荡的胸怀,倒是让徐昌平有些羞愧,连忙说道:“长孙叔叔既然这样说,就足已证明,你是个坦荡的君子,是我以小人之心,妄加揣测,还请叔叔见谅。” “本来就是我们三家之事,却无端的连累于你,还将你的秘密泄露了出去,要说道歉,应该是我们才对。”长孙鸿雁不以为然的说道:“贤侄,我已经派人去联络御史台的兄弟,不久就会有消息传来,至于劫狱的计划,我们还要仔细筹划才对。” “谁要劫狱?”徐昌平微笑着说道。 “啊?”众人不由得脸上变色,大家一直都按照徐昌平所说,筹划着劫狱的计划,不劫狱,难道还有别的办法救出韦老三? “平哥哥。”韦瑶岚不由得嗔怪道:“你莫非害怕了不成?” “岚妹休慌。”徐昌平道:“我提出劫狱,只是引蛇出洞,找出这个内奸而已,大家想想,如果这个内奸知道了我们劫狱的计划,她会怎么做?” “肯定去向来俊臣通风报信,加强大牢的防守。”韦瑶岚恍然大悟。 “对,说不定三爷已经被转移到了别处,等我们赶到大牢的时候,哪里只会有大批的府兵在等着我们。”徐昌平赞许的望着韦瑶岚:“我们眼下,第一步是先揪出来这个内奸,长孙叔叔,你带着阿龙埋伏在来家,监视与来俊臣接触的每一个人,不要轻举妄动,找到内奸后,马上回来。” 阿龙和长孙鸿雁领命出发,阿龙的轻功奇妙,长孙鸿雁熟悉洛阳地形,有此二人前往来家盯梢,如果有人去来家报讯,肯定瞒不过二人的眼睛。 “那我爷爷要怎么救?”韦瑶岚看着徐昌平,不由得担忧起韦老三的安危。 “我已有别的计划,岚妹,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出你爷爷的。”徐昌平安慰着韦瑶岚。 眼下天色已晚,皎洁的月光照在了屋中,将屋内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徐昌平得到如意和玉笺后,一直没有机会琢磨,现在这屋中都是自己的至亲好友,该是找出这个秘密的时候了。 “岚妹,我已经找齐了如意和玉笺,现在我们就一起来寻找宝藏的秘密吧。”徐昌平掏出如意和玉笺。 “真的。”韦瑶岚顿时欢欣鼓舞,迫不及待的接了过来,用如意对着月亮,将月光反照在玉笺上,只见玉笺上出现了一排浅浅的字迹:蓬莱岛,丹崖山。 众人上去细细辨认,除了这六个字外,再无其它,看来这就是隋炀帝的宝藏之处。 徐昌平将如意拿了过来,在众人惊愕的呼声中,用力摔向地面,咣当一声,如意化成了一片片晶莹的碎块,闪烁着朵朵月光。 “如今宝藏的所在我们已然知晓,此物留之徒增隐患,没有了如意,再也无人能够从玉笺之中发现端倪。”徐昌平淡淡的说道:“我打算用玉笺和来俊臣做交易,交换三爷。来俊臣煞费苦心,无非是想夺得我身上的玉笺,向朝廷表功领赏,我现在就把玉笺交给他,没有了如意,他也看不到玉笺的内容,但是我们却可以换回三爷,还避免了与朝廷公然作对,岂非皆大欢喜。” “但是来俊臣已经知晓如意就在韦家,到时逼迫我们交出如意怎么办?”韦老二担忧的问道。 “二爷和长孙爷爷已经失踪多年,如意被你们带走,对来俊臣来说,已经不再是秘密,你们暂不露面,等我们救出三爷后,咱们一起离开,就算来俊臣问起,也只说当年你们失踪之时,如意被人抢走。”徐昌平智计在胸,镇定的说道。 “好,做事果断,计划滴水不漏,果然是好心计。”上官云不由的赞叹。 韦瑶岚和上官雨墨芳心欲醉,对情郎更是青睐有加。 “我听墨儿说,你中了召家的绕指柔,需要到欧阳家医治?”上官云问道,他对徐昌平越来越有好感,自己的女儿又对他芳心暗许,不由得不关心。 “是的,伯父。”徐昌平说道,这几日下来,我已经隐隐感到身体疲软,似乎是中毒之状。 “不用担心,等这边事了,我与你们一同前往汴州,欧阳老爷子与我交情不错,或许会卖我几分薄面。”上官云淡淡的说道。 上官云如此说,想必与欧阳家主有深厚的情谊,徐昌平心中安稳了不少,这几日,他想起自己身上的毒,便如鲠在喉,坐卧不安。 现在大家唯一要做的事情,便是安心等待阿龙和长孙鸿雁的归来,等待花五娘与花七娘来此汇合,也期望真如徐昌平所料的那样,揪出内奸。 亥时时分,阿龙和长孙鸿雁回到了绿柳巷,阿龙施施然一身轻松,长孙鸿雁则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一进屋就对徐昌平等人道:“果然被贤侄料中,有人找到了来俊臣,真是想不到,你们知道是谁吗?” 看到众人摇头,长孙鸿雁顾不得再卖关子:“竟然是花七娘,她竟然是来俊臣的女儿!” “什么?”众人惊讶,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看起来贤淑端庄的花七娘,竟然和奸诈的来俊臣扯上关系,徐昌平原本怀疑是花大娘或者花二娘,甚至是花五娘,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看起来最不搭边的花七娘。 阿龙向大家讲述了过程,两人赶到来府,长孙鸿雁埋伏在门口,暗中观察着进出门的人,而阿龙则凭着超绝的轻功,直接潜入来府,盯住了来俊臣。 一直等到戌时,只见花七娘匆匆而来,她悄悄观察了下四周,翻墙进入来府,熟门熟路的找到了来俊臣的书房。 “父亲。”花七娘对来俊臣道:“今日徐昌平潜入桃花谷,暗中释放了上官云,并见到花大娘,要在今夜子时以后,进入御史大牢救出韦老三。” “是吗,徐昌平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来俊臣问道。 “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是他既然劫狱,那就知道父亲对他已生怀疑,想来是准备救了韦老三后,逃离洛阳。”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来俊臣狞笑着说道:“你速速回去,不要引起他们的怀疑,我这就安排,将韦老头转移到别的地方,留下空牢房,等着瓮中捉鳖。” “是。”花七娘答应一声,迅速离开。 来俊臣叫来手下,安排起御史大牢的埋伏。 众人听完,对徐昌平未卜先知的能力更加佩服。上官雨墨甜甜的笑着,对阿龙说道:“这一切都在平哥的意料之中了,他早已有了解救韦三爷的计划。” 阿龙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大哥这人,就像一头老狐狸,他想出来的东西,肯定是出乎大家意料的。” 众人正笑着,花五娘和花七娘已经进入韦家的院子。两人与众人打过招呼,花五娘便急急的问道:“徐公子,今晚我们如何行动,你就安排吧。” “五娘,我们不去劫狱了。”韦瑶岚娇笑着说道。 “什么?”花五娘和花七娘惊异的问道。 “七娘,你不对大家说些什么吗?”徐昌平淡淡的说道:“你刚刚去找来俊臣所为何事?” 花七娘脸上神色一变:“你这是何意?”花五娘也一脸不解的看着徐昌平。 徐昌平也不废话,将阿龙和长孙鸿雁的发现讲述了一遍,花七娘花容失色,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她自以为做事隐秘,没有想到还是落入了徐昌平彀中。 徐昌平步步紧逼,语出惊人:“你既然是来俊臣的女儿,拜入桃花谷,想必是早有安排,来俊臣升我官职,应该也是你的建议。” 花七娘望着徐昌平,不知道他的脑子中,究竟藏有多少东西,自己在他的面前,仿佛被剥光了衣服,再无半点秘密,不由得长叹一声:“好罢,我告诉你们,这些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文 50各取所利 花七娘原名来芷兰,五岁的时候被父亲来俊臣送入桃花谷,便再无联系。花七娘天资聪颖,当时修为全失的花幼娘将她收作了关门弟子,改姓花,排行老七,此后便叫做花七娘。 当时的来俊臣只是城防衙门的一个小书办,三年前,武后选拨人才,他以冷酷善断博得了武后的宠信,开始青云直上,担任御史台御史一职。他寻到花七娘,引荐女儿加入了武后的秘密组织:宫廷内卫。 宫廷内卫初创于永徽六年,唐高宗李治欲废除当时的王皇后,立武则天为后,遭到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贵族反对,为获得对手的资料,有效打击异己,武则天成立宫廷内卫。 宫廷内卫相当于武后的暗探,以搜罗情报、暗杀为主要职能,帮助武则天铲除政敌,立下赫赫功绩,长孙无忌、诸遂良等元老先后落马,王皇后被废也与这个组织有关。宫廷内卫势力庞大,当时的三教九流,几乎都有内卫混杂其中,组成了一个无所不在的信息网,为神武政权提供源源不断的资料。 花七娘作为花幼娘的核心弟子,知晓了如意的秘密,便告诉了来俊臣,来俊臣急于在武后面前表现,立即将此事呈报武后,当时边关战火频繁,国内效忠李唐的势力兴风作浪,军队各种开支巨大,朝廷财政入不敷出。武后听闻是隋炀遗宝,非常重视,责派来俊臣协调花七娘查探此事。 桃花谷一众女流之辈,无意在武林争锋,花大娘也早在十多年前将如意交给了韦家,在花七娘的劝说下,花大娘派花六娘重新参与了三家的如意争夺。 后来,在玉皇阁一事中,桃花谷知晓如意被失踪的韦二爷带走,已经下落不明,她们师姐妹几人讨论此事的时候,花七娘这才得知徐昌平身上藏有玉笺的秘密。 花七娘找到父亲,商量此事,鉴于前番上官云在桃花谷争夺如意,两人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打草惊蛇,引来更多武林人士争夺,加上不了解徐昌平的底细,花七娘便建议,将徐昌平提拔成武官,归属来俊臣管辖,这样,徐昌平便在来俊臣的眼皮底下,有什么异动,两人也会及早得知。 不料后来发生了来英杰遇害一事,线索指向徐昌平,来俊臣一怒之下,抓了韦三爷,造成了徐昌平与来俊臣的矛盾激化,也扰乱了她们原来制定的计划。 花七娘对徐昌平说道:“如今我们已将你怀有玉笺的事情汇报给了武后,引起神武皇后的关注,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神武朝追捕。” 徐昌平淡然道:“如果你们拿不到我身上的玉笺,想必也不能向武后交差,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就已经将你们的前程断送。” “不错,这事是箭在弦上,上次如意失踪,已经令武后龙颜震怒,这次我们要不惜一切手段,务必拿到玉笺。”花七娘没有隐瞒:“如今我们父女的前程和性命,都已经押到了你的身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不妨做个交易。”徐昌平建议道:“韦三爷落在你们的手中,我们不得不救,而你们对玉笺又是志在必得,你们只要承诺,放了韦三爷,从此不再为难我们,我可以把玉笺交给你们。” “真的?”花七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以为今天的事情难以善了,如果他们将自己杀了,从此亡命天涯,武林之大,还真不容易找到,而且武后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耐心,让来俊臣花时间布置捉拿。 “当然。”徐昌平一脸诚恳:“对我来说,亲情远比任何宝藏都要重要,我只想安安稳稳的生活,并不愿与朝廷作对,交出玉笺,换回韦三爷和我们以后的安定,是值得的。” “这个我暂时做不了主,我要回去禀告父亲,由他定夺。不过你放心,我会劝说他的。”花七娘看到了希望,开诚布公的告诉徐昌平。 “我可以放你回去劝告来俊臣。”徐昌平软硬兼施的说道:“你可以告诉他,我们接到韦三爷,便会离开洛阳,从此不提玉笺之事,也不会影响你们父女的升官发财。但是如果他执意要捉拿我们,凭我们的武功,逃离此地不是难事,等我们再回来,取他的项上人头易如反掌。” 徐昌平放走花七娘,安心在此等待。他相信,这个交易对来俊臣来说,所能得到的利益,要远远比死去的侄儿更加重要,他肯定会同意的。 果然,不久便传来了声音,剧烈的声响将墙壁震的摇摇欲坠,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应该是府兵列队前来,远处还有战马的嘶鸣,或许是京城的羽林卫。 众人不由得紧张起来,如此大的阵仗,将绿柳巷估计都能围个水泄不通,莫非来俊臣不同意交易,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替侄儿报仇不可? 徐昌平也皱起了眉头,他原想来俊臣不但会同意,而且还会悄悄前来,毕竟闹腾大了,万一自己逃走,来俊臣的面子也不好看,而且惊动了武后,他的能力也会收到质疑,现在看来,这个来俊臣出乎了他的意料。 徐昌平示意大家留在屋中,做好戒备,自己推开屋门走了出去。只见绿柳巷刀枪如林,一排排整齐威武的府兵昂首挺胸,将韦家团团围住,整齐划一的屹立不动,个个神情肃穆,除了偶尔战马嘶鸣,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仿佛一支仪仗队,在等待着检阅。 徐昌平放心了,如果来俊臣想动手,就不必排出这个阵势,直接冲进来厮杀便是。或许他对徐昌平的恨意还没有消除,借此威武之师杀杀徐昌平的锐气,增加自己谈判的筹码。 接着,两个重甲的军士撕开了院门上的封条,将门打开,一队卫士鱼贯而入,站成两列,保护着来俊臣走进院中。 “来大人统兵有方,真是令人钦佩,不知道大人是不是要将我缉拿归案呢?”徐昌平不卑不亢的说道。 “哪里。”来俊臣没有吓住徐昌平,表情有点讪然,他已经得到杭州庄步凡的快报,知道徐昌平不是易于之辈,也不敢过分得罪,打了个哈哈:“徐校尉还是朝廷的官员嘛,此次在杭州立了大功,我这是列队欢迎你的归来。” “这个倒不必了,来大人,我无心为官,这次在杭州也算对得住大人的栽培,就请大人允许我辞官还乡,从此隐居山野吧。”徐昌平趁此机会,欲摆脱这个所谓的武官。 “哪怎么行?”来俊臣却不放弃,还是想牢牢把控住徐昌平:“我已上表奏请,对徐校尉提出嘉奖,不久便会有恩旨下达,徐校尉乃是国家栋梁之才,岂能埋没山野之中?” “此事咱们先放过不提,来大人,是不是咱们到屋内叙话?”徐昌平不想再纠缠此事。 来俊臣看看屋内,黑暗中隐隐有人影晃动,上官云或许就在其中,他担心在屋内受到威胁,便拒绝了:“现在月色正浓,晚风清爽,院中宽敞,我们就在这里谈吧,周围全是我的亲兵,谈什么都不妨事。” “不知道我提出的条件,来大人是否同意?”徐昌平单刀直入。 “当然同意,徐校尉一片赤诚之心,甘愿将宝物进献给朝廷,本官哪有不同意之理。”来俊臣假惺惺的道:“前几日不知哪个不开眼的奴才,竟然冒用本官名义,将韦三爷抓进了大牢,我刚刚得知此事,已经责成有司查办,一定会重重责罚,给徐校尉一个交代。” “我要见一见韦三爷。”徐昌平自然不相信来俊臣的鬼话。 “来人,快把韦三爷请来。”来俊臣大声喝道。 话音刚落,两个卫士架着韦老三走进了院中,韦老三衣衫破碎,身上是纵横交错的伤痕,看来在狱中没少吃苦头。 看到徐昌平脸色愤怒,来俊臣装腔作势的呵斥护卫:“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奴才,怎么能如此对待韦三爷?等我回去,一定不能轻饶。” 徐昌平掏出玉笺,递给来俊臣:“我不想和朝廷作对,甘愿拿出祖传宝物,也足以证明我的诚心。来大人,说句不中听的话,来大人府上的守卫,对我形同虚设,还请大人不要再为难于我。” 来俊臣接过玉笺,细细端详一番,珍藏到怀里,急忙辞行:“我与徐校尉同朝为官,以后还要互相依仗才是,我会把徐校尉献宝之事如实上奏武后,或许武后还会有赏赐。徐校尉,天色已晚,我就不耽误你休息了,告辞。”来俊臣说完,示意卫士放开韦老三,在亲兵前拥后簇的保护下,急急离开。 韦老三见徐昌平用玉笺将自己换回来,不由得大急:“小子,我这个老头子死何足惜,你怎么能将玉笺拱手让人?真真气死我了。” “进屋再说。”徐昌平赶紧扶住风摆蒲柳一般的韦老三。 “爷爷。”韦瑶岚欢欣雀跃的跳了出来,与徐昌平一起扶着韦老三走进屋中,同时将所有的经过都告诉了韦老三,韦老三知道真相,这才放下心来。 此间事了,花五娘返回桃花谷,韦老三在御史大牢吃了不少皮鞭炒肉,还好都是外伤,没有伤及筋骨,无碍行动。 担心夜长梦多,徐昌平众人当夜便离开洛阳,直接赶往汴州,在上官云的引荐下,前去拜访欧阳家主。 正文 51刺秦现 怒马如风,铿锵的蹄声震碎了寂静的夜晚,皎洁的月光,照的四野一片银芒。从洛阳到汴州,官道平坦宽阔,两边黄土绵延的山丘上,翠幕层层,隐隐的窑洞透出点点的烛火。 风高杀人夜,仗剑饮血还,战马嘶鸣,马上几个黑衣人勒住了缰绳,劲风鼓荡着紧身的衣袍,猎猎作响,周围是无垠的金黄,成熟的麦穗散发着浓郁的香味,萦绕着黑衣人冰冷而残酷的面容,说不出来的诡异。 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也是收割生命的季节,黑衣人矫健的身影纷纷从马上跃下,手掌在马臀上轻轻一拍,战马昂扬,自行离去,只留下这几个阴森森的身影。 “洛阳飞鸽传书,徐昌平已经离开,朝汴州方向而来,此处是洛阳到汴州的必经之路,我们就在这里候着吧。”为首的黑衣人简要的说完,一挥手,几人倏然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对面,又出现了几匹快马,正是徐昌平、阿龙、长孙傲、上官雨墨一家三口、韦家祖孙三人,九个人,九匹马,马蹄翻飞,星夜朝汴州而来。 蓦然,从地下升起一团银色的光圈,战马悲鸣声中,栽倒在地,银芒竟然是挥舞的钢刀,密不透风的刀势从铁蹄之下插入,登时劈断了最前面徐昌平和上官云的马腿,翻滚的马匹又将后面韦瑶岚和阿龙的马匹绊倒。 “小心,有刺客。”上官云身影飞起,不等马匹倒地,双掌已经击碎了光圈,惨叫声中,一名黑衣人被折断的刀反弹进胸膛,口吐鲜血,眼见得生命不保。 上官云示警的声音未落,六个身影如同鬼魅,一人挡住上官云,两人刺向倒地的阿龙和韦瑶岚,竟然有三个人一同攻向徐昌平。 攻向上官云的黑衣人,武功最高,手中长剑洞若蛟龙,瞬间刺出一百余剑,招招狠辣,匪夷所思之势刺向上官云的各处要害,上官云急切之间,不能摆脱,眼睁睁看着其他黑衣人杀向众人。 阿龙眼疾手快,就地一滚,躲开了这必杀的一剑,随手抓起地上尘土,扔向刺客,灰蒙蒙的尘雾迷住了刺客的视线,而阿龙也趁此机会,快速冲到了刺客的身旁,掌中用力,切在他的脖颈上,刺客顿时软软倒地。 韦瑶岚临敌经验欠缺,迷茫中摔倒在地,还没有从猝然的变故中清醒,一条毒蛇般的剑光已刺向了她的咽喉,韦老三距离最近,大吼一声,不要命的纵了过来,长剑贯穿了他的肩膀,受了重伤,黑衣人反应奇快,旋即弃掉长剑,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刺在了韦瑶岚身上,只听得当啷一声,竟然刺在韦瑶岚腰间的承影之上。 后面的上官雨墨趁机护住了韦瑶岚,玉臂一挥,将韦瑶岚拨向后面的余文华,娇躯宛如浮云,曼妙而又飘忽不定,数十个掌影拍在这个刺客的身上,刺客内脏震碎,气绝身亡。 此时的徐昌平,陡然之中从马上摔落,怀素真经自然反应,无形的气罡由内及外,护住了身体,大阳指法急急点出,正前方的一名黑衣人被狠狠击中,一口鲜血喷在了徐昌平的脸上,徐昌平只觉得面前一黑,后面的两人已经攻到了身前。 吐血的黑衣人身体一顿,脚步不停,手中长剑依然凶狠的刺向徐昌平,与后面的两人一起,三把剑,同时扎在了徐昌平的身上。 这一切发生在电石雷火的瞬息之间,黑衣人隐蔽的很好,又训练有素,互相之间配合的天衣无缝,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手段毒辣,对徐昌平是必杀之势,集中了三人之力来对付他,一击成功,登时将徐昌平重伤。 上官云此时已经将面前的黑衣人杀死,目睹此况,闪电般的来到徐昌平的面前,与过来接应的阿龙一起,立时将刺伤徐昌平的三个黑衣人逼退到一旁。 “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刺杀我们?”上官云手脚不停,顷刻间与阿龙杀死两人,将最后一人俘获。 “饮血堂,从未有被俘之人。”此人嘴角慢慢渗出了鲜血,竟然是黑油油的颜色,显然已经咬碎了嘴中毒药,命归黄泉。 上官云扔掉手中的尸首,急忙赶去查看徐昌平的伤势,三把剑成掎角之势,分别插在了徐昌平左右两肩和小腹之上,这还是徐昌平反应的快,神奇的怀素真经庇护,才躲开了致命的要害之处,饶是如此,三把剑深深入体,鲜血如注一般喷涌而出。 上官云手指连连点出,封住徐昌平的心腹要害,止住流血,徐昌平已经奄奄一息,昏迷不醒。 “平哥哥!”韦瑶岚和上官雨墨花容惨淡,惊慌失措的围了过来,雨打芭蕉,泪透重衫。 “暂时无妨,我们要立即赶到汴州,徐少侠和韦三爷的伤势要尽快医治,只要见到欧阳家主,他们自然会安然无恙。”上官云安慰两人过两人,然后又对阿龙道:“阿龙,你留下来察看一下尸体,看看还有没有活口,如果有活口就一起带过来。” 说话间,上官云抱着徐昌平,韦老二扶住韦老三,大家翻身上马,滚滚尘烟向汴州而去。 汴州城内,欧阳家大院,虽然才是卯时,天色已经泛白,子弟们正在晨练,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习武之人,必须要有勤学不辍的精神,特别是欧阳家子弟,家规更严,白天要学习医术,在各个回春堂坐堂听诊,晚上和清晨要苦练武艺。欧阳家作为武林四大世家,这么多年来,成名的弟子不计其数,离不开这个缘故。 妙手绘丹青,医者存一心,欧阳家悬壶济世,活人无数,备受武林人推崇,特别是在汴州,更是被汴州人当做神仙一般敬仰。欧阳家门口的护卫,一向是最省心的差事,从来没有人在欧阳家闹事,他们每日所做的只不过是向内通报而已。 只是今天,却与往常不同,几匹快马风驰电掣一般冲撞过来,刹刹停在了门前,当先一马上,人影如同轻烟,直接轰开大门,冲进了院中,不顾院子里满当当的弟子,嘴中大声呼喝着:“欧阳辉,你个老匹夫,快快出来见我!”声音洪亮,震的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护卫大怒,他们从来没有这样被人无视过,那一个来欧阳家拜见的人,不是彬彬有礼,尊重有加,这从哪里来的莽夫,如此不懂规矩,不但冲进了大门,还敢吆喝着欧阳家主的尊讳,这要传出去,欧阳家被人瞧扁了倒是小事,自己在欧阳家还能不能混下去可是大事。 两个护卫,一人慌忙挡住大门,拦住后面急冲冲的几个人,一人撒开脚丫子,跟了上去,一手抓住此人的衣衫,用力向后甩去,嘴中高声怒喝:“站住,这里岂是你撒野的地方,给我滚出去。” “噗通!”果然,一个身影空中转体,被扔了出去。晨练的欧阳家弟子顿生轻视之心:这个人,除了嗓门大,似乎武功并不怎么样。 等到看清了地上的人影,众人傻眼了,这护卫怎么退的这么快,也没见来人动手,他这好端端的倒着飞回去,是个什么意思? “哈哈,上官云,你竟然还没死?”爽朗的大笑声中,一个白发白眉的老头来到院中,赫然就是欧阳家的家主欧阳辉。“十八年了,你躲在那个耗子洞里,也不敢来看我,是不是被我打怕了?” “你老小子什么时候成半仙了,算的这么准,不错,我被人关在一个耗子洞里,十八年都没能出去。”上官云大笑着说道:“我这一出来,就立刻来找你这个老家伙了,你不赶紧准备好酒好肉来款待我吗?” “好酒好肉没有,好拳好脚倒是可以给你尝尝。”欧阳锋笑的更加畅快,来到了上官云面前,定睛一看,不由得讶然:“你小子怎么越活越倒退,别的不比我强,这老起来比我还快?看来你被人关起来不像是假的了,能关你上官云的人可不多啊,是召家?还是秦家?” “这些等会再说,老家伙,我可是来找你求救的。”上官云面色一板,将手上的徐昌平递了过去:“就是这小子,你看你能不能救?” 欧阳辉斜眼一看,脸露惊异之色,食指和拇指倏的搭到了徐昌平的脉搏上,一边搭脉一边啧啧出声:“这小子不简单,先被秦家的追命剑所伤,秦家追命剑,一剑追命,这小子中了三把剑,竟然没要了他的命,这还不算奇怪,他竟然还中了召家的绕指柔,这可是召家那个老不死的宝贝东西,想当年只有我才有幸品尝到此毒,他怎么也会被老不死的相中了?” “少扯那些没用的,直说吧,你能不能救。”上官云不耐烦的打断了欧阳辉的话:“这可是我宝贝女婿,你要救不了,小心我跟你玩命。”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让他死在我面前。”欧阳辉傲然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有我欧阳辉治不好的伤,只不过这毒有点麻烦啊,需要鹤舌、龙心、无根之水,无根之水无非是每年的第一场雪水,这个倒不难办,鹤舌和龙心我这里可没有。” 正文 52龙心 “如果连你这种医药世家都没有,那世间还能从哪里找得到这些药材?”上官云不禁皱眉:“这么说,我这女婿的毒岂非是无解了?” “当年欧阳家也分别有着一枚龙心和鹤舌,只是召家那个老不死的对我下了绕指柔,我费劲心思,才摸清这种毒的解药,被我给用掉了。”欧阳辉沉思着说道:“鹤舌取自白须鹤的舌尖,能够分泌出汁液,此鹤喜食毒虫而从不中毒,全仗这种汁液有化毒的功效,白须鹤我近来听说在汴州附近的黄河湿地出现,花费一番心思或许可以找到;只是这龙心,乃是赤角蛇的心脏,蛇若生出角来,距离成龙也就不远了,吃了龙心之后,体质大增,百毒不侵,所以更加珍贵,尤为难得,据说生在黄海仙岛之上,只是渺无踪迹,就是去找,这时间上也来不及。” 此时,门口的护卫已经放韦瑶岚与上官雨墨等人进来,闻听此言,两人芳心大乱,连忙央求道:“还请欧阳伯父想想法子,一定要救下平哥哥。” “这两位莫非都是你的女儿?”欧阳辉看着两女,个个貌若春花,体态妖娆,一个百媚千娇,充斥着精灵之气,另一个举止娴雅,温柔的气息令人沉醉,不由得羡慕的说道:“你这死小子福气不小,竟然能生的这么精致的女儿,莫非你将二女都嫁与了他?” 上官云也不禁得意:“差不多吧,一个是我女儿,另外一个是我女婿的媳妇,也算是女儿,羡慕吧?这么多年没见,莫非你还是那么没长进,只会生儿子不能生女儿?” “这小子运气这么好,竟然娶得两个这么美貌的妻子,不行,我不能白救他。”欧阳辉无端的发起了脾气:“如果是我女婿,我倒愿意想想办法。” 话语之中竟然有收二女做义女的意思,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冰雪聪明,哪有听不出来的道理,当即盈盈拜倒:“女儿拜见义父。” 欧阳辉老怀大慰,不由得哈哈大笑:“想不到我欧阳辉半生无女,老来却得到两个乖女儿。上官云,你这死小子儿子没我多,女儿也没我多,武功更不如我,你这辈子是比不过我了。” 欧阳辉这等人物,能够收自己女儿做义女,那是她的福分,何况自己与他亲如兄弟,这更是亲上加亲,上官云也由衷欢喜:“不如就不如吧,你不能小气,被女儿吃穷了可不要埋怨。” “哈哈,来人,速速把我女婿送回房间。”欧阳辉吩咐着院中的弟子:“我要快快救我女婿,这血再流下去,就变成人干了。” 众人一起跟着进入房间,欧阳家灵药无数,欧阳辉又是医术无双,双手如行云流水,顷刻间,徐昌平和韦老三的伤势便有了起色,渗血的伤口渐渐结下了黄痂,脸色也慢慢有了一丝红润。 “当务之急,要找到解毒的两种药材,既然有人在黄河湿地发现了白须鹤,我这就安排弟子前去寻找。”欧阳辉叫来欧阳家的管事,细细安排了一番,并在各个回春堂登上悬赏启事。 旁边的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关心则乱,也主动请缨。欧阳辉和上官云并不反对,毕竟此去并无什么凶险,两个人在家闲闷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出去散散心。于是两女随同着欧阳管事一同出发,韦老二和长孙傲究竟放心不下,也跟着去了。 只是这龙心依然没有着落,欧阳春只得先想尽办法,遏制绕指柔的毒性,控制徐昌平骨骼腐化的速度。众人一时之间,长吁短叹,苦无良策。 不久,阿龙随后赶来,几个刺客无一活口,饮血西秦不但杀别人是好手,杀自己的本事也是了得。本来有一个被打昏的,阿龙担心他重蹈覆辙,像前面那个人一样,咽下口中的毒药,先打脱了他的下颌,然后再将他救醒,不料此人指甲之中竟然也藏有剧毒,苏醒过来后,二话不说,直接用指甲刺破自己的手掌,登时毙命。 欧阳辉叹道:“这饮血堂网络的都是亡命之徒,服用秦家的慢性毒药,都是死忠之士,这么多年了,这刺血堂出手,不是杀死别人,就是杀死自己,总之,出手必要见血,这种手段,委实可怖的很。” 上官云深以为然:“我这女婿也不知道如何得罪了他们,不过既然要动手,我们也不惧他,再让我碰到刺血堂,定然要他们好看。” 两日之后,徐昌平的伤势大好,已能下地行走,便在欧阳家与欧阳辉和上官云一起,讨论武功,研习医术。三人均是智力出众,见识超人,谈天说地,关系增进不少。 上官云那日目睹徐昌平出手,说道:“那日我见你与黑衣刺客动手,一指便点伤了对手,这个指法可是精妙的很啊,只是我见你运用其间,似乎并没有领会到精髓之处,我观此指法,神妙莫测,并不仅仅只是动用一指那么简单,莫非你所习的指法不全?” 徐昌平说出山洞遗骸之事,“当日时间仓促,我只记牢了大阳指的心法,但是洞壁上所绘的图形,却没有记住,正如伯父所说,这个指法我还没有学全。” “如有机会,你定要再到这个山洞,住上一段时间,这个大阳指可是一种绝世武功。”上官云建议道:“你内力和武功,均属上乘,但是你的身法却影响了你的发挥,你是我女儿的意中人,以后就是我上官云的女婿,学习我上官家的武功也不是不可以,我已经将我上官家的轻功《乘风御影》抄录下来,你这几日细细琢磨,有不明之处,再来问我。”说话间递给徐昌平一本手抄的薄书。 徐昌平闻听大喜,郑重的接了过来,他一向羡慕阿龙和上官雨墨的轻功奇妙,从二人口中得知,乘风御影乃是上官家从不外传的轻功身法,乘风之意就是借着空中微弱的气流旋动,让身体腾空拔高,御影则仿佛驾驭着自己的影子一样,迅速游走,上官随影这个名声,也是因这个身法而来。 上官云既然肯将此身法相授,那就是认可了徐昌平这个女婿,严格说来,上官家的这个身法,只有姓上官的本家人才能学习,从不允许传给外姓人,上官云行事但凭自己的喜好,加上又着实喜欢这个准女婿,这才破例,但是以后也引起了不小的麻烦。 三人正在屋中叙话,突然有门人来报,说门外有一女子,带了几个人,要见徐昌平。 众人纳闷,这个徐昌平初到汴州,这几日一直都在府中养伤,没有机会去认识外人,这又是谁?又是怎么知道徐昌平在此呢? 上官云与欧阳辉不放心,担心是秦家的刺客,会对徐昌平不利,陪同着他一同来到门口。 门口站着一群青衣人,为首的是一名少女,樱唇红润,粉脸白皙,修长高挑的身材玲珑有致,一双晶莹的眼眸宛如璀璨的宝石,散发着火热的光芒,却是虬髯客的曾孙女张韵秋。 张韵秋仿佛忘记了以前的不愉快,像见到久未谋面的好友一样,欢乐的走到徐昌平面前,紧紧挽住他的胳臂:“徐哥哥,你果然在这里,我们可找你很长时间了。” 徐昌平近来命犯桃花,麻烦事虽然不少,但这美丽多情的少女也遇到好多,韦瑶岚、上官雨墨、李钰、花七娘,加上眼前的张韵秋,似乎都有着莫名其妙的交集。 徐昌平不清楚张韵秋在搞什么名堂,前两次的见面,每一次都是刀兵相见,自己还差点死在她的手上。这一次怎么突然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与自己如此亲热,俗话说,事出异常必有因,笑脸常是有求人,这个张韵秋肯定是为怀素真经而来。 张韵秋上次与李柱回到独岛,向父母诉说了在中原的遭遇,父亲听完,脸色便沉了下来,一来气愤韩朝、苏怡夫妇背叛师门,竟然偷走了承影剑;二来恼怒张韵秋出手狠辣,伤了徐昌平。 徐茂公与张仲坚可是莫逆之交,交情非同一般,当年也正是徐茂公看到张仲坚想得到怀素真经,这才提出用承影剑与之交换,凭借徐茂公如此的身份地位,何等宝剑得不到手,怎么会稀罕承影剑,他这是给虬髯客的后人,创造得到怀素真经的机会啊。 如此深情厚谊,张家人应该铭感五内才对,这倒好,自己这个不知轻重的女儿竟然差点杀了徐昌平,这让他们还怎么去面对徐茂公?更别说什么交换了。 承影剑在不在无关紧要,关键是要得到徐茂公和徐昌平的谅解,只要两人对张家没有芥蒂,想必以徐茂公超然于世的性情,并不会将承影剑看在眼里,怀素真经还是有希望得到的。 于是,父亲重重斥责了张韵秋的莽撞,本来欲亲自到洛阳负荆请罪,但是他练的一门奇功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必须日日静修,这一路奔波,卷入江湖之中,万一出现什么异常,轻则修为尽失,重则性命不保。 于是父亲安排了两路人马,一路由自己的叔叔带队,在中原搜查韩朝和苏怡这一对叛徒,夺回承影剑;一路由张韵秋带队,带着父亲的几个师兄弟,再次前往洛阳,先向徐茂公和徐昌平赔礼道歉,缓和局面,等自己大功告成,再亲自赶去洛阳相见。 张韵秋又气又愧,长这么大,自己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从来没有被重言说过一句,但是这一次,父亲显然对自己非常的生气。 她一路愁眉苦脸,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倒是同来的师妹提醒了她,对付徐昌平这种嫩男,用一用美人计说不定会有奇效。 正文 53白须鹤之争 于是张韵秋打定注意,不惜委曲求全,向徐昌平大展柔情攻势。没想到再次来到洛阳,却是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稻草屋,徐茂公的院子空空如也,屋内桌椅也沾满了灰尘,显然早就无人居住。 众人便在洛阳悄悄住下,继续盯着韦家和桃花谷,希望找到徐昌平的消息。前两日深夜,来俊臣与徐昌平在韦家会面,洛阳铁骑尽出,满城尽是披甲之士,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她们这才知道,徐昌平回到了洛阳。 等他们赶到绿柳巷,没想到又是人去楼空,直到昨日,城中传来消息,洛阳与汴州的官道上,发生了江湖争斗,死去了七个黑衣人,这些黑衣人,全部都是双手沾满血案的大盗,早已被官府通缉追捕,如今竟然死在了汴州城外,顿时惊动了汴州官府,快马向朝廷有司衙门奏报。 她们猜测这或许与徐昌平一行人有关,急急赶到了汴州,打听之下,又有小道的消息透露,欧阳家的大门被人硬闯,护卫拦截反被人震飞之事。而欧阳家的回春堂,正在四处寻找赤角龙蛇和白须鹤,这是不是又和徐昌平有关系呢?她们便尝试着来到欧阳家,要求见到徐昌平,护卫们经过前两日的事情,早已是风声鹤唳,见到来访之人再不敢怠慢,赶紧进院禀告。 “徐哥哥,上次是我不对,你大人大量,不要生我的气啊。”张韵秋挽着徐昌平的胳臂,大显小女人的娇态:“徐哥哥,你看我们找你找的这么辛苦,难道你就不请我们进去坐一坐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张韵秋这样火辣辣的美女,徐昌平登时免疫力低下,虽然知道她心中所想,还是微笑着说:“师妹,此间我可不是主人,我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才是欧阳家的家主欧阳世伯,而这一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上官世家三当家,上官叔叔,你要进去,要经过他们同意才行。” “拜见欧阳世伯,拜见上官叔叔,我叫张韵秋,是徐哥哥的朋友,两位叔伯,你们不欢迎我进屋吗?”张韵秋此时压住了刁蛮之气,呈现出来的全是女儿家的妩媚,浑身上下似乎都像熊熊燃烧的火焰,火一样的热情,火一样的身材,让人顿时亲近之意。 欧阳辉和上官云相视一笑,对徐昌平很是羡慕:这小子哪来的魅力,竟然吸引了如此多的美女,韦瑶岚、上官雨墨,无一不是绝世美女,如今又来了这个张韵秋,似乎与那两人比起来,竟然也是春雪冬梅,各湛胜场,而且三人风格不一,各有各的韵味。 两人大笑着,谦让着张韵秋众人来到屋内。 这一进屋,张韵秋就如同主人一般,赶紧挪移桌椅,搀扶着欧阳辉和上官云落座,然后又挽住徐昌平,坐到了他的旁边。 “徐哥哥,我听说你们正在寻找赤角龙蛇和白须鹤,这可都是解毒的灵药,莫非你们其中有人中毒不成?”张韵秋仍然是一副火辣辣的性格,迫不及待的问道。 “中毒的就是你面前的徐哥哥。”欧阳辉对这个张韵秋说不出的欢喜,他也是性情中人,遇到对自己脾气的晚辈,说话更加的随和幽默:“你的徐哥哥中了南诏召家的剧毒,如果找不到解药,他将不久于人世了。” 欧阳辉的语气显得有点暗淡,与上官云同时叹了口气,想到徐昌平还真是天妒英才,明明年轻有为,命运却又如此多劫。 “我这里有赤角龙蛇的心,不知道能不能医治好徐哥哥?”张韵秋的话语中,带有一番自得,终于能够帮助徐昌平了,这个家伙承了自己的情,或许以后会更好说话。 “真的?你有龙心?”上官云和欧阳辉忍不住站了起来,连徐昌平也不由得动容,他们刚才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龙心,想不到张韵秋身上竟然会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当然了,我们那里各种毒蛇都有,赤角龙蛇虽然稀少,但也不是最珍贵之物。”张韵秋看到几人紧张的神情,心中更加的欢喜。 独岛上人烟稀少,空气潮湿阴冷,最适宜蛇生长繁衍,各种各样的奇蛇应有尽有,这赤角龙蛇之心是治百毒的良药,岛上的人与蛇混杂相处,一旦被毒蛇咬中,便会服用此心,对中原来说,赤角龙蛇人所罕见,但在独岛,的确不是什么稀罕之物,身份贵重的人都会随身携带,而此次张韵秋他们前来,恰恰也带有几枚龙心。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上官云和欧阳辉放声大笑,说不出来的欣慰。徐昌平更是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倍感交集。 “有了龙心,贤侄身上的毒便可解得大半,再得到鹤舌,贤侄便可安然无忧了。”欧阳辉接过张韵秋手中的龙心:“贤侄可以说是因祸得福,服用龙心之后,百毒不侵,以后召家再想对你出手,可就难了。” 张韵秋得意的挽住徐昌平:“徐哥哥,以后你不会再记恨我了吧?” 徐昌平但觉得胳臂所触饱满柔软,弹力四射,心中感激:“师妹,你这是救了我的命,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记恨与你?” 众人心情放松,焦虑的气氛登时舒缓,张韵秋就像一个顽皮宝宝,讲起独岛的神奇见闻,引来大家不住的欢笑。 这时,派出去寻找白须鹤的欧阳家管事走了进来,面上微微有一丝怒意,看到屋内众人,略一犹豫,走到欧阳辉近前,在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欧阳辉脸露不悦,众人见状,都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欧阳辉。欧阳辉轻轻叹道:“汴州刺史家的二公子将韦瑶岚拘押到了官府。正弘,你就将事情的经过讲给大家听吧。” 欧阳管事见家主吩咐,便将经过讲了出来。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心忧情郎,一路马不停蹄,赶到了黄河湿地,也就是有人曾经发现白须鹤的地方,在这里开始细细寻找。 黄河湿地是黄河改道后留下来的洼地,葱葱如细指的绿蒿在风中轻轻摇摆,一汪汪清澈见底的潭水看得见蓝天白云,蓬蓬睡莲舒展着优美的芳姿,阵阵清香撩入了胸怀。白鹤低鸣,拍打着水面,天鹅展翅,翱翔在天空,金鳞跳跃,波光涟漪,一只只小动物在欢快的觅食,真是九天洞府地,落入凡尘中。 顾不上欣赏这里的美景,众人分头寻找,这里白头鹤、白鹤非常多,白须鹤的外观与它们相似,只是喙端生长着一块狭长的白色角质,宛若遒结的胡须,因此才被称作白须鹤。 白须鹤生性胆小,混杂在白鹤之中,不容易发现,一有风吹草动,便会迅速逃逸,加上数量稀少,众人寻找了两天,还是没有发现白须鹤的踪迹。 韦瑶岚和上官雨墨一起,两人这几日的相处,变得更加亲近,都明白彼此的心意,此生将与徐昌平陪伴,经历过汴州城外遇刺的事件,上官雨墨救了韦瑶岚,让韦瑶岚非常感激,从原来的醋味,转变成了亲切。这么多人接连寻找了两天,一只都没能找到白须鹤,想起徐昌平身上的毒,两人心中忐忑不定,越来越焦急。 忽然,潭中大片鸟雀飞起,遮天蔽日的羽翅急速拍动,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接着,传来了号角声响,狂风暴雨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扬起漫天的尘土。 众人听得巨响,急忙围在了一起,警惕的望着前方的马队。但见马上俱是金甲铁戈的兵士,前面一人,儒衫冠巾,面红齿白,胯下白马威武雄壮,鞍上一袋箭囊,插满了整齐的箭枝,手中握着一张银色大弓,弓弦声声,空中传来阵阵悲鸣,一只只鸟雀坠落地面。骑兵挥戈齐呼:“叶将军威武,叶将军神箭盖世无双!”这个叶将军顾盼之间,神采飞扬,隐隐然一副儒将之风。 此时,欧阳家众人已被发现,一个雄壮的兵士迅速来到他们面前,高声喝到:“汴州府兵在此狩猎,无关人等速速离开。” 众人还没有找到白须鹤,自然不肯离开,武林人士还是不太把这些丘八放在眼里的。士兵无奈,飞骑向叶将军禀报。叶将军缓缓策马而来,温言道:“军队在此演练弓马,恐误伤了诸位,今日请诸位暂且离去,改日再来如何?” 叶将军倒是彬彬有礼,不以威势压人,一副商量的语气。他的马后搭着两只漂亮的白鹤,都是一箭串喉,看来叶将军的箭法确实了得。 欧阳管事是行家,一眼认出其中有一只白须鹤,暗中向大家示意,韦瑶岚和上官雨墨会意之下,心中大喜,调动全付心思,务必要拿到这只白须鹤。 上官雨墨盈盈上前一拜:“叶将军,你马上那只白须鹤可否卖给我们?我们有急用。” 上官雨墨风情万种,翩翩弱质惹人怜,一般的男子,只要她开口,只怕早已双手奉上,博得美人欢心。可这叶将军久在军伍,偏偏不解风情。 叶将军微笑着说道:“真是不巧,这次出门,家母早就让我留意白须鹤,直到今日我才刚好得到一只,实在是不能答应小姐,不过小姐可以留下地址,我们如果再猎到白须鹤,我派人给你送过去。” 自己想要,人家也需要,白须鹤只有一只,这下众人为难了。韦瑶岚不再废话,情郎性命攸关,既然不给,那就抢吧!拔出承影剑,身躯一展,直接杀向叶将军。 正文 54打劫官军 韦瑶岚轻身纵到叶将军身旁,割断缚住白须鹤的绳子,顺势拨向上官雨墨,上官雨墨心领神会,手臂伸出,已将白须鹤抓在手中。“承影有形,含光无影。”承影剑乃是上古宝剑,在韦瑶岚的手中,却成了割绳子的道具,如果承影有灵,也要被活活气死。 变化在疏忽之间,叶将军看不到承影的剑身,只是看到韦瑶岚握紧拳头,冲过来对自己挥舞,还没等明白过来,这绳子就断了,死去的白须鹤凭空飞起,落到了上官雨墨的手中。 叶将军登时大怒,这两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竟然打劫到他的头上来了!他可是汴州刺史家的二公子,远近闻名的叶鹏飞,朝廷六品校尉,十几岁加入府军,戎马之中习得一身武艺,特别是一手连珠箭法,使起来如同流水一般绵延不绝,箭无虚发,在军中素有“叶神箭”之称。 霎那间他拉起长弓,连珠箭发出,一支支羽箭裂空呼啸,分别射向韦瑶岚和上官雨墨两人,韦瑶岚仗着承影神威,将箭枝一一格开,箭如闪电,重重与剑身撞击在一起;上官雨墨武艺超绝,更加不怕,曼妙的身法随风飘摇,刻不容缓的躲过来箭,偏偏又身姿妖娆,令人神魂俱醉之中,又捏了一把冷汗。 韦瑶岚力弱,格开几支羽箭之后,虎口崩裂,承影几欲脱手,众人见状,纷纷上前帮助抵挡,欧阳管事手掌奇快,仿佛一块磁铁,吸引着每一支箭簇,来多少收多少,不一会,便缴获了叶鹏飞所有箭枝。 大队的骑兵围了上来,虎视眈眈的一触即发,只等叶鹏飞一声令下,就要将这些人剁成肉泥。欧阳管事不禁冷汗直流,他武功虽高,但毕竟不是欧阳家主事人,面对官兵,还是有几分忌惮,不敢与之冲突。 欧阳管事急忙喝到:“住手,我们是汴州欧阳家的人,还请叶将军手下留情。” 叶鹏飞英挺的面孔都气歪了,他是何等的心高气傲,几时吃过这么大的亏,绝招也使了,连对方一根汗毛都没碰到,恼羞成怒的呼喝着手下的兵士:“欧阳家也不行,竟然敢哄抢官兵,把这帮强盗全部抓起来,带回刺史府审问。” 韦瑶岚轻声催促上官雨墨:“你快走,救平哥哥要紧。” 上官雨墨姐妹情深,哪里肯听,将白须鹤塞进欧阳管事的手中:“你熟悉路,快点回去叫义父来帮我们,我们跟着他们去刺史府便是。” 欧阳管事一听,知道今天事情恐怕难以善了,依欧阳家在汴州的声望,官兵还不至于敢光天化日之下杀人,韦瑶岚抢了他们的东西,就算要问罪,也得送到官府,审问清楚之后才能明正典刑,回去请欧阳辉出面,刺史大人也要卖几分面子。 他施展轻功,跳出包围圈,府兵哪里能阻拦的住,眼睁睁的看着欧阳管事逃之夭夭。欧阳管事并没有走远,藏在远处看到几个人束手就擒,被押回汴州刺史衙门,这才急急赶回欧阳家报告。 众人一听,知道麻烦大了,就算欧阳家拥有巨大的声望,也不能与官府作对,如果刺史府真的揪住不放,单单一个抢劫官军的罪名,就够将韦瑶岚等人打入大牢。 徐昌平知道韦瑶岚和上官雨墨为了自己,情急之下,才以身犯案,不由得更加感念,急忙对欧阳辉道:“如今这几人被押入刺史府,情况不明,我们只有先归还白须鹤,欧阳世伯再往来斡旋,凭借欧阳家的名望,刺史大人或许会给欧阳世伯一些面子,大事化小,放了众人。” “这么一来,白须鹤失而复得,徐公子的毒怎么来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两位小姐的一片苦心?”欧阳管事还有点不情愿。 “如今救人要紧,至于这毒,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欧阳辉打定了注意,即使没有鹤舌,有了龙心,也能将徐昌平身上的毒解得大半,剩下些余毒缓缓图之,或许还可以用其它办法解决。 众人见状,也只有如此了,欧阳辉站起身来,便准备去刺史府求见刺史。 这时,门卫急急赶来:“汴州刺史叶大人和二公子叶将军登门拜访,求见家主。”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欧阳管事脸色一变:“他们来了多少人?有没有带着兵马?” 护卫道:“只有叶大人和他的公子,带着两位小姐、韦二爷和长孙傲,没看到兵马。” “哦,这说明他们并没有恶意,欧阳世伯见见也无妨,听听他们的章程,咱们再做决定。”徐昌平众人见事态缓和,放下心来。 “打开大门,快快有请。”欧阳辉站起身来,让众人在屋等候,自己亲自出去迎接。 欧阳家大门口,汴州刺史一身便衣,清瘦的面容,一绺长须梳理的整整齐齐,儒雅风流,与旁边的叶将军颇为相似,一看就是父子二人,只是他隐隐带有几分焦虑,与旁边叶将军的傲然不屈形成了鲜明对比。韦瑶岚和上官雨墨俏生生站在他们身后,显然还有些稀里糊涂。 叶刺史官场多年,熟谙为官之道,这汴州欧阳家妙手仁心,活人无数,就连那些权贵豪门,也有不少人身受欧阳家大恩。如果自己与其交恶,且不说欧阳家在民间的崇高声望,顷刻间就能坏了自己名声,这背后的豪门势力,轻轻松松就断送了自己的仕途。何况欧阳家身为武林世家,武功深不可测,一个小小的刺史,怎么敢轻易去招惹。 因此一听到儿子抓捕了欧阳家主的义女,不敢怠慢,立刻严命他随着自己,带上了韦瑶岚和上官雨墨,来向欧阳家赔罪。远远的看到欧阳辉出现,急忙迎上前去:“欧阳先生,小儿孟浪,竟然敢对您的义女不敬,实在是狂妄至极,下官已将其带来,请欧阳先生重重惩处,两位千金,也礼送回府。” 欧阳辉看着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安然无恙,并没有受到半点委屈,也放下心来,自古民不与官斗,面对这汴州城的父母官,他也不得不放下身段,刻意交好:“叶大人言重了,在下已听到管事禀报,确实是小女冒犯在先,怪不得叶将军,正弘,还不快快将白须鹤归还叶将军!” 欧阳管事取出身上的白须鹤,双手递与叶刺史。韦瑶岚大急:“不行,平哥哥全靠鹤舌救命,没有了白须鹤,平哥哥身上的毒怎么办?” 叶刺史闻听,将伸出的手缩回来:“既然是小姐救命之物,就将其送与两位小姐,算下官的一点赔罪礼物吧。” 叶鹏飞急忙说道:“父亲,舅舅中了慢性毒药,母亲多次嘱咐我,一定要寻到这白须鹤,化解舅舅身上的毒,我寻访多日,才在今日寻到这么一只,如果给了他们,舅舅怎么办?” 叶刺史也是两面为难,沉吟道:“这白须鹤既然出现在黄河湿地,也不会只有这么一只,我们不妨多下功夫,再细细寻找便是。” 欧阳辉一听,便道:“不知叶将军的舅舅中的什么毒?或许并不需要用这白须鹤,我欧阳家行医多年,说不定会解救,如果叶大人信得过在下,不妨将其带到敝处,让小老儿看看如何?” 叶刺史不由得大喜过望,欧阳家主医术盖世无双,只是身份尊崇,轻易不会出手。听他言下之意,这次要亲自出手了,再重的伤毒,那也是手到病除,赶忙吩咐叶鹏飞道:“你还不速速回去,将你舅舅带来,让欧阳先生诊治一番。” 叶鹏飞急急回府,欧阳辉引叶刺史来到客厅,奉茶等候。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几天没有见到徐昌平,关心他的伤势,告辞离开,去看徐昌平。 约摸过了两个时辰,欧阳辉来到了众人的房间,神色颇为轻松,微笑着道:“那个叶将军已带着他的舅舅先行离去,将那只白须鹤留了下来,世侄的毒也无忧矣,叶大人对世侄颇感兴趣,执意要见你一面,贤侄,你就随我一同前去,当面向叶大人道谢吧。” 众人一起来到了客厅,叶刺史因为与欧阳家消除了误会,妻弟的毒也被欧阳辉医好,心情大佳,待儿子带着妻弟离开,留下来陪着欧阳辉寒暄几句,欧阳辉再次致歉,解释韦瑶岚等人抢夺白须鹤,只是为救徐昌平性命。不料叶刺史闻听徐昌平这个名字,顿时有了兴趣,再三要求,见一见他。 待到徐昌平走进客厅,叶刺史竟然站起身来,快步迎上来,仿佛久旱逢甘霖,紧紧握住了徐昌平的双手:“这位想必就是徐昌平大人吧?昨日朝廷送来邸报,还提起了你,没想到今天就在汴州见到了你。” 原来,来俊臣得到玉笺,第二日早朝后便进献给了武后,他不敢隐瞒,将得到玉笺的经过详详细细的禀告武后。武后听得徐昌平肯主动将家传至宝献出,龙心大悦,对徐昌平赞誉有加,问起此人的来历。 来俊臣便将有关徐昌平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讲给了武后,有洛阳与虬髯客后人的纠纷,以及在杭州处理怀化堂之事,最后猜测道:“当年英国公李绩征讨高句丽之时,据说与虬髯客相识,虬髯客曾经协助李绩立下不少奇功,两人成为莫逆之交。而今,他的后人来到洛阳,仿佛想从徐昌平手中拿回什么东西,李绩原本也姓徐,他的孙子徐敬业起兵谋反,失败后徐敬业被诛,剩下的徐家人逃亡各地,臣怀疑这个徐昌平乃是李绩后人。” 武后听闻,沉吟一番:“李绩有大功于社稷,当年对李唐忠心耿耿,在本后面前也是礼敬有加,不像其他老臣那样对哀家无理猜忌,徐敬业已经获罪伏诛,他的罪孽就不必再牵连到其他人了。从你所讲的事情看来,这个徐昌平倒是一个人才,你要在意收拢,不要让他误入邪途。” 来俊臣本来是想给徐昌平安上一个逆贼余党的罪名,没想到武后竟然会如此说,只好禀道:“这个徐昌平无意功名,前几日见臣之时,坚决辞去了六品校尉的官职,如今已经离开洛阳,不知到了何处?” 武后听了更是赞叹:“他既然无意于功名利禄,想必不会像其他逆贼一样反抗朝廷,凭借英国公的余荫,以他在杭州的功劳,封他个果毅都尉的虚职吧,将他收揽在朝堂之上,也省得别有用心之徒拉他一起兴风作浪。” 正文 55刺史府血案 唐朝有三百多个府,每府的最高行政长官是刺史,军政长官是折冲都尉,果毅都尉是第二大军官,四品军衔,与刺史一样的品轶,徐昌平从六品校尉,骤然升到了四品都尉,这可不是来俊臣的初衷,但他宦海沉浮多年,揣测上意,迎合君主,早已是七窍玲珑,自然不会违抗武后的旨意。 于是,来俊臣找到兵部,传达武后的旨意,将徐昌平的户口改为四品都尉,制下腰牌令符,因为找不到徐昌平,便发出邸报,通知各地官府。来俊臣为了取悦于武后,更是将徐昌平在杭州的功绩大加宣扬,将他描绘成神探一般的人物。 叶刺史也是昨日收到邸报之时,刺史府刚刚发生了一件奇案,正摸不着头绪,看到徐昌平的事迹,更是心生向往,生了求助之意。 “四品果毅都尉!”徐昌平听得叶刺史讲了半天,方才明白,摇头苦笑,人家是求官不得,自己是辞官不能,这辞来辞去的反而升了官。 “徐大人,下官在邸报上看到大人杭州一事后,心中佩服的紧啊,眼下下官家中发生一件祸事,还请大人您帮忙啊。”叶刺史看着嘴角没毛的徐昌平,感觉不大牢靠,不知道他有没有吹的那么神,试探着说道。 “您是堂堂刺史,我还有什么能帮得了您?大人有什么事情只管说说看,在下得你大恩,如果有我效劳的地方,绝不推辞。”徐昌平得到了白须鹤,对叶刺史感激不尽,客气的说道。 “昨日深夜,刺史府发生了一场血案,我的三姨太被人残忍的杀害在屋中,至今我还查不到一点关于凶手的线索。”叶刺史缓缓讲了起来。 叶刺史总共有四房太太,大太太胡氏是结发妻子,二房是提携自己的恩师之女,三太太和四太太是在汴州为官时所娶,都是出身清白的小家碧玉。 四太太一个月前才接到家中,父亲是刺史府一名书办,此女贤淑貌美,深得刺史的喜爱,与其她几房太太相处的也很好,对大太太胡氏更是尊敬有礼,在刺史府深得众人喜爱。 就在三天前,四太太到城外寺庙烧香,返回的途中,被人杀死,陪同丫鬟也命绝当场,离奇的是,丫鬟是一剑毙命,四太太却是被人残忍折磨至死,身上的大小伤口不下十处,似乎凶手与她有刻骨的仇恨,连相貌都给毁去了,要不是四太太父母仔细辨认,谁也不会知道她竟然是四太太。 叶刺史为官多年,也抓过不少土匪恶霸,得罪的人不计其数,想来定是贼人寻仇,叶刺史身边护卫众多,防护周密,贼人难以下手,便拿了他的四太太泄愤。 叶刺史只好重重收敛四太太的尸身,好生安抚她的父母,令衙役四处寻访打探,捉拿凶手。 不料就在昨日深夜,又有贼人潜入刺史府,将三姨太残忍杀害,身上的伤势与四姨太如出一辙。这下,叶刺史有些惊慌了,这个凶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刺史府,既然能杀害三姨太,也就能杀害自己,那自己每天岂非都要生活在生死边缘? 因此叶刺史严令汴州城所有衙门,齐齐出动,到处缉拿贼人,刺史府也加强了防护措施,但是直到现在,仍然没有查到一点线索,见了徐昌平这个神探,希望陡生,这才央求徐昌平帮忙。 “刺史府戒备森严,纵然凶手能潜进刺史府,难道昨晚三姨太死亡之时,她和她身边仆人就没有呼救吗?”徐昌平问道。 “我问过三姨太身边的丫鬟,丫鬟们说,昨夜是二太太的寿诞,二太太置办了酒宴,邀请汴州其他大人的家眷前来做客,身边人手不够,就将三姨太房中的丫鬟都叫了去,当时三太太身体不适,并没有参加,一人留在了屋中,恰恰她被害,也就在这个时间,房中除了三太太,再无他人,也没有人听到呼救声,等到寿宴结束,丫鬟们回房,才发现了三太太的尸首。”叶刺史说道。 “三太太有多少丫鬟?难道昨晚都被二太太叫了去,一个都没有留下?”徐昌平觉得疑惑,三太太既然身体不适,那至少应该会留下一人,端茶递水伺候才对,三太太身份尊贵,怎么可能让她一个病人独自待在屋中? “三太太屋中有四名丫鬟,本来是只叫了两人,后来客人太多,实在招呼不过来,我当时一直在场,给二太太祝寿,二太太就向我请示,又把其她两人也叫了来。那两个丫鬟侍候完三太太服药睡下,这才赶来的。”叶刺史解释道。 “三太太的尸体现在何处?案发现场有没有衙门勘察的记录?”徐昌平问道,单单凭着两人的对话,难以看清楚事情的真相,也只有在案发现场和死者的身上,才会藏有更多的秘密。 “上午衙门的仵作已经查验过尸体,留有笔录,目前尸体已经收敛,棺木就停放在刺史府,只待过了头七,便会安葬,至于现场,汴州的判官看过后,嘱咐暂时封存,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叶刺史忙到:“徐大人是否要到现场?” “我正有此意。”徐昌平站起身来,准备到刺史府看个究竟。 “慢。”欧阳辉摆摆手:“贤侄身上的剧毒未解,眼下祝物齐备,还是先将身体治好,再出发不晚,请刺史大人先回去准备一下,用不了多久,我送贤侄前往刺史府。” “也好。”叶刺史站起身来:“那我就在府中等候徐大人吧。”言罢,与众人作别,先行回府。 众人送叶刺史走出大门,目睹他离开,方才返回屋中。欧阳辉旋即将解药配好,给徐昌平服下。这才缓缓说道:“这刺史府恐怕不太平,贤侄还需小心谨慎才是。” 上官云不由得诧异:“老家伙,为什么这么说?” “刚才我给叶将军的舅舅疗伤,此人是一个道士,给他把脉之时,我发现此人内功深厚,以前似乎受过重伤,经脉之间内息淤塞,只是最近才练习了一种奇怪的心法,将经脉重新打通,身上所中之毒,是一种定时发作的毒药,隔一段时间必须服用解药,否则性命不保。”欧阳辉思索着,慢慢道来:“这个心法似乎是秦家的独门功法溯血心经,中的毒却是秦家用来控制饮血堂的剧毒,看来此人与秦家颇有渊源。” “秦家!饮血堂!”上官云惊讶道:“我们刚刚才与饮血堂交过手,他们这么快就又出现了?而且还与刺史府有关?” “那我们去刺史府岂不是自投罗网?”阿龙站起身来,怒声道:“想不到这个刺史人面兽心,在这里诱骗大哥上门送死,要我说,干脆别理他,刺史府死人,自然有汴州的衙门前去断案,干我们何事?” “胡氏?刚才叶刺史说他的夫人姓胡!”韦瑶岚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来:“平哥哥,我们不是认识一个姓胡的道士吗?” “对啊。”徐昌平也想了起来,当初在玉皇阁,那个叫玉真子的道士,俗名胡钦德,也是姓胡,莫非是这个刺史夫人的兄弟?当初在玉皇阁没有逮到他,就是因为他被秦家人带走了,与欧阳辉刚才所说的全然对照。 “看来是我们的熟人来了。”徐昌平向大家讲出当日玉皇阁之事,说道:“看来这个刺史夫人的兄弟,必然是胡钦德无疑。” 上官雨墨花容失色:“刺血堂既然对我们下了杀手,又与这个胡钦德有联系,说不定刺史府中还有饮血堂的其他高手,如果前去,岂不是很危险?” 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此去凶险无比,饮血堂专营暗杀,擅长偷袭,这一旦隐藏起来,还真的难以发现,大家都不同意徐昌平去刺史府。 “我们在明,饮血堂在暗,即使想躲,也很难躲开,早晚也要被他们盯上,现在既然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不如我们就直接去面对他们,这次我们有了准备,也有了先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趁这个机会,查出来他们杀我的原因,也不失一个办法。”徐昌平沉思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而且,叶刺史送了我白须鹤,帮我解去身上的剧毒,我不帮他情理上也说不过去,我观叶刺史,在意功名,想必也不会和饮血堂这种江湖组织合作,或许他并不知情。” “既然如此,我们陪你一同前去,万一有什么变故,也好应对。”上官云赞叹徐昌平的胆气,决定在他身边保护他。 众人也都要求一起出发,徐昌平道:“好,欧阳伯父和上官伯父不能公开露面,你们盛名之下,容易吓住对手,反而不敢出手,你们在暗中保护着我等即可,而韦二爷、韦三爷和长孙前辈,你们熟悉市井,会同欧阳家的子弟,在这汴州城中暗暗打探,查出饮血堂在汴州的据点,阿龙兄弟,陪我一同前去。” 弹指之间,众人各有任务,这可急坏了韦瑶岚、上官雨墨和张韵秋三个美女:“那我们呢?总不能将我们搁在家中吧?我们也要陪你去刺史府。” “刺史府女眷众多,我与阿龙行动有诸多不便,三位妹妹可以在刺史府,多与人交谈沟通,收集信息可好?”徐昌平被缠住不放,只好松口:“不过,此去恐有危险,你们不可分开,有事一起应对。” 正文 56迷雾重重 在欧阳辉出神入化的医术下,徐昌平身上的剑伤已经痊愈,两日的休息调整,变得精神抖擞,绕指柔之毒尽去,再无心病羁绊,一身的轻松惬意。 阿龙更是闲不住的主,这两日待在欧阳家,日日寻人饮酒作乐,喝饱了就找人活动筋骨,欧阳子弟多是医术与武艺双修,喝酒喝不过他,打架又不是他的对手,几乎被他挑了一遍,现在人见人怕,都不想和这个瘟神会面,远远看到,便即躲开。阿龙孤孤单单好不凄惨,简直成了深闺怨妇,今日有热闹可看,登时兴高采烈的出发,仿佛去参加什么喜事一样,如果让叶刺史知道他看热闹的心思,估计不等进门,便已乱棒打出。 刺史府的护卫听到徐昌平报上名字,慌忙请进:“刺史大人已经吩咐,如果徐大人前来,不用通报,便即放行。徐大人,我带你去见刺史大人。” 徐昌平众人跟着护卫,走进刺史府,半路上碰到了叶鹏飞,上来与徐昌平寒暄道:“见过徐大人,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徐大人竟然如此年轻,下官不知天高地厚,以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哪里,叶将军少年英武,人中之龙,是我们得罪在前,还请你多多包涵。”徐昌平话语中渐渐带了试探之意:“听说叶将军的舅舅身上的剧毒已解,可喜可贺啊。” “是啊,这还是托徐大人的福,这才得欧阳先生亲自出手,救了我舅舅一命,我还要多谢你才对。我刚刚把舅舅送走,回来就看到了徐大人,还请徐大人多多指教。”叶鹏飞示意护卫回去,亲自领着徐昌平:“徐大人,我带你去见我父亲。” “哦,你舅舅身体刚刚恢复,不在这刺史府养伤,不知道要去哪里?”徐昌平随意问道。 “我也是不久才见到舅舅,对他并不熟悉,他要去哪里,我还真的不知道。” “你刚见你舅舅不久?莫非你们很少来往不成?”徐昌平引导着叶鹏飞,渐渐深入话题。 “舅舅很小被人拐走,家母半月前回娘家省亲,才见到重新返回家中的舅舅,他当时身中奇毒,一到深夜,便会全身奇痒疼痛,家母便将其接到刺史府,四处延请名医医治,听大夫说在黄河湿地发现的白须鹤,是治疗剧毒的良药,这才命我前去寻找,没想到与你的两位妹妹发生冲突,实在是惭愧的紧。”叶鹏飞虽然是军人,谈吐之间却显的彬彬有礼。 两人边走边谈,不一会便来到了叶刺史的书房,刺史得知徐昌平到来,慌忙迎出。徐昌平与他寒暄几句,便同他来到了三太太遇害的房间,几名兵士在外警戒。 房间布置的典雅精致,正对着门口是一张圆桌,已经翻到,两只茶杯摔碎在地上,杯壁上还粘有浸泡过的茶叶,圆桌附近的地面,大片干涸的血迹,已经变成黑紫色,似乎三太太曾在此饮茶,凶手将她击伤,三太太倒地流血不止,挣扎之下,将桌子推翻。 水磨的地面上,几道白色的痕迹,徐昌平细细看去,四道细长的刮痕,在这血迹斑斓之中,显得触目惊心,一处刮痕的末端,有一丝小小的异物,小心的拿起来打量,竟然是一片碎裂的指甲,这四道痕迹应该是三太太用手指抓出来的,连坚硬的水磨石都被抓出了浅浅的凹痕,最后将指甲折断,似乎三太太死前承受极大的痛苦。 左侧是一张红木打成的梳妆台,一件件珠宝玉器琳琅满目,拉开抽屉,抽屉中还摆放着几件玉镯首饰,巨大的青铜镜,擦的干干净净,光滑晶莹,将前面站着的徐昌平照的纤毫毕现,这个三太太应该是一个爱美的女人,想必死前的每一天,都会在镜前精心打扮着自己的容颜。 梳妆台的旁边,是一扇窗户,窗户上安着锁扣,锁扣紧紧扣住窗框,关的死死的。徐昌平轻轻提上锁扣,推开了窗户,外面是一个池塘,荷叶翠绿,衬托着姹紫嫣红的荷花,蛙声阵阵,一片美景入眼中。 池塘的两边,分别是两座大屋,与三太太的房子组成品字形,遥相呼应,远远望去,那边房中穿红着绿的丫鬟们正在忙碌的走动。 “对面两座房子中住的是谁?”徐昌平问身边的叶刺史。 “左边住的是胡氏,我的大太太;右边住的是二太太刘氏。”叶刺史狐疑的望着徐昌平,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 徐昌平合上窗户,依然将窗户原样锁死,伸手推了推,窗户实木做成,坚固的很,纹丝不动。 梳妆台的旁边,是三太太的床帏,红色的大帐垂下,掀开了一角,露出床上铺着的锦被,锦被的顶端,一侧被拉开,锦被稍微有些凌乱。 床头挂着一副画像,上面画着一位云鬓高耸的女子,鹅蛋脸,尖尖的下巴柔滑的曲线,淡淡的峨眉微微皱起,桃花一般的眼睛温柔似水。这是一位美貌的妇人,成熟的风韵,又有着官宦家高贵的气息。 “这就是我的三太太。”叶刺史见徐昌平端详着画像,急忙解释。 “叶大人,我们一起来想想昨晚的情况。”徐昌平缓缓的说道。 “昨晚,三太太服药躺下之后,忽然有人敲门,这时她身边没有丫鬟,只好起床亲自去开门,她掀开被子,拉开纱帐,走到门前将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位熟人,她们入座之后,三太太倒上了茶水,两人说起了话。” “不知道她们谈到了什么?发生了争执,来人用利器将三太太击伤,三太太倒地之时,带翻了桌子,躺在地上挣扎。但是来人动了杀机,走到三太太面前,继续折磨三太太,三太太痛苦之下,用力挣扎,却不知为什么发不出声,剧痛中,指甲将地上都抓出了痕迹,连指甲都折断了。最后,来人杀死三太太,清理掉自己留下的痕迹后离开了。” 众人听得瞠目结舌,不知道徐昌平怎么就编出了这么一件凶案。 叶刺史问道:“你为何会如此判断?” “首先,这窗户是从内封闭的,窗户完好无损,此人不是破窗而入,只有通过这扇门,但是门没有被撞击的痕迹,这说明门是被打开的。从拉开的被子和纱帐来看,三太太显然知道来人,并从床上起来,三太太身体不适,仍然亲自奉茶,这说明来人可能是敲门,而且还是三太太的熟人,既然倒上茶,两人就可能坐了下来,进行交谈,但是为何又动起手来,这就不能判断了。”徐昌平解释道。 同样是在案发现场,众人就看不出什么,而徐昌平转眼间,就能推断出这么多东西,不管是真是假,还真的像那么一回事。 “照你这么说,来人是三太太的熟人,而且关系还不错?”叶刺史揣摩着问。 “现在可以先这么想,我要去看看三太太的尸体。”徐昌平道:“对了,你这内宅女眷较多,我进去也不大方便,就让我这三个妹妹随意走一走吧,你最好打个招呼,请大家不要惊慌,能够配合她们一下。” “这没问题。”叶刺史叫来门口的护卫:“你引着这三位小姐四处走一走,她们但有任何吩咐,你只管照做就是。”护卫答应一声,引着韦瑶岚、上官雨墨和张韵秋她们离开了。 叶刺史带着徐昌平和阿龙,来到了三太太停尸的地方,棺木并没有封死,因为三太太刚刚死去,衙门说不准会随时查验尸体。 叶刺史吩咐护卫打开棺盖,一个血肉模糊的面孔出现在大家面前,脸上被利器横七竖八的划出好几道伤口,深深的伤口将脸上的血肉都翻了上来,因为死的痛苦,死者的脸上隐隐透出了狰狞,看的众人胆战心惊,谁也不会想到,这个面目全非的女人,竟然会是那位标致的三太太。 护卫取过来仵作的验尸报告,交给了徐昌平,徐昌平细细的翻看,连连摇头:“不对,这份验尸报告有些地方说不过去。” 叶刺史慌忙问道:“哪里不对?” “三太太不是哑巴吧?” “三太太一向能歌善舞,怎么可能是哑巴?”叶刺史有些不悦。 “三太太死前,有没有嗓子不适,说不出话来?” “三太太死前,只是偶感风寒,身体疲累,并不影响说话。” “这验尸报告上说,三太太尸身上,右边的身体被利器划出了七道伤口,左边有三道伤口,**也被切开,这脸上也划出了五道伤口,如此多的伤口,从刚才我们在三太太房间里看到的,地面上指甲划出的痕迹,显然是在遭受这些痛苦时挣扎留下的。这说明三太太并没有立即被杀死,而是被活活折磨死的,既然三太太能够挣扎,为什么不呼救出声呢?”徐昌平分析着说道:“这只能说明,三太太当时被封住了穴道或者被来人捂住了嘴,不能说话,或许在倒地之前,身上便已经受了重伤,这才无力反抗凶手的折磨,从这些伤势上来看,虽然伤痕很深,看起来恐怖,但是伤口参差不齐,也没有伤及骨头,这说明来人腕力不够。能够封住对方穴道的人,必然是一名武林高手;假设来人能够一手捂住死力挣扎的三太太嘴,不让其出声,一手用利器伤害三太太,这也说明来人力大无比,怎么可能出现腕力不够的伤口?” “而这份验尸报告上,显示的全是皮肉伤,没有致命伤,也不能看出来,三太太不能出声或者不能抵抗的原因,三太太的尸身上,还藏着秘密,没有被发现。所以,我要再次验尸!” “验尸?”众人震惊了,这可是三太太,刺史府的三太太,你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要扒光了人家衣服查看吗? 正文 57玉坠之谜 叶刺史有些犹豫了,这可是他的三太太,就算是死了,luoti出现在别的男人面前,那也是大大的丢面子。 “叶大人,三太太死前,显然遭受了非同常人的折磨,难道你就不想找出真正的杀人凶手?她的在天之灵,也会期望你为她报仇雪恨。”徐昌平劝道:“不过,毕竟男女有别,我们可以让我的几个妹妹来查验。” 叶刺史眼睛一亮,对啊,这也倒是个办法。于是,三个美女还没走开一会,就被请了回来,当看到三太太可怖的脸庞,三个美女吓得花容失色,花枝乱颤,都哆嗦起来了。 听说徐昌平让她们查验尸体,那更是惧由心生,怕从四处来,连连拒绝。在叶刺史反复恳求下,徐昌平的不懈忽悠下,三人毕竟是武林中人,胆子终究比普通的女孩子要大一些,勉强答应了。 将护卫们赶出灵堂,棺材前扯上白布,徐昌平、阿龙、叶刺史站在布外,韦瑶岚、上官雨墨、张韵秋站到布内,抖抖索索的开始宽衣解带,当然是解三太太的带。对着原来的验尸报告,一边细细查看,一边向徐昌平讲述着探索与发现。 除了验尸报告上面的伤口,上官雨墨又在三太太的胸口找到了一块淤青,竟然是高手拍出的一掌,将三太太击伤了内脏。 突然,张韵秋轻声喊道:“三太太的嘴中好像含着什么东西?” “什么?你们慢点取出来,让我看看。”徐昌平一听,心中一震。 “似乎是一个玉坠。”张韵秋递出来一只晶莹的玉石,徐昌平仔细端详着。 “这是我给大太太和二太太的玉坠!”叶刺史惊讶的说道:“怎么会在三太太口中?” “当年我得到了一块宝玉,那时还没有娶三太太,只有大太太和二太太,我便吩咐匠人打成了两块玉坠,送给了她们,这怎么出现在三太太嘴中?”叶刺史有点茫然失措。 徐昌平对叶刺史道:“我现在猜测,这凶手是两个人,三太太梳妆台上,有许多贵重的首饰,凶手并没有取走,那么他们不是为财害命,三太太如此美貌,难道是为色?” 哪个男人都不会希望自己戴绿帽子,叶刺史忙到:“仵作验尸的时候说,三太太死前并没有遭到性侵,先前的四太太也是如此,肯定不是为色。” “既不为财,也不为色,那应该就是为仇了?”徐昌平猜测着说道:“三太太先被高手重伤,失去了抵抗能力,然后又被点住哑穴,接着另外一人,用利器折磨三太太。三太太如此美貌,凶手竟然丝毫不动心,下手如此狠辣,似乎是对三太太的美貌恨之入骨,不但毁容,而且还将三太太的**都隔开,这有一些因妒生恨的症状,下手时腕力又弱,此人极有可能是一名女子。” “此人不会武功,却能在刺史府来去自如,而且对三太太极为熟悉,或许是一名能够出入刺史府的女眷,买凶杀人。而你送给两位太太的玉坠出现在三太太身上,应该是三太太挣扎的时候,从凶手的身上咬下来,希望留下一个提示。” “从这种种迹象来看,其中一名凶手,极有可能在你的两位太太之中。” 叶刺史不由的叫出了声:“不可能,胡氏是我的结发妻子,我们向来恩爱,她宅心仁厚,阖府上下,无不爱戴;而刘氏出身官宦世家,知书达理,更不可能做出如此惨无人道的事情。” “叶大人,你听说过饮血堂吗?”徐昌平问道。 “刺血堂?那不是饮血西秦秦家所办的杀手堂吗?我曾经处理过几个案子,与刺血堂有一定的关系,对他们多少有一点了解。”叶刺史沉思着。 “你可知道,你的妻弟身负高明的功夫,与饮血堂也有联系?”徐昌平直截了当的说道:“从我们目前的猜测来看,凶手至少有两人,一个是武林中人,一个是女子,至少有一人是三太太所熟悉的,而且你送给两位太太的玉坠也出现在这里,大太太目前的嫌疑最大。” “不可能,胡氏的弟弟失散多年,皈依三清,成为一名道士,刚刚返回家中,怎么会与饮血堂有关?”叶刺史惊呼出声。 “你妻弟名叫胡钦德吧?道号玉真子?”徐昌平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这些?”叶刺史今天惊讶的太多,有点麻木了。 徐昌平便讲出自己与胡钦德的纠葛,听完之后,叶刺史终于动容,他也开始怀疑,胡氏就是杀人凶手,她的弟弟刚刚回家与其相认,刺史府就出现了命案,时间太凑巧了。他实在不愿相信,与自己一同风风雨雨这么多年的妻子,竟然会有如此狠辣的心肠,这又是为什么? “我们还不能妄下结论,现在还是猜测而已,我还想去看看四姨太的尸体,在此期间,你暂且不要露出声色,以免打草惊蛇。”徐昌平说道。 徐昌平问清四太太遗体埋葬的地方,请叶刺史派遣一名女仵作到坟地等候,然后将韦瑶岚、上官雨墨和张韵秋拉倒身边,低声嘱咐了一番,让她们继续留在刺史府中,自己和阿龙便出发了。 “阿龙,想不想活动活动筋骨?”徐昌平微笑着看着兄弟。 “这两天快把我憋死了,欧阳家的人都不和我动手,见了我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阿龙瞥了一眼徐昌平,顿时眼睛笑开了花:“怎么,你想陪我耍耍?” “去你的,不知道尊重病人吗?我这伤刚刚好,哪里经受得住你这粗拳。”徐昌平赶忙拒绝,神秘的说道:“你猜,这个胡钦德能去哪里?” “对啊?他能去哪里呢?”阿龙兴奋起来:“他会不会去找饮血堂的人,再次对我们出手呢?” “我猜也是这样,我们在汴州,已经有许多江湖人物知道,饮血堂更是在我们到汴州之前就动手了,胡钦德毒刚刚治好,就出去了,会不会去搬救兵,到饮血堂通风报信了?”徐昌平猜测道。 “肯定是,这个胡钦德既然和饮血堂有联系,肯定知道饮血堂刺杀我们的事情。”阿龙眼睛闪烁着光芒,随即又暗淡下来:“但是我们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又在什么地方动手呢?” “我想,饮血堂的人这会已经盯上我们了,白天在这汴州的街道上,似乎不好下手,但是等我们到了四太太的坟头,你说他们会不会出手呢?”徐昌平继续胡思乱想。 “有可能,说不定等我们挖开了坟头,他们就会动手,让我们自己挖坑埋自己,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我们在这汴州街头先晃一晃,吸引饮血堂的注意,然后再去坟头如何?”徐昌平准备下套子。 “太好了,到时候在坟头直接埋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他们的运气也真好,有我们两个给他们挖坑,这要他们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 两人一肚子坏水,不过毕竟是猜测,饮血堂是不是动手,会在哪里动手,这些都是未知数,他们暗暗提高了警惕,在繁华的汴州街头品尝着美酒,欣赏着美女,慢慢打发时间。 过了许久,看着天色稍暗,路上的人慢慢减少,两人才悠然的向四姨太的坟头走去。女仵作早已等的不耐烦了,这天色已晚,还急着回去喂奶呢,回去晚了,老公就又不知道去哪里吃奶了,看到两人过来,慌忙迎上去,催促两人赶快动手。 徐昌平和阿龙一边留意着四周,一边动手挖坟,不一会就露出了棺材,两人跳下去,准备将棺材抬出。 二人刚刚跳下,只见四道身影蓦然出现,悄无声息的围了过来,都穿着绿色的衣衫,与周围的景色印在一起,如果他们隐伏不动,还真难发现他们。 四人来势如电,顷刻间便来到了挖好的坑前,一起扬起双手,每人的两只手上,竟然都藏着数只暗器,漫天花雨一般倾泻在坑中,这坑中即便是大罗神仙,只怕也要变成刺猬了。 四人冷酷的一笑,也不管已经吓瘫的女仵作,拿起地上的铁锹,铲土就埋,饮血堂一向管杀不管埋,但是今天,有现成的大坑,不妨就做一回好事吧。 还没等铁锹扬起,他们撒向坑中的暗器竟然都飞了出来,旋转着又回到了自己身上,不过飞出去的时候,是从手中,飞回来的时候,却都到了身上,这身上立时被打成了筛子,几个洞口幽然深邃,咕嘟咕嘟的冒出了泉水,却是红色的血泉。 一阵粗狂的大笑声中,两个人从坑中跃出,竟然是差点被打成刺猬的徐昌平和阿龙。两人早有准备,发现了埋伏着的刺客, 挖坑之时,便在棺材的下面悄悄也挖出藏身的地方,两人一跳下来,就躲到了棺材下面,待刺客投完镖,便将棺材及地上的镖回收利用,重新还给了刺客。 刺客们重伤之下,知道行动失败,二话不说,咬碎毒牙,一个个都伸直了腿,再无半分生机。 “出来吧,玉真子!”徐昌平看着藏在附近的胡钦德,淡淡的说道:“你看戏看的过瘾了,也该出来表演给我们看看了。” 胡钦德闻言,二话不说,扭头就跑,但是他的轻功在阿龙面前,一切都变成了浮云,不一会,阿龙就提溜着他的脖子,将他扔进了挖好的坑中。徐昌平和阿龙手中铁锹挥动,顷刻间埋过了他半边身子。 正文 58玉真子的秘密 胡钦德也算是一条汉子,眼看着土就要埋到胸口,这才长叹道:“要不是我久病落下了隐疾,怎么会轻易栽倒你们手中,只是可惜我身上的秘密,也随着我湮没在这黄土之中了。” 徐昌平与阿龙一愣,手中铁锹已经停了下来,但是胡钦德却绷紧了嘴巴,再也不说一句话,英俊的脸上,棱角分明,透出几分坚毅的神色,只是灰尘斑驳,很是狼狈。 徐昌平对阿龙说道:“兄弟,你将土拍实,看好这个杂毛。我和仵作先查看一下四太太的尸身。” 徐昌平将四太太的棺木拉出坟茔,揭开棺盖,四太太死去还不到三天,尸体也未见腐烂,脸上错落的伤痕,几可见骨,凸显在这昏暗夜色中,说不出的阴森恐怖,与四太太的倒是颇为一致。 徐昌平观察着四太太,她的手指弯曲,骨节遒然,似乎要抓住什么东西,长长的指甲涂着蔻丹,掌心向下,平放在身侧。徐昌平小心翻过她的手掌,指甲中隐隐然有一些物事,细细看来,竟然是一些皮肉,已经枯结。 想起三太太口中的玉坠,徐昌平用力掰开四太太紧紧咬着的牙齿,仔细查看,里面除了一些碎草泥土,再无其它。 徐昌平拉起软泥一样的仵作:“刺客们都死了,你不用害怕,验完尸首,你就可以回去了。” 女仵作还没有从刚才凶险的刺杀中清醒,勉强抖起精神,双腿不住的颤栗,慢慢挪到了四太太的尸首旁。徐昌平转过身,背对着她避嫌:“你将四太太的衣服剥下,将她身上的伤给我说一遍。” 悉悉落落的声音之后,传来女仵作颤抖的话语:“四太太右边身体有六道伤痕,左边有两道,都在她的胸口附近,将**割成了几片,脸上伤痕四道,左右颊各一道,从耳边一直划到下巴,横着两道,分别从鼻梢和上唇出划过。” “她的身上有没有被指甲抓破的伤痕?” 女仵作仔细搜寻许久:“没见指痕,只有利器划破的伤痕。这些伤痕都不是致命伤,想必四太太是失血过多而死,不过在胸口还有一处淤青,似乎被重物撞击后留下的痕迹。” 徐昌平让仵作将四太太的尸首重新收殓,让她自行离去,自己则将棺木按照原来的样子掩埋好,这才来到了胡钦德面前。 阿龙与胡钦德两人正在运气,四目相对,狠狠的看着对方,谁也不肯眨眼,如果目光能杀人,胡钦德倒是不落下风。 “我与饮血堂从无交集,他们竟然两次刺杀与我,想必都是因你而起。我与你相识,也是因为花五娘之事,而且当时我也不算首要,你如此人物,想必不会因为两相厌倦的花五娘大动干戈,那为了什么,让你对我起了杀意呢?”徐昌平在胡钦德面前蹲下,慢慢分析着与他说话。 “以前饮血堂并没有对我动手,就在我与来俊臣交易的那晚,你们才埋伏到了汴州城外,意图刺杀我等。必然是你们发现我将玉笺交给了来俊臣。既然知道玉笺不在我手,你们仍然对我下手,那说明你们不是为玉笺而来,动手之际,全是杀招,也没有留活口之意,那说明你们怕我知道了什么事情,才要对我灭口,而这件事情,必然牵涉到玉笺,玉笺出现在我手中,那也就是说,你们知道了我与玉笺原来的主人见过面,你们担心我从此人口中得知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就是你的秘密,你的秘密与玉笺的主人,也就是你的师父有关,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胡钦德不由得脸上变色,他一向自诩聪明绝顶,在与秦家合作的时候,就是依仗自己的聪明才智,才博得了饮血秦家的支持。而这徐昌平,从自己的一句话,联系到近来发生的事情,竟然能够料事如神,不由得对他心生恐惧,咬紧牙关,再不肯多说一句。 “看你神色,应该是我所料非虚。”徐昌平叹息道:“你隐忍多年,不惜杀死自己的师父,我原本想,你是为玉笺之事,玉笺关系到隋炀遗宝,不由得人不动心。可你得知玉笺落入来俊臣之手,却对他不加阻拦,任凭他献给朝廷,而对我这个已经没有玉笺的人,痛下杀手,那也就是说,你们所图的并非只是宝藏,还有一个更加重大的秘密!” “还有什么秘密能比隋炀宝藏更让人动心?”徐昌平沉沉的问道:“裂土称王?占据天下?不错,宝藏是死的,有实力就可以去争夺,你图谋的必然是称王称霸,成为一国之主,那么天下的宝物也都会归你所有,你的师父是隋炀帝的遗孤,想必手中有一些物事,可以调动一些隐藏的势力,助你圆了这个梦想,现在神武王朝,人心思定,天下太平,你急切之间不能下手,只好静待时机,但是又担心你的师父将那些秘密告诉我,这才忍不住对我下手。” 胡钦德脸色霎那间变了几变,用力咬紧牙齿,抿住干燥的嘴唇,死死的望着徐昌平,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那应该是我又说对了。”徐昌平平静的眼神看着胡钦德,继续说道:“饮血西秦是江湖世家,不但将从不外传的绝学溯血心经传授于你,而且给你服下用来控制你的药物,派出大批高手来帮助你,这说明你与他们达成了交易。” “你没有从师父处夺得玉笺,也就失去了获得隋炀宝藏的机会,秦家对你下如此大的功夫,你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住他们?那或许是看中了你的承诺,日后秦家与你共分天下。秦家在西疆,他们只是一个武林家族,虽然声名赫赫,但要想兴兵作乱,恐怕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秦家距突厥不远,隋炀帝当年曾对突厥远征,莫非当时在突厥留下了什么势力,被秦家看中,决定与你找到这股势力,然后问鼎中原?” 徐昌平信马由缰,随口拈来,句句看似不可思议,令人怀疑他的大脑有了毛病,但是每一句都重重打击在胡钦德的心上,他终于忍不住了,嘶声呼道:“你不用在此胡乱猜测,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秦家必然会有高手前来救我。” 看到胡钦德气急败坏,已经失去了原来的镇定,徐昌平知道,自己的猜测已经接近他的秘密了,不过这个秘密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他关心的是目前刺史府的血案。 “你有如此重大的事情要去主持,杀我灭口对你来说算的上一件大事,这不奇怪。”徐昌平趁势追击:“不过你回来认祖归宗,与你姐姐一起杀了刺史府的三太太和四太太,这些小事应该不会被你看在眼里,难道她们也知道了你的秘密?就算知道你的秘密,你下手也不至于如此残忍,这倒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什么三太太、四太太,我从来没见过。”胡钦德大声喝道:“你要杀我,也不至于给我安这么一些罪名,男子汉大丈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玉真子绝不会皱半下眉头。” “我现在还不会杀你,毕竟你是叶刺史的妻弟,叶刺史刚刚救了我性命,至少我要还他一份人情。”徐昌平对阿龙说道:“兄弟,我们走吧,把他带回刺史府,那边还有人在等着我们呢。” 阿龙在旁边听着徐昌平离奇的推测,津津有味,虽然有些耸人听闻,但是细想之下,也似乎有些靠谱,他实在太喜欢和徐昌平待在一起了,有这么多新奇的揣测,让人耳目一新。这时听徐昌平叫自己,答应一声,从土中将胡钦德拔出,提到了手中。 这时天色已经黑透,刺史府护卫远远看到徐昌平和阿龙,手中还拎着一个人走了过来,赶紧上前迎接,等到看清了此人面目,不由得大吃一惊:“徐大人,这是大太太的兄弟,怎么被你给抓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徐昌平摆了摆手:“这不是你应该管的,刺史大人呢?带我去见他。”护卫不敢再多话,领着徐昌平去见刺史。 刺史如今在胡氏房中,与二太太刘氏和二公子叶鹏飞商量着什么,昨日的血案,令众人心有余悸,晚上聚在一起,一来可以壮胆,二来也防止贼人再来逐一刺杀。韦瑶岚、上官雨墨和张韵秋也都在这里,等候徐昌平回来。 阿龙随手将胡钦德扔到地上,胡钦德受制之下,不能反抗,摔了个结结实实,显得狼狈无比。叶鹏飞大怒:“你们为何对我舅舅如此无礼,不说出缘由来,欧阳家虽然厉害,我们刺史府也不是吃醋的。” 胡氏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妇女,多年来的养尊处优,身体已然发福,肥胖的脸上抖动了几下,带出了不悦,手中握着的佛珠急速的转动,口中轻轻念叨,并不说话。 叶鹏飞搀起舅舅,扶着他坐到椅子上,然后站到他的旁边,对徐昌平和阿龙怒目而视。 “叶将军,我们刚刚在四太太坟前被人刺杀,你舅舅也在其中,难道你不想听听他怎么解释吗?”徐昌平淡淡的说道,自行坐下。 这下众人都惊呆了,一个个瞠目结舌,看着垂头丧气的胡钦德,再也说不出话来。 正文 59真假凶手 胡钦德垂首不语,阿龙便将坟地遇刺一事说了出来,先前听过徐昌平的分析,叶刺史隐隐怀疑是内眷勾结江湖人物,对三太太和四太太下了毒手,现在又坐实胡钦德与饮血堂的关系,心中已然确认胡氏杀人凶手的事实。 “夫人,三太太和四太太对你礼敬有加,你为何引来内弟,对她们下此毒手。”想起两人的惨死,叶刺史话中带着愤怒。 “对三太太和四太太下毒手?”胡氏有点茫然:“她们与我无冤无仇,我怎么会对她们动手?” “到这个时候了,怎么还容的你抵赖?”叶刺史激动的站了起来:“我问你,我以前送你的玉坠何在?” “你知道我吃斋念佛,身上从不带饰物,那件玉坠我放在屋中,一直都未曾随身佩戴。”胡氏解释道,叫来自己的贴身丫鬟:“玉儿,你去把玉坠给老爷取来,就在那件首饰盒中。” 玉儿寻找了半天,过来回到:“太太,首饰盒中没有看到玉坠。” “老爷,你知道,你送我的玉坠,我从来都没有带过,一直放在首饰盒中,想来时间太久,下人们不知道收拾到哪里去了。”胡氏对丫鬟摆摆手,示意她离开,不解的问道:“你突然要看这个玉坠,不知是什么缘故?” “你当然找不到,这个玉坠如今就在我手上。”叶刺史取出玉坠,亮给胡氏看:“你的玉坠竟然在三太太口中发现,不是你杀了她,还能是谁?” 叶鹏飞大吃一惊,连忙对为目前辩护:“父亲,你知道母亲一向信佛,从不杀生,她怎么可能杀害三姨娘?你不能因为一件小小的玉坠,就强加罪名给母亲。” “哼,不到黄河不死心。”叶刺史冷哼一声:“徐大人早已查明,三太太的死,是刺史府中女眷勾结强人所为,你舅舅的武功高强,今日又在四太太坟头,妄图杀徐大人灭口,证据确凿,你娘的玉坠显然是在与三太太搏斗之时,被三太太咬在了口中。这么多事实,你难道还不相信,你娘就是这个杀人凶手?” 胡氏看着胡钦德,又看看徐公子和二太太,不由得叹了口气:“老爷,我在你贫贱之时便嫁给了你,相敬如宾多年,又为你生了两个儿子,看在这些情分上,我求你放了我弟弟,他不是杀害三太太的凶手,要说罪过,就都算在我一人身上吧。” 叶刺史想起多年情谊,二人相濡以沫,不由得心中一软:“你今日才知道讨饶,你对三太太和四太太下毒手之时,你的良心哪里去了?” 胡钦德挣扎着站了起来:“姐夫,我姐姐手无缚鸡之力,我不相信她会杀人,我也从来没见过你的三太太和四太太,更不会杀了她们,今日我刺杀徐昌平,却是另有原因,与你的家事无干,你休得冤枉我姐姐。” “都到这个时辰了,你竟然还顽固不化,好吧,我只有将你送到衙门,让州官再来讯问你吧。”叶刺史委然长叹,站起身来,就要吩咐士兵绑走胡钦德。 “慢。”徐昌平走到叶刺史身边,从他手中取过玉坠,仔细端详一番,来到了二太太刘氏身边:“二太太,你将这枚玉坠递给大太太,让她辨认一下,是不是她的玉坠。” 二太太盈盈站立,长长的丹凤眼,美眸流盼,举止端庄有礼,真不愧是官宦人家的子女。二太太低声答应,伸出左手边欲接过玉坠。 徐昌平却缩回手来,淡淡问道:“想不到二太太还是左撇子,看来左手甚是灵动啊。” 二太太福了一礼,柔声说道:“我自小养成了用左手的习惯,虽然时时注意,但还是会不经意中带出来,徐大人真是好眼力,观察的如此细微。” “听说刺史大人打造了两枚玉坠,分别送与你和大太太,我手上这一枚,应该是大太太的,二太太你的玉坠,可否取出来让我等欣赏一番?” 二太太平静的说道:“这有何难,我这就拿与大人观看。”说着话,从脖项上取下一串玉珠串成的项链,项链下赫然又是一枚相同的玉坠,双手交给了徐昌平。 徐昌平接过项链,上面还带着二太太的体温,一股芳香沁人心怀。他将两个玉坠放在手掌之上,观察了半天,递给了叶刺史:“叶大人,你们不妨看看,这两枚玉坠有何区别?” 众人不明何意,围过来仔细端详,两枚玉坠一模一样,相同的材质做成,似乎并无区别。 上官雨墨是豪门世家,首饰宝物众多,当年与徐昌平相识,还是通过她亲手雕琢的玉炮仗,这一看便看出了区别:“玉通人性,需带在身上温养,时间愈久,这玉质就愈发温润,更显光泽。这两枚玉坠,乍看起来,并无区别,但是大太太那枚显然是经常贴身佩戴,而二太太这枚,似乎刚刚佩戴不久。” 徐昌平赞赏的望着上官雨墨:“这就奇怪了,大太太刚刚说她从没有带过这枚玉坠,玉坠的光泽却显示经常佩戴,二太太的玉坠就戴在身上,这光泽却又如此暗淡,这两枚玉坠的主人应该换一下才对。” 众人闻听,恍然大悟,这么一看,确实如此,大太太的玉坠,应该是二太太的,而二太太的玉坠,更像是大太太的,难道两人的玉坠曾经交换过? 徐昌平继续问道:“二太太,你的衣领高耸,将脖子挡住,但是我刚才发现,你脖颈上有一道伤痕,已然结疤,似乎受伤不久,这又是谁如此大胆,竟然伤了二太太如此尊贵的人物?” 二太太玉手不自然的抚着脖颈上的伤痕,轻轻说道:“前两日,我脖子瘙痒难耐,我用手指抓痒之时,手指重了一下,竟然将自己抓破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二太太脖子上的伤痕,宛若一条长线,细细的延伸了小半个脖子,自己抓痒抓的如此凶狠,二太太也真下得去手。 “二太太真是镇定,都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能编出如此精彩的谎话。”徐昌平神色一沉:“你还不承认,是你杀了三太太和四太太吗?” 二太太惊慌失措,花容变色:“徐大人,你这是何意?你们刚才说大太太是杀人凶手,这时候又说我是杀人凶手,莫不成你把我们刺史府的人,都要当做杀人凶手吗?” “今日我在查验四太太尸身之时,发现她长长的指甲中,竟然有一丝血肉,而四太太身上并无抓痕,显然不是抓伤了自己,她的指甲中的血肉又是谁的呢?必然是四太太在与凶手搏斗中,抓破了凶手的皮肤留下来的,而你的脖颈上恰恰有伤,这时你的第一点怀疑。” “三太太和四太太身上的伤痕,都是右边身体多,而左边身体少,这说明凶手行凶时,习惯用左手,左手迎面攻击对手,才可能在对手的右边形成伤势,而你正是左撇子,这是你的疑点之二。” “第三,你的玉坠日日携带,色泽却如此暗淡,反而不如大太太的玉坠光鲜,是不是说明,你丢失了玉坠之后,生怕别人怀疑,便悄悄偷去了大太太的玉坠,戴在自己身上做掩饰?” “第四,四太太遇害的经过,我与刺史大人前番已经探讨过,应该是刺史府内应杀人,先利用自己与三太太的熟悉叫开了门,趁其不备,那名武艺高强的人突然袭击,重伤了三太太,然后内应上前,将三太太活活折磨致死。” “综上所述,真正的杀人凶手不是大太太,而是你二太太,不知道二太太还有什么解释?” 徐昌平分析的有理有据,本来大太太已经承认了自己杀人的事实,此时反而被徐昌平开脱,坐实了二太太杀人的真相。 这一番变故诡谲神奇,真真假假的杀人凶手,错综复杂案情变幻,让大家迷蒙之中,又觉得合情合理。 看着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二太太登时天旋地转,软软的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最终呐呐的说道:“不错,是我杀的她们,是我杀的她们。” 二太太自从嫁给叶刺史之后,大太太沉迷于佛祖,从不与她争宠,叶刺史对她宠爱有加,素日君心妾意,着实享受夫妻人伦之乐,她原想此生都会在丈夫的疼爱中度过。 不料,随着叶刺史连连升官,做到了汴州刺史,娶了第三房太太,虽然二太太心中不快,但两个女人叶刺史还能照应的来,时不时到她房中就寝,也就渐渐习惯了。 不料,一个月前,叶刺史竟然又娶了第四房太太,第四房太太一过门,叶刺史再也分身乏术,对二太太渐渐冷落,二太太旷日怨妇,对这个四太太不由得恨之入骨。 她听说饮血堂专门接暗杀的生意,便悄悄找到了饮血堂的杀手,许以重金,趁四太太到城外烧香拜佛之际,先令杀手重伤了四太太,自己则持着匕首,准备亲手杀了她,四太太伤重之下,用力反抗,她手中的指甲尖长锋利,划破了二太太的脖颈,让二太太更加的愤怒,新仇旧恨,冲昏了头脑,痛恨这个狐媚子夺去了丈夫对自己的宠爱,她身上所有令男人沉醉的东西,都被她一一划开,发泄自己的情绪。 三太太,也是如此被其杀害,她以自己的寿诞为名支开了三太太身边的丫鬟。她们本就一塘之隔,她观察到三太太屋中再无她人,便悄悄来到三太太门前,叫醒三太太,在屋中坐下,与三太太谈话之际,杀手突然从院中闯进,重伤了三太太,刺史府护卫众多,怕三太太呼救,杀手便制住她的哑穴,二太太这才如法炮制,像对待四太太一样,残忍的杀害了三太太。 三太太挣扎中,偷偷咬去了她的玉坠,二太太回去之后,才发现不见了玉坠,怕引起别人怀疑,就把大太太放在首饰盒中的玉坠偷了出来,戴在了自己身上。 大太太看到丈夫怀疑自己,担心争执之下,叶刺史恼怒,兄弟胡钦德性命不保,只好先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再晓以夫妻之情,但求叶刺史放过自己的兄弟,自己与叶刺史患难夫妻,伉俪情深,说不定丈夫也不会为难自己。 自此,刺史府血案真相大白,又是一场爱恨交错的血案,众人唏嘘不已。但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叶刺史为自己的花心付出了代价。 正文 60秦姓老人 刺史府血案水落石出,刺史府的家务事,交给叶刺史全权处理,也算还了他一个人情,徐昌平不再停留,带领着阿龙等人返回欧阳家,潜心琢磨上官家的乘风御影。 乘风御影嵌合古老的伏羲八卦之法,传说中伏羲是风的儿子,领悟了斗转星移、日月经天的奥秘,来去如飞,形无踪影不留,传下的八卦之法,包罗万象。乘风御影从八卦九宫步中演变而来,图中步法玄妙莫测,出神入化。 身旁有现成的老师,上官雨墨和上官云悉心指教,徐昌平内功了得,不久竟然能与阿龙并驾齐驱,引得阿龙妒忌羡慕恨,日日拿酒报仇,狂灌徐昌平。 上官云见这边事了,便生离去之意,他被囚多年,大哥上官风竟然还不放过,桃花谷中令他差点丧命,两人的矛盾不可避免。徐昌平与饮血西秦为敌,同召家结下深仇,上官风执掌的上官家,对徐昌平也不怀好意,四大武林世家,除了欧阳家,徐昌平竟然得罪了三个,即使为了爱婿的安全,上官云也必须尽早解决了上官风,这样才能为爱婿争得强援。 上官云拒绝了众人援手的好意,他本是心高气傲之人,昔年上官家的第一人,岂是泛泛之辈?即使被关了近二十年,他也自信能与上官风一较短长,只带上妻子余文华,悄然离去。 张韵秋这些日子曲意奉承,放下身段与徐昌平交好,徐昌平得她的龙心救命,心中感激,便将怀素真经眷写成册,送与了她。张韵秋欢欣雀跃,将独岛所在的位置告诉了徐昌平,请他有暇到独岛一叙,带着一众同门,返回了独岛。 韦老二和长孙傲失踪多年,牵扯到如意之事,此时不宜抛头露面,就和韦老三一起,隐居在欧阳家,闭门不出。 众人都有了自己的去处,上官风和召舞阳对自己别有用心,暗中盯着自己的动静,这隋炀遗宝之地,还不能轻易前去,免得被他们跟梢,从而引来争夺,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上官云上次提起,自己的大阳指法并没有掌握精髓,徐昌平有心再去白云山,对崖洞中的图形细细领悟,自己的好兄弟阿龙也可以趁此机会,学到大阳指法。 徐昌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阿龙、韦瑶岚和上官雨墨,这三人也都想着出去游历一番,于是大家收拾一番,与欧阳辉辞行,向白云山出发。 八月,已是酷暑时节,烈日当空,滚滚热浪席卷而来,将大地晒成了焦土。官道上空空荡荡,只有知了在狂躁的鸣叫。 荥阳郡外,一座破落的茅草屋,守着一片绿莹莹的瓜田,一个赤膊短衫的老汉眯着眼睛,坐在一辆板车之上,右手握着一把大大的酒葫芦,左手剥着几颗花生,竟然晒着赤热的太阳,不时饮上一口烈酒,扔进嘴中一颗花生,身旁还放着几只大蒜,咀嚼花生的同时,再佐上一枚蒜瓣,细细的品味着其中的辛辣之气。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老头,徐昌平与众人面面相觑,有些诧异。这一路走来,大家已是汗湿重衣,阿龙差一点都将自己扒光了,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如同枯萎的花朵,早就无精打采,看到如此青翠诱人的西瓜,几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渴望。 顾不得眼前的老头,几人跳下马来,让马自行在附近啃着青草,一窝蜂的冲进了瓜田,每人手中都抱了一个圆滚滚的西瓜,来到了窝棚,承影名不虚传,砍瓜切菜锋锐无匹,霎那间将西瓜破开,众人各取一块,急急的吃了起来。 老头眯着的眼睛霍然睁开,看着韦瑶岚手中的承影,露出讶然之色,旋即又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上官雨墨取了一块瓜,来到老头面前:“老伯,吃一块瓜吧,这么热的天,你怎么坐在这阳光下面?身体会受不了的,不如到这屋中阴凉的地方躲一躲?” 老头闭着眼睛,微微摇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烈日之下饮烈酒,你们怎么能体会其中的奥妙?小丫头心肠不错,老头我谢谢你了,这些瓜就算我请你们了。” “这怎么行,老人家种瓜不易,我们怎能白吃?”上官雨墨取出一块银子,看老头没有接过来的意思,便放在板车上,走回了茅屋。 阿龙是酒中君子,看着老头一个人独酌,不禁酒虫发作,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老头的面前:“老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个人喝酒无聊,我来陪你吧。”伸手将老者的酒葫芦抓了过来,也不嫌脏,仰头喝了一大口,赞道:“好酒!”这酒辛辣无比,一道火线顺着喉咙急剧向下,所经之处,仿佛被炙烤过一般,顿时毛孔张开,浑身舒泰。 老头劈手抢回来酒葫芦,斜着眼打量阿龙一眼,脸上竟露出了些许笑意:“小子,我这酒可不多了,你莫非也要占我这个老头的便宜?” “你这老头,怎么如此小气,喝你点酒怕什么?喝完了我这里还有。”一纵身,将马背上的酒囊取了过来,递给老头:“老哥,看你也是酒中知己,我喝了这么多年酒,还从没像你这样喝酒,当真是滋味无穷啊。”一边说话,一边学着老头模样,剥开一颗花生,放进嘴中,然后再吃上一枚蒜瓣,大口咀嚼。 花生是生花生,入口香甜,蒜瓣却是陈年老蒜,辛辣无比,加上这烈酒,腹中宛如着了火一般,登时大汗淋漓,却又被这酷热的太阳蒸腾一空,那种痛快的感觉,仿佛将整个人都抛在了空中,腾云驾雾,清爽无比,阿龙不由得**了一声。 老头不再阻拦,举起葫芦喝了一大口,将葫芦递给阿龙,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生怕对方占了便宜,不一会便将葫芦中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上官雨墨露出关心神色,低声对徐昌平说道:“平哥哥,这个老头不简单啊,也不知道是敌是友,阿龙喝了他的酒,会不会有危险?” 韦瑶岚在旁听见,不由得撇撇嘴:“一个看瓜的糟老头子,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墨妹不用担心,阿龙外粗内细,心思缜密,酒里如果有什么不对,他必然会发现。”徐昌平看了看韦瑶岚,微笑着说道:“岚妹,你这次可是看走眼了,这个老者可不是一般看瓜的。” “哦,他哪里有什么不同?我怎么看不出来。”韦瑶岚睁大了妙目,细细打量。 “你看阿龙,喝完酒后汗出如注,在这太阳烘烤之下,身边形成一圈水汽,你再看看这个老头,有何异样?” 韦瑶岚再看过去,果然,老头喝酒的时候神色自若,越喝这精神越好,顾盼之间,神采飞扬,眼睛中隐隐光芒四溢。而阿龙,身边腾起淡淡的水雾,眼神竟然渐渐迷离,仿佛喝醉了一般,阿龙可是千杯不倒,酒量惊人啊! “阿龙如此酒量,与这老人分喝了这么一小葫芦酒,似乎都要醉倒,这酒可是非比寻常。”上官雨墨妙目闪烁。 “你再看这个老头的手,干净整洁,指甲中没有半点泥土,怎么可能是个侍弄瓜田的农夫?”徐昌平继续说道:“他在这么酷热的阳光之下,身上竟然没有星点汗渍,这分明是身怀高深的内功,而且这内功可要比我们强的太多,就算是与伯父和欧阳辉前辈相比,恐怕也不遑多让,这老人必然是一个隐者高人,可是为何出现在这里?” 徐昌平说到这里,不由得闪过一个念头,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让他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起来。 于是,他来到老人面前,深施一礼道:“前辈莫非姓秦?专门在此等候我们?” 老者哈哈一笑,摇了摇手中的葫芦,拍了拍昏昏沉沉的阿龙:“好小子,我辛辛苦苦酿了这么长时间的酒,原本省吃俭用要喝一年的,没想到今天竟被你喝了个干净,看来我这剩下的半年,可要打饥荒了。” 说着话,转身看向徐昌平,连连赞道:“不错,不错,竟然能猜出我的身份,你这小子的心机可真是不得了。怪不得,能让他们如此惊慌,我是姓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前辈武功之高,天下罕见,向来必是成名已久的前辈。在这武林中,功夫最高的只怕就是这武林四大世家,前辈的武功,不在上官云和欧阳辉两位前辈之下。”徐昌平恭敬的说道:“这武林四大世家,上官家和欧阳家我已经去过, 没有听说像你这等人物,那应该是南诏召家和饮血秦家的人了。召家一向以用毒著称,这内功会稍稍逊色,而且与毒接触的久了,身上的皮肤也与常人不同,前辈面色红润,自然不是经常与毒打交道之人,只剩下秦家。晚辈刚刚与秦家打过几次交道,前几天还与胡钦德有过一番交集,想必秦家救出胡钦德后,得知了晚辈与胡钦德的一些事情,从而对晚辈更欲除之而后快,前两次吃了亏,秦家不会再派饮血堂的外姓子弟,一定是秦姓高手亲自出马,所以晚辈斗胆猜测,前辈是秦家人,而且是秦家之中身份显赫之人。” 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听到徐昌平这么一说,芳心大惊,连忙来到徐昌平身旁,警惕的望着面前这个老人。 “真是奇才,想不到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秦姓老者捋着胡须微笑着说道:“我叫秦无殇,排行老二。” 正文 61大剑无殇 “大剑无殇!”上官雨墨惊呼出声。饮血西秦家主兄弟四人,个个神功盖世,都是鼎鼎有名的绝顶高手。老二秦无殇,生性豪爽,喜欢用一柄大剑,一手饮血剑法,不知道取走了多少江湖豪杰的性命。秦家这样的刺客世家,素以隐秘谨慎著称,而他却反其道而行之,光明磊落,每次刺杀,总是正面挑战,将对手击败后再取其性命,与秦家众人格格不入。 “大剑无殇人已殇,回首看时情更伤。”秦无殇低声吟道,神情落寞,颇有萧索之意。 “前辈在此等候,想必不是为难我等,不知有何见教?”徐昌平依然恭敬。 “我秦无殇在此等候你多时,你怎么就能判断我不是为杀你而来?”秦无殇对徐昌平更加的感兴趣。 “第一,以前辈的身份武功,想必不会对我这样的小辈出手;第二,如果前辈有意杀我,也不会拿出如此好酒与我兄弟同饮,更不会与我等如此多话;还有最后一条,晚辈并没有看到前辈携带兵器,听闻秦家杀人,一向是一剑刺血,从未听说用掌法取人性命。”徐昌平很淡定的说道,心中惴惴,他也只是猜测而已,面对如此凶名的秦家高手,心中不惊慌是不可能的。 “你这个小子很有趣,我这次来的不虚,你们几人很对我的胃口。”秦无殇微笑着说道:“特别是这个醉鬼,甚合我意。” “那前辈在此等候我等,不知道又为了什么?”徐昌平问道:“秦家人想必是定要杀我而心甘才对,前辈也是秦家人,不杀了我,以后又如何回去面对呢?” “秦家待我如草芥,我对秦家如浮云。”秦无殇淡淡的说道:“我这次出来,已无再回秦家之意,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秦家冷血无情,我与他们已经再无情谊可言。不过,我这次来,却是想找你商量一件事情。” “前辈但有吩咐,请说无妨。”徐昌平不由得好奇,这秦无殇又有什么事情能与自己商量的。 “秦家祖训,世代子孙只在江湖立威,不承想我大哥这次功利熏心,竟然要卷入政权更迭之中,万一事情败露,恐怕秦家这百年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秦无殇沉重的说道:“我有两个孙儿,孙女一向跟在我身边,孙子自小被他父亲送入西陲军中,他的性格冷酷刚烈,实在不适合在这施权谋、动机心的官场厮混,数次劝他,怎奈他醉心于军旅的战场厮杀,不肯罢手。我只望徐少侠在他危难之时,能够尽力帮助他一下,再无其它请求。” 原来胡钦德被叶刺史送入大牢,毕竟是自己结发妻子的弟弟,他终究不忍心将其绳之以法,连大堂也没过,只是想暂时关押一段时间,等他有了忏悔之意,再将其放出。 后来,饮血堂得知他的下落,将他从大牢中救走,通过飞鸽传书,将胡钦德与徐昌平的事情报与同州秦家。秦家自上次汴州城外刺杀徐昌平失败后,便着手收集关于徐昌平的资料,此时听到徐昌平猜出胡钦德的秘密,更是心慌。 功臣之后,年纪轻轻便已做到四品都尉,心机又是如此深沉,此人以后必是秦家大敌。秦家涉及谋反叛逆的大事,对徐昌平料事如神的智慧更加忌惮,几个主事再三商议,决定派出秦家的精干子弟,务必将徐昌平杀死。 秦无殇与几个兄弟貌合神离多年,更是反对谋逆,不久前妻子病故,令让他心生退意。关于徐昌平的各种情报他都细细看过,深觉此子前途不可限量,似乎已深得武后青睐,便生结纳之意,自己的孙子秦紫阳已升为将军,但在朝中却没有强援,如果能够结识徐昌平,与他建立良好的关系,凭此子的智慧和祖上余荫,来日说不定可以帮到秦紫阳。 于是,秦无殇主动请缨。他的本意是先观察一下徐昌平,如果他确实如传说中那样,智计无双,便与之结纳,互为援助,自己也可趁此机会脱离秦家,归隐山林,如果徐昌平是个绣花枕头,那就不妨动手将之除去。 秦无殇提前到此,买下这片瓜地,守在这里等候,等见到徐昌平四人,阿龙豪情万丈,徐昌平机智沉着,都令他欣赏不已,更是不忍下手,这才存心结纳。 众人闻听,暗自庆幸,如果这个秦无殇真的存心动手,自己这四人必然性命不保。幸得阿龙投其所好,成为他的酒中知己,而徐昌平又被其看重,众人才躲过一劫。 这时,从远处走来一名少女,手中提着一只竹篮,身着白色衣裙,清丽无匹的容颜笑意盈盈,远远的便喊道:“爷爷,我给你送饭来了。” 待到走进,看到几人,不由得一愣:“爷爷,怎么有这么多人在这里?咦,还躺着一个酒鬼?这个酒鬼身上的酒味,似乎是爷爷的忘情酒,爷爷,你将你的宝贝酒给他喝了?你不是害人吗,这小子估计要醉上三天才能醒了。” 听着丫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休,秦无殇面色一暖,温和的笑道:“紫怡,你这次可冤枉爷爷了,是这个死小子自己抢酒喝的,我可没劝他。不过你别小看这小子,他可是喝了我小半葫芦酒,才喝醉的。” “小半葫芦?那他岂非要躺上半个月!你怎么舍得让他喝你的宝贝酒。”秦紫怡讶然问道。 “哈哈,我喜欢这个小子,想把他收作孙女婿呢,你看怎么样?”秦无殇笑呵呵的问道。 “孙女婿?那你要抓紧时间,去认个孙女才行。”秦紫怡调皮的说道。 爷孙两个趣味的问答,令气氛为之一缓,徐昌平众人将阿龙安置在窝棚的阴凉处躺下,上前与秦紫怡搭话。 就在大家叙话之际,官道上传来疾风暴雨的马蹄声,几匹马大汗淋漓的来到了窝棚的前面。 “大哥,这天太热了,马匹受不了,要歇歇,这边有片瓜地,大伙不如下来吃个瓜,让马也缓缓神再走吧?” “也好,这瓜生在沙地中,必然甘甜清脆,那边有个窝棚,我们就到窝棚去,买几个瓜吃了再走。” 说话间,几个人翻身下马,来到众人面前,个个眼露煞光,满面狠厉之色,一看就非善良之辈。 “老头,快点挑上几个好瓜,给我们切开。”一个人毫不客气的冲着秦无殇吆喝,大概看着秦无殇最像个瓜农。 “小妞,你去弄点清水,饮饮我们的马。”一个看起来有点色的小子,一眼就盯上了秦紫怡。 秦无殇微笑着说道:“这里倒是有好多瓜,只是没人伺候,诸位要想吃瓜,要自己去摘才成。” 一个眼尖的小子看到了地上的阿龙:“这里竟然还有个酒鬼,这么热的天,喝什么酒,这身酒气熏的我头都晕了,快点把他扔出去。”边说边用脚狠狠踢了阿龙两下。 老大到底是多走了几年江湖,眼力比兄弟们要强,一看徐昌平、韦瑶岚、上官雨墨衣着不凡,身上佩戴着兵器,而秦无殇和秦紫怡面对他们这些恶神,也是毫无惧色,再加上地上的酒鬼,这么些人组合在一起,委实奇怪的很,不敢造次,狠狠的吆喝起兄弟:“废什么话,自己摘就自己摘,老六,你去挑两个瓜来,大家吃了上路。” 那个**的小子闻听,不情愿的走进瓜地,不一会抱了一个瓜进来,一手握着一锭银子:“真是邪门,这板车上竟然放着银子没人要,那就便宜我吧。”边说边往自己怀里揣。 韦瑶岚不乐意了,笑眯眯的走上前:“大爷,你这个瓜挑的怎么样啊,让我看看,别挑个生瓜。” 精虫上脑,色小子不顾老大接连飞来的媚眼:“吆喝,这个小妞真不错,这说起话来,声音比这瓜还甜。” 韦瑶岚笑嘻嘻的走上前,小手接过来西瓜,霎那间小手在他身上悄然触了一下,拍拍西瓜还给了他:“多谢大爷夸奖,这个西瓜听着声音就是好瓜,大爷真是好眼力,一下子就挑到了这么好的瓜。” 色小子笑的合不拢嘴:“小妞,不如你跟大爷我走吧,穿金戴银,少不了你的,省得在这穷乡僻壤吃风喝土。” 大哥看不下去了:“老六,混什么话,还不快点把瓜切了分给大家吃。” 老六不敢再废话,将瓜切开,几人狼吞虎咽的一扫而尽,仍然意犹未尽,但是老大却不愿再停留,吩咐老六:“老六,将瓜钱结了咱们走路。” 老六嘀嘀咕咕的摸向胸口,脸色大变:“大哥,我怀里东西都不见了。”一边说话,一边狐疑的望着韦瑶岚。 韦瑶岚此时脸上更像是开了花,手中已多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娇滴滴的对徐昌平说道:“平哥哥,真是邪门,地上竟然有这么多东西没人要,那就便宜我吧。” 徐昌平和上官雨墨忍俊不禁,秦无殇和秦紫怡也是看的津津有味,这几个大汉的脸上却挂不住了,阴沉的脸色马上就要狂风暴雨。 老大知道遇到了高人,连忙走上来道:“刚才我兄弟多有得罪,银子你们拿去,其它东西就还给我们吧。” 韦瑶岚不理他,翻看着手中的东西,还有一张小小的折叠的纸片,随手就欲打开。 老大脸色一变,身形陡涨,大手快如闪电的抓了过来,想要阻止韦瑶岚打开纸片。 上官雨墨在旁看的分明,玉手轻轻抬起,便将老大的攻击化为乌有。韦瑶岚打开了纸条,上面写着六个大字:荥阳郡,杨有信。 正文 62并蒂遇莲心,携手入黄泉 “你们是饮血堂的人?”秦无殇脸色一沉,纸条上有秦家独有的暗记,乃是秦家给饮血堂布置刺杀任务的特有标志。 “你怎么知道?”老大有些惊慌,心中暗暗懊悔,不该将纸条交给六弟销毁,饮血堂的刺杀任务,向来只下达给负责人,看过之后,立时销毁,再由负责人安排人手,并亲口传达任务。自己六兄弟是生死之交,这次接到任务,随手将纸条交给几个兄弟传看,并吩咐六弟看完后销毁,不承想他粗心大意竟然忘记了,现在被韦瑶岚偷去,万一总堂知道,自己六兄弟只怕立时丢了性命,不由得起了杀意,示意几个兄弟做好准备,要将眼前几人全部灭口。 “我是秦无殇。”秦无殇淡淡的说道。 “啊?”几条大汉闻听,大惊失色,他们从未见过传说中的二当家。 “你们快点滚,趁我现在高兴,饶你们不死。”秦无殇冷冰冰的喝道。 老大的脸上惊疑不定,不敢轻举妄动,慌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盒,双手递给秦无殇:“我们接到任务的时候,收到了这只玉盒,总堂有令,我们此次在荥阳郡执行任务,如果碰到二当家的,就将玉盒交给你。” 秦无殇从老大手中接过玉盒,轻轻打开,玉盒内部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成,触手温润,淡淡的清香,迎面而来。盒中放着一张折叠的纸条,展开之后,上面只写了一个字,是一个大大的“死”字。 “不好。”秦无殇的面色霎时变成了碧油油的紫色,已然中了剧毒,急怒之下,手掌迅速拍向老大:“你竟然敢对我下毒?”老大如何能躲过秦无殇的雷霆一击,登时**迸出,倒地身亡。 饮血堂其余人等齐齐愤然做色,却不敢出声。秦紫怡悲愤的喊道:“爷爷,我把他们全都杀了,为你报仇。“ 秦无殇用尽全身内力,压制住剧毒,缓缓的摇了摇头:“不管他们的事,把他们赶走吧,我有话对你们说。” 秦紫怡怒视着其余的饮血堂弟子:“还不快滚,再让我见到,定然取尔等狗命。” 徐昌平众人莫名其妙,这秦无殇怎么突然就中了剧毒?没有看到那个老大有其它动作啊,莫非盒中的香味是剧毒?但是旁边的几人都闻到了,怎么偏偏就秦无殇中了毒? 徐昌平赶忙与秦紫怡一起,搀扶着满面青紫的秦无殇坐在了地上:“汴州欧阳家距此地不远,我们速速将前辈送去,想必欧阳前辈能够解了前辈所中的毒。” “来不及了。”秦无殇吃力的说道:“好厉害的毒,并蒂遇莲心,携手入黄泉,召家这连心毒果然名不虚传,我这大哥与召家合作,竟然连我都瞒过了,看来他铁了心要做大事了,我这个挡路石,早已经碍着他的雄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对我用了莲心,刚才玉盒中的香味,是并蒂莲的香味,并没有毒,只有服了莲心的人,才会中毒。” 并蒂莲多生长在水乡之地,花开繁华,清香动人,是一种观赏性极强的植物,并不带一点毒性;但是世间万物奇妙,有一种连心莲,结出来的果实宛如心状,由碧绿的纤柱串联起来,就像一颗颗连在一起的红心,因此称之连心莲,连心莲极为罕见,自身也是没毒,但是只要遇到并蒂花的香味,便会产生巨大的反应,生成一种可怕的剧毒,顷刻间让人通体变绿,死于非命。 召家就有此毒,称之为连心毒,美其名曰:并蒂遇莲心,携手入黄泉。就像两个情人,不见面则罢,一旦见面,便即干柴烈火,至死不休,产生巨大反应。但是与情人见面不同的是,这并蒂遇到莲心,生出的反应是要了人的性命。 “我如今是剧毒攻心,神仙难救,死去之后,你们就将我埋在这片瓜地之中吧,生于江湖,死于乡间,能够葬身在这片宁静的村庄之中,也是我最好的归宿了。”秦无殇望着眼泪汪汪的秦紫怡,话语中满是不舍:“孩子,你以后就跟着徐少侠和阿龙,去寻找你的哥哥吧,记住我的话,不要找秦家报仇,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 秦无殇看着地上昏睡的阿龙,轻轻一笑,拉住徐昌平的手道:“徐少侠,你仁义、智谋都是极佳,我今日有幸与你相识,想托付你两件事,不知你可肯答应?” 经历了上官云与上官风的手足相残,眼下又看到秦家如此,江湖功利,令多少兄弟反目成仇?徐昌平唏嘘不已,郑重的点头道:“前辈但有吩咐,我一定尽力而为。” “第一件,就是我这孙女,我对她最放心不下,如今秦家与我势成水火,她也不能再回秦家,或许还会有人追杀,我想请你带着她,找到她的哥哥。”看到徐昌平点头,秦无殇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第二件,我那个孙子秦紫阳,重情重义,我希望你能与他成为异性兄弟,他如果有难,你尽量帮助他。” 徐昌平郑重的说道:“异性兄弟,那需要两人对脾气才行,但是我答应你,但凡不违道义之事,尽我所能,我一定会去帮他。” 秦无殇慢慢阖上了眼睛,谁都不会想到,这个叱咤风云的人物,竟然死在这里,死在这么一个偏僻的村庄中,杀他的人,竟然是他的亲兄弟。 众人按照秦无殇的嘱托,将他埋葬在瓜地之中,相处时短,但是这个老人还是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抔黄土,一块木碑,任你如何英雄,死后也是化为尘土。江湖,你有杀人的时候,也有被杀的时候,恩恩怨怨,是是非非,谁能说的清楚? 埋葬了秦无殇,上官雨墨和韦瑶岚扶起痛不欲生的秦紫怡,徐昌平抱着醉醺醺的阿龙,何去何从,一时之间颇有点踌躇。徐昌平现在已经在饮血秦家、上官随影、夺命南诏三家的掌控之下,这一走出去,就是危机重重,刚才如果不是秦无殇留情,徐昌平恐怕是死的再也不能再死了,徐昌平深深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还是实力不够啊,必须要强大起来。 即使实力不够,也必须反击,这个秦家如同跗骨之蛆,随时都会咬自己一口,秦家和上官家、召家不同,上官家和召家是看紧自己,中途却从不出手,只待自己找到了藏宝之地,或许就是致命一击,而秦家,却是必杀自己才能甘心,如果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以后的行动还会接踵而来。 徐昌平想到了韦瑶岚偷来的纸条:荥阳郡,杨有信。这个杨有信应该是饮血堂要杀的人,既然他们要杀,那我就要营救,敌人的敌人,也是朋友。想到此,徐昌平不再犹豫,拨马直奔荥阳郡。 他们就在荥阳郡的城外,杨有信是城中有名的善人,家财万贯,乐善好施,在荥阳郡有很好的口碑,很快便打听到了他的宅院。 杨家大院占地广阔,重峦叠嶂的房屋密布其间,夹以山水如画,果然是豪富之家,自古以来,穷文富武,有钱人家多习武防身,看家护院,穷酸书生则以文章博取功名,这进进出出的杨家子弟,个个英姿飒爽,威武雄壮。 徐昌平来到大门口,请护卫前去禀报,要见杨有信。每年来杨家混吃混喝的江湖人物,何止千万,杨家护卫看着徐昌平抱着阿龙,以为他抱着一个病人,把徐昌平当做是寻求帮助的,立即将他带到了外院,这里有专门接待的账房,给他们做了登记,每人分几两银子,直接打发出去。 徐昌平众人拿着分到手的银子,有点哭笑不得,这杨家还真不错,进来都能拿银子,这也说明此人的确豪爽,不似奸恶之辈,徐昌平更加坚定了救杨有信的决心。 想到瓜田中遇到的饮血堂众人,已经提前进入荥阳郡,说不定潜入了杨家,正在伺机下手,徐昌平便有点着急,将手中银子塞给了护卫,低声说道:“有人要杀杨有信,这些银子算我赏你的,你快点进去通报。” 护卫赶快将银子给徐昌平:“我家主人说过,不许我们接外人的银子,否则赶出府去,我可不会为你这点银子丢了饭碗。我说小子,你银子也有了,就快点带病人离开吧,我家主人每天有多少重要人物要见,怎么有功夫接待你,刚才就来了几个人,正在与主人谈话,我可不想去碰霉头。” “哦,是不是有五个人?都是武林人士?”徐昌平赶紧问道,瓜田中饮血堂六人中死了老大,便成为五个人了。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护卫有点惊奇:“莫非你在外面看到他们进来了?” 徐昌平不由分说,一把揪住护卫:“速速带我见你家主人,否则我要了你的命。” 护卫顿时惨声呼叫:“打劫了,强人来打劫了,大家拿好家伙,抓了这些强人。” 顿时哗啦啦的围过来一群人,有杨家子弟,有投奔过来的食客,还有杨家的护卫,足足百十人。 徐昌平不再废话,对韦瑶岚三人使了个眼色,抡起了手中护卫,宛如一个旋转的风火轮,三女紧随其后,粉拳秀腿大打出手,登时将杨家众人打的东倒西歪,整个杨家像炸开了锅,热闹非凡。 这正是徐昌平想要的结果,越热闹,才能惊动杨有信出来查看,也能震慑饮血堂不敢轻易出手。 正文 63多情总是少年时 “住手,怎么能对客人如此无礼?”一声大喝从内院传来,出现了一位赳赳武夫,丹凤眼,顾盼之间神威凛凛,三绺长须飘洒如墨,身材高大,长腿如飞,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徐昌平面前,拱手施礼:“下人无礼,冒犯了英雄,请英雄恕罪。” 不闻他过,便说己非,真真是侠义之人,后面紧紧跟着五个人,也一个个英雄无敌的江湖好汉模样。 徐昌平吁了一口长气,总算来的不晚,这个杨有信还没有遭到毒手,上前回礼:“这位想必就是杨庄主,在下久仰大名,一心求见,无礼在前,怪不得众人。” “少侠客气了,请屋内坐。”杨有信做出手势,请几人进屋。 徐昌平也不客气,一手夹住阿龙,带着三女来到屋中,秦紫怡看到饮血堂五人,气便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他们带来的玉盒,爷爷也不会中毒死去,俏丽的眼中燃烧着怒火:“我都警告过你们,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现在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这五人也是暗暗叫苦:姑奶奶,是我们先来的好不好?在瓜田中吃了大亏,连老大都被拍死,这面前几人实在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要不是任务在身,早就离开这荥阳郡了。 杨有信看着五人尴尬,哈哈大笑,在旁边打着圆场:“既然大家都认识,那就是有缘,坐下说话,今天让老哥我给大家洗尘接风。” 徐昌平道:“原来这五位兄弟还没有将杀杨庄主的意思告诉他,要不要兄弟我替你们说说。” 饮血堂五人脸色变成了猪肝色,他们与杨有信相识,本来想见面之后,趁无人之时再动手,不料徐昌平横插一杠,搅乱了计划。看着杨有信狐疑的目光,急忙解释道:“杨兄,不要听此人胡言乱语,我们这次专程为拜访杨兄而来,怎么会对杨兄不利?既然这几位朋友对我们有成见,我们就先行告辞,也省得杨兄面上不好看。”说话间站起身,便要趁机开溜。 韦瑶岚摇晃着从老六身上偷来的纸条,拦住了几人的去路:“证据就在我手上,饮血堂的杀手们,抗拒从严,老实坦白吧?” “饮血堂!”杨有信当然听说过饮血堂的凶名,但是他不敢相信这几人竟然也是饮血堂的人。 眼前这五人多年前被官府追捕,穷途末路,来到杨家躲避。杨有信并不追问几人来路,他结交江湖豪杰,从不问出身,只凭心中好恶,能说的上话的,用心结纳,说不上话的,便赠金礼送,素有杨孟尝的美名。这五人还有他们的大哥,当时与杨有信相谈甚欢,在这杨家庄盘桓多日,饮酒论武,倒也算有了一些交情。 如今这些人加入饮血堂,来到了这里,只怕不会仅仅是拜会这么简单,莫非真的是为了刺杀自己?杨有信一时之间,惊怒交加,默默退后几步,提高了警惕。 这五人见事情败露,恼羞成怒,也不否认:“杨兄,我们曾承你大恩,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们这次奉命前来,只因有人要取你性命。现在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杨兄,你就认命吧。”五人使了眼色,拨出身上长剑,揉身便上。 前面却蓦然出现了两个美女,她们身形如电,后发先至,已经挡住了五人,正是上官雨墨与秦紫怡,秦紫怡心伤爷爷惨死,下手毫不留情,秦家高手,岂是这些饮血堂外姓弟子可比,顷刻间,随着惨叫声中,四人已经毙命在她的追命剑下,一剑追命,当真是狠辣鬼魅。只剩下色眯眯的老六,被上官雨墨制住,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老六不像以前那些饮血堂弟子一样有骨气,没舍得咬碎牙齿中藏着的剧毒,睁着惊恐的眼睛,望着站到面前的徐昌平,口不择言的求饶:“少侠,大爷,饶了我狗命吧。” 以前碰到的饮血堂弟子,个个视死如归,一旦失败,便即自绝,从来不肯吐露半点情报,这个老六,却是个软骨头,徐昌平也正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些讯息。 “你们这次的任务是何人指派的?”徐昌平面色一板,沉声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老六慌忙说道:“饮血堂派发任务,向来只对主事一人,大哥收到总堂的飞鸽传书后,就带我们出发,具体是谁下达的指令,我没听大哥提起。” “你们接到刺杀杨有信任务,是不是同时收到了那个交给秦无殇的玉盒?” “不,不是,当初飞鸽传书的时候并没有见到玉盒,我们在路上的时候,有一个蒙面人,手持总堂的令牌,将我们拦住,将这只玉盒交给了大哥,让我们遇到秦无殇时,把玉盒转交给他,然后此人就离开了,别的我就不知道了。”老六战战兢兢,生怕回答不能让徐昌平满意,从而性命不保。 听到此,秦紫怡眼圈一红,如果不是这几人带来的玉盒,爷爷怎么可能在毫无防备之下中了连心毒,从而死于非命。手中长剑如同毒蛇出洞,疾如闪电的刺入了老六的胸膛:“你这个奸贼,还我爷爷命来!” 长剑洞穿老六的身体,老六登时毙命倒地。徐昌平苦笑着看着秦紫怡,想多打听点讯息的心思就此作罢。 秦紫怡也知道自己气愤之下,行事有些鲁莽了,不好意思的说道:“徐哥哥,对不起,我急怒之下,出手太重了。” 徐昌平微笑着说道:“无妨,这些人也确实该死,不但害死了你爷爷,如今还要对杨大侠下毒手,不死不足以解恨,如今,这些贼人已经全部授首,你就将他们的首级带到你爷爷坟前,祭奠一下他老人家吧,如果来日我们能够查到真正的凶手,再来拜祭他老人家。” 秦紫怡盈盈拜倒,含泪道:“我代爷爷在天之灵,感谢徐哥哥,以后爷爷这大仇,全仗徐哥哥做主。” 杨有信大难不死,这时闻听徐昌平众人要祭拜亡灵,便急忙道:“我这就吩咐府上下人,准备好香烛。” 杨府家大业大,万物齐备,说话间下人已将香烛三牲备齐。徐昌平拉过上官雨墨,道:“阿龙如今还在昏迷,我留下来照顾他,紫怡妹子一个人去我不太放心,你就和岚妹陪她一起前往吧。”然后又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上官雨墨一怔,很快脸色恢复正常。 秦无殇埋葬之地距荥阳郡外不远,上官雨墨带着韦瑶岚和秦紫怡很快来到了这里,坟头土质疏松,挖出不久的泥土,还散发着新鲜的芬芳气息,在烈日的暴晒下,失去了大多的水分,显得有些干燥。 三人将饮血堂五人的首级放在坟头,摆好香烛祭品,秦紫怡哀哀痛哭,自己从小与爷爷相依为命,如今天人永隔,再不能相见,不由得悲伤欲绝。上官雨墨和韦瑶岚也是唏嘘不已,这个老人叱咤风云,就在今天,如果不是他动了慈悲之心,埋在这里的怕就是自己了,想一想这个老人英雄一世,也是缅怀不已。 良久,两人这才劝住伤心落泪的秦紫怡,带着她返回了杨家。徐昌平和杨有信正在大堂,相谈甚欢,看见三人回来,连忙迎上前去,杨家早已布置好休息的客房,将几人安顿下来。 因为阿龙迟迟不见醒转,几人在杨家便暂时住了下来,徐昌平不是陪杨有信谈经论道,就是在陪着三女在城中闲逛解闷,有时间再仔细专研上官家的乘风御影,日子匆匆如流水,与韦瑶岚和上官雨墨的情谊却在日益增进,秦紫怡也渐渐从悲伤中摆脱出来,不时去看一看醉的昏天黑地的阿龙,想起秦无殇生前所说的话,秦紫怡看着阿龙的眼神中也渐渐多了一些柔情。 终于,阿龙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便发现眼前多了一个陌生的少女,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一双秋水潋滟的大眼睛,正一瞬不瞬的注视着自己。 阿龙大惊,他虽然是世家公子,身边丫鬟仆从无数,但是一生纵情于朋友美酒,从没领略过儿女之情,这冷不丁的身边多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还似乎对自己有着浓浓的情意,心头如小鹿乱撞,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 秦紫怡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正坐在旁边胡思乱想,想起了一些羞人的事情,神态中自然流露出一些小女儿之态,却被正好醒来的阿龙看到,顿时羞涩面红,不敢说话,急急奔了出去,通知徐昌平众人。 徐昌平正在与杨有信叙话,闻听阿龙醒来,大喜过望,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不由分说,一拳头砸在他的胸膛,登时将迷蒙中的阿龙,重新打回床上:“你这死小子,这一醉就是七天,害的我们日日为你牵肠挂肚。” 上官雨墨娇嗔的白了徐昌平一眼,说话中却是不尽的温柔:“你每日无忧无虑的,不是闲逛就是研习武艺,何时见你为阿龙担心?要说这日日为阿龙担心的,还真有一位,可不是你,而是一位美女。” 韦瑶岚也兴高采烈的说道:“对啊,阿龙,你可别被这个姓徐的蒙混过去,有我和墨姐姐陪着他,他每天过的不知道有多开心,这每天都来照顾你的,可不就是秦妹妹,你要谢,就谢过人家秦妹妹吧。” 秦紫怡躲在众人身后,听着大家调笑,羞臊的抬不起头来,悄悄看向阿龙的眼神,更是多了一些朦胧的情愫。 正文 64杨家后人 秦无殇无意中得到一上古配方,名叫眠心酒,采用雪莲、寒芹等大补之物,辅助五十年以上陈酒,中间更有毒蛇、冰鳄等阴毒之物浸泡其中,这酒需在正午阳气最盛之时饮入,能起到洗经拔髓之功效,对内力的提升大有好处。 此酒口感极烈,常人喝一小口便沉醉不醒,即使是秦无殇,平日里也是喝一口就要沉息静气,用力克化,那日与阿龙一见如故,两人竟比较起酒量来,他饮久了此酒,还能克制的住,而阿龙是刚刚接触此酒,仗着内力雄厚,开始还抵制的住,时间一长,登时醉倒,还好他底子不弱,不然睡上一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徐昌平从秦紫怡口中得知此酒的功效,对阿龙并不担心,此时见阿龙醒来,眼神中精光四射,隐隐然内功又提升了一个层次,也不由得为他欢喜。 阿龙在众人调笑中,得知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看着秦紫怡的如花笑脸,想起她在自己昏迷这几日的不懈照顾,想起秦无殇拳拳关爱之心,如此珍贵的眠心,别人喝一口亦不可得,而自己,竟然喝了这么多。如今这身上内息澎湃鼓荡,功力大增,显然是拜眠心所赐,不由得更加感激。 他是一个奔放惯了的人,大步来到秦紫怡身旁,深深鞠了一躬,道:“秦家妹子高情厚意,阿龙终生难忘,以后秦家妹子的事情,就是我阿龙的事情,我一定帮着你寻到你的哥哥。” 秦紫怡羞涩之中,猛然看到阿龙已经来到自己身旁,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也有些手足无措,听的阿龙说话,连忙敛身福了一礼:“那以后我就要多多依仗龙哥哥了。”平起身时,不经意又与阿龙撞到了一起,两人登时变得更加尴尬,脸色绯红。 众人看着两人窘态,不由得欢喜,阿龙英雄豪气,秦紫怡美貌如画,所谓的英雄美人,不过如此。 徐昌平笑着说道:“阿龙,你如今醒来,我们就不再打搅杨家了,你醉倒的这几天,杨兄上上下下,花了不少心思,我们这就向杨兄辞谢,赶快上路吧。” 杨有信苦苦挽留不住,准备了丰厚的盘缠和行李,送几人离开了杨府。 徐昌平道:“杨兄,我们走后,你在这里只怕会有许多麻烦,还请按照我们以前商量的那样,尽早离开这里吧。” 杨有信言语中感激不尽:“多谢兄弟费心,送你们走后,我也会马上离开这里,但愿有朝一日,你能再到我的族中,我们再叙兄弟之情。” 徐昌平不再多话,马上缰绳轻轻一抖,骏马如飞,带着几人离开荥阳郡,继续向白云山赶路。 几人一路马不停蹄,看看天色已晚,官道两边都是黄土高坡,上面有着一些废弃的土窑,徐昌平停下马来,道:“如今我们一切行踪,都在上官风和秦家的关注之下,他们躲在暗处,不知道如何监视我们,这里四下无人,荒无人烟,我们不如就在此地暂且休息一晚,明日赶路如何?“ 几人如今的一切行动都听徐昌平的,听他这么说,自然并无疑义,江湖儿女,风餐露宿乃是平常之事,众人下马,找到一处窑洞,将马匹拴住,找来草料喂饱马匹,生起一堆篝火,简单的吃了一些干粮,围在一起说话。 “平哥哥,你今天和那个杨有信打的什么哑谜?我怎么听不明白?”韦瑶岚依偎着徐昌平,娇滴滴的问道。 “就是,这一路我也奇怪,都快憋死我了,你和他有什么约定?”阿龙也是迫不及待,他在路上便在琢磨着这件事情,只是大家急忙赶路,一直不方便问。 “你们俩,性子都这么急。”徐昌平微笑着看着上官雨墨和秦紫怡一眼:“你们看,墨妹和怡妹都沉的住气。” 上官雨墨温柔的坐在徐昌平旁边,轻声嗔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其实我这一路也在猜着这件事情,到现在也是不明白。” 徐昌平道:“你们倒是猜一猜,这个杨有信究竟是个什么人?” “他家财万贯,是豪富之家,这个杨有信结交天下英雄,花钱似流水,不像是能攒住钱的,那应该是祖上留下来的,那也就是说,他的祖上或许是经商和做官之人。”阿龙心思并不像长像那样粗狂,分析着说道。 “他仗义疏财,专门结交江湖人物,肯定是别有所图,谁会闲着没事干,把自己白花花的银子拿出来送给别人。”韦瑶岚撇撇嘴,她喜欢施展空空妙手,偷来别人的银子,却不喜欢将银子送给别人。 “但凡有些本事的人,他都刻意交好,并不在乎对方的声名和出身,连被官府缉拿的饮血堂五人也得他大恩,他如此大的家业,就不怕得罪了官府,引来抄家之祸?”上官雨墨峨眉微蹙,红艳艳的樱唇颇为诱人:“他一定所图非小,结交了那么多的江湖人物,莫非有起兵造反的图谋?” 徐昌平赞许的看着这几人,每一个人分析的都不无道理,然后看着秦紫怡:“怡妹,你说呢?” 秦紫怡不好意思道:“我可没有你们这么聪明,什么也想不出来,不过他也算是交友不慎,今天来杀他的这些人,可不都是忘恩负义之辈?差点给自己招来大祸。” 徐昌平点点头道:“你们分析的都很有道理,这个杨有信是前朝皇家后人,隐居于此,确实是在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不过,他最重要的目的,还是在等着一个人,他等的人,岚妹,我们曾近见过,就是我们在白云山崖洞中看到的遗骸,杨浩。” 在众人惊讶中,徐昌平慢慢道出了一番秘密。 杨有信素有孟尝之命,结交天下群豪,他不刻意去得罪任何人,徐昌平等人一进宅院,便能领到银子,从这件事情可以看出,这个人的确视金钱如粪土,在江湖中的声望不浅。 饮血堂为何又要对他下毒手呢?或许他确实得罪了某些人,买凶杀人也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是身上藏了一些被人觊觎的秘密,他姓杨,会不会和隋朝皇室有关系呢? 上官雨墨等人出去祭坟之后,徐昌平装作不经意间,从身上掉落了杨浩留下的戒指,装作慌忙捡起,并藏在了怀中。果然,他发现杨有信眼中露出惊骇之色,显然他认出了这个戒指。 因此,徐昌平断定他与隋朝皇室有着一定的关系,不等他坐下,杨有信便急急问徐昌平戒指的事情,徐昌平告诉他,自己是杨浩的传人,杨浩被徒弟害死,临终之前将功夫传给了自己,并将这个戒指交给自己,寻找杨家的守宝之人。 看杨有信将信将疑,徐昌平使出了大阳指法,杨有信竟然真的见过杨浩,识的这个指法是杨浩的绝技,大阳指法,连当时杨浩的徒弟胡钦德都没有学到,而这个徐昌平竟然学到了,这说明杨浩对此人非常的信任。 杨有信不再迟疑,连忙拜倒,并告诉了徐昌平一切。他是杨玄感的后人,杨玄感保护着宝藏,忧虑隋炀帝后人的下落,便派他来到中原寻找。 杨有信寻找多年,终于查到了杨浩在玉皇阁的消息,惊喜之下,连忙前去拜访,拜访之时,胡钦德就在旁边奉茶伺候。杨有信将父亲告诉自己的秘密转告了杨浩,当年杨广派兵征伐突厥的时候,与当时的突厥王子石勒达成了协议,杨广助石勒争夺王权,而石勒在称王后对隋朝俯首称臣,杨广在打败突厥后,突厥王逃进草原深处,于是杨广留下了一支秘密部队,帮助石勒夺权,而自己则班师回朝。 这支部队是杨广的鹰扬卫,骁勇善战,只忠于隋朝皇室,皇室中留有虎符一对,当时分作两半,鹰扬卫大将军和杨广各持一半,鹰扬卫见到虎符,如同见到杨广亲临,惟命是从。杨广临死之前,虎符由杨玄感带出,这次杨有信出来寻找杨浩,便随身带来了虎符,交给杨浩。 杨有信离开之后,胡钦德欺师灭祖,将杨浩打成重伤,夺去了虎符。杨有信在荥阳郡,暗中结交江湖中人,积蓄力量,时隔多日,一直未见杨浩有讯息传来,便再到玉皇阁探望,却发现找不到了杨浩,而胡钦德正在观中养伤,逼问之下,胡钦德不敢说实话,便欺骗他说,师父已经出外云游,不知去向。 杨有信将信将疑,之后暂先回到荥阳郡,安心等待。胡钦德伤重之下,功力大损,一来不确定杨有信住址,而来自己也不是对手,不敢来找他惹事。 这次胡钦德与饮血堂合作,先去突厥联系上了鹰扬卫,两厢对照虎符,确实一致,便想让鹰扬卫与自己一同出发,发动对神武王朝的战争。不过鹰扬卫大将军却说,虎符之中,还有着一个机关,机关中藏着一份秘密的名单,只有拿到了名单,他们才能听从手持虎符之人的命令。 胡钦德细细探索虎符,始终找不到机关所在,拿不出名单,鹰扬卫便不肯听他号令。胡钦德无奈,想起了当日带来虎符的杨有信,开始四处寻找,终于在这荥阳郡发现了他,这才派出饮血堂高手,准备拷问虎符秘密。他们当然没有杀死杨有信的意思,饮血堂布置任务,只对主事一人交待,飞鸽传书之后,又有专人将俘获杨有信的意思传达给老大,不料老大被秦无殇一怒之下拍死,剩下这几个兄弟不清楚细节,还以为是杀死杨有信,准备下毒手,不料几人反被徐昌平杀死。 正文 65荒野迷踪 既然杨有信已经被饮血堂盯上,这次行动失败,下一次的行动恐怕马上就到,胡钦德与秦家所图非小,这虎符中的名单势在必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何况是面对这武林四大世家的秦家,于是徐昌平便劝他回到杨家宗族所在的地方,以免惨遭毒手。 杨有信也只得答应,他如今身份暴露,在此帮不上忙,反而成了众矢之的,也只有离开,才不会成为徐昌平的累赘,送走徐昌平之后,他便立即离开了荥阳郡。 话说到此,韦瑶岚妙眸流盼:“这么说来,虎符的开启之法你已经知道了?” 徐昌平苦笑着说道:“开启虎符之法何其隐秘,杨有信和他的老爹杨玄感都不知道,我又是如何得知?” “如此说来,除了死去的杨广,岂非没有人知道虎符的开启之法?”韦瑶岚不禁沮丧的说道。 “这也不然,岚妹,你记不记得?我们在崖洞中看到的图形,其中一幅隐约就是开启虎符之法,当时我们看不懂,以为是大阳指的图形,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图形不像是内息流动,不是指法的攻略,那或许就是开启虎符的图示。” 韦瑶岚当时并没有细看图形,这时说什么也记不清楚了,只好含糊道:“既然是虎符开启之图,我们此去那不是很危险,这秦家和上官风都盯着我们呢。” “那就需要我们想些别的办法了,我们今晚宿营于此,就是避开这些人的耳目。这荒郊野外,如果想查探我们的消息,可是不容易,我们暗中观察,看看能不能找出来上官家和秦家的跟踪之人。”徐昌平胸有成竹的说道:“我们明日再绕着山路巡回,让跟踪的无处遁形,摆脱了这些暗哨,我们就可以赶路了。所以今晚大家要辛苦一些,阿龙和秦紫怡第一班,我和墨妹、岚妹第二班,咱们轮流休息,一定要找到这跟踪的人。” 阿龙哈哈笑道:“看来我已经成为你的苦力了,一有巡逻放哨的你就首先想到了我,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方圆一里之内,但有什么风吹草动,休想瞒得过我,怡妹也休息吧,这跑了一天,想必都已经很累了。” 秦紫怡却道:“你这刚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又奔波了一天,不如就让我来守夜吧,你们养精蓄锐,几个时辰后再来替我。” 韦瑶岚跌足笑道:“好一副郎情妾意图,要我说,你们俩一起出去最好,郊外的空气好,最适宜谈情说爱。” 两人闻听,不由得对视一眼,未语脸先红,瞠目情已深,秦紫怡到底是女孩子,面皮薄,小足一跺,率先逃出了窑洞,阿龙回顾着韦瑶岚,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韦瑶岚调皮的说道:“你要再不追去,小心附近哪家的山大王,将怡妹妹给抢去了。” 阿龙一怔,虽然知道是说笑,但神色间却有了牵挂,在这荒郊野外,身旁还有强敌窥视,万一秦紫怡真的有什么麻烦,那可当真不妙,不再耽搁,顾不得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嗤笑,急急追了出去。 晚风多情,撩起了月的面纱,如水的月光,给大地增添了朦胧的柔然;星星不语,闪烁着惺忪的睡眼,微风吹拂,让四周的小草开始了窃窃私语。 多么美好的夜晚,正适合情人的约会,地上拖着的一对身影,愈来愈近。阿龙和秦紫怡并肩坐在窑洞不远的一处高坡,默默的观看着远处,谁也没有说话,神色之中却都是一片安然。 虽然是盛夏,但这深夜的风还是有些凉意,阿龙感觉到秦紫怡的身体蜷缩在一起,不由得脱下了外衣,轻轻的披在了她的身上,这个铁血的男儿,竟然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刻。 秦紫怡身体瑟瑟发抖,一双美丽的大眼怔怔的望着阿龙:“龙哥,你喜欢我吗?” 阿龙有些羞涩,显然没想到秦紫怡会如此直接的问他这个问题,不禁有些英雄气短,怔怔的望着秦紫怡,说不出话来。 秦紫怡叹道:“是我多想了,如今我孑然一身,还有秦家在后面追杀与我,而你,却是上官家的公子,不知有多少美丽的少女暗中喜欢着你,你又怎么能喜欢我这个孤苦伶仃的人?” 阿龙看着秦紫怡凄苦的脸庞,不由得挺了挺胸,大声说道:“我不知道我是否喜欢你,我只知道,我见你的第一眼,我的心就要跳出来了,每一次看到你,看到你在我身旁,我都觉得我是无比的踏实。我喜欢在你身旁,喜欢看着你,喜欢你和我说话。” 阿龙声若洪钟,将周围的空气都震的簌簌发抖,仿佛不是在表白,而是在赌气一般,听的秦紫怡面色更红,更加的鲜艳欲滴,生怕被窑洞中的徐昌平众人听到,不由得用柔软的小手抚住了阿龙的嘴巴,阿龙但感觉唇边小手软若无骨,滑腻的皮肤仿佛带了一道道电流,让自己浑身都变的酥麻。 突然,一阵阴测测的低笑从身后传了出来:“这个傻蛋,哪有像你这么求爱的?让我来教教你如何?” 阿龙和秦紫怡一惊,待要回头,却发现身体已然动弹不得,来人顷刻之间,已点上了他们的大穴。 阿龙素以轻功见长,上官世家的轻功惊世骇俗,江湖中无人能比,阿龙是上官家年轻一辈中的翘楚;秦紫怡从小跟随爷爷,一身的武艺少见敌手,来人竟然在无声无息中接近二人,不容二人有所反应,便已制住二人,这是何等的高手,何等厉害的武功! 阿龙不由得冒出了一身冷汗,沉声喝到:“何方高人,竟然用偷袭的手段制住我们,有胆放开我阿龙,我阿龙誓死奉陪。” 来人笑声喋喋,说不出的阴森,话语中却带了一种金属板的冰冷,嗓子中一副颤颤的震动:“我本来只是路过此地,听得你小子在花言巧语的欺骗姑娘,我可看不过你这种甜言蜜语的花花大少,这才来教训你一番。” 阿龙怒声道:“你这种无耻的小人,你又如何能懂的我堂堂铁血男儿的心声,我阿龙顶天立地,从不骗人,那有你如此的卑鄙?只会暗中偷袭。” “我听说一个男人如果爱上了一个女人,便不惜为他丢掉性命,你口口声声说喜欢面前这个女孩,我却不信,想来这个女孩,如此轻易就被你蒙骗,以后必然命运多劫,不如我现在就将她杀了,也省得她以后伤心一辈子。”说话间,只听的嘡啷一声,森森的寒气从背后传来,此人竟然拔出了宝剑,要将秦紫怡杀死。 “住手。”阿龙更加的愤怒,奈何全身受制,动弹不得,熊熊的怒火直欲将胸口炸开:“你要如何才能放过她?” “不杀她也行,那我就杀了你吧。”寒气四射的宝剑又指向了阿龙。 “不要,求前辈高抬贵手,放过他,只要你放过他,我什么都答应你。”秦紫怡看着阿龙,关切之意表露无遗。 “好一对痴男怨女,我还真有点被你们感动了。”阴测测的声音低低的笑着:“不过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见多了尔虞我诈,可不会轻易被你们骗到,你既然这么喜欢面前这个女孩,那就断了一条胳臂吧。” 说话间,阿龙的左手中已多了一支寒光闪烁的宝剑,左臂已能动作,被来人解开了左臂的穴道:“我要看看你是不是真心喜欢这女孩,我数三声,你要不斩断自己一条胳臂,我就先杀了这个女孩,然后再杀了你。” “一!” “不要。”秦紫怡双目含泪,嘶声惨呼。却听来人一身冷斥:“他爱不爱你,就在此举,你休得啰嗦。”只听扑通一声,秦紫怡倒在了地上,来人不知道用什么手法,将她击昏在地。 “二!”来人冷冰冰的数着,声音中不夹带任何感情。 “好,希望你能遵守约定,放过这个女孩。”阿龙牙齿一咬,举起宝剑,狠狠的劈向了右臂,剑光霍霍,顷刻间已到右臂,眼见的就要血光迸溅,右臂不保。 “哈哈,小子不错,还真是一个痴情种子。”听着身后的声音,阿龙感觉脑后被重重一击,立时昏倒。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龙悠悠醒来,后脑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脑袋还有一些震后的昏厥。自己正躺在一个温柔的怀抱之中,面前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正是秦紫怡。 “你没事吧?”阿龙和秦紫怡不约而同的问道,顿时两人的脸都有些发热。 “我没事,我被那个人打倒了,醒来后见你也躺在地上,那个人也不见了。”秦紫怡羞涩的说道:“我怕你受了什么伤,就把你抱了起来。” “哦,我没事。”阿龙只觉的后脑枕在一片温软之中,又是晕眩,又是疼痛,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来人似乎没有什么恶意,可能是游戏江湖的隐士高人,见我们在此,存心拿我们取笑罢了。”阿龙急忙说道:“怡妹,刚才事急,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千万莫要当真。” “什么?难道你刚才说喜欢我的话都是假话,都是糊弄人的?”秦紫怡粉面带俏,板起了脸,狠狠的将阿龙丢在地上。 阿龙的脑袋重重的撞在地上,立时几百几千个星星闪烁,刚才被重重击到的地方,又增加了几分痛楚,不由得哎呦一声呼出声来。 秦紫怡芳心一软,只好又把阿龙抱在怀里:“你难道真的不喜欢我吗?也罢,天一亮我就离开你们,我自己去找我哥哥。” “不是。”阿龙看到秦紫怡生气,连忙说道:“你别走,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 秦紫怡粉嫩的脸庞如同百花绽放,笑意盈盈中轻轻的吻住了阿龙的额头,阿龙顿时又晕了过去。 正文 66引蛇出洞 阿龙和秦紫怡经过这一番变故,那道隔膜已然捅开,两人敞开了心思,知道了彼此的情意,男欢女爱的个种况味,顿时让二人如醉如痴。 直到徐昌平三人出来换班,看到二人仍紧紧拥在一起卿卿我我,不由得暗暗诧异,这二人一直是羞羞答答,虽有情意绵绵,但还是欲盖弥彰,这出来一起巡巡哨、溜溜风,关系竟然突飞猛进到这种地步!看来今晚自己也要多把握机会,趁着与上官雨墨和韦瑶岚巡哨之际,发展发展感情。 阿龙和秦紫怡自然猜不到徐昌平的龌龊心思,神魂俱醉中突然发现了这三个不速之客,猛然惊醒过来,不由得羞愧难当,秦紫怡小脚一跺,快速逃进了窑洞,留下阿龙,独自一人,面对徐昌平三人不怀好意的目光。 阿龙清了清嗓子,连忙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将刚刚发生之事讲了出来。 韦瑶岚奇道:“这个人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失踪,似乎就为了撮合你们,你们倒是因祸得福了。” 上官雨墨却道:“阿龙与怡妹情根深种,却都不知如何表白,或许这个异人路过此地,江湖游侠,嬉笑风尘,有意撮合也不一定,阿龙,你可要好好对待怡妹妹啊,她刚刚死去了爷爷,挺可怜的。” 徐昌平沉思着说道:“这个人神秘莫测,对你们似乎是友非敌,断然不会是秦家、上官家和召家的人,他们可不会有如此好意,说不定真是路过的异人。阿龙,你辛苦了这么久,回去休息吧,现在我和岚妹、墨妹一起守夜。” 阿龙答应一声,心中惦念着秦紫怡,这恋爱中的男女,时时刻刻都想待在一起,像阿龙这种莽汉,骤然尝到了甜蜜的少女柔情,那可真是不舍得与秦紫怡分开半步。 徐昌平若有所思的望着阿龙的背影,不再说话,上官雨墨和韦瑶岚歇足了精神,看着情郎这不死不活的模样,一个个都是恨铁不成钢,人家阿龙这种脑筋高挑的大汉,今晚都变成了绕指柔情,可面前这个呆货,怎么还是不解风情?两女一左一右,缠着徐昌平,大秀美女野兽,演练了一晚的野兽凶猛。 一夜无事,天亮之后,众人继续赶路,路过嵩县城镇,徐昌平带着众人,寻到了一处杂货铺,采购了一大堆物事,有铁锹、凿子、一盘盘的绳索,仿佛准备挖掘什么似得,众人问他,他也只是笑不作答,这么多东西,满当当的塞满了所有的马背,众人心中猜疑不定,快速的离开了嵩县,没有多久,便来到了白云小镇。 白云客栈的迎客幡依然飘展在空中,自从桃花谷众人清剿了玉皇阁众贼,作为眼线的客栈主人也死于非命,其余人等逃的逃、死的死,这客栈已然换了主人,如今的主人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看到徐昌平五人进店,一阵香风缭绕,生生的扑将上去,差点撞进徐昌平的怀中。 韦瑶岚面如寒霜,冷冰冰的站在了徐昌平面前,隔断了少妇哀怨的眼神:“两间上房,准备好酒菜,送到房中,马匹用精细的草料喂饱。”说话间,扔给少妇一锭大银。 少妇的脸上的哀怨顿时变成了欣喜,这小小的白云镇,鸟不生蛋的地方,难得碰到主顾,今天这些人,看来是大主顾,这一锭银子,足够小店吃上半年了,连忙一碟连声的吩咐后院的老公,准备酒菜,自己亲自领着几人来到了楼上的客房。 徐昌平和阿龙住一间,韦瑶岚、上官雨墨和秦紫怡住一间,老板娘一脸的兴奋,先将三女安排进房,然后陪着徐昌平来到了另一间客房,每一天都要面对自己那个半死不活的老公,也没个说话的伴,好不容易来了两个小伙子,可以借机揩下油,展现一下女人的魅力,说不定这两位一高兴,还能多赏几两银子。 还没等老板娘有所展示,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又一次挡住了她的表演机会,两人对这种风情无限的女人,可是警惕性颇高,刚刚在自己屋中一转,连坐都没坐,就来到了徐昌平的房中,一左一右,宛如护花使者。老板娘看到没有机会,就将水汪汪的眼神投向了阿龙,只见后面又进来一人,缓缓站到了阿龙的身旁,立时吸引了阿龙所有的注意力,登时断绝了老板娘的攀附之心。 老板娘无奈,暗恨这些女人防护措施太到位,苦无下嘴机会,只好惺惺然下楼,陪着老不死的老公准备酒菜。 上官雨墨温柔的问道:“平哥哥,我们都在奇怪,你买了这么多铁锹和凿子,莫非想挖掘什么东西?” 徐昌平微笑着说道:“墨妹猜的不错,我正是想用这些铁锹,试试能不能挖出来上官风和召舞阳。” 众人不由得一愣,不明白徐昌平的意思。 徐昌平道:“这二人知道我身怀宝藏的秘密,一直在暗中盯着我等,只是我们苦无办法,将他们揪出来。这次来白云山,他们估计会猜测我们为宝藏而来,如今我准备了这么多挖掘工具,就是让他们看到,坚定他们对我们挖宝而来的想法,说不定就会在这里出手,从我们手中抢得宝藏。” 阿龙不由得大笑:“哈哈,这两个人肯定没有想到,我们的铁锹却是为他们准备的。” 秦紫怡嗔怪的说道:“小声点,生恐别人听不到似得。” 阿龙立马闭嘴,嘿嘿的压低了嗓子,笑的浑身抽搐。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现在,秦紫怡成了降服阿龙的利器,众人见状,看着阿龙努力憋住自己的窘态,也觉得好笑。 “不过,我们这次行动却极其的危险,召家用毒,神鬼莫测,而上官风,武艺超绝,我们都不是对手,我服过龙心,百毒不侵,一般的毒或许奈何不了我,但是你们,我不能将你们置于危险之中,所以这一次,我一人过去,你们不能去。” “不行,打虎亲兄弟,有危险的时候,我自然不能丢下大哥。”阿龙也不憋着了,咧着大嘴不容拒绝的要求。 “我与岚妹与你同生共死,你若不幸,我们也绝不苟活,我们一定要与你同去。”上官雨墨与韦瑶岚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说话的语气虽然温柔平静,但是非常坚决,那一份执着与痴情令徐昌平感动。 秦紫怡虽然不说话,但是看望阿龙的眼睛中也是饱含了太多情意,看来阿龙无论要做什么,她都会无怨无悔的跟随着他。 徐昌平望着眼前几人,这些就是他的兄弟,他的爱人,一生一世,生死相依,决不放弃。无论前面藏有多少危险,他们都会与自己一起面对。 “那好,这几日我们就暂时住在这里,先在玉皇阁熟悉地形,敌暗我明,咱们一定要小心防备,千万不可大意。”徐昌平嘱咐道:“如果遇到可疑人物,一定要先凭住呼吸,以免中毒。” 众人稍事歇息,用了些酒饭,一起来到了玉皇阁,玉皇阁空无一人,桃花谷在观中杀光了所有的道人和铁顶峰盗匪,这里已经变成远近闻名的凶地,昔日香火不绝的道观,如今谈虎色变,萧瑟冷清,蛛网高悬,到处都布满了厚厚的尘土。 徐昌平与韦瑶岚来过这里两次,都是在深夜,一次忙着救人,一次忙着杀人,都没有仔细观看这座巍峨的道观。这一次,大家有备而来,要利用此地,揪出来埋伏在身边的上官家、召家和秦家的高手,自然要细细观察。 杨浩花费了极大的心血来建造玉皇阁,所选都是白云山特有的银杏木,大殿雄伟恢弘,上面铺有蓝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然生辉。大殿的正中,供奉着玉皇大帝的神像,面目栩栩如生,三绺长髯如同随风飘展,长长的丹凤眼不怒自威,面阔耳方,一身的富贵威武之气。 众人在大殿中啧啧称奇,这穷山僻壤之中,交通不易,能够在这高高的山顶,修出如此规模的大殿,着实不易。杨浩躲在此山中,审时度势,只是为了遇水化龙,重新夺回河山,与李唐一较短长,却又为何花费如此巨大人力物力,在此修建玉皇阁?难道就只是为了隐居而用?但如此大兴土木,势必会引起当地官府的注意,这却不是杨浩的初衷了。 徐昌平将心中疑问告诉众人,众人也都觉得事有蹊跷,杨浩在建成玉皇阁之后,才见到了寻访他多年的杨有信,在见到杨有信之前,他身边的侍卫全部遇害,只有乳母将他带到此地,想必一个女人身边也带不动许多财物,他修建玉皇阁的钱财从何而来?在这人烟凋敝的山中,即使拥有信徒支持,又能有多少人?又能获取多少香火之资? 玉皇阁只供奉了玉皇大帝一人,杨浩自号玉皇道人,那岂不是说,这个玉皇阁供奉的就是杨浩本人?但是一般修庙建观,多是缅怀前辈,或者供奉传说中的神仙,杨浩修观之时,正当年少,英气勃发,雄心万丈,又怎会把自己放在这神龛之上?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诅咒自己脱离这尘世吗?更何况这神像是个中年,也不符合当时杨浩的年龄。 莫非玉皇阁供奉的不是真正的玉皇大帝,也不是杨浩本人,而是隋朝的皇室?皇帝自称天子,也就是玉皇大帝的儿子,除了皇室能自称玉皇,还有谁能够当得起玉皇呢?杨浩最亲近之人,当然要算身死国灭的隋炀帝杨广了,莫非这个玉皇神像就是杨广的雕塑?杨浩花费如此大的心力,在这里祭奠已经死去的父皇,这才说的过去,可是,疑问就又来了,杨广死后,被隋朝遗老大礼掩埋于吴公台,后被李唐谥号炀帝,在吴公台受百姓香火,杨浩在这里修建玉皇阁,难道就是仅仅让自己的父皇在这里受到这寥寥的香火供奉? 徐昌平想到此,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事出异常必有因,杨浩此举定有其它的深意,于是便提醒众人道:“这里绝不寻常,说不定还藏有重宝,大家仔细观察,看看能不能找到宝贝。” 听得寻宝,众人不由得精神为之大振,探险、寻宝可是每一个热血男女梦寐以求的事情。 正文 67别有洞天 听说有宝,韦瑶岚的眼睛冒出了一颗颗的小星星,也顾不得这久不打扫的大殿上,有着许多的尘埃,小手这里摸摸,那里探探,不一会,原本洁白粉嫩的小手,便沾满了灰烬,灰头土脸的一副乞丐模样。 众人探索了半天,毫无发现,不禁有些气馁。徐昌平也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推测是不是太过胡思乱想了,整个玉皇阁建筑,就数这个玉皇殿最为壮观,如果这里没有秘密,那别的地方更不会有。 上官雨墨盯住神像,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对徐昌平说道:“平哥哥,你看看这个雕像,我总觉的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可就是看不出来。” 徐昌平和众人闻听,都仔细打量着神像,宝象庄严,通体用一块玉石雕琢而成,严丝合缝,雕工精细,纹路如飞,一手悬空放在胸口,另一手自然下垂,十根手指骨节凸起,宛然如生,只是小指微微翘起,却仿佛兰花指,玉皇大帝是男神,兰花指是女子的手势,雕在他的身上,显得不伦不类。 这两根小指虽然所处位置不同,小指点向的方向却是相同,齐齐指向大殿中央的大梁。 “阿龙,你到那边的大梁仔细检查下。” 阿龙飞身纵上大梁,不久便惊喜的说道:“这里有个木盘,似乎是个机关。” 徐昌平赶紧跳上大梁,但见粗大的木柱上,安放着一个锅盖般大小的轮盘,轮盘上固定着一只木勺,像极了指南针,轻轻转动木勺,只听得神像下面咔咔作响,竟然裂开了一个黑幽幽的暗室,暗室阴暗潮湿,散发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霉味,再将木勺拨回原处,神像缓缓移动,将暗室重新遮住。 众人惊喜莫名,看来杨浩建造玉皇阁的秘密,便在这个暗室中,都迫不及待的下去查看。徐昌平道:“今天天色已晚,我们在这里已经停留了很久时间,如果还不出去,这暗中监视我们的人就会生疑。我们还需要做好准备,才能与他们正式碰面,我们现在回去,今晚就好好休息,明日再来。” 徐昌平悄悄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众人,众人闻听,不再多言,回去准备。 如此几日,徐昌平众人每日来到玉皇阁,带着铁锹等物,仿佛在玉皇阁中挖着什么东西,不时从大殿中抬出一筐筐的泥土,倾倒在院中。突然有一天,几人进入大殿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一直到晚上,还是不见几人的踪影。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夕阳如血,给玉皇殿披上一层殷红的外衣,晚风轻送,松柏低唱,空寂的玉皇阁备显冷清,只有淡淡的树影,在地上荡起了层层的涟漪。 两个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隐在观中一棵高大的银杏树上,纤细的树枝在风中摇摆,而他们却如长在了树枝之上,身形不变,随着树枝在风中起伏,看到大殿中的徐昌平众人,许久不再出来,两人有些沉不住气,互相递了个眼色,疾如闪电的来到了大殿门口。 大殿的大门紧闭,两人用手轻轻的推了推,纹丝不动,似乎被从里面顶住了。二人再不迟疑,手上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门后的木栓断开,木栓断裂的声音,久久在这寂静的道观回响。 如此突兀的声响,肯定会惊动大殿中徐昌平众人,二人不再刻意隐藏,长身一纵,跳入观中,脚下轻轻一声脆响,似乎踩到了什么机关,眼前猛然出现一排木矛,前段削的锋利无比,夹杂着隐隐的风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二人。 二人都是身手卓绝之人,怎么会被这小小的机关暗算到,但见二人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足尖轻点,就要跃到空中,但是脚下却突然悬空,出现了一个陷阱,陷阱底部层次不齐的插满了锋利的木矛,两人足尖借不到力,没有腾空,反而因为下踩的力量,更快的坠落,一旦落到洞底,势必会被木矛洞穿。 两人临阵经验丰富,霎那间,双手急拍,打在了木排的中间,将木排拍的粉碎,空中足尖迅速踢动,借着激起的劲风,身形冉冉升起,眼看就要跳出陷阱,空中陡然洒落漫天的灰尘,灰尘微小密集,顷刻间将两人包裹其中,眼睛刺痛流泪,再也不能睁开,接着,一张绳索编制的大网罩了下来,死死的缠住了二人,拖着二人重新落入陷阱。 二人武功何等了得,电光火石之间,内力震荡,将身上大网崩断,双手用力,紧紧抓向洞壁,希望能够攀着洞壁稳住身形,然后再跃出陷阱,不料双手触到之处,滑不溜丢,抓不住任何东西,这个洞壁打磨的光滑可鉴,还竟然浇灌了大量的菜油。 一系列的变故,饶是二人武艺超绝,机智变化,也是再无办法,不等二人再有其它动作,三把寒气森森的宝剑迅疾刺来,剑气逼近的同时,二人又感到身上被重重一击,竟然是无形的指力,以雷霆万钧之势点住了二人的胸口,嘴角一甜,渗出了鲜血,三把宝剑也狠狠的扎在二人身上,将二人重重击落洞底,洞底的长矛登时将二人贯穿,受了重伤。 这二人正是上官风和召舞阳,他们一直在暗中跟踪着徐昌平,从洛阳到汴州,再从汴州跟到玉皇阁,看着徐昌平筹备铁锹等挖掘工具,二人便料定,徐昌平此次必是为挖藏宝而来,心中大喜,悄悄埋伏在玉皇阁,只等徐昌平挖出宝藏,便要杀人夺宝。 千种算计,万般筹划,不料功亏一篑。二人见徐昌平等人久久不出大殿,猜想二人一定是挖到了宝藏,正在查看宝藏,再也等待不得,仗着武功比徐昌平众人强出太多,毫无顾忌的来到这大殿中,反而中了一连串暗算,韦瑶岚可是布置机关的能手,当初绿柳巷韦家的机关,便多出她手,这几日费劲心思,唯恐算计不够周密,机关虽小,配合的却是天衣无缝,竟然让两名绝世高手栽在其间。 两人如今身受指伤、剑伤,又被这洞底木矛刺穿,伤势严重,顷刻间本末倒置,局势逆转,本来是二人武艺高强,占着优势,这重伤之下,显然对徐昌平等人再也构不成威胁。 两名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如今奄奄一息,坐以待毙,徐昌平也没有想到能够一击成功,几人在大殿做好了陷阱,便将大门紧闭,再不出去,引起上官风的错觉,从而自投罗网。本来还想着会有一番殊死搏斗,没想到在这二人的大意之下,一举将他们重伤。 如今大局已定,众人紧张的心情才放松下来,一个个坐在地上喘起了大气,仿佛使脱了力一般,但是如何处置他们,是个头疼的问题。 召舞阳好说,是杀害韦瑶岚父母的凶手,由韦瑶岚报仇雪恨便是,但是上官风,却是阿龙和上官雨墨的大伯,虽然几次欲杀害上官雨墨的父亲,但毕竟是至亲长辈,当着二人的面总是不好下手。 韦瑶岚却再也忍耐不住,自从听说召舞阳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之后,她便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手刃此僚,无奈武功相距太多,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这个奸贼就在自己面前,再无还手之力,此时不动手还等何时? 韦瑶岚娇斥一声,承影有形,含光无影,两道看不见的剑身狠狠的刺向召舞阳,承影剑是上古宝剑,何等的锋利,顷刻之间,便将召舞阳割成了几块,这个召家的俊杰,凶名震慑江湖多年的高手,终于得到了应有的下场,身首异处,尸体被遗弃在这荒寂的玉皇阁大殿,首级则被韦瑶岚带在了身边,有朝一日作为祭奠父母的供品。 上官风脸如死水,眼睁睁的看着召舞阳一命呜呼,他是上官家主,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傲气凛然,自然不能低头屈服,便默默的闭上眼睛,准备领死。 上官雨墨和阿龙看着徐昌平,眼睛中流露出不忍之意,上官雨墨长叹一声道:“他如今受了重伤,也算得到了一些教训,但他毕竟是我和阿龙的长辈,所有的恩怨就让我父亲和他去做个了结吧,平哥哥,放了他好吗?” 徐昌平看着娴静如水的上官雨墨,再看看生死与共的兄弟阿龙,就冲着这二人,自己都不能去杀害他们的长辈,上官雨墨说的对,上官云还正等着与上官风清算,如今他重伤之下,对自己再也不是威胁,放了他也无妨。 徐昌平微笑着对阿龙和上官雨墨道:“他是你们的长辈,也就是我的长辈,墨妹说的对,他的事情就由伯父他们来处理吧。” 上官雨墨见情郎如此在意自己,心中一甜,微笑着如同春花一般灿烂:“谢谢你,平哥哥,阿龙,你将大伯救出来,我为他包扎下伤口。” 上官风被救了起来,伤势也做了简单的包扎,看着眼前众人,无脸面对,一声不发,扭头便走,他伤势虽重,但是内功深厚,到外面再找到疗伤良药,不久就会痊愈,并无性命之虞,不过如果再要与徐昌平为难,他或许要掂量一下,论心机智谋,他不是敌手,如果动武,又将落个忘恩负义的名声,对他这种绝世高人来说,名声可比性命还要珍贵。 除掉了两条尾巴,大家心情为之一松,韦瑶岚大仇得报,更加的喜悦。阿龙道出了大家的心声:“现在大事已了,是不是到了寻宝的时间?” 正文 68隋杨世谱 阿龙的倡议得到大家的拥护,众人点上火把,进入暗室。映入大家眼帘的,是一条幽深的暗道,由白玉一般的石头砌成,上面浮结着星星点点的水滴,慢慢凝聚成圆润的水珠,缓缓滴落,滴滴答答之中,形成一条蜿蜒的水路。 这里如此潮湿,让大家不由得担心起来,如此潮湿的地方,显然不适合储藏宝物。这个杨浩耗费了如此大的财力,会在这里藏下什么呢?暗道蜿蜒向下,水流汇集成河,渐渐埋过了脚踝,水声淙淙,流动的速度也愈来愈快,照此下去,下面势必会形成一处巨大的水潭,莫非还要潜水? 阿龙举着火把,蹚着水在前面探索道路,众人跟在他的后面,慢慢挪动,水流已经覆盖地面,这地面之上有没有别的机关,大家也不清楚,只能倍加小心。 不知道走了多久,暗道渐渐变得宽阔,面前竟然出现了一条急流涌动的暗河,河水冰冷,两边是峥嵘的山石,在火把飘忽不定的照射下,呈现出各种奇怪的造型,仿佛活过来一般,随时都要择人而弑。 蓦然,阿龙大叫一声,身体急速的沉入了水中,手中的火把,竟然被带出了几丈远,方才浸水熄灭。 “不好。”大家一直都紧紧绷着神经,遇到变故,身体自然产生反应,徐昌平急速伸出右手,探向阿龙沉水的地方,抓住阿龙水中急剧挣扎的手臂,用力拉动,想将他拉出水面。 不料下面传过来更大的气力,似乎有什么东西拖动着阿龙,将徐昌平带的站立不稳,身体也迅速向水中沉去,韦瑶岚、上官雨墨和秦紫怡见状,赶快用力抓住徐昌平的左臂,徐昌平这才稳住身形,四人一起用力,仿佛拔河比赛一样,将阿龙拽出水面。 他的腿上,还悬挂这一个巨大的黑影,死死的咬住阿龙不放。秦紫怡拔出长剑,狠狠劈向黑影,只听得当啷一声,似乎撞击在硬物之上,秦紫怡手掌发麻,宝剑脱手而出。 韦瑶岚急忙挥动承影剑,急急劈向作势要逃的黑影,但见承影经过之处,黑影登时断为两截,一截掉落水中,另外半截还挂在阿龙的腿上,浓烈的血腥之气将这里笼罩起来。 徐昌平手中阻力减弱,毫不迟疑,立时手臂一抖,将阿龙提到自己身旁。 “河里有东西,咬住了我的腿,想不到我堂堂龙少,竟然差点见到真正的龙王。”阿龙喝了不少水,含糊不清的说道,腿上伤势不弱,痛的呲牙咧嘴。 此时,水面上翻起了鼓荡的浪花,似乎又有什么东西游了过来,密密麻麻,黑压压的看得众人头皮发麻。 “不好,定然是刚才的血腥之气,将这些东西吸引过来。”徐昌平环顾四周,洞壁上凸出有一块三尺见方的大石,似乎能够暂时躲避,急忙带着众人,一起跃到大石之上。 水下翻江倒海一般掀起了滔天的波浪,似乎在争抢刚才掉落水中的半截身体,夹杂着阵阵低沉的吼叫,顷刻间周围的水面全都变成了殷红的血色,好久才慢慢平息下来。 众人定下神来,看向仍旧悬在阿龙腿上的半截身体,但见一只巨大的头颅,灯笼一般的大眼仍然圆圆的睁着,长长的血盆大口,牙齿森然,锋利的牙齿顶端,长成了倒钩,死死的镶嵌在阿龙腿上,这一旦被它咬上,可真是再难挣脱。 韦瑶岚手中的承影这时显出了神威,轻松切断这个怪物与阿龙的缠绵,拔出残留在身上的牙齿,秦紫怡急忙取出伤药,敷在阿龙的伤口上,从衣裙上撕下一根布条,等小心包扎好,一双美丽的大眼已是噙满了泪水。阿龙看着,心疼不已:“没事,我皮粗肉厚,被咬一口也没事,你要不相信,也来咬一口试试。” 秦紫怡破涕为笑,娇嗔着赏了阿龙一粉拳:“去你的,我才不咬你,我嫌你肉酸。” 上官雨墨在旁边逗趣道:“怡妹妹什么时间尝过阿龙身上的肉了?怎么知道他的肉就是酸的?” 众人不由得忍俊不禁,刚才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阿龙忍住腿疼,拿过来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头颅,仔细端详:“这是什么玩意?竟然如此凶狠,连我都差点被它暗算。” 众人也上来围观,但见的这个怪物生满了鳞甲,手掌接触之下,冰冷牢固,刚才秦紫怡一剑之威,竟然不能伤它分毫,可想而知,这鳞甲的坚硬程度。血红的大眼之上,还生着两只宛若触角一样的大包,和图画中所见到的龙倒是有几分相似。 阿龙思忖半天,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随之又是大喜:“发财了,这下发财了,这是血灵龙。” 阿龙的名字中带了一个龙字,自小对这虫子、龙这些动物便有着特殊的兴趣,搜罗了大量的书籍图形研究,各种珍禽怪兽,他都有大致的了解。当初他在荒山被醉人蛛咬到,一下子就能认出这种罕见的蜘蛛,此时,他仔细辨认之下,这个怪物的头颅,竟然就是传说中的血灵龙。 血灵龙喜欢生活在冰寒之中,嗜血残杀,早已绝迹,不想会出现在此地。此物浑身是宝,鳞甲可以制作防身护具,坚固无比,利刃难入;龙眼可以明目,常人服之,夜能视物,目力极远,百丈之外的小草,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龙骨增补体质,骨骼坚硬无比,刀剑难伤;尤其是龙血,尤为难得,可以大幅提升内力修为,龙血燥热,身体不但不惧冰寒,而且百病不侵,总之,这血灵龙是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宝物。 如今,竟然在这里发现了这种罕见的宝物,几人不禁大喜,阿龙不由得惋惜,刚才没能及时将血灵龙落入水中的半截身体捞上来,暴殄天物,成了水下那些不知何等怪物的口中之食,实在是可惜。 上官雨墨却很知足:“这么半截身体,足够我们五人享用了,你受了如此重的伤,方才得到一只,也该知足了。” 韦瑶岚却是两眼放光,与阿龙一般的贪心大作:“刚才这水下翻腾的声音,或许就是血灵龙的同类,在争抢这半截尸体,不如我们潜入河中,再捉它几只。” 