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红尘怨》 正文 启程 (点篇语) 人人皆怕死亡,而我们却怕活着——复活社 (正文) 冥界,掌管着人的生死,掌管着人死后的去向。而在这里却有一个特殊的群体叫“厌灵”他们不愿投胎,不愿重新为人,而聚集他们的地方便被称为“复活社”。一个阴森没有希望之地。 “怨我三千幽灵,只恨这一世浮尘。”血红蝶在这哀怨林中翩翩起舞,舞姿惊艳冥界,人皆谓她无血无情,而她只道世本凄。 “红蝶舞尽天下哀,一尺心碎一尺衰。”血红蝶手托曼陀罗,身在空中旋,脚轻轻踮下,在众鬼面前做了个揖。 而此时阎魔君一边拍手一边从高高的王座徐徐走来,来到了红蝶的身边,在她的耳边轻语道:“今日宴会完之后,来我的议阁。”说着便温柔的抬起一只手,轻抚了她的一丝发缕。 而红蝶脸上并无表情,只是冰冷的回应道:“红蝶,遵命。” 宴会过后,红蝶来到了阎魔君的议阁,只见魔君突然从空无一人的玄空之中出现,温柔的看着红蝶,抱了一下她。 但红蝶却只是像个人偶一般没有半点反应,问着:“主上,您叫红蝶前来为何事?” 被红蝶一问,阎魔君顿时恢复了冰冷而又高高在上的表情,说道:“红蝶,这次本君叫你前来是有一件棘手的事要你去办,你可知我们冥界的复活社吗?” 红蝶不假思索的脱口说道:“这个人尽皆知,复活社是我们冥界关押那些不愿轮回转世的厌灵,而创造的让他们聚集之地。” “是的,但是现在发生了一个问题。”魔君说着,闭上了眼睛眉头紧锁的继续说道:“现在不愿轮回转世的厌灵越来越多了。已经完全打破了冥界的平衡,再这样下去冥界的秩序会被破坏,人界也将受到影响。” “主上可是要我去管理复活社?” 阎魔君看了看血红蝶,说道:“本君正有此意,你是本君的左膀右臂,本君希望你能够将那些不愿转世为人的厌灵,全都劝去投胎,还我冥界本来秩序。你可愿意协助本君,祝我一臂之力?” 血红蝶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红蝶的性命是主上的,为主上办事,是红蝶之幸,红蝶定当不辱使命,为主上分忧。” “好!红蝶,这是本君给你的法宝,它叫前世珠,你只要让厌灵摸着它,你便能看到他的前世今生,得知他们不愿投胎的真相,你要通过此珠化解他们的厌世之情,促他们去投胎。” 说着阎魔君将一颗血红的珠子放在了红蝶的手上,但是他又补充的说道:“但是,此珠你只能看着,切记,千万不能为他们任何一个人改命,不然你将会灰飞烟灭,消失于这天地之间。” 红蝶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红蝶不懂人间世,不会管不该管之事,主上放心好了。” “好的,那我就放心了。”阎魔君看着红蝶,表情露出了一丝哀伤。 之后,红蝶便立即启程,走向了复活社。 说起复活社,它其实是冥界最阴冷的一个地方,这里怨气冲天,常年无花无果无笑无爱,这里的房子是一座极为破旧的尖顶小寺庙,四周荒芜,没有鬼气,而里面的鬼更是不像鬼。“鬼见厌灵怕三分”便是整个冥界一直流传的话语。 不过对于红蝶而言,这些她并不在乎,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任何她所怕的,也没有任何她所爱的。 她拖着冰冷的脚步,缓缓的走了进去。但她却不知道,此生她已和这里结下了不解之缘,也不知道她的生命的倒计时已经启动了。 血红蝶缓慢地走进了复活社,只见她轻轻一抚门,那门便做烟幕状散去,转而在她眼前浮现的是一团黑雾。黑雾绕着地面向空中旋转化为一团红云,而从红云中渐渐浮现出一个长发披到腰间身穿红服头戴血珊瑚的女子。 只见女子轻身从天而降,脚尖轻点地面,优雅的拉开摆裙做了一个揖,细语的说道:“鬼官阴姬见过红蝶大人。” 而红蝶见了阴姬只是冷冷地打量了她一番:血红色的眼睛,摄人心智的容颜,细腻嫩白的皮肤,配着这一身红绸素锦,好一个美人。 阴姬却只是嘴角略微上扬,淡淡的一频微笑,手轻轻滑过,复活社便顿时变了景象。社内灯火通明,红烛尽燃,丝丝淡香幽幽而来,地上一卷红毯滚动着直铺向宝座,宝座周围红篝火起,鬼侍隐现其旁,各拿一把蒲葵扇,轻弯下身向红蝶作揖。 红蝶只是淡淡一笑,说着:“起身。”便转向头去看着身边的阴姬,问道:“阴姬,如今复活社的情况如何?烦请你给我细说一下。” 阴姬略邹了一下眉头,看着红蝶说道:“红蝶大人,如今,复活社厌灵之数众多,怨气冲天,纷纷皆不愿入世。六道轮回之序渐被破坏,不管是人间还是冥界皆受影响,而在我复活社的厌灵之中,更是有一批死士,是在入冥界之前只天咒骂道绝不再入人间之鬼,他们便是其中最难入世,让我等最头痛的厌灵了。” “哦?是这样?那我倒是要先拿他们开刀了。” “红蝶大人,这可千万不可,他们可是十分难劝的对象,我等平日磨破了嘴也没有丝毫的效果,您刚来怕也…”阴姬劝道。 只见红蝶掌心一摊开,霎时一颗血红的珠子从她的掌中浮现而出。“你看,这是什么?” “前世珠?阎魔君竟将此等法宝给与红蝶大人?”阴姬瞪大了眼睛看着红蝶。 随后又说道:“但是红蝶大人,前世珠此等法宝十分危险,只要厌灵一碰您便能进入他的前世今生,但那不是幻境,那是真实的时空,是可以改变的。您只能旁观着,如果改变了厌灵的命运,大人您将灰飞烟灭消失于六界即使魔君也救不了您呀。” “这个我知道,魔君已经和我说过。放心,我本无情无爱无怨无恨,只我诞生于这天地之间我便只爱舞弄这手中的曼陀罗花,轻舞弄玄琴而已。”红蝶从手中变出一只曼陀罗花,轻抚着说道。 随即她轻轻一吹,淡紫色的曼陀罗如蒲公英般如风散开,化为露水,融入这复活社的红毯之中。 只见红蝶轻缕一丝发丝化为一方抚琴,摆置于宝座前。她纵身一跃,飞入宝座,一边轻奏琴弦,一边对着阴姬说道:“阴姬,去告知那些厌灵之中的死士,就说我与他们打赌,若是有鬼来碰过这厌灵球并在七日之内我不能劝服他们重入人间,便永不在打扰他们的清修,他们可以永世作为厌灵留在人间。” “可,可是大人…”阴姬面露担忧之色劝道。 “没有可是,快照我的话去传达。” “是,阴姬遵命。”说着怀着担忧的脚步,徒步走向了厌灵的住处… 而红蝶却一边抚琴,一边自语道: “弄我三世琴弦,化你一世恨怨。人生本离合,何为痴缠怨?” 而经阴姬的传达,第一个厌灵正缓缓走向来复活社正殿的路上… 正文 凤凰泣血(一) (点篇语) 凤凰,传说是凤与凰,凤为雄,凰为雌,凤凰齐飞,是祥瑞和谐的象征—— (正文) 红蝶坐在正殿的宝座上抚弄着琴弦,静候着厌灵的到来。而没等她调试完她的爱琴,便只见那门外黑风乍起,一团黑烟随之朝着殿内一飘而来。可红蝶却并未注视这团黑烟,只是玉手轻点了下这抚琴,它便化作尘埃,消散而去。 “阴姬,厌灵带来了吗?” “红蝶大人眼力好生了得,不用看便知是我。”阴姬微微笑着,从黑烟之中走出,继而又问道:“红蝶大人,厌灵正在殿外等候,是宣他现在进殿吗?” “宣他进来吧。”红蝶冰冷的答道。 “红蝶大人,阴姬有一事相求。”阴姬半蹲身子,双手放在左侧作揖。 “你所求为何事?是否想让我带着你,一起通过这前世珠,进入这厌灵的前世一探究竟?” 阴姬玉手拂面,掩面笑道:“红蝶大人睿智,阴姬正想随了您一起进入这前世珠,好照料您,护您周全。” “护我周全?”红蝶轻望了一眼阴姬,继而又道:“你虽不一定能护的了我,但却能侍奉我左右,这到也是极好的。” “谢谢红蝶大人。”只见阴姬低下了头,双手合十,又再次作了一个揖,以示感谢。随后,她头轻轻一抬,红袖一摆,继而对着门外的虚空喊道:“落青烟,你出来吧。” 只见她这一语刚落,那门外的虚空之中,一团蓝色透明状的幽体,便缓缓向内殿一飘而来,随即化作冥火之光。 而从这光中走出了一个眉目清秀,谈吐儒雅的男子,那男子俯下了身子轻轻作揖,向着红蝶娓娓道来: “在下落青烟,是复活社内一厌灵。据阴姬大人所言,大人您发话说是愿意与我等厌灵打赌,若是我等碰过这前世珠,并在七天之内,大人您不能劝服我等重入人间,便永不在打扰我等的清修,可以永世作为厌灵留在这冥界。果真可有此事?” 红蝶微微一笑,看着青烟,继而说道:“我血红蝶一向一言九鼎,即向尔等发话就绝无收回之理,必将履行诺言,不再扰尔等半分。” “好,那在下愿意配合红蝶大人,只愿此后我能永世只为厌灵,不再入世。” “好,但且先过七日之后再做此言吧。”说着红蝶又撩拨了一丝发缕化为案几,示意青烟入座,随之右手一摊,从掌心之中浮现出了一颗血红的前世珠,她将前世珠轻轻的置于案几之上,望着青烟,青烟领会其意,将右手轻放在了前世珠之上。 只见此时前世珠红光四起,变作透明状,里面似有液体如血在翻江倒海,又突然化为红色结界空间,而此时红蝶一手紧握在其身后的阴姬,对她说道:“抓住,随我前来。”便于刹那之间被吞入了这红色空间,消失于了复活殿前。 芳气缭绕,油麦之香丝丝扑鼻而来。 “这,这里是?”阴姬被着那丝油麦之香所诱,微微睁开了眼,醒了过来,发觉自己置身于一片油麦花田之中。随之,她又揉了下那刚睡醒的朦胧之眼,望向远方,看见那红蝶正站于那一片油麦花海之中,眺望着远方。随即她便一挥衣袖,原地一转,化作黑烟,瞬时转移,来到红蝶身边,向着红蝶微微一笑,继而俯下了身子作了个揖,问道: “红蝶大人,这里景色优美,气香却也撩人,然而这厌灵却是身在何处?” 红蝶并未直接答复于她,只是伸出了玉指,指向着远方,那个在油麦花海之中尽情欢笑的小女孩的方向,娓娓说道:“你看,她。” “她?”阴姬斜着头望着女孩,疑惑的问道:“她是何人?” 只见此时红蝶轻捏一支曼陀罗,轻轻一吹,化为燃着幽火的彼岸之蝶,她随即又将脸凑近了去,在彼岸蝶的翅羽之侧,轻轻一语道:“好蝶儿,替我跟随在她的身侧,时刻向我汇报。”而那受了红蝶之命的彼岸之蝶,便立即拍打起了双翅朝着那于油麦花中欢笑着的女孩一飞而去。 红蝶望着彼岸蝶远去的姿影,继而又转过了头来,望向着身边的阴姬,解释着道:“她,就是落青烟不肯入世的原因所在吧。我们现在只需跟着她,看清那落青烟不肯入世的前因后果,之后再对症下药,助其入世。” “红蝶大人英明。”阴姬听了红蝶此言,顷刻便了然了其原因,随着红蝶的目光,一起瞭望着远方,看着那奔跑在远处油麦花海中的女孩… 女孩毫不饰颜,身着朴素麻布制的衣服,头上插着一根似铁质镶金的凤凰珠钗,长发及腰,脸如粉玉,虽无丝毫修饰却难以掩盖其明艳动人之色。 若粗粗从女孩的容颜来判断,大概也就15,16岁的样子,而此时的女孩却好似凡尘不染,乱世不在,只是痴痴的笑着,跑着,奔着,随手摘一支油麦花,便轻舞着,跟着旋律旋转。 她痴笑地旋转着顿时感觉一阵晕眩,随之轻轻向后一倒,便倒入了一个男子的怀抱,她看了看男子,马上娇羞的说道:“青…青烟哥哥,你怎么悄悄站在人家身后,也不说一声啊。”便急忙起身朝着青烟微微一笑,便将手中的油麦花插入了青烟的发髻之中,转身拉起裙边奔跑在油麦花海之中。 而身后却传来青烟开玩笑似的责备的话语:“丝雨,你好顽皮!” 说着青烟便手握着油麦花,在身后追赶,他们的笑声浸染了油麦花海,而油麦花也携着清风拉来蒲公英为他们应景。 漫天的鹅毛雪白,化作丝丝灵魂的牵绊,在他们的心中生根发芽,种下了来日不入轮回的怒怨… “哥哥,你看!蒲公英好美啊…”丝雨痴痴地笑着。 “恩。。若是每天如此就好。”青烟望着这一美景,不由地说道。 “哥哥,我们本来不就每天如此吗?” “是啊…我们本就如此。” 正文 凤凰泣血(二) 阴姬指着远方说道:“红蝶大人,他们二人已经不见身影了,我们快去追赶吧?” 而红蝶此时却只是不缓不慢的道来:“不急,他们此时已然回府,我的灵蝶已告知于我,且待我们隐去身形混入府中,一探究竟吧。” 说罢,红蝶便低头默念了一句,她们的身形便顷刻变得透明,然后二人纵身一转,瞬间便来到了青烟他们的府邸,只见府上的牌匾上写着工整的二个字,但阴姬却不识,阴姬疑惑的看着它问道:“大人,这是何字?” 红蝶看了一眼阴姬答道:“这是楚字,是秦统一六国前的字体,看来我们现在在楚国境内了,看来这二人接下来是注定难逃一场血雨腥风了。走,阴姬我们入府吧。”“是,红蝶大人。” 她们跟着灵蝶,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丝雨的窗前,红蝶和阴姬透过窗看到思雨正涨红着脸痴痴的笑着,拿着笔似乎在竹简上画着什么人。“阴姬,她画的是何人?”红蝶不解的问道。 阴姬看了一眼,便顿时心领神会,嘴角微微上扬:“红蝶大人,您不知这人间男女情爱之事,这丝雨姑娘是在画青烟。” “青烟?可是青烟不是她的哥哥吗?”红蝶不解。 “大人,我觉着这青烟似乎与那红蝶并非亲生兄妹,应该其中另有隐情,我们且看下去吧。” “好…” 只见那丝雨一边画着青烟,一边默念到:“傻青烟,笨青烟,你可知我恋你已久,你却仍旧像快木头一样,一点也不明白我的心思,我几番暗示,你究竟明不明白啊?哎…” 说到这里丝雨便把笔一扔,抬头望向那蓝天,许久,又拿起笔在画边写道: 一缕青烟魂牵伴,点点丝雨入情来。 十年依依不相离,吾心恋尔尔可知? 丝雨落笔。 写完,她看着画痴痴的笑了两下,便把竹简藏在了一直携带的小包袱里。 阴姬见到,竟忍不住呵呵的笑了两下:“好一个怀春的少女。” 而红蝶却依旧脸无表情,只是望着她,也许她觉得这红尘俗世本就与她无缘,她也无心参与,她跟着她无非也只是想弄明白个前因后果好对症下药而已。 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丝雨也只是每天与青烟玩着,笑着,奔跑着,他们从来不知这个世界的残酷,但直到有一天—— “秦军就要攻下我们楚国了!老爷,夫人,小姐,少爷!你们快逃啊!”家仆慌张来报,而听闻此讯的落父落母便马上示意手下的管家,带着家中所有的家财,快快前去逃命。 “爹!娘!孩儿不愿离开你们,你们随我一起去逃命吧!”青烟和丝雨一起恳求。 而落父落母却神情悲痛而又坚定的说道:“我们平日受大王恩泽,此时绝不会弃大王而去,我和你母亲要和楚国共存亡。” “孩儿愿和爹娘一起赴死!”青烟跪在地上恳求着道。 落父听后一巴掌打在了青烟的脸上:“为父平日是如何教导你的?你还有妹妹!你还有整个落家,往后就靠你保护妹妹撑起落在了,你在,你妹妹在,落家就在。”落父手握青烟的肩膀已然泪流满面,继而又对着管家说道:“管家,绑上少爷和小姐,送出城去!” “是的,老爷”管家一边流泪一边吩咐下人绑了他们二人,硬是塞进了马车,马车急驶着飞奔出了城,而后面燃起来熊熊大火,烧尽了落家,也烧尽了他们最后的幸福。 而一直伴在他们身边的阴姬和红蝶也只是旁观着,见证着他们最后远去的美梦是如何被火焚灭丢在风里… 马车已是奔了不知道多少的日夜,管家想来也是应该离楚国很远了,便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望着已然奔溃,神情呆滞的两兄妹说道:“少爷,小姐,实在是对不住了,我们也要生存,我们也要去逃命啊,我们就此各奔东西吧。” 说着管家便拿着老爷交给他的装有落家财产的首饰盒伙同着马夫等人一起逃了去。而只留下此时手脚被绑的两兄妹待在车里。 青烟此时,虽然想恨管家,但也无力去恨,因为他明白,此为乱世,人人皆欲保命和自保,又何须怪人?他只知道,他已失去了父母,此时身边只剩下丝雨,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的保护好丝雨,不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 想到这里,他便踢碎了放置一旁的水壶,用手指拿着水壶的碎片使劲的割破绳索,好不容易将绳索隔断,然后他又将丝雨的绳索隔断。解开了绳索后,他抱着丝雨,说道:“此后,就只有你我二人了,我们定要好好活下去…丝雨,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烫?” 青烟抱着丝雨,感觉到了她的体温正如火烧般灼热,他便抹了抹眼角已然流出的泪水,想着这正逢乱世的,哪里会有医生?只有…城里,但是,此时回去恐怕生死难卜,但是他看了看身边的丝雨知道只能赌上这么一把了,于是他背上了丝雨,朝着回城的路上敢去。 马夫和马早就都已离去了,青烟只能背着丝雨,一步一步的向着回城的方向走,炎火如荼,焦阳肆虐,他大汗淋漓几番昏厥,但看着身边越来越需要的丝雨便又再次爬起,不停的向着城里走去… 终于,他走到了。但城里已是尸骨累累,哀鸿遍野,秦军驻守,一片惨景。没有一家医馆不是爆满,也没有一家医馆肯收留分文没有的他们… 这是天要绝人之路吗? 他抬起头,眼泪混着雨水而下… “秦军,要抓壮丁去修长城啦,诶…这一去生死未卜啊…” “我家儿子!我家儿子要被秦军抓走了!谁肯替他,我愿出白银千量!” 青烟倒在了酒肆的门口,听到了里面的谈话,便顿时来了精神,马上冲了进去,握住了老板的手,说道:“我愿意!只求您施舍,给些银两救我妹妹一命啊!” “好好。”那人看着青烟也顿时眉头舒缓,他签了契约便朝着丝雨的方向跑去… 在他挨家挨户的哭求着各家医馆行行好并手握着银两表示愿意酬谢之后,终于有医馆肯给与丝雨医治。 而没等丝雨病好,睁开双眼,他便踏上了去修筑长城的这条不归路上… 正文 凤凰泣血(三) (点篇语) 秦,修长城,集逾三十万人,于北方风雪萧萧的边塞之上,肩挑手抬,积土塁石十余载,白骨成山。十年生死,自凄凉,此恨不相忘—— (正文) “红蝶大人,这青烟去修筑长城去了,我们为何不跟着去呢?为何现在还要守在这丝雨的身边?”阴姬侧过了脸来,望着红蝶不解的问道。 “你且看下去吧,丝雨一定会回到青烟的身边。”红蝶却只是面色如冰,手拿曼陀罗,这样一语道,好似早已洞悉了一切。 阴姬看了看丝雨,一丝忧虑直涌上心,随后低下头去,回着道:“阴姬遵命。”二人便又再次化为了虚无,隐去了身形,守护于其旁。 丝雨渐渐的睁开了眼睛,然而身边却早已无了青烟的踪迹。只见尚是病体的她,拖着那依有半丝热度的身体,挪步到了小儿的面前从他的口中得知了哥哥为给她医治,不惜卖身去修筑长城之后,便不顾着那病体依恙,店外狂风依依,用着哥哥留给她的那包银两,雇了辆马车,快速的朝着修筑长城的队伍驶去。 长城路,草鞋履。几多命化泣血语?步步为艰,人命草芥,却只道悲戚凄骨,恨却一路人不如畜。 “老东西,还不起来给我赶路!”秦军一边用藤条抽打着青烟身旁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一边用脚揣着他的肚子,只见那老者片刻之间便被抽打的鲜血直流,哀吼连天,随之又见他补上了重重的一脚,那老者便一口浓血吐于了地上,无了声响,看上去已然是不行了。 青烟看到这惨无人寰的情形,愤愤不平,撩起了臂膀,想为老者出头,却是被一旁的一位青年男子一把拉住,拽了下来。 那位青年男子指了指老者,又指了指旁边那位按耐不住,已然跳出的某个壮丁,只见那壮丁只是为老者打抱不平的说了几句,便被秦军拿起了大刀直接砍伤至死。 血红撒了满地,滚热的人血在这飞石旱土之中,顷刻便被一吸而去,融入了地里。 看到这情景,青烟顿时明白了,在这里人命如草芥的道理。 黑夜楚楚,北风如鬼魅般呼啸,那个壮丁的尸首被绑上了木桩,钉在了那里。而任凭风吹雨大,日晒雨淋,野狗撕咬,也再无人敢去将他放下,直到他已然腐臭,白骨可见,那些秦军才将他放下,随意把尸骨扔在一边,暴落在这荒野之中,但对于他们而言,这在乱世又何为残忍? 只是一道司空见惯了的风景罢了… 浩浩荡荡,30万人踏上了修筑长城的绝路,一垒尸骨,一垒寒,今日你死,明日我亡。 30万人所需的粮草又岂会充足?常常是一日一顿,一顿一稀粥,但青烟却只知道不管如何他都要活下去,因为他在爹娘临终之时,答应了他们要保护妹妹,而不仅如此对于青烟而言,妹妹已然是对他最重要的人了。因此,凭着这个信念,凭着他对丝雨的想念,他便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支撑到他们重逢的那一日。 但是,天又岂会如他所愿?天本不怜人… 他,从未想过,再见之日,竟是这般结局…… “哥哥!哥哥!”只听遥远之处一声熟悉的声音朝他传来。 青烟如往日一样被大军抽打,赶着路通往修筑长城的路上,却不知丝雨已经尾随他而来。丝雨见到大军中哥哥的影身,便跪在大军面前,恳求道:“烦请各位军爷通融,让小女子一起加入这修筑长城之列!” 随军的将领听闻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这儿只有拼命往外逃命的,没想到却来了个送命的!这女子还真是有趣!” 青烟看到丝雨跪于秦军面前的身影,便顿时如同被晴天霹雳。他在这里看过了无数的惨景,人间的地狱,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正向他逼来,他马上红了眼,怒吼着,咆哮着冲向丝雨,朝着丝雨的脸上一巴掌拍了上去说道:“你给我滚!快滚!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丝雨捂着自己红肿的脸,却是哭的声嘶力竭,说什么也不离开,她抱住青烟说道:“丝雨只有哥哥了,丝雨此生与哥哥生死与共,不管你说什么,我也不会再离开你!” “哟~这小女子还蛮感人的吗?哈哈哈哈……,但是我军队只要壮丁,不需要女子啊,但如果你留下来做个给我们兄弟侍酒的,到也不是不可,是不是兄弟们?”那领军的首领一边哈哈大笑,一边用着下流的眼光打量着丝雨,在她细腻白质的肌肤上来回淫望。 青烟一看到这情景,顿时火冒三丈,怒气冲冠,冲向那秦军的首领,便一记拳头打在了他的脸上,而那领军首领被这重重一记拳打,又岂肯散罢甘休?他拿起藤条点了篝火便往青烟的身上抽去,抽的他鲜血直流,皮开肉绽,但那将领还是不解气,又从刀鞘里拔出青铜剑便要往青烟的脖子上砍去。 丝雨见这情形马上纵身挡在了青烟身前,哭着跪倒在将军面前说道:“小女子丝雨愿侍奉将军,请将军放过哥哥!”说着丝雨便向着那将领一个劲的狂磕头,磕的那血液染红了她的半张脸。 那守将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的打量了一下丝雨觉得果真是个美人胚子,便顿时眉开眼笑的扶起丝雨,吩咐下面的手下将青烟拖下去好生照料。又用他沾满鲜血肮涨的双手抱起了丝雨,将她抱到了营帐之中… 而此时,不管是青烟如何的怒吼,都没有丝毫的作用。他哭了,他声嘶力竭的哭着,他恨着,他怨着,他悔着,他指天骂着,但是他更痛恨他自己,他的这双手无力保护任何人,爹娘,丝雨… 丝雨,你可知道,此时我的心是如何在这人世间堕入这滚滚炼狱之中?你又可知,当我第一眼看到你对我笑时,我已在这滚滚红尘弥足深陷… 正文 凤凰泣血(四) (点篇语) 十年相依,十年磨难,相思成灾,相恋成害。怨天不公,怨地无爱,凄凄白骨,风刺火燃。人命至贱,塁血成砖,长城无爱,竹简深埋,青铜一吻,凤凰不在—— (正文) “红蝶大人,这丝雨为救哥哥被那将领蹂躏,可是青烟不肯入世的根源?”阴姬看着被关在柴房中已然是神若游丝,生义全无的青烟,不解的向红蝶问道。 但红蝶却只是手指轻点灵蝶的翅膀取其五色粉末涂于眼前,微望了一眼青烟,便微微一笑,对阴姬说道:“时间还不到,便消失于虚空之中。” 阴姬依旧呆立在那里,似乎还没明白过来,只叹红蝶心,海底针,难以捉摸。但她思来想去依然是捉摸不透,显然她已对那兄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便宛然一笑,灵光一闪,化为白色灵蝶悄悄的降落在了青烟的发丝之中醇醇的酣睡了去。 已是半夜时分,雾气遮住了皎洁之月,化为丝丝哀愁融在了青烟的心里。而阴姬也似乎是感知了愁绪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只见此时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轻而细腻的脚步声向着青烟靠拢。 青烟微抬起了他那毫无血色的脸庞,向远去望去:一个黑色的影子正悄悄的开着柴门,忽然门开了,从黑暗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走来…… “哥哥!” 青烟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字泪不知何时尽化为了洪流一泻千里,难以止住。 “对不起,丝雨,对不起…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青烟看着浑身是伤,脸色惨白的丝雨心如刀割嘶声力竭的痛哭道。 而丝雨却只是摇摇头,拿出一块手绢拭去了青烟的泪水,将青烟的头融入胸前,温柔的安抚道:“哥哥,丝雨本是要死之人,哥哥为了丝雨来到这苦寒之地修筑长城,受尽磨难九死一生,而现在丝雨能在哥哥身旁,为哥哥分的丝毫忧愁照顾哥哥已是丝雨此生之幸。你我二人生于乱世,早就享了其人所不能享之富,而现在当然是要吃其人所不能吃之苦了。” 青烟听了丝雨这一番话,顿时抚了抚自己的泪水,握住了她的说道:“对不起,丝雨,你说得对,现在是乱世,我们不过是风雨飘摇的一浮萍,落家只剩你我二人了,哥哥不会再冲动了,哥哥会静待时机,带你逃离这里,我们远离纷争远离烦恼远离杀戮,只是男耕女织过着世外桃源的田园生活,可好?” 说着,他抱住了丝雨,而丝雨躺在他的怀中甜甜的笑了,带着那奢望的梦想进入了梦想。 第二天一早,那领军将领就把青烟从柴房放了出来,而青烟也抱着对妹妹承诺,不管那秦军再有和无理的要求他都照做,不管身边再有何人死去他也不在打抱不平。 而丝雨却是夜夜被那领军将领叫去侍酒,说是侍酒其实无非也就是找个理由让她侍奉罢了,而对她心怀不轨的又岂止是将军?手下的一些小兵有时也仗着将军的权势作威作福,将她拉入营内慢慢享用,当然这些事丝雨是不会告诉青烟的,她也不能告诉青烟,不为自己,只为青烟能活着,因为不管自己多苦,只要青烟活着她便活着。而这一切也只有阴姬知道,红蝶明白。 北风萧萧,万里雪埋,苦寒之地,尸骨成山。 青烟他们的军队,随着大军来到极北的边塞之上。万里雪飘,千里冰川。白茫一片,砖心刺骨。 而这些修筑长城的农奴和死囚依旧衣服单薄,步履草鞋。在这死亡呼啸之地,常常是有人走着走着,便倒了下去身体僵硬着一睡不起,也时常是有人半夜时分杀了身边的人抢了他的衣服盖在身上为自己多添一份暖意,而更有甚者竟去偷士兵的衣物结果被那饲养的狼狗咬烂了身体,吞噬了心脏,死是不曾瞑目。 而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在青烟的心中也萌生出了逃跑的想法。 秦皇颁令,他们顶着风雪开始修筑起了这项浩浩荡荡的万里长城。“十步一泣血,百步一尸寒,万里千川,长城无爱。”便是那时流传在他们之中的歌谣。 而有一次,当青烟正伴着长砖顶着风霜向前迈进的时候,前方正好一个秀气而骨瘦的男子向他倒来。 青烟本来不愿管闲事,但他仔细一看,却发现那人竟是自己儿时的好友歌瑶子,他便马上扶起了歌瑶子,用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放出了自己滚热的鲜血将它流入了歌瑶子的口中,那热血入喉后,渐渐的歌瑶子的眼睛睁开了,脸上也似乎是有了些血色。 他看了看青烟,又看到了青烟手上的划痕,他强忍了欲流而出的感激之泪,一把抱住了青烟,从此歌瑶子便常伴青烟身旁为他挡风遮雨。 阴姬化为那白色灵蝶藏于那青烟发丝之中,已然是过了数月。而这段时间她日日夜夜的与青烟,丝雨还有歌瑶子相伴相守看尽了他们的悲酸苦楚,不知不觉之中她自己的心绪竟也随着他们的遭遇而浮动,随着他们的落泪而心痛。 而红蝶依旧只是在远处通过血灵蝶来探知所发生之事,偶尔也会现身,来到那对兄妹身边,看望一下阴姬,便又消失于虚空之中。 “万里千川,长城无爱。” 而在这短短数月之中,每日都有大批人死去,体力不支的倒地身亡,争抢不过终究挨饿而死,反抗压迫的无疑是被处死,或被士兵们的狼狗咬死。所剩下来这些人无不每天战战兢兢,晃晃而不可终日,而不管有多少人死去,将领们都不会惜命,因为秦王征战,每日皆大批新的农奴和死囚被送来,在这里人命如草芥,哀声如战歌般自然。 这天,天终于也落泪了。北风萧萧,千里雪飘。狂风阵阵,天泣人悯。 大批的农奴和死囚集结为一体,举着砖瓦向秦军发难。而青烟和歌瑶子也尾随其后,静观其变。 此时另一边,丝雨却悄悄的抱着她那竹简来到长城的一角,她呕吐着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尽露哀伤,她用着她那早已被折磨的皮糙肉厚疤痕凌厉的双手用力的扒着这被冰川冻硬如玄铁的泥土,深深的,挖了一个洞,她留着泪将此竹简埋了进去…… 而那边的农奴和死囚眼角烧着怒火,手中握着绝望成批成批的冲向秦军,但不管他们怎么反抗,缺终究是被那青铜剑血溅当场,而虽这样他们依旧未停止反抗的脚步…… 青烟和歌瑶子看到了这情景,内心更是热火澎湃,安奈不住的怒火与求生的渴望将他们点燃。他们希望自己也能像他们一样,虽终究被杀,但是能壮烈的有尊严的去死,而不是在这苦寒之地,抱着绝望与恐惧渐渐的被埋入这雪川。 青烟的眼中闪烁着光芒,他颤抖的拉住歌瑶子的手,说:“歌瑶子,你我相识多年,又在这苦寒之地相伴数月,你可愿意与我舍命一博逃出这如地狱般的苦寒之地?” 歌瑶子看着青烟眼中充满了希冀之光他激动的答着:“青烟兄,我早就有如此打算啊!在这苦寒之地,你我还有丝雨三人终究难逃一死,可惜我怕连累你们不敢向你们提及。” 青烟听到歌瑶子原来也是如此所想,便抱着他开怀的笑了。而歌瑶子却是小心的左右环顾了一下,在青烟耳边私语道:“青烟兄,我有一计,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一下,这个计是这样的。。。。。” 青烟听了眼睛大方异彩,连连拍手说好,而此时阴姬却感到了极为不详的预兆,立马用力的去拉青烟的头发。 但然青烟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只以为是什么小虫,拍了拍头将阴姬敢去,而阴姬虽焦急但也立马静了下心智,心中默念道:我不能改变前世的果,不然会灰飞烟灭的。便又怀着惴惴不安的心继续躲到了青烟的发丝之中。 半夜,青烟悄悄的去敲丝雨的房门,本想将此计谋告知于丝雨,却没想到房门是开着的。 他轻轻的推开了房门,却没料到看到了他痛彻心扉的一幕! 只见月亮的微光划破了这漆黑的暗屋,地上衣物凌乱,床上一个士兵正光着身子用着他那污浊的双手正在抚摸着丝雨,蹂躏着丝雨。而丝雨却只是像死了般面无表情,毫无一丝反抗。 青烟看到此场景,那是怒火中烧,恨不得把那禽兽给碎尸万段!他怒吼着拿起士兵扔在地上的青铜剑朝着他一刀刺去。而那士兵还来不及反应,便在瞬间一命呜呼,殒了性命。 青烟,他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他最爱的丝雨,他唯一想要保护的丝雨,竟已变得如此千疮百孔,受尽磨难。他抱着丝雨放声的哭着,而丝雨却如同陶瓷娃娃一般没有丝毫表情,毫无血色。 "哥哥,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的!”青烟抱着丝雨已然是泪流满面。而此时的丝雨的眼中却隐隐约约的露出了一丝光芒。 正文 凤凰泣血(五) 青烟拿起地上的衣裳遮住了丝雨雪白的肌肤,他抱住她而泪却往心里砖,这痛苦宛如割心掏肺,他不知从何时起他最爱的丝雨竟要日日忍受他人的摧残,他也不知何时这天已将他二人送入了地狱的彼岸。他只知道他一定要离开这里,他一定要带着她离开这里,逃离这战争,逃离这苦难,逃离这无爱的长城。 “丝雨和哥哥一起离开这里好吗?不管死生我们都在一起,我们可以回到从前,回到那片油麦花海,你轻舞我追赶…”青烟留着泪央求着丝雨。 丝雨含着泪默默地点了点头,她知道哥哥已经杀人了,留在这里只会是死路一条,而她也知道此时的他们只有逃跑这一最后的选择了。 青烟听了他幸福的抱着丝雨虽然他此刻的内心在趟着血,但他的眼神却极尽的温柔与体贴,也许,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他不想失去她,不是因为她是他的妹妹,不是因为家族的责任,而是他们相伴多年的相思与相爱,两小无猜的追逐与欢笑,日日夜夜的维护与牵绊,往事如烟尽在眼前,他迷恋的深深的吻了丝雨一下,而这泪却又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丝雨,我爱你,不管生死,不管明日如何,只要你现在在我身边,便是最后一日,与我也是幸福的。”青烟哭着说道。 “哥哥,我…。”丝雨听着青烟的话语早已是哭成了泪人,这么多年的思念,一朝终于成真,但却是在最不该来的时候而来。 她突然感觉腹部一阵不适,狂吐了起来,她虚弱的擦拭了一下嘴唇,眼神中尽露悲哀,她知道她与他已是隔了万重山之远,她便低着头,不愿与青烟对视,只是轻声了说了一句:“对不起…” 青烟却并没有放弃,他抱着虚弱的丝雨,抚摸着她冰冷的脸颊道:“等到我们出去后,哥哥会好好照顾你,哥哥今生都会保护你,爱护你再不让你受半点伤害…” 皎月也朦胧了,时间也不忍走动,阴姬在空中飞舞,红蝶虽看似无情,也为他们也弹起了哀歌。 “相思何曾苦?相思终苦楚,若为圆梦来,终是相思苦。” 红蝶弹奏,阴姬伴舞。 第二天一早便有士兵敲锣打鼓的喊道:“楚国反抗起兵而来啦。” 此时四面楚歌,气势蓬勃。听到的将士们皆以为真。纷纷步兵去阵前。而此时歌瑶子,悄悄的来到了青烟的身边,正经的向他作了个揖,严肃的说道:“青烟兄,计谋成功了!” 随即歌瑶子放声哈哈大笑起来,青烟听了那是欣喜若狂,马上去通知了丝雨。他们三人趁着秦军不备之际,混入了运脏水的马车朝着他们认为会是幸福的前方奔涌而去… 而另一边,此时的秦军发现阵前一片空寂,没有半点人影,想来是中计了,于是他们纷纷愤怒的返回营地,拷问了那敲锣打鼓的士兵,那士兵说是有把柄在歌瑶子手里,而这一切全都是是歌瑶子等人的出逃计谋。 正在此时又一士兵来报说是有秦兵被青烟所杀,那将军顿时是气愤的指天发誓道不管他们逃到天涯海角,都要抓回来碎尸万段! 这天,打起了雷雨,哭湿了大地… 他们三人在这北风萧萧,寒风刺骨的冰天雪地之中已然是逃了几天几夜,而没有马匹没有食粮又饱受风霜摧残的他们,又岂是秦军的对手?他们只能怀着一丝希望不停的奔跑着,朝着那根本不存在的理想乡冲破了肉体的极限一味的向前,向前的追赶。 可丝雨终是不行了,她的孕吐越来越厉害,而身体也越发虚弱起来。她虽没有透露过丝毫,可毕竟青烟和歌瑶子也不是傻子。 终于青烟还是怀着钻心刺骨的疼痛向着丝雨问道:“丝雨,你。。。。是不是有了?” 丝雨低下头默不作声,只是闭上眼睛,含着泪微微的点了下头。 她本来以为青烟听了会及其悲痛,谁知青烟却是紧紧的一把抱住了丝雨,露出了这数月以来从未有过的幸福的神情:“丝雨,我会好好的照顾你和孩子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不,我会比对待自己的孩子更好。我们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织布,我种田,过着极为平凡的,远离战乱的生活,只要,只要你在我身边,不管哪里,便都是桃源。” 丝雨哭了,她嘶声力竭的哭了,这么多年,这宛如地狱般折磨的数个月,不管是有多少人在身边死去,不管这天是如何残忍的将她折磨,不管这世间一切的苦涩如何袭来……她曾幻想过一切舍弃她的场景,也曾幻想过他们是否会有幸福的未来,但她只要一想到之前的屈辱便觉得这一切却又都是不配的。 爱他,就应该给他最好的。 她一直这么想的,但直到此刻她才明白青烟对自己的情是有多深,而这份爱又有多沉?她抱着他点了点头,可是爱他的话语想讲却说不出口,也许,是怕这字太沉,一讲便灰飞烟灭了。 只见此时青烟一个公主抱将她拥入怀中,痴痴的笑着,漫步在雪天之地,任凭风霜如何猛打也吹散不了他此时的爱意。歌瑶子跟在身后,默默的笑了。阴姬也在雪中悄悄的堆了一颗爱心。 青烟由于顾忌到丝雨的身体,连日来一直都缓慢行进,就在他们饥寒交迫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远处有一座小茅屋,他们三人像是看到救命稻草般怀着希望冲进了草屋。但他们打开门的一刹那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但青烟并没有失望,他只是笑着说道:“看来,今夜我们是有遮风挡雨的地方了。” 丝雨用着满怀爱意的眼神温柔的看着他轻轻的“恩”了一声,便倒下了头陷入了沉沉的昏睡状态。 青烟一摸丝雨的头,那温度是如火中烧,而她又将她的衣袖一消,一看又尽是虚汗淋漓。 歌瑶子见这情景马上着急的向青烟说道:“丝雨这样怕是不行啊,在这天寒地冻,苦寒之地,又没粮食又饱受风饥,而且她还怀着孩子,如今又发着高烧,在这样下去……怕是……” 歌瑶子低下了头,不敢与青烟对视。随后他又补充到:“最起码,现在如果能给她弄点食物,补充点营养那也是好的,只可惜,这万里冰雪的又上哪里去找?”歌瑶子的眼中尽露悲凉。 青烟听了,却咬了牙,从裹腿的麻布中拿出一把小刀说道:“食物?这里有!只要能救丝雨,便是拿我的命去换,也是幸福了。” 只见青烟眼睛也不眨的一刀向自己的腿上刺去,挖下了一块肉,交予歌瑶子的手中,他虚弱的说道:“麻烦歌兄将它煮了给丝雨吃……谢……谢……不……不要……告诉……丝” 没等他说完他便倒在地上昏了过去,而歌瑶子拿着这块让他刻骨刺心的肉,虽是万般苦楚,却也微笑着答应了青烟。 天,你究竟何时才能悯人?给他们一条通往那没有伤痛之路吧。歌瑶子心中默念道。 正文 凤凰泣血(六) 青烟的真情那是让阴姬也哭了,但是阴姬却不能改变什么,她只是在冰天雪地之中变出了几根未受潮的枯木置于他们门口。 而正巧跑出房门的歌瑶子刚想去寻找可燃的木材便在门口看见了这枯木,他顿时欣喜若狂,大喊到:“谢谢老天,谢谢老天。” 躲在一角的阴姬见了此景却只是偷偷的笑道:“这傻子,那可是我放的呢!” 阴姬正乐着,却没料到身后突然浮现的红蝶的身影,红蝶轻轻的拍了一下阴姬的肩膀,脸上依旧毫无表情,只是冰冷的对她说道:“阴姬,你略微做些小事,我也不想管,但是你切不可对他们关心过度用情过深,改变青烟前世之果,如若改变,我想你也明白,你会瞬间化为尘土灰飞烟灭的。” 只见阴姬听了立马战战兢兢的低下了头去,急忙作了个揖,向红蝶赔礼道:“红蝶大人,您教训的是,阴姬断不会改变他们之果,阴姬只是在旁静看,略微。。。略微做了一些小事而已。” 红蝶却只是静静的看着凝聚在手中的飞雪,轻轻念道:“蝴蝶一扇翅,皆可引暴雨,前世之果,又岂是你可以背负之沉重?”说着红蝶便转过身去,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在了这虚空之中。 但阴姬却只是笑着心中暗自窃喜:红蝶大人,这难道是关心我?看来,这血红蝶也并不是真的就无情无爱,无悲无喜嘛。想着阴姬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歌瑶子给丝雨喂了青烟的肉,丝雨终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而此时的青烟早就已经用麻布将伤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包扎好。他假装着什么事都没的样子,来到丝雨的身边,轻抚着丝雨的额头,他的眼中充满了爱意与感激。 而丝雨却只是虚弱的看着他,用着她那苍白无力的手摸着他那憔悴渗白的脸,丝雨的一丝泪从脸颊滑落渗入了她的衣领,她深情的看着他虚弱的说道:“哥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青烟却只是摇了摇头,痴痴的望着她,那眼似水般柔情的说道:“哥哥,哥哥很开心你能醒过来。只要你能快点好起来于我而言便是莫大的幸福……丝雨,你快点好起来,这样我们才能在那油麦花海轻逐追赶,你还记得那蒲公英吗?好美。。。”说着青烟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憧憬。 “蒲公英……”丝雨默念道。她的眼神中顿时闪出了一丝对生命的渴望。 “是啊,所以,丝雨,你要快点好起来。你好起来后,我们一起去看那蒲公英。。。”青烟看着丝雨眼神中的光芒继续激动的说着。 “恩。。。”丝雨怀着对那场景的向往,默默的点了点头。 也许是青烟这一番话语,给了丝雨对生命的极度憧憬与向往,给了她拼命活下去的力量,这奇迹发生了。 在青烟的照料下她竟一天天的好转起来,而自从那天开始,他们发现屋外也渐渐的长出了能够食用的植物。但他们却误以为是上苍终发了慈悲,却不知道实则是阴姬变出了植物,延续着他们如丝缕般微弱的生命。 这天,鹅雪如朵云,漫天飞舞,青烟双手抱起思丝在雪中旋转,这雪虽冰冷,而在他们眼里却是温暖的火炉,这么多天,是第一次丝雨由心的笑了,她看着这雪景,她的脑中不由的浮现出了那日的油麦花海,她轻点了一下青烟的鼻子,抱着青烟痴痴的微笑。她只愿此刻永存。 北风萧萧,舞尽这乱世痴缠,白雪皑皑,却融于手中温暖。 前生回眸,才得你今生怜爱,我欲苦恋,化魔这千年之爱。 “哥哥,我想就这样,我们在雪中做一对雪人。” “傻瓜,现在做雪人有什么好?这日后,我们便能永远在一起……做一对最平凡的……(夫妻)” “最平凡的什么……” “不告诉你……” 青烟望着天暗自想到,就让这答案埋在这雪景之中吧! “红蝶大人,你说这漫天飞雪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停?”阴姬抬着头凝望着这片白色苍凉,眼神中尽露哀思,她一只手轻托一片鹅雪,而那鹅雪却刹那间化为了冰凉的雨水,那寒冷直逼阴姬心间。 而红蝶却只是看了一眼阴姬并未言语,她只是自顾自的开始奏起了哀乐并嘴里唱到: 前世果已埋,今世仅虚待。 天本无情苦,何须惹自哀? 阴姬听着红蝶那丝丝入耳的劝告之音,她内心虽是明白但却依旧为青烟而苦,为丝雨而伤,看着这片凄凄苍凉,她的哀苦又有谁知?那份只能看着却丝毫不能作为的凄苦,将她整个人包围,她愁绪一展便化为了白色灵蝶在这雪景中乱舞。 红蝶却只是轻叹了一口气,消失于这虚空之中… 而此时,在另外一边,经过了这数日以来的休整青烟他们已渐复生机,于是他便与歌瑶子商议道:“歌兄,我们不可能长久住在这小茅屋之内的,秦军迟早会追查到这里,如今我们该逃向哪里?” 歌瑶子听了青烟的话眉头紧锁深思熟虑了一番说道:“青烟兄,如今六国被灭,普天之下莫非秦土我们唯有逃往他国才能躲过追兵,你看这里是秦国的边境图安国,我曾结交过一个图安国的好友,我们逃往那里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青烟听了歌瑶子的一番言论,眼神中闪耀着对那异国的无限向往,他紧握着青烟的手,激动的说着:“那就麻烦歌兄为我们安排了,我们这就一起逃往那图安国吧!” “好,我们随即就起程。” 那夜的青烟握着丝雨那纤弱的双手怀着对那梦中的桃源的向往甜甜的进入了梦境。梦中油麦花盛开,丝雨在其中旋转,轻舞,蒲公英漫天飘散,鸟兽齐鸣。而他望着那美景将丝雨抱入怀中,丝雨用着爱恋的神情望着他,在他耳边轻语道:“青烟,我不想再唤你为哥哥了,我想生生世世为你的妻子,和你一起白头偕老。” 而正当此时,歌瑶子拿着美酒牵着他们的孩子前来相邀,他们四人一起坐在这油麦花海中谈笑风生,舞歌吹嘘,饮酒作对… 。 梦中,他幸福的笑着哭了… 而当他微睁开眼,望向那茅屋的顶端依旧如故,虽发觉那一切不过只是一场虚梦,但他此刻被强大的希冀与憧憬所充满着未有一丝哀伤。 随即他们三人微整了一下行头,便顶着暴雪,踏上了去图安国的旅途。 这一路上他们并没有任何盘缠,也没有多少干粮。他们只是以天为盖地为庐,饿了便挖地上野菜吃,渴了便饮露喝泥。 在这一步一心酸一步一苦难的路上,只有对那桃源般的图安国的向往才是支持他们不断前进的动力。 为了躲避秦军追赶,他们混于那些流离失所的流民之中,一路上看尽了秦王苛政,百姓成害,阿房宫起,妻离子散,苛捐赋役,饥不果腹,苦民无食,换子相食的场景,这乱世的各种辛酸苦楚皆在他们眼前。 他们几次倒下,几次昏厥,几次又从他人的尸中与同样饥渴的人抢夺食物? 而不管看尽了多少地狱,受尽了多少苦难,那三人却只是怀着对那梦中的桃源,那触手未极的理想乡的痴恋,跨越肉体的极限,伸长了那抓向光明的手…。。但又落了下去。 但丝雨,终是支持不住了,昏死在了半路上,那下身的血液止不住的流淌在那…理想的路上… 正文 凤凰泣血(七) “丝雨,丝雨!!啊!!!!”青烟那如黄河决堤的泪侵染了大地,湿润了干土,但不管他怎么呼喊都不见丝雨有半豪反应。 阴姬急的乱旋于丝雨头上,不停的拍打着翅膀撒了一些可以暂时保温止血的鳞粉于其身上,可那也只能略微缓和一下她的痛楚并不能丝毫的改变现状。 青烟抱着丝雨那悲鸣是贯彻了鸿宇,他轻轻的抱起她,像疯了一般朝着城里的医馆跑去,而歌瑶子却一把拉住他劝道:“你疯了吗?现在进城你可是会被抓的啊!” 但青烟却一把打掉了歌瑶子拉住他的手,眼神中充斥着绝望与悲凉:“歌兄,我知道此去估计凶多吉少,但是丝雨她是我的命啊,她已为我受了很多的苦,而现在不管生与死,人或天都不能将我们拆散。” 说着青烟轻抚着丝雨的发缕,向着歌瑶子鞠了个恭示意感激之情,便朝着那死神召唤之地跑去,歌瑶子知道这一去恐怕此生再也无望相见,他停在原地脑里尽是浮现近日以来生死与共的场景,在不知不觉中他尽飞奔了起来,朝着青烟的方向赶去…。 青烟抱着丝雨来到各大医馆门口挨家挨户的哀求着,跪着,但在这乱世中又怎缺他一个可怜儿?乱世无活佛,庸人自保之。 他没有半点银两没有任何一家医馆肯接受他,就在他抱着希望敲响最后一家门时,里面一个老者探出头来望着他,看了看丝雨,叹了口气说道:“老夫救人本应慈悲为怀,但这姑娘现在太过虚弱,身体单薄又动了胎气,恐怕是现在要早产了,治疗她甚为艰辛,恐需要一笔费用,但…” “但什么?”青烟焦急的看着老者,用着满是丝雨血的双手紧握着老者的手说道:“老先生,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只要您能救她!” 老者看了看他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我这里正有一味药材功效无比但同时也剧毒无比,若能炼成可救万千性命急需人试药来确定药量,倘若你肯帮老夫…” “老先生,我愿意!我愿意!只求您能救活舍妹啊!”青烟说着跪在了老者的前面,立刻磕了几个响头,那老者也是看他着实可怜,便答应了救治。 青烟将丝雨抱进了医室,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便走了出去在外面焦急的等待。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直到夕阳西下,黑夜降临,老者才气喘吁吁的从医室中走出,握着青烟的手激动的说:“保住了,保住了!大人和小孩都保住了,是一个女孩,不过才7个月大,现在还很虚。” 青烟听到了老者的这番话语那是顿时激动的哭了起来,连连握着老者的手表示感谢。 他轻轻的打开了那扇锁满他爱意的大门,他温柔的抚摸着那个婴儿,将之抱在手中,脑里尽是回想起往日的种种,又看了看昏睡在一旁的丝雨,顿时感慨万千,他提起了笔在纸上写道烟雨二字置于了那婴儿的胸前。 随之他关上了那扇记忆着他所有爱恋与幸福的大门来到了那老者的面前向那老者作了一个揖,又言语道:“多谢先生肯救治舍妹,我愿履行承诺为先生试药。” “你可想好?”老者望着他叹了一口气。 “是的,先生,我愿意为先生试药!” “好。”说着老者从房内拿出了几瓶药酒放在青烟的面前说道:“这分别是三种不同剂量的药酒,你姑且试一下,若感觉身体轻飘神清气爽那老夫的药酒便剂量对了,若试下来顿感不适那可能轻则中毒,重则死亡啊。” 青烟凝视着眼前的药酒,但实则他的内心自从踏入这城开始便早就做好死亡的准备,只不过现在来的更加快些罢了。 此时的他并没有丝毫的哀怨,反而心里却满是感激,因为丝雨能活,孩子能活,歌瑶子也在某地生存着便是对于他而言最大的幸福,他拿起药酒欣然的喝了下去。 而片刻之后只见他顿感天旋地转,胸口疼痛,而他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停的颤抖着,眼前的一切都从他的视线中退出…他倒了下去。 可他不知,就在此时秦军已通过其他医馆的通报正在赶往来这里的路上,他更不知此时的歌谣子已经找到了这里,正从外面向内屋走来… 歌瑶子踹着焦急的步伐如剑似的冲进了内屋,他原本是在外看到秦军前来的身影,所以急忙着赶来,想要通知青烟让他们快速逃离。 却没成想他一推开门竟看到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青烟,他急忙一把抱住青烟猛烈的摇着他的身体说道:“青烟兄,青烟兄,你怎么啦?你怎么了?!快醒醒,秦军来了!丝雨在哪里?” 只见青烟一听到丝雨的名字,便微微的睁开了眼睛用着空洞的眼神望着前方,伸出双手不停的摸索着什么,然后他又把双手放到自己的眼前,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他已和这个世界的绚丽永失焦点,迷失在黑暗的国度,他也知道他的半边身已渐麻,抬个右手便已花费了他全部的气力。 “青烟兄,你。。。。?!” 歌瑶子伸出右手在他的眼前晃了两下,但却只见青烟毫无反应,歌瑶子明白了,他背过头去咬着嘴唇无声的悲泣着。 而在这时青烟用着他那颤抖的双手一把抓住了歌瑶子的手腕,他哀求道:“歌瑶子,我青烟此生从未求过人,念你看在我们多年情分上,快速带着丝雨和孩子离开,我在这里拖延时间!” 说着青烟弯下身去打算向青烟磕头,谁料歌瑶子一把托起青烟的双手,抹着那欲流不止的泪悲切的说道:“我歌瑶子岂能抛弃你青烟!来,我们一起逃离!” 而青烟听了这一席话,立马一把摸了掉在地上的药酒罐将之打碎,拿着那碎片指着自己的脖子言辞切切的说:“若你们不走,我便现在就死在这里!” “好,好。。。。我走。。。我带她们走。”歌瑶子慢慢的站起了身,朝着那扇大门而去,这每走一步他的心便被刀刺一分,这每向前一点他的世界便咆哮一次,他将孩子轻轻的置于丝雨怀里抱起了丝雨,朝着那后门的方向与青烟渐行渐远。。。 青烟倒在了地上……他望向那蔚蓝,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他仿佛在那一瞬间飞回了遥远的过去,飞回了落家,飞回了那片油麦花海…… “如果我能就这么死去的话……” 只见迎面而来的一桶凉水将他的美梦彻底打碎。 “哈哈,青烟,我们又见面了,你们好大的胆子!尽然敢逃!还杀害我的一名手下,说!快说!那其他两人在哪里?哦。。。不是,还有个小的,也不能放过,那三人去哪里了!” 只见那将领用着如豺似虎般的恶狠狠的眼神望着青烟那空洞的眼睛,而青烟却只是望着那片蔚蓝什么话也不说。 那将领看着他竟敢如此无视自己,气的拿起藤鞭便朝他身上抽去,抽的他那是皮开肉绽,但即使如此他依旧只是抬着头表情安详仿佛生与死早就与他无关一般…… “好,你不说!早晚我让你求我!”那将领说着便吩咐手下去拿锅炉碳前来,那手下端着满满一盆锅炉碳来到青烟的面前,将那滚烫的碳一个个放在他身上…… “啊!!!!!!”青烟痛苦的尖叫着,那身上的肉早已被烫的泛起了浓烟,但他嘴唇却依旧紧咬,就是不肯吐露半个字。 那将领看了这情景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喘了几口气继续说道:“好!算你骨头硬!不过即使你骨头再硬,我相信你的妹妹和你那朋友也应不舍的你被施以“生戮”之型吧?”(戮刑是既剥夺犯罪人生命又加以侮辱的刑罚。古时戮刑可以分为两种,生戮和死戮。生戮是先戮后杀,死戮是先杀后戮。) “你!”青烟愤怒的看着那将领,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而他那身体早已到了负荷的极限,便倒了头昏迷了过去…… “帮我好好照料他!千万不能让他现在死!”说着那将领是对着天空哈哈大笑,指挥着手下给他上药,并随后将他拖下去游街示众,并与三日后执行“生戮”。 而此时的青烟命已如丝缕,昏迷中他只浑浑噩噩的祷告着丝雨她们的平安…… 正文 凤凰泣血(八) 一) (点篇语) 乱世爱,浮尘伤,人间恨,终不忘。悲切,悲切,一寸相思一寸断,相思成灾相恋成害,愤指天公不怜人,只道人间本无情。恨如青烟,爱如丝雨,剪不断,怨恨缠—— (正文) “这。。。这里是?”青烟缓缓的睁开了他那双空洞的眼睛,他想抬起右手去摸索四周,却发现他的右手已经毫无知觉了。 而此时一个士兵站在他旁边痴痴地奸笑着托起他的脸左右看了一下,说道:“还没死嘛?太好了,你可不能死啊,我们还要靠你去把另外3个逃犯给抓捕归案呢,哈哈哈哈” 青烟听到这番话那是激动的头直往地上撞,而那士兵却一把托起他的头,将一团麻布塞进他的口中,恶狠狠的说道:“你可死不得啊,你死了我可要开罪的,放心~我会将你的性命留到刑场的!” 青烟眼如火燃,眉如利刀的死死的盯着那个士兵被塞的口中不停的发出“呜。。呜。。。”的**。而那士兵只是将他拖出了牢房,扔上了马车,拷上了铁链,绑上木桩,带着他那万分恨怨与担忧徐徐的开向了刑场。。。 天上下起了丝丝冰雨,如愁丝,如哀愁,如挽歌,如悲戚。它滴滴渗入了青烟那颗滴血的心,但却丝毫不能阻止囚车前进的步伐。 青烟被拷着压上了刑场,背后传来的是那将领的嗤笑,他对着在场大叫道:“歌瑶子!丝雨!你们倘若再不出来我可就要对青烟实行“生戮”了!但倘若你们乖乖的出来,我还可以给他留个全尸,你们自己选吧。” 只见那将领一边嗤笑着一边环顾着四周。而此时的青烟内心却只祈求他们不要出现,即使自己被执行“生戮”那也是幸福。 但是天却不怜人。 他们还是出现了…… 而一直躲在青烟发缕之中的阴姬看到他们的身影是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与心痛,她张双翅径直朝着丝雨他们飞去,而就在她冲向他们的那一刹那,红蝶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手持淡紫曼陀罗化为化为万千催眠粉向阴姬撒去…… 阴姬,含着一丝泪珠沉沉的陷入了睡眠之中。红蝶一把抱住了她,抚摸着她的发缕,神情虽依旧冰冷,但隐隐约约却透露了一丝哀伤,“阴姬,这便是人,这便是命,他们的命,而你又怎么能赔上自己?”说着红蝶便抱着阴姬消失于虚空之中。 而此时,丝雨抱着孩子携着歌瑶子缓步的向前走来,她慢慢的来到青烟的面前,一手抚摸着青烟的脸庞,一手抱着孩子。她深深的吻了上去,那一吻宛如绝世,又宛如重生。 “哥哥,丝雨即使死,也要陪在你的身边,即使与你一起万劫不复,我也甘愿。” 丝雨,不要,丝雨,快逃(青烟心中默念着) 丝雨继续轻抚着他的发丝,紧握着他的双手。而那将领却看着他们几人,哈哈大笑道:“终于把你们这些逃犯全都抓住了!哈哈哈哈!你,去把青铜剑拿过来,我要把他们全都杀了。” “是!”只见那士兵答应了一声,便朝着青铜剑的方向走去…… 二) (点篇语) 雪似血,但它又不是血。人是人,但他却不是人。人似魔鬼在咆哮,雪似鲜血在流淌,雪,不尽,人,不泣。 你若看尽繁华,便不爱霓虹;你若看尽沧桑,便不觉凄苦;你若已生无可恋,便不爱此生;你若恨尽人间,又岂肯入世?痴一世爱恋,苦一世纠缠,雪终不是血…… (正文) 那士兵拿着剑朝着丝雨与歌瑶子的方向走去,而青烟却在一旁拼命的“呜……呜”他的内心似在奔溃,似在呐喊,似在悲鸣,似在绝望。他是多么的想冲过去挡在丝雨和歌瑶子的面前,可是此时的他却什么也做不到,他的手脚皆被铁链锁住,眼前无意是一片漆黑,不管他如何的挣扎,那跳深深锁住他的铁链都成了他永远迈步过去的坎…… 而此时,那士兵却拿着青铜剑大喊了一声深深的朝歌瑶子的颈部砍去,那鲜血如同的末日的残阳在阳光中递发了它最后的光芒。“呜~!!!!!!”青烟悲鸣着,听着他的挚友倒地的那一声响。而那士兵又挥舞这那青铜刀向丝雨的腹部砍去,只见那丝雨刹那间是一口浓血吐在了地上,她头上的凤凰珠钗从发丝滑落,浸染了那滚滚热血,在这红尘的炼狱中刺痛着人们的眼球,转而又变成了一堆废铜,宣誓着它终结的生命…… 丝雨抱着烟雨朝着青烟的方向匍匐前进着,一边爬一边鲜血直从口中流出,而她却不曾放弃,她含着泪伸出右手想要去抓青烟的手,而青烟也伸出双手四处摸索着丝雨的身影。只见此时一把大刀将丝雨与孩子贯穿,她,伸在半空祈求着那最后一丝温暖的手就这样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丝雨?丝雨?你在哪里?”青烟挣扎的吐出了口中之物,继续摸索着,悲戚着,他仰天咆哮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恨如地狱,如魔鬼,他指着天骂道:“天!你是什么天!你是什么神!你瞎了吗?你没见这人世已是悲苦万分,你没见这百姓已难以生存,你!若这便是人世,我愿化为万世的魔鬼,永不入世!哈哈哈哈” “好,我便成全你!”说着,那将军夺下了士兵手中的青铜剑朝着青烟的脖子砍去…… 鹅毛之雪,漫天飞舞,在雪景中青烟仿佛在那一瞬间看到了丝雨在空中微笑着向他伸出双手,带着他和孩子一起飞向那油麦花海,飞向那图安国,飞向那幸福的永恒的国度,那里没有悲伤,没有战争,没有长城,没有阿旁宫……那里有的只有的丝雨的微笑,烟雨围绕在青烟的身边跑着叫他爹爹,他,幸福的笑了…… “将军,他断气了。”那士兵摸着青烟颈部的血管说道。 “把他们拖出喂狗。”那将领看也不看他们厌烦的回应道。 “阴姬,他们都已去了。”红蝶抚摸着阴姬的脸颊,阴姬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看着眼前这地上的一滩血。她悲戚的飞上了鸿宇,在空中乱转。她的泪滴在那刑地,滴在那长城,滴在那他们往图安国行走的路上,他们不能哭的,没有哭的,阴姬都替他们哭了。。。她带着他们的理想飞往了图安国…… “哥哥,我想去看有油麦花海。” “好的,我带你去……不要再叫我哥哥了,叫我青烟” “青烟……” 正文 凤凰泣血(九) (点篇语) 公元前207年11月秦朝灭亡,而阿旁宫也在大火中所烧毁,只有长城依旧不倒。据说秦朝统治时期动用了百分之二十的人口去修筑万里长城,硕大的工程于那北方偏远之地,劳民伤财,死伤无数,官逼民反,终成灭秦的诱因之一。 (正文) “红蝶大人,这里好美啊。”阴姬轻浮于一片粉云之上,遥望着那一片祥和的图安国,心中顿时感慨万千不禁再次悲流如洪,这里便是青烟他们梦中向往的理想乡,而他们却在伸向那桃源的最后一刻,跌入了那悲惨的深渊,而现在却是阴姬带着他们的梦想站在了这片国度,阴姬将手轻轻一放,那手中沾着血迹的凤凰珠钗便划破了粉云朝着那图安国飞去。。 安息吧,丝雨;安息吧,青烟。 而此时站在阴姬身旁的红蝶只是和阴姬一起遥远着这片安宁的国度,然后轻轻的拍了拍阴姬的肩膀,表情依旧冰冷的说道:“阴姬,我们该回去了。”、 说罢红蝶便红袖一挥,化为熊熊修罗烈火烧成阎罗之门,她伸出手去一把拉住阴姬的手腕,跳入了这扇回复活社的大门,而阴姬回过头去最后望了一眼那渐渐消失于眼前的人间美景,一滴金莹之泪被微风吹散,渗入了人间的土地之中。 前世珠万世,现世一弹指。 她们通过了阎罗之门,那刹那之间便回到了复活社。 而此时青烟的手才刚刚从前世珠上挪下,他看着前一秒消失于眼前,后一秒又突然闪现的红蝶她们不禁的大惊失色,指着她二人那是半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但阴姬却拉着红蝶的袖子一脸兴奋的说道:“红蝶大人,这前世珠可真是神奇啊,我们在里面不知多少个春秋而这现世居然还不到一弹指的时间。” 可红蝶却毫无言语只是冰冷的盯着阴姬拉住自己衣袖的手,而阴姬也立马发觉了自己的无礼之行马上紧张的低下头去半蹲着身子给红蝶作了一个揖请求红蝶的原谅。红蝶却只是将她轻轻扶起,并指着她的袖子说道:“阴姬,你的袖口破了。” 红蝶这一番言语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本以为红蝶大人会责罚自己,却不料她却是在关心自己,红蝶大人,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在那一瞬间阴姬心中满是疑惑。 而更出乎阴姬意料之外的却是回来之后,红蝶并未因看到了青烟的前世种种而对之进行劝告,相反她却让青烟回去,只是给青烟放了一天鬼假让他去人间走走,并吩咐他于3日后在奈何桥边的彼岸花丛中一叙。对此阴姬是怎么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红蝶的用意,但她知道红蝶大人这么做必定有她的理由。 虽说红蝶给青烟放了一天鬼假,但青烟早已恨透了这世间,不想再踏入这红尘一步。他只是坐在厌灵院的躺椅上,静静的望着眼前这片凄美的血红之景。 “丝雨,已经过了千年啊……为何我却未曾在这与你相遇?这份魂断的悲切之感我还要独自一人背负多久才能终结?”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而此时,外面却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他的方向靠拢…… “阴姬大人,你找我何事?”青烟缓缓睁开了双眼,他并没有看着阴姬,只是表情宁和的看着眼前这片血红。 而阴姬却焦急的转身来到青烟的眼前紧握着青烟的手说道:“青烟,我明白你的苦楚,但…” “你明白什么?”没等阴姬说完青烟便一把甩掉了阴姬的手,那眼神似寒冰又似利剑把阴姬整个人给贯穿。 而阴姬又岂会这么容易就放弃? “青烟,你跟我来,我有东西想给你看。”说着阴姬便不由分说的一把抓住了青烟的手腕,踏上了修罗紫云于血红之中打开了通往人间的鬼魅隧道。 “阴姬,你要干什么!”青烟不停的挣扎的朝着阴姬怒吼道,而他区区一个厌灵又怎么抵得过阴姬的法力?只见红光一梭,万世皆变,刹那间他们便化为虚无透明之身悬浮于现世长城之上。 只见阴姬此时轻念一了句修罗语,他们便轻轻降落于长城一旁古玩店前。 对于阴姬此举青烟并不了其意,只是疑惑的看着她,而阴姬却只是朝他微微一笑,便领着他穿门而入。 只见里面琳琅满月,显摆着各种千年古物,而在那橱架的一角却有一件已残破不堪的秦代竹简。 阴姬拖着她那红绸素锦漫步于橱架之前,脸上尽显哀容,她微闭双眼,一滴感受千年深情的晶莹之泪湿润了她的脸颊,她慢慢的睁开了双眼悲切的望着青烟解释道:“我只是想带你来一下它,它上面有丝雨一直想对你说的,却未曾说出口的话。” 阴姬话一出口,那青烟顿时是双手颤抖,心如刀绞,他苦恋了一世,悲切了一生,等待了千年,相爱相思终成幻灭的丝雨,此时她那未曾说出口的话语又是什么?他迫切的想要得知,却又期之过甚,怯之更深。 他挪着沉重的脚步来到橱架前,只见那残破不堪的竹简上依稀用着楚国字写的: 一缕青烟魂牵伴,点点丝雨入情来。 十年依依不相离,吾心恋尔尔可知? 丝雨落笔。 那一瞬,青烟的洪流如猛兽般咆哮着一泻千里,这千年相思千年等待终在那一刻成了两个人的牵绊,这十年相思,十年磨难,万里千川的无爱之地,竟也挡不住他们跨越千年的纠缠。见证了这份埋葬千年的告白。 “丝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青烟用手摸着那橱架的玻璃,那悲痛划破了天际,包围了整个长城。 “下雨了吗?”阴姬站在门外,摸着自己脸上的泪自语道:“可现在明明是晴天啊。” “谢谢你,阴姬。”青烟缓缓的从古玩店走出,眼神中露出一丝温柔,他看着阴姬微笑着说道。而阴姬却只是默默的低下头,并不做声,因为她知道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个。 丝雨,你看见了吗?青烟他微笑了,这无爱的长城深埋了你们千年的真爱… “青烟,我们回去吧。”阴姬微笑着伸出双手。 而青烟轻声的“恩。”了一下,他们便消失于了长城上空,带着这千年的忧思回到了复活社。 正文 凤凰泣血(十) (点篇语) “青烟,那一日爹娘带着一个满眼沧桑,寡言少语的男孩回来的时候,我便知道此生注定为他而沉沦……” (正文) “丝雨!丝雨!”青烟叫着丝雨的名字,抽搐着哭醒。今日便是他与红蝶约好的三日之期,他遥望着眼前这片血红之景,心头蒙上了一层浓雾。“不管如何,我都是不会变的。”青烟暗自的默念着,朝向彼岸花丛中走去。 只见红蝶今日一身白色素锦,头戴蝴蝶珠钗,浮袖一摆,彼岸花丛中之中顿时灵火四起,幽冥尽染。她轻托起一朵彼岸花,捏于手中,那往日的冰冷这一刻在她的脸上,竟化为了丝丝愁绪,凄了她的容颜。 “你来了?”红蝶感知到了青烟的气息,在刹那间表情又变回冰冷,背对着他道。 她随即化身为了万千红蝶,瞬时移动,浮现于青烟的面前,拉起了青烟的手,飞翔于这彼岸花丛之中,随后又缓缓降落于一株罗兰紫的彼岸花前。红蝶看着这株彼岸花,向青烟问道:“青烟,你可知这彼岸花是如何形成的?” 青烟抬着头,并未看红蝶,似乎是想躲避她的目光,他只道:“青烟不知。”而红蝶却蹲下了身子,轻轻抚摸着这株彼岸花,向他娓娓道来:“彼岸花是每日路过奈何桥的鬼魂无尽的思念所形成,它靠着鬼魂们的思念为养料,也保存着她们内心深处最忧伤的记忆。而这株就是丝雨的。” “这株是丝雨的?”青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相隔了千年的等待,此时尽在这里看到了他此生的期待。他的手不停地在颤抖着,他的心在苦痛的纠缠着,那近在眼前的彼岸花,为何在此时却彷如与他相隔万座山?可他,还是碰触了上去。 只见此时幽灵之火大燃,化为熊熊火焰,瞬息之间,便将他的意志吞入了这彼岸花中。 他,顺着彼岸花的思念穿梭回了那千年之前,看到了千年之前丝雨的残影。丝雨身穿白色鬼袍,头戴凤凰珠钗,随着百鬼走在这奈何桥上。孟婆手持孟婆汤,站在丝雨的面前,面露和色的对着她说:“乖孩子,把它喝了去,你就好去投胎,重入这轮回再世为人了。” 丝雨望着那碗孟婆汤,却是一把推了去,跪倒在这孟婆的面前,苦苦哀求着道:“孟婆,我不愿忘却前生事,求求你行行好,让我带着前世的回忆投胎吧!”说着那丝雨是一个劲的给孟婆磕头。 那孟婆却用孟婆钩贯穿了丝雨的脚裸,想逼迫她张嘴将孟婆汤给它灌下去,可丝雨不管这椎骨刺心之痛,依旧死死咬住嘴唇,不肯松半分口,而孟婆也为之动容了。她叹了一口气,语道:“唉……也不是没有带着前世记忆轮回转世的办法,只是你要承受千年的痛苦,你可愿意?” 丝雨听了那兴奋之情是不言于表,立马磕着头向孟婆回应道:“丝雨愿意!但求孟婆成全!” 孟婆望着丝雨坚定的眼神,头缓缓的转向了这忘川河,说道:“你可以不喝孟婆汤,那便须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忍受千年折磨,不动不言不寝不食,稍有不慎即须再等千年。千年之中,你或许会看到桥上走过今生最爱之人,但却言语不能相通,你看得见他,他却看不见你。千年之后若心念不灭,还能记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间,去寻前生最爱之人,你可想好?” “丝雨愿意!”说罢,丝雨便微微一笑,跳入了这忘川池水之中。 哥哥,不,青烟,我不怕天,不怕苦,不怕磨难,不怕时间的久远,只愿我能保存着这一份对你深深的思恋,即使等待千年,苦难纠缠,忘川河中,也不灭我千年的痴缠。 我只愿—— 用一千年,去换与你一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青烟的哀嚎痛彻了整个冥界,他哭着留下了血红之泪,滴在了丝雨的彼岸花上,而吸收了青烟血泪的彼岸花散发出了莹绿之光吸引了各种灵蝶在彼岸花丛中轻舞旋飞。 此时青烟却一把跪在红蝶的面前祈求红蝶将他打入六道轮回丝雨的身边,此生此世再不相离。 但红蝶却只是轻点一只白色灵蝶说道:“青烟,我只能将你打入六道轮回,可进入轮回后你记忆尽失,你们最终如何,却要看你们自己的缘分了。” “青烟不怕!只求红蝶大人成全!”青烟坚定的望着红蝶,眼神中充满了那强烈的期许。 红蝶是轻叹一声,托起青烟的手,拉着他穿过忘川河度过血红之境,飞入了那轮回之道。 这一次,青烟终于由心的笑了,他最后回过头去望着红蝶说道:“谢谢你红蝶,替我和阴姬也说一声,我曾恨尽了人世,但你们却让我明白,这世间不止有苦楚,还有爱一直等着我去寻找,我,很幸福。” 青烟说着喝下了孟婆汤,背过身来投入了这六道轮回之中,消失于这阎罗之境。 “阴姬,你出来吧。”红蝶闭着眼睛对着一直遥遥尾随着自己的阴姬说道。 此时的阴姬却已哭成了个泪人,看着眼前的这轮回之道,哀伤的向红灵问道:“这青烟失去了记忆还能再次与丝雨相遇吗?” 红蝶却只是笑而不语,红袖一挥消失于这轮回之道前。 正当阴姬失望的要走的时候,却于虚空之中,传来了红蝶的声音: 传说血红之泪乃万千幽灵的灵魂之所,而彼岸花吸收了血红之泪就能带着这份思念去寻找它的主人,但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十年相思,十年磨难,万里千川,长城无爱。 千年等待,千年痴缠,凄感鸿宇,人间有情。 “红蝶大人!阴姬愿意世世追随!”阴姬抬起头对着眼前的这片虚空,大声喊着,幸福的笑着。 红蝶大人,其实您又何尝不悯人?不爱尽这人世万千?…… 正文 愤指江山(一) “红尘有泪烟雨中,人间有恨情长留。”红蝶浮在鬼兽(一种似龙状的鬼仆)上,静静的欣赏着眼前这片血红,不禁喃喃自语道。 却此时她的身后正有一个身影向她慢慢的靠近,她悠转过身一回头看到是那风姿卓越,高冷无双的阎魔君正站在自己的身后用着那极近温柔之目注视着自己,红蝶便马上半蹲下身体朝着阎魔君作了一个揖,低着头语道:“红蝶不知是主上驾凌,请主上赎罪。” 阎魔君却只是将她轻轻扶起,抱于怀中在她耳边轻语道:“我看你前面喃喃自语,神态略悲,是不是拾回了些往日的情感?” 红蝶却只是冷眼注视着阎魔君,如同机械似的答道:“红蝶无情无爱无喜无悲,何来情感可言?” 阎魔君听到红蝶的回答只是失望的转过头去,背对着红蝶轻声说道:“是吗?我还以为你来这复活社之后,稍稍被沾染了些人间之气,略微有了些改变,看来还是本君猜错了。”说着阎魔君挥了挥衣摆,闭上了双眼,调整了下心气,随后又回到了往日的那副高冷之姿。 他转过身来,看着红蝶的眼神不带任何的感**彩。他一边来回踹着步伐,一边语道:“本君听闻你一来就让一千年不劝之厌灵欣然入世还对你万分感激,本君听后大为震悦,看来将这复活社交予你手确为合适啊。” 红蝶听后依旧不喜不悲的回答道:“主上过奖了,这是红蝶的分内之事,况且本次也不是红蝶一人之力,也确为多亏阴姬协助,才能妥善完成。” “红蝶,你无须谦虚,你且过些时日本君为你再多寻些有力助手,让你如虎添翼!”而红蝶却只是婉拒道:“主上,红蝶有阴姬一人便已足以了,无须再……” 阎魔君却此时一把拉住了红蝶的手,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哀怜之色,说道:“本君担心你的安危,行吗?我只愿你一世安……” 正巧此时,阴姬冲了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场景,不禁嘴角微微一笑,连忙向红蝶作了个揖便准备转身掉头而回。 只见红蝶轻轻干咳了两声,对着阴姬说道:“阴姬,你不要走,我和魔君事情已经商量好了,你且留下我找你有事呢。” 阴姬此时却尴尬的看了看阎魔君,而阎魔君也整了整衣袖,神情略有些不自然的说道:“那。。。本君的话也说完了,你们先忙吧。”说着阎魔君便一挥衣袖化为修罗之火,消失于这虚空之中。 阴姬此时却只是斜着头望着红蝶,红蝶被阴姬那眉角奇怪的笑意搞的感觉浑身不舒畅便转过头去,背对着阴姬说道:“你有何事找我?”而阴姬却只是看着红蝶慢慢的说道:“红蝶大人,我给你选了一个新的厌灵,这次我们就来看看他的前世吧?” “好,我们这就前往正殿。”红蝶一摆手化为万千灵蝶飞去了复活社的正殿,而阴姬也暗自偷笑着消失于这虚空之中。 红蝶与那阴姬浮现于复活社正殿之中,而此时在那正殿早就站着一位魁梧不乏英俊,气盖天河,一身正气的一位男子。 男子指着红蝶道:“我张宪此生绝不再入世,来此只为求一安宁!” 红蝶此时却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摆弄着手中的曼陀罗花,侧躺在那正殿的躺椅上侧着头俯视着那张宪,她对着阴姬问道:“这就是你这次给我选的厌灵?” 而阴姬紧张的立马答道:“是。。是的红蝶大人。” 阴姬本来以为红蝶会责罚她怎么会挑选如此无礼之人,却没想到红蝶却突然眼神中闪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好奇之火。 她对着阴姬说道:“这人实为有趣,看来这次是不会让我无聊了。”红蝶的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看的阴姬那是心里直打鼓。 只见红蝶望着那堂下的张宪,化为三人分身围绕其旁,各拿一颗前世珠,按着顺时针的方向瞬时移动着,说道:“张宪,想必你也听闻阴姬此前发布的公告了吧?要想永世安宁的留在我复活社你便要摸一下这颗前世珠也就是你们厌灵俗称的厌灵珠,若是你摸好厌灵珠在七天之内我依然无法劝得你入世,你便可得永世安宁。” “张宪早已听闻!多谢红蝶大人成全!” “哦?你还未摸,时间也还未过你便已得知结果了?” 红蝶的三人分身于一瞬化为了一人站于张宪面前,而张宪依旧器宇轩昂,神态不变的说道:“我张宪决定之事,万世不变!” “好!那你就先摸一下这前世珠吧!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的坚决。”说着红蝶一手将那前世珠置于张宪的眼前,而那张宪丝毫未曾犹豫一手便搭了上去。 只见刹那间那前世珠红光四起,变作透明状,而那如血的液体再次化为红色结界空间,将那红蝶和阴姬吞入其中。 “这。。。这里是?”阴姬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望着这片陌生的国土。而此时红蝶却悄然站立于她的身边只答了:“蔡州”二字,便回过头去在这茫茫人海中寻找着这张宪的身影。 而阴姬却只是在那苦思悯想着:“蔡州?这是什么地方?”而当她一转身却发现红蝶大人早已消失于自己身旁,赶向了那张宪之处,而阴姬却暗暗自语道:“红蝶大人,你也不等一下阴姬。”便尾随着消失于这虚空之中。 夜幕悄然降临,死亡在黑暗中咆哮,在城外的金军营帐中,一个身穿金兵兵服的小男孩正慢慢的摸索着寻找着那靠近关押宋国俘虏的囚营。 他手握利刀,眼如猛兽,矫捷如兔,只见他头脑灵动一转,悄然尾随上了一个送饭的金军士兵跟着他的脚步来到了这囚营门口。 而正当这金兵想要入内之际,只见他突然拔出利刀从背后用力一捅,直刺他的心脏,那金兵便在瞬息之间陨了性命。 他快速的从那金兵身上夺取了钥匙,拿起了他的饭盒,扮成了送饭的小士兵,混入了那囚营之中,而正当他怀揣着钥匙打算打开那木牢门的时候,一个女孩拿着短刀向他猛刺过来… 正文 愤指江山(二) “金狗!今日我要与你同归于尽!”那女孩大喊着将那短刀直捅入他的胸口,只见那刹那间血溅四溢,红珠齐撒,滴滴入土,鲜血淋漓。他,倒在地上那头上的头盔也顺势掉下,此时一缕月光微射进来,打在他那已失血色的脸庞上,照映出了他的半边脸。 “宪哥哥?怎么是你?”女孩旁边的一个小男孩认出了张宪,又惊又喜的望着他说道。 “宪哥哥……?你认识他?”那女孩听到她身边的小孩竟然认识这个金兵不由的心里直打起了鼓。 “是啊,他是我们村的小英雄,勇猛仗义,气概不输岳将军!”那男孩谈到张宪是眼冒异彩,钦佩之情不言于表。 而那女孩听了此话是颜色顿显尴尬之色,羞愧的向张宪问道:“那……那……你怎么穿着金兵的衣服?难……难道是来救我们的吗?” 张宪躺在地上捂着那不停流血的伤口苍白一笑道:“那不明摆着的吗?却不料没死在金兵的手里,却先被你刺了一刀,不过……还好……你力道不足并未刺中我的心脏。” 那女孩听了张宪此番话语,那是顿时跪倒在地,愧疚万分一个劲的向他道歉:“恩公欲救我等出来,我反而还将你刺伤,实在是万分惭愧,恩公你……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而张宪却只是淡淡一笑,脸庞映衬着月光从那一缕残缝中望向星空,而那眼中似有熊熊火焰在燃烧:“我张宪此生只罚恶寇,只杀金兵,绝不伤及百姓一丝一毫。” 那女孩看着张宪的侧脸,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万里乌云中的一道暖光直破黑暗,照耀了大地。 而那张宪此时缺撕下一块衣袖粗略的在伤口上一包,便站起身来,带上头盔,恢复了之前的炯炯之神,他看着他们两个说道:“待会我假装金兵压携你们出去,你们就配合着我,明白吗?我已在营外为你们备好了马车,出了营我们便直奔马车,逃离这金军营帐。” 那女孩和她身边的小男孩听了张宪的主意连连点头赞肯着。 只见张宪他将地上的锁绳一圈圈的绑在她们的手上,然后打了个活结,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拉开了营帐的大门。 而正当他拉开营帐大门的瞬间,一个路过的金兵用余光撇了他一眼,然后疑惑的问道:“这么晚了,你压着她们去哪里?” 张宪却只是不紧不慢的从容回答道:“将军有令,让我带这些俘虏前去问话!” “将军这么晚了还要见这些俘虏?”那金兵显然是略有怀疑。 而张宪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傲慢的微笑,答道:“属下不知将军有何打算,只是延误将军办事,你可吃罪的起!” 那金兵一听先是一愣,然后又马上露出了和颜悦色之情,连连向张宪赔罪,放了他们前行。而张宪却依旧不紧不慢从容不迫的慢慢朝着他准备好的马车的方向行走。 可正当他离马车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却从背后传来了:“不好了!有人闯进军营!带着俘虏逃跑了!”而闻声的大批金兵这时正蜂拥着向他们围来。 张宪见情况不妙,马上一把将那小男孩与小女孩托上了马车,自己嗖的一跃跳到车头,拿出匕首直刺马的屁股,马便向疯了一样朝着远方不停的奔去。。。 “红蝶大人,阴姬找你多时了,你都不告诉阴姬一声就直接消失了。”阴姬浮于需空望着身边的红蝶,眼神中似有一丝抱怨。 红蝶却只是看着张宪远去的马车,嘴角微微一笑语道:“这孩子,实为有趣啊。” 阴姬看到红蝶眼神中的那一丝光芒,暗自偷笑了一声,然后马上附和道:“是啊,你看他年纪轻轻居然就如此勇猛过人,有胆有识,心怀天下,长大了必定是盖世英雄啊!” 面对阴姬的附和红蝶并未做任何反应,只是手拿一株曼陀罗轻轻扮下了一片花瓣化为一只巨大的五色灵蝶,脚踩灵蝶飞翔于张宪他们身旁…… “红蝶大人~!你又抛弃阴姬一个人前去了!”阴姬望着红蝶远去的背影,嘟了嘴生气的说道,随之马上化为黑烟消失于这虚空之中。 “张宪,张宪,我们逃出来了!”女孩兴奋的拉着张宪的手,望着他的侧脸。 只见张宪此时嘴唇煞白,面如阴鬼,体温也逐渐下降,可是手依旧死死拽住马绳不肯松手。 见此情景,那女孩和她身边的小男孩那是急的泪一个劲的往下流,而张宪却用着那逐渐冰冷的手摸着那小男孩的脸庞说道:“小虎,宪哥哥可能不行了,如果我挨不过这关,在这里死去,你务必替我将这位姐姐送回家中啊。” “宪哥哥,你不会死的!你是我的英雄,你不是说你要驱逐金兵还我河山的吗?金兵尚未被灭,你怎么能死!我不会帮你送姐姐回去,要送你自己把姐姐送回家中!” 小虎紧握拳头,低着头咬着自己嘴唇似乎是在抑制着那即将一泻千里的泪水。 而张宪听了小虎的这番话语,顿时心中那已覆灭的雄雄烈火再次燃起,他在心中默念道:国仇未雪,何以身先卒之!他目光如炬,伸出右手抓向那皎洁之月,却手一倒昏死了过去。 见此情景的女孩此时并未哭泣也未惊慌失措,只是立马转过头去看着小虎,说道:“小虎,你快点坐到前方去赶马匹,我在里面照顾他!” 小虎呆望了那女孩几秒钟,然后立马回过神来应声答道:“哦,好……好的。”便坐前面去控制缰绳。 只见此时女孩微微摸了下张宪的四肢,心中暗想道怎会如此冰凉?不过事到如今她也管不得男女之别,只要能救恩公,就是现在立马要她死她也乐意!何况恩公之伤本来就是摆她所赐。 想到这里她慢慢的脱去了自己的衣裳将之层层盖在张宪的身上,又将张宪的金兵之装给脱去,随之用着她白洁之躯紧紧抱着张宪,那丝丝暖意透过着她的光滑嫩肌直传入张宪的心里。 皎月如梭,夜星似尘。 依依之情,沁沁我心。 张宪徐徐的睁开了眼睛,只见那女孩正在用自己的手绢为自己擦拭着头上的虚汗。而女孩见到张宪醒了顿时惊喜之色露于言表,握着张宪的手说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而张宪见着女孩握着自己的手,不由的露出了一丝尴尬之色,而女孩也发现了自己的越礼行为,马上红着脸放开了张宪的手。而张宪在艳阳的照射下轻俯了一眼女孩的侧脸,那一瞬间他感到了一阵和煦之风卷起了他那心中的点点涟漪化为一江春水奔向了那穹遥之境。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张宪看着她不知觉的问出了口。 “我……我叫静如雪。”女孩转过头来映衬的暖阳微笑的答道。 “静如雪啊……多好听的名字。”张宪望着那和煦之色,眼中点起了星星光芒。 而就在此时小虎焦急的大汗淋漓,猛地转过身来往向他们说道:“不好了!金兵追过了!怎么办!” 只见张宪眉头一锁,跳上马身,抽出马鞭朝着马屁股上不停的甩打,又拿出短刀补上了一刀,那马便如被椎骨刺心般惨叫着向前疯狂的奔去…… 正文 愤指江山(三) 一) (点篇诗) 铮铮铁骨报国门,侠肝义胆酒肉存。 万里千山赤血撒,只待一朝还山河! ——宪期山河归 (正文) 那马匹似疯了似的不停的向前狂奔而去,而后面如狼似虎的金兵又岂是等闲之辈?他们死死紧跟着张宪的马匹不放,而那距离却是越来越近。 只见此时一个张开弓箭朝着张宪的马车那是一箭射去,而这一箭却真好射在小虎的腿上。小虎便在刹那间从赶马车的位置上掉了下来,滚落在了地上。 而此时身后的金兵一把抓住小虎,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阴笑着说道:“这小孩现在在我手上了,你们快点束手就擒吧!不然休怪我刀剑无眼!”说着他便在小虎的脖子上轻轻的划了一刀,只见那血红霎时便流淌于刀刃之上化为一丝恐惧直逼张宪的心房。 张宪停下了马匹转过身去望着小虎,望着金兵。也许今日便是他的末日了吧?他心中暗自想道。他抬起头望向那刺眼的阳光,然后悲切的叫了一声:“好!我张宪愿束手就擒,你先放了小虎!” 小虎听了张宪的话语不由的悲从心头起,朝着张宪大声喊道:“宪哥哥,你和如雪姐姐快逃,不要管我!你忘了吗?!你忘了你可是我们村的英雄!靖康之耻,犹未雪啊,国破山河在!你要力抗金兵还我河山啊!” 说着小虎便自己朝着那金兵的刀刃上微笑着撞了过去,刹那之间,那头颅飞在鸿宇,赤血四溅,点点渗入进这金宋交界的土地上,它不甘示弱,不怕死亡,只是拼命的用着自己最后的气力在金兵的面前画出了一条金宋的血红界线,映衬着日光宣誓着它最后的顽强。 “小虎!!!!!!!!!!!!!!”张宪咆哮着,怒吼着,眼神中冒着慢慢的杀气与咒怨。他恨不得此刻冲过去扒了金军的皮,吃了金军的肉。 然而如雪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道:“张宪,你不要忘了小虎最后的遗愿啊,力抗金兵还我河山!你要帮他实现他最后的愿望,也只有你能做。” 张宪听了如雪的一番话语,咆哮着紧握双拳,调转头去,抽打着马匹朝着那灭金的宏愿疾驶而去…… 而金兵依旧一路穷追不舍,死死紧盯。而张宪此时定睛一望前方正是万丈悬崖,而对岸的陆地离之甚远。而小虎的遗愿却一直回荡在耳边,他又岂能在这种地方死去?只见他一把将如雪拉入马匹之上,砍去了马的缰绳,气势雄盖的看着如雪说道:“抓紧了!我们要飞过去了!” “什。。。什么?!飞过去?!”只见如雪那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前面听到的一切“前……前面可是万丈悬崖啊!” 只见张宪嘴角往上一扬,眼如猎豹看着前方说道:“我就是要堵这一把!飞跃这万丈悬崖!”说着他策着马匹,急速的朝着那万丈悬崖的对岸飞奔过去。 焦阳照着马匹眼中的火炬在这两岸大放异彩,而离那对岸只差几米之远的地方,马匹还是径直的掉了下去,而就当如雪以为这次必死无疑的时候,张宪拉着如雪的左手踩着马匹的头颅大喊着朝着那崖边的藤蔓一手抓去…… 马,掉入了那万丈深渊…… 而他们却抓住了救命之藤。 二) (点篇诗) 累累白骨红颜伴,执子情深共患难。 一朝为抗金兵患,几处刀伤戳骨残? ——宪执如雪难 (正文) “红蝶大人,这张宪小小年纪就这么英勇,实在是太另人钦佩了!”阴姬和红蝶看着张宪飞跃悬崖,脚踏马匹,手抓藤蔓的场景,阴姬不由的点着头对着那张宪是连连称赞,眼神之中尽露敬仰之色。 而红蝶只是撩拨着发丝,微微一笑便化为万千灵蝶消失于这虚空之中。 阴姬看着红蝶消失的身影在心中想着这红蝶大人老是摆着一副脸,但是心中其实是万分关怀的吧?总有一天我要看到你脸上啊露尽情感。阴姬暗自偷笑着幻想着,跟着红蝶的身后化为了黑烟消散而去。 “张宪,张宪!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只见那张宪花了他最后的气力将如雪拉上陆地之后,便一头倒下昏死了过去,而他胸口上的伤口也崩裂了开来,那血随着伤口不停的向外涌出,而张宪的脸色却越发苍白近乎死人。 只见此时如雪撕下了自己左膀的衣袖,脱去了张宪的上半身的衣裳一圈圈的紧紧围绕在他胸口,替他先暂时抑制住了鲜血的涌出。 可是当如雪转过身去细细打量四周却发现这里穷郊荒野,大山环绕,要去宋国除非爬出这重重大山别无他法,而现在张宪又命运一线,若不赶紧救治的话,恐有生命之危。 想到这里如雪便扎起裤腿绑起了臂膀,从张宪的腰间拔出了短刀,朝着四周的树木一刀刀的砍去,砍的她皮破肉绽,鲜血直流而下,但她而紧咬双唇不流一滴泪水,她用着自己残破血红之手,一绑一扎,一筏一捆,为张宪做了木筏。 她将昏迷不醒的张宪轻轻置于木筏之上,抚摸着他的发缕,喃喃自语道:“除非你此生抗金,战死沙场,不然我是绝不会让其他人,其他事夺取你的生命!小虎……你的英雄……我来替你继续守候……”说罢,如雪将木筏上的绳子层层套于自己胸前,她紧咬着下嘴唇,用着她那柔弱的身躯,一步一步的向前迈着步伐…… 红颜身弱,几番摔倒,几番站起,淤泥浸染,手脚磨破,可她依旧咬着嘴唇不吭一声,因为她只道,只要她倒下,小虎的梦想就碎了,只要她倒下,张宪就陨了,只要她倒下,那那颗对张宪丝丝挂念的心便也死了。所以即使伤,即使残,即使累,也要不断的向前,直到她再也站不起来为止。 “这……这是?仙鹤草?”如雪抬头一望看到那峭壁之上有着她曾在医术上看到过的仙鹤草,她记得那仙鹤草乃是止血的灵药啊! 她看到了它顿时喜悦之色露于言表。于是她急冲冲的冲向那峭壁,一步一攀爬的手扒岩石,脚踩悬壁。 然而就在她一手握住那仙鹤草之时,一阵狂风将她吹落,她大叫着掉下了那峭壁跌入了那茂密的树林。 幸而底下大树重重勾住了她的衣裳,而她看着手中的仙鹤草,痴痴的笑了……尽管她此时已满布伤痕,风姿尽烛,只留半丝人气。 可是,如雪虽残,张宪却有望了…… 大金,还我河山来! 正文 愤指江山(四) 如雪一步一攀爬,满身尽是血的扑倒在张宪的面前,她将苦涩的仙鹤草用她那稚嫩的细牙根根嚼烂然后将她那粉嫩似蜜的唇贴在张宪的嘴上,那蜜舌不停的蠕动着将草药推入了他的喉中,随后她掏出了自己的丝绢不停的为张宪擦拭着额头的虚汗。 而她为了帮他保暖随即又他的身边生起了冉冉篝火,在她的细心照料之下张宪的体温竟开始逐渐回暖,她摸了摸张宪的脉搏,张宪的体温,刹那间她竟泪如雨下喜极而泣无法自已… 第二天,她依旧顶着焦阳,用着那伤累累血红见骨的手托着那承载着张宪体重的巨大木筏一路前进,终于她在山之巅遥望到了远处的襄阳府… 宋国啊!那魂牵梦绕,夜夜思念却始不得见的宋国!你可知,我日思夜想求而不得的宋国魂是如何跨越了千山万水终回到了这片土壤… 如雪跪倒在地上,抓着地上的土壤,而那心却飞向了远处的襄阳… 她凭着那一丝思念的意愿,拖着木筏,最终昏倒在了襄阳府的城门外。而守城的将领看到了她昏倒的身影,走到了她的身边,只见她一把抓住那将领的袖腿极为虚弱的说道:“我…我们是宋国子民…救…救我们…”随即便晕了过去。 而当她醒来之时,她发现自己已然躺在了医馆里,而全身上下已被多处包扎好。她看着一旁的大夫,焦急的问道:“大夫,请问和我一起的那个男孩,现在怎么样了?” 大夫被她这么一问只是眉头紧锁,摇了摇头。而她看着大夫此番神情,心里顿时涌现阵阵不安,她不管那全身的伤痛,朝着张宪的房间飞奔而去… 只见张宪此时已经坐了起来看到如雪突如其来破门而入的那一瞬间,朝着她爽朗的甜甜的笑着,做了一个打招呼的姿势,说道:“正好我要去找你呢,你就过来了,我们真是有默契啊。” 而此时的如雪却只是猛的一回头看着身后的大夫朝着他凶恶的瞪了一眼,那大夫被如雪一瞪尴尬的解释着说:“我刚想告诉你的是我从没见过这么顽强的病人嘛,身体都几乎到极限了,居然还硬撑着挺过来了,那…那可真是铮铮铁骨啊!” 可如雪依旧眼神不依不饶的瞪着他。那大夫摸了把冷汗,朝着她笑了下,便丢下一句:“我…我先走了”便一溜烟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而此时与如雪双目对视的张宪,看到如雪满身的包扎,满身的伤痕,不由的感慨万千,跑过去一把深深的抱住了如雪,在她的耳边轻语道:“谢谢你,我张宪这条命是你救的,他日只要你吩咐一声我必定为你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而如雪只是用手轻轻的贴在他的嘴唇上,微笑着说道:“你不需要感激我什么,我们现在只是扯平了而已,我伤了你一次,而现在又救了你一次。这样我们就两不相欠了。如果你非要感激我的话,那就送我回家吧?我被掳这么久了,想必家里也十分担心了。” 而张宪听了如雪的话语却依旧言辞恳恳的说道:“我张宪欠你的,就是欠你的,置于送你回去,我本就打算如此。”他坚定的望着如雪,那目光似火炬,刹那间燃烧了她整个心房。 而当张宪陪着如雪来到襄阳府她家门口之时,却只见原先的那一片果园农庄早已被洗劫一空,而她家也早在金军的熊熊大火之中化为了灰烬。 “爹!!!!!娘!!!!啊!!!!!”如雪跪倒在地,那悲鸣之声直穿鸿宇,同时也刺痛了张宪的心房。 他心痛的将如雪瘦小的身躯拥入怀中,他随着她一起流泪一起哭泣,他温柔的拂去了她脸上的泪水,怜惜的说道:“虽然你爹娘皆不在了,但我张宪愿意替他们照顾你一生一世,你可愿意跟随我一起去投靠岳飞岳将军?他是我大宋一等一的抗金能臣,我想跟随着他为你为小虎,为天下百姓夺回我大宋万里山河!” “恩!”如雪看着张宪眼中的那浩然正气,熊熊之火,心也随着他而点燃,那一刻她终于明白这一世她只愿为成就他而活。 气盖山河英雄色,目如火炬心炽热。 铿锵一握投岳帐,此生只为宪而活。 “红蝶大人,那张宪带着如雪去宜兴投靠岳飞,看来这接下来的故事将会很精彩呢。”阴姬望着身旁同样浮于虚空之中的红蝶饶有兴趣的说道。 而这次的红蝶却不同于往日那冰冷的神情,露出了一副很期待的眼神,俯视着这片南宋国土,片刻之后,只见她喃喃自语了句:“看来这绝望与悲愤将会铺满张宪未来之路。”便掉转了身去,化为万千灵蝶,消失于这虚空之中。 此刻阴姬却望着红蝶消失的背影,不明她话语中的意思,但她突然灵机一动嘴角露出一丝顽皮的阴笑,随之红袖一摆,变装成了岳家军的模样,朝着那岳军飞去… “张宪你看那边有招募岳家军的告示。”如雪指着那布告上的文字,兴奋的拉着张宪说道。 但张宪看了这布告,那眼神中是星云密布,繁星闪烁,他急忙着跑了过去,撕下这布告便向兴冲冲的赶去征兵处自荐。 而那负责招兵的小将看到张宪这么个黄毛小子居然揭榜前来应征,那是对着他摇头摆手,一副极度轻蔑的样子,他嘲笑着说道:“就你这么个小娃娃也想上战场?估计一下就被金兵给灭了吧?不行不行!” 可张宪听了那小将的言语,那是怒火冲冠一把把面前的桌子给拍了碎,用手指指着那小将的鼻子骂道:“那金狗夺取我大宋半边领土,掠走我两位皇帝,奇耻大辱开古首次!凡是宋国子民,不管男女老少皆应握抢而战,卫我大宋,复我国土!而你却在这挑剔年龄,以貌夺人,埋没有心抗金的英良之才!…” “好!好!”只见此时从一旁走出来一个身材魁梧,气宇轩昂,眉间透露着那叱刹风云,浩然正气身着将军装束的一位男子,那男子一边拍着手叫好,一边走到张宪的面前打量着眼前这个虽然年纪尚轻,但却分明有着雄狮之目的张宪,他暗自想到:这小子日后定是一位猛将啊。想到这里于是那男子转过头去看着那小将说道:“传我命令凡是愿意抗金者,不论年龄不论出身,一律应召入伍,你,让他明日来报到。” “是!将军”只见那将军一声令下,那小将便一改之前轻蔑之气,对那张宪那是毕恭毕敬,给了他装束嘱咐他明日前来报到,而张宪看着那位男子远去的背影心中的敬意油然而生,萦绕于心中久久不能离去。 但第二日,当他前来报到之时,眼前的场景让他瞠目结舌,只见那广阔无垠的演练之地上一支井然有序,威武震天,浩然正气挥洒鸿宇的雄雄之师!看到这一幕的张宪那是心中顿起万般波澜,敬仰之情一泻千里又奔流而出。他抱着那岳家军的装束兴奋的朝着新兵营而去… 当张宪推开那新兵营大门之时,一股失望直逼心头:里面尽是些乌合之众,草莽之人,好点的看上去也柔柔弱弱无非平日里只会些舞文弄墨而已,但在这些乌合之众里却似乎有一人和他们略感不同,那人身上隐约透露着一丝英雄之气。 而那人却似乎也在这帮乌合之众中发现了张宪的不同,他携着身边另一位男子慢慢的走到了张宪的面前,他打量了一下张宪微笑的伸出手去看着他说道:“我叫阿云,这是宋忠良,如果不嫌弃,我们三人互相认识一下,结个伴如何。” 张宪透过那阿云的眼睛看到了那团万世不灭之火烧尽了他整个身躯,他也不由分说的伸出了手紧握着阿云和忠良… 此时只听外面传来了一声集合,那新兵营里的乌合之众们纷纷散漫的穿上了装束,挪着缓慢的步子走出了营外集合。 而此时站在营外的正是昨天让张宪万般敬仰的男子,只见他此时手持宝剑,一身戎装,英姿煞爽,威武无比,那股雄狮之魄荡于眼前!而那男子一个转身站于万千新兵之前,高声呐喊道:“我岳飞,治军向来军纪分明,尔等今日入招我岳家军,就要严守我岳家军的军规: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如若敢拿百姓一丝一毫,我岳飞定斩不赦!但若尔等为国捐躯,尔等之亲人便是我岳飞之亲人,我定赡养她到百年之后!” 而岳将军此话一出,原先那帮乌合草莽之众那是纷纷泪如雨下,宣誓着自己此生定要为抗金而活,为岳而死。 张宪望着眼前这一位他魂牵梦绕的抗金大将,他心中暗自起誓有朝一日他也要手握铿锵脚踏金军站于岳飞身旁为国一战! 正文 愤指江山(五) (点篇诗) 金戈铁马,十年死生,寸寸泣血,寸寸寒。 万里江河,千里尽失,累累白骨,累累冤! ——宪十年生死冤 (正文) 话说,自从那张宪投入新兵营之后,那是日日勤加练习,岳家军的训练本来就异常艰辛刻苦非常人所能承受,然而他们虽然只是些乌合之众,在岳将军的感召之下,竟也无一人敢于怠慢练习,更不要说掳掠百姓钱财了。 他们日日顶着千斤担,跑千里路,受焦阳之灼烤,舞弄岳家枪法,几次晕倒,几次又再次爬起,继续练习。而在此期间,张宪有如雪的日日探望,有阿云和宋忠良的鼓励陪伴同甘共苦,有岳将军的鼓舞之语,有抗金的宏图伟愿,这一时刻可谓他人生中最幸福的那片刻光景… “张宪,我们日日同吃同住相互为伴,不如三人结伴为兄弟如何?”阿云看着张宪和宋忠良望着那皎洁之月爽朗的笑道。 张宪和宋忠良听后连连点头说好。于是他们三人便跪在月光之下,以茶代酒,共邀明月为证,黄土为鉴: “我阿云” “我张宪” “我宋忠良” “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此生死生为伴,共抗金军,卫我宋国,至死方休。” 说着三人同时撒茶入土,相视而笑。 此时只见张宪忽一站起,举着茶杯指着阿云与宋忠良开玩笑似的说道:“你我三人,今日既然已经结为兄弟,那可就不能有所隐藏,定要将自己的秘密如实道来!” 说着他双目一斜往向宋忠良指着宋忠良的鼻子语道:“宋兄,就由你先说吧。” 忠良看着张宪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尴尬一笑随后娓娓说起:“我本是一农户之子,并无任何特别之处,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刚出生一岁的孩子,只因我知道,唇亡齿寒,国之不存,何以为家?所以我便跑来应征入伍,期待有朝一日收复山河,金兵不再犯境,国泰民安,我的家人能每日只是洒水种菜,享受田园之乐,而我也与他们一起只做一个普通的农夫,顶着焦阳耕作于农田,愿我大宋百世安…”忠良挠着头,脸上泛出了一丝红晕,映衬那点点星光,反射出了张宪眼中那无尽的光芒。 而张宪想回头去问阿云之时,却发现阿云早已倒头而睡,已然在睡梦之中了。 这一晚,只剩张宪和忠良两人互诉志向,大谈理想于微笑中相视而睡。 而就在此时,戚方叛逃,傅庆帅着士兵来到新兵营里一眼就看中了张宪三人将之并入了自己的军中带往前方前去杀敌。 那战场乃是张宪等人第一次踏上的真正的生死之地,此前的他们无疑也只是在演练场进行过一些练习而已,而忽然之间就踏入了那真正的血战之所,此时的他们内心中充斥着激动与丝丝不安… 只见周围狼烟四起,鼓声震天,刀光血影,残肢断臂。而张宪三人拿起大刀就往前冲,他们三人大刀一挥,怒目一嗤,愤腿一踏,那是打的面前的叛军落花流水。 而正当忠良想要挥到一下,直取那叛军士兵的头颅之时,那士兵却是声嘶力竭悲戚的哭喊着,求饶着说着自己家有八十岁的老母需要照料,还有新婚之妻尚待闺房等候自己回去。那忠良听了顿时联想到了自己,那挥刀之手竟缓慢放下,而就在此时那士兵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邪恶的微笑,他拿起身边的大刀就朝忠良砍去… “忠良!!!!!!!!!!!”张宪呐喊着,咆哮着捡起身边的斧头抢,一枪朝那士兵刺去,可终究是晚了一步… “张宪,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国泰民安,我只是做一个普通的农夫,和家人一起看着这片祥和耕作于农田,愿我大宋百世安…这个世界上不再有战争,不再有悲伤,我能微笑着追着馨儿(忠良之女)跑于田园,每日为我母亲扇风做饭,为我妻子砍柴取水。。那焦阳好暖啊…。” 张宪哭喊着跑了过去,紧紧抓住了忠良之手,而忠最用着他最后一丝气力,伸着手抓向那焦阳…眼角一丝热泪划过:“明明只是个那么简单的愿望…为何我却在还为杀金兵一人之前就先离…。”忠良的手倒了下去,而张宪的怒吼却凄惨了整个战场… 他怒目悲火,如魔附身,拿起斧头抢,是遇佛**,遇鬼杀鬼。那他周围战场上的叛军见他浑身染血,目如修罗,齿如阴犬的样子,无不闻风丧胆,相继而逃。 而他望着自己满手的鲜血,紧紧的闭上了双眼,一滴红泪滴于手掌之间。 忠良,若我张宪未死,此生定还你一个太平之世… “张宪,自从戚方叛逃一战以来,你昏迷已经有三日了,宪弟,你何时才能醒啊。”阿云握着张宪的手脸上布满了愁绪。 而此时他却发现营外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悄悄注视着他们,于是他一个纵身飞跃到了那人面前一把掐住了那人的脖子,定睛一看原来是个身穿岳家军装的小士兵,他缓缓的松开了手,疑惑的看着那士兵问道:“你是谁?你在我们营帐门外鬼鬼祟祟的干嘛。” 而那小兵却只是瞪着她那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阿飞,答道:“我…我叫阴姬…啊不…殷吉,我听闻那新进的张宪在战场上神勇无比,所向披靡!所以…特来看看他的状况。” 那阿云回过头去想要仔细打量一番阴姬却没料正好与她那双灵动妖艳的眼睛撞个正着,顿时心如鹿撞,脸如烫玉的挪开了眼睛,只是结巴的说道:“哦…那…那你是那个营的?” 被阿云这么一问阴姬顿感不妙,怕是要被揭穿便急忙丢下一句:“啊,那个将军找我还有事…我这先走了,后会有期啊。”便一溜烟消失于阿飞的眼前,只留下那还陷入春风之中的阿云默念着后会有期这四个字神情呆滞的久久矗立于营前… 而正当那阿云还陷入春风拂面之景中时,从后面却隐隐约约传来了张宪微弱的叫着:“水…水…”的声音,于是他马上从那春梦中惊醒了过来急忙赶到张宪的身旁将他慢慢的扶了起来,并将水碗置于了他的手中。 那张宪却似饥渴了数年一样咕咚咕咚猛的一口气将那水一饮而尽只留一空碗置于阿云的面前,而那阿云看到张宪如此能喝便顿时松了一口,宛然一笑,暗自想到:本来我还替他担心,怕他会一蹶不振看来是我多虑了。 “对了,张宪,你这戚方一战可是一战成名啊,现在这新兵营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的大名,这不就连岳将军也听闻你的事迹,招你前去问话呢。” “真的?!”那张宪听到岳将军竟招他前去那兴奋之情可是不言于表,于是乎他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穿好了军装整理好了军容便朝着岳将军的住处飞奔而去,而此时坐在床头的阿云只是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摇了摇脑袋会心一笑,他知道张宪此去以后定有一番大的作为。 张宪来到岳帐前,那心情真是各种复杂,他既想立马冲进去会见他那万分敬仰的名族英雄岳将军但又深怕他的唐突惊扰了岳将军的休息。而就在他左右摇摆之际,只见里面传出来一声洪亮的:“你进来吧。”他便领着将军的命令,走进了这岳帐之中。 这世间从未有一种爱比无私更为伟大,这世间也从未有一种情能超越民族之情。倘若国泰民安繁华依旧,那这世间又岂会有岳飞存在?倘若宏官伟禄金银之珍尽放眼前,那这铿锵豪迈又岂会感天动民?若论雄将英狮那非岳飞莫属,但若论家财奴仆岳飞却并未与常人两样。 这张宪一进岳帐便看到了这青帐四壁,简朴至极,唯能挡风,而这桌几上出了那军事所需之图和各种兵法书籍之外,也并无其他特别之物。他曾幻想过岳将军生活的无数种情况却未想到他尽是如此刻苦,而这份自律这份自甜只源于他那颗万年不变的民族之心,民族之爱。 那岳飞看到张宪进来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掀开了那半面营帐,他指着那如火的焦阳,敞开双臂,做出了一个拥抱天地的姿势,随之他飒爽一笑,看着天地说道:“张宪,你看,这万里山河,这百川千流,这大好河山,曾都为我宋土,而这阳光所照之地,本应是一片祥和富庶之国,只因那金军侵我山河,夺我土地,欺我子民,辱我气节才有了我岳飞!张宪,你记住,将军不是为了战争而生,而是为了消灭战争才诞生于世。我岳飞今时今日站在这里,不为功勋,不为立业,不为富贵,不为荣达,只为我这背后四个字:精忠报国!” 说着岳飞诧然脱去了上半身的衣服,只见那后背赫然刻着四个大字:精忠报国。这一番话语,这四个大字让张宪在那一瞬间感动的热泪盈眶,也让他在那一瞬间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此生除非油尽灯枯,绝不背叛,绝不离弃将军一丝一毫。 他猛的跪倒在地,双眼已流尽了滚烫之泪:“将军!张宪愿意誓死跟随将军,为我大宋,为我子民,战至最后一滴血液流尽!请将军成全!” 而岳飞听了他这番话语那是斜望着焦阳欣然一笑,他知道他面前的此人今后将会是一颗璀璨之星照耀着大宋每一个角落…他,将张宪缓缓扶起… 这焦阳璀璨了天河,温暖了绿洲,轻抚了黄土,爱尽了这大宋… “你,明天就来我麾下吧。” “是的,将军!” 若这世间还有梦,若这人间还有情,若这国家还有爱,那除了飞又有谁值得大宋去爱? 若这千川不虚待,若这名族情长埋,若这丝丝期许,有朝一日终有报,那除了宪又有谁有资格去怨? 爱尽千川,爱尽飞,苦了思念,累累白骨,寸寸血…终是冤… 正文 愤指江山(六) (点篇诗) 灯火阑珊处,红颜一笑倾国城。 失意尔尔时,柔情一眼入梦来。 ——宪恋如雪思 (正文) “张宪,你看,这是谁来了?”张宪一回到新兵营里,就见阿云神神秘秘的看着他,而那嘴角之处分明挂着一丝邪恶的微笑。 只见阿云“嘿~嘿~嘿~嘿~”的阴笑了几声,便身子一让从他背后浮现出了如雪的身影。 而他紧接着又油腔滑调的用手拍了拍张宪肩膀上的灰尘,在他耳边轻轻一语:“别说兄弟我不帮你啊,我可是和岳家的火头兵很熟呢,正好啊,人家缺一个厨娘,我就把你的如雪啊,安排了过去打打杂,这样方便你们经常见面哦~” “你。。。”张宪看着那阿云阴笑的神情,那是顿时脸涨的面红耳赤的,他又望了一眼如雪,而恰巧如雪也正好抬起头来看向了他,他们这双目一对视,那两人是瞬间都脸如烫玉,心如鹿撞,同时转过了头去。 这一场景,被一旁的阿云看在眼里,那是嘴角如裂花,心中窃鼠乐,随即他赶快摆了摆手,指着那营门,眼神飘忽着说道:“这个……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去办一下,这个,我先走了啊,你们……你们慢慢聊。”说着那阿云便一溜烟的快速逃离了那里。 “哈哈,我岳云可真是个好人啊,这君子有成人之美哟~。” 只见那阿云一边阴笑着,一边走在湖边的树林中,而当他说出“岳云”两个字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前面说漏了嘴,停下了脚步,紧张的四处环顾了几下。 只见他此时定睛一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在湖边左右晃着脑袋瞪大了眼睛朝着湖里眨巴眨巴的看着。 那。。。那不是殷吉嘛!阿云看到了殷吉那就宛如蜜蜂看到香花,老鼠见了米缸,僧人见了佛主,那岂一个喜字了得?只见他暗自偷笑了几声,偷偷的走到了殷吉的身后,轻轻点了一下殷吉的后背,殷吉不知所以然的回过了头去,只见那阿云用手拌裂着嘴角,眼珠向上只露出眼白的扮了个鬼脸,那是刹那间吓得殷吉魂飞魄散直接往后一倒掉到了湖里。 而那阿云见殷吉直直掉了下去,便赶忙伸出手去一抓,结果也随殷吉一起掉入了这湖中…… 殷吉本来想用法术消失于这湖里,可无奈那阿云死死抓住自己不肯放手,而她却又不能在凡人前面暴露身份,只能装着溺水昏于这湖中。 而此时阿云急的一把抱住了殷吉,不小心碰到了她柔软的胸房,他抱着她游上了岸,将她轻轻置于岸上,而那脸却似火烧,身如焦烤。 他看着殷吉的那侧脸,兴奋的喃喃自语道:“她……她是女的?不过殷姑娘现在溺水了,我……我……我应该先给她做人工呼吸吧?可……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啊,不过还是救人要紧!我岳云那也是一世英豪,自……自然也是会负责娶她为妻的!” 阿云说着下定了决心,将那雄厚殷实的嘴唇缓缓的向殷吉靠近,而就在他即将碰触到殷吉嘴唇的那一刹那,殷吉猛的张开了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阿云看,然后斜望着他那宛如红玉般的侧脸疑惑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只见那阿云被殷吉这么一问,那是猛的缩回了头,转过了身去望向那碧蓝之湖,结巴的解释道:“姑……姑娘……在下并非有意冒犯姑娘,实在是因为前面情况紧迫,我以为姑娘溺水了,所以……才……” 而此时殷吉见阿云已识穿了自己的身份,在他回过身去解释的那一刹那,就消失于这虚空之中。而当阿云回过头来望向殷吉身影之时,却发现她早已消失于自己眼前,而他却只能望着这一潭湖水暗自神伤…… “张宪,我们已经已经随大军来到徽州有个几日了,而这数月以来阿云就一直是那副茶不思饭不想的状态,你说他这状态还要持续多久啊。”如雪拿着筷子推了推身边的张宪,而张宪却只是摇摇头也是一脸疑惑的说道:“自从他日从营帐外回来就一直处于这种状态呢。时而傻笑,时而痴呆,时而自叹,时而欢愉,我看他是中了什么邪了吧?”而如雪却只是嘴角露出了一丝坏笑答道:“我看啊,才不是呢!怕是有人中了毒了吧?” “啊。。?中了毒?中了什么毒?”只见张宪一脸严肃的望着如雪,追问着如雪,可是如雪却始终笑而不语。 只见此时一个士兵突然走了进来,对着张宪说道:“传岳将军口令!”张宪听到了岳将军口令这几个字,便马上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双手合拳置于头顶。 只见那士兵表情严肃的说道:“岳将军有话要我传达,他将奉命到江南西路讨伐叛将李成,欲留张宪在徽州保护军队家属。” 而张宪听到之后大为惊喜,连连兴奋的说道,张宪定不辱使命! 随即,张宪怀着对岳将军期许的满腔热忱来到徽州的军队去看望其家属,却只见那些家属大多饥不果腹,骨瘦如柴。 见此景的张宪那是一把抓住了一个士兵,怒目而视道:“这写都是为国奉献,为百姓二战的英勇之狮的家属!为何竟如此凄凉!你们竟然如此对待?!” 而那士兵见张宪万分恼怒的样子连忙解释道:“您……您有所不知啊……我们也想好好善待这些家属们,只是那可恶的徽州知州孙佑拒绝付给钱粮,我们实在没有钱粮度日,将士们也吃没喝,更不用说其家属了。” “岂有此理!”只见那张宪一把将那桌子拍碎,怒发冲冠的冲向了知州孙佑的家中。 “孙佑!你给我出来!”张宪目如火焰,脚如雷鼓的冲进了知州孙佑的家中,一把抓住了孙佑的宽袍,指着他的鼻梁说道:“你为何不付给我岳君钱粮?我军士兵和其家属可是正在挨饿受饥之中!” 而那孙佑却只是鄙夷的“哼”了一声,一把拍去了张宪之手,轻蔑的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无官无职,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前锋兵,竟然也敢指责本大人的不是?这钱粮本大人想发就发,想不发就不发!我看是这岳飞治军越来越松了!这小兵居然也敢目无法纪的藐视朝廷命官!看来我改日定要参他一本!” “你……!”张宪愤怒的指着那狗官,但是他知道此时的自己无权无势,更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之气而给岳将军带来任何危险。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英雄不跪奸佞之官,但是为了这万千的家属为了岳将军临行前的嘱托,他甘愿舍弃一切包括他的尊严。 他,跪下了,跪在那无耻之徒的面前,低声下气的哀求道:“知州大人,请原谅我之前的鲁莽行径,我在此给您赔罪。” 而那知州却只是轻瞟了一眼张宪,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削之态。 张宪见那狗官还是不满意,便不停的朝着地上给那狗官磕着响头,直到那鲜血直流,那狗官的脸上才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回过头把着胡须俯视着张宪说道:“这钱粮,给你们嘛……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这徽州聚集你们那么一帮子人在我眼睛总觉得碍眼,要么这样吧,我给你三日期限,三日之后你们必须搬师滚离我徽州,不然休要我施舍你们一丝一毫!” 那张宪听到那狗官的这一番言论是怒的双手握拳不停着颤抖着,他此时多想用他那斩杀金狗的手冲向前去将那狗官撕的粉碎,将他扒皮去肉。但是他知道那万千人的性命全都系于他一身,杀人泄怒易,而要救这千万人却再也无门了…… “多谢知州大人,施舍,我们必定将于三日之后离开徽州。”只见张宪弯下了身躯给那知州作了一个揖。而那知州只是哈哈大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去了。 英雄膝短,空有一腔悲愤无处怨!为我万生,抛尊去严苦痛吞泪把头磕! 人生一世,短短数十,不跪天地,不跪鬼神,不跪父母,不跪黄土,却只跪那佞官奸人!好不痛快!好不痛快啊! 张宪舞弄着那斧头刀,在狂风暴雨中,饮着酒,胡乱挥舞着。 而此时只见他背后一个弱小的身躯,怀着满眼悲泪,凝视着他的背影。那个人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张宪,张宪猛的一回头拿着斧头刀就向她砍去,而就当刀身快要落下之时他晃了下脑袋,发现眼前这人竟是如雪,他便马上放下了刀,转过了头去背对着她说道:“你怎么来了。” 而如雪却只是拉着他的手臂,温柔的看着他的侧脸,脸上一滴晶莹之泪无息划过:“张宪,我听说你去要钱粮之事了,你做的很好,这世上再也没有谁比你更爱尽了岳将军,爱尽了这岳家军,爱尽了这大宋。你知道吗?你跪的不是那些佞官,你跪的是岳家军!是百姓,是这世间之爱,是你那颗万年不死的英雄之心。这……也正是岳将军将这万千军属的性命交予你的理由啊……” 雨,哭了,打湿了如雪的侧脸…… 宪,泣了,为那份万世的情怀…… 爱,总是苦楚,英雄却不气短…… 泪,总是无言,却无声入心苦…… 这一夜,如雪拉着张宪的手,看尽这徽州的灯火阑珊,看尽这烟雨朦胧,看尽这浮华闹市,看尽这爱恨如宏…… “如雪,我喜欢你。”张宪望着如雪的侧脸,轻轻语道。 “啊?你说什么?前面烟花声太大了,我没听见。”如雪疑惑转过头去望着张宪。 “没……没什么。”张宪幸福的看着眼前这片阑珊之景。 正文 愤指江山(七) 一) (点篇诗) 鬼魅无情,奈何人间痴缠。 两点相思,惊起浮生梦一篇。 ——阴梦忆云 (正文) 话说,自从阴姬上次与那阿云落水一遇之后,她不知为何脑中总是浮现出阿云与她双目对视,差点吻到她的场景。 “啊呀,我这都是在想些什么呀。”阴姬一边摇着头,一边用手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阴姬,你怎么了?”红蝶看着阴姬古怪的行为,略有疑惑的问道。 而阴姬面对红蝶的疑问,却好似有意回避,结结巴巴的回答道:“红……红蝶大人……阴姬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天气微寒,略有些不适应罢了,我……我去打探张宪情况了。”说着阴姬便急忙的化为了一道黑烟,消失于这虚空之中。 而红蝶微望着阴姬消失之处,一丝愁绪直逼心头,她轻闭双眼,寒风阵阵将她发丝吹向云霄,她轻抚一只灵蝶将它置于耳边,斜着头抚摸着它的翅膀,轻声语道:“阴姬,你我皆为鬼魅,前世皆为定命,何苦自欺之?”说着她将手一放,只见那灵蝶在空中旋舞着,朝着张宪,朝着阴姬的方向飞去…… “前面好险啊。”阴姬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可是马上她又朝着自己的脑袋打了一下,自语道:“不对呀,我逃什么呀,我为什么要逃呢?”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发现她自己不知不觉的已经走到了新兵营的营帐前。 她定睛一望,发现那阿云此时就在里面,她看到他的瞬间便觉脸红耳赤面如烫玉,于是她掉转过身便急忙往回跑。只见此时一个硕大殷厚的手一把抓住了她,她一个转身却见阿云那双迷人洒脱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的双眼而他的鼻梁也于自己近在咫尺…… “你……你想干嘛?”殷吉慌乱的一把甩掉了阿云的手,她摸着前面阿云握她的地方,她感觉阵阵炽热直逼心头。 而阿云却只是对着天空笑了一笑,看着她爽朗的笑道:“殷姑娘,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你是女儿身是怎么混进军营里的?” “我……”殷吉面对着阿云的追问,那是刹那间无言以对不知如何回答。 而那阿云却只是看着她宛然一笑,然后在她的耳边轻轻语道:“要让我帮你保守秘密也行,你得随我去一个地方。”殷吉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被阿云一把拖了走。 只见她被阿云带到了一滩湖水前,随即那阿云轻轻将位于湖畔一旁的树叶掀开,从里面露出了一艘小舟,他拉着殷吉的手,慢慢将她扶入舟中。然后他微微一笑,对着殷吉的耳边说了一句坐好了哟,便跳到船头用其内力源源不断的推动船头。 若你不曾到过天境,若你未曾见过水月洞天,若你以为水天不重色,若你此生不愿虚度,那你又岂会不惊于这接天莲叶,天水一色,云雾缭绕,如梦似幻的湖光山色? 只见那阿云一缕星河之笑挂脸上,点点柔情露眼中,看着那艳阳的照射他计算着时辰,只见他突然说了句到了,那湖水便数株其喷,丝丝凉雨直落于殷吉的眼前身上,那水不仅滴在了殷吉的身上,也滴进了殷吉的心中。 而此时由于前面喷射使得船只不稳,殷吉一时之间失去了重心那是刹那间倒向了阿云,那如蜜之唇贴上了阿云的唇上…… “你!”殷吉脸红着一把推开了阿云,跳入了这湖水之中,消失于阿云的面前。而此刻却只留阿云一个人呆呆的望着这虚空,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二) (点篇诗) 铁马踏云杨抢战,生死几回搏? 叱呵沙场任血泣,英雄自相惜。 ——宪惜再兴叹 (正文) 话说,自从那上次张宪被嘱托照顾军队家属一事办完之后,那是更加得到岳飞的赏识,短短数月之间他就从一般的前锋兵升为了岳将军得力的部将之一,而阿云也作为张宪的得力助手常伴其侧。 “张宪,你又要走了吗?不知为何这次我总有种不祥的预兆。”如雪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张宪,眼神中透露着种种不安。 而张宪却转过身来轻轻抚摸着如雪的脸庞,在她的耳边轻语道:“这次岳将军委我于重任,让我攻打莫邪关,这场战役十分重要我无论如何也要赢下来,如雪…这次如果我获胜的话,有件事我想对你说。” “什么事?”如雪疑惑的看着张宪,而张宪却只是神秘的一笑,随后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袋,便哈哈大笑着离开了。而营帐中只剩下摸着自己的脑门,陷入了万分疑惑无限猜想之中的如雪在那里独自一个人浮想联翩。 “报!张将军,我们已经抵达莫邪关了!” “好,郭进,我与云带大军在底下奋勇杀敌拖住敌军,你带一支分队乘机登楼而上出其不意!我们只要夺取城楼便夺取了这次战争的胜利!”张宪说着那熊熊之火尽燃眼中。 只见那刹那之间,锣鼓声声,兵排矩阵,铿锵一握,士气如虹。而那张宪铁甲加身,马踏飞杨,目火尽燃,斧头抢一持,冲于万千战士之前,这仗还未打,这敌军见这张宪之势,便士气已去了大半。 而接下来,只见张宪,阿云等人是身如神助,英勇无比,以一当百,破军万千,那吓的敌军是节节败退,而此时又见那郭进登高一呼遥喊城门已失,那曹成的败将算是彻底认了输,丢枪弃盾了。 “张将军,我们赢了!”郭进兴奋的跑到张宪的面前前来报告,而张宪的脸上却未有丝毫胜利的喜悦之感,反而是嘱咐郭进道:“郭进,我们现在虽然暂时赢了,但是切莫轻敌大意,你嘱咐下去,各将士们都要连夜提高警惕,切不可松懈!” “是的,将军!”郭进按着张宪的吩咐将那叮嘱是一个个的传了下去,而那第五将军韩顺夫听了却不削一气道:“那张宪那个毛头小子知道些什么?不过就是那岳飞最近新提拔的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我韩顺夫杀敌的时候他怕是还在娘胎里呢!来,岳翻贤弟!我们来喝酒。” 只见那韩顺夫一边念叨着那张宪一边使劲的给岳翻倒酒,而他们也在饮酒作乐中渐渐走入了噩梦的边缘。 那夜寒风刺骨冰,月儿如血染。只见戚风残月之中,一双如狼似虎的眼睛正在四处打探着那猎物的痕迹。夜,弹奏了一曲戚风颂,那饿狼嗅着酒的气味悄然转进了韩顺夫的房中。 只见那漆黑蒙月之下,那血刀一拔,这韩顺夫与岳翻两人便顷刻只见陨了性命。而那饿狼却对着残月痴痴的笑着,露出了那双血红之眼贪望着整片岳家军… “报!第五将军韩顺夫和岳将军之弟岳翻昨日被人杀死了!” “什么?!”张宪听了后,那是一怒之下将那身边的座椅拍了个粉粉碎,随即他又愤怒的问道:“我昨日不是都关照过要每个人都做警惕的吗? 为何他们竟然被杀?” “报告将军我昨日已经关照过了,但是他们不把将军的话放在心上!” “韩顺夫啊,韩顺夫,大意失荆州,大意思荆州啊!”张宪一边摇着头一边叹气的说道,紧接着他又追问郭进道:“你可知究竟是何人杀了他们?” “禀告将军!据调查是曹成的手下扬再兴,此人英勇无比,恐怕难以对付。”郭进双手合拳举于头前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担忧。 “哦?那我倒要会一会这个杨再兴了,看看究竟是他杨再兴英勇还是我张宪更英勇!”只见那张宪一边说着,一边那眼神之中是冉冉斗志之火烧尽了这整个鸿宇… 经过了几日的调查张宪获得了情报得知了杨再兴的所在之所,便连夜赶到了杨再兴的营帐之前。只见他对着那再兴的营帐是惊天一声吼,怒目一声斥,而那再兴拨开了营帐见了张宪也是目如饿狼,脸如鬼畜。而在他们那双目对视的一瞬,他们心中都暗自明了彼此是同一种人。 只见天空一个惊天雷一下,那再兴和张宪分别拿起斧头抢和杨家枪,他们一人如虎一人如狼。斧劈杨枪,杨刺斧柄,宪一怒砍杨一顿挡,宪掌一劈杨腿一踹,互不相让互为雄狮… “张宪,要不是你我敌对立场,我杨再兴今日到真想结交你这个朋友!”再兴豪迈的笑着,看着张宪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欣赏之色。 而张宪看着再兴也同样敬佩的说道:“我张宪此生未逢敌手,你杨再兴是第一个!现在金兵犯我国土,扰我子民,根本不是我等内斗之时,我们应该团结一致共抗金兵,卫我山河啊!” “笑话,我杀了岳飞之弟,我若随你回去,他能放过我?”再兴不削的回了一句。 “岳将军,只为大义,倘若你肯投靠为我大宋保家卫国,我敢保证他不伤你一丝一毫,而且让你建功立业!” “废话少说,拿命来吧!”说着再兴吼着冲向了张宪,而张宪于那零点一秒之间一把斧头直逼再兴脖颈。 “我…输了…”再兴丢下了杨家枪,抬头仰望着这灰蒙的虚空,他淡淡一笑,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坦然。 “张宪,我倒要看看你说的岳将军,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只是个普通人,却爱了大宋,唯独忽视了他自己。”宪如焦阳般笑着转过头去看着再兴。 那灰蒙的天空中一丝彩光破云而入,温暖了整片黄土,慈悲了世间万物… 正文 愤指江山(八) (点篇诗) 红颜凄苦泪屠苏,死生两相别。 火燃削骨魂不散,结发一生伴。 ——如雪焚相伴 (正文) “张宪,你破我莫邪关,害死我主公,我郝政只要有一口气在,定要让你悲痛万分,生不如死!哈哈哈哈!!!”漆黑血月狼哭鬼嚎之时,一丝荧光直穿万千帘门照射在一个已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不人不鬼,头戴白巾的神秘背影上… 听,那下的不是雨,而是血… 血在哭泣,人在狼嚎… “张贤弟!我们去喝酒吧!”再兴豪迈的笑着,走向张宪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把把张宪掳了走。 而此时张宪伸着手抓向如雪,长啸道:“如…如雪…我还有重要的话要和你说啊~~~”只见如雪斜着头一副疑惑的样子看着被再兴再次掳去喝酒身影越来越远的张宪,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话说,自从再兴被张宪抓回岳营之后,岳将军不但没有治再兴的罪,还让再兴担任其重要部将委以重任,这是何等的胸怀,何等的民族豪杰,而再兴看到岳飞的这一番行径那也是顿时声泪俱下,发誓誓死效忠岳飞,奋勇杀敌,为国为民死而后已,而岳飞也是与再兴把酒言欢英雄相惜。 但在再兴心中他此生最重视的恐怕还是张宪,他,是此生第一个打败再兴的,也是唯一一个他认可的对手,这不,自从他降服于岳飞之后,那是三天两头拐着张宪去喝酒,而且一喝就喝个酩酊大醉不死方休的境界。 但这可苦恼了张宪了,他每次想去找如雪说话,都被再兴一把抓住,再这样下去,他可就永远没机会向如雪说出口了!想到这里,那张宪可是万分着急,他情急之下,挠了挠头,一拍桌子,指着再兴说道:“再兴兄,我今日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你再去喝酒了!” 而再兴去一副万分疑惑的神情看着张宪,然后恼怒道:“莫不是你嫌弃与我为伍?!我杨再兴虽然是降服之臣,那也是杨家将之后啊,可也是英雄之后!” “啊,不…不…再兴兄你误会了,是我…我想去向一个姑娘提亲啦。这不,你老是来找我喝酒,我不没时间嘛。”张宪被再兴这么一逼,那是只能尴尬着道出了实情。 而那再兴听闻竟然竟是这样的理由,那是顿时捧着腹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他摆了摆手,擦拭了一下那已被笑出的泪水,严肃的看着张宪说道:“小子,快去吧!这到时候讨不到老婆,可不要怪老夫我哦。” 说完,他继而又蒙头大笑了起来,那笑的张宪是此刻就想拿起他的斧头枪抹了自己的脖子呜呼与此。只见他快速的向再兴告了个别,便朝着如雪的住处快速的飞去… “如雪,如雪?你在吗?”张宪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开始敲起了如雪的房门。只听吱呀一声,她轻轻的推开了门,望着张宪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样子,问道:“张宪,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而张宪却只是痴痴的笑着,眼如银河般的看着她,他一把抓住了如雪的手拉着她就往外面奔去… 那夜,宛如星河,宛如醉梦,宛如浮生仅一日,宛如此世仅一人。 宪拉着如雪踏入那玫瑰之海,红梅之林,只见他用剑轻轻一舞,化为剑火引燃了这红烛万千。刹那之间那是灯火阑珊起,微风一醉,玫瑰花舞海,惊起红梅阵阵香… 此时只见宪柔情相视,迷人一笑,轻拉身边一短绳,那浮于他上空之中的一个红色球体便裂为两半大吐荧光,围绕在了如雪的身边,化为点点星辰,缠绵了这梅林,痴恋了这仙境。 “如雪,我爱你。”张宪一把搂住了如雪的腰,用着极为痴恋的眼神看着她,对着她语道。 “我张宪此生从未爱过任何人,除了你。我不会说甜言蜜语,我只知道,这两年来随我赴难的人是你,为我受伤的人是你,鼓励我的人是你,为我织补为我忧愁的人还是你,我从不知这红尘有多喜悲,但自从遇上你,我才知道这爱竟是一世甘甜一世浮梦…” “张宪,你不要说了…”只见张宪还没说完,如雪就已经眼如肿桃,泪如决堤。 但是张宪又岂愿停下?他抱着如雪,用力的猛吻了上去,他们的舌在天地之间交融,在深海之间缠绵… 红梅踏雪入梦起,此生相思唯尔忆。 灯火阑珊尽头望,浮生一眼醉红尘。 “如雪,你可愿嫁于我为妻?”张宪松开了嘴,情深似海的望着如雪,紧张的问道。 而如雪此时早已感动的飘忽云里如此如醉,那一刻她的头脑宛如一片虚空一般白芒一片。 就在此时,张宪却突然用手紧握其胸,嘴唇发紫痛苦的叫了两声便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张宪!!张宪!!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如雪不停的摇着张宪,那刹时是泪珠齐喷伤心万分。 只见这时突然从远处有一队拿着大刀的黑衣人朝着张宪飞速的跑来!如雪见了这情景那是扶起了张宪便朝着树林深处跑出。可是她身姿娇小又不会武功,这样下去她又岂能带着张宪一起逃离这魔抓? 她,停了脚步。 泪,从心底哭。 爱,在凄苦楚。 命,为宪而弃。 如雪轻轻的剪下了一丝发缕编成了结置于张宪胸前,她微笑着将树叶一层又一层的覆盖在张宪的胸前,她拿走了张宪的随身佩刀,和他的外衣将它包于一堆树枝之上,随后又抱起了那堆树枝朝着另外的一个方向快速的奔去… “大人,你看!他们在那里!”一个黑衣人指着如雪的方向朝着他身边的头领说道。而那头领望了望如雪的身影,露出了一副贪婪而又邪恶的眼神。只见他从背后拿出一只箭又拉开一把弓就瞄准着如雪飞射过去… 红月悬空,如雪的滴滴赤血尽融地中,而她却依旧不停的往前跑着,只凭着一丝思念:“我…我必须要把他们引得更远…我…我不能倒下。” 只见此时,一把大刀迎面向她飞来,她的一条手臂便飞于虚空之中,那喷射的鲜血染红了翠绿凄苦了尘土…。 宪,你看见了吗?天,下雪了… “小姐,你看这翠绿红梅,凉风阵阵的,好舒服啊。”小梅背对梅林沐浴着丝丝凉风不禁的享受似的伸了一个懒腰。只见她突然脸色一惊,腿脚一软好似踩到了什么不该踩之物,于是马上把腿一缩,战战兢兢的看着孝娥。 而孝娥却只是轻轻的推开了小梅,斜着探出了半个脑袋,她仔细打量着那堆凸起的树枝,隐隐约约的瞅到了里面露出的一角衣袖。 “小梅,里面有人。”孝娥回过头去望了一眼杵在那的小梅说道。然后马上用手一层一层的扒开了那片树叶,只见从里面慢慢现出一个年轻伟岸容貌不凡的男子,男子虽然军服被夺但孝娥依旧一眼就认出了这身材质的内衣乃岳家军的衣物。她便马上拉了拉小梅的衣角,语气坚定的对小梅说:“小梅,我要救他。” 话说孝娥与小梅将那张宪搬入家中后那是日日照料,请各种大夫前来为施灸扎针,这才把张宪的性命从死门关内拖了回来。而这张宪数日以来一直昏迷不醒,迷迷糊糊中只是一直喊着如雪的名字,眼角旁时而一滴晶莹之泪划过。 而这天,正当孝娥为张宪擦拭着眼角浮泪的时候,张宪昏迷中一把紧紧的抓住了孝娥的手腕将其拥入了怀中,一个劲的喊道:“如雪……如雪……不要走……不要走……留下来,嫁给我好吗?” 凭那张宪的气力那是抓的孝娥根本无法反抗,她只能老实的躺在张宪的怀中。而此时张宪的侧脸又是离他如此之近,她不由的打量起了他:俊俏的脸庞,鹰勾的鼻子,卷翘的睫毛,厚……厚实的双唇“啊呀,我在想什么呀。”孝娥一直轻声的自语道,一边禁不住心中泛起阵阵涟漪,小鹿一撞。 而此时只见张宪猛的一睁开眼,望着被自己拉入怀中的孝娥,那是尴尬的赶紧将孝娥的手一扔然后解释道:“姑。。。姑娘。。。对不起,在下前面唐突了。” 而孝娥也羞涩的低下头,微望了一眼张宪,红着脸说道:“没……没什么啦。”随之张宪环顾了一下这四周:青墙四壁,简朴至极,唯有书香与器皿之亮阵阵扑鼻,闪亮眼球。 “请问姑娘尊姓大名?”张宪望着那一身素麻又不乏侠光之气的孝娥不禁的问道。 只见孝娥微微一笑,犹如艳阳照射大地,回春了万物,爱抚了千川。随后望着张宪回应道:“我,岳孝娥。” “岳孝娥?你就是岳将军的小女岳孝娥?”说着张宪马上掀开了被褥,起身跪倒在孝娥的前面感谢道:“部将张宪多谢岳姑娘救命之恩!” 而孝娥只是一把将张宪扶起然后从袖口里拿出了一撮女人的头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哀意语道:“张将军请起,你乃我岳家军的部将,救你便是救国,救大宋,我何乐而不为?只是我发现将军的时候看到这一撮发丝置于将军胸前,我想这定是将军那日夜呼喊的姑娘的吧?” 孝娥语一出,那张宪是伸着颤抖的手一把将那发丝拥入怀中,这一刻他万泪齐发,心被撕扯。 这一路走来他们历经磨难,红尘相依,不离不弃,互为知己。明明只差一步,就能步入喜堂,共结连理,为何却在此时输了这一世? “对不起,岳姑娘,能否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只见张宪悲切的闭上了双眼,万般苦楚尽染眉间。而孝娥却也明白张宪此刻的凄悲,答了一声:“好。”便关上了门,离开了张宪的房间。 只见此时一支飞箭破窗而来直插入墙。张宪一个健步越到剑前拿下剑上的纸条,便赶忙读了起来。只见上面简约的写道:欲救此女,一人前来沅洲。他看了此信便心如火焚的朝着沅洲的方向夺门而出…… 如雪……等着我……只要你活着……我便是化了鬼也是幸福。 正文 愤指江山(九) “大人,我们该拿这张宪的女人怎么办?”一个黑衣人指着那被捆绑着的,断了一条手臂的如雪向郝政问道。 而那郝政却只是凶恶而又贪婪的托起如雪的下巴,大声的奸笑着,笑道:“我与那张宪此仇不共戴天!我定要好好照顾一下你,然后啊,让你亲手送他上路。哈哈哈哈。” 那郝政大笑着吩咐着手下拿来十八般刑具,而其中数利刃凌迟之刑最为残酷,他拿着那利刃于手上轻轻一抹“啊呀,好锋利呀,出血了~”他迷恋的看着那刀具,然后又在如雪的脸上轻轻一划,那如雪顿时脸上血奔而出。 但她紧咬着嘴唇,丝毫不显一丝畏惧之色,她朝着郝政大喊道:“你这败军之狗,有种你就直接杀了我!” 而那郝政却只是对着她相视一笑,把玩着利刃语道:“我怎么舍得就这样让你死了呢?我可要先好好折磨你一番,你越痛苦,张宪便越痛苦,张宪越痛苦,我郝政啊就越开心哟~哈哈哈哈。” 说罢,他斜视了一眼一旁的黑衣人嘱咐道:“用这利刃给我一刀一刀碎刮她的肌肤,记住,小心一点,千万不要把她弄死了哟,不然你就去一起陪葬吧!” “是。。。遵命!”只见那黑衣人惊慌的答着,用着颤抖的手拿着那把利刃一步一步的向着如雪靠近。。。 雪在血中融化,血在雪里悲戚。爱本甘甜却尽带苦楚,痛本刻骨却丝毫不惧。 我如雪,我似梦,一雪侵染你心田,一梦痴醉你浮尘。 只恨缘浅,奈何情深? 终,不得圆。 郝政拎着那血人如雪,将炸药绑于她的腰间,用她的衣服将其遮盖于里。阴邪的笑着,那笑声贯穿了鸿宇回荡在整片虚空之中。。。 郝政带着血人如雪来到了和张宪约定之地的沅洲。只见他将如雪绑于木桩之上,下面铺满了稻草,等候张宪的到来。 而等约定的时刻一到,果然从远处走来了一个英俊伟岸气度不凡的身影。 “大人!那张宪来了。”那郝政旁边的黑衣人欣喜的指着张宪走来的方向,向着郝政报告着说道。 而那郝政见着张宪前来的身影那是乐的笑震鸿宇,随后一脸蔑视的看着张宪“哼”了一声不削的说道:“张宪,你也有今时今日啊,你的女人现在就在我的手中,我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而张宪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望着郝政,叱喝着说道:“废话少说,说吧,你想要我张宪怎么样?我照办就是。” “你害死我主公,我郝政此仇与你不共戴天,但若你先自刺三刀,废去双臂,我还可以考虑考虑!”郝政奸笑道。 “好!”只见张宪毫不犹豫的便拔出了匕首朝着自己的右胸口一刀刺去,血奔流而下,而他立马又将匕首拔出又朝着自己的左胸口刺去。。。 “张宪,不要!!!!!!!!!!!!!”如雪拖着那虚弱不堪,只留一息的身子朝着张宪呐喊道:“你忘了吗?你忘了小虎,你忘了忠良,你忘了岳将军了吗?你忘了他们是怎样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于你的身上了吗?大金未灭,靖康未雪,你怎么能够在这里死去!你是大宋的战士,人民的希望,我,的英雄啊。” 如雪喊着用脚猛的一踹,踹在旁边拿着火把的黑衣人的肚子上,只见那火把一落地,她便伴随着一阵爆炸之声化为了灰烬。。。 宪,我爱你,正因为爱你,所以我此生愿意成就你。 你,有大爱,爱的是大宋,而我,有小爱,爱的只是你。 也许是我太贪心了,只能用这种方式才能真正留在你的心底。 自从浮生一相见,此生此世此情此志便愿为你化为一青烟。。。 “如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张宪的悲嚎在虚空之中化为一声惊雷,目化为阎罗之色,如地狱恶鬼般舔着血唇俯视着郝政。。。 “郝政!!!我要你的命!!!”只见张宪像阴鬼似的撕裂着嘴,脸上泛着黑气。只见他拿起斧头枪飞速的朝着郝政冲去,那一拨拨挡在郝政前的黑衣人是一批批被他那魔鬼之爪,阴鬼之抢给撕碎,刺死,丝毫挡不住那附了魔的脚步。 而正当他冲到郝政前想要将他撕碎之时,却听到从背后传来了一声:“宪弟!刀下留人!”张宪转过了那留着血泪的脸庞望向身后。。。 站在他身后的是万千岳家军和再兴,阿云,孝娥等人。 只见再兴朝着张宪吼道:“宪兄弟,你忘了我们相战时候的场景了吗?你那副英雄气概,让我心悦诚服的豪迈哪里去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根本就是像鬼魅!” 而张宪却只是苦涩的仰天长啸道:“我是什么英雄?我已不是英雄!我就是鬼魅,我要杀光这些害死如雪之人,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张宪疯了似的咆哮着。 “张宪,你看你这个样子!你怎么对的起如雪的一番期望!她是希望你成为名族英雄而赴死的啊。”阿云紧随着再兴之后,向张宪劝说道。而张宪却依旧丝毫无动,只是继续如阴鬼似的举着枪朝着恶狠狠的盯着郝政想要将他撕碎。 只见此时,孝娥毫不顾危险的一把冲了上来,朝着张宪的脸是一个巴掌拍了过去,那拍张宪是脑如撞钟,一片虚空。她鄙视的看着张宪说道:“你个懦夫!你去杀,你去砍,你去自灭吧!你辜负了如雪,辜负了大宋,辜负了岳将军,辜负了这千千万万的百姓!我为如雪为了你这样的人而付出生命感到可耻,你没有资格活着!要毁灭你就快点去!不要用着如雪用生命保护下来的东西,去浪费在这种人的身上!” 泪,下了。宪的眼神恢复了以往,他手中的枪重重的落在了地上,陷入了这黄土之中。 孝娥抱着张宪,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发缕。那声嘶力竭的张宪,那为如雪心泣的张宪,在此刻,孝娥的怀中都只宛如一个心伤而需要安慰的孩童陷入了母亲温柔的怀抱之中。。。 众人将郝政等乱贼一举擒获。而张宪却昏倒在了孝娥的怀中。 之后的日日夜夜他都沉沉的昏睡着,梦中悲戚着。而孝娥一如既往的守在他的身边,静静的照顾他。。。 数日的昏睡之后,宪终于醒了。他抖抖颤颤的走到如雪的房中,摸着如雪曾经生活过的点点痕迹。 “这个,是如雪的衣物。” “这个,是她的梳妆盒。” “这个…是?”只见张宪摸着如雪桌上一方丝帕将它轻轻反了过了,置于手上… 那一瞬,他的心,被撕碎了… 丝帕上是一对未绣完的鸳鸯,而旁边有着一行小字:此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雪恋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如雪!如雪!如雪啊!”张宪用手紧握着胸口,颤颤巍巍,失魂落魄的走到了自己的房中,嘴里念叨着:“如雪,我还欠你一个婚礼,我,还未与你完成那个婚礼…” 爱,本是甘甜,却充满了苦楚。 情,本是两悦,却生死两离别。 生,不能结连理。 死,却成夫妻。 当张宪宣布他要和如雪的骨灰进行阴婚的时候,再兴,云,孝娥等人都震惊了,但是他们转而却又默默的支持着张宪,支持着这份跨越生死的爱恋。 哀歌渐起,白烛尽燃,棺木上堂,一丝凄苦一丝笑颜。拜天拜地,拜…棺木 “如雪,你看到了吗?我们终于成亲了。” 张宪跪着,趴在棺木上,摸着里面的骨灰盒,那凄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你静静的如雪覆盖在了我的心上,我,却醉倒在了你的梦中… 正文 愤指江山(十) “殷吉,你在哪里?你可知,这相思有多凄苦……”阿云在一片白芒中迎着无情雪,踏着哀愁步,留下了一组组孤独的脚步…… 话说自如雪死后已经过去了二年,在这两年期间张宪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将他所有的感情都封闭了起来。 而在这短短的两年之内他随着岳将军平定了虔、吉二州盗贼,并从武功郎、閤门宣赞舍人之职升任为了武略大夫、吉州刺史,他一心只为百姓,只为抗金,也许,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自己活着的意义,也许,也就只有这样如雪的死也才不会没有意义…… 在这两年之内,阿云,再兴,孝娥等人这段时间不管他如何冰冷如何独自为殇,都一直常伴于侧,不离不弃。特别是孝娥,张宪几次负伤,几次晕倒都是她照顾在旁擦身上药,洗衣织补,嘘寒问暖。若是其他人怕是早已感动,但是张宪却爱的如雪如此刻苦,他虽知孝娥万分好,但他二人之间却依旧毫无任何起色。 而阿云自之前湖上一别,便再也没有见过殷吉这相思成苦,相思成灾的滋味在他心底那是日益苦楚,夜夜入梦,那魂牵梦绕之中终也得了病。 “阴姬……阴姬?”红蝶拍了拍看着虚空神游的阴姬,而阴姬却只是抖了抖肩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突然她发现好像不太对劲,忙的一个转身望向身后只见站在她后面的正是红蝶大人,她便马上慌张的低下头赶紧向红蝶作了个揖。红蝶微望了一眼阴姬,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哀愁:“阴姬,这人间的两年,我时常见你一个人独自发呆,感伤,你……” 没等红蝶问完,阴姬便赶忙插嘴道: “红蝶大人,阴姬没什么……阴姬,只是在为那如雪的死感到感伤呢。” 红蝶怀疑的追问道: “果真如此吗?” 面对红蝶的追问,阴姬突然慌了神,赶紧扯开了话题: “红,红蝶大人,这张宪近日来也不知怎么样了,我这就去看看他去。”说完她便赶忙化为了一缕黑烟消失于了这虚空之中…… “前面好险啊。”阴姬拍着自己的胸口松了一口气。然而,她望着这天地间的白芒,她又该去哪里?她又能往哪里去?阿云是她心头一浮萍,她日思夜想,但那究是幻境,她是鬼魅,而他却是宿命。那本不可能会有交点,而且也不会有交点…… 阴姬踏着雪,在雪地漫步,然而相逢总是奇巧,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安排。她在雪林之中遥望到了阿云和孝娥的身影,她便赶忙慌张的躲在一颗树后露出了半个脑袋悄悄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之间那两人之间举止亲密,谈笑风生,而那阿云竟然柔情的撩拨一缕孝娥的发丝,而那孝娥也对着阿云甜甜的笑着…… 此情此景,看在阴姬眼中那是妒火中烧,怒从心起。然而她一跺脚,那是“吱呀”一声踩响了一旁的树枝。之间那阿云听到那树枝作响刹那间以为是敌军来犯,一个健步飞跃到了阴姬面前,一把宝剑直逼阴姬脖颈。 “殷……殷姑娘?是你啊!”只见那阿云定睛一望,那竟是他日思夜想的殷吉,便顿时慌了神,喜悦之情尽显其容。 那殷吉却并不理睬于他,只是恼怒的“哼”了一声,便掉转头朝着雪地飞速奔去,而阿云又岂会这次再给她逃脱的机会?他是在后面不停的追赶,一把死死抓住了殷吉的手腕,而殷吉却由于突然被抓住了手腕失去了重心,霎时拉着阿云一起跌倒在地滚在了雪中。 鹅雪轻舞于白芒之中,而云的脸却近在咫尺,那浓睫蜜唇轻抚着殷吉的侧脸,惊起她一脸泛红,一枪涟漪。 阿云却赶忙的扶起了身子,手依旧死死的拽着殷吉说道:“殷姑娘不要误会,我与孝娥之间,什么也没有。其,其实……诶,我就如实相告吧!我乃孝娥的长兄岳云,我隐瞒身份就是为了岳家军的将领们不要因为我是岳将军的儿子而对我有失偏颇,我要像父亲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民族英雄!”只见岳云说道这儿那是眼中大放异彩,直射殷吉心田。 而殷吉看着岳云温如秋水的眼神,那立马挪开了头低了下去,她结巴的轻声说道:“你……你这个……向我解释干嘛啊。” 而岳云却是柔情一笑,一把将殷吉抱于怀中,在她耳边喃喃的说道:“因为岳云此生认定了姑娘,此生非姑娘不娶,请姑娘给我一次机会,三个月,就三个月,若你还是无法对岳云动心,岳云便再也不纠缠姑娘了。” 那殷吉听了岳云这番话,那心里是万分纠结,万分苦楚,但她却不知为何还是说出了口: “我……我是来找张宪的。” “张宪?”岳云好奇着为何殷吉竟会留意张宪。 “我……我其实是如雪的朋友,但……但在这里留数个月也无妨,就……就当替如雪照顾张宪了……”殷吉话语一出,她便马上在心里欲扇自己几个巴掌,自己明明是鬼魅,怎么竟然留恋起了凡尘,还想和岳云共度数月?但不管她内心的反对之声如何猛烈却始终没法说服自己那颗爱恋岳云的心。 岳云激动的抱着阴姬痴痴的笑着,这一笑便是一世的深情…… 相思总是苦楚,泪也无处哭。宪,是否你今世,心里就只能容得下一个如雪? 孝娥摊开手掌一片鹅雪飘于其掌心,瞬间化为了一滩冰泪溶于其心田…… 此情此景正好被此时站在门外的岳云看见,他轻叹了一口气,掉转头怀着一缕愁绪离开了这里。 话说自上次岳云与殷吉雪中相遇之后,他便将殷吉带了回去,顶替了如雪的厨娘之位,而殷吉虽编造理由谎称自己是如雪的朋友前来投靠心中虽是万分忐忑,但终因张宪一心只为救国只为抗金而丝毫没有怀疑也没有时间考证,她便算是蒙混过关了。 而这数日以来殷吉是常伴岳云之侧,忧他之所忧,思他之所思。而自从那日岳云不小心经过孝娥的门前见了她的哀伤之色,便时常显得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看的一旁的殷吉也不由的内心泛出一丝酸楚。 那日他们踏雪赏梅,殷吉在旁试探着问道:“云,我看你今日脸色不好……是不是……”未等殷吉说完,只见岳云抬头望向虚空,嘴角露出了一丝苦涩之色,回答道:“殷姑娘,我知道,你是想问我为何今日愁容满面吧?”殷吉低头不语。 而岳云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宪是我的兄弟,而孝娥是我的妹妹。宪自从如雪死后那是整个人都变了,只知救国只知抗金,好似除了这以外其他一切的事都与他无关,他将他的所有都献给了大宋,而唯独忘了他自己。而孝娥这两年以来是常伴其旁,对他体贴照顾无微不至,这份深情,我作为大哥看在眼里那是万分心痛啊……” “那不容易嘛,让他们两个在一起,不就谁都幸福了吗?”殷吉拍了拍云的肩膀,眼神中露出一丝光芒。“但是,张宪并不爱孝娥,他的爱的是如雪啊。”岳云反驳道。而殷吉却只是伸出手去点了点他的木头脑袋无奈的说道:“他现在是不爱,我们可以想办法让他们相爱嘛,再说这日久也会生情啊。”殷吉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而云却只是呆呆的望着她的脸庞,随着她的那一缕微笑心飞入了这虚空之中…… 除夕的脚步悄然来临,这一岁又一岁,年年红火却年年落寞。可是今年却与往年略有不同。往年这一到过年张宪总是投身于军中事务,各种繁忙,似乎是想借着这份忙碌让自己忘了这份死生已隔,人不能圆的苦楚。然而这次,他却是被阿云再兴等人硬是拖了回去,他们借着一些需要帮助的由头,但实则却是骗他回来共度春节。 然而这次的春节不仅多了些人气儿,就连花样也与以往不同。他们不比武也不多做采办,反倒舞文弄墨起来。那可愁煞了在一旁的再兴了,他可是个实实在在的粗人,若要他舞刀弄枪那是一万个英勇,但若要他舞文弄墨,别说说一句诗词了,就是让他写一个大字那也是万分的艰难!于是乎这场文墨之战,便反而成了一场欢乐的茶花会谈了。 茶余饭后的他们在明月繁星的带领下,来到雪林之中,欢歌璇舞,醉酒抚琴,莺歌绕绕,追烟逐火……而那张宪的脸上竟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烟火声声炫天夺目,他们纷纷醉倒在如梦似幻的雪景之中,随着最后的一声惊天爆竹一巨响,那新年便也算接完。于是乎,他们纷纷挥手,各自为别。 而就在此时,殷吉向岳云使了一个眼色,岳云便领会了其意,匆忙的向张宪说道:“我今日和殷姑娘还有事要处理和你们不是一个方向,张宪正好你和孝娥顺路,那就麻烦你送她回去吧。” “老夫我也顺路!要么我……”只见那再兴话一出口,便被殷吉狠狠的踩了一下脚,凶恶的瞪了几眼,而那阿云也赶忙伸出了双手堵在再兴的嘴前,尴尬的向张宪解释道:“他……他喝醉了,他和我们一起有要事要处理呢!那……那孝娥就麻烦你了啊!”说罢,那阿云携着再兴等人匆匆忙忙的逃离了这里。只剩下还没反应过来的张宪,和站在一旁脸色微红的孝娥。 岳姑娘,那……那就让部将送你回去吧。”张宪摸着头,尴尬一笑语道。 “好,好,那麻烦张将军了。”孝娥侧望着宪,心里竟是丝丝甜意。 “鬼魅之域,起!”阴姬一边随着岳云等人漫步于雪中,一边轻声自语着,嘴角显出了一丝邪恶的微笑…… 而此时,在张宪和孝娥却已于不知不觉中走入了殷吉的迷林之中…… 正文 愤指江山(十一) 一) “张将军,这……这附近的景色怎么越发恐怖,越发不对劲了起来呢?”孝娥紧皱着眉头看着身边的雪林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一片血红恐怖之景,她不由的心里渐渐泛起一股恐惧之感。 而面对孝娥的担忧,张宪却显得坦然自若。其实自刚才一踏入这迷林开始,张宪便马上发现其可疑之处,但他行军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遇事慌则乱,乱则败,因此他从刚刚开始便一边观察周围情况,一边带着孝娥试图走出这片迷林。 “岳姑娘,你放心,我张宪一定会带你走出这片迷林的。”张宪看着孝娥微微一笑,说着。 而这一抹微笑却似艳阳照射了她整片心海,如痴如醉。 “嗯……”孝娥低着头,脸泛微晕,轻声应着。 于是,张宪便带着孝娥一边走着,一边留着记号。可是不到一会他们竟又寻到了记号,走回了原地,这让行军多年对各种地形都了如指掌的张宪而言,也不禁的霎时没了主意。而就在此刻,周围的景色突然风云大变,只见那血红之景中突然出现了鬼龙腾飞于天,巨蟒盘旋于地,地狱之蝶舞于空中,而独木小桥,红岩滚浆,青绿鬼火也尽然于他们眼前。 见到此情此景的张宪那是心里面疑惑重重,这些都不是人间之物,难道他们步入的不是普通的迷林,而是鬼魅之域? 而此时与张宪相反,孝娥的内心那却是兴奋不已。她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灵异的景象,也从未得知这大千世界竟有这些生物的存在。可就在此刻她却不知有一双血红之眼正从背后贪婪的打量着她,一步一步的向她靠近…… “啊!!!” 只见,从孝娥身后突然窜出一个红色的身影将她一把抓于掌中,那红色的身影一边嗤笑着一边俯视着张宪说道:“我乃红麒麟是也,本是上古神兽,可是却被你们这些人类害的坠入了这鬼魅之域,不杀你们几个,难解我心头之恨!但我更爱看你们死生离别之苦,倘若你肯自刎于我面前,我倒是可以考虑放了这个小姑娘,哈哈哈哈!” “好!我张宪答应你!”说着张宪便拿出了自己的佩剑朝着自己的脖子挥去…… “张将军,不要!!!”只见孝娥突然从衣袖中拔出一把匕首朝着那红麒麟的眼睛狠狠刺去,那红麒麟是被她刺得鲜血直流,悲鸣不已,一把将她甩在地上,用爪子奋力拍去,那拍的孝娥是五内俱焚,鲜血直流。而见此场景的张宪,那是怒冠冲发,如魔附身,大喊着飞跃到红麒麟的面前,一剑刺向红麒麟的胸口…… 红麒麟在哀嚎中飞向了虚空,逃了去。 沾满红麒麟血液的张宪,悲戚的扑倒在孝娥的面前,他一手抱起孝娥,一手抚摸着她那苍白无力的脸颊,凄楚的苦笑道:“孝娥,你是想用这种方式留在我的心里吗?” 而孝娥却是只是眼中浮满了泪水,用着她那双尽是血红的右手轻轻的抚摸着张宪的侧脸微笑着说道:“孝娥,哪有那么坏,我只是和如雪姐姐一样,深爱着你,张大哥,不知为何,自从红尘一相见,便此生沦陷,我不求你像爱如雪姐姐那样的爱我,只求你永远记得我……” 宪哥哥,你只宛然一笑,便撩拨我心。 可惜,只恨相遇的太晚,情却埋的太深,你,已爱遍那场苦雪,我,却爱遍了你。 自从红尘一相见,我便此生沦陷。 你心躺在如雪的之林,我心却如飞蛾静静的……盘旋在你的天地 孝娥微笑着手倒下了。 “孝娥!!!!!!!!!!孝娥!!!!!不要!!不要离开我,我已经失去了太多人,小虎,忠良,如雪,他们都一个个死在了我的面前,小虎,如雪他们都是为了我而死,我不要,不要你再为了我而死,啊啊啊啊啊啊,孝娥,我愿意一切重来,只求你睁开眼睛看我一下啊!!!”张宪的泪悲戚了鸿宇,而眼前的景色却随着一道明亮变了天地,他,在一片明亮中沉睡了过去。 “张将军,张将军?”孝娥摇着躺在雪林之中的张宪,脸凑在他眼前不停的打量着他。而张宪在孝娥的摇晃之中渐渐的睁开了眼…… “孝娥!!!!!”张宪喊着,看着身边正打量着自己的孝娥,尴尬的笑了笑。 而孝娥却只是微微一笑,抱着腿坐在张宪身边说道:“看来昨天我们都在雪林之中睡着了呢,而且……” “而且什么?”张宪不敢看孝娥的侧脸,只是假装着欣赏雪景抬着头望向虚空。 “而且,我们好像都做了同一个梦境。”孝娥灿烂的笑着,也随着他一起抬起了头,将微笑留给了虚空。 宪,在你的雪景中,是否能让我盘旋于你的天地,共看那雪川奔流…… 二) (点篇诗) 半世缘,肠断化万千。 红烛尽燃,伊人笑,从此天涯别。 ——阴云别 (正文) “殷姑娘,这次这多亏了你了。最近张宪对待孝娥的态度那可是大不一样呢!自从如雪死后啊,我还没看见过他对那个姑娘那么上心,方才我居然还见着他帮着孝娥提水呢,那整个氛围都和之前大不相同哟。”岳云一边兴奋的说着,一边拿着筷子将菜夹于嘴边。 而殷吉看着岳云那份美乐的表情心里也顿时泛起丝丝喜悦。她宛然一笑伸出了筷子前去夹菜,然而她望向自己那伸出的右手,刹那间竟变为了隐隐约约的透明之物,她便马上将右手缩了回来紧张的瞄向岳云。但只见岳云此时正沉浸在一片浮想联翩的欢愉之中竟丝毫没有察觉殷吉的异样,她便松了口气,将手藏于身后,战战兢兢的说道:“阿云,我……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说完,她便跨着飞步离开了岳云的视线。 既定的宿命,在不知不觉中微偏了原始的轨迹,停止的齿轮已悄然发生了变动…… “我,是要消失了吗?”殷吉看着自己那只已然忽隐忽现的右手,不由的内心泛起了阵阵酸楚,她明白再这样下去终有一日她会化为浮尘消失于这个世界,可不知不觉之中,她竟已爱云如此之深,明知是如此结局,为何自己却还不肯放手?明知不该相爱,却在无形之中跌入了红尘的深渊,粉身碎骨,魂不悔…… 殷吉任凭那苦楚在心中滋养,那如泪的笑容伴着微风浇灌了她的心海,而旋舞于她身边的那只灵蝶,此时却拍打着翅膀,飞向了虚空,来到了红蝶的身旁…… “阴姬,宿命本已定,你却做了那飞蛾扑向了这无望之火,而我又怎能再无动于衷?”红蝶轻点一灵蝶,顿时那眉间泛起丝丝愁绪,不禁喃喃自语着。随之,她突然脸色一变,红袖一舞,化为万千幽火直朝着岳云的方向飞了去…… “岳云…你可真心爱着阴姬?”岳云此时正在房间研究兵法,却不料刹那之间突然一团幽火尽燃于眼前,然而那团幽火却开口讲话了。 那岳云望着眼前这团非人间之物,那是刹那间头脑皆为空白,只是结巴的指着那团火焰问道:“你……你是谁?你来有何目的?” 而那团火却只是一边猛烈的烧着,一边缓慢的说道:“阴姬也就你所认识的殷姑娘,她并非人间之人,你们的结合将会改变你的宿命也将会使她灰飞烟灭消失于这天地之间。” “一派胡言!”岳云用着愤怒到颤抖的手指着那团火吼着。 而那团火却只是依旧娓娓的语道:“你不信我,你去看一下她的手便知。”说罢便消失于这虚空之中。只留了岳云独自一人望着那无尽的虚空,坠入那苦楚的深渊…… “殷姑娘,你看这满园春色,繁花朵朵,争艳斗奇,好一番惊天绝色之景啊。”岳云携着殷吉漫步于那春日花海之间,不由的说道。而殷吉看着眼前这片奇景,竟也止不住对其赞赏于口,怜爱之色衬于其颜。然而此时岳云却突然一把情深似海的抱住了殷吉,他快速的斜视了一眼殷吉的右手只见那原本纤细如玉的芊芊之手竟已不见了踪影。虽然殷吉立马慌张的将手缩了回去,可是岳云的心里却早已明了。 ——爱,便是成全。 “殷姑娘,你还记得我们的三个月的约定吗?那便是明日了。明天你来此地,我有话想要对你说。”岳云深深的抱着殷吉,好似那此生已结,那明日便是末日般苦楚而又情深…… “恩……”殷吉轻轻的应着声,她只愿此刻能成为永恒的停留,她也知道此生她已沦陷红尘,那怕只多伴岳云一日于她而言那也是幸福,因此她早已想好,她不要只是三个月的短缘,她要的是此世此生,直到她化为飞尘的那一刻。 爱总是凄楚,相爱却并一定要去拥有。 倘若我的无情,能换你一世安,我愿此生做尽魔鬼,今生与你不再相恋…… “今夜的月,不知为何,总像是在虚空之中暗自悲戚,但是我却很幸福!呵呵呵呵~”殷吉醉倒着卧在窗台之上,看着那一轮明月悬浮于漆黑之中,不由的指着虚空语道。 岳云,明日我就会告诉你我的心意。即使你的存在是一团无望之火,我也已无悔的扑向了你的身边,直到化为那飞灰…… 殷吉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了一番,她轻轻割破了自己的手指,那血红滴在梳妆台上化为一颗血色之玉,她将那血色之玉轻捧于脸庞,而脸上尽泛着那丝丝甜意,伴着她的思念飞入了那彩云之巅…… “岳云!”殷吉按时来到那片春日花海,只见岳云早已等在了那里,她按耐不住心中那绵绵情深,如飞蛾般扑向了他的怀里,将他的手指一一摊开,把这块血玉放在了他的掌心。“云,这块是我随身携带的宝玉,今日我将它赠与你,你可明白我的深情?”殷吉那爱恋之情尽露眼中,而她脚尖一踮,双眼一闭,那蜜唇缓缓的向着岳云的嘴唇靠近……可就在此时岳云却一把将殷吉推开,转过身去,将那血玉扔向那百花丛中,从袖口中拿出了一份请柬交于殷吉手中。 “对不起,殷姑娘,我想之前我们是有些误会,我即将成亲了,对象是那大家闺秀的巩氏,还望得到你的祝福!”岳云从不知何为肝肠寸断,但此时他才明了这几个字对他而言却是太过轻微,他背对着殷吉,冰冷的语道。 而殷吉此时却像被掏空了灵魂,整个人突然瘫软在地,无声的悲戚着:“为什么?你不是说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让我爱上你,可是为何此时你却先变了?” “我从未变过,我即从未爱过姑娘,也丝毫未对姑娘上过心,只是在这默默红尘过的太过无聊了一番,不由的向姑娘开了个玩笑。” “玩笑?