徐昌平微笑道:“这种罕见的神兽,能活下来一只已是不易,就算下面还有,也不能轻易杀死。我们如今得到半只,先回去体验下功效,如果有奇效,再来寻找不迟,这里仿佛已是暗道尽头,并没有看到杨浩的宝藏,看来杨浩煞费苦心,修建这玉皇阁,定然也是为了这血灵龙。” 众人闻听,也觉得有理,不再贪心,从大石之上站起,准备先回去再说。阿龙腿上受了伤,行路不便,一个没站稳,竟然踩空,趔趄中,脑袋重重磕在洞壁之上。 只听的嘎嘎声响,仿佛铁索拉动的声音,尖锐刺耳,听得众人牙齿松软,一身的鸡皮掉落。大石的底部,竟然缓缓打开了一扇石门,别有洞天,洞中有洞,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何突然出现了这个变故。 徐昌平来到阿龙所撞之处,不由得哈哈大笑:“阿龙,你真是一个福将,你不但钓上来一只血灵龙,竟然又撞到了这洞壁的机关,让我们又发现了一个暗室。” 众人一看,只见洞壁上有一只隐蔽的机关,刚才众人紧张之下都没有发现,阿龙无意中撞了上去,触动了机关,打开了这个暗室,如此隐秘的暗室,或许就藏着杨浩的秘密。 众人不敢大意,互相扶持着走进暗室,暗室中竟然有了一些光亮,墙壁上是通透的玉石砌成,镶嵌着数颗豆大的夜明珠,散发出晶莹的光芒。洞中摆放着几只木箱,打开一看,里面珠光璀璨,宝气耀目,堆满了金银古玩。 石壁上悬挂着几十件兵器,在夜明珠的光芒下,隐隐的杀气扑面而来,无一不是神兵利器,正中间是一座小小的玉石雕像,与大殿上的神像一般无二,雕像的下面,摆放着一座灵龛,上面写着:隋炀帝杨广之神位,不孝子孙杨浩立。 看来这玉皇阁果真是杨浩祭奠父亲杨广的地方,而这个神像,应该就是杨广的雕像。灵龛的旁边,摆放着一只玉匣,打开玉匣,里面是一张薄若蝉翼的丝巾,上面写着一些字,借着光亮细细看去。 上面写着:随国公杨忠;子隋文帝杨坚;孙隋炀帝杨广、杨勇、杨俊、杨秀、杨谅;玄孙杨昭、杨暕 、杨杲 、杨浩。杨浩之名似乎是杨浩自己后来加上,墨迹与前面的字体不同,颜色稍新,这应该是一份世族图谱,将隋朝的子孙登记造册,不料隋朝短命,只有短短三十九年,所以图谱简短。 上官雨墨心思缜密,悄声对徐昌平说道:“这个丝巾如果折叠起来,倒还真不容易发现,皇室的族谱,应该堂而皇之,光明正大才对,这个图谱做的如此精细,似乎是为了便于隐藏。” 徐昌平眼前一亮:对啊,杨有信曾经提起,虎符中藏有一份秘密的名单,这份名单会不会就是这个族谱呢?杨浩得到虎符后,发现了虎符的机关,找出了这份族谱,将它取出来,加上自己的名字,放在了父亲的灵龛前?很有可能! 徐昌平对上官雨墨使了个眼色,不动声色的将图谱小心折叠好,交由上官雨墨藏在身上,既然杨浩将此物放在如此隐秘的地方,必有深意,说不定真的会有重要的用处。 正文 69再次坠崖 纵使几个人都是武林世家,从小金玉满堂,箱子中的各种奇珍异宝也让众人看到眼花缭乱,特别是那些珠宝首饰,更是令三个美女爱不释手,但是如此沉重的箱子,几人也无法完全带走,便各自挑了几件中意的宝物。江湖众人,一件合手的兵器尤为重要,阿龙、上官雨墨和秦紫怡,都选了一件趁手的宝剑,韦瑶岚有承影在手,自然看不上这些兵器,只是不住把玩着挑来的宝物,一件件佩戴起来,不住的问平哥哥好看与否。 徐昌平不使用兵器,对这些金银也不是很看重,他只是随手拿了一把宝剑,插在背上,做做样子,带领着众人将石门合上,从原路返回玉皇阁大殿。 外面已是深夜,众人索性不再下山,找来原来观中留下的炊具,洗涮干净,将血灵龙的半截身体剥皮去甲,投入锅中,生起了篝火,开始野营。 月明星稀,凉风习习,嗅着锅中翻腾的香气,看着缭绕的群山,多少英雄之气黯然神收,人生浮得半日闲,却把金樽话诗篇,佳夕醇酒,神女多情,这才是平静而又安逸的生活。 众人饮着阿龙倒下的美酒,一个个欢声笑语,放怀大嚼,如此珍贵的血灵龙,肉质竟然也是格外美味,顷刻间,酒酣肉尽,汤汁也喝了个干干净净,抚着饱饱的肚皮,众人俱是心满意足,血灵龙果真不是凡物,带给大家的变化也是非同小可,只觉得身上内息鼓胀欲裂,目力精进,转眼间,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自己功力大增,武功显然又拔高了一个层次,更加的欣喜若狂,恨不得再返回暗河之中,钓上一只来。 众人歇息一夜,天刚破晓,就来到了当日徐昌平与韦瑶岚跳下的悬崖边,晨曦笼罩着群山,仿佛一层朦胧的轻纱,露水晶莹,山花怒放,想起那日与胡钦德在此地的生死一战,两人感叹不已。 这次徐昌平带了足够的绳索,不必像那日一样,冒险跳下。大阳指法不适合女子修炼,韦瑶岚、上官雨墨和秦紫怡便留在崖顶把风,徐昌平和阿龙将绳索牢牢的绑在石头上,顺着绳索鱼贯而下,山上人烟稀少,两人也不担心三女在此遇到什么危险。 两人来到洞中,先祭拜了杨浩的遗体,用布囊将其收殓,准备一并带出,待前往蓬莱时,安葬在他的族人之中,杨家一门大多飘散各地,生死不知, 也只有蓬莱上的护宝之人,才是他真正的亲人了。 阿龙看完杨浩在石壁上留下的遗书,惊骇莫名,他没想到,这个遗骸的身上,竟然隐藏着如此多的秘密,徐昌平却放心让自己同来,可见他对自己是如何的信任,心中感激,却不再说话,兄弟之间,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客套,只是他对这个大哥却更加的尊敬信任。 徐昌平嘱咐阿龙细细揣摩壁上所刻的大阳指法,自己却找来纸笔,将大阳指法与图谱临摹下来,出去后再细细研习,至于山壁上杨浩的遗书,恐为外人所知,再留下徒增隐患,拔出身上宝剑,将字迹磨平破坏。 阿龙看起来神经大挑,却是个学武的奇才,他性格是热血阳刚之人,与宏伟大气的大阳指法如出一辙,按照图谱稍加演练,只见指气磅礴,竟然比徐昌平使得更具威力。 徐昌平不由的欣喜道:“阿龙,你真是个天才,这短短功夫,竟然使的比我还要强,想当初,我在这里可是学了差不多整整一天。” 阿龙不禁洋洋得意、自吹自擂:“我这脑筋想起事情来不如你灵光,但是学习武功却是轻车熟路,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比我学的快,大哥你自然比不上。” 徐昌平听着不爽,却也不得不服,这个兄弟,看似大大咧咧,对武功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还真不是一般人可比。 这里如今万事俱了,想必以后也不会再来,俩人在此又细细搜索了一遍,没有再发现异样,收拾好行装,拉了拉垂下来的绳索,示意上面三女,准备离开。 绳索抖动了几下,是三女看到徐昌平拉动绳索后,发回的信号,表示安全无妨,让二人放心上来。 阿龙在前,徐昌平随后,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绳索攀附而上,身边白云缭绕,蒸腾的霞光在朝阳之中灿然生辉,将二人包裹起来。 两人就要到达崖顶的时候,蓦然传来了上官雨墨的厉声叫喊:“不要上来,危险。”话未说完,便已戛然而止,似乎被人击昏。 韦瑶岚和秦紫怡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看来也遇到了不测。两人心中大惊,手上用力,更加迅速的攀向崖顶。 “嘿嘿,小娃娃,乖乖的待住别动,否则我割断了绳子。”一阵似金属摩擦一般的声音,阴测测的怪笑着。 “你是前几晚将我打昏的人?”阿龙一下子认出了这个声音,与那位将自己和秦紫怡打昏的人一般无二。 “小娃娃,还真聪明,看来你与我还真是有缘分呢,竟然将我记得这么清楚。”话音中不知是调侃,还是当真,带着一丝戏谑般的笑意。 “你将我怡妹怎么了,我怎么没听到她的声音?墨姐姐和岚姐姐呢?你莫非将她们都杀害了?老贼,我一定要杀了你,有种放我上去,我与你决一死战。”阿龙声嘶力竭的喝到,想到上面三个女子生死未卜,心中焦虑万分。 “哈哈,还真是个多情种子,你自身都难保了,还在想着女人。”话音已经渐渐变得冰冷:“告诉你们,她们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只不过被我点住了穴道。不过,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如果交不出我需要的东西,她们也和你们一样,都得死。” “不知道阁下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东西?”徐昌平刚才听着阿龙与这个人的对话,一直默不作声,脑中急速的想着应对的办法。 “就是你们在下面那个崖洞中发现的秘密,你如实讲来,那个杨浩有没有留下来开启虎符的方法?” “你怎么知道下面有个山洞?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杨浩?你究竟是什么人?”阿龙心中的惊异如同滚滚的巨浪,汹涌猛烈。 “小娃娃,我是谁,你就不要操心了,快点告诉我。” “你说的秘密我们都知道,但是我告诉你之后,我又怎么能够确定,你是否会放过我们?”徐昌平沉着的问道:“而且,我们吊在这绳索上,就是有东西想给你,你也没有办法拿到不是。” 崖顶出现了沉默,良久那人才缓缓说道:“也罢,两个人只能上来一个,你们两个谁上来,自己选吧,留下的那一个,可是有可能被我杀掉的哦。” “大哥,你快点上去,你的脑子灵光,会想出应对之策,打发了此人,再来救我不迟。”阿龙郑重的对徐昌平道。 徐昌平看着阿龙脸上大义凛然的表情,明明知道,留下来就可能是死,但是在生与死的面前,他还是将死留给了自己,将生的希望留给了兄弟,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 徐昌平低声对阿龙道:“兄弟,你听我的,你先上去,我保证有办法让此人不会杀我。” “不行。”阿龙不由分说的拒绝了,他知道,徐昌平这时也没有其它的好办法,在这个光滑垂直、无处落脚的崖壁上,生死都在这个人掌握的绳索之上,也只能任人宰割。徐昌平纵有天大的本领,也无处施展。 “哈哈,两个人还真是好兄弟,不过老夫可等不及了,你们要再不选择好,那就都死去吧。”声音中已经带出了不耐烦。 “兄弟,你听我说。”徐昌平缓缓靠近阿龙的耳朵,低声说道:“这个人是我们的一个故人,你放心,我对他还有用,他不会杀我的,你上去之后,如果有机会,制住秦紫怡,用秦紫怡来要挟他,我们就都能脱险。” “秦紫怡?”阿龙差点呼出声来:“为什么要制住怡妹?莫非这人和怡妹有关系?” “阿龙,相信我,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性命,我不会乱来的。” 容不得徐昌平多说,上面的声音又催促起来:“你们决定好了吗?再不决定,我就直接割断绳子了。” “我们决定好了,阁下,我阿龙兄弟上去,你可不能食言。”徐昌平高声喊道。 “好,我相信你。”阿龙咬了咬牙:“大哥,你可要小心些,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身若猿猴,迅疾的攀上了崖顶。 未等阿龙身体站稳,一道内劲迎面而来,封住了阿龙身上大穴,阿龙登时浑身无力,软软倒下,只见崖顶上,韦瑶岚、上官雨墨和秦紫怡也都是被封住了穴道,倒在地上,关切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 那个始作俑者,也终于出现在了阿龙的面前,一身宽大的衣袍,一袭黑巾蒙住了脸庞,看不出他的庐山真面目,只是灰白的头发随风飘动,看似年纪不小,应该是一个老人。 蒙面老人喋喋怪笑:“想不到这个小子有情有义,竟然让你先上来。但是他如此狡猾,断断留他不得。”身形一闪,竟然回到绳索旁边,手中用力,绳索登时断为两截,急速掉落悬崖,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愈来愈远,攀在绳索之上的徐昌平也随之坠落山崖,从这么高的悬崖坠落,显然性命不保,上次与韦瑶岚一起,幸得崖壁上松柏阻挡,这一次,不会还有那么好的运气吧? 正文 70死而复生 众人眼睁睁看着蒙面老人捏断了绳索,令徐昌平坠落山崖,性命不保,口中说不出话来,但是眼睛中却充满了怒火,眼呲欲裂,几乎喷出血来。 蒙面老人不以为意,并不理几人愤怒欲狂的怒火,径直来到阿龙面前,声音嘶哑:“娃娃,按照约定,你可以将你在下面发现的秘密告诉我了吧?” 阿龙眼睛血红,嘶声道:“你害了我大哥,休想再从我这里得到只言片语,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蒙面老人从地上拎起来上官雨墨,威胁道:“你若不说,我就将她再丢下去,三人都丢下去,你要是还不说,我再将你也丢下去。” 上官雨墨心神俱灭,刚才徐昌平的长长的惨叫还在耳边回响,将她所有的魂魄都已带了去,无神的双眼噙满了泪水,夹杂着令人战栗的愤恨。她平静的闭上了眼睛,心中隐隐期盼着自己能被这个蒙面老人丢下悬崖,去寻找她的平哥哥。 阿龙神色一变,他不怕死,甚至已经做好了与徐昌平死在一起的打算,但是,他却不愿意让自己的亲人再惨遭毒手,不由得爆喝一声:“住手,你先放了她们,我告诉你。” 蒙面老人不由得轻笑出声:“你这个小娃娃,倒是颇合我的胃口,如果你能认我为师,我不会再为难你。你所掌握的秘密,以后就是我们师徒两人的,天下之大,今后就任由我们师徒驰骋。” 阿龙心中纠结,如果不答应,上官雨墨、韦瑶岚和秦紫怡只怕要立即命丧当场,但是如果认这个老贼做师父,大哥的在天之灵又将何以面对? 心中百转千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见得老人提着上官雨墨的身子,又走近了山崖几步,不由得悲愤喝到:“你放了她们,我答应你便是。” “哈哈,这才是好孩子,识时务方为俊杰。”蒙面老人显得心情大好,颇为高兴:“不过,无凭无据,我也不能先释放她们,你要先拜我为师,行三磕九拜的大礼才行。” “行,你解开我穴道,我拜你为师。”阿龙心一横,点头答应。 “呵呵,你这小子虽然武功不弱,但是在我眼中,还是如同一个娃娃,你最好不要打什么鬼主意。”蒙面老人嗤嗤笑道,仿佛将阿龙看的一清二楚,说话间,将手中的上官雨墨放在地上,伸指解开了阿龙身上的穴道。 阿龙站起来,缓慢的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我要先要检查一下这几人的状况,如果她们出现了意外,我还是不能拜你为师。” “你这小子,如此重情重义,老夫委实是越来越喜欢了,你放心,她们都安然无恙。”蒙面老人说着话,并不阻拦阿龙,任由他走向躺在地上的几个人。 阿龙扶起上官雨墨和韦瑶岚,看她们只是神色委顿,似乎并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将她们放在秦紫怡的身旁,仔细观看秦紫怡。 秦紫怡的症状与上官雨墨和韦瑶岚一样,都是被封住了大穴,动弹不得,看着阿龙的眼睛中,充满了痴情和欢喜,让阿龙的心都要碎了,想起徐昌平的话,他不由得硬起了心肠。 阿龙将三人身上的穴道解开,秦紫怡迫不及待的扑进了他的胸膛,阿龙紧紧的抱住她,却拔出长剑,冷冰冰的长剑蓦然放在了她的脖颈之上,对蒙面老人怒声道:“秦无殇,你还不肯现出你的真面目吗?” “秦无殇!”众人大惊,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莫非还有另外一个叫秦无殇的人? “小子,你是越来越出乎我的意料了,你是怎么看出我的身份的?我与你们说话,一直未露真面目,就连说话,也用的假声音,你竟然能看出来我是谁。”蒙面老人被揭穿了身份,也就不再隐瞒,恢复了原本苍老的声音。 “那晚我和怡妹在一起,被你制住,但是你却对我们毫发无伤,反而竭力撮合我与怡妹,我就对你起了疑心,试想一下,如果和怡妹没有任何关系之人,又怎能做此无聊之事?”阿龙虽然看着大大咧咧,但也是心思灵动:“那时我就怀疑你是怡妹的什么人?刚才大哥告诉我,你是我们的一个故人,让我拿住怡妹要挟与你,这个故人对怡妹能如此关心的,只有死去的秦无殇了,所以我这才断定,你就是秦无殇。” “想不到你大哥在下面就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如果不死,我们还真是食不甘味了。”秦无殇赞叹道。 “你假死的秘密,早在荥阳郡时,平哥哥就已经发现了。”上官雨墨冷冰冰的说道,再也不是先前柔情似水的模样。 “哦?既然他早已发现我假死,为何还要对我这个孙女如此的信任?与你们同行,岂不是暴露了你们的秘密?你这会儿说出来,有点事后诸葛的味道。”秦无殇自然不相信。 “你一死,平哥哥就觉得不对,埋葬你的时候,便在坟头悄悄做了几个暗记,你如果真的假死,从坟中出来的时候,必然会将暗记破坏。那日我与紫怡妹子,拿饮血堂五人的首级到你坟前祭奠,就是平哥哥让我过去查看虚实,果然,暗记已经不在,显然你已经从坟中出来了,你虽然将坟上的土填埋回去,但是却改变不了暗记被坏的事实,当时,平哥哥就断定你埋伏在我们身边,必有深意,他才没有揭破你。” “你没有死,却将紫怡妹子留在我们身边,我们就猜测紫怡妹子是你藏在我们身边的暗哨,平哥哥也想知道你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也不说明。后来紫怡妹子与阿龙情根深种,我们更加不忍道出真相,那晚阿龙与紫怡妹子被打昏,我们就猜测,这是你与紫怡联络,却生怕阿龙听到真相,这次做戏将他打昏。当时平哥哥就知道,你们必然是冲着虎符的秘密而来,在玉皇阁设下埋伏,本想着将你与上官风等人一网成擒,不料你老奸巨猾,并没有露面,让上官风和召舞阳先中了埋伏,而你,继续跟踪我们来到这里,趁平哥哥和阿龙攀下悬崖,我们又没有防备之际,将我们制住。可怜平哥哥,一时仁慈之心,却遭来杀身之祸。” “想不到这个徐昌平心机如此可怕,竟然料事如神。不错,我们跟踪你们,就是为了夺取虎符的秘密。”秦无殇不再隐瞒,讲出了经过。 胡钦德与秦家达成了合作,秦家将溯血心经授予他,助他治疗隐疾,然后持着虎符赶往突厥,联系到了鹰杨军,不料鹰杨大将军却要他们开启虎符,取出虎符中的名单之后,方能听他们号令。 他们找不到开启虎符的方法,便暗中打探到当时送虎符给杨浩的杨有信,想从杨有信这里找到这个秘密。不料胡钦德在汴州被徐昌平发现,猜出了胡钦德身上的秘密,这令他们大为震惊,便准备杀了徐昌平灭口。 但是他们又担心杨有信不肯讲出虎符开启的方法,这个徐昌平诡计多端,又与杨浩有着联系,倒是可以利用徐昌平从杨有信这里得到虎符开启的方法,他们便导演出秦无殇兄弟相争,临死托孤,将秦紫怡安插在徐昌平身边,监视着他的动静。 那晚在窑洞外,就是秦无殇要与秦紫怡沟通情报,将阿龙打昏后,秦紫怡说徐昌平已经发现了虎符开启的秘密,就藏在这个白云山的崖洞之中。于是秦无殇才一路跟踪而来,他眼见的上官风和召舞阳都中了徐昌平的奸计,不由得又惊又惧,就是得不到虎符的秘密,徐昌平也绝不能留,这才狠下心来,令徐昌平命丧悬崖。 阿龙沉痛的看着秦紫怡:“原来那一晚,你看到你爷爷前来,怕我发现,才故意说出那些话来,转移我的注意。” 秦紫怡羞愧的低下头,呐呐说道:“龙哥,那晚我和你说的话,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想转移你的注意,但是后来,我是真心的,我真的喜欢你,当你愿意为我自断一臂的时候,我就深深喜欢上了你。龙哥,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爷爷也喜欢你,我也喜欢你,你跟着我们离开这里好吗?” 阿龙恨恨的道:“是我自己瞎了眼,没想到反而害死了我的大哥,我恨死了我自己。”说话间,手也不禁随着情绪颤抖起来,锋利的剑锋登时划破了秦紫怡洁白如玉的脖颈,殷红的鲜血慢慢渗了出来。 秦紫怡痛的轻呼一声,又死死咬住了嘴唇,皓白的牙齿咬破了樱唇,牙齿也被浸红,她不敢相信,这个对自己柔情蜜意的阿龙,竟然真的伤了自己。 秦无殇在旁看到,心中痛惜,但是投鼠忌器,一时之间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更加激怒阿龙,手上没个轻重,令秦紫怡香消玉殒,只好缓和语气道:“阿龙,你如果放了怡儿,我可以答应你,不再伤害你和旁边的两个女娃。” 阿龙这才冷静下来,怔怔的看着剑锋上红渍,还有满面痛苦的秦紫怡,长叹一声道:“我不杀你,对不起我死去的大哥,可是我杀了你,又下不去手,你走吧,从此我们势同路人,再不相见。” 秦紫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如果不抓住我做人质,只怕你也逃不脱我爷爷的手掌。” 阿龙胸膛一挺,胸中豪气万丈,原本的颓废登时化为乌有,傲然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仇报仇,不能手刃仇人,就将我自己的命搭上又何妨。岂能裹挟你这么一个小女子?那我与你秦家不是一样无耻!” 说话间,扭过头,踏着大步走向秦无殇,脚步沉稳而坚定:“秦无殇,早听说你饮血剑下无敌手,今日我上官龙前来领教。” 正文 71峰回路转 秦无殇可是成名多年的绝顶高手,武林四大世家中都出类拔萃的人物,纵横江湖多年,杀人无数,谁见了他不恭敬客气,畏惧如虎。这个阿龙,也只不过是年轻一辈中的高手,与这种老一辈比较起来,还有不小的差距,但是,他竟然如此豪气,要与秦无殇拼死一战,这种胆量,连秦无殇也不由得不佩服。 说话间,阿龙乘风御影身法展开,身影如同鬼魅,霎那之间,便在秦无殇的身旁堆上了层层叠叠的身影,只见到处都是他的影子,似真似幻,每一个幻影都带着深深的杀招,一不留神,幻既是真,给秦无殇带来致命一击。 “大阳指法第一式,万佛朝宗!”大阳指法奥妙无穷,徐昌平原本没有学过武艺,自然不能立即理解这指法的神奇,阿龙天纵奇才,又是世家之后,对于武功的见识和领悟远超徐昌平,这短短的一学,便已知道,指法总共有三式,第一式就是这万佛朝宗,但见指影重重叠叠,漫天遍地,渐渐凝聚成一处,以雷霆万钧之势,势不可挡的击向秦无殇,再配合诡异的身法,身影、指影,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秦无殇紧紧罩住。 “好小子,果然不赖。”秦无殇忍不住赞叹,他打心眼喜欢阿龙,从荥阳郡外第一次看到他,他便觉得此子天资聪颖,脾气与自己年轻时一样,豪气纵横,这才舍得拿出自己苦心酿造的眠心酒与他共享,后来孙女与他感情甚笃,那晚更是不惜要自断一臂,救出秦紫怡,更加令他欣赏。 此时阿龙这第一招,便已使尽全力,毕其功于一役,他自知与秦无殇相距甚远,动手的时间拖的愈久,对自己也就越不利,他所**阳指法的时间毕竟太短,虽然掌握了第一式,但是后面两式还没有领会到精髓,因此,一上来,就是拼命的打法,只希望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法,能够伤的了秦无殇。 秦无殇何等人物,怎么会看不出阿龙的心思,他也不敢大意,面对上官家和杨浩的两种绝学,一般人登时便要倒地重伤。只见秦无殇气沉丹田,大喝一声,秉指为剑,刺血剑法使出,漫天幻影顿时烟消云散,只留下阿龙真正的一人一指,撞在了一起。 “砰”的重重一声,仿佛晴天打了霹雳,两人身影一滞,阿龙踉踉跄跄退后了三四步,嘴角已渗出鲜血;而秦无殇身影一晃,也退后了一步,面色沉重。 “好小子,委实不错。”秦无殇赞不绝口,眼中爱才之意更加的浓烈。 “龙哥。”秦紫怡看到阿龙受伤,忍不住娇呼一声,快速的跑到阿龙面前,关切的望着他。 阿龙面色冰冷,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狠狠的瞪着秦无殇,暗中积蓄力量。 上官雨墨和韦瑶岚见状,也快速站到阿龙身旁,亮出宝剑,大家都是悲愤的望着秦无殇,不再看秦紫怡。秦紫怡羞愧万分,一时之间,怔立当场,不知道如何是好。 “阿龙,伤势如何?”上官雨墨一手托起阿龙有些滞缓的身体,一边轻轻问道。 “无妨,大哥被这个老贼害死,就算今天我拼了这条命,也要与他势不两立。”阿龙钢牙几乎都要咬断。 “说的好。平哥哥已经丧命,我们不能为他报仇,就一起死在这里,陪着他好了。”韦瑶岚大声说道,手中承影剑一错,承影有形,含光无影,一手承影,一手含光,揉身扑上。 上官雨墨怕她有失,手中宝剑一摆,后发先至,竟然冲到了韦瑶岚的前面,剑影霍霍,招招夹杂着凛冽的剑风,刺向秦无殇,阿龙也恢复了气力,手指隐隐风雷之声,与上官雨墨配合着,攻向秦无殇的胸口。 三人身形如电,宝剑锋利,霎那间将秦无殇周身要害笼入其中,秦无殇凝息平气,手掌如剑,顷刻间打出十几招刺血剑法,与三人正面对攻,丝毫不落下风,反而将三人逼得步步后退。 韦瑶岚武功最弱,首先被击倒在地,接着阿龙和上官雨墨也纷纷倒地,秦紫怡慌忙上前,拦住秦无殇:“爷爷,她们都对我很好,你就不要伤害她们,放了她们吧?” 不等秦无殇说话,韦瑶岚忿声怒斥:“你这个奸细,谁稀罕你求情,平哥哥不在了,我绝不独活,我这就随他而去。”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向悬崖奔了过去。 上官雨墨脸色平静,深深的看了秦无殇一眼,似乎要将这个仇人记得清清楚楚,日后变作厉鬼也要找他报仇。她身体一跃而起,奔上前扶住韦瑶岚,两人一脸决然的跳下悬崖。 秦紫怡大声惊呼,阿龙却仰天长笑:“哈哈,大哥,你得了这两个红颜知己,在天有灵,想必也开心的很。不过如果我不在你身旁,你岂不是还是很寂寞?”说完,竟然也纵向了悬崖。 秦无殇眼疾手快,手掌如飞,登时抓住了上官雨墨和韦瑶岚,却再也来不及挡住阿龙,只见阿龙身形如电,在秦紫怡的失声惊呼中,已经冲向悬崖,眼看着就要掉入这万丈深渊,一命黄泉。 却只听扑通一声,两个身影相撞倒地,伴随着一阵阵大惊小怪的痛呼:“兄弟,哥哥我这刚刚上来,你就将我重新撞倒,莫非还要将我投入这悬崖之中吗?” 众人闻声,不由得惊喜莫名,仔细看去,不是徐昌平,还能是谁。 徐昌平趁阿龙上去之时,便已留意周围地形,四处都是光滑陡峭的崖壁,有两座巨石之间的罅隙,距离自己三丈有余,他便暗暗用力,在绳索被秦无殇捏断的瞬间,装作坠入崖底,发出大声惨叫,自己却身体跃起,手执长剑,狠狠插进罅隙,将自己隐藏起来。 这个动作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凶险无比,如果罅隙疏松,或者长剑没有插中,再或者说他没有把握好身体和速度,都极有可能真正的丧命崖底。 还好徐昌平乘风御影的轻功已经掌握的炉火纯青,刚刚食过的血灵龙,又极大的增加了他的功力和目力,更兼手中宝剑乃是绝世宝剑,锋利无匹,这一击之下,竟然险之又险的将自己挂在了崖壁之上。 稳住了身形之后,徐昌平凭借宝剑的锋利,在崖壁上凿开一个个落足的凹痕,慢慢的爬了上来。众人正在忙着拼斗,竟然都没有发现他已经爬上了崖顶。他听到了几人的对话,知道这几人都要陪自己葬身于这崖底,不禁感动涕零,慌忙现身,拦住了阿龙,却被阿龙这急冲之势,差点又撞落悬崖。 众人见他大难不死,又惊又喜,阿龙听他数落,狂喜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嘿嘿傻笑。而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如同海棠带雨,眼泪汪汪的扑进了他的怀中,三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秦无殇在旁冷冷的笑道:“你能爬上来,我还能把你扔下去,你们别得意的太早。” 这时大家才明白,自己还都身在险境,但是也并不畏惧,纷纷摆好了架势,准备与秦无殇决一死战。 徐昌平却不慌不忙的说道:“秦老爷子,你此次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虎符中的名单吗?那个名单如今在我手中,如果你杀了我们,那你可就永远都看不到了。” “名单在你手上?”秦无殇狐疑不定:“小子,你最好别骗我,否则,你的下场会很惨。” “当然不会骗你,你利用我,不就是为了从杨有信口中知道虎符的开启之法,取出名单吗?”徐昌平胸有成竹的说道:“其实,就算你们打开了虎符,里面也没有名单了。” “哦,为什么?”秦无殇急切的问道,他这次为了秦家大事,对徐昌平暗中跟踪刺杀,种种卑劣行径,大违他原来的本性,心中有愧,面对徐昌平时已再无昔日那种豪气与镇定。 “因为那份名单早就被杨浩取出,如今已经落在我的手中。”徐昌平淡淡的道:“秦家费了如此大的心力,如果没有了名单,鹰杨军不肯听命于你们,想必也成不了事,杀了我们,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好处吧?” “如果你肯将名单交出来,我可以放了你们,从此秦家也不再为难于你们。”秦无殇提出了交易条件,与徐昌平斗心思,只怕是白费功夫,还不如开诚布公的谈条件。 “我对争夺江山不感兴趣,鹰杨军对我也没什么用,这份名单交给秦家也无妨,但是我要你发誓,从此不得与我等为难,这样我才会把名单给你。”秦无殇是数一数二的江湖人物,他发的誓还是有可信度的。 “好,我答应你。我秦无殇发誓,如果徐少侠将名单交给我,我秦无殇和秦家,从此不再与他作对,如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秦无殇庄重的发誓。 “好,秦无殇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人物,我相信你。”徐昌平低头对怀中的上官雨墨说道:“墨妹,把那份名单给他们吧。” 上官雨墨从怀中掏出隋炀族谱,交给徐昌平,徐昌平递给秦无殇。 秦无殇接过来,打开一看,脸露怀疑之色:“就是这个?你确定这就是那份名单吗?” 徐昌平肯定的说道:“这是隋朝皇室的世谱,单从这份材质就可以看出来,也只有它才配藏在虎符之中,也只有它才能藏在虎符之中。” 秦无殇仔细端详着这份族谱,薄若蝉翼,折叠起来仿佛一张薄薄的纸片,确实,正如徐昌平所言,也只有它才能够放进虎符中了。 秦无殇收起隋炀族谱,对徐昌平拱手作别:“徐少侠智谋无双,老夫佩服的五体投地,希望来日我们再见面,不是敌人才好。” 徐昌平淡淡说道:“我对争名夺利没有兴趣,你们只要不来打扰我,我自然也不会去找你们无事生非。” “如此,告辞。”秦无殇简短的告别,拉着依依不舍的秦紫怡离开了,秦紫怡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阿龙,直到身影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正文 72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看到秦无殇和秦紫怡离开,众人才舒了口气,这一路惊险无比,处处隐藏杀机,尤其是秦家,真是费尽心机,谍中谍更是让人防不胜防,如果不是大家运气好,徐昌平又有了应对之策,说不定都得埋骨于此。 想起秦紫怡,阿龙脸上黯然,这个热血男儿,第一次动情,却不承想自己只是一件利用工具,这对他的打击非常大,整个情绪都低沉下来。 上官雨墨心思剔透,自然猜到了弟弟的心思,便劝他道:“这个秦紫怡,我看对你也是用了真情,她数次为我们求情,见你受伤更是伤心欲绝,就连最后离开,也是恋恋不舍。你也不要怨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也有她的苦衷,只希望以后有缘再见吧。“ 韦瑶岚却不屑一顾:“阿龙,不要再理会这个女子,寡情薄意,要不是她引来了秦无殇,平哥哥怎么能遭此大难?洛阳桃花谷美女无数,改天我给你介绍两个认识,保准比这秦紫怡要漂亮的多。“ 阿龙神色凄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就转移了话题:“大哥,那件丝帛是我们在玉皇阁暗室中发现的吧?你怎么知道它就是秦家要找的名单?” 徐昌平苦苦一笑:“我当然也不确定,不过在这种状况下,只能用它来赌一赌了。不过,这个丝帛还真是极有可能,就是藏在虎符之中的名单。” 阿龙不由得叹息:“如果这件丝帛就是那份名单,岂不是便宜了秦家,他们这次回去,必然会去联络鹰杨军,图谋造反,到时候战火一起,不知道多少人要遭殃。” 徐昌平却不由得一笑:“阿龙,我倒是真的希望,这件隋炀族谱就是虎符中的名单。” 几人听后不解,好奇的看着徐昌平,以为他受到了打击之后,精神错乱,这到手的宝贝,被别人抢走,放到谁身上,谁也不好受。 徐昌平看着众人,缓缓说道:“如果这件隋炀族谱真的就是虎符中的名单,那么秦家此去必定不能够成功。” “鹰杨军是隋朝的皇家亲率卫队,一般军队,见虎符如见主上,自然惟军命是从,可是为什么鹰杨军拿到虎符之后,还要看到名单,方能从命?想必是这份名单中的人,才是鹰杨军真正的主人,他们只有见到这份名单上的人,才会听命于他们。秦家和胡钦德显然都不是名单中的人物,鹰杨军自然不会听命于他们,这是其一。” “其二,鹰杨军如此大一股势力,盘踞在异土,突厥各方势力也必然会小心提防或者刻意拉拢,他们跟随石勒多年,说不定早已经被石勒收复,就算他们有心跟随旧主,只怕突厥的各方势力也不容许他们离开,所以,这一支势力,或许是名存实亡。” “其三,隋朝灭亡至今已经六十余年,如今的鹰杨军,想必都是原来军中的旧人,与突厥女子生下的后代,这些后代对隋朝旧主还有没有忠诚度,这也很难说,就算是有,让他们抛妻离子,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冒生命危险,大动干戈,如果没有利益,恐怕也不是心甘情愿。” “还有最后一点,也是我最担心的,鹰杨军大将军与秦家联系,说不定是得自突厥王族的指示,秦家在利用鹰杨军,而突厥在利用秦家在中原江湖的势力,这谁能最终得利,还真是不好说。但愿秦家不要身败名裂,不但被神武朝廷不容,还要被突厥势力排挤,这才是真正的身无葬身之地。” 这一番话,听得众人心惊胆颤,人心难测,更何况牵涉进这诡谲的朝政?秦家纵横江湖多年,论起武功,自然是天下闻名,可是要斗起心智来,恐怕还不是强项,此去是凶是吉,还真不好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秦家从徐昌平这里得到了隋炀族谱,说不定就是得到了一件大大的隐患。 几人回到了白云客栈,白云客栈外依旧是白云悠悠,空无一人,只是门口不见了那个风韵的老板娘。 客栈中倒是人满为患,每一张桌子都坐了七八个人,就连走廊与楼梯之中,也是影影绰绰的人头。老板娘缩在柜台上,面上非但没有顾客盈门的喜悦,反而惊恐万分,这些客人可都不是吃素的,个个荷抢铁甲,威风凛凛,却是一群府兵。 府兵威武雄壮,拱卫着正中间一人,此人面白无须,肥肥嫩嫩的胖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丁点的胡须,脸色红润,如同九月的苹果,鲜艳欲滴,如果不是这脸上的肉太多,真可以把他当做一个乔装改扮的千金小姐。 这个人端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一杯已然冷却的茶水,他的脸色就似这茶水一般,平静的不起一点波澜,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老板娘杏仁一般的大眼,恐惧的望着他,刚才就因为自己太过热情,主动投怀送抱,不承想这个人竟然不惜女色,厌恶的一个耳光,将自己差点毁容,她想不明白,还有不喜欢吃豆腐的男人。 看着这人掏出洁白的手绢,不住擦拭着与自己刚才沾染的衣衫,虽然自己很干净,还刚刚洗过澡,一身香喷喷的,不可能在他的身上留下污渍,但是此人还是不厌其烦的擦来擦去,仿佛刚刚碰到了一盆烂泥污水一般。 徐昌平几人走进来的时候,屋中仍然是死一般的宁静,没有一个兵士说话,更没有人上前搭讪,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所有的人都是一脸的庄重,仿佛老僧坐禅,眼观鼻,鼻观心,只是那眼梢的余光,齐齐看向了中间这人。 中间这人本来是气定神闲的端坐着,猛然看到了徐昌平,顿时脸上仿佛堆满了鲜花,一脸的欢笑,春光灿烂,迈着碎步小跑而来:“徐都尉,洒家等你多时了。” 敢情是个太监,老板娘一脸恍然,怪不得自己这一身风姿卓然,竟然在他这里吃了瘪,不过还是不敢动,一众卫兵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四周,如果不小心刀枪走火,小命就难保。 徐昌平讶然:“你是什么人?不知找我何事?” “洒家是武后身边小太监温安,特地前来向徐都尉宣武后旨意。”温安看着徐昌平喝到:“徐都尉,请接旨。” 徐昌平从未接过旨,自然也不知道具体礼节,但是他毕竟读了许多年的书,对于礼仪方面还是了解一些的,知道面对圣旨,是要跪下的,他虽然看不上这个官身,也对武后有着深深的敌意,但是王朝的权威却不容小视,否则后患无穷。 温安看到徐昌平跪下来,欣慰的点点头,便开始宣读旨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来齐州妖孽作祟,多有儿童离奇失踪,群臣束手,圣躬难安,听闻汴州刺史奏报徐昌平断案如神,特命徐都尉前往齐州彻查此事,以解齐州之急。” 温安宣完旨意,将圣旨交给徐昌平,双手将他扶起,眉花眼笑的说道:“徐都尉,洒家从来没见过皇上对一个小小的都尉直接传旨,你可真是有大气运之人啊。武后听到你的消息后,可不知道有多开心呢,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还请多多照扶才是。” 徐昌平见他嘴甜,从怀中掏出一颗宝石,悄悄塞到他的手中,这是从玉皇阁暗室中取出的,拳头大的宝石莹莹生辉,一看就不是凡物,价值连城。温安更是大喜,对徐昌平更加的喜欢,忍不住就打开了话茬,将这次寻找徐昌平的经过讲了出来。 徐昌平在汴州破获了刺史府血案,叶刺史从邸报中看出,朝廷对徐昌平非常器重,否则不会花费如此大的篇幅来对其宣扬,又亲眼所见徐昌平智计推断,知道他绝非常人,便也刻意巴结,虽然是家丑,但也不敢隐瞒,立即表奏,连篇累牍的将徐昌平的断案经过,详详细细的上报朝廷,将徐昌平夸成了天神一般的人物。 武后看到叶刺史的奏折,重新想到了徐昌平这个名字,正好齐州刺史府发来快报,说齐州城内近年频频出现儿童离异失踪,今年尤为猖獗,短短一个月,竟然不见了一百多个儿童,官府日夜追查,毫无进展,所以奏请朝廷派能员前往协助。 武后随手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徐昌平,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这徐昌平的下落,叶刺史亲自拜访欧阳辉,欧阳辉只是隐约的听到徐昌平要到白云山,来俊臣调动怀化堂及汴州至白云山各地官府力量,终于查到了徐昌平出现在白云山的消息,温安这才带着旨意连夜赶来,等候在徐昌平居住的白云客栈,这才与他见上面。 温安讲完此事,神秘的说道:“徐都尉是英国公李绩的后人,英国公在世时便有活神仙的称号,料事如神,没想到徐都尉竟然也是如此了得,武后对你可是大为欣赏,不但不再追究你父亲的谋逆之罪,还着意栽培于你,如果齐州事成,徐都尉恐怕就要官升三级了。” 送走了温安等人,徐昌平坐下来,暗自心惊:神武王朝的谍报果然严密,竟然将自己查的一清二楚,不但对自己的出身来历了如指掌,而且对自己的行踪也能洞察入微,自己要想摆脱这朝廷束缚,只怕不会太容易,看来齐州是势在必行,正好,蓬莱距齐州不远,顺便也可以前往蓬莱,探查隋炀遗宝的秘密。 正文 73齐州离奇失踪事件 大明湖畔,柳带相思,小桥流水人家,玉桥垂拱倒映。昔日这里游人若织,如今却门可罗雀。齐州一向以泉水闻名,大大小小的泉眼星罗棋布,构成了一片片的碧波荡漾,处处可见浮萍飘摇,水草纵横,在这炎炎夏日之中,这里却是凉风清爽,舒适宜人。 齐州这几年连连发生怪事,每年都有不少儿童离奇失踪,就连那些豪富权贵之家,也不能幸免,官府投入大量人力,进行排查,却始终找不到一点线索,这些儿童就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自此再也无人看见。 胶东半岛岛屿众多,不乏修仙得道的传说,云深不知处,却是神仙家,虽然神龙不见首,但仙人历来是浮浮众生的愿景,也有不少人到那东海上,苦苦寻访。 随着儿童的不断失踪,齐州人都认为,这是神仙府中缺少了道童,便在人间选拨一些幼小的儿童,这也算做哪些失去了爱子的人家,聊以**罢了。 但是今年,儿童失踪却愈演愈烈,短短的一个月,就有一百多人找不到踪影,照这个速度下去,这齐州城内恐怕再也找不到稚齿少年了,引得人心惶惶,家家户户严防死守,不敢让孩子出门。官府久查无获,这才向朝廷禀报,请朝廷大员前来彻查此事。 在一处石拱桥旁,围着一大堆人影,中间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哭呼救。人群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紧紧抱着一个男孩,正在与旁边一个獐头鼠目的男子拉扯个不休,男子圆领锦袍,似乎有着一定的身份,女子眉目清秀,淡施粉黛,只是被满脸的泪水,冲出了斑斑的痕迹,男孩粉雕玉琢一般,长的十分精致,此时正惊恐的抱着女子,不住的哭喊。奇怪的是,围观人中个个摇头叹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男子一边拉扯着孩子,一边不住用脚踹着女子,嘴中则不干不净的骂着:“你个败家娘们,如今这状况,孩子丢的越来越多,咱们小门小户,哪有能力保护他?刺史府的公子需要伴读书童,看中了我们孩儿,我们把他送过去,也省得我们每天提心吊胆不是?” 女子呜咽着说道:“你是刺史府的书办,难道就不知道?这个刺史家的公子喜欢玩弄男童,他已经折磨死了几个书童了,你还要忍心将自己的孩子送入虎口?你整日除了想着功名利禄,从来就没关心过孩儿,突然哪里来的这么好心,定然是你将自己的亲生骨肉卖给了人家。” 男子恼羞成怒,脚下更加用力,女子嘴角都隐隐现出了血丝,双手的力量也越来越弱,男孩渐渐被拉到了男子这边,欲哭无泪,竟然吓的呆住了 。女子求救似的看着周围人群:“各位叔伯哥哥,求求你们,帮帮我吧,他要抢走我的孩儿,让他送死啊。“ 既然是男子的家务事,又牵涉到刺史家,众人谁敢轻易上前招惹祸端,虽然看着弱女幼子处境可怜,也只能摇头叹息。 这时,人群外挤进来四个男女,一个虎头虎脑的大汉,一把扭住了男子的手腕,男子感觉像被火红的铁钳夹住一般,火辣辣的疼痛,顿时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不由自主的放开了手,跳着脚,用力甩动着手腕,嘴里含糊不清的不住咒骂。 两个貌美如花的少女,一个精灵可爱,一个娴静高雅,上前搀扶起地上的女子,把男孩送进女子的怀中。女子不住口的道谢,眼泪涟涟的紧紧抱着男孩。 这几个人正是刚刚赶到齐州的徐昌平四人,他们在客栈安顿下来,听闻大明湖的风景如画,便首先来到此地观赏,不承想正好碰到这桩母子生离死别的场面,阿龙忍不住出手,上前教训了那个男子,而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则扶起地上的女子,只有徐昌平好似没事干一样,当起了观众。 男子看到有人出面,自己也吃了大亏,色厉内荏的喝到:“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刺史府的书办,这个是我的孩子,你们竟然敢管我的家事,招惹刺史府,不要命了吗?” 韦瑶岚不甘示弱,冲上前道:“虎毒不食子,你为了升官发财,竟然出卖自己的亲生儿子,还配做爹吗?像你这种只知道巴结献媚的人,竟然还是朝廷官员?你还不如一头畜生。” 阿龙大声吆喝道:“能吓住我阿龙的人,还没有出生呢,你只管去刺史府搬救兵,我们等着就是,快滚,再不滚我打折了你的腿。”一手蓦然伸出,抓住了男子的衣领,轻轻一送,男子宛若腾云驾雾一般,飞出了好远,落入了大明湖中。 众人不再理会湖中男子的狼狈挣扎,送着女子回到了家。女子住在一所小院之中,收拾的干净整洁,家中家具齐备,也是小康之家。 女子回到家中,平静下来,慌忙给四人张罗茶水,小男孩也恢复了天真烂漫的性子,特别是看着阿龙,就像看着一个英雄一般,阿龙最后那一手,已经彻底征服了他,阿龙童心泛滥,陪着男孩不住嬉闹。 女子给大家斟上茶,这才坐下来给大家讲述了事情经过。女子姓柳,男孩叫卜寻龙,那名男子叫卜忠,在刺史府做书办,确实是小龙的父亲,他们是一家人。 这些天,齐州儿童大量丢失,引起了百姓的惊恐,有些资产的人家,已经开始陆续搬离齐州,他们只能算小康之家,卜忠在刺史府做书办,不能离开齐州,柳氏只好每天都紧紧的看住小龙,不敢稍有大意。 就在昨天,刺史府的公子肖子陵突然找到了卜忠,说他缺少一个书童,现在看中了小龙,如果卜忠肯将小龙送来,他便给卜忠谋一个县令的差事。 县令可是朝廷的七品官员,岂是自己一个没品没级的书办可比?卜忠一听,马上就动心了,立即回家与柳氏商量,柳氏一听也很动心,自家小门小户,也没有力量保护小龙,刺史府护卫众多,在里面自然也安全,而且是刺史公子的书童,以后也容易跟着公子混个前程出来,于是就答应了。 后来与街坊聊天的时候,柳氏才听到肖公子有娈童的癖好,招书童是假,找玩物才是真。柳氏一听慌了神,连忙找到卜忠说起此事,不料卜忠已经答应了肖子陵,再也反悔不得,得罪了刺史家的公子爷,别说前程了,连现在的这个饭碗也保不住。何况肖公子承诺的县令之职让他也非常动心。 看到柳氏坚决不允,卜忠便也假意虚应,说自己已经拒绝了肖公子,柳氏这才放下心来。今日正午,卜忠打发柳氏出去买菜,自己带着小龙去了刺史府,柳氏回来后找不到两人,一路赶往刺史府,终于在大明湖拦住了卜忠父子,上演了徐昌平诸人所看到的那一幕。 柳氏讲完,不由得叹息道:“这帮天杀的官宦人家,掳走这么多孩童,将他们剥皮剜心,只是为了让自己长寿成仙,只是苦了我们这小百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儿不保。” “剥皮剜心?长寿成仙?”徐昌平不由诧异,便问柳氏:“莫非你知道这些孩童是怎么丢失的?” 柳氏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我这是从坊间听说的,做不得真,随口说了出来,公子别在意。” “坊间传说。”韦瑶岚感了兴趣,女人家最喜欢的就是捕风捉影,传播一些无稽之谈:“柳大姐,这坊间传说都是怎么说的,现在也无事,你不妨说来听听。” 柳氏看着面前几人,也非凶恶之辈,刚才还救了自己和孩儿,这紧张的心情一放松,话匣子就容易打开。 齐州儿童接连失踪之后,官府迟迟查不出一点线索,就有人传言,说是东海仙岛来了仙人,住在刺史府,刺史大人想得到长寿的秘方,求教于仙人,得到了仙人的一个秘方,说是利用童男童女之心,就可以练出不老金丹,于是刺史大人就秘密抓捕儿童,炼制金丹。 有人说,亲眼目睹刺史家的那个神仙,鹤发童颜,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腾云驾雾,高来高去,倏忽间就能出现在人面前,众目睽睽之下又蓦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在刺史府中,也曾经有人见到了几个失踪的儿童,后来就再也看不到了,这让大家对刺史府的猜疑越发的深刻。 后来这个秘方被其他官员得知,在官场渐渐流传,所以官匪一窝,沆瀣一气,官府联络大盗巨贼,联合起来四处搜罗儿童,如今不但齐州,连附近的青州、兖州也开始出现了儿童失踪一事。 柳氏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些都是我们这些妇道人家瞎咧咧,对于儿童失踪一事,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有,做不得真。不过这些贼人还真是神通广大,这么多官兵搜查了几年,竟然抓不到一个贼人,说不定这些贼人还真是神仙。” 徐昌平却不由得沉思起来,按理说,就算官府再无能,这么多年,这么多官兵的搜捕,不但不能震慑这些贼人,反而令孩童丢失愈发严重,莫非真如坊间所传那样?官匪串联,如果官府存心包庇,这贼人还真的能够为所欲为。 正文 74齐州三大才子 众人正在屋中叙话,忽然听得外面人欢马叫,如同煮开了沸水一般,一众家丁已经撞开了院门,登时将这小小的院落挤得满满当当。 一个锦衣少年,气宇轩昂的大步走进,面若敷粉,长身玉立,唇红齿白显得颇为俊秀,卜忠紧紧跟在少年身后,看着碎裂的木门,颇有肉疼之意。 “放心吧,事成之后,我把东街的一座宅院赏给你,你们就搬过去吧。”少年看出了卜忠的心思,淡淡的说道,手中纱扇轻摇,说不出的风流。 卜忠慌忙跪下,连声感谢:“多谢肖公子厚赐,小人定当结草衔环,誓死效劳。”神色之中充斥着阿谀谄媚,令人望之作呕。 肖公子看惯了下人们讨好的嘴脸,不以为然的道:“废话少说,你就快点让你家娘子把孩子交出来吧,今天我们三大才子聚会,我正好带他过去长长见识。” 原来卜忠从湖中爬出来后,没有了儿子,自然不好交差,只好赶到刺史府,求见肖公子,将事情的来龙气脉说了个清清楚楚。这个肖子陵并不怪罪他,想着柳氏与小龙被路人救出,也没有别的去处,只能回到家中,于是便带着家丁,一起前来,如果见不到那几个多管闲事的人便罢,如果见到,就将他们一体擒拿,锁回刺史府。 韦瑶岚早已看不惯卜忠那副丑恶的嘴脸,这个卖子求荣的父亲让她厌恶万分,不由分说的跳出屋门,来到院中,重重的一个耳光,将卜忠抽翻在地。 卜忠只不过一个小小的书办,羸弱的书生而已,哪里经得住韦瑶岚的含怒一击,只见的嘴巴大张,吐出来一颗颗血淋淋的牙齿,又是痛又是心疼,翻滚在地上,呜咽不止。 一众家丁见状,一窝蜂的围了上来,个个摩拳擦掌,亮出了粗大的拳头,恶狠狠的冲向了韦瑶岚。上官雨墨和阿龙生怕有失,也从屋中跳了出来,护住韦瑶岚。 “住手。”肖子陵冷不丁一声喊叫,将家人喝退,快步来到了韦瑶岚的面前,脸上竟然堆满了笑容:“两位小姐,宛若天仙下凡,下人多有得罪,还请莫怪。” 这个肖子陵不但好男风,也好女色,看到韦瑶岚和上官雨墨,风姿曼妙,各有韵味,忍不住心中喜欢,生恐下人出手无状,伤了这两个娇滴滴的美女,至于五大三粗的阿龙,他直接选择了无视。 韦瑶岚粉脸一板说道:“你们如此上门抢人,难道不觉的自己太嚣张了吗?” 肖子陵见韦瑶岚轻嗔薄怒,更增颜色,不由得心痒难搔:“小姐错怪小生了,现在孩童丢失严重,这个卜忠不知从何处听说我正在招一名书童,便想把他的儿子送到我府,希望得到刺史府的保护。刚才他告诉我,说他送儿子过来的时候,路上遇到强人,将他儿子捉了去,我这才带领家人前来营救,没承想遇到两位小姐,发生了误会,小生乃懂礼守法之人,怎么会抢人呢?” 这个肖子陵外表道貌岸然,一副翩翩公子模样,执礼甚恭,这么一说,众人还真的不好再怎么难为他。 上官雨墨檀口轻启,婉转的说道:“小龙的母亲舍不得儿子,还希望肖公子莫要拆散人家骨肉为好。” “既然两位小姐如此说,小生一定照办。”肖子陵毫不犹豫,十分干脆的答应了:“今日我们三大才子在城外八角楼聚会,齐州城内俊彦均会到场。两位小姐兰质蕙心,风姿动人,如果能够赴会,定然为这次聚会增彩添色,希望两位小姐能够赏脸,由小生执马坠镫,一同前去可好?” 听到肖子陵答应放过小龙,众人放下心来,又见他主动邀请,参加什么文人聚会,大家并不是太感兴趣,伸手不打笑面人,堂堂刺史公子,这么给面子,也不好拒绝,不由得都看向了徐昌平,让他拿主意。 肖子陵何等精明,察言观色,知道徐昌平乃是几人中主事之人,便趋身上前施礼道:“这位公子一看就是满腹经纶,饱读诗书之人,我们这次的聚会,乃是以文论友,互相交流而已,公子既然适逢其会,不妨前去领略一下齐州的风土人情也好。” 徐昌平想到自己初到齐州,还不知道从何处着手查案,既然这里有场文会,想必多是有见识之人,不妨前去听听,说不定能够得到一些消息。于是也不推却,还礼道:“如此甚好,那就叨扰肖公子前面引路了。” 肖子陵闻听大喜,自己在齐州多年,从未碰到像韦瑶岚和上官雨墨这样美貌与气质俱佳的少女,她们肯与自己一同前往,这次聚会将大有面子,也多了亲近的机会,等到会后,再慢慢想想其它办法,将这两个美女骗到手不晚,至于徐昌平和阿龙,一个书生,一个莽汉,量也翻不了多大的浪。 刺史家的公子出行,自然阵仗不小,特别是肖子陵的马车,宽约一丈有余,长度足足超过三丈,里面布置的清雅别致,桌几齐全,一张大大的床榻上面,堆满了图书,看来这个肖子陵不时携带香车美女,读书纵乐两不耽误,倒是个会享受的公子哥。 齐州三大才子分别是武佑德、赵名仕和肖子陵,武佑德是武后则天的娘家后人,赵名仕是齐州司马的大公子,肖子陵则是刺史家公子,三人均是官宦豪门,又都各有才华,性情相投,经常在一起举办文会,在齐州大有名气,被称为齐州三大才子。 今天这次聚会,是武佑德临时主办的,据说武家从东都洛阳来了一位贵人,听闻齐州人才荟萃,便想领略一下这里的文士风采,武佑德不敢怠慢,便立即着手,四处发下邀请函,遍请齐州各地的青年俊彦,定在八角楼举办文会。 八角楼是隋文帝时期所建,通体采用大理石雕刻而成,高有十丈,在大明湖不远的趵突泉附近,趵突泉是齐州第一名泉,泉水碧绿如翡翠,清澈如白玉,泉水汩汩涌出,汇流至大明湖,一路垂杨婆娑,泉水叮咚,站在八角楼上,一览无余,大有一城山色半城湖的韵味。 肖子陵一路颇有些自得的介绍着,下车之后,与先到的熟识朋友不住施礼招呼,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则被惊为天人,一时之间,钦羡的眼光如同一道道闪电,霎时聚焦在二人身上,让肖子陵洋洋得意。至于徐昌平和阿龙,成为了巨大的电灯泡,显得非常多余。 肖子陵带着徐昌平几人,径直来到顶楼,不算宽敞的房间被白纱分成内外两室,内室中人影窈窕,似乎是女眷;与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相比,这里并没有太多人,只放了三张案几,看来专为三大才子量身定做,案几中间,围着一张桌子,摆有文房四宝,似乎是为了现场展示才艺所用。 两个神采飞扬的青年迎了上来,与肖子陵打招呼:“肖兄姗姗来迟,等会要自罚几杯,当场露两手才行啊。” 肖子陵哈哈一笑道:“谁不知道武兄的琴艺无双,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的妙谛,少不得让我们再领略一番才行;赵兄的书法通神,笔走龙蛇,想必近来又长进不少,等会小弟还要厚颜讨要赵兄的墨宝。” 两人听得肖子陵说话,也不禁得意,被称作赵兄的人轻轻笑道:“都是自家人,肖兄这么说可是宠坏了我们,你那手丹青妙艺,画出来栩栩如生,听说肖兄近来正在画美人图,到时候要先让我们开开眼啊。” 武佑德则不怀好意的望着韦瑶岚和上官雨墨道:“这两位佳人如此美貌,竟然被肖兄笼入袖中,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一定要给我们介绍一二,你可不能吃独食啊。” 话语不堪,猥琐之意表露无遗,韦瑶岚和上官雨墨登时粉面含煞,沉下脸来,内室中也传来一声女子的清咳,武佑德这才回过神来:“失礼,失礼,被两位佳人吸引,小弟一时精神恍惚,言语无状,还请见谅。” 肖子陵不由得诧异,他们三人素来相互取闹,并无芥蒂,从不会因为言语冒犯而道歉,内室只不过轻轻咳嗽一声,这个武佑德立即郑重其事,看来里面人的身份可不低,登时也不敢造次,便对武佑德道:“武兄,这几位是我请来的客人,可不能怠慢啊。” 武佑德便对旁边的下人道:“速速再去准备一张案几,请这四位客人入座。”下人闻听,立刻下楼,不一会带着案几蒲团,安排就绪,请徐昌平四人落座。 八角楼中间通空,每层都安排有座位,向上可以看到上层的人活动,也能够听到说话。 武佑德示意了一下,下人连忙下去,不一会,外面渐渐安静,武佑德朗声说道:“这次八角楼的文会,顶楼是主会场,各个楼层也都准备有酒宴笔墨,那位贤士但有妙词佳句,或者拿手技艺,都可以来顶楼展示,然后再请诸位评判,这次的优秀者不但有厚礼相赠,而且会上报礼部,作为齐州贤人闻士上奏朝廷,或许朝廷会另有恩赏,出外做官也有可能。” 众人闻听,不由得大喜过望,出仕为官乃是读书人博取功名的一大梦想,如果能够被礼部选上,直接送达天听,那可是相当于鲤鱼跳入了龙门,一时之间,摩拳擦掌,群情昂扬,一个个都筹划着大显身手。 正文 75才艺大比拼 齐州各位贤士,一时之间都默不作声,个个蹙眉凝神,苦思不已,寻章摘句老雕虫, 晓月当帘挂玉弓。要想在这人才济济的文会中崭露头角,不做到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地步,恐怕是不行的。 肖子陵道:“眼下众人正在苦苦思索,不妨就由武兄抚琴一曲,我与赵兄先松动一下筋骨如何?”既然猜到内室中不是凡人,他也忍不住动了争强斗胜之意,一心在这些人面前露露风采。 “好。”下面轰然喝彩,与会的文士之中,大部分自知不如,别说上面的三大才子,就是楼下的才艺高俊之辈,也不是自己所能比的,这个文会,说的直白点,就是为他们准备的,所以便存了看热闹的心思,听到肖子陵这么说,立刻鼓掌称赞。 武佑德和赵名仕也想卖弄一番,都不推辞,赞道:“既然肖兄如此说,那我等不妨先行献丑,抛砖引玉。” 下人早已将琴摆好,武佑德焚香净手,端坐于前,但见得长指葱葱,如同行云流水,一阵阵美妙的旋律悠悠传荡;赵名仕则笔舞龙蛇,大开大阖意气风发,淡淡的墨香四溢;而肖子陵望着韦瑶岚和上官雨墨,一动不动,好似入定一般,俄顷之间,笔尖柔滑,优美的曲线绵延开来,竟然是要以两位美女入画。 这三人还真是不负齐州三大才子之名,一个个都有些真材实料,让众人大开眼界,心中暗暗叫好。不一会,琴声缠绵之中戛然而止,余音袅袅,直上云霄;赵名仕则是一副酣畅淋漓的草书《滕王阁序尾诗》,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字如游龙,豪气动魄;肖子陵的美人图,工笔优美,曲线婉转,韦瑶岚和上官雨墨清丽脱俗之姿跃然纸上。 三人就此收尾,令众人不由得心服口服,这三大才子盛名之下果真不虚,刚才还在苦苦琢磨的人顿时作罢,看来今天想在这里独占鳌头,恐怕是春梦一场了。 肖子陵双手捧着画好的美人图,来到韦瑶岚和上官雨墨身旁:“所谓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这副画就权当小生一片拳拳之心,送与两位小姐吧。” 上官雨墨和韦瑶岚不由得面面相觑,这肖公子说的是这幅画代表他的心意,如果收下,岂不是当着众人的面,答应了他的爱慕表白?如果不收下,自己两人的画像落在他的手中,却又于心何干?两人芳心大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徐昌平在旁边看的分明,心中暗骂这个肖子陵心计狡猾,便上前接过画来,淡淡的道:“这两位都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肖公子能够为她们作画,我这个做丈夫的自然要表示感谢,就由我收下好了,以后带在身边,也能时时想念我的这两位娇妻,在下谢谢肖公子了。” 徐昌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韦瑶岚和上官雨墨都是他的妻子,不由得让众人心中百种滋味,韦瑶岚和上官雨墨是羞中带喜,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含情脉脉的看着情郎;楼下众人是钦羡不已,这么一对仙女一般的佳人,竟然被他一个人霸占,不知道上辈子敲穿了多少木鱼,这辈子才修来的如此艳福。 肖子陵则是羞愤交加,徐昌平如此说,等于在变相斥责他,没有经过人家丈夫的允许,就擅自为人家妻子作画,显得自己不够君子,最主要的就是,他这是在明白告诉自己,让自己不要再有痴心妄想,这两个佳人都是他徐昌平的。 赵名仕在旁看到肖子陵尴尬,急忙上前解围:“这位公子能获得两位佳人青睐,定有过人之处,不妨在此露两手,让在下与楼下诸君学习学习。” 肖子陵闻听,心中一亮:对啊,让这个小子在这里出出丑,说不定会让这两个佳人不齿,女人要是对情郎寒了心,旁人再下手就有机可乘了,到时候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于是也连声附和:“对啊,这位公子一看就是饱学之士,不妨也让我们都领教领教。” 武佑德见缝插针,对旁边的下人喝到:“没有一点眼力界,没看到这位公子要大显身手吗?还不快快把桌子收拾出来。” 徐昌平微笑着对上官雨墨和韦瑶岚说道:“看来人家盯上了咱们,咱们就是不答应恐怕都不行,不如墨妹抚琴,岚妹舞剑,为夫赋诗一首,咱们也助助兴。” 两女含羞点头,上官雨墨从下人手中取过琴,轻轻调试了一下琴弦,叮咚之声,曼妙的手指拂动,优美的春江花月夜在指下流淌开来,琴声幽然,曲境深远,比起刚才武佑德所奏,何止是云泥之别,一时之间,听得众人都已痴了。 韦瑶岚脱掉宽松的外衣,露出紧身的中衣,但见玉体饱满,曲张有致,接过徐昌平递来的长剑,长剑起处,倏尔如金蛇乱舞,倏尔如百鸟争鸣,桃花谷剑法得自红佛女,历代为女子习练,剑法优雅美观,格外具有观赏性,由韦瑶岚使出来,更是妙到豪巅,身法轻盈如燕,剑若游龙戏凤,端的好看。 徐昌平稳步走到桌前,铺开一张宣纸,饱蘸浓墨,挥毫如飞:廊檐婉曲,八角挑星汉;拱粱高悬,一珠衔九天。矗山川之巅,望四海之远,潮生花袭人,云动有弦落,百鸟闻香至,羽衣舞翩仟。荡瀚思于飘渺,摇桅橹之欲追,旧时豪饮客,今日栖瑶台。我臆把酒欢,清风不得便,几多欢乐几多愁,且付一笑中。 竟然结合着八角楼会场,当场自赋一首,一手狂草,仿佛脱纸欲出,比起赵名仕的草书,更加精湛了几分,一个是引用前人诗篇,一个是当场自赋诗词,词意洒脱,意境高远,与赵名仕的高下之分,立时可断。 直至琴音断绝,剑舞作罢,众人仍旧沉浸在震撼之中,为他们的精彩技艺所慑服。肖子陵更是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非但没有让这个徐昌平丢脸,反而让他在此大显风采。 “啪,啪。”内室中传来一阵清脆的掌声,还有清脆如黄莺的话语:“好,徐都尉果真不凡,不但武艺了得,这文才也惊人啊,看来我真是不虚此行了。” 徐昌平一愣:“不知尊下是何人,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久闻徐都尉断案如神,你不妨猜猜我的身份如何?”轻纱后面的女声带出了一丝调皮:“猜出来有奖啊。” “你这不是难为人吗?我们连你的模样都看不到,这如何能猜得出来。”阿龙在旁边,不由得气闷。 “想必这些难不住堂堂的徐都尉吧,我可是听说徐都尉匪夷所思,只从对方的一句话中,就可以推断出来许多事情的。”声音中有点耍赖的味道:“我已经说了这么多话,如果还猜不出来,那徐都尉可就是浪得虚名了。” “以前所为,只是侥幸而已,既然尊下有兴趣,那我不妨就猜一猜,博得大家一乐又如何?”徐昌平淡淡的说道:“知道我都尉身份,并知晓我以前断案的经过,只能是现任官员或者官宦子弟,只有他们才能从邸报中得知。我刚刚受命来到齐州,你便知道我在此地,必定与皇宫有一定的联系,这个文会是武佑德为你临时主办,那么你与武佑德也会认识,能让武家如此买帐,而又与皇宫有联系的,不外乎两种人,第一,武后身边的女官;第二,武家在神都的子弟。我猜你就是这两种人之一。” “哈哈,你猜错了。”内室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 “错了?”徐昌平一愣,他本以为,就算不是,也相差不远,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干脆的告诉他错了,莫非自己猜的与事实差距太远? “我不是你所说的两种人之一。”银铃般的笑声清脆动人,似乎这个女子年龄并不大:“而是这两种身份我都有。” 众人闻听大惊,这是何等高贵的身份!武后身边的女官,无一不是武后所信赖之人,权柄之大,连当朝的一品大员也不敢轻慢;武家是武后的娘家,她的侄儿武三思更是权倾朝野,而里面这个人,竟然是同时拥有了两个不得了的身份。 少顷,这个声音又恢复了平静,语气之中竟然充满了威严的气息:“佑德,让大家还继续文会吧,你请徐都尉入内一叙。” 武佑德不敢怠慢,掀开轻纱制成的帐帷,轻声对徐昌平道:“徐都尉,请进。” 徐昌平不知道此人来齐州是何目的,虽然从谋面,但是能够立马认出自己,说明她对自己了若指掌。她是武家人,又是武后身边的女官,为何要了解自己的资料?她这次来齐州,是不是与齐州儿童失踪一案有关系呢? 武佑德引着徐昌平缓步走进,不等里面吩咐,便倒退着走了出去,连大气也不敢喘,这个原本意气风发的青年俊杰,同是武家人,但是在这个女子面前,竟然噤若寒蝉。 徐昌平抬头望去,只见面前端坐着一个着黄色宫装的少女,乌嬛高耸,峨眉如烟,水灵灵的眼睛中有着一丝冷厉的寒光,琼鼻桃腮,说不出的雍容之气,竟然是一位美丽高贵的少女。 正文 76洛阳亲友若想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少女上下打量着徐昌平,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并不着急开口,她不过二八韶龄,神态间却是一副智计在握的成熟之色,眉宇间淡淡的威严之气,透出重重的威压,让人不敢小觑。 徐昌平首先打破了僵局,施礼道:“既然尊下命我进来,必然有所指教,在下洗耳恭听。” “哦。”少女回过神来,脸上又浮现出璀璨的笑容:“你这次来齐州,惊动的人可着实不少,别看你现在风轻云淡,这暗中盯着你的人可不知道有多少!” 徐昌平有点惊讶:“在下何德何能,竟能惊动这许多的人,真是惭愧的很,只是不知道,他们盯着我,却又是为了什么?” “齐州的水可是很深啊。”少女意味深长的说道:“当年秦始皇欲往东海求仙,曾在齐州落脚,隋炀帝时,也在此盘桓数日,就连当今武后,也对这里心存向往。这里可不仅仅是一片王朝的属地那么简单,还有许多神奇的传说,得道成仙,化羽飞天,哪一位君王不是梦寐以求?” 少女望着徐昌平,语气中渐渐有了告诫的味道:“这里盘根错节着许多势力,每一股势力都能在顷刻间生出翻天倒海的变故,你虽然有武后旨意,只怕也要小心行事。” 徐昌平躬身施礼道:“多谢尊下提醒,在下定然时时警惕,小心在意。” “唔。”女孩满意的点了点头:“我是武后身边的女官,说不得以后还要与你打更多的交道,你也不要再称呼我什么尊下了,挺难听的,我叫武冰心,父亲是当朝宰辅武三思,你以后就叫我冰心好了, 我也不叫你徐都尉,叫你徐大哥吧。”言辞坚决,不容人有拒绝之意。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徐昌平不禁赞道:“冰心,好名字,那在下就却之不恭,遵命便是。” “那小妹就见过徐大哥,给徐大哥请安了。”武冰心轻轻福了一礼,调皮的说道。 两人如此称呼,登时缩小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徐昌平有些不解的问道:“冰心,你来齐州,肯定不是因为我而来,定然是另有要事了?” “我这次奉武后的口谕,特地来齐州刺史府取一样重要的东西,只不过肖刺史还没有完全准备好,所以就在此地等候。”武冰心倒不隐瞒,合盘说出。 肖刺史竟然与武后能直接联系上?徐昌平心中一惊,看来这个肖刺史不简单,不知道什么东西如此珍贵,竟然令冰心这样大的人物亲自来取?不过面上却没有带出来,与武冰心寒暄几句后,便要告辞离开。 “我就住在武佑德家中,你回客栈收拾一下,搬过来一起住吧,万一有事,也可以多个照应。”武冰心起身送徐昌平,邀请着他道。 “这就不必了,我一向懒于应酬,住在武家这种豪门大宅,礼节繁多,我也不习惯。”徐昌平婉转的拒绝:“住在客栈之中,我还可以多了解一些齐州的风土人情,如果有事,我自然会去请你帮忙。” “这样也好,你如果安顿下来,不妨着人传话给我,也好我去找你。”武冰心没有强加挽留,将徐昌平送出内室。 原本热闹的八角楼此时鸦雀无声,这些都是才俊高绝的文坛领袖,从刚才两人的对话和武佑德的态度上,都知道这内室里的人,身份非同小可,现在真正称得上: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稍有差池,便可能引火烧身,都是暗暗的观察着楼顶的动静。 徐昌平出来之后,与楼上众人微微一点头示意,便拱手告辞,在众人钦羡的注视中,四人扬长而去,经过这一场文会,徐昌平四人的名头不久就会在齐州城内妇孺皆知,对于这四人来说,可以说是意料之外的麻烦。 肖子陵恨恨的望着几人离去的方向,心中盘算着如何报复,才能将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弄到手。武佑德仿佛看中了他的心思,低声说道:“肖兄,此人能入我妹妹法眼,绝非常人。而且,我妹妹叫他徐都尉,这可是从四品武职,与你父亲的品轶一样,你可千万莫要轻易招惹。” 赵名仕也上来劝说道:“此人文才无双,做事极有谋略,他从只言片语便能判断出武兄妹妹的身份,这份智计可远远在我们之上。如此高的文才,却担任的是武职,那说明此人还具有高深的武功,文韬武略,肖兄,可千万鲁莽不得。” 肖子陵听完,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本来也是一个心智高绝之人,只不过暂时被美色迷昏了头脑,这时听到武佑德和赵名仕的话,肃然惊醒,郑重的说道:“多谢两位兄长提醒,我差点铸成大错,前几日听父亲说过,朝廷已派遣大员赶赴齐州,莫非就是此人?不行,我得赶快回去禀报父亲,让他早有准备才是。两位兄长,小弟就先行告退了。”说话间,急匆匆带领着家人,赶回刺史府。 “看来齐州城的格局要发生动荡了。”赵名仕轻声喟叹:“武兄,我也要尽快将今天的事情汇报给家父,小弟就先告罪了。”言罢,赵名仕也不再停留,在护卫前拥后卫的保护下,迅速离开了八角楼。 楼下的文士们看着肖子陵和赵名仕匆匆离去,情知发生了变故,也不敢在此是非之地耽延,一个个站起身来,纷纷向武佑德辞行。这场原本是齐州一大盛举的文会,就此草草收场。齐州城内暗潮涌动,各方势力悄悄的行动起来。 徐昌平几人回到客栈,这是处于大明湖旁的一座小店,名叫莫问客栈,老板是一个圆圆胖胖的中年男子,也姓莫,客栈的名字和老板的性格倒有几分相似,不爱说话,有事你就吩咐,什么都莫要问。 莫问客栈风景秀丽,偏僻干净,小小的院落,栽着几棵婆娑的垂柳,碧绿的丝绦在风中轻轻舞动,几张石桌摆放在树下,店中寥寥的几个客人正围在一起,饮茶闲谈。 徐昌平一路都在想着武冰心的话,似乎藏着深深的玄机。他只是奉武后旨意,前来彻查儿童失踪一案,并没有干预政务的权力,这一点武冰心应该清楚的很,可她话中却提起齐州的各方势力,让自己小心提防,莫非这齐州城内的各方势力,在这儿童失踪案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这才会与自己发生冲突? 武冰心还提到修道成仙,似乎武后对这些也是非常关注,但是得道成仙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她的意思中,是不是说,这些儿童的失踪,也是因为修仙的缘故?正午在卜忠家中,柳氏讲到的坊间传说,也有用童心炼制不老金丹一说,难道这一切并不是空穴来风?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就是说,这齐州的各方势力都清楚儿童失踪的真相,说不定还会参与其中,这也就落实了,为何齐州官府几年查不到真相的原因,那就是官府中有人刻意隐瞒了下来。 最后,武冰心要从刺史府为武后取回一样东西,什么东西能让武后如此上心,竟然派出自己的侄孙女、贴身女官亲自来取,莫非就是为了传言中的不老金丹?柳氏说曾有人在刺史府见到过仙人,会不会这个所谓的仙人,就是为武后炼制不老金丹的人? 徐昌平越想越觉得惊心动魄,这件儿童失踪的案件恐怕真的不会那么简单,它可能与齐州的各个衙门有关系,而且牵连到当朝许多权贵。 阿龙、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围坐在徐昌平旁边,看他一路眉头紧锁,面色凝重,知道他在想着事情,也不敢打扰,静静的等着他开口说话。 “我们此行,恐怕要遇到很多危险和阻碍。”徐昌平缓缓说道,将自己一路所想告诉三人,三人闻听,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这种猜测是真的,那不是说武后都卷入了进来?这可是捅破天的大案了,查明白了,那也就是离死不远了,不查明白,又是办案无力的大罪,横竖是里外一刀,躲不过去啊。 韦瑶岚道:“平哥哥,这齐州距离蓬莱不远,索性我们也不管这些闲事,直接离开齐州,到蓬莱找宝贝去,听说蓬莱有仙人,如果咱们运气好,说不定也能当个神仙去。” 众人闻听,不由得莞而一笑,徐昌平爱怜的说道:“傻丫头,你道神仙就那么好做?我曾祖徐茂公学究天人,一生精研道术,最终也是身死魂消,没见到他老人家能够长生不老,得道成仙,他如此厉害的人物,都做不成真正的神仙,何况我们?” 阿龙气恼的说道:“我们纵横江湖,快意恩仇,哪里受过这等鸟气,要我说,不如再也不理这些什么官府,管他什么人,只要敢招惹我们,先砍了他们再说。” “兄弟此言虽然耿直爽快,但是却与现实不符。”徐昌平摇摇头道:“所谓江湖,也在王化之下,触犯了王朝刑律,我们也无处安身。来齐州之前,我们自以为天马行空,官府奈何不了我们,可你们看看,我们的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在官府的掌控之中,这个武冰心,说不定也在暗暗监视我们的行动,如此周密的监视,我们如何能做到彻底的脱离朝廷,去快意恩仇?” 上官雨墨心肠柔软,却想到了这齐州失踪的儿童:“只是可怜了这些孩子,如今生死不明,说不定都已遭到了毒手,这些人当真可恶,平哥哥,纵然我们有危险,也要先把这些奸贼揪出来,将他们绳之以法。” “对,墨妹说的对,这才是我们要做的事情。”徐昌平慨然说道:“江湖也好,官府也罢,都要有个是非曲直,像这种为了一己私利,滥杀无辜的奸贼,我们就是不能用刑律将他们绳之以法,也要用江湖道义向他们清算,这才是我们要坚持的正义,纵然有再多危险,生命垂危,我们也要为这些老百姓伸张正义。” 众人闻听,纷纷点头称赞,几个人的眼神之中,更加的坚定。 正文 77不速之客 天近黄昏,斜挂天边的夕阳,终于隐去了最后的身影,大地渐渐昏暗下来。莫问客栈突然走进三人,都披着黑色遮头斗篷,一人领头,另外两人紧随身后,似乎是护卫。 “有没有一名姓徐的客人,一行四人住在你这里?带我们去见他。”护卫似乎了解莫问客栈老板的性格,直截了当的提出要求。 莫问老板默不作声,领着三人来到了徐昌平房前,敲了敲门,道:“有人来访。”言简意赅,再不肯多说一句话,不等房门打开,就转身离开了,莫老板见多了尘世的是非,自然不肯卷入是非之地。 徐昌平打开房门,看着眼前三个披着黑斗篷的不速之客,不等他开口,领头之人便首先说话了:“这位想必就是徐公子,我们进屋说话。”不由分说,一脚踏进了房中,环顾房间中的阿龙、韦瑶岚和上官雨墨一眼,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视着徐昌平。 “这三位都是我的家人,阁下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这种时刻,又是这种打扮,自然有隐秘的事情要说,徐昌平看出了来人的想法,直截了当的说道。 “你们去门口看着。”来人吩咐两名护卫出去,这才慢慢摘下头上的斗篷。露出一张圆润肥硕的大脸,红光扑面,显然是养尊处优之人。 “想必阁下已经猜出我的身份了?”来人也不见外,不请自坐,平静的说道。 “如果我所料不差,阁下应该是齐州刺史。”徐昌平淡淡说道。 “哦?你怎么会猜到我就是齐州的刺史?”来人虽然早有意料,但还是不免惊讶。 “今日文会之后,很多人都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奉旨前来,齐州主要官员自然要来请示问安。八角楼上真正有身份的,除了武冰心,就剩下武佑德、赵名仕和肖子陵三人,武家的主事之人武冰心刚刚碰面,不会再来;赵名仕的父亲司马大人,与我没有什么瓜葛,又是你的下属,想来也不会越过你这个上级前来拜访,只有刺史大人,你作为这里的最高行政官,不来参拜于理不通,只不过你应该很早就得到了令公子的禀报,为何这么迟前来,而且一副不想为人知的模样,倒是令我不解。”徐昌平一番细说,道出了肖刺史的真正面目。 肖刺史闻听,佩服的五体投地:“早听说徐都尉断案如神,果然是名不虚传。我晚上才来,其实是有着苦衷的。” “你堂堂的刺史,齐州第一人,你拜访钦差,乃是光明正大之举,为何会有苦衷,难道还会有人阻挠吗?”徐昌平不明白了。 “徐都尉所言不差,我名义上是齐州刺史,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但是,比我有实权的还大有人在,比如说武佑德代表的武家,就连赵司马的背后,也是当今皇上,我这小小的刺史,委实不敢轻举妄动啊。”肖刺史苦笑着说道:“这齐州各方势力盘踞,牵一发而动全身,徐都尉奉武后旨意,身份微妙,稍不留神便会引起局势动荡,不由得我不小心啊,这次悄悄前来,还请徐都尉恕罪。” 肖刺史望着徐昌平疑问的眼神,知道他对齐州的状况还不甚了解,便详细的与他讲述起来。 齐州目前主要的势力三股,其一是武佑德代表的武家,武家根深叶茂,武三思在朝野一手遮天,武家可以称得上齐州第一势力,被称为实权派;其二是以赵司马为首的保皇派,虽然如今皇权式微,但赵司马长袖善舞,团结了一群忠于李唐的大臣,直接影响了舆论导向,势力也是不容小觑;其三是拥护武后的肖刺史,称为后派,虽然有武后支持,但是牵涉到政局平稳,武后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偏袒,三家势力博弈中,有时还要有意偏袒实权派和保皇派,肖刺史的处境在三大势力中是最艰难的。 还有两支势力也是非同小可,唐中宗李显被废,但是残留的势力仍然不弱,徐-敬业造反失败,大批溃散的部僚涌入齐州,与齐州原本的势力整合在一起,加上有朝中重臣遥相呼应,隐隐有超越三大势力的态势;还有一些江湖势力,后面有深厚背景的武林世家支持,这些人武功高强,多是亡命之徒,官府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这一支势力被称为李唐遗脉。 最后一支势力,就是神秘莫测的修仙派,修仙派人数最少,但是最令人忌惮,他们能够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法术变幻无穷,尤其是近几年,已经渗透进其它势力,成为一支举足轻重的势力。修仙派不问世事,专心修道,因此,并不被普通百姓所知。 听到此,徐昌平想起了柳氏所讲的坊间传说:“听说刺史府中就有一位仙人,为刺史大人炼制不老金丹,不知道这事可是属实?” 肖刺史顿时诚惶诚恐,急忙说道:“徐都尉切不可这么说,如果传到朝中,那下官的身家性命就危险了。我一个小小的刺史,怎么敢有痴心妄想,去贪图这种神奇的不老金丹。刺史府有一位神仙不假,可是这位神仙却不是下官所能节制,乃是接受朝廷旨意,暂时居住在刺史府,武后身边的女官负责与神仙的一切联络,下官也只是按照神仙的嘱咐,筹备一些散杂的事物罢了。” 徐昌平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看来这个修仙派不简单,竟然不受当地官府辖制,直接受武后调遣!“那么,采用童心炼制不老金丹的传说是真的?”徐昌平语气凝重,带出了怒气。 “修仙派身怀惊天彻底之奇能,行事人鬼莫测,齐州儿童接连失踪后,我也曾派多人查勘,并没有发现修仙派有何不轨的举动,虽然也很怀疑,但是并无证据。”肖刺史迟疑了一下,斟酌着说着:“不过保皇派正在培养心腹死士,说不定会从孩童下手,李唐遗脉会不会参与进来,这也不好说。” 肖刺史浅尝即止,不肯多说,他来到这里的时间已经不短,再停留下去,只怕暴露了行踪,于是便匆匆告辞,请徐昌平改日以钦差身份到刺史府,他再详细禀告。 望着肖刺史的背影,徐昌平总觉得他有些言犹未尽的感觉,这次秘密前来,有些故弄玄虚的戏份。但是,从今晚的交谈中,了解了齐州的局势,也可以说大有收获。最后肖刺史的怀疑也不无道理,保皇派和李唐余脉如果想培养自己的死忠之士,从孩童就开始抓起是再合适不过了,这两支势力都不敢公开壮大武装,只能暗中进行,这也符合齐州儿童秘密失踪的情况。 不过,肖刺史自己为何不去调查,而是要将这个信息转告给我呢?当自己问起修仙派是否参与此案,他似乎有些迟疑,莫非他隐瞒了什么?肖刺史宦海多年,老谋深算,应该将与自己谈话的内容仔细想好,这才前来拜访,他在此留下破绽,是不是故意为之,引诱我去调查其它几派呢? 翻来覆去的咀嚼着今晚的谈话内容,徐昌平不禁头大无比,突然想起来,今天碰到了刺史府书办卜忠,他在刺史府多年,或许会知道一些隐秘,而肖子陵今天没有得到小龙,在韦瑶岚和上官雨墨这里又吃了憋,会不会再去卜忠家,难为小龙母子呢? 想到此,徐昌平蓦然站起身来,对着面前三个昏昏欲睡的人,简短的将自己对肖子陵的猜测告诉了他们,最后说道:“看来我们今晚是睡不好觉了,我带你们出去转转吧?” 三人闻听大喜,看着徐昌平老僧坐禅,实在是无聊,想睡这时间还嫌早,此时能到外面走一走,倒是个不错的建议,说不定还有热闹可看。三人不再迟疑,拥着徐昌平便要出门。 “且慢。”徐昌平拦住三人:“我们行踪已露,这莫问客栈想必已布满了眼线,如果从正门出去,定然会引起猜疑跟踪,如果有人去告知肖子陵,他取消了行动,我们岂不是要扑个空?” 众人一想,确实如此,经过八角楼文会,徐昌平的身份已经公开,这齐州盘踞的各大势力,肯定会埋伏眼线,注意钦差的举动,但是,不从正门走,那怎么出去呢? “我们将房门紧闭,吹熄灯火,外人自然会以为我们已经就寝。院中有棵垂柳,正好距离窗户不远,以我们几人的轻功,高来高去,从树顶离开这里,或许并不会有人注意。”徐昌平指着窗外郁郁葱葱的垂柳说道。 众人更加感到刺激,追踪与反追踪的相互较量,想想都觉得刺激,于是三女回房,换上了紧身的夜行衣,按照计划行事。 卜忠正在家中,领悟着家教,他熟练的跪在床头,身体笔直的竖立,双手向下抚着大腿,脸上满满都是忏悔,显然业务精湛。 丑男娶美妻,往往就没有了雄风,总是抵抗不住温柔的诱惑,由爱生怜,再由怜到畏惧如虎,河东只要传来点点声响,这河西就会犹如晴天霹雳,失魂落魄,惴惴然如丧家之犬。 这个卜忠就是如此,面对柳氏这个美艳动人的妻子,卜忠这副瘆人的面容,一直就不敢抬起头。今天在大明湖悄悄带走儿子,被柳氏拦住后,当着围观的人,恼羞成怒,老夫聊发少年狂,强打精神,竟然殴打了柳氏,然后又带着肖子陵来家中抢人,这可是严重违反了家法,趁徐昌平等人走后,便自觉的跪到了熟悉的地方,聆听柳氏的教诲。 正文 78钦差驾到 卜忠跪在床前,眼巴巴的望着床上的柳氏,跪了一下午,腰酸腿疼,头顶也冒出了虚汗,肾虚的表现一览无余。偏偏这柳氏背转着身,仿佛睡着了一般,看都不看他一眼。卜忠说话也没人理睬,想站起来,试了试终究不敢,这要是再惹怒了柳氏,只怕自己就永远睡不上床了。 但是这样胶着下去,估计就要落下尿点滴尿不净的毛病了,卜忠绞尽脑汁寻找着由头,挑逗着柳氏开口说话:“小龙呢?这么晚怎么还不见小龙回来?” 听到小龙,柳氏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下午两人生气,她便将小龙托付给邻居王大叔照顾,这么晚了,怎么还不见小龙回来,王大叔年纪大了,小龙又顽皮好动,正值多事之秋,别发生什么意外才好。 想到此,柳氏不敢耽误,急急忙忙赶到隔壁,卜忠借机站起来,屁颠屁颠的跟在柳氏身后。但见得屋内漆黑一团,连灯火都没点,院门大开,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声音,两人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两人走进屋中,在门口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低头一看,只见王大叔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昏睡不醒。柳氏慌忙摇晃着他的身体,将他唤醒:“王大叔,你怎么了?怎么睡在地上?” 王大叔摇了摇晕眩的头:“老了,老了,我坐在这里陪着小龙玩,这不知道怎么的,迷迷糊糊就睡着了,都这么晚了,小龙回去了吧?” “小龙不是在你这里吗?”卜忠顿时吃了一惊:“我们进来就看到你躺在地上,没见小龙啊。”柳氏一时之间,六神无主,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小龙失踪了! 徐昌平四人来到卜忠家中,听到了柳氏在隔壁惨厉的哭叫,便知道自己来晚了。当他走过去的时候,看到了柳氏正坐在地上嚎啕痛哭,卜忠在旁边劝说,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而王大叔手足失措的站着,一脸的愧疚与不安。 看到徐昌平,柳氏仿佛看到了希望,她下午可是见到,徐昌平坐着肖子陵的马车一起走的,便立忙哽咽着将小龙失踪的事情告诉了徐昌平,请他帮忙去刺史府要回小龙。 徐昌平眉头紧锁,这无凭无据的,还真不能断定小龙就是被肖子陵掳走的,就算是他做的,肖子陵不承认,那也拿他没有办法。 他沉声问这面前的王大叔:“你是什么时间昏迷的?小龙失踪有多久了?” 王大叔一脸惊慌,连连摇手,最终只是呐呐的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大叔四十左右,面相忠厚,身材厚实,健壮的很。徐昌平有点奇怪,只不过问了两个问题而已,何需如此慌张呢?这个人不像是撒谎之人,心虚正是心中有鬼,肯定他知道小龙失踪的缘由。 徐昌平放缓了语气:“王大叔,你与柳氏是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柳氏既然肯将小龙托付给你照顾,那么你们两家的关系应该非常亲近,难道你愿意看到柳氏夫妇忍受丧子之痛?” 王大叔欲言又止,最终嗫嚅着,始终讲不出话来。徐昌平继续劝说:“我看你也是老实之人,不肯如实讲话,定然是有难言之隐?不妨告诉你,我就是奉旨前来齐州调查儿童失踪一案的钦差,无论牵扯到谁,就算是这齐州刺史,我也会将他绳之以法,有什么话尽管说来,我自然会为你做主。” “钦差!”王大叔与卜忠夫妇都是大惊失色,连刺史都不放在眼中,他们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官,王大叔登时有了信心,跪倒在地上含泪说道:“大人,下午来了几个人,说是刺史府的人,他们带走了小龙,并威胁我不得声张,否则就杀了我,刺史府可是官府啊,我一个小百姓,哪敢阻拦,又怕告诉柳氏后,她到刺史府去闹,到时候,大家都是性命不保,所以,我只好假装睡着了,想瞒住柳氏两人,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徐昌平问道:“来了几个人,都是什么打扮?你如果再次看到他们,还能够认出他们吗?” “他们总共有三个人,穿着一色的便衣,并没有着官服,每个人都提着一把宝剑,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就是他们化作了灰,我也能够认出他们。” 徐昌平不由得诧异:如果是刺史府的人,来的一般应该是便衣的卫兵或者家丁,按理说使用的兵器,也应该是刀枪戈矛之类,为什么会是同一色的宝剑?倒像是江湖帮派中的人物?但是事情紧急,小龙失踪的时间已经不短,来不及多想。 徐昌平叫过来阿龙和上官雨墨:“你们两人的轻功了得,趁夜潜进刺史府,细细搜查小龙的下落,特别是肖子陵,要仔细观察,说不定小龙就在他的身边。” 阿龙和上官雨墨两人转身离去了,韦瑶岚羡慕的望着二人消失的地方,自知轻功比起他们逊色太多,同去也是累赘,只是不能亲眼看到热闹,心中又是遗憾。 徐昌平看出韦瑶岚沮丧的心情,微微笑道:“岚妹,你与我一起,拜访刺史大人如何?” “真的?”韦瑶岚脸上浮现出欢喜的表情。 “当然?刺史府戒备森严,阿龙和墨妹他们要找到肖子陵,怕是很困难,我正好借王大叔三人指认凶手为名,以钦差身份前往,引起刺史府轰动,也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两人说办就办,带上王大叔和柳氏夫妇赶往刺史府。柳氏心系娇儿,看到徐昌平为了自己不惜得罪刺史,心中感激不已,王大叔则是惴惴不安,有心不去,但又不敢,两边的人物他一个也得罪不起,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到时看情况再说吧。 齐州刺史府,金带系袍回禁署,翠娥持烛侍吟窗。人间荣贵无如此,谁爱区区拥节幢?钟鼎之家,灯火辉煌,府内高楼鳞次栉比,丫鬟下人穿梭其中,外面是金甲闪耀,戈矛森严,好一派威武壮观之景象,不愧是大富大贵之人家。 肖刺史正与儿子肖子陵及一位道人书房谈事,面色凝重的讲着与徐昌平会面的经过:“这个钦差,心府极深,我与他面对面说话,似乎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看来此人名声赫赫,倒也不是偶然,我们还是不能大意。” 道人鹤发童颜,雪白如银的发丝整齐的梳成了一个道髻,颌下一缕长长的胡须,更显的仙风道骨,器宇非凡。他坐在正中的主座上,一边端着茶盏,嗅着茶中飘散出来的淡淡清香,一边默默的思考着什么。肖刺史和肖子陵恭恭敬敬的望着他,眼神中充满敬仰之情,似乎都在等候他的吩咐,能让堂堂的刺史大人如此卑躬其躯,道人的身份自然是非同小可。 肖子陵一改往日飞扬跋扈的个性,微微弯下身子,轻轻的问道:“老神仙,你说我们下步应该怎么办?” 道人淡淡的说道:“该来的总归要来,刺史府如今已成众矢之的,大家的眼光可都放在你们的身上。肖刺史今天拜访钦差,说不定弄巧成拙,反而引起钦差的怀疑,你想将他的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未必别人不会这么做,如今我们要及早防备才好。” 肖刺史不由得讶然出声:“老神仙的意思是说,我已经引起了钦差的怀疑?难道他还要对我这个刺史有所行动不成?” “这只是我的猜测,这个徐都尉号称断案如神,岂不会看出你借刀杀人之意?从现在起,我们还是中断所有的行动,特别是子陵,正值多事之秋,你的毛病也要收敛一下了。”道人不紧不慢的说着,话语中隐隐有所指。 肖子陵脸上一红,慌忙道:“我一定改了这个断袖之癖的毛病,绝不再为老神仙增添麻烦。” “如此甚好,齐州儿童失踪一事,动静太大,我们只需静观其变,配合钦差行动便是,切不可妄自行动,坏了我们的大计。”道人的口气变得严峻,竟然是一副告诫的语气,对着肖刺史说道。 肖刺史一副恭然受训的态度:“只是我们中断了行动,那金丹的计划就要受到影响,武冰心可是在日日催促,轻慢不得啊。” 道人郑重的道:“武冰心那边自然有我应付,以前我们还存有几个童子,炼出一粒金丹应该无妨,暂时先不要再去掳掠儿童,引起钦差的注意了。” 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急匆匆的奔来,远远的站在书房前面,不敢靠前,大声喊道:“大人,钦差大人到了,要大人到府前迎接。” “来的这么快!”肖刺史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自己从徐昌平哪里回来不久,他这么着急的要见自己,莫不是真如老神仙所说,自己弄巧成拙,反而引起了徐昌平的怀疑? “子陵,你速速带老神仙回到密室,切记,收拾好一切痕迹,来者不善,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肖刺史吩咐道:“我去迎接钦差大人。” 肖刺史急急走出书房,对管家喝到:“大开府门,迎接钦差大人。” 刺史府外,徐昌平正大马金刀的昂然而立,双手托着金光灿然的圣旨,韦瑶岚如同一株挺拔的白杨,俏生生的站在他的身旁,门前的几个护卫神情肃穆的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徐昌平如此耀武扬威的前来,令肖刺史排出仪仗亲自来接,正是要引起刺史府的震动,如果这里真的有什么异常,必然会悄悄清理痕迹,阿龙和上官雨墨隐在暗中,或许会有所发现。 正文 79坐掌刺史府 刺史府大门轰然洞开,但听得脚步声紧凑,肖刺史带着阖府一家老小,排出仪仗前来迎接钦差大人,刺史府人数众多,顷刻间慌作一团。 徐昌平淡淡的看了一眼肖刺史:“肖大人,本钦差奉旨前来,调查齐州儿童失踪一案,还望大人一力配合。”说着话,将圣旨托于肖刺史查看。 肖刺史双手接过,匆匆扫了一眼,果然是圣旨无疑,恭恭敬敬的交还给徐昌平,跪下来大礼参拜:“齐州刺史肖清逸拜见钦差大人。” “本钦差要务在身,请刺史大人召集齐州的官员,一起来刺史府听命,等候本钦差问话。”徐昌平吩咐肖清逸道。 “这么晚了,想必有些官员已经休息,钦差大人有何吩咐,不如明日到官衙部署如何?”肖清逸心中猜疑不定,不知道徐昌平如此大费周章,所为何事。 “本钦差感念圣恩,心系齐州这些可怜的儿童,彻夜难寐,百姓尚在水火之中,难道你们这些父母官就能睡得着觉?”徐昌平话语中带了沉沉的威压。 “不敢,大人身份金贵,下官怕耽误了钦差大人的休息,既然大人不辞劳苦,齐州阖府官员自当一礼奉陪。”肖刺史不敢再多话,吩咐刺史府的官兵四处通知,亲自领着徐昌平到前堂奉茶。 不多时,齐州大大小小的官员,急急忙忙赶来。有的一脸惺忪,似乎刚刚从金宵帐暖中惊醒;有的脸色醺然,或许正在狎妓淫乐。百姓犹在苦难,缙绅却陷安乐,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单看这刺史府的奢靡,便会猜想到下面官员的行径,如此多的官场蠹虫,怎么能保的一方太平? 文官由赵司马带领,武官由武佑德统率,一起向堂上的徐昌平和肖清逸施礼请安。 徐昌平沉声说道:“齐州儿童失踪一案,至今已三年有余,不但未曾见到尺寸之功,反而愈演愈烈,引起圣上与武后忧思,君忧臣辱,我们食君之禄,自当死命效劳,你们扪心自问,对得起这身官衣吗?” 众官员听着这锥心刺骨的话语,不由得汗如雨下,一个个颤栗着不敢说话,新官上任三把火,生怕一不小心触了钦差大人的霉头,乌纱不保。 “本钦差今日初到齐州,便亲眼目睹一起儿童失踪,在本官的眼皮底下,贼人竟猖狂如斯,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官员,平素如何处理的治安?”徐昌平越说声音越大:“而今日,本钦差更是被刺史府的公子,光天化日之下,裹挟参加什么所谓的文会。堂堂的刺史公子,公然强抢民家的小儿,这刺史府乃是一府之首,尚且如此胡作非为,敢问肖大人,这该如何处理?” 肖清逸一听,如寒芒刺背,这个徐昌平一见面,就公开与自己为难,这倒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不说他属于一府至尊,就是他这个武后派系首脑的身份,他也应该给自己留几分面子才对。这样公开叫板,他以后还如何在齐州办案?其它几派势力,又如何肯诚心相助? 肖清逸不敢怠慢,连忙从座位上站起,跪在大堂之中,战战兢兢的说道:“本官管教无方,致使犬子犯下此等大错,下官一定将他锁拿归案,给钦差大人一个交代。” 徐昌平这才展颜微微一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刺史大人大义凛然,令本钦差深感钦佩。今天这起儿童失踪案件,苦主指认是刺史府所为,或许是刺史府中不长眼的奴才,擅自揣摩上意,做下这等大罪。如今本钦差已经将苦主带来,就烦请刺史大人亲自主审,本钦差就静等大人佳音了。” 回头冲韦瑶岚示意了一下,韦瑶岚将候在外面的卜忠夫妇与王大叔带上堂来,柳氏将肖子陵强迫小龙做书童,并在下午带领家人到家抢人的事情讲了一遍,王大叔则说了刺史府来人,强行带走小龙,并威胁自己的经过。 肖子陵喜欢娈童,早已经是件不公开的秘密,很多官员都是心知肚明,眼见这几人言辞凿凿,便已经相信此事不假,定然是肖子陵的下人,掳走了小龙。这个肖子陵曾经也抢过几个儿童,只不过他父亲位高权重,无人敢管,往往是多花些银两,便已将事情摆平。不过这次有点倒霉,正好碰到了钦差大人,而且色胆包天,竟然对钦差夫人也图谋不轨,这才引起徐昌平的勃然大怒,公然寻刺史大人的不是。 肖清逸闻听,心中已经确信无疑,暗暗恼恨儿子不长眼,这时要想包庇亦不可能,徐昌平将审理此案的责任交给自己,可以说是给自己面子,也是想看看自己处理的结果,一着不慎,他可能就会公然翻脸,到时自己更加的骑虎难下,说不定被他当场法办也有可能。 肖清逸只好怒喝着门口的卫兵:“还不快快将肖子陵这个不肖的逆子带上堂来!” 不多时,肖子陵被五花大绑的押上堂来,护卫都是肖清逸的心腹,听话便已知道肖清逸的心思,知道这戏份做的越足,就越是能平息钦差大人的愤怒,找到肖子陵后,便将他捆绑起来,故意打乱了他的头发,撕破了衣衫,显得狼狈不堪。 肖清逸眼中不忍,嘴中却愤怒欲狂的喝道:“逆子,你竟然坐下这等大罪,如实招来,你手下的奴才仗着你的势,竟然如此胡作非为,将柳氏的孩子藏到哪里去了?还不快点把孩子和犯案的奴才一并交出来,听从钦差大人发落。” 言下已有开脱之意,他顺着徐昌平的话意,知道他也不想与自己彻底撕破脸,将所有的罪责先推到奴才身上,肖子陵最多也就是个管教不力,纵奴行凶的罪名。 肖子陵刚刚送道人躲入密室,就被几个护卫抓了过来,路上不及细说,只道自己今天骚扰钦差夫人,惹得钦差愤怒,这才找上门来,却不承想是因为柳氏孩子失踪一事,不由得讶然:“孩儿今日与钦差一同到八角楼后,再没有去过柳氏家中,下人也没有禀报,掳来了小龙,小龙失踪一事,孩儿确实是不知情啊。” “胡说,不是你做的,还会是谁?”肖清逸倒是相信儿子的话,这种时候,他应该会听出自己的意思,不至于不交出小龙:“莫非是你那些不长眼的奴才,还没来得及向你报告不成?” 肖子陵不由得大呼冤枉:“如果是这些奴才做的,他们还没有这个胆子,不敢不向我禀报,是不是另有他人所为,却栽赃到孩儿身上。” “这个?”肖清逸有点迟疑,他也有些举棋不定,这齐州错综复杂,说不定真如老神仙所言,自己想借刀杀人,而别人也想把火引到自己身上。他望着徐昌平,一脸垂询:“钦差大人,我这个儿子还不敢欺瞒与我,莫非柳氏儿子的失踪,确实是别人所做,然后栽赃给小儿?” 徐昌平也只是点到为止,他虽然是钦差,但是还真不能把这封疆大吏怎么样,自己初来齐州,势单力薄,还需要借着刺史的配合,才能找出更多的秘密,而且在王大叔家中,他已经隐隐猜到,小龙的失踪或许不是肖子陵所为,刚才观察肖子陵说话神态,不像作伪,心中便已有了答案。 戏份已经做足,给阿龙与上官雨墨争取了大量时间,能不能在这刺史府查到什么,只能看天意了,现在是见好就收的时候了:“刺史大人既然如此说,本钦差就暂且相信与你,但是肖子陵竟然欺到本官头上,也足以证明其平日里横行无忌,你还要严加管教才是。” 肖清逸闻听大喜,知道徐昌平已有放过自己之意,便连忙喝到:“逆子,你平日里仗势欺人,不可轻饶,来呀,将这个逆子拉下去,重责三十大杖,以儆效尤,再有轻犯,定斩不饶。” 一旁兵丁如狼似虎,将瘫软如泥的肖子陵拖了下去,但听的堂下噼里啪啦一阵爆响,夹着肖子陵的一声声凄厉惨叫,听得肖清逸心痛不已。 “柳氏孩儿失踪一案,还需要细细调查,肖刺史,你安排齐州一众官员,从今日起,实行宵禁,亥时之后,凡有上街滋扰生事之徒,无论是谁,一体捉拿;这么多失踪儿童,说不定还有来不及转出城外的,齐州各个衙门,调集人手,将齐州城戒严,只许进不许出,细细盘查。但要出城者,必须得到刺史府的允许;另外将所有人员登记造册,特别是外来人员,一定要细细盘查。乱时用重典,当此非常时刻,我们齐州阖府官员,自当齐心协力,查出真凶,还百姓安宁,平息圣上与武后忧虑之心。”徐昌平坐掌刺史府,在堂上发号施令,肖刺史领着一众官员,齐声施礼遵从。 “本钦差暂且居住在大明湖莫问客栈,有知道消息的,无论官民,尽可寻找本钦差禀告,但有立功表现,本钦差自当上奏圣上与武后,论功行赏,无事者不要轻易滋扰,否则定不轻饶。”徐昌平最后颁布了悬赏告示。 一众官员面面相觑,钦差大人的话中,似乎含有拉拢之意,心思灵动者,已经在暗暗思索,如何与这个钦差大人结交了。 正文 80搅乱一池春水 徐昌平与韦瑶岚,护送着卜忠夫妇与王大叔回家,柳氏心中七上八下,担忧着小龙的安危。徐昌平安慰道:“小龙失踪一事,我看确实不是肖子陵所为,既然不在他的手上,想必小龙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卜忠惊讶的问道:“大人怎么能断定,不是肖子陵做的呢?今天只有他前来,要抢走小龙的。” “从王大叔所讲,今天抢走小龙的人,自称是刺史府的人,你们想想,如果真的是刺史府所做,何必要告诉王大叔自己的身份?做出这样的大案,应该生恐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直接打晕王大叔,抢走人便是,甚至将王大叔灭口都有可能。他们非但不伤害王大叔,而且公开自己的身份来威胁,这有点违背常理,或许是留下王大叔,借他的口,用来栽赃刺史府,这是第一个疑点。”徐昌平耐心的分析道:“第二,如果肖子陵所做,来人应当是刺史府的官兵或者家丁,携带的兵器也应该多是轻便的大刀之类,怎么会都拿着宝剑?” “对啊?”韦瑶岚恍然大悟:“官兵多用刀枪,只有军官才佩戴宝剑,这抢个孩童,肯定犯不上派几个军官前来,一般的兵士或者家丁就可以了,这几个人统一携带宝剑,只能说他们是江湖组织,也只有江湖门派,才有可能统一用剑。” “正是此意,这定然是有人故意将我等的注意力转移到刺史府。”徐昌平微微笑道。 “既然你早已猜到不是肖子陵所为,为什么还要去为难他们呢?这个肖子陵一介书生,挨了三十大杖,伤的可不轻啊,这么做,岂不是得罪了肖刺史?”韦瑶岚不解的问道。 “肖刺史今天来莫问客栈拜访我,分明就是借刀杀人,将我的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而有另外的势力,却又想让我注意刺史府。”徐昌平思忖着说道:“如今我在明处,成了大家眼中的焦点,都在想法设法的利用我,我这次去刺史府,一是为了吸引众人的注意,方便阿龙和墨妹探查;第二就是想敲山震虎,搅浑了这谭水?” “敲山震虎?”韦瑶岚忽闪着大眼睛,美眸望着徐昌平,听他继续说下去。 “齐州各种势力盘踞,我奉武后旨意前来,大家都想着我属于武后一脉,不敢亲近,除了肖刺史,旁人再也不敢有肺腑之言,我今日借小龙失踪一事,既敲打了肖刺史,让他不敢胡作非为,又告诉了这些势力,我有自己的主张与打算,他们必然要生起许多心思,来与我结交,这就搅乱了原本平静的水潭,那些猜疑的心思,可能就化作了结纳之意,我们便可趁机了解更多的信息,化解许多敌意。”徐昌平思绪不停:“我们一行四人,虽然带着武后旨意,毕竟势单力薄,如果这里太过于平静,大家凝成一股劲,都与我们作对,我们反而不容易查到什么东西,只有乱起来,我们才能有机可乘,才有可能更快的破获案情,这个时候,说不定阿龙和墨妹已经回去,我们回去看看他们今晚的收获再说。” 徐昌平告别了卜忠夫妇,与韦瑶岚回到了莫问客栈,阿龙他们还没有回来。 “你这个老狐狸。”韦瑶岚娇嗔的骂道,她今晚目睹了徐昌平强势威严的一面,感觉和以前的温和有礼截然不同,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却不知道,徐昌平心中竟然有了如此多的计算。 “老狐狸说不上,最多是只小狐狸,还是一只色狐狸。”徐昌平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两人很久没有单独在一起了,都忘记了多久之前没有过亲热了。现在,孤男寡女,独居一室,美色当前,徐昌平不由得食指大动,一把将韦瑶岚抱在了怀中。 韦瑶岚喜不自禁,很久没有和情郎独处了,这段时间总是有阿龙和上官雨墨陪伴在身边,自白云山崖洞之后,那种刻骨铭心的亲热也是很久未曾品尝,这时候徐昌平能够生起贼心,她的心中也是羞涩盼望,面对徐昌平的禄山之抓,不加抗拒,半推半决的歪到了他的怀中。 徐昌平双手伸进韦瑶岚的怀中,手中一握温柔,酥香绵软的感觉登时充盈指梢,但觉得细脂凝滑,温香软玉抱满怀,玉峰耸立,一蓬红杏出墙来。韦瑶岚嘤咛一身,浑身再也无力,樱唇轻启,与徐昌平紧紧缠绕在了一起,身下坚硬,紧紧顶住了自己,不由得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两人情意深沉,都是熟知对方心意,可谓是郎有情妾有意,这时意乱情迷,都是再也控制不住,只听得衣衫悉索,顷刻间坦然相对。玉体横陈水清浅,姣姣落日是黄昏,婉转**中,落红片片,昔日浣纱女,今日作人妇。屋外是轻风荡漾,柳丝飘飘,屋内春光明媚,小桥流水,一番盘肠大战,尽解相思之苦。 良久,云雨稍歇,韦瑶岚紧紧的拥抱着徐昌平,但觉玉体娇慵无力,身上酸麻,饱承雨露之后,更加的鲜艳欲滴,她对徐昌平痴心多情,此时终得正果,一腔痴念再也心无旁骛,徐昌平初尝禁果,攫取无数,这时也有一些脱力,抚摸着韦瑶岚柔滑的玉体,蓦然想起,怕是阿龙和上官雨墨已经回来,如果看到此景,岂不是大家窘迫,赶忙告诉韦瑶岚,急急穿衣起床。 韦瑶岚通体酥软,在徐昌平帮助下,勉强打扮整齐,与徐昌平身体接触,又是如同电流走过,不禁又羞又恼,娇嗔不已,在徐昌平轻轻呵护下,两人才慢慢恢复了颜色。 推开门来,两人不由得更加羞臊,但见得上官雨墨粉面晕红的坐在外间,而阿龙却不知去向,看来两人早已赶回,只是听到屋内春意喧闹,不好意思进来,阿龙借故溜走,只留下上官雨墨一人,走也不好,留也不好,竟然听了半宿的春宵帐暖。 “墨妹。”徐昌平有点惭然,她在刺史府冒险盘查,而自己两人却在这里春花雪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的衣襟还没有系好?”上官雨墨看着徐昌平裸开的衣襟,面色更加的赤红,缓缓走到徐昌平面前,温柔的替他系好了衣钮。毕竟是世家之女,这些儿女之事,自有贴身的老妈子会告知一二,虽然害羞,但是还是能够很快的定下神来。 徐昌平轻轻拥住上官雨墨的柔软的躯体,有一些愧疚的道:“墨妹,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不用说对不起。”上官雨墨腼腆的一笑:“我该恭喜岚妹才是。” 韦瑶岚面红耳赤,不由得借题发挥,一把抱住了上官雨墨的胳臂,摇晃着说道:“墨姐姐,你早晚也会和相公这样的,何必嘲笑我呢。” 上官雨墨粉面生霞,她毕竟是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对这种事情也是似懂非懂,只知道是一件比较害羞的事情,刚才自己听了半天壁脚,从韦瑶岚的表现来看,似乎带着极大的欢愉,但是既不好意思问,也不好意思再围绕这个话题谈下去。 “阿龙呢?”徐昌平看出上官雨墨的窘迫,转移了话题。 “他说屋中气闷,出去走一走。”上官雨墨声若蚊蝻,她当然不好意思说阿龙听到屋中的异常响动才出去的。 “你们此行有没有什么发现?”徐昌平也是老脸一红,继续摆开八卦。 上官雨墨登时脸露喜色道:“本来刺史府戒备森严,地方又大,我们还真是不知道从哪里查起才好,幸亏你这个钦差大人登门问罪,引起了不少动静,倒是让我们发现了一点端倪。” “哦?都发现了什么?”徐昌平精神一振,急急问道。 “你这个钦差大人进去的时候,我们看到肖子陵带着一个道人,躲到了一处密室之中,这个道人看起来不简单,我们只不过稍微靠近了他们一些,他便似乎发觉了什么,不住的看我们藏身之处,我们不敢过于靠近,只是隐约听到密室里面有几个孩童的哭闹声,应该就是失踪的儿童。” “好,这是个重要的消息。”徐昌平不由得赞道:“如果是刺史府家的孩童,自然不会关到密室中,应该就是失踪的儿童无疑。这个道人,想必就是传说中的仙人,看来仙人用童心炼制不老金丹,这个传说是真的了。” “这个密室中的儿童和道人待在一起,那岂不是很危险?”上官雨墨心肠柔软,不禁为这些孩子担心起来:“说不定小龙也在里面,我们该怎么去救他们呢?” “我们现在势单力孤,还需要借助刺史府的力量,不宜和刺史翻脸,这个道人直接由武后管辖,恐怕我这个钦差,他也未必放在眼里。”徐昌平慢慢说道:“听说这个道人法术高强,有他独到的技艺,我们须得小心对待才是,而且这道人炼制不老丹,应该用不了如此多的儿童吧,是不是还有别的一些原因,造成了这些儿童的失踪?如果我们悄悄去救了这几个孩童,势必引起刺史府的警觉,不肯与我们配合,那些更多的儿童失踪,将难以查出;但是如果不救这几个孩童,他们将必死无疑。进也不得,退也不能,倒是一个难题。”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如银铃的笑声:“既然你不方便出面,那就由我来帮帮你如何?” 正文 81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徐昌平三人心思摇旌之间,竟然没有察觉到窗外有人,此时听到窗外说话的声音,不由得怵然心惊,如果来人是敌非友,悄然袭击,想必大家都已中了她的暗算。 徐昌平平定下心思,沉声说道:“既然阁下有所指教,不妨现身屋中一叙如何?” 窗外的声音却吃吃笑道:“徐钦差料事如神的威名,如今已经传遍了齐州城,你不妨猜一猜我是谁,如果猜对了,我便现身与你相见,你所为难之事,我自当为你解忧;但是如果猜不出来的话,我可就要走了,两不相扰,省得麻烦。” 徐昌平有些不悦:“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猜得出如此许多,既然阁下有意前来指教,我们也是诚心相邀,何必如此为难我等?” “咯咯。”又是一串笑声:“素不相识的武大小姐你都能猜出来,却猜不出来我?你这个名不符其实的草包,我不见也罢。” 徐昌平听着声音似曾相识,从她的话语中,与自己也曾见过面,这深夜来访,想必就是齐州几大势力中的人物,她说我猜出来了武冰心,而猜不出来她,隐隐有不满之意,那她就不会是武冰心。与自己相识,又与齐州几个势力有关的人物,会是谁呢? “莫非是李钰公主光临?”徐昌平蓦然想起了杭州归德寺中,见到的李钰,她是唐中宗李显的女儿,领袖着李唐余脉的势力,齐州城内不正有李唐余脉的势力吗! “不愧是徐神断,果然料事如神。”窗外掠进一道身影,一身黄色的宫装,锦绣奢华,衬托的玉体玲珑,凹凸有致,亭亭玉立的站立在徐昌平面前,与旁边的韦瑶岚和上官雨墨一样,春花秋月,各詹胜场。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想不到堂堂的公主殿下,竟然躲在小生的窗户后面。”徐昌平舒了一口长气。 “自杭州一别,本公主可是牢牢记着你的话,你当日反复推托掉本公主的挽留,只说回洛阳后,便要想方设法卸掉官身,从此游戏江湖,不再过问这官府中事。可是如今见面,你反而成了钦差大人,这让我对你的信誉产生了怀疑。”李钰幽幽的说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倒是不想做官,可这官府却始终盯住我不放,我也是万般无奈。”徐昌平苦笑着说道:“不过公主大驾光临,自然不是为了这区区小事,前来兴师问罪的吧?” “这两位就是你的妻子?”李钰一双妙目紧紧盯住徐昌平旁边的韦瑶岚和上官雨墨:“果然是天姿国色,美丽动人,想不到你艳福不浅,得享齐人之乐。” 上官雨墨和韦瑶岚听到夸奖,心中暗喜,上前敛身施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李钰轻轻挥了一下玉手:“我与你们的相公有要事相谈,两位夫人可否暂时出去一下?” 这孤男寡女独居一室,有什么好谈的?堂堂的公主,也不怕引起旁人的非议,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心中不满,但是看着徐昌平示意的目光,也不好再说什么,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你知道这次武冰心来齐州的目的吗?”李钰看到两女退下,便直截了当的问道。 “据说是为了替武后取一样东西。”徐昌平有些诧异,这个武冰心在齐州,可以说是万人瞩目,她的来意应该瞒不过这个李钰公主。 “你可知道是什么东西?”李钰步步追问。 “这个我却不知道了。”徐昌平如实回答,他心中隐隐已经猜到,却不愿明说。 “就是为了不老金丹。”李钰一言中的:“肖清逸四年前无意中在东海结识了一位道长,这个道长据说通天彻地,知道成仙的法门,肖清逸一心升官发财,不及详查,便立即将此道人作为仙人密奏武后,武后闻听大喜,便着令此仙人炼制不老金丹。” “这个道人炼制了一年,竟然一无所成,引来武后大怒,便要问肖清逸欺君之罪,着武佑德将肖清逸连同这个道人在齐州一并处斩。但是这个道人不知道练了什么诡异的法术,头颅被斩掉之后,竟然能自动返回脖颈之上,身体被切成两截,也能重新长到一起。用了许多方法,竟然不能杀死,连刽子手都不敢再动手了,跪地连连磕头,武佑德无奈,只好将肖清逸和这个道人暂时收监,快马禀报武后。武后本就是迷信之人,闻听这个消息,更加相信此人是得道的仙人,不敢轻慢,便着自己的贴身女官武冰心,将道人秘密送到洛阳神都。” “武则天暗中接见了这个道人,道人展示了一些诡异的手段,比如枯木逢春,六月飞雪等等,武后看到后深信不疑,便求问长生不老之药。道人却道:‘齐州乃是人杰地灵之处,需用齐州童男童女的心做引子,在齐州地界炼制三年,方能得到不老金丹。’武后自然同意,便着武冰心专门与道人联络,不受齐州官府辖制。” “这个道人,自此在刺史府住下,每年由刺史府暗地里买来七八个童子,剜心刺血,融入丹炉之中,丹炉三年未曾熄灭,日日熬炼,如今已是第三年,眼看这不老金丹的交付期限就要到了,所以才有武冰心日日在此等候。” “什么?竟然有这等事?难道这武后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做出如此人神共愤之事?”徐昌平不敢相信,这个锐意进取、英明神武的武后,竟然也会如此的幼稚。 “长生不死,羽化成仙,乃是多少帝皇将相梦寐以求的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死几个蝼蚁般的百姓,又算的了什么?”李钰毕竟是皇室,听多了这种杀人如草芥的事情。 徐昌平无奈的摇头,这种君权至上的社会,他一个小小的百姓自然是无力回天:“但是,你刚刚说的,刺史府每年只是买回来七八个童子,为何这三年中连连有儿童离异失踪?” “这个道人不知道练有什么邪功,竟然需要生食童子的血肉,炼制不老金丹只需要七八孩童,但是这道人一日三餐,却不可无童子。这个肖清逸到底还是齐州的父母官,不肯帮助道人做下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于是道人自己暗中掳来童子吞食,肖清逸后来有所发觉,生怕抓了这个道人后,影响到不老金丹的炼制,再说这个道人的神通广大,也令他有所忌惮,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 “这个道人如此丧心病狂,定然不是良善之辈,所谓的金丹,也只怕是蒙蔽世人。但是为何前两年儿童失踪的少,今年却又如此的多呢?”徐昌平愤怒中又有些不解。 “道人邪功精进,需要的童子也越来越多,这是其一;最主要的是,武家知道了这个不老金丹的消息后,竟然也暗中效仿,而赵司马为首的保皇派,今年秘密训练了一批儿童,充当死士,这三家都有所动作,自然失踪的儿童就变的更加多了。” “原来如此,这难道就是齐州儿童失踪的真相?”徐昌平心情有些沉重,这三家的势力,自己恐怕还都不能够撼动。 李钰俏笑着看着徐昌平:“不过,我倒有一个方法,助你一臂之力,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我才肯告诉你。” “但能解救这些儿童于水火,令他们与父母团聚,别说一个要求,就算是十个要求,我也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徐昌平慨然应允。 “这个要求我还没有想好,等到想好之后,再来告诉你,到时你可不能反悔。”李钰看着徐昌平的眼睛,郑重的问道:“武冰心来齐州还有一个目的,你可知道?那就是监视你。” “监视我?”徐昌平更加的诧异,自己奉武后的旨意前来办差,可以算得上是武后的人,她又为何要监视自己呢? “你告诉我,你是否知道隋炀遗宝的秘密?”李钰淡淡的问道。 “知道,隋炀遗宝的藏宝秘密我略知一二,我不但知道它的地点,还知道它的开启之法。”徐昌平见李钰如此开诚布公,他便以诚相待,何况自己这个秘密早已被上官风和召舞阳得知,桃花谷与上官风和怀化堂都有联络,说不定桃花谷和怀化堂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算你聪明,还不敢骗我。”李钰脸上顿时如花一般绽放,登时天香国色,一室皆春:“如果你不说实话,那我掉头就走,再也不与你废话。” “公主如此帮我,今日更是告诉我如此多的秘密,君待我至诚,我自然不能欺之以方。”徐昌平诚恳的说道。 “你也别老公主公主的叫我了,我父亲现在被软禁起来,废做了庐陵王,我充其量也只能算个郡主,你就叫我妹子吧,我就叫你徐大哥。”李钰想起归德寺的相救之恩,芳心不由的柔软起来。 “好吧,妹子刚才所说,武冰心前来监视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徐昌平也不推辞,李钰竟然肯帮自己,两人拉近关系,就不会有什么坏处。 “武后的宫廷内卫,遍布社会各层,信息的来源可谓是无处不在,你同时得到了如意和玉笺的消息,早已被内卫侦知。这个隋炀遗宝,牵扯到一个天大的秘密,只有我们皇室中的嫡系才会知道。”李钰笑意盈盈,听到徐昌平喊着自己妹子,显然心情极佳。 “哦,不知道是什么秘密?”徐昌平不由得好奇。 “这个秘密可是个惊天的内幕,你可千万不能透露给别人,包括你那两个美丽的小夫人。”李钰郑重的说道,语气中竟然隐隐有了醋味。 正文 82隋炀遗宝之皇族秘辛 当年隋朝流传一句偈语:大隋必亡,亡之必李。隋炀帝对李渊便一直暗自猜疑,李渊是隋炀帝之母独孤皇后的姐姐之子,两人算是姑表兄弟,不好痛下杀手,便将其软禁在洛阳。 后来李密在瓦当寨起义,兵力大盛,隐隐应了偈语。这时李渊便四下走动,希望得到隋炀帝的宽赦。隋炀帝深知李渊家族世代官绅,势力庞大,加上李渊为政清明,颇具民望,还是不肯轻易释放。 于是李渊便秘密上表,表中指天盟誓,绝不负大隋,否则自己与子孙不得善终,终被女人所欺。当时豪门多信毒誓之说,隋炀帝看后,也是深信不疑,加上政局动乱,也需要李渊去稳定长安的局面,便释放李渊回到长安。 但是李渊背信弃义,最终反了大隋,自己称帝,建立了大唐。隋炀帝死前,将多年收集的宝物秘密掩藏起来,据说不但黄金珠宝无数,刀兵盔甲更是不计其数,得到之人,便能组织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而且还有隋朝从江湖中搜罗来的各种武林秘笈及秘制丹药,顷刻间便能打造出一批绝世高手。最重要的是,李渊这道表奏也随同宝藏藏在了一起,成为李渊及后面几代君皇苦苦寻找之物,因为此物事关李唐的脸面及信誉问题,万一流传出去,大唐将威严扫地,君权岌岌可危。 后来李世民玄武门兵变,杀死了李建成、李元吉几位兄弟,将李渊尊为太上皇,软禁了起来,最终疾病缠身,郁郁而终,应了不得善终的誓言。这后面的誓言,似乎也正在预言之中,武则天废掉了唐中宗李显,与唐睿宗李旦共治天下,称为垂拱二帝,唐睿宗已经成为了摆设,所有皇权揽在了武后一人之身。 武后也非常关心这个隋炀遗宝,得到这个表奏,她便可顺理成章的确立正统的帝位,因为这代表的是天意,天意惩罚了李唐,天意令武后拥有天下,从而断绝了悠悠众口,在舆论上,武后可以名正言顺占据道德的制高点。 听完这些皇族的秘辛,徐昌平感慨万千,因果循环终有报,冥冥之中有天意。对李钰也是感激万分,如果不是她肯将这些秘密告诉自己,只怕自己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那无数窥视隋炀遗宝的对手,将埋伏在暗处,随时都会给自己制造致命一击。 “你既然知道我了解隋炀遗宝,为何还肯告诉我这么多秘密?难道不怕我悄悄取了宝藏,不利于你们?”徐昌平诧异的问道。 “那还不是看你还有点用途,我还不知道藏宝地点呢。”李钰粉脸一红,言不由衷的说道。 “自古以来,秘密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了一份危险,你将我抓起来,逼问出藏宝的地方,然后再杀了我不更省心?” “你这个呆子,懒得与你多说了。”这个堂堂的公主,仪态万千,何等的尊贵,此时竟然有点扭捏起来:“你还想不想听我给你说的法子?” “想。”徐昌平赶紧点头,这个时候,许多的儿童还在生死边缘,怎么会不听李钰的话呢。 “要听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坐下来,少说那么多废话。”李钰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娇嗔着说道。 徐昌平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取过旁边的茶盅,用茶水沾湿了手指,慢慢的掏起了耳朵。 “你这是做什么?”李钰不解,如水的眼眸尽是茫然。 “洗耳恭听啊。”徐昌平郑重的说道:“不洗干净了耳朵,怎么听妹子的金玉良言。” “你这个人,看着外表老实敦厚,其实也是油头滑舌之徒。” 李钰忍俊不禁,轻轻啐了徐昌平一口,话语又立时转的温柔:“不过你开起玩笑来,也挺可爱的。” 与徐昌平目光相视,竟然充满了柔情蜜意:“我本来还想着利用这次儿童失踪事件,大作宣传,让武后声名狼藉,但是如今见到了你,却又要放弃这个机会,只想着帮你,我怕是中了你的邪了。” 徐昌平赶忙起身,深深的鞠了一躬:“妹子大恩,我自当铭记于心,以后但有吩咐,我自当惟命是从。” 李钰慢慢低下头来,轻轻的说道:“我也不需要你记住我的什么大恩,只要你不忘了我这个人就好。”说话间,脸红过耳,声音几不可闻。 徐昌平不由得轻轻握住了李钰的双手,小手柔若无骨,盈盈不禁一握。李钰轻轻的抽了抽手,便不再挣扎,索性由着徐昌平揉捏,只是脸色更加的鲜艳欲滴。 良久,两人才从缱绻中惊醒过来,李钰羞恼的嗔道:“我是要告诉你方法,你却一直这么不老实,动手动脚的,还让人家怎么说?” 徐昌平赶紧松开手,一动不动,不敢再言语,李钰幽幽的道:“你如果真的有心,不妨等见了我的父亲之后,向他提一提,你对我的心意,我父亲向来宠爱我,想必不会拒绝你的。” 说着,神色变得庄重起来,一个贵不可攀的公主形象登时显现出来:“齐州如今的局面,赵司马这个保皇派一直与我们亲近,掌握的儿童也最多,占了十之七八,我可以去劝说他们,释放了所有的儿童,但是需要想出一个借口,怎样才能不让这些儿童的父母生疑;武佑德这边,仗着武三思的势力,一直为非作歹,不妨就直接找到他炼制金丹的地方,将幸存的儿童解救出来,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他的头上,这关系到武后及武家的颜面,武三思必定要与你妥协,最终牺牲了武佑德这个旁系子弟来做替罪羊;至于那个道人,我们已经暗中搜查,是一个前朝邪教的余孽,但是牵扯到武后的金丹,需要谨慎对待,只有这个肖清逸,我一直看不清他真正的身份,表面上是武后派系,但暗地里与东海的一些势力又有联络,他与那个道人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现在还是个谜。” “妹子能做到这些,已经帮了我的大忙了,不知道多少离散的家庭,能够阖家团圆,这齐州的百姓都要铭记妹子的大恩了。”徐昌平感动的说道,归德寺看到李钰的时候,还是冷血残忍的,对待怀化堂这些异己不择手段,必要杀之而后快,没想到这次见面,改变竟然如此巨大。 “我是李唐遗脉,不能公开露面,你在向武后禀报此事时,也不要提我。”李钰嫣然一笑:“这所有的功劳,就都归了你了,到时有什么赏赐下来,你可不能忘了我啊。” “那是自然。”徐昌平郑重的说道:“至于赵司马,我倒有个建议,只说赵司马眼看儿童失踪愈演愈烈,这贼人却久抓不获,便将一些儿童暗中收纳,保护了起来,这也算他的大功一件。” “如此甚好,这个赵司马应该更加配合了。”李钰微笑着说道:“至于武佑德,你需要去做做武冰心的工作,只要有她支持,想必更无阻碍,不过此女心计颇深,必然会对你提起什么条件,你倒是要小心提防。” “你们是不是今天假借刺史府的名义,掳走了一个叫做小龙的孩子。”徐昌平问李钰道。 “我知道这些都瞒不过你。”李钰白了徐昌平一眼:“那时我们想转移你的注意力,让你查到刺史府上面。我明日吩咐他们放了那个孩子。” 一席话,守得云开见月明,无数的谜题登时解开,徐昌平不由得轻松下来,送走了李钰,将早已回来的阿龙,和候在门外的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叫了进来,将情况一说,众人都是大喜,终于找回了这么多失踪的儿童,大家心中也稍微轻松了一些。 “不过这个肖清逸和道人,却让我又产生了一些疑问。”徐昌平慢慢整理着思路,想着刚才李钰的话:“这个肖子陵,欺男霸女,做下了如此多的恶事,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儿子不肖,多为父亲故,这个肖清逸定当有一定的责任,是不是像他表面的那样公正廉明,还未可知,这是其一;其二,一个刺史府,钟鼎玉食,如此奢华,他能有多少的俸禄,来供他如此挥霍?必然有中饱私囊之事,至少也是个贪官;第三,肖清逸曾告诉我,他并不知晓那个所谓的仙人,但是从今天你们探索刺史府的情况和李钰刚才的话中,我们知道他是在欺骗我们。这个仙人是他的一张王牌,迟早会被我们知道,他心机如此深沉,为何要多此一举的对我们隐瞒,莫非他怕我们知道什么?” 上官雨墨回忆着刺史府的情景:“当时那个道人从屋中出来之时,肖清逸亲自打开门,执礼甚恭,而肖子陵送他到密室,隐隐一副随从的模样,始终不敢走到他的前面,就像这个道人是他的上司一样。” “他们这么晚聚在一起,是不是在商量着什么?然后我这个钦差赶到,才打断了他们的会面。”徐昌平猜测着:“他们能商量什么呢?肖清逸刚刚拜访我回府,就找来了道人与儿子,或许是将与我见面的经过告诉了他们。既然道人是听武后调遣,肖清逸又是后派,我是奉武后旨意前来,照理不应该对我有所猜疑才对?李钰刚才说,这个肖清逸与东海的一些势力有联系,这些势力竟然连李钰都查不出身份,又会是一股什么样的势力呢?肖清逸与他们联系,又是为了什么呢?” 想来想去,总觉得刺史府的疑点比较多,仙人-炼丹-儿童失踪-神秘势力-武后,似乎所有的箭头都指向了武后,难道他们的最终目的竟然在武后的身上? 正文 83秘密交易 朝曦如雾,圆润的露珠晶莹,闪烁着彩色的光泽,绿草芬芳,百花吐香,青翠的碧竹俏然挺拔,清澈的溪水潺潺,送来荷叶片片,木屋、蓝天、旭日东升,红衣、靓影、动若游龙,一所僻静的小院,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在舞剑,身姿曼妙,丽影出尘。 这里是武府,武佑德的宅院,武佑德身为齐州折冲将军,仅仅在刺史之下,身份高贵,他身后代表的武家,更是非同小可,在齐州城内地位超然,早已超越了刺史,成为齐州第一势力的掌舵人,他的宅院,既有水乡的柔美,又有北国的风韵,真不愧是齐州三大才子之一,布置独具匠心,别有情调。 这个舞剑的少女,正是武后身边的贴身女官,武三思的女儿武冰心,地位又不知道高过武佑德多少,她所居住的小院,偏僻幽静,无人敢扰。此时独自一人,在院中舞剑,虽然清晨空气阴凉,犹练得香汗淋漓,湿透纱裙,薄薄的衣衫勾勒出优美的曲线,美不胜收,真正的宝剑在手,江山我有。 “啪,啪。”突然从旁边传来几下掌声,一道磁性的声音传来:“美人如玉剑如虹,好剑法。” 武冰心顿时收剑入鞘,沧浪一声,余音寥寥,剑身在鞘中轻微的颤动,她那红润的脸庞已经带上了怒气:“是谁这么不长眼,竟然敢打扰我练剑!” 眼前一个青年,熊肩猿臂,长身屹立,一身青色的衣袍随风摆动,玉面星目,一脸似笑非笑,尽是潇洒与风流,正是徐昌平。 徐昌平一早便赶到武佑德府中,钦差大人造访,特别是昨晚在刺史府彰显了威严,武佑德怎么敢怠慢,立即亲自迎入府中。但是徐昌平只是问清了武冰心的住处,便挥手让他走开,自己来到了这所小院,看到武冰心舞剑,不禁出声喝彩。 看到从门口走来的徐昌平,武冰心的脸上才多云转晴:“我道是那个不长眼的奴才,原来竟是徐大哥,没想到徐大哥仪表堂堂,却喜欢偷窥人家姑娘。”一边揶揄,一边掩嘴娇笑。 徐昌平有点不好意思:“我本想你如此身份,身边定然仆从如云,没想到这里通行无阻,竟然无人阻拦,这才得见冰心惊世骇俗的舞姿,实在是眼福不浅。” 武冰心从旁边的轱辘井中压出水来,拿过一条洁白的毛巾,浸到清凉的泉水中濡湿,缓缓擦拭着汗水,伸长的脖颈如同一只引颈高歌的白天鹅,姿势优雅美妙,尽显少女的韵味。 这个高贵的少女,竟然是自己动手,身边连个下人都没有:“我一向喜欢独处,从来不用下人伺候,这个小院中,除了你我之外,再无旁人。你此次前来,必定有话要说,现在不妨说出来吧。” 徐昌平回过神来:“我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是关于齐州儿童失踪的,只是此事牵涉甚大,一时拿不定注意,特来请教于你。” “哦,这么快!”武冰心并不是很惊讶,她对于这件事情知道的内情更多,只是不愿插手罢了。 “昨日赵司马派人前来向我禀报,鉴于齐州儿童失踪事件恶化,他便保护起来一批儿童,如今既然由我来调查此事,他便将儿童托付与我,让这些孩子与父母团聚。但是还有两处地方,也藏有一些失踪的孩童,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徐昌平斟酌着词句,尽量撇清赵司马的嫌疑,又能不让他与武家交恶。 “如此甚好,难得赵司马深明大义,未雨绸缪,避免了更多的儿童遇难,我要禀报武后,他也是大功一件。”武冰心年纪虽小,却也是见惯了政务与争斗,说起话来冠冕堂皇:“只是你说的另外两处藏匿儿童的地方,我却不知。” “这两处便是刺史府和你现在所在的武府。”徐昌平盯着武冰心的眼睛,缓缓说道。 “哦,想不到这武府竟然还藏着失踪的儿童。”武冰心依然平静,打起了官腔:“那徐都尉打算如何处理呢?” “这正是我来请教郡主的原因。”徐昌平也只好摆正了身份,一副打官司的模样:“武佑德狼子野心,竟然图谋长生不老的邪术,利用儿童的心脏做药引,做下如此丧尽天良之事,这已经是罪不容诛。但是他是武家的子弟,这关系到武后的颜面,不由得让我忧虑啊。”说着话,装作一脸的痛心,长吁短叹,将皮球踢给了武冰心。 武冰心看着徐昌平稚嫩的演技,心中暗暗冷笑,嘴里却道:“徐都尉不妨就痛下杀手,将武佑德这些犯案之人一并擒拿便是,我只是武后身边的女官,在武府暂住而已,并不管这些俗事。” 徐昌平闻听,武冰心有些正话反说的意味,如果自己真的动手,保不准会出现什么变故。与其这样两人扯皮,不如开诚布公,将自己的态度先表示出来:“冰心,你知道我本无意为官,所以得罪什么人我并不担心,只要事关百姓的生命,不管是谁,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他们正法。武佑德也好,你们后面的武家也罢,都不成为阻碍我的理由,我只是担心武后的声名受损,反而引起政局动荡,生灵涂炭,我此次来,就是想着与你商量出对策来,还希望你能教我。” 武冰心闻听,脸色也凝重起来,武家权势滔天,自然不惧小小的徐昌平,但正如徐昌平所说,如果武后的声名受损,必然就动了武家的根基,与其伤筋动骨,不如断其一指,脑中电闪雷鸣,霎时拿定了注意:“你可以去抓武佑德,我会让他将所有的罪责一体承担下来,不会再牵扯到他人,只是,我有个条件,你必须先答应我才行。” 果然不出李钰所料,这个武冰心还真的会提条件。徐昌平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我知道你知晓隋炀遗宝的藏宝地点,你也不需要告诉我,但是我要你答应,你去那里的时候,我要与你同去,我看中的东西由我带走,放心,我并不贪心,不会拿走太多。”武冰心眼睛晶亮,一瞬不瞬的望着徐昌平。 武冰心看中的东西,应该是李渊的表奏无疑,这件东西攸关李唐颜面,确实不容外传,但是对徐昌平来说,却无多大用处,于是点头说道:“这个我答应你,我虽然知道藏宝地点,但是能不能真的找到遗宝,还不一定。现在知道我秘密的人越来越多,到时肯定是残酷的争夺,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武冰心笃定的说道:“你先回去,我与武佑德商量一下,你下午再来,连同剩下的孩童,由你一并带走。” “且慢,我也有一个要求。”徐昌平望着武冰心,话锋陡转:“我要知道,武家与刺史府道人交易的目的和道人的身份。” “你怎么知道武家与那个道人有交易?”武冰心不再淡定,小口惊讶的张成了圆形。 “第一,武佑德得到了炼不老丹的秘方,如果没有交换,道人想必也不会轻易告诉他;第二,这个道人不过是前朝一个邪教的余孽,如果真的神通广大,怎么可能被前朝覆灭?可传说的如此神乎其神,如果没有武家的包装,再从中穿针引线,想必也不会轻易让武后相信。”徐昌平缓缓说道,当年武佑德奉旨秘密斩杀道人,道人是否传说中那样,劈成两半之后又能长到一起?或许只是武佑德的夸大之词:“这一切只能说明,武家与道人达成了一项秘密协议,互相利用。” “你这心机,真是可怕的很,我们自认为做的机密,被你这么一说,竟然有这么多破绽。”武冰心脸色沉了下来:“不过,这个事情干系太大,我不能告诉你。” “从一切迹象来看,这个肖刺史和道人来历不简单,他们所做的许多事情,神秘不为外人所知,各种线索隐隐指向武后,武后是武家的擎天大伞,武家总不希望有人对武后不利吧?”徐昌平娓娓劝道。 武冰心沉思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我飞鸽传信给我父亲,请他来做定夺。快的话,估计今晚就能得到回复,到时我再去找你。” 徐昌平不再多说,告别了武冰心,返回莫问客栈。李钰已经俏生生的候在房间,旁边陪着韦瑶岚和上官雨墨,还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童,正是小龙。 徐昌平大喜:“我正要去找卜忠,他在刺史府担任书办多年,说不定会知道一些内幕。你把小龙送过来,真是雪中送炭,卜忠感激之下,只怕不会再欺瞒不说了。” 李钰神色庄重,一片雍容富贵,让人不敢仰视:“赵司马已经同意,护送所有孩童返回家中。你去找武冰心,有什么结果?” 徐昌平便将与武冰心见面的经过讲了一遍,众人既惊又喜,惊的是,这个武冰心早就知道这些事情的内幕,而武家就是始作俑者;喜的是,武冰心总算同意,放出那些残余的孩童,并将武佑德交出定罪。 “不过,你对肖刺史和道人的猜疑,有些太匪夷所思,一个小小的刺史,加上一个不知道真伪的道人,有多少本事,能对远在神都的武后构成威胁。”李钰不大相信。 “对啊,这个肖刺史和道人,如何能对远在神都的武后造成算计呢?”徐昌平不由得陷入了沉思:“金丹,不老金丹!马上就到了交付不老金丹的时间,如果他们有什么企图,一定就在这个金丹之上。” 正文 84齐州刺史之谜 徐昌平带着小龙,回到卜忠的家中。柳氏望穿秋水一般,日夜惦记着自己的孩子,虽然分别只是短短的一夜,她却仿佛是过了百年,原本乌黑油亮的头发,竟然出现了斑斑的白丝,俏丽光滑的脸蛋,也有了隐隐的皱纹。 如今见到自己的儿子,一把抱在了怀中,泣不成声,旁边的卜忠,也不由得感慨万千,经过彻夜的辗转反侧,目睹了柳氏的失魂落魄和衰老,他终于明白,有了这个儿子,才算是个完整的家,对徐昌平打心眼的感激,如果不是徐昌平,他这个家便要分崩离析,妻离子散了。 卜忠扑通跪倒了徐昌平的面前,痛哭流涕的说道:“徐大人,多谢你救回了我的儿子,我鬼迷心窍,竟然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情,真是该死。” 徐昌平双手扶起卜忠,温和的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便改,善莫大焉,你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这很好,可是齐州还有很多失去孩子的家庭,和你们失去小龙的心情一样悲痛,他们的父母还在翘首以盼。能不能让他们破镜重圆,还需要你的帮助啊。” 卜忠感动的泣不成声:“徐大人,但凡有用我之处,我绝不推辞。”柳氏拉着小龙也跪了下来:“徐大人救了我们全家,我们感激不尽,就算是死了,也难报大人恩德。” 徐昌平请柳氏起来,对卜忠说道:“这齐州的儿童失踪一事,我已经知道刺史府参与其中,但是对于这个刺史和道人,你在刺史府多年,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一些消息?” 卜忠回忆着说道:“肖清逸大人六年前到齐州,开衙建府,影响极大,据说是由武三思大人向武后推荐,才坐上齐州刺史这个位置,他出手豪绰,来齐州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翻修刺史府,日弥万金,足足用了一个月,才有了如今这个刺史府的规模。” “刺史府建成之后,肖清逸将府中原来的老人,都礼送还乡,大量招揽新人,我略通文墨,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进入的刺史府。不过刺史府等级森严,书房、内宅这类机密的场所,都是由肖清逸带来的人负责,像我这种从当地招聘进来的,只能待在外宅,处理一些普通的公文与书信。” “那个道人,是四年前来到的刺史府,开始非常和气,常常在府中四处走动,看起来仙风道骨,对所有的人都很友好,不时还表演一些法术,比如将身体悬浮在空中、或者在人群中倏然消失等等,令刺史府所有的人都信服膜拜。” “只是在三年前,肖清逸与道人不知因何得罪了武后,竟然派遣了武佑德前来治罪,把刺史府所有人都赶了出来,将肖清逸和道人拘禁在刺史府,三天后才让我们重新回去,道人此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不肯轻易露面,我在刺史府中,也很难见到他。” 徐昌平听着,不由得暗暗皱眉:“难道肖清逸到任之时,原来的刺史府不能居住吗?为什么要花费如此多的银两重新修缮?” “原来的刺史府是隋炀帝时修建,时隔多年,确实陈旧了一些,但是当时请的都是名匠修建,恢弘雄伟,非常的大气。当时肖清逸修缮的时候,许多齐州老人都叹息着暴殄天物,浪费这许多的银子,将一座好好的建筑毁于一旦。” “你说刺史府的书房和内宅,由肖清逸带来的人负责,难道肖清逸上任的时候,还带了许多人一同前来?都是什么样的人?有多少人?”徐昌平感到诧异,一般到外面做官的,无非是带上家眷和贴身仆人,最多再带上几名护卫,这刺史府内宅如此庞大,应该需要不少人打点,难道肖刺史赴任,是将整个家都一并搬了过来? “肖清逸刚来的时候,只领着一群护卫,大概有三四十人,不过这批护卫非常奇怪,从来都不说话,无论旁人问他们什么,他们都不理睬,刺史府建成之后,才渐渐来了一些女眷。”卜忠回到道:“对了,因为我在里面久了,偶尔也会出入内宅,听到他们的谈话,这些护卫都不是中土人士。我小时候,跟随父亲到过朝鲜,大概能听懂一些朝鲜语,他们说话时用的就是朝鲜语。” “朝鲜语?”徐昌平更加惊讶了,这个肖清逸究竟是何身份,竟然会请了这么多朝鲜族的护卫? “还有,就是这个肖子陵。”卜忠有点迟疑不定,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徐昌平看出来他顾虑着什么,便安慰道:“无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就算是说错了,也没关系。” “这个肖子陵似乎练有武功,而且武功不低,我曾亲眼看到那些护卫在一起比试拳脚,十多个护卫站在一起,好像被他轻轻一拨,就都翻到在地上。”卜忠吃吃的说道:“不过肖子陵在外面一直都是书生模样,从来没有见他与人动过手,我不懂武功,是不是看花了眼也不一定。” “你有没有见过外面的一些江湖人物,与肖清逸联系?”想起了肖清逸联系的东海未知势力,徐昌平总觉的这才是最大的威胁。 “这个我倒没有注意到,只不过每到月底,肖清逸都会出一趟远门,几天之后方才返回,这两年来,几乎每月都是如此。” 这是个重要的信息,徐昌平顿时提起了精神,眼下就是月底,这个肖清逸如果要出去,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回到客栈中,阿龙、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已经在屋中等候,他们今天陪同李钰,协助赵司马将所有的儿童送回家中,看着一幕幕喜极而泣的激动场面,还有那些家庭的感恩戴德,他们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平哥哥,你如今可是大名鼎鼎了,齐州人都把你当做了青天大老爷,还要给你建祠堂,让你享受香火呢。”韦瑶岚挽住徐昌平的胳臂,风情万千。 “是啊,赵司马派出大量人手,护送孩童返家,一路宣扬平哥哥,把你都夸成了神仙下凡一般。说你神眼如炬,一下就破获了这些贼人,解救了这些失踪的儿童。”上官雨墨也温柔的说道,一双美丽的大眼蓄满了深情。 阿龙也是舒畅的大笑:“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被当做了大英雄,这都是沾了大哥的光,我们这番辛苦真是值了。” 原来赵司马听了李钰的话,知道徐昌平已经知晓了真相,不但有意放过自己,而且还要给自己一个大大的功劳,心中感激,于是组织人手,四处宣扬,对徐昌平一行四人的丰功伟绩修饰粉藻,传遍了齐州城。 徐昌平暗暗惭愧,自己在这起事件中,可没有什么表现,全仗李钰的鼎力相助,不但将危机消于无形,而且贪天之功为己有。齐州儿童失踪的主要源头已经止住,现在只等武冰心这边的消息,将这件案子的罪魁祸首,放到武佑德的身上,这样不但可以让齐州民心安定,还可以麻痹肖刺史,找到可乘之机。 徐昌平将卜忠哪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三人,分析道:“这个肖清逸的身上,必定藏了重大的秘密,他甫一到任,便大兴土木,花费巨资,将好好的刺史府重新翻修了一遍,说不定是为了挖掘什么东西,或者是布置机关暗室,他哪里来的这么多财物?而且此举的目的是什么?这是一个谜啊。” “第二,肖清逸身边的护卫,都是朝鲜武士,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拥有这么多的朝鲜卫兵?“ “第三,他遣散了原来刺史府所有人等,重新招募心腹,自然是防止刺史府的秘密泄露,他由武三思推荐,不但是实权派,竟然又得武后宠信,成为了后派,神武王朝的两大势力,他都参在其中,在这风雨飘摇的政局中,他已经是安若磐石,却又与东海秘密势力勾结,这又是为什么呢?这是不是刺史府最核心的秘密呢?” “第四,他勾结前朝余孽,冒充仙人,利用不老金丹蒙蔽武后与武家,这不老金丹中又藏着什么秘密?这么多秘密联系起来,结交权贵-私募武装-仙人炼丹-奉承武后,我怀疑这个肖刺史怀有极深的阴谋。” 徐昌平一番话娓娓道来,听得众人不寒而栗,这个肖刺史高官厚禄,皇恩浩荡,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可是他依旧反复专营,所为何来?“莫不成他要起兵造反,自立为王?”上官雨墨讲出了自己的猜想。 “起兵造反的迹象倒不明显,刺史府的武装并不多,多是刺史的心腹护卫,东海的势力也只不过属于江湖组织,最多就是起到暗杀扰乱的作用,真正战场厮杀还不行。齐州的兵马由武佑德和赵司马、肖刺史三人节制,他们互相牵制,肖刺史想用也不能心随臂指,没有军队,他就造不起来反。”徐昌平摇摇头。 “召家所处的南疆,有一些人善于制作一种虫子,叫做盅,对人下盅之后,便可以操控这人的行动举止,会不会这个金丹,就有类似于盅的作用?”阿龙对虫子和各种奇珍异兽的研究颇深,大胆揣测。 “对啊。”徐昌平眼前一亮:“既然肖刺史如此大费周章的为武后炼制金丹,莫非想利用这个金丹来控制武后?”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还是很有可能的。 “阿龙,据卜忠所说,肖清逸每月底必会出一趟远门,我怀疑是暗中到东海去,与那些秘密的势力联络,如今已近月底,你们三人日夜盯紧肖清逸父子,看看能否找到这个隐蔽的势力。”徐昌平吩咐阿龙道:“不过千万要小心,肖清逸父子深藏不露,说不定都有高深的武功。” 阿龙三人闻听,便一起出去,埋伏在刺史府,三人俱是大胆心细,武艺高强,有了这三人的盯梢,只怕刺史府飞过去一只苍蝇,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正文 85冰心来访 月儿弯弯,挂在了树梢,晚风多情,送来蛙声一片,柔软的柳丝,轻轻拂动着窗口,朦胧的烛灯飘摇,拉长了徐昌平的身影。 已经到深夜了,还没有得到武冰心消息,莫非武家不同意将交易的细节告诉他人?徐昌平心中忐忑不定,如果武家不肯合作,自己又当如何是好呢?本打算做官场一浮萍,齐州事了之后,便抽身而退,如果与武家交恶,就凭借没有一点根基的自己,能否将齐州事妥善处理好都是难事,这各方的势力,个个树大根深,哪一个都不是自己能撼动的。 赵司马肯合作,那是李钰劝说之功,但是让他跳出来,与武家和肖清逸为敌,恐怕也不可能,这三家相互之间,都有把柄落到了对方手中,谁也不敢撕破脸,齐州儿童失踪一案,三家都有参与,可谓投鼠忌器,都不敢轻举妄动,一荣俱荣,一毁俱毁,只能从中斡旋,达成妥协,否则齐州必然政局动荡,民心大乱。 徐昌平踌躇着走到窗前,将在风中摇摆的窗户关上。蓦然发现,自己身边竟然多了一条影子,烛火闪耀之下,影子也在隐隐的弯曲,心中一惊,迅速回过头来,却撞到了一个温软的躯体之上。 仔细一看,却是武冰心,粉面酡红,双手掩胸,身形轻轻晃动,已退到了几步之外。徐昌平冥思苦想之际,她不知何时,走进了屋中,来到了徐昌平的身旁,到底还是他江湖经验欠缺,如果是对手不利于己,只怕是必遭暗算。 武冰心脸色倏忽之间,已经恢复了平静,娇笑着说道:“不知道徐都尉在想着那家的小姐,竟然如此出神,连我进来半天都不知道。”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馨香,刚才相撞之下柔软,仍旧残留在指尖,徐昌平吸了一口凉气,摒去香艳的气息:“刚才想事情走了神,竟然没注意到冰心姑娘芳驾光临,实在是失礼。冰心既然这时前来,想必是已经得到神都的回复了,不知是何结果?” 武冰心轻笑道:“我不辞辛苦的来到你这里,徐都尉连杯茶都不舍得让我喝吗?” 既然武冰心有意营造轻松的氛围,说明事有可为,武家定然是答应合作了,徐昌平的心中登时大石落下,微微笑道:“如此,是我怠慢了。”说话间,请武冰心坐下,为她斟上茶。 武冰心端起茶盏,浅浅的啜了一口,理清了思路:“我已经得到家父的回复,答应了你的条件,不过你先前答应我的事情,却不能反悔。” 徐昌平沉声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答应了你,自当遵守诺言,但是我希望武家也不要隐瞒,告诉我所有的实情,此事体大,我怀疑肖清逸牵扯到一项重大的阴谋。”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武冰心。 武冰心知之甚多,开始听着并不惊讶,但是听到后来,也渐渐变了颜色,她没有想到,徐昌平竟然已经知道了这么多,而且有些猜测已经出乎了她的想象,也不敢怠慢,将武家与肖清逸的事情和盘托出。 七年前,肖清逸通过各种关系,见到了武三思,此人出手豪阔,一见面便赠送了十万两的黄金,武三思大喜,他虽然权势滔天,收了不少的贿赂,但是一出手就是十万两黄金的,还生平未见,于是也存心结纳,两人渐渐无话不谈。 肖清逸是百济皇室后人,当年大唐联合新罗,出兵讨伐百济和高句丽,经过百济海战,重创了百济的后援东瀛海军,将百济灭国。百济后人时时刻刻图谋着复国,东瀛已经被大唐打成了惊弓之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与大唐作对,百济失去了东瀛这个强援,就是面对新罗都不是对手,百般无奈之下,便想对大唐俯首称臣,换取复国之梦。 肖清逸来到大唐,了解了武后掌握着大唐所有的大权,武三思是实权派,便与他取得联系。新罗夺得了百济的所有土地,将大唐尊为上国,礼敬有加。如今边疆稳定,百姓安居乐业,新罗与大唐世代交好,武三思几次向武后提起百济复国之事,武后怎么肯为一个小小的百济再起兵戈,于是此事便放了下来。 肖清逸转而求其次,谋取齐州刺史一职,准备暗中积蓄力量,胶东半岛与朝鲜半岛隔海相望,如果能够行动,朝发夕至,也可以很快到达。武三思拿人钱财,自当倾力帮忙,便再三向武后举荐,为肖清逸谋得了齐州刺史的差事。 六年前,肖清逸来到齐州赴任,安稳了两年。他复国之心一直未曾打消,四年前偶然遇到一位道人,号称仙人,肖清逸从道人口中得知,他的手中有长生不老的丹药,这个道人也确实有些手段,将肖清逸迷惑住。 肖清逸闻听大喜,他知道武后崇信鬼神,长生不老是每一个君王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如果能够好好利用,博得了武后的欢心,再让大唐支持复国,将会易如反掌。不及细查,他没有经过武三思,便将此事禀告了武后。 武后听后,也是大喜过望,重重赏赐肖清逸,令他速速献上长生不老的丹药。没想到这个道人,却是个欺世盗名之徒,所谓的丹药,全无效果,惹得武后龙颜大怒,着令武佑德将肖清逸及道人秘密处死。 武三思对肖清逸隔过了自己,直接向武后汇报此事,也是非常不满,他对长生不老药也是垂涎三尺,让武佑德查明真相后再动手。武佑德将肖清逸和道人关在刺史府,严加询问,终于从道人口中得知,这个不老金丹,需要加上童心炼制三年后,方能成功。 武三思鬼迷心窍,对于不老金丹,他也是宁可信其有,而且肖清逸毕竟是百济皇室后人,还有许多可以利用的地方,于是几人便达成交易,道人将不老金丹的秘法告知武三思,由武三思自己秘密炼制,肖清逸奉献了大批的金银,而武三思则将道人包装成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仙,刀砍不死,火烧不死,引起武后的重视。 经过武三思的不懈忽悠和努力,武后终于又一次相信了道人,令肖清逸和道人继续炼制金丹,直到徐昌平前来,这才东窗事发。 “此事牵扯太大,要让武后知晓,我父亲罪名不小,这欺君瞒上、勾连外邦、收受贿赂的罪名便已落实,如果不是如你所说,威胁到了武后的安危,父亲是说什么也不会让我将实情告诉你。”武冰心有自己的考虑,如果能够随同徐昌平找到隋炀遗宝,将李渊的表奏献给武后,武后必定龙颜大悦,父亲再大的罪责也会烟消云散:“这件事情要好好处理,务必将我父亲的干系减轻。” 武冰心所说的,都已在徐昌平的意料之中,他并不想将武家逼得狗急跳墙,与自己拼个鱼死网破,能够救出齐州失踪儿童,将此事了结,就是他的心愿了。缓缓说道:“齐州事件,现在要告一段落了,一是要给武后及齐州百姓一个交待;二是让肖清逸放松警惕,我们查出他的真相,你是如何打算的?” “这个事件,就由武佑德一人扛下来,不能再牵连到武家其他人,你明日便可明文公告齐州百姓,并向武后复旨。至于肖清逸,暂时还动不得,我还没有拿到金丹,无法交待。”武冰心淡淡的说道,这场令齐州动荡、朝野不安的大事,便落到了武佑德这个倒霉鬼的身上,不过武家手腕通天,日后定然会有解救之法。 “肖清逸计划在什么时候,将金丹交给你?”徐昌平比较关心这不老金丹:“你又如何来判断这金丹的真伪?” “仙人说这个月底可以出丹。”武冰心道:“至于真伪,就交给武后来拿主意吧,到时自然有人试吃,观察效果。” 第二日,齐州衙役,在各处张贴告示:齐州儿童连续失踪一案,经钦差大人详细勘察,均系齐州折冲都尉武佑德,听信妖言,勾结逆匪,掳走大量儿童,炼制邪药所致。如今,罪魁祸首武佑德已被缉拿归案,押解回京,等候朝廷发落,从其府中搜出来的大量儿童,已遣送回家与父母团聚,贼人授首,再无奸人作祟,请百姓勿再惊慌。齐州刺史府宣。 肖清逸早上迎见造访的徐昌平后,也是心中一宽,这件案件始末,他自然知晓,俱是三家所为,徐昌平肯息事宁人,放过了他与赵司马,只揪出武佑德,自然是得到了武冰心的认可,他也无话可说,这笔糊涂账,能够早日了解,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因此赶紧颁布刺史府安民文书,在全城张贴。不过通过这件事情看徐昌平,似乎也并没有传说那么神奇。 齐州儿童失踪总算有了结果,并没有产生对自己不利的影响,徐昌平不日就会离开,原本搁置的计划也到了重新启动的时候了,马上就到金丹交付的最后期限,武冰心日日催促着金丹,可这金丹中,最重要的一种原料,还要到东海去取,这件事事关巨大,必须自己亲自前去才能放心,可这钦差不走,自己这齐州的最高长官,就不能离开齐州,这又该如何是好。 肖清逸思来想去,拿不定注意,烦躁的在书房走来走去,浑然没有发觉,已经走进屋中的肖子陵。 肖子陵看出来父亲在为什么事情烦恼,不禁问道:“父亲,你究竟有什么烦恼的事情,不妨告诉孩儿,我或许会帮父亲分担一些。” 肖清逸望着肖子陵,暗暗打定了注意:如今这种状况,也只有如此了。他走到书柜前,取出一本厚重的书籍,轻轻打开,竟然是一个制成书本形状的木盒,木盒中放这一枚铁牌。肖清逸拿出铁牌,交给肖子陵,在他的耳边悄悄的说了一番话后,肖子陵迅速走出书房,骑上快马,连夜离开了齐州。 正文 86神秘刀客 莱州境内,子夜的东海岸边,平静的潮水如同穿着褶群的少女,悄悄的来到了海滩,柔软的沙粒宛若一粒粒晶莹的珍珠,在淡淡的月光下,闪烁着蓝色的光芒,一望无垠的海面,拉上了重重的黑幕,只有永不停歇的涛声依旧,唱着经年的老歌。 方圆了无人烟,除了海水的喧哗,一切都是那么平静,一个黑色的人影,几乎湮没在这边黑暗之中,若不是手中牵着的马匹,不时打着沉重的响鼻,没有人能发现走在马前面的他。 他来到一处高大礁石旁,细细打量,礁石嶙峋,仿佛一头伸着獠牙的怪兽,黑色的洞口如同张大的嘴巴,无声的咆哮。黑影在獠牙上轻轻拍动几下,宛若大嘴的洞口蓦然吐出一团物事,落在了地上,沙土柔软,发出轻微的声响。 黑影急忙捡起来,借着朦胧的月光,竟然是一枚奇怪的海螺,放在嘴边,“呜…”悠长的海螺号响,号角低沉,似乎金刀铁戈、战马嘶鸣,将人带入一种沙场演兵的景象之中。号角声中,海上驶过来一艘小船,在无垠的海面上,小船仿佛一粒沙尘,渺小而无助。 小船愈来愈近,已经看得到船头摇浆的艄公,一身紧身的黑色衣袍,头戴一顶遮面的斗笠,嘴里发出尖利的长啸,箭一般的冲向了岸边,不待小船泊稳,便从小船上纵身飞起,如同一只怪异的大鸟,落在了礁石前面的黑影身旁。 黑影从口袋中掏出一面铁牌,递给艄公,艄公并不伸手,只是略略一看,做出请黑影上船的手势,两人一船,重新消失在沉重的黑幕之中。他们并没有发现,就在艄公离开小船的霎那,又一个黑影已经潜入了小船底部的水中。 小船没有走多久,抵达了一座小岛,小岛上已经站了数十条人影,一色的黑衣、遮面斗笠,腰间统一插着一柄奇形怪状的大刀。 站在最前面的黑衣人首领,一个健步来到了黑影旁边,躬身施礼,嘴里鸟语一般的说个不休,黑影也用同样的鸟语解释着什么。听黑影说完,首领冲后面的黑衣人吆喝了几句,一个黑衣人便疾步离开,不久,便捧着一个花盆,来到了首领面前。 首领接过花盆,花盆中长着一株赤红的小草,拨出红草,根部是一串玛瑙似的珠串,珠串上面的圆珠粒粒晶莹,发出妖异的光芒。黑影拿过珠串,小心的用丝巾包裹起来,珍重的放在怀中,施了一礼,与原来的艄公一起,又回到了原来的礁石旁边。 “朋友,你在船底还要躲到什么时候?”黑影走下船,突然冷冷的看着小船的底部,大声喝道,艄公闻听,大浆迅速一摆,重重的击向了小船的底部。 “哈哈,肖公子深藏不露,原来是个行家。”长笑声中,一个姿势曼妙的身影倏然从船底跃出,躲过了艄公势大力沉的船桨,站到了黑影面前,谁也想不到,能够使出如此曼妙身法的人,竟然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 黑影就是肖子陵,他连夜从刺史府出发,一路马不停蹄,一天一夜后,按照父亲的指示,来到这莱州的海边,寻到这处礁石。如果不是在靠近海岸时,海水清浅,小船底部几乎与海底接触,令船底的人影轻轻移动,发出异常的轻微响动,惊动了肖子陵,这个藏在小船底部的人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阿龙!”肖子陵看清了来人的面容,不由得惊呼出声:“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什么时间藏到船底的?” “哈哈,从你离开刺史府,我就一直跟在你的身后,你的马虽然快,比起我的轻功还是慢了些,只是看不出你这花花公子还挺能跑,一口气跑了一天一夜,差点没把我累死。”阿龙吊儿郎当的说道:“至于我什么时间到的船底,我想我应该比你上船还要早。” “这么说,你什么都看到了?”肖子陵目露杀机,原来温文尔雅的形象一扫而空,冲着艄公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 艄公并不说话,缓缓将手伸向了腰间,腰畔是一柄长长的大刀,刀柄奇长,显得格外怪异。艄公拔出长刀,双手紧握刀柄,但见得寒光四射,一道冷厉的刀光疾如闪电的劈向了阿龙,长刀弯曲,刀锋锐利,月色下发出幽幽的光芒。 “当啷”阿龙迅速抽出宝剑,剑尖刺中了艄公的手腕,登时血流如注,艄公再也拿不住长刀,掉在了地上。艄公凶悍无比,倒地之后,从不可思议的角度站立起来,鬼魅的身影如一道淡淡的黑烟,融进了夜幕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肖子陵也不闲着,手中一晃,已多了两把短剑,恍若蛟龙出海,凶狠的扑向了阿龙,这个平日里的翩翩公子,一出手就是拼命的招式,招招阴狠毒辣,双剑上下翻飞,刺向了阿龙的要害。 阿龙得到了徐昌平的提醒,知道这肖清逸父子不简单,可能都怀有高深的武功,在与艄公动手的时候,一直都不敢大意,悄悄关注着肖子陵的动作。一见肖子陵出手,便足尖用力,身影陡然加快,层层叠叠,到处是阿龙的身影,一个个急速转动,将肖子陵看的眼花缭乱,神情恍惚,双腕蓦然一阵刺痛,被阿龙指法点中,两把短剑掉落在地。 阿龙刚要再补上一指,将肖子陵打倒,却感觉背后渗过来浓浓的杀意,身上的汗毛也不由得耸立起来,知道身后有人偷袭,不及转身,身影向前急纵,杀意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的跟随,但是上官家的轻功何等了得,杀意愈来愈远,又是倏忽不见。 阿龙暗暗纳罕,这种隐蔽的手段,比起刺血秦家,都要高明一些,连自己都找不到艄公的影子,这还怎么动手?被他一直这样偷袭着打,稍有不慎,便会吃了大亏,阿龙眉头一皱,登时计上心来。 他不再寻找艄公的下落,倏然来到肖子陵面前,肖子陵武功距阿龙相差太多,来不及反应,便被他点住了要穴,一动也不能动。 阿龙脚尖一提,将地上的长刀踢起,别在腰间,一手提着肖子陵,一手割断拴在礁石上的马缰,身影飘起,堪堪落在马鞍之上,一抖缰绳,骏马长嘶,便要离去。艄公果然沉不住气了,他没有阿龙这么高明的轻功,马一旦跑起来,他可追不上。 艄公身影如鬼魅,从一个微小的角落出现,迅疾的扑向阿龙,要把肖子陵解救下来。这正中阿龙的下怀,与其被动的找他,不如让他主动出现,这样还容易发现他的破绽。但见艄公扑来的身影,已经有了隐隐的慌乱,暴露出身上几处要穴。 阿龙长笑声中,指端内力使出,轻易突破了艄公的抵抗,腿上已然中了招,从空中重重的摔落了下来。“呜…”,响起了海螺的号角,艄公见势不妙,立即向同伴示警呼救。 “不好。”阿龙暗暗叫苦,这岛上几十个黑衣人,如果都像艄公一样的诡异,自己还真难对付。手中宝剑甩出,贯穿了艄公的胸口,登时将其毙命,号角停歇。 海上隐隐传来了尖利的呼啸,似乎在与艄公联系。阿龙不敢耽搁,双腿用力,马匹如同离弦的箭,迅速的离开了这片阴森的海岸,只留下毙命的艄公,一动不动的躺在沙滩上,黑色的衣襟,在海风中微微飘荡。 齐州城内,莫问客栈,徐昌平还在整理着手中的资料,齐州儿童失踪一案的始末经过,他还要向武后表奏,只是这一切的真相都要改的面目全非,首先,这个赵司马是李钰公主的同盟,他也确实没有杀害儿童的罪行,但是掳掠儿童,图谋培养自己的武装,这个罪名更大,所以不但不能将他扯出来,还要将他修饰成保护儿童的功臣;第二就是这个武家,虽然交出了武佑德顶缸,但是还要斟酌词句,将他的罪行公布出来,不能牵连到太多的人;最后就是这个肖清逸,这可是受到了武后的默许,到现在刺史府中的几个儿童,还不能解救出来,生死不知。 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前日告诉他,肖子陵连夜从刺史府出发,不知道要去哪里,阿龙已经跟踪过去,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这个小子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呢?徐昌平暗暗担心。 肖子陵这次外出,或许是与东海的势力联络,想必自己在齐州,肖清逸不能够外出,这才指示儿子前往,但是,这种非常时刻,大案初定,又到了交丹的关键时刻,肖清逸不好好的盯着道人炼丹,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前往东海呢?莫非和这炼丹有关系? 徐昌平百思不得其解,东海这里又是什么样的势力,和肖清逸纠缠在一起,他们又图的是什么?这一切只能等到阿龙回来再说了,但愿阿龙不要出事。 旁边陪着的韦瑶岚和上官雨墨,都是昏昏欲睡,一个歪倒在床边的护栏上,一个托着粉腮坐在桌旁。徐昌平不由的心生愧疚,这两个红颜知己,跟着自己,自己可是没有用心照顾,他站起身来,慢慢的来到椅子上的上官雨墨身旁,轻轻的拦腰抱起,放在韦瑶岚的身旁,用薄被盖住身体。 上官雨墨可是高手,徐昌平来到身边的时候便已惊醒,只是被徐昌平抱着,羞涩的不敢出声,只好继续装睡,待到被徐昌平放到床上,心中更是如同一百只小鹿乱撞,又羞又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文 87东瀛刀客 “想不到我在前方流血流汗,大哥却在温柔乡中,我难道就这么命苦?”熟悉的声音从窗口传来,洒脱不羁,豪情奔放,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手中提着一个酒囊,正坐在窗台上大口的灌酒。 “阿龙!”徐昌平喜出望外:“你小子终于回来了,你这一去就是两天两夜,身上没少什么零件吧?” 上官雨墨也不好意思装睡了,满面羞红的从床上坐起来,轻轻捋顺了蓬松的乱发,风情万千:“阿龙,别胡说,大家都在担心着你呢。” “好了,我开开玩笑而已,大哥是什么人,我当然知道。”阿龙对上官雨墨一直都很亲近:“墨姐姐,你还没嫁给他,就这么偏心,等到成了我大嫂,估计更是不会想到我的好处了。” 上官雨墨粉面更加的羞红,定了定神,恢复了温婉娴静:“阿龙,这一次有没有什么发现?平哥哥一直都坐在这里等着你的消息呢。” “咚。”阿龙顺手一带,从窗口扔进来一个口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口袋中发出了一声沉沉的痛呼,似乎是一个人:“这是肖子陵,我把他抓回来了。” 响声惊醒了韦瑶岚,一双朦胧的睡眼看到了阿龙,登时瞪的大大的:“你个死阿龙,终于回来了,你不回来,平哥哥担心的要命,我们连觉都睡不好。我这刚刚打了个盹,你就闹出这么大动静,要死啊。” 阿龙听着,心中更加感动,虽然韦瑶岚说的凶,但是关心之意跃然而出,自己出去两天,大哥他们竟然两天未能入眠,刚才自己还错怪着他。 “阿龙,快说说,这次出去你都看到了什么?”徐昌平也不矫情,直截了当的问道,阿龙便将东海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神秘刀客?红色小草?”徐昌平自言自语,看着阿龙递过来的长刀和红色草珠,几人都看不出奥妙来。 “这刀不是我们大唐所用的兵器。”上官雨墨轻轻抚弄着长长的刀柄:“第一,我们所用的刀柄都没有这么长;第二,这把刀不知道用什么材料所制,比一般的大刀要锋利的多。” “不是中原的兵器,那就是异国的兵器了。”韦瑶岚看着寒光闪闪的刀锋,有点爱不释手:“这那个国家,会用这么奇形怪状的兵刃?” “这时东瀛的武士刀。”阿龙游荡江湖,见识比这几位要多一些:“我曾经和东瀛的武士比试过,他们用的就是这种长刀。” “东瀛?百济?”徐昌平沉思起来:“当年大唐与东瀛百济海战,就是因为这个百济国家,东瀛是百济的同盟,肖清逸是百济皇室,百济灭亡之后,他们为什么又要联系到一起?” “不如问问这个肖子陵。”上官雨墨望着布袋中不断挣扎的身体:“他应该知道的更多一些。” “别白费力气了。”阿龙叹息道:“我在路上都逼问了他好几次,这小子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什么都不说。”徐昌平蹲下身来,解开布袋,将鼻青脸肿的肖子陵放了出来,看来这一路,吃了阿龙不少苦头。 “你不用问,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肖子陵挺有骨气,脸上肿胀的几乎睁不开眼睛,但是依然闪烁出坚毅的光芒。 “不用你说,关于你们父子的事情,我已经都知道了。”徐昌平微笑着说道:“你知道的,说不定还没有我知道多。” “不可能。”肖子陵自然不相信。 “你和你父亲是百济皇室后人,来到大唐,就是为了获得大唐的支持,复辟百济国土,只是大唐与新罗交好,不愿意为你们出头,你们便想出了不老仙丹这个因头,吸引武后的注意。”徐昌平取出来红草珠:“你去东海取这种草珠,自然是要加入到金丹之中,我原来不明白,什么样的金丹能炼制三年之久?现在我知道了,三年炼丹是假,等这红草珠是真。” 肖子陵的瞳孔慢慢放大,充满了不可思议,这可是绝密啊,自己也是前两天才被父亲告知,这个徐昌平是怎么知道的。 “这红草珠生长不易,你们需要三年时间,等待这红草长成,然后融入金丹之中,进献武后,武后服用之后,必然会有些变化,或许是你们可以操纵武后的行动,到时你们便可利用这个机会,让武后下旨,发兵新罗,助百济复国。” “这红草或许只有东瀛才懂得如何栽培,你们父子千方百计与东瀛取得联系,百济与东瀛本来就是同盟,东瀛也想利用你们分一杯羹,这才与你们合作,派出人手,潜伏在东海的小岛之上,一边栽培红草,一边暗中帮助你们。” 徐昌平看着慢慢变傻的肖子陵,知道自己猜的大体没错:“这金丹之期将近,红草也渐渐成熟,本来每次与东瀛联系,都是你的父亲亲自前去,只是这次不凑巧,我这个钦差待在齐州,他这个齐州刺史自然不能走开,这才让你前去,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肖子陵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这个徐昌平太恐怖了,看来这次是父亲轻敌了,临出发前,正是因为父亲觉得徐昌平不过如此,这才没有听从道长的建议,决定按照计划行动,没想到,竟然栽倒在徐昌平手中,他不但安排了阿龙,监视着刺史府的一举一动,令自己的行动功亏一篑,而且早已洞悉了父亲的计划,这才没有在儿童失踪之事上难为刺史府,为的就是等父亲松懈,找出破绽后再一举拿下。 “你对我已经毫无用处,像你这种祸害百姓,意图不利大唐的乱臣贼子,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我会暂时把你秘密关押,等候与你父亲一起,押送回京,听候武后的发落。”徐昌平沉声说完,看向了阿龙:“兄弟,还得辛苦你一下,去见一见赵司马,如果能见到李钰公主,请她前来莫问客栈找我。” “这么晚了,见赵司马有什么事情?”阿龙不解。 “这东海小岛上的东瀛刀客,是一个毒瘤,不得不除,你在那里杀死了艄公,掳走了肖子陵,势必引起他们的警觉,说不准已经逃窜,事不宜迟,你请赵司马秘密出兵,由你带领,看看能不能将这帮东瀛刀客一网打尽,如果能抓几个活口更好。”赵司马做了那么多错事,这次自己是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另外,你让赵司马将这个肖子陵秘密关押起来,不要走漏了消息。” 上官雨墨和韦瑶岚闻听,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人多力量大,这东瀛刀客武功怪异,一般的官兵怕不是他们的对手,徐昌平也同意了,反复嘱咐几人一切小心。三人也知道时间紧迫,这兵贵神速,耽误越久,这东瀛刀客逃走的几率就越大,也不再多话,提起布袋中的肖子陵,急匆匆的赶向司马府。 一个时辰之后,屋内飘来一股清香,美丽高雅的李钰公主来到了徐昌平的面前:“赵司马已经秘密带着军队出发了,他派人告诉了我一切,还说你要见我,不知道这么晚了,叫我来是为了何事呢?” “妹子,我想请你再帮我一次。”徐昌平也不废话:“东海的这些东瀛刀客,也可能会来刺史府通风报信,与肖清逸汇合,加上刺史府的朝鲜护卫,这些人武艺高强,善于隐藏,实在不容小视,我想请你的江湖势力,埋伏在刺史府附近,如果发现东瀛刀客,或者肖清逸逃窜,便将他们擒住。” “我都成了你的下属了,动不动就指挥来指挥去的。”李钰娇嗔着说道:“你就不会怜香惜玉,既然都是高手,还要让我去,你难道就不怕我遇到什么危险?” 徐昌平握住李钰的小手,正容说道:“就是因为危险,我才担心,这些人一旦逃跑,一般的府兵哪里拦得住?流窜在外,必然为祸百姓,你的手下多是江湖高手,对付起这些贼人,比这些军队要强上百倍。妹子,我委实放心不下你,你千金之躯,千万不要亲自前去,坐镇指挥即可。” 李钰心中甜丝丝的,小小的怨言也登时烟消云散:“好了,我听你的还不行吗?”小手稍稍用力,挣脱了徐昌平的大手,留下一缕香风,瞬间不见了踪影,她在南诏召家多年,这一身的技业也是非同小可,不求杀敌,自保自然无碍。 和李钰交待完这些细节,就只剩下刺史府了,肖清逸和道人还牵涉到武后的金丹一事,要动手自然得通过武冰心的同意,现在事态紧急,万一肖清逸得到了东海事发的消息,这一旦逃跑,就增添了不少麻烦,必须要尽快找到武冰心,和她商量此事,徐昌平不再迟疑,疾步走向武府。 武佑德被抓了,武家在齐州的架子还在,堂堂的皇亲国戚,还是没有人敢小视武府,更何况武冰心还居住在这里,谁也不敢来找武府的麻烦。 此时已是凌晨,这武府的灯火通明,北堂夜夜人如月,南陌朝朝骑似云。南陌百堂连北里,五剧三条控三市。豪门的夜晚,也是喧嚣不停。这么晚前来,势必会引起多心的人注意,说不定会走漏了风声,徐昌平展开轻功,循着先前的记忆,来到了武冰心的小院。 正文 88绣楼听雨 小院清幽,暖风吹拂着碧绿的竹林,宛若层层起伏的波涛,轻轻的传唱。与远处武府的繁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处桃源福地,别有一番雅致。屋中没有点亮灯烛,漆黑一片,这个时辰,想必武冰心已经进入了梦中,自己一个男子深夜之中孤身来访,要如何唤醒她,才能不显得太过冒昧呢? 徐昌平整理了下衣衫,理了理纷乱的思绪,刚要开口说话,却听得屋内隐隐发出了响声,似乎是武冰心的声音,声音妩媚入骨,甜腻的仿佛要凝出水来,一种压抑的喘息,还有床榻微微的颤动,与韦瑶岚和自己共渡良宵之时的**如出一辙,徐昌平不由得面红耳赤。 武冰心的身份何等高贵,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莫非在这里与情郎偷偷的幽会?徐昌平又是诧异,又是心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城府极深的少女,竟然也会发生这种风流韵事,看来自己来的不巧,肖清逸的事情,只能明天再来与她相商了。 徐昌平蹑起脚尖,便准备离开。屋内发出武冰心暧昧的尖叫,如同被捏住了脖子,尖叫嘎然而止,一个喘息 的男声低声说话:“我们要一直这样偷偷摸摸下去吗?你不能禀告你的父亲,让我将你明媒正娶?” 武冰心急促的喘息着,并没有说话。男声带出了一丝愤怒:“莫非我堂堂一国王子的身份,还辱没了你不成?” 徐昌平的耳力何等的惊人,这距离虽远,说话的声音更是刻意的压低,但还是清清楚楚的传进了他的耳中:一国王子?抬起的脚步慢慢收了回来,对屋中这个男子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良久,武冰心的喘息才慢慢平静下来,恢复了清脆亮丽的声音,刚刚兴奋之后更加显得娇柔动人:“我对你的心,你难道还不明白?三年前,我就将我的清白之身交给了你,我如此身份,要不是对你情意深重,怎会与你做出这等苟且之事,每次来齐州,我都住在这个偏僻的小院,连个仆从都不用,不就是为了与你这个冤家相会?你说出这等话来,岂不是伤了我的心?” 男声有点歉然,悉索之中似乎将武冰心抱在了怀中:“交付金丹的最后期限马上就要到了,等你拿到金丹,返回神都,我们想再见可就难如登天了,想你在武后身旁,我又怎么能够轻易找的到你。” “武后身边的女官,都是未嫁的清白之身,不是我不对父亲说,而是我不能说,如果让武后和父亲知道,我已为人妇,那我就不得不离开武后,再也不能与她朝夕相处,那就不能掌握武后的消息和行动,父亲岂能同意?他做了如此多的大事,武后的身边不能没有人啊。”武冰心幽怨的说道,虽然贵为宗室,但也是身不由己,为了家族的利益,有时也不得不做出牺牲。 “我总不能一直顶着现在这个身份,不明不白吧?如今国内动荡,各位兄弟都在垂涎这皇位之争,我这个王子四年不回,只怕要被大家遗忘了,还有什么资格来与他们竞争。”男声说话渐渐更加的忧虑:“武后一拿到金丹,或许就会立刻对我下毒手,这种以杀人性命来换取自身利益的事情,对武后的清明可是大大的不利,她岂肯留下我这个活口?” “唉,你这番只怕是凶多吉少了,金丹失败,你要被处死,金丹成功,你也难逃毒手,这次来齐州,武后已经授意我控制肖清逸和你的行动,听后处置,我本想这个肖清逸会有办法,能够改变武后的心意,到时你们自是安然无恙,不承想你们的行动竟然被钦差识破,只怕金丹的秘密也不会隐藏太久了。”武冰心无奈的说道:“为了你,我竟然连武后和我整个家族的安危都不顾,对你们的计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可真是昏了头了。”口中嘤咛一声,不胜无力,似乎被屋中男人摸到了敏感之处。 “谢谢你,冰心。”听着武冰心的表白,男人也不由得动情,口中说话含糊不清,已经吻住了武冰心的樱唇,两人又是好一阵缠绵,这才停了下来。 “这个钦差如此了得,继续留着是个祸害,不如我派人将他秘密杀死?”男声狠狠的说道。 “不可,他身上有我需要的东西,暂时还动他不得。”武冰心无力的说道:“而且,他身边的几个人,武功着实不低,你的那些手下,未必就是他们的对手,如果不成,反而被他们所害,你这身份再暴露出来,恐怕我就是想保你都不成。而且,那个李钰似乎对他也动了情,在暗中保护着他,你可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我看不是李钰对他动了情,是你对他动了情吧?”男声突然冷冷的说道:“我看你对他的态度,可是暧昧的很那。” “想不到堂堂的中墨王子,竟然吃醋了!”武冰心吃吃娇笑。中墨并不说话,喘息的更加急促,床榻震动的更加猛烈,武冰心婉转的低唱更加的诱人。 “冤家。”武冰心终于轻轻吐出了一口长气:“我对他稍加颜色,还不是为了你,只有取得了他的信任,他才不会怀疑我的话,上次我没有把你的身份告诉他,他也完完全全相信了我的话。” 武冰心稍稍喘了口气,缓缓说道:“你不能再等了,速速离开齐州回国吧,金丹的事情,就由肖清逸来办吧。我两天没有见到钦差了,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说不定已经破获了你们的秘密,马上就会对你们下手,你虽然是焦点,但是有这个肖清逸顶着,我就向朝廷奏报说,你被肖清逸杀人灭口了,这样你也能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我不甘心。”男声恼怒的说道:“秘密筹划了四年多的时间,难道我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整个家族会怎么看我,我岂非成了一个无用之人,还有什么资格去竞争这国主之位?” “你呀,总是太有野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命要是丢了,你还拿什么去争?”武冰心叹息道:“我们相识一场,我总不忍心看你死在我面前。” 男声沉默了下来,良久道:“好,我听你的,我今晚就动身,带着我的部下回去,只是,我这一回去,恐怕就再难与你相见了,你好好保重。”语气中有了伤感和不舍之意。 “你回去吧,我此生陪在武后身边,永不再嫁,也算对得起你了。”武冰心动情的说道:“只希望你回去之后,还能时时惦念于我,也不负我对你如此倾心。” 悉悉索索之声,两人穿起了衣服,房门打开,武冰心送着一位鹤发童颜的道人走了出来,寂寞月色如流水,小院芳菲独自开,院中静静的站着一个人,正是徐昌平。 徐昌平道:“你的手下,此时或许都已伏诛,你难道要丢下他们,独自离开吗?” “是你?徐昌平!”武冰心脸上的酡红还没有消除,明媚不可方物,轻轻掩住了小嘴,低呼出声:“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们说话的时候,我就已经来了,你们说的一切我都已听到。”绣楼听雨,月下观海,徐昌平听了这许久的春声艳语,脸上也有点挂不住:“这位道人想必就是传说中的神仙了,你不想露出你的庐山真面目,让我瞻仰一下吗?”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的真正面目?”男子震惊的说道:“我们素昧平生,从未谋面,你又是如何知道我真正的面孔?” “既然阁下是争嫡的王子,父皇自然健在,王子如果如你这般年老,你的父亲又该是何等年龄?而且,武冰心身份高贵,又是如此天姿国色,焉能喜欢你这样一个糟老头子?”徐昌平淡淡的说道:“你乔装成这样,自然是你的年纪太轻,装神仙无人能信,不过你现在的这副形象,还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男子缓缓从脸上揭下一张面皮,露出了本来面目,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长的英俊不凡,只是面上许多的阴鸷之色,看来也是一个阴沉狠辣之人:“徐钦差果然名不虚传,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能猜出我真正的身份,你刚才说将我的手下一网打尽,想必是被肖清逸父子引了过去,可恨这对蠢猪,不听我的话,贸然行事,断送了我这么多手下,唉,终究不是成大器之人啊!” 青年一边说话,手上也有了动作,将那张面皮猛然掷向了徐昌平,这道柔若无物的面皮,竟然发出了尖利声响,激起了劲荡的气流,宛若一只利剑向徐昌平刺来:“不过,你要想抓我,只怕也不可能。”身影晃动,手中登时多了一柄软剑,风驰电掣般的杀了过来。 徐昌平已非吴下阿蒙,从白云山归来,经阿龙悉心传授,大阳指法今非昔比,一招万佛归宗,漫天的指影击落了面皮,卷向青年,乘风御影的轻功运起,身影如一道淡淡的烟雾,比青年更快的速度离开了原处,让他凌厉的攻击全部落到了空处。 “呜。”青年痛哼一声,已经被大阳指击中了胸口,受了沉重的内伤,身体软软的摇摇欲坠。 武冰心在旁关心心切,急忙冲了出来,玉掌挥出,一道劲风朝徐昌平打来。武冰心身份特殊,徐昌平不想痛下杀手,身影急转,已绕到了她的身后,手指轻点,但觉指尖尽是细腻的柔滑。 武冰心从自己屋中送青年走出,只是披了一件轻纱,挡住了曼妙的玉体,刚才的一番动作,轻纱随风而去,露出了刚刚承受雨露的娇躯,徐昌平这一指竟然点到了她**的肩胛。 武冰心一夜云雨,体力未复,一个踉跄便要摔倒,她反应奇快,**的玉足轻点,竟然倒纵着落到了徐昌平的身旁,一把抱住了徐昌平,低声对青年喝到:“快走。”青年闻声,知道徐昌平了得,大势已去,不敢停留,他身法诡异,宛若凭空消失一般,顷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徐昌平但觉胸中温玉软香,不着片缕,想推却无处下手,眼睁睁的看着青年逃之夭夭。 正文 89齐州案了 武冰心心忧情郎,不顾春色尽露,紧紧抱住了徐昌平,令他动弹不得,看着情郎离开,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慢慢放开胶如明月的藕臂,看着自己袒露的躯体,尽已落到徐昌平的眼中,不由得羞红过耳,急忙飞进了屋中。 良久,武冰心才衣冠整齐的从屋中走出,脸上鲜艳欲滴的嫣红,想到自己与情郎一夜的春色缭绕,让徐昌平听了个清清楚楚,羞臊的抬不起头来;又被徐昌平窥破了所有的秘密,心中更是忐忑不定。 夜色深沉,月光温柔,这片寂静的小院,两个各有心事的人影,默默相对。许久,武冰心首先打破了沉寂:“想必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这个道人,究竟是何人?”徐昌平拿不定注意,他对于这政局的了解,远远不如武冰心,自己没有一点根基,拿什么来处置这个身份显赫的郡主,就算她犯了弥天大罪,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了的。 “他的秘密,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武冰心妩媚的说道:“而且,他这一离去,必然是归来无期,再也不能对你构成威胁,你就不要再难为他了吧?” “不是我难为他,而是我职责所在,必须要查明他的真实意图,否则我如何向朝廷回奏?”徐昌平苦笑道:“如果我所料不差,他是东瀛的王子,四年前与肖清逸达成共识,带着那种奇怪的红草,秘密种植在东海,只等草籽成熟,便要融入金丹,不利于武后。” 看多了徐昌平的神奇,武冰心见怪不怪:“那种红草叫荡魂草,是东瀛皇室的秘密之物,传自百济皇室,能够短时期内迷惑人的心智,任人摆布,百济王朝覆灭,此物亦不可得,东瀛皇室保存了一些草种,却不知道种植之法。后来东瀛皇室与肖清逸合谋,肖清逸懂得如何栽培,每月抽出几天,悄悄在东海照料荡魂草的生长。”武冰心果然洞悉整个事件。 三年前,武冰心奉武后之命与肖清逸和道人联络,阴差阳错,竟然发现了道人的原来面目,原来他是东瀛的一个王子,名家中墨,与他一见钟情,发生了孽缘。中墨无非是想助百济复国,积累自己的威望,从而能够在皇位之争中占据优势,荡魂草虽然能够迷惑人 的心智,但是时间并不长,只有三个月左右,三个月内,足可以让武后出兵,生米做成熟饭,百济复国也成事实,而且武后也能够恢复如初,武冰心芳心全系在情郎身上,便装作不知,任由他们作为。 “这么说,他们所炼的金丹也是假的了?那为何还要杀害这么多儿童?”徐昌平对中墨这种人面兽心的家伙深恶痛绝。 “金丹倒并不是完全没有效用,它是东瀛皇室的一种秘术,能够起到修生养颜的功效,一经服用,便可令皮肤光滑如玉,连面上的皱纹也可以慢慢平复,倒真是让人有返老还童的感觉,但是炼制过程中,需要添加孩童的血肉,才能更加体现效果。”武冰心无数次与中墨床笫之欢,隐隐也得知了许多的真相。 “如今这一番阴谋完全被你查获,你倒是说说看,你要如何处置?对我这个知情不报的罪人,又要如何安排呢?”武冰心话语轻柔,尽显女人的妩媚,希望徐昌平能够手下留情。 这种事情牵连太大,不是自己能够处理的,所谓官场诡谲莫测,帝王之心变化多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将正凶肖清逸抓获之后,陈述其不轨之心即可,至于其它,还是不提为好,由武冰心自己处理吧。 想到此,徐昌平道:“肖清逸父子,勾结东瀛贼人,蒙蔽武后,而且妄图利用荡魂草控制武后,此事一旦成功,后果不敢想象,所以他们父子,必须要明正典刑,这样才能对得起那么多无辜孩童的性命。至于其它事情,都交给你来处理吧,齐州事了之后,希望你能够帮忙,将我从官府之中摆脱出来,我游戏江湖,实在不愿再参与这些尔虞我诈的朝政之中。” 武冰心大喜,徐昌平肯将此事交给自己全权处理,如何向武后禀告,便全在自己掌握了,肖清逸父子罪大恶极,留下对武家也 是隐患,找个机会暗中除去就是了。立时满口答应了徐昌平的要求:“这件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我现在就安排人手,清剿刺史府,将肖清逸父子一体擒拿。” 刺史府当年大兴土木,或许还隐藏了许多秘密,说不定挖出的密室,就是为了藏宝之用,这肖清逸皇室之后,出手豪阔,所藏也必然不少,就此白白落到武家手中,徐昌平也有点不甘心:“刺史府构建了许多暗室,想必就是储藏金银之物,齐州这些失去了孩子的家庭,还要好好的抚恤才是。” “放心吧。”武冰心心情大好,徐昌平这点小小的要求,自然不会拒绝:“这些抚恤钱款,自然有朝廷拿出,如果搜出宝物,就全部交由你处置。” 第二日一早,齐州城内轰动,刺史府被查封,刺史大人与一众家人,无一落网,全部被押入了大牢。而且,那些丢失了孩童的齐州家庭,都得到了朝廷的抚恤金,原本饱受创伤的心,也得到了一点小小的安慰。 整个齐州都在议论,据说刺史大人与武佑德勾结,竟然是掳掠儿童的幕后真凶,全靠钦差大人英明,破解了他们的阴谋,救出了众多的儿童,还拨下了抚恤银两。如今的齐州风平浪静,一片歌舞升平,人人感恩戴德,人人称颂徐昌平的英明神武,一些缙绅乡老,开始组织百姓,为徐昌平建造活祠堂。 两日后,赵司马等人敲着得胜鼓凯旋归来,阿龙与赵司马并辔而行,高头大马,豪气勃发,身后跟着两个国色天香的美女,顾盼之间,风情万千,隐隐的飒爽英姿,更显的妩媚风流。在一众威武士兵的拥护中,沿街挤满了百姓,洒水铺地,欢声雷动。 阿龙三人带领着军队,一举荡平了东海上东瀛贼寇,这些东瀛武士,都是中墨的部属,没有得到主子的命令,不敢轻易离开,这才被阿龙等人瓮中捉鳖,一网打尽,不过这东瀛武士都是不畏死的忠心奴仆,死命抵抗之下,不是阿龙等人的对手,竟然全部慨然赴死,无一人逃窜。 自此,这场内外勾结的齐州大案,终于水落石出,赵司马贴出告示,将肖清逸的罪行一一揭露,齐州百姓人人愤怒,这个齐州的父母官,堂堂的刺史大人,竟然敢勾结万恶的东瀛浪人,不顾百姓的死活,还要对武后不轨,联名递上万民书,请朝廷将肖清逸父子凌迟处死,嘉奖钦差大人。 武冰心担心夜长梦多,这个肖清逸一旦押解到京,保不齐就会抖出与武三思之间的秘密协定,到时无论是自己,还是武家,都会处在风头浪尖,后果不敢想象。因此顺应民意,在菜市口将肖清逸父子明正典刑。肖清逸藏在刺史府的大批金银财物,武冰心倒是并不贪心,按照约定,全部交给了徐昌平。 肖清逸所炼制的金丹,还有从肖子陵身上搜来的荡魂草,连同徐昌平所写的奏折,全部交与了武冰心,由武冰心带回京城,向武后复命。武冰心临走之时,与徐昌平暗暗约定,一个月后在莱州会面,便急匆匆返回了神都。 莫问客栈,柳絮依然,静悄悄的院落中坐着徐昌平、阿龙、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四人,自从徐昌平挑明了钦差身份,莫问客栈的老板也不再莫问,改变了原来沉默寡言的态度,不住的与徐昌平嘘寒问暖,并悄悄送走了原来住店的客人,如今的徐昌平,可是齐州的大恩人,能住在他这小小的客栈,莫问老板也是有面子的很,想必不久之后,莫问客栈的大名就会传遍齐州,到时定然会有慕名而来的客人,挤破了脑袋来此落住。 莫问客栈中静悄悄的,四人坐在垂柳之下的石桌旁,一壶香茗袅袅浮动着轻烟,书生多情,英雄豪放,佳人娇柔,风景如画,经历了这么多天的动荡之后,终于迎来了这幕平静的场面。 四人坐在一起,感受着难得的清静,这时,却传来了黄莺般的声音:“想不到你们在此安逸,却不肯叫上我,真是枉费了我为你们如此辛苦。” 抬头望去,竟然是雍容富贵的李钰公主,刺史府的清剿中,多亏了她的江湖部僚,这才将那些朝鲜武士一并拿下。李钰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徐昌平也是感激万分:“多谢妹子的帮助,这次齐州一案,能够如此轻松查获,多亏了妹子出力,这次刺史府缴获了大量财物,我想全部交给了你,赈济灾民或者修河铺路,为百姓添些福利。” 李钰看着韦瑶岚和上官雨墨,莲步轻踩,身姿妖娆,竟然与她们坐在了一起,不理睬徐昌平,笑颜如花的说道:“两位姐姐,我与你们一见如故,不如我们以后就姐妹相称吧?” 上官雨墨冰雪聪明,登时知道她的心意所在,含笑道:“如此,那就是我们高攀了,我和岚妹却之不恭了。”三女宛若白玉妆成,摇曳生花,娇笑着玩闹起来,顷刻间竟然亲密无间,看的徐昌平和阿龙瞠目结舌,暗暗纳罕。 正文 90血海惊魂 青州,位于东海与泰山之间,以流行各种宗教及奇特信仰著称,东汉末年的黄巾之乱,张角的太平道便在此繁衍兴旺,青州民风彪悍,好武成风,三国时曹操在青州受降了黄巾军,改编为青州兵,骁勇善战,忠心耿耿,为后来曹操的南征北战中,创下了赫赫战功。 两匹快马,疾驰如飞,沐浴着夕阳如血,马匹神骏,长长的马腿四下翻飞,扬起的尘土形成了遮天蔽日的雾霭,将树上栖息的鸟儿,也惊得四散飞开,拍动着翅膀盘旋在空中,一声声的悲鸣响彻云霄。 马上的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一袭青衫,衣襟在风中鼓荡,丰神如玉的面孔俊逸洒脱,女的鹅黄色的锦裙,裙裾飘摇,清丽脱俗的容颜,明艳不可方物,透着一缕高贵的气息,神圣不可侵犯。 两人正是徐昌平与李钰,齐州事了,隋炀遗宝的所在就排到了日程之上,距武冰心相约的一月之期,还有不少时日,前路多艰,众多未知的强敌环伺身旁,徐昌平便想着先到蓬莱附近,熟悉一下地形。 隋炀遗宝与洛阳的韦家、长孙家及桃花谷渊源颇深,当年白云山中,徐昌平也与三家击掌盟誓,但有发现,必当共同进退,现在既然要去,当然不能背信,韦瑶岚多日不见爷爷,心中思念,便坚持回去通知三家前来,她的武功与江湖经验欠缺,徐昌平放心不下,便由上官雨墨与她同行。 而阿龙,则赶回扬州通知上官云,这一次的蓬莱之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自己身上的秘密,也可能会有更加危险的敌人,武冰心毕竟是朝廷的人,但凡牵涉到王朝机密,说不定也会与徐昌平反目成仇,上官云如果能够前来相助,此次之行便多了一些保障。 李钰闲来无事,看着徐昌平一人要往莱州,便坚持与他同行,两人一早从齐州出发,时急时缓,领略着一路的风景,傍晚时分,赶到了青州界内。 前方是一片树林,郁郁葱葱的大树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繁茂的枝叶将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清凉的晚风从树林中喷涌而出,吹拂在身上,原本燥热的气息尽消,竟然有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徐昌平勒住马,与李钰站在树林前方,细细打量,官道蜿蜒曲折,消失在树林的深处,路边的绿草晶莹如玉,蟋蟀阵阵的鸣叫,如泣如诉,李钰不说话,只是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望着徐昌平。 徐昌平用力吸了口长气,皱起了眉头:“妹子,你有没有闻到,这空气中有血腥的气息?”李钰好看的琼鼻微微皱起,仔细品味:“果然有一些血腥的气息,奇怪,这个树林中,怎么会有这种气味?莫不是有野兽厮杀觅食?” “不对,这是官道,白天猛兽想必不敢出来,这里偏僻幽静,树林茂盛便与藏身,是强人设伏拦劫的好地方。”徐昌平轻轻摇头,不同意李钰所说:“我想,或许前方有人厮杀受伤,才留下了血腥之气。”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去看看究竟。”女人的好奇心本来就强烈,更何况是艺高人胆大的李钰,双腿轻轻一磕,马匹已缓缓走进了树林。 徐昌平摇头苦笑,他的本意是绕开这片是非之地,既然有未知的凶险,何必要前去自找麻烦,没想到李钰竟然会有如此浓厚的好奇心,不由他分说,便已进入了林中。 生恐李钰有失,徐昌平赶忙催马上前,拦住李钰:“妹子,马上目标太大,不如下马步行。”说着,不容李钰拒绝,握住她的小手,纵身从马背上跃下,李钰的手被徐昌平握住,心中羞喜,也不挣脱,任凭徐昌平牵引着向树林深处走去。 血腥的气味越来越浓厚,空中盘旋的大鸟不时向下俯冲,然后再高高飞起,夹杂着一些动物咆哮争斗的吼叫,徐昌平握着李钰的手不由得一紧,暗暗提高了警惕,马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危险,开始挣扎嘶鸣。 草丛之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愈来愈近,仿佛紧凑的雨声敲打着地面,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团团而来,两匹马一声长嘶,前腿乱踢,奋力挣脱了缰绳,转眼间跑的无影无踪。 一条碧绿的青蛇出现在两人面前,纤细的蛇身长不过一米,三角形的脑袋上,一双凶狠的眼睛,死死盯住了两人,血红的蛇信长长的伸出。 “啊。”李钰吓的花容失色,跳起来骑在了徐昌平的腰上,双手紧紧抱住他,一动也不敢动。这个李钰杀人如麻,看多了各种血腥的场面,不怕杀人,也不怕死尸,唯独害怕奇形怪状的虫子,特别是这种阴森冰冷的毒蛇。 悉索之声渐渐来到了附近,一群一群碧绿的青蛇蜂拥而来,长长的蛇信发出了嗤嗤剌剌的怪啸,碧绿的鳞片布满了全身,令人全身发痒难受,李钰将头深深的埋在徐昌平的怀中,不敢再看一眼。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单看这可怖的三角蛇头,便知道这是带有剧毒的蛇,徐昌平虽然服了龙心之后,百毒不侵,但是此时也不敢大意,万一被群蛇纠缠住,就算不被毒死,这么多蛇,一蛇咬上自己一口,也能将自己吞的连骨头都不剩,何况还有身上的李钰,这蛇可不会因为她长的千娇百媚,就会怜香惜玉。 徐昌平足尖用力,便向路边的树顶纵去,这蛇不会爬树,将徐昌平所在的大树团团包围起来,里三层外三层,漫山遍野,视线所到之处,全是这种毒蛇。 这里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毒蛇?徐昌平暗自诧异,按理说蛇是 阴冷之物,轻易不会跑到这官道之上,这么多巨蛇,聚集在这里,似乎不是野生的,倒像是有人豢养。“召家?”徐昌平脑中一闪,论起这用毒之妙,没有人能比得上这南诏召家,会不会是召家豢养的毒蛇? 如果是召家,那么他们带着如此众多的毒蛇在此停留,说不准就是为了自己而来。召家对隋炀遗宝垂涎三尺,上官风玉皇阁重伤离开后,不会不把召舞阳的死讯通知召家,召家必然会重新组织人手,对徐昌平展开追杀围捕。 摆脱了群蛇的纠缠,李钰渐渐回过神来,看着徐昌平还紧紧抱着自己的腰,树顶空间狭小,两人身体缠绕在一起,雄浑的男人气息,坚实的肌肉,都令她意乱情迷,脸色绯红,轻轻摆脱了徐昌平放在自己腰间的大手。 她在召家生活多年,对召家了解很深,这时再仔细看树下的蛇群,便立即认了出来:“这是召家的碧环蛇,奇毒无比,一口便能将人置于死地,不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徐昌平听了李钰的话,确定了是召家在此无疑:“应该是召家为了对付我,特意埋伏在此地等候。” “这就奇怪了,这碧环蛇需要有人牵引指挥才行,但是我们现在只看到了蛇群,却没有看到召家的人,这召家为什么要将蛇群单独放在此地?”李钰赶到奇怪:“难道召家不怕蛇群离散逃逸?” 徐昌平闻听,细细思索了一番,对李钰道:“前方应该发生了变故,这血腥的气息越来越重,应该不是蛇群咬伤人造成的,我们小心些,从树顶悄悄过去,查看一下。” 李钰点头,两人施展轻功,循着血腥的气息,向前靠近。阴沉沉的树林之中,前方出现了一片空地,横七竖八的大树断为两截,如伞如盖的树冠,遮住了地面,一汪汪殷红的血迹,缓缓流出,将大片的地面染成了红色,汇流在一起,形成了可怖的血海。 血海之中,一只只大手用力的穿过了树冠,手掌遒张,指节森然,似乎在努力抓住什么东西,却最终死一般的定格在空中。透过繁茂的枝叶,隐隐看到一些身躯,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身上还在汩汩的流淌着鲜血。 “这里应该发生了争斗,这些人身上的血迹未干,似乎刚刚死去不久,动手之人或许还没有离开,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情况。”徐昌平低声嘱咐着李钰,生恐她再忍不住好奇,跳下树去。 李钰听出了徐昌平的关怀之意,心中一暖,也不说话,只是将娇柔的躯体,靠近了徐昌平,淡淡的馨香,冲淡了徐昌平鼻尖的血腥,在这片可怖的血海之中,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两人紧紧靠在一起,细细查看着四周的动静,除了一些大鸟在头顶盘旋,地面上还有一些小动物,争相吞食着尸体的血肉。奇怪的是,蛇群却都躲在远远的外围,不敢靠近。 地面上的血流越来越多,汪汪的血迹泛出红色的光芒,这要死多少人,才能流出这么多血啊?徐昌平暗暗心惊。这些人倒地因为什么,才会如此拼命? 蓦然,一阵轻微的**从树冠中传出,树叶哗啦啦的响起,一个黑影慢慢从树冠中爬起,地面上几只正在觅食的动物顿时四处逃窜,掀起了阵阵声浪,盘旋的大鸟,惊慌的振翅高飞,一声声的啼叫动人心弦。 站起来的黑影,被鲜血染红,从红色的边角中,才能认出来衣服原本的颜色,绿油油的与红色组合在了一起,脸上痛苦的扭曲一团,看不出本来的面目,血色斑驳的面孔,不知道是别人溅上来的,还是自己受伤流出来的,血红的眼睛,一滴一滴的鲜血滚落到了地上,发出了“嗒、嗒”的闷响。 正文 91众矢之的 “召四公子!”李钰与徐昌平对视一眼,几乎叫出声来。想不到在这里竟然碰到了召家的四公子,而且还是受了重伤。李钰对召四公子耿耿于怀,归德寺之辱仿佛就在昨日,如同一道深深的伤疤,刺激这李钰敏感的心。 徐昌平看到了李钰情绪的波动,轻轻握住她的手:“不要冲动,看看再说。”李钰感到一股充实的热力,从掌心延伸到了全身,登时气定神闲,平静下来。 召四公子看来受伤不轻,摇摇晃晃的站立不住,手中用力抓住身旁的树枝,才勉强将身体稳下来。胸口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冒着鲜血,本来就青白的脸色,显得更加的苍白无神。 树冠之下又传来了轻微的响动,又一个人头冒了出来,穿着青色的衣衫,看来也受了重伤,手中的长剑也无力再举,拄在了地上,当成了拐杖。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召四公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冤仇,竟然杀了我们这么多人?” 青衣人并不说话,勉力移动着身子,朝召四公子缓缓靠近,眼睛中凶芒毕露,竟然不顾重伤,还要与召四公子拼命的架势。 召四公子手中连连挥洒,无形的毒烟悄然卷向青衣人,可这青衣人似乎并不畏惧他的毒烟,一步一步,沉重的脚步脚步逐渐来到了召四公子的身旁,举起了血迹斑斑的长剑,便要刺死召四公子。 可怜南诏召家,一身的毒术出神入化,在武林中凶名远播,可是在这个青衣人面前,全都成了摆设。召四公子重伤之下,无力抵挡,只好闭上了眼睛,引颈受死。 “噗通。”传来倒地的声音,倒下的竟然不是召四公子,而是青衣人,原来这个青衣人也是强自提起了一口气,才走到了召四公子面前,举剑的时候,又牵动了伤势,再也坚持不住,自己先倒在了地上,昏迷过去,长剑坠落到地上,堪堪扎在了召四公子的脚前,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变故陡生,本道必死的召四公子,看到青衣人竟然先倒在了地上,不由得大喜过望,连忙拔起长剑,朝着青衣人的心口,狠狠的刺了下去。 “铛。”一声脆响,召四公子的长剑被重重的击到,再也把握不住,长剑划着长长的弧线,落到了远处。“谁?”召四公子差点哭出来,忽喜忽悲的心情让他几乎崩溃。 “召四公子!好久不见,想念的很啊。”召四公子的头顶一阵清啸,徐昌平出现在他的面前:“你在这里,想必等我很久了吧?” 看到是徐昌平,召四公子登时脸如死灰,他在这里,恰恰就是为了伏击徐昌平,没想到却被一帮青衣人莫名其妙的攻杀,如今受伤之下,自己哪里还是他的对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你?” 徐昌平不理会他这个问题,召家向来是无利不起早,自己身怀重宝,又杀了召舞阳,他们岂肯放过?“你们怎么会遭到别人的袭击?堂堂的南诏召家,竟然也被杀的如此狼狈,传出来不由不让人奇怪啊。” “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些神经病,不由分说的对我们偷袭,如果光明正大的厮杀,他们怎么会是我们召家的对手?”召四公子非常的气愤,偷袭原本是召家的拿手好戏,今天却阴沟里翻船,终日打雁,反而被雁啄了眼睛,想一想就憋屈的很。 徐昌平在树上看到青衣人,隐隐有一些熟悉的感觉,眼看就要丧命在召四公子手中,这才忍不住出手,低声嘱咐李钰继续埋伏在树顶,召家的毒可不是吃素的,自己从树上跳了下来。 徐昌平淡淡的看着召四公子:“还是老规矩,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做不成男人。”召四公子不寒而栗,想起归德寺被徐昌平审讯的镜头,又一次夹紧了双腿,赶紧坦白。 玉皇阁一行中,召舞阳被杀,上官风重伤,将此事通知了召家,召家老太爷闻听,不由得大怒,便派遣了一批召家子弟,由召四公子带领,前来找寻徐昌平。 徐昌平在齐州名声大噪,消息传到了召家众人,悄悄埋伏在齐州城的周围。徐昌平身份特殊,是朝廷的钦差大臣,身边阿龙、上官雨墨武功高强,还有李钰的江湖势力暗中保护,召家也不敢轻举妄动。 召家悄悄将徐昌平身怀重宝的消息散布出去,吸引了不少武林好手前来助拳,今日看到徐昌平出城,与李钰一起,望青州方向而来,召家的人便飞鸽传书,通知城外的武林好手,快马来到这青州境内的小树林设伏,召家此次前来,带来了大量的碧环蛇,全部放在此处,本来是要攻徐昌平一个措手不及,这么多毒蛇,咬也咬死了他。 没想到树林中突然冲出几十个青衣人,不由分说,上来就对召家痛下杀手,召家人反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仓促应战。碧环蛇仿佛对青衣人心生畏惧,躲的远远的不敢靠前,召家的毒在他们身上也失去了效用。他们的武功虽然高强,但是这拨青衣人也不是弱手,不知道什么来头,竟然与堂堂的四大武林世家中的召家,打了个不可开交。 召家这次来的人不少,召姓子弟就有十多个,一个个都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再加上助拳的几十个高手,堪堪抵住了青衣人的攻击,这些人似乎与他们仇深似海,竟然是不要命的两败俱伤打法,终于两帮人都倒在了血泊中,除了召四公子和青衣人受了重伤,大多人估计都已死于非命。 徐昌平不由得大奇:这些青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与召家平分秋色?不过看着召四公子一脸窝火的表情,也相信他并不知情,召家在此吃了这么大的亏,传出去肯定是震惊武林的大事。 “召家将我的消息都告诉了什么人?还有没有其他人在前面拦截我?”徐昌平不禁担忧起来,这次召家带着这么多武林人士前来,想必自己的秘密已经被公开了。 “召家通知的都是亲近的好友,人数并不多,基本都死在这里了。不过上官风已经把你的消息公布了出来,估计现在整个武林都知道你身怀重宝的消息了,各地的好手,都陆续向齐州汇集,想必还会组织起来,合力将你拿下。”召四公子道,心中隐隐有了期盼:“你现在可谓是众矢之的,四大世家你几乎也都得罪了,现在你要想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与召家合作,只有我们召家才能保护你。” 徐昌平不屑的看着树林中密密麻麻的尸体:“你们召家也就这么一点水平?自身都难保了,还能保护我?” 召四公子傲然道:“这次跟我出来的,只是召家的年轻弟子,后面还有我叔伯辈的高手前来,他们的武功之强,可不是你能想象的。你只要肯与我合作,召家就必然能够护你周全。” 徐昌平眉头皱了起来,这次麻烦大了,他没想到上官风能将消息传遍武林,难道他想搅乱了局面,自己浑水摸鱼?召家这高手源源不断的前来,想必其他三大家族,也不会甘于寂寞,上官家半友半敌,欧阳家可以算一个盟友,桃花谷、韦家、长孙家武艺太弱,武冰心的官府力量模棱两可,李钰这次孤身陪同自己前来,她这江湖的势力能不能指望的上,还不好说,如今自己这边势力可是单薄的很,显然不是敌人的对手。 这些青衣人又是什么来路?与自己是不是可以结盟?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徐昌平打定了注意,一定要救活这个青衣人,查清他们的来历,这些神秘的势力既然出现,想必还会有后援。 徐昌平挥指弹出,将召四公子打晕了过去,扶起青衣人,细细查看他的伤势,青衣人身上有好几处剑伤,看得出双方厮杀的惨烈。徐昌平细细的为他敷上金疮药,包扎好伤口,静静的等他醒来。 良久,青衣人幽幽醒转,睁开眼睛,看到了徐昌平,竟然露出了惊喜之色:“徐公子,是你救了我?” “你认识我?”徐昌平奇怪的问道,他也觉得这个青衣人有些面熟,但就是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是独岛的弟子。”青衣人喘息着说道,说话中牵动了伤口,令他更加的痛苦:“上次在汴州,与我家小姐在欧阳家见过你。” “张韵秋!”徐昌平这才回想起来,在汴州欧阳家,张韵秋身边跟着几个青衣人,其中就有他:”你们怎么在这里与他们厮杀,莫非召家与你们有仇。” “不是,我们听到了一些对你不利的消息,便赶过来相助。”青衣人强忍着伤痛,对徐昌平说起了经过。 张韵秋从徐昌平这里得到怀素真经后,便独自赶回独岛,跟随她的独岛弟子,找到了另外一拨同门,继续探查韩朝和苏怡这对叛徒,希望重新夺回承影剑。 不料不久前,武林中突然到处流传,说徐昌平身上藏着一件绝世宝藏的秘密,这宝藏不但金银珠宝无数,而且还有惊天的武功秘籍和丹药。宝藏迷人眼,登时整个武林蠢蠢欲动,不少武林人士,四处打探徐昌平的下落。 徐家与独岛的祖上,情谊深厚,这独岛弟子,又深感徐昌平大德,赠书之恩不敢相忘,便决心暗中相助,这为首的弟子派人急急向独岛禀告,剩下的人打听到徐昌平在齐州的下落,一起赶来相助。 到了齐州之后,他们无意中发现了召家埋伏在暗处,意图不利于徐昌平,也没有露面,直到今天,看到召家大规模的出动人手,便知道他们准备动手了,尾随着他们来到了这片树林,冷不防的发动偷袭,召家不愧是武林四大世家,他们也没有沾到便宜,竟然是死伤殆尽。 正文 92重重危机 徐昌平感觉到了重重危机,如果真如召四公子和青衣人所说,那么武林中高手势必蜂拥而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将在这些人的眼中,召家此次死伤惨重,再来的就是更加凶残的魔头,此去蓬莱,一路上可以说是步步惊心,处处杀机。 武冰心当然不想看到这种状况,参与的人越多,李渊表奏暴露的危险就越大,她或许会调动朝廷的力量,来阻止这些人,但是如今她正在回神都的路上,分身乏术,一时之间也赶不过来,当今之计,还是要把握好自己的都尉身份,分化这些武林中的势力,等待武冰心前来汇合。 想到此,徐昌平拿定了注意,决定先赶到青州城内,一边治疗青衣人的伤势,一边找当地的官府交流,再决定下一步行动。他一手夹着青衣人,一手提着召四公子,这个召四公子还有些用处,以后面对召家时,也能令召家投鼠忌器。马匹早已跑的不见踪影,徐昌平辨清了方向,与李钰展开轻功,急急向青州城赶去。 青州城内,一处巍峨的喇嘛庙,朱红色墙壁鲜艳如血,层层的飞檐斜斜指向了漆黑的天空,葫芦一般的宝塔,坐落在屋顶,显得庄严肃穆。 大唐宗教盛行,道教和佛教流传最广,其它的教派也如同新生的竹笋,在各处开枝散叶。青州是各种小宗教最多的地方,就连这吐蕃的国教也在这里成立了分庙, 自从文成公主下嫁到吐蕃后,吐蕃与大唐友好往来,文化交流,喇嘛便开始进入大唐,在各地传教,积累了大量的信徒,现在这座喇嘛庙,便是青州城内最大的喇嘛神庙。 喇嘛庙中,坐着九个红衣喇嘛,正在争论着什么,一个个面红耳赤,完全失去了平日里雍容宁静的高僧形象。 “武林中盛传,隋炀遗宝不但金银无数,还藏有绝世的武林秘笈,我们吐蕃与唐朝的武艺更有千秋,如果能得到这些秘笈,细细研究,必然会令我们的武学更加精进,远超唐朝。”一个胖胖的喇嘛,满脸的横肉乱颤,眼睛中迸射着贪婪的光芒。 “二师兄,这遗宝虽好,但也不是好拿的。”一个高高廋廋的喇嘛,仿佛一只竹竿,对着胖头陀说道:“现在各地来到青州的武林人士可着实不少,据说四大世家对这宝藏更是势在必得,这么多强大的对手,一不小心就能让我们万劫不复。” “富贵险中求,我们在这里传教多年,一直都未能将本教发扬光大,未能立有寸功,实在愧对总教的期望。”一个看起来稳重的老喇嘛缓缓说道 :“六师弟说的也对,这么多人都来争取这份遗宝,我们如果能够利用好这些势力,火中取栗,说不定也能够分得一杯羹。” “据说这个徐昌平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机智过人,他是朝廷的官员,身边的高手也不少,只怕不好动手啊。”六师弟反对道:“大师兄,我们在这里传教,还要仰仗官府的帮助,万一被官府查到,对我们可是大大不利。” “什么武功高强,比得上我们的密宗武学吗?我就不相信,这个徐昌平会是我的对手?”二师兄气鼓鼓的站起来,嚣张的说道:“就算得罪官府,我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我们吐蕃国势强盛,唐朝这些官府就算知道我们的行动,也不敢轻易拿我们怎么样。” “对,这次我们一定要行动起来,夺得宝藏。”大师兄站起身来,一锤定音:“我们要先挑起青州城内的各个势力,让他们先对付徐昌平,刚才有消息传来,南诏召家在官道上被伏击,全军覆没。” “什么?”几个喇嘛脸色大惊,召家的名声可是不得了,谁能将召家一网打尽?这又是多么可怕的一股势力:“有没有发现是什么人动的手?” “我们的暗哨只在官道上发现了召家的尸体,并没有看到是何人动手。”大师兄脸色凝重起来:“敢对召家下手,恐怕只能是其它三大世家,他们如果内斗起来,对我们是大大有利。徐昌平已经来到了青州城,看来这隋炀遗宝定是藏在附近,九师弟,你辛苦一下,亲自赶回总教,向师父禀明此事。” 一个年级稍小的喇嘛站起身来,恭敬的称了声:“是。”转身走出喇嘛庙,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之中。“我们几人,要赶紧行动起来,将徐昌平来到青州的事情散布出去。”大师兄说完,带着众师弟也匆匆走了出去。 青州太平客栈,徐昌平带着请来的郎中匆匆返回,远远听到客栈中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心中暗叫不好,丢下颤巍巍的郎中,大踏步走回了房间。 房间中,四个黑衣男子,正围着李钰动手,房间内淡淡的烟雾缭绕,桌椅都翻到在地上,青衣人与召四公子,躺在床上,人事不省,李钰似乎身上无力,勉强提着内劲,仗着身法巧妙,躲避着四人的攻击,身躯摇摇欲坠,几次都是险之又险的避开的几人的刀剑。 “大哥,你小心点,这么千娇百媚的女人,要是被你划出几道长长的口子,那不是太可惜了。”一个黑衣人色眯眯的看着李钰,像一头择人而弑的恶狼,嘴中大声提醒着旁边几人。 “没想到,我们兄弟四人这次竟然抢了头筹,如果把这小娘们抓起来,那个徐昌平还能不乖乖就范,听我们的吩咐?”另外一人,一身轻松,手中刀剑不停,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念头,恶狠狠的刺向李钰。 “这个娘们倒是反应的快,嗅到了我们这子午迷魂香,竟然还能坚持这么久,兄弟们,快点料理了她,动静太大了,惊动了旁人就麻烦了。”一个黑衣人催促着大家。 原来这屋中淡淡的烟雾是迷香!徐昌平感到头一阵阵的眩晕,慌忙凭住了呼吸,再不敢怠慢,运起怀素真经,手中大阳指法不停,瞬间便点倒了屋中四个黑衣人。李钰看到徐昌平回来,松了一口气,她能坚持这么久,全凭一丝信念,等待徐昌平回来,如今再也坚持不住,软软的便要倒在地上。 徐昌平抢上前去,一把抱住李钰,李钰已然昏迷了过去,后面赶来的郎中,看到这一切,吓得战战兢兢,双腿抖若筛糠,不敢进来。 徐昌平不及与他废话,厉声问道:“中了迷香需要如何解救?”郎中慌忙说道:“只需要喂一些冷水,或者将冷水浇在头上即可。”边说边取过桌上放着的冷茶,便要喂李钰喝下。 徐昌平一抬手,打落了郎中手中的茶碗,茶碗登时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茶水泼在地面上,泛起了浓浓的白雾,竟然是一杯毒茶。郎中更加慌张,颤抖着说道:“这,这茶中有毒!” 徐昌平冷冷的看着他:“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这毒明明就是你下的!”郎中脸色苍白,惊声问道:“我也是刚刚进来,如何有时间下毒?再说,我为何又要害你们?” “你刚才虽然表现的好像很恐惧,但是你的眼神却出卖了你,你说话平静,一般的郎中见到这种场合,只怕早已吓得没有了注意,你不但能立即发现这茶碗有水,而且走路四平八稳,何曾见你有慌张的样子?”徐昌平死死的盯住郎中,仿佛要看到他的心里去:“你刚刚进来,我只问了你如何解救迷香,并没有告诉你是谁中了迷香,这房中躺着这么多人,你为何就能判断是我怀中之人中了迷香?这黑衣人既然迷香已经得手,何必再多此一举,在茶碗中下毒?这茶碗是你亲手端过来的,不是你下的毒,还能是什么人?” “哈哈,不愧是徐昌平,果然了得。”郎中撕破了伪装,露出狰狞的面孔:“我原想着我表演的足够逼真,却还是被你看了出来。不过,你现在发现我已经太迟了,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就已经被暗中我下了毒,该是发作的时候了,你要想活命,就乖乖与我合作,告诉我宝藏的秘密,我或许会开恩放你一条活路。” “你不但卑鄙,而且还够傻。”徐昌平不屑的说道:“你看我像中毒的样子?”话虽如此说,心中还是暗暗吃惊,这江湖鬼魅,人心难测,郎中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对自己用了毒,如果不是自己服用过龙心,非得栽到他手中不可。 郎中狐疑的看着徐昌平“不对啊,你明明被我下了毒,早该发作才对,莫非你在暗中用功抵抗?” 徐昌平不再与他废话,手中大阳指全力使出,郎中躲避不及,登时倒地,口中鲜血狂喷,眼见出的气多,进的气少,距离死亡只是一线之隔,脸色也渐渐变得漆黑,他口中早已藏了毒药,眼见自己重伤之下要落入敌手,竟然吞毒自尽了。 徐昌平亲自斟出一碗凉茶,仔细辨认无碍,方才喂李钰喝下,冷茶入肚,李钰缓缓睁开了眼睛,仍然感到晕眩无力,柔软的玉体,躺在徐昌平的怀中,面前是他清澈的眼神,关切的望着自己,又是温暖,又是甜蜜。 正文 93合纵连横 青州城外,召家设伏袭击,刚刚进入城中客栈落下脚,便又有四个黑衣黑衣男子杀上门来,还用上了武林中人不齿的迷香,而这个郎中,更是神秘,好似料到了徐昌平要请郎中一样,在医馆中等候自己送上门来,这一连串的袭击,似乎有人一直盯着自己,有一股势力在暗中策划一般。 徐昌平看到李钰苏醒,心中一宽,便将自己的猜疑告诉了她。李钰刚才被四个黑衣人暗暗下了迷香,幸好她在召家多时,对各种毒品有着一定的了解,发现不对,立即闭住了呼吸,中毒不深,这才坚持到徐昌平回来,她也奇怪,两人刚进客栈,就遭到这些人的偷袭,他们是如何掌握了自己的行踪呢? 四个黑衣人被徐昌平点晕了过去,李钰走上前,脚尖狠狠的踢在一个人的身上,这人痛哼一声,悠悠醒来,睁开了一双老鼠眼,惊恐的望着李钰,正是刚才说话下流的黑衣人。 李钰恼怒他刚才出言不逊,俏丽的脸庞仿佛罩上了一层寒霜,不由分说的拔出剑来,先在他的身上凿出两个通透的血洞,疼的老鼠眼不住的惨叫,可怜兮兮的望着李钰,连连讨饶。 “是谁派你们来的?为什么要对付我们?”李钰面无表情的问道,高贵的气息让人不敢逼视。 老鼠眼见识了李钰的狠辣,不敢隐瞒:“我们正在赌馆赌钱,听到有人大声说话,说有个叫做徐昌平的,带着几个人,居住在这家客栈,身上藏了大量的金银珠宝,我们财迷心窍,这才赶过来看个究竟,有眼不识泰山,请女侠饶命。” 徐昌平伸手拉住了李钰,对老鼠眼冷声喝到:“你想死想活?” “想活,想活。”老鼠眼看到了希望,立马有了精神:“大侠但有用的上我们兄弟的地方,我们兄弟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老鼠眼倒底是有眼色的人,知道徐昌平肯定不会白白放过自己。 “那好,你们出去之后,四处散播消息,就说我徐昌平知道一处宝藏的秘密,就在客栈这里招募武林同道,但凡被选中的,都会分到一份。”徐昌平掏出自己的官府招牌,亮到老鼠眼面前:“我是朝廷四品都尉,你们谋杀朝廷官员,已是罪不可恕,如果你们办好了这件事,我不但不杀你们,还会考虑让你们参加取宝。” 老鼠眼仔大喜过望,不但活命有望,而且还平白得到了一份富贵,忙不迭的答应,在徐昌平的示意下,救醒了另外三人,将徐昌平的话告诉了他们,这三人因祸得福,个个大表忠心,誓死效忠徐昌平,言辞中吹嘘拍马,极尽谄媚。 等四个黑衣人离开,李钰皱着眉头说道:“这四人武功不怎么样,又是见风使舵的小人,你要想指望他们帮忙,恐怕很难。” “既然有人在赌馆散播我们的消息,那说明有势力在针对我们,如今在我们周围,已经隐藏了很多心怀不轨的人,与其被动挨打,不如拉拢一部分人,分化他们的力量。这四人虽然都是见利忘义,但是交际驳杂,只要能散出风去,就会有高手来找我们合作。”徐昌平将自己的注意告诉了李钰。 李钰见惯了朝廷中的勾心斗角,听了徐昌平的话,也大为赞同:“确实如此,我们现在处于被动挨打局面,你这么一来,他们反而要争取与我们合作的机会,不但挑起了他们之间的争斗,说不定还能拉过来一些人为我们所用。” “我正是此意,面对这么多对手,我们力量太过薄弱,既然对手能拿我身上的宝藏做文章, 为什么我就不能拿来做诱饵呢?”徐昌平终于明白过来,如果利用的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是可以把罪转移到别人身上的。 清晨,阳光初升,金霞点点,一棵高大的龙爪槐下,撑起了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姜老汉的老汤牛肉生意已经开张了。早已分不清颜色的桌子布满了油腻,几把破烂的长凳横七竖八的扔在旁边。 曲江正坐在一把矮凳上,伏下臃肿的身体,大口大口的喝着鲜美的牛肉汤,胖乎乎的脸上,凝满了黄豆般的汗珠。曲江是青州衙门的捕头,每天早上一碗牛肉汤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据说当年他也是一个远近闻名的高手,但是现在,他最多是一个远近闻名的胖子,安逸的太久,这一身的功夫算是搁下了,补偿过来的是一身赘肉。 “曲捕头。”一队衙役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心急火燎的冲他跑来。 “唉。”曲捕头叹了口气,又喝了一大口汤,把碗中剩下的牛肉都捞进嘴中,嘴中含混不清的喝道:“哪里着火了吗,这么着急做什么?喝个汤都不让我安生。” “齐街迎宾客栈的胡胖子一早赶到衙门报案,说客栈发生了命案,凶手还没有离开,大摇大摆的住在客栈里。”一个衙役喘着粗气说道:“县令大人猜测他们是江湖人物,怕过去查验的时候发生意外,衙门这么多人,就您的武功最高,县令大人让我们过来找你,一同前去。” “什么,杀了人不逃走,还公然住下来?”曲捕头愤怒了:“这是什么人,竟然如此猖狂?走,速速去把他抓起来。”大手一摆,带着众衙役急急朝齐街赶去,曲捕头的身手虽然搁下了,但这气势却更足,有他出面,众人的心也安定了许多。 迎宾客栈门口站着老板胡胖子,面无血色,双腿抖若筛糠,当初徐昌平要住店,他就不大乐意,一男一女,带着两个病恹恹半死不活的人,说不出来的诡异,开店之人,谁都不想惹麻烦,还没等他拒绝,李钰扔过来的一锭大银砸花了他的眼睛,不让住店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忙不迭的开了三间上房。 昨晚听到房间内争斗的刀剑声,他缩在被窝中一动也不敢动,一早过来收拾房间,查看究竟,竟然发现有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差点没把他吓出尿来,慌慌张张去找徐昌平,发现他大马金刀的坐在房中,轻描淡写的说人是他杀的,让自己去报官。 看着安之若素的徐昌平,胡胖子也搞不清楚他的身份,不敢轻举妄动,叫来店中伙计,细细嘱咐看好了这几人,急急忙忙跑到衙门报案,县令大人让自己先回来稳住凶手,命衙役找曲捕头前去缉拿。 胡胖子在这里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看到了曲捕头,又是不安,又是欢喜,不安的是,店中发生了命案,自己这生意怕要大受影响;欢喜的是,威风凛凛的曲捕头前来,肯定能将凶手捉拿归案,慌忙迎上前去。 曲捕头耀武扬威的走进客栈,大声吆喝着众捕快:“立即把封锁所有的出口,将店内所有人等,押到大堂等候发落,等待查认凶手。”众衙役齐声答应,如狼似虎的向每一个客房冲去,他们跟着曲捕头多年,知道他如此大张声势,自然是要搅扰店内住客,胡胖子不出点血,那是不可能的。 “砰、砰。”传来几声巨响,三个衙役从房间内飞出,头下脚上,重重砸在了地上,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喊出来,生生摔晕了过去,从房间里走出来两个人,比这些如狼似虎的衙役还要凶狠:“你们这些不长眼的狗奴才,竟然敢在这里喧哗,不要命了吗?” “徐氏双雄!”曲捕头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徐家兄弟是青州有名的武林家族,族中子弟个个武艺高强,尤其是这兄弟二人,老大徐闻道,老二徐闻义,更是打遍青州无敌手,不但心狠手辣,而且睚眦必报,记仇的很,徐家势大,就连刺史大人见到他们,也得客客气气,自己一个小小的捕头怎敢招惹? 曲捕头无暇多想,赶紧迎上前,赔着笑脸道:“听说客栈发生了命案,县令大人派小的来捉拿凶手,不知道两位大侠在此,打扰了两位休息,还请多多包涵。” “不用那么麻烦,昨夜我叔叔在此安歇,有不开眼的小贼前来寻仇刺杀,反而被我叔叔杀了,尸体就在房间,你们抬走便是,记住不要弄出响动,惊扰了我叔叔,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徐闻义嚣张的说道。 “你叔叔?”曲捕头有点头大了,不知道该如何回去交差:“既然是正当防卫,那贼人死了也是白死。不知两位英雄的叔叔在哪里?县令大人让带凶手回去,我也得例行公事,只需录一下口供即可,不会为难他的。” “你们小小的七品县令,也敢来抓我叔叔?”徐闻道环眼一瞪,目露凶光:“你知道我叔叔是谁吗?他可是堂堂的四品都尉,是皇帝派来的钦差!” “钦差?”曲捕头这次彻底傻了,他在青州这么多年,还真不知道,这徐家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大来头的官员,不会是徐氏双雄蒙自己的吧?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头,怎么敢得罪钦差大人?不过没有听说,青州什么时间来了钦差啊。”曲捕头微弱的说道,如果自己轻易就被吓回去,传出去可没法混了,必须证实一下才行。 “哈哈,堂堂徐氏双雄的话看来也不好使啊。”从另外一间客房,走出来一个老汉,白须白眉,发丝如银,一边走,一边不住的咳嗽,似乎患了重病,徐氏双雄看到老汉,原本的嚣张登时不见,脸色变的凝重起来。 正文 94武林小会 曲捕头不认识白发老汉,徐氏双雄却知道,这个老汉号称白眼狼,通身皆白,白须白发白皮肤,连眼睛都是白多黑少,素来称雄于东北,心机阴险,出手毒辣,当年授业恩师之女讥笑他的相貌,被他怀恨在心,一夜间杀死了恩师满门三十余口,因此得名白眼狼,后来又有奇遇,练就了一身非凡的武艺,在东北横行无忌,无人敢惹。 徐氏双雄自认武功不比白眼狼差,但是白眼狼是独行大盗,自己在青州家大业大,如果惹翻了这个魔头,只怕徐家将鸡犬不得安宁,此时虽然被他讥讽,也只好装聋作哑,并不理睬。 曲捕头在青州混迹多年,官皮在身,向来是眼高于顶,他惹不起徐氏双雄,但看着面前这个病恹恹的老头,竟然也敢对自己冷嘲热讽,不由得勃然大怒:“哪里来的糟老头子,眼睛瞎了,没看到官差办案?来人,把这老头先锁起来,押回衙门听候发落。” 这曲捕头今天昏了头,在徐氏双雄这里吃了瘪,一肚子无名火没地方出,就想拿这个糟老头子消消心中的怒气,他却没注意到,徐氏双雄对这个糟老头子都忌惮的很,自己又如何能惹得起! 衙役们齐齐答应,持着锁链刀枪上前,还没等靠近白眼狼的身体,就听到“啪啪”一阵爆响,左右脸上火辣辣的刺痛,就连胖胖的曲捕头也不能例外,这个白眼狼转眼之间,赏了每人两个大耳刮子,曲捕头胖胖的脸庞登时肿的老高,几乎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小兔崽子,也太不知道尊老爱幼了,找我这个病老头子做什么?”白眼狼似笑非笑的望着曲捕头:“莫非看我老汉可怜,想接济一二,也罢,每人十两银子,千万别多给。” 白眼狼轻描淡写之间,给了众衙役一个教训,曲捕头被他那双布满白翳的眼睛看的阴森森心中发毛,知道自己今天踹上钢板了,赶忙向旁边的徐氏双雄求救:“两位大侠,这老头如此欺辱我等,我们兄弟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只是这动起手来,又怕惊动了两位的叔父-钦差大人,不知两位是何意思?” 刚才徐氏双雄信誓旦旦的说,要在这里维护钦差的休息环境,曲捕头到底没有白活这么多年,一番求救的话说的冠冕堂皇,令徐氏双雄也不得不出手相助。 徐闻义脸色一沉:“白眼狼,这里可不是东北,岂容你在这里胡作非为?如今我叔父在这里安歇,你要是生事,可别怪我们兄弟无情。” “你叔父?我可没听说徐大人有你们这么大的侄儿啊。”白眼狼阴阳怪气的说道:“别是有人冒名顶替吧?” “就是,徐大人年少英俊,怎么会有你们这么两个又老又丑的侄儿。”又一个房间走出来一个人,火红色纱裙,酥胸一抹,露出白云两片,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妇,浓妆艳抹,显得妖娆妩媚:“你们好歹是成名多年的英雄豪杰,这么不要脸的巴结徐大人,也真不知道害羞。” “红罗刹,你懂得什么?”徐闻道闻听,老脸一红,赶紧解释:“我们徐家族谱排列,敬昌闻中德,徐大人是昌字辈,比我们大了一辈,不是我们的叔叔是什么?” 徐闻义也在旁呵斥道:“红罗刹,别人怕你师父,我们兄弟可不怕,你要敢再胡言乱语,休怪我们兄弟翻脸不认人。” 红罗刹也是青州城武林大家,师父是一名游戏风尘的奇侠,武功深不可测,别人看着红罗刹师父的面子,也不敢轻易得罪她。 红罗刹格格娇笑,花枝乱颤,一波又一波的胸浪层层叠叠,就连白眼狼白色的眼睛也看的精光四射:“想不到小妹随口一说,就惹得徐家兄弟大动肝火,是小妹的不是,小妹给两位哥哥赔罪了。”说话间盈盈一拜,都在这青州城内居住,她也不想过于开罪徐氏双雄。 就在几人纠缠之际,各个房间又陆陆续续走出了许多人,客栈门口也不断有人走入,一个个带刀佩剑,都是武林中的好汉,将这小小的迎宾客栈挤得满满当当,大家也不说话,默默站在大厅,警惕的注视着周围。 胡胖子看的惊诧不已,什么时间自己客栈中住下了这么多人?似乎还有人源源而来,不过这些人中,多是脸色阴沉,看起来穷凶极恶,心中更加的害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感谢诸位英雄到此捧场。”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一扇一直关闭的房门终于打开,徐昌平缓缓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风华绝代的李钰:“大家既然来了,不妨先坐下喝喝茶,让兄弟说几句话如何?” 下面群豪层次不齐的附和道:“徐大人有话,我们自当遵从,请大人吩咐。”四个着黑色衣衫、贼眉鼠眼的人,慌忙跑过来,仿佛四条狗一样,点头哈腰的站在徐昌平的身后,徐氏双雄、白眼狼和红罗刹带领着群豪,找到了位置坐了下来。 “大家想必都知道了,我知道隋炀帝藏匿宝藏的地方,据说这个宝藏不但金银珠宝无数,还有许多绝世的武功。”徐昌平淡定的声音,仿佛扔在水面的石头,掀起了层层的涟漪,在座的群豪个个神情激动,兴奋不已,听得更加专心。 “这宝藏乃是无主之物,奇珍异宝,有缘人得之,这么大的一座宝库,兄弟一个人也吃不下,所以就想着,邀请一些英雄豪杰,一同前往探宝,找到宝藏之后,自然人人有份。”说到这里,徐昌平顿住了话,清亮的眼睛扫视着大厅中的英雄豪杰。 有人就再也按捺不住,大声问道:“不知道徐大人有什么要求,才能同去探宝?” “就是,这宝藏如此巨大,想必隐藏了许多危险,徐大人要找的人,是不是要从武功上考量?”这是自持武艺高强的人说话。 “如今知道这宝藏的人如此多,大家如果一起去,恐怕也分不了多少,不如先来个比武大会,把那些小杂鱼踢出去。”有自私的,心里已经开始了小算盘,人越少,分到的宝贝才越多,就想着趁机先干掉一部分人。 台下登时言论纷纷,大家各抒己见,有的一言不合,便已拔出刀剑,怒目而视,如果不是徐昌平在此,便要大打出手。 “诸位,诸位。”徐氏双雄赶紧站起来,维持秩序:“先听我叔父把话讲完,听听他老人家有何章程。”这两人借机发挥,先攀上了与徐昌平的关系,保住自己两人的名额。 李钰有点忍俊不禁,这徐氏双雄已近中年,额边的头发都有些灰白,却自称是徐昌平的晚辈。当曲捕头带人进店的时候,徐昌平就带着李钰在房中观察着动静,听到有人喊自己叔叔,也有点哭笑不得,这武林中大多是粗人,为了表示亲近,也没有太多的好点子,但是如此肉麻,自己也有点无奈。 徐昌平赞许的冲徐氏双雄点点头,低声说道:“多谢两位贤侄维持秩序。” 旁边的红罗刹和白眼狼见徐氏双雄与徐昌平攀上了关系,不由得着急。红罗刹急忙大声说道:“诸位英雄,大家来到这里是听徐大人吩咐的,可不是让咱们讨论的,大家稍安勿躁,听徐大人讲话。” 白眼狼不甘示弱,冷森森的白眼扫视着群雄:“谁再敢私下唧唧歪哇的聒噪,小心老子挤了他的卵子。”白眼狼凶名卓著,这一发狠,大多武林人士打了个冷战,不敢再多话。 徐昌平心中稳定下来,有了这几个人,倒是省了不少力气,冲红罗刹和白眼狼抱拳示意,白眼狼和红罗刹看到徐昌平向自己示好,也是大为欢喜。 “诸位英雄,今天感谢大家捧场前来,这隋炀遗宝如今属于无主的宝物,有德者居之,这里英雄众多,也不能人人有份,我的意思是有两点,第一,众人可以推举几位德高望重之人作首领,我这里先推荐四个人,那就是徐家兄弟二人、红罗刹女侠和白眼狼大侠,至于旁人众位可以再斟酌推选,只要诸位认可,我自然没有意见;第二,既然大家都想去,那不妨比试一下,能够连胜三场、技压群雄的,再选出十名高手。” 店内群雄一听,喧哗起来,单单现场众人,就已过百,何况外面外面还有武林人士不断前来,只选出十名,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 徐昌平挥了挥手,请众位安静下来,对着呆若木鸡的曲捕头说道:“我是朝廷四品都尉,齐州一案的钦差,你速速回去,请你家县令大人转告刺史,让他们一并来见我,我计划明日在迎宾客栈举办武林大会,诚邀天下英雄,要调派官兵前来维持秩序,如有搅场捣乱者,一体捉拿,严惩不贷。” 曲捕头闻言,不敢怠慢,应诺一声,带着众衙役急急回去禀报。店内的英雄看到这番状况,更知徐昌平身份非同小可,原本打算偷偷袭击徐昌平的,也只能作罢,众人陆续告辞,回去准备,在明日的武林大会上各显身手,争取这名额。 正文 95红衣喇嘛 第二日,迎宾客栈武林小会拉开了帷幕,一排排铁戈重甲的兵士团团护卫,青州刺史早已在邸报中得到了徐昌平的消息,对于这颗冉冉升起的政坛新秀心生仰慕,昨日听到县令的禀告,便立即前来拜访,得到徐昌平面授机宜之后,便着手布防,这一番威武军阵之势,自非散漫的江湖人物所能比拟,唬得这帮称雄多年的英雄豪杰,大气都不敢喘出一口,对徐昌平的敬畏之心,愈加深重。 刺史府出动大量人手,到处张贴告示,请青州城内各路人马参与这次的比武大会,优秀者可以加入隋炀遗宝的队伍。对于这种巨宝的诱惑,没有那个人能抵挡得住,一时之间,青州全城轰动起来,连那些平常的老百姓都纷纷赶来,一睹为快。 胡胖子更是笑花了眼,昨晚迎宾客栈人满为患,即使他将房费提高了几倍,依然是供不应求,连大厅的座位都争抢一空,胡胖子赚了个盆满钵满,忙的不亦乐乎。连夜安排店中人手,将门口的广场清理出来,收拾成擂台模样。 擂台上摆放了几把椅子,端坐着徐氏双雄、红罗刹和白眼狼,中间的三把椅子,空了下来,自然是留给徐昌平和李钰,至于另外一把,是留给谁的呢?有一些早早赶到的豪杰暗中猜测不已。 台下的人群越来越多,偌大的广场挤了个水泄不通,竟然有数千人之多,交头接耳,渐渐噪杂起来。徐昌平和李钰终于出现了,陪同而来的是一位身穿四品官服,相貌堂堂的朝廷大员,赫然就是青州刺史。 刺史再三拒绝徐昌平的盛情相邀,不敢坐到主位之上,别说徐昌平是刚刚卸掉的钦差身份,就连他身边的李钰,堂堂的公主,身份也比他高贵不知多少倍,他能陪坐就已经感到受宠若惊了。台下的群豪看的分明,连青州刺史如此的身份,也只能坐在下首,对徐昌平更是敬畏不已,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对他出手,他们虽然干的是刀头舔血的勾当,但是得罪了官府,也不是好玩的。 徐氏双雄得到徐昌平的吩咐,今天主持会场,看看人数来的不少,便清了清嗓子,一起走到台前。 “诸位,至于为什么举办这次比武大会,我就不多说了,想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只说一句话,凡是能够入选之人,每人必会分得一份宝藏。”徐闻道先把好处讲了出来,激起了群雄的兴奋点。 徐闻义赶紧接着说道:“但是,这么多英雄好汉,也不能一窝蜂的前去,要不然,每人也分不了多少不是?” 台下众雄闻听,个个点头,分钱的时候,谁都嫌人多,自己分的太少。这武林中向来就是胜者为王,如果技不如人,去了也是白去,到时万一来个混乱夺宝,那可危险的很,在这里公开选拔,大家虽激烈拼斗,但还不至于拼命。 徐闻义看着台下众人的表情,继续大声说道:“这次比武大会分为三轮,第一轮,能在我们兄弟二人或者红罗刹、白眼狼中走过三招,就算通过;第二轮,两两抽号对战,胜者晋级,败者淘汰;第三轮,由晋级第二轮的自行挑战,败者直接淘汰,直到决出前十名为止。” 这种方式属于短平快,如果太严谨,这么多人,不知道要斗到牛年马月,徐氏双雄、红罗刹、白眼狼都是有名的武林人物,真能在他们手下走过三招的并不多,这一下子便能够筛出大部分人。红罗刹和白眼狼也走上前去,四人分开站到广场中间,等待众人挑战。 台下众人纷纷掂量着,徐氏兄弟在青州威名赫赫,都知道他们二人不好惹,与他们挑战的多是一些自负身手的豪杰,红罗刹一介女流、白眼狼看着病恹恹的似乎重病在身,都觉的还是此二人容易对付,所以在他们这里围的人最多。 顷刻间,比斗开始,红罗刹貌美如花,这下手却是狠辣无比,一身小巧的功夫,专攻对手薄弱之处,上来之人多是披红挂彩,满面霞光的败下阵来;白眼狼却是下手不容情,在他手上过招的,不残即伤,几乎无一人过关;反而是徐氏兄弟,与之动手之人均是武艺高强之人,多数轻松晋级。 第一场设定三招之限,就是为了剔除那些浑水摸鱼的南郭先生,能够进入第二关的都是有一些绝活的高手,这第二场的摸号对决,就有了一些精彩的拼斗,为了能够晋级,大家也不再隐藏压箱底的功夫,各展技艺,拼的不可开交,不时有重伤倒地的,被急急抬出,交给场外的郎中医治。 第二轮战罢,剩下来不足三十名,其中竟然有四名红衣喇嘛,这些番僧,个个身手不弱,与他们捉对厮杀的对手,没有一个是他们的三合之将,武功之高,隐隐然比徐氏兄弟还要略胜一筹,顺利的进入了前十的名额。 十个名额出炉,其中六人都是名望一时的豪杰,大家也没有意见,对于这四个红衣喇嘛,有人忍不住反对:“这些番僧非我中原武林人士,这隋炀遗宝不能落入外族之手,不能让他们参加。” “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宝藏中有中原的绝学,如果落入番邦,其祸非小,就算我们技不如人,也绝不能让这些外族人前去。” 也有拥护的:“这些高僧在我们中原传道多年,早已与我们密不可分,怎么能是番邦?如果他们是异族,那我们大唐崇信的佛教不也成了异教?” “就是,徐大人只说以武取人,并没有说什么人不能参加,等人家胜出,你才阻止,可有些不地道啊。” 台下一时之间,众说纷纭,争论了起来。徐氏兄弟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用征询的目光看向了徐昌平,请他定夺。 为首的喇嘛满脸横肉、身材庞大,大步走到台前,对着台下喝到:“你们休得啰嗦,我们各凭武功取胜,如果不服,再来比试就是。” 旁边高瘦的喇嘛急忙拉住他,对徐昌平说道:“徐大人,我二师兄性格鲁莽,切勿见怪,我们师兄弟四人,就在这青州喇嘛庙主持传教,已经在中原多年,早已算的上中原人士,也想为中原武林出一把力,还请大人允准。” 徐昌平对于谁能够真正进入前十并无意见,他要的便是通过这十个高手的出现来敲山震虎,让那些宵小之辈死心,不然他们一直在暗中下手,这可是麻烦透顶,防不胜防,而且这十个人在关键时刻,还能抵抗武林四大世家中那些敌对的力量。 但是出现了喇嘛,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如果是和尚,少林寺经过十三棍僧救唐王,名扬天下,少林武功任谁也不敢小觑,而且也是正统的中原武林宗门,自然不会引起大家的反对,喇嘛毕竟是外邦,如果真的将中原绝学流传出去,确实是后患无穷。 徐昌平看着李钰,低声问道:“妹子,你看如何是好?” 李钰毕竟老于官场,当下有了注意,俏生生的站了起来,脆声说道:“我们在先前对于参赛人员的身份,并无限制,这四位喇嘛能够入围,自然是无可争议,但这隋炀遗宝中有我们机密的绝学,绝不容外泄,如果这几位高人愿意为中原武林出力,我们也欢迎,只是他们要当着神明发誓,无论所得什么,都用于造福中原,绝不流于外邦,否则,天打五雷轰,被神明摒弃,这个法子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刚才也都见识到喇嘛的武功,的确是非同小可,李钰这个提议,也是当下最好的办法了,于是纷纷点头称是。 四位红衣喇嘛却面面相觑,要知道在隋唐,大家对于毒誓都是非常的敬畏,更何况当着自己信仰的神佛发誓,这可不是一般说着玩的,像他们这种德高望重的喇嘛,在教徒之中有着深厚的人望,言出必行,否则即使不被神佛降罪,也会被万人唾弃。 犹豫了片刻,高瘦的喇嘛对着几位师兄弟重重点了点头,首先发誓:“我们发誓,跟随徐大人探查隋炀秘宝,无论有什么收获,必将用于造福中原武林,绝不外泄,否则神佛厌弃,不得好死!”其余三个喇嘛也大声吟诵,将高瘦喇嘛的话,重复了一遍。 徐昌平注意到了喇嘛犹豫的表情,心中有了怀疑:这四位红衣喇嘛,身手之高,恐怕在场众位英雄中,也没有几人是他们的对手,应该是武林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即使为了宝藏,凭他们几人的力量,只要在暗中盯紧了自己,也不容易被发现,为何如此忍气吞声,非要加入到自己的队伍中? 而且,他们在发誓的时候,为什么犹豫?只能说明他们口是心非,不愿意发誓,只不过迫于形势,才勉强应允,那就不会真如他们所说,是为了造福中原武林而来,那么他们又是为了什么呢? 经过这场比武,徐氏双雄、红罗刹、白眼狼、四个红衣喇嘛还有另外六名高手,已经站到了徐昌平这边,加上官府的军队护卫,这么大的力量,让大部分江湖人物彻底死了心,自知与宝藏无缘,陆续离开,也有一些心怀侥幸的,仍然蛰伏了下来,伺机而动。 青州城又暂时恢复了先前的平静,风雨欲来风满楼,更加强烈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正文 96叠叠刺杀 青衣人和召四公子经过悉心诊治,伤势已恢复大半,召四公子被徐昌平制住穴道,老老实实的卧在床上当活死人,生怕不小心刺激到李钰的神经,再受皮肉之苦。 青衣人叫张启云,是张韵秋的堂兄,这次反袭召家,护得徐昌平安然无恙,独岛此次来中原的子弟死伤殆尽,损失惨重,想到这些朝夕相处的师兄弟,张启云黯然神伤。 徐昌平感念独岛众人的大恩,将自己的行动全盘托出,希望张启云参与进来,如果能够得到隋炀遗宝,独岛也能得到一些好处。 张启云闻听,知道徐昌平目前的局面仍不容乐观,不说令人闻风丧胆的武林四大世家,就算是那些埋伏在暗处的小杂鱼,也足够他头疼的,他们上次行动之前,曾派一个子弟,回独岛求援,独岛在海上,与胶东半岛遥遥相望,想必赶来支援的独岛子弟,必然是通过船只,张启云准备到海边迎接,他们有独特的联络方式,可以取得联系,与徐昌平约定在莱州会面,便坚持离开了。 徐昌平比武大会的善后事宜,都交给了徐氏兄弟二人处理,自己坐在房间,与李钰协商下一步的行动。这时,刚刚离开不久的青州刺史,急匆匆的走进徐昌平房间,脸上满是惊惶之色:“徐大人,不好了,刚才衙役来报,在青州四个城门外,都发现了大量的尸体,似乎是离开青州的武林人士,遭到了袭击,全部死于非命,我已令军士封锁城门,让还没有出城的人暂时留下来,等候消息。” 徐昌平震惊的站起来:“什么!有没有活口?有没有人发现凶手的踪迹?”想到张启云刚刚离开,伤势还未痊愈,不由为他暗暗担心。 “没有,凶手下手极为毒辣,这先批出城的几十个人,都是被震碎了头颅,当场毙命,没有人看到他们与谁动手,也没有找到凶手的踪迹。”青州刺史满头大汗,这青州城内如今集聚了大量江湖人士,一旦知道了消息,只怕要发生躁动,青州虽然有大量军队,但是万一发生冲突,只怕死伤不小,如果再有别有用心之人趁机发动民变,自己这个青州刺史,也就做到头了,朝廷非怪罪不可。 徐昌平急忙叫来徐氏兄弟、红罗刹和白眼狼:“麻烦四位大侠,各带两名高手,分别赶到四门,万一有闹事的好汉,与士兵争执,你们协助安抚一下,千万不要发生争斗,留下两个高手,照看受伤的召四公子,我和刺史大人,前去案发现场查看究竟。”四人也知道事情紧急,各自领命前去。 徐昌平和李钰,在刺史的带领下,来到了青州城外。青州城门口,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武林人士,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城外的血案,人心惶惶,高声议论着,显得混乱无比,有徐氏兄弟等人在此维持秩序,想必也出不了大乱,徐昌平不及与他们寒暄,快速出城,来到了一处案发现场。 这里距离城门有一段距离,周围杂草丛生,灌木茂盛,正好挡住了城门口士兵的视线。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体,个个血流满面,似乎还没来得及反应,瞬息之间,被人震碎了头颅,有几个人的手还放在身边的刀剑之上,刀剑只拔出了一半,就已经丢掉了性命。 “好快的身手,好狠毒的掌法。”徐昌平看着尸体上森然的掌印,暗暗叹息。这里的地形便于隐蔽,应该是凶手埋伏在灌木丛中,趁这些人不注意,杀了个猝不及防,死者的致命伤,都在这个掌印,掌印也完全相同,应该是被同一个人所杀,这个凶手能够在瞬息之间,杀了十几个人,身手不可谓不快,绝对是高手。 徐昌平细细查看半天,便又赶去另外几处现场查验,案发现场都差不多,都是突然发起袭击,一掌毙命。徐昌平令身边的军士,将尸体都收敛起来,暂先带回城中安放,与刺史一起返回迎宾客栈。 徐昌平皱眉说道:“这些死亡的人,服装各异,属于不同地方、不同帮派的武林人物,死亡的原因都是一掌毙命,掌法似乎相同,只有掌印略有区别,应该是四个凶手分别埋伏四个城门处,看到有人出城,便出手刺杀,而这四个凶手应该师出一门。如果是仇杀,究竟是什么门派,能与这么多、这么杂的江湖人物都结下了仇怨?” “会不会不是仇杀,凶手针对的就是这些参加武林大会的人,不管是谁,只要出城,凶手便会刺杀?”李钰在旁猜测道。 “也有可能,如果不是仇杀,凶手为何要对这些武林人士下手?这些人死亡之后,身上的钱物都还在,凶手也不是因财害命,莫非凶手的目的还是在我身上,针对隋炀遗宝?”徐昌平继续说道:“如果凶手是为了我的话,杀这些准备离开的武林中人又是因为什么?莫非凶手不想让这些武林人士离开青州,希望挑起青州城内的混乱,然后再趁乱对我动手?” 正说话间,胡胖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徐大人,不好了,你们一起来的那个病人不见了,和他一个房间的两个大侠也死了。” “什么?”徐昌平脸上变色,召四公子由两个武林高手看着,还被制住了穴道,自己要逃跑恐怕不可能,应该是有人杀了看着他的高手,救走了他。 徐昌平带着李钰和刺史赶快来到了召四公子的房间,房间里桌明几净,一尘不染,原本躺在床上的召四公子不见了踪影,两个看着他的高手爬在地上,头顶汩汩冒着鲜血,已然气绝身亡。 徐昌平仔细观看了半天:“这和城外尸体上的伤痕如出一辙,都是被一掌震死,伤势在后脑,而且尸体是向前俯卧,凶手应该是从背后偷袭,只是这两人武艺高强,要想不被他们发觉,没有一点反抗就死于非命,这凶手的功夫可不得了啊。” 李钰在旁边道:“今日的比武大会上,我观察过这两人的武功,徐氏双雄都奈何不了他们,要想刺杀他们,凶手只能从大门和窗户进入,这里因为关押着召四公子,房门一直是关着的,如果推开房门进来,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不可能他们没有防备,要从窗户进来,更加不可能,他们两人站立的位置,窗口有什么动静必然瞒不过他们,这房间又没有一点打斗造成的混乱,莫非召四公子摆脱了束缚,悄悄将他们击杀?” 徐昌平摇了摇头:“我们和召四公子打过几次交道,论起用毒,他是高手,可这手底下的功夫,要同时袭杀这两个高手而不被发觉,显然做不到。而且我也从没见过召四公子用过什么高明的掌法,这显然不是他动的手。” 李钰奇怪的问道:“我在召家多年,确实没见过召家有这种厉害的外门掌法,头颅何其坚硬,一掌就能拍碎,这是何等威猛的掌法,应该不是召家人动的手,但是他们为什么不在这里杀了召四公子,反而掳走了他?”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徐昌平沉思着说道:“或许他们针对的是我,见到召四公子被我抓住,这才救走了他,可能是想与他联合。” “这两名大侠尸身上的掌印,大小略有不同,应该是两个人的,这两个凶手与死者认识,推开房门进来,并没有引起死者的警觉,两个凶手分别来到死者身后,同时动手,杀了死者,救走了召四公子。”徐昌平说道这里,蓦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怎么,你发现了什么线索了吗?”李钰见状,连忙问道。 “还只是一点猜想,等徐氏兄弟他们回来,我要再证实一下才能确定。”徐昌平对李钰说罢,转过身来对青州刺史问道:“我只是觉得这红衣喇嘛有些可疑,你这边有没有他们的资料?” “这四个红衣喇嘛都是青州最大的喇嘛庙主持,平日里德高望重,在青州信徒不少。”刺史赶忙回到道:“我这就安排人手,整理他们的资料,送到徐大人这里。” “一定要秘密进行,不要惊动太多人,以免打草惊蛇。”徐昌平嘱咐道:“另外将城中的武林人士集中在一起,多派军士,严密保护,或许凶手还会暗中下手,挑起城中的混乱。” “禀报刺史大人。”几个军士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城门口有些好汉,叫嚷着要出城寻找凶手报仇,徐氏双雄、红罗刹和白眼狼四位大侠弹压不住,已经动起手来,请徐大人赶快过去。”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这纷乱诡秘的叠叠刺杀之后,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紧的绷着,不找到真正的凶手,恐怕再无宁日,凶手残忍的暴行激起了群雄的公愤,纷纷要出城查看究竟。 “刺史大人,你立即发下刺史府命令,全城戒严,四门紧锁,但有扰乱滋事者,立即着兵士擒拿,现在城外凶险,凶手想必还在城外埋伏,不能让大家轻易出城。如果有哄闹不服者,要立即痛下杀手,震慑群雄。”徐昌平赶快提醒青州刺史:“千万小心,里面有别有用心之人,说不定要挑起青州城的混乱,务必将所有武林人士集中到这边的广场上来。” 刺史急忙出去布置,只听得外面炮声轰鸣,金戈铁马,兵器撞击、战马嘶鸣,青州全城戒严,所有的兵丁衙役,倾巢而出,将所有的城门和街道都严密控制了下来。 正文 97姜太公钓鱼 在重重铁甲的军队面前,加上徐氏双雄、红罗刹、白眼狼众位武林豪杰的维持,青州城内的骚动终于平息下来,所有的武林人士都被集中在了迎宾客栈外面的广场,乌压压的站成了一团。 徐昌平来到台前,大声说道:“诸位江湖朋友,有几十名朋友在城外被袭杀,就在刚刚,这迎宾客栈也发生了命案,我们的两位大侠被刺杀。这些凶手心肠歹毒,就是要挑起青州城内的纷乱,然后再图谋不轨。我们一定要安定下来,听候刺史大人的安排,不能给凶手再有可乘之机。” 青州刺史也站到台前,锦袍煌煌,官威凛然,让所有的英雄登时有了主心骨:“各位英雄好汉,目前是非常时刻,凶手身份不明,出手毒辣,本官已出动全城兵马,在城内戒严搜捕,请诸位稍安勿燥,自有官兵保护尔等,并带各位到兵营安置,但本官只有一句话,在没有捉住凶手之前,不得随意外出,不得滋扰生事,凡有违抗者,将严惩不贷。” 说的好听点,是保护,不好听的,就是直接将这些武林人士软禁在了兵营,否则,这么多江湖高手,万一聚众闹事,危险就大了。诸位英雄虽然明白,但是面对朝廷的煌煌天威,还是不敢轻举妄动,乖乖的服从安排。 徐昌平和青州刺史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他们最怕的就是,弹压不住这些恣意妄为的江湖之士,现在见他们肯服从,不由得放下心来。 徐昌平拉着徐氏兄弟、白眼狼和红罗刹回到房间,问道:“今天你们出去之时,四个红衣喇嘛跟在谁的身边?有没有什么异动?” 徐闻道回道:“两个喇嘛跟着我,还有两个跟着白眼狼,我这边倒没有什么异动,一直都和我在一起。” 白眼狼却道:“我那边还算平静,就一直都没管他们,他们中间离开了一段,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许久才回来。” “这些红衣喇嘛在青州多年,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他们有什么比较出名的武功?”徐昌平与先前的猜测暗暗比较,顿时了然于胸。 “这些喇嘛都是传教之人,平日里倒不参与武林中事,也没见他们动过手,不过听说他们身怀是藏传密宗神功,一手密手印的功夫非同小可,今日比武中,他们似乎也并没有显露出真正的绝学。”徐闻义思索着说道,毕竟都在青州居住,了解的会多一些。 “这红衣喇嘛师兄弟九人,个个武功深不可测,加上信徒众多,也算得上青州有名望之人。”徐闻道想起今天的比武大会上,有不少人为几个喇嘛摇旗呐喊。 “师兄弟九人?”徐昌平印证了城外的凶杀现场,加上客栈中遇刺的两名高手,这些喇嘛的疑点越来越多:“今夜恐怕不会安静,你们要小心看好这四个喇嘛,不要惊动他们,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异动。” 四人初到徐昌平的身边,一脑门子的发财梦想,徐昌平的吩咐自然拼死效命,大力表现,齐声称是,一人盯上一个不提。 夜色渐渐降临,淡淡的黑雾笼罩着迎宾客栈,经过了一天的喧闹,这里显得格外安静。 徐昌平吹熄了灯,将自己的房门紧锁,从窗户跃出,悄悄来到了李钰房间。李钰坐在床边,还没有休息,正默默的想着心事,看到徐昌平偷偷摸摸的进来,心中慌乱,粉脸羞红:“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徐昌平摆摆手,用指力熄灭了桌上的灯火,蹑手蹑脚的来到了李钰面前,李钰的芳心扑通通的跳的更加猛烈,紧张的手足无措,完全没有了原先杀伐果断的女侠威风,仿佛一个弱不禁风的千金小姐,声若蚊蝻:“徐大哥,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会招来别人非议的。”软绵绵的声音,好像暗示着什么,又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徐昌平这才想起来男女有别的问题,但此时他也顾不得再说什么,用手轻轻覆上李钰柔软的小嘴,轻声道:“别说话。” 李钰好像被电到了一样,浑身无力,软软的歪在了徐昌平怀中,水汪汪的大眼紧紧的闭上,长长的眼睫毛轻轻的颤动,一副任君采撷的诱人神态。徐昌平不由得情动,知道李钰会错了意,便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今天所有的刺杀,我怀疑都是冲我而来,但是经过军队稳定,他们搅乱局面的计划落空,你在我的身旁,我猜测他们会不利于你,拿住你来要挟我,所以才埋伏在你身边,暗中保护你,妹子,你可要提高警惕才对。” 李钰闻听,登时清醒过来,一脑门子的风花雪月随风散去,知道自己理解错了徐昌平的举动,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大感羞涩,连忙坐直了身体,摆脱了徐昌平的怀抱,知道了徐昌平挂念自己的安危,芳心又是忍不住的喜悦:“这房间如此狭小,你能藏在什么地方呢?” 客房不大,除了几张椅子和简单的摆设,就只剩下了一张大床,确实没有能够藏身的地方。徐昌平看看床,觉得不妥,李钰脸上更加的鲜艳欲滴,拉开被褥道:“你躺到里面来吧,可不许乱动。” 徐昌平看看也没有别的地方藏身,只好说道:“妹子,那就得罪了。”鞋子也不脱,转进了被窝,李钰拉上了帐帷,合身而卧,与徐昌平并肩躺在一起,心中又是慌乱,又是甜蜜。 少女身上的芳香,弥漫在徐昌平的鼻尖,身旁是李钰温暖的气息,还能听到她心脏急速的跳动,徐昌平绷紧了身体,不敢乱动:“妹子,等会要小心,如果有可疑的气息,千万闭住了呼吸,小心贼人用毒。”李钰合上了眼,向徐昌平慢慢依偎了过去,两人不再说话,警惕的留心着周围的动静。 “梆、梆、梆”外面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已经三更了,仍然没有什么动静。两人渐渐感到疲倦,李钰歪倒在徐昌平的怀中,有些昏昏欲睡,徐昌平暗暗思索:莫非是自己多想了,凶手看到青州戒备森严,不敢再轻举妄动? 徐昌平刚想动身,忽然听到空气中急速流动,他的耳力和目力已经今非昔比,这丁点的异动立时便已察觉,是有人展开轻功快速移动造成的,果然,有不速之客登门造访,他用力捏了捏李钰的小手,两人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窗口。 窗口悄无声息的打开了,出现了一双黑乎乎的大手,接着轻飘飘的飞进来两个黑影,宛若一张薄薄的纸片,身形如鬼魅,不带一丝声响,快速的向李钰的床上扑来,拉开床帏,两双大手同时抓了下去,鬼手叠叠,夹带着嘶嘶的风向,似乎要将床上的李钰一举制住。 床帏拉开的瞬间,一并寒气四射的宝剑疾如闪电的刺穿了掌影,一道更加迅疾的指影重重击中了两个黑影,黑影显然没有料到会有此巨变,大惊之下,不及躲避,宝剑刺穿了四只大手,去势不停,狠狠的落在了一个黑影胸口,黑影闷哼一声,登时倒地不动,另外一个黑影也受了重伤,知道不妙,展开身形,便欲从窗口逃脱。 床上猛然跃起两人,一人拦在门口,另外一人身法如电,后发而先至,手指不停,又在逃逸的黑影身上重重点了两下,黑影人一心逃命,无意恋战,惊慌之下,又受了两下重击,登时从空中跌倒在地,嘴中大口喷着鲜血,挣扎着却再也不能从地上爬起。 李钰点上灯烛,房间登时明亮起来,床头躺着一名红衣喇嘛,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窗口的红衣喇嘛,满面痛苦之色,显得有些狰狞,果然是今天胜出的四名喇嘛中的两个。 外面接着响起了激烈打斗的呼叫声,是徐氏双雄的声音,还有红罗刹娇声的喝骂,徐昌平和李钰走出客房,只见徐昌平所住的房间内,房门大开,两名红衣喇嘛正被四人团团围住,奋力搏杀,他们的掌法精妙,出拳猛烈阳刚,裹着的气流如风,竟然与四人斗了个不相上下,客房中已经休息的另外四名高手,也从房中惊醒,围过来助拳。 这两名红衣喇嘛虽然武功绝伦,但毕竟挡不住人多,渐渐手忙脚乱,落了下风,先是一个喇嘛不留神,被闷不做声的白眼狼狠狠击中了胳臂,胳臂登时无力下垂,似乎已经骨折,接下来众人各递刀枪,纷纷扎在了他的身上,喇嘛鲜血狂喷,倒在地上抽搐着,不多时便蹬直了双腿,气绝身亡。 “八师弟!”剩下来的喇嘛是今天领头的二师兄,目雌尽裂,眼中几乎喷出血来,状若疯癫,不要命的冲了过去,竟然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接连伤了两名高手,自己身上也落了多处重伤,再也无力反抗,倒在八师弟的身旁,绝望的看着自己的师弟。 白眼狼心思歹毒,出手再不容情,他出道多年,手下从无活口,这时见红衣喇嘛倒地,手中长剑更是矫若游龙,狠狠刺向了红衣喇嘛的胸口。 “留活口。”徐昌平急忙一指点去,强劲的指力击偏了长剑,剑锋从红衣喇嘛胸口划过,划出一条长长的伤口,血流如注,喇嘛本来就已经重伤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顿时昏迷了过去。 正文 98神秘闺房 白眼狼暗自心惊,刚才徐昌平轻描淡写的一指,竟然打偏了自己全力一击的宝剑,他原想着徐昌平不过仗着钦差的身份,才博得了众人的推崇,没想到此人的武功如此了得,登时收起轻视之心,对徐昌平更加的恭敬。 “两位贤侄,你们速速去通知刺史大人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徐昌平厚着老脸,当起了便宜叔叔:“白眼狼和红罗刹两位大侠,你们各带一名高手,将客栈封锁,不许任何人走出,以免泄露风声。这两位受伤的侠客,处理下伤势,将公主房间里的两个喇嘛,也抬到我房间来。” 知道徐昌平要询问喇嘛,李钰上前封住了红衣喇嘛的伤势,止住流血,一碗凉茶兜头泼在了二师兄的头上,二师兄幽幽醒转,眼中闪着冷厉的光芒,狠狠的注视着徐昌平。 “我来青州的消息,是不是你们传播出去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徐昌平知道这蕃教信徒众多,散播消息应该不是难事,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自己还是有点不明白。 “不错,你一来到客栈住下来,就被我们发现了,并且将你的信息传遍了青州城,包括那个被你请来了郎中,都是我们安排的,本来是要将你身边的人捉住,要挟与你,没想到你如此奸猾,竟然被你发觉了。”二师兄挺光棍,并不怕死:“我们就是要挑起所有的武林人士,都来对付你,这样我们才好火种取栗,从你身上得到宝藏的秘密。” “二师兄!”另外一个重伤的喇嘛也被抬进了房中,听着二师兄正在长篇大论,不由得叫了一声,阻止他说话。 “六师弟。”二师兄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惭愧之色:“你们杀了我吧,我不会再告诉你们丁点的消息。”这个二师兄性格倒也刚烈。 徐昌平在旁边暗暗观察,这两个活下来的喇嘛,六师弟看起来老谋深算,不好打发,而这个二师兄神经却有些大挑,容易上当,便示意两名高手,将六师弟抬到别的房间,小心看守。 “你们在今天会场上是怎么发誓的?”徐昌平打击着二师兄骄傲的心:“你们刚发誓听从我的安排,马上就对我下了毒手,难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高僧应该做的事情?难道你们不怕你们的神明降罪?” “我们并没有违反誓言,也没有对你下毒手,我们只不过是想生擒住你,逼问宝藏的下落,这并不违反誓言。”二师兄脸上更加的惭愧,无力的辩解着。 “你们可是对着你们的神佛发的毒誓,要听从我的安排,我现在有话问你,你不说,那不是违反了誓言吗?不就是欺骗了你们的神明吗?”徐昌平抓住他们话语中的破绽,紧追不放,诱导着二师兄。 二师兄想了又想,终于大声说道:“不错,我们是发过誓,听从你的安排,你问吧,我不再隐瞒你就是,但是,你不问的事情,我也不会告诉你。” 这个二师兄傻的还真有点可爱,李钰在旁也忍俊不禁,轻轻笑了起来。徐昌平趁机问道:“你们将我房中的召四公子救出,把他放在何处?” “你房中那个召四公子,是我的两个师弟救的,我们原来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见他被你控制,有点奇怪,这才顺手将他救下,后来他告诉我们的身份之后,说要回去寻找召家人,来与我们联合,一并对付你,然后就离开了,我们也不知道他现在到了何处。”二师兄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城外的那些人是不是你们杀的?你们为什么要杀他们?” “那是我的大师兄带着三个师弟做的,我们本来是想挑起争端,但是他们却被你震住了,如果大家都离开的话,我们的计划就失败了,只好杀一部人人,吓住城中的武林人士,不再离开,大家心里恐惧之下,就会发生混乱,我们就方便下手。反正你们中原的武林人物,死的越多,力量就会越弱,我们吐蕃的力量,总会超过你们。” “你们的计划?什么计划?”徐昌平警觉起来,这蕃教搞出如此大的举动,得罪官府和整个武林,所图必定不小。 “我只知道,我大师兄是想拿到隋炀遗宝中的武学经典,别的我了解不多。”二师兄脑筋高挑,也不明白大师兄更多的计划,但是隐隐约约的猜到一些:“我们吐蕃如今国势日渐昌盛,要与大唐一较雌雄,必须得有比你们更加高明的武功,如果拿到了武学经典,和我们的藏教武功融合在一起,藏传武功必然远胜大唐的武功。” 徐昌平有点明白了,看来这些喇嘛在中原不仅仅只是传教,还有着更多的图谋,掌握中原武学,用传教收揽人心,似乎是为了与大唐的战争做准备,他对赶到的青州刺史说道:“如今这些蕃教不轨之心昭然若揭,请刺史大人立即调派军队,将所有的喇嘛一并擒拿,听候朝廷处置。” 青州刺史欣喜若狂,没想到这徐昌平竟然查出来一个惊天的大案,这蕃教借传教之名,不利于大唐,如果将他们一网打尽,这可是大功一件,便急忙出去安排,徐昌平知道这些喇嘛个个武功高强,生怕有失,安排徐氏兄弟等人,随同官兵一同前往。 这一次蕃教偷鸡不着蚀把米,徐昌平不但毫发无伤,还将他们揪出来,来了个连锅端,所有庙中喇嘛被捉,喇嘛庙被封,蕃教被官府定性为邪教,不允许民间再传播此邪教,只是据红衣喇嘛供认,他们师兄弟总共九人,只有九师弟返回总教,没有被俘。 青州刺史连夜具表,将徐昌平的查案经过表奏朝廷,当然自己居中指挥,捉拿奸党的功劳也大大描述了一笔,坐等朝廷嘉奖,对徐昌平感激的无以复加。 经过齐州、青州两案,徐昌平的大名远远播于江湖与朝廷之中,原来许多心怀不轨的江湖人物,纷纷打消了注意,任凭徐昌平身怀再多的重宝,也不敢轻易来找他麻烦,这也为徐昌平减去了不少麻烦。 徐昌平带着李钰,后面跟着两个送上门大龄侄儿,红裳俏丽的红罗刹,阴森森的白眼狼,还有应聘过来的四名高手,一行十人,继续踏上莱州之路,还有少量不死心的江湖高手,远远跟在他们的身后。 莱州,西临渤海,潮汐送来了阵阵的清凉,将夏日的酷热驱扫一空,到处丘陵迁延,群峰耸立,一片片绿树红花,铺满了山石,进入了眼帘。 蓬莱多仙,八仙过海的传说,至今被人津津乐道,群峰之间烟雾升腾,霞光缭绕,更是将此地衬的如同人间仙境,令人心旷神怡、乐不思归。 徐昌平一行,刚刚进入莱州境内,就被这里的风景迷住,放慢了前行的速度,马上观花,花海多娇,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峡谷之中,但见的崖岸高峻,直入云霄,山石峥嵘,各显百态,峡谷中呼啸的山风,夹带着清新,让人不由得精神一振。 蓦然,空中掠过一个人影,宛如一只大鸟,顷刻间来到徐昌平面前,不容众人有所反应,手掌翻飞,已经封住了徐昌平的要穴,此人将动弹不得的徐昌平提在手中,一缕轻烟一般,袅袅升起,速度快似闪电,霎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人大惊之下,慌忙追赶,却见云深不知处,空余风清唱,哪里还能找得到这个神秘的人物。众人面面相觑,以他们的身手,纵然是碰到了武林四大世家中的高手,也能周旋一二,这个神秘人竟然能轻松得手,众目睽睽之下,将徐昌平掳走,莫非是传说中的神仙? 徐昌平如果被人抢走,那么他们此行莱州的计划便要落空,为今之计,只有在这山中细细查询,寻找徐昌平的下落。李钰与大家短短商量了一下,分成了三拨,三人一组,分头出发。 徐昌平被制住了穴道,虽然身不能动,但是这神智还是清醒的,只觉得耳边风声呜咽,眼前云雾缭绕,仿佛在天空飞行一般,眼角的余光,只能看到神秘人的一片衣襟,粉红的衣裾摇摆,淡淡的馨香如鼻,似乎是天上的仙子一般。 过了许久,徐昌平直觉的身体一空,从天上落了下来,不由得大惊失色:莫非此人要将自己从空中扔下,摔死自己?正在心慌意乱之中,身体已然着地,眼前一暗,原来自己被扔进了一处山洞,重重的撞在了地上,将他摔的天旋地转,骨痛欲裂。 他强提着精神看着眼前的山洞,洞壁上安置着许多璀璨的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泽,将石洞照的光亮可鉴,石洞宽敞通透,安置着几把桌椅,竟然还有一个小小的梳妆台,台上的铜镜平整光滑,粉尘不染,梳妆台的旁边,是一张大大的纱帐,洁白的纱帐,绣着几朵鲜艳的牡丹,大红的牡丹栩栩如生,雍容华贵。 这个山洞竟然是一所闺房,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住在这处偏僻的山洞之中?又将这里收拾的清雅别致?山中清幽,四处寂寥,这位寂寞的佳人,该是何等的孤独!徐昌平不由得痴了。 正文 99芙蓉脱尘笑,风情话当年 徐昌平眼前一暗,馥郁的芳香沁入胸怀,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了面前,粉红的衣裳,勾勒出曼妙的曲线,素胸半抹,雪白的凝玉叠嶂起伏,乌黑的长发如云如瀑,柔滑的披在瘦削的双肩之上,眼中波光潋滟,带有淡淡的冷漠,一方面纱罩住了容颜,朦朦胧胧看不清楚,这绝世的身姿,又该有何等惊艳的容貌? 少女解开了徐昌平身上的穴道,看起来,她对自己的武艺相当的自负,一点都不将徐昌平看在眼里。“你就是徐昌平?听说你知道隋炀遗宝的秘密?”少女声若黄莺,婉转动听。 “正是,不知道姑娘是什么人,为何将我带到此处?”徐昌平遇到的奇人异事如过江之鲫,早已见怪不怪。 “你既然知晓宝藏的秘密,就应该知道守宝之人,你应该猜得到我的身份了。”少女淡淡的说道:“我们在此已经等候多年了,宝藏可不是轻易就能拿到的,你可曾带有信物?” “护宝之人?那就是杨玄感的后人了,你可知道杨有信?”徐昌平手指上便带着杨浩留下来的戒指,面前这少女竟然认不出来,可见她对信物究竟是什么,也并不是很清楚,徐昌平自然不敢轻易相信她的话,岔开话题,打听起了杨有信的下落。 “他是我的大伯,多年前便已离开此地。”少女脸露不悦,对徐昌平不回答自己的提问大为不满:“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可带来了信物?”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冒充护宝之人?”徐昌平开始怀疑她的身份,当初荥阳一别,杨有信应该早就返回蓬莱,如果她是护宝之人,怎么能不知道杨有信回去,护宝之人,却又不清楚信物是什么,这身份有点可疑。 “这些日子,江湖上到处都在传扬你徐昌平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少女莞而一笑,如同春花怒放:“你怎么能判断我不是护宝之人?” 徐昌平平静的说道:“你知道杨有信,就算不是护宝之人,也必定与护宝之人有着什么关系,不然,护宝之人如此秘密,你怎么会知道?既然你将我带到此处,应该也是为了打探隋炀遗宝的秘密,惦记上我的人很多,也不多你一个,你不妨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条件,看看我们有无合作的可能。” “好,爽快,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说话。”少女格格笑出了声:“演戏太辛苦了,和聪明人说话,还是直截了当的商量最好,我先告诉你我的身份,然后咱们再谈谈条件。” 少女叫杨明慧,是当年虎贲中郎将杨玄感的外孙女,母亲杨清波,是杨有信的小妹,本来与杨家一起,居住在蓬莱仙岛,护卫着隋炀宝藏。 杨清波在岛上邂逅了一个后生,两人一见钟情,杨家承担着护宝的重任,从来不许外人进入杨家内部,男婚女嫁,都是选择宗族之内的子弟,但杨清波与后生用情颇深,加上颇得她又父亲宠爱,最后同意了后生入赘。 两人婚后,无意中发现了一个隐秘的洞穴,竟然通向宝藏掩埋的地方,两人从山洞中,进入了宝藏的外围,发现大量的武功秘籍和丹药,但是宝藏的内室,因为有机关布置,没有启动机关的钥匙,两人也走不进去。 有几本武功秘籍,记载的武功匪夷所思,都是高明到极点的武功,杨清波夫妇经受不住诱惑,便悄悄习练,加上丹药辅助,竟然都练就了一身绝世武功。 后生武功大成,不甘于在这小岛上庸碌无为,就打算离开蓬莱,到江湖闯荡,杨家恪守杨玄感的严命,担心泄露了宝藏的秘密,杨家人终生不得离开蓬莱,否则立即处死。杨家除了大哥杨有信,遵照父命,到江湖上寻找杨浩的下落之外,无人敢离开蓬莱一步。 后生与杨清波商量一番,决定偷偷逃出去,但是事不凑巧,乘坐的小船遇到了风浪,被拍的粉碎,两人在抓住一块木板,在海上漂浮了一天一夜,被赶来的杨家子弟救回。 杨清波夫妇知道触犯了家规,生怕回去受到责罚,半路上趁人不注意,又一次逃跑,杨家子弟发现后,追赶过来,争执中动起了手,杨清波夫妇的武功,已然远超同族的子弟,只是身体虚弱之下,挡不住众多杨家子弟的攻击。 一番激烈争斗之下,杨家子弟被杨清波夫妇重伤打死了几人,后生也在混乱中被击中了要害,一命归西,杨清波被众人生擒活捉,带回了蓬莱。 杨玄感大怒之下,便要亲手结果了杨清波的性命,此时杨清波已经有了身孕,杨玄感一向宠溺小女儿,现在又即将添上外孙,心中不忍,就将杨清波逐出杨家,终生不得返回家门。 杨清波离开蓬莱,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山洞,便隐居下来,不久,诞下杨明慧,杨清波悉心教导,将一身武学都传授给了她,还将从隋炀宝藏中取出来的丹药,一并喂给了杨明慧,所以杨明慧年纪轻轻,便已身手非凡。 几年前,杨清波染上了重病,久医无效,撒手黄泉,临终之时,告诉杨明慧,一定要将自己的尸骨埋到蓬莱杨家的祖坟中。杨清波在此终日孤独,想起了父兄对自己的好处,对当年离开家门之举深有悔意,只希望死后能够与家人团聚。 当杨明慧带着母亲的骨灰回到蓬莱,杨玄感已经不在人世,她的叔伯牢记杨玄感不许杨清波再回杨家的话,也痛恨杨清波当年杀害同族子弟,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杨明慧的请求,将她驱逐了出去。杨明慧心中恼怒,但自己毕竟是晚辈,也不忍对叔伯痛下杀手,只好又回到了此处。 这些日子,武林中关于隋炀遗宝的消息沸沸扬扬,徐昌平之名也如日中天,杨明慧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真正的隋炀遗宝在内室之中,需要有钥匙才能打开,这把钥匙,就是隋炀后人号令杨家的信物,她不由得打起了注意,希望能够夺到信物,到时杨家人也不得不对自己俯首帖耳,就能将母亲的骨灰埋进杨家的祖坟了。 听说徐昌平到了青州,杨明慧猜想他肯定会来蓬莱,就埋伏在青州和蓬莱之间的必经之路上,暗中等候着徐昌平。果然,在今天碰到了徐昌平一行,便突然袭击,将他擒回山洞。 一番话语讲完,杨明慧神情落寞,想起母亲的临终心愿,自己却不能完成,不由得黯然神伤:“只要你能助我,让我母亲落叶归根,与亲人团聚,我就助你取宝,宝物我丝毫不取。” 徐昌平听了杨明慧的话,心中感慨,这个少女自幼跟随母亲,居住在这荒山之中,是何等的孤苦,纵然杨清波犯了大错,但身死罪消,让她重回杨家祖坟,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杨家拒绝就显得太不近情理了。 “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助你母亲心愿得偿,完成你的一番孝心。”徐昌平慨然说道:“而且,我还带有隋炀帝后人杨浩的骨灰,也要与杨家先辈团圆,两件事都差不多,我们尽力争取便是了。” “哦,那我就要谢谢你了。”杨明慧愁肠尽去,心情轻松了起来,有点调皮的说道:“刚才我对你多般无礼,还希望你莫要见怪才好。” “反正我皮糙肉厚的,受点小小的痛苦也无关紧要。”徐昌平苦笑着说道,事情都发生了,再责怪也没什么意义,只能怪自己命苦:“不过,我如今身边危机四伏,有不少高手,正虎视眈眈的盯住了我,一不小心,便有性命之忧,如果你信得过我,不如你将你母亲的骨灰交给我,我一定完成她老人家的心愿,你就不用跟着去了。” “危险?”杨明慧波澜不惊的说道:“我平静的日子过的太久了,也想见识一下危险的生活,等完成母亲遗命,我还想到江湖历练一番,现在不妨就先跟你同行,或许,我还能帮你一些忙。” 杨明慧自持武功高强,一向眼高于顶,今日更是在众高手环绕之下,轻轻松松的抓走了徐昌平,更加小觑天下英雄,虽然知道徐昌平是好心提醒,还是有点不屑一顾。 徐昌平摇头叹息,明白这个姑娘看不起自己,听不进去自己的劝告,想想也好,她跟着自己,以后会有机会与四大世家的高手过招,到时万一吃亏,自己能稍稍照顾一二,等她开了眼界,也会收敛起骄傲的心。 想到自己被人抓走,李钰等人不知道要着急成什么样子,徐昌平不敢怠慢,便和杨明慧一起,准备回到原来的地方。 杨明慧所住的山洞,在一处绝壁之上,距离地面有四五丈,周围有灌木环绕,将洞口遮掩起来,不仔细寻找,谁也不会想到这里竟然还别有洞天。野兽攀爬不上,外人寻找不到,委实是一处绝密的所在,也不知道当时的杨清波,花费了多少工夫,才将这个山洞改造成了神仙洞府。 徐昌平与杨明慧站在洞口,刚要纵身跳下,忽然听得远处有刀剑相撞之声,三条人影纠缠在一起,手中刀剑纵横,竟然是在搏命拼杀。 正文 100各藏杀机 三个人影刀剑舞动,凌厉的攻势带起了一阵阵劲风,将地上的灌木丛卷的粉碎,碎末飘洒着覆盖了天空,遮住几个人的身影,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只能看到是两个人配合得妙到豪巅,一攻一守,共同对抗着另外一人,另外一人显然有些不敌,且战且退,三个人身形跳跃,倏忽间已经来到了徐昌平所在的悬崖之下。 “李钰!”徐昌平认出了那个倒退的身影,分明是李钰无疑,攻击她的竟然是须发皆白的白眼狼,另外一人也是徐昌平在青州大会中请来的高手,他们为什么要对付李钰?莫非发生了什么变故? 李钰的形势越来越危险,她虽然在召家多年,但是没有学到召家的精髓,面对白眼狼这种高手,显然有些吃力,何况旁边还有一个不比她弱的高手,时不时就会循着她的破绽,出其不意的攻击。 她的头发在奔跑中也散落开来,额头上大颗的汗珠浸湿了凌乱的发丝,遮住了脸庞,视线也受到了影响,招式渐渐混乱。白眼狼下手丝毫不留情,狠辣的攻击,竟然要置李钰于死地。 眼见得李钰危机重重,就要香消玉殒,徐昌平不敢怠慢,急速从山洞中跳出,凌空大喝一声,手中大阳指法使出,一记万佛归宗,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了白眼狼,指若闪电,隐隐雷鸣一般的声音,声到力随,登时重重打在了白眼狼的胸口,白眼狼狂吐一口鲜血,踉踉跄跄倒退数步,已然受了内伤,刚才的致命一击也消失于无形。 另外一名高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条,急忙纵到白眼狼旁边,手中钢刀横放在胸前,提神戒备。 李钰得脱大难,看到是徐昌平赶来,不由得放下心来,一番急剧的拼斗,消耗了她所有的体力,再也支持不住,登时跌坐在地上,身上香汗淋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们为何争斗?”徐昌平看到两人如此狠辣,也不由得动怒,对着那个高手厉声叱问。 那个高手看了看白眼狼,也不说话,手中的钢刀握的更紧,似乎白眼狼是他的首领,没经过他的同意,他竟然一句话也不敢说。 “呵呵,我还真是小瞧了你。”白眼狼嘴角含着鲜血,苦笑着说道:“我一直认为你只是个办案高手,武功不会太高,没想到你刚才的一指,竟然连我都躲不开,你这功夫只怕比我还要高出许多。” “你为什么要公主下毒手?”徐昌平不理会白眼狼言中的回旋之意,继续厉声追问。 “他们是内卫。”李钰恢复了一些气力,被杨明慧搀扶起来,突然说道:“他们奉了武后的旨意,要不利于你,我是他们的眼中钉,自然要除之而后快。” “内卫?”徐昌平不由得头大,自己得到武后旨意,平定了齐州的隐患,接着又在青州破获红衣喇嘛的阴谋,可以说是有功于朝廷,武冰心是武后身边的女官,与自己也有着一同寻宝的约定,为什么武后身边的内卫,还要对自己动手呢? “不错,我们就是内卫。”白眼狼身份被揭破,不再隐瞒,索性实言相告:“我们奉武后谕旨,要在一路监视着你取出宝藏,绝不容许再有他人染指,如果你有不轨之心,武后令我们立刻将你处死。” “我奉武后旨意用心办差,你何时见我有不轨之心?”徐昌平皱眉道,感觉不妙。 “你身上藏着隋炀遗宝的秘密,但从未向武后禀告,在青州之时,又大造声势,吸引众多武林高手前来效力,你拉拢这么多的势力,显然就是图谋不轨。”白眼狼狠声说道:“当时我们就想将你除去,只是藏宝之处只有你一人知道,所以才隐忍下来,李钰公主虽然是宗室之后,但纠结反贼,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早已在内卫的必杀之列。” 原来白眼狼在青州潜伏到徐昌平身边,就是为了刺探宝藏下落,寻找机会杀掉李钰,当徐昌平蓦然失踪后,九人分头寻找,李钰、白眼狼和另外一名内卫一组,渐渐远离其他人,白眼狼觉得动手的时机到了,在这里人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李钰,将她的死推给神秘人,任谁也不会想到自己就是杀人凶手。 不料李钰闯荡江湖多年,女人天生有一种体察危机的潜意识,立时感觉到了白眼狼的杀意,全力戒备。白眼狼觉得杀李钰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大意之下,被李钰问出了身份,几人一路追逐厮杀,直到被徐昌平发现。 徐昌平左右为难,白眼狼是武后的内卫,杀了就是公然与武后作对,只怕以后自己再难安稳;不杀,那也是后患无穷,他如果在武后身边谗言,将自己说的一无是处,只怕以后更多的内卫高手,也会与自己纠缠不休。他只是有点奇怪:武冰心是武后的贴身女官,她已经与自己达成了取宝协议,武后应该也会知道这件事情,但是这些内卫,为何还要为难自己? 杨明慧在旁边有些不耐烦:“既然是敌人,那还留着做什么?”说话间,玉手轻轻一招,一片碧绿的树叶已到手中,扬手一掷,竟然是摘花伤人,飞叶取命,柔软的叶片仿佛一件锋利的兵器,登时贯穿了白眼狼的胸口。 白眼狼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亮明了内卫身份,又身怀武后的谕旨,他们竟然还敢对自己动杀手,猝不及防,又兼受伤之下身形呆滞,避无可避,看着胸口蓦然出现的洞口,汩汩涌出鲜血,缓缓的倒在了地上,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徐昌平眼见如此,知道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容迟疑,并同杨明慧一起攻向另外一个内卫,在他们这两人合击之下,内卫哪里还是对手,不几合就被打倒在地,被结果了性命。 “此事不能张扬。”徐昌平将白眼狼两人的尸体放到一处低凹之地,用泥土虚掩,再扔上一些枝叶遮蔽,然后对李钰和杨明慧说道:“既然白眼狼的内卫身份已经暴露,另外几人的身份也值得怀疑,说不定还有内卫隐藏在我们之中,我们还要想好托词,不要让他们对杨明慧的身份和白眼狼失踪产生怀疑。” 李钰等人出发时约定,不管有没有找到徐昌平,傍晚回到原处会合。徐昌平与李钰、杨明慧一起,回去寻找徐氏双雄众人。远远的就听到了兵器撞击与大声厮杀的呼喝,又是什么人在此搏斗呢? 徐昌平加快脚步,只见数十名武林人士分作两团,殊死拼杀,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具尸体,鲜血将周围的灌木丛也染的通红。 人少的一拨,分明就是徐氏双雄和红罗刹,带着十多个人,围成了一团,正在苦苦抵抗,红罗刹似乎受了伤,红色的衣衫上点点斑驳的血迹,神情也有些委顿;另外一拨一色的黑衣打扮,手中长剑矫若游龙,出手简洁干脆,每一招都攻向对手的要害,使的竟然是饮血堂的追命剑法,徐昌平当初就在汴州城外,差点丧命于这剑法之下,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看来是饮血堂的高手也来了,只是为何又要与徐氏双雄动手,而帮助徐氏双雄的又是些什么人?徐昌平有点大惑不解。 徐氏双雄抵抗的越发吃力,他们的武功比饮血堂这些刺客要高的多,但是刺客们人多,攻防有序,互相配合,有人强攻,有人防守,还有人穿插游动,将他们死死缠住,包围圈也在渐渐缩小,饮血堂一击毙命,顷刻间又有几人倒地身亡。 徐昌平低声嘱咐李钰和杨明慧:“你们小心。”说话间,使起了乘风御影身法,层层叠叠的身影将饮血堂众人反包围起来,手中的大阳指法,一出手便是万佛归宗的绝招,眼见徐氏双雄他们危险,出手丝毫不留情,登时吸引了五六个刺客,把注意力转向了徐昌平。 李钰和杨明慧也手持长剑,杀入战团,怪不得杨明慧骄傲,她的武功果然深不可测,每一次出剑,都有一个刺客倒地,顷刻间,便有几个刺客身亡。 顿时,场上局势逆转,原本人少的,反而变成了多数,占据了上风。饮血堂的杀手,向来是不成功便成仁,虽然处于劣势,仍然是拼着性命厮杀。 终于,最后一个杀手倒在了血泊之中,杀手不是被杀死,便是咬破了口中的毒囊自尽。二十多名杀手,死的干干净净,这些都是秦家的外姓子弟,隶属于饮血堂,比起秦家子弟来,虽然武功略弱,但无一不是好手,无一不是身经百战的高手,这次死了这么多人,秦家也算是损失巨大。 秦无殇当时答应过自己,秦家不再为难徐昌平,为什么派来了这么多高手?徐昌平暗暗纳罕,秦无殇这种身份,在秦家可是一言九鼎,绝不会食言才对,这些饮血堂的杀手,跟着自己一行,又是为了什么呢? 内卫、饮血堂的出现,让徐昌平觉察到,秦家和朝廷之中,或许发生了什么变故,令他不由得担心起秦紫怡和武冰心的安危来。 正文 101蒙面老妪 跟随徐昌平的队伍损失不小,青州招募的高手几乎死伤殆尽,饮血堂二十多人埋伏跟踪,突起发难,在众人几乎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当场毙命了两名高手,将红罗刹重伤,幸亏徐氏兄弟武功高强,才将红罗刹救下。 总算是徐氏兄弟和红罗刹素日还有些人缘,一直跟在后面观望的十多名群豪,见到变故,都想趁此立功,加入寻宝队伍,立时上来救援,这才暂时挡住了杀手的群攻,等到了徐昌平的救援。 虽然知道群豪都是利字当头,但是能够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也令徐昌平感激不已。这时的徐昌平,算得上四面楚歌,得罪了朝廷,得罪了召家,就连秦家也卷了进来,正是急需人手的时候,也不拒绝。 这么多死尸,有饮血堂杀手,也有一路的好汉,徐昌平不忍心让他们暴尸荒郊野外,群雄一起动手,挖了个大坑,搬运尸体的时候,徐闻道突然叫了起来:“徐大人,这个人还没死,是一个和尚!” 众人闻声望去,一名着黑衣的饮血堂弟子**出声,头上的幞头被移动的时候掉落在地,露出了锃光瓦亮的脑袋。再细细察看其他尸体,将饮血堂众尸体的幞头都扒了下来,二十多个人,竟然有将近十个和尚。 徐昌平大感诧异,走到苏醒过来的和尚面前:“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和秦家一起来对付我?” 和尚看着徐昌平,眼睛中突然闪出了一丝光芒,张嘴欲言,却最终没有出声,缓缓闭上了眼睛。站在徐昌平身后的杨明慧小嘴一撇:“和他费什么话?杀了算了。”手中长剑一抖,便要结果了和尚的性命。 徐昌平慌忙拦住:“此人身份可疑,留着还有些用途,暂时饶他一命。”吩咐徐氏兄弟,为和尚包扎好伤口,好好看管。 “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村庄,村中一个老太太,是我母亲旧交,从小就很照顾我,我母亲的骨灰寄存在她的家中。”杨明慧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徐昌平,说道:“你陪我一起,将我母亲的骨灰取出如何?” “好,我与你同去,大家也索性到村庄歇息,等天亮再出发。”徐昌平看看天色已晚,这么多人,也不好隐藏行踪,在这强敌四伏的情况下,走夜路恐怕更加危险。 夜幕降临,晚风拂动,灌木丛发出飒飒的声响,不时有受惊的动物串来串去,皎洁的月光洒下一片诡异的光辉,似乎到处都有隐藏的杀手,到处都是暗中窥视的眼睛。大家经此一战,早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不敢大意,互相照扶着,谨慎前行。 走了许久,终于发现了一片村中,只有十多户农家,一天的农作之后,大多村民已经进入梦乡,寥落的烛火影影绰绰,紧闭的房门,不时传出狗吠,有人悄悄打开了房门,从门缝中暗暗注视着徐昌平一行。 杨明慧来到了一所低矮的茅屋,轻轻敲了敲门:“文奶奶开门,我是明慧。”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紫色衣裙的女人走了出来,行如流水,上身纹丝不动,雍容端庄,身材婀娜风流,头发如雪,银白的发丝长长的披到了腰畔,脸上蒙着一块黑色的方巾,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波光潋滟。 “明慧啊,你还想着来看我啊。”声音清脆,说不出来的动听与亲切,只是略带苍老,这么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竟然是一个老妪! 杨明慧撒娇的扑在了女人怀中:“文奶奶,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我好想你啊。”娇躯扭动,一副小女儿之态。 “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文奶奶慈爱的抚着杨明慧的秀发,装作嗔怒的语气,眼色却更加的柔和:“你带来了这么多人,也不介绍一下吗?” “这位是徐公子,他要去蓬莱,我就央求他带我同去,将我母亲的骨灰安放在杨家祖坟。”杨明慧对文奶奶非常的尊重,竟然丝毫不加隐瞒:“这次来,我就是专程取走母亲骨灰的。” “是啊,你母亲如果能够叶落归根,也算了却了她的心愿了。”文奶奶口气中多了一些萧索,似乎想到了杨明慧的母亲,不由得怀念。 说着话,文奶奶把徐昌平让进了自己屋中,茅屋狭小,虽然简陋,收拾的一尘不染,别有一番别致优雅,一缕似有似无的馨香,令人闻之精神一振,看来这个文奶奶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农妇。 “我这独居久了,不喜应酬,天晚了,你们暂时到隔壁的房中歇息如何?”文奶奶看着徐昌平,柔声问道,但是语气坚决,不容拒绝。 茅屋分为三间,文姨在正中间居住,旁边两间空着,徐昌平便吩咐众人暂且休息,等明日一早,再行赶路。杨明慧和文奶奶住在正屋,李钰与红罗刹住了一间,徐昌平和群豪挤在了一起。 休息了一晚,徐昌平从没有睡的如此香甜,只觉得梦中来到一处神秘的地方,听到了群狗狂吠,沙场厮杀,但就是睁不开眼来,一觉晕晕沉沉,醒来已是日上高竿。 徐氏兄弟面色凝重的来到徐昌平面前:“刚才我们出去走了一圈,这里竟然都是些空房子,无人居住,昨晚进村之时,明明有点燃的烛火,有人居住的,这事有点怪啊。” 徐昌平闻听,也感觉蹊跷,便同徐氏兄弟一起,在村中查看。果然,每一处房屋都是空无一人,连狗都没有一只,竟然是一个空村子。 “昨晚还听到狗叫的声音,为什么现在连一只狗也找不到?”徐闻道纳闷的说道。 “莫非这是个鬼村?传说只有到夜晚的时候,鬼村中的人和生前一样,就会四处游动。”徐闻义有些不解,如果不是鬼村的话,这里的人和狗都哪里去了? 徐昌平仔细的看着屋中,缓缓摇了摇头:“这里绝不是鬼村,房中的被褥凌乱,是有人正在床上睡觉时,被强行带走, 厨房中还有新鲜的食物,显然是昨天剩下的,种种的迹象表明,就在我们进村之前,村庄还有人居住。” 众人都赶了过来,听到徐昌平的解释,都感觉奇怪。李钰问道:“那为什么村中的人都消失了,独独留下了我们?“ “这个就不知道了,或许昨晚来了一拨人,掳走了村民,看到我们人多,他们没敢轻举妄动。”徐昌平猜测着说道,突然又问众人:“昨晚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 众人均是缓缓摇头,徐昌平郑重的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的人莫名其妙的失踪,下手之人是友是敌分不清楚,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杨明慧担心的说道:“如今村中所有人都不见了,我不能丢下文奶奶一个人在此,这里太不安全了,能不能带着文奶奶一起走?” “行。”徐昌平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里凶吉难测,如果留下文奶奶一个老人,也确实令人放心不下。 众人收拾好行装,文奶奶本不想走,但是在杨明慧的苦苦央求下,也只好答应,众人套了两辆马车,文奶奶捧着一只精致的磁坛,里面装着杨清波的骨灰,坐在了一辆车中,另外一个车,装着重伤的和尚,一同出发到莱州。 莱州城内,一番肃杀之气,到处都是铁甲金戈的卫兵,如临大敌的在街上巡弋,徐昌平一行几次被卫兵拦截下来,查勘身份,好在徐昌平有朝廷都尉的腰牌,卫兵们看过之后,立即恭恭敬敬的送徐昌平离开,倒也没出什么意外。 徐昌平众人找到了一间客栈,大大的招牌上写着:来家客栈。店内人不多,一个精瘦的老板见众人进店,连忙迎了上来:“诸位客官,是从外乡来的吧?我们只供酒饭,不供住宿,如果各位是想在此居住的话,还请早些离开吧。” 徐闻道怒了,一掌拍在了老板的脸上:“哪有你这样的生意人,竟然将顾客往外面赶,你开的莫非不是客栈,是酒楼?还是担心我们付不起钱?” 老板捂着火热的脸,一脸的哀怨,不敢表现出不满:“大爷,我也不想不做你们的生意啊,这官府下了命令,莱州城内所有的客栈,如有人居住,必须上报官府批准,但有私自接留人住宿的,一经发现,立即查封客栈。我是为你们好,怕上报到官府,衙役来为难你们,这才让你们走的。” 徐昌平将徐闻道拉倒一边,拿出一锭银子,交给老板,和气的问道:“这位老板,我这个侄子脾气暴躁,这点银子算做赔礼,请不要见怪。我们进来的时候,看到城中到处都是士兵,我且问你,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官府为什么要对你做这么奇怪的规定?” 这锭银子足足有十两重,听说全送给自己,老板登时乐开了花,脸也不痛了,心中也没有怨恨了,差点把徐昌平当做亲爹来对待,一手赶紧接过银子,揣进了怀中,将众人让到座位上,细细道来。 莱州最近来了许多江湖人物,一个个豪阔无比,住在莱州城内的客栈中,喝酒吃肉,热闹无比,好像是为了什么宝藏而来,本来客栈的生意都做的红红火火,大发横财,老板们面对这些财神,一个个也都是喜不自禁。 不料昨日开始,官府突然出动了大群官兵,哄赶这些江湖人物,也不说原因,只要稍有抵抗,便被抓进大牢,并且命令所有客栈,不得私自接收客人。这些江湖人物,不敢与官府公开作对,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莱州,这才造成莱州客栈门可罗雀的局面。 正文 102锒铛入狱 就在来家老板不厌其烦的解说中,忽听得门外人声鼎沸,马蹄铿锵不断,还有衣甲的摩擦之声,隐隐然有军队出动的动静,众人不由得大惊,这太平盛世,轻易看不到这种金戈铁马的场面,莫非莱州发生什么了动乱,需要军队镇压不成? 忽然外面急急跑进来一个好汉,是徐氏双雄安排在店外守护的眼线,惊慌失措的说道:“不好了,外面有大队的军马,似乎正冲着来家客栈而来,已经将这里层层包围起来。” 众位英雄神情一变,他们莫不是江湖中成名多年的高手,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勾当,盗贼面对官兵,自然而然有一种畏惧,何况还有不少人,有家有口,更加不愿得罪官府。 客栈大门被轰然撞开,闯进来一群虎狼之兵,一个个杀气腾腾,全副甲胄哗哗作响,中间簇拥着一个太监。徐昌平仔细一看,是老熟人,曾经在白云山向他传旨的温安。 温安面沉如水,只是在看到徐昌平的时候,嘴角微微向上一翘,眼睛略略一眨,算是对徐昌平打了个招呼:“徐大人,请接旨。” 徐昌平一愣,怎么又向自己传旨,不过这次的架势,比起上次来可是要肃杀的多,看起来不是什么好兆头,只好无奈的跪下来:“在下恭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徐昌平久怀不轨之心,在齐州、青州造谣生事,妄称自己身怀前朝宝藏的秘密,借机拉拢江湖势力,不臣之心昭然若揭,着各地官府立即将其捉拿,押送回京,身边人等,遣返回原处,如有抗命者,立斩不饶。”温安的娘娘腔,尖细着嗓子大声宣读,听得众人暗暗心惊胆颤,徐昌平也是一身冷汗。 “奉旨不奉旨。”徐昌平脑中电光火石之间,闪过了无数年头,奉旨就是被打下大牢,单单这圣旨上所说的,就是谋逆的大罪,纵算有一百个人头也不够砍的,自己又刚刚杀了内卫,如果再万一被揭发出来,基本就别想活着出来了;不接,那就是公然抗旨,还是谋逆,想从这铁甲拱卫的莱州逃脱,只怕也不是易事。 “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徐大人,大难之后,必有后福,请详细拜读一下圣旨,看看有无出处?”温安看着徐昌平,缓缓说道,将手中的圣旨捧给了他。 徐昌平听着温安的话,似乎另有深意,不由得一怔,接过来圣旨的时候,与温安的手接触,感觉他手指抖动,自己手中已经多了一张纸条。 借着功夫看圣旨的功夫,徐昌平悄悄凑了眼纸条:“听温公公的,妹冰心。”墨迹未干,字迹娟秀,似乎刚刚书写不久。 “武冰心也在莱州。”徐昌平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看来事情还有缓机,他连忙伏地高声说道:“卑职行事无状,造成大祸,甘愿受罚,这里都是我的好友,还请温公公不要为难他们,大恩大德,绝不敢忘。” “拿下。”温安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吆喝着护卫将徐昌平五花大绑:“李钰郡主是宗室之后,一并带走,至于其他人等,暂且拘禁在这个客栈,着兵士严加看管,听候发落。” 一场突入其来的变故,将众人满腔的热情登时浇灭:这个徐昌平竟然是个骗子,所谓的前朝遗宝原来都是骗人的!这个徐昌平拉拢群雄,是为了谋逆!众人心中惴惴不安,攀上了谋逆这个大罪,不死也得脱层皮,有些好汉开始叫苦不迭,暗暗后悔不该财迷心窍,卷入此事。在兵士的严密看守下,也只得暂且留在客栈等候发落。 莱州大牢,莱州人闻之色变,不敢近前,大牢方圆几里,终日听着大牢中的鬼哭惨叫,也吓得不敢魂飞魄散,都远远搬离了此处,几里之内荒无人烟,冷冷清清的无人居住。 只见高墙铁门,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守卫森严,幽暗的牢房,阴冷潮湿,阵阵的血腥刺鼻而来,还有正在熬刑的犯人,传来了惨烈的哭叫,夹杂着阵阵皮鞭声和衙役的怒骂。 这里是莱州最大一座监牢,里面关押的都是做下累累血案的奸恶之徒,偶尔也有犯了大罪的官员,传说这里是来俊臣当权之后,他的门生在此主管,各种各样的刑具,污渍斑驳,带有倒钩的尖刺上,还沾染着丝丝缕缕的血肉,让人见之胆寒,英雄气消。 徐昌平被带进了一所牢房,身上的绳索没有被解开,温安也不知去向,心中不免暗暗叫苦,似乎情况不大对啊,武冰心不来见自己,温安将自己关押在这里不管,说不得自己要吃些苦头了。 两个膘肥体壮的衙役,恶狠狠的走了进来,手中粗大的铁链一挥,已重重的套在徐昌平的脖子上,两人手中一紧,铁链慢慢收缩,将徐昌平的脖子缠的严严实实,几乎喘不过气来。 “老规矩,新犯人进来,不管身犯何罪,先吃一百杀威棍。”一个衙役眼睛中闪烁着嗜血的兴奋,不由分说,用力踹了徐昌平一脚,想把他踢到,但见噗通一声,徐昌平没倒,庞大的衙役却被震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到了铁栏上,顿时口吐鲜血,半天挣扎不起来。 “刘老大,你不是昨天喝花酒,把腿都喝软了吧,踹个人都能摔倒,太没用了。”另外一个衙役,不屑的讥讽着刘老大。 “我靠,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刘老大看着徐昌平,满面狐疑,但是面前这个人,看着文文弱弱,怎么看都不像是他捣的鬼,嘟囔着说道:“难道真的是我昨夜用脱了力?真是老了,玩个小娘们都能把腿玩软?黄老二,你先把这小子弄爬下来,我喘口气。” 被叫做黄老二的,不再废话,抬起大脚,狠狠的揣在徐昌平的小腹上,扑通、咔嚓两声,黄老二倒在了地上,小腿登时骨折,痛的两眼一闭,连惨叫都没发出来,晕死了过去。 刘老大仿佛见到了鬼一般,瞪大了眼睛,恐惧的望着徐昌平,不知道他玩了什么花招,不经意间就让自己二人吃了大亏,大声呼救:“有人越狱了,快来人啊。” 徐昌平看到这状况,知道不能善了,如果等士兵冲进来,只怕自己还未见到武冰心,就先呜呼哀哉了。索性双臂一振,将身上绳索崩断,手被放了出来,立时剥去了脖子上的铁索,手指用力,将刘老大的呼救打进了肚子,晕了过去。 刘老大的呼喊惊醒了大牢中的守卫,一时之间,警声四起,源源不断的军士封断了所有退路,徐昌平这时反而定下心来,自己终于走上了对抗朝廷的道路,这一切并不是他的本意,但是生死关头,也不由得他多想。 他运起怀素真经,内力在全身急速游走,身边也腾起了层层的气罡,手中大阳指法使出,再不容情,冲上来的侍卫非死即伤,登时倒下大片,但是仍然不要命的冲了过来,仿佛杀不尽一般,一潮高过一潮,在这牢房之中,身法使用不便,登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众军士刀枪如林,层层叠叠的向他冲刺,不多时身上便挨了几枪,身形更加迟缓。 眼见得徐昌平渐渐抵挡不住,就要丧命在这团团的包围中,蓦然军士后面阵脚大乱,只听得一声熟悉的大喊:“大哥莫慌,我们救你来了。”一个彪悍的身影如同虎入羊群,手中指影纵横,将军士们杀的人仰马翻。 从军士后面冲过来十多个人,冲在最前面的,是两名窈窕的女子,身影矫若游龙,奋不顾身的向徐昌平这边杀了过来。 “阿龙,岚妹,墨妹。”徐昌平心中登时涌过一阵暖流,最关键的时刻,还是自己的兄弟亲人靠的住,原来对朝廷的一点点顾忌,对武冰心的一些期望,登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徐昌平打点起精神,身影飘忽,身上的伤口洒落一地的鲜血,向阿龙几人冲了过去。对面两人武功高绝,军士们不等近身,便已纷纷倒地,正是上官风和欧阳辉,后面跟着韦老二、韦老三兄弟二人、长孙傲父子,还有桃花谷花五娘几个师姐妹。 哇呀呀暴跳如雷的二杆子余德胜,嘴中高声怒骂:“你们这些杂碎,竟然敢伤我大哥,我宰了你们。”状如疯癫,与军士们硬碰硬的战在一处,全身被鲜血浸红,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这些军队哪里是这些绝世高手的对手,顷刻间被打乱了阵脚,徐昌平与众人合兵一处,奋力向外厮杀。大唐军纪严明,虽然落败,但众军士仍然死战不退,只见尸体如山,血流成河。 “铛铛铛”外面响起了锣声,是鸣金收兵的锣声,军兵如蒙大赦,如潮水一般急急退出,徐昌平身上中了几枪,血流的也差不多了,头脑一阵晕眩,几乎倒在地上。 韦瑶岚和上官雨墨赶紧上前,搀扶着徐昌平摇摇欲坠的身体,一起向牢外冲去。 “且慢,徐大人,听我一言。”一声清脆的呼喊,走过来一个黄色宫装,云鬓高耸的美丽女子,身材丰盈,婀娜多姿,大大的杏仁眼,水汪汪的柔情仿佛都要溢出来,俏生生拦住了众人。 “是你。”徐昌平瞳孔收缩,恨恨的呼出声来。 正文 103尔虞我诈 来人正是武冰心,笑颜如花的望着徐昌平:“本来我是要在这大牢等着你的,临时有事出去,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情,刚才那些兵士,是我下令撤回去的,你没事吧。” 徐昌平看着武冰心纯洁无暇的脸庞,蓦然感到心惊肉跳:自己就是因为看到了她让温安交给自己的纸条,这才相信了此行并无危险,没想到自己被押入大牢之后,她竟然不理不睬,连温安也不知去向。刚才的两个衙役,纵算不是她派遣,也与她大有关系,没有她的默许或者授意,这两个小喽啰,如何敢刁难自己。 看来针对徐昌平的布局,武冰心早就开始着手准备,如果自己不反抗,很有可能被收拾的体无完肤,重刑之下,就该逼问宝藏的下落。这个蛇蝎美人,心肠何其阴沉毒辣,她对与自己的合作,并无诚意,或者武后对自己并不放心,又给了她了新的指令,要不利于自己。 想到此,徐昌平没有好气的说道:“你这走的挺好,差点把我置于死地。我与你从此一刀两断,最好你们不要再招惹于我,否则我也会忍不住,做些出格的事情,你我之间,再也无话可说,告辞。”不再理会武冰心,示意韦瑶岚和上官雨墨,搀扶着自己,继续向前走。 “看来你误会我了。”武冰心大急,上前一步,重新拦住徐昌平:“来人,把那两个狗奴才给我绑上来。”说话间,四名兵士押着两个瘫软的衙役走了上来,正是刚才为难徐昌平的两个人。 “你们两个狗才,为什么难为徐大人,莫非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示?”武冰心拔出长剑,指在刘老大的胸口,刘老大面如土色,胯间稀稀拉拉的汁水淋漓,竟然尿了裤子。 “回大人,这是大牢规定,凡进牢的犯人,都会挨上一百杀威棍,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狗眼看人低,冒犯了大人虎威,请大人饶小的一条狗命吧。”黄老二胆子比刘老大大一些,战战兢兢的不住求饶。 武冰心再不多话,宝剑嗖嗖的刺了两下,分别刺进两人的心口,刘老大和黄老二登时一命呜呼,两人万万没有想到,就因为自己想玩一玩犯人,结果把自己的命也玩没了。 对于这类挥泪斩马谡的苦肉计,徐昌平自然不肯轻信:“我们杀了如此多的官兵,朝廷岂肯放过我们?我们从此浪迹天涯,再也不与朝廷粘连。武大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你想留下我,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这些都是小事,我会想办法抹平。”武冰心有些着急:“如果你还不相信我,我陪你去客栈中可好?有一些事情,已经超出了你的想象。” 徐昌平暗暗思忖:自己独自一人还无所谓,但是让欧阳家也卷了进来,还真是于心不安:“那好,我在来家客栈等你,哪里还有我几个朋友,我们再谈谈也可以,你必须先将李钰郡主放回来。”徐昌平深谙狮子大张口的道理,趁机提出要求。 “一言为定。”武冰心点点头:“你们先回去,我在这里善后,随后就到。” 众人赶回客栈,欧阳辉施展神医妙术,将众人身上的伤治好。徐氏兄弟急急赶了过来:“叔叔,你回来了,出什么事情了?怎么你受了伤?”看着徐昌平去而复返,又带回来这么多人,徐氏兄弟有点不安,他们是青州有名的望族,不敢公然与朝廷为敌。 “说来话长,两位贤侄,你们在这里没发生什么事情吧?”徐昌平对这两个便宜侄子,还是相当的满意,至少他们心中还惦念着自己。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官兵们将我们看的死死的,连大门都不许走出一步,让人有点窝火。”徐闻义有点恼怒的说道:“哦,对了,那个和尚死了。” “死了?”徐昌平有点纳闷:“进莱州的时候,我看他的伤势恢复的不错,精神也好了许多,怎么会死?” “不知道,或许是伤势过重,旧伤复发吧。”徐闻道不以为然的说道:“大家都是人心惶惶的,也没去管他,后来客栈老板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死了。” 欧阳辉在旁吩咐徐氏兄弟:“你们带我去看看。”徐氏兄弟一听,不大乐意了,心中暗道:这哪里来的糟老头子,说话这么不客气,我们兄弟成名多年,谁敢这么吆喝来吆喝去的,但是冲着徐昌平的面子,不好发作,只好装聋作哑,闷不做声。 韦瑶岚见徐氏双雄不睬欧阳辉,不由得怒斥道:“瞎了你们的狗眼,竟然敢不理睬我干爹,小心我让相公把你革出家门。” 徐昌平见状,指着韦瑶岚和上官雨墨道:“两位贤侄,这两位都是我的夫人,也是你们的婶婶,这位老伯可不得了,是你们两位婶婶的义父,也是大名鼎鼎的欧阳世家家主,你们听他的话,可是好处无穷啊。” 徐氏双雄闻听,不由得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个貌不惊人的糟老头子,竟然是堂堂四大武林世家回春欧阳家的家主,这可比徐家强了不知多少倍。暗自庆幸刚才没有发作,否则必然吃了大亏。 两人到底是见惯了风浪之人,看着怒气冲冲的韦瑶岚和上官雨墨,连忙躬身施礼:“见过两位婶婶,见过干爷爷。”徐氏兄弟年过中年,原来在外面都是被人称爷的角色,自从认了徐昌平这个倒霉叔叔,辈分直线下降,与在坐的一一相识,竟然隐隐然都是自己的长辈,心中叫苦不迭。 上官风调侃着说道:“老鬼,要不是女儿为你出头,看你这老脸往哪里搁。”欧阳辉老怀大慰:“还是女儿好啊,知道心疼老爹,没白认这两个干女儿啊。” 众人在徐氏兄弟的带领下,一起来到摆放和尚尸体的地方,欧阳辉的医术何其奥妙,经手的患者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只看了一眼,便道:“此人之死,缘于內腑被震碎,立时毙命,不是因为以前的伤势而死。”边说边探手仔细检查尸体,眉头也渐渐紧皱。 良久,才对徐昌平道:“凶手的手法不是我中原武功,我以前见过一种藏传手法,和这个有些相似,真是奇怪,这里有怎么会有吐蕃的高手呢?掌力虽然强劲,但是隐隐有些力道不足,碎裂的内脏还有些牵连,阴柔有余,狠辣不足,动手的人应该是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杀一个和尚,而且还是一个吐蕃女人,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上官雨墨心思细腻:“这个和尚头顶没有戒疤,少林、五台山上的和尚,头顶可都是有着戒疤的。” “对,此人不是和尚,而是一个喇嘛。”徐昌平将青州喇嘛一事告诉了众人:“这些喇嘛所图甚大,应该还有同党,或许这个喇嘛的同党本来想救他出去,但是因为外面官兵戒备森严,一时出不去,这才将他杀了灭口,他的同党应该还在客栈之中,埋伏在我们身边。欧阳伯父说是凶手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藏传高手,那我们的目标就小了很多。” “客栈中只有我们居住,我和岚妹以及桃花谷众位前辈刚刚赶到,自然排出了嫌疑,除了客栈中的仆妇,你们先前的人中,还有那些女高手?”上官雨墨思索着问徐氏兄弟。 “我们这一拨中,只有红罗刹、杨姑娘和那个文奶奶,和尚被害之时,红罗刹一直与我们在一起,商量对策,我们可以作证,她没有动手。”与红罗刹经过这几天相处,自己对她的好感陡增,徐闻义赶紧替红罗刹解脱嫌疑。 “杨明慧的武功深不可测,文奶奶看起来似乎不会武功,但是两人现在都不能排除嫌疑,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们要小心提放,对他们多加留意,不要轻举妄动。”嘱咐着众人,联想到昨夜留宿村庄的怪异,徐昌平发现了好多疑点。 深夜,武冰心陪同李钰如约前来,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武冰心让徐昌平请众人出去,两人单独在屋中,有机密事情相商。徐昌平却深知此女心术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次就差点栽到她的手中,不敢大意,自己伤势未曾痊愈,便留下李钰、阿龙、韦瑶岚和上官雨墨陪着身边。 武冰心在齐州时便已见到阿龙三人,知道他们是徐昌平的生死兄弟和红颜知己,也不以为意,微笑着说道:“看来徐大人对我还是大有戒备啊,我这次孤身千里前来,可是诚心要与徐大人合作的。” “上次之约言犹在耳,我倒是相信你,却差点被大刑加身,如果不是我朋友来的早,只怕你们要让我尝尽百般刑具,逼我说出宝藏的秘密。”徐昌平不想与她废话,直截了当的揭破了她的用心。 “徐大人说话怎么这么直接,太伤小妹的心了。”武冰心说话的语气更显柔媚,脸上却无一点愧疚之意:“这次确实是事出意外,让徐大人受了委屈,还请你大人大量,莫再计较才是。” “直说吧,你来此地有何见告。”徐昌平经历了一劫,不再受武冰心迷惑,不客气的说道:“如果武后还有什么谕旨,恕我不奉陪了。” 武冰心脸上略有怒意,转瞬即逝,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讲起了一段惊心动魄的往事。 正文 104文成公主 这些时日,突厥和吐蕃一直在向边界调集重兵,隐隐然有对大唐再起刀兵之意,突厥与大唐素来冲突不断,小规模的战斗爆发频繁,但是大规模的战争,数十年都未曾有过,两国罢武息兵,各自休养生息,并无什么太大的冲突,这次突厥突然频繁调遣军队,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吐蕃更加显得匪夷所思,自从文成公主下嫁吐蕃,成为了松赞干布的王后,两国一直友好相处,秋毫无犯。现在的吐蕃国王,是文成公主之子,也算是大唐的外甥,对大唐一向是礼遇有加,为什么也会对大唐大动干戈呢? 武后赶忙派遣使者到两国斡旋,并提调各处兵马赶赴边塞要地,全力戒备。两线备战,就有些捉襟见肘,如今朝野动荡,人心不稳,原来想着从隋炀遗宝中找到李渊表奏后,借机登基为帝的想法,不得不暂时搁置。 但是徐昌平在齐州、青州两地,迫于上官家和召家的压力,大肆宣扬身怀隋炀遗宝的做法,让武后大为恼怒,这隋炀遗宝中有关系到国脉民生的重要物事,岂容他人染指,万一李渊表奏为外人利用,在这错综复杂的局面中,武后登时便要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武后秘令内卫,严密控制徐昌平的行动,着令各地官府,驱逐徐昌平身边的江湖中人,对武冰心也下了秘密旨意,如果徐昌平再有什么异动,秘密关押,以免后患。 讲到此,武冰心苦笑着说道:“我的原意,是想将你拘禁起来,等这场风波慢慢平息后,再缓缓图之,不承想两个不长眼的奴才,却把矛盾激化,引起了你的猜疑。” 没想到如今的边塞竟然如此紧张,如果吐蕃和突厥联手挺进大唐,铁蹄之下,战火四起,不知道多少无辜的大唐军民要受到灭顶之灾,虽然与武后有仇,但此时徐昌平也不能再计较自己的得失,赶忙问道:“那有没有查清楚,突厥和吐蕃缘何要对大唐兵戈相向?” “突厥局势不明,而且对我大唐一直虎视眈眈,不断有小股军马滋扰边境,即使他们不动手,武后也要着手安定两国边境,讨伐突厥,两国之间的斗争不可避免,大唐雄狮铁甲,早已枕戈待旦,严阵以待。只是这吐蕃,有一些麻烦。”武冰心皱着峨眉,有点头疼。 原来吐蕃的国王是文成公主之子,但是近年来大权旁落,文成公主势力大涨,现在国内已经分成了两派,一派拥护文成公主,另一派拥护吐蕃国教的喇嘛活佛。说来也奇怪,这文成公主竟然改变了以往与大唐世代交好的国策,在国内穷兵黩武,训练军马,要与大唐一决雌雄。 而喇嘛分成两派,一股拥护文成公主扩张领土,一股反对动武。国内两股势力,主战派和主和派斗的不可开交,活佛倒是主和,只是势力落于下风。 “这么说来,此次的危机是缘与文成公主对大唐的态度,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文成公主对娘家如此痛恨呢?”徐昌平沉吟着问道。 “据我们在吐蕃的密探奏报,似乎国王在其母亲文成公主的劝说下,也改变了主意,文成公主是李氏宗室,大唐目前李氏衰微,武后把权,所以文成公主才劝说儿子,灭武兴李。”武冰心猜测着说道。 “看来吐蕃的这次兴兵,都是文成公主一手造成的。”徐昌平听到此,有些明白了:“这牵涉到大唐李武两家之争,战火似乎是不可避免了。” “正是,这也就是武后不想引起国内动荡的原因,如今两线告急,如果国内的反对势力再起波澜,大唐可就危险了。”武冰心对徐昌平解释道:“希望徐大人能够谅解,我们这次探宝,绝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只能悄悄前往。这些日子,军队将会继续严查,驱逐莱州的各路江湖人士,保护我们秘密取宝。” “我已经成为了你们的弃子,取宝之后,说不得又要对我灭口,不行,我绝不能与你合作。”自古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徐昌平才不愿为朝廷做嫁衣。 “你想多了,这次真的是误会。”武冰心有点着急:“武后对你的祖上英国公,非常的推崇,你作为他的后人,武后也是欣赏有加,我辞别武后之际,武后曾亲手写给我一份密诏,如果你能助我取得李渊表奏,将赐你侯爵之位,保你永世不受迫害。” 武冰心取出一份诏书,果然如武冰心之言,武后承诺金书铁券,绝不加害忠臣,后面还盖有武则天的太后玉玺,看来武后对于李渊密奏势在必得,竟然对徐昌平开出了如此优厚的条件。 徐昌平知道,武冰心肯定是准备了两手计划:第一,拿下徐昌平,关在大牢中,严刑逼供,如果能够拷问出宝藏的秘密,武冰心便可自行前往取宝,徐昌平是死是活都已经无关重要;第二,如果没能从徐昌平口中逼问出宝藏秘密,武冰心再前来搭救,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杀掉两个小兵当替罪羊,利用武后的奖赏做诱饵,令徐昌平继续效力。 不过话不能说透,与武后公开撕破面皮,是不得已才会采取的手段,如今事有缓机,徐昌平也装作糊涂,将武后的谕旨接过来,装在怀中,等于多了一个保命符,也有了以后接近武后的机会:“既然武后如此看得起在下,在下自当效力,下一步该如何计划,武大人不妨告知一二。” 武冰心看到徐昌平肯接受谕旨,登时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你身上的秘密,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当务之急,我们要尽快前往藏宝之地,省得夜长梦多。” 武冰心这次出发,带着二十名内卫,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与徐氏双雄比较,也不遑多让;徐昌平这边,上官风、欧阳辉是武林中顶尖的存在,加上阿龙、上官雨墨、韦瑶岚一众人手,也有近二十人,双方合兵一处,即使面对召家、秦家的高手,也不落下风。 有杨明慧的带路,众人趁夜启程,鼓帆而行,一路上乘风破浪,很快来到了一座小岛,传说蓬莱、瀛洲、方丈是海中的三座神山,为神仙居住的地方,这里小岛星罗棋布,大多无人居住。 当年秦始皇派遣徐福率领五百童子,便是去蓬莱寻找仙人,求长生不老之丹药,但是云深无觅处,不知神仙家?徐福没有找到仙人,又不敢回去,只好到了东瀛,在那里里生根发芽,开枝散叶。 后人的《长恨歌》云: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便是形容的蓬莱仙境,隋炀帝藏宝之处,是一座孤悬海外的一座小岛,岛上林木茂盛,崖岸耸立,群山绵延着围出了一片盆地,一座高高的山峰直入云霄。 盆地中隐隐约约烛火闪烁,是一所小小的村庄。“这里住着近千人,都是当年参与藏宝的后人。”杨明慧向徐昌平介绍道:“村外布置了大量的机关消息,当年我在这里就吃了大亏,你持有隋炀帝的信物,是护宝之人的主人,我们还是通知村里,让他们带我们进去吧。” 徐昌平吩咐大家一起向村中呼喊:“故人来访,请村中主事之人前来迎接。”夜晚寂寥,众人提着内息大声喊叫,登时如山崩海啸一般,惊起林中栖息的鸟雀,遮天蔽日的飞旋在天空。 “何人在此喧哗?”村中传来一声大吼,一个须发苍白的老者,身影如电一般飞了过来,瞬间便来到了众人面前,村中接连人影晃动,三四十个彪悍的男女站在老者身后。 看到了杨明慧,老者眼睛迸射出一丝寒光,冷声说道:“丫头,当初我们看在你母亲是杨家一脉的情分上,放了你一条生路,怎么?你今天带着这么多人前来,莫非是要生事不成?” 杨明慧识的眼前老者,巧笑嫣然的走上前去:“六爷,这次正主可不是我,而是这位徐公子。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徐昌平公子是隋炀帝的后人传人,奉师命前来取宝,他身上可是有你们故主的信物。”转过身来低声对徐昌平说道:“这是我外公的六弟,杨玄忠,一个顽固不化的糟老头子。” 杨明慧上次前来,就是吃了杨玄忠的大亏,趁机发泄一通,低声讥讽几句。众人都是身怀高深内功的绝顶高手,耳力何等了得,听得清清楚楚,看着杨玄忠面红耳赤的表情,不由得忍俊不禁。 杨玄忠辈分尊崇,一向受村人拥护,此时受杨明慧奚落,登时大怒,但是对徐昌平的身份却更加的感兴趣,无暇理会:“这位徐公子带着我们老主人的信物?可否拿出来让小老儿一看?” 徐昌平在人群中没有找到杨有信的身影,心中迟疑,将手指上的戒指取下来,交给杨玄忠查看。杨玄忠看了半天,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大声喊道:“这是主人的戒指啊,苍天有眼,终于让我们见到了它,杨家出头的机会就要到了,杨家弟子听令,随我一起拜见新主!” 说着话,将戒指双手举过头顶,还给了徐昌平,带领后面的几十名弟子,双膝跪倒,竟然是三跪九叩的大礼。 正文 105护宝之人 徐昌平众人在杨玄忠的带领下向村中走去,杨家在此经营多年,各种消息机关层出不穷,明明暗暗,交织在一起,如果没有人带路,这么多的机关,也能将人困死。众人跟着杨家子弟,踩着奇特的步伐,避开重重陷阱,这才安然无恙的走进了村中。 村中钟声大作,近千名村名急急赶来,围在广场,听杨玄忠宣布新主驾到,不由得欢声雷动。等村民们齐齐参拜了徐昌平,将众人安置在各个村民家中,杨玄忠才领着徐昌平几人来到了自己的大院,向徐昌平讲起了当年的藏宝经过。 杨玄感当年起兵反对隋炀帝,兵败后被隋炀帝抓获,隋炀帝感念其父杨素的拥戴之功,免除了他的死罪,对外宣称将其处死,其实秘密关押在这座小岛,营建秘密工事。 杨玄感兵败后,对隋炀帝的赦免感恩戴德,带着自己的族人和部下,耗尽心血,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固若金汤的秘密巢穴,后来隋炀帝感到大势已去,便将自己的收藏,尽数藏在这里。 当年杨玄感对隋炀帝发誓,誓死效忠,终生看守宝藏。两人约定,见戒指如见主人,杨家听从持戒之人号令。这一晃近六十年过去,杨玄感早已病故多年,杨玄忠也从一个懵懂少年,变成了耄耄老人,终于等到了徐昌平的到来。 说到此,杨玄忠感慨万千,眼中泪珠滚落,几十年的等候,几十年的期待,今天总算有了结果,隋炀遗宝又可以重见天日,杨家和新主人也可以去逐鹿中原,恢复杨家昔日的荣光。 徐昌平听后暗暗皱眉,从杨玄忠的话意中,似乎是想利用隋炀遗宝起兵反唐,这可不是徐昌平愿意做的事,一旦战火燃起,将有多少生灵涂炭,自己为父报仇,也是拥李姓唐朝,绝不会反叛。 杨玄忠言辞之中,多次提起宝藏,似乎他对宝藏的兴趣可大的很啊,经过了这么多年,谁知道杨家人在此,是为了等候隋炀后人,还是窥觊这宝藏。不由得心中警惕,说话也小心了起来。 “我昔日在荥阳,曾遇到一位叫做杨有信的人,自称是护宝之人,来中原寻找隋炀后人,不知道这人可在庄中?”徐昌平斟酌着词句,慢慢说道。 “杨有信?”杨玄忠脸色一变,证了一下,随即怒声说道:“这个逆子,当年违反我大哥的家规,逃出此岛,不知道得罪了什么厉害的仇家,前不久刚刚回来,当时身负重伤,虽然我们想法设法搭救,最终还是死去了。” 徐昌平听后,惊疑不定,还待追问,杨玄忠却不再多话,站起身告辞:“如今天色已晚,请主人稍作歇息,明日老朽带主人前往宝藏之处。”不等徐昌平回答,便匆匆离开屋中。 徐昌平赶忙对阿龙说道:“兄弟,你跟着杨玄忠,看看他有什么动静,此人闪烁其词,显然不是真话,我怀疑杨有信并没有死。” 阿龙和徐昌平兄弟知心,也不多问,展开身形,倏忽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屋中只剩下欧阳辉、上官风、韦瑶岚、上官雨墨、李钰和徐昌平六人,其他人都已经在村民家中安置下来。 “我总觉得此地有一些怪异,如今杨有信不在,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武冰心和我们是相互利用,杨明慧祖孙两人身份不明,两位伯父,你们武艺超绝,还请辛苦一下,暗中看紧了此二人。”徐昌平起身,恭敬的对欧阳辉和上官风说道。 欧阳辉和上官风都是老江湖了,对杨玄忠所说,也是心生怀疑,听了徐昌平所言,上官风哈哈一笑:“老鬼,女婿发下命令了,那我们就辛苦一下,一人盯一个吧。” 欧阳辉也站起身来:“既然这样,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两个老家伙,要是在这里吃了人家的亏,传说去可是老脸无光啊。”两人说话间,身形如电,两缕淡淡的烟雾融入沉沉的夜色之中。 天近破晓,上官风与欧阳辉回来见徐昌平,上官风盯着武冰心,武冰心没有什么异动,安置好部属后,就去安歇了,再没有从房中走出来。 欧阳辉跟的杨明慧,却带来一个奇怪的消息:“杨明慧和文奶奶一起拜访杨玄忠,文奶奶低声在杨玄忠耳边出了一句话,杨玄忠神色大变,领两人走进屋中的密室,也不知道说的什么,许久之后才出来,杨玄忠亲自送两人返回住所,似乎对文奶奶恭敬有加。” “这就奇怪了,这个文奶奶究竟是什么人?按照杨明慧所说,她只是一个杨清波当年的故人,连杨清波母女都不被杨玄忠放在眼里,这么一个外人,为何杨玄忠要执礼甚恭?”徐昌平不由得好奇。 虽然是一路同来,但是却分成了几个派系,徐昌平,武冰心,再加上诡异的杨明慧祖孙两人,岛上这护宝之人,貌似对徐昌平尊重,却又有所隐瞒,这四股势力交织在一起,取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天未大亮,杨玄忠就急急赶了过来,集合起众人,向岛上最高的山峰走去。此山名为丹崖山,与蓬莱半岛的丹崖山遥遥相望,也叫小丹崖,传说当年有妖仙在此炼丹,开炉之时光透苍穹,惊动了上天,降下伏魔杖,化作这座山峰,将妖仙连同丹药镇于此地,由此得名。 徐昌平对杨玄忠的介绍不感兴趣,阿龙一晚未归,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随同他们一起前来的,除了徐昌平一行四十多人,还有杨玄忠从村中带出来的一百多人,太阳穴高高隆起,个个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这取宝为什么要带如此多的人手,是为了搬运宝物?还是别有用心?徐昌平不敢大意,现在是四方势力,自己这方二十多人,人数虽少,但是凭上官风与欧阳辉两人,就足够睥睨群雄了,现在只需要让大家聚在一起,别中了暗算就行。 徐昌平暗暗嘱咐韦瑶岚和上官雨墨,让她们告诉大家,都跟在自己身后,切勿贸然行动。武冰心似乎也觉察到了不对,带着人紧紧贴着徐昌平。文奶奶不会武功,但是坚持要来,杨明慧搀着她,两人走的比较慢,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杨玄忠兴奋之色溢于言表,一路上高谈阔论,介绍小岛上的风景,一百多个村民,走在最外围,隐隐将徐昌平众人包围在中间。 众人脚步不停,很快来到了一处崖壁,到处是怪石峥嵘,草木丛生,远远的传来海浪拍打之声,似乎并无什么特殊之处。 杨玄感带领着村民,对着一块巨石叩头膜拜,供奉上带来的三牲祭品,焚香祷告许久,方才将一把奇形怪状的兵器,插入巨石中间的圆口,轻轻转动,只听得咔咔声响,崖壁上缓缓打开了一个幽深的洞穴。 “这就是大哥亲手布置的藏宝之处,如果没有手持信物的主人来到,即使面临灭顶之灾,杨家后人也严禁打开,否则必遭天谴。”杨玄忠感叹的说道:“除了小时候陪着大哥藏宝时来过一次,我再也没能进入。” 说话间,杨玄忠面色变得凝重:“这个秘窟机关密布,多有带着剧毒的暗器,大家一定紧跟在我的身后,不要轻易触碰任何东西。”反复叮嘱了几遍,才带着众人点上火把,鱼贯而入。 走了十多米,外面的光线就再也照不进来,只有火把跳跃的光芒,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众人紧张的闭住了呼吸,默默的跟在杨玄忠身后。 山洞越来越宽,斜斜的向着地下延伸,竟然是掏空了山底,开出了一片宏伟空间,亭楼朱阁,描龙雕凤,一座雄伟的宫殿呈现在大家面前,宫殿在火把照耀下,金光闪闪,地面也铺满了金砖。 众人忍不住惊讶赞叹:单单看这地面的金砖,任意一块怕也得十两重,隋炀帝的穷奢极欲,生活的如此奢靡,穷天下财富于己身,那还有不亡国的道理。一些人已经忍不住匍匐在地上,用兵刃撬出了一块块的金砖,偷偷塞进怀中。 “不要乱动。”杨玄忠赶紧阻止,但是为时已晚,撬开的金砖下面,蓦然伸出了枝桠般的铁棍,上面一个个密集的小孔,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嗤嗤之声,周围的人惨呼着倒地,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原来铁条中射出了细如麦芒的毒针,毒针细小无形,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疾射而出,打在附近的洞壁上,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刚才挖金砖的几个人,立时被射成了刺猬,连带周围十多人,一个个躲闪不及,此毒见血封喉,这十多人也是死于非命。 “脱下外衣,鼓上内力抵挡。”上官风和欧阳辉见机的早,早已将长袍舞做了一团,护住了徐昌平等人。众人见状,也急忙将外衣脱下,挥舞成了片片软盾,噗噗闷响的声音,听得众人牙齿发软,面对这密集的毒针,不时有人倒地。 良久,毒针沙沙的声音渐渐停止。众人这才松下一口气来,地下又传来了“扎扎”的机关转动声,众人大气也不敢喘,面面相觑,一动不动的倾听着。 机关转动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地面的金砖也渐渐摇晃起来,洞壁上的石头也开始移动,似乎石壁上也藏着什么奇怪的物事,将要破石而出。 正文 106内讧 石壁轰然碎裂,露出了一支支铜管,铜管中流出了白色的液体,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发出嗤嗤的声音,如同珍珠一般,在光滑的金砖上游动,一阵阵刺鼻的轻烟缓缓升起。 “水银。”李钰是帝皇之后,见过匠人在陵寝中安置水银,这水银本就是剧毒,又经过能工巧匠的特殊处理,沾染之后,腐蚀肌肤,进入体内,神仙也难以相救。 洞顶上如同蜂巢一般的铜管,都在缓缓滴落着水银,落在金砖之上,竟然浮起白色的烟雾,金砖也被腐蚀的乌黑透亮。滴落的声音越来越密,有些地方已然形成了银色的湖泊。金砖晃动的更加猛烈,似乎翻滚一般。 “不好,这里要塌陷,大家快进宫殿躲避。”徐昌平见势不妙,赶紧催着众人,向前面的宫殿迅速跑去,宫殿还有一段距离,地面上不时有金砖翻起,露出喷射毒针的铁条,头顶水银坠落,落入肌肤之上,便有烧灼的炙痛,越来越多的人倒在了地上。 上官风和欧阳辉,将衣袍泼风般转的飞快,掩护着众人,徐昌平护在韦瑶岚、上官雨墨和李钰的身后,发力向宫殿内冲去。 武冰心紧紧跟在徐昌平身后,奔跑之中,一滴水银突然掉落在身上,灼起刺鼻的烟雾,登时头晕眼花,浑身无力:“救我。”武冰心慌乱中,赶忙脱下外衣,大声呼救。 徐昌平距离她最近,见势不妙,急忙冲向武冰心,倏地抓住了她的胳臂,用力一甩,将武冰心扔进了宫殿之中。再回头看时,杨明慧因为在队伍的最后面,又加上护着不会武功的文奶奶,面对上下左右四面攻击,显得手忙脚乱。 望着近在咫尺的宫殿,徐昌平咬了咬牙,展开身法,闪电一般,来到了杨明慧身边,一手将文奶奶托在背上,一手挥舞着衣衫,鼓起阵阵劲风,将水银吹到了一边。 杨明慧的徐昌平帮助,芳心大定,手中衣衫挥舞更急,挡住了射向了两人的毒针,对徐昌平莞而一笑:“多谢徐大哥。” 话音未落,身前的地面上,一块金砖翻起,一只铁条蓦然升起,徐昌平见势不妙,急忙将杨明慧护在身后,一蓬毒针倏然射出,全打在了徐昌平的胸口。 饶是徐昌平早有准备,怀素真经在周身形成一道无形的气罡,就连衣服也鼓入内劲,坚如钢铁,仍然感到胸口一麻,一枚毒针穿过衣服,击在了胸口。 徐昌平顿时双腿无力,几欲倒地,杨明慧见状大惊,赶忙前去搀扶,露出了大片的空档,眼看着也要中招,已经赶到宫殿的人见状,都是齐齐惊呼。 上官风和欧阳辉一直在救援着后面的人,徐昌平去救杨明慧的时候,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这时见势不妙,立即赶过来保护。 说时迟那时快,欧阳辉已迅速来到徐昌平身边,手指不停,霎那间封住了徐昌平要害大穴,上官风抖起精神,将几人保护的水泄不通。与欧阳辉一起,带着三人也进入了宫殿之中。 “好厉害的毒。”饶是徐昌平服过龙心,百毒不侵,仍然全身酥麻,四肢无力,欧阳辉不敢怠慢,赶紧取出毒针,喂徐昌平服下各种解毒药丸,总算有他这个大国手在此,终于将徐昌平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文奶奶脸上蒙着面巾,看不出面容,只是从眼中闪过感激之色,杨明慧感激的眼泪汪汪,双手抱紧了徐昌平不放,也不顾韦瑶岚和上官雨墨的醋火升腾。 许久,徐昌平终于回过神来,眼见的杨明慧哭的面纱都湿透了,自己正躺在她温软挺拔的怀中,不由得脸上一红,挣扎着站起身来,韦瑶岚和上官雨墨早已忍不住,赶紧上前双双搀扶,示威一般看着杨明慧。 “赶快清点一下人数,救治受伤的兄弟。”不待徐昌平吩咐,众人已经忙乱成了一片。 这次死伤不少人,期初挖金砖的,多是武冰心带来的内卫,所以最为惨烈,二十多人,剩下不到十人;杨玄忠带来的一百多人,也死去了二十多个;只有徐昌平这拨人,在上官风和欧阳辉的周密保护下,竟然无一人死伤,算得上万幸。 杨玄忠气歪了鼻子,进洞前就再三交代,不要轻易触碰任何东西,但还是有人不听话,才发生了这种惨剧。他声色俱厉的喝道:“有人再敢不经允许,触碰这里的东西,立即杀无赦。” 众人经历了刚才的生死大劫,早已是惊魂之鸟,不用杨玄忠提醒,打死也不敢乱摸乱碰了。 众人惊魂稍定,细细打量面前的这座宫殿,宫殿长宽约十丈,数十根粗大的玉柱支撑着大梁,火把在刚才的混乱中,丢失了大半,这时的光亮就弱了不少,看不到远处。 徐昌平、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在玉皇阁食过血灵龙,夜能视物,只看到屋梁上影影绰绰开凿了许多的房间,告诉了杨玄忠。 杨玄忠立即派了几名弟子,跃上房梁细细查看,蓦然听到几名的弟子惊喜的呼叫:“上面的石壁上开了六个山洞,每一个山洞,都堆放了许多箱子。” 众人闻听,顿时兴奋了起来,看来这就是藏宝的地方了,只见身影晃动,又上去好多人,徐昌平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从开始的机关来看,这里到处都是危险,这宝藏不会这么容易被拿到吧?示意自己这边的人,先站在原处,等候上面的消息。 大家吸取了刚才的教训,没有急着开箱子,细细查看了四周,并无机关消息,这才七手八脚的开箱查看。 只听嗖嗖不绝,传来一声声惨叫,从每一只箱子都射出了一蓬冷箭,开箱子的十多个人,正在狂喜之中,哪里还想着躲避,一排排冷箭,淬有剧毒,发着乌黑的光泽,登时射穿了他们的胸膛,十几个人连哼一声都没来得及,便已倒地身亡。 一片冷箭射出,箱子中再无动静,打开的十几个箱子珠光宝气,有的堆满了金银首饰,有的藏着兵器衣甲,死了这么多人,终于看到宝藏了,上去的人,开始不要命的疯抢,抓起大把大把的金银珠宝,往怀里猛塞,但听得叮叮当当的兵器撞击,有些人竟然动起手来,几个冲在最前面的,顷刻间横尸当场。 “这里的宝物谁都不许动。”杨玄忠急了:“杨家弟子们听令,守好宝物,但有哄抢着,立即格杀勿论。”杨家弟子哄然答应,各持兵器,牢牢围住了箱子,将众人挡在外面。 别的人不干了,武冰心还有近十名内卫,从青州跟随徐昌平前来的十多个好汉,登时叫嚷起来:“宝藏人人有份,你们杨家好大的胃口,莫非还想独吞不成?” 杨家弟子不甘示弱,纷纷喊叫:“这个宝藏是我们一直保护的祖先遗物,当然是属于我们杨家的,你们休想从这里夺走宝物。”双方怒目相视,话不投机,就要大打出手。 徐昌平心道:这个杨玄忠对自己果然是表面功夫,嘴上说尊自己为主,但他在这里发号施令,一点都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眼见得大家又要性命相博,急忙纵身来到房梁上,高声喝到:“诸位,听我一言,这里的宝物众多,人人有份,我们只不过刚刚看了宫殿的一个角落而已,还有更多的宝藏等着我们,大家现在不必争执,不如现在商量好宝物分配,然后再去探宝如何?” “对,徐大人言之有理,不商量好如何分宝,再找下去,这杨家还会蛮横霸占。”武冰心一直跟在徐昌平身后,此时也飞到屋顶。 “杨前辈,我们现在总共是三拨人,杨家守宝有功,人也多,不如你们占四成,我和武大人各占三成如何?”徐昌平与杨玄忠商量。 “不行,我们这么多人,是你们两家人数的总和还要多两倍,只分四成,太少了,我们分六成,你们两家各占两成。”宝物熏心,杨玄忠全然没有了昨晚对徐昌平的恭敬。 “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不妨就动动手,看看你们这一百多人能否挡得住我们这三十多人?”武冰心生气了。 杨玄忠掂量了半天,虽然对方人少,但个个武艺精强,刚才危难时,见过上官风和欧阳辉出手,这两人更是高深莫测,自己这边绝非敌手,万一真的打起来,只怕胜负还不好说,而且,最关键的宝藏,还需要用到徐昌平的信物来开启,万万不能与他翻脸。 想到此,杨玄忠脸上堆满了笑容:“既然主人吩咐,小老儿自当遵从。不如我们先将宝物集中起来,谁都不许动,等出去后再一并分配如何?” 徐昌平和武冰心点头同意,宫殿中处处机关消息,稍不留神就会有性命之虞,大家能和平共处,同心协力去探宝,力量上就会大了许多,也多了许多保障。 群雄和杨家子弟一起动手,将每一个房间内的箱子搬到大殿之中,集中在一起,数一数,竟然有几百只,如此多的宝物,让大家的情绪更加高昂。 接下来,三方都派了两人看守箱子,其他人继续搜索宫殿,宫殿浩大,但是空空荡荡,正中间用玉石堆砌了一座高台,高台上放着一把大大的龙椅,其余地方一览无余,搜索了半天,大家无功而返,都把眼睛盯在了这座龙椅上。 正文 107密室 龙椅用黄金打造,两边扶手卧着两只栩栩如生的飞龙,张牙舞爪,通体晶莹剔透,是用无暇的白玉雕刻而成,四只龙眼镶嵌着红色的宝石,鲜艳欲滴,映着火把的亮光,流光溢彩,仿佛活过来一般。 徐昌平举着火把,详细查看,龙眼随着火光流转,顾盼生辉,龙椅上铺着厚厚的黄缎,绣着精美的花纹,因为时日太久,黄缎有些腐朽,轻轻一扯,便碎裂开来,露出了黄金表面。这么大一块黄金,浑然天成,平滑的椅面找不到一点缝隙,没有发现机关的痕迹。 众人纷纷上来打量,都瞧不出什么异样,龙椅与地面浇筑在一起,不能移动分毫。上官雨墨看着龙眼通灵,心中喜欢。她出身世家,从小爱玉,见过的玉石何止千百类,却从未见过这种宝石,不由得轻轻抚摸着一只龙眼,想看清楚龙眼究竟是何种材质所做。 龙眼触手温润,随着指力微微浮动,宛然活的一般。上官雨墨大奇,用力按了下去,只听得嘎嘎声响,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宫殿正前方墙壁慢慢打开,露出了一扇门,众人大奇,这门如此隐蔽,想必里面所藏之物一定珍贵的很。 杨玄忠对两名弟子使了个眼色,两名弟子心领神会,用力推门,门是用精铁打造,紧紧的关闭着,这两名弟子的全力一推,竟然纹丝不动,杨玄忠又派上了四名弟子,六名弟子运起内劲,全力推向铁门。 门终于慢慢打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山洞,众人齐声欢呼,正要上前查看究竟,但见山洞中滚滚射出大量长矛,锋利的矛尖闪烁着寒光,六名弟子正在用力推门,哪里还来得及抵挡,密集的长矛立时将他们射成了肉糜,长矛的势头不衰,带着淋漓的血肉,飞出了好远,才当啷坠落。 众人大惊失色,这个宝藏的每一处,都埋伏着致命的机关,一个个全神贯注,不敢掉以轻心。等了半天,再无长矛射出,这才慢慢的走进了山洞。 山洞几乎与宫殿一般宽敞,里面摆满了刀枪剑戟,一摞摞的铁甲堆成了山丘,这应该就是传说中隋炀遗宝的藏兵室,如此多的兵器,足够装备一支大军。杨玄忠的眼睛亮了起来,急忙吩咐弟子上去查点。 群雄对这些兵器衣甲不敢兴趣,又围到了龙椅之旁,这按下了一只龙眼,出现了一个山洞,按下第二个龙眼,是不是还会出现第二个山洞呢? 武冰心按捺不住,走到上官雨墨刚才按着的玉龙旁边,按下了另外一只龙眼,果然,嘎嘎的声音再次响起,龙椅左边宫殿的墙壁也出现了一个铁门。这次众人不敢再轻易去推门,杨玄忠示意弟子上前,弟子们也学乖了,都装作没看见。 “打开门就会触动机关!”徐昌平纳闷了:“难道这隋炀遗宝当初设计的时候,非要让取宝人死去一大群?” 韦瑶岚对机关略通一二,听了徐昌平的话,猜测道:“我们应该是没有找到正确的打开办法,这铁门附近一定隐藏着开门的方法,我上去试试。” 徐昌平不放心,韦老三哈哈笑道:“我们玩机关这么久了,自有分寸,你放心,我陪岚儿一起过去。”上官风对欧阳辉道:“我们也过去,万一有事,也好援手。” 