这一切于你却只是个玩笑?哈哈哈哈!!!”殷吉对着虚空疯狂的笑着,那颗心在那一瞬竟被撕成了无数块撒在了风里…… “殷姑娘。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岳云做了一个告别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片春色之园,也离开了他此生唯一的思念。 “这,这是血泪吗?”阴姬摸着脸上的血红,不由的凄苦的笑着,身为鬼官的她,尽然也如同厌灵一般留下了那殇魂的血泪,这是如何的讽刺…… 血红一流千秋殇,万世悲鸣万世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只见阴姬大喊一声,百里奇香瞬间竟化为飞灰消失于了这天地之间…… 正文 愤指江山(十二) 一) “红尘苦,红尘哭,红尘一眼泪屠苏!千杯殇,千杯醉,千杯岂消我伤悲?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原是一场醉,原是一笑语!奈何守的红尘瘦,我心徒伤悲!哈哈哈哈!!”阴姬醉倒在岳府的门前,只见里面张灯结彩,红烛尽燃,喜字铺墙,一片欢愉。 然而,刹那间倾盆覆雨,一片凄凉,唯有阴姬卧倒在雨中,任凭那泪与水混合在一起流入那泥泞的黄土之中。 “少爷,这殷姑娘已经在大雨中待了半个时辰了,再这样下去,我怕……”岳府的管家踌躇着来到岳云的面前,在他耳边轻轻语道。而他却只是冷漠的挥了挥手,面如死灰的吩咐着管家:“不用管她,过会她自然会走。”说罢,他便赶忙走向了在座的宾客。 “我说岳云啊,你也太不够兄弟了,你可骗了我好多年啊,莫非是到今时今日你要成亲了确实瞒不住之日,我还不知道你竟然是岳将军的长子,孝娥的哥哥。”张宪举着酒杯向岳云半开玩笑似的责备道。 “是啊,岳云,你小子可骗的老夫我好苦啊!对了,一直和你在一起的那个殷妹子呢?怎么没有前来?我还以为铁定是你们两个一对……”再兴举着酒杯,从张宪身旁探出了脑袋呵呵的笑着,却没料到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张宪从身后重重的掐了一下,那是顿时痛的他表情抽搐,油脸通红,他恼怒的转过头来看着张宪,却只见张宪用手一勾将他的头拥入怀中拖了出去…… “哥哥,你这样成亲真的没有关系吗?”孝娥缓缓的走进了岳云,眼神中尽露担忧。 “我比谁都了解哥哥,你爱的可明明是殷姑娘啊,却为何落得今日这样的局面?” “正因为爱她,我才要放手。”岳云苦笑着步入了礼堂。 新娘子被喜娘迎到了礼堂,在各位将军以及文武百官的祝福中,他们拜了天地。 “一拜天地” 不要,不要,不要!!阴姬伸出手去趴在那岳府的门口,雨不停的拍打在她的身上…… “二拜高堂” 阴姬,一口鬼血吐于地上,脸色惨白,而身体却越发冰冷…… “夫妻对拜”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阴姬大笑着用手拽着自己的胸口,昏死在了岳家的门口,她的鬼血渐渐的凄红这一泞土。 “阴姬,你这又是何苦?人间恋凄苦楚,鬼魅本就该无情无爱无恨无怨,可如今看着你这心伤万截,命若游丝的样子,又让我于心何忍?”红蝶抚摸着阴姬那如同瓷器般无血无色,苍白而又冰冷的双眼,不知不觉竟然一滴泪水随着她的脸庞直流而下。 “这,是什么?”红蝶摸着脸上的那一滴晶莹,将阴姬轻轻托起抱于怀中飞向了那无情的虚空之中…… 而另一边,岳云穿着喜服从衣袖里悄悄拿出一块血玉紧握于手掌之间走进了书房,这一夜又有谁不是输? 只恨情深,奈何缘浅,终是灭…… 二) (点篇诗) 豪胆壮志赴战场,英雄自铿锵。 金戈铁马破金军,战死也潇洒。 ——宪踏金军颂 (正文) “阴姬,自上次岳府外你一倒,你这已经沉睡了整整五年了。你可知这五年之内发生了多少变故? 这张宪现在已经是威名在外,神勇无比,在岳家军中,除了岳飞之外他便是第一武将,而且他还和孝娥成了亲,如今已经成了四个孩子的父亲,而那岳云如今也成了忠州防御使有了二子一女,现在金军撕毁义和之约,想要侵犯南宋,他们也已纷纷整装待发,即将奔赴战场,而你还要昏睡多久才会苏醒?” 红蝶握着躺在鬼塌上的那双阴姬的冰凉之手,眼神中不由的泛出一丝哀愁。 话说自从阴姬昏睡之后,红蝶的心绪也有了丝毫的变化,她本以为自己此生不会再贪恋人间之情,也已弃情绝爱,无怨无恨无爱无悲,但阴姬的出现却打破了她这一平衡使得她变得越发像人一样开始拥有了她本不该拥有的情感。 “多情总为无情苦,此情依依,此恨绵绵。何须恋得红尘瘦,本为陌路人,自然道不同……” 红蝶坐在阴姬身边一边抚弄着琴弦,一边弹奏着引殇。她只愿这万千愁绪能从阴姬的心中消散,待得她归来的那一天…… “张宪,你看我按照以襄阳、鄂州为基地,连结河朔、进捣中原、恢复故疆的方针,将我们受到节制的岳家军分成了奇兵、正规军和后方留守部队三部分。 这奇兵是深入敌后的游击部队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这后方留守部队主要是全体水军以及荆湖一带的地方军队,他们将作为我军的防守力量守护我军的安全。 而正规军就是在正面战场作战的岳家军主力部队,也就是你们张宪、王贵、牛皋、杨再兴等我岳飞最重要的部将! 你们兵分数路到时分别向蔡州、颍昌、淮宁府、京西洛阳、汝州、郑州等地挺进,对其展开猛烈的攻势,而我岳家军的整个兵力部署则呈两翼展开、中央突破的战略态势,这样我们就可以达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将他们彻底赶出我大宋!收复我山河!” 岳将军于营帐中对着张宪那是滔滔不绝的大谈了此次的作战计划。 自从那宋高宗不顾百姓各种怨言,不顾那山河破碎屈辱义和之后,那便是一直压制着他那满腔的爱国情怀,也撕碎了他那份夺回山河一雪前耻的满腔热忱之愿,而此事却因金军的言而无信而有了新的转机,让岳飞这颗报国的忠心又再次看见了希望。 于是他拍了拍张宪的肩膀指着那片阳光普照的虚空兴奋的说着:“张宪你看,这大好河山,这万千沃土,这南宋的百万子民终于等到了,等到我们收复山河,等到我们统一家园的时候了!哈哈哈哈!” 张宪随着岳飞所指的方向,在那片阳光普照的虚空之中,他看到了小虎,看到了忠良,看到了如雪,他们纷纷伸出了手,邀着他奔向那个祥和, 国泰民安,再也没有战乱的世界…… 如雪,你在天上看着吗?我……一直在为你的理想而努力着,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三) 绍兴十年,六月上旬至七月初,岳家军的主力部队在一月之内,连战皆捷、兵临大河,接连击溃中原地区的各路金兵,相继攻占了蔡州、颍昌府、淮宁府、等一系列战略要地,收复了从洛阳到陈、蔡之间的许多国土,形成东西并进,夹击盘踞汴京之金国军队主力的态势。 然而尽管岳家军接连打了一系列的胜仗,收复失地甚广,但占地甚广却造成了兵力分散,成为严重的弱点。 而当时东线战场的韩世忠所部,以及西线战场的吴璘、杨政和郭浩所部都在努力作战,但他们与金兵的战事处于胶着状态,不可能直接配合岳家军作战。 七月初,岳家军的孤军独进己成定局,而当时的南宋朝廷却还要求刘锜所部从顺昌府全部撤回到镇江府,而顺昌府竟然又改命岳飞“分拨兵将,严为守备”。分散了其兵力。 而此时金国都元帅完颜宗弼(兀术)探知岳飞孤军深入并亲驻郾城,郾城驻军不多的情况,便指挥金国军队主力,并会同由盖天大王完颜宗贤等人倾巢而出,直扑郾城,企图利用岳家军兵力分散之机来一举摧毁岳家军的指挥中枢。 而当时岳家军不过一万多人,完颜宗弼的人马却有十几万人。张宪等人也被分散于其他地区。 一场殊死恶战便由此开始…… ——岳军生死抗 “岳云听命!”岳将军表情严肃,眉头紧锁,然而依旧气盖山河,英雄之气直逼鸿宇,他在全军将士前下令让岳云前来,并掏出自己的佩剑一把直指岳云的脖颈说道:“你带五百轻骑潜入敌阵,此战乃我军生死存亡之战,你只许胜不许败,如果此战你打败,我就先砍下你的头颅!” “是!末将敬尊将军命令,必定大胜归来,大败敌军,不然绝不活着来见将军!”岳云他立着军立状,举起双锤,精挑了五百背嵬军轻骑,便朝着金军的阵营直奔而去。 “兀术大人,这次我军光是精锐马军便有一万五千骑,而其余的兵力也足有十几万的人马,这次任凭那岳飞如何如何勇猛怕也只是万劫不复!”兀术身边的侍从嘴角上扬,露出一副小人得意的嘴脸在兀术的面前念道着。而那兀术听了之后那是尤为开怀,摸着胡须哈哈大笑的连连点头道:“此话甚合我意!甚合我意啊!哼!我量那岳飞纵使有再大的能耐也不能以一万之兵马挡我十万大军!哈哈哈哈” “报!大王!那岳少保带着五百轻骑杀到我阵前来了!”只见一个士兵慌慌张张的冲入了兀术的营帐,跪在兀术前面道。 而那兀术却只是不当一回事的挥了挥手,喝了一口茶缓慢的说道:“他不就五百轻骑,能敌得过我十万大军?” 就在此时,那岳云率着背嵬军骑兵不停的冲撞金阵,左右开杀,那是遇人砍人,遇马斩马腿,而他这样来回数十搏,死生几回走,齿如阴犬,目如狼狗,人为血人,马为血马的修罗模样,那是看的四周的金兵一个个都心惊胆战,士气低迷。而终究是因为金兵数量远胜,主将王贵胆怯的对岳云说道:“这金兵实在是太多了,我们终究是抵不过的,还是杀出一条血路快快逃离吧!” 岳云听了此话却一把举着大锤,对着那王贵怒目而视道:“身为大宋将领我岂能不顾军令落败而逃?身为大宋子民我更要力抗金兵还我山河,我又岂能离去?若是你敢领兵此时而逃,我岳云第一个杀你!” “部……部将不敢。”只见那王贵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低下了头,双手握拳举于头前道。 殷姑娘,也许,这里便是我的最后了吧?若我此生能够再见你一面,那我便也无憾了…… 只见那岳云怒吼着冲向了敌阵,而四周是万千的金兵向他一起涌来…… 正文 愤指江山(十三) 一) (点篇诗) 杨家有泪再兴叹,铿锵一握黄土翻。 豪情壮志还山河,未杀兀术难瞑目! ——再兴不瞑目 (正文) “杨将军,如今这郾城大捷,这兀术溃军屯于这临颍,我们与那李璋才各率领三百名骑兵,还分为两队,此时来此处巡逻,万一遇上金军主力部队那可如何是好?”再兴的副将担忧的向再兴问道。 “哈哈哈哈~我们此番巡逻的目的本来便是要找到他们的位置,而且那正好可以让我杀了兀术那小子,省得让我再去找他!”再兴一边擦着杨家枪一边大笑着语道。 “但……我们这人数也太少了。”只见那副将一脸委屈的看着再兴,脸上似有万般不安之色。而再兴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抬着头望向那焦阳,眼睛中散发出了一丝光芒,徐徐的说道:“我杨再兴虽然大字不识一个,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粗人,但是我却是杨家将的后人!我曾跟随着曹成,以为跟着他便可以保家卫国,守护我大宋可是自从我与张宪,岳将军,岳云等人结识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大义,什么才是真正的名族豪杰,什么才是真正的保家卫国,我要用我的杨家枪杀尽每一个践踏我土壤之人!” 李副将望着再兴那充满阳光的侧脸,不由的随着他一起望向了那焦阳。 是啊,不管前方如何,我都会去尽力守护这一土壤,只因我是大宋子民,只因我是岳家军。 “今天可是格外灿烂的一天呢。”李副将微笑着喃喃自语。 “报!前方就是小商桥了。”一个士兵握着拳向再兴报告道。 “好!我们到前方去看看!”再兴说着,指挥着这几百骑兵向那小商桥的方向走了去,而这一去,却是一世之别…… “杨将军,你看这地上好像不对,有驻军篝火的痕迹,这痕迹还没干,他们应该就在这附近!”只见这李副将摸着地上的灰烬在鼻子旁嗅了嗅表情凝重的说道。 而说时快,来时巧,只见这李副将的话刚一说完,便霎时从周围涌来万千金兵将他们团团围住,使他们成为了这瓮中之鳖。 “杨再兴,我们又见面了,你不是要杀我么?我现在给你机会,你来杀呀,不过这里的可都是我大金的金锐部队,个个骁勇善战,而你看你,才区区几百个人,我怕你还没碰到我一根毫毛就先葬生此处咯~哈哈哈哈”只见那兀术奸笑着轻撇了一眼再兴,好似是在欣赏着那笼中之兽,又似在看着那盘中的美食般贪婪而又嗜血。 “兀术!你屁话少说!你爷爷我铜墙铁骨,以一当百,你这些精兵我根本不放在眼里,有本事,等你灭了你爷爷我再说!不然你爷爷我就先把你灭了!” “好,我就看你这张劣嘴还能撑多久!万户撒八孛堇给我上!将这杨再兴给我挫骨扬灰!” “遵命。大王”只见那八孛堇应了一声,便斜着头耸了耸肩,只听从那肩膀深处传来了一声声“嘎叽嘎叽”作响之声,他便突然从地上拿起两把虎头锤脸如夜叉舌如阴鬼的舔着自己的下嘴唇,突然化为音速朝着那再兴猛冲了过去。而再兴却立马捡起了杨家枪那是左右防御,上下猛击,来回一跃,飞速一刺,直捅向那八孛堇的咽喉将他整个给贯穿。这八孛堇可是兀术最得意的一员猛将啊!痛失了八孛堇那便犹如砍了兀术一臂膀,那是顿时恨的兀术牙痒痒的直咬。 “你们都愣着干嘛?给我上!给我一起上!”兀术瞅着那些面面相惧的万千将领与士兵对着他们大声吼道:“这杨再兴与那岳家军不过才三百多号人,而我们却有数万人马!有什么好怕的?给我冲!” 只见那万千将领与士兵听了那兀术的话那是一股脑的一起涌向了再兴与那三百岳家军。 而再兴不愧为是岳飞手下数一数二的猛将,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他却只是扭动了一下脖子,随后那是一枪一个刺到在地,一踏一个粉骨碎身,一劈一个身首异处,一撕一个血流成河。而那三百岳家军却也是个个以一当十,身手矫健,有鬼神之勇,所向披靡,那是打的前来的金兵尸横遍野,惨不忍睹,一场恶战下来,金兵尽然战死千户一百多人以及两千士兵。看到这一场景的兀术那是瞬间只感昏天黑地,一片晕眩,身体摇摇欲坠,可随后他又马上恢复了神智,朝着那剩下来的万千士兵喊道:“给我放箭!给我上火!将他们全都射死!烧死!” 火红,它旋舞于鸿宇划破了虚空,在绝望中歌颂,在死亡里怒吼。火红,它爱抚了虚空,相思了黄土,飞扬了此生,却羡煞了再兴与岳军的怀抱。 只见这刹那之间万箭齐发,如那排山倒海之势,根根刺进了再兴的胸口,手臂上,腿上…… 那是几乎被刺的体无完肤,血红并发,可他依旧拖着那只剩一丝气息的残身双眼死死的紧盯着那兀术所在的方向,一步一血泣,一步一苦楚的朝着他所在的方向颤微着走去。 而那兀术见了此情此景那是吓得一屁股瘫软在地,手不停的哆嗦着指着再兴:“你,你,你,你……你究竟是人还是鬼?竟然……竟然这样还不死!给我刺,给我刺!” 只见此时一个小兵拿着长枪向再兴走来…… 他,杨再兴,怒目而视,悲天而吼,但手却再也抬不起来。 ——这刹那间,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与宪共卧月下的夜晚…… “再兴,若有朝一日,大宋能够统一,你想过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吗?”宪躺在黄土之上,将双手置于脑后,向再兴问道。 而再兴却只是用手醒了醒鼻子,然后朝着张宪憨厚的傻笑着:“嘿,老夫能过什么样的生活啊,无非就是骑着那奔驰的骏马飞奔于那广阔无垠的大草原上,追逐着那猎豹,烤着那野兔,做一闲野散人,游荡于那天地之间,不亦乐乎!” “等到那时,我们就退出战场,退出尘世的纷争,把酒言欢,笙歌载道,自耕自足,儿孙美满,直到我们老死,这便是尘世中最幸福之事了吧?”宪抬起了头看着那明月悬空不禁的笑着对再兴说道。 “是啊,那便是最幸福之事了……”再兴与宪望着那一轮明月,在皎洁的月光之下,共举酒杯,相视而笑着。 宪拔山河兴盖天,英雄相惜共醉月。 浮生有梦闲野散,此志只待江山还。 那小兵一枪刺向再兴的脑门…… “张宪兄弟,岳云兄弟,对不住了,老夫先走一步了,若有来世老夫再与你们一起把酒言欢……可惜,老夫好不容易才有了真正的知己,却就这样……” 再兴,怒目而视着兀术,而手中依旧紧握着杨家枪,只是早已没了气息。这看的那兀术也不禁的大惊失色,魂魄尽失。 而后,兀术吩咐着让人烧了再兴的尸骨,而这一烧尽然从他体内烧出两升多的箭镞,那是看的在场的金兵无一不落泪,无一不感其英勇。这究竟是怎样一份情怀?这又是怎样的一豪杰?万剑穿身,血尽留,却仍挡不住他的豪情壮志!却仍挡不住他那颗烧遍原野的赤子之心。 而此时微风一作,浮尘一惊,再兴的骨灰,随着那徐徐之风,于天空旋舞着,翱翔着飞向了大宋,散做了点点尘灰,滋润了南宋每一寸土地…… 二) (点篇诗) 举杯共邀明月笑,忘却凄苦无数。 将军百战生死义,千箭不挡一路! 苦孤苦,十年生死几相离,十年心酸几相依? 只道是报国门,步步泣血,步步泪,只为归还路。 (正文) 雨如疯狗般在张宪的脸上撕咬着,狂吠着,抓狂着。滴滴化骨,滴滴刺心。 张宪左手拿着那半根杨家枪的箭镞在雨中挥舞着,右手拿着自己的斧头枪配合着箭镞舞弄着。也许旁人此时并不明白张宪他这是在做什么,而却只有他知道,他只要挥舞着箭镞便宛如再兴还在他身旁,那轮明月也依旧明亮…… 自从闻得再兴殉国的消息之后,张宪那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兀术之处。他手握斧头抢,登高一声吼,用力一挥,硬是将那十米高白斤重的绿油之树给劈了个两端。那看的兀术是瞬间瞠目结舌,魂飞魄散。如果说再兴犹如豺狼,那张宪就定如猛狮,况且这数年以来张宪的威名早就令金兵闻风丧胆,遇之则避,万不会有人会断然的去挑战于他那便犹如自掘坟墓,自寻死路。 “大,大,大王……这,这,这张宪可是一人能抵一支军队啊,况且他身后还有这千百岳家强将悍兵,我们怕是……怕是……”只见那侍从吱吱呜呜的在兀术耳边说叨着,脸上带着万分惊恐之色。而那兀术实则也早就有此想法,只是这话语从他人口中一说出他便像有了开脱一般连连点头道:“你说的有理,你说得有理,那我们就留下一队人马掩护,然后我们趁着夜黑赶紧逃走。” “大王英明!”那侍从一边恭维着兀术,一边暗自指挥着金兵部署着逃亡的路线。 而另一边 “张将军,这金兵待在这里既不开战又不投降,而我们也不出击也不进攻,这是为什么呀。” 只见那徐副将摸着头,不解的看向张宪问道。而张宪却只是微微一笑,凝望着手中的箭镞语道:“这兀术是想溜呢,我就将计就计,让他溜!徐副将,你和李副将在临颍等着,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让他逃之无门!” “是!将军。” 只见那月色一朦胧,岳军一佭睡,那完颜兀术便领着万千精兵开了一道小道偷偷的溜了出去,而就留下了八千金兵在原地充着是主力军。 而那兀术刚一走,张宪便刹那间猛睁开了眼,拿起了斧头枪对着那千百岳家军喊道:“岳家军们,冲啊!”,只见那岳家军们突然从四周的草丛中一涌而出,将那百千金兵给团团围了个住,随后他们一齐举起了箭射向了那已在死局中的金兵…… “哈哈,大王,量那张宪也想不到我们早已逃出,等到明日之时,只怕我们早已逃之夭夭了。”那侍从得意的在兀术的耳边念叨着,而兀术却眉头一邹叹了口气说道:“只可惜了我那八千将士啊,但他们为我而死,也算是为国捐躯了。” “报!!!大王不好了!”只见一个士兵大汗淋漓面如火燃的跑到了兀术的面前。 “什么事如此惊慌?” “那……那……那张宪的部将徐庆,李山竟然在前方等着,大王,我们该怎么办啊?” 那士兵惊慌的答着。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兀术听闻了那士兵之语,刹那间那是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双腿发软。 “大王,我们留下六千士兵在这里抵御,而乘机快点溜吧!”那侍从突然跪倒在地,言辞切切的劝说道。 “可……可是,我身为一国之军怎么能够弃军而逃呢。”只见兀术的脸上显出一丝为难之色。 “大王啊,你回去可以卷土再来,你若葬生此处,大金便也完了啊。” 侍从的这一番话语字字敲击了兀术之心,他闭上了眼睛,嘴唇一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好,你言之有理,我们速速离去!” 天未明,晨鸟犹未啼,兀术一行人,便静悄悄的扔下了那千万士兵,踏上了逃亡之路。 而随之而来的是一场厮杀,金兵六千全数击灭,战马一百匹尽数被缴,可唯独不见兀术身影…… 这场战役,以张宪的大捷而告终,震撼了朝野,也迎来了那场腥风血雨…… 正文 愤指江山(十四) 一) (点篇语) 此心昭昭,日月可见。此心敞敞,天地皆明!人君何其昏,人君何长眼?!忠良害,国破山河在?只道是一腔怒火,满眼沧桑,血溅千里,不消亡! ——国破山河岳军害 (正文) “大王,我们此次败的如此狼狈全都是因那岳飞,因那张宪,因那帮铜墙铁骨的岳家军啊,只要这岳军不除,我们这仗便难以取胜啊。”只见那侍从弯着身子拱手作着揖,向那兀术谏言着道。 “哼!!”那兀术闻了此言,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暴跳如雷着道:“那该死的岳飞!该死的张宪!该死的岳家军!话说那昏庸胆怯的皇帝不是一直想要议和么?快,帮我休书一封给那皇帝,就说议和可以,但是要先杀岳飞!岳飞死,方可议和!” “大王,您这招高啊,兵不血刃就让南宋自断双臂,那无能的皇帝定会为了讨饶而乖乖将那岳飞和岳家的一众人马给杀死,到时候我们再去攻打南宋那可就轻而易举,手到擒来了呢。”只见那侍从飞溜着转动着眼珠奉承着兀术。而兀术却听了后摸着胡须连连点着头大笑着: “哈哈哈哈,此言甚得吾心,甚得吾心啊!去,给我传书信!” “是!”只见那侍从应答了一声,便调转了头朝着南宋的方向走了去…… 而此时,另一边 “张宪,你看我们现在已到了朱仙镇了,距离那故都汴京只有四十多里地,中原的百姓们也纷纷闻讯翘首期待着我们的到来,如今只差一点我们便可以收回故土了!”岳飞望着眼前这片大好山河,心中充满着无限的向往。拍着张宪的肩膀,眼如焦阳般散发着异彩。 而张宪看了看岳将军又望了望眼前这片黄土,他不禁的热泪浮眼,醉起了山河,那前方便是他日日夜夜魂牵梦绕,极度向往的国度,为了这个梦想,在他身边已有太多的人为此死去,为了这个梦想他的这双手不知又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为了这个梦想爱他的和他爱的都纷纷离开了他,为了这个梦想他这一生又承受了多少生离死别,悲酸凄楚…… 故都,那日日夜夜梦中浮现的故都啊!你可知,这一念,这十年,将军百战死,尸骨泣血几人还啊,张宪摸着眼角的热泪哭笑着。 而就在这时,却从远方踏着骏马急驶来了一个身影…… “报!岳将军……陛……陛下有令。”只见此时一小骑兵急冲冲的跪倒在了岳飞面前,低着头将金字牌举在头前,手颤抖着向岳飞报告着道。 “什么旨意?快念。”岳飞邹了眉头催促着。 “陛……陛下,让你……让你马上班师回朝。”骑兵不敢看着岳飞的眼睛,只是低着头结结巴巴的小声说道着。 “什么?现在马上班师回朝?!现在离夺回故土就差一步之遥了啊!我断然不能回去!”岳飞恼怒的将金字牌扔到了一边,继续向汴京挺进着。 可是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却又是一道金字牌下了下来,并且在之后的几个时辰之内是一道接着一道逼迫着岳飞,不停的给他扣上违旨不遵的重罪…… 飞,抬着头凄楚的闭上了双眼。 宪,跪倒在地用手抓着黄土,泣不成声。 飞,将双手摊开,随着微风一丝浮泪撒于天地之间。 宪,折断了斧头抢,将之深深插入了这最后的战场。 “十年之力,废于一旦,废于一旦啊!!!!!!”飞猛的张开了双眼,怒视着虚空,大声吼道,惊了鸿宇。 宪,一口鲜血猛吐于地,颤颤巍巍的走到岳将军的身边,抚着他的肩,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将军一人回去,我不放心,让末将随将军一同回去吧。” “父亲!岳云也随你们一同回去!”岳云来到了他们的身边,拍着两人的肩膀,面面相视着笑了…… “好,我们一起走。”飞拍着二人的肩膀最后望了一眼那最后的战场…… 而此时却是万千百姓抱于了一起哭喊着,悲悯着跪倒在岳家军的面前。 “岳将军!你不能走啊!你走了,金兵再来,我们都没活路了啊!!!”那百姓哭的声嘶力竭,声声震碎了岳飞,张宪等人的心。 飞猛的跪倒在地,悲感鸿宇,泣血在地,哭嚎着、哀嚎着对百姓说道:“想我岳飞,数十年抗金如一日,我又岂甘愿现在离开!然而,圣命不可违,圣命不可违啊!!!!!”飞猛的一把将十二道金字牌摆于百姓面前,那是霎时无人不悲戚,无人不绝望。 然而,岳飞却是依旧违了圣命,他拖延了五日,纷纷将那些百姓都掩护了走,才离开了这片土地。 而就当飞,宪,云等一行人刚踏上那返回的路程没几日之后,便从后方传来了这数月夺回的领土又被金兵占了去的噩耗。 “天啊!所得诸郡,一旦都休!社稷江山,难以中兴!乾坤世界,无由再复!” 飞指着天,悲愤的喊着,却不知这一腔悲愤却只是个开始…… 二) (点篇语) 杯中酒,杯中戚,十年生死,一昭冤。百战杀敌犹未陨,莫有之罪含冤死! ——宪冤泪血泣 (正文) 话说岳飞一归朝便被解除了兵权,困于庐山之地。而宪与云也被纷纷限制了其自由。 绍兴十一年,秦桧秘密收买岳飞部将中曾因过失受到岳飞,岳云惩处的王贵,张俊等人并利诱威逼其诬告岳飞谋反,诡称岳飞之子岳云写信给张宪,张宪向朝廷假报金人入寇,以助岳飞夺回兵权。而在他们的诬告之下,宪便被打入了大牢之内,走向了那千古奇冤的不归路…… “张宪,你也有今日啊,平时你不是很威风么?不是一直耀武扬威么?你不是岳飞手下第一猛将么?怎么到了今时今日却成了阶下囚了呢?我劝你还是乖乖的交代岳飞父子谋反的罪证吧,免受一些皮肉之苦。”张俊拨弄着自己的指甲,鄙夷的看着被捆绑于木柱上的张宪,翘起了一根小指,轻蔑着说道。 “呸,你要杀快杀,岳将军衷心为国,数十年如一日的抗金,哪来谋反之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宪目如火燃,脸如赤红,怒盖鸿宇,字字铿锵,丝毫唯有惧怕之心。 “好,张宪,你会趁英勇~我就让你好好趁英勇!给我用活钉!”只见那张俊翘起兰花指指着张宪,眼神中露出一丝邪恶的诡异之色对着一旁的狱卒说道。 “可……可是,张大人,这活钉可是极刑啊,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使用的啊。”狱卒将双手举于头前,战战巍巍的规劝道。 而那张俊却是顿时变了脸一巴掌朝那狱卒的脸上打了过去,那是打的那狱卒瞬间便一口浓血吐于地上,随后他指着他的鼻子大声骂道:“他这是谋反之罪!还不够用极刑的吗?!给我快去拿!” “是,是。”只见那狱卒叹了口气,便缓缓的走到了刑具房将那已积灰多年的大钉给端了出来。 “给我钉!给我狠狠的钉!钉到他说出来为止!!!”张俊疯狂的笑着,他那暗光下的侧脸狰狞着抽搐着宛如魔鬼的容颜。 “气拔山河浑不怕!只留清白在人间!岳飞无罪,张宪无罪!岳云无罪!……” 宪抬起头朝着那微微的透着暗光的天井,不停的重复的,悲愤着,呐喊着…… 而此时,那几个狱卒脱去了张宪的衣服,只见他身上大大小小无数处为抗金兵而留下的刀伤,剑伤,火伤,狱卒们悲戚着拿起了大钉,一根一根的刺进了张宪的皮肉,刺遍了他那曾为抗金无数死生拼命而留下的伤痕之处。 宪,唇齿发白,浑身流血不止,他感觉蒙蒙之中,他于梦里将他那双希冀的双手伸向了虚空,伸向了故都汴京,而汴京的百姓们欢呼雀跃着迎接着他们的凯旋,老泪众横着拍着手,迎接着这等待了多年的统一…… “大人,这刑也是用了,张宪他还是不说,要么还是就此罢手吧?”狱卒抿着嘴冒死规劝道。 “混账!罢手?那秦桧秦大人能饶了我?给我继续用刑,凌迟呢?给我取刀!一刀刀割他的肉!直到他说为止!”张俊指着那狱卒的鼻子是破口大骂,气的双目瞪出,青筋暴起。 而那狱卒合着那颤抖的双手,转过了头去一丝苦泪从眼角划过,拿起了刀具朝着宪那已鲜血尽流的身躯一刀刀的割去,那割的不止是宪的身躯,更是他那颗万年不死的赤子之心…… 宪,面目全非,皮开肉绽,鲜血尽流,可始终不肯透出半个字,虚弱中只一直语道岳将军无罪,自己无罪,岳云无罪…… 看到了此情此景,张俊顿时背脊发凉,大汗淋漓,逃了出去,他拼命的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奔向了书房,提起了笔,自己写了封诬告的证词朝着秦桧的府邸直奔而去…… 正文 愤指江山(十五) 一 (正文) “秦,秦大人,那张宪是死活不肯透露半个字啊,这是小的自己写的证词。”只见那张俊跪在地上,举着证词哭诉着道。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秦桧怒目而视,飞沫直溅,随手一把抓起了在旁的茶几,朝着那张俊的脸上一扔而去,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可之后他却又立马定了定气,平复了一下那焦躁恼怒的情绪,端起了一旁仆从递上了的另一杯热茶掀起了茶盖,吹了一吹,转而微笑着道:“罢了,罢了,此事的背后自有皇上撑腰,是他老人家首肯的,就是那张宪死不承认,我们空口捏造那又如何?反正这次他们是必死无疑,回天无术了!哈哈哈哈~!传我旨意,将那张宪囚于大理寺内!” “是!秦大人!您这英明啊。”只见那张俊暗翘了个拇指,拱手作了个揖后,便领着旨意耀武扬威的朝着大理寺的方向一赶而去…… 而此时,在张府—— “孝娥,孝娥,你不能去,你不能去啊,你去了便是送死啊!”岳安娘一把抓住了孝娥的手,劝说着她道。 “安娘姐姐,父亲,大哥,张大哥他们全都是我大宋的抗金英雄,忠国之将,他们怎么会谋反呢?怎么可能谋反?这都是诬陷!我要去告御状!你不让我去,我就死在你的面前!”只见孝娥从那袖口之间拿出了一把匕首指着自己的脖子哭诉着道。 而安娘却愁苦了眉宇,抿了抿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悲戚的闭上了眼睛,随后又缓缓地张开将右手搭在孝娥的肩上说道:“我随你一起去。” 孝娥看着姐姐,心中那是各种酸楚,不禁热泪直涌而下。她用手轻抚了双眼,拉着安娘的手,微微一笑,刹那间那一抹焦阳便直射了过来照亮了她的侧脸,将那最后的温暖洒遍了张府各处…… 此生一别,死生不见。 此门一出,魂撒万川。 孝娥和安娘来到了大理寺的门口,拾起了鼓棒,拼命的敲打着门口的登门鼓,可许久都没有一人前来。她们不停的敲打,不停地敲打,直到手茧磨破,血红直流,才终于有一小吏走了出来,朝着她们大声喊道:“敲什么敲!不要扰着大人清净!滚一边去!” “我们是岳家家属,烦请这位大人帮我们通报一声!”孝娥和安娘跪在了地上,拉着那小吏的衣服一角恳求着道。 “岳飞的案子?我可不敢通报!”只见那小吏一脚踢开了她们俩,碰的一声便关上了大门。 而孝娥却依旧不肯放弃,朝着那大理寺的门中大声吼道:“你若是不通报,我便一直长跪于这门口直到跪死!”说着那孝娥便咬破了手指,沾着自己的鲜血在门口的地上写着:千古奇冤,岳家无罪,万里抗金,张宪受冤!天地泣,鬼神悯,人神愤,百姓怒,字字泣血,字字寒,不公审,何以平民愤! 孝娥,安娘跪在了这大理寺的门口。 焦阳晒,炎土烤,几昏几倒几复醒?风云起,大雨覆,倾盆寒,身骨颤,一身柔骨,男儿勇,终凄楚…… “张大人,还望你帮下官在丞相面前美言几句啊。”只见此时那大门忽儿一开,那大理寺卿便拱手作着礼恭送着那张俊走了出来。 “哟!这不是那岳家大小姐和那岳家二小姐吗?怎么跪在这种地方呀?”张俊鄙夷的笑着,将那兰花指挡在了嘴边。 “张俊!你这个卑鄙小人!居然诬陷我们岳家,诬陷忠良!你不得好死!”安娘指着张俊的鼻子,悲愤的骂道。 “哈哈哈哈~~诬陷忠良?我和你们说啊,就算不是我张俊诬陷,那圣上本来也就要杀了岳飞,杀了那张宪的!不过你们倒是提醒我了,这岳飞不识英杰,只知道张宪可用,我张俊又哪里不如他?又何差才干!正好你们二人在此,倒是可以拿你们出气一番!来呀,给我上!把她们给我绑起来!”张俊指着那一旁的衙役吼道。 孝娥与安娘见着那几个衙役朝着自己的方向冲了过来,那是马上便掉转了头,拼命的向着远方跑去…… 可是,她们二人的脚力又怎么及的上那帮子身强力健的猛汉?没一会,她们便于一口枯井边被团团围住…… 孝娥望着虚空,眼前竟是一片苍凉。狂风凌乱了她的发丝,放眼望去她的面前已无生路。她苦苦一笑,心中默念着道: 父亲,哥哥,宪…… 对不起,孝娥没用,天地无眼,人君昏庸,百姓凄苦,不得见啊!孝娥不能为你们伸张,不能为你们平冤!孝娥先走一步了…… 宪,对不起……本想用一世去平你忧伤,但孝娥做不到了…… 只见她朝着安娘最后露出了一抹笑颜,便卷缩了双手,站于了井边,随之闭上了双眼任凭晶莹流淌而下,一跃下去,投入了井里…… “孝娥!!!!!!!!!!!!!!!”安娘悲愤的指着那些衙役,指着那张俊骂道:“你们陷害忠良,天地不融,此生此世,来生来世,定会有报!必当万劫不复!哈哈哈哈!”安娘大笑着,便跟随了孝娥投入了这口井里…… 爱总是苦楚,哭也无处哭。可大爱之梦破碎之时,却又是更为悲凉,没有一种痛能凌驾于心寒之上。没有一种恨,能超越国破家亡。而你,明明有着这份能力去阻止一切,却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曾经梦想的所有美好,尽数在这眼前稀数消散,这又是何种滋味?这又是何种挖心刨骨之伤! “阴姬?阴姬?”朦朦胧胧之中,阴姬仿佛听见有人在呼喊着她,她渐渐的睁开了眼睛…… 二 (点篇语) 若非浮尘有梦,又怎会悲了凄楚?若非此生有恨,又岂会这般哀怨缠绵?心碎万千截,痴痴缠缠,哀哀怨怨,缘起缘灭,缘終缘结。终剪不断一缕相思,两处哀愁,悲戚刻骨,死生不在…… 但只愿留这一世刻骨,百世为哀,灰飞天宇,也无憾…… (正文) “阴姬,阴姬,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一片漆黑之中只见远处传来了一个熟悉男子的声音。 “是谁在呼喊我?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阴姬在漆黑之中不停地摸索着那前方,但前方却只是一片空虚,她微微的抬起了头,追着那片空虚问道。 而那片空虚却停顿了许久,久久才发了一语:“我是血玉,是用你的鬼血培养而出的血玉。” “血玉?”阴姬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问道。 “但,但是,你不是被岳云给扔了吗?” “主人,从未抛弃过我,相反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将我带在身边,从不离身。阴姬,现在主人有难了,他与岳飞,张宪一同被囚在了大理寺中,没过几日他们就要被处斩了,我希望你们能见最后一面。”血玉梗咽着说道。 “他果然是骗我的,他果然是骗我的!岳云,岳云!”阴姬朦胧之中不停的呼喊着岳云的名字,随后猛的一惊,便醒了过来,张开了双眼,望向了那一片空洞的虚空。 而这六年以来一直守在阴姬身边的红蝶,此时看到了阴姬的苏醒,却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用何表情去面对她,只是别过了头去,红着脸,吱吱呜呜的说着:“阴,阴姬……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阴姬望着红蝶的侧脸,暖由心起,微眯着眼睛朝着红蝶幸福的笑着:“红蝶大人,您这是在担心阴姬吗?” “我才没有担心你,只是你沉睡了这么多年,如今你终于醒了,那我们便可以办正事了……而已。”红蝶虽是立即便解释了过来,但阴姬却依旧只是微微地笑着,望着红蝶,并不言语。 “红蝶大人……” “怎么了?阴姬。”只见阴姬突然从红蝶的背后,张开了双手抱住了她。 “红蝶大人,阴姬知道其实您才是最悲天悯人的那个人,阴姬也知道您爱了这世间万千,虽然阴姬不明白为何您会变得这番无情无爱无怨无恨,但阴姬明白红蝶大人的内心从未冰冷过……红蝶大人,对不起……” “阴姬!你要干什么?”红蝶焦急的转过了头去,朝着阴姬喊道。 而阴姬此时抱着红蝶的那双手,却轻微的颤抖着。只见刹那之间,她的手便大放金黄之光,随之鬼气大溢,接儿,从她的手中突然生出一条锁鬼链将红蝶那是死死的缠住,捆绑于了其中。随后她便迅速的化为一缕黑色的烟雾,于虚空盘旋,朝着岳云的方向一飞而去…… 此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天地可泣,日月皆明。 我心昭昭,红尘不悔。 “云,等着我……” “殷姑娘……”而此时于牢狱之中的岳云,浑浑噩噩之中,口里依稀的喊着殷吉的名字。 爱总是苦楚,哭也无处哭。只愿恋的红尘瘦,我心不悔,死生依旧…… 正文 愤指江山(十六) 一) 阴姬悬浮于大理寺的上空,微风丝丝徐来轻抚着阴姬的裙摆,她俯身一降,脚尖轻点黄土,便停留于了这大理寺狱的门前。只见她轻声一念,瞬时身形便化为了一无形的游魂,伴着那缕清风便飘进了大理寺的狱中。 然而这进了狱中,阴姬反而步步艰难,步步缓慢。这六年沉睡,六年相思,浮华一梦,泣泪成灾的场景还在眼前,她还没来得急要去抱怨这岳云竟然欺骗了她六年之久,便要在瞬间接受他即将离开这尘世的心碎之情。 你用了一瞬让我爱上你,而我却烧尽了此生…… 阴姬浮泪于眶,深情的望着那拐角之处岳云的狱房。只见岳云于昏迷之中,口中依旧不停的喊着殷吉的名字,而左手之中却紧握着那块血玉。 她轻轻的走进了岳云的狱房,蹲下了身子看着他那苍白无力的侧脸。曾经的岳云是如何的英勇,又是如何的潇洒不拘,然而,这一昏庸的王朝尽然磨去了他的万般豪气,将如此的英雄逼迫成了一个狼狈不堪的阶下之囚。她眼含晶莹,情深似海的抚摸了一下岳云的脸颊,而岳云却忽儿猛的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对着那片虚空喊道:“殷姑娘!殷姑娘,是你吗?是你来见我最后一面了吗?” 他不停的喊着,来回踱步于这狭小的狱房,然而却始终没有发现殷吉的身影。云,闭上了眼睛,苦笑了几下,自语道:“是啊,她怎么会来,我如此伤了她的心,那不过就是一时的错觉,一时错觉罢了啊!黄粱一梦,黄粱一梦啊!” 云,悲戚的跪在了地上,双手死死的抓着那地上的杂草,晶莹之泪颗颗融入了其中,湿润了杂草,也刺痛了阴姬的心房…… 而此时,阴姬却从岳云的背后一把抱住了他,哭着,笑着,语道:“云,我回来,我回到你的身边了,我知道之前你那狠心的拒绝全都是骗我的,这次不要再赶我走了好吗?” 六年了,六年的相思,岳云在心中默念了殷吉多少次?又想了她,爱了她,念了她多少次?六年夙愿一朝得见。云泪眼婆娑的慢慢的转过了头看着殷吉,而殷吉也情深似海的望着他。 云,抚摸着阴吉的侧脸用力而又缠绵的吻了上去,而殷吉也回应着他,不停的将舌头蠕动在他的口中…… 他们的手紧握在了一起,他们的爱也再不分离。 相思总凄苦,相思泪千川,纵使我已活千年,却仍只爱这,一缕相思,两处柔情,倘若此刻能成为永恒,用我命去换,又有何不可? 阴姬突然一把推开了岳云,手指放于嘴前默念了一句,之前那刹那之间岳云手中的血玉大放血红之光,将岳云整个人给吞了进去,随后朝着那缕从狱窗中射来微光的方向,飞了出去…… 阴姬,笑了,她幸福的笑了:“我知道,即使我劝你离开你也不会走的,因为你走了,岳家的谋反之罪便再也说之不清。而我,既然改了你的命就注定会化为尘灰,就让我最后为你做一件事,此生也无憾了。” 阴姬轻轻摇身一变化为了岳云的样子,静静的坐在了那牢狱之中,望着那缕微光,甜甜的入了梦。 “阴姬,你以为区区的锁妖链能困得住我红蝶?你太天真了……”只见红蝶突然面露修罗之色,阴气大发,将整个锁妖链瞬间化为了尘灰,随后化为了万千灵蝶朝着那血玉的方向飞去…… 二) (点篇诗) 千转百回生无门,一朝宏愿化飞灰。 昔日伊人笑犹在,如今死生已决别。 愤怨不平指天咒,永世不做人间人。 ——宪咒天地怨 (正文) 话说,自从上次张宪被用重刑审问之后,便一直被关押在大理寺的重刑牢房之内,这数日以来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而在这几日里,那狱卒却时常悄悄的潜来看他,为他涂药擦身。然而,那狱卒是每涂一次便哭一次,这位昔日的民族的英雄,如今却以变得如此千疮百孔,血肉模糊,三分像人七分为鬼的模样,这让他岂能不悲戚,岂能不泪流? 而今日却有些特别,那狱卒为他涂药时他终于苏醒了过来。 宪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望着那散发着微光的牢窗,那缕缕微光轻刺他的眼眸让他明白了他还活着这一事实,随后他又转过了头来看向身边这位狱卒。只见那狱卒嘴唇一珉,表情痛苦万分,刹那之间放声大哭的跪倒在张宪的面前说道:“张将军!小的对不住您啊!!!小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您受刑法受冤屈,却……却丝毫未能起到作用,小的该死啊!” 而宪却只是轻轻一笑,将他那虚弱的左手伸向了狱卒,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说道:“好兄弟,你瞧我这一身的涂药,这数日以来皆是你在照顾我,你本来就逢命行事,而如今却冒着极大的危险前来为我医治,你没有丝毫的对不起我,相反你还是我张宪的大恩人啊!”宪说着又将右手伸了过去,轻轻拍了两下狱卒的手背。随后他又焦急的问道:“那张俊没有任何证据,现在朝廷可有定岳家之罪?岳家怎么样了?” 宪这话一出,那狱卒瞬时便悲戚的大哭了起来,抽搐着答道:“那……那秦桧硬是凭着张俊莫须有的证词已将岳家父子定了罪了,岳家的大小姐和二小姐也已被逼的跳了井啊!!!” “什么!!什么!!呵呵呵呵,哈哈哈哈?!他们竟然以莫须有的罪名,根本没有的证据将岳家定罪?!”宪躺在地上绝望而又疯狂的笑着,他拼命的,颤颤巍巍的抬起了那已血肉模糊的手,指着天骂道:“天啊!你何其昏!你何其昏啊!你罔顾奸臣,昏君!你灭杀好人,残害忠良,你不仁不义,你无情无道!哈哈哈哈!!小虎,忠良,如雪,再兴,孝娥……你们都被一一害死,我张宪都只能看着你们一一离去,到最后却连你们最后的一丝心愿也达不成,呵呵呵呵~~!!” 十年生死,百战千回,步步泣血,累累白骨。 至亲皆离,至爱皆陨,死生两界,不复相见。 天道不公,夙愿皆灭,空有悲愤,难以回天! 只见宪指着天的手突然滑落,重重的掉在了地上,他,昏死了过去。 而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声狱卒的哭喊声,他抱着张宪不停的喊着“张将军!张将军!!”…… 而此时在另一边, 红蝶已手握血玉,口中默念,红光四起,血红大开,将岳云给吐了出来…… (三) (点篇语) 大风潇潇,吾心愤愤,一腔冤屈,无以消散。 只恨这一世浮尘,凄苦无数,到头来极刑切尸,再不愿复人间苦。 ——宪不复人间 (正文) 天地灰蒙一片,大雾弥漫,丝丝冷雨,直逼人心。这天,闹市皆苦,百姓皆泪,囚车马队低头过市,阴沉一片。而唯独骑着宝马走于囚车前的张俊显得一副耀武杨武,神态得意的样子,他劈开人群,领着张宪与岳云的囚车直赴那临安闹市…… 而此时突然阴风大作,飞沙走石,遮人眼帘。只见那零点一秒之间,红蝶便化作黑雾飞向那阴姬假扮的岳云一把抓起了她的手,将她拉了出去。又轻声一念,于囚车中虚空一裂,真的岳云便安然走了出来,坐在了里面…… “红蝶大人,你怎么过来了!”阴姬又惊又怒的看着红蝶,而红蝶此时却一把抓住阴姬的衣袖大声说道:“你以为区区的锁鬼链能锁的住我血红蝶吗?若不是我前来你此次该闯多大的祸!你知道吗?你擅改结局,救不该救的人,你会化为飞灰永远消失于这天地之间的啊!” 而阴姬却突然跪倒于红蝶面前,悲戚的哭诉道:“红蝶大人,阴姬自知犯了冥界大规,也自知会灰飞烟灭,可是阴姬深爱岳云,纵使死也情愿啊。” “不行,你必须和我回去。”红蝶断然的说道。 “那对不起了,红蝶大人……”只见阴姬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痕,嘴角大裂,双眼血红之光大闪,化为原本修罗模样,手持万千幽灵之火,血眼一闪,那万千火焰便朝着红蝶的方向直投而去,而后她又从手中伸出百发穿鬼箭,百箭齐发射向红蝶,可是却无一用处,红蝶丝毫未伤。 “为……为什么?为什么对你一点用也没有?”阴姬睁大了眼睛惶恐的看着血红蝶。 而红蝶却只是诡异的一笑,语道:“你以为我是普通的鬼魅吗?我即是修罗。”说罢,只见红蝶轻声默念了句封印,阴姬的胸口便瞬间显出八角鬼魅阵,渐渐的失去了意识,倒在了红蝶的怀中。而红蝶却神情凄楚的抚摸着阴姬的脸颊,将那封岳云最后写给她的信和那块血玉悄悄的塞进了她的内衣之中…… “浮尘本凄苦,阴姬,你怨我也罢,恨我也好,只要你依旧活着,我便甘愿承担你一切的怨恨。” 红蝶红袖一挥,散去了阴风和飞沙,一切又恢复了原样,而她轻抱阴姬浮于虚空之中,俯视着这张宪最后一刻的场景。 囚车缓慢而又沉重的将张宪和岳云送到了临安闹市,张俊拿着羽毛扇,轻翘着兰花指,蔑视着他们,大声的阴笑着,语道:“这秦大人啊,知道你们犯的是谋逆的大罪,特地嘱咐我要用腰斩之刑将你们处死!放心,这腰斩啊,和其他刑法不同,你们不会一下子死的,而是拦腰切断,砍后还要挣扎个好几分钟才会死呢~你说,这是不是是很符合你们的刑法啊!” “张俊!你废话少说,我张宪还有我兄弟岳云都不是贪生怕死之徒,腰斩又如何!我们绝不会吭半声!”宪转过头去微笑着看着岳云,而岳云也微笑着点了点头,两人相视而笑着望向虚空,看着这一片最后的天空…… “好,好,我让你们嘴硬,我让你们嘴硬!来人啊,把他们拖到闸刀前,给我拦腰切断!” “是,是大人。”只见两个壮汉将宪与云二人拖上了邢台,将其腰部置于闸刀之下。而此时岳云却反而神态自若的侧着头望着张宪说道:“张宪,你还记得我们结拜时的场景吗?虽然我们不能同生,但今日却可以同死了,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恩赐呢?” 岳云刚一说完,那闸刀便瞬间落下,只见他瞬间化为两半,而其上半身却无丝毫挣扎,只是望着那最后的蒙天,伸出了手去,口中默念着殷吉的名字。 殷姑娘,对不起,岳云始终都负了你,若换一个时代,你们皆为平凡之人,你织布,我耕作,那该多好…… 云的手倒了下去,而那思念也化为了泣血洒在了这最后的热土之上。 “云兄弟……”张宪默念着,眼神却丝毫未显其悲,因为他知道他们越是悲切,那狗人张俊便越发愉悦,于是他雄浑之气尽露天宇对着虚空大声念道:“将军百战生死义,佞臣一语,朝代亡!”那闸刀刹那切下,宪身为二截,而那愤怒之指却依然指向着张俊,指向他背后的秦桧和这昏庸之君,那看的张俊是汗毛直立,冷汗淋漓,腿脚发软,瘫坐于地上。 这一瞬,这十几年的场景如走马灯般回荡于张宪的脑海,他所爱的,爱他的,他的兄弟,爱人,以及他尊敬的人纷纷惨死,离他而去…… 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比绝望更令人心死的东西? 若无爱,又岂会有恨,若无期待,此时又何以空留一腔悲愤。 宪,怒目而视的指着张俊,没有了气息。 红蝶悄然的叹了一口气,消失于了这虚空之中。 而这数日以来张俊因望着宪最后的怒目惶惶不安,难以入眠,便奏请了秦桧说是怕其冤魂复仇,将宪的尸骨分成了七十二块分于各处。 一个月后,岳飞被打折肋骨,害于大理寺内,死时不停的喊着:“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最后悲愤而死,留下了一篇《满江红》——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据说尸体虽为全尸,但在大理寺的牢内,深受酷刑。 此后,岳飞家眷,张宪家眷尽数被流放,而跟随之的昔日武将也纷纷被夺兵权,或贬职,或愤愤不平而死,岳家军终被迫解散,南宋也再无抗金之力,随后金兵再犯,终国破山河,南宋覆灭…… 红蝶哀伤的望着这一片焦土,轻抚着怀里沉沉睡去的阴姬,最后看了一眼南宋最后的惨景。随后红袖一挥,化为熊熊修罗烈火,烧成阎罗之门,跳入了其中…… 正文 愤指江山(十七) (点篇诗) 一世凄,愤天指。 浮尘伤,来世安。 ——来世安 (正文) 只见那血红结界一打开,红蝶便抱着阴姬再次回到了复活社内。她,并没有回过头去看着此时站在她身后的张宪,而只是轻抚着阴姬的脸庞,眼神之中显出了一丝落寞。随后,她如寒冰似的冰冷的说了一句:“你先回去吧。”便红袖一摆,化为万千灵蝶消失于了这复活社内…… 血红弥漫,一片鬼魅魍魉凄楚之景。红蝶踏着鬼兽抱着阴姬盘旋于冥界之巅,俯视着这幽兰之地。她用手轻轻的抚摸了下鬼兽的犄角,它便宛如聪明的奴仆般瞬间明白了主人的意思,缓缓的降到了地上。 幽兰之光,四处起,鬼魅魍魉也忧伤。 红蝶将阴姬轻轻的置身于了这彼岸花丛之间,用手在她的胸口来回的画着一个十字,只见刹那之间血红之光大闪,化为万千光束包围阴姬全身,将阴姬悬浮于半空之中,而此时红蝶微低着头,口中默念了一句,阴姬胸口的封印便化为一缕黑雾消失殆尽,而血红也一并消散,她被烟雾捧着缓缓的降到了地上…… 红蝶侧脸遥望了一眼最后的阴姬,便轻捏着一株曼陀罗化为万千灵蝶消失于了这彼岸花丛之中…… 阴姬,轻轻的睁开了眼睛,她看着眼前这片血红之景,万千凄楚迎泪而下,南宋点滴尽在眼前,对鬼魅而言,这十年多的光景虽然只是弹指一间,但是与她而言却是耗尽了此生,用度了来世,这点点滴滴,一言一语,一颦一笑,让她何以忘却?又岂能忘却?她闭起了眼睛,痛苦的抓着胸口,然而:“这是什么?”阴姬摸到自己胸口的血玉和信件将它掏了出来放于眼前,她不禁的双手颤抖,晶莹之泪一滑而过,颤颤巍巍的打开了信封。只见她一打开信封就从里面掉出来了一戳头发和半页书信,而书信上写着:殷姑娘:自从浮生一见,我便迷失在了你的笑眼。 你的一频一语一哭一悯,点点滴滴,全刻我心,不知不觉已成了我人生的一道风景,挥之不去,抹之不掉。 然而,你我究竟是隔了一片天地,无法相爱也无法相守,正因我深刻的爱着你,所以我更不愿意让你消失于这天地之间,我想让你好好的活着,带着我的那份思念一起活下去,即使在未来的世界里没有我,但只要你活着,我便也活着。 我岳云此生杀敌万千,夺人性命无数,一锤挥下,一条性命便顷刻之间陨于天际。人,要死,太容易了,而活着却要承受极大的痛苦,但同时也才会和更多的人相遇,相知,相爱,相恋。我知道你们此次是为了宪兄弟而来,红蝶也已经告诉我了,我不知道我能否在冥界再次和他相遇,但请麻烦你们转告他,人世间纵使凄苦,纵使不公,纵使无道,但我还是希望他能继续活下去,因为只有活着才会有理想才会有梦想才会与自己的知己,敬者,朋友,爱人相遇,也才会有机会改变前世的一切。 我,岳云,在来世等着他,举杯邀月,人生当歌,在一个和平之世,续那前世未完之梦。 而如今我知道我命已到了尽头,今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未能与你结发,只能空剪一缕发丝陪伴于你的身侧,替我去爱你。 奈何缘浅,只恨爱深。 发为千千结,心为万丝恋。 只恨这一世浮尘,奈何却爱了人间无数,即苦也笑之。 阴姬双眼留着血红,将那一缕发丝绑于自己发里。她不由的抽泣着,幽光四起,而彼岸蝶也忽然飞起乱舞于这虚空之中。 “啪”一滴血泪顺着阴姬的脸颊滴于了那血玉之上,刹那之间血玉大闪金黄之光,突然崩裂化为两半,而从里面探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脑袋不停的打量着阴姬,而徐而又张开了翅膀飞于阴姬的脸庞轻轻的吻了吻她的侧脸。 阴姬望着这只盘旋于自己面前像一只飞蛾状的鬼仆,轻轻用手将他蹭于自己的左脸,一滴晶莹随之流下,苦涩而又幸福的说道:“你以后就叫忆云好不好?” 而忆云却张大了眼睛兴奋的望着阴姬,愉悦的应道:“忆云,忆云~忆云有名字了!忆云爱阴姬!”他大声的欢呼着盘旋于彼岸花丛之中…… 忆云,诞生于了置于彼岸花丛之中的血玉之内。 而她却不知,此时望着她的一朵彼岸花却失去了光辉…… 红蝶带着阎魔君踏于鬼龙之上悄然俯视着彼岸花丛中的阴姬。阎魔君的眼神中显出了一丝落寞,他看着一旁的红蝶问道:“你果真要求本君消除她这段记忆吗?” 而红蝶却又露出了那副冷若冰霜,无情无爱的容颜,不带丝毫柔情的看着阎魔君答道:“请主上成全,这样阴姬日后才能一如既往的为主上分忧,不耽误复活社助厌灵轮回之重任。” “好,你果然依旧无情。只要是你说的,本君都会答应你。”只见阎魔君君袖一挥,便有万千金黄之粉撒于阴姬身上,她眼前一黑,沉沉的昏睡在了彼岸花丛之中…… 阎魔轻叹一声,化为修罗之火,消失于了这虚空之中。 而红蝶却缓缓的降到了阴姬的身边,用着她那冰冷的右手轻轻的抚摸着阴姬的侧脸,满眼尽是哀伤的语道:“阴姬,你日后恨我也罢,我只愿你忘却前事,重新做回你自己,而我会替你去完成那岳云最后的嘱托。”红蝶扮开了阴姬紧握信件的双手,从她手中夺取了那岳云最后留给她的书信,化为了万千灵蝶,飞向了张宪的方向…… 宪,看着手中的佩刀,痴痴的望着,而红蝶却突然闪现于他的眼前,一把抓起了他的手,不由分说的便向那现世的人间飞去。 “血红蝶!你这是干嘛!”张宪朝着红蝶大声喊道,而红蝶却丝毫未有回响只是快速的飞于天宇,瞬间便降到了一个有着硕大草坪的足球场之上,她指着远处一个阳光满面的小男孩,冷冷的说道:“你看,那就是小虎的现世。” 宪听到小虎二字,不敢置信的看着远方,只见那少年露着璀璨的笑容奔跑于天地之间,痴痴的笑着,挥洒着汗水,映衬着朝阳…… 而她继而又拉着宪飞到一农舍,只见远处的忠良在农田之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的孩子们奔跑于稻谷之间,拿着谷子打闹着,玩耍着,憨笑着。而忠良看着他们却只是半开玩笑的教训着,他们相视而笑,欢笑响彻了鸿宇…… 而后又来到了浩瀚沙漠,只见远处一个壮汉的身影,喝着豪酒,五音不全的大声哼着歌曲,骑着骆驼,自由而又奔放的驰骋于炎炎之地不亦乐乎…… 不由言语,那便是再兴。 紧接着他们又盘旋于了马路上空,只见此时一个歹徒手握利刀,指着一个小孩的脖子,神态凶恶而又鄙夷的望着这些围着他的警察们。他朝着那帮子警察疯狂的笑着语道:“你看看你们!一个个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下,啊?来呀来呀,有本事就朝着我开枪呀,哈哈哈哈。” 而只见此时突然有一个警察神态自若的举起了枪,朝着那歹徒的方向打了过去,不偏不倚正正好好打飞了那歹徒的刀子,而刹那之间那几个警察一涌而上将那歹徒按在了地上。 “你究竟是什么人!”歹徒恶狠狠的瞪着那个警察大声问道,而那个警察却微微一笑说道:“我就是个警察,但是只要我在一天,我便要抓遍你们这些危害国家的罪犯,保卫人民!” “岳将军……”宪看着那警察的背影,不由的欣然一笑…… 而后他们来到了某所高中,只见如雪和孝娥一起坐在那操场边上望着那操场上的某位男生如痴如醉的看着,随后孝娥拍了拍如雪的肩膀自信满满的说道:“你走着瞧,这次他一定先收我的饮料!”而如雪的现世却只是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他心里还是喜欢像我这样的女孩,你还是死心吧!”她们相望着同时哼了一声,随后分别别过了头去,偷偷的笑着…… “如雪,孝娥……”宪看着她们,留下了幸福的晶莹,回过了头去,宛然离开了他一世的思念…… 翠绿横飞,轻舞于天,岳云的现世带着一副眼镜手拿书本正在讲诉着南宋的历史,他看着那些不知所以然的孩子微笑的抬着头望向远方说道:“虽然南宋最终还是灭了,但是岳飞和岳家军的故事却一直留在当时的百姓的心中,不管时代变迁,多少代人逝去,他们都一直活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世世代代口耳相传化为传奇……” “岳云……”宪望着眼前这一切,丝丝暖意皆侵其心。 “张宪,这是岳云最后的信件,里面也有他想对你说的话。”红蝶将那信件交到了张宪的手中,宪读着读着便满脸浮泪,泣不成声,跪坐在了地上…… “……因为只有活着才会有理想才会有梦想才会与自己的知己,敬者,朋友,爱人相遇,也才会有机会改变前世的一切。 我,岳云,在来世等着他,举杯邀月,人生当歌,在一个和平之世,续那前世未完之梦。 ……“一缕柔光轻撒在他的侧脸,几百年的怨恨,几百年的愤世,竟在一瞬随风散去,化于万千柳絮飘荡于人世。 凄苦楚,何来苦楚怨? 浮尘本无苦,浮尘也无恨,只因爱太深,故而凄苦楚。 如今和煦抚,如今故人安,若再凄苦楚,枉为故人期。 “谢谢你,红蝶大人。”宪似领悟其意,朝着红蝶温柔一笑,似乎又恢复到了他年少时那副朝气蓬勃,意气奋发之色。 而红蝶却只是抬着头,望着暖阳,喃喃自语着:“今天,天气很好呢,这风极好。” “是啊,这风极好……” 正文 浮梦长安(一) 一) (点篇语) 此恨绵绵无绝期,浮殇有泪长情池。 (正文) “这便是长情池吗?”自从张宪飞入六道轮回,阴姬忘却前尘事之后,红蝶的眼眸之间便总是多了分哀愁,少了分冰冷。而今日却难得空闲,她踱步于复活社内的阴间小路,跟随着灵蝶的指引朝着一片轻雾缭绕,碧波清幽,人际罕见的血池的方向走去。 湿寒之气渐逼蝶心,凄楚微霜轻抚其眼。悠悠然然之间,她依稀见着一个女子站于池边,抬着头从撩雾之中遥望着这血红之景,万般苦殇直露其容…… 红蝶走进了其身旁,随着她的方向一起看向远方久久不语。而片刻之后,那女子却轻抚着随风飘散的发丝喃喃自语道: “碧血幽波,长情池,怨女心愿有谁知? 若要忘却前尘事,剔骨去魂坠碧池。” 女孩微挤一丝苦笑,侧过头去,哀伤的看着红蝶又问道:“今日红蝶大人怎么得闲来到了这长情池边?” 而红蝶却只是这一滩死水微微一笑,语道:“噢,你认得我?我并不知这是长情池,只是无意之间来到了这里,你又是哪位,怎会同样来到此地?” “红蝶大人,您来我们复活社才数日之久便使两大厌灵遁入尘世,受那轮回之苦,如今在复活社内是何人不晓何人不知您的威名?而我只是一浮萍,无足轻重,尘埃之微,既不想劳烦您亲架为我奔苦,也不愿入世再受那凡尘之罪,你们来烦也罢,来劝也好,我都一笑置之,不予理睬便可,唯请你们高抬贵手让绮梦永留这厌灵之地。”绮梦言辞切切的望着红蝶,轻身作了一个揖,便转过了头去准备要走…… 而此时红蝶却突然叫住了她,说道:“如果我能让你忘却前尘事,你是否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去摸下那前世珠?” “大人此话当真?”绮梦侧转了身子望着红蝶。 “我红蝶说话一向一言九鼎,从不骗人。” “好,反正我也不会再入那尘世,便依了你那又何妨,明日我自会显于正殿。”说着绮梦便跺着步向着那青烟深处走去,消失了踪影…… “总为前尘苦,前尘泪屠苏,若无浮生爱,何来前尘苦?绮梦……你说是吗?”红蝶轻涅一曼陀罗置于脸侧,微抚其身,淡淡幽香,侵入红蝶耳鼻,化为了一道清风吹拂了她的心房…… “红蝶大人!红蝶大人!”之间阴姬突然气喘吁吁的从那烟雾之中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不……不好……了,红蝶大……人,复活社……正殿里,来了一个小孩,自称叫……地缚子,他说他是阎魔君新派来给你做帮手的。” 而红蝶听到了地缚子三个字便顿时眉头紧锁,久久不发一言,只是一直紧握着阴姬的双手,随后她稍平缓了下眉头语道:“终是躲不过,还是躲不过……阴姬,你切莫小看了他,也切莫忽视了对他的防范,此人虽是小孩的外表但是实力却不可小觑。” 而阴姬听了红蝶这一番话却只是不知所以然问道:“他不是阎魔君派来帮助您的吗?为何我们还要防范于他呢?” 而红蝶却只是望向了远处血红的虚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阴姬第一次看到这样愁苦的红蝶,便也闭上了嘴,将这万千不解化于了肝肠之间。 二) (点篇语) 幽黑,凄苦,死生门,此地为敷,阴做天。不了人间万千事,邪眼一望,万世灭。 ——地敷子 (正文) 话说红蝶从阴姬口中听闻了地敷子被派于了此处协助于她,便是心头万绪苦,唤天也无门,速速的随了阴姬来到了复活社的正殿内…… 只见她们刚从黑雾中走出,便有一十丈高的泣血火焰怒凤凰朝着她们急速冲来大吐灭世之火,而红蝶于刹那之间迅速结成深蓝魔结,召出远古彼岸血碟挡于她们之前血痴一张吞下了这灭世之火…… 结界一消失,红蝶便一口鬼血吐在地上。 “血红蝶啊,血红蝶,这多年不见,你尽败落致此,连我区区泣血怒凤竟也能伤的了你的元气,看来你近年来实为悠闲啊。”只见一头有两只三角犄角,黑长妖尾拖地,目露邪恶阴气的小孩慢慢的跺着步来到红蝶面前,俯视着她。 “地敷子!你这是干什么?!为何袭击我和红蝶大人!”阴姬愤愤不平的跳了起来,怒视着地敷子说道。 “阴姬……别……”红蝶的话语还未脱口说完,地敷子便右手食指一点将阴姬弹出了千米之远,而阴姬一头撞在了那鬼墙之上瞬间便晕了过去。 “那来的苍蝇如此烦人,竟惊扰我和你叙旧。”地敷子半蹲下身,用手轻轻的托起了红蝶的下巴,温柔的看着她言道:“红蝶,你该明白我的心思,我和那阎魔一样都是极爱了你的,只可惜我和他的方式不太一样,不过这阎魔到也懂得这世间除了他之外怕也只有我有能力护你周全,故而派我前来,不过这样到反而给了我机会了,你终将会成为我的囊中之物的,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而红蝶却一把将地敷子的手甩开,神情冷淡的看着他说道:“我红蝶不需要任何人保护,烦请你不要打扰,也不要插手。” “不要打扰,也不要插手?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但是我若觉得有必要,不管上天入地,前世珠里,都止不住我地敷子的脚步,哈哈哈哈。” 地敷子笑着化为灭世之火消失在了一片血红之中。 “终是躲不过……” 红蝶抬起了头,望着血红,愁丝飞舞…… “红蝶大人?红蝶大人?那厌灵来了。”阴姬握着红蝶的臂膀使劲的摇晃着她的身子,红蝶微睁开眼,顺着阴姬手指的方向望向复活社的正殿门口,只见那昨日自称叫绮梦的女子已然站在了那里,她宛然一笑,朝着红蝶作了个揖,便优雅的走了过来。 而红蝶右手一摊,血红大闪,前世珠浮现于其掌间,她微望了一眼绮梦,绮梦领会其意,轻轻的将手置于了那前世珠上。 只见那刹那之间,前世珠红光四起,变作透明之状,而那如血的液体化为红色结界空间,再次将那红蝶和阴姬吞入其中…… 而此时,在那幽深黑暗一角的地敷子却看着此番场景微微一笑化为了黑雾消散了去…… 三) (点篇诗) 商女本是无忧花,轻弄蝶舞诗画词。 一朝满门市井斩,化为修罗复仇人。 ——梦怨仇起 (正文) 开元四年,雷电暴雨,风雪交加的一个晚上,长安子夜,一阵急锣奔走于世。“不好了,不好了!右谏义大夫家被灭门了!右谏义大夫家被灭门了!”而此时只有一个不到十岁的男孩,呆呆的站在一片血泊之中抬起头望向黑暗无际的虚空,任凭雨水冲刷着眼眶中的热泪。 而那男孩却突然大吼着,伸出愤指指向虚空喊道:“啊!!!!!害我安家者,此生此世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生不如死!” 十年之后, 开元十四年 “蝴蝶~你别跑!”绮梦蹲在一片百香花海之间悄悄的埋伏着,突然伸出了双手将一彩蝶亲抓于手,握着它的翅膀柔情的笑着…… “红蝶大人,这次这又是什么地方呀。”阴姬浮于虚空之中俯视着这百香花海,侧过头去望着身边的红蝶不解的问道。 “现在,我们在唐朝,这里是扬州。”红蝶答道,随后她又将手指伸于嘴边轻轻的“嘘”了一声说道:“我们且看下去吧。”阴姬领会其意,点了点头,两人便隐去了身形,轻轻跟随于了绮梦的身旁…… 而此时只见远处一个慌乱的身影,急冲冲的向着绮梦跑来,他插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说道:“不……不好了……” “怎么了?言睦哥哥?你看你急的,慢慢说。”绮梦一边用手绢替言睦擦拭着头上的汗水,一边用手为他平气,而言睦却伸出了手去死死的抓住了绮梦的手,说道:“你们……商家,要被满门抄斩了!” “什,什么?满门抄斩?!不可能啊,今天早上还是好好的啊,怎么会突然这样?”绮梦睁大了眼睛,抓着言睦的手不可置信的问道。 而言睦却眼露哀凉的说道:“据说梅妃之弟江采芹,今日朝堂之上举证你父亲收回贿赂,忤逆谋反之罪,皇上一怒之下便令人将你的父亲拖了出去斩首,而就在刚才大批官兵已将你们商府团团围住,不日就要被满门抄斩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爹爹为官清廉,爱民如子,他教我诗词歌赋,他教我勤俭持家,他怎么可能收受贿赂,他怎么可能忤逆呢!这一定是诬告,一定是陷害!不行我要击鼓鸣冤!我要为我们商家伸冤!”绮梦神情悲愤甩开了言睦的手便朝着商家的方向奔去…… 然而言睦一掌朝着那绮梦的脖颈劈下,刹那之间她便昏睡了过去。 而随后的几日,言睦一直用着迷魂香让绮梦沉沉的睡着,直到商家满门皆斩,此事已尘埃落定,他才安下了心解了绮梦的迷香。 绮梦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看着眼前的言睦,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声音颤抖的问道:“商……商家怎么样了?” 而言睦却泪眼婆娑,一把抱住了绮梦,在她的耳边一边又一边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商家已灭门,而我却只能保住你一人,绮梦,你要好好活下去,你是商家最后的希望了。” “啊!!!!!!!!!!!!!!!!!”绮梦一声惨鸣,划破了天宇…… 这夜阴风刺骨,翠绿皆倒,飞沙走石,黄土迷眼。商绮梦悄悄的拿上了包袱,留下了书信,踏上了那条去长安的不归之路…… 江采芹,你背后有梅妃撑腰,梅氏势力强大,我动不了你。但你们等着,总有一日,我会将你们挫骨扬灰,置于万劫不复之地,替我们商家报仇雪恨…… 正文 浮梦长安(二) 一) (点篇诗) 万里千山长安行,羞女扮作男儿身。 命中缘结郎君遇,无奈此情心中埋。 ——梦苦情埋 (正文) “红蝶大人,你看这绮梦扮作男儿身穿上男儿装倒也不失英俊呢。”阴姬跟在绮梦的身后指着她的装束,向红蝶说道。 红蝶却只是轻声的“嗯”了一下,阴姬继而又转到红蝶面前,眼睛中散发光芒,兴奋的说道:“红蝶大人,如果你穿上男儿装一定也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说不定啊,是个冷酷的多情公子,瞬间便可迷倒一大片妙龄少女呢。”红蝶轻撇了一眼,用她的一根芊芊玉指点了她一下脑袋,然后快速的向前走去。 “红蝶大人,前面是生气了吗?”阴姬斜着脑袋,微笑着喃喃自语道,随后她一环顾却发现早已跟丢了红蝶的身影,便迅速的化为了黑烟朝着她们的方向飞去。 而此时,集市上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孩正盯着绮梦的荷包,阴阴的一笑。他用手揉了揉鼻子,拿起了小红鼓便痴痴傻傻的朝着绮梦的方向撞去…… 只见那小孩与绮梦相撞的瞬间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走了她的荷包,还回过头去看了眼绮梦正经的说道:“姐姐,下次走路的时候小心点哦。” 而绮梦却只以为是那小孩让她走路看着点,便也没多想,摇了摇头,走进了来福客栈。 “小二,给我一间上房。”绮梦对着店小二说着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腰间…… “呀,我的荷包那去了?”她突然回想到前面那小孩,心中默念道定是相撞之时被他摸了去,这可如何是好啊,而正当她面露窘色,鲜汗淋漓之时,一位气宇轩昂,英俊不凡,腰佩宝剑的年轻男子走到了她的身边,对着小二言道:“这个小兄弟的房费还有伙食费都记在我的账上,再给我一间天字二号的上房,这是一锭金子,你看够不够?” “够……够。”只见那小二眼中大闪金银之光,立马伸出了手去将拿钉金子拿了过来放在嘴里使劲的咬着,好似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璀璨的东西般痴痴的笑着。 而绮梦却只是望着身边这位仗义相救的英俊男子羞涩的说了句:“谢谢你。” 而男子却只是爽朗一笑,朝着绮梦摆了摆手,拿着房牌朝楼上走去…… 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笑眼朦胧,暗香浮动。 “皎月如明盘,仕女不遮羞。暗香幽自来,一眼醉浮生。”绮梦轻托俏额,望着一轮明月,笑颜盛开,而就在此时她向下一俯,见着一对黑衣人马向来福客栈走来,见到此情此景她心中一惊,妙耳直竖。 只见那带头的黑衣人向着身边另一个仆人似的黑衣人问道:“你确定是天字二号房?” “大人放心,小的敢拿脑袋做保,肯定是天字二号房。”那黑衣人自信满满的对着那领头者保证道。 “好,给我上!”只见那黑衣人阴笑一笑,便指挥着那一对人马朝着来福客栈里冲了进去…… “天字二号房?那不是今天那位公子的房间号吗?不行,我的去赶紧通知他。”绮梦自言着朝着那天字二号房飞速的奔了过去。 “公子,公子,快开门呀,不好了。”绮梦拼命的敲打着那位公子的房门,而不一会只听“吱呀”一声,门便被打开了,那位男子探出了头来疑惑的看着绮梦,问道:“小兄弟,何事这么慌张?” “我看到有一队黑衣人马要上来抓你,来不及了,快逃吧。”绮梦心如火焚的说道。 而那位男子却一把将绮梦拉了进来,手掌一推,将那桌子顶到了门前,被褥一撕,化为一长条粗绳,然后对着绮梦宛然一笑,语道:“小兄弟可怕高?” “啊?”绮梦还未反应过来,便只听从外面传来一阵猛烈的刀剑砍门的声音。 “看来你是没的选了,抓紧咯。”男子左手挽于绮梦腰间,右手抓起粗绳,左脚一跨,便带着她从那三层楼高的客栈一跃而下…… “啊~~~~”绮梦闭上眼睛不停的喊叫着,然而还没等她缓过气来,那男子便一把将那一旁的马绳给砍断,用力一扔将绮梦整个给丢上了马,随后飞身一跃,便踩着马背朝着远方急驶而去…… “给我追!”那黑衣人的首领见着他们扬长而去,那是瞬间气急败坏,面如饿狼,指挥着手下一众人马上了马背,便朝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快马追去…… “小兄弟,你可懂水性?”男子微微一笑,指着前方的一滩活水说道。 “啊?我……我不会啊。”绮梦摇着手,立马解释道。 “那你就屏住呼吸,其余的交给我吧!”只见绮梦还没弄明白是如何一回事,那男子便拉着绮梦飞身跃入了这活水之中…… “大人,你看!他们的马匹,他们肯定是在这里附近!”那黑衣人左手握着马绳,右手直接前方他们的马匹言道。 “好,给我搜!”那首领一声令下,那队黑衣人马便拿着大刀不停的在周围的草丛中,水中,刺着寻找着。 而此时在水下的绮梦却面耳涨红,气力渐弱,好似已到了极限般,再也并不住了呼吸。 而见此情景的男子情急之下用双手一把托住了绮梦的脸颊,后唇紧贴,暖气入肺。而他身躯紧靠绮梦胸口,顿时感觉柔软无比又热血沸涌…… 绮梦受了入口的热气,霎时缓了神来,徐徐的睁开了眼睛,然而此时又突现一张英俊俏脸紧贴眼前,她顿时是脸泛赤红,双手挣扎,但那男子却死死的抓住了她的手,抱住了她的腰,厚唇咬住死不放开,就这样片刻过后等那队黑衣人马尽数走光之后,他才将嘴松开,放开了绮梦的手。 “你……”绮梦一把推开那男子,红着脸便朝着岸边走去。而那男子却立马追了出来一把拉住绮梦解释道:“姑娘,对不起,在下刚才不是有意冒犯于你,实在是刚才情况紧急啊。” “我……我并非不通情达理,但……但那时我的初吻。”绮梦双手遮面,面露羞涩的语道。 那男子见着绮梦如此神情微微一笑,柔情肆意,用手轻抚着绮梦的头语道:“在下安若潇,愿意对姑娘负责娶姑娘为妻,还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绮梦听了若潇此言心中凄苦尽露眼中,此语虽是心中待,然而无奈家仇在。她抿了抿嘴说道:“我……我叫商,不,柳梦漪,公子无需挂心,梦漪也不会介怀,如今那队人马已散,你的恩我也还清,还望就此两散,若是有缘天涯再聚,梦漪就此别过。” 绮梦别过头去刚想走,只见那若潇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将一块琥珀美玉放于她手深情言道:“柳姑娘,这块玉你拿好,它会护你周全的,还有这些银两你的盘缠不是被偷了吗?算是我对你的一点报答吧。” 绮梦看着手中这些不由一丝苦意直泛心间但她依旧显示出一副冷漠之态语道:“好……好吧,那就谢过安公子了,那梦漪就此告辞了。” 说罢她便背上了包袱,挥了挥手,朝着长安的方向走去…… 商女本是无忧花,一朝成为复仇人。 此情只可成追忆,纵使凄楚也枉然。 二) (点篇诗) “灯火阑珊不夜城,本是醉酒浮华梦。 奈何空为仇怨恨,红墙一锁半生笼。” (正文) 绮梦轻叹一口气看着眼前这片长安浮华,凄楚尽显前面,现在的她还有机会全身而退,还可以选择自己想过的人生,但是天涯之大,哪里又是她的家?哪里又能让她忘却前尘,重新来过? “对不起,这位小哥,请问哪里是达官显贵们经常去的地方?”绮梦向着路边的一位男子打听道。 而那男子却摸着胡子邪恶的笑了两下,说道:“这你都不知道啊,你是从乡下来的吧?当然是名满京城的惊鸿阁了。” “惊鸿阁……多谢这位小哥。”绮梦眼露希冀,嘴角微扬,默念着惊鸿阁三字。 梨园满枝春色起,韶华难掩惊鸿色。 绮梦来到了惊鸿阁前,看着眼前这灯火烟绕,芳香迷离,红袖酥手,莺歌欢愉。她望了下虚空,宛然一笑,走了进去。 只见惊鸿阁内百花争艳,姑娘们个个艳丽照人,胡服唐装,各邦藩人那是应有尽有,而惊鸿阁内中央区域有个硕大的戏台,专供姑娘们歌舞表演,排练台戏所用。 而绮梦由着一位美颜姑娘领去了包间,绮梦看着姑娘,从腰间拿出了一锭金子摆于桌上,对着姑娘微微一笑,语到:“这位姑娘,麻烦你将你们的妈妈领来,我有话和她商谈。” 而那姑娘看着金子便立马笑脸逢迎,拿起了金子便朝着妈妈的方向立马走去…… 不一会,一位身着艳服体态雍容,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便走了进来,她见着绮梦那是各种逢迎,媚眼的说道:“呀,这位公子,你有什么要求啊尽管提,我们这里的姑娘可是全长安城最好的呢。” 而绮梦却一把将那若潇当初给她的一包银两全都摆在了妈妈前面说道:“这位妈妈,我要留在这里,当头牌。”说着绮梦把盘发一散,顿时华发飘逸,姿色动容。 可那妈妈却突然面露难色,望着绮梦语道:“这个……姑娘啊,不是我不收留你,而是我们这惊鸿阁也不是什么人都……”妈妈刚想拒绝,无意中一瓢绮梦腰间,看到了她那块琥珀美玉,她心想着这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之物啊,分明来自皇城内侧,皇宫之物,这人物她可不能惹啊。 那妈妈的态度继而大转,那是握着绮梦的手,眼中大肆散发着金银之光,贪婪的笑着说道:“姑娘啊,我们这惊鸿阁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我们这里最欢迎像您这样的客人了,妈妈我怎么会要您的钱呢?这包银子你拿好哈。” 说着妈妈将拿包银子又塞回了绮梦的手,而绮梦却睁大了眼睛呆望着妈妈,看了看腰间这块琥珀美玉,心中默念道若潇,你究竟是什么人? “妈妈,今后,我便唤作柳梦漪。”绮梦抬着头,望向那无际的虚空,说道。 “好,好……那我先出去招呼客人了,你随便啊。”妈妈贪笑着关上了门。而绮梦轻结了腰带褪去了男儿装束,将一套华美姑娘服装给换了上身。 而她却不知此时言睦已找来长安,正在向着惊鸿阁里走来…… 正文 浮梦长安(三) (一) (点篇语) 惊鸿一瞥此生醉,我欲半世为尔狂。 (正文) 言睦怀着各种复杂的心情走进了惊鸿阁,而未等他的脚步停稳,只见刹那之间,灯火做黑,只引一盏幽兰亮灯照向楼梯深处,漫天红梅乱舞,红袖轻足,伊人从楼梯深处缓缓走下,惊鸿一瞥勾走无数男子心神…… “红袖舞,红袖舞华尘,伊人醉,伊人醉半生。浮华落尽伊人笑,伊人笑面掩凄楚。 醉酒红梅舞,红梅不知人世苦,终是伊人独自舞……” 绮梦红袖飞舞,清新典雅,淡妆相宜,轻唱歌词于口,一枝红梅轻托在手。言睦认识绮梦那么多年,从未见过她今日之姿也从未有过像今日般的小陆乱撞,心中涟漪。此时此刻,他竟望着绮梦出了神,幻想着自己也在戏台之上,和她一起弄梅歌舞,柔情对视…… 舞姿一完,惊起一片沸腾,各大公子纷纷涌向前来欲邀绮梦一杯醉酒,可都被她婉言谢绝。绮梦微微一笑,向着楼梯口处走去,却没想一望竟刹那之间和言睦对视,那是顿时尴尬无比,她便快步走上红楼深处…… “绮梦,绮梦……”言睦敲打着绮梦的房门,许久,绮梦才轻轻的打开了房门让言睦进去,而言睦一进去就生气的说道:“绮梦,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呢?这里会毁了你的清白啊。” 而绮梦却只是颤抖着,苦涩的仰头大笑道:“我家都没有了,还要清白做什么?只要能够复仇,不管是干什么,我都会去做,如果你阻止我,我便死在你的面前。”绮梦说着,便拿出了短刀,双手紧握直指自己脖颈,绝望的说道。 而言睦见了此景却只能将眼眶中的泪水一屏,右手用力一挥,将她手中短刀打到了地上,随后突然深情的抱住了她,抽搐着说道:“好,天涯海角,我随你一起复仇,但是此生此世我都不会离开你的身边,让我和你一起面对好吗?” 此生我已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希望,但是言睦哥哥,今时今日我却无比幸福,因为红尘之中,还有人愿意与我共赴艰险,苦涩相伴,得一言睦,此生无憾…… “言睦哥哥,谢谢你……” “傻瓜,你从来不需要谢我。”言睦的眼神之中显出了一丝落寞,随即他又擦干了泪水,抚摸着绮梦的脸颊,神态严肃的说道:“我在来此的路上,听闻皇帝身边的宦官高力士再过几日要为他出宫寻觅佳人,说不定便会前来此处,那皇帝生性喜爱音乐,不如我们就来安排一场歌舞吧?投其所好,说不定你便能一朝跃入那红墙之中。” 绮梦听后,顿时眉开眼笑,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我有主意了,就让我来安排一曲广寒散,一朝飞入宫墙头。” 恨怨纠缠,白了少年头,绮梦不知,那日的轻松欢语,竟是她日后永不可及的梦幻之境,一入宫墙深似海,此生孤老不期爱。 “笙笙箫箫,此生为漠。万里长泪,今又一歌……” “好动听的曲子啊,这前方是?”高力士坐在马车之中闭目养神,然而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了一阵悦耳的歌声。字字灵动,妙音入耳,惊起他贵目一睁,卷帘眺望,向着一边的小太监问道。 然而那小太监傻傻憨厚一笑,摸着后脑勺,低头语道:“高……高公公,这是惊鸿阁最近最热门的广寒散,据说带头领舞的姑娘是惊鸿阁里新来的头牌,那是容颜惊世,歌声委婉,舞姿优美还会诗词歌赋,最主要的是啊她从不接客,清高无比洁身自好呢。” “哦?竟有这等奇女子?那喳家倒是要去会上一会了。”听了那小太监的描述,高力士霎时眼中微露异样光彩,微微一笑,闭上眼睛,便使唤着马夫朝那惊鸿阁的方向驶去…… 只见那高力士刚一掀帘下马,便见那惊鸿阁门口挂着两联字,上句为:惊鸿一眼百媚生,下句为:一奔广寒无人问。 “这诗句是何人填写?”高力士问着身边的小太监,而小太监却摸了摸头,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样子望着高力士。高力士他撇了撇嘴,叹了口气便朝着那惊鸿阁的内侧走去…… 然而进去后只见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高力士立马向旁边的小太监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而小太监却只是憨厚的不停的对着高力士傻笑着,他无奈的轻望了一眼他然后拿起手中折扇便朝着他的脑门打了过去,生气的说道:“喳家要你何用?” 而就在此时,突然一束白色圆形强光直打于前面戏台的一颗树上,天上雪花乱舞,冰寒无比。一身穿白色飘逸长裙伊人从虚空之中缓缓降下轻落台前,万般凄泪直从眼眸之中直流而出,那是看的在座无一不怜爱,无一不悲苦。 伊人冰手一伸抬头瞭望漫天飞雪,红唇轻吻掌中冰冷,轻声唱道:“原是惊鸿百媚生,世间伊楚儿,一朝奔的寒宫月,天涯不相欢。广寒宫阙,广寒守,孤苦无依树相伴,怨君恨君更爱君,日日思念君不在,从此天涯孤苦人……” 伊人一唱,倒身伏地,孤泪一流,万雪齐撒,将其覆盖。白树凋零,广寒皆白,哀歌缭绕,世间皆苦。 高力士一滴热泪留下,对着一旁的小太监说道:“去,帮我问下这姑娘叫什么名字?”小太监遵其旨,向着那姑娘的方向跑去…… 而绮梦却优雅作揖,百媚一笑,对着那小公公语道:“小女子,刘梦漪。”那绮梦的这一言举,看在一旁的高公公眼里那是甚为满意,高力士漫步走到绮梦面前,连连点头笑道:“柳姑娘,您好福分呐,可愿意随杂家去那皇宫之中,伺候陛下?” 绮梦甜美一笑,应声作答道:“梦漪愿意,多谢公共栽培。”绮梦微微抬起了头,望向着惊鸿阁的戏台,望向这虚空,望着言睦,最后看了眼这宫外的一切。收拾了行李,坐上了那奔向皇城的马车…… 绮梦,你等着,我很快便会来找你,言睦看着自己手中的太医令,思绪随着绮梦远去的背影飞进了这皇城的深渊之中…… “若潇,今日这皇城之内,可否安宁啊?”玄宗问着若潇道。 “陛下,请放心,有我安若潇在,可保您万世安宁。”若潇俯身一作揖,自信答道。 殊不知,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在红墙之牢内,歃血绽放…… (二) (点篇诗) 冷庭清落半生锁,红墙尽是痴等人。 轻折纸鸢随风翱,白头宫人不懂笑。 ——痴等白发人 (正文) “红蝶大人,这皇宫果真气派呐,比我们的复活社可金碧辉煌多啦,要么等阴姬回去以后也把这复活社再重新装修一番,一改之前阴沉之气,变成如此般金光灿灿,说不定那些厌灵们一见这环境变了,心境也自然变了。”阴姬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眼神中散发着某种兴奋的光芒不停的在长安城的皇宫之上漂浮着。而红蝶却只是摇了摇头,手指指向掖庭宫的方向,语道:“纵使这表面再浮华又如何?心若被锁住,又如何能因环境而变迁……” 红蝶哀望一株曼陀罗,化为万千血红灵蝶消失于了这虚空之中,而阴姬却不断的睁大了眼睛向着前面红蝶所指的掖庭宫的方向眺望着,还没等她看出些什么端倪,只见虚空之中突然伸出了手来将她一把抓住,她惊恐的回头一望,原来竟是红蝶,她送了一口气,望向红蝶,而红蝶却只是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说道:“不要再生出什么祸端来了,快随我一同离去。” “哦”阴姬呆然的应了一声,心中想着我有生出过什么祸端来吗?而正当阴姬正在神游天外的时候,她腰间的血玉散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光芒,而她却没有丝毫察觉,只是随着红蝶一起消失于了这虚空之中…… 而此时,在储秀宫里 高公公领着绮梦来到秦姑姑的面前,笑脸迎春的向着姑姑说道:“秦姑姑啊,这是渣家新给陛下从民间选来的楚人儿叫柳梦漪,我就安排她住在你们储秀宫里和其他小主一起,你替渣家好好的管教于她,教教她宫里的规矩,好日后好好的伺候陛下。” “哟,高公公,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呀,您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啊,您送来的人,我理应好生照料,明兰,秋菊,你们帮我好好教导一下柳姑娘关于这后官规矩之事,还有房间就帮她安排在杜小主那屋吧。”只见那秦姑姑一面逢迎着高公公,一面指挥那明兰和秋菊带着柳小主走向了杜小主的住处。 而这一路上,绮梦柔柔一笑,轻摘手腕上的玉镯和首饰塞到了明兰和秋菊的手里,她握着她们的手,热情的说道着:“梦漪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还烦请两位姐姐多多指教才是啊。” 而明兰和秋菊摸着手上的首饰,那是顿时笑眼尽显,握着绮梦的手道:“柳小主,虽说你现在还是秀女的身份,但您可是高公公亲自选入宫中的主啊,日后定会前途似锦的,而且又是秦姑姑特意关照过的,我等定当尽力伺候的。”而明兰咽了口口水,又向着她说道:“柳小主,你可知现在的后宫嫔妃的制度?” 绮梦摇了摇说道:“这个梦漪不知,还请姐姐告知。” 正文 浮梦长安(四) 明兰一边走着,一边扳着手指说道:“后宫之中本来最大的皇后娘娘,可自从那王皇后死后,陛下便想立那武惠妃为后,可那武惠妃又是那改唐为周的武皇后的近亲,大臣自然反对,因此这立后的事啊也就被搁置了下来。虽说惠妃不是皇后,但她在后宫之中却等同于皇后,恩宠自然也是最多的。 除了惠妃之外,接下来这后宫便分为正一品的三夫人:丽妃,华妃,梅妃,正二品的淑仪、德仪、贤仪、顺仪、婉仪、芳仪,为六仪,以及正三品的婕妤,从三品的容华,正四品的美人,从四品的贵人,正五品的才人,从五品的小仪……等,而小主,像您这种刚进宫而又未被临幸的,自然也还是最末等,见了宫中其他有品阶的嫔妃们自然是要行礼的……” 明兰话还未说完,便已到杜小主的住处,于是秋菊和明兰向绮梦作了个揖,便转了身告了辞,临走时还特地关照了绮梦夜晚之时不要去西面的掖庭宫。 绮梦略感一丝不惑,跺着步朝着那杜小主的住处走去…… 只见她刚一进去,便有一甜美活泼女子向她迎面抱来,那女子一面抱着绮梦,一面拿脸蹭着她的脸颊,嗲嗲做声道:“今日终于有人来陪我了,我可闷坏了呢!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那女子希冀的看着绮梦,眼神之中露出了点点光芒。 “我……我叫柳梦漪。”绮梦尴尬一笑,徐徐的吐出了几个字。然而那女子听后却拍着手,兴奋的绕着圈走着,自语道:“梦漪,这个名字好听。” 随后她又突然转过身来一把握住了绮梦的手,说道:“梦漪姐姐,我叫杜晓莲,以后你就叫我晓莲吧,你来了,可有人陪我了,今天晚上啊,我待你去个有趣的地方。”晓莲拉着绮梦的手,眼神之中散发出奇异的光芒…… 而绮梦却只是硬挤出一丝笑容,勉强的点了点头。 烟雨遮月雾气缭,黑压一片人摸藤。 阴气渐冷啼声喊,化作冤魂不解恨。 “晓莲,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呀。”晓莲拉着绮梦来到了一块外围荒凉,啼声不断的宫墙之外,只见晓莲将手指放于嘴前轻轻的“嘘”了一声,然后神秘的说道:“我晚上啊,总是听到这里传来哭喊的声音,还有人唱歌呢,这里肯定关着什么神秘的人,装着什么秘密。” “我们这样太危险了,被发现就完了,快走吧。”此时凉风一嗖,一股莫名的不安感像绮梦猛烈袭来,她的手不停的颤抖着,理智告诉着她,她必须离开,于是她拉起晓莲的手,想要回去,而就在此时,妖风阵阵,寒风袭面,后面传来撕心裂肺般的鬼哭狼嚎,那虚掩之门轻轻开启,一只煞白苍老之手突然从里面伸出,缓缓的爬出了半生,只见那满头白发随风凌乱,狰狞之脸刹时转了过来,那脸上不停的留着热泪,然而眼神空洞却看不到眼珠,她不停的哭着,喊着:“皇上,皇上,哈哈哈哈……你可还记得赵嫔,你可还记得赵嫔!我等你等的好苦啊。” 未等她说话,只见一把大刀从她的头中间砍下,那侍卫不屑的说道:“就你还想逃出去?还想见皇上?诶,我一天得这样清理多少次啊。”侍卫摆了摆手向远方走去…… 而此时得绮梦却吓得冷汗直流,死死的用手捂住晓莲的口鼻,看着这一堵红墙,到了夜晚尽漆黑一片,如同地狱之笼…… 难道这,便是我日后的结局了吗?而我,又将会比她们好多少? 一入宫墙深似海,此生不期爱。 绮梦一滴热泪划过,万般苦楚随着阴风飞向那无望之海…… “广寒宫阙,广寒守,从此天涯孤苦人……”秋起秋落,秋落秋起,已是万叶凋零,翠绿齐散的季节。绮梦站于这凉风微寒之中,玉手伸出轻托一片残叶,眼神之中渐露哀伤。白头宫人,血溅当场的那幕犹在眼前,她不由的身子一嗦,万般愁绪飘向那红墙之外…… 而正在此时,一个娇小女子的身影,正悄悄的潜入书旨阁翻查着各类卷宗,她香汗淋漓,双手微颤,然而她突然拿起一宗卷宗,欢喜的笑道:“就是这个,就是这个!”便慌乱的抓起卷宗,扬长而去…… 熟不知,她香囊绳断,坠于阁中,途径的侍卫发现阁门微开,便赶紧推开了阁门,发现书籍混乱,细细一望发现一香囊置于地上,那侍卫便马上拿起了香囊放于口鼻之间:“这做工,这香料,此乃储秀宫之物。”于是他便拿起香囊朝着储秀宫的方向走去…… “秦姑姑,今日可有你们宫中的小主擅自出游啊?”那侍卫双手合拳作了一个揖向着秦姑姑问道。 而秦姑姑却只是一脸不知的望着那侍卫问道:“这位大人,请问是我这里的小主犯了什么事了吗?” 只见那侍卫突然从袖口之中拿出了一个香囊置于秦姑姑的面前,嘴角斜扬一笑,语道:“这该是你宫中之物吧?今早时分,我于那书旨阁中捡到的,今儿我就卖给您秦姑姑一个面子,还请你日后好好管教你们宫中小主,在下先行告辞。”那侍卫邪淫一笑,轻瞟了一眼秦姑姑的脖颈,看的秦姑姑那是寒毛直立,随后丢下了话语便摆手而去。 而秦姑姑却气的嘴唇发紫,左手朝着那桌椅是重重一拍,直瞪着秋菊怒道:“去,帮我查查这香囊是来自谁那儿的。” “是,秦姑姑。”秋菊应答着拿着香囊朝着各小主的住处走去…… 此时,在杜小主的住处 “晓莲,你怎么了?怎么浑身冒着冷汗啊?”只见晓莲裹着被子,蒙着头,躲在被子里不停的直哆嗦着,不停的冒着冷汗,而绮梦却摸着她的被子,担心的慰问道。只见晓莲突然之间,转过了身来,握着绮梦的手不停的颤抖着说道:“梦漪姐姐,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晓莲面色如灰,双眼恐惧的望着绮梦。而绮梦却紧紧的握住晓莲的手,宽慰着她说道:“晓莲,你放心,姐姐一定会救你的。” 而此时,她们的门突然之间被推开,只见两个宫女走了进来一把将晓莲和绮梦拉到了秦姑姑的面前,秦姑姑气愤的将那香囊扔在了桌几之上,厉声说道:“说!究竟是你们当中的哪位尽然大胆的闯到书旨阁去?你们自己承认,我还可以网开一面,饶了你们死罪,倘若不说被我查出,可就别说我不讲情面了!” 秦姑姑一边说着,一边缓慢的走到了晓莲的面前,只见晓莲嘴唇发白,两手直颤,冷汗直冒,而秦姑姑慢慢的蹲下了身躯,斜眼一瓢,笑着说道:“杜小主,这香囊是你的吧?” “我……我……”只见那晓莲突感昏天黑地,身子无力,骤尔赴倒在地。 “秦姑姑,这个香囊是我的,实在是梦漪今早无聊烦闷,无意之中闯入了书旨阁,弄乱了里面的卷宗,请姑姑责罚。”只见绮梦俯身作了一个揖,随后望着秦姑姑解释道。 秦姑姑却疑惑的看着梦漪问道:“果真是你?” 梦漪笑笑言道:“自然是我。” “你……你真是辜负了我和高公公的期望啊,明兰,秋菊,给我把她拖下去重责三十大板!”秦姑姑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吩咐着下人将那梦漪给拖了下去。 屋外微寒已冷,木板厚着极重,一仗下去,便叫人皮开肉绽,鲜血直流,痛不欲生,更何况三十仗之多? 明兰手握木杖,虽尽量减轻力道,但却仍旧打的绮梦那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血红直流,玉臀开绽…… “啊~~~~~~~~~~!!!!”绮梦流着泪,鲜汗和着血水将这下方的一寸土地染红。 “梦漪姐姐!梦漪姐姐!”晓莲跪在一边不停的叫喊着她的名字,泪奔似潮,然而她却朝着她微笑了一下,昏死在了那施刑的长凳之上…… 晓莲悲戚的抱着梦漪,搀扶着昏死的她回到了住处,随后她赶快的吩咐宫女叫来了太医。不一会只见一位青年英俊的男子走到了杜小主的面前,跪着说道:“下官太医何言睦拜见杜小主。” “何太医,请起,烦请你快快救治一下柳小主。”晓莲焦急的语道。 “下官遵旨,还烦请杜小主,先回避一下,我要为柳小主诊治一番。” “好好,我这就出去……”只见晓莲关上了房门,来回踱于门前,而言睦却柔情抚摸着绮梦的脸颊,一丝热泪夺眶而下,继而又将绮梦抱于怀中,悲戚的说道:“绮梦,我来了,是我,言睦哥哥啊,你睁一下眼睛。” “言睦……哥哥……”绮梦用着冰冷而又颤微的右手抚摸了一下言睦的左脸,突然意识尽失,左手重重倒下,昏死了过去…… 正文 浮梦长安(五) (点篇诗) 鹅白飞狐惊,九天玄女降。 迷眼红尘醉,唯尔相思忆。 (正文) 言睦眼露痛楚,轻手解开绮梦的衣裙,拿着他配制的灵丹妙药涂于她那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嫩臀之上,随后又亲自把火,煎制内服之药,端于绮梦面前一点一点的吹着给她喂下。 只见绮梦那煞白的嘴突然猛咳了几声,一口鲜血吐于被褥之上,将那白色被褥瞬间染红,随之她渐渐的睁开了眼,虚弱的望着言睦语道:“言睦哥哥,是你吗?你来到绮梦的身边了。” 而言睦却拂去了眼角的一丝凄泪,将绮梦抱于怀中细语对她说道:“傻孩子,你这个傻孩子,尽然为了她人连性命也不要了,你不想报仇了吗?你不要我了吗?” “报……报仇,爹娘死了,姐姐死了,大哥也死了,为什么唯独绮梦活着,绮梦也想报仇,但绮梦一个人活着也好累,在这个硕大的宫廷中,我真的能够报的了仇,我又真的能够为我们商家洗刷的了冤屈吗?”绮梦凄苦的说着,一丝晶莹之泪从眼角划过化为丝丝冰冷滴于言睦手背。 “绮梦,相信我,只要有我在,只要有我何言睦在,我会为你铺平道路,我会为你出谋划策,我会永远支持你保护你爱护你,只要你相信我,将你全部的信任给与于我,我便不会离弃于你,永远在你身边……你,相信我吗?”言睦说着将小手指伸于绮梦面前,绮梦抹干了眼角的泪水,同样伸出了小指和言睦的小指勾在了一起…… 她,笑了,宛如创世之阳,如此耀眼而又温馨。 言睦也笑了,他的眼中尽是爱意。 随后,他紧紧的握住了绮梦的手,眼露异光说道:“还有一个月便是那武惠妃的寿辰了,如今这后宫完全是掌握在武惠妃的手中,她虽不是皇后,但是她一切的待遇都堪比皇后,若你想在这后宫之中站住脚跟,安稳度日,受陛下恩宠,便绝对不能得罪于她。而这次她的寿辰便是绝佳的机会,听闻她好女红,不如你织补一件春花帝女图给她,你看可好?” “春花帝女图……这个好,我即日就开始织,谢谢你,言睦哥哥。”只见绮梦喜颜于色,玉指紧握其臂,引得言睦阵阵热血翻江倒海,脸红耳赤,波涛涟漪。 而就在此时晓莲则一把撞开了门,冲了进来,焦急的问道:“何太医,梦漪姐姐的病怎么样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好?” 只见言睦在晓莲冲进来的那一刹那,立马把手收了回去,跪下身来,作了一个揖,从容答道:“微臣已给柳小主诊治过了,暂时先喂了些汤药,剩下来的每日三顿每次一服药,假以十日柳小主便能恢复如初。” 晓莲听了那是喜笑颜开,拍手乐道:“太好了,梦漪姐姐没什么大碍了。”随之她又清了清嗓子对何太医说道:“何太医,辛苦你了,把药留下,之后我会照顾柳小主的。” “是,微臣遵命。”言睦作了一个揖,便拿起了药箱朝着门外走去…… 言睦哥哥,只要还有你支持我,绮梦便不会死,便能继续坚持着替我商家报仇雪恨。绮梦遥望着言睦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默念道…… “梦漪姐姐,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都是我的错,你为了救我才会被伤成这样。从今以后,只要有我杜晓莲在,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晓莲扑于绮梦的胸口那泪水一泻千里奔腾不止,而绮梦却只是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缕,言道:“你叫我一声姐姐,我保护你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你能否告诉我你为何要去那书旨阁呢?” 绮梦这一问,晓莲是立马紧张的缩回了头左右环顾着四周,发觉却是没人之后,便轻轻的将嘴唇凑于绮梦耳边悄悄的说道:“其实,我是去找我生父的宗卷的。” 说着晓莲从袖口之中拿出了一宗官员的卷宗并将她脖子上的狼牙白玉给取了下来,放于绮梦面前,解释道:“我母亲身份低微,而我父亲乃朝廷命官,由于他们两人相差悬殊,当时爷爷说什么也不肯接纳我母亲,最终母亲独自一人远走他乡,将我辛苦养至六岁,最后在孤独凄苦之中含恨而终,这枚狼牙白玉便是当年父亲留给母亲的定情之物。 而这么多年我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得到机会进宫,就是为了查得我的生父,好与他相认,完成母亲最后的遗愿。经我翻查,这个卷宗上便记录着当年皇上曾把狼牙白玉赐给过哪些大臣,我相信我只要顺着这个踪迹去寻便能找到我的生生父亲。” 绮梦望着晓莲坚定而又充满希冀的眼神,一把将她搂于怀中。心中暗自默念道,我与她又是何其的相似她为寻父而来,而我却为报仇而活,我们都非红墙中的人,而我们却又都甘愿为此奉献一生…… “晓莲,你认我做干姐姐可好?”绮梦微笑着看着晓莲,眼神之中尽是柔情。 “干姐姐?好呀,好呀,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真正的姐姐了,请受晓莲一拜!”晓莲望着绮梦幸福的笑着,紧接着半蹲着身子给绮梦鞠了一躬,拉着绮梦的手将欢愉充斥了整个储秀宫…… 你只有生父,而我没有家,我们同样是天涯的孤苦人儿,此刻却能拥有彼此,不失为一种幸福…… 秋叶散尽白雪纷飞,这十数日以来,绮梦的伤已经好的**不离十。这天,积雪厚实,**似幻,晓莲笑着拉着绮梦的手来到一片雪林之中。 她旋转着,歌舞着,欢语着,享受着,而绮梦却只是望着这片**出了神,眼神之中略显哀愁。见此情景的晓莲那是嘴角一扬,邪恶一笑,悄悄的走向绮梦,突然拿起地上的积雪揉成雪球便朝着绮梦的脸上扔了过去。 “好啊~你居然偷袭我!”绮梦也不甘示弱,一边笑着一边不停的拿着地上的雪球仍向晓莲的脸颊。 “姐姐,姐姐,这样不好玩,我们换一个玩法,不如你躲起来,我来找你,如果我找到你便要任凭你差遣,你看如何?” “好,那就这么定了。”绮梦揉了揉鼻子,一口答应道。 只见晓莲嘻嘻的笑了两声,便拿出了丝帕蒙上了眼睛,便说:“我数到二十再来抓你哟。姐姐你快逃吧。” 她此话一出,绮梦便立马扒开了腿朝着那树林的方向跑去,不一会她见着一棵苍天大树,灵机一动,嘿嘿的笑了两声,边卷起了袖腿,朝着那片高耸的雪白一爬而上,立于那树枝之上。“哼,我看你现在怎么抓我。”绮梦痴痴的笑着,却不知此时有一只鹅白雪狐正朝着她的方向飞速奔来…… 苍茫雪林之中,一支箭正窥视着一只躲在苍天大树下的雪狐的身影,只听“嗖”的一声,那箭便似火凤般烈火神速,瞬间便将那雪狐钉于了那大树之上,然而箭速过猛一阵猛摇,刹那之间便将那树上的绮梦给震了下来。 “啊~~~~~~~~~~~~!!!!”绮梦叫喊着从树上一摔而下…… “不好,树上有人!”射箭者望着那白色的身影从那苍天之树上正一摔而下,那是如飞也似的使着轻功,纵身一跃,跳到了树下,伸出了手去,接下了那从天而降的女子。 惊鸿一瞥此生堕,原是九天玄女降。 鹅白如诗,天女裙摆,肤如凝脂,散发飘逸,迷眼一望,此生无魂。那男子紧紧的抱着绮梦,这一眼便是一生。他从见过如此清新脱俗的女子,他也从未见过如此让他心动的女子。 此时此刻,他只知道,事件若真的有嫦娥仙子,便无非就是如此。 “公……公子,能否将梦漪放下?”梦漪望着那位公子娇羞的说道。然儿那位公子呆然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无礼行径,立马将绮梦放了下来。向着绮梦赔不是道:“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前面情急之下就……” 而绮梦却惊艳一笑道:“公子前面也是为了救我,无需介怀。”而此时只听远处传来晓莲的呼喊之声。绮梦心想坏了,她怎么完全把她给忘了,于是便急急忙忙的调转了头,朝着晓莲的方向跑去。 “还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啊。”那位公子望着绮梦远去的背影遥声喊道。 “柳梦漪。”绮梦回头宛然一笑,语道。 “柳,梦,漪……”那男子伸着手痴痴的望着绮梦那已经遥远的背影,口中默念道。而此时一位老太监,来到那位男子跟前俯身作揖道:“太子殿下,老奴可算找到你了,皇上还在等着您呢,太子殿下?” “哦……哦……我这就随你前去。”李鸿回了回神,望着这一片白非了的相思念,心中激起了那朵朵的春心莲,开于这漫天之纯之中,他带着这一剪相思朝着那正殿的方向走去…… 正文 浮梦长安(六) (一) (点篇诗) 玉指亲绣帝女织,一剪红锦如梦诗。 字字玲珑龙颜悦,掩面凄楚情做逝。 (正文) “红蝶大人,你看这绮梦的绣工好生了得啊,绣的这是栩栩如生,春意盎然,帝女虽贵但也在这春意满园,蝶舞尽肆的花海不掩那喜爱之色。”阴姬站在梦漪的身边俯看这一素红锦,拍着手大声称赞道。 而红蝶也随着阴姬的目光打量着这幅春花帝女图,她看着上面的诗歌默默的念道:“揑蕊喜花惊,满园春色爱。蝶舞帝女旋,不爱红墙锁。”随之,她轻轻的抚摸着这如丝的滑绸红锦,眼神之中微露一丝哀愁,喃喃自语道:“好一个爱春却不爱宫墙柳的帝女,只是红墙之中又岂是能如你所愿的?” “红蝶大人?你说这绮梦将这春花帝女图送去给武惠妃贺寿,她能喜爱吗?”阴姬看着红蝶不解的问道。 只见红蝶遥望着这浮蒙的虚空,轻轻的语着:“只怕是这天,要下雨了。” “要下雨?现在分明还是晴天啊。”阴姬斜着头仔细的打量着虚空,不解红蝶话中的意思。 “明兰,明兰姐姐。”只见此时绮梦看着从门外走过的明兰一脸欣喜的叫着她的名字,而明兰听着柳小主的呼喊便也从门外走了进来狐疑的看着她,问道:“柳小主,您是有什么吩咐吗?”而绮梦却一把抓着明兰的手将自己的珍珠手链塞到明兰的手中说道:“明兰姐姐,这明日便是武惠妃娘娘的生辰了,梦漪特地为娘娘绣了点东西,梦漪人微言轻还望姐姐夹在各宫娘娘的贺礼之中一并送过去,也能让惠妃娘娘多看两眼啊。” “这……”明兰看了看那串珍珠手链,微笑着道:“那好吧,我给您一起送了去吧。” “谢谢姐姐,梦漪日后定会报答姐姐的。”绮梦拉着明兰的手万般愉悦尽露眼前…… 灰蒙总是忽然来袭,他不会告诉你,今日是点雨还是暴雪,也不会告诉你你是否会空手衣襟湿,搓手齿寒冰…… 清晨尚拂晓,明兰便拿着那些各宫娘娘的贺礼朝着惠妃的宫殿走去,只见此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个太监与那明兰那是迎头一撞,顿时将她手中之物那是撞个七零八落的。 “你,你怎么走路不长眼睛的啊!”明兰摸了摸头朝着那太监骂道,而等她张开眼睛细细一看的时候,才发现这不是在皇上身边一直伺候的太极宫的郭公公吗?于是她马上拾起了地上零散之物,向着他作了一个揖,便匆匆的离去了。 而那郭公公也拍了拍膝上的灰尘,捡起了掉在地上贡品朝着太极宫的方向走去…… “皇上,这是各个属国进贡来的贡品。”那郭公公端着满满一盘各式各样的贡品呈到玄宗面前。 “诶?那个红色素锦是什么?给朕拿过来瞧瞧。”玄宗看着那一绸红锦心中不由泛起了丝丝好奇之心,对着郭全说道。 而郭全也一脸茫然,双手捧着那方红锦呈到陛下面前。玄宗轻轻的打开了那方红素,只见那上面帝女翘唇白脂如玉,旋舞蝶飞,春意怏然。然而其旁字字玲珑,字字秀珠的绣着: 揑蕊喜花惊,满园春色爱。 蝶舞帝女旋,不爱红墙锁。 梦漪题 “好才情啊!”玄宗看着这方红锦大力称赞道,眼中透露出了丝毫微恙之色,随之又饶有兴趣的问道:“这梦漪是谁啊?”这郭全是何等聪慧?玄宗一个眼神,一句话语他便早已明了其中之意,于是他马上微微一笑,对着陛下说道:“皇上放心,郭全今夜便把这位才女领到皇上的前面。” 玄宗微微一笑,挥了挥手示意着他离开,而郭全俯身轻轻做了一个揖,便朝着殿外挥步走去…… 经过几番打探,郭全终于得知这梦漪原来是储秀宫的小主,便立马领着旨意朝着那储秀宫奔去。 而那绮梦此时还正在与杜小主嬉笑玩闹,心中想着是否能得惠妃青睐稍稍庇佑,却不料这郭公公突然带着人,走了进来。 “请问哪位是柳小主。”郭全笑颜问道。 “我……我是,公公,请问您是?”绮梦不解的问道。 “哟~恭喜柳小主了,您被万岁爷今晚宣旨侍寝了。” “侍寝?”虽然绮梦自进了皇宫便知道自己将是皇上的女人,但却没料到一切竟来的如此之快。 “皇上怎么会突然宣我侍寝呢?” “哟,柳小主,那还不是您进献的那块春花帝女织嘛。”郭全掩面微笑道。 春花帝女织为何会在皇上的手中?绮梦不解的忧思着。 “好了,柳小主,请随渣家前去吧?” 说着郭全挥了挥手示意着手下的公公,领着梦漪离开了这储秀宫。 梦漪回过头去,最后看了一眼这储秀宫,望了一眼晓莲,回过了头去,踏上了去太极宫之路…… 百花浴中侵,艳香撩人抿。凝脂甘如露,伊人自惊鸿。 芙蓉水一出,更不挡那绮梦伊人诱人之姿。一群公公们纷纷笑着,将芙蓉出水的她裹了去,捧着向那太极宫的方向走去。 然而此时若潇正刚和陛下商谈完宫中守卫之事,从太极宫的宫殿之中走了出来,无意之中他们双目一对,绮梦立马掩面凄楚,转过了头去……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再次相遇,却是如此的场景…… 冷被之中,绮梦一丝热泪融入棉絮之中。 我一直相信我们会再次相遇,我幻想了一万种我们相遇时的情景,但我却始终没有料到,会是这种结局——你,成为了陛下的女人。若潇手握双拳,用力的将指甲掐入了自己的肉里,鲜血直流,他背过身去一节一节缓慢的走下了阶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若潇抬着头失神的对着虚空苦笑着。 然而里面翻云覆雨,痴痴缠绵,他却只能在这条黑暗无际的路上越走越远,直到自己心死为止…… 白被之中一滴血红撒于被上,梦漪的用手轻轻拂去了眼角的泪珠。 若潇哥哥,对不起,梦漪这生只能负你,为了复仇既然我已付出一切,付出我此生的幸福,我便回不了头了,这条路,直到梅妃败,或我死才会化为烟雨消散……梦漪,暗自想着,将那愁绪飞撒空中…… 商女本是无忧花,一朝化为复仇人,从此天涯不相思…… (二) (点篇诗) 雪埋伊人戚,暖君手托起。 爱意难自消,唯有深埋苦。 (正文) 自从那日绮梦得皇上宠幸之后,接连几日那是连连召见,伴君在侧。不久便被皇上封做了柳贵人,然而她的一朝得宠,却是引得惠妃大怒,妒忌连连,而一些有心之人,也想趁机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真是太可恨了,这小小的一个无名份的小主,居然敢绕过我直接魅惑陛下,陛下近日以来还一直召见这只妖狐,封她做了贵人!” 惠妃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之上,愤怒的将那桌几上茶杯摔了出去,然而她身边的大宫女碧玉却嘴角一扬,快步挪到惠妃面前言道:“娘娘,您现在是后宫之主,她一个小小的贵人怎么能斗得过您啊,奴婢有好计策,让那柳贵人啊,不再碍着娘娘的眼。” 惠妃听了立马眼露喜色,手一挥暗示着碧玉悄悄道来。只见那碧玉在惠妃的耳边轻声述说了一番,惠妃便瞬间眉眼悦开,点头赞着…… 而另一边储秀宫之中 “梦漪姐姐,我舍不得你嘛,现在你受陛下恩宠已经贵为贵人了,陛下赐了看乐殿还有一干宫女太监给你,而我这里却冷冷清清的,又变回我孤身一个人了。”晓莲拉着绮梦的手抱怨道。 而绮梦却只是笑着拉着她的手说道:“好妹妹,姐姐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呢?我这就去请旨让你搬来同我一起住可好?” “好啊,好啊!”晓莲拉着绮梦的手兴奋的点着头,然而此时长生殿的碧玉却领着惠妃的口谕目空一切的走进了这杜小主的住处。 “哟,这里怎么这么寒酸呀,这哪是贵人应该待的住处啊。”碧玉讥笑着语道。 而绮梦却只是弯下身子有礼的作了一个揖,恭敬的言道:“碧玉姐姐,不知碧玉姐姐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要知会梦漪的吗?” 碧玉轻撇了一眼绮梦,语道:“还算你识体,惠妃娘娘有口谕邀你今日一同参与嫔妃们的宴会,你准备准备便随我一同前去吧。” “多谢碧玉姐姐告知,多谢惠妃娘娘厚爱,梦漪这便随姐姐前去。”绮梦微笑着语道。 然而此时晓莲却一把将绮梦拉了过来在她耳边窃窃私语道:“梦漪姐姐,这碧玉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你现在可是贵人啊,你干嘛对她如此谦卑?” 而绮梦却眉头一紧,握着晓莲的手道:“她的主子是武惠妃,万不可生事端啊。”于是绮梦拍了拍晓莲的手背,便跟随着碧玉一同走向了长生殿…… 要说这长生殿,不愧为武惠妃所住之处,那是金碧辉煌,恢弘霸气,然而那长生殿的宫女却也个个精干耳聪,巧言之姿,毅然站立于两侧,得体大方的迎着从各宫前来的嫔妃们。 “梦漪拜见武惠妃娘娘和各位姐姐们。”绮梦弯下身来,恭恭敬敬的作了一个揖。 “柳贵人起身吧。”惠妃笑着示意她起身,随后又言道:“今日,我将众姐妹齐聚一堂,为的就是给大家增添增添欢愉,素问妹妹你是当世才女,那这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该是无一不通吧?今日我便为了妹妹备了这陛下亲赐的古琴,供妹妹弹引一曲,不知妹妹可否愿意?” 梦漪看了一眼,在座的嫔妃们,望到了梅妃,她知道,这一曲她是必定得弹了,她不能出丑,更不能在梅妃面前出丑。 于是她微笑着答道:“梦漪愿意,就让梦漪献上拙曲一首,供各位姐姐们欢愉。” 说着,她便坐在琴边慢慢抚摸着这方古琴,随后如行云流水一般弹奏起了那悦耳动听的欢愉之歌。 正文 浮梦长安(七) 然而,当她弹到那高山之间,曲调最高之时,这方古琴的琴弦却突然“嘣”的一声断裂开来,将那绮梦的玉指划了开来,滴滴血红浸染了这方御赐的古琴…… “你好大的胆子!尽然敢弄坏皇上御赐之物!”武惠妃一拍桌子怒斥道。 “武惠妃娘娘,梦漪不是故意的,还望娘娘恕罪。”梦漪倒在地上,一丝凄泪夺眶而出。然而此时赵丽妃却走了过来,笑着握着武惠妃的手言道:“这柳贵人也不是故意弄坏这御赐之物的,妹妹,看在我的薄面之上,就姑且饶了她这一次吧。” 这赵丽妃毕竟是太子李鸿之母,虽如今恩宠不复,但有着太子这层关系就算是惠妃也顾忌着她三分,她这一求情,原本怒火中烧的惠妃也顺势变了脸色,指着绮梦道:“柳贵人,今日看在丽妃娘娘的面子上,我姑且饶你一命,但是你毕竟弄坏了这御赐之物,就给我去这大雪纷飞的宫门口,跪个一天吧。” “梦……梦漪遵旨。”梦漪轻缓了一口气,感激的望着赵丽妃,丽妃会心一笑。那碧玉便领着梦漪来到了这长生殿外。 “柳贵人……”碧玉鄙夷的笑了一下,一巴掌朝着她的翘颜打了过去,讥笑道:“这是惠妃娘娘命我赏赐给你的,你给我跪好了!” 梦漪紧咬着嘴唇,跪倒在这漫天纷雪之中。然而这碧玉却并未罢手,是一个左一个掌掴右一个掌掴的接着朝着梦漪的脸上打去,那原本如鹅似雪的嫩肌,不到一会便已变得红肿不堪,惹人厌恶。而那碧玉也终于打的累了,摔下一句:“你就在这里好好跪着吧!”便甩手离开这宫门口。 猛雪似虎,寒冰如豺。大雪纷飞,唇白齿寒,身躯如霜,转瞬即埋,巧巧玉指,难再抬…… 我大仇还未得报,便要在此殒命了吗? 我不甘心…… 但若就此死去的话,不失也为一种…… 绮梦昏倒在了长生殿外,恍惚之间她却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若潇轻轻的将她抱起,捧于手中,她迷糊之中微微的睁开了眼,望了他一下,她不知此生此世她还有什么奢望,但如果上天能再给她一个恩赐的话,她只望能让她一直这么看着她此生唯一爱过却再也要不起的男人…… 若潇哥哥……这条路好苦,然而绮梦却回不了头了……绮梦暗暗的想道,昏倒在了若潇的怀中…… 然而另一边,一个黑色的身影却一把将站在湖边的明兰,推入了湖中,明兰痛苦的挣扎了几下便再也没有了生机…… 雨打在红墙之上,而它看似如泣,却不会怜悯分毫…… (二) (点篇诗) 冰泪不回生,巧手难再抬。 番木鳖毒饮,半生砖心疼。 (正文) 若潇将绮梦抱回了储秀宫,那杜小主一看梦漪姐姐身体尽如此冰冷了无生机便立马慌张的哭了起来。 “梦漪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啊,怎么,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晓莲抱着梦漪头哭道。 而若潇却焦急万分的对她吼道:“你现在哭有什么用?还不快点请太医?” “哦……哦”被若潇这一吼晓莲才从慌忙之中醒悟过来,立马朝着太医院奔去。 若潇将绮梦轻轻的放在床上,紧抓住她的手说道:“梦漪,梦漪,你不能死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若潇哥哥,我是若潇哥哥啊!我曾说过会娶你为妻,在我心中你早已是我的妻子,是我今生唯一爱的女人,现在你更不能舍我而去,更不能放弃你自己啊。”若潇一边悲戚的说着,一边晶莹之泪不断夺眶而出。 而此时晓莲拉着言睦的手正好破门而入,撞见了这一幕,言睦轻憋的一眼若潇,眉宇之间似有怒火,若潇尴尬一笑,起了身子,慢慢的走了出去,到了门口又回头依依不舍的望了一眼绮梦,跺着步子离开了这储秀宫。 “何太医,你快点帮我看看姐姐吧。”晓莲焦急的催道。 “好”言睦说着拿出了一个垫子垫在了梦漪的手下,给她号起了脉。 只见半分钟过后言睦眼神之中尽露无奈之情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晓莲见着何太医如此神情,抓着他的手急忙的问道:“怎么了?姐姐究竟是怎么了啊?何太医,麻烦你将实情告诉我!” 言睦万分痛楚,心如绞丝的望着绮梦,悲切的言道:“她的性命无忧,只是……在雪中冻的时间太长了,血脉不通,手指已僵,怕是日后难以再握笔抚琴了。” “什么?!不能再握笔抚琴?!那不是要了姐姐的命吗?姐姐可是被皇上誉为大唐一大才女之人啊,怎么可以……怎么能够……上天你为何要如此待她!”晓莲趴在绮梦的床头,泪如决堤,心如刀刺似的失声痛哭,然而绮梦却只是闭着眼睛,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似得一脸安详的睡着,浑然不知此后迎接着她的又是什么…… 时光如梭,三日似弹指般的飞过。 而在这三日之间,晓莲和言睦一直照看在侧,不离分毫。到了第四日的破晓时分,绮梦终于缓缓的睁开了这久闭之眼,虚弱的望着身边的晓莲和躺在椅子上歇着的言睦,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感激的柔情。 然而此时一道强光直射其眼,言睦用手趟了下眼睛,睁了开来,他朝着绮梦的方向看去,只见绮梦望着他朝他微微一笑,他便马上欣喜若狂的冲到了绮梦的床头,对着她痴痴的笑着,不停的说着:“太好了,太好了……”他死死的抱住了她,让泪水肆意的流淌,沾湿了衣襟…… 然而,正当言睦小心翼翼的喂着绮梦喝着药的时候,只见秋菊突然跑了进来,声嘶力竭的哭喊道:“柳贵人,明兰姐姐死了,今早被从湖里打捞了上来,尸身腐烂,已经……死去了有四日了,贵人您心中可有端倪吗?明兰她死的好惨啊!” “什么明兰死了?明兰死了……明兰,明兰……”绮梦听到了明兰的死讯,整个人呆在那里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口中不停的默念着,悲切的望着虚空。但徐而她又立刻回过了神来,掀开了被褥,跌跌撞撞的朝着明兰的方向奔去…… 只见,那停尸房间,躺着一具已面目腐烂,散发恶臭的尸体。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绮梦不敢置信的颤抖着望着眼前这一场景,然而她却在那具尸体手上看见了她最后送给明兰的珍珠手链。 四日前……若我不曾拜托于她,若我自己送去,她,便不会死,明明死的应该是我,为何却让她成了替死鬼。 “啊!!!!!!!!!!!”绮梦瘫倒在地上一步一步的爬到明兰的面前,她想用手紧紧的抱住明兰,但是他却连手也抬不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是怎么了?”绮梦绝望的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悲切的吼叫着。 而此时言睦却从门口冲了进来,一把抱住绮梦说道:“绮梦,绮梦!你想哭就哭吧,我言睦会一直陪着你,永远陪着你!你若手废了我便替去拿替你去写,若你残了,我便照顾你一世,若你再不能看我便成为你的眼睛,将这世间一切美好全都说给你听。只要我活着一日,我便会用我生命去保护你,守护着你……” “言睦哥哥……但是,明兰她死了,她死了啊!都是我害的,她做了我的替死鬼,这该死的人明明应该是我,不应该是她!”绮梦握着自己的胸口,泪如洪流般的涌出。 “我明白,我知道,但是绮梦,你听我说,你现在已经成了那武惠妃的仇敌,她所嫉妒的对象,若要她罢手除非让她觉得你对她毫无威胁,完全可以控制。不然往后的日子,你只会更难过。”言睦摸着绮梦的发缕,说道。 “言睦哥哥,你说的对,但是我该如何才能让那武惠妃觉得我已对她毫无威胁,完全可以控制了呢。”绮梦眼含泪水的问道。 只见那言睦悄悄的在绮梦耳边说了一番话,转而又表情凝重的看着绮梦问道:“你想好了吗?如果真的用这个方法,那么你以后……” 绮梦似暖阳一般微微一笑,望着那片蔚蓝虚空轻轻言道:“没有比这个方法更好的了。” 曾经的我,只是一朵无忧之花,我不懂什么是爱,也不懂什么是恨,更不懂什么才是绝望。但是今时今刻,我想爱却无法爱,想恨也难以报,若能以伤害自身为代价,圆我一丝一毫的心愿,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绮梦拿着一罐药瓶,踏上了去长生殿之路…… “娘娘,那柳贵人前来求见了。”碧玉走到了武惠妃面前,轻身作了个揖,言道。 “哦?那个妖狐怎么来了?我倒要看看她找我有何事,给我宣。”惠妃一边抚摸着腿上的白猫,一边示意着碧玉将她带来。 只见碧玉弯下身子,恭敬的说了一声:“奴婢遵命。”便走了出去,将那柳贵人领到了武惠妃的面前。 “武惠妃娘娘,武惠妃娘娘,都是梦漪错了,梦漪特来向您赔罪,梦漪以后断不敢再蛊惑陛下,望娘娘海涵。”绮梦一进门便跪倒在武惠妃的面前,不停的哀求着,向着惠妃赔罪。 而那惠妃却只是撩拨着指甲言语之中略带讽刺的言道:“哟,这就算你不再找陛下,可这陛下也会来找你的呀,你让我如何相信于你啊?” “惠妃娘娘你看。”只见绮梦拿出一瓶番木鳖摆在武惠妃的面前言道:“惠妃娘娘,这瓶是番木鳖,是剧毒之物,服下之后我便会头痛,头晕,呼吸困难,肌肉收紧,对听,视,味,感觉等都会变得过度敏感继而常发生晕厥的症状,试问这样一个我又怎能好好的服侍陛下呢?” 武惠妃听了绮梦此番话语,眉宇之间微带一丝喜色,她清了清嗓子语道:“我武惠妃也是六宫之主,自然也是母仪天下,宽容之人,你若如此,我便也就放你一马了,但今日之事可是你自己的主意,若让我听到外边传来丝毫有辱我惠妃声名之事,你便也就不用待在这红墙之内了。” “梦漪明白,梦漪多谢惠妃娘娘圣恩!”绮梦俯下身来给惠妃深深的磕了一个头,打开了番木鳖的盖子,将它一饮而尽,随后她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一步一跌的朝着门外走去…… “若潇哥哥……若潇哥哥……你在哪里?你在哪里?”绮梦脸色苍白,虚汗淋漓,然而口中却不停的念叨着若潇的名字,只见此时她突感一片天旋地转,乾坤颠倒,随而一口浓血直吐地上,便昏死在了半路之上…… 红尘苦,红尘哭,红尘一眼泪屠苏…… 正文 浮梦长安(八) 一) (点篇语) 血,周围都是血,我躺在一片漆黑的血潭之中,找不到出口。光明,在哪里?它为何离我如此之远?我想伸出手去,抓住光明,却最终连手也无法用力的抬起,我唯有将手倒在一片血泊之中,静静地,静静地,陷入绝望的血的深渊…… 人,总是这样,唯有被逼到绝境之时才会反击, 人,总是这样,唯有远离光明之时才会真正向往黑暗。 而我,却只能走着这条路,看着自己一点点的在深渊深处挣扎,陷入那炼狱之中…… (点篇诗) 仇女立身起,从此光明弃。 心机为尔谋,引尔入瓮中。 (正文) 话说,绮梦那日一晕之后,又是睡了数日之久,若那天不是秦姑姑正好路过将她抬了回来,怕是她就要这么倒地不起,一命呜呼了。然而奇怪的是,从那以后秦姑姑便日日来探望着绮梦,好似盼望着她早日醒来似得。 然而三日过后,绮梦终于醒了过来,看着身边的晓莲和言睦睡得正香,她微微的一笑,亲吻了一下他们的额头,随之她的目光又向远处望去。 只见那内门之旁,秦姑姑依稀的伸出了脑袋,伸出了手,招着好似暗示着绮梦过去。 而绮梦虽不知秦姑姑有何意图,但直觉告诉她,这一切将会是对自己有利的,于是她便掀开了被褥,随着秦姑姑走到外边的花园。 “柳贵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进宫一定是有着某种目的,我也知道你现在也定是恨了将你逼到如此处境的惠妃,而我,也恨惠妃,也恨这红墙高院,身不由自,何不我们一起联手首先铲除我们共同的敌人,惠妃?这样,你日子也舒坦,我也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秦姑姑搀着柳贵人的手走在储秀宫的花园中说道。 而绮梦却并未看她只是望着这一片蔚蓝的虚空,浅浅的吸了口气语道:“我为何要相信你?你又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就凭明兰,就凭太子。”秦姑姑转过了身来正对着绮梦,眼神之中充满了悲凉而又仇恨的火焰。 绮梦盯着她的眼睛,那一瞬,她感到了一种似曾相似,读到了她和秦姑姑其实是同一种人。既可怜,又可悲,但却罢不了休,放不开手…… “明兰?太子?”绮梦正视着秦姑姑的眼睛问道。 而秦姑姑抿了抿嘴,将那凄苦撒向了天际,悲戚而又平静的语道:“明兰,她是我进宫之前所生的孩子,她是我的女儿。我明明只是想让她待在我的身边,却没想到,竟从此天人永隔,你说我是不是和你一样都恨那惠妃?至于那太子,我觉得他是你现在最大的筹码,现在你的身体已不能伴君在侧,皇上这条路是走不通了,但是太子这条路却还可以走。” “原来你是明兰之母……我欠她一条命,若你要去,我不会有任何怨言。”绮梦拉着秦姑姑的手真切的言着,随后又问道:“但是,我已身为皇上的女人,又怎么能和太子联系到一块呢?” 秦姑姑摇了摇头继续正视着她言道:“柳贵人,这人不是你杀的,是惠妃,我自然是要向她去讨,而这太子,其实贵人您是见过的。” “我见过的?”绮梦不解。 而秦姑姑却只是笑了笑抓着绮梦的手,慢慢道来:“这前两日啊,太子府派人来寻你了,说是太子前几日对雪地之中从树上掉落下来的一位叫做梦漪的女子那是朝思暮想,夜不能寐,寝食难安,你说,这不是你最大的筹码那又是什么?只要你攀上太子这颗高枝,害怕不能绊倒武惠妃,达到你的目的吗?” 绮梦听了秦姑姑一席话语,那是瞬间茅塞顿开,如梦初醒,她知道走到这一步她已回不了头,她也知道接下去她只能千方百计的去利用一个男人的真心去一步步的达到她的目的。 但是明兰的死,她的残,番木鳖毒,这一切已将她逼到了必须反抗的边缘,不先将武惠妃给铲除,她又岂能真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早已身处黑暗之中,又怎能祈求双手却是干净的? “烦请秦姑姑指点。”绮梦给秦姑姑深深的作了一个揖,随后又起身望着她,露出了一丝阴邪的笑容…… 既然我已身处黑暗之中,那便让我主宰黑暗,融入这一滩血水之中…… 天,要下血了…… 二) (点篇诗) 迷乱相思蝶,情动看乐殿。 婉听红尘曲,醉梦爱已生。 (正文) 那日,微雪之中还渗透着些许暖意,四五只彩蝶散发着迷香朝着太子下朝的必经之路飞去,它们旋舞着,纠缠着朝着太子的脸上迎面扑去…… “这是什么?”太子手一拂,正好拍在一只蝴蝶身上,她伸出手去抓住了它,仔细端倪起来,只见上面细细小小的刻着:情锁看乐殿,相思已成灾。 而隐隐约约之间,此蝶竟散发出了一种摄人心魄,掳人心智的迷香来,丝丝入鼻,一点一点的将太子李鸿引到了那看乐殿之中。 李鸿抖了抖身体,神情骤然清醒,然而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然走到了看乐殿的门口。 这可不妙,这里可是父皇的后宫,李鸿想道,转过了头去,欲离开这是非之地。但却于那转头的瞬间,他听到了那让他魂牵梦绕,日夜思念的声音如梦似幻的从那看乐殿中飘来。 “醉我浮生醉,如梦歌曲又一场;爱我红尘念,已然泪湿了红妆,只爱今生恋,只恨今生怨,当回首,我已然千疮百孔伤……” 只见红妆玉颜,彩蝶乱舞,百花奇香,朦胧花海之间依稀见着一个带着精致面具,手点迷蝶,红袖轻摆,婀娜卓姿之女用着那美妙清脆的歌喉婉婉的轻唱着。 李鸿,转过了身去,捡着那乱动的涟漪朝着那看乐殿之中一步一步的走去。他走到了那名女子的跟前,而那名女子却宛然一笑,如春沐己,红袖舞动,围绕着他旋转,继而又唱到: “我愿化为白狐俯那千年冰寒霜,痴痴念念伤回又梦转;我愿飞蛾扑燃尽此生痴怨身,烈火尽我飞灰笑痕……” 他们双目对视,李鸿轻轻的将那女子的面具摘下,而这一摘,他便再也无法放手,也再也无法从这凄苦的红尘之中抽离…… 那精致面具之下,便是他深恋了的梦漪。 然而此时梦漪突然两眼一黑,天旋地转,昏倒在了太子的怀中,太子见此情形,急忙伸出了双手一把抱住了梦漪,将她抱到了她寝宫的卧榻之上,拿出锦帕为她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担忧的守在一旁心如火焚,而片刻之后梦漪微睁了其眼,望着身边的太子,虚弱的说道:“是你?” 而李鸿拉着梦漪的手说道:“是我,那日在雪日之中将你接住的我,为何你的身子竟如此虚弱?双手也竟显得无力?” 梦漪眺望着远方,一丝苦泪从眼角流出,融入了被褥。她面带哀伤的说道:“我的双手已残,再也无法握笔,我的身体也已伤,中了番木鳖之毒,会时常晕厥……” 李鸿听了梦漪的话语那是怒火中烧,愤怒万分,他一把抓住了梦漪的酥肩恼怒的问道:“究竟是何人?是何人竟将你害到如此境地?你放心,我乃当朝太子,没有什么人是我动不了的!” 而梦漪却只是伤心的转过了头去,更加凄苦的悲诉道:“此人权压后宫,我不能害了你,太子,这里毕竟是是非之地,你请回吧。” “梦漪,不会的,我毕竟是太子,这个世上除了父皇,没有人能动的了我,你不肯告诉我,我便会自己去查。”太子拉着她的手说道,随而又温柔的看着她,言道:“你可知,我李鸿此生此世还从未对一个女子如此动过情?我知道如今你是父王的女人,也不一定会心系于我,但我愿意等,若你能给我一丝一毫的机会,那便请你今晚来到那御花园的湖塘之旁。” 梦漪依旧回过身子,没有半点反应。李鸿,将手帕轻轻的放在了她的床头,迷恋的望了一眼她冷漠的背影,走出了看乐殿…… 不一会,秦姑姑从后方走了出来,嘴角露出了一丝邪恶的微笑,漫步于梦漪的床头道:“柳贵人,这招欲擒故纵实则高啊,这昏的却也巧妙。” 而梦漪转过了身来,表情冰冷的望着秦姑姑道:“秦姑姑您的手段更是高,安排了这一舞引诱太子的相思迷蝶,并将这宫中一干人等打发了出去,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引君入瓮罢了,如今这太子心已在我,我该怎么操控,便看这接下去的棋该怎么走了。” 秦姑姑微微一笑,伸出了左手和那梦漪击掌而笑。 “秦姑姑,如今我入住看乐殿,往后你便是这里的掌事姑姑了,后宫之大,人心之复杂,便也只有你我二人可以相互信任,此后你便是我的亲信了。”绮梦望着远处的虚空,徐徐的说道,随而她又望着自己的双手哀伤的言道:“上一局,我输了,这一局,我定要扳回来。” 红墙深处,言睦望着这一恋虚空,微微一笑,继而泪屠苏…… 皇宫尽头,若潇轻眺看乐殿,思念已成魔…… 东宫锁不住相思蝶,李鸿爱凄苦…… 却只道,一念成佛,一恋却成魔…… 正文 浮梦长安(九) (一) (点篇语) 当破天雷在长安的虚空响起,我的眼中却已无泪。红蝶,你还在吗?你还在这凄苦的浮尘之中,静静的,弹着一曲引殇,苦我这一世悲凉吗?然而,曼陀罗再艳美,终不及这尘世绚丽多姿…… 红蝶,你看,长明灯亮了…… (点篇诗) 幽明光,萤虫舞,浮闪华尘伤。 红唇寒,伊人瘦,一梦一生守。 (正文) 虚空之中,突然裂开了一道漆黑而又深长的口子,一个英俊妖艳长发飘逸的美男子,斜着头露着阴邪之笑,抖了抖肩,跨过了那深黑的口子踏了出来…… 他在虚空之中如在镜面漫步一般,一步一步朝着长安皇宫的方向走去……而此时红蝶和阴姬正在看乐殿中,静静的守在绮梦身边观望着这一切的发生。 “这天……”红蝶看着这略带阴暗的虚空,眉宇之间一缕愁丝一闪而过,只见她回过了头去对着阴姬匆忙说道:“我稍微走开一会。”便立即化为了万千灵蝶朝着那虚空之处,一飞而去。 “地敷子,你怎么来了?”红蝶悬于长安皇宫上空,望着那妖艳男子,言道。 “血红蝶,你看我这身躯,你可喜欢?我可是特意为了你杀了那妖界第一美男,换了他的皮囊前来见你呢,放心,我对你们的琐事并不感兴趣,只是想见你了而已。”地敷子双手一摊,银发乱舞,姿色卓越,惊鸿灭世。然而红蝶并不看他,却只是斜过头去,望向虚空。她这一冷漠行为,瞬间引发了地敷子的无名之火,他突然瞬间转移到她的身边用手掐住红蝶的脖子,一边抚摸着她白质的脸颊,一边嗅着她发间的芳香,灭世一笑,斜眼相望道:“你早晚是我的女人,又何必惹我生气?不如乖乖顺从……”然而没等地敷子说完红蝶便红袖一挥漠然冷视的将他的手给推开,说道:“我血红蝶,绝不会动一丝一毫的情感,更不会爱你半分。” “是吗?那我们便来玩一个游戏吧?”说着,地敷子的左手手指突然变做细黑长枝,指甲如阴犬般锋利,它暗黑一闪,未等红蝶反应过来便一掌将吸灵珠打入了她的体内,只见红蝶腹如火烧,唇齿煞白,顷刻便失去了知觉,掉落在了长安的皇宫之中…… “血红蝶,这吸灵珠的滋味,你就好好享受一番吧,我看你这在人世生活久了,是不是也会沾上些人气,变得让我更爱一些呢?哈哈哈哈。”地敷子的俏颜随着那扭曲的笑容而显得阴暗而恐怖,随即他向后一跃,跳了虚空之裂,消失于这片蔚蓝之中…… “红蝶大人,红蝶大人~”阴姬浮于虚空之中,四处寻找着红蝶的身影,却不料定睛一望,看见红蝶昏倒于这皇宫之中,她将红蝶轻身托起,将幽冥之火输于其体,徐而红蝶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望着阴姬,虚弱的说道:“我怎么会昏倒在这里?”而阴姬却只是摇了摇头,茫然的说道:“阴姬也不知,只是发觉红蝶大人时,你便倒在了地上。” 阴姬这一语,刹那之间之前的片段浮现于红蝶的眼前。她用玉指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微闭上了眼,继而又缓缓睁开望着那一片蔚蓝之虚,言道:“阴姬,我怕是中了地敷子的吸灵珠了,如今我幽火之力尽失,怕是与凡人无异。短时间之内,很难恢复……” “这可如何是好啊。”只见阴姬抓着红蝶的手焦急的问道。 而红蝶却只是摇了摇了头,拍了拍阴姬的手臂,平静的言道:“我知道地敷子想要什么,可我红蝶又岂会因此而有一丝一毫的变化?那便随了他好了……”说着,红蝶起了身子,在阴姬的耳边轻轻的嘱咐了一番阴姬,便从虚空的阴袋之中拿出了她那把千年的古琴朝着看乐殿的方向走去…… “红尘若有泪,红尘亦凄苦;浮殇若无爱,浮殇皆虚空;只弹这一曲悲引,只苦尔一世悲凉;苦守这哀怨三千,只恨了这一世浮尘……” “是何人在弹奏这一曲悲引?”绮梦听了这浮华一殇,不由心中凄苦顷刻涌出,便打发了秦姑姑前去看望。而秦姑姑刚走出殿,阴姬便忽现其前血眼一闪对她用了魂控之术,秦姑姑便突然喜笑颜开的拉着红蝶之手来到了绮梦的面前,笑着对她说道:“柳贵人,这是我给你找来的琴师,日后你若无聊苦闷便可找她给你弹奏一曲。” “是吗?”绮梦轻轻的吹着手中的热茶,微望了一眼红蝶,而她却看不懂眼前这位女子,在她眼中丝毫看不到一丝情感,但弹出的悲引为何却又如此让人心碎? “你叫什么名字?”绮梦放下了茶杯,望着红蝶言道。 “血红蝶。”红蝶回答道。 “血红蝶?这名字着实有趣,是艺名吧?那你就留下,日后为我抚琴,秦姑姑,带她去她的房间吧。”绮梦挥了挥手,示意了秦姑姑领她下去。 随后,她解开了自己的衣扣,那红丝衣悄然的从她的雪肌之上一滑而下,掉落在地上,她拿起了床上的一套锦绣蔚蓝华服,酥手一伸,套于身上,红唇一抹,娥眉一画,顿为惊艳绝世之色。 绮梦宛然一笑,眼眸之中一丝暗气一闪而过。朝着御花园的湖塘走去…… 今夜,将是一切的开始…… 这,天,终是要变了…… 夜色朦胧,而四周却越发灯火通明,这条悠远之路,本应是黑暗的,此时却闪着点点星光。 “这是?”绮梦望着远处一闪一闪的几只飞舞萤动的物体朝着自己而来,它们不停的围绕在自己的周围,旋舞着,欢愉着,那幽冥之光虽微弱,但此时却成了黑夜之中最闪耀的东西。绮梦轻托一只,细细望来却发现那竟然是几只绑在相思蝶上的萤火虫,而正当她诧异之时,此地却同时升起了数盏长明灯,划破了黑暗,朝着那轮明月飞去…… “惊鸿一瞥万世灭,我欲半世为尔狂。”李鸿跺着步子从后方的幽暗小路中走出,深情的望着绮梦,欣喜一笑,念道。 绮梦看着这李鸿的一片经营,一番动人之景。她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心中想道:我真的要利用这个真心对我的男人吗?然而往事悲凉一幕幕浮现眼前,她咬了咬嘴唇,继而又定了下心,抬起了头,望向李鸿微笑着言道:“太子殿下,这样于理不合吧?” 谁料李鸿此时却一把将她抱于怀中,深情而又凄苦的悲切说道:“于理不合又如何?自从浮生一相见,我便再也无法从你的身边走出,若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用一生去守候这与你的浮华一梦。” “太子……得你如此厚爱,梦漪实为欣喜,但梦漪已残,身躯已损,而心也已备受凄苦,只要那害我之人依旧尚存,我便一日晃晃而不可终日,又岂敢奢求其他?”绮梦的脸上一丝苦泪直流而下,而李鸿却眼露万分疼惜之情,轻轻的为她拂去了半边泪水。 他,轻轻的吻了吻绮梦的泪眼,将她的头溶于胸中,发誓着说道:“只要我李鸿尚在一日,我便会将所有伤害你的人,都让她从这个世界消失!” 梦漪,即使这条路将是死亡,我也不悔…… 绮梦淡淡的笑了,她踮起了脚,亲吻了一下李鸿的额头…… 仅是这一吻,却天地变色,风云再起,血洗江河魂不怕,只恨红尘短…… (二) (点篇诗) 云隐风匿暗波涌,角斗麒鹿剑锋藏。 原是同为皇根生,至死方休江山震。 (正文) 开元十五年,春,皇家马球场。 绮梦带着秦姑姑等人随着圣驾以及各个皇子嫔妃们一起来到了这一年一度的皇家马球场上。这同行的队伍可谓浩浩荡荡,气势恢宏,有着上千人之多。而这人数再多,人海再茫,太子李鸿的双眼却始终如一的紧盯着绮梦,不曾离开半步,这看的绮梦是瞬间低下了头去,躲避起了李鸿的目光。 只见这玄宗挥了挥手,这各皇子嫔妃,宫女宦官便纷纷围着场子坐了下来,而被选中竞技的太子李瑛,皇子李瑁等人便纷纷走进了换衣室,欲换得球衣一番较量。 片刻过后,他们尽数整装待发,英姿煞爽,踏上马匹立于战场。而这马球对战,分为两队,一队为以太子李鸿,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为首的“乾”队,而另一对则以寿王李瑁为首的“坤”队。而这两队实力相当,双目对视,斗志燃燃,宛如熊虎之势。 只听一声令下,红旗一挥,李鸿便领先一步甩着鞠仗将球夺走,而李瑁也不甘落后,奋勇追上,几番纠缠,奋力争夺。然而李鸿振臂一挥,猛力一击,瞬间便将一球击入门中。李鸿得意一望,左手一举,似乎昭示着这局的胜利已在他的囊中,然而寿王又岂甘示弱?这球刚回球场,寿王便一举抢回,飞奔着骏马朝着球门之处一挥而去,赢回一局。这几番争锋相对之后,他们竟然不分上下,分数相近,然而柳贵人迷眼一望,李鸿深情一视,刹那之间,他便全身充满了力量与动力,拉着马绳朝着李瑁的方向飞奔而去…… 后座深处,红蝶调试着琴弦,玉指轻轻奏起,微微唱道: 飞尘笑,红尘扰,一世纷争,可知哀始? 玉女谋,君子命,腥血已来,赤天蔽日。 只弹一曲引殇,只苦一世悲凉,只凄华尘一梦,只恨这一世浮尘…… 只见李瑁只是朝着太子的马匹轻轻一击,太子便人仰马翻重摔地上,抚着膝盖血流不止,而玄宗见此情此景虽是极度偏爱李瑁竟也发怒朝着他斥责了一顿欲示意刑法,而惠妃跪地为儿求情,玄宗见此情景却只是深叹了一声撒手而去,留下惠妃母子跪于地上,静思己过…… 而太子见此情此时的嘴角尽然浮现了一丝邪恶而又得意的微笑,他的思绪回到了那换衣室间,李瑁的鞠仗早就被他命令随侍的太监给换了去,掉了包。这一局,从一开始,他的目光便不在球场,而只在李瑁…… 绮梦会心一笑,醉看那颤微的残手,轻声念道:“武惠妃,你也会有今日?” 而惠妃此时却眉头一邹,齿间一咬,心中盘算着,此次的耻辱定要讨回,而欠她这笔债的又将会是何人? 这深院红墙,望的到的是宫宇,摸得到的尽头,谋不尽的是计策,数不尽的是白头…… (三) (点篇诗) 点石骇浪惊,豺狼相恶眼。 飓风百里吞,天地血红变。 (正文) 开元十五年,初夏,半夜,掖庭宫凉亭 初夏刚现,乍暖还凉,夜还略带秋尾之意,只见一个身穿黑色斗篷,带着精致鬼神面具的男子坐于凉亭石凳之中,巧手摆弄起了棋局。 只见他手拿棋子,嘴角尽露一丝阴险之笑,轻轻的“哼”了一声随后自语道:“这第一步是借梅妃之弟之手使商家灭门,商绮梦入宫。”他微微一笑,得意的将一颗棋子摆于了棋盘之上。 “而这第二步是她的得宠,这料谁也未曾想到,这郭公公竟是我的人,她的得宠从一开始便在我的计划之中。”他随之又拿出了一颗棋子。 “而这第三步便是明兰之死,你们皆以为她是死在武惠妃手中,却不知那日真正将她推入湖中的却是我,然而这一步一走,如今连秦姑姑竟也为我所用,甚妙,甚妙啊!”说着那黑衣之人将棋子一把撒于棋盘之上,哈哈大笑起来。 而此时只见幽黑深处,一阵急走的脚步声,一位简衣素裹的女子站于那神秘男子之后,焦急的说道:“弑尹,按你的计策我果真报的了仇吗?” 弑尹“哈哈”一笑,提起桌上茶壶给自己的杯中倒了一杯水,慢慢饮下,说道:“秦姑姑,你只需按照我的计策,我的吩咐行事,我保你即能为你女儿报仇杀了惠妃,毁了那柳贵人,又可顺带荣华一生,何乐而不为?况且……你可别忘了,之前你多次偷运赏赐拿到宫外变卖,这又是何人帮你?想必其中利害,你是早已明了吧?” 秦姑姑听后指甲一掐自己玉肉咬了咬嘴唇,又问道:“好,我信你,那我接下里应该怎么做?” 只见弑尹拿起茶杯仔细端详起来杯中映月,阴邪一笑道:“你如今什么也不用做,这局,已经开了,至于这如何厮杀便是他们的事了,你只需坐山看虎斗,品茶看戏就行了。” “好,我明白了。”秦姑姑答道。随即她又定睛望去,仔细的打量起这个叫做弑尹的神秘男子,心中充满了万分疑惑:此人究竟是何人?他又为何要搅乱这一池清水,激起这惊天之骇? 然而不管他在计划着什么,他们早已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捆绑在了一起,无从选择了…… 月,虽皎洁如洗,却也朦胧残缺…… 翌日,长生殿 “娘娘,这上次马球场上的事,不出您的意料,果真是那太子所为。”只见碧玉轻步走到武惠妃跟在在她的耳边窃窃私语道。 “好啊,李鸿,我看你是太子的宝座坐的太过了安稳些,竟敢欺到我武惠妃头上来了!若我此气不出,怕是你着实不知,我武惠妃岂是能惹的!碧玉,你帮我传话给我那些朝中亲信,让他们暗中调查***羽的罪证,一有发现立即禀报给皇上,还有,将晓玉派去太子府监视其行踪。”惠妃一拍茶几,眼中怒火中烧,对着碧玉那是各种嘱咐,而碧玉待惠妃一交待完,便揣着娘娘的旨意朝着宫外奔走而去…… 然而,却不知,此时的东宫,早已谋划好了一场倒武的浪潮…… 而这豺狼之争,终逃不了弑尹的棋局之困…… 命,从一开始,便已被定…… 正文 浮梦长安(十) 一) (点篇语) 漫步于这荆棘交错的乱道之间,虽是血红淋漓,然而此刻,不知为何,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只是由着那前方光亮指引,泣着血,走向那阎罗之地…… 红蝶,在那前方,是否有你?是否又可让我哭泣…… 然而心中的泪却早已干,即使想哭,竟也留不下半滴泪水…… (点篇诗) 晓月遮,容颜冷,乱世蝶舞起; 赤红日,刀光影,浮屠一世灾。 (正文) 这日如飞梭,弹指之间一年又是一年,而在这岁岁年年之里,言睦为我调理身体,晓莲对我百般照顾,若潇始终为我守候,而太子却为我卷入这风云之中。 自从,这开元十五年以来,武氏便凭着玄宗的恩宠,对太子那是百般打压,减其党羽,而太子也从武氏的武后(武则天)近亲身份入手,多方弹劾,限制其权,这一豺一狼,两相争恶,竟也是不分上下,难以伯仲,然而太子母死,赵丽妃薨,顺然之间,这一方的势力便处于了劣势,后宫之中无人撑腰,武氏便更是独大,集宠爱更为甚之。 开元二十二年,六月,东宫 “太子,太子陛下,您要找的人,小的为您找来了。”只见太子亲信德全兴冲冲的拿着一副仕女图揣着疾步奔于太子跟前,将手中的惊世之描递给了太子。 而原本郁结不舒的太子,微撇了一眼这画中之人,便马上笑颜大开,用力拍打着自己的玉膝大声说道:“妙!实在是妙!快将此人给本太子带来!”德全连忙点了点头,便拿着画像朝着洛阳的方向奔走而去…… 然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混入太子府的武氏亲信晓玉,早已在百花丛中窥探到了这一切。 洛阳,杨府 经过这德全连日以来的策马奔走,舟车劳顿,他是终于来到了这杨玄珪的门口,虽说这德全只是个无品阶的奴仆,但却也是当朝太子的亲信,侍奉左右其人,想到这点,他便立马拍了拍袖子,挣了一下衣领,领着太子的宴帖敲响了这杨府之门。 “这位大人,您是?”只见一位老奴缓缓的打开了大门,表情严肃的探出了脑袋,打量起了这德全,而不到那刹那之间他便双目闪耀,脸如春风的对着德全问道:“大人您是宫里来的吧?请进,请进。” 德全微微一笑,答道:“我正是从东宫而来,受太子之命,特邀贵府玉环小姐一起参加这咸宜公主的婚礼。” “原是如此,辛苦大人了。玉环小姐,此时正在后院练舞,大人请随老奴一同前往。”只见老奴嘴角一扬,欧手一抬,指引着德全府中之路。而德全也回礼一笑,言道:“那便麻烦您带路了。”说着,他便跟随了老奴的步伐,朝着那庭院深处走去。而几道弯后,只见幽兰深处,白衣婀娜,玉足旋舞,百花皆失。 而若细细望去,便是一幅这样的场景: 九天玄狐惭,西施也羞颜。一笑众生死,再笑国覆灭。一舞惊天地,再舞鬼神醉,身如玉帝女,洁白丝柔雪,媚眼胜妲己,一瞥惊鸿起…… 而玉环甜酥一回眸,望到了德全,便立马向他作了一个揖。而德全见此场景对玉环那是更加满意,笑如威海徐来,不停的点着头,将玉环轻声扶起,说道:“玉环小姐,您这次是要交大运了,只管去参加咸宜公主的婚礼便是,这接下来的事,自有太子殿下为您筹谋,您啊,只需随了我的车马一同回去即可。” 玉环听了德全之语,又再次作揖,谢过了德全,念了太子的恩,便收拾了些细软踏上这万千纷扰,一世红尘苦…… 然而,这红墙,这高院,又有谁,不是那凄苦之人,恨却了白头无数,不得自由度…… 二) (点篇诗) 洛女玉环妖,回眸众生倒。 一舞国覆灭,再舞人间凄。 只弄巧舞姿,不管人间事, 霓裳醉华尘,撩拨帝王心。 (正文) 开元二十二年,七月,咸宜公主府 后台之中,德全叫住了玉环,对着她微微一笑,继而言道:“玉环小姐,待会的一切皆按太子的嘱咐来办,你可记牢?”玉环宛然一笑,低头作揖答道:“太子之言,玉环铭记于心,绝不会出半点纰漏,请太子殿下放心。” “若是如此,那便最好了。若你按计行使,可保你荣华一生。”德全答道,将右手一摊,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将玉环带入正厅。 只见正厅之上,各宫娘娘万艳斗奇,各个皇子明献暗斗,大臣之间握手脚踢,而玄宗则握着胡须,赏着美酒,俯看这一派奇景,坐山观虎斗。 不知何时,也不知从哪里,竟然传来了那玄宗谱了一半的曲子《霓裳羽衣曲》,此调此引哀怨,沉郁,而虚梦之中,仙境之里,雾气缭绕之间,一九天白锦仙女,携带着那丝丝的麝香,玉足旋转,红甲轻拨竖琴相合,柔音三尺绕,惊舞一片落雁沉鱼。 只是一曲,只是一眼,便醉梦了李瑁,魂牵了玄宗。 “这下面的是何人啊?”玄宗问着身边的高力士,而高力士忘了一眼这杨玉环,又从玄宗的眼中望到了那丝丝缠绵的情谊,缓慢的答道:“皇上,这下面这位,是蜀州司户之女杨氏玉环……”未等高力士详尽说来,只见那武惠妃立即凑到了玄宗跟前,对着玄宗说道:“陛下,可还记得我昨日请旨给瑁儿赐婚之事?” “朕记得,可那又如何?”玄宗疑惑的问道。 “陛下,您可是这昨日旨意已下,告知臣妾,这文武百官之中,不管是谁家之女,只要我家瑁儿喜欢,便可娶为王妃,而我百般思量昨日便定下了这杨氏之女,今早您的龙印也已印下了,是否应该当即宣布,将那杨氏赐予我家瑁儿?”惠妃望着玄宗,眼神之中充满了期待。 而这玄宗,九五之尊,金口既出,又岂能更改?况且望着惠妃热切的眼神与那瑁儿爱慕的神情,玄宗只能咬了咬牙,微叹了一口气,吩咐着高力士去传旨,赐玉环于寿王李瑁。 而玄宗这道旨意一下,太子当场便铁了脸,心如悬石砸,不曾料到他多日以来苦心经营,却终究是为了她人而做了嫁衣。然而这武氏又是怎么知道这玉环之事?难道是有眼线?太子想到这儿便不由得背脊一阵发凉,双拳紧握,如坐针毡…… 而在这宴厅末处,绮梦情望若潇身影,眼中凄楚万分,却始终没有发现那尊坐之上,太子落寞而又迷离的看着她的神情…… 爱,即是伟大又是折磨,它可以包罗万象,却唯独多容不下这一个人…… 三) (点篇诗) 人间有情痴缠怨,皇子不悔红尘醉。 为伊消得命若尘,纵使飞灰亦相恋。 (正文) 开元二十三年,秋,东宫 “德全,你看,这鸟也纷纷比翼而飞,而我却何为纵显凄苦?”李鸿望着这一片蔚蓝,叹了一口气,对着德全言道。 而德全却只是微微一笑,答着太子道:“太子殿下,这,您不是有太子妃吗?何来凄苦一说啊?” “你这个滑头,算我失言了。”太子指着德全,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他又问道:“我让你帮我监管的狩猎场可有修好?” “太子殿下,这狩猎场,早已好了,可以宴请各贵客了。”德全答道。 “好,帮我宴请各宫皇子以及一些嫔妃大臣,特别是那父王身边的安若潇,你是一定要把他给我请来,知道吗?”只见太子神情严肃的望着德全,对着他嘱咐道。 “是,太子殿下。”只见德全弯下了身子,轻身作了一个揖,便领着东宫的旨意朝着各处奔走而去。 而庭院之中,李鸿目露杀气,一把拉开大弓便朝着天上的比翼双鸟一射而去,只见雄鸟泣血坠下,拍打了两下翅膀便一命呜呼再也不动分毫,而李鸿却走到雄鸟身边半蹲而下,轻抚其身,对其言语道:“要怪,只能怪这片蔚蓝之境,只容得下那一只鸟,而你却是多余了。” 三日后,长安近郊,太子狩猎场 幽绿犹胜,宝马抖擞,走兽飞禽,跃于虚葱。 只见太子坐于尊坐之上,一挥锦袍,喜颜笑道:“各位亲臣,各位皇弟以及母妃们,今日我皇太子李鸿见这秋高气爽,翠绿犹胜的季节,想着正是狩猎的好机会,便擅自的宴请了各位,还请各位自由狩猎,尽情赏玩。” 太子这一言一出,下面的各位皇子大臣们纷纷跃跃欲试,而嫔妃女眷们也眼露异彩,期待着这场英雄追逐。 而太子,却缓慢不惊的来到了若潇身边,虽说是脸露笑容,但不知怎么的却隐约之间暗藏了一股阴暗之气,他望着若潇言道:“素问这父皇骑射第一高手便是您千牛卫安大人了,不知今日可否有幸和安大人您切磋一番骑射?” 只见若潇向太子作了一个揖,婉言拒绝道:“微臣不才,岂敢和太子殿下相比?只怕是误了法眼,惹得殿下耻笑了。” 正文 浮梦长安(十一) (一) 太子一把拍着若潇肩膀,盛情邀道:“哎……这是安大人您谦让本殿了,莫非是安大人您嫌本殿骑射不精难为对手?若是如此,本殿也就不强求了。” 若潇听了太子此言,立马解释道:“太子殿下,您这骑射岂会不精?是微臣前面失言了,还望太子殿下指教。” “这便对了,这今日就让我们好好切磋一番吧。”说着太子吩咐了身边的德全,将一把快弓递与了若潇,又一匹汗血宝马赐予他当坐骑。 而末座之上,绮梦遥望此情此景,不知怎么的,心中尽是阵阵不安,难以言语…… 而只听一声令下,这众皇子大臣们,便四散如烟,而这若潇,李鸿则如虎狼之势,水火之态,快马奔走,相互追赶,遇兽杀之,遇禽射之,一时之间难分伯仲…… 而绮梦却心如悬刀,终是难安,只见她终于坐立不住,一把拉过旁边的汗血宝马,便一跃而上,朝着太子和若潇的方向追去。 幽林之中,一只狡兔朝着若潇转身而奔,若潇拿起弓箭,本是欲射狡兔,却不料刹那之间弓崩马惊,将他狠狠的甩到了地上。 而幽林深处,若潇身后,李鸿拿着箭对准了若潇,正当他想要射杀之时,却不料绮梦飞奔着骏马扑到了若潇的前面,太子虽惊,但手中的箭已然射出朝着绮梦一射而去…… 绮梦闭上了眼,微微一笑。 但,箭却从她发间插身而过,射中了他们身后,李瑁的臂膀。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绮梦瘫软在若潇的怀中,用着她的玉手抚摸着若潇的脸庞,随即昏死了过去。 而若潇却悲悯着嘴,一把抱起了绮梦朝着看乐殿的方向飞奔而去…… 那一丝凄苦,那一丝落寞,不知何时化为专心的痛,在李鸿的心中蔓延了开来。这,他爱了疯癫的女人,竟在他的面前扑向了别人的怀中…… 但其实,他早就已经知晓,他不过就是她眼中的一颗棋子而已,只是他始终奢望着或许有一天她也能对他露出一丝真情,那怕只是怜悯。 “李鸿!你居然想要射杀我!”只见寿王李瑁气冲冲的朝着李鸿走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怒吼道。 “臣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我不过就是刚才手一滑,失了手而已。”李鸿笑着答道。 “失手?我看你是失手没杀成我吧?亏我往日还敬你为兄长,如今我算是彻底看清你了,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李瑁怒言道。 而李鸿却只是笑了笑,看着那怒气冲冠的李瑁凶狠一瞪,甩了手,朝着那皇宫的方向疾奔而去…… 他,抬起头,望向这片蔚蓝的虚空。心,却空了一半。他深切的明白李瑁这一走,怕是日后只有杀戮了,若说现在只是斗,那么这之后便会是生死之战,不死不休了。但他却始终无悔,即使梦漪从未爱恋他分毫,但战下去,却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也是唯一能待在她身边的理由。 这蔚蓝,终究还是这一对比翼之鸟的,李鸿疯狂的大笑着,却悲泪屠苏苦,失了魂魄游荡在这条红尘的绝路之上…… (二) (点篇语) 比翼之鸟,相依相恋翱翔于天地,纵横之间却只留我在这一片孤海,静静的,遥望着那碎了一地的落寞与心痛,但,即使是血红乱舞,我却依旧不悔红尘苦,只因无你,我便从不知红尘,更不知那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心醉。 这条路,只为恋你而疯,没有尽头,死,也阻挡不了我炽热的心动…… (点篇诗) 痴苦雪眉笑,一夜容颜摧。 爱若髓中血,凄恋万世悲。 (正文) 那日,绮梦昏死了过去。 但——却让三个男人为她心碎。抱着若死了般的冰冷绮梦,握着她的手若潇心急如焚,他策着马匹将绮梦送回看乐殿,又命秦姑姑赶快去找来了何太医,自己则守在绮梦身边寸步不离。 “梦漪,你千万不能有事,自从那日来福客栈相遇,我安若潇此生此世便再也无法爱上任何人,即使你现在是皇帝的女人也好,是太子的红颜也罢,我只知道你心中有我,只要我活一日那怕是背叛整个世界,只要你想离开,天涯海角我带你走,若你想永留宫中,我便一生不娶,守你左右……”若潇抚摸着绮梦苍白的脸,坐在床头深情款款的言道。 言语之间,一丝晶莹之泪从绮梦的眼角流出湿了衣衫。 正巧此时,秦姑姑携着何太医走了进来,言睦见此情景,眉头一皱,心中万罐酸醋瞬间打翻,只见他敌视着若潇,冷言说道:“安大人,你乃护宫千牛卫,停留在后宫女眷殿中,怕是不合适吧?如今您人也送回了,之后的事情便是我等太医的职责了,还是安大人您信不过微臣觉得自己更懂医术能救贵人于水火之中?” “你……!”若潇刚想上去与言睦理论,只见秦姑姑一把抓住了若潇的臂膀,在他的耳边说道:“安大人,还是请您回去吧,您停留在柳贵人殿中的事如果被陛下知道了,那贵人的结局想必安大人您定能猜到,放心,柳贵人病情一有好转我便会马上通知您的。” 若潇听了秦姑姑的一番话语,点了点头,朝着何太医作了一个揖,说道:“何太医,那便麻烦您了。”说着,若潇带着他那万般担忧缓缓的走出了看乐殿…… 言睦看着卧床之上昏死过去的绮梦,立马从太医箱中翻出了一排银针为绮梦施灸,又喂于她各种他亲自调配的各种珍贵保命丹药,这才将绮梦的命从鬼门关拖了回来。 另一边,太极宫中 因为寿王被射之事,玄宗怒斥太子李鸿,削了他手中的部分权力交由寿王代行,并罚其于东宫反省数月。 而殿门一出,寿王李瑁便拦住了李鸿去路,指着他的鼻子怒目言道:“李鸿,你不要以为这样就算完了,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说着,寿王李瑁带着怒气甩手离开了这太极宫,朝着他母妃的方向奔走而去。 李鸿却只是凄楚的望着这一锁红墙,苦自心头来…… 九载情深,为伊憔悴,为伊奔累,人间亚尊,弃富弃贵,只为一恋,曲终人悲。 不知不觉之间,李鸿走到了那看乐殿前,看着这殿前熟悉的一切,他的思绪不由的回到了那日由着相思蝶的指引闯入这看乐殿的场景,伊人红袖舞的场景依稀在心头,但不知为何此时他却感觉已离她相去甚远,纵使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但缘来缘去却还是一场空。 正在太子感怀的时候,秦姑姑从正殿走了出来,望见了太子,对着他作了一个揖,虽然宛然一笑道:“太子殿下,这是来看望柳贵人的吗?贵人刚恢复了些元气,醒了过来,要不要奴婢为您通传一声。” 只见太子深深叹了一口气,言道:“不用了……”随即他又袖口之中拿出了一副狐裘筒子交于秦姑姑手中嘱咐道:“这天气越来便凉,你们家贵人身体不好,手是更不能再冻了,这副狐裘筒子就麻烦你转交给她了。”太子拍了拍秦姑姑的手背像是最后的叮嘱,便转过了身去离开了秦姑姑的视线。 太子这神情不对啊,秦姑姑琢磨道。想到这里,她立马冲进了屋去,将刚才的一切禀告给了柳贵人。只见绮梦先是眼露万丝哀,随后立即掀了被褥,朝着门外跑去。 绮梦握着胸口,不停的急喘着气,原本稍稍渐有的血色,刹那之间竟变得更加苍白,只见遥远幽道之处,李鸿站于那里。绮梦便不顾一切的朝着他大喊着:“太子!太子!” 李鸿一丝苦泪顺颊而下,这方他魂牵梦绕的声音,这个他半世深爱的女人…… 他转过了身子,冲向了绮梦,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在了绮梦的身上,温柔的说道:“你身子这么弱,这么穿的这么单薄就出来了?来,快裹上,不要着凉了。” 见着太子此番温柔的神情和对自己的百般关心,绮梦不由的悲泪似海,低着头对着李鸿说着:“对不起……我一直在利用你,其实我根本就没爱过你。” 而李鸿却只是望着虚空,惨淡一笑,语道:“我早就知道你并不爱我了,只是爱你是我一个人的事,即使被你利用又如何,最起码我能待你身边,能为你分忧,能成为你的臂膀,我便是最终身陨,也不枉这人生一遭。”说着李鸿一把抱住了绮梦,泪,不自主的流了江河。“我爱你,梦漪……我爱你,即使你并不爱我,但我却从不后悔,只因有你,我才真正明白什么才是我此生所求,为了你我可以不要皇位,放弃生命,就让我永远被你利用吧,这样我才能永远站在你的身边,不是吗?” 太子的话语让绮梦心如刀刺,又如暖阳和煦,听了此番话语,她不知该用什么话语去回复他,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李鸿摸了摸绮梦的苍白容颜,替她拂去了泪水,最后温暖一笑,转过了身去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 天弄痴情,人间痴缠怨,为伊消,为伊苦,为伊白了少年头。 这一夜,李鸿醉了浮尘苦,对着黑夜泪屠苏,惊天一喊,倒身不起,发白了头,催了容颜瘦…… 正文 浮梦长安(十二) (点篇语) 伸出手去,我却抓到了地狱,是我一步一步将你推入了那凄苦的深渊,但倒在血泊中的你却比任何人都渴求着我的幸福。 你的血,涂在了我的侧脸,那越发冰冷的温柔,撕碎了那十一载的心痛,这份深沉的爱,是我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我给不了你爱,给不了你承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陷入炼狱的熊熊烈火之中,饱受苦难,而我唯一能为你所做的便是将你刻在记忆的最深,为你而泣。 红蝶,为何虚空竟暗了?是不是你已打开了修罗之门,等着我前去? (点篇诗) 汗马策,辛泪撒,夜入翁中计。 泪千雪,万里冤,一朝庶人贬。 尊荣失,街头弃,只念伊人笑。 毒酒饮,血泊倒,魂断红尘恋。 (正文) 自从那日绮梦与李鸿宫墙一别,这数月以来,她便再也没见着他的容颜,而李鸿的爱却依旧围绕在其侧,保护着她不受宫中欺凌,不为冷落而苦,而若她有丝毫不适李鸿便会想方设法送去各种奇珍益草助其调理。 纵使他容颜已摧,发如白雪,但唯有此爱,是他黑夜中的一抹明,即使这朝局对自己是越发不利,他也不曾停止倒武的步伐,只因停下,他的爱便也停了。 爱的凄苦,但也爱的刻骨,即使只是一个人的独舞。 