韦老三和韦瑶岚走过去,举着火把仔细观看,果然在铁门上发现了一柄铁杆,用力压下铁杆,铁门轰然打开,这次没有见到任何暗器。 众人再次上前观看,这个山洞比起第一个山洞小了许多,堆满了一只只铁箱,足足有几百只。众人小心翼翼的用兵器挑开一只箱子,箱子中装满了金银珠宝,并没有设置机关。 连着打开几只箱子,每一只箱子中都是珠光宝气,这么多箱子,这么多财宝,简直是富可敌国,大家一个个兴高采烈,仿佛看到了美好的生活,就出现在眼前。 按下第三个龙眼,在龙椅的右侧出现了第三个山洞,这个山洞中,是一排排的木架,整整齐齐摆放各种书册,上面是各门各派的武功绝学,有许多是武林中已经失传的绝招,还有些瓶瓶罐罐,贴着小小的标签,竟然都是淬炼内劲、提升功力的各种丹药。 这个山洞引起了群雄的哗然,武林中人,无一不希望自己能够学得更加高明的武功,练就深厚的内力,这些秘籍丹药比金银的诱惑要大的多。 所有的人都狂热了,一起选择忘记原来的约定,开始哄抢。徐昌平等人也不再矜持,一拥而上。杨玄忠分了许多弟子看护着藏兵室和藏宝室,留下的人不多,武冰心的人在第一轮机关中就已死伤大半,何况还有上官风和欧阳辉两个绝世高手,徐昌平这方登时就控制了藏书室。 只听得人影纵横翻飞,乒乒乓乓不断,进藏书室的人纷纷被扔了出去,上官风和欧阳辉把在洞口,不放任何人进来,徐昌平众人在里面大肆收集,将所有的丹药先收进怀中,武林秘籍也收获了不少,外面的杨家弟子急火攻心,纷纷亮起兵刃,不要命的冲了上来。 无奈来的快,去的更快,洞口站着上官风和欧阳辉,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两人下手还算有分寸,只制住对方的穴道,并不伤害众人性命。 终于,徐昌平众人装的盆满钵满,再也装不下去,走出了山洞,剩下的众人也无暇计较,心急火燎的开始哄抢,不少人憋了一肚子无名火,无处发泄,在洞中大打出手,登时又有不少人血肉横飞,死于非命,就连一些书册,也在争斗中被扯的粉碎。 这些书册,都是武林中仅存的孤本,这些曾经辉煌的武学功法,在争抢中也不幸灰飞烟灭,消失在世间。武冰心剩下的不到十个内卫,抵不住杨家子弟的群殴,全部毙命,杨家子弟也撂下了三十多条性命,损失惨重。 武冰心关心的是李渊奏表,对这些金银秘籍倒不看重,看着带来的内卫一个个倒下,脸上面无表情,似乎并不在意。而杨明慧祖孙俩,从一开始,仿佛置身事外,一直都是冷眼旁观。 至此,徐昌平这边毫发无伤,武冰心全军覆没,杨明慧祖孙坐山观虎斗,杨家弟子也只剩下了不到七十人,将剩下的武功秘籍瓜分殆尽。 杨玄忠权衡了下力量对比,最终还是没敢与徐昌平抢夺秘籍。大家的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龙眼上。 前三个龙眼对应了前左右三个山洞,房梁上的藏宝也已经取出,只剩下大家入殿的方向,却是大门,显然无法藏匿宝物,那么这第四个龙眼,对应的是哪里呢?莫非是地下?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杨玄忠在秘籍争抢中,没有占到便宜,心中不忿,抢先一步,按下了第四只龙眼。只听嘎嘎的巨声又一次响起,不过这次的响声比前三次猛烈了许多,地底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地面仿佛都震动了起来,就连宫殿的顶部,也簌簌的落下了灰尘。 几十根支撑大殿的玉柱缓缓移动,地面上出现了网状的裂纹,一堵堵墙壁慢慢从地上升起,宫殿上方也对应着落下了一条条石壁,天上地下的石壁轰然对接,几个人躲避不及,竟然被夹在了石壁之中,咔咔的骨骼碎裂,登时化为肉泥。 石壁纷纷落下,上下对接的严丝合缝,将群雄顿时一块块分开,隔离在狭小的空间。有些好汉仗着兵器锋利,狠狠的砸在石壁上,石壁不知道用什么材料混合而成,锋利的兵器砍下,竟然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被砍之后,石壁扬起一缕淡淡的烟雾,闻之令人作呕,登时呕吐之声大作,连胆汁都呕了出来,瘫软在地,再也无力移动,有些见财起意的人趁机大肆掠夺,杀人取宝。 徐昌平稳定下来,看看四周,漆黑一片,所有的火把都在混乱中熄灭,他夜能视物,看到自己与杨明慧祖孙,还有其他五六个人,一起封闭在一块小小的空间,三面高墙,敞开的一面,就是刚才的藏书室。 杨明慧祖孙俩显然看不到徐昌平,两人眼前一团漆黑,杨明慧担心受到攻击,手中长剑挽成了一片剑影,而杨家弟子慌乱中也是各挥兵器,杨明慧武艺高绝,闻风辩物,登时将这几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徐昌平刚要上前说话,只听杨明慧说道:“奶奶,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被困在这里了。“ “奶奶?“徐昌平站住脚步,凭住了呼吸,“这个文奶奶不是杨清波的故人吗?难道竟然是杨清波的婆婆?杨明慧的祖母?这个杨明慧刻意隐瞒这个老太太的身份,究竟是为什么呢?”徐昌平本来对杨明慧的身份就有所怀疑,此时便不再说话,静静聆听她们的谈话。 “无妨,慧儿。”文奶奶似乎胸有成竹,并不惊慌:“这些石壁落下之后,将大殿分成了三块,每一块对应一个藏宝洞,你慢慢找找,看看我们在哪一个藏宝洞的旁边?记住,用手轻轻的抚摸着石壁找路,千万别用兵器,万一划破了石壁,会有各种各样的毒烟。” 徐昌平更加惊异,这个文奶奶怎么知道这么多?她为什么知道这些石壁隔离的石室,会与藏宝洞联系在一起?难道她以前来过这里?此人绝非一个普通的老太太,身份委实可疑。 正文 109真相 徐昌平运用乘风御影,攀附着石壁悄然而上,静静观看着杨明慧在下面循着石壁寻找藏宝洞。 石室狭小,杨明慧不一会便摸到了藏书室的洞口,她搀着文奶奶,慢慢的挪进了洞中,文奶奶摸到了木架子,惊喜的说道:“天助我也,这里竟然是藏书室,看来我们能出去了。” 文奶奶摸索着来到藏书室一个角落,两手在角落中搓动,手中蓦然多出一条铁锁链,她用力向下一拉,吱吱嘎嘎的响声中,藏书室一侧的石壁缓缓向两侧滑开,一片璀璨的阳光照射进来。 一条逼仄的通道从山底一直凿穿到山顶,最顶端用透明的玉石挡住,恰是中午时分,太阳正悬在山顶,明亮的光线笔直的落在了山洞中。藏宝室外,一条盘旋的小路绵延着伸向远处。 杨明慧和文奶奶在这山洞中,半天都没见到光亮,在强烈的光线下,头晕目眩,闭上眼睛好半天才敢睁开,徐昌平借机隐藏到山洞的顶部,悄悄跟上了两人。 文奶奶拉着杨明慧,走出藏书室,只见她大步流星,似乎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不一会便来到了一处石门前面,石门厚重,布满了青苔。 文奶奶掏出一枚戒指,外观与徐昌平的龙戒竟然有些相似,只听她叹息着说道:“本来还希望徐公子来打开这个石门的,没想到我们竟然先到了。” 杨明慧惊讶的问道:“奶奶,你怎么拿到了徐公子的戒指?” 文奶奶笑道:“傻丫头,奶奶既不会武功,也不会空空妙手,怎么可能拿到徐公子的戒指?我只是在靠近他的时候,仔细观看了他手上戒指的模样,悄悄临摹了一个,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开这座石门,权且试试吧。” 杨明慧笑道:“奶奶过目不忘,又心灵手巧,想必做出来的这枚戒指,和徐公子手中的是一模一样了,肯定打的开。” 两人说笑着,将戒指放入石门上的一处凹槽,戒指和凹槽纹丝合缝,文奶奶轻轻转动戒指,石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间石室。 两人在外面观察了半天,看并无机关反应,这才放心走进石室,石室像一个小小的庙堂,对着门竖立着一座雕像,竟然和玉皇阁的雕像一模一样,应该是隋炀帝的雕塑。 雕像前方是一张石几,石几上摆放着一只玉匣,石几下方,还有两个更大的玉匣,四周的墙壁上,悬挂着几幅丝帛绣成的图像,其中一个就是隋炀帝,想必画中所绘的都是杨家的宗室之人。 杨明慧和文奶奶看到玉匣,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文奶奶双手颤抖着,快步来到石几旁,捧起玉匣,潸然泪下。 这时,变故陡起,就在玉匣被拿起的霎那,石几下突然挺出一根石柱,轰然撞在了文奶奶的腰上,文奶奶不会武功,哪里抵得住这雷霆一击,身体登时被撞出石室,重重的落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昏迷了过去,手中捧起的玉匣也掉落在地。 杨明慧大吃一惊,待要去查看奶奶的伤势,不料玉匣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瓣,一缕淡淡的轻烟登时弥漫在石室,杨明慧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已被烟雾包裹,顿时天旋地转,神智模糊。 徐昌平在远处看的分明,急忙赶进石屋,抓起杨明慧,要将其带出石室,杨明慧忽然狂性大发,一把抱住徐昌平,将他按到在地,徐昌平吃惊之下,也吸进了不少烟雾,顿时也变的神智不清。 两人如同发了疯一般,用力拉扯着对方身上的衣服,不一会便已**相对,仿佛干柴烈火,狂热的交织在一起,在地上翻滚着,揉为了一体。 良久,两人才缓缓清醒过来,徐昌平发现自己正骑在杨明慧的身上,峰峦叠嶂的挺拔山峰,紧紧与自己贴在一起,被软软的压成了一片,饱满而有弹性。 杨明慧脸上的面纱也在纠缠中掉落,露出了一张清丽绝伦的鹅蛋脸,粉面桃腮,樱唇一点,水汪汪的眼睛慢慢溢出了泪水。 两人都是面红过耳,这个杨广不愧是一代淫帝,竟然在玉匣中藏了猛烈的和合之药,令中着意乱情迷,若不阴阳相济,必然爆体而亡。 徐昌平身子一挺,便要从杨明慧身上起来,杨明慧的袒露的玉臂却还紧紧的抱在他的腰上,**的药劲还未消逝,两人情不自禁的又一次融合在一起。 原先两人神智不醒,都没有异样的感觉,这时神智略略清明,此时的交融更是入髓知味,两人翻云覆雨,莺啼声声,重重的喘息,激烈的碰撞,浑然忘记了时间。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两人才终于从意乱情迷中挣扎出来,地上凌乱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 两人都不敢正视对方,从地上捡起衣服,勉强遮住了身体,这时才想起了文奶奶,杨明慧急忙奔出石室,行动之间,一阵疼痛隐隐从下至上而来,两腿软绵绵的几欲摔倒,又羞又愧,强自支持着来到了文奶奶的身旁。 文奶奶这时已经醒了过来,复杂的眼光注视着徐昌平和杨明慧,她身受重伤,神智却很清明,早早就听到了里面的春声燕语,只是无力阻止。 “天意啊。”文奶奶的苦笑着说道:“当年你父母就是这样相识结合在了一起,没想到今天你竟然也会这样。” 杨明慧面红过耳,她对徐昌平并不反感,发生了这种事情,虽然是意料之外,反而还有些欣慰。此时听奶奶说起父母当年也是如此,不由得奇怪,怔怔的望着奶奶。 文奶奶没有理会杨明慧询问的目光,望着徐昌平道:“我孙女既然已经失身与你,还请徐公子以后要好好善待她。” 徐昌平正色道:“奶奶放心,既然我与令孙女已经如此,我自然会对她负责到底,但是我已经有了两位妻子,只怕会怠慢了她。” “事已至此,怠慢又算的了什么呢?只望你能够尽力对她好一些罢。”文奶奶长叹一声:“想必你对我的身份已经产生了怀疑,我们已经是一家人,我就全部告诉你吧,只是那个玉匣中的东西,你必须交给我。”随着文奶奶的所说,竟然又是一桩惊天的秘闻。 文奶奶就是当年的文成公主,当年唐太宗为与吐蕃交好,委她前往吐蕃与国王松赞干布大婚,半路歇息在一处驿馆的时候,却发生了变故。 当年唐太宗玄武门兵变,杀害了他的兄长李建成和李元吉,李建成并没有死,而是他的一位心腹,毁了自己的容貌,穿上了李建成的服装,装成李建成死亡的假象。 李建成潜伏多年,一直渴求夺回太子之位,夺回自己的大唐社稷,但李世民英武圣明,国家风调雨顺、一片升平,他一直找不到复仇的良机。 这次见到文成公主与吐蕃联姻,他觉得是个机会,如果自己能够掌握吐蕃势力,在与李世民的博弈中,便多了一份力量。 李建成在半路上刺杀文成公主,收买了她的贴身侍女,由自己的女儿代替,嫁给了松赞干布,松赞干布以前并没有见过文成公主,不知真假,就将李建成之女封为王后。 文成公主被刺成重伤昏迷,李建成误以为她已经死亡,便将她弃尸于荒郊野外。正当文成公主奄奄一息之时,却遇到了隋炀帝的儿子杨浩,将她救了过来。 当时文成公主并不知道杨浩的身份,等她醒来,便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杨浩,希望杨浩能护送自己到长安,将真相告诉李世民,让李世民为自己做主,去揭破李建成的阴谋。 杨浩听到自己竟然救了大唐的公主,登时被深仇大恨冲昏了头脑,立即强行占有了文成公主的身体,木已成舟,杨浩也非常懊悔,恨自己不像一个男子汉,竟然欺负一个弱女子。 痛悔之下,杨浩告诉了文成公主自己的身份,当时杨浩在杨有信的帮助下,已经悄悄来过藏宝之处,并取出了部分宝物藏于玉皇阁,他将宝藏的秘密也透漏了一部分给文成公主。 文成公主当时怒火攻心,对杨浩恨之入骨,一番义正辞严的痛斥,骂走了杨浩,此时她已是残花败柳,无脸再回长安,只有复仇的yuwang让她坚持活了下来。她痛下狠心,毁了自己的容颜,然后风尘仆仆赶到吐蕃,经过一番波折,混到王府做了佣人。 文成公主学问渊博,举止有礼,颇得王妃的信任,把她提拔成了贴身丫鬟。与杨浩的春风一度,竟然结了珠胎,不久文成公主诞下一子,取名杨恨,意思是自己恨透了杨浩。 因为有了儿子,文成公主也不敢轻易刺杀王后,唯恐失败之后,儿子会受到牵连,于是在王府与王后刻意交好,深得王后信任。 王后不久之后,也生下一个儿子,文成公主趁人不备,将其偷出,丢在一所喇嘛庙中,虽然不能刺杀王后,但是让其感受一下失子之痛,也算略略报了自己的大仇。 正文 109复仇 文成公主将王后的婴儿丢在喇嘛庙,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又担心婴儿的安危。杨恨还小,也正在吃奶,她便装作一位好心人,每日前往喇嘛庙,为婴儿哺乳,成为了婴儿的乳母。 婴儿慢慢长大,因缘巧合,竟然被当做了活佛转世,随着年龄的增大,隐隐然成为了蕃教的首领。 文成公主心系大唐,知道王后的本意是要与大唐为敌,只要见到活佛,便与他讲述一些大唐与吐蕃友好的益处,希望活佛能够阻止王后对大唐不利。 活佛对乳母非常尊敬,耳濡目染之下,对大唐抱有好感,一直主张两国和平相处。 王后后来生下了第二个儿子,松赞干布在世时,王后不敢提起对大唐的不满之言,怕引起国王的怀疑。直到松赞干布去世,自己的儿子继位当了国王,她才开始数落大唐的不是,日日劝说儿子与大唐反目成仇。 杨恨成年后,文成公主便对他提起了杨浩之事。杨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只身来到了大唐,寻找生父,循着母亲的记忆,来到了蓬莱,遇到了杨明慧的母亲杨清波。 杨家在岛上多年,从来不许外人踏入小岛,杨清波见到杨浩,便动手驱赶,杨浩虽然也学过一些武功,但还不是杨清波的对手,又不甘心退出小岛,边打边逃,两人追打着来到了山顶。 杨清波追了一路,怒气冲天,挥舞着宝剑,誓要杀死杨恨,杨恨抵抗之中,失足从山顶滑落,手忙脚乱中,抓住了杨清波,两人翻滚着坠到了藏书室的外围。 等两人清醒过来,发现了如此多秘籍丹药,大喜过望,也不再缠斗,细细在藏书室中搜寻,不料在打开一本秘籍的时候,这本秘籍竟然藏了迷幻之药,两人意乱情迷中,就像徐昌平与杨明慧一样,结合在了一起。 等两人清醒过来,木已成舟,杨清波也无可奈何,出去后便央告父亲,非杨恨不嫁。杨玄感拗不过女儿,只好答应杨恨入赘,后来就发生了杨明慧所说之事,杨恨被杀,杨清波被驱逐出岛。 文成公主惦念儿子,也离开了吐蕃,寻到蓬莱,她是活佛的乳母,所有的喇嘛都对她敬重有加,帮着她一起寻找,终于发现了杨清波的秘密,两人这才相识,文成公主认下了这个媳妇。 文成公主知道隋炀遗宝中的李渊表奏,如果此物落入外人之手,对大唐社稷非常不利,便想取出此物销毁,但是自己不会武功,杨清波也被逐出家门,这件事情又不能让太多人知晓,一时之间无计可施。 杨清波死后,杨明慧借着送骨灰的时机,希望混入藏宝之处,但是却被杨玄忠给拒绝了。直到认识了徐昌平,杨明慧便觉得可以利用,便带徐昌平一起见了文成公主。 文成公主一直受到喇嘛的照顾,这在村中是家喻户晓的事情,徐昌平在青州大破喇嘛庙,与喇嘛结下了深仇大恨,文成公主担心村民泄露自己的身份,暗中吩咐喇嘛将所有村民迁出。 徐昌平众人在文成公主家借宿的那一晚,被暗中下了眠香,所以才没有发觉村民迁移的响动;客栈中伤重的喇嘛,因为认出了杨明慧,也被她暗暗杀了灭口。 文成公主随着徐昌平来到小岛之后,先去拜会了杨玄忠,告诉他,自己是隋炀后人杨浩的妻子,熟知藏宝的秘密,可以帮助他取出宝物,自己只拿一封书信,别的分毫不动。 杨玄忠闻听,大喜过望,他对徐昌平本来就只是利用而已,只等取出了宝藏,便带领杨家子弟,到中原招兵买马,称王称候,与唐朝一较雌雄,听了文成公主的话,便立刻答应了合作。 至此,所有的疑惑全然解开。徐昌平万万没有想到,面前这个文奶奶还有如此复杂的身份和经历,而且身世如此的显赫而曲折,心中感慨万分,不知道该说什么。 文成公主年纪大了,刚才重重的一击让她身负重伤,坚持了这么久,已经奄奄一息。她挣扎着对徐昌平说道:“我只希望你能毁掉那份表奏,阻止吐蕃与大唐的纷争。” 徐昌平望着气若游丝的文成公主,郑重的点了点头:“好,我一定会想办法阻止王后的阴谋,为你正名,那份表奏,我答应了别人,不能亲自毁掉,但是别人如果毁掉,我也不会阻拦。” 杨明慧何其聪明的一个人,登时听出了徐昌平的意思,她赶紧从碎落到地上的玉匣中翻出了所藏之物,果然是李渊的表奏。 她拿着表奏,在奶奶面前扯的粉碎,再用掌力化成齑粉,用力一吹,粉尘随风散去,从此世上再无李渊的表奏。 文奶奶放下心来,心中的大愿已了,强撑着身体,将杨明慧的手放到徐昌平的手中:“慧儿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话一说完,缓缓阖上了双眼,告别了自己苦难多劫的一生。 杨明慧伏在奶奶的身上,放声大哭,徐昌平也是黯然神伤,由着杨明慧痛哭一场,才慢慢将他劝住:“如今我身上还有你爷爷杨浩的骨灰,你奶奶和母亲也正好在此,不如我们就将他们都葬在这里,也省得外人再来打扰他们的清静。” 杨明慧含泪点头,拔出长剑,与徐昌平一起,挖了一个深深的大坑,将杨浩的骨灰与文成公主埋葬在一起,两人爱恨纠葛,死后能在一起,或许是他们生前也意想不到的事。 徐昌平想起韦瑶岚和上官雨墨众人,在外面生死不知,有些焦急。这个密室中,除了剩下的两个玉匣,再无旁物,来不及打开,也生怕玉匣中再有什么机关,便与杨明慧一人背负一个,回到了藏书室,拉动铁链,将藏书室的石壁封好。 两人在石壁中寻找了许久,始终找不到打开石壁的机关,看来要想让这石壁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必须有人重新按动龙眼了,只是这龙椅那边,还有没有人在,是否知道按动龙眼,就很难说了。 徐昌平与杨明慧正无计可施,忽然吱吱嘎嘎的声音大作,原来合围的墙壁缓缓开启,大殿中火把闪耀,重新恢复到了原来的景象。 “大哥,你在哪里?”一个魁梧的汉子正在着急的呼叫。 “阿龙!”徐昌平有隔世为人的感觉,没想到又见到了患难与共的好兄弟,压制不住心中的狂喜,急急迎上前去,重重的与阿龙抱在了一起。 阿龙打量着徐昌平,除了身上的衣服凌乱,显得狼狈之外,并无其它伤势,这才放下心来,哈哈大笑:“大哥和其他人倒不一样,别人是受了暗器袭击,有了外伤,大哥反而像是受了女人袭击,受了情伤。” 徐昌平羞臊中,看到了跟在阿龙身后的人,竟然是杨有信,赶忙转移话题:“这不是杨庄主吗?你果然没死?” 杨有信快步走上前来,躬身施礼道:“要不是龙兄弟相救,只怕我现在是死不瞑目了,徐公子又一次相救之恩,我自当戮力相报。” “看来这里的机关是你打开的了。”徐昌平问道,这里的机关突然消失,而两人又出现在这里,自然是杨有信的功劳了。 这时,韦瑶岚、上官雨墨、李钰、上官风、欧阳辉、欧阳辉、武冰心等人也纷纷赶来,与徐昌平汇合,他们被关在了一起,相互照顾,都安然无恙,众人劫后重逢,都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唯独不见了杨玄忠。杨家弟子此时就剩下了三十多人。 “杨玄忠那个老贼呢?”杨有信怒气冲冲的问道:“他躲到哪里去了,快点出来见我。” 杨家弟子与徐昌平所带的江湖高手混在一起,双方本就有隔阂,趁乱开始了厮杀,一群人黑暗中也不分敌我,但凡身边有人,便即狠下杀手,均是死伤惨重,尤其是杨家弟子,被自己人误杀的更多,杨玄忠刚开始还在喝骂不休,此时却杳无影踪。 众人在满地尸首中翻找,终于找到了杨玄忠的尸体,身上被几把刀剑贯穿了身体,已经没有了一点气息,混乱之中,枪打出头鸟,他大喊大叫的,大家一团乱麻,也听不清楚,反而招来更多的攻击,连死也不知道是谁杀害了他自己。 “唉,他死的真是时候。”杨有信恨恨的说道,心中的怒气没有完全消除。 杨有信是杨玄感的长子,杨玄感死后,杨家以他为尊,掌握了宝藏的所有秘密。前不久刚刚回来,杨玄忠便找到他。 杨玄忠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是能吃不少碗饭,还有横刀立马、封王拜候的雄心,杨玄感在时,多次呵斥过他,他还不敢放肆。杨有信常年在外,在岛上并无根基,而他经营多年,获得了不少杨家弟子的拥戴。 于是杨玄忠劝杨有信取出宝物,一起到中原打拼天下,杨有信严词拒绝,被杨玄忠抢走了开启宝藏的秘钥,并将他关进了大牢,日**问宝藏的机关之法。 等到徐昌平到来,杨玄忠担心杨有信说出自己的计划,立即吩咐心腹结果了杨有信性命,心腹在赶往大牢的时候,阿龙暗暗跟在后面,趁机救出了杨有信。 等阿龙和杨有信回到村中,这才发现徐昌平和杨玄忠众人已经赶往藏宝之处,杨有信深知这里机关重重,杨玄忠却全然不懂机关之法,担心徐昌平危险,两人急急赶来,救下了被困的徐昌平众人。 正文 110村中有变 杨有信对藏宝处的机关了如指掌,除了密室,被徐昌平暗暗拦住,李渊表奏已经毁掉,密室现在只埋葬了杨浩、文成公主和杨清波的遗体,再无它物,徐昌平希望他们的魂灵安安静静,再也不会被人打扰。 大家顺顺当当的把所有的宝物都收集在一起,所有的箱子足足有上千只之多,单单金银就有三四百万两,何况还有价值连城的珠宝,单单以价值计算,只怕要超过千万两黄金了,众人望着小山似的珠宝,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 大家期待的眼光都望着徐昌平,这时杨玄忠已死,杨家人以杨有信为主,杨有信对徐昌平尊敬的无以复加,武冰心手下死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了自己,也失去了争夺的实力,如今最有说服力,就只剩下徐昌平了。 武冰心没有找到李渊表奏,有点闷闷不乐:“我这次来的主要任务没有完成,只怕拿再多金银珠宝,也要被武后责罚。” 徐昌平拉着武冰心来到僻静之处:“武大人,我这里倒有一个法子,或许能化解吐蕃的攻势,如能成功,凭这一件大功,武后或许不会为难于你。” 武冰心顿时大喜:“什么法子?快告诉我。” “这吐蕃的王后乃是当年李建成的女儿,她们杀害了真正的文成公主,假冒王后多年,一直在欺骗吐蕃举国上下。”徐昌平缓缓说道:“你回去之后,不妨由朝廷派遣大批探子,在吐蕃国内传播这件事情,说这个假王后借机挑起吐蕃与大唐的争斗,牺牲吐蕃的百姓和士兵,只是为了他们的一己私利。这样吐蕃国内动荡,王后和吐蕃国王为了平息舆论,说不定会暂时息兵。” “什么?这些你怎么会知道?”武冰心大为奇怪,不敢相信徐昌平的话。 “至于我如何会知道,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徐昌平不想把文成公主与杨浩之间情感纠葛说出来:“你只要依照这个法子,假文成公主做贼心虚,自然要安抚国内势力,这仗就不一定能打起来。” “太好了,我回去后即刻着手安排此事,再火速回京面见武后,禀明此事。”武冰心大喜,吐蕃和突厥两处边患,如果能消除了吐蕃的敌意,也算解了武后的燃眉之急,肯定是大功一件:“你送我这么大的人情,我定要在武后面前,保举你的大功,届时武后或许还另有封赏。”武冰心无心停留,让杨有信安排了船只,匆匆离开了。 “诸位,这些宝贝如何处理,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徐昌平望着大家热切的目光,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这些宝藏都是杨家先主隋炀帝留下,徐公子作为隋炀后人的唯一传人,自然是全权处置。”杨有信唯徐昌平马首是瞻:“不过,我倒是有个建议,这些宝贝不如集中在一起,万一将来有乱,我们也好拥兵而起,打下自己的江山。” 杨家在此隐居多年,念念不忘复国,杨有信自然也是如此,他先前在中原经营多年,也是为了这个梦想。 “如今武后当政,李唐江山已岌岌可危。”李钰也同意杨有信的想法:“武后篡权是早晚的事情,届时或许天下大乱,我们可以利用这些宝藏,积蓄自己的力量,万一有变,也好自保。” 欧阳辉医者仁心,悲天悯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么多重宝,自然会引来众多强敌的注意,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如果能够将这些宝物进献给朝廷,可大大增强大唐的军队势力,也会让更多黎民百姓安居乐业。” 上官云与欧阳辉朋友知心,立即符合道:“正是,这么多宝物,如果我们擅自分掉,必然也会引起朝廷的不满和猜忌,万一对我们动手,也是麻烦的紧。” 上官家与欧阳家都是武林世家,家大业大,自然不想与朝廷公开为敌,不过他的话,宛如一盆冷水,登时浇息许多人炽热的心情,确实,这么多宝物,朝廷自然不会不管不问,谁敢私自分掉,肯定逃不脱官府以后的追拿责问。 现在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利用宝物招揽力量,隐时待动;一派是献给朝廷,为黎民百姓谋福利。双方一时之间争执不下。 最后大家将目光转向了徐昌平,阿龙粗大着嗓门道:“大哥,你是主事之人,怎么拿主意,还是你来说吧。” 下面众人对这话也没有异议,徐昌平将杨明慧拉到前面,说道:“如果说谁最有发言权,自然是这位杨明慧姑娘,她是隋炀帝之子杨浩的嫡亲孙女,也是杨家族人的子弟,就由她来决定吧。” “什么?”众人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蒙上了面纱的杨明慧,都是非常惊讶,尤其是杨氏族人,更是觉的不可思议,杨有信看着徐昌平,希望她能够解释一下。 徐昌平将手指上的龙戒取了下来,为杨明慧戴上,然后将杨浩之子杨恨来到蓬莱的经过大概讲了一遍,但是省略了有碍他们清誉的事情。 众人这才明白,杨有信带着族人,一起跪倒在杨明慧的面前,参见少主。 杨明慧没有想到,徐昌平能够将如此重大的决定权交到自己手中,而且还把自己推到了高位,对徐昌平更加的感激,她已经委身于徐昌平,此时对徐昌平更是死心塌地、言听计从。 “我虽然是杨家的后人,但是现在已经成为了徐公子的妻子,在家随父,出嫁随夫,我一切听夫君安排。”杨明慧声音越说越小,脸色绯红,她冰雪聪明,趁此机会表明自己是徐昌平的女人,形成了事实,以后有人想阻碍,只怕也不可能。 众人又是惊讶不已,特别是韦瑶岚、上官雨墨和李钰,都是醋火中烧,怒气冲冲的望着徐昌平,徐昌平脸色尴尬,急忙将她们悄悄拉到一边,低声说了中迷毒一事。 三人的醋火这才慢慢平息,不由得相视苦笑:想不到这个死去的隋炀帝,又给她们增添了一个情敌!不过徐昌平两人当时确实是意乱情迷,多了这段孽缘,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反而对孤苦伶仃的杨明慧产生了一些同情。 既然杨明慧都如此说,众人也再无异议,一致请徐昌平决定。徐昌平想了想道:“我觉得双方都言之有理,大家辛苦一场,也不能入宝山而空回,在场每一位英雄,都赠送一袋金银,权作辛劳之资。” “剩下的宝物分作两份,一份交由杨明慧负责,如今大唐多事之秋,这个小岛也不再是隐秘之地,以后必定有更多的人寻到此处夺宝,利用这份宝物,将杨家子弟迁移,寻到太平之所,打造一处世外桃源,万一有变,我们也有了一个藏身之处。” “至于第三份宝物,我们就进献给朝廷,如今大唐内忧外患,突厥吐蕃虎视眈眈,这些宝藏既可以武装唐军,也可以拯救更多的黎民百姓。大家以为如何?”徐昌平也希望通过献宝,接近武后,从而报了杀父之仇。 众人闻听,都齐声称是,徐昌平这个法子,确实是皆大欢喜,在场的人都没有白忙活一场,人人有钱可拿,同时与朝廷示好,还未自己营建了后路。 杨有信道:“这里与高丽隔海相望,高丽向来平和,我们不妨搬迁到高丽去,在那里培植自己的势力,将来中原有变,各位也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好。”想到了虬髯客隐居海外,也是一个躲祸的办法,徐昌平不禁赞道:“明慧带杨家子弟先一起过去,找好地方之后,再与我们联络,我们将宝藏送到朝廷,自然会与你们汇合。” 杨明慧初尝人伦滋味,自然不舍得与情郎分开,但是她如今作为杨家的首领,举族迁移的大事自然不能不参与,也只好答应。 护送宝物前往京城的事情,就由徐昌平带领阿龙、韦瑶岚、上官雨墨、李钰、洛阳韦家、长孙家、桃花谷一并前往,青州招来的群雄,还剩下徐氏兄弟、红罗刹和其他三名高手,返回青州,不再跟随。上官云闲暇无事,欧阳辉回汴州也是顺路,正好一同起行。 一切吩咐妥当,众人这才走出宫殿,来到了藏宝洞外,经过一连番的变故,如今已是深夜,外面繁星点点,月色皎洁,海浪摇动的声音如歌,让众人心情舒畅。 “不好。”杨有信突然脸上变色:“村中发生了变故。”徐昌平不由得奇怪,忙问端由。 杨有信指着村庄说道:“如果在平时,村中的各家各户都会点上灯火,如今却只有寥寥几处,其他家宅都是漆黑一片,如果没有特殊原因,定然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时,空气传来阵阵异香,闻之令人昏昏欲睡。“大家凭住呼吸。”欧阳辉郑重的低声说道:“这是召家的沐春风。” 欧阳辉与召家交锋多年,熟知召家各种奇毒,徐昌平也早就领教过此毒的厉害,当年杭州余家老爷子就被此毒所害,几乎活活饿死,此时听到这里出现了这种奇毒,登时知道不妙,幸好当时从召四公子手中抢过来的解药还没用完,立即取出来,用酒化开,让众人吞服。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召家既然出现在这里,想必是为了隋炀遗宝,召家和上官风或许都在村中。 正文 111瓮中捉鳖 绵延的山村,鸦雀无声,郁郁葱葱的树木在月光下,层层叠叠,仿佛一只只无形的怪兽,摇曳的枝条,就像一张张黑乎乎的大口,等待着猎物的到来。零星的几点灯火,闪烁着缥缈的光芒,浑浊的灯光下,更加衬托的山村阴森恐怖。 众人凭住了呼吸,一动不动的伏在地上,南诏召家的凶名广播于天下,令人不寒而栗,各种诡秘难测的剧毒,杀人于无形,委实让人防不胜防。 徐昌平让阿龙悄悄带人到海边巡视,查看外围的敌人,召家能够来到此地,自然也是坐船而来,召家如果在村中,这外围的船只必然要留人守护,必须断了他们的退路,才能够瓮中捉鳖,毙敌于一役。 “村外如此多的机关消息,这召家怎么可能进来。”杨有信大惑不解,杨家在这里经营多年,明处暗处各种机关多如牛毛,如果没有村中人引路,要想进来是千难万难。 “上官风也来了。”上官云蓦然说道:“我这个大哥绝顶聪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就连机关消息,他也是熟络的很,我除了在武功上能略胜他一二,别的都是自愧不如。” 徐昌平不由得警惕,上次自己在玉皇阁设伏袭击上官风,如果不是打了他个猝不及防,只怕那些简陋的机关,立时就会被上官风拆穿。第一批召家的三代弟子都已死去,村中的召家人必然是超凡入圣的二代弟子,再加上上官风这样的绝世高人,如果不周密布置,自己这些人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而且,召家人既然埋伏在村中,上官风又精通机关消息,说不定已经布置了重重陷阱,等待着自己送上门去,不能轻易进村,徐昌平暗暗下定注意,示意大家悄然伏在原处。 良久,阿龙带着人回来了,他们在小岛的码头,发现了两艘大船,大船上守卫很松,只留下了不到十个人,阿龙怕打草惊蛇,没有动手。 “不错。”徐昌平赞许的看着阿龙,这个兄弟虽然看着粗狂,但是做事却极有分寸:“我们可以利用一下这两艘船,给他们来个狙击。” “哦。”上官云和欧阳辉对这个女婿的计谋一向佩服,此时听到徐昌平成竹在胸,不由得好奇:“贤婿,有什么好计策?不妨说出来听听。” 徐昌平把欧阳辉、上官风、杨有信叫到一起,低声嘱咐了一遍,三人闻听,不由得心悦诚服,各自带着一拨人,去布置安排。 现在就剩下阿龙、韦瑶岚、上官雨墨、李钰和杨明慧六人,阿龙心急,急忙问道:“大哥,就剩下我们几个人,我们要做什么?” 上官雨墨含笑说道:“傻阿龙,我们自然是去做诱饵了,平哥,是不是要去对付船上的人?” 徐昌平哈哈一笑,低声说道:“还是墨妹了解为夫,咱们暂且休息一下,留点时间,等他们各自布置好,再行动不迟,不过这次可是要使用美人计了,岚妹你就陪夫君演演戏如何?” 韦瑶岚最喜欢热闹,登时笑逐颜开,妩媚的白了徐昌平一眼:“你这个色狼,不要乘机占我便宜啊。”众人闻听大笑,听着徐昌平说完了计划,便暗自准备。 小岛上的杨家子弟,平日生活用具,少不得要到莱城城内采购,所以在海边建设了一个码头,长长的木桩支持着一排排的木板,从岸边一直延伸到海中。 如今木板的尽处,粗大的缆绳拴着两座大船,晚上的海水平静,大船微微的起伏着,每条大船上都有几个彪形大汉,正百无聊赖的围在一起喝酒。 “你说他们都进村歇息去了,只留下我们几个在这里喝海风,想想真他妈的憋屈,人家在村里抱着小娘们睡觉,饱享温柔,却让我们哥几个在这里活受罪。” “就是,这次召家和上官家来了这么多人,这小小的村中,能有多少高手,肯定是被他们手到擒来,还留我们在这里看船做什么?难道徐昌平他们还能飞出他们的手掌心?” “你们给我闭嘴。”一个脸上长满了雀斑的壮汉闷声喝到:“你们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徐昌平你们没听说过?召家上一次被他弄的全军覆没,就连上官世家的掌舵人上官风前辈,也在他手下吃了大亏,这次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我们在这里喝酒取乐,不比他们在村里生死相拼要更爽快一些?” “大哥,你说这个徐昌平在齐州、青州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就连官府也都和他站在一起,他难道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个我倒不太清楚。”雀斑脸窝瓜似的皱起了眉头:“不过既然江湖传的这么邪乎,这个徐昌平肯定有他厉害的地方,只希望这次我们不要栽在这里才好。” 听老大说的这么郑重,几个人都有点不太相信,武林四大世家的两大世家联手,难道还收拾不了这个徐昌平?不过毕竟是大哥讲话,大家都不敢反驳,一时之间,气氛沉默了下来。 “救命!”突然海滩上传来女人的呼救声,一个女人踉踉跄跄的从远处跑了过来,披头散发,衣服也凌乱不堪,后面追着一个男子,大步流星的跑了过来。 女子越跑越慌,脚步也开始散乱,竟然双腿一软,坐在了沙滩上,后面的男子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女子用力挣扎,求救似的看向了大船。皎洁的月光下,只见女子长的貌美如花,明艳无匹,这时一脸无助的神态,更显得楚楚动人。 “兄弟们,你们再不来,我可要把这个小娘们带回村里了。”男子埋头在女子身上拱动,嘴里含糊不清的喊道。 “救命。”女子叫的更加凄艳,大大的眼睛仿佛滴出水来,更显得妩媚风情。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在村中寻花问柳,把我们扔在这里吃风咽土。”一个大汉气愤的站了起来。 “就是,看来这个小娘们是从村中逃出来的,这个家伙一路追了过来。”又一个人站了起来,色眯眯的看着沙滩上的女子:“既然碰到了,大家都有份,这个小娘们我看着不错,咱们也去玩玩。” 顿时,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雀斑脸也有点按捺不住,急忙吩咐旁边一人:“刘三,你去船里请召四公子出来,让他老人家先享用,走,我们一起过去,别让那个小子占了头筹,败坏了召四公子的胃口。” “站住。”船舱中走出来一位翩翩公子,狐疑不定的望着海滩上翻滚的男女:“我们召家的沐春风,中者立即倒地,这个女子竟然能从村里跑出来,而且还如此用力的挣扎,这可蹊跷的很啊。” 召四公子倒地吃了多次亏,学的也乖了,脑筋急速转动,脸上蓦然变色:“不好,有人偷袭,快放烟火示警。”船上几人闻令,赶紧从怀中掏出焰火,便要扔到天上。 “哈哈,晚了。”一声粗狂的大笑,阿龙身影如电,手中指力到处,已经点住了召四公子的要穴,三个美女身姿缥缈,剑影如虹,出手毫不留情,登时将惊慌失措的几个人刺倒在地。 原来徐昌平和韦瑶岚在海滩上演美女与野兽,吸引了船上几人的注意力,而阿龙几人则从另一端悄悄摸上来,来到了船上,趁众人不备,将他们一网打尽。 “好了,戏演完了,大哥,你就被再假戏真做了。”阿龙大声喊道,提醒着还在纠缠的徐昌平和韦瑶岚。 两人站起身来,韦瑶岚红着脸,胸口急剧的起伏,刚才被徐昌平一通乱摸乱啃,芳心还真是有点激动,嗔怪的白了徐昌平一眼,搀着他的胳臂来到了船上。 “我们又见面了。”徐昌平微笑着对召四公子说道:“还老规矩怎么样?老实交代,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召家和上官家的高手有多少?” 召四公子下意识的夹紧了腿,差点吓得尿出来,在徐昌平手上已经栽了三次了,每一次都是拿自己的小弟弟做威胁,见到徐昌平,小弟弟都有点条件反射的缩了起来。 “我说。”召四公子苦着脸:“这次我们一共来了四十多人,其中召家的叔伯有三个,上官家除了上官风,还有两个高手,其他的都是前来助拳的好友。” “这么多高手?”徐昌平吸了口冷气,还好自己没有轻举妄动,如果刚才冲进村中救人,自己这边只有欧阳辉和上官风两个能与他们匹敌,其余的四个高手,立时便能将自己这些人打败。 “你们来多久了?又是怎么进村的?村里的人都怎么样了?”徐昌平接着问道。 “我们傍晚的时候才到,上官风精通机关,带着他们一起进村了,留下我们几个看守船只,我只知道,他们进村会使用沐春风,将村中人迷倒,别的我就一无所知了。”召四公子可怜兮兮的说道。 徐昌平示意几个人,又将船只搜索了一遍,发现再无活口。然后一记大阳指法,将召四公子击昏过去,然后提上他:“阿龙,你把船只点上火,速速前来,我们这次要来个瓮中捉鳖。” 正文 112一击成功 山村的一所住宅中,烛光如斗,将地上铺上了一层阴晦的颜色。六个人面色沉重的坐在椅子上,正是上官家和召家的高手,上官家这次来的除了上官风,还有两个堂兄弟上官明珠和上官明志,召家来的则是召四公子的三个叔伯召舞重、召舞歌、召舞方,六人的武功虽然比不上欧阳辉和上官云,但无一不是绝顶的高手。 他们布置了眼线,紧紧盯住了徐昌平,直到昨夜,眼线汇报说,徐昌平众人已坐船离开。这六人知道,徐昌平肯定是去了藏宝之处,这才一起赶来,随同而来的还有三十多个高手,都是上官家和召家的朋友。 但是大海茫茫,一时之间还真不容易找到徐昌平的下落,他们一个个小岛的摸排,终于找到了这个隐秘的山村,但是已经落后徐昌平一日一夜了。 上官风来到村边查看,发现这里机关重重,便断定,这纵然不是藏宝之处,也必然藏有重大的秘密,否则设计这么多机关做什么? 于是众人悄悄潜进村庄,先利用召家的沐春风迷倒了村中所有人,然后再逼问村民藏宝的下落,不料这杨家子弟一个个都很有血性,无论如何拷打,始终一言不发,几人也是一筹莫展,但是心中更加断定,这里就是藏宝所在。 众人心想,徐昌平取到宝藏,必然会返回村庄,便在村中设下了机关,令其他的高手都隐藏起来,静静等待。 突然,一名巡哨的高手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不好了,海边烧起了大火,似乎是我们的船只方向。” 六人不由得脸上变色,在这茫茫无际的大海上,如果没有了船,想返回还真是一件麻烦事,看着海面上火光冲天,似乎就是码头方向,莫非是船上的召四公子他们无意中引发了火灾? 上官风赶紧吩咐道:“明志,你和召舞方兄弟二人,带上十人,过去看看情况,火速救火,一定要扑灭大火,把船只救下来。” 上官明志和召舞方站起身来,带上了十名高手,急速向码头奔去。刚刚走出村口,两个人影已疾如闪电的攻向了上官明志,上官明志到底是高手中的高手,辩风识影,一觉得风中响动的声音不对,登时就有了反应,乘风御影身法展起,斜飘飘的纵向了远处。 谁知道两人攻击他的招式只不过是虚招,一击不中,两人的身影又急速卷向了召舞方,召舞方这时已有所防备,一手倏地探出,一蓬无形的毒雾已经将自己包裹起来,身影如电,急速向后退去。 攻击的两人速度更快,霎那间一前一后,封住了他所有退路,两人掌力浑厚,登时落在了召舞方的胸口和后背,召舞方狂吐一口鲜血,立时倒地毙命,可怜一代高手,莫名其妙的命丧于此。 上官明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能够一击将召舞方击杀的人,身手该是何等的恐怖。他站稳了身形,仔细看去,脸上骇然变色:“上官云、欧阳辉,你们怎么在这里?” 上官云也不废话,他们知道召家和上官家这次出动了多名高手,多拖延一刻,自己便多了一份危险,与欧阳辉递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快速绝伦的冲了过来,登时与上官明志打了个不可开交。 此时从灌木丛中,又跃出了三十多人,三个对一个,将上官明志带来的十个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手中招式凶狠,不要命的快速攻击。 只听得惨叫连连,顷刻间,上官明志这边的十个人已全部横尸当场。上官明志单打独斗也不是欧阳辉和上官云的对手,何况面对两人的围攻,一开始就落于下风,见到手下全部被格杀,更加的手忙脚乱。 但是他不愧是上官世家中一等一的高手,危机之中,仍然能抽出手来,将一只烟火投向了天空,但听得“嘭”的一声巨响,烟花在高空炸裂开来,放射出一蓬璀璨的光芒,将大地照的光亮如昼。 但是他释放烟火的同时,也被上官云和欧阳辉一左一右击中,制住了要穴,登时浑身酥软,瘫倒在地上。总算是上官云念着同袍之情,没有下杀手取了他的性命。 欧阳辉和上官风见一击得手,便带着众人急速离开,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不好。”上官风和召舞重四人急急站起身来:“明志他们遭到了袭击,看来徐昌平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能让明志他们发烟火求救的,必然是欧阳辉和上官云这两个老匹夫。” 四人展开身形,留下十个人在村中看守,带着剩下十多人赶到了村外,皎洁的月光下,十多具尸体血肉模糊的倒在了地上,身上的血仍在汩汩的往外流淌。 “方弟。”召舞重痛呼一声,看着死不瞑目的召舞方,气炸了胸口:“欧阳辉、上官云,召家与你们誓不罢休。”充沛的内力,饱含在这大吼之中,只听得山谷轰响,悠悠不断的回音惊起了满天的雀鸟,扑棱棱的在天上飞个不停。 “我们先到码头看看,召四公子还在船上,别出了意外。”上官风没有找到上官明志的尸体,长长出了口气:“没有找到明志,说不定已经逃往码头了,我们要赶快与他汇合。” 一众人急急来到码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即将烧尽的船只,隐隐还能看到一些黑乎乎的尸体。召舞重目雌欲裂:召四公子可是召老太爷的心肝宝贝,如果也遇到了不幸,召老太爷不定怎么惩罚自己。 “不好。”上官风脸上变色:“我们中计了,他们就是要引我们出村,救出村中的人,我们速速回去。” 一行人风驰电掣般向村中赶去,一进树林,但听咔咔声响,有人踩到了机关,蓦然射过来一排排的冷箭,登时贯穿了几人,众人急忙运用内力,将冷箭一一击落。 “怎么回事?”召舞重狐疑的问上官风:“你不是把村中的机关都给排除了吗?怎么又出来这么多暗箭?” “我只是临时把机关给破坏了,但并没有毁掉,这是有人重新把机关布置起来了。”上官风叹了口气:“这个徐昌平真是好计策,先把我们的船只毁掉,然后再放火吸引我们出去一部分人,他们趁机截杀,等我们集中力量再来时,他们却已经潜入了村庄,而且还把机关也给布置了起来。好深的心机,好厉害的手段。”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召舞重显然不是心机灵动之人,闻听上官风所言,也没有了头绪:“我们还要进村吗?” “不用了。”上官风想了想道:“他们既然已经进村,必然已经有所防备,我们进去,只能被他们攻杀,这么多机关,夜晚看不清楚,排除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我们就在村外等候,不相信他们不出来。” “那村中的人就不管了。”召舞歌担心村中留下的十名高手:“不把他们救出来,只怕他们是凶多吉少。” “我们现在就算赶过去,也已经晚了。”上官风壮士断腕的说道:“徐昌平思虑周祥,定然已经对他们下了毒手,我们目前的力量,仍要强于他们,千万不能分开,免得被他们各个击破。” 上官风带着众人,来到了村外,这时双方都已经暴露,也不必再躲躲藏藏,索性亮开了嗓门,高声向村中喊骂,激徐昌平出来。 不料他们骂了半天,村中毫无动静,就像一个空村子一样,众人骂的也累了,坐在地上养精蓄锐,静待天亮后,再去破解村中的机关,寻找徐昌平决斗。 原来杨有信趁上官风他们出村之际,便悄悄潜入村庄,干净利落的干掉了村中守卫,等到袭击成功的欧阳辉和上官风汇合,迅速恢复了一部分机关,然后就在村中伺机攻杀。 没料到上官风狡诈如狐,竟然不再进村,反而在村外守候,这令徐昌平有点头疼,双方的势力就取决在绝世高手之间,自己这方现在只有欧阳辉和上官云,而对方还有四人,自己和阿龙、上官雨墨、杨明慧联手,估计能牵制住一人,剩下一人如果不除掉,战斗起来,自己这方估计要损失惨重。 徐昌平取出沐春风解药,交给杨有信,让他组织施救中了迷毒的村民,然后坐在椅子中冥思苦想,阿龙闲着无聊,拿出在船上收集的烟火把玩。 徐昌平蓦然眼前一亮,刚才他见到上官明志就是释放了这种烟火,上官风众人才急急赶到,看来这是他们之间的一种示警信号,能不能利用这些烟火做些文章呢。 召四公子已经苏醒过来,战战兢兢的望着徐昌平道:“徐公子,如果你不杀我,我可以劝说我伯父他们离开,不再为难你们。” “你有这么大的本事?”徐昌平不相信:“在宝藏面前,只怕你的性命也不重要了,他们可以随时牺牲你,怎么可能离开。” “爷爷最宠我了,如果我死在这里,伯父他们也会受到爷爷责骂的,他们不会不顾我的性命的。”召四公子弱弱的说道,盼望着徐昌平相信自己的话,说不定可以免于一死。 正文 113计中计 天近拂晓,晨曦初现,一片片柔和的光亮染白了天空,地面上也覆盖了淡淡的光泽。经过一晚上的叫嚣挑衅,饶是上官风众人内力高强,也隐隐有了一些困意,头脑晕涨,昏昏欲睡。 这时,突然从小岛的一端的天空上,爆炸出一团烟火。“是明志的。”上官风不由得精神一振:“看来他还没有遭到毒手,释放烟火,必然是被欧阳辉或者上官云缠住了,这才释放烟火求救。” 众人打起精神,起身便要冲烟火方向救援,不料,在小岛另外一端,也升起了一蓬烟火。“是召四公子。”召舞重两眼登时放光:“看来他也逃过了徐昌平的偷袭,现在找到机会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该去哪边?两边人登时起了争执,上官风坚持要先救上官明志,两边的力量对决,就取决于绝顶高手的数量,如果救下了上官明志,自己这方将有五名绝顶高手,比徐昌平这边多了三人,获胜的把握将大增。 召舞重则坚持救召四公子,召四公子可是召老太爷的掌上明珠,万一发生什么三长两短,回去没法交待。 两边人坚持不下,召舞重心急,不再理会上官风,带着召舞歌和几名高手,急急赶向了召四公子的方向。 上官风犹豫了一下,带着上官明珠和剩下的高手,奔向了上官明志的方向,只有先救了上官明志,汇合三人之力,再驰援召舞重,他们将稳操胜券。 这些人此时头脑都有点晕眩,全然忘记了昨晚兵合一处的约定。待到上官风赶到烟火处,发现空空如也,不禁脸色如土:“又中计了。” 上官风不敢耽搁,急急向召四公子的方向赶去,只希望召舞重和召舞歌能够坚持下来,等到自己赶过去,不料等他们赶到之时,却只在地上找到了几人的尸首,召舞重和召舞歌被内力震碎了内脏,已然毙命,同来的高手无一幸免,全部被格杀。 “完了。”上官风暗暗叫苦,如今力量的天平已经向徐昌平倾斜,自己和上官明珠不是欧阳辉和上官云的对手,何况还有徐昌平、阿龙等人,大势已去,可船只也被焚烧了,战则必败,退无可退,上官风有点头大如斗,从出道至今,凭借高绝的武艺和智谋,他一向是顺风顺水,没想到竟然接连栽在徐昌平手中两次。 上次玉皇阁被擒,徐昌平放了自己,可是自己不思悔改,以堂堂武林世家上官家家主的身份,竟然忘恩负义,又来与徐昌平作对,如今败局已定,这让自己还有何颜面去面对天下英雄。 上官风长叹一声,拔出宝剑,刎向了自己的咽喉,上官明珠大惊,急忙拦住:“大哥,纵然是败了,也是败在三哥的手上,何必自杀呢?” “我无颜面对他们啊。”上官风喟然长叹:“当年三弟被困在桃花谷,我不但没有去救他,反而命人对他暗下毒手;徐昌平上次放了我一马,我现在又与他为敌。如今大局已定,你让我有何面目再来与他们相见呢?”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上官云从隐蔽处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大哥,你能这么想,我与你的恩怨一笔勾销,我们毕竟是亲兄弟,我对你也下不了毒手,但愿以后你能牢记今天,不要再手足相残才是。” “岳父所言极是。”徐昌平和欧阳辉也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阿龙、上官雨墨:“我们都是一家人,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何必自相残杀呢?至于召家,毒术防不胜防,又是杀我妻子父母的凶手,我们才痛下杀手的。” 上官风听了上官云和徐昌平的话,惭愧的抬不起头来,眼睛中似乎闪过一丝晶亮,仿佛有水雾升腾。 众人见局势缓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围了过来,而上官风和上官明珠也松弛了下来,双方能够握手言和,对上官家和徐昌平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毕竟双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徐昌平来到上官风面前,邀请他一同进村:“如今还有许多事情,可能要劳烦大伯,不如一起商量一下如何?” 上官风点点头,走到了徐昌平的身后,却蓦然出手,闪电般的制住了徐昌平的大穴,将他擒在自己手中,得意的哈哈大笑:“你这小子,诡计多端,难道我连你们躲在暗处都看不出来?你绝对想不到我会演戏给你们看吧?” 上官云大怒,急急一掌,从后面追风一般拍向上官风:“你这卑鄙无耻的家伙,我们放过了你,你竟然还要不要脸的偷袭,真是玷污了我们上官家的名声。” 欧阳辉也见机的早,配合着上官云,挡在了上官风的前面。上官风身体向侧轻轻一滑,险之又险的躲过了上官云的雷霆一击,不由得赞道:“三弟不愧是我们上官家的第一高手,虽然被桃花谷囚禁了十多年,身手依然如此了得,不过,你要再不肯罢手的话,我就取了这小子的狗命。” 说话间,手中用力,已经缩在了徐昌平的咽喉,只听得轻微的骨骼声响,徐昌平立即涨红了脸,喘不过气来。 欧阳辉拦住激动的上官云:“你要怎地才能放了我女婿?” “这小子运气倒挺好,竟然娶了你们两个人的女儿!”上官风缓缓向后退了几步,上官明珠也与他汇合在了一起,挡在了他的面前:“这个小子能用计,难道我就不能用计了?想不到我这个苦肉计,竟然瞒过了这个狡诈的小子,让你们上了大当。” 上官风掩饰不住的得意:“想我堂堂上官家主,岂能向你们屈膝奉迎?你们也不长长脑子,我们如此多的怨恨,难道几句话就能消于无形!” “少废话。”阿龙见大哥中了上官风的暗算,早已气炸了肚皮:“你有什么章程,不妨划出来,我们接着就是了。” “小子,你是我上官家子弟,却来与上官家主、你的伯父为敌,真是不忠不孝。”上官风喋喋怪笑:“回去之后,我自然要将你开革出上官家。” “你害我父亲,现在又害我夫君,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大伯,我们与你势不两立。”上官雨墨走到阿龙旁边,紧张的注视着上官风手中的徐昌平:“只要你放了我夫君,有什么要求,我们答应你便是。” “上官明志想必已经落到你们手中,你们先放了他。”上官风想到了上官明志,当务之急,先把自己的势力壮大,力量越大,能提出的条件就越多。 上官云对杨有信点了点头,几个杨家子弟迅速跑回村庄,将被制住的上官明志带了过来,交给了上官风。 上官风示意上官明珠解开上官明志的大穴,让两人护在自己身旁:“你们一定取到了隋炀帝的宝藏,我也不贪心,咱们双方各取一半。” “行。”杨明慧走了出来,没有丝毫犹豫:“我们答应你,但是如此多的宝物,只怕你们几人也带不走吧?” “只要你们答应就好,上官云和欧阳辉号称正义人士,都是守信之人,我信得过你们。”上官风提着徐昌平,开出了最后一个条件:“隋炀遗宝密室里的东西,你们也要交给我。” “这个?”杨明慧有点犹豫了,李渊表奏已经被她毁掉了,还如何交的出来:“密室中的李渊表奏已经被毁掉了,里面除了这只玉匣,再没有它物。”杨明慧从背后取下玉匣,拿在手中。 “什么?你们竟然毁掉了李渊表奏?”上官风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们知道这个东西由多重要吗?” “大哥。”上官明珠在旁边观察着杨明慧手中的玉匣,低声说道:“既然这只玉匣和李渊表奏放在一起,想必也不是凡物,不妨先打开看看,究竟是何物?” “好,你先把玉匣扔过来。”上官风听上官明珠言之有理,对杨明慧喝到。 “大哥,这个小子背后也有一只玉匣。”上官明志发现了徐昌平背后的包裹,取下来打开,竟然也是一只玉匣。 “那你要答应,放了我相公。”杨明慧深怕把玉匣交出后,上官风还是没完没了。 “行,一手交人,一手交货。”上官风看到两只玉匣,知道里面绝非凡物,不由得贪婪之心大作,答应了杨明慧的要求。 杨明慧将玉匣交给上官云,上官云带着玉匣,上官风提着徐昌平,两人慢慢靠近,都是脸色凝重,生怕对方会猝然出手。 两人毕竟是成名多年的高手,都不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偷袭,上官风将徐昌平交到上官云手中的同时,也拿到了玉匣,两人身影大鸟一般,急速后退, “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上官明志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玉匣:“玉玺!秦朝的传国玉玺!” 上官风和上官明珠闻听大惊,连忙围过来观看,只见晶莹剔透的蓝田白玉,雕刻着一只威武狰狞的璃虎,四只边角,一只边角用黄金镶补。 传说当年王莽篡权,皇帝刘婴年仅两岁,玉玺由孝元太后掌管,王莽威逼太后交出玉玺,遭太后怒斥,太后怒气中,将玉玺掷于地上,崩坏了一角,后来用黄金镶补。隋朝灭亡后,传说玉玺被人带入大漠,从此杳无影踪。 秦玉玺一直代表着正统的皇帝,没有了玉玺,皇帝的位置也显的名不正言不顺,而面前这个玉玺,残缺的黄金边角,隐隐然与传说中相似,难道这个世人梦寐以求的传国秦玺,竟然落到了自己手中! 上官风忍不住颤抖着双手,取出玉玺,看着玉玺下面由秦相李斯书写的大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一边吟诵,一边仰头哈哈大笑。 乐极生悲,玉匣突然发生了变化,一股淡淡的烟雾蓦然喷出,卷向了上官风三人,三人大喜过望之中,疏于防范,登时被烟雾笼住。 正文 114隋炀至宝 淡淡的迷烟登时将上官风兄弟三人笼罩起来,三人得意大笑之下,大口的呼吸,将迷烟吸入腹中,待察觉不对,为时已晚,三人登时狂性大作,拥作了一团,恶狠狠的扑在了一起,但见衣衫悉索,片片衣衫破碎,化作了一只只蝴蝶,飘摇着飞入了空中。 上官云和欧阳辉相视一眼,生怕两只玉匣及玉玺被毁,屏住了呼吸,身影迅疾,上前将玉匣拿在了手中。上官兄弟三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意乱情迷之下,反应依然迅速,察觉到有人过来,立时伸手抓向两人,欧阳辉和上官风无奈之下,只得重掌将他们击倒在地。 三人受了重击,浑然不知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接着纠缠在了一起。这隋炀帝的迷毒何其毒辣,徐昌平和杨明慧再次看到,想起两人在密室中的风花雪月,不由得面红耳赤。 上官雨墨、韦瑶岚和李钰见状,也立即体会到了徐昌平两人当时的处境,这上官风兄弟如此了得的人物,竟然也不能自拔,何况这两人干柴烈火,自然阴阳相济,对徐昌平的怨恨,化为了乌有。 上官风三人只感觉到浴火焚烧,浑身宛若被炙烤一般,片刻之间,便扒光了各自的衣衫,三个老男人光溜溜的拥在了一起,种种龌龊的举动令人不堪入目。 在场的女侠登时羞红了脸,赶紧扭转了头,不敢再看。欧阳辉是医术圣手,一看便知三人中了剧淫之药,但是上官风兄弟三人功夫了得,此时狂性大作,他也不敢轻易上前,万一被三人困住,当场将他一个老头子XXOO,自己的老脸可是没地方放了。 “快点到海边取冷水来。浇到他们头上。”欧阳辉急忙吩咐众人,脱下外衫,从海边浸透了海水,再远远的洒在三人头上。 三人狂乱的头脑,被凉水渐渐刺激的有了几分清明,看到自己如此不堪,登时羞愧欲死,他们三人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举动,以后休想再抬起头来。 趁着三人神智初醒,疏于防范,欧阳辉赶紧制住了他们要穴,施展药物,驱除迷毒,吩咐几个弟子脱下长衫,穿在三人**裸的身上。 经此一役,上官风再也没有心思与众人争宝,低下头也不说话,徐昌平吩咐杨有信,找来了一条小船,将被制住穴道的上官风兄弟放于船上,与他们同来的还剩下三名高手,也一并释放,由这三人划桨,将他们一并驱离了小岛。 “这三人以后一定是隐居避世,恐怕再无面目行走江湖了。”欧阳辉喟然长叹,武林中失去了三个绝顶高手,恐怕也会少了许多精彩。 “上官风一代枭雄,竟然会落到如此下场。”上官风也是长叹:“可惜了我这个大哥一身的本领,没有用来做好事。” 阿龙非常好奇的走到徐昌平身边,不怀好意的低声问道:“大哥,你是不是先前也闻过这种迷烟,是什么感觉?” 徐昌平狠狠的剜了阿龙一眼:“那不是还有只玉匣吗?你打开自己感受下不就知道了。” 阿龙赶紧摆手:“免了,免了,我是不敢打开这玉匣了,这隋炀帝真是个人物,竟然在玉匣中安置了这种**,想一想真是让人不可思议啊。” 刚才被上官风打开的玉匣,除了秦玉玺之外,底部还铺着一层厚厚的绢帛,欧阳辉怕其中还有迷烟,屏住呼吸,慢慢展开,竟然是一副江山社稷图。 但见绢帛上各种颜色的丝线纵横,将中原的山川河流细细描出,有城池的座落,有雄关狭隘的标记,是一份详细的隋朝疆域地图,如果有了此图,所有的地形便了然于胸,只怕中原将再也无险可据。 玉玺、江山社稷图、兵甲、重宝,构成了争雄天下的要素,看来当年隋炀帝并不甘心失败,期望着杨家的子孙,能够重启辉煌,再显大隋的国威。 还有一只玉匣不曾打开,这里面又藏着什么呢?众人暗暗猜疑,上官风全身戒备,小心打开了玉匣,里面放着两本书册,还有十个小小的玉瓶。 玉匣已然喷出了淡淡的迷烟,但是在众人的戒备下,没有人再中招。等到迷烟尽数散去,徐昌平才轻轻取出书册。一本书上写着四个大字《大阳指法》,比起杨浩在白云山洞中刻着的武功心法还要详细,另一本书册写着《济世秘典》,竟然是一本医书。 想来当年杨浩来到密室,将大阳指法学会之后,放回了远处,而济世秘典是医书,他没有用处,没有翻动,只是他为什么没有触动玉匣中的机关,将迷烟释放出来?随着杨浩的死,成了千古的谜团。 这么多人中,只有欧阳辉是医术圣手,徐昌平便将济世秘典交给了他,欧阳辉翻看了两页,便沉陷其中,看的如痴如醉,口中连连赞叹:“好书,好书,想不到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医术。” 徐昌平郑重的说道:“岳父,这本济世秘典只有你才能发挥它的最大效用,您老就拿走吧。” 欧阳辉爱不释手,听了徐昌平的话,不由得大喜过望:“孩子,我能拿到此书,可以说是不虚此行,我回去好好研读一番,日后再将医术传授与你们。” 徐昌平拿起玉匣中的玉瓶,递给欧阳辉:“岳父,您看看这玉瓶中是何物?会不会是一些丹药?” 欧阳辉接过来,仔细端详半天,每个玉瓶中都放了数粒金黄的丹丸,也分辨不出这是何物,但是能和这些至宝藏在一起的东西,绝对不是寻常物事,便嘱咐徐昌平仔细收好,以后慢慢研究。 大阳指法徐昌平交给了阿龙:“兄弟,你习武的天赋奇佳,这本书你先收着,咱们一起习练。” 阿龙接过大阳指法,心中喜欢的无以复加,自从上次在白云崖洞习得杨浩所刻的残缺指法,他便了解这种武功的神奇,指力为剑,伤人于无形,委实令人防不胜防,大哥毫无保留的与自己同练,可见对兄弟情义的深厚。 粉碎了召家和上官家的阴谋,先前在山洞中商量出来的计划,按部就班的执行,先送走了青州众位侠客,徐昌平在小岛上停留了两天,帮着杨明慧安排撤退事宜,一有闲暇,便与阿龙等人一起讨论大阳指法。 这大阳指法是武学至宝,大术从简,只有三招,除了徐昌平已经领悟的万佛朝宗,是一招单打独斗的招法;其余两招分别为佛光普照和菩提领经。 佛光普照是同时应对多个对手的招式,每个指尖都能迸射一道指力,最多能有十道指力击向对手,这何万佛朝宗不一样,万佛朝宗虽然变幻出无穷的指招,但多是虚招,而佛光普照则全部是实招,每一指都能伤人于无形。手指灵活,可以瞬息万变,比起使起长剑来,更加的变化快捷而不宜察觉,这招使用起来,端的让人防不胜防。 徐昌平与阿龙很快便能熟练使用,杨有信派了十名弟子前来陪练,徐昌平开始只能面对两三人的同时攻击,便要施展身法躲避其他人的招式,到得第三天,对付这十名弟子已经是绰绰有余,谈笑间就能将这十人同时击倒。引得上官风和欧阳辉也是大加赞叹,佩服这种指法的神奇。 只有第三招,就连阿龙也一时不能领悟,这个招式名叫菩提领经,似乎是伫立在原处,听取佛祖讲经之意,难不成面对敌手,要一动不动等着挨打不成?时间仓促,众人一时也无暇继续参详。 这隋炀遗宝中的其它武学,徐昌平从中选出几本适合女子修炼的剑法,留给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学习,大部分都分给了杨明慧、韦家长孙家和桃花谷,让他们悉心修炼,这些子弟以后就是自己的帮手,武功越高,助力越大。 至于丹药,在欧阳辉的辨认下,大家分而食之,丹药神奇,服下之后,众人运功克化,立时感觉到内力汹涌,内功又拔高了不知多少,短短的两天,众人的修为都有了明显的长进,特别是徐昌平,随着怀素真经的日益熟练,渐渐逼近最高重境界,与阿龙比试,竟然也是不分上下。 杨家弟子造好了两只大船,徐昌平此时信心万丈,迫不及待的想赶到洛阳,伺机杀了武后,为父亲报仇。便将宝藏搬上船只,直奔莱州而去。 宝物足足有三百箱,还有堆积如山的兵甲,带着这么多的东西,目标太大,船只在偏僻的码头停了下来,徐昌平吩咐众人在船上守护,自己上岸寻找官府派兵押送,李钰也要招拢部属前来相助,两人一起下船,走向附近的城镇。 莱州城距离海边还有不短的距离,一路上鲜有人烟,高低不平的丘陵纵横,腥涩的海风,潮湿而冰冷,到处杂草丛生,一人多高的灌木丛在风中簌簌发抖,不时有孤零零的海鸟从头顶掠过,发出惊心动魄的啼叫。 徐昌平突然拉住了李钰,眼睛盯在了足底,李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地面上有一滩干涸的血迹,黑红相间的血块触目惊心,不知道是人还是野兽受伤留下来的。 徐昌平观察着四周,慢慢将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灌木丛,杂草凌乱着匍匐在地上,似乎被重物碾压过一般,草茎上还有斑斑的血迹,形成了一条窄窄的小路,绵延着伸向了远处。 正文 115死不悔改 徐昌平和李钰对视一眼,沿着这条血路慢慢向前走去,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多,似乎伤者因为用力移动,崩开了创口,身上的血液流的更加猛烈导致,不过这些血迹的颜色暗淡,应该过了很长时间。 灌木渐渐稀疏,出现了一片干涸的沙地,枯黄的沙粒仿佛一颗颗跳跃的珍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幻出五彩的颜色,一根长长的布条缠绕在一块大石之上,在风中轻轻的摇摆。 两人小心翼翼的走到大石旁,大石旁躺着一具尸体,血肉模糊,身上的衣裳都被鲜血浸透,眼睛瞪的大大的,无神的望着天空,早已气绝多时。 “这不是我们在青州请来的高手吗?”李钰皱起了好看的鼻子,屏住了呼吸,这么热的天气,尸体散发出重重的恶臭,还有无数的飞虫在尸体周围飞旋:“他应该是在前两日,就遭到了毒手,是谁杀了他呢?” 徐昌平蹲下神来,细细的查看着尸体,尸体上有十几处剑伤,每一剑都是贯穿身体,却又不在要害,仿佛凶手要故意折磨他一样,离岛时,分得的金银袋子也不见了。 “这个人不是在这附近遭到的袭击,他是从别的地方逃到这里来的。”徐昌平慢慢说道:“应该不仅仅是谋财害命,似乎是仇家寻仇。” “我们在路上发现了血迹,而他又是从路上一直爬到了这里,你为什么会说这里不是现场?”李钰奇怪的问道:“他身上带了如此多的财物,是不是同行的人见财起意?” 徐昌平摇了摇头:“路上的血很少,他身上中了如此多的剑伤,不可能只流下那么一点血,只能是他在别处被人袭杀,醒来后,挣扎着来到了此处,体力不支,才倒在了路上,坚持着爬到了此处,躲避凶手追赶,不想失血过多,最终还是死在了这里。” 李钰疑惑的望着徐昌平,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此人身上所受的剑伤,全部是被凶手正面所刺,凶手似乎对他恨之入骨,剑剑避开他的要害,要令他活生生流干鲜血而死,这份武功,比他要高明的太多,猫戏老鼠一般,他根本不可能在对方眼皮底下逃走,唯一的解释就是,他重伤昏迷,凶手误以为他已死去,从而不再管他。” “这个人的武功我见过,纵然与我对手,只怕也不会落于下风,什么人能够如此轻松的将他杀去?”李钰突然想到了什么,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莫非是上官风三人?” “极有可能,从目前来看,只有他们三人在这附近,也有如此的手段,轻而易举的将这些高手杀死。”徐昌平面色凝重,点了点头:“上官风这次丢了这么大的丑,我原本想着他会从此洗心革面、避世隐居,却不料他会如此隐忍,还不肯罢手,竟然埋伏在海边,等候着我们,他下手如此狠毒,除了抢掠财宝之外,还有灭口泄愤的意思,或许从岛上出来的人,都已经被他们杀害了。” 想起了徐氏双雄这对便宜侄子,还有红罗刹这个俏佳人,以及另外几个从青州跟着自己出来的高手,徐昌平怒火填膺,行走江湖再也不能妇人之仁,放过了对手,转眼间就会给自己带来致命的一击。如果不是自己放走了上官风三人,这些人也不会遭此毒手。 “他们既然埋伏在这里,肯定还是为了夺宝,我们要赶快回去,通知大家注意,我们就在码头守株待兔,等待他们前来送死。”徐昌平不再迟疑,拉着李钰的手,风驰电掣般的赶到了船上。 上官云和欧阳辉见他们这么快回来,有些奇怪,当听到徐昌平的分析后,两人都严肃起来。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何况上官风三人如此高的身手,如果偷袭我们,我们很难防范。”上官云皱着眉头,大感头痛,他自然不怕上官风,可是身边还有这么多人,他们可不是上官风三人的对手。 “我们不如离开码头,驶到海面上,海上无遮无拦,他们要想藏身并不容易。”欧阳辉沉吟着说道。 “不,我们就在这码头上召集工人,大张旗鼓的把箱子从船上卸下来。”徐昌平成竹在胸,对大家悄悄嘱咐了一番。 上官风与欧阳辉拿着徐昌平的都尉腰牌,前往莱州府衙调派官兵车辆,堂而皇之的离开了码头。 码头偏僻,人并不多,零零星星的几个人,无精打采的靠在墙边晒太阳,阿龙在码头上寻觅了半天,才聚过来五六个装卸工人,一听有银子挣,几个人都兴奋了起来,欢天喜地的跟在阿龙后面。阿龙并不着急回去,带着他们在码头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直到再也找不到其他人,方才回来。 阿龙将这些工人叫到一起,先给了领头的一锭大银,足足有十两,恶狠狠的吩咐:“先给你们十两银子,活干的好,就再奖励你们呢十两银子,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船上装的都是送给皇帝的贡品,你们一定要小心搬动,万一磕着碰着,摔坏了里面的东西,你们可是小命难保。” 一听是皇帝老子的东西,装卸工人吓出了一身冷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二十两银子,够这五六人吃上半年了。一个打点着精神,小心翼翼的把箱子从船上搬到了码头临时仓库,按照阿龙等人的吩咐,分码别类,三十个箱子放成一堆,摆成了十堆。 船只被搬卸一空,很快驶离了码头,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之上。五六个装卸工人,领到了银子,开开心心的离开了,空空荡荡的码头,更加显得冷冷清清。 月色如勾,晚风呜咽,上官风和欧阳辉还没有回来,众人在海边席地而坐,点燃了一堆篝火,烘烤着打捞上来的鱼虾,轻烟袅袅,香味扑鼻,大家欢声笑语,一脸轻松。这里荒无人烟,坐在海边,一望无垠,除了那座破败的仓库,一切都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突然,仓库中传来爆豆般的噼啪之声,响声沉闷而密集。“来了。”韦老三哈哈大笑,猥琐的冲着众人挤了挤眼:“果然不出我这个孙女婿的意料,他们还真的去察看箱子了。” “这些机关估计奈何不了他们。”徐昌平站起身来:“大家提高警惕,走在一起,别分散了。” 众人快速来到了仓库,箱子被打开了几只,珠光宝气,闪烁着朦胧的光泽,地面上躺着几具尸体,上官风兄弟三人,狼狈的站在旁边,他们离开小岛,不甘心失败,秦朝玉玺,这时何等诱人的宝贝,怎么能轻易放弃? 他们守候在海边,青州几人刚一上岸,便被他们全部格杀,劫去了随身财物,压抑了许久的怒火,扭曲了他们的心理,使用了种种惨绝人寰的手段,一直将他们虐死。 徐昌平在码头搞了如此大的动静,引起了他们的怀疑,接连在徐昌平手中吃了几次大亏,这次是不是徐昌平设下的陷阱?箱子中装的是不是宝贝?这些疑问令他们坐卧不安。 上官风不敢轻举妄动,一直等到夜晚,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潜入了仓库,准备先确认一下箱子里面的东西,然后再做打算。如果箱子里确实都是珠宝,说明徐昌平向皇帝献宝的举动是真的,玉玺也可能会带在身边;如果箱子是空的,那说明这是徐昌平布下的陷阱,他们的行动就要从长计议。 几人看着这么多的箱子,情绪激动,忍不住一拥而上,开箱查看。藏宝处宫殿中的箱子,大多都有机关,被韦老三重新布置好,放在了最外围,这几人首先打开的,就是这些有机关的箱子。 众人猝不及防,距离如此接近,暗箭的速度惊人,登时将几名高手射穿,倒地毙命。总算是上官风兄弟三人,武艺超绝,险之又险的躲过了暗器,但也是魂飞魄散,心有余悸。 “上官风,我已经饶了你两次不死,你还不知悔改,上官家主的身份何等显赫,竟然也如下三滥一般。”徐昌平不再客气,义正辞严的训斥这上官风:“青州的几位大侠,都是死在你们手中吧?” “你怎么知道他们被我们杀了?”上官风自认做的隐秘,人不知鬼不觉,没想到竟然被徐昌平一语道破。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徐昌平杀心顿起,冷冷的说道:“我要为他们报仇。” “就凭你们?”上官风定下神来,看到欧阳辉和上官云并不在场,放下心来:“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你也太自不量力了!识相的话,把秦玺交出来,我给你们一个痛快。” 如今的局面,就凭徐昌平、阿龙、韦瑶岚、上官雨墨和李钰,勉强可以与他的两个兄弟纠缠一会,韦老三兄弟俩、长孙傲父子、桃花谷几个姐妹,加在一起,也不是上官风的对手。 上官风暗中衡量了一下双方的势力,更加的笃定,当务之急,要在上官云和欧阳辉赶来之前,将徐昌平拿下,有了这个人质,纵然是这两人赶来,投鼠忌器,也不敢拿自己怎样。 想到此,上官风对上官明珠和上官明志使了个眼色,三人如同离弦之箭,迅速的扑向了徐昌平等人,剑影霍霍,身影鬼魅,在这三个绝顶高人手下,众人如同风浪中的小船,岌岌可危。 正文 116上面有人 徐昌平和阿龙对上了上官明珠和上官明志,施展起大阳指法,但见指力纵横,身影缥缈,大家都用的上官家至高武学身法:乘风御影,但见人如蝴蝶,翩翩起舞,身姿曼妙,轻盈如仙,一时之间,斗的难分上下。 上官雨墨和李钰合力,拦住上官风,两人服食了宝藏中珍贵丹药,修为都是大有提升,堪堪挡住上官风凌厉的攻击。韦瑶岚众人武功较差,知道上去也是累赘,只好待在旁边观战助威。韦老三鬼灵精怪,脱下了臭烘烘的鞋子,趁上官风不备,大喝一声:“着家伙。” 鞋子划过一条虚线,疾如闪电,直奔上官风而去。上官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到一团黑乎乎的物事朝自己飞来,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不敢怠慢,长剑起处,登时将来物贯穿,但见一只破鞋悬挂在剑上,一股股恶臭迎面扑来,令人作呕。 上官风不由得大怒,上官世家威名赫赫,他行走江湖多年,到哪里都受人尊重,即使到了其它三大世家,也没有人敢小觑他,这个貌不惊人的猥琐老头,竟然敢戏弄于他! 有心先杀了韦老三,但是上官雨墨和李钰咬牙挡住了他犀利的攻击,只好沉下心来,手中长剑使得更加快疾,剑芒吞吐,宛若狂风骤雨一般,将两人包裹的严严实实。 韦老三见势头不对,急忙将剩下的一只鞋子扔了过去:“上官风,毒烟来了,小心脱光光哦。” 上官风闻听,心中大惊,小岛之上,就是因为中了玉匣中的毒烟,令他兄弟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蒙羞,实在生平之奇耻大辱。昨日之事,历历在目,长剑泼风般将四周护得水泄不通,身体倒跃着退出老远。 定睛细看,地面上除了多了一只破鞋,再无它物,知道上当。更加恼怒,再看上官明珠和上官明志,虽然暂时占了上风,但是急切之间,也不能奈何徐昌平和阿龙。 这些人短短几天时间,武功怎么会精进如斯?定是服用了隋炀遗宝中的丹药!上官风又惊又喜,夺宝之心愈加强烈,长剑一振,指向了韦老三,不把这个糟老头子杀死,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韦老三早有防备,嘴中怪叫连连,撒足便跑,不时摔把鼻涕、吐口唾沫什么的,让上官风哭笑不得。他自持身份,断然不容这些污秽落在身上,追逐之势略受影响,上官雨墨和李钰重整旗鼓,又迎了上去。上官风被韦老三弄得心浮气躁,一时半会,也不能打败这几人。 能够与上官明珠这样的绝世高手过招,对徐昌平是一种难得的历练,他临敌经验少,但是怀素真经和大阳指法都是武林至宝,怀素真经让他数次危机之中,陡生反应,挡住了对手的必杀招数,而大阳指法灵活机变,防不胜防,也让上官明珠头大无比。 徐昌平和阿龙抖擞精神,越打信心越足,招式也越发的纯熟,虽然不能胜过上官明珠和上官明志,但是隐隐然已有旗鼓相当的架势。 上官风越看越心惊,如果一直这样持续下去,还不定打到什么时候,万一欧阳辉和上官云赶到,自己兄弟三人就再无胜算。他眉头一皱,兵行险招,不理会李钰和韦老三的纠缠,全力攻向上官雨墨,拼着挨上一剑,也要将上官雨墨毙于剑下。 上官雨墨不是上官风的对手,登时手忙脚乱,当啷一声,手中长剑与上官风的剑相撞,脱手而出,上官风得势不饶人,长剑如跗骨之蛆,凶狠的刺向上官雨墨的胸口,李钰救援不及,眼见的上官雨墨就要香消玉殒,坠落于此。 说时迟那是快,只听后面一声大喝:“上官风,你敢伤我女儿,我断不饶你。”一柄长剑电光火石间挡住了上官风的剑招,一掌重重的落在了他的胸口。 上官风大叫一声,嘴角渗出鲜血,蹬蹬退出好几步,上官云站在了上官雨墨的身旁,满面怒容,冷冷的看着上官风,欧阳辉笑吟吟的拂着长髯,站到了上官雨墨的另一边。 大势已去,上官风长叹一声,万念俱灰,闭上了双眼,再不说话。上官明珠和上官明志见状,心中惊慌,斗志全消,丢掉手中长剑,不再抵抗。 原来欧阳辉和上官云拿着徐昌平的腰牌,来到了莱州府衙,莱州刺史听说是将隋炀遗宝押送至京城,大喜过望,如果能将宝藏安全送到,皇帝自然要论功行赏,也少不了自己的好处,连忙答应,亲自点起了一千军马,准备了几十辆大车,随时听候徐昌平调遣。 不过上官云和欧阳辉并不着急,吩咐莱州刺史明日清晨再来码头,然后两人悄悄回到码头,埋伏在暗处,等着上官风兄弟三人自己送上门来。 本来他们两个的意思,是希望利用上官风兄弟三人锤炼一下徐昌平等人,所以一直未曾出手,直到上官雨墨危急,这才现身相救。 徐昌平怒视着上官风:“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竟然连自己的兄弟骨肉、后辈子侄都不放过,像你这种衣冠禽兽,还有什么面目活在这个世上?” 手中大阳指法全力施展,登时点住了上官风的要害,上官风重伤之下,无力反抗,跌坐在地,奄奄一息。 “慢。”上官雨墨急忙拦住了徐昌平:“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们的大伯,你作为晚辈,不能杀他。他无情,我们不能无义,就再饶他一次吧。” 徐昌平看着上官雨墨,知道她心肠软,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至少要废了他的武功,否则他阴魂不散,还会与我们为难,青州几位英雄就是前车之鉴,我们不能再一昧姑息养奸了。” 上官雨墨嘘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总算为上官风留下了一条性命。韦老三刚才被上官风追的狼狈不堪,这时痛打落水狗,阴笑着走到上官风面前:“我最拿手的就是废人武功了,一点都不痛,而且还后味无穷。”嘴中胡言乱语,手上不停,顷刻间点破上官风气府丹田,丹田一破,内力将无从使起,上官风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施展。 上官风一代天骄,转眼界沦为任人宰割的猪狗,又羞又气,悲痛万分,两眼一翻,竟然气得晕了过去。 韦老三点上了瘾,不怀好意的看着上官明珠和上官明志:“这两人要不要也废了武功呢?” 上官明珠和上官明志脸上阴晴不定,习武之人,如果失去了武功,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上官明珠突然道:“不要废我们武功,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件秘密。” “你们的秘密?”徐昌平淡淡的说道:“你们的秘密我不感兴趣。” “与你们作对,我们也是被人利用,难道你们不想知道,我们是谁派来的吗?”上官明珠赶忙说道,生怕徐昌平不由分说,废了他们的武功:“我们上面有人,而且来头很大,召家、秦家,还有我们上官家,都已经被他联合在了一起。” “哦?”三大世家的背后竟然还有黑手?徐昌平来了兴趣:“那你不妨说说看,如果对我有用,我可以考虑饶了你们。” 召家的召舞阳和上官风搭档了好多年,召家和上官家联盟,一直是通过召舞阳与上官风之间的联络来传递消息。一直以来,上官风认为是召老太爷想称霸武林,才与上官家合作的,召舞阳死后,由召舞重与上官风接洽。 召舞重不久前与上官风见面,带来了一名蒙面男子,据他介绍,这个蒙面男子姓李,是唐朝皇室的后人,如今武后篡权,他联络了各方势力,准备起兵反武,而召家和秦家,都已经与他达成了协议,现在来找上官风,就是希望上官家也参与进来。 上官风自玉皇阁受挫,一直隐居在家中,无心再去江湖称雄,更加不愿卷入政权更迭之中,就拒绝了。不料这个李姓男子给上官风分析了当前局势,李家在内已经联合了召家、秦家等江湖势力,在外则有突厥、吐蕃的呼应,朝中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非常雄厚,推翻武后指日可待。 李姓男子许下非常诱人的条件,只要上官家愿意参与进来,事成之后,封王拜候,割扬州、苏州和杭州,作为上官家的封地。 上官风怦然心动,封王拜候也是他心中的梦想,而且还能得到这么多的封地,如果事成,上官家就不仅仅局限在江湖,还将成为一支军阀,届时争雄天下,光耀门楣,那将是何等的威风! 上官风同意了与李姓男子合作,这一次秦家、召家和上官家同时出手,抢夺隋炀遗宝,就是遵照李姓男子的吩咐,要把遗宝中的李渊表奏抢到手,不料徐昌平粉碎了上官家和召家联手,全军覆没,上官明珠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将这件事情和盘托出。 “李姓男子?皇室后人?”这和李钰的情况倒是有点相似,徐昌平疑惑的望着李钰,发现李钰也是一头雾水,陷入沉思之中,看来这件事情她并不知情。 那会是谁呢?能将武林四大世家中的三家联合在一起,绝对是大手笔,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还能借助突厥、吐蕃的势力。 “吐蕃!”徐昌平眼前一亮,他想起了文成公主的话,文成公主被李建成偷梁换柱,换上自己的女儿成为了吐蕃的王后,而这李姓男子,也联系到了吐蕃势力,他会不会是李建成的后人呢? 正文 117绿林群集 车马辚辚,旌旗飘展,一队威武的铁甲之师,鲜衣怒马,行走在官道上,队伍当中,是几十辆大车,车上罩着厚厚的篷布,挡住了风吹日晒,也挡住了人们好奇的目光,不知道车上装的什么,但是从车辙深深的痕迹来看,显然沉重无比。 这些人正是护送隋炀遗宝的徐昌平众人,莱州刺史深知责任重大,亲自带领了一千兵士一路随行,就连赶车的车夫,也是他再三筛选,查清了三代族谱,知根知底,没有犯罪记录的良民。 从莱州到洛阳,足足一千多公里的路程,一路上穷山恶水,山东自古是出绿林好汉的地方,占山为王,英雄辈出,这么多货物,吸引了不少好汉的注意,一路上快马如梭,有意无意的经过队伍,有些胆大的,竟然靠近马车不到两米,被士兵们持枪喝退。 随着队伍走的时间越长,经过的地方越多,这身边的快马也越来越多,隐隐然一大拨队伍,远远的跟在后面,紧紧的咬住了他们不放,徐昌平宿营,他们停在远处休息;徐昌平出发,他们也跟着开拔。放佛一群闻到了腥味的苍蝇。 徐昌平暗暗担忧,车辆沉重,速度不快,一天走不了多远,虽然莱州刺史早有准备,每辆马车都配备了三队马匹,轮换拉车,不停的走上一天,也不过走上一百多公里,照这个速度走下去,到洛阳只怕要将近十天时间。身后跟着的人数却越来越多,来回奔走的探子也越来越猖狂,竟然有人要挑开帐篷查看究竟,再继续下去,等他们积蓄足够的力量,就要开始冲击官兵,大抢出手了。 阿龙在旁边,被这些人扰的不胜其烦,大声叫骂:“奶奶的,这些家伙真是讨厌的紧,你不理他,他就凑上来,你上前赶他,他们跑的比兔子还快。” 徐昌平望着阿龙,豪气顿生:“兄弟,敢不敢和我冲一冲后面的队伍,让他们吃点苦头?” “好啊。”阿龙是个闲不住的主,一听有热闹可凑,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不教训教训他们这些王八蛋,他们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韦瑶岚在旁边也是跃跃欲试,她有承影护体,胆子也大了不少,上官雨墨性格恬淡,但是心忧情郎,自然也是随声附和,李钰是冷血之人,与徐昌平一同经历了多场生死劫难,也不肯落后。 欧阳辉直道徐昌平少年意气,生怕他们有失,便连忙劝阻:“不可,后面人多,不乏武艺高强之辈,我们切不可冒然行动,万一被他们包围,双拳难敌四手,备不住会有什么意外。” 徐昌平指着后面愈跟愈近的队伍,对欧阳辉说道:“岳父,你有没有注意,他们都是来自不同的地方,原本各自为营,现在却渐渐汇聚在了一起,肯定是达成了某种协定。” 欧阳辉和上官云仔细一看,果然如此,这些来自各地的绿林好汉,衣着不同,正渐渐汇集在一起。 “如今他们应该还想不到我们会主动攻击,官道之上,地形狭窄,不适合大队人马作战,等我们走到开阔之地,就是他们开始对我们进攻的时候。”徐昌平道:“我们已经走了三天,距离洛阳还有几天路程,拖得时间愈久,对我们愈加不利。我们此时出其不意,杀他们一个措不及防,给他们一些颜色,让他们也不敢再过分追逼。” 欧阳辉和上官云想想也有道理,便要与他们一起前去。徐昌平却道:“咱们还有这么多车辆要守护,我担心万一对方乱起来,杀红了眼,趁势抢夺车马,这些官兵可守不住,还要靠你们二老在此压阵,再说,我们也需要一些磨练,有你们保护,反而起不到效果。” 上官云和欧阳辉只好作罢,反复叮嘱他们小心。徐昌平喊来莱州刺史,让他命令所有士兵提高警惕,后面不管发生什么,车辆不停,继续前进。 徐昌平五人勒马站在官道上,后面跟着的群雄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也满面狐疑的停了下来,远远的望着这五人,对峙着不动。 看着车队愈行愈远,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大声骂道:“难道这五个人想拦住我们?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 “就是,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冲过去,立马就能将他们乱刀分尸,不能再等了,车队越来越远了,上前干掉他们。” 几个绿林好汉齐催马匹,挥舞着手中钢刀,如同一阵旋风,恶狠狠的扑了上来。徐昌平五人不退反进,轻踢马镫,迎面对上,一个来回,马匹悲鸣,跑到了远处,而马匹上的绿林好汉,全部落到了马下,一动不动,死的不能再死。 后面的绿林好汉们群情振奋,一个个怒气填膺,这些都是悍不畏死的江湖盗匪,过惯了刀口舔血的生活,越是危险,越能激发他们凶残的本性,他们既然敢打官兵的注意,就不怕官府的追查。 徐昌平对几人打了个眼色,与阿龙一马当先,三女紧紧跟随在后,趁着群雄还在观望之际,如同几支离弦之箭,迅速的冲进了敌阵当中。 韦瑶岚虽然武功较弱,但是手中承影乃是绝世宝兵,无形的剑影挥出,如同砍瓜切菜,挡着的不管是兵器还是人,统统断为两截,众人不知端的,但见韦瑶岚手中空空,却又如此神奇,还以为她会什么妖法,避之唯恐不及。 上官雨墨是三女中武功最高的,但见剑法纵横,挑刺穿插,挡者无不落地,她心肠柔软,就算在这个时候,也没有斩尽杀绝,只是击伤对手的胳臂或肩膀,让他们暂时没有还手之力。 李钰却是嗜杀成性,父亲被贬之后,就在江湖飘零,在召家饱受冷落欺凌,与武林人士喋血厮杀,早已心冷似铁,所经之处,莫不是血流成河,肢体破碎,宛若一个疯狂而又妖冶的魔女,令人望之胆寒。 阿龙却是大开大阖,手中长剑翻飞,所向披靡,一往无前,一边横冲直撞的左右厮杀,一边取出酒囊,咕嘟嘟望嘴里猛灌,大呼过瘾。 徐昌平今非昔比,他不会用剑,但是怀素真经了得,一身内力浩瀚如海,手指起处,指力如刀,远远的就将前面之人击落马下。蓝衣冠巾,丰神如玉,宛如一尊玉面的杀神,平静而又沉着,只是下手却丝毫不留情。 这些绿林好汉虽然人多,大多是江湖中无名之辈,哪里是这几人的对手,被五人割鸡宰狗般的杀了几十人后,再也掩饰不住恐惧,慌乱之中,策马向后逃窜,真正的高手都在后面,面对兵败如山倒,一时之间控制不住,退下来的战马嘶鸣,登时将阵脚冲的大乱,不少人纷纷被撞到在地,死在乱蹄之下。 徐昌平五人乘胜追击,一直将他们追出了几里远,这才回马追赶前面的车队。这群绿林好汉如同惊弓之鸟,头也不敢回,死命逃窜,等到有人意识到后面无人追来,这才慢慢收拢队伍,重新聚集在一起,依旧遥遥跟在后面,再也不敢靠近车队。 这一战打得酣畅淋漓,打的这些人魂飞魄散,五人都是兴高采烈,一路疾奔,赶上了车队,众人闻听,也都是暗暗欢喜,至少这一两天,这群人不敢再来滋扰了吧。 天色渐暗,已经到了傍晚,车队前面突然传来了喧闹之声,徐昌平赶上前查看,发现队伍已经来到了一座山口,官道从山口绵延而入,山风呼啸,树林浓密,陡峭的山崖笔直的伸向了天空。 “就地扎营。”徐昌平吩咐莱州刺史,如此险恶的地形,万一山上有人埋伏,万石齐下,那可是万劫不复。如今天色已晚,等明日天亮,到山中查看清楚,方可动身。 队伍选择了一处稍微开阔之地,将马车围在中间,扎下了营寨,身处险地,前面风险难测,后面追兵渐至,徐昌平总觉得心中不踏实,他与韦老三商议了半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外围布置了一些机关,又安排了巡营暗哨,这才回帐房歇息,辛苦了一天,大家都有些累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子夜时分,外面响起了阵阵惨叫,接着号角阵阵,传来阵阵的厮杀。 布置的机关起了作用,后面跟着的绿林好汉不肯死心,趁夜悄悄摸了上来,不想踩中了机关,引发了一阵乱箭,被哨兵发现,吹起号角示警。 众人起身备战,绿林好汉见偷袭不成,也不纠缠,立即撤退。过了一会,又悄悄摸了上来,等哨兵发现示警,便又撤退。 徐昌平暗暗心惊,这绿林好汉反复滋扰,莫非用的疲兵之计?这样下去,大家不能好好休息,必然无精打采,明天还如何赶路?看来这绿林好汉中,也有懂得用兵之人,实在是大意不得。 他迅速叫来莱州刺史,让他将士兵分作两班,轮流休息巡营,再有骚扰,守营的只需用弓箭射退,不要追逐厮杀,其他人依旧休息。 正文 118夜袭 绿林好汉们三番五次,似乎铁了心要搅扰的官兵难以安寝,总是悄悄而来,一旦被发现,便大声呼喝,纷纷撤退,官兵们一个个弓马娴熟,遵照吩咐,只是远远的开弓放箭,并不追赶,这群强盗,除了在地上横七竖八的留下几十具尸体,毫无所获。 五更时分,终于安静了下来,群匪估计也累了,闹腾了一夜,都该消停一下,喘口气了。营寨中,除了篝火燃烧时的噼啪之声,以及巡营兵士踢踏的脚步声,再也没有其它声响,平静笼罩了下来,官兵们紧张的神经也都松弛了下来。 徐昌平朦胧之中,突然感觉到一种压抑的宁静,让他喘不过气来,刚才半梦半醒之中,一直伴随着厮杀与呼叫,为什么会突然安静下来? 徐昌平赶快站起身,扯起旁边的阿龙,两人一起来到账外。只见巡营的兵士歪歪扭扭,一个个昏昏欲睡,营寨外面,依稀人影霍霍,绿林大盗们已经摸到了近前,跳跃的篝火,映亮了这些人的面容,脸露狰狞,杀气腾腾。 “敌袭。”徐昌平用脚踹醒身边两个迷迷瞪瞪的士兵,厉声喝道:“快,吹起号角示警!”这些盗匪不仅仅只是疲兵之计,通过一连串的骚扰,先令官兵的精神高度紧张,然后再偃旗息鼓,让兵士们产生误会,放松警惕,他们趁机杀来,这次才是真正的攻击,也是致命的攻击。 士兵登时清醒过来,号角嘶鸣一声,却嘎然而止,两把寒光闪闪的飞刀,扎在了他们的胸口。徐昌平和阿龙赶紧捡起号角,用力吹了起来。登时将士兵们从梦中唤醒,纷纷拿起刀枪,整装备战。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外面的绿林群豪见行踪已露,呐喊一声,急速的冲进了营寨,只听得杀声震天,仿佛有千军万马冲杀进来,将守卫的官兵冲的七零八落,各自为战。 上官云和欧阳辉众人,毕竟是武林众人,听觉要敏锐许多,感到情况不对,立即保护着刺史,守在了大车周围。 外面刀光剑影,人山人海,不知道究竟来了多少敌人,到处都是人头攒动,官兵们被分割成一个个小块,浴血厮杀,惨叫的声音连绵不绝,官兵和盗匪都在不断的倒下,照这样下去,官兵迟早会被盗匪各个击破,死伤殆尽。 徐昌平连忙拉上欧阳辉、上官云和阿龙,喝到:“我们去接应被围的官兵,其余人等守好大车,多利用弓箭暗器,不要轻易散开。” 说话间,四人迅速杀向最近的官兵,如同虎入羊群,杀开了一条血路,徐昌平大声呼叫:“所有官兵,朝着大车方向集合。” 官兵们焦头烂额之中,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突然听到了徐昌平的声音,齐齐遵命,一起朝大车方向,戮力接近。 四人四处游走,救援被包围的官兵,如同滚雪球一般,队伍越滚越大,大车周围的士兵越来越多,渐渐稳住了阵脚,远的用弓箭,近的用刀枪,将群贼牢牢的挡在了外围。 越来越多的盗匪倒了下去,见势不对,群贼中传来唿哨:“风紧,扯呼。”群贼如同潮水一般,来的快,去的也快,顷刻之间走的干干净净。 营寨之中,尸积如山,这一战,官兵伤亡了近三百人,群贼也丢下了三四百尸体,大家死亡人数旗鼓相当,不少马匹在混战中受惊逃走,剩下的路程,将更加困难和缓慢。 “这些盗贼进退有序,各遵号令,似乎有一个强有力的首领,你一定要吩咐士兵,加强戒备,不可再像今晚那样懈怠。”徐昌平沉吟着说道,面前的莱州刺史是一介文官,哪里经过如此阵仗,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抖若筛糠,连声称是,赶紧下去吩咐手下的将官。 “这样下去不行,对方似乎有大智慧之人,深谙用兵之道。”徐昌平对上官云和欧阳辉道:“擒贼先擒王,还要麻烦两位岳父大人,趁他们刚刚退兵,正在混乱之际,到对面查探究竟,如果能够除掉对方首领,我们就少了许多麻烦。”欧阳辉和上官云深以为然,点头离开了营寨。 双方伤亡不小,都需要整顿军马,营寨中恢复了难得的平静,黎明将至,一缕如烟如雾的光芒照亮了天空,前方是一线峡谷,徐昌平让阿龙带着一哨官兵,细细打探。 这里已经是齐州境内,李钰眼见当前局势,对自己这方极为不利,官军损兵折将,山东的绿林好汉还在源源不断向这里汇合,人数越来越多。她在齐州的势力不小,又有赵司马相助,便要亲自到齐州城内求援。 徐昌平担心路上有失,让韦瑶岚和上官雨墨两人相随,三人三马,宛若一幅美丽的画卷,快速穿过峡谷,消失在远处。 徐昌平望着对面,依稀看到绿林群盗的身影,来回穿梭,像是在准备什么东西。徐昌平有些担忧,上官云和欧阳辉在那里,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以他们的身手,千军万马中如入无人之境,但是对方阵营中会不会有高手隐藏?他们又能不能查到对方的首领呢? 对方阵营中传出阵阵喧哗,绿林好汉们惊慌失措的跑来跑去,挥舞着兵刃,鼓噪呐喊,两个快如闪电的人影,从人丛中杀了出来,两人身影飘摇,剑法奇幻,所经之处,群匪纷纷倒下。 徐昌平看的清楚,正是上官云和欧阳辉,上官云一手使剑,一手提着一人,和欧阳辉闲庭信步一般,将群匪杀的人仰马翻,群匪虽然不敌,但是仍然死缠不放,不要命的向两人冲去,想救出被俘之人,似乎此人对他们非常重要。 徐昌平大喜,赶忙吩咐官兵,准备好弓弩,待上官云和欧阳辉走进营寨,登时万箭齐发,生生将紧追不舍的群匪,阻隔在几十米外。 上官云哈哈大笑,对徐昌平说道:“果然如你所料,昨晚的袭击,就是这小子一手策划。我们赶到之时,他正在组织几个首领开会,要利用这个峡谷,将我们困住,我上前捉拿他时,他使用的招式竟然是秦家绝学,而且武功不弱,比起阿龙来,只怕也是只强不弱,若不是欧阳老鬼在旁边帮忙,还真不容易将他拿住。” 上官云将擒住的男子掷在地上,男子被制住了大穴,动弹不得,上官云这一掷,让他在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 男子脸色涨的通红,怒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你们是声名赫赫的大侠,联手对付我一人,本就不该,既然被擒,但求一死,对我如此羞辱,岂是英雄所为?” 上官云闻听,不由一怔,正容说道:“想不到你有如此英雄气概,倒是老夫的不是了,刚才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欧阳辉在旁看的讶然不已:“都说秦家男儿有种,但是却多是阴险毒辣之辈,能有你如此豪气的,只怕秦家并不多,秦无殇那个死老头,与你有什么关系吗?” “休得无礼。”男子抬起头,一双眼睛神采飞扬,傲然说道:“那是我的爷爷。” 徐昌平想起了荥阳城外认识的秦无殇,自己在白云山差点死在他手,此人豪气奔放,与面前这个人倒是有几分相似。仔细打量,这个人二十出头,剑眉星目,方面阔耳,洋溢着威武昂然之气,虽然倒在地上,依然腰板挺直,一身短衣打扮,显得干净利落。 “你叫秦紫阳?”徐昌平上前问道:“你不是在西北军营吗?怎么会与这些绿林强盗混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我?”秦紫阳倏然变色:“你莫非就是那个徐昌平?” “两军对垒,本来就是各逞手段,我两位岳父是联手擒下了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那边的人手足足有千人之多,要说倚强凌弱,应该是你们才对。”徐昌平看上官云脸色惭然,便想打开他的心结:“秦家受人指示,截取宝藏,你出现在这里,应该是代表着秦家,那些强盗为什么肯听你号令,难道他们也是你幕后之人派过来的?” 秦紫阳早已听说徐昌平的大名,知道他心细如发,自己稍不留神,就会被他从言语中发现破绽。当下闭上眼睛,高声说道:“要杀便杀,不必废话。” 秦家弟子,向来出手便要取人性命,失败则取自己性命,这个秦紫阳一直在军中,身上并没有带自尽的毒药,既然求死不能,便一言不发,对徐昌平众人不理不睬。 徐昌平敬他是条汉子,也不想为难他,放又不能放,杀也不想杀,正不知拿他如何是好,却见阿龙急急从峡谷中返回,身后跟着一名军官。 阿龙面色有点古怪,闷声对徐昌平说道:“大哥,我在峡谷中见到了一队官兵,这是为首的将军,他说是奉武后旨意,带着齐州军马,前来接应我们的。” “哦。”徐昌平大喜,被身后这群强盗阴魂不散的缠上,别提有多窝火,如果有了这支生力军,那就不必再担心了。只是李钰去齐州请援,路上应该会与这支官兵相遇的,为什么没有与这个军官同来?徐昌平脑中混乱,没有注意到阿龙的脸色不对。 正文 119兄弟 齐州这名军官身材瘦小,衣甲蓬松的披挂在身上,晃来晃去,军官眉清目秀,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动人心弦,只是脸上沾着的几块泥巴,破坏了细致的五官,此人实在不像一个赳赳武夫,倒像是一名文弱的秀才,让徐昌平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 蓦然,徐昌平心中一凛,有种熟悉的感觉,不由的看向了阿龙,阿龙面容僵硬,低着头想着什么,一言不发。 军官从身上掏出一道圣旨,递给了徐昌平,嘶哑着嗓子喝道:“徐昌平,接旨。” 徐昌平双手接过旨意,只见圣旨上写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闻徐昌平都尉夺得隋炀遗宝,立下了赫赫功劳,护宝路上,多有悍匪滋扰,特命齐州兵马,接替徐都尉押送。徐都尉见旨之日,速速返京觐见,将宝物护送之责交由齐州将军,钦此。” 徐昌平将圣旨放进了怀中,问道:“敢问将军如何称呼?随行多少兵马?” 军官感觉到徐昌平炯炯有神的眼睛,紧紧盯住了自己,有点不自然,微微低下头,黯哑着嗓音说道:“末将齐州都尉武子仁,这次从齐州带来了两千军士,都是操练多年,弓马娴熟的将士。徐大人不必担心,有我等守护,万无一失,大人立此大功,皇上一定会大加赏赐,请大人接受旨意,速速回京。” “好吧。”徐昌平叫过来莱州刺史:“既然有齐州的军士的接应,请大人也带领所部兵马返回莱州吧,如有机会面见圣上,我定当向皇上陈奏大人的功劳。” 莱州刺史喜出望外,如果能得到徐昌平亲自举荐,皇上的赏赐肯定不会小,千言万语,不住口的感谢,带着莱州军士,先行离去。 徐昌平将秦紫阳横放到自己马鞍上,准备离开。“慢。”武子仁赶忙上前一步,指着秦紫阳道:“徐大人,这个人是不是对面群盗的首领?能不能把他留下来,让卑职当作一个人质,也省得那些宵小之辈纠缠。” 徐昌平又看了看阿龙,阿龙面色如水,依旧一言不发。徐昌平将秦紫阳放下,对武子仁说道:“也好,我带着此人也是无用,就留给武大人吧。” 言罢,翻身上马,与欧阳辉和上官云策马离开,韦家兄弟、长孙傲父子以及桃花谷中姐妹,紧跟在后,卷起烟尘如梦,扬长而去。阿龙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武子仁,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没有说什么,战马嘶鸣,迅速追向徐昌平。 武子仁痴痴的看着阿龙,眼睛中渐渐蓄满了泪水。“我说妹妹,你先别急着发呆,先给我解开穴道好不好。”秦紫阳突然说道。 武子仁破涕为笑,如同春花怒放,登时明艳动人,哪里还有刚才那副猥琐的模样:“我都忘记了,对不起,哥哥。” “这个阿龙我远远的打量,果然是一条汉子,粗犷直率,武艺高强,与爷爷确实挺对脾气,也难怪你们喜欢他。”秦紫阳站起身来,拍掉了身上的尘土:“如果不是爷爷出事,我定然要与他们交个朋友,这个徐昌平,城府深沉啊,他看着我的时候,我都感觉我身上藏不住一点秘密。” “爷爷现在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为难爷爷、”武子仁抹去了脸上的尘土,露出了一张明媚的脸蛋,竟然是秦紫怡。 “爷爷这种性格,还有什么比囚禁更加令他愤怒。”秦紫阳叹了口气:“如今爷爷被下了剧毒,一身功夫施展不出来,等于被软禁在家中,在这么多高手的眼皮底下,我们也实在想不出办法救他出去,只有遵守他们的吩咐了。” “徐昌平原来挺聪明的,怎么今天就这么糊涂,竟然没认出我来。”秦紫怡突然调皮的说道:“哥哥,是不是我这个扮相比较逼真,瞒过了他?” “你这还逼真?”秦紫阳苦笑道:“你刚一过来就被他发现了破绽。” “不会吧?”秦紫怡诧异的说道:“他如果发现了我的破绽,为什么不揭穿我?为什么还会将宝藏交给我?” “他在看你的时候,看了几次阿龙,想必是顾忌兄弟情分,不忍心让阿龙为难。”秦紫阳沉吟道:“临走时,他先送走了莱州的军队,就是怕他们被我们伤害。这个徐昌平,为了兄弟,如此重宝都肯拱手让人,有情有义,实在是难得啊,可恨我只能与他为敌。”说着话,一掌狠狠的拍在地上,尘土飞扬,地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土坑。 人如龙,马如虎,徐昌平一行穿过了峡谷,急急向齐州方向赶去。“大哥。”阿龙在后面高声喊叫,追了上来。 徐昌平用力勒住缰绳,胯下战马长嘶一声,高高扬起前蹄,马身立起,停了下来:“兄弟,怎么了?”徐昌平问道。 “大哥,我对不起你,我骗了你。”阿龙面容扭曲,痛苦的说道。 “哦?”徐昌平淡淡的说道:“兄弟,没关系,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是好兄弟。” “不,我不配做你的兄弟。”阿龙嘶声喊道,凄厉的声音顿时惊住了众人,怔怔的注视着阿龙,不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别着急,兄弟,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徐昌平宽慰着阿龙。 “我带过去的军队不是齐州来的,那个领头的军官也不叫什么武子仁,她就是秦家的秦紫怡,是专门来夺宝的。”阿龙沉痛的说道:“我在峡谷中碰到了他们,一眼就认出了秦紫怡,她把我带到僻静的地方,央求我帮助她,她的爷爷被秦家扣作了人质,如果她和哥哥取不回宝藏,秦无殇就要没命。我不知道怎么的,鬼迷心窍的答应了她。” 阿龙跪在徐昌平面前,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么多日子以来,两人并肩作战,一起出生入死,早已成为生死之交,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徐昌平对待自己一片赤诚,就连武林中梦寐以求的至宝,也愿意与自己一起分享,白云山一战,把生的希望留给自己,而他却选择了最危险的一面,这是何等的情意,想到这里,阿龙一阵阵的内疚,更加的痛恨自己,痛恨自己欺骗了徐昌平,害的大家丢失了宝藏。 “兄弟,你这是救了我们啊。”徐昌平恍然大悟,知道先前阿龙的表情为什么那么痛苦,他内心当时在纠结,心中放不下秦紫怡。他不能让阿龙更加的内疚,连忙宽慰着劝道:“我当时还真没认出来武子仁就是秦紫怡,见他带着圣旨,就相信了他是官府中人。你幸亏当时没有揭破,如果双方当时撕破脸,秦紫怡的两千军马,加上一千多绿林盗贼,我们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你这次等于是救了我们啊。” “是吗?”阿龙有点迷茫,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反而为大家解了围:“不过,大哥,我骗了你,你不会恨我吧。” 徐昌平握着阿龙的手,用力的摇了摇:“我们是好兄弟,永远的好兄弟,宝藏没了,还可以找回来,这情义丢了,只怕再也找不到了,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我是你的大哥,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大哥。”阿龙重重的握着徐昌平的手,眼睛朦胧了起来,哽咽着说道:“谢谢你,大哥,我永远都会记得,你是我的好大哥。” 众人在旁看了,也是心潮澎湃,上官云和欧阳辉互相看了一眼,相视一笑,两人这么多年的兄弟,这情分并不比徐昌平和阿龙的少。 徐昌平确实是在第一眼就识破了秦紫怡的伪装,她的打扮实在不像一个正规的军人,脸上涂抹的灰尘,本来是担心徐昌平认出来,反而弄巧成拙,引起了徐昌平的注意,立时认出了她。 宣读圣旨一向都有相应的礼节,而秦紫怡却是随手掏出,递给了徐昌平,人是假的,圣旨应该也不是真的,不过这个圣旨却是皇帝御用的真货,还实实在在盖着武后的玉玺,绝非虚假,徐昌平见过两次武后谕旨,对武后的印章印象深刻。秦紫怡带来的这个圣旨,是如何得来的?徐昌平感到匪夷所思。 秦紫怡带来的两千军马,重甲铁戈,威武雄壮,一个个官兵英姿挺拔,显然是操练多年的兵士,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物所能冒充的?这些军马是从什么地方调来的?是秦紫阳私自带领出来的军队?还是那个李姓皇室的武装? 秦紫怡和秦紫阳兄妹俩的行动,如果真如他们所说,是为了用宝藏换回秦无殇,那就是说,秦家发生了内乱,秦无殇兄弟发生了冲突,秦无殇失败后被软禁在秦家,他们又是为了什么争执呢? 如今宝藏已经被秦家夺走,这个李姓皇室费劲了心思,抢走这么多宝物,要用来做什么呢?宝藏丢失,怕武后也会雷霆震怒,又该如何去平息她的怒火?自己怎样才能接近她呢?只有接近她,自己才有可能替父报仇,让徐家死去的几十条亡魂安息。 “秦玺。”徐昌平眼前一亮,自己身上还带着秦皇的玉玺,这可是比宝藏还要珍贵的宝贝,想必武后会更加满意的。 正文 120秘密计划 众人来到了齐州,一路之上,没有遇到齐州的援兵,也没有见到李钰、韦瑶岚和上官雨墨三人,徐昌平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心急如焚,直接来到齐州司马府。赵司马热情洋溢的接待了他,通过齐州一案,两人也算是交下了朋友。 徐昌平望着赵司马身后众人,并没有见到李钰三人,不由得疑上心来,急忙问道:“李钰公主说来齐州找你,怎么不在司马府?” “自你们上次离开齐州,我就再也没有见到公主殿下。”赵司马一愣,奇怪的问道:“前两天,莱州方面快马来报,说你们已经押送着隋炀遗宝,前往京城,还请沿路的官府协助,她们并没有来我的府上啊!” 徐昌平心中一沉,李钰三人定然是在路上遇到了意外,凭上官雨墨和李钰的身手,除了四大世家中老一辈的人物,一般人不是她们的对手。 召家远在南疆,蓬莱一役全军覆没,援兵不会来的这么快;上官风成了废人,上官家如今群龙无首,应该没有心思卷土重来;欧阳家是盟友,不会针对自己,就剩下了秦家,难道秦家除了秦紫阳兄妹之外,还有别的高手同行? 徐昌平来不及寒暄,赶忙对赵司马说道:“公主可能遇到了意外,我们先沿原路返回查看,你速速调集齐州兵马,随后赶来。” 一行人拍马如飞,很快来到昨晚的宿营地,空谷清幽,绿草蹁跹,曾经扎营的痕迹宛然,却再无一人,秦紫阳带着手下,已经离开了这里。 “这里只有两个方向可走,齐州和莱州,我们从齐州而来,他们必然是向莱州方向而去,大车沉重,走不快,我们现在去追的话,还来得及。”韦老三不见了孙女,心中焦急,急忙说道。 “别慌。”徐昌平整理着思路,紧张的思索着:“今天阿龙先进峡谷搜索,然后她们三人出发,从峡谷经过去齐州,如果她们在峡谷遇袭,应该会发生一些动静,想必逃不过阿龙的眼睛。” 阿龙回忆良久,点了点头:“这个峡谷不算太长,如果有打斗,肯定瞒不过我,墨姐姐三人快马经过不久,我才碰到秦紫怡,会不会是在峡谷外动的手?” “有可能,你见到秦紫怡便一直和她一起,我们并没有在她的队伍中发现三人,如果是她动的手,想必是秦紫怡在峡谷外遇到了三人,将三人拿下后,安排人手押送她们离开。但是秦紫怡此次夺宝势在必得,她没有理由不拿李钰三人来要挟我们,为什么反而着人将她们带走?这是疑点之一。”徐昌平辨析入理,细细分析:“第二,秦紫怡秉性善良,雨墨是阿龙的姐姐,与她交情也不错,她就算看着阿龙的面子,也不会与这三人为难,她们夺走了宝藏之后,雨墨三人对她也不再有什么帮助,她为什么还不肯释放她们?” 听着徐昌平的话,众人纷纷点头。欧阳辉道:“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么这三人究竟是到哪里去了?会不会没有去齐州,临时去了别的地方?” “我们这边情势紧迫,李钰三人是知道的,她这次身上担负着搬救兵的重任,齐州是她的势力盘踞所在,与赵司马等人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不会不知轻重,必定是急急忙忙赶往最近的齐州。”徐昌平沉吟着说道,蓦然眼前一亮:“赵司马?我们或许忽略了一些东西。” 远处旌旗招展,战马嘶鸣,过来一支队伍,是赵司马带着齐州的官兵从后面赶了上来,官兵如松,刀枪如林,铮亮沉重的铠甲,发出铿锵的碰撞之声。 赵司马见到徐昌平,慌忙停住队伍,翻身下马,来到了徐昌平面前:“徐大人,有没有找到公主她们?” 徐昌平淡淡一笑:“赵司马,咱们都是明白人,打开天窗说亮话,就别藏着掖着了。你将公主拘禁起来,究竟有何目的?” 众人闻听,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道徐昌平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赵司马脸色大变,紧忙辩解:“徐大人何出此言,我为什么要拘禁公主?” “我们从齐州一路周到这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发现争斗拼杀的痕迹,公主为了搬救兵,路上想必不会耽搁,应该是直接进入齐州城,既然在路上没有出现意外,那只有在齐州城内被人暗算了,依公主的武功和在江湖的势力,能够暗算她的人和地方,只有你赵司马和司马府了。”徐昌平语速越来越快,话语中透出了冰冷的杀机:“我问你有没有见到公主,你却向我说并没有见到‘她们’,你如果没有见到公主,怎么会知道公主不是孤身一人前来?” 赵司马越听越是惊慌,脸色惨白,他知道徐昌平的厉害,早已想好了应对的措辞,没想到无意中话语的一个破绽,还是被他给揪了出来,一时之间,张皇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对皇帝忠心耿耿,公主是李姓皇室之后,你想必不会有那么有那么大的胆子,你受了什么人的指派?为什么要对公主不利?”徐昌平眼光似箭,仿佛看到了赵司马的心里。 赵司马虽然为官多年,城府极深,但是面对徐昌平犀利的眼神,如刀的话语,仿佛被扒光了衣服,再也藏不住一点秘密,渐渐有些把持不住,最终呐呐的说道:“不,我不能说,此事事关重大,一旦点破,必然是滔天大祸,多少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徐昌平仔细体味着赵司马的话,隐隐感觉到话语中潜藏的危机:“以你的身份地位,能让你死心塌地的人只有皇上了,也只有皇上的旨意,才能让李钰束手就擒,否则,凭司马府的人手,想拿住三人也不是易事。” 赵司马面色如土,颤栗着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徐昌平观察着他的表情,知道自己猜测的不错,便继续说道:“皇帝对李钰动手,想必是为了宝藏而来,他乃一国之君,宫中宝物多如牛毛,自然看不上一般的金银珠宝,莫非他是冲着李渊表奏而来?” “武后得到了李渊表奏,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贬掉李姓皇帝,自己称帝,想必皇上担心地位不保,不肯让表奏落入武后之手,这才命令你出手,但是我在众人的焦点之中,身边不但有官兵守护,还有武林高手相随,目标太大,你正在发愁没有机会,却遇到了送上门来的李钰公主。”徐昌平叹了一口气:“你将她们拿下,应该是准备在合适的时机与我谈判,逼我交出李渊表奏。” 赵司马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徐昌平一脸无奈的说道:“难道你不知道?这个李渊表奏已经化为了灰烬,世上再也不会有李渊表奏了,我只怕你们的行动,会引起武后的注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弄巧成拙,反而被武后利用,将你们重重治罪。” 听到李渊表奏被毁,赵司马轻松了下来:“没有了这封奏折,武后就找到到合适的机会发难,我们行事,一向绝密,不会有外人知道的。” “荒唐。”徐昌平愤怒了,想不到赵司马这种官场老手,竟然还会如此幼稚:“武后的眼线混迹于各个角落,就连你身边的亲人,身后的卫兵,都有可能是内卫一员,你怎么保证你的行动不为人知?皇帝向来淡泊权势,这时突然背着武后搞出这么大的动作,武后怎能不猜疑与他。” 赵司马看了看站在远处的亲信卫兵,登时觉得面孔都生疏了许多,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保证,这些人中,有没有藏着不轨之人?开始忐忑起来:“徐大人,你的意思,现在该如何是好?” “先把公主她们释放,你紧急密奏皇帝,取消你们所有的行动,按兵不动,先观察观察再做打算。”徐昌平和赵司马算是一个阵营,武后是他们共同的敌人,他也不希望皇帝这边的实力受损。 “晚了,公主她们已经在押往京城的路上,我这边的行动,可以取消,但是皇上却在……”赵司马说的急了,差点说露了嘴,立时闭上了嘴巴,再也不肯多言。 徐昌平分析着赵司马的话,似乎皇上正在筹划着一个天大的行动,而且这个行动就是针对着武后。 李钰三人被押送京城,应该刚走不久,如果紧急追赶,还能赶得上,这个赵司马老奸巨猾,说话吞吞吐吐,说一半藏一半,很难从他嘴中套出实话,徐昌平懒得再理他,带领众人,翻身上马,洒下一缕淡淡的烟雾,留下了怔怔发呆的赵司马,绝尘而去。 浩日当空,骄阳似火,官道两边的树林,蝉鸣不断,徐昌平的心情如同这酷热的天气,焦躁烦闷,秦家抢走了宝藏,下一步的计划就会施展,这个李建成后人究竟要用什么办法,去谋夺江山呢?皇上正在筹划什么行动?自己此去京城,会不会也被卷入进来?李钰三人现在到了什么地方,能不能在半路上将她们救下来呢? 正文 121莫名追杀 漫漫花间路,香车丽人行,林荫大道上,两匹骏马拉着一辆粉色的大车,昂头疾奔,一队威武的骑兵,拱卫左右,外面热浪翻滚,胯下的马匹打着粗重的响鼻,官兵也是汗透衣甲。 车内却是清凉宜人,马车下方镂空,堆放着冬天储藏下来的冰块,车厢用双层壁板构成,间隙的空气隔断了车外炎热的气息,拱形的车顶四面开敞,架在平平的二层车顶之上,疾风不时从细小的缝隙灌入,化作丝丝凉风,铺满了整个车厢。 车厢中坐着三个貌若天仙的少女,一个个愁眉不展,正是从齐州押往京城的李钰、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她们急急忙忙赶到齐州赵司马处,不料赵司马在她们的茶水中放下软骨散,三人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笑容满面、一团和气的赵司马会暗算她们,不察之下,饮下了药茶,手足疲软,一身武功也无从施展。 赵司马紧接着拿出了皇帝的谕旨,召李钰火速返京,面见其父庐陵王,随后一批如狼似虎的兵士,将她们放在司马府的马车上,快马加鞭,赶往京城,三人无力反抗,只能任人宰割,好在李钰是皇室中人,皇帝的旨意也并无任何问责之意,赵司马倒是不敢怠慢,马车布置的舒适安逸。 想到徐昌平等人正在峡谷中等候援兵,三人都是忧心如焚,护卫的兵士接到赵司马的严命,无论李钰如何威逼利诱,只做充耳不闻,一路不停,催马赶路,这让李钰三人无计可施,无可奈何的通过车窗,看着外面急速后退的风景。 押送李钰三人的官兵有五十多人,为首的是一名校尉,官兵们都叫他洪校尉,赶着马车,三十多岁年龄,浓眉大眼,一脸的络腮胡子,看起来威风凛凛,虽然满头大汗,连胡须上都凝满了汗珠,但至始至终,胸膛如同山岳一般挺拔,眼神锐利,看起来是个老兵。 洪校尉看着手下和马匹,似乎随时都能倒下来,不由得拧紧了眉头,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官道的两边,是一片小小的树林,水声潺潺,一条小溪卷起了洁白的浪花,叮叮咚咚,在这炎热的天气中,显得格外诱人。 洪校尉喝住了众人:“这鬼天气,照这样走下去,人受得了,马匹可受不了,大家到河边饮饮水,吃些干粮,歇息片刻,再继续赶路。” 众士兵低声欢呼,一个个翻身下马,来到了河边,双手捧起河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清凉的河水,将酷热压了下去,一些兵士干脆将头埋进了河中,享受着这难得的凉意。 洪校尉站在马车旁,轻声说道:“郡主,一路奔波辛苦,可想下车走动一下?” 李钰三人在车上苦闷,软骨散虽然限制了几人的武功,但是无碍走路,看着河水清莹,也不由得动心,于是缓缓走下车来,来到了河边,洁白的纤指葱葱,撩起了河水,阵阵的凉风习习,卷起了三人的长发。 上官雨墨抬起头,看着四周,蓦然,一道白色的光线一闪,刺亮了她的眼睛。再定睛细看,草丛浓密,树枝飘摇,一只受惊的鸟雀,震着双翅,快速的飞向了天空,啼叫声声,划破了宁静。 “有埋伏。”上官雨墨登时意识到,刚才那道亮光,乃是兵器反射阳光所致,鸟雀受惊飞起,必然是附近有人,在这偏僻的官道上,有人在此隐藏,一定有所企图。 李钰行走江湖多年,也立即察觉,连忙对洪校尉喝到:“通知你的手下戒备,树林中隐藏着武林高手。” 洪校尉反应敏捷,立即大声吆喝:“一队结阵,保护郡主,二队警戒,留意敌袭,三队,散开排查,侦查周围情况。” 官兵训练有素,迅速围成一团,将李钰三人护在核心,二十名官兵,翻身上马,手持钢刀,旋风一般,扑向了四周。林中唿哨大作,飞来大量暗器,飞刀、飞镖如同蝗虫,密密麻麻的射向哨兵。 惨叫之声此起彼伏,哨兵接二连三的从马匹上坠落,受惊的马匹,嘶鸣着冲进了林中,铁蹄起落,林中传来阵阵怒吼和凄厉的长嘶。 “三队返回阵中,二队上前弓箭接应。”洪校尉遇乱不惊,沉声大喝,二队的十多人,迅速张弓射箭,射向了林中射飞镖的方向,弓弦声声,羽箭如雨,不时有人痛呼大叫,暗器渐渐变得稀少,攻势变的弱了下来。三队剩下来十多名官兵,顺利的回到阵中, “撤。”林中一声大喝,窜出十多条身影,匆忙逃去,愈来愈远,渐渐消失在远处。 “穷寇莫追。”洪校尉深谙用兵之道,敌人实力不明,身份不知,贸然追击,或许会中了埋伏:“一队二队继续保护郡主,三队跟我一起,到林中查看。” 不多时,洪校尉匆匆赶回,向李钰禀报:“林中只留下了几滩鲜血,所有敌人全部逃走,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些人埋伏在这里,难道是为了对付我们?”李钰不解的问道:“他们似乎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如果是为我们而来,只怕不会轻易罢休。” “正是。”上官雨墨点点头:“如果不是他们的兵器暴露了行踪,等我们松懈下来,他们必当全力攻击,那时我们的伤害可就大了。洪校尉,前面或许还会有埋伏,你的手下,可要提高警惕了。” 洪校尉军伍出身,也明白其中的利害,敌人一击不中,便即全身而退,井然有序,或许会蓄积力量,再倾力一击,便吩咐手下:“三队为受伤的兄弟包扎伤口,二队,派出六骑斥候,依次往返十里巡查,但有可疑之处,立即示警。” 众人收拾停当,继续赶路,只是不再像先前一样飞驰,而是放慢了速度,徐徐前行,李钰、韦瑶岚和上官雨墨,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只好乖乖的坐在马车上,留意着路两边的动静。 洪校尉赶着马车,官兵分成两排,将马车守在中间,斥候来回奔跑,高声通报沿路状况。 一名斥候忽然高声示警,原来前方的官道,被挖出了一道大坑,将官道截成了两截,马匹还可以跃过去,但是马车却过不去了。 “敌人计划周密,将我们的情况了解的清清楚楚,这个大坑,就是为了拦截我们的大车。”李钰自言自语道:“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了,是江湖的仇家?还是朝廷的政敌?” “郡主放心,但有我们活着一人,就不容贼人冒犯郡主。”洪校尉听到了李钰的话,以为她担心马车过不去,便安慰道:“我们小心戒备,将大车抬过去便是。” 众人来到了大坑前,两尺左右的大坑,刚刚能将车轮陷进,泥土湿润,散发着清新的气息,是刚挖不久的,一队军士在旁守护,一队军士解开车上的马匹,奋力将车抬了过去。 大车刚刚过去,忽然冲过来十多名黑衣武士,恶狠狠的杀了过来。军士们早有戒备,一阵乱箭,黑衣人武功高强,手中兵器在面前舞成一团银光,挡住乱箭,身上中了箭枝,便即悍然拔掉,身影不停,霎那间已经来到了官兵面前。 “一队应战,二队掩护,三队从旁策应。”洪校尉面色不变,沧浪一声,从腰间拔出长刀,带领大家迎了上去,刀光嚯嚯,势大力沉,这些士兵单打独斗都不是这些武林好手的对手,但是互相配合,结合着阵法,有攻有守,三个官兵围着一个黑衣人,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 双方各有死伤,鲜血染红了地面,一名黑衣人见急切间不能得手,自己这方人少,搁不住官兵人多,如果再这样死缠下去,迟早全都要葬身于此,便立即高喝一声:“撤。”带着剩下的黑衣人,迅速离开了战场。 地面上留下了十多名官兵的尸体,还有三四名黑衣人,官兵们检查着兄弟们的尸首,有活着的组织施救,死了的集中在一起,就地掩埋。 搬动一名黑衣人的时候,黑衣人轻轻动了一下,他是重伤昏迷,在众人的搬动下,触动了伤口,痛的清醒过来。黑衣人彪悍凶猛,手中长剑急速刺出,刺伤了搬他的官兵,便要逃去。 洪校尉怒喝一声,身影矫若游龙,带领着几名官兵追了过去。黑衣人重伤之下,行动缓慢,不多时就被洪校尉几人围住。黑衣人阴森森的目光看着面前几名官兵,狰狞的笑着,嘴角渗出了一丝黑血,软软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半点呼吸。 “饮血堂!”上官雨墨三人远远看到了这一情景,不由得惊呼一声,这一幕何等的熟悉,当年汴州城外,饮血堂偷袭不成,一个个都吞下了口中的毒药,就像眼前这个黑衣人一样,一命呜呼。 如今饮血堂又一次对她们动手,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秦家不去夺取宝藏,却在这里袭击几名女子,又是什么目的呢? 李钰三人对视一眼,心中像巨浪一样翻天蹈海,秦家向来不打没意义的仗,这次对三人出手,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阴谋,是针对三人?还是针对三人中的一人?大家不禁陷入了沉思。 正文 122绝处逢生 就在李钰暗暗思索的时候,兵士们已经理清了道路,重新套上了马车,继续前行。官道的两边,是越来越多的树林,年代久远,有些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郁郁葱葱的树冠,遮住了炎炎烈日,在地面洒下了一片阴凉。 蓦然,一棵一抱粗的大树斜斜砸向马车,洪校尉眼明手快,狠狠抽了两鞭子,马匹受痛发力,奋蹄向前,堪堪躲过了这重重的一击。大树将官兵分为两截,密密麻麻的枝条,荡起了满地的尘土,呛的众人眼睛迷离,再也看不清四周,胯下战马受到惊吓,扬踢嘶鸣,四处乱撞,登时将官兵队伍冲的七零八落。 与此同时,一波寒光闪闪的暗器,悄无声息的打向了众官兵,官兵正在竭力拉拢马匹,在这尘土飞扬、分不清道路的时刻,谁都没有意料还会有人袭击,登时惨叫连连,官兵纷纷栽落马下,五十多名官兵死伤了一半。 洪校尉疾呼一声:“保护郡主,随我冲。”重重一鞭打在马臀上,两匹拉车的骏马顿时狂性大作,猛然加快了速度,如同离弦之箭,向外奔驰。十多名反应过来的官兵,手中挥舞着钢刀,紧催战马,跟在了左右。 刚才退却的黑衣人,如狼似虎的杀了过来,登时将落后的官兵拦住,剩下的十多名官兵哪里是这些刺客的对手,片刻之间,便被杀的一个不留,黑衣人杀光了落单的官兵,不及清理战场,望着越来越远的马车,急忙跃上官兵留下的战马,高声呼喝着穷追不舍。 洪校尉一边用力抽打马匹,死命赶路,一边检查着剩下的手下,五十多名官兵,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人,个个灰头土脸,有些还在淌着鲜血。后面追赶的黑衣人有十多个,一对一的拼杀,官兵肯定抵挡不住,马车跑的慢,黑衣人愈来愈近,能清清楚楚听到他们口中的咒骂与怒喝。 “马匹不停,五人一排,分作三排,依次向后放箭,挡住追兵。”洪校尉沉声喝到,如果不止住追兵的速度,不用多久,敌人就能赶上,官道宽敞,能容七八匹马并辔前行,五马依次放开,连珠箭发,或许能减缓敌人的追势。 官兵们都是跟随洪校尉多年的老兵,虽然败逃,但并不惊慌,井然有序的遵令行事,先是五个骑兵放慢了速度,来到了队伍最后,手中张弓搭箭,狠狠射向了后面的黑衣人,再紧催马匹,迅速向前,抽出羽箭准备;中间五人已经收拾停当,接着放慢速度,又是五箭射出,然后再与中间五人交换位置。这十人只为阻挡黑衣人,箭枝并无准头。 最前面几个骑兵,则仔细瞄准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手中重弓拉如满月,箭枝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几个黑衣人躲避不及,纷纷坠落马下,速度渐渐放慢,与马车的距离越来越大。 黑衣人见势不妙,也改变了策略,前面的几人挥剑挡住箭枝,后面的施放暗器,暗器不及弓箭射的远,对官兵构不成威胁,眼见的黑衣人忌惮着不敢再靠前,众官兵不由得低声欢呼,箭枝所余不多,大家注意节省,只等追兵靠近,这才用力疾射。 追兵不敢靠前,马车也跑不快,两支队伍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黑衣人似乎铁了心要截住马车,紧跟不放。众人慢慢放下心来,再往前走,就到了相州境内,相州为大洲,人烟稠密,这些黑衣人再丧心病狂,也不敢在人多处袭杀官兵。 黑衣人可能也感觉到了这点,心中更加焦急,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被官兵连珠箭逼退,又丢下了几条性命,只剩下了六人,仍然不肯死心。官兵们渐渐放松了下来,虽然死伤了大半,只要郡主安全,就是大功一件。 蓦然,地下突然弹起一张大网,扑面而来,将冲在最前面的马车死死罩住,马匹踢腾着,拖着车厢与大网,滑出了好远才翻倒在地上。前面的骑兵刹不住胯下战马,狠狠的撞到马车,跌落在地上,后面的骑兵被前面的骑兵绊倒,也是纷纷落马,铁蹄落处,登时将几名官兵踩成了重伤。 不等官兵明白过来,前方又冲过来几名黑衣人,并同后面赶到的黑衣人,长剑吞吐,如同一条条毒蛇,收割着官兵的性命,顷刻间,官兵一个不剩,全部战死。 网中的洪校尉眼睛都要喷出火来,死死的看着这些凶残的黑衣人,手中钢刀疯狂的劈砍着面前的大网,撕开了一条裂纹,不等他从网中脱身,一个黑衣人如同鬼魅一般飘到了他的身旁,手中长剑疾如闪电的刺穿了他的咽喉,洪校尉瞪着圆圆的眼睛,缓缓倒在地上,一命归西,死不瞑目。 剩下李钰、韦瑶岚和上官雨墨,三人手足无力,挣扎着爬出了车厢,云鬓散乱,面色惨白,樱桃小口隐隐血丝鲜红,车厢剧烈摔倒,又被后面后面骑兵冲撞,早已经被踩的不成模样,三人在车厢中,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为首的黑衣人大声吩咐手下:“速度动手杀了这三人,不要拖延时刻。” “慢。”李钰厉声喝道:“我乃李钰郡主,难道你们不知道,杀死了我,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为首的黑衣人嘴角一丝狞笑:“杀的就是你这个郡主,我们亡命江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吓唬不住我们的,认命吧,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你九泉之下,也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那个要杀你的人吧。”说完,打了一个眼色,手下几人各持长剑,便要结果了三人性命。 上官雨墨眼睛一转,轻斥一声:“住手,众位既然是为了赏金而来,我们可是护送着一大批的金银珠宝,你们想要多少,都由得你们,如果你们肯放过我们,我们自然给你们十倍的酬劳。” “你是说你们护送的宝藏吗?”为首的黑衣人仰天一阵狂笑:“我们几千人马早已经将你们那些人杀的干干净净,宝藏也会落入我们手中,还用你给,我们自己就会去取。” “你们既然已经夺走了宝藏,想必也不缺钱财,为何还要对我们三个女子动手?”李钰冷冷的说道:“杀了我们,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好处。” “哈哈,只能怪你命不好,谁让你是李唐后人了,下辈子投胎,做个普通人最好……”为首的黑衣人得意忘形,还要继续说下去,却被一个手下拦住:“大哥,小心隔墙有耳,泄露了秘密,我们兄弟可都是死罪。” 为首的黑衣人顿时打了一个寒颤:“兄弟提醒的是,是我昏了头,兄弟们,立即杀了这三个娘们,我们赶快离开。” 黑衣人不再废话,几把长剑同时抖动,凶狠的刺向了三女的胸膛,眼见这锋利冰冷的剑锋,只要没入三女温暖饱满的胸脯之中,三女便会香消玉殒,鲜花凋落。 远远的飞过来两把长剑,剑如蛟龙出海,贯穿了后面的两个黑衣人,剑势不停,又刺进了前面两人的后背,将两人钉到了地上。 这突然的变故,吓了黑衣人一跳。远远的赶过来十多只马匹,最前面的两位老者,白须飘然,恍然如仙,迅风一般飘了过来。 为首的黑衣人赶忙抖动长剑,迅速扑向李钰三人,不管发生什么事,先得解决了李钰的性命。他的速度快,后面两人的速度更快,刚才还有几十丈的距离,几个弹跳,竟然来到了他的面前,两人手掌轻描淡写的一扫,掌力将他卷到了一旁。 后面的十多个人纷纷赶到,护在了三人的身旁,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们紧紧的拥在了一起。李钰三人绝处逢生,惊喜万分,一个个珠泪晶莹,娇声唤道:“平哥哥!”哽咽着泣不成声。 “好你们这帮杂碎,竟然敢伤我墨姐姐。”一个壮汉如同一座厚实的大山,嘴中哇呀呀怪叫,狠狠的来到了黑衣人面前,手指起处,指风罡烈,如同一道道无形的长剑,几个目瞪口呆的黑衣人,登时被他取了性命,正是阿龙。 他身后跟着一个猥琐的老头,上蹿下跳,不住口的狂叫:“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敢伤我孙女,都活腻了吧?”手中长剑,专捡阿龙击伤的黑衣人,只要有倒地的黑衣人,他便上前补上一剑,却是韦老三。 韦老三武功相比饮血堂弟子,还是稍稍逊色了一些,他老奸巨猾,不肯冒险搏杀,便跟定了阿龙,阿龙使起了大阳指法第二式佛光普照,剩下几个黑衣人转眼间被他打的东倒西歪,而韦老三则负责捡漏,只要看见有喘气的,立即大展雄风,痛打落水狗。 两人配合的妙到豪巅,十多个黑衣人,一个个呜呼哀哉,嘴里的毒药也省得嗑了,直接嗝屁。 徐昌平众人知道,这些饮血堂弟子都是亡命之徒,纵算自己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杀了自己,不成功便成仁,一向是饮血堂的宗旨,加上恼恨这些人心狠手辣,如果不是众人及时赶到,只怕李钰三人便要命赴黄泉,从此天隔一方,再也不能相见,因此也不阻拦,任凭阿龙和韦老三发泄着心中的愤怒,将这伙饮血堂弟子杀的干干净净。 正文 123风云变幻 徐昌平听李钰三人讲述了事情经过,陷入了沉思:秦家受李建成后人指示,截取宝藏,想必是为了发展力量,这个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非要杀了李钰呢? 李钰三人被齐州赵司马秘密押送进京,知道的人应该不多,为什么饮血堂能这么快得到消息,并在沿途追杀?赵司马既然没有在齐州对李钰三人下毒手,又派遣如此多的官兵沿途保护,应该不是赵司马透漏的消息,那就是说,赵司马的府中隐藏着奸细,将李钰三人的消息通知了饮血堂。 赵司马无意中提过,皇上正在筹划着一个计划,皇上下旨召李钰进京,面见庐陵王,是不是和这个计划有关?而李建成后人,组织重兵截杀李钰,是不是也是为了庐陵王而来? 徐昌平问李钰:“皇帝召你进京,面见你父亲庐陵王,你父亲被贬后,难道一直停留在京城吗?” “父亲被贬后,迁居均州,京城虽然有他的王府,但他并不在京城居住。”李钰也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皇上要让我们父女在京城会面?” “赵司马不惜暗中下药,将你们制住后送往京城,看来是得道了皇上的严命。”徐昌平猜测着说道:“你父亲既然在京城等你,说不定也是被皇上胁迫而去,饮血堂的杀手对你出手,说不定也是冲着你父亲。如此说来,你父亲是两家势力争夺的焦点,或许会有危险。” 李钰听后,想想有理,更加着急起来,恨不得立马飞到父亲身边,父亲这一生颠沛流离,受尽了磨难,万万不能再出现什么意外。 众人分析着徐昌平的话,均觉得事态紧急,秦家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发动了数千绿林豪杰,甚至出动军队,将宝藏劫去,不惜冒着与朝廷为敌的风险,所图必然不小,劫到宝藏后,立即对皇室近亲展开袭杀,李建成后人的动作越来越大,如果不能及时赶回京城,庐陵王的安全或许会真有问题。众人不再多话,快马加鞭,急急向洛阳赶去。 自武则天当政以来,掩饰不住对洛阳的挚爱,每年都会有大量的时间,在洛阳居住及处理政务,东都洛阳的地位,远超西京长安。如今的洛阳,城池雄伟,人口百万,已经成为大唐的重心。 午夜的洛阳城中,繁星点点,静谧的夜色,传来阵阵荷花的香气,清澈平静的池塘,倒影着银色的玉盘,两轮明月,相映成辉。垂柳婆娑,蛙声一片,与树上的蝉鸣交相呼应,显得格外宁静。 这里便是庐陵王府,池塘边一径小路,铺着圆润的鹅卵石,两边青草葱葱,翠竹清幽,一个中年人喁喁而来,头戴一顶儒冠,脸庞瘦削清奇,颌下稀疏的胡须,在风中轻轻飘拂,眼睛大而有神,难掩其中的寂寞萧索之意。 “王爷,您该吃药了。”一名明眸善睐的女子,梳着华贵的发缳,姗姗而来,裙裾飘摇中环佩叮咚,纤细的腰肢柔软,摇摆着不尽的风情。双手端着一块小小木盘,上面放着一只精致的玉碗,玉碗中盛着热腾腾的汁药,琥珀色的液体晶莹透明,说不出来的好看。 “唉。”中年人竟然是一名王爷,看到这名女子,无奈的叹了口气:“香菱,我都告诉你了,我没病,只是心情郁闷而已,这药都喝了两天了,也该停停了。” “不行的,御医说了,这药要连着喝五天,才能将你心痛的病彻底治愈,你才喝了两天,还要喝三天才行。”香菱似乎是中年人的宠妃,撒娇一般,轻轻偎了过来,将绵软的玉体埋入王爷的胸膛,纤手轻抬,玉指玲珑,玉碗已送到了王爷的唇边。 王爷苦笑着拍着香菱的细腰,任凭她将药液倒入自己的口中,香菱温柔无限,深情款款的服侍着王爷喝尽了玉碗中的药液,脸上露出了妩媚的笑容,如同鲜花怒放,明艳无匹。 “你呀。”王爷宠溺的将香菱拥在了怀中,眉头不动声色的皱了一下:“这药喝起来说不出的古怪,第一天酸涩难咽,第二天甜腻的要命,今天却又苦不可言,药名也起的稀奇,竟然叫五味丹,难道真的能把人生的各种滋味都包含其中?” 香菱轻轻挣脱了王爷的怀抱,将玉碗和木盘搁在旁边的石桌上,轻声叹道:“王爷,人生其实就是酸甜苦辣咸,你尝遍了各种滋味,自然会苦尽甘来,王爷心中苦,还是不要忧思过度,伤了身体才好。” “天威难测,我总担心哪一天会大祸临头,每日里战战兢兢,深居简出,这次皇上把我秘密召回京城,软禁在府中,也不让我前去拜见母后,万一被母后知晓,我这罪名固然不小,我这皇上四弟,只怕也是难辞其咎啊,想起此,我真是度日如年,心中不安啊。” 中年人是唐高宗李治与武则天的第三子,曾经的唐中宗李显,被母后废掉帝位之后,迁至均州。不承想就在前几日,一群侍卫带着皇帝的圣旨,秘密将其带回洛阳,囚禁在庐陵王府,不得外出一步。 他心中忧愁怯惧,胸口疼的旧迹复发,香菱是他以前的宠妃,因为一直留在京城,居住在这个庐陵王府,有一些手段和人脉,想尽了办法,悄悄请来了御医,为他诊治。 御医看过之后,说李显忧思过度,气息堵塞,各种戾气怨气拥集在胸口,这才造成了胸闷心疼的毛病。只是因为时日迁延,已成顽疾,便留下了这副五味丹的奇药,必须连服五天,才能彻底根除。 五味丹药如其名,第一副酸涩难咽,第二副甜腻塞口,第三副苦不可当,第四副辛辣刺喉,第五副咸腥无比,饮之后仿佛尝尽了人间百味,是治疗忧郁劳思的良药。 李显服下了三副药之后,确实胸口舒畅,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压抑苦闷,虽然刚刚喝下苦药,但是面对着香菱这个乖巧温驯的女人,心中也是甜蜜温馨。 香菱还是李显身为皇帝之时纳下的妃嫔,当年他被贬为庐陵王,惶惶然离京,只有当时的韦皇后陪在身边,多数妃嫔留在皇宫,不知生死。只有这个香菱,打通了各种关系,来到了庐陵王府,这么多年来,苦苦在这里守候,等待着李显归来。 想到此,李显不由得心生愧疚,这么多日子以来,自己从未再返回京城,香菱居住在王府,这落魄的皇室,生活往往还不如一个普通人,进出有人监视,府外饱受冷遇,府内孤苦度日。李显紧紧抱住香菱柔软的腰肢,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温馨芳香的气息弥漫在李显的周围,柔软凝滑的身体就在他的指尖婉转,李显的情绪开始燃烧,一把撕开了香菱薄若蝉翼的丝衫,抓住了两团蓬勃的跳跃,香菱却悄然滑开,轻轻推开了李显一双不老实的双手。 李显有点愕然,在他印象中,香菱是那种体贴人意的女人,从来不会拒绝他的所有要求,但是就在今天,就在这个迷人的夜晚,分隔了这么久,久别胜新婚的喜悦,并没有在香菱的身上体现出来。 香菱峨眉轻轻的挑起,有一些淡淡的厌恶,还有一些无奈,她低下了美丽的脸蛋,轻声说道:“王爷,这里不太好,等回去后,臣妾再侍奉您吧。” 李显没有看到香菱的不悦,以为她只是害羞,不想在外面亲热,也没有疑心,一腔的火热却逐渐冷却,意兴阑珊的说道:“算了,我不怪你,你早些回去安歇吧,我想在这里走走。” 香菱看着李显,欲言又止,终于掉转了身体,离开了李显。习习晚风吹来,掀起了她鹅黄色的罗衫,露出了红色的亵衣,雪白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诱人的光芒,渐渐从李显的眼睛中消失。 李显喟然长叹,漂泊不定的生活,早已泯灭了所有风花雪月的浪漫,刚才的情动,只不过是因为对香菱的愧疚,想对她有所补偿,此时冷静下来,纷繁的琐事政务又充满了心间,他慢慢站起身来,缓缓在湖边行走。 “父王。”身后传来柔和而温情的声音,顿时令李显激动起来,这是他朝思暮想的声音,也是让他魂牵梦绕的声音。他赶快转过身来,一个甜甜的笑脸出现在面前,长长的黑发,大大的眼睛,俏生生的身姿宛然出尘。 “钰儿。”李显的眼眶湿润了,女儿在自己危难之时,被送到了召家,在召家受尽冷落,辗转江湖中历经艰险,虽是女儿身,却在组建了一支庞大的势力,让自己在朝中也隐隐恢复了一定的地位,不再像刚刚被贬之时,备受冷落与欺辱。 李钰扑进了父亲的怀中,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沾湿了李显的衣襟,潮湿了他的心情,不由得眼眶也朦胧起来,捧起了李钰的脸,仔细端详着:“孩子,苦了你了,这些年来,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让父王好好看看你。” 李钰梨花带雨,泪痕宛然,看到父亲伤感,赶紧宽慰道:“父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怎么离开均州,回到了京城?难道你也是被皇上抓回来的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被抓回来的?”李显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听到女儿话语中,带了一个‘也’字,心情变得沉重:“难道,你也是被皇上抓回来的?莫非我这个皇上四弟要对我们一家动手不成?‘ 正文 124冥回人间 父女重逢的喜悦,霎那间被未知的恐惧打断,龙心难测,更何况李显这个昔日的君主,无论到哪里,都会引起新君的猜忌。 李钰将自己的情况向父亲简略的述说了一遍,再问起李显的情形,果然如徐昌平所料,也是被皇上李旦拘禁而来。 看着父亲忧心忡忡的样子,李钰柔声安慰道:“父王,我这次回来,带了一位少侠,他料敌机先,断案如神,你的情况,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你不妨见见他,看他能不能帮你分忧。” “哦,在哪里?快叫过来让我见见!”李显看着李钰的脸上慢慢泛出了桃花,不由得好奇起来,李钰一向是冷酷无情,什么样的男子,能够令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动了情呢?看着李显戏谑的眼神,李钰的脸色更加的绯红。 徐昌平带着李钰等人,悄悄赶到了洛阳,长孙父子去了如意坊,桃花谷众姐妹返回桃花谷,上官云和欧阳辉、阿龙、上官雨墨随韦家祖孙,暂时安置在绿竹巷。 李钰带着徐昌平,秘密潜入了庐陵王府,庐陵王府如今戒备森严,外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满了刀枪煌煌的卫兵,闲杂人等不等靠近,远远的就被驱散开来。府内却安静的很,偌大的王府中只剩下寥寥几个丫鬟下人,显得空旷冷清。 李钰冲着远处的徐昌平招了招手,徐昌平见状,赶快走上前来,向李显大礼参拜:“在下徐昌平,见过王爷。” “免礼。”李显亲手扶起徐昌平,上下打量着他:“徐昌平?莫不是破获汴州血案、齐州儿童失踪案的徐都尉?”李显从朝廷的邸报中,见过关于徐昌平的事迹。 “正是在下,我的父亲就是徐敬业。”徐昌平望着面前李显,唏嘘不已,当年父亲徐敬业就是拥戴他,才起兵反武,兵败被杀,还株连了一家老小。 “啊,你是徐将军的儿子?我只知道你是英国公之后,没想到你竟然还是徐将军的儿子。想不到徐将军竟然还留有后人!”李显有点惊讶:“当年我与你父亲相处一场,后来听说他的全家被杀,我还伤心了许久,天可怜见,终于为他保全了一脉骨血。”李显看着徐昌平,眼睛潮湿了,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有些伤感。 李显说着话,胸中似乎被什么堵住一样,踹不过气来,脸色涨的通红,双腿一软,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徐昌平赶忙搀扶着他,坐在石凳上,李钰在旁,也不敢声张,紧张的望着李显,珠泪涟涟,原来那副冷酷的表情,化作了小女儿的娇弱。 徐昌平搭着李显的脉搏,皱起了眉头,他跟随着欧阳辉,浅浅涉猎了一些医术,毕竟所学不精,只能感到李显气血呆滞,脉搏微弱,似乎是油尽灯枯之象。 但是李显不到四十的年龄,如何会有如此老迈的气息,他一时也把握不准,只有找机会请来欧阳辉,为李显再度诊治一番了。 李显委顿的坐在石凳上,休息了良久,方才缓过气来,看到两人担心的样子,轻轻一笑:“我这是老毛病了,只要情绪波动,便心口绞痛,这几天吃着御医开出的药方,已经好了许多。刚才太激动了,这才发作,放心,我休息一下就会好起来的。” “御医?”李钰不解的问道:“是皇上派来的吗?开了什么药?” “不是,皇上并不知情,是香菱想法子请来的御医。”想起了香菱,李显胸中温暖,在他落魄的时候,香菱依然不离不弃,令他非常感动:“钰儿,等会你见了香菱,一定要好好的对她,要不是她这几天照顾我,只怕你再也不能看到我了。” “香菱?”李钰想了一想,她离开皇宫日久,李显的嫔妃众多,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但是此人能照顾父亲,想必也是忠心之士:“父王,我此次是偷偷前来,被别人发现了,只怕对你不利,等我下次再见到她,一定好好感谢她。” “御医悄悄前来?”徐昌平有些怀疑,李显被皇帝李旦囚禁在此,庐陵王府守备森严,李旦既然进行着一个秘密计划,自然会封锁所有消息,不允许李显被任何人发现,这个香菱究竟是何等人物,竟能请得动御医,还能将御医带入府中? 不过他压住了心中疑问,继续问李显道:“不知道御医为王爷开了什么样的药方,可否治好王爷的病症?汴州欧阳辉老爷子此次陪我同来,回春堂的神医妙手,一向名闻天下,不如我去请欧阳辉老爷子前来,为王爷诊断下药?” “不用了。”李显面对着徐昌平,似乎有一种抵触的情绪,赶忙拒绝道:“这个御医医术精湛,开出的药方也是神奇高明,是一种叫做五味丹的灵药,我此前还从未听说过,服下之后,心口疼痛的症状确实大好,你们不必担心,再服两剂,这个困扰我多年的顽疾将会彻底根除。” “五味丹?”李钰和徐昌平也都是闻所未闻,听李显慢慢讲出此药的神奇之处,也不由得暗自惊叹,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奇怪的药方,五种口味,却来自同一药方! 李钰还要说话,徐昌平拉住了她,他耳力惊人的敏锐,隐隐听到了有人慢慢靠近,轻轻说道:“王爷,有人来了,明日此时,我们再来此地见您,您一切保重。”说完话,展开身形,如同一缕轻烟,带着李钰消失在夜幕之中。 李显看着徐昌平离去的方向,神情复杂,怅然间叹出了一口长气。却见香菱缓缓向他走来,有些疑惑的望着他:“王爷,为何叹息,莫非又想到了什么心事?” 李显强打精神,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没有,只是感觉胸中烦闷而已,夜已深了,我们回去安歇吧。”说着话,扶着香菱的肩膀,一起向屋中走去,两人万万没有想到,徐昌平就站在远处的树顶,悄悄观察着他们。 李钰轻身嗔怪:“这应该是照顾我父王的香菱,我们不必躲藏,应该上前感谢她才对。” “你仔细看看香菱的步伐,有什么不同?”徐昌平凝神望着渐渐远去的李显与香菱,低声说道。 “搀着我父王,还能脚步轻灵,落地无声,她必然身怀高明的轻功。”李钰何等机灵,登时看出了不同:“我印象中,父王的嫔妃中,有几个人会一些武功,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皇上要将你父女秘密拘禁此地,又怎会轻易让外人知晓你们的下落?这里的守卫想必都是皇上的亲信,这个女子竟能带着御医,瞒过戒备森严的卫兵,进入王府为你父亲治病,你不觉得可疑吗?”徐昌平郑重的说道:“而且,我刚才为你父亲把脉,脉搏跳动微弱,一副将死之相,这个御医至少应该比我高明,应该能查出这一点,为何只说是胸闷而已?他开出的药方稀奇古怪,不知道究竟是何用途,我怀疑你父亲的症状与这个药方有关。” “什么?”李钰愕然:“我父王看着好好的,你怎么会说是将死之相?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医好我父亲。” “我医术不精,还不能妄下定论,咱们赶紧回去,问问欧阳老爷子。”徐昌平拉着李钰的小手,迅速离开了王府,回到了绿竹巷。 绿竹巷中,众人正焦急的等待着徐昌平,欧阳辉听完徐昌平介绍,脸色凝重起来:“我最近一直在研究济世秘典,书中介绍了一种藏传奇药,叫做冥回人间,和你说的五味丹极其相似,但是冥回人间是一种奇毒,服下后仿佛再次品尝到人间百态的滋味,酸甜苦辣,皆在其中,让人不知不觉的死去,从外面看不出一点中毒的迹象,就像自然死亡一样,我怀疑这个所谓的五味丹,是不是就是冥回人间?” “冥回人间?”李钰身上一阵阵发冷,单单听着药名,就觉得阴森恐怖,好像到了冥间地狱一般:“欧阳前辈,还请您想想办法,救我父亲一命。” “晚了。”欧阳辉叹息道:“如果这个五味丹真的就是冥回人间,你父亲已经品尝到了其中三味,只怕我也无能为力了。” 冥回人间是一种奇药,入腹之后,慢慢沁入心肝脾胃肾,药本来是无味的,但是随着中毒的深浅,喝下去时,口中却会感觉到酸甜苦辣咸的滋味,端的神奇无比。 “什么?”李钰委顿的坐了下来,心中百感交集,连欧阳辉这等神医都说无药可治,父亲这次只怕在劫难逃。 “不行。”李钰猛然站起身来:“我要去查一查这个女人的底细,她究竟为何对我父王下此毒手?”说话间,身形一展,不等众人阻拦,急速离开了韦家。 “她莽莽撞撞的前去王府,只怕会生出变故。”徐昌平不放心,连忙站起身来:“两位岳父随我前去王府,以防意外,其余人切莫离开这里。”徐昌平、欧阳辉、上官云急忙尾随李钰,赶向了王府。 夜深人静,洛阳城已经融进黑暗之中,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早已沉入梦中,只有寂寥的更夫,提着烛光如斗的灯笼,一声声单调的梆子,在空旷的街道上传来,时已三更,还有多少不眠的人,正在想着自己的心思? 正文 125女人心海底针 徐昌平三人身形如飞,很快赶上了李钰,生怕她情绪激荡之下,引起守卫的警觉,紧紧攥住李钰柔软的小手。李钰芳心一甜:徐昌平还是很在意自己的,这么晚了,还能不辞辛苦的陪自己同去。也不反抗,紧紧的贴在了他的身旁。 夜深人静,王府外面的守卫,一天的劳累之下,也稍稍有了松懈,四人轻而易举的潜入王府,来到了池塘旁边,偌大的王府冷冷清清,只有几处星星点点的光芒,欧阳辉和上官云会意的点了点头,分头行动,各自选了一处灯火处,仔细搜索。 徐昌平和李钰,循着李显和香菱曾经的路径,摸向了最近的房子,两人身形如同一缕轻烟,不带一点声响,借着树枝的飘摇之力,悄然来到了窗前。 窗户上糊着白纸,房间内烛光跳跃,昏黄的光芒隐隐照出两条身影,两人平息静气,用唾液润湿了手指,在窗纸上濡开一个小洞,透过小洞向内望去。 房间内一色的红木家具,精致的梳妆台上,摆着几瓶胭脂水粉,宽大明亮的铜镜,映出前面两人,是一男一女,两人背对着铜镜,站在大床旁边,仔细察看着什么。从背影来看,女子似乎就是香菱,男子戴着高冠,与先前所见李显的儒巾不同,显然不是李显。 床上还躺着一人,头部被两人挡住,看不清面孔,只能看到一双脚,静静的一动不动。 这么晚了,香菱不服侍李显安歇,却与这个男人待在一起,怎么看都显得暧昧。床上躺着的人,莫非就是李显,一动不动,难道遇到了意外? 李钰关心则乱,峨眉挑起,杏眼圆睁,檀口轻启,便要喝出声来,徐昌平眼疾手快,急忙将她抱住,用手遮在了李钰的唇上。 两人的一番动作,碰到了窗户,发出微弱的响声,顿时引起了房内两人的注意:“谁在外面?” 话音甫落,房门已被打开,一男一女走了出来,女的姿容艳丽,风情万千,赫然就是香菱,男的则高冠素服,高大的身材宽阔挺拔,俊眉星目,威严的气息不容逼视。 屋外轻风徐徐,翠竹摇曳,月色飘摇下,空空荡荡的院落不见一个人影,两人满面狐疑,警惕的眼神在四处逡巡,凝神细听,蝉鸣合着蛙声一片,一只白色的小猫轻声叫着,缓缓走了过来。 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香菱眼若春水,泛起层层的涟漪,水汪汪的望着男子,纤细的手指轻轻掩住了红润的樱唇:“原来是这只畜生,倒吓了我们一跳,李郎,我们回屋吧?” “不。”男子低声说道,话声浑厚,隐隐的金石之音,饱含磁性,说不出的好听:“这里是是非之地,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这里,稍不留神,就会败露行踪,我得马上离开。” “你总是匆匆而来,匆匆离去,也不与人家多温存一分。”香菱露出了哀怨之色,言语凄恻缠绵:“我们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啊?” 男子听到香菱抱怨,温柔的将她拥入怀中,抚着她柔软的长发,深情的说道:“你对我的心思,我何尝不是一样?只是我们的大计眼见得就要大功告成,切不可在此关键时刻,再生出意外。你放心,等我们成功之后,我与你日日相伴,再不分开。” 香菱贪恋的拥紧了男子,呐呐道:“我只愿你大事功成之后,莫要忘了我才好。” 男子的脸上不易察觉的露出厌烦之色,将香菱紧紧抱在怀中,上下起手,将香菱挑拨的意乱情迷,霞飞双颊。男子感觉到香菱娇躯火热,知道她已情动,又是一阵宽慰,甜言蜜语之后,毅然推开了香菱,足尖一点,一道淡淡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 香菱痴痴的看着男子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幽幽叹了一口气,缓缓走回了屋中。屋顶的徐昌平和李钰,早已看的目瞪口呆,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徐昌平远远看到,男子的身后,多了一条身影,知道上官云已经跟上了他,不由得放下心来,上官家的轻功举世无匹,上官云盯上的人,只怕再也难以摆脱。 两人在窗口发出了声响,徐昌平便知不好,急忙拉着李钰,运起乘风随影,隐藏在屋顶的角落,屏息静气,将香菱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此时见香菱回屋,两人又悄悄来到窗前,向内窥视。 床上躺着的果然是李显,只见他双目紧闭,鼻翼微微起伏,依然在昏睡之中,外面发生了这么多动静,他竟然毫无察觉,不是服下了安神药,就是被香菱点住了睡穴。 香菱坐在床侧,默默的看着李显,神色中又是犹豫,又是怜惜,渐渐的转变成憎恨,她霍然站起身来,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房间,走到了隔壁厢房,和衣而卧在一张大床之上,似乎对李显深深的厌恶,不愿再与他一同就寝。 欧阳辉也来到了这里,三人点点头,悄悄来到了屋中,趁着香菱不在,欧阳辉抓紧时间,为李显把脉诊断。 欧阳辉的脸色越来越严肃,仔细把着李显的脉搏,观察着他的脸色,良久,才沉声说道:“果然是冥回人间,已经病入心脉,只怕凶多吉少。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人使用藏传的秘药?”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无论需要什么东西,我都会去想办法。”李钰哀求的望着欧阳辉。 “为今之计,只有找到下药之人,解铃还须系铃人,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欧阳辉沉吟道,济世秘典中对冥回人间介绍不多,只是寥寥几笔,将此药的症状简单叙述,并无解法,欧阳辉初次接触此药,也是一头雾水。 “冥回人间乃是藏药,李建成后人与吐蕃关系密切,刚才屋中的那个男子,与香菱关系暧昧,刚刚听香菱称他‘李郎’,会不会这个人就是李建成的后人?”徐昌平大胆猜测:“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么下药之人,必然与这个男子有关,上官岳父已经跟了上去,或许会有收获,我们等等他的消息。” “这个恶毒的婆娘,枉费我父王对她一片苦心。”李钰狠狠的说道:“不如趁她不备,将她拘押起来,要挟那个男子交出解药。” “找这个香菱查问一下事情的经过可以,至于要挟,恐怕用不上。”想起男子临走前的不耐,徐昌平苦笑着说道:“这个男子所图甚大,岂会为了香菱这么一个残花败柳放弃?不过从香菱的身上,我们或许会得到一些情报。” 李钰闻听,不再迟疑,迅速摸到厢房,徐昌平不敢怠慢,这个香菱的轻功甚佳,身手想必也不差,生怕李钰发生意外,急忙和欧阳辉一起赶去。 香菱果然是把好手,李钰刚刚推开房门,便已惊醒,倏忽间从床上跃起,拔出床侧的宝剑,腾挪跳跃,剑如飞鸿,将李钰包裹起来。 李钰的武功,已是江湖中一流高手,面对香菱的攻势,竟然也有些手忙脚乱,担心惊动守卫,不敢拔剑与她相抗,只是展开身法,快速游动,接连躲过香菱几次凶狠的招式,这才慢慢稳下阵脚,玉掌晶莹粉嫩,撩起无数的掌影,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打向了香菱。 香菱终究技逊一筹,她在王府中养尊处优,又怎么会是经验丰富的李钰对手,转眼间被逼的连连倒退,只听的啪啪几声闷响,胸口、肩膀已被李钰重重击中,胳臂顿时委顿落下,再也抬不起来,嘴角渗出殷红的鲜血。 李钰怕她呼救,得势不饶人,手指不停,登时点住了她几处大穴,哑穴也被封了起来。香菱倒在地上,一动不能动,惊恐的望着李钰。 李钰抬手将香菱提起,回到了李显的屋中,欧阳辉施展手法,将被灌了安神药的李显救醒。李显看到屋中这么多人,而香菱狼狈不堪的倒在地上,愕然不知所措:“钰儿,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对香菱下手?她可是你父王的妃子啊。” “父王,你前几日喝下的五味丹,乃是毒药,这个丧心病狂的毒妇要谋害于你。”李钰恨恨的说道,不忍心告诉李显不久于人世的真相:“她不守妇道,联合奸人联手对你下毒,被孩儿察觉,这才将她拿下。” “什么?”李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疑惑的望着香菱:“香菱,钰儿所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香菱此时也豁了出去:“你被废离京,只带着韦氏那一个贱人,留下我们在皇宫饱受欺辱,就在那时,我与你已经恩断义绝,如果不是李郎想法子把我从皇宫救出,我只怕早已魂归黄泉,我对你,只剩下刻骨的仇恨。” “难道你这几日对我的温柔体贴,都是假的?”李显痛惜的望着香菱:“我那时自身难保,是被押着送出京城的,哪里有能力将你们带出,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处境?就算恨我,也用不着将我杀死吧?” “我在这个王府中,本来已经把你淡忘,如果再不相见,我也不会害你。”香菱愤怒的说道,俏丽的脸庞变的扭曲:“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而且,你还成为了李郎的绊脚石,为了李郎,我只有狠心将你除去。” 香菱一口一个李郎,听得李显心痛如绞,红颜祸水,女人一旦变了心,就成为了xiaohun的毒药、绝命的凶器,李显长叹一声,心如死灰。 正文 126步步惊心 香菱却是越说越气愤:“如果不是你当年懦弱,专宠韦皇后这个狐媚子,怎么会惹得武后大怒,怎么会有今天这个局面?你不思悔改,仍旧是一昧忍让,就连现在的皇上也对你不满,起了杀心,和你在一起,注定没前途,到头来免不了孤苦飘零,受尽欺凌,我受够了。李显,这所有的罪过全都是你惹下来的,你如果不死,我永无出头之日。” 李钰在旁听的愤怒,狠狠的扇了香菱一个耳光:“你这个心狠手辣的毒妇,自己不守妇德,勾结奸夫谋杀亲夫,你还知道不知道羞耻二字。” “自从你父亲将我丢在皇宫不管,我就忘记了什么是羞耻,你可知道我都受了什么样的**?”香菱眼神凄厉的望着李钰:“太监的羞辱,宫女的冷眼,每日都要面对无数的打骂,还有干不完的脏活累活,我一个前皇的弃妃,还有什么尊严?还能懂的什么羞耻?如果不是遇到了李郎,我只怕早已像一只蝼蚁一样,被人踩死了。” 说起了‘李郎’,香菱的脸上充满了温柔的颜色,徐昌平见状,也不由得暗自同情,皇宫侯门富贵尊荣,那只是对那些受宠的人而言,对于一般的宫女和太监,有着说不完的苦难。香菱这样的废帝弃妃,身份不尴不尬,就算是得到新皇的宠幸,也很难得到名分,生活只怕连普通宫女都不如。 众人暗自嗟讶,默然无语,李钰呆愣当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时却窦生意外,香菱突然咬破舌尖,吐出一口鲜血,竟然冲破了被李钰点住的穴道,身影鬼魅一般,恶狠狠的扑向了李显。 距离太近,众人出神之中,不及反应,徐昌平站在李显的身前,首当其冲,被香菱重重拍中胸口,只听咔咔声响,仿佛骨头断裂开来。 香菱的手掌不停,在徐昌平胸口一抓一撕,冲力未衰,又一次扑向李显,尖尖的指尖如同十把锋利的兵器,只要被抓住,就是十个血洞,李显躲避不及,眼见就要命丧香菱爪下。 旁边倏然一道劲风,将香菱卷了起来,重重的摔到了墙壁之上。原来是欧阳辉及时出手,挡住了香菱的必杀一击,香菱狂呕几口鲜血,鲜血溅在脸上,扭曲的面容说不出的恐怖。 香菱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嘴中呐呐的说道:“李郎,李郎,只恨我不能助你杀了李显。”话未说完,便已气绝身亡。 徐昌平受了香菱拼死一击,饶是怀素真经神功护体,仍然感到胸口刺痛,鲜血浸红了胸口的衣衫。李钰急急来到徐昌平面前,不知道徐昌平受了多重的伤,看到红艳艳一片,也不顾害羞,急忙撕开衣襟,检查他胸口的伤势。 刚才被香菱凌厉的一抓,徐昌平的衣衫已然裂开,这时又被李钰重重一撕,登时化作几块,啪啪声响,掉下几只玉瓶,咕噜噜的在地上翻滚,其中两只已被拍成了碎片,尖锐的玉瓶碎片,刺破徐昌平胸口,渗出了鲜血。 “咦。”欧阳辉在旁突然发现了什么,连忙跃过来,仔细检查着徐昌平的胸口,只见有几处插着玉片的伤口,正迅速的凝出血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止血。 “这不是与济世秘典放在一起的玉瓶吗?”欧阳辉从地上捡起一粒丹药,正是从破碎的玉瓶中滚落出来的金丹:“这玉瓶储藏金丹,沾染了金丹的药效,竟然也能起到如此神奇的疗效,莫非这就是传说中活死人肉白骨的神丹?” “此丹或许能够救你父亲。”欧阳辉惊喜的说道,但是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具体药效如何,还是有人尝试一下最好。” “我来。”听到能救父亲,李钰毫不犹豫的捡起一粒丹药,一口吞下腹中,只觉的腹中涌现一丝丝暖气,暖气缓缓上升,逐渐汇流在一起,化作一条江河般的潮流,在全身急速游走,霎时冲遍了所有的经脉,耳膜轰鸣,一道道电闪雷鸣般的响声,震的头部晕涨欲裂。 欧阳辉见状,急忙用手掌抵在李钰的后背,慢慢引导她身体中的气流,沉声喝到:“抱元归一,不要胡思乱想。”李钰如同当头棒喝,登时清醒过来,感觉到欧阳辉的内力,慢慢引导着全身的气流,气流仿佛一个顽皮的孩子,变的温驯起来,乖乖的沿着经脉流动。 许久,欧阳辉擦拭着额头的汗水,缓缓站起身来,终于理顺了李钰身体内混乱的气流,如同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他竟然感觉到了疲惫。 李钰站起身来,脚尖一点,跃起一丈多高,内息如同蓬勃的江海,浩瀚无穷,内功竟然涨了一倍有余,不由得又惊又喜,这玉瓶中的丹药,果然是绝世好丹,不但对人体无害,而且大有裨益。 “真是神奇的丹药啊,可惜不知道配方,这么好的神丹就这么失传了,真是可惜。容我歇息一下,再让你父亲服下。”欧阳辉赞道:“你们把地上这些丹药收好,这些都是极品的宝贝,每一颗都是武林中梦寐以求的宝贝。” 从玉匣中发现了十个玉瓶,如今碎了两瓶,丹药滚落一地,徐昌平和李钰收拾起散落的金丹,一共十九颗,看来一个玉瓶中盛放十粒金丹,总共一百粒金丹。 李钰将捡起的金丹交到徐昌平手中,与徐昌平指尖接触,如同一道电流划过,不由得面红过耳,只觉得身体各处,感觉更加的敏锐。 徐昌平怔怔的望着李钰:“我怎么感觉你变得好看了,面色比过去更加洁白粉嫩。”李钰更加羞涩,嗔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你的肤色确实有了改善。”欧阳辉盘腿运功一大周天,将疲倦抛至九霄云外,缓缓站起,看着李钰说道,眼中也是钦羡之色:“这个金丹不但可以梳理内息,还可以调节皮肤肌理。” 徐昌平见状,赶忙掏出一只玉瓶,双手递给欧阳辉:“岳父,这一瓶金丹是小婿孝敬您的。” 欧阳辉也不客气,笑容满面的接了过来,珍重的放在自己怀中:“如此,我就不客气了,这瓶丹药,我要当做欧阳家的至宝,好好打造几个掌门弟子,也省得人家笑话我们欧阳家武功不济。” 李钰将一粒金丹喂父亲吃下,欧阳辉在旁护法,不一会,李显便精神抖擞,浑身汗浆如注,从毛孔中排除无数的污渍,散发着淡淡的腥臭之气,欧阳辉再把脉一看,中毒的症状一扫而空,而且气血健旺,心脉跳动有力,原来心口疼的顽疾也得到了根除。 看着旁边的香菱尸体,徐昌平有一些奇怪:“她不是被制住穴道了吗?为何能突然挣破?” “这是伏魔大法,是一种自残身体,激发潜力的邪功,早已失传。”欧阳辉凝重的说道:“伏魔大法重现江湖,也不知道是福是祸,想不到她一个弱女子,竟然练就了如此阴毒的功法。” “伏魔大法!”徐昌平听着名字,感觉有些古怪:“她在皇宫之时,如果身怀武功,或许不会轻易被人欺凌,看来她的一身所学,是在离开皇宫之后,是不是这个‘李郎’所授呢?” “极有可能。”欧阳辉道:“如果伏魔大法也是此人所授,那么他的武功非同一般,我们要谨慎对待,如今香菱已死,此人找不到香菱,必然会有所怀疑,王爷的安全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此人大费周章的谋害王爷,是不希望有人看出王爷被杀,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王爷如果死了,对他会有什么好处?”徐昌平思忖着,慢慢说道:“皇上将王爷拘禁在这里,自然也有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目的呢?我们必须要搞清楚此人和皇上真正的用意?” “从目前种种状况来说,皇上迟迟不露面,只是将王爷拘禁在此处,这个李姓男子暗下毒手,两人对王爷显然都是不怀好意。”徐昌平继续说道:“王爷是武后的亲生儿子,武后或许还会有一些香火之情,我们暂时透漏一些消息到武后处,让武后知道王爷被拘禁的事情,看武后如何反应,再做打算。” “皇上将我幽禁在这里,封锁了一切消息,是不希望母后知道我的现状,说明他正在筹划着什么行动,是不希望惊动母后的。”李显毕竟当过两年的皇帝,深谙权术之道:“如果能让母后知道我的消息,或许会放我离开此地,只是如何才能将我的消息告知母后呢?” “我倒有一个人选。”徐昌平想起了一个人,心中有了底。 “谁?”李钰急切的问道。 “武冰心。”徐昌平想到了武家,宝藏被劫的消息,只怕已经传到了武后耳中,武后必定龙颜大怒,说不得会迁怒于己,自己接近武后的机会小之又小。 只有通过武冰心,将秦玺的秘密告诉她,再装作无意中提起李钰及李显被劫持的事情,武后自然也就知晓了李显的状况。 等武后释放了李显,自己在呈献秦玺的时候,接近武后,趁机动手,将武后拿下,为父亲报仇。 正文 127幕后黑手 香菱已死,香魂渐远,虽然没有如愿以偿的从她这里得到想要的信息,但是从她的话中,徐昌平已经断定,这个‘李郎’必然与李建成的后人有关,国外有吐蕃的支持,国内有秦家、召家这样的武林世家做打手。还能将香菱从皇宫中救出,可见他与皇室也有着密切联系,这样一个人物,顷刻间就能搅动天翻地覆,让政局变得错综复杂。 “一死百了,让她入土为安吧。”李显来到香菱的尸体旁,轻轻将她抱了起来:“我对不起她在先,她负我在后,情也命也,化作云烟。”说着话,缓缓走出了屋子,来到池塘边。 无情最是帝王家,李显当了短短两年的皇帝,便迭遭变故,先是被废,再被徐敬业拥立反武,兵败后贬至均州,与韦皇后战战兢兢度日,门外就是虎视眈眈的铁甲雄兵,进出不自由,饮食怕投毒,每一天都是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这一切,让他变得多愁善感,更加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 众人按照李显的吩咐,在池塘边挖了一个小坑,用锦被将香菱紧紧包裹起来,放了进去。一座孤零零的坟茔,埋葬了她凄艳的人生,竹林清幽水清浅,明月潺潺荷为邻,王府本是栖身所,身后仍然藏香魂。 一块小小木牌竖立在坟前,李显亲手写下:飘零人香菱之墓。“如果我不回来,想必你会在这里安安静静的度过一生,生前,这里是你的家,死后,你仍旧住在这里吧。”李显黯然神伤,哀悼香菱的不幸,也为自己的命运担忧。 李钰担心父亲的身体,坚持留在了王府, 以她的武功,也能暂时保护李显的安全。徐昌平不放心,还有李建成后人这个黑手隐藏在暗处,就让欧阳辉到绿竹巷请韦瑶岚、上官雨墨一起前来,陪着李钰,三人在一起,就算是面对绝顶高手,也能自保。 上官云直到黎明时分,方才回来,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他跟随着李姓男子,先来到了内城一所王府,王府门口一块大匾:静王府!门口的护卫见到他,躬身施礼:“静王爷。”男子竟然是这个王府的主人:静王爷。 静王爷摆摆手,径直走进王府,上官云不敢大意,纵身翻过高墙,远远的看到静王爷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小院,小院周围,是一片片的花圃,深夜中吐露着悠然的芳香,晚风袭来,馥郁甜香。 小院正屋仍然亮着灯火,静王爷立在门口,轻声唤道:“堂兄,你安歇了吗?小弟可否进来?” 门吱呀一声拉开,走出一名道人,玉冠晶莹,长发飘逸,浓浓的眉毛下,丹凤眼顾盼生辉,一身潇洒的道袍风中摇摆,衬得身材挺拔,傲然如仙。 上官云惊讶的差点没有喊出声来,这个道人竟然是汴州叶刺史的内弟:玉真子。上官云在汴州与他有数面之缘,因为他卷入刺史府血案,又联合饮血堂刺杀徐昌平,反被徐昌平所擒,因此印象深刻。 玉真子打了个稽首,含笑说道:“静王爷,不知此行顺利否?” “果然不出堂兄所料,李显已经喝下了五味丹,如今三味入喉,只怕神仙也难救。”静王爷钦佩的看着玉真子,恭恭敬敬的说道:“这个李显一死,太宗的子孙便又少了一个,我们就又少了一个竞争的对手。” “小心隔墙有耳。”玉真子止住静王爷滔滔不绝的话,警惕的看着四周。 “堂兄放心。”静王爷气定神闲的说道:“我已经下了严令,府中所有人不得靠近这里半步,我们的讲话,不会被人听到的。” 静王爷讲这句话的时候,强调了府内的人,却忽略了府外的人是可以接近这里的,他自认言不传六耳,却没想到,就在不远处,多了上官云的两只耳朵,而且还是敏锐的耳朵。 不过玉真子听到这话后是放心了,他将静王爷请进屋中,连门都没关,既然没人敢靠前,两个大老爷们讲话,那就不要太封闭了,万一被人传出去搞基什么的谣言,这面子也挂不住,不如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也显得自己性取向没有问题。 这为上官云大开方便之门,连脚步都不用挪,远远的坐在地上,欣赏着两个人的戏文。 “李显死后,武后的儿子就只剩下当今皇帝李旦了,我们还要梳理下其他李姓王爷,看看那个有实力争夺皇帝之位。”玉真子思忖着说道:“李旦的行动已经开始了,我们只要把消息透漏给武后,李旦将万劫不复,下一位的皇帝人选,只能有静王爷一人,我们要抓紧时间清理这些李姓宗室,不能到最后反为他人做嫁衣。” “当下有分量问鼎的李姓王爷,唯我一人。”静王爷自信的说道:“只是我担心,李旦的行动万一成功,我们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这个问题王爷不用担心。”玉真子胸有成竹的说道:“李旦成功,你有拥戴之功,而且还拥有这么多势力,他只会更加仰仗你才对;李旦失败,你向武后示警在前,武后也会感激你,废掉李旦,李家只有你才能做皇上,你只需小心应承,不违逆了武后的意思,等稳定局势,再缓缓图之,夺来所有大权,武后区区一个女子,怎么能奈何得了你?” 静王爷听得血脉喷张,掩饰不住兴奋之色:“如果我能坐北朝南,自然忘不了堂兄的大功,到时你就是一字并肩王,我们兄弟同享富贵。” “我只是个闲云野鹤的道人,过惯了无拘无束的田园生活,静王爷成功之日,只需要赏我一块栖身之所,让我修仙悟道就行了。”玉真子一脸平静的说道:“如果不是先祖遗命,让我这个不肖子孙为他老人家报仇,我是不会卷入这俗尘之中的。” 玉真子飘逸出尘,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令静王爷肃然起敬,起身施礼:“堂兄如此高风亮节,兄弟我自然不敢相忘,几日前我们抢来了隋炀遗宝,已经引起了朝廷的注意,只怕秦家要暴露了。” “大丈夫能断臂求义,何况一个小小的秦家,你只管发兵剿灭,再将珍宝献与朝廷,也是大功一件,能为你挣来不少清名。”玉真子淡淡的说道:“这秦家是有名的武林世家,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要小心布置才好。” “这秦家是堂兄的一大臂助,如今你甘愿为我舍去,实在令兄弟感激莫名。”静王爷更加感激,声音都有点哽咽了:“堂兄为我筹划良多,我实在无以为报,在此对天发誓,绝不辜负堂兄。” “我们兄弟之间,何必如此客气。”玉真子不由得动容,连忙说道:“只是这个李旦,你还要小心面对,别让他发现了我们的计划。另外,你多次出入庐陵王府,李显死后,府里的人便再也留不得了。” “其他人杀起来容易,只是那个叫做香菱的女子,对我情意深重,兄弟实在有些不忍。”静王爷犹豫着说道。 “我冒充御医为李显治病,又将伏魔大法传授于她,她已认得我,我们的计划何等绝密,多一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玉真子沉声说道:“你是成就大事之人,怎能纠结于儿女情长?非但于事无补,反而徒添祸害,该出手时就出手,我只能言尽于此了。” 静王爷思忖良久,站起身道:“堂兄教训的对,等李显死后,我立即将庐陵王府的人全部除去。堂兄,你稍作休息,我进宫去见李旦,再给他下下猛药,他如今还有一些优柔寡断,我得盯紧他才行。” 说完话,静王爷告别了玉真子,吩咐家人备轿,赶向皇宫。上官云暗暗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进入皇宫,方才回来。 “静王爷?”徐昌平问李显道:“这个静王爷是何许人?竟然有如此大的声望,能够问鼎皇位之争?” “静王爷是太宗兄弟李元吉的孙子,当年太宗玄武门兵变,杀掉了太子李建成,和太子交好的李元吉也被诛杀,太宗后来觉得愧对李元吉,将他的儿子封为静王,世袭罔继。”李显听了上官云的一番话,知道了静王爷对自己不利,心中也是感慨万千:“静王一向安守本分,尊贤纳仕,素有贤王之名,没想到竟然也有图谋不轨之心。” “这个静王是李元吉后人,却称玉真子为堂兄,莫非玉真子才是真正的李建成后人?难道玉真子才是这所有黑幕的组织者?”徐昌平暗暗吸了一口冷气,当年与玉真子在玉皇阁生死搏斗、汴州刺史血案中再一次被他偷袭,还真没有想到,他竟然有如此大的背景。 看来当年玉真子拜杨浩为师,也是早有预谋,联系吐蕃、突厥,组织秦家、召家等江湖势力,与静王爷勾结,再到鼓动皇上,这一番手笔可大的很啊,难道玉真子仅仅是为了帮助静王爷登基? 徐昌平摇了摇头,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现在李显已经被卷了进来,皇帝对他的态度暧昧不明,玉真子和静王是必要处他而后快,当务之急,只有尽快找到武冰心,向武后禀明李显的处境,让他脱离这个大漩涡,才不会有生命之虞。 正文 128武三思 武府,金砖为地玉作墙,雕龙画凤麒麟笑,朱门富贵,石狮威武,楼台亭榭无数,碧波荡漾缱绻,好一个富贵之家。武三思是当今武后的侄儿,皇上的舅哥,官拜兵部尚书兼右卫将军,权势滔天,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整个武府,占据了内城近百亩土地,湖泊绵延,花海壮阔。 两匹马不紧不慢的从街角走来,马上两个少年,一个丰神如玉,潇洒风流,另一个浓眉大眼,豪气云霄。远远的就被门口的护卫怒声呵斥:“下马!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然还敢骑马?” 宰相家人七品官,何况这比宰相还牛上几分的武家,岂容他人放肆?武家的护卫颐指气使,早已养成了飞扬跋扈的性格,一般的朝廷官员,也都不放在他们眼中。无奈这两个少年,仿佛聋了一般,马蹄得得,顾盼生辉,不管不顾的来到了武府门前,方才施施然下马。 护卫的鼻子都气歪了:这哪里冒出的两个愣头青,竟然敢在这里摆谱?四个护卫怒冲冲的奔了过来,嘴中骂骂咧咧,熊掌一般的大手狠狠的砸向了两人,剩下的护卫在旁边嘻嘻哈哈的等着看两人出丑求饶。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护卫,大拳毫无阻挡的砸在了一个少年身上,也没见少年有所动作,护卫只觉得胳臂传来阵阵揪心的疼痛,“咔嚓”一声胳臂断裂开来,刚猛的反弹之力,已将他们腾云驾雾一般,抛出了老远,重重的摔在地上,呲牙咧嘴的惨呼不已。 冲向另一名少年的两个护卫,刚刚冲到少年身前,突然发现少年不见了,自己饱满的臀部挨了重重一脚,护卫刹不住脚步,前扑之势更盛,饿虎扑狼一般紧紧拥抱着大地。 这帮护卫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敢在武府门前撒野,变故陡生,一个个瞠目结舌,许久才反应过来。顿时勃然大怒,拔出手中钢刀,将两个少年团团围住。 两人少年正是徐昌平和阿龙,徐昌平掏出都尉腰牌,在众护卫面前一晃:“我是武冰心小姐的朋友,你们胆敢对我无礼,不要命了。” “什么”护卫们倒吸了一口冷气,武冰心可是武三思的掌上明珠,深得武后欢心,加上性格刁蛮,在武家可是无人敢惹的大小姐,这两个人竟然是她的朋友,一时之间都蔫了下来,不敢再轻举妄动。 为首的护卫迎上前去,满脸堆笑的说道:“小人们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莫怪,还请稍待片刻,我们这就进去通禀。”说着话,冲着一人打了个眼色,这人急急忙忙赶向府内通报。 不多时,一名着鹅黄衣裙的少女姗姗而来,云鬓轻摇,琼鼻星目,清秀艳丽的脸上洋溢着动人的微笑:“徐大人大驾光临,小妹我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郡主客气了,是我们来的冒昧才是。”徐昌平寒暄着,与武冰心一起走进了武府。剩下一众护卫,偷偷擦去了脸上的冷汗,没想到这大小姐竟然亲自出迎,看来这小子不简单啊,莫非是大小姐的意中人?还好他们没有找自己的麻烦,不然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武冰心带着徐昌平二人在客厅坐下,客厅宽敞明亮,摆放着两排桌椅,正中的太师椅后,竖立着几座屏风,挡住了后室。待丫鬟奉上茶后,摒弃了左右,武冰心语出惊人:“你这次麻烦大了。” 徐昌平不知她的意思,赶忙问道:“此话怎讲?我有何麻烦?” “你从莱州出发,欲将宝藏献给朝廷的事情,武后知晓后,非常高兴,不住口夸奖你忠义,我还为你感到高兴呢。”武冰心波光潋滟,婉转的看了一眼徐昌平:“不料又传来了宝藏在齐州被人骗走,你带着这么多官兵守护,竟然如此大意,武后龙颜震怒,疑心你内外勾结,将宝藏转移到了它处,吩咐刑司衙门,要把你抓起来严办。” 徐昌平看着武冰心,平静的说道:“如果真是如此,我今天也不能大摇大摆的走进武府,与你如此安然的说话了,想必在你的周旋下,此事一定有了转机。” “真没意思,还想着吓吓你的。”武冰心白了徐昌平一眼,没有看到他惊慌的样子,显得索然无味:“我自然在武后面前为你说了好话,我向武后说:‘如果你真的与贼人勾连在一起,也不必将宝藏献给朝廷,直接带着宝藏远走高飞不是更加轻松?’武后听后也深以为然,不过这些贼人如此嚣张,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哄抢朝廷贡品,也实在是胆大妄为,武后已命各地官府严加搜查,绝不姑息。” “不知你们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徐昌平想起秦紫怡兄妹,不由得有些担忧。昨晚静王说要对秦家下手,也不知道他们兄妹可否救出了秦无殇,一起远走高飞? “齐州赵司马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似乎是江湖上一些绿林大盗,见宝起意,便动手抢劫,领头组织的似乎是秦家的饮血堂。”武冰心皱起眉头,疑惑的问道:“莱州刺史上奏说,来了几千官军,带着圣旨,接管了护宝之责,如果真是朝廷派去的,面对那么多绿林强盗,只会合兵一处,为什么要将你们遣散?这明显的假传圣旨,以你的聪明才智,按理说不可能瞒得过你的眼睛啊。”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徐昌平苦笑着说道,不想把秦紫怡兄妹暴露出来:“我身上还有着一件物品,与这些珠宝比起来,更加的珍贵,只想着尽快赶到京城,面呈武后,不经意间,才着了他们的道。” “什么东西?”武冰心瞪大了眼睛,几十辆装满珠宝的大车,都比不上的物品,会是什么:“莫非,你找到了李渊的奏折?” “李渊的奏折已经在无意中被毁掉了,不过我找到了这个。”徐昌平从背后取出一个严严实实的包裹,递给了武冰心。武冰心满面狐疑的慢慢打开,露出了一方玉玺,拿在手中,不知是何物。 “这是秦玺!”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大叫:“这就是传说中的秦始皇印玺。”一名男子大步走了进来,从武冰心手中拿过秦玺,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翻来覆去的仔细端详。 男子身着紫色官袍,玉带上一只金色的鱼符灿然生辉,头戴二巾幞头,一缕长髯垂在胸前,鼻梁高耸,三角眼炯炯有神。 “父亲,你下朝了?”武冰心连忙站了起来,对徐昌平介绍道:“这就是我的父亲,父亲,这位就是女儿在齐州时,向您提起过的徐都尉。” 来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武三思,看此人的面相,便知道其阴险狡诈、凶狠乖戾的个性,徐昌平不敢怠慢,站起身来,躬身施礼:“下官见过武大人。” “嗯。”武三思并不抬头,爱不释手的把玩着秦玺:“你就是徐都尉啊?我早有耳闻,这秦玺是从什么地方发现的?” “下官在搜查隋炀遗宝时,发现了这颗玉玺,想到此物珍贵,便带着身边,准备亲手献给武后。”武三思贪婪的看着玉玺,却对徐昌平冷冰冰的样子,令徐昌平心中有点不爽,淡淡的说道,提醒着武三思不要有非分之想。 “哦。”武三思这才醒过神来,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秦玺上移了过来,注视着徐昌平:“听说徐大人丢失了宝藏,这罪不小啊,不知徐大人打算如何应对呢?” 武三思咄咄逼人,无非是看中了秦玺,想通过威胁迫自己就范,将献玺的功劳据为己有。但是自己要依靠这秦玺接近武后,如何肯拱手让人。 “卑职带着区区千人,面对着几千名绿林悍匪,虽有保护不力的罪名,也首先要治地方剿匪不力,养虎为患。”徐昌平不卑不亢的说道:“其二,后来的官军带着圣旨,才令卑职上当,卑职身上带着如此重宝,自然一切以秦玺为重,马不停蹄赶来京城,就是为了将秦玺献给武后,一片忠心,何罪之有?” 武三思瞠目结舌,没有吓唬住徐昌平,令他下不来台,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才好,但也不想就此罢休,板着面孔,冷冷的望着徐昌平,两个人僵在了一起。 武冰心赶忙在旁边打着圆场:“父亲,徐大人在齐州时,可是帮了女儿不少忙,这次在蓬莱,女儿能脱大难,也多亏了徐大人照顾和点拨,徐大人可是我们武家的救命恩人啊。” 武三思这才缓过脸色,温和的说道:“如此说来,我还要多谢徐大人的照顾了?” 徐昌平也不希望和这个权柄显赫的武三思翻脸,趁势缓和气氛:“此次能够发现隋炀遗宝,找到这个秦玺,与小姐的运筹帷幄是分不开的,可以说是我们共同出力,方才立此大功。” 徐昌平的话中,是肯将功劳与武家一同分享了,武三思的脸色更加愉悦,秦玺是每一个皇帝都梦寐以求的宝物,比起再多的宝物,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献玺的功劳,赏赐自然不少。 “徐大人年少有为,与我女儿同心协力,立此大功,真是可喜可贺。”武三思满面春风,亲热的拉住徐昌平的手:“我要在府中摆酒设宴,为徐大人接风洗尘,再一起面见武后,为你二人叙功。” 正文 129宫中小屋 “武大人,我们在齐州还遇到了一件稀奇事?”徐昌平不动声色的说道:“我与李钰郡主一起护送宝藏,途中遇到大量强匪,郡主到齐州求援,反而被赵司马挟持进京。昨晚我们在庐陵王府,竟然又发现了被软禁起来的庐陵王,你说奇怪不奇怪?” “什么?”武三思一愣,转眼间又是喜不自禁:“赵司马是皇帝的人,李显父女被押送进京,只能得自皇帝的授意,分封在外的王爷,没有皇帝的同意,是不许返京的。皇帝将李显偷偷召进京来,必然准备着什么计划?此事非常重要,冰心,你陪着徐都尉,待我向武后禀明一切,等候武后旨意。” 武家支持武后直接称帝,一直在千方百计,寻找皇帝的不是,如今有这个机会,武三思自然不能错过,说话间,将秦玺交还给徐昌平,对武冰心使了个眼色,便匆匆离去了。 徐昌平的眼睛锐利,自然看到了武三思的小动作,心中暗笑:这个武三思定然是不放心秦玺放在自己手中,便让女儿盯紧了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下也不挑破,与阿龙一起,陪着武冰心喝茶聊天,等着武三思的消息。 一个时辰左右,武府的护卫领进来一个小太监,小太监上来对武冰心施了一礼,道:“参见郡主,武大人向武后禀告徐都尉的事情,武后口谕,让奴婢带领徐都尉入宫觐见。” 武冰心看着小太监,怔了一怔:“好吧,我这就带徐都尉一起进宫。” 小太监却道:“武后口谕,着徐都尉一人进宫,其余人等,请暂时在此等候。” 徐昌平见状,自己进宫,是要寻找机会刺杀武后的,这孤身前往,正合心意,免得连累了阿龙与武冰心,便上前对武冰心道:“既如此,我就陪着这位公公先行入宫,阿龙,你先回去,等我消息。” 阿龙刚想说话,却被徐昌平拉到一边,低声说道:“你在这里等候,如果到晚上还见不到我,就立刻带领大家离开洛阳。”说完,不待阿龙说话,跟在小太监身后,走出了武府。 武府就在皇宫的外围,一箭之地,并不太远,朱墙黄瓦,蔚为壮观,一座座大殿庄严古朴,一排排羽林军巡弋拱卫,雍容肃穆,戒备森严。 小太监拿着一个令牌,带着徐昌平畅行无阻,穿过一扇扇大门,来到了一间厢房之内,含笑对徐昌平说道:“徐都尉,请稍待,容我进去通传。”徐昌平点点头,也不多话,看着小太监慢慢退出厢房,轻轻的拉上房门离去。 这个厢房似乎专门为等候召见的大臣而设,布置简洁,只有十多把长椅,中间靠墙放着一张长几,一鼎古朴的香炉,燃着几支檀香,香烟袅袅,小屋面积不大,但是安详恬淡,让人心情宁静。 徐昌平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心情隐隐有些紧张,马上就能见到武后了,自己要如何面对这个杀父仇人呢?武后当政以来,政治清明,大唐隐隐有盛世之兆,曾祖父劝说自己远离朝政,不要卷入这政治是非之中,可这杀父的大仇,如何能忘? 自己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杀掉武后呢? 徐昌平心乱如麻,有些兴奋,也有些紧张,再也坐不住,便想站起身来,稍微活动一下,松泛下紧绷的神经。刚刚立起身来,却感到天旋地转,头脑渐渐空白,歪坐在椅子上,昏迷了过去。 当徐昌平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四周阴森森的,墙壁上挂着一盏陈旧的油灯,灯芯批驳着闪烁着昏黄的光芒,风声阵阵,烛火飘摇不定,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我这是在哪里?”徐昌平疑惑不解,身体依然绵软无力,他用手撑着地面,挣扎着要爬起身来。 手腕上哗啦啦传来声响,将他拉回地面,仔细看去,但见手腕和脚踝处,缠着四根粗大的铁链,一段固定在四角的墙壁上,另一端紧紧的锁住了自己,将自己固定了在中间,别说移动,连站起来都不能。 徐昌平大惊失色,打量着四周,这是一间不算太宽敞的屋子,三面的墙壁用石块堆砌而成,一面是一道由粗大铁柱构成的栅栏,栅栏的外面,是一条狭窄的走廊,蜿蜒向上,不知道通向了哪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又是什么人将我锁在了这里?”徐昌平百思不得其解,回想起以前的情景,自己同小太监进宫觐见武后,在屋中等候,屋内檀香缭绕,不久自己就昏迷了过去。 “檀香。”徐昌平蓦然反应过来,定是那檀香出了问题,将自己迷昏了过去。可是,自己奉命觐见武后,谁又敢对他下手呢?莫非那个小太监不是武后派来的?而是…… 想到此,徐昌平不寒而栗,这个小太监带领自己,手持令牌,在皇宫中畅行无阻。而且那间厢房中的檀香,在自己进去之前就已点燃,肯定是早有预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假传武后旨意,把自己骗到皇宫动手? 正在徐昌平暗暗思索的时候,走廊中传来了脚步声,有人正渐渐走来,靠近了这里。 脚步走进了屋中,停在了徐昌平的面前,徐昌平定睛望去,是一个青年,二十多岁年纪,眉目清秀,面色温和,一身锦绣,显得温文尔雅,富贵雍容。 青年望着徐昌平道:“想必你就是徐都尉了,都说你断案如神,与你曾祖一样,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你可否说一说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那都是谬传而已,我一凡夫俗子,哪有如此大的本事。”徐昌平淡淡的说道:“如果阁下感兴趣,我就不妨猜上一猜,权当闲谈,做不得真。” “好,那你就说说看。”青年饶有兴趣的站直了身体,一动不动。 “那个小太监将我从武家骗出,在这皇宫中畅行无阻,来到那间早已设好陷阱的厢房对我动手,定然是早已得知消息,觊觎我身上的秦玺。”徐昌平梳理着思路,慢慢说道:“小太监请我进宫之时,说是武后召见,知道我在武府等武后召见的人并不多,只有武三思父女,武冰心与我一直在一起,将我的消息透漏出去的,就只有武三思大人,或者是在他向武后禀报时、在旁伺候的太监宫女;武三思大人如此身份,秦玺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自然不会轻易对人说起,那透漏消息的,只有武后身边的宫女太监。” “有一定道理。”青年不禁大点其头:“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能在武后身边安插眼线的人很多,但是在这短短时间内,便能做出周祥布置的人恐怕没有几个,秦玺虽然是宝贝,对普通人却并没有多大用处,只有皇帝或者想当皇帝的人,才会冒险抢夺。皇宫中符合这样条件的人不多,我想来想去,只有当今的皇帝才会对我动手了。” “说的不错,除了这种可能,也有可能是武三思见宝起意,对你下手。”青年听着徐昌平的分析,赞同的说道,但是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秦玺乃是皇帝御宝,武三思还不敢有自己当皇帝的想法,至多是想要献宝的功劳罢了,秦玺是我和武冰心共同找到,武冰心代表着武家,他又何必再花费如此的功夫,来夺秦玺呢?”徐昌平摇摇头,继续说道:“再说,如果武三思就算要独吞秦玺,在武家动手,不更隐蔽?何必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来到皇宫动手呢?” “你说的有道理,武三思确实没有动手的理由,但是你说是皇帝动手,这有点说不过去吧,你将秦玺献给武后,武后可是皇帝的亲生母亲,到了武后手中,不就是到了皇帝手中?”青年戏谑的笑了笑,反问徐昌平。 “开始我不理解,但是见到你之后,我有点明白了。”徐昌平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青年:“如果我所料不差,你就是当今的皇帝。” “哦。”青年有点意想不到:“你为什么会断定我是当今皇上。” “秦玺是何等重要的宝贝,皇上从我这里夺取它,自然是不希望它落入武后手中,这么重要的秘密,一般人怎么可能知道?关押我的地方,想必也是一个隐秘的所在,宫廷之中,知道的秘密越多,危险就越大,只怕没有几个人,愿意陪我说话,而你,不但知道秦玺的秘密,还能轻松来到这里,与我心平气和的谈话,如果不是皇上,哪能有如此的气度?” “不错,朕就是当今皇帝,拿走秦玺后,本打算将你秘密处死,念及你的曾祖徐茂公,是我父皇最器重的大臣,而你接连破了几个大案,也是个有才之人,朕这才忍不住来看你,如果你愿意为朕所用,朕便赦你不死。”李旦起了怜才之心,诚恳的说道。 “你大祸将至,却不自知,还有时间考虑这些问题?”徐昌平摇头叹息:“武后如果得知我失踪的消息,只怕你马上就是焦点。“ “朕大祸将至?”李旦气愤的说道:“你说错了,朕是大权即将到手才对。自朕登基以来,不能独自当政,只能在母后身边旁听;不能住在正殿,堂堂一帝之尊,却要偏居侧殿。所有的事情都由母后一人做主,朕算什么?只不过一个傀儡而已!” 李旦越说越是气愤,在屋中急速的走来走去:“朕乃堂堂天子,一国之君,却要任人摆布,凭什么?如果秦玺落入母后手中,她只会变本加厉,直接称帝,朕也会像哥哥一样,被她废掉,朕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绝不能让秦玺落入母后手中。” 正文 130出师未捷陷牢笼 “武三思进宫之时,我就在想,如果带我一同入宫,等武后召见时,不是更加方便?为何要将我留在武府等候?”徐昌平苦笑着说道:“当时我只是有点怀疑,他临走对武冰心使眼色暗示,我还以为他是怕我带着秦玺溜走,现在想想,原来在那个时候,武三思就准备布置一个陷阱。” “陷阱?什么陷阱?”李旦平静下来,好奇的问道。 “武冰心跟随武后多年,对武后身边的太监宫女了如指掌,我带着秦玺如此重要的宝贝,武后召见,前来传召的肯定是武后信任之人,这个小太监想必深得武后宠信,武冰心认得他,所以才会让我与他同来。” “武三思要分得献玺的功劳,怎么可能撇下武冰心,只让我一人进宫觐见?我与武冰心打交道多年,深知她智计百出,是一个极有主张之人,明明了解父亲的心思,但是并不坚持同来,这说明她知道这个太监的身份,明白了武三思的意图。”徐昌平望着李旦,语出惊人:“这个太监是你的眼线,只怕他们早就知道,更有甚者,这个太监已经被收买,反而成为武家盯你的眼线。” 李旦面色一沉,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下来。 “这个太监向你告密后,带我走进你们布置的机关之中,都在武三思的意料之中。武三思为什么要这么做?”徐昌平望着李旦:“我想皇上应该明白了,武三思布置这么一个局,就是为了把你骗进来。” 徐昌平的话让李旦陷入了沉思,小太监确实是他安排在母后身边的眼线,奉武后旨意召徐昌平觐见,临出宫前悄悄找到自己,将武三思与武后说的话告诉了自己,听到秦玺,自己怦然心动,这才不惜冒险,设下圈套,将徐昌平拦截下来,夺取秦玺。 但是现在,他也把握不准了,小太监是否叛变?徐昌平的话让他很迷茫,难道真是武三思对自己设的局?这次行动太冒失了,只怕武后转眼间就会怀疑到自己。想到此,他不由得冒出了一身冷汗,眼中涌现出杀机。 事已至此,只能破釜沉舟,杀了徐昌平,杀了小太监,杀了所有与此事有关的人,消除一切痕迹,自己来个矢口否认,母后纵然是怀疑,也是死无对证。 李旦血红的眼睛看向徐昌平,却见徐昌平轻轻摇了摇头,对他使了个眼色,循着眼神望去,徐昌平缠着铁链的手,在地上写着‘外面有人’,不由得一怔,沸腾的热血顿时冷却下来。 “皇上这么做,想必只是为了秦玺,武后是你生身母亲,她得到了秦玺,早晚不还是你的?”徐昌平擦掉字迹,他耳力敏锐,早就听到外面有人,起处以为是李旦的随从,聊了这么久,隐隐有些怀疑,既然武三思设局,会不会是他们前来偷听?便写字示警,请李旦斟酌言辞。 李旦脸色一变,明白了徐昌平的意思,知道自己已经身处险境,他进来时,命令所有的守卫远远等候,这外面的人,肯定不是自己的守卫,既然不是自己的人,那会是谁呢?能让皇帝的亲兵不敢阻拦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自己的母后了。 他委顿的坐在椅子上:“母后对朕情深意重,是朕鬼迷心窍,听信了小人谗言,竟然相信了他们的鬼话,以为母后要对朕下毒手。如今铸下大错,朕还有何面目去见母后。”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皇上与武后身系天下安危,自当同心协力,怎能听信小人挑唆?你们母子情深,只要好好解释,相信定能将误会消除。”徐昌平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是,爱卿言之有理,朕立即将你释放,与你一起,带上秦玺,向母后忏悔。”李旦站起身来,朗声说道。 “不必了。”远处传来威严的女声,一个凤冠霞帔的女子缓缓走来:“幸好你良心未泯,还念及我这个母后,看在这些情分上,哀家也不再追究你的过错。” 说话间,一个雍容庄严的贵妇款款到了两人面前,圆月一般的面庞雪白晶莹,柳叶似的眼睛妩媚而又锐利,身材饱满玲珑,腰肢纤细,成熟的魅力令人心炫目摇。在十多名侍卫的簇拥下,顾盼生辉,不怒自威。 李旦急忙跪了下来,垂泪道:“虽然母后宽宥,但是儿臣犯下大错,还请母后责罚。”来人竟然是大唐最权威的执掌者武则天太后。 “罢了。”武后摆摆手:“你犯下大错,我本要惩罚你,既然你有悔改之意,那就既往不咎了。” 边说边走近徐昌平,俯视着他:“你就是徐昌平了?不错,今日听你一席话,辨析入理,竟然将一切都分析的如同亲见,不愧是英国公的后人,来人,将他的锁链打开。” 后面慌慌张张跑过来几个侍卫,手忙脚乱的将铁锁打开,搀扶着徐昌平站了起来。看着武后,仇恨立时涌上了徐昌平的心头,父亲兵败自杀,徐家被灭门,全拜这个女人所赐,只是手脚酸软,使不出力气,借着侍卫搀扶做掩饰,也不去大礼参拜。 武后已是花甲之年,但是养尊处优,驻颜有术,脸上的肌肤柔顺,不显一点皱纹,看起来如三十多岁一般。经过无数的勾心斗角,面对多少狡诈凶狠的对手,早已历练的洞悉人情,通透世故,徐昌平眼睛中的仇恨,虽然一闪即逝,依然被她捕捉到了。 武后犀利的眼神注视着徐昌平,帝王的威严释放着浓浓的威压,脸色冰冷如水:“你对哀家怀有很大的怨恨,莫非你想杀我?” 身后的侍卫闻听,如临大敌,登时围上前来,两个侍卫更是将他双臂擒住,紧紧控制。武三思也从后面赶过来,护在武后面前,一副忠肝义胆的白脸奸臣模样,秉指对徐昌平高声喝到:“我早看出你居心叵测,想不到你献宝是假,谋害武后是真,真可谓狼子野心,来啊,将他拿下,用铁链锁起来。” 武冰心盈盈走上前,面无表情的对武后禀道:“内卫早已探明,此人是逆贼徐敬业之子,武后待徐家有天高地厚之恩,他们不思为报,反而倒行逆施,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请武后降旨,将他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旁边的李旦闻听,感念刚才徐昌平的提醒相救,连忙上前奏道:“母后,孩儿担保,此人并无任何谋反之心,他是英国公之后,先帝和母后对英国公一向推崇有加,还请母后看在英国公的情分上,饶了他一条性命。” 徐昌平看着周围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俱是怒容满面,武三思愤恨的盯着自己,自然是因为刚才与李旦对话之际,揭破了他的阴谋。与武冰心合作了这么多次,屡次帮她大忙,值此危难之际,她选择了落井下石,官场无情,由此可见一斑。 反而是李旦,虽在麻烦之中,仍然为自己讲话,看来刚才对他的提醒,也算有了回报。 徐昌平哈哈一笑,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不错,我本意就是以献宝之名来接近你,报我徐家满门血仇,只可惜天不佑我,如今功败垂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可惜我为人子,却不能为父报仇,实在是死不瞑目。” 武后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大唐律法森严,你父亲犯得是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徐敬业兵败自杀,算他有自知之明,否则难逃律法严惩。你要为父报仇,你可知你父亲都做的什么事情?他挟持李显,以李显之名拥兵反叛,却将李显视为无物,玩弄于股掌,自己作威作福、妄图称王,如果不是念及英国公大功,不会是仅仅灭了徐敬业一族!” 武侯声音铿锵,时而愤怒如龙啸九天,让所有人战战栗栗、冷汗如注;时而蹙眉叹息,和睦温馨如春风拂面,令人感佩皇恩浩荡,油然而生敬仰之意。不愧是历经四朝的权后,威压与收纳之意,合二为一,听得众人心笙摇动。 武后长叹一口气,语气更加温和:“英国公大才,你也颇有其风,你献秦玺有功,就暂且留在此处,好好考虑一下,如愿为朝廷效力,哀家自然不会怜惜爵位封赏。冰心,你在此处安排一下,着人照看,不许有人为难他。” “是。”武冰心躬身施礼,目送武后一行离开,李旦暗暗给徐昌平递了个眼色,跟在了武后身后。 宫中的檀香不知是用何种材料做成,直到此时,徐昌平仍是全身无力,虽然没有再用铁链锁起来,但是依旧举步维艰,他冷冷的看着武冰心,身体摇摇欲坠。 武冰心俏笑如花,姗姗走来,甜甜的馨香袭来,一双小手已抱住了他的胳臂,扶他坐在椅子上。徐昌平直觉的胳臂所触绵软丰满,暖暖的富有弹力,想挣扎,却又挣脱不得。 “你一定在恨我?”武冰心的声音如黄莺婉转:“你这个傻子,难道就不明白,我这是在救你。” 徐昌平不由得愕然:“请武后将我明正典刑,是在救我?” “你这个呆子。”武冰心白了一眼徐昌平,纤指轻轻的点着他的额头,仿佛一个正对爱人撒娇的小女人:“武后多疑,你说破了我们陷害皇帝的计策,武后焉能不恼我们?如果我这时向武后求情,她反而会怀疑你和我们串通在一起,我越仇恨你,你就越没有嫌疑,武后也才有可能放过你。” 正文 131要当便宜老爹 听了武冰心的话,徐昌平将信将疑,这个女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诡计多端,在齐州为拿到不老金丹,不惜委身于东瀛王子中墨;自己在莱州之时,就差点吃了她的大亏,由此可见,此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张艳丽妩媚的脸上,仿佛罩了无数个面具,变化多端,忽敌忽友,实在是一个危险的尤物。 想到此,徐昌平拿定了注意,如今自己深陷囹圄,不妨与她虚与委蛇,暂且求得脱身。见武冰心有示好之意,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手臂微微抬起,揽过她盈盈的细腰,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哦,那你不妨说给我听听,你打算如何救我?” 武冰心感到徐昌平的手不老实,更加的粉脸酡红,双眼如水,软软的偎在徐昌平的怀中,一双藕臂紧紧缠绕在他的颈项之间,显得娇慵无限,风情万种。 “一切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个太监不但是皇上的亲信,还是我们的眼线,父亲离开的时候,暗示我见机行事,那个太监一到,我就猜想父亲是为了诱使皇上上钩,所以就让他带你离开,我跟在你们身后,眼看你中计被俘,囚禁在此处,暂时并无危险,这才赶回禀报武后,暗中盯着皇上,一起来到此处。” 武冰心声音甜腻,娓娓诉说着事情的经过,听得徐昌平浑身发冷,果然她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却瞒着自己,把自己当做诱饵,如果不是李旦念及自己是英国公后人,而是将自己一刀剁了,那岂非死的稀里糊涂。 武三思一心盼望武则天早登大统,他身为武家子侄,到时封王封侯,当年李显在位,便是他屡屡挑唆,引起武后对李显的猜忌,最终将李显赶下皇位,贬为庐陵王。 李旦继位之后,武则天权势更盛,国家大事小事,全凭武后一人决断,武家的地位也越来越高,引起了李旦的担忧,连连提拔亲信,在朝中担任要职。 武三思处心积虑,千方百计要将李旦赶下帝位。听到徐昌平说起李显被李旦秘密软禁在京城,他便知道,李旦瞒着武后,在筹划什么行动,而这个行动,或许就是李旦夺权的开始。 恰在此时,徐昌平带来了秦玺,秦玺代表着受命于天,一向是皇帝作为正统天子的信物,是每一个皇帝都梦寐以求的宝物。李旦紧锣密鼓的筹备着抢班夺权,怎么能允许这样一件至宝落入武后手中? 于是,武三思制定了计划,让小太监将消息透漏给李旦,诱使他冒险出手,然后与武后尾随其身后,本想捉贼捉赃,从而激怒武后。却被徐昌平识破了奸计,李旦见机主动认错,获得了武后的原谅,大事化小,从而风平浪静。 “这么说是我的不是了?如果不是我揭破了你们的阴谋,皇帝或许执迷不悟,引来武后的雷霆之怒。”徐昌平捏着武冰心柔滑的肌肤,戏谑的说道:“那你们应该恨我入骨才对,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武冰心肌肤变得火热,声音更加的媚入骨髓:“都怪你这个冤家,我对你越来越喜欢了,你这么聪明,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身体如蛇一般,婉转的在徐昌平怀中蠕动。 看着这条美女蛇,徐昌平又恨又怕,和她在一起,随时都可能被她反咬一口,死无葬身之地。心中不敢大意,苦笑着说道:“我可是逆臣之子,又意图谋杀武后,武后岂肯轻易放过我?如今身在大牢,只怕明天就会登上断头台。” “武后锐意进取,自当政以来,广揽天下英才,你虽是逆臣之子,但也是功臣之后,屡破奇案,又献宝有功,武后不会对你下杀手的,最多就是把你囚禁在此处,关你一辈子。”武冰心眼波潋滟,水汪汪的仿佛要滴出水来:“在这里有我与你相伴,你还不满足吗?” “在这里关一辈子,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徐昌平知道,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正在欲擒故纵的吊着自己胃口,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你与我说这么多,自然是有办法救我出去,何必如此惺惺作态,令我着急呢?你说吧,要我怎样做,才肯放我出去?” “哎呀,你这么快就着急了?只有我们两人在这里,也没人打扰,过几天清静的日子不行吗?”武冰心一反常态,一扫过去端庄威严的形象,像一只温驯的小猫,紧紧的贴在徐昌平怀中。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郡主与素日的表现差别太大,事出异常必有因,我们都是聪明人,就不要演戏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徐昌平轻轻推开了武冰心,板起了面孔。 武冰心格格娇笑着,站直了身体,撩起额头的一丝乱发,眼睛在徐昌平身上飘了过去:“你要想出去也行,只要你做了我武家的女婿,我们自然会想办法将你救出。” “武家的女婿?不会是让我娶你吧?”徐昌平疑惑的问道:“开什么玩笑?” “你真聪明,和你在一起说话,真是令人开心。”武冰心笑颜如花:“只要你肯娶了我,你和我们武家就是一体,武后她老人家也不会难为娘家人的,你出去岂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你没搞错吧?你那东瀛王子呢?莫非你忘了他不成?”徐昌平隐隐感觉,武冰心对自己暧昧,定然有别的目的:“我们素来并无纠葛,你要我娶你,一定另有原因。” “你既然猜到了,那我也不必瞒你,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武冰心收起了艳丽的笑容,脸色凝重了起来:“你深得武后赏识,但是又有不轨之心,武后自然放心不下,虽然不会杀你,但你要想出去,只怕很难。而我,有一件难事,需要你的帮忙。” 说道这里,武冰心迟疑了一会,咬了咬牙齿:“我怀孕了,未婚有孕,传出去势必引起非议,所以我要你假意娶我。” “你怀孕了!”徐昌平愕然道:“莫非是那个中墨的?” “正是。”武冰心点了点头:“我与中墨相处三年,分别后本想终生不嫁,为他守身如玉,不料临别之际,却怀上了他的孩子,我想把这孩子生下来,我的后半生也能有个伴。但是,我又不能未婚生子,你只需装作娶了我,我想办法救你出去,生下孩子后,我们便两不相欠,如何?” “不行。”徐昌平断然拒绝道:“我有我的爱人,如果娶了你,让她们情何以堪,我不能再对不起她们了,而且,这个便宜老爹,我也不愿当,你另请高明吧。” “你!”武冰心演了这么久的美人计,看着徐昌平对色眯眯的模样,本以为他会就范,不料却接到了一盆冷水,一腔柔情登时化为乌有,她本高傲之人,低声下气这么久,却没有达到目的,不由得恼羞成怒,玉手起处,狠狠的抽了徐昌平一个耳光,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可别后悔,就在这大牢,等着老死吧。” 徐昌平微笑着看着她,并不说话,仿佛在看着一个小丑,武冰心羞怒交集,又是一记耳光,抽在了他的脸上,小脚一跺,气冲冲的离开了。 风花雪月尽散,温香软玉如梦,只留下一盏昏黄的油灯作伴,四周阴暗,看不到星光日月,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更不知道如今是何时辰。狭窄的通道冷清,人踪不见,徐昌平一个人,担忧着留在武家的阿龙,不知道他是否安全,更怀念庐陵王府的三位佳人,不知道她们可有危险? 徐昌平坐在椅子上,默默的运起怀素真经,体内的真气渐渐流畅,四肢也慢慢恢复了些许气力,正在他废寝忘食运功之际,只听得咣当一声,铁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走进来一群如狼似虎的侍卫。 为首的是一位瘦削的中年,脸庞清奇,颌下一缕短须,儒雅威严,一副堂堂正正的威严之气,竟然是多日未见的来俊臣。 来俊臣一脸诡异,笑眯眯的望着徐昌平:“徐都尉,好久不见,想不到竟然在此地重逢,真是缘分啊。” 来俊臣有酷吏之称,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落在他的手中,让人有生不如死的感觉,朝中大臣见他之时,都是不寒而栗。徐昌平知道自己这次要糟,定然是武冰心公报私仇,让来俊臣来羞辱折磨自己,以报刚才被辱之仇。 徐昌平淡淡一笑:“多日不见,来大人倒是清减了不少,这精气神不错,春风得意,莫非高升了不成?” “当初你杀了我侄儿,我却不能为他报仇,一直令我引以为恨,刚刚接到武大人命令,让我来审讯你这逆贼,我一刻都没敢耽误,立即赶到这里,和老朋友相见,真是令人兴奋啊。”来俊臣哈哈大笑,掩饰不住的得意。 “来大人素有来剥皮之称,自然有通天彻地的能耐,想不到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更加了得。”徐昌平讥讽道:“希望你一直得意下去,千万莫要在日后被人清算,只怕到时候,你会更加兴奋的。”既然知道逃不过他的毒手,利用说话拖延一下时间也好,徐昌平将怀素真经运转的更加快速,希望能尽快恢复起来。 正文 132通天大案 不等徐昌平把话说完,旁边一个侍卫,抡起手中的鞭子,兜头盖脸的抽了下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敢对来大人这么说话,不要命了你。” 徐昌平力气未复,躲避不及,鞭子堪堪掠过发梢,重重落在肩膀上,长鞭柔韧绵软,他虽然有怀素真经护体,但是衣衫仍被撕裂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肩膀火辣辣的疼痛。 还没有足够力气动手,徐昌平心中暗暗叫苦,脸色不变,平静的对来俊臣说道:“来大人,我这里有个秘密,关系到你的前程,不知道你要不要听听?” “哦,你这里还有关于我前程的秘密?”来俊臣有了兴趣,示意手下退后,走到徐昌平面前:“你不妨说来听听,如果你说的都是废话,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在我面前,死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就在不久前,皇上和武后都来过这里,不知道来大人可知道。”徐昌平抓紧时间运功,怀素真经每运行一周天,身上的力道便增添少许。 “皇上?还有武后来过这里?”来俊臣狐疑的问道:“这是皇宫大牢,只有那些犯大错的宫廷中人,才会被关押在这里。这种肮脏不堪的地方,皇上和武后怎么可能会来?”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只是告诉你,皇上和武后临走的时候,曾经交待过,不许任何人为难我。武三思与我有仇,假借你手来除掉我,他这是借刀杀人,你难道不懂吗?你违背武后旨意,难道不想活了?” 来俊臣显然不知道这些,对徐昌平的话半信半疑,他不敢违逆武后的意思,但是武三思他也得罪不起,两头为难,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踌躇良久,终于拿定了注意:“我奉武大人之命前来审讯,别的一无所知,你以为用这些鬼话骗我,就能躲过刑讯之苦?休想!来呀,将他锁起来。” 几名侍卫轰然答应,大步向前,便要将徐昌平拿下。徐昌平此时又增添了一些气力,将所有气力凝聚手上,成败在此一举,下手毫不留情,一指点透最前面的侍卫咽喉,侍卫猝不及防,登时喉咙出现一个洞口,鲜血汩汩涌出,嘴中荷荷出声,却说不出话来,眼睛瞪得大大的,软软的倒在地上,气绝身亡,手中钢刀拿捏不住,脱手而出,被徐昌平劈手夺过。 来俊臣见势不妙,再想退后,已经来不及了,徐昌平另外一只手掌,疾如闪电的抓住了他的衣领,喉咙一凉,锋利冰冷的刀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让他们退后,否则,我先杀了你。”徐昌平冷冷的说道。 几个侍卫投鼠忌器,不敢靠前,来俊臣身上一哆嗦,一股暖流顺着双腿流了下来,竟然吓得屎尿奔流,一股恶臭弥散在空中,令人作呕。 “徐大人,你大人大量,不要杀我,我这就离开,不再难为你。”来俊臣哆哆嗦嗦的说道,事到临头,再也顾不得雍容庄严的大臣之风,几乎要跪下来磕头求饶。 “让你的人退出去。”徐昌平强提着精神,手中钢刀重愈千斤,微微颤抖着,划破了来俊臣的皮肤,渗出了一缕血丝。 来俊臣感到刀锋的寒芒直入骨髓,阵阵砖心的疼痛让他魂不守舍,身体一动也不敢动,沙哑这喉咙嘶声喝到:“没听到徐大人话吗?还不快快退出去!” 众侍卫面面相觑,无可奈何的慢慢向外退出,徐昌平见状,心情松弛了下来,额头上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这平日里轻而易举的事情,此刻变得艰难无比,钢刀随时都会从手中掉下来。 外面突然飞来一条绸带,卷在钢刀之上,徐昌平把持不住,钢刀脱离手掌,被卷到了远处。众侍卫趁机围了上来,来俊臣见状,连忙发力,急急如丧家之犬,躲进侍卫中间。 一个俏丽如花,婉约如仙的女子,带着妩媚的浅笑,娉娉婷婷来到了徐昌平面前,竟然是去而复返的武冰心。来俊臣赶忙整理衣冠,上前施礼。 武冰心皱起好看的瑶鼻,厌恶的看看来俊臣,纤腰一摆,拉开了距离,面对着徐昌平的时候,脸上寒霜尽去,又恢复了迷人的微笑:“徐大人,都怪我疏忽,让你受苦了。” 徐昌平无力的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李旦所使用的迷香,竟然如此厉害,空有一身内力,却施展不出来,刚才几下招式,耗光了积蓄许久的力量,现在有一种脱力的感觉。 这个艳若桃李的蛇蝎女子,引来了来俊臣,又破坏了自己好不容易创造的有利局势,如今却人畜无害的站在面前,与自己拉着交情。徐昌平心中恶寒,脸上更加阳光的微笑:“郡主来的真是时候,再晚一会,我就要吃尽苦头了,多谢郡主的援手之恩。” 武冰心秋波荡漾,甜甜的笑道:“徐大人太客气了,如果你答应我刚才的条件,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怎么能忍心让我的夫君被别人欺辱呢,你说是不是?” 徐昌平微微一笑:“佳人垂青,按理我应该欢天喜地才对,只是你是天仙般的郡主,我却是穷途末路的江湖游客,地位悬殊太大,实在不敢高攀。” “狡辩,你连李钰郡主都敢收,怎么就不怕地位悬殊?”武冰心收敛起笑容,冷冷的说道:“看来你还是有些糊涂,就让来大人为你醒醒神吧。” 武冰心使了一个眼色,离开了。来俊臣心领神会,刚才在徐昌平手中出了大丑,令他愤怒欲狂,刚才的惊怖让他心有余悸,不敢靠前,远远指挥着侍卫,给徐昌平套上层层锁链,固定在一支木桩上。 徐昌平无力反抗,只能任人宰割,不由得长叹一声,闭上眼睛,一言不发。来俊臣眼露凶光,令侍卫先狠狠的抽了徐昌平一顿皮鞭。 看到徐昌平动弹不得,来俊臣恶从胆边生,拿起一把钢刀,慢慢走到他面前,口中喋喋怪笑:“对付你这样的武林中人,我一向是先挑了手筋和脚筋,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无从施展。你刚才嚣张了那么久,也该让我好好收拾一下了。”言毕,钢刀划过一道银光,狠狠的砍向徐昌平手腕。 这一刀落实,徐昌平的手腕便要彻底报废,只怕大罗金仙也难令断脉重续。 当啷一声,钢刀在千钧一发之时,被人打落在地,武冰心身影如飞,从外面急急赶来,口中娇斥:“住手。”手中绸带矫若游龙,闪电般裹住来俊臣的手腕,将他重重拖倒在地,钢刀堪堪划破了徐昌平的手腕,掉落在地,在手腕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来俊臣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瞠目结舌的看着武冰心,心中的憋屈如同滔滔江水,将脸色涨的通红:“郡主,你这是?” 武冰心不及与他废话,喝到:“你带人先出去,我与徐大人有事商谈。” 来俊臣不敢违拗,他虽然得武后宠信,但是相比武冰心和她身后的武家,还差的太远。心中窝火,脸上却不敢带出半分,乖乖的带着侍卫退出牢房。 变故陡生,武冰心两次去而复返,对徐昌平威逼利诱,极尽所能,令徐昌平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索性也不言语,平静的打量着武冰心。 武冰心的脸上,带出了浓浓的焦虑,不再与徐昌平虚应故事,开门见山的说道:“出了大案,一个时辰前,有刺客潜入宫中行刺武后,被侍卫及时发现,来人武功极高,竟然突破羽林军阻拦,逃出皇宫。太后不知何故,昏迷不醒,御医们束手无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武冰心的脸色凝重,武后是武家的擎天大伞,武三思这些年来,对李唐子弟百般陷害,早已引起公愤,如果武后出现意外,只怕武家登时便会化为齑粉。 武家如今是张皇失措,一面严令御医悉心延治,一面布置人手,封锁武后昏迷的消息,暗中查探刺客的讯息。只是武后一直不能上朝,势必引起朝廷大臣的猜疑。武三思派人来通知武冰心速速到武后宫中商议,武冰心在大牢门口接到禀报,想到徐昌平,立即赶了回来。 徐昌平在齐州、青州和莱州,屡屡勘破奇案,就连自己针对吐蕃的疑兵之计,也是得自他的指点。徐昌平的智计能力,让她大为心折,武家如果能得到他,就有了一个智囊,这也是她苦苦拉拢徐昌平的原因。 如今大变将起,为今之计,只有赶快救醒武后,武后的症状,是中了一种罕见的奇毒,群医束手,或许找到刺客,方能找到解药。刺客武功之强,骇然听闻,上千名羽林军,都没能挡住他,此人绝非泛泛之辈,该去哪里寻找他呢?只有期望徐昌平来破解此案了。 因此,武冰心放下身段,再次来到徐昌平面前:“只要你答应救醒武后,我就立刻将你释放,武家从此决不再与你为难。”武冰心芳心大乱,一副楚楚动人的小女人模样,又一次用起了美人计。 正文 133蒙面刺客 武冰心的万千柔情,徐昌平视若无物,自古红颜多祸水,玉人总是xiaohun刀,武冰心无论做什么,总有她自己的目的。被武后识破了身份,虽然没有杀自己,但是如果不是她将自己拘禁在此,又怎能受来俊臣的侮辱。 徐昌平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杀父之仇,岂是武后简单的两句话就能化解?她将父亲形容的如此不堪,焉知她是否故意中伤?如今的大唐朝廷,对自己可没有半点好处,但是被困于此,也要想办法逃离才行。 “你看我如今的情况,如何能去破案?”想起身上所中的迷香,徐昌平不禁头痛。 “这个不要紧,我知道怎么解。”武冰心见徐昌平松口,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登时笑颜如花:“你中的是宫廷秘制檀香,最能安气凝神,皇帝操劳政务,有时心中焦躁,不能就寝,点燃此香,便可安然睡上十二个时辰,你如今药效已经快过,只需喝上一些冷水,即可恢复。” 这种檀香是采用南疆特殊香料,用宫廷秘法加工而成,名为心香,最具宁神效用。徐昌平听了武冰心的话,这才放下心来,饮下武冰心取来的冷水,身上气力渐增,再无任何不适。 走出皇宫密牢,徐昌平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外面一轮玄月当空,星辰点点,和煦的晚风徐徐吹来,令人为之精神一振。已近子夜时分,上午到深夜,徐昌平在这个大牢中,已经度过了六个时辰,短短的一天时间,就历经了几次生死边缘。 武冰心带着徐昌平来到武后所住的乾元殿,乾元殿是上阳宫最大的宫殿,本是皇帝处理政务及休息的地方,但是皇帝李旦势弱,这里就成了武后的宫殿。 乾元殿恢弘大气,一根根合抱粗的朱色石柱,巍巍耸立,支撑起宽阔的大梁,黄色的琉璃瓦,在如银的月光下,熠熠生辉,刚刚发生过行刺大事,羽林军如临大敌,岗哨如林,一排排侍卫穿梭巡弋,刀出鞘,箭上弦,将整个上阳宫保护的如同铁桶一般。 武家位高权重,武冰心又是武后的贴身女官,带着徐昌平一路畅行无阻,很快来到武后的寝宫。武后躺在宽大的龙床上,面色红润,放佛沉睡一般,从外表看,没有一点异状。 龙床前围着一群御医,愁眉苦脸的讨论着武后的病情,皇帝李旦和武三思站在旁边,心思不定,李旦的脸色沉重,时不时询问着御医一些问题,言辞平和顺畅,心情比较松弛;而武三思如同一只困兽,重重的脚步在殿内走来走去,铁青着脸色,狠狠的注视着御医的动作。 看到徐昌平,武三思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冀的光芒,连忙迎上来:“徐大人,前番多有得罪,请勿见怪,你来的正好,请查看一下,可有办法。”李旦也冲着徐昌平点点头,示意众御医让开,请徐昌平上前。 徐昌平走到龙床前,仔细端详着床上的武后,呼吸均匀,胸口柔和的起伏,面色安详,薄薄的嘴唇微微翘起,似笑非笑,仿佛梦中。 与中了沐春风的症状有些相似,徐昌平也拿不准,如果真是如此,武则天便得活生生的饿死,这也等于报了自己的大仇,徐昌平决定作壁上观,并不点破。武三思在旁,将这里的始末细节,详详细细的讲给了徐昌平。 武则天带领众人从大牢返回宫中,拿着李旦交上来的秦玺,爱不释手,龙颜大悦。武三思谄谀如潮,竭力鼓吹武则天是真正的天命所归,李旦在旁听得又怒又怕,不敢说话。 武则天看李旦窘迫,对武三思说道:“皇上是哀家亲生骨肉,他做皇上,和哀家做皇帝有什么区别?你和皇帝是姑表兄弟,我们都是一家人,应该相亲相爱,你这悖逆之言,以后切勿再提。” 武三思心思剔透,知道武则天估计李旦面子,才说的敷衍之意。李旦见状,也明白了武则天的心思,武三思当着皇帝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武后竟然并不见怪,武三思所说,看来也正是她心中所想,不由得更加害怕。 见武后欢喜,武三思连忙吩咐宫女取酒,为她道贺。一个窈窕的宫女闻声而入,手捧银盘,银盘上一柄玉壶,淡淡的酒香袭来,浓郁醇厚,果然是宫中珍藏的御酒,单单这酒香,就已经令人沉醉。 武则天却皱起了眉头,威严的目光看向了这名宫女:“你从哪里来?我怎么从没有见过你?”她生性多疑,平生对手无数,暗杀投毒,无所不用其极,因此制定了严密的防范措施,乾元宫的规矩,不得武后亲自召唤,任何人不得进入,而这个宫女,从殿外进入,面孔又生,令她顿生警觉。 李旦和武三思闻听,连忙挡在武则天前面,打量着这个宫女,宫女面红齿白,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窈窕,饱满玲珑,合体的宫装更衬的婀娜多姿,此时闻听,知道身份暴露,手掌一抬,银盘和玉壶分别打向李旦和武三思,身影起落间,来到武后的身旁,倏然间夺去她手中的秦玺。 小小的银盘和玉壶,仿佛一记重锤,李旦和武三思躲避不及,被狠狠的打在身上,登时头晕目眩,差点摔倒。武三思一边疾声高呼:“有刺客,护驾。”一边拼命的将武则天挡在身后。 外面的羽林军,如同蚁群一般,蜂拥而来,不乏内卫高手,登时将宫女团团围住,宫女临危不乱,看到武后已在众人保护下,越来越远,心中焦急,指尖起处,一团烟雾登时爆开,靠的最近的十多名侍卫,纷纷倒地,脸色漆黑,七窍流血而死。 “有毒,大家不要靠前。”一名羽林军统领高声指挥:“屏住呼吸,拉开距离,用弓箭。”侍卫们轰然应诺,不再近前与宫女纠缠,密密麻麻的远远围住,封住了所有退路,几十名神射手,有的在殿顶,有的在地面,箭如雨下,一簇簇箭枝,射向宫女。 宫女从地上捡起一把钢刀,泼风一般挥舞,刀光如网,将自己护得严严实实。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宫女武功虽强,但是渐渐气力不支,进也不能,退也不能,竖在中间被当作了靶子,不多时便手忙脚乱,险象丛生。 羽林军见状,个个兴高采烈,大声喝彩。武后在众人的保护下,远远观看,暗暗松了一口气。蓦然,一个蒙面人如同一支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了武则天身旁,手掌如刀,将旁边几个侍卫砍倒在地,一把擒住了武则天。 变故陡生,羽林军一阵大乱,宫女借机几个弹跳,身形如同一缕轻烟,冉冉升起,脱离了众人包围,消失在夜色之中。蒙面人也不恋战,手掌一翻,将一团东西喂入武则天口中,然后把她丢在地上,身形如同一只大鸟,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 武则天已经昏迷倒地,众人见状,俱是惊慌失措,也顾不得张罗追捕刺客,连忙召集御医前来诊治,御医细细检查,没有在武后身上找到一处伤痕,想尽了各种办法,武后依然不醒。 徐昌平听罢,心中已有了主意:“这个宫女的身份是关键,可查到这个宫女的来历?” 武三思道:“我们已将这个宫女的相貌画了下来,宫中无人认识此人,应该是从外面混进宫来的。” “能混进宫来,并且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找到乾元殿,找到武后,衣着打扮,都和宫女无疑,如果宫中没有内应,只怕她做不到这些。”徐昌平沉吟道:“首先要严密盘查宫中所有人等,将这个宫女的画像让大家辨别,查一查是否有人与她来往?” 武三思闻听,连忙下去布置,武冰心担忧武后的身体,急切的问道:“徐大人,武后还昏迷着,你可有办法?” 徐昌平淡淡说道:“我心中已有打算,暂时还不敢肯定,需要验证一下方知。”说话间来到李旦面前,施礼道:“下官前番昏迷,醒来后身上的物品都不见了,还请陛下赏还。” 李旦有点心魂不定,听到徐昌平的话,没有听明白,等徐昌平又说了一遍,方才笑道:“那是自然,你身上的物品,都被搜出来交到了朕的手中。”说话间,从身上掏出一只锦袋,递给了徐昌平。 徐昌平打开一看,里面几个玉瓶,还有一些杂物和散碎银两,正是自己的东西。银两无关紧要,这玉瓶里可都是不得了的丹药,如果丢失,那可是肉痛的紧。 徐昌平低声说道:“庐陵王与在下关系微妙,斗胆请请陛下高抬贵手,不要为难他。” 李旦闻言,叹了一口气,悄声说道:“他是朕的亲哥哥,朕怎么能伤害他,让他留在王府,也是怕有宵小之辈,挟持他生出事端,朕明天就去看他,你到时也在王府等候,朕有话对你说。” 徐昌平施了个礼,这里人多眼杂,很多话不方便讲出,既然约定明日会面,便不在多话,退了下来,武冰心如同一个乖巧的小娘子,紧紧跟着后面。 正文 134不离不弃 武冰心紧跟着徐昌平,自然是担心他撂挑子不干,趁机溜走,徐昌平知道她的意思,也不赶她,任凭她跟在身后,顺口问起阿龙的下落。 武冰心脸上一红,撇了撇嘴:“那个傻瓜,我才懒得理他,我出来时,他自己在屋中喝茶。”小太监带着徐昌平离开之时,她赶快跟了上去,那有时间管阿龙,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客厅。 徐昌平离开武府时,曾告诉阿龙,如果晚上不见他回来,就带领众人离开洛阳,现在已近半夜,只怕阿龙他们已经不在洛阳,不由得一阵怅惘,又隐隐对蒙面人的身份感到奇怪。 两人走出皇宫,夜静如水,灯火寂寥,皎洁的月光下,宽敞的大街冷冷清清。身后是冰冷的高墙,仿佛一条长龙,泛着青色的光泽。 徐昌平叹了口气,压抑着心中的烦闷,准备先到庐陵王府,李显行动不得自由,无法离开,李钰、韦瑶岚和上官雨墨或许还在那里,先去找她们汇合再说。 “人生不如意,酒中寻真意,长夜寂寥,有酒为伴。大哥,为何叹气啊?”角落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是不是想陪兄弟喝酒了?” “阿龙。”徐昌平惊喜的叫了一声,纵身扑了过去,宫墙拐角处,一个膀大腰圆的酒鬼,懒洋洋的歪在墙上,手中高举一只酒囊,咕咚咚灌个不休,不是阿龙还能是谁? 徐昌平的眼角有点湿润了:这个傻兄弟,竟然一直都在等着自己。“接着。”阿龙手一扬,扔过来又一只酒囊,嘴中酒还没有完全咽下,含混不清的说道:“大哥,这可是宫中御酒啊,果然是好东西,咱们兄弟有口福了。” 徐昌平微笑着接过,拔掉酒塞,阵阵馥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好酒,兄弟,干。”仰起脖子,酒泄如注,一袋子美酒,足有两斤多重,顷刻间被喝的干干净净。 阿龙不甘落后,也是举头痛饮,两人拿着空空如也的酒囊,相视大笑,紧紧拥抱在一起:“大哥,都说我是个酒鬼,你这喝酒的架势,可比我要强的太多,以后这酒鬼的名头,非你莫属了。” “走,我们去庐陵王府,今夜来个一醉方休。”徐昌平牵着阿龙的手,胸中酒意翻滚,豪气顿生。 “御酒?”武冰心在旁看的目瞪口呆:“你怎么会有御酒?” 阿龙笑嘻嘻的看看徐昌平,徐昌平对此却好像在意料之中,低声说道:“这里不能久留,郡主,你先回府,明日我在庐陵王府等你,到时再详谈。”言毕,与阿龙辞别武冰心,两人展开身影,向庐陵王府急急赶去。 庐陵王府,这座废黜皇帝的旧居,冷冷清清,一片片高大的府邸连在一起,却找不到几处灯火,府中下人,均知自己身处险地,门口有众多官兵看押,这里分明就是一个大牢房,说不准哪天皇上心血来潮,便会将这座牢房夷为平地,没有一个人敢招摇喧哗,天一黑,就早早安歇,醉生梦死,得过且过。 一所小院中,一点烛光如斗,昏黄的灯光下,一位长发丽人端坐在桌前,烛火跳跃,映着丽人粉嫩的脸庞,肌肤似雪,白里透红,艳丽中又显得妩媚端庄。她身后是一张大床,薄被盖住了床榻,只露出两个美若天仙的臻首,长发如瀑,披洒在枕巾之上,美貌如花,正在甜甜的沉睡。 坐在椅子上的是上官雨墨,床上两人是韦瑶岚与李钰。李钰担心李旦的安全,便与韦瑶岚和上官雨墨一起,陪在他的身边。三人住在侧屋,李旦住正屋,天色已晚,三人轮流守夜,现在正是上官雨墨守夜的时间。 上官雨墨坐在椅子上,想着心事,徐昌平与阿龙一早离开,都这么晚了,还不见两人返回,不由得有些担心。 烛光一闪,上官雨墨立时感觉不对,还未等站起身来,一双手臂已经缠绕着她的胳臂之上,从后面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胸膛浑厚结实,一股浓烈的男人气息,扑鼻而来。 上官雨墨大惊失色,她的武功之高,在年轻的江湖人物中,也算翘楚,刚才虽然心有所思,疏于防范,但来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近自己,实在是匪夷所思。 她又羞又怒,臻首用力一甩,狠狠撞在来人的胸口,双臂被困,她便抬起脚尖,秀腿飞扬,跃过肩膀,踢向身后。来人显然没有想到,上官雨墨能如此发招,登时胸口被重重击中,嘴中痛呼一声,急速后退。 “平哥。”上官雨墨听到痛呼之声,惊讶的叫起来,赶忙扭头看向身后。徐昌平正苦笑着看着自己,嘴角微微抽搐,显然被踢的不轻。上官雨墨大喜过望,如同倦鸟归巢,扑进了他的怀中,紧紧拥抱在一起。 两人这一番动作,惊动了床上的韦瑶岚和李钰,两人睁开惺忪的睡眼,怔怔的望着面前二人,不清楚两人在搞什么名堂。 阿龙也走进屋来,戏谑的望着上官雨墨:“墨姐姐,我看的清楚,大哥就是故意捉弄你,你要狠狠的揍他。” 韦瑶岚从床上一跃而起,狠狠的给了阿龙一个爆栗:“揍你个头啊,一点都不学好,天天惦记着陷害大哥。” 众人哈哈大笑,一屋皆春,徐昌平早上去武家,还背着为李显解脱的重任,李钰见徐昌平心情不错,知道必有收获,赶到正屋将李显也拉了过来。 徐昌平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了众人,因为事关武冰心名节,略去了大牢中与武冰心的暧昧。众人听罢,唏嘘不已,想不到皇帝李旦与母后武则天的矛盾,激化到如此地步,李旦竟不惜冒险去夺秦玺,如果不是那个宫女和蒙面刺客,只怕徐昌平要遭大罪了。 徐昌平感激的看着阿龙,说道:“武冰心将我从大牢解救出来,全赖阿龙兄弟,哥哥我要好好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扮作蒙面人,将皇宫搅乱,我此刻还在大牢中受苦呢。”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我很奇怪,你怎么猜出来是我的?”阿龙望着徐昌平,有点纳闷:“难道我露出什么破绽不成?” “武后刚刚得到秦玺,知情的人并不多,武冰心陪我在大牢,李旦与武三思在乾元殿陪武后,至于那个小太监,知道这么多秘密,无论李旦还是武三思,想必都不会容他,如果我猜的不错,在李旦来大牢见我之前,他便被杀了灭口。消息没有传播出去,这个宫女还不知道秦玺在武后手中,她不是为秦玺而来,又为何甘冒奇险,潜入乾元殿?” “由此断定,她应该是来行刺武后的,但是被武后识破身份,刺杀失败,顺手抢去了秦玺。武后如果身亡,对谁有利呢?首先是皇帝李旦,我们已经知道李旦正在筹划一个大行动,就是为了从武后手中夺取全力,刺杀武后,应该也算一个比较好的方法。” 众人闻听,不由的点头称是,武后死后,所有大权将归李旦一人所有,武后的势力群龙无首,自然土崩瓦解,这些结果,对李旦无疑是最有利的,他应该是最大的嫌疑人。 “但是,这就产生了一个矛盾,如果宫女是李旦所派,要在今晚刺杀武后,那他又何必再冒险抢夺秦玺?武后死后,秦玺还是会落入他的手中,何必急在一时呢?抢夺秦玺,反而引起武后的警觉,对他的刺杀行动也不利啊,显然不合情理,这让我打消了对李旦的怀疑。” “武后死后,第二个收益者会是谁呢?我想起了昨夜静王与玉真子之间的对话,武后一死,朝局必将大乱,对静王会更加有利,他们可以借机铲除异己,培植势力,掌握李旦称帝后的局势,因此我又猜想,这个宫女或许与静王有关。” 众人听的有理,细想徐昌平的话,确实静王的嫌疑不能排除。 “这个宫女是为谋杀武后而来,她失手后,作为接应的蒙面人,已经将武后擒住,直截了当杀了她便是,何必要喂她服下奇毒,只是让武后昏迷过去呢?宫中御医众多,不乏能人,这不是给武后留下了一线生机吗?”徐昌平继续说道:“所以我又想,蒙面人此举是不是为了要挟武后,来换取什么东西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蒙面人和宫女就有可能不是一路人,两人目的不同,所以处理的结果也就不同。而蒙面人喂武后服下的毒药,是召家的沐春风,我们与召家打过多次交道,在蓬莱时,阿龙曾将召四公子擒住,召舞重三人也被我们杀死,阿龙极有可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了这种毒药。” 徐昌平微笑着看着阿龙,继续说道:“于是我又想,是不是阿龙兄弟见我迟迟不归,担心我在皇宫出了意外,他便趁机出手,为武后种下沐春风,利用武后的性命做筹码,将我换出。在宫门口碰到阿龙时,他身上有皇宫偷出的御酒,这就使我更加断定,蒙面人就是阿龙。” 阿龙听完徐昌平的话,哈哈大笑起来:“大哥,你真是神人,我算是服了你了。” 正文 135前事不远终成忆 武冰心尾随徐昌平离开武家之后,阿龙一个人留在客厅,想起徐昌平临走时嘱咐自己的话,总有点交待后事的感觉,大哥是去献宝,按理说会领到封赏,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他说话的语气如此沉重?阿龙坐不住了,徐昌平神机妙算,既然这么说,那就表示此行会有危险。 阿龙随即赶来上阳宫,宫殿外戒备森严,到处都是羽林军,白天施展轻功高来高去,容易被侍卫发现。只好耐住性子,沿着宫墙行走,熟悉着地形。 好容易等到夜晚,阿龙悄悄潜入皇宫,偌大的上阳宫,宫中一队队的护卫穿梭巡视,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寻找,只好就近走进一所房屋。 这座房屋是膳堂,此时已经开过晚膳,所有的大厨都已离开,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正好方便了阿龙,踅摸来几坛美酒,灌了两袋,随身带上。 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浪潮一般的喧闹声,大量的羽林军蜂拥着冲向一个方向,有人口中高喝:“有刺客,快到乾元殿保护太后。” 阿龙赶到时,那个行刺的宫女已渐落下风,眼看着就要命丧乱箭之下,护卫们心情松弛。阿龙没找到徐昌平,看到侍卫们团团簇拥着武后。 阿龙心想:徐昌平进宫来见武后,如今她在这里,而徐昌平却不在她身旁,想必已经遇到了意外。他趁人不备,制住了武后,喂下沐春风,万一徐昌平有难,也好用解药来换。 阿龙甘冒奇险,让徐昌平非常感动,对武后动手,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在场诸人都是自己人,不必担心阿龙身份暴露。 找到了武后昏迷的真相,没有沐春风的解药,不用几天,武后就会活生生饿死。李钰明白这一点,她在召家多时,深知沐春风的厉害,便软声央求:“武后虽然无情,但毕竟是我祖母,还请救她一命。” 徐昌平恨恨的道:“我此番差点遭来俊臣毒手,全拜这个毒妇所赐,他逼死我父亲,杀我全家,这可是血海深仇!我不能亲手取她性命,已是大恨,又怎肯再去救她?” 李显闻听,神色变幻,踌躇良久,终于缓缓说道:“徐都尉,我当年被你父亲挟持造反,几乎命丧他手,虽然我对母后颇有怨恨,但是并不是母后杀了你的父亲。” “什么?”徐昌平愕然了,他一直认为,父亲徐敬业忠于李唐,不甘武后淫威,这才拥李显造反,如今李显的话和武后如出一辙,难道其中真的另有隐情? 往事不堪回首,李显本不愿提起,但此刻牵扯到徐昌平与武后之间的恩怨,关系到武后的生死,如果徐昌平执意杀死武后,以后被朝廷侦知真相,他和阿龙将再无宁日,后果不堪想象,不由得长叹一声,掀开了尘封的记忆。 徐敬业又名李敬业,承袭祖父李勣英国公的爵位,后因罪被降为柳州司马,在扬州与同被贬官的骆宾王相遇,同是天涯沦落人,两人惺惺相惜,心中不平,便决定起兵造反,裂土称王。 此时正逢唐中宗李显被废,李显被赶出京城,仓皇间赶往均州,途中被徐敬业劫持,要挟李显一起造反。李显懦弱,不肯答应,徐敬业不由分说,将其掳往扬州,利用李显之名,召集扬州州牧及一众官员,不肯服从者一律枭首示众,扬州官员迫于淫威,只得听徐敬业号令,四处征兵,举兵反武。 徐敬业名义上尊李显为主,实际上将他软禁起来,自称匡扶府上将,他不肯发兵到洛阳征讨武后,却一昧就近征剿,扩张领土,对李显傲慢无礼,隐隐有取而代之的意思。 后来武后派兵平叛,徐敬业兵败,带领家小逃亡高丽,途中被手下杀死,一家老小无一活口,首级送往京城,被挂在法场的高杆之上,昭告天下。 李显饱受徐敬业欺辱,又被卷入这滔天的大祸之中,对徐敬业恨之入骨。幸好武后明察秋毫,知道他也是被胁迫,就没有杀他,只是将他囚禁在均州。 李旦叹道:“你父亲以我之名,为己谋利,最后咎由自取,一家老小都死于部下之手,并非武后所为。武后念及英国公大功,对徐家其他人等,也没有追究,可见你与武后之间,并无深仇大恨。” 徐昌平闻听,如同晴天霹雳,父亲原本高大的形象轰然倒塌,难怪曾祖徐茂公劝自己不要复仇,也许他知道徐敬业造反的真正居心,也知道他被杀的原因。真如李显所说,武后与徐家不但没仇,反而有恩。 徐昌平心中百感交集,怔忡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费劲心思,只是为了复仇,忽然间,仇恨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头脑登时一片空白,茫然走出了屋子。 “大哥!”阿龙见徐昌平失魂落魄的出去,有点担心,紧走两步,便要跟他一起出去。 上官雨墨拉住了阿龙:“他现在心中的结还没解开,我去陪他,你们在这里保护庐陵王。” 夜色阑珊,朵朵盛开的白莲漂浮在池塘,阵阵馨香,在晚风中荡漾。徐昌平缓缓的走着,乳母临终前嘱咐自己为父亲报仇,可是现在,这武则天还能算仇人吗? 上官雨墨跟在徐昌平身后,两人沿着竹林小路缓缓行走,不远处是香菱的坟茔,月色中孤寥寂寞,上官雨墨忽然道:“你说香菱谋害庐陵王,是对还是错呢?”徐昌平蓦然惊醒过来,对上官雨墨的话感到不解。 “为了所爱的人,她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从这点上来看,她并没有错。”上官雨墨脉脉的望着徐昌平,点漆一般的眼睛婉转流盼:“你为父报仇,也没有错,以前不知道底细,找错了人,但还没有铸成大错,还有弥补的机会,我们救了武后,再将实情告诉她,与武后恩怨相抵,她肯原谅,那是皆大欢喜,不肯原谅,我们就离开这里,永不再见。” 徐昌平恍然大悟,他一直纠结着这个问题,自己已经得罪了武后,帝王心术,变化莫测,只要她活着,难保她心中不留下阴影,凭她的权势,如果对自己刁难,只怕自己再也无处安身。 正如上官雨墨所说,现在救武后,还来得及挽回局面,自己曾对曾祖徐茂公承诺,要在江湖闯荡出自己的天地,大丈夫知错就改,武后原谅最好,不原谅,那就离开朝廷,远遁江湖,有什么可担心的? 想到此,徐昌平长出了一口气,轻轻抱住了上官雨墨的纤腰:“是我想多了,墨妹,多谢你开导,明天李旦会来这里,我们先想办法让李钰父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先听听李旦的意思,再做决定。等这边事了,我们马上离开京城,从此逍遥江湖,再不管这些烦心事了。” 两人偎依在一起,月色朦胧,佳人如画,一对身影越来越近。 翌日一早,李旦上完早朝,便轻车简从,只带了两名侍卫,身着便衣,悄悄来到庐陵王府。徐昌平与李显见他脸色阴沉,眉宇之间堆满了忧思,不由得奇怪。不及多问,先行大礼参拜。 李旦扶起两人,强作欢颜:“皇兄免礼,徐爱卿免礼,我把皇兄秘密接到京城,却一直不便探望,还请皇兄见谅。” 李显不知道李旦葫芦里藏的什么药,虽然自己是曾经的皇上,也是当今皇上的亲哥哥,但帝王家从不讲亲情,帝王一怒,血漂樯橹,因此也不敢怠慢:“皇上的话,折煞罪臣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罪臣何德何能,敢劳皇上亲自探望?” “近来朝局不太安定,不少心怀叵测之人,打着各种名号兴风作浪,皇兄身份特殊,朕担心你被奸人利用,从而惹下大祸。”李旦看着旁边的李钰,缓缓解释道:“钰儿在外面组织了好大的势力,已经引起母后和朝廷的猜忌,将你们带到京城来,一来是避免你们卷入是非,二来也能保护你们。” 李显慌忙拉着李钰一起跪下,感激涕零的说道:“皇上如此眷顾,罪臣一家肝脑涂地,绝不辜负皇上大恩。” 徐昌平知道李旦说的虽冠冕堂皇,但却不是本心,他的真正用意,并没有讲出来。不管如何,他肯这么说,那就是对李显并无杀机,静王对李显下毒,或许是瞒着李旦做的,但是也不能排除,静王是得到了他的默许。 “在下看皇上面带不悦,似乎有什么烦心的事情,莫非是在牵挂武后的病情吗?”徐昌平悄悄观察着李旦的脸色,不敢冒然说出自己能救武后之事。 “母后的病情自然是朕最担忧的事情。”李旦淡淡的说道,嘴上说的忧心,表情却不置可否,语气一顿,露出了恼怒之色:“还有更可恨的,就是那个武三思,嚣张跋扈,竟然一点不把朕放在眼里。” “这是怎么回事?”李显诧异的问道:“武三思阴险毒辣,但是表面上,对皇上还是很尊敬的,莫非他敢对皇上不敬?” “正是如此!”李旦气愤的说道,对李显讲起了早朝的经过,武三思在朝堂之上,竟然公开反对皇上的旨意,差点令李旦下不来台。 正文 136权臣机心 武后昏迷不醒,为了不引起大臣恐慌,李旦和武三思议定,暂时将武后的病情秘而不宣,早朝照例进行,只说武后身体有恙,由李旦一人主持。 没有了武后的强势,李旦一改往日傀儡形象,端坐龙椅之上,睥睨群臣,心中油然而生王霸之气。等群臣三跪九叩大礼参拜之后,太监依然是老规矩的喊了一嗓子:“众位大臣,有事启奏,无事散朝。” 一般情况下,大臣们是没有太多大事在朝堂议论的,毕竟有三省六部,大事小情在官衙就已经处理好,只需呈送皇上御览审批。除非有重大的事件,譬如大规模的战争、天灾人祸需要各部门统一协调处理,才会在朝堂讨论,如今大唐国力鼎盛,这类事情并不多,因此大家也只是例行公事,早早散朝。 可是今天,一向并不多话的静王忽然走出班列,跪在了金殿之上,沉声说道:“臣有本要奏。” 李旦是第一次有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听到有事启奏,顿时龙心大悦:“爱卿平身,有何事只管奏来。”武三思的眉头皱了皱,也不多话,冷眼旁观。 静王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前些日子,从莱州运往京城的隋炀遗宝,在齐州被贼人哄抢。经微臣彻查,竟然是同州的秦家主谋,纠结了几千名绿林强盗,冒充官兵所致。贼人公然作乱,罪不容诛,而且,这秦家还是江湖中享有盛名的武林世家,手下有一个秘密组织饮血堂,只要给钱,便会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如此奸恶之辈,如纵容其发展,将来必成祸患,微臣请命,统领一营兵马,剿灭秦家,并请皇上下旨,着各地官府严查饮血堂贼寇,将其一网打尽,以免继续为祸地方。” 静王一直与皇上走的很近,李旦一听静王所言,大加赞赏:“爱卿言之有理,兵部尚书何在?”一名红袍煌煌的大臣连忙走出,伏地听旨。 “你立即会同静王商议出兵计划,并派遣京城诸军听从静王调遣,立即将这群逆贼一网成擒,不可怠慢。”李旦说完,兵部尚书却没有磕头领旨,将头伏在地上,屁股撅的老高,一声不响。 李旦不由得动气:“你难道没听到朕说的话!”兵部尚书听出李旦语气不善,不由得汗出如浆,惊慌的回禀道:“ 启奏陛下,京师目前有北军和南军,北军是护佑皇室的卫队,由武后亲自负责,微臣无权调派,兵部只负责内府、京师宿卫军三卫、太子三府三卫等南军的调派,但这些军队肩负保卫京师的重担,如有调遣,需要见到虎符,方可听从指挥,这虎符在武三思大人处,微臣斗胆,请皇上赐虎符。” 李旦顿时明白了,敢情这兵部是个空壳子,所有的军事调派,必须得通过武三思才能成行,只好放缓了语气,对武三思说道:“武三思,现在用兵在即,请爱卿将虎符交给静王,由静王提调军马,剿灭逆贼。” 武后昏迷不醒,也不知后事如何,如今正是微妙时刻,武三思怎肯交出兵权,亢声说道:“启奏陛下,武后当年将虎符交给微臣之时,曾经严命,非得武后旨意,虎符不得擅自交给他人,微臣始终不敢忘记武后的嘱咐,恕臣不能奉旨。” 李旦一听,顿时火大了,雷霆大作:“这么说,你要抗旨吗?难道朕的话还不能代表武后的意思?” “微臣只知道,武后是陛下的母后,母为尊,陛下的话与武后有冲突的时候,微臣只能尊武后的旨意。”武三思见李旦动怒,并不惊慌,不客气的说道:“如今外忧内患,京师之地何等紧要,微臣只觉得手中人手不够,还怎么敢调派出去?万一京师发生不测,这个责任只怕微臣担当不起。” 李旦看着武三思软硬不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平日自己随武后旁听朝会,武三思温驯的像只小猫,唯唯诺诺,不敢说半个‘不’,如今武后不在,小猫就变成了猛虎,全然不将自己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皇上,武大人言之有理,京师重地,不容懈怠啊。”一个大臣赶紧站出来,附和着说道。 “正是,地方上的逆贼,自然有当地官府出动府兵即可,何必要从京师派遣军队?此举劳民伤财,大大不妥啊。”又一个大臣站了出来。 一个接一个的大臣,纷纷站到了武三思的旁边,满殿文武,除了寥寥几人,竟然全部反对李旦的旨意。 望着群臣,李旦突然心生恐惧,一张张的面孔也生疏了起来,除了自己亲手提拔的几个人,算的上自己的亲信,剩下的大臣,竟然都是武家的拥泵。李旦暗暗后悔,原来自己想的计划,只怕太简单了些。 静王在旁,看到场面渐渐有失控的架势,李旦显然也是毫无主意,赶忙上前解围:“陛下,京师重地,武大人不敢懈怠,也是情有可原,微臣掌管京师宿卫军三卫中的一卫,微臣出动自己所辖一卫兵马,对京师的防护影响不了太多,还请武大人应允。” 静王在朝野颇具贤名,与各个势力都相处融洽,武三思也不想太过开罪于他,李旦毕竟是皇上,也不能让他太下不来台,便顺水推舟的说道:“静王这么说,微臣此次也只好违背武后的旨意,听从陛下的吩咐了。只是军队调遣是大事,我这里有一位统领,武功韬略俱佳,就随静王一起,两人同领军队出征吧?” 武三思老奸巨猾,霎那间已经将自己的人安排进了静王的军中,打胜了,自己荐人有功,打败了,是静王统领无方。 武三思的话听着合情合理,如果自己不同意,显得自己太小气,静王也不能说什么,只好答应:“那就多谢武大人了,有人帮我分忧,实在是再好不过。” 武三思佯笑着对李旦说道:“微臣这次为了陛下的大计,违背了武后的嘱托,如果武后怪罪下来,还请陛下为臣美言几句。”武三思两面落好,给李旦递过去橄榄枝。 李旦简直要气炸了肚皮,武三思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连问都不问自己的意见,就做了决定,得了便宜还卖乖,向自己示好来了。但是面子上也不能表示出来,只好趁势说道:“武爱卿费心了,如果母后怪罪,自有朕一力承当。” 朝会就这样草草结束了,静王与武三思筹划出兵的方案,李旦想起昨日与徐昌平的约定,便微服来到了庐陵王府。 听完李旦的话,李显面露忧色:“皇上,母后这些年宠信武家,武家的势力已经遍及朝野,如果母后一直昏迷不醒,只怕局面堪忧啊。” 李旦闻听,也是深有同感,他原本想将母后的大权夺过来,如今看来,武家的势力,简直骇人听闻,呼吸之间,便能轻松左右朝廷,只怕以自己目前的力量,很难与之抗衡。 徐昌平道:“皇上,这个静王心机深沉,有不轨之心,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只怕皇上要面对的,不止武家,还有静王。” “什么?”李旦愕然,不相信的问道:“你说静王有不臣之心?” 徐昌平将发现静王与玉真子勾结,准备渔翁得利的事情,告诉了李旦。 李旦登时沉默了,他听从了静王的建议,暗暗提拔亲信,培养自己的势力,只待时机成熟,便要逼宫将武后软禁起来,夺回所有大权。朝中不少大臣,还在拥护李显,而李钰手中也有一股势力,将李显父女拘禁在此,便是担心李显父女被人利用,从中作梗。 如今看来,自己竟然被静王当做了枪使,而这个静王,竟然也有一股非同小可的力量,单单武家自己就对付不了,再加上静王,更是毫无胜算。 “如今的局面,只有赶紧救醒武后,等武后康复之后,局面必然就能稳定下来。静王此次出兵,我看不仅仅是为了剿灭逆贼,还有抢夺兵权的用意,我们必须想办法粉碎他的阴谋。”徐昌平分析着说道:“武后不醒,只怕皇上也会有不少麻烦。” “皇上,母后雄才大略,当年父皇在世时,都甘拜下风,由母后主持朝政。”李显斟酌着劝李旦:“章怀太子李贤被杀,罪臣又被母后废黜,都源自冒犯了母后的权威。静王在利用你的同时,又将你的秘密告知母后,母后或许已经怀疑上你了,陛下,你现在也危险的很啊。” “朕该怎么办?”李旦失去了从容的气度,有点慌乱了,母后铲除异己,一向是心狠手辣,就连自己的两个亲哥哥,她的亲生骨肉,李贤和李显,下手也断不留情,李贤被母后杀害,是一件不曾公开的秘密,想想自己近来的冒险,不由得心生寒意。 “为今之计,你必须要停止一切行动,先想办法救醒母后。”李显平静的说道,之前他已经与徐昌平商量好了措辞,如今说起来,显得条理清晰,利弊分析的透彻入微:“徐都尉身边有一位神医,是回春欧阳家的家主,让欧阳先生先去看看,说不定会有应对之策。” 正文 137飞蛊 徐昌平虽然知道武后中的是沐春风之毒,身上也有解药,但是如果自己出面,容易引起别人的猜疑,武后刚刚抓起自己,就中了自己能治的奇毒,万一追查起来,只怕阿龙就会暴露。 欧阳辉是令人信服的神医,由他出面,就避免了一些怀疑。这是徐昌平和李显昨晚商定好的,李显此时趁机向李旦推出欧阳辉。 李旦怦然心动,如今的朝局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如果自己带欧阳辉医治好母后,必是大功一件,母后或许会真的既往不咎,饶恕了自己。思虑再三,李旦终于决定放弃先前疯狂的逼宫想法,当傀儡总比没命要强,武后年纪大了,会有故去的那一天,到时自己顺理成章的掌管天下,岂不更好? 三人商议一番,此时武冰心也来到了庐陵王府,听说请欧阳辉前往皇宫诊治,也是大为欢喜,回春欧阳家的医术妙冠天下,何况欧阳家的一家之主! 徐昌平着人从绿竹巷请来欧阳辉,与李显一起,在李旦和武冰心的带领下,又一次来到了武后的病榻之前。 武后双目紧闭,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一群御医在旁,紧张的观察着武后的病情,苦思冥想医治之策,见李显与武冰心带来了大名鼎鼎的欧阳辉,都是心中一宽,暗暗松了口气,欧阳辉能医治好最好,如果他也医治不了,也省去了众人无能的罪名。 徐昌平昨晚赶到绿竹巷,告诉欧阳辉了真相。欧阳辉知道武后病情,并从徐昌平那里得到了解药,来到武后身旁,装模作样的细细把脉,脸色却蓦然凝重,眼色闪烁,显得颇为诧异。 良久,欧阳辉站起身来,对李旦道:“陛下,武后昏迷,是因为中了南诏召家的沐春风之毒。” 李旦和武冰心闻听,颇为紧张,急忙问道:“敢问欧阳先生可有解救之法?” “我们欧阳家与召家,一医一毒,一救人一害人,向来水火不容,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召家的毒我们都有相应的解药,这沐春风之毒,虽然厉害,对我欧阳家来说,还不是难事。”欧阳辉傲然说道。 李旦放下心来,愤怒的说道:“既然中的是南诏召家的奇毒,想必下毒之人是召家人无疑,前有同州秦家聚众抢夺朝廷宝物,现在又有南诏召家的人对武后下毒,这些江湖人物不顾朝廷律法,越来越胆大妄为了,必须剿灭他们才行。” 秦家和召家已经成为玉真子的走狗,为虎作伥,徐昌平受了他们不少暗算,见皇帝迁怒召家,将疑点放在了他们身上,也为阿龙松了一口气。唐朝武风鼎盛,江湖中各种门派及组织多如牛毛,一些胆大妄为的武林人物胡作非为,想必朝廷以后会花大力气来整顿了。 “还有一件事,我有点琢磨不透。”欧阳辉沉吟着说道:“武后身上还有一种症状,似乎是中了蛊毒。” “蛊毒?”众人纳罕不已,众御医更是闻声色变。 蛊最早出现在战国时期,将许多有毒的虫蛇同放在一个器皿之中,任其撕咬吞食,最后剩下的唯一毒虫就成为了蛊。蛊表面上看是有形之物,但是能飞游、变幻和发光,像鬼怪一样来去无踪。高明的蛊师,只需意念转动,蛊便能飞出害人,世人谈蛊色变。 自汉朝以后,官府大力整顿,在律条中严格标明,凡有放蛊养蛊者,以谋财害命论罪,一律明正典刑。唐朝初期,更是加大了对养蛊者的彻查,蛊毒在中原几乎绝迹。 “蛊毒在苗疆最多,很少出现在中原,我对此研究不多。”欧阳辉沉吟着说道:“我曾看过一些典籍,武后所中的蛊毒应该是飞蛊,中此蛊者与使蛊者如同一体,两人生死相依,一死两亡,只有相爱之人才会相互中下此蛊,白头偕老,生死相随,不知道武后所中之蛊,却是何人中下?” “这恐怕要问母后才能知道了,还请欧阳先生先救醒母后。”李旦有点慌神了,恳求欧阳辉。 欧阳辉令人取过来一杯酒,拿出徐昌平交给他的解药,用小指尖挑了些许,融化在杯中,由宫女慢慢喂武后服下。 过不多久,武则天缓缓睁开了眼睛,中了沐春风之后,虽然四肢不能移动,但是神智清晰,身旁众人的谈话与态度,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李旦和李显慌忙上前施礼,泪流满面:“母后,您终于醒了,儿臣都担忧的紧呢。” 武冰心不但是武三思的娘家孙女,还是武后的贴身女官,见武后醒来,细心的坐在她的后面,扶着她半坐起来。 武后满意的看着面前三人,微笑道:“你们的表现都不错,哀家很开心,皇上虽然前番表现乖张,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是有原则的;贤儿,你经历了如此多的劫难,心性大见成熟,你安心回均州去吧,不要再被奸人利用。” 李显喜出望外,母后这一句话,等于是放过了自己私入京城的重罪,以后均州官府也不敢再来刁难,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退出乾元殿,暂先返回庐陵王府。 李旦见状,更加惊心,原来母后对自己的行动了如指掌,知道了自己挟持李显来京城的事情,其它的行动,想必也在她的掌控之中。神色惶恐,跪下请罪:“母后,儿臣犯下大错,请母后重重责罚。” “你犯下大错,还好没有造成恶果,看在你此次救人有功的份上,我也不再追究,望你好自为之。”武则天声音和蔼,但是话语之中,却透着重重的威压,令李旦如坐针毡,心惊胆颤,不敢再多说,唯唯诺诺站在一旁。 “徐爱卿,你立下了救驾大功,哀家要好生谢你才对。”武则天正容说道:“你有什么要求,都可道来,哀家自然会尽量满足。” 徐昌平上前施礼:“武后,在下已经知道父亲遇害真相,杀害我父亲的凶手,先跟随我父起兵谋逆,后见机不妙,又叛变杀主,可谓不忠不仁的奸恶小人,我只希望武后能将这些凶手的下落告诉我,我要为父报仇,” “哀家将英国公的封号赏还给你,那几个人也划到你的帐下,朝廷有律法,不是江湖,一切都要按照律法行事,你自己斟酌着办吧,如果你触犯刑法,哀家绝不姑息。”武则天思索了一会,缓缓说道。 “多谢武后赏赐,只是在下决心浪迹江湖,这英国公的封号,还请武后收回。”徐昌平打定注意,不再卷入这朝廷是非之中。 “英国公只是虚名,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武则天对徐昌平的才华颇为欣赏,看他去意已定,语气中也不由得惋惜。 武则天又看向了欧阳辉,郑重道谢:“这位先生就是汴京欧阳家的神医吗?哀家好生感谢,你刚才所说,哀家中的飞蛊,可有解救之法。” 还没等欧阳辉开口,旁边一个御医想到了什么,惊喜的跪到前面:“启奏武后,微臣知道如何解决。” “哦,你说说看。”武后提起了兴趣,和颜悦色的对这名御医说道:“只要你能驱除哀家身上的飞蛊,重重有赏。” 徐昌平冷眼旁观,就连御医闻蛊色变,而武则天作为一个女人,却没有一点点惊讶和害怕,显得有点反常,莫非她早就知道自己中了蛊毒? 御医见武后龙颜大悦,心情更加激动,知道自己立功表现的机会来了,连忙说道:“臣看过一本叫《天下奇录》的书,据说是西汉宰相公孙弘所著,提到汉武帝的长女卫长公主,中了巫蛊之毒,当时的方士栾大,找来一个据说百毒不侵的人,放干其血,将尸体挂在门口,卫长公主日日服用鲜血并擦拭身体,连续七日后,从其身体中飞出一只七寸长的六翅飞虫,金肤银须,牙尖爪利,立即进入那具尸体之中。栾大将尸体焚烧成灰掩埋,与此同时,卫长公主的丈夫曹襄离异死亡,当时有巫师曾言,这是曹襄给了卫长公主下了飞蛊,飞蛊抵受不住百毒不侵的鲜血,逃出了她的身体,栖身在门口的尸体中,尸体被焚毁后,飞蛊与尸体一同湮灭,而施蛊者曹襄,体内的飞蛊感受到同伴的死亡,反噬曹襄,从而能令曹襄致死。” 御医的一番说辞声情并茂,听的众人毛骨悚然,体内生活着这么一只怪异的大虫子,那是何等恐怖的事情?而且这两个飞蛊之间,竟然能远远感受到彼此的死亡,跟着殉情,实在是太诡异了。 御医见众人听的入神,面有得色,继续说道:“《天下奇录》言道,飞蛊成双入对,施蛊者和中蛊者性命相依,如中了飞蛊之毒,只能找到百毒不侵的人血服用并擦拭身体,将飞蛊逼出,飞蛊离体时间不能过久,感觉到不适,附近如有可以栖息的寄体,它便会逃离原来的宿主,去寻找新的宿主,如此,便可解得此种蛊毒。” “这么说来,要先找到一个百毒不侵的人,方能施法使用。这也太难了,百毒不侵的人又该到何处寻找?”武则天若有所思,皱着眉头叹息。 武冰心的一双妙眸,却在一瞬不瞬的盯着徐昌平,看的徐昌平心中发毛,武冰心应该知道自己百毒不侵的事情,莫非她要趁机发难,将自己当做武后的药引子? 正文 138计分三家 武冰心看出了徐昌平的紧张之色,悄悄抿嘴一笑,意味深长的对徐昌平飞了一个媚眼,并不说话。 “你这个法子,可遇而不可求,只能徐徐图之。”武则天叹了一口气,显得颇为头疼,转而问欧阳辉:“欧阳先生,你可有什么办法?” 欧阳辉摇摇头:“老夫一生看过无数医书,也见过不少疑难杂症,独独对这蛊毒,很少研究,一时之间也没有别的办法,容老夫回去细细研究,如有发现,自当为武后排忧。” “那就劳欧阳先生费心了。”武则天失望的叹道:“哀家倦了,你们都下去吧,冰心,你代哀家好生照料欧阳先生和徐爱卿。”众人急忙站起,施礼告退。 武冰心对徐昌平道:“徐都尉今日荣升英国公,武后又答应将你的杀父仇人送到你的帐下,你大仇也将得报,可喜可贺啊。” “多谢郡主。”徐昌平也不由得道谢,这武冰心刚才没有将自己是百毒不侵的事情说出来,否则,后果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以武后心狠手辣的个性,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下得去毒手,何况自己这个外人?说不准还真被当成了药引子。 “如今庐陵王即将离开京城,你们 不妨暂时住在庐陵王府,我着人通知王府侍卫散去,送去一应用品,你只管安心等待,不用几日,你要的人就会到庐陵王府当差,你自己看着办吧。”武冰心笑颜如花,这寥寥几句,便决定了几个人生死:“我帮你得偿心愿,你该如何感谢我呢?” “在下感激不尽,日后见到郡主,自当以礼相待。”徐昌平生怕武冰心继续纠缠,让自己当便宜老爹的事情,也不敢说客套话。如果说但有差遣,必效犬马之劳,说不定,武冰心就会再次提起奉子成婚的要求。 庐陵王府现在是一片安详欢乐的氛围,王府外面监视的官兵大部分散去,只留几名站在门口,保护着王府安全,并且收到命令,不得再盘查王府中人进出。自李显被贬以来,王府就像一座监牢,如今重新获得了自由,令原住的众人欢欣鼓舞。 李钰将绿竹巷韦家几人,韦老二、韦老三以及上官云也接了过来,韦家与李显一番谈话,发现李显的韦皇后,竟然和韦家是本家,亲上加亲,关系又亲近了几分。听说韦皇后也住在均州,便生探望之心,决定同李显一同前往均州。 李显得到武后原谅,心情也轻松了许多,一扫这些日子的隐晦之气,谈笑风生,恨不得马上离开京城,李钰不放心他路上的安全,坚持同回,临走前拉着徐昌平,依依不舍,嘱他尽快将洛阳事情了解,到均州相会。 庐陵王府只剩下了徐昌平、欧阳辉、上官云、阿龙、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几人提起武后身上所中的飞蛊,都觉得疑团重重。 “武后想必早已知晓自己中了飞蛊之毒。”欧阳辉回想起武后平静的表情,猜测着说道:“或许她也知道下蛊之人是谁,飞蛊相依为命,一损俱损,这下蛊之人必然也健在人间。” “如果不是相亲相爱的人,应该不会下这种蛊毒吧?皇帝李治已经死去两年,武后却安然无恙,这下蛊的人,不会是李治。”上官雨墨听了徐昌平的介绍,也不由得奇怪:“莫非,武后在外面还有相爱之人?” “肯定是这样了!”韦瑶岚八卦心起,兴致勃勃的大摆八卦:“武后未嫁之前,说不定有一个情郎,这情郎听说武后要入宫,生怕她变心,便对她下了飞蛊,期望她能时时惦念着自己,愿与武后共存亡,这个情郎可真是情深意重啊。” “下蛊之人,有可能是爱人,也有可能是仇人。”上官雨墨沉吟着说道:“如果有人担心自己被武后害死,你说用什么方法最好?将自己的性命与武后绑在一起,武后是不是也不敢动手?” 众人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件事诡秘异常,堂堂皇太后的身份,谁又敢来要挟她呢?武后既然知道自己中了飞蛊,想必下蛊之人,也会在她的掌握之中,这人会是谁呢? 上官云道:“平儿,既然御医说,中飞蛊需要用百毒不侵之人的鲜血来医治,那你就危险的很啊。这个武后不是善良之辈,她如果得知你就是百毒不侵之体,你说她会不会对你下手,把你抓了去做药引子?” “这个我也不敢确认。”徐昌平苦笑着说道:“武后既然问救治之法,想必她与那个下蛊之人,也有了矛盾,武后身居高位,权势滔天,自然不愿将自己的性命与别人绑在一起,如果真的知道我就是百毒不侵之体,说不定还真会对我下手。” 韦瑶岚和上官雨墨花容变色:“这么说来,徐哥哥岂不是危险的很,不如我们尽快离开京城,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阿龙一直在旁边思索着什么,这时突然说道:“我原来似乎看过一本书,书中记载,苗疆有一种草,叫做苦寥,如果中了飞蛊,用苦寥根熬汤服下,这苦寥根味苦无比,蛊虫受不了这种滋味,就会想办法脱离宿主,如果下蛊之人和中蛊之人一起喝下,飞蛊便同时离体,两人都不会有生命危险。”阿龙素日里喜欢了解一些稀奇古怪的虫子动物,终于又派上了用场。 “苦寥?”众人听着这个稀奇古怪的名字,不由得咋舌,单单听这种草的名字,便觉得口中发涩变苦,这又是一种什么草? “既然有法可治,那就不用太担心。”徐昌平长出了一口气:“这次宝藏被秦家劫走,那个不知名的宫女行刺武后未遂,却抢去了秦玺,这两件事情应该都与玉真子有关,静王如今出兵围剿秦家,只怕其中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我们现在兵分三路,一路暗中跟着静王,防止静王生变;一路在静王府盯玉真子,看他有什么异动;我在京城,查探宫女的下落。” 阿龙担心秦紫怡,立即自告奋勇的说道:“静王这一路,就由我来跟着吧。” “秦家纵横江湖多年,高手如云,想必静王也会有所准备,带领武艺高强的侍卫一同前去,阿龙一人,势单力孤,欧阳岳父,您陪着阿龙和一同前往如何?” 欧阳辉捋须笑道:“秦家的四个老鬼,我也很久未曾谋面了,着实想念的紧,你这安排正和我意,我就陪着阿龙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上官岳父上次去过静王府,地形比较熟悉,一事不烦二主,还请上官岳父前往静王府,暗中查看玉真子的行动。”徐昌平对上官云施礼说道:“这个玉真子,心机狡诈,他经营多年,身边或许还藏有高手,岳父千万小心。” “你尽管放心。”上官云微笑着说道,他从小心高气傲,自从在桃花谷被韦家众人用计擒拿,近二十年的囚禁生涯,早已将峥嵘的棱角磨平,再不敢大意:“我会小心应对的。” 众人按照计划,各自行动,留下上官雨墨和韦瑶岚两人,韦瑶岚撅着小嘴,大发脾气:“怎么每次你安排行动,都把我给忘记了,难道我就那么没用?” “你们的用处大着呢。”徐昌平陪着笑脸,将两人一左一右抱在怀中,在耳边窃窃私语了一阵,听的两人眉花眼笑,随即也离开了王府。 桃花谷,桃花不在,一簇簇绿叶瘦了枝条,山涧溪水嬉闹,卷起浪花无数。这是夏末的傍晚,一轮红日斜挂,晚风清爽,撩起罗裙添妖娆。一群群桃花谷弟子,正在习练武艺,剑影飘摇,身姿曼妙,人面更比花娇。 桃花谷的武艺得自红佛女传承,只收女弟子,武功形神俱备,除了防身,更多趋向表演,洛阳城中不乏豪门显贵,送女来此。桃花谷都是女弟子,一向自给自足,不卷入江湖是非,在洛阳城中声誉颇佳。 教授弟子武艺的是花三娘,经历了与上官风的感情纠葛,如今的花三娘更加成熟稳重,专心留在谷中,教导弟子武艺。 从谷外走来两个人,一白一绿,一样的婀娜动人,一样的俏丽妩媚,娉娉婷婷如同仙子凌波,眼神荡漾,长发飘扬。 “岚儿,上官小姐。”花三娘认出了二人,微笑着迎了上来:“前几日师姐妹返回谷中,还提起你们在隋炀宝藏处的遭遇,真是羡慕你们,这次历险大有收获啊。” “三娘。”韦瑶岚甜甜一笑,亲热的搀着花三娘的胳臂,偎依在她的身边:“你这次没去,可是错过了很多大戏了,我们这一趟惊心动魄,遇到了好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呢。” 上官雨墨优雅的福了一福:“见过三娘,多日不见你们,岚妹时常念叨,今天闲来无事,我就陪着她来看看你们。” “你这个丫头,什么时候能像上官小姐一样斯文就好了。”花三娘宠溺的用纤指点着韦瑶岚的额头:“我带你们去见大姐,她们应该也很想念你们呢。” 桃花谷此次参与寻宝,收获颇丰,不但带回了大量金银,改善弟子们的衣食住行,更重要的是,分到了许多高明的武功典籍,这对门派来说非常重要,如果能将这些武艺习练精熟,桃花谷的声名将更加显赫。因此,桃花谷对徐昌平感恩戴德。 正文 139请君入瓮 韦瑶岚到访的消息,早由弟子报给了谷主,花大娘带着几个师妹,一起来到村口迎接,见到韦瑶岚和上官雨墨,不省欢喜,经历了隋炀遗宝的数重劫难,韦家、上官家与桃花谷的关系更加亲密,因为徐昌平和上官雨墨的关系,上官云也不再追究被桃花谷囚禁二十年的大仇,桃花谷见到上官雨墨,也是分外亲热。 一众人簇拥韦瑶岚和上官雨墨,来到了大厅,桃花谷房内摆设一向简洁,大厅内依旧是一块石台,石台前面摆放着几排蒲团,大家在蒲团上坐下,谈论起这段时间在洛阳的经历。 桃花谷听到徐昌平被武后召见,先后中了皇帝、武家的埋伏,差点命丧大牢。却又峰回路转,武后被蒙面人下毒,最终为徐昌平所救的一幕幕事件,不由得唏嘘不已,大发感叹。 韦瑶岚谈起徐昌平的事情,眉飞色舞,仿佛是自己经历一般:“平哥哥救了武后之后,武后大为欢喜,已经封平哥哥做了英国公,而且答应平哥哥,让他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尽管放手去做。” 花七娘在旁听得花容失色,父亲来俊臣在大牢中折磨徐昌平的事情,她听父亲讲过,徐昌平受了父亲侮辱,差点被割断经脉,武功尽失,两人结下了深仇大恨,徐昌平救了武后,立下大功,如今圣眷正隆,徐昌平只怕要秋后算账了。 上官雨墨一直在盯着花七娘的脸色,见她愁眉不展,便开口劝慰:“你父亲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只怕平哥哥不会轻易饶他。如果来俊臣肯登门谢罪,你是桃花谷弟子,桃花谷与平哥哥又关系匪浅,或许平哥哥会看在这点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花七娘赶紧站起身来,躬身施礼道:“请两位妹妹在徐公子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如果徐公子能够放过我父亲,我花七娘深感大德,一定劝告父亲,从此不再与徐公子为敌。” 上官雨墨和韦瑶岚起身还礼:“七娘这话就见外了,只是你父亲为人残忍刻薄,只怕徐哥哥怨气不会轻易消除,我们自当全力劝说,能不能成,还要看你父亲的认错态度了。” 花七娘再三感谢,得知徐昌平如今就在庐陵王府,便急忙到洛阳城面见父亲,陈告此事。韦瑶岚和上官雨墨相视一笑,知道大功告成,完成了徐昌平的嘱托,与花大娘姐妹几人寒暄几句,匆匆赶回庐陵王府。 庐陵王府一团热闹,徐昌平在这里隐隐然主人一般,王府上下莫不尊敬有加,如今正在徐昌平的指挥下,正手忙脚乱的往地下室中搬运柴火。 这是庐陵王临走时,告诉徐昌平的一间密室,密室上面是一间客房,地面铺有青砖,青砖下面是一整块的铁板,铁板上打开了两尺见方的洞口,直通地下室,地下室与上面的房间一般大小,一条地道通向了不远处的厢房。 这是一间普通的密室,可以躲在里面偷听客房里面的谈话,也可以在危急时刻,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客房转移到厢房,站在外面,谁也看不出,客房的下面还另有玄机。 王府中人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想到这个客房下面还有机关,都是惊讶不已,只是徐昌平让他们往地下室堆放柴火,令大家有点摸不着头脑,密室用来存放值钱的物事还说得过去,这柴火就算是堆满了密室,也不值几钱银子,难道在徐昌平的眼里,柴火也成了宝贝? 猜疑归猜疑,大家不敢怠慢,手脚不停,不一会,密室中的柴火就堆积如山,徐昌平这才解散众人,叫来了王府中的管家。 管家叫李忠,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他跟随李显多年,是一个比较忠心的家人。徐昌平对他嘱咐了一番,听得李忠目瞪口呆,不知所以。 徐昌平看他迷迷糊糊的神态,轻轻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笑骂道:“滚蛋吧,你只管按我说的去做,不要想那么多,事成之后,我重重有赏。” 李忠挨了一脚,不怒反喜,徐昌平与庐陵王及郡主李钰的关系,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他又奉武后旨意,入住庐陵王府,说他是这里的主人,也不为过。主人吩咐,下人自当尽力去做,何况还有赏,笑嘻嘻的领命而去。 门口忽然有人来报,说武冰心郡主来访,徐昌平连忙来到大门口迎接,只见武冰心一身淡黄色宫装,窈窕的身材曼妙惹火,俏丽的脸蛋酡红粉嫩,像一个鲜红欲滴的苹果。 徐昌平悄悄看了一眼武冰心的肚子,纤腰盈盈一握,一条锦绣的罗带紧紧缠绕,上面是起伏的山川,下面是圆月一般的玉臀,小腹平平,似乎里面并没有种子。 武冰心看到了徐昌平游离的眼神,明白他在想着什么,不由得面红过耳,低声说道:“呆子,才一个多月,从外面哪能看的出来。” 徐昌平总觉得武冰心盯上了自己,这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透着无穷的暧昧,似乎认定了让自己当这个便宜老爹,大感头痛:“郡主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何见教?” “你就让我站在门口说话吗?”武冰心白了一眼徐昌平,娇嗔着说道:“你如今在这里也算得上一个主人,有这样的待客之道吗?” 徐昌平只好虚让着武冰心,带她来到了客厅,等下人上茶之后,徐昌平挥手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两人在此:“郡主,如今这里并无外人,你有何指教,但说无妨。” 武冰心樱唇轻启,抿了一口茶,方才说道:“上次那个假宫女袭击武后未遂,却抢去了秦玺,武后为此大为震怒,命我父亲限期破案,追回秦玺,否则将拿我父亲治罪,这次我来,是想请你查案。” “你太高看我了。”徐昌平摇摇头,武家上次陷害自己的画面就在眼前,自己可不愿趟这个浑水,自己也正在秘密探查秦玺下落,但是要和武家牵连在一起,那是万万不行:“我这三脚猫的功夫 ,才疏学浅,实在担不起如此重担,郡主,你就不要害我了,我刚刚劫后余生,还想过几天清静日子呢。” “父亲知道上次对不住你,这才命我前来赔罪,上次在武后面前,我并没有揭破你百毒不侵的身份,也算对得起你。”武冰心微笑着说道,语气中却隐隐有威胁之意:“这次武后被袭,你的好兄弟阿龙就在皇宫附近,手中还有宫中的御酒,这一切都很可疑啊。如果这件事情被武后知道了,只怕阿龙也难逃干系。” 武冰心抓住了徐昌平的软肋,如果真的追查阿龙,只怕一切都会大白天下,阿龙罪不可赦,徐昌平也难逃合谋的嫌疑,两人的处境将大大不利。徐昌平此时不能不得不考虑武冰心的建议了,只是他还不能轻易答应,否则武冰心将会坐实武后被投毒是阿龙所为。 “阿龙一向好酒,只不过从宫中偷来一些御酒而已,虽然有罪,但是念在我救武后的功劳上,武后想必也不会深究。”徐昌平淡淡的说道:“你如果用此事来威胁我,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你请便吧,恕我不奉陪了。” 徐昌平起身佯装离开,武冰心摸不清他的真实用意,现在武后投毒一事已经过去,武后安然无恙,这已经不是最紧要的事情了,现在迫在眉睫的是找回秦玺,这是武后光明正大登上大统的紧要物件,如果丢失,只怕武后的心中会留下阴影。 武冰心急忙站起来,娇躯一晃,已拦在徐昌平的面前,半真半假的说道:“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如果你答应我勘查此案,这件事情我也永不提起,以我们的交情,你不会这点忙也不肯帮吧?” 徐昌平顺水推舟的坐了下来:“如果好言相商,我帮你们查案也无妨,不过我话说在前头,我也不敢保证,我一定能找到秦玺,我尽力而为。” “行,只要你肯帮忙就行。”武冰心笑颜如花,如水的眼眸潋滟着波纹,撩拨着徐昌平。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救命,救命。” 武冰心大奇:“谁敢在王府叫嚣生事?听这叫声如此凄惨,莫非是下人在一起斗殴?” 徐昌平心中暗笑,道:“郡主,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如何?” 富贵人家,讲究的是养宜体,居易气,做事不慌不忙,沉稳冷静。徐昌平和武冰心缓缓走出客厅,李忠气喘吁吁的赶过来禀报:“大人,不好了,刚才来御史前来拜访,我看大人正在和郡主商谈,就把来御史带到了客房等候。没想到客房的地下室突然起火,客房的门不知为何出了故障,打不开了,如今来御史被困在客房中,出不来了。” “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为什么忽然会生起大火呢?”徐昌平佯装恼怒,训斥这李忠。 “客房中放有水烟,是不是来大人等的无聊,抽烟解闷,火星落到了地下室,地下室中储藏了王府半年用的柴火,这一落下火星,那还了得。”李忠惊恐的说道,表演的惟妙惟肖。 “救命啊。”来俊臣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叫的更加撕心裂肺,这地下室的柴火熊熊燃烧,将客房的地面炙烤的火热,客房中的一应家具,按照徐昌平的吩咐,全部搬了出去,这来俊臣无处落脚,站在火热的青砖上,变成了烤猪,苦不堪言。 正文 140这柴火太贵了 “来大人太过分了。”徐昌平来到客房门口,大声说道:“我们虽然有仇,但你也不能过来烧房泄愤吧?这可是庐陵王府,烧坏了这么多东西,你担当得起?” 客房的门被从外面反锁着,武冰心在旁看的清楚,徐昌平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公报私仇,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何况自己还有求于他,因此,三缄其口,默不作声。 来俊臣嘴中吸着冷气,不住的跳着脚高喊:“徐大人,冤枉啊,我连一丁点火都没带啊,怎么可能放火?我这次是来向你赔罪的,你先放我出去再说。” “明明是你抽烟,点燃了庐陵王府的地下室,这地下室中是可都是极为珍贵的炭火,王府吃饭过冬全赖这些炭火,你一把火给庐陵王烧了,还故意破坏客房大门,这么多损失,你让我怎么向庐陵王交待?”徐昌平痛心疾首的说道。 来俊臣心中暗骂,我又不是傻蛋,我怎么会把门弄坏?这里失火,门坏了,不就留下我一人活受罪,而且,这门哪里坏了?分明就是从外面反锁的好不好?但是不敢说出来,这下面的火势越来越旺,地面的青砖仿佛都烧红了,刺骨的灼痛让他站立不住,呼吸也变的越来越困难了。 “我赔,徐大人,烧坏了多少东西,我一律照价赔偿,徐大人,你先放我出去好不好。”来俊臣急的满头大汗,汗珠滴在地面上,发出嗤嗤的声响,听的他心惊肉跳。 “李忠,你过来算一算,看看王府损坏了多少东西?列出个清单来,今天来御史敢赖账,我跟他 没完。”徐昌平不慌不忙,吩咐着李忠。 李忠赶紧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清单,朗声念到:“密室储藏了三千斤上好焦炭,按照进价,是三万两银子,这个客房的门也被来御史弄坏了,修理费要三千两银子吧,一共三万三千两银子。” “什么?焦炭哪有这么贵,你们用的是金炭吗?”来俊臣惨声高呼:“修个门就要三千两银子,三千两银子,能买一千个门了!” “李忠,你是不是算少了?”徐昌平仿佛没有听到来俊臣的痛呼,大声问道:“我前日还与王爷用这个焦炭烧烤,这炭不但无烟无味,烘烤出来的食物也美味无比,一斤炭才十两银子?不会这么便宜吧?” 武冰心在旁听的暗笑,心中同情来俊臣,十两银子都能买一车炭了,一车炭,少说也有二三百斤,这徐昌平真够黑心的,变着法子放来俊臣的血呢:“徐大人,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你就给来御史优惠一些吧。” 来俊臣听的差点吐血,三万三千两银子!还算便宜了自己?但人为砧板,我为鱼肉,那敢说半个不字,徐昌平要再不开门放自己出去,只怕自己马上就被烤熟了:“我赔,徐大人,我赔。” “今日有郡主在这里作证,料你也不敢反悔。”徐昌平一副亏本的愁容:“那就便宜你好了,李忠,让人撞开门,准备好笔墨,放来御史出来写欠条。” 众人心中差点笑掉了大牙,这徐昌平太损了,放人家出来,至少也得先安慰两句,他倒好,半点也不含糊,出来就让人写欠条。 李忠撞开房门,扶着来俊臣从客房中走出,这来俊臣仿佛刚刚洗了桑拿,汗如雨下,一身衣袍水淋淋的,脚上薄底官靴也被烫出了几个大洞,露出里面白光灿烂的大燎泡。 来俊臣瘫软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李忠得到了徐昌平的暗示,写好欠条,递到来俊臣手中,让来俊臣签字画押,来俊臣忍着肉痛,无奈的在欠条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 “来御史,我这个人向来是睚眦必报,有恩报恩,你数次为难于我,我这次宽宏大量,不与你一般计较,既然你愿意赔银子,我就放过了你。如果再对我起什么歪心思,那可不是赔银子这么简单了。”徐昌平沉声说道,来俊臣是朝廷命官,也是武后宠臣,自己也不能真的将他杀了,经过这次教训,他或许不会再敢与自己为难了。 来俊臣虽然阴险刻薄,是当朝有名的酷吏,但是却很少贪污纳贿,这三万两银子,确实够他吃一壶的。虽然明知徐昌平坑他,但是自己一人,怎能抵得上王府这悠悠众口,说理也没地方说去,只好自认倒霉,垂头丧气的回家。 他听了女儿的劝告,来王府是想给徐昌平赔礼示好,虽然吃了亏,赔了三万两银子,但是徐昌平也答应不再为难自己,也算有所收获。不过这次经历,令他刻骨铭心,在房中被烘烤的滋味,让他记忆终身。 后来来俊臣在审讯另外一个大臣周兴的时候,也延续了这个法子,他改用了一个陶瓷大瓮,留下了请君入瓮的故事,不过这是后话,与本书没有关系,就不再多讲。 武冰心笑着说道:“恭喜徐大人财源广进,大发横财,你这柴火太贵了,以后来你府上,我可不敢随便用你们的柴火了,用不起啊。” 徐昌平微微一笑,将欠条交给了李忠:“你派人到来俊臣家中要帐,大家辛苦一场,要回来的银子,就赏给大家了。” 王府一干人等,莫不欢欣鼓舞,三万多两银子,分到每人头上,也有几百两了,李忠带领众人齐齐跪下称谢,对徐昌平更加的感恩戴德,只觉得徐昌平来到王府之后,阖府上下突然就有了底气,连赫赫有名的来御史都敢戏弄,实在是令人扬眉吐气。 韦瑶岚和上官雨墨也赶了回来,目睹来俊臣灰头土脸的走出王府,也是芳心大快,姗姗来到徐昌平面前嬉笑讨赏。 徐昌平调笑着说道:“两位夫人做的不错,等为夫回来,自然大大有赏,你们安心在家等候,我与郡主到皇宫走一趟,调查一下那个宫女的底细。” 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听出徐昌平话中的暧昧之意,羞涩之余,内心又忍不住的盼望,潋然一礼,躲回了房中。 “你这左拥右抱,得享齐人之乐,真是艳福不浅啊。”武冰心酸溜溜的说道。 “夫人多了,这烦心的事情也就多了,郡主貌美如花,自然也会寻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徐昌平愁容满面,大倒苦水,希望武冰心对自己断了念想。 武冰心带着徐昌平又一次来到上阳宫,行刺的宫女出现在乾元殿,乾元殿中就可能会有一些蛛丝马迹,上次徐昌平让武三思拿着宫女的画像,查遍宫中,竟然没有一人见过这个宫女。 “如果宫女正常进出上阳宫,至少宫门侍卫应该会一些印象,大家既然都没有见过这个宫女,那说明有两种情况,一是这个宫女乔装打扮,化装成别的宫人或者藏在什么器具中,混进了上阳宫;”徐昌平想起在杭州归德寺初见李钰的情景,那时候李钰就带着一张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第二种情况就是,宫女利用轻功,悄悄潜入,在宫内同党的接应下,潜藏了起来。” “正是。”武冰心点头称赞:“我们也想到了这两点,可是下一步该如何去查,却没有一点办法。” “首先从第一步入手,这个宫女如果是从外面混入,她对上阳宫的地形并不熟悉,没有人接应,就很容易走错位置,引起侍卫的怀疑。所以我们首先要查清楚,这段时间宫内有没有异常的事情发生,比如人员失踪、或者无端昏迷。”徐昌平道:“这个宫女如果是模仿宫中人员进宫,那肯定就会有外出的宫人,她才可能模仿这外出宫人回宫,所以还要查出,这几天所有进出上阳宫的人员名单,特别是进出乾元殿的人。” “这个没问题,我马上去安排。”武冰心转身欲走,却被徐昌平拦住了:“行刺宫女出现时,曾经手捧银盘,银盘中还有酒,想必乾元殿应该会有储藏御酒的地方,你先带我过去,并召集管理那个地方的人员,我要问话。” 武冰心果毅干练,立即领徐昌平来到储藏室,将负责管理的太监也叫了过来,这才出去安排人手,调查这几日的异常情况和人员名单。 这个储藏室有两间房屋大小,皇宫中有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功局,六局各司其职,都设有储藏物品的仓库。乾元殿是武后所在,一概供应不敢稍有延误,因此也设了一间小仓库,储存少量酒水、茶叶、干果、器皿等一应物事,分门别类,三排长架放的满满当当。 管理储藏室的太监三十多岁,薄薄的嘴唇,眼光闪烁,一看就知道是个伶牙俐齿的活泛之人。 “你叫什么名字?在这乾元殿多久了?”徐昌平沿着储物架细细查看,也不回头,随口问跟在身后的太监。 “洒家叫温瑞,六岁净身入宫,二十五岁时,蒙太后隆恩,升任尚食局总司膳,至今已有九年了,一直侍候着太后。”温瑞尖细着嗓子,娓娓说来,从容应对。 “我知道一个叫温安的太监,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徐昌平想起在白云山向他传旨的温安,后来又在莱州见了一面,当时他受武冰心指示,骗自己进了莱州大牢,让自己吃了不少苦头。 “温安是洒家的弟弟。”温瑞没想到徐昌平能心平气和的同自己唠嗑,还竟然认识自己的弟弟:“从小家贫,父母无力抚养,我们便净身来到了宫中,温安如今被提拔到尚服局担任总司宝一职,不在乾元殿中,大人如要见他,洒家这就去请他过来。” “你很紧张,急着离开我对吗?”徐昌平突然说道:“我问的问题,你对答如流,是不是以前练习过?” 正文 141攻心为上 温瑞勃然大怒:“徐大人此话怎讲?莫非你怀疑洒家不成?” 徐昌平淡淡道:“开个玩笑而已,温公公何必动了真气?我只不过看你久在宫中,待人接物却极有章法,说话也头头是道,有些好奇罢了,你为什么会说我怀疑你呢?我又能怀疑你什么呢?” 温瑞鼻孔哼了一声,重重喘了一口气:“都知道徐大人是为查案而来,与洒家扯着这些没用的话又有何用?难道聊聊家常就能找出刺客?” 徐昌平道:“是谁告诉你,我是为查案而来?你又怎么知道,我问你的这些话就没有用处?” 温瑞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自知理亏,干脆低下头对徐昌平不理不睬。徐昌平却紧追着不放:“我与你素昧平生,你又怎么知道我姓徐?说,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那日你为太后解毒,我当时就侍候在旁,听太后叫你徐爱卿,这才知道你姓徐。”温瑞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他已经领教了徐昌平言语的犀利,不敢再怠慢:“太后遇刺,是何其重大的案件,你与武郡主一同前来,自然是为了查案,莫非还有别的事情不成?” 徐昌平眼睛明亮,紧紧的盯着温瑞,看的温瑞心中发毛,强打精神,不甘示弱的回看徐昌平。他是宫中的大太监,平日里颐指气使,养就了一身富贵之气,竟然与徐昌平针锋相对,不落下风。 “那日行刺宫女,捧着银盘和玉壶,这银盘和玉壶何在?”徐昌平转移了话题,虽然觉得温瑞神色举止可疑,但一时之间也发现不了什么。 “玉壶已经粉碎,碎片交回尚膳局销账,银盘在这里。”温瑞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只银盘,递给徐昌平。 架子上整齐码放着一叠银盘,还有一些金杯玉碗,个个装饰华贵,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徐昌平仔细看着手中的银盘,与架子上的银盘细细比较,总共四个银盘,分别刻着牡丹、兰花、荷花、梅花:“这些银盘是一组吧?雕刻的纹路细腻顺畅,似乎出自同一匠人之手。” 温瑞闻听,也想缓和一下气氛,连忙说道:“大人好眼力,河南禹州有一个神童名叫吴道子,虽然才十多岁,但是画笔精湛,栩栩如生,这是宫廷的雕刻师刘爽,临摹他的画作雕刻而成,寓意富贵、高雅、纯洁、执着之意,太后非常喜欢,因此保存在乾元殿中。” “哦,那这么说来,我手中的银盘也是取自于这里了?”徐昌平漫不经心的问道。 “大人手中的银盘,确实和其它三只放在一起,包括那个摔碎的玉壶,都存放在这个仓库之中。说来也奇怪,我都不知道这个宫女何时从这里取走的。”温瑞听出徐昌平话中的疑惑,连忙解释道:“乾元殿出现刺客的时候,我正在御膳房当值,或许是那个宫女偷偷摸了进来,带走了银盘和玉壶。” “你在御膳房当值?”徐昌平略显奇怪,记得上次阿龙说起,他潜入皇宫之时,最初就是藏在御膳房中,那时御膳房并没有人:“宫中有几个御膳房?你当值的时候与什么人在一起?是什么时辰离开的?” “这宫中只有一个御膳房,至于各宫之中,都有各自的小伙房。皇上那天招待静王,静王喜欢吃我做的菜,当时只有我一人在哪里。”温瑞生怕徐昌平怀疑自己,赶紧拉出静王与皇上做幌子。 温瑞一提静王,徐昌平便洞若观火,这一切阴谋都与静王有关,现在温瑞提到静王,那温瑞会不会就是静王安插在宫中的眼线?那个行刺的宫女,是温瑞来做的接应? 不过现在还都只是猜疑,在没有证据之前,不能挑明:“你在御膳房,难道这仓库就不落锁?那个宫女是怎么进来的?” “平时仓库都是锁着的,只有我一人有钥匙,别人也进不来,不过那天晚上,我确实有些不记得了,或许真的没有落锁,这才给刺客带来可乘之机。”温瑞做出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只差指天发誓了。 徐昌平在仓库慢慢走了一圈,不再理会温瑞,走出了库房,恰好碰到了返回来的武冰心,武冰心手中拿着一摞纸,满面春风的走了过来。 “看来你此行大有收获啊。”徐昌平望了望送他走出门口的温瑞,对武冰心使了个眼色:“等会再谈。” 武冰心会意的点点头,对温瑞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温瑞有点犹豫,踌躇了良久,终于锁上房门,离开了库房。 “果然不出你所料。”武冰心等温瑞走远,才扬着手中的纸张:“这三日各个宫门进出的所有人,都在这里了,经过对比,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 “哦,是谁?”徐昌平提起了兴趣:“有什么可疑的?” “皇帝身边的小太监韩喜,他奉命去静王府传旨,奇怪的是,侍卫登记的是他出去了一次,却回来了两次,他进出的时间,恰恰就在昨日太后遇刺的时间段。” “我叫来韩喜询问,那一天传完皇帝旨意后,他被静王留了下来,欣赏静王府的歌舞表演,很晚方归。”武冰心掩饰不住的兴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是有人利用他在静王府的这段时间,乔装成他的模样,混进了皇宫。这静王早不留晚不留,偏偏就在他留韩喜的时候,发生了这种事情,这是不是说,静王有很大的嫌疑。” “韩喜第一次回宫时,都有谁在场,韩喜身边有没有其他人,又去了什么方向?”徐昌平连忙问道。 “我曾经问过记录的侍卫,他们说韩喜回宫的时候,似乎就是温瑞陪着他一起离开的。”武冰心对温瑞也起了疑心:“你在温瑞这里有没有什么发现。” “先把温瑞找来,我们再详细问一下他。”徐昌平来不及解释,温瑞如果就是这个接应,自己刚才与他的对话,已经让他有了警觉,说不定他会跑路。 温瑞住在乾元殿的附近,他是有名头的大太监,有自己独立的小院,还有小太监伺候。徐昌平和武冰心赶到的时候,温瑞已经倒在地上,脸色乌黑,嘴角沁出黑色的血迹,看来他也知道,自己暴露了行踪,行刺太后这么大的罪名,只要被抓住,免不了就是凌迟之苦,服毒自尽倒是一了百了。 “我们来晚了。”武冰心跺脚叹息,好不容易发现了个线索,却又中断了。 徐昌平仔细查看着温瑞的房间,家具整齐干净,没有打斗的场面,身上也没有伤口:“看来他确实是自杀,他自杀的手法,和饮血堂刺客有点相像,召家也是用毒高手,那天刺驾的宫女,也曾用过毒烟,从这些情况来看,应该和召家、秦家有关,静王暗中勾结秦家和召家,静王是脱不了嫌疑了。” “静王勾结秦家和召家?”武冰心诧异的问道,她还不知道静王和玉真子的阴谋,而玉真子暗中操纵着秦家和召家。 徐昌平把上官云在静王府偷听到的两人对话,告诉了武冰心,武冰心瞠目结舌,她没有料到,这个滔天大案的后面,竟然还有更大的案情,而这个案情竟然是谋逆造反。 “我们得尽快把这个消息禀报武后。”武冰心不敢怠慢,如今静王统兵在外,有什么风吃草动,就会将静王逼得狗急跳墙,万一再兴兵反叛,这事情就闹大了。眼下朝廷正准备对突厥用兵,这国内动荡,势必影响前方战事。 武后坐在乾元殿,听完了武冰心的汇报,赞许的看着徐昌平:“徐爱卿真乃神人,很有你曾祖之风,这么一件错综复杂的案件,到了你手中,就变的如此简单明了。你说说看,眼下我们应该怎么做?” 徐昌平深知藏拙的道理,在武则天这种一代英后面前,太聪明注定活不长,赶忙谦虚的说道:“我只不过是碰巧听到了这些消息,哪里有什么功劳,这都是太后之福,是苍天保佑我大唐,不让奸人计策得逞。太后英明睿智,想必已有成竹在胸,在下不敢妄自揣测。” 武后点点头,叹息道:“自从静王向哀家密奏李旦的行动,哀家就觉得此人大有文章,在京城数十年,不显山不露水,却能与各个大臣交好,落下贤王之名,此人不是大善之人,就是大奸大恶之徒,哀家早已在他身边埋下了棋子,放心,军队绝不会受他掌控的,他掀不起来浪花。” 徐昌平听得一阵恶寒,武后真不愧是一代枭雄,单凭这心机,这手段,李旦和李显哪里是她的对手?李氏衰落是必然的了,自己以后还要小心才对,说不定身边也会有她的眼线,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现在还不能急于动手,不要打草惊蛇,一切等静王回来再说。”武后眼睛中射出一丝寒光:“着内卫严密监视静王府,从今日起,静王府所有进出的人必须登记造册,跟踪严查,绝不能放过一个逆贼。” 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这是要大开杀戒了,徐昌平暗自嗟讶,不知道又要有多少无辜者会受到牵连了? 正文 142饮血西秦 陕西同州,西周时期,游牧民族大荔戎在此建国,所以又名大荔古城,一向是多民族群居之地,民风彪悍,崇尚武艺,韩信黄河战魏王,大庆关马超箭伤曹操,都发生于此。同州人性格粗犷豪放,一见如故,便会千金买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不杀的血流成河,绝不罢休。 这里生活着一个庞大的武林家族,饮血秦家,秦家虽然生活在这个地方,却与这里的民风格格不入。秦家人多阴沉狠辣,旗下饮血堂,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干的就是神出鬼没,偷取人的性命,虽然秦家势大,但是同州人并不认可,不愿与其往来。 秦家在同州城外,建立了一座城堡,离群独居,平日里除购买一些生活用品,与同州人老死不相往来。 如今的秦家,阴云密布,山雨欲来风满楼,秦家的眼线早已侦知朝廷派兵前来围剿的讯息,一个个如临大敌,做着血战的准备。 秦家子弟,加上各地调派过来的饮血堂高手,共有一千余人,聚集在秦家这座小小的城堡。武林世家的荣耀,让他们不能退缩,即使知道此战凶多吉少,但是秦家骨子里的那种傲性,让他们更加的斗志昂扬,老弱妇孺,无一离开,全都是一副视死如归神态。 秦家主事四兄弟,老大秦无邪,老三秦无雪,老四秦无痕,除老二秦无殇外,都聚集在会议厅中,三人面色沉重,掩饰不住脸上的焦虑。 秦无痕哀求的说道:“大哥,大军压境,不是一般的江湖争斗,讲究的是排兵布阵,刀枪箭矢,不是我们能够匹敌的,我们死了不打紧,不能断了秦家的香火啊。” 秦无雪随声附和道:“大哥,你带着一家老小先离开这里,我和老四留下来与他们决一死战。各地都有秦家秘密据点,就连突厥,也有我们的安身之所,先避敌锋芒,等待时机东山再起,光复秦家。” 秦无邪背对着两个兄弟,怔怔的望着会议室正中的画像,一个青袍老者,手中一柄宽大的重剑,眼睛圆睁,注视着前方,颌下虬髯根根竖立,显得威风凛凛,英雄无敌。 这就是秦家的鼻祖秦笑达,当年凭借手中重剑,杀遍江湖无敌手,最后在这同州安根,开枝散叶,距今已有二百余年。据说大唐开国功臣秦叔宝,也属于秦笑达一脉,秦家创出如此声名,全仗秦笑达当年所留下的功法。 “悔不当初啊,二弟再三劝我莫与朝廷为敌,我是鬼迷心窍,听信那个臭道士的怂恿,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最终却又被这个牛鼻子卖了。”秦无邪痛心疾首的说道:“秦家两百多年的基业,就断送在我的手中,我愧对列祖列宗,愧对秦家上千子弟啊。” “大哥,要不要把二哥也叫过来,我们四兄弟一起商量一下,看看如何应对。”秦无雪问道。 “不用叫了,我已经来了。”一个老者昂首阔步走了进来,须发如雪,一双眼睛闪烁着锋锐的光芒:“秦家生死存亡之际,我秦无殇焉能不在?” “二弟。”秦无邪轻轻叫了一声,羞愧的低下头来。 “大哥,如今大敌当前,我们秦家自当齐心协力,以前的事情先丢到一旁,应付过这个难关再说。”秦无殇看出了秦无邪的不安,大度的说道。 “谢谢你二弟。”秦无邪递过一粒丹药:“这是封闭你内气的解药,你吃下它,武功自然恢复。” 秦无殇接过丹药,看也不看,扔进了嘴中:“大哥,兄弟我有一个主意,说出来咱们兄弟讨论一下。” 秦家四兄弟相视一笑,一笑泯恩仇,过去的恩恩怨怨,都随风而去。 “我的计划分为四路走,第一路,这一路由我带领,不能让官兵顺顺当当来到同州,我们沿路据险设伏,不说杀退官兵,至少也要灭灭他们的威风,让他们灰头土脸,不敢小觑我们秦家;第二路,三弟选一些弟子,要善隐藏,会暗器之人,一路伺机刺杀,如果能灭了官兵的主帅,官兵军心大乱,不攻自破,你居功甚伟。”秦无殇侃侃而谈,他虽然相貌粗犷,但心细如发,足智多谋,说的几个兄弟瞪大了眼睛,心中点燃了希望。 “第三路,由大哥在家主阵,万一我们前两路失败,就一切仰仗大哥了,不过军阵厮杀,动辄炮火雷石,秦家恐怕保不住了;所以第四路,由四弟带领家中妇孺老小,做万一之虞,先撤到突厥境内,这唐兵只怕还不敢追到突厥境内厮杀。”秦无殇黯然说道:“不管此战胜败如何,四弟都不要再回来了,与朝廷为敌,纵然能取得一时胜利,只怕这后续的军队,还会源源不断的杀来,秦家是注定要在同州消失了。” 秦家兄弟闻听,都默然不语,在煌煌帝国的威压之下,任凭再牛的武林世家,也是势同危卵。 秦无邪慨然说道:“行,就按照二弟的方法,大家分头行事,二弟,紫怡和紫阳随着四弟,沿途保护这些老幼的安全。” 四兄弟除了秦无殇,都有孙子孙女,秦无邪的意思,是保全秦无殇的一脉骨血,免得后继无人。秦无殇明白大哥的意思,苦笑着说道:“我倒是想让他们走,只怕他们舍不得我这把老骨头,我劝劝他们再说。我们兄弟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也不是这些鸡犬之辈就能轻易灭掉的。” 秦无殇豪气干云,听得众兄弟热血沸腾,胸有凌云志,手握屠龙刀,杀贼如猪狗,大笑饮血归。秦家多是深沉狠辣之人,如今正装备战,但听马嘶声声,铁蹄阵阵,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偌大的秦家堡,一片肃穆。 秦无殇回到自己的院中,秦紫怡小鸟依人般偎依到他的身旁,秦紫阳也迎了上来,关切的问道:“爷爷,可曾拿到解药?” “解药是拿到了,不过这次秦家难逃大劫。”秦无殇苦笑着说道:“我已经答应他们,要带人前去设伏拦截官兵,顶一时算一时吧。” “爷爷只不过不同意与召家联手对抗朝廷,就被他们下了药,软禁在家中,还逼哥哥私自领回军队,前去夺宝。”秦紫怡嘟着小嘴,不乐意的说道:“这次官兵围剿,都是大爷爷他们招惹的祸事,我们何必要管?爷爷解药已经到手,不如我们离开秦家,远走高飞。” “孩子,这次苦了你们了。”秦无殇叹息道:“紫阳身份已经暴露,这军队也回不去了,你带着紫怡,和你们四爷爷一起,保护秦家老小,逃进突厥,从此再也不要回中原了。” “不行。”秦紫阳直接拒绝了秦无殇的话:“爷爷去哪,我也去哪,要死我们死在一起。” 秦紫怡也说道:“爷爷不走,我也不走,我和你们在一起。” “也罢。”秦无殇早已料到这个结果,索性也不再劝说:“我们爷孙三人,死在一起算了。紫阳,这次设伏,你觉得在哪里会好些?” “官军从洛阳出发,必经崤山、华山,崤山位于同州与洛阳中间,我们已经来不及赶去设伏;华山山势险要,可以据险袭杀。在山中官军不能展开阵形,骑兵也失去了优势,届时就是单兵作战,秦家的武艺就能发挥出最大的优势。”秦紫阳在边塞带兵多年,深知军阵与江湖的不同,这个方法,扬长避短,将官军的优势化为乌有。 “很好,我们这就出发。”秦无殇不再多话,对于孙子的计策,他非常的认可:“我们立即赶往华山,熟悉地形,希望能挡在官军的前面。” 静王带着所辖京师宿卫军五千余人,日夜兼程,赶向同州。京师宿卫军是拱卫京师的精英部队,装备精良,弓马娴熟,清一色的铁骑,铠甲鲜明,戈坚矛利,一个个精神抖擞,都是身经百战磨练出来的战士。 静王骑着马,走在队伍中间,一身金色铠甲,马鞭轻扬,显得意气风发,沿路各府无不撒土净街,陈酒担食,恭恭敬敬的相应。大丈夫志得意满,纵横天下的气势,令他心中飘飘然,美中不足的是,武三思在他身旁安排了一个叫武德芳的统领,寡言少语,冷冰冰的跟在身旁,宛若一个门神,让他浑身不自在。 陕西易守难攻,一片片绵延的群山,挡住了中原雄兵,春秋战国时期,秦国能在微弱之际,逃过诸侯围剿,全赖这险要的地形。 一出河南,山路崎岖,官道也变得更加陡峭。宿卫军带了许多辎重,行走困难。而且出现了一些黑衣人,不时沿路袭扰,远远的施放暗器,一见军队攻击,便遁入山林,消失不见,等官兵回去,就回头再来,虽然没有太多的损失,但是就像一群哄之不去的苍蝇,令人不胜其烦。 “这群人亡命江湖,竟然敢滋扰官军,真是活腻了。”静王扬鞭怒喝,眼看着官军也奈何不了他们,不禁气往上撞。 “禀王爷,这些人应该是秦家党羽,他们这样若即若离,沿路滋扰,应该是拖住我们行军的速度,为秦家争取备战的时间。”韩奕飞是宿卫军都尉,深谙兵法,看出了这些黑衣人的意图。 韩奕飞跟随静王多年,是静王的亲信,宿卫军名义上的统帅是静王,实际掌控者却是韩奕飞。 正文 143杀手团覆灭 “以你之见,该当如何?”静王赞许的望着韩奕飞,对于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亲信,他是非常信任的。 “这些黑衣人人数不多,只有十多个人,只是依仗高来高去的轻功,大军不需要理会,保持行军队形,弓弩手列在首尾及中间,但有滋扰,不必追赶,用弓箭逼退即可。”韩奕飞简单几句,令众人茅塞顿开,暗器没有弓箭及远,远远的将黑衣人射住,不得近身,他们就施展不出什么手段了。 静王立即传下将令,黑衣人再来滋扰,没有取得一点效果,反而丢下了几具尸体。黑衣人见官兵防卫得当,便不再靠前,呼啸而去,再也没有出现。 天色已晚,距离下一个城镇还有一段距离,韩奕飞对静王建议道:“这里是山路,崎岖难行,如果敌人偷袭,黑夜中难以分辨,只怕对我们不利,不如全军暂时歇下,等天亮再动身不迟。” 静王养尊处优,听说在这荒无人烟的山区扎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山地容易藏身,安顿在此,敌人反而更加有机可乘,前方不远就是潼关,令军士加速行军,赶到关中便可安心歇息。” 韩奕飞欲言又止,领命离开。官军人马劳顿,强打精神,点起火把,如同一条蜿蜒的长龙,加快了步伐。 夜幕深沉,星月不见,官道两边绵延的山林,在风中微微摇曳,似乎藏着无数只怪兽,发出沙沙的声响。韩奕飞不敢大意,派出大量斥候,往返查看。 忽然,前军阵脚大乱,几十名黑衣人,手持长剑,如同一支支利箭,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前军阵营,个个武艺精湛,出手狠辣,霎那之间,已有几十名官军身首异处,前军登时阵脚大乱,黑暗中不清楚来了多少敌人,到处都是人仰马翻,溃退下来的官兵,蜂拥着败退到中军,中军的阵脚隐隐也开始了松动。 韩奕飞大声喝到:“重装骑兵向前,挡住敌人,轻骑兵居后掩护,弓弩手准备,瞄准放箭。” 宿卫军都是能征惯战的军士,大乱之下,仍然齐遵将命,重装骑兵连人带马,全部披挂着厚重的铠甲,不惧刀枪箭矢,策马向前,拦住了黑衣人,而轻骑兵穿梭往来,借用战马之力,长刀挥舞,与黑衣人杀作一团,弓弩手在重骑兵的掩护下,错开间隙,用弓箭射向敌人。 这是秦无雪带领的杀手团,一行五十人,轻装简行,赶到此处埋伏,沿途袭扰的黑衣人,都是当地饮血堂刺客,沿路袭扰,拖住了官军行进的速度,为秦无雪的埋伏夺得了时间。 如今天色已晚,秦家子弟一身黑袍,悄悄藏在暗处,融在了夜幕之中,斥候虽然来回穿梭搜索,但秦家隐藏的实在太过隐秘,几次近在咫尺,仍然没有被发现。 秦无雪的本意是攻击中军,统帅一般都在这里,他放过去一部分人马,拦腰截在队伍的中间,不料宿卫军队伍太长,杀手团冲击的仍是前军尾部,将官军拦腰截成两段。 此时官军按部就班,做好了准备,弓弩声声,黑衣人虽然武功高强,但是面对黑暗中的箭雨,防不胜防,登时死伤大半,秦无雪见一击不中,知道事不可为,唿哨一声,带着剩余的杀手,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色之中,韩奕飞也不敢派兵追赶,安排人手打扫战场,为伤兵包扎。官军猝不及防,死伤过百,黑衣人也留下了三十多具尸体,伤势沉重的黑衣人,无力逃脱,纷纷服毒自杀,竟然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静王爷心有余悸,秦无雪来去如电,几乎已杀到他的身旁,火光中,秦无雪凶狠的神情,看的清清楚楚,幸亏身边侍卫拼死保护,才护的他安全。这时他想起了韩奕飞先前的建议,令将士们就地扎营,安排人手巡夜。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韩奕飞沉声说道:“区区几十人,便敢冲击我大军,无疑以卵击石,这伙人必是为王爷而来。他们都是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一击不中,便会蓄势再来,我们扎营于此,要提防他们偷袭主帅。” 静王听韩奕飞言之有理,这次带兵离京,面对的是秦家这样的武林世家,因此也挑选了大量高手同行,秦家刚才悍不畏死的犀利攻击,众高手竟然也抵挡不住,令他心有余悸,沉吟良久,与韩奕飞和武德芳商量一番,定下了计策。 子夜,军营中鸦雀无声,除了哨兵笔直大把守着营寨,大多数将士已经沉沉入睡。中军帐位于营地的中央,一队队戒备森严的卫军严阵以待,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一个黑影如同一只大鸟,翩然而至,身影迅疾,却又不带一丝风声,在夜幕的掩护下,躲过了哨兵的巡逻,悄悄来到中军帐。 手中长剑悄无声息的割开牛皮帐篷,往里面看去,帐中点着几盏油灯,将大帐照的一片光亮,正中放着一条长几,长几上面放着一些公文,旁边围放着几个蒲团,靠近蒲团的地方,摆放着简易的被褥,被褥中躺着一人,正在呼呼酣睡。 这应该就是官军的主将了!黑衣人身形一展,穿过破开的帐篷缝隙,来到了此人的身旁,长剑划过一条寒芒,迅速刺进了他的咽喉,这人脑袋一歪,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已饮血身亡。 黑衣人显然没有料到,刺杀能够如此顺利,微微一愣,长剑倏然掀开被褥,却见被褥中的这个人,衣甲未褪,一副侍卫的打扮,与先前所见的静王完全不同。 “不好,中计了。”黑衣人暗暗叫苦,正想逃出大帐,眼前一暗,帐篷轰然倒塌,将他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外面一声啰响,箭矢如雨,不知有几千几万枝箭已密密麻麻射在大帐之上。 一层又一层的箭枝穿过牛皮帐篷,将帐篷撕得粉碎,露出了中间的黑衣人,身上插满了箭枝,相貌也看不清楚,箭羽颤动,一缕缕鲜血迸射而出。 远处传来悲呛的呼声:“三爷!”十几个黑衣人各举兵器,不要命的冲了上来,官兵们习练有素,不慌不忙的张弓放箭,十几人还没冲到近前,都已变成了刺猬,纷纷倒地身亡。 静王带着众侍卫躲在远处,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感慨万千,如果不是早有防范,让一名死士冒充自己,躺在了中军帐,此时死的只怕是自己了。 “这个在中军帐行刺的人,想必就是秦家的三当家秦无雪了。”武德芳面无表情的说道:“此人是秦家最具名望的几大高手之一,想不到会丧命于此。” 出发前,已有内卫将秦家的首脑人物一一登记造册,送给静王等人查阅,这个秦无雪是秦家四兄弟之一,一身武功在江湖中难逢敌手,想不到会死的如此憋屈,被帐篷裹住,空有一身武艺,难以施展,被乱箭射成了筛子。 “秦无雪一死,对秦家的士气将造成极大的打击,我们要立即通知同州官府,严密监视,防止秦家逃逸。”韩奕飞提醒静王。 “好,很好。”静王兴奋的说道:“这个秦无雪是秦家的首脑之一,我们旗开得胜,灭了这批杀手,算得大功一件,立即吩咐文书,将这里事情记录下来,派出两匹快马,一人到同州,令当地官衙做好防卫,一人到朝廷请功。” 英雄百战成功名,白骨湮灭魂已销,这片荒芜的群山,成了秦无雪的最终之所,官兵们没有拔去他身上的箭枝,这么多箭枝,拔下一支,便会带下一块血肉,拔完了,这躯体也找不见了,他的尸体,连同一众黑衣人的尸体,草草挖了个坑,掩埋在一起。 天刚破晓,静王就命起营把寨,直接赶往同州。洛阳距离同州,只有三百公里,两日便可抵达,不是昨日杀手团沿路滋扰,今日中午便能赶到秦家,现在赶路,只怕要到晚上了,静王生恐迟则生变,令众军沿路不停,急速行军。 官军气势更盛,人如龙,马如虎,军歌嘹亮,战鼓喧天,大张旗鼓的杀向同州。 华山,南接秦岭,北瞰黄渭,自古以来就是天下第一奇山,山高五千仞,上入云端,下通地脉,绝崖陡峭,宛然鬼斧神工,整座山峰恢弘阳刚。秦始皇灭六国,统一天下之后,首祭华山,成就了华山的赫赫声名。 山脚下,一条官道绵延伸展,两边山石高耸,到处都长满了苍翠的松树,间或出现一两只山猪、野鸡,静王兴致大增,张弓搭箭,射向猎物,他箭法了得,不时射中猎物,几名侍卫在旁凑趣喝彩,抢着去捡中箭的猎物。 他们不像是来打仗的,倒像是来游猎的公子哥,武德芳眉头一皱,没有说话,此行名义上他也是主将,协助静王执掌军队,但是毕竟初来乍到,对静王的嫡系部队,他还没有说话的分量,想起武三思的嘱托,他打定了注意,不声不响的作壁上观。 “豹子。”一名侍卫突然大叫,只见山崖上一只色彩斑斓的金钱豹,咆哮着向众人冲来,锋利的爪子,在阳光下灿然生辉。 正文 144华山之战 金钱豹来势汹汹,夹着阵阵恶臭,优美的躯体流水一般伸展,张牙舞爪,恶狠狠的扑向众人。 “来的好。”静王沉喝一声,不退反进,羽箭扣上弓弦,“蹭蹭蹭”,连环三箭,刻不容缓的射向金钱豹。 金钱豹身在半空,躲避不及,箭枝力道刚猛,从小腹贯穿而入,箭羽都几乎没入金钱豹的身体之中。众官兵看的心炫目摇,齐声喝彩,连武德芳也忍不住暗暗赞叹,这个静王养尊处优,这手箭法还真是不赖。 蓦然传出一声唿哨,山顶出现了几百名黑衣人,手中举着大石,砸向了官军队伍,两边是峭壁,无处藏身,官军猝不及防,登时被砸的人仰马翻,不少人撞落马下,被四处乱窜的惊马踩成了肉泥。 正是秦无殇带着二百多名秦家弟子,在此设伏,金钱豹是秦紫阳无意中碰到,捕捉过来后放出吸引官军注意力的。 见吸引了官军注意,秦家子弟借机偷袭,效果显著,官军死伤惨重,受惊的战马踩冲乱了官军的队伍,特别是重骑兵,浑身都是重重的铠甲,行动缓慢,在这场石雨中,成了活靶子,瘫痪在地,动弹不得。 “贴近崖壁,躲避石头。”韩奕飞临危不乱,将呆若木鸡的静王拉到一处突出的山石之下,又指挥官军靠在崖壁附近,石头从高处落下,崖壁处形成了死角,只有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慌乱之中,声音传出不远,一层接一层的官军接力呼叫,才让众军都听到了将令,拖延了这么一小段时间,又造成大量官军伤亡,躲到安全之地的官军,就近施救,将官道中间苦苦挣扎的重骑兵拖到了安全之地。 这次官军损失不小,死伤了二三百人,关键是许多战马,受惊逃走,骑兵没有马,就等于没有了腿,战斗力也大打折扣。进入这片峡谷之中的,幸好只是官军的前部,中军与后军没受太大影响。 韩奕飞命令官军,小心翼翼的先退出这片峡谷,稳住阵脚,再想办法。 一众将领围在静王身旁,个个愁眉苦脸,不杀退山顶的伏兵,穿越这个峡谷,难于登天,但是敌人守在这峡谷之中,易守难攻,要想攻上山顶,只怕也非易事。 武德芳看着满山苍翠,计上心来:“我们多砍树木,攻山之时,用树木掩护,挡住敌人石头及暗器,待接近敌人,再用弓箭攻击如何?” 韩奕飞首先鼓掌称妙,攻山之时,最惧的就是敌人擂石,如果用树木挡住了敌人投掷的大石,只怕他们再也无计可施:“我们再做一些简易的木盾,山势险要的地方,用木盾掩体,开阔处,用树干遮挡。” 众将定下计策,开始攻山,官军分成三列,第一排竖立木盾和树干做掩护,第二排手持劲弩,居后攻击,第三排则抢修简易防御工事,以便后面的大部队做掩体。 这一招登见奇效,山顶的秦家子弟投下的巨石,纷纷被树木阻隔,虽然间或有一些官军露出缝隙,被砸的头破血流,滚落山下,但是大部分官军安然无恙,眼见的官军步步为营,渐渐逼近山顶。 当抵达了弓箭的射程范围,官军便不再向前,第二排弓弩手手持强弓,箭如雨下,射向山顶。山顶传来声声惨呼,不时有人中箭身亡,大家不敢轻易露头,投石的子弟也越来越少。 秦无殇、秦紫阳与秦紫怡三人站在一起,观看着局势,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秦无殇道:“想不到官军如此狡猾,短短时间,便能想出如此妙计,如果任凭官军放箭强攻,只怕我们撑不了多久。” 秦紫怡却道:“大不了我们再换一个地方,官军行动缓慢,追不上我们。” “华山是最后一道屏障,穿过了华山,就是一马平川,再也无险可守,到时官军的骑兵及弓弩,就能发挥效果,我们将更加被动。”秦紫阳沉吟着说道:“为今之计,只有先打退了这拨敌人,在山腰埋伏一支奇兵,等官军再攻上来,我们内外夹击,官军必败。” “那好,我们一起冲杀,这样躲着,只能看官兵打我们,我们却够不着他们,太憋屈了。”秦无殇心中窝火:“看他们的架势,正在修建工事,等大部队上来,趁他们现在人少,先杀退他们再说。” 说完,秦无殇叫来几十名子弟,长剑挥洒如风,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挡住如雨的箭枝,泼风一般杀了下去,秦紫阳生恐爷爷有失,和秦紫怡一起,也带了几十人下去接应。 百十名秦家弟子,宛如一头头咆哮的猛虎,迅速来到了官军面前,展开激烈的肉搏,官军上来的人数不多,单兵作战,哪里是这些武林高手的对手,登时被砍的七零八落,丢下几十具尸体,狼狈的逃下了山。 战斗到了胶着状态,官兵几次冲上山,又被几次赶下来,双方各有损伤。 静王见屡次进攻受挫,恼怒的说道:“一群饭桶,韩将军,用火龙,烧死这伙悍匪!” 东汉时期,班固所著《汉书.地理志》中曾记载:“高奴县有洧水可燃”,高奴县就是现在的陕西延安,这时中国就已经发现了石油,到唐朝时,石油被用于军事,甘肃酒泉曾经用石油做武器,烧毁突厥的攻城器械。 火龙是唐朝研制的一种武器,类似南方的水龙,里面储存了石油,用一根管子喷出火,见水愈旺,很难扑灭,一旦被火龙喷上,轻则皮开肉绽,重则严重烧伤,性命不保,因为其比较残忍,唐军一般都慎重使用。 现在静王动了真气,便拿出了这个秘密武器,韩奕飞遵令,立即用火龙军将弓弩手换下,再次攻山。 官军与黑衣人互相攻防,持续了几个钟头,官军人多,生力军源源不断,攻势不减,而黑衣人只不过二百多人,已经疲累不堪,抵挡的越来越无力。 官军这次攻山,进展顺利,迅速来到了山顶,火龙军上前,一根根竹管喷出了乌金一般的液体,随即熊熊燃烧,将整个山头化作了一片火山。 秦家子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火龙如同一条条起火的长龙,登时将许多人卷入火海,只听哀声凄惨,一个个火人从山顶跌落,石油燃烧猛烈,不易扑灭,活生生将人烤成了熟人。 “火龙。”秦紫阳见状,不由得惊叫一声,这种武器不像刀枪箭矢,就算武功再高,也抵挡不住。连忙下令撤退,火龙所到之处,无不被烧成焦炭,山顶是守不住了。 秦无殇此时埋伏在山腰,本想与秦紫阳内外夹击,看见山顶大火,而秦家子弟正四散奔逃,知道情况不妙,不及细想,也不再想什么里应外合了,带人急急杀了上去。 火龙军没有想到背后还藏着一支奇兵,他们手中除了火龙,再无兵器,只能远攻,近战就只有挨打的份,秦无殇恼怒官军的残忍,下手更加毒辣,冲到山顶的一百多名,被杀的干干净净。 秦紫阳与秦无殇会合,这次攻击,秦家子弟死伤惨重,除了秦无殇带了五十多人在山腰设伏,山上的一百多人,几乎伤亡殆尽。 “已经守不住了。”秦无殇看着满地的焦尸,扼腕叹息,吩咐秦家子弟:“你们速速返回同州,将这里的情况告诉我大哥,官军有如此利器,对抗只能是自寻死路,让大哥放弃抵抗,带领阖家老小撤退吧。” “二当家不同我们一起走吗?”一位秦家弟子纳闷的问道。 “官军多骑兵,行动快捷,必须有人继续留在这里拖住官军,否则你们很难摆脱官军的追杀。”秦无殇沉声说道:“我们祖孙三人为你们再争取一点时间。” 秦家弟子闻听,感激莫名,一个个自告奋勇,坚决与秦无殇共存亡。秦无殇厉声道:“秦家正当为难之际,哪里还有时间婆婆妈妈,你们都是秦家的精英,应当好好保全性命,好好想着光复秦家,不要废话,速速离开。” 秦家弟子性子冰冷,听了秦无殇的话,也不由得热血沸腾,眼中湿润,恭恭敬敬的对秦无殇三人施礼,展开轻功,急急离开。 “就剩下我们三人了。”秦无殇爱怜的看着两个孙子:“我们祖孙三人今天要命丧于此了,你们怕是不怕?” “不怕,能和爷爷与哥哥待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秦紫怡抬起秀丽的脸庞,眼中泪光闪烁:“只是有些遗憾,临死没能再见阿龙一面,我对不起他。” “阿龙是个好孩子,是我连累了你。”秦无殇抚着秦紫怡的秀发,黯然神伤:“我们几次欺骗与他,只怕他恨我们入骨啊。” “爷爷,我有个注意。”秦紫阳没有听秦无殇和秦紫怡的儿女情长,脑中急速的思索着应对之策:“官军还不知道我们撤离的消息,他们必然正在筹划攻山的准备,我们三人悄悄杀下去,如果能将静王擒住,局面就能打开。” “对啊。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到山下厮杀一场。”秦无殇豪气干云,站了起来:“老夫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不能临了死的窝窝囊囊,我们这就下山,大杀一场。” 正文 145见龙卸甲 秦无殇从山腰向上的一通厮杀,将官军杀的干干净净,无一逃出,山高林密,山下的官军看不清楚山顶的厮杀,也不知道战况如何。 静王率领诸将在山下观望,看到山顶火光冲天,被火龙烧死的秦家子弟,临死前发出的凄惨叫声,听得众人心中发麻。 许久之后,惨叫声、厮杀声渐渐平息,静王回顾左右,吁了一口长气:“看来这群逆贼都已伏诛,火龙实在是太过毒辣,用之有伤天和,要不是逆贼凶残,我也不想轻易动用,你们准备香案,拜祭一下亡魂,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唐朝推崇神道,相惜充满戾气之人死后,便将化为厉鬼,来到阳世寻仇。静王权高位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今日利用这些火龙,造成如此沉重的杀孽,内心不安,因此想焚香祷告,安慰一下这些死去的人。 侍卫准备了一些酒水食物,作为祭品,以草为香,以地为炉,静王默默祷告。忽然官军大声鼓噪:“什么人?站出来!” 原来是秦无殇祖孙三人,悄悄下山,意图行刺静王,他们虽然竭力隐藏行踪,但是他们是从山顶下来,山顶是官军一直关注的地方,刚刚摸到山脚,就被发现。 众侍卫连忙将静王护在中间,秦无殇见行迹败露,也不废话,手中长剑挥舞,杀向静王,如虎入羊群,拦截的官兵纷纷倒地。 众官军见三人冲向主帅,前赴后继,一波又一波的挡了上去,秦无殇的武艺出神入化,所经之处无不血肉横飞,秦紫阳和秦紫怡的武功,也是武林中的佼佼者,这三人联手猛攻,官军死伤惨重,顷刻间便有几十名官军惨死剑下。 距离太近,还有这么多官军和主将,弓弩手不敢放箭,只好重重将三人围住,利用长枪猛刺。一时之间血流成河,秦无殇祖孙三人血透重衫,手中长剑鲜血淋漓,都是杀敌所留,自己并没有损伤。只是官军数量太多,悍不畏死的上前阻挡,令他们杀的手都有些软了,剑锋卷刃,失去了原来的锋芒。 秦无殇三人体力渐渐不支,四面八方的长枪,密密麻麻的官军,令他们无法展开轻功身法,避无可避,只听嗤的一声,一柄长枪已经刺中了秦紫阳的肩膀。 秦紫阳武艺惊绝,反应迅捷,长枪甫一沾身,便倒纵向后,长剑起处,割断长枪,剑气不停,将那个官军劈成两半,右肩衣衫破裂,露出绽开的血肉,握剑的右手,微微颤抖,有些使不上力气。 “哥哥,你受伤了?”秦紫怡见状大惊,奋力将纠缠自己的几个官兵砍到,护在了秦紫阳的旁边。 三人厮杀过程中,秦无殇和秦紫阳一直将秦紫怡护在中间,所以她受到的压力最小,如今独挡一面,还要保护受伤的秦紫阳,立时感觉压力倍增,无数的长枪,向自己刺了过来,不一会便有些手忙脚乱,一不留神,一杆枪尖堪堪从脸庞掠过,挑起了她的发髻,长发飞扬,遮住了视线,紧跟着,几杆长枪如同毒蛇一般,迅速的刺向她的胸口。 三人中,秦无殇面对的官军最多,他是绝世高手,剑气纵横,锐不可当,官军丢下了无数的尸体,却始终近不了他身。他惦念两孙的安危,一直留心观察,见秦紫怡危险,赶忙过来救应,将两人抓在手中,身影起处,宛若蛟龙,飞到了空中,将两人从必杀的枪林中带出。 秦无殇身在空中,向下打量,不由得暗暗叫苦,地面的官军如同蚁群,漫山遍野,到处都是,纷纷竖起长枪,锋锐的枪尖闪烁着寒芒,指向半空中的自己,再想找到落脚之处,变得艰难无比。 无数的弓弩手,拉起强弓,箭如雨下,飞蝗一般的箭枝,遮天蔽日,连天色都变的阴暗起来。在这种状况下,再停留在空中,无疑就是活靶子,而且空中无处借力,秦无殇两手抓着两人,无法用剑,渐渐力道枯竭,身影飘摇,很快就要摔落下来。 秦紫阳见形势危急,沉声喝到:“下去。”秦无殇没有别的选择,使用千斤坠,身体从空中急速下落,堪堪躲过箭雨,秦紫阳和秦紫怡挥舞手中长剑,格开刺向三人的枪林,奋力杀了几个官军,夺得一片落脚之地。 但是三人都已受伤,特别是秦无殇,双手占用,无法抵挡,有几杆长枪,从秦紫阳和秦紫怡的剑网缝隙刺入,重重扎进他的身体。 不容三人喘息,官军立即潮水一般涌来。三人受伤之下,力气更弱,渐渐抵挡不住,又接连受了几次重击。 静王带领众将,远远观战,此时方才放下心来。韩奕飞叹道:“好凶狠的人,单单这三人,就已杀了我们二三百人,如果秦家都是这样的高手,只怕我们的损失巨大。” “那个老者,应该是秦家四兄弟中的一人,秦家这样的高手并不多。”武德芳看的心惊肉跳,如果秦家都像这个老者一样,那秦家就太恐怖了。 静王沉吟着说道:“我们还没到同州,就折损了这么多人马,万万不能再有妇人之仁,下次对战,多用火龙军与大炮,弓弩手掩护,避免敌人近身。” 众人默默点头,就算火龙太过阴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武林四大世家,果然名不虚传,令人闻风胆寒。 就在众人议论之中,变故陡生,两条人影电光火石之间,来到静王的身边,不等静王有所反应,一柄长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众侍卫见状大惊,拼命上前营救,却被另外一人,杀的人仰马翻。 “统统住手,静王在我手中。”一声大喝,响彻云霄:“你们要想静王活命,就乖乖的站着别动。” 众人一直都在提防着山顶,却没想到身后竟然冲出了两个高手,大家毫无防备,被他们一击得手,如今主帅被擒,官军投鼠忌器,不由得迟疑起来,不敢轻举妄动。 秦无殇三人此时才得到了喘息的时间,稳定住心神,凝目望去,只见两人,一个是白须飘然的老者,神情从容,宛然如仙;另外一个,是个五大三粗的小伙,眉目刚毅,英武不凡,此时正用剑抵着静王,对官军颐指气使。 “阿龙。”秦紫怡喜极而泣,她没有想到,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刻,这个令她魂牵梦绕的人,却突然出现在身旁,助她脱离大难。 “原来是欧阳老鬼,这个小鬼居然跟他在一起。”秦无殇哈哈大笑:“看来我不得不领这两人的情了。” 说话间,秦无殇牵着秦紫阳和秦紫怡,几个纵跳,来到了欧阳辉与阿龙的身边,众官军无心再战,也不加阻拦,任凭三人畅通无阻的通过。 “老鬼,想不到让你看到了我如此狼狈的样子,你一定笑歪了肚皮吧。”秦无殇哈哈大笑,欧阳辉为人友善,妙手丹心,除了召家,与其他两大世家的交情,都非常深厚。 “我只看到你大展神功,威风八面,什么时候狼狈了?”欧阳辉也呵呵一笑,秦无殇的性格在秦家属于另类,最对他的脾胃,这时候,自然要给秦无殇留点面子。 秦紫怡柔情似水,默默的看着阿龙,眼眶慢慢变得湿润:“阿龙,想不到你会来救我。” 阿龙并不说话,眼睛难得的温和起来,一瞬不瞬的注视着秦紫怡:“伤的重么?打不打紧?”两人浓情蜜意,登时痴了。 秦紫阳对欧阳辉抱了抱拳:“多谢前辈援手之德,这里是非之地,我们先离开这里,再细谈如何?”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如今五人还在官军的虎视眈眈之下,稍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 阿龙长剑微微用力,笑道:“看来这厮还有些用处,不如劳烦你送我们出去如何?” 静王感觉到脖颈中的寒意,不由得低头,他还有九五的梦想,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但是一军主帅,如果就此低头,颜面何存?因此面色阴沉,一声不吭。 韩奕飞见状,连忙道:“这位英雄,只要你不伤害王爷,我们自然放几位离去。” “我对你们不放心,这个王爷必须跟在身边,不过他只要表现的好,我就不会伤他,等我们到了安全所在,再放他回来。”阿龙面粗心细,担心再生变故,说什么也不肯轻易放了静王。 韩奕飞没有办法,令官军让开道路,放五人离开,自己带了一小队兵马,远远跟随。 五人走了几里路,见离开军营已有一段距离,就算官军追赶,也已不及,将韩奕飞一行的战马夺下,这才放出静王,众人翻身上马,催马疾驰而去。 静王与韩奕飞面面相觑,凭眼下这点官兵,肯定不是这五人对手,也不加抵抗,任凭阿龙五人扬长而去。 韩奕飞见静王脸色阴沉,知道他脸面受损,难免会大发雷霆,到时他将罪名推到自己身上,一句保护不力,可就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赶紧上前宽慰道:“恭喜王爷得脱大难,王爷洪福齐天,必有后福。” 静王脸色一缓,韩奕飞毕竟是自己的亲信,不能拿他出气,武德芳是武三思所派,也不好降罪,看来也只好装作宽宏大度,将这件事情轻轻放到一边了,于是点了点头,也不多话,带着众人返回军营。 正文 146秦家覆灭 静王在华山吃了瘪,被阿龙要挟,就要煮熟的鸭子飞了,眼看着秦无殇三人被阿龙和欧阳辉救走,颜面尽失,一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全发作到了同州的秦家堡。 宿卫军会同同州府兵,将秦家堡围的水泄不通,也不废话,直接攻城,先用投石车狂轰滥炸一番,再用火龙四处猛喷,可怜秦家子弟,一身高强的武艺,却找不到目标,不是被砸死,就是被烧死,惨不忍睹。 秦无邪得到了华山伏击失败的消息,知道秦家再难抵挡,还没来得及逃跑,就死在了官军的围攻之下,秦家出了秦无殇祖孙三人,以及秦无痕带走的老弱妇孺,几乎死伤殆尽,赫赫四大武林世家之一,就此除名。 宿卫军打扫战场,在地窖中发现了齐州被抢的隋炀珠宝,珠宝太多,秦无痕只带走了很少一部分,大部分原封未动,又回到了朝廷手中。为了这批宝藏,前前后后死人无数,多少英雄豪杰命丧他乡,就连秦家几百年的基业也毁于一旦,令人扼腕叹息。 静王立下大功,心中不胜欢喜,出发前,他已得知武后昏迷的消息,与玉真子协商着拥兵在外,只等李旦宣布武后死亡、正式登基,武家的势力与李旦拼的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之际,再带兵回京,到时左右逢源,两边的势力都得看他脸色,自己便可借机大捞好处,说不定一举就能登上皇帝宝座。 静王在同州耐心等待,没有等多久,就有一个太监来到了同州府,带来了武后的旨意,旨意中对他剿灭秦家的功劳丝毫未提,只是命他火速返京。 小太监宣完旨意,微笑着对静王说道:“武后着王爷见旨即回,不得延误,这里的事情交给武德芳大人处理,跟随洒家来的一群侍卫,就是沿途保护王爷回京的,请王爷立刻动身吧。” 静王闻听,心中登时闪过了一个念头:东窗事发!外面的侍卫不用说,名义上是护卫,实际上就是押解,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武后既然已经醒来,那自己这渔翁也就做不成了,回去是死,不回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看着旁边满脸奸笑的武德芳,静王冷哼一声:“来人。”韩奕飞闻声,带着几名侍卫,赶忙走了过来。 “这位公公一路辛苦,你先为他安排地方歇息。”静王看到韩奕飞,心中大定,韩奕飞是自己的嫡系,宿卫军是自己统帅多年的部队,区区一个武德芳,怎么能控制的住?又对武德芳说道:“武大人辛苦一下,也陪陪这位公公吧。” 小太监惊怒交加:“王爷,你敢抗旨?洒家还要回去交旨,你将我留在此处,是何用意?” “公公一直住在京城,难得出来,既然来了,不如就先住几天,欣赏一下同州的秀丽风光。”静王微笑着说道:“我立下如此大功,朝廷不但不加褒奖,反而还要拿我回京,这不是昏了头吗?我要等武后清醒一下再回京城。” “你莫非要造反不成?”武德芳脸色变了,武三思虽然让他与静王共同统军,但静王统帅宿卫军多年,自己刚刚来才几天,军队能不能指挥的动,还很难说,如果静王发难,自己这条命可就悬了。 静王看着武德芳,脸露得意之色:“武三思的那点心思,不就想让你夺了我的兵权吗?可你有这个能耐吗?韩都尉,把他们押下去,好生看管,等我回京之时,拿他们祭旗。” 话未说完,只见韩奕飞带着几名侍卫,大步流星走来,没有去抓武三思和太监,却把静王围了起来。 静王一愣:“韩统领,你这是何意?“ 韩奕飞平静的说道:“王爷,既然是武后有旨召见,末将请您奉旨进京。” “你竟然敢违抗我的军令?”静王出离愤怒了:“你莫要忘了,是我把你一手提拔起来的,没有我,你能有今天?” “其实我是内卫,奉命在你身边监视。”韩奕飞喜怒不形于色:“王爷,宿卫军每人都有妻儿老小,你如果抗旨,想必大家也不会同你一起造反,末将良言相劝,请王爷不要执迷不悟。” “你是内卫?”王爷长叹一声,知道自己彻底完了,内卫是武后的秘密力量,只听武后一人号令。韩奕飞跟随自己这么多年,没想到竟然是武后派来监视自己的,自己想着算计武后,武后也在算计着自己,终究是武后的手段老辣啊! 韩奕飞见静王默不作声,知道他已放弃反抗,对几名侍卫使了个眼色:“你们随同这位公公,保护王爷回京,一定要护得王爷周全,不许任何人滋扰。” 几名侍卫齐声应诺,也不理会静王的感受,架起他走出大帐,与传旨的太监一道,赶往京城。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静王作茧自缚,终于将自己送上了不归路。 洛阳如意坊,仍是一如既往的喧嚣,长孙鸿雁长袖善舞,黑道白道都打通了关系,无人敢来这里惹事,环境好,美女多,赌法齐全,吸引了远近不少赌客。 外面人声鼎沸,长孙鸿雁的房间却是鸦雀无声,房间的墙壁和地面铺着厚厚的波斯毯,阻断了外面的喧嚣,一色的红木家具豪华奢靡,桌上几只晶莹的玉杯,倒上了鲜红的葡萄酒,本该是一片安逸的房间,此时却有些凝重。 长孙鸿雁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拿着一张凭帖,这是洛阳最有名的鼎通柜坊出具的凭帖(相当于后期的银票),上面写着:“凭票提银一万两”,后面盖着鼎通柜坊的印戳。 一万两,是非常巨大的数字了,唐朝的一品大员不算禄米、赐田等收入,每年的俸银还不到一百两,如意坊每年的盈利,也不过是两三万两银子,如今这里竟然出现了这么一张大额的银票,长孙鸿雁狐疑的看着赌坊掌柜。 赌坊掌柜叫史古力,老奸巨猾,汴州人士,混迹市井多年,练就了一身七窍玲珑、察言观色的本领,被人称为死狐狸。当年游手好闲,经常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惹得四邻厌恶,最后在家待不下去,流落到洛阳街头。 长孙鸿雁无意中碰到此人,认为是人才,便把他请到如意坊。如意坊的客人多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混混泼皮,死狐狸来到这里,如鱼得水,短短两年间,便从小厮擢升到掌柜,跟着长孙鸿雁打理生意、四处应酬,竟然过得风生水起。 死狐狸向长孙鸿雁介绍着银票的来历:“今天生意一开张,便过来了两个年轻人,迷上了掷骰子比大小,两人出手豪阔,一押就是一百两,他们不是常赌之人,加上运气不佳,没几把就把身上的现银输干净了,就拿出了这张凭帖,我仔细看过,这凭帖不假,确实鼎通柜坊所出,只是面额太大,柜上也换不开,这才来请当家的拿主意。” 长孙鸿雁沉吟着说道:“我这边正陪着客人,离不开,你先去账上支取一笔银子,让这两人先耍着,再着人拿着这张凭帖,到鼎通柜坊把银子提出来。” 死狐狸并不离去:“当家的,我看这两人来头不简单,举止优雅,出手豪阔,是不是您下去交纳一下,如果是权贵人家的公子,万一输急了眼闹起来,兄弟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长孙鸿雁看了看坐在旁边喝酒的三人:“徐贤侄,你怎么看?” 三人正是徐昌平、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徐昌平受武冰心所托,追查秦玺的下落,查到了大太监温瑞,温瑞却抢先一步自杀了,线索断在了静王府,静王带兵去同州,武后担心打草惊蛇,吩咐只需暗中监控,不要轻举妄动,等静王回京,再做打算。 