日如梭,一朝一指间。在这岁岁年年,时境变迁的日子里,惠妃不断的向着玄宗进着谗言说是太子想要谋害她们母子,并指责李鸿结党营私,欲有不轨之举。起初的玄宗,只是笑笑并未当真,然而时间一久,加之惠妃描绘的形真意切,他竟也渐渐生疑,提防起李鸿起来。 一日,惠妃声泪俱下,言辞凿凿,说是李鸿已开始谋逆,欲杀她们母子而后快,玄宗听后勃然大怒,一气之下说要废黜太子,幸而中书张九龄以骊姬、江充、贾南风与独孤皇后等人故事劝谏玄宗不能废太子,这才打消了玄宗废储的想法。 然而武惠又岂会善罢甘休?这潭池水既已波涛涟涟,便再也无平静之理,既已掀起,便要天翻地覆,乾坤失色,待到山河尽,方停息…… 幽黑深处,阴犬的魔抓伸向了张九龄…… 不久,张九龄罢官,再也不朝,以以惠妃马首是瞻,阿谀讨好的李林甫代之。而太子这边也查到了晓玉,杀之,并安插了许多眼线于长生殿中,惠妃的一言一行尽在李鸿手中…… 风起,云灭,赤月残…… 开元二十五年,四月 这天阴风阵阵,暴雨惊雷,鬼泣哀嚎。 只见德全丢了魂似得冲进了太子的寝宫,跪倒到李鸿的面前,慌张而又悲切的说道:“太……太子殿下,不好了!大事不妙了!” 李鸿连忙托起德全的手腕,焦急的问道:“发生何事了?竟见你如此慌张?” 而德全却只是扶着李鸿的手,咽了口口水回答道:“不好了,太子殿下,据宫内眼线来报,寿王和武惠妃今日夜里可能对陛下不利!” “什么?你快详细说来……”李鸿还未说完,便被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断了问话。 只见幽黑深处,一个身体铁甲,血迹斑斑的男子,手捧着血扳指,表情凝重的跪在太子府的门口,大声喊道:“请太子殿下救驾!” 狂雨湿了那位男子的脸,李鸿拿起了置在屋内的宝剑,朝着那位男子走去…… 幽黑之中,一抹残光打在那位男子的脸上。 他,看清了他的侧脸。 “这不是父王身边的赵将军吗?”李鸿扶着赵将军的手,想要将他一把拉起,却只见他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将血扳指捧到了殿下的面前,说道:“太子殿下,您可还认得这枚扳指?惠妃娘娘和那寿王已集结了大批人马,想要行刺陛下,逼迫陛下退位,易储,改以寿王为帝,如今陛下正被囚于太极宫中,微臣好不容易冲了出来,赶来东宫,还望殿下快快前去救驾啊,晚了或许陛下就……” 李鸿听了此言,那是心急如焚,一把将那染血扳指紧握手中,磕出血来,随后命了德全火速去调精兵,自己便飞驰上了快马,朝着鄂王李瑶、光王李琚府邸的方向赶去…… 一腔忠诚血,父危心中念,策马百鞭赴,瓮中凄泪残。 阴风掩月,三王疾走。遥远望去,皇宫城门竟是开着的?然而,父王的安危却让李鸿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考虑这背后的原由,他只是带着他的弟弟二人以及手下的精兵强将就这么肆无忌惮,冒冒失失的闯进了皇宫院内,然而当他们刚一进入宫门,只见城门突然紧闭,城墙之上弓箭手倏然起立,齐指三王,然而太子依旧心存希冀,举着血扳指大声喊道:“我们是来救驾的!我们是来救驾的!皇上有危难!皇上有危难啊!” 而此时,只见武惠携着玄宗登上了城门,遥望了这一场景,她指着那些“谋逆”皇子,愤愤不平的说道:“这下,陛下你总该信了我的话了吧?他们可是想要日日谋害您啊!这大半夜的,竟然披甲闯宫,这不是乱臣贼子,谋逆之人又是什么?” “哎!”玄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便甩了龙袖,掉转了头走了。 然而,武惠却提着裙摆得意的一步一步从高城之上走了下来,挪着步子走到了李鸿的跟前,俯视着被侍卫按在地上的李鸿,她半掩着嘴疯狂的笑着道:“太子啊,太子,想不到你也会有今日吧?我猜你也没想明白为何你会落到如此田地?就让我好心来告诉你吧? 首先,你以为你安插在我长生殿的眼线我会不知道么?你有哪些动作我都知道,我不过是做的更绝,既然你要控制我的人,我又岂会放过你的人?我不过是把你身边的什么德全啊以及其他的一些你所信赖的人的家人全都控制了起来,好让他们乖乖听话罢了。 置于那颗扳指么,你父王早就丢了,没想到尽然被你偷了去,拿来喊冤。你看,这不?你就自己掉进了我的陷进里了。怎么样?被亲信出卖的滋味,不好受吧?哈哈哈哈~~~!!” 武惠妃的话一说完,太子李鸿便朝着她怒目而视大声骂道:“武氏!你这个阴险的女人!你不得好死!”而其余二王也纷纷对着她大声辱骂着,但她却只是鄙夷地望了他们一眼,随即仰面朝天狂笑不止,锦袖一挥示意着将领将他们押了下去。 翌日,玄宗颁旨贬三王为庶人。 尊荣半世的李鸿,回首遥望那金碧皇宫,太极浮华,不由百感交集,珠泪湿衫,恍恍惚惚,失了心骨,最后痴望了一眼那长安宫阙,便和其余二王被押着丢出了城门。 而另一边 东宫一破败,树倒猢狲散,往日府上的娘娘们纷纷各自献媚,恨不得把心都献给太子,然而得知李鸿出事之后,哪一个不是立马撇清关系,急于逃离太子府?而府上的丫鬟,奴才也各自慌张的随便提着包袱便如蝇状散去,一夜空巢,却只留德全一人,望着东宫最后的惨景,走向城门…… “天大地大,何处才是我家? 往日东宫门庭如市,今日街走,无人识之。” 李鸿放眼这一熟悉的长安街道,只是此时却早无撵架车马,更无逢迎,相接之人,甚至连一个家奴的影子也见之不到。而身边同样此等状况的便是他们的两位亲弟好友李瑶和李琚。 他拍了两位贤弟的肩膀,苦涩一笑,而李瑶和李琚也纷纷敞开了怀抱将李鸿抱入了怀中…… 兄弟本为同根生,心脉相连,孤苦相依。 然而,那隐约之间,却只听到从远处传来一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李鸿回首一望,原来是德全。 只见德全飞奔向了太子,萌的跪倒在了地上,不停的给太子磕着头,痛苦的说道:“太子殿下,都是德全的错!那武惠妃拿我一家十八口的性命威胁于我,我受她胁迫,害了您,害了东宫,也间接害了二王!若是我死能消丝毫殿下心中恶气,那我便是万死也是无憾。但若陛下不嫌弃,德全愿意倾尽一生去侍奉于您,今生今世再不相离!” 德全的话一出,李鸿的脸上狰狞了一下,便飞速拔出了自己的随身相带的短刀,朝着德全的手臂上刺去,刺得他那是鲜血直流,虚汗直冒,然而他却紧咬嘴唇不吭一声,只是无力的望着太子淡淡一笑。 李鸿转过了身去,将短刀一把扔在了地上,言道:“这一刀,还清你的债,虽然你背叛于我,但这一时刻却也只有你,始终追随在我的左右,不离不弃。” 李鸿这一语,如春风和煦了大地,逼干了德全一世的泪滴……“殿下……” “好了,还不快跟上来?这长安街头,我还未曾徒步逛过,这日后便要由你指路了。”李鸿和二王走在前方回过了头来,朝着德全说道。 而德全则轻轻点了下头,便朝着三位殿下的身边跑了过去…… 十数日之后,当三王已渐渐习惯了庶人的生活,当德全终于开始有了机会去弥补自己所犯下的罪过之时,一道诏书却又改变了他们最后的命运…… 那最后一杯酒,脸颊上的血迹,至今仍回荡在我的脑海,纵使风华以烛,仍不能自已那满腔心苦…… 正文 浮梦长安(十三) (点篇语) 那日,血色残阳,万里无云。我坐在落日的躺椅上迎接着我生命中那最后一缕余光…… 十一载的光景,催了我俊楚容颜,白了我发丝如雪,但却怎么也无法将此心浇灭,即使飞灰,化为尘土,爱灵却不灭,永世守你于长安浮梦…… (正文) 在玄宗刚发布将三王贬为庶人的诏书之后,惠妃便带着寿王李瑁跪在玄宗面前哀求不止,又加上李林甫等人的劝说,玄宗无奈之下,被逼下着诏书赐死三王…… 三王草屋 “太子殿下,不好了,外面来了大批官兵,你们快点逃啊!”只见德全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一把跪倒在躺在躺椅上的李鸿脚下,哀求着说道。 而李鸿却只是遥望着这一片残阳虚空,平静的回应着:“就凭我们四人的脚力又怎么逃得过这外面的强兵悍将?惠妃终究是要杀我,不管我逃到何处,都没有我立命之所,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但是,太子殿下……”德全想继续劝说着他,却只见二王缓缓的挪着步子从里屋走来。 鄂王李瑶拍了拍德全的肩膀,脸上露出了一丝残笑,对着他说道:“这我们王兄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我们也过惯了这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要说我们根本逃不出去,就是勉强逃脱了只怕日后也是根本无以为生的。” 说着,李瑶和李琚走到太子跟前,只见那李瑶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畏惧却只是平静的顺着李鸿的目光的方向欣赏着这片残阳虚空,笑语着道:“皇兄,虽然我们三人并不是同母所生,但这么多年以来我们三人却互为知己,共同进退,同甘共苦,这份情谊早就超越了亲生兄弟,虽然我们不能同生,但能同死却也无憾了。” “是啊,皇兄,能和你一起赴死,黄泉路上总也不会寂寞了。”光王李琚也赶忙插嘴补充道。 李鸿听了他两位兄弟的话语,心中那是感怀万千,浮泪在眼眶打转,一把抱住了二人。 然而此时却有一队官兵冲了进来,只见领头的将领指着三王说道:“就是他们!给我上!”他手底下的士兵便如豺似虎般的冲了上去,将三王擒住,反手捆绑的压了出去…… 而草屋之中,却只留德全一人,跪倒在一片寒地,眼睁睁的看着三王被抓着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太子殿下!鄂王,光王殿下!……”德全伸出手去,却终连影子也从他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这天,终还是要泣血了。 残阳将落,无力回天,而在这败落之际,我最后又能为您做些什么? 德全望着这一片落日余晖,不由的心中冒出了那个太子爱了半世的女人的身影——柳梦漪。 “太子殿下,德全能为您做的,或许只有这么多了。”德全望着那片落日喃喃自语着,站起了身子,朝着长安皇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在东宫做事这么多年,为太子安排眼线这么些岁月,对长安皇城里的事务那可谓是了如指掌,十分清晰,哪个公公偷运了哪些财物,哪个宫女约了郎君他都一清二楚,滴水不漏,只是平日里这些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便也不放在心上,然而现在,这些所谓的“小事”对他而言却成了成事的筹码了。 只见他暗暗站在宫墙门口,望着那龙首殿的郑公公贼头贼脑的从皇城之中走了出来,德全便明白,他这是又要去“办事”了,他便立马跑上前去,一把逮住了郑公公,指着他的包裹在他耳边私语道:“郑公公,多日不见,这别来无恙啊,这别人不知道,我德全还不知道你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吗?” 郑公公听后面色大惊,马上那是喊爹爹叫奶奶的向着德全求饶,而德全却只是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没人后,便将一封信函塞到郑公公的手中,在他耳边叮嘱道:“郑公公,麻烦你把这封信交给看乐殿的秦姑姑,那你的事我自然也会替你保密,不然我不小心给你说了出去,那你这脑袋怕就……” “我肯定送到,肯定送到!”郑公公听到德全的话语后那是头冒冷汗,连连点头满口保证,德全这才放了他回去。 他不知道这柳贵人看了信之后,是否会冒险前去见太子最后一面,也不知道这落日之后太子和二王将会是如何的一番惨景,但他只知道他能为太子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不管生也好,死也罢,他从城门那刻再见他们之时便已然决定此生此世来生来世他只奉他一人为王,而这一刻望着这赤血虚空的他,却平静的走在这条通向死亡的道路之上…… 而此时,看乐殿中 秦姑姑慌慌张张的拿着一封信冲进了柳贵人的寝宫,她神色凝重的看着躺在床上心气郁结的绮梦,哀叹了一声,将信件塞到了她的手中。 “这是……?”绮梦看着信件疑惑的问道。 “柳贵人,这是太子亲信托人送来的信件……”秦姑姑的话音刚落,绮梦便脸露凄楚,一把将信拆了开来。只见这字里行间,皆是往日太子为她的付出,以及最后对她的爱恋。 字字情真意切,催人泪下。 连一位近臣况且如此明白,而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太子这十一载为她的付出,为她的辛劳呢?想到这里她不禁凄泪尽落,往日种种尽现眼前,将信封捏了个紧…… “秦姑姑,麻烦你去把安大人请来一下,我有要事要找他。”绮梦拉着秦姑姑的手,眼中充满了哀求。 “好,如果贵人觉得应该这么做,我也会支持您的。”说着秦姑姑拍了拍绮梦的手背,站起了身子朝着太极宫的方向走了去。 而过了许久,当绮梦已在看乐殿中来回踱步急的焦头烂额之时,她终于看到了秦姑姑领着安大人的身影走了进来。 “若潇哥哥……太子就要被处死了,我想见他最后一面,你能不能帮我?我在宫里无依无靠,也就只有你才能帮我了。”只见绮梦一把抓住了若潇的手,脸上的晶莹之泪留了满面,惹人心碎。 都说女人的泪是这世上最毒的武器,更何况是心爱的女人的眼泪?绮梦一泪流,刹那之间便让若潇甘愿为她付出所有,只为红颜一笑。 “好,我来安排。今天晚上,你准备一下,我带你去天牢。” 若潇这话一出,绮梦那一脸愁云顿时烟消云散,笑颜再开。 “若潇哥哥,谢谢你……” 只见若潇深情的望着绮梦怜爱万分的握住了她的手说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好了,我晚上来接你。” 说完,他便宛然一笑,和绮梦告了个别,便由秦姑姑掩护着从偏门走了出去。剩下绮梦一个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顿生一股暖意。 夜幕降临,乌云蔽日,这最后一日的月尽也是暗淡了,不见了光明。 掀帘眺望,浮空皆凄。 望着这一轮漆不见月的残景,她不由的感伤到:这十一载的光景,若不是太子护着,只怕她早就是那掖庭宫中的一浮萍了,又或者是不知被哪位娘娘整死了去。 原本,像她这种无权无势没有家族背景又不被宠幸的贵人就是死了皇上也不一定会有丝毫动容。而她这么多年以来却能依旧盛开,安养于看乐殿之中,除了太子的那一份深情的保护又能是因为什么? 而如今,这个一直守候她的人,在此刻却要永久离她而去了,而把他推向深渊的却不是别人,是她自己。 想到这里,坐在这驶向关押太子天牢的马车之中的绮梦,不由的那万般内疚又上心头,愁苦了她的容颜。 车,终是停下了,若潇给了绮梦装束,让她换着随着他混入天牢之中。 然而当她胆战心惊随着若潇走进这天牢之中的时候,却只见那一片:铜墙铁锁,阴湿寒冷,布衣囚字,发白容催的景象。 她难以想象,这往日飒爽英姿,尊荣半世的太子李鸿,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站在天牢门口遥望那最深处的太子脆容的她,忍不住的泪湿了衣衫…… “若潇哥哥,麻烦你帮我在门口守着,我想一个人进去看看太子。”绮梦硬挤出一丝苍白笑容,望着若潇言道。 而若潇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哀愁,答了一声:“好。”便望着绮梦走进了那天牢的最深…… ‘’一步一成魔,万世皆苍凉,一恋一凄苦,身死也无度。 发白雪爱不歇,涟漪梦醉浮尘,柳若娥眉惊天鸿,雪鹅飞狐人间仙。 此生唯尔相思忆,化为飞尘人间爱。‘’ 李鸿低着头,沾着水,在地上写道,却不料一抬头看见他朝思暮想的梦漪竟然就站在他的面前眼露哀愁的望着他。 他马上拿起地上的稻草,拼命的想要抹去地上的字句,却不料绮梦一把上前抢去了他手中的稻草,生气的说道:“不要擦!你抹得去地上的字,你抹得去你心中的情吗?” 绮梦这么一问,李鸿却只是摇着头苦笑着说道:“是,我抹不去,但是如今我凄凉的样子又有什么资格再去爱你去保护你……” 只见未等李鸿说完,绮梦便直接吻了上去,那一吻是李鸿此生从未感觉过的炽烈与情感。 他一直以为,他直至身死,梦漪也不会对他产生丝毫情感,但是他错了,或许上天再多给他些时间,他这半世之梦便能实现,他这一凄红尘,便能璀璨。 “李鸿,你一直在爱我,在保护我,如果有来世,你不在帝王之家,我也没有血海深仇,若能再结识,或许我们会是另一番不同的景象。”梦漪抚摸着李鸿的侧脸留着泪说道。 而此时李鸿听了此言,却微微一笑,眼神之中得到了一丝满足,一口黑血吐在了地上。 等了这么多年,这是梦漪第一次不再对他生疏,不是用太子去称呼他而是叫他李鸿,他仰望着这片漆黑暗空,伸手却见到了明亮,他幸福的笑了…… “李鸿,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绮梦抱着倒在地上,口中黑血直流的李鸿,拼命的哭喊着。 而他却只是用了那只沾满黑血的右手,轻轻的拂去了梦漪脸上的泪痕,挤出了最后一丝微笑,说道:“傻瓜,你真的以为这天牢是这么好进的吗?无非是前面皇后毒酒已赐,我已饮下,她见着生死已定,便也无所谓守备而已,但你能来见我最后一面却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恩赐了……我……好开心……” 说完,李鸿的手一倒,便再也没了生机。任凭梦漪怎样摇晃他的身躯,他也再也开不了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梦漪摸着脸上李鸿最后留下的血痕,悲鸣划破了鸿宇。 红尘苦,红尘哭,红尘一眼泪屠苏…… 正文 浮梦长安(十四) (点篇语) 血泊之中,李鸿对着我笑,而今世我却连圆他一个梦竟也做不到。但是——黑夜却给了我一双充满黑暗的眼睛,我,来自地狱;我,是阴鬼的使者;我,即使让双手沾满鲜血,也要将她拉入死亡的深渊…… 地狱蝶,飞舞了…… 红蝶,你看,好美啊。 (点篇诗) 血一尺,寒一尺,灵前泣血恨。 弹一曲,吓一曲,魔由心头起。 血溅双手,魔眼悲戚,引尔**,黄泉归去; 奔泪大笑,故人不在,虽赢且输,天地凄苦。 (正文) 天早已微热,而我的心却如寒冰,即使春花渐开,芳草吐息,放眼望去,却是冰天雪地,人间冰窖。 太子和二王作为谋逆之人,又已被贬为庶民,皇宫之中,自然也不会有灵位,更不会有任何人祭拜他们。他们就像从未来过这个世上一样,没有人提起,也没有人挂念,悄无声息的便消失在这长安尽头…… 然而,即使如此,也有人从未忘记过他们,从未忘记过李鸿,也从未忘记过那最后一丝的温柔。 她悄悄的在暗门之中给李鸿设了排位,定时祭拜,烧上必需品,一个人哀思这一代亜尊最后穷途末路的结局,然而身为皇子只要争权夺利,陷入朝局,干涉后宫,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够善终?这一切不过只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罢了,但身为帝王的女人除了静看风云变,只做有心人之外,她又能做些什么呢?红粉伊人摆弄着这房中的一株梅花不由的暗自想到。 自从李鸿死后,绮梦便大病了一场越发憔悴不堪,而就在所有人都在为她担心的时候,她却突然奇迹般的好了,而且笑容依旧,仿佛所有的事都未曾发生,她与李鸿也不曾相识一般。 不仅如此,她还越发有了精气神了起来,开始学做起了糕点,那是做的味道绝美,色彩亮丽,看的让人垂涎三尺,食欲大起。 而每当她做好一款糕点之后,她便会拿去送给各宫娘娘品尝讨她们的喜爱。当然,这各宫之中自然也包括了武惠妃。 惠妃为各宫之首,不管从后宫位分,还是从进宫年限,绮梦自然是该先送去武惠妃处,再到访其他娘娘处。 只见她用着精致食盒装着各式各样小巧的点心,吩咐着下人小心翼翼的捧着这份精致食盒走向这长生殿的方向。 笑若春风雨,脸如慈花开。 幽香袖中起,最毒笑面人。 “碧玉姑姑好,梦漪来给武惠妃娘娘请安了。”只见绮梦携着宫女粉黛来到这长生殿门口,先是给碧玉作了一个揖,然后微微一笑,万分恭敬的说道:“烦请碧玉姑姑通报一声。” 而碧玉却只是蔑视的瞟了一眼绮梦,用着鼻子哼着:“等着吧。”便缓慢的走进了正殿,过了许久才传了惠妃娘娘话领了绮梦进殿请安。 “见过武惠妃娘娘,梦漪来给娘娘请安了,顺便送上一些梦漪亲手做的点心还望娘娘笑纳。”绮梦一边说着一边给惠妃行了个大礼,吩咐粉黛将糕点食盒递给了碧玉。 碧玉将食盒端到了武惠妃的面前,掀起了食盒的盒盖,惠妃略望了一眼,便吹着热茶冷漠的言道:“这样的糕点,只配给我的娇儿吃。”惠妃这样一说,碧玉便直接将那糕点倒在了地上,只见趴在地上的白猫“娇儿”懒懒散散的蹑着步子爬了过来,舔了两口,便嫌弃的离开了。 “哟,看来是我太抬举你了,你看,连我的娇儿也不愿吃柳贵人你做的东西啊。我看你还是回去再勤加练习吧?哈哈哈哈~”惠妃当着所有宫人的面讥笑着道。 粉黛听了惠妃此语,那是心里对她百般辱骂,她本以为柳贵人会还上几句,却没想到她竟连连道歉的说:“都怪梦漪手艺不精,惹了姐姐法眼了。梦漪这就回去勤加练习,做出能入得了姐姐眼的东西,还望姐姐不要怪罪。” “算你还有点礼数,识的趣,跪安吧。”惠妃抿了抿热茶言道。 “那梦漪就先行告退了。”绮梦摆了摆衣袖,又给惠妃行了一个大礼,领着粉黛走出了长生殿。 “去,给我再验验这糕点之中可是否含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绮梦刚一走,武惠妃便命着身边的碧玉拾起地上的糕点拿去检验。 看着绮梦这一番讨好,素日以来万分精明的武惠妃又岂会毫无想法?望着这一浮虚空,她的眼中却透露着凶狠。 “娘娘,这武惠妃也太过羞辱娘娘你了,您就这么受着吗?”行在绮梦身边的粉黛抱怨道。 “这惠妃娘娘所言极是,我有什么好抱怨的?”绮梦笑了一笑,眼神却如寒冰般望着整片虚空,这让在一旁的粉黛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话说,自那天以后,绮梦那是每天必送糕点前往武惠妃处,而惠妃也依旧对她百般苛责与羞辱。但任凭惠妃如何去查如何怀疑绮梦动机不纯,但却始终没有半丝加害她的痕迹。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她多虑了吗?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惠妃的睡眠变得越来越浅,时常噩梦连连,总是梦到太子等一干人等前来向她索命。 夜里,阴风阵阵,她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时而大笑时而啼哭,总是感觉睡梦之中有白影飘过,醒来时分有男子掐着她的脖子。这一来二往,她竟怀疑是太子等人死的太怨阴魂不散,便找来了各种巫师夜间在宫里做法,为他们改葬,但却并无效果,为了安抚亡灵她又找了各种借口将当初诬陷太子的人等纷纷处死给他陪葬,可他们却依旧每日入梦,时间一长竟把武惠吓得一病不起,命若游丝。 而她夜中啼哭,为太子亡魂所吓之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后宫,自然也传到皇上的耳朵,震怒了龙颜。 那日,凄云密布,天地阴蒙,玄宗提着剑,面露凶光的走进了长生殿。 “惠妃,太子和鄂王光王是不是你诬陷而死的?!”只见玄宗拿着宝剑一把直指武惠的脖子。 而武惠却神情恍惚,眼神空洞,见了陛下只是口中不停的念叨着:“我不是故意要杀你们的……我不是故意要杀你们的……是你们先和我过不去,先和我斗的……这皇位只有一个,除了我家帽儿谁都别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惠妃的嗤笑,响彻了整个长生殿,也寒了那颗帝王心。 玄宗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宛如悲鸣般的响声。这个他宠爱了多年的女人,陪伴了他半世的女人,如今却因争权夺利把他的三个儿子谋害至死!想到这里他悲戚的闭上了眼睛,一行苦泪从眼角划过,他对着虚空不停的摇着头,将爱武惠的心丢弃在了这长生殿,掉转了头浑浑噩噩的走在了回太极宫的路上… … 雨湿了玄宗的身。 至此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来过。 而惠妃也越发憔悴不堪,终于因过度惊吓而死。 据说,她死的时候嘴里依旧念叨着恳求太子原谅她,但伸出手去却什么也没抓住,倒在地上气竭而亡了。 惊天雷响彻了整个长安上空。宫中素衣加身,哀乐奏起,放眼望去,人皆戚戚,然而真心却又有几颗? “这血终是还上了。 可李鸿你又在那里?” 绮梦站在池边,望着这一片灰蒙,泪由心底哭,雨自脸上打。而就在她自怜自哀之时却没发现梅妃竟走到了她的身边,将一条丝帕递于她的眼前,望着这一楚悲景,眼露哀凉缓缓的言道:“这个宫虽然无情,但日子也不是过不去。何必逼自己?其实只做一个旁观者,又何尝不是一种释然。” “多谢梅妃娘娘关心,梦漪不过只是眼睛进了沙了,并无伤心之事,我殿中还有要事需要处理就先告辞了。”说着,绮梦作了个揖,便调转了头往看乐殿的方向走。 然而,走到拐角之处,她还是抵不过心中浮现出的那一缕疑惑,回过头去凝望了一眼梅妃,“她真的是我该复仇的人吗?”绮梦望着那站在池旁如红梅般傲雪盛开的女子不由的怀疑到。 但就算她并没有直接参与,却也最终是因为她家的势力,给了她弟弟庇护,才得以将商家推往绝路,不管她是否参与,不将她铲除,又岂能将梅家推翻,将江采芹推向那断头的深渊……绮梦这样想着便又定了定神,迈开了脚步朝着看乐殿的方向走去…… “离别苦,炼狱奏。嗤笑天,万泪流。 浮华痛,爱若仇。恨不止,血溅手。 胜却天下又几何?旧人不回,情已作天……” 宛转深处,殇引锥心。悠悠远远一曲浮殇引得绮梦不自觉的便随着它走到了看乐殿的偏殿深处。 只见放眼望去,绿葱之中那位女子红衣气冷,细指抚琴,字字句句皆让绮梦听得泪流。 绮梦一边抹着脸颊泪水一边走到她的跟前,看着她手中的这方古琴,欣赏的说道:“我记得……你是秦姑姑当年引进宫的琴师血红蝶吧?这方古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想必年岁定是十分久远,看这做工与构造少则也经历了千年的岁月,真可谓是举世珍宝。” 而红蝶却停下哀奏,抚摸着这方古琴,眼神之中一抹悲流一闪而过但随即又转为冰冷之色,望着古琴答道:“它确实已存在数千年之久,看尽了这人世间万千凄苦之泪。” “你这一番话我倒是不明白了。”绮梦望着红蝶,这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真切的与她对话,也是第一次不知为何竟与人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她,虽冰冷,但也情深。 面对柳贵人的这一问,红蝶却只是不语,遥望着这片灰朦了的虚空…… 绮梦顺着红蝶的眺望的方向,也打量起了这片灰朦,但不知怎么的,苦泪却悲戚了脸颊。 她急忙从袖中拿出一方丝帕想要擦拭晶莹之时,却发现连做这方丝帕的绸缎,竟也是当年太子派人送往她宫中的…… 这十一载的情深,早已化为这生活的点滴,爱护了她岁岁年年了。 而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亲自为他报仇,惠妃是怎样的人她早已清楚。她所做的糕点从一开始便是个幌子,正真能伤害她给她带来幻觉的“尸香魔芋”从一开始她便已全身涂抹,从她走进长生殿的那刻开始,武惠便已然掉进了她的陷进。而她身体上涂抹的分量极度轻微,若是对于普通人而言那是根本毫无作用的。但惠妃却极爱吃牡蛎,扁豆这些刺激气味的东西,这两者长期相撞,让原本微弱分量的致幻“尸香魔芋”便发挥了它真正的作用。而这一切,不由言说全靠了言睦哥哥暗中相助告知医理,秦姑姑的消息打探以及惠妃自己的做贼心虚…… 想到这里,绮梦握紧了这方丝帕,苦楚的闭上了眼又缓慢的睁开,突然她竟看见自己满手的鲜血,地上竟变成了烈火深渊…… “啊!!!!!!!!!!”绮梦悲鸣着,爱吼划破了虚空,晕死了过去…… 她这一倒,众宫女皆紧张的围了上来,可唯独红蝶只拿起她的一方古琴,朝着那悠远漆黑的尽头走去,消了身迹。 正文 浮梦长安(十五) 一) (点篇语) 这不是结束,这却是开始。新的一轮局,不知不觉早已布好,等着我不停的迈向那地狱的最深,再将我抛弃在那里…… (正文) 开元二十五年,十二月,寒冬,掖庭宫凉亭 漆夜寂静,明月如盘。寒风虽是阵阵刺骨,却也刺透不了弑尹那颗地狱深处的魔鬼之心。 他瞭望着这一轮皎月,扳弄着手指掐指一算,喃喃自语道:“差不多是时候要来了。”而他话音未落,便有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他的方向传来。 “弑尹,如今这武惠妃也死了,我大仇已是报了一半了,剩下的一半便是这柳梦漪了。我该如何去做?”只见秦姑姑踹着焦急的步伐走到了弑尹的跟前,然而气息尚未平稳就急冲冲的向他问道。 而弑尹却只是不缓不慢的拿起了桌上滚烫的茶壶,从茶盘中拿出了两个杯子,一个置于自己的对面,一个放在自己的面前,随后往里倒入了芳香扑鼻的姜苏茶,微微一笑,向秦姑姑示意的做了一个“请坐”的姿势。 秦姑姑撇了撇嘴,没有好气的一屁股坐在了弑尹对面的石凳之上。而弑尹却只是拿起自己面前的姜苏茶嗅着那股迎面的暖姜清香,细细的品了一口说道:“恩,不错。这姜苏茶不仅有驱散风寒的作用,还对胃部有很好的调养功效,这寒冬腊月的正是该品此茶的时候啊,秦姑姑你也尝尝?” 弑尹这么一说,原本就焦躁不已的秦姑姑那是更加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向着他拉高嗓音质疑道:“弑尹你究竟是否真心与我合作将我的事情放在心上?!这么多年以来我几乎对你的计策都言听计从深信不疑,但我却着实看不透你。” 秦姑姑这么一发难,弑尹原本举着茶杯的手又慢慢的放回了石桌之上,用着深邃的眼睛直盯盯的望着秦姑姑的脸好似能把她的一切都给贯穿透析。 随之,他阴邪一笑语道:“这多年以来,按照我的计策可有错过?我早便知这太子是斗不过这武氏,之前也有密信给你,只要让这柳贵人从言睦手中拿到那“尸香魔芋”,你再配以打探消息。而最主要的是怕是任谁也未曾料到,这惠妃殿中的碧玉其实早就已经听命于我,不然光凭柳贵人这点道行又岂能瞒得过碧玉的眼睛?糊弄的了那独宠一世,权倾后宫的武氏?如今这太子死,武惠妃薨的结局不过是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而如今你不过是因为武氏已死,急着想把柳梦漪也一并除掉,但你和她同根同气,她做的每件事都有你的参与,即使你握有她的罪证也是不能揭发,铲除不了的。故而焦急来找我想要我为你出谋划策罢了。” 秦姑姑听了弑尹此番言论,那是句句皆把她的心思给看了个透彻,心气突然变平缓了下来,举起了姜苏茶泯了一口,然后问道:“弑尹,既然我的心思你都明白,那你觉得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秦姑姑这么一问,弑尹只是用手指沾了沾那杯中的姜苏茶,然后在石桌上用手指写了“夺寿王妃杨玉环”这几个字。 “夺寿王妃杨玉环?”秦姑姑看着这石桌上的几个字心中很是不解,又朝着弑尹问道:“夺这杨玉环有何用处?” 而弑尹却只是站起了身子,背对着秦姑姑望着这片漆黑硕大的虚空,指着那轮皎月言道:“你看这一片漆黑全靠那明月带来了这微弱的光明,而这杨玉环的出现便会如同那遮月的阴雾,将那柳梦漪打入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只听弑尹刚一说完,这阴雾便蔽了月,伸手不见眼前指,放眼天地之间,皆灰蒙。 秦姑姑看着这虚空皆黑,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或许也什么还不明白。但她却有一种预感,杨氏的出现定会掀起一股惊涛骇浪,乾坤颠倒,而这一切只要对她的目的有利,又有何妨? 掖庭宫中,她阴邪的笑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红墙尽头血如洪…… 二) (点篇诗) 商女不忘恨,箭指梅妃血。 妙人玉环荐,待看风云起。 (正文) 话说武惠虽犯了陷害皇子的大逆之罪,但玄宗对她的爱却早已深入骨髓,不能自已。即使她残忍谋害了自己的三个儿子,在她死后他却并没有降罪于她以及她的家族,相反这多年夫妻朝夕相伴的场景早已使得玄宗此刻泪流如潮,心痛难熬,更是追封了她为贞顺皇后,葬于长安以北40多公里的敬陵,并立庙祭祀之。 凡是有心的人都明白这武惠怕是玄宗此生的最爱了,又有谁敢在此刻去逆了龙鳞、平白遭受冷落?但偏偏就有一人即使龙颜不悦却依旧带着红蝶朝着太极宫的方向走去…… 太极宫,玄宗寝宫 高力士缓慢的走到了流着泪眼睛微合的玄宗身侧,低下了身子在他耳边轻语道:“启禀陛下,这柳贵人前来求见了。” “柳贵人?那个柳贵人?”只见高力士这耳边一语,玄宗便微微睁开了眼睛,眼神凄楚而又苍凉的望着高力士问道。 “陛下,你还记得那十一年前因那一幅春花帝女图而得了恩宠,名噪后宫一时的柳梦漪柳贵人吗?”面对玄宗的发问,高力士微微一笑,继而答道。 “哦……是她啊。但是朕如今却是谁也不想待见,你让她回了吧。”玄宗摇了摇头,苦涩一笑,对着高力士言道。 “禀陛下,老奴本也觉得她会扰了陛下您的清休,想直接回了她的,但是那柳贵人非要让老奴来转告您一声,说是她谱了能和陛下您的霓裳羽衣舞曲琴瑟和鸣的华殇伊人醉特来敬献,您看我是否还要让她回去?”这高力士将那华殇伊人醉一说出口,原本面色灰尘,生气渐无,眼神空洞而又凄楚的玄宗突然便来了兴致,眼眸明亮了起来。对着那高力士说:“既然如此,那便宣她进殿吧。” “是,陛下。”玄宗这么一说,只见高力士半弯了个腰,供着手向他作了个揖,便回过了头去,对着殿外喊道:“宣柳贵人进殿。” 高公公这么一喊,门外的小太监便领着柳贵人和血红蝶二人进了那玄宗寝宫,只见那绮梦见了陛下,先是鞠下了身子行了个礼,口中念道:“陛下万福。” 待那玄宗让她起身后,她又会心一笑,手指红蝶古琴说道:“陛下,今日梦漪特来敬献这曲十年拙曲华殇伊人醉,还望陛下能够指点一二。但由于梦漪抱恙在身恐不能弹奏,只能连带着将我殿中琴师一起带来,由她来弹奏,我微微伴舞,还望陛下能够海涵。” “这霓裳羽衣曲我谱了半世尚未完成,若你只花了十年便能与我的曲谱并驾齐驱,那我倒是要好好鉴赏一番了。”玄宗望着绮梦,眼神之中尽显期待。 此时只见绮梦对着红蝶轻轻点了下头,那悠远凄美之音便如同洪水猛兽般席卷了玄宗那颗已是凄楚了的心…… 而梦漪此时展开了双臂,如舞蝶在浮空旋转,又如玉兔在月宫肆意,而最终却如嫦娥在广寒悲戚,伊人醉语: 一曲华殇醉浮尘,几多愁丝几多泣?看不尽那山河泪,数不尽那人间情。痴人醉语红尘扰,倒是有情却无情。 许我三世红尘愿,生不见人死不语。一别戚梦我浮尘,一念追思我苦忆。 生生世世声声泣,独寥悲寂伊人醉,我心万死不伤悲…… 玄宗,不知不觉的便泪流了满面,绮梦这一曲让他的心隐隐作痛,再次让他沉溺到失去武惠的痛苦之中去,但此曲虽是让她痛苦万分,却不知为何竟也让他难以割舍。也许是他太爱音律,也许是他早已将武惠埋得过深,因此即使是凄楚万分,但只要一念想到她,他便已是“恋的红尘瘦”了。 正当玄宗陷于这一片浮殇醉之中,绮梦却昏倒在了地上。他见此情景,立马上前一把抱住了绮梦焦急的说道:“梦漪,你怎么了?!” 绮梦却只是苍白一笑,抚摸着玄宗的脸庞说道:“陛下,梦漪多年抱病,已是再也不能伴君在侧了,虽是谱了这曲华殇伊人醉,但终究是舞不了的。但梦漪知道,在这世上尚有一人天资比梦漪高,且让陛下早已铭刻在心,她在惠妃身侧多年一频一笑皆传自惠妃,如果有她伴君在侧,怕是惠妃在天之灵,也能心安离去了。” “她是谁?”玄宗看着怀中虚弱的绮梦,好奇的问道。 “她,便是寿王妃,杨氏。”绮梦此言一出,玄宗突然眉头紧锁,脸色凝重了起来。他的思绪飞回了当年咸阳公主婚礼之上,杨氏那惊天绝世的容颜以及世上无双的舞姿…… 这天下之间,能跳这霓裳羽衣曲的尚且杨氏一人,除她之外,是再也没有人领得这霓裳的精髓了。可是夺子之妻这有悖伦理,这也着实是压着玄宗心头的一块石头,让玄宗难以下此决断。 而绮梦似乎是看出了玄宗的为难之处,对着他谏言道:“陛下,梦漪知道那杨氏乃是寿王的王妃,陛下怕那天下人诟病。梦漪有办法,只要陛下先将她借由为惠妃守丧为名打入道馆作为女道士,除其寿王妃身份等到风平浪静之后再接入宫中封为妃子岂不最好?” 绮梦这一语是点醒了梦中人,惹得玄宗大为赞扬,这主意不但成全了玄宗那颗爱慕玉环的心,更是保全了他多年修来的盛名。 “柳贵人此言胜和朕心意啊,今日你这献曲也有功,我看你也就不要只当个小小的贵人了。就升为婕妤吧。” 只见玄宗本是凄楚苦闷却因绮梦一言,那是霎时云开雾清,心境又一番明。 而绮梦听了玄宗此言也是万分欢愉,身体虽是虚弱,也赶紧直了起来向着玄宗行了个礼。 但谁人又知此刻她那张惹人生怜的俊俏容颜之下,却阴邪一笑,心中默念道:梅妃,我虽不能再得恩宠,将你斗下,但却有人会替我将你拉入那最凄楚的无底深渊,我们商家的血,是时候该让你还了…… 此局已开,此恨已栽,不血溅,不弃怨…… 天公何做美?人间本是沧桑泪…… 正文 浮梦长安(十六) 一) (点篇语) 即使五千年的岁月过去,我依旧以此地为敷,死生无度,更不能原谅那阎魔分毫,只因有他,我才失了毕生至爱,阴气漫天。 言灵,幽灵谷的花早已盛开,我却迟迟等不到你再回来…… (点篇诗) 千年渡,地为敷,阴气怨,不了憾。 幽灵灭,七魄散,灰飞尽,恋难断。 (正文) 开元二十八年,十月 秋起秋落,脆黄迎天而旋。看乐偏殿之中,红蝶望着这万物微败之色,不禁意间一丝哀愁略浮于眼,但转瞬之间她又将脸拉回冰冷,擦拭了她的琴弦。 “红蝶大人,阴姬给你作揖了。”正当红蝶专念着擦拭她的琴弦之时,却不知阴姬从哪冒了出来,她竟丝毫也觉察不到。不过这也难怪,如今她幽火之力尽是,基本是与凡人无异,又岂能察觉的到阴姬的踪迹? “阴姬,这些时日,你是去那里了?”红蝶一边抚着擦好的古琴,一边问道。 而阴姬却只是吐了吐舌头,朝着红蝶酣然一笑,神神秘秘的左右环顾了下四周,把脸筹到了红蝶跟前说道:“红蝶大人,其实我是去追踪那地敷子去了。” 红蝶一听阴姬既然去追踪起了地敷子,她那冰冷的脸上顿然如抽丝般的波动了一下。 她太过于清楚,凭地敷子的能力,是万不可能让阴姬跟着却没有丝毫察觉的,而阴姬既然能完好无损的回来,想必他的心中定是在盘算些什么,虽然此时的红蝶并不知道他所谋的为何事,但她只知道她的内心深处阵阵不安向她袭来,挥之不去。 但此时的阴姬却并没有发现红蝶此时眼中的不安之色,而是继续兴奋的向红蝶言道:“红蝶大人,你知道吗我这一跟啊,可让我发现了地敷子的一个大秘密!” 望着阴姬此刻殷切的眼神,红蝶却也不忍心打断,只是附和着问道:“什么秘密?” “原来地敷子他爱着言灵姬。”阴姬此言一出,着实让红蝶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很久以前,阎魔君曾和她略微谈到过有关言灵姬的事情,但那也只是蜻蜓点水,并未深入。 她只知道,言灵曾是复活社的创始灵,第一代掌管者,于五千多年之前,死于第二次冥界大战,其余的她便不是很清楚了。然而经阴姬这么一语,或许那地敷子与那言灵之间与自己之间竟是有着某丝关联吗? 红蝶的心,陷入了那片迷雾之中…… 望着红蝶沉思之色,阴姬又继续补充道:“这言灵姬实在是太古老的地灵了,知道她的人就更少了。但她毕竟是复活社的第一代创始灵,而我阴姬又在复活社内待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是有闻的一些她的故事。据说在那五千多年之前,那时阎魔君还不是冥界的君主,主君之位空缺,冥界大乱,而人间也战事连连,尚未成国。但,就在最后一次混战的前夕,本来冥界众生都以为阎魔必败却不料那言灵姬散尽了幽灵之火救了阎魔君,重塑了冥界安宁……不过,这只是普遍以讹传讹的说法,具体的真相如何,或许复活社地库里的创社志上会有记载也说不定,只是阴姬从未看过,便也不知详情。” 红蝶听了阴姬此语,微抚着她的爱琴,一丝哀漠由上心头,这故事里的事本因与自己毫不相关,但不知为何隐约之间,她的心却微震了一分。 也许,这便是地敷子引着阴姬追踪的缘由,这千转百回,只为唤的她一丝情起,而这情起之后什么又是他真正所求?怕是除了他自己便再也无人知晓了…… “粉黛,粉黛,你可有听闻?据说皇上将那寿王妃打入道观了。” “是吗?看来这后宫啊是快要易主了。” 只见此时那宫女金陵与那粉黛在偏殿之外切语道,这字字句句皆不胜入了红蝶的耳朵,断了她的愁思。 红蝶抬起了头,望着这一风平浪静,万里无云的祥和之景,许久,才慢慢言道:“这天怕是又要变了。” “这天如此晴朗怎么会变呢?”阴姬一脸疑惑的望着红蝶的侧脸。 但红蝶却并未回答,只是将她的琴摆正了位置,奏起了引殇: 风雨来,华殇奏。浮华尽,凄楚残。 妃上位,旧人泪。白头女,掖庭催。 哀如红蝶,一舞天下衰,一曲一世悲;情如阴姬,心如赤诚火,灰飞愿帮天下难。 只是冥冥之中,阴姬却不知,正因为她今日一语,她与红蝶从此以后便走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截然不同的结局…… 二) (点篇诗) 旧局败,新局起。 同心谋,携手计。 (正文) 天宝四年,玄宗将韦氏册立为寿王妃,遂命玉环还俗,册为贵妃,赐兴庆宫。玄宗此举引得后宫之间一时流言四起,有心之人纷纷奔向贵妃之处献礼讨好。 “娘娘,这您才一进宫,这送礼的人可都快把这门槛都给踏破了呢!”玉环的贴身宫女玉簪理着桌上这些宝贝,得意的说道。 “那是,本宫可是陛下亲旨还俗入宫的,凡是个明白人皆应懂得本宫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只见玉环一边整着发髻一边看着镜中自己的绝世之姿笑语道。 “是是是,我们娘娘啊自然是最得圣心之人了。但是贵妃娘娘,奴婢听宫里面的那些老人们说啊在那武惠妃薨逝之后,一直却是那梅妃独占盛宠,治理后宫呢,就连陛下也是对她敬畏爱戴犹盛,特赐了一片梅园给她。只怕是她如今在陛下心目中的分量……”玉簪此言一出,那玉环的脸是一下变了天,恼怒的将那玉掌朝那桌椅上是重重一啪,犹如惊雷,吓得玉簪是当即就跪倒在了地上,面色惊恐。 “她算是何人?想夺本宫的恩宠?痴心妄想!”玉环表情狰狞一脸愤恨的说道。然而此时只见她目光一斜,无意之中竟然望到那隐隐约约贺礼之中似乎埋着什么乐谱,她顿时心中一亮,对着玉簪说道:“玉簪,那是何物?快快将它给我拿过来。” 玉簪一边双手将那乐谱拱手呈上,一边对着贵妃说明着:“娘娘,这是今天一早那看乐殿的柳婕妤命人特来送给娘娘的,好似是说对娘娘定会大有所助什么来着。” 《霓裳羽衣曲》只见玉环一看到乐谱之上的这几个字,刹那之间便如万花盛开,悦色于颜道: “玉簪,快去将那柳婕妤给唤来。” “是,玉簪这就前去。”玉簪领了旨意,弯下了身子给玉环作了个揖,便掉转了头匆匆向着看乐殿的方向前去。 而玉环看着玉簪远去的背影,微微一笑,爱抚着手中这本万世珍宝《霓裳羽衣曲》,闭上了眼,让那思绪飞回了多年之前咸宜公主的婚礼之上——霓裳一曲舞,撩拨帝王心的场景。但只可惜当时的她只是临时演练,并未得其真髓,如今也竟将此曲忘却了大半,而此时此刻,这份厚礼无疑是让圣心大悦的关键所在,实在是送的恰到好处,堪为妙也。 此时看乐殿中 “梦漪姐姐,你看我一段时日没来看你了,你这脸色怎么越来没了血色?身子也竟如此虚弱不堪。”晓莲坐在梦漪寝宫桌前,望着她那副憔悴之容,心如刀绞。 但绮梦却只是无奈的笑了笑,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哀愁:“我这身子怕是只能如此了,倒是你,一直说让你搬来姐姐的住处,却也没搬来。就当是为了照顾姐姐,你可愿意搬来与我一起住?” 晓莲看着那绮梦虚弱不堪的苍白倦容,一番苦楚直逼心头默默的点了点头。然而就在此时,那秦姑姑却走了上面,在绮梦耳边言道:“柳婕妤,你要等的人来了。” 秦姑姑此言一落,绮梦的笑颜便骤刻逝了去,转为了一脸的肃穆之色,口中念道:“终于来了。”随后即刻又恢复了笑颜对着她语道:“晓莲,姐姐我要去一个地方,你随着秦姑姑先回去吧。” “梦漪姐姐,你要去哪里?”晓莲拉着绮梦的手追问着。 “去我该去的地方。”只见绮梦站起了身子,背对着晓莲望着这片虚空一丝哀愁浮于其容。 “该去的地方?”只见晓莲还尚未弄清她话中的意思,她便走出了寝宫,随了那玉簪前往了兴庆宫…… 这条路是新的棋局的开始,棋盘早已布下,你以为你走的每一步都自己所谋划的,但其实却早在了别人的算计之中…… 兴庆宫 正当那玉环潜心专研这《霓裳羽衣曲》的时候,玉簪一阵疾走来到贵妃面前,匆匆作了个揖言道“娘娘,奴婢将那刘婕妤给您请来了。” 玉环一听此言,那是连忙放下了手中的《霓裳羽衣曲》对着玉簪说道:“快让刘婕妤进来吧。” “是”玉簪应着,便走出了宫外,将那绮梦领了进来。 “贵妃娘娘万福。”只见绮梦见了玉环,先是优雅的行了个大礼,然后微笑语道:“想必贵妃娘娘召见,定是为了这本《霓裳羽衣曲》的吧?” 贵妃见了绮梦心思透明,便也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是的,你很聪明,本宫召见你,就是有些事想要请教不太明白,这本《霓裳羽衣曲》你是从何处得来?又为何要将它进献给本宫?” 面对玉环的这一发问,绮梦的眼神突然却似炬,言辞恳恳的说道:“贵妃娘娘,这本《霓裳羽衣曲》乃是前太子李鸿当年赠于我之物,多年以来我一直细心保管。至于为何要将它进献给你那是因为梦漪明白娘娘与我皆是看不得梅妃好之人。但请娘娘放心,梦漪体弱,并无争宠之意,且与梅妃之怨也纯属个人恩怨,还望娘娘能信过的梦漪。” 听了梦漪此番言论,玉环的心中顿时清明了万分,和颜悦色的向着绮梦解释道:“本宫岂是怀疑妹妹?妹妹此献可谓着实帮了本宫一把呢,日后还望妹妹多来我这兴庆宫走动走动才是啊。” 贵妃此言一出,两人互为谦礼,谈笑起来。然而实则则各谋其利,殊途同归。 上一局她是被压制的一方,难以翻身。而这一局,她却占得了先机,有了盛宠的杨氏作为依靠。 梅妃,你的天怕是要塌了…… 正文 浮梦长安(十七) 一) (点篇语) 惊鸿舞落,霓裳醉。旧人不如新人美,本是满庭傲雪梅,一朝荣宠荔枝飞。 (正文) 翌月,太极宫 “梅自香自苦寒来,傲雪迎霜自悠然。” 乐师轻奏寒梅曲,梅妃撵梅一笑,体态婀娜,高贵风雅,如雪中红梅经历风霜却依旧傲雪,受尽冰冷却如火似焰。看的在旁的玄宗是连连拍手称赞道:“梅妃,这后宫之中怕也只有你与玉环能如此高的造诣了。” 玄宗话音未落,只见贵妃玉环不知何时竟走了进来,来到玄宗的面前先是给他行了大礼,勾魂一望,随后微笑着言道:“陛下,这梅妃姐姐舞姿虽好,但玉环却有自信更胜一筹,还望陛下能公平主持让我们得以比试一番。” 玄宗听了玉环此言,脸上显出一丝为难之色,转而又把目光投向了梅妃。梅妃心知陛下是为了顾全自己颜面故而为难,然而贵妃提出赛舞她若怯场却显得不够大方得体怕是要怡笑后宫,落人话柄,况且就算是为了陛下,也不该在此时退缩让他难做,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接受这场“有备而来”的赛舞。 这样想着,梅妃便说道:“陛下,臣妾也愿同贵妃一赛。” 那梅妃此言一出,玉环心里的春心莲可是朵朵盛开了。要说那舞姿玉环虽不敢号称第一,但她却深知玄宗此生最爱的便是霓裳,最让他动心的也只会是霓裳,而其他的再是精妙绝伦最多也只是一刻之爱,但唯独霓裳却是玄宗倾尽一生所求之物。而如今不管是这本《霓裳羽衣曲》的宫调也好,配舞也好她皆琢磨透彻,只待这献舞一刻了。 只见那玉环刹那之间面露喜色,对着梅妃谦让道:“梅妃姐姐,你是姐姐,我是妹妹,我现在的位份虽是比你高点,但你进宫的时日却胜于我,还请姐姐先选舞。” 梅妃略望了一眼玉环,迟疑了一下,不知玉环此时的逢迎究竟是葫芦里买了什么药。但此时再去多想却也无益处了,她只是回过了头来望向玄宗,对着玄宗行了个礼,说道:“陛下,既然贵妃让臣妾先选,那臣妾也就不拒绝了。我就选那当年我奉旨入宫时舞的那曲惊鸿舞吧。” “惊鸿舞……”玄宗听了这几个字暗自默念道,而他的追思也随着这几个字飞回了那片他们初识的梅林。 遥想当年高力士在梅林深处为了梅妃设下酒宴,请玄宗临视梅妃,而玄宗自悠远尽头便已闻得了一曲动人心魄的曲调,心涛澎湃,寻声披梅而来,却只见一佳人竖笛吹合,轻舞弄梅,神态微忧,却又楚楚动人,惊为天色。看的让玄宗误以为是天女下凡,人间仙子,如梦似幻,痴醉怜爱。而当时她吹的便是《梅花落》舞的便是《惊鸿舞》,也正因这一吹一舞,奠定了她正一品皇妃的不可动摇的位置。 而如今梅妃再次拿起了竖笛,舞起了惊鸿。虽是多年已逝,但玄宗却好似他还是当年那个寻声披梅的英年,她依旧一舞惊天色。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如同那株傲雪迎霜的红梅,即使不天下独尊,却暗香四溢,让人不得忘怀。 玄宗拍着手,心被思念所吞没…… 然而此时,玉环却走向前来,对着玄宗说道:“这姐姐的舞也舞完了,该轮到玉环了吧?” “是是是,该爱妃了。爱妃所舞为何啊?”玄宗笑着问道。 而玉环却只是神秘一笑,脸筹到陛下的耳边偷偷说道:“我要舞的便是陛下最心爱之曲。” 玄宗听了玉环此话,不可思议的望着玉环眼睛问道:“你要舞霓裳?此曲,我还未公布于世,且难度极高,我虽日前在咸宜公主府上见你随着声乐舞过一段,但你会舞整曲吗?” 而玉环却得意的答道:“陛下,你可不要小瞧了玉环,陛下虽未公布此曲,但玉环的天资也不是常人所能比拟的,要是陛下能亲自为我做奏,顷刻之间我便能凭着宫调将此曲完美演绎出来。” 玄宗一听玉环此言,那是心中顿时大悦,走到了鼓箫边,拿起了击棒,对着玉环说道:“好,那既然如此,朕就为你亲自伴奏。” 只听玄宗的鼓声一响,玉环便玉足轻跳一飞上天,在空中盘旋迎转随而又徐徐落下,长裙飘逸,如仙似幻。 而顷刻之间,她又将披衣飞去,双手展开,绞首昂视,浮泪于脸,兰指一弄,轻口唱到: “……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 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 人何在,一帘淡月,仿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 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 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 ……”(《霓裳羽衣曲》) 字字摄心,催人泪滴。长袖如凌,如烟飘逸。 一曲落,帝心醉,不经泪湿了框,凄楚了容颜。 只见玄宗慢慢的站起了身,抹着眼角的泪,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玉环跟前,命了人取来了那支他亲自为武惠打造的,却还没来得及送的金叉插在了玉环的鬓发之上。他用着手抚摸着玉环的俏容怜爱万分的说道:“朕得杨贵妃,如得至宝也。” 玉环听得玄宗如此言语,刹那之间那是感动异常,直接扑进了玄宗的怀里。 然而,他们都忘记了,这里不是只有两个人,而是三个。 在爱情的国度里,是没有三个人的世界的。你所得到的正也是别人所失去的。而梅妃清楚,这一刻,她,失去了。 虽然武惠也曾占据了陛下的心,宠了一世,但玄宗却没有像此刻般沉醉其中,甚至忘了她的存在。 泪在心底哭,梅花再落,惊鸿再舞,也不及霓裳一醉。 她,掉转了走,离开了这片不属于她的地方…… 梅花落,杨花起。 梅园不知荔枝飞,独等帝王归…… 二) (点篇诗) 霓裳撩拨帝王心,三千宠爱一身集。 日日嫌得春宵短,帝王从此早朝弃。 (正文) 话说自从玄宗因那霓裳对玉环一醉倾心之后,那是日日夜夜难离玉环片刻,夜夜笙歌,春宵苦短,就连早朝也一推再退。 这转瞬之间玄宗因妃而荒怠朝政的传闻便在后宫之中飞速流传开来,自然也传到了梅妃的耳朵里。 梅园冷情,恩宠渐薄。虽然前面这片梅园已无人问津,渐做凋零。但一日夫妻,百日恩泽,况且陛下也不是这后宫任何一妃的陛下,而是天下,是百姓的。想到这里,梅妃梳起了行头,穿上了华服,化上了得体的妆容,带上了侍女朝着太极宫的方向赶去。 太极宫 而在此时的太极宫中,玄宗与那贵妃玉环正在饮酒舞乐,击鼓颂曲,一番欢悦之景。正在玄宗举杯欢快之时,那高力士却走了进来给玄宗作了个揖,望了一眼贵妃,脸上微露了一丝难色,随后言道:“陛下,这梅妃求见。” 玄宗听了高力士说到梅妃二字刹那之间他那欢愉之色便转为了一丝哀愁。在玄宗心中梅妃是个气节若梅,高雅恬静,柔和善良的女子,且在这多年相伴之中,梅妃便如同玄宗的一把明尺,多次谏言他要以百姓为重,江山为重,故而此番开元盛世之景实则也少不了梅妃的劝谏。 然而玉环却与梅妃不同,她并不了解梅妃与玄宗之间那互为敬重互相欣赏之情。在她的眼中江山与她无关,社稷也不是她所管,她要的她在意的无非便是一份恩宠不能旁落他处,因此在她听到梅妃求见的时候,她的脸上马上就露出了不悦之情,随之又望见陛下那愁思的眼神她的内心是更为恼火,对着高力士没好气的说道:“这你没见本宫正和陛下饮酒舞曲吗?让那梅妃跪安吧。” “这……”高力士面露难色的看了一眼玄宗,玄宗无奈的默许似的点了点头。他见此情景便也只好说道:“是,老奴这就去回了梅妃。”说罢他便掉转了头,走到了太极宫外。 太极宫外,梅妃矗立于凛风之中,见着高力士走过来的身影,她便急忙迎上前去,焦急问道:“高公公,陛下可愿见我?” 被梅妃这么一问,高力士只是叹了一口气,答道:“梅妃娘娘,您还是请回吧。陛下也并非不愿待见娘娘,只是那杨贵妃如今伴君在侧,怕也是不方便见您的。” 梅妃何等明事之人?她当然深知高公公此番劝解的良苦,此时她万万不能看着这大唐盛世开元盛景之后便由着那杨氏一点一滴的衰败下去。她若今日不冒死相谏,又怎么对得起这千万百姓与她那颗赤子之心。 想到这里,梅妃便做出了让那高公公也瞠目之事,她甩开了他的阻拦,硬是奔进了那太极宫内玄宗与那贵妃欢愉舞曲的地方。只见她一把跪在玄宗面前,给玄宗行了个大礼,随后言辞切切的说道:“陛下,臣妾闯宫万死不辞,然而陛下您乃一代明君,圣明之主,励精图治体恤百姓开创了大唐开元之治。如今虽然盛世犹存,百姓过的也算富足,但若像近日这般夜夜萧歌,日日舞曲,怕是再好的基业也会衰败的啊。” 梅妃一语直震玄宗心底,然而这字字句句却又是直指贵妃不留情面,即使玄宗想接纳梅妃的谏言,竟也无法开口。 而此时玉环的脸色却显得尤为难看,只见她脸部抽搐的回着梅妃道:“梅妃姐姐,你未免也太危言耸听了吧?如今这大唐国强民富,外朝膜拜,普天之下皆以我国为首,多来交好。如此盛景全靠陛下早年励精图治所得,而如今陛下只是稍作休息,你便一副他废国弃民,我为妖妃的样子。我就不明白了,究竟是这天真要塌了,还是你因我受了冷落心有愤恨?” 梅妃听了贵妃此语不禁黯然泪下,心中凄楚,口中念道: “撇却巫山下楚云,南宫一夜玉楼春。 冰肌月貌谁能似,锦绣江天半为君。” 梅妃此诗一出,玉环那是更为恼怒,这字字句句的意思皆是说她不顾人伦、抛弃夫君、攀附公公,虽如月般圆硕、却自信迷诱皇帝不误正业。 然而你梅妃有才以诗讥讽我杨玉环就不会了吗?想到这里玉环也对着梅妃回诗一首,念道: “美艳何曾减却春,梅花雪里减清真。 总教借得春风草,不与凡花斗色新。” 玉环这字字句句皆是明面里的指着梅妃虽然修条但却已是旧人、我玉环虽肥硕但确是新人,你竟恃宠而骄、胆敢教训皇帝的事。 她们这斗诗相恨眼,二虎不相容的场景,是惹得在场的玄宗一时之间怒火直冒,拍桌言道:“二位爱妃闹够了没!” 而玄宗这狠话一出,玉环则瞬间声泪俱下,跪倒在侧,抹着眼泪说道:“陛下,这梅妃姐姐先是硬闯宫殿,如今又如此羞辱玉环。您今日若不为玉环做主,玉环便哭死在这太极宫中!” 要知那玉环可是玄宗的心头肉啊,莫要说哭死,就是她一滴泪水也值得玄宗为她赴汤蹈火,江山弃之。 只见那玄宗心痛的赶快将玉环扶了起来,唤了一旁的小太监拿来了锦帕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随后叹了一口气,对着那梅妃说道:“梅妃啊,你今日却也是过分了些。你就搬去那上阳宫好好反省一段时日吧。” “上阳宫……”梅妃听了此话,泪不禁意间流了满面。上阳宫是何等地方?说得好听点是清闲之地,说得不好听点便是冷宫了。 一个贵妃,一落泪便将那一品皇妃废去了冷宫,这是何等让人心寒之事?若是朝此下去,这大唐怕也是真的废了……梅妃嘴唇颤抖着,由着太监站起了身子,冷漠的蔑视了玄宗一眼,朝着宫外走去…… 而此时躺在玄宗怀中的玉环却阴邪得意的笑了。只是她笑得再得意却也没有发现玄宗眼神中的那份落寞。 正文 浮梦长安(十八) 一) (点篇诗) 上阳宫冷伊人残,尚待梅花复苏时。 梅花虽苏恩泽期,一怒红颜皆泡影。 (正文) 日如梭,伊人容颜冷。如今这梅妃待在这上阳宫中,听着这宫外时不时的马蹄声,却只是独自一人黯然神伤。遥想当年梅妃得宠之时,陛下也是此番为她到处去寻的红梅,而如今恩宠不再,红梅也不在,听来听去皆是那奔着兴庆宫赶去送荔枝的马蹄之声。 “恩宠不在,梅便也不在了。”梅妃望着上阳宫中一片清冷,默默念道,凄楚的望着虚空。 而另一边这太极宫中 玄宗站于寝宫窗前,瞭望这一春色之景却独自叹起了气。 高力士见了玄宗如此样貌,立马上面走到玄宗身侧,微微一笑,问道:“陛下,您可是有何烦心之事?” 高力士这么一问,玄宗的气便是叹的更深了。 “这明明满园春色,如此艳阳,可为何朕的心里却总是觉得空落落的?” 高力士看了看这虚华之景,嘴角微微一扬,说道:“陛下,这春色再艳可唯独少了梅花,再美也令人感觉落寞了。” 高力士此言实乃说到了玄宗的心堪里。这多年的情分岂是玄宗所能轻易割舍的?想到这里,玄宗不禁手一招示意他上前,在他的耳边言道:“这过几日啊,贵妃便会离宫前去祭祖,到时候你就去上阳宫请梅妃到翠华西阁前来与朕一起听梨园戏。” “陛下放心,老奴这就去办。”高力士望着玄宗那热切的眼神,心似明镜,领了玄宗的暗旨便朝着那上阳宫中走去。 另一边,看乐殿 只见秦姑姑急急忙忙的冲向梦漪的寝宫,未待绮梦一剂汤药喝完,她便焦急的脱口而出:“柳婕妤,这大事不好了。梅妃怕是要东山再起了。” “什么?她不是被陛下已经贬去上阳宫了吗?”绮梦一听秦姑姑此言,那是一把放下了手里的汤药,速速问道。 面对绮梦的发问,秦姑姑也是焦急的拍着愤闷的附和道:“是啊,她如今是在上阳宫中,但是据我们太极宫中的眼线来报,说是陛下刚才给了高公公暗旨让他通知梅妃过几日等贵妃不在请她到翠华西阁与皇上一起听梨园戏。” 绮梦了不禁一阵冷笑,端起了药碗细细打量着说道:“看来我还是小看了这梅妃在陛下心目中的位置,秦姑姑你过几日在贵妃出宫之前将她拦下,把此事告知于她。” 而秦姑姑却十分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现在将此事告诉她而是要等到那日才告知于她?” 只见绮梦站起身子挪着病步走到了窗前,受着那丝丝的暖阳,而眼神却异常的冰冷,说道:“这人啊,在越是突如其来的恼怒之下,这所做出的事情便越是有看头,不是吗?” 绮梦的这一语,着实让秦姑姑感觉到了一股由心的阴寒之气。遥想她当年初识绮梦之时她为了晓莲甘愿重伤,如此的有情有义,而如今却投着一股让人不敢靠近的阴冷,这岁月,这红墙,这一步一步的磨难与计策竟是让人能改变到如此的田地吗? 秦姑姑的背脊顿感一阵发凉,僵硬的答道:“柳婕妤,我明白了。” “好。”绮梦望着这一楚景致,微闭上了眼,听那风声在耳边响起…… 让我失去一切的人,我定也不会让她翻身。 几日过后 玄宗理着衣衫,神清气爽的起了驾前往翠华西阁。 兴庆宫外贵妃驾前,秦姑姑一跪挡驾。 上阳宫中,梅妃遥望春色,喜颜舞惊鸿。 看乐殿中,绮梦摘下了梅花,撕了几瓣,撒于虚空之中…… 二) (点篇诗) 贵妃一怒龙颜催,一片相思魂魄飞。 从此天涯不分离,恩泽深重侍宠娇。 (正文) 春色浮枝头,满园斗奇艳,玄宗摘了一枝梅,沁然神往将它放在鼻间不停的嗅着这股久违了的芳香,于那翠华西阁之中等着梅妃的到来。 绿林深处,伊人隐现,梅仙笑。 只见此时,梅妃粉衣素容,虽并不华饰却显高贵,一步一婀娜的从那绿林深处伴着阵阵梅香酥甜一笑,朝着玄宗走来。 玄宗迷望着梅妃之姿,心中的涟漪又再次被勾了起来,好似回到了那片最初的梅林…… “梅妃,你纤瘦了,也憔悴了。”玄宗抚摸着梅妃的脸庞,心疼的说道。 而梅妃却握住了玄宗抚脸的手,眼中露出一丝哀愁,答道:“陛下久不来看臣妾,臣妾日日想念自当纤瘦憔悴。” 玄宗听了此言,微叹了一口气歉疚的说道:“是朕怠慢你了。” 但梅妃却摇了摇头,只是爱恋的望着他,伸出手去摸着他那鬓角的银发,宛然一笑道: “妾为君妃,君为妾纲,何来怠慢之说?只要陛下心中还能记得梅妃一分,那便也足以了。” 玄宗望着梅妃,望着她那爱恋却毫无怨恨的眼神。也许到此刻他才真的明白,为何即使他如此心仪玉环,却依旧难忘梅妃那红颜之笑。 想到这里,玄宗便拉起了梅妃的手,登上了翠华西阁的戏台,坐了下来,赏起了梨园戏。 而就在此时,原本站在阁外的小太监却突然惊慌失措的冲了进来,一头磕倒在玄宗面前,结结巴巴的说道:“陛……陛下……不……不好了……那贵……贵妃娘娘,冲进来了。” “什么?!玉环来了?”这玉环听了贵妃二字,那便犹如老鼠见了猫般吓破了胆,他是当即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左右环视,随后一把抱住了梅妃就往屏风后面躲。 只见那玄宗还未在屏风之后立稳脚跟,那玉环便不顾阻挠径直的闯了进来,四处寻找,左右环视,然后朝那屏风定睛一望,看到那依稀之间梅妃露出的粉红衣角,她便恼怒的朝着那屏风的方向冲了过去,拍倒了屏风,从玄宗的怀里硬是揪出了梅妃,极度委屈道:“陛下曾说得我如同得至宝也,可为何如今竟瞒着我偷偷私会这冒犯龙颜已处冷宫之女?陛下这是将我放在何处?又将我们的誓言放在何处?” 玉环此言一出,是听的玄宗霎时火冒三丈直接恼怒道:“够了!这梅妃闯宫,你也闯宫!但是贵妃你与梅妃闯宫却截然不同,梅妃闯宫是为了规劝于我,而贵妃你闯宫却只是为了嫉妒!朕乃君王,后宫佳丽三千也属正常,何况只是区区一个梅妃!” “陛下,你说爱我时愿意为我千里加急送荔枝,愿意为我视后宫粉黛无一物,然而现在你却说我嫉妒,说你后宫三千佳丽也属正常,那么试问陛下你如今还真的当玉环是至宝吗?既然如此,玉环离开便是。”玉环说着晶莹之泪一颗一颗的从眼角流出,落在地下,随后调转了头,悲戚的朝着阁外跑去…… 玄宗望着玉环离去的身影,他并没有去追,然而心却随着她飞出了这片翠华西阁。只见玄宗拉起梅妃的手一脸惆怅的坐在了戏台之上,无心的听着那梨园戏,脑中却不停的回放着玉环泣泪离去的一幕。 玄宗的手不停地磨着椅子,闭上了眼睛许久又睁了开来,歉疚的望向梅妃,说道:“梅妃,朕还是放心不下玉环。” 面对玄宗的歉言,梅妃虽然内心失落万分,但终究挤出了一丝微笑,鼓励着他道“陛下,贵妃娘娘着实也让人担心,您去追她吧。我在这儿等着你。” “好……朕去去就来,你等我。”玄宗一边说着,一边抓住了梅妃的手,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随后摆起了驾朝着兴庆宫赶去。 轿子里的他,思思念念的全都是玉环最后悲泪离去的画面,就连虚空此时在他眼中竟也成了一片哀楚。 这兴庆宫一到,玄宗便像发了疯似得撇开了一干人等飞速地向里跑,但不管他如何寻找,宫里宫外竟也不见玉环丝毫踪迹。 只见他随便抓起了一个宫女就厉声问道“贵妃娘娘呢?!贵妃娘娘去那里了?!” 那宫女从没见过玄宗如此样貌,被这样一吓,便立马瘫软在地,口中念叨着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而玄宗听了更是火冒三丈的指着那位宫女吼道:“快说!不然朕立马命人将你拖出去砍了!” 那宫女听到玄宗此言是吓的虚汗直冒,然后将头磕在地上惊恐的答道:“陛下……贵妃娘娘她……她会娘家去了。” “什么?!她回去了?”玄宗用力的抓起了那宫女的臂膀,眼中透露着伤心与绝望。 而那个宫女却并不敢看玄宗,只是别过了脸害怕地答道:“是,是的。” 自古多情帝,难得有情郎。 那一瞬间,自宫女的口中得知玉环已不在,玄宗便像失了魂魄的游魂游荡在了这红墙院内…… 而翠花西阁中 戏已落,天色暗,却依旧不见玄宗的身影。梅妃望着这硕大的戏台,却如同一个只有她一人的凄苦的牢笼,将她的心死死地锁在了这翠花西阁之中。 而就在此时郭公公却从远处一阵疾走,赶到了梅妃的面前哀着脸对着梅妃说道:“梅妃娘娘,陛下今日是不会来了,还请娘娘回了吧。” “陛下说的?”梅妃追问道。 “是,陛下是不愿过来了。”郭全这一答,梅妃忍了多时的泪终是如同瀑布般飞流直下,在那么多年的岁岁月月之中,玄宗从没有一次失信于她。而这次怕这恩宠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想到这里梅妃摘下了头上的梅花珠钗,脑中浮现起了当初玄宗为她盘发扎钗的场景,失了手将它丢在了地上,钗,摔了两节,珠也滚落在了梅花的四处好似一幅梅泣图。 妃,一甩衣袖,离开了这不属于她的戏台…… 残月悬空,游荡于红墙院内的玄宗,突然想起了他与梅妃之约。这多年以来他从未失信于她,而这次他已然是已经负了她,若是连那最后的约定竟也辜负怕是梅妃此心便是彻底寒了。 月微亮,玄宗扒开了腿,奔向了那翠花西阁,但却见人去楼空,梅钗散落,一副泣图…… 正文 浮梦长安(十九) 残月凄楚的挂在虚空,玄宗的心却无尽的悲凉。 这贵妃走了,如今就连梅妃竟也离了他而去,唯独剩下他一人在这红墙高院独自悲叹。 只见玄宗一颗颗地拾起了这滚落于地上的珠子与钗梅,唤来了身边的小太监让他连夜修复送回上阳宫,随即便仰天大笑,自怜自讥地消失在这翠华西阁的尽头。 翌日,上阳宫 那小太监一清早便高举着玄宗命他修复的珠钗跪于上阳宫外。而屋内的梅妃却素衣素颜的清躺于那躺椅之上,不管那宫外之人。 已是午时片刻,眼见那宫外的小太监已然双唇发白,双手直颤,头上珠汗直冒,好似一碰便会晕厥。站于上阳宫外的喜鹊怕出人命这才焦急的进了宫,跪于梅妃面前恳请道:“梅妃娘娘,那太监再这样下去怕是要不行了,娘娘您就宣他进来吧?” 梅妃听了,只是微叹了口气,口中念道:“罢了,这着实也与他无关,说到底他不过也是个可怜人而已,宣他进来吧。” 梅妃此言一出,只见那喜鹊的脸上顿浮了喜色,随之快快答道:“是,娘娘,奴婢这就领他进来。” 说完,喜鹊不一会便走了出去将那小太监领了到了梅妃的前面。只见那小太监一把跪倒在地,高举着珠钗,战战兢兢地说道:“梅妃娘娘,这是陛下特命奴才修复送来的珠钗,还请娘娘收下。” “陛下已然是抛弃了我,我还留着这珠钗何用?你拿走吧……”梅妃并未看着那个太监,只是静静地躺在这躺椅之上,望着那窗外的干枝之上比翼之鸟互舔羽翼不禁心中凄苦,冷眼答道。 而那太监听了此言更是匍匐下了身不停地给梅妃磕着头,苦苦哀求道:“梅妃娘娘,奴才知道陛下着实伤了娘娘的心,但娘娘若不受这珠钗,奴才今日怕也是身首异处,小命不保了。奴才固然命贱,但家中老母无人照料,家中弟妹更是年幼尚不能生存,还望娘娘体恤,给奴才一条活路啊。” 一旁的喜鹊听了到也觉得他实属可怜,来到梅妃跟前劝说道:“娘娘,这陛下恩薄,但这太监却也可怜。若是娘娘实在不愿见到这珠钗,喜鹊替您悄悄处理了它便是。” 梅妃岂是心肠硬恨之人?她自也可怜这太监的难处,但无非只是见了这珠钗难过触景伤情罢了。 “好吧,那便依了你吧。”梅妃拍了拍喜鹊的手道。 “多谢梅妃娘娘!多谢梅妃娘娘!”只见那小太监听了梅妃这话一个劲地死命的把脑袋往地上磕着,引得在旁的喜鹊咯咯地笑着。 “好了,珠钗留下,你回去吧。”喜鹊对那太监言道。 “是,是,喜鹊姐姐,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那小太监一边答着,一边便一溜烟地逃出了这上阳宫消了身迹。 “喜鹊,你将这珠钗毁了吧。”梅妃望着喜鹊心中的珠钗,眼露哀凉地说道。 “这……喜鹊遵命。”喜鹊领着梅妃之命,看了一眼这手中的梅花珠钗,将它攥了个紧,随后朝着后院走去…… 她,在后院拿起了盆,生起了火,而就在她想要将那珠钗扔下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她的脑里却闪现出了陛下以往对娘娘疼爱的画面。 她,停了手。将那珠钗埋在了一颗槐树之下。 而另一边,太极宫中 话说自从昨日那陛下一脸失魂的回了太极宫后,便倒于了那龙榻之上,精气全无,滴水不沾,颗米不进,只是一直哀着声叹着气的望着这浮华之景黯然神伤。 要知道这一代帝王颗米不进,这可是大事了,陛下的这一举动那是吓得整个太极宫的太监们魂飞魄散,不得安宁,纷纷奔向了高公公处请他出谋划策,解此危机。 “高公公,高公公,您劝劝陛下吧,整个太极宫中,也就属您救的小的们的了。这陛下万一有个什么损失,岂是我等能够担待的起的啊。小的们给您老磕头了!”说着,只见那帮太监们一起跪倒在了高力士的房门口。 高力士何等心思透明之人?要说这世上任何一人不了解那皇帝的想法那皆有可能,但唯独这高力士那便如同皇帝胃里的蛔虫,他吃的是什么菜他皆能一一道明清楚。 他的心里自然明白,此时的皇上最需要的便是贵妃,但那贵妃已然伤透了心,奔了宫外,而普天之下也断无皇上出宫去向妃子认错请求回宫之事,若是有怕也只会贻笑大方丢了皇家脸面,想必这也就是陛下迟迟不去接贵妃回宫的缘由吧。但若继续这么僵持下去不出几日,怕是这陛下的龙体也会坚持不住,整个朝野也会随之动荡,那便是大事了。 想到这里高力士睁开了双眼,口中喃喃自语道:“看来,喳家是必须要去与那贵妃会上一会了。”,随即便拉开了房门,走向了那玄宗的寝宫…… 玄宗寝宫 高力士慢慢地走到了玄宗跟前,向着他作了个揖,请旨道:“陛下,这波斯新进贡了一批珠宝,晶莹剔透,美艳绝伦,是否要分配给后宫所有娘娘们?” “即是波斯珠宝,那便分配给各宫吧。”玄宗躺于龙塌之上,毫无气力的答道。 “是所有娘娘吗?”高力士再次确认道。 “是,高力士你何时竟也听不懂朕的旨意了?”玄宗疑惑地反问道。 而高力士听后,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微笑,假装失口地答道:“是老奴霎才愚笨了,老奴这就去办。”说完,高力士便领了玄宗的旨意朝那宫外疾走而去。 “老浆糊。”玄宗口中默念着摇了摇头,安心地躺在龙榻之上,憨甜的睡去。 傍晚时分,杨府 只见那高力士领着波斯贡品带着皇上口谕,进了杨府之门。这玉环虽还在气头之上,但也不好明着抗旨,还是只能乖乖地跪了下来,听了旨意接过了波斯贡品。 “高公公,这东西也送来了,本宫也已经收下了,本宫觉着你也是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吧?”玉环见了那高力士没有好气地下着逐客令。 “哟~这贵妃娘娘这么快便赶着老奴回去啊。贵妃别急,老奴自然是要快快回去复命的。只是老奴临走时想要提醒娘娘一番:切莫为了一口气,而失了如今隆宠的场面。” 高力士此言一出,玉环的心里不知为何竟泛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于是她立马手一伸挡在高公公的面前追问道:“高公公,你此言何意?” 而那高力士却只是鄙夷一笑,道:“贵妃娘娘,你是着实不了解陛下,还是着实不了解这后宫?你与那梅妃怄气不过也就是为了陛下的恩宠罢了,而你若不在,一日二日陛下会甚是想念,但时间一长却给了她人可乘之机。后宫之位,瞬息万变,佳丽三千,莫要说这梅妃在陛下的心中便是仅此娘娘,有着无可替代的地位,可以瞬间胜败反之,就是她人,只要年轻貌美才艺出众,时间一久怕也是扶摇直上,将娘娘弃之脑后了,若娘娘你真心甘愿为争一时之气而将大好局势拱手他人的话,那老奴我除了笑娘娘不够睿智,还能作何?老奴言尽于此,娘娘悉听尊便。”高力士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向着门外走去,而就在他快要踏出杨府大门的时候,却从后面突然传出了贵妃的声音。 只见玉环一阵疾跑地追到了高力士的前方,拦在了他的面前和颜悦色的赔礼道:“高公公,高公公!等一下!方才确实是玉环糊涂了,多谢高公公提点。”随即又从波斯进贡的珠宝中拿了一颗塞在了高力士的手中。 高力士掂量着珠宝,暗暗一笑,问着那贵妃道:“那如今娘娘还要和老奴回去么?” “这是当然,这是我这突然出走又突然回去,不知陛下……”玉环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娘娘这请放心,娘娘出宫时日尚短,陛下心中还是万分挂念娘娘的,娘娘只需装个样子,几滴泪一下,老奴保证陛下定是比那从前更爱上个贵妃娘娘几分啊。” 这玉环一听高力士此番说辞那是瞬间眉开眼笑,连连说好,收拾了行李便带着玉簪随了那高力士坐上了回宫的坐轿之中…… 晓月残,阴风起 而此时,掖庭宫的池边,郭全左右环顾,悄悄地走到了弑尹的身边,压低着声音问道:“这你让我假传旨意,离间梅妃与那陛下的感情我也做到了,是时候告诉我我弟弟在那里了吧?” “恩,你做的很好,我这就告诉你。”只见那弑尹将手搭在郭全的肩上,假装欣慰的拍打着他的肩膀,然后刹那之间便发了狠劲一把将他推入了那死亡的池水之中…… 只见这郭全扑通挣扎了两下,便再也没有了力气,静静地沉入到了这无底的深渊。 而弑尹却张开了双手丧心病狂的疯狂地大笑着:“要怪,只能怪你知道的太多了。但你毕竟也为我出了那么多力,我就告诉你吧你的弟弟就是前太子身边的德全,早就随了他变成了孤魂野鬼,而我这也是好心送你去和他相聚啊,哈哈哈哈哈!” 掖庭宫,最不缺的便是鬼哭狼嚎,任凭弑尹如何阴气弥漫的仰天大笑似乎都极为正常,传不到外界半分。 只是红墙,这高院,这盛世大唐,又真的不会为这一笑而灭,为这一笑而血流成河,百里成殇吗? 正文 浮梦长安(二十) 一) (点篇诗) 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尽。 华清池水浴,嫩肤凝脂滑。 弟妹官场列,光彩门楣生。 霓裳日日舞,君王看不足。 不理天下事,只为美人歌。 (正文) 话说自当那日高公公把贵妃接了回去之后,害了两日病,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玄宗是相思成灾,相恋成害,看到贵妃的瞬间那是感怀万千,思泪一片,未等她说上只字片语便是将她一把拥入了怀中不停地说着:“朕错了……朕错了……” 这千古一帝,人间君王,受尽了朝臣膜拜,外族敬仰,却唯独对她眼前的这位女子一点办法也没有。 而经此一事,玄宗一泪,那杨贵妃也深切地明白了自己在玄宗心目中的位置,变得越发骄纵了起来,凭着自己的盛宠而对帝君邀恩益盛。 起初的她只是奢华铺张,华清池建,凝脂水洗。但这一人隆恩,鸡犬也应上天,不久她又凭着自己的恩宠使得那杨家之人也都纷纷被赐予了高官,位列人臣。更有甚者即使是当时的皇子,公主只要是站在杨家人的面前竟也得立马站起不敢就坐,使得皇亲国戚之中多有愤恨,敢怒而不敢言。 而日渐衰老,迈入年迈的玄宗,在贵妃的日日纵歌,霓裳一舞中,早已失了开元时期治理朝政的宏图之愿,只懂与她风花雪月奢靡腐败,却没发现这张盛世的假面具之下,已有万千火种正在朝他一燃而来…… 天宝七年,寒冬,看乐殿 绮梦刚一起身便感觉到了一股天旋地转,乾坤颠倒之势,她伸出了手去想要去拿置于一旁的杯几,却不料眼前却是突然黑压一片,胸口一阵刀绞,随之一口浓血直吐于地上昏死了过去…… 待她微微睁开眼睛醒来之时,却已然发现言睦正神色凝重的为着自己诊着脉不停地摇着头。 “言睦哥哥,我的身体我清楚,你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绮梦拉着言睦的手,恳求的问道。 “诶……”言睦看着绮梦期待的眼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她的手放回了被中,伸出了手去抚摸着她苍白的容颜,温柔的说道:“我会尽我全力来延长你的性命,不要再想了。” 而绮梦却突然之间又把手从被褥之中伸出一把抓住了言睦的手腕,眼神渴切而又坚定地说:“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需要知道,我应该知道……” 看到如此样貌的绮梦,言睦的泪是再也忍之不了。他一把把她抱了过来,将她的头拥入怀中,不停地爱抚着她的发丝,痛苦的说道:“绮梦,我最多只能保你十年了。” 而绮梦却躺在了言睦的怀里放心的笑了。 “言睦哥哥,十年足够了……” “不!不够!等这一切结束的一天,我要带你走,带你离开,带你去过你原本应该过的生活,属于你的人生还没开始,这长安城外,大唐境外,这万千世界,你还没来得急去看,去感受……” 言睦一边说着,一边心碎成万截掉落在了绮梦的身边。 但绮梦却只是摇了摇头,抬起了脸望着他那哭的红肿的眼睛,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道:“这一世我已经太苦了,等我完成我最后的夙愿之后,便让我早日安歇吧。到时候带着我的骨灰,撒于天涯也好,海角也罢,只要不是这长安城内,便是我最后的幸福,而我将我最后的幸福托付给了你,因为只有你才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言睦哥哥,你答应我好吗?” “好……我答应你。” 言睦,哭着却笑了,点燃了绮梦最后的光明。 而正巧路过绮梦寝宫门口的晓莲,也跟着潸然雨下,抹着泪水,回过了头去消失于这只属于他们二人的片刻里。 傍晚时分,待言睦走后,绮梦的脸色却又越发阴沉了下来。只见她扶着墙,唤来了秦姑姑,神情冰冷地对她言道:“看来我们得计划要加紧实施了。” “是,柳婕妤。”秦姑姑领了命,便走出房门朝着那无尽的黑暗走去…… 绮梦摊开了手,看着那手中的鲜血,不停地颤抖着,抽搐着在深黑的尽头,没有神会拯救她的灵魂,只有人在等着她自己掉入那无尽的地狱之火中…… 二) (点篇诗) 情寄楼东赋,帝爱心中悬。 一妒红颜怒,不死不做结。 (正文) 天宝七年,寒冬,上阳宫 话说喜鹊最近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上阳宫但当她一回过头去却又什么身影都没发现。然而今天不知怎么的她却感觉这双眼睛盯她越来越紧,而身影却也感觉近在咫尺…… 哈!”只见喜鹊拿着花漂突然转头朝着身后的小太监猛击过去,那是打的他一下天旋地转,乾坤颠倒,差点昏倒在地。 “额哟喂,我的姑奶奶呀,你怎么突然打我啊。”那小太监捂着脑袋道。 “谁让你正巧站我身后了……你,你是?”喜鹊转过了身去,不带一丝悔意反而理直气壮地说道,然而她正直接那太监的鼻子想进一步为自己去辩解时,却怎么瞧怎么觉得这眼前的小太监好似在哪里见过。 “哎,我是不是在那里有见过你啊。”喜鹊盯着那太监的脸直直地看着,问道。 “姑奶奶,你好记性啊。我们的确见过,上次为陛下来送梅花珠钗的便是我呀。”那太监一边摸着头一边不好意思地憨厚的笑着。 “哦~是你啊……我说你没事站我身后吓我干嘛啊。”喜鹊说着白了一眼那小太监,露出了一个鄙视地眼神。 而那小太监却只是傻傻地笑着从袖子口里拿出了一个用手帕包着的玩意并将它慢慢地打了开来。 “这个……这个不是娘娘梅花珠钗上的珍珠吗?”喜鹊看着那手帕上的珍珠疑惑地问道。 “是啊,这颗是我无意中打理郭公公遗物之时,从他房里搜罗到的。”那小太监一提着郭公公,喜鹊的气便不打一处来,只见她没好气地为着梅妃抱着不平道:“那郭公公算是个什么东西?当时娘娘与陛下在翠华西阁相约听戏,陛下迟迟未来,便是他冷言冷语地传了陛下的旨意把娘娘给气走的。他这种奴不奴,主不主的东西,死了倒也是活该!” 那小太监听了喜鹊的话,感觉万分莫名,挠着自己的头朝那喜鹊问道:“郭公公传了陛下的旨意把娘娘给气走的?但据我所知,陛下并未下过任何旨意啊,而且陛下最后明明是去了翠华西阁的,只是那时梅妃娘娘早就已经离去,只留下了散了满地的珠钗而已。” “什么?!陛下来了?这么说……这么说……陛下的心里明明还是装了娘娘的啊。”只见喜鹊一把抓住了那小太监的肩不停地晃动着,激动的念叨着,随后她又仿佛想到了什么般突然放开了她喃喃自语道:“不行,我必须快快告诉梅妃娘娘。 想到这里,她便从那小太监的手中接过了珠子,朝着里宫跑去,而正当她快要跨入宫内之时她却又仿佛想起了什么般转过了头来对着那小太监问道: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喜鹊朝着那小太监宛然一笑,犹如春风拂面。 那小太监望着喜鹊娇美的脸颊,那一瞬他仿佛看到了那梦中的仙子正在向他回眸一笑。他羞颜的答道:“我,我叫小碌子。” “好的,我记住了。”喜鹊艳阳一笑,丢下了这句话,便消失在了这上阳宫的门前,独留那小碌子一人望着这一清宫高院暗自思念…… “娘娘,娘娘,梅妃娘娘,您快醒醒,奴婢有要事禀报。”只见那喜鹊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一把跪在了梅妃的躺椅之前,将手搭在梅妃抚在躺椅上的手上焦急地念叨着。 梅妃听着喜鹊的道囔,慢慢地张开了她那双无神而空洞的眼睛,并不看她,只是悲戚地不知是望着前方何物,应着她道:“是何事如此慌张?” 而喜鹊却激动地说道:“梅妃娘娘,您知道吗?那日于翠华西阁之中,皇上最后还是履行了约定,前来看您了呀,他并未宣旨打发您回去。这一切全都是那郭公公自作主张传的旨意而已。” 喜鹊的这话一出,梅妃的眼中瞬时便恢复了一丝光亮,只见她立刻侧过了头去,颤抖着抓住了喜鹊的手将它置于自己的面前,问道“你此言可当真?” “千真万确啊,娘娘。”喜鹊答道。 半世的恩情,数年的想念,一泪一催容颜,一苦冷宫清院。梅早已无,珠钗也散了地,可唯独怎么也消不了的便是这一恋,梅园仍在,惊鸿依舞,笛曲犹吹,只在梦间。 若是再无念想,心已灰,魂已灭,便也罢了。苦,就苦在,人犹在,心犹在,魂依旧,爱却两难。可纵然再难,那怕只有一分也好,只要玄宗心里有那梅妃片刻,对于她而言便是身死也无怨了吧? 只见梅妃缓缓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那梳妆台前走了过去,对着那镜中风华犹存,娇美依旧的自己,抹起了红唇,涂上了胭脂,画上了娥眉,梳起了发髻。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依旧翘楚,依旧动人,依旧傲雪迎霜,但她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发髻,那一瞬,眼神却落寞了…… 喜鹊,看了梅妃的动作,心中立马明白了她此刻为何落寞。只见她一阵疾跑,来到了后院,焦急地用着自己细嫩的双手,挖开了槐树底下的泥土,拍去了梅花珠钗上的淤泥,将它握于胸前,痴痴地笑了…… 梳妆镜前,梅妃眼露哀思,微微作叹。愁苦之余,却只见那身后之人将那珠钗轻插于自己的发间。梅妃微微一笑,望着那发间的梅花,伴着思念飞向那片梅园,陛下披梅向她走来,《梅花落》吹,惊鸿一舞,世间再无她人,再无纷争,没了恨怨,也没了白头人…… “喜鹊,帮我请一下高公公,我想做一首赋送给陛下”梅妃望着镜中的自己,淡淡的笑着。 “是,娘娘,喜鹊这就去办。”喜鹊答着,转过了身,朝着那高公公的住所赶去…… 然而这一走,却不知,已然是掉进了陷进,从此孤苦,此生无爱,悲寂寥,生死不复人间苦…… 正文 浮梦长安(二十一) 一) (点篇语) 有情又如何?无情又如何?自那一走,此生便早已注定无缘。赋再凄苦,情再动人,终是一处相思,两行无泪。帝王心,既已去,任你再摆梅弄赋,却终究逃不了一世囚禁,白头悲歌的结局…… (正文) 话说喜鹊受了梅妃之命是半刻也不敢耽误地朝着那太极宫高公公的住处赶了去,但却未曾料想这高公公已然是谢了门,只是闭目养神地坐于那榻上雅座,闻着那伽楠之香,久久沉浸于那悠然之间。 “高公公,高公公,我是上阳宫的喜鹊,有事想要麻烦您老。”喜鹊不死心地敲着门道。 而那高力士却并不为其所动,只是继续地吸着那伽楠香,摸了摸那腿上的毯子,缓缓地说道:“喜鹊姑娘,您回了吧。老奴不愿搅了这池清水,更不愿做那兴风之人。” “公公,高公公……可是娘娘她,娘娘她极需要你的帮助啊。”只见喜鹊不停地敲着高力士的房门,可任凭她再如何敲打,里面竟也不再传出任何声响。 喜鹊明白,这一赋她今日是求不到了。 而上阳宫阙,红尘尽头,可还有着相思之人,在等着这千金一赋,博得帝心一悯。想到这里,喜鹊无力地走在这片通往回宫的哀愁道上…… 踏进了上阳宫的门口,喜鹊的心却越发慌张了起来,她不知该如何去向娘娘说明,也不知该怎样才能打消梅妃心中的那一抹悲凉。 她慢慢地挪着步,朝着梅妃的躺椅边走去,而梅妃却并未睡,她只是假眠。枕着躺椅,静静沉思的梅妃,听着那喜鹊微弱的走向她的步伐,她便已然得知求赋这件事多半是无果了。而这一切却本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如今这杨氏宠惯后宫,弟妹列官,朝臣攀附,无人敢逆。莫要说和她争得半分宠爱,就是稍稍拂了她的意,怕也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那高公公,本也是圆滑之人,本也就没那心思去趟这一趟浑水,为她去寻得一赋了。这些道理梅妃岂会不懂,只是她还是想赌上一把,但却还是输了…… “喜鹊,这赋,高公公是不愿为我求吧?”梅妃枕起了头,微微睁开了眼,问着她道。 而她听了梅妃此言却是一把跪倒在地,声泪俱下道:“梅妃娘娘,都怪喜鹊,都是喜鹊没用,没能求得高公公的帮助,为娘娘也寻得如《长门赋》般另那帝王回心转意的文来……” 只见梅妃下了躺椅,弯下了身子,扶起了跪倒在地上的喜鹊,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劝慰着她道“好了,喜鹊,你这个傻孩子,不要哭了。那高力士并不愿意趟这一趟浑水,也是无可奈何。他不为我求,我自己做了便是。” “娘娘……”喜鹊哭着抱紧了梅妃,她不知道她的娘娘竟是那一点输给了那杨氏,她只知道这硕大的后宫,纷杂的宫廷,只有她一人始终傲雪迎霜,如那红梅即使天地白芒一片,却舞于寒冬之中…… 梅妃,轻轻地拍了拍喜鹊的背脊,淡淡一笑,走到了案几前,研了墨,沾湿了笔,将那多年情感,百般深情化为了一篇《楼东赋》跃然纸上,附上了那白玉笛命着喜鹊一并送往那太极宫中。 而此时,看乐殿 “柳婕妤,那梅妃动了。”秦姑姑在绮梦耳边神色凝重地私语道。 “她终于动了……”绮梦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将桌上瓶中的梅花折去了花头,紧捏于手里碾成了碎瓣,而那溢出的花汁便如同血液一般溅了她满手,她,却只是冷眼的看着,看着它将自己的手染成了红色。 绮梦阴邪一笑,甩去了手中碎瓣,望着秦姑姑道:“你前去贵妃处给她报信,我到陛下那里等着那好戏上演。” 秦姑姑看着那绮梦冰冷刺骨的眼神,感到了背脊一股发凉,战战兢兢地答了个“是……”便如同逃离似得,快速离开了那里。 而另一头,喜鹊这《楼东赋》一送到,玄宗便眼露凄楚,一片哀思,快快宣了那梅妃前来见驾。 这条路上,这三个女人,三种心思,是妒是思是死是灭,只差一把火,便能点燃,那她们彼此燃尽,一世红尘灭…… 二) (点篇语) 奈何嫉色庸庸,妒气冲冲。夺我之爱幸,斥我乎幽宫。思旧欢之莫得,想梦著乎朦胧。度花朝与月夕,羞懒对乎春风。欲相如之奏赋,奈世才之不工。属悉吟之未尽,已响动乎疏钟。空长叹而掩袂,踌躇步于楼东。 ——《楼东赋》 ( 点篇诗) 一赋一思念,一赋一心怜,万般苦楚诉,字字泣血寒。天下痴儿女,皆为红尘绝。 (正文) 玄宗,颤抖着手,望着这篇赋,不由地泪已纵横,湿了白须。他慢慢地抚着这纸上的字,往日的缠绵却尽现于眼。 他爱了玉环,却负了梅妃。 他给了玉环所有的恩宠,却将无尽的寂寞留给了梅妃一人。 “陛下,梅妃娘娘来了。”只见站在宫门外的小太监走了进来,来到陛下面前作了个揖缓缓言道。 “快宣!”玄宗焦急地催道。 玄宗此话一发,那小太监便对着空旷的大殿,高声喊道:“宣梅妃进殿。” 而那梅妃,听了旨意,便从门外一步一步地挪着步子迈到了玄宗的前面。 这一眼,恍如隔世。 梅妃望着玄宗,淡淡地笑了。她虽为妃,有着高高在上的尊荣,有着天下儿女都极为羡煞的权贵,但若让她选择,她却宁可只为那寻常百姓,起码她能免去这一切的繁文缛节,想见便能前去相见。 而玄宗的心里又何曾真正失了她的位置?只是那贵妃他爱的太深,恋的太切,而压抑了其他他本有心之人。 这两眼一望,相思一片,玄宗深情的抱住了梅妃,炙热地吻了上去。天地旋转,乾坤颠倒,他们已分不清爱恨,也分不清对错,只是用着力的想要宣泄这一网深情,多年的相思与寂寥…… “李隆基!”正当他们忘却彼此深情相吻之时,却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声震彻鸿宇的怒吼,惊了整座太极宫殿。 玄宗回头一望,顿时吓的虚汗淋漓,双腿发软,往后一倒,瘫坐在了龙椅之上。只见那杨玉环一边怒吼着,一边从那腰间拔出一把匕首直指自己的脖子,对着玄宗吼道:“要么你赐死梅妃,要么你就让玉环死!” “玉环……玉环,你先把刀放下……把刀放下……”玄宗一边焦急地哀求着玉环道,一边又望着梅妃,这两边都是他爱着的女人,他怎么能够忍心让其中一人香消玉殒在她面前?但是他若不答应,他又怕了玉环真会做出些什么傻事。 那一瞬间,玄宗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而就在此时,绮梦却未受宣的走了进来,望着眼前的场景,她跪倒在玄宗的面前,请旨道:“请陛下下旨将梅妃娘娘贬入掖庭宫。” “掖庭宫?”绮梦这话倒是点醒了玄宗,他暗自想到也许此刻这掖庭宫便是梅妃最好的去处了吧? 想到这里,玄宗清了清嗓子,对着一旁的小太监说道:“梅妃不按宫规,不守法度,故将其贬入掖庭宫。” 但那玉环听了却依旧不依不饶,怒气冲冠地想要走上前去和那玄宗理论一番,只见此时绮梦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了玉环在她的耳边轻声言道:“贵妃娘娘,您放心,这去了掖庭宫日子可比死还要让人难过,但娘娘若要喋喋不休苦苦纠缠只怕是惹了陛下嫌弃,失了恩宠那便是划不来了。” 玉环听了绮梦此番言论,那脸色是难看的很。在她的心目中那柳婕妤不过是她身边的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而已,她喜了便会照顾她个几分,但若拂了她的意她便可像捏死一只毛虫般让她瞬间殒命。然而此刻,虽然绮梦的话却有道理,但这条狗在她的眼中却也生了厌倦被丢在了那临近死亡的边缘。 只见玉环将那匕首朝着地上奋力一扔,硬压了怒火回了玄宗一句:“那便依陛下所言。” 说完便调转了头,蔑视了一眼绮梦,离开了这太极宫…… “掖庭宫……”梅妃默默念着,泪却已湿了衣衫。进去了的人,此生便是彻底完了,从此孤老,不期爱,白头到死,帝不知。 “哈哈哈哈!!!”梅妃抬起了头,望着这一金砖碧瓦,但却如此的可笑,如此的让人生死不得。 她就这样由着小太监拖了下去…… 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帝王爱……帝王爱……” 见了梅妃此番场景,绮梦暗自一笑,行了礼数,便告退了去。独留玄宗一人待得清殿空寂之时暗自成殇,一片茫凉…… 太极宫外,绮梦并未回殿。她只是跟着那拖着梅妃行走的小太监到了那掖庭宫的门口。这个地方她并不陌生,她曾和晓莲无意之中闯过一次,但那时却是深夜,一片荒凉,啼哭不断,尤为恐怖。然而如今这白天望去竟也掩盖不住那透出的丝丝寒气,逼的人寒毛直立,虚汗淋漓。 她哆嗦了一下,跟着那太监悄悄地走了进去。 只见那太监将那梅妃朝着那地上一丢,便拍了拍手,离开了这掖庭宫门。而绮梦却悄悄走上了前,站到了梅妃的跟前,蹲下了身子一把抓住了她的脸,凶狠地看着她说道:“梅妃,你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有这样的结局吧?” 梅妃望着绮梦凶狠的眼神,那一刹那她终于明白了一切,苦涩地笑道:“竟然是你……你为什么不让我死。” 面对梅妃的发问,绮梦只是阴冷地笑道:“让你就这么死了?我怎么舍得。你的弟弟江采芹害死了我们商家满门而这背后的一切又全都有你撑腰。我要你活着,活着在这地狱之中看着我是如何废了你的妃位,将你们梅家推入这万丈深渊,不复之地。” “商家?难道你是……左谏议大夫商继之之女?”梅妃听了绮梦所言,脑中浮现出了二十二年前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不知是谁将那装着商家罪证的锦盒置于了梅妃门口,开门的便是一向心系苍生以悬壶济世为己任的江采芹。 “商姑娘,你听我说这一切可能都是个圈套,并非是我们梅家要害你们,我们可能都受了人摆布啊!”梅妃拉着绮梦的手拼命地解释道。 而绮梦却只是一把甩开了她的手,仰天大笑着,继而又从自己头上拿下了发簪直指梅妃的脸说道:“我怎么越看你越觉得恶心呢?到了目前的这一地步你居然还想糊弄我?你别做梦了,你说的一个字我也不信!”只见绮梦恼怒着一边吼道一边朝梅妃的脸上一划而去…… 血溅肆意,梅钗落地,发散伊人残…… 梅妃趴在地上,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对着绮梦的方向伸出手去,口中念叨了一句:“小心贵妃……”便闭上了眼昏死了过去…… 但绮梦却并未看她,也并未回头,只是无情地冷笑了一下,消失在了这掖庭宫门的尽头…… 正文 浮梦长安(二十二) (一) (点篇语) 这是心的坟墓还是我的地狱? 你,微笑的看着我,将那最后一丝温柔放在了我的手中,红蝶飞舞,荧光四起,这一转身便是我的天地灭,人世凄。 我失了你,失了心,更失了这人世间最后一抹天良,终化为修罗,焚起了心火将这世间燃尽…… (点篇诗) 颤指伊血染,悲鸣天下尽。 发白浮华逝,我自修罗恨。 (正文) 看乐殿,偏殿 这几日,虚空明明是万里无云,一片明清,却不知为何红蝶总是眉头紧锁,一脸苦思。她站于窗口,望着这片看似无事,平静异常的红墙高院,伸出了手去,地狱之蝶跃然掌间。 “看来,我的幽冥之火是逐渐要恢复了。”红蝶暗自念道,摊开了手掌让蝶盘旋于其眼,看着它们渐渐地飞向这片虚空,飞到那彼岸的尽头…… 而另一边看乐殿的正殿 晓莲兴冲冲地拿着狼牙白玉闯进了看乐殿的正殿,见着绮梦正在和秦姑姑对弈,她虽知此时不应打搅却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走到了绮梦的面前,痴笑着拍了拍绮梦的肩将那狼牙白玉置于她的眼前笑道:“梦漪姐姐,我终于查到我的生父是谁了。” “真的?”只见晓莲此话一出她原本要置下去的棋子顿时便掉在了桌上,惊愕的问道。 然而晓莲却兴奋地说道:“千真万确,早在多年前我就曾拜托过司宝司的公公替我查过这狼牙白玉的去处,但却一直没有下文。然而昨日,倒是也巧了我不小心将这白玉置地掉在了地上,摔去了一角,我赶忙拾了起来仔细端详,你猜怎么着?这白玉内侧竟小小刻着个柳字!” “柳字?”绮梦不解地问道。 “是啊,竟然刻着个柳字。于是我便找来了那司宝司的公公仔细一查又核对着我之前偷来的卷宗,我能确定,我的生父便是当今尚书右丞柳笵之子。姐姐,姐姐,我终于寻得我的父亲了!”晓莲一边欢喜着,一边拉着绮梦的手左右摇摆道。 绮梦望着晓莲如此欢悦的神情,伸出了手去,轻抚着她的脸,温柔地说道:“如此甚好,那你便早日与你那亲生爹爹相认吧。这是你多年的夙愿,姐姐也为你而高兴啊。” “恩!”晓莲如春阳般暖心地笑着。 幸福总来得如此之快,然而转眼之间又消散于风雨之中。 地狱蝶在正殿的门口盘旋,散发着幽冥之光,它们不懂喜,不懂悲,更不懂爱。但这一世纷扰,凄苦之世却是滋养它们的温床,使得它们得以存在。 蝶舞了,冥翅一挥飞向了红蝶之所…… 该来的是绝望,该走的却是炼狱之路。 兴庆宫 “娘娘,贵妃娘娘,奴婢将那柳婕妤的底全都查清了。您知道吗?这柳婕妤居然是那忤逆罪臣商继之之女,她好大的胆子尽然敢改了名字混于宫中蒙蔽陛下和娘娘啊。”只见那玉簪踱步来到玉环的面前,纷纷不平的说道。 “你此话,可当真?”玉环心中的怒火好似随时会爆发出的火山般急切地想要喷出,问道。 “娘娘,不信,你看。”玉簪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从刑部要来的画像置于玉环的面前。 玉环看了一眼这画像,上面的人分明便是那柳婕妤。 只见玉环突然猛地一拍桌子,俏容扭曲地怒道:“好啊,这柳梦漪,不,是商绮梦,可是把本宫骗的好惨啊,我虽与你无冤无仇,本也不想置你于死地。可谁让你拂了我的意,还想利用我去替你报仇?我杨玉环又岂是你所能摆弄之人?玉簪,快去,将这画像交还给刑部告诉他们罪臣之女商绮梦现就藏匿于后宫之中,命她们快快前来抓捕!”说着,她便把那画像扔回给了玉簪,玉簪看了一眼玉环,惊恐地捧着画像答了一声“是”便快步地朝着门外疾走而去…… 看乐殿,午后 话说晓莲正与那绮梦一边说笑一边用膳,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涌出了大批御林军硬是将她们团团围住困于那看乐殿之中。 而片刻过后,只见那刑部的张大人神情严厉地走了进来,对着左右两边的御林军喊道:“将此女犯给我速速拿下!” 晓莲见了此景立马跳了出来,指着那张大人的鼻子道:“这可是皇上的柳婕妤,岂是你们说拿就能拿的?你们凭什么抓人?” “就凭这个!”张大人说着一把将那画像置于晓莲的面前,那画像上画的分明便是绮梦。 “她是朝廷要犯商绮梦!快,给我拿下。”晓莲看着那画像上之人,又看了看绮梦,一时之间她不知该如何言说,她也不知是否今日一面便是她二人的永别。 她,于那一瞬间扑向了绮梦,紧紧地抱着她在她的耳边轻语道:“梦漪姐姐,我一定会救你的……” “把她们两个人给我拉开!” 只见张大人这一吼,两边的御林军便抓住了绮梦按着她朝着门外走去…… 绮梦,望着自己的手,手心之中是前面晓莲抱住她时塞于她手掌之中的狼牙白玉,她回过了头去看着她,看着她在那尽头淡淡一笑,化为了这红尘之中一抹永痕的伤痛,浮撒这世间万千…… (二) (点篇语) 彼岸蝶,从地狱中而来,往地狱中而去。因全身赤红散发幽冥之火,故也称之为红蝶,地狱蝶。 (正文) 天似怒了吼,一片阴,雷电闪。 晓莲疾走于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一楚红墙之中,望着那已在眼前的太极宫,眼中露出了一丝哀凉,念想着姐姐平日以来的照顾,定了定心朝着正站于太极宫外的安大人的方向走了去。 彼岸蝶,不停地在她头上盘旋,拍打着那血红的双翅,好似一团血红正在她的头上蔓延…… “安大人!安大人!”晓莲完全顾不得礼节,焦急地冲到了若潇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臂膀喘着气地说道:“安大人,不好了,姐姐出事了!” 这若潇一听绮梦竟然出事了,那是刹那之间焦急万分,立马向着晓莲追问道:“梦漪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啊?” 被若潇这么一问,晓莲的泪顷刻之间便失了脸,道:“那刑部的张大人,今天午后突然冲了进来前来抓人,非说姐姐是什么朝廷要犯,硬是将姐姐扣了去。” “什么?梦漪被刑部抓了?她怎么会是朝廷要犯呢?怎么可能……”若潇一边急问着,一边若有所思,愁眉深锁。 然而此时晓莲却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了一封书信,悄悄塞于了若潇的手中,只见她左右环顾了一下,随后在他的耳边小声私语道:“我这里有封书信,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尚书右丞柳笵柳大人,或许能保姐姐一命。” “这是?”若潇拿着书信不解地问道。 而晓莲却神色凝重,握住了若潇拿着书信的手,说道:“安大人,您不要问了,姐姐的命,或许就寄于这封书信了,请您务必交予柳大人的手中啊。” “好……我这就请旨出宫。”只见若潇拍了拍晓莲的手,将信捏紧于掌心,朝着正殿走去…… 晓莲抬起了头,望着这片虚空,听着惊雷在耳边响起。她的记忆穿梭回了她六岁那年母亲临死时的场景—— “晓莲,这枚狼牙白玉是你父亲留给母亲唯一的念想。你答应我,带着它,带着它去寻找你的父亲,认主归宗……”她的娘亲拼着最后一丝气力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然而未等她说完,她便已然仙去。 “娘!!!”晓莲哭着抱着母亲逐渐冰冷的躯体,那时她暗自发誓,今生今世只要不死定要寻得生父,认主归宗,完成母亲最后一丝遗愿。 “对不起,娘亲……晓莲怕是不能完成您的遗愿了。”她抱着头蹲在地上,泪湿了满脸,哀默了红尘。 刑部,天牢 “李鸿,曾经你也待过这天牢。只不过你待的是大理寺的,而我待的却是刑部。这便是报应吧。因果自有报,夺人命者,需自偿。如果是这样,我便也能心安着去了,这地下还有商家,这地下还有你,梅家的仇我虽未完全报完,但如今这梅妃已废,梅家也已失了势,我也终有了脸面可以去那见你们了。我死无悔,但只求那身边之人,相安无事,一生得幸……” 绮梦透过着那天井,看着暴雨在窗外肆虐,喃喃自语着。 然而她的心,不知怎么的却异常不安,她悄悄地拿出晓莲最后塞给她的这块狼牙白玉,放于那微透进来的光色之下仔细地端详,但她越是细想,不安便越是如洪水猛兽般向她袭来将她淹没…… 刑部,堂前 “大人,张大人,不好了,那尚书右丞柳笵柳大人硬是冲了进来,说大人您抓了他的孙女。”只见一个衙差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手颤抖着指着那门外惊恐地说道。 “什么?柳大人的孙女?我何时抓过他的孙女?”被那衙差一说,那张大人立刻便跳了起来,气愤地质疑着。 然而他的话音刚完,却只见那柳大人已然是撇开了众人的阻拦带着若潇来到了那张大人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恼怒着道: “张大人,老夫有一孙女自幼便离了家,未曾寻回。如今得到信函说她被你抓了去,故老夫特来此处要人!” 这柳笵乃自太宗时期的股肱之臣,历经多朝,根基深后,怕是这陛下也得忌惮他个三分,又何况是他一个区区的刑部侍郎?这万一他到陛下面前去参他一本,给他挑些错处,扣他一顶帽子,这罪怕也是他所担当不起的。 想到这里那张大人原本愤怒的脸色,顿时变了天,喜颜笑着,恭维着那柳笵道:“这柳大人和下官之间怕是有什么误会吧?下官怎么会抓了柳大人的孙女呢?只要您说一声,下官立马便放了人,您看这如何?” 那柳笵听了张大人此言,松了一丝神色,言道:“好……张大人这话诚恳,老夫的孙女就是今日被您抓了入狱的柳婕妤,还请大人速速放了她吧。” 只见那张大人听到柳婕妤三个字,刹那之间便矗立在那儿,惊愕道:“这柳婕妤是您的孙女?这断不可能吧?她明明是那忤逆罪臣之女商绮梦啊。柳大人,您切莫被小人骗了去才是。” “多谢张大人提醒,老夫这点识人之力还是有的,张大人若是怀疑,便随了老夫一同前去,那柳婕妤的身边应该还随时佩戴着我儿生前赠于她娘之物,狼牙白玉才是,她是不是我的孙女,一看便知。” 那柳笵此言一出,站于一旁的若潇便也附和着道:“是啊,这张大人,你就随了这柳大人前去,正好我也为你们做个见证,辩一辩是非,若要是您真抓错了人,那放了便是,若是没抓错人,那柳大人自然也不会再叨扰您了呗。” 张大人,听了若潇此言,思索了一番,邹了邹眉,叹了一口气,言道:“诶……好吧,我这就领你们前去。” 湿冷寒,阴光暗,冤屈声,苦作天。 草席铺,白服穿,四面空,一字惨。 他们穿过了漆黑的几扇牢狱之门,终来到了天牢。而若潇却走在最前方,只见他望到绮梦的身影便快速来到了她的前面,低着声轻轻地念道了一句:“待会不管我说什么,你只管配合着我说,明白了吗?” 梦漪虽尚未弄懂个所以然,但却仍旧配合着点了点头。 “柳婕妤,据说您随身带着一块狼牙白玉,是否能请您拿给下官看看?”若潇突然对着后方高声喊道。 “是……”梦漪一边回答着,一遍将那手心摊开,露出了一块狼牙状的精美白玉来。 那柳笵自后方见了这块狼牙白玉,瞬间便是老泪纵横,伸出手去,摸着绮梦的头,言道:“孩子,苦了你了啊,苦了你啊,是爷爷当年糊涂,没有照顾好你,没有照顾好你啊……”柳笵一边拂着泪,一边转过了头厉声命道着那张大人 说:“张大人,还不快快将门打开,放我孙女出狱!” “这……这,柳大人,这仅凭一块白玉也不能说明她就是您的孙女吧?”张大人神色为难地辩解着道。 “来,孩子,把玉给我……”柳笵温柔地望着绮梦言道。 绮梦看着他慈爱的眼神,那一片刻她迟疑了一下,望向了若潇,若潇坚定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她将白玉放到了柳笵的手中。 只见那柳笵举起了白玉对准了那牢中微弱的光线,指着它道:“张大人,你看,这里面刻着个柳字,这是我儿当年访便天下能工巧匠特意找来的师傅,刻了的,普天之下难道还会有第二块?” “这……这……”被柳笵这么一问,那张大人,刹那之间便失了言语,只是处在哪里涨红了脸。 “张大人,您可莫要失了信誉,丢了脸面啊。”若潇走上了前来,附和着道。 “好吧……”只见那张大人,叹了一口气,将那牢狱之门打了开来。 这一切对于绮梦而言,来得太快,她还未完全理个清楚,便只见那柳笵慈爱地伸出了手去,将她的玉指放于掌间。 爹爹…… 那一瞬间,她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了她的父亲商继之,如果他还活着,怕也是这样一番场景吧。 绮梦的泪潸然而下,柳笵抚着她的背,却全然是当那相认时的感动,离开了这阴暗的地牢…… “这要本官向贵妃娘娘如何交代啊!”望着他们远去的张侍郎,深深叹了一口气,摇着头对着身边的衙差念道。 “大人,这……这杀不到主的,杀个跟班的也好啊。大人您当时抓柳婕妤的时候,她旁边不还是跟着个姐妹叫晓莲的吗?我看她就来历不明,极像那商家之女啊!” 这衙差此言一出,张大人的眼瞬间便是亮了。他的此番话,着实是点醒了他,只见他突然露出了一丝阴暗的笑容命着他道:“去……快去将那杜晓莲给本官速速抓来,以免夜长梦多再生变数!” “是!”衙差阴邪一笑,便领了张大人的命,带上了人马朝着那红墙院内,看乐殿中一奔而去。 红蝶,你看,地狱蝶飞舞了,它们是在悲歌还是在哀吼? 不,它们没有情感,它们只是在等待,等待着幽冥的召唤,这条路,一路通向彼岸…… 正文 浮梦长安(二十三) 一) (点篇语) 好美,我从没见过如此幽冥的蓝火。 那,是地狱蝶燃尽的色彩。 姐姐,不要悲泣,我只是随了红蝶去了另一个国度,那里没有悲痛,没有苦难…… (正文) 暴雨在长安城内肆意地笑着,摆弄着大地,它吞没了一切,吹散了一切,却唯独拆不了这红墙高院,白头之所。 看乐殿 “秦姑姑,你看那前方,是不是有人来了?”晓莲站于正殿门口,指着那远处密密麻麻向她走来的人群,问道。 秦姑姑定了定睛,顺着晓莲所指的方向,仔细地打量着,只见那远处黑压压的一队御林军正快速地向她们赶来。 “呀,这柳婕妤不是才被抓了去吗?这么一转眼,这他们又来了?”秦姑姑看着这队火速赶来的御林军,万般不安直上心间,在原地不停转悠着道。 “他们来了……看来姐姐是无事了。”晓莲望着正迎面向她走来的御林军,微微地笑了,随即转过了身偷偷将一封信塞于了秦姑姑的手中,拍了拍秦姑姑的手背在她耳边言道:“姑姑……这是晓莲最后一次求您了,麻烦您务必要将这封信交于姐姐的手中。” “这是……”秦姑姑愕然地看着晓莲,她虽并没弄懂这是如何一回事,但看着晓莲那充满希冀的眼神她却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秦姑姑。”她,如暖阳般笑了。 “就是她!她才是罪臣之女商绮梦!将她给我拿下!” 晓莲摊开了手,闭上了眼睛,一队御林军朝着她冲了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臂,她毫无任何抵抗的,很顺从的便被抓了去。 姐姐,永别了…… 秦姑姑望着晓莲被御林军抓走的身影,死死地捏紧了信,磕出了血。 半个时辰之后,看乐殿 “秦姑姑,秦姑姑,我回来了。”绮梦携着若潇一起回了看乐殿中,但却只见这四周空荡一片不见半个人影。 “这人都去哪里了?”绮梦望着若潇不解地问道。 正当他们相互对视,极度茫然的时候,红蝶却不知从哪儿冒出了身影,立于门前,指着那远方冰冷地说道:“晓莲被抓了……” “什么?晓莲被抓了?”绮梦听了红蝶此言,只感觉一股天旋地转四肢无力,刹那之间便能昏死之感,但是此时的她又岂能倒下?她强忍住了一口气力,对着在旁的若潇言道:“若潇哥哥,我真是蠢,早该料想到那张大人定会找个替罪之人来交差,麻烦你陪我速速前去刑部,我怕去晚了,晓莲的命也就陨了……” “好……我这就陪你前去。”若潇扶着绮梦极度虚弱一碰便可倒去的身子,在她耳边答应着。 心却已是凄楚万分,不安肆意。他不知这前方,他们看到的将会是怎样一番场景,但他只知道不管这前路如何,此生此世他都会陪着她一同走下这余下的路,纵使它凄苦无度。 暴雨肆虐,狂风起。 孤夜之下,一批骏马正急驶于去刑部的路上,伊人并着最后一丝气力,苦苦地撑着,然而急咳之间,血染尽了素帕,她放了手让它在长安街头随风而飘,紧紧地抱着若潇,陷入了噩梦之中…… 然而此时正当红蝶遥望着虚空眼露微哀之时,她身边的空间却突然扭曲裂了开了,形成一道漆黑深长的口子,地敷子邪眼一望,一甩那悠长发丝,从了漆黑之中跳了出来。 只见他双手一撑将红蝶按倒在墙上,随之又伸出右手托住了红蝶的下巴,将头靠在了红蝶的耳边挑逗似的语道:“血红蝶,你不是无情无爱无喜无悲吗?为何还会指引他们去找那晓莲?你终究还是动了情,动了恻隐之心的。” 而红蝶却只是一把将他推开,冷眼望着他道:“不管我指不指引,那女孩终究是要死的,结局皆是不变的。我,并未动情。” “你说谎!如果你真毫不动一丝情感,你冷眼旁观就是,如今你分明是不舍,想让他们见那女孩最后一面罢了。”地敷子一边说着,一边用意念控制着红蝶转过身来,他紧紧地握住了红蝶的肩,深情地看着她言道:“你何时才能放下……” “啊!!!!!”地敷子这话一出,只见红蝶血眼一望,幽冥之火燃遍全身,化为了万千红蝶消失于他的眼前…… “言灵……我要怎样才能救的了你?”地敷子闭上了眼,苦苦一笑,跳回了这漆黑之间…… 刑部 “杜晓莲,你可认罪?快快招来,可以免受皮肉之苦。”那张大人一边缕着胡须一边阴笑着说道。 “张大人,你所说的,我杜晓莲全都认了。我才是那罪臣之女,请你不要冤枉我姐姐,抓错了好人。” 晓莲此言一出那是正好顺了那张大人的意。他本也怕着夜长梦多,多生变数,如今这杜晓莲招认的如此之快,便也的确舍去了他不少的麻烦,只见他命着一旁的衙差道:“快,快去拿纸笔,让她画押!” “是!”那衙差回命着,速速地拿来了纸笔置于了晓莲的眼前。晓莲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很快便写了完,按上了手印,交给了衙差。 而那衙差也小心翼翼地将之呈于了那张侍郎的面前。 “恩~这样便好,这样便好。”只见那张大人见了这份画押,一边满意地不停的点着头一边对着那四周的衙役说道:“这,既然这女犯都招认了,那就行刑吧?” “是!”衙役们领着命,抓住了那杜晓莲的手把她推到了那闸刀之前…… “住手!张大人住手!”只见那安若潇带着绮梦闯进了刑部,从远处喊道。 “快!快给我行刑!”见着他们飞速赶来的身影,那张大人的脸显得格外的扭曲,变形,他对着那闸刀旁的衙役急切地厉声吼着。 从我六岁那年,我便不知爱,不知恨,一世颠沛流离,受尽孤苦。 母亲的命,是我人生唯一的希冀, 我曾以为那便是全部, 直到有一天, 你, 为了我鲜血淋漓, 我才懂了爱,有了去看世间的眼。 姐姐, 请你替我好好活着, 带着我未完成的梦去看那长安城外,歌舞逍遥,纵情山水,一世为安…… 地狱蝶,展翅急拍,化为了幽蓝,燃尽了自己。那是幽冥之火,那是地狱之门,那是苦海之结,那是迎接着彼岸之路的道。 晓莲转过身来看着绮梦如那和煦般灿烂地笑着,她最后一滴泪水刚划过了侧脸,头便被按了下去,一刀落了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晓莲!!!!!!!晓莲!!!!!晓莲啊!!!我的妹妹!!!” 绮梦扑倒在了地上,一口浓血呕了出来,她缓缓地爬到了晓莲的身边,抱起了她的头颅,痴痴地苦笑着,顷刻发白了雪…… 二) (点篇诗) 商女泪白头,一生浮华尽。 此恨无绝期,此恨永不息。 掖庭宫中狱,戚戚自凄凄。 一生永作陪,不离亦不弃。 (正文) 若潇抱起了发白如雪,已然昏厥的绮梦对着虚空惨吼了一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便泪了屠苏,心血万滴地捧着她的身躯坐上了马匹向着看乐殿的方向急驶而去。 掖庭宫,凉亭 “弑尹,弑尹,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只见秦姑姑在凉亭之中不停地来回奔跑寻找着弑尹的身影,大喊着。 “秦姑姑,你这是找我何事?”他不知从哪儿突然冒了出来,站在了秦姑姑的身后手于背后握拳道。 “你不是告诉我说让杨妃上位就能置那柳梦漪于死地的吗?!为何现在她没死,倒是那杜晓莲死了?!”秦姑姑手中拽着杜晓莲生前最后给她的书信,愤怒地朝着弑尹吼道。 “这杜晓莲的死,完全在我的计划之外,皆是她咎由自取。但是你放心这柳梦漪的死期怕也是近在眼前了。”弑尹一边冷漠地说着,一边坐在了石凳之上,举起了茶壶倒了一杯姜苏茶,细细地品了起来。 秦姑姑听了弑尹的这番话,她闭上了眼,眼前浮现出了晓莲最后一笑的样子,她也不是无情之人,多年的相识,一朝陨,换谁也不能视若无睹,只是冷漠的旁观。 她握着那封信,将指甲掐进了肉里,血染了信。 “弑尹,我不会与你合作了,那柳梦漪固然该死,但我已经不想再害任何性命。希望我们就此两清分道扬镳,告辞。”秦姑姑背对着他做了一个告别状,正想离去,却不料弑尹突然从袖口拿出了许多信函置于桌上,对着秦姑姑说道:“你看看这些是什么?” 秦姑姑头也不回,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哼,你无非是想拿我的罪证来威胁我罢了,我既然敢与你决裂,你以为我还会怕你的揭发吗?” 只听弑尹的精致鬼神面具里传来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之声,他指着这些信函道:“这些不是你的罪证,你先看了再说。” 弑尹这笑,让秦姑姑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不安,她转过了头去,缓缓地走到了弑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拆开了眼前的信函。 “这……这是!”秦姑姑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弑尹。 “是的,这是秋菊与那侍卫苟和的罪证。这秋菊虽不像明兰是你的亲生女儿,但你毕竟也栽培了她多年,一直视她为自己半个儿女,我想你也不愿见她惨死在这后宫刑法之中吧?呵呵……”弑尹一边说着一边又往自己的茶杯之中倒了半杯姜苏茶放于鼻尖享受般的闻了一下,口中念叨了一句“好茶”便一饮而尽将那茶杯置于桌上。 秦姑姑的指甲往肉里又掐的更深了,血一滴滴地滴在了地上,她表情显得尤其痛苦,许久她才缓缓冒出了一句:“你还需要我干什么?” 弑尹听了秦姑姑此话,那是立马走到了她的跟前,伸出右手拍打着她的肩膀欣慰地说道:“如此甚好……你放心,我只要你帮我办一件事,办好之后你我两清,从此天涯不见,你看这怎么样?” “好,我答应你,你要我办什么?” 只见那弑尹拿出了一个胭脂盒大小的锦盒放于秦姑姑的手中对着她言道:“我要姑姑做的事很简单,你只要将它想办法交于杨国舅的手中便行了。” “就如此简单?”秦姑姑质疑着道。 “就如此简单。”弑尹笑道。 “好……希望此事以后,你我不再相见。”秦姑姑接过了锦盒,调转了头消失于这掖庭宫的尽头…… 品吾姜苏茶,坐看风云变。 满城尽带血,大唐缥缈巅。 我自仇恨起,我自灭唐恨。 弑尹字何解,弑君少一言。 弑尹站于这凉亭,举着姜苏茶邀着残月,奸邪之笑浮散于整个掖庭宫。 苦云凄了夜,遮了月,染了血红,黑了一穹虚空…… 正文 浮梦长安(二十四) (点篇语) 地狱也好,凄楚尽头,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地老天荒…… (正文) 看乐殿 若潇轻轻地将绮梦置于了床榻之上,看着她那泪湿了的脸庞,白芒的发丝,他伸出了手去拂去了她脸上的泪痕,深情地吻了她一下额头。随即他对着绮梦寝宫的门口喊着:“秦姑姑,秦姑姑……” 只见秦姑姑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跪倒在若潇的前面,低着头应道:“安大人,您唤奴婢何事?” 而若潇却是露出了一丝不满对着她质问道:“你这一天都跑去那儿了?” “我……我……”若潇这样一问,秦姑姑一时心虚竟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将头磕在了地上不停地颤抖着。若潇瞥了一眼秦姑姑,正想继续追问下去之时,绮梦却于昏厥之中又是一口浓血咳了出来。 “梦漪,梦漪,你怎么了?!”若潇一把将绮梦紧紧抱于怀中,对着秦姑姑吼道:“还不快去找何太医!” “是……是。”秦姑姑从未见过若潇如此惊慌失措脸色扭曲的面容,被他这样一吼,那是立刻站起了身跌跌撞撞地便朝外疾跑而去…… “梦漪,梦漪,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不能吓我啊!”若潇抱着绮梦,一脸悲痛泪湿了衣衫。 而他的呼喊之声,好似传进了绮梦的耳朵,她渐渐地睁开了眼——但,那却是充满仇恨的眼。如同地狱之火般想要燃尽一切,烧尽一切,吞没一切她所憎恨着的人与事。 “晓莲……晓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杨玉环,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只见绮梦一把推开了若潇,眼露凶恶之色,从床头抽出了一把短刀握在手里,疯狂地大笑着不停地刺着身边所能看到的东西,随后朝着殿门的方向跑出…… “梦漪,对不起……”只见若潇一个飞身便来到了她的身后,一个空手劈将她打晕,她随之向后一倒便倒在了若潇的怀抱之中。 然而此时言睦却和秦姑姑正好走了进来,看到了这一幕。 言睦邹了一下眉,望着若潇道:“你将她轻置于床上,我来为她诊脉。” “好。”若曦答着将绮梦轻轻地放在了床上,随后让到了一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言睦却之不恭地坐到了绮梦的床头,伸出手去双指扒开了绮梦的眼皮仔细地瞧着,随后又将她的玉手拿了过来置于自己的软垫之上两指搭在上面诊了半刻随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停地摇着头。 “她怎么?!她怎么了啊!”若潇见了言睦如此神情竟禁不住冲向了他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大声地吼道。 而言睦却只是眼露哀楚地望着绮梦继而说道:“她现在十分危险,我要用我配置多年的一颗救命之药加以针灸疗法,促其再起生机。但我这药丸只有一颗,救的了一次,绝救不了第二次……” “好……我明白了,我绝不会,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于她的。”若潇放开了拉着言睦衣领的手,言道。 然而言睦听了若潇此言却更为恼怒,怒视着他道“你明白什么?!只要她还处于这个漩涡之中,还处于贵妃的威胁之下,还是皇帝的女人,她就不可能安全!不可能受不到伤害!而你我都不可能带着她离开,那是天涯追捕,那是灭族之灾!你还有什么办法?!你说啊!” 而若潇却只是转过了身去,望着这一楚虚空,听着雨在肆虐着他的心海,淡淡地自嘲式地笑了一下,说了一句:“我会用我此生去换她的平安,梦漪就拜托你了。”便拎起了佩剑朝着殿外走去。 “用你的此生,安若潇,你竟这样爱她。哈哈哈哈~”言睦默默地念叨着,苦涩一笑,握紧了拳头将指甲掐到了肉里,血红直流。 他忍住了对她多年的爱,却输给了这一苦心碎的泪。 兴庆宫 “娘娘,贵妃娘娘,那安大人求见。”只见玉簪一阵疾走来到玉环跟前,在她耳边语道。 “那安大人素来与我兴庆宫并无往来,此时求见是为何意?”玉环不解地问道。 “奴婢也并不知啊,但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安大人此次前来想必定是有求于娘娘您吧?” 玉簪此言着实点醒了玉环,没错,这安若潇此时前来定是有求于己,他掌握着整个长安皇城的守备,卖他一个人情,到也不是什么坏事,想到这里玉环便微微一笑对着那玉簪说道:“那便把那安大人请进来吧。” “是,娘娘”只见那玉簪轻轻地作了个揖,微微一笑便朝了殿外走去唤了若潇进来。 “参见贵妃娘娘。”若潇迈着矫健地步伐,虽已人至中年但却仍遮盖不住他散发出来的英雄本色。随后他又行了个拱手礼道:“下官参见贵妃娘娘。” 玉环见了那若潇英俊地面容,脸色微赤,红颜一笑,左手一伸,亲切言道:“哟~安大人,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我这兴庆宫了?” 而若潇却继续地拱着手低着头答道:“贵妃娘娘,微臣前来是有一事相求娘娘,还望娘娘能够应允。” “哦?是何事尽要劳烦安大人前来亲自求本宫?”玉环一边打量着若潇,一边笑语着问道。 玉环此言一出,只见那若潇将那身子是弯的更低,而头却抬了起来望着玉环语道:“微臣想恳求娘娘赐柳婕妤入掖庭宫。微臣无意中得知了柳婕妤与娘娘之间的恩怨,虽知娘娘不会轻易放过柳婕妤,但她却予微臣有过恩泽,所以微臣为了不负柳婕妤对微臣的恩,故想恳求娘娘饶了柳婕妤一命,以罚入掖庭宫为替。” “安大人,只怕是那柳婕妤于您不只只是给与过些恩泽如此简单吧?”玉环妩媚一笑眼神犀利地望着若潇,举起了置于一旁的龙井热茶微微地抿了一口接着问道:“不过这些本宫倒也懒得管,只是要我放过那柳梦漪于我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 “贵妃娘娘,只要您愿意饶了柳婕妤一命,今后整个长安皇城内外的御林军皆听候娘娘差遣。和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柳婕妤相比,娘娘您不觉得这更对娘娘您有利吗?” 若潇此话,凡是个稍有思维懂得权衡利弊之人皆会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而进行取舍,更何况玉环并非愚笨之人。 “安大人此言实为中听啊,诶,那柳婕妤本宫本也没想耐她如何,倒是据说她现在发白身催的,自然也是不适合再做陛下的嫔妃了,搬去那掖庭宫中养养老倒也甚好,本宫会抽个空向陛下请旨赐她入掖庭宫的。” 玉环一边说着,一边提着裙摆妩媚地走下了台阶,来到了若潇的身边,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耳边吹了一口气,伸出手去爱抚着他英俊地侧脸,勾引着道:“安大人,您近看可是更为英俊啊。”随即她又一边说着一边用舌头舔了一下若潇的脖子阴邪一笑道:“只是玉环不太明白,您这诱人的交换即使让玉环放了她也可,却为何还是要提议将她贬入那掖庭宫去受那一份罪?” 而若潇却只是冷漠地将玉环的头推了开去,并不看她,拱手作了个揖道:“娘娘若没其他吩咐的话,微臣就先告退了。”说罢,若潇便掉转了头,消失于这兴庆宫的尽头…… “安若潇……像你这种如此有血性的男子本宫到也多年未曾见过了。”玉环望着若潇离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阴笑。 看乐殿 遥远尽头只见若潇疾步向着看乐殿的方向走来,未等站于殿门的秦姑姑来的及说上半句问候的话,他便如一阵疾风夺门而入闯进了绮梦的寝宫…… 这一生,这一世,这一望,这一眼。 泣红尘,苦凄苦,浮华尽,白头怨。 我不弃,我不离,唯有爱,天地守。 我只恨,我只怨,不能恋,到尽头。 打开门,好似是这一世的完结。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往后她将在掖庭宫中度过一生,今生今世或许永不相见,此刻便是永恒…… 但为了保护她,只有让她脱离这片是非苦海,才能得以安度余生。 绮梦,已然是醒了,呆呆地望着窗外的虚空,眼里含着泪,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晓莲的名字,而坐在她床边的言睦看着若潇凄楚的眼,痛彻了的神情,他好似明白了若潇心中的苦,站起了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没落地走了出去。 若潇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绮梦的床前,抱住了她颤微的身子,抚摸着她银白了的发丝,深情地望着她,失了他这一辈子唯一的一次理智,一次原则。他激烈地吻着她,将舌头伸进了她的嘴里,不停地亲吻着她的脖子,将她按倒在了床头…… “若潇哥哥,你好温暖……”绮梦抱着若潇将头埋于他的怀中。 “梦漪,我爱你,那怕只有片刻,只有现在片刻的温暖,也足够了……即便日后你我再也无法见到,红墙尽头我也会一直等着你,守护你,直到我死,不离不弃……”他在烛光下,梦漪的耳边深情地告白说了他藏了一世的诺言,吹灭了烛火…… 地狱蝶,在绮梦的窗前盘旋着散发着幽兰之火。红蝶望着他们这一生最后的一夜相守,分离前的最后一丝幸福,摊开玉掌看着手中的那颗血红翻滚的前世珠,眼露微哀,于虚空之中轻轻弹起了悲引默默地自语着: “苦尔一世悲凉,只弹这一首引殇。 怨我三千幽灵,只恨这一世浮尘。” 一曲毕,便化为了万千红蝶消失于了这漆黑的尽头…… 正文 浮梦长安(二十五) (点篇语) 当破晓亮,我此生的心便已然碎却,二十二年的等,半世的独望,如今红墙一隔,咫尺天涯,你我永不相见。 但不知为何,我虽再欲泪流却依旧是微笑了,只因我知,只因我懂,爱你,便是让你一世安乐,由心而笑。 (点篇诗) 一墙难隔两地连,相思枝横诉相思。 天穷地尽会有时,此爱无期不老念。 (正文) 旭日的升空,便仿佛是断了红线的刀,那样的残忍,无情。绮梦钻在若潇的怀里就如同一个新生的婴儿般安乐而宁静,只是闭上眼睛紧紧地抱住了他,抱住了这个她爱了一世却从不敢真正在一起的男人。而若潇却只是抚摸着她的额头,轻轻地亲吻了一下。绮梦便微微一笑,睁开了眼睛,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的侧脸。 “若潇哥哥,你不要离开梦漪好吗?”绮梦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眼中露出丝丝落寞与哀凉。 “恩,我不会离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生命的最后一刻,永不和你分离。”若潇温柔的笑着。 “恩……你不许骗我。”绮梦淡淡地笑着,一丝晶莹之泪,流了下来。 什么是分离?什么又是一起?人在一起是一起,还是爱在一起才是一起? 当这清晨过了,万物醒了,他们分别回了各自的位置,各自的原点,而那该来的却也是来了。 傍晚的看乐殿被一片艳美的金光所笼罩,照耀着每个人,点点璀璨,如梦似幻,好似这个世上从未有过悲伤,好似人间本也极乐。你所爱的,你所恨的,你所留恋的,你所紧握的,好似一切都不值一提,也好似你依旧在那片花海弄着蝶,而我却情深地注视着你。 可是这世上的事,这一生的怨,不了的恨,却是心中痛了的刺,时时刻刻提醒着你,梦,该醒了。 绮梦躺在傍晚夕阳的躺椅上缓缓地睁开了眼,背后传来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 “柳婕妤,陛下有旨意,今日起就麻烦您去掖庭宫待着了。”只见身后一个平时贵妃身边的太监朝着绮梦假惺惺地一笑,随后又厉色对着身边的小太监说道:“带走!” 他身边的小太监急忙回了一句:“是……”便抖抖索索地跑到了绮梦的面前,清了清嗓子,作了个揖说了句:“娘娘,得罪了。”便抓起了绮梦的手腕,朝着掖庭宫的方向走去。 绮梦并未反抗也未挣扎,只是看着这一赤虚空,却反而感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宁静,她微微地笑了。 她回过头去最后看了一眼这她住了多年的看乐殿,这里曾经有李鸿,有晓月,有着她半世的爱半世的恨…… 那人,是红蝶?绮梦遥望看乐尽头,望得一红衣女子正在抚着那千年古琴为她最后一别,但当她想再细细看去时,她却已然消失了这看乐尽头。 一殿看乐,一曲蝶哀,半世醉梦,何念恨怨? 我本如蝶,自恋天阔,奈何一锁,浮华白头。 阴森苦寒,劳逸白头,哀嚎悯叫,鬼魅不分之地。只见那小太监将那绮梦一把推了进去,便立马锁上了门逃了开去。 绮梦望着四周,虽是阴气阵阵但心中却反而格外淡定,也许是她已是第三次来到这地儿,也许是在后宫之中这么多年见到的人和事物比这里更是可怕个万分,也也许是她的心已死,再可怕的景致于她而言却与平常事物并与二异罢了。 她拍了拍身上的浮灰,轻轻地推开了里宫的门,却只见一个白发披肩,脸色狰狞,笑如鬼魅的女子,突然血盆之口大开向她咬来…… “啊!!!!!!”绮梦被吓得一把摔倒在了地上,用手捂住了眼睛,拼命地叫喊着。然而就在此时却不知是从哪里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拉着她便不停地往着那掖庭深处跑去。不知是跑了多远,绮梦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看着眼前这个拉着自己,穿着破烂斗篷的女子的背影,感觉分外熟悉…… 只见那女子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来卸下了盖着脸的斗篷回过头来望着她。 这熟悉的轮廓,这毁了的姿容,这只梅花珠钗,不错!这个人,这个人分明就是她的仇人——梅妃。 梅妃微微一笑走向了她,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推进了仓储库的一角,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这,不是终局,却是新的开始…… “嘘……不要出声,这里每晚都会有一两个这样的人。这里是没人管的地,被人伤了,死了,便会直接被拖出不知扔在哪里。”梅妃捂着绮梦的嘴,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嘴边神色凝重地做着嘘状。 而绮梦却极力挣扎,奋力反抗的说道:“我就是死也不需要你救!”只见这时突然有一只满手皱皮指甲细长而又锋利的手搭住了绮梦的肩膀,从黑暗之中探出了一头苍白盖脸的似鬼魅般的面容,她露着血盆大口,嘴角裂到了耳后跟机械的转过了头来贪婪地看着绮梦说道: “找……到……你……了……嘿,嘿,嘿,嘿。” “啊!!!!!!!!!!”绮梦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竟似鬼魅般的人,吓得那是瞬间便呆在了那里遮上了眼不停的尖叫着。 而那“鬼魅”竟张开大口向她咬去…… “小心!”只见梅妃一把推开了绮梦,而那白头“鬼魅”便朝着她扑了上去,撕咬着她的嫩肌…… 绮梦缓缓地睁开了眼,望着那倒在地上被那白头“鬼魅”撕咬着梅妃。 她,是我的仇人,但是她却救了我…… 绮梦咬了咬嘴唇,四处环视着周围,突然她在竹篓里看到了一根擀面用的棍子,只见她立即跑向了竹篓拿起了棍子便朝着那“鬼魅”的头一棒子敲打下去。 那“鬼魅”晕了过去,而她也腿软的倒在了地上,不停地喘着气。然而她气息尚未平息,却望着那倒在地上已然奄奄一息的梅妃,跑到了她的身边抱起了她道: “梅妃,梅妃,你怎么样了啊?要死你也不能现在死,要等我亲手杀了你你才能死啊。” 梅妃微微地睁开了眼,将那满是血的手放在了绮梦的掌间淡淡一笑道:“我还未最后见陛下一眼,我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扶……扶我去……我的住处。” “你的住处在哪里?”绮梦将耳紧贴梅妃的嘴唇听着她那微弱的声音,随后扶起了虚弱的她穿过了幽黑的道,凹凸不平的路,朝着那掖庭宫深处最破旧的罪孺所走去。 蜘蛛网格,纸破窗穿,四壁白墙,风雨可欺。 这便是那曾傲雪迎霜,陛下犹爱,惊鸿舞绝,吹梅落花的梅精,江采萍的处境么?看到这眼前一幕,绮梦竟难忍住这心中阵阵喜悦,不禁笑了出来。 她推开了那老旧而“嘎吱”作响的房门,点燃了桌上的烛火,将梅妃放在了床榻之上,冷漠地对着她问道:“你的房里可有治伤的药?” “有……之前喜鹊给我送了些过来,就放在那最下面的橱柜里。”只见梅妃伸着微颤的手,指着那最下面橱柜的方向虚弱的说道。 绮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打开了橱门细细翻找了一番,果然在最里层找到了一瓶用红色盖子封住的创伤药。 她拿着那个药的瓶子,慢慢地走到了梅妃的床前,看着她满身的血迹,心中虽是极却的不甘但却依旧将她扶了起来,褪去了她身上的衣裳,将那创伤药涂抹在了她的嫩肌之上…… “梦漪……不,是商绮梦。你可知道你们商家是因为什么罪名而被满门抄斩的?”只见梅妃虚弱之中手却突然死死地抓住了绮梦,眼神哀楚的望着她。 但绮梦却一把将她的手甩了去,转过了身握着拳愤恨地答道:“我们商家的罪名你不是最清楚吗?收受贿赂,忤逆谋反!” 而梅妃却只是尽力地提着声音撑着虚弱的身体对着绮梦问道:“是……收受贿赂,忤逆谋反。那你可知是收受谁的贿赂,又谋谁的反?难道你不想了解清楚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为商家洗脱冤屈吗?” 绮梦听了梅妃此言虽是极度恼怒但却依旧按下了那心间的火,思索了一下,答道:“据说,是收了嫔妃的恩惠与之结盟,意图谋害陛下。” 梅妃继而又问道:“那你又可知那位嫔妃是何人?” “这……我却不甚了解,只知她好似姓颜。” 梅妃听了绮梦此话便突然凄楚地闭上了眼,忍着那欲流而下的泪,缓缓地道到:“你所说的那个人是颜嫔,颜白露。她现在就关在掖庭宫中最深的水龙地牢之中,难道你不想知道你们商家的冤屈,这背后的真相吗?” 梅妃此话一出,只见绮梦刹那之间便转过了头颤微着指着她,怒视着道:“真相……真相就是你,就是你们梅家,你弟弟毁了我们商家!” 而梅妃却硬是撑起了身一步一步地挪到了绮梦的面前,用着极为真切的神情望着她道:“若真是如此你又何怕去对质?” 月,在幽黑下起了风。 它却吹散了一世的盛唐, 引来了乱世的火种, 一世的梦魇。 “好……”绮梦望着梅妃恳切的眼神答着,心却陷入了迷雾的深渊…… 正文 浮梦长安(二十六) (一) (点题语) 刨开真相的迷雾,走入漆黑的核心,我能看到的又将为何? 当从开启水龙的沙漏开始计起,彼岸蝶的翅便再次拍动了起来,等待着我走上那条末世的道路…… (点题诗) 双龙戏水,炎火灭。 龙凤成锁,不分间。 梦梅子怨,盗中计。 彩萱红素,诱敌谋。 (正文) 掖庭宫 罪孺所 勤鸡刚鸣,日微露角,梅妃缓缓地睁开了朦胧的眼,向眼前望去,只见绮梦倚靠在她的床头,浅浅地睡着,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李鸿还有晓莲的名字,眼角挂着一丝晶莹,她静静地望着她,望着这个可怜的女子,她刚想伸出手去抚摸她的发缕,绮梦却突然醒了过来,用着冰冷的眼神打量了一下梅妃道:“看来你是好些了,想必过些时日你便也能走动了吧?” 说道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眉头之间一丝愁绪一飞而过,随之她又继续言道:“关于你昨天说的话……颜嫔。这水龙地牢我们该如何进去?又该怎么才能见到她?” 梅妃见着绮梦是把她的话听进了半分,将那水龙地牢之事记在了心上,欣慰的一笑,握住了她的手道:“这水龙地牢乃是太宗时期建造的,关押极恶女囚的死牢,据说为了防止女囚逃跑以及外人营救而设有特殊的机关,但这水龙地牢具体怎么个特殊法我却也并不清楚,但我知道这整座掖庭宫中却有一人是定是知晓的,那人便是子怨。没有人知道子怨是从何时开始住进这掖庭宫中的,也没有人知晓她的来历,但不管是谁都怕她三分,敬她三分也远离她个三分,但若要说这整个掖庭宫中最凶恶却离奇最怪异的人,却又都围绕在她的身边听她差使。不仅如此这个人还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但她帮不帮你却要看她心情……” 只见梅妃尚未说完,绮梦便焦急地插嘴道:“那我们如何才能让她帮助?她如今又住在何处呢?” 梅妃望了一眼绮梦,嫣然一笑微微道到:“虽说她帮不帮你皆是看她的心情,但她却是个庸俗敛财之人,只要是她看的上的宝物,那便能合的了她的心意,让她替你办事。而她如今就住在掖庭宫中辛奴所的最里——上奴院。我们今日午时劳作之时便能望的到她了。” 绮梦微思了一番,皱了下眉,继而又问道:“可这让她看的上的宝物又在何处呢?” 而梅妃听了绮梦此番话语却并不做声,只是望着这一虚空,淡淡地笑着,久而才转过了头望向了绮梦道:“我自有我的主意。” 绮梦望着她那淡然一笑的侧脸,内心深处却刮起了一股暖风,不知为何,她竟想去信她。 微露的阳算是彻底地醒了,它明亮了梅妃的容颜,带给了她们新的光,也带给了新一天的谋…… 掖庭宫,午时,辛奴所 话说这掖庭宫中也是有分的,一些以娘娘的身份被贬入掖庭宫的和一些原本便是罪奴的人还是有着略微的不同。 这原本便是罪奴的人,往往要做着一些最苦最累的杂役,而那些本是皇帝的女人却因犯了罪的虽说也要劳作但却轻微了许多,毕竟这身份上还要给些脸面的。 而绮梦和梅妃便属于这后者。 “梅妃,那子怨在何处啊?”绮梦一边环顾着四周,一边在梅妃耳边念着。 “你往那最里望去,那坐于躺椅之上盖着羊毛厚毯,眼睛微闭之人便是子怨。”只见梅妃指着那悠远深处躺椅上的年迈老妇道。 “那人便是子怨?她竟不用劳作?”绮梦顺着梅妃所指的方向细细打量着那子怨,难以置信的问道。 然而梅妃也并不知其中的缘故,只是摇了摇头,回着她道:“我也不知她为何竟如此特殊,只知她进来时便就这样了。待会等她起身回上奴院时,你我便前去将她拦下,求的她的帮助。” “好……”绮梦望着梅妃,附和着点了点头。 片刻过后,天尽灰蒙了起来,一阵寒风吹过,抖瑟了子怨的臂膀,她收起了羊毛厚毯,慢慢地站了起来,挪着老态龙钟的步伐朝着上奴院走去…… “就是现在,绮梦,她走了!”梅妃见着子怨站起了身,便立马推了推在一旁的绮梦。绮梦顺着梅妃的方向望见了子怨远去的背影,便立即拉上了她朝着子怨的前方跑去…… 只见绮梦一把跪在子怨的面前,对着她苦苦哀求道:“子怨婆婆,求求您帮帮我,我想知道如何才能进那水龙地牢。” “呵,你想进那水龙地牢?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子怨冷笑了一声,挥了挥手,漠视着绮梦道。 而此时却见那梅妃取下了那御赐的梅花珠钗,散去了长发,哀默的,留恋的,最后轻轻抚了一下那相伴多年保留着她半世爱恋的唯一让她与玄宗还有着一丝联系之物,交于了子怨的手中。 她淡淡的笑着,眼却露着凄楚,望着子怨道:“婆婆该知此物的份量,采萍素知婆婆爱敛财,愿将此物献于婆婆,只求婆婆能够帮我们一把或给我们指条明路。” “梅妃,这可是你对陛下唯一的思念啊!”绮梦望着那将梅花珠钗交于子怨眼露凄楚的梅妃不由地对着她大声喊道。 而子怨握着梅花珠钗,看着梅妃悲戚而又坚定的眼神,她轻轻地闭上了眼好似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她,本也是个有情人。 但是她的爱人却被玄宗赐死,她的一生皆由玄宗摆布,她们皆是这红墙中的一株苦茶,任由命运的捉弄…… 子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那梅花珠钗交还给了梅妃,慢慢地言道:“这水龙地牢在掖庭宫池的最底之处,需经一条密道才能到达。而这密道两侧皆有炎火,常人根本就无法通过。但在这炎火上侧却有设有两处可以灭此炎火的水龙之泉,而要启动这水龙之泉,唯有将龙凤两把钥匙同时插入孔中。但若不能同时插入或只插入其中一把便会触发机关,促使炎火大燃将你们全都烧死在内。” 听了子怨此言只见绮梦立马站起了身焦急地握着她的手道:“子怨婆婆,那那龙凤两把钥匙现究竟在何处?又该如何拿到?” 子怨微微一笑,指着那站于辛奴所正中的郑姑姑道:“这其中一把钥匙便是在那管事的郑姑姑的身上。” “那另一把钥匙呢?”梅妃问道。 只见子怨突然邹了下眉,然后答道:“那另一把便在那负责处理掖庭宫尸首的廖公公身上。” “那我们又该如何去取得这两把钥匙呢?”绮梦继而又插嘴问道。 “你们别急,明日我给你们引荐两个人——彩萱和红素,有了她们的帮助,我们便能实行那盗中计,从那最不可能被盗的两人身上偷取这两把钥匙。”子怨得意一笑,拍了拍绮梦绮梦的肩膀,转过了身去挥了手丢下了一句:“明日此时,上奴院见!”便消失在了辛奴所的尽头…… 这一局,是她们的谋。 落的是棋子,下的是人生,而成或败又真的能抓的住真相逃离的了这一世宿命吗? 但此时她们却信着,遥远着子怨远去的背影…… (二) (点篇语) 机关重重,赌局谋谋。一步踏错,死生无门。 然,我已踏上了这条不了路,便只能一路向前直到尽头…… (点篇诗) 一炷香偷手,八阵迷局布。 何为蛊毒盒?银蟾食之破。 (正文) 翌日 掖庭宫 上奴院 午时 上奴院——辛奴所中最特别的地方,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非比寻常的罪孺。而这子怨住的便是这上奴院中最上等的庭院。 午时,眼瞅着便要来临,绮梦和梅妃按照和子怨婆婆的约定来到了这上奴院中。她们左右环顾,见着没人之后,便轻轻的敲起了子怨的房门。 只听“吱呀”一声,子怨拉开了房门,探出了脑袋见着是她们二人,便嘴角一扬,做了个请的动作让她们进去。 要说这子怨的房间那还真不像个罪孺该住的地,绮梦和梅妃刚一进屋便被那眼前的一排闪亮给刺了眼。这琳琅满目,奇珍异宝,古董字画,圣书古籍是应有尽有,莫要说是整个掖庭宫中,就是整个大唐后宫也未必会有几个娘娘有得子怨这满屋子的宝贝。 正当绮梦和梅妃为那眼前的景致所惊愕之时,站在一旁的子怨却宛然一笑,指着坐于两侧客座之上的两位中年女子,向着绮梦她们介绍道:“来,我给你们引荐一下,坐于你们左侧的这位便是一炷神偷红素,而坐于你们右边的便是赌圣彩萱。” 子怨这样说着,只见那红素与那彩萱便各自客气站了起来与绮梦和梅妃握手,寒暄。 子怨望着这四人的身影继而又继续说道:“这龙凤两把钥匙,分别是在郑姑姑和那廖公公的身上。而这郑姑姑此人虽平时极为谨慎,钥匙从不离身,但却好赌,唯有在赌博之时易冲动行事找到破绽盗取钥匙。而这廖公公却好机关之术,虽从不将那重要之物携于身上,但他却自信他所放之物天下无人可盗。也正有他们二人坐镇,故而这水龙之牢这么多年以来从未有人闯入,陛下也安心地交于他们保管着。” “既然如此,那我们又该如何盗取?”听了子怨此言,绮梦焦急地插嘴道。 只见子怨微微作笑,转过了身去,迈着老态龙钟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主坐的位置上,拿起了桌上的茶壶往自己的茶杯之中慢慢地倒了一杯铁观音,随而举起了茶杯指了指红素还有彩萱答道:“这二人便是最好的破解之法。” “这二人?婆婆此言是指让红素去破那机关之术而让那彩萱去与郑姑姑周旋吗?”梅妃顺着子怨的指向打量了一番她二人道。 “还是你知我心意。”子怨细细地品了一口茶,继而将杯子握在手中左右摇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片刻之后,她又将那杯子平稳地放置在了桌上,眼神坚定地对着左右两边的红素和彩萱道:“这后日便是那廖公公出宫运尸的日子,少说也会有半个时辰不在这掖庭宫中,红素你向来最谙熟那天下机关,盗她人之所不能盗,被称为一炷神偷,后日便由你去偷盗那把“龙”的钥匙。彩萱,你赌遍天下不逢敌手,我要你设局引那郑姑姑入你赌局,博她大怒,失其理智继而盗取“凤”的钥匙。你们二人虽然平日隐于宫中图得清净,但这次唯有你们出马方能破解,老妇在此拜谢了。”说着,子怨朝着二人低下了头做出了一副感谢状。 而那二人见着子怨如此,刹那之间像是有了莫大的罪过般慌张地说道:“只要是您的吩咐便是我等莫大的荣幸,若要言谢那便是折煞我等了。” 这站于她们身后的绮梦见着此番情景,不由地越发好奇起这子怨的真实身份起来,对着梅妃窃窃私语地问道:“梅妃,你说这子怨究竟为何人?为何感觉如此神秘?” 而梅妃却只是皱了皱眉,摇着头道:“我也不知。但不管她为何人,有一点便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她的地位定然不会低,而她在陛下的心中也必然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你说的在理……”绮梦刚想附和着点头之时,却只闻那子怨朝着她们二人喊道:“你们在那小声讨论些什么那?还不快过来拜谢这二位的帮助?” 被子怨这么一喊,她们二人便立刻打住了猜疑,走上了前来,给红素与彩萱行礼道: “绮梦谢过二位。” “采萍谢过二位。” 子怨看着她们二人俯下了身去恭恭敬敬的行完了礼,满意地点着头道:“恩……这才像话,来,我们具体讨论一下,这其中的细节。” 子怨这一语完,只见她们五人便纷纷向前聚在了一起,谋划起了这场盗中计…… 二日后,辰时,廖公公住处 说起那廖公公的住处,便是在那辛奴所对面的独立小院之中。之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他这在掖庭宫的日子倒是比那外边的太监更是滋润了一番,不仅有着自己独立的院落,更是有着一帮以他为尊的辛奴听候他差遣,供他享乐。 而今日便是他一月一次出宫搬尸的日子了。 只见那绮梦,梅妃,红素三人一早便埋伏在那离他稍远的隐林之中等待他的离去。这刹那的时间于她们而言却似了那月月年年般漫长而难熬。 终于,到了辰时,才见那廖公公走了出来,阴阳怪气地笑着,指挥着那些等于门口的辛奴们将那具具尸体给托运着搬了出去。 见着他确实是离得远了,她们三人才终是松了一口气,走了出来。 绮梦定了定神,表情严峻地望着红素道:“红素姐姐,我们就按照原定计划,你进去盗取钥匙,而我守在掖庭宫的门口,梅妃则躲在离我不远草丛之中。若是发生意外,这廖公公突然回来,我便会尽量拖延,而梅妃见了此景就会赶快过来通知你撤离。” 而红素却只是爽朗地开怀一笑,握住了绮梦的手道:“我红素被一炷神偷的名号可不是白取的,这天下再难的机关,于我而言顶多只要一炷香的时间便能搞定的,放心吧,根本不需要你们两个出马!哈哈~” 红素此言虽然在理,但不知为何她的内心却是感觉异常的不安,她刚脱口说了:“可是……” 二字,便被红素挡了回去道:“你无须多言,交给我便是。”红素拍了拍她的手背,转过了身去,拿出一根银丝熟练的撬开了廖公公的房门,朝着里面走去…… 但愿是我多虑了。绮梦暗自默念着携着梅妃朝着掖庭宫门的方向走去…… 漆黑一片的里屋,充满霉味的阴暗之所。 红素一边摸索着一边敲击着地面,寻找着暗道夹门。“这是?”她得意一笑,摸到了一块突出之物,轻轻的按了下去,地上的暗门便“嘎然”翘起在她的眼前展现了一条通往地底的密道。 她顺着道悄悄地走了下去,点燃了密道两旁的火烛。然而,展现在她的眼前的却是一副巨大的,凌乱的阵法之图,而放在一边的木盒中的各种形状的木板之上,分别写着“风”、“鸟”、“地”、“龙”、“虎”、“云”、“天”、“蛇”这八个字。 红素眉间紧锁,握着这木盒中的木块,陷入了思维的沉思之中…… 棋局已开,人已就坐,落了子便已无回头之路…… 红尘的谋,谋心,谋命,谋智,又是否能谋的到那是输还是赢的结局? 正文 浮梦长安(二十七) 一) (点篇语) 亮长于巧思,损益连弩,木牛流马,皆出其意;推演丘法,作八阵图,咸得其要云。 ——《三国?蜀志?诸葛亮传》 (正文) “风”、“鸟”、“地”、“龙”、“虎”、“云”、“天”、“蛇”?红素拿着这些木块,细细地打量着,默默地念着。随后她抬头一瞭望,看着眼前这幅凌乱的阵图之上,分别上方写着“离”,下方写着“砍”,随后她又望了望手中的木块,将它们在脑中拼凑…… “八阵法!这定是诸葛亮的八阵图。”只见她突然欣喜一笑,拿着木盒中的八片木块便按照诸葛亮的八阵图开始排布。 可是,这阵虽是布完了,却是仍旧未见任何动静,整个密室依旧像死一般的沉寂。 难道是我想错了?这并不是按照八阵图的排列来布的机关?红素这样想着,眉间便又浮上了一层雾霾。 正当她愁眉不展,陷入思想迷雾之时,她的目光却渐渐地移向了那点燃了的烛火,出了神。而不一会只见那烛火被风微微吹动,不知怎么那摇臆的姿势总让人觉得怪异。 她盯着烛火,细细望去,虽只是轻微一晃,但她竟发现那烛火的方向却不是自左向右,而是自右向左! 见了此景,她好似是受了什么启发一般,开始认真的环顾起了四周,这布局,这桌椅…… “没错!一定是这样没错!这里的一切皆是反的!因此这八阵图也应左右倒置着放。”她一边窃着喜,一边快速来到这八阵图的跟前,迅速将这阵图左右调至着来放。 只见这最后一块“天”字的木块一放下,这八阵图中中军的位置便突然升了出来,露出了一个锦盒。 此锦盒异常华美,金丝闪耀,夺人眼球,尤其是上面的金蛇之图,更是栩栩如生,惹人爱怜。 红素刚想伸出手去打开那华美锦盒,但却在那开启的那一刹那停顿了下来…… 这廖公公的东西至今尚无一人能够盗取,难道就只靠这八阵图吗?凭她多年的偷盗经验来看,断不会这么简单。 她缩回了手,仔细打量起了这锦盒之上的金蛇之图。 这蛇虽是全金丝的,但蛇舌的外圈却镶了一点银,而那点银却黑了。 看来这锦盒上定是有毒了。她这样想着,便立即从自己贴身携带的麻布口袋之中拿出了一个铁制圆盒。随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它,从里面取出了一只银蟾丢在了那锦盒之上。 只见那银蟾刚放,便是从盒的周围突然冒出了四五只带着阴蛇蛊毒的蛊虫朝着那银蟾一涌而上,而那银蟾生性最爱食那有毒之虫,刹那之间便张开了血口将那蛊虫一食而尽…… “呵……好险,差点便丢了性命了。”红素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道。 随之,为了安全起见她又带上了百毒不侵的银丝手套,慢慢地开启了这华美锦盒,但浮现于她眼前的这一幕却使她始料未及…… “龙”的钥匙有两把,一把金,一把银…… 那把才是真?而那把又是假? 而此时廖公公却不知为何,突然折了回来,正朝着掖庭宫的宫门疾走而去…… 二) (点篇语) 揭开机关背后的机关,逃离命悬一线的死亡。 血红之门,悄然开启,红尘之路,又该何去何从? (正文) 红素轻轻地拿起了这金、银两把“龙”钥将之捧于手中细细端详。 然而,不管她如何查看这两把钥匙却都分不出个雌雄来。要说这水龙地牢即是太宗时期便已建造,那这钥匙定也是年代久远,不会为新的了。 而于面前的这两把钥匙——银钥和金钥皆已看似久远,上了一定的年份,而那银钥则更为明显,已是稍微显黑,光泽不存。 若说这破解机关那红素还有些经验,可这真假钥匙,却是实为困煞了红素了。 “这,还是我此生头一遭呢!”红素一边愤恨地抱怨道,一边失了手将那两把钥匙掉于了地上…… 而此时,掖庭宫门口 只见遥远之处廖公公正朝着掖庭宫的门口疾走而来。看到此况的绮梦心中暗自思虑道:这红素如今尚未与我们会和,怕是还在里面了,不行我得拖住他。 想到这里,她便朝着梅妃打了个暗号,示意梅妃赶快前去通知红素撤离。梅妃会了她的意,便立即扭转了头,焦急万分地朝着廖公公的住处飞奔而去…… 只见这廖公公刚一进那掖庭宫的宫门,绮梦便立即跪倒在他的跟前,哀求着道:“廖公公,烦劳您和贵妃娘娘说道说道,这掖庭宫的日子太过清苦了,梦漪实在是难以忍受了,梦漪错了,还请娘娘恩赐我回看乐殿。” 而那廖公公看着绮梦跪求的身姿却只是不削道:“这向来只有进来的,我还从没见过出去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说着,只见那廖公公一把推开了绮梦向着他的住处走去…… 绮梦跪倒在地上,望着那廖公公远去的背影,阵阵不安涌上心头,而她却只能不停地祷告着、祈求着红素的平安。 虚空浮了泪,丝雨点点,侵染大地,于心也蒙上了一层湿润之气,让人不知何去何从,何喜何悲…… 而此时,另一边 红素正在恼怒着自己的无用之时,却发现不知从哪儿爬来了两三只蚂蚁正围着那蛊虫的尸首转悠。这虽是一极小之事,但却立即引了她的关注。 她锁了锁眉,朝着那锦盒四周细细望去,只见那细微之间竟有着几只蚂蚁从着那锦盒之下慢慢爬出…… “难道?!”她突然好似得到了莫大的启发,喜颜一开,立即拾起了地上的金钥和银钥,只见那金钥、银钥虽是其他各为不同,但尾部却可正好拼凑为一倒置三角。随后她又轻微地移开了锦盒,果然在锦盒的下方出现了一条小小的,正好可以插入这倒置三角图形的区域。 “原来如此!这金钥与银钥皆是障眼法,都不是正真的”龙”钥,而真的“龙”钥却是藏于这机关后的机关,连我都竟然差点被他蒙蔽了去,难怪至今尚无一人能够盗取。”红素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将那拼凑起来的金钥和银钥一同插了进去…… 只见那锦盒底下的暗层“嘎吱”的响了一声,便慢慢地向两边打开露出了一把铜制尾部为龙形图案的“龙”钥。 她随之立马从口袋之中取出了模具,将那“龙”钥放于模具之中轻轻一刻,模具之上便顿时有了那“龙”钥的形状。 然而正在她握着模具喜颜于色,一片欢愉之际,只见一双从背后伸出的手突然搭住了她的肩膀…… 三) (点篇诗) 只谓缘浅,奈何情深。 宫墙一隔,浮生不见。 我苦思酿,我苦惆怅。 同心同念,此情不灭。 (正文) 廖公公住处 “红素,那廖公公已在赶回来的路上你快点随我快快离开。”只见那梅妃突然从她背后出现,将手搭在她肩膀道。 “好。”红素应了一声,便马上将那模具塞入了口袋之中,随之快速地将一切复原,跟着那梅妃逃了出去。 而她们前脚刚走,后脚那廖公公便赶到了他的住处。只见他一把推开了屋子,仔细环视,这桌椅,地面好似一切皆和他出去之时并无分别。 随之,他又赶紧按了那突出之物,进入了密道,解了那重重的机关,取出了那“龙”钥细细打量了一番,发觉并无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自言道:“看来是我多虑了。”便放心地重置了机关,消失于了密道的尽头…… 此时,掖庭宫宫门 绮梦正欲缓缓站起,然却突感一阵天玄地转,心口绞痛。她虚汗淋漓,放眼望去眼前景色皆是苍白,她用手不停地摸索着,摸索着,好不容易摸索到了掖庭宫的宫墙,随即一倒,倒在了那宫墙一角。 情丝绕绕,相思叶飘,满宫皆是碎心人,不懂情,无悲恨,若懂情,自凄廖。 “天上是在下雪吗?”绮梦望着漫天飘舞的相思树叶,于她苍白了眼前却只像那漫天鹅白之雪般随风飘散。 “原来这竟是叶子啊。”一片相思叶飘落于了绮梦脸上,她摸着脸上的叶子自嘲式的笑了笑,随即眼中露出了一丝哀凉。 “若潇,那日一别,你我可还有相见之日?你可知道,此时此刻,我好想你就在我身边,那怕只是让我这么静静地看着……李鸿为我而死,晓莲为我而死,我的朋友皆一个个的离我而去。而我的敌人武惠也好,梅妃也罢,她们又真的是我该复仇的人吗?不知为何我竟信她,我竟相信梅妃,是这一切皆是我咎由自取还是天从一开始便为我铺了这一条黑暗的道……” 只见绮梦将头轻轻的倚于墙头,悲戚自语着。 然而此时于掖庭宫外,却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停在了宫墙之外。 “若潇,是你吗?是你吗?”绮梦用着虚弱地力道拍打了两下宫墙,但随而又停了下来,摇了摇头,苦笑着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你……” 她转过了头去,一丝楚泪黯然而下。 梦漪,宫墙那头是否有你?不知你现在过得可否安心?你已远离了是非,远离了磨难,掖庭宫的日子虽是艰苦,可于你而言又是否得乐?虽然你我不再相见,但只是同望着一片蔚蓝便于我却也足以了。若潇将手贴于掖庭宫的宫墙之上,望着那片蔚蓝,暗自想道。 天,好似成全了此二人,但却又无比的残酷。 绮梦暗自悲戚着将手也贴于了墙侧,正好却在若潇此时的位置。他们二人就好似那相思之树两地相连,却一墙永隔。心自牵绊,却互不知晓。 寒风吹拂,相思泪。一叶相思,谁可知?数不尽的惆怅夜,看不尽的花千雪,唯爱,唯恨,唯念,唯恋。道不尽几多愁,唯有岁月老。 一叶相思落于了若潇的肩头,他带走了它,黯然地离去。 而掖庭宫中,绮梦身后,梅妃也携了红素不知不觉已然来到了她的面前…… 正文 浮梦长安(二十八) 一) (点篇语) 古者乌曹氏作博:以五木为子,有枭、卢、雉、犊、塞为胜负之彩。博头有刻枭形者为最胜,卢次之,雉、犊又次之,塞为下。 ——《山堂肆考》 (点篇诗) 一掷风云起,再掷歃血变。 唯我乾坤巅,六马飞腾跃! (正文) 相思苦泪,人间本是催。