韦瑶岚闲来无聊,拖着徐昌平和上官雨墨出来闲逛,路过如意坊,上来找长孙鸿雁讨杯茶喝,长孙鸿雁刚刚花高价买来了西域的葡萄酒,见徐昌平三人到来,便请他们一起品尝。 酒刚刚倒上,还没来得及喝,这死狐狸就来了,把徐昌平三人晾在这里,长孙鸿雁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能拿出如此大额的银票,非富即贵。”徐昌平不以为意,微笑着说道:“这两个人说不定会真的有些来头,长孙叔叔只管下去应酬便是,我们在这里一边喝酒一边等你。” “一起下去看看吧。”韦瑶岚是个坐不住的主,听死狐狸说的两人挺神秘,不由得食指大动,这空空妙手好久没用了:“两个公子哥,带了这么多的银子出门,我去看看,说不定还能顺上一笔银子。” 长孙鸿雁哈哈大笑:“你还缺银子吗?那么多的金银珠宝都被你们交到朝廷了,你这么胡闹,小心哪天被人抓个现行。” 韦瑶岚嘻嘻笑着,不由分说,拖着徐昌平和上官雨墨,跟在了长孙鸿雁身后,徐昌平无奈的笑了笑,跟着这个惹事精,想不热闹都难。 正文 147太平公主 如意坊一层大厅,几百人挤在一起,大家都不赌了,围在一张桌子旁看热闹,外围的人看不到里面,急的直跳脚,伸长了脖子,仿佛被扒光了毛的鸭子,露出了光溜溜的脖颈。 这对年轻人太奇特了,不,不应该是一对,赌博的只是一个年轻人,一掷就是一百两银子,眨个眼就没了,脸不红心不跳,仿佛输的是别人的银子,这份豪阔,一经传来,登时吸引了所有人,不少人在旁低声议论,猜测这两人是偷了家中银子,出来挥霍的世家公子。 中央的两个年轻人,旁若无人的坐在圆桌前,仿佛周围的人都是空气,一点都没有放在眼里,任凭赌棍们摇头叹息,低声咒骂,只是关注的看着骰盅。一个是观众,身穿黑色圆领锦袍,头戴蓝色幞头,长的面如冠玉,风流倜傥,只是眉目间隐隐有些乖张之气,看起来锋芒毕露,不是个易于之辈。 正在赌钱的,一身白色衣袍,白皙的鹅蛋脸,唇红齿白,鼻子微挺,睫毛弯弯,一双明若星月的眼睛,波光闪耀,如果不是这身儒生打扮,大家都要把他当成女子了,太美了,男人长得不是帅,那就有点阴柔了,可是这个人却没有让大家感到一点讨厌,反而觉得非常养眼。 正在摇骰盅的荷官见碰到了大主顾,满脸兴奋,荷官们是按照赌坊的盈利来提取分成,这顾客越多,赌坊盈利也就越多,荷官的收入也就越多。 这个年轻人短短时间,就扔出了几十两黄金,折合成银子也要上千两了,她一年接待的赌客,也不过就这个数,因此,也不管别的赌徒了,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这个年轻人身上,笑的是百媚千娇,对着面前的年轻人不断放电,胸口白花花的鼓荡,耀晕了周围人的眼,有几个赌棍的嘴角已是小桥流水,色眯眯的一门心思看春景。 掷骰盅比大小,就是把六粒骰子放到盅里来摇,最后开出来的数字相加,少于十八是小,大于十八为大,桌子上写着‘大’、‘小’两个字,你可以选大也可以选小,如果选对了,庄家赔两倍银子,错了,庄家就把银子收走,如果正好是十八,那还算庄家赢,简单易懂,容易操作,全看荷官的功夫和判断,是很多赌徒的最爱。 年轻人坐在哪里,出神的看着骰盅,对眼前的春景不屑一顾,仿佛骰盅就是一个剥光了衣服的美女,让这个风情万千的荷官好生失望,恨不得用手把他的眼睛拉到自己的胸口。 长孙鸿雁在楼梯上看到了黑袍青年,微微一愣,立定脚步,细细打量了一番,想起了一个人,暗暗惊讶:“他怎么回来到我这里?”再仔细看白衣青年,不认识,但是黑袍青年能如此耐心的陪着他赌钱,可见此人身份不一般。 长孙鸿雁不敢怠慢,赶忙下楼,对着周围的赌徒们抱拳示意:“各位兄弟,大家到别的桌子尽情玩耍,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史掌柜,这张桌子就不再接待旁人了。” 众位赌徒见状,知道这两个豪阔的年轻人成了长孙鸿雁的贵宾,一张桌子只接待这二人。有些赌徒心中不平衡,但是大家又确实没有这两个年轻人阔气,人家一扔就是一百两,自己也就押个一二两,确实不在一个档次,只好灿灿的离开,到别的桌子继续赌钱。 长孙鸿雁紧走两步,来到这两个年轻人旁边,将那张一万两的凭帖交给黑袍年轻人:“这个凭帖想必是尊驾您的,原物奉还。” 黑袍年轻人一皱眉,没好气的问道:“怎么?这个凭帖有问题?” 长孙鸿雁赶忙说道:“凭帖没问题,只是如意坊店小,一时凑不齐如此多银子,尊驾既然想玩,就尽管来玩。”转头吩咐死狐狸:“史掌柜,去拿一千两筹码,交给这位客人。” 史掌柜闻听,急忙取了一千两筹码,双手递给黑袍年轻人。黑袍年轻人却不接,不解的看着长孙鸿雁:“你这是何意?“ 长孙鸿雁笑道:“尊驾身上既然没有现银,这就算是在下借给尊驾的,什么时候尊驾有银子了,再还给我也行。“ 黑袍人将筹码推到一旁:“玩玩而已,我拿了你的筹码,万一输了,我又没带那么多的银子,你又不肯收我的凭帖,怎么还你?“ “这一千两银子就算如意坊送给阁下的,阁下能来这里玩,也是给我长孙鸿雁面子。“长孙鸿雁豪气的说道,从死狐狸手中拿过筹码,塞到黑袍人手中。 黑袍人刚想说话,白衣年轻人却站了起来,微微一笑,登时如春花怒放,令众人眼前一亮:“傻瓜,人家认出了你,拿银子给你套交情的,算了,玩的时间也不短了,有点累了,咱们走吧。” 黑袍人很听白衣人的话,对长孙鸿雁拱了拱手:“阁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后有机会,自当登门拜谢。”说完,跟在白衣人身后,扬长而去。 韦瑶岚在旁边有点气急败坏:“长孙叔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扯那么多废话,让我连近身的功夫也没有。” 上官雨墨巧笑嫣然,点着韦瑶岚的眉头:“你呀,长孙叔叔正在竭力拉交情,你却要去偷人家的东西,长孙叔叔能答应吗?” 韦瑶岚没好气的说道:“两个小白脸,有什么可巴结的,长孙叔叔一向豪气干云,今天怎么对这两人曲意奉承?” “什么小白脸。”上官雨墨有点好笑:“你没看出来,那个穿白衣服的是个女子。” “女子?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看出来的?”韦瑶岚奇怪的问道。 “那个白衣人的唇上还有胭脂,想必是她女扮男装时忘记了擦去,身上还有花粉的香味。”上官雨墨好笑的说道:“你要是穿上男装,保管比她还要俊俏。” “我明白了。”长孙鸿雁恍然大悟:“我知道他们是谁了。” “是谁?”韦瑶岚赶紧问道,对这个女扮男装的青年充满了好奇。 “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轰动京城的一件大婚?”长孙鸿雁提醒韦瑶岚。 “三年前的大婚,还轰动京城?”韦瑶岚皱着眉头,不确定的说道:“你是说太平公主下嫁给薛绍这件事?莫非这那个女的是太平公主?” “那个黑袍青年就是薛绍,城阳公主的儿子,京城有名的美男子,城阳公主是唐太宗之女,唐高宗的妹妹,薛家地位尊崇,这个薛绍又英俊潇洒,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千金小姐,直到武后的小女太平公主嫁给了他,这些女人才断了念想。”长孙鸿雁笑着说道:“这个薛绍娶了太平公主,自然不敢陪别的女人公然外出,那个白衣人,如果不是太平公主,还会是谁呢?” “城阳公主?听说当年城阳公主因为对人使用巫蛊之术,被贬到了房州。”韦瑶岚想起了当年震惊朝野的巫蛊事件,随口说道。 “巫蛊?”徐昌平眼前一亮,他想到了武则天身上的飞蛊,既然薛家知道用蛊之法,那这个薛绍和太平公主会不会使用呢?他连忙问韦瑶岚:“岚妹,你可记得当年城阳公主对什么人使用的巫蛊?” “这个不记得了。”韦瑶岚一脸迷茫:“似乎当年大家只说城阳公主因为使用了巫蛊,违反了大唐律条,本来该处死的,但是唐高宗喜爱妹妹,只把她的丈夫贬到了房州,城阳公主与丈夫一起到了房州。” “这次巫蛊的事件,朝廷并没有公开,城阳公主究竟对谁下蛊,是一个谜,不过据说是对武后的娘家人下蛊,当时武家莫名其妙的死了几个人,大家猜测,就是因为中了蛊毒。”长孙鸿雁接触三教九流,信息广泛:“巫蛊事件之后不久,武则天将自己的爱女太平公主嫁给了薛绍。” “武家?”徐昌平莫名其妙,头有点大,薛家人杀了武家人,武则天作为武家人,不但不记恨,反而将女儿嫁到了薛家,有点不合情理,这里面是不是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自古以来,宫廷的秘密多如牛毛,这些事情还是少知道一些为好,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自己只不过在追查秦玺的下落,至于武后身中飞蛊之事,就不要去管了。徐昌平打定了注意,告别长孙鸿雁,回到庐陵王府。 上官云已经回来,正在会客厅中等候,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似乎在想着什么? 徐昌平见状,连忙上前问礼:“岳父,什么时间回来的?此行可有收获?” 上官云到静王府监视玉真子,现在回来,想必是查到了什么线索。 上官云道:“我看到玉真子离开静王府,走进了另外一个府邸,再也不见出来,白天不易隐藏,我也没办法混进府中,只好先回来。” 静王带兵离开京城,玉真子也离开了静王府,上官云远远跟着他来到了城外的一所道观,玉真子四下查看,看到周围并无异常,这才上前敲门,一个女道士走了出来,看到玉真子,也不说话,把他迎进道观。 上官云本想跟进去,却发现四周设了许多暗哨,似乎都是武林中人,道观前面一片开阔,白天无处藏身,上官云不好接近,便退了回来,返回庐陵王府,找徐昌平商议对策。 正文 148太平观 洛水边,洛阳城外,月色溶溶,水波浮动,隐隐的金鳞跳跃,掀起了水花朵朵;柳条依依,晚风多情,朦胧的夜色中,蝉声一片。 一座清幽的道观,钟声悠扬,不是很高大的门楼上,挂着一块牌匾:太平观。原本冷清的门口,此时停放了许多车马,还有络绎不绝的车辆,不断从洛阳城向此赶来。 十数名女道士,站在两侧,接应着来观的客人。每一位客人的手中,都拿着一张鎏金的请帖,将请帖交给女道士,由女道士验明无误,在脖颈上套上一条刺有特殊花纹的红色绸带,方能入观,一张请帖进一人,至于随从、车夫,则留在观外等候。 徐昌平、上官云、韦瑶岚和上官雨墨,隐藏在暗处,看着这幅阵仗,不由得暗暗咂舌,太平观防守如此森严,就算是混进去,脖子上没有那条红绸带,只怕也会被立马发现,这该怎么办呢?四人不由得头大如斗。 车夫们闲来无聊,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一名年轻的车夫不清楚这太平观的来历,便问道:“这个太平观有什么来头,怎么这么多人来此?” 一位老人鄙夷的说道:“也真亏的你家主人让你送过来,连太平观都不知道!当年吐蕃点名要娶武后之女,武后不舍得女儿远嫁,但是又不好拒绝吐蕃,便修了这个太平观,让女儿在此出家,然后以女儿出家为由,拒绝了吐蕃的求婚。武后的女儿从此就被称作太平公主,后来太平公主嫁给了薛家的公子,太平观却保留了下来,一直被当做皇家道观。” “既然是皇观,那应该只接受皇帝的家人了,为何今晚来了这么多人?”年轻人被训,有些不服气,找着老者话中的纰漏,辩驳道:“我是送我家夫人来的这里,我家夫人可不是皇帝的家人,怎么也进去了?” “这你就不懂了。”老者一副高人的模样,继续对年轻人解惑:“每年的九月初九,是张真人飞升的日子,太平观不知从何时开始,此时便会举办盛大的聚会,城内的豪门贵族,只要信奉道教的,便会聚集此处,一起祭拜张真人,我送我家老爷,来这里八回了,只是我没福气,不能陪老爷一起进去开开眼。” 老者边说边不住的叹息,张真人原名叫张道陵,传说是汉朝开国功臣张良的子孙,创立了天师道,先在江西龙虎山传教,后到蜀郡的鹤鸣山,在鹤鸣山羽化成仙,当时玉皇大帝派使者手持玉册,封张真人为正一真人,他飞天的这个这一天,被定为祖天师飞升日。” 这边正低声的说着话,远处传来辚辚的车轮声,一辆雕刻着凤纹的马车如风赶来,黑色的车厢,车篷用黄缎装饰,两匹拉车的骏马,通体雪白,四蹄翻飞,转眼间来到了近前。 “快看。”老者激动起来:“这是太平公主的马车,太平公主可不是每年都会来这里,我来了八次,也只不过见了她两次而已,你小子运气好,第一次就能见到公主真面目。” 年轻人激动起来,太平公主是唐高宗和武后的唯一嫡女,是大唐最得宠的公主,不但天姿国色,而且非常聪慧,一向神龙不见首,能见到公主的真面目,那是祖宗坟头冒烟,烧了高香了,赶紧伸长了脖子,凝神望去,令人失望的是,太平公主并没有下车,车夫直接将马车驶入道观。 徐昌平对欧阳辉说道:“岳父,玉真子藏身在道观中,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我们要想混进去,看来很难,要拿到那种请帖,似乎只有到半路上去抢了。” 韦瑶岚拍手叫好:“这个办法好,我最喜欢这种游戏了,我和墨姐姐一起去就好,你们待在这里,等着好消息吧。” “被两个大美人打劫,不知道是该笑呢,还是该哭?”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到半路上去碰碰运气了,以上官雨墨的武功,在这里很难碰到对手,韦瑶岚有空空妙手,两人搭配起来,去抢几张请帖,自然是小事一件。 见徐昌平不反对,韦瑶岚欢天喜地的同上官雨墨离开了,以她的脾气,只怕会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方法,来夺取请帖。 这时,一匹骏马泼风一般疾驰而来,徐昌平目力非凡,看的清楚,马背上的人正是今天在如意坊中碰到的黑袍人薛绍。薛绍手中的马鞭用力鞭打着胯下骏马,马匹本就神骏,吃痛之下,更是迅如闪电。薛绍的脸色凝重,隐隐然带着惊惶,晚风清爽,可他的额头却汗津津的一片。 徐昌平看到薛绍,心中顿时有了注意,他低声对上官云道:“岳父,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会会薛绍,看能否混进去。”说话间,展开身形,急急迎了上去。 薛绍来势如飞,转眼间已来到了太平观的门口,马不及停稳,翻身下马,正好碰到徐昌平迎了上来,以为是观中的接待人员,也不说话,将马缰绳递给了他,疾步向观内走去,徐昌平牵着马,紧紧跟在薛绍身后。 薛绍很少来太平观,观中的女道士不认得他,上前拦住:“居士前来赴会,请拿出请帖方可入观。” 薛绍一腔的火烧火燎,对着说话的女道士劈脸就是一耳光:“瞎了你的狗眼,我是驸马,你们观主的丈夫,你敢向我要请帖,不要命了你。” 有位年长的道士到过驸马府,认识薛绍,急忙上前拉开拦路的道士,对薛绍稽首一礼:“她们从未见过驸马,驸马大人大量,莫要与她们一般见识。” 薛绍不容她说完,急急忙忙的说道:“太平公主和玉真子师父何在,快点领我进去。” 老道士听薛绍说话急迫,似乎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也不敢耽搁,连忙躬身一礼,在前面带路,引着薛绍往观中走去,徐昌平牵着马,亦步亦趋的一同走进太平观。 门口的几位道士狐疑的打量着徐昌平,搞不清楚他的身份,还以为是薛绍的朋友,有心想拦,又怕薛绍动怒,刚刚挨了一个耳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变的稀里糊涂。 徐昌平心中暗笑,没想到竟然轻而易举的来到了观中,看前面薛绍走的很急,一叠连声的催促着老道,两人脚步飞快,已经走远。 薛绍开口就问玉真子和太平公主,那么太平公主应该也知道玉真子就在观中,她这次来,莫非是为了玉真子?难道太平公主也参与了玉真子的行动?徐昌平不及细想,丢掉手中的马缰,任马匹在观中的草地上吃草,隐藏着身形,远远跟在薛绍后面。 老道带着薛绍来到一所小院,院门紧闭,院内几棵梧桐,笔直挺拔,如伞如盖的树冠遮住了半边房顶,显得清幽别致。徐昌平纵身而起,神不知鬼不觉的藏到了树冠中。 “这里是观主的居所,观主严令,不经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我只能带驸马到此。”老道停住了脚步,对薛绍说道。 薛绍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赶走了老道,徐昌平暗暗奇怪,这个薛绍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如此慌张,与白日所见的雍容儒雅,宛若两人。 院门是虚掩的,薛绍推门进入,院内两栋房子,一栋亮着灯,薛绍抬腿就往里走,走了几步,忽然停住了脚步,呆呆的站在了院中。 树上的徐昌平也听到了动静,房间内传来一阵阵xiaohun的**,似乎男女行房之时才能发出的动静。薛绍脸色苍白,咬紧了牙关,双手紧握,发出咔咔的声响。 徐昌平明白了,第一次在齐州听过武冰心的风雨,这是第二次,看薛绍的脸色,这**的女人必定是太平公主,男的呢?又是什么人呢? 薛绍终于强自压住了怒火,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房中两人听到外面的动静,立时停止了动作,只听一声清脆如黄莺的女声,从房内传了出来:“是谁?我不是说过吗?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来。”话语中带着威严,还有一丝怒意,应该是太平公主。 “是我。”薛绍沉声说道:“我是薛绍,有要紧事情与公主和师父相商。” “驸马?你怎么来了?”太平公主有些惊慌:“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出来。”房间内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不一会,太平公主从房间内走了出来,果然是今天在如意坊中见到的白衣人,只是脸色绯红,刚刚承受了雨露,更加的鲜艳欲滴。 随她一同走出来的,竟然是玉真子,这个玉真子能耐不小,竟然到处结交贵人,静王对他推心置腹,太平公主与他上了牙床。 “你们……”薛绍终于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你们瞒的我好苦啊,我为了你,一改过去的风流,从不在外面沾花惹草,而你,却为我戴上了绿帽子,而且,竟然是和师父,玉真子,你不配做我的师父,你竟然与徒弟**,还装什么正人君子?” 玉真子打了稽首,虽然头上的道观还有些歪斜,但是仍旧宝象庄严:“薛绍,你想错了,我们修行之人,这是双休,我正在教太平成仙之术,你怎能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呢?” 正文 149巫蛊事件 玉真子道貌岸然,神仙一般模样,这种恶心的话从他嘴中说出,似乎这种事情是理所应当,就该如此,薛绍虽然气愤,却偏偏无话可驳,道家确实有合修之说,但合修的多是道侣,合修之术,如果传给女徒弟,是不是真的需要以身示教,薛绍也拿不准。 “你这是胡言乱语,玉真子,我敬你是太平的师父,却没想到你竟然是禽兽。” 薛绍涨红了脸,脖子都气粗了:“太平,当年你被表兄侮辱,我求母亲帮你报了大仇,连累我的父母被贬到房州,难道你都忘了吗?” 太平公主被薛绍揭开了伤疤,恼羞成怒:“当年我无意中与你邂逅,的确是情投意合,你对我也很好,你父母巫蛊事发,被贬到房州,我父皇仍然将我嫁到薛家,即是对薛家的补偿,也是我对你的一片真情。你嘴上说洁身自好,可是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事情?我们相安无事,对你我的颜面都好,你既然要撕破了脸,我们就请师父来评评理。” 太平公主六岁时,到外祖母家串门,被表兄贺兰敏之奸污,后被发现。贺兰敏之是武则天妹妹武顺的儿子,聪明俊秀,多文才,在士子中交游深广,颇有人望。武则天开始也非常喜欢他,赐他姓武,把他作为武家的继承人。发生了这件事后,大为震怒,将贺兰敏之发配岭南,毕生不得回京。 后来贺兰敏之悄悄返回京城,仗着外祖母荣国夫人与母亲韩国夫人的宠爱,在家中隐居不出。 八年后,太平公主十四岁,出落的更加美丽,贺兰敏之色心又起,又一次趁太平公主到武家之际,将其**。太平公主此时已经与薛绍相识,薛绍得知此事,愤恨不已,求母亲城阳公主出面报仇。 城阳公主府中有一位异人,精巫蛊之术,城阳公主派这个异人去武家,杀死贺兰敏之,当时陪同贺兰敏之的还有几位武家子弟,此人怕走漏风声,就把这几人一并下蛊杀死。异人准备逃走时,被武家家人发现,武家豢养了不少能人,异人最终还是没能逃脱,被抓起来,牵连到了城阳公主。 大唐律,使用巫蛊者一律处死,武家死了几名子弟,揪住不放,再三对唐高宗施压,唐高宗虽然心疼妹妹朝阳公主,但是也抵不住武家的压力,武则天知道朝阳公主是为太平出气,便两边劝停,大事化小,只将城阳公主的丈夫薛瓘贬到了房州,并把女儿许配给了薛绍。 薛绍风流倜傥,是京师有名的帅哥,平日里沾花惹草,到处寻花问柳,与太平公主成婚后,太平管的严,收敛了不少日子,后来故态重萌,暗中纳了几房小妾,与一些贵族千金勾连不清,太平知晓了真相,顾全颜面,隐忍不发。 这些隐秘,太平说的时候语句隐晦,徐昌平慢慢分析,摸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唐朝风气开放,皇宫贵族生活浮华,男男女女,不清不楚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过太平六岁时就被表兄贺兰敏之奸污,武后竟然没有杀他,最终还是薛家派遣杀手,才为太平出了气,这也算是一件怪事了。 城阳公主只对贺兰敏之下的蛊,武后身上的飞蛊不是城阳公主所下,那又是谁下的呢?玉真子如何成了太平的师父?他接近太平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徐昌平大惑不解,只觉的玉真子行事诡秘,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 太平本就国色天香,这一番话说的声情并茂,秀目泫然欲滴,表情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疼惜。薛绍自知自己理屈,突然想起此来的重要目的,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得罪了玉真子和太平公主,薛家处于正处在生死存亡的时刻,只能暂时先放一放了。 想到此,薛绍叹息道:“道家的修炼法门,我也不懂,是我误会了你们,这件事情以后我们都不要再提起了。” 玉真子和太平公主见薛绍肯放过此事,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今晚是祖天师飞升日,玉真子是主持此事的高人,太平是观主,观中来了不少豪门显贵,如果薛绍闹起来,只怕大家的颜面无存。 “这就对了。”太平公主放下了身段,盈盈走来,拿出一方丝巾,轻轻的为薛绍擦拭着额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一副贤妻良母的温柔之态:“我以前管你太多,从今以后,你爱做什么都由得你。” 薛绍听出来太平的意思,两人各过各的生活,互不干扰,也就是说,太平也要明目张胆的豢养面首了。他一动不动,任凭太平动作,只是隐隐然拳头握在了一起:“公主,你可否先到房中休息一下,我与玉真子商量一些事情。” 太平公主转头看了看玉真子,见他微微颔首,笑着对薛绍说道:“你们可要好好说话,别闹腾出什么动静,让外人耻笑。”说着话,翩翩走回了屋中,玉真子和薛绍两人留在院中。 “你一向并不来太平观,为什么今日要来此地。”玉真子寻找着话头,打破了宁静。 “傍晚宫中传来讯息,武后今日一早,已着人前往同州拘拿静王,快则明日,静王将会被押到京城,到时只怕事情不妙。”薛绍不及分辨,赶紧说道:“静王被抓,我们的计划就暴露了,我们也会被发现的。” “今日一早武后就派人出去,而你在傍晚才得到消息吗?”玉真子脸色一变:“这么说武后已经控制了局面,对外面封锁了消息,只怕皇上也在武后的掌握之中了。” “是啊,我们在宫中的内线,直到傍晚才找到机会出宫,我一得到消息,就连忙赶来通知你,我们该怎么办?”薛绍有点气急败坏:“是不是赶快派人,在半路拦截,救下静王?” “救下静王是当务之急,静王掌握了太多秘密,一旦说出去,我们就都完了,你立即安排人手,组织营救,我也会派人去支援你。”玉真子毫不犹豫的说道:“另外吩咐宫内的眼线,想办法知道武后与皇上的态度。” “皇上被武后抓了两次现行,被吓破了胆,如今闭门不出,看来是不打算与武后争锋了。”薛绍已经从内线处得知皇上的近况:“如今武后一人独大,这个女人一向是老谋深算,只怕不好对付。” “事已至此,只有破釜沉舟了,静王被抓,说明武后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静王府大家都不要再去了,那里肯定被武后控制起来了。”玉真子长叹一声。 原来制定计划时,总觉得算无遗策,挑起皇上与武后的争斗,自己从中得利,谁知道这风云变幻,皇上退出了,静王反而被抓了个正着,自己直接面对着武后,这力量相差太大,有些力不从心。 薛绍匆匆离开了,去安排营救事宜,玉真子独自站在院子中,冥思苦想对策。 太平公主听到外面没有了动静,从房内走出来察看,见薛绍不在,只剩下了玉真子一人发呆,叫了一声:“师父,怎么就剩下你一人了?” 玉真子蓦然惊醒,看着太平公主,心中一动:这个太平公主是武则天的掌上明珠,利用她倒是可以做做文章。立时笑容满面,将太平拥在怀中,玉真子本就长的丰神如玉,加上这一身修道的装扮,风度翩翩,宛若仙人。 太平公主登时痴了,望着玉真子,樱唇鲜红,似乎在渴求着什么? 玉真子抱着太平,在院中的石椅上坐下,回忆着说道:“太平,我们认识已经八年了吧?” “是啊。”太平靠在玉真子的肩膀:“当年父皇为我建了这座道观,你云游到此,遇见了我,收了我做弟子。” 当年玉真子闻听唐高宗为女儿修建了这座道观,便上了心,他心中藏着宏图大业,一直在千方百计接近皇室中人。 太平公主虽然并不经常在观中居住,但是每年也总会来这里几次。太平观每年在祖天师飞升日,遍邀洛阳显贵,来此庆典。在八年前的祭奠中,玉真子以道人身份,参加了庆典。 玉真子修道多年,加上天资纵横,在会场上露了几手法术,登时被与会众人惊为仙人,自此,太平观在每年这个庆典,都由玉真子前来主持。太平公主当时不过八岁的年龄,对玉真子佩服的五体投地,拜他做了师父。 唐高宗见到他时,也是尊崇有加,欲封他做国师,但是玉真子已修道之人,不想被红尘羁绊为由拒绝了,其实他是不想太过张扬,当上国师,万人瞩目,行动便会引人注意,他有太多的秘密,自然不想抛头露面。 玉真子谈吐风雅,举止莫测高深,随着太平公主日益年长,动了怀春之心,一腔情愫不知不觉间,系在了玉真子的身上,终于在两年前,玉真子以教授法术为由,两人暗度陈仓,做成了好事。 玉真子对太平公主守口如瓶,并没有将自己的来历告诉她,虽然太平曾有怀疑,数次问起,玉真子总是闪烁其词,太平公主认为他是修道之人,不想过问红尘俗世,反而更加崇敬。 正文 150献丹计 “你我师徒已经八年了。”玉真子回忆着往事,深情的叙说:“当年你还是一个小娃娃,如今都已经长大成人了。” 太平也是遥想当年,玉真子传授她道术的第一天,也是像今天一样,把她抱在怀里,只不过当年是慈爱,而现在却变成了男女欢爱,不由得粉脸酡红,鲜艳欲滴。 “我已经证得大道,最近要闭关,这次闭关,凶险无比,如果成功,我便列入仙班,脱离这红尘俗世,你我将再不能相见。”玉真子依依不舍,抚摸着太平柔软的躯体:“如果失败,我也许会元气大伤,要好生修养多日,方能痊愈。” “这么危险?”太平虽然聪慧,但是毕竟年幼,经历事少,芳心又全放在玉真子身上,哪里分辨的出他的鬼话:“那就不要闭关了,做神仙哪有人间这么快乐,自古道,只羡鸳鸯不羡仙,你我相伴,走遍这山山水水,享受人生多好。” “这你就说错了。”玉真子板着脸,严肃的说道:“修道之人,能修得正果才是最大的梦想,我自幼出家,就是为了这一天,你也一样,要好好研习我传授的道法,如能大成,我们还能在天上做神仙伴侣。” “修道多看缘分,我能不能大成,还未可知。”太平脸色黯然,想到再也不能见到玉真子,心中难过:“你这一走,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你。” “我早就为你安排好了。”玉真子见太平渐渐上钩,不由得暗暗欢喜,更加的巧舌如簧,从身上取出两只玉匣:“我苦心琢磨,为你研制了两粒金丹,现在就交给你。” 说话间,将玉匣打开,匣中各放着一粒金光闪闪的宝丹,一粒稍大,一粒较小,通体红润,隐隐有一股香味,沁入心扉,让人浑身舒泰,轻松无比。 “这金丹名叫大道丹,是我走遍大江南北,收集了无数药材,为你所炼,等你修道有成,服下此丹,便能助你脱胎换骨,成就仙人。”玉真子指着稍微大一些的金丹说道:“你只需服一粒就足够了,此丹练成时,剩有一些药材,我便又练了一小粒,一并交给你。这颗小丹虽然没有大道丹的奇效,对凡人来说,也能够洗经伐髓,延年益寿,你可将此丹交给你的亲人服下。” 玉真子老谋深算,薛绍今日与太平撕破了脸,想必此刻太平不会对他有亲近之意。太平公主与武则天母女情深,高宗驾崩之后,武则天是太平最亲近之人,太平一定会将此丹交给武则天服下的,如果自己点名让太平交给武则天,或许武则天和太平都会怀疑,不显山不露水的暗示,却能收到奇效。 “这颗小丹只能算是半成品,不能久放,时日愈久,药效就会降低,你最好让你的亲人尽快服下,不要拖延。”玉真子叮嘱太平,他自然是希望武则天能够马上服下,一命呜呼,自己就可高枕无忧了。 太平公主点了点头,将金丹郑重的放进怀中,对玉真子感激的无以复加,如此宝贵的金丹,玉真子却毫不犹豫的送给了自己,可见玉真子对自己确实是情深意重,身体如蛇一般缠绕着玉真子的身体,不舍得离开。 玉真子轻轻推开太平公主,缓缓说道:“我要走了,你不要找我,如果有缘,我自然会来见你。”身影一振,已经缓缓飞上了半空,深情的望着太平,终于消失不见。 “道是无缘却有缘,红尘一梦终成空,繁华散尽笑昆仑,悠悠我心寄云中。”空中曼声吟哦,传到了太平观,太平观众人,看到了玉真子凌空飞起,听到了他缥缈的吟哦,疑为仙神下凡,纷纷跪地膜拜。 徐昌平暗暗嗤笑,这玉真子只不过是利用高明的轻功,借着树枝悬浮在半空,装神弄鬼,欺骗这些无知的人,不过这厮演技高超,也不得不让人佩服,难怪这些年他能够混的风生水起,不但召家、秦家甘愿为他卖命,就连朝廷的一些显贵,也是对他心悦诚服。 太平公主眼泪婆娑,注视着玉真子离去的方向,只觉的心如刀割,对即将开始的祭奠也失去了兴趣,良久之后,才意兴阑珊的坐上了马车,快马加鞭,离开了太平观。 徐昌平急忙赶出,远远看到上官云三人,走进了观中。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在路上设伏,抢到了四份请帖,乔装打扮,混进了太平观。 两个美女兴高采烈,显得颇为得意,也不知道她们采用了什么办法。徐昌平不敢耽误,让上官云继续跟踪玉真子;韦瑶岚和上官雨墨继续留在观中,观察这里的动静,玉真子在此经营多年,说不定还有一些同党;自己抢过一匹骏马,快马加鞭,追赶太平公主的马车。 太平观中,气氛逐渐变的庄严,观中的一片空地,搭起了一座高台,高台上摆放着一只大鼎,中间是一堆烧红的木炭,上面插着三炷大香,香烟袅袅升起;大鼎的后面,是一张宽大的案几,陈列着三牲等祭品。 玉真子不在,祭奠由观中的女道士主持,一名德高望重的老道,带着观中的弟子,面色凝重,庄严的走上高台,手中擎着香,在木炭上点燃,尊敬的三鞠躬,把香插在鼎中的炉灰之上,下面的一干居士,也依次上台,敬香祷告。 仪式虽然简单,但是场面隆重,周而复始,等所有人上完香,广场上蓦然点起了数堆篝火,道士们抬出了几张桌子,上面摆满了时鲜水果,众居士纷纷围在桌前,寻亲找友,轻松闲谈。 这才是重头戏,很多人都是也是为此而来,大家参与祭奠,其实就是为了参加这个交际酒会。唐朝尚武,民风开放,参加这次祭奠的,都是洛阳城中的显贵,大家聚在一起,拉一拉交情,多个朋友多条路。 有一些风流公子和闺中怨妇,也来到这里,希望结识到如意的情人。太平观举办这个活动多年,远近闻名,每年太平观都会层层筛选,送出请帖,不是显贵,不能参加这个酒会。 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对此并不知情,见众人一个个神态轻松,找人闲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怔怔的站立不动,脱离了人群,显得非常突兀。 两人都是国色天香的佳人,站在人群的外围,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火光闪烁,映的两人身影飘摇,更加的清丽脱尘,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 两个公子哥注意到了两女,眼前一亮,仿佛两只闻到了腥味的猫,凑了上来。 “两位小姐,有些面生啊,第一次来参加这个活动吧?不知道芳名如何称呼?”稍高的公子哥先开口了,他叫胡止水,当朝户部尚书的公子。 “我叫慕容华,和胡公子参加这个活动好几次了,像你们这样美貌的小姐,还是第一次见到,可否认识一下,坐个朋友?”慕容华的父亲是光禄大夫,也是朝廷三品大员。 上官雨墨潋然一礼,微笑道:“我姓慕容,这位是我妹妹,姓韦,我们都是第一次来参加这个活动,不知道规矩,见笑了。” 这一笑,如春花怒放,登时百媚丛生,艳丽无匹,上官雨墨性格文静,气质高雅,本来就魅力十足,这时就更加的风情万千,胡止水和慕容华一愣,神魂俱醉,两个花丛老手,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生怕说错了话,亵渎了这位仙子。 两人期期艾艾,搜刮着肚肠,绞尽脑汁的想着话头,这时又走过来了两位公子,不屑一顾的对胡止水和慕容华说道:“就凭你们两个,也想吃天鹅肉?这么千娇百媚的小姐,除了我们武家,谁能配得上?” 另外一名公子,轻佻的说道:“两位美人,今晚月色撩人,风轻云淡,不如我们离开这里的噪杂,到外面散散心如何?” “你们太欺负人了!”慕容华受到奚落,气往上撞,上前一步,就要与两人理论。 胡止水忙拉住他,陪着笑脸说道:“我这位兄弟,脾气急躁,两位不要与他一般见识,我们这就离开,不打扰两位了。” 说着话,用力拖着慕容华离开,轻声埋怨道:“你色胆冲昏头了吧?这是武崇建和武崇格,礼部尚书武三思的儿子,武家的人你都敢惹,你不要命,也不要连累家人啊。” 武崇建和武崇格见胡止水和慕容华乖乖离开,面有得色,凑近了韦瑶岚和上官雨墨。武崇建嬉笑着说道:“我们兄弟二人,你们姐妹二人,正好凑成两对,不如两位随我们回府,一起坐坐。” 武崇格一脸的骚包:“我们兄弟还都没有娶妻,两位是那个府上的,我们这就派人上门提亲,嫁到我们武家,那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把你们父亲的名字告诉我们,我回去就请父亲,让他们官升三级。” 韦瑶岚见多了这种纨绔公子,不怒反笑,纤腰微摆,盈盈走上前去,口中娇嗔着说道:“哎呀,你们说的好听,谁知道回去后是不是真的对我们好,我们可不敢相信你们。”边说边用手中的巾帕轻轻对两人挥去,淡淡的女人馨香,令人意乱情迷。 正文 151鬼宅 远处观看的公子哥们,见韦瑶岚巧笑嫣然,如水一般的双眼,紧紧的盯着武崇建和武崇格,暗中大呼可惜,好白菜都是让猪啃的,武家这俩兄弟,又将两位美人骗到了手。 武崇建和武崇格听出韦瑶岚话中松动之意,感觉有戏,小鸡啄米一般狂点其头:“你们放心,我们兄弟对天发誓,一定对你们好。” “空口无凭,你们总要给我们一件信物,要不,我们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韦瑶岚不依不饶,开口索要。 “信物?这好办。”武氏兄弟闻听大喜,给了信物,美人就是兄弟两个的了,说不定今晚就能享受到千娇百媚的滋味。赶忙伸手入怀,想找出个什么东西,送给美女,两人伸手入怀,脸色大变,怀中所有的物事竟然都不见了。 “不会这么小气吧?你们说的这么好听,竟然连一件信物都给不出来,什么武家,什么荣华富贵,原来都是骗人的。”韦瑶岚俏脸一板,不再理会武氏兄弟,拉着上官雨墨,转身离开。 “慢着。”武崇建沉下脸,紧走两步,挡住了两女:“想不到你竟然是个贼,偷了我们的东西,还想离开吗?” “东西是她偷去的?”武崇格反应过来,也赶快走了过来:“怪不得你对我们敷衍接近,原来是趁机偷我们的东西来着。没办法,只有先把你们抓回去审讯了。” 武氏兄弟伸出禄山之抓,分别抓向两女,只听得啪啪两声,两人的脸上已分别挨了一耳光,rela辣的疼痛。这两个纨绔公子,在上官雨墨和韦瑶岚面前,那真是不堪一击。 韦瑶岚嗤笑着说道:“就你们俩,也敢拦我们姐妹?没钱还要装公子哥,回去洗洗睡觉吧,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武氏兄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手下都候在观外,两人就像没了牙的老虎,想发作不敢,离开又心有不甘。 武崇格眼睛一转,赔着笑脸说道:“原来是两位女侠,我们兄弟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女侠,我在这里向你们赔罪了。”一边说话,一边靠近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双手作揖,就要拜倒在地。 两女一愣,不知道这武崇格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在愣神间,变故陡生,武崇格的袖子中突然爆出一团烟雾,将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卷在了中间。 两女大惊失色,急忙跃到远处,只觉得头晕目眩,站立不稳,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武崇建大喜:“想不到你还带着xiaohun烟,看来我们兄弟俩艳福不浅,这两个美人要任凭我们摆布了。” 武崇格嬉笑着说道:“哈哈,这xiaohun烟本来是为那些泼辣的娘们准备的,活该她们倒霉,敢招惹我们兄弟,不能便宜她们,咱们这就将她们带回去,好好享用一下这两个小娘子。” 这时,周围的居士都围了过来,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武氏兄弟却在这里使用下三滥的手段,激起了众怒。观中的女道士打了稽首:“这里是太平公主的道观,我们作为主人,要负责每一位来宾的安全,两位,还请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我们,否则,我们无法向公主交待。” “这两个是贼,偷走了我们身上的东西,我们要把她们拿到官府。”武崇格解释道:“太平公主是我们长辈,我们怎敢在这里闹事?” 武崇建也道:“就是,我们把这两个女贼送到官府,由官府查办。” “这两人既然是我们邀请来的客人,在观内我们就得好生招待,出观之后,你们有什么是非纠葛,我们也不过问。两位居士,这两名女子暂且留在观中,我们自会禀明公主,由她处理。”女道士并不理睬武氏兄弟鬼话,坚持着说道。 武氏兄弟傻眼了,太平公主是武后的亲生女儿,身份地位不是两人能比拟的,这么多显贵在场,两人也不敢肆意妄为,传出去丢了武家的面子,只怕父亲也不会轻饶他们,只好作罢,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太平观。 韦瑶岚和上官雨墨醒来的时候,已是凌晨,一位昏昏欲睡的女道士守在旁边,两人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检视身上衣物,完好无损,身体也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这xiaohun烟乃是一位偷香窃玉的惯匪所制,此人有一次失手被抓,关进刑部大牢,因为作恶无数,被问了死罪。武崇格得知了消息,利用权势,秘密将此人从牢中放出,取得了xiaohun烟的秘方。 一中xiaohun烟,登时身体绵软,昏迷不醒,比起一般的江湖迷香,见效更快,昏迷的时间更久,如果没有独门解药,就要昏迷好几个时辰,方能醒转。武氏兄弟悻悻而去,没有留下解药,太平观的女道士也只好将两女抬进客房,任其沉睡。 韦瑶岚和上官雨墨走下床来,暗自庆幸,没有被这两个恶徒玷污,不然只怕羞于见人了。心中充满了怒火,吃了这么大的亏,差点清白不保,此仇不报,心中的怒气难消。 两人再三谢过道士,离开了太平观,一路急行,赶回洛阳,韦瑶岚在洛阳生活了十多年,熟知地形,带着上官雨墨来到了武家门口,找武氏兄弟报仇。 此时天已破晓,一缕白色的霞光冉冉升起,洒下了如烟一般的光洁,外面的人很少,武家门口的守卫,无精打采的站着。 两女寻找到一处偏僻的高墙,趁四下无人,纵身而入。武府占地极广,一座座的房屋绵延不绝,这武崇格和武崇建住在哪里?两女头大无比。 府中一片静谧,零零星星的下人,或打扫庭院,或整理花草,两人制住了一位花匠,问起武氏兄弟住处。 花匠被点住了穴道,惊慌失色,直道盗匪潜入武家作案,吓的连话都说不利落了,两女问了许久,才打听到,武氏兄弟住在湖边两所宅院之中,朱红的大墙,比较显眼。 待到韦瑶岚和上官雨墨赶到湖边,顿时傻眼了,湖边坐落这五六座宅院,一色的红墙蓝瓦,估计武家的核心人物都住在相同样式的小院里。 天色渐渐大亮,两女有些着急,一个个的院子摸过去,花费的时间太久,等武家人起床,来来往往的人一多,光天化日之下,又不能高来高去,两人的行踪也容易暴露,再想寻找武氏报仇,只怕难上加难了。 远远望去,虽然这些宅院外表相似,但是仍然有一些不同,这里是内宅区,大多并无兵士把守,只有一处,门口影影绰绰站立了十多名护卫,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戒备森严。 上官雨墨轻声说道:“看这架势,住在这个院子里面的人,身份贵重,我们不如先到这个院子查看一番?” 韦瑶岚点头同意,两人悄悄的靠近院子,凌晨是最容易犯困的时候,何况这里是内宅,守卫们就更加的松懈,两人不费吹灰之力,飞入院中。 院中布置的别致清幽,中央是一棵梧桐,郁郁葱葱,大树周围,点缀着一片花圃,鲜花怒放,晨露晶莹,更显的花蕊娇嫩芬芳,散发出阵阵清香。 里面只有三栋房子,一堂屋,两厢房,鸦雀无声,两女凝神倾听,房中全无动静,既没有说话声,也没有走路声,就连睡觉时发出的喘息声,也全然没有,难道这是个空院子?两女大感奇怪,外面那么多守卫,守着这么一座空院子做什么? 两人蹑手蹑脚来到堂屋,门是虚掩的,轻轻一推,哑然洞开,从门口向里面望去,屋内空空荡荡,一张圆桌,围放着几把椅子,一张大床,铺着整齐的被褥,上面没有人休息。 再到两边厢房查看,也是这般模样,房间内都是干干净净,看来有人经常打扫,但是没有发现一人在此居住。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心中惊异,按理说,就算主人不在,这院中应该也会有些家眷和下人,而如今,这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那外面的这些兵士,又在守护着什么? 两人满心狐疑,重新回到了堂屋,上官雨墨心思细腻,沉吟着说道:“这个院子有些古怪,这里会不会藏着什么秘密?外面的兵士保护的不是人,而是这些秘密?” 韦瑶岚猜测道:“听说豪门之中,经常会有一些人枉死,化作厉鬼,将那些生前害她的人杀死,会不会这里是一座鬼宅,外面有兵士把守,是防着阴鬼外出。” 韦瑶岚胡思乱想,说的时候还没感觉,说出来之后,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两个妙龄少女,胆子本来就小,如今在这奇特的地方,更加觉得阴森恐怖,两人缓缓靠在一起,仔细打量着这间屋子。 一阵风倏地刮起,从打开的房门吹进了屋中,将床上的帐帷吹得簌簌声响,罗帐摇曳,仿佛一层层波纹,荡漾开来,屋内空气流动,咣当一声,房门轰然合上。 两女眼前一黑,房内的光线暗了下来,墙壁上悬挂的一副仕女图,随风飘摆,画中的那位女子,乌嬛高耸,眉目清冷,似乎正从画中走出。 韦瑶岚和上官雨墨花容失色,紧紧抱在一起,果然有鬼!这里竟然是一座鬼宅! 正文 152画地为牢 画面摇动,沙沙作响,画轴撞击在墙上,发出闷闷的声响,画中的人影逐渐扭曲,面目更加的狰狞。 韦瑶岚和上官雨墨紧张的喘不过气来,两人闭上双眼,只觉得双腿无力,欲跑不能,欲留不敢,一动也不敢动。 良久,声音终于停歇,厉鬼并没有上前,两人强打精神,睁开了双眼,但见仕女图平整的贴在墙壁上,上面女子眉目清秀,宛然若生。 上官雨墨打量半天,松了口气:“活活被你害死了,我们是自己吓自己,哪里有鬼?这分明就是一张画,刚才是风刮上了门,把画吹起来的。” 韦瑶岚狂跳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抚着饱胀的胸脯,伸出香舌做了个鬼脸:“想不到墨姐姐也这么怕鬼,刚才你抱着我的时候,我都感觉你的身体在颤抖呢。” 上官雨墨俏脸一红,赶紧说道:“别再说什么鬼呀怪的,挺瘆人的,这幅画倒是画的听传神,跟真的一样,也不知道画的是谁?” 两人上前,细细观赏着这幅画,女子貌美如花,俏丽的脸庞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让人望之心生怜惜。韦瑶岚轻轻抚摸着画中女子的脸,呐呐说道:“这个女子在武府中,想必过的并不快乐,她这么忧伤,是因为牵挂着丈夫吗?” 韦瑶岚手上并没有使力,轻轻触在画面上,画面却蓦然下陷,没有着力之处。 “咦。”韦瑶岚惊异一声:“画的后面是空的。”说话间将画纸掀开,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洞,摆放着一只玉瓶。韦瑶岚伸手去拿玉瓶,玉瓶竟然纹丝不动,似乎镶嵌在墙壁上一般。 上官雨墨也觉得奇怪,尝试着用手转动了一下,只听咔咔擦擦作响,地面上裂开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条步梯倾斜着向下绵延,不知通向何处。 原来这个玉瓶是开启这个洞口的机关,隐藏的如此隐秘,会有什么秘密呢?韦瑶岚和上官雨墨顿时起了好奇心,相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一前一后,沿着步梯向下走去。 步梯开始逼仄,仅容一人通过,慢慢变的开阔,步梯也渐渐平稳,两人自从在玉皇阁吃了血灵龙之后,目光锐利,在这漆黑之中,也能看清道路。 步梯的下方,赫然是一条走廊,铺着整齐的大理石,冰冷光滑,虽然阴暗,并不潮湿,走廊两边的墙壁,镶嵌着数盏油灯,灯火不明,昏黄闪烁。走廊曲折延伸,仿佛没有边际,灯光拖长了两人的身影,呈现出一副奇怪的画面,令人毛骨悚然。 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心情紧张,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再向前走,这所住宅,家具一尘不染,显然有人经常打理,两人在这洞中,万一外面来人,只需将洞口合住,那就是瓮中捉鳖,两人插翅难飞。 而且,再往前走,究竟会出现什么东西?有没有危险?还未可知,踌躇许久,终于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两人手牵着手,慢慢向前走去。 走廊蜿蜒幽长,似乎一直走不到头,两人走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地势渐渐向上,似乎来到了另一处地面之上。眼前出现了一块铁板,连接着几阶步梯。 上官雨墨走上步梯,用力推了推铁板,铁板不见移动分毫。两人的心跳加速,花费了如此大的人力修建这个地道,外面还安置着众多守卫,必然藏着惊人的秘密,铁板的外面究竟会是什么呢? 韦瑶岚略通机关之术,见上官雨墨推不动铁板,便猜想另有打开铁板的机关。四下仔细寻找,终于在墙角不显眼的地方,发现有一块凸起,似乎是一根铁棍,横插在墙壁之中。 轻轻按下铁棍,头顶的铁板微微晃动,就是这里了!韦瑶岚大喜,用力按下铁棍,铁板轰然打开,一片光亮照了进来,外面是旭日东升,万千光华从天而降,将石室照的明亮无比。 两人沿着步梯迅速上前,面前波光闪耀,金鳞跳跃,晨风习习,送来一片清爽,使人心情为之一振。远处是一片片高耸起伏的阁楼,一座小院格外清晰,是她们进入暗道的地方,原来这个地道从湖底打穿,一直通到湖中的小岛之上。 小岛上堆砌着假山,山石嶙峋,将小岛的中央挡的严严实实,两人展开身形,跃过假山,假山之中是一片空地,约有半亩的平地,种满了鲜花果树,假山上开凿出几个山洞,隐隐摆放着一些家具,竟似有人在此居住。 韦瑶岚和上官雨墨悄无声息的靠上前去,一块如火如荼的鲜花之中,出现了一个人,正在修剪花草,身体瘦削,一身灰色的长袍,显得空空荡荡,低头弯腰,看不清面目。两人大奇,这人是谁?怎么会居住在这个小岛之上? 此人手指灵动,拿着花剪灵巧的裁去多余的花枝,剪了几株之后,立直了身体,用手拍打着酸疼的腰间,蓦然发现站在旁边的韦瑶岚和上官雨墨,脸色一变,惊慌的退了几步。 但听的当啷作响,此人的手腕上竟然还戴着铁链,细长的铁链连接到了山洞之中,原来他竟然是被囚禁在此处。 此人年过花甲,须发如雪,苍老的容颜上面皮松垮,颧骨高耸,下巴尖尖,一绺稀疏的胡须迎风飘摆,是一个老人。 老人惊疑不定的注视着两女,颤抖着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可是姓武。” “我们不姓武,我们是武家的仇人,是来找武家寻仇的。”韦瑶岚看着这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心中怜悯,这或许是武家的仇人,不知为何,被武家秘密关押在此处。 “你们是武家的仇人?”老人更加的惊惶,连忙说道:“不要杀我,我虽然也是武家人,但是被关在这里已经很多年了,武家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啊。” 上官雨墨拉住韦瑶岚,心中暗暗惊奇,想不到这个人竟然也是武家的人,却为何被自己的族人关押在此处?看来其中必有缘故。 “武家人没有一个好人,我们恨不得杀光了武家所有人,才能解我们心头之恨。”上官雨墨虚张声势,诈着老人:“你是武家什么人?要让我们不杀你,先说说你的来历。” “我叫武元庆,早年得罪了武则天,被她关押在此处,已有三十年了。”武元庆长叹一声,被囚禁的日子,四面高墙,想必无聊的很,只能数着日起日落打发时日,关在这里三十年,他竟然也能记得清清楚楚。 “武元庆?武三思的父亲?”韦瑶岚久居京城,对武家的事情有一些了解:“难道武三思就不想着救你出去?“ “这个逆子,一心只想升官发财,哪里还会想起我这个苦命的父亲。”武元庆又是愤怒,又是无奈:“武则天被封为皇后,权势熏天,三思也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啊。” 当年武元庆的母亲病故,父亲武士彟又娶了杨氏为妻,生下武则天姐妹三人,武元庆及兄弟武元爽见父亲宠爱杨氏及武则天三姐妹,心中不平,屡次刁难羞辱杨氏及其女儿,武则天封为皇后之后,将武元庆兄弟贬出京城,对外宣称武元庆病故,却暗地里将武元庆拘押在此。 两女听了武元庆的话,半信半疑,这该是多么大的仇恨,能让武则天将武元庆囚禁在此处三十年?但是,直接杀了武元庆岂不是更能解决仇恨?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功夫,将他关押在这里?而且,这个小岛风景秀丽,如果不是有铁链锁着,更像是休闲纳福,除了不自由之外,哪有半点受苦的样子? “不对,你没有说实话。”上官雨墨心思剔透,霎那间已找出武元庆话中的漏洞:“武则天将你秘密关押在此,应该是另有原因,你编出这么多谎话,欺骗我们。”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武元庆大惊失色,没有想到上官雨墨竟然如此聪慧,直道自己的秘密泄露,他关押在此三十年,不与人交往,头脑呆滞,说话时底气不足,总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好啊,你这个糟老头子,竟然也敢骗我们,墨姐姐,武家都不是好人,不如杀了他算了。”韦瑶岚听武元庆不说实话,有点生气,她对武家人没有一点好感。 “不要杀我,你们杀了我,武则天也活不了,杀我一人,等于杀了两人,武则天是皇后,你们难道对她也有仇吗?”武元庆害怕了,语无伦次的哀求道,人年纪大了,反而越来越怕死。 “杀了你,和武则天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武则天也会死?”上官雨墨和韦瑶岚越听越迷糊了:“杀了你,只怕武则天开心还来不及,难道还会陪你一起死?” “我和武则天中了飞蛊,飞蛊遥相感应,一人死去,另外一人身上的飞蛊便能感应的到,会引发蛊毒,使另一人也马上死去。”武元庆紧张的说道:“当年我兄弟二人得罪了武则天,我被贬至龙州,兄弟元爽被贬至濠州,在濠州被武则天秘密处死,而我之所以能活到今天,全是因为这飞蛊的原因。” “飞蛊又称情人蛊,你和武则天不是兄妹吗?怎么你们两人会种下这情人盅?”两女更加诧异了,自从徐昌平说过武后中了飞蛊,两人就在猜测讨论,这个所谓的情人会是谁,想到了各种各样的人,却没有想到,会是武则天的亲哥哥。 正文 153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武则天年幼之时,便以艳名传遍京城,十四岁,被唐太宗纳入后宫,充作才人。初夜时,李世民感觉到异样,他后宫无数,对女人的身体非常熟稔,但是面对武则天,他总觉得她不是第一次,表现镇定,迎合熟练。 这引起了李世民的怀疑,但是床上初红宛然,证据确凿,武则天似乎就是第一次。李世民的心中留下了芥蒂,终其一生,对武则天一直不冷不热,武则天做了十二年的才人,地位从没有得到提高。 这一切的因果,全得自武氏兄弟所赐。隋唐贵族生活腐朽奢华,男女大防看的并不是很重,前面所说的贺兰敏之,不但染指太平公主,和其外祖母荣国夫人杨氏,也就是武则天的母亲,也有苟且之事。 杨氏嫁到武家之时,武元庆和武元爽业已成年,看到杨氏母女得宠,而自己兄弟却被父亲冷落,心中不平,多次欺辱杨氏母女,其中不乏男女之事。 武则天十岁时,就被武元庆和武元爽破了处子之身,武则天被召入皇宫,接受李世民宠幸时,买通了伺寝的太监,准备了猪尿泡,藏了鲜血,趁与李世民欢好之时,将其挤破,伪装成初夜的痕迹。 但是武则天却再没有得到李世民的宠爱,武则天每想至此,就对武元庆和武元爽兄弟恨之入骨,这兄弟两人不但欺辱母亲,还毁了自己的一生。因此,在武则天被唐高宗召入皇宫,当上皇后,掌握了大权之后,就计划对武氏兄弟下手。 武元庆兄弟两个,自从武则天入宫,就一直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武元庆心机深沉,知道武则天睚眦必报的性格,苦思冥想应对之策。 后来武元庆请了一位高人,深谙巫蛊之术,武元庆得知了飞蛊的用处,不由得动了心思,既然生则同生,死则同死,如果自己和武则天同时种下飞蛊,武则天还敢对自己动手吗? 于是,他暗中下手,趁武则天回武府省亲之时,在自己和武则天身上都种下了飞蛊,直到武则天以两人对杨氏无礼为由,将他贬到龙州,武则天着人要处死他的时候,他才说出了这件秘密。 武则天闻听大惊,这种事情牵扯太大,如果被唐高宗知道,势必会影响唐高宗对自己的感情,也不敢声张,将武元庆囚禁在了这座小岛之上。 武则天多年来暗中寻访名医,对飞蛊都是苦无对策,武元庆杀也杀不得,放了他又心有不甘,如今与他同气连枝,还担心他遭遇不测,只好将小岛改造一番,软禁在这里。武元爽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到濠州不久,就暴病身亡,其实还是武则天下的毒手。 武元庆的年纪比武则天大上十多岁,武则天如今六十岁,武元庆也是垂垂老矣,身体虚弱,如风中残烛。武则天忧心如焚,生怕他死去后牵累了自己。 这一番惊天的秘密经武元庆说出,惊得韦瑶岚和上官雨墨目瞪口呆,想不到武元庆这衣冠禽兽,连自己的继母与亲妹妹都不放过,真是死有余辜,武则天虽然心中愤恨,对他却毫无办法。 正在三人说话之时,蓦然外面传来了响声,脚步声震得地面微微颤动,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向这里赶来。韦瑶岚和上官雨墨情知不好,必然是有人发现了地道被打开,这才引人前来捉拿。 假山上出现了无数弓弩手,一张张强弓,一支支利箭,森然的瞄向两人,武三思在侍卫们的簇拥下,走上前来,冷冷的看着她们:“你们潜入我武家,究竟是为了什么?” 小岛上囚禁着武元庆,武家的整个湖中从不允许有船只,两女被困在这里,脱身不得,只有通过来时的地道方能离开。上官雨墨见势不妙,一把抓住了武元庆,将他挡在了前面:“武大人,你父亲在我手中,要想保他性命,就让开道路,放我们离开。” 武三思脸上神色不定,这两人已经知道了武家的秘密,绝不能留下活口,但是武元庆又被她们挟持,武元庆一死,武则天也就危险了,一时之间,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众人僵持在这里,大家都是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再说徐昌平前去追赶太平公主,太平的马车行驶飞快,快到洛阳时方才赶上,挡在了马车的前面。车夫是一名侍卫,武艺高强,见有人挡路,以为是拦路的强盗,不由分说,纵身从马车上跃起,人在半空,已经沧浪一声,拔出了挂在腰间的长剑,剑光闪烁,霎那间刺出了十多剑。 徐昌平见此人出手毒辣,每招每式不离要害,他无心与此人纠缠,展开乘风御影的身法,身影缥缈,如影随形,鬼魅一般来到了车夫的身后,他不会点穴,只好利用重手法,在车夫的头顶重重一击,将他击昏在地。 马车停在官道上,远处隐隐传来声响,似乎是从太平观返回的车马,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徐昌平将昏迷的车夫移到路边的杂草之中,赶上马车,寻找偏僻所在。 太平公主在车上吓得花容失色,此时的太平,刚刚二十岁,大唐成婚较早,十六岁时嫁给薛绍,如今已是几个孩子的母亲,身材丰腴妖娆,容颜艳丽妩媚,如果落入贼手,只怕很难逃过被**的命运,而且她的身份贵重,难免被贼人利用,如果再用其来要挟,只怕颜面也将大大受损。 徐昌平将马车停稳,跃下马车,沉声说道:“在下有要紧的话对公主讲,得罪莫怪,请公主移步下车一叙。” 太平在车中听徐昌平说的比较客气,掀开了车帘向外望去,月光下,一个青袍男子挺拔站立,面如冠玉,神情淡然,眉目间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儒雅风流,似乎不像是剪径的绿林强盗,心中慢慢平静下来,恢复了雍容华贵的气度,淡淡的说道:“阁下将我掳来此地,不知意欲何为,我是当朝的太平公主,你可知道,你这么做是犯下了大罪吗?” “如果在下不将公主请到此处,只怕公主就要犯下大错了,到时追悔莫及的,可是公主您了。”徐昌平轻轻一笑:“公主身上带了两粒金丹,我想问一下,公主打算交给谁来服下呢?” “原来你是为了金丹而来。”太平公主紧张了起来,这金丹如此珍贵,是玉真子临走时交给自己的礼物,关系到自己今后能否得道,能否与玉真子团圆的宝贵物事,岂能落到他人手中:“这金丹对我有重要的意义,不能给你,我可以赠送你大量珠宝,让你荣华一生,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该知道我所言不假。” “荣华功名,于我如浮云。”徐昌平不以为然:“公主,在下既不是为荣华富贵,也不是为了抢夺你的金丹。” “你,你是为了本宫而来?”太平公主心情一紧,不为钱财,那就是为色了,难道他对自己起了非分之想?这里荒无人烟,就算是喊破了嗓子,也难有人前来相救,而且此人武艺高强,抬手之间,将自己的护卫轻松击倒,只怕就算有人相救,也不是他的对手。 “公主请放宽心,在下对公主也没有半点不敬的意思。”徐昌平听出了太平的话意,啼笑皆非,怕太平胡思乱想,耽误时间,便直奔主题:“公主只需实言相告,你可是打算将金丹送与武后服下?” “你怎么知道?”太平惊讶的问道:“我正是准备将金丹送给母后。” “你与玉真子的谈话我都听到了,玉真子处心积虑,就是诱你将金丹送给武后,我与他打交道不是一次了,此人心机深沉,图谋不小,这金丹一定有问题。”徐昌平说道:“玉真子勾结朝廷大臣,以及众多江湖人物,做的是谋逆造反的事情,公主久在宫中,不知人心险恶,千万别上了他的大当。” “住口!”太平勃然作色,怒声斥道:“不许你污蔑我师父,你究竟是什么人?如此编排他,又有什么目的。” 太平幼年拜玉真子为师,已经八年了,对师父敬仰之情,那是如同涛涛江水,连绵不绝,自从三年前与师父合体修炼,鸳鸯戏水,深得闺中之乐,更是将玉真子当做了神明一般,此时听徐昌平出言不敬,竟然是怒不可遏。 “公主。”徐昌平看太平愤怒,知道她接受不了自己所说,平静的劝道:“先莫要动气,听我讲完故事,你再做决定。” 徐昌平便将在玉皇阁与玉真子性命相博,汴州时又被玉真子暗中刺杀,静王府玉真子与静王的密谋,一一讲出,他口才极佳,娓娓叙来,一幕幕画面宛若重现在面前,精心动魄,有花五娘与玉真子的感情纠葛;有玉真子对师父玉皇道人的阴谋血腥;还有挑唆静王,自己从中渔利的奸诈。 这一些经历多是徐昌平亲身经历,说出来言辞凿凿,听得太平悚然动容,将信将疑,她本是聪慧之人,只不过误落情网,身在其中而不自知罢了,徐昌平讲了这么多,让她回忆起与玉真子相处的一些事情,顿时也发现了一些疑点,与徐昌平所说一一对应,似乎确然如此,玉真子的身份越来越值得推敲了。 正文 154笑里藏刀 古道多艰险,车马不得便,同州至洛阳的官道,山路陡峭,崎岖难行,如今却行驶着一辆马车,马匹奋蹄,用力向前,马车的周围,簇拥着几十骏马,马上骑士英武挺拔,一个个骑术精湛,在马匹的颠簸中,依然身体笔直昂然。 马车上坐着一位红色锦袍的官员,愁眉不展,无精打采的看着车窗外面的风景。他就是静王,来时意气风发,万人拥护,指点江山,粪土当年万户侯;回去时却身陷囹圄,祸福难测,外面侍卫如狼似虎,催着赶路,连马车都不让他下。 静王抚着发麻的双腿,马不停蹄赶了十多个时辰,邙山已经依稀可辨,再往前,就是洛阳了,见了武后,只怕自己性命难保。心中不由后悔,当一个安乐王爷多好,逍遥快活,如果不是听信了玉真子的鬼话,何至于落到今天这般处境? “曾经金玉满堂,醒来终究成空,富贵荣华如烟,叹息人生苦短。”静王低声吟道,大难之时,才领悟到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什么帝王霸业,什么江山美人,都没有生命重要。越往前走,官道越发的宽阔平坦,众人行进的越发迅速,静王仿佛能感觉到生命的流逝。 蓦然,前方出现山崩海啸般的马蹄声,扬起了满天的尘土,不知道有多少人马,正在向这里赶来。几十名侍卫警惕起来,刀剑出鞘,箭上弓弦,将为首的太监与马车团团围住,避在路旁,静观其变。 飞尘越来越近,遮天蔽日,天色也阴沉了下来,前方出现了大批骏马,人嘶马叫,威武雄壮,竟然有一二百人之多。 “是官兵。”一名侍卫眼神锐利,看清了这些人,都穿着整齐的衣甲。 众人放下心来,这么多官军,从洛阳方向而来,应该是朝廷派来接应的。 宣旨太监拨开众人,驱马来到队伍前面,扯着公鸭嗓子大声喊道:“我是宫中的李公公,奉武后旨意,前往同州传旨,你们是什么人?可是来迎接我们的?” 前锋的官军闻听,马匹不停反快,泼风一般冲了过来,为首一个年轻人,哈哈大笑:“不错,我们是来迎接你的,迎接你到阎王那里去做客的。”手中弯刀如勾,划过一条曲线,血光爆溅,李公公的头颅冲天飞起,滚落在地上,在马匹的踩踏之下,皮球一般滚来滚去。 “大家防备,这是来劫钦犯的。”一名侍卫嘶声大喊,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掐断了脖子,一支飞镖正中他的面门,身体栽落马下,一命呜呼。 众侍卫都是武功高强、应变迅速之人,危急时刻,并不慌张,围成一圈,互为援助,登时与官军杀的不可开交,官军虽然人多,但是并不是这些侍卫的对手,渐渐抵挡不住,随着死去的人越来越多,变得慌乱起来。 “退下,你们这群废物。”为首的年轻人有点不耐烦了,大声喝骂着官军,转身对旁边的几名绿袍人说道:“玉真子派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来看热闹的吧?轮到你们上了。” 为首绿袍人面皮发青,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听年轻人说话不客气,脸色一板,眼睛爆睁,闪过了一道凶芒,狠狠的看向年轻人。 年轻人打了个冷战,连忙说道:“召大侠,这里是官道,距离洛阳又近,我们不敢耽搁,请召大侠出手,赶快将这些人解决了。” 绿袍人冷冷的说道:“你要记好了,我们召家可不是你薛家的打手,这次是应玉真子邀请,才来帮你们的,下次再敢对我们无礼,小心你的狗命。” 年轻人正是薛绍,薛家拥护静王,参与了谋逆的计划,与静王休戚相关,如今有求于人,也不得不忍气吞声的说道:“我知道了,召大侠,麻烦你赶快出手吧。” 绿袍人头也不回,沉声说道:“你们上前,把这些人都给解决了,将静王救出来。” 身后几人齐声称是,几条绿色的身影如同大鸟一般,从马匹上跃起,冲到了侍卫们跟前,身上散发处缕缕淡淡的烟雾,围绕着侍卫们急速转了一圈,烟雾弥漫,将侍卫们包裹起来。 薛绍带领的官军已经奉命后撤,远远看去,只见侍卫们的脸色,一个个都变成了猪肝毛样,双手抚着胸膛,似乎喘不上气来,手中的兵器再也拿捏不住,叮叮当当掉落一地,嘴角也隐隐渗出了黑色的血丝。 “好厉害的毒。”薛绍与众官军一身冷汗,惊怖的望着召家这些弟子,心中恐惧,又急忙向后面退了老远。 众侍卫再也支撑不住,纷纷倒地身亡,一名绿袍人身形飘忽,倏然来到马车上面,抓起车上的静王,手指一弹,一粒药丸已经飞进他的口中,然后轻轻一带,裹着倒纵着飞回,落在了薛绍的面前。 为首的绿袍人再也不看薛绍一眼,生硬的说道:“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这人就交给你了。”说着话,几名绿袍人翻身上马,马匹疾驰,很快消失在远处。 静王怔怔的望着薛绍,恍若隔世,本来自忖必死,没想到能得脱大难:“谢谢,薛绍,本王日后对薛家必当重谢。” 薛绍挥退左右,将静王带到无人处,急急问道:“王爷,我们这次的计划失败了,武后已经在关注我们,王爷还得早做准备,消灭证据,不要留下什么线索,我们这么多年苦心培植的大臣,只要他们能保的周全,自然会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这个倒不必担心,我一向谨慎,从来没有留下什么书面证据,所有的联络都是口口相传,那些大臣,不会留下让武后发难的把柄。”静王长叹一声,自怨自艾的说道:“倒是我,需要赶快找到藏身之处。” “这个王爷放心,我们已经为王爷寻到了一处安身的地方,任何人都万难发现。”薛绍舒了一口气,从腰间掏出一只玉瓶,递给了王爷:“王爷莫慌,先喝口酒压压惊,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静王接过玉瓶,轻轻啜了一口,心中的大石落下,平静了下来:“东山再起只怕是难了,一招错,步步错,满盘皆输,以武后的精明,只怕我永无出头之日了,我只求能找到一个藏身之所,安安稳稳过完后半生,心愿足矣。” 话未说完,静王脸色大变,怨毒的看着薛绍,只觉得腹若刀割,仿佛一千一万个钢刀刺在了五脏之上,痛的头上汗珠直淌:“这酒有毒,原来你要杀我灭口。” 薛绍冷冷一笑:“王爷,我们薛家跟着你,本来是图个功名富贵,没想到你这么不小心,被武后抓住了把柄,我们薛家,如今也是自身难保,死了你一人,却能保的千万人性命周全,王爷,你功德无量啊,我会为你多烧纸钱,让你在下面继续做一个逍遥自在的王爷。” 静王的嘴角咬出了血丝,惨然一笑:“自古都是同富贵,患难之际,哪里还有什么仁义道德?你虽然杀我灭口,只怕也瞒不过武后的法眼。”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薛绍指着远处的官兵:“看到没,我在食物中投下了秘制毒药,没有解药,他们全都得死,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人知道我薛家的秘密?有这么多人为你陪葬,王爷,你也该安心了。” “好狠的心,好毒辣的手段。”旁边突然有人冷冷的说话,薛绍急忙转身,四面查看,再没有看到别人,面前的静王,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这话不是静王说的,那是谁说的?薛绍的冷汗冒了出来,不管是人是鬼,知道了这个秘密,自己永远都将寝食难安。 “你在找我吗?”一声长叹,仿佛在薛绍的耳边说起。薛绍惊魂不定,大声喝道:“是谁?是谁在说话?” “我们一直就在这里,可是你却看不到。”又出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薛绍都要崩溃了,颤声说道:“何方高人,请现身一见。” “你还没看到我吗?”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不过这次仿佛就在面前,薛绍低头一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蹲在地上,手指疾点,封住了静王的穴道,让他身上的血流减缓,使毒素不能迅速发作。 老者一边慢条斯理的说话,一边从身上取出一个瓶子,倒出一粒丹药,喂进了静王口中。静王的脸色慢慢恢复了颜色,一丝红润渐渐沾在脸颊之上。 “我原本想着静王心思毒辣,用如此残忍的手段灭了我秦家,没想到你更毒,静王是明着残忍,而你是卑鄙加残忍,为了自己安全,不惜毁去这么多人的性命。”秦无殇来到了薛绍的身后,沉声说道,想起秦家全族被火活活烧死的惨状,心情悲愤。 阿龙,秦紫怡,还有秦紫阳也出现在薛绍面前,面无表情望着薛绍,救治静王的,正是国手神医欧阳辉,此时也站起身来。 静王缓过气来,羞愧的望着面前几人,这几人,曾经是自己恨之入骨、一心处之而后快的仇人,但是现在,却将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应该是憎恨他们,还是要感激他们。 正文 155哗变 秦无殇祖孙三人,被阿龙和欧阳辉救下,放心不下秦家族人,一起来到了同州,却只看到了一片废墟,秦家堡已经化为焦土。秦家子弟尸横遍野,死状惨不忍睹。秦无殇心如刀割,对静王的毒辣,恨之入骨,日思夜想筹划着手刃此人。 后来武后派人将静王押回京城,秦无殇心中一想,自己毕竟是江湖有名望的高手,就算是杀静王,也不能有失身份,去折磨羞辱他,而武后将其押回京城,必定是明正典刑,让他在世人面前丢尽了脸面,自己再亲手斫杀,这样才解心头之恨。 五人暗中跟着静王,薛绍带领官军来时,五人也以为是京城派来的接应,没想到他们竟然与侍卫自相残杀起来,变故发生的太突然,众人还没来得及出手,召家人已经将众侍卫全部毒死。 五人便继续埋伏,观察着薛绍的动静,直到薛绍暴露了自己的阴谋,要杀静王灭口,这才出手,将他拦住。 薛绍一脸惊慌,一叠连声的向官军呼救:“来人啊,这里有刺客,快快将他们拿下。” 官军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立时围了过来,阿龙指东打西,拳脚不停,登时击倒了十多人,嘴中大声喝道:“你们这群混账东西,这人对你们下了剧毒,想把你们全都杀了灭口,你们竟然还要救他?” 官军见到阿龙神威,心中便先怯了三分,听说薛绍对自己投毒,更是惊魂不定,虽然并不相信,但是也不再动手,团团围住几人,不怀好意的看着。 秦紫阳久在行伍,知道大唐军令严命,单凭阿龙这几句话,很难让官军们相信,便在旁边说道:“刚才我们亲眼所见,这个人试图毒死静王灭口,你们可以问问静王,我们所言是否有假?“ 官军在薛绍的带领下,就是为了营救静王,听秦紫阳这么一说,全然不信:“胡说八道,我们就是为救王爷而来,怎么可能救了他又去害他?” 静王这时也恢复了精神:“诸位兄弟,这薛绍狼子野心,为了保全自己,骗我喝了毒酒,而且,他亲口所说,你们已经被他下了毒药,全部要被灭口。” 众官军哗然,别人说的可以不信,静王也这么说,那就德好好斟酌一下了。一个个都起了怒火:“驸马爷,他们所说的可是真的?” 薛绍哪里肯承认,指天划地的赌咒:“你们都是跟随我薛家多年的子弟兵,我岂能对你们下毒手,他们是存心污蔑,挑拨离间,让我们反目成仇,大家千万莫要相信他们的鬼话。” “诸位,是真是假一试便知。”阿龙指着欧阳辉道:“这位前辈是位神医,汴州回春堂大家想必知道,他老人家是回春堂的家主,你们不妨派几个人,让欧阳前辈查看一下,一切就都明白了。” 汴州回春堂闻名全国,谁都会有个大病小灾,免不了寻医问诊,官军中,也有不少人到过回春堂开药,听说欧阳辉是欧阳家的家主,那可是德高望重的神医啊,立时推了两位军官,让欧阳辉察看。 欧阳辉心想,上次营救秦无殇时,与官军作对,被好多人看到了真面目,万一将来被人举报,说自己与朝廷为敌,那可是大罪,欧阳家族子弟众多,自己做事还要周祥,落个像秦家一样的下场,那可是追悔莫及。 正好接着这个机会,将静王送到京城,如果再策反了这群官军,把薛家的罪行也揭发出来,将功折罪,说不定朝廷会免于追究。 于是,欧阳辉点头同意,为两个军官把脉诊治,他是神医,中不中毒,一看便知,这一把脉,更是了然在胸,对两名军官说道:“你们用手抚在胸口,是否有胸闷的症状?” 两名军官将手轻轻放在胸口,果然觉得胸中气闷,头脑晕眩。 “再深吸一口气,可感觉到心口疼痛?” 军官依言而行,果然心口绞痛,痛的呼吸都感觉到了困难,不由得心服口服,知道自己已然中了剧毒,立时跪在欧阳辉面前:“神医救我,救救我等的性命。” 官军 们见到这情形,恍然大悟,有些性格暴躁的,抽出钢刀,怒气冲冲的直奔薛绍,薛绍知道大事不妙,看到群情激奋,吓得瘫软在地,再也没有了原来的嚣张跋扈。 阿龙上前拦住官军:“这厮还有些用途,我大哥正在京城查静王谋逆的案子,他是证人,你们不能杀他。” 众官军无奈,只好作罢,想起身上的毒药,人心惶惶,纷纷跪倒地上,哀求欧阳辉救命。 欧阳辉大声说道:“你们都参与了谋反,这等大罪,想必朝廷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如今我有个想法,可以让你们将功折罪,说不定朝廷也会因此开恩,等到赦免了你们,我再将你们身上的毒解去,不知道你们可否愿意。” 众官军性命攸关,哪敢反驳,纷纷说道:“神医,您只管吩咐便是,我们一定照办。” “这个薛绍参与谋逆,东窗事发后,又不思悔改,还要将你们这么多人一起灭口,真是丧心病狂,你们跟随我们,押着薛绍与静王一起回京,举报他们两人的罪行,到时朝廷自有封赏。”欧阳辉半是威胁,半是利诱,劝这些官军不再附逆。 欧阳辉医者仁心,这些官军,卷入了谋反的大罪,轻者杀头,重则株连九族。这么一来,不但洗清了他们谋逆的大罪,还能混个举报的功劳。不少官军登时明白过来,对欧阳辉更加的感恩戴德,称颂不已。 几名官军将薛绍五花大绑,与静王一起,扔在了车上,众人闹他无情无义,暗下毒手,绑的时候都用尽了气力,把他捆的像一个粽子一般,绳子都陷进了肉中。薛绍惨叫连连,狼狈不已,原来的潇洒风流,都化作了屁滚尿流。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这薛绍自负聪明,前面与太平撕破脸面,这里又对静王和自己的亲兵下手,众叛亲离,落了个凄惨下场。 洛阳城外,徐昌平说服了太平公主,看看时辰,已是五更时分,便与她一起回到城中,准备拜见武后,等赶到乾元殿时,天色已经大亮。 武则天对太平是万千宠爱,见到太平,原本威严的表情如沐春风,冰雪融化开来,和颜悦色的问道:“月儿,你来找母后为了何事?” 太平原名李灵月,这时掏出身上的金丹,双手递给武则天,武则天不解其意,金丹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泽,令她心情大好:“这金丹不像是凡品,莫非月儿是要送给母后?” 太平犹豫不定,也不知道究竟该相信玉真子,还是去相信徐昌平,便直截了当的说道:“母后,这是我师父所炼制的金丹,据师父说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女儿原打算献给母后,但是遇到了徐昌平,他说这个金丹有问题,如今女儿也拿不定注意了,请母后定夺。” “哦。”武则天脸色凝重起来,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徐昌平。 徐昌平走上前去,将与玉真子的事情又讲了一遍,最后说道:“在下怀疑,这个玉真子是当年李建成的后人,他勾结武林人士,抢去了隋炀宝藏,静王意图谋反,也是受了此人怂恿。如今静王的阴谋暴露,此人却在这时送丹与公主,在下以为,金丹确实令人生疑。” 徐昌平先前曾告诉武冰心玉真子的事情,武冰心还没来得及向武后禀报。武后听了徐昌平的话,大为震惊,这个玉真子收了太平做弟子,当年拒绝了高宗赏赐的高官厚禄,这她是知道的,直道这个玉真子是得道之人,不贪图这些红尘俗物,没想到他心机如此深沉,竟是冲着龙椅来的。 “来人。”武后低声唤道,外面一个太监闻声而入,武后将金丹交给这个太监:“把它服下去。” 太监不敢犹豫,将金丹放到口中,吞进了肚子,等了许久,但见红光满面,精神越发健旺,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武则天与太平心中暗暗可惜:莫非疑错了这个玉真子?献上来的竟然一颗真的宝丹? 武则天挥了挥手,让太监下去,太监刚走两步,身体一晃,默无声息的倒在地上,面色安详,仿佛沉睡一般。徐昌平紧走两步,试了试鼻息,再无半点呼吸,叹息着摇了摇头,这些宫廷贵族,视下人如猪狗,完全不讲他们的性命放在眼里。 太平公主如同晴天霹雳,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她先前虽然已经相信了徐昌平的话,但是还是有一些期冀,不管玉真子做了什么事情,只要对自己是真心的,那自己都可原谅他。这个试丹太监的死,彻底粉碎了她残留的幻想,想到差点害死了自己的母后,不由得眼泪涟涟。 武后心中暗自庆幸,以她对女儿的宠爱,对玉真子的信任,如果太平将这个金丹呈上来,只怕自己不疑有它,那自己也会像这个太监一般。看女儿难过,温言劝慰:“月儿,毕竟母后没有上他的当,你就不必难过了。” “徐爱卿,你又救了哀家一次。”武后微笑着说道:“你接连立下几次大功,哀家要大大的封赏你。” 正文 155借题发挥 武则天龙颜大悦,就要封赏徐昌平,徐昌平自然要表示感谢,虽然他对武后的封官加禄并不感兴趣,但是君有赐,不敢辞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刚要举步上前,一个太监比他更急,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跪倒了武后面前,抢去了徐昌平的风头,吸引了武则天的注意。 “禀告太后,武大人着人紧急来报,武府两个女人闯入武府湖心岛,挟制了岛上的人做人质,武大人正在与她们对峙,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请太后定夺。”太监努力平息着气息,气喘吁吁的说道。 武大人自然就是武三思了,武府应该是他的住所,武家守卫森严,被两个女人闯进去,还挟持了人质,与堂堂的一品大员、礼部尚书武三思针锋相对,那就有些奇怪了。 这个太监,仿佛经过了百米冲刺,这气喘的比牛都粗,徐昌平远远都能听到,应该是在宫门口接到了传讯,一路奔跑而来,武府发生这种事情,虽是大事,但还不至于惊动太后,武三思火烧眉毛的来禀报此事,莫非人质与武后有关? 徐昌平停住了脚步,仔细观察着武则天的表情,果然,武则天脸色阴沉,压抑不住的愤怒,帝王一怒,漂血浮撸,就连太平公主,也有些不安,惊异的望着母后。 “该杀,都是一群废物,那么多守卫,还有那么多机关,竟然能让人上了湖心岛。”武则天近乎咆哮,面目狰狞,还带着隐隐的恐惧:“这两个女人是什么来路?速速去告诉武三思,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人质安全,否则,我杀了他。” 武则天此时的神情愈发疯狂,完全没有了原来雍容威严,也不管什么礼仪措辞,大声咒骂,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前来禀报的太监吓得哆哆嗦嗦,屁滚尿流的退了出去,到武府传达这个不伦不类的旨意。 太平公主道:“既然母后担心,女儿自当分忧,不如女儿到武府走上一遭?” “此事事关体大,哀家本想亲自前往,又恐引得众臣非议,只是你还年幼,怕你应付不过来啊。”武则天的情绪慢慢平息下来,疼爱的看着太平,摇了摇头,转眼之间,看到旁边的徐昌平,眼睛一亮:“徐爱卿,你智计百出,就陪着公主一同前往,一定要记住,只要能保护人质的安全,不论这两个女匪提什么条件,只管答应。” 徐昌平心中诧异,脸上却是波澜不惊,躬身一礼:“谨遵太后旨意,在下定当陪同公主,殚精竭虑,尽力而为。” 武则天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太平公主道:“这件事牵连甚大,等事情妥善处理之后,你好好留心关照所有人等,切莫走漏了风声。” 太平一愣,已明白了武则天的意思,竟然是要把所有参与此事的人除了灭口,她心思剔透,面对武则天,眼神微微瞥向了徐昌平,武则天沉吟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徐昌平与太平一同赶向武府,武府距离皇宫不远,整个武府剑拔弩张,大量的官军将武府围得水泄不通,就连皇宫的羽林军,也赶了过来,协同官军一同把守,如此大的阵仗,看的徐昌平暗暗心惊:究竟是什么人能有如此重要?竟然让武三思下了这么大的功夫? 太平公主身份显赫,一路之上,官军莫不大礼参拜,让开道路,武府中早有人迎了上来,引着太平与徐昌平来到了地道的入口,太平吩咐随行的宫中侍卫,严密把守在地道口,不许任何人进出,这才与徐昌平一同走下地道。 徐昌平沿着地道,越走越惊心,当他看到湖心岛洞开的出口,停住了脚步,脑中紧张的思索起来:武家花费了如此大的人力,挖了这么一个地道,仅仅是为了通向湖心岛吗?两个女人挟持人质不逃走,为什么要来到湖心岛?莫非这个人质原本就住在这个小岛之上?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个人质不会是一般的人物,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必定牵连着重大的秘密!听到人质被挟持,武则天为什么表现的如此紧张? 回想着离开乾元殿时武后所说的话,徐昌平不安起来,这里必然藏着天大的秘密,自己适逢其会,知道了这个秘密,武则天会如何对待自己呢? 太平走在前面,回头见徐昌平停住脚步,不知他在想着什么,盈盈走了过来,问道:“徐大人,为什么不走了?前面就到了,母后还在等我们回去交旨,咱们要赶快一些。” 徐昌平望着太平公主,缓缓问道:“公主,我有一个疑问,想问问你。” 太平公主有点不耐烦:“有什么事情,等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再问行吗?” “这个疑问不解决,我的心终究不能安稳。”徐昌平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的太平心中发慌:“离开皇宫时,武后曾交待你‘好好留心关照所有人等,莫要走漏了风声’,请问公主,你打算如何关照所有人等?” “哦,是这件事情啊,我还没仔细想过。”太平没想到徐昌平会在此时提出这个问题,更加紧张:“武三思精明干练,想必他带到此处的人,都是心腹,警告一番,没有人敢胡说八道的。” 徐昌平注意到太平说话时,眼睛闪烁,似乎言不由衷,这些豪门,向来是人命如草芥,刚刚试丹太监倒毙的画面宛若眼前,太平岂会只是警告这么简单? 心中更加断定,这里的人,都将被杀了灭口,自己卷入了这件秘密之中,只怕也难保周全。如今骑虎难下,不去,违抗了太后旨意,是死;去了,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也可能是死,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寻找机会了。 打定了注意,徐昌平微微一笑,不再理会太平公主,身影一纵,直接跃过了步梯,来到了湖心岛。岛上的假山上,影影绰绰站满了官军,有百十人之多,武三思焦头烂额之间,见到太平公主,暗暗欢喜,提起长袍下摆,一溜小跑赶来相见。 生身父亲在这个小岛上被囚禁了近三十年,武三思是知道的,不是不想救,而是不敢,他隐隐听说过父亲与武则天的纠葛,武则天对武元庆恨之入骨,偶尔提起他的名字,也是咬牙切齿,虽然不确定因为何事,但他知道,其中大有文章。 他遵照武则天的意思,安排了一名仆人,刺聋耳朵,毒哑了他的嗓子,每日按时往小岛送上三餐,把守地道入口的侍卫,全是武则天亲自安排,除了送饭的仆人,任何人不能轻易进入,院中无人居住,由聋哑仆人负责清扫,掩人耳目。 如果不是仆人今日送饭时,发现地道被开启、外人闯入,武三思也不敢进来。现在与韦瑶岚和上官雨墨胶着在一起,放不能放,动手又投鼠忌器,太平来处理,那是再好不过,办妥了自己跟着有功,办砸了有太平承担。 徐昌平随太平翻过假山,来到了假山环绕的谷地当中,看到眼前的状况,不由得愣住了,却见韦瑶岚和上官雨墨俏生生的立在中间,手中长剑指着一个被铁链锁着的老头,全身戒备。 难道武则天所说的女匪,就是上官雨墨和韦瑶岚?他和太平要解救的人质,就是这个被拴起来的老人?心中电闪雷鸣,这次麻烦大了,三人要想全身而退,只怕很难。 韦瑶岚和上官雨墨见到徐昌平,欢欣雀跃:“平哥哥,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你是来救我们的吧?” 徐昌平对她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看紧了武元庆,笑着对太平公主说道:“这两位都是我的夫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武家中,武冰心是见过韦瑶岚和上官雨墨的,但是她不知道去了何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在这里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武家其他人并不认识两女。 武三思一听,松了口气,既然是徐昌平的夫人,那就好办了,板着面孔对徐昌平说道:“徐都尉,既然是你的夫人,就请你让她们尽快放人,惹下如此大祸,你麻烦大了。” 徐昌平冷哼一声:“武三思,我还要问你,你把我的两位夫人劫持到武府,意欲何为,你处处针对于我,今日竟然对我夫人无礼,难道我徐昌平就是好惹的。”说话间,对两女递了个眼色。 两女冰雪聪明,立时醒悟,韦瑶岚顺着徐昌平的意思,大声说道:“平哥哥,这个武家,没有一个好东西,竟然暗中对我和墨姐姐下了**,将我们掳到府中,如果不是我们及时醒来,只怕要命丧这群畜生手中。” 上官雨墨在旁推波助澜,楚楚可怜的说道:“我们两人慌不择路,不知怎么就逃到了这里,如今他们还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平哥哥,你要给我们报仇啊。” 徐昌平脸色一沉,秉指点向武三思:“老匹夫,你胆敢羞辱我夫人,我今日与你没完。”献秦玺的时候,被他阴了一次,还没找到机会报仇,如今竟然又来欺辱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徐昌平趁机发作,反正今日不能善了,不如先找个由头,教训一下武三思。 武三思勃然作色,作为武家的代表,就算是皇上,也不敢对他无礼,在朝中向来是作威作福,哪里受过这等窝囊气,于是大喝一声:“来人,将徐昌平给我拿下。” 正文 157将功补过 岛上都是武三思的亲信卫队,听到命令,轰然答应,拔出兵刃,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 徐昌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武后准备杀人灭口是一定的,就算不杀自己,这始作俑者的韦瑶岚和上官雨墨也断无幸理,只有把事情闹大,闹得沸沸扬扬,传的朝野尽人皆知,这杀人灭口就没什么用处了,双方坐下来,谈谈条件,说不定还有缓和的余地。 大阳指法第二式佛光普照,就是面对群攻时使用的招式,徐昌平如今的武功,和阿龙比起来,也是伯仲之间,属于武林中的佼佼者,但见指力纵横,下手断不留情,侍卫们虽然武功不弱,但是面对徐昌平,还是力有未逮。 谷中狭小,有太平公主、武三思和武元庆等重要人物,侍卫们不敢放箭,前赴后继蜂拥而来,徐昌平并不恋战,击倒前面的十多人之后,一把揪过来武三思,劈头盖脸抽了两个耳光,冷声喝到:“让他们退下,不然我先宰了你。” 太平听说两女是徐昌平的夫人,本来是冷眼旁观,不料变故陡生,一众侍卫没有擒下徐昌平,反而多了武三思这个人质,眼见徐昌平将手掌放在他的头顶,大有一言不合,便要杀人的架势,赶忙上前,喝退了众侍卫,劝说着徐昌平:“徐大人,高抬贵手,既然有误会,我们不妨先坐下来,商量一下如何?” 徐昌平冷声说道:“公主,武三思要动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拦,如今站出来,你不觉得有点晚吗?” 武三思的脸高高肿起,青一阵白一怔,出言恫吓道:“徐昌平,你对本官不敬,不要命了吗?” 徐昌平扬起手掌,又是重重两个耳光,轻声笑道:“我有没有命活,还不知道,但你有没有命活,我却知道,你要不要试试?如果不想死,就闭上你的鸟嘴。” 武三思当着这么多手下,被徐昌平羞辱,几乎气炸了肚皮,无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情知多说下去,只会是自取其辱,索性合上嘴巴,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闷声生大气。 徐昌平命令太平道:“你先撤去岛上所有官军,我问明白这件事情的始末,咱们再做计较,这个老贼,就待在我身边吧,省得他轻举妄动,做下什么昏头的事情。” 太平心中有气,但是也无计可施,发现了两女是徐昌平的夫人,本想着形势有所转圜,没想到武三思暴起发难,发难没有成功,反而成了徐昌平发难,不由得暗暗气恼,对武三思埋怨不已。 徐昌平不再理会太平公主,押着武三思来到了韦瑶岚和上官雨墨面前,两女见到徐昌平为自己出面,大发神威,狂飙武三思,忍不住的欢欣跳跃,迎了过来。 上官雨墨点昏了武三思,谈起事情的缘由,韦瑶岚在旁叽叽喳喳,大诉委屈,将武崇建和武崇格对二人下迷烟,二人醒来后来武府报仇,却无意中发现这个洞穴,找到了武元庆,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徐昌平大怒,这武家人果然没什么好玩意,武冰心狡诈狠辣,武三思冷面无情,他的父亲荒淫无度,儿子又如此卑鄙无耻,如果不是两女在观内被众人救下,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大家知道了武则天的辛密往事,武则天绝不会善罢甘休,这种兄妹**的丑事,一经传出,武则天颜面扫地,也无脸再摆出母仪天下的姿态来,更别想着去把握朝政,领袖群臣了。 为今之计,只有把希望寄托在武元庆的身上,有了这个人质,关系到武则天的生死,武则天也不敢逼人太甚。 徐昌平将当前的局势分析给韦瑶岚和上官雨墨,韦瑶岚听完,不由舌尖一吐:“嘻嘻,没想到我们这次闯下了这么大的祸,平哥哥,我们以后要亡命天涯,你想当官可当不成了。” 上官雨墨羞愧的说道:“平哥哥,是我们连累你了。”徐昌平轻轻握住两人的手,温柔的说道:“岚妹,雨墨,我们都是一家人,生当同生,死则同死,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只是,以后的日子你们可就要吃苦了,不但要在江湖上打拼,还要面对朝廷的追捕,只怕是居无定所,寝食难安,你们怕是不怕?” 上官雨墨和韦瑶岚,紧紧的握住徐昌平的手,三人相视一笑,万千情意,尽在不言中,三人一起应对了这么久的风风雨雨,心意相通,这一笑,饱含了无限的缱绻与柔情。 太平公主遣散了岛上的侍卫,自知无法处理这里的变故,着人回宫向武后禀明,她摸不清楚徐昌平的想法,见三人在一起说话,以为徐昌平在劝说韦瑶岚和上官雨墨,也不敢轻易上前,万一徐昌平发飙,把自己再扣作人质,那可是得不偿失。 如今见三人露出欢颜,太平公主以为徐昌平说服了两女,这才放下心来,缓缓靠近,微笑着说道:“徐大人,你可是将两位夫人说通了?只要你们放了这两人,我保证不会为难你们。” 徐昌平哈哈一笑:“太平公主,你道我们是三岁孩童吗?在宫中之时,你与母后暗通款曲,要杀人灭口,这两人在我们手中,我们反而安全,交还给你,只怕你立时会翻脸无情,我说的没错吧?” 太平一怔,被徐昌平说中了心思,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好色厉内荏的说道:“你们如果不放了这两人,那就是与朝廷为敌,徐大人,母后对你青眼有加,未来不可限量,难道你要放弃你的锦绣前程,亡命天涯吗?” “在你等眼中,我们宛若蝼蚁,在我们眼中,你等是草菅人命的小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言不由心,我信不过你,不过,这个武三思我倒可以考虑放了他。”徐昌平斟酌了一下,有武元庆就能自保,带着武三思反而累赘,何况他不是对韦瑶岚和上官雨墨下手的罪魁祸首,放了他也未尝不可。 “那你先放了人再说。”太平公主赶紧说道,能捞回来一个算一个。 “你太天真了。”徐昌平有点好笑,这个太平公主虽然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但是想法太简单了:“我们如今身在险地,这个武三思对我还有不少帮助,你以为,我会无条件释放他?” “原来你还有条件?”太平回过味来,嗤笑着说道:“想不到你还是个生意人,说吧,你想要什么?” “子不教父之过,这个武三思的两个儿子,欺辱我的夫人,我要他两个儿子的狗命来换。”徐昌平沉声说道:“父债子偿,子债父还,如果你不同意,我不介意现在先宰了这个老混蛋。” 徐昌平丢掉了原来儒雅斯文,既然以后要在江湖漂,就要丢掉原来那副穷酸样,该粗鲁时就粗鲁,该出手时就出手,他一边说话,一边狠狠踹了地上的武三思一脚,武三思痛哼一声,悠悠醒来,见自己像狗一样爬在徐昌平的脚前,差点又气晕过去。 “这个……”太平公主犹豫了,以命换命,不管怎么说,都不是好办法:“可不可以用别的东西换?” “不行,这条老狗,我只换武崇建和武崇格的命。”徐昌平不容置疑的否决了太平的建议,坚定的说道。 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在旁看的过瘾,原来的徐昌平斯文有礼,一副穷酸样,如今大发少年狂,虽然装的有点大,但是看着却更让她们动心,情郎为自己出头解气,美女的心情自然大佳。 她们的心情好,太平的心情却好不起来,她只好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武三思:你自己的儿子,救你自己的命,你自己看着办吧。 武三思这才明白,原来两女之所以来到武家,都是因为这两个儿子闯的祸,气不打一处来,虎毒不食子,虽然生气,但是要自己儿子送命,他还是不愿意:“徐大人,冰心与你交情不薄,看在冰心的面上,你就绕过她的两个兄弟吧。” “闭嘴,你要活命,只有这一个法子。”徐昌平踢了武三思一脚,实在不想听到武三思的鸟叫。 “哀家答应你。”一个威严而又熟悉的声音蓦然响起,武则天穿着便装,孤身一人,出现在大家面前:“既然这件事情因他们兄弟而起,就从他们身上了结,月儿,你着人将武崇建和武崇格的人头取来,交给徐大人。”太平答应一声,疾步离开,武三思又痛又怕,不敢出声。 不久,太平公主提着两个血淋淋的脑袋,又一次来到了众人面前,韦瑶岚和上官雨墨细细分辨,果然是武氏兄弟二人,死不瞑目,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恐惧,他们临死也不会想到,就因为昨晚大逞淫威,会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徐昌平见两女确认无误,一脚将武三思踢的远远的,虽然无礼,但是武则天并不生气,淡淡的说道:“月儿,你和武三思先下去,我有话要对徐大人讲。” 太平刚想劝说,被武则天瞪了一眼,只好扶着跌跌撞撞的武三思离开了。 目视着太平公主和武三思离开,武则天平静的对徐昌平说道:“你虽然屡次立下大功,还是弥补不了你这次的罪过,哀家还是不想杀你,我这里有个将功补过的建议,不知道你可愿意听一听?” 正文 159下南疆 “母后。”太平公主急忙上前,将昨晚薛绍与玉真子见面的事情告诉了武则天,牵扯到大局,太平不敢隐瞒,所说唯恐不细,薛绍昨晚忍气吞声,实在是大违平日本性,如今想来,如果不是另有所图,怎么可能这样? 武则天脸色阴沉如水,暴风雨将来的症状,薛家因为城阳公主的关系,一直在朝廷享有特权,唐高宗李治对薛家屡屡封赏,武则天更是将自己唯一的爱女嫁给了薛绍,恩德不可谓不厚。如今薛家竟然不思报恩,反而意图谋反,实在令武则天忍无可忍。 “着京城所有军马,一起出城查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薛绍的下落。”武则天压抑着愤怒,冷冷的对武三思命令道:“立即将静王府与薛家所有人等,打入大牢,等候发落。” 武三思恭恭敬敬施礼,刚要离开,远处又是一骑快马,如飞驶到,马上骑士还是洛阳哨探,高声向武三思禀报:“城外发现薛绍的亲兵,有一百多人,请令,是否放他们入城?” 武则天就在面前,武三思不敢自作主张,连忙请示武则天。武则天不露声色,沉声说道:“立即将他们都带到这里。” 武三思得令,牵过一匹骏马,带着一队官军,风驰电掣一般,赶向洛阳城外。太平见武后没有回宫的意思,要在外面接见薛绍,这是要立即对薛绍下手吗?心中忐忑不定,赶紧搬来一张椅子,请母后坐下。 战马嘶鸣,脚步声声,武三思带着羽林卫,将一众官军围在中间,这些官军都全部弃马步行,只有几个人骑在马上,簇拥着一辆马车,缓缓来到武府。 武后扫视着众官军,并没有找到薛绍的身影,而徐昌平却惊喜交加,骑在马上的五人,分明就是欧阳辉、阿龙、秦无殇、秦紫怡和秦紫阳,他们出现在薛绍的亲兵中,那就意味着,薛绍也落到了他们手中。 阿龙纵身来到马车上,将静王与薛绍提了出来,扔在地上,静王与薛绍面如死灰,知道自己断无活命的可能,闭上了眼睛,听天由命。 武则天更是惊异,不明所以,欧阳辉翻身下马,参见武则天,将事情的经过禀告武则天,武则天暗暗惊秫:江湖人物狂放不羁,就连悬壶济世的回春欧阳家,也敢与官府对抗,长此以往,朝廷还有什么权威可言,看来必须要下力气整顿。但是面上却和颜悦色:“欧阳先生救哀家在前,这次又立下大功,些许过错,哀家不会追究。” 说完,走到薛绍面前:“哀家自问待薛家不薄,你们竟然敢参与静王谋反,到了这步田地,你还有何话可说?” 薛绍闭着眼睛,一言不发,武则天看着薛绍,心中越发憎恨:“来人,将这个逆贼拉到城外,五马分尸,着人立即抄没薛家,将薛家所有人等,斩首示众。” “母后。”太平公主轻轻叫了一声,哀怨的看着武则天,武则天心中一软,薛绍再怎么说,也是太平的丈夫,如果将其五马分尸,太平的颜面也不好看,长叹一声:“将薛绍暂押大牢,不许供给食水。” 在武则天雷霆之威下,昔日光华闪耀的薛家,立时灰飞烟灭,薛家阖家老小,加上仆从几百口人,被杀的干干净净。随同薛绍的一百多名亲兵,因为检举有功,再加上欧阳辉的苦苦劝谏,武则天饶了他们的性命,发配到突厥边境效力。 静王在旁看到武则天的手段,吓得软成了一团。徐昌平来到跟前,查问宫女及秦玺下落,不料静王竟然毫不知晓,当初静王在府中留下传旨太监,玉真子派这个宫女乔装打扮成太监模样,混进了皇宫,夺得秦玺之后,静王就再没有见到她的踪影。武则天见问不出什么,便将他关进大牢,待问清同党,再一网打尽。 洛阳城的风云变幻就此终结,皇上听从了徐昌平的建议,见机的早,作壁上观,再也不卷入是非,从而保的自身周全;静王伏诛,三日后与一并查获的其余同伙,送到菜市口斩首,首级悬梁十日,以告天下;最惨的是薛绍,被关进大牢,活生生饿死,薛绍死后,武则天觉得女儿守寡可怜,积极在武家子弟中物色人选,张罗着为太平公主遴选驸马。 上官云带回了玉真子的消息,他跟着玉真子,碰到了召家的几名高手,与召家高手一番苦斗,才将他们杀死,玉真子却趁乱溜走,不知所踪。 洛阳事了,隋炀遗宝追回,除了秦玺被不知名的宫女抢走,结局还算完美。这个秦玺乃是国之重宝,不容遗失,如今玉真子与宫女渺然不见,线索中断,只有南诏召家存在着嫌疑。徐昌平答应武后,寻找秦玺下落,现在也到了出发的时刻了。 欧阳辉返回汴州,上官云回扬州与妻子团圆,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去了独岛,只有阿龙还跟在身边,两人草草收拾行装,急急向南诏赶去。 昆明,蜿蜒的金沙江激起了千层浪花,波涛汹涌,蜿蜒而过,群山起伏,彩云缭绕,潮湿的空气,清爽宜人。司马迁在《史记》中写道:西自同师以东,被至叶榆,名为昆明,皆编发,随畜迁徙。昆明是生活在这里的一个少数民族。 唐朝初期,将这里设为郡县,命名为昆明,隶属剑南道。昆明三面环山,围绕着滇池的碧波荡漾,湖光山色,风景秀美,这里常年如春,气候适宜,百花常在,绿树不老,又被称为春城。 城中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整齐的青石板路,被浇洒的一尘不染,百媚千娇的花蕊,露水中更加的鲜艳欲滴,斜风细雨,杨柳依依,无边风景,宛然画中。 这片画一般的景色,却出现了不协调的声音,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叫之声,划破了宁静。一座简陋的小院门口,几名如狼似虎的男人,正在拉扯着一位少女,少女苦苦挣扎,单薄的身体,却怎么也摆脱不了这些男人的大手,跌跌撞撞的被拖到了街上。 院中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爬在地上,淋漓的雨水湿透了褴褛的衣衫,灰白的头发,一绺绺的搭在脸上,无力的向前爬动,伸长了双臂,仿佛要抓住少女,无神的双眼,噙满了泪水,嘴中呐呐的呼喊着:“秀儿,秀儿,你们放了我的女儿。” 那个叫做秀儿的少女,一脸的无助,回头大声呼救:“爷爷,救我,我不要离开。”身体猛然用力,挣开了一条胳臂,对着紧紧揪住自己的一个壮汉奋力一抓,只听一声惨叫,壮汉的脸上出现了几条血迹斑斓的指印。 壮汉大怒,追上少女,用脚疯狂的踹起了少女:“你这个贱娘们,竟然敢抓破我的脸,看我不打死你。” 少女痛的在地上翻滚哭叫,声音愈来愈微弱。一个大汉上前拦住:“行了,给她点教训就行了,这是公子相中的娘们,打死了,我们回去怎么交代。” 壮汉悻悻的收回了脚,抓起奄奄一息的少女,狠狠的抽了两个耳光:“妈的,等公子玩腻了,我再来好好收拾你,一定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院中的老人,这时挣扎着爬到众人的面前,哀求道:“各位大爷,行行好,我就这么一个孙女相依为命,她还小,不懂事,求求你们放了她吧。” “滚。”脸上开花的壮汉不耐烦的把老头踢到了一边:“召四公子相中的人,你也敢反抗,不要命了!” 小院的周围,慢慢聚了一些人,个个义愤填膺,只是害怕恶人淫威,都不敢做声,此时听到‘召四公子’四个字,好像见了鬼一样,立时四散离开,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几条大汉架起少女,对地上的老头不加理睬,便要离去。这时,对面走过来两匹骏马,马蹄得得,敲在石板上,发出悦耳的声音,马上两个少年,一个清秀俊逸,一个粗犷奔放,两人每人手中都提着一个酒囊,正在嘀嘀咕咕的说话。 “大哥,我们喝多少了,我都记不清了,你是不是要醉了?”粗狂的少年含糊不清的说着,手中的酒囊也不耽误,一个劲的往嘴里塞,好像把酒囊当做了下酒菜。 “阿龙,你醉了吧,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在喝酒,是在咬着酒囊呢?难道这牛皮做的酒囊,还能当做下酒菜?”清秀少年也是醉眼惺忪,嬉笑着粗狂少年。 两人正是徐昌平和阿龙,十几天的风尘仆仆,终于来到了这昆明城,阿龙酒兴大发,一进城就找到了一家酒馆,与徐昌平拼起了酒。 两人缓辔徐行,边走边斗酒,你一袋,我一袋,不知道喝了多少,都是头晕脑胀,昏昏沉沉。 几条大汉见马匹挡住了道路,不耐烦的说道:“滚开,好狗不挡路,不要耽误大爷们赶路。” “阿龙,你不是龙吗?我怎么听到有人叫你是狗。”徐昌平笑嘻嘻的说道。 “狗眼看什么都是狗,这帮人都是一群烂狗,咱们继续喝酒,不理他们。”阿龙不以为然的说道:“我这次一定要赢了你,你快喝,不许投机取巧。” 被抓花脸的壮汉见这两个醉鬼纠缠不休,不由得气往上撞,爆喝一声,蒜钵般的大拳分别砸向了两人:“不长眼的东西,还敢骂你家爷爷,看我揍死你们。”拳势凶猛,气势如虹,拳头夹着和风细雨,落在两人脸上。 正文 160前倨后恭 只听咔嚓一声,传来了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旁边的几条大汉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那个动手的壮汉已经飘上了半空,那个看起来粗粗大大的小伙腾空飞起,踢皮球一般,一连串的旋风扫荡腿,将壮汉挂在了临街的房檐之上。 壮汉声音悠长,在半空吊上了嗓子,高亢的歌喉,就连帕瓦罗蒂都要自叹弗如。双臂仿佛没有骨头一般,软软的耷拉在身下,随风飘荡。几条大汉顿时傻了眼,知道踢到了钢板,看这两人出手,那份狠辣能让人吓尿一裤子。 奄奄一息的少女,看到了希望,挣扎着来到两人面前,跪倒在地,双目含泪,可怜兮兮的哀求道:“大侠救命,救救我们。” 地上潮湿冰凉,徐昌平急忙从马上跃下,扶起少女,温声说道:“别怕,有我们,谁也伤害不了你们。”少女吃了定心丸,平静下来,赶快将倒在地上的爷爷扶起,站到了徐昌平旁边。 一条大汉虚张声势,大声喝道:“你们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我们都是跟着召四公子混的,得罪了召四公子,只怕让你生不如死,识相的话,赶紧把那个姑娘交过来。” “召四公子!”阿龙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对徐昌平说道:“他们拿召四公子吓唬我们。“ 徐昌平也是啼笑皆非,召四公子已经栽在他们手中几次了,最后一次是在蓬莱,这家伙倒是很滑溜,趁人不备,悄悄溜了,回到了召家,不思悔改,竟然故态重萌,带着一帮狗腿子,继续作威作福。 徐昌平做出一脸害怕的模样:“召四公子,莫非就是大名鼎鼎的夺命南诏家的四公子?“ “正是。”大汉见徐昌平害怕,脸露得色,傲然说道:“这里是召家的地盘,你们要是不想死,就别多管闲事。” 少女一听,心哇凉哇凉的,好不容易盼来个救星,但是也害怕召家,看来自己在劫难逃,逃脱不了被召四公子蹂躏的厄运了,万念俱灰,上前给徐昌平磕了个头:“两位大侠,就别管我们了,赶紧离开这里吧。” 徐昌平为难的看着少女,对那几条大汉说道:“不行,你们既然说是召四公子的人,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如果你们能把召四公子叫来,我才相信。” 几条大汉面面相觑,与徐昌平动手是万万不理智的,他既然愿意等,那就去请召四公子前来,到时候,召四公子必定能替他们出气,但是,这两人会不会趁机逃跑?几人商量了一下,派了一个人去找召四公子,剩下的人在这里把守,盯着徐昌平和阿龙。 徐昌平不再理会这些人,搀起老人,随同少女走进小院。几条大汉也想跟进去,却被阿龙瞪了一眼,立时噤若寒蝉,乖乖的收回了脚步,像狗一样守在门口,喝着小雨,灌着凉风,心中不住的咒骂,脸上却是一副龟孙子的恭敬之色,房檐上吊着的那位,继续有气无力的唱着‘东风破’。 少女与老人愁容满面,看着若无其事的徐昌平,担心的劝道:“恩公,这个召四公子出了名的凶残,无人敢惹,召家不好惹,你们别管我们了,赶紧偷偷跑吧。” 阿龙大大咧咧的打着酒嗝,满不在乎的说道:“老头,你不用担心,这个召四公子再凶,见了我们也是一条狗,你信不信,等会他过来,肯定先给我们磕头请安。” 老头摇头叹息,这两个看来真的喝多了,开始胡言乱语了,这召四公子是何等样人,怎么会向两个醉鬼磕头?少女却信以为真,一脸崇拜的望着阿龙:“你们真厉害,刚才那个混蛋,我挣了半天都没摆脱他的手,你一脚就把他踢到了房子上。你们是神仙下凡,来救我们的吧?” 徐昌平笑道:“神仙不神仙的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有两个醉鬼只想喝点热水,小姑娘,能不能倒杯水来,让我们喝一口?” 少女小脸一红,吐了吐舌头,急忙跑到柴房烧水去了,徐昌平问老头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召家会来抢人?” 老头叹息了一声:“还不是召家仗势欺人,我平日里在外面摆个摊位,卖点小东西,赚个小钱过日子,有一日,秀儿给我送饭,被路过的召四公子发现了,当下就向我求亲,说要纳秀儿做个妾。这召四公子出了名的花花大少,我怎么忍心让孙女到召家受气,就拒绝了。不料他却指使了一帮地痞,每日到我的摊位前找事,前不久砸了我的摊子,把我重重打了一顿,我歇了许久才刚刚有点好转,本想带孙女悄悄离开这里,不知怎么被他们知道了,今天找上门抢人,要不是两位恩公,秀儿这会已经被抢走了。” 阿龙一拍桌子,气愤的说道:“他们这么胡作非为,难道官府就不管吗?” 老头苦着脸:“召家个个武功高强,谁人敢惹?听说召家的召老太爷,当年娶了一位公主,官府巴结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前去招惹。” “娶了一位公主?是哪里的公主?”徐昌平暗自诧异,在京城时,从来没有听说过,召家和皇室有什么牵连,南诏地处边疆,有大唐、吐蕃这样的大国,还有天竺一些小国,莫非召老太爷娶的是哪个小国的公主? “就是我们大唐的公主啊?我也只是听老辈的人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官府不敢招惹召家,那是千真万确。城中的刺史,见到召家人也是客客气气,遇见召老太爷,还要下轿参拜。”老头说起来刺史的奴颜卑骨,满脸无奈。 三人正在说话中,听到外面有人低声欢呼:“召四公子来了,看里面的两个小子,还敢不敢猖狂。” 秀儿一脸慌张的跑了进来,偎依在老头怀里,不敢抬头。老头也是惊恐莫名,不知道该怎么办。 徐昌平淡淡一笑:“老人家,不要着急,这个召四公子与我们是老相识,他或许会听我的话,不会为难你们的。” “真的。”秀儿瞪大了眼睛,又燃起了希望。南疆少女多情,妩媚而又别有风情,这个秀儿虽然年幼,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但却出落的清丽脱俗,白嫩的脸庞红润鲜艳,亭亭玉立的身材凹凸有致,活脱脱的一个美人坯子,怪不得召四公子会来抢亲。 “当然是真的,这个召四公子见到我大哥,只怕会立马跪下磕头。”阿龙笑嘻嘻的说道。 “谁啊,是谁要让我磕头的?”外面传来阴测测的声音,召四公子进入了院中,他的耳朵挺灵,远远的听到阿龙说话,不由的怒火翻滚:“我召四公子除了我家老太爷,不跪天,不跪地,你们是什么东西,敢让我召四公子下跪?” 说话间,召四公子走进了屋中,一身绿色的衣着,不但是头顶有点绿,浑身上下都是绿油油的,青戚戚的脸色,显得阴森可怖,秀儿与爷爷吓得低下头来,不敢再看一眼。 阿龙戏谑的笑道:“相好的,好久不见,我们又见面了。” 召四公子一愣,看清楚说话之人,是一张让他记忆一辈子的脸,多少个夜晚,这张脸总是会不经意的出现在他的梦中,让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如今却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阿龙,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看到我大哥也在吗?”阿龙示意召四公子望上看。徐昌平不失时机的向召四公子问候:“召四公子,分开了有些日子了,能在这里见到你,我们实在有缘分啊。咦,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道你不欢迎我们?” 召四公子感到裆下凉飕飕的,总觉得徐昌平在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的下体,双腿下意识的缩在了一起,连忙说道:“徐大哥说笑了,你们能来这里,小弟实在是欢迎之至,欢迎之至。” 一边说话,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地形,两脚慢慢向外挪,准备溜之大吉,身体一动,撞在了一根硬邦邦的柱子上,阿龙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封住他的退路:“见了大哥和我,也不行礼,实在是太没礼貌了吧?要不要我来教教你?” “见过徐大哥,见过龙二哥。”召四公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小弟这项有礼了。”好汉不吃眼前亏,面对这两个狠人,召四公子能屈能伸,服服帖帖。 “这可当不起,你不是除了你家老太爷,谁都不跪吗?”徐昌平一脸慌张的说道。 “徐大哥听错了,我说的是,我不跪天,不跪地,就跪我家老太爷和徐大哥。”召四公子脸不红心不跳,一脸正气的说道。 “我听说你要娶这位妹子,看来多日不问候小兄弟,你小兄弟又变得不安分了。”阿龙看着召四公子的大腿:“我最拿手的就是收拾小兄弟,四公子,要不我给你治一下,让你以后再无烦恼。” “不用,不用。”召四公子惨白着脸,将小兄弟严密保护起来:“我改,我一定改。” “这位老伯被你的狗咬了。”徐昌平自言自语:“我是真想给老伯拿上万儿八千两银子,让他老人家好好看看病,可是你知道,大哥我穷啊。” “哪有大哥出银子的道理,小弟来给,小弟来给。”召四公子忍者肉痛,虽然一万两银子,对他来说不算多,可是就这样被徐昌平明着敲诈,心中实在是如丧考妣一样的难过。 正文 161佳人有约 门外的几条大汉看的目瞪口呆,他们从来没想到,不可一世的召四公子会如此憋屈,在这两人面前,乖的像个孝子贤孙。 “这才像话,这狗乱咬人,也不太好。”徐昌平叹息道:“虽然狗很有用,但是如果变成疯狗,那就令人讨厌了。” 召四公子听懂了徐昌平的意思,他的心在滴血,恨透了外面的几条狗腿子,不但害的他丢人现眼,还大大出血,就算徐昌平不说,他也不会放过这几人,于是大声喝道:“你们几个,都给我滚进来。” 几条大汉隐隐觉得情况不太妙,这火快要烧到自己身上了,有一人扭头便跑:“公子,你们老朋友见面,怎能没酒,我去给你们买酒去。”话未说完,一溜烟的消失不见。 一人开了头,剩下的人也站不住了,纷纷喊道:“公子,我去给你们找下酒菜。”“干喝酒有什么趣味,我去给公子找几个唱小曲的娘们。”一边吆喝,一边作鸟兽散。 只是苦了房檐上的那位梁上君子,清唱了半天,早已有气无力,再加上吊在房梁上,动弹不得,被阿龙摘了下来,提溜进了院中。 召四公子狠狠抽了两个耳光:“让你乱咬人,我拔了你的狗牙。”这人只觉得脸上麻木,牙床松动,一颗颗牙齿纷纷脱口而出,金珠银珠落玉盘,稀里哗啦洒落一地,嘴中呜呜咽咽,说话漏风,也不知道说着什么。 召四公子出够了气,停住手,赔着笑脸对徐昌平说道:“徐大哥,小弟这么处理,你可满意?要不要小弟宰了他?” “宰就不必了,这狗听不听话,关键看主人,召四公子,你说对吗?”徐昌平也不想太过分,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个家伙已经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半死不活的,够他下半辈子写个回忆录什么的。 “是,是,徐大哥说的对,我一定不辜负大哥的谆谆教导。”召四公子摸遍了全身,掏出了所有的银两,恭恭敬敬的递给徐昌平:“大哥,我就带了这一点银子,您先收下,剩下的,我马上回去取。” 徐昌平看了看,约摸有几十两银子,接过来,转手交给秀儿:“秀儿,这银子你们拿着,给你爷爷看病,看看够不够?” “够了,足够了。”秀儿一脸的惊喜,大唐物产丰饶,物价低廉,几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家用上十年了,爷爷在外面摆摊,每年也挣不到十两银子。 “召四公子,我本来不想让你活着回去的,但你这次表现的很不错,我都不忍下手了,我有一个问题,你如果回答的好,我就放了你,如果回答不好,我也不杀你,你以后就当个公公吧。”徐昌平看着召四公子,慢条斯理的说道。 召四公子悲从中来,他这个软肋被徐昌平紧紧抓在了手中,死他倒不怕,做不成男人,那才可怕,他的人生,最大的快乐,就是在美女的身上驰骋,如果没有了武器,那真是生不如死。每一次,徐昌平都拿小召四公子说事,让他欲抗不敢,欲挣不能。 “徐大哥,有事您尽管问,只要小弟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召四公子紧张的问道:“只是您要问的事情,如果小弟确实不知道,还请大哥高抬贵手。” “那就只能怨你命苦了,你不知道,说的不好,我都得割了你。”望着召四公子哀怨的目光,徐昌平面无表情的说道,对这个召四公子,可不能半点心软:“我和阿龙这次在洛阳,碰到了召家的一个女子,你可知道她是谁吗?” “这个我知道。”召四公子紧张的心情登时松弛下来:“她是我三姐,我在家排行老四,上面三个姐姐,大姐、二姐已经出嫁,三姐只比我大一岁,还待字闺中,与我关系最好,我三姐貌美如花,而且多才多艺,是我们召家有名的美女加才女,大哥可是喜欢上了我三姐?正好她刚刚从外面回来,等小弟回去,这就为你们牵针引线,让大哥得偿所愿。” 召四公子为求脱身,舌灿莲花,使用了美人计,将三姐抛出来做诱饵,只盼徐昌平动心,从而放过了自己。 徐昌平不理会召四公子的诱惑,继续问道:“她为什么会在洛阳?” “我三姐是爷爷的掌上明珠,比我还要得宠,上次在蓬莱,我们召家损失惨重。”召四公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徐昌平和阿龙两个罪魁祸首,一笔带过这些血案:“我爷爷非常愤怒,那个玉真子不知道在洛阳策划了什么行动,爷爷就让三姐带着一批弟子前去帮忙。” “她回来时,可提起什么?有没有带回来什么东西?”看来那个行刺的宫女,应该就是这个三姐了,她既然回到了召家,那么秦玺不是在玉真子手中,就是在召老太爷的手中,这就有点麻烦了。 “三姐刚刚回来,我还没来得及与她说话,就被这帮不长眼的奴才叫了过来,碰到了徐大哥和龙二哥,她在洛阳的事情,我确实不知道。”召四公子急忙解释道,生怕徐昌平翻脸,割了小召四公子。 能得到这么多情报,已经是大收获了,徐昌平不再为难召四公子,在他屁股上重重踢了一脚:“滚吧,今天暂且饶了你,如果再让我碰到你胡作非为,决不轻饶。” 召四公子差点哭出来,太感动了,终于又一次脱离了徐昌平和阿龙的魔爪,带着那个满地找牙的狗腿子,二话不说,撒腿就跑,生怕徐昌平反悔。 “你们得罪了召四公子,只怕这里已经不能住了。”徐昌平对秀儿爷俩说道:“你们在别的地方有没有亲戚,可以暂住投靠的?” “有,我兄弟早年搬至大理,我们正准备投奔他,没想到被这些无赖拦住了。”老头连忙说道。 “那好,你们马上出发,我和阿龙送你们出城,千万莫要再回来了。”昆明是召家的大本营,召家的几位高手,都死在徐昌平手中,可以说是仇深似海,如今与召四公子也照了面,徐昌平担心夜长梦多。 秀儿家徒四壁,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说走就走,徐昌平与阿龙将爷俩送出城外,一老一小行动不便,两人的马也送给了他们代步,秀儿爷俩千恩万谢,洒泪而别。 徐昌平和阿龙找了一家偏僻的客栈住下,秦玺有可能到了召老太爷的手中,召老太爷是一等一的高手,召家是武林世家,高手如云,要想从他们手中抢东西,那真是难于上青天,两人在屋中筹划着计策,冥思苦想,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客栈小二敲门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张信笺,交给徐昌平:“外面有个人,让我将这封信交到徐公子手中。” 徐昌平心中诧异,在这昆明城,除了召四公子,他不记得有什么熟识的人啊?是谁会给他写信呢? 抽出信笺展开,上面写道:素问徐公子大名,不胜向往,今夜戌时,城中悠得居,略备薄酒,为阁下洗尘,扫榻恭候,盼迎大驾,召月如。淡淡的馨香传来,沁人心脾,字体娟秀,笔舞龙蛇之间,墨痕宛然,显然刚刚写下不久。 “是什么人把信交给你的?有没有看清楚模样?”徐昌平连忙问店小二。 “来人一身白色衣袍,戴着照面的斗笠,看不清楚面目,他赏了小的一两银子,吩咐小的将信笺交到公子手中。”小二喜不自禁的说道,如此轻松赚了一两银子,够他快活好一阵子了。 徐昌平从身上取出一块碎银,丢给了店小二:“这个悠得居在什么地方?是个什么所在?” 店小二慌忙接过来银子,沉甸甸的握在手中,只怕有二三两重,兴奋的找不到北了,这个大爷真阔绰,随手一赏,就是这么多,恭恭敬敬的回道:“公子爷,这个悠得居是座酒馆,就在城的中间,不但有各种美酒,还有不少美丽歌姬,去一趟要花不少银子,到那里的都是有钱人,一边喝酒,一边看歌舞,是我们昆明最好的酒馆,像两位公子爷这样的贵人,一定要去看看。” 徐昌平挥手让小二离开,问阿龙:“阿龙,你说会是谁向我们下的请帖呢?” 阿龙一听有好酒,心先醉了,满口生津,垂涎欲滴:“管他是谁,既然有好酒,不去白不去。” “自古宴无好宴,酒无好酒,无缘无故的,人家为什么要请我们?”徐昌平笑着看阿龙,对这个好酒的兄弟有点无可奈何:“这张信笺,带着花香,应该一个女人写的,召月如,难道是召家的人?我们刚刚知道了召四公子的三姐,就有一个召家的女子给我们下帖子,莫非是召四公子的三姐,来为兄弟出气了?” “这召家也够厉害的,我们刚刚在这里住下,他们就知道了我们的行踪,既然躲也躲不过,不如过去看看,就算要打,也要喝了酒再打。”阿龙满不在乎的说道,艺高人胆大,阿龙如今的身手,就算是面对秦无殇这样的高手,纵然不是对手,自保也没什么问题。 正文 162悠得居 寂寞相思里,香影久徘徊,斜风迎远客,细雨不得归。一座乌木雕刻的碑楼,镌刻着这首诗,词句幽怨,说不出的寂寥,意味隽永,道不尽的缠绵。仿佛一个空闺的怨妇,正在盼望情郎归来,短短的相守,不忍别离。 这里便是悠得居,昆明城中最具名望的酒楼,士绅公子的最爱,纸醉金迷的销金窟,座落在春城的中央,朵朵茶花争奇斗艳,缕缕柳丝摇曳多情,朱红的门楼披红挂彩,白色的墙壁洁白如玉,一声声春莺燕啼,一道道红袖罗裳,歌声曼妙,曲声入魂。 徐昌平和阿龙走进酒楼,大厅中央,竖立着一支古色古香的风车,风车转动,撩起层层的水花,一条由白色玉石堆砌的水渠,环绕着大厅流动,绿竹婆娑,溪水叮咚,红花绿草掩映其间,小桥如弦月,碧树似笸箩。 好一座诗情画意的酒楼,浑然天成,不见一点浮华,四周隔离出一间间小屋,隐隐有弹唱之声,中间一座高台,几名风情万千的歌姬,摇曳着柔软的躯体。 一只木盘从水面上飘摇而来,上面两只白玉雕刻而成的酒杯,盛满了绛红的液体,清澈见底,鲜艳晶莹,停在了徐昌平与阿龙的面前,一声娇笑黄莺一般动听:“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薄酒一杯,请君品尝。” 笑声中,酒杯缓缓升起,飞向两人,徐昌平与阿龙轻轻一抓,酒杯已落在手中,浓郁的酒香,伴随着微微的花香,沁入胸怀,酒未入喉人已醉。 阿龙早已忍不住酒虫,一口饮下,咂舌赞道:“好酒!只是只有这一杯,太不过瘾,换大杯来。” 笑声更加清脆:“果然是大丈夫,豪情万丈,只不过你身边那位,可就有点小气了,我准备了这么好的酒,难道你不肯赏脸吗?” 徐昌平听这个女子说话,虽没有见到人,但语气中一副小女儿娇嗔的模样宛然眼前,似乎并没有恶意,阿龙已经喝了下去,如果自己再不喝,那就显得怯懦了。微微一笑,酒入口中,醇美与芬芳并具,酸甜可口,美味无比,果然是好酒。 笑声婉然,环佩叮当,白色的衣裾翩翩若舞,涟漪的褶裙如同盛开的百合,舞台上出现了一人,缳鬓上珠钗轻摇,乌发及腰,峨眉清浅,秀目如画,点点樱唇红润,饱满的酥胸挺拔,竟然是一位国色天香的少女。 “是你?”阿龙愣住,此人竟是在乾元殿行刺武则天的宫女,那日匆匆一瞥,便天隔两方,但是这个少女的美貌与凶狠,却让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日幸亏你援手,不然你可再也见不到我了,我还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呢。”少女巧笑嫣然,百花失色:“今日我尽地主之谊,这个悠得居只有你们两位贵宾,请二位尽管放心,绝不会有他人滋扰。” “我也是无意中救得你,谢就免了,刚才的美酒再来上一些,我就心满意足了。”阿龙酒虫发作,馋涎欲滴。 少女轻轻拍了拍掌,几名侍女应声而入,抬着一张长长的桌子,在两人面前摆好,地上铺了三只蒲团,桌上放着几盘精致的糕点,还有一把酒壶,三只玉杯,安放好之后,鱼贯退下。 “请坐。”少女在一侧的蒲团上屈身跪下,擎起酒壶,为二人满上一杯酒:“此酒名曰馨香,用小麦、牡丹花瓣、野山枣精酿而成,牡丹取自洛阳,趁牡丹盛开之时摘之,佐以野外山枣,用杜康故里的泉水浸泡,在酒窖中用温火烘烧九九八十一日,方得此酒。” “我喝过洛阳醉仙庄的神仙游,也喝过同州秦家的眠心酒,神仙游醇厚悠长,后劲十足;眠心酒辛辣无比,入口似火;这个馨香酒,听起来香艳无比,喝起来也如同二八少女,酸甜可口,滋味各不相同,都是难得的好酒。” “你这个比喻倒形容的好。”少女莞而一笑:“这酒还有首诗‘笑迎醉八仙,欢颜醇佳人;此去三千里,难忘馨香酒。’少女美丽多情,此酒味甜香浓,色红酒烈,可不正和少女一样?你看着粗犷,心思倒挺细致。” “悠得小桥里,娉婷玉人回,依枝花间笑,妾心君知否?纤指扶玉瓶,馨香沁满怀,牡丹花满园,醉里不知归。”徐昌平轻声吟道,若有所思,想起了远方的红颜知己。 少女诧异的看着徐昌平,婉转流盼的眼眸多了几许赞赏:“想不到徐公子还是个雅人,枯坐饮酒无趣,不如我来舞上一曲,为两位佐酒如何?” 不等两人开口,少女已盈盈站起,只听的丝竹响起,旁边的小屋中,传出了幽幽的琴声,小屋有珠帘阻隔,隐隐约约一位女子,端坐在琴榻旁边,长指挥舞,仪态优雅。 两排妖娆的歌姬登上高台,一排着红,一排穿绿,束胸半裹,雪山高耸,少女一身白衣,含笑而立。 琴声忽然高亢,歌姬莲步一错,倏然将少女围在中央,呈现出一支含苞待放的花朵,绿叶摇曳,红色的花瓣慢慢绽放,露出一株洁白的花蕊,花蕊纤弱,我见犹怜。 少女身体急转,白色的衣裙高高飘起,似乎冉冉升起,在绿色波浪中飘荡,红色的花瓣倏合倏开,将少女衬的更加明艳夺目。 乐声渐渐缠绵,仿佛一个怀春的女子,正在幽幽吐露着心扉,台上的少女,衣裙缓缓褪落,露出如玉的肌肤,淡淡的光泽闪耀,修长的双腿,划出一条条诱人的曲线,柔软的躯体,展现出各种魅惑的姿态,歌姬们仿佛不胜娇慵,曼声低吟。 徐昌平只觉得小腹处升腾起一片火焰,瞬间游遍全身,rela辣的感觉撩拨着神经,兴奋的难以自已。再看阿龙,也是如此,脸色通红,眼神也变的狂热。 “不好。”徐昌平心中一凛:“这酒有问题,或许加了催情的药物,不然,自己修炼怀素真经多年,怎么能如此容易冲动?” 这个少女处心积虑,布置了一种温馨祥和的场景,让徐昌平和阿龙喝下药酒,然后再用艳舞挑逗,这么香艳的场面,徐昌平和阿龙都是血气方刚,就算不喝酒,只怕也难以抵制的住诱惑。 徐昌平指尖用力,一道指风打在阿龙的腿上,阿龙吃痛,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两人相视一眼,都是一脸惊讶,如果想害两人,大可不必花费这么大的功夫,少女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琴声更加的悱恻,歌姬们的**更加的急促,一件件翠衣红衫如同蝴蝶一般,掉落在地上;少女的舞姿更加的香艳,身上的衣裙几乎褪尽,只留下上下两片亵衣。胸口波涛汹涌,下体纤毫毕现,粉嫩的脸蛋绯红如染,一副欲求不满的撩人姿态。 阿龙仿佛老僧入定,阖上双目,再也不敢看上一眼;徐昌平心中默念怀素真经,戏谑的注视着台上的少女,一脸平静的饱览春色。 终于,少女跳累了,娇喘嘘嘘的站定了身体,琴声戛然而止,余音不绝,回响在耳边,歌姬们掩上袒露的躯体,捡起衣衫,退出舞台。 少女有点哀怨的看着徐昌平,娇嗔着说道:“你难道不是男人?怎么没有一点反应?” 徐昌平轻轻一笑:“你与人说话的时候,喜欢敞着胸膛吗?” 少女低头一看,刚才劲舞的时候,裹胸松弛,两粒粉色的红豆隐隐探出了头,脸上大窘,急忙背转身体,将裹胸重新收拾好。 “还用裹吗?你不是希望我看到吗?”徐昌平哈哈一笑,阿龙听到了两人说话,知道歌舞停下,这才睁开眼睛,随声附和道:“刚才你跳了半天,我们什么都看到了,你这会再遮,已经晚了。“ 少女气的一跺脚,高声喊道:“不玩了,钰姐姐,你要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小屋的珠帘挑起,走出了一位黄裙少女,眉若春黛,潋若春鸿,淡淡的红晕斜挂脸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正深情的望着徐昌平。 “李钰。”徐昌平一愣,李钰送父亲庐陵王回均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擦了擦眼睛,再仔细一看,果然是李钰,不由得惊喜交加,急走两步,拉住了李钰的双手:“果真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是不是我撞破了你的好事,你不高兴了?”李钰不再是那个冷血嗜杀的公主,仿佛一个吃醋的女孩子,半是撒娇,半是当真的说道:“月如跳舞的时候,你可是看的很认真啊,她的身体都被你看清楚了。” 徐昌平有点尴尬,刚才他虽是做戏,但是确实看的很认真,这个叫月如的女孩子,身体玲珑剔透,确实是大饱眼福。 月如听李钰调侃,不乐意了:“钰姐姐,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牺牲色相,还不都是为了你,生怕你找个花心大萝卜。” “得了吧,你这个丫头动春情了吧?都跳上红萝舞了,再跳下去,只怕你身上就一丝不挂了。”李钰暧昧的说道。 “红萝舞?”徐昌平和阿龙大惑不解,这算什么舞蹈? “红萝舞是宫廷的闺房舞蹈,是妃子和出嫁的公主,增加闺房之乐的舞蹈。”李钰脸色娇羞,在徐昌平耳边轻轻说道,温暖的气息如芝如兰,吹拂着徐昌平的耳朵。 正文 163召老太爷遇刺 少女是召四公子的三姐召月如,正是在乾元殿刺杀武后、抢走秦玺的宫女,她离开洛阳后,经过均州,找到了李钰。 李钰当年在召家习武,与召月如亲密无间,情同姐妹,见到召月如,非常高兴,这时她已得到京城密报,徐昌平和阿龙赶赴南诏,取查找秦玺下落,庐陵王已经安置妥当,李钰再无牵挂,就随召月如一起来到昆明,等候徐昌平。 昆明是召家的老巢,在这里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召四公子在家门口被徐昌平戏弄,心中愤恨难平,准备召集召家高手,前去寻仇。他与三姐感情最好,三姐又心思灵动,诡计多端,于是先找到召月如,请她出面为自己出气。 李钰听到徐昌平到昆明的消息,欣喜若狂,将两人的关系告诉了召月如,希望她不要为难徐昌平。召月如闻听,起了促狭的念头,她已考验为名,在徐昌平与阿龙所喝的馨香酒中,加入了一点点催情的药物,然后以宫廷艳舞红萝舞大加诱惑,等着看徐昌平出丑,也算小小的为召四公子出了口气。 不料徐昌平定力不错,竟然不为所动,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脱衣解带,却没有一点癫狂的样子,召月如身上只剩下了两条布带,裹着三点,再跳下去,势必就要春光全泄,只好就此作罢,叫出李钰解围。 徐昌平啼笑皆非,这召月如报仇的手段太过香艳,如果女人都这样来报复男人,那世上就少了许多争斗,多了激情和浪漫。徐昌平牵着李钰的小手,四人坐在一起,撤下残席,换上没有做手脚的馨香酒,举杯相邀,促膝长谈,俱带欢颜。 召家的祖上是最早的昆明族人,隋唐年间,大批移民涌入南诏,昆明成为王化之地,昆明族人一部分搬迁到了别处,一部分逐渐被汉化,生活习俗与汉人一般无二。 召家原本只懂得用毒的手段,并不会武功,后来有个从中原避祸的武林高手,入赘到了召家,将一身技业传授给召家子弟,召家由此开始习武,经过几代人的苦心研磨,终于成为武林四大世家之一。 召月如这次奉爷爷之命,前往洛阳襄助玉真子,后来受玉真子委派,乔装打扮混进乾元殿,一击不中,顺手抢走了秦玺,回到静王府中,等候了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玉真子,却被武则天派来的内卫发现,几番厮杀,逃出洛阳。 徐昌平此次来召家,是为秦玺而来,便将自己的来意告诉召月如,追问秦玺下落。召月如露出了为难之色:“我一回到家,先去见了爷爷,将秦玺交给了他,只怕再想要回来就难了。” 徐昌平不由得皱上眉头,召月如与自己没有什么交集,冲着李钰的面子,不与自己为难,但是召老太爷就不同了,几个召家子弟都是因徐昌平而死,召老太爷对自己可是恨之入骨,向他索取秦玺,无疑是与虎谋皮。据闻召老太爷武功超凡入圣,召家高手如云,动手去抢是行不通的,几人愁眉苦脸,都是大感头痛。 这时,外面传来衣袂飘动的声音,有大批高手正展开轻功,急急向悠得居而来。徐昌平心中一凛:莫非是召家得知了自己在这里的消息,前来寻仇? 召月如也听到了外面异常,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她今天将悠得居包了下来,召三小姐在此会客,一般人没有胆量前来滋扰,只有召家人才敢来此,而她来这里与徐昌平会面,召家中只有召四公子知道,难道是弟弟带这召家人,来寻徐昌平的不是? 门咣当一声,被踢了开来,召四公子气冲冲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十多名召家子弟,个个满面悲愤,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召四公子指着徐昌平,恶狠狠的说道:“兄弟们,这两就是徐昌平和阿龙,咱们一起将他们拿下。”众人闻听,发疯一般,朝着徐昌平和阿龙冲了过来。 “住手。”召月如脸沉如水,冷冷的喝到:“他们是我请来的客人,你们怎么敢如此无礼?” 召月如受召老太爷宠爱,更甚于召四公子,加上聪明机智,多次参与各种大事的决策,隐隐然已是召家的首脑人物之一,众人见状,迟疑的停了下来。 “三姐,你可知道,这两个人卑鄙无耻,偷偷对爷爷下了毒手,如今爷爷受了重伤,昏迷不醒,难道你还要包庇他?”召四公子愤怒的说道。 “什么?爷爷受了重伤?”召月如紧张的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召四公子找召月如为自己出面报仇,虽然召月如答应了,但是总觉的不踏实,他知道李钰和徐昌平的关系,也知道姐姐和李钰关系很好,李钰就在这里,姐姐会不会真的替自己出气呢? 他想来想去,终于等到了晚上,见姐姐和李钰前往悠得居会见徐昌平,便去禀告爷爷,徐昌平害死了召家这么多人,爷爷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由爷爷出头,将徐昌平堵在悠得居,抓个正着。 他来到爷爷的房间,却看到了一幕血淋淋的场面,召老太爷身上插着一柄长剑,奄奄一息的倒在血泊之中,召家在武林中举足轻重,无人敢惹,是谁敢来召家行刺呢?昆明城中,只有徐昌平和阿龙,屡次与召家为敌,也只有他,才有这个胆量。 召四公子一怒之下,叫来一帮子弟,来到悠得居,要把徐昌平碎尸万段,为爷爷报仇。 徐昌平听了召四公子的话,站起身来,对召四公子说道:“我与阿龙在这悠得居,一直都未曾离开,你姐姐也是亲眼所见,哪里有时间再去行刺?何况,我又不知道召老太爷住在何处,召家高手如云,我又如何能刺杀的了他?” 召四公子听徐昌平说的有理,冷静了下来:“如果不是你,那会是谁呢?整个昆明城,谁敢对我召家动手?” 召月如担心爷爷伤势,不由分说:“先回去再说,徐公子,今天招待不周,尚请见谅。” 徐昌平心想,这早晚要与召家人对面,这时候召家出了大事,想必也无心与自己纠缠,正好借机打听秦玺的下落,便说道:“既然召四公子怀疑是我动的手,我和阿龙就陪你们一起回召家,我粗通医术,或许能为召老太爷诊治一二。” “既然如此,那就一同走吧。”赵月如心如乱麻,不愿耽搁,带着徐昌平众人,匆匆向家中赶去。 昆明城里的大夫,几乎都被拉到了召家,召老太爷身上的长剑已经拔去,伤口也做了处理,只是伤及内脏,失血过多,召老太爷依然在昏迷之中。 召老太爷已经八十多岁的高龄了,瘦的皮包骨头,枯干的脸庞不见一丝血色,双目紧闭,人事不省。七八个大夫面色凝重,摇头叹息,几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应该是召家的主事之人,也是愁眉苦脸,神情黯然。 召月如走进屋中,看着爷爷灰白的脸色,不由得悲从中来,泫然欲滴。徐昌平拉着李钰的手,和阿龙一起,站在旁边,暗暗打量着召老太爷。 几个老人看到徐昌平随召月如一同进来,脸露诧异之色,召四公子走上前,悄声说了几句,老人脸色大变,变得狰狞恐怖,一个老人大步走来,猛喝一声:“好你个小子,如此猖狂,杀了我召家人,竟然还敢走进我召家门,今天我要让你有来无回,为死去的召家弟子报仇雪恨。” 徐昌平不慌不忙,淡淡的说道:“行走江湖,就要有死的觉悟,你们召家来杀我,我也不能任由你们宰割不是?他们不死,我就得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们死了,那是他们武功不济。” “好一个武功不济。”老人仰头狂笑,笑声中显得无比的愤怒,召家凶名震慑江湖,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召家武功不济的话:“那阁下一定是高手了,老夫就来领教一下你的高招,让你再见识一下召家不济的武功吧。” 说话间,身体倏然向前,磨盘一般的大手,变得青幽阴森,带着淡淡的猩风,令人闻之欲呕。徐昌平不敢怠慢,将李钰推到一旁,大阳指法第一式万佛朝宗,幻起指影纵横,层层叠叠,点向老人。 老人脸露惊讶之色,急速向旁一闪:“果然有点道行,怪不得如此张狂,不过,在我面前,你还太嫩了点。”手掌由青及绿,绿的如同一支碧绿的翠竹,腥味越发浓厚,徐昌平百毒不侵,只是感觉到一阵阵恶心,并没有觉得身体不适。 再看阿龙和李钰,不由得大吃一惊,两人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不知不觉间,两人都被掌风波及,已然中了剧毒。 “住手。”徐昌平慌忙跳出圈子,不再与老人纠缠:“我能救召老太爷,你对我动手,难道不想要他的性命了?” 旁边的几位老人闻听,惊异不定,拦住动手的老人,急急问道:“你果真能救老爷子?” “那是自然,只是你们要先解了我朋友身上的毒。”徐昌平傲然说道。 几位老人互相递了个眼色,缓缓对动手的老人点点头,老人从身上摸出两粒药丸,投向徐昌平:“如果你小子敢骗我们,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正文 164睚眦必报 徐昌平身上有隋炀宝藏中得到的神丹,上次在庐陵王府,李钰和李显吃过之后,颇具神效,欧阳辉曾言,此丹能活死人肉白骨。 召老太爷目前的症状,应该是伤及内脏,出血过多,他的年龄大了,身体虚弱,失血不容易恢复才导致昏迷不醒,想必神丹能够缓和他的伤情。 徐昌平也不敢保证,此丹一定能救得召老太爷,毕竟这么大的年纪了,自己与召家不对付,万一再出现什么意外,那可是引火烧身,因此刚才一直在犹豫。但是看到阿龙和李钰中毒,召家毒术神奇,耽搁下去,说不定两人性命堪忧,只好赌一赌了。 徐昌平从怀中掏出一粒神丹,交给召月如,吩咐道:“你想办法把这粒丹药喂下去,或许召老太爷就会好转。” 召月如将信将疑,从徐昌平手中接过丹药,召家用毒,也略通医术,一看此丹,晶莹剔透,似乎不是凡品,心中升起了希望。反正众大夫束手无策,死马权当活马医,不妨先试一试。 召月如小心翼翼的掰开召老太爷紧咬的牙关,用丹药送进他的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为津液,顺着喉咙融进了身体。 众人紧张的盯着召老太爷,徐昌平牵着李钰的手,对阿龙使了个眼色,让两人吃下解药,全身戒备,如果召老太爷没能醒来,三人就夺门而出,杀出召家。 神丹果然果然大有奇效,不一会,召老太爷的身体微微颤动,喉间咕噜噜作响,慢慢睁开了双眼。 召老太爷怒目圆睁,看着面前的几个老者:“你们立即召集弟子,搜索玉真子下落,不抓到他,你们就不要回来了。” 几个老者赶忙答应,什么也不敢说,急急忙忙走了出去,只听的外面金钟敲起,喧闹之声不绝于耳,召家召集了阖族子弟,城里城外开始搜捕。 召月如扶着召老太爷,撒娇的说道:“要不是徐公子,你还不能这么快醒过来,爷爷,你刚刚好一点,千万莫要动气,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召老太爷怜爱的看着召月如:“别担心,爷爷这把老骨头,还不会那么容易交待,你刚刚说是徐公子救了我,哪位徐公子?” 召月如指着徐昌平道:“这位就是徐昌平公子,就是他拿的丹药,救了爷爷。” “徐昌平!”召老太爷的脸色沉了下来,死死的盯着徐昌平,森然说道:“我召家的几名弟子,可是死在你的手中?” “不错,召舞阳、召舞重、召舞歌和召舞方四人的死,确实与我有关系,他们要杀我,我只能设计将他们杀死。”徐昌平并没有胆怯,眼睛与召老太爷凶狠的眼神撞在一起:“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召老太爷,你不会认为我就该束手就擒吧?” “爷爷,你这伤还没有好,不要动怒好吗?徐公子刚刚救了你,是我们召家的救命恩人。”召月如担心的望着爷爷,哀求着说道。 召老太爷望望徐昌平,再看看召月如,似乎明白了什么,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气:“也罢,看在你救我份上,我暂且不与你计较,等来日再见,我绝不留情。如儿,你要记住,他是我召家的大仇人,以后不许你与他来往。” “好了,好了,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吗?”召月如见眼下紧张的气氛缓和,松了一口气,只要过了今天这一关,与不与徐昌平来往,那是自己的事,凭着爷爷对自己的宠爱,想必也是无可奈何:“爷爷,你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对你下的毒手?你为什么要捉拿玉真子?玉真子什么时候来到召家了?” 召月如嘴巴伶俐,一叠连声的提出了好几个问题,召老太爷轻轻抚着召月如的长发:“你这个丫头,我这个老头子刚刚醒过来,你就这么逼问,一点都不心疼爷爷。” 召月如细嘻嘻一笑,坐在爷爷的旁边,扶着召老太爷的身体,让他坐的更舒服一些。 召老太爷慈爱的看着召月如,随即脸色阴沉下来:“玉真子下午来到了这里,悄悄找到我,他在洛阳的计划失败了,还差点被上官云给抓住,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洛阳逃了出来,我召家的几个弟子,被上官云杀了个干干净净,上官云这小子好生狂妄,竟然敢伤我召家人,我定要到扬州,好好教训他一番。” 召老太爷缓了口气,更加愤怒起来:“玉真子逃到这里,向我索要你抢来的秦玺,这等宝贝,我如何肯给他,我召家为了他的计划,死了这么多人,区区一个秦玺,还不够赔的,再说这又是你冒着生命危险夺过来的,我凭什么要给他?” “我与他话不投机,争执起来,这厮真是狡猾,见我生气,赶忙向我赔不是,来到我身边,趁我不注意,用剑刺伤了我,还好我反应及时,夺过了他致命一击,但是还是被他刺伤內腑,我眼见支撑不住,拼劲余力打了他一掌,这小子也不好受,中了我的毒掌,只怕也活不过今晚去。” “他受伤之后,不敢停留,逃出了这里,我伤势过重,追赶不及,然后就昏迷过去了。”召老太爷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吃了这么大的亏,虽然明知玉真子中了自己毒掌,必死无疑,但是还是忍不住这口气,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召家出去搜捕玉真子。 徐昌平听到秦玺并没有被玉真子抢走,长出了一口气,上前对召老太爷施了一礼,道:“老爷子,你重伤未愈,我本不想再多滋扰你休息,但是有一件事情关系重大,我得先向你禀告一番。” 召老太爷狐疑的看了一眼徐昌平,没有好气的说道:“你别看我现在伤重,就觉得好欺负,对付你这种小辈,我闭上眼也能收拾你十来个。有什么屁,快点放完滚出去,要不是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早把你轰出去了。” 徐昌平心中有气,这个老头太不知道好歹,这神丹何等宝贵,自己牺牲了一粒神丹,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刚刚醒来就对自己恶言相加,无奈现在有事相求,只好装作没听见,沉声说道:“老爷子,我奉当朝武后的旨意,前来寻找秦玺下落,既然秦玺落在你的手中,还请交给我带回去。” “你小子昏了头了吧?”召老太爷怪声说道:“我孙女抢来的宝贝,与你何干?给你?做你春秋大梦去吧!” “老爷子,你可知道同州秦家的下场?”徐昌平恼怒起来,这个老头太张狂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怪不得召家人一个嚣张跋扈,胡作非为,都是得到了这个老头子的衣钵。 “同州秦家?秦家怎么了?你拿秦家做幌子也不行,秦家的事,和我召家何干?到了我手中的东西,想让我再拿出去,你想也别想。”昆明地处偏远,玉真子没有将秦家覆灭的消息告诉召老太爷,因此他仍旧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秦家已经消失了,被官军剿灭了。”徐昌平望着这个死老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秦家消失了!”召老太爷脸上失色:“这怎么可能?秦家里里外外有一千多口,加上饮血堂与江湖上的势力,怎么可能被官军剿灭?” “任你再大的武林世家,在朝廷的军队之下,仍旧是不堪一击。”徐昌平警告这个死老头子,召家作恶多端,他并不是想救召家,只是想着先把秦玺拿回来:“秦家抢走宝藏,惹怒了武后,武后一声令下,大军出动,秦家灰飞烟灭。你刺杀武后,抢夺秦玺,你掂量一下,难道召家能比秦家厉害百倍?万一激怒武后,只怕你召家在昆明别想有立足之地。” 召老太爷沉默了,秦家与召家相比,也在伯仲之间,秦家都没能躲过去朝廷的雷霆一击,召家能吗?召家上上下下也是几百口人,如果因为秦玺被朝廷灭族,那可是得不偿失。 徐昌平看出了召老太爷的顾虑,趁热打铁的劝说道:“你们勾结玉真子,图谋反叛,事情暴露后,玉真子竟然抛出秦家做替罪羊,而你,如今又差点被玉真子杀死,可见玉真子对你们绝不安什么好心,他只是在利用你们,你们陷足不深,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只要交出秦玺,我不会向武后提及召家的事情。” “我召家的事情,用不着你费心。”召老太爷脑中急速的思索,对徐昌平的喋喋不休有点不耐烦:“好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哪来的还回哪去,滚吧,以后不许你再进入召家一步。” 这个老头子,太倔了,就像一头驴一样,属于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那种,阿龙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咒骂。 徐昌平见劝说无果,也是无可奈何,旁边的召月如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离开,缓缓再说。徐昌平只好告辞,带着阿龙和李钰,回到了客栈。 正文 165琴瑟和鸣 徐昌平三人回到客栈,被人轰了出来,情绪都有些低落,召老太爷睚眦必报,非但不念及徐昌平的救命之恩,还对他下了逐客令,在他看来,能饶徐昌平不死,已经是格外施恩了。 “这个老家伙,活该他去死,不如咱们现在就回洛阳,将召家霸占秦玺的事情,告诉武则天,那个老太婆想怎么处理就随她吧。”阿龙有点气急败坏,这个老头子的年纪大了,先不说打得过打不过,单单一个小伙子,欺负一个老头子,情理上都说不过去。 “这个老头,出了名的护短,召家人只要被人欺负,他肯定是不依不饶,当年我在召家,凭借着公主身份,才受到几分礼遇,后来父王被贬,召家马上翻脸无情。”李钰回想起当年在召家的遭遇,也是愤愤不平。 徐昌平眼睛一亮:“你当年在召家住了这么久,对召家的地形想必熟悉的很,不如我们今夜就去召家,召家的弟子们正在四处寻找玉真子,乱糟糟的疏于防范,召老太爷重伤无力,武功大打折扣,说不定会有机会,找到秦玺的下落。” 阿龙也兴奋起来:“受了这老头子一肚子气,最好找机会戏弄他一番,气破这个老头子的肚皮。”臆想着抢到秦玺,召老太爷追赶不及,吹胡子瞪眼睛的情景,阿龙不由得开心起来。 夜幕降临,在这阴雨连绵的夜晚,城中显得冷清寂寥。昔日灯火通明的召家,如今也湮没在黑暗之中,召家子弟得到召老太爷的严命,出去寻找玉真子,还没有回来。 三人找了一处偏僻的角落,纵身翻过高墙,潜入召家,李钰对召家非常熟悉,凭借着记忆,在前带路,悄悄向召老太爷的住处摸了过去。 从外面看,召家朱门红墙,气势非凡,里面却还保留着昆明一族的特色,房子多用竹木建造,用大木高高架起,悬在空中,隔开了地面的潮湿,一排步梯连接着门与地面,墙面采用劈成两半的青竹,圆润光滑,鱼鳞一般衔接在一起。 召老太爷所住的地方,在召家的正中间,零零星星的子弟,在院中走来走去,召家在武林中凶名赫赫,无人敢轻易招惹,防卫上也渐渐松懈。这些巡逻的弟子低声说笑,一脸轻松,徐昌平三人非常顺利的摸了进来。 路过了几栋房子,这些房子与其他房子不同,是用砖瓦砌成,房檐拱起,矮矮的院墙,镶嵌着许多花窗,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颇有中原特色。徐昌平略感诧异,这里住着什么人?难道与召家的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李钰看出了徐昌平的怀疑,低声说道:“这里是召月如与召四公子住的地方,还有一位老太太,是召月如的奶奶,平日里足不出户,把自己关在一间小屋中,只是诵经念佛。” 徐昌平想起秀儿爷爷说的话,召家祖上曾经娶了一位大唐公主,看这房子的样式,就是汉人特色,莫非这个老太太就是那位公主? 正在思索间,院门嘎然打开,一个人影闪了出来,急急忙忙离开,看背影,似乎就是召四公子。 “这么晚了,这个召四公子慌慌张张的,要去哪里呢?”三人心中疑惑,徐昌平对李钰和阿龙使了个眼色,悄悄跟了上去。 召四公子左拐右拐,绕过了许多房屋,越走越偏僻,竟然来到了召家的一处角落,出现了一座竹楼,烛光闪烁,房中的人还没有睡下。门口站着两名护卫,召四公子对他们说道:“好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都退下吧,这里有我照应,不许再来滋扰。”两名侍卫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召四公子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心痒难搔的搓了搓手,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里面有女人问道:“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召四公子笑着说道:“今夜冷风凄雨,郡主独自在这类,我担心你会寂寞,就赶来陪陪你。” “你给我滚出去。”女人怒声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郡主,还敢出言不逊,难道不怕被抄家灭门吗?” “你在这里,又没有其他人知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召四公子说话变得更加轻佻:“等你嫁给了我,我就是你的相公了,相公对夫人无礼,夫人难道还舍得杀了相公吗?” 徐昌平更加迷惑,这个女人说话的声音,似曾相识,一个郡主,怎么住在这里?听召四公子的话,似乎马上就要娶这个郡主为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徐昌平展开身形,无声无息的来到了房前,窗户用竹子做成,上面笼着一层白色的轻纱,看不清里面的情形。手中剑尖微微用力,轻轻挑开一个小洞,淡淡的馨香传来,李钰来到了他的身边,柔软的身躯挨着徐昌平的身体,也把头悄悄的放在洞口,一起向里面望去。耳鬓厮磨,李钰脸颊嫩滑如玉,与徐昌平贴在一起,徐昌平一阵阵的心猿意马。 房中的女人,竟然是武冰心,正站在嬉皮笑脸的召四公子面前,秀目圆睁,显得气愤难抑。 召四公子见武冰心恼怒,也不以为意,上前抚着武冰心的香肩,色眯眯的说道:“我们坐下来说话,你这么站着,我可是心疼的很呢。” 武冰心手臂一抬,打向召四公子的禄山之抓,召四公子不慌不忙,反手一抓,握住了武冰心的小手,伸向自己的鼻尖:“好香,夜来俏佳人,纤手如凝玉,红袖轻作舞,锦被翻红浪。天色已晚,春宵苦短,娘子,不如为夫陪你一同安寝了吧。” 武冰心也是一名高手,在召四公子的魔掌之下,竟然无力反抗,她是堂堂郡主,深受武则天喜爱,从小养尊处优,处处受人尊崇,哪里受过如此戏弄,不由得羞愤交加,脸色涨的通红,身体剧烈的摆动,想要挣脱开来。 召四公子见武冰心不肯屈服,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脸色一正,对武冰心深深作了个揖:“郡主,我对你实在是爱的深沉,这才斗胆示爱,唐突了佳人,请你莫怪。” 武冰心知道,如果召四公子霸王硬上弓,自己也阻挡不了,正在哀叹,不料召四公子前倨后恭,竟然对自己服软,心中大喜,她是足智多谋之人,登时有了计策:“你俊秀风流,我也喜欢的紧,只是你我都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名不正言不顺的行此无礼之事,你要真的喜欢我,就当光明正大的向我父亲求婚,将我明媒正娶进门,那时,你想怎样,不还由得你。” 武冰心软语轻柔,似嗔似怨,水汪汪的眼眸,渲染欲滴,让人闻之欲醉,见之生怜。 召四公子听了武冰心的话,欣喜若狂:“我直道郡主对我并无心意,天可怜见,郡主竟然对我也动了真情,我一定对郡主好生照拂,决不让你在召家受到半点委屈。” 武冰心幽幽一叹:“我中了你召家的迷毒,身上没有半点气力,门口的守卫对我虎视眈眈,我一个弱女子,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他们**。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被人欺负?” “这事简单,我身上就有解药,这就给你服下,谁敢对你无礼,我一定让他碎尸万段。”召四公子掏出一颗药丸,准备递给武冰心,突然停住了,迟疑的说道:“你不会是骗我的吧?我给你服下了解药,你就此远走高飞,不再理我?” 武冰心见到召四公子上当,心中暗喜,面上更加凄婉:“你看我说话,像是假话吗?公子丰神如玉,不知道令多少女人动心,我心中欢喜还来不及,如何肯骗你?只是,你如果对我真心,以后可要好好对待我,不可再到处沾花惹草,否则,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说话间,珠泪晶莹,仿佛一位受了委屈的怨妇,不胜哀怨。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生对你,绝不会辜负与你。”召四公子大喜,赶忙将解药放到武冰心手中,趁机抚弄了一下这只绵软凝香的小手,只觉得触手柔滑,更是心魂俱醉。 武冰心接过药丸,急忙放入口中吞下:“公子,你可愿意同我一起回到洛阳,向我父亲求婚?” 召四公子慨然道:“你我既然暗定终身,我自当亲自送你回去,此去洛阳路途遥远,你孤身一人,我也放心不下。” 武冰心心中窃喜,药丸在腹中慢慢融化,身上渐渐有了气力,只是感觉到一阵阵燥热,皮肤也慢慢发烫,她直道是解药发作的症状,也不加怀疑,全神贯注的应付着召四公子。 “公子,你真好,我能够遇到你,实在是欢喜不禁。”武冰心慢慢靠近召四公子,只觉得他浑身散发着浓浓的魅力,令她心折,越靠近召四公子,自己就越发的心情舒畅。 召四公子缓缓将武冰心抱在怀中,在她的耳边柔声说道:“郡主,你真美,我对你真是好喜欢,我能娶到你,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武冰心听着召四公子的甜言蜜语,耳边感受着他口中温暖的气息,身体变得更加柔软,双臂蛇一般绕在了他的脖子上,紧紧的偎依在他的身上。 正文 166交易 召四公子的手抚摸着武冰心柔软的身体,慢慢伸进了衣衫,肌肤凝滑如玉,温软津香,武冰心身体越发无力,眼睛微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脸上一副任君采撷的妩媚之态。 武冰心突然感到身体一凉,不知道什么时候,召四公子竟然解开了她的衣裳,一只大手紧紧抓住了自己傲人的雪峰,不由得大惊失色,急忙用力挣脱:“你给我吃的是什么?难道不是解药?” 召四公子见武冰心清醒过来,暗呼可惜,也不再做戏,嬉笑着说道:“当然是解药,是解郡主心中饥渴之药,郡主,你没有发现,你刚才是多么的迷人,带走了我所有的魂魄。” “你,卑鄙。”武冰心紧紧咬着樱唇,虽然愤怒,但是说话宛若呻-吟一般,心中反而充满了期待与渴望:“你竟然给我服下**。” “郡主,你自以为聪明,想骗我放了你。”召四公子得意的说道:“你难道以为我是傻子吗?我将计就计,给你吃下这颗xiaohun丸,等你我成就了好事,我自然会给你真正的解药,不过到那时候,你已经成了我的夫人。” 召四公子笑容满面,蠢蠢欲动,双手用力,一把将武冰心抱在了怀中,将头埋进了巍峨的山峰之中,武冰心身上火热,仿佛就要爆裂开来,欲拒还迎,将召四公子紧紧的拥进怀中,任他吮吸着自己的香泽。 徐昌平在窗外,心中暗暗惊叹,武冰心和召四公子,两人一般的诡计多端,各展忽悠大法,最终却是武冰心败北着了道,反而被召四公子拿捏在了手中。 身边的李钰似乎有些异样,呼吸急促,屋中香艳的气氛,感染了观众,李钰的脸上火辣辣的,鲜红似火,炙烤着旁边的徐昌平,身体藤蔓一般,缠绕在徐昌平的身上,徐昌平不由自主的抱紧了李钰温软的身体。 再看阿龙,早已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徐昌平和李钰大秀亲热,他这个电灯泡只好躲的远远的。徐昌平忽然心中一凛,想起了屋中的武冰心,毕竟自己与她有过一番交集,如今她陷入召四公子的魔爪,不去救她,也说不过去。 徐昌平轻轻将李钰推开,正待破门而入,一只小手,无声无息的抓住了他,召月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来到他的身边,将他和李钰拽到了一边。 召月如秋泓波动,一瞬不瞬的看着徐昌平:“不要轻举妄动,你难道不想拿回秦玺了?” “这和秦玺有什么关系?”徐昌平诧异的问道。 “这是我奶奶的计策,如今召家已经得罪了朝廷,要想不和秦家一样被朝廷剿灭,只有和武家联姻。如今武三思位高权重,这个武冰心也深得武后赏识,他们如果肯出面,或许召家能躲过此劫。”召月如轻轻说道:“包括那枚药丸,都是奶奶给我四弟的,这事关系到召家的生死存亡,绝不容有所闪失,我这才偷偷前来,观察情况,没想到发现了你们。” “不行,就算得不到秦玺,我也绝不允许你们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武冰心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是这样被你们欺负,我不能坐视不管。”徐昌平气愤的说道,大丈夫行事宁可直中取,不能弯中求。 “你以为还来得及吗?”召月如脸一红,低声说道。 徐昌平一愣,只听的小屋中风雨大作,床榻震动中,伴随着一阵阵xiaohun之声,召四公子与武冰心已经盘肠大战,木已成舟。只好叹息一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个武冰心也不算什么贞洁烈女,在齐州与中墨就暗度陈仓,大牢中又对自己投怀送抱,让自己当他腹中孩子的便宜老爹,如今落入召四公子手中,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也省得以后再纠缠自己。 阿龙也从暗处走了过来,促狭的望着徐昌平和李钰,两人刚才情不自禁,亲昵的动作都落入了他的眼中,令他面红耳赤,只好避开。 四人站立在竹楼之前,暖阁红帐绣鸳鸯,不尽春情滚滚来,声嘶力竭的厮杀声,让几人都不淡定了,李钰和召月如更是面色鲜艳欲滴,娇羞无限,不敢抬头。 良久,终于风停雨住,首先是武冰心的娇嗔羞怨:“冤家,也不管人家死活,就这么拼命折腾。” 召四公子在旁轻轻嬉笑:“谁让你这么迷人,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在你身上,我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我的手段如何,可否让你满意?” “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多花样,栽倒你手中的女子只怕不少吧?”武冰心幽怨的说道。 “你放心,如今有了你,我再不会去外面风流了,只是在家专心陪你。”召四公子巧言如簧,不断的甜言蜜语,逗弄的武冰心娇笑不断。 女人真是奇怪,刚才武冰心还在苦苦挣扎,竭力摆脱召四公子的魔爪,如今却笑颜如花,娓娓诉说着情话,想必经历了召四公子的浇灌,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两人低声说话,全然不知道屋外还有几个人,正在寒风中苦苦等待。召月如听得两人说话愈加不堪,悄悄瞥了徐昌平一眼,重重咳嗽了一声。 屋中的召四公子和武冰心,听到外面有动静,立时安静下来,悉悉索索的穿上了衣服,依偎着走出了房门。 看到徐昌平,武冰心愕然一愣,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他。上次在齐州,自己与中墨欢好之时,他在窗外,如今,又是在这种时候,他还是在窗外。脸上一红,原来的精明干练丢到了爪哇国,低下头来,羞愧看着叫上的绣鞋,默默不语。 “恭喜郡主,与我兄弟有情人终成眷属。”召月如见场面尴尬,连忙上前拉住武冰心的手,缓和气氛。 “既然郡主愿意嫁给我这个不成器的孙儿,那也就成了我召家的一份子,召家这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都与郡主同气连枝,绝不能让郡主受到一点委屈。”远处出现两人,声音不大,但是清晰入耳。 一个老太太,搀扶着重伤初愈的召老太爷,缓缓走来,召老太爷身高不过三尺,头大如斗,竟然是个侏儒,徐昌平和阿龙看的目瞪口呆,今天见到这个老头时,他是躺在床上,身上盖了被子,没能发现他的庐山真面目。 李钰虽然在召家多年,但是每次见到召老太爷,不是坐在车上,就是坐在椅子上,一声长袍将身体裹的严严实实,从未见他站起,第一次见到他站起走路。 老太太满脸褶皮,老年斑圈圈点点,没有牙齿的嘴瘪瘪的向里凹陷,走起路来颤颤巍巍,但是拂拂袅袅,颇有气度。召老太爷没有了先前的倨傲,敬畏的看着老太太,眼神中更多的是柔情。 “奶奶、爷爷。”召月如像一只小鸟一般,飞到了两人身旁:“爷爷,你竟然能走路了,难道你的腿伤好了?” 老太太没有理会召月如,望着武冰心,气度雍容,仿佛不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太,倒像一个风姿犹存的贵妇:“郡主,你与我孙儿行了人伦之礼,已经是我召家的媳妇,从今往后,你要与丈夫恩恩爱爱,生死与共。” 武冰心看了一眼召四公子,迟疑着不说话。老太太转身走到徐昌平面前,福了一福:“感谢徐公子救了我夫君,还治愈了他多年不能走路的旧疾,他今日对公子出言无状,多有失礼之处,请公子见谅。” 徐昌平身上的神丹药效非凡,不但救回了召老太爷的性命,到了晚上,原本麻木的双腿竟然也有了直觉,惊喜之下,尝试着下床,拄着拐杖,慢慢来到了老太太的院中,他夫妻二人分开居住,老太太乍然见到他行走,也是惊喜交加,细细想来,必定是徐昌平的药丸之功。 此时召四公子与召月如都去了关押武冰心的阁楼,这件事情关系这召家所有人的安危,得自老太太的主意,两人放心不下,这才一起前来察看。 徐昌平回了一礼,客气道:“这是召老太爷洪福齐天,在下不过是略尽犬马之劳。” 召老太爷看了老太太一眼,又看看召月如,对徐昌平说道:“徐公子,我们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至于秦玺嘛……”说到这里,召老太爷停住了,望着徐昌平,若有所思。 徐昌平登时明白过来,这个老头子肯定是担心牵连到召家,郑重的说道:“我在武后面前,绝不会提及召家半字,请召老太爷放心。” 召老太爷心领神会,哈哈大笑:“你果然聪明,怪不得我召家这么多弟子,会折在你手中,与聪明人说话,实在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说着话,给召月如使了个眼色,召月如欢天喜地的离开了,想必是拿秦玺去了。 武冰心在旁,急忙说道:“既然你们交出秦玺,我也愿意与你们冰释前嫌,我随徐公子一起离开召家,绝不与召家产生半点嫌隙。” “这不行。”老太太一口拒绝:“三日前你潜入召家,被我们擒住,我就想把你杀了灭口,无奈我这个孙儿对你一往情深,苦苦哀求,我这才饶了你的性命,将你囚禁在此。现在,你与我的孙儿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就是我召家的媳妇,自当留下来,好好与召家的兄弟叔伯认识认识,怎么能这么快就走。” 老太太作为一个过来人,自然知道,仅仅一夕之欢,很难收服武冰心的心,只要将她留在这里,与召四公子朝夕相处,百日夫妻似海深,时间久了,才会产生感情,到时武家与召家息息相关,武家才不会为难召家。 正文 167蛊女 湛蓝的天空白云闲淡,和煦的阳光如倾如诉,巍峨绵延的点苍山,层林尽染,碧绿的颜色连到了天边,奔腾不息的澜沧江,卷起滚滚的浪花,不停拍打着两岸的山石。 徐昌平、阿龙和李钰三人,从召老太爷处得知,大理的白族,多有精通蛊术之人,化解飞蛊的苦草,应该从这里可以找到,因此三人拿到秦玺之后,马不停蹄向大理赶来。 “这个老太太,莫非就是传说中嫁到召家的大唐公主?堂堂公主之尊,怎么会嫁给召老太爷这个侏儒?”李钰有点大惑不解,自从发现召老太爷竟然是个侏儒,她的心中就充满了疑问。 “从老太太的气度和言语上来看,她的身份绝不一般,是一个大有来历的人物,就算不是公主,也必然生活在大富大贵之家,养宜体,居易气,只有这样的贵族家庭,才能养就老太太这身雍容之气。”徐昌平猜测着说道:“召老太爷何等的嚣张跋扈,在这个老太太面前,尚且是恭恭敬敬,里面有夫妻相濡以沫的感情,也可能有对她身份的敬畏。” “这个老太太真够卑鄙的,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武冰心下手,只是便宜了这个召四公子,一个美貌如花的郡主,就这样轻易被她占了。”阿龙气闷的说道,想起召四公子色眯眯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也说明,老太太是经历了大风大浪之人,宫廷贵族,为了达到目的,往往不择手段,人命在他们眼中,形若草芥,召家几百口人的性命攸关,她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只有利益,哪里还讲什么感情,当年太平公主远嫁吐蕃,不也是政治交易吗?”李钰接口道:“只是苦了武冰心了,只能在召家忍耐一段时间了,或许用不了多久,召家就会到京城,向武三思提亲的。” “这个武冰心也不算什么善良之辈,这个结果是她罪有应得,看召四公子对她的态度,倒也不是全然无情,这对武冰心来说,也是不幸中的大幸。”徐昌平心中有些惭愧,不管怎么说,一个弱女子被人欺凌,自己竟然无能为力,也不是一个大丈夫所为。 “看得出武冰心对召四公子很满意。”李钰感觉到了徐昌平的愧疚,安慰道:“事后,她对召四公子讲话,那可是温柔的很啊。”想到武冰心和召四公子的私房话,李钰脸上发热。 “太平公主?”徐昌平突然脑中闪出一个念头,将太平公主,玉真子,召家老太太大是大唐公主的揣测,链接到了一起:“你们说,召家老太太如果是大唐的公主,会不会是李建成一脉?” “为什么这么说?”李钰不解的问道。 “召家虽然是武林世家,但要以召老太爷的样貌,去匹配堂堂公主,不太可能。只有落难的公主,为了自保,才会屈身下嫁,召家与玉真子联系紧密,而玉真子是李建成后裔,当年李建成被李世民暗杀,大难不死,他的子嗣流落各地,想必有一个女儿逃到了昆明,被召家收留,嫁给了召老太爷。因为这个公主,召老太爷与玉真子才达成了合作,这也就是召家不惜得罪朝廷,支持玉真子的真正原因。” 阿龙听得瞠目结舌,似懂非懂。徐昌平叹了口气:“不过这些都不是我们要关心的事情了,如今玉真子阴谋失败,生死未卜,召家与他又反目成仇,想必再也掀不起大的波浪了。我现在只想尽快找到苦草,与武则天做一个了结,从此你我兄弟,快意江湖,吟风弄月,那是何等逍遥之事!” 阿龙也是一脸神往,李钰想到以后,离开诡谲多变的朝廷,与情郎长相厮守,渐渐浮出了笑容。 “前面有户人家,我们到那里歇息一番,喝杯茶再赶路吧。”阿龙指着前方,大声说道。山脚下,出现了一座木屋,背后是高耸入云的山峰,面前是水浪翻滚的澜沧江,颇有诗情画意。 三人沿着官道一路走来,很少碰到人家,在这连绵不绝的群山之中,不时有猛兽出没,狼群、野猪,偶尔还能发现斑斓猛虎,一般人是不敢在这里居住的,何况还是孤零零的一户人家。 三人都是略感诧异,大理民风彪悍,汉夷杂居,也不乏有艺高胆大的猎户,独自在这山中狩猎,三人口中干渴,有些疲累,也都没有太放在心上,翻身下马,向木屋走去。 木屋从远处看不起眼,走近后发现,荆棘编成的篱笆围了一圈,用来抵挡野兽的侵入;小小一座院子,种了几株不知名的花草,五颜六色的花朵鲜艳,飘出淡淡的芳香,整个小院清水洒地,不见一点飞尘。 木屋上下两层,一层的两扇门板洞开,但是并看不到人影,三人走进院子,阿龙大声喊道:“有人吗?过路之人,讨点水喝。”喊了几声,无人回应,这座小院子寂寥无声,好像没有人居住。 李钰皱着眉头:“这个院子收拾的如此干净,院中泼洒的水痕未干,显然刚刚还有人在此,怎么没人理睬,真是奇怪。” 徐昌平道:“看来我们来的不巧,主人刚刚离开,既然无人在家,我们也不好打扰。不如就继续赶路,等前面寻到村寨,再歇息不迟。” 三人正准备离开,这时,却听得屋内楼梯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三人停住脚步,回头看时,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太慢慢从屋中走了出来,老太太须发皆白如雪,苍老的容颜沟壑纵横,匆匆的岁月痕迹,宛然可见。 老太太抬起浑浊的眼睛,望着三人,沙哑着嗓子说道:“老了,这耳朵也不行了,没听到你们说话,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徐昌平上前说道:“老太太,我们是路过这里,想讨杯水喝。” “什么?”老太太用手放在耳朵旁边,似乎没有听清楚。 “老太太,我们来这里喝杯水!”阿龙见老太太耳背,大声说道,他嗓门宏大,震的徐昌平和李钰耳膜嗡嗡作响。 老太太这才听清楚,嘴角一咧,对着阿龙笑了笑:“小伙子,这嗓门够大的,把我的耳朵都震聋了,既然是讨水喝,就进屋坐吧。” 老太太转身进屋,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一位老太太孤身住在这里,实在是奇怪的很。徐昌平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升起疑问,彼此点点头,提高警惕,慢慢走进屋中。 屋内摆设简单,一张方桌,旁边摆放着几只木凳,角落里搭着灶台,上面一口铁锅,灶洞收拾的干干净净,似乎很久没有生火做过饭了。沿着墙壁,一圈楼梯环绕向上,伸到了二楼,似乎是老太太休息的地方,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东西,东西虽然陈旧,但是都干干净净。 老太太缓缓从灶台处,提起一把硕大的水壶,手中拿着一叠大碗,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将碗分别放在三人面前,铁壶微微倾斜,壶中的水倾泻而出,倒满了三碗水,沙哑着喉咙说道:“喝吧,小伙子们,我这水可甜着呢,保管你们喜欢喝。” 清凌凌的水在碗中微微荡漾,阿龙和李钰口中干渴,端起碗就要喝水。徐昌平一把手抓住了两人端碗的手,微笑着对老太太说道:“老人家深藏不露,我等差点没看出来,还未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李钰和阿龙一愣,将水碗放下,莫名其妙的看着徐昌平,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老太太脸色平静,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迷茫的站着,一言不发。 “你们看她手中的铁壶,刚才倒水时,只不过略微倾斜,水已倒出,这是满满的一壶水,只怕最少也有七八斤重,她走路都不稳,提着这么重的壶给我们倒水,却丝毫不显吃力,你们不觉的奇怪吗?”徐昌平一瞬不瞬的注视着老太太,一边暗自戒备,一边对李钰和阿龙解释着。 “她刚才倒水时,水流均匀,说明她腕力惊人,用这么大的壶倒水,却没有洒出去一星半点,这可是高明的武功手法。”徐昌平继续说道:“一个身具高明功夫的老太太,独自居住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实在让我想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咱们还是不要再叨扰老人家了,这水原封不动,就还给你了。” “小伙子,你观察的够仔细,不过现在什么都晚了,你喝不喝水,都走不出我这间屋子了。”老太太慢条斯理的说道,声音霎时变的清脆动听,原本驼着的背,也笔直的竖立起来,前胸高耸,粗布制作的衣裙,遮不住傲然的山峰,身躯显得玲珑曼妙,衬托着满脸褶皮的老态龙钟,说不出的怪异。 “从你们进屋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中了我的道了。”老太太手掌轻轻抚在口上,娇笑着说道,手掌洁白柔嫩,葱葱细指,微微翘起,说不出来的好看:“方圆几十里,谁不知道我蛊女在此居住,又有谁敢来我这里滋扰,也只有你们这些外乡人,才会如此没有眼力,敢进我这间屋子。” 三人暗暗后悔,在院中时,竟然没有发现这老太太的异样,单单凭这葱葱玉手,怎么会把她看做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太! 正文 168献祭 老太太缓缓走近,徐昌平三人提神戒备,待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不是麻木,而是好像离开了自己,竟然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头脑清醒,眼睛看的分明,身体却在不由自主向老太太靠近。三人大骇,不知道老太太用了什么妖术,竟然恐怖至斯。 面前的老太太,斑驳的面皮慢慢褪落,露出了皓月一般的面容,肤色细腻,光洁如玉,弯弯的眉毛下,是一双秋波涟漪的桃花眼,红唇一点,似笑非笑的唇角飞扬,竟然是一位美丽的二八少女。 少女手臂轻扬,拍打着三人肩膀,柔声说道:“孩子们,你们都累了,躺下来歇一歇吧。”徐昌平三人立时重重倒在了地上,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听话的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等徐昌平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头顶是一蓬红色的罗帐,身上盖着粉色的绣被,馥郁的馨香阵阵,缭绕在鼻尖,似乎是一个姑娘的床榻。 徐昌平大吃一惊,翻身坐起,身体无力,上身刚刚抬起,就重重的倒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响。 “你终于醒了。”一位少女出现在面前,面容俏丽,头发梳成了无数小辫,缠绕着一顶红白相间的布帽,一条柔软的娟带从帽檐垂下,披在肩头,白色的衣裙清新靓丽,一条手掌宽的布带裹在腰间,将身体勾勒的凹凸有致。 少女不是汉族打扮,也不是木屋中那个妆扮成老太太的人,似曾相识,但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徐昌平怔怔的望着少女,努力的回想。 少女见徐昌平认不出自己,笑着说道:“徐大侠,你莫非忘了,我就是你在昆明救出来的秀儿啊。” “秀儿。”徐昌平想了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就是我的新家,我们找到大理的亲戚,如今就在这里住下了,谢谢你在昆明救了我们。”秀儿笑着说道,扶着徐昌平坐直了身子:“我今天去给姐姐送饭,发现你们被姐姐迷倒了,我认出了你,这才把你们给带回来了。” 徐昌平在房间中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李钰和阿龙:“我哪两个朋友呢?他们有没有事?” “放心吧,他们在别的房间,你们中了我姐姐的神蛊,一时半会恢复不过来,他们都好端端的睡觉呢。”秀儿轻轻笑道:“还好我去的及时,要不然你们可就难说了。” “那个蛊女是你姐姐?”徐昌平诧异的问道:“你们没有住在一起?” “蛊女一般都是单独住的,我姐姐很小的时候,就跟族里的蛊师学艺,如今单独住在山脚下。”秀儿一边给徐昌平解释,一边倒出来一杯水,让徐昌平靠在自己的身体上,温柔的喂他喝水。 徐昌平喝了两口水,觉得身上渐渐有了气力,看着秀儿的装束,有些奇怪:“你怎么这么一身打扮,你不是汉人吗?” 秀儿体贴的将徐昌平放好,将碗放到了桌子上:“我和爷爷都是白苗,只是在昆明生活的久了,担心受汉人欺负,才都穿着汉人的衣服,如今回到这里,就恢复原来的打扮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吵闹声,秀儿的爷爷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慌慌张张的对秀儿说道:“族里的长老听说咱家来了外人,要将他们抓起来,我先去应付他们,你快将徐大侠他们藏起来。” “乌有金,你敢违抗长老的命令,不要命了?”几个彪型大汉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脸庞黝黑的人,张开了血盆大口,大声呼喝着秀儿的爷爷:“族长去年献祭不力,激怒了山神,造成我们大量族人卧床不起,今年要提早准备献祭的人选,这三个外乡人,正好可以献给山神,你竟然敢隐藏?” 秀儿的爷爷回到族内,恢复了原来乌有金的名字,见黑脸大汉说道凶狠,连忙哀求道:“格尼丹兄弟,请请你高台贵手,这三人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这是专程来看望我们的,请你回禀长老,他们不是什么外乡人,是我们的亲人啊。” “少废话。”格尼丹不耐烦的说道:“长老发话,谁敢不听,要不要拿他们献祭,听长老的,你要再啰里啰嗦,我把你孙女一并抓走。” 乌有金胆怯的看了看秀儿,不敢再说话,秀儿却挡在徐昌平的面前,大声说道:“格尼丹,你少猖狂,我姐姐是神女,你敢对我们无礼,小心你狗头。” 几个大汉迟疑着不敢动手,格尼丹也有点心虚,只好说道:“算了,看在神女的份上,这个人我们就留下了,外面的两个人,我们可要带走了。这是长老的决定,想必神女也不会为难我们这些手下的。” 说完,不敢再耽搁,对几个大汉使了个眼色,急急离开了,只听的外面乒乒乓乓,将李钰和阿龙给带走了。 徐昌平大急,急忙站起,无奈四肢无力,又倒在了床上。秀儿上前安慰道:“徐大侠,你莫要着急,我姐姐出去寻找解药了,不久便回,等他回来,自然会去救你的两位朋友。” 徐昌平心急如焚,只是身体不能移动,也是无可奈何,只好祈祷着着秀儿姐姐赶快回来。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秀儿姐姐终于回来了,满头大汗,手中拿着一束青草,看到一地狼藉,有些惊讶。 秀儿连忙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了她,蛊女闻听大怒:“我的人,他们也敢动,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这就去教训他们,把人带回来,你们放心,这两个人不会有事的。”说完,转身欲走。 徐昌平放心不下,连忙说道:“神女,可否先将我治好?我随你一起前去。” 蛊女踌躇了一会,叹道:“也罢,我先为你缓解一下,但是还不能马上痊愈,你只有两个时辰时间,身体和先前一样,等回来之后,我再想办法。” 蛊女从怀中掏出一柄银刀,轻轻在手指上一割,挤出来殷红的血珠,伸到徐昌平的口边:“你把血喝下去。”手指洁白,血色鲜红,淡淡的血腥夹杂着微微的少女体香,看起来甚是诡异。 徐昌平此刻只能依言行事,张开了口,任凭少女将沾了鲜血的手指伸进口中,将血珠吞了下去。蛊女感觉到手指上传来的温润气息,脸色绯红,赶紧将手指缩了回来。 这时,徐昌平只觉得身上的气力都慢慢的回来,一蹬腿,便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手拉着秀儿,一手拖着蛊女,急急忙忙的说道:“我们快去,这么久的时间了,别发生什么意外。” 蛊女脸色更加羞红,轻轻的用力,没有挣脱开,便由着徐昌平握着自己的手,急急向长老住处赶去。 长老的住处,已经围了一大群人,十多个人躺在担架上,面色苍白,似乎染上了什么重病。 房间里,格尼丹正在向一个老者禀报,老者面容清矍,颌下一绺白色的胡须,一边听,一边皱着眉头:“你们太不会办事了,这三人都是神女捉来的,怎么可能是神女的亲戚,秀儿爷俩刚刚回来,想必是对汉人有了感情,不肯让我们用这几人献祭,应该把三人一并带回来才对。” 格尼丹唯唯诺诺,不敢多说,这时又一个大汉跑了进来,大声说道:“长老,族长有命,不得再用活人献祭,这三个外乡人,请长老好生照看,等族长亲自过来处理。” 长老脸上闪过一丝怒色:“花满堂不是混了头了吧?他得罪了山神,如今都躺在床上不能动了,竟然还不思悔改。我要开长老会议,免去了他的族长。你们不必管他,先整理好祭台,准备献祭。” 刚进来这个大汉没有动,亢声对长老说道:“长老,族里的事情,一向由族长负责,你这么做,是不听族长的命令,我反对。” “巴乌,你太放肆了,我是长老,献祭的事情由我做主。”长老不耐放的说道:“格尼丹,把他拿下,押到柴房去,不要耽误了献祭。” 格尼丹带着几人,一拥而上,准备拿下巴乌,只听巴乌当啷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寒光闪闪,护在了胸前:“你们谁敢动?我不会客气的。” 格尼丹冷笑道:“巴乌,你以为就你有刀吗?”几人也都拔出了腰间的配刀,剑拔弩张的对峙着。 “住手。”外面传来虚弱的喊声,两个人抬着一把竹椅,椅子上坐着一个中年人,一边咳嗽,一边喊道。 巴乌见到来人,一脸惊喜,急忙来到他的身旁:“族长,这些人不听你的命令,还要对我动手。” “我都知道了。”族长轻轻摆了摆手,让巴乌站到一旁,然后对着长老说道:“噶力长老,族里的事情,一向由族长说了算,如今你违抗我的命令,公然与我作对,难道是叛出本族吗?” 噶力长老冷声说道:“花满堂,你不敬山神,给我族带来了大难,你已经不配再当族长了。我如今要献祭山神,求得山神原谅,放过对我族的惩罚,你不要再错上加错了,来人,将那两个外乡人押上祭台,准备献祭。” 噶力长老在族内的威望很高,登时有许多人随声附和,几名大汉架着软软的李钰和阿龙,抬上了祭台。 正文 169治病救人 祭台的中央,摆放着一张香案,点燃了三支粗如儿臂的大香,香烟袅袅,飘向了空中,香案上,摆放着一只洗剥的干干净净的牛头,双眼洞开,张着血盆大口,牛头的上方,插着一柄寒光四射的匕首。 阿龙和李钰一动不动的躺在台上,李钰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粉嫩的脸庞苍白的不见一点血色,显得心情颇为紧张。修长丰润的躯体,玲珑有致,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活生生的拿来献祭,就连周围的苗人,都是暗暗可惜。 阿龙瞪大了眼睛,愤怒的几欲发狂,无奈四肢无力,动弹不得,只好任人宰割,心中不住咒骂:“这是什么破地方?竟然把老子当成了羊羔,如果传出去,那还不被人笑掉了大牙?老子一世英名,莫名其妙的断送在这里,真是可笑之极。” 格尼丹带着几人,挡住了族长花满堂,手中钢刀雪亮,严阵以待,只要族长他们有什么异动,便会大打出手。长老噶力不再说话,整理了一下衣冠,庄重的走上祭台,戴上一个牛角鬼脸的面具,手中拿着一根法杖,口中念念有词,词句隐晦不明,听不清说着什么,只是越念越快,苗人都露出虔敬之色,就连躺在担架上的病人,也挣扎着爬了起来,随同大家匍匐跪倒。 噶力围绕着李钰和阿龙,忽紧忽慢的走了几圈,慢慢拔出牛头上的匕首,手中比划了几下,对向李钰。阿龙在旁瞧的分明,赶忙大声喝道:“老鬼,你要动手,冲你家爷爷来,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好汉?” 噶力并不理睬阿龙的谩骂,匕首挥舞,毒蛇一般划向李钰的喉咙,祭祀山神,要先将供奉上来的人血管挑开,放干身上的鲜血,有时鲜血流尽,人还未能断气。完成仪式后,再将放干鲜血之人连同供品一起送进深山,请山神享用。 眼见锋利的匕首就要落到李钰如玉的颈项之上,一声娇喝远远传来:“住手。”神女带着徐昌平和秀儿一起赶了过来。噶力一愣,匕首不停反快,狠狠刺向李钰。 众人闭上眼睛,不忍看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女香消玉殒。“叮”的一声轻响,伴随着长老惨痛的呼叫,众人大奇,睁开眼睛,匕首并没有在李钰光滑如玉的脖子上划出伤口,反而静静的躺在台上,噶力左手抱着软绵绵的右臂,不停的咆哮着。 原来徐昌平见情况危急,急忙出手,大阳指法使起,将指力凝成一道,点向噶力的胳臂,他关心心切,下手不留情,这指力如刀,登时将噶力拿刀的右臂点折,噶力听得右臂骨骼碎裂的声音,锥心一般的疼痛,令他又是愤怒,又是吃惊,忍不住大声呼叫。 徐昌平身形一纵,将李钰和阿龙护在了身后,李钰听的分明,知道自己大难不死,睁开了水汪汪的大眼,看到徐昌平焦急的脸,不由的欣喜如狂,珠泪扑簌簌落下。 徐昌平温柔的为她擦去眼泪,轻轻说道:“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李钰点了点头,眼泪流的更加汹涌。 阿龙在旁边大声说道:“大哥,这个戴面具的老头,不是个好东西,装神弄鬼的,竟然把我们当成了牛羊,你把他宰了,给我出出气。”阿龙何时受过这等憋屈,心中的怒火差点气炸了肚皮。 神女此时也来到了台上,眼神宛若一柄利剑,冷冷的看着噶力:“你我一向各司其职,互不干扰,你连我的客人都敢抢,不要命了?” 蛊女在苗族中,神秘之极,手段变幻无穷,杀人于无形,也是苗族的保护者,见苗女发怒,台下的格尼丹等打手,噤若寒蝉,嚣张的气焰立时不见,悄悄收起了钢刀,躲到角落里,不敢出声。 噶力痛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咬牙切齿的大声咒骂。徐昌平走上前去,一把提起不断跳脚的噶力,怒声说道:“你敢对我朋友无礼,我只能杀了你为他们报仇。”手指用力,就要点向噶力的咽喉。 “且慢。”花满堂挣扎着走上台,拦住了徐昌平:“噶力是我们族中的长老,你杀了他,就是与我们整族为敌。神女,请你的朋友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蛊女犹豫的看着徐昌平,轻轻说道:“噶力是我族的长老,纵算有错,你是外乡人,也不适合动手,还请看在我的面上,放他一马。” 徐昌平看着台下的苗人虎视眈眈望着自己,知道蛊女言之有理,如果杀了噶力,只怕这些苗人不会放过他们,阿龙和李钰还没有恢复,动弹不得,自己也只有两个时辰的力气,发生争执,三人都逃不掉。 噶力原本面如土色,一脸哀求绝望,见族长和神女求情,知道自己性命无忧,登时放宽了心,挑衅的望着徐昌平。徐昌平看在眼里,心中更加恼怒,轻易放了这个恶毒的老鬼,实在于心不甘,于是高声说道:“这个老鬼千方百计要伤害我三人,看在神女和族长的面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抓紧了噶力,只听咔嚓一声,噶力受伤的右臂,生生被徐昌平抓了下来。噶力痛哼一声,翻了个白眼,昏迷过去。 台下的苗人顿时怒火燃烧,蜂拥着向前,将徐昌平众人团团围住。苗人最是抱团,外人欺辱族人,那是个个奋勇上前,神女和族长大声喝止,群情激奋之下,没有多大的效果。 徐昌平见状,知道不赶快慑服这些苗人,等自己身上的气力消失,那可是大难临头。大阳指法第二式,万佛朝宗全力运起,只听得嗤嗤声响,厚土砌成的祭台,顿时出现了十个深深的指洞,尘土飞扬,指洞深邃。 苗人大惊失色,这祭台可是用胶土反复打压而成,坚愈钢铁,就是苗人锋利的钢刀,都不能如此轻易的在上面刺出洞孔,徐昌平一指之威,竟然如此恐怖!如果点在自己身上,那还不是肚肠洞开,一命呜呼? 徐昌平见苗人来势少抑,高声喊道:“这个老鬼别有用心,恶意欺骗大家,你们并没有得罪山神,我能治好大家身上的疾病。” 徐昌平与蛊女赶到这里时,看到了担架上的人,他跟随欧阳辉,学得了一些医理,大概揣测到了病症,此时见大家气势汹汹,赶紧抛出橄榄枝。 “你能救我们大家?”族长喜出望外,这些族人开始时只是四肢疲软,头脑发晕,渐渐的竟然发展到无力行走,整个族内人心惶惶,在噶力的渲染下,都以为是得罪了山神所致。 徐昌平看着花满堂,和其他族人又不一样,便道:“你和他们的病情并不一样,似乎是受了重伤,伤及內腑,才迟迟不能恢复。” 花满堂一脸惊喜,连忙说道:“确实如此,半年前我在山中狩猎,遇到了一只猛虎,一番搏斗下,好不容易才杀死了它,但是猛虎的利爪划破了我的肚皮,肠子都流了出来,我将肚肠重新放进腹中,用布带紧紧勒住,才保住了性命。只是浑身虚弱无力,一直都好不起来,神医可有医治之法。” 如果能治好这个族长,族长感恩戴德,一定会竭力帮助自己解围,苗人见了自己的手段,也会心服口服,不敢再为难自己。 想到此,徐昌平从怀中掏出一粒神丹,交到花满堂手中:“你先把它服下,看看有没有效果。” 花满堂毫不犹豫,一口吞下神丹,神丹融化,药效慢慢弥漫全身,只觉得气力渐增,说不出来的舒泰。不一会,花满堂惊喜的发现,原来的种种不适,烟消云散,浑身使不完的劲,比起没有受伤之前,感觉更加的健壮。 花满堂扑通跪倒在徐昌平面前,不住磕头:“神医啊,神医,多谢神医救命之恩,求求你再救救我这些族人吧。” 苗人们见族长短短时刻,从原来的萎靡不振,变的生龙活虎,一个个都是心魂皆醉,纷纷跪了下来,请求徐昌平医治。 蛊女在旁,惊讶不已,想不到徐昌平还有这等手段,妙目流盼,一瞬不瞬的盯着徐昌平,脸色更加的娇艳。 徐昌平仔细察看这些生病的苗人,他们的病状其实都很普通,面黄肌瘦,四肢无力,大多是胃肠出现了问题,这才引起头晕无力的症状,应该是和他们的饮食有关系,徐昌平开出药方,让噶力派人到城中购买药材,煎熬服下。 一众苗人对徐昌平奉若神明,恭恭敬敬,准备了担架,将李钰和阿龙抬起,随着神女和徐昌平回到了秀儿家,千恩万谢之后,方才渐渐散去,花满堂还要处理刚才留下的烂摊子,噶力和格尼丹等人犯上作乱,还要做出处理,约好晚上再来登门拜访,匆匆离去。 蛊女笑颜如花,水汪汪的眼睛,不住的打量着徐昌平,看的徐昌平心中不安,担心三人身上所中的蛊,便向蛊女问起解救之法。 不料蛊女忽然面色羞红,转身离开了,留下徐昌平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秀儿的爷爷乌有金走了过来,向三人讲述起一番缘由,听的三人目瞪口呆。 正文 170神女多情 苗族的蛊女,一向离群独居,许多一辈子都是孤身一人,并不婚嫁,苗女多情,但也痴情,遇到心仪的男子,身上的蛊感染到蛊女的情绪,也会活跃起来,蛊女会变得热情似火,如果碰到始乱终弃的男子,蛊女的报复也非常重,处心积虑,不死不休。 秀儿的蛊女表姐,名叫仙儿,因为事态紧急,以自身鲜血喂给徐昌平,缓解他身上的蛊毒发作,手指与徐昌平的唇舌相接,多年来形如古水的心情波动,加上徐昌平在祭台上大显风采,竟然对徐昌平生起爱慕之心。 乌有金老于世故,洞悉仙儿心思,徐昌平是自己的恩人,似乎是大有身份之人,自然不会留在苗寨做上门女婿,眼见的他和李钰情投意合,想必也不会抛下李钰不管,蛊女从来不允许情郎三心二意,目前这情况可有点难办,只怕仙儿的一番情意,要付诸东流。 徐昌平三人闻听,都是匪夷所思,徐昌平更是头大如斗,他已是满身桃花债,韦瑶岚、上官雨墨、李钰三人,还有隋炀密室中春风一度的杨明慧,这四人都对他情根深种,在这里再找上一位白苗蛊女,也无法向这几女交待,更别说和仙儿从一而终了。 徐昌平忙对乌有金道:“乌老伯,我家中已经有了几位娇妻,只怕配不上神女,劳烦你向神女解释清楚,千万莫让神女产生误会。” 乌有金摇了摇头,叹道:“难啊,神女一动情,那就是彻骨铭心。当年有一位神女喜欢上了我,而我当时已经娶了秀儿的奶奶,神女百般纠缠,还要让我杀了秀儿的奶奶,我被逼无奈,这才背井离乡。没想到,你竟然也和我当年一样,我尽量和仙儿说一说吧,希望别出什么麻烦才好。” “让你杀了你老婆?”李钰在旁听的毛骨悚然,怔怔的望着徐昌平:“你说,等会仙儿会不会在我的解药里做手脚,把我给杀了?” “这个不会吧?”徐昌平也有点吃不准,蛊女全凭喜好杀人,如果不是秀儿,只怕自己三人已是命归黄泉,现在要想杀了李钰,只怕也没什么奇怪的。看李钰担心,便安慰道:“放心,她送来解药,我先服下,如果没问题,你们再吃。” 解药的配制非常麻烦,直到傍晚,秀儿才拿着解药过来,乌有金应该告诉了仙儿,关于徐昌平的情况,仙儿并没有露面。 徐昌平担心有诈,首先试服,等了许久,并无异样,这才让阿龙和李钰服下,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李钰和阿龙感到身上有了气力,两人站起身来,恍若隔世,这蛊太过玄妙,怪不得就连苗人,对蛊女也是敬畏如神。 花满堂满面春风的来见徐昌平,他身体一好,就牢牢掌握了族长大权,首先将噶力和格尼丹关了起来,其他几个跟随噶力作乱的汉子,略加惩戒,如今族内太平,人心安定,这一切都是拜徐昌平所赐。 花满堂心中感激,紧紧拉住徐昌平的手:“今晚我们点燃了篝火,准备了鲜美的牛肉,还有美丽的姑娘献上歌舞,以谢徐大侠的救命之恩,请三位务必赏光。” 阿龙有了体力,精神大振:“有没有酒?有肉无酒那就太没趣了。” 花满堂大笑,拉住阿龙的手:“有,有,我们苗人嗜酒如命,朋友来了岂能无酒?今晚大碗的烧酒,还有姑娘喜欢喝的甜酒,管保你们喜欢。” 花满堂的豪气将气氛渲染了起来,徐昌平三人大难不死,心情轻松,随着花满堂来到了苗寨的广场上。 玄月当空,洒落一地银光,晚风轻缓,拂弄着翠竹摇曳,宽敞的广场上点燃了数堆篝火,火上烘烤的牛肉,慢慢渗出圆润的油珠,滴在篝火之上,噼啪作响,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几百名盛装苗人静静的等候,看到花满堂和徐昌平三人来到,欢声大作,几人在前鼓笙相应,一众苗人,拉着手载歌载舞,欢迎着客人。 徐昌平三人被感染了情绪,围坐在篝火旁,美丽的苗女送上烧酒,小伙子割下烤好的牛肉,香喷喷的令人馋涎欲滴,花满堂带领族人,轮流向三人劝酒,徐昌平和阿龙都是海量,来者不拒,大碗大碗的美酒,喝起来清纯可口,甜蜜异常,李钰也被灌了不少,三人喝的红光满面,醺然欲醉。 李钰量浅,很快便支持不住,花满堂安排两个苗女,搀扶着她回去休息。热闹的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不少人露出惊讶的神色:“神女来了,神女怎么穿的这么漂亮?莫非看上了那个小伙子?” 芦笙变的婉转,如倾如诉,几十个衣着艳丽的苗女,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将一名少女簇拥在了中间,赫然便是仙儿。 但见她皓腕如玉,纤腰摇摆,柔软的挥舞,用苗语唱起了歌谣,歌喉清丽婉转,悠悠动人。 仙儿头上戴着层层叠叠的银饰,光彩闪耀,绚烂无匹,穿着白中镶红的苗裙,亭亭玉立,身材窈窕,在一众美丽的苗女之中,如同盛开的鲜花。苗女们牵着手,踩着轻盈的步伐,和声伴唱。 秀儿在旁对徐昌平解说着歌词:“是谁把你带到了我的身边?为什么我会把你牵挂?天上的明月,也知道我的心意,让你来到我的面前,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换得你的真情;是谁让你走进了我 心中?为什么我会心儿发慌?温柔的晚风,带取我对你的思念,来到了你的身旁,你可愿和我一起,从此不分离。” 歌词多情,歌声优美,听的众人都痴了,年轻的小伙子们,热切的看着仙儿,仙儿歌舞中,端起了一碗酒,姗姗而来。大家的眼光更加热烈,有些小伙子忍不住推搡着,挤到了前面,迫切的盯着这碗酒。 仙儿慢慢走到了徐昌平面前,脸色绯红,晶莹欲滴,双手捧着酒碗,递给徐昌平,徐昌平见状,赶忙站起,双手接过,一饮而尽,口中谢到:“多谢仙儿姑娘。” 仙儿脸上更加的娇羞,轻声说道:“你随我来。”说完,身影如烟,向远处跑去,那些苗族小伙子们,掩饰不住的失望,羡慕的望着徐昌平。 徐昌平不明所以,秀儿脸色奇怪,用力推了他一下:“我姐姐有事情和你说,这里人多不方便,你快追上去啊。” 徐昌平只好快步走了过去,跟随着仙儿走出苗寨,仙儿并不说话,展开身形,如风摆蒲柳,煞是好看,沿着山路一直向上,不久两人一起来到了山顶。 月色幽幽,山林清唱,山顶一块白色的大石,灿然如玉,仙儿慢慢坐在大石上,示意徐昌平也坐下来。 两人望着天上明月,看着远处山峦叠嶂,久久没有说话。 “你说我美吗?”仙儿脉脉的望着徐昌平,轻声问道。 “仙儿美貌如花,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好看。”徐昌平由衷的说道,醉眼望去,只觉的仙儿的脸上融融的光泽,艳丽妩媚。 仙儿听了徐昌平的话,脸上更加欢喜,身体微微倾斜,不胜无力的靠在了徐昌平的肩上:“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徐昌平想起了乌有金的话,踌躇着说道:“我没有妹妹,仙儿姑娘,以后你就做我的妹妹如何?” “我不要做你的妹妹,我要做你的妻子。”仙儿声若蚊蝻,将头埋到了徐昌平的怀中。 少女馥郁的芳香,如芝如兰,仙儿绵软的躯体,凝玉一般柔滑,徐昌平酒意上涌,心魂摇荡,但是他见识过蛊女的厉害,可不敢轻易招惹,连忙扶起仙儿的身体,板直了身体。 “仙儿,我已经有了家室,配不上你,你长的如同天仙一般,应该找个更好的郎君。”徐昌平强自压抑着翻滚的酒意,郑重的说道。 “我没有她们漂亮吗?”仙儿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你只要离开她们,我会好好对你的,我们苗女,都是从一而终,我不希望你成为我的夫君之后,还与别的女人有牵连。” “仙儿。”徐昌平头更大了:“我与我那几位夫人,患难与共,情意深厚,我不会离开她们的,她们也不会离开我。你想想,我如果为了你抛弃她们,就会为了别的女人抛弃你。” “你不会离开我的,你只能永远和我在一起。”仙儿笑颜如花,笑容中说不出的诡异:“我已经在你身上种下了情蛊,离开我,你会生不如死。” “什么?”徐昌平大吃一惊,这蛊女谈笑之间,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对自己下了蛊,蛊女的手段,委实可怖。 “就在刚才,你已经中了我的情蛊,你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夫君,任何女人都不能再得到你。”仙儿身体如蛇,缠绕在徐昌平的身上:“从此以后,我与你白头偕老,同生共死,难道你不喜欢吗?” “不行!”徐昌平的酒意醒了大半:“仙儿,我不能做你的夫君,更不能留在这里,我还有许多事情未了。” “晚了。”仙儿脸色一沉:“中了情蛊,无药可解,一生俱生,一亡皆亡,你只能待在我的身边。” 徐昌平大怒,一掌拍去:“你这个毒妇,我与你有何仇怨,为什么要揪住我不放。” 仙儿措不及防,被击中肩膀,徐昌平一怒之下,劲力刚猛,竟然将她震的飞了起来,身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坠向了悬崖。 正文 171花开花落春满谷 仙儿身影飘零,迅速坠向山崖,徐昌平大吃一惊,急忙身手一抄,右手抓住了仙儿的手腕,下坠之势,将徐昌平也拖下崖边。千钧一发之时,徐昌平左手倏然伸出,牢牢扣住了一块凸出的山石,两人悬空,吊在了一起。 “你竟然要杀我?难道不知道我们的命拴在了一起?”仙儿肩膀传来剧烈的疼痛,刚才徐昌平那一掌打的着实不轻,吃痛之下,仙儿的脸色扭曲了起来:“你现在想起来救我,晚了,你要救我,我偏要寻死。” 仙儿此刻如同受了委屈的小女孩,坚持要同徐昌平作对,身体在半空中摇来摇去,用力挣脱徐昌平的拉扯,徐昌平感觉到左手抓住的石块,慢慢松动起来,赶忙赔礼道:“仙儿,我刚才只是一气之下出手,不是要杀你,对不住,我给你赔礼道歉。” 仙儿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那你就要答应娶我为妻,要不然,我就死给你看,反正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咱们等安全了,再来说这件事好吗?”徐昌平感觉手中的石头渐渐下滑,似乎马上就要脱落。 “不行。”仙儿坚持着说道:“除非你答应了我,要不然,我绝不上去。” “你能不能理智一点。”徐昌平无名火起:“我快抓不住了,你赶快上来。” “偏不。”仙儿没有意识到危险,听徐昌平口气变重,不乐意了,又开始用力摆动。 哗啦,石头终于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掉落了下来,两人随着碎石,一起坠下了悬崖,急速的风声,吹得两人耳朵嗡嗡作响,仙儿惊叫连连,这才意识到危险,吓得花容失色,紧紧的抓住徐昌平的手。 山崖陡峭,多有突兀锋利的山石,徐昌平长叹一声,担心仙儿受伤,手中用力,将她护在怀中,一手紧紧抱着她,一手拍着山石,借着掌力与山石的相撞,身体下落之势渐缓,慢慢恢复了身体平衡,开始留心观察周围的情况。 仙儿将头埋在徐昌平怀中,见到徐昌平掌力纵横,挥洒自如,不在紧张,双臂环抱这徐昌平的腰,紧紧的与他贴在一起,两人身体在飘摇之中,不断碰到一起,危险之中,倍感旖旎刺激,仙儿的脸色越发的娇红,肌肤变得火热。 没过一会,两人已坠到了半山腰,徐昌平猛然看见,对面的峭壁上,伸出一块巨大的山石,山石平整,宛若一张巨大的台子,铺在半空,徐昌平赶忙调整身体,落到了大石之上,这才舒了一口气,定下心来。 仙儿双脚落地,仍然不肯松手,双臂抱的更加用力,徐昌平轻轻推了一下,没有推开,感觉奇怪,低头查看,却正好碰到仙儿递上来的樱唇。 樱唇如火,柔软的唇瓣带着甜甜的芳香,与徐昌平的双唇吻在了一起,徐昌平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得一股馨香从鼻尖蔓延到了全身,身体说不出来的兴奋,紧紧的抵着仙儿柔软的躯体,轻轻的摩擦。 仙儿也变的更加情热,呼吸急促,口中轻轻的低吟,胸脯坚挺,摩挲着徐昌平的胸膛,娇嫩的脸上充满了渴望。 徐昌平双臂用力,将仙儿的身体拥进了怀中,含住了那两片红唇,丁香暗吐,迫不及待的滑进徐昌平的口中,两人舌尖缠绕在一起,满口生津,神经更加的兴奋。 不知不觉间,衣衫尽褪,仙儿露出了欺霜赛雪的躯体,双峰巍峨,沟壑深幽,身体变得更加柔软,慢慢滑到在地上。 仙儿如蛇的身体,紧紧缠绕在徐昌平的身上,媚眼如水,发出醉人的呻-吟,纵情欢唱,谱写着迷人的歌谣,桃花点点,斑驳的落在石床之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终于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仙儿紧紧贴在徐昌平的怀中,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徐昌平却暗暗叫苦,这莫名其妙的,怎么就突然兴奋的不能自抑,难道自己的定力变弱了,抵抗不住仙儿的魅惑。 其实徐昌平不知道,中了情蛊的两人,一方情动,另一方也会有所感应,仙儿处心积虑,想得到徐昌平,下落之时,两人耳鬓厮磨在一起,仙儿已经有了qingyu,这略一勾引,便引得徐昌平也变得狂热。 昨夜风雨太多情,凋落春花无数红,玉石为床桃色新,神女梦中会襄王。仙儿柔声说道:“你已经得到了我的身体,从此以后,就是我的夫君了,你可不能负我。” 徐昌平默然半晌,对仙儿说道:“仙儿,我既然对你这样,那就一定会娶你为妻,一生一世都会真心对你,但是我还有几位夫人,我也不能辜负了她们,如果你同意和她们一起相处,我绝不会负你,如果你不同意,我宁愿死也会离开。” 仙儿听徐昌平说的郑重,沉吟了许久:“既然你这么说,我也由得你,你们中原男人,一个个都花心的很,只要你发誓,以后真心对我,你去哪里,带我去哪里,我也就认命了。” 徐昌平心中的石头顿时落下了地,只要仙儿不逼着他休妻,就一切都好说,至于如何对韦瑶岚、上官雨墨、李钰和杨明慧四女解释,这也只能慢慢想办法了,于是便指天盟誓,引的仙儿芳心大慰。 仙儿初尝滋味,欲求不满,不断索求,徐昌平久未近女色,此时心中别无牵挂,也是浴火焚烧,两人在这巨石上反来复去的鱼水之欢,一直到天色破晓,这才作罢。 徐昌平想起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寻找破解飞蛊的苦草,仙儿是蛊女,或许会了解。他抱着仙儿,将自己的来意告诉了她。 仙儿闻听,沉吟着说道:“飞蛊只有一种草可以破解,只是这种草太难得,我也只是听说,但是从未得见。” “什么草?”徐昌平提起了精神,只要有破解之法,多花些时间,就有找到的希望。 “用蛊者毕生与蛊在一起,必须要吃许多特殊的草药,死后,有些人的尸体上会长出一种草,叫做醒龙草,在身体内发芽,沿着颈椎长成,此草可解各种蛊,极其难得。”仙儿为难的说道:“蛊师一向神秘,被苗人尊敬,生前独居,死后则与前辈蛊师葬在一起,墓地往往设置了各种机关。且不说这种草百里无一,并不是所有蛊师的尸体都会生成,就算是有,这蛊师的身体,我们轻易也不敢去冒犯,更不可能一具一具的翻找。” 徐昌平听说,皱起了眉头:“难道醒龙草就得不到了?岚妹和墨妹去独岛,寻找龙心,独岛的龙心不知道会有多少,吞下龙心成就百毒不侵是有几率的,万一龙心不足,死囚没有形成百毒不侵的身体,那就糟了。此次在召家,没有对武冰心援手,只怕武冰心对我也生了仇怨,在武则天面前推波助澜,武则天生死攸关,拿我来开刀也不一定。” 仙儿看着徐昌平发愁,摇了摇牙,说道:“当年我师父病故,是我送去安葬的,哪里是族内历代蛊师葬身之处,非常隐秘,我带你去哪里找找,找得到找不到,那就难说了。” 白苗蛊师,都是代代相传,蛊师的墓地,所葬的都是仙儿的前辈,苗人对亡灵非常敬重,死者被人侵扰,那是苗人们非常痛恨的事情,如果被人发现,就再难在苗族之中安身,仙儿此举,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徐昌平心中感激,紧紧抱着仙儿柔软的躯体,温声说道:“等找到醒龙草,你随我一起离开,明慧在高丽寻找安身之处,到时我带你在哪里安顿下来。” 两人柔情蜜意,看着天色渐亮,一晚未归,阿龙和李钰想必会多想了,两人收拾好衣裳,急急忙忙下山,回到秀儿家中。 秀儿正在院中清扫,一脸奇怪的望着两人,脸色羞红,苗女风情万千,火辣开放,与情郎露天鸳鸯的大有人在,秀儿虽然年幼,但是耳闻目睹,自然猜出两人一晚未归,肯定是成就了好事。 徐昌平脸色惭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还好阿龙和李钰昨夜醉酒,没有醒来,否则,只怕两人要找个地缝转下去了。 叫醒了阿龙和李钰,徐昌平没有提及昨晚和仙儿的风流韵事,只是将醒龙草的事情告诉了他们,李钰和阿龙闻听,都是大喜,几人草草吃了点东西,带上了一些挖掘工具,准备动身。 仙儿拂拂袅袅的走在徐昌平身边,温柔的仿佛一个贤惠的妻子,经过一晚的雨露,更加的光彩照人。李钰看的满面狐疑,只是当着几人的面,不好说出口。 蛊师的墓地,座落在深山之中,山石峥嵘,树藤纵横,没有道路可走,几人渐渐远离苗寨,来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山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几亩方圆。山谷之外,杂草丛生,这山谷之中,却是寸草不生,潮湿的泥土泛着青色的光泽,阴风阵阵,显的鬼气森森。 仙儿从怀中掏出几粒丹药,分别递给徐昌平、阿龙和李钰:“这里因为埋葬了许多蛊师,他们的身体都有剧毒,因此虫蚁不生,花草不存,这丹药有抵制蛊毒的功效,你们服下去,以防万一。” 三人见识过蛊的厉害,闻听仙儿的话,不敢怠慢,赶忙吞下丹药。“这里是蛊师的埋身之所?”阿龙大感好奇:“怎么没有看到一个坟堆?” 正文 172金龙蛊 “我们苗人死后,不用棺木,直接埋在土中,也不砌坟。”仙儿解释道:“尤其是蛊师,生前神秘,不为人知,死后也生怕仇家掘坟报复,埋下后,将挖好的坑填平如故,不留丝毫痕迹。” “醒龙草既然从死人的脊骨中生出,想必一定会长出地面,这里寸草不生,那是不是表示着,这里没有醒龙草。”徐昌平看着光秃秃的山谷,大失所望。 “醒龙草虽然起名为草,却是根茎,生长地下,在外面是看不出来的。”仙儿回忆着师父生前曾经传授的知识,慢慢说道:“我的师父三年前病故,也埋葬在这里,十多年前找了一位汉人丈夫,结婚不久,丈夫便弃她而去,她一生孤苦,后来收我为徒,才算是稍稍有了一些乐趣。” 仙儿的师父名叫茶花,也是一位蛊女,年轻时遇到了一个路过的汉人,被毒蛇咬伤,奄奄一息,当时茶花心肠一软,将他带回了住处医治。这个汉人刚刚二十出头,风流俊俏,言语甜蜜,将茶花迷得神魂颠倒,不知不觉中,被这个汉人夺去了处子之身。 茶花当时已经三十多岁,比这个汉人大了十多岁,但因为一直保持处子之身,加上驻颜有术,看起来跟二十岁的少女一般,失身之后,就把这个汉人挽留下来,嫁给了他,生活了几年,结下珠胎,怀上了汉人的孩子。 怀上了孩子,茶花的功法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皮肤慢慢萎缩衰老,一夜之间,变成了老太太模样。这个汉人心中嫌弃,悄悄逃走了,茶花伤心之下,孩子也没有保住,流产了。 从此,茶花孤孤单单居住在山脚的木楼之中,十年前,才收了仙儿为徒,将一身所学,悉数传给了仙儿。三年前一病不起,临死之前,反复叮嘱仙儿,小心汉人的花花心肠,没有想到,仙儿还是走上了茶花的后尘,委身给徐昌平,还是个有一大堆老婆的男人。 仙儿说到这里,嘴中发苦,对徐昌平说道:“我对你下了情人蛊,也是听从了师父的建议,当年她就是对那个男人太过相信,才被他给抛弃了,如果下了蛊,只怕那个汉人,休想离开这里。” “你对徐大哥下了情人蛊?”李钰和阿龙瞠目结舌,尤其是李钰,心中发酸,怪不得一路之上,仙儿对徐昌平情意绵绵,原来两人早已发生了故事。 徐昌平赶紧劝慰,将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钰,不住检讨自己定力太差,受不了诱惑,这才酿成大错。他反复强调仙儿愿意接受她们几人,离开苗寨后和大家生活在一起。 李钰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是天潢贵胄,堂堂帝王之后,怎么甘心徐昌平左一个右一个的娶老婆,韦瑶岚和上官雨墨来的比自己早,这没办法,杨明慧是中了隋炀迷烟,迷失了心智,也算情有可原,这三人要么是冰雪伶俐,要么聪明贤淑,而这个仙儿,不过一个蛮夷之女,怎么能与自己这个郡主共侍一夫?这是她万万接受不了的。 心中愤怒,玉掌起处,狠狠打向仙儿,李钰的武功现在是卓尔不凡,仙儿精通蛊术,武功可就差的远了,李钰这一掌如果打实,仙儿不死也得重伤。 徐昌平大惊,急忙上前拦住,李钰见徐昌平庇护仙儿,心中更加懊恼,一双玉掌泼风一般使来,裹起层层叠叠的掌影,不管不顾的攻向了仙儿。 仙儿刚才没有提防,差点被李钰打中,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时见徐昌平回护自己,不由得芳心大悦,笑颜如花的站到了旁边,看着徐昌平左挡右遮,欢喜不禁,时不时趁机上前,打上两拳,沾点便宜马上溜走,惹得李钰更加的愤怒欲狂。 阿龙头大如斗,徐昌平和李钰动手,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帮谁也不合适,只好躲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说不定用不了一会儿,两人就会和好如初。 阿龙独自走进山谷,想到双脚所踩的地下,就可能埋着一个神秘恐怖的蛊师,饶是阿龙胆大,也不由的有几分心虚,贴着山谷边上的崖壁,慢慢往前查看。 崖壁上一块巨大的石头引起了他的注意,大石光滑可鉴,仿佛曾被打磨过一般,与旁边那些棱角分明的石头截然不同。 阿龙走上前,仔细打量着这块石头,石头上浅浅的划痕,似乎是一个人的形象,头颅奇大,中间一块硕大的凸起,好像鼻子一般,只是鼻子占去了头颅的一半,看起来非常怪异。 阿龙起了童心,手指轻轻弹着这个鼻子,一弹之下,鼻子宛若活了一般,软软的陷下去一些,阿龙大奇,手指用力,点在鼻子之上,看这个鼻子能缩到什么程度。 只听得咔嚓嚓声响,山壁上的出现了一个黑幽幽的洞口,一阵风声呼啸而出,鬼哭狼嚎一般,将正在纠缠不休的徐昌平三人吓了一大跳,停住了手,为了过来。 “这里我只来过两次,师父生前带我来了一次,另一次是埋葬师父的时候,但是师父并没有告诉我,这里还有个山洞啊。”仙儿也是非常吃惊。 “如此隐秘的机关,里面或许会藏着一些神秘的东西。”李钰暂时放弃了与仙儿的争执:“蛊师们生前都会积攒一些宝贝,死了也带不走,会不会就藏在这里?” “如果是蛊师藏的东西,咱们还是离得远远的,不要也罢。”阿龙经过了仙儿一事,对蛊师有了后遗症,对他们身上的东西,那是敬而远之。 四人讨论了半天,最终决定还是进去看看,如果真是蛊师藏宝的地方,说不定就有他们正在寻找的醒龙草。刚要走进山洞,只听里面传来啪啪的声音,声音愈来愈近,似乎是重重的脚步声。 在这片墓地中,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神秘的洞穴,而且洞穴中,似乎还有人。几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会不会是鬼?”李钰没来由的打了个寒噤,虽然她行走江湖多年,心狠手辣,杀人无数,但是毕竟还是一个女人,对鬼还是打心眼的害怕,紧紧的依偎在徐昌平怀里。 “不知道山洞中住的是那位前辈?我是苗寨前任神女茶花的徒弟,请前辈现身一叙。”仙儿高声叫道。山洞中传来的声响,是脚步声无疑,这里埋葬的都是历任蛊师,说不定有那位蛊师的后人就留在了这里守护墓穴。 “你是茶花的徒弟?”山洞中传来阴测测的声音,喉咙沙哑,说不出的诡秘:“难道你没有听你师父说起过?这里是不许生人轻易来此。这是埋葬先辈的地方,他们的亡魂不许有人打扰,看在茶花的面子上,这次饶了你们,你们速速离开。” “感谢前辈的宽宥,前辈可否露面一叙,在下有事请教。”徐昌平朗声说道,深入宝山岂可空手而归,还没有找到醒龙草,怎么能离开呢? “聒噪!”声音变的愤怒,气喘吁吁中,还有略微的咳嗽声:“快滚,不要惹老夫生气。” “前辈可是生病了?我身上带有良药,或许可以为前辈医治,前辈能否走出来,让在下为阁下治病?”徐昌平不死心,继续央求道。 “找死!”山洞中的人几乎咆哮着喊道,两道隐隐的红光一闪即逝。 “金龙蛊!”仙儿大惊失色,连忙喊道:“先辈息怒,这是我的夫婿,他得罪了前辈,还请您看在我师父的面上,绕过他这一次。”一边说话,一边紧紧拉住了徐昌平,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山洞中的人默不作声,似乎在平息着心情,许久方道:“快快离开,不要再回来了,下次再让我见到你们,决不轻饶。” 仙儿舒了一口气,拉着徐昌平,对李钰和阿龙使了个眼色,急急离开了山谷。 “真晦气。”阿龙在路上气急败坏的说道:“莫名其妙的碰到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搅乱了我们的计划,眼下该怎么办?” “不要着急,我们回去再慢慢想办法。”徐昌平安慰着阿龙,转过头来问仙儿:“你刚才说什么金龙蛊,我看你非常紧张,这金龙蛊是什么东西?” “金龙蛊是用一种奇特的金蛇制成,我曾听师父说过,金蛇极其罕见,号称蛇中之王,几乎就要化身为龙,所以称为金龙蛊,传说使用金龙蛊时,与其它蛊的无形无踪不同,会闪烁出一道金光,中者无解,大罗金仙也解救不得,死状也极惨,全身开裂出无数的伤口,一条条小小的金虫就在伤口处撕咬,奇痒难耐,痛不可当。金龙如今已经找不到了,没想到这位前辈,竟然会有金龙蛊。”仙儿一脸钦羡的说道,想起金龙蛊的可怖之处,心生向往。 “这么恐怖的东西,不要也罢。”李钰一脸的后怕,上次中了仙儿的蛊,虽然身体不能移动,但是还没有其它异状,这个金龙蛊,如此恐怖, 如果刚才被洞中的人用出来,在自己身上裂开那么多伤口和虫子,先不说难受不难受,这死状也太难看了。 正文 173似曾相识燕归来 “这个人说话中气不足,似乎受了重伤,而且。”阿龙狐疑的停了下来:“他的声音有些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这位前辈,或许是那位先辈的后人,在此守护墓地的。”仙儿感到奇怪:“你又没有见过他,怎么可能认识?” 徐昌平听了阿龙的话,仔细的回味着刚才的情景,问仙儿:“你来过这里两次,可曾见过此人?” “没有,我从未听说过这里有人居住,包括这个山洞,师父都没有给我提起过。”仙儿肯定的说道。 “这个人刚才威言恫吓,似乎只是为了把我们吓走,他是担心我们走进山洞,从说话的声音判断,他的身体虚弱,脚步拖沓沉重,身上带有重伤,我告诉他我有良药来治疗他,他非但不承情,反而着急把我们轰走,这是为什么呢?”徐昌平心中疑惑,沉吟着说道:“他认识仙儿的师父茶花,又知道了仙儿的身份,如果是茶花的故人,应该欢喜才对,难道他不想让我们看到他的真面目?怕我们认出他来?” 想到此,徐昌平下定了注意:“我们悄悄回去,躲在暗处观察,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奇怪,我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担心金龙蛊的淫威,仙儿有心阻拦,但是见徐昌平态度坚决,只好叹了口气,又从身上取出几颗药丸:“这是防蛊的良药,一般蛊毒不能入身,你们服下了它,但是能不能抵挡金龙蛊,这就难说了。” 四人吞下丹药,蹑手蹑脚的回到了谷口,利用大石藏身,屏声静气,死死盯住那个山洞。 山洞的洞口还没有合上,山洞外面的机关被阿龙打开,山洞之中应该也有相应的机关能重新合上,但是直到此刻,洞门仍然大开,里面传来微弱而又急促的呼吸,似乎山洞中的那人,经过刚才吓唬徐昌平的一番动作,已经耗光了气力,连按下机关的力气都没有了。 徐昌平示意李钰和仙儿待在远处不动,对阿龙使了个眼色,两人展开轻功,悄悄来到了洞口,山洞之中,隐隐约约有一个人,披头散发,挡住了面容,正盘腿坐在地上,周围烟雾缭绕,心无旁骛的运转内功,调息身体。 谷内的轻风吹进了山洞,吹开此人遮在脸上的头发,徐昌平和阿龙差点呼出声来:“玉真子!”原来山洞中的人,竟然是玉真子,怪不得此人虚弱无力,玉真子受了召老太爷的毒掌,到现在还没有将毒驱干净,躲在此处疗伤,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知道这苗人蛊师的秘密山洞? 徐昌平重重咳嗽一声,与阿龙站了出来。玉真子不知道自己的形迹已被两人发现,听得外面有动静,不由得勃然作色:“你们为什么去而复返,真的不要性命了?” 徐昌平高声说道:“在下来到此处,是为寻找醒龙草而来,如果阁下身上有此草,我们这就离去,绝不打扰。” 玉真子强自提了一口气,压制着身上的剧毒,虚张声势:“醒龙草何等珍贵,岂能轻易送给他人,你等速速离去,莫要在此聒噪,激怒了老夫,你们可要追悔莫及。” 听玉真子话中的意思,似乎他身上就有醒龙草。徐昌平大喜,刚要说话。阿龙却在旁边不耐烦了:“玉真子,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了,你的那两把刷子,我阿龙早就领教过了,有胆你就放马过来。” 玉真子蓦然吐出一口黑血,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软的倒了下来。 徐昌平抢上一步,一探鼻息,几不可闻,召老太爷是用毒的祖宗,他用的毒何其了得,亏得玉真子和召家颇有渊源,身上也有大量的解毒良药,这才支撑到现在,刚才被阿龙道破了身份,震惊之下,终于被毒气侵入内脏,如今出的气多,入的气少,眼见的就要命归黄泉。 徐昌平惦念醒龙草的下落,也顾不得心疼神丹,取出一粒,喂进玉真子口中,神丹入口即化,顷刻化为津液,弥漫在全身,玉真子慢慢张开了眼睛,看着徐昌平,感激的说道:“谢谢你,是你救了我?” “我也不需要你感激,我救你是为了你的醒龙草,用你的命换醒龙草,应该足够了。”徐昌平沉声说道,他对玉真子也没有太多的仇恨,除了在玉皇阁差点命丧他手,其余几次碰面,都是玉真子吃亏的多。 “你就算不救我,等我死了,也能拿走我身上的醒龙草。”玉真子身上的毒慢慢褪去,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他本来就长的丰神如玉,大病初愈,渐渐恢复了几分风流潇洒:“你救了我,贫道足感盛情。” 说话间,从怀中取出一株斑斓如白玉的草根,交给徐昌平:“我是前两日来到这个山谷时,无意中发现此物,这就是你要的醒龙草,拿去吧。” “醒龙草!”李钰和仙儿也走进了洞中,见到醒龙草,都是兴奋不已。 “你就是茶花的徒弟?”玉真子看着仙儿,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 “是啊,我就是茶花的徒弟仙儿,你认识我师父?”仙儿惊喜的说道:“我师父生前,可没有说过,她还认识一个道士。” “岂止认识。”玉真子怅然若失,打量着眼前这个山洞:“我就是在这里,与你的师父结成了夫妻。” “你就是那个忘恩负义的汉人!”仙儿闻听,秀目圆睁,怒气上涌,指着玉真子骂道:“枉费我师父对你痴情一片,你却始乱终弃,将她抛弃。”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玉真子叹道:“当年我与茶花在这里啸风吟月,两相缱绻,不料今日回来,已是天人永隔,黄泉陌路。”玉真子回忆着曾经的往事,不胜唏嘘。 玉真子是李建成后人,自小被寄养在汴州胡家,胡家是李建成当年的部属后人,待他视若己出,取名胡钦德。七岁时,胡钦德的生父李翰悄悄来到汴州,将他的生世出身告诉了他,当时李翰已经发现了隋炀帝之子杨浩的秘密,对隋炀遗宝起了觊觎之心,将胡钦德扮成一个孤儿,拜杨浩为师,道号玉真子。 玉真子多次在杨浩的屋内搜查,发现了杨浩越来越多的秘密,杨浩慢慢察觉玉真子的形迹可疑,生了疑心,,玉真子先下手为强,暗中对杨浩投下剧毒,两人一番交手,玉真子武功不济,被打成重伤,而杨浩身中剧毒,不敢停留,慌乱中离开玉皇阁,山路陡峭,竟然跌下了悬崖。 玉真子此后,随同父亲秘密联络绿林好汉,结交天下英雄,并在洛阳铁顶峰组织了自己的武装力量,积势待发。召老太爷的夫人,是李建成之女,玉真子随同父亲多次来到召家,在老太太的鼓动下,召家与玉真子父子也达成了攻守同盟。 十多年前,玉真子刚满二十岁时,从召家出发,前往吐蕃拜见假太平公主,贪赶路程,深夜中穿过点苍山,被毒蛇叮咬,身中剧毒,他身上没有带解毒药物,毒性蔓延,昏迷在山中。 路过的茶花发现了玉真子,也是两人有缘,蛊师一向杀人害人,从无心慈手软之说,但是茶花见到玉真子年轻俊俏,竟然动了恻隐之心,带到了自己修行的山洞医治,也就是徐昌平几人目前停留的山洞之中。 玉真子醒来后,见到茶花貌美如花,苗家少女的风情别具风味,他正是多情的年龄,一下子着了迷,对茶花甜言蜜语,刻意追求,茶花对他也是暗自动心,两人干柴烈火,一拍即合,在这山洞之中结成了鸳鸯。 玉真子等身体恢复之后,便带上了茶花一起离开,来到了洛阳城中,当时他正筹措着联络权贵,秘密扩充势力,于是带着茶花在城中与各个宗室交往。 茶花美貌多情,异族的风情吸引了不少王公贵族的兴趣,在一次的酒会中,被几名贵族公子暗中投下迷毒,轮流jianyin,最为严重的,这迷毒与茶花身上的蛊毒相互抵触,等茶花醒来后,发现自己的惨状,皮肤也变得萎缩衰老,不由得伤心欲绝。 玉真子愤怒之下,杀了那几个狂蜂浪蝶,带着茶花逃离洛阳,返回苗寨,而此时的茶花,已经变成了一个鸠皮的老太太,她心伤不幸,又自惭形秽,脾气变得暴戾多变,玉真子慢慢有了厌憎之意,终于有一天,悄悄离开了这里,抛弃了茶花。 茶花万念俱灰,离开了这个山洞,在山脚搭了一间竹楼,独自居住,这个山洞,作为伤心之地,也没有告诉仙儿。 玉真子不久前与召老太爷发生争执,中了剧毒,他在召家多年,身上也有不少解毒的良药,但是召老太爷的毒太过厉害,一直未能痊愈,加上召家大肆搜捕,无处安身,这才想起了茶花,想起了两人一同生活过的山洞,挣扎着来到了这里。 这一番经历,不但说出了与茶花的一番感情纠葛,也道出了隋炀遗宝整件事情的端倪,这个隋炀遗宝前前后后,都有玉真子父子的惊心策划,可谓用心良苦,到头来却是两手空空,自己也差点一名呜呼,听的众人唏嘘不已。 正文 174醉入黄泉路 轻风逐闲云,凋花犹恋枝,玉真子年少风流,茶花美貌多情,只是命运多舛,红颜薄命。两人的一番情感经历,落得个劳燕分飞,无可奈何花去了,心冷缘来是情伤。 仙儿既伤心师父的不幸遭遇,又痛恨玉真子的薄情寡义,怒视着玉真子,若不是李钰在旁拉住,只怕会立时上前,动手杀了玉真子。 李钰听说仙儿师父的下场,不齿玉真子始乱终弃,同情茶花的凄惨下场,看到仙儿悲痛欲绝,反而忘记了原先的不快,在旁边闻声劝慰,两个女人反而亲近了起来,令旁边的徐昌平又是庆幸,又是不可思议,这女人的心思委实太难猜了。 “我救了你一命,换了你的醒龙草,你劣迹斑斑,本想杀了你,只是你伤势未好,我们暂且饶你性命,如果再让我见到你作恶,我绝不会再放过你。”徐昌平想来想去,终究没有动手,将玉真子一人留在山洞,与阿龙、李钰和仙儿离开了山谷。 “这个臭道士一直与我们作对,他联系召家、秦家以及那么多绿林强盗,与我们争夺宝藏,我们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实在太便宜他了。”阿龙路上不解的问徐昌平:“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玉真子不是能消停的主,如果大哥你下不去手,我去结果了他算了。” “兄弟,刚才玉真子在山洞中所言,真假参半,还有许多事情没有说出来。”徐昌平微笑着看着阿龙:“召家与他结成同盟,那是因为召老太太的缘故,可是秦家呢?秦无殇兄弟可都是老江湖,精明的很,为什么甘冒与朝廷为敌的大险,为玉真子卖命?你还记不记得?玉真子身上有联络鹰杨军的虎符?我们在玉皇阁得到的隋炀世谱,被秦家抢去,自然是为了配合虎符使用,如今这虎符和隋炀世谱落在谁的手上呢?他身上还有太多的秘密,我们还要慢慢挖掘。” 阿龙听着频频点头,傲然说道:“也是,如果杀了玉真子,这些秘密或许就永远消失在世上了,少了这么多热闹,我们以后行走江湖,岂非太寂寞了。” “兄弟此言,甚合我心。”徐昌平鼓掌大笑:“这个玉真子也算是一号人物,没有了他,这个江湖就太安静了。” 四人回到苗寨,立即向花满堂告辞,花满堂盛情挽留,徐昌平心中牵挂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坚持离开,花满堂带领族人,一直送了很远,方才依依不舍的散去,仙儿自然跟随同行。 拿到了秦玺,又找到了醒龙草,徐昌平此次南疆之行功德圆满,只是又多了一个如花美眷,不知道韦瑶岚和上官雨墨见了之后,又该是何等态度,徐昌平喜忧参半,急急赶路不提。 十天后,徐昌平四人终于风尘仆仆来到了洛阳,面见武则天,武则天在乾元殿接见了徐昌平。 徐昌平在路上之时,就已经想好了措辞,只说自己在南疆查到了玉真子的下落,一番争夺,从玉真子身上抢到了秦玺,然后在大理遇到了蛊女仙儿,并与仙儿结成了夫妻,仙儿家中祖传一根醒龙草,够解飞蛊之毒,这才带着仙儿一起回京,为武则天解蛊。 武则天龙颜大悦,立即将仙儿召进宫,看到仙儿俏丽妩媚,别有一番异族风情,心中也着实喜欢。 飞蛊解起来非常麻烦,需要褪掉衣服,用醒龙草汁点到特殊部位,武则天带领仙儿回到寝宫,由仙儿诊治。 一炷香的功夫,武则天满面春风的来到乾元殿,对仙儿大加赞赏,论功行赏,明旨下诏,封徐昌平为太尉,袭英国公,将原来的庐陵王府赐给了徐昌平,并封韦瑶岚、上官雨墨和仙儿为一品夫人,等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回来,再一同赐婚。封阿龙为云麾将军,从三品官职。 太尉是正一品官职,由此也可看出,武则天对徐昌平的欣赏与拉拢,虽然徐昌平并不想在朝为官,但是武则天仍然坚持将官职和爵位赐给了他,有了这些地位,武三思和来俊臣这些对手,也都不敢再轻易招惹徐昌平了。 徐昌平从武则天处得知,上官雨墨和韦瑶岚还未曾从独岛返回,不由得有些担心,独岛与南疆的距离差不多,按路程来说,应该比自己先回来才是,而且,她们此行有一百多名羽林军保护,独岛上虬髯客的后人,与自己颇有渊源,加上张韵秋是老相识,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徐昌平与阿龙和仙儿一同返回庐陵王府,以后的庐陵王府就要改名,叫做英国公府了。李钰在府中等候着他们,有些闷闷不乐,她一直在幕后,并不出现在武则天面前,这次赏赐,自然没有她的,她得知了武后赏赐的消息,对一品夫人中没有自己,感到不快。 徐昌平看出了她的心思,轻轻拦住她柔软的细腰,温声说道:“在我的心中,你和她们三个一样,都是我的夫人,一视同仁,并无区别,你是堂堂郡主,难道还在乎这个一品夫人的封号?只怕以后娶了你,我这英国公府都要改名叫做郡马府了。” 一番话说得李钰心花怒放,白了徐昌平一眼:“美的你,谁说我要嫁给你了?你这么多老婆,我才不要嫁给你。” 旁边的仙儿凑趣说道:“就是,姐姐千万别便宜了这个花心的家伙,嫁给他有什么好?姐姐是堂堂郡主,自然能找到更好的郎君。” 李钰用力捶了仙儿一下,仙儿吃痛,赶忙逃开,李钰在后面追赶,两人嬉笑着追逐,黄莺一般的笑声,传遍了英国公府,一府皆暖,春色无边。两女走了这一路,关系更加的亲密了。 阿龙在旁边埋怨道:“这个武则天太小气了,只给我封个劳什子的云麾将军,也不赏些御酒犒劳一下。” 徐昌平哈哈大笑,拍着阿龙的肩膀,说道:“兄弟,这偌大的府中,你还愁没有酒喝,走,愚兄陪你一醉方休。” 阿龙大喜,与徐昌平一起来到房中,早有下人准备好大坛的美酒,端了上来,徐昌平瞥眼间,发现两个武官打扮的人站在旁边伺候,不由得奇怪。 李忠赶紧颠颠的走了过来,在徐昌平耳边悄声说道:“他们两位,一位叫徐恩德,一位叫廖忠义,都是遵武后旨意,来这里听徐国公安排的。” 徐昌平登时明白了,前番武则天曾经说过,将自己的杀父仇人送到庐陵王府,听候自己发落,应该就是这两位了,脸上不动声色,将李忠等人赶出屋外,把这两人留了下来:“你们两个,来陪我们兄弟俩喝酒。” 李忠是王府管家,对徐昌平恭恭敬敬,显然他是一府之主,他肯叫两人喝酒,徐恩德和廖忠义自然是喜出望外,他们两人奉旨来到这里,一直都不清楚所为何事,心中惴惴不安,直到此时,方才定下心来。 徐昌平对阿龙使了个眼色,阿龙大咧咧的说道:“我如今好歹也是朝廷的三品将军了,看你们两人,似乎也是武官,咱们粗人在一起喝酒,没有那么多讲究,我喝一坛,你们也得喝一坛,要是敢偷奸耍滑,小心老子不客气,割了你们脑袋泡进酒坛里。”说话间,提起一坛酒,如长鲸吸水,一条白虹似的酒柱倾泻而出,咕嘟嘟的灌进了肚子。 徐恩德和廖忠义看的瞠目结舌,这坛酒,少说也有三斤重,这么一口气喝下去,只怕两人都得趴下,看来和这两人喝酒,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啊。面对阿龙瞪的溜圆的牛眼,两人也不敢推诿,硬着头皮,大口大口的灌了下去,登时头晕脑胀,眼前金星直冒。 徐昌平见状,拦住阿龙,问道:“你们两人可认识徐敬业?“ 两人此时舌头都大了,听徐昌平问起徐敬业,不由得脸有得色:“徐敬业,这可是个反贼,当时想逃去高丽,被我们给杀了,他们一家几十口,被我们宰了个干干净净。“ “我们提着徐敬业的脑袋,才换来了今天这个地位,没有徐敬业,我们也不能立此大功,得到武后的赏赐啊。” 徐昌平不想再听下去了,真像武则天所说的,徐敬业是被这两个卖主求荣的部下杀害的,不由得怒上心头:“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徐恩德和廖忠义面面相觑,不知道徐昌平问的是什么意思,俱都摇摇头。 “我就是被你们杀害的徐敬业之子,徐昌平。”徐昌平面沉如水,狠狠的说道:“你们杀了我父亲,可曾想到过今天会落到我的手中?” 徐恩德和廖忠义闻听,如晴天霹雳,登时瘫倒了地上,面如土色,徐昌平也不废话,提起二人,来到府中的池塘边,一手一个,将二人的脑袋浸到了水中,两人拼命挣扎,但是怎么也摆脱不了徐昌平的大手,慢慢的,挣扎越来越弱,终于腿一蹬,再也没有了动静。 徐昌平将两人的尸体提回房中,叫过来李忠:“你去衙门报个讯,就说这两人喝多了酒,不小心掉入了水中溺毙。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家人,每家给五百两抚恤银子。” 李忠不敢多话,连忙称是,心中却满是狐疑:这两人明明在屋中陪徐国公喝酒,怎么会跑到水里去了呢? 正文 175传票 没有多久,李忠急匆匆赶回来禀报:“御史台来俊臣大人接下了这件案子,并告诉小人转禀英国公,他立即着人销掉徐恩德和廖忠义的户口,并通知其家人来府中接回尸体安葬。” 阿龙嬉笑着说道:“听说你上次烧了来俊臣的屁股,还让他出了大血,看来此人倒是知趣的很,不敢再来滋扰大哥了。” “这豪门贵族死个人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这来俊臣怎么会为这两个小小的武官前来开罪于我。”徐昌平叹道:“只是我这么做,假公济私,手段有些不够光明磊落。” “这两个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伯父就是轻信了他们,才会为他们所害,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就算你用什么手段,那都是天经地义,大哥不必为此自责。”阿龙宽慰道:“只是伯父这反贼的罪名未去,我们实在不适合在府中大张声势的祭奠。” 徐昌平听了,心中稍安,令李忠准备香烛供品,在房中立下徐敬业的牌位,将徐恩德和廖忠义的尸体摆在牌位之前,叫来李钰与仙儿,一起祭拜徐敬业的亡魂。 李钰和仙儿听说了府中出了命案,李钰是知道徐昌平底细的,略微一想,便已猜到了事情的始末,悄悄告诉了仙儿,徐敬业是两人死去的公爹,两人收敛容妆,盈盈拜倒,默默祷告。 就在四人焚香祷告之际,门口的护卫前来禀报,说徐恩德和廖忠义的妻儿已经来到了门口,要接走两人的尸体。 徐昌平对李忠说道:“你着人将这两具尸体交给他们的家人,要好生宽慰,多给抚恤银两。” 李忠点头称是,叫来府中家丁,将两具尸体放入担架之中,抬了出去。 四人坐在一起,默默无语,如今大仇得报,徐昌平反而没有半点欢愉,心中还有些隐隐的不安,他如今的身份非同一般,行事会招来许多人的注意,他这个新贵的府中发生了命案,也是一件轰动的事情。在这煌煌京城之中,法典森严,如果真的有人拿这件事情找麻烦,还真不好应付。 忽然,李忠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公爷,大事不好了,这徐恩德和廖忠义的妻子见到了两人尸体,在府门口闹了起来,大声叫嚷,说她们的丈夫是被人害死的,死的不明不白,求公爷出面给她们做个交待。” 李钰闻听,粉面含煞,她杀人无数,王公贵族中,死几个人那就像死几只蚂蚁一般平常,隔三岔五都有因为犯错被杖毙的女婢和家丁,就算有冤,死者的家人也只能忍气吞声,这两个婆娘竟敢在英国公府前闹事,不要命了? 李钰一拍桌子,训斥李忠道:“堂堂英国公府,竟然被人闹上门来,你是怎么当差的?给我将她们着实打一顿,打死了算我的,我倒要看看,谁能把我怎么样?” 李忠愁眉苦脸,他在庐陵王府当差多年,以前确实是耀武扬威,自从李显被贬,他就夹紧了尾巴做人,这么久以来,养成了忍气吞声的性格。现在听李钰说的气势非凡,这徐昌平又是朝中新贵,深得武后宠信,这两个娘们确实不识好歹,想死也不找地方。 于是赶紧赔笑道:“都是小的不是,我当时只是想多给银子,平息此事,没想到这两个娘们竟然撒泼使疯,不依不饶起来,我这就过去,将她们赶走。”说完,一溜烟的走了。 徐昌平皱起眉头,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正在迟疑间,李忠已经回来了,笑嘻嘻的说道:“这娘们再使泼,也比不上棍子管用,这两棍子下去,她们就乖乖的抬着尸体走了。” 阿龙看着徐昌平精神不振,笑道:“大哥,你原来是个书生,很少杀人,所以才会心神不定,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是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咱们行走江湖,那有不沾血的道理,以后就会适应了,兄弟陪你继续喝酒,压压惊。” 李钰和仙儿在旁,曲意承欢,不住把杯相劝两人喝酒,徐昌平索性不再胡思乱想,与阿龙大碗喝酒,谈笑风生。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门口的护卫拿着一张帖子,急急走来:“公爷,御史台来了两名官差,说徐恩德和廖忠义的夫人抬着尸体来到了御史台,将公爷告下了,说公爷谋害朝廷武官,求朝廷为她们做主,来御史没有办法,请大人前往御史台过堂。” 一边说话,一边将手中帖子递给了徐昌平,徐昌平展开一看,帖子上写到:恭请徐国公屈尊御史台,配合调查徐恩德和廖忠义溺水死亡一案。 帖子写的客客气气,虽说是传票,但没有一点例行公事的味道,倒是像请徐昌平去御史台听听曲,讲个故事一般。 徐昌平摆摆手,对门卫说道:“你去转告那两位官差,说我稍后去御史台,让他们先离开吧。”门卫依言离开,前去转告官差。 “这个来俊臣也太不会办差了,我还从来没见过,有那个王公大臣被传票召进衙门听审的。”李钰气呼呼的说道:“他做官这么多年,难道连这么小的麻烦也应付不了?” “钰儿,我总觉的这件事情透着蹊跷,徐恩德和廖忠义两人,都是被我浸入水中溺毙,从表面看不出什么端倪,她们一见到尸体,这么快就认定是被人所害,纠缠不休,有点不合常理;再说了,一般的女人估计连衙门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算是觉得丈夫死的不明不白,想告状,只怕也会寻找半天衙门,她们刚刚离开不久,就如此快捷的找到了御史台,似乎有人带路一般。”徐昌平思索着说道:“状告王公大臣,一般的官员想必不敢接案,来俊臣不好言劝散这两个女人,反而承揽下这件案子,你们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对啊。”阿龙一拍桌子:“这个来俊臣,上次被大哥一把火烧的魂飞魄散,欠下了一屁股的债,按理说走路都要躲着大哥,为什么要主动接下案子?这个来俊臣请大哥去御史台,肯定是不怀好意。” “不如我们陪相公一起过去,谁敢对相公无礼,我对他们悄悄放蛊,让他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仙儿搞不明白这么多花花绕,只晓得用武力解决。 徐昌平抚着仙儿的秀发,开心的笑了起来:“多谢夫人援手,不过你不能去,更不能动手,大唐律,但凡养蛊使蛊者,按杀人定罪,我可不想让我这个美貌如花的夫人被送进了大牢。” 仙儿闻听,芳心大喜,笑颜如花的望着徐昌平,眼中水汪汪的全是情意。李钰在旁边看的心酸,酸溜溜的说道:“你既然舍不得仙儿这个漂亮夫人,那就只好牺牲我这个丑女人了,我陪你一起去,我父王虽然掉了价,但我还是堂堂郡主,量他们也不敢胡来。” 徐昌平看着李钰轻嗔薄怒的样子,心中一荡,抓住李钰软软的小手,温柔的说道:“我自然也舍不得你,庐陵王如今还在是非之中,你更加不能抛头露面,不然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钰心中一甜,知道徐昌平心中有自己,心中平衡下来。阿龙在旁边看的气闷:“大哥你这么左拥右抱,羡煞我这个光棍,不如你也别去,我去得了,我直接到御史台找来俊臣,就说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大哥没工夫来听你扯淡。” 徐昌平忍俊不禁,大笑道:“御史台好歹也是朝廷官署,那容得我们如此放肆。来俊臣先前客气,说要平息此事,现在又要开堂审理,前后态度迥异,我猜来俊臣是受了谁的指示,准备把我搞臭。反正我杀这两人,是武则天默许的,来俊臣想把这件事搞大,我要把声势搞的比他还大。” 说着话,大声叫进李忠:“你去点起阖府家丁奴婢,告诉他们徐恩德和廖忠义醉酒之后,倒进水中溺毙的事情,让他们四处宣扬,越多人知道越好,至于这个故事怎么讲,我不用教你了吧?” 李忠何等精明伶俐之人,登时心领神会,赶忙出去布置,这王府中几十个家人,都是在洛阳城中生活多年,各有自己的亲戚故友,四下联络不提。 “钰儿,你和仙儿也别闲着,你到如意坊中,将这边的事情告诉长孙鸿雁,让他也刻意去讲一讲,如意坊三教九流,消息传的更加广泛。”李钰和仙儿虽然不知道徐昌平打的什么主意,但是看他胸有成竹,也放下心来,欣然前往如意坊。 “兄弟,我们在这里继续喝酒,等外面传的沸沸扬扬,我们再动身不迟,现在,就让来俊臣这个混蛋在御史台吃瘪等候吧。”徐昌平谈笑风生,顷刻间已想好了对策。 “大哥,你这是打的什么主意?”阿龙不安的说道:“这种事情,大家都是藏着掖着还来不及,你怎么能四处张扬?这两人虽然是溺毙,但是如果碰到老练的仵作,只怕能看出来一些破绽,万一查出我们杀人的真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们可就被动了。” “兄弟,不用担心,我就是想将此事闹大,惊动洛阳城,惊动武则天,让大家都知道,我徐昌平是徐家后人,徐敬业的儿子。”徐昌平胸有成竹的说道:“如果不把此事抖出来,只怕还会有别有用心的人,来找我生事。武则天刚刚封了我的官,总要给我几分面子,否则,她用人不淑的名声也不大好听吧?” 正文 176公审 御史台,来俊臣像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在房中急促的走来走去。他的面前,坐着两位风韵妩媚的少妇,秋波泛滥,正在不断向他抛着媚眼,来俊臣一改过去好色的模样,看也不看上一眼,只是不住向门口张望,满腹心事都堆在了额头之上。 徐昌平刚刚得到了武后的嘉奖,一品太尉,有承袭了英国公的爵位,这两个身份,无论那一条都是自己招惹不了的,而且,武后对徐昌平的宠信,远远在自己之上,上次在庐陵王府吃了大亏,都没敢吱声,自认倒霉,咽下了这口气。 如今,武三思竟然派人将这两个娘们送到自己这里来,有心不管,但是武三思,自己更招惹不起。这两个女人,一看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主,刚刚死了丈夫,脸上非但没有半点凄伤,反而在这里大摆风情,勾引着来俊臣,来俊臣心如乱麻,不知道这次自己该怎么办。 这两个女人,就是刚刚死了丈夫的徐恩德夫人和廖忠义夫人,两人坐在椅子上,仿佛身上生了虱子一样,不住的摇来晃去,纤腰如蛇,罗裙妖娆,红色的束胸裹住了半边江山,露出了皓如明月的雪峰,巍巍然耸动,白浪翻滚,有意无意的展现在来俊臣面前。 “大人。”一名官差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御史台门口围了一大群人,听说要审理英国公府中的命案,他们都不肯离开,坚持要进来看大人断案。” “什么?”来俊臣大惊失色:“谁告诉他们御史台今天审理命案的?” 这名官差还没来得及回话,又一名官差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大人,你快去看看吧,外面的人越来越多,已经围了上千人,他们吵吵着要进来,属下们都拦不住,而且,这人越来越多,还有不少人正在朝这里赶来,如果再不想办法的话,只怕我们这里就要挤爆了。” 来俊臣心中一颤,御史台刚刚结下案子,只怕御史台中,还有许多人都不知情,这外面这么多看热闹的,是从什么地方知道消息的?莫非是武三思组织过来起哄的?武三思此举是要与徐昌平打擂台,让徐昌平难看了!万一徐昌平恼起来,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来俊臣不敢怠慢,赶忙走出御史台,御史台的门口,人山人海,到处都在沸沸扬扬的议论纷纷,嗡嗡闹闹的声音,如同蝗群一般,聒噪得人心烦意乱。 有一些好事者,竟然准备了大锣大鼓,在远处锣鼓喧天,高声唱曲。仔细一听,似乎在为徐昌平抱不平,说这两人看到徐昌平飞黄腾达,羡慕妒忌恨,借酒浇愁,不料喝多了,一不小心栽进水中,与龙王做了邻居,而他们的婆娘,却想着借机敲诈,到英国公府搅闹,却被英国公给撵了去,这才来御史台告刁状。 来俊臣心中一凛,这就不对了,如果是武三思派来的,那应该是数落徐昌平的不是,怎么会对徐昌平歌功颂德?难道这些人是徐昌平组织过来的?来俊臣暗暗叫苦,如果真是这样,只怕徐昌平要借此机会,与自己打擂台了,徐昌平心机狡诈,自己千万别着了他的道。 来俊臣正在掂量,忽听的欢声大作,有人高声叫道:“来了,英国公来了,你们看到了没,那两个骑马的,一个就是英国公,另外一个是他的好兄弟阿龙。” “英国公这么年轻啊?是不是英国公看上了这两人的婆娘,这才悄悄将这两人杀死?” “你别胡说八道了,英国公这么有地位,又年轻英俊,怎么可能看上这两个残花败柳?一定是她们看上了英国公,这次对自己的丈夫下了毒手,但是英国公看不上她们,她们这才来御史台告刁状。” “就是,我听说死的这两个人,都是今年才来到洛阳的武官,没有妻小,是在吃花酒的时候,认识的两个青楼女子,把她们娶了进门,她们肯定不是什么好鸟。英国公一看就是温文尔雅,知书达理之人,怎么可能与她们勾搭成奸?” 一众人在下面议论纷纷,将这件人命官司,当成了吃风咽醋的风流韵事,徐昌平和阿龙骑在马上,听得啼笑皆非,人言可畏,好端端的又被这些人扯上了勾搭成奸的罪过。 来俊臣急忙上前迎接徐昌平,徐昌平微笑着看来俊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来大人,好久不见,这么着急叫我过来,莫非是为了还我欠下的银子?” 来俊臣脸色登时变成了猪肝色,被徐昌平当众揭起了伤疤,有点下不来台,灿灿的笑道:“徐公爷,欠你的银子择日一定奉还,今日请徐公爷前来,是因为府上的人命案子。” 旁边有人听得分明,又开始低声议论起来:“这个来御史竟然还欠英国公的银子,是不是他不想还,这才怂恿两个娘们来告黑状吧?” “肯定了,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这衙门如果没有人打官司,这当官的还不都得饿死?” “真不要脸,堂堂的御史大人,欠人家银子不还,却想出这些下三滥的主意,这是存心赖账啊。” 徐昌平听的开心,这个李忠不错,办事很靠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人,听风就是雨,胡扯的还挺有道理,现在最关键的就是乱,不能正儿八经的让来俊臣审案子,否则,这命案一查就能真相大白,不管朝廷定罪不定罪,自己名声扫地是一定的。 “哦,你是说那个徐恩德和廖忠义吧?我今天从武后宫中回到府里,与我兄弟一起喝酒,这两人奉武后旨意,来向我报到,我兄弟阿龙豪爽仁义,请他们喝了一些酒,他们就离开了,不知怎么的,就醉倒在池塘里,等下人们发现,他们已经死了,真是可惜。”徐昌平煞有介事的一边说话,一边摇头叹息。 “老子也喝了一坛,一点事也没有,他们就喝的晕晕乎乎了,唉,这两个家伙也真是的,不能喝酒别喝,非要溜须拍马的奉承老子,我大哥心肠好,还给了他们家里抚恤银子,谁知道这两个娘们不是好歹,竟然嫌少,在大哥府上闹起事来,真是太不像话了。”阿龙在一旁义愤填膺的插科打诨。 旁边的拉拉队们马上嘘声一片,大赞英国公仁义无双,大骂这两个娘们禽兽不如。 来俊臣见状,知道照这样唠嗑可不行,这里不是问案的地方,有这么多人在旁推波助澜,什么也别想问出来。于是赶忙虚手示意,请徐昌平进御史台再叙。 徐昌平看着一千多名观众,高声说道:“我刚被武后擢升为太尉,这骤升高位,自然会招来一些小人算计。来大人,这外面的观众众多,他们也都想听大人审案,不如我们就在这御史台门前,当着这么多人断案如何?也显得大人公正廉明,断案如神。” 来俊臣暗暗叫苦,徐昌平既然这么不想进御史台,以他的身份,自己断不敢用强,可是外面这么多人,似乎都是徐昌平请来的托,在外面审案的难度,可大的很啊。 御史台前围观的人纷纷起哄,要来俊臣当众断案,来俊臣没有办法,只好命衙役围出来一片空地,摆上公案,然后又搬来两张椅子,请徐昌平和阿龙端坐,自己这才坐下,吩咐押上来徐氏和廖氏两人,开始审案。 徐氏和廖氏两位夫人,如同风摆蒲柳,摇曳着一身的风情,娉娉婷婷的走了上来,脸上挤出一副哀怨的表情,哭哭啼啼的跪了下来,诉说着老公与自己情深意重,一早离家,来到了英国公府,不承想再见时已是两具尸体,两人觉得老公死的不明不白,这才上衙门告状,请御史大人做主。 这两个女人青楼出身,演起戏来惟妙惟肖,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登时引起了不少人的同情,暗暗咒骂徐昌平心狠手辣,害的这么两个千娇百媚的娘子,年纪轻轻就受了寡。 来俊臣暗暗得意:谁让你小子非要当众断案,这丢人了吧?看来这里的观众,也不都是徐昌平怂恿过来的,肯定也有武三思派来的,还有一些闻讯赶来的群众。这下好了,大家都骂徐昌平,来俊臣的胆子又壮了起来。 “徐公爷,她们所说的可是实情?”来俊臣假惺惺的问道。 “她们说的却是实情,她们的丈夫死在我的府上,也是因为和我们喝过酒,这才醉酒溺死。”徐昌平一脸的追悔莫及:“人死之后,生者为大,我只有多给他们的家人一些抚恤银子,让他们的家人过上好日子了。” “两位夫人既然怀疑她们的丈夫不是溺水而死,我们还要请仵作查验一下尸首,让她们心安才是。”来俊臣大喝一声:“来呀,把尸体抬上来,仵作上前验尸。” 两具水淋淋的尸体被抬了上来,尸体脸色发青,眼睛肿胀,散发着一阵阵腥臭的气息,令人闻之作呕。 仵作仔细查看之后,上前禀道:“两具尸体经反复查看,确实溺水而亡,身上并无其它外伤,只是指尖之中有许多泥沙,与一般溺水而亡的不同,似乎生前曾在岸边挣扎,最后才窒息而死。” 仵作经验老道,一下子就看出了这两人死亡的真相,如果两人在岸边挣扎,水浅应该不至于溺死,在水深处毙命,指尖就不该有这么多泥沙,这显然是被人在岸边,按在了水中,死者苦苦挣扎半天,才窒息致死。 徐氏和廖氏两女更是借机大声哭喊,痛诉冤情,徐恩德和廖忠义不是徐昌平的下人,而是朝廷的武官,如果确实是被徐昌平杀死,朝廷律法也得有个交代,场下议论纷纷,局面对徐昌平非常不利。 正文 177貌合神离 “徐公爷,对不住了。”来俊臣奸笑着说道:“证据确凿,来人,撤座,将徐昌平抓起来。” 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差围了上来,摩拳擦掌的就要对徐昌平动手。阿龙一脚踢开椅子,恶狠狠的说道:“谁敢,老子是武后钦封的云麾将军,堂堂的三品将军,你们竟然敢对我大哥动手,活腻了?” 人的命树的影,阿龙的话一下子吓住了众人,众人这才意识到,这椅子上坐的,可是不得了的人物,刚刚被武后钦封的一品太尉,英国公,自己这不昏了头吗?敢对这人动手,被宰了也没地方说理去。 官差们畏首畏尾,慢慢缩了回去,徐昌平淡淡的笑道:“来俊臣,你就算不想还我银子,也不必这么着急对我下黑手,不就是一万两银子嘛,还不起,慢慢来,我也不催你。堂堂的英国公,也是你敢扣下的?” 来俊臣面色尴尬,想发作又不知道该如何发作,只好灿灿的笑道:“徐公爷,下官孟浪了,只是眼下这局面,请公爷示下,下官该如何处理?” 徐昌平没有理睬来俊臣,走到徐氏和廖氏面前,平静的说道:“本官还不知道,你们的丈夫竟然是在我府中被人杀死的,两位夫人请起,我有话问你们。” 说着话,将两人扶了起来,徐昌平面如冠玉,生的俊俏风流,刚才淡淡露出一丝威严,就吓得来俊臣手足无措,更显得英雄威武,这两个女人都是花丛里的急先锋,见到徐昌平如此和蔼,登时意乱情迷,犯起了花痴。 “我只是奇怪,你们来到我府上,为何就能如此肯定,你们的相公是被人所害?”徐昌平如沐春风,循循善诱的问着两人:“是不是有人暗中怂恿你们?”徐氏和廖氏怔忡不定,互相看了一样,并不说话。 徐昌平心中顿时明白了,必然是有人暗中撺掇,她们才会如此,于是更加温和的说道:“你们的丈夫都是我的属下,如今死的不明不白,我自然要为你们做主,放心,有我在,你们不必担心别人报复。这关系到你们丈夫的死亡真相,我希望你们能够实话实说。” 两个女人本来就是朝三暮四的风流女子,徐昌平如此英俊高位,正是她们理想中的白马王子,在徐昌平的娓娓劝说下,不再迟疑,点了点头。 徐昌平继续问道:“你们都是足不出户的女子,想必并不知道这御史衙门在何处,你们这么快来到这里告状,自然是有人带路了?” “是的。”两个女人又是点头称是。 “这就对了,这怂恿你们告状的人和带路的人,如今在什么地方,你们可知道?”徐昌平继续追问,只要找到了这个人,徐昌平移花接木的栽赃大计就能顺利实现了。 “怂恿我们告状的人和带路的人是同一个人,他将我们带到了御史台,与来大人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两女乖巧的说道,现在她们的老公已死,如果徬上了徐昌平这棵大树,后半生吃香的喝辣的,就不用发愁了,赶紧表现的乖乖巧巧,楚楚动人。 “来大人,你可否解释一下,这个与你接头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徐昌平沉下脸,对来俊臣厉声问道。 来俊臣打了个哆嗦,赶忙说道:“他说是武三思大人的手下,将这两个女人送到这里,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与武三思素有不和,没有想到,他竟然敢派人潜入我府,暗中杀害了喝醉的徐恩德和廖忠义,对我栽赃陷害,来大人,你该不会就此不管吧?”徐昌平威胁着说道:“你用传票将我召到此处审问案情,现在牵扯到了武三思,你也应该将他一并捉拿到这里才对。” 来俊臣哪里敢传唤手握重权的武三思,心中千万个懊悔,不该参与这件事,如今两头不落好,得罪了徐昌平,再得罪武三思,自己以后还要怎么混?只好低头不语。 “来俊臣,我是一品太尉,堂堂英国公,你敢如此羞辱于我,你道我徐昌平好欺负不是?如今罪证确凿,这个武三思摆脱不了杀人的嫌疑,你要不将他传唤过来,我立即将你拿到武后面前,咱们评评理先。”徐昌平不肯罢休,声色俱厉的说道。 “就是,还有上次你放火烧庐陵王府,欠下了那么多银子还没有还,新账老账一起算。”阿龙见局势大转,赶紧上来痛打落水狗。 旁边的托又开始议论起来:“原来是武三思想陷害英国公,悄悄到府中杀了人。” “这两个娘们这么漂亮,是不是武三思和她们有了一腿,又怕她们的老公发现,这才杀人灭口?” “有可能,武三思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来俊臣更无耻,欠着人家钱想赖账,与武三思一起演戏,坑害英国公。” 众人的议论传入了来俊臣耳中,令他羞愧欲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徐昌平奚落,以后别想抬起头来了,他不敢搭腔,只好傻傻的站在万人当中,接受着万千吐沫星子。 正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公鸭般的喊声:“武后有旨,英国公府命案,乃是英国公府的家事,由英国公自行处理即可,衙门不得随意滋扰。” 来俊臣长出了一口气,赶紧对徐昌平赔礼道:“徐公爷,武后将此案交给了你处理,下官自当退出,下官还有些事情,改日再到府上谢罪,不奉陪了。”说完话,带着御史台一众官差,灰溜溜的离开了。 前来传旨的太监正是温安,他一溜小跑的来到徐昌平面前:“徐公爷,武后请您进宫。” 徐昌平一听,知道必然是因为这个案子而来,随同温安,一起翻身上马,就要离去,却见徐氏和廖氏两人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心一软,对阿龙说道:“兄弟,你将这两个女人一同带到府中,交给郡主安置吧。” 两女大喜,嘴中千恩万谢,直到徐昌平走的再也瞧不见人影,这才恋恋不舍的随阿龙一起回了英国公府。 “徐公爷,你真是不得了。”温安是老相识了,在马上与徐昌平扯着闲篇:“武后让我暗中观察,等你遇到什么不利的局面再出现,没想到,你竟然化险为夷,反而让武大人和来大人变的难堪了。” “温公公,我们也是老相识了。”徐昌平随手从怀里摸出一块金子,扔给了温安:“你可别像上次在青州时,摆我一道,有什么话也别藏着掖着,开诚布公的告诉我。” 温安手中沉甸甸的,心中大喜,在马上侧过来身子,低声说道:“武三思大人也在宫中,正在被武后训斥,似乎就是因为今天这件事情。” 徐昌平问道:“武三思有没有说起,他这次为什么要找我麻烦?” 温安环顾左右,看无人注意,这才悄悄说道:“似乎武府死了个什么人,引起武三思对大人的怨气,这才想要报复你。” “死了什么人?”徐昌平思索起来:“上次离京时,逼着武则天杀了武三思的两个儿子,难道是因为这个?不对,这次破解武则天身上的飞蛊,竟然忽略了武元庆,武则天身上的飞蛊没了,武元庆身上的飞蛊就应该发作,武元庆必然也死了。自己和武三思有杀父杀子的大仇,在召家时,又没有帮助武冰心,武家和自己,只怕结下了深仇,再难化解了。” 徐昌平默不作声,在温安的带领下,来到了乾元殿,武三思跪在武则天的面前,一动也不敢动,武则天则面色发青,似乎动了真气。 温安小心的将徐昌平断案的经过讲了一遍,武则天冷冷的说道:“明明是你杀了人,审来审去的,怎么成了武三思有了嫌疑,你这招移花接木玩的好啊,但愿以后不要对哀家也耍一招。” 徐昌平赶忙说道:“下官当时只为了自保,无奈之下才想出了这等下策,武后英明睿智,下官自然不敢在武后面前耍花招。” 武则天脸上挂出了笑容:“徐爱卿智计无双,又对哀家忠心耿耿,哀家自然信得过,这一次都是武三思惹得祸,你们是哀家的左右臂膀,还需同心协力,不要再生事端。” 徐昌平看向武三思,只见他的眼中不易觉察的闪过了一丝怨毒的光芒,心中暗叹,这仇恨是解不开了,微笑着说道:“武大人是国之栋梁,岂是下官可比的,下官自当以武大人为楷模,尽心戮力,为朝廷效力便是。” 武三思也赶紧说道:“武后放心,微臣定当与徐公爷齐心协力,为武后分忧。” 武则天经历过那么多诡谲变幻,怎么看不出两人的勾心斗角,帝王权术,就得让下面的人互相争斗,大家一团和气的,帝王的统治反而困难,因此也不点破:“两位能够和好是最好,这件事情大家以后都不要再提起,就此揭过。” 徐昌平和武三思齐声答应,从乾元殿走出来,两人都是一言不发,分别离开。徐昌平暗暗担忧,武家是武则天的娘家,自己却是反贼之后,武则天目前对自己宠信,难保以后还都这样,这个洛阳不是久待之地,应当早想办法离开,只是这韦瑶岚和上官雨墨至今不归,却又如何走得? 正文 178离忧岛 时光如梭,转眼间又是十天过去,自从英国公府一案之后,徐昌平这里风平浪静,再也无人打扰,徐恩德和廖忠义两人的夫人,被李钰留在了府中,当做了内府管家,两女感恩戴德,英国公府衣食无忧,有这么多奴婢供自己调遣,地位也提高了不少,比跟着两个小小武官的生活,强了太多。 虽然还有些怀疑丈夫的死因,但是两女聪明的选择了沉默,不再提起,杀害她们丈夫的,不是徐昌平,就是武三思,这两人都不是她们能招惹的。武后都下了旨意,让徐昌平全权处理,徐昌平不说话,两人自然不敢提起。 李钰和仙儿闲暇时,也会与徐氏和廖氏聊聊家常。这一日,她们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徐恩德和廖忠义。 徐氏说道:“原来徐恩德曾经提起,当年徐敬业兵败,准备前往高丽海上的一所小岛,岛上到处是珍禽猛兽,无人居住,但是上面长满了奇花异草,当年英国公徐茂公发现了这个地方,惊为仙岛,将其位置标在了海图之上,只等自己告老还乡之时,再来此岛终老。” 廖氏也说道:“我也听廖忠义提起过此事,只是这个岛颇为隐秘,如果没有海图,只怕很难寻到,当年廖忠义和徐恩德杀了徐建业,在他身上找遍了,也没有找到这张海图,只怕不是真的,只是个传说而已。” 徐氏却说道:“我看不像是假的,徐敬业逃跑时,带齐了几十口家人,就是为了逃到这个岛上,而且目标很明确,一直向东北方向,看来徐敬业是把这个海图记在了心里,除了他,再也没有人能找到这个小岛了。” 李钰在旁听的奇怪,虬髯客和徐茂公的经历,她听徐昌平讲过,虬髯客找到了独岛,举家搬迁到了那里,难道徐茂公也找了一个小岛?或者独岛就是徐茂公找到的海岛? 几人又聊了一会,徐氏和廖氏又讲到,当年杀了徐敬业之后,他身上带着的东西,都落到了徐恩德和廖忠义手中,两人将这些东西分了分,金银珠宝早已经花光了,还留了一些书册、宝剑之类的,也没什么用处。 李钰大喜,这是徐昌平生身父亲的遗物,对徐昌平来说,有着重要的意义,于是,和仙儿一起,在两人带领下,亲自来到她们原先的住处,把东西都取了过来。 徐昌平与阿龙正在屋中探讨武艺,大阳指法的第三式,两人至今参透不出来,正在冥思苦想,却见李钰捧着一把斑驳的长剑,仙儿拿着几本书册,满面笑容的走了进来。 李钰神秘的对徐昌平说道:“快看看,我们给你带来了什么东西?” 阿龙嗤之以鼻:“不就是一把破剑和几本烂书吗,有什么稀奇的?” 李钰白了阿龙一眼:“这可是平哥生父徐敬业的遗物,对你来说没什么稀奇,对平哥可就重要了。”说着话,将徐氏和廖氏二人的话转述了一遍。 徐昌平闻听,心情激动,连忙接了过来,长剑的剑鞘上凹痕斑斑,想必以前镶嵌着宝石,被徐恩德和廖忠义抠了出来,轻轻拔出长剑,因为一直没有人打理,剑身之上积满了锈迹,看起来古朴平凡,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书册总共有两本,记录的都是徐敬业的生平,似乎是他的随身笔记,字迹浑然有力,潇洒圆润。信手翻开,上面是徐敬业的一首诗:凭栏望风日日高,笑把书剑寄高阁,霸业成空人如梦,从此鹤锄伴炊烟。 这应该是徐敬业兵败后,在逃亡的路上所写,诗中带有淡淡的失落,却又不尽的洒脱,只希望归隐山林,从此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农,不料却遭遇部下反叛,身死他乡。 徐昌平从来没有见过父亲,看着他的诗篇,父亲豪气凌云的形象宛然眼前,想起他兵败被杀的那个夜晚,凄惶四顾,黯然魂消,眼睁睁看着妻儿老小惨死乱兵之手,该是何等的凄惨? 想着想着,徐昌平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李钰三人见徐昌平睹物思人,急忙上前劝慰,许久之后,徐昌平才平定了情绪,再看书册上面,已经被泪水濡湿了一大块,封面上的墨迹化开,字迹有些模糊了。 徐昌平急忙平放在桌上,小心吹干,只是被泪水浸湿的字迹都已支离破碎,再也恢复不了原来的模样了。徐昌平心中暗暗懊悔:父亲遗物何等的珍贵,怎么自己会如此不小心? 李钰在旁看的清楚,突然说道:“快看,封皮上面露出来许多线条?” 徐昌平急忙仔细观看,果然,刚才眼泪沾湿的地方,浮现出来许多弯弯的线条,勾划曲连,似乎是一副地图,这莫非就是当年徐茂公留下的海图? 几人喜出望外,阿龙笑道:“当初隋炀遗宝中的玉笺,不就是采用了特殊手段,隐去了上面的字迹吗?这本书的封面,也是这样了。” 李钰道:“宫廷之中有一种墨,加入了一种特殊的草汁,写出字来之后,必须放在水中才能看的清楚,往往被用来传送一些秘密的消息,没想到平哥的伤感,倒给我们带来了惊喜。” 仙儿心灵手巧,小心的将两本书皮拆掉,找来一盆清水,小心将书皮平放在水中,书皮慢慢浸透,露出了一副完整的地图,在高丽与大唐间的渤海之上,赫然标着一个小岛,在地图的右上角,写着几句话:渤海之东,高丽向西,发现此岛,周围风浪滔天,船不能近,岛上无人烟,风景旖旎,物产丰饶,将其命名为离忧岛。 简单的几句话,令众人心生向往,这是一处世外桃源,远离世事纷扰的地方,徐昌平想起了杨明慧,不知道在高丽有无寻找到落脚的地方,如果没有,离忧岛无疑是最佳人选。 “当年我父亲逃亡途中,仍然不忘将这两册书和宝剑带在身旁,书中藏了地图,这宝剑之中又会有什么秘密呢?”徐昌平翻来覆去的观察着长剑,从外表看并无什么奇特之处,也不是什么罕见的宝剑,为什么父亲会把它也带在身旁呢? 这时,李忠前来禀报:“公爷,武家派人送来了请帖,今日武府大摆筵席,庆祝武冰心郡主订婚,请公爷前去赴宴。” “订婚?武冰心?”徐昌平顿时明白过来,笑着对阿龙说道:“阿龙,武冰心回来了,与她订婚的,必然是召四公子了,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到武府,去会会咱们这个老熟人?” “去,当然要去。”阿龙兴致勃勃的说道:“这个小子还真一套,竟然能收服了武冰心,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了她。” “不然。”徐昌平微笑着说道:“召老太太何等精明,岂能轻易放武冰心回来?她既然放心让武冰心回来,必然是用了什么手段,制住了武冰心,召家只是武林世家,以武三思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把心爱的女儿嫁与江湖中人?武冰心只怕花了不少心思,才说动武三思答应她与召四公子的婚事。” “武三思为什么会这么好心,请我们去喝喜酒?”阿龙不解:“咱们刚刚与他干了一仗,他恨我们还来不及呢?” “这只怕是武冰心的意思。”徐昌平猜测道:“自古宴无好宴,酒无好酒,武冰心要见我们,不是有事相求,就必然是为了报仇,你我此去,还要小心才是,不要着了他们的道。” 李钰和仙儿在旁,也忍不住跃跃欲试,女人听到别人结婚,那是忍不住的好奇。徐昌平将海图仔细叠好,揣进怀中,一行四人,前往武府赴宴。 武三思的府中,如今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到处是红绫系着的红花,将这里布置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门口停着的车轿绵延伸出长街之外,络绎不绝的人群进进出出,几乎满朝的大臣都来祝贺,个个面上喜气洋洋,似乎是自己结婚办喜事一样。 院子的中央,供奉着武则天亲手书写的大字:并蒂莲开,祥瑞之家。这是武三思一早向武则天求来的,盖着武则天的小玺,所有见到的大臣无不露出钦羡之色。 武三思满面春风,站在府门口,迎接前来道贺的大臣,武三思权倾朝野,武家深受圣恩,武冰心更是得到武后的欢心,向武冰心求婚的,是鼎鼎大名的武林世家召家四公子,正所谓英雄配美女,实在是珠联璧合。 徐昌平带着阿龙、李钰和仙儿骑在马上,大大咧咧的来到武府门口,方才下马。徐昌平是新晋贵族,他的断案大名在朝廷的刻意包装下,早已是闻名遐迩,他一出现,立即引来了无数的目光,不少大臣纷纷前来寒暄,与徐昌平拉着交情。 徐昌平与大臣们谈笑风生,把手言欢,悄悄瞥眼留心着武三思,武三思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阴晦,哈哈大笑着迎了上来,仿佛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把抓住了徐昌平的手:“英国公大驾光临,武府是蓬荜生辉啊。” 转身对周围的大臣介绍道:“英国公襄助小女,打败了众多匪徒,为朝廷夺取了前朝的宝藏,可以说是居功甚伟啊。” 武三思老奸巨猾,不露声色之间,将武冰心变成了隋炀遗宝的组织者,而徐昌平不过是打下手的喽啰,围观的大臣,个个赞不绝口,都道虎父无犬女,郡主是巾帼不让须眉,可喜可贺。 正文 179风云突变 众官员在旁对武三思父女赞誉如潮,阿谀不断,听的武三思心怀大慰,面有得色的捋着稀疏的胡须,将徐昌平晾在了一旁,待理不理。 徐昌平知道武三思小人心性,懒得与他计较,阿龙却气炸了肚皮:“你这个老头就爱胡说八道,隋炀遗宝明明是我大哥英国公的功劳,与你女儿何干?要不是你死皮赖脸的非要参和进来,跟你女儿毛的关系也没有。” 武三思一听,脸上挂不住了,冷声说道:“英国公,你也不管管你的兄弟,任凭他在这里胡言乱语吗?” 徐昌平淡淡的说道:“我兄弟说的都是大实话,我又何必去管?这宝藏是我和我兄弟拼了性命夺来,献给朝廷,你现在把所有的功劳都抢了去,他气不过,发两句牢骚也是情理之中,你说是不是,武大人?” 武三思被噎的瞠目结舌,无言以对,场面顿时冷了下来,众位官员见势头不对,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留下武三思和徐昌平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召四公子从武府走了出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这是男人最得意的两件事,召四公子如今正是春风得意之时,见到徐昌平和阿龙四人,满脸堆欢,点头示意了一下,悄悄在武三思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武三思楞了一下,悻悻然的拂袖离去,没脸在外面混下去了。 召四公子来到徐昌平面前,施了一礼:“徐大哥,我家夫人有请,你们跟我来。”说完,亲热的拉着徐昌平的手,将四人引进了武府之中。 湖畔一所小院,武冰心巧笑嫣然的等候着徐昌平,看来这段时间召四公子的家庭功课做的比较卖力,得到雨露滋养的武冰心,更加的水灵妩媚,身材妖娆,武冰心甜甜的对召四公子说道:“郡马辛苦了,你带着阿龙他们在客厅奉茶,我与徐国公到外面走一走。” 徐昌平不知道武冰心要对他说什么,既然让大家都离开,想必是非常隐秘的事情,便对阿龙三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小心,武冰心说的亲热,听得召四公子很受用,脸上乐开了花,带着阿龙三人离开了。 武冰心笑容收敛,脸上露出一副哀怨的神色:“你这个冤家,在召家也不帮我,害的我被人**,你可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头?” 徐昌平略微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武冰心被召四公子欺负之时,他就在附近:“等我赶到之时,你们已经把生米做成了熟饭,召四公子年少英俊,又是名门之后,你找上他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就他,不过一个色棍而已,除了床上逞威,别的地方一无是处。”武冰心鄙夷的说道,脸上带上了一丝嫣红:“我找你来,是有事相求,审讯静王时,他曾说过,对李显下了一种叫做冥回人间的奇毒,但是李显并没有死,想必是被你救了,我如今身上也中了一种奇毒,希望你能帮我解掉。” “你中了奇毒?”徐昌平沉吟着说道:“是召老太太给你下的?” “正是。”武冰心愤怒的说道:“无论我怎么说,她总是不肯相信我,这次让召四公子陪我一同回洛阳,向我父亲求婚,这个老太太怕我产生变故,给我下了一种奇毒,必须每日服下解药,不然全身瘙痒难当,如果连续三日不吃解药,将毒发身亡。我受制于人,只好求我父亲答应了召家的求婚。” “我无能为力。”徐昌平拒绝了武冰心的要求,武冰心还没有对召四公子死心塌地,如果身上的毒一解,武冰心有可能马上翻脸无情,到时召家几百口人,只怕将死无葬身之地。 “我既然找你来,那就是有让你同意的手段。”武冰心并不着急,微笑着说道:“你那两位夫人,离开洛阳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吧,至今未归,难道你不觉得奇怪?” 徐昌平顿时紧张起来:“莫非她们出了什么事情?” “当初我父亲就没有打算让她们离开,那一百多名跟随她们的羽林军,可都是我父亲的心腹,接到了我父亲的秘令,在路上动手。”武冰心平静的说道:“只怕她们现在,已经被抓到秘密的地方关押起来了。” “为什么?”徐昌平惊诧的问道:“她们可是去拿武后身上的解药,难道你们不想治好武后?” “你呀,毕竟太嫩了些,根本不了解这朝局的勾心斗角。”武冰心叹了一口气:“我父亲这次恨透了你,就是因为你解去了武后身上的飞蛊。” 徐昌平大惑不解,武后是武家的保护伞,武家应该希望自己医好武后才对,为什么反而阻挠呢? 武冰心解释道:“武后身中飞蛊,与我爷爷就绑在了一起,武后对武家,也会忌惮三分,你解了武后的飞蛊,我爷爷因此而死,最关键的是,你打破了这种平衡,如今我父亲没有了任何依仗,武家的生死全系在武后的身上,伴君如伴虎,如果哪一天父亲得罪了武后,武家立时就的灰飞烟灭。” 派遣羽林军明为保护,暗中却将韦瑶岚和上官雨墨捉了起来,不让她们拿回解药。徐昌平登时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破坏了武后与武家微妙的平衡,武三思才对自己恨之入骨,然后处心积虑与自己作对。 徐昌平登时大怒,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夫人如果有什么差池,我绝不会放过武三思,我要让武家所有人都不得好死。”说完,气冲冲的站起身来,就要到外面找武三思算账。 武冰心身体一摆,拦在了徐昌平面前,丰腴的身体传来阵阵撩人的芳香,回嗔佯怒的说道:“冲冠一怒为红颜?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徐昌平站住脚步,慢慢冷静下来,如果韦瑶岚和上官雨墨落在了武三思手中,她们的生死就全在武三思的一念之间,当前的局势,确实不是与武三思翻脸的时候。于是冷冷的说道:“你有什么条件,快点说完,我可没心情听你啰嗦。” 武冰心嘴角一撇:“你有本事就走好了,我现在偏偏不说,反正惹恼了我父亲,只怕你那两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就得香消玉殒,可怜啊可怜。” 看着武冰心半是撒娇,半是认真的架势,徐昌平也是无可奈何,如今自己的把柄被武家握着,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去使,现在武家之中,也只有武冰心,还愿意与自己商量条件,只怕其他人,都恨透了自己。 “ 你要想救你的两个夫人,那就得答应我的条件。”武冰心不再捉弄徐昌平,开出了自己的条件:“第一,你要解了我身上的毒。” “这个没问题,不过要等我见两个夫人,如果她们安然无恙,我马上为你解毒。”徐昌平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武冰心见徐昌平说的有把握,登时放下心来,笑的更加妩媚,水汪汪的眼睛不住的瞄向徐昌平:“我就知道你有办法,也不枉我如此相信你,你放心,你的两个夫人,都被关在一处秘密所在,没有人会难为她们,到时,我会陪你一起前去。” “好,你说其它条件吧。”徐昌平听说韦瑶岚和上官雨墨没事,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第二个条件,你不能再留在京城了。”武冰心认真的看着徐昌平:“就是你要放弃你太尉和英国公的身份,从此不在朝廷为官,你如今深得武后宠信,又智计多端,父亲担心留你在朝中,对他不利。” “这个你尽管放心,我本来就没想过在朝廷当官。”徐昌平打断了武冰心的解释:“你让你父亲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不会和他争什么权位的。” 武冰心大喜:“我早知道你视功名如粪土,不会留在朝廷为官,父亲是多虑了。” “既然条件已经谈妥,那我们就即可出发,先放了我两位夫人。”徐昌平迫不及待的说道,想到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可能被关在大牢中受苦,他的心就火烧火燎的难受。 “你先回去,收拾一下行装,我会尽快到英国公府找你。”武冰心道:“此去路途遥远,她们被关在一座小岛之上,你离开洛阳之后,也不要再想着回来了。另外,召四公子与我一同出发,你不要让他发现了我们的交易。” “这个你尽管放心。”这个武府徐昌平半刻也不想再待下去,叫上阿龙、李钰和仙儿,一起离开了武府。 路上,徐昌平将武冰心的话告诉了阿龙三人,阿龙闻听大怒:“这个武三思,心思怎么如此歹毒,大哥,干脆现在趁他不备,结果了他算了。” “不行,岚妹和墨妹还在他们手中,我们不可轻举妄动。”徐昌平摇了摇头,对仙儿说道:“仙儿,武冰心此人心机太过狡诈,我怕路上有变,有没有什么蛊,能让她中了还察觉不到?” “这个你就放心吧。”仙儿早就忍不住了,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我给他们下个无形蛊,让他们乖乖的听我们的话。” 徐昌平、阿龙、李钰和仙儿,为了解救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即将随同武冰心和召四公子一起离开洛阳,还没有出发,这两拨人马已经勾心斗角,暗中筹划着阴谋诡计了,他们这一路,必将是惊心动魄的一路。 至此,隋炀遗宝终于落下了帷幕,请大家继续关注下一卷,边塞烽烟。 正文 1迷失之山 公元前221年,秦统一六国,蒙恬将兵三十万,北击匈奴七百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之后十多年,匈奴力为之怯,向北迁徙,不敢南面而望。 蒙恬又奉秦始皇之命,集合甲士边民,在边塞修筑长城,将原来的六国长城连接在一起,西起临洮,东至辽东,绵延一万余里,使匈奴铁骑却马不得过,勒缰徒长叹。 长城修至辽东入海处时,绵延的高山,阻碍了长城的修建,蒙恬率领十多万军民,开山凿石,将一座雄伟的山脉,夷为平地。突然之间,血浆从地下迸射而出,将天空映成了红色的海洋,阵阵龙吟咆哮,大地动摇,裂开了无数条缝隙,大量的海水汹涌而来。 等蒙恬和几十万军民从海水中爬上岸,这才发现,原来的高山,连同方圆几十里的山脉都已不见,天空阴晦,云霞尽染,如血的嫣红浸透了大地,在远处的海面上,隐隐出现了一座小岛,小岛的旁边,海浪滔天,卷起大量的漩涡,裹着小岛渐渐远离,消失在海面之上。 蒙恬惊魂不定,严命此事不得外传。不久之后,始皇帝驾崩于东巡途中,秦二子胡亥在宰相李斯及太监赵高的拥护下,矫昭杀了大公子扶苏,赐死蒙恬。 后人传说,蒙恬挖断了龙脉,引起巨龙愤怒,化成了一座小岛,隐藏在了海中,秦没有了龙脉,不久就被灭国。如能找到巨龙化成的小岛,就找到了龙脉,不但可以坐拥天下,还能羽化成仙。 从秦朝覆灭至今,已有近千年,这个传说已经鲜有人知。从幽州前往平壤的一队人马中,一个镖师模样的老者,正在吐沫飞扬的讲述着这个故事,一众镖师对老者的故事,耳朵都已听出了茧子,不屑一顾的躲到了远处,只有旁边的几个年轻人,聚精会神的听着,一脸的神往。 “老王头,你能不能干点正事,老子请你来,不是让你来说书的。”一个壮汉驱马过来,不耐烦的对老者说道:“你带一个弟兄,到前面探探路,如今兵荒马乱,这一路可不太平,我们还得加倍小心。” 老王头忙赔着笑脸,点头哈腰的说道:“司马镖头,你莫生气,这不是闲得无聊嘛,我给大家解解闷,我这就去。” 一边说话,一边喊上旁边的一个镖师:“小李子,你就陪老汉我走走吧,你第一次出来押镖,路上我给你说说这押镖的规矩和见闻,保管让你大开眼界。” 敢情这个老王头还没有说过瘾,拖了一个雏儿一同出发,旁边那些老江湖,每人听他的故事都听了几十遍,早已不耐烦了。 小李子不到二十岁,长的五大三粗,一脸的憨厚,听老王头吩咐,连忙催马跟在了他的身后,两匹骏马四蹄翻飞,尘土飞扬,渐渐消失在远处。 “金爷。”司马镖头来到一辆马车前,高声说道:“再往前走,就要到鸭绿江了,这一段不太平,你要管好你的那些子侄,让他们千万不要四处乱跑,否则,出了事可就怨不得我们了。” 从马车里钻出一个汉子,就是被司马镖头称为金爷的人了,穿着华丽的绸袍,手中转动着两只溜圆的玉珠,不时撞击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响声,玉珠晶莹剔透,纯白无暇,一看就是稀有之物,却被他毫不吝惜的玩弄于鼓掌之中。 金爷皱着眉头问道:“我将你们整个镖局都请了来,一百多号人,难道还会怕一些草寇?是不是嫌我给的钱少?你开个价,我绝不含糊。” 这是个钱多的可以砸死人的主,一路之上,动辄赏金赏银,豪阔无比,司马镖头不想得罪这个财神爷,连忙解释道:“金爷误会我的意思了,高丽本来有三个国家,高句丽、百济和新罗,还有许多东瀛来的武士,这几年打来打去,一直不安生,被大唐给灭掉了两个,只剩下了新罗,百济和高句丽残留的逃兵占山为王,四处抢掠,那些东瀛浪人,更是神出鬼没。这些还不算,就在这鸭绿江的源头,有个民族叫肃慎人,来去如风,凶残无比,我们目前所在的这个地段,可是步步危机,须得多加小心才是。” 听司马镖头说的郑重,金爷有点慌神:“你不是说你们镖局的镖师个个武艺高强,以一挡百吗?难道你也没有把握应付?” 司马镖头傲然说道:“我们乘风镖局,在这条道上走了十多年,就连大唐与新罗两国开战,我们都通行无阻,平安无事。金爷,你放心,这些贼寇不来则已,只要敢来,我们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金爷这才放下了心:“只要你将我们安全送到平壤,就再赏你们一千两金子,如果不行,你们趁早说出来,我们折回城中多请一些人。” 司马镖头闻听大喜,这个金爷财大气粗,一千两黄金,那可是一大笔钱,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犯愁了。当下,更加不肯折了威风,请更多的帮手,大家一分,落到自己手中的就要变少了。 司马镖头拍着胸脯说道:“金爷尽管放心,只要有我司马威武在,管保你们平安无事。” 车厢中传来一阵婴儿啼哭的声音,一个女人温柔的说道:“相公,儿子又开始闹了,你快点过来看看。”金爷登时一脸的温柔,冲司马镖头摆摆手,示意他离开,自己钻进了车厢。 司马威武回到队伍中,开始安排镖师们戒备,小心使得万年船,他行走江湖多年,一直没有出过大事,都归功于他谨慎的性格。 一百多个镖师,护送着三辆马车,一辆马车上坐着金爷和他的夫人,还有一个襁褓之中的孩子,另外两辆坐着老弱妇孺,很少下车,还有四个青年男女骑着高头大马,是金爷的子侄,这些人都是闲不住的主儿,一直缠着老王头讲故事, 倒是让老王头过了一把嘴瘾。 还有六人,三男三女,尾随在队伍的后面,司马威武皱了皱眉头,来到了这几人面前,不耐烦的说道:“你们几个人,都把招子放亮点,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你们就赶快逃跑,可不要连累我们。” 为首的青年点头微笑道:“司马镖头,你尽管放心,我们只远远跟着,绝不滋扰你们,只要到了平壤,我们即可离开。” 旁边的一个青年,长的粗眉大眼,脾气有点暴躁:“你少唧唧歪歪的,谁连累谁还不一定呢,我们只不过是不知道去平壤的路,要不然,才懒得跟着你们。” 第三个青年脸色有点阴森森的,不耐烦的说道:“你要再敢对我们聒噪,我一定让你死的很难看。” 司马威武气得肚子差点爆掉,忍了忍,没有再说话,悻悻转身离开了。 这六人正是徐昌平、阿龙、召四公子、李钰、仙儿和 武冰心,为了救被武三思困住的韦瑶岚和上官雨墨,他们从洛阳出发,风尘仆仆赶到了沈洲城,武冰心需要赶到平壤,由平壤的武家子弟引路,才能找到关押韦瑶岚和上官雨墨的小岛。但是六人都不知道从沈洲到平壤的道路,就在城中找人引路,正好碰到了准备出城的乘风镖局,一打听,乘风镖局的目的地也是平壤,于是便请求同行。 司马威武见六人身上佩戴宝剑,显然都是江湖中人,他一向小心,在摸不清这几人身份的情况下,就拒绝了。金爷的夫人在车上听到了几人对话,心肠一软,随口说了句:“这几个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就和我们一起走吧。” 金爷对夫人那是出奇的好,言听计从,对司马威武道:“这么多人,也不多他们六个,就带上他们吧。” 金爷掏了重金,请了乘风镖局护送,金主说话了,司马威武也不得不答应,但是他还是对徐昌平六人存了戒备之心,只肯让他们远远跟在后面,不许接近队伍。这年头,坏人也不会把字刻在脸上,人面兽心的多了去了。 司马威武回到队伍中间,低声吩咐几个镖师,关注着徐昌平六人的动静,这才放心前行。三辆马车,一众马队,速度很快,傍晚时分,就来到了鸭绿江边。 夕阳西下,晚霞似火,涛涛江水激起了层层浪花,晚风凄凉,四野苍茫,经历了连年的战火,这里已经是满目疮痍,远远望去,一片白桦林中,隐隐有一座陈旧的渡口,旁边几间小屋,灰暗破败。 “前面有埋伏。”对面两匹马闪电般的驰来,是前面探路的老王头和小李子,两人脸色惊惶,身上沾染了斑驳的血迹,马背上插着几支羽箭,奔驰中剧烈的颤动。 话音甫落,一只嘀箭呼啸而来,拖着凄厉的嘶叫,没入了老王头的背心,老王头身子一歪,栽落马下,小李子见状,急忙回马来救,又是一排箭枝,将他射成了刺猬。 “围住马车,注意警戒。”司马威武看的目雌尽裂,嘶声喊道,一百多名镖师,立时将三辆马车和四个年前男女围在了中间,拔出钢刀,凝神戒备。 前方尘土飞扬,马嘶人叫,竟似来了千军万马,蹄声将大地都震的抖动起来。 正文 2渡口之战 怒马如龙,呼啸而至,几十名彪形大汉,露出了狰狞的面孔,狂风一般冲了过来,刀光如雪,裹着冷冷的寒风,借着战马奔腾,撕开了镖师们的防线,冲进了队伍之中。 乘风镖局的镖师们,都是闯荡多年的老江湖,临危不乱,他们武艺精熟,人数又占了优势,毫不示弱的催马迎上,两拨人马立时绞在了一起,兵器的撞击之声,马匹的嘶叫之声,伴随着有人坠马时发出的惨叫声,映着如血的夕阳,惨烈悲壮。 司马威武果然威武,一柄厚重的鬼头刀,带着雷霆之势,所向披靡,顷刻间将几条大汉砍落马下,几个受伤的大汉还没来得及爬起身来,就被马蹄踩成肉泥,口中长长的惨叫,将马车中的金爷吓得面如土色,金爷的几个子侄倒是面无惧色,护在大车旁边,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这拨大汉来的快,死的也快,来势汹汹,却是羊如狼群,他们攻击犀利,视死如归,但与武艺高强的镖师们比较起来,逊色了不少,片刻之间,死的干干净净。 “这些人应该都是附近的兵匪,不自量力,竟然敢打我们乘风镖局的主意,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大获全胜,除了老王头和小李子被箭射死,几人受了点轻伤之外,其余镖师都安然无恙,司马威武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对金爷说道:“你们尽管放心,有我们乘风镖局,保管把你们毫发无伤的送到平壤。” 金爷惊慌的神色缓缓褪去,感激的说道:“镖局中死伤的兄弟,等到了平壤,我另有赏赐。” 镖师们闻听,知道这个金爷出手豪阔,赏赐肯定不菲,登时欢声雷动,受伤就有银子,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好事?他们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涯,刚才厮杀中,都是先求自保,再想杀敌,如今既然金爷发话,下次再碰到匪徒,不妨受点轻伤,混些银子再说。 众人来到渡口,唯见江水滚滚,却没有一艘船只,天色已晚,司马威武吩咐大家就地扎营,准备明天一早,再沿江寻找渡口和船只。 镖师们支起帐篷炉镬,点上篝火,开始准备晚饭,仅有的两间屋子,交给了金爷的家眷休息。 徐昌平六人也停下脚步,远远的找了一处干燥的地方,他们随身没有带着宿营的家伙,只好露天休息。 “这伙强匪,来的声势挺大,谁知道不堪一击,几十条性命,就白白的葬送到这里了。”阿龙看不惯司马威武小人得志的模样,嘀咕着说道。 “徐大哥,你怎么看?”出门在外,大家不在相互称呼官爵,武冰心亲切的喊起了徐大哥。 “冰心妹子似乎胸有成竹,不妨先说出来大家听听。”徐昌平看出武冰心有话要说。 “这伙强匪,来去如风,虽然势弱,却并不逃走,反而大张旗鼓的攻击比自己多了几倍的镖师,看来不太正常。”武冰心果然是一名智计百出的女子,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我也这么觉得。”李钰在旁边符合道:“这应该是一伙哨探,前来刺探对手虚实的,大队人马或许就埋伏在附近,今晚就有可能发动更大的攻击。” “太好了。”阿龙兴奋的搓着手掌:“最好来一波更加猛烈的,挫挫这个司马威武的威风,让他不要再那么得意。” 这时,走过来一位少女,对众人潋然一礼:“江边的夜晚,阴冷潮湿,我家夫人准备好了美酒,请诸位到屋内休息,请大家务必赏光。” 这名少女就是金爷四个子侄中的那名女子,长着一副圆圆的娃娃脸,大大的眼睛,薄薄的嘴唇,非常可爱。 “既然如此,我们就叨扰了。”徐昌平也想接触一下这个金爷,既然有请,也就顺水推舟。 六人随同少女一起来到渡口,司马威武见徐昌平过来,脸色一变:“你们来做什么?我们互不相扰,你最好赶快离开,否则大家面子上也不好看。” 少女盈盈一笑:“司马镖头,你刚才杀敌的时候,我们可都佩服的很啊,司马镖头威猛无敌,可千万莫要发脾气,把我这个小女子的心都吓的要跳出来了。”一边说话,一边抚着心口,柔软的胸脯轻轻的颤动,看起来又是可爱,又是妩媚。 司马威武听着少女撒娇一般的恭维,心情大好,打了个哈哈道:“小姐你这么说,可让我惭愧的无地自容了,不过这江湖险恶,这六人与我们素不相识,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他走他们的,我们走我们的,这样方能相安无事。” “司马镖头英雄仁义,手下兄弟个个武功高强,这六人看起来都是弱不禁风,想必司马镖头也不放在眼里。”少女柔声说道:“他们要去平壤,我家夫人离开平壤有一段时间了,想同他们打听一下那边的事情,还请司马镖头答应。” 少女说话甜蜜,不住的恭维,司马威武只觉的人都要飘了起来:“那好吧,看在小姐和你家夫人的面上,我就放他们进去。你们听好了,胆敢有什么不轨,我司马威武的刀可不是吃素的。”当啷一声,手中的鬼头刀虚空一劈,带着隐隐雷声,落到了地上,将地面劈出一条又深又长的沟壑。 少女脸露钦羡之色,拉了拉徐昌平的衣袖,带着他们走进了屋中。屋内不是很大,两丈见方,除了角落里用石块堆砌的一张土床,再无其它。 一圈人围坐在篝火旁边,上面架着一只汤锅,肉块在水中翻滚,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那三个年轻人和金爷夫妇都在其中,又增加了四人,两个老太太,仆妇打扮,恭恭敬敬的站在后面,还有一个少年,七八岁的年纪,正聚精会神的盯着锅中的肉块;最后一名是个女子,脸上罩着轻纱,看不清容颜,只是从额头白皙柔嫩的肌肤来看,年龄应该不大。 金爷有点发福,胖胖的身材,胖胖的脸蛋,正宠爱挑逗着怀中的孩子,他的旁边,是一位气度优雅的少妇,娥眉凤眼,乌嬛如云,尖尖的瓜子脸俏丽明媚,见到徐昌平六人进来,连忙站起身来,拂拂袅袅来到了几人面前:“贵客驾到,不曾远迎,还请多多原谅。” 徐昌平微笑着说道:“夫人言重了,是我们前来叨扰,给夫人增添麻烦了。” 金爷满脸堆欢,笑道:“几位就不要站着虚礼了,我抱着儿子,不方便迎客,就请几位席地而坐,我这里有上好的美酒,请大家一醉方休。” 大家挤了挤,围坐在篝火旁边,金夫人又回到了金爷的旁边,两名仆妇为大家添上碗筷,斟满了酒,酒香扑鼻,熏人若醉。 “神仙游!”阿龙喜出望外:“好酒啊,来,我先敬金爷一碗。”不等众人说话,迫不及待的将酒灌入了喉咙,满足的长出了一口气。 金爷更是欢喜,将怀中婴儿递给一位仆妇,站起身来:“这位兄弟竟然能立时认出这酒的名字,看来也是一位酒中知己,来,满上,我陪这个兄弟再喝一碗。” 仆妇在旁给阿龙蓄满了酒,阿龙端起酒碗,对金爷遥遥一让,又是一饮而尽,金爷伸了伸大拇指,也是一口喝尽。 “兄弟既然道出这酒的名字,想必一定知道这酒的由来?”金爷询问阿龙。 “洛阳醉仙庄是大唐最有名气的酒庄,每十年将历年沉积的酒酿采集出精华,制出这神仙游,此酒闻之让人如痴如醉,饮下后体内气若游龙,飘飘然如同神仙,因此取名神仙游,只是产量太小,千金难买。”阿龙侃侃道来:“我与大哥初见之时,就是喝的这神仙游,想不到今日初见金爷,也是这神仙游,看来我们与金爷倒是很有缘分。” 金爷听阿龙说话率真豪气,心中喜欢:“鄙人金政明,得见几位,心中着实欢喜,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坐在我旁边的是我的夫人。”刚才迎接六人的少妇,含笑着对徐昌平等人点头示意。 金爷指着那个少年说道:“这个小家伙是我的大儿子,金理德,是我亡妻所生,那个小的,那是夫人刚刚为我生下的小儿子,金理洪。脸上蒙着面纱的,是我的妹妹金正秀,她自小文秀,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诸位莫怪。至于旁边这几位,都是我的子侄,带你们过来的,是我的侄女金理芳,这三个是我侄子,金理华,金理洪和金理道,他们都是从平壤赶来接我们回去的。” 金正秀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四个年轻人赶忙站起身来,向六人见礼,举止有度,极有修养。 “看你们的样子,不似我们新罗人,不知道你们到平壤做什么?”金政明介绍完自己这边的人,问起了六人。 “我们有两个朋友,被对手扣在了一处秘密所在,需要到平壤去寻找这些对手的下落。”徐昌平也不隐瞒,这金爷既然是平壤人,想必对那边的事情了若指掌,自己也可趁机打听一下:“不知道金爷对平壤是否熟悉?” 正文 3小屋刺客 “我离开平壤已经有近十年了,如今那边是什么状况,还真的不知道。”金政明叹息一声,话中不尽的萧索,隐隐有些伤感。 “哦,是这样的。”金氏见金政明伤感,连忙解释道:“相公家中是做皮草生意的,辽东的皮草和人参,在新罗国内供不应求,金家就在沈洲开了一间店铺,专门收购皮草和人参,相公被派到那里主事,已经快十年了,从来没有回去过。如果不是妹妹金正秀带着这四名侄儿前来迎接,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了。” 徐昌平听完,疑窦顿生,就算生意再忙,也不可能十年不回家探望,父母难道不想念自己的儿子?金政明莫非不想在父母面前尽孝?这个金氏的话中大有疑点,看来所言不实。 当下也不揭破,含笑着说道:“离家日久,回乡心切,金兄常年在外漂泊,着实不易,我们这一路,可是不太平啊,金兄还要小心才是。” 金政明长出了一口气:“是啊,幸亏我早有准备,请了乘风镖局沿路保护,要不然,刚才那一会强匪,就要了我等的性命了。” 徐昌平微笑不语,金氏比丈夫要精明许多,听出徐昌平话中未尽之意,急忙问道:“莫非几位还以为有什么不妥之处?” 徐昌平站起身来,沿着小屋四下观看:“这个小屋似乎是摆渡人休息的地方,四处漏风,婴儿体弱,今晚还要好好的整治一下,才能休息。”一边说话,一边来到了土炕旁边。 众人听不明白徐昌平的意思,金政明随口敷衍道:“兄台说的极是,我们等下就收拾。” 徐昌平不理他,仔细打量着这个土炕,土炕是用晒干的土块垒成,上面铺着厚厚的木板,辽东冬天天气寒峭,土炕下面中空,露出一个小小的方洞,专为添放柴火而用。如今正是秋天,天气不冷不热,也不用烧炕,炕洞中收拾的干干净净,不见一点柴禾的灰烬。 “召四公子,你来看看,如果今晚让你睡在这里可好?”徐昌平对召四公子使了个眼色。 召四公子心领神会,立即走了过来:“这地上潮湿阴冷,睡在炕上自然是好,不过这土炕看起来肮脏的很,睡之前倒要好好的清理一番。”一边说话,一边从怀中抓了一把蓝色的颗粒,颗粒晶莹,宛若小米一般,落在土炕之上,化成了缕缕蓝烟,召四公子手掌轻摆,蓝烟被导入了炕洞之中。 炕洞中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咳嗽声。“里面有人!”众人都睁大了眼睛,不知道徐昌平是怎么发现的。 木板轰然裂开,两名着黑色衣衫,头戴头罩的人,从炕洞中冲了出来,剧烈的咳嗽着,气都喘不上来,憋的脸红脖子粗,望了一眼面前的徐昌平和召四公子,身影一闪,倏然不见。 “东瀛忍者!”金政明瞪大了眼睛,半岛上原来的三个国家,高句丽、百济和新罗,都和东瀛有一定的联系,百济更是东瀛的附属国,金政明见识过忍者的神奇,一下子就认了出来。阿龙、李钰提高了警惕,挡在了众人面前。 徐昌平和武冰心在齐州时,见识过中墨王子神乎其神的隐蔽手段,不敢怠慢,只有召四公子不慌不忙,轻声笑道:“中了我的百日咳,我看你们能忍到几时?” 话未说完,房角处便传来剧烈的咳嗽声,这两个忍者终于忍不住喉咙的痒痒,暴露出了身形。狂烈的咳嗽声,仿佛把肺都要咳出来了。 阿龙早有准备,立时冲上前去,一掌一个,将两人打翻在地,两名忍者互相递了个眼色,身上泛起浓浓的黑烟,整个屋中立时黑暗起来,伸手不见五指,徐昌平六人手掌急挥,掌风去处,将黑烟扫出了屋子。 再看屋内,两名忍者早已不见了踪影,原来这二人借黑烟掩护,逃之夭夭。 司马威武听到屋内动静,带着人闯了进来,看着满屋狼藉,大惊失色,以为徐昌平几人对金政明动手,不由分说,举刀劈来,嘴中大声怒骂:“我早就看出你们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接招受死吧!” 鬼头刀划过一道寒光,闪电般的砍向了徐昌平,刀悬在半空,却再也砍不下去,阿龙站在了司马威武的面前,手指夹住了刀尖,混若无事的看着司马威武:“就你这武功,在我们面前还真不够看,你再连上百十年,也不是我大哥的对手,你就省省力气吧。”说话间,手指用力,嘎嘣一声,刀尖被生生折段,落在了地上。 司马威武脸色苍白,踉踉跄跄退了好几步,这才站直了身体,只觉的胸口翻涌,似乎被重物击打一般,羞得抬不起头来。 他纵横辽东多年,凭着手中钢刀,鲜有对手,如今在阿龙面前,竟然不是一招之敌,自己原来还一直狗眼看人低,对他们多加指责,回想起来,又羞又愧,又是一阵阵后怕,这几人都是绝世高手,幸亏没有与自己一般见识,否则哪里还有命在? 徐昌平微笑着说道:“司马镖头,你刚刚误会了,刚才屋中埋伏了刺客,要偷袭我们,被我们赶跑了。” 金政明在旁也赶紧劝说道:“司马镖头,这位大侠说的不错,要不是他们,我们只怕凶多吉少。” 司马威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徐昌平看出了他的难堪,哈哈一笑道:“司马镖头,你败在我这个兄弟手中,其实一点都不冤,只怕我这位兄弟的武功,这世上能胜过他的还不多。上官随风家的子弟,岂是一般人可以匹敌的?” “上官随风?”司马威武睁大了眼睛:“难道是武林四大世家中的上官家族?” “正是。”阿龙傲然说道:“我大哥的武功更是远胜于我,你自不量力,想找我大哥的不是,那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司马威武一瞬不瞬的盯着徐昌平,这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武功比阿龙还要更高?他有点不相信。不过他毕竟是见惯了世面之人,登时脸色一缓,哈哈大笑着说道:“我司马威武坐井观天,今日终于栽了,可是我栽的不冤,能败在上官家的手中,我是虽败犹荣,一路上,我多有不敬,请几位多多包涵。” 这个司马倒是很光棍,输了就输了,也不扭扭捏捏的,这让阿龙对他倒是另眼相看,抓过一碗酒,递给了司马威武:“咱们是不打不相识,你光说不练可不成,把酒先喝了。” 司马威武大喜,他见识了这些人的不凡,存心结纳,这个阿龙给他送了个台阶下,不由得暗暗感激,连忙接过酒碗,一口饮尽,抚着胡须上点点酒渍,笑的更加爽朗:“我认罚,我这双狗眼啊,竟然把绝世高人看成贩夫走卒,活该认罚。” 欢笑中,一室皆暖,众人重新坐了下来,几个镖师仔细检查了一遍屋子,发现再无可疑之处,这才带上门走了出去,留下司马威武陪众人吃酒。众人都好奇的看着徐昌平,刚才见识了这几人的手段,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金氏亲自为大家斟满了酒,含笑问道:“这位公子,不知你们都怎么称呼,这一路之上,还要请多多照应才是。” “在下徐昌平,这位是我的兄弟上官龙,我旁边这两位是我的夫人李钰和苗仙儿。”徐昌平接过金氏递过来的酒碗,介绍道:“至于这对伉俪,是召四公子和武冰心。” 阿龙大大咧咧的说道:“大家叫我阿龙便是,就不要叫我的大名了,听着就见外。” 李钰和仙儿含笑对大家颔首示意,武冰心也是淡淡一笑,并不说话,召四公子却是眼睛一挑,鼻尖哼了一声,以他素日眼高于顶的性格,岂会与这些人一同喝酒?要不是心中忌惮徐昌平和阿龙,只怕早已拂袖离去了。 金正秀几个年轻人,刚才见过召四公子的迷烟手段,心中害怕,不动声色的坐开了距离。 “我们委实很奇怪,徐公子怎么就知道这床下有人?”金氏巧笑嫣然,柔声问道。 “还没有进屋之前,我们正在讨论今天的那帮强匪,司马镖头带领着一百多镖师,个个武艺高强,这强匪不过区区几十人,为什么会不自量力的前来送命?”徐昌平徐徐问道。 “这些强匪一向嚣张跋扈,是不是把我们当成了没有还手之力的肥羊?”司马威武猜度着说道。 “我想请问一下司马镖头?”徐昌平看向了司马威武。 司马威武慌忙一抱拳:“徐公子这么说可就折煞老夫了,什么司马镖头,我序齿比几位年长,看得起我的话,就叫我一声司马老哥,徐老弟有话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徐昌平一拱手,还了个礼:“司马老哥,我听你说过,乘风镖局在这里行走多年,一向平安无事,并无强匪滋扰,不知道是也不是?” “正是,乘风镖局在这条路上走镖,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趟了,这条路上大大小小的强匪,都知道乘风镖局的名号,我们乘风镖局一百多口,也算有些实力,没有人敢轻易招惹我们。”司马威武面有得色。 “那为什么这伙强匪会对乘风镖局动手呢?明明势力不济,却还是前来送死。”徐昌平反问道,顿时,众人陷入了沉思。 正文 4意外遇险 徐昌平的一番话,令众人都陷入了沉思:是啊,这些强匪虽然凶悍,但是为什么仍然不顾性命的前来冲杀,就连金正秀的一双大眼睛,也开始了迷惘,注视着徐昌平,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先前已经猜到,这些人会不会是刺探虚实的前锋?他们或许没有料到乘风镖局的镖师们如此厉害,等察觉不妙,还没有来得及逃走,就已经全军覆没。”徐昌平慢慢分析着:“等我发现这个渡口没有一艘船只的时候,我就有些怀疑。从我们所在的这间小屋看,保护的相当完整,并不像是荒废已久的房子,那也就是说,这里不久前还有人居住,那么谁会在此居住呢?”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摆渡之人在此歇脚,如果是摆渡之人,那就应该有船只,现在这船只哪里去了呢?”众人随着徐昌平的思路,纷纷摇头不语,也都猜不明白。 “我想到有两种可能,第一,这些强匪偶然来此,发现了王老头和小李子之后,看到了后面的镖师队伍,他们认为这是一只肥羊,就解开拴着的渡船,让它随波飘到了下游,然后一路追杀过来,不料却低估了乘风镖局的势力,全军覆没。” “不对,如果他们真的想抢劫,又怎么会多此一举的放了渡船?除非他们在攻击之前,就想到不是我们的对手,然后先断了我们的去路。”李钰反驳道。 “正是,既然知道不是我们的对手,那也就何必前来送死,难道他们都活腻了?”武冰心附和着说道。 “那么第一种假设就是错误的,那咱们说第二种可能,这些强匪来到此地,就是为了将我们拦截在这里,但是因为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准备好,所以只好先冲上来与我们厮杀,拖延时间。” “这个倒是有可能,可是把渡船放掉,也不需要花费太久时间啊?一刀剁了缆绳,江水湍急,渡船自然顺水而下。”阿龙也在开动着脑筋思考。 “那他们准备什么需要时间呢?这里只有这么一座小屋,再也没有其它东西?”徐昌平问道。 “他们是为了在这个小屋中做手脚。”仙儿拍着小手欢声说道:“所以你就怀疑上了这间屋子,我说的对不对?” “仙儿越来越聪明了。”徐昌平赞道:“当我走进屋子的时候,发现这里屋中并没有什么东西,只有这么一张土炕,我再仔细察看炕洞,发现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不见一点灰烬,于是我就明白了。” “他们正是要在这炕洞中隐藏杀手,可是里面的灰烬呛人,无法藏身,所以才需要时间将这些灰烬处理掉。”金正秀忽闪着大眼睛,突然说道:“这些摆渡人在这种偏僻的地方歇脚,想必也不会有洁癖,这种炕洞,如果不是灰烬塞满了,他们也不会想着打扫,而现在才是秋季,也不是烧炕的时候,他们无缘无故的也不会打扫这炕洞。” “正是。”徐昌平点点头,看了金正秀一眼,这个姑娘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话音却清脆动人:“正是这个炕洞露出了破绽,我于是想到,这里面是不是藏了什么人?” 这一番推断,辨析入理,虽然听起来简单,却需要敏锐的观察和精细的判断,才能得出这样准确的判断,众人心服口服,对徐昌平佩服的五体投地,就连金正秀的一双大眼,也是紧紧盯住了徐昌平。 “可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徐昌平语出惊人:“这些人将我们困在这里,难道就只是为了安插这两个刺客?先不说他们能不能成功,如果真是为了暗杀,凭借这两人的隐身手段,悄悄跟着我们,伺机而动就能让我们吃不小的亏。但是乘风镖局这么多人,他们两人又怎么能杀得完?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就是,牺牲了几十人的性命,就算暗杀成功我们几个人,也是亏本的买卖啊。”司马威武一脸不解,又开始迷惑了。 徐昌平意味深长的看着金政明和金氏,金政明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并没有说话。金氏却对徐昌平暗暗抛了一个媚眼,不动声色的摇摇头。 徐昌平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他们牺牲了这么多性命,才将我们困在这里,想必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今晚,或许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司马威武脸色一变:“你是说,他们还会再来?” “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今晚会有更强的力量前来攻击,如果我们不做准备的话,只怕要吃大亏。”徐昌平胸有成竹的说道。 “徐老弟,你说吧,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司马威武对徐昌平是打心眼里佩服,不但武功高强,这份心智,比那摆兵布阵的大将军都要厉害。 “傍晚的一仗,他们吃了大亏,也摸清了我们的虚实,这次估计不会再大意,他们如果用弓箭远攻,我们可真的不容易对付。”徐昌平道:“我的计划就是,咱们来个疑兵之计。”接着,将自己的计策,详详细细的讲了出来。 奔腾的江水,映着清冷的月色,浪花激起,阵阵的水声不息,这座孤零零的渡口,寂静无声,已经燃尽的篝火,不时崩闪着火星,划出一道道摇曳的弧线,最终熄灭在晚风的怀抱里。 赶了一天的路程,乘风镖局的镖师们都已经疲累不堪,横七竖八的歪倒在地上,沉浸在梦中。小屋中漆黑一片,屋中的人也已安歇。 几百条人影鱼贯而来,身上的黑色衣衫,与夜色融在了一起,只有一双晶亮的眼睛,在月光中微微闪烁,高抬腿,轻落脚,没有一丝声响,悄悄的将渡口围了起来。 这些人训练有素,井然有序的排列开来,每人的手中,都握着一把长弓,背后几只箭壶,插满了整齐的羽箭。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脸色阴沉,恶狠狠的注视着那座小屋,缓缓抬起了手臂,从后背抽出了一张大弓,将一支羽箭搭在了弦上,弓弦如满月,轻轻一放,一支嘀箭破空而去,射向了地面上休息的镖师。 顿时,箭如飞蝗,一个个弓箭手屏气凝神,有条不紊取箭,放箭,再取箭,再放箭,渡口上安歇的镖师们,顷刻间身上就插满了箭枝,哼都没哼一声,就死在了梦中。 壮年没有意料到会如此顺利,本来还以为要经过一番苦战,现在却兵不血刃的扫清了最大的障碍,小屋中剩下的一些妇孺,再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口中大喝一声,带头向小屋冲去,几百条人影拔出手中钢刀,矫若游龙蜂拥而上。 就在快要来到小屋的时候,只听哗啦啦巨响,地面裂开了几条大坑,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人顿时没入了地下,大坑中插满了尖利的兵器,最先落下的几人,被后面接连跌下的人相撞,立时身体被刺穿,呜呼哀哉,后面的人因为前面的尸体遮挡,侥幸逃生,看着同伴的惨状,惊出了一身冷汗。 “有陷阱!有埋伏!”壮年瞳孔一下子收缩了起来,大声命令:“速速撤退。”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镖师们仿佛从地狱来的勾魂使者,纷纷从地下钻了出来,手中的钢刀狠厉的收割着这些强匪的生命。 强匪们虽然人多,但是事发突然,没有一点准备,偷袭变成了反偷袭,登时人心惶惶,各自为战。片刻之间,便倒下了一百多人,壮年见大势已去,只好长叹一声,在几十名亲信的掩护下,遁入了黑暗之中。 强匪们看到头领逃跑,也没有了斗志,纷纷逃命,镖师们趁胜追击,又杀了一百余人,剩下的这些残匪再也没有了战斗力,奔跑如飞,只恨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只脚、 “穷寇莫追。”徐昌平大声喝道,黑夜之中,不知道前面是否还会有埋伏,轻易追上去,难免会吃亏。 司马威武止住了镖师,哈哈大笑着来到了徐昌平面前:“痛快,这一仗打的真痛快,徐老弟神机妙算,要不是你这疑兵之计,只怕这些强匪不会如此轻易上当,我们的死伤也就大了。” 原来,徐昌平让大家用衣服包裹制作了许多假人,躺在地上装作沉睡的模样,又在地下挖好掩体,镖师们都藏在了掩体之中,等敌人以为偷袭成功,镖师们死伤殆尽冲上来的时候,再蓦然杀出,杀了敌人一个猝不及防。 这一次,强匪们损失更加惨重,丢下了近三百条尸体,镖师们除了部分人受了些轻伤,无一死亡,可谓大获全胜,司马威武心中欢喜,带领众人对徐昌平再三感谢。 这时,金理芳慌慌张张的从小屋中跑了出来,嘴中大声喊道:“不好了,我叔叔被流箭射中了胸口,徐大侠,你们快点来看看吧。” 徐昌平心中一沉,他布置疑兵之计的时候,想到了一些事情,觉得小屋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说小屋是用砖墙砌成,本身就是天然的凭仗。金政明带着婴儿,万一啼哭,容易暴露大家的藏身之处,所以就用土炕上的木板,做了一些简易的遮挡,留下了金政明及几个妇孺,藏在了屋中,众人拱卫在外面。 如今,最安全的地方反而出现了险情,这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正文 5谁是凶手 徐昌平急忙赶到小屋,小屋内零零星星的落下了一些箭枝,金政明面朝下,爬在金氏的大腿上,昏迷不醒,后心上插了一支箭,小半截箭身已经没入了身体,鲜血汩汩的涌了出来,染红了金氏身上的罗裙。 一名仆妇抱着襁褓中的金理洪,另一名仆妇紧紧搂着金理德,吓得瑟瑟发抖,缩在了墙角,金正秀靠在金氏旁边,关切的注视着金政明,一双大大的眼睛,充满了焦虑。 金理芳抱着徐昌平的胳臂,把他当做了定心丸,又是担心,又是害怕的看着地上的金政明,身体瑟瑟发抖,饱满的胸脯摩挲着徐昌平的胳臂,一阵阵温软的感觉撩拨着徐昌平的神经。金理华、金理洪和金理道也从屋外跑了进来,望着奄奄一息的金政明,惶然不知所措。 徐昌平推开金理芳的双手,蹲在金政明身旁,仔细察看着他的伤势。箭枝正中金政明后心,如今是出气多,吸气少,脸色苍白,命悬一线,金氏眼泪汪汪的看着徐昌平,哀怨忧伤,显得楚楚动人。 金正秀轻轻问道:“徐公子,你可有办法救得我大哥一命?” 徐昌平没有说话,拿起金政明的手腕,但觉的他脉搏跳跃有力,似乎不是生死垂危的征兆,不由得心中一动,问道:“金夫人,金爷的身体似乎与众不同,是不是另有异象?” “他原来生病,大夫给他诊治时曾经说过,他的心与旁人不同,长的略略偏了一些。”金氏回到道:“所以我有时会说他偏心什么的,徐公子,你是不是能救得我家相公?” “吉人自有天相,也是金爷命不该绝。”徐昌平吩咐两女,小心扶好了金政明,轻轻握住箭杆,手中蓦然用力,将箭拔了出来,金政明大叫一声,身体用力一挣,徐昌平另一只手早已准备好了神丹,趁金政明张口之际,迅速塞进了他的口中。 然后从身上掏出金疮药,敷在金政明背后的创口之上,止住流血,金正秀慌慌张张的想要帮忙,移动之中,曲蹲的大腿正好撞上了徐昌平的手掌,心中一阵大跳,脸上火辣辣的滚烫起来,偷眼看向徐昌平,却见徐昌平并没有注意,正全神贯注的为金政明包扎伤口,这才慢慢平静下来,眼色复杂的低着头,看着徐昌平的双手,默不作声。 “好了。”徐昌平处理完金政明的伤势,让他面朝下放在了地上:“金爷已经性命无忧,他歇息片刻,就会好起来的。” 金氏与金正秀见金政明的脸色逐渐红润,呼吸也平稳起来,这才放下心来,盈盈拜倒在徐昌平面前:“徐公子,多谢你救命之恩,日后有机会,我们自当厚报。” “快快请起。”徐昌平虚手抬起,问道:“两位可否把刚才的情形给我讲一讲,你们都躲在这木板的后面,金爷怎么会受伤?” “我们在小屋中,听到外面动静,有几支箭落到了屋中,金理德觉得好玩,便跑过去捡。”金氏看了一眼金理德,脸上露出不易觉察的厌恶之色:“相公担心他发生危险,跑过去将他抱住,这时,突然有一只飞箭,射中了他的后心,然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了。” 徐昌平跟着金氏,来到金政明中箭的地方,向四周看了看,有一些疑惑:“夫人,我有一些疑问,想要请教,可否私下里谈一谈?” 金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粉脸一红,悄悄看了看床上的金政明,低着头,低声说道:“那我就陪你到江边去走一走如何?” 徐昌平对阿龙、李钰和仙儿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在屋中小心守候,然后就随着金氏,一起走出了屋子。 外面是喧嚣一片,乘风镖局的镖师们,点燃了篝火,聚在一起饮酒庆祝,见到徐昌平,尊敬的打着招呼,徐昌平含笑示意,也不耽搁,带着金氏来到了江边,远远离开了人群。 晚风微醺,月色撩人,鸭绿江面碧波荡漾,一股如麝如兰的馨香悄悄弥漫,金氏步态妖娆,莲步多娇,娉娉婷婷如同浮波仙子,娇笑着说道:“想不到你的本事倒挺大,短短的功夫,竟然令这么人都对你另眼相看。” 话声柔软,说不出的妩媚,忽然间脚下踩空,向前栽去,徐昌平跟在后面,眼疾手快,双手扶住了金氏的纤腰,金氏借势身体一摆,已歪倒在徐昌平的怀中,一双藕臂环绕在他的脖颈之上,娇慵无力,风情无限的闭上了双眼。 “我早就知道你喜欢上了我,冤家,你就这样明着叫我出来,也不怕别人怀疑?”金氏吐气如兰,柔声说道:“从你跟在我们后面,我就发现你一直在看我,后来在屋中,你那双眼更是想我给吃了。冤家,你如今又救了我们的性命,你想对我怎样就怎样吧。” 徐昌平一下子懵了,知道这个金氏会错了意,自己在房中看她,那是在怀疑她的身份,而这个金氏却把自己当做垂涎她美色的等徒浪子, 风景如画,美人在怀,金氏正在柔情蜜意之中,如果自己横加拒绝,只怕这金氏面子上也难堪,于是轻轻的将金氏推开来。 金氏不解的望着徐昌平:“莫非,你不想要我?” “夫人,如今这里人多噪杂,万一被人发现,只怕对夫人清誉有所影响。”徐昌平婉转说道。 金氏妙眸流转,纤纤玉指轻轻点在了徐昌平的额头之上:“你这个偷腥的猫,能为我着想也实在难得,你放心,来日方长,你还怕得不到我吗?” 徐昌平不知道如何对这个自作多情的金氏解释,只好转移话题:“夫人,我叫你出来,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金氏温柔的说道:“你问吧,我自然什么也不会瞒着你的。” “这伙强匪,将我等困在此处,暗中布下杀手,又在晚上发动袭击,似乎是针对你们而来,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有人会对你们大动干戈?”徐昌平问道。 “你真是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金氏赞赏的看着徐昌平,眼光中闪烁着浓浓的情意:“我们是新罗王室中人,金政明是文武王的儿子,早年因为与兄弟不和,流落到中原,如今文武王久病缠身,不久将辞离人世,因此命金正秀到中原寻金政明回平壤。” 文武王名金法敏,当年与大唐联兵,灭了高句丽和百济,统一了半岛,又将唐兵赶出半岛,建立了新罗王朝,他生有四个儿子,金政明是老二,老大早逝,按理金政明应该继承大统,但是两个兄弟对他百般挑衅,在文武王面前多进谗言,渐渐引起了文武王的猜忌,金政明无奈之下,逃离平壤,在沈洲安身。 文武王如今卧病在床,想起了金政明素日的好处,这才让金正秀带人到沈洲将他接回来,有意将王位传给他。他的两个兄弟不甘失败,这才派人在半路截杀。 金氏丰腴的身体紧紧的贴在徐昌平的身上,媚声说道:“等回到平壤,我为你谋个官职,将你留在府中,到时你自然能够天天与我在一起,你也不用再四处漂泊了。” 徐昌平望着金氏,金氏的脸色慢慢变得鲜艳欲滴,显然已经情热似火。徐昌平轻轻咳嗽一声,问道:“金政明在屋里中的一箭,是有人故意为之,你知道吗?” “什么?”金氏打了个寒颤,火热的情焰顿时熄灭:“你是说屋中有人对金政明下了毒手?” “我在金政明中箭的地方观察了下,他后背中箭,但是他后背所处的方向,正是你们躲藏的地方,那边的屋子并没有被箭射穿的痕迹,显然是你们几人之中,有人捡起了地上的箭枝,投向了金政明。”徐昌平回想着屋中的情形,慢慢说道:“你们这几个人,金理德是个孩童,又与金政明在一起,没有嫌疑,你没有丝毫武功,也不会有如此大的臂力,所以也没有嫌疑。剩下金正秀、金理芳和两个仆妇,她们谁练有武功?” “原来你还怀疑过我啊。”金氏娇嗔着白了徐昌平一眼:“两个仆妇都是跟了我们多年的老人,从没练过武功,金理芳和她的三个兄弟都是练过武功的,而且武功不弱,金正秀我不太清楚,她一向很少说话,也很少见她有什么行动,不知道有没有武功。你说,会不会是金理芳她们?” “我进屋之时,金理华兄弟三人从外面刚刚走进屋中,他们没有和你们在一起,也没有嫌疑,现在所有的疑点都在金理芳和金正秀的身上了,你回去之后,权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留意观察,既然金政明没死,我想她们还会忍不住动手的,到时,我们自然能捉住狐狸尾巴。”徐昌平叮嘱金氏。 金氏有点担心:“如果真的是她们,你说我会不会有危险?”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暗中观察,保护你们的,你只需要沉住气,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徐昌平安慰着说道。 金氏妩媚的冲徐昌平笑了笑:“这一路上,没有想到竟然能与你相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徐昌平暗暗皱眉,这个金氏不但自作多情,危机之时,竟然只想着自己的安危,全然没有考虑到金政明和她襁褓中的孩子,实在是一个水性杨花、无情无义的女人。 正文 6夜半歌声 风轻水暖,碧草丛生,一片黄沙铺成的河滩,柔软而细腻。徐昌平与金氏在江边一边散步,一边说话,不知不觉回头再看,已经望不到渡口上的篝火,两人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就准备回去。 徐昌平突然对金氏做了个手势,停住了脚步,金氏不解,张口欲问,徐昌平的手轻轻按在了她的口上,金氏身体如同电击一般,软软的倒在了徐昌平怀中。 “不要说话,前面有人。”徐昌平轻声在金氏耳边说道。 金氏也不知道徐昌平说的什么,只觉他说话时的热气撩拨着敏感的耳垂,身体麻酥酥的没有一点力气,紧紧的缠住徐昌平。徐昌平无奈,只好将她抱起,展开身形,悄无声息的向前面奔去。 一块巨大的石头,矗立在岸边,仿佛一个巨大的屏风,三面挡起,中间凹进去一块,面向大江,里面隐隐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徐昌平身体靠在大石上,平息静气,凝神倾听。 “你肚子里面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孩子,让我当了个便宜老爹,只要你好好对我,我认了;你与徐昌平眉来眼去,勾勾搭搭,陪着他没来由的来到新罗,我也认了。”似乎是召四公子的声音。 金氏意味深长的望着徐昌平,压低了嗓子对说道:“原来你这么花心,身边有两个美貌的老婆,还要对别人的老婆勾勾搭搭,现在还对我心怀不轨。” 徐昌平苦笑一声,也没工夫解释,怪不得刚才在屋中没有看到召四公子和武冰心,原来两人来这里幽会了,两人好上还没多久,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从洛阳出来,大家都急着赶路,风餐露宿,他们也没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今晚趁大家不注意,便到这里来解相思之苦。 召四公子公子这会发觉了武冰心肚里的孩子,所以发起了牢骚,不过把这个责任却加到了徐昌平头上,徐昌平感到一阵头大,不想再听下去,便要离开。 “我不是徐昌平的对手,你和他不清不楚,给我带绿帽子,我也不敢去找他的麻烦。”召四公子幽幽怨怨的说着,话音中渐渐带了愤怒:“可是你如今竟然与东瀛人也勾搭到了一起,实在是欺人太甚,难道我召四公子就如此不堪?” “你这是什么话,我与徐昌平之间并没有什么?你说的东瀛人就更加奇怪了。”这是武冰心的声音,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难道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 “东瀛人?”徐昌平停住了脚步:“莫非来行刺的两个东瀛人,与武冰心认识?其中一个难道就是中墨王子?” “你悄悄拿走我身上的百日咳解药,我就生了疑心。为什么你会无缘无故的拿走这种解药?除非你是为了救那两个中毒的东瀛忍者。”召四公子怒气冲冲的说道:“我暗暗的跟着你来到此处,亲眼看见你和一个东瀛忍者勾勾搭搭,将百日咳的解药交给了他,只恨我被你们发现了踪迹,他立即消失不见,这你又怎么解释?” “我和你在此幽会,哪里有什么东瀛忍者?你看花眼了吧?”武冰心矢口否认:“刚才你与我亲热时,你怎么不说这些?痛快完了,就开始往我身上泼污水,你要记住,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把我惹急了,拼着性命不要,我也要请父亲将你们召家平掉。” “还不是你这个狐媚子勾引我。”召四公子恨恨的说道:“我本来想先问你这些的,你却做出一副魅惑的样子,我忍不住就给忘记了。” “那就好,你只要记住我的好,我们之间和平相处,对你我都有好处。”武冰心的声音变的媚入骨髓:“相公,我这么个大美人就躺在你的怀中,你还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做什么?” 召四公子低吼一声,风雨之声大作,他把浑身的怒气都集中在了一点,对武冰心大加鞭挞,武冰心娇吟声声,婉转承欢。 金氏听得两腿发软,裙底淋漓间濡湿了一大块,徐昌平不再耽延,抱着金氏迅速离开,直到很远,方才将金氏放下。 金氏媚眼如丝,吐气若兰,水汪汪的望着徐昌平,充满了渴求之意。徐昌平低声说道:“我们出来已经很久了,只怕这会金政明已经醒了过来。” 金氏闻听,顿时脑中清明,哀怨的看了一眼徐昌平,两人急急向渡口赶去。 金政明果然已经苏醒过来,金正秀已经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了他,见到徐昌平与金氏进屋,挣扎着坐了起来,感激的说道:“徐公子,大恩不言谢,以后但有用的着我处,尽管吩咐。” 徐昌平赶忙说道:“金爷,我刚才已经从尊夫人处,了解了你的情况,这些强匪应该是冲着你来的,他们几次行动失败,只怕还会再来,你们这一路,还要多加小心才是,你重伤初愈,先好好休息,等身体恢复了,我们再细谈。” 说着话,与金政明告辞,与阿龙、李钰和仙儿一同走出了屋门。仙儿鼻子尖,闻到了徐昌平身上的气息不对:“平哥哥,你与金氏怎么谈了那么久?怎么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李钰也生了怀疑,上来要闻,徐昌平赶忙将与金氏刚才的讲话重复了一遍,并将碰到召四公子和武冰心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三人闻听,都是眉头大皱,李钰道:“这个金政明如果是新罗未来的国王,那这个金氏就是未来的王妃,怎么如此不知自重?” 仙儿也道:“这个金氏不是个好东西,丈夫生死未卜,她就出来寻欢作乐了,平哥哥,你以后离她远点,不许与她说话。”苗女多重感情,跟定丈夫之后,那是死心塌地,自然看不惯金氏这种水性杨花之人。 阿龙气哼哼的说道:“这个召四公子身体又痒痒了,竟然暗中编排大哥的不是,武冰心生孩子和大哥有什么关系?等我见了他,再好好的收拾他。” 徐昌平苦笑着说道:“这些我倒不是太担心,这金政明的身份特殊,事关新罗的王位之争,他的两个兄弟绝不会就此罢手,我担心的是,我们这一路还会遇到许多不可预测的危险,我们现在救人要紧,不能陪他们在这里耽误时间。第二个问题是,这个武冰心与东瀛的旧情人又联系上了,而我们阻挠了东瀛人的刺杀,与他们结下了大仇,这武冰心会不会生出异心,还不好说。” “武冰心被召家下了剧毒,处处受制于他人,以她心高气傲的个性,如何肯心甘?她想解毒,就有求于我们,我看她不敢生出什么变故。”李钰沉吟着说道:“只是召四公子却在怀疑平哥与武冰心的关系,我担心他存心报复,召家用毒防不胜防,令人担忧。” “平哥上次让我给他们下蛊,我还没来得及动手,不如今夜就对他们下手?这样也能牵制他们,防患于未然。”仙儿在旁说道。 “对,就这么办。”李钰低声说道:“我们双方各怀心思,必须要防患于未然,咱们悄悄下蛊,不出事则罢,万一出事,也多个谈判的筹码。” 四人正在商议,金正秀从远处走了过来:“徐公子,家兄有请,可否屈尊随我走一趟?” 徐昌平不知道何事,便随金正秀一起来到了小屋,屋中只剩下金政明和金氏两人,其余人,都被金政明撵了出去。 金政明的气色红润了许多,见到徐昌平,赶忙站起身来,拱手施礼:“徐公子,你给我服下的丹药可真是灵验的紧,如此重的伤势,这么快就好了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徐昌平淡淡的说道:“这是我从一处前朝秘窟中寻到的神丹,可以肉白骨,活死人,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能救回性命。” 金政明三人满面惊愕,金政明更是感激万分:“我们素昧平生,如此珍贵的宝物,你竟然给了我服用,在下委实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金氏笑颜如花,还以为徐昌平为了自己之故,才肯拿出如此珍贵的宝丹,对徐昌平更加的喜欢,脸上眼中全是情意,恨不得立刻投入徐昌平的怀抱。 徐昌平道:“行走江湖,侠义为先,你我虽然相识不久,但既然碰上了,我就不能见死不救,我也不指望你回报什么,只不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金正秀闻听,对徐昌平大起好感,更加仔细的打量着徐昌平,对他的身份充满了好奇,如此珍贵的宝丹,他都是信手拈来,毫不吝惜。 金政明平息了下激动的心情,郑重的对徐昌平说道:“徐公子连着救了我几次,我实在无以为报,如不嫌弃,我愿与徐公子结拜为兄弟,以后我的就是兄弟你的,你在平壤人生地不熟,我或许能为徐公子出一点力气。” 徐昌平见金政明言辞恳切,也不由心动,武冰心如今捉摸不透,如果能够结识这位新罗的王子,对自己在平壤找人确实能帮助不小。于是拍手笑道:“既然金兄发话,兄弟自当遵从,你年纪比我长,以后我就叫你大哥吧。” 金政明大喜,上前拉着徐昌平的手道:“兄弟,愚兄这次能够认识你,实在是我最大的福气。”两人面对面跪下,互相磕了三个头,算是结拜做了兄弟。 正文 7疑兵之计 金政明与徐昌平结拜做了兄弟,兴奋的哈哈大笑,一叠连声的吩咐金氏:“快去拿酒来,让我与兄弟好好的喝一杯。” 金氏娇嗔着说道:“你们两个结拜成兄弟了,怎么把我们给忘记了?我和妹子还没有与兄弟见过礼呢。” 金政明一拍脑门:“该打,怎么把夫人和妹子给忘记了?兄弟,这是你嫂嫂,你们也认识认识。” 徐昌平连忙施礼道:“见过嫂嫂,兄弟这厢有礼了。” 金氏赶忙伸手搀扶,意味深长的说道:“兄弟,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有什么事,只管招呼嫂嫂就行。” 金正秀也上前盈盈一礼:“秀儿见过徐哥。” 徐昌平连忙回礼:“秀儿妹子,哥哥这次出来的匆忙,身上也没什么合适的礼物,等下次再见,哥哥再给妹子补上。” 金政明在旁边说道:“秀儿,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你就不要再用面纱遮住脸庞了,也和我兄弟认识一下。” 金正秀闻听,犹豫了一下,缓缓揭开了面纱,露出了一张璀璨如明月的俏丽脸蛋,眉若远黛,柔柔挑起入鬓间,眼如柳叶,波光涟漪生云烟,冰肌玉肤,洁白粉嫩,淡淡的妩媚,不尽的俏丽,竟然是个天姿国色的绝代佳人。 金政明打着哈哈说道:“兄弟,我这个妹子从小就带上了面纱,除了父王,就连我这个亲哥哥也很难见到她的真面目,你算是个例外了。”金正秀的脸上浮现出朵朵红霞,低下头默不作声。 “言归正传。”金政明话锋一转,语气变的凝重:“兄弟,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听你嫂子说起,你怀疑这些贼人是冲着我来的,而且我的箭伤也是被自己人动手?” “正是,这些不过是我的猜测。”徐昌平正容说道:“开始的时候,我连秀儿妹子都怀疑。” “秀儿你尽管放心,断然不会害我。”金政明赶忙说道:“我们是一母同胞,自小感情深厚,而且这次父王病危,是她在父王面前数次为我说情,父王才动了恻隐之心。本来只是我那四个侄子前来,但是秀儿不放心,亲自过来迎接我回去。” “如此说来,是我孟浪了。”徐昌平歉意的对金正秀说道:“我不知道妹子的身份,才会有所误会,请妹子不要介意。” 金正秀终究不习惯在人面前露出面容,又缓缓的带上了面纱,轻轻说道:“我并不怪你,你这是在推断案情,又并不是专门针对我。” “那如今的疑点就只剩下了金理芳一人,这人是什么背景?为什么会派她前来?”徐昌平问金正秀。 “金理芳与金理道姐弟二人是四王兄的孩子,金理华与金理洪则是三王兄的孩子,父王如今病重,三王兄掌揽大权,这四人都是三王兄派过来的,如果我哥哥到不了平壤,三王兄就能顺理成章的继承大统,四王兄跟着三王兄,无非是想多争得一些利益罢了。”金正秀耐心的对徐昌平解释道。 “这么说来,三王与四王已经达成了同盟,联合起来对付兄长。金理芳四人应该是接到了命令,暗中对兄长动手。”徐昌平说道:“那些强匪或许是乔装打扮的军队,与金理芳四人有秘密的联络方法,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兄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既然这四人是内应,那我们就先下手为强,把他们都杀了。“金氏听完几人的话,忍不住说道。 “不行,他们死了,三王和四王肯定会立即与我翻脸,我一直在外,而他们在朝中经营多年,势力要比我大的多,我们回去后很难有立足之地。”金政明摇摇头说道。 金正秀的一双妙眸盯着徐昌平:“徐哥想必有好的计策?” “我的意思是,趁着这次大哥受伤,假托伤势严重,急需救治,带领乘风镖局的人马回沈洲;而秀儿妹子带着金理芳四人回平壤,对他们说大哥因为受伤,需要卧床调理一段时间。”徐昌平缓缓说道:“文武王病重,指定继承王位之人,迫在眉睫,如果大哥不能赶回平壤,三王和四王必然会放松警惕,对大哥也就不再急着追杀。而大哥在半路上,离开乘风镖局的队伍,悄悄带着几个人,绕路赶到平壤。” “好计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等三王兄和四王兄发现不对,哥哥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平壤。”金正秀兴奋的说道,一双潋滟的秋波钦佩的望着徐昌平。 四人计议已定,金政明问道:“兄弟,你就随我一同出发如何?”金氏闻听,也是迫切的看着徐昌平。 “今晚偷袭失败,三王子派来的人马已折损大半,剩下这些人也不会是司马威武的对手,你们只要小心提防,应该无碍,我决定与你们分开。”徐昌平拒绝了金政明的建议:“大哥,我这次到平壤,是为了救我的两个夫人,时间紧急,只怕不能陪你一起走了,我连夜离开这里,寻找船只渡江。”简要的对三人说了韦瑶岚和上官雨墨的情况,想起二人被武三思不知道关押在什么地方,心中忧虑万分。 金政明叹道:“只恨我现在还没有能力帮助兄弟,以后兄弟但有事情,就来找我,我一定竭尽所能。”金政明紧紧握住徐昌平的手,情意深重,金氏更是水汪汪的不舍,都要溢了出来。 金正秀突然说道:“现在天已拂晓,徐哥不如再稍待片刻,等天亮我们这边安排妥当,你随我们一起走,到了平壤,说不定还能有个照应。” 金政明也在旁边赞同:“兄弟在平壤人生地不熟,秀儿在那里生活了多年,或许对兄弟有所帮助。” 徐昌平道:“与我在一起的召四公子和武冰心各怀心机,都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与秀儿同行,势必会引起他们的猜疑,说不定会再生变故,秀儿妹子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在平壤,如果遇到了什么麻烦,再去找你帮忙。” 秀儿和金理芳四人之间利害纠葛,徐昌平不愿与她们参和在一起耽误时间,现在是救人要紧,需要尽快赶路才是。 徐昌平告别了金政明,见到阿龙三人,武冰心和召四公子已经回来,两人面上若无其事,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徐昌平也装作不知道,六人离开渡口,溯江而上,寻找到船只,渡过了鸭绿江,没两日便来到了平壤城。 平壤,柳丝依依,绿透京城,因城中遍栽柳树,又称柳京,原为高句丽都城。 公园668年,徐茂公率领唐军灭掉高句丽,在此设立安东都护府,新罗趁唐军西进与突厥作战,城中空虚之际,发动偷袭,将唐军击败,并顺势统一了原来的百济和高句丽大部分土地,建立新罗王朝。 此时的平壤,饱经战火,城中满目疮痍,百业凋敝。作为一座历史悠久的名城,这里仍居住着大量的豪门权贵,新罗统一高句丽和百济后,定都庆州,平壤作为陪都,依然占有重要的位置。 