一念,一恋,一曲,一别。道不尽两条陌路,自向凄楚尽头去…… 绮梦微微地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两人,眼神之中一抹哀愁,一抹喜惊。哀的情不知何处,喜的是两人相安无事。 “绮梦,你怎么了?”梅妃看着绮梦倒于墙头,头上虚汗淋漓,心里那是焦急万分,立即蹲下了身子,拿出了丝绢为她拂去了额上的汗滴。 绮梦却只是微微一笑,抓着梅妃的手道:“梅妃,我没事,刚才只是有些头晕目眩罢了,你快抚我起来吧,子怨婆婆还等着我们呢。” 而梅妃却眉头紧锁,一脸哀怜地看着绮梦,暗自神伤:她虽医术并不高明,但毕竟是出于医道世家,绮梦的这幅病容,这一无力的身躯…… 绮梦,你究竟还能支撑到什么时候?梅妃眼露凄凉暗自思索道,随即伸出了手去慢慢地将她扶了起来。 相思叶舞,相思不尽。 绮梦回过头去,遥看了一眼这紧密相连的两地相思之树,默默地让那思念在心中蔓延,随了红素与梅妃的脚步向着那上奴院,子怨的住处走去…… 上奴院 子怨庭院 绮梦三人轻轻地敲了敲子怨的房门,却只见那门只是虚掩着并没有锁。 “进来吧。等你们多时了。”只听房屋深处清晰传来子怨的声音。 绮梦微微哦了一声,便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带着梅妃二人踏入了子怨的屋中。 这次的子怨,屋中却有些凌乱。 只见她与彩萱二人是分于两边,各自站立于方木桌的两头,桌上纷乱摆着一张棋盘,五木掷具,和作为马的棋子。 “子怨婆婆,这个是?”绮梦望着那桌上的棋盘,不解地问道。 而子怨却只是嘴角一扬,拍了拍绮梦的肩,将她领到那棋局之侧,得意笑道:“孩子啊,这,就是我和彩萱明天为那郑姑姑而下的棋局,下的套。” 子怨此言一出,倒是引了梅妃的兴趣。她慢慢地走到了棋局之前,看了一眼此棋,感叹着道:“人皆谓那樗蒲之赌是为运气,可今日之见,方得知其中竟也有玄机,采萍实为佩服。” 子怨听了梅妃这番评价不由地点了点头,语道:“你倒是有些眼光。”随后接而又指向旁边那红布中的物体,神秘一笑道:“可是啊,这棋局再过精彩,却仍旧只是个幌子。我们真正施那盗中计,可是靠它呢。” “这?是为何物?”梅妃疑惑着打量着那置于一旁红布中的物体,而那子怨却只是转过了身去,挪着老迈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了门处,她遥望着那万里无云的虚空,淡淡一笑,随后言道:“明天,就知晓了。” 樗蒲一赌,风起,云落,乾坤巅。 绮梦和梅妃望着子怨迎神秘的背姿,思虑陷入了无尽的遐想之中…… 辛奴所 郑姑姑处 “嗙磅嗙……”不知是哪儿传来了一股震耳欲聋的锣鼓之声,将那睡梦之中的郑姑姑是惊了个半醒。 “哪里来的狗杂碎不要命的敲啊,把我的耳朵都给敲疼了。”郑姑姑一边捂着耳朵,一边皱着眉头来到窗边探着脑袋向外望去。 透过那轻薄的窗纸只见那遥远之处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聚着一群罪孺正在热切地看着什么热闹。 郑姑姑望着此番场景,轻轻地推开了门,将它虚掩着走了出去。 她一步一步地靠近了人群。随着视线的逼近,只见那渐离渐近的石桌两旁依稀坐着两个女子正在赌局。然而其中一个早已面红耳赤,而另一个却悠闲自然,面带微笑,手中不停地抛掷着,把玩着那五木。 “吃马,你已经输了。”那悠闲的女子得意一笑,棋子一落将那已赤了脸的女子的棋吃了个干净。 “哼!你……你给我等着。”那赤了脸的女子愤愤的丢下了这一句话,便拿起了一旁的衣服立马开溜了去。 人群之中,一旁遥望的绮梦和梅妃朝着彩萱点了点头。 “这还有谁要我彩萱赌樗蒲?”彩萱也微微一笑环顾着四周,朝着郑姑姑的方向望道。 郑姑姑与那彩萱双目一对视,那是豺狼遇虎豹,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再看看那桌上棋局精妙无比,顿时便是万般赌瘾直逼心头让她热血沸腾了起来。 “好!我和你赌!”郑姑姑左手一挥,豪言一出,便立马爽气地抚着桌子坐了下来,随后双目如炬的看着彩萱道:“我们怎么个赌法?” 而彩萱却只是笑了一笑,一手插于自己的右腿之上,望着那郑姑姑道:“今日,我们不赌钱,只赌这各自的脸面如何?” “赌各自的脸面?有趣……这脸面该如何去赌?”郑姑姑嘴角一扬,笑着语道。 郑姑姑这一问,只见那彩萱阴邪一笑,将她身边那红色包裹扔给了郑姑姑,对其言道:“这里面有着各种公公的衣服与鞋袜。若我们其中一方输了便要将那全身衣服都给脱去,穿上那公公的装束于这掖庭宫中走上一遭,你看这如何?” 郑姑姑看了一眼这包裹中的装束,心中虽是万分尴尬,但她却依旧坚信着自己的赌技便也爽气地答应了。 “好,爽气,那这首掷便由您郑姑姑来掷吧。”彩萱左手一摊,头微倾斜,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棋盘之上,双方六马皆置其上,整军待发,气势恢宏。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郑姑姑将那五木接过了手来,轻轻一掷,只见那棋盘之上清晰分列着“黑黑黑犊犊”五块五木。 “我掷到了‘卢’。这刚上手的运气便还不错啊。”郑姑姑望着那五木,微显得意,将那马棋从起点之处拿了出来走了十六步(卢为贵采,樗蒲最高步数,可走十六步,掷到贵采可再掷),而她再次掷之,却只掷的了个“秃”(秃为杂采,可走四步),随之便将那五木扔给了彩萱。 然而彩萱接过五木,面部的表情却毫无起伏,显得异常平静,她随手一掷,却只掷出了个“枭”(枭为杂采,只能行进两步)。 “哈哈……你,这是让着我呢?还是你遇上了我便是霉运当头呢?”只见那郑姑姑掩着嘴嘲笑着彩萱道。 随之,她又接过了五木分别掷了个“卢”和“塞”(塞为杂采,可行走十一步) 而接过五木的彩萱却依旧极度平静并无任何表情,再次一掷,却又是个“枭” …… 这样几番来回之后,只见那郑姑姑六马之中,确已出了了五马,而那彩萱却连一马竟还没出。那是顿时惹得她哈哈大笑,各种讥讽着说道:“诶哟喂~我说彩萱呀,我看我们这赌你还是别打了,我实在是怕你丢了这脸面呀,哈哈哈哈~” 然而,不知为何,此时此刻,那原本平静面色的彩萱,却突然眉头紧锁,双目似火,拿起了五木举于头顶不停地摇晃,激烈地震动,随后又“啪“地掷在了石桌之上…… 她,掀开了手掌,那石桌之上清晰列着“卢”! 这,这,难的让她出了一马到也无碍。郑姑姑这样想到,面色却已有些不自然。 “马出,马进十六” 随之,彩萱再次举于头顶又是一掷,再次掷出了“卢”。 “第二子马出,再进十六。” …… 然而六次下来,她竟连着六次掷出“卢”,六马皆出,皆进十六。那是顿时吓得郑姑姑魂飞魄散,心惊胆战。 纵横赌场那么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竟见到有人能六掷“卢”。这个人究竟来自哪里?看来不好对付啊。郑姑姑暗自思虑到。 …… 然而几局下来,彩萱六马皆纷纷叠在了一起领先了那郑姑姑几步,而那郑姑姑的五马也是叠于后方步步紧逼。 然而此时的空气不知如何却显得异常诡异,而那彩萱的脸上竟也浮现出了一丝阴邪之笑。 “退六!”(掷出“退六”时,一枚棋子可打回最多五枚的敌方棋叠。) 郑姑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般呆立着看着棋盘,彩萱居然在此时掷出了“退六”。这“退六”一掷乾坤皆定,一马便将她那五马给打回了起始之地…… “我输了……”郑姑姑一手将那五木丢在了石桌之上,语道。 “好!那就麻烦郑姑姑穿上旁边那包裹中的衣服吧?” 彩萱此语一出,那待在一旁静观的绮梦和梅妃是内心阵阵鼓敲,恨不得马上前去将那衣服套于她的身上。 而郑姑姑不知是发觉了什么,还是她太过小心,竟指着彩萱说道:“这衣物我自然是要穿的,但这公公服侍却实为不适,要么你我互换衣物如何?我这好歹也是姑姑的服饰,而你的却只是罪孺之装,也确实是给了你极大的脸面了。”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是啊,是啊……” 只见背后纷纷传来各种罪孺的责怪之声。 “议论什么议论?再说!通通给我加重杂役!”郑姑姑指着她们道。 绮梦和梅妃面面相惧,望着那一红色包裹,落寞思到:难道今日这一切皆都白费了吗? 万般布置的赌局, 一夜的谋划, 尽还毁在了一旦。 彩萱,毕竟还是罪孺之身,也无法忤了她的意。也只得由着她换去了自己的衣服,而独留那一包公公之衣躺于那石凳之上随风飘散。 郑姑姑,换了衣物,扭着头朝着远方走去…… 愁丝,染了绮梦,梅妃的眉。 而彩萱却阴邪的笑了…… 这一局,她,中计了。 可人群之中,她们却不知,有一双漆黑的眼睛正在注视着她们,向她们靠拢…… 正文 浮梦长安(二十九) (点篇语) 苍白了的鹅雪,舞在了我的眼前。 不知不觉,我已湿了脸。 我曾以为,人世间的伤已到了尽头,但我却不知,原来地狱——从来就没有尽头…… (点篇诗) 炎灭世尽哀嚎天,人间无门惊世怨。 焚火烧身魂不怕,只笑不解套中冤。 (正文) 辛奴所 上奴院 话说自从看得那郑姑姑狡诈地换了彩萱的衣裳就那样走了之后,这一路之上绮梦与那梅妃是闷闷不乐,眼神哀默。可她们乍眼望去那走于她们一旁的彩萱却不哀反笑,顿时觉得甚是奇怪。 随之,绮梦终忍不住了那心中的疑惑,朝着彩萱问道:“彩萱姐姐,这你赌局虽赢了,可我们的计谋却惨淡收场,为何见你却依旧面露喜色?” 绮梦这问一出,只见彩萱的神色立马紧张了起来,朝着四周环顾了一番,随后走到了她二人的当中小声的言道:“我们的计策已经成功了,郑姑姑她已中计。” “她已中计?这从何说起?”梅妃不解地问道。 面对着梅妃的发问,彩萱却只是将二人的头压了个低,严肃着脸说道:“这里人多眼杂,等我们回到了子怨的庭院,我再给你们细细说来。” 她们二人望着彩萱,应允着点了点头,随之三人便赶着步伐朝着那子怨住处走去…… 绮梦推开了那虚掩着的门,却只见那子怨与红素正眉头紧锁的看着那置于桌上的地图潜心专研着,而那房门“吱呀”的声响却惊了她们的思路。 “哟~你们来了?想必是那计谋成功了吧?”子怨转过了头来,微微一笑看着绮梦道。 “这具体如何我们也很费解。这包裹里的衣服那郑姑姑分明是没有去穿,可为何彩萱姐姐却依旧说她中计了?绮梦和梅妃很是不解,还望彩萱姐姐和您给我们道道其中的门路啊。” “呵呵……”子怨嘴角一扬,望着彩萱问道:“怎么?你没和她们两个人说清楚其中的门道?” “公……”彩萱刚欲解释,才出一字,却发现自己漏了嘴,马上改口道:“子怨大人,这一路之上人多眼杂彩萱怕误了事,这才没向她们解释个明白。” “那这如今,你总该解释个明白了吧?”子怨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捧起了一杯碧螺春细微的泯了一口。 “是……”彩萱弯下了身子给子怨作了个揖,继而转了过来面向着绮梦她们,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口袋之中取出了一个金黄色的小瓶举于众人面前,随后解释道:“你们看,这瓶金黄色的小瓶,这小瓶里装的可不是普通的液体……” “那这瓶中装的是何物?”绮梦疑惑着道。 而此时却见一旁的梅妃似乎略有所悟:“难道是何种可以显现的液体?” 彩萱望着梅妃,笑了笑,随后从那口袋之中拿出了一块白布,打开了那金黄小瓶的瓶盖将里面的液体倒了上去。随后,又随便从口袋之中拿出了一枚写有“稚”字的五木按在了那白布之上,几分钟后,她又将那五木拿开,于炭盆之中点燃了火,将白布烤于其上…… 只见由着火烧烤的白布,其余的地方皆为了炭黑之色,却只有那五木碰触之处清晰可见那椭圆的轮廓和上面的“稚”字。 看了这幕,只见在场的人皆惊叹那金黄小瓶的神奇之处。 而那彩萱也竟得意的笑道:“这是我独门研发的显隐水。凡是所浇之处,咋看虽无特别,但只要受了那炎火灼烤便会现象那刻于上面的形状……” 随之,她将那瓶置于了桌上,缓缓地跺着步子,走到了绮梦和梅妃的当中,继而又说道:“那陷于赌局的郑姑姑,只知防备那早就为她备好了的衣服,却不知从一开始我便不管是在自己的衣服,还是那公公的衣服,以及五木,棋盘……这所有一切她可以触及之处,全都浇了我那显隐之水……” 梅妃侧望着彩萱的脸,不知为何她竟生出了一丝恐惧:这个人,莫说她的赌计厉害,这智计怕也是更高一筹,还好她终究是友非敌,不然只怕…… 在梅妃侧望着彩萱的同时,彩萱却也回过了头对上了她的眼,只见她将右手轻轻搭在了梅妃的肩膀,继续说道:“如今只等她将我的衣物还回,再于那火上一烤,便能得知那钥匙的形状,从而刻制……” 而正在她喜颜地说道之时,却只听到了一阵“咚冬”作响的敲门之声。 “谁呀?”子怨不缓不慢地向着门外问道。 “是我,素芳。我来替郑姑姑还那彩萱姐的衣物来了。” “彩萱还未回来,我也不方便见客。你就置于门口便行了。”子怨冷着气答道。 “是……是。”素芳的脸上略显了一丝尴尬,只见她轻轻地将衣物放在了门口便迅速的扬长了身子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这说曹操,曹操便来了。”彩萱指着门外喜形于色。 但此时,子怨的脸色却严肃了起来。她朝着绮梦和梅妃挥了挥手,将她们唤到了自己的面前,随而指着那桌上的地图道:“你们看,这掖庭宫池的旁边有一座假山,而这座假山的第三块石头实则是一扇石门,推开那假山之门便是一条直通掖庭宫池底——水龙之牢的密道。” “水龙之牢……”绮梦默默念叨。 害我们商家的究竟是谁?是梅妃?还是那双我看不见的漆黑双手?绮梦望着地图微微出神…… “显现了!显现了!凤钥的形状出现了!”只听她们的背后传来了彩萱欢悦的声音。 虚门之外,彼岸蝶拍打着翅,舞了幽冥。 滴滴点点,如血红泣,也如同那末世的火焰。 你,已在彼岸…… 而我,却在等着你的到来。 (点篇语) 这修罗最美的莫过于彼岸的炎火,而这人间最凄的却也莫过于此。芸芸众生的人,皆喜皆悲。悟不尽,也看不透,执着于昙花一现的世,而那恨却绵延了千年…… 如果再让我重选一次,即使粉骨碎身,也定不再入那水龙之牢…… (正文) 翌日亥时,掖庭宫池,假山处 夜静无声,人烟已稀。皎月嗜血而泣,繁星光泽微隐。寂寞之地,却只听那遥远之处,微细传来那阵阵的脚步之声朝着那假山之处挺近。 红素与那彩萱各执一把钥匙走于最前,其中是子怨,而最后则是那绮梦与梅妃。 她们五人蹑着脚步,来到这假山之前。只见那子怨用着坚定的神情,望着那红素应允似的点了点头,红素便拍开了那第三块假山上的尘土,用力将它朝着一旁一推…… 石门“咣”的一下便显了身形,露出了一条直通地底的密道。 红素望了一眼那直通地底的漆黑之道,从那随身的口袋之中拿出一根火棒,将它点燃,随后紧紧的握于手中,一脚跨入了那漆黑之地,转过头来望着她们道:“你们紧跟在我的身后不要走散了。” 众人纷纷点了点头。 走在那无尽幽黑的密道之内,听着那滴滴的池水之声在耳边回响,众人的内心各自五味不同。这条路悠长而又慢远,好似尽头永不会来…… 然而,她们不知走了多久,这景色终是变了。 前方开始变得开阔起来,不仅如此,她们还渐行渐热,如火灼身。 “你们看!”只见站于最前方的红素指着那开阔之处,向着众人喊道。 她们顺着那红素手指的方向纷纷向着远处望去——只见那开阔之处左右分别立着两个大约身高十米之长的巨型水龙石像,它们的手中各自握着一颗深蓝水珠,嘴皆张开,细微望去便可见那是两个泉口。而与此相对,那水龙前方的密道之内却是燃着雄雄烈火吞噬一切…… “这……便是那水龙之泉?”绮梦抬着头,望着那巨大的水龙石像久久出神,然而不知为何此时她明明是应感到欣喜,却是阵阵不安直逼心间。 “彩萱,你看,这水龙巨像的背面。”红素走于那左侧的水龙石像的背面,指着那龙尾之处凹陷下去的黑色小洞说道。 彩萱走到了她的身侧,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细细打量着那黑色小洞将那“凤”钥从口袋之中拿了出来比对了一番说道:“没错,这应该就是插那钥匙之处。” 她们二人相互对视,互相认可的点了点头。随后红素朝着彩萱肃了神情道:“我去右侧,你去左侧,我们数到三一同将那钥匙插入。” “好……”彩萱应着道。 随之,只见二人分别站于了那左右水龙的龙尾之处,一同开始数起…… “一” “二” 众人纷纷抬起了头望着那水龙的泉口。 绮梦也望着它,但它却不似龙,却似地狱的恶魔,修罗的使者,为她们开启了——黄泉之路。 地狱蝶,飞舞于众人的头上,燃着幽冥的火焰,为她们点燃了通往地狱之路。 它们聚集在了一起,慢慢地容了一团,血红蝶降于她们的上方。 “三!” “怎么凤钥插不进?!难道这把是假的?!”彩萱突然慌了神,朝着众人惊叫着道。 “不好!彩萱!红素!你们快逃啊!!!!!!!!!”只见子怨朝着二人疯狂地呐喊着,但那水龙于刹那之间却从泉口之处喷出了岩浆直接将二人蚀骨殆尽…… 密道刹时四处大燃,回头已无门,空做怨天咒…… 正文 浮梦长安(三十) (一) (点篇语) 当我回过神来,这一楚世界已成地狱。 雄雄的烈焰在四周疯狂地燃,它吞灭了一切生的希望,唯有那绝望在我们心中不停地蔓延开来…… (正文) “彩萱……红素……”子怨匍匐于地上,悲戚地痛哭着。 绮梦见了此景,一把跪倒在了子怨的跟前,握住了她的手将它伸向了自己的脖子,绝望着道:“子怨婆婆,这一切皆因我而起,你杀了我吧。” 而子怨却哀楚地望向绮梦,颤抖着将手缩了回去,放于地上,悲痛的说道:“造成这一切的,不是你,不是你,而是我啊!是我……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我早该想到,我早该猜到,李隆基啊,李隆基啊,你从来就不会放过背叛你的人,我的夫君守一如此,那颜嫔更是如此啊!你从一开始就不会让任何人将她救出,你从一开始就不会将那真的钥匙交予任何人保管,是不是?!” 子怨失了心智般疯狂的笑着,击打着地面。 而四处,那如洪水猛兽般咆哮地烈火却泛起了滚滚浓烟,将三人困在了这人间地狱的世界…… “咳咳……咳咳……”绮梦不停地咳着,倒在了地上。梅妃撕下了自己衣服的一角捂住了她的嘴。 “绮梦!商绮梦!你不能放弃这生存的希望,你要活着出去。我答应过李鸿,我要替他照顾你,我不能食言啊。”梅妃捂着绮梦的嘴,摇晃着神志已是模糊的绮梦,焦急的喊道。 同是女子瘦弱的她,一把将绮梦背在了背上,回过头去哀望了一眼子怨。 子怨泪已湿了衣衫,闭上了眼睛,凄楚地朝着梅妃道:“你们走吧……或许还能寻得一条活路。我这一生已是够了。就让我最后终结于此,陪着她们,一同去往那地府吧。” “如果有来世,我和绮梦再报答您的大恩,靖阳公主……”梅妃转过了身去,不停地悲泣着,朝着那雄雄的火焰入口之处走去。 “梅妃姐姐……也许是我错了,你们梅家或许真的不是害我们商家的凶手。放下我吧,我只会拖累你。”绮梦趴于梅妃的背上,用着虚弱的声音说着。 “你闭嘴。我死也不会放开你的。”梅妃恼怒着冲着绮梦道。 然而此时一根火柱直砸而下,前方已然是无路可走。 梅妃绝望而又凄楚的望着那末日之焰,浓烟滚滚模糊了她的视线。地狱蝶,旋舞着徘徊于她的身侧,将那幽冥之火点燃,化为了一道幽蓝。 红蝶轻浮于她们的上空,眼露哀思,望着绮梦与那梅妃命悬一线,生死相助的场景,不知不觉已然一滴泪流湿了俏颜。 “人谓天地恨,人间亦有情。”红蝶捻着一株曼陀罗,戚言着道。 “这,便是终结了吗?陛下……”梅妃倒在了地上,伸出了手去,在那血红一片的虚空之中,不停地好似想要抓着什么,但却又落了空,倒了下去…… 末日的炎火,在梅妃眼前肆意的燃;绝望的悲歌夺取了她生的最后一丝念想。慢慢地她闭上了眼,而回忆却陷入了那多年之前…… 那时梅妃刚入宫,不暗后宫之理的她受尽了排挤,撵着红梅,凄望着这片梅园默默自哀。 帝有三千妃,三千皆待宠。 梅只有一人,佼首盼君归。 然,绿幽之中,红梅之间,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阵“淅沥”作响之声,随后只见一个幼小的脑袋突然探了出来,如暖阳似得朝着她微微一笑。 “母妃……”那小孩突然抱住了梅妃用着自己的小脸不停地蹭在梅妃怀中,随后从自己的怀中套出了一只小纸鸢将梅妃的手摊了开来将它置于其上。 “母妃,奶娘说鸿儿是太子不能见母妃,但是鸿儿身边的公公却交了鸿儿折这只纸鸢。它会替鸿儿保护着您,爱护着您,如果有人敢欺负您,鸿儿就替您去教训他们!”李鸿用着天真圆鼓的眼,望着梅妃。 而梅妃,看着手中那只折的扭扭歪歪的纸鸢,却泪流着笑了。 “母妃,你哭了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我只是……看到这只纸鸢太高兴了。”梅妃将李鸿拥入了怀中用手抚摸着他的发缕道。 “呀,母妃,鸿儿是偷偷跑出来的,再不回去那公公可就要来抓鸿儿了,可不能让他看到鸿儿和母妃在一起。”李鸿说着便离开了梅妃的怀中,如暖阳般露齿一笑,调转了身去消失在了这片梅园的尽头…… 梅妃凝望着手中的纸鸢,将它轻轻地置于了脸庞贴紧了自己的俏颜。 皆谓后宫冷,叵测深似海。 唯有童子心,炙热暖心伴。 至那日以后,随着李鸿渐渐的长大,他也自然是得知那日所遇之人并不是自己的生母而是父皇的另一个嫔妃。可这一楚后宫,放眼望去又有几个不如自己的母妃那样不得开心颜?他也并未揭穿,只是有时会顺了道去看望一下,他那另一位娘亲。 就在李鸿最后一次进宫与绮梦告别之后,他便顺道去看望了梅妃。哀默的他并未说其他话语,只是瞭望着虚空,重新折了一只纸鸢将它置于了梅妃的手中:“母妃,柳贵人就烦劳你替我照顾了,她是我今生唯一爱的女人,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守在她的身边,不管她做了什么,鸿儿都希望您能保护她,照顾她。” “我答应你……”这次的纸鸢很工整,梅妃却将它死死地捏在手心。 李鸿侧脸一笑,发丝随风轻舞,朝着东宫但 方向而去,消失在了梅妃的眼前…… 鸿儿,答应你的事——我绝不食言,除非我死,香消玉殒…… “梅妃娘娘,梅妃娘娘!”依稀之间只见于梅妃耳边有个声响不停的呼喊着她,她缓缓地睁开了眼,模糊地侧向脸去望着身边的那个身材玲珑的娇小女子。 “你是?” “你先别问了,你还能起来吗?我裹了浸湿水的被子,才终于冲了进来。我这手里还有一床,我背上柳婕妤,您将这床披于背上我们一起冲出去吧。”只见那女子一把将那厚实湿润的被子塞于了梅妃手中,梅妃捏着手中的湿被,立即点了点头…… 炎,怒吼般的将四周的一切变得越发焦灼,猛烈起来。 那女子迅速地背上了已然昏厥的绮梦,朝着那密道入口拼命的奔跑;而梅妃亦紧随其后。 水龙的石像被炎火一口吞没,龙头直接掉了下来,砸碎了地面,也崩裂了密道。 “快跑!这密道开始坍塌了!”那女子回过头来,朝着梅妃大声的喊到。 而梅妃也用了她此生最大的力气,拼命地,拼命地,漫无目的,只是为了活下去,为了见陛下最后一面,为了那多年前对李鸿的承诺…… 她——要活着,才能照顾绮梦。 她们三个人,赶超了密道崩裂的速度,在它坍塌的最后一瞬,奔跑了出来。 梅妃回过了头去,望着那崩塌了的密道,跪倒在了地上,抓着那假山旁的草,哀鸿遍了野…… “婆婆!!红素……彩萱……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女子轻轻的将手撘在了梅妃的肩上,递来了一方素帕,对着她言道:“我叫灵犀,是颜嫔的侍女,也许你们要找的答案就在我的手中。” 梅妃侧过了头去,她看不清这眼前这个人……也看不清那将来要走的路…… 但虚空却下了雨,只可惜浇不灭那来自地狱的火…… (二) (点篇语) 是谁操控了这一切?将我置于万劫不复之地,恨了不该恨的人,弃了该爱却没爱的人…… 我,只是一个傀儡,被看不见的绳索死死的套住,在末世之中,看着那把利剑刺入自己的胸膛…… (正文) 当她们逃出时分,天已是微亮。梅妃随着背上了绮梦的灵犀悄悄地朝着她的住处走去。 她,灵犀,住在辛奴所最偏僻的角落——下奴苑。那里四周荒芜,门口杂草丛生,没有半点人气。 灵犀微微一笑,指着那下奴苑的破旧竹筏之门道:“这里虽是残破了些,但所幸地方还算大,倒也能容纳的下你们两个。” 梅妃望了一眼这下奴苑灵犀的住处,虽说是残破但和她住的罪孺所相比,却是好上太多了。她想到这里,便跨入了,这灵犀的住所。 灵犀铺平了床,将绮梦轻轻地置于了她的床榻之上。 “我是医道世家出身,让我来吧。”梅妃注视着她道。 “恩……”灵犀认可式的点了点头,为她让出了一条道。 梅妃随之立即坐于绮梦的床头,将她的手拿了过来置于自己的腿上,随后将两根玉指轻搭于其上细细地感受着那绮梦微弱的脉搏…… “柳婕妤,她怎么样了?”灵犀看着梅妃锁着眉,凝重的表情,担忧的问道。 “她在密道之中吸入的浓烟并不多,睡个几日便会醒了。只是……由着这次的折腾,只怕是她离这鬼门关又更近了一步了。”梅妃哀望着躺于床榻之上的绮梦,将她的手轻轻地放了回去。 随后她又转过头来看着身边这个神秘人物灵犀,好奇的问道:“灵犀姑娘,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又怎么会正好出现在那密道之中?” “其实,早在你们最初,在辛奴所中奔向子怨的那一刻,我便开始关注你们了。”灵犀肃着脸,望着梅妃。 随后她又望向虚空继续说道:“只是那时我并没有多想,觉得你们看似有些特殊罢了。之后,我发现你们和红素,彩萱皆走的很近。而她们又正好都是盗取钥匙的关键,但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想,并不敢冒进。直到我看到彩萱设局与那郑姑姑赌棋,而你们又恰好就站在旁边时,我才开始肯定我的猜想是正确的。只是……当我来到子怨住处,想阻止你们之时却发现那里已是漆黑一片毫无半点人迹,我便马上披上了沾湿了的被子敢去救你们了。” 正文 浮梦长安(三十一) “连子怨婆婆都不曾得知那把钥匙是假的,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梅妃又接着问道。 “因为……当年,我亲眼看见皇上将那把钥匙丢入火里烧毁,并恼怒着指着颜嫔说他永远都不会让她有机会出去。”灵犀的表情突然显得异常的痛苦,她脸部抽搐好似正拼命忍着那随时便会喷涌而出的泪。 她,转过了头去,望向了绮梦,继而又再次言道:“当我在密道之中,细细望得她的容貌之时,我才明白你们做这一切的意义。——她,原来是商家之女。和我们娘娘一样都是被那幕后黑手所操控的红尘中的一枚棋子……” 红尘薄薄,情字归何处? 红尘迷离,最困套中人。 梅妃闻得灵犀这一番话语,她愈发的想知道究竟是怎样一番真相,使得这个原本该是无忧无虑抚琴弄诗的女子竟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如今这个田地?而真相只握在灵犀的手中…… 另一边,秦姑姑从宫女口中打探得几日之后,那杨国舅即将入宫的消息,备好了锦盒正待他的到来…… 看不尽那红尘滚滚,舞不尽那一曲殇引,皆苦,皆恨,皆痴,皆怨…… 唯梦长安,唯怨长安…… 旭日的阳,不知不觉的便升上了虚空,抚照着大地,它揭开了新的一天日程,也剥去了那一层迷雾。 自绮梦昏睡,已过了三日,而在这三日之中,梅妃不离她半分,却只是守着她,照顾她,等她苏醒。 而今日的绮梦却和前几日有了些变化,只见透过她的眼皮微微地可以看见她的眼珠在转动,过了一会,居然从她的口中不停的传出一声声的:“水”“水” 卧于绮梦床头的梅妃,听到了这从绮梦的口中发出的微弱声音,便赶忙转过了头去,端来了水杯将它轻轻地置于了绮梦的嘴边。 只见绮梦感得那嘴边的水,刹时如虎狼般将它一饮而尽,随后又渐渐睁开了眼,模糊的望着这四周陌生的场景,不解地问道:“梅妃,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好像不是罪孺所?” 而梅妃却只是看着绮梦,握着她的手道:“这里的确不是罪孺所。这里是灵犀的屋子。” “灵犀?”绮梦斜着头道。 “是,她是颜嫔的侍女。也是将我们救出的人。”梅妃望了一眼正用手撑着头,浅睡在一边桌椅之上的灵犀说道。 梅妃此话一出,只见那绮梦是顿时心中一阵凄悲又带万分苦楚的看着她——灵犀,这个应是知晓一切,却当一切悲剧发生之后她们才相遇到的女人。 而此时的灵犀却也正好伸了个懒腰,醒了过来,随后望着眼前已是醒了过来的绮梦,兴奋的扑向她的床头问候道:“柳婕妤,啊,不……现在应该叫你商绮梦,你感觉怎么……” 未等灵犀说完,只见那绮梦一把便抓住了她的手,眼神渴求的望着她道:“灵犀姑娘,请你……请你告诉我真相,害我们商家的究竟是谁?又究竟为何要害我们商家?” 灵犀看着那虚弱的绮梦,几乎是用了自己所有的气力抓着她的手,然而却依旧是感觉软弱无力。她,轻轻的拍了拍绮梦的手,随后对她温柔一笑,慢慢述道:“我的娘娘,颜嫔,本是那谏议大夫颜中正的小女,她本无忧无虑,热情豪放,随性而活。但直到有一天,她遇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却改变了她的一生……” 绮梦和梅妃望着灵犀尽带哀楚的脸,佼首倾听这一切。倾听着那个和绮梦有着相似经历的,皆是前线木偶的颜白露,那份被丢失在多年前的凄苦深情。而那故事背后的真相又将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明明是那旭日正升,但虚空却不知不觉被蒙上了一层灰蒙,将她们笼罩在那片多年之前的迷雾之中…… 开元十年,初春 我还记得,那一天的天看似万里无云,朗晴一片,但实则却是灰蒙暗藏,山雨欲来。 而那时,还是颜府小姐的白露,也就是颜嫔,她按照之前每月的惯例,前往山上去拜祭山神求得保佑,而我也一起陪同着她去。 电闪轰鸣,乌云蔽日。 我们在进殿庙之前,倒还是晴的,而当我们走出这殿庙之时,那天却突然变了色。放眼望去已是雷声阵阵,雨云密密,那欲来的狂风倾雨猛烈的提醒着我——必须,快点离开。 “小姐,看这天色怕是即将有一场暴雨将要袭来,我们快快离去吧。”我望着此景,规劝着颜嫔。 “好,灵犀。我们快走吧。”她应着我的话,拉起了我的手,朝着那山下走去…… 然而未及到那半山腰处,颜嫔却突然发现了那她平日里一直带在手上的那根她母亲留给她的珍珠手链已然不见。 “呀,我的海水珍珠不见了。怕是拉在那殿庙里了,灵犀,你先回去,我上山再去找找。”颜嫔不顾我的劝阻,丢下了这句话,便朝着那片泥泞之中走去…… 然而,在那一刹那,惊天雷四起,倾盆之雨洪涝了大地。一道闪电直落于颜嫔的边上,将她整个人给惊的从山坡之上滚了下去…… “小姐!!!”我亲眼看着颜嫔从我的面前直滚而下,然而这雨太大,蒙蔽了我的视线,这路太泥泞又根本无法行走,我只能快速地下了山,奔向颜府去寻找救兵…… 那日,滚下山坡的颜嫔,全身的衣物早已被划得破破烂烂,鲜血肆出。她倒在山脚下的一片林中,微微地睁开了眼望向了那悲戚着的虚空,却早已是虚弱无比,没有半丝气力去喊救。 然而此时,却有几个壮汉正巧提着娄匡从山脚经过,看见了那衣衫褴褛,被雨湿了个透彻的颜嫔,不由的贼心四起,用着极为下流的目光自上而下,而又自下而上的打量着她,朝着她走去…… 雨疯狂的咆哮,哀吼,悲戚。 而面对那群饿狼的袭来,她却连着半分反抗的力气也竟没有…… 险境中的绝望,总是让你在那一瞬好似看到了地狱。 你,怕了;你,惧了;你,以为这便是生命的结束;你,以为这便是无尽的深渊;然而,若在此时,那怕只要有一个人向你投来那根橄榄枝,你,便会将他视为那黑暗中的唯一的一道照亮了你的光辉。 只见一个带着面具,身手皎洁的伟岸男子突然从那扑向白露的壮汉背后一刀刺去,将他整个刺穿丢到了一边,随后又朝着另外几个壮汉快刀一挥,顷刻之间,便将他们尽数杀死。 血红和着泥浆不停的在泥泞的道路上流淌,慢慢化了开来…… 那男子将他冰冷的手伸在了白露的面前,毫无表情的,冷漠的俯视着她道:“我叫弑尹,你呢?” 白露抬起了头,望向这个救了她的男子。她,从未看见过如此冰冷的人,如此冰冷的表情,然而她却伸出了手去握住了弑尹的手,脸上和着雨,淡淡的笑了。 不管,眼前这个男子是如何的人。他,却是打破了她绝望的一抹阳。 “我叫颜白露。” 她,握着弑尹的手,刚想站起,却发现自己的腿已然是扭到了。只见弑尹一把将她驮上了背,她也迷离地勾着弑尹的脖子,侧着脸靠在他的背上,悄悄的问道:“是否今日只是一场梦?我,能不能永远都留在你的身边?” 她这话一出,她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妄语,于是便马上将头埋了下去,涨红着脸偷瞄着弑尹。 “可以……只要你一直做我的傀儡。” 弑尹并未回头,而是眼望着前方,表情依旧冰冷的朝着那颜府走去。 白露的眼神黯淡了,她明白,她眼前的这个男人与她不过只是萍水相逢,一场雨过之后便应各自自归各处,不再有那交集。 然而,这极短的瞬间却是她人生之中的第一抹暗,也是第一道阳。 “颜府到了。颜小姐,你可以回去了。” 弑尹说着,放下了白露,调转了头正要向回走去。 “等一下!”只见白露突然冲向了弑尹,一把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悲戚的说道:“我愿意,我愿意成为你的工具,你的傀儡,你的眼线,你的帮手……只要不要让我这刚开始的梦,还没做,就先灭。我愿意付出所有……” “真的?”弑尹并未丝毫动容,只是理智的确认着白露的想法。 “真的……”白露低着头,轻轻的点了点。 “好……那从明日开始,你就来那惊鸿阁找我。” 弑尹丢下了这句话,便甩开了白露的手,消失在了这颜府的门口…… “小姐?你平安无事啊?”正巧此时我带着家奴从那颜府之中一涌而出,却是见到了那颜嫔正站在门口痴痴的望向那远方她来时的路…… 也许,我并未尝到过爱,便也不曾得知那颜嫔此刻的心情。 但我只知道,颜嫔的从那一天起,便成了那弑尹提线的木偶,一步一步直到此生永远被困于那水龙之牢…… 何为相思爱?穿肠而过,毒却入骨三分,痛你七分…… 正文 浮梦长安(三十二) 一) (点篇诗) 将你一步步的培养成我最得意的棋子,为我开辟那条最始的路。 (正文) “惊鸿色,惊鸿舞,惊鸿惊醒梦中人。” 颜嫔她按照和弑尹约定好的时辰,来到了这惊鸿阁的门口。她微微抬起了头,瞭望这春日惊鸿,莺歌燕舞,最美浮华伊人在的惊鸿阁,再望了这幅悬于阁前的字联不由的皱了皱眉。 “怎么?它这横幅的字联可是写的不恰当?”弑尹嘴角微扬一笑,从她的后方走出,站于她的身侧,随了她的目光一起望向那高悬的字联。 “要说这不恰当,倒也不是。只是看着觉得俗气了些罢了。”颜嫔邹着眉,指着那字联道。 “哦?既然如此,你可有更好的字联能匹配这惊鸿阁?” 弑尹转过了头去,望向颜嫔,目光之中浮闪了一丝期待之色。 颜嫔低下了头,陷入了那思虑的汪洋之海。 然而此时,阵阵梨香扑鼻而来,伴着那春日的柔风融了那颜嫔的心海。 她,抬起了头,闭着眼,双手撑开,像是在享受着这天地间的欢愉般沉醉其中…… “梨园满枝春色起,韶华难掩惊鸿色。”她,睁开了眼,望着这片虚空如暖阳一笑,继而一吟成诗。 弑尹听了她的诗句,难得竟脸上浮出一丝欣赏的笑颜,拍着手道:“恩……不愧为我看中的人,倒也却是有助我一臂之力的潜质。” 继而,他又伸出了手去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颜嫔领会其意,便随着他走进了这惊鸿阁之中。 莺莺燕燕,虽粉不妖。 只见弑尹刚入了那阁中,便唤来了妈妈,从袖口之中拿出了一锭金子,晃于她的面前,对着她说道:“你这外面的字联太过俗气,你还是换了它吧,就换成‘梨园满枝春色起,韶华难掩惊鸿色。’” 那惊鸿阁的妈妈见着那锭硕大的金子在她眼前不停的晃悠,那是刹那之间口水之下,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她随后连连点头着说:“那字联的确也不够优雅,我早就想换了,我这就去。” 颜嫔看着那妈妈那眼睛都快瞪出的神情,顿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而弑尹却只是指着那楼上的上房对着她道:“我就住在那左手边的第一间上房子梦间,你随我来吧。” 颜嫔轻轻地“哦”了一声,便随了那弑尹走进了那改变她一生路的地方…… 弑尹优雅的推开了房门,请了颜嫔入座,随后又将置于桌上的茶杯一只摆于她的面前,一只摆于自己的面前。他,轻轻一晃将里面的花茶摇了开来,继而慢慢地于那颜嫔的杯中倒了七分满的花茶,又于自己的杯中倒了同样的份量。 只见他嗅着那份扑鼻而来的芬香,将那茶杯置于了自己的面前,望着它道:“这茉莉花茶,香气浓郁,口感柔和,具有舒肝明目,排毒润肤,清热去火,美容养颜的功效,最适合在春夏易躁的季节饮用。” 说着,他便泯了一口,继而又赞道:“恩……好茶,你也品品?” 颜嫔听了弑尹那翻对茶的评价,不由地微微一笑,举起了茶杯也学着优雅地品起了花茶:“恩……的确,好喝。”她,轻轻点了点头,含蓄着道。 “这好茶可以品,可这好人却难以做。” 弑尹突然放下了茶杯,肃着脸望着颜嫔,继而又说道:“我这一生,只为了做一件事,那就是向那些将我推入地狱的人复仇,为此,魔鬼也罢,地狱也好,我都不在乎,只要能达成最终的目的,我可以不折手段,可以不惜牺牲任何人,即使这样你依旧还要选择这条路吗?” 这条路,既已成形,便无退路。 唯等一世缘,一眼红尘灭。 颜嫔听了弑尹此言,伸出手去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即使他的心是寒川,但再冷却也有待冰化的一时。 而我却是热火,终有一日可使万冰化海流。 颜嫔轻轻地点了点头。 而面具下的弑尹却阴邪的笑了——世间的女子,若皆是如此之蠢,那我灭唐又何须多费余力? 弑尹把弄着手中的茶杯,将它悠转于掌心之间,随后说道: “我要你嫁入宫中做我的眼线,为我拉拢人心,打探情报,传递消息……这些你都做的吗?” “嫁入宫中……”颜嫔皱起了眉,默默念到,将指甲掐进了自己的肉里。 她知道只要她这一应,便是断了她今后对弑尹的唯一念想,从此便再无可能;可她若是不应,只怕是日后再难以留在他的身边了。 弑尹又岂会不明了她的心思?他抬起了头,盯着颜嫔那露尽哀思的眼道:“你若不想嫁,现在还可反悔。从此以后,我们天涯各路。” “天涯各路……”颜嫔的眉又邹的更深了,她小声的重复着这句话,继而又悲泯着嘴唇,抬起了头望着弑尹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不管我在谁的身边,只要这一世繁花尚未谢尽,只要你的仇怨依旧郁结于心,我便会尽我此生助你,等你,爱你,想你,待的有一日若一切归去,我是否还有那一丝机会去站在你的身边……颜嫔凄了眼,心中念想着。 “好……据我所知,你们颜家也是官宦世家,有着礼聘入宫的资格。只要你前去求助于你的父亲,我想此事定不难成。”弑尹一边说着又从袖口之中拿出了一份名册置于了颜嫔的面前,肃着脸说道:“这上面的人,你务必要帮我找到他们的把柄让我好牵制于他们,而其中特别是那太极宫和储秀宫的人尤其重要,至于这之后的事,待你进入宫中之后我再与你细细商量。” 颜嫔握着这份名册,微微地点了点头,继而又问道:“那我进了宫后又该如何联系于你?” “我已买通这每日往宫内送水的水夫,你我日后传递消息便通过他即可。”弑尹答道。 继而,他站起了身,侧着脸望向那扬州所在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杀机。唯不见那于他背后默默凄楚的颜嫔之颜…… 开元十年,春末 与君离,与君别,却待不到,与君恋。 世间苦,世间乐,却只在尔,一笑间。 那时的颜嫔就这样按照了弑尹的计划,求得父亲将自己礼聘入宫,于那春末之时,告别了她生活了十六年的颜府,带着我一起进入了那皇宫之中。 而之后的我,也成为了他们之间传递信息的当中一个环节。每逢月初与月末,我便会将那颜嫔探的情报交由那送水的车夫让他带出宫去,奔向那弑尹的所在之处。 然而,却直到那开元十四年的一天,那场腥风血雨风却将我,将颜嫔卷入了那永世不得翻身的地狱深渊…… 二) (点篇语) 四年的傀儡,纷扰的红墙,数不尽我愁眉,道不尽我酸泪。然而我却始终只是你手中的弃子,只为了下一盘的谋便随时可丢的工具。 可是,我明知如此,却还是弃了我自己,只为了那绝望中——你冰冷伸出的手。 (点篇诗) 绝雨难忘冰手暖,甘愿为尔棋子谋。 永生皆困水龙狱,却道凄凄更戚戚。 (正文) 开元十四年 那日借由水夫之手,我收到了弑尹一封独特的密函——那是一块喷了显隐水才能显现的特殊的素白绢布,我慎重地将它交到了颜嫔的手中。 颜嫔将它举了起来,对着光亮细细望去,继而又从那柜子的夹层之中,小心翼翼地端来了一瓶显隐之水撒了几滴于那素白绢布之上。 只见,片刻过后,那素白绢布上的字便显了形,清晰地写着:诬陷左谏议大夫商继之,伪造密函收其贿赂,与之共谋弑君。 刹那间,她的手,抖了。 绢布,从她的掌心滑落飘在了地上…… 她,倒在了地上,不停地抽搐着,悲戚着,心被绝望所撕扯着。她,未曾对弑尹奢求过一分一毫,但如今他却要求她为他走向终结,走上那条毁灭之道…… “娘娘,这太过分了!这不是把您往死路上推吗?您绝不能答应他啊,您已为他做的够多,他不报答您也就算了,怎么还可以这样厚颜无耻让您自寻死路呢?”我跪在颜嫔的跟前,哀求着她道。 当时的我以为,如此丧尽天良,恬不知耻的要求颜嫔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但是,我却错了。 眼神早已空洞的她,拿起了那块绢布死死的攥于掌心,对着虚空疯了似的,悲戚着扬天大笑:“我会完成你的心愿!我会完成你所有的心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娘娘!!不要啊!切莫听了那弑尹的指示啊,他这样是会害死您的!”我扑向了颜嫔的腿,苦苦祈求着她的回心转意。 可是她却只是用了那极度冰冷而绝望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随后走进了书房,提起了笔写了一封又一封她如何听了商继之之言,联络边关将领准备易主之事。随后她又在信的结尾之处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也许是颜嫔明白,我并不会为她去做此等自取灭亡之事。因而她也并没要求我把这些信函交由水夫送出宫去,她只是就那样一个人哀默着走了出去…… 我无力阻止着眼前的这一切,而我的呼喊却也始终传不进她的耳里。 我不知道颜嫔最后是如何把这些信交到弑尹的手中,但我想凭她当时掌握的宫中人的把柄,威胁一两个宫女,太监,替她传递也定不是什么难事吧? 然而,弑尹他不仅得到了颜嫔亲写的密函,也不知怎样得到了商继之的印鉴,伪造了他的密函。这两方的互动,两方的罪证一夜之间竟在他手。 而就在那雷电鸣闪,风雨狂虐之夜,他将这一切罪证又置于了梅府门口…… 虽然时至今日,我依然不知道弑尹他布了这个局,谋划的究竟为何。但我却只知道——那日狂怒了的皇上,死命地掐着颜嫔的脖子,将她摔到了地上,焚了凤钥,命了人将她拖了下去永远囚禁于那水龙之牢内…… 灵犀说到这里早已是泪如雨下,凄楚一片。 “那弑尹,那弑尹……他究竟是何人?!”只见绮梦愤恨的手不停地颤抖着掐着灵犀的手臂追问道。 “我也不知,我只知道他好似姓安。”灵犀说着,从袖口之中拿出那块素白绢布置于绮梦的面前,在它的右下角微微绣着个极小的安字。 绮梦从灵犀的手中接过了那块绢布,刹那之间她好似疯了般的哀嚎着,悲戚着:“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我的一生皆受人摆布,爱我的为了我而死,我恨的却只是一场笑语,既然如此我是为了什么而走到今日,既然如此我又为了什么而满手鲜血……姓安的,你究竟是谁?是否从一开始你就已在我身边,等着我入翁……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绮梦咆哮着,朝着掖庭宫门那颗相思树的方向跑了出去…… 而紧随其后,追出的是那梅妃和灵犀…… 虚空之中,相思树顶,红袖舞动,幽冥火起,红蝶抱着她那方古琴俯瞰着整个掖庭宫景,她把手指轻放在那方古琴之上,等着那将入幽冥的女子…… 正文 浮梦长安(三十三) 一) (点篇语) 浮空从不会为我而泣,人世又何待雪自飘零?楚眼望世,世不知你;崔容发白,戚已不泣;又何须待的寿寝?我自浮世灭…… (点篇诗) 浮世皆为空,浮世无虚乐。 为何容颜催,为何棋子悲。 我自已无泪,我自已无愿。 唯待我身灭,唯待不相悲。 (正文) 绮梦疯狂似的咆哮着,哀嚎着,悲戚着,跪倒在那颗相思树下,指着它大声怒吼道:“是谁摆弄了我的一切,是谁一步步地将我推入这绝望之地?!是你吗?是你吗?!这一切都只是你设的局,引我入翁,为了你的仇怨,你谋划了我一世啊!一世!哈哈哈哈~~~!!呵呵呵呵!!!” 绮梦吼着,嗤笑着,从自己的盘发之中取下了一根发簪对准了自己的脖子绝望着道:“明兰,李鸿,晓莲,你们皆是因我而死,如今却唯独我一个人苟活于世,你们可寂寞?没关系,绮梦来陪你们了,到那个世界,绮梦再向你们赔罪,再为你们当牛做马还我今生的罪孽。” 绮梦说着,便闭上了眼睛一簪刺了下去……刹那之间血红乱飞,滴滴点点红了这相思树的根枝…… 我来陪你们了。 今生终得解脱。 然而她原本应该感到了的痛楚却一丝一毫都未曾受到。她,慢慢地睁开了眼,却看见梅妃扑于自己的怀中,血红却撒了她满手…… “梅,梅妃?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绮梦哀楚着望着她那满手的鲜血,悲戚地向梅妃问道。 而梅妃却只是用着她那最后的一丝气力,朝着绮梦的脸上一掌掌掴过去…… 她的一掌惊了绮梦那分悲绝了的念想,也停了她那已然湿满了的脸。 血红直流的梅妃,指着自己那毁了的容颜,怒言着道:“这些都是你的罪责!你毁了我的一世,你有什么资格去死?初入掖庭宫时,陛下还派过那小太监送过珍珠给我,可是!你看看我的脸!我又有什么资格再得到他半分的宠爱?故我只能写一首《一斛珠》,拒绝圣爱,拒绝圣爱啊!拒绝我爱了一世的那个男人啊!” 只见梅妃双眼悲戚望着那凄楚一空,泪已悄然划下脸,默默地诵到那首《一斛珠》 “ 柳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污红绡; 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然而此时,不知是何人,也不知是从哪来,竟传来那丝丝哀乐,和着梅妃的《一斛珠》凄楚了这整个掖庭宫…… 罪孺,太监闻得此曲纷纷皆抬了头,望向虚空,忆起了那陈年旧事,泪却无声流。 “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绮梦闻着哀曲,默默地念着那份欲爱还拒的极度悲凉,低下了头去,倍感歉疚。 而梅妃却悲戚地哭着,望向了绮梦,抓住了她的衣口愤恨地说道:“你要活着,还清欠我的一切,这不仅是你欠我的,也是你欠李鸿的!” “李鸿?”绮梦听了这两字,不禁地心中泛起了一股酸楚,苦了她的心田。 “是啊……即使他为你走向了末尾,他最后仍将你托付给了我,让我保护你,让我照顾你……” 说着,唇已煞白的梅妃伸出了手去,抚摸着绮梦的脸庞说道:“绮梦,我知你绝望,知你悲戚,可你怎么能凭自己的一时猜忌就误会了安大人对你的一片真心?这世间安姓者数万人,也并非于你身边的人才可摆弄于你,就凭他万般辛辞送你入掖庭宫中,也可见他那情深一片……切……切莫……辜负。” 未等梅妃最后一句言尽,她便倒下手,昏死了过去。 虚空之中,红蝶收起了古琴,洒下了那曼陀罗花粉,化为了千秋雪,飘于这掖庭宫的上方。 它,落了下来,遮盖住了梅妃的身躯,冻了她的伤口…… “采萍姐姐!!!采萍姐姐!!!啊~~~~!!啊~~~!!你不要死……我还没有向你赎罪,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来人啊~~快来人啊!”绮梦一把将血红尽流的梅妃抱于怀中,悲戚惊了虚空…… 遥远之中,灵犀向她们跑来,望着那逐渐冰冷地梅妃的身躯,摸了她的脉搏,送了口气,对着绮梦说道:“她伤的并不在要害,只是流血过多,昏厥了过去罢了。”说着,灵犀撕下了自己的一块衣角,扯成长条,绑于梅妃身上,随后神情凝重地望着绮梦道:“我这只能暂时替她止血,你来帮我,我们将她们一起搀扶回去,我那里有些草药对止血补血略微有些功效。” 绮梦听了灵犀此言,立即顺应着点了点头。搀扶着梅妃朝着那下奴院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另一边,秦姑姑却已然将那锦盒交于了那杨国舅的手中,国舅打开一看,是那万分难得的极品夜明珠,便贪婪一笑地随着那秦姑姑走上了那让唐朝风雨缥缈的乱世之路…… 二) (点篇语) 我,站在这红墙院中,听着那硝烟烽火,万里残破,在我眼前慢慢上演。盛极了的唐,纸醉金迷,霓裳尽舞,又何曾想过这极盛极衰竟是在那一夜之间?而这一切的开始却又始于那国忠,始于那一世谋划满心仇怨的安家之子…… (点篇诗) 梨园一曲戏,安氏一盘棋。 举杯缔结笑,谋图却相异。 (正文) 翠华西阁 话说那秦姑姑将那装有夜明珠的锦盒交于那杨国舅的手中之后,便带领着他走到了那昔日陛下为那梅妃安排梨园戏的翠华西阁。 说到这翠华西阁,自从那玄宗经贵妃一闹,梅妃一别之后,便是再也没有来过此处。因此这里便好似被人遗忘了般,久而久之成为了一个荒废之地。 只见她指了指那坐于戏台之上,带着那精致鬼神面具的男子,弯下身来,给那杨国舅作了一个揖道:“国舅爷,这坐于戏台上之人,便是让奴婢请您来之人。” 那杨国舅顺了秦姑姑的目光,望向那戏台之上,正悠闲下棋的男子,挥了挥手,示意着她下去。 秦姑姑心领其意。微望了一眼,此二人的背影,便转过了身去朝着阁外走去…… 杨氏一步一步小心的踏上了这翠华西阁的戏台,干咳了一声,随之坐在了这弑尹对面的椅上。 他看了看这黑白相围黑子将灭的棋局,问着弑尹道:“先生,您这棋局黑子显然是要输了,可还有下下去的必要?” 弑尹却只是嘴角一扬,并未回语。只见他一子落下,连成一片,局面霎然乾坤倒置,反输为赢。 “妙哉,妙哉也!先生这步实在是下的太好了!只是一子便将那乾坤扭转,局面倒置,让那黑子反败为赢啊!”杨国舅称赞着道。 而弑尹却只是微微一笑,用着两指夹着那刻黑子置于杨国舅的面前,说道:“这颗黑子便是您与那贵妃娘娘荣宠一世的有利靠山。” 弑尹此话一出,那国舅是刹那之间摸不着任何头绪,面露疑惑的质疑着他道:“先生此话何意?” 而弑尹却只是一边将它置于杨国舅的掌心,一边望着他道:“如今这贵妃娘娘深的圣宠,你们杨家自然也是如日中天,堪比皇戚。可这极盛也易极衰,你们杨家的恩宠全寄于贵妃一人,而可撑腰支持的外臣却极少。特别是那手握重兵甘心护主的将领,若不将之握于手中,成为心腹,难保日后一子少,满盘输的局面。” 杨国舅听了弑尹此番话语,望着那置于手中的黑子,眉头一锁,叹了口气道:“先生此话,甚有道理,可我如今一不认得合适将领,二尚是官微言轻并无那举荐资格,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望着那杨氏此番愁眉,弑尹却只是淡然一笑,从那袖口之处拿出一封密信置于他的面前说道:“这是那安禄山,安大夫托我交给国舅您的书信。这如今安大夫主动交好,这合适的将领显然是有了,而这举荐的资格,国舅您自然不用担心,您只需让那贵妃娘娘认了安大夫为干儿子,这之后的事凭着贵妃的圣宠隆恩,想必这三,四年之内国舅您定能谋的一番天地。当然,这安大夫也自然不是小气之人,他若飞黄腾达,高位在握,那所得之赏赐,所获之赋税定当半数奉上孝敬国舅和贵妃娘娘。” “不错,不错,先生此话甚合我心啊。”只见那杨国舅一边贪婪地笑着,一边将那置于面前的茶杯高高举起,向着弑尹敬道:“此番蒙得先生提点,杨某甚为感激,还请先生代为转达——我杨钊愿和他交好结为兄弟,共谋荣辱。” “好!国舅您果然是懂得经算之人,那就让我们为今日之交举杯同饮,共图那荣宠一世!”弑尹说着便将那茶杯举起一饮而尽展于杨国舅的面前。 而那杨氏也礼尚着饮尽那杯中之茶,随之轻放于那桌几之上。 “先生,我这还要去给贵妃请安就不多为停留了,待得日后再与您细细作谈。”说着,那杨国舅便拱手朝他做了礼,随之朝着阁外转身而去…… “生旦之角皆已备齐,灭唐之戏,尽在眼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弑尹双手展开,高举两侧,对着虚空疯狂地笑着,而脑中却展现出一幅幅烽烟四起,长安城破的绝美之景。 而另一侧,掖庭宫中,下奴院处,敷了草药的梅妃微露开眼,望着这浮华一空,伸出手去拉着那坐于身侧绮梦之手,欣然地笑了…… 你不见那风雨缥缈凄楚夜,战火连天缥缈颠,爱恨情缠绵,一日现,一日灭,泪已无痕,浮生灭…… 正文 浮梦长安(三十四) (点题诗) 唐树本是参天姿,何奈霓裳腐朽根。 百战烽火狼烟嚎,最苦红墙瓮中人。 (正文) 转眼又是七年,我已习惯了这里破砖漏瓦,清贫粗茶的安逸。在这七年之间,我与那梅妃,灵犀相依相苦,亦友亦亲,早已看惯了这一世凄苦,脱然了这浮华一梦。 然而在这七年之间,这掖庭宫外太极宫里却是越发腐朽,笙歌乐舞,帝妃作乐;而这朝堂之上却是佞臣当道,杨氏权谋,收刮敛财,正风不在。虽说盛唐之壳依旧仍在,但这虚图的外表,只要一针戳破便会灰飞烟灭,消散于这天地之间…… 而这一针,却终是来了。 天宝十四年,十一月 “不好了……不好了……安禄山起兵造反了!”只见那太极宫中,探得军机的小太监,纷纷奔走相告于各宫,而此消息也落入了秦姑姑的耳中。 在这七年之间,弑尹并未放过于她,而是多次要挟,让她带着杨国忠前来密谈,然而其中几次秦姑姑却并未离去,只是躲在一旁暗自探得他们所谋之事。故而她心中也早已明白,安禄山之所以在近几年之内平步青云身兼三节度使全因凭着那贵妃,那国舅的那一层关系。而她却没有想到正是她的一次次带领,将大唐推入了这水深火热的深渊之处…… 想到这里,秦姑姑便怒火中烧,愤从心起,朝着那翠华西阁的方向奔走而去。 翠华西阁 “弑尹!弑尹!你给我出来!你快点给我出来!”只见秦姑姑疾走进了那翠华西阁,对着里面那片空旷的戏台怒声喊着,却不知那弑尹何时竟突然便举着茶杯站于了她的身后。 “秦姑姑,多日不见,你是消瘦了不少啊。” 弑尹伸出手去想要抚摸她的脸庞,却不料被秦姑姑一手打掉,怒目而视。 “是你!是你,狼子野心,将我大唐推入了这万劫不复的深渊!将我也变成了这千古罪人啊!”秦姑姑愤指弑尹,咆哮着从腰间拿出短刀向他刺去,却不料被弑尹反手擒住,阴邪一笑,随之将那杯中之物直灌其喉…… “你!你给我喝的是什么!”秦姑姑拼命地咳着却始终也咳不出那半分,怒望着弑尹吼道。 而弑尹却只是放开了她的手,转过了身去,继而答道:“鹤顶红。” “鹤顶红……”听了这三字的她,刹那之间脸便变得煞白,凄楚地倒于地上,泪已无声。 然则,她竟拼了最后一丝气力,猛地冲向了弑尹将他的面具撕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竟然是你?!竟然是你?!”秦姑姑突然感到了一股由心的哀默,随之对着虚空疯狂地笑着。 而弑尹却只是恼怒地拾起了地上的短刀朝着秦姑姑的胸口一道刺去…… 血红湿了这片梨园戏台,为它染上了末日的颜色。 地狱蝶舞,迎接她的是幽冥。 弑尹,将刀丢在了一旁,转过了身,离开了这翠华西阁…… 她——秦姑姑,微微睁开了眼,吐着那口中黑血,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匍匐前进,到了那翠华西阁阁门之处,向着那掖庭宫的方向爬去…… 谁言人世苦,人世本苦楚。 泪已无从泪,苦也无从苦。 奈何心已死,悲笑不知泪。 浮空载我殇,浮殇多伤悲。 抬头仰望,竟成了黑日……还是我的末世,便就在此刻? 秦姑姑倒在翠华西阁的门口奄奄一息,转过身来眼神空洞地望着那一楚虚空,只剩半丝气力支撑着她最后一抹念想。 柳婕妤…… 正当她闭上眼睛,默默念道之时却只见那安若潇正巧从远方走来。 他遥远望去,发现竟是秦姑姑倒于地上之后,便连忙将她扶起,担忧的问着她道:“秦姑姑,你这是怎么了?” 而秦姑姑却只是用着极度微弱的声音,在若潇耳边说道:“带……带我……去……掖庭宫……弑尹是何言睦,他谋划了一切,他的目的是要毁我大唐……” “言睦?!好,我带你去。”只见若潇扶起了秦姑姑,便朝着那掖庭宫的方向走去。 “安大人……那何言睦的仇恨……好似与那开元四年,长安城中……右谏议大夫之死有关……我有一次无意之中探的他愤指吼道。”秦姑姑此话一出,若潇顷刻之间,便如受那雷击一般矗立在那。 然而此时,却已到了那掖庭宫口,若潇见那站于两侧的懒散侍卫,随之从衣袖之中取出了些碎银置于他们的手中,然后说道:“这名姑姑命已旦夕,想见其主柳氏婕妤,还请兄弟们行个方便。” 他们掂了掂那碎银,喜颜着向若潇行礼道:“这千牛卫安大人的吩咐,小的那敢不从?小的这就安排她们见上一面。” 他们这样说着,便将那秦姑姑架了进去。 秦姑姑转过了头,朝着若潇苍白一笑,以示感谢,便消失于了这掖庭宫的门口。 而此时的若潇却楚了眉,调转了头,朝着那言睦的方向奔去…… “柳梦漪,你的老奴——秦姑姑,她快死了,你快出来见她一面吧。”只见这下奴院口,一位侍卫对着里面粗声喊道,而绮梦听到了这秦姑姑快死的消息自然是急的立马随了他走了出去…… 紧随侍卫的脚步,来到这掖庭宫的门口,见到的是那被丢弃于地的,身已渐冷的秦姑姑。 自从上次一别,已是七年,再次见面却不料竟是天人将隔。 绮梦今世的泪,早已干,然而见得故人微凉身躯,苍白容颜却还是泪了屠苏,凄楚一片。 绮梦她蹲了下来,将秦姑姑轻轻托起抱于怀里,抚摸着她半白发丝,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对之言道:“你还有什么话,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就说吧,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 而秦姑姑却只是空洞地望着虚空,看着那一世洁白蔚蓝,对着绮梦言道:“曾经我恨透了你,我觉得是你害死了明兰,所以我受了弑尹的蛊惑故意接近你,谋划你。我想让武惠死,我想让你死。可后来我才明白,正因我的这颗复仇之人,我自身的贪婪,将很多的无辜之人也推向了深渊,将整个大唐也推向了这风雨缥缈的刀口浪尖。我恨你,但我如今却更恨我自己……” 秦姑姑说着,一口黑血吐了出来,随之手脚冰凉,眼前已无颜色。 “我曾恨着你……我曾恨着你……然而现在……我却原谅了你。”她伸出手去释然地笑着,随后又言道:“弑尹,他就在你的身边……他是……他是……” “他是谁?”绮梦握着秦姑姑的手,将耳凑于她的嘴边。 但她的手却倒下了,永闭上了眼。 “秦姑姑~~!!!秦姑姑~~~!!”绮梦抱着她冰冷的身躯,对着虚空大声吼着:“天!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究竟是谁!那个将我推入深渊,那个将秦姑姑置于死地,那个不惜要毁灭大唐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啊啊啊啊!!!!!” 悲鸣惊空,长安无泪。她,昏死过去……而明日,是否又能再醒过来? 而此时另一边,若潇来到那太医院中一把拉起了言睦的手,怒气冲冲地便带着他朝外走去…… 正文 浮梦长安(三十五) (点篇诗) 十年父爱期,十年孤苦伴。 终见云端开,待的相认欢。 父字未出口,血撒漫天寒。 指天愤道道,誓把仇恨还。 (正文) “言睦!”只见若潇怒火燃眉,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便是一个巴掌打了上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言睦疯狂地笑着,一口吐掉了嘴里的碎牙,随即转过了头来,用着极度冷漠而又蔑视的眼神看着安若潇道:“看来你是知道我的身份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用在伪装了。” 而听了此话的若潇却只是怒吼着一手磕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倒了墙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为什么你要谋划这一切,将梦漪逼到如此境地?!” 言睦却是更肆疯狂地笑着,反过手来掐着他喉咙道:“为什么?哈哈~~为什么?你当然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你一直被爱着,被宠着,被呵护着!你从来不知孤苦,你从来不知挨饿,甚至你从来都想不起来你一直有着一个弟弟!” “弟弟……”若潇刹那之间好似被抽离了魂魄一般矗在了那里,随即又双目放大不可思议地问道:“难道……你是若言?” “我不是若言!若言早就死了!”言睦掐着他的脖子,更加躁怒咆哮着,从衣袖之中拿出了金针朝着若潇的脖颈刺去…… 血红,早就凄了我童年幼灵 ——若言,早已离去…… 回忆是千秋的苦,而我却永远死在了那里…… 唐中宗,景龙二年,四月 那时,右羽林大将军安波柱私子安思邈升任了通议大夫,入太平公主阵营,是其党羽。他的一子安若潇也于那年降生于世。 说起这若潇,其实他并非为那安思邈的嫡子,而是庶出。但由于那安家不知是何缘故,在他之前接连二个孩子都无端夭折,因此经高人指点那安思邈便将刚出世没几天的他过继给了他的兄弟安思顺视为其子。 同年十月 安思邈于那惊鸿阁内与当时的头牌陆秋霜短暂相爱怀有一子,诞生,取名为安若言。 然则青楼寡欢,多无真爱。次年一月,那安思邈便只留下了些琐碎银两消失于了她们母子面前。 当时,已然有子的秋霜早就无法再在那惊鸿阁内逗留,只能携着那刚出生还未满四月的若言漂泊于那江湖之中。 起初的秋霜,眼神还算利索,尚能替人织补,靠着那着实的女红还能勉强度日,养育若言。 然而,她那双灵动的眼,却成了她来日的灾。 唐睿宗,太极元年 一直为那秋霜灵动,勾魂之眼所吸引的纺主,于那惊雷之夜,终究是受不了那内心的蛊惑,趁四下无人之际,将那秋霜按于了纺布机上…… 事后,被那远近闻名的悍妇,坊主夫人所得知,她便带着一群家奴,拷了那秋霜,将那滚烫的热油浇入她的眼睛…… 刹那之间,天地皆黑,乾坤无色,破晓天之中,只留了她一声声悲绝了的凄惨。 失去了眼前世界的她,每日只能由着那刚满五岁的若言用编织而成的竹筏拖到街上,匍匐着乞讨。 有时,碰到心肠好的,便能施舍些银两得到一顿温饱,而有时却接连几日,他们只能挖着野菜皮等着那雨后的甘露来过着一日一日,怎么待却也待不到的别样明日…… “娘亲……你曾说过我的父亲是个大官,有一天,他会不会派人抬着一顶轿子,骑着骏马,来接我们回去?”若言躺在那破旧顶穿的茅草屋里,望着那屋外肆虐了的狂雨,身却早湿了半,而从脸上直流下来的,却也分之不清那究竟是雨还是泪。 “若言,你要相信娘亲,你的父亲,有一天,他一定会来接我们,把我们带去一个不会挨饿,有着干净衣物,没有凄苦,没有心酸,没有苦难的地方。他会骑着马,带着花轿来迎娶你的母亲,然后抱着你,说他爱你,只是因为他这么多年需要待在公主身边为她谋划,故而才忽视我们……他……他……爱我们。” 秋霜紧紧地将若言拥入了怀中,在他的耳边一边又着一边讲述着,泪却早已浮了满脸…… 而她话却在若言的心中埋下了种子,埋下了希望,也埋下了日后他一世恨的根源…… 唐玄宗,先天二年 太平公主因叛乱之罪,被玄宗赐死于家中,诛其党羽数十人,而当时再次升任为右谏议大夫的安思邈,却因并无实证且由那右羽林大将军安波柱拼死维护,幸得以保全。 然而,一朝君子一朝臣,新君岂容旧朝臣…… 唐玄宗,开元四年 横空之中一巨星猛石直落长安,只见其表面光滑无尘,字迹清晰,刻道: 武氏起,李氏落。 江山改,周代唐。 此石一时之间,激起四方谣言,使得民心荡荡,君威受胁。 爱却了武氏的玄宗,原本想将她扶为正宫,却也无奈时局如此,只得作罢。 但这一石起,却激起了千层浪。此武不除,然则其他党羽又岂可幸免? 而这手握谏议大权,为那太平公主旧日党羽,叛逆之臣的安思邈便进入了玄宗的视线,成为了他首先要铲除的目标之一。 太极宫,太极殿 “继之,你这如今可是官至通议大夫?”玄宗手拿书卷,假意浏览着道。 而那商继之却也实为是个明理识君之人,只见他向着那玄宗深深一鞠,拱手答道:“回禀皇上,微臣如今确为通议大夫。若有微臣可以效劳之地,还请皇上给予明示。” 玄宗听了继之此言,却只是一笑,放下了书卷,厉眼望着他问道:“你说这右谏议大夫安思邈也并无罪证却又有掌握兵权的右羽林大将军依佐为靠山,我要将此人除去该用何方法才可行?” 继之听了玄宗此言,刹那之间并未言语,只是笔画着在脖颈之中做了“杀”的姿势。 玄宗听后,仰天大笑,走下王座,踱步来到她的身侧,将一只手轻搭于其肩,斜过了头去,在他的耳边轻声语道:“做到滴水不漏,不要留下痕迹……”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随之又走到了案几之前,拿起了那盒梅妃新制的梅花糕交于了他的心中。 继之,掂了掂那梅花糕,心会其意,再次向那玄宗拱手一揖,便疾步朝着那殿外走去…… 而另一边,安府 秋霜自知已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便楚了泪,拼劲了人生最后一丝气力,携着若言来到了安府的门口。 已是瞎眼白发,衣衫褴褛的她,咬破了自己的指间,于地上留下了她今世最后一句话: 曾为君生,不爱一世繁华锦,却得悲作饮。 如今命稀,黄泉已无回路走,只怜孤尚幼。 随之,她依稀摸索着安府的大门,不停地用头撞击着那扇厚重的门……直到那血红肆意,成了江河,方有那管家拉开了大门,伸出头来,不耐烦的朝着她言语道:“哪里来的叫花子?去去……到别的地方行讨去。” 而那秋霜却只是一把抓住了管家的手,哀楚着说道:“麻烦你……麻烦你……通报一声安大人,你告诉他我是秋霜,这是他的儿子,这是他的儿子呀!” “儿子?哼!我还是安大人的老子呢!”只见那管家没有好气的一手将她推到在了地上,拿起一边的粗棍便朝着她的脸打去…… “娘!!”若言看到此景,怒吼着朝着管家的方向跑去,想要阻止他手中高举着的棍棒…… “童管家,住手!” 就在那若言飞扑向秋霜的刹那之间,只听遥远之处传来了一个孩童的声音。 而将要落在秋霜脸上的粗棍,便也因此停了下来。 若潇侧头望去,见那地上血字斑斑,微微轻叹了一声,便挥了挥手对那管家言道:“带他们去见父亲吧,我也要回府了。” “是,老奴这就为他们安排,小少爷就放心的回那安将军的府邸吧。”只见那童管家,霎时便变了脸色,和气对着若言他们笑道,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喂!你叫什么名字,我安若言不喜欢欠别人的情。”若言回过头去朝着若潇问道。 “我叫安若潇。”若潇微微一笑,转过了头去,便坐上了置于门口的轿子消失于了这安府之门。 安若潇……若言轻轻念叨着,搀扶着那奄奄一息的母亲,向着里屋走去…… 只见那管家将他们母子带到了安府一老旧院落之中,随之微微一笑,安抚着道:“你们先在这偏厅暂且休息,我先去向安大人通报一声。” 而对那瞎眼难辩的秋霜和尚且年幼住惯了残垣破屋的若言而言这样的“偏厅”,便好似如梦似锦般的华丽。不知其中原委的他们,却只是喜颜着道:“麻烦您了……”便恭送着管家离去…… 然而此时,正厅之中,那商继之端着梅花糕点置于那安思邈的面前,喜颜说道:“安大人,我这刚从宫中而来,皇上对您可是多有夸奖,这不,你看,他特意让我将那梅妃娘娘亲手而做的梅花糕点赏赐给您啊,您还不快谢过隆恩?” 那安思邈望了一眼这梅花糕点,神色凝重,双手微颤,缓缓举起,将它捧着置于了自己的面前。 而就在他置于眼前,亲抚盒盖的瞬间,只见一根银针从那盒盖之中飞出直刺其喉刹那之间他便倒地不起,陨去了性命。 而见了此景的商继之却只是冷笑了一声,对着身后扮作奴仆的江湖高手,单手一挥,做了一个“杀!”的比划。 苦雨,凄泯了天。 惊雷,却不得红尘度。 血红,浮撒了恨。汇成了江海,伴着人世哭。 而“偏殿”之中的他们却依旧只是在等待,在幻想,那从一开始便不会到来的明日,不会有的未来…… 正文 浮梦长安(三十六) 一) (点篇诗) 母期尤在耳,尸却已叠山。 恨得心作死,魔自愤中生。 (正文) 安府,偏殿 已是头破血流,命旋一线的秋霜,自知此刻已是熬之不过,便眼露凄楚地拉起了若言的手,对着他交代道:“言儿,为娘怕是时日无多,难熬此刻,今后恐难以再陪伴在你的身侧了。但为娘虽将离去,你却依旧还有着父亲,你答应着娘,今后无论你的父亲如何对你你都要孝敬他,爱戴他,把安府当做你的家去守护这里的每一个人……” 秋霜一边说着,一边一口浓血直吐于了地上,可她却仍寄出一丝气力,紧紧地用手抓着若言道:“言儿,你答应娘,无论你的父亲为人怎样,你都要原谅他。见到他后,叫他一声爹爹,告诉他你的娘从来未曾恨过他,也未曾怨过他,她一直都在爱着他,在等着他,等着他有一日能正式的抬着花轿去迎娶她,而他坐在前方的马匹之上,转过头来微笑的……望着她……” 秋霜微笑地倒下了手,闭上了眼睛,怀着对那最后梦境的期待永远离开了这一楚人世。 “娘!!!!!!!!!娘!!!!!!!”若言抱着母亲的尚有余热的尸身,哀吼着,痛哭着。 “娘,你等着,我就去把爹爹带过来……”若言抹了抹眼泪朝着正厅的方向跑去。 惊雷阵阵,震心却无泪; 苦雨楚楚,人间自伤悲。 血已成江海,眼望皆尸山; 父爱未曾得,却道人间别。 若言,望着那流向自己脚边的腥臭血红,他只觉得万分惊恐,心已碎裂,他一步一步慢慢地朝着正厅的里面一走而去,但眼前这一幕却让年幼的他彻底奔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望着那倒于血红之中的具具尸体,抱着自己那幼小的脑袋,不停地咆哮着,吼叫着,脑中浮现出了母亲最后的话语。 然而此时,远方——偏殿的方向却燃起了阵阵熊熊烈火,将天也烧成了赤红之色。 微雨灭不了熊火, 却只能掩饰绝泪。 远处的黑衣人群压压一片,再次朝着他的方向走来,他愤恨地捏着拳头躲到那铺着厚重桌布的桌几之下…… “这是?”若言躲于桌几之下,拾起了滚于脚边的梅花糕点将它于手掌之间捏了个粉碎,随后他通过那桌几的缝隙之处,向外望去——看到了商继之那阴邪一笑的嘴脸。 “大人,我们可以去向皇上复命了。” “恩……做的好。”继之微微一笑,转过了人去撤走了人马便消失于了这一片尸海之前。 心是暗的魔,而期望却也是比绝望更为可怕的东西,它不知何时就能将你推入那炼狱之中。 若言,掀了桌布,神却已似魔。 顷刻之间,暴雨肆虐,湿了他满身衣衫,而他却在雷电暴雨之中,指着天愤恨地说道:“啊啊啊啊!!!害我安家者,此生此世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生不如死!!” 言睦闭上了眼,悲戚地苦笑着,将那欲刺向若潇的金针转而刺向了自己的胸膛…… “若言,若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若潇抱着言睦那血流不止的身躯,悲戚着道。 而言睦却只是苦苦一笑,继而说道:“这一针是我欠你的情,如……如今,我还了。” 他随之,淡淡的一笑昏死在了若潇的怀中…… 二) (点篇诗) 封印破,旧忆起。 言灵志,泪中泣。 (正文) 长安已作风雨颠,人心却在恐中度。 虚空之中,突然一道幽黑空间撕裂了开来。只见那地敷子冷眼一笑,望着这片人间楚景,摸着自己的发缕,便一把将那根银丝从发间挑掉焚于了虚空之中…… “啊~~~~!!!!”只见那根发丝发出阵阵惨叫,随之显出了阴姬的样貌。 “阴姬,就凭你的小伎俩,你以为你能瞒的了我地敷子的眼睛?”地敷子鄙倪一笑,随之说道。 而阴姬却只是抚着她那被幽火灼伤的右臂,用着蔑视的眼神不屑地望着地敷子。 地敷子见那阴姬如此样貌,微微一笑,伸出手去,刹那之间便将她吸于了自己的掌间,随之他的邪眼突然异光大闪,放出紫黑幽光,直接勾去了阴姬的心神控了她的魂魄,将她的瞳孔化为了一片虚无之色…… 只见地敷子托起了那阴姬的俏容,在她的妙耳边上轻声语道:“带我去找复活社的创史志。” “是……”阴姬楚颌轻点,机械作答,便随了那地敷子消失于了这片虚空之中…… 推开虚掩着的复活社正殿之门,地敷子邪眼一望,定住了那站于正殿之中的商绮梦,随之阴姬突然漂浮于空,血眼大闪,于那口中吐出了一把复活鬼符飞于那宝座之上,只见那宝座突然化成了两半从中间分开,露出一条通往地底的幽黑密道。 阴姬轻轻落地,向那地敷子作着揖道:“地敷子大人,这创史志就在这密道之中,且随阴姬一同前去。” 地敷子微微一笑,托起了阴姬的玉手,便携了她一同走入了那密道之中…… 幽冥火燃,石鬼兽, 鬼兽吐泉,泉成书。 阴姬于那红袖之中拿出一根火烛点于鬼台之上,刹那之间灯火通明,于他们眼前浮现了一樽凶恶残暴的鬼兽石像。 而那鬼兽石像却于那幽兰泉池中矗立,其口之中不停地吐着那颤颤幽泉直接溶于那地下的池中。 只见阴姬红袖一挥,那万般泉水便于那刹那之间融为了一体,随之金光大闪,创史志便浮现于了他们眼前…… 地敷子绞首望去,神却悲了万分。 这本创史志,他寻了多年,而今日却终于可以握得手中,以解那多年相思多年疑惑。 他伸出了手去,将那创史志抱于其胸,一滴晶莹之泪,不知不觉留了下来。 “阴姬,我地敷子可是个礼尚往来,恩怨分明之人。你带我寻得这本创史志,而我就还你一段记忆吧。” 地敷子这样说道,只见他邪眼一望,阴姬腰间的血玉便血红大闪浮现于其前,只听一阵碎裂, 红光之中忆云轻揉其眼降于了他们的面前…… “阴姬……阴姬……”忆云甜甜的笑着,飞于阴姬的面前,微抚着阴姬的脸庞。 经由忆云忆云一抚,阴姬那原本空洞无神的眼,刹那之间便恢复了一丝明亮。 然则还未等她彻底清醒过来,那地敷子便于修罗瞬间打开了血红结界随之一跃,携着她跳回了那长安浮空之中…… (三) 点篇语) 黑日蔽,此生尽。我,倒在这一片血红之中,眼却已无泪。 伸出手去,回眸一望,那是硝烟烽火,那是赤红蔽天。 若是人世,若是世间是如此凄苦无度,那么请将我带至幽冥,带至那无爱无恨无情无怨的世界,让我再不复那人间之苦…… (点篇诗) 箭镞矢矢,熊火冉冉。 红墙白头,撵梅吹奏。 浮华已去,碎梦宫柳。 浴火傲霜,炎中惊鸿。 利剑刺,爱影灭;浮世悲苦,不悲哭,只道已无泪,只道已无雪,愿做幽冥一红蝶,人世不相悲。 (正文) 天宝十五年,五月 话说那绮梦掖庭宫门一昏之后,那梅妃是日日照料,精心呵护,可接连几个月却始终不见她有丝毫好转,也不见她有任何求生的迹象,只是这么沉沉地如同她的名字这般,陷入了那悲戚了的梦中,不再醒来…… 而另一边,太医院 自言睦于那若潇面前金针一刺,昏厥过后,虽说他并无伤及要害,也无性命之忧,且于翌日便醒了过来。但自那天以后,若潇却是日日来到这太医院的门前,瞭望这一隔阂了他和若言的高墙深院,对着它谈着他们的父亲,谈着他所不知的安家,也谈着他一生,对绮梦,对大唐,甚至对若言的爱…… 但若潇却不知,其实他每次这样对着高墙谈论之时,言睦都会走进它,抚在墙上,静静地陷入那片回忆之海…… 若是他和若潇一样,两人就这样平淡而又幸福的生活在了安家,是不是这所有的悲戚都不会再来?他也不会是那满心仇恨的弑尹…… 然而一切却早已无从挽回,正如这大唐也再也回不那开元盛世一般…… 天宝十五年,六月 晓月赤红,漆夜苦苦。 长安城下,一组工兵点燃箭火,根根瞄准那城墙楼上巡视之兵。 “射!”只见带头将领单手一挥,霎时之间,万箭齐发,长安城内,火光一片,高墙楼院,民啼悲天。 而骑于那宝马之上的安禄山与那史思明相望一笑,马鞭一挥,便意满待旋地帅着将领朝着那长安宫殿,玄宗的方向挺去…… 掖庭宫 宫外民火已蔽天,宫内皆做仓皇逃。 “梅妃,这如今人人皆都逃命去了,你这也快快离去吧。”灵犀一手搭在那梅妃的肩膀之上,劝诱着道。 而梅妃只是坐于绮梦的床头,用手温柔地轻抚其脸,摇了摇头道:“我如今虽是身处掖庭,然则名义之上却依旧还是陛下的妃子,皇室的女人,陛下可弃我,天下可弃我,可我却不能负了天下,负了大唐,负了我梅氏一门的气节,负了……我自己的信仰。” 梅妃闭上了眼,伸出手去紧握着绮梦冰冷的手,随之又对着那灵犀说道:“你走吧……这天底之下该还有你未完之事,而我却再也无憾了。” 灵犀皱了皱眉,望了一眼梅妃,又远望了一眼那依旧昏睡丝毫未动的绮梦,叹了口,最后道到:“保重。”便拿起了包袱,潜入了那纷杂凌乱的人群,朝着那她最后未完之梦的地方跑去…… “绮梦,你说,这时的陛下怕是已携着那贵妃跑的远远的了吧。然则,到了最后他却依旧未念得我半分,顾及得我半分。可他虽无情,我却难无意,做女子如此,何尝不凄?”梅妃佼首想让泪不至于流出,却还是不知不觉之中已然是湿了满脸,苦了她一世傲姿。 她紧紧地握着绮梦的手述说着那久远之前,她是如何入宫,如何和那玄宗相亲相爱,又是如何在一场一场永无止境的后宫争斗之中存活了下来,达到了梅妃的位置。 绮梦听着梅妃的故事,感受着那一场场的惊心动魄,感受着那一丝丝的柔情温暖,感受着那最初开元的极盛与如今天宝的悲哀。 她,泪流了。 她的手抖动了一下,随之双眼慢慢地睁了开来。 梅妃,望着绮梦微微睁开的灵动的眼睛,温暖的,微笑的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梅妃轻轻摸了摸绮梦的发缕,从那橱柜之中取出了她珍藏着的竖笛,凄楚地置于脸庞爱抚着,随之又将它置于了嘴边对着绮梦说道:“绮梦,你知道这首《梅花落》吗?当年我就是凭着这首梅花落和一曲惊鸿舞走入了陛下的心,走入了这红墙高院……” 她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一滴热泪又是夺眶而出滴于了笛上。可转而她又马上拂去了泪水,露出了一抹笑颜,望着绮梦道:“就让所有的一切始于这里,也完结于这里吧。” 梅妃说着,便将那竖笛置于了口上,一边吹奏,一边那盘发之中的梅钗取下代做梅花,撵梅弄舞,惊鸿绝色…… 最是伊人醉,梅园已无梅。 待的春日多寂寥,君却无伤悲。 我自幽若兰,我自傲雪迎。 长安烽火赤望天,决绝何决绝。 …… 安军挺进,火箭乱射,宫廷之中,哀嚎连天。然则一根火箭却直接射入了那下奴院的茅草房顶之上,顷刻之间便将那腐烂的木柱燃了个断…… “绮梦……快走!”梅妃见状一把将那绮梦推出了房屋,于那炎火之中,浴着火最后舞完了那曲惊鸿,伸出手去…… 她,好似看到了玄宗正转过头看着她爱慕的笑着 ——他的眼中,没有杨玉环,没有霓裳,没有那纸醉金迷,却只剩那最初梅园初识时的悸动,带着她飞蛾扑火般地燃尽在了这一片火海之中…… “梅妃姐姐!!!!!!梅妃姐姐!!!!!梅妃姐姐!!……”绮梦跪于地上不停地喊叫着哭泣着悲悯着,然而此时她的背后却有一个身影正向她走来…… 还未等她回头,那个身影便一把将那手中的利剑从背后刺入了她的胸口,随之将她抱入了怀里。 “是你吧……若潇。”绮梦吐着血,眼却已无泪。 若潇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早该想到的……弑尹就是你……但我却始终不愿相信……不愿相信,我深爱着的这个男人,尽是骗了我一世,摆弄了我一世,将我推入了这无尽深渊的人。” 绮梦苦苦地笑着,眼神却是越发空洞越发冰冷,随之她缓缓地转过了身去用着沾满鲜血的双手抓着若潇的脸,愤恨地说道:“我……恨……你……” 长安缥缈颠,浮华散尽空余恨,不做人间人。 血红大闪,虚空之中,幽冥四起,万千灵蝶如那漩涡之状般盘旋于绮梦的上方,她一语毕,便倒了手离去。 而红蝶却飞向了她,伸出了左手,抓住了她已然离身的魂魄之手,一丝哀楚浮于其脸,望着绮梦言道:“等着我……在幽冥等着我……我会让你忘记前尘悲苦,一切从头来过……” 绮梦空洞地望着红蝶,顷刻之间,魂便消散于了天地之间…… 正文 浮梦长安(三十七) (点篇语) 漆黑的背后,是那抹被深埋着的,不为人所知的温暖与柔情。 红蝶翩舞,前世轮转, 我在那未曾得见的真相之中,让怨散于了天地之间…… (点篇诗) 蝶舞前世曲,珠滚江海颠。 真情眼前显,回头自伊人。 (正文) 魂自幽冥去,怨结天地间。红蝶眼见那手中绮梦之手顷刻消散于了自己的眼前。随之,一飞于天,浮于整片长安上空不停地寻找着阴姬的身影。 阴姬,呆立于虚空之中,望着手中的忆云默默作哀。可定睛一望,只见那红蝶从那遥远之处正向自己飞来,她便立马将那忆云一口吞入其口,藏于了她体内的幽火之中。 “红蝶大人。”阴姬见着红蝶浮于其前,对其微微一笑,委身作揖。 而血红蝶却只是露出一丝焦躁,拉起她的手,对着她言道:“长安已做人间狱,商绮梦的此生也已完结,我还有着那未完成的事,未完成的约定……” 红蝶说着,抬起了头,哀楚的望向这一苦烽火四起的人世,发丝随着那袭来的猛风狂舞于这虚空之中。 这样的红蝶,是阴姬从未见到过的。她陪伴了她一世又一世的人世,可这次,在她与人类得以接触的这段时日,她却也竟像自己这般伤了怀,动了情。 只见红蝶红袖一挥,化为熊熊修罗烈火,烧成阎罗之门,随后携着阴姬跳入其中,转眼之间便来到了复活社里,绮梦的面前…… “红蝶,我终于等到你了,等到着你看到了一切,记起你最后给我的承诺。”绮梦微微一笑,走于红蝶面前,眼神之中尽露着期待。 望着绮梦期冀的神情,红蝶血眼一望,将手中的曼陀罗花化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忘却丹置于其前随后说道:“我会遵守我的承诺,让你忘记你想忘记的一切,可是在此之前,这七日之约还未到,我需要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血红蝶说着将那忘却丹置于了绮梦的手中,绮梦望着眼前的丹药,一抹愁丝闪于其眉,可还是微微点了点头,诺了她的要求。 前尘往事,往事前尘。 悲怨哀默。默哀怨悲。 不见前尘,何来忘尘? 见了前尘,何忘前尘。 红蝶玉掌一摊,前世浮珠霎时浮现。 “红……红蝶大人,你这是要带厌灵入那前世珠里?!”只见阴姬睁大了眼睛望着血红蝶,不可置信这眼前一幕。 而血红蝶却并未答她半分,只是拉住了绮梦的手,红袖一挥,血红结界显于其眼,她随之带着绮梦一跃,便来到了那天宝十六年,六月的长安浮空之中…… 烽火燎燎,安军挺进。 太极宫中 玄宗正于正殿之中与那众位大臣商量逃走路线,而若潇则陪着贵妃于那偏殿之中待命。 玉环抬头望天,战火纷飞,狼烟豪豪,一片楚景。 “安大人……安大人……你带我走吧!即使本宫随了那陛下出逃,可众位将领却心有愤恨,怕是根本容不下本宫啊!”只见玉环突然扑倒在了若潇的怀中,抓着他胸口的衣物,眼露悲哀的道到。 可那若潇却只是一把将她了开,眼神不屑地望着她,衣袖一挥,背过了身去。 那一瞬间,玉环顿觉自己颜面无存,心中愤恨不止,便冲向了若潇,拔出了他腰间的佩剑从他背后一剑刺穿…… 血红刹那之间便如同那泉水一般从若潇的胸口一涌而出,可他却依旧屏住了气,跪倒在了玉环的跟前,拱着手道:“贵妃娘娘,微臣不能尽忠了,请允许微臣先行一步。” 说罢,他便颤颤巍巍的站起,一步一摇晃地朝着太极宫门的方向走去…… 火箭齐射,玄宗已是带着贵妃等人从那皇宫的后门仓皇逃出。 而安军却正一批一批的涌入宫中,若潇站于那太极宫外,望着那远处压压一片的安军身影,再摸着那胸口不停涌出的热血,他凄苦一笑,撕去了自己衣物的一角硬是堵住了那奔流而出的鲜血,暗自想道: 绮梦,今世今日,我若潇是再也护不了你了。而我唯一能做的,便是护住你的清白,护住你的尊严,让你不至于在安军的蹂躏中凄楚的死去…… 若潇这样想到,用剑撑住了地,屏着他那最后一丝气力,向着掖庭宫的方向走去…… 掖庭宫中,梅妃将她推出了下奴院的草屋,绮梦悲戚的哭着。 极度虚弱的若潇,慢慢地走到了她的背后,用着他仅剩下的最后一丝气力,将那利剑从绮梦的背后刺入…… 梦漪,不,商绮梦,我爱你……你放心,你不是一个……人孤独的死去……天涯海角,幽冥,人间……不离不弃……魂魄散,方得天涯尽…… 若潇抱着绮梦,无声地哭着。 “是你吧……若潇。”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嘴唇却越发煞白。 “我早该想到的……弑尹就是你……但我却始终不愿相信……不愿相信,我深爱着的这个男人,尽是骗了我一世,摆弄了我一世,将我推入了这无尽深渊的人。” 若潇苦苦一笑,更为深情的将她抱入怀中,他已无力去解释,也不想让绮梦最后去恨了他弟弟若言。因此他只是默默地默默地独自承担了这一切罪责。 “我……恨……你……” 一语毕,她便倒了手去,怀着最后一丝愤恨离开了人世。 “等着我,我这就来陪你。” 若潇说着,扔去了胸口堵着的衣物,血红如奔流的江海,不停地流着……凄楚了这下奴院。 他,紧紧握住了绮梦冰冷的手,而眼却永久失去了光泽。 浮于虚空之中的绮梦见此情景已是泪如雨下,一片哀楚。而红蝶却又拍了拍绮梦的肩膀,指着那从远处走来的灵犀和那言睦道:“他来了……” 顺着红蝶的方向,只见身穿安军服饰的言睦和那灵犀悄悄地推开了掖庭宫的门,却只见那绮梦和那若潇已然是双双死在了那下奴院的门口。 “绮梦!!!!若潇!!!!你们为什么!为什么不再多等我一会,不再多我一会啊!”言睦悲戚地对着虚空喊着,而灵犀却只是推了推他的肩膀,指着那将要到来的安军。 言睦定了定神,从那草屋之中,取了一把火,焚了他二人的尸首,将那白灰装入了自己的药罐之中,随之携着那灵犀混入了安军之中,待得夜深,鱼龙混杂之时,他二人再渐渐脱离了队伍,策着马匹,朝着那没有战火没有仇恨的邻国飞驰而去…… 一个月后 “绮梦,我曾答应过你。要带着你的骨灰撒于天涯,撒于海角,这是你最后的幸福,而你现在幸福了吗?”言睦骑着骏马,飞驰在那鸟语花香,天涯美景的人间仙境之中,一边撒着她和若潇的骨灰,一边泪已成了江海。 而灵犀却骑着马匹慢慢地向他走了过来,望着那洁白如洗的朗朗虚空,抬着头微笑着道:“其实,你爱着她吧?正因你爱着她,所以你可以对商家所有的人下手,可唯独对她下不了杀手,你骗的了所有人,可你却骗不了你自己,这一世唯独她,是你最真实的情感……” “是啊……可我却依旧被这仇恨所蒙蔽,将她推入了这深渊之中。”言睦苦苦一笑,摇了摇头,又侧过了头来,望向了灵犀:“还是你最了解我——颜白露。” 白露微微一笑,睁开了双手感受着这自由的气息。 当年灵犀为了救她,扮作了她的外貌,被永世关于了那水龙之牢。而她却用了灵犀的身份一直活到了现在。 微微拂面,花香阵阵扑鼻而来,白露望着若言的侧脸,喃喃自语道:“正如你爱着绮梦那般,我也爱着你,我会等你直到那日你能散去所有的恨与怨,自责与苦酸……” 红尘醉,红尘舞。 长安梦,已做逝。 浮华尽,白头述。 苦难消,天地回。 绮梦和那红蝶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站于这片世外桃源,鸟语花海之间。绮梦却已是颤微着拼命地,拼命地大哭了起来,往事暮暮浮现于眼前,恨的也罢,爱的也好,这一刹那,皆成了她那胸口即痛皆暖之物。 红蝶望着泪湿满面的她,微微一笑继而问道:“现在你还想要那忘却丹,忘却前尘之事吗?” 只见绮梦突然站起,泪水一抹,便将那忘却丹朝着远方一扔而去,随即拍了拍手道:“不用了,我想记住,记住我那前尘,记住我所爱的,和爱过我的人。” 红蝶,淡淡地笑了。 她,指着绮梦的背后,说道:“那么现在你应该看得见了吧?” 绮梦转过头去,望向背后,站于她身后之人竟是那若潇! “他,其实一直陪在你的身边,附于你的身侧,只是你的恨怨太深,早已蒙蔽了心智,所以至始至终,你都未曾见过他半分。像他这种,不为厌灵气场所吞噬的灵,我这几千年以来,怕也是没见过几只了。” 红蝶望着虚空吸了一口人间之香,继而转过头去,见了那二人,相拥相抱于那天地之间。 她挥了挥红袖,作别道:“你们二人想入世也好,想续留在冥界也好,皆已与我无关,绮梦,如今你的恨怨已消,已不再是那厌灵,我复活社的名单之中已无你。” 红蝶说罢,便化作了万千灵蝶消失于了这天地之间…… “谢谢你!血红蝶!”绮梦对着虚空喊着,深情地拉着一旁若潇的手。 而若潇却闭上了眼,将绮梦一把拥入怀中,激情地深吻着…… 人间即楚楚,人间即有情。 浮尘多悲切,悲切也消散。 遥远之处,地敷子遥望这一幕,阴邪一笑,消失于了这一纵花海…… 正文 一世恋空(一) (一) 冥界仙境,幽灵谷,千年花开,千年结。 幽枝蔓蔓,灵鸟飞旋。 情丝悠悠,绕于心田。 万古作逝,君王替灭,幽灵谷旧,不改容颜。 地敷子踏着那幽谷灵鸟飞于那幽灵谷中,他斜眼望去只见那谷间一朵参天白洁,荧光闪耀的“言灵”花依然矗立于他的面前。 他,跳下了那幽灵谷鸟的背,手中拿着创史志,走到了它的跟前。 “‘言灵’自你死后已过了五千多年,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寻求着让你复活的办法,然而现在我看了这本创史志之后,我才终于明白该怎样让你复活,让你醒来,你等着我。即使是背弃天下,弃我所有,我也要让你再临人间,看到这幽灵谷的花开。” 地敷子说到这里哀楚的伸出手去,抚摸着那“言灵”之花。 而它也微微抖动了下叶子,好似明白了他的话语般。 地敷子说罢,转过了身去,便踏到了那幽灵谷鸟的背上,携着那一抹浓厚的相思离开了他一世念想之地。 推开那复活社最是恐怖,阴气逼人的厌灵狱之门,只见那一第扇狱门之中,便是关押着一个面目全非,音带已无,只是那样不停吼叫着,用着极为憎恨的眼神,好似想把他撕裂一般地瞪着地敷子的“死士”厌灵。 而地敷子看着他这幅样貌,却只是仰面朝天哈哈大笑起来,随之伸出手去托起了他的下巴不停地赞许着道:“恩……就是你了……就是你了!” 说到这里,只见那地敷子邪眼一闪,顷刻之间便携了他而去,浮现于那复活社的正殿,血红蝶与那阴姬的面前。 “血红蝶,这次的厌灵该由我选了吧?”地敷子阴邪一笑,用力一推,将那“死士”推到了红蝶的面前,言道。 “地敷子,你怎么把那厌灵狱中的厌灵给带过来了?!他们有多危险你知道吗?”只见阴姬看到那“死士”立马慌了神般,指责着地敷子道。 “厌灵狱?阴姬,那是什么地方?”红蝶眉头一锁,望向阴姬问道。 而阴姬却只是吱吱呜呜的“这……这是……”磨蹭了半天不知如何作答。 “这不就是某些极度恨却了世间,被人世残害的魂魄皆损,根本无法再入世,直接被你所抛弃的厌灵嘛。” 地敷子阴邪一笑,抢着作答道。 红蝶听了此语,眉头却更是深锁了起来,随后撇了一眼阴姬说道:“这样的厌灵,不是更应我等劝说,我等救助之人?岂可就这样弃之不顾?” “可……可是,红蝶大人……您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危险啊!”阴姬虽是极力的反驳,然则对于红蝶却是丝毫没有用处。 “血红蝶,看来这次我们是站在同一战线上了嘛。”地敷子望着红蝶微微一笑,伸出手去想要和她试好。 而红蝶却只是漠视着他所伸出的手,走到了那个“死士”厌灵的跟前,蹲下了身子,轻轻地问道:“你愿意让我看你的前世吗?如果愿意你就伸出手来,轻轻置于那前世珠上。” 红蝶这样说着,伸出了玉掌将那前世珠置于了他的面前。 他,望着红蝶,不停地,疯狂地吼叫着,然而在看到前世珠的那一刹那,他却又是潸然泪下,眼神凄楚,颤抖着将手搭了上去…… 只见那前世珠红光四起,变作透明,珠内液体翻江倒海,化为血红结界。血红蝶一手拉起了阴姬两人随之一跃,刹那之间便消失于了这复活社里。 地敷子,抬头望去,看向那幽灵谷的方向,随之一隐身形,便消失于了那定格的瞬间…… (二) 姑获鸟夜飞昼藏,盖鬼神类。衣毛为飞鸟,脱毛为女人。一名天帝少女,一名夜行游女。一名隐飞。鸟无子,喜取人子养之,以为子。昔豫章男子,见田中有六七女人,匍匐往,先得其一女所解毛衣,取藏之,即往就诸鸟,诸鸟各去就毛衣,衣之飞去。一鸟独不得去,男子取以为妇。生三女。其母后使女问父,知衣在积稻下,得之,衣而飞去。后以衣迎三女,三女儿得衣亦飞去。今谓之鬼车。 ——《玄中记》 明,洪武十一年 乌云密布,闪雷惊天,灵州城中,镇河塔里,一声“鬼车”悲鸣震骇天宇。山下村民,闻之,无不胆战心惊,抄符送咒,以祈安宁。 与此同时,左丞相胡惟庸府 蹑步行走,冷眼刀光,漆黑之中,一手持利剑的伟岸男子,突然掀开了胡惟庸的被子直刺而下,然则未等他定睛看清那被中之物皆是枕席,只见他的身后的一名身手矫健的女子便朝着他的面部腐化粉一撒…… 只听一声哀嚎划破虚空,顷刻之间,他的面部便化为了一滩血肉模糊,不分鼻眼的恐怖之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子吼叫着用着凶恶的眼神,从自己的股间取出了第二把刀,随之将两把拼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把两头皆为刀刃的“双刀灭”向女子砍去,而那女子见此猛袭,立马用剑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然而这却只是障眼法,女子惊魂未定抬头一望,那前来行刺的男子便已是跳出了窗户,逃了远去。 “追!都给我追!”只听女子一声令哨而下,府上暗兵,刹那之间便一齐而出,列于其前。 “他朝着那个方向跑去了!不把这个刺客抓到我蓝幽若的面前,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回来!” 蓝幽若目如寒冰,肃颜而俊姿,左右持着利剑,而右手却不停地挥舞着长鞭不停地鞭打着地面,一声一声直击进了那些暗兵的心里,听得他们鹅汗淋漓,唇齿发白。 “是!大人!” 只见他们拱手一礼,齐声答道,随之刹那之间便速速而去,朝着那血迹斑斑的行径之路奔去。 “啊……啊……”男子忍着那面部溃烂的强烈痛楚,不停地向着前方跑着……跑着……不敢停歇下来。 然而,他只身一人,重伤在身,却终究是抵不过几十个人的追赶。 狂沙拂面,步步惊魂,遥远之处,暗兵却是越离越近……越离越近……但前方却到了悬崖峭壁,已是无路可去…… 这个悬崖,并不是普通的悬崖,其崖口有火,云雾缠绕,你若放眼望去,深不见底,却也难以捉摸,不知此处是何地。 故而这里被时人称为“云中隐” 男子哀默一望,崖口熊火,凄楚一闭,苦笑声声,心中却也是万般了然——已是无路可走,不如自行了断,或许还能留的一丝最后的尊严。 想到这里,男子淡然一笑,纵身一跃,跳入了那有着熊熊烈火的崖口之处…… 末日的赤红,在崖间咆哮。 我,闭上了眼,以为那是绝望的曲。 但浴火之中,迎来的却是洁白的身姿,无垢的笑颜…… 白羽洒满了天际,它张开了双翅,抱着我那无力的身躯,拂着那迎面而来的凉风,我 ——看到了不一样的国度,最圣洁的你。 (三) 云雾缭绕熊火漫,一隐隔却人间火。 定远县里,“云中隐”上,只见虚空之中突然裂开了一道血红之口,随之赤光一闪,红蝶携着阴姬便从那血红结界之中一跃而出,浮于那崖口之上。 阴姬望了半天,却丝毫没有看见这次的厌灵,于是她便嘟囔了起了嘴,向着红蝶抱怨着道:“红蝶大人,我怎么丝毫没有看见那厌灵的影子?莫不是他躲到了地底?” 而血红蝶面对着阴姬的发问,却只是玉掌一摊,一只彼岸蝶直现其掌,舞动于她们的面前。然而,那蝶却突然之间翩翩起舞,挥着幽冥向那崖口飞去,停于其上,来回盘旋…… 红蝶望了一眼那彼岸之蝶,指着那“云中隐”道:“他就在这崖的下方。” “崖的下方?”阴姬望了一眼这崖口的熊熊之火,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哆嗦了一下。而红蝶却依旧面如寒冰,毫无喜怒,一把拉起了阴姬,便跳入了这熊火之中…… 然则,其崖,虽口上熊熊火焰,看似灼热。但唯有你跳下的一瞬,才会发现,那不过是镜花水月,海市蜃楼,一切皆是假象。 而随着你的降落,随着你慢慢地跃入崖中,你才会发现,原来这里别有洞天——古鸟盘旋,青烟缕缕,白云绕绕,苍树连天。 且,在你坠落的那一瞬,你若向那远处的山间望去,你便能看见那自天而降,如梦似幻的“天河”一泻千里,奔流而不止。 阴姬看着那山间,正为着那“天河”而沉醉,却不知已然是落到了地面,步伐未稳,差点摔了开去。 而她跌撞之际,却是红蝶一把扶住了她的臂膀,定了她的重心,以至于她并未一摔而去。 “多谢红蝶大人。”阴姬微低着头,立马向着红蝶作了个揖,感谢着道。 但,红蝶却好似并未听到一般只是手指向远方——那厌灵倒着的地方。 阴姬顺着红蝶的目光,望到了那片晶莹闪耀的湖旁,一个长着洁白羽翼的长发树衣女子,正甜甜地笑着,拿着手中的叶子对向空中,好似在欣赏着那暖阳的姿色,随之她又将那叶子在那片晶莹的湖水之中沾湿了一下,轻轻地放在了那面部溃烂,不分鼻耳的男子脸上…… “你是谁!”只见那男子突然惊醒,凶神恶煞地一把掐住了那翼人的脖子,将她压于地上,从腰间快速取出了一把匕首直指她的喉咙…… “呜……呜……”女子哀楚而惊恐的望着他,眼角的泪不止的落下…… “你,不会说话?”男子望着她惊恐而无助的神情,摸着脸上的叶子,头脑之中突然浮现起了他刚才坠崖落下之时,女子抱着他在崖间飞跃的场景。 他,缓缓地放开了手。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他瘫坐在地上,头斜向一边说道。 而女子却只是甜美一笑,摇了摇头,便拉起了他的手,带着一身污浊而面部不堪的他,走进了那片晶莹之湖。 “啊~~~~~啊~~~~~呜~~~啊~~~~呜” 晶莹,冰凉的冷,一丝丝的融入他的心间,洁白,纯美的她,双手握十,张开了嘴宛如林中精灵一般吟唱着不知名的曲调,但——却温暖了他嗜血一生的心。 女子,转过了头来,柔美地笑着,拉起了他的手向着那晶莹的中心跑去…… 正文 一世恋空(二) (一) 钟山之神,名曰烛阴,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身长千里,在无启之东。其为物。人面蛇身赤色,居钟山下。西北海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谓烛龙。 ——《山海经》之《海外北经》 晶莹的中心,是一片泛光的区域。女孩微微一笑,轻轻地吻了一下男子的嘴唇,随之用着灵动而无垢的眼神盯着他的眼睛。 男子,看着她,摸着自己滚烫的双唇刹那之间,不知言语,只是脑中一片空白,呆立在侧。 “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谁?是谁?”只听不知从何处竟然传来了一个美妙地声音在男子的耳边回旋。 “是我,就是站在你面前的人,我叫练羽衣。” 男子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长着羽翼的女子,她的嘴并未张开半分,然而她的声音却在自己的耳边,心间回荡着。 羽衣微微一笑,眼眯成了彩虹。 “人类,你叫什么名字?从何处来?为何又会从上而掉入云中隐?” “我?我叫周冀天……”只见冀天报了个名字之后表情便陷入了一片愁丝之中。 而羽衣却并未追问下去,只是如着暖阳般的笑着,随之拉起了冀天的手朝着那片泛光的区域之中游去。 “周冀天,我带你看个好东西。”羽衣一边笑着,一边紧紧抓着他的手,潜在那片水下的国度,不为时间所限制的扭曲而绝美的空间之中。 那,是一个深蓝的世界。 那里有着上古最神秘的生物,也有着人所不知奇异景象。 深海幽兰,古鱼群群,鲛人吐珠,珠如月明。珊瑚不成海,珊瑚却似山,似山喷红岩,似山直指天。 正当他们沉醉其中,而冀天也感怀着世间竟有如此美景之时,却只见一双硕大的似和他们人一般大小的人眼,不带一丝感情地注视着他们。 “啊~~~~”羽衣顿时便吓得拉住了他的衣角,躲于了他的身后。 冀天一把握住了羽衣的手将她牢牢裹在身后,头上的鹅珠不停地流淌,而神却显得异常镇定而凶狠,手却慢慢地伸到了腰间握住了自己的匕首……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生物,它是一个人面龙身,口中衔烛,全身赤红,身长千里的巨型之物。 然而,冀天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远古之兽,却丝毫没有退却,而是逼出了更为强硬凶狠的态势拿出了匕首方向直指它的喉咙…… “有意思的人类,虽不识得我烛龙,然却不为我那弑杀鬼神的气势所迫……只可惜,你终究还是难以在这世间长留……” 烛龙,微望了一眼冀天,便丢下了这句话霎时消失在了她们的面前。 然而,在它消失的那一瞬间,一片龙鳞却掉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居然是烛龙……快点接着它的龙鳞!”羽衣推了推冀天的臂膀指着那片龙鳞意念传达着道。 “烛龙?”冀天虽并未理解她是何物,然则却伸出了手去将那片龙鳞藏于了衣袖之中…… (二) 周鼎著饕餮 ,有首无身,食人未咽,害及其身,以言报更也。 ——《吕氏春秋?先识》 羽衣拉着冀天的手,从这片晶莹之湖中游走而出。衣衫已湿的她,欢笑的张开了翅膀,拍去了身上的湖水。 “冀天,这片晶莹叫做上古神湖,是我在云中隐中最爱的地方。” 羽衣微笑着看着他,随之将他的掌心摊开,将一颗硕大的珍珠放于了他的手上。 “送给你。” 冀天看着手中的珍珠,呆愣的望着它——这是他第一次收到来自他人的礼物。 “来,我带你去我的家。” 只见羽衣抱住了冀天的腰便拍打起了翅膀朝着那片高耸入云的“神秘林”中飞去。 羽衣极快的飞在“神秘林”之中,而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的却是“精卫”。 文首,白啄,赤足的精卫“嗷”的叫了一声,便欢快地在羽衣的身边偏偏起舞起来,时而又用它的白啄不停地搔着羽衣的痒。 “好了,精卫,不要闹了。” 羽衣撅了撅嘴,瞥了一眼淘气的精卫。而精卫却只是依旧欢快的围绕在羽衣的身边与她玩闹。 “到了” 只见羽衣突然停于一处架于树上的小木屋前,放开了手,让冀天站了上去。 “这里是?”冀天看了看这在高耸入云的参天之树的木屋,向着羽衣问道。 “这里是我的家,我一个人的家。” “你一个人的家?那你的家人呢?”冀天看着这个被云雾环绕的小木屋,里面干净,整洁,但却又显得孤独而空荡。 “我……没有家人,我也不知道我的家人在那里。”羽衣低下了头,神情显出了一丝落寞。 可是继而她又指向了远方,指向那片黄昏落日之下万鸟齐飞的绝美之景。 “冀天,你看!” 冀天随着羽衣的目光望向了那片落日余晖——天,赤红而泛着橘黄,鸟欢鸣而齐列,泉水潺潺,波光粼粼,接天莲叶,古兽共鸣。 若是这个世上真有人间仙境,若是这个世上真有仙人福地,那除了“云中隐”还有何处配的上此名? 冀天,深深地被眼前这片绝景所吸引,呆立在了那里。 然而此时,羽衣却伸出手去指向了“神秘林”的南面,用着心念向他说道:“这里的南面,万不可去,那里有着上古凶兽饕餮,去了的话九死一生,恐难再回。” 冀天,顺着羽衣手指的方向,望着那片阴气逼人的不祥之地,眼神之中一丝凶狠刹那略过,然而瞬间他又恢复了常态遮掩了过去。 这里的一切,皆是如此的绝美,宁静,而与世隔绝——这,身为杀手的他,过去所从未幻想过的生活。 而这样的生活却持续了半年。 在这半年之间,冀天和那羽衣栖居在这小木屋之中,靠着这里的天然野果和可口野菜为生。 而羽衣时常撑开着双翅,抱住冀天的腰,带着他翱翔于这“云中隐”的天际,向他介绍那各种各样的古兽奇物,天然绝景。 而与之相对,冀天也对着她述说起了那人间的俗世,外面的一切,并交会了人类的文字和简单的口型发音。 可冀天却不知道,正是他一次又一次的述说,在羽衣的心中埋下了一颗颗对外界向往的种子…… 也许,本来,他们应该就这样宁静的生活下去,可是所有的一切却被一声吼叫而彻底改变…… 那日的冀天,再次与那羽衣翱翔于天际,继而又停在了那片上古神湖之上。可是他定睛一望,突然发现那遥远之处,竟然漂浮着一把“双刀”,他便一跃轻飞了过去,拿起了那把“双刀”握于手中,细细望去,不错,这把就是他之前掉落悬崖之时已然遗失的二刀合一的“乾坤弑”。 他,拔出了“乾坤弑”的一头刀鞘,刀面锋利光亮,如镜子般的清晰。 可是,望向刀面的他,却突然好似疯了般的惨烈吼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羽衣听着他的呼喊,霎时飞了过来,一把打掉他手中的刀具,可他却依旧颤抖的指着那把刀失了心智的抱头叫喊着:“这个怪物是谁!这个反射出的怪物是谁啊!!!!!是我吗?是我吗?啊啊啊啊啊!!!!” 冀天睁大了眼睛,用力地一把抓住了羽衣的臂膀,不停地摇晃着她的身躯,呐喊着道:“变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是杀了我吧!还是一刀杀了我吧!” 冀天说着便伸出了手掌一掌朝着自己的脑门拍去…… 然而,羽衣却突然劈开了手去将他打晕在了湖中。 她一直以为冀天是个什么都不怕的人,即使在他面对“烛龙”这样的开天辟地上古神兽之时,她也从未见他如此的神智失态过。 也许,这便是人类——可以打败外界的一切,却唯独过不了自己这关,无法忍受自己变成个异物,变成个世人眼中所不认同的“丑陋怪兽” 可是,对于羽衣而言,这“云中隐”中的一切皆是寻常之物,各有各的外貌,因此便也没有美丑之分。而她却也从来不理解何为美,而何又为丑? 但,见到冀天如此痛苦,她的心却也隐隐作痛起来。 从未去过南面的她,第一次把她的目光投向了南面,饕餮所住的地方。 她曾从精卫的口中得知过上古的凶兽饕餮,贪婪喜食,且洞中藏有许多宝物,或许在那个充满奇异宝物的地方,她能寻得一丝让冀天恢复样貌的神物。 羽衣,这样想着,便张开了翅膀,拍打起了双翅,朝着那“神秘林”的南面一飞而去…… 正文 一世恋空(三) (一) 神州极南有恶兽,四目黑皮,长颈四足,性凶悍,极贪吃。行进迅疾若风,为祸一方。 ——《神魔志异?异兽篇》 “神秘林”的南面,阴气笼罩,昼如黑夜,且啼声不断,宛如婴儿。 羽衣拍打着双翅,飞于那“神秘林”的虚空之上,朝着下方那一团漆黑之处细细望去,却由着那阴雾过于浓厚,终是遮挡了她的视线,只得降低了身姿,低飞于那阴雾之中。 然而,她定睛一望,在那片漆黑之中,却隐约有个地方绿幽光闪,若隐若现,透露着一丝丝极为诱人的诡异之气引着羽衣收了翅,走向了那里…… “哆哆……哆哆……”冀天用手拂去了正在啄着自己脸的“精卫”,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然而眼前却不见羽衣的身影。 “精卫,羽衣去那里了?”冀天向着精卫问道,而它却只是用着自己的白啄先是啄了啄那把双刀“乾坤弑”,随后又抬起了头指向那“神秘林”南边的方向。 “你是让我带着乾坤弑去神秘林的南边?” 精卫点了点头。 “不好……难道羽衣她,去了那里?!”冀天这样自语着,继而又焦急地对着“精卫”说道:“精卫,麻烦你速速带我去神秘林的南面,我恐再迟一步羽衣就会有危险了。” “精卫”点了点头“嗷”的叫唤了一声,便张开了爪子,抓起了冀天的臂膀,朝着那片阴气环绕的“神秘林”南面飞去…… 而此时的羽衣却已然是踏入了洞口,只见这里碧火幽天,彩石相辉,各种宝物齐聚一堂。可她再往着里面深入走去,却是发现尸骨垒垒,血迹斑斑,且细细望去那血好像还未干?…… 然而,幽暗绿黑的地上却不知何时一个庞然,羊身人面的影子正向她靠近…… “啊!!!!!” 突然一股剧烈的疼痛席卷了羽衣的全身,使得她刹那之间惨叫惊了天宇。她随之猛的一回头,却只发现那羊身人面,虎齿人爪的饕餮正撕咬着自己的翅膀。 “放开我……放开我!!!啊啊啊啊~~~!!!!” 羽衣不停地哭喊着,随手拿起了地上的一根兽骨朝着饕餮的头部击打着,然而却没有半丝用处。 饕餮好似看着盘中的美食一般,垂涎着,随之一口撕扯,霎时便将那羽衣的双翅活生生的从她的背上撕了下来,张开了嘴吞了下去。 它,斜下了眼,又蔑视着这更大的肥肉——羽衣,嗤笑着。 失去了翅膀的羽衣,血流不止的倒在了地上,不停地向着后方倒退着。 “冀天……快来救我……” 羽衣惊恐地看着那张血盆大口向着自己袭来,绝望地破碎在耳边回响。 然而,就在那饕餮的嘴就要碰到羽衣身躯的那一刹那,一把双刀“乾坤弑”却朝着饕餮飞来,插于了它的背脊之上。 饕餮好似瘙痒一般,用着爪子打去了插于背上的“乾坤弑”,转过了头来把冀天当成了它的目标。 “冀天!快跑!” 羽衣朝着他不停地呐喊着,然而那饕餮却以极快的速度已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啊!” 只见那饕餮一把便将那冀天抓于了虎爪之间,不停地蹂躏着,好似在玩一般。 “羽衣……快走啊……你……快走!!!”被饕餮痛苦蹂躏着的冀天,却依旧撤出了嗓子朝着羽衣大声喊叫着。 可,羽衣却并未离去,只是忍着身上的剧烈疼痛,拾起地上的“乾坤弑”朝着饕餮奔跑…… “不要啊……!!!” 冀天,看着那冲向饕餮的羽衣,不停地喊叫着,但却怎样也阻止不了羽衣赶过来的身影。 谁,能救救我们。 只见这时,从冀天的衣袖之中一片“烛龙”之鳞一飘而出,刹那之间化为了万道光芒将那饕餮的眼刺了个瞎。 “嗷……!!!” 饕餮随之一把将那冀天甩出,伸出了爪子捂在自己的脸上不停的叫唤着。 冀天,见此情景,立马奔到了羽衣的身边,抓起了她的手,朝着洞外逃去…… 可,饕餮虽瞎,其嗅觉还是异常灵敏。 只见片刻过后,那饕餮便恨了齿,怒了容,凭着那灵敏的嗅觉追赶着他们而去。 失去了翅膀的羽衣和身为人类不能飞翔的冀天,单凭着脚力又怎么可能逃离的了的饕餮的魔抓? 然而,此时“精卫”却旋转于了他们的身侧,白啄指着前方被着一片怪藤所趟住了的石门,啄了啄冀天的手臂。 “羽衣……我们去那里。” 羽衣望着精卫,看了一眼冀天,微微地点了点头,随着他朝着那扇石门的方向跑去…… 可他们却不知,俯缆一切,怒容着的饕餮,此时离他们却只有咫尺的距离,只要这么一扑便可在顷刻之间将他们撕个粉碎化为几半…… (二) “穷数达变,因形移易者谓之化,谓之幻。造物者其巧妙,其功深,固难穷难终;因形者其巧显,其功浅,故随起随灭。知幻化之不异生死也,始可与学幻矣。” ——《列子?周穆王》 劈开那片怪藤,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扇古老风化了的石门。 冀天左右摸索着,终于在那石门的左下方摸到了一个六角形的突出之物。于是,他定了定神,用了一按,那扇石门便“哐”的一下自下而上升了上去,露出了一个黑暗的洞穴。 然而,未等他们高兴片刻,只见那饕餮突然从那怪藤上方朝着他们直扑过来。 “快走!!羽衣。”飞于最外侧的“精卫”望着那朝着他们猛扑过来的饕餮,一头将他们撞进了石门之内。随之又用着自己的白啄拼命地啄着那突出的六角之物。 石门瞬间便被放下,恼怒着的饕餮一口将“精卫”的头撕去,它的血喷洒在了石门的表面,和着那古老的尘灰一起红了这片土壤。 去了尘灰,被染红的石门,显出了那本来的字迹,本来的名字——吹虚幻境。 然而,在石门背面的他们却看之不到,也未曾明了过这又是怎样的一个地方,等着他们的道路又将为何? 一石落,千秋改,从此命运颠。 “精卫!!!!精卫!!!!”羽衣哭喊着敲击着石门,然而石门的外侧除却了饕餮狂怒般的吼声却是再也听不见其他声响。 “羽衣,我知道你难过,可那饕餮还在外面,我们不能让精卫白白牺牲,所以必须要找其他的出口,不是吗?” 冀天,一边劝说着羽衣,一边脱去了自己的外袍披于她的肩上,遮盖了她那已然被撕扯的血肉模糊的伤口。 羽衣浮着泪,悲戚地望着冀天,点了点头,随之缓缓着站了起来,拂去了腿上的灰尘,抚着冀天的臂弯朝着那洞穴里面走去…… 昏暗的洞穴,静谧地让人毛骨悚然。 凌风,从那洞穴深处吹来,竟好似那鬼魅啼哭扰的人心不安。 他们,顺着那条阴暗的道,不停地向前走着,走着……而视野却突然开阔了起来,浮现于他们眼前的是一座千年前的古墓。 古墓的四周画有“鬼车”的图案,而这个“鬼车”细细望去,却是人面鸟身,头有九只,长的极为奇异。 而在古墓的中心位置却有着一口圆形的石棺,上面隐约的写着一段失落了的文字。 羽衣,望着那口石棺,脚却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走向了它…… “羽衣……你怎么了?”冀天望着眼神空洞,缓慢走向石棺的羽衣,一丝疑惑与恐慌直逼心间。 然而,未等他阻止,只见羽衣便跪在了石棺之侧,读起了上面那段失落的文字: “吾祖,夏朝女,豫姬,“鬼车”之女。人鸟相恋,世人为之所恶,不得善终……” “羽衣……羽衣……你怎么了?”只见冀天走到了羽衣的身旁,蹲下了身子,伸出了手去不停地晃动着她的臂膀,她才终于恢复了神智,转过了头来,泪却浮了满脸。 “冀天,这里我好像来过……我隐约记得,在我印象之中,有个身影她就在站在那里,打开了石棺,然后……” 羽衣一边说着,一边照着自己的记忆站了起来,来到了石棺的棺头位置,按了一下那位于棺侧的突出之物,石棺便“哐”的一声打了开来…… 石棺的内侧,躺了一具已然是被**,骨架凌散,不知面目的女尸,而在那具女尸的手中却紧紧握着一根玉石打造的精美竖笛。 羽衣的眉间一丝愁丝飞闪而过,但又于片刻之间消失了去。她伸出了手去,颤抖着从那女尸的手中夺取了玉笛,拂去了上面的灰尘,置于了嘴边吹奏起了灵异而摄人心魄的曲调。 只见刹那之间,烛火尽燃,灯火通明,遥远之处一身似雾状的人身蛇尾白矖朝着他们扭动着走来…… 正文 一世恋空(四) (一)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万兽之主也,神农氏造。镇四方,调阴阳、顺风水,世人谓之“四圣兽”。 “羽衣,好久不见,你竟已如此俏丽可人了。” 白矖微笑着扭动到了她的身前,望着她道。 “你是?”而羽衣面对突然走扭来的白矖却只是倍感陌生,疑惑地望着她,问道。 只见白矖转过了身去双手一挥,刹那之间这个古墓便变换了场景——在他们的面前浮现出了四扇石门。 这四扇石门之上,分别写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种圣兽的名字。 而位于这四扇石门之下,却画着一个“八卦四神阵” 白矖望着这个“八卦四神阵”扭过身来,对着羽衣道:“我是这吹虚幻境的守护者白矖。你前面的吹奏,唤醒了我,唤醒了吹虚幻境。走到这个幻境的最末,破了这个幻境,你们便能找到出口,前往那外面的国度。可若是你们破解不了,便只能永生永世被困于这幻境之中,直到老死。” “那我们应该怎样破解这个幻境?”冀天皱了下眉头,向白矖问道。 而白矖却只是凄楚着眼,望着那地上的“八卦四神阵”向着冀天娓娓道到:“本来这个八卦四神阵便是防止凶恶之物逃离幻境的最初之阵。 若是无杂无念站于其里便会打开那四扇门中最无危机,直接连接外界的出口—白虎;而若是极恶之人,站于其里,便会身如火燃,见到自己最怕之物,开启那扇机关重重最难逃出之门—青龙。 原本对于身为‘鬼车’心灵纯洁的羽衣而言,自然是起不了作用的,可是如今她失去翅膀,重伤在身,怕是根本承受不了这古阵的力量,故而也只能由你而去了。” 说到这里,白矖凄楚的望向了羽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而羽衣却只是依旧微笑着走到了冀天的身旁,伸出了手去握着他手道:“冀天,我相信你……” 冀天,望着羽衣天真而信任的眼神,一丝暖意直涌心头。 ——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不是被人当做工具利用而得来的信任。只因他是冀天,与羽衣一起生活了半年的周冀天。 冀天,握着羽衣的手,淡淡一笑,定了定神,便转过了头去,朝着那“八卦四神阵”走去…… 然而,他的一只脚刚刚踏入那“八卦四神阵”,刹那之间便有一团黑火从那阵中大燃而出,将他包围,烧遍了他的全身。继而黑风凄冷,鬼哭狼嚎,虚空之中,另一位眼神凶恶,嗜血如命的他——周冀天,在熊熊黑火之中乍然而现,阴邪一笑,降于了他的面前…… 白矖,哀望着眼前这幅场景,楚了眼眸,颤抖着将手伸向了背后,握住了那把藏于她蛇骨之中的双蛇刀…… 青龙一开,鬼蜮惊魂。 死生无门,粉骨碎身。 她,绝不能让冀天带着羽衣走进那扇青龙之门——只因那里是比地狱还要惨烈的地方。 而羽衣却是灵瑜走时唯一嘱咐于她之人。 (二) 吹虚有四门,以白虎为最善,朱雀次之,玄武再次之,而以青龙为最恶也。 我,没有名字;也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 自我有记忆开始,我便生活在一群流民之中。 我们,不知明天在那里;也不知今日该去往何处。 我们只是不停的走着,走着……为了逃离饥荒,为了逃离苦难,为了从这片死亡之地之中,觅的一丝生存的期冀。 然而,期冀在哪里,我们却并不得知。 唯一照顾我的,是两个同样也没有名字的女孩,她们看似比我略大一点,可也就在七,八岁左右。 她们,是我在这个世上看到过的,最美的女子。她们把同样苦难的我,好似当做了亲生弟弟一般去守护照料,而在我的心中,这份没有血缘的羁绊却超越了这世上所有的爱。 我,微笑着。虽然,我不知道我是谁。 可是,在那一夜,我的梦却碎了。 栖于黄沙飞石,蛮荒之地的我们,于那一夜却遇到了土匪。 他们拿着各种式样的武器朝着我们飞速砍来…… 那两个女孩为了救我,将幼小,瘦弱的我的身躯,背过身去,深深地埋在了她们的怀里…… “不要看……要活下去。”抱着我的那个女孩,在我的耳边用着极度温柔的声音说道着,而另一个女孩却拿起了柴棍大喊着,冲向土匪,刹那之间,便被抹了脖子,血红喷洒了满地…… 抱着我的女孩,颤抖着,悲戚着,却依旧将我死死地抱在怀里,将我的头埋到了最深…… 然而,那阴邪的笑容却挥舞起了大刀,一刀落下,霎时便将我最美的梦境给泯灭了。 “姐姐……啊啊啊~~~!!!姐姐!!~~”我不停地摇晃着扑在我身上的女孩的尸体 ——至死,她都依旧在微笑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为了让弱小的我不至于恐慌。 “我要杀了你们!!!!!”我随手握起了滚于一边的柴棍,怒吼着冲向了那群土匪…… 然而,其中一个土匪却将我高高举起,用着极为蔑视而不屑一顾的眼神望着我。我,愤恨地伸出了我幼小的手——却够不到他一丝一毫。我唯有用极度憎恨的眼神死命地望着他,望着他们——这群夺走了我唯一幸福的“畜生”们。 而他却继续阴笑着举起了手中的大刀顶在我的脖子下方,只要这么轻轻一刺,便能将我的生命在刹那之间夺走…… 我,闭上了眼睛…… “要活下去……” 可耳边却回响起了女孩最后的话语。 “我要活下去……”我悲戚地大声哭喊着。 也许,是我弱小的声音终是传进了那路过男子的耳朵;也许那男子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久未出手,想练练手脚。 而我知道的,也是唯一知道的,便是在那一刻——左右各持一把大刀的他——那位长发披肩,伟岸俊颜的男子,如饿狼般朝着那群土匪冲了过来,将他们一个个都砍成两半…… “最后一个留给你……”男子一手把一把大刀丢给了我,表情冷漠的对我说道。 而我转过了头去,望向身边这个夺去我“姐姐”生命的“畜牲”,愤恨地抓起了那把大刀,冲向了他,一刀刺进了他的胸口…… 血红,喷洒了我满脸,我分不清我脸上流的究竟是什么——是血还是泪? 抬起头,望向星云密布的星空,“姐姐们”你们是否在那天的那头静静地看着我? “大侠!请您收留我!我什么都能干!”我跪倒在那男子的脚边,死死地抓住他的脚腕祈求着道。 可男子却只是继续冷漠地注视着我,向我问道:“给我一个收留你的理由。” “我要活下去!” 男子,望着我,眉宇竟微动了一分。 “这个理由好,说服我了。小子,你叫什么名字?”男子打量着满身鲜血的我,问道。 我踌躇了半刻,望向了虚空,继而答道:“我没有名字,但是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我叫冀天。” “好!冀天,我是一名杀手,以杀人为生,如果不怕满手沾满鲜血的话,就来追随我吧。” 男子,嘴角一扬,转过身去,侧着脸说道。 “我的双手已经沾满鲜血了。”我哀望着自己的双手,抬起了头,跑向了前方,伸出手去,握住了男子的手——那,是一双极度冰冷的手;然而此刻却温暖了我整个心房。 男子,微微一笑,将我的小手紧紧握紧。 “我叫周行之,此后,你就随了我姓吧。”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无声地哭泣着。 至此之后,整整的十年之间,我都随了他接了不同的任务,杀了不同的人。 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而我的心也早已丢弃到了漆黑的最深,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变得嗜血,变得残酷,变得早已失去为人的灵魂…… 然而,羽衣你的出现却是上天的恩赐,给了我一段新的开始…… “冀天,我相信你……” 只见,冀天突然大吼着睁开了双眼,空手握拳摆出架势朝着另一个阴笑嗜血的自己飞奔而去…… 黑火不知何时,竟泛起了红光。白矖惊愕地望着眼前这番场景,伸出了手去将“双蛇刀”丢向冀天,对其喊道:“用这把,打败他!或许可以扭转乾坤!开启新的大门!” 冀天接过了“双蛇刀”微微一笑,一跃上天,使出了周行之最后交于他的绝招“乾坤天地灭”双刀合一,人刀合一,化人为刀,冲向了那阴邪嗜血的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他,虽也于刹那之间使用了同一个绝招,但却被刺了个穿…… “杀手终究是杀手,你以为你杀了我,你就能改变这一事实了吗?”面部狰狞的另一个他,疯狂地笑着,消失于了这虚空之中…… 冀天,转过头去望向羽衣,一丝柔情浮于眉宇之间,心中默念道:只要她在,我便不再是个杀手。 黑火,慢慢地消散了开去,燃了他身的景象竟也好似没有发生过一般,没有了半点痕迹。 然而此时只见赤红耀天,灵鸟啼鸣,他脚下的“八卦四神阵”便自动转动了起来,而“朱雀”之案便落到了最中心的位置。 他,竟能由“青龙”被改判为仅次“白虎”的“朱雀”……此人该是拥有怎样的灵魂,何种强大的心灵……白矖这样想到,便对着冀天喊道:“周冀天,这把双蛇刀就送给你了。朱雀之门虽是次于白虎的亚善之门,但前方却依旧有着你常人难以跨越的危险,这就当我赠于你的护身符,你要替我好好保护好羽衣。” 冀天,望着白矖,看着这把“双蛇刀”点头诺着,继而走到了羽衣身边。羽衣欣然一笑,伸出了衣袖,拂去了他头上的鹅珠,望向那“朱雀”之门。 刹那之间,其余三扇圣兽之门便消去了踪迹,独留那“朱雀”之门,缓缓打开…… 正文 一世恋空(五) (一) “神秘林”中,饕餮一吼,震破天宇。 虚空之中,阴姬轻摆红袖,浮于“吹虚幻境”之上,侧过头来,疑惑地望着红蝶,小心问道:“红蝶大人,为何我们只是浮于这吹虚之上,却不进入其里一看究竟?” 红蝶并未直视于她,却只是望着那扇血迹斑斑的吹虚之门,玉掌一摊,一只彼岸蝶突现其前,随之轻轻一吹,那蝶便拍动了翅膀朝着那扇吹虚之门一飞而去…… 而此蝶刚一碰触那染着血的吹虚之门,便在顷刻之间燃尽了幽火,化为了灰烬,消散于了这虚空之中。 “这……这是为何?”阴姬看着眼前这一幕,睁大了双眼,极为惊愕。 而红蝶却依旧面如冰霜,神色自若,悠然道来:“此吹虚幻境,乃上古圣兽之灵力所作,属神界之物,与我冥界幽冥之力,互为背道,相互排斥,如若吾等强行闯之,那便会像那只彼岸之蝶一般为神力所烛,顷刻之间便燃尽幽火,消散于这天地之间。” 阴姬听了红蝶此语,那是刹那之间,惊了神色,倒吸了一口凉气,继而又再次问道:“那红蝶大人,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我们只需浮于这云中隐的上端,他们自然便会出来。”只见红蝶衣袖一挥,转过了身去,刹时便化作了万千灵蝶消失于这虚空之中,独留那一语回荡于“云中隐”中,阴姬的耳边。 阴姬虽未完全明了红蝶此语,然则这一世又一世的人间之旅,却早已让她明白不管红蝶所言为何,所做又为何,皆是有因有果,有情有理,能够明她所不明,能够洞悉她所不能够洞悉之处。 想到这里,阴姬便是微微一笑,化作了黑火,追随了红蝶而去…… 然而,此时,“吹虚幻境”之中 红光赤,鸟兽鸣。八卦连动,“朱雀”启。 只见那“朱雀”的石门缓缓向上打开,丝丝微弱的樱红之光从里隐约射出,映入他们的眼帘,好似在呼唤着他们前去。 白矖微望了一眼那樱红之光,缓慢扭动着来到了羽衣的跟前。只见她左手握着了羽衣的双手,右手轻轻拍于其上,注视着她道:“这玉笛,可启吹虚幻境,但也可解吹虚幻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羽衣望着白矖眉宇间的一丝忧思,似动而非懂般的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那一刻的羽衣,凝望着白矖那双白质而冰寒的双手,竟一丝微熟之感直涌上心,她好似在刹那之间忆起了她很小的时候,身边一个翼人带着她来到过这里见过白矖…… 想到这里羽衣突然抓起了白矖的手向着她问道:“白矖,你是识得我的母亲?得知她的去向?” 而白矖却只是愁了娥眉,摇了摇头,继而玉嘴一张,从那舌尾深处取出一根白羽置于羽衣的手中对她说道:“我已多年未见得她的踪迹。但这根白羽是属于你的母亲灵瑜之物,如果你能够顺利从这吹虚幻境走出,也许它能够成为你寻得她的一丝线索。” 羽衣望着手中的那根白羽,将它紧紧地握于了胸口…… “羽衣,等我们从朱雀之门逃出之后,天涯海角,我陪你一起去寻找你的母亲,可好?”冀天微微一笑,伸出手去握住了羽衣紧紧握住白羽的双手,对着她说道。 羽衣望着冀天坚定的眼神,酥然一笑,拉住了他的臂膀,转过头去向白矖挥手一别,便随了那冀天向朱雀之门走去。 白矖望着他们二人远去的身影,心中默默祈祷这前方一路的平安…… (二) 千鸟为攻嗜血红,啼声如魅翼如锋。 百鸟朝凰入阵曲,不叫吹虚引符咒。 樱红悠悠,滴水之声清脆在耳。羽衣紧紧地握着冀天的臂膀,惊着心,连自己的一口唾液也不敢吞咽。而冀天却只是将手放于她的玉指之上,轻轻地拍着好似在抚慰着她怯切的心。 然而,正当羽衣由着冀天手中的温暖而微微一笑之时,却见远处一群目如恶鬼,血眼大闪,黑羽锋利,啼声如魅的嗜血之鸟朝着他们急速飞来…… “羽衣,小心!”只见冀天这样大喊了一声,便一手将羽衣推到了自己的身后。随后拔出了“双蛇刀”挡在了她的面前。 冀天虽以他的“双蛇刀”片刻之间,左右为攻,砍去了无数嗜血之鸟。然而它们却好似无穷无尽一般,从着后方一批批的赶出…… “冀天,你怎么样啊。”羽衣望着挡于自己前方大汗淋漓,精疲力竭的冀天,担忧着问道。然而此时却只见那一只嗜血之鸟钻了空子,朝着他的臂膀狠狠咬去……他虽立即便将那鸟的头颅砍了去,但却依旧于片刻之间被它吸取了大量的血液,顿感双腿发软,头晕目眩,好似稍一碰触便会倒地不起了般。 可是他却依旧撑着身子,快速挥舞着“双蛇刀”,砍向那一只只朝着他们飞来的嗜血之鸟…… 羽衣望着冀天虚弱而硬撑的样子,手心的鹅汗颗颗的滴下,然而此时白矖的话语却突然浮闪于了她的耳旁—— “这玉笛,可启吹虚幻境,但也可解吹虚幻境……” “玉笛,玉笛一定可以解除这危机!”羽衣这样自语念叨,便马上伸出了手去,从腰间将那玉笛取出置于了嘴边…… 可就在她即将要吹奏的那一刻,那上百只的嗜血之鸟却突然集结了起来围成了一个圆弧之状,霎时只见赤炎大燃,熊火喷射,浴火之凰一声啼鸣,便一拍双翅从里面一跃而出,飞向了羽衣,一口将她的玉笛吞入了肚里…… 羽衣望着那舞于自己面前,蔑视着自己,双翅如炎火般尽燃的“凰”,却惊了神色,陷入了那绝望的深渊…… “羽衣,快离开!”只见冀天一把推开了呆立于“凰”面前的羽衣,怒声一吼,临空一跃,使出了“乾坤天地灭”朝着那“凰”砍去…… 但那浴火之凰却是炎翅轻轻一挥,便将他重重弹到了墙上,又随着力道的反弹而倒于了地上。 “冀天!冀天!”羽衣飞奔着扑于了冀天的怀里,望向那群如魅般啼鸣着的嗜血之鸟以及舞于他们前方的“凰”,嫣然一笑,握着冀天的手道:“羽衣和冀天在一起,羽衣不怕死,能够在这里和你共同死去,对于羽衣而言也是莫大的幸福。” 而冀天却是手握“双蛇刀”硬是撑着站了起来,颤抖着扶着羽衣的肩膀对着她说道:“不……不……我要保护你,我不能让你死。” 羽衣,望着冀天坚定的眼神,低下了头,楚了眼…… 然而却在此时,她无意之中发现了他手臂之上刚被嗜血鸟咬的伤痕不知何时竟然消失不见,这一微妙的现象立刻便引起了羽衣的注意。 还记得在“八卦四神阵”里,冀天起初刚入阵的时候也是黑火尽燃,烧遍了他的全身,可当他击败了另一个他后,那黑火却好似没有发生过一般竟连一丝痕迹也未曾留下……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难道,这就是吹虚幻境?”羽衣自语着,便握住了冀天的手,用着极为渴望信任的眼神望着他,对着他说道:“相信我,我知道该怎么破解了。” 面对这样的羽衣,冀天根本无法阻拦,只是目送着她走向浴火之凰的背影,紧紧地握住了那把“双蛇刀” 羽衣,微微一笑,如那朝日的一抹暖阳般温暖却又美好。只见她站于“凰”的正面,突然伸出了手去插入了“凰”的身体里面将那玉笛一把拿出。而“凰”却无半点反应,她的手竟也没被它的炎火所灼伤……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所有的一切皆是镜像。”羽衣望着手中的玉笛,喃喃自语道。 而紧接着,只见她将那玉笛置于了嘴边,双唇微颤,那灵异而蛊惑之声,便从那玉笛之中潺潺传来化为了一道道的破解符咒,飞向那群嗜血之鸟,顷刻它们便消散于了这虚空之中…… 正文 一世恋空(六) (一)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庄子?齐物论》 “凰”和那一群嗜血之鸟已然是消失于了他们的面前。而拿着玉笛的羽衣却是酥然一倒,好似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了般,扑在了冀天的怀中。 “冀天,你竟如此相信我?”倒于冀天怀中的羽衣,抓着他的臂膀,心有余悸而后怕的问道。 但,冀天却只是笑了笑,将她抱在怀里,在她的耳边说道:“是啊,只要是你说的,你让我去相信的,不管是对还是错,我都相信着。”说着他望着羽衣,伸出了手去,羽衣望着他如阳般温暖的双眼,领会其意,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牢牢地握着。 他们相视一笑,穿过了前面被“凰”和嗜血之鸟所当去的黑暗之路,朝着朱雀之门的深处走去。 熔岩滚滚;巨石速来;百剑阵法;七巧机关……所有的幻境都在羽衣的吹奏之下被一一破解,刹那之间整条路上空广无疑,障碍全无。 然而,当他们穿到尽头之时,前方的一切却寒了他们的心。 前方的尽头是一片悬崖峭壁,壁上皆流有黑色而黏稠的有毒液体,而向下望去,却是熊火冉冉好似再靠近一步便会与刹那之间化为灰烬一般。 这番景象,让冀天和羽衣顿时鹅汗淋漓,慌了心神。只见那羽衣立刻便从腰间取出了玉笛置于了嘴边不停地吹奏着。可任凭她如何吹奏她面前的景致却是毫无变化,并未消去半分。 “难道……这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吗?”羽衣惊愕的望着这眼前的一切,心却彻底跌入了寒冰炼狱。 然而此时,冀天却无意一望发觉那崖边的石上好似刻着些什么字,他便立马走上了前去,拂去了石上的灰尘,对着羽衣说道:“羽衣,你快过来看!” 羽衣听了冀天的呼喊,即刻走向前去,盯着那块石头细细望去,只见那块石头上清晰刻着: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冀天,这是什么意思?”羽衣默念着这行字疑惑的望着冀天,问道。 冀天皱了一下眉,好似略有所思般对着羽衣解释着道:“这句话的意思是死即使生,生即使死。” “死即使生,生即使死?”羽衣望着冀天,心却在那无限疑惑的漩涡之中不停翻滚着。 而冀天却只是来回跺着步,不停地念叨着,自语着。 难道……是要我们置之死地而后生吗?冀天握着自己的下巴,这样想到,又探出了头去往下那低下的熊熊之火,陷入了无尽痛苦的深渊。 他,不能拿他和羽衣的生命来冒险。 可是,除却了去信这块石上的刻字,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这,是一个拿命去赌的选择。选择对了,便有活路;而选择错了,便会陨了命,尸骨无存…… 想到这里,他的眉宇顿时紧锁了起来,表情显得极为痛苦。而羽衣又岂会发现不了他的异常?只见羽衣,走到了他的面前,握起了他的手,凝望着他道:“冀天,你是不是明白什么了?” “恩……”他望着羽衣希冀的眼神,不为忍心瞒她半分,点了点头道:“据我猜想,这石上的意思便是要我们跳入这熊火之中方能从这里出去。可是……如果我的理解是错的话,那么就……”只见羽衣伸出了手去,置于了他的嘴边,堵住了他接下去要说的话。 “冀天,我相信你。”羽衣酥然一笑,眼如弯月。继而又转过了身去,望向这悬崖峭壁,毒液滚滚,熊火冉冉之景,说道: “你还记得你跌入这‘云中隐’时的情景吗?‘云中隐’从上而望下面熊火滚滚,坠入必死,可实际上那却不过是镜花水月,海市蜃楼的假象罢了。也许,这里的熊火也便是如此,这里本也是‘云中隐’的一处,故而便是一道天然的‘幻境’,我的玉笛自然也就破解不了了。” 羽衣这样说道,伸出了右手,牵起了冀天的左手,望着他道:“冀天,和你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羽衣很幸福。我相信你,相信白矖,这朱雀之门,既然是亚善之门,那这眼前所有的磨难便都不会难以跨越,难以跨越的无非是我们的心境罢了。” 冀天,望着这样的羽衣,心中的苦忧顿时也一消而散,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握着羽衣的手望着地下熊熊的火焰,和她并着步伐,一同一跃而下…… 四周的灼热之气在他们的周围焦灼着他们的肌肤,将他们灼的润红,他眼看着自己和羽衣便要掉入这熊火之中…… 闭上了眼睛,耳边却响了羽衣酥然一笑的话语:“冀天,我相信你。” 鸿宇之神,神兽朱雀,如果这亚善之门只是一种试炼的话,那么现在也该是个完结,放了我们,去见那明日之光吧。冀天心中,默默念道。 然而,就在他们的头快要碰触到那熊火的一刻,却只见那熊火之中,一股清风突然吹起,将他们卷了起来,带着他们向那上方飞去,冲破了层层的缭绕雾气,冲破了‘吹虚幻境’之顶,继而缓缓落在了‘云中隐’崖边的一处地上。 “羽衣,我们出来了!我们终于出来了!”冀天兴奋的一把抱住了羽衣,将她拥入怀里。 而羽衣却也是激动地在冀天怀中痴痴地笑着,呐喊着道:“冀天,冀天,太好了,我们出来了。” 她,这样笑着。可转而,神情之中又浮现出了一丝忧思,对着冀天说道:“我们虽然出了‘云中隐’可我却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这天大地大,我该何去何从?又该如何生活呢?” 冀天见着这样烦思的羽衣却只是酣然一笑,伸出手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对着她道:“这天下之大,你没见过的,好玩的东西,好玩的事,都多了去了。你呢,就安着心,跟着我去看尽山川,游历江湖,还可行侠仗义,助人为乐,你看这样多好啊。” 羽衣听了冀天此言,心中顿然升起了无限向往,脑中规划出了一幅幅她们游历山川的幸福之景,可是片刻之后她却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只见她从胸口的衣领之中,拿出了与白矖告别之时,白矖最后交于她的一根属于她母亲的白羽,继而哀望着眼道:“冀天,你所说的一切,皆是我梦中的向往。可是,我想先去寻找我的母亲,你愿意陪我前去吗?” “傻瓜,这天涯海角我都陪着你,何况这寻母之事?那我们便先去打探你母亲的线索,等到找到她后,再一起去四处遨游,同去天涯,同去海角,望尽这大明绝好之景。” “恩!”羽衣连忙点着头,心却飞向了那天涯海角,世界斑斓的尽头…… (二) “西荒之中有人焉,长短如人,著百结败衣,手虎爪,名曰獏。伺人独行,辄食人脑,或舌出盘地丈馀,人先开其声,烧大石以投其舌,乃气绝而死。不然食人脑矣。” ——《西荒经》 话说他们出了这“云中隐”之后,天地之大,仅凭这手中白羽一条线索却也不知从何寻起,又该去那里?而羽衣她身为翼人,虽说现在已是失去了翅膀,乍看之下与人无异,但她毕竟是异族,常人眼中的“怪物”,若是这重身份被外人得知了去想必定然会惹来不小的祸端。 想到这里,冀天便替羽衣好好梳洗了番,将自己的外袍严严实实的裹在了她的身上,刹那之间,她便好像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假小子”。 继而,冀天又砍了一根粗壮之枝,削了木质面具戴于脸上以遮盖住那已然毁了,溃不成样的丑陋面貌。 “冀天,我们现在去哪儿?”羽衣玩弄着他衣袍的一角拉着转了一个圈,甜美地笑着,问道。 而冀天却只是伸出了手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微微一笑,望着远处村落的方向说道:“这天地之大,仅凭这一根白羽,确实也不知该从何找起。这样,我们先去附近的村庄打探一下,再做规划,你看如何?” “恩!”羽衣恬然的笑着,认同的点了点头。 集市繁华,人间如梦。 羽衣刚踏入那“杨村”,便被眼前这百花缭乱,有着各种新奇事物的人间集市所深深吸引,就好似那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对这方未知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冀天,你看!这是什么啊?红红的,圆鼓鼓的,闻上去又甜丝丝的~”羽衣睁大了眼睛,左右摇晃着脑袋,盯着那糖葫芦一个劲地看着,闻着那诱人的甜腻之气。 “这是糖葫芦,是一种酸酸甜甜的吃的东西。” “酸酸甜甜的吃的东西?这个好吃吗?”羽衣希冀地望着冀天,眼神之中尽是对这糖葫芦的垂涎。 而此时,那站于一旁卖糖葫芦的老者更是趁机附和着赞道:“我这糖葫芦啊,可是名闻杨庄,响彻定远的头号招牌,包你吃了一串啊,恨不得把整捆都给搬回去呢……” 冀天对着他那番夸夸其辞,却只是伸出手去做了一个打住的姿势,继而又望着羽衣那咽着口水的样子,从他的腰间取出了把匕首置于那卖糖葫芦的老者的手中说道:“我这把是由千年玄铁打造而成,锋利无比,做工精良,怎么也值些银子,你换不换?” 只见那卖糖葫芦的老者接过了匕首是细细打量,继而又好似捡到了天大的便宜一般痴痴笑道:“换……换……” 他这样说着,便把整捆糖葫芦都丢给了羽衣,岔开了腿,跑了去。 “诶……等一下!”冀天又从后方叫道。 “我给了你可是不换回来的哦!”只见那卖糖葫芦的老者微转过了身,抵赖的对着冀天强调着。 而冀天却只是摇了摇头,笑了笑,向他问道:“我只是想向你打探一下,你是否有听闻关于白羽女子的传闻?或者其他什么与之相关的传言?” 那老者低下了头,思索了一番,指着那酒肆里面坐着的一帮道士皱了下眉对着冀天言道:“这白羽女子我倒是没怎么听闻过,但却听闻有一女子携带着一片白羽,进入了那临近于此的庐州,舒城县中,一个荒无人烟的鬼庄之中……” “鬼庄?”冀天好奇的问道。 “是的,舒城县中,出了一个鬼庄。那里所有的村民皆在一日之内消去了踪迹,就像被神隐了般,极为恐怖……”只见那老者说道这里不停地抖索着身子,指了指那坐于酒肆之中的道士继而又道:“更多的,你便去向那道士打听吧,他们也正要去那鬼庄探得缘由。” 冀天随着老者的手指的方向望向了那群衣冠楚楚,正气凛然的道士们,却是哀了其眼,鄙望着思道:这群假仁假义的“正派”之士,我又岂愿与之为伍?万一被他们发现了羽衣的身份,还不“斩妖除魔”杀人却满口道德?不行……我要带着羽衣离他们远点…… 而当他一番思量过后,回头一望,却只见那老者已然是跑的无踪无际。他又侧过头来看向身边的羽衣,羽衣却只是抱着那捆甜腻的糖葫芦酥甜一笑,沾着那嘴边的糖块,天真的望着冀天的眼睛。 “羽衣……我们一起悄悄的溜去那鬼庄,打探一番可好?” “恩!冀天,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羽衣甜美的笑着,眼中似有无限光明映着暖阳将冀天心中的暗烛点亮…… 正文 一世恋空(七) (一) 山妖鬼树黄沙舞,百里无人寂惧庄。 阴姬旋舞一转,显出了身形浮于那虚空之中,冀天的上方,望着他们二人相依而互持的场景,却是偷偷一笑,、对在一旁的红蝶语道:“红蝶大人,您还真是料事如神。他们二人果然是从那吹虚幻境之中逃离了出来。我们隐去了身形,一路跟踪他们至此,而这接下来的鬼庄却也是让人拭目以待,猜想连篇啊。” 红蝶远目一视,一抹愁丝邹了其眉,随之望着阴姬道:“这接下来的鬼庄,还是由他们自己前去吧,你我都不适合尾随于其身旁,就在这里静望便好。” “红蝶大人,这是为何?”阴姬不解的问道。 “这里……有着捕鬼人。” “捕鬼人?”阴姬闻着红蝶此言,细细地朝着那静谧,恐怖的鬼庄望去,然而她却并未探得半分便被红蝶一把拉了去,消失于这鬼庄的上方。 “冀天,你手中拿着的一捆红红的东西是什么?”羽衣好奇的打量着他手中的红色圆筒之物,问着他道。 冀天却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置于嘴边,做了一个“虚”的动作,继而神秘一笑,摸着羽衣的额头道:“这个,可是我特制的独门暗器,在危险的时候可以保护你。” “独门暗器?”羽衣疑惑着道。 “是啊,待会啊,我们就用这个来抓鬼,引出那个持有白羽的女子。”冀天手捏那红色暗器,眼望远处的鬼庄,得意一笑。 而羽衣却只是似懂非懂似的点了点头,甜酥的笑着。 鬼庄,无人集市 羽衣照着冀天的指示,与他二人分别于那集市之中,以圆弧为阵,粉末为引,红色圆筒为制敌之器,设下了天罗地网来捕获那鬼。 待他们布好陷阱之后,他们二人便躲在了那荒废的马车之后,静待那夜幕降临,鬼魅出现的那一刻…… 漆夜不知不觉地便悄然降临,月泛着那一丝幽凉之光,伴着那惊破了鸿宇的狼吼之声,给这鬼庄蒙上了一层恐怖之色。 羽衣,趴于那马车扶柄之上,已然是要睡去。而冀天却依旧死死地盯着那集市的中心,他所布置的陷阱,未曾离眼半分。 只见,此时,从那漆夜之中,一头戴铁甲,身披黑袍的急速之物朝着那空旷的集市之中一飞而来。 “羽衣,羽衣,那鬼来了。”冀天见了此景,立马推了推身边昏昏欲睡的羽衣。羽衣被这冀天一推,霎时便醒了神智,点燃了那引火的粉末。 粉末引着那飞速燃去的火,随了那圆弧阵烧了一个圈,同时也引爆了那置于圈的红筒。 只听那一声燃爆,轰雷阵阵,惊天震地。片刻之间,便将恰好落于那圆弧阵中的“急速之物”给炸了个袍毁甲落,满身伤痕…… “乾坤天地灭!”只见此时冀天纵身一跃,跳于虚空之中,挥着“双蛇刀”双剑合一,人剑合一,化人为剑,朝着那“急速之物”飞去…… 却只见那最后一块铁甲从她的脸上脱落之时,一张娥眉密睫,小嘴红唇,俊美俏颜,长发飘散的绝世容颜浮现于他的眼前。 女子左手捂着受伤右臂,取血化符,结成五环之阵,口中念道:“神魔咒!”。顷刻之间便有一只火郁(一种长相似兔,但身披火焰,极为凶残的弑神)从五环之阵中一冲而出朝着冀天撕咬而去…… (二) 冀天还未来得及用“双蛇刀”阻挡,那火郁的赤炎之火便于顷刻之间燃便了他的全身…… “冀天!!!!!”羽衣见了此景,大喊着向他飞奔而去。 可他虽身着赤火,却半点感觉不到痛楚,无事地立于那里。 “人类?”那俊美女子散了眼前的雾气,细细望去,发觉那远处之人并不是她所要寻的“傲因”便停了火郁,朝着冀天喊道:“喂,你,没事跑来鬼庄干嘛?” “喂,什么喂啊,我有名字。我还没问你呢,没事戴个铁甲,披个黑袍,把自己包成个怪物掉到我的陷阱里来干嘛?”冀天撇了一下鼻子,略扬着头,斜视着那女子道。 那女子听了冀天此番言论,便也立马争执着回嘴道:“你……我才不是怪物,我穿戴成这样是为了防止傲因袭脑的。倒是你没事戴个面具,鬼鬼祟祟的,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人!” 冀天正欲反驳,然而此时却从他的身后传来了羽衣的惊叫之声:“啊~~冀天,救命啊!” 他惊了心,立即转过了身去,只见一身着破烂衣服,手为利爪,舌长塌地的类人之物,一手抓着抓着羽衣,一舌在她的身上来回舔着。 冀天见了此景,那心中的怒火是无名的燃起红了他的眼,他提起了“双蛇刀”便是向那“傲因”砍去…… “喂,带面具的,你打不过它的。”从后方传来了那女子的声音,但怒火大燃,刀已悬于傲因上侧的冀天又岂会罢手? 只见那傲因阴邪一笑,绿眼大闪,一舌挥去,便将那冀天重重甩去十米之远,顿时他便失去了知觉。 那女子见了此景,刚想使用“捕鬼术”画出天罗地网抓拿于它,然则她伤势过重,右手又无法做结。然而此时,那傲因却是扭转了头来,贪邪一望,伸出了舌去,一把卷住了那俊美女子,将她高高举起,又重重的击在了地上,霎时她便晕了过去…… 寒气刺骨,冰霜冻眉。 冀天被着那股蚀了心的寒所冻醒,睁开了眼,望向眼前这片寒冬冰窖,四处寻找着羽衣的身影。然,却未寻的她半分影子,只见那俊美女子倒于自己身侧缓缓地呼着气息。 他推了推那女子,女子慢慢地睁开朦胧的双眼,望着他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我也不清楚,但只怕是那怪物储藏粮食的冰窖吧。”冀天这样说着便伸出了被捆绑着的双手指了指那不远处,堆积如山的人骨。 “都是你!使我受了重伤,不然以我‘捕鬼人’殷妫月的能力,定然不会就这样败给那傲因。”妫月望着那堆人骨,又看了看自己被捆绑着的双手,心中之火油然而出,怒颜着道。 冀天望着妫月恼怒了的神情,却只是一边开着玩笑:“恩~~殷妫月,这个名字好,够灵异啊,很符合你‘捕鬼人’的形象嘛。”一边反置了双手,片刻便从那捆绑的绳索之中挣脱了出来,置于妫月的眼前。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挣脱出来了?还不快帮我也把绳索解开!”只见妫月伸出了手去置于冀天的面前,冀天无奈的摇了摇头,微微一笑,便把她的绳索解了去。 然而,他无意一望,发现那妫月的右臂伤口极深且微微见骨,便从那衣袖之上撕下了半块白布,又从腰带之中拿出了行走江湖多年陪伴的金创药粉,撒于她伤口之上继而小心的为她包扎起了伤口。 妫月望着冀天为自己小心包扎的身影,心中一丝暖意直涌上心,低下了头去,小声的嘟囔道:“你不要以为你为我处理了伤口,我就会原谅你了。” “是,是,妫月小姐,呵呵……”冀天笑着给包扎于她手臂上的白布打了一个结。 妫月侧过了脸去,脸上微微泛红,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冀天。希冀的冀,天空的天。” 妫月望着冀天微笑的眼睛,那一刻,从他眼中,她看到了那一世的蔚蓝,永恒的天宇…… 正文 一世恋空(八) (一) 食人蚁,身长三尺,齿如锋刃,好食人血也。 冀天向着四周细细望去,然则除了白骨和一片冰茫之外,却再也望不见其他。 他转过头来,望向妫月道:“‘捕鬼人’这如今四处无门,你说我们该如何出去呀?” 妫月却只是轻撇了一眼他,口中念道了一句:“看我的。”便从腰间拿出了一张白纸,折成纸鸢,轻轻一吹,纸鸢便顿时化为了透明之状舞于虚空之中。 “乖,去给我寻找出口。”妫月伸出玉指,轻点了下纸鸢。 纸鸢受了她的指示,于虚空之中来回盘旋,继而一飞冲天,停留于冰窖的顶部,迟迟不肯离去。 “我们四处寻找但却寻之不得的出口,原来竟然在这上头?”妫月细望着那冰窖顶部的裂缝之处喃喃自语道。 “好了,乖孩子,可以回来了。”妫月伸出手去,想要召回那飞舞于顶部的纸鸢,然而它却依旧停留于此,久久不肯离去。 妫月邹了下眉,暗自默念道:难道这扇门后有危险? “乖孩子,你先出去探得一下情报。” 妫月这样一语,只见那纸鸢便于顷刻之间隐去了身形,透过了那缝隙之处,飞向那门外…… 纸鸢的反应,让妫月心中略感不安。而片刻之后,只见纸鸢从那缝隙之中,惊恐飞出,来回盘旋于那虚空,画出硕大食人蚁的图案,以示妫月。 “乖孩子,你是说这上方有那硕大的食人蚁?” 纸鸢轻轻地点了点。 妫月的眉宇之间浮上了一股愁丝。她低下头,默思了一会,继而咬破了嘴唇,一把挽着那立于身边的冀天的脖颈,将他的头贴了过来,狠狠的吻了上去。 “殷妫月,你这是干嘛!”冀天一把推开了吻于自己的妫月,恼怒地朝着她吼道。 而妫月却只是噗嗤一笑,望着冀天道:“面具男,周冀天,这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你……!”冀天指着妫月,顿时被气的哑口无言,脸涨红着却不知如何反驳。 而此时妫月却肃了脸,握着自己的臂膀,向着冀天解释道:“面具男,现在门的外侧可能有数量众多且硕大的食人蚁。如今我身受重伤,恐难以再使出需消耗大量体力的‘神魔咒’,更不要说需要双手做结才能使出的‘捕鬼术’了。” 妫月微微一下,指了指冀天唇边的血迹道:“如今正是危机关头,我打算将‘神魔咒’以及‘捕鬼术’传授于你。但‘捕鬼人’的术只有继承‘捕鬼人’血的人才能使出,而前面那一吻便是了。” 冀天听了妫月的话语,顿时心中之怒,尽然散去,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而妫月却只是侧过了脸去,松了一口气。 她继而,又面朝冀天,咬破了左手在虚空之中一边画符一边对着冀天言道:“面具男,你看好了。这就是‘神魔咒’它能召唤出弑神,击败神魔鬼魅,但对人却是无效的。” 冀天照着妫月的动作,取血化符,结成五环之阵,然而霎时只见五环大燃,化作五星,撑开硕大赤红空间……只听一声巨吼,烈焰之龙,弑神之尊,“火曜”便从那阵中一飞而出,盘旋于那虚空,赤红之光照耀了这片极寒之地…… 妫月,惊愕的望着眼前这一幕,即便是她的父亲,最优秀的‘捕鬼人’也从未能召唤出“火曜”。 周冀天,你究竟是什么人? (二) “火曜”惊天一鸣,斜眼望向冀天,继而问道:“唤我之人,你可是魔族?” “我并非魔族,只是一个凡人,你又为何物?”冀天丝毫不惧,指向那“火曜”问道。 “吾乃‘火曜’,异界之龙也,已有百年,未曾有人唤得吾出。如今汝竟能召唤于我,想必冥冥之中汝定与那世间魔物有不解之源,日后定将成魔。”“火曜”盘旋于空,极热赤火融了寒冰,窖内已然开始化却,它蔑视一望,看着眼前这个自称人类的不凡男子,心中却以搭起了戏台,待着那出戏的上演。 “‘火曜’我并非魔物,日后也定不会成魔。如今我唤你出来,只为灭了那食人巨蚁,打败傲因,救出我的伙伴练羽衣,你可否办到?” 冀天肃着颜问着“火曜”,而“火曜”却只是咯咯一笑,来回摆尾于虚空之中,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将龙爪捂于嘴前,答着道:“人类,汝也未免太小看我‘火曜’了,区区巨蚁,食脑傲因,又岂会是我‘火曜’的对手?吾虽现在只是弑神灵体,可却足以对付这些虾米小将。” “火曜”这样说着,又伸出了龙爪指了指他那赤火之背,对着冀天他们言道:“此处恐将化为冰水,汝等快快上来,吾火之焰,不会伤及汝等半分。” 冀天和妫月相互一望,点头认可,便一跃上了龙背,抓住了那“火曜”的燃鳞。 然而,未等他们完全坐稳,那“火曜”便一飞冲天,张开龙口,炎火一喷,将那冰窖顶部给烧出了一个硕大的窟窿。 它又极速一飞,穿过窟窿,悬浮于那“地宫”之中。 冀天和妫月,放眼一望,只见此时黑压压的一片巨蚁快速朝着他们爬来。 食人巨蚁百只围绕,磨牙削刃,齐攻而上。 而那“火曜”却并未惊的半分,只是火球一吐,顷刻之间便将那一众巨蚁烧成了黑灰,燃了个尽。 “火曜”继而又带着他们朝着那“地宫”的中心位置飞去,却只见那傲因舌卷羽衣,站于那装着众多村民的铁质牢笼之前,手中握着羽衣的红筒道:“哟~我这储藏了的两只老鼠,没想到竟是两只恶狼啊。还好我从这女子身上到还是搜出了些宝贝,你们若是再上前一步,我便将这女孩和那些村民都给炸个粉碎,一同消散于天宇,你说可好?” “你!你想怎么样?!”冀天怒吼着指着傲因道。 傲因却只是阴邪一笑,将那硕长的利指掩住面道:“你放这恶龙出来,未免也有些不公平。这样,你遣了它走,我与你二人公平比试,你看如何?” 未等冀天开口应允,只见那殷妫月是一把抓住他的臂膀,在他耳边说道:“面具男,你可千万不能听那傲因的,单独打斗你打不过它的。” 而冀天却只是肃着脸,侧过头去,看向身边的妫月道:“羽衣和整个村庄的人的命在它的手中,我只能听它的。” 妫月望向冀天此番坚定的神情,也自知他话中之理,却也无法反驳,只是把嘴凑向他的耳边,悄悄地语道:“你还记得我第二个要教你的术吗?你待会就把那个‘神魔咒’的法阵反过来……” “你们二人在叽叽咕咕的嘀咕些什么呐?我傲因可没这个耐心,这一失口说不定舌头一用力,便把这女孩的细腰给拧了个断了,哈哈哈哈。” “傲因你不要乱来,我现在就遣了‘火曜’回去。”冀天这样说着,便立马做了一个结,回过头去望向“火曜”道:“‘火曜’你先回去吧。” “火曜”俯视一望,微微一笑,便消散于了这片虚空之中。 傲因见此情景,一把扔去了羽衣,卷回了舌头,疯狂大笑着冲向冀天…… 而冀天此时却突然沾血化符,演出五环之阵,浮现于虚空之中。 “你这老鼠甚是愚蠢,像召唤这恶龙一般‘神魔咒’,你一天最多也就只能用一次,我就不信你还能唤出个第二次来。”傲因掩着面鄙夷的笑着。 然而此时冀天却诡异一笑,道:“谁说我要再次使用‘神魔咒’了?” 只见他突然将五环之阵翻转了过来,妫月用左手画出了“魔符”,从他的后方跳了出来。他们二人阵符合一,引出了“捕鬼术”画成了天罗地网将傲因死死捆于其内…… 接着,妫月又打开了她的收鬼袋将傲因收了进去。 冀天转过身来,望着身边的妫月,道:“啊~~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这‘捕鬼术’一定要用双手了。原来这要一手画阵,一手画符啊。亏你这脑子还能转的过来,左右同时开工不会搞错?哈哈哈哈……”冀天一边这样开着玩笑,一边伸出了一根手指不停的点着妫月的额头。 被冀天这样一戏弄,妫月左手握拳置于耳边,假装恼怒的说:“还笑!我打你哦!” “哟哟哟哟~~~你现在只有一只手,之所谓好男不与女斗。我从来就不欺负弱势群体。”冀天一边摇着手,一边叹气着道。 而妫月却是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好,周冀天,你不要跑!” 妫月这样说着,便追着周冀天不停的追打。 于一边,见了此景的羽衣,不知为何心中竟泛起了阵阵酸楚,绞痛万分…… 正文 一世恋空(九) “冀天,这鬼庄的村民还正被关于牢中……”羽衣看着冀天与那殷妫月追逐嬉戏的场景,邹了下眉,突然插着嘴道。 冀天闻了羽衣此番话语,便也立刻转过了头来,停下了与那妫月追逐嬉戏。 继而,慢慢地走到了铁牢笼之前,拔出了他的“双蛇刀”一挥而下,瞬时便将那粗重锁链化为了两半,掉落在了地上。 “你们都回庄里好好生活吧。”冀天打开铁质牢笼,对着他们说道。 “谢谢大侠……” “谢谢大侠啊……” 那些村民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向他拱着手道谢,可他却只是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暗暗摇头一笑,心中念道:大侠?身为杀手的他,如今却被他人用大侠相称,这又何等的讽刺…… 此时的他,却并未发现,一双混于村民之中的豺狼之眼正透露着邪恶之气,死死地盯着他…… 只见他倚过了头去,伸出了左手,微笑着对着妫月说道:“‘捕鬼人’,妫月大小姐,把你随身携带的白羽交给我吧?” “你怎么知道,我随身携带着白羽?”妫月瞪大了眼睛,惊愕的望着冀天,一脸疑惑的表情。 而冀天却只是凑近了嘴,在她的耳边悄悄私语道:“前面你吻我的时候,我隐约透过你衣服的领口瞄到的。” “你……!!”妫月顿时涨红了脸,握起了拳头,便朝着冀天的胸口打了过去。 “哇~~你还真打呀?你这么凶悍,以后嫁的出去嘛?” “我嫁不嫁的出去,轮不着你管!哼!”妫月一手指着冀天的鼻子,一边重重的哼了一声。 然而此时,只见那羽衣缓缓地向着她走来,用着那灵动而纯洁的眼睛楚楚的望着她。将她的双手握于掌中,恳求着道:“妫月姑娘,这白羽是我寻母的唯一线索,还烦请你借我一看,羽衣以后定当厚报!” 妫月望着羽衣此番哀求的神情,表情柔软了下来,慢慢的从脖颈之上取下那片白羽,交予了羽衣的手中。 羽衣点头示谢,随即又取出了自己腰间的白羽,将两片白羽细细比对,继而兴奋地喊道:“这两片白羽长的一模一样。” 继而,她又抬起了头,望着妫月道:“妫月姑娘,这片白羽你是从何而来?” 妫月望着这片白羽,微思了片刻,答着羽衣:“这片白羽,我从小便一直携带,爹爹说这片白羽便宛如护身符一般,我带着便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羽衣继而又追问道:“那你爹爹又是从何处得到的呢?” 妫月邹了邹眉,一片茫然的摇了摇头:“这片白羽具体出自何处,来自那里,我却也不甚了解。恐怕你们也只能去问我爹爹了。” “妫月姑娘,那能不能麻烦你带我们去见你爹爹?” 妫月望了一眼,在一旁擦拭着“双蛇刀”的冀天,微微一笑,继而转头答了个“好”字。 他们三人便结成了伙伴,踏上了那条去“蔽月山庄”的道路。 “千里行,足下始。 来时路现,归路无。” 翌日清晨,露尚浅寒,鬼庄之外,百里亭中,红蝶抚琴弄曲,娥眉微皱。 百里亭上,虚空之中,地敷子悄然显现,灭世一笑,引出“地敷结界”将红蝶隔绝于人世之中,阴姬之外。 只见他将银丝缠绕于指间轻轻撩拨着,继而嘴角一扬,自语着道:“血红蝶啊,血红蝶,你身陷于我地敷子的结界之中,量你幽火如何旺盛,只怕也难以挣脱,你便乖乖的在此亭中休养,待我一切完成之时,再来接你。” 他这样道着,眺目一望,见那遥远之处,阴姬凌空飘来,便于瞬时之间隐去了身形,化成了一片虚无。 阴姬拂袖一摆,微微旋转,轻落于百里亭外,四处张望,但却空无一人,不见红蝶的身影。 “这红蝶大人,独自一人,上何处去了呢?怎么这亭里亭外皆不见她的身影?”阴姬微侧着头,眉宇一邹,继而轻浮上了虚空,于那高处瞩目而望,却依旧是不见血红蝶的身影。 莫非是红蝶大人,嫌阴姬累赘,已先行一步?阴姬想到这儿便嘟囔起了嘴,撇了一撇,随之便化为了一团黑烟,朝着那冀天等人的方向飞去。 地敷子侧脸一撇,望向阴姬飞去的方向阴邪一笑,将那银丝轻抿于嘴中,口中念道着:“阴姬”二字便化为了一团灭世黑火,随着阴姬而去。 鬼庄之外,山中之路 羽衣手持着两根稻谷左右摇摆,欢愉地笑着,继而又转过了头去,向着妫月问道:“妫月姑娘,这‘蔽月山庄’在何处呀?” 妫月望着羽衣这天真而又烂漫的神情,却只是微微一笑,答着她道:“这‘蔽月山庄’在离这里不远的荆州,我们按照现在的脚力再走上个一天半天便就到了。” “那你们‘捕鬼人’的山庄为什么要叫‘蔽月山庄’呢?是因为你们要躲月亮吗?”羽衣这话刚一出,妫月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冀天见了此景,便立马插到了她们两人当中,打起了圆场,尴尬的向着妫月解释着道:“‘捕鬼人’她还是个……小女孩,比较天真烂漫嘛,哈哈哈哈。” “冀天,我才不是小女孩呢。”羽衣嘟起了嘴,极力的想去解释着,然而却被冀天塞到了身后,挡住了她的口鼻。随之他又挥舞着双手,飞着眉宇,问着妫月:“诶……妫月大小姐,想必你‘蔽月山庄’定是来头不小,这名字也是有着很深刻的含义的吧?” 妫月见着冀天如此样貌,却是捂着嘴更加欢愉地笑了起来,可是片刻过后,她便拍了拍胸口,强制着让自己停了下来,面向那二人说道:“其实呢,这‘蔽月山庄’却也正如羽衣所言,只不过她的话语太过直白,我才一时失控笑了出来。之所以我的先祖起‘蔽月’二字,是为了‘蔽圆月之光,灭阴鬼之气,化万虚为无,治一方之治。’” 妫月望着二人饶有兴致,瞩目而视的神情,便将双手背到了身后,来回踱于这芳草弥漫的路中,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相传在五千年之前,冥界魍魉一族的首领阴燃骨为阎魔所败,其灵逃入人间,沉睡了千年,直至乱世动荡,阿房宫倒,方才醒来。 后他与一名人间女子相爱,堕入爱河,却不料他们的爱尽招来魍魉一族残余部落对那人间女子的嫉恨,于那圆月之月阴气最甚之时,将那女子杀害分骨,他也万般苦痛,追随她而去。 当时,魍魉一族中唯一追随于那首领身侧,忠贞于他的阡怨,抱起了他们唯一的血肉,来到现在的‘蔽月山庄’,为保护那阴燃骨的血脉,他培养起了‘捕鬼人’世世代代为除那阴鬼而生,直至今日……” “那现在那阴燃骨的血脉又在何处呢?”羽衣听到这里不由地插嘴问道。 而妫月却只是摇了摇头,一脸茫然地望着他们二人,说道:“这个我就不知了,只知道她多年以来一直被封印着,置于她被封印于何处,现又在那里,怕也就只有我的爹爹才知道了。” “谁?!”妫月突然感到了一丝近在咫尺的鬼气,便立马对着那虚空做结,左手画符,右手实行五环反转阵法,化出天罗地网将隐于虚空之中的阴姬给套到了网中…… “我……我……我不是坏人,你们抓错人了,不,你们抓错鬼了。”阴姬极力想解释着,然而并未等她再说上只言片语,却只见那妫月打开了收鬼袋将她一收而入。 “哼!小小阴鬼,还敢在我‘捕鬼人’的前面作怪。”妫月一边摇着那收鬼袋,一边指着它得意的说道。 “妫月姑娘,可我……看那女鬼好似不是什么阴邪之物……”羽衣刚欲为那阴姬辩解着,却被冀天一指刮了鼻子,劝说着:“这好与坏岂是你一眼就能辨别的?你初入世俗,对这个世上的事还不甚了解。既然妫月收了她,那便自然有收她的道理。” 羽衣望了望那提着收鬼袋得意笑着的妫月,点了点头,轻轻地“哦”了一声,便扭过了头去,忘却了阴姬之事,随着他们二人继续欢愉的谈笑着走上那条通往“蔽月山庄”的道路之上。 “呵呵呵……阴姬啊,阴姬,没想到你就这么被那殷妫月收了去,倒是省了我些气力。”虚空之中,地敷子斜望眼前这一幕好戏,弄着他那修长而尖利的指甲,阴邪着笑道。接儿,再度隐去了身形,化为了虚无,紧紧跟随于了那妫月众人的身后…… 然而,此时,蔽月山庄 殷妫月之父,殷异人,正坐于静心室,大汗淋漓,眼如恶犬,而脑中却不停地浮现出那灵瑜宛然一笑的绝世容颜,一口脓血吐于了地上,随之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漆夜降临,圆月浮起,阴鬼之气从那沿着那静心室的缝隙直涌而入包围了他的全身,他,提起了“诛妖剑”站了起来,朝着那正厅走去…… 正文 一世恋空(十) 一日前,“蔽月山庄”之上,一黑影忽然闪现,取出一根竹潇置于嘴前,轻轻一吹,悠悠悲曲不禁传来: 红颜一笑倾城醉,回眸已灰飞;望却人世已无路,百度泪湿衫。 此地孤寒,唯我行之,悠悠深情,苦梦一生。 …… 只见那曲调,透过了静心室的门,字字句句皆入了那殷异人的耳,顿时引出了那盘腿端坐,潜心修炼的殷异人心中那深埋多年的情丝,那个他此生最无法忘怀的女子——灵瑜。 往日的回忆,一幕幕的浮现于他的眼前,让他对灵瑜的思念越加深刻。他透过了窗,望向那一蔚蓝,他深切的明白明日便是圆月之夜,阴气最甚之时,如果他现在不能克制住这内心的滋扰,被那魍魉一族专了空子,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于是他便不停地念起了那“静心咒”,但他越是想摆脱心魔,摆脱那浮于眼前灵瑜幻想的纠缠,便是越是陷于其中不可自拔……不知不觉之中,已是人气渐微,魔入心三分。 “殷异人,这是我特为你谱的xiaohun曲,可随了你的心愿,助你堕入魔道。哈哈哈哈!”那黑影仰天笑着,继而于那虚空之中消去了身影。 翌日,子时,蔽月山庄。 冀天他们因着那妫月的引路,终是到了这“蔽月山庄”的门口。可这放眼望去,却是寂静一片,阴风刺骨,毫无半点人气。 “我说这‘捕鬼人’,你们的山庄这也太恐怖了吧?你们这儿,究竟是捕鬼的山庄呢?还是就是座鬼庄啊?”冀天说着不停地抖索着双臂。 妫月望着这份极度不寻常的寂静,一丝不安直涌上心,望着那抖索于一边的冀天,道:“这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啊,不对……不对!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只见那妫月一把推开了那虚掩着的大门,而眼前的一幕却着实让她心惊。 地上凌乱不堪,斑斑点点皆是血迹。 她,跟随着那血迹的方向,不停地向里走去……却见了那惨无人道的一幕: 她的爷爷,她的叔叔,还有她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侍女小玉皆已被抹了脖子,惨死于那正厅之中。 “啊啊啊~~~~!!”妫月抱着悲切地呐喊着,继而又站了起来,围绕着满屋子来回的寻找,怒恨地吼到:“是谁?!是谁干的?!给我出来?!” 此时,只见她的爹爹,面如阴鬼,满身染血,手提“诛妖剑”从那正厅门后跺着步,缓缓走出,转过了头来,漠视着妫月。 “爹爹,他们死的好惨,死的好惨啊!我们要替他们报仇……”妫月一边哽咽着,一边扑向了她爹爹的怀中。 然而冀天却看出了她父亲的异常,那团围绕于他四周的黑气。 “妫月,他已经被控制了,快离开!……” 妫月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只见那殷异人便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提起了剑向她砍去…… “走开!……” 只见冀天挡于了妫月面前,一把将她推开,那“诛妖剑”一剑刺于他的背上,刺的他鲜血淋漓…… “冀天……!” “冀天……!” 望着冀天受伤血撒的一幕,妫月与那羽衣顿时焦急万分,异口同声地喊道着他的名字。 冀天虚汗直落,却依旧微微一笑,画出五环之阵,欲引出“火曜”…… 然而,未等他阵法画完,却只见那殷异人灵指一挥,化了他的阵法,鄙夷一笑:“小子,你居然相用我‘捕鬼人’的招数对付我?也不看看我殷异人是谁!” “羽衣,那火筒你还有吗?”妫月肃着脸,焦急的问着羽衣。 羽衣轻轻点了点头,便立马将那红筒交给了妫月。 “冀天,让开!” 冀天听到了妫月的喊声,便立即纵身一跃,从那殷异人的面前快速逃了去。而那红筒却于顷刻之间,在殷异人的上方爆炸了开来,将他笼罩于一片烟雾之中。 “我们快走,这爆竹拖延不了我爹爹多久。”妫月这样说着,便立马拽着他们往她们“捕鬼人”的祖祠跑去。 她轻轻地转动了那祖祠旁一盏香炉,那牌位后方的墙便翻转了过来,露出了一条密道。 “跟我走。”妫月头微微一斜,点了点那门的方向,冀天羽衣,相互一视,便随了她,走进了密道之中。 他们通过了那七绕八弯的狭窄之道,来到了一间铁器悬挂,秦风肆意的暗室之中。 而在那暗室的正中,却是一尊如人般大小,安静沉睡的一位老者的青铜雕像。 妫月望着那尊老者的雕像,隐隐约约之间,总感觉那尊雕像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继而慢慢地挪近了步伐,伸出了手去,一把握住了那尊青铜之像。 忽而,她好似感觉一副熟悉的场景浮现于她的脑海: 那位老者,拉着她的手,蹲于她的眼前,摸着她的头道:“妫月,阡怨伯伯如果有一日离你而去,不能再照顾于你,你便在这祠中沉沉睡去。这里,乃我最后一丝魂魄照护的结界,凡是带着阴邪之气的人或鬼皆不得而入,可保你平安。 “我明白了,阡怨伯伯。” 阡怨此话说好后没几日,便化作了雕像,永失了魂魄。 而妫月便也在这祖祠之中,沉沉睡去,直到那十来年前,殷异人发现了这祖祠后的暗道,误闯了这祖祠,唤醒了沉睡中的妫月。 妫月微微地睁开了眼,望向那个叫异人的男人,侧着脑袋,天真的露齿笑着。 而异人却只是摸了摸她幼小的额头,将那脖子上的白羽取下,套于她的脖颈,继而又摸了摸她的头上的发缕,温柔地看着她道:“这片白羽陪伴了我多年,一直保佑着我。如今我将它赠送给你,我相信它也能保佑着你,让你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恩!”妫月点了点头,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她伸出了她的小手,抓住了异人温暖而又粗大的左手,随了他,走出了祖祠,走向那被阳光铺满的人世…… “爹爹……”从今以后,她便唤了他做爹爹。他隐瞒下了她的身世,封印住了她的记忆,将她作为一个普通女孩那样般养大,给予了她最寻常,也最普通的关爱。 甚至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个普通的“捕鬼人”;一直便是这家中的一份子;一直便是那样理所应当的享受着这份父爱之情。 “妫月,我相信它能够保佑你……”妫月从那脖颈之间取下了那片白羽置于手中,然而却已泪眼婆娑,心自苦痛。 她知道,她只要与冀天他们躲于自己便能保的平安,可那被魍魉附身的爹爹如今在外头却又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想到这里她不禁泪如雨下,将白羽死死抓于手中,用力咬着嘴唇,血红从她的嫩唇之间不停地流出。 冀天,看着如此的妫月,已是大致猜出了她心中的苦闷,继而温柔一笑,拍着她的肩道:“诶,‘捕鬼人’这副哭相可不像你啊。你不是‘捕鬼人’吗?怎么躲在这里啊,应该出去捕鬼才是啊,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冀天这样说到,继而又将头贴近了她的耳边,淡淡地笑着:“我和羽衣都是你的朋友。我们理当和你一起面对外界的凶险,而且多了我一份力量,你的胜算便也大了,不是吗?” 妫月听了冀天此番话语,原本是浮泪满面,却不知怎么竟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羽衣,虽见着他们此番亲密的举动,心中酸醋乱涌,但却仍旧拉住了妫月的双手,宛然一笑,给她鼓足了勇气。 妫月轻“恩”了一声,便伸出了左手拂去了满脸的泪痕,微微一笑,领着他们朝那祖祠之外走去…… 阴风凌厉,圆月却无半丝蒙雾遮盖,似乎给这夜更添了一份恐怖之气。 殷异人手提“诛妖剑”眼如恶犬,齿如阴鬼般来回踱于这后院之中,却不料这突然之间,从天而降一张天罗地网将他死死囚禁于其中。 “爹爹……你醒一醒啊,我是妫月,我是妫月啊。”妫月跪于地上,眼神凄楚的苦苦哀求道。 然而却只见那异人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于了那天罗地网之上,刹那之间那网便化作了灰飞消散于了这虚空之中…… “妫月小心!”冀天拔出那双蛇刀一刀挡住那异人伸向的魔抓,然而异人却阴邪一笑,大声一吼,便将他弹了开去,重重撞于那假山之上。 他,挪着步,一步一步地向妫月的方向走去……妫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斗转星移,乾坤倒置,鸿宇之尊,唯我空灵。 空灵十八阵之嗜血?灭!” 正在此时,漆黑天际之中,万千赤血道符向那异人一齐飞来,紧贴于其身上,他便好似被定住了一般,立于那里一动不动。 继而一踏剑道士,徐徐落于他们的眼前,扬嘴一笑,微语着道:“吾乃空灵派首席弟子,乾坤子是也。方才路过此处,正好望见贵庄之上阴气弥漫,便进来一瞧,没想正好望见此景,搭救了各位。” 冀天看着那道士,是立马将羽衣塞到了身后,遮住了她的样貌。 而那妫月却是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哀求着道:“乾坤子师傅,我爹爹被了那魍魉附身,可有解除之法?” 乾坤子望着妫月希冀的神色,却只是默哀了一口气,缓缓道来:“他这是为情所困,故而让那阴鬼专了空子,便也只有那更深的情才能解了。” “更深的情?”妫月不解的望着乾坤子。 乾坤子,指了指妫月的胸口,微微一笑:“你不就是那更深的情吗?” “谢谢乾坤子师傅!妫月明白了。” 只见妫月突然走到了异人的面前,将他的双手摊开,随而从那脖颈之上取下了那片白羽置于了他的手中,温柔地注视着异人,说道: “‘逢凶化吉,化险为夷’爹爹,您还记得这句话吗? 我知道,我并不是您的女儿,甚至并不是个完全的人。 可您却将一生的爱都给予了我,给了我最平凡的生活,最平凡的幸福,一个做为人所拥有的一切……甚至是这片白羽,您所最爱之物,却只是为了换的我的平安。 认识您之前的记忆我已模糊,我不管我是人是魅,我只知道那一日是你牵着我的手走出了那祖祠,望到了那人世的第一缕阳。让我体会到了什么是爱,什么是亲情。您伴着我,养育我,教导我……把你的一生都奉献给了我,这个和你没有半丝血缘的人的身上。可我却还没来的及报答您半分……” 妫月说道这里,已然泪如雨下,而那异人的眼角之中也竟流下了一滴晶莹之泪,散去了黑雾,继而昏厥了过去倒于了这后院之中…… 正文 一世恋空(十一) 巫人为高辛氏才子,显于唐虞,封于巫,乃帝喾之裔, 称八元、阏伯、实沈、叔戏、晏龙、巫人、绩牙、厌越、为虞布五教,与八恺称十六相 (作十六族)。 ——《罗泌路史》 异人昏厥一倒,妫月便立即伸出了手去,将他拥入怀里。接儿,又抬起了头,望着那站于一旁的乾坤子道: “道长,我并非人类,你不将我收了去吗?” 乾坤子听了她此番话语,却只是嘴角一扬,将那“降魔剑”收作了项坠般的大小,吞入了口中,侧过脸去望向浮空之中的那轮皎洁之月: “你并非为人,却也并非妖物。而我虽寄身于道,却早已背道而驰,又何谈收拿?况且,这天下之物,并非只有绝对的正邪之分,人至恶,便也为妖魔;妖至善,又何尝不胜于人?善恶正邪,只谓于心,而其他的不过只是外相。皮肉之塑罢了。” 他这样道着,继而又瞟了一眼那冀天身后的羽衣,淡然一笑,好似早已看穿,却不点破。 冀天是个聪明人,他从乾坤子那明了的神色之中,便已然得知了他所谓的“道”,这才松了手,将羽衣从身后放出。 羽衣伸出了头去,打量着那个道士,不知为何,隐约之间,她感到了一丝哀默心死,悲戚蚀骨,极度哀凉的气息。 然而,她却不知那悲从何来,又何时才会消散。她只是这样微斜着头,凝望着他看似平静的侧脸,口中默念着:“背道而驰……” 旭日渐升,晨露吐寒,已是一夜过去,灾消怨散之时。 “蔽月山庄”之中,晨鸟啼鸣,幽香自来,好似昨日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也好似那血红从未撒过一般,和往日一样,一切只是从前。 但,又怎么可能还是从前…… 人作鬼,尸却仍未殓。 只见妫月端着一碗白粥,捧着几碟小菜,敲了敲那异人的房门,然,却是虚掩着。 她伸出了头去,悄悄地向里望了一眼,却发现他早已坐起了身,斜着头,透过了窗户,眺望着远方…… 看到异人此番神若游丝,面色渐哀的样子。她却只是抿了抿嘴,露出了一丝笑颜,端着白粥,坐到了他的床前,轻轻吹着把它递到了异人的面前: “爹爹,清晨微寒,喝碗白粥,先暖暖身子吧。” 异人接过了白粥,慢慢地搅拌着,然而眉宇之间却又愁丝密布。 妫月望着他那愁苦的容颜,深知他此时心中的苦闷:一夜之间“蔽月”皆灭,至亲全死于他手,只剩他们二人…… 思到这儿,她不禁伸出了手去,紧紧握住了异人的手臂,对着他说道:“爹爹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异人望着妫月此番懂事的样貌,由心一暖,将白粥放在了一边的矮凳之上,伸出了手去摸着她的头道:“故人已逝,而生者却理应倍感珍惜啊。爹爹看的出来,你喜欢那个叫周冀天的小子。你要把握住,莫像了你爹爹这般,错过了便也永远失去了,追不回来咯……” “爹爹……你说什么那。”妫月闻着此番话语,刹那之间脸如粉桃,低下了头去,露出了一副娇羞状。 随之,她又好似忆起了什么一般,抬起了头,问着他道:“对了,爹爹,你可知这白羽的主人现身在何处吗?” 妫月这话刚一脱口,异人便马上哀楚了神色,深深地叹着气息,道: “这白羽的主人,如今被囚于那灵州城的镇河塔中,那里布有结界,难以闯入,塔中妖魔百千各自为患,就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半魅半妖的,只怕是根本就闯入不了那结界,敌不过那塔中妖怪,无非只是去白白送死罢了。” “爹爹,那依你之言,我们便完全入不了那镇河塔了吗?” 面对妫月的追问,他却只是笑语着挥了挥手:“那到也并非如此。据我所知那八元之门的门主暗晓天下之事,各种奇门遁法,你们前去找他,或许便能寻得一丝破解之道。” 只见那妫月锁着的愁眉突然散了去,继而脸上露出了一丝希冀,笑颜着站起了身,转过了头去,欲想将这消息告知于冀天,羽衣。 然而,正当她要踏出之时,却又眉宇一紧,停下了步伐,转过了头来望向她的爹爹道: “爹爹……这么多年,你就不想去见她吗?何不随了我们一同前去?” “想……我何尝不想去见她,不想去救她?可我身为‘蔽月山庄’庄主,性命便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况且我又有何面目去见她?”他这样道着,一滴晶莹之泪,便顺势而下,湿了他的衣衫,催了他的容颜…… “妫月你走吧……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蔽月需要有人重建,而我也应当去赎自己的罪孽……” “谢谢你……爹爹。”妫月抚着木门,强忍着那欲流而出的泪水,轻语了一句,便踏过了门槛,朝着冀天他们的方向跑去…… “灵瑜,这帮孩子来救你了。我们是否还有重见的一日?”异人微微自语着,闭上了眼睛,让思念沉浸在他初在“云中隐”前,望见那灵瑜的那一日…… “面具男,我知道羽衣娘亲,现身在何处了……”妫月万分兴奋地冲进了冀天的房间,却只见那冀天正握着羽衣的右手,提着毛笔,立于案几之前,眼露情丝,柔情细语地向着她解释着这纸上一个个字的含义。 在此之前,她虽知那冀天与羽衣相伴相行一路走来,但却并未认真思考过冀天与那羽衣的关系。然而此时,看到他二人如此亲密的场景,她的心竟是阵阵绞痛,醋撒了一地。 冀天,原来你一直深爱着她吗?妫月哀默地望着他们二人,好似自己被隔于了另一个空间,呆立于门前。 可冀天却感到了她的存在,忽而抬起了头,望向那站于门前的妫月,问道: “捕鬼人,你怎么来了?莫非是有羽衣娘亲的消息了?” 冀天这样一问,妫月顿时缓过了神来,望着他的脸,立马附和着道:“是……是啊,我从我爹爹口中探听到了她娘亲的所在之处了。” “真的吗?妫月姑娘,还请麻烦你告知我娘亲的所在之处。”羽衣闻了妫月此番话语,却是立马丢下了手中的毛笔,疾步向前走来,一把握住了妫月的手,将之捧于胸前,眼露希冀地望着她,接儿询问着。 妫月望着羽衣如此希冀而又渴求的眼神,却只是尴尬的笑了笑,把手给缩了回来,说道: “羽衣,据我爹爹所言,你的娘亲是被囚于了那灵州城的镇河塔内,那里的结界,难以闯入。塔内妖魔百千各自为患,凭我们几人之力,根本就不可能敌的过他们……” 妫月的话还未说完,只见那羽衣便立马插着嘴问道:“那我娘亲便救不出来了吗?” 冀天,见了羽衣此番焦急的神色,又望了望妫月脸上定然自若的表情,他便知那其中自有门道,继而走到了妫月的跟前,向着她问道:“‘捕鬼人’你爹爹应该有告诉破解之法吧?” 妫月望着冀天的脸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继而宽慰着羽衣道:“羽衣,你放心,我爹爹说了,那八元之门的门主,暗晓天下之事,各种奇门遁法,他一定会有破解之法,助我们闯入那镇河塔内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羽衣酥然一笑,不停地摇着妫月的手。 可片刻之后,她便又邹起了眉头,苦苦愁思着道:“可那八元之门又在何处呢?” “这……”妫月尴尬一笑,不知如何作答。 虽说她从爹爹口中探得了那八元之门的门主可有法破解,可那八元之门具体是在何处她却并未细问。 然而此时,却只见那坐于一旁的乾坤子,缓缓地从那藤椅之上站了起来,踱着步走于了他们的面前,向着他们说着道: “这‘八元之门’本是写作‘八元之盟’乃是上古巫族‘八元’后裔所结成的联盟。 然而千年过去,巫族内战不断,族人所剩无几,最后一役中,悠谷之庄被战火所毁,遥远望去,却只剩下那悬挂牌匾的门柱依旧犹存。 自此之后,那活下来的巫族后裔便将这‘八元之盟’改成了‘八元之门’用来讽刺和牢记这段历史,警告后辈:不涉世,不内斗,贵祥和,逸安乐。 ……” 听着乾坤子那细水悠长的说书,妫月却只是扰着头,满脸的厌倦,走到了他的面前,望向着他道:“乾坤道长……你这说了一长串,可我却还是不知道那‘八元之门’究竟在哪儿?你……能不能挑重点的讲啊?” 妫月这么一说,乾坤子便点了点头,肃着脸道:“好……” “在那里?在那里?”妫月好奇的问道。 “在海角。” “海角?”乾坤子此言一出,妫月心中便是默念着:你不会是耍我的吧?然而她望向乾坤子的脸,他却又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望着妫月那怀疑的眼神,乾坤子却只是笑了一声,又补充着道:“在被称为海角的崖州。” 随之,他又环视着他面前的三人,从道袍之中拿出了一块虎玉把弄于掌间: “我与那门主也算有些交情,我随了你们一同前去,或许还可向他讨些薄面。” 他们三人闻着乾坤子的此番话语,顿时喜形于色,一片雀跃,然而却不知那冥冥之中,不复之劫已然种下。 去时路有,归时路无。 不入魔,不成佛。 “乾坤子,谢谢你!”羽衣天真的笑着…… 却不知她今日之笑,却是来日之灾…… 正文 一世恋空(十二) (一) 天既有崖,海亦有角。 若非到过,又岂知世上竟有山河浪漫,碧水天蓝,鼓石为歌,依海成恋? 千川白海不经看,情自归何处。 伊人忘却天涯尽,唯爱海角语。 这,本应是个怡情的地方,也该为他们一览情埋之地,然而此时的他们却无暇细细观赏,只是赶着路程,往那‘八元之门’的方向赶去,为求那破解之法。 赶了几天行程的冀天等人,总算是到了这被称为‘海角’的崖州。 初踏旅途的他们,怀着对‘八元之门’的各种憧憬与那殷切向往,紧随了乾坤子的步伐,朝着那落于碧海之边的某个村落走去。 那个村落,是一个极度破旧且又荒芜之地。放眼望去,那是人烟稀少,寂寞冷清,唯有那低飞于空的啼鸟,算是这里最为闹腾的景致。 而冀天望着眼前这片荒景,却是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不停地抖索着臂膀,问着乾坤子道:“这八元之门的门主,不会是住在这种地方吧?” 乾坤子却只是摇了摇手,继而答道:“非也,非也。” “乾坤子,那这八元之门,它究竟在哪儿啊?”面对乾坤子的回答,冀天的脸上却是充满了疑惑。 只见他伸出了一根手指抬了起来,指向了这村落后方的一座矮山,肃着脸道:“在那儿。” “那儿……”冀天等人顺着乾坤子手指的方向,探出了头去,朝着那矮山之处细细望去,却只见那儿万木不长,尘土飞扬,黄沙乱舞,一片荒山之景。 妫月看着这片景致,嘴角的经络便好似瞬间抽搐了一般,僵在了那里,她继而探出了头去,问着乾坤子道:“乾坤子道长,那……八元之门……就在那儿啊?” 面对妫月的提问,他却只是嘴角微扬,望向那座矮山,向她解释着道:“这八元之门乃隐世之派,不喜喧哗,所处之处自然也就与众不同。” 还真是挺与众不同的……妫月撇了撇嘴,侧过了头去,心中默默念叨着。 要说那唯一能通往矮山之顶的捷径,便是一条崎岖且陡斜的小路。 而这条小路却曲折玩绕,角度偏斜,自上而下常有滚石飞落,黄尘浮脸。可他们也却仅有这条路可走。 “乾坤子,你不是会御剑吗?为何不带着我们直接飞上去啊。”冀天一边费力的攀爬着,一边拉长着嗓子对着他喊到。 乾坤子却转过了头来,眉宇一邹,肃着脸,滔滔不绝地向着他解释着道:‘我等有求于人,自然是要虔诚,理应用双手攀爬,双脚踏之,唯有这样才能给予对方尊重,让对方觉着我等的诚意……” 冀天听着乾坤子此番不绝于耳的论道,却只是眼白一番,摇了摇头,叹着气,小声嘟囔着:死脑筋。 羽衣听了冀天此言,便立刻愁了眉,双手握住了他的臂膀,自责着道:“对不起……冀天,如果我的翅膀还在的话,就可以带你飞上去了。” 冀天望着羽衣那失落的神情,温柔一笑,伸出了手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凝望着她道:“这爬爬山好啊,活络活络筋骨,可以强身健体,永葆青春嘛。况且这山也不高,只是陡斜了些。我这一眨眼,就能到的。” “哇,你这画风转变的也太快了吧?”妫月鄙夷了地望着身边那态度骤转的冀天,抖落了一下双手。 乾坤子闻着冀天此番话语,点了点头,转过了去:“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继续攀爬吧。” 乾坤子这样一说,他们三人便同时“恩”了一声,卯足了劲,一口气攀爬到了矮山顶上。 矮山虽说是万木不长,尘土飞扬,黄沙拂面,可这矮山之顶却是繁华盛开,绿幽一片,暗香自来,桃源之景。 他们四人立于那矮山之上,浮望眼前这片竹篱围绕,恬然自乐的村落,心中的期待油然而生…… (二) “妲己配纣,惑乱是修,纣既无道,又重相谬,指笑炮炙,谏士刳囚,遂败牧野, 反商为周。” ——刘向《列女传》 竹璃自隔安逸乡,安逸乡中人自乐。 不了世间万千事,竹门一锁笑红尘。 他们四人望着这竹璃高築,一片森然之景。又望了望那竹门之旁,石柱之上,清晰地刻着几个字体:八元之门 看到这了这几个字,他们这才相视一笑,定了下心。 而乾坤子此时却清了清嗓子,用右手撩起了自己的道袍,走上了前去,伸出左手拉了拉那悬挂于竹门上的铜铃。 铜铃随着他的拉动,立刻便发出了“叮铃,叮铃”清脆之声,继而唤起了那站于竹门内侧守门人的注意。 只听“吱呀”一声,门便被轻轻开启,一个身着素衣,手持叉几的年轻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这立于门口的乾坤子,接着又把目光移向了他身后三人打量了一番。 “这位道长,我们八元之门已遁世多年,不接外客,还烦请你们原路返回。”年轻男子望着他们四人,毫不犹豫地便下了逐客令。 乾坤子却只是微微一笑,伸出了手去拱手作了个揖道:“这位兄弟,先莫急着拒客,我与你们门主还算有些旧交。”他这样说着,便从袖口之中取出了一块虎玉置于了那年轻男子的手中。 那年轻男子见了这块虎玉,骤然态度大转,恭敬地说道:“原来是贵客,请恕伯夷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您啊。”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便弯下了身去朝着乾坤子行了一个大礼。 “诶……小兄弟,你缪赞了,我哪是什么贵客,无非是你们门主给了我几分薄面,让我好凭着这块虎玉便于来访故人而已。” “道长,您请勿谦虚,门主有言,持了虎玉之人便是贵客,岂能怠慢,请。”伯夷摇了摇手,恭言着,继而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便敞开了大门,将乾坤子等人迎了进去。 巫炉摄魂术,斗转星移镜。 地圆日心论,鬼魅魍魉说。 伯夷带着他们四人绕过了几间平屋,来到了一间门口挂有猛虎图腾之像的黑色草屋之前,弯下了身去,轻轻地敲了敲: “门主,拿着虎玉的贵客来了。” 那原本紧闭着的房门经由伯夷一言,忽儿便“吱呀”一声打了开来。继儿,一位白头翁人,探出了脑袋,透过了伯夷身后,情难自已地望着那乾坤子,感怀地说道: “故友,你终于来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多年了。”他这样道着,便将门敞了开来,邀请着乾坤子等人进入其里。 要说这世间怪异之屋,除了这“八元之门”门主的草屋,怕是再难以找到第二处了。 刚踏入其里的冀天三人,便立即为眼前这片异景所惊愕,仰着面呆立于了那里。 只见这屋的中央之处燃着一个烧着旺火的巨大巫炉,四周浮着朗朗乾坤,星云之镜,而你若在定睛望去,便会发现那星云镜后,书柜之上,竟是摆放着些奇门异术,神鬼魍魉之书,而你再细细向那近处望去,桌几之上,则摆放了一个由一根弯曲木棍作为支架,内部则是个圆球形状可旋转的物体。那个物体好似有着些魔力,你只要注目而望,便会浮想联翩,眼前展现出那一幅幅地圆海阔,百国欣然之景…… 当他们三人还沉浸于那片由这奇异之景所带来的幻想之中时,那门主却是走向了乾坤子,感怀着当年之景道: “乾坤子兄,多年不见,你却依如当年这般……” 季离刚欲说下去,乾坤子却是伸出了手去,止住了他的话语,道:“季离兄,当年之事,我已然忘却,也请你莫要念记于心。我此番前来,却是有事相求,还望你能看在往日薄面之上,助我一臂之力。若是如此,乾坤子和这些晚辈们,定当永记于心,感激不尽。” 季离闻着他此番客套之语,却只是握着他的手道“你的事,便是我季离之事,你但说便是。” 季离此言一出,乾坤子随之便娓娓道来:“我与那晚辈三人,想入那灵州镇河塔里救出一位女子,可那结界森严,难以闯入,且其塔内妖魔千百,我等唯有四人敌之不过啊,因此这思来想去,也唯有寻你来寻求这破解之法了。” 季离听了乾坤子此语,却只是眉宇一皱,望着他道“这结界异破,凭着我那颗灭元珠,便能将这天下结界都化于无形之间。可这控制妖魔之法却是极为凶险,难以觅得的……” “如何凶险?如何难以觅得?” 季离继儿眉宇更紧,深叹了一口气,来回踱步于乾坤子的眼前,道:“传说这五千年前,冥界之战,可控世间魔物,摄其心智的上古之琴,玹断琴崩,其中八根琴弦掉落于人间,集其弦者便可控制天下妖魔,摄其心魂。然而若要弹奏此弦,唯有阴鬼之躯,且弹奏之时不可中断,不然便会反之,使得塔内妖气更甚,将你们置于极为凶险之地啊。” 羽衣听了此语,眼神哀楚着望着身边的冀天,妫月道:“这寻母之事,乃羽衣一人之事。若要为此让你们搭上性命,那我……” “羽衣,你说什么呐,我周冀天是何人?既然说了天涯海角都要陪你,又岂会于现在食言?况且只要那曲调中途未停,琴弦未断又何愁凶险?〃 妫月望着冀天这样一副天涯相随的样子,心中的酸醋那是越发浓烈,之间她顿然站于了两个人的当中,一把握着羽衣的手道:"这面具男说的有道理啊,这种风险根本不值一提,有我‘捕鬼人’妫月为你护航,你啊,就安着心吧。" "冀天,妫月……"羽衣望着他们二人,泪已然浮于了眼睑。 季离看着此三人如此情谊,却只是微微一笑,随之左手一伸,全知之卷继儿飞来。 "这,是全知卷,会指引着你们去寻找那失落了的七根琴弦。"季离一边说着一边便将那全知之卷交到了羽衣的手上。 "为何是七根琴弦,不是八根吗?"羽衣疑惑的问着季离道。 季离微微一笑,继儿一摊手掌,一根银白琴弦浮现其上: "这其中一根便是我巫族之宝,如今我将它交于你手。" 说着,季离便将那琴弦置于了羽衣的手中,随之又双手一挥,巫炉之盖继儿开启,红光肆溢,白珠吐冰,灭元之珠缓缓旋转,落于了羽衣的手中。 羽衣拿着这三样宝贝,兴奋地向着季离道着:"谢谢门主!" 接儿又转过了身去,喜颜的望着冀天和那羽衣,痴痴地笑着。 "快将这全知卷打开来看看。"妫月望着那全知卷,好奇的心思乍现其脸。 羽衣却只是"噗嗤"一笑,拉开了那绑着全知卷的红线,但她上下寻找正反相视,那全知卷上却是一个字都没有,正当她嘟起了嘴想问个究竟之时,却只见那原本空白的全知卷上突然便浮现了一行字:苏妲己墓 正文 一世恋空(十三) (一) 妲己,己姓,字妲,有苏氏部落之女,世称“苏妲己” "苏妲己墓?"羽衣微斜着头,茫然的瞅着眼前这三个极度陌生的字,愁苦了脸,望向一旁的冀天,问道:"这苏妲己是何人?" "这苏妲己啊,就是……" 他虽想回答,可脑海之中却是一片空白。若要问到那如何杀人较快较好他自是了熟于胸脱口便来的,可要问到那历史人物,史料典籍的他却是胸无点墨,难以卖弄。 只见他忽儿转过了头去,朝着乾坤子憨厚作笑,接儿问道:“那个……乾坤子啊……这苏妲己……是何人啊?” 乾坤子望着他此番憨厚地笑容,却只是将手背到了身后,肃着脸,来回踱步于他的面前,引着典籍,解释着道:“西汉刘向的史书《列女传》中,曾有写到:‘妲己者,殷纣之妃也。’,‘妲己配纣,惑乱是修,纣既无道,又重相谬,指笑炮炙,谏士刳囚,遂败牧野,反商为周。’……” 未等乾坤子说完,只见那冀天却只是白眼一番,伸出了手去,拉扯着自己的脸,打断了他的话语:“我说,乾坤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文绉绉的呀,用通俗点的,我能听得懂的话来解释一下,好吗?” “恩……”乾坤子望着冀天这张被拉扯后的怪脸,无奈地摇了摇头,继儿又继续来回踱步于他的面前,肃着脸道:“这苏妲己,也就是这世称的妲己,乃有苏部落之女,是那商纣王的妃子。而那商纣王,则是那商朝被灭之前,最后一代的君主。据史料所称,他沉迷于妲己的美色,为她之命是从,残暴无德,苛捐杂税,施行酷刑,引得民怨鼎盛,武王伐纣,最后在牧野之地,败于武王,以致商朝覆灭,改商为周……” 听着乾坤子这一冗长地解释,冀天却已是按耐不住,再次插着嘴道:“乾坤子啊……可是你说了这么一大堆,我们还是不知道那苏妲己的墓究竟在哪里呀。” 冀天这样一说,乾坤子却只是很干脆地回答了三个字:“在淇县。” “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嘛……”面对乾坤子那简单干脆的一句回答,冀天却是小声地嘀咕着,摇了摇头,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他随之又转过了头去,拉着羽衣的手,欣喜却又眼带柔情的望着她,拉起了她的手道:“现如今知道那苏妲己墓的所在之处了,它就在淇县。我们不日便出发,去找那余下的七根琴弦。” 冀天说着,伸出了手去,轻抚着羽衣的发丝。 羽衣酥甜一笑,双眼眯成了弯月,轻轻地“恩”道。 望着他们二人你侬我侬,相视而笑之景,妫月是立马拍开了两人紧拉着的手,再次插到了他们的当中,挺着胸膛,望着冀天道: “喂喂喂……还有我呢!我可也陪同着你们一起前去,是这队伍的一份子啊。” “是是是!妫月大小姐。呵呵。”只见冀天伸出了手去,抚着妫月的肩膀,如同暖阳般的笑着。 那笑容直射进了妫月的心间使得她刹那之间涨红了脸,小鹿乱撞。她随之低下了头去,敷衍着笑了笑,躲避起了他的目光。 “既然如此,那我们今日便在此暂作休息,明日再出发。” 乾坤子这样一说他们便点了头,由着伯夷的带领,来到了各自的厢房,静待那明日的来临…… (二) (点篇诗) 邪容轻笑一瞬间,乾坤皆我手中颠。 天地鸿宇无阻门,六界生灵不上眼。 千年地敷万年锁,只为言灵一红颜。 世间皆殇又何妨,唯期幽谷再逢时。 ——《地敷子?红尘锁》 (正文) 清晨的第一抹阳不知何时亮堂了大地,而冀天等人却早已整装待发,集中于了那客室之中。 “苏妲己”这一耳熟却又陌生的人物,她的墓又将会是怎样?此时在每个人的心中却又各自描绘,各自想象,勾勒出了一幅只属于他们自己的幻想。 而最真实的答案,却只在那古墓之中。 他们背起了行囊,和着季离,伯夷寒暄了一番,最后望了一眼这“八元之门”安逸祥和,与世隔绝的景象,便迈开了腿,踏着步,朝着那淇县的方向赶去。 “妫月姑娘,即使我们找齐了这‘八根琴弦’把它置于了琴上,可这阴鬼我们又该去何处寻找呢?”羽衣愁着眉,伸出了手去抓住了妫月的臂膀问道。 妫月却只是挥了挥手,拍着胸脯自夸着道:“羽衣,你忘了我是谁吗?我可是捕鬼世家‘蔽月山庄’的‘捕鬼人’!这袋中的阴鬼可是多了去了,顺便找一只小鬼控制于她,便能让它乖乖地为着我端茶递水,抚琴弹曲……”妫月这样说着,伸出了手去,掏进了她的布袋,然而她四处寻找,左右摸索,却是空空荡荡,并无它物,唯有那只收了傲因和阴姬收鬼袋尚在其中…… 只见她尴尬地转过了脸来,捧着那只收鬼袋“嘿嘿嘿嘿……”的傻笑了几声,望着羽衣道: “我……我,好像把之前的收鬼袋都拉在了蔽月山庄了,如今身边只剩下这只……” “这只?”羽衣疑惑地问道。 “就……就是那只收了傲因和上次那只女鬼的袋子”妫月说着,将那只收鬼袋置于了羽衣的面前,尴尬地笑着。 “哇……‘捕鬼人’原来你捕了那么多鬼,就只有两只啊?” 冀天一把从妫月的手中夺下了那只收鬼袋,拿在手里细细端详,随后又摇了摇头道: “你这上面绣的是什么呀,母鸡?还是鸭子?还是一对双胞胎……哈哈哈哈……” 冀天这么一说,妫月却只是顿感脸部发烫,从他的手中抢回了收鬼袋,抓于胸口,小声地答嘟囔着:“这……这是鸳鸯啦。” “什么?!这是鸳鸯?!鸡生的吗?诶……你放心,如果你将来嫁不出去的话……” 只见冀天,突然显出了一副极为认真的表情拍着妫月的肩道。 “嫁不出的话,怎……怎样……”妫月顿感一阵小鹿乱撞,低着头,害羞地问道。 “我就让那个整天说教的八字眉道士娶你……”他此话一出便立马笑的那是嘴都合不拢。 而妫月听了他此番话语,却是怒火了娥眉,撩起拳头,朝着他吼道:“周冀天,不要跑!看我不打死你!” “来呀,来呀~”冀天朝着她做了一个鬼脸,随即立马绕到了那乾坤子的身后,指着他道:“打他,打他……” 乾坤子看着他们这般胡闹的场景,却只是无奈地笑了笑,肃着颜,面向着妫月道:“你还记得那夜我对你说的话吗?” “那夜……”妫月默念着,停下了与那冀天的胡闹,让回忆回到了之前…… “……这天下之物,并非只有绝对的正邪之分,人至恶,便也为妖魔;妖至善,又何尝不胜于人?善恶正邪,只谓于心,而其他的不过只是外相,皮肉之塑罢了。” 不知为何,这句话,忽然闪现于了她的的耳边,她抬起了头,望着乾坤子深邃的眼睛,那一瞬间她好似读懂了他所想告知于她的真理。 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看着众人肯定的眼神,望向那眼前的收鬼袋,于那袋上画了一个弑鬼的符咒,轻轻念道:“女鬼,出来。” 只见她这样一念,一团黑烟便从那袋中一飞而出,阴姬随之于虚空之中万般旋转,继而倒在了地上…… 然而此时,阴风大作,乌云蔽天,百叶飞舞,黄沙拂面。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响指,那原本流动的时间之海,便在刹那之间被凝结。 树叶静止在了虚空之中,而他们四人也皆如木偶一般立在了那里,眼也不眨。 阴姬望着眼前这片奇异之景,一股莫名地不安油然而生。 然而却不知何时,一头银发却后方浮来,在她的肩旁探出,阴邪一笑,接儿转了过来,注视着她的眼睛…… 正文 一世恋空(十四) (一) 阴姬望向那张阴邪俏脸,却只是冷语着问道: “地敷子,你怎么来了?” “呵呵呵呵~~”地敷子伸出那悠长而又锋利的指甲掩面一笑,用着他的邪眼凝望着阴姬道: “我?这六界之中,何处是我去不得之地?”他这样说着,继儿又伸出二指放于阴姬的下颌之处,将她的脸轻轻抬起,蔑视一笑道:“我此番前来,是为了与你谈一桩交易。” “交易?”阴姬冷笑了三声,拂去了他的利指,斜视着他道:“我与你有何交易?” 面对着阴姬此番冷言冷语,若换做平时的地敷子,只怕是早就将她片片撕碎,扔于风里,然而此时的他却需要让阴姬为己所用,成他所谋之事的一个契机。想到这里他便微微一笑,望着阴姬道:“你先别急着拒绝。我相信你自然是会对这幢交易感兴趣的。” “噢?是吗?”阴姬冷嘲着道。 然而此时地敷子却是忽儿站了起来,利指一挥,继而现世之景浮于其面: 只见那景象之中,赵毅(现世的岳云)已然双眼失明,半身瘫痪,躺于病床之上,用着极为空洞的眼神望着那一片蔚蓝之景,静静地让思绪溶于这片祥和之中…… “赵老师……”只见他的身后一位大约15,16的女子手捧着着鲜花走到了他的床头,将那束鲜花插到了他房中的花瓶之中,又从那手提袋中拿出了一本宋朝的历史放在了他的双手之间。 他摸着那本历史书籍,淡淡地笑了。 “赵老师,你一直望着这片天空,你是在看着什么呢?”小云顺着他的目光同样望向这片蔚蓝,然而在她的眼中却是什么也看不到,什么却也明白不了。 “我在等……” “你在等什么?” “我在等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小云疑惑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赵毅柔情地笑着,空洞地眼神之中,一丝晶莹之泪一划而过。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阴姬拉着地敷子的袖腿,哭喊着询问道。 而地敷子却只是一把将自己的袖腿拉了回来,拍了一拍,用着利指,弹走了上面的灰尘,冷望着她道: “你的记忆被封闭了悠久,如今开启不久又立即入了这前世珠里,自然是不曾得知那岳云的状况。” 他这样说着,继儿又撩拨了指甲,继续说道:“这岳云,于当初投胎之时,那三魂七魄并未完全入世。 而是一魂四魄入了现世,剩下的那二魂三魄则散在了他处。 想必是他极度念想于你,虽是灌了那孟婆汤药,但在入那轮回之道时,魂魄依旧难以安乐,散了部分,并未完全入世。” 地敷子斜眼一望,发觉那阴姬的脸色已然暗淡,眼也竟哀默了起来。 他嘴角一扬,接着又道: “你是鬼官,自然也应知道,这灵魂若未能完全入世,那么他在现世的生命便也只是弹指一现,世世为其所苦……” 只见阴姬忽然猛的一抬头,望向着他道:“这岳云剩下的魂魄在何处?你既然说要与我做交易,那自然也是知道的吧?” “我自然是知道。”地敷子阴邪一笑,斜视着阴姬道:“那么你是愿意听我这个交易了?” “阴姬点了点头。 地敷子用着左手散了一下的他的银发,蹲了下来凝望着阴姬的眼眸:“我要你留在他们的身边,和这些人类吃住同行……” “只是这样?”阴姬疑惑地望着地敷子,完全不知道他在卖着什么关子。 “只是这样……” “好,我答应你。”阴姬这样一说,只见那地敷子便化作虚无,消散于了这虚空之中。 然而,却不知从何方传来:“那交易便算是达成了” 继而时间如常,百叶飘散,四人也从那静止的状态之中,恢复了过来…… (二) "这刚才好大的风呀,吹的我满脸的黄沙。"妫月拂着脸上的沙尘,自语着。随即又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阴姬:"喂!女鬼,这阴风该不会是你捣的鬼吧?" 羽衣望着阴姬那泪眼汪汪极为无辜的眼神,望着妫月,替她开脱着道:"妫月姑娘,我觉着这阴风应该不是她所唤来的。" "是,是啊。我可什么也没做过。"羽衣这么一说,那阴姬便是急忙点着头,解释着。 "那你之前一路跟着我干嘛?"妫月上下地打量了她番,质问着道。 面对妫月的这番质问,阴姬忽儿想起在收鬼袋之中,她曾听见过他们的对话,知道妫月的真实身份,乃是那魍魉一族首领阴燃骨的女儿。而正巧的是,她,阴姬,却也冥冥之中和那阴染骨有着几分关联。 说起这阴姬的来历,冥界之中怕是鬼魅皆知。她的形成由为奇特,乃是那阴染骨,滴于地上的一滴血液凝结成晶,历经了千年,吸尽了这幽冥之气,所孕育而成。故,她的姓便也随了阴染骨唤作了阴姬。 阴姬想到这儿,便是嘴角一笑,对着那妫月说道:"我,我是来投奔少主的。" "少,少主?" 妫月狐疑地望着她揣测着这两个新鲜字,而阴姬却将那来龙去脉添油加醋地夸大了一番,道给了妫月听。 只见她这一番夸大与动情演说之后,妫月和那冀天羽衣二人竟是完全信了她说辞,感动地点着头道:"原来是这样。" 这忽然之间,情况便逆转了过来,她由着那可疑之物,忽儿变为了那主仆情深,千年待主的有情之鬼,这要是被红蝶大人知道了去,她这番背主,投靠她人,又该是番怎样的景象?阴姬想到这儿,不由地感到背脊一股凉意直逼心间。 但此番“投靠”却也是她第一次无了红蝶的约束,自由地随了人类踏上那段不知前路的旅途,这对于阴姬而言却也着实新奇,个中充满了乐趣。 然而,虽说那立于阴姬面前的三人尚好忽悠,可那离她稍有一段距离,身为空灵派首席弟子的乾坤子,却只是冷眼旁观,好似早已洞悉了一切,但却又不点破。 “那既然如此,阴姬,你日后便跟着我吧。我既然是你的少主,自然也会好好照顾你的。”只见妫月一把勾住了阴姬的脖子,将她拢于了胸膛…… 阴姬附和着笑了几下,便将脸抬了起来望向了那片蔚蓝,那片赵毅(岳云)一直遥望着蔚蓝。 等我…… 阴姬,轻轻地默念着,随了他们的步伐,往那淇县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另一边,淇县南淇河旁,一砍柴的老者哼着小曲摇头摆尾地踏着大步行走之时,却是无意之间,被那“趴于地上之人”绊了个柴撒人翻,摔了个狗吃屎。他怒火直烧,刚想起身,骂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却是定睛一望,仔细一瞧, 发觉那地上之人,已然无了骨肉,成为了一具干尸,那手指之处还依稀指着那地上的血字:妲己。 那砍柴的老者,望到了这副场景,是顿时吓的魂丢了八分,魄离了九分,惊喊着,便丢了柴,逃了开去…… “妲己吃人啦……妲己吃人啦!” 这撕裂着的一声声的叫喊震破了鸿宇,凄惨了虚空——却传不进那四人的心里…… (三) 古来妖姬有四人,夏之妺喜、商之妲己、周之褒姒、春秋之骊姬。而四人之中是为妲己最恶也。 “这……便是那苏妲己之墓?”妫月指着那南淇河旁一座早已被雨露所蚀,风雪所化,字迹已然模糊难辩的残碑,脸上皮肉抽搐地向着乾坤子问道。 乾坤子却只是望着这块残碑,愁丝着眉头,不停地掐算着手指…… “诶,面具男,这个乾坤子把眉宇一邹,还真的是个倒八字诶。”妫月“噗嗤”笑着,学着那乾坤子的样子,把眉头皱起整成了个倒八字样,在冀天的耳边小声嘀咕着。 “那是当然,我起的外号嘛……”冀天的脸上显出一丝得意,然而正当他要进一步向着妫月模仿那乾坤子的言行之时,却见那乾坤子忽儿转过了头来望着他们几个道:“这的确是苏妲己的墓,可这却只是个衣冠冢。” “衣冠冢?那琴弦在里面吗?” “琴弦不在这里。”阴姬忽儿踏了一步走向了前来,望着各位,继而又解释着道:“这琴弦乃冥界之物,自是带着幽冥的气息,然而阴姬此刻却丝毫感应不到这丝气息,到是那里……” 只见阴姬伸出了玉指指向了那百里之处一片暗红的焦土,皱了皱眉,继而又道:“那里,隐约之间总透露着一股阴邪之气。” 阴姬这样一道,那众人的眼光便顿时投向了她所指的方向。 然而此时,却只见那乾坤子默默念道: “斗转星移,乾坤倒置,鸿宇之尊,唯我空灵。 空灵十八阵之天眼·开!” 随即,便伸出了二根手指遮于眼前即而拉开了一条天眼望见了那百里之处,暗红之中,鬼气弥漫,似有红状物体浮于虚空之中,慢慢地转过了头来,面向着乾坤子的方向诡异一笑,便顷刻化为了泡影,融入了地底…… “不错,想必那边才是真正的妲己墓。”望了那方才一景的乾坤子,此时此刻心中已是万分肯定。 只见他回着头道:“你们务必要紧跟着我的步伐,小心为上。”便带着众人朝着那片焦土的方向一赶而去。 赤红之地,嗜血而流;百里阴风,鬼啼狼吼。 妫月望着那地下的一片焦土,不停地用着脚踩着去摸索。然而,她这一踩,却是一处凹陷。只见那暗红的焦土,突然之间便是陷了下去,露出了一个地洞。 妫月回过头来尴尬一笑,却没料到此时的地洞之中一股血红色的液体继而喷射而出,包围了她的全身,将她整个人一把卷了进去…… "妫月!!!" "妫月姑娘!!" 望着此番场景,冀天已然是顾不得那地洞之中是否危险,便是头脑一热,直接跳了下去。 而他这一跳,羽衣便也于他身后尾随着欲跳进去,没料却是被乾坤子一把拦了下来…… "让开。" "你这样贸然下去,十分危险。"乾坤子一手挡在她的面前,劝说着道。 "难道你就不曾有过极为重要之人吗?那个你愿意为她赌上一生性命之人。" 羽衣的眼神如此坚定,而她的话却刺痛了乾坤子的心。 "我随你一同前去。"乾坤子无奈地笑了笑,放下手去。 随即,只见他默默一念,于空中画了一道"隔空符",他们周围的圆形区域便形成了一道金黄色的结界。 "等等我……我也随同你们一起前去。"阴姬这样道着,便挤入了那结界之中。 "起"乾坤子继而一念,他们三人便跳入了那地洞之中,由着那结界包围融入了那片深不见底的血红之中………… 正文 一世恋空(十五) (一) 漆洞不见指,回音空绝耳,涛涛之流,往着那低玮之处一泻而去。 它好似咆哮,好似怒吼,好似想吞尽这世上的一切那般,卷着那呛淹于其中的人,朝着那不知尽头的黑暗之方奔流而去…… "捕鬼人!……捕鬼人!"湍流之中,冀天探头而望,浮于了那血红之上,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寻找着妫月的身影。 可他那周遭的血红之液,不知为何却宛如那火灼一般侵蚀着他的肌肤,将他全身给考的火热。可他却并没有因此而停下寻找,却是更为焦急地遥声呐喊,左右环顾,生怕妫月有个意外。 只见那遥远之处,两块深红礁石之间,有个人影好似卡于那里。他继而定睛一望,细细看去, 果然是那妫月。随之,他便一潜入水,逆着那湍急的血红之流,朝着她的方向奋力地游去,将她一把抱于怀里。 "捕鬼人……捕鬼人!你醒醒……" 冀天摇着怀中的妫月,呼喊着她的名字。 妫月好似听到了他的呼喊,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面具男……这里是?"她摇晃了两下脑袋,视线也由着模糊转变为了清晰。 "你的手怎么了?怎么都变成了焦红之色?"妫月望着他那被血红之液所灼伤的肌肤,继而又将自己的双手从那液中拿出置于眼前正反打量却是洁白嫩滑,一点事也没有 。 "这是怎么回事?"妫月不解地自语着,而冀天此时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对着她道:"这里极为凶险,我们还是快去找那出口吧。" 妫月微微地点了点头,便伸出了手去紧紧地抓住了冀天的臂膀朝着那血红的中央游去…… "面具男,你看!那是什么?" 冀天顺着妫月所指的方向细细地望去,只见那南北方向,离那血红之液五米高的地方,却有着一尊狐狸头的石像陷于那洞墙之中。而那狐狸头的额头之处却有着一块三角状的突出之物,好似什么开关。 然而未等冀天细做思量,妫月却是直接取下了头上的发簪朝着那狐狸的额头径直飞去。 它的额头上的三角之物,因着那发簪的撞击,瞬间凹陷了下去,而与此同时却见那狐狸的嘴缓缓地张了开来,露出了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通道。 "面具男,是通道!这一定是出口!"妫月兴奋地转过了头去,望向冀天说道。然而,却只见那冀天强忍着那痛楚,煞白着脸,微微一笑,说了一句:"太好了。"便晕了过去,沉入了那血红之中…… "面具男!" 妫月紧随着也潜入了那片血红之中,伸出了她的臂膀死死地将冀天融于了怀中。 面具男,你不能死…… 她紧咬着嘴唇,用于蹬着双脚,抱着他那笨重的身躯浮上了血红的表面。 随即只见她从口袋之中拿出了一张白纸折成了纸鸢,轻轻一点,那纸鸢便瞬间变得巨大,拍打着翅膀将那二人扔到了背上,朝着那狐狸之口一飞而去…… (二) 腐玉,又名虫玉,常温如玉石,遇火则为虫。时人不明所以者谓其阴邪,乃邪灵附身之物也。 ——腐玉说 纸鸢将他们二人轻放于狐狸口的内侧,便散去了灵力化为了一张白纸。 漆黑静谧,阴风涩涩,而冀天的脸色却越发的苍白,手脚也渐冰冷。 “面具男,周冀天,你醒一醒啊。你这个傻瓜,为什么要跟着跳下来救我……”妫月伏于冀天的身上,左手不停地拍打着他的胸口,泪眼婆娑。 而此时,她指尖的血液(方才她紧抓冀天臂膀时划破的伤口)却随着她的拍打滴于了冀天的脖颈之处。刹那之间,他原本焦红的脖颈便瞬间恢复了一丝白嫩之色。 “我的血?”妫月难以置信地望着冀天的脖颈,好似确认了什么般点了点头,随之,用她右手的指甲朝着她左手的臂弯之处奋力一划,那血红便宛如瀑布般喷洒而出。只见她伸出了手去将那流淌的血液滴于了冀天的肌肤之上,冀天那全身焦红渐已溃烂的肌肤便宛如那新生的孩童一般变得粉嫩。 “‘捕鬼人’……你怎么哭了?哭的这么难看……以后还怎么嫁的出去?”冀天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望着面前已哭成泪人的妫月,微笑着戏弄着她。 而妫月却只是一头栽到了冀天的怀中,不停地敲击着他的胸口,指责着说:“你还拿我开玩笑!我都以为你要死了……” 冀天看着那伏于自己胸前的妫月,表情显得一丝尴尬。他轻轻地拍了拍妫月的背部:“‘捕鬼人’我们……还是快点去寻找那出口吧?” “恩……”妫月点了点头,站起了身子,伸出手去扶起了倒于地上的冀天,搀扶着他,朝着那狐狸口的深处走去…… "面具男,你为何想都不想便跳了下来救我?"妫月一边搀扶着他,一边低下了头去娇羞着问到。 "因为你是我的知己嘛。"冀天微微一笑,继而又贴近了妫月的耳边道:"臭味相投的知己~" "你!……"只见妫月一掌拍在了冀天的胸口,顿时拍的他急咳了两声。 "哇,你这是要趁着我虚弱谋杀我啊。" 冀天捂着胸口,望向妫月,而余光却看到了前方微亮之处的一千奇异之景。 "‘捕鬼人’你看前方!" 妫月顺着冀天手指的方向,转过了头去,望向了后方。 却只见那遥远之处,开阔之地,左右各画一副狐狸图腾的墓室之中,满墙黑玉,百箱珠宝,古物,尽置于他们的眼前。 妫月为这眼前的场景所惊愕,慢慢地走向了前方,从口袋之中拿出了两块打火石,生出了明火,点燃了那通道两边的烛台…… 然而这烛火一亮,满墙的黑玉便于顷刻间化为了一团团黑烟,燃起了周边的一切,朝着他们飞速涌来…… 冀天,望着眼前这一切,想要抬手画阵唤出火曜,可他尚是虚弱,无力的双手却怎么也抬之不起…… "妫月!快使用神魔咒!快使用神魔咒啊!" 然而妫月却惊愕在那里,并未动弹……一瞬,便被那团袭来的黑雾吞入了其中…… "妫月!!!!!!" (三) 我 又一次 只能看着我身边的人 就这样的死去。 然而 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那团黑雾好似魔鬼的咆哮一般直刺冀天的内心,它嗤嗤笑着,转而又朝着冀天的方向快速涌来…… 他绝望地望着眼前这团急速逼来的黑雾,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羽衣 对不起 我怕是要食言了。 然而就在那黑雾快要将他吞入的那一刻,却只听那后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回荡在那狐狸口之处: “斗转星移,乾坤倒置,鸿宇之尊,唯我空灵。 空灵十八阵之邪物?消!” 此话一出,那黑雾上方,便忽儿金光大闪,继而一个巨大的佛掌一伸而出将那团黑雾紧握其中,化为了灰烬…… 四周之火,也顷刻之间一消而尽。 “乾坤子!”冀天猛地回过了头去,望见了那浮于虚空的圆形结界之中的乾坤子,羽衣,阴姬三人。 只见他们三人和冀天一对视,便朝着他的方向急速飞来,降于了他的身侧,消去了结界。 “冀天,你为何独自一人在这儿?妫月姑娘呢?”羽衣左右环顾,然却没见着那妫月的身影,疑惑地问道。 “妫月……妫月……她……”冀天低下了头去双手颤抖着跪于了地上,不停地用着左手敲击着地面,赤红了一片,继而凄泪满面。 羽衣看着冀天此番样貌,便也蹲下了身子,将他的头置于了她的怀中,一浮泪湿了满脸。 而此时,阴姬却只是疑惑着,斜着头慢慢地走向了前方,继而又抬起了头,望向那黑雾消失之处,眉宇微皱: “我感觉不到,死亡的气息……” 正在她这番喃喃自语之时,那佛掌又突然被撑了开来,妫月随之从里一掉而出。 离她最近的阴姬飞了过去,接住了她的身躯。然而,那片刻之间,她却看见那妫月的眉宇之间一道冥符一闪而过,她臂弯处的伤口竟也瞬间愈合,恢复了以往的稚嫩。 她的幽冥之力,体内的幽火怕是被封印住了。 阴姬这样念想到,却并未发现站于她身后,眼观这一幕的乾坤子的异样眼神…… “妫月姑娘!” “‘捕鬼人!’” 羽衣和那冀天望着那从天而降,被阴姬捧于怀中的妫月,喜悦之情油然而生,疾跑向她跑去。 “‘捕鬼人’……‘捕鬼人’……你醒醒……你醒醒……”只见冀天伸出了手去温柔地注视着她,不停地抚摸着妫月的头,呼唤着她的名字。 然而此时,那一片漆黑,极为混沌的世界之中,却有着一个声音,对着她道: …… “妫月,你继承了阴燃骨强大的幽火,可这却是一把双刃剑,力至强则也灭。你要记住,我封印住它,是为了救你……” 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望着眼前这些围绕着她的众人,耳边依稀回荡着那方才的一句,虽然她并不知道那是何意思,但字字句句却刻于了她的心间,融入了她的心田。 “‘捕鬼人’,你没事太好了。”冀天泪眼婆娑地一把将她融入了怀抱,欣喜着道。 却没发现在他一旁的羽衣哀默的神情。她虽也知那冀天是亲眼看着妫月被黑雾所吞没,消失于了眼前,难免此刻情绪激动了些,却还是禁不起这心中阵阵的酸楚,绞痛万分。 然而,未等他们从那生离死别,失而复得的情绪之中缓解过来,却是见那乾坤子点燃了火棍照着那黑玉散去后的墓墙,对着他们喊道:“你们来看,这里有刻着妲己墓的地图。” 乾坤子此言一出,他们便纷纷赶了过去。 “这七棺所在之处,是否便是那妲己墓?”冀天指着那地图中央标着标记的七棺之处,问着乾坤子道。 而乾坤子却是将那眉宇皱成了八字,继而点了点道:“恩,想必此处便是那妲己墓的所在了。大家千万小心,务必紧跟着我,不要掉队。”他这样说着,便拿起了手中的火棍,举着它向前方走去…… 正文 一世恋空(十六) (一) 弓弩齐射,滚石之阵,玄铁断桥…… 他们紧随着乾坤子,穿过了一间又一间的墓室,闯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关卡,而最终他们终于走到了那地图中央所标记的位置——七棺墓室。 然而他们抬头望去,这墓室之门上却是血迹斑斑,刻着极为怪异的符号。而在那符号的边上却依稀可见一根手骨插于那门上的小孔之中…… “让我来吧。”乾坤子这番道着,便一屏气力,一个道掌拍于了那墓门之上,瞬间便将它打了开来。 而这墓门一开,墓中的灯火便骤然点起,黄光摇臆,金碧辉煌,两侧铜器,方鼎各自罗列,七棺之貌,尽现眼前。 冀天望着眼前这番景象,却是伸出了手去一把勾住了乾坤子的脖子,在他耳边嘀咕着:“八字眉,这妲己的墓就是不一样啊。你说这里有着七口棺材,这那一具是妲己的呢?” 乾坤子并未回答,却是拂去了他的手臂,走到了阴姬的面前,眉宇一皱,问着她道:“阴姬,你乃阴鬼,可否感应到些什么?” 只见阴姬血眼一闪,朝着那七棺极力望去,而霎时表情却变得极为痛苦,头上鲜汗直流,紧握着胸口道: “这棺中有着至阳之物封住了妲己的阴气,阴姬也不能辨识这哪一口棺中才是妲己,哪一口棺中藏有琴弦。” 阴姬的嫩唇已然发白,好似片刻便会昏厥过去一般。 乾坤子低头一阵沉思,继而又拍了拍阴姬的肩膀道:“阴姬,这棺中有着至阳之物,你还是离的远些吧。” 阴姬点了点头,苍白一笑,便退到了羽衣的身后,坐了下来微做休养。 乾坤子思着阴姬的话语,又细细观望了一番这七棺排列的形状,心中顿然变得明亮,面向着他们道:“你们看,这七棺是按照北斗七星的形状所排列的,每一具棺中都有着至阳之物用以压制这至阴之物。这便是远古时期一种已然失传了的封印之法,叫七子之法。” “七子之法?”冀天等人疑惑地望着乾坤子,他继而又继续解释着: “七子之法,乃是封印恶灵的封印大法之一。它是以死者生前的七样物品为媒介,用至正至阳之物同时将其封印,从而让棺中恶灵永久沉睡。反之,若将其同时破坏,那其恶灵便会从棺中复苏……” “八字眉,那按照你的意思,也就是说我们要同时破坏掉这七口棺材,苏妲己便会从那隐藏的第八口棺材中苏醒自己蹦出来?”冀天托着自己的下颌问道。 “正是如此。” “乾坤子道长,可我们现在只有五个人,怎么同时破坏这七口棺材呢?” 羽衣不解地望着乾坤子,而他却只是嘴角微扬,口中默默一念便化出了二个分身,立于了羽衣的面前:“你看这下人数够了吗?” 羽衣酥然一笑,点了点头。 只见,冀天这时走到了她的身边,将手中的双蛇刀拆了开来,分为二刀,将一把置于了她的手中。 随之,他们六人分别站于了石棺之前,而阴姬因为阴鬼之躯,则站在稍远些的位置,手中托起幽冥之火准备随时朝她的那具石棺一燃而去。 只见乾坤子左手一挥,七人便同时挥着手中武器将那石棺化为了粉碎…… (二) 倾城绝姿,灭世妖姬。 天国无门,地狱无道。 我自猖狂,谁主人世? 人命轻贱,指间化烟。 话说这石棺一化为了粉碎,这七棺墓室便开始剧烈的摇晃了起来。接儿,那位于七棺前的一块圆形区域,便立即裂了开来,形成了一个长方形的区域,一副黑棺随之由里一升而出,竖在了他们的面前…… 乾坤子,散去了他的分身,小心翼翼地挪着步伐,带着他们四人朝着那黑棺的方向行去。 而当他们刚到那黑棺前方,却只见那黑棺骤然打开,一股黑烟随之一涌而出拂住了他们的眼眸,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他们伸出了手去,不停地拍散着眼前的黑烟,黑烟终是变的稍稀了半分。然而此刻,透过那薄稀的黑烟,却只见一双灵动而又妩媚的勾魂之眼,伴着那丝嘴角的魅笑,直穿着乾坤子的眼眸,意图摄取他的心智。 “妖姬,我是不会受你所蛊惑的!”乾坤子散去了眼前朦胧的黑烟,画出了一道道符贴于了妲己的头上。 妲己掩着面容,媚妩一笑,撕下了额头上的道符,置于手中轻轻一燃,那道道符便于顷刻之间化为了灰烬。 妲己继而又阴柔地笑着,挪着微步走向了乾坤子,伸出了她的一根玉指,轻托起了乾坤子的下巴,眼神迷离地望着他。 用着极为酥软的声音在他的耳边骄滴着道: “我喜欢你,你的身上,带有我的味道。我们是同一种人。” 妲己阴邪的笑着,随之,又将脸贴于了乾坤子的胸膛,来回地嗅着。 “妖姬,你要干什么?!”被妲己这么一言,乾坤子瞬时便将她置于自己胸间的手一把拍去,用剑指着她。 “道长~你们几人闯了我的陵墓,却还拿剑这番指着我,这未免有些不合适吧?” 羽衣闻着妲己此番话语,望着乾坤子与妲己这番僵持,心中并未深想,便立马走了上前,站于了二人的当中,转过了头去,微微一笑,恭敬的说道: “妲己娘娘,擅闯了您的陵墓是我们失礼了,可我们却并没有恶意,只是想借您随葬的一根琴弦,不知您可否行个方便?” “你要的可是这根琴弦?” 只见妲己嘴角微微一扬,便从那乌黑的秀发之中撩拨出了一根银丝绕于了手上,摆于了羽衣的面前。 “就是这根!”羽衣望着这根琴弦,甜酥之笑尽现其脸。 “你想要啊?” 羽衣期冀地望着它,不停地点着头。 “那便拿去吧。”妲己说着,便伸出了二根手指拿着琴弦的一端,将它吊于了半空之中。 羽衣伸出了手去,正想要接过那琴弦,没料却被那妲己一把抓了过去,顷刻之间她的尖牙便贯穿了她的皮肉,咬进了她的脖颈,贪婪地吸允着…… “放开她!”望着此景的冀天怒火中烧,霎时失去了理智,提着双蛇刀便冲向了那妲己。 见着急冲而来的冀天,她却只是将那羽衣随手一丢,继而双手一伸,蓝眼一闪,他们五人便被弹到了十丈之远,倒地不起。 “这鬼车的血可真是滋养,就那么几口,我的力量便不断涌入,恢复了数成。” 妲己阴邪地笑着,舔着嘴边那残留着的鲜血,好似在望着盘中的美食一般,用着极为贪婪的眼神打量着每一个人,继而又自语着道:“若是我将你们每一个人的血都吸一个便,那我这沉睡了数千年的身躯,说不定便能彻底恢复,重获那媚却万物,控制人心的狐神之力。” 妲己继而痴痴一笑,扭动起了细腰,翩翩起舞,媚姿淫溢,摄去了他们的心智。 只见他们几人望着妲己的舞姿,手脚竟不由自主地跟着舞动了起来,一边跳着一边走向了妲己…… (三) 妲己轻抚周冀天的胸肌,眼含秋波,妩媚一笑,将嘴贴到了他的耳根,用力一咬…… 却未曾料到站于她身后的阴姬,手握一支带血的箭从她的背部径直刺入…… “你……你为何会不受我控制?!”妲己虽是即时躲过了致命的要害,但那箭上的血却似毒药一般在她的背部扩散了开来。 阴姬得意一笑,露出一丝鄙夷之态,望向妲己:“你的幻术只能控制人脑,有形之物。而我本就没有身躯,非这世间之物,你又怎么控制的了我呢?” “你是阴鬼?不,不可能……为何我竟没有感觉到?”妲己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阴姬。 而阴姬却只是“噗嗤”一笑,从她的身后取出了用乾坤子衣服的一角所包裹着的石棺的碎石: “还是道长想的细致。在黑棺升出之前,他便撕下了自己的衣物,将那封印你气息的石棺碎石裹于其中交给了我。 这碎石既然能封印的住你,我携带着它,自然你便也察觉不出我的气息。况且这道长的衣物被施了结界,隔却了那碎石对我的影响,让我丝毫感觉不到片刻的痛苦。” 妲己忽儿一阵狂笑,面部显得狰狞而极度扭曲。 只见她突然咆哮了起来,整座墓室便开始剧烈的摇晃,墓墙也随之震裂…… 众人纷纷从那妲己的控制之中惊醒了过来,望着那面部已然化为了狐妖的妲己,一齐冲了上去…… “这方才的苦,你们还是没有吃够吗?”妲己蔑视一笑,欲再次将他们弹开。却没料到那跑于最前的周冀天和那乾坤子二人却突然扔出了铁链锁住了她的手脚。 “这小小的铁链你们以为能锁住我几时?” “能够让你行动稍缓便足够了!”阴姬这样说道,便从乾坤子的背部一跃而出,再次将那手中的血箭朝着妲己一射而去。 “同样的招数我会中二次?”妲己随之往后一闪,却没料到妫月用着沾满鲜血的左手一掌将方才插于她背部的那支血箭拍了进去…… “总有一天,你们会死的比我还惨,我会在地狱的深渊……等着你们。”妲己阴邪的笑着。 那一瞬,她的脑海之中,忽然闪现出了最初她在有苏氏族时候的单纯和美好。然而帝辛却攻打了有苏氏族,她被作为战利品进献给了帝辛。她所深爱之人为了救她而死,她的部落也从此一蹶不振,为了报复她打破了禁忌,夺取了被有苏氏供为“狐神”的妖力,蛊惑了帝辛,将商朝毁于一旦…… 然而她那颗仇恨的心却依旧没有停止,“狐神”的怨念早已将她变成了行尸走肉,只懂得祸害人间。 “哈哈哈哈……这样……也好……” 妲己的眼角一滴晶莹随之滑落。她仰面苦笑着,随之散去了皮肉,化成了一具白骨躺于了地上。 墓室的摇晃也随着妲己的逝去而停了下来。 羽衣蹲于了妲己的面前,为她做了下超度,便随着众人踏出了这块是非之地…… 然而此时,妫月却望着自己左手上的血迹,回想着方才阴姬割破了她的手指将它滴于了箭上的场景…… “为何我竟有如此能力?难道……” 她愁眉忧思着,心却沉入了那片汪洋之海…… 正文 一世恋空(十七) (一) 明,太祖高皇帝,以应天府为朝都,迁三山以填燕雀之湖,始建南京皇宫是也。 话说他们刚踏出了这妲己之墓,整座陵墓便于刹那之间坍塌了去,化为了一滩碎石,随着猛风一吹,便被带入了空中,飞向了那片白茫了的世界…… 羽衣,微微一笑,望着手中这根银白的琴弦出了神。 然而此时,她腰间的布袋却白光大闪,她松了送那紧系着的粗绳,那全知卷便“嗖”的一下,自己一飞而出,浮于虚空之中于众人面前展了开来。 只见那上面乍时显出了:“应天府皇宫藏宝阁”几个字。 妫月看着这卷上的几个字,却是面露难色指着道:“啊~我们这刚从陵墓逃出又要去皇宫?这把皇帝惹怒了还不得满世界的追杀我们啊?” 乾坤子闻着妫月此言,走了出来,站于了众人的面前:“妫月姑娘说的在理,这当朝的皇帝是万不能得罪的。因此这次,我们只能智取万不可硬来。” “可是,乾坤子道长,我们这智取该怎么取呢?”羽衣斜着头,疑惑地望着乾坤子。 而乾坤子却只是神秘一笑,道:“我们先去应天府找一个人。” “找一个人?” “一个绝顶聪慧,谙熟天下构造之人。”只见他这样道着便把目光投向了那片蔚蓝,贯穿了所有的洁白,俯缆着整个应天府…… 七日后,应天府 “行行好吧,行行好吧,施舍点钱吧,我都好几天没有饭吃了。”集市之中只见一个衣衫褴褛,满身泥泞,看上去只有十三,四的小孩一边乞讨着,一边向着妫月等人走了过来。 于擦身之际,他与妫月轻轻一撞,便与瞬间夺取了她的荷包,随之,吹着口哨,转过了身来,鄙夷地望着妫月,做了一个鬼脸。 妫月望着那个乞丐此番得意的样貌,那是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道:“好小子!你不要跑!” 那乞丐望着妫月追来的身影,便朝着她扭动了两下屁股做了一个不屑的姿势,接儿飞速的跑向了一条狭窄的小道之中…… “不将你打的屁滚尿流,我就不叫殷妫月!!”妫月怒吼着追进了那条死胡同的狭窄小道,却只见那乞丐忽儿从身后拿出一把弹弓对准着她的脚,算计着道:“此女腿短,打脚!” “啊~~!”妫月被他这两下弹弓一打,便顿时失去了重心,摔于了地上。 “抬头,闷脸!” “什……什么?”只见妫月刚抬起了头,便被那乞丐用一竹篓套出了头,挡去了视线。 “墙高六尺,墙角竹篓高四尺,我身高五尺,能过!” 未等那妫月将头上的竹篓拿下,却只见那乞丐鄙夷一笑,继而踩着竹篓一翻而去…… “臭小子,你不要跑!”妫月紧随着也跟着快速翻去,然而当她站于那墙顶之上,纵观着这面前四通八达的院落之时,却早已迷失了方向,不知那小子去往了何处。 而此时,于那墙角之下的一口枯井之中,那乞丐却是得意一笑,喃喃自语着道:“量你也猜不到,这墙下的枯井连接着应天府内多处的通道,如今我顺着这井爬去还不是想怎么逃就怎么逃?哈哈!” 随之,他便快速朝着那左边的通道一爬而去,坐进了大桶,拉动着绳索,继而从另一口枯井之中升了上去…… (二) “觉明,好久不见,你是越发顽皮了呢。”乾坤子立于那枯井之前,无奈的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把手递向了廖觉明。 可那觉明却只是噘起了嘴,撇了一眼乾坤子,用手撑着头,继而叹了口气:“真是没意思,我这从哪儿出来还是被你一猜一个准,不好玩,荷包还你!”说着,他便将那荷包朝着乾坤子一丢,继续趴在那井口之处,露出一副哀怨的眼神。 而乾坤子却只是笑着,一把将他从那井里拉了出来,对着他道:“我这次找你可是有一件有难度的事需要你的帮助,你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有难度的事?怎样有难度?”觉明从乾坤子的口中听到“难度“二字,便顿时眉宇一展,来了兴趣,继而又拍着他胸脯假装镇定咳了两声问道: “咳咳……说吧,是什么事能劳的动您空灵派首席弟子乾坤子的大驾,特意来请我?” 乾坤子望着那觉明此番假做镇定的样貌,便也随着皱上了眉头,应着他道:“我们此次要去那大明皇宫的藏宝阁,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一样东西,而这普天之下能做到这样的怕也只有你廖觉明了。” 乾坤子的此番话语那是听的他内心叫一个酥软,可他却依旧强忍着那极喜之色指着乾坤子道:“那……既然你乾坤子都开了尊口,那我,自然也得卖你这个面子啊。” 说着,他继而又拍了拍他的胸脯:“诶?你那几个跟班的呢,快带我去见他们。” 只见乾坤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带着他向他们所住的客栈走去。 喜来客栈 觉明望着他们众人,从那衣袖之中取出了一副大明皇宫的结构之图,置于了案几之上,指着它道: “你们看,这张便是那皇宫的结构之图。这整座皇宫位于最外侧的便是这北安门,而通过这北安门径直往前走去,则分别为:北上西门,北上东门,以及中间这扇通向乾清门的中门。而如今我们所要去的藏宝阁便位于此处——内府诸库。 (内府诸库,位于北上西门西下侧和乾清门西侧。)” 众人随着他手指的方向,一齐望着那内府诸库,表示认同般的点了点头。 而后只见他品了一口茶,便又继续道着: “这大明的皇宫是建立在这燕雀湖的地基之上的,因此土质松软,极易打洞。我们便先从那宫墙的外侧打一条通往北上西门的通道……” 觉明的话还未说完,只见那羽衣便插着嘴问道: “既然这土质松软,那为何我们不直接打一条通道到那内府诸库呢?” 觉明闻着羽衣这番天真的话语,却是忍不住了笑了两声,对着她解释着道: “其一,这内府诸库的外侧有一条水渠围绕,我们如果直接从那地底打入极易产生坍塌,导致那水渠中的水涌入地道,将我们全体淹死。 其二,即使我们成功打通了地道,直接到达了这内府诸库之处,可这藏宝阁的钥匙却依旧掌握于那巡查的侍卫手中,我们还是不得而入。 因此,这最好的方案便是我们先由外墙打一条直通北上西门的通道。 据我所知,这北上西门的侍卫每夜子时轮流换岗,我们趁此时机偷下他们几套衣裳,混于其中,再借由中门径直走向乾清门。之后,过乾清门由春和门的方向走去。最后,在春和门与内府诸库的隔墙之上以三角打洞法,开出一道门,破墙而入,直入内府诸库,凭着钥匙开启藏宝阁,偷取我们所要的东西。” “廖觉明,没想到你这小乞丐,脑子到还蛮好使的嘛。”妫月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手去拉扯着觉明的嫩脸。 她离的觉明如此之近,霎时便被他一手拍了开去:“母……母老虎,你别碰我!” “母……母老虎?”妫月听着这三个字,瞬间便呆立于了那里,尴尬地指着自己道:“说我?” 而觉明此时却向她做了个鬼脸,便夺门而去,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外…… (三) 半个月后,大明皇宫前 “马上便是子时了。这北上西门的侍卫就快要换岗了,准备好了吗?” 未等这觉明说完,那冀天等人便已然是跳入了地道,往着那北上西门的方向一跑而去。 “哇,这你们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我这开场白可还没讲完呢。”廖觉明摇了摇头,便也跳入了这地道之中,紧跟着他们一同来到了这北上西门的地下。 透过那覆盖于地面的微稀薄土,他们向着外面张望而去。 “面具男,你看那些侍卫是要走了,我去将那最后的几人的衣服给弄过来,你们在这里等着我。” 妫月说着便悄悄的移开了覆盖在地上的薄土,双手撑着跳了出去。 “捕鬼人,千万小心!” 妫月闻着冀天的此番叮嘱,却是回过了头去对着他酥然一笑,道:“放心,几个侍卫而已,又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她这样说着,随之又转过了身去,将手中的五色粉末撒于了纸鸢之上,随后轻轻一吹,纸鸢便朝着那落于其后的几个侍卫的方向飞去,拍打着翅膀,顷刻他们便倒于了地上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妫月“噗嗤”一笑,便走了上去,将那几人的衣服扒了个精光,随后捆上了绳索,藏于了一旁的水车之中。 随之,她又立即跳入了地道之中,将那几套侍卫的衣服分发给了大家。 待得他们皆换好了衣服,他们便悄悄的从那地道之中摸爬了出去,混入了这新的一批侍卫的最末,朝着乾清门的方向走去。 然而,正当他们要由乾清门向春和门走去之时,觉明却忽儿看到那远处走来的侍女之中,竟有那位他思念了数月却寻之不得的女子——穆念晓。 “你们先走吧,我有些私事需要处理。这个包裹你们千万拿好,在关键的时候可以救你们一命。”觉明说着便将他那手中的包裹交到了妫月的手中,微微一笑,随之便转过了身去朝着那念晓的方向跑去…… 妫月望着这手中的包裹,眼前浮现起了这半月以来觉明与她斗嘴打闹的情景,不由地眉宇一邹,将那包裹交于了冀天的手中,对着他道:“这小乞丐虽然聪明绝顶,但毕竟还是小孩,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们先走,我随后便将他带回追赶上去。” 妫月轻轻地拍了拍冀天的手臂,便向着那觉明的方向跑去…… “冀天,你不担心她吗?”羽衣望着冀天的侧脸,问道。 “担心,怎么不担心?但是我更相信妫月,我相信她能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觉明,平安的追上我们。” “恩……”羽衣闻着冀天此言,却只是低下了头,眼神之中显出了一丝落寞。 而此时,春和殿处 觉明悄悄地尾随着念晓来到了春和殿之前,她终是和那几个侍女作了别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觉明见着此番场景,便是立即挥舞着手臂,小声的朝着念晓唤到:“晓晓,晓晓……这边……” 念晓隐约之间听见了有人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便左右环顾四处张望,终在那不远之处望见那躲于林中的觉明。 然而,她却好似没有察觉一般,回过了头去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觉明情急之下,便从那林中一冲而出,挡住了念晓的去路,握着她的肩道:“晓晓,我是廖觉明啊,你不认识我了吗?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找你,你怎么就入了宫,成为了这春和殿的侍女了呢?” 念晓却只是“哼”了一声,鄙夷的笑道:“你也不用镜子好好的照照你自己,你不过就是一个乞丐罢了,而我却注定是要当皇妃的。” 念晓这样说着,便是一把将那觉明推了开去,而他却伸出了左手死死地拉住了她的臂腕: “即使你不再喜欢我了也没关系,但我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凄楚的死在这宫中,走!和我走!” 念晓拼命地欲从那觉明的手中挣扎开来,然而却任凭她如何反抗都无法将那觉明的手从自己的臂腕之上甩去,情急之下,她便拉开了嗓子对着虚空高声喊着:“来人啊!来人啊!有刺客来行刺娘娘了!” 经由她这么一喊,只见那四周的侍卫便不知从哪儿一起冲了出来,手持着弓箭将那觉明层层围于其中…… 而另一方面,这被塞于水车之中的侍卫,却由着那赶来的车夫无意之间打翻了水车而径直摔出了车外…… 这原本平静的一夜,却于这一刻,闹腾了开来,也于这一刻,他们的生死被悬于了一线之间…… 正文 一世恋空(十八) (一) 弓箭朝着觉明的方向齐射而去,念晓嘴角微扬,阴邪笑着。 我聪明一世,如今便要葬生于此处了吗? 觉明抬起了头,仰望着这一片明月已蔽的苍穹,眼神之中尽显凄楚。 然而此时却有一只硕大的纸鸢于他的头顶之上一飞而过,上面的女子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来…… 他细细望去,上面之人竟是妫月。 “还呆着干嘛,等着被射成马蜂?快上来。” “哦……”觉明木然的点了点头,拉住了妫月伸出的左手,一跃上了纸鸢,朝着虚空飞去…… “喂,小乞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如今这底下可是有着大批的侍卫在追赶着我们,看来我们是不能前去那藏宝阁和面具男他们集合了,必须先想办法把他们甩开才是啊。” “没事,看我的。我能让我们消失于这虚空之中。”只见觉明诡异一笑,便是从他身后的布袋之中取出了一块贴满了碎镜的巨大布匹盖在了纸鸢的下方…… 映着那镜面的反射,他们被溶入了那片黑暗的虚空之中,肉眼难辩。 只见那底下的那批侍卫,瞬时便失去了方向,摸着头,疑惑着道: “他们……他们怎么消失了?” 妫月见着此景却只是伸出了一根玉指,朝着那觉明的头上轻轻一点,称赞道:“好小子,还是你聪明。” 然而,她这话刚一出口,觉明的泪水便如瀑布般一泻而出,流淌了下来:“可是,我再聪明又有何用?我始终只是个乞丐,我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就连我最爱的人也离我而去……” 妫月望着他此番面容,却是两个指头直接朝他的脑门之上一弹: “臭小子,你的聪慧可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她这样对你是她的损失。我相信终有一日,这万千世界,会在你的面前俯首称臣,而你会站在那世界的最高之处,俯缆这所有的一切。” “真……真的吗?”觉明望着妫月那映在夜空之中的甜美容颜,看的入了神。 而妫月却只是半蹲着,挤到了他的身旁,用着灵动的双眼微笑着望着他: “我会陪在你的身边,见证这一切的。” “恩……”觉明低下了头去,赤红着脸微微点着头…… 随之,他们便驱使着纸鸢朝着那藏宝阁的方向急速飞去…… “羽衣,我找到了,我找到琴弦了!”正当冀天拿着那手中的琴弦,得意的朝着羽衣晃悠着的时候,却只闻那外侧大批的侍卫急忙赶来的脚步之声…… “冀天,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呀?”羽衣拉住了冀天的手臂,焦急的问道。 冀天愁了一下眉,将觉明交给他们的包裹置于了羽衣的面前: “不急,我们还有觉明留下的包裹。” 他这样说着,便将那个包裹打了开来。 然而却只见那包裹之中,折叠着一盏巨大的孔明灯…… “孔……孔明灯?他不会是希望这孔明灯带着我们上去吧?” 冀天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孔明灯一扔,显出了一副极为绝望之态。 “觉明既然将它给了我们,那定然便能救我们性命。”乾坤子这番道着,弯下了腰去,细细打量着眼前这盏硕大的孔明灯。 只见,那孔明灯上,隐隐约约闪现着些不明粉末,他望着这些粉末,暗自念到:“这上面的粉末是何物?” 随之,便取下了一点揉搓于眼前,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继而,只见他得意一笑,对着冀天说道:“这个觉明甚是厉害,你我只需将这孔明灯放上天空,这外侧的侍卫便会于顷刻之间败走而去。” “真的?”冀天狐疑着望着乾坤子道。 而他却只是笑而不语……指间不断地揉搓着这不知名的粉末,侧着头望向了这片无星蔽月的虚空,眼神之中一丝阴冷一闪而过…… 微风吹起,漆黑之中,一盏孔明悠然而上。 藏宝阁外,万千侍卫集聚一堂,高举着手中弓箭,望着那不知所以的升起之灯。 只见隐约之间,那灯下面好似有着人影拉着那灯的一角,浮于这虚空之中。他们便于瞬时之间,撒开了弓去瞄准着孔明之灯,一同射去…… (二) 那最始之箭,便是一切的诱因,燃火之源…… 应天皇城之上,于那一瞬,姹紫千红,火光耀天;继而只闻一声巨响,那射向孔明灯的千百急箭,便在那片刻被炸了开来,燃着熊熊之火,尽数弹了回去。 而那高举弓箭的万千的侍卫,尚未反应之际,便皆被那燃着雄火弹回的火箭,以及那爆破之中孔明散落的火焰烧的遍体鳞伤,哀嚎遍野,伏于了地上,倒地不起…… 然而此时,却见那妫月破着那徐来之风,嘴角挂着半分得意之笑,驾着那硕大的纸鸢盘旋于藏宝阁的门口继而停了下来,伸出了左手道:“上来。”,随之,便将他们一应人等挨个接了上去,朝着那漆黑一片的虚空之中一飞而去,继而消失于了天宇。 “好了,这下我们都成了朝廷钦犯了,挨下来的日子可就充满了刺激了。”妫月站在纸鸢之上,迎着那迎面吹来的微凉之风,发丝迎风而舞,痴痴地笑着。 “捕鬼人,这我们都变成朝廷钦犯了,你怎么还这么欢愉啊?你是不是生病了?”只见冀天伸出了手去直接将它贴在了妫月的额头之上煞有其事的摸着,继而眉宇一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据我行医多年的诊断,你这症状可不轻啊,是患了癫笑不止之症,且已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行医多年,我看你是行骗多年吧?你才患了癫笑不止之症,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呢!据我打人多年的经验来看,你是欠打!”妫月说着便撩起了衣袖,将拳头举于了耳侧,怒瞪着双眼,朝着的冀天的眼眸望去…… 但,在与他对视的那一秒,冀天他那灵动,如弯月般微笑迷人的双眼,却使得妫月心中泛起了阵阵涟漪,小鹿一阵乱撞…… “不许你欺负母老虎,只有我才能欺负她!”就在那妫月的脸颊变得通红的一瞬,那觉明却是忽儿插于了两人当中,展开了双臂挡在了妫月的面前,维护着她。 冀天看着觉明对妫月的此番维护,却只是指着觉明的鼻子,双手插腰不解的问道:“这怎么去了皇宫一趟,你们两个的关系怎么就变得这么好了?” 正当这三个人纠缠之际,羽衣却突然酥甜的笑着,跳了起来,指着那虚空喊道:“你们看,是流星雨!好漂亮啊!” 他们顺着羽衣手指的方向,一同转过了身去,望着眼前这片急速划过的漫天银蓝落雨,痴痴的笑着,将它刻在了自己心底的最深,随后又伸出了手去一个拉着一个互视而笑,舞动着,随之,又头靠着头,倒于这纸鸢之上,甜美的睡去…… 若情能待长久时,片刻即是天涯,此梦最相思。 山川何待虚望眼,一携红尘之行,回望爱自深。 这一夜,羽衣伸出了双手,好似拥有着整天鸿宇,她,甜美的笑着,转过了头去,望向躺于她身边的冀天安详的熟睡的侧脸,偷偷地亲吻了一下他的厚唇,拉住了他的左手,陷入了甜甜的梦中…… 而在那一瞬,冀天的嘴角,却微微的扬了起来,屏住了笑意,握紧了羽衣伸出的右手,假装着睡去。 翌日,郊外 “羽衣,你准备好了吗?”冀天问道。 羽衣微微地点了点头,随后将那泛着白光的布袋解了开来,那全知卷便再次“嗖”的一下飞了出来,浮于了虚空之中,在他们的面前展开。 只见那上面继而闪现了几个字:空灵派炼妖炉 乾坤子便如被那雷劈一般,失去了血色,矗立于了那里,神色凄楚的望着这一片无情的虚空…… 谁做空恨弹?不忘来时怨。 恨到深处百无爱,人间自凄苦。 我做愤天指,我自虐己笑。 却道爱已成消散,还是空作弹…… (三) 虚空岂会有泪?人却只能自苦…… 乾坤子抬起了头,哀望着这片蔚蓝,自嘲似的苦苦笑着,缓缓地转过身来,望着他们道: “乾坤子亏对诸位,恕我这次不能奉陪了。 但我虽不能亲自前往,却可以指引你们方法如何上这空灵派所处的孟门山,偷取这琴弦。” “诶……八字眉啊,你就这样丢下我们不管了?你也太不讲义气了吧?我……” 冀天手指着乾坤子刚想对他进行一番说教,那觉明却是一把拉住了他的臂膀,在他的耳边轻语着: “他已经背叛师门被那空灵派所除名了,你现在让他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什么?他已经被除……”冀天惊愕着道。 “嘘……小点声。”只见觉明一脚便朝着那冀天的鞋上踩去,随之,将一根手指置于了嘴前做了一个“嘘”状。 “你……”冀天屏着疼痛,做了一个封嘴的姿势。接着,又立马嬉笑着面向乾坤子,说道: “那个……八字眉啊,那你就偶尔放放假,在一边歇着。把如何上这孟门山从那炼妖炉中盗取这琴弦的方法告诉我们,我们自己去偷吧。” “好……”乾坤子点了点头,便左手一摊,一颗金黄剔透的“原珠”随之显于其上。 只见他眉宇一皱,朝着那颗“原珠”默念了几句,整座空灵之貌,便尽显于了他们眼前…… 乾坤子伸出了手去,指着那那中间的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道: “你们看,这便是那孟门山。而它旁边的两座便是它的侧峰。你们想要盗取这空灵派炼妖炉中的宝物,绝非易事……” 说到这里,他随之又将那孟门山中的画面放大,继而一座如仙似幻,金光照耀的正中之殿浮现于他们的眼前: “这炼妖炉的位置,在这空灵的正中之殿——炼妖殿中。而这炼妖殿,凡是带有魔,妖,鬼三族之血者皆不得而入。只要你们踏入那么一步,便会在那顷刻之间,化为一滩血水葬身于此处。 其次,即使你们进去,那炼妖炉也断不会开启。 开启它的只有两个办法,一是让这空灵派的掌门用本派掌门印鉴自行开启。 另一个便是等到那元宵节的翌日,用置于那孟门山相邻两座侧峰上的铜镜,同时映照星月之光,射向那炼妖炉之中,方能将之开启。” “这‘带有魔,妖,鬼血者皆不得而入’确实将我等都限制了。这羽衣即为鬼车,而阴姬则为阴鬼,妫月却又有着半分的魍魉血统,而我……”冀天愁着眉自语着,却是忽而回想起了自己与那妫月在傲因的地宫之中,曾经接过吻,吞下过她的血液之事,想到这儿他便抬起了头,向着妫月望去。 妫月闻着乾坤子此言,却也于那片刻之间望向了冀天,此二人双目一对视,那是尴尬的一瞬皆说不出了话语,纷纷扭过了头去…… “这个……觉明啊,看来,这个光荣的任务只有交给你去办了。”冀天一手拍在了觉明的肩上,点着头道。 “我?!”觉明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道。 而冀天此时却露出了极为凶恶的神情,用之随之一捏:“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好……好吧。”觉明吞了口口水,惊恐的点了点头。 "那这进入正中之殿,盗取琴弦的任务便交给觉明了。" 随之他又望向了乾坤子道: “这让这掌门老头自己去开这炼妖炉是肯定不可能了。看来我们只能选择第二种办法了。” 乾坤子附和着点了点头: “是的。可是这相邻的两座山却不是那么好上的,上面机关重重,时而又会有空灵派的‘隐修’之人,坐于其上,进行修炼。 不过据我所知,这左侧的侧峰较为平坦遇见‘隐修’之人的几率较小。 而这右侧的侧峰,其势陡坡遇到‘隐修’之人的几率较大。” 冀天闻着乾坤子此番话语,便是立刻拉住了羽衣的手,温柔的说道:"羽衣,你与那阴姬上这左边的侧峰。我与妫月前往这右侧的……" "不,冀天,我要和你一起去!"羽衣坚定的望着他。 "一起?你别傻了!你这么弱,我还要照顾你,你不是拖我后腿吗?!" 冀天此言一出,那羽衣的两行热泪便是顷刻留了下来,伤心的朝着远方一跑而去…… 正文 一世恋空(十九) (一) (点题语) 两点之间的距离有多远? 举着灯却相隔了两岸…… 我围绕着人世转了又转,却依旧停留在了原点,等着你归来。 胡璇声声,幸福却从此刻复苏;悲伤却也从此而觉醒。 来世有多凄惨,我也不顾,我只想握住你今世伸出的双手,只因此刻便是永恒,灰飞却也无憾…… (正文) 羽衣悲戚的掉头而去。 从那天过后,她的眼神之中便显出了一丝哀伤与落寞,极少与冀天两人单独交流。 他们虽是依旧赶着路,朝着河南府的方向奔走而去。 然而他却望着羽衣,而羽衣却望着蔚蓝。 可是,这样望着的又岂止他们二人? 在他们各自瞭望的时候,冀天却不知,妫月正也默默地注视着他眼露凄楚;遥望妫月的觉明强挤的欢颜之中,不知何时却又多了一份暗思的苦闷,独品的忧愁。 情为何?竟叫这四人断了肠,牵引成了一条线。 而在这条线上,从来便不会有全赢的局面,总是会有人输的凄惨,被剪去了线头,扔于了地上,让另外两人拉着直线,慢慢地朝着彼此靠近。然而,你若不去争上一番,又岂会知道这最终的结局是否早已定死?而这条线又是否不会有岔?就这样径直而去…… 没有人会从一开始便就退出,但倘若是成全,那便也是另一番更伟大的爱。 距离这元宵节的翌日,还有着半个多月的时间。他们却已然是到了这河南府,近孟门山的一个村落,停了脚租了一间民宿院落歇息。 然而这满村却已是张灯结彩,舞狮摆尾,红衣华服,一片喜庆,年味十足。 羽衣,她自“云中隐”出来之后,还是第一次见这人间的过年。故而望着那每家每户于门口高悬着的大红灯笼,张贴着的复杂工艺喜庆剪画,成对悬挂着的对联,那是瞬时之间,眼放异彩,泛着浓厚的兴趣,兴奋而又甜美的笑着,指着眼前这些有趣的事物,无意思地便抓起了冀天的臂膀:“冀天,冀天,你快看!这些奇怪的东西都是些什么啊?怎么都是红色的……” 她说到了一半,却是想起了自己与那冀天还处于冷战之中,随之,便一把甩去了他的臂膀,嘟着嘴摆出生气的样子朝着乾坤子的方向跑去…… “诶……”冀天的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失落之色,继而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妫月望着他此番神色,却是拳头一握,走到了他的身边道:“你就打算这么下去了?” “那怎么办?我这是为她好,可她却不懂我……”冀天的眼神之中显出了一摸哀愁。 “其实她并不是不懂你,只是她更希望不管何时都能站在你的身边,即使前方是条死路,最起码也能一起跳下去,陪着你。” “你怎么知道?”冀天疑惑的看着妫月。 “因为我也是女人。” 冀天望着妫月,并未言语。 而她却绕到了他的面前,让发丝随着清风一吹飘散于了这虚空之中,接儿挑了一撮撩拨于了指尖,淡淡一笑,凝望着冀天的双眼道:“让我来帮你吧?” “帮我?你怎么帮我?” “我自然是有我的办法,你配合就是。”妫月这样说着,只见那一抹破云而出的暖阳便是刚好直射在了她的侧脸将她的脸角照的分明,而一字一句皆入了冀天的心田,在他心底慢慢发酵。 冀天继而点了点头。她便欢喜地拉着他的胳膊,跑向了前方,朝着乾坤子等人追赶而去。 鸿宇之中,爆竹惊雷。月竟也羞涩,蔽于了这片漫雾之中。 这一年,在除夕的爆竹声中便悄然逝去。 原本那来自四方各不相干的人,却因着这八根琴弦而相聚到了一起,也于此刻欢笑到了一起。 抬头望去,是千种的烟花霎时盛开,百姿尽放。而在片绚烂之景下,他们舞动着烟花棒,追逐着,嘻戏着,接儿,伸出了手去接住了这漫天的鹅雪,经由掌心轻轻一吹,便在眼前各自盘旋,融入这万千世界之中…… 雪,虽极美,可却只有一瞬。 除夕的步伐虽过,可元宵却要来临。 元宵当日,傍晚,民宿之中 只听妫月一声高喊,那卧于各自房间中的他们便被纷纷都唤了出来,集中到了这院里。 “今日可是元宵佳节,外面可是十分热闹,你们难道就不想出去看看吗?”妫月手提着灯笼眉毛一翘,望着众人道。 “明日我们便要去这孟门山,今日恐……”这乾坤子刚一开口,只见这妫月便不停地向着他身边的觉明和那冀天狂使眼色。 他们于那一瞬之间,便领会了妫月的意思,突然端起了置于一边的酒碗,猛灌着烈酒,摆于了乾坤子的嘴边,嬉笑着道:“八字眉~~新年快乐,招财进宝~~来来来,把这碗干掉啊。”随之,便是将它直接朝着乾坤子的嘴里一灌…… 然而,这半碗尚未灌下,那乾坤子便就双眼一翻,倒于了地上,昏睡不起。 “羽衣,阴姬,这个兔子灯给你们,一人一盏,我们一起去逛集市吧?” 妫月这样说着,便是将那置于一旁桌上的兔子灯分发到了她们的手中。 羽衣,从未见过这如此有趣的提灯,那是高举于眼前,左右来回的瞧着,随后伸出了手指轻戳着兔子的耳朵,眼眯成了弯月甜美的笑着,顺着妫月的话语点了点头。 而阴姬那就自不用说,她不仅是对这兔子灯感兴趣,对于这元宵,对于这集市,对于这人间过年的所有一切,她都充满着浓厚的兴趣,因而更止不住的拼命点着头附和着。 妫月见着此二人皆已同意,又转过了身去,将那桌上另外两盏普通的提灯交由到了他们手里,微笑着道:“走,我们一起去。” “母老虎,为什么她们是兔子灯,而我们却只是这普通的提灯啊。”觉明撅起了嘴,不满着道。 而妫月却只是伸出了玉指朝着他的脑门上重重一弹: “这是元宵佳节,我们女人的特权!怎么?有意见吗?” 觉明斜望了一眼妫月的侧脸,捂着脑门道:“没……没意见。” 随之,他们五人便欢语着走出了民宿,朝着集市的方向走去…… 这集市之中,万灯齐展,千奇百怪之物那是应有尽有,而妫月却勾着羽衣和阴姬的手,向着不远之处那座小桥的方向跑去…… “妫月姑娘,你带着我们来这小桥上面做什么?”羽衣斜着头不解地问着妫月。 而妫月却只是神秘一笑,对着她们道:“我们来做一个游戏。” 只见她这样道着便又转过了身去,面向着后面两个刚刚跑来的人道:“觉明,面具男,你们怎么跑的这么慢啊,快过来。” “哦……”觉明望着妫月,乖乖地点了点头,便拉着那冀天朝着妫月的方向走去。 妫月望着这面前的几人,便清了清嗓子道:“挨下来我们玩一个游戏,便是将我们各自的眼睛蒙上,然后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看看谁先能与谁互相碰上。这碰上的两人,今晚便结成一组找寻一样有趣的东西,最后我们回到民宿比比看谁寻得的物品有趣,就算谁胜,你们看怎么样?” “这……”羽衣望了一眼冀天,神情显得犹豫不决。 “啊呀,羽衣,这元宵一年可只有一次,今晚你就不要扫我们的兴了吧?” “好,好吧……”羽衣望着妫月真挚的眼神,却是难以拒绝,微微的点了点头。 她这样说罢,便是将每个人的眼睛都用黑布蒙了去,然而最后又将自己的眼睛用黑布蒙了起来,随后对着虚空高声数到了三,众人便朝着各自的方向一走而去…… 羽衣提着那兔子灯,于黑暗之中不停的摸索着前方。然而此时她的身边却一个伙伴也没有,虽然人群是如此的嘈杂,集市是如此的喧嚣,但自“云中隐”出来之后,这却是第一次她一个人走于这人世,也是第一次她的身边没有冀天。 离的越远,思念便越是深刻,而孤独也变得越发悠长。 虚空,飘起了鹅雪。羽衣,抬起了头,它便顷刻之间化于了她的脸颊,变成了珠水,从她的脸上一划而过。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不知是何时,另一盏提灯竟向她悄然靠近……摆到了她的面前。 她,拉下了眼前的黑布,看到的却是冀天深情注视的正脸。 “你……怎么在这里?” “我从来就不曾离去。” 羽衣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她竟又回到了这座小桥。原来她走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原点,而冀天却一直都在小桥之上静静的等着她的到来。 冀天温柔的笑着,向着羽衣伸出了左手:“走,我们一起去寻找有趣之物。” “恩。”羽衣低下了头,轻轻地点了点,嘴角露出了一丝幸福的笑意,伸出了右手牵住了他的左手。 好温暖……羽衣心中默念着,感受到了来自冀天的炙热。 “母老虎,你为何要成全他们?”站于桥边一角的觉明,望着身边的妫月,不解的问道。 “我也不想成全他们,但是我却舍不得看着冀天难过。”妫月这样说着,却是突然抽搐了起来。 “好了,别哭了。你哭的样子,真的很难看……”觉明说着便将一条手帕递给了身边的妫月。 妫月握着那条手帕,却忽儿跪倒在了地上,泪如倾盆之雨,湿了衣衫…… 情字何念?缘字何解? 最苦痴恋梦中人,梦醒却飞灭。 觉明,从身后取出了一只短萧,于嘴边吹奏,曲调悠远而情动,字字皆为妫月所吹,却也为了他自己。 正文 一世恋空(二十) (一) (点篇语) 如果恋一个人,真的会醉。 那我自见你的第一眼起,便已是酩酊大醉,无法醒来。 就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夜, 就让尘世也在此刻灰灭, 望着你, 我便拥有世界, 失去你, 我便只是一具残骸。 可明日之光却依然是要升起…… (正文) 冀天拉着羽衣的手走于这集市之中。四周琳琅满目,万千之物,皆吸引着羽衣的眼球。 “冀天,这里的有趣之物如此之多,我究竟应该选什么呢?看的我眼睛都花了。”羽衣望着这摊位上的各种物件,那是挑选的已然乱了手脚,花了眼。 然而此时,虚空之中却是一场倾盆之雨霎时落下,打湿了羽衣的衣衫。 “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避。”冀天望着这速来之雨,便是拉着羽衣之手便朝着集市周围的一个破旧草棚跑去。 然而他们刚歇了脚,冀天却是斜望向了羽衣,忍不住一阵发笑。 而羽衣见着冀天笑的如此怪异,却是呆然的抚摸着自己的脸庞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东西吗?” 他,摇了摇头,伸出了手去,从羽衣的头上取下了一片树叶,置于了两指之间,轻轻一折,继而又将它放在了嘴前来回的吹奏。 那动人心弦的旋律悠然之间跃动进了羽衣的耳里,声声沉醉了她的心田,将她拉入了那红尘的梦中。 伴着那妙美的曲调,羽衣甜甜的笑着,踏出了草棚,于雨中胡璇,继而她又踢去了鞋袜,赤着脚在那泥泞的地上不停的点着,玩耍着…… 她,让冀天看的如痴如醉,在他的眼中羽衣永远是这世上最洁白,最纯真,也是最美之人。 只见他扔去了树叶,淋着倾盆之雨,不顾一切的跑向了羽衣,将她一把抱于了怀中,于她的耳边深情的说道: “羽衣,我爱你。在‘云中隐’的日子,是我一生之中,最幸福,最无忧无虑的日子。自你救我的那刻开始我便一点一点不由自主的爱上了你。对我而言,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的生命比你还要珍贵包括我自己,所以我希望你安全,你明白吗?” “冀天,我……” 羽衣刚欲想说些什么,却只见冀天将那右手置于了她的嘴上堵住了她道:“相信我,等着我……我会和妫月平安归来。” 羽衣望着冀天殷切期待的眼神,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望着羽衣灵动的双眼,雨中浸湿了的衣衫……在和她对视的那一秒,他深情地吻了上去。就这样他们久久矗立于雨中,不停地深吻着对方。接儿,他又将羽衣一把抱于了手中,托着她那瘦小的身躯,躺于了草棚之中…… “羽衣,等一切结束之后,我们就成亲好不好?这世界如此之大,还有好多地方我没有带你去看过。” “恩……我要去看万江奔流,小桥人家,古道瘦马……”羽衣抱着冀天,不停地说着,然而内心深处却默默念道:冀天,只要和你在一起,不管哪里都是我幸福之所。 …… 雨,不知何时竟停了下来。 他们回到民宿却已然是深夜。 推开了那扇虚掩着大门,他们望见的却是妫月等人略显生气的容颜。 “你们怎么才回来呀。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妫月这样说着,却是将那冀天一把揪了过来,于他的耳边问道:“诶,怎么样?你们和好了?有没有发生点什么啊?” 被妫月这么一问,冀天却只是忽然咳嗽了两下,然后装晕似的倒于了桌上,对着她道:“不行了不行了,我受了风寒,现在头晕眼花这耳朵也不好使了。” “我看你就装吧你!”妫月说着便是朝那冀天的腿上一脚踢去,随后气鼓鼓的朝着房中走去…… 而阴姬见着此番场景,却也是参合了进来,朝着冀天的腿上也踢上了一脚道:“好啊,你们说什么游戏,却一个个的都成双成对的回来,空让我一人于那集市之中痴傻的徘徊,这一脚便是我阴姬的憎恨!” “喂……妫月也就算了,你怎么也来……”未等冀天说完,那阴姬却是早就跑了去,消失于了冀天的面前。 羽衣,却只是掩起了面容,暗自偷笑。 冀天望着羽衣如此开怀的容颜,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柔情,抬头望着皎月竟也亮了…… (二) (点篇语) 旭日的升,是今世劫的开始。 婆娑泪眼,红尘爱怨; 回首已无阑珊,伊人却空等灯火之处…… 命,早就有了定数,而归路却无。 (正文) 旭日之阳,不知何时已悄然升起。翌日,也在此刻来临。 民宿之中,乾坤子眉宇紧锁,望着那早已集结于院落之中的众人百般嘱咐。 只见他忽儿从腰间取出了一只紫金小葫芦,拔开了它的葫芦盖,从里面倒出了一粒黑褐色的小药丸,置于了觉明的眼前,肃着脸道:“觉明,这个是隐身丹。你待会上山的时候便将它含于口中,这样任凭谁都察觉不了你的气息,以便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殿中。” 觉明望着那眼前的隐身丹快速夺了过来,随即又厚着脸皮嬉笑着道:“这个法宝是好,可还有没有其他的可以秒杀那些道士的?” 乾坤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继而又伸出了手去在他的道袍之中一阵摸索,拿出了三道画着奇异符号的符咒,交于了觉明的手中,慎言着道:“这三道符咒分别是爆破符,惊雷符,和入幻符,你使用的时候千万小心,由于它威力巨大,故而在害及对方的同时也会对自己造成一成的伤害,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尽量不要使用为好。” 觉明闻着乾坤子此言,那是一丝虚汗直流而下,吞咽了一口口水道:“知……知道了,我会尽量不使用的。” 随即,他又转过了头去,面向着那另外四人肃着颜道: “你们也是,务必小心。若是碰到“隐修”之人,记住“避”方为上策,万不可正面交锋,明白吗?” 只见他们相互一视,各自点了点头。 他们五人便转过了身,敞开了大门,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羽衣回过了头去望向与他渐行渐远的冀天,心中默默的祈祷着他的平安。 午时,孟门山,左侧山峰 “阴姬,这左侧的山峰果然较为平坦,我们走起来是丝毫不费气力呢。”羽衣甜酥的笑着,环顾着四周,放眼望去:一片祥和之景。她随之张开了双臂,让徐来的清风撩拨着她的发丝轻轻的飞舞,闭上了尘世的双眼,竖耳聆听着自然的歌颂…… 阴姬微抬着头,望着那虚空正中的艳阳,朝着前方眺目一望,指着那石林道:“羽衣,这山顶就在不远处了,如今离我们约定好的子时还有好几个时辰,要不我们先于那前方的石林之中休息个片刻?” “好啊……” 羽衣微笑着点了点,便随了阴姬朝着那片石林走去。 羽衣站于那片石林之中,傻傻的笑着,指着她面前一块怪异而巨大的石头,道:“阴姬,你看,这石头长得好生奇特啊。像……像老虎!呵呵呵呵~” “像老虎?”阴姬闻着羽衣此言,却是新奇的立即走上了去,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块奇特的石头。 可不知为何,隐约之中她感到了一种不由言说的压迫之感,但若要分明的说出,却又道之不明…… 她邹起了眉宇伸出了手去慢慢地朝着那块巨石靠拢……就在她玉指刚触摸之际,却又听见从后方传来羽衣欣喜呼喊的声音:“阴姬,阴姬……你看,这个长更为奇特,好像是个兔子!还有那个,像马……” 她闻着羽衣的声音,转过了身,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却浑然不知,那石虎之上此时却裂开了一条裂痕。而透过那条裂痕一双极为凶狠的眼睛,正默默地贪婪的注视着她们,阴邪的笑着…… (三) (点题语) 支离破碎的幻象,血泊中的左手,握住的是我一世的深情。 我,只不过想去好好的爱一个人。 但为何,却是这般结局。 我,好不甘心…… 但,即便如此,我却依旧无法停止这份爱,即使终有一日,世界已是灭。 可唯有你活着,我的心也才跳着…… (正文) 午时,孟门山,右侧山峰 “面具男,这……山,怎么这么陡啊?几乎都是垂直的了!”妫月拂着额上的汗滴,皱起了眉宇,怨声道道。 可冀天却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眼望前方,不停的攀爬着,并不理睬她。 妫月望着冀天如此冷漠的模样,却只是小声犯着嘀咕:“死面具男,还不知道昨天是谁帮你来着……”,她这样念着,便伸出了手去,一把拍在了一块壁石之上。 然而却只见那壁石骤儿松动了起来,而握着它的妫月便也随着那壁石的掉落而一同摔了下去…… “啊~~~~面具男!!救我!!!” 妫月的眼角一丝晶莹直飘而出,而眼前却忽儿模糊了起来…… 冀天望着她急速掉落的身影,心中顿时焦急如焚,未等的急思虑片刻,便随着她一同跳了下去,乘着风朝她的方向而去…… “妫月!!把手给我!!” 冀天,朝着她的方向不停的喊着,把手奋力地向她抓去…… 白芒了的世界,急速的光梭之中,遮蔽于眼眸的晶莹在那一瞬间却闪现了许多支离破碎的画面: 古琴前,是阴姬的手。她手拿一颗血红丹珠,将它置于了妫月的手中,好似叮嘱了她些什么; 黑暗混沌的世界,一片血泊之中,一具爆裂了的尸体,左手之中死死拽着什么……那双手……为何如此的熟悉? 我,好像在哪见过…… 她,是谁? 我,又是谁…… “妫月,抓住你了……”冀天柔情地笑着,死死抓住了她的手。随之,又将她一把抱于怀中,取下了她插于发间的珠钗,朝着那壁石缝间用力一插…… 磨石起火,钗入八分。 终于,他们停了下来,悬浮于半峰之间。 妫月凝望着冀天,苍白一笑,顷刻便昏睡了过去。 冀天四周一阵环顾,无意之间一撇望去,发觉那斜下方之处竟似有个山洞。 他便抱着妫月随之一跃,将她轻放于了那山口之中…… “妫月,妫月……你醒醒,你醒醒。”冀天轻拍着她的脸庞,愁眉凝望着。 “面具男……我没事。”妫月好似听到了他的呼喊一般,慢慢地睁开了双眼,望着冀天淡淡一笑。 “这里是?”妫月撑起了身子,打量着四周这一陌生的景象:自上而下有无数的三角尖石宛如兽齿,洞中隐约泛着一股阴冷诡异之气…… 只见那妫月的脸色忽儿变得煞白,她颤抖着拉了拉冀天的衣角,把头靠向了他的方向道:“面……面具男,这里,如果我没睬错的话,应是妖魔居住之所,我们趁她还没发觉,快快离去。” “你,这儿就要走了?呵呵呵呵~~” 只见从妫月和冀天的空余之中,忽儿一双蓝色之眼浮闪于了她的头侧,缓缓地转向了她闪着幽蓝,将她的左手轻轻地搭在了妫月的肩上,朝着她诡异的笑着…… 正文 一世恋空(二十一) (一) (点篇语) 何以苍白笑?刀刀皆是苦。 何以泪拂面?情深弃命来。 (正文) “啊~~~!!”妫月见那幽蓝之眼便是一声尖叫响彻了鸿宇,霎时将手伸进了布袋之中,一把将那驱魔散撒向了那蓝眼妖姬的脸上,抓起了一旁冀天的手,便拼命的向着远处逃出…… 蓝眼妖姬伸出了玉指慌忙地拂去了脸上的驱魔散,眉宇之间透露着三分怒气。只见她将发丝轻绕于小指之间随之微微一勾,那妫月和冀天的身子便不由自主的从那远处倒跑了回来,笔直的转过了身来,立于了她的面前。 妫月定睛一望,朝着自己被控制了的的手脚细细地探去,却只见那隐约之间,竟有如丝般的银色秀发捆绑在了她与冀天的手脚之上,而秀发的另一端却是连着那蓝眼的妖姬的小指…… “我化了一天的妆容!” 蓝眼妖姬手撵着方镜,左右摸着自己脸上那由驱魔散所引发的小红疹,脸化为了修罗之色,恶狠狠地怒视着妫月: “哪里来的野女人!竟伤了我这绝美的容颜!今日,正好我刚吸了一个‘隐修’之人的鲜血,便就拿你来试试手,测一下我妖力的增进了!” 只见她咧嘴一笑,将手化为了六指暗黑阴抓,妖气肆意,瞬时移动到了妫月的面前,慢慢地伸向了妫月的俏脸…… 望着此景的冀天,情急之中,是一口唾沫直接飞吐于了那蓝眼妖姬的黑抓之上,激着她道:“老怪物!丑八婆,有本事你就冲着我来!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 只见那蓝眼妖姬望着那手上肮脏的飞沫,脸上顿时显出了一丝狰狞与扭曲,颤抖着黑抓,怒目而瞪,将头一度倾斜,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继而嘴角抽搐了一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将她的阴抓死死磕进了他的肉里。 而血红却一点一滴的从他的肉里不断的涌出,颗颗滴于了妖姬的指间…… “死八婆!你要杀的人是我,要杀就杀我,放开他!” “哟~~还抢着去死?” 妖姬掩面大声笑,眼珠一转,望着妫月阴邪笑着:“你们倒是情深。这样吧,我给你一条生路。你用着匕首将他一刀刀的刺死,我便放了你,如何?哈哈哈哈~~” 蓝眼妖姬这样笑着,便阴爪一摊,变出了一把匕首扔在了妫月的脚边。 “死八婆!要刺我也是一刀刀的把你刺死!先把你的眼珠肚肠全都挖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做的。然后再……” 未等妫月说完,却只见那蓝眼妖姬之眼一闪幽蓝,顷刻之间便夺取了她的神智,将她控于鼓掌之间。 随之,她小指轻轻一拨,撩了一丝自己的发缕,妫月便似提线木偶般拾起了地上的匕首,一步一步地朝着冀天的方向走去…… 情丝悠悠,爱恨愁愁。 一恋一思,百般梦,只愿这相距愈短,情更深厚;但何以,如今却愿,回眸身去,长命得安,未得相识…… “呲……” 她一刀便刺进了冀天的胸膛,他的鲜血随之喷射而出,撒了她满脸。 “妫月……你活着便好。” 冀天惨白一笑,额上的虚汗颗颗滴于了妫月的手上。 她眼角的颗泪,不断的涌出,湿了她的衣衫…… 回忆似那锦绣篇章,走马之灯,于她的眼前回放,从最初鬼庄的相识,到蔽月山庄的相知,这一路的相随相伴,这日日夜夜的念念思思,早已入了妫月的骨髓成了她的魂灵之所,最深的羁绊。 若是终是一死, 那死的人,也该是我…… “啊~~~~~~~~!!!!!!”只见妫月忽儿一阵呐喊,刹那之间,眼便化为了血红之色,挣脱了妖姬的控制,弹去了所有的银丝,浮于了虚空之中…… “妖姬,你的死期到了。” 妫月蔑视一笑 那,是来自幽冥的阴冷…… 血红之门,不知何时已然开启,等着你的是彼岸的解语…… (二) (点篇语) 彼岸的幽火, 自记忆复苏之日便悄然开启。 觉醒, 是破灭的前奏, 等着, 末世的来临…… (正文) 暗黑之气,不知何时已然围绕了妫月的全身,她伸出了手去将那蓝眼妖姬一把吸于了掌间,将玉指掐进了她的脖颈之中,邪眼漠视着,嗤着鼻阴阴作笑:“是谁,前面说要我一刀刀将那周冀天给杀死的?如今,我便要她百倍偿还!呵呵呵呵~~” 灭世的幽火,最深的暗黑,那一瞬,妖姬看到了血红尽燃的世界,无尽的绝望将她整个吞没, 她,错了,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挑战彼岸的王者,不该引出她暗藏的幽火。 “不……不要啊……饶……饶命啊”蓝眼妖姬眼带惊恐,双唇不停地颤抖,两行晶莹之泪从眼角一流而下,苦苦地乞讨着一丝活命的机会。 可妫月却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随之血眼大闪,忆起什么般似的突然将她的脖子掐了个紧,道:“对了,我方才好似说过要先挖出你的眼珠肚肠来着。” 冀天闻着妫月此番话语,便是朝着她呼喊道:“妫月!!住手!!”可任凭他如何呼喊,却始终传不进她的心的彼岸。 只见她,斜过了头去,嘴角露出了一丝阴邪,好似看着待宰的羔羊般漠视着蓝眼妖姬,一把将那玉指插入了蓝眼妖姬的眼窝之中,将她的眼珠抠了出来扔于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那蓝眼妖姬痛苦的用手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眼窝,哀吼之声响彻了鸿宇。 冀天身上的银丝,随着蓝眼妖姬的哀吼,竟也松动了下来,掉落于了地上…… “接下来是你的肚肠……”妫月阴邪的笑着,将玉指轻轻地滑于她的腹上,来回绕着圈。 “不……不要啊……求求你,直接杀了我吧!”蓝眼妖姬的双手不停地颤抖,血红从她的眼窝之中直涌而出,好似那血泪般红了她的脸颊两侧。 冀天仰起了头,望着那个陌生的人。她,并不是妫月,她阴冷而凶残,并不是他所熟知的“捕鬼人”。他所熟悉的她,虽也是蛮狠了些,但心却是极为炽热而善良的,可如今面前之人却如此的残忍…… 只见妫月目如寒冰,伸出了手来,朝着蓝眼妖姬的腹部快速刺去,但却在那快要碰触的一瞬,一把匕首却直飞了过来,划伤了她的手臂。 她,松开了手。 妖姬,径直掉了下来,晕倒在了地上。 “周冀天,你这是做什么!”妫月恼怒的望着他,质问着道。 “你不是妫月!她是不会做出如此残忍之事的!” “哼~我不是妫月,那我是谁?我只不过是将这个妖魔,加注于你身上的痛苦加倍还回去些罢了。”妫月冷冷的笑着,朝着冀天的方向一飞而去,降于了他的面前。 冀天望着眼前的如此阴冷的她,眼露哀思,一把将她抱于了怀中,左手摸着她的头道:“我认识的‘捕鬼人’,她虽有些大小姐脾气显得粗暴、蛮狠,但她的心却是极为炽热而善良的。她是我最重要的伙伴。妫月,不要输给自己的心魔。” 冀天的话语,那怀中的丝丝温暖直沁了妫月的内心。她的血红之眼瞬间又恢复成了黑色。她伸出了右手轻抚着冀天的左脸,淡然一笑:“面……面具男。” 随即便一口浓血吐于了地上,感到了一阵天旋,向后一倒,晕厥于了冀天的怀中。 冀天摸着妫月的侧脸,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背起了已然昏厥的妫月,屏着最后一丝气力唤出了火曜直飞上了峰顶。 然而他这刚降于了峰顶,便因着召唤所消耗的力量过大,失血过多而失去了神智晕厥了过去,与妫月一起倒在了这侧峰的顶上…… (三) 未时,孟门山,左侧山峰 羽衣双手搁于头后,仰望着那一片蔚蓝,于她眼中浮现而出的是如同冀天般样貌的云彩。 她,甜甜地笑着,扭过了头去,眼中尽是那爱的喜悦: “阴姬,你说这爱究竟是为何物?竟会让人感觉如此酥麻,如沐春风,就如那暖阳般直射入了心田让我觉着万般温暖,呵呵呵~” “爱的确如那春风,更似糖蜜……但是未曾真正爱过的人又怎么懂得那蜜恋背后的酸楚,那萦绕梦中的牵肠挂肚,别离时的痛彻心扉……”阴姬瞭望着蔚蓝,眼中却是一片哀楚。不知何时那泪早就湿了她脸的两侧,不知何时她放眼望去整片虚空竟都是南宋的景色,云的天空。 “阴姬……你……”羽衣刚欲问个究竟,却是忽见那脚下的泥土顷刻便成了紫红之色。随之与她们(北东南西一圈)12个角度12个方向由12石所连贯组成的12角阵浮闪于了她们的脚下…… “羽衣,快走!”只见阴姬拉起了羽衣的手便朝着那虚空一飞而去。可她还未飞到那十尺高,便被那看之不见的壁墙给弹了回来,两人顷刻便倒在了地上。 “阴姬,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这脚下闪现的怪异阵图又是什么?”羽衣邹着眉宇,不知所措的望着阴姬。 “我也不清楚。但是它却将我们困于了这里。不停地吸着我的幽火,将我的灵力一点点的夺取,只怕不久之后,我们都会被吸干然后死在这里。” 阴姬环顾着四周,这天虽依旧蔚蓝,可她眼前的景色却越发的模糊,四肢竟也越发柔软起来。 只见她血眼一闪,拔下了那头上佩戴的血红珊瑚,它便忽儿化成了一把硕大的红弓。随之她取发成箭,瞄准了那石林的12奇石之处(那各种如兽状的奇石)一射而去。 那奇石被她的箭一射便在瞬间爆裂了开来…… “成功了吗?”羽衣探着头向着那奇石之处张望而去。却只见那爆裂之烟散去之后,它便又恢复如初且由石变为了青铜。 “怎么会这样……”阴姬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这番场景,继而又拔下了数根发丝化作了数十法利箭朝着不同的奇石分别射去。可它们却皆如刚才那般于片刻之间便恢复了形状,且化为了青铜。 阴姬气竭幽弱,瘫倒在了地上。而此时阴风穿林,兽叫惊天,伴着树的狂舞那四周的奇石青铜便在那刹那之间活了过来,绕着那12角阵的边缘依次的走着,贪婪的望着那“笼”中的猎物。 地转天晕,乾坤置。 “难道我就要死在此处了吗?”阴姬将手伸于了自己的眼前,可却已是一片黑暗,不见五指。 “岳云……赵毅……”她默念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阴姬……阴姬……你醒醒,你醒醒啊。”羽衣不停地摇着倒于地上的阴姬,放声的悲哭。 却只见她腰间的血玉突然血红大闪化为了两半,随之里面一只鬼仆一飞而出在阴姬的头上不停的盘旋,呼叫着她的名字。 “阴姬……阴姬……” 那一瞬,她好似听到了岳云的声音,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望着眼前的忆云。 “阴姬,阴姬,快起来。我知道那怪石头的弱点。”忆云一边说着,一边将嘴凑到了阴姬右手的中指旁一口咬了下去…… 正文 一世恋空(二十二) (一) “忆云,好痛!”她捂着手指,眼前却逐渐清晰了起来。 只见忆云忽儿朝着那已成青铜的石虎之处一飞而去,在它顶部不停的盘旋。 阴姬见着它此番动作,便也顺着望向了那青铜之虎。而隐隐约约之间,她竟一瞬看到了那青铜之虎眼闪深绿…… 她,拔下了十根发丝化为了巨型紫红之箭朝着那青铜之虎一射而去。而那青铜之虎,却忽儿抖去了青铜的外壳,躲过了阴姬之箭,对天长啸化为了12分身围绕着她们不停的旋转。 阴姬手握着弓,箭指四方,然而却不知道该射哪里。 凭我现在的幽火之力,怕是只能射这最后一发了。她暗自想道,头上的虚汗却不住的流了下来。 然而却只见那忆云飞到了她正后方的石虎之上,她便突然转过了头去把弓对向了那石虎之头…… 然而此时那石虎却张大了血盆之口,朝着她猛扑了过来。她伸出了手去用弓挡住了石虎的撕咬,但弓却也在顷刻之间被咬成了两半,从当中断了开来。 石虎惊天一吼,贪婪的望着阴姬一点点地朝她逼近将她逼到了石林的边上…… “羽衣,只有你能救阴姬了!”只见忆云突然化为了一支血红之矛飞到了羽衣的手中。 “啊~~~~”羽衣握着忆云纵身一跃,在那石虎扑向阴姬的那刻一下刺进了它的背部,将它的整个心房给贯了个穿。 石虎,一口黑血吐于了地上,便化作了尘埃,顷刻消散于了她们的面前。 12角阵随着石虎的消散而散去了踪影。 阴姬瘫软的倒在了地上,头上的鹅汗颗颗的滴下融入了泥土之中。 忆云从石虎的体内一拔而出,恢复了形状,朝着阴姬飞去,抱着她的侧脸吻了一下。 “你真调皮~”阴姬伸出了手去点着它的头,而它却只是眯起了双眼不停地笑着。 阴姬托起了忆云,将它放于掌心之间,随之抬起了头,望着羽衣道:“羽衣,我们还是快点赶去那铜镜之处吧,免得再生变故。” 羽衣赞同的点了点头,便随着阴姬朝着那侧峰之顶走去…… 申时,孟门山,正殿,炼妖殿 话说当其他人还在半路攀爬之时,那觉明却已是凭着“隐身丹”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了那炼妖殿中,躺于了炼妖炉的炉后陷入了浅浅的睡眠之中…… 然而,那申时的钟声却惊了他的美梦。他揉搓着朦胧之眼,双手一伸,打了个哈欠。正当他还尚处懒散之时,却只见一个身着道袍的半花胡子道士悄悄地打开了炼妖殿的房门,溜了进来,走到了那炼妖炉后的壁画之前,正欲转动那墙上的烛火……觉明脚一颤微,退了一步,不小心碰触到了他身后的炼妖炉…… “谁?!”只见那道士把手指一咬,将血红涂于了眼上,四周一望,便看见那觉明躲于了炼妖炉的后方。 他,咧嘴一笑,从背后取下了“拂尘”握于了手里朝着觉明的方向一步步地走去…… (二) 明紧握三道符咒,头上已是鹅汗淋漓。 只见他眉宇一邹,从那三道符咒之中挑出了“惊雷符”便朝着那道士一飞而去。那符咒于他的上方不停地盘旋,大闪金光,继儿虚空之中一道惊雷破殿而入,朝着他一击而去…… 可那半花胡子道士却突然高举起了“拂尘”震天一吼,便将那惊雷吸入了“拂尘”之中。 “小子,你的死期到了!” 未等那觉明来得及拿出这第二道符咒,却是见那道士瞬间便移动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 “怪只怪你来错了地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小子,不要怪我……” 那道士这样道着,便是用力一掐…… 觉明俯视着那道士的正脸,眼神之中尽带绝望。 他伸出了手去于虚空之中挣扎了几下,口中念着:“母老虎……”便一丝晶莹随之落下,闭上了眼睛,无了气息。 那道士轻哼了一声,便松开了手将他摔在了地上,背过了身去朝着那壁画的方向走去…… 然而此时,他却忽感背脊一阵发凉似有阵阵阴风于他后边乱舞。他转过了身去,看到的却是觉明立于那边的身影。 “你……你究竟是人还是鬼?”那道士惶恐的问道,不禁虚汗淋漓。 “你说呢?”觉明阴邪一笑,眼闪血红,继而脸上的皮肉和着血一块块地掉了下来,唯剩头骨。 “救……救命啊!”看到这一幕的道士那是已被吓的魂飞魄散,扭头就跑。而觉明却忽如那僵尸一般快速爬于这墙上,裂开了嗜血之口,露出了一排尖牙朝着那道士一扑而去…… 只见他一口便是咬在了那道士的脖颈之处,撕去了他的一块皮肉,将那“爆破符咒”贴于了他的额头之上,随着一声轰鸣之响他便化成了灰烬消散于了觉明的眼前。 “喂!死道士,你究竟死了没啊!”炼妖炉后觉明一爬而出,来到那昏于地上半花胡子道士的面前,伸出了脚去不停地踹着他的脸,而他却没有半点反应。 “这人太聪敏也没办法~~你栽在你觉明爷爷我的手中,也算是输的有面子了吧?”觉明蹲下了身去,得意的笑了一声,随后摇了摇头指着他道:“这方才你只认为我使用了惊雷符,却不知我在将那符咒飞出的一瞬却是将那两道符咒粘于了一起。你可大意失荆州啊,只顾着破了那惊雷却不知早已入了我的幻术之中,诶……你就在此好好睡着吧。” 觉明拍了拍腿上的灰尘,刚欲起身,却是忽儿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万物颠倒之景。随之他的双手好似引了雷般痛麻不堪,眼前却也竟显妫月的身姿…… “这便是乾坤子所说的对我自己一成的伤害吧。”觉明苦笑着道,静静地坐在了炼妖炉的后面,透过那洁白的窗户纸望着那紫红之阳缓缓地落入那山的尽头。 母老虎……不知道,现在你们进行的怎样了。觉明心中默默念着妫月的安危,再次陷入了浅浅的睡眠之中…… (三) (点篇语) 绝望总在破晓之前, 悬崖却在尽头之处。 爱,是一把利剑,让我为了它,心甘情愿的刺进了自己的胸口,跳入了这红尘之谷,受尽了煎熬却依旧不悔,万劫不复却依旧欣然。 (正文) 亥时三刻,孟门山,右侧山峰 星月早已当空,寒风徐来惊了妫月忧梦。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望着这四周一片漆黑之景,便忽儿慌张了起来,伸出手去不停地摇着冀天的身子,喊着道:“面具男,面具男,快醒醒了,我们快没时间了,这子时怕是快到了!” 妫月这一阵摇晃硬是将那已耗尽气力的冀天给惊醒了过来。 “我……我们快走。”冀天苍白着脸,手撑着地,硬是直起了身板抚着妫月的肩道。 “好,我抚着你走。”妫月架起了冀天便朝着那侧峰崖边的铜镜之处走去。 月,已渐露全姿,唯差那最后一缕黑雾便能见了全容。妫月将冀天轻轻地放在了那铜镜的旁边,手搁于那铜镜之上,静待那子时的到来。 诡风撩动发惊舞,回眸无影,心却呈惊恐,苍了容颜色。 漆幽之处,林影之间,只见一白衣飘仙之人从那影中缓缓地走出。他眼望皎月,扮弄着手指轻轻一算,便转过了头来面向着他们二人道: “黄鹤西去,人归故里,世间之物皆强求不得,二位又何必在此滋扰,空寻这一世凄苦?” 妫月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白衣之人——他长发及腰,容颜俊俏,眉宇之间似有一股浩然正气。 “你是何人?这深更半夜的跑来这侧峰干嘛?”妫月指着那位白衣质问着道。 而他却只是将左手置于了面前,微微地鞠了一个躬道:“贫道乃空灵派隐修者阴阳子,来此处是为了除心中杂念,归本心道位,从而到达真知的境界。” “隐……‘隐修’之人。”妫月自语着这几个字,头上已是鹅汗淋漓,不由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这乾坤子曾百般叮嘱过“隐修”之人的危险,可如今倒是真的被他们给遇上了,况且还是在他们已是身受重伤几乎已无回击之力时……妫月这番念想着,却只见那虚空的最后一抹黑雾开始渐渐地散了开去,离那约定好的子时怕是就在这片刻之间了。 她皱了皱眉宇,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拼着最后一丝气力,从布袋之中拿出了纸鸢,用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之处一划,那血红便如同泉水般喷涌而出撒在了纸鸢之上。 随即她于虚空之中画出了一个三角之阵,口中默念着:“鬼魅魍魉,生死逆转,幽冥之门,皆为我开!”那纸鸢便忽儿大燃了起来,烧成了一道火门,里面有万只鬼魅在门中佼首昂视着人间伸出了双手,引出了狂风将那四周之物以及那白衣之人不停地向里吸…… 而此时,孟门山左侧,阴姬与那羽衣却早已是到达了逢顶,静候那雾开云散皎月全出,子时之声。 而觉明却也是从那浅梦之中,醒了过来,缓缓站起,抚着那炼妖炉静候她们的福音,那双射而来的光芒…… 正文 一世恋空(二十三) (一) (点篇诗) 飘飘若仙发如丝,惊鸿却叹颜无色。 五行八卦万象化,菩提神掌百鬼消。 ——《阴阳子·初登·百鬼消》 (正文) 狂风凛冽,万鬼摆手,四周之物,皆被那幽冥之门一吸而入。此时,只见那阴阳子左手高举,五指张开,那八卦五行之阵便于他手中霎时显现闪着那耀眼的金黄直刺着妫月的眼球。 “这是?!”妫月望着他此番姿势,眼中显出了万般惊恐。 而那阴阳子的俊脸却并无表情,只见他五指一转那五行八卦之阵中便有一菩提之手一伸而出,随之一掌挥去那幽冥之门在顷刻间便化为了飞灰消散于了这虚空之中。 “姑娘,你何必以自身减寿为搏发动此幽冥之门?尔等,若是就这般离去,我便也当这什么也未曾发生。” “妫月,你……”冀天愕然的望着妫月,眼神之中尽带哀凉。 而妫月却只是尴尬一笑,嘴角显得僵硬,扭过头去避开冀天的目光。 雾不知何时全然离了去,只留一轮明月当空耀闪,子时的钟声却也在此刻声声的敲响了起来。 没有时间了……妫月楚着脸趁阴阳子不备将袋中的奇痒粉朝他的眼上一撒,便迈开了腿伸出了左手朝着那铜镜的所在够去…… 然而,被蔽了双眼的阴阳子却是一手挠着脸,另一手一指轻点射出了万道光芒向着四周四散而开。 “妫月!” 在她的左手刚好翻转铜镜的那一刻,冀天却也张开了双臂挡在了她的面前。只见那其中的一道光速直穿他的胸口而过,而另一道却也擦着他的额边,由着那冲击他掉下了悬崖…… “面具男!!!”妫月哀吼着便直接尾随着跳了下去。 左峰巨陡,在冀天不停坠落的过程之中,却是头部撞上了那突出的岩石刹那便失去了知觉。 记忆在他的眼前点点的化为了尘灰,世间变得混沌黑暗,他,闭上了眼。 妫月的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他,一滴晶莹之泪顺着那相拉相拽的二手顺势落下…… 铜镜由着妫月方才的那一转,映着月之光直射向了炼妖殿中。与此同时,阴姬与羽衣也同时将之翻过了过来,那两束光芒齐射入殿霎时便那炼妖炉照了个透亮。 它趁着明月之光,集结着天地之气,炉盖随之一飞冲天旋于了虚空之中…… 觉明探出了头,望着里面那仙雾环绕白茫一片,伸出了手在里面好似一番寻找终是于那底部掏出了一只精致金丝锦盒。他,“啪”地一声将它打了开来,凝望着里面那如同银丝般闪耀的琴弦开颜的笑着,随即将它紧握于了手中朝着殿外匆忙的逃去。 “原来我还没死……”妫月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眼前是满目的繁星伴着皎月成了虚空之画。 她侧过了头去望着同被挂于巨树上的冀天,通过握着他的手她清楚的感觉到了由他传来的体温。 他,还活着。 妫月欣然的笑了,闭上了眼,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 (二) (点篇语) 爱的刻骨,却终是爱的凄苦。 来世不解今世之灾。 路,是我选的, 不管它有没终点, 或是半路便灰灭, 我皆不会退却, 这是我与自身命的赌注—赌的是心,输的是命。 (正文) 鸣鸡伴着破晓一惊天宇,民宿之中,羽衣单衣散发神情忧思,凝望着大门静待冀天和妫月的身姿。 “冀天和妫月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会有事的,你也无须太过担心了。”乾坤子一手搭于羽衣的肩上,宽慰着她。 羽衣点了点头,可眉宇间的愁思却并未散去。不知为何,她总有种感觉:冀天就像是这天上的云彩,慢慢地飘向了前方,她够不到,但却离她越来越远。 孟门山,右侧山峰,巨树之巅 旭日的艳阳刺了妫月之眼,她虽用手极力趟去可还是抵挡不住那缝隙透来的强光。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望着那蔚蓝的虚空,低飞的鸟儿,它们欢快的鸣叫述说着生的活力。 妫月淡然一笑,摇了摇冀天的手臂。可他此时传来的温度却越发的低却,慢慢变的微凉了起来。 “面具男,面具男,你不要吓我啊。”妫月朝着冀天的方向快速的跑去,将他一把抱于了怀中摸着他的鼻息。 他的呼吸越发的微弱了起来,妫月欲凝神画阵招出火郁,但却一口血红从嘴角一喷而出,红了这巨树。方才的“幽冥之门”已将她的内需耗尽,减了她的寿命,如今要想再使出其他的法术怕是不修养段时日是根本就不行的了。 想到这里,妫月便将冀天背上了她幼小的身躯从那巨树之上一步一步的爬了下去,随后在地上铺了些树叶将他轻轻地放在了上面。 “面具男,你会没事的。”妫月摸着冀天的脸庞微微一笑,从布袋之中拿出了一瓶金创药粉撒于了冀天的伤口之处撕去了自己衣服的一角裹在了他的胸前,随之她又捡了些树枝摩擦着火石升起了暖火置于了冀天的边上。 如今他这番样貌我又怎样能将他带回?妫月望着冀天昏睡的侧脸,又凝视了一番她面前的树林,把手伸进了布袋……却只有一把极短的匕首可供使用。 她,使劲了全力朝着那些粗壮的树枝一砍而去但却只砍出了一道极浅的缺口。 “面具男……”妫月回过了头去望着冀天虚弱的样貌咬了咬牙全然不顾那指尖流淌下来的鲜血,一刀刀的朝着那树枝拼命的砍着…… 不知何时,她的脚边已有着数十根粗木,而她的手上却也已是鲜血淋漓。 她,将那些粗木捆绑在了一起做成了竹筏,把冀天轻轻的搬了上去。 苍白一梦,若情苦。 寒风拂来,带着那如羽状的鹅雪在虚空之中盘旋了起来,落在了妫月的眉间,冀天的脸上。 他,被这一丝寒冷所冻醒,睁开了眼睛望着这眼前一片楚景,但却显得空洞。 “姑娘,如今是黑夜吗?”冀天问着道。 “姑娘?黑夜?面具男……你怎么了啦?”妫月不解地伸出了手去在冀天的眼前不停的晃着然而他却没有半点反应。 “你……看的见吗?还记得我是谁吗?” 冀天的眉宇一邹,极力的欲想记起些什么。可是他越是想去思索却越是头痛欲裂,记之不起。 “啊~~啊~~”只见他抱着头不停地嗷叫了起来,神情显得痛苦。 妫月见着冀天此番情景却是一把抱住了他的头,将他紧紧抱于怀中,抚摸着他的发丝道:“好了……不要想了。等我们回去,我带你去看大夫,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冀天紧握着妫月的手,感着那手中的温暖,轻轻地点了点头。 鹅雪,却不知何时苍白了这片林,迷了这前方之路…… (三) 那虽薄却极寒的鹅雪,片片落在了羽衣的掌间。也许到这当间她才领悟了片点阴姬口中的爱的凄苦。 这等人便如同坐上了一辆不知终点的马车,有起点却不知它去向何处,终点又在何方。 羽衣望着眼前的这扇门,不知为何她竟越发的慌了起来,只见她将衣衫裹了个紧便迈开了步伐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她刚欲踏出这门口却见觉明张开了双手趟在了她的面前。 “觉明,你不要拦着我,我要去找冀天还有妫月!” “我没有拦着你,而是我要和你一起去。” 觉明坚定的眼神,让羽衣读出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气息。 “好,我们一同前去。” 觉明欣喜的点了点头,便尾随着羽衣朝着那孟门山右峰的方向急走而去。 孟门山,右侧山峰,雪林 妫月拉着载着冀天的木筏于雪林之中极为艰难的前行着。鹅雪不知何时已将这前方之路全都掩埋迷了她的方向。 这方才砍伐树枝的痛和着这粗绳于掌间的摩擦使得她的手变得皮开肉绽,血肉黏着。 “姑娘,这雪如此之大。你丢在我独自一人走吧。我这样只会拖累你。” “你说什么鬼话!我殷妫月岂是怕你拖累之人!要走,我也要将你一同带回,要死我们也一起死在这里!” 妫月的话,惊了冀天的心。他默默地低下了头去,用着空洞的眼神注视着那白芒了的虚空陷入了愁思的漩涡之中。 可忽而只见他耳朵动了两下,立马邹起了眉宇,对着妫月道:“殷姑娘,你听!这是什么声音?好像是一阵……脚步声?” 妫月竖起了耳朵,细细聆听着那自远方传来的声响突然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不好!这怕是群狼!” 妫月的额上鹅汗淋漓,颗颗滴落融入了这雪里。 她转过了身去,拉起了木筏便拼命的往前跑着。然而这片刻之间,却已是被那四周而来的群狼给围于了当中,绕着他们贪婪的望着。 若是平时的我,又和怕这小小的狼群?可是如今我却内需耗尽,身心皆疲,能拉着冀天行走已是尽了这最后的气力。妫月这番念想着脸上却浮现出了绝望的神色。 可是她回过了头去,望着那木筏上的冀天,若是她现在死去怕是他也定活不了。这眼前已是绝境了,看来只能殊死一搏。 妫月咽了一口口水,颤抖的从布袋之中拿出了那把方才砍粗枝用的小刀,紧紧地握在了手中。 “殷姑娘,你还是一个人快逃吧。你带着我,我们两个人根本就逃不出啊!” “你闭嘴!我说过要死我们也死在一起,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妫月说着便是握起了小刀大喊着朝那些狼匹乱砍而去。 她的攻击,在狼的眼中只是猎物垂死前的挣扎,根本不直一顾。 只见她面前的几只仰天一啸,便张开了血盆之口朝着她撕咬而去…… 妫月怒吼的举着刀拼命的抵抗,面对那飞扑而来的狼匹一刀刀的刺进了它们的脖颈,将她们摔了开来。 那剩下的群狼见着此番情景是更为怒火中烧,一起朝她飞扑过去,然而那最先撕咬住她臂膀和脚腕的两只不知为何却突然倒在了地上顷刻便猝死了去。 “血……?”妫月摸着自己臂膀上的鲜血,好似看到了一丝光明。她不知为何自己的鲜血竟能杀死狼匹,但是最起码却保他们如今平安。 那原本围绕着他们的群狼,看到猝死于妫月面前的那两只,突然显出了万分恐惧之色,纷纷低下了头便掉转了身子从他们的面前逃离了去。 那些狼匹刚走了没多久,妫月便觉着这天地旋转,身如寒冰,失了意识,从那斜着的雪林之坡滚了下去… 正文 一世恋空(二十四) (一) “殷姑娘!殷姑娘!” 茫茫的雪海,冀天的眼前却是一片黑暗。他在雪地之中不停地摸索,寻找着妫月的身影。 他慢慢地摸到了雪林之坡的边缘,一失足也随着一起滚了下去,却在半路好似碰到了什么物体。他伸出了手细细摸着那前方之物,忽而眼中露出了惊喜之色一把将她抱于了怀中:“ 殷姑娘……殷姑娘……你醒醒,你醒醒啊。” 妫月由着他的摇晃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咳嗽了两声,苍白一笑:“你没事,太好了。” “这句话,该是我说才是。”冀天紧紧地将她搂在了怀里。 那一刻妫月的脑海之中忽而一个想法一闪而过:如今冀天已失去了记忆,记不得羽衣半分,若是她就此带着他远走高飞,天涯海阔,那又何尝不可行?何尝不失一种幸福。 “面具男,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里,两个人生活吗?”妫月伸出手去摸着冀天的脸颊期待着他口中的答案。 冀天停顿了半刻,转而脸上露出了一丝柔情,对着妫月道:“殷姑娘是如今我唯一认识的,也是值得信任之人,和你生活在一起固然是好。” 她,放下了手去,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哀默。她原本以为听到这番话语,她的心中应是万分的惊喜,然而不知为何却是一股不甘在心中无限的蔓延吞没了她整天天宇。 我,殷妫月,要赢,也要堂堂正正的赢! 妫月的心中默默地念想着,便是忽而露出了一丝俏皮之笑,对着冀天道:“我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呢,大家还在民宿之中等着我们呢,等我稍微恢复了些,风雪也小点,我们再上路。” 冀天点了点头和妫月靠在了一起,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也许这么做,我会后悔。但,这却是我和自己的赌注,我赌我会赢。妫月爱慕地望着冀天满眼的柔情。若是他记不起一切,若是她们都从零开始,他是否还会爱上羽衣,还会只心心念念着她,不会转了结局与她在一起? 她,淡淡地笑着,闭起了眼睛。在她眼前的是新的未来,新的场景…… “冀天!!” “母老虎!!” 此时,羽衣和觉明二人漫步于孟门山右侧山峰的雪林之中,一边喊着,一边不停地搜索着他们的身影。 焦急之中,羽衣一路向前奔跑着,却是不胜一脚踩了个空掉入了那极深的洞中。 她的双手磨得残破,身上也全是那洞中的淤泥。觉明见着她如此样貌却是摇了摇头,对着她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找个东西,拉你上来。” “恩……”羽衣满脸的淤泥,唯露出两个灵动的眼睛对着觉明眨巴了两下,点了点头。 觉明在这四周四处寻找了番,却是在那雪林之坡的边缘随着那露出的粗绳发现了一个木筏。 他快速地转动了番脑子,随之一跃,跳入了这雪林的坡下,于那鹅雪之中他细细望去看见了那已被鹅雪覆盖成了雪人的冀天和妫月。 “母老虎,母老虎!”觉明大声地呼喊着妫月泪止不住的一流而下。只见她突然邹了一下眉头,回着嘴道:“我这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啊!” “呵呵~~”觉明傻傻一笑,挠着头,露出了害羞状。 他随之又朝着冀天呼喊而去,可怎么叫他却只是昏昏沉沉地睡着并无半点反应。 “他现在很虚弱,必须赶快给他找个大夫。你先将他扶上去送回民宿,我自己能走。” “你……真的能走吗?”觉明望着那满身伤痕的妫月,心中已然浮满了泪水。 “废话,我这母老虎能让你白叫的吗?还不快去!” 觉明望着妫月眼神之中露出一丝哀默,可还是随了她的话语抚着冀天的臂膀朝着那坡上走去…… (二) (点篇语) 若爱是一场罪孽, 那自我犯下的时候,便已经罪无可恕。 雨中的泪, 任凭它如何呐喊, 楚眼望去, 却始终看不到, 你曾经的背影…… (正文) 觉明抚着冀天上了木筏,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那民宿的方向飞奔而去。 妫月从布袋之中掏出了一节捆鬼用的细绳丢入了羽衣掉入的洞中,她顺着绳索攀爬了上来:“妫月姑娘,觉明和冀天呢?” “面具男的伤势较严重,我让觉明先送他回去了。” 羽衣听着妫月此语便是顿时送了一口气。可她细细望去,上下打量着妫月她却也已是伤痕累累,唇紫发白。 妫月的嘴角微微一扬,摆了摆手,便忽而失去了意识倒在了雪地之上。 ”怎么这么烫?”羽衣摸着妫月的额头,看着她那泛红的脸,用她弱小的身躯将妫月背在了背上朝着那民宿的方向走去…… 推开那厚重之门,羽衣看到的是一群人围着冀天的房间声声的叹着气。她将妫月交到了觉明的怀中,奔向了冀天的房间,一手抓起了大夫的手,焦急的问道:“大夫,他怎么样了?要紧吗?” 只见那大夫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着羽衣道:“他的命是勉强保住了,眼睛的失明也是暂时的,过一阵便会慢慢地恢复。只是这头部受了撞击,有了创伤,这记忆……” “这记忆如何?”羽衣焦急的问道。 “这记忆怕是不知何时才能恢复了。” 大夫的这一番话语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打在了羽衣的身上,她好似突然失去了心智一般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房间,两行晶莹之泪顺着落了下来。 “阴姬……也许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你所说的酸楚,你所说的痛彻心扉。” 羽衣抬起了头,望着那一璧蔚蓝,心却无泪苦。 “不……你还不明白。在我看来,你还是幸福的。”阴姬淡淡一笑,温柔的注视着羽衣。 “幸福?” “是啊,他只是失去记忆而已。你们所有的一切都还可以从头开始,还可以有新的未来,因为你们还在同一个世界,还望着同一片蔚蓝。可是我要等的人却早已离去,我和他隔了两个世界,虽也望着同一片蔚蓝可那却是两个时代。” 阴姬的神情好似哭泣般惨淡而黯然,她拍了拍羽衣的肩膀,默默地转过了头去,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阴姬~阴姬~忆云一直陪着你,忆云一直在你的身边。”忆云旋于阴姬的周围,不停地用着小手戳着阴姬的俏脸,而她却只是神色暗淡,消失在了黑暗的尽头。 羽衣望着阴姬离去的背影,眼虽哀楚,可心中却多了一丝亮堂。她握紧了拳头,走向了和阴姬相反的道路…… 这几日以来羽衣皆是守在冀天的身边不曾离开半步。而和冀天一样一直处于昏睡中的妫月,却也由着觉明日夜照料。 这病了二人,相守的二人,相互缠绕着的思念,寄于这天空的哀愁与深情点点滴滴在此刻发酵,却也在此刻坠入了那无尽红尘怨的深渊…… (三) (点篇诗) 雨中泪眼已婆娑,却道相思成陌路。 霜降寒冰独自寒,君心不顾故人爱。 ——《羽衣?雨中泪婆娑》 (正文) 这数日以来,在羽衣的照料之下冀天的病情一点点走向了好转。他由起初的半点不见光,眼前尽黑暗,到后来的眼前人渐清晰,可见日月明,皆是由羽衣一手照料。 而从来未曾学过菜的羽衣却也在冀天病重的这段时日,由着阴姬陪伴各种摸索如何给病人调配营养的饮食。她的手多次划伤,烫伤,十指肿的和个萝卜似的然而她却从来不喊疼也不觉着苦和累,只是酥甜的笑着,拂去了额上的汗水,由着阴姬教授的方法做出了一道道美味的食物端到冀天的面前喂给他吃。 可是,随着冀天的逐渐好转,妫月却也是好了个**分。未等她完全康复,她便下了床榻,进了厨房做起了她在“蔽月山庄”之时曾和厨娘学的拿手菜。(她本来是想学着烧给她爹爹吃的) 这从不同方向端着各自菜肴于冀天门口碰巧相遇的两人,却是同时抬起了头,凝望着对方眼神之中各自充满了敌视。 “是殷姑娘吗?快进来吧。” 妫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端着菜肴就这样径直的走了进去。 羽衣望着她进入的背影,那失落和酸楚夹在了一起在她心中阵阵发酵,刺得她心角发痛透不过气息。 淅沥的雨由着那乌云的浮来从天空一降而下。还记得冀天走之前,那最后一夜,这雨成了他们的开始,爱的见证。但何以如今却雨尤在,人却已是陌路? 过了许久,妫月终是离开了冀天的房间。羽衣撑着一把伞从他房间旁边的隔道一走而出,轻轻地敲响了冀天的房门。 “冀天,你在吗?”羽衣小心地敲着他的房门,笑着问道。 他一拉开了房门,望着眼前白衣素净的羽衣,不解地看着她,问道:“羽衣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让你陪我走走,可以吗?” 冀天望着羽衣灵动而充满希冀的眼睛,那是根本不忍拒绝半分。 “好,我批件衣服就随你出去。” 只见冀天披上了一件厚实的棉衣,裹了围巾,拿起了伞便随着羽衣走出了房门,漫步于这雨中。 羽衣带着冀天,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当日的那个破旧草棚之处。 她,抬起了头望向那乌云密布的虚空,将手一伸而出接着那急来之雨,甜蜜与失落两种复杂的情绪交织于她的眼中。 她随之走向了那破旧草屋,从它旁边的矮树之上取下了一片叶子,轻轻折叠,在唇齿之间来回吹奏。这当日之音,这往日之曲皆随着他们一路相伴相随的回忆浮现在了羽衣的眼前。她的泪随着那曲的萦绕潸然落了下来。 她,扔开了伞冲进了雨中张开了双手迎着那和着雨的凄苦,但脸上却依旧挂着一抹笑,缓缓的转过了头来望着冀天道: “冀天,你还记得吗?在上孟门山侧峰之前,这座破旧草棚。” 羽衣的那抹笑直刺了他的心田。他,望着羽衣雨中的身姿,一阵酸楚在他心间蔓延,可是他却并不忍心故意去欺骗她,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别过了头去:“对不起,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冀天丢下了这句话,却独自撑起了伞走向了这来时之路。 羽衣抬起了头,苦涩的大笑了起来。她明白阴姬的话语,她还有着机会,可是这过去的回忆“云中隐”的相依,一路的相伴皆是她此生最宝贵的东西,何以在这顷刻之间便化为了烟灭?独留她一人承受…… 她,泪眼婆娑,眼已是朦胧,慢慢地站起了身,失魂的向那民宿的方向走去…… 正文 一世恋空(二十五) (一) (点篇语) 密云总会散去,新阳升起,万物迎,一切又会重来。 (正文) 羽衣衣衫全湿,从门外挪着步而来。阴姬自窗外望见了她此番样貌,便也顾不得撑伞,匆忙的便冲了出去。 她,眼一闭便倒于了阴姬的怀中。阴姬摸着她的侧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便抚着她走进了自己的屋里。 清鸟啼鸣,阳光缕缕洒进窗内。阴姬拉开了窗户让暖阳直射了进来,照亮了羽衣的侧脸。 羽衣伸了个懒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透过阴姬望向窗外那绝好之景。 “你醒了?今天的天气可真是好,和昨日那可是完全不同。”阴姬站于窗边,脸映衬那暖阳显得尤为敞亮。 “恩……”羽衣低着头,轻轻地附和了一声。 “来~”阴姬宛然一笑,拉起了羽衣的手,便推开了房门朝着外面走去。 “你看,这昨日还是乌云密布,雨下不断,庭院还是一片破败之景。可如今这旭日的阳又再次升起,一切却又像最初那样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阴姬指着那片盎然生机的花草思着若是红蝶又会怎样言语,对着羽衣道。 羽衣望着这世间周而复始,轮回复苏的奇妙景象,心中领悟了半分阴姬欲表达的话语。她,应是想告诉她:不管昨日如何,今日皆是新的开始,一切本照旧,该在那里的人依旧不会走。 “也许是我苛求的太多才给了自己难过。阴姬,谢谢你。”羽衣耸了耸肩,望向那旭日之阳,神色又恢复到了往常。她酥然地笑了,伸出手去拉住了阴姬的手一同站于这截然如新的一天,这新的起点。 然而此时,羽衣腰间的布袋却是大泛白光,随之那全知卷便如同发狂了一般一冲而出,于她们的头顶不停盘旋。 “这全知卷是怎么了?这次为何反应如此强烈?” 羽衣忧心的自语着,却看它突然前后翻转双面皆显出了字来(正面):白魔教天丝洞 (反面)黑魔教仙陨阁 “白魔教……黑魔教……这次为何有两个地方?”正当羽衣极为不解之时,却见那乾坤子和觉明从她们后方正巧经过,走了过来站于了她们的身侧。只见乾坤子的眉宇邹成了八字,解释着道:“因为这次有两根琴弦。” “两根琴弦?”羽衣疑惑的望着他。 他点了点头,微叹了一口气,表情显得凝重:“这次的琴弦只怕……是难以得到了。无论是这白魔教,还是这黑魔教,里面皆是一等一的高手且实力都在我等之上,要想进入她们的领域去偷那琴弦,根本就是那不可能之事。” 乾坤子的话语,那是让羽衣的神色顿然暗淡了下去。 正当羽衣失望之际,觉明却是突然露出了一个鄙夷之态,抚着乾坤子的肩,指着自己的脑袋做了个转动的姿势。 只见觉明突然“哼”了一声,肩一耸,望着乾坤子道:“你这硬来不行,我们可以智取嘛。” “智取,如何智取?” 乾坤子这问一出口,却见觉明嘴角一扬,露出了一丝阴邪之笑…… (二) (点篇语) 古有青丘之国,有狐,四足九尾。国人以之为圣,奉为天尊,遂成“白丘教”,威震一方。 (正文) 觉明抬起了头,斜望向这一壁蔚蓝,暖阳和煦,脸衬着那照射而来金黄之光,来回踱步于他们的面前,伸着手指,分析着道: “这白魔教与黑魔教本是同属这‘白丘教’,可在多年前,却因着那‘白丘教’的两位继承人爱上了同一个男子,而那个男子却也因为她们陨了性命,导致后来她们相互仇恨,各自分了家,将这好好的‘白丘教’硬是分裂成了‘白教’与‘丘教’。又因着那两位教主,分别爱穿白衣与黑衣,同以九尾之狐为尊,故时人常以黑白魔教来戏称他们……” 觉明说到这儿是咽了口口水,不料却被羽衣插了话来。 “哦~~~原来是这样。可是这又和智取有什么关系呢?”羽衣疑惑着道。 “这,你就不懂了。”觉明嘴角微扬,摆了摆手,继续跺着步,解释着道:“这黑白魔教虽说相互仇恨,但要论起恨,论起狠来,来却是白魔教的教主要更甚一筹。白魔教的教主冷语嫣数年前曾放言过——天下之人,反有能杀冷雨凌(黑魔教教主)者,凡她所拥之物,能力之所及之物,必予之……” 觉明说到这里,只见乾坤子是松了松眉,心中顿时领悟了八分他所说的“智取”二字,随之微微一笑,望着他道:“所以你是想用白魔教教主广招英豪,借刀杀人的心态,来正大光明的和她谈条件——为她除去眼中盯后,黑魔教必定溃散,为白魔教所并,那所藏之琴弦自然也会落到了白魔教的手中。你便欲想以冷雨凌的性命换冷语嫣手中的两根琴弦。” “正是。” 觉明回着道,却见乾坤子的眉宇又立刻紧了起来邹成了八字:“你的主意虽是好,可这么多年以来却并未有人能杀的了这冷雨凌。我们不过是以卵击石,徒增那送死的亡魂罢了。” 觉明却只是不屑,反驳着道:“论实力我们是加在一起也不是那冷雨凌的对手,可是若是我们并不与她正面交锋而是来个克其死穴,瓮中捉鳖呢?” “克其死穴,瓮中捉鳖?”他们望着觉明,心中顿生着疑惑。 而觉明却只是诡异一笑,将他们几人的耳唤了过来细细说着他的计策…… “觉明,你的方法是好,可我却并不想因此伤人性命。”羽衣听了觉明所语忽儿低下了头去,眼中露出了一丝哀楚。 可觉明却只是宽慰着她道:“羽衣,你放心,由着我的法子,若是没出错的话,这冷雨凌并不用死而冷语嫣也会拱手将那两根琴弦交予我们的手上。” “真的吗?”羽衣忽儿脸上泛起了喜色。 “真的。只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妫月能够退出,我不希望她再遇到任何危险,剩下的我去替她完成。” 觉明的语气,似在恳求。 “是啊……我也不愿冀天再像这样丢了半条命的回来。”羽衣抬起了头望向了那片蔚蓝,望向了那片思恋的虚空…… (三) (点篇语) 回眸,掩门而出,若这最始的别离, 能换你短暂安好, 那这一人的相思, 又算何苦? (正文) 觉明心念着妫月,而羽衣又何尝不心系于冀天?只是碍于与他相依相随的诺言,故而从不曾提出要他待守,独自前去的想法。可如今,他早已忘却,那这相随天涯寻得琴弦之事便也无从谈起,此时若是独自前往便是最佳的时机了。 相思纵然凄苦,但若是片刻的相思,能换你的安好,那又何怕这相思之苦? “乾坤子道长,觉明,阴姬……这本是羽衣一个人的事,你们能陪伴羽衣走到如今的地步羽衣已是十分感激了。可这后面路途凶险,你们更因以自己的性命为重,若是就此退出羽衣也定不会有任何怨言,只会祝福各位幸得安康。”羽衣欣然一笑,望着他们三人。 “唉~羽衣,你严重了。我觉明本来就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还特别喜欢挑战有难度,有冒险的事!跟着你们这帮子人啊,可是为我增添了不少的乐趣,我乐意还来不及呢。置于这乾坤子嘛,你放心他本来就爱多管闲事,而且这盯上了你们啊就像拿苍蝇闻了臭蛋一样是甩也甩不掉……” “咳咳……”未见那觉明说完,却只见那乾坤子的嘴角忽而抽搐一番,假装着咳嗽了几声。 “唉~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啊?”觉明望着大家,一拍乾坤子的胸脯。 乾坤子望着羽衣和阴姬微笑着的双眼,却只是尴尬地附和着点了点头。 “羽衣,阴姬也会陪伴在你的身边的。” 阴姬自然明白她来此的目的,为了岳云,她是断不会离开他们这个集体。 “可是,妫月,你放心得下她吗?” 羽衣的话着实提醒了阴姬,她当初来投奔她们的理由便是为了妫月。可如今她却欲抛下妫月独自随了他们一同前往。只见她停顿了片刻,又转而一笑:“妫月在这里并无凶险,我自然放心,况且我们只是短暂别离。倒是羽衣你,你们路途凶险我到放心不下了。” 羽衣闻着阴姬此番话语,并未有半点怀疑,却只是拉住了她的手,甜酥的笑着。 她,望着他们,望着这个愿意与她共同进退的集体,暖泪却流向了心中…… 紫阳西斜落尘酥,原上自有情归处。 阳还未落尽,紫红却在虚空四溢。在爱与被爱之间,隔着的一冀天空的距离。 羽衣整了整衣衫,深吸了一口气,伸出了冰冷的手贴上了自己滚烫的脸颊,待那红晕稍稍褪去之后便轻轻地敲打起了冀天的房门,向里问着道: “冀天,冀天……你在吗?” 她正想伸出头去,从那缝隙之处往里张望。却见那门突然猛的被一拉而开,随之那张熟悉的脸庞贴于她的面前。 “我……我……我想问你有没有时间,能不能陪我去那原上走走?” 羽衣并未看他却只是低着头闪烁着目光,好似在躲避那近在咫尺的冀天的脸颊。 冀天停顿了半刻,因着上次的事,他的心中略有迟疑,可不知为何他就是无法拒绝羽衣的邀请,也不知为何她那日悲戚的双眼就这样浮现于他的眼前使他久久不能忘却…… “恩……”冀天缓缓地点了点头,轻轻地虚掩上了房门,走于了羽衣的身侧,随着她朝着那紫阳四溢的原上走去…… 正文 一世恋空(二十六) (一) (点篇语) 一世深吻,紫梦尽头,爱无度,恋也无度…… (正文) 虚空的炫紫如梦中之境,带着那朦胧缭绕之气围绕在他们的身侧。被紫红熏的通透的云彩却轻臆着身姿在梦的国度低声歌舞着。 羽衣的眼中略带一丝感伤,抬起了头去,望向整片炫彩,自语着:“这景多么似曾相识,曾经我们在‘云中隐’的日子也是如此……” “什么?”冀天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羽衣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欢颜。 她与冀天并着肩而走,望着那落日余晖,慢慢地走到了一片空旷之处。 羽衣拂去了地上的湿露,并着双腿,坐在了这片原野之上。 冀天望着羽衣,却也是随着她坐了下去。 “冀天,这里的景色好美。”羽衣望着眼前的这片楚景,不由的柔了眼从心底的笑着。 “是啊。”冀天回应着,心却也为此景所感。 只见羽衣忽而从那袖口之中拿出一块红锦方帕,将它展了开来。方帕里包着的是一片用发丝穿着的洁白羽毛。在炫紫的照射之下,白羽变得斑斓而炫目。 羽衣握着白羽双手不住颤抖,脸颊也顿时变得通红起来。她低下了头去,躲避着冀天的目光,一把将那白羽置于了冀天的手中,随即吻了一下他的侧脸,便起了身子飞快向那来时之路跑去…… 冀天抚着自己的脸颊,那羽衣吻过的地方,却是心中波澜一片,愕然坐于了那里,傻傻的笑着。 忆虽能忘,爱过之人,那份悸动,又怎能彻底从那心间陨灭? 缘同圆,即使起点也是终点;饶了一个圈,却依旧会回到那里,回到你最爱的顶点,那初始之位。 而这一切,却与忆无关,只谓你的心。 夜半时分,婆娑泪眼,白纱斗篷。 羽衣留下了信,背上了包袱,和着乾坤子三人集于民宿之口。