新罗将唐军赶出了半岛,随即向唐朝上表称臣,平壤城中遗留着大量的唐朝军民。武家就在这里有一座府邸,由族内子弟留守,维系着武家在平壤的利益。 几番打听,武冰心才找到了武府,这是一座古老的宅院,是前朝一位王公大臣的府邸,看起来恢弘大气,朱红的大门残留着一些兵器击打的痕迹,看得出来无数势力曾在此争斗。 大门紧闭,也无人把守,落叶散乱的铺在地面之上,显得冷清萧索。武冰心微微有点诧异,武家在平壤城中的势力不小,经营着不少店面,按理说,这里不是车水马龙,也应该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才对。 召四公子上前敲门,敲了许久,门才缓缓打开,拉开了一条缝隙,一张浮肿的脸庞从门后露了出来,眼睛通红,充满了血丝,面色苍白中隐隐有些发青,警惕的看着徐昌平六人,嘶哑着声音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武冰心走上前,说道:“我是从洛阳武家赶来的,武崇礼在什么地方?带我去见他。”武崇礼是武三思的侄子,也是武家在平壤城中主事之人。 这人仔细打量着武冰心,迟疑的神色突然变得惊喜起来:“你是武冰心!你不认识我了?我就是武崇礼啊。” 武冰心大吃一惊,三年前武崇礼从平壤返回洛阳时,他们曾经见过一面,印象中武崇礼相貌堂堂,意气风发,如今这个病恹恹的老头模样的人,竟然自称是武崇礼,令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武崇礼赶紧从门后走了出来,脚步踉跄,双腿发软,差点摔倒在武冰心面前。武冰心搀扶着他,只觉的他的胳臂,就像只剩下了一根骨头,胳臂上的肌肉松弛的垂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武冰心诧异的问道:“你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武府中的下人呢,怎么没人在外面守门?” “郡主,说来话长。”武崇礼长叹着说道:“所有人都被鬼缠身了,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浑身无力,动弹不得,现在没有几个人能下床走路了,都在这里等死呢?” “鬼缠身!”武冰心大吃一惊,身上打了一个寒颤。 正文 8鬼魅随行 新罗是大唐的附属国,武家在大唐权势滔天,在新罗的平壤,自然也没有几个人敢惹,武崇礼在平壤明抢豪夺,占有了不少的商铺,素日里各家掌柜前来汇报账务、各方权贵前来结纳,武家是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一个月前,武家的两个下人碰到了一个刚刚进城的少女,少女长的貌美如花,国色天香,身边只带了一个老仆,便起了歹心,将老仆打成重伤,把少女抢回武府,献给了武崇礼。 武崇礼见了这个少女,心中也着实喜欢,立时就要办成好事,不料这少女誓死不从,争执中,少女将武崇礼的脸抓破了,武崇礼大怒,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不料用力过猛,少女竟然窒息而死,武崇礼大感晦气,命人将这个少女偷偷带出武府,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草草掩埋。 当天晚上,武家便开始发生怪事,那两个抢来少女的下人,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屋中,鼻眼流血,瞳孔放大,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奇怪的是,他们都是用双手扣在自己的脖子上,生生将自己掐死。 武崇礼觉得奇怪,怀疑是那个少女的同伴前来复仇,武家家大势大,家丁护院众多,武崇礼也不惧怕,只是吩咐家人加强护卫,严密保护武府内外。 以后几天中,武家又接连死了几个人,几乎是每天都有人死去,死状与先前死去的下人一模一样,有人看到了他们死去的情景,先是一个个状如疯癫,仿佛碰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跪倒在地上磕头捣蒜,痛哭流涕的大喊饶命,紧接着用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鼻眼出血而死。 武府上下近百口人,人心惶惶,都说那个被武崇礼杀死的少女化作了厉鬼,前来复仇。随着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不管武府如何戒备森严,这厉鬼总能人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进来,每次都是杀两人到三五人不等,猫戏耗子一般,令众人心惊肉跳。 武崇礼也开始害怕起来,他是罪魁祸首,这厉鬼如此手段,自然是把自己放到了最后,让自己受尽恐惧折磨、百般痛苦之后方才杀死。 平壤城都传遍了武府闹鬼的事情,原来熙熙攘攘的武府,变得门可罗雀,大家生恐受到牵累,都不敢再来武府。 武崇礼决定举家搬迁,带着剩下的家人 准备离开这个鬼宅,不料刚刚来到大门口,大家的耳边就听到哀怨的哭声,如泣如诉,大家仿佛被定住了身体,脚步再也挪不动分毫,又是几个人鼻眼出血,惨死当场。 等哭声消逝,众人惊魂不定,纷纷要夺门而逃,但是只要来到门口,那哭声就又重新响起,接连几次,死去了十多人,众人这才明白,厉鬼已经封锁了宅院,不许任何人进出,大家只能留在这院中等死了。 又这样过去了二十多天,武府的人只剩下二十多人,死去的人也无法出去安葬,都草草掩埋在府中,府中坟茔遍地,杂草丛生,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原来只有厉鬼杀人的时候,大家才会听到恐怖的哭声,现在的哭声越来越频繁,声音尖利刺耳,夹杂着磨牙一般的声音,时不时响起,令众人食不知味,睡不安寝,被折磨了这么多天,一个个变得形如枯槁,生不如死。 讲到此,武崇礼悲叹着说道:“郡主,我是认命了,就在这里等死了,你们速速离开这个地方,千万莫要再进府了,这个厉鬼太过凶残,你千金之躯,不能陷入危境之中。” 武冰心听完,惊疑不定,望着徐昌平问道:“徐大哥,那座小岛,只有让他们带路,我们才能找的到,可是如今这种状况,你看怎么办?” “他们活该死。”阿龙忍不住说道:“横行霸道,惨害弱女,这种人要是让我碰到,早就一剑宰了,大哥,咱们不必理会他们,让他们说出来小岛的方位,我们自己去找。” 武崇礼勃然作色:“你是什么人?竟敢对我如此讲话,难道不要命了吗?”作势欲起,只是浑身无力,只好悻悻作罢。 “你还以为你是那个嚣张跋扈的武家少爷?”阿龙冷笑着说道:“你现在这个模样,离死也没有几天了,我现在杀了你,反而是便宜了你,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徐昌平在旁拦住阿龙,对武冰心说道:“就他这虚弱的身体,只怕也不能上路,你问清楚小岛方位,我们自己去找吧。” 侠义中人,最恨的就是武崇礼这种鱼肉百姓的杂碎,如果不是现在还有求与他,只怕徐昌平也会忍不住立时对他动手,虽然觉得这武府闹鬼闹的蹊跷,但是却不想管,这些害群之马,死的越多,无辜的百姓受到的伤害就越少。 武冰心无奈,走上前与武崇礼低声交谈了几句,还未说完,只听的阴风大作,一阵阵风沙走石,吹得大门噼啪作响,隐隐叮叮咚咚的声音,悲悲切切之中诉不尽的哀怨和愤怒。 “不好,她又来了,郡主快走。”武崇礼脸色大变。 武冰心见状,吓了一跳,赶紧后退几步,拉开了与武崇礼的距离。李钰也是花容失色,紧紧依偎在徐昌平身上,一动也不敢动,女人就是再胆大,也害怕这些神秘的鬼怪之物。 武崇礼怔怔的看着远处,脸上充满了惊恐,眼睛瞪的大大的,徐昌平与阿龙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武崇礼的眼睛慢慢流出了鲜血,跪在了地上,嘶声痛呼,不住求饶。 “这厉鬼大白天的竟然出来了?”徐昌平六人后退几步,提神戒备。 武崇礼倏地用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面色变得铁青,嘴中求饶的愈发微弱,终于,缓缓倒在了地上,死了。 “摄魂曲!”仙儿面色凝重,悄悄对徐昌平说道:“这不是鬼,这是一位异人,利用声乐操控了武崇礼的意念,令他出现了幻觉,以为自己碰到了鬼。” “摄魂曲?”徐昌平不解。 “摄魂曲据说是从波斯传过来的,多是用乐器弹奏,听者被陷入一种迷幻的境界,其实看到的和听到的,都是弹奏者构造出来的虚拟场景,高明的人,不用任何乐器,只用口技就能达到这种效果。这个武崇礼想必是作恶多端,得罪了高人。”仙儿轻声解释道。 苗人能歌善舞,精通音律,仙儿作为蛊师,也能简单利用乐器,制造一些简单的迷幻效果,但是现在这个人的造诣,比自己要强了不知多少倍。不但能躲在远处施为,还能锁定目标,不牵连到旁人,门口七人中,只有武崇礼受到了攻击,徐昌平六人却毫无影响。 武崇礼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地上,武冰心乍着胆子,试了试他的鼻息,露出黯然之色。 徐昌平问道:“问出小岛的位置了吗?” 武冰心摇了摇头:“他刚刚说了‘平壤向西’四个字,就被厉鬼夺去了性命。” “平壤向西?这地方大了去了,那边到处是茫茫的大海,小岛众多,我们这要找到什么时候?”徐昌平皱起了眉头。 “刚才武崇礼不是说过,府中还有一些人活着吗?”阿龙在旁大声说道:“这座小岛,武家不会就武崇礼一人知道吧?我们进去问问便知。” 武冰心望着朱红的大门,再看看地上武崇礼狰狞的尸体,胆颤心惊,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不敢进去。 “不如我们先离开这里,那个高人说不定就在暗中观察,他搞不清楚我们是敌是友,这才没有对我们动手。”仙儿犹豫着说道,这个高人神出鬼没,到现在都没有找出他藏在什么地方,心中忐忑。 李钰紧紧的靠着徐昌平,被这恐怖的气氛搞得心思大乱,只有靠近徐昌平,才会觉得心中踏实:“仙儿妹妹说的对,武崇礼已死,说不定这个高人会马上离开这里,我们先离开,等明日再悄悄过来,也不会与这个高人产生误会。” “不行,这个人手段毒辣,武府中一百余口,他似乎一个都没打算放过。”徐昌平沉吟着说道:“武崇礼是罪魁祸首,现在已经死了,说明这个他的耐心已经到头,剩下的人,说不定会马上被他杀死,必须马上进去,如果晚了,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一个活口。” 说道此,徐昌平的脸色坚定起来:“岚妹和墨妹身在险地,我们不能耽搁,只有冒险赌一赌,刚才仙儿说过,这是摄魂曲,大家准备好东西,万一有异声,就塞住了耳朵。” 大家撕碎衣衫,卷成布团,以备不时之需。徐昌平大步走到门前,团团作了个揖,高声说道:“前辈,在下的朋友被这武家人困在了秘密的地方,在下必须要问到这个地方的所在,无意与前辈为难,请前辈高抬贵手,得罪莫怪。” 说完,带领六人推开大门,走进了武府。大门轰然在他们身后关上,一道阴测测的声音传了过来:“既入此门,再无生理,黄泉路上,请君慢行。”声音缥缈不定,似乎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 正文 9鬼怪现形 武府冷冷清清,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坟茔,杂草丛生,巨大的树木遮住了天日,投在地面一层阴凉,微风迎面而来,凉飕飕的抚在脸上,阴沉沉的声音忽远忽近,缥缈不定,仿佛真的走到了黄泉路上。 “装神弄鬼。”阿龙不耐烦的大喝一声:“有本事出来,跟爷爷较量一番,偷偷摸摸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不是英雄好汉,我只是一个惨死的女鬼。”声音突然变的清脆,不似刚才那般阴森,只是冷冰冰不带一点感情:“你们既然来了,那就不要离开了,就留在这里做鬼,陪着我吧。” 趁着说话的功夫,几人已经找出此人的藏身之处,就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之上。徐昌平和阿龙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包抄过去。上官家乘风御影身法奥妙,倏忽间已经来到近前,大阳指法幻起无数指影,层层叠叠将树冠包裹起来。 枝叶在指影中纷纷折断,漫天飞雨一般,飘飘洒洒落在了地面之上,不一会便成了光秃秃的一个树冠,露出了一个人的身影,此人就是那个所谓的厉鬼了。 厉鬼‘咦’了一声,显然没有想到两人的武功会如此厉害,来的竟然如此迅捷,再想躲避,已然不及,指影纵横,夹起凌厉的劲风,疾射而来,打向了他周身要害,厉鬼闭上眼睛,等着受死。 等了半天,却并没有发现指力打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奇怪起来,睁开眼睛一看,徐昌平和阿龙站在不远处的树枝上,正打量着自己,树枝在风中轻轻摇摆,两人的身体随着枝叶起伏,双脚却如粘在了树枝之上,纹丝不动,尽显潇洒风流。 “好功夫。”厉鬼赞叹一声,从树上纵身下来,淡淡的香风弥漫,一个婀娜的身姿出现在众人面前,是一位年约二八的少女,长发及肩,波浪一般飘荡在风中,唇红齿白,粉脸含娇,似嗔似笑的望着众人。 “你就是武崇礼所说的女鬼了?这府中的人是不是都是死在你的手上?”徐昌平和阿龙如影随形,跟随着少女,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她的面前。 “你是要为他们报仇吗?我偏不告诉你?”少女冷哼一声:“不过看在你们手下留情的份上,我也放过你们,你们最好赶快离开这里,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好心。” 少女说话间,身体大雁一般跃起,就要离开。“想走?没那么容易。”阿龙展开身形,不几步来到了少女身后,手掌拍向了少女的肩膀:“把话说清楚了,再走不迟。” 少女左躲右闪,始终摆脱不了阿龙的手掌,索性站了下来,猛然一回身,面向阿龙:“你想同我说话吗?好啊,我就留下来陪你。” 俏脸一扬,傲娇的胸脯高高抬起,迎向了阿龙的手掌,阿龙心头一慌,手掌电光火石间掠过了峰尖,绵软滑腻的感觉充盈在掌心,不由得脸上一红。 少女的脸色嫣红欲滴,又羞又怒:“你敢对我非礼?我要杀了你。” 话未说完,但听樱口轻轻撅起,如泣如诉的声音幽幽响起,阿龙心情未定,没有防备之下,登时中招,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怪石嶙峋的石林之中,石林中鬼影瞳瞳,无数的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馋涎欲滴的望着自己,脚下的土地松软,竟然是踩在了一具尸体之上,尸体散发着恶臭,面目之上长满了蛆虫。 阿龙心笙摇旌,还未来得及反应,脚下的尸体突然陷入地下,一汩汩血浆喷射而出,浇在了身上,地面上出现了无数的血泉,顷刻间凝聚成一片汪洋一般的血海,血海中波浪翻滚,巨大的怪兽在里面跳跃,露出森森的獠牙,恶狠狠的向自己咬来。 “阿龙,快点醒过来。”远远传来徐昌平的声音,阿龙心头一凛,紧咬舌尖,剧痛之下,登时清醒过来。 面前是徐昌平焦虑的眼睛,正关切的望着自己,那名少女,已渐渐消失在远处,一缕声音似有似无钻入了大家耳中:“对我们百灵门无礼的人,都得死,你们等好了,我们不久就会来取你等的性命。” 阿龙惊魂甫定,知道自己刚才被少女的摄魂曲带入了虚拟空间,如果不是徐昌平见机的早,只怕危险便会接踵而来,怪不得见到武崇礼时,他浑身虚弱,形同枯槁,这么逼真的假象,足以乱真,吓也能把人吓死。 武冰心也明白了,这个少女就是杀害武家百余口的凶手,原来不是厉鬼,而是一名美貌的少女。登时大怒,既然不是鬼,就没有什么好怕的,带着召四公子,不管不顾的追了上去,一定要手刃此女,为死去的武家人报仇。 徐昌平正在观看阿龙的情况,一时没有发现,等再想追赶,已然不及,武冰心和召四公子,随着那名少女,一起消失在武府连绵不断的房屋之中。 李钰和仙儿来到徐昌平和阿龙的身边,问道:“平哥,我们现在怎么办,是不是一起追上去?” “他们不知到了何处,这武府之中,房屋最少也有几百间,只怕不好找啊。”徐昌平看着一座座屋舍,愁上眉头:“刚才那个少女劝我们离开,说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那么好心,这也就是说,这个少女还有同伴,我们不明虚实,不能冒然追赶。” “是啊。”阿龙附和道,想起梦中的情景,一阵阵的后怕:“这算什么古怪的法术?一不小心就会着了她的道,我们先观察一下这里的地形,再做打算吧。” “阿龙说的对。”李钰赞同的说道:“这个少女,武艺并无出奇的地方,只是发出的那种奇怪声音,令人防不胜防,我们仔细摸排过去,慢慢寻找武冰心和召四公子。” 四人正在商议,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声响,隐隐像刚才少女发出的声音。 “不好。”徐昌平脸色一变:“这不是武冰心与召四公子遇到了危险,就是武府中剩下的人被这些人给杀害了,我们赶紧过去查看,大家小心,一旦发现不对,先塞上耳朵。” 仙儿的武功最弱,徐昌平牵着仙儿的手,四人展开身形,迅速赶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这里是一座大屋,似乎是武家的会客厅,偌大的房中空空荡荡,连桌椅板凳都没有,只有一副巨大的屏风,将客厅分做了两半,屏风之后,隐隐有声音传来。 四人小心翼翼来到屏风之后,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的尸首,一个个都眼角渗血,死的凄惨无比,而武冰心和召四公子昏倒在地上,双腿还在微微的抽搐。 四人赶忙将武冰心和召四公子扶到了院中,房顶上倏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是刚才消失的少女,冷冷的看着几人:“这两人我暂且饶他们不死,也算回报你们的手下留情,下次再见,绝不再饶。”说话间,几个纵跳,再也看不到身影。 “武崇礼惨害弱女是该死,可是这百灵门如此心狠手辣,竟然杀了这么多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阿龙气愤的说道:“他们将所有人都杀了,我们到什么地方去打听小岛的消息?” “难道我们要返回洛阳,追问武三思不成?”徐昌平沉吟着说道:“武家在平壤的人都已经死了,这里无人再知道神秘小岛的下落了。” “还有一个人知道。”武冰心幽幽醒来,听到了徐昌平的话,虚弱的说道:“上次在渡口行刺金政明的东瀛忍者,有一人是中墨王子,这个小岛是我父亲与中墨一起经营的,他也知道小岛的下落。” “我早已猜出是他。”徐昌平有些奇怪:“不过你父亲与中墨在这个神秘的小岛上,究竟在做什么?” “你怎么猜出来是中墨?”武冰心惊讶的问道:“你又没有看到他们的真面目。” 徐昌平不置可否,总不能说她和召四公子欢好的谈话,又被自己听到了吧?于是转移了话题,问武冰心:“既然中墨王子知道,我们该如何找到他?” 武冰心道:“我们已经约好了见面的地点,只需要赶到那里等待他便是。” 召四公子苏醒过来,听了武冰心的话,露出复杂的神色,默不作声。 徐昌平同情的看着召四公子,看来武冰心对中墨仍然不忘旧情,召四公子再努力,也难赢得她的芳心,只怕武冰心身上剧毒一解,就会对召四公子下毒手。自己是不是要向他点明?毕竟他的姐姐召月如与李钰和自己还有些交情。 天色变得昏暗下来,太阳落山,映红了天边的晚霞,武府中的大树扑簌簌晃动,发出哗哗的声响,一直不曾打理的宅院,长满了野草,在风中左右摇摆,似乎有人在草丛中行走一般。 突然,徐昌平注意到,在墙角的角落处,有一块黑色的石碑,半人高的杂草挡住了石碑,如果不是风将草吹散开来,还真不容易发现。 徐昌平好奇的走上前去,石碑深深的埋在了土中,只露出了一小截,似乎是这座府邸建成之后,留下的宅基碑。风吹雨打中,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依稀能认得几个大字:宝藏王府。 正文 10宝藏王府 这里竟然是一座王府,平壤一直作为高句丽的都城,宝藏王应该是高句丽的王室子孙。虽然历经多年战火,但是这里仍然大致保存了原来的风貌,后来被武家作为府邸,由盛及衰,想当年笙歌满堂,今日却变作了一个鬼宅,令众人唏嘘不已。 武冰心和召四公子恢复了些体力,武府中人都已死的干干净净,既然打听不出来什么消息,几人也就没有继续停留下来的必要,便向大门走去,准备离开武府。 六人刚刚来到门口,隐隐传来丝竹之声,走出来一位绿衫女子,与刚刚所见少女的俏丽不同,一块又一块的黑色胎癍,罩住了整个脸庞,地包天的嘴唇高高翘起,眼睛中闪烁着点点的凶光,不怀好意的挡在了六人面前。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这里绿树成荫,芳草萋萋,能够在这里做鬼,也是一种福分。”乐声渐经,缓缓来到了几人跟前,一名蓝衫的女子,怀中抱着琵琶,弦声悠悠,嘎然而止。 蓝衫女子是个三十左右的少妇,荡漾着成熟的风韵,身材饱满曲张,脸蛋妩媚鲜艳,眼睛中更是秋波涟漪,几乎溢出水来,柔柔的话语,让人心情陶醉。 这两人应该和原先的少女一样,都是所谓的百灵门人,少女擅长摄魂曲,这两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个少妇若无其事的几句话,就令几人醺然欲醉,如果真的出手,只怕更加恐怖。 徐昌平长啸一声,清朗的啸声直入云霄,将几人从半昏迷之中惊醒过来,阿龙爆喝一声,不由分说,身如鬼魅,闪电般冲向了癍脸女子,手掌起处,登时点住了癍脸女子的要穴,将她点翻在地。 召四公子身形飘摇,散发着淡淡的烟雾,几乎与阿龙同时跃出,迅速在少妇的身边绕了一圈,烟雾如同生了眼睛一般,飘向了少妇,少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走。”阿龙和召四公子一人提一个,走在了前面,向大门大步走去。 “如此唐突佳人,实在不是君子之举。”又出现了三个女子,为首之人正是先前的少女,笑颜如花的站在了门口:“我们好意留客,你们不想留,也不能带走请客之人啊?莫非你们看上了我这两个师姐,想把她们娶回家?” “少废话,上次着了你的道,这次绝不再手下留情。”阿龙想起刚才被少女暗算,不由得怒火填胸,将手中的癍脸女子斜斜一挥,当做了暗器,投向了旁边两人,身体一振,大鸟一般直取少女。 两名女子大惊,没有想到师姐竟然成为了阿龙的暗器,带着阵阵风声呼啸而来,猛不可当,有心躲避,但是这么大的力道撞在地上,只怕当场便头颅碎裂,只好咬紧银牙,用尽浑身力气,抱着了癍脸女子。 阿龙这一掷,用了近八成的力道,岂是这两名女子能抵挡的?蹬蹬接连退了好几步,这才勉力停稳了脚步,但是胸口发闷,嘴角一甜,分别吐出了一口鲜血,坐在地上,再也无力站起。 少女还没有反应过来,阿龙已闪电一般,抓住了少女手腕经脉,少女身体一软,几欲摔倒,软软的靠住阿龙肩膀,羞怒交加,破口大骂:“你这个无耻之徒,竟敢调戏本小姐。” 阿龙还没有说话,召四公子在旁边阴测测的笑道:“他不敢调戏你,但是我就说不定了,你要再叫下去,说不定我突然有了兴趣,将你扒光了乐一乐。” 少女闻听,乖乖的闭上了嘴巴,这愣的怕横的,少女怕光棍,这个召四公子一看就是那种色眯眯的风流公子,说的出来,就有可能做的出来,自己现在毫无还手之力,还是少招惹他为妙。 “这位公子,我师妹还小,不解风情,你就放过了她吧,你看奴家如何?可入得了你的法眼?”少妇突然媚声说道,向召四公子抛来湿漉漉的目光。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般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召四公子玩味的看着武冰心,戏谑的说道:“只怕我有命玩,却没命活,像你们这种妇人,心肠最是歹毒,死在你手上的男人不少了吧?” 召四公子也是一个绝顶聪明之人,武冰心这几日的反常,让他渐渐生了疑心,明着是在说这个少妇,话中却在点着武冰心。 “公子真是一个风趣的人。”少妇媚笑着说道:“只要你能征服了我的身体,就能征服了我的心,从此我一心一意的跟着公子,绝不会再生异心。” “哦,这么说来,你是在向我自荐枕席了?”召四公子挑起少妇的下颌,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少妇娇哼了一声,笑的更加甜蜜。 “够了。”武冰心突然叫了一声,脸色铁青,快步走出了武府,向前跑去。 远远的传来一声惊叫,一个人影从暗处纵出,武冰心猝不及防,被黑衣人一掌打昏过去,提在了手中,消失在武府的黑暗之中。 变故陡生,武冰心和召四公子突然起了争执,众人还没有明白过来,这武冰心又突然离开,被人掠走,让徐昌平几人大吃一惊,要待追赶,已然不及。 召四公子并不着急,冷冷的说道:“像这种蛇蝎心肠的毒妇,死了最好,朝三暮四,在外面勾勾搭搭,我早晚都会死在她的手中。” 阿龙盯着召四公子,沉声说道:“我只知道,只有她能带我们到我们要去的地方,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情我不管,但是武冰心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我一定先宰了你。”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召四公子在外面凶狠霸道,但是就怕徐昌平与阿龙,在这二人面前,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刚才那人是你们的同伴吧?”徐昌平问阿龙手中的少女:“你们在这里总共有多少人?都藏在什么地方?” 少女把头一撇,倔强的咬紧了嘴唇,一言不发。徐昌平和阿龙互相看看,一筹莫展。 “把她交给我,我来问她。”召四公子走了过来:“敢掳走我的夫人,我一定让她生不如死。”说话间,抓起少女胸口的衣襟,将她提了起来,大步流星的向黑暗的角落处走去。 少女大惊,吓得大叫起来,少妇在旁边叹息道:“算你们狠,你们放了我师妹,我带你们去见大师姐。” 召四公子的本意就是如此,看中了少女羞羞答答的弱点。少女倔强不语,赌的是徐昌平和阿龙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但是落到这个召四公子手中,可就没把握了,这家伙色咪咪的样子,保不齐假戏真做,那吃亏就大了,只好服软认输。 徐昌平几人心中暗笑,紧张的心情也松弛下来,癍脸女子和后来的两女,被阿龙击成重伤,无力行走,几人将她们留在在此处,召四公子担心有变,用迷烟将她们迷晕在地,押着少妇和少女,由她们在前面带路。 前面隐隐约约响起琴声,想到这乐声的可怖,徐昌平六人脸色一变,少女摆脱了召四公子的魔爪,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冷冷的说道:“不用担心,这是我大师姐弹奏的阳春白雪,没有攻击性,只是为了欢迎你们的。” 徐昌平六人闻听,将信将疑,仍然提高了警惕,手中暗暗扣上布团,但觉的乐声有异,立即塞上耳朵。 前方出现了一个阁楼,灯火通明,在这坟茔遍地,杂草丛生的地方,看起来非常突兀,琴声悠扬,婉转动人。 “琴声有异,想必有高人光临寒舍,妾身就在屋中,等候大驾光临。”一个女子温和的话语,清晰的传入了外面几人耳中,显然身怀高明的内功,声音清脆,女子的年龄似乎并不大。 “在下的朋友被夫人邀请至此,天色已晚,不敢冒昧进入夫人闺房,我们接了朋友,立刻离开此地。”徐昌平高声说道,这个阁楼处处透着诡秘,不能轻易进入。 “既然来了,哪有不敬奉茶水的道理,诸位莫嫌小女子侍礼不周,还请进屋一叙。”女子不为所动,坚持让徐昌平等人进来。 徐昌平与阿龙几人示意了一下,这个女子坚持请他们进入屋中,想必在屋中准备了什么机关,艺高人胆大,几人都是江湖中数得着的高手,而这些百乐门的弟子,除了摄魂曲令人忌惮之外,武功并不高明。 徐昌平道:“既如此,那就叨扰夫人了。”举步走在前面,阿龙在左,召四公子在右,扣住少妇和少女的手腕,将李钰和仙儿围在了中间,一起走进了屋中。 阁楼布置的清新淡雅,几盆菊花放在角落里,结出碗大的花冠,黄红相间,幽幽吐着馨香,沿墙竖立着一排红色的木架,摆放着一些精致的瓷器。 一张圆圆的木桌,搁在屋子的中央,旁边围放着几只绣墩,一名风姿绰约的女子,低着头,纤纤细指轻轻拨弄着琴弦,发出叮叮咚咚悦耳的声音。 “妾身双腿有恙,不能起身远迎,请几位前往莫要见怪。”女子缓缓抬起头来,峨眉轻扫,樱唇一点,竟然是个中年美妇,腋下夹着两只拐杖,将身体支撑起来,双腿无力的垂下,竟然是个瘸子。 正文 11百灵门 “几位的身手,妾身生平之仅见。”面对几人诧异的目光,妇人并不以为意,淡淡的说道:“妾身将你们的朋友掳来,只是希望留客于此,与诸位交个朋友。” “有你们这么交朋友的?”召四公子阴测测的说道:“不分青红皂白,便对我们下了毒手,暗中偷袭,劫走我夫人,你们的行事,比本公子都要歹毒三分。” “尊夫人如今安然待在楼上,有小女作陪,如果阁下不放心,我这就让小女陪她下来。”夫人拍了拍手,只听楼梯格格声响,有两人从楼上走了下来,走在前面的分明就是武冰心,脸上惊魂未定,还带着一丝慌乱的神色。 走在武冰心身后的,是一名白衫少女,裙裾飘飘,宛然如仙,武冰心也是貌美如花,与这名少女站在一起,竟然有些自惭形秽。少女身体婀娜,但是下楼梯时,落脚很重,似乎全然不会武功。 少女对着夫人潋然一礼,默不作声的站到了妇人的身边,脸色之间略显苍白,夫人爱恋的抚弄着少女的头发,对几人笑道:“这是我的女儿,自小体弱多病,不能习武,这次我等来到这里,也都是因她而起。” 徐昌平道:“您的女儿莫非就是被武崇礼抢入府中的那位少女?武崇礼曾说过,他下手过重,掐死了那名少女,难道竟然大难不死?” “正是,小女前段时间,与我怄气,偷偷溜出了家门,身边只带了一名老仆,她一点武功都不会,老仆年老体衰,可把我给急坏了。”妇人一边说话,一边示意徐昌平几人落座,亲手摆好杯盏,一一倒上香茶,她虽然需要依仗双拐走动,行动之间却不受丝毫影响,双手翻飞,举止优雅。 “我派出了家中所有子弟,四处查访,终于有一天,二师妹和三师妹在平壤发现了奄奄一息的老仆,得知小女被这武府的奸人抢走,她大惊之下,急忙潜入武府,不料来晚了一步,小女已经被武崇礼害死。”妇人脸上呈现出愤怒之色,压抑着情绪,继续说道。 “二师妹打听到小女的埋身之地,便将小女的尸身挖了出来,万幸的是,小女竟然还有一些气息,二师妹和三师妹兵分两路,由二师妹在武府中除掉杀人凶手,三师妹延请大夫,照料小女。” “我闻讯赶来,听说此事,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这武府众人作恶多端,岂能轻易饶过?所有的人全都得死,于是我便在武府四周安置弟子,不让所有人进出,利用摄魂曲将府中的人折磨至死。” “夫人为了报仇,情有可原,可是这武府一百多口,难道都是该死之辈?夫人下手,未免太重了些。”徐昌平叹道。 “我们百灵门,行事一向但凭喜好,对也罢,错也罢,不劳公子评论。”妇人森然说道:“敢辱我女儿,我只恨没有更加毒辣的手段,去折磨他们。” “夫人留我们在此,自然不会只是告诉我们这么一番经历?”徐昌平平静的说道:“难道你感觉杀人不够,还要将我们一并除去不成?” “公子误会了,依几位的身手,妾身师妹几人也不是你们的对手,如何敢有非分之想。”妇人脸色缓和下来:“我只是有一件事情,与诸位相商,还请公子答应。” “有什么事情,不妨说来听听。”徐昌平说道。 “经过我们一番布置,这武府之中闹鬼,已经成为了平壤人人皆知的事情,但是今日被诸位发现了端倪,妾身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诸位出去后不要说出实情,我们百灵门都是一群妇孺,不希望被官府找上门来。”妇人恳求道,一双眼睛紧紧的盯住徐昌平。 “未必如此吧?”徐昌平突然说道:“既然你的女儿安然无恙,哪里还会有如此大的仇恨?除去元凶首恶,就能出了你们心中的恶气,你们却处心积虑,杀了武府一百多口,这就有些不合情理了。看着房中装扮,你们是要继续留在此处不走了,既然武府中人都已死尽,你们这些女子,难道还要与这些冤魂作伴?莫非要在此寻找什么东西?” 夫人脸色一变:“你为何如此说?难道你也知道府中的秘密?” “我不知道什么秘密,但是我却能从你们的行动中看出一些秘密,武府一百多口,没有一人活口,你们如果不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怎么能拦得住这一百多人离开?”徐昌平站起身来,面对着妇人,厉声说道:“就连武崇礼抢夺你的女儿,只怕也是你们计划好的,然后以女鬼复仇为名,在这府中大加杀戮,这样也不会引起外人的注意。” “真是个聪明的人,不过聪明之人,往往早逝,公子,你可要小心啊。”妇人一语双关的说道:“你们既然要走,我们也不在拦着,只求公子莫要说出这里的事情,妾身就足感盛情了。” “我们本来就是要离开这里,只是你们却不肯让我们走,现在晚了,我也对这个秘密非常好奇,我很想知道,什么秘密值得你们花这么大的功夫?”徐昌平若无其事的重新坐了下来。 阿龙几人听了徐昌平的话,震惊不已,原来这百乐门竟然早就安排好了计划,先是利用白衫女子的美色,勾引武崇礼抢夺,然后又诈死装鬼,杀了武府一百余口,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死了这么多人命,所图自然不小,不过徐昌平是如何知道的,众人都是不解。 妇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反复转变了好几遍,这才喟然长叹:“三师妹在府门口发现你们与武崇礼见面,就已经通知了我,她曾建议我不对你们动手,但是被我拒绝了,此事事关重大,如果被人知道了真相,必然引来大量高手抢夺,现在看来,是我做的太唐突了,不该去招惹你们的,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们真相,但是你们必须答应,我们之间是合作的关系,利益均分。” “这个你放心,我可以答应你们。”徐昌平郑重的说道。 妇人怔怔的看着徐昌平,缓缓说道:“事到如今,我也只能选择相信你了。”她整理着思路,给大家讲出了一个故事。 妇人叫高氏,是百灵门的大弟子,百灵门是西域的一位高人,在高句丽创下的秘密门派,精通摄魂曲等神奇的法术。百灵门隐居在深山,不与世人来往,所以在江湖中籍籍无名,很少有人知道。 高氏二十多年前,出外游历,认识了原高句丽国王宝藏王的孙子高原,两人一见钟情,结为了夫妇。 高句丽被徐茂公灭国之后,宝藏王被作为唐朝在半岛统治的傀儡,封为辽东郡王,居住在平壤宝藏王府,也就是今天的武府。 宝藏王后来因为图谋复国,被唐朝囚禁于长安,留下了大批的金银珠宝,埋在宝藏王府,只有高原一人知道这个秘密。 高原一直想方设法夺回王府,挖出这批财宝,再组织武装,恢复原来的高句丽,只是后来新罗与大唐之间又发生了战争,平壤作为军事重镇,一直是双方势力重点关注的地方,苦无下手机会。 高原不久之后,染上重病,不治身亡,临终前将这个秘密告诉了高氏,还没等高氏下手,就因为练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双腿瘫痪,无法行走,只能把这件事搁置了下去。 高氏等调养好了身体,这才开始着手夺取宝藏王府,这时候的宝藏王府已经成了武府,武府权大势大,相商了几次,无论高氏出多少银子,武崇礼总是不肯相让,这令高氏非常恼火。 如果武力抢夺,势必引起官府及江湖势力的注意,宝藏的秘密或许会被人发现,高氏与众师妹冥思苦想,想出了这出闹鬼的办法。 高氏的女儿高丽蓉美丽出众,自告奋勇的担当了美人计中的主角,在高氏两个师妹的暗中保护下,只带了一名老仆,出现在武府附近。 果然,武崇礼的下人见猎心喜,将她抢到了府中,武崇礼意欲非礼之时,被跟来的二师妹施以摄魂曲,心智迷乱,误以为将高丽蓉掐死,命下人将装死的高丽蓉抬出府外掩埋。 高氏救出女儿后,带领几位师妹,秘密控制了武府进出的门户,利用摄魂曲,布置了闹鬼的假象,将武家人一个个杀死在府中。 高氏说完,叹息道:“没有想到千算万算,棋错一招,将公子卷了进来,只希望看在我们都是一干弱女子的份上,请高抬贵手。” 徐昌平冷哼一声:“你们也算弱女子?弱女子能杀这么多人?武家人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我今日暂且放过你们,这府中的金银珠宝,我们也没有兴趣,只希望你们能够用来济贫扶弱,做一番善事,如果来日我听说你们惨害无辜,我自然不会轻饶。” 说完,带着阿龙五人就要离开。高氏没有料到徐昌平不但放过了自己几人,对这财宝竟然也毫不动心,心中感激,连忙说道:“公子且慢,我有一言,请公子随我来。” 徐昌平不知高氏何意,便跟在她的身后,从后门走到了院中。 “公子宽宏大量,妾身无以为报,刚才将你那位同伴掳来的时候,妾身为了解你们的情况,对她用了迷魂大法,听她说出了不少秘密,或许对公子有所帮助。”高氏附身在徐昌平的耳边,悄悄的说出了一番话,令徐昌平大吃一惊。 正文 12多了些太监 平壤城东,江水碧如镜,柳树翠相依,这里原本是高句丽王公贵族居住的地方,经历了多年战火,城中盗匪四起,反而成为受灾最重的地方,无数房屋被烧毁,房中的家具物事被抢劫一空,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成了地痞无赖们的安乐居。 一座残旧的大房子,烟熏火燎的痕迹迷漫在墙壁之上,雕镂着貔貅的房檐,出现了一块块的裂纹,砖面乌黑,早已分不清原本的颜色,屋梁塌了半边,堆满了破碎的砖瓦。剩下的半边房子,被人用篷布遮挡起来,破烂的窗户之中,传来喧嚣的吵闹。 屋内摆了十多张大桌,一个个穿着鲜艳长裙的女子穿梭其间,齐腰的上衣,将胸脯高高的堆起,看起来婀娜风流,俊俏妩媚,许多长裙短衫,扎着发髻的男子,正围在桌边喝酒,不时摸摸女子的臀部和小手,挑逗一下这些美丽的侍女,然后再爆发出一阵阵放荡的狂笑。 原来这里是一间酒馆,这些侍女多是前高句丽贵族家女子,家道败落,卖身为奴,在这里做些皮肉生涯;男子则是来自东瀛的武士,东瀛人又被称为倭人,唐高宗时期,倭国派使者觐见唐高宗,因近日出,所以自称日本国人,后来倭国便多用日本这个国名。 日本国内物产不丰,沿海以打渔为生,内地种地,因产量不高,人多有饥色,四处漂泊,多流落至新罗、百济和高句丽,日本浪人在这里人数众多,加上倭人凶狠好斗,隐隐然成为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徐昌平、武冰心和召四公子如今就坐在这家酒馆之内,等候着中墨王子。武冰心漫不经心的问道:“阿龙、李钰和仙儿去了何处?为什么不同我们一起来?” 徐昌平打量着酒馆的环境,微笑着说道:“我与金正秀有过一些约定,阿龙三人过去帮我拿一些东西。” “想不到你手段如此高明,这么快就又勾搭上一个女人?那个金正秀天天蒙着面纱,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你又是如何将人家骗到手的?”武冰心戏谑的问道。 徐昌平脸色一沉:“冰心姑娘,说话请注意方式,金正秀如今是我的结义妹妹,你可莫要乱说。” “怎么这么快就生气了?”武冰心巧笑嫣然,冲着徐昌平丢了一个媚眼,把身边的召四公子当做了空气。 召四公子眼观鼻,鼻观心,手中捧着一只酒杯,全神贯注的喝酒,似乎手中捧得乃是绝世美酒,令他沉醉,对武冰心向徐昌平的调笑充耳不闻。 徐昌平微觉奇怪,自从昨晚离开宝藏王府,六人找到客栈住下,召四公子与武冰心在房内不知道说了什么,就开始变得沉默不语。 “不过话说回来。”武冰心收敛了嬉笑,正容问徐昌平:“你是怎么猜出百灵门对武崇礼用计?为什么会知道她们是在武府中寻找东西?” “很简单,那个高丽蓉不会一点武功,身体又虚弱,武崇礼好歹也练过一些武艺,怎么会制服不了她?如果武崇礼真的只是掐晕了高丽蓉,埋在地下,很快也会窒息而死,偌大的平壤,百灵门又怎能这么快、又这么巧的找到她,将她解救出来?这是第一个疑点。” 徐昌平望着酒馆中那群肆意喧闹的日本浪人,不禁皱紧了眉头,眼中带出了厌恶之意,慢慢说道:“第二,武府的人都已经死的干干净净,百灵门人也救了,仇也报了,但是为什么不走,还要收拾出干净的住房?她们住下来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我在武府见到一个石碑,上面写着宝藏王府,既然是过去的王府,就可能藏着一些秘密的东西,所以,我就大胆猜测,她们留下来,是为了寻找什么东西。” “啧啧,你这脑袋里面,不知道装了多少稀奇古怪,我们怎么就想不到这些。”武冰心赞叹的说道,端起手中的酒杯,敬向徐昌平:“我敬你一杯,这家酒馆的酒,都是用渡船从日本拖来,原汁原味的清酒,因此,来这里喝酒的,大多是日本人,你也尝尝。” 徐昌平端起酒杯,与武冰心碰了一杯,还没来得及喝到嘴中,只听的酒馆中传来暴跳如雷的叫骂:“八格,你竟然敢打我,不要命了?” 三人顺声望去,只见一个脑袋跟狗啃一样的浪人,抓住了一个侍女,将她用力的按到在桌上,额头青筋直跳,面红脖子粗的大声咆哮着。 侍女柔弱无力的半躺在桌上,面上又是慌张,又是委屈,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原来狗头浪人趁侍女过来倒酒,狠狠的扭了一下她的屁股,侍女吃惊之下,扇了他一个耳光,令狗头浪人大为恼怒。 老板是个新罗人,满面堆欢的迎了过来:“大人,这个女子刚刚买来不久,还不懂的怎么招呼客人,你就高抬贵手,饶了她吧?” “刚买来的?”狗头浪人眼睛一亮:“那就是还没有被别人上过手了?哈哈,看来老子运气不错,这个小妞归我了。”一边说话,一边挥舞着大手,用力抓向了少女的衣裙,只听嘶拉拉声响,鲜艳的衣裙化成了碎片,露出了晶莹的肌肤。 几十个正在喝酒的浪人情绪变得高昂起来,举着酒杯,跌跌撞撞的围了上来,一个肥的像猪一样的武士,斜着醉意惺忪的眼,贪婪的看着侍女玲珑有致的躯体,含糊不清的催促道:“你快点,下一个是我。” 浪人们更加兴奋起来,排成了长队,竟然要在这酒馆之中,公然宣淫这名侍女,侍女高声痛哭,无助的挣扎着,看着这些凶巴巴的浪人,酒馆老板叹了口气,躲到了后面。 狗头浪人三下五除二,将全身扒的光溜溜的,露出了毛茸茸的身体,把**的侍女按到在桌上,掰开双腿便要行凶。 徐昌平见状,身体一振,手中指力纵横,登时点翻了狗头浪人,夹起少女,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脱下长衫,披在了侍女**的身体上。 “八格。”一群浪人就像一群发情的野狗,突然没有了目标,急的无头苍蝇一般乱撞。狗头浪人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终于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徐昌平几人,大声怒骂着,也顾不上穿衣服,赤果果的扑了上来。 “聒噪。”召四公子陡然跃起,似有似无的烟雾慢慢散开,笼罩着狗头浪人,狗头浪人惨呼一声,捂着裆部在地上不断打滚,裆处冒着白烟,一股皮肉烧焦的气息钻入了大家的鼻孔之中。 狗头浪人叫的越发惨厉,终于双腿一蹬,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地上,刚才还雄赳赳的小弟弟,已经不见了踪迹,黑乎乎的成了一片小丘,召四公子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竟然将狗头浪人的小弟弟点燃,一点一点的燃烧殆尽,生生将狗头浪人给痛死了。 猪头浪人首先反应过来,解开的裤腰带落在了地上,双手颤栗着提着裤子,稀里哗啦的尿了一裤子,沿着大腿将地面濡湿了一大块。 召四公子冷冷看着猪头浪人,手指轻轻一弹,数点碧绿的光芒落入了猪头浪人提着的裤裆之中,猪头浪人顿时杀猪一般惨叫起来,双手紧紧捂着裆部,不断在地上打滚,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猪头从此也告别了男人。 几十个东瀛浪人一下子傻眼了,这些浪人一向是欺软怕硬,就能欺负一下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面对召四公子这样的狠角色,一个个筛糠一般抖了起来。 “给你们两个选择。”召四公子冷冷的说道:“我数三声,要么你们自己动手,把下面的玩意割了滚出去,要么我来动手,把你们上面的玩意割了。” 东瀛浪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管割下面,还是割上面,都是他们不能接受的,割下面,就失去了做男人的资格,割上面,就失去了做人的资格,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几个浪人忽然抽出腰间的武士刀,嘶叫着冲向了召四公子,冲着冲着,脑袋突然掉在了地上,身体依然一往无前的冲锋,撞到墙壁上,重重的倒在地上,一道血柱喷泉一般,浸红了地面。 召四公子将不知什么时候拔出的长剑,放在嘴边,轻轻吹落剑身的血珠,沉声喝到:“一!” 又是十多名浪人,挥舞着武士刀,困兽一般冲了过来,还没跑上几步,脑袋便飞上了天空,召四公子的身体冉冉升起,长剑如虹,点点血珠,在剑身上鲜红晶莹。 “二!”召四公子喊出了第二个数字,这简单的数字,听在这群浪人的耳中,仿佛是催命的锣鼓,看着地面上身首异处的十多个浪人,剩下的浪人不再犹豫,齐刷刷的解开裤子,武士刀往下一割,地面上多了许多条狗鞭。 浪人们一个个脸色惨白,踉踉跄跄的走出了酒馆。这趟泡妞泡的亏大发了,连小弟弟都泡丢了,不过少了烦恼根,以后的生活,就少了些拖累,至少不用再担心能不能娶到老婆的问题了。而且还多了一个新的工作指标:入宫做太监。 召四公子心情大畅,原来一直被徐昌平和阿龙威胁,要割去自己的小弟弟,今天自己骟了这么多浪人,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正文 13忍者神龟 一群浪人狼狈鼠窜,只留下了一地的狗鞭和尸体,原本喧闹的酒馆安静下来,老板吓得躲在了角落里,这些倭人,一向都是心狠手辣之徒,在召四公子面前,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可见召四公子是个更加狠的角色,畏畏缩缩不敢出声,唯恐惹火上身,惹翻了召四公子这个煞星。 武冰心看着一地的血肉模糊**,感到恶心,嗔着召四公子:“你这还让不让人在这里喝酒了?你看不惯,直接杀了他们便是,好端端的让人家做什么太监?” 召四公子哈哈大笑:“痛快啊,痛快,徐大哥,原来你威胁着割去我小弟弟的时候,是不是也同我一样的畅快?” 徐昌平站起身来,郑重对召四公子行了个礼,召四公子不明所以,登时愣住了,吃吃的说道:“徐大哥,你这是何意?” “我一直认为你是个纨绔子弟,没有想到你也有如此正义的一面,确实令我钦佩。”徐昌平诚恳的说道:“以前有得罪之处,请勿见怪,从此以后,我决不再会用那些卑鄙的手段,来对付召兄。” 召四公子愣住了,隐隐有些感动,他没有想到,自己刚才只不过是兴之所至,才折了倭人的威风,徐昌平竟然因此对自己行礼,还对自己道歉,呐呐的说道:“以前我也有很多不是,徐大哥如此对我,也是情理之中,只希望以后能和徐大哥交个朋友,不再兵戎相见。” 徐昌平微微一笑:“召四公子如此看的起在下,在下自当遵从,只要你以后不做恶事,以后你我就是兄弟。” 召四公子激动的看着徐昌平:“大哥,我召四公子生平最佩服之人,就是大哥和阿龙,能和大哥做兄弟,是我召四的福气。” 一边说话,一边大声喝道:“老板,快点把这些肮脏的东西收拾了,把好酒都端上来,我要与大哥喝酒。” 那个被救出的侍女,急忙站起来,盈盈拜倒,泣不成声的说道:“感谢两位英雄相救,从此之后,我甘愿做牛做马,伺候恩公。” 少女脸蛋清秀,珠泪盈眶,显得楚楚可怜,老板在一旁也叹气说道:“你得罪了这帮东瀛武士,继续留在我这里,也是凶多吉少,算了,我认倒霉,也不要你的赎身银子,如果这两位公子肯收留你,你就随他们走吧。” 老板一边叹气,一边捧着一个酒坛,来到了桌前,要为几人倒酒。 忽然间,老板手中的酒坛崩碎开来,酒水束身成剑,白练一般,急速飞向了徐昌平。徐昌平大惊之下,倒纵着退出好远,老板如同一条毒蛇,紧紧贴着徐昌平,两人一退一赶,速度都是快如闪电,霎那间沿着酒馆,转上了两圈。 老板的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柄软剑,闪烁着寒光,迅速刺向了徐昌平周身要害,徐昌平眼见的躲无可夺,兵行险招,手指一点,戳向了漫天的剑影,只听咔嚓一声,手指正中老板的胸口,顿时将他的肋骨折断了几根,软剑此时也刺穿了徐昌平肩膀上的衣服,堪堪从喉咙边滑过,惊得徐昌平出了一身冷汗。 老板嘴角渗出一缕血丝,忍不住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双手用力一摆,撕去了外面的灰色长衫,露出了贴身的黑色短衣,脚尖微错,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了起来,顷刻间消失不见。 “忍术。”徐昌平皱了皱眉,这个老板原来是个忍者,一直深藏不露,就是为了蓄谋刚才的一击,于是屏息静气,仔细寻找着他的下落。 老板重伤之下,呼吸变的急促起来,不多会便被徐昌平找到了藏身所在,徐昌平秉起手指,指力如剑,大阳指法第二式佛光普照,幻起了十道指影,闪电一般击向了空中,咚的一声巨响,老板从房梁上落了下来,两腿努力蹬了蹬,再也不能动弹,喉间、胸口挨了徐昌平几指,死的不能再死了。 “公子。”那名侍女目睹刚才的惊险,吓得花容失色,这会见徐昌平安然无恙,连忙跑了过来,看到徐昌平肩膀处衣衫破了一条长洞,隐隐有鲜血渗出,更加的担心,小手伸出,抚向徐昌平的伤口:“公子,你受伤了,要不要紧?” “不碍事,一点皮肉伤。”徐昌平轻轻推开侍女的手,忽然感觉胸口一痛,胸膛处挨了一剑,侍女的手中,多了一柄滴着鲜血的短剑,脸色也变的冷若冰霜,一击命中,便急速后退,生怕徐昌平骤起反击。 “原来你装作被人欺辱,就是为了让我们出手,从而对你放松警惕,你们都是一伙的,为什么要杀我?”徐昌平喘息着说道,这一剑伤的不轻,鲜血汩汩涌出,只觉的头都开始了晕眩。 “你这人太多事了。”侍女冷冰冰的说道:“如果不是你,我们在渡口就已经杀了金政明,你破坏了我们的计划,就必须得死,我剑上喂有三步断魂散,见血封喉,你现在已经算是个死人了。” 徐昌平看着武冰心和召四公子,武冰心正笑吟吟的看着他,并无援手的动作,而召四公子面上露出犹豫之色,踌躇间也没有动手。 “你难道不想解开你身上的剧毒了?”徐昌平站都站不稳了,摇摇晃晃,直欲摔倒,看着武冰心问道:“难道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都是你的安排?” “我得不到手的男人,别人也休想得到。”武冰心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隐隐有些狰狞:“你对我无情无义,在召家又任凭我受召四欺辱,从那时起,我就下定决心要杀了你。” 武冰心激动的说道:“只是你武艺高强,智计过人,我不是你的对手,你只要在洛阳,我武家就不能有所作为,我只好骗你说,韦瑶岚和上官雨墨落入了我们的手中,将你引出洛阳,在外面寻找机会除掉你。” “这么说,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并没有落到你们手中?”徐昌平长出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这两个女人现在不在我们的手中,等杀了你,我会找到她们,告诉她们你已经死去的消息,我要亲眼看到,她们痛苦的表情,我要让她们受尽折磨而死。”武冰心面容扭曲了起来。 “召四公子呢?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杀?”徐昌平看向了召四公子:“难道你不知道,武冰心下一个目标就会对你动手?” “徐大哥,对不起,我不能帮你。”召四公子痛苦的说道:“武冰心已经对我起誓,绝不为难召家,我身上担负着召家几百口性命,原谅我,我真的不能助你。” “虽然我已经知道,你要在此对我动手。”徐昌平叹息道:“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费这么大的功夫来除掉我?我们已经约定好,我对你们武家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要怪只能怪你太聪明了。”武冰心恨恨的说道:“本来我还没那么着急杀你,只是你却一次又一次的破坏了我们的计划,再继续下去,只怕你会发现更多的秘密,我只好忍痛把你杀了。” “更多的秘密?”徐昌平更加的迷惑:“你们有什么秘密怕被我发现?” “这个你已经没必要知道了。”武冰心冷冷的说道:“死到临头了,你难道没有什么遗言留下?说不定我会心一软,帮你完成的。” “我的遗言?”徐昌平哈哈大笑,笑声中精神一振,刚才的萎靡再也不见:“难道你不知道,我是百毒不侵,区区三步断魂散,也想取我性命?”说话间,身如鬼魅,急速扑向了那个侍女。 侍女目睹了徐昌平绝望的过程,被武冰心拒绝,被召四公子抛下,眼见他灰心失望,奄奄一息,怎料到他会突然对自己发难,毫无戒备之下,被徐昌平指风点中,登时身体出现了几个血洞,倒在了地上,一命呜呼。 “你不是胸口受了重伤吗?”武冰心惊得合不拢嘴巴,吃吃的说道:“你怎么看起来跟没有受伤一样?” “我胸口是受了伤,只不过是一些皮肉伤而已,我只不过在演戏,想听听你们的话而已。”徐昌平淡淡的说道:“其实我早就看出了这个侍女有些不对,已经在提防她了,她又怎能真的伤我?“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武冰心愕然说道,就连她自己,都以为这个侍女真的是一个被人**的弱女子,这个徐昌平怎么就能看出来呢? “只怪他们演戏演的太逼真了。”徐昌平微微一笑:“这个酒馆老板,既然敢对这些浪人卖酒,就必然有一定的手段,何至于店中侍女被人公开欺凌,而不敢做声?他对我出手之后,我知道了他身负高明的武功,更加加深了我的怀疑,他不阻拦侍女被欺辱,那说明他相信这个侍女有脱身的手段,这才引起了我对侍女的注意。” “第二个原因,一般的人见到如此血腥的杀人场面,只怕一时半会也不能恢复过来,而这个侍女,对这些死尸和血流满地的场面,没表现出一点惊讶的样子,这不值得人奇怪吗?所以我就断定,这个侍女不是一般的人。”徐昌平娓娓说道。 武冰心瞠目结舌,盯着徐昌平呐呐说道:“你不是人,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正文 14又见中墨 徐昌平还未说话,忽然觉得一阵阴森森的感觉直逼体内,汗毛似乎都竖了起来,是一种浸入肺腑的冰寒,还有深深的杀意。 背后的空中,蓦然出现了一把长剑,一个黑色的人影倏然出现,剑随人去,人附剑身,一剑一人,疾如闪电,如同一条吐信的毒蛇,凶狠的扑了过来。 徐昌平在千钧一发之际,迅速跃向旁边,躲过了致命一击,只听嗤拉一声,长剑划破了衣衫,在左臂上留下一条深深的伤口,寒冷彻骨的感觉弥漫了全身,鲜血都没来得及流出,便已结成了冰,凝结在伤口,身体变得麻木僵硬。 “你终于来了。”见到了此人,武冰心惊喜的喊道,被徐昌平接连打击下,死灰一般的心情,重新点燃了希望。 “不错,我来了。”来人走到武冰心身旁,温柔的将她拥进了怀中:“伊人在此,怎敢不来?我已经到了许久了,只不过没有现身而已。” 武冰心喜极而泣,紧紧抱住了来人的身体:“中墨,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 召四公子在旁边冷冷的哼了一声,武冰心与他已经定过了婚,算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未婚妻当着自己的面,和别的男人亲热,任谁的心中也不好受。 “召四,你利用卑鄙的手段占有了冰心,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你哼什么?冰心本来就是我的人。”来人正是中墨王子,听到召四公子的声音,狠狠的把眼光射向了他。 “很好,我也正想领教一下你的高招。”召四公子不屑的说道:“倭人除了会躲躲藏藏的偷袭暗算,手底下的功夫也不怎么样嘛,卑鄙之人说别人卑鄙,你们真是太不要脸了。” “你。”中墨勃然大怒,跨上一步,就要与召四公子动手。 “外敌未除,我们又何必自相残杀呢?”武冰心悄悄拉住了中墨,对召四公子说道:“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你我互不干涉,武家不与你召家为难,你召家也不能干涉我的事情。” 召四公子鼻中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武冰心舒了一口气,召四公子的武艺高强,一身毒术更是神鬼莫测,自己就是与中墨联手,也不是召四公子的对手,只要他肯袖手旁观,自己就少了一个心腹大患,当下与中墨拉开距离,不敢再亲昵,生怕激怒了召四公子。 “徐公子,齐州一别,我们又见面了。”中墨虚伪的笑着,向徐昌平打着招呼:“你刚才的表现我都看到了,不得不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这份心机,实在令我钦佩啊,只可惜我们是对手,不是朋友。” 徐昌平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滞起来,脸上也笼罩了一层薄薄的寒霜。也不说话,盘腿坐在地上,运起怀素真经心法,驱逐着身体的寒气。 “没有用的,你中了我的千年寒铁剑,不久就会变成一个冰雕,任你大罗金仙,也难逃一死。”中墨对徐昌平说道。 “千年寒铁剑?”武冰心不解的问道。 “正是,这是在极寒之地,发现的千年寒铁,普通人那怕轻轻触碰一下,便会全身冻得僵硬。为了不让千年寒铁的寒毒流失,皇室请了数百名匠人,不用明火打造,只用人工轮流磨制,日夜不停,用了整整十年才得此剑,是我日本国内镇国之宝。”中墨耐心的解释道:“此剑见血,寒毒立即随着血液进入身体,将整个身体都冻成了冰块。” “你有这么好的宝贝,怎么不早拿出来?”武冰心嗔道:“上次在渡口,你要用此剑刺杀金政明,只怕谁也拦不住你。” “你有所不知,这把剑寒毒太过猛烈,寒意容易被人发现,使用者也必须运内功御寒,我的功力,也只能用此剑一个时辰而已,上次在渡口行刺,如果带上它就很难藏身。”中墨苦笑着说道:“就是刚才行刺徐昌平,我也是用全身的功力先笼住寒铁剑的寒意,趁他不备,方才拔剑相向,但是还是被他发现了征兆,如果不是侥幸刺破了他的手臂,只怕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也难怪,你们忍者干的就是偷偷摸摸的勾当,带上这么一把招眼的宝剑,只怕再也无处可藏了。”召四公子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中墨瞪了召四公子一眼,压住了气,不加理会,继续对武冰心说道:“这把剑一向保存在秘密的地方,由我的武士把守,这次你我相商,要在这里除去徐昌平,我赶回去取了过来,终于手刃此人,不负你的所望。” 武冰心媚眼如丝,含情脉脉的看着中墨:“辛苦你了。”中墨心中大慰,温柔的看着武冰心,两人情意绵绵,陷入了沉醉之中。 “笨蛋永远是笨蛋。”一声轻叹惊醒了朦朦胧胧的武冰心和中墨,顺声望去,只见徐昌平已经从地上站起,好整以暇的弹去衣服上的灰尘,讥笑的看着二人。 “你怎么没事了?”中墨大惊,看见徐昌平的脸色如常,全然不是刚才萎靡的模样。 “你都知道了,我是百毒不侵之体,寒毒不也是毒嘛?怎么能伤的了我?”徐昌平淡淡的说道:“现在,你们亲热的也够了,咱们手底下见个真章吧。” 中墨脸色一变,在齐州的时候,他就不是徐昌平的对手,刚才突起发难,与徐昌平交了几下手,发现他的功力大增,比起齐州时,高明了不知多少,自己如何是他的对手? “走!”中墨拉起武冰心的手,刻不容缓的离开了酒馆,忍者的逃命功夫更是一流,不一会便不见了踪影。 召四公子若有所思的看着徐昌平,神色复杂,终于拱了拱手:“徐大哥,保重。” “多谢。”徐昌平微微一笑,对召四公子回了个礼。召四公子不再迟疑,身影急急掠起,追赶武冰心而去。 酒馆中除了满地的尸体,再也空无一人,徐昌平脸色凝重,身体一晃,跌坐在地上,赶忙运气怀素真经,霜寒之意不断从身体透出,将他包裹了起来,不一会,便一动不动,仿佛成了一个冰雕。 “不对。”武冰心与中墨一阵疾奔,停下了脚步,疑惑的说道:“徐昌平的武功比我们高出那么多,为什么会放我们走?他为什么不追上来杀了我们?” “对啊。”中墨也醒悟过来:“这千年寒铁剑杀人无数,我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如此轻松的摆脱寒毒,莫非他并没有好,使诈把我们吓跑?” “有可能。”与徐昌平想必,武冰心的智计逊色不少,但她毕竟也是一个狡诈聪慧之人,此时一想,便已明白:“他至少还没有好利索,不然,你刺他一剑,让他吃了这么大的亏,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走,我们回去再看看。” “回去看,只要你们不怕死,就去看吧。”一条身影如飞而来,召四公子阴阳怪气的说道:“我都逃了出来,你们还要回去?” “你也逃了出来?”武冰心纳闷的说道:“徐昌平受伤之后,你就算和他动手,只怕也吃不了亏,你为什么要逃?” “你以为现在就他一个人?”召四公子面色阴晴不定,悻悻的说道:“阿龙、李钰和仙儿已经赶了过来,我发现了他们,这才赶快离开。” “阿龙他们来了?”武冰心长叹一声:“唉,看来这次是没有机会了,徐昌平这家伙太狡猾了,必须得杀了他,否则,我们的计划早晚被他发现。” 看到武冰心郁郁寡欢的样子,中墨拉起了武冰心的手,安慰道:“不用担心,来日方长,我们回去调集人手,徐昌平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人多。” 武冰心嗯了一声,依偎在中墨怀中,温驯的像一只小猫。 “贱人,你和中墨当着我的面撕扯不清,难道真的就把我当做了死人?”眼看着头顶越来越绿,召四公子忍不下去了:“中墨,你不是有千年寒铁剑吗?来,让我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中墨大怒,轻轻推开武冰心,就要上前。武冰心急忙挡在他的面前,冷冷的对召四公子道:“你如果再来挑衅,我宁可不要性命,拼着身上的毒发作,也要与你决一死战。” 召四公子有点心虚,嘀咕着说道:“除了在床上耍威风,你中墨有什么本事?就会躲在女人的身后,真不是个爷们。” 中墨脸色松弛下来,哈哈大笑:“召四,你的功夫,我佩服的紧,只要你不再纠缠冰心,为她解了身上的毒,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我日本国内美女无数,而且个个床上功夫一流,保管让你****,你想要多少美女,对我中墨来说,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召四公子也早就听闻,倭国的男人看起来粗陋不堪,但是倭国的女人,却是人间极品,温柔体贴,堂上是贵妇,床上是**,能文能武,令人神往。 这武冰心显然已经变了心,与她在一起,只能是痛苦多,欢乐少,还不如随着中墨享受一下倭女温柔乡的滋味,鼻中轻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三人结伴,离开了这里。 正文 15鼎沸人生 徐昌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水中,热气腾腾的水汽袅袅升起,四肢百骸被暖洋洋的包裹在其中,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令他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 “你终于醒过来了。”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一个窈窕的身影来到了近前,神态雍容,气质高雅,美丽的脸庞粉雕玉琢一般晶莹无暇,正笑颜如花的看着自己。 “钰儿!”徐昌平惊喜的看着这个迷人的少女,忍不住站起身来,一把抓住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李钰的脸色登时酡红欲滴,羞不可抑的地下了头,徐昌平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赤果果的站着李钰的面前,而自己站立的地方,赫然是一口石池,石池放在灶台上,下面的堆放着火红的木炭,烘烤着大锅中的水。 徐昌平尴尬的赶快将身体埋入了水中,双手扔紧紧攥着李钰的手,生怕自己是在梦中,一松手李钰就会消失不见。 “你呀,都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李钰没有挣开,小手反握着徐昌平的手,温柔的靠近了一些,让徐昌平更舒服的浸在水中:“这一天一夜,都把我给担心死了。” 李钰的眼中,隐隐有一些血丝,显然一直没有休息,一直守候在徐昌平的身边。徐昌平心中感动,双手更加用力的握着李钰,深情的看着她。 “刚发现你的时候,你都成了一个冰人,还好高夫人也赶来了,将你带回百灵门,放在这池中,煮起了猪头肉。”李钰俏皮的说着,更加的妩媚。 “好啊,我是猪头肉,你来尝尝熟了没有。”徐昌平不依不饶,手上一紧,将李钰拉到了近前,嘴唇不由分说,覆盖到李钰红润的樱唇之上,薄薄的樱唇鲜嫩爽滑,甘甜无比。 李钰感觉到徐昌平强烈的气息,身体一软,缓缓的倒在了他的怀中,丁香暗吐,紧紧缠绕在了一起。徐昌平用力吮吸着甘甜的香泽,将李钰抱的更加用力,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之中。 良久,李钰才轻轻挣脱了徐昌平魔掌,脸色绯红,娇嗔着说道:“你还没好利索,就知道来欺负我了。” 说话间,站直了身体,但见浅黄色的罗裙湿漉漉的一大片,紧紧的贴在了身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山河雄伟,花开锦绣,看的徐昌平差点流出了鼻血。 “不许看。”李钰大羞,急忙去捂徐昌平的双眼。 徐昌平趁势抓住李钰的手,轻轻一带,又将她抱在了怀中,温香软玉抱满怀,香脂凝滑绕指柔,徐昌平身体中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用力搂住了李钰的细腰,将她也抱进了水中。 “钰儿。”徐昌平的双手在李钰身上不断的游走,李钰感觉到一阵阵酥麻,如同电击一般,浑身无力,轻轻的嗯了一声,将火热的脸庞贴在徐昌平的肩膀。 “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我们却从来没有亲热过,钰儿,今天,我们就结成真正的夫妻吧。”徐昌平一边说话,一边解开李钰腰上的裙带,雪一般的肌肤呈现在徐昌平的面前。 李钰闭上了眼睛,她与徐昌平痴恋多时,一直都没有越雷池半步,如今在徐昌平的撩拨之下,一时情热,难以自抑,反正自己决心跟着徐昌平,早晚身体都要交给了他,索性任凭他胡作非为吧。 徐昌平见李钰没有拒绝,不再犹豫,手中不停,顷刻间褪去了李钰身上所有的羁绊,美丽的山峰微微颤抖,迷人的腹部一马平川,徐昌平轻轻用力,刺进了李钰的身体,水花翻滚,红浪汹涌,莺歌燕舞,春色满园。 李钰经过短暂的痛苦,感觉到了甜蜜的况味,配合着徐昌平的动作,身体起伏,两人一起追逐着欢乐的高峰,沉浸在爱的海洋之中。 许久之后,风停雨住,石池中的水洒出大半,变得滚烫起来,两人急急从石池中跃到地面,地面上湿漉漉的一大片,泥泞不堪,木炭也被浇灭了大半,李钰含羞嗔道:“都怪你,好好的房间被你折腾成这样,等会有人进来,我们该如何解释?” 徐昌平嬉笑着看着李钰,李钰这才想起,两人到现在还袒露着身体,不禁大羞,急忙捡起自己的衣服,湿漉漉的披在了身上,挡住了敏感的部位。找出徐昌平的衣服,扔给了他,催促着他赶快穿上。 徐昌平一边穿衣,一边奇怪的问道:“钰儿,你不是和阿龙、仙儿一同去寻找那个小岛吗?怎么又回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李钰白了徐昌平一眼:“你一人面对中墨、武冰心和召四公子,我们都不放心,就兵分两路,他们两个继续去找小岛,我回来帮你。” 高氏通过摄魂大法,令武冰心说出了许多秘密,其中就有,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并没有被武家抓住,武家在平壤西边的海面上,经营着一座秘密的小岛,训练着武家的死士,武冰心将徐昌平骗到这里,是为了对徐昌平下手。 高氏将这些秘密告诉了徐昌平,徐昌平不放心,就让阿龙、李钰和仙儿三人,按照高氏指点的方向,去寻找武家这个小岛,看看韦瑶岚和上官雨墨究竟在不在小岛之上。 而徐昌平自己,则陪着武冰心前来会见中墨。徐昌平原本想着,武冰心想通过自己,解去身上剧毒,也是有求于己,而中墨在齐州时,曾经与自己交过手,武功远远不如自己,在武冰心没有解去剧毒之前,自己应该安全的很。 却不料,武冰心与召四公子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竟然不再需要徐昌平来解毒,酒馆之中,中墨带着两名忍者,接连对他暗下毒手,徐昌平大意之下,被中墨的千年寒铁剑所伤。 千年寒铁剑乃是绝世宝兵,寒毒惊人,饶是怀素真经了得,也只是堪堪将寒毒压制住,眼见的武冰心和中墨就要对自己下毒手,无奈之下,强撑着吓走了中墨和武冰心。 召四公子却发现了徐昌平的异样,只不过他突然起了善心,放过了徐昌平,还帮着徐昌平骗走了武冰心和中墨,幸好他这次救了徐昌平,不久以后,召四公子被徐昌平解救于大难之中,也算是好心有了好报,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徐昌平吓走了中墨和武冰心,再也抵制不住寒毒,只好坐在地上,运起怀素真经,护住心脉,而身体的其它部分,都已结成了冰块,如果没有人相救,结冰的肢体将被冻坏,不死也得残废。 李钰和高氏及时赶到,将他带回了百灵门,放在沸水中侵泡,帮他抵御身体内的寒毒,经过一天一夜的治疗,徐昌平终于驱尽了身体中的寒毒,恢复过来。 这一番经历,看起来平淡,其实却凶险万分,徐昌平大难不死,对李钰与高氏心中感激,拉着李钰的手,娓娓诉说着情话,李钰初为人妇,心中甜蜜,两人依偎在一起,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响起了敲门的声音,一名女子在外面轻轻说道:“徐公子,李小姐,我娘有请,请两位到厅中叙话。” 李钰打开房门,看见门口亭亭玉立的高丽蓉,高丽蓉斜眼看到一屋狼藉,粉脸通红,李钰也是不好意思,刚才两人云雨之时,动静颇大,想必外面的人早已听的清楚,这高丽蓉是未出阁的少女,听到这香艳的动静,早已是羞得无地自容。 徐昌平收拾整齐衣衫,与李钰一起,随着高丽蓉来到了客厅,高氏远远看到,含笑迎来:“恭喜二位,成就秦晋之好。” 李钰低下头来,不敢说话,看来自己与徐昌平在屋中款曲,只怕传遍了百灵门,连高氏也知道了。 徐昌平一正衣冠,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高夫人相救之恩,没齿难忘,夫人双腿有恙,我这里有神丹一枚,或许能为夫人除去双腿隐患。” 一边说话,一边从身上掏出一枚神丹,递给了高氏,高氏接过来,打量着这颗神丹,光滑夺目,晶莹剔透,一看就不是凡品,半信半疑的看着徐昌平。 李钰在旁劝说道:“我夫君的神丹,能生白骨,活死人,夫人双腿,不过是练功时,气血不畅所致,想必神丹会有奇效,夫人一试便知。” 高丽蓉闻听大喜,连忙端过来一杯水,请高氏吞下神丹。高氏将信将疑的吞了下去,神丹入口即化,化作了津液,游遍了全身,原本麻木的双腿,竟然有了知觉。 高氏惊喜之下,丢掉了手中拐杖,双脚落地,虽然仍然摇摇晃晃,但是已能站立,喜极而泣,跪倒在徐昌平面前:“感谢徐公子援手之恩,小女自幼便得了怪症,请徐公子再赐一枚神丹,救救我的女儿。” 高丽蓉也是盈盈拜倒,她眼见神丹疗效非凡,转眼间,缠绕母亲多年的痼疾尽去,心中也有了一丝期盼,水汪汪的盯着徐昌平。 徐昌平毫不犹豫,扶起了高氏,又递给高氏一枚神丹,高氏亲手喂女儿服下,期待的看着高丽蓉。 不多久,高丽蓉觉得周身气血健旺,原来浑身无力的症状一扫而空,惊喜的说道:“母亲,我似乎觉得我身上充满了力量,原来的病状都不见了。” 正文 16代师收徒 高氏母女这番惊喜来的太突然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高氏几年前内息紊乱,导致了双腿失去知觉,虽然经过刻苦练习,利用双拐也能来去自如,但是毕竟有许多不便。 高氏身为女子,非常注意自己的仪容,每看到自己的双拐,便会有自惭形秽的感觉。高丽蓉自幼体弱多病,娘胎之中带出的病根,连武功都不能研习,出个门,都需要有人陪在身边。 而如今,徐昌平却将她们原来的痼疾齐根清除,令她们万分惊喜之下,又是深深的感激。宝藏王府中,徐昌平并没有恃强去抢夺高家留下的宝藏,高氏告诉他武冰心的秘密,并去酒馆相救,也只是投桃报李,却换来了徐昌平如此的大礼,怎么不令她们感动? 高氏看着徐昌平和李钰道:“徐公子视钱财如粪土,我们母女,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报答徐公子的,百灵门中,最为神奇的,就是这摄魂曲了,只是我们只收女弟子,徐公子如果不介意,我可以代师收徒,将李钰收作弟子,以后我和她就是师姐妹了,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高氏看出徐昌平的不凡之处,智计、武功无不是上上人选,百灵门一众妇孺,需要强援,如果能与徐昌平结交,对百灵门的将来,也是大有好处。 徐昌平和李钰闻听,喜出望外,百灵门的摄魂曲,他们在宝藏王府曾经领教过,的确是神奇无比,李钰如能学会,以后也多了一件防身的利器。 李钰上前盈盈拜倒:“参见师姐。” 高氏大喜,叫来了三位师妹,少妇是二师姐,名叫金慧贞;癍脸女子是三师姐,名叫李德珠;少女是四师姐,名叫朴花兰,三人见到大师姐双腿痊愈,又多了一个师妹,都是不省欢喜。 高氏吩咐两个师妹,带着李钰在百灵门中熟悉一下,认识认识其她弟子,四人叽叽喳喳的走了出去,只留下高氏母女和徐昌平。 高氏正容说道:“徐公子,你现在是我百灵门的女婿,我们如今是一家人,我也不瞒你什么了,有些事情,还需要你的帮忙。” 徐昌平忙道:“夫人但说无妨,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你以后也叫我大师姐吧,夫人夫人的听着见外。”高氏微笑道:“我们在宝藏王府搜寻多时,终于找到了一处密室,只是密室中只有几只箱子,虽然装满了金银,但与亡夫所说的数量相差甚大。我们仔细检查,终于在一个箱子中发现了一封信。” 高氏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徐昌平,徐昌平抽开一看,竟然是一张地图。 “这个地图上,重重表明了一处小岛的位置,我们怀疑,宝藏王将更多的珠宝藏在了这处小岛上。”高氏有点为难的说道:“但是这个小岛,与武冰心所说的武家小岛颇为一致,我怀疑,武家占据的,就是地图中标出的这个小岛。” “那就棘手了。”徐昌平也皱起了眉头:“武家在小岛上,与中墨一起训练着一批死士,这里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秘密基地,一定采取了许多防护措施。” “正是。”高氏赞同的说道:“而且宝物有没有被他们发现,还未可知,只能到小岛上去看个究竟,我百灵门力量微弱,又都是女流之辈,只怕不容易混到小岛上去?” “我兄弟阿龙和我另外一个夫人苗仙儿,已经前往这个小岛,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我们不妨先耐心等候,听听他们探到的情况,再想办法不迟。”徐昌平安慰高氏说道。 高氏沉吟着说道:“先夫生前,曾联络了一批旧臣部属,秘密建立了一批力量,他病故之后,这些人都跟了我,我们孤儿寡母,既没有成就霸业的雄心,也没有那份心计,但毕竟是忠心我亡夫的部属,我需要对他们负责,每日都要消耗大批银两,令我着实吃力,还请公子务必帮忙,助我取回宝藏。” 徐昌平点头道:“大师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正要报答,但有机会,我一定会帮夫人想办法。” 提到了小岛,徐昌平想到了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她们既然没有被武三思抓住,为什么迟迟不回洛阳?难道被别的事情给耽误了?看来先要赶到独岛看一看。 徐昌平让高氏派人盯住他们原来所住的客栈,如果阿龙和仙儿回来,就把他们带回百灵门,李钰也留在这里,学习摄魂曲,自己则连夜起身,前往独岛。 按照张韵秋先前留下的地址,到独岛需要到新罗的溟州海边,乘坐船只走上几天的海路方能抵达。从百灵门前往溟州,经过平壤城外,平壤的夜晚,孤寂冷清,到处都是战火留下的痕迹,遍地废墟,杳无人烟。 当徐昌平赶到平壤城外的时候,突然听到有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厮杀。十几匹马如同旋风一般,向着徐昌平的方向而来,后面跟着几十名穿着铠甲的新罗骑兵,一边放箭,一边紧紧追赶。 被追赶的十几人,不时有人被箭射中,跌下马匹,后面的骑兵旋即围上,砍下头颅,欢呼着挂在马脖下面,有几只马脖子下面,竟然挂了三四个血淋淋的人头,面目狰狞,看来这两拨人马,已经追逐搏杀了好一阵时间。 在前面逃跑的人越来越少,双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突然,有四五个人掉转马头,挥舞着钢刀,冲向了追兵,嘴中高声喊道:“你们保护公主离开,我们拦住他们。” 剩下的两个人将一个女子掩护在中间,更加疯狂的驱赶马匹,马匹奔跑的更加迅速,转眼间来到了徐昌平面前。 “秀儿!”徐昌平一下子认出了中间的那名女子,竟然是金正秀,她不是新罗的公主吗?怎么会被新罗的官兵追杀?徐昌平百思不解。 回头阻挡追兵的四五个人,并没有坚持太长时间,面多人数众多的骑兵,只一两个回合,就被斩落马下,人头也被新罗骑兵割了下来。 新罗骑兵更是气势如潮,大声吆喝着紧追不舍,很快就到了射程之内,一支支羽箭带着劲风,射向了金正秀三人,三人挥舞着兵器,左抵右当,渐渐不支,手忙脚乱之下,露出了许多空档。只听的马匹惨嘶,金正秀的马匹被射中了腹部,轰然栽倒在地上,将金正秀甩到了地面上。 “王爷有令,活捉公主者,赏金百两,官升三级。”新罗骑兵们高声呼喝,兴奋的冲向了金正秀。 徐昌平见形势紧急,急忙策马上前,手中大阳指法第二式佛光普照,登时击倒了冲在前面的五六名骑兵,新罗骑兵不知何故,见莫名其妙的死了兄弟,一时之间有些慌乱,徐昌平趁机来到金正秀的旁边,护在了她的面前。 “二哥!”金正秀认出徐昌平,惊喜万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站到徐昌平的身后。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阻挠官府拿人,不要命了!”一个军官打扮的人策马近前,长刀划过一道寒光,凶狠的劈向徐昌平。 徐昌平见新罗骑兵众多,围攻之下,还真不容易对付,擒贼先擒王,自己正愁找不到正主,这个军官来的正合心意,身体一振,冉冉升起,借着空中气流回旋,霎那间来到这名军官身边,指端用力,点在了他的胸口。 军官闷哼一声,已然受了重伤,身体一晃,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连忙调转马头,准备逃走。 徐昌平怎能容他逃走,手掌挥洒之间,将他从马上击落,不等他身体落地,便抢上前去,把他从空中提到了手上,一个起跳,又回到了金正秀的旁边。 金正秀大喜:“二哥,这家伙是这伙官军的首领,制住了他,别人就不敢轻举妄动。” 说话间,手中长剑横在了军官的脖子上,命令道:“让他们住手。” 这名军官倒也强悍,哼了一声,亢声说道:“要杀便杀,你们今天休想逃走,兄弟们,不要管我,先抓住这些人。” 官军们接到命令,挥舞着钢刀,催动胯下战马,齐齐涌了上来,转眼间就将金正秀的两名护卫劈落马下。 徐昌平见状,下手再不留情,展开乘风御影身法,游历在马匹之间,指影纵横,官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是面对徐昌平一人,施展不开,不一会便有十多个骑兵死在马下。 “住手。”金正秀剑尖用力,刺破了军官的皮肤,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染红了身上的衣甲:“你们再不停手,我马上杀了他。” 官军们面面相觑,迟疑间不敢再动手,军官用力挣扎,无奈重伤之下,身体无力,挣扎中脖子的伤口反而越来越大。 徐昌平趁官兵们犹豫之时,趁机打倒两个骑兵,夺过两匹战马,两人翻身上马,将军官横放在马上,高声喝到:“你们再敢追赶,我就先宰了他。”胯下一紧,马匹四蹄翻飞,带着两人绝尘而去。 众官军无可奈何,眼见的徐昌平猛不可当,追上去非但讨不了好,反而会害了头领的性命,只好垂头丧气的回去禀报。 正文 17茶楼诡尸 徐昌平与金正秀快马加鞭,一口气驰出了十余里,明月如勾,晚风轻送,郁郁葱葱的树木,渐渐多了起来,四周是绵延起伏的群山,道路也变得陡峭起来,已经到了偏僻的地方。 徐昌平看看后面没有人追来,将昏迷过去的军官丢到路旁的草丛中,两人引辔徐行。 “你是新罗公主,新罗官兵怎么敢追杀你?”徐昌平问道。 “父王宾天了。”金正秀哀伤的说道:“父王宾天的时候,只有我在王宫,三王兄和四王兄随后控制了王宫,说我图谋不轨,谋杀了父王,命王宫卫士将我抓起来,幸亏我的护卫拼命保护,我这才逃出了王宫。” “他们为什么要给你安上这么大的罪名?”帝位之争,一般都是在男人之间,徐昌平不解:“你不过是个女流之辈,难道对他们也有威胁?” 金正秀愤怒的说道:“我一直劝说父王召回二王兄,引起了三王兄和四王兄的不满,我的舅舅是新罗大将军,掌握着十万雄师,或许他们认为我构成了威胁。” “他们既然敢对你下手,那大哥他不是更加危险?”徐昌平想起了金政明,担心的问道:“他如今是不是也在平壤?” “我逃离王宫时,二王兄已经被他们关进了大牢。”金正秀懊恼的说道:“朝中大臣多数都已经站到了二王兄这边,我的力量不够,不能将他救出来。不过二王兄回到平壤,父王已经宣布了他作为王位的继承人,三王兄应该不敢轻易伤害他,但等他们谋取了王位之后,就不好说了。” 金正秀沉吟着继续说道:“为今之计,我只有尽快找到我的舅舅,说服他拥兵勤王,这样三王兄就不敢轻举妄动了。不过我的舅舅在良州王城,距离平壤路程遥远,三王兄没有捉到我,自然会想到我前往良州求援,如果在沿路布防,我只怕很难安全到达。” 徐昌平犹豫了一下,溟州和良州相距甚远,去了良州,恐怕路上要耽搁几日,阿龙和仙儿也该从武家的小岛返回了,马上就要帮助高氏筹划夺取宝藏,前往独岛的计划势必又要推后。 但是金正秀的事情显然迫在眉睫,如果她不能及时到达良州,说服她的舅舅起兵,只怕金政明的性命堪忧。韦瑶岚和上官雨墨两人武艺高强,安全应该无忧,现在也只能先护送金正秀到良州再说了。 想到此,徐昌平果断的说道:“那我就先把你送到良州。” 金正秀闻听大喜,徐昌平的智计武功,都很了得,有他相陪,自己就不用担心了,一路之上,安全应该无虞,连忙说道:“多谢二哥。”妙眸流盼,说不尽的艳丽。 徐昌平愣了愣,回过神来:“如今追兵刚去,想必三王和四王不知道你安全逃离,也来不及在沿路布置拦截,我们要尽快出发,争取在他们之前,赶到良州。你脸上罩着面纱,容易引人注意,不如褪去面纱,乔装打扮一下,我们再赶路如何?” 金正秀闻听,垂下了头,声音几不可闻:“父王在时,说我太过美丽,担心我嫁的人只是贪图我的美色,曾经与我约定,出嫁后方能解开面纱。上次你已经看到了我的容貌,我的心中便已经有了主意,你说的话,我自然会听,我这就除去面纱。” 说话间,纤手抬起,轻纱缓缓飘落,露出了一张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似羞还嗔,白玉般的肌肤,带着醉人的酡红。 徐昌平正在考虑如何行走,金正秀说话时含糊不清,一时听的并不清楚,蓦然见到金正秀娇羞无限,有点奇怪,但是并不在意,望着她微笑道:“我只想你带着面纱太过显眼,没想到除去面纱,更是惊世骇俗,你这样美丽,只怕更加引起别人的注意。秀儿,你还要在脸上擦点灰尘,掩盖一下才好。” 金正秀也只好答应,在地上沾了一些泥土,女孩爱整洁,擦拭脸庞时,也只是轻轻的点在了脸上,不但没有掩饰住美貌,反而增添了几分俏丽。 徐昌平心中好笑,不在耽搁,两人催动马匹,急速向良州赶去。 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染红了天边的云霞,朝露晶莹,花吐芬芳,清澈的溪水潺潺流动,渐渐看到了一些村落和城镇,鸡犬之声相闻,袅袅的炊烟飘摇,一派安乐祥和的景象。 徐昌平和金正秀赶了一夜的路程,来到了朔州境内。金正秀连番的厮杀逃命,已经显得疲惫不堪,体力也有些不支。 徐昌平看着前方出现了一个村落,便对金正秀说道:“走了这么久,你也该歇歇了,咱们就在前面找个茶馆,吃点东西,恢复一下体力,再赶路吧。” 金正秀正有此意,便含笑点头,两人来到村落,找到了一间茶楼,翻身下马,将马匹拴在树上,走了进去。 茶楼中空空荡荡,现在时间还早,并没有什么顾客,只有一个人,爬在桌子上,似乎还在沉睡。 “掌柜的,有什么吃的,先端上来,我们歇歇脚。”徐昌平走上前,轻轻推动这个人:“准备些草料和水,将我们的马匹也招呼一下。” 这个仿佛沉睡中的人,应手缓缓倒下,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竟然死去了很久。 “这里有些不对头。”徐昌平赶快站在金正秀的身前,将她护了起来:“我们进入这个城镇时,街道上没有见到一个人,此人又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只怕这里并不安全。” 屋中死一般的安静,淡淡的血腥弥散在空中,闻之令人作呕,金正秀紧紧靠着徐昌平,心中忐忑不安:“这血腥味如此大,只怕还不止这一个死人,莫非这里发生了什么变故?” 两人对视了一眼,在茶楼中快速走了一圈,在后院中又发现了几具尸体,都是普通人打扮,似乎正是这茶楼中的伙计。 徐昌平仔细检查着尸体,都是喉部受到锐物攻击,被击碎了喉骨,窒息毙命,鲜血渗透了地面,都已经斑驳结块,已经死了很久。 外面的马匹忽然受惊嘶叫,徐昌平和金正秀急忙奔出茶楼,只见三名筒裙短衫、梳着发髻的倭人出现在院中,正在解马匹的缰绳。 看到徐昌平和金正秀,三个倭人一脸的惊讶,嘴里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通,徐昌平也听不懂三人说的什么,只是看着他们神色狠厉,似乎并不是什么好话。 倭人见两人并无反应,一个个怒气冲冲,拔出腰间的长刀,恶狠狠高声喝叫。 “他们问,我们从什么地方来?为什么会在这里?”新罗与倭国一向联系紧密,金正秀听的懂他们的话。 三个倭人听到金正秀说话,上下打量,一个个眼睛放光,狼一般的盯住了金正秀,脸上露出色眯眯的狞笑,嘴中叽里咕噜的说着。 金正秀脸色通红,愤怒的注视着这三个倭人,不再说话。徐昌平一见,知道这三个人肯定发现了金正秀是个女子,正在说一些猥琐下流的话,挑逗着金正秀。便将金正秀拉倒自己身后,冷冷的看着这三个倭人。 三个倭人见徐昌平站出来,更加疯狂的咆哮起来,举着钢刀,如同野兽一般冲了过来。 徐昌平见状,心中立时给他们判了死刑,指尖用力,三道无形的剑气登时击在了他们的胸口,倭人长声痛嘶,倒在地上,双腿急速的抖动了几下,一命呜呼。 外面响起了大量的脚步声,想必有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赶了过来。 徐昌平带着金正秀,纵身跳到院中的大树之上,借着茂密的枝叶,将身体藏了起来。 一大群倭人,踢开了院门,急匆匆的闯了进来,发现地上的三具尸首和拴在树上的两匹马,显得非常惊讶,一个头领模样的人,高声吩咐了几句,倭人们便四下分开,冲进了茶馆,只听噼里啪啦声音大作,似乎正在翻箱倒柜的查找凶手。 许久之后,屋中的倭人们纷纷返回院中,两手空空,一无所获。头领怒声吼叫了半天,似乎在训斥着手下,手下们将三具尸体放在马上,牵马离开了。 金正秀悄悄在徐昌平耳边说道:“这个人说,要大家再仔细搜索一遍这个村镇,不能留下一个活口,一定要为那三个死人报仇。” “屠城?”徐昌平心中一寒,这些倭人心狠手辣,为了这三个死人,难道就要将一镇的人杀了陪葬? “那个首领还说,他们这次的行动非常重要,绝不能让人发现他们藏在城中。”金正秀吐气如兰,一阵淡淡的少女馨香,缭绕在徐昌平的鼻尖,令徐昌平有点心魂荡漾。 “你在这里藏着别动,我到四处看看。”徐昌平对金正秀说道,如果这群倭人真的要将城中人杀光,他也不介意宰了这群畜生。 “你要小心一些。”金正秀关心的说道:“倭人中不乏能人,他们的忍者更是无影无踪,不容易被人发现。” 徐昌平轻轻拍了拍金正秀的肩膀,以示安慰,正要从树上跳下来,空气中忽然隐隐约约传来了异常的流动,一股无形的杀气悄然而来,霎那间从四面八方将两人包围了起来。 正文 18屠城 徐昌平见机的早,一拉金正秀,身体急速从树上纵下,但听几声闷响,两人原来所在位置,几只明晃晃的飞镖深深的扎入了树枝。 刚才院中的倭人竟然去而复返,将两人团团围住,空中也落下了三个着黑色劲装的忍者,猿臂蜂腰,一身彪悍之气,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徐昌平与金正秀。 头领模样的倭人杀气腾腾,手指点着两人,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他在问我们究竟是什么人?是不是我们杀了他们的同伴?”金正秀悄声对徐昌平解释道。 “你问他这里的人是不是他们杀的?这个村镇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徐昌平对金正秀说道。 金正秀叽里咕噜的对着倭人说了一通,倭人头领这才注意到金正秀是个女子,而且还会说倭语,露出一副诧异的神情。言辞间变得凝重了许多,说话也缓和起来。 在新罗,懂得倭语的多是贵族子弟,金正秀相貌美艳,气质高雅,他可能摸不透金正秀的身份,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交谈,金正秀的脸色渐渐变的愤怒起来。 “他告诉我,不但这个茶馆中的人,是他们杀的,就连这个村镇的人,也都被他们屠杀一空了。”金正秀愤怒的说道。 徐昌平大怒,这群猪狗不如的倭人,真是凶残成性,怪不得两人进城时,街道上没有看到一个人。 自从在平壤酒馆遇到了那群倭人,又接连被中墨几个忍者暗杀,徐昌平就对这些倭人没有一点好感,现在听说这群倭人在此施暴,心中立时就将他们判了死刑。 只是院中倭人人数众多,加上那几个武功诡异的忍者,徐昌平担心金正秀的安全,不敢轻易出手,悄声说道:“他说话如此客气,或许是猜疑我们的身份,你用言语稳住他们,我寻找机会,先拿住这个首领做人质,咱们脱了身再说。” 这个倭人头领脑子挺灵活,刚才出去之后,马上就想到了他们可能藏身于树上,立即命忍者前来查看究竟,要不是徐昌平反应的快,只怕两人都已经中了三名忍者的暗算。 金正秀闻听,便又开始与这个头目交谈,她久居宫中,养就了一身雍容华贵的气度,说起话来凌厉而威严,新罗与倭人交好,这个头领倒也不敢怠慢。 此时,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不知有多人少正在朝这里赶来。徐昌平暗暗心惊,这么多倭人来到这个村镇做什么?看他们的行动,似乎颇有秩序,倒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倭人越多,对徐昌平和金正秀就越加不利。徐昌平在旁暗暗观察,看到倭人头领的神情越来越不耐烦,显然对两人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当断不断,必受其害,徐昌平再不犹豫,身形疾如闪电,趁倭人头领与金正秀说话之际,骤然发难,手中大阳指法全力使出,务求一击必中,将此人擒获。 不料,这个头领竟然也是一位高手,应变极快,见徐昌平冲来,立时身体急速后退,霎那间退出了几丈远,脱离了层层叠叠的指影。但是毕竟事发突然,胸部还是挨了两指,闷哼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委顿的坐在地上。 一个忍者在电光火石之间,将头领救到了远处,剩余的两个忍者,则攻向了徐昌平,周围的倭人见状,纷纷举起钢刀,凶狠的向金正秀扑来。 忍者的武功诡异,徐昌平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他们,偷眼望去,金正秀面对着一群倭人,已经手忙脚乱,危机四伏,头发也长刀挑乱,披头散发,显得狼狈无比。 徐昌平大急,金正秀的武功并不强,面对一两个倭人,或许还能应付,在这么多倭人的攻击下,只怕撑不了多大会。他心中一横,专心攻击一名忍者,不再理会另外一人,拼着身上中刀,也要先毙一人。 他这个法子果然奏效,忍者只不过是仗着身法诡异,互相配合,才能与徐昌平勉强周旋,但是等徐昌平展开乘风御影的轻功,如影随行,登时锁死一人,下手断不留情,立时震碎了他的内脏。 但是另外一人的刀已经狠狠的砍在了他左臂,鲜血迸射而出,染红了衣衫。 不等钢刀从自己身体拔出,徐昌平已经大力抓住另外一名忍者的胳臂,手掌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忍者的胳臂被折断。 忍者当真凶悍,哼都不哼一声,果断放弃了手中的钢刀,身影斜摆,就要逃开。 徐昌平怎么容他逃脱,指尖一道无形的剑气,趁势洞穿了这名忍者的胸膛,忍者双手掩胸,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惊愕的看着徐昌平,软软的倒了下去,想必他临死都不会想到,这个看起来文弱书生模样的人,仅能如此强悍。 金正秀此刻已经更加危险,身上接连挨了两刀,脸上也溅上了鲜血,索性伤的不深,正在苦苦支撑。 徐昌平大喝一声,大阳指法第二式佛光普照全力使出,佛光普照本来就是群战的招式,夹着怀素真经之威,但见指影纵横,被点中的倭人不是毙命,就是重伤,转眼间已死去了七八人,倭人为之气馁,攻势也迟缓了下来。 徐昌平紧赶几步,来到金正秀身旁,忍着左肩的伤痛,用左手提起金正秀,右手剑气不停,几个起跳来到了最后一名忍者身旁。 忍者见徐昌平势不可挡,略略后退了几步,徐昌平醉翁之意不在酒,将他逼退后,并不追杀,而是直接奔向正在调息的头领身旁,右手卡住了他的喉骨,对金正秀道:“你让他们住手。” 不等金正秀说话,这些倭人见头脑被俘,主动的停住了脚步,团团将两人围住,不敢轻举妄动。 与此同时,外面流水一般又涌进来二三十人,透过院门向外看去,黑压压的一大群,全都是倭人,整整齐齐的站成了方队,仅有数千人之多。 这个被俘的头领似乎地位不低,倭人虽然人多,但是并不进攻,只是警惕的堵住了徐昌平的所有退路。 “让他们把马牵过来,将我们送到村口,我们就放了他们的头领。”徐昌平对金正秀说道。 金正秀强提着精神,用倭语大声重复了徐昌平的话,后来的几名倭人互相递了个眼色,大声吩咐了几句,倭人队伍让开了一条道路,有几人急急忙忙牵了两人的马过来。 徐昌平和金正秀来到村口,翻身上马,将头领往地上一丢,狠狠踢了一下马腹,马匹如同离弦之箭,飞速的离开了村镇。倭人们没有马匹,追赶不及,又关心头领的安危,纷纷围到了头领的身旁。 徐昌平和金正秀两人急速奔跑了半个时辰,远远的离开了村镇,这才停下马来,稍事休息。 两人都受了伤,鲜血还在不断的流淌,必须要包扎好伤口,才能继续赶路,否则不等到良州,两人的血就得流干了。 徐昌平的伤口好处理,光着膀子,用长布随意包扎一下就好,但是金正秀却有点麻烦,她总不能袒露着上身,让徐昌平来包裹吧?但是不止住血,就没办法继续赶路。 金正秀想来想去,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小心翼翼的从肩膀处向下褪落上衣,一点一点的露出伤口,饶是如此,也露出了片片晶莹,朵朵白云,被徐昌平看了个一清二楚,羞得粉脸通红。 包扎伤口之际,肌肤接触,两人都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有点情难自已,腻滑柔软,馨香扑鼻,徐昌平强做镇定,才忍住了那种抚摸的冲动。包扎好伤口,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坐在地上久久不敢看对方一眼。 这次死里逃生,引起了徐昌平好多疑问,对金正秀提了几个问题,打破这种暧昧的气氛:“秀儿,为什么新罗有这么多倭人?在平壤之时就碰到许多,今天在这里竟然也有这么多人。” 金正秀正了正容,轻声说道:“我们新罗原来一直都很弱小,被高句丽和百济欺凌,便与东瀛结成了盟友,倭人来这里的也就慢慢的多了起来,只不过父王统一了高句丽和百济后,与东瀛的来往就少了。” “倭人如此凶残霸道,在新罗做出屠城之举,难道当地的官府也不出面?”徐昌平纳闷的问道。 “倭人在新罗也不全是凶残蛮横之徒,大多遵守新罗的法纪。只是我们今天碰到的这些倭人,确实与众不同,竟然做出屠城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来。”金正秀解释道。 “这些倭人将整个村镇的人屠杀殆尽,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这么多倭人,有几千人之多,他们为什么要集中在这里?”徐昌平百思不解,总觉得这些倭人留在这里,隐隐有些不对。 “是啊,这个我也有些想不通了,这些倭人行动时,颇有章法,似乎像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他们为什么要留在这个村庄呢?难道是有别的企图?”金正秀和徐昌平一样,心中充满了疑问。 两人心中有千万种疑问,新罗当下是多事之秋,文武王宾天,三皇子争位,大量倭人出现,这里面是不是有一些牵连呢? 正文 19疑云密布 徐昌平与金正秀快马加鞭,一路上见到不少部队,正在急急赶路,刀枪如林,旌旗招展,一副肃杀的场面。两人远远看见,便即躲藏或者绕开,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一日后,两人终于来到了良州金城,金城是新罗的都城,新罗建国至今已有七百余年,经过这么多年的完善改造,金城都市繁华,人烟稠密,楼宇屋舍绵延不绝,宽阔的街道四通八达,虽然没有洛阳壮观宏伟,但也不失一个小国京都的气度。 金城仍旧是一派祥和安宁的气氛,文武王宾天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里,城卫不禁,自由出入,百姓们照常生活起居,仍旧穿着艳丽的服装,穿梭于大街小巷。 金正秀的舅舅金兆林是新罗名将金庾信的儿子,文武王的生母文明王后是金庾信的妹妹,皇后是金兆林的妹妹,金家不但是王室姻亲,地位崇高,又一直统领着新罗的军队,在军中也拥有很高的威望,金兆林如今手握十万雄师,负责着金城的安全。 金正秀领着徐昌平,来到大将军府,向门口护卫表明了身份,护卫不敢怠慢,一人引着金正秀到客厅奉茶等候,一人急急到内府禀报大将军。 不一会,只见一个魁梧的大汉急匆匆赶来,远远就能听到他爽朗的大笑:“我的好外甥女啊,你怎么舍得来舅舅这里了?舅舅可是想死你了。” 人未到,声已到,四十多岁年纪,满脸的络腮胡须,钢针一般根根翘起,圆圆的大眼,炯炯有神,身体笔直,看起来威武雄壮。 金正秀连忙站起身来,潋然一礼:“秀儿见过舅舅。” 来人正是金正秀的舅舅金兆林,他一眼瞅见金正秀的面纱已除,露出了一张精致美貌的脸蛋,不由得大为诧异:“你?……” 转眼间看到了金正秀旁边的徐昌平,恍然大悟,笑的更加爽快:“看你们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秀儿,莫非和情郎出去游玩了?你身边这位公子,还没向舅舅介绍呢?” 金正秀面色一红:“舅舅,这位是徐昌平哥哥,是我二王兄的结义兄弟,徐哥,这位是我的舅舅金兆林。” 徐昌平躬身施礼:“在下见过大将军,秀儿曾经和我提起过您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失敬失敬。” 金兆林上下打量着徐昌平,用力的点了点头:“不错,徐公子仪表堂堂,相貌非凡,秀儿,你和徐公子是从哪里而来?怎么如此狼狈呢?” 金正秀脸色黯然,泫然泪下:“舅舅,父王宾天了。” “什么?”金兆林震惊的问道:“什么时间的事?为什么我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父王两日前宾天,三王兄和四王兄联合平壤的群臣,将二王兄关进了大牢,并且派人对我追杀,如果不是徐哥,我恐怕就见不到舅舅了。” 紧接着,金正秀向金兆林诉说了平壤的局势和遭遇,听得金兆林怒不可遏,重重一掌击在了桌上:“这兄弟二人,我早就看出来图谋不轨,没想到胆大如斯,竟然敢对你们下此毒手,实在是狼子野心,不可饶恕。” 三王和四王是文武王的妃子所生,金政明和金正秀则是金兆林的妹妹,当今皇后亲生,金兆林自然是向着金正秀和金政明。 “如今情况紧急,舅舅至今还没有收到父王宾天的消息,自然是他们有意瞒过了你,我一路上看到许多军队,正在向平壤赶去,只怕是三王和四王正在提调各地兵马,意图震慑群臣,登上王位。”金正秀在宫廷多年,对政局了如指掌:“等他们阴谋得逞,也就是我与二王兄的死期,到时舅舅恐怕也不能幸免。” “如此说来,我立即点齐兵马,杀向平壤。”金兆林火爆脾气,立时就要前往军营。 “且慢。”徐昌平拦住金兆林:“我这里有几个疑问,想请两位分析一下。” 金兆林满面狐疑的望着徐昌平,脸色有点不耐。金正秀在旁劝道:“舅舅,徐哥智计无双,我上次迎接二王兄回平壤时,沿路遭遇三王和四王的截杀,就是听他的计策,才能安然无恙,舅舅不妨先听听他的话,咱们再做计较。” 金兆林闻听,脸色缓和下来:“徐公子有何疑问,那就快点讲出来吧。” 如今形势瞬息万变,徐昌平理解金兆林急切的心理,也不再虚礼,直截了当的说道:“平壤是新罗的陪都,连年战火中,几乎成为了废墟,文武王为什么不在京都金城,反而栖身平壤?我一直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 “父王当年和唐军灭掉高句丽和百济后,便与唐军交恶,将唐军赶出了平壤,北方一直不稳,原来一直由四王兄在平壤镇守,但是三个月前,四王兄回奏说,发现唐军大量调集的迹象,似乎是准备与新罗交战,父王不放心,三王兄这才建议父王亲自到平壤去布置边防。”金正秀在旁边解释道:“父王到平壤后,突然生了重病,御医说需要卧床静养,所以父王就被羁绊在了平壤城。” “文武王刚刚宾天,三王和四王就联合了大臣向你们发难,这些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的,如果先前没有筹划准备,他们绝不会行动如此迅速。”徐昌平分析道:“金城是新罗王城,这里有大将军和一干老臣忠心拥护,三王和四王想必不敢在这里轻举妄动,只有离开金城,他们才会有所行动,文武王到平壤,是不是就是他们提前计划好的?” “对啊,当初我请命到平壤布防,三王却说文武王与唐军合作多年,更加了解唐军,只有文武王前去,才有把握与唐军一战。”金兆林回忆起以前的情景,发现了许多疑点:“看来文武王离京到平壤,是他们计划中的一个重要环节。” “四王兄在平壤统兵,手下亲信将令不少,他们控制了军队,自然也就能够控制父王。”金正秀恍然大悟。 “如果文武王到平壤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那么文武王为什么偏偏到了平壤后就会马上生病?金城更加繁华,医治的条件更好,好的大夫也会更多,为什么文武王不回金城医治?”徐昌平又提出了第二个疑问:“那么文武王的生病和宾天,是不是也是三王和四王的计划呢?” “大有可能。”金正秀道:“跟在父王身边的御医并不多,如果他们收买了御医,从中做一些手脚也是轻而易举。”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三王和四王想必对此筹划了良久,鸭绿江边刺杀金政明,文武王生病到宾天,联合众大臣对金政明和秀儿发难,这些行动一环扣一环,他们自然也会想到大将军反对,这才封锁了消息,对大将军隐瞒不报,秘密调派各地军队,沿路布防,自然也是防止大将军带领军队前往平壤。” 徐昌平下了结论:“因此,我敢断定,如果大将军冒然带兵离开金城,一路之上势必有军队拦截厮杀,名不正言不顺,大军就会陷入被动的局面,一个造反的罪名,就能让你成为万夫所指,军心大乱。” 金兆林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统领金城的部队,在金城多有妻儿老小,如果真的给自己扣上一个造反的罪名,只怕不用张良吹箫,手下这些部众便会哗变,后果不堪设想。连忙躬身对徐昌平行了一礼:“如果不是徐公子所言,我还真的成了千古罪人,受教了,感谢徐公子,只是我们当下应当如何?” “出师无名则军心不振,堂堂雄师必须要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徐昌平成竹在胸:“我们就以文武王死因不明,疑遭奸人所害,现在拥护文武王指定的继承人二王金政明,查明凶手,为文武王报仇,在金城宣告百官,获得百官支持,并以百官名义,昭告天下,号召各地到平壤勤王,这样我们就能在公义上站的住脚,也不用担心后方民心不稳。” “好计策,我这就去通知百官,一起朝会议事。”金兆林急忙站起身来,准备出去安排。 “最好请秀儿在朝会中,讲述自己的遭遇,让大臣知道,三王和四王的狼子野心。”徐昌平道。 “正是,我陪舅舅一同前去。”金正秀站起身来,走到金兆林的身旁,准备陪他一起前去。 “还有,我们在村镇遇到的倭人,究竟是什么来路?他们也是一支不容小觑的武装,也需要做好相应准备。”徐昌平也站起身来。 “徐公子言之有理,我立即着人前去调查。”金兆林说完,带着金正秀匆匆离开了。 “武三思勾结东瀛王子中墨,在小岛上秘密训练死士,这倭人如今又出现了如此多的武装力量,这些人是不是中墨带来的?”徐昌平思绪起伏:“武冰心来到新罗,和中墨在一起,是不是又在密谋什么计划呢?他们和新罗的三王子,有没有什么牵连呢?” 徐昌平来到了门口,明日当空,晃花了眼,院中树木摇曳,洒落了一地阴凉,看来这个新罗,隐藏了太多的秘密,自己身逢其会,又会发生什么故事呢? 正文 20传檄而定 金兆林和金正秀通过朝会,将文武王之死及三王、四王的异常举动向百臣做了陈述,果然引起了大臣们的猜疑,金正秀作为王女,被大多数朝臣拥护,暂定为摄政王,待选定新的国王之后,再交出大权。 金正秀随即传檄新罗九州,声讨三王及四王的罪行,命各地官员征训兵马、准备勤王。新罗顿时分成了两派,一派以金兆林为首,拥护金政明;另一派则站在了三王这边,支持三王继承王位。 三王总理朝政多年,声望日隆,培养了大量的势力,总体说来,支持三王的占了多数,人数远远高于支持金政明的大臣,在金正秀的坚持下,大家暂时达成了一致,那就是先查明文武王宾天的真正原因,然后再选举新罗国王。 金正秀和金兆林回到将军府,与徐昌平讲了目前的局势,都有些闷闷不乐,毕竟目前处于劣势,前景不容乐观。 金兆林派出的探子,也传回了讯息,徐昌平和金正秀路上碰到的倭人,都已经消失不见,不知去向,这一支倭人势力,更加剧了金正秀和金兆林心中的不安。 徐昌平听了之后,反而定下心来,微笑着安慰两人:“如今的局面,对三王越有利,那么金政明就越安全,三王能操控大局,他也就不必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杀了自己的二王兄,反而会着意保护他的安全。三王和四王,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也会尽快派人来协商,一起调查文武王死因的相关人选。在文武王的死因没有证实之前,三王也不敢冒然继位,我们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准备。” “对啊。”金兆林如同醍醐灌顶:“三王为了登上王位,已经筹划了许多年,我们准备不足,当前处于劣势,正好可以借此时间,争取朝中的大臣和各地的兵马,积蓄力量。” “你们这边我也帮不上忙,我想马上赶到独岛,去查找我两位朋友的下落。”已经将金正秀安全送到了金城,徐昌平就准备向两人辞行。 “不行。”金正秀着急起来,上前挽住了徐昌平的手:“如今的形势错综复杂,我和舅舅还要依仗徐哥的筹划,你如果离开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要不这样。”金兆林也不愿徐昌平离开:“独岛距金城有三五日的路程,不如你写一封书信,我派一队人马,将书信带到独岛,如果你朋友在那边,就把她们一起带到金城,也省得你来回奔波。” 徐昌平想了想,点头同意了,金兆林的话也不无道理,这里的情况无时无刻不存在着变化,也需要自己帮忙,金兆林派人到独岛查看,万一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在独岛之上,也能将她们接到金城。 金正秀和金兆林白天奔走于各个大臣府上,争取力量,晚上和徐昌平在一起商讨,如此过了两日,兵马齐备,整装待发,朝中又多了不少支持者,就连九州的各地官府,也纷纷发来拥护金政明的奏折。 这一日,徐昌平正坐在书桌旁,想着心事,忽然感到一阵香风袭来,眼前一黑,一双温柔的小手已经遮住了他的眼睛,身后一个人调皮的问道:“猜猜我是谁?” “这偌大的将军府,那个人敢如此同我开玩笑?除了秀儿妹子,还能是谁?”徐昌平心中暗笑。 “你呀,本来想逗你玩玩的,一下子就被你猜到了,不好玩。”金正秀放下了小手,坐在徐昌平的旁边,娇嗔着说道。 “你是不是碰到了什么喜事?”徐昌平问道,金正秀笑容满面,虽然话中带出点不满,但是神色间却显得非常兴奋。 “我传檄新罗九州之后,得到了大多数地方官运的拥护,三王兄也不敢轻举妄动了。”金正秀笑眯眯的说道:“如今他们为了表示诚意,三王兄亲自护送二王兄到了金城,舅舅已经先去迎接了,你要不要同我一起过去?” “天下传檄而定,秀儿的能耐大了,我看你都能当这个国王了。”徐昌平开玩笑说道。 金正秀脸色嫣红,似乎有些怅然若失。徐昌平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想什么呢?走吧,我们一起去迎接一下大哥。” “好啊,我好不容易才从大牢中放出来,你们也不迎接一下,反而在这里谈情说爱,真是我的好弟弟好妹妹。”门口一阵大笑,金政明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金兆林,还有风情万千的金氏。 “恭喜大哥得脱大难。”徐昌平快走几步,迎了上去。 金政明一个虎抱,紧紧抱住了徐昌平:“兄弟,舅舅在路上都给我讲过了,我这次能从平壤平安归来,你是居功甚伟,你嫂子一定要同我一起过来,向你表示一下谢意。” 徐昌平赶忙给金氏行礼:“兄弟见过嫂子。” 金氏含情脉脉的看着徐昌平,柔声说道:“兄弟,我和哥哥都是着实想念你,这次见面,可要多盘桓几天。”说完,意味深长的对徐昌平笑了笑。 金氏现在对徐昌平的兴趣越来越大,言辞之间,都带着浓浓的春情,一双水波荡漾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徐昌平。 徐昌平一阵阵头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去推辞,自从金氏一厢情愿的喜欢上了徐昌平,就不断的挑逗与骚扰,徐昌平暗暗打定注意,等方便的时候,一定要向金氏挑明自己的想法,否则,再继续发展下去,自己只怕无脸面对金政明了。 “你们不知道,三王刚才闹了个难堪,如今灰溜溜的回自己的王府了。”金兆林哈哈大笑。 “这是怎么回事?”徐昌平不解。 “我和秀儿这段时间,挖了三王不少墙角,刚才迎接二王和三王进城的时候,他原来的几个部属,都来向二王讨近乎,三王脸色铁青,显得非常的生气,实在令我心中痛快。”金兆林得意的说道。 不用说,这必然是金兆林的故意安排,杀杀三王的威风。 “这次只怕你有些孟浪了。”徐昌平摇了摇头:“三王既然肯将二王送回金城,那就代表着他有必胜的把握,他打理朝政多年,心腹手下数不胜数,我们可不能看轻了他。” “我就是知道他势力大,才用这些人来敲打敲打他,让他那些狐群狗党看一看,如今不是三王一人说了算。” “你这么做,就提前暴露了我们的实力,原来三王看轻二王,这才肯将他送回来,你如此一来,三王必然会更加小心,我们再有什么行动,也会更加困难。”徐昌平叹息道:“这些人,如果能作为我们埋在三王身边的棋子,岂不是作用更大?” “你这么一说,的确有些道理。”金兆林想一想,如今两派势力,泾渭分明,三王还占着上风,自己这么做,除了能出一口恶气,再无其它作用。 “这些暂且不提了,只是我们以后的行动,还要低调一些。英雄不争一时之短长,而是看谁笑到最后。”徐昌平劝道。 “英雄不争一时之短长!”金政明哈哈大笑:“兄弟,你有如此心胸,何愁大事不成,以后你就辅佐哥哥,咱们哥俩干出一番大事来。” “多谢大哥,兄弟只是草莽之辈,无心功名富贵,只希望逍遥自在的行走江湖,快意恩仇,等找到我的两个朋友,我们还是要返回中原去的。”徐昌平拒绝道,他和金政明所走的道路不同,此间事了,要尽快离开新罗。 “兄弟,老三这次带我回来,要商量一件大事,就是协同调查父王的死因,哥哥我的意思,你就作为我这边的代表,前往平壤如何?”金政明也不勉强,转移了话题,请徐昌平帮忙,参与调查。 “这倒没问题,只是这次调查,都是什么人参加?”徐昌平问道,阿龙和仙儿估计也该返回平壤了,自己正要前去相见。 “这次主要由三方一齐彻查此事,一方就是哥哥我了,另一方是三王,这第三方则是朝中一些老臣,他们不偏不倚,只忠心我父王。”金政明道:“父王宾天已经四五个时日了,不能耽延太久,需要尽快出发才是。” “行,我即刻出发。”徐昌平也没多少东西收拾,说走就走。 “我与徐哥一起去。”金正秀急忙说道:“如今二王兄和三王兄都已经回来,我这摄政王也得交出去了,金城有舅舅在,二王兄也没有大事,我要随徐哥一同去平壤,查明真相,如果父王真的是被人谋害,我一定要将凶手碎尸万段。” “也好。”金政明赞同的说道:“兄弟,平壤城现在是四王在负责,他手边掌握着大量军马,这一次调查可是杀机四伏啊,兄弟一定要多加小心,照顾好秀儿妹子。” “大哥放心。”徐昌平不理金氏哀怨的眼神,看向了金兆林:“大将军,独岛那边如果有消息,还要想办法让我知道。” 金兆林一拍胸脯:“放心吧,徐公子,我一有消息,立刻派快马前往平壤向你传讯。” 一行人一直将徐昌平和金正秀送到城外,方才洒泪而别。来匆匆,去匆匆,无尽红尘事,总在征程中。 正文 21无疾而终 金正秀在传给九州的檄文中曾言,文武王死因不明,疑遭奸人所害,引起了新罗举国震惊。三王和四王面对如此大的压力,不敢扶柩回金城,更不敢杀了金政明,否则难免会引起更大的怀疑,如果背上了弑父的恶名,这将对他们争夺王位带来极大的麻烦。 九月的天气,温暖而潮湿,如今文武王的尸体,收殓到棺椁之中,保存在平壤的一座地窖之中,这里是储藏冰块的地下室,到处堆放着冬天截下的大冰,显得冰冷而又干燥。 一起前来查验尸体的总共有三个人,一个是三王派来的代表,就是留守平壤的四王爷;一个是朝中的老臣,大理寺少卿朴卜董,是一个主管刑狱的官员,多年理案,算一个查案的高手;最后一个则是徐昌平,身边站着金正秀,金正秀以王女的身份,坚持参加了进来。 文武王是一国之尊,尸体盛入棺椁,是不能轻易开棺的,更别说被人验尸了。但是如今举国沸沸扬扬,都在传说文武王的死因,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还自己一个清白,三王和四王也只能同意三方验尸。 地窖中除了这四人,还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军官,站在了棺椁旁边。看看三方代表都已到齐,四王便命两名军官打开棺椁。 棺椁用金丝楠木做成,纹理斑斓,散发如檀如麝的香味。两名军官用力掀开厚重的棺盖,抬起来轻轻靠在地上,不敢多看一眼,低下头倒退着走了出去。 四人对着棺椁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这才走上前去,因为保护得当,文武王的尸体未曾腐烂,面目栩栩如生,眼脸轻轻闭合,仿佛在梦中一般,只是皮肤苍白而微微收缩,表情有点痛苦。 金正秀看着父王的遗容,黯然神伤,靠在徐昌平的身边,轻声抽泣,徐昌平轻轻拍着金正秀的肩膀,以示安慰。 朴卜董有着丰富的验尸经验,仔细翻看着眼睑和咽喉等部位,半晌方道:“没有中毒的迹象,也没有发现伤口。” 徐昌平和金正秀默然,如果文武王确实是因病而终,那三王和四王就洗净了所有的嫌疑,而金正秀则被动起来,毕竟是她提出的文武王死因不明,这才开棺验尸,这对堂堂一国之尊来说,是一种亵渎。 四王看着金正秀,不满的说道:“秀儿,你不知道受了谁的蛊惑,到处传扬父王死的不明不白,这下好了,让我们打开了棺椁,打扰了父王的在天之灵,你实在是罪恶深重。” 徐昌平不理会四王的含沙射影,走到文武王的尸体前,准备解开文武王的衣冠,查验一下身体。 四王大怒,上前拦住了徐昌平:“父王的龙体,也是你这等卑贱草民所能触碰的?刚才朴少卿都已查明无误,真相大白,父王龙驭宾天,已是事实,岂容你继续亵渎。” 朴卜董也在旁劝说道:“文武王没有中毒的迹象,要害部位也不见明伤,的确是因病而终,请不要再打扰陛下的亡魂了。” 徐昌平淡定的说道:“我既然奉二王爷之托,前来查明真相,岂能半途而费,三方协同察验,既然要察验,自然要查看所有的部位,方能解去大家的疑惑,我身为一方代表,凭什么不能查看文武王的龙体?” 四王眼光如刀一般,狠狠的看向徐昌平,徐昌平不卑不亢,冷冷的注视着四王。论起身份,他是大唐的英国公,一品太尉,身份比这个小小的新罗王爷高了不知多少,只是不想说出来而已。 四王终于气馁,求援似的对金正秀说道:“秀儿,难道你也任凭他这样胡作非为吗?父王生前最宠你,如今英灵不远,可是在天上看着呢。” 金正秀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我听他的,就按徐公子的意思办吧。” 四王讪讪的退了下来,恨恨的说道:“如果你发现不了什么异样,我一定要杀了你。” 徐昌平仿佛没有听到一样,缓缓解开文武王身上的衣袍,露出了身体。 文武王一生征战无数,身上落下了几处疤痕,但是时日已久,色泽暗淡,全身仔细看遍,并无什么异样。徐昌平怔怔的站着,凝眉苦思:难道真的错疑了三王和四王?他们并没有对文武王下毒手? 四王看到徐昌平久久不言不语,明白他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在旁冷笑道:“我秀儿妹子说我和三王兄对父王下毒手,只怕也是出自你的注意,如意真相大白,为我洗刷了冤屈,至于你这个恶言中伤的人,一定逃不出王法的制裁。” 徐昌平突然间发现,文武王的腹部不易察觉的动了一下,不由得大奇:难道文武王还没有死?还在呼吸? 他下意识的把手放到了文武王的鼻端,气息全无,确实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但是为什么腹部会动呢?莫非是自己看花了眼? 文武王鼻翼一处细细的划痕吸引了他的注意,划痕很浅,几乎看不出来,徐昌平眼前一亮,轻轻翻开文武王的嘴唇,但见牙关紧咬,牙齿的缝隙处,有丝线一般的东西,他不动声色的将这根东西藏在了手中。 缓缓用力,尝试着掰开文武王的牙齿,牙关锁的紧紧的,如果用大力,只怕会毁了遗容,徐昌平只好作罢,调转头继续观察腹部,手指轻轻放在上面,仔细感觉,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两下。 良久,徐昌平才为文武王整理好衣冠,回到了金正秀的面前,金正秀紧张的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徐昌平缓缓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金正秀眼神黯淡了下来,如果查不出三王和四王的证据,只怕金政明和自己,在舆论上会大受影响,本来实力就不济,再丢失了民心,败局已定。 四王看着两人沮丧的神情,得意了起来:“朴大人,你们回到金城,可要为我和三王兄作证,还我们的清白。” 朴卜董躬身施礼:“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下官一定会将这里的情况,如实的在朝会上说出,请四王爷放心。” 说罢,向金正秀躬身施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带着自己的卫队,急急赶回金城禀报。 徐昌平和金正秀看着两名军官合上棺椁,也不与四王打招呼,径直离开,留下四王一人,在地窖中不住的冷笑。 “秀儿,这个朴卜董你了解多少?值不值得信任?”徐昌平问道。 “他是我父王身边的老臣,跟随我父王多年,忠心耿耿,因为刚正秉直,才被父王任命为大理寺少卿,应该没有问题。”金正秀说道,有点诧异:“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我们就快点跟上他,我有话要对他说。”徐昌平来不及解释,拉着金正秀翻身上马,朝朴卜董的车队赶去。 朴卜董是文官,不会骑马,乘坐大车前来,大车奔跑的速度不快,徐昌平和金正秀远远跟着,离开了平壤,方才拦在了车队的前面。 “朴大人,在下有一事相商,可否稍停片刻?”徐昌平抱拳示意。 朴卜董见是金正秀和徐昌平,赶忙从车上走下来,温和的说道:“才与公主和徐公子分开,就这么着急赶来,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正秀示意的看了下周围,朴卜董会意,吩咐身边的侍卫道:“你们沿路布防,没有我的同意,不许任何人靠近。”侍卫们答应一声,迅速离开了。 徐昌平走到跟前,低声说道:“朴大人,我已经找到了文武王被害的真相,只怕与三王和四王有关,平壤是四王的天下,刚才在城中我不便说出,这才追随大人而来,秘密与大人相商。” “什么?”朴卜董和金正秀大惊失色:“我仔细检查过,并无发现什么异样,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都看不出,徐公子是如何知道的?” “朴大人,你可记得我曾解开文武王的衣衫验看尸体?”徐昌平问道。 “记得,当时我也不赞同你那么做,曾经反对来着。”朴卜董倒是很光明磊落,并不遮掩。 “我在查看文武王的腹部时,曾发现文武王腹部有轻微异动,当时我怀疑自己看花了眼,试探着接触了下文武王的鼻子,却在鼻翼处发现了一处细小的伤痕,接着我在文武王的牙齿之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徐昌平将丝状物递给了朴卜董。 朴卜董对着阳光仔细察看,迟疑的说道:“我也认不出这是何物,似乎是一种植物的根须。” “朴大人真是厉害,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植物上面的。”徐昌平赞道:“不错,这是一种竹子,名叫须竹,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竹子,碎裂时如同胡须,这种竹内,生长一种蛇,名为须蛇,如同虫子大小,好吸血,而且不易杀死,就算是把它关在密闭的罐中,也闷不死它。” “这与父王的死有什么关系。”金正秀大惑不解。 “有关系,它就是杀害你父王的凶器。”徐昌平笃定的说道:“有人将虚竹中的须蛇,喂进了你父王口中,须蛇钻入腹中,吸干内脏血脉,这才导致你父王宾天。” 正文 22须蛇 西汉宰相公孙弘所著的《天下奇录》记载,当时发生了一件奇案,有一个员外无故死亡,员外的儿子状告继母与人通奸,合伙谋害了父亲。 官员经过仔细侦查,员外确实并无异状,属于无疾而终,正常的老死,便将员外儿子重责了三十大板,已诬告之罪充军边疆,所有财产判给了继母。 一个月后,一个盗墓贼将员外的尸骨扒了出来,席卷了所有的陪葬,逃之夭夭,周围的村民报官,衙役在掩埋尸首时,尸首已经腐烂,不小心刮破了死者的肚皮,掉出一只碧绿的小蛇,官员翻阅大量典籍,终于认出这是一种罕见的吸血蛇,名为须蛇。 这条须蛇引起了官员的注意,又将过去的卷宗翻了出来,经过反复排查,发现员外的妻子确实与人通奸,这对奸夫**为长相厮守,趁员外熟睡之际,把装有须蛇的须竹塞进员外的口中,须蛇沿着肠道进入腹中,吸干了员外内脏血液,导致员外死亡。 官员立即上报朝廷,赦免了员外的儿子,将这对奸夫**明正典刑,这件冤案大白于天下。 武则天中飞蛊时,一名御医曾经提到了《天下奇录》这本书,徐昌平感到好奇,就从这名御医手中借了过来,细细查看。 当徐昌平在查看文武王尸体时,文武王的腹部有轻微的动静,这引起了徐昌平的怀疑,想到了这个故事,在他细细的查看之下,终于发现了异样。 于是他想到,必定是有人用手指夹住了文武王的鼻子,令他不能呼吸,不得不张开了口,这时再将装有须蛇的须竹塞进文武王的喉咙,让须蛇爬进文武王的咽喉,不料在抽出须竹时,挂住了文武王的牙齿,在齿缝中留下了一丝碎片,而鼻翼的划痕,想必是被指尖划伤。 听完徐昌平的话,朴卜董和金正秀彻底震呆了,他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文武王,堂堂的新罗国王,一生征战无数,就这样凄惨的被人杀了,而且,凶手很有可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我要杀了四王,为父王报仇!”金正秀悲愤的说道,眼中闪烁着怒火,她是绝对相信徐昌平的判断的。 “徐公子话,我只能保持怀疑,不过,我会将你的话带给新罗的所有大臣,请大家来做判断。”朴卜董压着心中的震惊,有点半信半疑:“但是你要拿出文武王被害的证据来,而且,就算真的是谋杀,也不能说明凶手就是三王和四王。” “证据就是文武王腹中的须蛇。”徐昌平道:“至于真正的凶手,我暂时还没有办法查到,但是文武王在平壤被害,三王和四王至少有一定的嫌疑。” “如果文武王被害,三王和四王至少也有护卫不力的罪名,只是这证据不太好办,你如何才能把须蛇取出来?”朴卜董沉吟着说道:“文武王是一国之君,大臣们绝不会允许你毁坏遗体。” “这个我自然有办法。”徐昌平轻声在金正秀的耳边叮嘱了一番。 金正秀点点头:“我记住了,你难道不同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在这里还有几个朋友,我见了他们之后,会尽快赶到金城与你们会合。”徐昌平看到金正秀依依不舍,安慰道:“朝中大臣支持三王的不少,你们不要过早说出这件事情的真相,做好准备,等文武王遗体运回金城,再当着百官的面揭破,三王或许会收敛一些。” “我记住了,徐哥,你这边事了,还请尽快赶到金城帮我。”金正秀越来越依赖徐昌平了,有他在身边,似乎所有的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徐昌平翻身上马,对金正秀和朴卜董抱了抱拳,轻轻一踢马镫,飞快的向百灵门而去。这么多天没看到阿龙他们了,心中着实担心。 “这位徐公子,真乃人中龙凤。”朴卜董望着徐昌平渐渐消失的背影,意味深长的望着金正秀:“我从未见过这样大智慧之人,如果能为新罗效力,那就是我们的福气了。” 金正秀听出了朴卜董的话外之意,脸上一红,如果徐昌平成为了新罗的驸马,自然会留在新罗,可是徐昌平真的会娶自己吗?他身边的李钰和仙儿,无一不是天姿国色,人间绝品,金正秀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渤海岸边的一个小渔村,四个大汉正围在一起喝酒,中间是一堆篝火,火上是一个大锅,锅中半锅鲜美的海味,咕嘟嘟的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大汉们喝的满面红光,**着上身,露出了古铜色的皮肤,结实雄壮,一看就是在海上打拼多年的老手。 离大汉们不远的地方,坐着四个女人,正在缝补破损的渔网,几个小孩子在旁边追逐嬉闹,女人们微笑着聊着家常,不时看一看喝酒的男人,再看一看戏耍的孩子,满满的幸福铺在了脸上。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渔村,这四人一同出海打渔,志趣相投,索性就带了老婆孩子,聚在了一起,组成了这座小小的村庄。 最近的城镇离这里有很远的一段距离,渔民都觉得这里不方便,并不在这里居住,所以只有他们四户人家。 今天四人从海上满载而归,将船上的鱼丢给了渡口鱼贩子,兄弟四人沽了一些酒,回到了村中,女人们将船上剩余的海货打理干净,丢在了大锅中,来了个大锅炖,虽然简单,但是味道鲜美,四人喝的非常畅快。 “阿郎哥,刚才在渡口时,我听收鱼的李掌柜说,前天又有一个海边的小渔村被毁了,村里的十几口人被杀的干干净净,这都是第五个村庄了,你说是谁干的?”一个面相活泼的男子问道。 “估计是倭人干的,这段时间,这里的倭人越来越多了,一个个蛮横不讲理,阿海,你比较冲动,前往不要去招惹他们。”最年长的叫阿郎,叮嘱着阿海。 “他们为什么要对这些小渔村动手?渔民们又没钱。”一个敦实的汉子疑惑不解,他叫阿兴,是一个老实人。 “这群倭人还有什么道理可讲,他们要敢招惹我们,我一定打的他们找不到北。”最后一人叫阿中,长的五大三粗,性格火爆。 “我总是有点担心啊。”阿郎担忧的说道:“连着五个渔村了,都是靠近海边的,我们这里也靠海,他们会不会对我们下手?” “要不我们搬家吧。”阿兴比较胆小:“咱们白天出海打渔,留下老婆孩子在这里,也不安全啊。” 阿中怒声说道:“你怎么这么怂?我们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安定下来,要搬你们搬,我才不走,他们不来最好,来了,我就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四人默然不语,想着心思,气氛有点沉闷起来。这时,远远驶过来两艘船只,阿海眼尖,首先看到了,连忙喊道:“你们看,那边有船,似乎朝我们这里来的。” 几人站了起来,凝目望去,小船并不很大,张着黑帆,黑帆上用白线描出一个大大的圆圈,飞一般靠近了渔村,船头隐隐站着几人,挥舞着大刀,正冲着他们大喊大叫。 “不好,是倭人。”阿郎心中一沉,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才他们还在讨论其它渔村被毁的事情,现在自己就碰上了:“快让女人和孩子藏进屋里,千万不要说话。” 女人们惊慌的收拢着孩子,向屋中跑去,两个小孩比较好奇,跑的比较远,看到有船只过来,竟然跑到跟前看起了热闹。 一个女人慌慌张张的追了上去,四个男人见状,急忙赶过去,只听嗖嗖两声,两柄长刀,如同毒蛇一般,贯穿了两个孩子的身体,孩子哼都没来的及哼一声,立时倒地身亡。 “孩子,我的孩子。”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呼一声,不要命的冲了过去。 又是一柄长刀,闪烁着冷冷的寒光,刺进了女人的胸膛,女人长长的痛呼一声,声音嘎然而止,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老婆,我的孩子。”阿中钢牙咬碎,眼睛都要喷出火来,发疯一般,就要冲上去。 阿郎急忙拦住他,沉声喝到:“抄家伙,他们手中有刀。” 几人这才醒悟过来,赤手空拳去面对这些恶徒,上也是白给,几人赶紧掉头,就近抄起鱼叉,愤怒的看着两艘小船。 两只小船来的极快,转眼间就到了岸边,还没等船停稳,船上就跳下来十多个人,有几人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哇呀呀怪叫着冲向阿郎四人,其余的人冲向了屋中。 阿郎他们也不废话,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烧,举着鱼叉,狠狠的刺向了这些倭人。 倭人们身手敏捷狠辣,阿郎他们只不过仗着身体壮健,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不几个回合,四人便已经伤痕累累,倭人并着急杀他们,猫戏耗子一般,不时在四人身上割出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 屋里出现了女人们的哭叫,伴随着衣衫破碎的声音,还有倭人得意的大笑。 阿郎兄弟眼睛通红,不要命的冲向了屋子,倭人们就像一座大山,牢牢的封锁了四人前进的方向,这原本尽在咫尺的距离,今日却像登天一样高不可攀。 女人们叫声更加的凄惨,还有倭人野兽般的狂笑,让阿郎兄弟四人的心陷入了绝望。 正文 23无名岛 阿郎四人听着女人们的惨叫,心中都在滴血,疯了一般,不要命的向屋中冲去,手中鱼叉挥舞的毫无章法。 倭人们的钢刀如同一条条毒蛇,登时刺穿了几人身体,顷刻间,阿兴和阿海已经身中数刀,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阿兴,阿海。”阿郎和阿中嗓子哽咽,更加的绝望,面对这些残暴的倭人,深深体会到自己的无力。 有两座房子已经被点燃,浓烟冲天而起,再也听不到女人和孩子的声音,一个个倭人志得意满的走出了屋子,野兽一样的目光,盯着阿郎和阿中,仿佛看着两条死鱼。 一名头领模样的倭人,高声吆喝了一声,几个倭人更加凶狠,阿郎和阿中无力反抗,闭上了眼睛等死,刀光如雪,夹着阵阵寒风,卷起了两人的头发,两人已经能感觉到冰冷的刀锋,以及死亡的气息。 只听扑通扑通几声,阿郎和阿中惊异的发现,自己竟然还没有死,而围攻自己的几个倭人,却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中,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惊愕的看着两人的身后。 两人回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出现了一男一女,男的身材粗壮,雄赳赳的豪气冲天,女的妩媚窈窕,美丽的容颜令人沉醉。 是阿龙和仙儿,他们一路打听,来到了海边,寻找船只去无名岛,不想在这里遇到了倭人行凶,眼见阿郎和阿中命悬一线,阿龙毫不迟疑,身形如同鬼魅,手中长剑矫若游龙,瞬间就收割了这几个倭人的性命。 其余的倭人看到这里发生变故,一个个暴跳如雷,野兽一般,咆哮着冲了过来,仙儿娇笑一声,站到了阿龙的前面:“这些人,就交给我吧。” 阿龙是领教过仙儿的手段的,至今都对仙儿心存敬畏,见仙儿这么说,只好退下,来到阿郎和阿中的身旁,查看两人伤势。 倭人们突然看到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巧笑嫣然的向他们走来,一个个迷得神魂颠倒,色心大起,怪笑着围住了仙儿。 仙儿含嗔带羞,白了众倭人一眼:“你们这么粗鲁,都把人家给吓坏了。”声音清脆,宛如莺啼,娇媚的样子,引得倭人口水流了一地。 一个倭人哈哈大笑,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通,也不知道说的什么,众倭人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猥琐之意。 仙儿俏脸一板:“你如此叽里咕噜的,听又听不懂,实在令人讨厌,你们去把他杀了。”纤手轻轻一挥,玉掌晶莹,十指纤纤。 倭人们也听不懂仙儿的话,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冲向了这个倭人,手中钢刀凶狠的劈下。这个倭人大惊失色,不知道这些同伙为什么会对自己出手。 倭人都没有人性,性命攸关,也不再考虑什么兄弟手足,手中钢刀急挥,登时将最前面的一人劈成了两半,只是后面的倭人惊涛骇浪一般,登时将他淹没,钢刀凶狠的劈砍,将这个倭人剁成了肉泥。 “你们这群畜生啊,怎么练自己的兄弟都杀呢。”仙儿露出了一丝哀伤:“你们不如自己了断吧,陪着兄弟一起到黄泉相伴吧。” 倭人们不由自主的举着钢刀,砍向了自己的脖子,他们神智清醒,只是这手脚却不听指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割断了自己的脖子,临死前仍在不可思议的望着仙儿,放佛见到了鬼一般。 只剩下了倭人的头领,看到手下们一个个莫名其妙的自杀,身首异处,吓得差点尿了一裤,刚才在女人身上的威风,一下子丢到了九霄云外,撒腿就跑。 “真没有义气,你这么多兄弟还在这里等你,你怎么能独自逃走呢?”仙儿娇滴滴的说着,手指轻轻一点,那个倭人头领不由自主的倒退着走了回来。 “你这么多兄弟都已经走了,你也陪他们一起去吧。”声音温柔,说不出的迷人。 “大仙饶命,我不是他们的兄弟,他们是倭人,我是汉人啊。”头领吓得屁滚尿流,嘴中连声求饶,也不再叽里咕噜的说倭语了,换成了字正腔圆的汉语。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死这些人?”阿龙赶忙止住了仙儿,上前问道。 “我是一个汉人,就在不远的一个海岛上,岛主怕海边这些渔民发现岛上的秘密,就命我们将海边的人全部杀了。”这个头目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道:“我们也都是被逼无奈,岛主的命令,不执行我们就得死啊。” “小岛。”阿龙眼前一亮,这人口中的小岛,是不是就是武家的秘密小岛呢? 阿龙仔细盘问清楚了小岛的位置和情形,有一些惊讶,这个小岛上,竟然有两千多人,其中一半是倭人,另外一半则是从大唐过来的汉人,岛上设置了许多机关,俨然一个小小的王国。 “你们岛上最近有没有到过两名汉人女子?”阿龙想起了韦瑶岚和上官雨墨,此行最大的目的就是查看两人是不是被关在这个小岛之上。 “汉人女子? 汉人都是男子,似乎都是从军队中调过来的,从来没有女子,倒是有一些倭人女子。”倭人头领摇了摇头,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不过就在昨天,中墨王子带着一男一女两个汉人来到了小岛上。” 中墨王子?阿龙担心起来,徐昌平带着武冰心和召四公子去见中墨,那也是两男一女,女的是武冰心无疑,男的会是谁呢?如果是召四公子,那也就是说,徐昌平出现了意外。 阿郎和阿中来到了阿龙面前,跪在了地上,含泪说道:“恩公,谢谢您的救命大恩,请恩公允许我们杀了这个狗贼,为我们死去的亲人报仇雪恨。” 倭人头领哆哆嗦嗦的哀求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对于这群心狠手辣的倭人,阿龙心中也是充满了仇恨,特别是这个为虎作伥的汉奸,阿龙轻轻点了点头,阿郎和阿中见状,立时站起身来,将手中钢叉狠狠的刺进了倭人头领的胸口。 倭人头领翻了一下白眼,登时气绝身亡。几人走进剩余的屋中检查,一副惨不忍睹的画面出现在众人面前,几个孩子倒在了血泊中,三个女人被扒的一丝不挂,下身一片血污,已经没有了气息。 众人怒火填膺,悲痛中掩埋了这些尸首,“死了这么多倭寇,只怕马上就会有更多的倭寇前来报复,你们赶快离开这里,逃命去吧。”阿龙对阿郎和阿中说道。 “恩公,我刚才听你打听他们所在的小岛位置,我知道那里,如果恩公要去,我可以带着恩公一同前往。”阿郎跪在地上,泣声说道:“只求恩公能杀了这群倭寇,为我们家人报仇。” 阿中也跪了下来,大声说道:“恩公,我们如今家破人亡,只求与这些禽兽拼个鱼死网破,请恩公带我们同去。” “这岛上有几千个倭寇,单单凭我们几人的力量,简直是难如登天。”阿龙扶起两人:“我们这次是为了打探两个朋友的下落,如果有可能,我们会多杀几人,为你们的家人报仇。” 阿郎和阿中也知道,现在谈报仇什么的都是妄想,阿龙和仙儿虽然武功高强,手段神奇,但是岛上却有几千人,力量悬殊太大了,阿龙说的对,能暗中多杀几个,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阿郎和阿中划上渔船,载上阿龙和仙儿,趁着夜色掩护,悄悄向无名岛赶去。 腥湿的晚风掀起了层层的浪花,阿郎和阿中都是多年出海的老手,顺着海水的起伏,很快就来到了无名岛。无名岛仿佛一头巨兽,静静的卧在海面之上,淡淡的月光下,一条绵延的山脉座落在小岛之上。 从山脚到山顶,灯光点点,隐隐能看到一片片简陋的屋舍,海边不时出现巡逻的队伍,口中高声呼叫联络,似乎传递着什么信号。 四人找了一块隐蔽的礁石,将船固定在礁石之上,登上了小岛。 “这个小岛很早之前,是我们渔民在海上歇脚的地方,后来被高句丽的官府征用,修筑了许多房屋,也不知道用来做什么,不再允许渔民们过来。”阿郎低声对阿龙和仙儿讲述着这个小岛的来历:“高句丽被大唐灭亡之后,来了一大批人,有汉人,还有不少倭人,占据了这个小岛。” “这个小岛上的人从前很少出去,也从来不滋扰沿岸的渔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接连袭击渔村。”阿中想起妻子儿女被杀,牙齿咬的嘎嘣响。 山顶上是一座座房舍,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要想查明这座小岛的情况,必须要潜进去才行。 阿郎和阿中不会武功,阿龙叮嘱他们在山下等候,带着仙儿,两人展开身法,悄悄向前面摸去。 一座陡峭的山崖出现在两人面前,顺着山崖向上望去,能模糊的看到山顶的人影。 “这里没有道路,我们从这里上山,想必不会引起注意,咱们就从这里爬上去。”阿龙对仙儿说道。 仙儿点头,两人刚要上山,忽然听得山顶传来号角声响,无数个人影从房舍中跃出,各提刀剑,厮杀在一起,刀光剑影中,不时有人受伤倒地,血腥弥漫在空中。受伤的人咬牙坚持着站起,继续拼死力战,一个个显得彪悍不屈。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内讧?或者偷袭? 正文 24车轮战 厮杀声响彻云霄,刀光剑影中血肉横飞,几百人分作两派,绞成了一团,一个个面色狠厉,浴血拼斗,即使是血透重衣,兀自咬牙不退。不时有人惨呼着从崖顶坠落,落在了阿龙和仙儿的面前,摔成了肉泥。 阿龙和仙儿眉头紧皱,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变故,竟然会有这么大动静的争斗,但是崖顶有这么多人,要想悄无声息的潜进去,那是千难万难。 “什么人?”就在阿龙和仙儿蹙眉苦想之际,一队人向崖底赶来,都穿着黑色的衣衫,步伐敏捷,宛若一只只豹子,迅速的围住了阿龙两人。 山顶落下来不少人,这些人想必是来查看有没有活着的人,不料却发现了阿龙和仙儿。 “遇到我也算你们倒霉。”阿龙长笑一声:“既然被你们发现了,你们也就不要走了。” 长身起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短剑,剑吐寒芒,立时将这些人卷在了剑影之中,几人连腰间的刀也来不及拔出,就被割断了喉咙,闷声倒在了地上。 “呜呜。”号角声鸣,立时有哨兵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急忙示警。 阿龙见被发现了行踪,也不再躲藏,拉着仙儿现出身来。艺高人胆大,刚才观看了山顶上几百人的身手,虽然技击精熟,但是武功一般,如果这时逃跑,他们用弓箭拦截,小船之上狭小,无处躲闪,反而更加凶险。 不如虎穴,焉得虎子,阿龙心一横,大步向山顶走去:“武冰心,召四公子,故人来访,还不快快出来迎接?” 小岛上四处警声大作,阿龙这也是无奈之举,阿郎和阿中可不会武艺,如果他和仙儿继续躲藏,只怕两人很快就会被搜出来,他这么大张声势,吸引了众人的吸引力,阿郎和阿中的安全就会增加许多。 “沿路不要阻拦,放他们上山。”山顶上传来一声大喝,声音浑厚有力,显然内功不低。 阿龙和仙儿对视一眼,再不迟疑,两人展开轻功,迅速向山顶走去。 从山脚到山顶,铺着无数的石阶,都是采用磨平的大青石搭建而成。山腰上,开凿了一大片空地,盖着数不清的房屋,从中陆续走出密密麻麻的人群,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两人。 “想不到是阿龙兄弟。”武冰心站在山顶,看见阿龙,娇声说道。 她的身旁,站着一个俊眉星目的青年,面红齿白,一副飘逸洒脱的模样,而召四公子阴沉着面孔,站在两人身后。 “想不到几日未见,冰心姑娘是越来越俊俏了,召四兄弟,你可真有福气,娶了这么一个美貌的夫人,哥哥我可是羡慕的很啊。”阿龙猜测站在武冰心身旁的,必然就是中墨王子,看召四公子的架势,想必在这里吃瘪了,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故意大声说道。 召四公子脸上更加的阴云密布,却一眼不发,默默的站着不动。 “这位想必就是上官龙公子了,久闻大名,失敬失敬。” 中魔王子微微笑道:“至于冰心姑娘,可是中墨夫人,请龙公子千万莫要搞错。” “胡说八道,你算什么东西?冰心姑娘与召四都入了洞房,订婚酒也吃了,难道召四休了冰心姑娘不成?”阿龙装作勃然大怒的样子:“冰心妹子,你莫要害怕,有我阿龙在,我一定为你出气,好好收拾这个召四。” 武冰心脸色尴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只好清咳一声:“这事说来话长,等以后再慢慢向兄弟解释,不知道兄弟怎么突然来到了这个岛上?你大哥徐昌平,没有同你一起来吗?” 当日徐昌平并没有将与阿龙分开的真正原因告诉武冰心,武冰心并不知情阿龙就是为了找无名岛而来,她和中墨暗算了徐昌平之后,生怕徐昌平报复,赶快离开了平壤。 中墨对无名岛的位置非常熟悉,不需要像阿龙那样四处打听,反而比阿龙早到了一天。 阿龙听武冰心问起徐昌平,知道她们三人并没有暗算成功,放下心来,哈哈大笑道:“冰心妹子,哥哥我这就要说你的不是了,我大哥虽然看不上你,但你也不能妄自菲薄啊,虽然召四是差了一点,但是比这个叫什么中墨的,可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你千万不要犯糊涂啊。” 当着山上这么多人,不少人都在暗暗鄙夷,这个武冰心看似花容月貌,不料却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阿龙如此说,不但扫了武冰心的面子,更是令中墨和召四无地自容。 中墨和召四公子在旁,脸色铁青,中墨再也忍不住气道:“你这小子,也不知道说的什么,我们好心好意的迎接于你,你却在这里恶言中伤,是何道理?我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也不会知道天高地厚。” 说话间,身影倏忽不见,消失在这淡淡的夜色中,阿龙示意了仙儿一眼,两人提神戒备。 突然,半空中的一团黑幕撕开,露出了一道阴冷的光芒,光芒似电,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阿龙劈来,光芒即将落下之时,倏然分成两半,一道指向阿龙的后心要害,一道卷向了仙儿。 “来的好。”阿龙爆喝一声,后脑宛若长了眼睛一般,拉着仙儿急速向前跨了两步,手指轻弹,两道无形的指力拦下了两道光芒,叮叮两声巨响,光芒立时不见,现出了中墨的身形,胸口起伏,上身摇晃不定。 “雕虫小技。”阿龙冷冷笑道:“你除了会偷袭,还有什么真本事,都拿出来看看吧。” “好俊的功夫。”中墨喉咙一甜,强自咽下一口鲜血:“你这功夫,比徐昌平还要厉害。” “你和我大哥交过手了?”阿龙大声喝道:“我大哥的武功可要比我高出一大截,只是他心胸宽广,岂会和你一般见识? ” 这中墨乃是无名岛岛主,一身武功诡秘莫测,是岛上功夫最高之人,阿龙一着就让他就吃了大亏,这令众人都大惊失色。 武冰心见状,赶忙挡在阿龙的面前:“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伤了和气,阿龙,你还没有告诉我,徐昌平现在何处?你们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小岛之上?” 阿龙暗想,这个武冰心一再追问大哥下落,似乎对他颇为忌惮,自己可不能如实回答,也好让武冰心不敢轻举妄动,要不然,岛上这么多人,如果群起对自己攻击,自己可不是对手。 “我们一行四人,当然是来你这无名岛找寻我的两个姐姐了。”阿龙半真半假的说道:“我们在海边,见到一帮倭寇,正在海边渔村行凶,大哥一怒之下,杀了这些倭寇。后来听幸存的渔民说,还有大量的倭寇藏在海中的小岛上,大哥就带着钰姐姐寻找官兵,准备一起来剿灭倭寇,我们两人,作为先锋,先来这里摸一摸情况,没想到却碰到了你们。” “我已经告诉徐昌平,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并不在这里,你们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寻找?你刚才大叫我们的名字,你怎么知道我们就在岛上?”武冰心惊疑不定,不太相信阿龙的话。 “你还不知道我大哥的本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这随手一掐,就知道了你们在这里。”阿龙信誓旦旦的信口胡诌。 “冰心,不要听这个小子胡说八道,他说话时眼睛闪烁,一看就不是真话。”中墨恢复好了元气,上前斥道:“八成是我派出去的人,办事不力,被他们发现了,那些人至今不归,想必也被他们杀害了。龙公子,你杀我手下,还敢来我这小岛,真是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就你这两下子,爷爷我还真没看在眼里。”阿龙大大咧咧的说道:“怎么,你还不服气?下次再动手,可就不是这么一点轻伤了。” “龙公子,你的技业了得,我中墨佩服。”中墨眼睛转了转,大声说道:“不如这样,今晚我无名岛上的兄弟正在比较武艺,因为你过来,才停了下来,上官世家威名赫赫,不如你来指点指点我这些兄弟如何?” “没兴趣。”阿龙环顾了一下岛上众人,傲然说道。 “我看你是不敢吧?想不到堂堂上官家世子,也是胆小如鼠。”中墨讥讽道:“也罢,我们日本忍术,估计也吓破了你的胆量。” “日本忍术?不就是藏起来偷袭吗?”阿龙不屑的说道:“你少激将,我阿龙从来不怕比武,只要你们不怕死,我都接着。” 中墨暗暗冷笑,召四公子不冷不热,是中立身份,这小岛之上,无人再是阿龙的对手,一起上,凭借阿龙的身手,他想逃走也是轻而易举,他就是想激阿龙比武,将阿龙困住,一拨拨的轮流战,累也累死了他。 想到此,中墨连忙接到:“好,那就一言为定,请龙公子显示一下身手,只要你能将我这些兄弟打服气了,没有人敢挑战你,我这个小岛,以后龙公子来去自由,绝没有人拦你。” 阿龙冷笑两声,悄悄对仙儿说道:“这个中墨想通过车轮战,消耗我的体力,你看情况,趁他们不备,让他们尝尝你的手段,最好能控制几个人做人质。”仙儿微微点头,暗自准备。 山顶是一片大大的广场,如今中间的人全部让开,腾出来一片空地,阿龙纵身跳到中间,大声喝道:“你们谁先过来送死?” 正文 25百变忍者 山顶的广场上,黑压压的站了几百人,都是刚才比武的部众,大多数伤痕累累,鲜血染红了衣衫,但是个个身材笔直,昂首挺胸的站立着,这么多人,除了猎猎风声,再无其它声息。 相比而言,这半山腰的人数更多,竟然有上千人,但是交头接耳,嗡嗡的声音隐隐传来,与山顶的这几百人相比,就显出了差距。看来这山上所住的人群,是按照等级来区分的,山脚属于最基本部属,越靠近山顶,就越是精锐。 就在刚才,这些最精锐的几百人,被分成了两派比武,这普普通通的比武,他们竟然殊死拼斗,以命相博,下手毫不留情,从这也可以看出,中墨的训练何其残酷。 中墨走到阿龙身边,冷厉的目光看向了众人,下面的这些人,腰板更加的挺直。 “兄弟们,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中原四大武林世家的上官家公子,他不但看不起我,也看不起你们。”中墨高声说道:“他在向我们挑战,挑战我们的尊严,你们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死战!”几百人齐声喊道,眉目之间,透出了浓浓的杀气。 “好,我站在这里,拭目以待,希望你们能够用血来赢得我们的尊严。”中墨冷冷的看了一眼阿龙:“龙公子是鼎鼎有名的武林大家,武功出神入化,而你们,只不过是一些无名之辈,你们可以任意组队,向他发起挑战,现在,你们谁先来?” 中墨不愧是一个奸诈之人,短短几句话,就挑起了大家对阿龙的仇视,点燃了死战的勇气,而且,不惜贬低自己,抬高阿龙的身份,大家既然技不如人,以多打少也无可厚非,真是一番好算计。 几百人热血沸腾,狼一般的眼睛紧紧咬住了阿龙,一个个跃跃欲试。 阿龙在中央站着,感受着这么多人愤怒,气血翻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不就是车轮战嘛,用的着那么长篇大论,也不必那么费劲,全都上来吧,看你龙爷爷怕不怕?”笑声豪迈,顾盼之间虎虎生威,令人心折。 三条人影跳了出来,围在阿龙的身边,目光灼热的盯着阿龙,一人上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道“上官世家威名远扬,我们兄弟自知不是对手,但是能有机会与高手较量,虽死无憾,龙公子,不敬之处,请多多包涵。” 三人互相递了个眼色,从背后缓缓抽出一把弯弯的铁勾,圆圆长长的铁杆上面,布满了尖尖的钢针,玄月一般的钢勾闪烁着冷冷的寒光,显得非常怪异。 “秦州三少!”阿龙脸色一变,认出了这件怪异的兵器。 秦州三少出身于江湖世家秦州方家,是兄弟三个,老大方红剑,老二方红枪,老三方红刀。 方家虽然比不上上官家这样名望大家,但是在武林中也是鼎鼎有名,十年前这兄弟三人出道,更是声名鹊起,使用一件奇形怪状的铁钩,打遍秦川,罕逢敌手,被称为秦州三少。 他们不但武艺高强,最厉害之处就在手中这件铁钩之上,铁杆上面的钢针,能够出其不意的射出,微小的细针,速度奇快,令人防不胜防。 只是几年前,这三兄弟与饮血秦家的子弟结下了梁子,兄弟三人联手,将这名秦家子弟毙命,引来了秦家的暴怒,三当家秦无雪找上方家,灭了方家满门。 秦州三少当时不在家中,闻听家人惨死,知道闯了大祸,急忙离开了秦川,不知去向,没想到却藏在了在这里。 阿龙冷笑着说道:“三个没有骨气的东西,连累了族人惨死,不思报仇,却像乌龟一样躲在了这里,真是懦夫,与你们动手,实在是脏了你龙爷的手。” 秦州三少脸上一红,他们兄弟三人,不是不想报仇,但是每次想起饮血西秦的威名,便觉得心惊胆颤,这才躲在了此处,苟且偷生,如今被阿龙一语道破身份,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滚,你们不配与我动手。”阿龙气沉丹田,大喝一声:“龙爷从来不与懦夫动手。” 这一声如同龙吟虎啸,震的众人的耳朵嗡嗡作响,秦州三少距离较近,心神失守之下,胸口宛若被重重一击,登时面红耳赤,踉踉跄跄退后了好几步,嘴角隐隐渗出了鲜血。 众人见到阿龙一吼显威,惊为天人,齐齐变了脸色,这四大武林世家,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废物。”上来了两名男子,一身蓝色的紧身衣扣,接连起脚,将毫无斗志的秦州三少踢出了空地。 两人身材瘦小,但是一身肌肉结实圆润,梳着短短的发髻,上前向阿龙略一抱拳,还没说话,手中便掷出一团光芒,划出两条弧线,一前一后,旋转着飞向了阿龙。 阿龙脚尖一点,身体升到了半空,两团光芒从脚下急速掠过,在空中奇异的掉了个头,又回到了两人的手中,竟然是两个飞轮一样的兵器,四周打磨的锋利无比,闪烁着青幽幽的光芒,显然淬了剧毒。 “手里镖?你们是忍者?”阿龙眼睛眯了起来,仔细的打量着眼前两人。 “算你识货,我们正是忍者。”两人操着生硬的汉语,冷冷的说道。 “雕虫小技,就你们这两下子,也能暗算我?”阿龙爆喝一声,手倏然伸出,身影只是略微一晃,手中依然多了两只飞轮。 “还你们。”飞轮高速旋转,两名忍者急速后退,但是却怎么也比不上这飞轮的速度,只听撕拉两声,划破了两人的胸口,迸溅出一片血光。 忍者们闷不做声,紧忙从怀中掏出两粒丹药,迅速吞了下去,飞轮上涂的都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如果不迅速吃下解药,只怕立时就要毙命。 忍者吃下了解药,才略略松了一口气,前面一名忍者沧浪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手指轻轻弹着刀背,嘴里叽里咕噜的念叨着什么,阿龙不由得奇怪,不知道这家伙装神弄鬼在做什么。 忽然,脑后细微的空气流动,阿龙自然而然身生反应,向旁边微微一侧,只听噗噗微微轻响,围在前面的人群,默无声息的倒下了两个,七窍流血,显然中了剧毒的暗器。 阿龙大怒,回头看去,身后的忍者,手中举着一支管状的家伙,放在嘴边,正对着他连连吹动,几缕毒针飞速而来。 “就知道偷袭的家伙,去死吧。”阿龙再不留情,手中短剑迅速飞出,挡下毒针之后,去势不减,插入了忍者的胸口,阿龙却冲向了使刀的忍者,巨掌拍在了忍者的脑袋上,忍者登时**崩出,一名呜呼。 转眼间,阿龙解决了两个阴险的忍者,更令众人心惊胆颤,岛上的忍者,都是中墨从日本带来的高手,平日里与众人一起切磋,大家都知道这些忍者的手段,神出鬼没,杀人于无形,在阿龙面前,却不是一招之敌,阿龙有多恐怖,大家心知肚明。 “啊。”一声惊呼,一个女子似乎被人重重退了一下,跌跌撞撞来到了场中,摔倒在地上,两眼闪烁着泪花,战战兢兢的对阿龙说道:“我没有想对龙大侠动手,是有人推我的,有人陷害我。” 阿龙淡淡一笑:“不想送死,就下去吧。” “嗯,”女子可怜兮兮的点点头,站了起来,刚才摔倒之时,似乎崴到了脚,一个趔趄,又差点摔倒,身体向阿龙冲去。 “小心。”阿龙身手一拦,将女子扶住,柔软的身体散发着馥郁的芳香,俏丽的脸蛋楚楚动人,那个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怜香惜玉,顿生爱护之意。 看着阿龙关心的神情,女子的身体仿佛断裂了一样,蓦然从腰部齐齐断折,樱唇对着阿龙的面部微微一吐,身体不可思议改变了形状,从阿龙的手中挣开。 “你上当了。”女子笑颜如花,俏生生的看着阿龙:“你已经中了我毒针,毒针一进入身体,便会随着你的气血流动,不但毒气会游遍全身,而且细针也会扎破你的肠胃,让你苦不堪言。” “你说的是这个吗?”阿龙摊开手,淡淡的月光下,几根牛豪一样的钢针赫然躺在手心:“你这套伎俩,也只能够骗骗小孩子,怎么能瞒得过我的眼睛。你这钢针得来想必也不容易,还给你吧。” 手掌微微一抬,钢针倏忽不见,扎入了女子的身体。 “你好狠的心肠。”女子怨毒的等着阿龙,脸上的肌肉都痛苦的抽搐起来,狰狞无比。 “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我只不过把你的东西又还给了你而已。”阿龙冷冷说道:“但愿你下辈子不要再有这么毒的心肠。” 转眼间,喝退秦州三少,秒杀东瀛忍者,一个美貌如花的女子又凄惨的倒下,诡计、武功,在阿龙面前,似乎都是微不足道。这个五大三粗,看起来粗狂的家伙,竟然也是心细如发,判断准确,这令众人一个个都毛骨悚然。 召四公子冷笑道:“我生平最惧二人,一个是徐昌平,另外一个就是这个阿龙,连我都不敢对他动手,你竟然派这些虾兵蟹将前去送死。” 武冰心叹息道:“这个阿龙,想不到心机也是如此深沉,跟徐昌平一样,都是诡计多端,不好对付啊。” 中墨冷笑着说道:“你们错了,他有弱点,他重情义。他不好对付,可是有人好对付。” 武冰心眼睛一亮:“你是说,随他一起来的女子?” 正文 26脱身 武冰心登时明白了中墨的意思,阿龙的武功高强,无名岛人虽然多,但是又不能同时对他攻击,如果一拥而上,混乱厮杀,辛辛苦苦训练了这么久的力量,必然损失惨重。 而且,上官家最厉害的就是轻功身法,阿龙如果利用身法游动,无人能追的上,只要他想离开,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本来想通过激将法,利用车轮战消耗拖住阿龙,但是阿龙轻轻松松的就把众人的斗志给吓了回去,没有了斗志,再战下去徒增伤亡。 现在,只有利用随他一同前来的仙儿做要挟,只要制住了仙儿,阿龙投鼠忌器,就不敢全力厮杀,那么自己这边的机会就来了。 武冰心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她与徐昌平、仙儿几人一同从洛阳出发,路上这几天,她对几个人的武功也对有了一些了解,仙儿这这些人中武功最弱。 想到此,武冰心笑容满面的来到了仙儿的身旁,轻声说道:“仙儿妹子,姐姐和你商量一件事情好不好?” 仙儿巧笑嫣然,甜甜的说道:“姐姐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我们武家秘密经营这个小岛多年,绝不能泄露出去。”武冰心脸上笑容不变,手中长剑疾如闪电的搁在了仙儿的咽喉:“既然你和阿龙已经来到这里,不妨以后就在这里安家吧,再也不要出去?” 仙儿一脸惊慌,怔怔的望着武冰心:“冰心姐姐,你这是何意?莫非你想把我们关押在这里?难道你不怕平哥哥生气吗?” “怎么能说是关押呢?”武冰心温和的说道:“你看这小岛,风景秀丽,等徐昌平过来,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做个神仙伴侣,再也不受世间纷扰,该有多好?” 仙儿轻声笑了起来:“姐姐说笑了,这里风景虽好,但是我好不容易从家里走出来,正要去随平哥哥见识一下这人间的繁华,岂能留在这里?” “那姐姐就得罪了。”武冰心脸色一板,冷声对着场中心喝到:“都给我住手,阿龙,你看看这里。” 阿龙闻听,看到了仙儿被武冰心所制,勃然大怒:“武冰心,想不到你竟然使用这种卑鄙手段,快快放了仙儿,否则,我决不饶你。” “阿龙,你还没有看清楚形势吧?你大哥的女人就在我手上,你只要敢动手,我就杀了她。”武冰心格格一笑:“但是你只要废了自己的双臂,我就放了她。” “是你看不清形势才对。”仙儿冷冷的说道:“平哥哥早就告诉我,说你阴险狡诈,你说我会轻易上你的当吗?” 武冰心一愣,不知道仙儿说的什么意思? “你既然对我无礼,那我就小小的惩戒一下你吧,先自己掌脸三十下吧。”仙儿轻描淡写的说道。 武冰心的双臂仿佛离开了身体,抡圆了胳臂,狠狠的扇向了自己,脸庞像一只发酵的馒头,登时红肿了起来。 众人在旁,看的目瞪口呆,武冰心一向是一副雍容优雅的形象,此时仿佛变成了一个街头的厮打的泼妇,头发也披散了下来,显得狼狈不堪。 “蛊?”召四公子瞪圆了双眼,他和武冰心还都不知道,这个仙儿竟然是个使蛊的高手。 中墨也看出了不对劲,自然知道是仙儿搞得的鬼,又惊又怒,身体急急掠起,扑向了仙儿。 砰的一声,中墨从空中重重跌了下来,阿龙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了仙儿的身旁,随手一挡,就将中墨打落在地,一只大脚踩在了中墨的脸上:“你这个无耻之徒,除了偷袭,还会什么?还敢对我大哥的女人动手?你们真是活腻了。” 转眼间,武冰心莫名其妙的被仙儿制服,岛主也被阿龙踩在了脚下,事发突然,山顶山腰正在观望的几千人,一个个目瞪口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召四公子急忙上前,软声相求:“龙兄,看在兄弟面上,千万莫要动怒,高抬贵手。” “仙儿妹子,是姐姐不对,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们吧。”武冰心双手控制不住,不停抽着自己的脸,对仙儿充满了敬畏。 阿龙对仙儿说道:“仙儿,这里既然没有岚姐姐和墨姐姐的下落,也不必为难他们了,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仙儿点点头,撤掉了对武冰心的禁制,轻声一笑:“冰心姐姐,以后只要我不高兴,你就要吃大苦头了,你见我可要乖乖的,好好表现啊。” 武冰心哪敢废话,她没想到,这个仙儿虽然武功不怎么样,可这手段却如此恐怖,要是早知道她是蛊师,就是给自己一百个胆子,也不会轻易招惹她。 阿龙带着仙儿优哉游哉的走下山,武冰心和中墨虽然心中愤怒,却不敢表现在脸上,眼睁睁看着二人找到了阿郎和阿中,坐着小船离开了无名岛。 “他们此去,必然是和徐昌平会合,岛上的情形如果被徐昌平知道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现我们的计划?”武冰心阴沉着脸,娇嫩的脸上还有着隐隐约约的指影,说起话来,一阵抽痛。 “这个徐昌平诡计多端,我们在这里训练了这么多死士,他肯定会有所怀疑。”中墨今天也丢了大脸,但是仍然是一副平静的样子,沉吟着说道:“为今之计,只有尽快进行我们的计划了。” “嗯。”武冰心轻哼了一声,看着身后的召四公子,不悦的说道:“你今天倒是很清闲,为什么不帮我对付阿龙?” 召四公子淡淡一笑,也不说话,神色间却带了几分不屑之意。 武冰心和中墨互相看了一眼,脸色变得沉重起来:“武家与召家是合作关系,既然有事情,你也不能闲着,现在我要你去平壤见一个人,为我送上一封信,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召四公子不大情愿的说道:“我又不是你们的下人,送一封信而已,随便派一个人去就行了,何必让我去?” “这封信关系甚大,不能有失,普通人我们不放心,你武功高强,自然最合适。”武冰心拍了拍召四公子的马屁。 “好吧。”召四公子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徐昌平辞别金正秀,赶到百灵门的时候,阿龙和仙儿也已经回到了平壤,被百灵门安排在客栈的弟子接到了百灵门,几人相见,说不出的高兴。 等阿龙讲过无名岛的遭遇,徐昌平心中一动,联想到路上碰到的大批倭人,中墨是日本王子,在小岛上训练着大批死士,这两者是不是有什么联系呢? 新罗国王被杀,三王争嫡,新罗国内正式动荡之时,突然出现了这么倭人武士,难道中墨和武家是想着占领新罗?如果真是这样,那不会只有这两批人,区区几千人,只怕还不是新罗大军的对手,肯定在别的地方,还藏有大量的人手。 徐昌平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多想,眼下最关键的还是找人和帮助金政明这两件事情。他找到高氏,问道:“大师姐,上次你曾和我说过,你手边掌握着一些人手,不知道这些人都在哪里?” “我在平壤周围,建了一些村庄,让他们暂时在那里居住,平日里以种田做掩护,徐公子为何突然问起这个?”高氏有点奇怪,不知道徐昌平为什么突然会问起这些人的下落。 “这些人你打算如何安置他们?”徐昌平问道。 高氏叹了口气:“这也是我最头痛的问题,他们都是忠于亡夫的人,我有心好好安置他们,可是这所需的钱财巨大,也是有心无力。“ “我这里有一个主意,不知道师姐可否愿意?”徐昌平将目前新罗的形势讲给了高氏:“目前金政明与三王在争夺王位,但是实力不足,你这边的人手,如果能作为一支奇兵,牵制住留在平壤的四王,帮助金政明登上王位,就都是有功之人,将来封官加爵,也算有了个出身。” “这倒是个注意,不过应该怎么帮呢?我只有区区两千多人,平壤附近却驻有近十万大军,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高氏面有难色。 “这个我早就想好了。”徐昌平胸有成竹,对高氏低声说了一番话,高氏听得连连点头。 平壤成,四王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跃过了高墙,悄悄来到潜进了府中。 四王坐在书房,心思不定的翻看着一本书,自从朴卜董、徐昌平和金正秀离开平壤,他隐隐感觉到了一些不安,一种说不清楚的烦躁,影响着他的情绪。 文武王的尸体没有发现问题,他已经吩咐一支部队将灵柩送至王京金城,按理说,他作为王子,应该亲自押送,可是他突然感觉到心虚,便以防务为由推托了。 但是这个理由却太牵强,金城的那些老臣,都是老奸巨猾之辈,不知道会不会发现什么端倪? 四王心中烦躁,将书重重仍在了桌上,站起身来,在房中来回踱步,焦虑的想着什么。 这时,窗户上却蓦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淡淡的月光下,显得突兀而阴森,令四王感到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