她,回眸一望,元宵的甜蜜尚在她的眼前,可转眼之间她们的爱便成了往日的回忆,而如今却要暂作分别。 “走吧,羽衣。”阴姬抚着她的肩膀,向她递出了一块方帕。 羽衣接了过来,擦去了眼角的泪痕,面向了远方,坚定着神,随着乾坤子等人踏上了去襄阳府(白魔教所在)的旅程。 何苦思酿?何苦思凉? 爱,思不断。爱,苦纠缠。 旭日的阳,本是带来人间之暖。可睁开眼的冀天和妫月却寻不到他人的踪迹,空留羽衣的一封书信: 妫月,冀天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我们已经走了。这接下去的路,路途艰辛,万分凶险,我会虽乾坤子他们一同前去,待到我们拿到琴弦后自会回来与你们相会。 务必保重贵体,康健祥泰。 羽衣字 “羽衣姑娘,就这么走了……”冀天望着那信上的字句,眼神之中露出了万分哀默,失落之色。 对冀天格为关注的妫月,自然他这心中的酸楚也是逃不过她的法眼。 我,殷妫月,要赢,也是正大光明的赢……那日自己心中立下之誓依旧回荡在妫月的耳边。 只见她喃喃自语着:“羽衣,你独自一人离去,空留我和冀天二人,怎样让我公平与你竞争?怎样让我正大光明的赢你?” 妫月这番念道,却是忽儿把头转向了冀天:“走!她们应该还没走多远,我们追上去!” (二) (点篇诗) 凌空飞降白衣锦, 回眸冷姿寒冰目。 悠悠之道口中念, 天涯无处任尔逃。 ——《阴阳子?再现?白衣凌舞》 (正文) 这日的阳,格外的暖;温和却又不乏生机,绵柔却又不失活力。 妫月抬起了手遮阳于眼前,透过那指间的缝隙享受着这片盎然,欣然一笑,和着冀天走于林中。 她和冀天自从决定追上羽衣的那刻,便唤出了“火郁”,让它嗅着阴姬的鬼气在前方带路,指引着他们寻找的方向。 可是,他们这启程之路并未走多远,只见那万里无云寂静一片的虚空,是突然之间便刮起了一阵狂风,接儿林木摇摆,黄沙漫天,迷眼之间,从那虚空之中一白衣长发男子伴着那飞卷的树叶旋转而落,降于他们的眼前。 黄沙歇了脚,稍作退却。妫月揉了揉眼睛,定睛望去——这长发及腰,俊俏容颜,白衣飘仙之人,不正是那日在孟门山侧峰之顶将他们二人逼落悬崖的“隐修”之人阴阳子吗? 想到这里,妫月寒颤直立,与那阴阳子转身而来的寒冰冷目对视的那一秒,是忽儿鹅汗淋漓,唇齿发白,不停抖颤着。然而,还未等那阴阳子道出个半句,她便是诧然朝着他丢出了一颗烟雾丸,随之立马抓住了冀天的胳膊,大声喊着:“快跑!”,便拉着一脸茫然,不知所云的他朝着那林的左道急速奔去…… “妫月,那个白衣之人是何人?为何感觉如此……(似曾相识)”冀天思着他方才转过来的正脸,左手微击着脑袋,眼前忽儿一熟悉的场景一闪而过——那是某夜他与妫月二人站于那孟门山侧峰之巅被那阴阳子打落,坠崖的片段。 妫月望着冀天击头苦思,眉宇紧皱的样子,顿时便猜到了八分,落寞之色浮于眼眸,却只答道:“先……别想了,我们还是先考虑着如何才能摆脱他的魔掌逃离出去吧。他很危险,被他抓住我们都得死!” 冀天“嗯”了一声,随之眺目一望,见那远方那云气缭绕的瀑布之后好似有着一扇石门,而在那石门的旁边又隐约可见一块石碑依稀刻着些文字。 “妫月,那上面刻的是什么?”冀天问道。 妫月极目而望,随着那距离越来越近,那上面的文字也越发清晰可见,刻着:空灵禁地。 这里竟是空灵禁地?妫月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喜色,她正欲拉着冀天奔向那瀑布的方向。那阴阳子却突儿一跃到了他们的后方,长发轻舞,凝目相望。 “你们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快将这琴弦速速交来,我姑且可以念在你们年幼无知的份上,饶了你们这次,就当做一切都未曾发生。”阴阳子双手置后,皱眉规劝。 阴阳子的话,妫月并未听进个半分,却只是更为恼怒地指着他骂道:“臭道士,你少废话!那日将我们打落悬崖的也是你,现在来装好人,假意规劝?你姑奶奶我若是信了你的话便是你的孙子!” “那日是你先偷袭于我,我才……”阴阳子闻着妫月此言却只觉得她不可理喻,然而他的话并未说完,却只见那妫月将全身的气息集结于了手掌之上,向后拍去,冀天便顿时便由着妫月的气力所引向后飞去穿过了瀑布,倒入了那空灵禁地的洞中…… (点篇诗) 繁华一市红灯照,车水马龙疾如风。 三顾孔明隆中对,曲径通幽自寻处。 ——《白魔教·隆中幽隐》 (正文) 话说在妫月与那阴阳子对峙的同时,羽衣一行人是已然到达了襄阳,那繁盛之府。 红灯摇曳,车水马龙,集市满目琳琅,各自有着特色引着他们的眼球。 望着此番繁盛之景,站于集市之口的羽衣与阴姬那是顿时欣喜于色,口水直流,未等那乾坤子来得及伸出手去阻止她们,却见她们两人已如同那欢喜的儿童一般飞跑向了最为喧闹之地。 “阴姬,你看!这个小巧钩子之上居然挂了个月亮。”羽衣拿起了一对月牙状的耳环放于眼前,眼盯成了斗鸡,疑惑的问到。 而阴姬却只是将头凑了过去,细细的端量,随之摆了摆手道:“这个可不是月亮,它是女人的饰物,是挂在耳朵上的。” “挂在耳朵上?!是穿进去的吗?那岂不是很痛?”羽衣的嘴角忽而抽搐了一下,尴尬的笑了两声,将那饰物乖乖的放回了摊上。 “阴姬,你看,那个……”羽衣刚欲转身,指向那远处的怪异面具,却是一个回头直接扑到了身后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怀中。 “对……对不起。”急忙抬头,向着那陌生女子致歉的羽衣,却是在那与她对视的一秒,从她的眼中看到了那来自罗刹的阴冷与狠毒。 女子并未说话,只是将她推了开去,走向了那集市小道的地方。 “那个女人好奇怪啊。”阴姬走到了羽衣的身侧,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那女子最后消失的方向挠着头道。 “阴姬,我有一种预感,我与她还会再见面的。” 阴姬闻着羽衣的话语,附和的“嗯”了一声。然而,却在此时,乾坤子与那觉明不知从何处跑了过来。 只见觉明一把插于两人的当中,双手搭于她们的肩道:“我们方才向那附近的人打听过了,这白魔教啊藏于襄阳府的隆中,也就是古时诸葛亮所住的地方。那里可是‘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广而平坦,林不大而茂密。’总之一句话是个仙气缭绕,曲径通幽之处。” “真的吗?”羽衣斜头望着觉明,眼神之中充满着希冀。 “那自然是真,我觉明的话,何时有过假?”觉明宛然一笑,指向了那隆中之处,迈开了脚步,走于了前方——那条通往隆中之路。 而此时,另一边,空灵禁地之前 妫月鹅汗淋漓,气息大喘,凭着自身所有的气力,一掌向那阴阳子劈去…… 阴阳子看着那冲向自己的妫月便也顺儿使出了内力向妫月拍去。 在他快要碰触妫月掌心的那一刻,却只见她嘴角露出了一起诡笑,随即将那掌心的气力反朝向了自己。 “多谢相送!”妫月拱手一笑,飞速朝着后方飞去。阴阳子虽赶快收了手,但那使出的掌力却早已和着妫月的气力将她弹了出去,穿过了瀑布,打入了禁地之中。 正文 一世恋空(二十七) (一) 卧于空灵禁地的妫月只觉全身一阵酸痛,她揉搓着肩膀慢慢地直起了腰来,随之四处一望,在那禁地之口的一块巨石左侧看到了冀天躺于那儿的身影。 “喂,面具男,你没事吧?”妫月一边拍打着冀天的脸颊,一边在他的耳边唤到。 冀天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望着面前的妫月淡然一笑,随之问道:“妫月,这里是?” 妫月环顾了一下四周——水滴石穿。洞中阴暗,四面皆是黑石环绕并无出路,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是空灵禁地? 她这样念想着便是回着冀天道:“我们现在都在空灵禁地之中,那臭道士只怕是还在门口等着我们出去自投罗网呢!” 然而妫月的话语刚落,却只见那洞外金光大闪,化为封洞之罩,将他们死死困于其中。 阴阳子指尖点光,朝着那禁地的方向高声喊:“二位不要再挣扎了,洞口已被我封死,只要尔等乖乖交出琴弦,我阴阳子保证定不伤二位性命。” 阴阳子的话并没有激起妫月丝毫的恐惧,却反而是让她满腔怒吼着道:“鬼才相信你的话!想让我们交出琴弦门都没有!” “既然如此,那就请二位不要怪我了。”阴阳子这番道着却是将那封洞之罩越收越紧,贴于了洞口,随之他眉宇一紧,万道光束便从那金黄之罩中一射而来,所射之处石皆被烧了个穿,滴水皆沸腾了起来。 “快走!”妫月见那急射向冀天的光束,却是将他一把推了个开,拉起他的手不停朝着洞中的最深靠去。 可是这个洞就这方大小,没走个几步便再无去路。妫月回头楚望,眼见那急射而来的万道光芒近在眼前,却在这时冀天向后一靠,那双蛇刀的剑柄正好触到了那黑石中央一圆心洞中。 只见那地上的黑石忽而打开一圆形区域,将他们二人吞入其中,随之剎然紧闭与原先别无异样。 被吞入其中的他们随着那条七绕八弯的曲折石道不停往下滑。他们不知滑了多久,也不知这洞的下方究竟是有多深,他们只知随着那石道最后一端的翘起,他们顺势被甩到了一片漆黑的一间暗屋之中。 “那是?……”朦胧迷眼之中,妫月抬头一望,隐约看见了那暗间的墙上一腾云驾雾飘渺仙逸的男子楚眼瞭望南天门外,好似在静候着什么人…… 妫月的意识逐渐模糊,未等她细细看清,她便倒了头去陷入了一片沉睡之中。 黑烟轻漫,混沌之中,地敷子一跃而出,站于妫月与那冀天的身侧,斜眼一笑,朝着那副画像走去。 他,兰指一翘,用着极为鄙夷的眼神望着那画中飘渺仙逸的男子不屑着道:“谪仙啊,谪仙,若不是为了言灵,想我堂堂地敷子,又岂会救你?这次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它日拿命来还吧!” 地敷子,蔑视一笑,拿起了画像便忽而失去了踪迹消散于了这虚空之中。 而此时,另一边,襄阳隆中。 羽衣等人来到了那隆中茂林望见了那水天一色,碧云蔚蓝。但前方却唯有那座座矮山,并不见丝毫白魔教的踪迹。 它,究竟在何处? 众人的脸上显出了一丝愁苦。 (二) “林不大而茂密,水不深而澄清。” 他们望着这碧海蔚蓝,水天一色的隆中,却是见那湖中有影而林中却无影。 “乾坤子道长,为何这湖中竟有着那圆顶建筑的倒影,可这四周望去却除了茂林什么也看不到呢?”羽衣走于了乾坤子的身边问着他道。 而乾坤子却只是眉宇一皱,说了一句:“这是障眼法。”便将身后的宝剑拿下,双手捧着高举于了头顶,跪在了那湖前的林下喊道:“空灵派首席弟子乾坤子特来拜访白魔教冷教主。” 乾坤子的话语回响在那林中。只见林间一阵摇臆,虚空之中便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回着他道: “我教素与空灵并无往来,还请你们回去。” 那女子的声音刚落,却是见那觉明忽儿的走上了前指着那虚空喊道: “那这能杀黑魔教教主冷雨凌的方法你们也不想知道吗?” 那声音停顿了半刻,随即回道:“进来吧。”湖前的茂林便忽儿闪了一道白光,随之打开了一道圆形缺口。 从缺口望去里面是一座圆顶,六角柱的白色宫殿。宫殿虽说宏伟,可却清新素雅别有一番韵味,并不显得奢华。而围绕在那宫殿四周的是那清一色的白玉兰。玉兰配白宫,一片洁白之色,让人竟有了疑虑——这真的是魔教的所在?若非是走错了地方,误入了仙境? 乾坤子等人望着眼前这片洁白,呆然了片刻,随之迈出了脚步朝着那白宫的殿门一走而去。 站于殿门的是一个身着白衣,头发束成马尾的娇小女子。女子的脸上并无表情,可眼睛却花俏而灵动。 只见女子微弯下了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领着乾坤子等人朝着那白殿的**武台“英武台”一走而去。 穿过那一坛坛的**玉兰,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硕大的方形武台。 女子手指那方形武台,蹲了半身轻做了一个揖,便忽儿消去了踪迹,消失于了这**之中。 他们顺着那女子方才手指的方向,向着那武台望去,却只见那武台之上忽另一女子从天而降,一脱剑鞘,转身剑指他们,表情显得阴毒凶狠。 “可不是个人都能见冷教主的。要想见她先得过我这关!” “那……那个人,不是你在集市撞见的吗?”阴姬指着那罗刹凶狠女子,头微侧着,靠着羽衣的耳边道。 羽衣轻点了两下头,一滴鹅汗滴了下来。 不知为何,那那个罗刹女子的身上她总感到了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那股气息好似一阵强烈的气压压迫的她喘不过气来。 “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臭道士,我看这里也就你稍微能打点。你速速上来,三招之内,我必让你们原路滚回!哈哈哈哈~”那女子剑指乾坤子,鄙夷的笑着。 然,觉明却笑的更为大声,摆了摆手道:“难怪你们这白魔教一直以来竟灭不了这黑魔教,原来全都是像你这些有勇无谋的蠢猪啊?” “你……!”觉明的话那是气的那罗刹之女脸都成了铁青,她刚想拔剑指向那觉明的喉咙,却只见那觉明突然诡异一笑,眼闪异光,将那手中的几根银针直接飞向了那罗刹之女点地的右脚,那罗刹之女在躲避银针,身体微倾的那一刻,却突而从那地中伸出了万佛之手将她死死抓于其中。 “你使诈!”罗刹女的脸上满是怒火,齿咬着牙朝着觉明喊道。 而觉明却只是走到了那罗刹女的面前,得意一笑,为她解释着道: “这你方才转身的那一刻我便发现你先出的是右脚,故,在那一瞬,我便站于了乾坤子的身侧而我藏于身后的手则悄然伸向了他的袋中偷取了他的银针。而后我伸于身后的手,又在他的掌心写下了佛掌二字,他便领会了我的意思。当一切的前期计策都已谋划好了之后,我再用言语激你,让你血气上行,不得多想就这样掉入了我的圈套。之所谓兵不厌诈,论武功,论能力我等凑到一起可能都不是你的对手,可论智谋你就甘拜下风了。是不是,护法大人?” 觉明的此番话语使那原本嚣张的护法顿然逝去傲慢凶狠之色,愕然一愣,随之又露出了一丝钦佩之色,对着他道:“看来这次是真的来对人了,我带你们去见教主。” (三) (点篇语) 醉酒笑我三千泪,何谈人生凄苦情? 纵有魔尊世间颂,唯叹心不由己悲。 ——《冷语嫣?情为何?心不由己殇》 (正文) 这罗刹女,方才还是傲慢凶狠,目中无人,可转而之间却是恭敬了起来。只见她左手一挥摆于身前,向着他们几人弯腰做了个礼,便走于了前方,带领着他们从那**的武台向着正殿走去。 这白宫的正殿,从外望去乃是一片洁白,可若自内穿过便会发现那六角的柱上,壁上,皆是那晶莹闪耀,夺你眼球的水晶。 那罗刹女沿着正殿最中的红毯不停地向着里走,而在她拐向了右方停于了一扇红帘门前之时,她,却突然露出了微笑,把身子俯了下来,秀声的说道:“教主,这几位却有些本事或许能杀了那冷雨凌。” 那罗刹女的话刚一落,一条白绫便似那千年蟒蛇一般一飞而出卷了她的身子便拉到了内殿。 “世人皆笑我痴颠,我笑世人怨太浅。”冷语嫣左手倒着杯中酒,右手托着那被白绫死死缠绕的罗刹女,脸泛红晕,苦闷的笑着道:“雨馨啊雨馨,你说这该死的人为何不死?而那该活的人又为何这么早就离我而去!你说!这是为什么!哈哈哈哈!” 语嫣仰天长笑,将那杯中之酒一尽倒在了脸上,又将那铜制的杯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踩了个粉碎。 “教主,你相信雨馨,这次的人定不会让你失望!”雨馨散去了白绫,跪倒在了地上,抬头望着语嫣言情意切着道。 而语嫣却只是闭上了眼睛,眉间一丝愁苦,随而右手一摆,那红帘便忽儿拉了开来。 “你们进来吧。”语嫣这番道着,却是一甩衣袖,霸气直露,瞬闪到了那宝座之上,和方才那是判若两人。 “你们究竟有何本事能杀得了连本座也仅能勉强抗衡的黑魔教教主?”冷语嫣鄙夷一笑,而那目光中的冰冷与阴毒却似那来自深海的压强裹着那地狱的阴恶包围了他们全身。 “禀告冷教主,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也碰不了那黑魔教教主一根指头。”觉明走上了一步,拱手作了个揖,有礼的回着那冷语嫣道。 而冷语嫣闻了这番话,却是忽儿捧腹大笑,眼角竟留下了泪水指着觉明: “你到也果真诚实,既然如此你们就远路返回吧!” “冷教主且慢。” 语嫣的逐客令刚下,觉明便忽儿扬嘴笑了起来,指着自己的脑袋道:“这论武功,我等自然不是那黑魔教教主冷雨凌的对手,可这论智谋,天下之人又有几人能于我寥觉明之上?” “小子,你这人不大可口气却不小啊。”冷语嫣抿嘴一笑,眼中却露出了一丝欣赏之色。 “我的口气仅是谦卑,可我的智谋却远在我的口气之上,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的护法,她方才是如何输的?”觉明抬起了头,那如猛狮般的眼睛,直戳了语嫣的内心。 看过了众多的武林高手,打过了百千的妖魔鬼怪,可这样一个让冷语嫣也猜不透的人物,她却也是第一次见。 “好,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能杀了那黑魔教教主冷雨凌,天下宝物由你来选,天下之事凡我能者皆为你愿!” 语嫣之言刚一出口,觉明便咧嘴微扬,再次拱手一揖…… 正文 一世恋空(二十八) (一) 我是死了? 还是活着? 周遭的音何以如此安静? 周遭的寒却又是这般侵骨,好似,我已不在人间…… 暗屋之中,一阵寒气逼近,刺了妫月骨心,冻了她的俏眉。她由着寒的驱使,缓缓地睁开了眼,而迷离望去,方才那迷眼之中所见的画,却早已失去了踪迹,消失于了她的眼前。 “难道这之前,竟是我的幻觉?”妫月斜着头喃喃自语着向旁望去,见着那冀天依旧像那死猪似得昏睡在这暗屋的地上,一动不动,便是骤然抿了抿嘴,拍着他的脸道: “喂,死猪,面具男,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啊?” 妫月这一拍,那是把原来已在梦中的冀天给惊了个醒,只见他忽儿张开了双眼,盯着妫月的眼眸微微一笑,语道:“妫月,是你啊。” “废话,除了我还会有谁?” 妫月递过了左手一把将他拉起,他们站于了这暗屋的最中,点了根火棒,细细向那四周望去。 晶莹壁珠,寒冰泪。 只见这周围一圈,皆早被了那寒冰围了一遭,成了冰窖。可这壁上却并非单纯只有着寒冰,还有着那道中的玄机。 这晶莹的寒冰反着那火棒的光亮,在那暗屋的地上折射出了一个“卍”。 妫月凝视着这地上的“卍”字,沿着它的笔画轻轻的描了一边,那地上的“卍”字便忽然大闪其光,裂出了一道正方形的口子。 地,忽儿急速的震了起来,从那个口中一个紫檀的匣子一伸而出展于了他们的面前。 “难道它就是这空灵禁地的秘密?” 冀天望着这紫檀匣子,自语着伸出了手去,而就在他快要触碰到那匣子的那一秒,却见妫月突然眉头紧锁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甩了开去。 “小心,有机关。” 妫月说着便使出了神魔咒,唤出了“火郁”,朝着那紫檀匣子的方向一喷炎火,那隐身匍匐于其上的冰怪便尖叫了一声消散于了这虚空之中。 “好了,你打开吧。” 妫月的话语刚落,冀天便再次伸出了手,触向了那紫檀匣子。 他,轻启了它。 可那盒里却突然红光一闪,随之一团黑气迅速涌进了他的心间。 “冀天,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啊?”妫月见着那刚才的一幕,心中很是不安,那是赶紧将冀天上下前后都打量了个边但却并未发现异常。 “妫月,你看!” 未等妫月将那冀天的身体研究个透彻,却见他是一指指向了那紫檀匣中,焦急着道。 妫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那匣中望去——里面静摆着的是一本空灵的禁书《化魔经》。 她,拿起了那本《化魔经》粗粗的翻看了一下,眼落到了“千里聚”上。 “有了!我们有出去的法子了!” 妫月欣喜的将那《化魔经》高举于了冀天的眼前,指着他道: “你看,这里写着‘千里聚之术,人隔千里,一弹指间,骤然可聚。’看来我们只要学会这‘千里聚’便可在这转眼之间去到羽衣他们的身侧,毫不费吹灰之力了。” 妫月这番说道,脸却已如那繁花盛开,朝阳浴暖。 冀天望着妫月那带笑的双眼,便也应着点了点头,从她的手中接过了那本《化魔经》细细端详了起来…… (二) (点篇语) 若是此生便就如此归去,那夙愿又该如何缠绵? 天涯只在心间,而人却难以忘却…… (点篇诗) 落红惊天雪,错眼看似樱舞蝶; 浮泪幕已落,断肠爱情归何处? ——《冷雨凌?血落樱舞》 (正文) 冀天细细的端详着这本《化魔经》中有关“千里聚”的描述,按着那书中的指引将气化成了“凝”(“凝”是通过意念将所有的气聚集在身体的某一处,从而转化为实际可见的白色气体) 他看着那脚上的“凝”,朝着妫月诡异一笑,便忽儿托起了她的手,和她和成了十字。只见一道白色光束在他们的掌间逐渐扩大包围了他们的全身,他们便乘着那道白光一飞而出刹那之间便落到了襄阳,隆中之林。 阴阳子望着那来自空灵禁地划破天际的白光,眉宇紧皱,掐指一算,骤然将那背后的“华生剑”定在了虚空之中,随即只见他口中一念,那“华生剑”便突然舞动了起来,他随之一跃而上,长发一挥,驾着“华生”划破洁云,朝着襄阳府赶去。 而此时,身处隆中的冀天与那妫月,在茂林之中是转了一圈又是一圈可唯独不见他们的身影。 “喂,面具男,你这‘千里聚’是不是只学了一半啊?只把我们从那暗屋带了出来,可却没带对地方。” 妫月拍着他的胸脯,嘲弄着他。 而冀天,却反驳着她道:“这不会呀,我是全都按照了书上的指示使用的‘千里聚’的,应该就是这里。” 妫月的脸上显出一丝不屑与无奈。 冀天愁楚着脸,正欲将那《化魔经》拿出来再进行一番专研,却是斜眼一瞟望见那湖前的林间忽闪了一道白光,随之打开了一道圆形缺口。 那缺口一开,羽衣等人便从那林中可见的白宫走了出来。 “妫月,你看!”冀天手指着湖前的方向,拍了拍妫月的肩膀。妫月转过了头去望见了羽衣他们,立即欣喜的伸出手去不停地挥舞着,向着他们喊道:“觉明,羽衣……!” 觉明最早望见了妫月他们的身姿,脸上竟是喜色,指着他们的方向,说了句: 是妫月和冀天!” 便朝着他们的方向飞奔而去。 羽衣的心中,虽也是极度的欣喜,可那告别前的一吻,已是下了心,化作了念想的思恋,却是让她的脚步无比的沉重,无比的缓慢。 “冀天,你……好吗?”羽衣微微一笑,用问候去遮掩此时尴尬。 “恩,我很好。”冀天点了点头,凝望着羽衣的眼中,依旧是充满着爱意的柔情。 妫月凝望着冀天的侧脸,她的眼中露出了一丝落寞。 “哎,你们二位的出现是将我原本的部署又打了个乱咯~”觉明见着妫月眼中的那丝落寞,便忽儿打破了这份黏着与灰然的气氛,插着语道。 “诶,觉明,你原先的部署是什么啊?话说你们这大老远的跑来襄阳,具体的情况我们都还不清楚 ,还有这漂浮在你肩膀上的眼睛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妫月将头凑近了觉明的肩膀,不停地打量着漂浮于他的肩膀之上瞭望一切的眼睛,向着他质问着道。 “我这原先的部署便是由我们四人,配合着使用‘四象阵法’加之一些奇门遁术与幻术,在那黑魔教教主独自一人的时候给她来个措手不及。然而如今多了你们二位,我的胜算便又稳了几分,让我想到了一套更为有效,更能杀她于措手不及之间的部署,而这一部署的实施便在那后日,赵瑜生的墓前,只有那日,冷雨凌会独自一人,不带任何随从单独前往祭奠。”觉明这番答着,便是将那来龙去脉与他如何计划刺杀冷雨凌之事,一一细说给了妫月与冀天听。 紧接着,他又吞了口口水摸着那浮于肩上的绿眼,望着妫月,解释着道:“这是白魔教教主冷语嫣之眼,她想亲自瞭望那冷雨凌被杀的一幕,以了她多年的怨恨。” “原来如此。”妫月心中忽儿一阵澄明,众人也闻着觉明方才的话语,听了他新的部署纷纷点头赞肯着。 斜阳金照,这一强敌虽是人间魔尊,一方之霸。然而此时在他们的眼中:硕鼠虽小却足以灭象。 而另一边,汝宁“缥缈殿” 冷雨凌手握一刻有“瑜”字的匕首,独自落寞,情丝悠悠。 “这后日便是你的忌日了。可这痛却仿佛还如昨日般真切,未曾离开我半分。” 她这般自语着,却摘了那盆花中的雏菊撒向了虚空,在菊中旋转,也在菊中悲苦。 (三) 清幽暗香香雪兰,人间不食独苍白。 洁花飘落,暗香拂面,冷雨凌独自走于这条已是苍白了的路上,神色哀楚。 又是一年,又多了一分思念,而忆却无边,而心却不停歇。 她伸出了手去,接着那飘洒而来的香雪兰,情却在回忆中发酵,挡不住那香气给予的悲痛。(香雪兰,花箴言:您要知道爱的背后隐藏着快乐与痛苦,悲伤与后悔) 手握着它便是手握着殇与悔而乐与悲又该如何掂量如何去分? 冷雨凌眉间苦愁,走在这条通往赵瑜生之墓的山间道上,向着山颠走去,向着爱走去…… 山巅之上,一整洁如新的圆方墓碑贮然立于那里,虽经历日月蹉跎,风吹雨打,但依旧却是那刚立时的面貌,不曾改变,可见祭拜者的良苦用心。 冷雨凌遥望着那块墓碑泪却浮了眼。 她爱了七年,恨了七年,嫉妒了七年,也后悔了七年。可终究往事不可追,而心中的恨与嫉妒又该如何解? 她慢慢地走向了赵瑜生的墓碑,将手中的提桶轻轻的放在了他的墓前,用着那水勺尧着桶中的水想要为他洗去风尘(虽然墓碑依旧如新),可却在她欲浇灌下去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碑旁那放着的白玉兰。 只见她突然脸如罗刹,目露凶狠,用力一挥,一把将那白玉兰甩了出去,怒指道:“冷语嫣啊冷语嫣,你有什么资格祭拜他?你有什么资格祭拜他啊!他若不是为了护你又怎么会死?若不是你比我早了一步,也许他爱的人会是我,也许这一切皆会重来……” 雨凌这番怒指,身体也由着那愤怒所驱使颤微了起来,唇齿不停地磨着。她往后一退,将手搭在了墓碑之上,然,却在她触及墓碑的那一刻,那块圆方墓碑突然爆裂了开来,随即里面的红木棺材一穿而出,四面棺面化为了四道璧,瞬间将她包入其中,锁了起来。 “你们以为曲曲小计就能抓的住我冷雨凌?”冷雨凌于棺中冷面笑道,双手一展便将那棺木爆裂了开来,化为了粉尘。 然,棺木虽散去,可艳阳之下,她的手脚之上,也竟闪着耀眼之光。 “这是?……” 她凝望一视,见着那手脚上粗重的黄金之锁,突然眼露绿光,双颊浮出三道红痕,臀间黑尾纵伸,如野兽般怒吼震天。 就在她欲挣脱之际却见她脚下的地忽儿闪现了一六角捕妖阵法,而虚空之中却有一佛手由上往下打来,将她困于了天地之间……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困于那金锁地阵佛手三者组成的最强三角困局中的冷雨凌却是捧腹大笑,音荡虚空,环视着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抓的住我冷雨凌吗?!未免也太不把我这黑魔教教主放在眼里吧!” 觉明一行忽从那山巅之林显隐而现,只见觉明缓缓的走上了几步,抬头瞭望了下这艳阳虚空,随之一笑语道:“凭这些雕虫小技自然是困不住您冷教主,我无非只是在消磨时间等待罢了。” “等待?你在等待什么?”冷雨凌面露疑色,不解着道。 “等待你的毒发呀~~你方才碰触的白玉兰早就被我下了无色无味世间最毒之药,你可有感觉如今腿脚发软功力散去婚婚欲坠之感?” 觉明此番说道,却见那冷雨凌已是站之不稳,唇齿发白,眼前逐渐模糊…… “而真正的好戏却是现在上演。”只见觉明指间一响,阴姬便吐出了幽兰鬼火和着那香雪兰上的油烧成了雄雄“火花”朝着冷雨凌飞舞而去…… 四溢的熊火,纷然的火海。 而在冷雨凌已然模糊的眼中却成了那年东瀛初见瑜生,五月薄雪,粉樱舞蝶,如梦似幻的最美一幕。 “这样……也好。”冷雨凌悄然闭上了眼睛……而白火却在她的身边诧然绽开…… 正文 番外篇:一世恋空(二十九) (一) (点篇诗) 为我舞雪,红尘却悲切。 莫恨命弄人,凡尘爱相遇便是缘。 ——《阴阳子·雪终情落》 (正文) 虚空之中,阴阳子踏剑而来,骤然而降,落于了火海之中冷雨凌的边上。 他蹲下了身子,摸着雨凌那已然冰却的脸庞,一滴浮泪一落而下,顾不得与妫月他们周旋便一甩长发抱着她的身子,驾剑而去。 “你们就这样让那阴阳子抱着冷雨凌的尸身逃走了啊?”妫月指着那阴阳子驾剑离去的背影,对着觉明他们道。 而觉明却只是抬起了头来,望着那一璧虚空,忧伤着道:“我们的任务既已完成,那这接下来的事便不是该由我们所管,我们所参与的了。” 觉明的话语刚落,却见那乾坤子忽然皱起了眉,御着剑,便飞向了那虚空,消失于了云的彼端。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妫月手指着虚空,不解地问道。 “他本与那阴阳子是师兄弟,此次只怕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了,就让他们聚聚吧。” 妫月虽依旧不明,但她知道觉明早已洞悉一切,从开始便料到了结局。他们望着这片蔚蓝,心随乾坤子而去。而浮于觉明肩上的绿眼,却突儿好似发了狂般上下乱串“嗖”的一声飞向了虚空消失在了远方。 阴阳子抱着冷雨凌的身躯不知飞了多久,终于落在一处荒废无人,花草不长之地。 只见他将冷雨凌轻置于了地上,忽儿飞到了半空画出四角鬼面生死阵,一只鬼手便从里面一伸而出搓入了他的肚中将他的命魂拉出扔到了冷雨凌的肚中。 “雨凌,我赵瑜生还欠你一条命,这份恩情如今终于得报了。”阴阳子苍白一笑,匍匐于雨凌的身边摸着她已显红晕的脸瑕,欣然的笑着,转过了身来躺于了地上。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可是一阵微风吹过他又忽儿惊了心神长了开来。 “师兄你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乾坤子从暗黑秃树之间脚步沉缓,神色哀楚的走来,伴着那徐来之风,他的眉间又紧缩了几分,语着道:“空灵炼妖炉既然被盗,何以空灵却浑然不知没有察觉只有师弟一人追至此处?想必必是师弟将一切遮掩,为我瞒天过海,不为我增添罪责,独自一人追至此处想追回白羽,悄然归位。师弟的恩情我沒齿难报,可我走的这条路却是你所阻挡不了。也是我所不能回头的。” 阴阳子苍白一笑,摇了摇头:“自我在孟门侧峰遇见那欲盗白羽的二人,我便明白他们与你必有关联。我虽失手将他们打落至了悬崖,可这白羽却终究还是被盗了。的确,如你所言,我来到了炼妖殿,删了郅闲老道的记忆,将一切恢复了原样。可这瞒天又岂能真的过的了海?待师祖们归来只怕这一切便是真的无已回天了。师兄如今我命不久已,也阻挡不了你的去路,可你所行之道,极恶极险,只怕会为祸一方,死后下那“陈莫”(18层地狱第18层)永不得翻身。” “万恶极刑又如何?我的心早已空却,我的魂也早就炼狱,唯独这身还留在这世间,等待亲自残杀她的那一天。我愿背弃天下人,不顾天下所有的生灵,只要能入了那镇河塔,便是永世坠入“陈莫”我也会欣然而笑。” “乾坤子……你!……”阴阳子闻着他此番言语,却是急怒攻心,愤指着他,颤微着手,霎那失了神志,昏了过去,浮走于死门的边缘。 乾坤子见着那阴阳子此番样貌,刚欲跑上前去,却不了背后忽然刮起了一阵猛风,随之一绿眼划破虚空飞速朝着阴阳子的方向一飞而来…… 他深知此时与她照面,尤为不妥,便御剑而去,腾于了二里之外的虚空。 那只绿眼急降于了阴阳子的上方,只见一阵白光乍现,那绿眼便化作了冷语嫣的身姿,落于了阴阳子的身上…… (二) 冷语嫣右手轻托阴阳子的身躯,左手抚着他的娥眉,眼露伤悲。他的容颜还如过去那般俊俏,他的长发依旧飘逸,但却何以苍白容颜瘦,鼻间气息弱? 她一挥衣袖,百里荒木皆葱绿,粉樱已做人间散。 思绪随着她这一挥也顿然回到了那八年之前他们初识的那一天。 八年前的严冬 那时的语嫣还是“白丘教”的教女(教女为“白丘教”首席继承人的叫法),她受了师命指派前去诛杀墨痕老人(正派七教之摇光教教主)。 她一路尾随至沿海一带,见着那墨痕上了一艘民船,便悄然潜入于那船舱后方藏了起来,等待时机刺杀于他。 岂料这墨痕狡诈无比,早已发现了语嫣的行踪。他趁语嫣刚躲入船舱浑然不知的时候,一把砍断了那连着岸的绳索用剑卷了猛风把船推向了远方。 当语嫣察觉时,四周已是茫茫大海难辩方向,而这艘民船却是空无一人,也无半点口粮。她不知随着这艘船漂流了多久,也不知这希望究竟是在何方。 她的唇早已干裂,她的额连汗都滴之不出。而在她已在生死一线的时候,一个巨浪打来,却连民船也顷刻四散了开来。 她拼着最后一丝气力抱着一块浮木不知漂泊了多久。 她只知道当她在朦胧之中,意识依稀清醒之时,一个男子将她的上身扶起,吹着手中的汤药,一点一点的把它喂入了语嫣的口中。 当暖阳穿透积攒在窗上的厚雪就这么径直的照射进来映在语嫣的脸上,她受着那份温暖的光亮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环视着四方。 映入她的眼帘的是一个趴于榻上熟睡,容颜俊俏,长发飘逸的男子安详的面容。 她伸出了手去搓了搓男子的面颊,男子眉宇一皱醒了过来。 语嫣望着男子抬头仰视自己淡然微笑的双眼却是心头一颤,指着他问道: “你……是何人?这里又是哪里?” “这里是倭奴国,也就是你们俗称的东瀛。我叫赵瑜生,自幼与母漂来了东瀛,便在此地落了根一待就是十几年。”赵瑜生一边答着她的话一边却又走向了那茶几倒了一杯热茶置于了语嫣的手中。 “谢谢。”语嫣有礼的道了声谢,刚欲将那热茶置于自己的嘴边,却是忽儿想起师命令她在那“望”(农历十五)前务必回归。 “今日是何日?” “今日是‘即望’(农历十六)” 听到即望二字的语嫣双手一颤,手中的茶杯径直掉落摔了个粉碎。 只见她立马掀开了被褥,未等瑜生反应过来,便赤着双脚,夺门而出,朝着那冰天寒雪跑去…… 寒雪似猛狮般怒吼,吹过的凛风如刀子般的划着她的脸颊。 “你不要命了?快随我回去,外面十分危险!” 瑜生于她的身后不停的追赶,朝着她喊道。 可她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依旧不停地往风雪中跑去。 只见那地忽儿一阵猛震,那山间的雪便如那奔腾之河顷刻涌泄了下来…… (三) 雪山崩塌之际,赵瑜生飞扑向了语嫣一把将她扔了出去,而自己却被那奔涌而来的狂雪淹没,失了踪迹。 “赵瑜生!赵瑜生!” 语嫣一边艰难的踩着厚雪,一边在那浩瀚无垠的白茫之地里寻找着赵瑜生的踪迹。她的双手冻的红肿,她的双腿也已是麻木,就在她失了气力,倒于那一片雪地之时,她却是忽儿一摸摸到了那下方赵瑜生的身躯。 “赵瑜生,赵瑜生……你醒醒!你醒醒啊!” 自语嫣有记忆以来,除了师傅和雨凌,赵瑜生是第一个她所接触的,肯为自己付出性命的男人。她,将赵瑜生的身体拥入了怀中,不停地呼喊,但却始终没有半点反应。 白雪呼啸,狂风凛冽。 语嫣背起了赵瑜生一步一艰难的朝着他的住所走去,放弃了她的来时之路…… 在照顾他的这段日子里,语嫣渐为瑜生的浩然正气,才学之渊所折服对他暗生情愫。而瑜生也为这份日夜陪伴,辛辞照料的羁绊而记念心间。 蝶舞不知梦,红尘竟在一笑间。 不知不觉已是五月,语嫣手撵粉樱,于瑜生的面前淡雅一笑,轻轻舞动,然而眼前人尤在,可她心中那丝对师傅的记念却是越发强烈。 她,遥望着那隔岸的船,暗自通过了那往来的渔民向“白丘教”递去了一封信。可她却未曾想到这封信,却改变了她的命运,也迎来了那一世的悲戚 ——它,唤来了雨凌,也唤来了她对语嫣的抓捕。 那日,本是晴日却不知为何竟忽儿飘起了薄雪。雨凌隐于屋外,暗中窥视着他们的行踪,待语嫣刚一离开,她便化为了黑狐破门而入,叼起了瑜生便朝着那虚空飞去。 赵瑜生拼命的挣扎但却并无丝毫作用,只见他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小刀想也不想便朝着自己的背部砍去…… 雨凌受了惊吓,一松口他便径直的掉坠了下去落在了雪中。 “你……你有病啊,你有刀为什么不砍我?要砍你自己?”雨凌恢复做了人形朝着瑜生不解的喊道。 而瑜生却只是苍白一笑,对着她道:“姑娘也是条生命,我岂能伤害姑娘?” 雨凌闻着瑜生此番话语,打量着他那俊俏的容颜,微风轻徐,他长发飘逸,她胸口那阵突然其来的悸动让她明白了语嫣爱上他的缘由。 只见她单手一挥,瑜生片刻便昏睡了过去。她走上了前去并未捆绑,只是化为了黑狐将他驮上背朝着沿岸飞去,登上那艘来时之船,驶向了岸的对面,“白丘教”的所在。 当语嫣回去之时,屋里只剩下那黑狐的气息而她四周环望却并不见瑜生。 她深知那化狐之术,为她们“白丘”秘术,且师傅只传授过雨凌一人,因此那所来之人便也必定是雨凌而瑜生想必也是落在了她的手中了。 想到这里她便摘下了一片粉樱化为巨花之托,载着她飞向了沿海,盗了民船朝着那“白丘教“的方向赶去…… 正文 番外:一世恋空(三十) (一) 情深又何奈?毒饮双双,爱之深则不愿共赴黄泉路…… 语嫣满目怒火,奔回了“白丘”,却是见那雨凌正携着瑜生跪于冷师面前向她禀报着情况。 “雨凌,你要抓的人是我关他何事?为什么要将他牵扯进来?”语嫣一步向前,语中夹枪带火,指着雨凌道。 “语嫣,你可是‘白丘’教女正面与你为敌,就是我也难以全身而退,我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当然先抓了你的人,你自然也就会回来了。”雨凌淡然一笑,回敬着道。 “你……”语嫣手指着她,然,对着她那扬嘴的笑却是答不上半句,又转而俯身一跪,跪倒在了冷师的面前苦求着道:“师傅,徒儿是念想师傅才托人带信前来报平安的,可徒儿如今只想和心爱之人平稳过日,恬静自得,只要能丰衣足食便是幸以。” “冷语嫣,我栽培了你18年,养育了你18年。如今眼看着这‘白丘’的兴盛就能交于你的手中,你居然和我说你要和这个东瀛的男子一起过着小农的日子?你太令我心寒了!定是这个男人蛊惑了你!我先杀了他!”冷师这番说着却是眉如火燃一掌朝着瑜生的胸口一击而去…… “师傅,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只见语嫣飞扑向了瑜生趟在了他的胸前为他挡住了师傅的一掌却自己昏晕了过去。 “语嫣……语嫣……”瑜生抱着语嫣的身子不停地呼喊,然而她却是死死的睡着并未睁眼。 “好,好,好!为师我是白养你了啊!你竟抛下‘白丘’上下,放着教女不当,想和这东瀛的男子成双成对,那我就成全你!” 只见冷师忽儿绿眼大闪,瑜生霎时便定在了那里不得动弹。继而,她又从那袖中拿出了一瓶紫红小瓶阴邪一笑,缓缓走进了瑜生,灌了半瓶入了那瑜生的口中,接儿又灌了半瓶入了语嫣的口中。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成全你们,让你们双双下那地府做对鬼鸳鸯。二是让你们两个都活命,但是你要让她死心,乖乖的回去做我‘白丘’教的教女,继承‘白丘教’。”冷师伸了二指对着他道。 他,楚望了一眼语嫣昏睡的侧脸,心中虽是不舍,但只要能让他深爱的人能就这样活着,不管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我……” 瑜生刚欲回答,却见那雨凌忽儿的跪倒在了地上禀着冷师道:“师傅,雨凌认为语嫣只是一时执念方才顶撞您,若是您断了她的念想,让我与赵瑜生举办一场婚礼,她自然便会死了心乖乖地继承‘白丘’教了。” 雨凌自师傅将“化狐之术”传于自己,而将“绿眼万花”传给语嫣之时便就深刻的意识到:在师傅的心中只有语嫣,只有她才有资格继承“白丘”(化狐之术乃妖术,极易坠入魔道且自伤七分,“绿眼万花”为拟仙术可纵观世间,掌控四季。) 因而,于冷师而言,这弃车保帅的选择是再合适不过了。雨凌此番念想着,却是见那冷师的面容之上显出了一丝喜色,侧过了头来,朝着雨凌点了点头…… (二) 在雨凌的提议之下,冷师与赵瑜生之间达成了协议。只见她将一颗解毒药丸分别拗成了两半,一半喂给了冷语嫣,而另一半则给了赵瑜生。 冷师见着他二人皆已服下,便阴邪一笑对着赵瑜生道:“我独制的解毒药丸自有它的功效,若是整颗吞下,顷刻之间便可药到病除彻底解了去;可若是只服了一半,那七日之内无那另外半刻便会毒性加倍七窍流血而亡。” “师尊,我赵瑜生言出必行还望师尊能先将那余下半颗赐给语嫣,莫伤她的性命。”瑜生叩首于地,言辞恳切地求着冷师。 而冷师对于他之求却无动于衷,只是一挥衣袖坐于了宝座之上,指着他道:“我要的便是她继承大业,弘我‘白丘’。她若是回了头,解药我自会予她;她若是不回头,则我师徒缘尽,她的生死又关我何?这活与死皆在你的一念之间,你莫恳求,成了我自然不会让她死,可不成我也定不会让她活着与你走。” “好,承蒙师尊明言,瑜生明白了。”赵瑜生这番说着,便拱手一礼,扭转了头,拉起了雨凌的手朝着殿外走去。 “雨凌,方才多谢你为我解围,替我说情,只是要麻烦你陪我一起演一场戏给语嫣看,好给你的师傅有个交代。” “谢?你要如何谢我?不如我们就假戏真做,做一对真的夫妻于那山野之间逍遥快活,共享人间之乐……”雨凌掩面笑了两下,身子微俯向前,戏弄着瑜生道。 瑜生见着雨凌此番挑逗,却只是一下无了话语,敷衍一笑,便有礼的道了声别,朝着远方跑去。 而雨凌望着瑜生如此纯情可欺的样貌,却是心中越发生喜,呆立于庭中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痴痴作笑。 眨眼之间,翌日的阳已然升起,语嫣也微睁开了眼,跳下了床铺,四周寻找着瑜生。 可是她将那各处都已寻遍,却并未得见瑜生的踪迹。 莫非是师傅已将他处决,碎了尸,扔了去?语嫣这番想到却是见那“盺语轩”中的雨凌抱着喜字径直的向她走了过来: “这昨日师傅对他使用了迷情丹,我早与他成了夫妻,如今便要拜那高堂行夫妻之礼,还望你也能赏我个脸面前来参与。”雨凌嘴角一扬,将那喜字一把塞在了语嫣的手中。 恰巧这时瑜生从那雨凌的房中走了出来身穿喜服,语嫣见着此景却是眼中含泪,嘴唇微颤,指着他道:“你果真是要娶她?那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了?” 瑜生虽并不清楚方才雨凌与她说过些什么,但大致猜想也应是些和成亲有关的话。 “是的,我自昨日便钟情于她,想娶她为妻,与她共度此生。” “与她共度此生?那我呢?我们这些时日来的相处,共同为伴竟比不上你这一天来的……来的钟情吗?” 雨嫣,咽回了那几个字,眼中含泪质问着瑜生。 瑜生并未理解雨嫣话后的意义,只是想着如何彻底让她断了念想,保全性命。 只见瑜生忽儿的一把将雨凌抱在了怀中,将那舌头融入了雨凌的口中深情的吻了上去。 “不……不!!!” 见着他二人在自己的面前如此激吻,雨嫣却是失了心智般的双手捂耳大叫着跑去。 雨嫣,你可不要怪我。谁让你获得了太多。就让我拭目以待,你们这师徒二人翻脸相杀的戏。 雨凌斜目远方,望着语嫣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阴邪的笑容。 (三) 十穿箭弩,不予生路,竹筏湖水,自向东飘去,死生亦不得见。 “控四季,万里化冰;舒心眉,尤不解,唯恨在心间。”语嫣锁眉带恨,手中冰雪化剑。自幼她便敬师,爱师,从不曾违抗一丝师命,可如今的师傅却用了最为下三滥的手段引了瑜生就范,成了他们二人之事来拆散自己与瑜生的因缘,想到这里语嫣怒由心起,眼发绿光,冰剑一挥,那师殿周围顷刻便被冰雪覆盖冰封了起来。 “语嫣,你这是作何?好大的胆子!”冷师由空而降,落于了语嫣的面前。 “师傅,我敬你,爱你,一直以来都尊你为长,未曾违抗你半点的命令。为何你竟要毁我因缘,如此待我!” 语嫣气的唇齿发紫,娥眉结雪,唤出了电闪围绕冰剑朝着冷师一奔而去。 “语嫣!你忘了你的‘绿眼万花’是谁教你的吗?你竟用它来对付为师?你以为你胜的了吗?”冷师向后一退,引出了暴雪向语嫣袭去…… “师傅,对不起。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早就超越了‘绿眼万花’自创了“降天术”……”语嫣低头轻语,四周却是突然风云聚变,随之狂雪舞动拼凑成了一条雪龙,张开了血盆之口朝着冷师一咬而去…… 冷师欣慰的笑着,倒在了语嫣的怀中,伸出手去拂着她脸道:“我的语嫣长大了,厉害了,日后可以继承‘白丘’了。你放心,师傅并未给你下毒,那一半的毒药在倒的时候便已被为师换了去。可是这赵瑜生的命,为师可管不了了,管不了……了。” 只见冷师最后一个字刚吐完,便被冰封了起来化作了雕像。 “师傅……师傅……什么毒药啊?什么啊?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语嫣望着师傅的冰雕大声哭喊着,询问着。然她却早已失去了生命的痕迹,只是这么静静地,静静地望着语嫣望着整个“白丘”…… 洞房之中,雨凌盖着头盖暗自窃喜。然而左等右待却是依旧不见瑜生掀盖的身影。 在焦急之下,雨凌一扔头盖,推开了房门,便想着出去寻找瑜生,却见瑜生早就站在了门口只是举目望天不停地叹着气息。 “我这该做的也做了,是不是可以让我走了?就这样一个人自生自灭也是极好。” “傻瓜!你不要命了?现在就走师傅能给你解药吗?好歹把这个戏份演足,过个几日我再虽你一起远游。”雨凌望着瑜生眼神之中充满哀求。 可瑜生却只是毕恭毕敬的拱手一礼,随之转过了身去,挥手作别。 然,正在此时,他们新房周围却突然黑烟弥漫,一批“浮游之物”(浮游之物指灵状漂浮之物)引开了弓,朝着瑜生的方向万箭齐射而去…… “啊!!!!”雨凌见状不妙,(她深知这浮游之物,为师傅终极召唤之术不死不灭无止无境)大喊了一声化为了白狐,便冲向了瑜生背着他一飞而去…… 她落于了“白丘”尽头的湖旁,将背上的瑜生轻轻放下,变回了人形。 然而,却只见他的背上血红不止,约有十箭穿了其背,而口鼻间的气息也已是微弱不堪难以感知…… (四) 暗夜漆漆,浓烟弥漫,鬼魅吼啼,浮游乱舞…… “原来师傅从一开始就只针对了赵瑜生一人,不管他成与不成,皆只有他会死。师傅!你好狠的心!你不管雨凌是与他假戏假情,还是与他假戏真做,你早就做了决定,你早就做了决定是不是!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冷雨凌仰天长啸,脸色凄苦,指着虚空大声喊着,继而是一阵狂笑。 四周的浮游,并无情感,却也不知她此时的笑竟是何意?只是绕由那远处朝着他们的方向不停地飞来,围绕成了圈在雨凌与瑜生的周围不停地徘徊。 “若是为了爱, 就算是让我化为妖尊, 那又如何!” 只见雨凌忽儿拿出了一把上面画有九尾狐的“妖血刀”(从天宝阁中偷的,天宝阁为“白丘”藏宝禁阁)朝着自己的掌心一刺而去,那狐妖的鲜血便顷刻流动了起来,从那刀柄的上端慢慢地流到了刀柄的下端,留进了雨凌的血液之中。 “啊!!!!!”只见雨凌一声惊天之叫一震天宇,随之绿眼大闪,脸上显出三道血痕,臀上九尾纵伸,额上慢慢的露出了一个“尊”字。 只见雨凌一挥衣袖将那湖上的浮木顷刻之间化为了竹筏,将瑜生摆了上去,轻轻一推,朝着远方飘去。 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 戚风,黑雨,话凄凉。 雨凌凝气做结,忽儿背后便生出了万道绿光,随之化出千万黑狐朝着那些“浮游之物”一咬而去……, 百密终有一疏,何况是那“主游”?(“主游”,最主浮游之物的简称,为浮游之物的核心。冷师于语嫣殿前相杀之前,召唤了浮游之物,先召“主游”,再令其号令其他,斩草除根。) 只见那其中一只“主游”以其他“浮游”做挡,朝着瑜生木筏的方向急速飞去…… 雨凌虽迅速的反应了过来,令了黑狐从四方撕咬,然,在最后的一番撕扯之中瑜生还是被那“主游”打入了湖中,消失在了雨凌的面前。 “不!!!!!”雨凌大叫着跳入了湖中,各种寻找瑜生的身影,却终未得见。 戚戚苦苦香雪来,哀自心中埋。 当她放弃了希望,托着那湿透了的身子,望着那如漆的虚空,却不知何处飘来了一阵暗香,缕缕皆述着她的伤悲,也述着她的爱恨。 自,那一天起,雨嫣与雨凌便各自为立,自成一派,将“白丘”分为了“白教”与“丘教”,相互仇恨也相互敌对了起来。 这一恨便是七年。 语嫣的思绪回了过来,她抱着阴阳子,轻抚着他的脸颊望着他道: “是雪让我们开始,是雪让我们相爱,那便也因让这万物化为雪景,也好见证我们的别离。” 雨嫣,面色凄楚,拂袖一挥,方才翠绿之景,顷刻便蒙上了一层厚雪,四周也飘起了雪来。 “瑜生,你看,这和你那年屋前的大雪是不是一个样?如此洁白,如此……” 雨嫣还未说完,只见阴阳子微睁了眼苍白一笑,握着她的手道:“不要恨了,不要恨你师傅,不要恨雨凌,也不要恨我这多年既然活着,又为何未归。万事皆命,自有天定,你我的相遇便已是天给的恩赐,又何必再去责怪,徒添杀戮?” 正文 一世恋空(三十一) (一) 雨嫣握着阴阳子冰冷的手,轻轻地点了点头,应着他的愿道:“好,我不恨,我也不怨,但是我要你紧紧的抱着我,陪着我,看着这场雪,看着这场我为你而下的雪,直到你闭眼的最后一刻。” 雨嫣的心中深切的明白,瑜生已丢的命魂即被鬼手夺了去,那是无论如何也讨不回来了。但这样也好,最起码她最终还是见到了瑜生,最起码这次他们能够真正的在一起,再不分离。 阴阳子,苍白的笑着,应着雨嫣的所求,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身子,随着她的目光,看那雪舞遮天,看那凛风吹雪,看那雪中之樱迎风飘洒,深深地陷入了那回忆的漩涡 ——他,推开了那扇雪中小屋的大门,转身一现的是做着女红的雨嫣宛然一笑,继而说道:相公,你回来啦?” 他,走向了前,抱着他心爱的妻子。 而凌风中的阴阳子却失了气息,倒下了手,死在了雨嫣的怀抱之中。 雨嫣低下了头去,深情的吻了一下阴阳子的侧脸,接儿用了“传音之术”对着二里开外浮于虚空的乾坤子道:“乾坤子道长,莫要躲避,本座早就发觉了你,只是不予揭穿罢了。本座不管你与瑜生之间是何关系,又是否有和其他恩怨纠缠。本座只知,我冷语嫣向来一诺千金,既然应了你们的事便必会与之,说吧,你们所求为何?” 乾坤子见冷语嫣竟如此开门见山,便也剩了一番寒暄推脱之辞直接答着她道:“请冷教主将藏于白魔教天丝洞中与黑魔教仙陨阁中的二根琴弦给予我等,我等自将感激不尽!” “好,我应了你。”语嫣说着便一摊手掌,只见一道白光那天丝洞中的琴弦便顷刻浮于了她的掌上。 继而她左侧的绿眼又一飞向前,浮于了她的眼前,绿眼之中浮现出了白魔教护法“雨馨”的身姿。 只见语嫣拿下了她手上的一颗狐牙扳指抛向了眼中对着她道:“从即日起,你就是我‘白教’的教主,今后所有的一切事物,教中教徒皆由你指挥听你差遣。” “教主,雨馨不能单此重任,‘白教’上下只奉您一人为尊,而我雨馨也只认你一人为主。” 雨馨一边说着,一边于那绿眼的那头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大胆雨馨!你竟敢违抗我的命令!”语嫣怒喝着对着那眼中的她道。 “雨……雨馨不敢。” “既然如此,那从即日开始,这‘白教’便是你的‘白教’,你要替我弘扬光大,耀我门楣,这样即使我就这样离去,便也能安然了。” 语嫣淡然一笑,而深情却尽显哀凉。 “教主,教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未等雨馨说完,只见语嫣忽儿指着绿眼道:“雨馨!我交予你最后一件任务,现如今那冷雨凌昏厥,正是攻打黑魔教的最佳时期,我要你夺了他们的仙陨阁,找出藏于其中的琴弦,替我完成承诺,交于乾坤子一行人的手中,你可听的清楚?” “雨馨遵命。”她又再次一躬,而语嫣却只是嘴角微扬,柔视着她道:“雨馨,让我走吧。这次就让我随了他,去向那遥远之地,再也不会分离……” “教,教主……雨馨,明白了。” 雨馨强忍着那欲夺目而出的泪水,那罗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暖阳般的笑容,就这么笑着断了绿眼,转过了身去,带上了狐牙戒指,披上了白色披风,朝着殿外走去…… (二) “恨兮,怨兮,七年愁眉,失了笑颜。 爱兮,恋兮,可雪落樱散,故人已去,相思又岂能心安? 恨怨爱恋,既已无解,不如归去……” 语嫣伸出了手去,轻托一片鹅雪,眼神显得哀楚。她转过了头去,望着瑜生已然冰冷的俊俏容颜,淡然一笑: “曾未同生,亦能同死。” “莫恨命弄人,凡尘爱相遇便是缘。” 语嫣默默念着,展开了双手,雪在她的指间狂舞,虚空惊雷震天,乌云密布,只见忽儿一道闪电于虚空之中异光大闪,便如同那猛龙一般朝着她的胸口一劈而去…… “莫恨命弄人……瑜生,我一点也不恨,我一点也不恨,我……很幸福。”语嫣吐着血红趴在了地上,伸出了手去努力的抓向瑜生那冰冷了的双手。 在她抓住他的那一刻,她,欣然的笑了,顷刻失了气息。 这方才电闪雷鸣之光,耀眼照天,把雨凌从那昏睡的世界惊了回来。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然而眼前却只剩下雪悲人逝,那相恋二人倒于地上两手紧紧相握的场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雨凌悲戚的跪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耳朵,凄惨的呐喊。 蹉跎了七年,相恨了七年, 可最终依旧是她错。 她虽得了命,那又如何? 瑜生将命给了她, 而将爱却只给了语嫣。 她,站起了身子,大声的笑着,如此苦涩,如此心碎,消失在了这片雪景,消失在了乾坤子的眼眸…… “世间从此无魔教,世间从此无雨凌。” ——《民间歌·黑白魔教陨》 羽衣甩着手中的绿草,与冀天等人走在了这条阳光明媚的山间道上,可眼神之中却依旧充满着疑惑,只见她微斜着头,跑于了乾坤子的面前,问着他道: “乾坤子道长,你说这冷雨凌她就这般消失再也不会出现了吗?如今这黑魔教已散,而白魔教也回到了以往,做回了“白丘”。这世间从此再也无了魔教,这世间从此也无了雨凌。若是细细想来,这其中的因果却也是因了我们而起。” “这万事终有报,万事皆有果,既然有了因,那这果的早晚也只是时间,又岂是你我所能改变,你我所能左右的?”乾坤子望着羽衣,神色之中略带一丝冰冷。 自从他阴阳子那儿回来之后,羽衣总是觉得他身上的哀凉又多了几分,而他心中的冰冷却又更寒了一层。 他的话虽是甚有道理,羽衣也并无反驳的余地。她只是静静地立在了乾坤子的边上,打量着他,却看不清他最真的内心。 就在羽衣此番发呆之际,却只见她腰间的全知卷再次大闪白光,“嗖”的一下自己飞出,腾于了虚空之中,展于羽衣的面前,清晰的显着:胡惟庸府这几个字。 冀天,望着它,望着胡惟庸府这四个字,不知为何忽而一阵头痛欲裂,接儿眼前浮现出了一个女子将什么东西撒向自己的身影…… (三) 道法鬼术人间炼, 千年修行世间仙。 金咒万年灵气照, 不叫贼人脱困来。 ——《天机阁?金咒困》 觉明的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当他们要闯那左丞相胡惟庸府前,他的病如那凶猛之兽般来势汹汹,不可阻挡,他这一番天旋地转,双目一闭,便就这样“啪”的一声倒了下去。 当他微睁开眼望着眼前一切时,只见妫月一记弹指敲在了他的脑门,随后将他抱于了怀中抚着他的后脑道:“觉明,这之后的事,你就放心的交给我们。我妫月保证,我不仅会将自己保护好,也会将其他一起毫发无损的带回。所以,你只要安心养病,乖乖地躺在这里,等你一觉睡醒,你便会看到我们,看到我们平安无事的站在你的面前。” “可是……母老虎……”觉明刚想反驳,可当他望着妫月那灵动而又充满坚定的双眼,他便转而一笑,吞下了想要吐出的话语,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夜,不知何时已过了半,月正当空,百里静寂,妫月轻轻地关上了觉明的房门,走到了门外,看着那蓄势以待的冀天等人,微微一笑,随着他们走出了门外,飞入了那胡惟庸的府中。 高墙厚瓦,庭院座座。 冀天等人趴于那胡惟庸府上的外墙之顶,窥视着这一整片一望无际的府邸,却是心中没了底气,他们不知该前去何处,也不知该从何处着手。 然而此时正当他们愁眉不展,不知去路之时,却只见一身穿蓝色素锦,容颜清修端庄之女踱步于那**之中抬起了头来观赏着月景。 “来的正好!” 只见妫月喜颜一笑,飞了下去,站于了她的身后,掐着她的脖子威胁着道:“说,那‘八根琴弦’中的一根你们丞相藏于何处?” 女子斜视着望了一眼妫月,随之又将目侧了上去望到外墙之上带着面具的冀天。 在那对视的一瞬,不知为何一股极为不安的感觉涌上了冀天的心间,也不知为何这女子的眉目总让冀天觉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女子的嘴角扬上了一丝阴笑,可刹那又消失了去,只是转为装出的恐惧对着妫月道:“女侠,女侠饶命,我只是丞相府上一名普通的做客,并不深知那宝物的藏所。但我却实则听闻那胡丞相的许多珍宝却是藏于那后方的天机阁内,要不我带着你们前去看看?” 妫月望着她那柔弱的身姿,用了下力,掐着她的脖子道:“姑娘,我捕鬼人可不是省油的灯,若是让我发现你故意带错了路,或是有着任何通风报信的行为,小心我把你的脖颈就这么一拧,你可就一命呜呼了。” 那女子闻着妫月这番话语,脸色早已刷成了惨白,颤微着双手不停地说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一定不会通风报信更不会故意带错了路,送了我这条小命。” “冀天,妫月真的会杀了她吗?”羽衣闻着妫月方才的话语,却是眼露担忧拉着冀天的手道。 而冀天却拍了拍她的手,望了一眼妫月,对着她道:“她不过只是吓吓她罢了。” 羽衣拉着他的臂膀欣然的笑着。 随之,只见他们纷纷跃了下去,环视了下这**的四周,随着那名女子朝着那天机阁的方向走去…… “此处便是天机阁。”那蓝衣女子抬头仰望,指着眼前这座约有三丈高的尖顶阁楼,兰指微翘,优雅的答道。 妫月见着眼前的阁楼虽是一喜,然而顷刻又板上了脸,用力一掐,捏着她的脖颈恐吓着她道: “走,你随我一同进去,谁知道你有没有耍花样。” 只见妫月优先携着那蓝衣女子走了进去,而冀天等人则尾随于她的身后接儿走了进去…… 推开阁内那扇金灿的门,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五彩斑斓的各种宝物。它们来自不同的朝代,也来自不同的阶层。 然而望着这琳琅满目的宝物,他们却不知该从何处着手,也不知这琴弦究竟藏于何处。 “你可知这琴弦究竟被藏于了何处?”妫月掐着她的脖颈,带着她环视了一圈,斜过了脸来向她问道。 “女侠,我也不过只是丞相府上了一名座客。这具体的藏处我也不知啊。” 女子双眼澄清,好似万般无辜的望着妫月,妫月见了她此番样貌便也打消了继续询问下去的想法,只是随着冀天等人在那阁中不停地翻找,寻得那琴弦的所在。 “碧玉雕花碧波盒,凡尘俗物不上眼。” 乾坤子无意一瞟,见那玉狮底下踩着一只精美的脆绿宝盒,便走了过去细细端详了起来:这个宝盒表面晶莹剔透,脆绿清澈,而其雕花则极为细致栩栩如生。若是他猜想没错这便应是传说中的“碧波盒”空灵祖师的贴身之物。 他的脸上露着喜色,小心翼翼地将那“碧波盒”打了开来。然而在那开启的一瞬,他却没曾料到在那“碧波盒”中找到了他们所要寻找的东西。 “琴弦在这里。” 随着乾坤子的大声一语,冀天等人纷纷欣喜地走向了他,而妫月也转过了头去望向了乾坤子的方向。 然而,就在妫月转头的那一瞬,那蓝衣女子忽儿目光变得凶狠起来,甩开了妫月掐着自己脖颈的手,便是朝着她背后一掌打去…… 血红从妫月的口中吐出,她倒于地上回望着那门的方向,却只见那蓝衣女子蔑视一笑,立即便关上了门,转动了那门口的道法仙盘。 她这一转,只见这整座天机阁忽儿金光大闪,表面形成了一层咒术法罩。她望着这层咒术法罩,发带一束,将那长发骤然扎成了马尾,得意的笑着。 天机阁的金光引来了胡府上的暗兵,领头之人拱手一揖,对着她道:“大人,我们不攻进去吗?” “愚蠢!这里面之人,个个身怀奇门异术,就连我蓝幽若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不然也不用特意引他们到这天机阁方才能制服。如今我们只需等着,等他们精力耗尽,化为血水,自然我们也就不用吹灰之力便能灭了这帮贼寇!” 领头之人,听了蓝幽若之言,那是把头低的更低恭维着她道:“大人睿智,是小的多嘴了。” “除非你们长了翅膀,不然这‘金咒困’(金咒困,仙道第一困术,为正派七教之一“天枢教”最强困术)可有的你们好受的了!哈哈哈哈~~~” 蓝幽若仰面大笑,佼首昂视这大闪金光的天机阁,静待着他们一行皆灭的时刻…… 正文 一世恋空(三十二) (一) (点篇诗) 昔时周公居东周,厌闻此鸟憎若仇。 夜呼庭氏率其属,弯弧俾逐出九州。 自从狗啮一首落,断头至今清血流。 迩来相距三千秋,昼藏夜出如鸺鶹。 每逢阴黑天外过,乍见火光辄惊堕。 有时余血下点污,所遭之家家必破。 ——《宋?欧阳修?鬼车》 (正文) 天机阁,金咒困中 冀天见着倒于地上口吐鲜血的妫月,那是马上跑了上去将她一把扶起,搀到了座椅之上关切的问道:“妫月,你没事吧?” 面对冀天的关切,妫月只是自责着道:“我没事,都怪我太大意了,中了她的圈套……” “你的确太大意了!” 妫月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只见乾坤子走向前了一步,望着窗外那咒术法罩,金光耀天之景,满目怒火,一腔愤然。 只见他忽儿屏起了气力,好似要使出些什么,但那伸向前的手却是空空如也,竟什么也唤之不出,什么也使之不出。 “果然如此。”乾坤子神色黯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过了身子,向着他们道:“我们怕是中了‘天枢教’最强困术金咒困了。” “金咒困?”冀天等人不解的望着乾坤子,却只见他愁眉紧锁,来回踱步于他们的面前解释着道:“这,金咒困,本属仙道之术,后在机缘巧合之下为正派七教之一的‘天枢教’所得,成为‘天枢’第一困术。在这金咒困中,无论是道鬼神妖还是人间炼术,一切修为一切法术皆化为虚无毫无用处,直至被完全炼化,化为血水,这法咒才会消失。” “那我们岂不是都要死在这里了?” 妫月神情激动,屏着伤痛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嗜血画符形成五环之阵欲唤出火郁,可是眼前却依旧如常连个火苗也未曾燃起过。 “让我来!”阴姬定了定神,便忽儿血眼大闪,双颊出现道道裂痕,嘴角大裂,化为了修罗之貌,随之将体内的熊熊幽火燃于了手上,欲攻之而出,但顷刻之间那幽火便熄灭了去,而阴姬也倒于了地上瞬时晕厥了过去。 “阴姬,阴姬……”羽衣径直的扑向了阴姬,不停地呼喊,可阴姬却并无反应。 “她没事,只是这体内的幽火被夺去了大半,损了鬼气所以才晕厥了过去,等这法咒消失便也就好了……若这法咒能消失的话……” 乾坤子望着羽衣,宽慰着她,可是忽儿他眉宇一松,望着羽衣的身后,细细地打量起了她。继而他又抬起了头来透过那天机阁上的天窗,望向那顶部的法咒,大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道长,羽衣的脸上可有东西?”羽衣见着乾坤子如此看着自己的眼神,斜着头,摸着自己的脸颊,疑惑的问道。 “我是笑那蓝衣女子千算万算,但偏偏算漏了我们之中竟有鬼车,竟有翼人!” “羽衣是翼人便能解了此法阵吗?”羽衣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跑上了前去抓着乾坤子的手问道。 “不管是多厉害的困术,它总有最薄弱的环节。而金咒困的薄弱之处便在于那顶端。”乾坤子嘴角一扬,伸出了一指指向了那顶部的天井 ——只见那儿的金光较弱,而法咒却也分部较稀。 他得意一笑,继而接着说道:“我等所使的皆为“术”或“力”(术,为外在修炼所得;力,为内部使出之力,如幽火便属于鬼神之力。),只有羽衣她本就有翅,本非是由“术”所变化而来,也非“力”为内部所凝,而金咒困却只能困的住“术”和“力”,对于她这种本来之物,却是毫无用处的……” “乾坤子道长,你说的羽衣大致明白,可如今羽衣并无翅膀,要如何带着各位冲破困境,逃离这金咒困呢?” 面对羽衣的疑惑,乾坤子并未立即作答,只是将手伸进了袖口之中,慢慢地掏出了一个白色小瓶置于了桌上,推到了羽衣的面前…… (二) “自从狗啮一首落,断头至今清血流。” 乾坤子念着此句,将那白色小瓶推到了羽衣的面前,望着她道:“相传鬼车有十首,为狗啮去了一首,而后只剩九首,余下一首则血流不止,为人所惧。但在我空灵秘传之中却不是这般记载的。” 乾坤子的话挑起了羽衣肚中的蛔虫,她扬起了头,紧盯着乾坤子的双目充满了好奇,也充满对希冀的渴求。 乾坤子嘴角微扬踱步走到了她的身侧,斜着目瞟了她一眼,继而说道:“关于鬼车的传说众说纷纭,但大多皆是以讹传讹,过于夸大罢了。但唯有一点却是我在秘传之中亲眼所见,那便是:鬼车九首,创可自愈。也就是说羽衣,你原本最为真实的形态应是有着九首,创可自愈的,而如今你咋看之下与人并无区别,撕去的白羽也并未再生,想必答案只有一个。” “答案是什么?”羽衣不解地望着乾坤子。 “答案便是你从小便被你的母亲封印住了能力,并未成为真正的鬼车。”乾坤子这番说着,便是拿起了桌上的白色小瓶置于了羽衣的嘴边,目光之中一丝寒冰一闪而过: “这,是麒麟之血,可助你冲破封印,重长双翅,做回真正的鬼车。” 羽衣望着这只白色小瓶,吞咽了一口口水,伸出手去刚想接过,却没料被站于身后的冀天一把夺了去。 “羽衣姑娘,你可要想想清楚啊,你若是喝了下去,怕是以后再也过不了平常人的生活了。” “冀天,即使是将来这整个世间都容不下我,驱逐我,害怕我,我也不希望你就此死去……(死在我们没有将来的现在。)” 羽衣甜酥的笑着,一泪划过,从冀天的手中一把夺回那白色的小瓶将之一股脑的倒入了口中…… 四周的金咒不停地在他们的周围旋转,天机阁中的众人皆失了气力,瘫软在了地上,身子如热火般被灼烤着。 只见羽衣此刻突然双膝跪地,一口黑血从口中一喷而出,接儿她眼泛绿光,惊天一吼,背后的衣物便爆裂了开来,一对黑羽从中一长而出(白羽为鬼车平时拟人的形态,黑羽九首才是鬼车真正的样子)接儿她化作了巨鸟之状,头为九首,将冀天等人一应甩上了背,挥舞着双翅,一飞冲天,掀了阁顶,破了金咒,朝着虚空飞去…… “鬼车!” 蓝幽若见着那巨鸟破咒而出之景,那是骤然不然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她逃离天枢教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竟亲眼看见这传说之物。 只见她赶紧唤来在旁的暗兵,对着他道:“快去,赶紧给我查一下,这大明天下可还有着何处关着鬼车?想必这其中必有某种联系!” “遵命。” 那暗兵拱手一揖,便领了幽若的旨意率着手下前去查询,独留蓝幽若一人紧捏了双拳空站于这天机阁前…… 正文 一世恋空(三十三) (一) (点篇诗) 静待赤血撒,人间戏慢看。 此幕既已掀,此剧依我演。 且待悲怨生,断弦不消恨。 何为前世定?前世亦消然。 ——《地敷子?静待前世消》 (正文) 朦胧之中,虚晃之景映在了冀天的眼前 ——那里云雾环绕,一个女孩纵身飞来,她紧紧地抱住了我,朝着我甜酥地笑着,展开了白羽翱翔于虚空之中,那里好美,而我眼前的那个人是…… (羽衣) 他,晃了晃脑袋,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 这方才的景,如此的真,让他顿感身临其境置身于那片仙境之中。 这是否是他那已然失去的记忆?而他与羽衣又有何关系? 冀天紧拽着羽衣的黑羽,任凭那凛冽之风于耳边肆意的呼啸带着他的疑惑朝着他们的所居之处飞去…… 阴风飒起,空气皆凝。 阴姬的目上骤然浮闪出了一团熊熊幽火,阴气直逼,将沉睡中的她突然惊醒了过来。 “地……地敷子。” 她这一睁眼,便是看到那围于她身侧之人(冀天等人)皆停在了那里,好似木头一般并无知觉;窗外的叶也悬浮于了半空之中成了那静止之物。唯一动着的,是坐在她的床头,拨弄着手中银发,好似用着看玩偶一般的眼神打量着她的地敷子,将脸凑到了她的跟前,伸出了二指掉着一根银丝道: “这最后一根琴弦如今便在你的眼前,拿去。” 他说着便放开了手,由着那根琴弦掉落在了阴姬的掌间。 “地敷子,这六界你都不曾放在眼中,为何会特地为我送来这最后一根琴弦?” 阴姬握着手中的琴弦,不解地问道。 而地敷子却忽儿掐住了她的脖子,斜视着她惊恐的双眼道:“如果你还想知道那岳云剩下的魂魄所在,就不要问那不该问之事。” “是……是……” 阴姬的脸已被掐的涨红,她的泪不停地从眼角渗出,唯有不停地点着头。 地敷子的手轻轻地松了开来,只见他斜瞟了一眼羽衣腰间的袋子,那袋中的全知卷便“嗖”地一下飞了出来展于了地敷子的眼前。 他阴邪一笑,抹去了上面将显的字迹改为了“阴姬”二字。随之他又拔了一根银发变作了血红丹珠对着她道:“你将这个交于殷妫月,关键时可助她冲破封印获得她想要的力量。” “可……”阴姬刚想询问但有了方才的一幕,她便只是吞下了那欲说出口的话,默默地从地敷子的手中接过了那颗血红丹珠。 “阴姬,你就等着和我一起看这出人间戏的落幕吧。” 地敷子转身一语,扬嘴阴笑,心中默念着: 这出戏的主角是你(阴姬)。 便顷刻化为了虚无消失于了这虚空之中。静叶飘来,众人苏醒,他们关切地涌了上来,看到睁眼凝视着他们的阴姬皆松了一口气,面露喜色。 然而羽衣却摸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腰间左右环视,忽儿抬头一望却见那全知卷早已浮在了虚空展了开来,上面闪着:阴姬二字。 “阴姬,这第八根琴弦在你的身上?” 羽衣不解地问道。 阴姬默默地点了点头,取下了她头上的血珊瑚倒出了一根耀眼夺目的银色琴弦置于了手上,随之又微微一笑,将它放到了羽衣的掌间,扯着谎道:“昔日我来找妫月的路上,恰巧看到一伙盗墓贼正在盗那秦代陵墓,出于好奇我便尾随了上去,偷入了秦陵。可谁知我竟在秦陵的一个青铜方盒之中无意地发现了这根琴弦,当时我念想着我鬼界的上官(血红蝶)是爱琴之人,便悄悄地顺了手去将它藏于了我的血珊瑚中一直佩戴着想找个时机赠送给她。” 羽衣愤然锁眉,一把抓住了阴姬的手。 她望着羽衣此番样貌那是心中擂鼓直敲,慌了心神。 “阴姬~~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琴弦一直藏在你的身上,你竟到现在才让我知道!” “啊?是……是……”阴姬尴尬一笑,暗自松了口气,附和着羽衣。 乾坤子冷望着阴姬的侧脸,虽知是假,但却并不点破。阴姬与他,虽道不相同,但他却能隐约感觉的出她背后之人却似乎与他殊途同归,共为一个目的。 想到这里,他便抬起了头,望向了那镇河塔的方向,静待这最终的落幕…… (二) 今日过后,明日又会何景? 阴姬手握血红丹珠,望着窗外这丝丝的暖阳透窗而来,眉间却多了份苦愁。 然而正当她愁苦之时,却不知妫月已经推开了她的房门,悄然走到了她的身后。 妫月脸露喜色,伸出一指戳了戳阴姬的肩膀,将古琴展于她的面前道:“阴姬,你看这把紫檀木的古琴可是那乾坤子花了高价从市集古玩特意买的来的,就为了配那“八根琴弦”,明日供你放心弹奏。” “妫月……”阴姬应付着微扬了下嘴,接过了妫月手中的古琴轻轻放在了桌上。她握着丹珠的手不停将它揉搓于二指指间,停顿了片刻,继而抬起了头望着她道:“妫月,明日之行风险无比,若是你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便将这颗血红丹珠服下它可解了你的封印,彻底将你的幽冥之力释放。” 阴姬说着,便是将那颗血红丹珠置于了妫月的手中。妫月望着这幕,脑中忆起了跌落孟门山侧峰之时所见之景…… 原来她早已预知,见过了今日之事。 可那血泊之中,爆裂而亡的又是何人? 她依稀记着那个人的手中好似拽着什么…… 她想到这里,便忽儿慌了心神,朝着冀天的房间飞速跑去…… 前方便是冀天的房间,她嘎然停止了急跑的脚步,蹑手蹑脚地贴到了他的窗边,只是悄悄地透出了半个脑袋向里望去 ——只见冀天右手捏着那发丝悬吊着的白羽呆然作笑。 白羽? 妫月细细打量着冀天手中的白羽,努力回忆那日脑中一闪而过的画面…… “那,那人的手中,好似便是那白如鹅雪,轻如羽状之物!”她这番自语着,脸却突然刷成惨白,冲进了冀天的屋里,对着他道:“面具男,如果我告诉你明天你会死,那你能不能不要去镇河塔救羽衣的娘亲?” 冀天放下了白羽,望着她道:“妫月,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都走到了这步,还差一点便能了了羽衣的心愿。我又岂能在此时退却!” “但是,你会死的啊!”妫月的神情似在哀求。 “即使我死,我也不会停止步伐。” “好……好……我明白了。”妫月转过了身去,屏着那欲流而出的泪。 周冀天,面具男,即使你未完全恢复记忆,你却依旧爱她爱的如此之深,丝毫听不进我的劝解。我输了,我输得如此彻底,可即使如此,我却依旧想要去保护你,保护我此生的爱人,不管前方是地狱也好,是魔窟也罢,在我殷妫月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退缩二字。 她,将双拳握了个紧,哀望了一眼冀天,朝着门外走去,离开了他的视线…… 今夜无风胜有风,此风阵阵卷心惊。 妫月遥望月色,伏于窗台。窗外虽是一片祥和,十分静谧,然而此时她却不知怎地只敢阵阵心慌,难以入眠。 昼间,从冀天房中走出后的她,还是如了那一闪而过的景中那般回到了阴姬的房中,收下了那颗血红丹珠。 她,眉宇紧皱,将那颗血红丹珠举在了眼前,透过了它,月竟也变的滴血,恐怖万分。 “还望着明日不要来,这所有的一切皆是我的胡思。” 妫月合着双手默默念着,一边一边,熟不知,不知不觉已是天明。 (三) “灵洲,惠帝四年置。有河奇苑、号非苑,莽曰令周。师古曰:‘苑谓马牧也。水中可居曰洲,此地在河之洲,随水高下,未尝沦没,故号灵洲。又曰河奇也。二苑皆在北焉。’” ——《前汉书》 已是赶了几日的路程,冀天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灵州城。 “山横旧秦塞,河绕古灵州”(吕温《奉送范司空赴朔方》) 灵州得益于黄河灌溉,“塞北江南”,鱼米之乡,风景本是秀丽可人,引人入胜,可冀天等人却并无观赏之心,只是直奔了那镇河塔下,一举灭元珠,顷刻那罩于虚空的镇河结界便化为了烟灭从镇河塔的上方消散了去。 方才还是万里晴空,一碧如洗,可这结界一消,便忽儿乌云蔽日,阴气阵阵,诡异之气从镇河塔内一泛而出慌了他们的心神。 “阴姬……”羽衣微吸了口气,宁了宁神,望着阴姬手中抱着的古琴,抓着她的手道:“拜托你了。” “放心吧,这古琴交给我,我会小心的弹奏,你们安心前去。” 阴姬微微一笑,拍了拍羽衣的手背,忽儿变出了桌椅将琴架在了桌上调试起了琴弦。 她,虽并不常抚琴,可毕竟也于红蝶身侧待了多年,历经了几世人间,耳濡目染总也看会了些。只见她凭着那旧日里的回忆有模有样的弹奏了起来。 而冀天一行也互视一望,相互点了点头,迈开了步子朝着塔口的方向走去…… “将军已身死,南宋皆云烟,已做来世人,何以自欺欺? 奈何半世缘,肠断万千怨,纵使人鬼殊图路,为君总是苦。” 玉指弹奏,半世的情却随着悲调汹涌而来…… 岳云,赵毅,你可安好?又是否此时正与我同望着一片蔚蓝? 阴姬这番弹着,塔中的“气”(鬼气,妖气)皆散了去,空留一片宁静,安了冀天等人的心。 他们缓了口气,一齐跨入了镇河塔里,只见一层看似凶煞的妖魔皆如被抽了魂般神情呆滞,立在那里,好似蜡人。 羽衣好奇地伸出了手去轻戳着妖魔的脸颊,独自自乐的笑着。她的行为引来了妫月的跟风,只见妫月也接儿伸出了一指不停地戳着他们的脸颊,又更甚一步地取了点墨汁画于了他们的脸上。 “咳咳……” 乾坤子干咳了两声将眉皱成了八字,望着他们道:“我们快上去吧。” “哦。” 羽衣与妫月同时点头应了一声,便随了乾坤子的步伐登上了二层的楼梯,向着二楼而去。 白棉飞絮,漫天洁白之中,一柔软似云状的棉团浮于二楼的虚空,一白绫轻舞的恬静女子静闭着眼眸死死沉睡。 乾坤子遥望此女,忽双手大颤,怒眉直燃,惊天一吼,口中不知默念了些什么,塔外的那把紫檀木琴便忽儿从中爆裂了开来,琴断弦崩,将阴姬弹到了十米开外骤然便昏了过去。 琴弦这一断,塔内的“气”较了之前更为诡异,凶恶,阴邪之气震了天宇更惊了冀天等人的心。 “乾坤子!你这是做什么!” 冀天的怒火已压在了嗓子口,朝着他吼道。 “对不起……诸位……我一直以来都利用了你们。自鬼庄一遇(乾坤子为了躲避当时空灵派道士的追捕故意设计让自己被抓躲入傲因的牢中却恰巧遇见了冀天一行,而冀天之前在酒肆中望见的道士其实便是来抓捕乾坤子的)我便观测出了你等的不凡、羽衣的身世,选定了你们为我随行的伙伴。 我处心积虑,一路对你们百般照顾,终是获得了琴弦,入了这镇河塔。 我并非与你们有怨,却终还是骗了你们随我一起送了性命,可唯独此女,我定要亲手杀之,让她在地狱的尽头,生不如死,为此即使牺牲我的,牺牲天下人的性命,下那“陈莫”我也心甘情愿,翻然不悔……” 乾坤子的神色看似凄楚却又极度冷漠,然而他的话语刚完只见冀天一记勾拳便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脸上,而他却并不还手只是擦拭了下嘴角的鲜血苍白一笑望着冀天。 “你混蛋!我真是瞎了眼了才会带着羽衣随了你一路,将她,将她们都置于险地……” 冀天愤恨地双手直颤,握着“双蛇刀”便朝着他一砍而去…… 然而此刻棉絮狂舞遮了冀天眼眸,棉团上静躺着的女子突然绿眼一睁,顷刻便瞬移到了乾坤子的面前,拂袖一挥,将他们三人困于了“第三结界”之中(“第三结界”,另一次元的空间,虽透过结界依旧可观他们的言行,但却处于不同的空间维度无法触摸,无法影响。) “乾坤子,好久不见……” 那身裹白绫飘带的女子恬然一笑,轻声语道,眼中充满了爱意与凄凉。 正文 番外篇:一世恋空(三十四) (点篇语) 忆如苦酒,奈何却沉醉。 疯了似的我,绝望后的你, 再见,却只能互相杀虐,唯恨却哭不回爱来…… (正文) 明,洪武九年,北平,东灵山脚 潺潺流水自山间而流,本是清澈见底却不知何时染上了血红变得浑浊不堪。 在这摊红水之中,依稀可见一身着破烂道服,剑伤满身的男子由着流水的潺动快速地被冲到了淤积着许多淤泥,四处皆是杂草的“芳草栖”(芳草栖,孟惜黎为东灵山丰美野草,肥夭之土所取的名字)的边上。 他,依稀之中,用了最后一丝气力死死地抓住了“芳草栖”纵深而出的杂草,眼前一黑,顿时昏了过去。 艳阳正照,百花飘香。 野草丛间,蜂蝶戏舞。 狡黠白兔眼露好奇,爪扑彩蝶,追其而跑,却不料蝶翅一扇,瞬然上了天,而它却扑了个空,掉落时撞到了异物,抬头一见,竟是一身受重伤,不省人事的人类男子。 白兔摇身一变,灰衣麻布头插木赞,变作了平民素衣女子,欣然一笑,将他驮上了背,背着他朝着她所住的草间木屋走去…… 老木纵深,芳草萋萋,蝶舞翩翩,溪自聆听。 推开了“芳草栖”上绿草间的木屋之门,惜黎焦急地掀开了被褥,将他小心地置于了床上,为他擦身上药,处理了伤口。 她,虽已尽了全力,连妖气也灌输了有半,可依旧却不见男子有好转的迹象,相反却是气息更为微弱,几近虚无。 惜黎眉宇一皱,心中念道:看来只能如此了。 她这番想着,便张开了嘴,将剔透妖丹一吐而出,置于了掌间,随之又拌开了男子的双唇让给他吞了下去。 顷刻之间,只见男子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两下,身上的伤忽儿开始愈合,脸色也竟红润了起来。 “太好了。” 惜黎拂着头上的鹅汗,唇齿煞白,面色如鬼,可她却还是欣喜的笑着,打了盆清水,为那重伤的男子擦去了脸上的泥垢和身上的血迹,替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熬了草药,一手扇着火,一手撑着头,眼望着那摇臆的炉火不知不觉竟就这样睡了过去…… “水……水……” 男子索水的声音将她从那美梦的边缘惊了醒。她赶忙跑出了屋去,将屋边的水桶掉入了井中,打了桶水上来,随之又拿了那置于一旁的水瓢勺了一碗那井中的水,盛到了男子的面前,只见他如同饿狼一般大口吞咽着,不一会儿便将那瓢中的水饮了个干净。 “这,这里是?” 男子抹了抹口边的水,视觉逐渐清晰,他左右环顾,上下打量了一番,望着眼前的女子道: “这,这里是何处?” “这是我家。”惜黎宛然一笑,继续说道:“我本于草丛间嬉戏,无意撞到了你,见着你满身鲜血,不省人事的躺在‘芳草栖’的淤泥旁,便将你顺手救了回来。” 惜黎一边说着一边转过了身去将置于炉上的汤药端了过来,轻轻吹了一番,端到他的面前,眼中闪着光泽,示意他喝下。 他,注视着惜黎,眉间忽儿一皱。虽说他此刻伤重,可身为空灵派首席弟子的他,那点辨识妖魔的能力却依旧还是有的。 “天下妖魔,百毒为害,皆需尽除之。” 师尊的话语回荡在他的耳边,提醒着他眼前的这个女子乃是妖物皆需除之。 只见他突然握紧的双拳,双目变得凶狠,伸出了一手,死死地掐住了惜黎了脖子,想要夺取她的性命。 “呜……” 泪刹然从惜黎的眼中一落而下,她的脸因着气短的苦痛而憋得涨红,扭曲。 然而却在此时,突有一队“暗者”(杀手中的一支,只收钱卖命,不问顾者出处)夺门而入,将他层层围在其中,摆成了“死门阵”,一齐朝他刺去…… 他环视一望,松开了掐着惜黎的左手,欲还手与他们拼搏,却不料他尚未使劲那妖气便从他的手里一泻而出,竟将那些挥剑冲来的“暗者”纷纷弹了开去。 “妖力……”男子望着自己的左手,回头惊愕地望着惜黎道:“你竟将百年妖力的妖丹给予了我?!” 惜黎捂着脖子,微微地点了点头。 妖丹于妖而言便如性命那般重要,若是无了妖丹,也就再也没了妖力;若是妖丹被毁,那妖便也会化为飞灰消散于这世间。 而惜黎却将这“至宝”拱手让给他。 他抚着自己的肚子,真切地注视着惜黎的眼睛——她的眼神清澈若水并无半点杂质,而他肚中的妖丹虽凝着妖气但却让人丝毫察觉不到阴邪,反而让人觉得舒心。 “走!” 男子握着她的肩膀,将她一把拉到了自己的身侧,急速默念着道: “斗转星移,乾坤倒置,鸿宇之尊,唯我空灵。 空灵十八阵之白界?隐!” 只见空气聚凝,忽有一道白光照耀了草屋,裹了他们的全身,形成了“白界”,于“暗者”面前隐了他们的踪迹,疾风吹过,顷刻他们便就这样消散于了风里…… “暗者”望着此景,急怒攻心,点燃了火把一把烧了这草屋,燃了惜黎半世安然的家。 熊熊烈火,黑烟绕梁。 白界之中,惜黎最后望了一眼她多年居住的草间木屋,便就这样被他强拉着乘界而去,驶向了远方…… 天已暗沉,他们不知随了白界驶了有多远。 男子望着方才由于过分激动而昏厥于自己怀中的惜黎,缓缓降于了一片绿林茂盛之地,轻轻地将她置于了一颗大树之下,唤着她道: “姑娘,醒醒……姑娘,醒醒……” 听到了男子的呼唤,惜黎慢慢地睁开了朦胧之眼,环顾了番四周陌生的景色,疑惑地问道: “这里是……?” 男子送了口气,顺着她的目光也同样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一片翠绿,树皆高耸入云不见顶端,更有茂竹根根直竖其上迎着微风飒飒摇摆。 “这方才急于逃脱,便使了白界只顾着逃离,却也不知此地究竟是何处。” 男子答着惜黎的话,又忽儿表情严肃真切地注视着了她的眼睛,不解地问道:“我与你并不认识,为何你要救我,还竟将如此重要的妖丹也竟给予了我?” “我只是想救人而已,需要理由吗?” 惜黎望着他那深邃地眼睛,下意识地后背贴到了树上,答着他道。 她虽是妖物,但应只是个心地纯真的姑娘。男子这样想到,便伸出了手去欲将她拉起,却在那一瞬间,听她了来自她腹间的一阵如震雷般的声响。 “咕噜咕噜……” “不好意思……我这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惜黎羞涩一笑,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抱歉状。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弄点吃的。”男子说着,便朝着林中奔去。 惜黎见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心中一喜,慢慢地坐了下来,望着那尚有一丝微红的暗沉虚空,淡淡地笑着,陷入了浅浅的梦中…… 当她再次睁眼时,面前已生上了篝火,而被烧烤后的野菜以及果物也竟放在了她的面前。 “谢谢。” 惜黎拿起了由木签串着野菜,望着那燃于她的眼前肆意燃烧的熊火,虽是早已饥肠辘辘,但却依然下不了口,将手放了下来。 “自我成为兔妖以来,‘芳草栖’的木屋便是我唯一的世界,而如今的我却失了这个世界,亦不知又该去往何处……” 惜黎的眼中尽带落寞,男子望着她如此失落的表情,对着她道: “如今你妖力竟失,也因着我的缘故被焚了住处,成为‘暗者’的目标。于情于理我皆应保护你的安危,护得你的周全。不如这路上你就跟随着我,一方面我可护你周全,另一方面……你不是尚未走出过这‘芳草栖’吗?正好乘此机会去一览这天地的浩然,认识这个你尚不了解的世界。” 男子的话点醒了惜黎,这个世界如此博大,而如今的她,如今的狡兔也并无了窟,该是时候放下这身后的一切去看去领会这世界的浩然,体验一番这所谓的人世。 想到这儿惜黎的眼中忽儿充满了希冀,她抬头注视着她眼前这个被篝火照的轮廓分明的正气男子,嘴角嫣然上扬的微微地笑着,连着点了点头。 “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惜黎注目着男子向他问道。 “我?我并无姓也无名,亦不知道父母是谁。唯有一师尊给予的道号唤作乾坤子,乃空灵派首席大弟子。熟不知姑娘你又唤做何名?” “我,我姓孟,孟子的孟,名为惜黎,是‘芳草栖’上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白兔,还请道长莫嫌麻烦带着我一同闯荡江湖游览人间。” 惜黎俏皮说着,向乾坤子伸出了左手。 乾坤子为道多年,形形**的人倒是见了不少,可像惜黎这般善良却又可爱的女子(虽是兔妖)他还是第一次碰见。 只见他嘴角一扬伸出了右手和着惜黎握了一下,便与她同坐在了地上围着篝火,吃起了野菜…… 正文 番外篇:一世恋空(三十五) 话说自那日篝火前的相邀,惜黎便随了乾坤子一路向南,向着那流水的方向走去。 而在这途中,惜黎大致从乾坤子的口中得知了他被追杀的缘由 ——他身为空灵的首徒,理应是要承袭师尊的衣钵继承掌门之位的。而成为掌门的条件苛刻,其中一条便是要普济苍生,慈爱天下。 然而依他的师尊所言,这种境界并非常人能够领悟,而是要观天下,悟尘世,方可懂。因此在尘世的修炼便显得尤为重要。师尊,为了让他多些历练,故而自收他为徒起,便每过一年特许他半月,让他下山自行游历,而从中悟得一些人世的苦乐,离道更近一些。 然则,他却没料想到今年刚一下山,便就于那东灵撞见了“玉横教”(玉横教,正派七教之一)的左长老暗中勾结黑魔教的护法向其传递消息的一幕。 但他于一旁偷窥的身迹却并没逃过他们二人的眼睛,顷刻便被他们察觉了出来,一同向他围攻过来…… 苍慌逃出之际,他跳入了崖下湍急的流水之中,这才自那东灵山脚一路漂流了过来遇到了惜黎。 而那“暗者”可想而知必定必是那左长老不方便亲自出马,故而才雇了他们前来暗杀于他。 “他们真是太可恶了,简直是比那狐狸还要坏!若是被我遇上定要狠狠地教训他们一番!” 惜黎一边为乾坤子打抱不平,一边从她的麻袋之中取出了一包野草一口吞入了口中。(方才在路边她看见时摘的。) 乾坤子望着她此番样貌,却只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 “你还是先学了人类的习性,等我们入了城,不要叫人生疑才是。” “可我本来就是兔子嘛,我又不是人。” 惜黎小声嘟囔着却不料还是入了乾坤子的耳,只见他忽儿转过了身来,眉头一皱望着她道: “我这也是为你好,毕竟世人对妖多有误解,夹起尾巴做人却也是一种避灾之法。” “哦。” 惜黎看着乾坤子如此认真的表情,便也随着他肃起了颜,点头应着。 然而正在此时,她定睛一望却见那远处盆山之中似有城镇围于其中,她便兴奋着道: “你看那里白墙黑瓦城门高筑的,应是一座城池!” 乾坤子由着惜黎所指的方向,细细望去,果然有着城门依然矗立,上面隐约可见:剑川二字。 “原来,我们竟是到了保宁府的剑川。惜黎,我们今晚可算是有了落脚地了。” “真的吗?太好了!” 闻了此话的惜黎,突然眉开眼笑,随了乾坤子的步伐朝着剑川一走而去。 入城,已是酉时。日已落,而天却未黑。 走于剑川城中,乾坤子一心只念着先找个客栈好有个落地的地方。而于惜黎而言,这眼前的一切皆是如此的新奇,这灯红柳绿的世界皆是她平日里所未曾接触到了新鲜。 然而在那百花灯下,“迎春阁”前,浓妆艳抹的老鸨挥着锦帕不停招揽着道: “大爷~来~里面瞧瞧啊,这里的姑娘可是跑遍全城也找不到的最优质的女人啊~” 惜黎斜着头,望着那百花灯下的“迎春阁”脑中回想起了方才乾坤子对她所讲的话语 ——“你还是先学了人类的习性,等我们入了城,不要叫人生疑才是。” 想到这里,她不禁暗自一笑,望着阁楼之上老鸨口中那些所谓的最优质的女人眼中闪烁出了异样的光泽。 乾坤子转头一寻,见着她停在远处。 “惜黎,你怎么不走?” “来了!”惜黎应了一声,便跑向前去,随了乾坤子的步伐朝着那客栈的方向走去。 静夜如漆,惜黎却躺于床头难以入眠。自离开“芳草栖”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所见人类的城镇,这涌来的新鲜、好奇之感不由言表沸腾了她的血液。 她暗自为己找着理由,自语着道:“要我学习人类的习性,不出去怎么学嘛。” 只见她忽儿偷偷一笑,掀了被褥,便蹑着脚偷跑了出去。 夜虽已深,街上也已是灯火暗去,了无人烟。可于惜黎的而言,纵然街上灯火不点,热闹不在,可这一砖一瓦,置于路边的琐物,却也值得她探究一番,够她兴奋不已的了。 然而正在她一路探索向前走时,却见那街头的拐角之处依稀有着灯火依旧通明。她见着此景,心中顿时一阵欣喜,飞速地跑向它。 站于它之前,她这才发现,原来这漆黑的灯火便是这百花灯,而这里便是那“迎春阁”。 “太好了。” 她喜颜的笑着,迈开了步子正欲踏入其中,没料却被门口的老鸨一把拦了下来。 老鸨上下环视了她一番,见她粗麻布衣的又并无姿色便没好气地说道:“姑娘,要进我这个门你怕是还没资格,还请你另寻出路吧!” “没有资格?”她斜着头疑惑地看着老鸨,忽儿想起方才住客栈的时候乾坤子曾拿出了些银闪闪的元宝状的石头给予了那店主,店主这才予了他们两间房间让他们住下。 原来,人类的世界是要用这银白的物件交换的。她这样想着,便从她的布袋之中拿出了一颗粉蝶自海旁拾来的银白珠子交予了老鸨的手中,对着她道:“阿姨,这个可以吗?” “阿……阿姨?”老鸨闻着这个称呼忽儿脸上一阵抽搐,可是她看着手上那颗晶莹剔透耀眼夺目的绝世珍珠,这可是她所未曾见过的珍宝。 只见她忽儿颜色大改,对着惜黎恭迎着道:“这位姑娘,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啊~我包您满意!” “阿姨,我,想向里面的姐姐学习一下如何做个好的女人。”惜黎笑语着道。 惜黎的话,在老鸨的眼中自是变了一番滋味。只见她用异样的眼神望了一眼惜黎,心中念想着道:原来是想学习擒夫术啊,这小妮子算是找对了行家。 “姑娘,放心~~我们这里可个个都是行家!”老鸨贼眉一笑,抚着惜黎的肩膀,走进了“迎春阁”中…… 翌日,天微明。只闻“嘎吱”一声,乾坤子的房门便被轻轻地推了开来,随之一双白腿脚尖轻蹑,徐徐走向了他的床头。 “啵~” 惜黎抚媚一笑,忽将红唇贴于了乾坤子的嘴上,伸出了舌头欲往里探索…… 乾坤子猛然一惊,霎时张开了眼,将惜黎一把推了开去,通红着脸道:“惜……惜黎姑娘,你……你这是在干嘛。” “我在学如何做女人啊。你们人类真是奇怪,男人和女人之间,竟要通过身体的接触来打招呼的。” “这话是谁告诉你的?”乾坤子的眼中似有怒火,质问着她道。 而她却并未看出这其中的差错,也并不明白此时他眼中的怒火是为何来。她却只是猜想着自己的所作尚欠火候,想到这儿,她便忽儿解开了衣服向乾坤子的方向扑去…… 身为道士的乾坤子,多年以来一直恪守清律,从未饮过半滴美酒也未尝过人间鲜肉,更不要说被吻以及这女子的肌肤了。 只闻他的胸口传来了一阵剧烈的跳动之声,热血上涌使得他忽感昏天黑地大脑变作一片空白…… 然而就在此时,门口忽儿金光大闪,随之显出了一个菱形的“困阵”将他们死死地囚于了其中。 “左长老,你竟趁人不备用此卑劣手段!” 站于门口的左长老忽儿阴邪一笑,答着他道:“更卑劣的还在后头呢。” 只见他突然吹奏起了迷魂萧,乾坤子与惜黎便忽感眼前一片黑炫,倒下了身去,失了意志。 当他们醒时,已被吊于两锅岩浆炉之上,脚离着那炉只有几寸之远。 “左之贤!要杀要剐你冲着我来,实属与这姑娘无关!” “与这姑娘无关?”左长老冷笑了三声,嗤着鼻道:“你蒙我呢!你们二人方才衣冠不整的躺在一块,分明她是你的女人,连我也替你家师觉着羞耻了,竟有你这种败坏门风的徒弟。” 左长老的话激起了乾坤子心中燃着的怒火,只见他青筋暴起向着他吼道:“你侮辱我可以,但我觉不允许你侮辱师尊!” “哟?还生气了?那我就再让你更生气一点。”左长老阴邪的笑着,举起了剑慢慢地走向了惜黎肆意一挥…… “啊!!!” 只听惜黎一声惨叫,她的身上便鲜血淋漓布满了刀刀见骨的伤痕。 “你有什么冲着我来,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算是什么正派人士!” 左长老伸出了一指,轻轻一摇,对着他道: “我,左之贤,本来便是魔教中人,‘玉横派’的长老身份不过只是为了方便窃取情报罢了,当然不是什么正派人士。” 随之,又站到了惜黎的身旁,伸出了手去拉着那根吊着她的线道: “我平生最恨别人掌握我的秘密,因为那会让我心头发慌。而我只要每次一慌,便会想法设法的去折磨别人。” 他,朝着乾坤子阴邪的笑着。 望着他手中的线,乾坤子一个劲地摇着头,凝视着尚有半口气的惜黎眼神哀楚。 而惜黎却只是甜然一笑,反而安抚着他道: “乾坤子,不怕。惜黎皮厚不怕痛,先走一步。” 正文 番外篇:一世恋空(三十六) (点篇语) 爱与恨,同根而生,逆向相长。本是孪生,皆由情而起,但却何以天差地别,一个让人尝了极乐,另一个却让人在地狱之中化为修罗,孤苦煎熬。 (点篇诗) 血淋漓,惊狮吼,骨肉亲,自相食。 若知此爱入陈莫,再苦亦断相思泪,不留一世悔。 (正文) 他(左长老)拉着绳朝着乾坤子鄙夷一笑,拿起了手中的剑朝着绳子轻轻一割,它便突然断裂了开来“嗖”地往上而去,而惜黎却坠落了下去…… “乾坤子,不怕……” 惜黎最后的话语,甜美的笑颜,点点滴滴皆在乾坤子的心中发酵,痛彻了他的心扉…… 我要杀了你,左之贤。 那一瞬,来自他心底的阴暗之气充斥了他整个灵魂。侵染了他肚中的妖丹,使其顿时呈现黑色,妖气肆虐。 他忽儿绿眼一闪,惊天一吼,崩裂了捆绑手脚的粗绳,朝着惜黎的方向一飞而去将她抱在了怀中,轻轻置于了地上。 “乾坤子,你……” 惜黎望着他冰冷的神色,从他的眼中察觉到了那阴邪的妖气。她刚欲开口,却只见他忽儿消失了踪迹,瞬移到了左长老的面前。 “刚才,是那只手来着的?对了是这只吧?” 他,绿眼一瞟,将左长老定在了原处。随之举起了他的左手,一把将其撕去…… 血红不停地喷洒而出,染了乾坤子满脸。 “啊!!!!!!!!!!” 左长老悲惨地叫着,眼神之中充满着恐惧,不停哀求着他道:“道长饶命,道长饶命啊!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他的哀求并没有换得乾坤子一丝的怜悯。相反他却依旧是目如寒冰,举起了一手欲刺向他的胸口。 “住手!” 惜黎突然张开了双手挡在了左长老的面前,对着他道:“我所认识的乾坤子虽是古板,总爱绷着脸,但实则内心却极为热忱、善良,绝不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乾坤子……不要为妖气所蚀。” 惜黎说着不由一泪落下湿了脸颊,滴入了土中,乾坤子望着她此番样貌霎时一醒神智硬是将妖气克制了下去,双眼也恢复成了原本的颜色。 “太好了!” 只见惜黎突然抱住了乾坤子,开心地笑着。望着她近在咫尺的唇,乾坤子不由地联想到了方才床上的场景,别过了头去,遮掩住了那通红的脸。 话说之后,他便绑了那断手的左之贤,带上了“玉衡教”向着他们的掌门道明了真相,交由了他们自行处理。 虚空白云飘过,风暴似做烟云。乾坤子抬头遥望朗朗晴空,对着惜黎道: “今后,你打算怎么办?现在已无危险。” 惜黎闭上了眼睛静静地聆听这大自然和谐之音,舒心一笑,答道: “天地之大,我还有许多地方未曾见过,还有很多未知想去探寻。你回去吧,半个月的期限也该到了,挨下来的路我可以自己一个人走。” “可是……你现在妖力尽失……”乾坤子的话刚一出口,却见惜黎伸出了一指堵住了他的嘴,眼神之中似有哀伤。 看着这样的惜黎,他,不忍再说下去,只是默默地陪着她回了客栈,待过了今宵,明日作别。 漆夜很快便降临,不知不觉,已是子时。 寂静的房中,被捅破纸的窗户,忽有一根竹管插入其内,接儿一股黑烟顺着竹管弥漫了整间屋子进入了乾坤子的口鼻,让他沉沉昏睡而去。 惜黎悄悄地推开了乾坤子的房门,望了一眼窗外明亮的月色,微微一笑,缓缓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乾坤子,对不起,都是我的过错。我虽将妖丹给了你,可它毕竟是我这个‘妖’的东西,并不属于你。你若控制不了,便会被它反噬,反而伤了你的性命,违背了我救你的初衷。与其如此,不如让我成全了你,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你在岩浆炉前捡回来的。” 月,映着她的脸颊将她的轮廓照的分外清晰。 她,依如昼日那般淡然的笑着,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乾坤子,身形逐渐变得透明起来。 “惜黎,住手。”乾坤子的手忽儿动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她抱于他腰间的手腕,猛地转过了身去,睁开了愤怒地双眼,对着她道:“世间怎么会有像你这般这么蠢的妖!师尊曾对我说天下妖魔,百毒为害,皆需尽除之。在我醒来的那刻我曾想过要杀了你,杀了你这个救了我的妖。可你却从未怪罪过我,反而信任我,跟随我,在我危难的时候鼓励了我,在我行差踏错的时候制止了我……如今……如今……你又为了我,为了我不被反噬,甘愿陨了自己的性命。若说……若说……这个世上真的有妖,真有不该被世人所认可之物的话,那也该是我,该是我内心那一瞬的邪恶,而不是你。惜黎,相信我,我不会输,因此你也不要放弃你自己……” 是你教会了我何为真正的善,亦是你教会了我何又为人间的恶,因此我不会输。 惜黎,从未见过人世的泪。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在月光下,乾坤子的眼中。 她,微微地点了点头,抬起了头来望向了窗外:天,虽依旧,可不知怎地,心境却变了,看出去的景色竟也好似瞬息之间发生了改变,再也不是那原来的景般。 清晨伴着鸣鸡一叫,扫去了暗云,迎来了那初升之阳,翌日的来临。 “那我就陪你走到这儿了,再往上就该被你的师尊收了去了。”惜黎停在了山脚,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孟门山,笑着对乾坤子道,随之挥了挥手转过了身去。 “乾坤子,认识你,真好。” 惜黎的声似在笑,可转身后的脸却掩盖在林间。 乾坤子,回望着头,静静地望看着,看着她消失在这来时的路上。 他,回过了头去,刚欲踏出那回山的步伐——然而脑中却似走马灯般,忽然回放起这一路来相随相伴,有趣胡来,生死相依之事。 他,好似醒悟一般猛地回过了头,看着方才惜黎走时那站着的地方点点湿痕突然御起了剑朝着惜黎的方向一飞而去…… “孟惜黎姑娘,你曾说过天地之大,你还有许多地方未曾见过,还有很多未知想去探寻。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跟随着你一同去探知这人类的世界?” 惜黎望着站于她面前向她伸出手来的乾坤子,嫣然一笑,欣然地点了点头,和他走在了那条与孟门山截然相反的道路之上…… 旅程,旅人; 若无那朝朝夕夕相伴一世看尽世间之念,何以悲戚红尘甘入陈莫深渊? 死,亦易;而生不如死,却是活的地狱…… 洪武十年,东灵山脚,“芳草栖”间 一丛中彩蝶见了那贫土草屋中的景色忽儿浮泪满面,心念俱灰,朝着硬石一飞而去,顷刻翅裂命陨,当场无了气息。随行的短耳红眼白兔悲戚震天,神如恶鬼,捧着彩蝶的尸身,指天誓道:定要让那负心薄义之妖血债血偿,受尽挚爱相恨,永世分离之苦! 虚空惊雷阵阵,荞麦摇摆,兽鸟皆做云雀散,似有暴雨将要袭来。 乾坤子看着那不知为何竟蒙蒙灰云,心中顿然躁动不安,好似什么将要袭来。 只见远处,荞麦地外,一身着空灵道袍之人朝着他们所住之地跌撞跑来,大声喊着道:“大师兄!大师兄!不好了~黑魔教攻上了空灵,如今空灵岌岌可危,似有灭教之灾啊!” 乾坤子,侧过了头去,望了一眼那站于自己身后淡然微笑,默默地点了点头,为他披了一件衣物的惜黎,那一瞬,不知为何心中的慌乱竟似那洪水猛兽一般席卷了他的心头,让他感觉万分恐惧…… “去吧,别让师尊等急了。”她,摸着隆起的肚子,将他扭过了身去,推向了前方。 他,最后望了她一眼,她依旧是如此善良,如那世间的尤物,不染一滴污渍。 乾坤子向着惜黎挥了挥手,别过了头去,和着那位师弟朝着孟门山的方向奔走而去。 虚空,下起了雨。 “淅沥淅沥” 朦胧的暗,让人分不清,这下的究竟是什么。 它,滴在惜黎的肚上。 惜黎,摸着自己的肚子,双手不停地颤抖,抬起了头,让泪融在了雨水之中。 可她还是平复了下心,缓缓地转过了身来,面向她身后之人…… 那个人白绫飘带,身似轻棉环绕。她,疯狂地笑着,响彻了整片鸿宇。 然而瞬间,她的俏容却因狰狞变得扭曲难看,她的红眼也因那莫名的兴奋而分外突出,宛如那炼狱中的恶鬼一般让人冷汗直淋。 “兮月,好久不见。”惜黎打量了一番兮月的样貌,继而吞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我不知你何以变成如此面貌,我也不知为何你的眼中竟会充满了憎恨——那,对我的憎恨。但倘若我真做了让你万分厌恶之事的话,还烦请你看在我们往日的情谊的份上,饶了我肚子的孩子,也饶了这孩子的父亲。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们没有罪孽。” “无辜?饶恕?哈哈哈哈~~这句话可真是好笑!”兮月近似疯狂似地笑着,竟将那泪水也一并笑了出来。 只见此时电闪雷鸣,一道闪电批在树上将那树上的鸟儿灼了起来,发出了声声悲鸣惊了这片贫土。 兮月,伸出了那十尺长的利爪,阴邪一笑,忽儿瞬现于了惜黎的身旁,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惜黎的肚子,便于刹那之间,将那利指刺入了惜黎的腹中,将她那尚未成形的胎儿一拉而出,扔在了地上…… “不!!!!!!!!!!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惜黎匍匐于地,血红侵染了整片大地,她不停地哀嚎着、痛哭着爬向了自己的孩子,将它一把抱于了怀中 无助地呐喊着,眼中没有一丝光明。 正文 番外篇:一世恋空(三十七) (点篇语) 听,那是绝望,哀吼的声音。 它,来自地狱,来自你的心,更来自阎鬼者满嘴血红的笑。 站起,咆哮了的你,此刻,你已背离了人道,走在了那条复仇的不归路上…… (点篇诗) 唯爱唯恨痴笑颠,醉酒三千醒又灭。 众生皆死又如何,不入阎罗焉成佛? (正文) 空灵途中,狂风舞,山雨欲来自哀愁。 “师弟,有个问题我想问你。空灵……真的遭受到了黑魔教的攻击了吗?” 乾坤子突然低下了头去,将拳头撰的紧,皱着眉宇,神情显得万分痛苦。 “大师兄,您在说什么呢?我坎离子与您相伴多年自小的情谊又怎么会拿如此重大的事来骗您呢?” 坎离子转过了身,脸上浮着微笑,朝着乾坤子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去。 “是的,坎离子不会骗我……可你不是坎离子。” 坎离子的嘴角突然抽搐了一下,停下了脚步,表情一瞬变得冰冷。可忽儿他又挂上那抹假意的微笑,望着乾坤子道:“大师兄,您可是糊涂了,我不是坎离子,那我能是谁呢?” 雨,浸湿了乾坤子的衣衫,他抬起了头眼神显得哀楚,他虽不想去承认这个事实,但却终要面对。 “坎离子,已经死了……你脖子后的尸斑出卖了你。你,究竟是谁?” 坎离子闻着他的话,伸出了手去摸了一下自己脖颈后面凹陷下去的尸斑,忽儿摇了摇头,疯狂地大笑了起来:“没想到啊,这小小的疏忽竟然暴露了我的身份,不过也罢,我的目的既已达成,那再在此耗着不过也就浪费我的时间罢了。” 坎离子这番说着,望了一眼乾坤子身后的那片荞麦地,阴邪一笑。 他的笑不知为何让乾坤子顿感天地旋转,世间皆灭,唯有黑暗与恐惧笼罩了他的全身。他随着他的目光望了一眼他身后的荞麦,便忽儿失去了理智,扯开了腿,跌跌撞撞地朝着那片绝望之地奔走而去。 “跑吧,拼命地跑吧,我已为你备好了舞台,就差了你这一角,好戏便可上演了。” 坎离子仰天大笑,摊开了双手。只见一道白光,忽儿那附于他身的兮月分身便从他的体内一飞而出,朝着那片荞麦地的方向飞去。 地狱本不在人间,可人却制造了地狱。 另一边,荞麦地中 雨润泽了大地,却也侵染了大地。 兮月抬头一凝,她的分身便骤然回到了她的体内。只见她走到了惜黎的跟前,用着如同俯视臭虫一般的眼神鄙夷而又冰冷地望着惜黎,蹲下了身子,将她的头发一把揪起,抚摸着她的脸颊,斜瞅着她道:“怎么不行了?想就这样死去?” “杀……杀了我吧,放……放过其他人,放过乾坤子……” 惜黎急喘着气,用着极为虚弱的声音哀求着兮月。 可她的神色却在那一瞬变得更为恼怒,几近了咆哮,对着她道: “杀了你?呵……我怎么会这样就让你解脱!你害死了我最爱的人。我恨不得食你的肉喝你的血扒你的筋,将你挫骨扬灰,去皮剔骨!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爱人所憎,为世间所恶,让你脸上的那抹伪善成为为祸苍生的罪魁,让你在漆黑无望之地,感受着砖心蚀骨的痛与绝望,每日每夜的哀嚎,但却想死也死不了~哈哈哈哈~~~” “你疯了!兮月,你怎么能说出如此疯狂的话!我,我要和你同归于尽。”惜黎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两手,紧紧克住了她的脖子。 “就你现在的样子还想杀我?” 兮月轻哼了一声,朝着她的脸上一掌打去,她由着惯性倒于了荞麦地中。随后她将她一手拎起,用另一只手掐着她的头道:“我要让你看着我接下来所做的事。” 惊雷闪,惧容颜。 她,下了咒——下了让她永远不能说出的咒,与她换了魂,控了她的言行。 雨,疯狂地下着。 它近似悲戚万分,却又毫无血肉,空留一地冰冷。 算准了的时机,急速跑来的人。他看到了人间最凄的一幕,让悲鸣划破了长空 ——荞麦地间,一白绫飘带,身有轻棉环绕之女将惜黎腹中的血块“咔吃咔吃”地咬于嘴中吞咽了下去。随之又将她的肠一拉而出,将她的身躯就这样丢弃在了地上,转过了身来用着冰冷无神的目光就这样盯着乾坤子看。 我死了,而你却将永远活下去,背负着食子的罪孽,背负着为所爱所恨的凄凉,就这么如同行尸般的活下去吧!而我却终于能够回到他的身边…… 惜黎(灵魂是兮月的灵魂)仰面而亡,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带着那份孤苦回到了他的身边——彩蝶的身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惜黎!惜黎!惜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乾坤子哀吼着跑向了惜黎,将她刚陨了气的尸身拥入怀中,不停地悲戚着。 若这个世上真的有妖, 若真有不该被世人认可之物, 若万千世界非要找一个人去承受这份罪孽, 那这个人也该是我, 从来不该是你…… 乾坤子握着惜黎逐渐冷却的右手,忽儿妖气侵染成了全黑,妖气大作,朝着兮月(灵魂是惜黎的灵魂)急速跑去…… 兮月(灵魂是惜黎的灵魂)的双眼依旧空洞,此时的她什么感觉也竟没有,什么也忆之不起。脑海之中,唯一浮闪而出的便只有“夺妖丹”这三个字。 她突然向上一飞,浮于了虚空之中,舞起了白绫,朝着乾坤子一挥而去,束了他的手脚,继而她小指一翘,他便腾在了虚空。 “夺妖丹……夺妖丹……”兮月不停地念道着,双唇一开,那乾坤子体内的妖丹便一点点的被她一吸而出吞入了体内…… 然而就在这妖丹已被吸了大半之际,空灵派的掌门却突然从天而降拿着拂尘一把断了她的白绫,随之一挥将她扇倒在了地上。 “徒儿,许久未见,你竟不人不妖,善恶难断,着实令为师心寒啊!” 空灵掌门深叹了一口气,将乾坤子置于了地上。 “师尊,你不要阻拦!我要杀了她!让我杀了她!” 血丝布满了乾坤子的双眼,他齿如阴鬼,目如饿狼,好似那来自地狱的囚徒不分黑白的便想将那眼前的女子撕个粉碎。 妖丹已入了她七分,若是她此刻陨了性命,妖丹也会随即消失,怕是靠着妖丹维持着生机的乾坤我徒,连大罗神仙也难以再救了。 师尊,这番想着便是将那乾坤子定在了原处,对着他道:“此妖不能杀,我会将她交予正派七教的掌门将她永世关押起来再不霍乱苍生!” “师尊,师尊!她以惨无人道的手段杀了徒儿的妻儿,徒儿定要将她碎尸万段!师尊,你放了我啊!你放了我!” 乾坤子的苦求并没有传入师尊的耳里,相反他却只是默哀着摇了摇头,对他道了一句:“世间本无路,你以仇铺了路,这来来往往的人,便都会顺着这条路走向那条积了恨的道。” 他,回望了一眼乾坤子。随之,便携了兮月一飞而去消失在了这虚空,空留乾坤子一人绝望哀吼。 空余恨,自难消,乾坤醉,剔骨悲。 仇起,提剑灭人道,一路行,归路消。 自兮月被师尊携了去,乾坤子便如同疯了一般四处寻找兮月的踪迹,但却终苦寻无果。 食子,杀妻的一幕,日日浮现于他的眼前, 在醒与醉之间, 在梦回心泣伊人笑已逝之间, 酒早已撑不了他的魂, 而与日俱增的恨却推着他走向了那条弃了人道的不归路。 为了报仇,他不惜潜入了空灵圣地偷学了空灵禁术,以铜镜探知到了“镇河塔”,可也因此惹得师尊勃然大怒,将他列入了“叛徒”各地的追捕。 他的神自那日开始暗沉,眉宇间也依稀多了皱褶,极少言笑。仅是一年的时日,他却好似老去了许多,也沉稳了许多。 而那一日,他以镜窥探,却于无意之间望到了“云中隐”上羽衣与冀天一飞而出之景。自他为道多年的经验,告诉了他这个女子是“鬼车”。 而另一“鬼车”(羽衣的母亲)当初为救夫杀人无数被正派七教囚于“镇河塔”内之事他却也早年从师尊的口中闻得过一二。 这,乃是天赐良机。 想到这儿乾坤子便嘴角一扬,御了剑朝着他们所欲前往的“杨村”一飞而去。 然而去了“杨村”的乾坤子,却竟逢上了空灵的道士。慌忙之际,他遇上了傲因,详装着不敌,任凭它将自己掳了去关押在了地宫,等躲了风声再伺机而逃。却不料在那地宫的牢中遇上冀天等人,自那牢前相救的一幕,他便眼前一亮,彻底将他们认做了将会为他开启“镇河塔”门的钥匙,为他复仇的工具。 因此他便一洗妆容,重新穿上了道袍,以正道而居,摆着道法之姿,设了计,出现在了“蔽月山庄”开始了这一段复仇之旅…… 正文 一世恋空(三十八) (点篇语) 镇河塔…… 是比炼狱,更可怕的地方。 这里的妖,吃妖; 这里的魔杀魔; 这里布满了死亡的恐惧; 但若是死亡,却反到另它们更加心怡; 因此我们期待着结束 ——因为只有生命的结束,才会有新的开始。 (正文) “乾坤子,好久不见……” 兮月慢慢地走近了乾坤子,欲用手去抚摸他的脸颊,却不料那刚伸出去的左手却是被他一剑刺穿,瞬间便鲜血淋漓。 “别用你肮脏的手碰我!”乾坤子的声音近似吼叫,瞳孔也因愤怒而无限放大。 兮月扬了杨嘴,甩去了手上流淌的血红。 伤口瞬时便自动愈合了起来,她撩拨了一丝发缕将之缕到了耳后根,随后把弄着飘于她身侧的白绫语道: “你终究是来了……(我等你,等的好苦。)” “是的,我来了。唯有取了你性命,我才能甘愿去受那万劫不复之苦!” 乾坤子的眼中,怒火熊熊,除了报仇的火焰,丝毫看不到其他。 空气忽儿凝结, 四周燃起了黑火, 烧的是恐惧, 弥漫的是比幽冥更为幽冥的血红之气…… 不管,乾坤子与冀天等人曾遇到过何种困境,他都从未使过真正的空灵禁术。 只为了这个时刻, 只为了不浪费一毫这个需要付出惨烈代价的“术” 故而,任凭那“刃”如何悬于己的脖子之上,他却从未动过。 可是,现在这个时刻到了,到了该解放“它”的时刻。 只见他低下了头去,脸上的青筋开始暴起,口中不停地默念着: “斗转星陨,乾坤混沌,鸿宇魔临,空灵血洗! 呃骨血,血红之族?食!” 翻江倒海的血红, 从乾坤子的体内喷射而出,朝着兮月的方向疯狂的涌去…… 兮月,斜过了头去,望着处于第三结界中的冀天等人,那对望的一瞬,她的回忆竟连同那嘴角的一抹笑一起深深刻进了他们的脑海之中。 从“芳草栖”到最后的屋前、换魂、食子的痛, 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全在那一刹那一股脑地涌入了冀天等人的脑里。 我…… 是孟惜黎。 这句话, 怎么也说不出; 甚至,就连相关的也竟说不出口。 可是,这样也好, 这样,最起码,痛苦的就只有我一个人。 任凭他再怎么恨我,报复我,最起码他无知,那便是快乐的。 而且,我的心也早已死去,在这片地狱之中——死,方能让我解脱;而他,也会陪着我。 “乾坤子!!!!!!!!!不要啊!!!!!!!她是……她是……!” 还未等冀天说出真相,那片血红便将一切淹没,吞没了兮月(惜黎),化了她的骨,也化了已失去了血红,唯成干尸的乾坤子的骨。 他们的骨,溶于了一起, 在这没有黎明的“镇河塔”中泛着血泡。 四周的一切皆被腐蚀,皆被吞没,唯有处于第三结界中的他们安然无恙。 也许惜黎,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保护他们吧。 至最后一刻,她还是如此善良,给了这群不相干的人流了一条活命的道。 他们,这番念想着,却是顷刻骤然雨下。 为了惜黎, 却也为了和他们相处多日的乾坤子。 这明明是该恨之人, 可是现在他们却怎么也竟恨不起来。 也许是这份悲凉蚀了他们的骨, 也许是他的死,早已还了他的孽了。 “第三结界”忽儿飘了起来,带着他们朝着“镇河塔”的三楼飞去,而那二楼的血红却在他们飞离的那一刻凝成毒冰。 退路已无,唯有前行。 他们这番念想着,却是见那眼前忽儿开阔起来,入了里,却是那正方形的擂台和深不见底的深渊…… “哟~人类?真是新鲜,我这处可许久未见生人了啊。” 一个头长犄角,眼成弧形的绿身妖魔骤然瞬移到了他们的眼前。只见他轻轻一戳,那“第三结界”便顷刻从中爆裂了开来,将他们狠狠地甩到了地上。 “你……你是何方妖孽,姑奶奶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妫月揉着自己的玉臀,指着那绿身妖魔的鼻子大声嚷道。 “哈哈哈哈~~~” 那绿身妖魔扬天一笑,忽儿一把抓住妫月指着他鼻子的手,目光之中一丝轻蔑,道: “在你爷爷我为乱人间的时候,只怕你还未出生呢!” “你是魔岩绿,冥界旧部十二将之一吧?” 觉明趟于了妫月的面前,一把抓着那魔岩绿抓妫月的手,将之甩去。 “小子,你可是活的腻了?还是不知你与我之间差距?” 魔岩绿俯视着觉明,不用细做打量他也明白,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更别说眼前这个弱小的人类,他与他身后的那些人相比简直如同苍蝇一般他轻轻一捏便能瞬间置于死地。 “冥书野史之中,曾有残卷。魔岩绿,六千年魔岩幻化而成,因祸乱冥界,于5000年前为当时的阎魔所逐。遂至人间,亦祸害人间,后被收,消迹于世,从此得安。” 觉明一边来回走着,一边口中默念,随之一笑,转头望着魔岩绿的眼道: “你定是在想我是这些人中最手无缚鸡之力,如同蝇蚁一般的人吧?这样的人竟然挑战你的权威,何等可笑?” 魔岩绿的眉宇微微皱了一下,觉明应着他着丝动摇继续说道: “我与他们相比自然弱小。但若连如此弱小的我,你都胜不过,那和他们去拼岂不是自寻死路?” 觉明鄙夷地笑着,那一笑勾出了魔岩绿心中的无名之火,烧去了他全部的理智。 “小子!你好大的口气!就让你看看你爷爷我的厉害!” “好!但我们可要约法三章,就算我不小心将你杀死了,那周围的那么多双暗藏的眼睛也不能阻了我的同伴去路,借机报复。” 觉明一边这样道着,一边余光环视着四周,那阴暗闪烁的地方。 “我会被你杀死?这岂不是笑话!” 魔岩绿的怒火已然烧到了喉咙口,然而觉明却只激着他道: “你这不诺,难不成是怕被我杀死?哈哈哈哈~” 觉明的笑,让魔岩绿面红耳赤。只见他震天呐喊着道: “你们听着,全都不许出来!违者,那便自行下‘油锅’!” 魔岩绿的指令带着魔咒深深刻在了多双闪烁的眼中,他们顷刻便消去了踪迹,还了这里纯粹的暗黑。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魔岩绿的眼中已然烧着灭世之火,欲吞尽一切,将觉明烧成灰烬。只见他忽儿纵身一跃,“嘭”的一声如擂鼓般砸入了擂台之中等着觉明的登台。 “觉明……不要去……” 妫月一把拉住了觉明的衣袖,哀求着他道。 “唯有我去,才能赢。妫月,相信我。” 觉明半转着头,望着妫月,如暖阳般的笑着。 不管在何种情况之下,觉明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也没有让他们失望过。他的每一次决断都能化险为夷,那么多的难关,只要他在,就都没有冲不出的地儿。 可是,这一次,不知为何,她明明是想去相信的,但心却终是悬在了口间,好似刹那便要脱口而出。 “相信他吧。”羽衣抚着妫月的肩,微笑着道。 “嗯……” 妫月微微地点了下头,放开了拉着他的手。 “周冀天,你的双蛇刀借我用一下。” 觉明望着冀天,伸出了手去,向他要到。 “给。”冀天递过了双蛇刀,摸了摸觉明的头,他便跳上了擂台,仰面一笑,朝着和魔岩绿相反的方向迅速跑去…… “哈哈~小子……你不是说能打败我吗?怎么一上来就只顾着跑呢?” 魔岩绿捧腹而笑,全然不顾那已然快跑到最为边角的觉明。 只见站于那四方边角的觉明朝着他不屑地鄙夷了一下,随之又快速地跑到了另一个边角…… “这苍蝇便是苍蝇,只会不停地飞来飞去,也确实弱小。” 魔岩绿摇了下脑袋,叹了口气,顷刻便瞬移到了觉明的面前,一手刺穿了他的左腿…… 觉明并没有叫喊,却依旧是如他眼中的蝇蚁般不停地跑着。 而他,起初的怒火,竟由着觉明眼前这般“逃窜”而荡然无存。望着眼前这般可笑的景致,他只想享受这番折磨人的乐趣,然后慢慢将这个大言不惭的小子给一点点的弄死。 左手…… 右手…… 右腿…… 觉明倒在了地上,他已然失去了能动的四肢,血红淋漓,可唯有能动的头却依旧不屈,依旧坚挺地朝着前方蠕动,即使那像蚯蚓一般…… “小子,你的大言不惭怕也就是到这里了。” 魔岩绿瞬移到了觉明的面前,一手握着他的头,将他整个人高高举起轻蔑着道。 而觉明的嘴角此时却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缓慢着道: “你还记得你是被谁收的吗?我既然读过冥界野史,便也知道该如何制服于你。” “难……难道!” 魔岩绿的眼中忽儿露出了万般惊恐,只见他的脚下突然金光大耀,借着觉明手下最后一滴血的滴入由双蛇刀所微弱刻画的符咒显现了出来。 那是空灵的符咒…… 正文 一世恋空(三十九) [“这三道符咒分别是爆破符,惊雷符,和入幻符,你使用的时候千万小心,由于它威力巨大,故而在害及对方的同时也会对自己造成一成的伤害,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尽量不要使用为好。”] 乾坤子的话,如走马灯般浮闪于觉明的眼前。 冥界野史,虽记载了魔岩绿为空灵所收,但其书写过程简约,只记了“宏阵?爆破”这几个字。并未有那阵图,也未知是具体何人。 但觉明的聪慧早已超过常人,赞他为明朝第一,实则也并不为过。他通过那书中的只言片语以及当初乾坤子曾对他说过的话,在他挑衅魔岩绿的那一刻他便已思通了“宏阵?爆破”。 “宏阵?爆破”并不复杂,实则是将神力引入了巨大的爆破阵中,让起发挥比原爆破阵强十万倍的威力,达到瞬间克敌制胜的效果。 可在他们这些人中,并无神,若说勉强有的话,那也只有由白麗(女娲用泥造人,同时也造了和自己同为蛇神的宠物。一为白麗,为雌;一为腾蛇,为雄。)蛇骨幻化而成的双蛇刀了。 幸运的是,当初乾坤子给的三张符咒,唯有爆破符觉明自始至终未曾使用,一直安然揣于他的身侧,而其上的咒图他也已熟记在胸。 况且,像魔岩绿此番自负高傲之妖魔,又岂会将他放在眼里?越是被激,越是恼怒,便越是要将他于掌间慢慢折磨,让他在恐惧之中明白自己的命便如同那蝼蚁一般轻贱。 只可惜,他似乎忘了,即使是弱小的蝼蚁照样也能灭了巨象,食了它的肉,蚀了它骨,空留那一滩残血融入了黄土之中…… “周冀天,对不起,你的双蛇刀怕是不能还你了。” 觉明苍白一笑,望了一眼冀天又将目光停留在了妫月的身上。 [“我相信终有一日,这万千世界,会在你的面前俯首臣称,而你会站在那世界的最高之处,俯覽这所有的一切” “真……真的吗?” “我会陪在你的身边,见证这一切的。” “恩”] 若是能停留在那日,失了我毕生的聪慧到也甘愿…… 觉明苍白的笑着,使出了最后一丝气力,一口咬在魔岩绿的脖颈之处,死死的叮咬着它,如同苍蝇一般挥之不去只能任凭它将你拖入绝望的深渊。 含于他口中的乾坤子所留的最后一道爆破符在接触魔岩绿脖颈的那一刻,伴着“宏阵?爆破”的启动随着一声巨响将整个擂台化为了灰烬,那缠绕于一起的骨灰,散发着耀眼的金光缓慢地飘下,埋入了那深渊的尽头…… “觉明!!!!!!!!!!” “觉明!!!!!!!!!!!” “觉明!!!!!!!!!!” 妫月伸出了手去,然则却连觉明的一丝灰烬却也握之不到。她的哀嚎之声惊了天宇。只见她突然扭过了头来一把抓着羽衣的领口怒吼着道: “你不是让我相信他吗?!!相信他,让他替我们死?!” 妫月举起了左手,正欲一掌朝着羽衣的脸上打去,却是被冀天抓住了左手吼着道: “你冷静一点!你难道不知他拼上性命也要保护的人究竟是谁?你难道想让他以生命付出的代价最后竟变得一文不值……你别忘了,这里还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我们,时刻等待着取我们的性命!” 冀天的言语唤了她的心神。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那方才暗去了的无数双眼,借着魔岩绿的死又再次蠢蠢欲动,充满了杀气。 这条命是觉明牺牲了自己才得以保留的,她决不能死在这里。妫月这番念想着,便结了结界,拉着他们朝着四楼的方向跑去…… 这一路向上,四楼至九楼的妖魔好似消失了一般,不见踪迹。这十分诡异的安然,让他们三人倍感忐忑,也着实不安。 然而,当他们踏入通向第十层的楼梯之时,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却笼罩了他们的全身,使他们透不了气。 他们四处张望,小心翼翼地踏着通往十楼的阶梯,然而那慢慢映入眼帘的场景却使得他们惊恐万分,心惊肉跳。 那,是悬于半空的一个个有着腐坏气息的巨大铁笼,里面锁着的是各种被制成“彘”(彘,剁四肢,挖眼,以铜注耳,使其失聪,割舌,坏其声,使之不能言语等)的阴鬼妖魔,有的已死,而有的却将死。 在这些“彘”中,羽衣一眼便认出了自己的娘亲灵瑜。她在那些“彘”的末尾,一个白色的,圆形的,硕大的铁笼之中。铁笼中的灵瑜,已然失了双眼和其舌,脸上空留两处黑洞,显得恐怖吓人。 “娘亲……” 见了此景的羽衣,不顾一切,朝着灵瑜的方向奔去,抓着囚于她的牢笼铁杆拼命的摇着,欲将她解救出来。 “我来帮你。” 冀天站于了羽衣的身侧,握着铁杆,微微一笑,随同着她一起晃动铁杆。 若不是为了救你的娘亲,我们又岂会落到这一地步?觉明又怎么会死?遥望着冀天站于羽衣身侧的身影,妫月将那欲跨出的一脚又缩了回来,只是站于了原地冷冷地旁观。 四周是如此的寂静,寂静的让人毛骨悚然,唯有那激烈的摇杆之声和从羽衣娘亲嘴里发出的刺耳的,恐怖的**之声响彻了这第十层楼。 这份寂静,让她们只顾了眼前的铁笼,却未曾察觉那渐进的黑影。 但总有人的第六感会稍微强些,即使她并未真正意识到那份恐惧,但在那一瞬却做出了反应。 “小心!!” 那一刹那,羽衣一把推开了妫月,将之推到在地,而飘于妫月身后的黑影却忽儿显了出来,掐住了羽衣的脖子。 经由微射进来的一缕阳光,他们看清了眼前这个黑色的身影——那,是一个尖耳紫发眼如勾玉的女子。女子的相貌与人近似,可肤色却尤为惨白没有一丝血气。她的神色极为冷漠,并不带一丝情感,如同那高高在上的神般俯视着他们。 “你所爱之人已将你忘记。你为了娘亲而来,但却害了那些无辜的人,陪着你枉送了性命,所以你自责,你痛苦,你想通过死来得到解脱,所以你甘愿就陨在我的手中,以求心的一方宁静。” 女子掐着羽衣的脖子,一字一句的道着,好似将她整个看穿,窥视了她的思想,并将之道了出来。 “是的,既然你如此明白,那就杀了我吧。杀了我,然后放了其他人。” “杀了你?可是我姬苏并不爱杀戮。” 姬苏冷眼望着羽衣,右手的一根手指在羽衣的脖颈之处轻轻来回划动,停滞了一下又将手指由她脖颈慢慢划到了她的肚脐之上。 “我姬苏,贵为妖皇之后,岂会如同那般小妖一般动不动就以杀戮为乐这番肤浅?我的乐趣却要更为广泛一些,我爱将妖,将鬼,将魔,制成“彘”,或蒸,或煮,或煎,却又不将其弄死,待他们濒临死亡哀嚎绝望,那种欲死的解脱,芳才是这世上最为美妙的东西。况且 你的腹中……还有它,那这份乐趣便也就乘以二了。” “它?”羽衣惊愕地望着自己的腹部,她忆起了那日草棚,那片刻的甜蜜…… 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她的体内竟然有了一个新的生命,一个她与爱的结晶。 “放开她!!!!!!” 失了双蛇刀的冀天,但凭着一腔怒火,赤手空拳地便朝着姬苏的方向飞奔而去,然则姬苏小指一挥,瞬时便将他弹到了塔的尽头重重地敲在墙上。 “啊,下手重了。我,可并不想杀戮。谁让你,太过弱小了些。” 姬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笑。只见她撩拨了一丝发缕便拉扯着羽衣背后的白羽往铁笼的方向走去…… “笼中鸟,笼中待,绝命啼哭,度日衰。” 姬苏,轻声念着,打开了铁牢,欲将之一塞入内。 却于撕扯之中,数根的白羽飘散于了空中,画着胡璇,旋转了一番继而落在了妫月的手中。 “手中的白羽…… 原来这个人,是我。” 妫月望着飘于掌间的白羽,思着方才羽衣将她推开的场景,她方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如此卑劣。 觉明的死,怪不得任何人,这个她早就明了。 然而她却将所有的罪孽全都推卸给了羽衣,却唯独包庇了她自己。放手的是她,默认着他去死的也是她。 然而,即使如此,她却依旧是觉明甘愿付出性命所保护之人,而她却也有着想要去保护的人。 妫月,微微一笑,望向了冀天,拿出了血红丹珠一口吞了下去。 阴云聚,雷声鼓,百阴鬼,阎门开。 阴气大作,黑雾缭绕。血红替了妫月的黑眼,长发也如疯了一般生生不息无休止地伸长,圈圈环绕于她的身侧。 她的肤色变成了煞白,指竟也变得修长,宛如利刃。 “血祭?婆罗梭” 妫月左手一伸,从她的掌间便纵然浮闪出了十八件武器绕于她的身侧直指姬苏头颅的方向…… 正文 一世恋空(四十) 红唇掩笑,不知从何,百絮飘来。 姬苏的眼中闪过了一缕光泽,她望着妫月“解封”了的样子,心中那被点燃了的兴致如熊熊猛火般烧了她的全身,将她推到了兴奋的极点。 已不知是有多久,也早已忘了这岁月的计算。也许至她进塔那一刻,她便忘了这个世上还能有与她匹敌的存在。 是的,塔中的妖魔也好,阴鬼也罢,在她眼中,无非都是些小角,入不了她的法眼。而即使有些稍微有点本事的小角,最终也只能成为她的收藏,变成笼中的“彘”而已。 可是,如今,她的面前,却出现了一个透着让她感觉压迫,由心发寒的阴鬼,不仅如此就连她的“读心”也竟完全看之不出她的来头,将她的“术”挡在了其外。 “你,有点意思。” 姬苏望着妫月,她那张冰冷高傲毫无表情的脸在一霎那忽而夸张的大笑了起来。 而那笑,却也只是一瞬,顷刻,便停了下来。 只见她突然神色变得凝重,摊开了双手,径直伸向身体的两侧。 “千手之姬” 万千之手,各方为守,各方为攻,不留死角,本无破绽。 这,是一个绝对防御;也是一个百战皆攻的局面。 若是常人怕早已失了心智,呆立于那里,等待死亡的来袭。可是妫月却不一样,她是魍魉一族,她是阴燃骨的女儿。 “姬苏,你以为这仅是十八件武器吗?” 妫月微闭了下眼睛随之又张了开来,只见她二指一扳,那十八件武器身后便隐约显出了十八个英灵的魂魄。 “这……这是?” 姬苏细望那十八个英灵,他们的面目虽然隐于灵体之中难以辨识,可这种来自彼岸的压迫感却告诉了她——他们绝非等闲之辈。 “千手之姬?千面为攻!” 姬苏的千手摆成了百种不同的攻击姿势。只见她眉宇一皱,便朝着那十八英灵一冲而去,千手之姿,同时为攻…… 来自遥远的亘古;来自蛮荒的异界;来自另一时空的现代;来自那并不久远的未来…… 姬苏的千手,明明是攻守兼备,招招入命,理应至他们于死地。 可是他们却是毫发无伤,反而围成了四方,以十八般武器层层砍伤姬苏的千手。 “为什么!为什么!这不可能!为什么面对我的攻击,他们毫发不伤!反而却能伤我?” 姬苏那张高傲的脸由于极度的恼怒而显得狰狞,声音近似咆哮。 “为什么?他们本就不属于这个时空,这个世界,毫无形体,唯有灵态。他们是各方诸侯,各方霸主,各种英豪,本就难以匹敌,只因生不逢时,动摇了本气,入不了佛道,上不了天宇,又因实力太过强大而不受小鬼所控,未能抓入冥界,遁离于六道之外,也就自然不受这个世界的法则所规束了。” 妫月轻蔑一笑,现在该是她俯视姬苏的时候了。 “难……难道……你是魍魉一族,阴染骨的……” 姬苏的双眼因恐惧而放的硕大,她早就听闻冥界的阴染骨能招出“英灵”,与“不存”之物有噬血盟约,为不败之军。(然而却终究为阎魔所败) 传说之鬼,传说之军。 可那终究只是个神话, 而我却是妖皇之后, 最纯种的妖魔…… 姬苏咽了口口水,试图让自己的心绪恢复平静。 她从头上取下了二段发钗,对着它轻吹了一口气,那发钗便忽儿化成了筷般修长。只见她二指握着发钗,绿眼一闪,“啪”的一声将那发钗从自己的太阳穴处插了进去。她这一插,血红如奔腾之流般从姬苏的穴处一泻而出变作黑雾围绕于她的身后成为“吸门”(“吸门”,能吸万物之门,但对妖身的反噬作用也极大。) 她轻抚了一下太阳穴处的伤口,那伤便顷刻之间消去了踪影,唯留这白皙之肌。 “我方才是乱了方寸,可你的时限怕也是要到了吧?” 姬苏撵指一笑,凝视着唇微泛白,鹅汗已出的妫月,方才的恐惧当然无存,徒留一脸坦然。 只见她轻抚了一下“吸门”,那门便顷刻吸力大张发出了幽黑之光将那十八件武器与那十八“英灵”一股脑儿地全都吸了进去,化作了虚无。 失了“英灵”的妫月,鹅汗更为溢出,皱起了眉宇。 “住手……我不会让你动她……” 就在此时,倒在墙角的冀天,颤微着硬是站了起来,擦去了嘴角边的血迹,一步一步朝着姬苏的方向走来。 “周冀天,你给我走开!”妫月的声音近似怒喊,然而将至的时限却使得她吐血在地,眼前渐黑…… “凭你,也想与我妖皇之后姬苏为敌?”姬苏转过了头去,打量着这个欲寻死之人。 “我不管你是妖后也好,阎罗也罢。只要你敢碰她一根手指,我就绝对不会放过你!” 冀天一边愤怒而言,一边取血化符,结成五环之阵,化作五星,引出了“火曜”。 “难怪敢大言不惭,原是你的身上有了她的血液,故能唤出弑神之尊,敢与我叫嚣。只可惜她这之前为封印之体,本体的力量自身并不能用,所以也未曾唤出过弑神之尊,只能使唤个“火郁”便也到了极限了。” 姬苏勾眼一望,便于瞬间读取了冀天的过去。只见她轻抚了一下“吸门”它便打开了“无限空间”将“火曜”吸了进去。 “原来你便是她的弱点~” 未等冀天眨眼之间,姬苏便早已立在了他的眼前,对着他阴邪一笑将之溶于了自己的胸前。 “你若想杀了我,便也是杀了他。” 姬苏面向着脸色苍白,气息越发微弱的妫月,奸邪地笑了起来。 “你以为吸了我的‘英灵’,夺了我所爱的人并以他做要挟,这样我便动不了你了吗?” 妫月抚了一下头上的鹅汗,忍着那急速发胀将欲爆裂的痛楚,对着姬苏道。 “难道不是如此吗?”姬苏反问着道。 “但你忘了,我还是‘捕鬼人’,这从冀天的身上你应已探知。” 妫月的话语一出,使得方才神色坦然的姬苏突然脸露惊恐,脑呈空白。 是的,她忘了——拥有两种相生相克的“术”与“力”的妫月,若是将之完美结合,便可同时控鬼与捕鬼,使出“百鬼行”。 “可惜,你刚想起来。” 妫月冷眼望着姬苏,两手将那完全相反的两种“术”合作了一体,她的身后便骤然显出了远古最厉之百鬼行的身姿,各自举着朝圣之灯朝着姬苏一扑而去。 姬苏虽想奋力抵抗,但身为妖的她却也是活物,逃离不了轮回之道,逃离不了冥界的控制,唯有死亡是她难以抗拒的归宿。 只见那些举着朝灯的凶厉百鬼,赤红着眼,围绕在姬苏的身侧,将她的妖魂从她的体内一勾而去,纷纷张开了血盆之口,将她的魂吞了下去,化作了虚无。 姬苏,倒于了地上。 然而妫月却也全身爆裂了开来,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百鬼朝圣的灯,似那奈何桥的幽火美丽而又引人,围绕于妫月的身侧。 她,和姬苏一样,说到底终究还是活物,即逃离不了死亡,也迈不过这六道轮回,终归故土的结局。 而如今已油尽灯枯的妫月,显然已做不到“捕鬼”,也许这便是“百鬼行”的代价,她既是施“术”者,可同时却也成了受害者。 百鬼,围绕于她的身侧,似在等待她吞咽下最后一口的气息,也许是因现在的她太过于强大它们不敢贸然前进,也许是因她还控制着它们使得它们做不了反抗,但不管如何等待妫月的结局却只有一个——那便是化为虚无。 “下雨了吗?” 妫月,抬起了头望向这空洞的虚空,脸湿润了起来。 早知道,为了爱,要踏上这条必死的路, 那她当初还是该乖乖地待在“蔽月山庄”做她的千金大小姐,做一个能光耀门楣的“捕鬼人”。 和爹爹一起重建着“蔽月”,专研着“捕鬼术”,将他们山庄的之名远播四海,最后代代相传…… 可是,倘若与她再选一次,她却终究会走这条路, 会甘愿爱上这段要了她命的旅程, 那个她所深爱着的人。 只因这一路,比她这一生更长, 只因这一人,比她的性命更重, 只因她所历经的这一切足以让她甘愿万劫不复, 只因她在这一路,爱在这一路,唯有来时路,归路却无。 ——周冀天,面具男,我的归路。 妫月的眼前变得漆黑,最后的残影转为了应天府夜的一幕 [“我会陪在你的身边,见证这一切的。” “恩”] 觉明,对不起, 让你久等你了, 她,安然的笑了。 羽衣, 要让冀天, 幸福。 这是你替我活下去的代价。 妫月,死死地抓着手中的那根白羽,用了仅存下的最后一口气息,将昏于铁牢边的羽衣母女以及冀天包于了结界之中,爆裂了塔壁,将他们弹了出去…… 正文 一世恋空(四十一) 尘世最悲戚的苦, 自天上而下, 于人间成积。 灰蒙的苍穹, 诠释的是暴雨的将袭, 因了我的执着, 已有太多人为此送了性命, 我理应赎罪,理应忏悔,理应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可是在那气息渐弱之时,有个声音响彻了于我的耳际 ——“要让冀天,幸福。这是你替我活下去的代价。” 大量,急促的脚步声自远方奔跑而来,羽衣倒于“镇河塔”前用着尚且模糊的双眼望向冀天以及娘亲的方向。 娘亲,并未晕厥,只是因着失去了双眼和其舌故而躺在原地,唯用两手在近处摸索。 而冀天却因着方才为姬苏所融入,尚未醒来。 望着眼前的这方情景,羽衣知道,此时唯有她才能护的了他们二人,也只有她有着一丝希望能冲出这困境之中。 脚步声越发的临近了,遥远望去,依稀可见于一群黑压压的人群之后藏匿着蓝幽若的身影。 “妫月……觉明……乾坤子……” 羽衣抬起了头,瞭望了一下苍穹,便忽儿眼泛绿光,惊天一吼,随之背后的衣物便于瞬间爆裂了开来,一对黑羽从中一长而出,化作了巨鸟之状,头呈九首,将冀天与娘亲一甩上背, 背着他们朝虚空飞去…… “给我放火箭,用烫石!” 蓝幽若左手直接羽衣的方向,目光如炬,朝着他们发号师令。 她这一声令下,百箭急驶,烫石飞去,一齐而发,苍穹皆红…… “啊~~~~!!!!!” 一根火箭径直射中了羽衣的一首,从背后直穿了她的头颅。她的惨叫之声引起了灵瑜强烈的反应。 只见灵瑜忽儿转过了头去,神色显得极为恼怒,双眼附近青筋暴起,已成黑洞而深陷下去的眼窝竟与片刻之间长出了新的眼球,新的皮肉,而失了的舌头也片刻之间长了出来。 “鬼车九首,创可自愈。” 只有灵瑜自己知道——在被姬苏关于笼中的日日夜夜,她一次又一次的被折磨却又一次又一次的长的了新的皮肉,她的这个能力成了她被姬苏无限玩弄的枷锁,也让她成了姬苏手中最有兴致玩弄的藏品。因此她自封了自己的能力,以生命做代价,只求最终的死亡。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能再次见到羽衣,也没有想到再见却要永别…… “嗷呜!” 灵瑜仰天一鸣,拍打着巨翅以引风暴朝蓝幽若袭去。 蓝幽若见着风暴却并不慌张,反而“哼”了一声,显做鄙夷之态,手持“青眼铜镜”(天枢教降魔十神器之一)朝着灵瑜的方向照去。 被她这么一照,灵瑜瞬间便如同变成了石像一般动弹不得,径直从虚空掉了下来。 “娘亲!!娘亲!!!” 掉落于地上的灵瑜,被随着蓝幽若而来的无知村民拖了过去,用刀架在脖子之上。 眼见着自己的娘亲生死攸关,羽衣的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多想就这么一冲下去不顾一切哪怕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解救她于危难之间。 但是,她不能。 她如今与冀天的性命是牺牲了几条人命,毁了他人的未来,方才得到的东西。 那,早已不属于她自己, 而是属于为这段旅程所付出代价的所有人。 羽衣,含着泪,忍着头上火箭的剧痛,未曾回头,朝着虚空的尽头一飞而去。 悍马在黄土之间咆哮,目光凶恶的是被蓝幽若教唆了的村民,他们紧随其后死死望着羽衣远去的方向一刻也不曾停留直盯着她消失于某个山头。 “这前方的山是何山?” 蓝幽若指着羽衣藏匿的山林,对着一旁的随从道。 “回禀大人,那估计是座荒山,并未命名。” “好,那待我这右手一挥你便命人烧了它!” “是!” 蓝幽若望着那紫霞桔红,夜将来临之景,抚着手中的“青眼铜镜”,神色坦然显得胸有成竹。 这次,与她定不会再如同上次那般大意失了荆州。 而她也绝不允许相同的结局再出现第三次。 只见她掩嘴一笑,忽儿神色变得凶狠,将手中的“青眼铜镜”凹成了粉碎,轻轻一吹,朝着那座荒山飘散而去。 铜镜的碎片,映着日的余晖,五彩斑斓,如繁星点点笼罩了整座荒山宣誓着死亡的气息。 蓝幽若右手一挥,那带头的暗兵便领着那些无知的村民高举着火把包围了整座荒山一起点燃,让这里成为了死亡之地。 “冀天,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与你相遇是在‘云中隐’。那日我本于云中隐飞,惬意翱翔却无意之间撞见了你从崖而落,救了你。 你可知,在‘云中隐’的日子是我这一生之中最幸福,最快乐的日子。 那时的我们眼前是云雾环绕,泉水潺潺,万鸟起飞,古兽共鸣的美景; 那时的我们身边有着精卫,有着彼此,有着宁静的生活,也有着“明日”。 冀天,你知道吗?如果时间能让我再选一次我绝不会去那‘神秘林’的南面, 这样我们就不会碰到饕鬄,也就不会出‘云中隐’,踏上旅途,遇见妫月,遇见乾坤子,也遇见觉明。 如果我们不遇见他们,那他们现在还该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经历幸福或苦涩的人生走到他们该走的终点。 但是命运却终究让我们相遇,既改不了结局,却也看不到未来。只能等待这黎明不来的最终……” 荒山之顶,羽衣匍匐于冀天的怀中,泪眼婆娑,不禁失声痛哭了起来。 她的字字句句如刀剜一般入了冀天的耳,纠起了冀天深埋于心中那段已被遗忘了的回忆,搅的他心隐隐作痛。 他,慢慢地睁开了久闭的双眼,望着羽衣此刻痛苦的神色,伸出了双手抚摸着她的头,对着她道: “傻瓜,过去的一切我都记起来了,从‘云中隐’到后来的草屋,所有我失忆前的一切我都记了起来。羽衣,不要放弃,这还不是结局,我们还有彼此,还有你腹中的它。为了那些已经故去的友人我们也不应放弃。” “恩。” 羽衣,望着冀天眼中的柔情,轻轻地恩了一声,平复了下方才失控了的心绪,转过了头去,望向了天际——那铜镜碎片徐来的方向…… 正文 一世恋空(四十二) (点篇语) 微红、晶莹之壁,隔绝了我与这纷扰哀苦的人世,当我缓缓睁开眼的一瞬,展于我眼前的却是末日的最终 ——而那时的我却竟不知,原来这不是他们的,而是我的最终。 (正文) 阴姬慢,慢地张开了朦胧之眼,抚着那痛的欲裂的头,晃了两下,打量起了四周。 “你醒了?” 地敷子站于阴姬身侧,浮于虚空之中,瞭望着那荒山之上羽衣的方向,阴邪一笑,对着阴姬道: “这已是最终,这便是人,苦苦挣扎,却自寻死路;不知己的弱小,越是怀着希冀,便越易坠入绝望的深渊,心生怨恨。说到底,终究只如同我地敷子手中的一颗微尘,于鸿宇所遗忘,独自在世飘散。” 阴姬并不认同地敷子的话,却也不屑反驳,只是站于那微红、晶莹的地敷子的结界之中遥望低下的“风雨欲来”为他们揪心而痛…… 猛风带着“青眼铜镜”的碎片朝着羽衣的方向飞速地飘散浮于她的上空。她惊天一鸣,再次化为了“鬼车”之貌,九首黑翅,巨型之鸟,将冀天一口含于了口中扑向了碎片欲与它一番抗争。 “羽衣,你这是做什么!我要与你并肩作战,快放我出去!” 冀天于羽衣的口中不停地拍打,然而她却并不松口,死死地紧闭着双嘴,一个劲地往前冲。 惊雷于虚空之中响起,熊熊的火焰不停地逼近山顶,滚滚地浓烟弥漫于四周,使人窒息。 铜镜的碎片映着那周围的熊火,射出条条赤色天网,从各个方向,将羽衣困于其中,越收越紧,最后成一捆绳,绑在了她的身上。 “嗷呜~~~!!!” “鬼车”惊天的嗷叫,目中喊着泪水,它的黑羽不停地拍打,她的九头不停地挣扎,她的爪子不息地勾爪,于地上撕扯,不停地向前挪动。 我要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 老天爷, 求求你, 放过我,放过我们, 给我一条生路, 让我和冀天能会“云中隐” 让我不至于辜负他们牺牲了命, 若是这样的要求也是罪孽,那就让我背负罪孽沉重的活下去(只要我们能活着。) “嗷呜~~~!!!” 山中的大火越发旺盛起来,羽衣泪流满面死死于绳中挣扎,一点一点地前行…… 然而无知的村民,不知从何一齐涌了出来,高举着火箭,看着眼前的“鬼车”神色厌恶,朝着她的身躯同时发了过来…… 羽衣被百箭穿心,血红直流,侵染了大地,眼神之中充满了悲凉。 但,她却依旧不弃,缓慢地转过了头去,望向着那些无知的村民,用其中的一头悲鸣着道: “各位,我虽是‘鬼车’虽与你们形态相异,可我并未害过一人,也未有过害人之心,求你们放过我,我只想活着,我只想活下去……” 羽衣的声听似凄惨,闻似哀求。可她的话语却并未能打动他们,也入不了他们的心,取得他们一丝怜悯。 “你这个妖孽!你的存在就是祸害!” “是啊,妖怪怎么可能不害人!” “就是!” ……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再次举起了火箭朝着羽衣的方向不停地射去。虽然她创可自愈,可这箭箭的刺骨,却着实让她饱受折磨,苦不堪言。 “羽衣!!!!!!!!!羽衣!!!!!!!!!!你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啊!!!!!!!!我不要看着你一人忍受这无尽的折磨,而我……而我……却只能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我最心爱的女人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的边缘。我不要……我不要啊……” 冀天手握着双拳,拼命地敲击羽衣的鸟嘴,但无论他使出多大的力,羽衣却始终不肯将嘴张开,让他同样面对死亡的威胁。 “‘鬼车’你又何苦苦苦挣扎?不如就让我蓝幽若成全了你,让你早登极乐,免受这皮肉之苦了。” 蓝幽若从那些村民身后走了上来,手中握着一个棕色小瓶一边语着一边向着羽衣的方向走了过去。 只见她眉间一笑,拔出了那盖在棕色小瓶上的铁盖,轻轻地晃动了两下,随之便将它从羽衣的头上一倒而下,洒满了她的全身。 “啊啊啊啊啊~~~!!!!!!!!!” 羽衣扰着自己的身体凄惨地叫着。 然而任凭她如何喊叫,如何抓挠却停止不了这腐蚀她的液体将她的身体一点点化为血水的命运。 妫月…… 对不起, 我不能使冀天幸福…… 你要的代价,我终究还是欠了你。 [“羽衣,等一切结束之后,我们就成亲好不好?这世界如此之大,还有好多地方我没有带你去看过。” “恩……我要去看万江奔流,小桥人家,古道瘦马……”」 依稀之间,最后一缕末世之光,带着她的意识回到了草棚,那夜幸福的回忆之中。 羽衣,闭上了双眼,慢慢地溶于了血水之中,化作了一滩赤红的粘夜,带着她对生命的执着遗憾的,离开了这一凄苦人世。冀天,站了起来,从那已成血水的羽衣的口中,怀着满腔的愤恨站了起来。 “啊!!!!!啊!!!!” 他怒吼般的咆哮。 “为什么!!!!为什么!!!她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我们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可是你们,你们这些披着人皮的妖魔却连一个这样的机会都不给她!什么是妖?什么是人?你们才是妖,你们才是这世界的异类!应于人世所不存!!!” 冀天的双眼变得如猛兽一般凶残而使人恐惧。 “这个说不定也是妖怪。” “是啊!杀了他!” “杀了他!” …… 无知的村民面对冀天怒吼般的咆哮,心中并未产生丝毫的愧疚,相反是将他团团未住,高举着火把用看待妖孽一般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杀手终究是杀手,你以为你杀了我,你就能改变这一事实了吗?”」 他,突然失了心智一般的大笑起来,体内的那滴妫月的血液奔流四窜,引发了那吞入了他身的黑气使他于那刻入了魔道,脸上的面具一块块的剥落了下来,露出了新鲜的皮肉——那,是岳云的样貌…… 正文 一世恋空(四十三) [“我命已到了尽头,今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未能与你结发,只能空剪一缕发丝陪伴于你的身侧,替我去爱你。”] 忆如苦酒,点点滴滴在阴姬的心中发酵,让她泪眼婆娑。 这张熟悉的脸,是她百转千回梦中呼喊着的人的样子,那个人便是岳云,那个便唤作赵毅,而他,冀天,顶着那个人的样貌,似着魔物一般呲着牙咧着嘴朝那些村民奔去,撕咬着他们的身躯将他们扯成了一块一块随手一扔,近似疯狂地朝着蓝幽若的方向一追而去,心中并无半点怜悯。 “地敷子,你告诉我赵毅剩下的魂魄究竟在哪里?!” 阴姬的声音近似颤抖,唇齿颤微。 “它,一直便在你的身侧,离你最近的地方。” 阴姬闻了地敷子的话,望向了冀天,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不顾一切的朝他飞去。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 冀天已然失去了心智,眼中只有蓝幽若和阻挡他的村民。 妫月的血和着那团黑气,使得他的力量变得无穷之大,只见他向着蓝幽若的方向稍一伸手,蓝幽若便瞬时被她吸了过来掐在了掌间…… “周冀天,住手!羽衣与妫月不会希望你是现在这个样子。” 阴姬瞭望那遍地的尸体,飞于了冀天的身侧,对着他道。 然而如今的他却再也听不进阴姬的声音,只是用力的掐着蓝幽若的脖子,凹断了她的四肢,如疯狗般咬在了她的脖颈之处。 “我……蓝幽若……不怕死……我,早就料到……会有一死……我的血中有毒……只针对妖魔……你也……活不了……” 蓝幽若的血,侵入了冀天的骨髓之中,她嘴角最后一抹的阴邪,伴着她生命的逝去永远消散于了冀天的眼前。 “周冀天,周冀天,你怎么样?你怎么样了?” 阴姬完全不顾已然疯了的他是否会对自己也下毒手,却是一把抱住了冀天的臂膀,左右环顾着他的状况。 然而却只见他一口朝着阴姬袭来…… 就在这时,万物静谧,时间停滞,不知何时地敷子竟站于了阴姬的身侧,斜望着她道: “此后,将有百千村民死于非命,灵州古迹不存,镇河塔倒,洪水泛滥,将一切淹没。唯等他稍醒了些神智,也将抵不过为魔物所侵,为毒血所害,最后灵魂残破于人世孤苦漂泊直至入了冥界空留一腔憎恨……” “不要说了!” 地敷子的话字字残忍,使得阴姬心如刀搅。 “但是,若你想改变一切,改变这凄惨的结局,那就去找血红蝶,夺取前世珠,将它翻转,让前世重来,但你也将灰飞烟灭,消散于这尘世之间。” 地敷子的话音刚落,阴姬便化为了一滩黑烟浮于虚空之中朝着红蝶的方向急速而去,未有半分迟疑。 地敷子望着阴姬远去的方向,捏发一笑,兰指轻翘,那鬼庄之外的百里亭的“地敷结界”便于顷刻之间化作了虚无。 红蝶眉宇愁思,在她被困于百里亭的这段时日,她的心无一刻觉着安宁,然而她越发想要从中逃离,这“地敷结界”便越发收的紧,将她死死囚在了这里。 然而此刻,这结界竟忽儿消散,不知为何,此时的她却并未觉着丝毫的欣喜,反倒让那愁丝淹没了心海。 红蝶,轻撵一只曼陀罗于鼻前轻轻旋转,抬头瞭望却突然乌云蔽日,狂风袭来。 她,红袖一摆,正欲化为万千红蝶朝着虚空而去,然却不知为何这早已失效了的吸灵珠却于此时再次发动了起来,而她身上的幽火在瞬间被一吸而静,施展不出任何灵力,唯有静待那欲来的风雨。 “哗哗,哗哗……” 她,血红蝶,自来到人间,还未曾见过如此凶猛之雨。它自天一泻而下,没了半亭,湿了红蝶的全身。 亭前风雨颠,不知已无缘。 凄凄阴风,用着她此生最快的速度,将红蝶卷于了虚空之中。 她,发丝乱舞,红袖飘动,于虚空阴风的漩涡之中不停地旋转。 不知何时阴姬化作黑烟的手伸向了红蝶的衣中,一把抓住了前世珠,将之取了出来,对着红蝶道: “对不起,红蝶大人,我已错过了一次,那次让我悔恨终生,可这次我却不想再错过,再抱着遗憾与篆心的痛,去思念一人。” “阴姬,你不能碰这前世珠,阴姬。” 红蝶于阴风之中,朝着阴姬的方向喊道,然而阴姬却只是微微一笑,轻轻地摇了下头,消散于了虚空之中…… 泪,是尘世的悲戚, 是由心的哀, 是动了的情, 却化为这心头的苦。 一世又一世,红蝶与阴姬,相伴相随,看尽了人世悲凉,世间孤苦。 人间常别离,可她却始终只是旁观,未曾真正体会。 但直到此刻,直到阴姬的最后一笑, 她,才真正有了悲戚。 “阴姬……” 红蝶的脸上,浮满了晶莹,虽然她此刻的幽火已成了虚无,可阴姬的那抹笑颜却支撑着她不停地奔跑——向着她消失了的方向…… 惊雷声声,阴姬浮于“镇河塔”上,将“前世珠”高高举起,纵然一转。 “拜托你了,前世珠,让这一切回归到最初,让所有的人都未曾受过这份凄苦。” 红光耀,“珠”千转,前世一翻,命皆改。 只见这风云骤变,乾坤倒置,当她再次醒来,却是在“云中隐”。 还是这番美景,还是眼前的人 ——冀天挽着羽衣的细腰于虚空盘旋,幸福的笑着。他们的旁边是“精卫”,她古灵精怪,调皮捣蛋,不时拨弄拨弄羽衣的白羽,共同纷飞于这世外桃源。 阴姬淡淡一笑,于凄美黄昏之时,浮现于冀天的眼前将对那世的回忆灌入了他的脑中。 “永远不要出‘云中隐’,永远幸福下去。” 阴姬甜美一笑,伸出了手去,想要去抚摸冀天的脸庞。然而她的手已化作了虚无,她的整个身体也消散了开。 “阴姬,阴姬,忆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忆云陪你一起化作湮灭。” 那一刻,忆云一飞而出,牢牢地抱住了阴姬的身躯,无声地哭泣。 “原来是你啊。” [“它,一直便在你的身侧,离你最近的地方。”] 正文 魂断涿鹿(一) 当时间之轮反向而转,所有的悲戚皆化为了虚无,所有的苦难皆不曾发生。 在这新的一方土地,人还是曾经的人,只是他们未曾相遇,却各自安好,各有一方天地。 妫月,她于鬼庄成功捕获了“傲因”,回到了“蔽月山庄”,继承了庄主之位。 “蔽月”并未灭门,而她却将踏上新的旅程,那段将“蔽月”发扬光大的艰辛的旅程。 觉明,凭借着他的聪慧,一举中的,高中了状元,成为了国之栋梁,为明朝建功立业,成就了一番天地。 乾坤子,独自踏上了旅行,继续寻找那“八根琴弦”,然而这条路却并无终点,而那塔中的人却早已离去,化作了尘土,消散于了空中。 这一世,所有的人皆是安然,所有的苦难皆成虚幻,可唯独除了阴姬,除了那最后站于冀天面前,灰飞烟灭的阴姬。 可阴姬终究不悔,虽然冀天并不是岳云,可这却是她早已想做之事,这也是她最为欣喜的结局。 她,消散于了空中,而忆云也尾随她而去。 她,并不孤寂,因为岳云始终爱她; 因为他的魂从未真正离开过她, 虽然他们一直错过, 但直至生命的完结他们却终于走到了一起, 已消灭的方式…… 病床前的赵毅死了,呼吸机再也派不上了用处,他静静地,安详的飞往那个他心中的天空。 “我们终于还是结了发,走到了一起。” “是啊,我等一刻,等了好久。” 红蝶之泪,如泉涌一般一泻而下。 她的幽火于体内大燃,吞没了她的全身。 琴声凄凄,百调皆悲。 地敷子于“镇河塔”前轻手一抚,那弦断琴崩的古琴,便于刹那复原如初,变得崭新。 “阴姬啊阴姬,我地敷子也算是如你所愿了,就让你予红蝶之悲最后为我所用,作为引出言灵之魄的突破口吧!” 地敷子将一缕银发飞置于了脑后,随后手化六指,于古琴之上飞速弹奏。 他的速,快的使人看之不出手指的频率,如迅猛之电,一闪而过,不见踪迹。 “血红蝶,血红蝶,忆起你的前世,忆起言灵的前世,让言灵之魄苏醒,让她脱离里你的躯体,重新回归这幽冥!” 风云骤起,席卷苍穹。 它,将血红蝶的身体一托而起,徘徊于虚空之中。 而地敷子之言,却如那不可抗的指令一般入了红蝶之耳,让那久远的回忆开始在心头复苏…… 那,是数千年前的残景, 那时还未有华夏, 姜克刚刚驾崩,(姜克,中国氏族联盟时代炎帝神农氏政权的第七任帝), 榆罔于伊川即位。 战火连天,纷乱四起…… “姜姬,姜姬……” 不知是谁,他不停地晃动着红蝶的身子,呼喊她的名字。 …… 然而,正在这时,却只闻虚空之中传来一声: “住手!!” 接之,漆黑蔽日,百里无光。 虚空,突然为一片黑暗所笼罩,随之天呈巨洞,“阿罗界”之门缓缓而开。 “死魂龙”从天而降,它惊天咆哮,爪如猛象,头带麒麟之角,身为百丈之宽,高若十层之楼。 而威严矗立于它的背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为红蝶而来的冥界之主,一界之君,阎魔君。 阎魔君,眉宇一皱,“死魂龙”便迅速飞向了红蝶将她含于了口中,衔到了阎魔的面前。 阎魔望着红蝶额汗淋漓淋漓的煞白面容,怜惜万分,轻抚着她的脸颊道: “红蝶,纵然你为众所背弃,分尸食骨,我也未曾见你如此悲戚。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你离开本君的身边,即使你永世不再与本君相认,不愿动情,也好过让你由心而泣,惹的本君悲怜。” 阎魔之眼,尽露哀愁。 只见他忽儿怒目而视,血眼大闪,望着地敷子道: “地敷子,本君派你前往复活社协助红蝶,保护于他,而如今你却教唆阴姬前世改命,使阴姬灰飞烟灭化作虚无,混乱冥界秩序,更欲借着阴姬之死,红蝶心绪大乱,操控于她,你意欲何为!” “哈哈哈哈哈~~~” 地敷子突然仰天大笑几声,却又戛然而止,肃颜望着阎魔: “我地敷子意欲何为?你一界之君难道不知吗!” 怒火于地敷子的眼中燃烧,他停顿了一刻,继而又道: “我地敷子自古至今,只深爱言灵一人。言灵一言,我可以放弃冥界宝座,不与你争,拱手让于你。 言灵一言,我数千年来摒弃杀戮,跳出六界之道,只为旁观。 言灵一言,我高傲一世,万物皆不入目,却唯独对你俯首臣称。 这一切的一切,那只因,于这世我只爱了言灵,却不像你——她为了你而死,而你却未曾想过使她复生,而是爱上了血红蝶!” 阎魔,闻着地敷子的话语,方才紧皱的眉头,却是邹的更近。 地敷子的毒已深入了骨髓,融入了他的灵魂。 可他曾经,又何尝不是如此?又何尝不想再见言灵,哪怕只有一眼。可言灵的力量毕竟太过强大,这点阎魔知,言灵知,而地敷子也知。 况且永远的安睡,也曾是言灵愿望。 只是地敷子太过执着,早已忽视了一切。 而红蝶,确是阎魔所爱。也许起初,的确是因她有言灵的一魄,阎魔才予了关注。可是后来在炎黄之战中,那个坚毅不泣,为国二度生死的“姜姬”,却让阎魔情不自禁地爱上了她。 “地敷子,莫要执着了。既然你如此深爱着言灵,想必你也定是记得她生前交代你的话。” 阎魔的话,如一枷锁,将地敷子牢牢地栓在了这里。 [“地敷子,不管何时、何种境地都不要和阎魔为敌,也不要与他而争,你能答应我吗?” “恩,我答应你。”] 言灵的话,在地敷子的耳边回响,他平复了下心绪,慢慢地低下了头。 即使我现在不出手,红蝶的记忆也已然开启,言灵之魄终将回归我无非只是再等些时日罢了。 地敷子,暗自念想,抬头瞭望着阎魔,斜嘴一笑,消失于了天际。 正文 魂断涿鹿(二) (点篇语) 五千年的回忆, 忘了的我, 在心底复苏。 原我并非无情, 只是情到深处,了无焉, 莫难回首,国已不存,生死有憾。 又何谈一字情,空做阴魂徘。 (正文) “此界的轨迹已发生偏转,不是久留之地。” 阎魔环顾了一番这四周的光景,抬头望向这漆黑、深邃的虚空,将失了意识的红蝶紧抱于了怀中,眉宇一皱,“死魂龙”便长哮了一声,朝着“阿罗界”的方向一飞而去,消失在了虚空的尽头。 “阿罗界”,乃是古冥神话中冥界第十九国度,也被称为不存在的国度。(在冥界正史中只有十八个国度,后为阎魔所统一,成一国。而“阿罗界”只存于神话,鲜为人知。) 但其实“阿罗界”一直都存在,只是它的存在只有阎魔所知,也仅在他的记忆之中,唯他能够具现而出。 也许,阎魔便是为了让地敷子不发觉他的踪迹,他竟打开了“阿罗界”之门,抱着红蝶来到了这个传说的国度,冥界的仙境。 “红蝶,本君便也是在这里,第一次和言灵相遇。” 阎魔微微一笑,轻抚着红蝶的额头,凝视着四周 ——这里万里纯白,“粉筱”(“粉筱”,“阿罗界”独有的粉红冥花)于空中不停摇摆; 虚空幻紫斑斓,透明“娥母”(“娥母”,其身透明,似如流星状的浮游之物)浮于虚空之中悠然飘散; 松软白地、宁静之土,黄眼“古灵兔”相逐栖息; 而朦胧依稀之间,为云雾所绕,为古兽所守,渐渐显出其形的却是一座巍然耸立、连接苍穹的漆黑、巨树之塔“通天塔”。 阎魔,望着那久违了的高塔,眉宇之间,一丝哀愁。 然而,他却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抱着红蝶昏睡了的身躯,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轻启“通天塔”的木门,它便如烟雾似的骤然消散了去,化作了浮沉于阎魔的眼前缓慢盘旋。 阎魔,沿着那环状之梯,走了上去,缓缓地将红蝶置于了二楼的一间冰室之中。 然而那血红蝶的肌肤刚一触碰这极冰,她便忽儿挣扎了起来,额上不停渗出了虚汗。 “帝尊,帝尊,不要!!不要!!” 红蝶不停呼喊着“帝尊”二字,泪顺着眼角一流而下,湿了衣衫。 “红蝶,不管你是谁,本君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阎魔,紧握着血红蝶的左手,将它贴于自己的脸侧,顺着她的呼喊,轻闭上了眼,随了她的记忆一起回到那古老的年代 ——红蝶,还为人的时候。 那,是距今约五千年前,榆罔继位的前夕…… 帝克二十四年,阳武都,觅宝台前 “女娥,女娥,你醒醒,你醒醒……” 螺桑,不停摇着女娥的臂膀将她从睡梦的国度唤了回来。 “啊~~~”女娥打了个哈欠,向着虚空伸了个懒腰。 “你竟还如此气淡神闲,莫非是忘了我们潜入这里的目的?” 螺桑,轻叹了一口气,对着女娥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妹妹,我怎会忘?只是方才这虚空盛蓝,阳光温适,我这一不小心便昏睡了过去,入了梦境。”女娥辩解着道。 “好好好……你皆有理。那依你所言,这高墙楼阁,铜墙铁壁的,我们该怎么潜入这“觅宝台”?又该怎样将那画了字的龟壳一偷而出送往伊川?” 螺桑将双手插于腰间质问着女娥,可女娥却并不正面回答予她,只笑着道:“切莫着急,待得夜晚,你便知晓。” “好,我信你。” 螺桑,撇了撇嘴,违下了身子与女娥一起躲在了草丛之中,注视着这“觅宝台”,静待夜的到来。 静夜悄然而来,不知不觉,已是傍晚,守卫的人也疲了神色,越发疏了戒备。 女娥,见着此景,嘴角轻微上扬,拿出闷哨轻轻一吹。只见那漆黑之空,皎月之所,一只雄鹰震翅飞来,于她的头上盘旋了几番,随后停留在了她的手上。 “骨儿,帮我个忙好不好?” 女娥缕着“骨儿”的羽毛,甜酥一笑,拿出一块龟壳置于它的面前给它辨识,随之又将一块白色麻布系在了它的脚环之处,双手一放,它便朝着“觅宝台”的方向一飞而去,进入了那间藏有龟壳的楼台之中。 “就凭这只鹰,能成事吗?” 螺桑,抚着头上不停溢出的汗水,心中忐忑,问着女娥道。 而女娥却只是一笑,双眼不离“觅宝台”,信着自己的“伙伴”,更坚信着自己的判断。 此刻的等,如是数月,如是数载,她们的成败皆寄于一只鹰。 而这不确定的因素,却也将成为一个部落,乃至天下文明前进与否的关键所在。 于螺桑而言,此刻,信女娥,信一只鹰,是她这辈子下过的最大的赌注。 就在这番忐忑之间,却是闻那“觅宝台”的方向,传来一声“骨儿”的低鸣,随之它大展双翅,带着那块脚上的麻布,从里一飞而出,朝着她们的身侧而来。 女娥脸上一悦,伸出了手出,将“骨儿”迎了过来。 接着,她又取下了那块绑在它脚上的麻布,于地上蹭了两下道: “这白麻上涂有蜂蜜,盖于龟壳上被蹭掉的部分,便不会被蚂蚁所攀爬。我们便能取得上面的字。” 女娥这番说着,于一旁观望的螺桑骤然将头凑的更近了些,似要贴到了那块布上。 只见,这片刻之后,她眼前的这块白麻便爬满了蚂蚁,显出了清晰的文字。 “女娥这便是文字!”螺桑兴奋地叫到。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接儿又道: “太好了,如今有了文字。我们便再也不用结绳记事如此麻烦,所述之事也能记载。这,可真是一大功绩!” 女娥看着她此番兴奋的样貌,却并未立即与她同乐,而是伸出一指,做了个嘘状,对着她道: “现在还不是该庆祝的时刻,我们得先离开这里,快速返回伊川,免得为那些守备所发现,逮个现行,这便功亏一篑了。” “恩……” 女娥这一点醒,将螺桑从兴奋之间拉了回来,回归了现实。她望着女娥的眼睛,赞同的点了点头,便掉转了身体,随着女娥往来时的方向奔走而去…… 正文 魂断涿鹿(三) (点篇语) 神农尝草即帝位,盛传八世至榆罔。 天下五分群雄起,不叫刀俎向姜国。 (正文) 静夜本是无风,却不知从何,飞沙走石,迷了守备之眼,使他感觉一阵酸楚,好似有不详发生。 “我还是去确认一下龟骨吧。” 守备自语着,推开了“觅宝台”的大门,举着火把,走向了龟骨,细细张望了起来。 他的鼻子,天生敏锐,胜于常人,于细微之间他嗅出了一股甜味,清凉而甘甜。发觉这股甜味的他,那紧盯着龟骨的眼睛却又愈加敏锐了起来,他皱眉张望只见不知从何竟密密麻麻爬来了无数的蚂蚁围于龟中字的左右不曾离去,而龟壳的左边有着一根鹰毛静静地躺在那里,风一吹,便轻飘了起来,飞向了浩瀚之宇。 “坏了。” 守备之脸顿时变得惨白,他鼓起了气,高举着羊角哨便是一番猛吹,随之大喊着道: “文字被盗!文字被盗!封锁城门!快封锁城门!” 他的这番叫喊和着羊角哨之声,惊了整座阳武都,于虚空之中回荡。 “女娥,你看,这城门马上就要关闭了!” 螺桑骑于悍马之上指着前方那即将关闭的城门。 女娥顺着螺桑所指的方向,见那城门已然关了近半,长发一甩,侧过头去对着螺桑道: “你拉住缰绳,我们要冲了!” “什么?” 螺桑尚未反应过来,女娥便从腰间拔出了一把木刀狠狠地刺入了她和螺桑所骑之马和的臀部。 只见那两匹悍马被这一刺悲鸣震天,红了眼的不停向前冲去,于那千钧一刻,城门关闭的刹那之间冲了过去,奔向了伊川的方向…… 本是一池秋水,奈何一点惊,万丈波澜起…… 守备,立于“觅宝台“上,瞭望那城门已闭,而贼人出逃之景,不由眉宇紧皱,自知铸成大错,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下了楼,朝着仓帝之殿请罪而去。 万水千山送文字,尘土飞扬马命折。 雾悄然而起,迷了她们的眼,让前方的道带上了隐秘的面纱,消于了这白茫之间。 而这数日以来的马不停蹄,加之那悍马臀上未愈的伤口,使得这两匹强壮之马竟在此时相继倒了下去,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唯有哀鸣。 “女娥,这如今,已无了去路,而这马却也是难以前行,看来这遥遥之路,我们只能凭借着这两条腿,自我摸索,徒步而行了。” “这可未必。” 女娥抿嘴一笑,驳了螺桑之言,低下身子,握了一把地上的沙土,拨弄了一番,对着她道: “这里的土地润泽,夹杂着动物的粪便,应是离伊川不远了。”(伊川,地形多貌,动植物资源丰富。) 只见这风忽将迷了前路的雾,轻轻吹散了些,这芳草羚羊便骤然显于了他们的眼前。 望着此番景致,方才还在担忧抱怨的螺桑竟于片刻转了面容,喜颜面着女娥道: “还是姐姐聪慧,这伊川已入了眼,想必夜前便能赶到帝前,将这文字呈现给帝尊。” 女娥的聪慧让螺桑由心钦佩起来,她一口一个姐姐,便拉着女娥朝伊川帝居的方向赶去。 以牛祭天,天下共泣。 这夜,还未入,尚在深红绚紫傍晚时节。 螺桑与女娥便到达了伊川城墙之外。然而,她们本是携着文字麻布,心中带喜,放眼一望却见那城悬牛头,白布飘飘。 她们的泪,不由自主的便流了下来。按照神农氏的族规,方有炎帝驾崩,才能将象征部族的图腾之牛首高悬于城,陪以白布以共天下吊唁。 “帝尊驾崩了……” 这一路上都未曾慌过半分,自有分寸的女娥此时此刻却是脑中一片空白,任凭那身后的螺桑如何呼喊,她皆听之不见,拼命地奔向榆罔的住处。 榆罔,神农氏第七任炎帝姜克之子,聪明好学,骁勇善战,更精通文艺,善制五弦。于世人的眼中,他乃是当今天下未来之帝,可在女娥的眼中,他却是一位自小便温柔体贴,教导于她的仁兄。 穿过纷扰的集市,径直向前,一座两侧有着铜牛雕像威武耸立,实木巨门纵然于眼的**建筑便是榆罔之殿,唤作“神农殿”。 女娥,站于“神农殿”前,眼中尽带哀思,然而踌躇了半刻却还是鼓起了勇气走了进去,来到了榆罔的面前。 只见榆罔双腿盘于高台席上神色威严,而立于他的身旁的却是巫圣妘母。 女娥,望了一眼妘母——她,面无表情,好似石像一般矗立于那儿,但却使人压迫,心生惧畏。 她的心为之一颤,俯下了身子,跪在地上拱手作礼: “帝尊,巫圣,女娥来迟了。错过了先帝的入葬,请帝尊责罚。” “先帝走的突然,并不能怪你。” 榆罔左手一伸示意女娥起身。 女娥领着榆罔的旨意慢慢地起了身子。 “你可盗到史皇仓颉的龟骨文字?” “帝尊,请阅。” 榆罔这一问,女娥便迅速从自己的腰间将那白色麻布取了出来,呈到了他的面前。 “好!好!好!” 榆罔见了龙心大悦,不时拍着膝盖,脸露喜色。 “女娥,此番你可立了大功!本帝特赐你姜姓,今后你便唤作姜姬,继巫圣之位。” 姜,乃神农氏姓,炎帝部族大姓,被赐姜姓,视为最高之礼且又让她及了巫圣之位。可谓一朝登了龙门,身价百倍。 “谢,帝尊。”姜姬再次作了一个揖。 “妘母,你退下。” “是,帝尊。”妘母拱手一礼,悄然退了下去。 只见这妘母刚刚退去,榆罔便忽然大松了一口气,立起了身子走向了姜姬,一把抱住了她道: “女娥,克父死了,你可知我这心头何等苦涩?” “榆罔哥哥,女娥明白你此时感受,因此女娥一看到这牛头悬城白布飘然,便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欲想安抚哥哥,于哥哥的左右,替你分些苦难。”姜姬一边道着,一边轻轻地拍了拍榆罔的肩膀。 正文 魂断涿鹿(四) 姜姬的安抚,虽使榆罔之心,些许得到了宽慰。然则,他的神情却依旧愁苦,侧过了身子,轻叹了一口气,皱眉望向远方: “诶,我的心中自是苦闷。神农传七世,予于我手,已然帝权渐衰,天下五分,各自为候。 魁隗氏与东夷结合、仓颉氏占黄河之北、轩辕氏冀西为据,蚩尤氏盘踞九黎。他们皆已不将天下共主, 神农帝尊放在眼里,蠢蠢欲动,窥指山河。” 姜姬闻了榆罔之言,目烁烁而闪,对着他道: “姜姬懂得哥哥心中的苦涩,姜姬即奉了旨继巫圣之位,便会将姜氏部族的盛权视为己命,唯死方停止效忠,唯死亦不允他候践踏我土。” “女娥,你这话着实让我欣慰。你可知这若大的部族,我榆罔只信你一人,故而将这巫圣之位委命于你。然而,这继巫位,需终身为纯洁之血,且要受烫肉之苦,这却也难为了你。” 榆罔,说到这儿,回过头去望了一眼姜姬,心中有着一丝担忧。可姜姬却只是淡然一笑,伸出了双手轻轻地搭在了榆罔的手上道: “区区小苦,又何难姜姬?姜姬只怕护不得哥哥周全,不能使国之更盛。” 姜姬说道这儿,便忽然神色严峻,跪于了地上,拱手做礼道: “神农姜氏,今承帝命,即巫位,愿以天下为责,炎帝为尊,穷尽一生,安国祥民,至死方休。” “好,从今之后,你便是巫尊,你便是姜姬。” 榆罔,脸色大悦,将姜姬亲手扶起。他的目中已不是方才那般柔情似水,而是燃起了熊熊之火,欲将一切烧尽,欲将天下囊于掌中。 夜,已漆,可罔心却迎了黎明。 翌日之阳,初露端倪。螺桑尚未从梦中惊醒,姜姬便已打开木窗,静览这花香鸣啼,朝露微寒清晨之景。 她,并未叫醒螺桑,只是一人独自望着这日由着地的边缘缓缓升起终到了空中。 这日,便如同她的宿命一样,升了于当空,以其所有的暖照耀了大地,给了万物润泽。 然而她却不知,日有升起,亦有落下。 只是束了发,闭了眼,嘴角微挂一丝宁和,未有半丝慌乱,静待那将来之人。 虚掩的门,轻轻被推了开来。 妘母,携着几个巫女,见着姜姬便是低头一礼,恭敬着道: “巫圣,祭台已备,请受烫肉之礼。” 妘母,这一语毕,姜姬那闭着的双眼便是骤然睁了开来,望着她道: “恭呈师傅之言,请受礼。” 妘母闻了姜姬此语,朝着身边二人微微点了下头,她们便领会了妘母之意走到了姜姬身旁,为她整妆修容,束衣换袍,做牛头角辫,置铜仗在手。 待得看似妆容完美,不失节礼之后,只见她们各自伸出了左右一手,将首压的很低,扶着姜姬走出了门外朝着祭台的方向前去…… 说起这祭台,实则位于“神农殿”的“观星阁”中。它平日为巫族所用,以观星象, 而到这关键的时刻,便用以祭祀,供奉神灵,以及受礼所用。 而姜姬,刚站于了这祭台之上,尚未缓过神来,却是被那妘母一把按住了头心,跪了下去。 随之又扯开了她背后的衣裳,肃着颜,对天做礼道: “女娲在上,我,姜氏部族,本为游牧之民,鄙陋之族。自神农尝百草,取篝火及炎帝位,丰五谷,立市集; 治麻为布,民有其衣;又作五弦琴,以乐百姓;削木为弓,以威天下;制陶为器,以善生活, 历经七代,繁荣之景,皆仰于炎帝。故而,我巫族之圣,凡一日得命,一日便应为炎帝尽忠,以神农氏马首是瞻,永保纯洁之血。不得违背,若有驳逆,当受分尸食骨之邢责,为女娲鉴证,为天下共弃。” 妘母,念完了礼词,便用冰凉的手在姜姬的背上拍了两下,又将白麻抵予了她的手中。 随后只见她快速的转过了身去,将一块烧红了的牛头状的滚烫石片用那长条铜棒从里一取而出,印在了姜姬的背上。 姜姬,为这滚石所烫,顿时背部浓烟直冒,血红不止的便流了下来。 若是常人,此时定然早已痛哭流涕,哀嚎不止。 然而姜姬,却始终紧咬着双唇,纵然额上已是大汗淋漓,呼吸急促,却并未有过一丝哭喊,也并未吱语过半声。 浮现于她脑海的是八年前的场景。 那日,虚空,漆黑蔽日,突然下起了倾盆之雨,阵阵湿了女娥的身。她站于“女娲殿”外,仰面而望,却看不见一丝光明,唯有那阴霾在心间扑散开来。 屋内静静躺着的是炎帝姜克的末妾女媗,她的脸如陶瓷一般精致,但已毫无一丝生气。她就这般为白布所照,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不能再唤出女娥的名字。 也许,是这来的太过突然;也也许,这过于沉重的打击于女娥而言,竟不知该如何面对。 那一刻的她,只是呆然而立,并无半滴泪水。 榆罔转头一望,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只见他起了身子,慢慢地走到了她的身边,抚摸着她幼小的头,朝着她温柔的笑着: “女娥,你的娘亲回到了女娲娘娘的身边,会离开你很长一段时日。今后,你便唤我做哥哥,由我守护着你。” 女娥,虽然年幼,但她深切的明白,她并非姜族,与帝家也无血亲。说到底,只不过是女媗与无名男子所生,带来帝家的累赘罢了。 然而,这个为世人所嫌,未有人愿领的遗孤,却为榆罔如此厚爱,受着自他手心传来的温度,原本不泣的女娥,却于此刻突然大哭了起来。抱着榆罔之手,连声嗯着。 那日之景,直至今日依旧深深映于姜姬心间,不曾淡去半分。 忆到这儿,姜姬的神色变得更为坚定。只见她撩上了衣裳,对天地叩拜,拱手起誓道:“至此天下再无女娥,至此天下唯有姜姬,以炎帝为尊,以女娲为旨,死亦为国,不做他魂。” 正文 魂断涿鹿(五) (点篇语) 燃了世的炎火,至此为最猛,至此也渐衰。 然,乱世却已崛起,纵有爱怜之曲,千般弹,终不抵尘世之悲,为灭世所消散…… (正文) 朝日之阳,虽已高照,然却为浓浓烟雾熏的失了踪迹,隐去了身形,躲在了一片灰蒙之中。 而它(那徐来之烟)自“神农殿”而来,弥漫于殿的上空越发浓厚,让抬头仰望之人,心中顿时燃起了雄雄之火,似能用之烧尽一切,寄于了他们兴盛之望。 妘母站于“神农殿”外,手中捧着“牛王之角”和“百草铜绳”望了一眼那已然弥了天的浓烟,口中默念着道: “该是时候了。” 随之,便将身子俯的极低,将那二物高抬过顶,神色严峻,轻蹑手脚,朝着神农内殿走去…… “帝尊,该授礼了。” 妘母悄然走来,跪在了榆罔的面前,将那高抬着的配饰推到他的眼前。 “终到这日了。” 榆罔,双手紧握置于身后,轻叹了一声气,眺目远方瞭望了一眼这最后宁静之景,微闭了上眼。 炎帝七任,姜族兴盛。 衰与败,却在一念。 只见他突然猛睁开了眼,伸手置起那牛角铜绳将之一应佩戴,顿时霸气外露,英雄姿显,道: “起,往‘神农天泽’”(“神农天泽”,为神农殿中央授礼台,亦为天下朝贺之所。) “是” 妘母俯首应命,唤了左右二人,退到了榆罔的身后,随着他的步伐一起走向了“神农天泽”。 说起这“神农天泽”,其位于“神农殿”的正中,引露天之水,做池设台; 然,今日,在这石台之上,却是燃了万木炎火旺盛,颇有毫不弱水之架势。 榆罔,仰目一望,双手置地大跪于台上的正是姜姬。 “请帝尊入台。”姜姬跪语。 榆罔,摸了一下那脖间的铜绳,便跨上了石台,站到了姜姬的面前。 只见姜姬将二手径直伸向前方匍匐行了一个大礼,随即站了起来,将置于她身侧的百年红木火把于台上的炎火中点燃,随后再次跪在了榆罔的面前,举着道: “今,巫圣姜姬,奉女娲之旨,赐尔人间圣火,以驭天下,以兴百姓,为神农炎帝。” 榆罔,刚欲伸手从姜姬的手中接过圣火,却于那刻停了下来,细望着台下那各方来朝的诸侯,部族…… “帝尊,怎么停下了?”站于台下的螺桑,心中满是疑惑,向她身侧的风子谦问道。 风子谦抿嘴一笑,望了一眼这四周之景,于螺桑的耳边言道: “今,这授帝之礼,不仅是以示天下帝权更替,更具敲山震虎之意,向周边诸侯部族宣了我姜之强盛。然而,有些人却万般嚣张,并未将我姜族放于眼中,既未见朝贡之品,又未见使臣朝拜。” 风子谦的话语刚落,却见榆罔突然指着那空缺之席,眉带怒火,对着台下诸侯洪声喝道: “我神农姜氏,承女娲之旨,传女娲之血,是为天人之后,应召而得帝位,谋福百姓,成天下共主。而 如今却有人仗着自己也承袭了些天人的血脉,极其放肆,不将我天下共主放于眼中,既不朝拜也不献贡,是为大恶!” 榆罔说道这儿,只见他一把从姜姬的手中夺过了传承之火,猛地用力一插,顷刻便将它插入了石台之中。 木于石,本是相当脆弱,不能入得一分。 然而榆罔之怒,榆罔之力,却使了那分弱之木化为了无穷的强,穿了坚硬之石,笔直立于其中。 这番景,惊的众人那是目瞪口呆,不敢插上一句。 只见榆罔一指指风子谦的方向,下着令道: “风子谦,由你带兵,讨伐魁隗氏!” “是,子谦领命!”风子谦向前了一步,朝着榆罔行了个大礼,便一转过身朝着兵营的方向疾步走去…… 风子谦,虽不是神农姜族,然而其母却为“百农之师”掌管天下农桑,其父也为先帝之师,精通兵理战法。 故而,他虽不姓姜,但其地位却远在某些姜族之上,更何况他本就骁勇善战,掌管天下兵马,从未败北过。 姜姬,望着风子谦慢慢远去的背影,深知此战于榆罔的重要,她刚欲想开口请缨,却不料榆罔早她一步, 对着她言道: “姜姬,你也随同而去吧。身为巫圣,你有责为我族兵士祈福,卜前路凶吉。” “是,帝尊。” 姜姬领了榆罔之旨,心中自是万般明亮——她,是榆罔之眼,一只浮于天下,冲在最前,将一切尽缆掌中的“第三只眼。” 想到这儿,只见姜姬向着榆罔再次一拜,行了个大礼,便起了身子,追随着风子谦的步伐而去…… 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榆罔,凝望着二人远去的身影,心中默自念道,仰目望向了虚空,眉间徒添了一份愁色。 乱世已揭,百战待开。 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不知,那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早就死死地盯住了榆罔等待着他精疲力尽,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息。 榆罔元年(癸未年),秋。炎帝榆罔派大将风子谦赴东夷之地攻讨魁隗氏,浩荡大军日夜兼程,随行者亦有姜氏巫圣姜姬一人。 他们翻山越岭,度过穷山恶水,长驱直入东夷之地。一路上破关卡,灭反军,终是直捣长龙,来到了魁隗氏盘踞之地。 然而,立于这魁隗氏帝都的城下,却不知为何竟迎面而来一股使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让他们窒息,好似一不留神便会掉入那万丈深渊,再也出之不来。 魁隗的城门,俨然牢闭,不留一丝空隙,而巨石沏成的城墙,也有数十米之高,让人难以攀爬。最主要的是,这硕大的城墙之上,竟无一人看守,好似那死了般寂静。 “这个气息,实在诡异,让人不得不防啊。” 风子谦皱了眉头,对着他的副将姚穹,道。 “将军,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风子谦,微思了一番,望到了那一旁的稻草,便对着姚穹道: “派几个将士将那草人扮成我军的样貌推到那城门口,先探探虚实。” “是,末将领命!” 正文 魂断涿鹿(六) 风欲静,而树不止。 姚穹脸上的汗滴如颗粒状般,大滴大滴的滴落了下来,被风一吹,更使得他那颗焦灼的心尤为不安,禁不住地颤抖了起了全身。 他,领着风子谦的命,将那一堆堆,堆于一旁的杂草穿以衣物,伪装成了姜军的样貌,随之用着长木棍互相捆绑,唤了两个士兵一左一右小心前进,随着他一起,来到了那魁隗氏的城墙之下。 本应是秋日之阳,并不猛烈,却不知为何竟如同身处炭火一般,将那逼近了的三人置于火中翻烤。 虚汗从姚穹的额上不时渗出,他抬头瞭望这死静了般的数十米高墙——它本应毫无动静,也应无丁点人气。可却不知为竟使人感到如此恐惧,好似就在那魔渊的崖口,一不留神便会粉身碎骨。 就在他眨眼之间,却闻虚空传来了一声惊天吼叫,随之大桶的滚烫之油从天一浇而下向他们的身上浇去…… “快跑!” 姚穹大喊了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快速逃离了去,然却仍然未能完全躲避,为溅出的热油浇伤了半身。 而另外两个并未逃脱的兵士,便于当场殒了性命,为那热油所淋化成了血水。 风子谦望着此番景象,不禁怒由心起,眉宇成八字,将那手中的佩剑一拍入了尘土之中。 姜姬斜望了一眼风子谦的身姿,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的身侧,对着他道: “将军,姜姬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巫圣,但说无妨。” 风子谦这一语毕,却见姜姬的脸上露出了从容之笑,她嫣然自得,踮起了脚尖于他的耳边一番细说。 待她语完,只见那方才还是怒火万分,愁眉不展的风子谦,脸上顿时展了笑颜,仰面朝着虚空大笑了三声,随后拍着姜姬的肩道: “我终是明白帝尊封你为巫圣的缘由了,若是我,却也着实想让你做我的军师,只可惜我无那硕大的颜面敢去向帝尊要人呐!” 姜姬闻着风子谦的话,并未应附,只是望着那被充做军粮的笼中之羊,掩面而笑,静待那卷起之风。 漆夜静谧,然,却有一队人马黑衣蒙面悄然来袭混到了姜军的营中将那手中的利剑纷纷挥落而下,使得那儿血流成河,一片狼藉。 那载着肥羊的羊车,不知为何竟松了绳索,一路滚到了魁隗氏的城墙之外。 城中,那双贪婪之眼,透过那极薄的缝隙,死死盯着那肥美的羔羊,不禁口水直流,湿了黄土。 要知,在这东夷之地,水草稀少,物资匮乏,羊群则更是罕见珍贵,堪为一宝。 况且,他左右环顾,再三打量,都不见一兵一卒,唯有那死亡的气息于姜军中蔓延。 思到这儿,只见那守门之人慢慢地打开了城门,唤了几个兵士将那门口的羊车一起推了进去。 “这城墙的内侧原来是这个样貌。” 姜姬藏匿于羊车底座的木质隔板之间,透过那事先挖好的动孔,打量着这魁隗氏城墙的内侧——魁隗氏的城墙,墙楼之上确实无人,但上面却有机关无数,对准四周,而城墙之下则养有数头巨熊分别位于城门两侧,以作防守。真可谓固若金汤,坚守不破。 姜姬还欲更仔细的一探究竟,却与这时,一身披牛皮大袍,手持铜剑的伟岸男子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这,是何物?” 男子斜视了一眼那木质羊车,向那拉着羊车的守门人问道。 “刑……刑大人,这是我们从门外拉来的羊车。” 守门人将头低的极低,双手不停地颤抖,答着刑穆道。 “噢?是吗?这车……你们还没检查过吧?” 他冰冷的目光迅速停留在了那羊车上的小孔,随之嘴角一扬,将那铜剑猛地刺进了那木质的底座之中…… 血红,从底座之间慢慢地渗透了出来,滴滴入了黄土之中,改了它的颜色。 “出来吧,我并没有刺中你的要害。” 刑穆,凝视着那片血红,将那染了血的剑优雅而从容地放进了刀鞘之中,道。 此时,只闻“嗙”的一声,羊车底座的木板突然便被推了开来,随之,姜姬捂着受伤的左胸从那个狭小的空间中爬了出来。 她,虽虚汗淋漓,然神色却格为泰然,并未显出丝毫惊恐之色。 刑穆,仔细地打量起了眼前这个奇特的女子——她,虽为女子,然却冷静执着,不卑不亢,临危而不乱,尤其,她的身上还透露出了一股凛然的霸气和聪慧。这个女人,不可不防。 可从姜姬背后,那被刺穿了的衣物之间,还是隐约显出了她的皮肉,将她的身份暴露无遗。 只见,刑穆一瞟,瞅见了那露出一角的图案,便立马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用力一扯撕去了她背后的衣服。 “这是……牛头图腾。你是榆罔的巫圣?!” 刑穆,细望着她身上的图腾,方才那张冰脸尽显惊愕之态,可于刹那之间,他又突然猛笑了起来: “我正愁思着该如何打败榆罔,却不料这上天竟这么快就送来了一份厚礼,真是待我不薄啊!” 他这一笑完,随之又对着那守门之人道: “将她压入地牢,待会我要好好审问。” “是!大人。” 帝尊,姜姬愿意随时为你堵上自己的性命。姜姬暗自念想,脸上依旧神色泰然,未回头望过一眼, 随着那守门的士兵走向了魁隗氏的地牢…… 风欲静,而树不止;人遇福,而祸不断。 只是不知,这祸的一方,究竟是谁;也不知它,从何而来…… 姜姬的身影早已远去,而那灯火却也消失在了这空旷的城墙内侧。 “咯吱,咯吱。”在这片寂静之中,唯有士兵懒散地拉着羊车经过的声音。他大大地哈了一口气,随手便将那装满了羊的羊车推到了储粮间,离开了这里。 但他却不知,有些羊活着,可它们却早已死了;而有些羊死了,它们却依旧如同活着一般,就在你的眼皮底下。 正文 魂断涿鹿(七) 漆夜自在心中,独待黎明到来。 湿寒,阴冷,生气无,便是眼前这魁隗氏地牢的样貌。姜姬站于狱牢环顾着这四周,神色依旧泰然。 “姜族的巫圣竟会亲自来我魁隗之城,这着实让我惊愕,也着实让我钦佩啊。”刑穆掩上了门,唤去了旁人一边说着一边朝姜姬的方向走去。 姜姬,依旧未言语,也并未看向刑穆。 “可是,我虽然钦佩,但却觉你更为悲怜。”他一步步地走向姜姬,当他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只见他的手突然伸向了姜姬的脖子…… 在那一瞬,姜姬迅速转过了身子,欲将嘴张开让那含于口中的极小弓弩放出木箭射向刑穆……可她的这一切计谋却已被他看穿。他闪过了身子,绕到了姜姬的身后,再次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迎面朝下压在了地上,于她耳边道: “姜族的巫圣,你的确是位聪慧的女子,可你错就错在你跟错了帝君,选择了与我为敌。” 姜姬脸上的泰然再也无法维持,她紧咬双唇,神色悲戚,好似一只败了的丧家之犬那般失去了斗志。 “哈哈哈哈~~姜族的巫圣,你这便已经放弃了?已经认命了?然而你的睿智,你的身份皆可为我帝所用,若你归顺我可保你的地位绝不会在我之下,也不会低于你原先巫圣之位!”刑穆仰天笑了几声,一手将她口中的弓弩拔了出来,另一手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 “帝尊……”姜姬表情痛苦,不停地默念着这两个字。 “帝尊?他现在能救的了你吗?现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也只有掌握了你命运的我!”刑穆皱了一下眉宇,又将被正面压制朝下的姜姬举了起来,怒目而视,对着她道:“若你不应,我刑穆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折磨死你,而你的帝尊最终却连你的尸首也找之不到,带之不去。因为你最后的归宿只会在我魁隗氏巨熊的肚中,连一根骨头也不会剩下。” “帝尊……” 姜姬之泪,随着这最后一声呼喊留了下来。 “我知道炎帝榆罔的弱点,以及他们防守的薄弱环节。” 姜姬的话刚一出口,刑穆的眉宇便骤然松了开来,一丝光泽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 “他的弱点是什么?他们防守的薄弱环节又是什么?”刑穆焦急地问道,而姜姬却只是抿嘴一笑,对着他道: “我愿意归顺,可此等机密我要亲自向你们的帝尊的禀告。” 她的这一笑,让刑穆之心万分不畅,可她若握有制敌关键,而今也已耍不出花样,那便是依了她的所言,亲自带她入了帝殿,那又有何不可? 想到这儿,只见刑穆轻轻地将她放了下来,松开了掐着她脖颈的手道:“好,我这就带你面见我帝,可若你敢耍什么花样,我便会让你当场死在我的剑下,成为巨熊的口粮!” “大人放心,您既只给了我这一条活路,我又岂敢造次,自掘坟墓呢?” “你懂得便好。”刑穆这番道着,便打开了狱门,押着姜姬朝着魁隗之殿走去…… 而另一边,储粮间。 在密密麻麻装有活羊的羊车之上,埋于当中,不被察觉的几头倒地羊里,一把小刀突然划开了其中一头的肚子,藏匿于 肚中的人悄然走了出来。 皎月亮了,将那夜中的明亮悠然射到了那个人的脸上。它,显出了那个人的样貌,他便是——姜族的大将,风子谦。 “姜姬,这个世上除了帝尊之外,恐也只有你能让我如此钦佩。” 风子谦,仰月一望,自语着道。随后悄悄打开了储粮间的门,走向了魁隗氏的城门。 在这城门的两侧,细细一望,便会发现,它们分别镶嵌着两个石笼,而在那两个石笼之中,则关了数头正昏昏沉睡着的巨熊。 “有它们在,确为麻烦。”风子谦眉宇一皱,将涂有“一品红”(“一品红”一种毒性很强的花卉,全身都是毒)的微箭从一羊皮手袋之中一取而出,放在微弓之上对准了巨熊的方向…… 然而,就在此时,他定睛一望——那左侧巨熊的食槽之中居然平躺着一个看似七、八岁的幼童。那个幼童,面呈惊恐 之状,一动不动,怕是早已吓坏,不敢动弹。 若是现在就一箭射去,若未能使巨熊一击倒毙,那便极有可能会伤了这个幼童。 他,虽是魁隗氏的子民,可毕竟年幼,也着实无辜。 风子谦想到这儿,慢慢地放下了微弓,蹑步走到了关着左侧巨熊的门前。幼童望着他的到来,竟止不住泪浮了满面。 “救……” 幼童刚想言语,却见风子谦伸出一指置于嘴边做出了一个嘘状.幼童便立即用双手捂起了口鼻,卷缩在了食槽的一端,好似石像一般。 此时,只见风子谦从那腰间拿出了一把小刀,用力一劈,便将那锁着巨熊的石笼之锁劈了开来。随之,他将那石笼之门 悄然打开,慢慢地走了进去,将那幼童抱了起来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此时,离他们最近的一只巨熊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它龇牙着嘴,望向了风子谦的方向。 “快跑!” 风子谦情急之下,一把将那幼童丢出了石笼之门,而它的巨爪却也于那刻抓向了他的背部,将他手中的微弓拍了出去 飞到了石笼之外…… 血红,自他的背上滴了下来。 惊雷,震彻天宇。 姜姬回目一望,瞭缆这方景,默默念道: 这天,怕是要变了。 继而走在那条通往魁隗氏殿的道路之上。 巨熊的嘴,裂了越发开来,他口水直流,朝着风子谦的方向扑去。 风子谦低下了头,于那一瞬竟笑了出来。只见他身子忽一倾斜,一只箭便从他的身后射了过来,直中巨熊的胸口…… 惊雷之声再次轰鸣,伴着闪电照亮了他的后侧,他转过身去,望向那个拿着微弓之人——他,便是那个幼童,他目光如梭,箭法精准,与方才那个卷缩一旁未敢动弹的小子简直判若两人,不可同日而语。 “你,究竟是谁?” 正文 魂断涿鹿(八) 幼童微微一笑,放下了微弓,走向了风子谦,对他行了一个大礼,叩谢着道: “我叫刑天,多谢恩公相救!” “刑天?你究竟是……?”风子谦刚欲问个究竟,却见那左侧石笼中的另几头巨熊竟也有苏醒之貌。 “你的奇异之举,我待会再弄个清楚。” 说道这儿,只见风子谦从刑天的手里一把夺过了微弓,对准着那石笼中的几只巨熊快速地射了过去。巨熊受了风子谦的毒箭纷纷倒于了地上,一命呜呼,陨了气息。 “不好,这约定的时刻快到了。” 风子谦,抬头望了一眼皎月,将那数根毒箭一起置于了微弓之上朝着右侧石笼中的巨熊一射而去。而它们,本就沉睡未醒,这一射,倒更似给了安眠,入了那永恒不醒的国度了。 解决了巨熊,只见他猛地奔上了城楼,将安置于上的各种机关一起推了下去,点燃了火石,用来微弱之光,以告大捷,示意兵士。 方才那些演了戏,装了死的兵士,见着那将军的信号,纷纷起了身子,拿上了武器,朝着魁隗氏的城墙攻去…… 而另一边,已抵大殿的姜姬,见着魁隗帝尊与帝女恭谨地行了一个礼,跪于地,道: “神农炎帝巫圣姜姓女官姜姬,拜见魁隗帝尊。” 魁隗帝闻着姜姬此言心中顿感不悦,对着她道: “你既已归顺,又为何以姜族自称,败了本帝兴致?” 姜姬微微一笑,再次一礼,答着魁隗帝: “这着实是姜姬失了礼数,并未顾及帝尊您也姓姜。” “你……!”魁隗帝的神色已然恼怒,可思着刑穆之言她握有制敌的关键却还是压了下去,挥了挥手: “罢了罢了……本帝也非心胸狭窄之人,不与你做这些口舌之争。你且将你所知如实道来,荣华富贵,显赫之位便皆属于你,不亚那姜族巫圣之位,岂不快哉?” “是啊,姜姬,你本为快死之人,如此合算的买卖,当应珍惜。”坐于副席的帝女,劝着姜姬道。 “多谢帝女。”姜姬再次一礼,缓慢地抬起了头来,望着他二人,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 只见她微转过了身,见着那窗外零星的火光,忽儿取出了闷哨,用力一吹,对着他们道:“这便是我的制敌之策!” 她这一语毕,那雄鹰骨儿便携着它的伴侣一起展开了双翅冲了进来,它们一只飞向了刑穆遮了它的眼眸,而另一只 却朝着魁隗帝的方向飞去…… “汉父小心!”那坐于副席的帝女,于那千钧一发之际推开了魁隗帝挡住了那骨儿的攻击。却不料被那正扑向她的姜姬用那头上的发簪顶住了脖子,成了她手中的人质。 骨儿和它的伴侣,夺了时机,很快便飞了去。而魁隗殿中只剩姜姬与魁隗帝,刑穆二方对持。 “姜姬,你这是自寻死路!快将帝女放了!”刑穆手持铜剑指着她道。 “不……不……你只要将懿噷放了,一切皆好商量。”魁隗帝一手拂去了刑穆手中的铜剑,神色近似哀求。 “汉父!你不要管我!让刑穆一剑杀了她!”姜懿噷眼望魁隗帝,声音似呐喊。 而就在这当下,却只闻从远方传来那万千将士攻入了城池,遥喊着:“杀啊!”。 刑穆闻着这声响,自知大势已去,与姜姬在这儿僵持下去也只是拖延时间。 “帝尊,得罪了。” 他双手握剑朝着魁隗帝简约的拱手行了一个礼后,便一掌将其打晕扛于了宽肩之上。 “姜姬,这灭国之仇,我刑穆日后,定将加倍讨还!” 他丢下了这一言,便从那侧门逃了去,消失在了姜姬的眼前。 那摇臆之火,越发临近,似尽在眼前只差一声宣判。 懿噷斜目怒视姜姬,愤恨而道:“杀了我吧!不然他日,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魁隗帝已逃,我又怎会杀你?该是去宣这大败,予我姜族胜利的时机了。”姜姬微微一笑,携着帝女懿噷慢慢地走了出去,登上了那魁隗殿的最高,对天下大喊:“帝女已俘,帝殿已破,姜族之胜,皆显于眼!务再执迷顽抗,徒添无谓之伤!” 姜姬,这一声登天遥喊,霸气凛然。闻者,皆于瞬间失了斗志,丢了手中之器,甘于认败。 “真不愧是我姜族的巫圣,这份气魄与聪慧,令我这百战之将,也顿时失了颜色,倍感愧颜啊。” 风子谦,站于城楼之上,仰望远处姜姬之姿,不禁自语。而立于他旁的幼童刑天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 “我看你分明是爱上了她!” “你……你……你……莫要胡说!”被刑天这一嘲弄,风子谦的脸上顿时显出两片红晕,口齿却也模糊了起来。 “好了,我无非只是玩笑,你莫要当真,莫要当真……”刑天双手交叉,缓慢地点着头,一直重复着“莫要当真”,几个字,不知为何,他越是这番不停重复,风子谦之心便是越发烦躁而脸竟也更加晕红起来。 但不管如何,这一战,终是胜了,以姜族的大捷告胜,鲜有死伤,未经过顽战,便就这样取得了胜利。 榆罔元年,冬。姜军班师回朝,携帝女姜懿噷,幼童刑天至帝都伊川。浩浩荡荡雄猛之狮,受百姓热迎,为世所赞。 古乐声声,风子谦和姜姬二人还未完全沉浸于那大捷的欢愉之中,却被那炎帝榆罔的使者迅速唤到了“神农殿”中。 他们受着传唤,踏入了这神农正殿。然,不知为何此殿却显得异常肃穆——并排站于四周的奴仆,不苟言笑,殿内异常静谧,而遥远望去端坐于高台席上的炎帝榆罔,眉宇微皱,神色竟也难看。 风子谦望着这样一番场景,额上不禁虚汗之下,湿了他的衣衫。而站于他身侧的姜姬,也不禁心中直泛嘀咕,惊恐了起来。 他们就这样相惧相望了一眼,随之一同踏出步伐,朝着榆罔所在的高台低首拱手走了过去…… 正文 魂断涿鹿(九) 他们二人战战兢兢地走到了炎帝榆罔的跟前,还未来得及行跪拜之礼,却见榆罔用力一拍左膝,伸出一指,指着他们二人的鼻尖,道: “看你们干的好事!” “帝尊,姜姬有罪。” “不,帝尊有罪的是子谦。” 他们被榆罔这大声一喝,顿时虚汗淋漓,争先谢起了罪来。 榆罔,斜眼一瞟,见着他们这番抢着认罪的样貌,却又心中暗自作笑,假咳了两声,补充着道: “如此大捷,叫本帝该怎么赏你们啊?” 榆罔此言,使那方才惶恐领罪的二人猝然呆立于了那里,未缓过神来。 “呵呵呵呵~~~~” 他(榆罔)不由地抚着左膝忽儿大笑了起来。他这一笑,那四周静谧、肃穆之气却也顿时消散了去。只见他伸出双手举于耳侧轻轻拍击了两下,那自左右而来的奴仆便纷纷端着美酒珍稀、绝世宝物献于了他们二人的眼前。 “本帝本是寻思着该对你二人如何加官进爵,以示恩宠。但风子谦,你的地位已是军中最高,万千之兵皆于你的麾下。而你,姜姬,却也已是巫族之圣,是站于本帝左右之人。若再对你二人进行加封,那恐怕也就只能封王,直逼本帝炎帝之位了,呵呵呵呵……” “姜姬,惶恐。” “子谦,惶恐。” 他们二人虽知那只是榆罔的玩笑之言,不可当真,却还是不禁心中一颤,再次惊恐了起来。 “看你们二人这副惊恐的样子!看来,是本帝的玩笑开的过火了。” 榆罔,一边这番道着,一边走向了他们二人,亲自将他们的身子扶起,而眼却望向了姜姬,道: “本帝特准你入住‘女娲殿’,为万民祈福,受女娲沐泽。” “女娲殿”,那可是姜姬与生母女媗之间唯一的羁绊,仅有的回忆。自她被榆罔带入“神农殿”后,便再也没踏入过“女娲 殿“半步,既无法踏入,也不被允许踏入。 因此,于现在的姜姬而言,能入住“女娲殿”的赏赐,可谓是榆罔于她最高的赏赐。这份厚礼太过贵重,于那一刻竟不禁使她泪浮满面,顾不了那巫圣的形象,放肆的哭了起来。 “姜姬,你哭什么?这个时候,不是该喜吗?这个赏赐,本帝思索了好久,才选择以这个方式,正大光明地赏赐给你。即不予天下人口舌,却也了了你多年之愿。” 榆罔的双眼,那一刻是如此温柔,从里面映射而出的并不是做为炎帝而对臣子的体恤,而是那份八年的相知相伴对所思之人的柔情。 “恩……”姜姬轻轻点了点头,双眼微眯,显得无比幸福。 “帝尊,子谦有个不情之请。”正于这当下,却见风子谦忽然一拜,对着榆罔恳求着道。 “但说无妨。”榆罔望着风子谦眼中的坚定,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 “是。”只见风子谦上前了两步,站于榆罔的身侧,于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榆罔嘴角微扬,答复着他道:“既然是你大将军的担保,那本帝便也允了。” “多谢,帝尊!”有了榆罔之命,风子谦的脸上大放异彩,欣喜地作了番叩谢。 “子谦,本帝与姜姬还有要事作谈,你先退下吧。” “是,末将领命。” 榆罔,此话一发,风子谦便迅速从那正殿退了出去,独留了他们二人。 “嚯~”榆罔见着子谦已走,又拂走了左右之人,放松地长叹了一口气,对着姜姬道;“要时刻维持炎帝之姿,着实辛苦啊。” 是啊,她眼前之人本是何等温顺之人?他兼爱天下,不忍残弱鸟一匹,却在一夜之间要背负起整个部族的荣辱,让自己的手上染上最深的血红,又怎会不苦? 可这却也是一个帝王的根本,从古以来的必经之路。姜姬这番想着,刚欲伸出手去,安慰榆罔一番。然她一字未出,却被榆罔之手一把抓住了肘部,眼带希冀望着她道: “来,随我去一个地方。” “哎?”未等姜姬反应过来,他便拉着她的手从那“神农殿”的偏门走了出去,来到了伊川之北,贫民居所,“公学堂”前。 “姜姬,你知道吗?自你盗取文字,我就一直在想:要教万民以德,不贪天下之财而使天下共富;不分智贵贫贱而天下 共尊;不威厉天下而各自邪正;不欺万民而自乐勤耕……也许,这只是一种理想,但我姜榆罔,却想用这双手亲自去开创,去制造一个全新的未来,而这里,便是我的起点,是这份执着传承的起点。” 榆罔,举目仰视这“公学堂”的牌匾,姜姬明白此时站于他身侧的这个男人并不是以炎帝的身份也不是以姜族首领的身份,而是作为姜榆罔——姜族的一份子,渴求着那安泰后的未来,对着姜姬述着他的衷肠。 “去吧,里面的人,不是在等着你吗?” 姜姬微微一笑,拍了拍榆罔之肩,鼓舞着他道。 “恩……”榆罔闭上了双眼,安心地点了点头,刚刚往前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背对着她道: “若是那一天,我因着自己的‘道’而使你伤心的话……” 榆罔之言,刚说到一半,却见那一缕高阳直射了过来,将姜姬之脸打的通亮。 她,舒心地抬起了头,并未用手阻挡,就这么看着那缕强烈的高阳,轻轻摇了摇头,道: “只要是坚持你的‘道’,那姜姬便会永远跟随,即使这条路是要借由姜姬铺设而成,那于姜姬,却也是幸福。” “谢谢你……姜姬。” 榆罔,依旧背对着她,只丢了这么一句,便踏出了向“公学堂”走去的步伐…… (“公学堂”中) “禹亾老师,你怎么哭了?” “没事,只是这方才风沙太大,迷了老师的眼……” (“公学堂”外) 榆罔,我的帝君,我会替你扫清一切阻碍,即使那个人会是我自己。 姜姬,淡淡一笑,并未回头,朝着“川河”而去…… 正文 魂断涿鹿(十) (点篇诗) 万始之终尤伊人,骤然回首依红尘。 唯弹哀奏蝶恋曲,幽冥深处总是缘。 (正文) 幽枝蔓蔓,却终日为泪所淹;情丝悠悠,却只在心头衰败。 自,言灵七魄散去,消失于这幽冥,地敷子便将自己整日关在这幽灵谷中,呆然跪于言灵花前,不理尘世,也不管这幽冥,只是日复一日任凭时间流去。 而,这样的他,却终因太过强大,未有鬼魅敢去扰了他的清净;就连阎魔,也因对他的愧疚,而从未踏入过幽灵谷半分。 榆罔元年,冬,阎魔殿。 “启禀主上,近日来人间纷争四起,战事连绵,涌入我幽冥之冤魂更是日趋增多,数不胜数。不仅如此,就连昔日言灵大人所创之‘复活社’竟也人满为患,极为堪忧。”鸦天狗,鹅汗淋漓,直接跪于了阎魔之前,向他禀告着道。 “神农、轩辕皆为女娲之后,冥冥之中自有天旨,纵使乱了我冥界之序,却也不是你我所能干预之事。” 阎魔悠坐于王座之上,神色宁静,未有半丝慌张。 “主……主上,可是小的还听闻了另一条消息,不知该不该禀于主上。”鸦天狗微瞟了一眼阎魔,口齿含糊,双手微颤。 “鸦天狗,你随了我多久?难道不知,我是何心思?” 阎魔,并未抬头,也未与他直视,但那份笼罩了全身的黑暗与压迫却于一瞬压的他是喘不过来,好似直处地狱之中。 他,虽已不止一次,领教过这份“畏”的压迫,可却依旧未曾习惯,依旧心生恐惧。 只见他突然双手伏地,将头也牢贴于了地上,慌乱解释着道:“主上,鸦天狗自是知晓主上的心思。这条消息便是来自那刚入冥的一魂,据他所言……据他所言……” “据他所言什么?”阎魔左手抚头,俯视了一眼鸦天狗,他便顿觉天昏地暗,不仅全身颤抖了起来。 “据他所言,他死前在一个女子的身上看到了‘黄光’……” “什么?!‘黄光’!?” 只见阎魔瞬时闪于了鸦天狗的面前,双目直视,问着他道:“那区区人类,幽冥之魂,为何能看到‘黄光’?难道他拥有第三眼?(第三眼,本身与常人无异,却能看穿一切本质,本命之元,一千万人中唯有一人)” “是……是的,主上,据他所言,那女子为姜姓神农族人。” 鸦天狗此言一出,只见阎魔霎时便化作了熊火,朝着人间而去…… 川河,夕落前昔 姜姬忧思着榆罔之事,不知不觉已然走到了川河边上。 川河,位于伊川之南,水草茂盛,苍天树长,具天地之灵气,受日月之精华。这里不仅适于万物生长,却也是养生凝气 ,修生养性的极佳之所。 然而,站于这一碧幽蓝水天之间,这点点滴滴,往日的美好,却也在此刻复苏了过来。 记得过往,他们尚且年幼,那时克帝犹在,天下也为安稳,诸侯各族并未造次。榆罔如常温厚,亲制五弦琴赠与姜姬, 于这川河弹奏练曲,伴鸟兽共舞。 然而如今,景犹在,只是人已不同。 姜姬忆到这儿,不禁眼带哀愁,叹起了这水天之景。 “这往日再过美好,却也终究是过去之景。只要是你所愿的,那便是一切安好。” 姜姬,仰天而望,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却见那虚空之中,忽儿弥漫起了浓厚之烟,遮蔽了姜姬的眼眸。随之天闪雷鸣,水天皆为乌云所挡。 姜姬,伸出了一手遮于头上,却不料那突来之雨倾盆而下,湿了川河的万物,却唯独她,未淋的半分。 “这是?”姜姬,不解地打量着身上的衣物,抬起了头,仰面望向虚空——只见那于她正上方的地方,一片硕大的荷叶罩于她的头顶,为她遮风挡雨。 而在那片巨荷之上,却隐约浮坐着一个男子的身影。 “你是……?” 姜姬望着这奇异男子,心中顿生疑惑,问着他道。 男子,并未作答,只是从那荷叶之上一跳而下,一手挽在了她的腰间,将她的身子紧紧地涌入了自己的怀中…… 就这样就好,就这样就好……本君知道言灵已死,可这份思念却终究难以泯灭。那怕只是半刻的温度,便也够了。 “你……!” 姜姬一把将这奇异的男子推了开来,刚举起一掌想朝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子脸上打去,却于与他对视的那一刻,望到他的眼中深深的悲愁。 不知为何,她竟忍不下这个手。只是怒瞪了他一眼,转过了身子,朝着“神农殿”的方向奔走而去…… 雨,骤然而停。 可它所带来的飓风却肆意而来,席卷了一池静水,引起了惊涛巨浪。 天,晴了。 阎魔微微一笑,将胸前的一缕发缕撩拨到了身后,坐于了苍天树的下面。 傍晚,来的如此之快,片刻之间便已是紫红漫天。 那,自天际直射而来的紫红,经着河水的反射变作了琳琳波光照耀于了阎魔的侧脸。 “言灵……” 他,默念着她的名字,独自进入了那曾经的地方…… 而,此时,将军府。 幼童刑天坐于客席之上,眼望那置于眼前的美味珍稀,难掩直流的口水,朝着风子谦憨厚一笑,随即立马将那炎帝赏赐给他的珍稀一应塞到了嘴里,未待细细咀嚼,便囫囵吞枣般的全都咽了下去。 “哇,你这该是多少天没有进过了食了?我好似记着在那回程的路上,光你一人几天便能吃掉一头羊了。” 风子谦,望着那被添了个干净的盆子,不禁摇头长叹。而那刑天却是一声饱嗝,绕着后脑朝着他傻笑了起来。 “好了,这吃也吃好了,想必你是可以说了,你究竟是为何人?”风子谦的目光忽儿变得犀利,语气也尽呈严肃之态。 为风子谦这样一问,只见刑天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抬起了幼小之头,瞩目望向了远方…… 正文 魂断涿鹿(十一) 那还要从大笪十一年(魁隗记年)开始说起…… 我的娘亲,姓偃,单名一个楚字,来自轩辕之丘,为避祸乱,混入了涌向魁隗城池的流民之中。 魁隗的流民,乃极下之民,既无遮挡之物,也无温饱之食,只能相互依偎,卷缩于城墙之角。 对于那些不知何为明日的流民而言,若是有幸能被主子看中,选作奴隶的话,那可真是莫大的恩赐。 而我的娘亲,偃楚,却恰好有了这个运道,受了这份“恩赐”。 看中她的乃是当时年轻有为、叱咤风云的守城之将刑穆。他的姐姐为魁隗之帝姜大笪的爱姬,他的妹妹亦为大笪之子姜大汉的正妻。因而,为他所选,入了他的门,即使身做奴隶,却也一朝登了龙门,身价百倍。 可,那时,我的娘亲偃楚,却并不知——那双原本温暖的手,却是将她推入了地狱,成为了绝望的开端…… 和娘亲同一批,被刑穆选作奴隶的,还有九名女子。她们分别被他关押在两间卧房,带上手铐,限制出行。 起初的她们因着每日供食充足,且无需劳作,即使被限了自由,也并未多想。 然而,这些日子却只是昙花一现,未过多久,娘亲的居所便迎来了妜母(妜母,刑府的产婆)。 “给我好好的检查一番,不要让了这些肮脏的奴隶,污了我们大人的身子。”妜母以麻布遮脸,眼中尽带嫌弃,未曾正眼望过她们。 “是。”妜母的婢女斜着身子,向着妜母微微行了礼,便快速走到了那些奴隶的跟前,眼带厉光,冷目而视,撩起了袖子 拔去了她们的衣裳,里里外外,细细检查了一番。 待得她们查了个清楚,这才安心地走到了妜母的跟前,向着她禀告着道: “妜姑姑,姑娘们全都检查过了,并无顽疾,皆完璧之身。” “恩……下去领赏吧。”妜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左手一摊,示意她们下去受赏。 “是。” 她们谢了赏赐,刚要转身离去,却见妜母突然言道: “洛水,夏鸢,你们二人留下,今先将她带到大人的身边。” 洛水,夏鸢回头一望,只见妜母一指指着站于偃楚左边的女子。 “是,妜姑姑,我们今晚便将她送去。”她们二人一起答着妜母的话,将那目光投向了她。 那日,晚风正猛,妩咲(方才站于偃楚左侧的女子)微微一笑,转了头最后望了一眼偃楚,便随了她们的步伐,再不曾回来。 也许,她只是被唤去了另一个地方,也许她受了大人的恩赐,留在了他的身侧。但不管怎样,自那之后,偃楚都再没见过她的身影;也自那以后,那接连被送走的人,再也没有回到这个地方。 当这两个屋,渐渐地空去,那留下的人却也只剩了偃楚和宓锦。 而该来的终将会来,谁也逃离不了命运的轮盘。 漆夜静静,偃楚仰卧休憩,未曾入眠。却闻“吱呀”一声,门被推了开来。她微微地睁开了眼,只见洛水,夏鸢二人已然到了自己的身侧,按着规矩,她深知今夜应是轮到了自己,并未多言,整了整自己的衣裳,便随了她们朝着将军的居所一走而去…… “姐姐……”宓锦望着她远走的背影,不由地唤出了口。 “放心,我会回来的。”偃楚淡然一笑,丢下了这句话,便就消失在了宓锦的眼前。 “大人,洛水和夏鸢将今日的‘具’送来了,供大人享用。”洛水和夏鸢携着偃楚跪于了刑穆的门前。 “好……你们都退下吧。”刑穆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离开。 “是。”她们恭敬一礼,小心地将刑穆的房门推开了一角,示意偃楚进去,待得偃楚跨入了这片黑暗,她们便忽儿逝去了踪迹,独留了她一人。 “知道我刑穆堂堂万千之将,为何要找你们流民?”黑暗之中,刑穆点了一根烛火,阴邪的笑着。那道火光,将他的轮廓照的异常分明,也将他手中的剑照的通亮。 “奴婢不知。” 见着此景,偃楚并未慌张,却只是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将首俯的很低,答着刑穆的话。 “那是因为,你们这些流民的命太过轻贱,引不了帝尊的注目,且也不在法理之间。而我,若是杀了寻常的百姓,那便定是难以逃脱法理的治且失了我的尊荣。可我刑穆的后代,若是连这点滴的血腥,片刻的私情却也不能跨越,日后又何谈统领万千之兵为我魁隗效力?” 刑穆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偃楚,将手中的剑直接顶在了她的胸口。 然,偃楚的神色却依旧未显慌乱,只是缓缓地将那低俯着的头,于那一刻抬了起来,双目直视着刑穆,道: “奴婢的命,既已卖给了大人,那便是大人的东西,至于大人怎么使用,那皆也是大人的事了。” “哦?你倒是和之前的不同。” 刑穆阴邪一笑,忽儿双目凶狠,一剑朝着偃楚的方向刺了过去…… 血红,入了这地,自偃楚的手上滴了下来。 她并未躲避,也未将目移开半分。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偃楚。” 刑穆,扬嘴一笑,将剑收入了刀鞘之中,对着她道: “偃楚,今日,你便留下。” “是,奴婢遵命。” 当清晨第一缕阳照射而来,偃楚已然走在了回屋的路上。 她,微抬起了头,望着那尚未全明的虚空,不由泪浮了满脸。 原来,这便是她们再也不曾回来的缘由; 原来,这便是等着她的未来。 可是,她现在还不能死,最起码还不能在现在死去…… 她这番思索着,不知不觉,已然走到了那间熟悉的屋前。 宓锦,闻着屋外的脚步,欣然地冲了过去,推开了那扇将她们隔绝着的门,抱着偃楚道: “姐姐,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这冷清旧屋日后便只有我一人居住,那该多么寂寞,多么寂寞啊!” 正文 魂断涿鹿(十二) 然而,这突然而来的暖,却使我的娘亲偃楚,在那一瞬,放肆地痛哭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她这一夜究竟经历了什么;也未有人体会,即便未来如此,她又为何要坚持着活下去。 而她终究是爱着宓锦,因为此时此刻,站于她身旁的也只剩宓锦一人;因为此时此刻,为她拂去泪水的,也只有宓锦一人。 她定了定神,勉强着自己平和了下来,在宓锦的耳边语道: “好妹妹,你答应姐姐,若是将军派人前来传唤,无论是刀逼也好剑刺也罢,你皆不要移了双目,显出一丝害怕,因为唯有这样……唯有这样……才能保全你的性命,让你能够活下去……” “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闻着偃楚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宓锦的心中满是疑惑,可是细细望去偃楚那张泪迹未干的正脸,她的心中又好似明了了几分。 “你不要多问了,你只要答应姐姐,好吗?”偃楚的神色近似哀求。 “恩……”宓锦轻轻地点了点头。 戚雨骤来空恨水,最苦人间不由人。 该来的终是来,莫惧前路漆,为人之路,又何处不漆漆? 洛水和夏鸢,再次推开了她们的房门,而这次走的却是宓锦。 “妹妹,我……等着你,就像当初,你等着我一样,清晨第一扇门,为你留着。” “恩。” 宓锦笑了,那一瞬,她回过了头来,对着偃楚甜酥的笑着。 这一夜,最是难熬。偃楚伏于床头,然,却未敢入睡。她不知这一夜过去,会让她们姐妹二人依旧相伴,还是这一夜过去,就此天人永隔,独留她一人。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可对偃楚而言,这片刻的等待却似了那万日千年催人老去、心渐衰。 日,已挂在了正中,可宓锦却依旧未归。 望着那灼眼刺目的焦阳,偃楚再也按耐不住心头的悲涩,大声地哭了起来。 “姐姐……你,怎么……又哭了?” 正在她这方哭泣之时,却闻门外传来了极为微弱而又熟悉了声音。这个声音,偃楚是再为熟悉不过,这个声音便是日夜 陪伴着她的姐妹——宓锦。 偃楚,欣喜地跑向了房门,将那虚掩的门扉一把拉了开来。 然而映入她眼帘的却是满身血迹,已是极度虚弱倒于门扉的宓锦的身影。 “姐姐……我回来了,虽然,晚了些。”宓锦苍白一笑。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你能回来,便是最好。” 偃楚从未有一刻,像今日这般感恩上苍;也从未有一刻,明明早已泪流满面,却不知为何甜酥地笑了。 在这之后的一年,也就是大笪十二年(魁隗记年),偃楚和宓锦二人先后为刑穆诞下二子,一取名为刑天,一取名刑钊。 我们两人,因着母辈的关系,自幼感情深厚,兄慈弟爱。 可是,这些所谓的情,在刑穆的眼中,皆是日后为敌所克的弱处,就在他一边训练我们二人作为后继之将时,也终是迎 来了将我们二人推入生死泥潭的终点。 大笪十九年(魁隗记年)(是年也为炎帝记年,榆罔元年) 姜大笪一病不起,由其族弟姜大汉代为执政。大汉气血正盛,对于新帝榆罔自是不放在眼里,未曾出席,更是不予朝贡,以东夷为盟,窥指山河,妄取神农而代之。 是年深秋,姜军攻入前夕。 惊雷阵阵,风雨欲来。刑穆将偃楚、宓锦二人捆绑于庭院之中,又将我与刑钊二人推到她们跟前,扔下了把佩剑,对着 我们道: “姜军将来,我已无耐心去等你们瓜熟子甜。今日你们四人,能活下去的却只有一人,是弑母然后兄弟相残,还是为了 自己的母亲,不惜杀了手足然后自陨?” 刑穆冷冷一笑,单手一挥,便有上百将士将他们四人牢牢围于其中。 “你们不要妄想逃脱,逃,可是逃不掉的。然而,我毕竟也是你们的生父,你们母亲的丈夫,也不忍亲眼所见这一残酷的时刻,我予你们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自会有人向我通报。” 刑穆,这番说着,斜目望了一眼我们——那时的我们脸露憎恨,好似凶猛之兽,想将他撕个粉碎。 “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继了我的衣钵;也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向我复仇。” 刑穆,丢下了这句,便就这样消失在了庭院的尽头。 雷声,越发轰鸣,站于庭院中的我们四人,内心皆已哭泣。 我,拿起了剑,朝着母亲偃楚的方向走去(想要以剑解了她的绳索),强挤了一丝笑颜对着母亲道: “母亲,我们都不会死,孩儿带着你们冲出去!” “天儿,你记着,你要好好活下去!不管怎样,都要活下去,替母亲杀了姬邦卉,替我们偃家夺回轩辕之丘。” 母亲,站了起来,朝着我手中的佩剑冲了过来…… 血红,于虚空飞洒,染了我满脸,而我只是呆立,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母亲无力地笑着,最后深切地抱了下我,于我的耳边微微语道: “天儿,娘亲爱你,娘亲对不起你,终究只留了你独自一人。” 说完她的手,便就这样倒了下来,我透过余光,最后望见的她的嘴角,却挂了一抹淡淡的笑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一瞬,我握着手中的血剑惊天的咆哮,而瘫软于一旁的刑钊望着此时的我冰冷的侧脸,不由寒毛直树,动弹不得…… “哥……哥哥。” 明明是如此惊恐的刑钊,此时却还是向我伸出了那双弱小的手,期待着我走向他的身旁。 也许,只是那声哥哥;也许是因自小的情谊。让我竟愿以母亲的遗愿去赌——去赌一个让刑钊能够活下去的将来。 “姜军将来……”我口中默默念着,走向了宓锦的身侧,一剑穿了她的胸口。 “哥哥……哥哥……不要啊……”刑钊望着倒于地上的宓锦双眼满是惊恐,竟是连泪却也流之不出。 “弟弟,憎恨我,憎恨我!是我杀了你的娘亲,是我杀了你最亲的人!为你的娘亲报仇啊!你的仇人就在眼前!” 我一边刺激着刑钊,一边将手中的佩剑硬是塞到了他的手中,将它对准了我的左肩. 正文 魂断涿鹿(十三) 弟弟,我唯一的弟弟。 憎恨我吧,憎恨我,然后怀着对我的恨,举起你手中的剑,勇敢的活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刑钊,失了心智,如猛兽一般大声怒吼着将手中的佩剑直刺入了我的左肩,强烈的痛楚使我那刻失去了知觉,当场便昏了过去。 “父亲,将他关进石笼吧,我不想再脏了我的佩剑,就让他为巨熊所食。” 刑钊,仰天而望,泪自心中哭。 不知何时,站于远处的刑穆望着我那苍白的脸,不禁移开了双目,微微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当我醒来,我已身处石笼之中,静静地躺在了巨熊的食槽之中。 “这是?” 我,将手伸进了覆盖于左肩的麻衣,摸着贴于肩上的玉石,忽儿忆起了前日和刑钊一起偷了夏鸢的宝贝(玉石)一同欢乐的场景…… 可是,那时我明明是将那玉石赠了钊弟的…… 想到这儿,我不禁泪如雨下,湿了眼眶。原来他之所以挥下了手中的佩剑,并不是为我的话所激,那般憎恨着我,而是因着和母亲一样对我强烈的爱,不惜以身犯险,蒙骗刑穆,只为了为我求得一丝生机。 说道这儿,刑天早已成了泪人,不停地抽泣。 “给。”风子谦望着刑天眼中那莫大的悲戚,不由长叹了一声,将手中的白布递与了他的手中。 “你娘亲的遗愿,我替你完成,不管怎么说姬邦卉都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风子谦,仰目望向那如洗的晴天,清风一吹,将他的发缕微微扬起,他,撩拨了一丝匿于耳后,将脸转了过来,对着刑天道: “只要你应一声,我风子谦,下次见到你那禽兽不如的父亲定用我手中的宝剑将他大卸八块为你复仇。因此……因此……”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放在了刑天的头上,轻轻抚着,接着道: “因此,从今日开始……这里便是你的家。” [“帝尊,子谦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那幼童刑天虽来自魁隗,但我自他的眼中却只见到了那团对魁隗憎恨的火焰,对生命无尽渴求的希冀。 因此子谦斗胆,想向帝尊讨个恩赐将他赏于我风家做我风子谦的义子,日后归于我的麾下。”(神农殿中的回忆)] “恩……”刑天低下了头,放肆地哭了起来,这一次他不是因悲而泣,却是因着那来自风子谦之手的温暖。 娘亲,我有了新家,你是否也能见到? 冬去冬又来,转眼又是一年,不知不觉,已然到了榆罔二年的深冬,伊川本应风平浪静,然,一道帝旨的下达却搅了 这一池静水,引来了这波涛骇浪。 “姐姐,姐姐!姜姬姐姐!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螺桑神色慌乱,奔走于“女娲殿”内,到处寻找着姜姬的身影。 “住嘴,螺桑,巫圣也是你能直呼其名的吗!”妘母怒目而视,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挡住了螺桑的去路,指着她的鼻子道。 然而,这时,只见姜姬从女娲内殿缓缓走出,对着妘母道: “妘母,你莫要与她较真,你我都知螺桑原本便是这个习性,况且我也早已习惯了她叫我姐姐,唤我作姜姬,若是这一时半刻她还真改了过来,那我倒是要不自在了。” “是。”妘母俯首行了一个礼,轻蔑了一眼螺桑,随之无奈地摇了摇头,退了去。 “哼~这个冰块脸,还真是个头脑迂腐的老顽固啊。”螺桑望着妘母的背影,暗自碎碎念道。 “你在那儿捣鼓些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螺桑咧嘴一笑,一步蹦到了姜姬的面前。 “对了,你方才唤着我的名字,叫唤着大事不好了。究竟发生了何事?”姜姬望着螺桑,不解地问道。 被姜姬这么一问,螺桑的眼中顿时燃起了那无名之火,呲着牙道: “姐姐,你说那帝尊的头是不是被驴踢过了?据那‘神农殿’的婢女所透,帝尊明日便要向天下昭告要纳魁隗氏女姜懿噷为侧室。她明明是乱军之女,为何我们帝尊竟还要纳了她,你说这不是糊涂嘛!” 只见姜姬伸出了二指狠狠敲了一下螺桑的头(因着她说了帝尊的头被驴踢的话),随后无奈摇了摇头,对着她道: “这并非帝尊糊涂,相反却是他的智慧。” “智慧?”螺桑的眼中竟是疑惑。 “去年一仗虽是我军大捷,然却并未擒住魁隗之帝,也并未探知与魁隗相结盟的东夷人的实力。如今,魁隗军在暗,而我姜军在明,若非他们主动出击,那我姜军极有可能不知在哪儿便中了它的埋伏,落入了敌军的陷阱。” 未等姜姬说完,螺桑便插嘴问道: “可是这又和帝尊纳姜懿噷有何关联呢?” “这便是你的不知。姜懿噷乃魁隗之帝姜大汉的掌上明珠,他又岂会直视她就这般嫁于帝尊为妾?况且,即使他忍住了怒火,不来明里发难,那这也会成为他急攻进取、出错的一个契机。” 姜姬的话,使螺桑茅塞顿开,脸上瞬时展了笑颜。 “原是这样,还是姐姐聪慧,了解帝尊的心思。既然如此,那螺桑也就不打扰姐姐了,先行离去。” 螺桑朝着姜姬微微行了个礼,随之便好似化作了清风,徐徐飞出了“女娲殿”。 姜姬望着螺桑的背影,一扬嘴角,默默摇了摇头,又将目光望向了澄清敞明的虚空。 [“若是那一天,我因着自己的‘道’而使你伤心的话……”] “原来,你早就看穿了我的心思。”姜姬望着那一洗幽蓝,耳边浮闪出了榆罔那日的话语。 可你却不知,护了你的‘道’才是姜姬此生莫大的幸福……她默默念着,不禁微微一笑,拂开了内殿之门,缓缓地走了进去。 翌日的清晨,骤然而来,天还未完全敞明,姜姬便早已整好了妆容,跪于了女娲正殿,静待使者的到来。 正文 魂断涿鹿(十四) 祖女弓持天下起,黄土之地本无姬。 应天之允孕人皇,却道此世无华胥。 “汉父,魁隗五百年记,岂能毁于懿噷之手……” 懿噷脚踏寒雪,目斥绝望,单衣薄履,不停自念,自“神农殿”的“姬所”(“姬所”,为历届炎帝藏姬之地,位于“神农殿”的最末。此地之姬暂无身份,却比一般的女官地位略高,等同于被选之妃)恍恍惚惚向北走去。 “啊!” 血红不由地流了出来,她,望着那刺入脚尖的锋利之冰突然抽泣着大笑了起来。 “为了魁隗,死我一个姜懿噷又算的了什么!” 她的嘴角歪斜,左手拾起了那锋利的尖冰,慢慢地闭上了双眼,将它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看来魁隗真是该灭了。” 正当她欲刺入自己脖颈的那一刻,却不料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然传到了她的耳中。 “谁?” 她猛地睁开了双眼,向着四周望去 ——只见那木桥深处一身着红衣厚服,朱唇磐髻,气质高贵的中年之女缓缓向她走来。 那女子表情冰冷,俯视着跪于地上的懿噷,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蹲下了身子,用着一指顶起了她的下巴: “大汉之女姜懿噷。可惜,可惜……” “你是谁?可惜什么?” 懿噷眼带厌恶,一掌打去了她的手。 “你的死只会加快魁隗的灭亡。”女子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慢慢地站了起来,接着说道: “姜大汉,视你为掌上明珠,你的死,势必让他失了理智,不顾一切与榆罔一搏,然而如今的魁隗刚受败北之苦,士气低落,无心作战,若是此时大汉拼劲全力,便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中年女子的话,如一把利刀直刺入了懿噷之心。她原本想以自己的死换魁隗之生,可正如那女子所言,汉父对她宠爱有加,也确实会为了她不顾一切与榆罔放手一搏。 想到这里,她不禁感到胸口一阵发闷,唇齿却也颤抖了起来。 “你的话……虽是在理,可我若是嫁了榆罔,不同样是将魁隗推入了不复之地吗?” “呵”只见女子那张冰冷的脸上忽儿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 “你以为姜榆罔他真想纳了你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女子的话激起了懿噷心中的燃火,让她在这片绝望之海中,隐约看到了希望。 冬,冻却了一切生的痕迹。 让独存之物,错以为是末日来临。 然,却不知,它只是静待一把火,只要那么悄悄一点, 便能将那万里冰川化作汹涌奔流,让沉睡而又绝望的寂静 ——孕育新生,咆哮而出。 女子之眼,深邃而又莫测,好似能洞悉一切,如掌管万物的神明,将懿噷握于了掌间。 “你自入了这‘姬所’以来,并无任何礼遇,却也无任何人看管,榆罔若有心纳你何至于如此?反之,你的生死于榆罔而言根本无足轻重,倒不如说你若是就此香消玉殒,反而更加称了他的心意。 可若是你真的成了他的姬妾,登上了那天下后位,分了他的权势,那即使魁隗一度消亡,也会再现兴盛取神农而代之。” 火,点了。 那寒冬中的,名为绝望之物,忽而呲牙崛起,化作了新生的咆哮。 “把它给姜榆罔服下,你便会得到你想要的权势。” 女子阴邪一笑,将手中的一颗金黄丹药置于了懿噷的掌间。 懿噷看着这颗剔透的丹药,将它置于了鼻间细细闻了一番:那蚀了骨的香味,眼前微弱的幻觉…… “你……究竟是什么人?” 懿噷将那丹药紧握于掌间,继而追问着道。 “你,可听过华胥?” “华胥?” “我便属于那段已被遗忘了的历史,被夺取了姓氏,无了名。”女子冰冷一笑,最后只轻言了句: “我,叫华姬。” 便拖着红衣,消失在了那木桥尽头。 “‘华姬……’,这个‘神农殿’还真是藏龙卧虎。” 懿噷抬起了头,望着那无尽虚空,四周虽是白雪缤纷,然她的心燃起了凶猛之火,丝毫不觉一丝冰冷。 此时,另一边,魁隗营中。 那仓促凌乱的马蹄之声,尚在离得较远之处,便已传入了魁隗之帝姜大汉的耳里。 “报!帝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门外的兵士一跃下了马,便如那火已燃眉般顾不得一切,直接冲进了魁隗之帝的营帐,头上鹅汗淋漓,跪于魁隗帝前,对着魁隗帝道: “报告帝尊!那神农氏……那神农氏……昭告天下,说是要纳了帝尊之女!” “什么!好你个姜榆罔!先是破了本帝的城池,让我堂堂魁隗之帝姜大汉成了败家之犬,如今又逼着本帝的爱女做你的侧姬!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姜大汉若是就此忍气吞声,岂不为天下人所嗤笑!我便是拼了魁隗全军,也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魁隗帝怒发冲冠,脸呈赤红,从置于一边的刀鞘之中拔出了一把利剑指天骂道。 嗒,嗒,嗒。 就在此时,一身着戎装的男子走了进来。 “刑……刑大人。” 刑穆对着那兵士挥了挥手以示退下。 “帝尊,这可是那姜榆罔故意布下的陷阱,可千万不能上当。” 刑穆,拱手作揖,致力劝告魁隗帝,却不料红了眼的姜大汉,丝毫听不进刑穆的劝解,反倒以剑指着他的鼻子道: “就是你!就是你!就是因为你本帝的爱女才会落入那姜榆罔的魔掌!要不是本帝允了芯儿(大汉正妻,刑穆之妹)保你一世,本帝真恨不得当场就砍了你!你给我滚,你给我现在就滚!” 从魁隗帝的眼中刑穆看到了那已失了理智的憎恨,他深知此时的劝阻已然无用,便只拱手做了一个揖,离开了魁隗帝的营帐。 “刑大人,你便就此妥协了?这可不像你啊。” 只见一矮小强健男子双手交叉侧身靠于魁隗帝的营旁,对着刑穆道。 “妥协?我刑穆岂是会言听计从之人!只不过如今的帝尊已是失了理智,强硬与他争执,只会适得其反。不过……幸好你回来了,万勇之将千夫不挡之妲郸。” “看来,你已有了计策。” 妲郸微微一笑,伸出了左手和刑穆以拳相击。 榆罔,我也要让你尝一下那都城破败之感。 帝尊,你允了芯儿保我一世,我又何尝未曾允她护你一生? 正文 魂断涿鹿(十五) (点篇语) 命运交织相错的二子, 一个奔向光明, 一个却为憎恨所食, 在无尽黑暗之中,立于腐尸之上,终是落入了地狱。 (正文) 榆罔三年(乙酉年),春。 是日,风和日丽,暖阳和煦,拥拥攘攘的百姓皆面露喜色,伸头探脑,围在了“神农殿”前,预图望的一丝帝颜,沾染一点喜气。 透过那百灯缭绕,红麻礼器,依稀可见妘母正指挥着女官摆物备酒,而巫圣姜姬则立于一旁,双袖相合,环视四周,好似在监督着她们,又似在思考着什么。 然而,这日一微红,侍女们便彻底敞开了“神农殿”正殿之门,让官员入席,静待礼起。 从内门走出的是身着喜服,佩戴牛饰,慢走于正殿正中的姜榆罔。可他的脸上却并无丝毫喜悦之色,相反却显得焦躁万分,眉宇紧锁,好似那热锅上的蚂蚁,欲出却又不得去。 “帝尊,请。” 一旁的侍女端上了一杯清酒,供榆罔酌饮,以安心绪。 他本无意酌饮,然而那清澈蚀骨的芬芳,丝丝甘甜的香气,却沁入了榆罔之鼻。 “这味道……” 当他回过神来,他已将那杯暖酒一口饮入了肚中。 “报!报!……” 只闻“神农殿”外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不分场合突然闯了进来 ——他身穿破败戎装,煞白唇齿,满头大汗,一头栽倒在了地,可接而却又快速抬起了头来,望着榆罔道: “报告帝尊,那……那……魁隗帝联结东夷少昊在空桑对我姜军宣战!” “好!他终是来了!” 士兵此话一出,让方才还愁眉深锁的姜榆罔顿露喜悦之色。 “风子谦,你领上精兵强将,速速前往空桑将东夷少昊、魁隗之军一举铲平,永绝后患!” “是,子谦领命!” 榆罔之命一下,风子谦便当即行了个礼,召了部下,扭头而去。 “众臣,今日的喜礼……” 榆罔面向众臣刚欲脱口而出,却突感一阵头晕目眩,四周柔光泛起。 “帝尊。” 他,回头一望,那为喜娘牵引而出之人——竟是姜姬。 姜姬笑了,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妩媚动人的样子。 这一天,我等了很久,我以为直到神农一统天下,再无割据,百姓不用流离,世间战乱不起…… 你,我,才终能步入这最后的殿堂。可是,现在你就在我的眼前,而我却像在梦里,不知自己是谁。 榆罔,牵起了姜姬之手,在百官面前完成了礼数,怀揣着那数年来久压的深情,穿过了内门,步入了后殿。 帝尊,只要这是你的“道”,不管你的身边是何人,我都会护你一世,此生不变。姜姬,站于妘母左侧,望着牵引着噷懿之手步入后殿的榆罔,微微一笑,默默地离开了神农正殿。 空桑,又称穷桑,为东夷少昊建国之都城,因其以凤为图腾,又被称之为“凤国之桑”。 经了几日的路程,风子谦率领的姜军终是到达了穷桑脚下,凤国门口。 “义父(自刑天那日泪如雨下,入了风府,他便改了口,认风子谦为义父。)刑天也要随你一起挥剑沙场,砍下那魁隗帝和东夷人的头颅!” 刑天手提铜剑,身批戎装,立于风子谦的身前,忽儿鞠了一个大躬,对着他道。 “天儿,我姜军此次的兵力虽说是魁隗与东夷的数倍,可不知为何我总感这心间忐忑难安,好似有些什么将要来临。都说这将死之虎,反扑之力尤为惊人。这场仗,你便替我留在这里,切不可轻举妄动,若未有我的号角,也万万不可前来支援。” “是!天儿明白!” 风子谦轻轻拍了拍刑天的肩膀,便于众将之前发布了军令,率着姜军冲上了空桑,消失在了刑天的眼前。 刑天望着那数百米之远的姜军粮草,眉头骤紧,对着一旁的副将道: “冉离,你带着你的人看管好后方的粮草,切莫让敌寇转了空隙。” “是,末将遵命。可是,刑小将军,若是这样,您的身边……” “我是风将军的儿子!这数十来人足以保护我的性命,你勿用担心。” “是。”刑天之言,堵了冉离之嘴,他望了一眼那后方重要的粮草,便左手一挥,率了一队姜军层层围绕在了粮草周围。 风,轻轻地摇臆,夹杂着一丝血的气息。 不知何时,飞鸟惊鸣,四散而逃;落叶乱舞,片片锋尖。 刑天,不由地握紧了手中的铜剑,细细环顾着四周。 一滴,二滴……滴在了他的脸上。 “血?”他猛的一抬头,却见那参天树上一具尸体径直掉落了下来,遮了他的眼眸。 他迅速摔开了腐尸,然而那腥臭的血红仍是撒了他满脸。 “是谁?!不要躲躲闪闪,快出来!” 他挥着剑,向上指着那参天巨树,怒吼着道。 “哈哈哈哈~~~” 巨树颤动,一阵尖锐的笑声,随着那纵身一跃,入了刑天之耳。 “我本想焚个粮草,却没料在此地竟遇上了旧人,哥哥。” 那人转了过来,那张脸,刑天再熟悉不过——他,是刑钊,他手足情深的弟弟。 可是,站于他面前的刑钊却与往日截然不同,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温暖,没有一丝希望,散发阵阵冰冷和那无穷无尽的憎恨。 刑钊的嘴角轻轻上扬,虽看似在笑,却宛如诅咒一般将怨气都留在了皮肉的深处。 “钊弟……” 刑天的眼睛因恐惧而瞪成了滚圆,鹅汗直流而下,双手不停发颤,口中不停地默念。 “我们就是拼上了这条性命,也要保护好风将军的儿子!” 刑天周围的兵士,见状纷纷围了上来,冲向了刑钊,挥舞着战戟。 “哈哈哈哈哈~~~” 刑钊,仰天一笑,双目一斜,似如修罗,提着手中深黑之剑,朝着那些兵士砍去。他的身手矫捷迅猛,剑招变化无穷,凶猛毒辣。于他而言,不仅剑是武器,就连他的齿爪,也竟成了杀人的利器——他,撕扯人的身体,他,咬食人的脖颈…… 等冲去的人皆逝去了身影,他这才意识到——脚下已是腐尸满地。 “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刑天抱着自己的头,痛哭着哀吼,他从未想过再见竟会是如此的场景。 “在你幸福生活之时,我却活在地狱,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当我回过神来脚下除了积满的尸体,便是这把已被血液染成黑色的剑。神农必将失势,像你这种卧在高床暖枕,软弱不堪的人,还是早日从这战场离去,化作尘土的好。” 刑钊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刑天,将他高高举起,一剑刺入了他的胸口…… 正文 魂断涿鹿(十六) (点篇诗) 东雨依稀春沙舞,夏雨纷纷秋照长。 最是富足肥美土,奈何火染成故时。 (正文) 伊川,神农之都,地处华中之位,东西为高,其中为低,四季气候分明,景色宜人悦目,土壤肥美厚实,鸟兽种类繁多。 然而,就在空桑一战打响同时,榆罔却独自一人静座于神农正殿之中,倍感惆怅失意,独自哀默引叹。 他左思右想,前后盘算,却依旧难以释怀——那日的自己原本神志清晰,分外明白,怎会这番产生幻觉将那敌女噷懿错认为姜姬,稀里糊涂的行了礼数,成了男女之事? 这可非他一贯的行思敏锐,也着实违了自己的心意。但若非说是问题所在,想必也只能是出在那杯酒上。可事后他命人反复细查,各种验实,却也实在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故只能就此作罢,吞下这笔糊涂账了。 然而在榆罔的心中,却始终没有噷懿半点位置,且她敌女的身份终是让榆罔对她防范再三,至那一夜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去过那姜噷懿的住处。 春又何知念中苦?古来相思磨爱人。 榆罔思着那过往种种,心中暗自成伤之时,却不知那伊川都城的上空已是阵阵风吹,春沙飘舞。而这阵徐来的春风不仅带来了风沙,也带来了“二鼠”。他们趁着贺喜时节,乔装打扮,混入了进城的人群,如此这番来到了伊川城中。 他们对目相视,随之一同抬头望向了伊川上方。其中身材较为高大之人,伸出一指指着那碧玺虚空,对着另一人道: “我们此次的目的并不在攻城,现也却无这个实力。可若是想使伊川风雨缥缈,都城惊恐成灾,逼得榆罔召返姜军,倒也终归有些法子。” “当然,我不就是为此陪你一遭?”另外一人右手抚着他的肩,嬉语着答道。 肆意之风,不知何时,越发猛烈起来,飞沙走石,拂了人们满脸。 伊川城外,羚羊咀嚼的肥草,数名暗黑之影,步步走进,悄悄将其点燃,并双手一撒和着滚烫动物的骨粉随着风沙舞进帝都伊川。 “该是时候了。” “二鼠”中的一人,瞭望那虚空之中隐约闪烁的晶莹,拿起了手中的火哨向着虚空一吹,只听一声巨响,那伊川都上顿时浓烟滚滚,红通一片。 “魁隗攻过来了,伊川保不住了!” “二鼠”中的一人趁机造谣造势于百姓之中大声喧嚷。 烟,越发的浓烈,自四周而来焦灼着伊川城外的土壤,方才那暖阳和煦,舒适浮脸的春沙,如今在百姓的眼中却诚惶诚恐,如来自地狱的红土。 “啊~~~~~~~~~~魁隗军来了!快逃命吧!” “魁隗军来了?怎么会?将领们都在哪里!” …… 惊恐的百姓,如鸟兽般四散而逃。混于其中的“二鼠”褪去了乔装的衣裳,露出了那刑穆与妲婵的外貌。 他们肆意杀戮,焚屋烧物,以让当前的局面更加混乱…… “女娲殿”中妘母刚报此事,姜姬便提起了裙摆,朝着“神农殿”一奔而去。 “帝尊,如今四周火起,局势较乱,请速速召回风大人,以安民心!” 姜姬跪在了榆罔跟前,向他请求着道。 “甚是可恶!这分明是魁隗之人,意图假借作势来袭,好让本帝撤军!如今魁隗处于败北之势,而我姜军胜赢有足,若是此时撤军归还,则如放虎归山,怕是日后后患无穷。” 榆罔目带怒气,重重一掌拍在了自己的膝上,似有不甘。 而姜姬却神态依旧,谏言着道: “帝尊,帝尊所言,姜姬又岂会不知?然而天下之事,以民为本,帝尊取胜之心,原本也是出于对民众之爱。此时都城骚动,却系歹人从中做计,可若是帝尊拂了民意明知此时万民惊恐,却依旧只顾胜负之争。怕是就此之后,失了民心,那纵然胜利得归,却也再挽不回为帝之尊,失了执政之本。” “哎……”榆罔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绪,将姜姬扶起: “本帝确实为了一时之胜,冲昏了头脑,那我们便将计就计!” 榆罔微微一笑,将嘴凑于了姜姬的耳边。 “是。” 姜姬领了旨,便快速走出了神农正殿,朝着百姓之所奔走而去…… 东夷之地,空桑城外,风子谦率领数十将领,数万之兵,万箭齐发朝着城中飞去。然而,这空桑之城,“凤国之桑”却宛如一座死城,为万箭所射,却并无半点反应。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从那四周的黄土之中,万千名魁隗、东夷联军一跃而出将姜军团团围住困于了空桑城外的中央。 敌军的将领分分开了条路,自后方摇首而来,气势得意的分别为东夷凤国之主少昊,魁隗之帝姜大汉。 而姜军百胜之将风子谦,见着二位霸主,却是依旧气场不乱,毫无惧畏,相反却仰天大笑,指着二人道: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这将死之虎,反扑之力该是多么力大无穷!原来就是这般,小猫扰痒,并无感触!” “你说什么!我看你是分明活得腻味,想快快投了胎去!”魁隗帝面呈怒色,一指直指风子谦鼻尖的方向,怒吼着道。 “我这说的可是实话,不信?你看看身后!” “身后?” 姜大汉这肥头一回,张目望去,才发现原来这竟是“围中围”——在他们包抄的这一圈外侧千米之处依稀可见那隐于黄土之中的密密麻麻的姜军。 姜大汉长叹了一声,低头苦笑。可是继而他又将宝剑握紧,独自冲向着风子谦,大喊着道: “我姜大汉即使拼了性命也定不能让噷懿落入你神农之手!” 眼看着他朝风子谦的方向越冲越近,而风子谦也刀从鞘出,欲给予一击。却不料此时,东夷少昊一把将那魁隗帝推了开去…… 只见风子谦,一刀落下,血红满天,虚空之中少昊的右手一划而过,落入了黄土之中。 正文 魂断涿鹿(十七) (点篇诗) 烽火千里传将侯,举国迢迢入空桑。 魁隗远逃蚩尤起,谁知轩辕坐观瞻。 (正文) 伊川城上,一把烽火骤然点起,接临之城(炎帝所属)纷纷感召受命相继点起了烽火直传空桑城外百里之处。 “汉弟,夺女之恨逼纳之怨,来日亦可报,切莫此时冲动,陪了性命。” 少昊左手一撩黄沙,迷了子谦之眼,乘机将魁隗帝拉起,奔向东夷、魁隗联军。 “风将军,你看!是巫圣的急召烽火!难道帝都有难?!” 子谦刚拂去脸上的黄沙,便听到一旁的副将姚穹指着那远处依稀可见滚滚浓烟的方向,焦急言道。 “可恶,魁隗帝的头颅分明近在眼前……” 子谦呲牙咧起,一拳锤在了膝上。 少昊顺着子谦目光的方向遥见了远处烽烟直上,又察觉出了他脸上的难色,好似瞬间明白了什么。 只见他突然将魁隗帝扔到马上,随即自己也一跃上了马,命了部下将领死守自己身后之路,一扬马鞭,逃了开去。 “风将军,是追?还是回?” “巫圣烽火,非紧急关头,绝不会点。回!” 风子谦眉宇一皱,硬是吞下了这不甘之心,扭头上马,朝着帝都伊川的方向驰骋而去…… 粮草坉前,冉离抬头瞭望那烽火直烟,顿时眉头紧锁,带着一队部下欲赶往刑天之处,将此紧急事态禀告于他。 却不料他刚走入了那参树围绕之地,所见之景却是腐尸满地,血迹斑斑。 在那尸横遍野之中,他四周环顾,左右张望,终是在一具男尸之下发现了刑天的身影。 他快速跑到了刑天身旁,伸出一指放在了他的口鼻之间,好似在感知着活气。 “还好……虽是微弱,还有气息,不然我该怎么向风将军交代啊?” 冉离自语着,将刑天一把抱起入了营帐,不顾那远处直燃的浓烟,牢牢握住了他的双手,命了军医在一旁施救。 风将军于我有恩,即使我冉离背上违命不归的罪责,也定要先在此处将你刑天救活! 冉离暗自念着,将刑天的双手又抓的更牢,不停为他祈祷。 而此时,另一边,伊川城楼之上,百姓聚众之前。姜姬头梳牛头角辫,手持巫圣铜杖,神色**肃穆,眼露霸气之光。 只见她指着一旁的烽火台,对着全伊川的百姓高声遥喊: “帝尊,爱民如子,以民为重。魁隗大军虽身在‘凤凰之国’东夷之地,可我伊川却依旧受了魁隗之难。 如今,帝尊命我点燃烽火,急召风将,而伊川之兵也尽数派出,已灭城外之火,抑了城中暴乱。” 姜姬说到这儿,只见城楼下的螺桑掩面轻咳了一声,随之她便押了几个蒙面黑衣之人登上了城楼,站到姜姬的身侧。 姜姬微微一笑,接而对着众民道: “这城外的魁隗军皆已尽数抓到,风将也已在归途,故各神农部族,姜族之民,皆可安心。” “刑穆,我们的部下皆被抓去了。”妲婵混迹于百姓之中,抬头仰望着站于城楼之上那些被抓之人,愤愤不平,欲出手相救。 可是,刑穆却一把抓住了他将欲伸出的双手,目光镇定,对着他道: “这是榆罔和姜姬的计策,你仔细看,那些人根本不是我刑穆之人。” 刑穆的话,让妲婵之手,缓缓落下,他细细望向了那几个黑衣之人,上下打量,在细微之上,气息之处确实失了刑穆部下的那股恨劲。 “我所带之人,又岂会被姜军所俘?被俘之时,便是他们身死之刻。” 他阴邪一笑,继而又道: “不管如何,这风子谦终究还是归了,我们此番的目的也算达成,也务虚在此多花气力,还是留到来日再与那人一搏吧!” 刑穆,望着姜姬的侧脸,右手抬置眼前,将他眼中所见的残影捏在了五指之间。 他,和妲婵,不知何时,从人迹之中失去了踪影,消失在了伊川都城的巷间。 姜姬,四周探望,矗立许久,可却依旧未曾有过半丝骚乱之象。她深知刑穆感知敏锐,才智过人,却也不知他的敏锐竟到了此,那些黑衣之人无论穿着举止都皆如同魁隗之兵,而且蒙脸捆绑,理应认之不出才是。想到这儿,姜姬只能暗自一笑,慢慢走下了城楼,将那最终的“对决”留到他日来定。 风,悄然而起,这数日以来,榆罔时常这般愁眉深锁,凝望殿外之景 ——伊川,经由一场火,已失了当初水草肥美,富足赢润之色,若想回到以往,定要修养生息。 然而就在他这愁眉之时,却只闻那正殿之门,乍然而开,风子谦火急目燃,疾走了进来,一撩战袍,单膝跪在榆罔面前,低头请罚着道: “帝尊,子谦来迟,还请帝尊责罚。” 榆罔,只是一笑,摇了摇头,扶起了风子谦,随后将那前因后果,一一告知于他。 风子谦得知了其中缘由,又闻得了帝愁。 忽儿再次低下了头去,行了一个礼道: “帝尊,这伊川已失了灵气,我们可以趁此契机入主空桑。” 子谦这一语落,余眼望了一眼榆罔,只见他的眼中顿时燃起了趣味,停下了脚步。 他(子谦)又接着道: “我神农姜军迁都空桑,一是彰显战胜之姿,以震慑天下。二是如今的伊川暂需修养生息,姜族之民也理应安居得乐,务再卷入霍乱之中。” 子谦的话,句句皆入了榆罔之心。只见榆罔忽儿左手一伸,对着一旁的侍从命道: “宣本帝之旨,迁都空桑!” 春风肆意拂来,撩起了榆罔之发,他目光迥异,神采飞扬。 自神农氏衰,天下群豪四起,各自为邦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将敌寇几乎逼入了败退之地,入主了对方都城 。 可此时的他,却并不知晓,魁隗虽已远逃,东夷却也失势,可距此地更为遥远的桑干河流域,九黎蚩尤之族,却自盐煮之法之中,探得了金之炼法,大批冶炼了兵器、金属;扩装备,训兵士,成不敌之军…… 而另一边,冀西之北,少典轩辕氏族国主姬邦卉,遥览天下之局,放眼山河江川,于军桌台上把玩手中木子,得意一笑,将目停留在了史皇仓颉氏的领土之上。 “便就从你入手。” 姬邦卉,一子落下,踢走了史皇(仓帝)的疆域。 乱世之中,各沾杯,各煮酒,而天下之逐,却至此开始,终掀了正幕…… 正文 魂断涿鹿(十八) (点篇诗) 东夷空桑城,炎帝九世居。 安民得天乐,悬壶百草济。 (正文) 榆罔三年(乙酉年)夏。 炎帝榆罔率左右大小官员迁都空桑,以之为都。 空桑,本乃东夷之城,凤凰国都,无奈少昊兵败于姜军,弃一城百姓,落荒而逃。 空桑城的百姓遭受此番遗弃之劫,皆面如死灰,不奢求生,只是如同木偶一般静坐家中待着那末日的宣判。 可榆罔的举措却着实出乎了他们意料——他,不杀无辜一人;不敛财物半分;不奴苦难之役;不贪纯良之女。相反,却施行仁义之政,减免税收,赠药派医,甚至常隐帝尊之姿,亲自为空桑百姓诊治。 如此一来,他再世神农初代的名号便就如此传播了开来,深受空桑百姓的爱戴。 空桑,将军府。 虽说冉离终是将刑天的性命救回,可自他睁眼之后,便始终未发过一语,只是眼神空洞的不知望着何处,好似那没了魂的幽灵,如此这般漂泊于尘世之间。 而得知此事的风子谦,并未责怪冉离半分,只是扶着刑天尚为虚弱的身子,将他接到了将军府中,随之重重一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又将他拥入了怀中。 “你是我的儿子,这个世上,没有你一个人该承受的苦!” 风子谦这一语,让那方才还似若无魂的刑天,“哇”的一声痛哭而出。而他的苦,他的伤也随了那一声哭泣奔涌宣泄,直入了子谦的心田。 他,抹了抹泪,将那最残酷的一幕告诉给了子谦。 子谦闻着刑天的述说,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 “天儿,这世间之事,太过复杂,又怎能用眼看个究竟?何况他若果真不念兄弟之情,那众多尸体之中又岂会只有你一人保了性命,安坐在此?” 子谦的话,虽入了刑天之耳,可他的双手却将膝上的布麻攥的更紧,揉成了一团。 “义父所言,天儿又岂会不明?可钊弟落此境遇,说来说去终究是我间接造成。是我一手,将那温柔善良的钊弟推到了那罗刹的手中,成了冷血杀人的兵器。这一切,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刑天说到这儿,已是泪浮了满脸。子谦见状一把扯住了他胸口的麻衣,激着他道: “好!那既然都是你的错,你便更要振作,变的比现在更强,比刑钊更强,比刑穆更强!这样你才能为你所受过的一切苦难,向他复仇!从他的手中夺回你的钊弟!” “嗯……”他嚼回了泪水,轻轻地点了点头。 子谦,抚摸着他尚为弱小的头,眼神之中充满了为父的温柔。 “不管何时,我都在你的身侧,再大的痛苦,往后看你总有归处。” “义父……” 刑天那蚀了心的苦,在这一刻,化作了烟云,消散在了风子谦的怀中…… 空桑,神农殿,落鸿苑。 歆懿神色惆怅,椅栏静卧,眺望前方寂静之景,不由顿感苍凉,心生悲切。 思到这儿,她不禁立起了身子,依稀顺着那记忆中的路,走向了当初相遇华姬的木桥…… 她,左右环视了一番,待了半日却依旧不见那红衣盘髻之女。就在她刚转过了身,欲归去落鸿苑之时,却只见那木桥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朝她走来,冷目相视。 歆懿,虽不明这眼前之人,不解她冰冷面目后的真实,隐藏迷雾中的所图。可她却深切的明白,她与自己实乃殊途同归,共谋一事。 “华姬,如今,我虽成了榆罔之人,搬离了姬所,入主了落鸿苑,可却依旧地位低微,不受宠爱,苑前冷风清嗖,无人问津。若是这般下去,我又何来权势可图,更何谈再兴魁隗?” 歆懿,双目之中尽露不甘,声色显得焦促急躁。 “若想一时得到榆罔之人易,可要诛心却是难上加难。”华姬俯眼一望,自那木桥高起台阶之上,一步跨下,直面着歆懿,与她四目相对。 只见她忽而一笑,却不带丝毫暖意。轻挪到了歆懿的左侧,又接着道: “可这虽难,却也终究并非无门。关键只在你肯不肯割舍,愿不愿摒弃。” “舍去?摒弃?”华姬的话,乍然之间让歆懿顿感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舍去你的生命,摒弃你的良知。” “我愿意,我该如何去做?”歆懿攥紧了双手,双目尽显熊熊之火,注视着华姬,答着她道。 只见华姬忽而曲膝端坐,双目微闭,手指于膝前上下而弹,好似她的膝前置了五弦琴。 “琴色悠悠自怜人,多情尽在不言中。 一把琴,数年的陪伴,让姜榆罔就此情恨深种,苦埋爱于心间。 可这爱,却为他自己所抑,他亲自将自己所爱之人推上了巫圣之位,便就此注定此爱难果,此愿深埋。 或是日后待他雄霸之气威慑天下,民心皆开明,他还能改了祖制,得尝所愿。可是如今,他却只能远望观瞻,独饮相思之酒。” 华姬说到这儿,歆懿终是明白了她所指之人。 “你是说,那炎帝榆罔一直爱着巫圣姜姬?”歆懿眉宇一皱,吞咽了一口,又接着问道: “那若他爱着她,我又该如何插足,入了他的心里?” 华姬并未直接作答,只是轻轻抚着那膝前空琴,比喻着道: “便如这琴,琴虽不同,可若曲调相一,却也同样让人心生醉意,不知不觉入了幻境。” 歆懿望着那华姬手中并不存在的五弦琴,忽而嘴角一扬,明白了华姬其中的深意。 她,微弯下了膝,朝着华姬行了一个谢礼,便转过了身,欲归去落鸿苑。 “别忘了,这弹琴之人,只有一个,而五弦琴也只能存在一把。” “那是自然,另一把,我对之恨之入骨,待我伺得时机,便让她生存无门,魂归修罗!” 歆懿并未回头望向华姬,只是留下了这一语,随之便渐渐淡出华姬的眼眸。 “神农氏,五百年前被你夺去了的名字。我,华姬,要向你一一讨回!” 华姬手做崩琴姿势,冰冷之脸随之扭曲,仰面阴笑。 正文 魂断涿鹿(十九) (点篇语) “逐鹿城东南六里有蚩尤城。泉水渊而不流,霖雨并侧流注阪泉。” ——《魏土地记》 (正文) 榆罔三年(乙酉年)冬。 不知不觉,叶已覆雪,百花凄零。 榆罔漫步于神农殿的**,神色却略带惆怅,尽显孤寂。自迁都至这空桑城中,他与姜姬各自为琐事缠身,难得一见。尤其是近半年以来,姜姬以巫圣之躯,游历于姜族各部,借着为万民祈福的因由,考察四方,远离了榆罔的视线。 “不福万民,岂有家国?” 榆罔淡然一笑,摇了摇头,正欲走向前方,却不料虚空之中忽一猛风袭来,凌乱了他的发丝,遮挡了他的眼眸。 只见他右手挡着猛风,左眼微睁,向虚空望去:这苍茫天地,白纸纷飞,不知从何,悠扬传来一阵极为凄凉哀愁的琴音。 萧萧瑟瑟,凄苦无度。 也许是这些时日姜姬的远离,又或是即位以来身肩万民的重责,使他许久不曾听过这五弦琴音,禁不住心中几多念想,回过神来,已然随了那声的引领走到了落鸿苑的门口。 落鸿苑,既为帝姬**,本应浮华奢耀,尽享尊荣。然而,如今望去却是冷风清嗖,人际寥寥,孤留一墙伤感供人观瞻。 “你这叛国之女,竟还敢在此公然烧纸,祭奠亡魂,弹奏哀曲!” 女官嬴焉怒指歆懿,声音似吼,一手摔去了她膝上摆着的五弦琴。 琴,在虚空之中快速的翻滚了一番,随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琴断弦崩,成了废木。 歆懿,并未一语,只是空洞的望着那地上已成废木的断琴,念了一声:“娘亲。” 她的那副样貌,宛如孤魂,又似幽灵,竟不禁使榆罔之心随之一颤,在那一刻,忆起了多年前女娲殿中的女娥。 是的,那时她还是女娥,不是姜姬,也不曾离他远去。 “今后,你便唤我做哥哥,由我守护着你。” 当日殿中的诺言如此的真切,心中的怜悯悸动亦不曾退却,可该守护的人却终是难以护其安全,任其为家国天下系命于刀口血韧,一世奔走于弥漫硝烟。 不知何时,暴雨倾盆而下,和着永不停止的雪,让人觉着冰冷,可即使这雪再冰冷却终是莫过于人心,因为你,永不知它,苦寒深浅。 歆懿弯下了身去,匍匐向前,轻轻地将脸贴在了那断琴废木之上。 “娘亲.......” 雨打在了歆懿的身上,可她却似豪无知觉一般,不觉冰冷,不流泪水,只是将那废木用力地拥入了怀中。 “你.......” 嬴焉见着此景不禁心中怒火直起双拳紧握正欲上前给之教训,无意之间余光一瞟,望见榆罔眉宇深皱,目如赤火。 她是多久未曾见着炎帝此番恼怒?嬴焉身子一颤,赶忙行了一个礼,低下了头便迅速逃离了去。 “若是你的娘亲尚在人世,又岂会愿你沉溺于孤苦,任人欺凌?” 榆罔慢慢地走到了歆懿跟前,用手拂去了她发上白雪,解下了身上的羊毛披风披在了歆懿的身上。 “好温暖......” 歆懿摸着羊毛披风的一角,抬起了头望着榆罔。 “帝尊。” “魁隗的责难不应由你承担,成王败寇古来皆是常事,并无谁对谁错。若说唯一该当此责之人,那也应是天下君主,我炎帝榆罔。我既有心造福万民,结束这天下割据,便也理应承担这赤血背后所需付出的代价。” 榆罔搀着歆懿的寒肩,将她慢慢地扶起,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你既已入主了落鸿苑,成了我榆罔的姬妾,便理应享受你该有的礼遇。你可公然祭奠,不会再有人阻你。” 榆罔转过了身去,丢下了这一言,顺着来时之路,淡出了歆懿的视线。 “这便是天下共主,炎帝榆罔。”歆懿凝视着落鸿苑门,小声自语,未曾查觉华姬已然走到了她的身后。 “你可莫要爱上了他,万劫不复。”华姬之言,虽是玩笑,可在歆懿听来却带着几分嘲讽之意。 “他是我魁隗之敌,我恨之入骨,又岂会与之纠缠,恋得半分?” “那便甚好,希望你记得今日之言,莫辜负我买通嬴焉的劳苦。”华姬撇了一眼歆懿,双手缩于袖间,冷目望向远方。 “曾经是无情,如今是怜悯。怜悯虽不及爱,可却是一切的开始……” 歆懿,阴邪一笑,双手一伸,沐浴在寒雪飘雨之间。 榆罔四年,初春。 魁隗之帝姜大汉自上次一役损兵折将,元气大伤,终日唉声叹气,脸泛愁苦。而士气尽失,无意振兴的他也终是将手中的实权转移到了亲族姜夸父的手中,图留一虚位。 姜夸父,姜大汉亲族族孙,少时身材高挑,善于奔跑,身怀巨力,被魁隗众人奉为“巨力之神”,受魁隗上下的尊敬。 姜克(榆罔之父)末年,夸父逐日而走,遁入林间,欲探得天下地理,世间土地方圆,离开了魁隗。 至榆罔三年寒冬,夸父顺日而归,族望甚高,其逐日奔走,探得四方的功绩也为众人以讹传讹达到了神乎其神的境地。 至此,他神化的形象深入民心,也却为魁隗传承众望所归。 可他这实权一握,却做出了一件让众人摸不着头脑之事。只见他摇身一喊,一肩负起了百斤之盐,不骑坐骑,不许人助,朝着逐鹿都城东南之向一路奔走,屈膝跪在了蚩尤城之前。 蚩尤城,九黎蚩尤之都,以盐煮炼制之器,固城墙内外,百攻不得破。 夸父绞首瞭望这一威耸城墙,心中之念又是加固了几分。 只见他忽将百斤之盐高举过了头顶,声音洪亮对着墙中之人喊道: “魁隗九世亲族族孙姜夸父,欲与蚩尤部族君主缔结天下联盟,以蚩尤马首是瞻,共逐万里疆土!” 夸父之言遥遥回荡在城中,只听城中传来: “你便是那巨力之神,追日的夸父?” “正是在下!” 城中之人,听了夸父这一语,微思了片刻,立马岔开了双腿,向着蚩尤的方向奔走而去…… 正文 魂断涿鹿(二十) (点篇语) 蚩尤,兄弟八十一人,铜头铁额,刀枪不入,制五兵之器,变化云雾。 (正文) 晌午的阳,不知何时,已黯然无色半身没入了林间。紫红色的光倾斜着身子照耀在了夸父的脸上,可他却一动不动地跪在蚩尤城前,高举着百斤之盐,静待着蚩尤的召唤。 “嘎呀” 只闻一声巨响,蚩尤城的门忽然拉了开来,未等夸父看清眼前之人的样貌,那把形如牛角镶嵌利片的闪亮巨刀,便朝着他的脖子快速抹来…… “呕~!” 夸父惊天一吼,一手抓住了眼前人的臂膀画着弧线旋在虚空,将他一把扔了出去。 而那人却似只是顺势而为,并未摔个凄惨,相反体型健硕身材魁梧的他,却宛如一片鹅毛般轻盈点地,不起半分灰尘。 他,扭了扭了头,发出“咯咯”的响声,幽黑的双眼硕大的瞳孔,因着极度的兴奋而闪着异常迥异的光芒。 只见他用右手捏了一下鼻梁,随即摆开了架势:右手握着它的刀柄左手抚着它的刀身,将那把“牛刀”的刀尖正对着夸父心脏的方向,邪恶一笑,速如闪电一般冲到了夸父的眼前…… 面对着近在眼前的刀刃,那一瞬,夸父青筋暴起,炙热的鼻息一喷而出,如野兽一般嘶吼着将力集中到了掌间,双手一拍,眼前的土地如翘板一般挡在了他的面前接下了“牛刀”的进攻。 “牛刀”卡在了翘起的土地之中,那人瞅了瞅这脚下的百里之地:尽数裂开,深不见底。 “哈哈哈哈~~~真不亏为巨力、逐日的夸父!不得虚名,竟能挡下我的‘屠牛刀’!” 那人仰天大笑,一把拔出了“屠牛刀”,右手一松,那刀便如千斤重石撞击地面一般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剧烈响声,深深插入了地中。 夸父细细打量着眼前人:身披百鸟之羽,头顶巨牛之角,耳镶重金之器,脚踏厚铜之履。 如此装扮,如此气度,如此凶猛之姿,这偌大蚩尤城中绝不会有第二人,不错,他定是九黎部族之王阚姓蚩尤! 思到这儿,只见夸父突然屈膝一跪,双手合拳置于头前恭敬地行着礼道: “魁隗族孙姜夸父见过九黎帝君。” 蚩尤撇嘴一笑,“咔,咔”地履着铜履步到了夸父的面前,屈下了身子双手将眼前的夸父扶起。 “魏魁夸父……哈哈哈哈,魏魁夸父……好,好!今日起你便是我蚩尤的兄弟!你我二人共逐天下,平分江河!” “夸父不敢。”夸父低下了头,谦畏推辞,蚩尤却转过了身来一手搭在了夸父的肩上,对着他道: “贤弟莫要谦虚,太过卑谦反而失了真诚。走,就让为兄我带你去领会一下九黎的不撼之城,让你开开眼界!哈哈哈哈~~” 蚩尤之言,让数日以来疲于奔走的夸父为之一振——他只知谣传中的蚩尤城,却从来未曾亲眼得见。如今它就在眼前,而这坚墙铜城的背后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蚩尤“屠牛”一握仰天举起,只见那坚固的巨门忽儿“嘎呀”而开,露出一道金黄之道,供他们行走。 透过这道巨门之缝,夸父依稀望见了天下霸景:百器朝帝。 他随了蚩尤的步伐,左右观望入了城中,却不料这眼前一幕远远超过了方才门外已予的震撼,惊了夸父的心 ——君行道的两侧依次站着身着金衣手持兵戟、箭弩、长弓;率虎豹、豺狼、巨象的将领。将领身后的九黎百姓各自筋肉发达、体魄强健、身穿镶铜龟骨护甲,头戴兽皮护额,家家皆有猎犬相伴。而其身后的屋瓦墙砖皆旋了重兵之器,一路上君行有道,百姓俯首观瞻,好一番君威臣服、人心所向。 “到了。” 未等着夸父望尽这路中各景,只见蚩尤已然停在了一座旁边立有牛头巨鸟的伟岸建筑之前。 “蚩尤兄,这里是?”夸父歪斜着脑袋,疑惑地问道。 “这里便是我致胜的关键。”蚩尤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神秘之色,他左手一挥,左右二人便领会了他的意思,走到了门前,拉着象牙玉石合制的门柄,向里推了开来。 这门一开,一个硕大的煮炉俨然展现在了夸父的面前。煮炉的两边分别站着数百个半身**、大汗淋漓的“炼夫”,“炼夫”们的手中各自握着数丈玉制长棒搅弄着煮炉。他们见了蚩尤并不跪拜,也不行礼,而是宛如他不曾进入一般,继续搅弄着手中的棒子,不曾停歇。 “这……”夸父的脸上充满着疑惑。 “是我命他们不分昼夜,不遵礼节,为万民铸器,固九黎之城。”蚩尤微微一笑,望着夸父的侧脸解释着道。 “蚩尤兄心納百川,夸父自叹不如。” “贤弟,你过谦了。走,我带你上楼去看看。”蚩尤说着,只身走在了前方,绕过了煮炉,朝着楼上走去。 推开了二层的门掩,放眼望去是蚩尤城外的全景:天蓝地阔、百里疆土、尽显眼前。 “如今的城墙虽看似坚固,可要成就天下霸事,任然有所欠缺。我九黎蚩尤兄弟八十一人,每一人皆为一族统帅,各自实力强弱不均,需大量的工事防备,强兵之器,方能成就一番霸业,夺取天下霸主之位。” 蚩尤一边说着一边眼露雄雄烈火、身透炙热之气,指着下方铸了三分之一不到“溶墙”道: “只要再过三、四载。只要再过三、四载。这辽阔疆土、天下群英、谁又能挡的了我蚩尤的浩然之军,破的了我的不催工备?”蚩尤说到兴然之处,不禁吞咽了一口口水,继续道到: “贤弟身抵万兵、精通地理方圆、魁隗又与榆罔水火不容深仇似海,与我而言无疑是如虎添翼多了臂膀,可谓我九黎的兴事!哈哈哈哈~~~” 蚩尤俯覽山河,大笑着拍着夸父的肩膀。夸父低头作揖望着一碧天蓝地阔大好山河,眼露异彩,一同大笑了起来。 ——蚩尤兵强,我夸父果然没选错人。 姜榆罔,神农天下,看你还能稳坐几年? 正文 魂断涿鹿(二十一) (点篇语) 我欲化作春雨, 润泽一方土地, 无奈漠然回首, 只剩刀光剑影。 (正文) 榆罔七年(已丑年)春 空桑,经过数年来的休养生息,已是土地肥美、牛羊充足、百姓自得安乐、集市人群云集。然而,不仅如此,因着炎帝榆罔不间断地布衣施药,施行仁政,空桑百姓皆身体强健无病,心中感恩戴德,奉帝为神明。 “哒、哒、哒……” 空桑城外,十里之处,便已闻见一阵急速驶来的马匹飞扬之声。守城兵士遥远望去——牛头角辫,红袍飞扬,这身华服装束……不会有错,定是巫圣姜姬! 只见那守城兵士快速挥舞了下旗子,城门前的门兵便领了他的意思,打开了城门,低迎着头,将戟置于了地上,恭请姜姬进城。 姜姬微微一笑,点头以示感激,随即目向前方,马鞭一挥,朝着和神农殿完全相反的方向疾驶而去…… “巫圣进城,为何不先去神农殿禀报炎帝?”站于左侧的兵士脸泛疑惑不解地问道。 站于右侧的兵士,低头沉思了一会,脸色变得凝重,答着他道: “也许……是有大事将要发生。” “大事……”左侧的士兵默默念着,将手放在了胸前,默然祈福。 穿过矮房小道、踏过城中芳草,姜姬停留在了一座巨大的“演武场”前。只见她跃然下了马,一甩肩上红袍,注目紧盯着这座庞然之物。 然而正在这时,“演武场”的卷帘被慢慢掀起,随之一个女子从里走了出来。她定睛一望看到了姜姬,便忽然眼放异彩,如饿虎一般朝着姜姬猛扑了过来。 “姐姐,姐姐,你何时入的城?也不提前知会螺桑一声,好给你接风。” 螺桑娇滴地述道,好似在撒娇又似在埋怨,将头倚在了姜姬的胸前。 “你的心意姐姐我知道,可我此番突然回来却也是有要事要找风将军与刑天。你我家常我们改日再续,好妹妹你就先帮我引路吧。” 螺桑听到了“要事”二字,又望见了姜姬眉宇间的急迫。应允着点了点头,转过了身去朝着“演武场”的右侧拍了两下手。 她这一拍,那“演武场”的右侧门扉忽然打了开来,露出一道幽黑不见底的小道。 “姐姐,这里请。” 螺桑做了一个恭迎的姿势,委身在了姜姬的后侧。 姜姬,并未驻足,一踏入了道,沿着这条深不见底的幽路不停向下走去……然而就在那拐角处,一扇千斤之门屹然伟立于眼前,阻了她的去路。 “姐姐,我来。” 螺桑神秘一笑,将头上一支发簪取下,插入了门中心的洞里。门,徐徐开启,杳然于姜姬眼前的是一片广阔无垠、无边无际的地下“演武场”。 “演武场”中万人之兵各分几路、各自为阵:有的六人六方组成“六角阵法”六面为攻;有的四方四排成正形之围困敌于正中;有的前后布网紧密无懈使敌天地无门;有的手持巨戟,身材魁梧强健可敌百人之兵…… 而站于“演武场”的最中,指挥万人兵演的却并不是风子谦,而是已然风度翩翩、秀容俊姿、身手矫健,年华十七的刑天。 正当姜姬全神瞩目之时,风子谦却悄悄地步到了姜姬的身后,在她耳边语道: “虎父帐下无弱将,怎么样,这数年不见可是对他刮目相看?” “他的确是长大了,和当年相比精进了不少。可是即使如此、却依旧难以阻挡蚩尤夸父联盟的暴虐之军,护住这空桑城池。” “此话怎讲?”风子谦闻了姜姬所言,神色忽儿变得凝重起来,眉宇深皱。 只见姜姬闭目平缓了番,随之又慢慢睁开了眼,望着远方徐徐道来: “这数年以来,我游历神农姜族各方领土安抚百姓笼络臣心,欲成为炎帝之眼,替他巩固四方疆土,以得姜国上下团结、国富民强、兵士修养生息、再夺天下疆土。 然而却不料魁隗夸父以经商为由数次进出蚩尤城中,竟与九黎蚩尤结盟集结八十一部精锐强将欲攻打我空桑。 我无意从魁隗逃兵口中得知此询便疾马扬鞭快速赶了过来。” “他们兵力如何?何时来犯?”风子谦紧盯着姜姬的眼睛,焦急地问道。 “兵力是我们的数倍,且都铜兵利刃,无坚不摧。何时来犯……或是今日,或是明日,又或是那未知的数日之后。具体的时候,那逃兵也不曾知晓。我们只能临机应变,期得空桑城安。”姜姬说到这里,不禁悲由心生,面若死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谢谢……姜姬。这一切已不是你所能掌控,你只要护住炎帝和百姓,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和刑天。” 风子谦拍了拍姜姬的肩膀,姜姬默默地点了点头。随之他迅速转过了身去,对着虚空一吹口哨,那正指挥万兵演练的刑天,便如一阵疾风般快速奔跑了过来,单膝跪地双手合拳作礼,目带雄雄之火,注视着风子谦道: “义父,呼唤天儿是否有要事相商?” “天儿,蚩尤夸父即将来犯你派攻兵、将领先埋伏于城外,守军忠士死守在城楼。而我去点燃烽火,潜入敌军阵地、刺杀敌方君主,以期扭转乾坤。” “义父……如果要刺杀敌方君主那还是让天儿……”刑天话未说完,风子谦的一掌便沉沉落在了他的头顶,对着他道: “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能让你身临险境?何况这是只有你才能完成的任务,不要负了我风子谦之名。” “是。”刑天未再多语,他心中自知今日一别恐是难以再见。然而对于风子谦而言,姜族安危、他刑天自身的安危,却远胜于了自己的性命。 子谦,若你我二人皆能待到那云雾散去,共望百川,那时姜姬再与你闲话加长,一醉方休。 姜姬望了一眼风子谦,又望了望站于一旁眼露愁思的螺桑,疾步走出了“演武场”,一跃上了马匹,朝着神农殿的方向奔驰而去。 正文 魂断涿鹿(二十二) 神农** “华姬,你看,烽火台起了。赤红了虚空,也赤红了我的心。” 歆懿站于殿中庭楼,眺望这冉冉相连火星星点点,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欣喜之色。 “战事要起了,你不逃吗?”华姬望了一眼那远处的烽火,问道。 “逃?我往哪里逃?为何要逃?这数年的等待,等的便是今朝。姜姬能做的我歆懿也同样能做,姜姬不能做的我歆懿也能替的了,今日过后我要彻底取代她在榆罔心中的位置,站的比她还高,站的比她还远。” 歆懿眼露耀人之色,双手因着极度的兴奋而不停地颤抖。 面对这样的歆懿,华姬冰冷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颜。 “那我便放心了。”华姬淡淡一笑。 远处,烽火连天。烽火之后铜兵猛兽强将枭雄数万兵马驰骋而来,未逢敌手…… 神农正殿 “帝尊,蚩尤夸父暴虐之军、兵强人多,正往空桑杀戮而来,我军虽经多年休养,仍恐不是敌手,还请帝尊先行撤离空桑,待姜姬护送一城百姓安然逃离再与帝尊相会。” 姜姬双膝伏地,双手反掌置于地上,弯曲向前,行了一个大礼,恳求着榆罔。 然而她的行为却未赢得榆罔半丝谅解,相反倒是激起了榆罔心中无名之火。 只见榆罔紧握着双拳,目如火炬,忽儿一把扑向了姜姬,用力地将她抱在了胸前。 “神农九世,传至榆罔。女娥,我还以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 榆罔并未叫她姜姬,也未称己“本帝”,而是唤了她原本的名字,以曾经的身份述说着自己的内心。 “帝……帝尊,我……”姜姬面对榆罔突然来袭的强势的拥抱,欲言又止,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我又岂会不知? 神农天下, 百姓安乐, 早已越过了你的性命, 入了你的髓。 可你又何知? 只要护得住你, 即使背离天下, 违了你的期许, 我亦笑颜,也亦无悔。 “我不会走,即使空桑城破,最后留至我一人,我亦持剑战死于空桑城中。” 榆罔语音刚落,便将左手化做了手刀,朝着姜姬背后脖颈之处用力砍去…… 姜姬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世界暗无颜色、瞬间便失去了意识倒在了榆罔的怀中。 “对不起,女娥。黄泉尽头,我不希望有你左右。” 榆罔轻手抚摸着姜姬的脸庞,深情吻了一下姜姬的红唇,唤来了妘母命她护巫圣百姓远离空桑纷扰远逃至古都伊川。 榆罔,望了一眼那硝烟浓火,一拔殿侧石兽口中之剑紧紧握于胸前,步上了高台席间,蹲座在了帝座之上静静地闭上了双眼。 空桑城外 刑天率众将领埋伏于芳草厚土之间。 “咔咚、咔咚、咔咚……” 满头大汗的他们只觉土地忽然频繁的剧烈震起,随之从遥远之处传来了一声声铜踢重踏的声音。 “刑……刑将军,你看!”冉离为着眼前所见所惊愕,手指微颤地指着远方,话语吞吐不清。 只见那远处缓缓踏来的蚩尤夸父联军走于先锋的分别是身披铠甲脚踏铜履的狮、虎、豹、豺狼、以及猛象;紧随其次的是身如猛牛、脚如柱粗、手握重戟的精锐兵士;在那精锐兵士的身后站着一位手持百斤之棒、身披金甲战衣、脚履玉铜之靴的身材高大巨力之人。 那人,想必便是姜夸父。 “我终于知道为何连绝世聪慧的姜姬这次竟也失了战意断言此战难胜的缘由了。” 刑天自叹了一声,耸了耸肩,随后又忽儿大笑了起来,指着天道: “可我刑天从来就不愿服输。即使是天!我也不愿输给你!” 敌军的强势并未让他退却半分,猛兽的凶残也未曾熄灭他胸中熊火,相反那敌寇越是无坚不摧,他便越是斗志无穷。 只见他在冉离耳边轻轻耳语了一番,冉离脸上方才的惊恐便如云雾一般一散而去,化作了笑容浮现在了脸前。 猛兽的脚步,越发地临近。也许是来自动物的警觉,它们刚踏入了这芳草之地便突然停下了脚步,不停地低声嘶吼了起来。 然而它们这一吼,四方的姜军皆一跃窜起,排成了四方四排正形之围,将它们团团围在了阵里; 于此同时,在蚩尤夸父军次排的精锐之兵面前,“六角兵士”一跃而出,摆开了六角阵法,百战为攻; “噢?这阵法有点意思,那么你们这些形如蝼蚁的姜军,也让我夸父稍稍期待一下吧。”夸父阴邪一笑,扭过头去,望着站于身后领军作战的刑天人等,惊天一吼,爆裂青筋,举起百斤之棒直接挥入了地里。 “哐~” 地被砸出了一个惊天巨坑。夸父挠了挠了头,斜着嘴道: “真是失礼,好像失了手。” 只见他微低了下头,以示礼节。便忽儿挥舞着巨棒于虚空快速旋转,随之如巨熊一般吼叫着扑了过来…… 面对那硕大扑来的身形,刑天猛然一跃踩着他的头顶便上了天,于虚空之中盘旋了番,随之铜剑朝下直向他的脑门刺来…… “呵……” 夸父邪眼一瞟,左手立马护到脑上,轻轻一弹,好似弹走苍蝇一般将刑天击到了十米之外重重摔在地上。 而他身后的强健之兵,见状纷纷咬牙切齿、目带怒火朝着夸父一扑而去。却在片刻之间皆如同苍蝇蝼蚁一般被他拍倒在地,瞬间陨了性命。 “这小小的……小小的瘙痒……正好为我,去去虱子。”刑天慢慢站起,吐掉了一口口中血水,拂去了满脸的汗滴,嘲弄着道。 “噢?那我便要看看你还有何本事。”夸父斜嘴一笑,再次如巨熊一般猛扑了过去。 只见刑天骤然一跃,这次跃到了夸父背后的脖颈。 “你以为你换个地方便能杀的了我夸父?” 夸父眉宇一皱,抬起了手,想再次将他弹去。却不料刑天忽儿突然将铜剑从自己的背后插入连着夸父的手臂,将赤血挥洒在了一方土地。 “不,我并不想杀你。只是也不能让你过去……” 他,淡淡地笑了,发丝凌乱,依靠在芳草厚土之间。 冉离奔向了水库闸门,一挥铜剑,那门中之门便如洪水猛兽吞没了冉离扑向了蚩尤夸父联军…… 正文 魂断涿鹿(二十三) 我,冉离,不惧身死, 云淡风轻, 只惧空陨了报国之志, 未得其所, 愧对姜族百姓, 白白化作了孤魂,眼望敌寇前行。 多年蓄存的水,一时之间,倾涌而出,将冉离卷入其中,朝着蚩尤夸父联军吞并而去…… “冉离,你也算死得其所。” 刑天盘发散落、望着那奔涌而来的倾泻之水,微微一笑,正欲闭上双眼,和蚩尤夸父联军一起同赴黄泉,却不料夸父突然仰天长鸣如猛兽之王一般发号令角。 巨象领受其意,一应排成了一排,以身阻挡洪流,以鼻吸取急水,随之又将那巨长之鼻一举向了虚空,化作了十里骤雨,润泽了一方土地。 “我还以为姜军是有多强,百般防备,原来只有这点本事,看来确是我高估了。” 夸父一边说着,一边拔出了手中之剑将它丟了出去。而那方才被“四方”、“六角”围攻的猛兽精兵却也瞬间士气大起,一改之前被压制之姿,神力骤显,扫平了姜军。 “啊啊啊啊啊啊!!!!!!” 刑天望着眼前此景,不顾胸前鲜血四溢,大吼着站了起来,怒指夸父道: “即使只有我一人,我也要阻你于空桑城外!” “噢?是吗?可惜我没空陪你。”夸父斜嘴一笑,身速更胜从前,刹那之间便已跑到了刑天的面前,举起了左手欲向他拍去…… 然而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匹快马突然极速驶来一把从夸父的手下夺过了刑天,将他拥在了怀里。 夸父望了望眼前空无一物的草地,心中暗自踌躇:普天之下,除九黎蚩尤还竟无一人能从自己的手中救下人来。 “女人,你是何人?”夸父问道。 女子抿了抿嘴,神态自得,撩拨了一丝发屡,半转过了头,答着夸父道: “‘奉召’(‘奉召’一等女官官职,专奉权贵、帝君,拥特权,可自由来回于宫墙内外)螺桑。” “螺桑?这个名字可是新鲜,夸父从未听过!” “那可是您寡闻了。”螺桑嘴角微扬,眼纳星辰,一抽马鞭便万里尘土迷了夸父之眼,夸父再一睁眼:眼前人际已消,早已不知了去处。 “呕~~~~!!!!!!” 夸父怒火冠顶、惊天一喊、震慑天际,百兽皆退了脚步,眼露惧怕之姿。 百里开外,黄土之间 螺桑轻抚刑天侧脸,忆起昨日种种,不禁眼露哀楚,滴泪而下。 【十年前 “娘亲,螺桑得了马试第一,受召奉了官职。”螺桑手持牛角召牌,眼露异彩,兴奋地跪在母前,拽着母亲的衣裙。 然而,螺母却愁眉紧皱、眼眸深闭、脸如死灰,一把抱住了螺桑,声音近似颤抖: “桑儿,你我并非姜族,而属轩辕。母亲知你疾如骏马、速超闪电、拥举世第一之慧、备天下无双之才。然而,你要记住:不管在任何时候,切不能显山露水,亦不可攀附权贵供神农要职。” “娘亲,您这话是何意。桑儿不明白、桑儿不明白。” “桑儿已然楚楚可人,亦是母亲能放手的时候了。”螺母微微一笑,轻抚了一下螺桑的侧脸,便一饮杯中酒,一口浓血噴在了地上,瞬间陨了性命。】 “娘亲,桑儿一直刻尊娘亲遗训,从未显山露水,亦不敢堪担要职,一直以愚人之姿供职于神农殿中。然而此番空桑大劫,桑儿实在不忍见刑天死于夸父掌下,违背了母之所愿。还愿娘亲在天之灵能够原谅桑儿,得以安息。” 螺桑仰望虚空,独自语着。 然而百里之外,空桑城楼,早已无了攻兵,只剩一众守兵死死镇守--他们火箭齐发、滚石投掷、木桩顶门、以身为盾。他们皆愿为了神农而死,却只憾无力回天,只能心中奢求…… 蚩尤营,蚩尤夸父联军外,五里地 风子谦隐于林旁树林拨开一叶窥望营前守军。许久,营前风起,守军纷纷以手遮风挡其眼。 风子谦见此良机,溜到了守军身后,铜剑一挥,顷刻他们便陨了性命。 他左右环视、前后顾望了一番,随即换上了蚩尤军的衣服扮做了守军慢慢走进了营里。 他一边缓步前行,一边分析各方营帐,只见那正中间的营帐巨大色鲜、悬挂牛鸟图腾旗帜。 风子谦驻足一思:此番伟立豪华又树牛鸟之旗,这里定是蚩尤的营帐! 杀了他,可扭转乾坤。 风子谦双手握拳,默默念叨,脚步似如青烟,悄悄地飘入了营帐的里面。 透过屏风白纱,风子谦窥到:一长发飘逸、肤如古铜、肌肉健硕的雄壮男子正半裸着上身,毫无防备,背对着他。 这可谓天赐良机。 风子谦眼露杀机,铜剑一握,划破了白纱直朝蚩尤的脖颈而去…… 然而蚩尤却突然斜目一望,随手拿起了挂于墙上的牛头轻松便挡了子谦的铜剑。 “真是可惜,方才的时机甚好,只是你杀不了我。” 蚩尤转过了身子,露出一身腹肌,阴邪作笑,眼神尽带鄙夷。 “莫要多说!拿命来吧!” 风子谦并未与蚩尤多语,而是以剑削去了一身护甲,将速提到了极致。 “疾如风。” 只见他将铜剑左右快速回旋,身如轻燕一般围绕在蚩尤的身侧,近似多人。 蚩尤之眼一时竟跟不上了风子谦的速度,难以在众人之中判得他的元身之处。 “嗖~” 只闻一阵剑声,蚩尤迅速抬起了左臂以左手为挡,然而依旧不及风子谦的速之快,一剑穿去,伤了左手。 “哈哈哈哈哈~~~~” 见着那左手上的血红,蚩尤忽而大笑了起来,神情显得极为兴奋,经不住口水外流。 “有意思,有意思,有意思……看来我不能杀了你。留着你或许将来更有用处。” 蚩尤擦拭了一下嘴边的口水,右手拾起了置于床边的“屠牛刀”摆开架势,目如恶狼,朝着风子谦的方向冲去…… 蚩尤似飓风般袭来,风子谦以全身臂弯之力尽力阻挡。然而铜断剑折,“牛刀”入胸,顷刻他便失去了意识,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正文 魂断涿鹿(二十四) (点篇语) 空念江山如梦, 烽火尽头, 尽是帝王泪。 述孤苦, 却道百山依旧, 万里血染, 难得史记述。 (正文) 城门早已化在了烽火之中,不留一点残渣。焦城之上,不瞑之兵贮然站立于城墙内外,手作攻击之势,然却永久化作了孤魂,与那焦土一起融合在了这片曾经繁荣的土地之上。 神农正殿 远处踏来的声响越发震了榆罔之耳。榆罔一睁双眼,从高台席间愤然站起,将宝剑一挥,注视正殿之门。 一叶落可知千秋更替。 只见一身着魁隗之服的蒙面男子,目如饥饿之狼,眉带凶煞之气,一冲入了正殿,举着手中铜剑直指着榆罔脖子的方向道: “杀了你,我可立大功,名震魁隗。你即已被破了城池,如今又是孤家寡人一个,何不束手就擒,还可免受些皮肉苦!” 榆罔嘴角一撇,眼神肆为不削,将宝剑握得更紧回着那蒙面男子道: “一人尚在城池便不破!纵然孤家寡人,也绝不做弃国之君放下手中之剑,甘愿守城于最后一滴血尽!”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如你所愿,让你每一滴血都融入这神农正殿,在地底继续守卫着你的国土!” 蒙面男子说完,便将铜剑架在了左肩之上,右手轻触了剑柄底部,那剑上之刃瞬间便呈梨花带雨之状散成了好几片。 “暴雨梨花。” 那散成了几片了的铜刃,每一片都折射着四周之光,光芒闪耀,朝着榆罔而去。 榆罔虽及时将剑挡在了胸口想要阻挡男子的进攻,可那疾如风速的散刃却好似那无穷变幻的千手将榆罔手中的宝剑弹到了虚空之中,朝着他的胸口直刺而去……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歆懿突然扑了过来,大叫着一刀刺在了那蒙面男子的背后。血红顺着那蒙面男子的背部如水般的流下,而那散状的剑刃也已入了榆罔三分。 “帝女,你……”蒙面男子手指着歆懿,眼睛瞪的硕大,瞬间倒地昏厥。 “帝尊,帝尊……”歆懿跪在了榆罔跟前,将倒了地的他一把抱在了怀里。然而榆罔的意识却逐渐模糊,任凭她如何叫唤此时也难以再将他唤醒。 待确认榆罔着实昏厥之后,歆懿用左手击了两下右掌,随之华姬捧着农服而出。歆懿从华姬的手中接过了农服,迅速替榆罔换了上去。 “前面的路我已为你铺好,后面的路就看你自己了。”华姬阴邪一笑,轻撇了一眼那方才的蒙面男子将一块手帕随之飘下遮在了男子的脸上,慢挪着脚步消失在了歆懿的面前。 歆懿无念顾及着华姬的去处,迅速脱去了自己的外服露出了一身农家装扮,左盼右顾,一手扶着榆罔之腰将他拖到了事先准备好的牛车之上,盖以牛粪枯草,寻觅僻径,推出了神农殿外。 歆懿推着他往城门而去,然而遥远可见,城门早已为蚩尤夸父军所掌控,连一只苍蝇也逃之不去。 “看来要光明正大的从这前门出,是不可能的了。”歆懿眉宇一皱,迅速扭过了头去,推着牛车躲到了空桑城郊的破庙之中。 夜晚悄然而临,四周依旧烽火照天。要想在这蚩尤夸父军的眼皮之下,将那炎帝榆罔安然运送出城可谓登天之难。 可是……你姜姬能做的,我姜歆懿又岂会输你? 世上不只你一个姜姬…… 歆懿瞭望着夜空,独自念想,无意余光一瞟,看到了那猝死于一边的老马。 天无绝人之路。 歆懿扬嘴一笑,从袖中拿出一把小刀就朝着老马的肚上划去,去了它的内脏,剔了它的马肉,又将晕厥的榆罔一塞进了马腹,配以细线缝合了马肚。 天,尚未明,歆懿便背着那匹老马来到了死尸堆里,将它扔了进去,静待那送尸人将它埋去城墙之外。 送尸人走了,歆懿忽而泄了一口气,随之她乱发脏衣扮作了难民,混入了难民之群,一同混出了城外。 出了城的歆懿焦急的跑到了埋尸之地,将那匹老马挖出,抛开了马肚,榆罔随之滚了出来。 艳阳直射入了榆罔之眼,榆罔呛了一口马血,微睁了一下双眼,再次昏睡了过去。 歆懿温柔一笑,从腰带之间拿出了一块手绢轻轻地为榆罔拂去脸上血迹,抚着他的腰往伊川走去。 夜静无声,唯有林间怪树作响,让人不寒而栗。 “水……水……”昏迷中的榆罔不断的唤着水,待歆懿将河水端去,榆罔却忽儿惊醒了过来。 “这,这里是……?”榆罔回顾了下四周:冷风清嗖,尽是怪树环绕,显然已离了神农殿外。 “你,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救的本帝!”榆罔怒从心起,颤指着歆懿,不禁一口急血一吐而出。 “帝尊,空桑已无力回天了!可帝尊还有伊川还有榆林啊!只要神农不死,一切皆可重来。” 歆懿双手紧握榆罔的衣襟,潸然泪下。 榆罔愤而站起,并不理会歆懿,颤微着朝着河边走去。 “江山如梦,烽火尽头,帝都不在,空有帝王,何用?何用?!何以畏神农!” 他,站在河水之中,任凭苦寒侵袭了他的全身。 歆懿,拼命的朝河中奔去,站于榆罔之前,一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一个不能忍辱负重的帝君,不配做帝王!他因了一座城池,可以弃了万民,不顾万千人的生死。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承袭神农之名,这样的人也不配我历经千辛万苦残破了一双玉手,将他从那死生之地救出!” 歆懿的一掌将榆罔彻底打醒,他低下了头去凝望着歆懿满手的浓血,回想着近日以来她的付出与照料。 远处,浓烟滚滚,入了黑云,弥漫在虚空之中。 那个方向,从这块地儿可清楚知道定是神农殿的方向。应是他们寻不找榆罔,干脆一把火烧了干净,让有的没有皆消失在了这空桑之土。 “是啊,若是我就此死去,岂不真随了蚩尤夸父之愿,不配承袭神农之名。”榆罔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独自苦念。 “我榆罔,以神农之名在此起誓,此生此世,除非身死,皆会为了我姜族百姓战至最后一滴血尽,如有违誓,万雷轰顶!” 正文 魂断涿鹿(二十五) 伊川,经过数年来的休养生息,早已土壤肥美厚实,鸟兽再现繁多之貌。 春来本是复苏时,而姜姬这一睡却是十日之后。 当暖风乍然吹起,姜姬便也从那绝望凄苦的梦中醒了过来。只是她这一醒,早已风云变色,接而传来的皆是来自空桑的噩耗。 “帝尊,帝尊……榆罔哥哥……”姜姬双手紧抓着床褥,不禁声泪俱下。 “妘母,你既知帝尊决意赴死,又为何帮着他阻我!”姜姬望着妘母走近的一刻,怒然红了双眼朝着妘母扑去,死死拽住了她的衣襟。 这样的姜姬是妘母从未见过的。不管任何时候她从未如此丧失过理智。 “帝尊执意如此,身为巫使我又岂能违了他的愿?何况巫圣,你和炎帝皆是我从小看到大,炎帝并非甘愿赴死之人,不过只是一时执念蒙蔽了心智。而若连你也赔了进去,那我神农姜族,可就真的堪忧了。”妘母眼含炙火,望着姜姬之眼。 “他……榆罔哥哥,会回来的,对吗?” “恩,相信妘母。炎帝会回来的。”妘母将姜姬的身子一把拥入了怀里,温柔的抚摸着姜姬的发缕,独自留下了泪水。 伊川城门 自那日妘母一言,姜姬每日便徘徊于伊川城门之前,静候榆罔之音。 是日百里风清,偶有一丝乱风徐来,扰了姜姬之眼。 只闻那十里之处,马蹄阵阵,遥远望去一男一女朝着伊川都城速速驶来。 帝尊,帝尊…… 姜姬心念着榆罔的名字,不顾将领的劝阻冲出了城门,眼见那越发临近的二人,缓缓下了马。 “姐姐,是姜姬姐姐!”螺桑脸如桃花,在看到姜姬的那一刻,直接扑到了她的怀中。 “姐姐,你可知这数日以来,螺桑是何等的担忧?生怕姐姐遭受不测,回来时伊川亦不复存在。” “你竟还担忧起了我来,这数年以来伊川早已固若金汤,集结了神农精锐之兵,也不是蚩尤说能攻破便能攻破之地。倒是你,你能平安归来,着实让姐姐欣慰了番。” 姜姬说到这欣慰二字,难掩露出了一丝凄苦。 只见螺桑迅速将身子一闪,将背后的刑天推于了姜姬面前,道: “姐姐,这活下来的可不止螺桑一人,还有刑将军呢!” 刑天的出现,让姜姬的心着实感到了一丝慰藉。九泉之下,她也算是能给子谦一个交代。 “巫,巫圣。你可知我义父下落?”刑天问着道。 “自他那日闯了蚩尤营帐,便再无了音信,据说是……”姜姬微低着头,不知以何面目正视刑天。 “是吗?我应为他感到高兴,他至死都是姜族的骄傲,是神农的骄傲。” “刑天,你想哭便哭吧。”姜姬轻抚着刑天的脸颊,她深知若是此时他面前站的是子谦也会这般安抚于他。 “我,我,我……啊啊啊啊啊啊~~~~~~义父……义父……” 姜姬的这一抚,刑天再难掩饰强忍住的泪水,放声痛哭起来。 帝尊,刑天回来了,而你在哪里呢? 姜姬瞭望苍穹,不禁愁苦了眉容。 一日,两日…… 时间如沙漏,不知不觉的游走。该带走的带不走的都轻轻的流。 可是那该在的人,可是这静待的心,却难以掩饰的随了风而走,穿越了万里,躺在了你的怀里。 城门依旧冷清,城里却暴风袭起。 失了榆罔的神农姜族,各部势力暗潮汹涌,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却明争暗斗,皆窥视着炎帝之位。 在这一波人之中,在那权力的斗争中心,主要分为两党:一党为以漆氏为代表的守城派。(漆氏,首领漆姜,为神农八世姜克帝姬漆妻之子,因为姜克所恶,贬姜为漆,失去继承之位。)主张:废神农,远战争,保城池,安家园。他们意图通过废除神农之位,改姜为漆。 另一党为以帝女为代表的攻城派。(帝女,姜榆淑,神农八世姜克帝姬滕妾之女,从小博文好学深受姜克喜爱。)主张:联结天下,共逐蚩尤,诸侯功臣,共分疆土。他们依旧以神农为尊,然而核心的掌权者却倾向于姜榆淑。 然而不管是守城派,还是攻城派,于他们眼中姜姬皆成了眼中之钉,肉中之刺。因为他们深切知晓,只要有姜姬一日,那不管是那派最终皆难以登了大位。(巫圣,为榆罔之下第二人,其位高于任何姜族贵戚。) 可于功绩,他们无人能挑了姜姬的错处;于品德,姜姬早已流芳民间,为百姓所称赞;于身世,姜姬确为身出卑微,可也因了榆罔一言,从此获了殊荣,跻身姜族之列。 若要硬是套上她的罪过,那思来想去便也只有男女之事一条了。神农的绵延,其中少不了百姓对信仰的敬畏。而在这代代传承的信仰之中,每一代的巫圣皆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传颂之职。 她们的形象渐渐与神明融为了一体,她们的身体也在代代的传承之中早已归为了圣洁一类。 因而,承袭了巫圣之位的女子,在百姓眼中是容不得沾染半丝情爱之事,若是染了半分,那便是对神明的大不敬,灭顶之灾随后便来。 谁都知晓,姜姬与榆罔情谊深厚,可谁都不敢传。(怕犯了大不敬。)可不知何时,民间竟泛起了风声,有了:“姜风同行,风者逝,姜者泪。”的谣言。 谣言,对于那些本就无念的人而言,不过只是一个笑话。可是,对于那些有心之人来说,它却成了手中最锋刃的武器,杀你于无形之间。 伊川,女娲殿。 螺桑满脸气愤,推开了一路阻挡着的婢女,来到了姜姬面前,指着门外道: “姐姐,不知是那个龟娘养的,竟然传出了:‘姜风同行,风者逝,姜者泪。’的胡话!这不仅是毁了姐姐的名声,更是侮了风将军的英明!” “螺桑,他们爱传便由着他们去吧。切不可置气,多生事端。”姜姬微微一笑,茗了一口茶置于了桌角。 “可,可那刑天已冲去了生事之源,只怕此时已砍了那造谣人。” 螺桑低着头,不敢对望姜姬。 螺桑的话,姜姬心间骤然一凉,只见她失意的闭上了双眼,口中念道:“看来这怨是结下了……” 正文 魂断涿鹿背景资料之嫘祖 嫘祖,一作累祖,中国远古时期人物。为西陵氏之女,轩辕黄帝的元妃。她发明了养蚕,史称嫘祖始蚕。 出生于西陵(一说今河南省西平县, 一说今四川省盐亭县)。 嫘祖生玄嚣、昌意二子。玄嚣之子蟜极,蟜极之子为五帝之一的帝喾;昌意娶蜀山氏女为妻,生高阳,继承天下,这就是五帝之一的“颛顼帝”。 黄帝共有四个妃嫔:正妃为西陵氏女,名螺母,《史记·王帝本纪》中说:“黄帝娶于西陵之女,是为嫘祖,为黄帝正妃”。螺祖发明了种桑养蚕和抽丝,织丝为绸,缝绸做衣,后人称她为“先蚕娘娘”, 黄陵县城有螺祖养蚕遗址。 《史记.五帝本经》载:“黄帝……娶于西陵氏之女,是为嫘祖。”嫘即是螺。《山海经.海内经》载:“黄帝妻雷祖。”《史记》索隐《帝王世纪》载:“黄帝元妃西陵氏女,曰雷祖。”“雷祖”即“螺祖”,古同音之转。 王引之的《经义述闻》称:蜗、螺在上古乃是一切水中甲介类的通称。何新称:“累”字古代还有一音读luo(螺)。田螺,蛤蚌,古人称作“仆累”,也称作“娲”。螺、蜗音近义同。这样女娲——嫦娥——女发——西王母——雷祖——螺祖也同样演化为了同一性质的人或神。西王母、嫦娥的原型都是女娲或嫘祖女神的延展神,或是同一神的异名分化。 嫘祖,又称雷祖、累祖,民间谓之蚕母娘娘。作为黄帝元妃,是远古神州大地的第一夫人。她与黄帝生有两个儿子:一个叫玄嚣,一个叫昌意。根据《大戴礼记》和《史记》的记载,夏、商、周三世帝王,春秋十二诸侯以及战国七雄的祖先,均届于黄帝与嫘祖的血系,跟他们一脉相承。因此,西陵之女螺祖这位与黄帝并列的“人文初祖”,不愧是中华民族的伟大母亲。 嫘祖,聪慧勤劳,是中国教民养蚕缫丝的创始人。为解决人们的穿衣问题,促进人类社会的文明进化,作出了杰出的贡献,被后世尊为“先蚕”,享誉海内外。据大韩民国《东亚日报》1993年5月12日题为“恢复停了85年的先蚕节”报道:1993年5月16日,庆祝汉城定都600周年的活动中.将恢复先蚕节,以祭祀中国的西陵氏。 螺祖,不仅教民养蚕缫丝,而且还辅佐黄帝,巡作九州,为开创中华基业,尽心尽力。终因积劳成疾而死,被葬于出巡的途中衡山岣嵝峰。 《水经注.潕水》:“县故柏国也……汉曰西平。其西吕墟,即西陵亭也。西陵平夷,故曰西平。汉宣帝封丞相于定国为侯国。王莽更之曰新亭。”其县治所原在今河南西平县西师灵镇,唐移治今址。1981年甘肃武威出土了一批汉简,其一简上刻:“河平元年(公元前28年),汝南西陵县昌里,先年七十受王杖。” 则西平县既得名于西陵,西汉又名西陵县。今西平县北至黄帝所居今新郑市之轩辕之丘约120公里,地处丘陵地带,宜桑蚕,当地传说嫘祖出生于此,有多处嫘祖祠、嫘祖庙,近年又在县境董桥发现了新石器时代仰韶和龙山文化遗址,正与黄帝、嫘祖所处的时代一致.因此将这里定位为黄帝妻子西陵氏嫘祖故里应该是符合实际的。 另有西陵城,一在今湖北新洲县西,西汉于此西陵县,南朝梁废;一在今湖北浠水县西南,三国时置西陵郡,西晋初废;一在今湖北宜昌市附近,西汉置为夷陵县,三国吴改置西陵县,西晋复为夷陵县。这些地方亦各有嫘祖祠、嫘祖庙及嫘祖的传说,既然黄帝之妻嫘祖为西陵氏女,那么其是否有可能出生于此?答案是否定的。因为这些地方虽属黄帝部落活动范围,但地处边陲,皆远离黄帝所居今河南新郑市之轩辕之丘,西陵氏既为黄帝部落统辖的氏族之一,当初不可能在此定居。但这并不排除西陵氏嫘祖与黄帝成婚以后曾经到过其地,作短暂停留。和今河南西平县一样,这些地方有嫘祖祠、嫘祖庙和嫘祖的传说,正是对西陵氏嫘祖所作历史贡献表示怀念与敬仰。 ——节选自搜狗百科《螺祖》 正文 魂断涿鹿(二十六) 漆府门前 刑天将那用白布包着的人头,一甩到了门前,引了众人围观,愤怒的绕着圈道:“哪个狗娘养的,满嘴喷了粪?有种就冲着我刑天来!我刑天,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你们这些下作小人。今天我算是给你们一个警醒,下次可莫怪我翻脸无情,大开杀戒!” 漆府门掩之后,漆姜从那细缝之间望了一眼,不屑着道: “大开杀戒?哼,这小子还真是大言不惭,真当了自己为姜族之人。” 站于漆姜左侧的家臣已妲,神态鄙夷,附和着漆姜之话:“是啊,漆公,他无非是仗着自己为风将之子,立了几分功绩,便就在此口出狂言。漆公之尊,天下皆知,就连那榆罔都要顾忌着您三分,何况他小小外族之将?” “想必他也是受了那姜姬的蛊惑。这个女子可真是厉害,先是蛊惑了炎帝姜榆罔,窃取了巫圣之位,如今又将那风府一应人等皆归入了自己的左右。此人不除,我漆姜又何以立足姜族?争得权位!”漆姜说道此处,忽儿脸色大变,一掌拍在了门扉之上,一甩衣袖,顿然扭头而走,独留家臣已妲一人望着那门前丑景,呆然而立。 要说,也真是奇了怪了。自那刑天在漆府前的一闹,漆姜从此倒是风平浪静,既不违了姜姬的主张,也无半点不顺之心。可这乍看之下的宁静,不知为何却让姜姬更觉不安,好似那背后的冷剑一不留神便会急速飞来,要了你的性命。 而那本应与漆姜道谋不和的姜榆淑,竟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与那漆姜走到了一块。也许是同仇敌忾的结合,也许是心怀鬼胎的相互利用。 转眼春去夏又来,回首一望已是八月。燥热在虚空低鸣,烦躁在人间咆哮。 天尚未亮,蒸馏而下的汗便将姜姬逼醒,她仰望窗外灰朦,不禁再次凄苦了容颜。 然而,就在这时,街上却忽儿喧嚣了起来,自那遥远之处便可清晰听见炎帝的二字。 “榆罔哥哥……” 姜姬一掀被褥,顾不及那尚为凌乱的装束,推开了正欲向她行礼的婢女,拉开了门扉朝着殿外奔走而去…… 站于街的正中,她不禁喜极而泣——那自远处霸气凌然,踏马而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日夜朝思暮想在梦中唤了千遍的姜榆罔。 可是榆罔并不苟笑,只是礼节似的挥了挥手,从姜姬的身边行去。 姜姬猛然回首,这才注意到在他身后紧紧抱着他的是歆懿。 歆懿得意一笑,双眼注视着姜姬,渐行渐远。 “他活着便好,他活着便好……”姜姬独自语着,不禁跪倒在了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哒、哒、哒…… “炎风起,数万雄狮归故里,百废待兴。” 百姓之间突然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姜姬止泪,回眸一望,缓缓而来的是一个身穿战袍头发花白的雄健老头。他英姿飒爽,绝不输炎帝榆罔;大将气节,亦不输风将子谦。 只闻此时,那蜂拥而上的百姓口口喊着:“滕阁老。” 滕阁老。他便是帝克滕妾之父,身历两世神农,坐拥无上荣耀,神农长胜之将。 姜姬望着他的身影,耳边传来左右百姓的耳语。 百姓(高瘦男子):“滕阁老,他不是归隐深山多年,早已不问世事了吗?” 百姓(微胖女子):“是啊,他此次竟然肯出山……看来上天是要眷顾我神农了。” 榆罔哥哥,滕阁老的出山,背后你是花了多大的心思?是歆懿助了你吗?所以你才如此待她。姜姬寞然凝望着苍穹,她好似明白了其中的缘由,独自回了来时之路。 滕阁老的回归,不仅为榆罔带去了数万精锐之兵。也一改之前的战略部署,开展了新的行军风气。 榆罔八年 滕阁老命左右二人祁云、吉戟暗赴仓颉之城偷盗洛书。(洛书,龟书,阴阳五行术数之源。其上刻有三条虚实相间的直线图形,分别代表乾、坤、坎、离、兑、巽、艮、震)他自洛书图中描取八卦之源,布伊川八卦阵,以固城池。 榆罔九年 滕阁老改制兵制,制龟符,以符号令天下,呼应群雄,统一姜军。 榆罔十年 天旱之灾,农地干渴,作物相继而死,伊川上下皆受其苦。滕阁老开池引水,润泽土地,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是年轩辕氏姬邦卉乘神农受灾,蚩尤南迁征战之机,登高一呼,号令强兵,行军黄河以北突袭史皇仓颉。 仓颉五世无能,不修内政,不强国防,兵弱民衰。完全不敌姬邦卉的轩辕大军,不出短短一年(于榆罔十一年初),在他治下的所有国土皆为轩辕所吞。因其造字才能,轩辕不忍诛杀,将其降为轩辕左史,记录史实功绩。 榆罔十一年(癸巳年)秋 姬邦卉的雄起,仓颉国土的覆灭,让原本傲视天下的蚩尤魁隗联军感到了莫大的威胁,亦让神农榆罔遥知了三分天下的来临。 神农殿,正殿 “滕公,如今广览天下,三分而立。蚩尤,轩辕皆为一方霸主,占据广阔疆土。本帝空承炎帝之名,然却早非正主。”榆罔遥望虚空,无奈一笑,随之又深叹了一口气,接着问道: “滕公,你说,如今本帝该如何去做?” “帝尊可攻蚩尤。”滕阁老微鞠了一躬,答着榆罔。 “你可知攻打蚩尤兵的凶险?” “老臣知道。” “那你有几成把握?” “不到五成。” 榆罔淡然一笑,双目仰望苍穹。 “是吗?有五成……那本帝可以发兵了。” 秋风瑟瑟,暖意失在了风里。叶起叶旋叶飘零,皆向着远方而去。 子歉抬起了头,望着那故乡舞来的叶,不经感怀万千,泪在眶中旋转。 “风将军,来陪我练剑吧?”刑钊阴邪一笑,将手中的一把铜剑扔到了子歉的手中。 子歉拂去了衣上灰尘,披上了蚩尤军袍,目如恶狼,冲向了刑钊…… 正文 魂断涿鹿(二十七) (点篇语) 尘滚滚,剑戟手执起,莫叹行军苦,红泪婆娑,将军吼,孰待伊人归。 (正文) 伊川城门之上,滕阁老闭目静坐,身如磐石 当东边第一丝亮堂给了天地光泽;当沉睡的生灵接连醒了目;当鸣鸡撕裂了嗓门一吼震了天际,微光便也自天边而来,斜射在了滕阁老的身上。 滕阁老矗立了许久,缓缓睁开了眼,遥望天际风絮混乱,手指一扳,撸须而道: “以下军克彼上军、以上军克彼中军、以中军克彼下军,略有胜算。” 守军婗迟仰望了一眼那正值晌午之阳,缓慢步向了阁老,行了一礼: “滕阁老,时候已然不早,是否打开城门,行军攻打蚩魁?” 滕阁老轻轻点了点头,那守军便遥声呐喊:“开城门,伐蚩魁!” 他这一喊,城门嘎然而开。三军将领,分成三批,自东、南、北三个方向行去。 南营,蚩尤魁隗联军伐诸侯暂栖之地 方才还是烈阳当照,晴空万里,却不知从哪儿忽然来了一股疾风卷着蒙雾遮蔽了这一蓝虚空。 黑黑压压,数万人的身影,快速向蚩魁挺进,将他们的营帐包围在了翁中。 “射!”脸戴牛角面具之人,左手一挥,那周围兵士的火箭便一起射向了蚩魁营中,燃了蚩魁的帐篷。 南营,蚩尤帐 蚩尤正与众将分析军情,不料那突然而入的火箭却一根插入了帐前士兵的心脏。士兵还未来得及叫唤,便一命呜呼扯了帐帘倒地。 蚩尤眼见此景,率众将领来到南营之前,环望四周黑影,独自念道: “敢公然来犯我蚩魁之军,还真是许久未见。” “来者何人?!好大的胆子!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夸父怒指那黑影中心,只见一身披神农军袍,脸戴牛角面具之人,仰天而笑,站了出来。 牛角……难道,那人是炎帝姜榆罔? 夸父贼目而笑,请示蚩尤: “蚩尤兄,待我去杀了那胆大之人,给你下酒。” 蚩尤点头默许,夸父一声令下,猛兽紧随,驰军朝着那片黑影而去。 黑影中心 “漆公,夸父追来,该如何部署?”已妲恭敬一礼,额上却以冒出了冷汗。 【出战前,漆府 滕公喜笑而来,见了漆姜便拱手恭贺。 “舅公何以一来我府,未说他语,便一个劲的恭贺漆姜?”漆姜一脸茫然望着滕阁老。 “漆侄有所不知,我思前想后寻思着这下军人选,最终还是觉得你最为合适。” “下军?何为下军?”漆姜依旧不知所云,双目随着滕阁老的步伐。 “攻敌之术:以下克上、以上克中、以中克下。与蚩魁一战,我欲以你为下军诱蚩魁夸父;以刑天作为上军斩宿怨刑穆;以祁云、吉戟作为中军战英年刑钊。” “哈哈哈哈~~”漆姜忽然大笑了起来,走到滕公身后,挥着手道: “舅公莫要说笑了,让漆姜去对付那无人可敌的夸父?那不是让漆姜去送死吗?就连那刑大将军也未曾是那夸父的敌手,又何况漆姜呢?舅公还是另觅人选吧!” “打必然是输。可若是要逃呢?” 漆姜转身,望着滕阁老。 滕阁老一捋胡须,笑着道: “据闻漆侄当年,马试第二,与那第一只有分毫之差,纵骑之术可谓了得。想必即使是那夸父,也未必能追的上你。” 望着漆姜闪烁的神情,滕阁老又慢步到了他的跟前,一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补充着道: “漆侄可甘愿每次功绩都为他人夺去,自己身尊位轻,门庭日渐冷清,到头来竟不如一外族之将?” 说到此处,只见漆姜眼中燃起了熊火,双目注视着滕阁老: “舅公一语使漆姜茅塞顿开,这下军之事非漆姜莫属!”】 漆姜斜嘴一笑,指着一旁的宝马:“逃!” 这一字着实让已妲惊愕,可他眼珠一转,又在顷刻之间明白了滕公让漆姜作为下军的缘由。 只见已妲一吹马哨,众兵皆在瞬间抛去了手中的稻草(通过稻草给敌军视觉上的错觉,造成黑影很多的假象,实则人数不多。),一跃上了马,各自挥舞着马鞭朝着前方奔跑而去。 漆姜双手马绳一勒,赤红宝马一声长鸣,便如了那发狂般的野兽漫无目的的急骋在了黄土厚沙之间。 “姜榆罔,亏你还是天下之主!有本事就和夸父决一胜负!”夸父手持百斤之棒,紧随漆姜的身后。 漆姜回眸鄙笑,眼神之中尽带轻蔑。随之一扬马鞭,那马便如飞了一般,扬起了尘土,甩夸父于十里之外。 “呕~~~~~~!!!!!”夸父怒气冲冠,乱挥巨棒将周遭姜军一一甩出百米之外,又命了虎狮豺豹狂奔而去,可是依旧不及那如飞了的漆姜之马。 此时,南营后方。 夸父离营已然数十个时辰,然而南营之阴,遥远之处,黑影又现,迅速包围了蚩魁。 “蚩帝,逐尊(刑穆对夸父的尊称。)尚未归来,如今敌军又犯,还请允许刑穆出战。” 蚩尤冷望了一眼刑穆,又凝视了番远处黑影中心脸戴牛角面具的男子,忽然指着那站在刑钊身后的风子谦: “风将军,这一次还请你出战。” “是。”风子谦望着远处黑影,眉宇微皱,毕恭一礼,随之披上了蚩军战袍,踏上了马匹,领军而出。 黑影中心 冉戚(冉离之弟)手指南营前的风子谦,不禁话语吞吐,神情惊愕: “刑将军,你看!那……那身披蚩军战袍之人,不就是……不就是已故的风将军吗?” “什么?!”冉戚的话语刚落,刑天便将他推到了一旁,极目眺向远方。 “义父他还活着……义父他还活着……可是为什么他竟披上了蚩军的战袍,站到了与我姜军对抗的前方。”刑天喃喃自语,刹那之间方寸大乱。 冉戚身后,姜姬慢步而来,随了刑天的目光望着远处的子谦道: “刑天,别人不知子谦的为人,你还不知吗?不管他身在哪里,他的心永远都向着姜族。” 正文 魂断涿鹿(二十八) “巫圣说的是,是刑天糊涂了。”刑天舒了一下心,答着姜姬。随后他又指着那十里之处风沙飘舞间的小山对冉戚道:“待我骏马飞驰,你便领着众将士的人马将义父的兵左右夹击引向那小山处。” “是,冉戚领命。”冉戚单膝而跪,对刑天行了一礼,随后便将目光望向了子谦的方向。 刑天看了一眼风子谦,正了一下脸上牛角面具的位置,随后一跃上了马,左手一挥,便率领着全军朝着风子谦的方向而去。 风子谦闻着那汹涌而来的马踏声,突然转过了脸来,从背后的箭筒中快速取出了一只箭朝着牛头面具之人的方向一射而去。 刑天虽然迅速避开了他的箭,可牛角面具的右侧还是被那疾风般的箭气所划伤。他,皱了一下眉,同样从自己身后也取出了一只箭直射向了风子谦的宝马…… 只见风子谦用力将缰绳一拉,硬是将马的半身拽到了半空之中躲过了那疾驶而来的箭。他的神色似有半分恼怒,左手一拳锤在了宝马的屁股上,飞驰着它朝刑天而去。 刑天扭头狂奔,冉戚将姜军一分为二左右包抄着风子谦的军队,迫使着他们往小山方向跑去。 子谦一路紧随着刑天不知何时闯入了那黄沙弥漫之地。 刑天遥望了番四周,确定静谧无人之后,在风子谦的面前取下了牛角面具,双目直视着风子谦的双眼向他喊道:“这四周静谧无人,义父可否告诉天儿投靠蚩魁的原由?” “良禽择木而栖,蚩魁更胜一筹,这便是原由!”风子谦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佩剑将它对准了刑天的方向。 “天儿绝不相信义父会背叛炎帝,投靠蚩魁!其中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刑天神情激动对着风子谦喊道。 “可惜你想错了,并无难言之隐。”风子谦再次一拳捶打在了马的屁股之上,右手举着剑朝着刑天奔去。 只见他一剑刺向了刑天的脖颈之处,刑天处于本能下意识的取出了佩剑阻挡在了自己的脖前。 “义父真要动手?” “少废话,拿命来吧!” 风子谦宝剑一转将刑天手中的佩剑转落在了地上,再次往前伸剑朝着他的脖颈而去。 刑天迅速退后一跃上了半空,取出一支箭迅速射向了风子谦的马腿。箭,穿腿而过,马长鸣了一声,然后失去了重心突然倒在了地上。 风子谦并未随着马倒而一头栽倒在地,而是在它倒下的刹那,立马跳了下来平稳地站在了地上。 刑天也落在了地上,将骏马赶到了身后。 “把剑捡起来!”风子谦看着和他一样双脚站在地上的刑天,气不打一处,对他喊道。 刑天捡起了地上的佩剑将它提在了手中,眉宇一皱,朝着风子谦而去…… 另一方面,南营左侧 祁云、吉戟埋伏于林中。当祁云额头上的那一滴汗水滴落,他便一挥左手万箭齐发朝着蚩魁营帐而去。 “禀蚩帝,左营受袭,疑似姜军来犯!”一士兵慌张地从左营赶来跪在立于南营门前的蚩尤跟前。 蚩尤眉宇一皱,看向身后的刑穆,刑穆目光闪烁,早已跃跃欲试。 “刑将军方才久等了吧?这一战就由你上吧。” 只见蚩尤刚授命给了刑穆,他便毕恭行了一个礼,急不可耐地率着兵将冲出了南营。 “蚩帝,姜军分三批来袭,足见有备无患,恐成祸乱……”站于蚩尤身侧的谋士好戨同望着刑穆远去的背影向蚩尤进言。 蚩尤扬嘴一笑,挥了挥左手,望着眼前大好河山,回好戨同道:“戨同过虑了,普天之下除夸父能及我八分之外,其余皆不足为患。只要有我蚩尤坐镇,又何足畏惧?我蚩尤的‘金兵’还分毫未动,你且安心就好。” “是,戨同过虑了。” 好戨同退到了一边,然而心中却依旧不安,望着那营外的蒙雾,两指拨弄了起来。 南营外,刑穆军 刑穆倒是与前面二人不同,若要说夸父、风子谦是被引向了远方,那么刑穆就是自个儿主动引着对手跑到了这么个儿偏远的地方。 刑穆突然阴笑了起来,用一只手遮住了脸,从指缝间露出了如狼一般的凶恶眼神冰冷地望着眼前带着牛角面具的祁云、吉戟二人,说道:“你们两个,谁,先来领死?还是一起受死?” 祁云和吉戟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一同拔出了青铜宝剑同声喝道:“我们不会死,会死的人是你!” “哦?那我可拭目以待了。” 只见他们二人一起冲向了刑穆,祁云在前,吉戟在后,当离刑穆只有数米之远时吉戟从后一个健步跃上了祁云的肩踩着他朝刑穆刺去…… “雕虫小技!”刑穆双腿一蹬向左侧闪去,却不料吉戟的剑却在下方朝他刺了过来。幸亏他躲得迅速这才只刺破了点衣物,轻轻在手臂上留下了条划痕。 “原来上方只是佯攻,而真正的进攻是在下方。” 刑穆扯掉了那刺破了的半只袖子,阴邪地笑道:“可惜,你们没能一剑杀了我,这招已经对我没用了。” 他说着从两边拔出了两把用人骨做的石剑举在了手中,接着说道:“这,本来是我为姜姬准备的,如今就先拿你们祭剑吧!” 刑穆说罢,将两剑并作了一剑成了一把人骨大刀疯狂地冲向了他们二人。祁云和吉戟虽然奋力抵抗,但在刑穆的面前他们二人就像那待宰的白兔一样只能葬身在屠刀之下…… 当刑穆一刀砍死了吉戟,高举着大刀欲朝祁云挥去的时候,他的腹部却被剑刺穿一口鲜血吐在了祁云的脸上。 刑穆慢慢地回过了头,看着身后站着的刑钊,他一剑刺在自己的腹部,憎恶中流露着悲凉。 “果然当初不应该将你留下……” 刑穆倒下了,在他倒下的最后一刻,他用力一挥砍掉了身后祁云的头颅。 也许,这是他最后的仁慈,也是唯一的父爱,没有选择去杀眼前的刑钊,而是杀死了背后的敌人。 他,倒在地上,不知怎么的,眼前竟然浮现出了偃楚和宓锦的面容。他,微微地笑了,在一片血泊之中…… 正文 魂断涿鹿(二十九) “娘亲,偃姨,我终于亲手杀了刑穆。”刑钊紧握双拳,心中五味参半,慢慢地走向了远方。 黄沙之中,刑天和风子谦两剑相交,不分上下。他们身后一阵马踏声渐行渐近,风子谦微微一笑,一用力将刑天撩到于风暴之中。 只见他突然转过了身来,看着骑于马背上的姜姬,问候道:“巫圣,许久不见,你可憔悴了不少。” “是吗?我倒是觉得子谦你生分了许多。” 姜姬说着,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和风子谦二人双目对视。 “姜姬依旧是姜姬,可是子谦却早已不是子谦。” “子谦依旧是子谦,只是子谦不愿承认罢了。” 子谦阴笑了一下,“是吗?那只能说是姜姬太过抬举子谦了。”子谦说罢,便当即将手中的利剑朝着刑天的方向投掷了出去。 刑天虽腹部受到了擦伤,可勉强还是躲过了风子谦的“疾风”。他,大喘着气站在黄沙之中,整个人看似精疲力竭。 “这样,姜姬还认为子谦没变吗?” “是。”姜姬看着风子谦,依旧深信不疑。 子谦,笑了,捧腹大笑了起来,然而笑完他的表情却变得无比的冰冷,近似残酷。 “姜姬错了,看错了子谦。” 他,如风速一般朝着刑天狂奔而去,从背后的箭筒中取出了一根利箭用力扎向了刑天的胸口…… “义父……” 刑天一滴泪顺脸颊往下流,他回忆起了往日种种风子谦的爱和风子谦的教诲——他即做不到还手也不能背叛炎帝,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命还给他,如果他真的下的去手的话。 林中的黑影突然闪出,挡在了刑天的面前。那人在他的面前被箭穿透了胸膛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那副模样,分明是刑钊! 刑天的头脑此时一片空白,他看着眼前的刑钊,“嗙”地一声跪在了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你会挡在我的面前,上次的你,不还要杀我的吗?” 刑钊笑了,他的脸色一片苍白,然却如释重负般的笑了起来:“哥哥……我终于,终于亲手杀死刑穆了,我帮娘亲还有偃姨都报仇雪恨了。对不起,那时的我,除了对你残忍没有更好的办法让你逃离那里,蚩尤……蚩尤的‘金兵’还没出动……” 刑钊的话还未说完,然却闭上了眼睛,变作了一片冰凉。刑天将刑钊深深地抱在了怀里,他不敢去看风子谦,因为看了他他就不知该是恨他还是爱他,该是他死还是我亡。 “姜姬,即便这样,你还相信子谦吗?” 姜姬看着子谦,她的眼神是如此的哀伤可信念却从未动摇。 “不管你问多少次,即便你说我错了,我依旧相信你。” “无可救药的女人。”子谦笑了一下,瞬间跑到了姜姬的身后用手用力一劈姜姬随即便昏了过去。 他将她一把扔上了马匹绑上了她的双手朝着蚩尤南营奔驰而去。 刑天再难顾忌姜姬的生死,只是抱着怀中的刑钊,让尘世万念俱灰。 伊川城门,飓风起,阳月同辉 滕阁老站在伊川城门之上,仰望天地异象,反复掐指算着时候,突然口中念道:“是时候了。”便命人唤了螺桑过来,跪在自己跟前。 滕阁老撸了一把自己的胡须,突然眼神敞亮直盯着螺桑的脸。 “螺奉召,你可知老夫唤你前来所谓何事吗?” 螺桑偷望了一眼滕阁老,将头低的很低,一个劲儿地摇道:“螺桑不知,还请阁老指示。” 只见滕阁老突然停下了撸须的动作,双眼瞪的滚圆,清晰地说出了“轩辕”二字。 这二字一出,螺桑顿时冷汗直冒,深知自己的底细早已为滕阁老所知。 “你还想隐瞒吗?” “不,螺桑不敢,可螺桑也绝无害姜之心,请阁老明鉴。” “你自然是无害姜之心,可你却也无保姜之心。”滕阁老一语道破,不禁让螺桑无颜抬起头来。 “阁老明眼,确实如此。” 螺桑将头伏在了阁老的脚前,听凭发落。 “可是你却救了刑将军。”滕阁老伸出了一只手将螺桑轻轻扶起。螺桑看着滕阁老,心中立马明白了一、二知道这笔交易是逃之不过了。 “他的命就在你的手里,你若甘愿,我一字不提,你若不愿,凭我的威信,恐他再难存活在这个世界之上。” 螺桑透过滕阁老的双眼,望到了那飓风之中立于山顶的巨狼,她慢慢地点了点头,应允了阁老之言。 “姜汝。” 滕阁老高声一喊,一白衣花白发智者便疾步来到了他的跟前。 “备马。” “是。”姜汝行了个礼,不由滕阁老指明去处便让了士兵备足了前去轩辕的粮食。 螺桑看了一眼姜汝,又看了一眼滕阁老,骑上了前往轩辕之丘的马匹,随着他们二人疾驶而去…… 漫天黄沙之中,夸父举棒怒吼,遥望四周一片寂寥。 “姜榆罔!你不配拥有炎帝的名号,你这个胆小如鼠的缩头乌龟!姜榆罔!” 不管他如何辱骂,黄沙之中皆不见那牛头面具的身影。 “驾!” 他赤红着脸,用力甩了一下缰绳,一边不死心地再次环顾了番四周的景象,好似深怕错过半个人影,一边慢悠地朝着自己军队的方向驰去。 “漆公,夸父此时只怕早已恼怒万分,指天骂娘地咒着炎帝的名字呢。”已妲掩面而笑,与漆姜一起飞奔在回去的路上。 “是啊,想起那夸父恼怒的模样,本公就解气!呵呵呵呵~~只可惜了我们带出去的姜军,如今活着回来的却只有这些了。” 漆姜回头望着那三、二个负伤了的姜军,眉头一皱。 “他们都是为了漆公的功绩,死得其所,待漆公日后成绩霸业再多给些他们妻儿的抚恤,为他们立墓封衔,便也可安了这些将士们的灵。” “对,说的对,到时候就这么办!哈哈哈哈~~”漆姜喜笑颜开,拍了拍马匹的屁股和已妲一起驰骋在了回伊川的路上。 正文 魂断涿鹿(三十) (点篇语) 生死之机,苦中求,梦中得,命悬一线,弦崩则不复今朝。 (正文) 南营门启,风子谦骑**旋而来。 站于南营两边的蚩魁兵,遥见风将飒爽英姿,纷纷高吼助兴,举剑共庆。他们这番吵闹声,惊醒了昏厥的姜姬,姜姬慢慢地睁开了双眼望着营中的场景,不由地锁紧了眉宇。 风子谦望了一眼醒来后的姜姬,并未多语,也未理睬,只是将她的头按在了马鞍上仅露出了两只眼睛观望着四方。 他就这样一路凯旋的在营中绕了一圈,随后缓慢地驰向了蚩尤营帐,一跃下了马,从马鞍上扛下了姜姬,拽着她走进了蚩尤营帐。 蚩尤营中,蚩尤盘腿坐于最中央,左侧站的是夸父,右侧站的好戨同。夸父满脸恼怒,见着子谦进来并未有任何反应,只是涨红着脸,不停踱着脚。好戨同则与夸父截然不同,脸上好似带了一张面具,难以捉摸。 好戨同见了子谦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随后说道:“风将军真乃一代英豪,不仅胜了敌方将领,更是连同敌方的巫圣也一并俘虏了过来,不亏为蚩帝亲自招降过来的人才,确有真材实料。” 夸父鄙夷地望了好戨同一眼,重重的踱了一下脚,咳嗽了两声。 好戨同尴尬一笑,止住了接下去的话。 蚩尤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了姜姬的面前,上下打量了番她,随后问道:“你便是神农巫圣?” “是。” “哦?据闻你拥有天下才得,看来也不过如此。” 姜姬一笑,回道:“姜姬也看不出蚩帝有统一天下之贤。” “那依姜姬所言,天下之局,谁能主宰?”蚩尤继续问道。 “唯炎帝一人。”姜姬表情坚定,双目直视蚩尤。 “姜榆罔?他可抵不过我万千强兵!” “炎帝有贤德,有贤则能聚万民,能聚忠臣,能聚贤将,统一天下便是早晚的事。” “那我倒想看看最后一统天下之人究竟是有贤还是有兵。” 姜姬移开双目,不再与蚩尤对峙,蚩尤走到了子谦面前,对他说道:“风将这一次,确实为我立了功绩,三战之中,只有你是凯旋而归且虏获了敌军巫圣,这把青铜蛇骨剑便算做我对于你的奖励。” 蚩尤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了一把寒光凌厉的青铜剑交予了风子谦之手。 风子谦急忙叩谢了蚩尤恩德,在蚩尤发话将巫圣关入木牢之后,他便领了她走出了营帐。 好戨同张望着子谦已远,一步走到了蚩尤跟前,向他进言:“蚩帝,风将不可尽信。” “本帝,自然懂得,戨同可尽管放心。”蚩尤语罢,便返回到了帝席之上,闭目而睡,宛如一座战佛。 子谦押着姜姬却并未直接关入木牢,而是特地绕了南营一圈,随后才走向了木牢。 他走到了木牢前将那牢门一把拉了开来,随后朝着姜姬的背上重重一推,她便如了那弱小的绵羊被关入了栅栏之中一般仅能透过着木栏看着眼前的风子谦。 “姜姬,好好回想你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吧,也许这是你最后的日子了。”风子谦丢下这句话,便从姜姬的视线中消失了去,独自走回了营帐。 姜姬低下头反复琢磨着子谦的话,她隐约觉着子谦话中有话,像似在暗示着她什么。然而就在这时,她却感觉背后一阵刺痛,她伸手去摸竟在破损衣服的夹缝中摸到了一块石片。她偷偷地将石片取下,用一只袖子挡在石片前暗自窥视着石片,石片上面画有一副图看似像是布兵图,而在布兵图的旁边画着一个小的大叉。这个大叉有什么意思?子谦画这个又想告诉他什么呢? 姜姬突然回想起了子谦的话——姜姬,好好回想你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吧,也许这是你最后的日子了。 子谦想让她回想……子谦想让她回想! 姜姬恍然大悟,子谦的话分明是告诉了她这个位置来自于她这一路上所见的地方。 她,反复寻思着这个位置又仔细看了看图,想起了在南营西北方向有着一个兵库,而兵库的旁边就是一个练兵场。 原来是这样,子谦你果然还是我所熟知的子谦 姜姬从牢中望着眼前的风景,微微地笑了。她得知了子谦的用意,不管前路如何艰辛,光明却依旧握在手里。 伊川城外,五里地,刑天返军 小山一战,冉戚虽借着包抄之势看似略有胜算,然却还是被蚩尤的强兵突围了出来,损伤了大量人马,只留下了点残兵弱将。 刑天不及顾遐姜军的状况,只是恍若游魂般的抱着刑钊的身躯骑在马背之上,眼神空洞。 然而就在此时本应已死的刑钊却突然呛咳了两声,慢慢地睁开了双眼注视着刑天。 “哥……哥哥,我是……还活着吗?” 刑钊伸出了一只手抚摸着刑天的脸颊,刑天不可置信地望着刑钊的双眼,在抱住他的同时他的眼前却浮现出了风子谦的身影。 “刑天,别人不知子谦的为人,你还不知吗?不管他身在哪里,他的心永远都向着姜族。”姜姬的话语萦绕在了刑天的耳边,他万般悔恨,自己竟被一时的仇恨蒙蔽了双眼,弃姜姬和风子谦于险境之中。他明明只要稍稍留意便可明白刑钊的身体虽是冰冷,可并非毫无血色,他,风子谦从一开始便没想过要刑钊的命也没想过杀了刑天。 “钊弟,对不起,有些人我必须要去救。” 刑钊虽拉住了刑天的臂膀,一个劲儿地摇头,可刑天却依旧唤来了冉戚将他交付于了冉戚的手中。 “若我不回,你便是全军的主将,他们皆都听命于你!” 刑天丢下了这句话,便一拉缰绳,掉头飞奔向了蚩尤军的南营。 静夜,蚩魁军南营,木牢 一身着蚩尤军服的中年女子端着饭菜走到了姜姬的面前,蹲了下来,不缓不慢地说道:“巫圣可是真悠闲,只可惜了那风将军即将命丧黄泉。” 正文 魂断涿鹿(三十一) 原本端坐闭目的姜姬在听得中年女子的话后突然睁开了双眼,转头凝望着她:“夫人,不是蚩魁之人吧?如今特意前来,想必事有所图。 ” 中年女子扬嘴一笑,然而表情却依旧冰冷。 “我即喜欢与聪明人对话,可我也厌恶太过聪明之人。” 她说着将一根银针随了饭菜一起递到了姜姬的手中,继续说道:“风将军早已中毒,我的话是真是假,巫圣一试便知。” “如果是真,你当有何所求?”姜姬问道。 “如果是真,我之所求日后自然会实现,明日此时我也会一并送上解救他的良方。” 姜姬皱眉不语,心中暗自踌躇。 中年女子端起了石盘便消失在了姜姬的眼前。 深夜,南营,木牢 木牢的门被悄悄打了开来,姜姬转身一望,那人是子谦。 风子谦左右环顾,在确认没人之后,轻声对姜姬说道:“巫圣受委屈了,子谦只有通过这个方法才能将蚩魁军的情报传递给你。” “子谦,你既然要传递情报为何不在与刑天决斗之时便直接告诉我们?又为何不当即便将你心依属姜军之事告诉刑天?你可知这事对他的打击犹如晴天霹雳,够他死上个好几回的了。” “我自然是知道。”风子谦的眼中尽透着悲凉,他呜咽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是一路上有‘金兵’始终跟着我们,况且我九死一生好不容易赢得了蚩尤的信任,断不能在此时前功尽弃。” “于是,你便将我俘虏了去好让我亲自确认‘金兵’和其兵库的位置?” 子谦点了点,“我相信凭着姜姬的聪慧定能领悟我话中的含义。” 姜姬低头沉思一会儿,问道:“‘子谦,你告诉我蚩尤的‘金兵’究竟是怎样一支部队?竟然要使刑钊不惜将刑天打成重伤也不愿其与之正面相对。” “他们所向披靡,全身以‘金甲’护卫,是蚩尤倾尽一身所训练出来的虎狼部队,何时出征全凭蚩尤心思。若是做比的话,他们一人可抵十个刑天,五个我。” 子谦的话,让姜姬的心顿生了凉意,如此一支强军如果真要投入实战,只怕神农是再无回天之力了。 她想到这里突然抓住了风子谦的双手,两眼直视着他道:“子谦,我知道你既然能让我进来,便也有法子能护我出去。可是这却不是我所愿,我要留在这里,彻底找到‘金兵’的短处,不然即使我此番回去搬了救兵如这次一样烧了他的兵库,勉强射杀了部分‘金兵’,只要蚩尤还在便能回城卷土重来。” “姜姬言之有理,只要有我风子谦在,便会护你在蚩尤安全。” 远处两三个蚩尤兵说笑走来,风子谦看到了他们的身影,匆忙丢下了一句:“明日,我再来看你。”便仓惶逃离了去,独留姜姬一人。 姜姬撩起了袖子,看着她方才藏于袖中的银针,银针的前头已变黑,上面的血迹是她前面握住风子谦的手时故意刺上去的。 “他,果然中了毒,看来她说的是实话。” 姜姬不想也知道,蚩尤竟能如此放心地让风子谦统领军队必定是在他身上下了“功夫”,而这“功夫”想必是除了他之外无人能够掌控。可是,那个中年女子看似却又不像蚩魁之人,她又是如何能拿到解药,而她又究竟有何居心呢? 姜姬左思右想,唯独这一点她实在琢磨不透,也许也只有等明日那人再次出现,她才能解得一二了。 雾,逐渐蔽了月,姜姬静卧在了稻草之上静静地闭上了双眼。 南营,马槽前 中年女子脱去了一身蚩尤军服,朱唇磐髻,红衣束裹,仰头凝望着漆夜中的月色。 “姜姬啊姜姬,你错就错在不该生错了阵地,助神农上位。挡我华姬者,无辜亦死。”华姬冷冷地笑着,皮肉之间表情全无。 玉邦河上,轩辕之丘 经过连日来的不停赶路,滕阁老和姜汝、螺桑三人终是来到了轩辕城前。 只见滕阁老突然将螺桑的手高高举起,对着守城的兵士喊道:“神农部族携螺女特来拜见轩帝。” 那楼上的士兵本来并不愿理会他们三人,然而当他听到“螺女”二字又望见那螺桑手臂上的熊图腾后,便立马冲到了城下,为他们三人打开了城门。 “下官不知是‘螺女’,多有怠慢,还望海涵。”那守城士兵一边向他们作礼一边急忙对着一边小兵道:“还不快领他们到轩帝前?” 小兵呆愣了片刻,立马反应了过来,走在了他们一边领着他们前往了城中主城“姬邦城”。 姬邦城,轩辕城中城,是轩辕之丘上真正的帝城,第一道只是防城而第二道才是真正的主城。由于有着两道城门的防护,致使轩辕易守难攻,从未敢有部族入侵,更不谈攻下此城。 他们一路随着这位小兵,进入了“姬邦城”中。只见两旁身穿军服之人农耕种植,其乐融融,然而筋肉之间却分外强健,皆有将领体魄。 这便是姬邦卉,将劳作融入训练里,即得民心,又训练了士兵,滕阁老心中暗自念想,转眼便到了帝殿。 “这里便是轩帝殿。” “这里?”滕阁老上下打量着这间只比普通民宅略微奢华些的帝殿,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小兵。 小兵抿嘴一笑,回答着道:“轩帝,高瞻远瞩众爱天下,并不喜奢华,将剩下来的全都补了民用,就连我们这些低位之士也可通传觐见。” 他的话,让滕阁老的心中顿生了一股敬意。滕阁老赞赏地点了点头,携着他们二人走进了帝殿之中。 小兵先是行了一个大礼,禀告着道:“禀轩帝,神农滕氏阁老一众携‘螺女’前来觐见。” “什么?‘螺女’?” 姬邦卉在听到“螺女”二字后,立马放下了手中的龟书,转身注目着立于中间的螺桑。他上下打量了番螺桑的样貌,不禁脱口而出:“确实相像。” 正文 魂断涿鹿背景资料之姬邦卉 本名姬邦卉 别称轩辕氏、黄帝 所处时代原始社会 民族族群华夏 出生地龙门(今河北张家口市赤城县东) 出生时间公元前4579 去世时间公元前4514年 主要成就建立黄帝轩辕氏政权 儿子第一任黄帝姬芒 孙子第二任黄帝姬蔡 轩辕酋长姬邦卉,男,姓姬,名邦卉,为少典轩辕氏的十四任大酋长,也是黄帝轩辕氏政权的奠基人。姬邦卉的祖辈是少典轩辕氏十二任大酋长姬象爻,父辈是少典轩辕氏十三任大酋长姬连邦。 姬邦卉生于炎帝神农氏政权帝来三年(壬寅,前4579),出生在冀北的龙门,并在此度过了童年时代。因其从小思维敏捷,智慧超群,被十三任大酋长姬连邦选为接班人。 公元前4558年,少典轩辕氏十三任大酋长姬连邦去世,姬邦卉就任新一任大酋长,把都城设立在云州。(作者附注:本书氏族联盟时代所用地名,多数为按当时的地望借用后世人们所熟知的地名,供读者参考,并非原始地名。) 姬邦卉执政时,正是华夏大地多灾多难的时代,频繁的大洪水灾害迫使居住在低洼地带的人们不断地迁徙,大规模的迁徙又引发了各部落之间的冲突和战争。当时在长江流域、黄河流域、辽河流域、黑龙江流域,分布着大大小小的部落有数千个。这些部落为了本族的安全,都根据各自所在的区域和族团,组合成部落集团,建立起自己的政权机构。 当时在黄河流域比较强大的势力主要有:统领全国的中央政权炎帝神农氏,活动于关中和渭水流域的炎帝魁隗氏,活动于山东半岛的东夷少昊氏,活动于太行山以东冀北地区的九黎蚩尤氏和少典轩辕氏,还有活动于黄河北岸的史皇仓颉氏。 姬邦卉即位时正是炎帝神农氏政权的七任帝姜克执政,此时炎帝政权族内贪官横行,贫富两极分化,内部矛盾激烈,各地不断发生穷人暴动哄抢富人的事件。神农氏政权逐渐走向衰落。姬邦卉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他见神农氏衰弱,便想乘机发展自己的势力,以待时机成熟夺取天下。 邦卉二年(乙丑,前4556),九黎蚩尤氏首任帝姜虺去世,二任帝姜吼执政,继续实行对外扩张的政策,先后征服了北方八十一个部落,形成了一个声势浩大的部落联盟集团,号称蚩尤八十一兄弟。姬邦卉为了与蚩尤氏争夺冀州之地,也组织军事力量对外扩张,先后征服了数十个部落。但其实力和蚩尤氏政权比起来相去甚远,因此还不敢对蚩尤氏疆域有丝毫侵犯。双方处于和平状态,互不侵犯,相安无事。 邦卉二十二年(乙酉,前4536),神农氏八任帝姜榆罔起兵攻打东夷少昊集团,炎帝魁隗氏族后裔共工氏族出兵援助东夷,结果同时被炎帝姜榆罔击败。姜榆罔旋即将帝都迁于穷桑(今山东曲阜市北)。而这时冀州的九黎蚩尤氏更加强大起来,其势力已经扩展到整个河北省南部,并沿渤海湾往南占据了今山东省北部的德州和聊城一带。 邦卉二十六年(己丑,前4532),东夷少昊集团和炎帝魁隗氏后裔共工、夸父部联合向九黎蚩尤氏求助,请求出兵攻打炎帝神农氏。此时,九黎蚩尤氏政权的执政者是三任帝蚩尤,此人上识天文,下知地理,深通兵法谋略,神勇无敌,能征善战。蚩尤正欲谋取中原,便借机出兵,向炎帝姜榆罔的统治区域发起猛烈地进攻。炎帝姜榆罔虽然也很会用兵,但军事实力太差。他的军队使用的都是木、石武器,而蚩尤军使用的都是铜制武器。蚩尤军久经训练,是专业化部队,作战十分勇敢,而他的军队都是临时从各部落征集的壮士,缺少大规模的作战训练,作战时经验不足,很容易被对方击败。结果,姜榆罔兵败,只好放弃了帝都穷桑,率族众迁回到旧都伊川(今河南洛阳市南)。于是,蚩尤族越过黄河,占据了东平湖一带(今山东泰安市西)。 邦卉三十年(癸巳,前4528),姬邦卉经过数十年的准备,势力逐渐强大起来。这年春天,他乘蚩尤主力部队南迁的机会,出动大批军队攻打黄河以北的仓颉氏政权。仓颉五世是位无能的国君,既不修内政,也不加强国防,军事力量极为衰弱,结果被轩辕军打的一败涂地。轩辕军很快攻占了今安阳、鹤壁、新乡等大部分地区,包围了帝都阳武(今河南新乡市原阳县西南)。仓颉五世率族人投降,史皇仓颉氏政权历五任帝,传国一百一十年,至此灭亡。 姬邦卉灭掉仓颉氏政权后,势力大增,开始与炎帝神农氏政权、九黎蚩尤氏政权和东夷少昊集团相抗衡。这时,九黎蚩尤氏所居住的东平湖一带因黄河水泛滥被淹,被迫向西部高地转移,再次与东夷少昊集团和炎帝魁隗氏后裔共工、夸父部联合,攻打居住在伊洛地区的炎帝神农氏。八任帝姜榆罔兵败,只好向冀北的轩辕氏求救。姬邦卉立刻答应出兵。他乘蚩尤主力南下之机,出兵攻打蚩尤后方的根据地,先后攻占了今河北张家口市的万全、尚义、怀安等地,大败蚩尤族。正在伊洛地区与炎帝姜榆罔征战的帝蚩尤闻报大惊,急忙回师北上救援,共工和夸父所部同往相助。 姬邦卉接连获胜,兵进至东台山(今河北张家口市涿鹿县小五台山一带),与蚩尤军主力相遇。双方大战,轩辕军战败。姬邦卉只好率队伍北撤。蚩尤急于收复失地,命共工和夸父部追击轩辕军,一直追到玉邦河以北。姬邦卉大怒,组织军队反击,在玉泉(今山西大同市天镇县)击败了共工和夸父族。共工、夸父族兵败后逃往涿鹿,中途又遭到八任炎帝姜榆罔的截杀,再次兵败。幸好此时蚩尤军赶来救援,才没有遭到更大的伤亡。 邦卉三十二年(乙未,前4526),中国远古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野蛮战争在涿鹿山下的旷野展开。一方是少典轩辕氏和炎帝神农氏的联盟军队,另一方是九黎蚩尤氏和东夷少昊氏、魁隗氏后裔共工和夸父族的联盟军队。姬邦卉多次向蚩尤军发起攻击,结果都被击败。这场战争足足打了三年,双方都受到了重大的损失。姬邦卉知道,再打下去也很难有取胜的把握,便主动与蚩尤军议和,双方休战。 姬邦卉深知自己指挥作战的能力远不如蚩尤,停战后他只身前往博望山(今安徽马鞍山市当涂县西南)拜师学习兵法,苦学三年,掌握了许多攻战和防守的策略。他下山回国后,又花费了三年时间对军队进行实战训练,最后觉得有必胜的把握之后,才再次发动涿鹿大战。 邦卉四十二年(乙巳,前4516),轩辕军再次联合炎帝神农氏,攻打蚩尤军。命应龙率众在上游拦河筑坝,积蓄河水,然后水淹蚩尤城。蚩尤军大败。 邦卉四十三年(丙午,前4515),轩辕军与蚩尤军继续大战。姬邦卉听从谋臣玄女之谋,使武士潜入蚩尤氏祖灵祭地灵山,进入虁牛龙池,杀死了蚩尤族供奉崇拜的灵虁,并且将虁牛剥皮,制成军鼓,于军中敲击,惑乱蚩尤军心。轩辕军乘蚩尤军士气低落之机,再次发动猛烈地攻击,蚩尤军大败。蚩尤率残部渡滏阳河,前往中冀栾台中心(今河北冀州市)。轩辕军随后追到,将帝蚩尤等数十人包围在解村。蚩尤率众浴血奋战,身负重伤,终因寡不敌众,被轩辕军活捉。姬邦卉命部下将他押往黎山之丘处死,以绝后患。 邦卉四十四年(丁未,前4514),轩辕军继续追杀蚩尤族人,又杀死了蚩尤的柱下史(史官)刑天,继而挥师南进,攻打东夷少昊族和魁隗氏后裔共工、夸父部族,于冬十月击败夸父族,杀死了魁隗氏九世孙夸父。接着又全力攻打东夷少昊部,少昊族大酋长主动投降,并且领兵西征,讨伐蚩尤的同党风伯。风伯不敌,兵败后被少昊部活捉。 至此,中原黄河流域大部分地区归轩辕氏所有。 姬邦卉野心勃勃,正欲驱兵进攻炎帝神农氏部族,不料突染疾病,救治无效而死。 姬邦卉二十二岁继任轩辕氏大酋长,在位执政虚记四十五年(王大有《三皇五帝时代》),卒于邦卉四十四年(丁未,前4514),终年六十六岁。死后遗体葬在封丘(今河南新乡市封丘县东)。 ——节选自《百度·百科》 正文 魂断涿鹿(三十二) 确实相像? 姬邦卉的话让螺桑顿生疑惑,她想起前面滕阁老和那些兵士们皆唤她作“螺女”。虽然她的确姓螺又本属于这轩辕之丘,但他们口中的“螺女”却不似那寻常人,显然身份尊贵。 想到这里她不禁仔细地打量起紧紧注视着她的姬邦卉,眉宇之间她竟觉得自己和他有几分相似。 难道…… 姬邦卉站了起来,神情激动地向螺桑走去突然握住了螺桑的手臂将它举在了眼前。他前后端详着螺桑手上的熊图腾,发现在熊眼处多了一点,而这一点这正是他当年刻意点上去的。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尤为兴奋,将螺桑一把抱在了怀里喊道:“女儿,帝父终于找到你了……帝父终于找到你了。” 姬邦卉的突然来抱让螺桑着实吓了一跳,只见她立马推开了姬邦卉,用那圆润、硕大之眼盯着他的眼眸,随后指着他道:“轩帝莫要动手动脚,不然休怪螺桑不客气!” 姬邦卉和螺桑对视的片刻,明白了自己的唐突,他舒下了心来,慢慢地向螺桑解释道:“早年我与嫘姬姐妹失散于榆林,后虽寻得嫘姬,可我女姬桑与嫘妹嫘婵皆不得行踪,一晃便是十数年。直到三月之前,据伊川探知来报,发现有熊氏女,改姓为‘螺’。我便命人多方打探,得知嫘婵已死,生前改‘嫘’为‘螺’,而我女姬桑亦随她改姓,然却不知去处,也不知其具体何名。” 姬邦卉说到此处,螺桑显然已懂了大半,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终是理解了母亲当初不让她显山露水的根源。 只见姬邦卉吞咽了一口口水,随后继续指着螺桑的手道:“你看,你手臂上的图腾是有熊图,只有我轩辕皇族之人才有此图腾,不仅如此,你手臂上的熊眼还比别人多了一点,这正是我当年亲自点刺上去的,故而绝不会有假。” “有熊图……”螺桑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熊图腾,想起母亲生前曾告诉过她姬姓轩辕帝建都于有熊,亦称有熊氏……原来母亲当初就有意暗示她她是轩帝之后,一国帝女,只是当初她并未领悟母亲话后之语。 姬邦卉说到如此份上,螺桑再想抗拒已是不行,她自得接受并必须得接受自己是轩帝之女的事实。 “哈哈哈哈~~恭喜轩帝复得帝女,滕麟代炎帝以表问候。”正当姬邦卉沉浸在相认的喜欢之中时,滕阁老的一躬却打破了这份宁静。 滕阁老看了一眼轩帝,又看了一眼螺桑,螺桑心领神会,立马跪在了轩帝面前恳求着他道:“帝父,螺桑自幼与帝父分离,未得帝父宠爱,如今只恳求帝父一件事那就是望帝父出兵以助炎帝共伐蚩魁!” 姬邦卉皱了一下眉宇,并未说话,神色看似难看。 螺桑又接着恳求道:“帝父,伊川育我半世,神农对我有恩,如果帝父不答应,那女儿只好先帝父一步,步黄泉去见我母亲了。”她说到这里,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小刀架在脖处划出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姜汝见着此景,立马走向了前来向轩帝一礼,随后说道:“轩帝,如今三分天下,数蚩尤兵力最强,如果我们两军不联合抵抗,暂抛成见,只怕日后神农、轩辕皆可灭焉。” 姜汝的话着实戳到了轩帝的痛处,虽说现如今姬邦卉的领土已比往日大了数倍,实力也的确不容小觑,可是蚩魁的‘金兵’据说所向披靡,难免他不会吃到点苦头…… 想到这里,他不禁松了眉宇,对着螺桑道:“女儿且把刀放下,帝父答应就是了。可是具体该如何出兵相助,却要从长计议。” “理当如此,轩帝放心,滕麟算着我派出去的三支军队中也该有人获得情报,即将回归了。”滕阁老微笑着再次一躬,对轩帝说道。 螺桑看了一眼滕阁老,心中念想到:果然是只老狐狸,原来我的身世和三军的出征都被他掌控在内,加以利用,而最终的目的却是直指轩帝达到联合的目的。看来这神农三军的这场仗,不管是胜还是败,于他而言别无二异,最主要的反而是为了保全活着的人又或者说是为了保全能够掌握的情报。而他身边的姜汝,看着也绝非泛泛之辈,进言之际恰当好处,思维缜密又处事冷静,看来我日后定要多加提防他们才是,免得不知不觉中了什么套路。 螺桑还在忧思着那二人的事时,轩帝却突然唤了她上前,对她说道:“来,女儿……我从今天起便唤你做桑儿吧?我领你去见见你的生母,她见到了你定会喜笑颜开。”他说着便拉起了螺桑的手,嘱人好好款待滕阁老等人后,和她一起走向了后殿。 后院木桥之上,螺桑遥远望去见后殿主室一长发棕衣容颜慈祥妇女,手持桑叶正育百蚕。妇女的脸正好转了过来与螺桑四目相对,这一对她们不禁热泪盈眶,一起向对方飞扑了过去。 姬邦卉见着此景,心中虽也感动,可却立马发现了身后之人,随了他退到了一个角落。 “轩帝。”姜汝先是一礼,随后抬起了头,直视着姬邦卉之眼。 姬邦卉望了一眼他,轻笑了两声,拍着他的肩道:“姜汝之叛,想必连那滕麟都始料未及,我既早有联合之心,独缺一个契机,如今他倒是好将姬桑送回省去了我一番事,让我可以好好筹谋在与姜榆罔联合的这段时机,怎么腐烂他的帝基,安**的眼线。” “轩帝,姜汝愿效犬马之劳。”姜汝自荐道。 姬邦卉注视着姜汝,深知姜汝的父母妻儿早已被控制于他的掌中,量他如何飞跃也跳不出自己的五指山来。 他暗自念道:百姓皆知我贤德,亦不知我狠毒。身为君主,亦贤亦绝,方能治理天下。 他笑了一笑,同意了姜汝的请愿:“好,既然你如此自告奋勇,那本帝便将此事委托于你,断不可出任何纰漏!” 正文 魂断涿鹿(三十三) (点篇语) 处子酒,杯中饮,天下爱,自不忘。 至此人间路茫茫,不知前路,难知归路,光明在何路? (正文) 静夜,南营,木牢 皎月升上了虚空,分明和昨日是同一个时辰,然而姜姬左右环顾却并没有见到那女子的身影。 许久,当姜姬已然昏昏欲睡,远处却有一穿着蚩魁军的女人缓慢向她靠近。她将手轻轻地拍在了姜姬的背上,姜姬猛然惊醒,回过头来不慌不忙地看着华姬,对她说道:“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华姬冷冷一笑,将盘中菜肴端到了姜姬的面前,答着姜姬道:“我自然是不会不来,这不,去给你弄了点下酒菜。” “下酒菜?未曾料想,你还如此好心。” 姜姬的嘲讽并未使华姬生气,相反倒是使她犹生了一丝不舍——不舍就这样轻易毁了这个聪绝一世的女子。可是她的恨是如此的坚决,所有阻挡她复仇的人都将为她所灭,包括她刚萌生而出的不舍。 她答着姜姬道:“我这下酒菜自然不是为你做的,而是为风将军做的。”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袖管中取出了一瓶药酒置于姜姬面前,继续说道:“这瓶叫‘万里红’,是神农百草中唯一一种没被记录的草药,能解天下之毒。可是,这草药也奇怪的很,即是解万毒的良草,却也是无人能解的剧毒。这解毒与施毒之间可相差万里啊,稍有差池,怕是风将军便会命丧黄泉一命呜呼了……” “莫要多绕圈子,你既然刻意拿来,定是熟悉解毒之法。”姜姬一语中的,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华姬。 华姬方才上扬的嘴角慢慢放了下来,用着极为寒冷地眼神看着姜姬,随后说道:“它需要一味药引——处子血,滴于酒中方能发挥解毒功效。” “处子血……” 姜姬,闭上了眼睛。她深刻明白,当她被封于巫圣之位时,洁净之躯便不容遭受半点玷污,终身亦须保留纯洁之血,不然便当受领分尸食骨之刑责,为天下共弃。 她,淡淡地笑了。 从头上拔下了一根木髻便朝着自己的腿中刺去,鲜血顺着她的大腿一路流淌了下来。 “我,姜姬死又何惧?!为神农留一忠将,虽死尤幸!” 姜姬并未落一地泪,从容地将木髻上的血滴入了酒中,随后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端坐在华姬的面前。 华姬从未看到过世上如此坚毅、冷静、又深明大义敢于牺牲的女子。 在此之前,华姬心中从未置过任何人,包括噷懿,包括自己,然而此时的她竟少许对姜姬产生了些敬意,若不是她们是敌对立场,或许她还愿与她共谈一番古今。 “你若要我死,可以。但你若想剑指炎帝,天涯海角,我必定诛你。” 华姬,并未言语,只是最后望了一眼姜姬,从她身边慢慢离去。 诛我?若你死了,又谈何诛我?莫非,你还会再来此世不成?华姬独自想着,消失于皎月之下,融入了黑暗之间。 深夜,南营,木牢 皎月被黑夜所遮蔽,木牢四周一片昏暗,悄无人影。 风子谦,四周环顾,张望了很久,当着实确定安全之后,才静悄悄地走了出来,来到姜姬牢前。 “姜姬可久等了,子谦来晚了。”风子谦一边解着木牢的锁,一边对姜姬说道。 而姜姬却只是将那酒杯端到了子谦的面前对子谦说道:“夜里寒凉,子谦还是先饮一杯,驱驱寒吧。” 子谦看了看酒杯,又看看了牢中的下酒菜,不解地向姜姬问道:“这酒和佳肴……从何而来?为何姜姬会有如此款待。” “哦,我今日替一蚩尤兵写了封家书,他为做报恩给我端来的。”姜姬糊弄着道。 子谦只顾眼前铜锁,并未细想,一饮而尽。 “啪嗒” 铜锁开了,子谦再次左右环顾了番,随后伸出手去对着姜姬说道:“快,若被蚩尤兵发现了,可就死路一条了。” “嗯。”姜姬点了点头,立马拉住了子谦的手,随子谦一起朝石片上所画的地方跑去。 他们穿过了几个营帐,笔直往前,到达了南营的西北面一个被麻布遮蔽四周的练兵场外侧。练兵场外有重兵把守,目如恶狼,不曾离去。 “姜姬,这里日夜都有重兵把守,不分日夜,难以入内。”风子谦说道。 姜姬看了一眼子谦,又打量了番这四周的地形,突然有了主意,对子谦说道:“子谦,你看,我们若是从正门突入必定会惊动他处蚩魁军,即使勉强进入一探究竟,最终也会难以逃离,但是我们若只是悄无声息地爬到那颗离营最近的杉树之上,将绳索绑在自己的腰际,悬挂在半空之中,从上往下,窥视全局呢?” “这样我们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窥视整个练兵场!”风子谦的眼中闪着异光,他顺着姜姬的话说了出来。 姜姬微微一笑和子谦四目一对,随之便抱着风子谦的腰,由着他那疾风般的速度,从练兵场的后方一飞冲上了那杉树。 他们顺着杉树半空一直爬到了杉树之顶,随后由子谦拉住绳索,将姜姬旋于半空,从上往下一览练兵场的内部。 分明已是半夜,然而练兵场内的‘金兵’却不眠不休,身穿金色盔甲,头戴牛鸟头盔,两两相互作战,又排车字阵型。 而然他们的样貌却奇怪的很,不知何处总让姜姬觉着有一股违和感。 正当姜姬左思右想之际,却见其中一人突然将那牛鸟头盔取了下来,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睛。 “莫非是……” 姜姬皱了一下眉宇,仔细望向了他们的金甲,发现上面到处都是黑斑,而在金甲边缘的一角,竟然泛着银色。 然而,就在此时,只听远处传来了一声高吼:“囚犯跑了,囚犯跑了!” 那人的声音震撼天宇,将蚩魁的一众人等惊醒,举起了火把,四处寻找起了他们的踪迹…… 正文 魂断涿鹿(三十四) (点篇语) 帝都,帝都,待君归。安知命归何处? (正文) 蚩魁军一众人等各自举着火把四处寻找着他们的身影。风子谦死死拉着绳索,一动不动,深怕稍有半点声响,便引起蚩魁注意,使两人共赴黄泉。 然而半个时辰过去,他的手已拉得僵硬,不禁掌中的血顺着那绳索一路滴了下去,幸亏正下方的那个‘金兵’正巧走开,这才不至于被他们所发现。 正在他们送了一口气时,绑在姜姬腰间的绳索却突然从中断裂了开来,唯有一丝依旧相连。 风子谦无意撇了一眼后方,发现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营外十分接近。 只闻他口中念道:“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不如让我拼命一搏!”随即他便放下了紧抓着衫树的那只手,于坠落的空中快速取出了青铜蛇骨剑,用尽全力向衫树砍去…… 剑,卡在了衫树的一半,衫树略微倾斜,并未从中截断,而姜姬的绳索却猛然断裂了开来…… 蚩魁军纷纷抬起了头,如饿狼一般看着那无处可逃的二人。 正在这时,只听“嗖”地一声,一把燃火的铜剑径直朝他们投掷了过来打在了青铜蛇骨剑的上面,由着力的冲击,让剑一路往里砍去,截断了衫树,让它瞬间分成了两半。 风子谦和姜姬顺着树的从中截断,径直被抛到南营的外侧,飞旋在半空之中。 刑天一跃升空,将他们二人左右抱在手臂之中,安稳地落在一旁牵引过来的两匹马上,拼命向前逃去。 “追!给我追!” 夸父虽立即踏上了马冲了出去,可毕竟从南营西北至南营门口这段距离十分遥远,而马匹却又爬不了衫树,不可能从西北练兵场直接出去,待他好不容易抵达了营门,只剩尘土飞扬,早已廖无人烟。 尘滚滚,三人畅欢,皎月云开 刑天飞驰在黄沙中,看见风子谦身体无恙,又见姜姬依旧如常,心中十分欢喜,不禁显露在了脸上。可是,当他想到有过那么一瞬他竟也怀疑过风子谦,还萌生出了对他的恨意,他就万般懊悔。 “义父,天儿该死,义父是何种人天儿岂会不知?然而我却怀疑了义父,陷义父和巫圣于险境之中。”刑天低着头向子谦赔礼道。 然而子谦却只是一笑,眼神虽是悲凉但却充满了慈爱。 “天儿,若你那时能冷静面对,我反倒是会觉得你冷酷无情了。况且你的不解正好成就了我的计划,你的出现确也救了我和姜姬两人的性命,这一点毋庸置疑。” 刑天低下了头,泪夺眶而出,湿了他的衣衫。子谦对他如此宽厚,然而他却不能原谅他自己。 姜姬哀望着子谦,默默想道:子谦,你的心该是曾痛过的吧?只不过这爱终究是掩埋了心痛,而你却也自知自己时日无多。可是如今你却尽管放心,因为会死的人是我,接下去的路,你可以永远陪伴在天儿身边,让时间去冲刷你们心中的痛…… 姜姬抬起了头望着那一轮越发圆润的皎月,她不知这月她还能看多久,也不知前路又会有多长。而子谦却不时地摸着胸口,自以为时日不多,只能魂归故里。 万般惆怅夜,谁人死,谁人活,难述辛苦,不得归路。 伊川城门俨然开启,漆姜凯旋而归,自是功高一等。榆罔授之以榆林护城兵权,封其为护国之公以平漆氏口舌。 三日后,冉戚回归,携伤兵、弱将向榆罔请罪,又力保敌军之将刑钊。榆罔既往不咎,反倒对其安抚,给予重金,又封刑天之弟刑钊为刑天麾下副将之职,让其日后兄弟团聚,得享安乐。 五日后,万里天晴,一蓝如洗。滕阁老与姜汝二人骑于骏马之上,轩帝姬邦卉携女姬桑乘于轩车之中。他们止步于伊川城下,姜汝遥声一喊,姜军重官皆出来相迎,作礼以敬轩帝。 神农殿,正殿 妘母持酒而来,一杯端与轩帝,一杯端予榆罔,两人歃血为盟,结成联合抗蚩之阵。姬桑左右环视,不见刑天身影,不禁忧心忡忡,皱眉望向了天际。 伊川城外三里 风子谦百般疑惑,摸着胸口不禁小声嘟囔了起来,按理来说他应早过了毒发的时期,应当身如巨蚁攀爬,血管爆裂而血流不止,一命呜呼了去,可如今他却完好无损,就好似个没事人一样好端端地站在姜姬和刑天的面前朝伊川城前赶去。这可着实奇怪,然他左思右想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就此作罢,将那多得的时日看作上天的恩赐。 当他们三人到达伊川时,却不料城中早已风云聚变,许多事情改了容貌——漆姜做了护国公位,榆罔与邦卉成了同盟之阵,螺桑摇身一变成了姬桑……还有兵力布局、城防布局……一时之间全都换了模样,让他们三人顿时措手不及。 可是,姜姬却还是在片刻间镇定了下来,同子谦一起立马赶向了神农殿向榆罔汇报‘金兵’之事。 神农殿,正殿 他们二人立于正殿之中,仰视着席上的炎帝榆罔和轩帝邦卉。姜姬踌躇万分,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榆罔,看出了她的心思,对姜姬道:“轩帝既已与我同盟,结共同抗敌之阵,便不该对他有所隐瞒,你且如实说就好。” “是。”姜姬作了一礼,向他们禀道:“帝尊,轩帝,原来蚩魁的精锐之兵尚未出动。他们被唤作‘金兵’,身穿金色盔甲、头戴牛鸟头盔、战力超群,一人可抵五个风将、十个刑将。” “如此厉害……”榆罔眉宇紧缩,双手握拳而面露难色。 姜姬看了一眼榆罔,又继续说道:“不过帝尊大可放心,我与风将军被困蚩魁营中时,窥视到了‘金兵’的秘密。” 榆罔眼前突然一亮,他立马问道:“哦?他们的秘密是何?快快道来。” 姜姬言道:“我无意中发现这些‘金兵’全都是盲瞎,且在其金甲上还多处有着黑斑,金甲的边缘竟然透露着银光。” 说到这里,姜姬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了自己用银针为子谦测毒时的场景。 蚩尤善于制人,只怕是这些‘金兵’也被他如此控于掌中吧。 她接着说道:“金上怎么会有黑斑?会发黑只有银,故我推测他们定是中了某种剧毒,以便让蚩尤控制。” 正文 魂断涿鹿背景资料之炎帝姜榆罔 姜榆罔(约前4561—约前4494年),出生于承留(今河南开封市开封县东南),根据《帝王世纪》他是中国氏族联盟时代神农氏政权的第七任帝,即是传说中的炎帝,也是上古时代神农氏最后一位炎帝(前4539—前4513年在位),立都于伊川(今河南洛阳市南)。姜榆罔的祖父是神农氏政权第六任帝姜来的儿子姜节茎。父亲是神农氏政权的七任帝姜克。姜榆罔做中华霸主时,诸侯相互侵略攻伐,氏族社会从此进入了野蛮的战争时代。榆罔三年(乙酉,4536),姜榆罔闻东夷逐渐强大,不肯向朝中进贡,大怒,立刻起兵征讨,一举击败了东夷。 后被蚩尤所败,联合黄帝轩辕氏组成炎黄联盟。在涿鹿之战中打败蚩尤,然后进行阪泉之战又被黄帝打败。 榆罔元年 公元前4539年秋天,神农氏政权的七任帝姜克去世,姜榆罔在伊川即位,号帝榆罔。以癸未年(前4538)为榆罔元年。 姜榆罔即位时,正是中国北方各大氏族集团争霸时期,此时,除执政的神农氏之外,还有与东夷人联合起来的魁隗氏政权、占据太行山以东黄河以北的史皇仓颉氏政权、兴起于冀西北的少典轩辕氏政权,还有起于桑干河流域的九黎蚩尤氏政权。五大集团都想争当中华霸主,相互侵略攻伐,氏族社会从此进入了野蛮的战争时代。 榆罔三年(乙酉,4536),姜榆罔闻东夷逐渐强大,不肯向朝中进贡,大怒,立刻起兵征讨,一举击败了东夷少昊族和炎帝魁隗氏族的联盟军。继而将国都迁于空桑(又作穷桑,今山东曲阜市北)。 榆罔七年(己丑,前4532) 东夷少昊族的大酋长风清与魁隗氏九世孙夸父再次联合起来,出兵攻打帝都空桑,结果又被姜榆罔击败。夸父兵败后求助于阪泉蚩尤氏。蚩尤亲率从八十一个部落中精选的队伍南下,攻打帝都空桑。姜榆罔的军队被击败,被迫放弃空桑,率族人迁回到故都伊川。 榆罔十一年(癸巳,前4528) 轩辕氏大酋长姬邦卉征服了史皇仓颉氏政权,仓颉五世去帝号,归顺了轩辕氏。轩辕氏的势力扩展到今河南北部的濮阳、安阳、鹤壁、新乡等地,对炎帝神农氏和九黎蚩尤氏都构成了很大威胁。蚩尤氏为了进一步发展自己的势力,又联合东夷伏羲少昊族和炎帝魁隗氏族,共同讨伐神农氏。姜榆罔在强大的攻势下接连失败,被迫向占据玉邦河(今桑干河)流域的轩辕氏求救。 榆罔十二年(甲午,前4527) 轩辕氏大酋长姬邦卉率军南下增援神农氏。姜榆罔十分高兴,立刻授以兵权,命其讨伐叛乱的诸侯。轩辕氏大军首先突袭蚩尤氏部落,在今河北张家口市的万全、尚义、怀安之间大败蚩尤族。接着,蚩尤亲率精锐部队反击,双方激战于东台山(今河北张家口市小五台山)。蚩尤军金盔金甲金兵器,勇猛无敌,轩辕军大败。轩辕氏大酋长姬邦卉见蚩尤军不好对付,便避其锋芒,向北退却。蚩尤氏的同盟军——魁隗氏族的夸父共工联军,跟踪追击,一直追到玉邦河北岸。轩辕氏组织反击,在玉泉(今山西大同市天镇县)击败了夸父共工联军。夸父共工联军的败卒退往涿鹿,中途又遭到了姜榆罔的劫杀,再次兵败。幸得蚩尤军及时赶来救援,才没有受到更大的损失。 由于受共工、夸父和东夷少昊族的不断侵扰,帝都伊川已经无法安居,这年秋天,姜榆罔下令将帝都迁回到旧都榆林(今山西晋中市东)。 榆罔十三年(乙未,前4526) 炎帝神农氏、黄夷轩辕氏联合与魁隗氏、九黎蚩尤氏在涿鹿(今河北张家口市涿鹿县东南)的旷野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榆罔十六年(戊戌,前4523) 轩辕氏与蚩尤氏恶战了三年,轩辕氏先后发动了九次大的进攻,都被蚩尤军击败。最后,双方谈判言和,以玉邦河为界,河北为轩辕氏统治区域,河南为蚩尤氏统治区域。 榆罔二十二年(甲辰,前4517) 轩辕氏与蚩尤氏停战七年。在这七年中,轩辕氏大酋长姬邦卉为了击败蚩尤氏,独身前往博望山(今安徽马鞍山市当涂县西南东梁山)拜师学道,学习战略战术,苦学三年后回国,重新组织训练军队,使军队能力大增。于是,姬邦卉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便再次发动涿鹿大战,同时派人请炎帝姜榆罔出兵助战。 榆罔二十三年(乙巳,前4516) 轩辕军水淹蚩尤城,蚩尤军大败,其残部渡滏阳河逃往冀州(今河北冀州市)。轩辕军兵分两路追剿,终于在解村(今河北冀州市小寨乡北)活捉了蚩尤。轩辕氏大酋长姬邦卉下令将其处死。轩辕军乘胜继续追剿蚩尤部族和炎帝魁隗氏部族,又杀死了魁隗氏九世孙夸父。继而东征东夷少昊部族,少昊大酋长风清率部族投降。接着又北征燧人氏后裔的支脉薰粥族,将他们北逐至蛮荒之地。 榆罔二十五年(丁未,前4514) 历经三年时间,轩辕氏平定四方,威震百氏。轩辕氏大酋长姬邦卉再也不把炎帝神农氏看在眼里了,他致书姜榆罔,命令他让出帝位,否则刀兵相见。姜榆罔十分愤怒,大骂轩辕氏无德,坚决不从。朝中群臣纷纷谏阻,劝他不要以卵击石,给全族人带来灾难。姜榆罔自知无力与轩辕氏抗争,考虑到百姓的安危祸福,只好仰天长叹,答应让出帝位。 榆罔二十六年(戊申,前4513) 轩辕氏大酋长姬邦卉正式称帝,以涿鹿为都,国号黄帝,史称黄帝轩辕氏。黄帝姬邦卉降封炎帝姜榆罔为诸侯,将他封在洛水卢氏城(今河南三门峡市卢氏县)。姜榆罔不肯受封,弃爵率家人迁徙江南,后定居于湖南茶乡(今湖南株洲市茶陵县),以医为业,救死扶伤,深得当地百姓厚爱。 黄帝轩辕氏政权帝芒二十年(丁卯,前4494) 姜榆罔病逝于茶乡,当地百姓感念他救死扶伤的美德,仍以帝王之礼将他厚葬于霞阳,初称炎帝冢,后世改称炎帝陵。陵址在今湖南株洲市炎陵县霞阳镇。 姜榆罔二十二岁即帝位(此处指部落首领之位),在位执政虚记二十七年(王大有《三皇五帝时代》),于黄帝轩辕氏政权帝芒元年(戊申,前4513)被罢免,后徙居江南行医二十年病逝,终年六十八岁。尊号炎帝。 文献记载 帝榆罔者,名姜克,帝衰子也。帝衰崩,夸父立,是为帝榆罔。帝榆罔之时,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帝榆罔弗能征。北狄黄帝,闻神农乱,以应龙为将,师熊、罴、貅、貙、虎为前驱,雕、鹖、鹰、鸢为旗帜,克补遂氏。帝榆罔以刑天为先锋,渡黄河,与黄帝争於阪泉,黄帝断刑天首,三战,然后败榆罔。榆罔葬刑天首于常羊之山,而后南走黄河不能去,欲北走大泽,再遇黄帝,崩。其后,姜氏三世不仕,避祸也。克生的儿子榆罔忠厚有德。故炎帝治世四十三年后,传位于重孙榆罔,是为炎帝八世圣主。 ——节选自《百度·百科》 正文 魂断涿鹿(三十五) 姜姬这么一说,榆罔算是彻底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想告诉榆罔蚩尤太过自负,且生性多疑,也将败于此处。 “也就是说,如若我们采取迂回战术,将‘金兵’与蚩魁分割开来,并不与之作战,而是将他们困于某处,他们必定毒发身亡,不战而胜了?!” “是。帝尊,明鉴。”姜姬扬嘴一笑,聪慧尽显。 姬邦卉看着姜姬,心中想道:此女子可是个障碍,若要谋取天下,看来必要先除此姬。 榆罔开心之余,不忘唤他们二人前来领赏。只见榆罔突然一拍左膝对着他们二人道: “姜姬,你素来有功,此次更是深入敌营获取了重要情报,然而你如今之位,确也是赏无可赏,本帝便准你以名,从今以后你可唤作姜女娥;子谦,你忍辱负重,为神农天下九死一生,本帝赐你免死之仗,只要拿出此仗,无论何罪,天下皆不可斩你!” 女娥心中明白:赐她姜姓已是特殊之荣,如今还更她名,便是彻底认了她神农姜族的身份,告知了天下,她绝非外人。 然而子谦又何等不荣?赐其免死之仗,从此纵观天下,生死不忧。 想到这里他们二人不禁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一同叩拜起了榆罔,谢过他莫大恩惠。 他们刚欲离去,女娥却被榆罔唤留了下来。 他们二人并不言语,只是安静而缓慢地走于神农**,看着落秋之叶,缓缓而落,不禁枯黄凋零,躺在了他们的面前。 许久,榆罔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去突然抱住了女娥,在女娥的耳边说道:“幸好你总算回来了,我真怕此生此世再也见不到你。” 榆罔的话,让女娥动容。女娥刚刚抬起了双手,想要去拥榆罔,然而她却想到:处子血洒,如此莫大的罪过,她今日与榆罔越是亲近,他日便越是陷他于痛苦之中。 她,推开了榆罔,脸上只有一层冰冷,回着榆罔的话:“帝尊已然有姬,如此行为恐不太好。” 榆罔沉默了一会儿,忆起了当初歆懿舍身救他,又为求滕阁老出山割肉替其治病的事。的确他已然有姬,恩情不能负。 他突然一笑,转身背对着姜女娥,伸手接住了一片徐徐飘落的落叶。 “我与轩帝计划今年严冬亲自共伐蚩魁,如果我到时命丧黄泉,你便替我领着城中的子民逃离这场纷争,远离这苦不堪言的乱世……” “帝尊……”女娥无法揣测这场仗它是否能赢,她只是看着榆罔的背影不禁泪眼婆娑,答着他的话道:“帝尊放心,伊川的子民便就交给我,帝尊安于出征便可。” “嗯。”榆罔淡淡地笑了,他抬起了头,看着那直射入庭的暖阳,温柔地说道:“交予你,我最为放心。” 虚空,秋叶旋舞,难掩红尘事扰,一世悠愁。 姜女娥恭敬一礼,转身离去,然而站于神农殿外,她却依稀可闻那尽带情深的五弦琴音。 “情亦何苦愁?情亦何烦忧?莫说忘情处,情自在心中。” 女娥口中念道,神情哀伤,独自走在回女娲殿的路上。 榆罔,不知女娥在殿外闻尽琴声,已知他心中哀愁,独自抚摸着五弦琴,叹乱世弄人。 懿歆自梁柱后望着这一切,唇齿相咬,眼冒怒火。 华姬站于她身边,不禁冷嘲着道:“还记得当初你曾于我说道他是你魁隗之敌,你恨之入骨,并不会与之纠缠,恋得半分。如今,你可是早已忘了当日之言,爱上了这炎帝榆罔?” 懿歆怒瞪了一眼华姬,辩解着道:“笑话!我岂会爱上这毁我家国之人?我只是怕榆罔背后有姜女娥相助会毁我魁隗。” 华姬冷笑着道:“既然如此,你当初又何须助他寻回滕麟?且救了他的性命,便足在他心中立起你的好,又何须多此一举?” “滕麟乃是朝廷重臣,我于他有恩,便是为日后埋了一子棋,待得我何时要用之时,你便能发觉他的作用了。” “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华姬目光阴冷斜望着懿歆,懿歆倍感毛躁焦急询问着她道:“你神出鬼没,今日寻我又为何事?” 华姬再次一笑,皮肉之间丝毫不动,眼神尽显凶恶却又带着一丝得意。 她答着懿歆道:“我已用计让姜女娥滴了处子血,失了纯洁身,这挨下来的,可就看你了。” 华姬的话,让懿歆为之一振,不禁失声大笑了起来。这对她而言可谓是最好的消息,天降的福音,她终于抓住了姜女娥的端出,可以通过天下人冠冕堂皇的将之诛杀。 “华姬啊华姬,看来我姜懿歆最大的幸事便是与你站成了一线,共谋仇敌。”姜懿歆不禁再次大声笑起,与华姬一同,共望苍穹。 榆罔十一年(癸巳年),冬 炎帝姜榆罔、轩帝姬邦卉整军出征共伐蚩尤。炎帝军中大将风子谦、其子刑天、刑天之弟刑钊皆随军出征共伐蚩魁。伊川城中,独留滕氏阁老滕麟、一族巫圣姜女娥、以及领了榆罔之命的护国之公漆姜。 漆姜以数万之兵围于伊川城外,以保城池。城中内政则由滕阁老与女娥二人分摊治理,女娥主政农业而滕阁老主政官吏。他们二人互不侵扰,分立而治,相得益彰。 是日夜里,帝姬懿歆宣滕阁老觐见。滕阁老恭整衣领,随其女官华氏入殿,坐于庭中。懿歆为其樽酒,以谓阁老辛苦。阁老与懿歆谈笑于风声之间,不知不觉已到了清晨。 “老臣尚有早朝,请帝姬恕罪,容老臣先行离去。”滕阁老向懿歆一礼,懿歆点头许之,随之他便匆忙退去赶在了前往神农正殿的路上。 他刚到了神农正殿,站于了姜女娥的旁边,未及饮一口水,便突然双目突出、心脏骤停,倒在地上便就陨了气息。 众官见了此景,纷纷大叫了起来,吓得魂不附体。只见此时,姜懿歆突然携女官从殿门而入,指着姜女娥道:“巫女不忍寂寞,失纯洁之躯,惹女娲大怒,降灾祸于我姜族!” 正文 魂断涿鹿(三十六) 妘母站了出来,走到了姜懿歆的面前,她虽是满腔怒火,但言行却依旧恭敬。只见她先是行了一礼,随后语道:“帝姬是帝尊的姬妾,有些话可知不能乱讲,需得有真凭实据才行。” 懿歆撇了妘母一眼,轻哼了一声,道:“我可不是乱讲,自然是有根据的,巫圣是否失结我又怎能胡编乱造?验一验便就知道了!” “婗娥,你来!” 懿歆女官一步向前,口中应了一声“是”,便阴笑着朝女娥走去。 女娥看着那一步步走来的女官婗娥,身知大限已到,不禁闭上了眼睛:“不用验了,我确实已失纯洁之躯。” 懿歆闻着那姜女娥竟自己承认了此事,嘴角扬起了笑容,神态尽显得意,鼓吹着一众官员道:“巫圣失节,还不按律处理?”。 众官员面面相觑,姜汝上前禀道:“帝姬,我等的官职皆在滕阁老与巫圣之下。如今,阁老已死,怕是我等无权处理此事。何不等帝尊回来亲自处理……” “笑话!她惹了女娲降怒,说不定会牵连帝尊出师不利,如若战败,你们是否可担当起这个罪过?再者说来,你等虽然官职不及巫圣,可帝女姜榆淑、护国公漆姜该是位尊人敬有资格处理此事了吧?你们前去将他们请来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若留下此女,只怕日后会不利轩帝。姜汝暗自思量,刚欲回应懿歆,却不料他身后的官吏突然站了出来,向懿歆进言:“可他们之位也不及……” 姜汝立马挡在了那人面前摇了摇头,他自叹了一声退了回去。这一幕被妘母看在眼里甚为奇怪,姜汝如此贤德的一人又岂会听信那懿歆之言,置巫圣于死地? 懿歆派人禀了帝女与护国公,帝女现身于了神农正殿,而护国公漆姜则借需守城门不干内政为由躲到了暗处静静窥视这眼前的“血雨腥风”。 帝女姜榆淑兴然接下了“此等重任”,将女娥打入了死囚牢,拟定了三日后之刑。 妘母自知自己力量微薄,无法营救女娥,便硬着头皮闯了姬桑之殿,跪在了姬桑的面前。 “帝女,你曾与巫圣私交甚好,只有你救得了巫圣了!” 姬桑深知,妘母如此沉稳的一人如今却大失慌乱地跪在了自己的面前乞求着自己,看来定是出了什么惊天祸事。况且自己早已违背了母亲不显山露水的誓言,便也无所顾忌的了。 “妘母你先起来,姐姐可是出什么事了?” 妘母抽泣着道:“巫圣今日早朝刚见了滕阁老,他便倒在地上一命呜呼。随之帝姬姜懿歆便直接冲了进来,直指巫圣失纯洁之血,惹女娲降祸,随后便他们便请了姜榆淑来将巫圣打入了死囚牢,定了三日后行刑。” “三日后便行刑了……姐姐呢?姐姐怎么说?她怎么会与人私通呢……” “妘母也纳闷,可巫圣的确亲口承认自己已失纯洁之躯的事实。” “她,承认了……这可是大罪,怕是普天之下除了炎帝无人敢救她了,可是炎帝又在征战之中,如若让其得知战时分心败下了阵来,那姜族就会覆灭……姜懿歆果然下了一招好棋。” 姬桑往后退了一步,心中一凉,不知如何是好,可是顷刻之间她又想起了炎帝榆罔曾亲赐过风子谦免死之仗,如若她们向风将借得此仗,那便能救下巫圣的性命。 想到此处,姬桑立即对妘母说道:“快,随我一起去东台见风子谦!” “见风将做何?” “借免死之仗!” 妘母立即醒悟,起身跟随在了姬桑的身后,随她一起乘坐轩车,向伊川正门驶去。 伊川,城门 漆姜静躺于城墙席上为那疾驶而来的车乘所惊醒,他看了看注目远望的已妲,悠闲地想其问道:“城下是何人?如此急促,惊了我的觉。” “漆公,是轩帝之女姬桑的车乘。” 已妲微微一笑,向漆姜行了一礼道。 漆姜打了一个哈欠,挥了挥手,道:“放行。” “漆公,不阻拦吗?” 漆姜撇了一眼已妲,心中念道:老狐狸,还与我装蒜,让我不露声色暗中动作的人也是你,如今到与我装了起来。 “不阻拦,让她去。只怕她出得了这道城墙,但最终却难以回来!” “是,一切皆在漆公的掌握之中。” 已妲语毕,便领了漆公的旨意,下了城墙,为姬桑一行放行。 翌日,东台山,姬姜之营 姬桑一路快马加鞭终于是在翌日午中赶到了姬姜营帐。她的突然到来,让两位帝君很是惊讶,可她却从容应对,扯了谎道:“帝父身陷险境,作为女儿岂有独自安乐之理?自然是要随父亲一起出征的。” “胡闹,我们这可是生死之战!不容你在这里儿戏!”轩帝的话,正符合姬桑的心意。只见她老老实实地站到了一边,趁轩帝与炎帝商讨战略之际,将风子谦一把拉了出去,随后在其耳边说道:“姐姐犯了失结大罪,如今已被关押在了死囚牢,还有二日就要行刑了。还望风将军借免死仗一用,为姐姐挡去灾祸,救姐姐一条性命!” “什么?!巫圣犯了失结大罪?!即将行刑?!如此大事你们怎能欺瞒炎帝!”风子谦听到姜女娥即将被行刑,不禁失了理智,心如巨火焚烧。 “风将军,如今可是姜族生死存亡之际啊!怎能惊扰炎帝?如若是姐姐,她也不会为了救自己一条性命而置姜族百姓于不顾的!” 姬桑的话,一语中的,让子谦冷静了下来。他深知女娥,又知当前之局险象环生,的确不应惊扰炎帝。 这样想来,姬桑不求炎帝转而找自己的理由,那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免死之仗。 “姬桑找我,是想借免死之仗的吧?为了巫圣,子谦甘愿献上!” “多谢将军,待姬桑用后必定亲自送还!”姬桑向子谦行了一感谢礼,随后随着子谦入营取得了免死之仗,便带着妘母赶往了伊川城中。 正文 魂断涿鹿(三十七) (点篇语) 遥想当年如梦,魁隗城中,霸骨依旧。 却道如今将隔,奈何两岸,顾日情谊,难放沙场之中。 (正文) 风子谦看着姬桑与妘母的轩车快速驶去,直奔伊川,然而心中却依旧如火般焦灼,难以得安。 他深知此事不能禀告炎帝,也自知身为主帅之将不能擅离职守,他只得将所有的希望寄于那免死仗上,祈求上天能保她们二人及时返回伊川城中。 榆淑令下第二日夜,伊川城外,十里地 骤雨突降,地上变得极为泥泞起来,任凭姬桑如何使唤着马匹,它们却依然不动,只是停于原处,惊恐地注视着远方。 “吁~~~~” 马突然变得极为狂躁起来,对着长空一声呐喊,随之便如同发了疯一般挣脱了僵绳一个劲儿地掉头奔去。 这种情况是姬桑从未碰见过的,她与马接触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为马所弃被抛在了这种荒郊野外。这种不祥之兆让姬桑的心中敲起了一阵雷鼓,不禁胆战心惊。 然而,她的“惊”却瞬间转为了现实。只见一群黑衣人突然从四面八方向她们团团围来,他们个个目中带煞,看似本领高强,极难应对。 姬桑,最自鸣得意的便是她那马术,可如今连马都跑了,光有这骑马人却也无用了。想到这里姬桑不禁闭上了双眼,眼前浮现出了刑天的身影。 若当初未曾救他,是否今日她便不会去趟这趟浑水,得以如母亲所愿? 可是这多年来与女娥之间的情谊,于这土壤之间所滋生而出的依恋,她又真的能做到冷静旁观不出手相助吗? 想到这里,她突然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金刀,那是轩帝与她认亲时特赐给她的宝物,她平时一直视作珍宝,没想到如今却用作了杀人的用途。 “啊~~~!” 姬桑大叫了一声,以壮气势,随之将金刀架于了眼前,快速冲向了黑衣人的中心,一刀一个将他们砍伤在地。 然而他们却人马众多,后续之人不停赶来。一人趁姬桑不备,从后方一剑刺来…… 危及时刻,妘母挺身而出,挡在了姬桑的面前,对姬桑说道:“妘母这一辈子,最幸福之事,便是侍奉在了女娥左右,看着她成长,也看着她拥有了像你这样重情重义的妹妹。” 妘母淡淡地笑着,将姬桑一把推出了黑衣人的包围圈,被乱剑砍死,血红流了满地。 “妘母!!!!!” 姬桑泪眼婆娑,大声唤着妘母的名字,然而她却不能在此处停留,因为一旦停留那妘母的死便成了枉死,而她与女娥也将命丧黄泉,魂归地府。 姬桑凭着那单薄的两条腿,不停向前跑去,然而却被追到了悬崖,无路可去。 “当真是天要亡女娥,天要亡我吗?” 姬桑抬头,仍凭那雨水自天上而来,在她脸上成灾。 如果横竖都是一死,她不愿葬身在乱剑之下,不如坠入那背后的深渊。 她这样想着,便径直跳了下去,消失在了那深邃的黑暗里,人间的尽头。 东台山,姬姜之营 风子谦在草席之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心中万般担忧着女娥。只听门外突然传来了“啪”的一声,他伸头探去,却见那营前地上俨然放着一块龟书,书上写到:巫圣为救风将性命,破处子血做药引,以之解毒。 “难怪我所中的毒居然不药而愈了,原来是女娥为我解了毒。” 子谦望着手中龟书,不禁心口绞痛了起来,他站在置于木台上的青铜蛇骨剑的面前,眉宇紧皱将剑悄悄提起,朝营帐外走去。 “若你果真违背军令,弃姜榆罔于沙场不顾,那便甚好,我可一石二鸟。”华姬身披姜军之服暗中窥视着风子谦远去的背影,冷冷笑道。待她听得那远去的马蹄声,她便安然离开了姬姜营,舒心地坐上了奔向伊川的轩车。 榆淑令下第三日,伊川城,死囚牢 女娥看着那从洞隙中微射而来的光亮,静静地出了神。虽说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甘愿为姜族献上自己的一切,却依旧没料它竟如此之快,而她也终究见不了榆罔最后一面。 可是她却曾答应过榆罔若是他命丧黄泉,她便会替他领着城中子民逃离这场纷争,远离这苦不堪言的乱世……但如今她却即将魂归厚土,再也难以兑现和榆罔之间的承诺。想到这里,她不禁敲击起了死囚牢的岩石门,唤来了守兵,恳求着他去寻姜汝过来。 姜汝正好闲来无事,听闻那女娥欲见他最后一面倒是很是好奇,便跟随在了守兵的身后,来到了这死囚牢之中。 “姜老,如今伊川城中除了护国公与帝女之外,就数你官阶最高。你我日前虽并无什么情谊,但却同为炎帝官吏。日前殿上,你虽并未替女娥说情,但官场之事本就如此,女娥并不怨你。如今女娥却只拜托你一件事,如若女娥身死,炎帝战败,还望姜老替伊川百姓谋求一条生路,逃离这场纷争,远离这片乱世……” 姜汝听着女娥这番天真之语,不禁大声笑了起来:“巫圣啊巫圣,没想到你最终却信了我姜汝,可真是所托非人啊!” 姜汝的话一出,女娥顿时如胸口塞石,紧贴在了岩石之上。 “你这话……是何意?” 姜汝笑着答道:“你如此聪慧,难道猜不到吗?” “难道……难道……”女娥脸色惨白望着姜汝,好似一具失了血色的木偶一般。 他继续说道:“我早已叛变,是轩帝打入姜族的细作。” 他这一番话对女娥而言好似晴天霹雳,她紧盯着姜汝之眼,姜汝得意一笑,大肆谈起了神农内部各种官阶的细作。 女娥本已放弃了生死,然而如今当她听了姜汝的这番话后,她却拼命地敲击起了死牢,大声地喊叫了起来。 “来人,把她的嘴堵上。”姜汝唤来了守兵,将麻布沾湿了水,塞于了姜女娥的口中又命人绑了她的手脚,在一边茗茶轻唱,静等那行刑之时。 正文 魂断涿鹿(三十八) (点篇语) 纵分尸,纵食骨,纵为天下弃。 国不亡,家不亡,亦为人间来。 (正文) 女娥被绑于囚车之上,绕伊川城内三周,为百姓观瞻。百姓皆怕女娲震怒,无一人敢于帮女娥求情,只是冷眼望着女娥的惨景。 午时前刻,姜汝将女娥绑在木桩之上,让被女娥生前所囚之死徒提刀而立,静待午时的到来。死囚皆恨女娥入骨,如饿狼般的注视着女娥,好似随时想扑上去一般将她啃食个干净。 华姬与姜懿噷站于城墙之上,俯视着这下面的一切。风水轮流转,这次终于轮到了懿噷嘲弄华姬:“这风将军还不来救她,怕是根本不会来了吧?” 华姬面无表情,眼神却始终盯着女娥,答道:“风子谦曾与女娥出生入死,断不是这种无情之人,他,一定会来。” “好,那我就静观其变。” 懿噷望了一眼华姬,随之也与她一起看向了被绑于城楼之下的姜女娥,得意的笑着。 玉泉,轩夸相对 东台山一战,轩辕军假装不敌,且战且退,诱夸父麾下‘金兵’至玉邦河北岸,忽又消其踪迹,置天然屏障,将其困于百兽洞中。 ‘金兵’不得声响,难辨四周方向,各自生怕毒发而死,突然相继发狂,互相残杀对方,至百兽洞中血流成河。 轩帝死守于百兽洞前,听见其中哀吼连天,缕须点头。随后,又将夸父残兵引至涿鹿,待姜榆罔半路截杀。 涿鹿半途,姜榆罔军 姜榆罔至东台山而来,停于涿鹿半途却始终不见风子谦的身影,寒风吹过带着一阵飘雪舞于了姜榆罔的眼前。当太阳至于最顶之时,风子谦舞雪而来,穿着一身白衣,眼中虽然含泪,然却由内而外,燃起了雄雄斗志之火。 他,抬起了头,遥想起了当初与女娥在魁隗城中,她的雄雄霸气胜过了多少男儿?而她的爱国之志又有多少人能够匹及? 是啊,她是巫圣,她用自己的命为姜族留下了风子谦。这场仗,他断不能输!即使姬桑她们救不下女娥,他也不能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战场。 女娥,若你死,待我胜后随你一起去; 若你不死,我再与你畅谈天下之事。 远处的残兵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风子谦提起了手中的青铜蛇骨剑,飞奔在了战场的最前沿…… 伊川,城楼之下 午时到,风子谦依旧没有出现,华姬的脸上第一次因失策而显露出了扭曲的表情。她,一挥红袖,双手互掐着自己的皮肉,紧盯城楼下的姜女娥,用齿咬住了下唇。 “行刑吧。”姜榆淑将那石牌扔于了地上,姜汝立即便挥了一下双手,许可了那些死囚向女娥走去。 女娥眼带怒火,死死地盯着姜汝之脸。姜汝得意一笑,在一旁观瞻。女娥虽然极力挣扎,可却始终挣脱不开那绑于背后的绳子,也顶不出那塞在嘴中麻布。 天上泛起了黑云,云中呈现出了一个巨洞,可这番光景却只有女娥一人可见,依稀之中她仿佛看见了一道巨门缓缓而开,随之一乘着惊天巨龙的男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若你还想再世为人,便随本君过来。” 男子向她伸出了左手,女娥望着男子,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他万般熟悉。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拉住了男子之手,消失在了这片光景之中。 然而城楼之下,死囚一刀落,割去了女娥皮肉,随之又将她抽骨剔筋,将之分成了数块。 他们借着女娲的名义,报私人之怨,将姜姬的血肉分成了数碗,各自一饮而下,看似残忍至极。 有些民众不忍,竟当众吐了出来,姜汝手指他们命人将之抓来,令其残食女娥骨肉,以慰女娲之灵。 万里飘起了雪来,纷纷落在了伊川,将伊川覆盖。民众皆不知女娥的残骨被扔向了何处,也不知在姜国土上是否有人为其立碑。他们所知道的,也唯一能够知道的,便是这片土壤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为姜国而战,却无人敢帮,最终死在了这里,死在了这城楼之下。 冥界,生死殿 女娥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望着眼前的这一切——虚空血红,巨龙、鬼兽在天际盘旋。虚殿腾浮于半空之间,时而显有,时而显无。然而,她回头一望,却看见那方才向她伸出左手的威严男子直视着她的双眼,向她问道:“女娥,你可有觉着身子有半点不适?” “女娥?你怎么会知道我名叫女娥?”女娥望着男子,心生疑惑。 然而他却笑着道:“这人界之事,除了天君之外,怕也就只是本君最为清楚了。” “人界……难道,我现在不在人界?”女娥小声嘟囔,却难逃男子之耳。他接着她的话答道:“当然。这里当然不是人界,而是本君所掌管的冥界——红莲世界。” “红莲世界……也就是说女娥已死,再也回不到人界了。”女娥心间一凉,摊坐在了地上,神情万般悲伤。 男子哀叹了一口气,从掌间变成了“十八金莲”对着女娥说道:“本来人死是断不能重生的,然而若是带着这冥界的法宝‘十八金莲’在冥界受过那十八劫难之后,如若气息依旧尚存,那便能再入人间再世为人。而当那一世过后,她的魂魄便要永远留在冥界,不得重生,直至天地变色、乾坤倒置才可再世为人,将前世给忘掉,这一点你可否做到?” 女娥望了一眼男子手中的‘十八金莲’,忆了榆罔、忆起了子谦、忆起了姜族上下万千的子民。她,点了点头,将双手奉上,对男子说道:“只要能让我再世为人,救姜族百姓于水火之中,即使让女娥死后永远只得留在冥界,女娥也甘之如饴,趋之若赴!” 男子看着女娥如此坚定的神情,轻轻地将那‘十八金莲’置于了她的手中。女娥望向男子,不禁问道:“君上是何人?女娥是否曾见过君上?” 男子温柔一笑,紧盯着女娥双目,对其言道:“我乃冥界之主,阎魔。你可还记得当年川河,我坐于荷叶之上为你挡雨之事?” 正文 魂断涿鹿背景资料之夸父 夸父是中国上古时期神话传说人物之一,在中国神话传说及东方神话之父袁珂所著《中国神话传说》中非常精彩。在黄帝时期,北方大荒中,有座名叫成都载天的大山,居住着大神后土的子孙,称夸父族。夸父族人都是热心公益,善于奔跑,身怀巨力的人。因为他们长的个个身材高,力气大,所以又称巨人族。他们仰仗这些条件,专喜替人打抱不平。夸父族的人帮助蚩尤部落对抗黄帝部落,但是后来被黄帝打败。 《山海经·海外北经》 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 【译文】:夸父与太阳竞跑,一直追赶到太阳落下的地方;他感到口渴,想要喝水,就到黄河、渭河喝水。黄河、渭河的水不够,又去北方的大泽湖喝水。还没赶到大泽湖,就半路渴死了。他遗弃的手杖,化成桃林。 《山海经·大荒东经》 大荒东北隅中,有山名曰凶犁土丘。应龙处南极,杀蚩尤与夸父,不得复上。故下数旱,旱而为应龙之状,乃得大雨。 【译文】:在大荒的东北角上,有一座山名叫凶犁土丘山。应龙就住在这座山的最南端,因杀了神人蚩尤和巨人夸父,不能再回到天上,天上因没了兴云布雨的应龙而使下界常常闹旱灾。下界的人们一遇天旱就装扮成应龙的样子求雨,就得到大雨。 《山海经·大荒北经》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成都载天。有人珥两黄蛇,把两黄蛇,名曰夸父。后土生信,信生夸父。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逮之於禺谷。 捋饮河而不足也,将走大泽,未至,死于此。应龙已杀蚩尤,又杀夸父,乃去南方处之,故南方多雨。 【译文】在北方的大荒之中,有座山名叫成都载天。山上有个人,耳朵穿着两条黄蛇,手中握着两条黄蛇,名叫夸父。后土生了信,信生了夸父,夸父不自量力,想追逐太阳的影子,在禺谷就赶上了。将要到黄河喝水而黄河水却不够喝,将要跑到大泽,还没到,就渴死在这儿。应龙已经杀死蚩尤,又杀死了夸父,便到南方去居住,因此南方便多雨水了。 《山海经·中山经》 又西九十里,曰夸父之山,其木多椶柟,多竹箭,其兽多?牛、羬羊,其鸟多鷩,其阳多玉,其阴多铁。其北有林焉,名曰桃林,是广员三百里,其中多马。湖水出焉,而北流注于河,其中多珚玉。 【译文】:从常烝山再往西九十里,有座山名叫夸父山。其上生长的树木大多是棕树、楠树和小竹丛。山中兽类主要是?牛、羬羊,鸟类主要是锦鸡。山南麓有很多玉石,北坡有很多铁矿石。山北有一片树林,名叫桃林,方圆三百里,林中有很多马。湖水从这山中流出,再向北流入黄河,其中有很多珚玉。 《列子·汤问》 夸父不量力,欲追日影,逐之於隅谷之际。渴欲得饮,赴饮河、渭。河、渭不足,将走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尸膏肉所浸,生邓林。邓林弥广数千里焉。 【译文】: 夸父自不量力,打算要追赶太阳,一直追赶到太阳落下的地方;口渴了,想要喝水,到黄河、渭水去喝水。黄河、渭河的水不够了,夸父又向北去喝大湖里的水。他还没赶到大湖,就半路渴死了。他丢弃的手杖,顿时化为一片桃林。桃林弥漫,有方圆数千里那么大。 相关传说 版本1 在黄帝时期,北方大荒中,有一座大山,拔地而起,高与天齐,故曰“成都载天”。那山削岩绝壁间云雾缭绕,松柏挺立,一派雄伟壮丽的景色。在这仙境般的大山上,居住着大神后土传下来的子孙,叫夸父族。他们个个身材高,力气大,专门喜好替人打抱不平。当南方蚩尤被黄帝打败,派人来夸父族救援时,夸父族多数觉得应该帮助弱者,于是决定出兵参加反对黄帝的战争。 ——《节选自百度·百科》 正文 十八劫难(一) (点篇语) 冥有十八国,十八国为祸。 虽有帝君在,难压异心来。 (正文) “你便是那轻薄于我的男子?”女娥话刚出口便察觉到了自己失了分寸,突然改口道:“多谢君上那日为女娥挡雨。” 阎魔微微一笑,将双手置于了后背,继续对女娥说道:“你这十八劫难可不是如此好过。冥有十八国,十八国为祸。虽在五百年前由本君统一了冥界,降服了各国君主,但如今他们的残余势力却依旧尚存,蠢蠢欲动。而你的十八劫难便分布在这冥界的十八国中,每一国有一难,渡一难,则红一片金莲叶。当所有的金莲叶都化作赤红,你的魂魄便会化作血色彼岸蝶从金莲之中破茧而出,飞向人间。” 女娥听着阎魔君的这一番话,向他毕恭一礼,随后说道:“即使那十八国的磨难再为艰辛,女娥也丝毫不惧。” “好,既然如此,那本君就赐你‘血龙鸟’助你一臂之力。”阎魔君说着从掌间变出了一只头上长着龙角的赤红之鸟,让其盘旋于女娥的身旁。 “多谢君上。” 她望了一眼阎魔,不禁问道:“君上为冥界之主,为何会相助女娥?” “是啊,为什么呢?也许是你与本君的一位故人十分相像吧。”阎魔君望着那赤红虚空,眼中露出了一丝悲凉,女娥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地心上也浮上了一层阴霾。 渡魂河头,摆渡船前 阎魔送女娥于摆渡船上,对着女娥道:“过了这条河前方便是‘怨火国’,有冥界怨气最强之幽火,可烧万灵,你可千万小心。” “多谢君上提醒。”女娥作了一个谢礼便收起了摆渡船之锚,眼望赤红一片的渡魂河,握起了桨向远处划去。 鸦天狗显出了身形,对阎魔道:“主上,你将冥界千年一朵的‘十八金莲’赐于了她,又将自己的分身‘血龙鸟’护在姜女娥的左右,可真是对她关怀备至,极为用心。可她毕竟只有言灵一魄,要渡那万般艰险的十八磨难,只怕是……” “她虽只有言灵一魄,然却足以。”阎魔望着那茫茫一片的渡魂河,心中念想着道:只要她未与幽灵谷中的地敷子相遇,凭言灵的修为,虽然只有一魄,应该能过了这十八劫难。又何况有自己的分身‘血龙鸟’相护,应当问题不大。 阎魔这番念想着,久久站于那渡魂河前,望着女娥远去的背影,回忆起了当初与言灵统一冥界众国时的点滴…… 渡魂河中 女娥一边挥动着木桨,一边眺目远望那渡魂河对岸的样貌。然而它却被云雾缭绕,隐于一片虚幻之中。 正在此时,原本平静的河面却突然掀起了涟漪,接着出现了四个硕大的漩涡将她的小船在河面颠簸,欲吸入河底。 随之而出的是游于渡魂河底的死魂灵,他们纷纷伸出了双手欲将女娥拉去永世陪伴在他们的左右。 女娥极力挣扎,可还是被他们拉入了河中,一路往河底坠去。 她明明是言灵的一魄,脱去了肉身,应当能应付这些小鬼才是,可为何却像个凡人一样竟连一点法力都使之不上?难道说…… 血龙鸟之眼突然亮了,它鸣叫着飞入了河中,将女娥背于了背上朝着渡魂河的对岸飞去。 怨火国河岸 血龙鸟将昏迷着的女娥轻轻置于了河岸上,随之又用鸟嘴衔开了她胸前的衣服。 只见她的胸前隐约显出了一个发着黄光的“卍”字,随着她心脏的跳动,时隐时现。 “果然如此,没想到言灵的执念竟如此之强,不息死后也要将自己封印,不被他人利用危害苍生。” 想到这里,血龙鸟不禁愁苦了眉容,摇身一变成了阎魔君的样子。他将女娥深深地抱在了怀里,抚摸着女娥的头道:“你放心,只要有本君的分身在,即使你毫无法力,也能护你一路平安。” 女娥慢慢地睁开了双眼,阎魔仓惶之下又变回了血龙鸟,盘旋于女娥的左右。 女娥看着自己无事,又眼见着已身在了“怨火国”岸,渡过了渡魂河,不禁欣喜地抚摸起了血龙鸟的鸟头,轻轻地吻了它一下。 “谢谢你救了我的性命。”女娥眉眼一笑,血龙鸟的脸便泛起了一阵红。 她一边抚摸着血龙鸟的鸟羽,一边打趣着道:“你这么像人一样,被我一吻竟赤红了脸,好生有趣。” 血龙鸟望着女娥之眼,心中念道:本君才不有趣,分明是你。我见你人间的性格沉着严谨,倒不了料你入了幽冥后竟敢调戏本君,想必是这里并无姜国也无炎帝,反倒是让你轻松自在了下来。 他这样想着便对女娥鸣叫了几声,随后拍打起了双翅,双目注视着那女娥身后的方向。 女娥转过了身子,顺着血龙鸟的方向仰望着那俨然矗立于她们面前,分立于两边的两座石兽雕像——一座牛头狗身手持二叉戟,一座马头羊身手托双蛇鞭。它们二兽皆目光凶恶,身上散发着某种邪气。 在女娥与它们目光相对的那一刻,女娥分明觉着它们并不是石兽,而是活着的某种东西。可是它们却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里,并无任何变化。 女娥松了一口气,与血龙鸟从中而过向“怨火国”走去。然而她却并未注意,在她的身后它们缓慢转了过来,用着一双血红之眼,死死的盯着她们的背影,从石座上跳了下来。 穿过了一片荆棘林,远处的鬼庄依稀可见。然而通往鬼庄的路上,却没几个鬼影。正当她感叹此路寂静之时,却见远处一个灯笼慢慢朝她飘来,而灯笼后面却好似站了个鬼。 她定睛一望,发现那鬼并无头颅,而是放进了灯笼里,用自己的头颅点亮了眼前的路,一路向前而行。 “‘怨火国’之鬼可真是有趣,竟烧着自己的头颅一路前行。”女娥感叹着道。 那是自然,在你的眼中什么都为有趣,连本君也是如此。血龙鸟一边暗自念着,一边跟随在了女娥的身后,走向了那通往鬼庄之路。 正文 十八劫难(二) 榆罔十二年(甲午年),春 炎帝姜榆罔倾全军之力与夸父残兵激战于涿鹿。 姜军之兵虽胜于夸父十倍之多,然而夸父凶猛无敌,奋勇抵抗于涿鹿半途,姜军损失惨重。 风子谦将易燃草绑于巨石之上,命人四面夹击,以火石伤夸父。又命人于夜深人静之时,于上流溪中下药,至夸父残兵纷纷中毒。 夸父固然勇猛无敌,可一人之力毕竟不能螳臂当车,况且又受火石之伤,自是不能敌。 然而就在姜军将夸父一路追赶至涿鹿之后,蚩尤却突然率军出现在了姜军的面前,救下了夸父,自他们面前离去。 涿鹿之战,最后虽以姬姜联军的胜利而告终,然则姜军却伤亡惨重,最终回归伊川的仅一成兵马。 而当榆罔携子谦等人返回伊川之后,他才从漆姜上呈中的龟书奏折中知晓了女娥被姜榆淑施以“食骨之刑”的事实。 姜榆淑的作为在法史之上并挑不出错处,然榆罔却对之恨之入骨,这确也是漆姜的目的,他所喜闻乐见之事。 而榆淑则仗着自己帝女的身份,又思着自己并无错处,故而未将榆罔之恨放于心上,依旧我行我素,却不知暗中已被榆罔窥视欲将其置于砧板之上。 川河 风子谦跪于川河之旁,以青铜蛇剑削去了自己右手上的皮肉,随之砍去了自己的右臂,对天喊道:“女娥,你所受的,子谦陪你一起受。你且再多等子谦一段时日,等我姜军统一天下,我再来陪你!” 姬桑殿 刑天寻了姬桑殿的里外,不见姬桑的踪迹。又跑去了女娲殿中,仍不见姬桑。正在他觉着奇怪之时,却听闻妘母竟也随着姬桑一路消失了去,这让刑天顿感一阵不妙,骑上了骏马奔向了伊川郊外。 伊川城外,十里地 刑天一路奔走,不知不觉已来到了伊川城外十里之处。一只小豹突然扑了出来,刑天仔细一望它的口边竟然含血。 “莫不是她们被那豹子咬了?姬桑,你可一定要平安。” 刑天心如火焚在四周各处寻找,然而在一豹子洞中他却发现了那已被啃食了半条腿的妘母的尸骨。他一挥铜剑将那啃食妘母的小豹砍成了两半,随后慢慢地将妘母的尸骨抱了出来,不由地心中泛起了一股悲戚。 “莫非姬桑也殒命在这豹子口中了吗?不,这里并无她的尸骨,她一定还活着。”刑天自语着将四周寻了个遍,可却依旧不见姬桑的身影。 日落时分,他持着一壶酒,醉坐在树下,一边抽泣一边大笑着捶着自己的胸脯:“刑天啊刑天,你早知姬桑对你有意,可你就是不敢承认,如今倒好,她生死未知,你却只能在这里独自饮酒独自伤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说完便醉倒在了树下,而酒瓶一路滚滚落下了悬崖…… 冥界,怨火国,鬼庄 女娥走了好长的一段路终于和血龙鸟一起来到了鬼庄。然而鬼庄却静谧无声,挨家挨户皆关上了大门拉上了帘子并不出来相见。 只见虚空之上突然闪起了一道蓝光,随后自蓝光里跃出了一只九头巨蛇。巨蛇在虚空绕圈盘旋,双目一瞪便将那林中的鬼兽定在了那里,大口一吸,入了肚里。 “十八金莲”自女娥的袖中冒了出来,突然忽闪起了金光。女娥望着那空中的巨蛇,又看了看那闪着金光的金莲,猜测到了它就是自己的第一劫。 巨蛇吞了数只鬼兽后,又转过了头来看向了女娥。血龙鸟飞到了女娥的面前,以双目怒瞪着九头巨蛇。巨蛇停顿了数秒,随后扭头而去,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女娥让血龙鸟停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上,轻轻地抚摸着它的羽毛,随后将目光望向了那九头巨蛇消失的方向。 本君又不是你的宠物,如此抚摸,小心本君咬你。血龙鸟叫唤了几声,随后飞到了一户鬼屋门前,用鸟嘴敲击起了门。 门,徐徐开启。一老妇探头而出,看着女娥和盘旋于她身后的血龙鸟。 “你们是?” “我乃新鬼,姜氏女娥。它,为血龙鸟,是我养的鬼兽。”女娥介绍着道。 “哦,原来如此。” 女娥又问:“为何这九头巨蛇会出现于这鬼庄之上?” 老妇叹了一口气,徐徐道来:“这里本来太平,并无凶兽,然而五百年前,怨火国君战败,于那蓝山之顶留下了一条巨蛇。巨蛇无主,一直徘徊于蓝山,靠吸食蓝山之幽火为生,祸害百里。” “也就是说那巨蛇如今该在蓝山……”女娥小声自语着,随后又向那老妇问道:“请问这蓝山在何处?” 老妇指了指那林后的山路对着女娥道:“穿过这片林,沿着那山路一直走看到的第一座山,便是蓝山。” 女娥向老妇道了一个谢,随后向林中走去。 老妇望着那盘旋于她身后的血龙鸟,不由地眉宇一皱,忆起了早年战乱偶见阎魔君主的样子。 “怎么可能……”老妇摇了摇头,掩上了门扉。 女娥穿过了那片林,沿着林后的山路一路向前走,走了许久,终是望见了那一座伟岸,雄壮的蓝山。 “血龙鸟,那巨蛇如此凶猛,你可收拾得了?”女娥向血龙鸟问道。 本君可是冥界之主,小小九头蛇,怎会收拾不了?血龙鸟点了点头。 “可这毕竟是我自己的劫难,若是让你也一起身险险境,最后丧命的话……” 笑话,本君怎会丧命?会丧命的怕也就只有那九头巨蛇。若是它识相便乖乖的不做抵抗,束手就擒,若是它不识相,那本君便痛快给它一死,让它当场幽火散去,也算是本君身为冥界之主所给予的仁慈了。 血龙鸟衔起了女娥衣服的一角,眼神坚定,直视着女娥。 女娥欣慰一笑,抚摸了一下血龙鸟之羽,随后和它一起走向了那蓝山之顶,九头巨蛇盘踞的地方…… 正文 十八劫难(三) 蓝山,九头蛇洞 阴气在蓝山之上缭绕,九头蛇洞之中,待哺小蛇嗷嗷而叫。它们有的伸头凝望,有的依洞而鸣,却不知在它们母亲外出的这段期间,两只石兽悄然来到了洞前。 石兽双眼一闪,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向小蛇的方向扑去。小蛇并不抵石兽的攻击,在拼死挣扎了几番之后,便葬身于了石兽之口,仅留下一滩血迹。 “血龙鸟,我不知那巨蛇具体方位,你可否飞到那虚空之中替我一窥究竟?”女娥对着血龙鸟道。 血龙鸟点了点头,一飞入了半空之中,巡视着整座蓝山。 两只石兽突然出现在了女娥的后方,血龙鸟虽立即飞了下来,一挥双翅便灭了它们的幽火,但它们却还是在临死的那一刻将嘴中之血喷在了女娥的身上。 九头巨蛇腹装鬼兽降到了蛇洞之前,然而从洞中却传来了一股极为难闻的蛇腥味。它慌乱入洞,却只见到了那一滩滩沁入地洞之中的蛇血。它突然狂性大发,向天悲鸣,随后一飞出了洞。 “这喷的我一身腥血可是如何是好……血龙鸟,你可知这附近哪里有河流可以清洗?”女娥看着自己的衣服,向血龙鸟问道。 河流……对了,那里。 血龙鸟飞旋在了女娥的面前,双目直视着蓝山之北。它引着女娥一路往前来到了一温水清泉,女娥正欲解开衣服,血龙鸟却突然掉转了头去不敢与女娥正视。 “你这鸟可好生奇怪,不但会脸红,竟还躲避了起来。” 本君可不奇怪,只是本君平时日理万机,且又只爱言灵一人,自然不近女色。你倒是好,竟如此轻易地便在本君面前宽衣,本君自然是要躲避的了。 女娥伸出了手去,欲碰血龙鸟的翅羽,它却被吓的一飞冲天盘旋在了虚空之中。 “这鸟竟如同一羞涩的男子一般,就这番逃离了去。”女娥笑着自语,却未曾想自她脚下的地里突然冒出了一条大蛇,将她死死地勒了紧。 “嗷~~!” 女娥回头一看,将她死死勒住的正是那九头巨蛇。九头巨蛇,满脸怒火,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女娥不停地吼叫。她的吼叫声震耳欲聋,响彻蓝山,直逼入了血龙鸟的耳中。 血龙鸟当即冲了下来,怒瞪着双目,直视着九头巨蛇之眼,对其语道: “大胆残孽,你不仅祸害庄中百姓,如今更是抓了本君的人,简直罪加一等,还不快快将她放下,本君还能赐你个全尸!” 九头巨蛇怒火难平,对其吼道:“昔日冥君杀我国公,我姑且忍了,可如今此女子却害我子女,让我膝下无依,我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将她拖入陈莫永受酷刑!” 巨蛇吼着便将那缠于怀中的女娥勒的更紧,随之将蛇尾变作了利剑欲向女娥刺去。 血龙鸟自知自己法力无边恐又怕在诛杀巨蛇的过程之中伤及女娥,便立即向它语道:“你的子女并不是她所杀,而是那方才突然冒出的石兽。” “冥君休想骗我,我一路追寻着血迹来到此处,可未见过什么石兽,唯见她满身血迹!” 血龙鸟自知那石兽的幽火已经散尽,任凭他如何去说,只怕那九头巨蛇也未必相信。事到如今,看来只能唤出他的真身,给它来个前后夹击,方才能毫无损伤的救出女娥。 想到这里他便突然之间刮起了狂风以此来迷巨蛇之眼,又让自己的真身悄然浮现于巨蛇之后,趁它不备一刀刺入了巨蛇的脖颈。 巨蛇“嗷呜”一叫,倒在了地上,损了气息。 血龙鸟赶忙迎了上去接住了不停下坠着女娥,将她驮在了自己的背上缓缓地放于了地。 女娥望着血龙鸟,向其问道:“方才你与那巨蛇说了些什么?我只听你们一阵吼叫,随之它便变得更为恼怒。” 本君与那巨蛇用的是兽语,你这个法力全无的新鬼自是不能辨别,只觉是一阵吼叫。不过这也正符本君之意,本君本来让分身幻化为鸟,就是为了不让你女娥识破,好让我随了你一路保护于你。 血龙鸟鸣叫了两声,摇了摇头,装作并不明白女娥的样子。 女娥方才虽被那大蛇所缠并未看见那在大蛇身后一刀刺来的阎魔真身,然而却在依稀之间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她步步逼近,站于了血龙鸟的身前,双目直视着血龙鸟之眼。就在此时,只见那原本早已倒地殒命的九头巨蛇突然之间睁开了双眼,张开了血盆之口朝女娥咬去…… 在那千钧一发之刻,血龙鸟挡在了女娥的面前,全身上下大发红光,直撼天际,将那九头巨蛇弹出了百里之远,顷刻灰飞烟灭。 “你的脖颈……”女娥看着那血龙鸟脖颈之处被那九头巨蛇咬到的伤口,眼露疼惜,从那袖口之处撕下了一块布,将它包扎在了血龙鸟的脖颈之上。 女娥随之又将血龙鸟轻轻地抱于了怀中,抚摸着它上的犄角,温柔地对其说道:“你为了我舍命,不管你是何身份,你皆是我女娥的朋友,在你伤好之间,我皆会一直照顾于你。” 本君……可未曾对你舍命。这小小的伤势,不出几日便可痊愈。不过…… 血龙鸟望了一眼女娥,又接着想到。 不过,你若是想照顾本君,本君倒也不拦着你,毕竟你欠了我“十八金莲”这一恩情。 想到这里,那血龙鸟便随即装昏了过去,躺在了女娥的怀抱里。 在那九头巨蛇方才倒下的地方,女娥望见一颗蛇蛋半没入了土中。当她走近将那颗蛇蛋一取而出之时,只见那袖中的“十八金莲”骤然悬浮在了她的眼前。 “十八金莲”大闪金光,随之那阵金光便骤然转变为了赤红,将一片金叶染成了红色,缓缓飘落回了女娥的手中。 女娥,左手捧着那朵“金莲”,右手抱着血龙鸟,嘴角微微一笑,眼前浮现出了榆罔的样貌…… 正文 十八劫难(四) (点篇语) 光就国,其国人不能言语,奉两生花为国花,世代守候,鬼花共存。 (正文) 榆罔十二年(甲午年),夏 川河 自姜女娥死后,榆罔夜夜至川河之上弹琴抚曲,以慰女娥英灵。 是日,琴断弦崩,榆罔剪发为丝,穿于五弦琴上。岂料这多日来抑制的悲苦,这相爱人离别的凄凉,竟然在这时将他吞没了干净,让他不禁跳入了川河之中,欲将自己淹没。 虚空,下起了雷暴之雨,淅沥哗啦地朝川河打来。不出片刻,川河便水涨船高,半淹了大树,也将一众岸边杂草全都融在了它的身内,狂啸着往前奔去。 榆罔,在水中翻滚,和他一起翻滚的还有一偶然路过的毛头小孩。小孩的脸,早已变得青绿,然而双手却依旧不停地挣扎,想要抓住一丝生的契机。 若是女娥还在,断不会眼见着他死在这里。 榆罔这番想着,便扑通起了双手,拼命地朝着那毛头小孩的方向游去。他将毛头小孩的身子,一把抱入了怀中,随之又奋力地逆流而上,挣扎着扑到了岸里。 榆罔未及顾得上自己那宛如寒冰般的身躯,用双手不停挤压着毛头小孩的肚子。毛头小孩,吐了一口水,随之脸色由绿转红,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我还活着,叔叔……我真的还活着。”毛头小孩紧紧拽着榆罔之手,放声大哭了起来。 “是啊,你还活着。”榆罔也紧紧拉住了他的手,哀望向了虚空:本帝乃神农之后,天下之主,又岂能如自己所愿,至百姓于不顾? 女娥,如果是你,不管本帝如何悲苦,又如何想从这凡尘中逃离,你也会规劝着本帝为天下而站起的吧? 毕竟,我们都是乱世的棋子,要想子民安乐,便不能停下脚歇。 榆罔好似看到了女娥宛然一笑,轻抚他的脸,随之在他闭上眼睛深情与她一吻后,她便化作了烟云消散在了他的眼前。 “原来是琴……原来竟是幻觉。” 他看着那川河中的琴浮在了水面,又随着水流孱孱向远处飘走…… 他,转过了头,走向了神农殿的方向……怀着这一世的思念,踏上了那赤血的尽头。 女娥突然回过了头,可是背后却无鬼。她抬起了头来望向那一片赤红虚空,念起了榆罔,也念起了姜国的天空。 她抱着血龙鸟行了一路,在绕过了一座赤红大山之后,她终于遥远望到了一缕炊烟自那依稀处而来。女娥不停地走,不知走了多久,也许已是深夜,也许依旧是白天。这里不辩日夜,这里也不知时候,唯一能知的便是那一片的血红,永久遮闭了一切,让他们永久守候在了六道轮回的门口。 当她终于抵了那新的国度时,头上已是鹅汗淋漓。可她却并未顾及得上擦拭头上的汗滴,也并未顾及得上整理那早已凌乱了的衣服,而是抬起了头,望着那一块早已为尘土所掩,仅能依稀辨出个“就”的国界之碑,皱起了眉容,慢慢地走了进去。 跨过国界之碑,这一路上皆是一片荒芜之景,偶尔碰见了几个行鬼,也都匆忙地往南而去,并不搭理女娥。 “血龙鸟,你说此处为何如此荒芜?而那来往之鬼,又为何行色匆匆?”女娥抚着血龙鸟道。 此地为两国国界,早已荒芜了数百年,至于这缘由,便是那两生花了。可惜,继本君为冥界之主后,曾也多次寻找过那两生花,可最终却一无所获,倒也是没有办法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血龙鸟一边念想着,一边用嘴叼起了女娥的袖子,拉着她一路往南奔去,来到了一座祭殿之口。 祭殿之内,众鬼叩拜,纷纷向着一个敞开的空盒献上瓜果蔬菜。 女娥很是不解,慢慢地走了上去,看着那祭殿上的殿牌,轻声念道:“两生殿。” 离她较近的一位女子,突然转过了头来,神情惊恐地望着她的脸,随后一把拉住了她的左手将她一路拽到了偏殿里。 女子左右探望,立即关上了殿门,对着她道:“这里可不能言语,若是被他鬼发现,禀报了鬼官,你的舌头可就不保了。辛亏是被我发现,你且放心,我自不会多嚼舌根。” 女娥上下打量了番她,慈眉善目,略有灵气,且她初来乍到此地,应是与她无仇,不会故意坑害自己。 想到这里,她便立即向她行了一个谢礼,感谢着道:“多谢姑娘救了女娥一命,女娥初来乍到,还不懂此国的规矩。也不知这里众鬼何以不能言语,仅守着那空盒叩拜,而不开垦土地以返荣景?” 女子深叹了一口气,答着女娥道:“想必你还不知,自怨火国后,每一国皆是一狱,共十七国,也即十七狱,而那传闻中的第十八狱陈莫,却并不属于这十八国中,而属一片混沌,冥君诞生的地方。而这十七狱的第一狱,便是拔舌之狱,故而若是被他鬼发现你还能言语,只怕会抓了你去将你彻底拔了个干净。而我们仅守着那空盒叩拜,而并不开垦土地,却也非是我们不愿,实属不能而已……” “不能?姑娘此话何意?”女娥追问着道。 女子望了一眼女娥,向她细细说道:“此地为光就国的属地,光耀城,本也是个富足之地。奈何五百年前,冥界大战,光耀城一度被毁于战乱,导致荒芜,而后两生花丢,我们的幽火也随之一日日的消散殆尽……” “两生花?幽火消散?” 女子继续解释着道:“两生花,乃光居国的国花,是旧日国君的最爱。光居国于未被阎魔君主攻下之前,国君曾藏花十一朵于光居各地,施以法力,以告诫万民:此生必将忠守两生花,若是两生花丢,则幽火尽。至此之后,五百年来,光耀城每日都会有鬼民幽火散尽,化作烟云,即使是冥君前来也无能无力,消不去那旧日君主的残念。故而大家又岂会还有繁荣之心,莫不各自四散去寻那两生花来,只可惜这五百年间,却再也未闻得两生花的消息,更不要说去寻得它来,久而久之大家放弃了寻找,供了那两生花的盒子以求苍天怜悯。” 正文 十八劫难背景资料之十八地狱 十八层地狱 佛教所指的“十八层”地狱,并不是指地狱的一层层直到第十八层,地狱是不分层次的,而是按区域大小来形容的,只不过世人误解而已,永不超生的地狱统称无间地狱,意指受苦无有间断,一秒都不能休息,永生受苦。十八层地狱来形容无间地狱是不正确的,后者才是永不超生的地狱。十八层地狱受罪时间极长,用劫数计算,天文数字。《地藏经》与《十八泥犁经》分别详细说清。 地狱解释 《十八泥犁经》的十八层地狱,是以受罪时间的长短与罪刑等级轻重而排列。每一地狱比前一地狱,增苦二十倍,增寿一倍。 当中列出的十八层地狱均为梵文音译,分别是:光就居、居虚倅略、桑居都、楼、房卒、草乌卑次、都卢难旦、不卢半呼、乌竟都、泥卢都、乌略、乌满、乌藉、乌呼、须健居、末都干直呼、区通途、陈莫。 【误区】:十八层地狱的“层”不是指空间的上下,而是在于时间和刑法上不同,尤其在时间之上。 3 详细介绍 第一层 拔舌地狱 凡在世之人,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死后被打入拔舌地狱,小鬼掰开来人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非一下拔下,而是拉长,慢拽……后入剪刀地狱,铁树地狱。 第二层 剪刀地狱 在阳间,若妇人的丈夫不幸提前死去,她便守了寡,你若唆使她再嫁,或是为她牵线搭桥,那么你死后就会被打入剪刀地狱,剪断你的十个手指!更不用说她的丈夫还没死,就像《水浒》中的王婆,潘金莲本无意勾引西门庆,王婆却唆使她讨好西门大官人,并赠予她毒药,毒害武大郎。且不说潘金莲,西门庆下场如何,单讲这王婆子,剪刀地狱够她一戗。 第三层 铁树地狱 凡在世时离间骨肉,挑唆父子,兄弟,姐妹夫妻不和之人,死后入铁树地狱。树上皆利刃,自来人后背皮下挑入,吊于铁树之上。待此过后,还要入拔舌地狱,蒸笼地狱。 第四层 孽镜地狱 如果在阳世犯了罪,即便其不吐真情,或是走通门路,上下打点瞒天过海,就算其逃过了惩罚(不逃则好)还有犯罪在逃之犯人,逃亡一生也终有死那天吧?到地府报道,打入孽镜地狱,照此镜而显现罪状。然后分别打入不同地狱受罪。 第五层 蒸笼地狱 有种人,平日里家长里短,以讹传讹,陷害,诽谤他人。就是人们常说的长舌妇。这种人死后,则被打入蒸笼地狱,投入蒸笼里蒸。不但如此,蒸过以后,冷风吹过,重塑人身,带入拔舌地狱。 第六层 铜柱地狱 故意纵火或为毁灭罪证,报复,放火害命者,死后打入铜柱地狱。小鬼们扒光你的衣服,让你裸体抱 住一根直径一米,高两米的铜柱筒。在筒内燃烧炭火,并不停扇扇鼓风,很快铜柱筒通红。 第七层 上刀山 刀山地狱 对于神灵,你不信没关系,但你不能亵渎他;杀牲者,别提杀人,就说你生前杀过牛呀,马呀,猫,狗,因为它们也是生命,也许它们的前生也是人或许还是你的……因为阴司不同于阳间,那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牛,马,猫,狗以及人,者统称为生灵。犯以上二罪之一者,死后被打入刀山地狱,脱光衣物,令其赤身裸体爬上刀山……视其罪过轻重,也许“常驻”刀山之上。 第八层 冰山地狱 凡谋害亲夫,与人通奸,恶意堕胎的恶妇,死后打入冰山地狱。令其脱光衣服,裸体上冰山。冷~另外还有赌博成性,不孝敬父母,不仁不义之人,令其裸体上冰山。 第九层 下油锅 油锅地狱 卖淫嫖娼,盗贼抢劫,欺善凌弱,拐骗妇女儿童,诬告诽谤他人,谋占他人财产,妻室之人,死后打入油锅地狱,剥光衣服投入热油锅内翻炸,啪,啪直响!依据情节轻重,判炸n遍……有时罪孽深重之人,刚从冰山地狱里出来,又被小鬼押送到油锅地狱里暖和暖和…… 此为上九层,即东地狱,虽叫法与酆都略有不同,可见地狱何其多也,并非董某手误。而《水陆全 图》中的下九层的西地狱,则更为残酷…… 平常人们所说的十八层地狱,数目是对了,但从意义上却不见得理解。《十八泥犁经》中讲到这十八层的差别,最主要不在于空间的上下,而在于时间和刑法上的不同,尤其时间上。 若与阳世的时间比较,第一层地狱是以人间的三千七百五十年为一年,在这里的众生必须在此生活一万年,想要早死一天都不行,而这一万岁就相当于阳间的一百三十五亿年。而由于地狱的时间和寿命都是依次倍增的,所以,到了第十八层地狱,便以亿亿亿年为单位,如此长期的受刑时间,可说是名符其实的万劫不复,痛苦和残酷的景象,是世人所难以想像和理解的。 第十层 牛坑地狱 这是一层为畜生申冤的地狱。凡在世之人随意诸杀牲畜,把你的快乐建立在它们的痛苦上。那么好,死后打入牛坑地狱。投入坑中,数只野牛袭来,牛角顶,牛蹄踩. 另据记载,与之相反的还有名为“刀船地狱”的,未在此十八层地狱之列,后面将补充。 第十一层 石压地狱 若在世之人,产下一婴儿,无论是何原因,如婴儿天生呆傻,残疾;或是因重男轻女等原因,将婴儿溺死,抛弃。这种人死后打入石压地狱。为一方形大石池(槽),上用绳索吊一与之大小相同的巨石,将人放入池中,用斧砍断绳索…… 第十二层 舂(chong)臼地狱 此狱颇为稀奇,就是人在世时,如果你浪费粮食,糟踏五谷,比如说吃剩的酒席随意倒掉,或是不喜欢吃的东西吃两口就扔掉。死后将打入舂臼地狱,放入臼内舂杀。稀奇的是如果你吃饭的时候说话,特别是脏话,秽语,骂街,死后同样打入舂臼地狱受罪。所以提醒大家,吃饭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特别是骂街。 第十三层 血池地狱 凡不尊敬他人,不孝敬父母,不正直,歪门邪道之人,死后将打入血池地狱。投入血池中受苦。但是难产,吐血,流血而死(见红而死)之人死后也投入血池中受苦,这一直是一个谜。 第十四层 枉死地狱 要知道,作为人身来到这个世界是非常不容易的,是阎王爷给你的机会。如果你不珍惜,去自杀,如割脉死,服毒死,上吊死等人,激怒阎王爷,死后打入枉死牢狱。就再也别想为人了。我劝戒在世的人,遇到多大的困难,也要顽强的活下去,自杀是懦弱的表现。特别是那些殉情的年轻人们。 第十五层 磔刑地狱 现在不多见了,不过此罪过很大。即挖坟掘墓之人,死后将打入磔刑地狱,处磔(音同“哲”)刑。 第十六层 火山地狱 这一层比较广泛,损公肥私,行贿受贿,偷鸡摸狗,抢劫钱财,放火之人,死后将打入火山地狱。被赶入火山之中活烧而不死。另外还有犯戒的和尚,道士。也被赶入火山之中。 第十七层 石磨地狱 糟踏五谷,贼人小偷,贪官污吏,欺压百姓之人死后将打入石磨地狱。磨成肉酱。后重塑人身再磨!另外还有吃荤的和尚,道士同样如此。 第十八层 刀锯地狱 偷工减料,欺上瞒下,拐诱妇女儿童,买卖不公之人,死后将打入刀锯地狱。把来人衣服脱光,呈“大”字形捆绑于四根木桩之上,由裆部开始至头部,用锯锯毙。 4 关押时间 十八层地狱相关图片 十八地狱是以受罪时间的长短,与罪行等级轻重而排列,若随最短时间地狱之寿命而言,其一日等于人间三千七百五十岁,三十日为一月,十二月为一年,经一万岁,也就是人间一百三十五亿年,才命终出狱,逐次往后推,每一地狱各各比前一地狱,增苦二十倍,增寿一倍,到了十八地狱时,简直苦得无法形容,并也无法计算出狱的日期了。 十八地狱的另一种说法 十八层地狱的“层”不是指空间的上下,而是在于时间和刑法上不同,尤其在时间之上。其第一狱以人间3750年为一日,30日为一月,12月为一年,罪鬼须于此狱服刑一万年(即人间135亿年)。其第二狱以人间7500年为一日,罪鬼须于此狱服刑须经两万年(即人间540亿年)。其后各狱之刑期,均以前一狱之刑期为基数递增两番。如此计算,到第18狱之刑期,已相当于人间2.3*10^25年以上。罪鬼堕入其中,痛苦已无法形容。 5 十殿阎王 一殿秦广王 专司人间寿夭生死册籍。统管幽冥吉凶。鬼判殿居大海沃 礁石外。正西黄泉黑路。凡善人寿终之日。是有接引往 秦广王 生。凡勾到功过 两平之男妇。送交第十殿发放仍投人世。或男转为女。或女转为男,依 业缘分别受报。凡恶少者。使入殿右高台。名为孽镜台。台高一丈,镜 大十围。向东悬挂。上横七字。曰孽镜台前无好人,押赴多恶之魂。自 见在世之心之险。死赴地狱之险。那时方知万两黄金带不来。一生惟有 孽随身。入台照过之后,批解第二殿。用刑发狱受苦。 二殿楚江王 司掌大海之底。正南沃石下活大地狱。此重纵广五百由旬,另设以下十六小地狱。 楚江王 一、黑云沙小地狱 二、粪尿泥小地狱 三、五叉小地狱 四、饥饿小地狱 五、渴小地狱 六、脓血小地狱 七、铜斧小地狱 八、多铜斧小地狱 九、铁铠小地狱 十、幽量小地狱 十一、鸡小地狱 十二、灰河小地狱 十三、斫截小地狱 十四、剑叶小地狱 十五、狐狼小地狱 十六、寒冰小地狱. 三殿宋帝王 宋帝王 阳世为人。不思君德最大。民命为重。膺位享禄者。不坚臣节。不顾民 命。士庶见利忘义。夫不义。妻不顺。应爱继与人为子嗣。曾受恩惠。 及得过财产。负良归宗归支者。奴仆负家主。书役兵隶负本官管长。伙伴负财东业主。或犯罪越狱及军流逃遁。因管押求人具保。负累官差亲 属等事者。久途而不忏悔。虽作善。发入各重受苦不免,如犯讲究风水 ,阻止殡葬,造坟掘见棺。不即罢垦换穴。有损骨殖,伦漏钱粮。遗失 宗亲坟冢。诱人犯法。教唆兴讼。写作匿名揭帖退婚字据。捏造契议书 札。收回钱债券据。不注不掣套描花押图记。添改账目。遗害后人等事 件者,查对事犯轻重。使大力鬼役进入大狱,另发应至何重小狱受苦。 受满转解第四殴。加刑收狱。 四殿仵官王 司掌大海之底。正东沃石下合大地狱。此重亦广五百由 旬,亦另有十六小地狱。 一、池小地狱 二、蝥链竹签小地狱 三、沸汤浇手小地狱 四、掌畔流液小地狱 五、断筋剔骨小地狱 六、堰肩刷皮小地狱 七、锁肤小地狱 八、蹲峰小地狱 九、铁衣小地狱 十、木石土瓦压小地狱 十一、剑眼小地狱 十二、飞灰塞口小地狱 十三、灌药小地狱 十四、油滑跌小地狱 十五、刺嘴小地狱 十六、碎石埋身小地狱 五殿阎罗王 望乡台 五殿阎罗天子曰。吾本前居第一殿,因怜屈死。屡放还阳伸雪。降调司 掌大海之底东北沃石下。叫唤大地狱。并十六诛心小地狱。凡一切鬼 犯,发至本殿者,已经诸狱受罪多年,即有在前四殿,查核无甚大过。 每各按期七日。解到本殿;亦查毫不作恶。尸至五七日,未有不腐者也 ,鬼犯皆说在世尚有未了善愿,或称修盖寺院桥梁街路。开河淘井。或 集劝善书章未成。或放生之数未满。或父母尊亲生养死葬之事未备。或 受恩而未报答。种种等说。哀求准放还阳。无不誓愿。必做好人,吾闻 之曰。汝等。昔时作恶昭彰。神鬼知你。今船到江心补漏迟。可见阴司 无怨鬼。阳间少怨人。真修德行之人。世间难得。今来本殿鬼犯。照过 孽镜,悉系恶类,毋许多言,牛头马面。押赴高台一望可也。所设之台 。名曰望乡台。面如弓背。朝东西南三向。湾直八十一里。后如弓弦,坐北剑 树为城。台高四十九丈。刀山为坡。砌就六十三级,善良之人。此台不 登。功过两平。已发往生。只有恶鬼。望乡甚近,男妇均各能见能闻。 观听老少语言动静。遗嘱不遵,教令不行。凡事变换。逐件改过,苦挣 财物。搬运无存。男思再娶。妇想重婚,田产抽匿。分派难匀,向来帐 目,清揭复浊。死欠活的难少分文。活欠死的奈失据证,彼此胡赖,搪 塞不逊,一概舛错,尽推死人。三党亲戚,怀怨评论,儿女存私。朋友 失信。略有几个,想念前情,抚棺一哭,冷笑两声,更有恶报。男受官 刑,妇生怪病。子被人嬲。女被人淫。业皆消散,房屋火焚。大小家事 ,倏忽罄尽。作恶相报。非独阴魂,凡鬼犯闻见之后。押入叫唤大地狱 内。细查曾犯何恶。再发入诛心十六小地狱受苦。小地狱内。各埋木桩 。铜蛇为链。铁犬作墩。捆压手脚。用一小刀。开瞠破腹。钩出其心。 细细割下。心使蛇食,肠给狗吞。受苦满日。止痛完肤。另发别殿。 六殿卞城王 司掌大海之底。正北沃石下。大叫唤大地狱。广大五百 由旬。四围另设十六小地狱。 一、常跪铁砂小地狱 二、屎泥浸身小地狱 卞城王 三、磨摧流血小地狱 四、钳嘴含小地狱 五、割肾鼠咬小地狱 六、棘网蝗钻小地狱 七、碓捣肉浆小地狱 八、裂皮暨擂小地狱 九、衔火闭喉小地狱 十、桑火烘小地狱 十一、粪污小地狱 十二、牛雕马躁小地狱 十三、绯窍小地狱 十四、头脱壳小地狱 十五、腰斩小地狱 十六、剥皮揎草小地狱 七殿泰山王 泰山王 七殿泰山王司掌大海之底。西北沃石下,热恼大地狱。周围广五百由 旬,并另设十六小地狱。 一、恤自吞小地狱 二、冽胸小地狱 三、笛腿火逼坑小地狱 四、权抗发小地狱 五、犬咬胫骨小地狱 六、燠痛哭狗墩小地狱 七、则顶开额小地狱 八、顶石蹲身小地狱 九、端鸨上下啄咬小地狱 十、务皮猪拖小地狱 十一、吊甲足小地狱 十二、拔舌穿腮小地狱 十三、抽肠小地狱 十四、骡踏猫嚼小地狱 十五、烙手指小地狱 十六、油釜滚烹小地狱 八殿都市王 都市王 八殿都市王,司掌大海之底正西沃石下,大热恼大地狱,此狱纵广五 百由旬。另设十六小地狱。 一、车崩小地狱 二、闷锅小地狱 三、碎剐小地狱 四、孔小地狱 五、翦朱小地狱 六、常圊小地狱 七、断肢小地狱 八、煎脏小地狱 九、炙髓小地狱 十、爬肠小地狱 十一、焚小地狱 十二、开瞠小地狱 十三、剐胸小地狱 十四、破顶撬齿小地狱 十五、割小地狱 十六、钢叉小地狱 九殿平等王 九殿平等王,司掌大海之底。西南沃石下,阿鼻大地狱。圜叠绕广八 百由旬。密设铁网之内。另设十六小地狱。 一、敲骨灼身小地狱 平等王 二、抽筋擂骨小地狱 三、鸦食心肝小地狱 四、狗食肠肺小地狱 五、身溅热油小地狱 六、脑箍拔舌拔齿小地狱 七、取脑填小地狱 八、蒸头刮脑小地狱 九、羊搐成盐小地狱 十、木夹顶小地狱 十一、磨心小地狱 十二、沸汤淋身小地狱 十三、黄蜂小地狱 十四、蝎钩小地狱 十五、蚁蛀熬眈小地狱 十六、紫赤毒蛇钻孔小地狱 十殿转轮王 十殿转轮王。殿居幽冥沃石外,正东直对世界五浊之处。设有金银,玉石,木板,奈何等六座桥。 轮转王 专司各殿解到鬼魂。分别核定,发往四大部 洲何处,该为男女寿夭富贵贫贱之家投生者。逐名详细开载。每月汇 知第一殿,注册送呈酆都,阴律凡胎卵湿化。无足两足四足多足等类 ,死就为;轮推磨转。或年季生死。或朝生暮死。翻覆变换。为不 定杀。为必定杀之类。概令转劫所内。查较过犯。分发各方受报, 岁终汇解酆都。 凡阳世读易儒士。诵经僧道,勾至阴司。念诵圣经咒语。致诸狱不能 用刑。使受苦报者。解到本殿。逐名注载。并绘本来面目。名曰堕落 生册。押交孟婆尊神(酉区忘台)下。灌饮迷汤。派投人胎。转世死 于腹中,或生一二日,或生百十日。或一二年促死。使忘三教真言之 后。第一殿。加差厉卒,勾到各狱查察前恶。补受苦报。凡解到功过 两平,及已受苦满。功少过多等魂。酌定为男女妍丑安劳。发往何方 富贵贫贱之家者。即交(酉区忘台)下本殿点名发放。往生人道凡阳世读易儒士。诵经僧道,勾至阴司。念诵圣经咒语。致诸狱不能 用刑。使受苦报者。解到本殿。逐名注载。并绘本来面目。名曰堕落 生册。押交孟婆尊神(酉区忘台)下。灌饮迷汤。派投人胎。转世死 于腹中,或生一二日,或生百十日。或一二年促死。使忘三教真言之 后。第一殿。加差厉卒,勾到各狱查察前恶。补受苦报。凡解到功过 两平,及已受苦满。功少过多等魂。酌定为男女妍丑安劳。发往何方 富贵贫贱之家者。即交(酉区忘台)下本殿点名发放。往生人道中。 屡有妇女哀求,供称有切齿之仇未报。甘为饿鬼。不愿做人。妍询情 由。多系闺女,或系贞洁之妇女,因被读书中之恶少,或贪姿色,或 图财物。装尽风骚诸般投好,计诱成奸,诳云未有妻妾,誓必央媒聘 娶。或有甜骗婢女。娶纳为妾,或有谎许养老其妇。或允抚养伊前夫 之子女等情事不等。误被计骗。痴心顺从。失节相赠之后。耽延日久 。反出恶言扬丑。致令父兄知觉。亲邻鄙贱。冤无可伸。羞忿寻死。 或得郁症而亡者,闻知负心贼子。今科该中。此恨难消。号泣求准索 命等情。细查事果真实。但该生阳寿,尚未该终。并伊有祖父之余德 未灭。本殿姑准妇女搴票,魂入科场。阻惑违式。更换榜上之名。再 俟应绝之日。准同勾死鬼进门索命。仍在第一殿查核判断。 6 其它说法 编辑 其一 [第一层]泥犁地狱 [第二层]刀山地狱 [第三层]沸沙地狱 [第四层]沸屎地狱 [第五层]黑身地狱 [第六层]火车地狱 [第七层]镬汤地狱 [第八层]铁床地狱 [第九层]盖山地狱 [第十层]寒冰地狱 [第十一层]剥皮地狱 [第十二层]畜生地狱 [第十三层]刀兵地狱 [第十四层]铁磨地狱 [第十五层]磔刑地狱 [第十六层]铁册地狱 [第十七层]蛆虫地狱 [第十八层]烊铜地狱 其二 印顺导师在《成佛之道》说,地狱可分四大类: 十八层地狱相关图片 1.八大地狱:八大地狱是此道最根本,到处充满火焰,所以也叫八热地狱,最底层就是阿鼻地狱,亦即无间地狱。 2.游增地狱:八热地狱每一个都有四门,每门又有四小地狱,共一百二十八地狱。凡是从八热地狱出来的众生,要一一游历此处受苦,所以称为游增。 3.八寒地狱:极为寒冷,此处众生常因寒冷而悲号,身体也冻得变色。 4.孤独地狱:在人间的山间江边等过着孤独、非人的生活,可说是人间地狱。总计八热、八寒、游增、孤独,地狱共有十八处。 其三 《西游记》中的地狱: 吊筋狱、幽枉狱、火坑狱,寂寂寥寥,烦烦恼恼,尽皆是生前作下千般业,死后通来受罪名。 酆都狱、拔舌狱、剥皮狱, 哭哭啼啼,凄凄惨惨,只因不忠不孝伤天理,佛口蛇心堕此门。 磨捱狱、 碓捣狱、车崩狱,皮开肉绽,抹嘴咨牙,乃是瞒心昧己不公道,巧语花言暗损人。 寒冰狱、脱壳狱、抽肠狱,垢面蓬头,愁眉皱眼,都是大斗小秤欺痴蠢,致使灾屯累自身。 油锅狱、黑暗狱、刀山狱,战战兢兢,悲悲切切,皆因**欺良善,藏头缩颈苦伶仃。 血池狱、 阿鼻狱、秤杆狱,脱皮露骨,折臂断筋,也只为谋财害命,宰畜屠生,堕落千年难解释,沉沦永世不翻身。 其四 《十八泥犁经》中的地狱: 《十八泥犁经》的十八层地狱,是以受罪时间的长短与罪刑等级轻重而排列。每一地狱比前一地狱,增苦二十倍,增寿一倍。 当中列出的十八层地狱均为梵文音译,分别是:光就居、居虚倅略、桑居都、楼、房卒、草乌卑次、都卢难旦、不卢半呼、乌竟都、泥卢都、乌略、乌满、乌藉、乌呼、须健居、末都干直呼、区通途、陈莫。 误区 十八层地狱的“层”不是指空间的上下,而是在于时间和刑法上不同,尤其在时间之上。 具体划分 其第一狱以人间3750年为一日,30日为一月,12月为一年,罪鬼须于此狱服刑一万年(即人间135亿年)。其第二狱以人间7500年为一日,罪鬼须于此狱服刑须经两万年(即人间270亿年)。其后各狱之刑期,均以前一狱之刑期为基数递增两番。如此计算,到第18狱之刑期,已相当于人间2.3乘以10的25次方年以上。罪鬼堕入其中,痛苦已无法形容。 ——《节选自搜狗·百科》 正文 十八劫难(五) “原来如此。”女娥低头微思,心中自已明了个十之八九,只是不知那两生花的去处。然而就在这时,女娥袖中的“金莲”却突然浮上了半空,大闪金光着朝前方飞去。女娥匆忙别过了女子,紧随了金莲一路,来到了一座冰山的阴面。 冰山之阴,正中冰色,深沉且混沌,显然与周遭不同。女娥正欲向前,仔细探个究竟,却不曾想那耀眼“金莲”竟再次飞跃了起来,朝着冰山之阳而去。 女娥随了那“金莲”一路奔走至冰山之阳,来到了一为法力所封的冰洞入口。 紫雾缭绕,哀吼悯天,凄怨恨念。 血龙鸟突然张开了双目,从女娥手中挣脱了去,盘旋在了洞口之前。 这里怨气如此之重,怕是里面封印了什么不祥之物,还是不要前去为好。 但…… 血龙鸟斜望了一眼女娥,见她眼神坚定、欲想法设法入那洞里,不禁轻叹了一口气,转念想到:罢了,这怨气虽然重,但却并不敌本君,本君只要时刻守在女娥左右,量他也伤不了女娥的身。 只见那血龙鸟忽而将鸟嘴张的硕大,从口中喷出修罗炎火朝着那洞口的封印而去。封印不抵那举世无敌的炎火之热,顷刻之间便消失了个干净,如烟云状散去。 血龙鸟鸣叫了两声,回头望向女娥之脸,女娥眉宇紧皱,瞩目了一番血龙鸟之脖,又紧盯着它的双眼。 坏了,本君只顾着破了那封印,却早已忘了受伤之事。 血龙鸟想到这儿,突然从那半空坠了下来,径直掉落入了女娥的怀里。女娥看了一眼血龙鸟,拎起了它的赤羽,用手指弹了一下它的鼻。 大胆!竟敢用指弹本君鼻!你……你……你以为这样……就能将本君唤醒吗?本君才不会中你的计。 血龙鸟,并无反应,依旧紧闭双眼,如那木偶一般一动也不动。 “你这滑头鸟,居然还与我使起了诈来,看我不拔光了你的鸟羽,让你变成个光头鹅。” 女娥说着便将那左手伸向了血龙鸟的肚皮…… 你这叼妇,哪里像的了言灵?居然敢拔本君鸟羽!本君……本君…… 血龙鸟突然睁开了眼来,却只见那女娥双手将自己拥入了怀里,摸着头道:“好了,可不许再耍滑了,我们既是一路同生共死的伙伴,便理应相互照顾、相互体谅、相互扶持才是。你若是为了让我多抚摸抚摸你的犄角,你便点点头,我明白后就每日抚摸抚摸你,你说可好?” 本君……本君……本君才不是宠物,怎会要求你抚摸…… 血龙鸟点了点头,女娥抱起了他的身子,轻轻地抚摸了起来。 本君为何会点头?本君居然自愿沦为了宠物,向她祈怜。不过在她怀里,轻轻地被抚摸的感觉,不知为何竟会让本君想要忘却一切凡尘俗世,只想静静地享受这被她抚摸的瞬间…… “你可是舒服?” 血龙鸟点了点头。 “好了,今日便到这里,我们也该入这龙潭虎穴了。” 血龙鸟睁开了双眼,一展双翅,飞于了女娥正前。他们慢慢地朝洞里走去,劈开了几座冰石,在玄冰桥的后面看见了一长发貌美的白衣男子,双手被铁链所绑,正眉宇紧缩,深度熟睡。 那不是旧日国君的次子,偃冰吗?据说他消失了有数百年,怎么会被绑在这里? 血龙鸟上下打量着偃冰之貌,心中充满疑惑,随着女娥一起向偃冰走去。 当他们离那偃冰只有数米之远时,却见那四周的灯火忽然亮了起来,随之从那四处的冰台之间升起了四个身穿盔甲的透明鬼奴。鬼奴手持弓箭将火箭置于了弓上,随后一拉弓弦,它便飞也般的朝着偃冰而去。 偃冰之心为那火箭穿刺而焚,大叫着醒了过来,哀吼连天。 女娥见状,捡起了地上的冰石便朝那四个鬼奴丢去。冰石,穿鬼奴而过,被抛在了对面的地上。 “它们竟无躯体。”女娥喃喃自语,望着那四处而来的火箭,向男子奔去,挡在了男子之前,然而火箭却穿女娥而过,丝毫未伤及女娥,直刺入了长发白衣男子的心中。 在男子最后一声哀吼过后,冰台缓缓降落,带着鬼奴一起入了地里。 男子喘着虚弱地气息,看着眼前为他挡箭的女娥,问着她道:“你是何人?我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不顾性命替我挡箭?” 女娥答道:“方才我的‘金莲’忽儿大闪金光,一路飞至于了此处,停在了你的洞口,我便知晓这里便是我的劫难,而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的。” [我是无论如何都要与你在一起的……] 偃冰思起了那相似的话语,眼前纵然浮现出了雪女的样子,不禁一个人苦笑了起来。 不要去碰他! 血龙鸟自那冰台处大声鸣叫着向女娥飞来,然女娥的手却已搭抚在了偃冰的脸上,意识随着他入了那“无望空间”。 若是血龙鸟自身,从那小小的“无望空间”逃出,本不是难事,然而女娥却只如那寻常鬼一般并无半点法力,除非是那施法者醒,又或是女娥身死,不然意识便会永世被困于“无望空间”,而身幻化为石雕。 想到这里,血龙鸟不禁盘旋在了偃冰的左右,使出了百种术法,然而却没一种能将偃冰从梦中唤醒…… 然而此时,女娥却身在他的梦中,看着那酒池肉林中的白衣女子翩翩起舞,端起了一盆酒肉朝他而去。 女子轻抚着他的脸庞将他的头靠在了怀里,又在他的掌中用手写上: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他,笑着与女子激吻倒入了酒池里,在酒池之中一番云雨。之后,女子又剪发为其做穗,系于了他的剑柄。 他们本想,这番情纵然未有结局,然而却能一直维系,长久得依,却不料女子却偶然得孕,肚子一天天的大了去。 女子本是旧日君主的姬妾,按理来说就算有了孕也不至于奇怪。可是那旧日君主却聪慧的很,他自看到那皇子的第一眼起,他便断定此子并非他亲生。 正文 十八劫难(六) 因而他暗自将那原委查了个究竟,当他确知此子乃其姬妾雪女与次子偃冰所得后,旧日君主勃然大怒,将两人之子挑断了手脚筋,悬挂于光就皇城的门口。 那夜风凄寒骨,血红在天际雨云。 偃冰提剑闯入宫中,单枪匹马地去营救被关于皇城地牢中的雪女。然而当他身披数箭,好不容易闯入地牢的那一刻,才知自己千辛万苦闯入的地牢竟然是一座空牢。 而他父皇,旧日国君,在他踏入牢门的那一刻迅速锁了铁链,趁机将他关入了地牢里,这一关便是十年。从此,他再也未曾见过雪女。 这十年,女娥陪着他一起过。虽然,这只是他的记忆,他的回忆,他所造出的“无望空间”,可是这对女娥而言却又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心酸,如此的让人受着折磨。 虽然,她只是一个旁观者,既不能参与其中,也改不了那偃冰的回忆,可她却能深刻地体会偃冰心中的苦闷,站于了他的身边,他思着雪女,她念着榆罔。 他本应这样了此残生,却不料那阎魔的来攻,却给予他机会。他趁着地牢看守松懈之时,干掉了几个守兵,夺取了地牢的钥匙,冲向了那永久的光明。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运气竟如此之背,他刚逃脱地牢所遇的第一人竟是自己的父皇,而他父皇的手中俨然握着的却只是那把绑了雪女发缕穗的剑。 “啊~~~!!!” 他大叫着冲向了自己的父皇,空手与之对抗,却被他用剑砍成了重伤,永世封印在了冰山之洞,每日受着火箭之刑至乾坤倒置方可停歇。 他这一待,便是五百多年,既不能死也不能活,更不能见之所爱。 而女娥也随了他过了五百多年,心死了五百多年。直到有一天,她看见那洞口的封印消除,和血龙鸟一起走进的自己,她才终是泪如雨下,哭得泣不成声。 “你可是想让我放你出去?”这五百多年来从未与女娥说过一句的“无望空间”,今日突然幻化成了人形对着女娥道。 女娥望着那偃冰样貌的“无望空间”,对其喊道:“当然。我还要为人,我还要去解救姜族的子民,我断不能留在这里,永生永世的留在这里!” “无望空间”停顿了一番,对女娥道:“我本就无意害你,你替我挡箭,我理应感谢你。可是我却有一夙愿,想再见雪女一眼,哪怕只是她的尸身,故而我便将你投入了我的回忆之中,去看清我俩之间的缘与孽,即替我记住了她,也替我去寻找她。你,可愿意?” 女娥低头沉思了一番,随之又望了一眼回忆中和血龙鸟一起前来的自己,她突然想起了当初在冰山之阴,她曾见过那正中冰色,深沉混沌,又想起了当日酒池雪女曾在偃冰掌中写下过: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只见她突然向偃冰问道:“你可知那两生花有何用处?” “两生花?你问此花做何?” “无望空间”不解地问道。 “并无他用,我只是随便一问。”女娥答道。 “两生花,除了被父皇奉为国花之外,还能吸取人身极寒之气,化作炎炎烈火,喷向四周。” 果然如此…… 女娥暗自思量,应允了“无望空间”的要求,随之意识被他抛出了空间之外,回归到了自己的身中。 女饿,女娥,你快醒醒,你已入了那空间之中数个时辰了…… 女娥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看着那许久未见,在自己身边鸣叫个不停的血龙鸟,将之一把抱入了怀中。 “你可知,我在那‘无望空间’竟活了五百年之长,如今见你安好,自然难以抑制。” 五百年?难怪你突然眼露伤感,一把将本君拥入了怀间。既然你已出来,本君这就替你去灭了那偃冰的幽火,让他消散于这天地之间! 血龙鸟,一展双翅,正欲向偃冰扑去,却被女娥挡了下来。 “他并不是个坏人,只是执念太深,故而也使怨气重了一些。虽说将我意识囚禁的是他,可是将我放出的却也是他,况且我还与他有约,要帮他去寻找他所爱之人。” 帮他去寻找他所爱之人?你可知她身在何处?你这该找到几时? 血龙鸟用嘴叼起了女娥的衣裳,摇了摇头。 女娥微笑着答道:“你自然放心,我已大致猜到了那女子的去处,不会花费许久,马上便能寻到。” 女娥说着便与血龙鸟一起走出了冰山洞口,一路绕到了冰山之阴,那正中冰色之前。她看了一眼那深沉混沌之处,对着血龙鸟道:“怕是那雪女就在那一片深黑里,你且用那炎火试试,火候要小,莫伤了她的躯体。” 那……一片深黑吗?那也就是说…… 血龙鸟看着那深沉之处,从口吐出了一道微弱的炎火,一路往那喷去。 他们本以为这一下便能找着雪女,却不料这从山阴一直喷到了近偃冰处,才在那硕大的冰山之中,见到了雪女的一角衣物。 女娥用一旁的冰石,慢慢凿去了雪女四周的寒冰,终于得见她完整的身姿,然她却呈现了一个拥抱状的姿势,微闭着双眼,嘴角依稀露着笑颜……而她的脚下,摆放着是那朵两生花。 “前面数尺,便是偃冰被锁着的地方了。看来是她偷了两生花,欲用自身雪鬼的寒气去滋润着它,让它可以一路吐出炎火,好从后方到达那被封印着的山洞。只可惜,她本就为雪鬼受不得炎火,明明仅有数尺远,却在此陨了气息。只怕是最后的那场梦中,她也是抱着偃冰,幻想着与他一起,最终死在了这里。” 没想到那旧日次子竟有如此一段孽缘……血龙鸟一边愁思着,一边用嘴叼起了两生花,将那雪女的尸身驮上了背,和女娥一起朝着冰洞走去。 当他们将一切告诉给了偃冰时,偃冰哀吼惊天,哭的泣不成声,乞求着女娥将雪女的尸身抱到自己的跟前,让血龙鸟将他们一起焚烧个干净脱离这片苦海。 女娥应允了偃冰之请,将雪女抱到了偃冰跟前,看着那雪女僵硬的双手被搁在了偃冰的脖颈,拥抱了他的身躯。 她的眼睛微闭,嘴角却又微微扬起,他们被烧于一场炎火,双双让幽火散作了烟云,从这六界中消散,永世在了一起…… 正文 十八劫难(七) 当女娥与血龙鸟悄悄将两生花放置于那空盒后,“十八金莲”再次浮闪于了他们眼前将一片金叶染做了赤红,渡了她的第二劫。 他们并未道于光耀城的人说,只是静静地来又静静地走,一路向南,往“居虚倅略”走去。 然而自女娥历经了冰洞之难后,她整个人便变得不喜言语,极为沉默,常常便能望着赤红一天,独自愁眉紧缩。 血龙鸟看着这样的女娥,心中自然也不是滋味,他不知怎样才能让她欢愉,也不知怎样才能让她笑。 于是,他便将眼前的赤红变作了一片幽兰、四面八方皆浮起了萤火,他鸣叫着引着她一路往前,过了“生死桥”,穿了“永生林”,来到了“三世树”下,看着那朵朵粉嫩之叶,于天际漫天起舞…… 阎魔正身悄然隐去了身姿,变作了一片透明,自“死魂龙”上一跳而下,站在了女娥的身旁,轻轻牵起了女娥之手。 他陪着她一起看那漫天飞舞的粉叶,闻着那三世飘香的苦与甜,忆起了冥战,忆起了言灵,忆起那时自人间将她带来她虽为万民食骨,为奸臣所害,却依旧不屈,依旧再期为人,依旧为之而战。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竟也随着火热了起来——阵阵悸动,滚烫炙热。 他走到了女娥的面前,女娥并看不见他,只是抬头望着粉叶飞舞,独自感叹。他用手轻轻托起了女娥的下颌,深情地吻上了她的嘴,在那一瞬他仿佛感觉世间都化为虚有,独留他们二人,在冥界融成了一处。 可惜这份感觉只属于他一人,而这份爱亦属于他一人,女娥至始至终都未曾在此见过他,亦至始至终都未与他对面站过。 可是,看着这片景,女娥却也释然了许多。毕竟她还有姜族百姓,毕竟她还有炎帝榆罔,毕竟她还要用千万年来去还她短短一世,又岂能在此时便就消沉,便就停留…… 血龙鸟看着女娥,更看着女娥身边的阎魔,他忽儿一消散,便站于了“死魂龙”之顶,向远处而去,消失在了一片赤红之中。 女娥抱起了血龙鸟,如往日一样轻抚他的犄角,嘴角露出了笑颜。血龙鸟将头埋于了女娥之怀,甜甜地入睡,回忆着那方才的甘甜。 他们度过了一片“往生海”,向南走了十里地,这才到了新的国度——“居虚倅略”。 居虚倅略国之民,双手之上皆无十指,唯有那一团圆肉供平日日生活。他们一路走去所见之人皆为此景,然而却有一人较为不同。 她为一女子,坐于百里亭里,盘发浓妆,身穿玲珑黄衣。只见她将一把上好古琴轻轻拿出,置于了石台之上,又伸出了一手慢慢地拨起了琴。 女娥听着那时断时连的别扭琴音,渐渐向女子靠近,然而却只见她一只手上筋脉尽断、只留三指。她的琴色让“十八金莲”对其产生了反应。它一飞入空,于女子头上浮闪,随之又缓缓地落回了女娥的手中,消去了原本的光芒。 “姑娘,你的琴音忧怨,虽然时断时连,但却依旧听得出心哀。”女娥走到了女子前,对女子道。 女子上下打量了番女娥,将双眼停留在了女娥之手然后问道:“我见妹妹指上有缝,妹妹可是会弹琴?” 女娥点了点头,疑惑地望着女子,问道:“姑娘何以唤我妹妹?你我初次相见,年龄却又看似相仿。姑娘你是……?” 女子嫣然一笑,拉住了女娥之手,对她解释道:“你我年龄虽看似相仿,然则我却已活了数千年,早已是冥界的老鬼了,而你幽火渐微,应当是新鬼,我自然唤你一声妹妹。我名唤作诛笙,乃冥界的一株百药草,至五百年来便在此处弹琴,欲将我心爱之人唤醒。” “欲将你心爱之人唤醒?以何物唤醒?以方才的琴音吗?”女娥问道。 诛笙望了一眼女娥,自掌间变出了五色琴谱,递于女娥道:“是的,正是那琴音。我与赤子相爱数千年,他每每会弹奏一曲予我听。然而,至他沉睡后,我便搬入了这‘居虚倅略’,被砍去了数指,如今只剩三指,自然不能再弹那流畅之曲,也不能将他唤醒,只能仰仗妹妹了。” “仅留三指……”女娥小声自语着,又向女子问道:“为何我这一路,所见之人皆是十指全无,唯有那一团圆肉,而你却保留了三指?” 女子轻轻一笑,又对女娥道:“妹妹有所不知,我乃冥界百药草,可医百病,自然也能医治自己。可我却还有一鬼需要医,断不能费去太多药力,只医了三指,便就作罢。” “你可好生辛苦,我就为你弹奏一曲吧。”女娥说着,坐在了那石凳之上,翻开了五色琴谱,将手指摆了上去。 诛笙为其指引,她熟练了一番后,便将那悠扬心哀之音一弹而出,哀默了千里。 与百里亭相隔数里的百川居,躺于床上的廋弱男子,忽儿睁开了双眼,提起了宝剑,便就向前冲去。他来到了百里亭里,目如凶恶之狼,一剑刺入了诛笙的心脏。 血龙鸟从后一挥赤羽将男子击晕,女娥半跪在了诛笙的身旁,将她的身子轻轻抱起,抚着她的脸道:“你可是有事讹我?故意让我抚了那琴?” 诛笙苍白一笑,对着女娥道:“我并未讹你,只是略去了一段而已。他,确是与我想爱了数千年的男子,只是他从未知我的名,亦不知我长相。” “并不知你的名?亦未知你的长相?这又是怎样一番事情?”女娥问道。 诛笙又道:“我于你说过,我乃冥界的一株的百药草,数千年以来一直伴于他的左右。直到那日他幽火殆尽,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是我以千年来的药力,救了他的性命。然而,她,他日后的妻,却将我的功劳夺去,趁我幽火薄弱只能为草的数年,与他情谊日深,共结连理。我后恢复,与她争辩,却不料她竟拿刀刺了自己的胸将血红流尽,昏睡了百年。而他也与她一同昏睡了去,直到今日我让你奏了她的曲,将他唤醒,他才提剑冲了过来欲杀了我。” 女娥抚摸着诛笙的脸,心生悲凉,对着她道:“傻诛笙,你为何不解释清楚,甘愿自己选择了死路……” 而诛笙却只是失了光芒,让眼变作了一片空虚,道:“我若是死了,便能变回一株百药草,不管愿意或不愿意都能救回她的妻,让他再次展了笑颜。我若是活着,想起我与她的恩怨,即使我想救她,只怕是我的心也不愿意。况且,我见你那‘十八金莲’飞于我顶,便知你是为渡劫而来,即然是劫,我又为何不助你一把?” 她说完,便顷刻陨了气息,变回了一株百药草,冷冰冰地躺在了地上。 女娥将它拥在了怀里,无声地悲悯,默哀了神情。 血龙鸟望着女娥,不禁心中想道:她,竟为女娥而死,“金莲”这便是你予女娥的劫,想让她内疚一生吗? 正文 十八劫难(八) “金莲”再次红了一叶,落入了女娥的掌间。 当那男子醒后,女娥与那血龙鸟早就失去了踪迹,只留下了那冰冷的百药草独自依偎在了男子的怀里。男子欢愉的捧着那百药草回到了家中,煮沸了热水,将它丢到了锅里,煎成了药。 他用药治好了他的妻,从此便可和她在幽冥共度一世,但他却不知此生此世他本应爱了的人却下了锅,而他该憎之人却成了枕边人。 女娥不能与他说,这是女娥的劫,也是诛笙的命。她们本不相交,然则却共连到了一处,在这幽冥中殇,一路漂离。 血龙鸟知,这劫或许太苦,然他却替不了她解,因他是冥界之君,六界一主,且不可坏了一界规矩,让这辛苦攻下的江山化成一片虚无。 他只能陪着她,与她一起,走完这十八国,眼看着她再一世入了那凡尘,为了那无望的念想。 她们一路走,一路望着那赤血虚空,女娥似乎觉着它竟要滴出血来,让自己染成了一片红色,再也回不到榆罔的身边…… 她们穿到了两国的边界,那迷幻之林。阴气自四周而来,阵阵逼迫,化作了黑雾迷了她们之眼。 “血龙鸟,你可知此地是何处?为何阴气如此逼人?”女娥问道。 血龙鸟环视了一下周围,心中念想道:本君数百年前,来到此处时,还是芳草依旧,一片生机盎然之景,为何今日竟如此阴气逼人,变作了荒芜一片? 血龙鸟并不知起缘由,故而摇了摇头,小心谨慎地护在了女娥的面前,随她一起走进了这迷幻之林。 她们走了一路,一路皆是一片惨景,亦是一片荒芜。当她们抚去了一片叶,自那缝隙中窥探而去时,却看见那迷幻林中一敞衣露腿,斜坐在河边的曼妙女子,正拿着一把檀香木梳,妩媚的梳理着自己的长发。她的长发一路浸到了河水里,与那河中长得与她一般无二的女子发末紧紧相连。 妩媚女子一边理着发,一边与她相视而笑,说着贴己话,河中女子并不作答,只是随她一同笑着,直视着她的双眼。 女娥不小心踩到了一片叶,“咔哧”作响,入了那妩媚女子的耳里,妩媚女子立马回过了头,望着女娥的眼睛。 女娥刚欲掉头逃离,却见了那妩媚女子突然化作了一道雾骤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女子假装哭泣,跪在了女娥的面前,抱着她的腿说:“晓娥许久没见过生鬼,甚是孤寂,每天只能对着河中人言语,实在了无生趣。若能得妹妹相伴,这余下的日子,必当有趣。还请妹妹怜惜一番姐姐,与姐姐共同生活在这‘迷幻河’畔,待那六道轮回再来之时,再做分离,再为两散。” 女娥心中念道:这倒是好,我这才走了没多久,却又碰到了个“姐姐”。莫不是这冥界之人,仗着自己在此多待了些时日,都爱称自己姐姐,唤别人妹妹的吗?我与她非亲非故,又急着赶路,况且,这片林里阴气如此之重,放眼望去也只见到了她与那湖中女子,只怕是此二人都绝非善类,还是赶紧离去的好。 女娥想到这里,便对着那妩媚女子道:“姑娘,你我初识,实在不适合将我唤作妹妹,况且我正欲赶往桑居国,确实不能留下来陪你。” 血龙鸟望着她们二人,心中思量:你都如此说了,若是那女子还要勉强于你,本君便一挥赤羽,将她扇出百里之外,再也不能烦叨你! 他随之便对着女子一番鸣叫,又护在了女娥之前,眼神尽显锐利。 迷幻河的河水,不知何时卷起了漩涡,一个一个越发猛烈。“金莲”突然显了形,自女娥的袖中飞出,贴于了那河面之上,随着河中的漩涡一起旋转,大肆闪着金光。 这第四劫竟不在那桑居国,而在这半路的林里……女娥眼望着那片漩涡,顾不得与那女子周旋,拔腿跑向了那里。然而那漩涡顷刻便消失了去,待的女娥跑到它跟前时,它早已平息,而“金莲”也安静地躺回了女娥的手里。 妩媚女子见着女娥站于河边思量,脸带喜悦地跑到了女娥的面前,问着她道:“妹妹可是要入那迷幻河的‘怒吼’?” “迷幻河的‘怒吼’?那是何物?”女娥问道。 女子笑着道:“这片林,名作迷幻林;这条河,名作迷幻河。它每到一定的时期,便会卷起数个漩涡,如‘怒吼’一般,故而被称之为迷幻河的‘怒吼’。而你若想知道其中的规律,它具体卷起的日期,便要留下来陪我,我高兴了就会告诉你,你看如何?” 女娥听了女子的话,心中思索着道:这片迷幻林中,怕也只有她知那‘怒吼’的规律,看来我若不留下来陪她,却也难以从她的口中再套出些什么了。 她想到这里,便对女子说:“好,我答应你,我留下来陪你些时日,可你也要答应我,要将其中的规律告知于我,切不能让我白忙活一场。” 女子脸上甚为惊喜,一把拉住了女娥之手,对她说道:“那是自然,我日后自会告诉妹妹。对了,我还没向妹妹自我介绍,我乃桑居国臣家的叛女,名唤晓娥,逃亡至了此处,已住四百五十一年。形单影只,甚为孤独,却又不敢逃出这片林,深怕出了这迷障,便会被父亲抓了回去,处了极刑,幽火散尽……” 形单影只,甚为孤独……那河中之人又是谁?那这里又为何如此阴森……女娥不解这背后的缘由,只是冷漠地望着晓娥之眼,扯着谎向她也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静待着她向自己吐露“怒吼”规律的那一刻。 血龙鸟盘旋于女娥左右,他虽极不喜欢眼前的这个晓娥,但却也无奈于只有她才知那漩涡,故而也就暂时忍耐,与女娥一起暂待于了这一片林,与这女子一同生活。 正文 十八劫难(九) 女娥与这晓娥在林中生活已有十日,她每日不是精于打扮,便是拉着女娥说叨着自己曾经的往事。她于女娥说,她曾艳压一方,是桑居国的绝色之女,然却爱慕了敌国的皇子,欲与之私奔,却不料那皇子只是利用自己,哄骗了她偷盗了自己府中的兵符,导致桑居连失十城,最后虽然奋力夺回,但还是被父亲列为了叛女,一路追杀,逃了六十八年,后又流落此处,藏了四百五十一年。 晓娥每每说到此处时都会声泪俱下,然而女娥却总是觉得在她那副凄楚的面容背后却隐藏了另一幅面容,另一个事实。 不仅如此,每日夜里,当女娥熟睡过后,血龙鸟皆会见着那晓娥偷偷的爬下床铺来到那迷幻河前,用一把红木梳梳理着自己那浸入水中的长发,对着河中人言语。 她的行为甚是奇怪,一言一行皆被血龙鸟记在了眼里,放给了女娥看。 “我分明记得初遇她那一日,她用的是檀香木梳,为何如今却换成了红木梳?难道这漩涡并不是自然形成的,竟是靠那把梳子唤出的吗?若是如此便也说的通了。”女娥独自嘟囔,思索着此事的前后,又向血龙鸟问道:“你能不能让她熟睡几个时辰?好让我去将那檀香木梳偷出,去河边一试究竟?” 血龙鸟点了点头,随即便飞到了侧躺于河边的晓娥面前,朝着她扑撒了些沉睡粉,晓娥便闭上了眼睛,手臂一倒,昏睡在了河边。 女娥见那晓娥已然昏睡,便偷偷地潜入了晓娥的房间,内内外外找了个仔细,但却唯独不见那檀香木梳。正当女娥心灰意冷,觉着寻找无望时,却只听那床铺之下竟传来了阵阵哭泣之声。 “此地不是独有她一鬼吗?又为何会有鬼泣?” 女娥敲了番那床下的木板,发现下面竟有空旷的回声,随之又将它掀起,一条幽深的密道便展于了她的眼前。 女娥沿着那密道一路往前走,路上皆是斑驳血迹,极为骇人。当她走到一间密室前时,又再次听到了那声嘶力竭的哭喊之声。 她轻轻地推开了那密室之门,只见一为铁链锁着的早已无了脸皮的血肉女子,瞪着硕大的眼睛向她祈求着道:“姑娘,救我。姑娘,救我!” 女娥看着她这样一幅惨绝人寰的样貌,先是一惊,随之立马拿起了置于一边的斧子,劈向了铁链,将她救了下来。 “你……是谁?为何竟会变成这番样貌?” 女子抓住了女娥之手,颤抖着说:“我乃房卒国的女官,怨江女。数月前误闯入了此林,遇见了那衣冠不整的妖女晓娥。妖女欲劝我留下与之为伴,我一番婉拒后她竟施了迷幻咒,控制了我的心智,将我关在了此处。而后又陆陆续续的有几个姐姐为她所捕,皆因反抗被她夺去了皮肉,残杀在了此道中,散尽了幽火。我生来胆小如鼠,自知反抗无用,便一直乖乖地待在了此处,虽然保全了性命,但还是生生被她夺去脸皮,只能不停地哭。” 女娥听着怨江女的一番描述,感叹着道:“你等也确实悲惨,难怪这里阴气重重……”随后又问:“你可知她为何要你们的皮肉?又是否见过她手中拿着的那把檀香木梳?” 怨江女停顿了片刻,又颤抖着道:“她……她……她这是要换皮!将我们的皮肉拔下,换上她的身!我虽从未亲眼见过她如何去换,可却在朦朦胧胧之间,听到过她将她鬼皮肉穿上自己肉身的声响!她简直就是个魔鬼,不……!简直就是从那陈莫处来的!” 怨江女说到此处,竟然癫痫了起来,随后又昏了过去。女娥自知再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背着她一路向出口走去。 血龙鸟于晓娥身前盘旋,不停地打量着这个妖艳却又妩媚的女子。他,用赤羽顶了顶她的腰带,未曾想那檀香木梳竟忽儿从那腰带里掉了出来,落在了他的眼前。 原来众里寻他千百度,那梳却在女子腰带处。 他厉声一鸣,女娥便明了他的意思,来到了河边。他用鸟嘴指了指那地上的檀香木梳,随后将晓娥的身子顶起,将她的长发垂直入了河里与那河中的女子发末相连。女娥捡起了那把木梳,依照着与她初见那日她梳着自己长发的动作再演了一边,那河便真的就卷起了数个漩涡不停地一个劲儿地旋转。 “血龙鸟,这河怕你是去不得的,你便就在岸上替我好好看管着晓娥,切莫让她醒来。”女娥说罢,便就一跃入了那漩涡里,旋转着朝河底深处坠去…… 你还真当本君是鸟了?本君既能为鸟,亦能为鱼,岂能由着你一人入了那漩涡之中! 只见那血龙鸟突然摇身一变,变作了一条硕大黑鱼,顺着那漩涡一路追了过去,陪在了女娥的身侧。 “你……竟能变身?”女娥吃惊之余,却在那漩涡之底看到了一黑色的牢笼,笼中隐约可见一与晓娥长的一模一样的清纯女子,静闭上了眼睛,躺在了那里。 女娥游了过去,细细去看,才发现女子身上竟毫无一点气息,然幽火也不曾散去,尸身依旧完好。她联想到了雪女,可雪女是为冰雪所封,而她又为何如此? 正在她疑惑之时,却见那袖中的“金莲”忽然有了反应,而她碰触到牢笼的手,竟闪起了一道白光,对她述说起了女子最后的话语。 “我乃桑居国臣之女,晓娥。因与房卒国的皇子魉皇生相爱,欲与之私奔,偷了父亲兵符,却不料他竟将我所偷之兵符进献给了自己的父皇,害我成了叛女。我被父亲一路追杀,最后穷途末路,终于此处被关入了黑牢之中,活活坠入了河里。我自知罪孽无限,便独自了断于了这里,然而黑牢中的封印却使得我的肉身不败,意识不散,听见了岸上魉皇生的哭泣,也终知了这一切的原委。 正文 十八劫难(十) “魉皇生道于我说,他的父皇以我的性命胁迫于他,承诺饶我性命并助我们完婚,让他从我的手上骗取兵符,却不料这只是他父皇的计。当他将兵符交予他父皇后,他父皇便立即与他反了脸,不但将他囚禁于了寝宫之中,还大肆杀虐入了桑居国内,丝毫不不顾及我的性命,也无意助我们完婚。 他历经千辛,好不容易,从寝宫之中逃出,寻觅我的踪迹,来到这迷幻河畔,却不料我已被投入了此河之中,陨了气息…… 他越说便越是神情激动,大失心智,竟不禁地狂笑起来,对着自己一番咒骂。然而,就在此时,却有一女子无意闯入了这里,他看着那女子皮肤白皙,容颜清秀,竟如饿狼般的扑了上去,深深扒去了女子的皮肉,穿上了自己的身,将那身皮肉化作了我的样子。 长久以往,他残害了许多少女,使得这片林中阴气极重,泛起了层层浓雾。而他却还不满足,靠着那四百多来集聚的哀怨之力,控制了我早已死去的肉身,施了幻觉每日与他相伴。 每当他梳着长发之时,他便能撇去牢笼,在河面中见到幻觉里我听着他言语时的身影;而当他用檀香木梳理发时,他便能唤出河底的漩涡,游去那河底见到黑牢中的我。” 晓娥说道此处时,禁不住哭泣了起来,随后又道:“我既与他相爱一世,便不能眼见着他变作魔鬼,堕入了魔道,还请你将我肉身陨灭,让我幽火消散,也许如此便能让他少了份念想,从那痛苦中醒来。” “好,我答应你。” 女娥听着晓娥的这番话,不禁皱起了眉宇,应了她的请求,随之又对一旁的黑鱼道:“你将她与那笼子一起毁个干净,莫要再让那岸上人心存念想。” 黑鱼点了点头,从口中喷出一道光波,顷刻之间便将那笼带着里面的尸身一起化作了灰烬,消失在了这片河底。 “谢谢你,这样我便终于可以脱离苦海,真正的沉睡了。请替我于魉皇生说,晓娥此生有幸与他相遇,为一生之中最为幸福之事,虽然最终结局不得圆满,可却依旧无愧于今生。纵然我幽火散去,从六道之中消散,但他有着与我的这份念,我便还是存在着的,存在于他心中的,又何必执着于与我一样的样貌,我已死去的肉身?爱了的,一世便已足以,不爱的,千秋万载,亦是陌路看客……” 她那消去的幽火,欲传达的话语,回荡在女娥的耳边,让她心中念道,不禁哀伤了神。 然而就在此时,却见那岸上的阴气自河面一路伸向了河底,向她们扑来。黑鱼一口吞下了那迅猛而来的阴气,将女娥一甩上了背,朝着河面游去。 河面惊涛骇浪,林上虚空响彻了雷鸣,一声一声击于他们的耳边,降了雷雨。 黑鱼抬头,纵然一跃,又再次变作了血龙鸟,驮着女娥飞于虚空之中。 只见他一挥双翅,于天地间长鸣了一声,天上的雷雨便顷刻间散去,又成了往日般的赤红,往日般的静河。血龙鸟张开了大嘴,欲用那炎火将岸上的魉皇生烧个干净,却在此时被女娥阻了去。 女娥望着魉皇生,他的晓娥皮肉因着愤怒,已然歪斜落下,露出了他半张扭曲的男子容颜。他的四周冒着股股黑气,早已不像了那幽冥界的鬼,而是入了魔道的魔。 他,歪斜着脖子,指着女娥道:“这个魔女,我好心留你在这里,你却毁了我的人!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块,以解我心头之恨!” 他说着便聚集了万千阴气朝着女娥的方向扑去。他的阴气可毁一城,然而血龙鸟一挥双翅,便就将他挡了回去,重重的落在了他自己的身,让他一口阴血吐在了地。 女娥看着他这幅凄惨样貌却依旧想要站起与她一斗,不禁神情没落,对着他说:“并非是我想毁了晓娥的尸身,而是她自己要求如此。” “你胡说!你胡说!我日日与她谈心,她怎会自己要求如此?!定是你胡编乱造,想要扰乱我的心智!” 魉皇生狂吼着道。 女娥叹了一口气,让血龙鸟之眼回放了方才的场景,接而又道:“她最后要我告诉你,她此生有幸与你相遇,是她这一生之中最为幸福之事,虽然最终结局不得圆满,可却依旧无愧于今生。纵然她幽火散去,从六道之中消散,但你有着与她的这份念,她便还是存在着的,存在于你心中的,又何必执着于与她一样的样貌,她已死去的肉身?爱了的,一世便已足以,不爱的,千秋万载,亦是陌路看客……” “爱了的,一世便已足以,不爱的,千秋万载,亦是陌路看客……” 魉皇生一遍又一遍默念着这句话,从自己身上扒下了那腐烂的少女皮肉,扔在了地上,眼中无神。 女娥自血龙鸟上一跃而下,走到了他的身边,劝着他道:“我亦有个人如此爱着,虽然他并未死,可是我们那一世,我便已足以。虽然生前我无缘与他在一起,他是帝尊,而我却是巫圣,这一生本无交集,但有着他的念我便会觉着,即使这一生为天下背叛,即使这一生转瞬即逝,我也能凭着那份思念再次站在你的面前,再次为姜族而战。” 魉皇生之眼,忽然闪起了光泽,他望着姜女娥,而姜女娥望着他,他突然摊坐在了地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柔情。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原来还有这条路可走。原来她还存在在这里……” 魉皇生摸着自己的胸,忽儿散去了大半幽火,绕于了怨江女的四周,重生了她的脸皮。变作了一毛头小儿,离开了这迷幻林。 迷幻林中的雾渐渐散去,阴气也越渐稀无,“金莲”再次飞于了天际赤红了一片叶,与那血红色的光耀一起,在女娥的眼前耀闪起了光芒…… 正文 十八劫难(十一) (点篇语) 楼有黑龙骨,震慑六界心。 生前为鬼神,死后守万灵。 (正文) “我亦有个人如此爱着,虽然他并未死,可是我们那一世,我便已足以。虽然生前我无缘与他在一起,他是帝尊,而我却是巫圣,这一生本无交集,但有着他的念,我便会觉着,即使这一生为天下背叛,即使这一生转瞬即逝,我也能凭着那份思念再次站在你的面前,再次为姜族而战。” 女娥的话回荡在血龙鸟的耳边,他虽知她爱榆罔爱的深刻,但亲耳听到此番话却还是忍不住的哀楚了神情,心痛了起来。 这一路他魂不守舍,不管女娥如何唤他,他皆只会点着头,应付个两声。 一路上他们徒经了桑居国,看到那树上的片片利刃自鬼后皮挑入,将之吊挂于铁树之上,女娥颇为心惊,然而血龙鸟却早已习惯了去,只是哀望着女娥,念想着那炎帝榆罔究竟在她心中是何等的分量。 他们一路往前走,自桑居国往楼国而去。楼国是冥界十七地狱中的第四层地狱,也即第四国地狱,孽镜地狱,在此国中所有的鬼皆会被宣判,所有的杂念皆会被勾引出来。 然而这一切却不是血龙鸟此时所担心的,他此时所担心的,是他明日过后,他的正身便要随着鸦天狗一起去天宫与天君商议。天宫之人,本就多疑,到时定会封了他大半的法力,让他在天空中的那两个月仅能使出一些不痛不痒的小法术来,因此在往楼国境内驱赶的血龙鸟,只怕是明日过后也将失去个大半法力,仅勉强能应付一些小鬼而已。 想到这里,他立马朝着女娥鸣叫了两声,从口中吐出了一颗炎火珠置于了女娥的手上,双眼一闪,为她传了兽语术,接而说道:“女娥,明日过后我会有两个月只能使些微薄法术。勉强应付些小鬼还行,但若碰着像上次那般阴气深重的阴鬼,只怕是无能为力了。因此你要时刻将它带着,若有我不能护你周全之时,你便举着它,它就会吐出炎火,将你面前的阴鬼击散。” 女娥脸露惊愕,望着血龙鸟之眼:“我为何能懂了你的话?你不是鸟……你是鬼?” 血龙鸟点了点头,答道:“我确实不是鸟,但也不便告知于你我的身份,你只需信我定不会害你,我之前一直不与你言语,并非是刻意,委实是不想凃添你的烦恼而已。” 女娥摸着手中的炎火珠,向它问道:“你一路护我,我当然信你,你不愿说之事,我日后便也不会问起,这颗炎火珠我会时时刻刻带在身上,你且安心。” 血龙鸟见着女娥如此通情达理,再次鸣叫了两声,点了点头,随着女娥一路往楼国赶去。他们穿过了“镜像之门”,沿着一条荒道笔直前进,当到达楼国时已是翌日的深夜,离那第二日只差了二个时辰而已。 “还有两个时辰我的法力便会变得微薄,趁着现在我们多赶些路,能渡了一劫,便是一劫。”他说到此处,便是见那街上恍恍惚惚一群鬼皆飘忽着往前赶去。他与女娥紧跟了在后面,随了他们一路,见着他们穿过了一面圆镜,便就消失在了那里。 他们立马跟着也一起穿了过去,只见他们身处之处天地皆泛着浓雾,浓雾之后是黑沉沉的一片血红,八方的游魂自八面镜子中来,他们各自表情不同,或推或就的往那中央巨大的龙骨中走。 那龙骨看似竟有八层楼高,十层楼宽,威严而又肃穆,他的头为长角尖嘴黑骨,身为两翅蜥蜴身。 血龙鸟看着它,不禁心中想道:“祖父的鬼骨已然消失了数万年,为何今日却在此处得见?是谁欺瞒了本君将他搬到了此处……” 女娥袖中的“金莲”突然闪出了从未有过的黑沉金光,在虚空旋转,一路朝那龙骨处飘去。 不知为何,身为冥界之主的血龙鸟,心间却泛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那恐惧将他整个吞没,淹没在了一片混沌之中…… “你想和她在一起,那是天地皆不允许之事。” 血龙鸟的耳边响彻着祖父的话语,他刚想有所反驳,却突然回到了现实,看到了女娥独自朝着龙骨奔去。 “女娥,停下!女娥,快停下!危险!!” 他朝着女娥大声喊叫,不停地拍打着赤羽,然而女娥却并听不到他的话,只是一路朝龙骨处奔去,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女娥随着眼前的那些游魂,一起自龙骨的嘴间进入,入了它的腹。他的腹中一片黑暗,隐约可见的是十七扇门。 女娥刚想走近,仔细瞧个究竟,却突然被后面伸来的一双黑手推入了那方才未见的第十八扇门中。血龙鸟虽赶紧也跟着入了那龙骨,可却并不知她入了那道门,只能任意的闯入了一扇,去寻女娥的踪迹。 过了许久,女娥方才醒来,只见四周放眼望去一片火海,而她却在火海之上一片迷宫林。 她沿着迷宫不停地往前走,推开了一扇门,门的背后竟悠闲的坐着一个三头女怪。女怪起初尽显茫然,斜着头,狐疑地望着她的脸颊,嗅了一嗅。随之,她便突然狂躁了起来,将一只手贴于了女娥的胸膛,欲想发出什么法术。 “炎火珠……” 女娥于那千钧一发之际将炎火珠高高举起,它便喷出了修罗炎火将她面前的女怪化成了灰烬。她颤微地倒在了一旁,看着自己胸前那女怪抓碎的衣裳,破了的皮肉。她隐约见着那皮肉出,竟然显出了个“卍”字。 然她却无力再思索个其中缘由,只是休息了片刻,便就站起了身子,一路往前走…… 血龙鸟在茫茫游魂中思寻着女娥的踪影,眼前的游魂皆一个个地往判官处走去,当他忘穿了所有鬼确认了此处并无女娥后,便又跳出了此门,往另一个门的方向飞去。 正文 十八劫难(十二) “这番天,好是甚红,不管是往前走,还是往后走,皆是无路。” 女娥看着那前方的无脸男,又望了望后方的长舌女,不禁独自语道,将手中的炎火珠高高地举了起来…… 然而,正在此时,她的脚底却突然之间裂开了一个硕大缺口,将她一口吞并了下去,坠入了那深邃之中。 她,慢慢地睁了眼,深邃黑暗的无边世界,数万只手左右摇摆,将她高高举了起来,抓住了她廋弱的身体,封住了她的嘴和眼。 她手中的炎火珠,被不知是谁的手一把夺了去,没入了黑暗里,失去了踪迹。 她好似觉着,自己就要在这片刻死去,然而却不管她如何挣扎,她皆逃离不了那数万只的手,只能待着那份绝望一点点的漫入心头。 她忆起了榆罔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语:“姜姬,你知道吗?自你盗取文字,我就一直在想:要教万民以德,不贪天下之财而使天下共富;不分智贵贫贱而天下共尊;不威厉天下而各自邪正;不欺万民而自乐勤耕……也许,这只是一种理想,但我姜榆罔,却想用这双手亲自去开创,去制造一个全新的未来,而这里,便是我的,是这份执着传承的。” 那,是她这一生唯一的执念,于他的执念,于姜族的执念。为了这份执念,多年以来她随军出征,与将军们一起叱咤风云;为了这份执念,她摒弃了自己,摒弃了情,留下一副男儿霸气,让人由敬生畏,由畏生惧。 她每一步,皆是三思;她每一步,皆是远虑。这才堪天下大任,这才配姜族巫姬。 然而她生前最后的话,姜汝对她说过的话:“我早已叛变,是轩帝打入姜族的细作。”这是她此生唯一的败笔,竟看错了如此狼子野心之人,纵然前世惨死,她也要再回那里,除却此人,保炎帝一统天下! 她胸前的“卍”字突然大闪起了光芒,隐约之间她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人世间的执念不过是昙花一现,既定的命数不管你如何去做却也是无力的。若再予你一世,依旧落得此番,甚至更为悲烈,你可会不悔,愿再回那人间坚持你心中的执念?” “我愿意!我愿意!为了榆罔,为了姜族,即使让我受尽苦楚,即使让我魂飞魄散,我也甘愿。我只怕不能予我再一世去榆罔身边为人的机会,让我白白留在了冥界,待百年之后六道轮回,将一切忘却,辜负了我此生之愿。” 女子忽儿沉默了片刻,继而又道:“血红蝶,你可知三千幽灵,三千怨,悟不尽,看不透的,在那奈何两岸皆会重来。而我即是之前的你,也是日后的你。你,即会死去,你,也会重生……” “血红蝶?是何人?你此话又是何意?而你又是何人?”女娥对着女子叫喊,然而她却并不作声,化作了金黄粉尘,闪着耀眼的光泽,弥漫在了虚空之中。 当她充斥了整片深邃,耀着光泽时,只见那一片金黄之间,忽而生了无数道光束,刺穿了迷宫,刺穿了黑龙骨,直入了天际。 骨鸣鬼泣,地动山摇。 血龙鸟看着那四周剧烈摇晃,骨壁层层剥离,从那缝隙之间隐约望到了金黄色的光束。他深知这广阔的幽冥,虽然鬼怪众多,又不乏有着各种鬼兽,然而那金光所属的却只有一人,那便是言灵。 “莫不是言灵的封印解了?可那‘卐’解的封印怎会在此时解开……” 他眉宇紧皱,用力一挥双翅,从那缝隙中飞去,赶往那金光所在之处。 女娥双眼空洞,浮于半空之中,方才受伤了的胸部俨然显出了“卐”字,而底下的数万只手早已为了那片金光融成了一片血海,翻涌奔腾,朝血龙鸟的方向而去。 血龙鸟一展双翅将那血海劈成了两半,又扑向了女娥,顷刻化作了阎魔身姿,轻轻将女娥抱在了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庞。 “五百年了,本君终于能再次见你,这番相思待得我好苦……” 阎魔由她的脸抚摸至了她的胸前,看着她那胸前由三头女怪所创的伤口,心中念想道:难怪言灵之魄竟少许从那封印中泄露了出来,原来是守护祖父鬼骨的三头女怪。她的爪至阴至寒,实属与言灵相冲,削弱了封印。 “能再次看到你的金光,本君应是心满意足。可本君心中却还是奢求能再见你一面,哪怕只是一面,却也是无憾了。可是本君又岂能罔顾了你用性命换来的一方平和,便只能将这奢求永久埋在心里,独自守在这冥界,看着永恒的赤红虚空,曼陀罗舞,做着那一界霸主。” 阎魔深情且又用力地吻着女娥的嘴,任凭那时间点点地溜走,直至今日尽头…… 当女娥再次睁开眼时,她已躺在了血龙鸟的背上,随他一起飞翔在了赤红之中。她,胸前的字,不知何时竟消去了踪迹,与往常一样。 女娥望了望虚空,一手遮挡在了眼前,对着血龙鸟道:“我隐约觉得好像有一股暖流自我的口中流入,弥漫了进我的全身。” “哦,你方才昏迷,幽火薄弱,我少许为你渡了些气,以保你的幽火。”血龙鸟答道。 “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 女娥舒了一口气,放下了手,望着眼前的那片赤红。 “女娥,如今我的法力只能勉强应付些普通小鬼,往后的两月你我皆需要万般小心,尽量避了那阴气卓越之鬼,若是实在避无可避,却也不能硬着来,你可明白?” 女娥微微一笑,自血龙鸟的背后坐起,对着它道:“你且放心,我的目的是要再回我那一世人间,若是让我自己也随之灰飞烟灭了,即使过了十八难却也是无用的。我自当能避就避,事事小心。” 血龙鸟点了点头,一声鸣叫,随之便带着女娥冲入了那浓雾弥漫,热气腾腾的房卒国的上空…… 正文 十八劫难(十三) 房卒国,常年蒸汽缭绕,灼热万分,被众鬼称之为蒸笼地狱,不愿靠近之地。 血龙鸟带着女娥不知不觉已是入了房卒国的上空,然而他越挥翅膀那羽便是越发灼热,这在之前,在他幽火旺盛法力尚未被封之时,简直是不可想象,可是如今他却如同普通的鬼一样竟为这焦灼的蒸热所困扰,不禁越发慢了下来。 “这里如此灼热,你可无碍?”女娥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袖口伸到了血龙鸟的脸旁为它轻轻擦去了脸上的汗滴。 血龙鸟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女娥微微一笑,正要直起身子,却不料那巨大迅猛的戟,突然之间如光速般的从自己的后方而来,恰巧穿过了女娥肘下的衣裳,带着她的身子朝前飞去。 血龙鸟拼命地赶,用力挥动着那双已然被汗所浸湿了的赤羽,可却依旧难以跟上那如光般神速的鬼戟。 很快,女娥的身影便就消失在了血龙鸟的眼前,徒留一空赤红。 方才却还是蒸热无比,如今却倒成了凉爽。女娥慢慢地睁开了双眼,望着眼前那滴着冰水的岩石山洞,由心感到了一阵沁凉惬意,仔细地环顾起了四周。 正当她四周环视上下打量之时,却见一副高鼻热目黑发披肩的绝美男子容颜忽儿贴近了自己的脸,撩拨着她的发丝,对她说道:“你醒了?没想到本皇子的光耀戟还替我勾了个美人过来。不过你放心,在这个洞中被勾过来的美人并不只你一个,所以你并不会觉得无聊,常会有人陪伴,哈哈哈哈~~” 他一边说着便一边大笑了起来,将整个身体更靠近了女娥一些。 “金莲”耀起了金光,正欲从女娥袖中飞出,却被她一把按了回去。她望着那紧贴于自己的貌美男子,心中想道:莫非他便是我的又一劫难,“金莲”所提示之鬼吗?想到这里她突然双目直视着男子的眼睛,质问着他道: “殿下可是弃了房卒国,一人在此花天酒地,忘了黎民之苦?” 那黑发貌美的男子方才还是热情如火欲朝女娥扑去,却顷刻皱起了眉宇,眼中无意露出了哀伤。 “我便是弃了,我便是忘了,我一人在此花天酒地那有如何?房卒国?呵呵,早已不复存在!如今的君只有阎魔一人,而我又算的了什么!”男子突然站起,拿起了一旁的酒坛大抿了一口,对着虚空大喊。 女娥从那石榻上跨了下来,双膝跪地,双手交叉朝下,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大礼,随后说道:“殿下,房卒国依旧是房卒国,虽然换了君主,可山川依旧,百姓犹存,您依旧是这方国土的臣民,这一点从未变过。遥想你父亲当年之志,怕也是想一方国土百姓安居,鬼民安康,他之所愿难道不也正是您之所愿吗?又何须拘泥于君主的更替,将自己困于这小小的岩洞之中,枉费了您一身高强的法力和这把如光般迅猛神速的光耀戟。” “好了,你别说了,我不想再看到你!”男子发了莫大的脾气,一挥白袖,散做了烟云。 女娥望着那男子消失的地方,依旧跪于这岩石洞中,静等他再次到来。 三日,她这一跪便是三日,而在这三日中血龙鸟却似疯了似得在房卒国的境内各番寻找女娥的踪迹,却终究一无所获。 到了第四日,也不知这岩洞是刮来了那阵风,竟再次将那男子带到了女娥的面前。男子的脸看似平和,仿佛怒气早已消失,而他的右手高举着一个棋盘,左手拿着两叠棋子。 他“啪”地一声将棋盘置于了岩石桌上,又将两叠棋子左右分搁在他与女娥的两边,指着棋子得意地对女娥说道:“幽冥境内,绝无第二人能在‘鬼掷’上赢我!来,陪我下!” 女娥望了一眼棋盘,又望了一眼男子,忽儿微微一笑对着男子道:“殿下可是要用棋盘定今后之事?若是如此,那女娥只能赢了。” 男子并未正面回答,只是依着道:“若是你赢,便是天意如此;若是我赢,你便应顺从,做了我的女人。” 女娥淡然一笑,从地上站起坐到了岩石桌的旁边,随后又道:“好,女娥应你。只是女娥未曾知晓那‘鬼掷’的规矩,还请殿下仔细地为女娥讲解。” 男子注目着女娥,从两旁各拿出了几颗标着字的黑白“鬼掷”对着女娥道:“此棋正如这幽冥有君、有臣、有兵、有民、亦有兽。君可令臣唤兵打民,臣亦可反叛拥兵废君,兵则只能听号施令,既不可直接打民,亦不可直接废君,而民则可揭竿起义杀君与臣,只有这兽是例外,它可攻击一切亦可保护一切。除此之外规则有:若想唤出兽则须牺牲一半的民且整盘棋局,兽只能唤出一只。唤出兽可为善,可为恶,善可恢复整盘的棋子,恶则可消灭除了自己之外所有的棋子。 ” 男子说到这里忽儿停歇了下来,打量了一番女娥,又接着道:“兽是不可选的,只能召唤;民为自由体,可随意跟随;剩下的便是臣和君,臣下有兵和民,君下也有臣和兵、民,但起初时君手上的臣和兵民要大于臣手中的兵民;如此境地君与臣,你选择谁?愿做哪一方?” 女娥再次一笑,将写有臣字的棋推到了自己的面前,对着男子道:“我一直为臣,劝殿下的也是为臣,自然应当拿臣的棋。” “哦?为臣的棋可是不利,那既然如此,我便选择君了。”只见男子说完了这番话,便将君的棋放在了眼前的棋局之上,四周分布了几位大臣和众多兵、民,将君护在了棋盘的最后方。 第一回合,女娥只是稍稍挪移了下位置看似并未有何动作,男子命臣率兵前去攻打,女娥佯装逃离。 第二回合,女娥以全兵反围男子的臣和兵,男子以民护在君前。 第三回合,女娥令臣和全部的民靠近男子之民,男子误以为女娥要让民揭竿而起废君,故召回远处的臣与兵回来救援。 第四回合,女娥抢在男子之前召回了自己的兵,以兵控自己之民和男子之民唤出了兽。 “你的兽也唤出了,这盘定是我输了。”男子刚刚左手一摊,发言认输,却不料女娥口中却突然说出了“恢复”二字。 只见那棋盘之上,方才所被吞了的棋子一时之间全都活了过来,展现在了男子的眼前。 “我这分明是输了,你又为何要恢复?”男子望着女娥不解地问道。 而女娥却只是一笑,为男子沏了一杯茶,对他解释着道:“殿下心善,明明拿到的是君,大可在一开始就牺牲百姓唤出兽来将一切消灭,这样我就不会赢了,可殿下并没有这样做。而我身为臣子自然要背负起所有的罪孽,这牺牲万民的恶由我背负是再好不过的了,这便是臣。殿下为了幽冥与我博弈,我为了殿下恢复万民,我与殿下之间从未有过胜负,只有那相同的志愿,和一颗相互敬重的心。” 正文 十八劫难(十四) 自房卒灭,男子已然在这洞中潇洒了五百多年,却没曾想今时今日竟被自己勾来了个知己。 她与其他女子着实不同,既不贪图他的美貌却也不哭天喊地闹着要回家中,相反倒是沉着冷静地对自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归臣之事。 他虽本也想过臣服,然却多次碍于自己皇子的身份,只能在此处借酒消愁沉入温柔乡中,然而如今却确实为女子所动,放下了一切的包袱,甘愿走上了一条为臣的道路。 想到这里,男子不经向女娥问道:“女人,你唤作何?我乃前房卒国之皇子,魉皇驰。你的一席话使我茅舍顿开,却不知你甘不甘愿认了我为友,虽不关风月,但却可以把酒畅谈。” 女娥见着魉皇驰如此看重自己,也是必恭一礼,介绍着自己:“我乃新鬼,生前为神农姜氏女娥,奉巫圣位。虽是初来乍到,然却也不愿久留,欲赶往那人间再一世为人。” “再一世为人?你可是要入那六道轮回再做一世凡人?” 魉皇驰不解地问道。 而女娥却摇了摇头,对魉皇驰道:“我并非要再入那六道轮回,而是欲直接去往人间,去往我那一世,解救我姜族子民,解救我神农之帝。” 魉皇驰听着女娥的这一番话语眉宇忽儿紧皱了起来,道:“你这倒是新鲜。我只闻过那六道轮回可再入人间,却不知竟还有其他的方法可再一世为人,况且还要做你那一世之人。” “殿下,你看。”女娥忽儿一笑,自袖中取出了那“十八金莲”摆在了魉皇驰的面前,进一步说道:“这‘金莲’名唤“十八金莲”集十八难可再入人间。” “哦?竟有这等事?那我却还是孤陋寡闻了。” 魉皇驰道。 女娥只告诉了他十八难,但却并未告诉他那一世过后她将永远留在幽冥之事,这既是为了不给魉皇驰添忧,却也是为了自己不念那之后的事。 她接着说道:“殿下所在的地方,正也是‘金莲’耀光的地方,可见殿下就是我的一难,但如今金叶未红,想必是我的一难仍未渡,还请殿下让我继续跟随在你的身侧直至这‘金莲’叶红。” “有你相陪,我自当乐意,女娥你起来吧,你我无须多礼。” 魉皇驰说着便将再次跪坐于地的女娥一把扶起,并将酒杯举在了她的面前。 然而正在这时,却见一身带双翅脚为凤爪的马尾尖颌女子焦急地冲了进来,直接跪在了地上,满头大汗着道:“殿……殿下……不好了,那绿颜夫人在御蒸城中大开杀戒并掠了些许儿童拐入了灵鹫宫中,如今御蒸大乱,百姓皆哀吼悲悯无不思念自己的子女。” “可恶!”魉皇驰用力一拍硬是将自己面前的石桌拍了个粉碎。他气愤着道:“那绿颜夫人和那红芷夫人可真是一对好母女!专干掳人子女坏人姻缘的丑事!如今竟还欺辱到我房卒境内,实乃过分之急!走,白凤,你随我杀入那灵鹫宫中同我一起去解救我房卒的百姓!” “是……”白凤低头领命,可又吞吐着道:“但殿下,传说那绿颜夫人的灵鹫宫前有上古仙阵,与我等幽火相冲,且又极难破解,因此至今尚无一鬼能闯了她的宫,只怕是……” “那这样我便怕了她不成!便能亲眼看着我房卒的百姓承受骨肉分离之苦?!” 魉皇驰的俊美容颜由愤怒而扭曲起来,不禁对着白凤大吼。 “不,属下不是这个意思。”白凤虽想辩解,可却又不知该如何言语,只能任凭脸上的汗滴颗颗滴入了岩石缝里,成了一片冰凉。 “殿下莫急,你带上女娥,女娥生前久经战场也研究过些兵法古阵或许能排上些用处。” 魉皇驰看了一眼女娥,他虽未对她凡间的阵法抱有希望,却也念着她聪慧的头脑或许能排上些用处。 “好,你便随了我们一起杀入那灵鹫宫中,解救我房卒的子民,还房卒一片安宁!” 魉皇驰说着便将原本放置于一旁的光耀戟扔到了女娥的手中,并对着女娥道:“本殿下自有法力护体,这把戟就暂借给你以护你的安全。” 女娥细望着手中的这把金光夺目的戟,虽然自知它尊贵无比又确实是厉害的防身武器,对于魉皇驰而言定是平生不舍脱手的宝物,然而若是此时推辞又着实会伤了他的心,便微笑着收了下来,对他言了一声谢。 只见那魉皇驰一挥白袖,百里开外的双翅女子纷纷飞了过来,跪在了岩石洞前,听候着他的号令。 他怒目一瞪,自手掌之间变出了两把金银双剑,随之遥声一喊,翅女们便纷纷掉转了头朝灵鹫宫的方向飞去。 魉皇驰一把抱住了女娥的腰,将白凤化做了白鹳凤鸟,随之一跃跳到了白凤的背上紧跟在了翅女们的后面。 灵鹫宫,四方八面上下阵 灵鹫宫前云雾缭绕着一阵极为浓厚的仙气,随之展现在女娥等一众鬼前的是四方刺轮、八方棋阵、上下炎火天。 这四方刺轮上面刻画的乃四只神兽,分别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而这八方,却与龟骨洛书极为相似,呈: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以五居中,五方白圈皆阳数,四隅黑点为阴数之状。 又见这上下炎火,一火中带白,一火中带黑,遥远望去竟会觉得它们融在了一处,像极了那黑白两极,乾坤相融之姿。 “殿下,如此阵法,若我们贸然前去,只怕非但救不了人,还会全军覆没。”白凤吞咽了一口口水,头上冷汗淋漓,对着魉皇驰道。 魉皇驰虽也自知实乃飞蛾扑火,可心中的这腔怒火与解救子民的心却使得他着实掉不了头,做不了那无作为的逃兵。 “殿下,朱雀为尊,五为居中,乾坤亦中和,女娥倒有一想法,还望殿下让我去试试。” 正文 十八劫难(十五) “好,我的翅女皆有你来调配。” 魉皇驰的话一出,女娥随之必恭一礼,将翅女们集合到了一起,对着她们道:“你我皆为幽冥之鬼,此阵乃上古仙阵,万不可硬碰硬,但虽说如此只要是为阵法便也总有它的弱处。你们看,这四方刺轮上面刻画的分别为上古的四只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其中以朱雀为尊以玄武为卑。古来战场兵法便流传着一句话:擒贼先擒王,因此我们便应先从这朱雀下手,扰乱这四方的阵气,破阵与无形之间;而这八面,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以五居中,五方白圈皆阳数,四隅黑点为阴数,这关键之数便是那居中的五,想必这五便是这八面棋阵之将,吞将则整盘输,故而若是我们拿下此棋,整盘八面棋便可迎刃而解了。你们再看这上下炎火,一火中带白,一火中带黑,遥远望去竟像融在了一处,如同那黑白两极,乾坤相融之姿,这便是阴阳中和,相互制衡,故而若是我们想破此局,便要在那上下之间以物相阻,可以是布、可以是麻,亦可是其他任何不能反射之物,但却要切记定不能是那极易穿刺的,可相呼应的东西。” 女娥说道这处,忽儿皱起了眉宇,对着她们道:“然则这破阵的最关键之处便是那头阵,也即那朱雀刺轮。第一个进入那阵中之鬼,阵尚未损分毫得损,故而最易消亡幽火殆尽……” “由我来……” “不,由我来……” 女娥的话一出口,那些围集在女娥面前的翅女们便纷纷自告奋勇,争先做着那第一鬼。 “好了!你们都别争了,此事让本王前来!” 魉皇驰双手各执一把宝剑,目如火炬般地走到了她们的面前。 “殿下!” …… 她们纷纷跪了地,恳求魉皇驰收回成命,而魉皇驰却反而对着她们大骂着道:“我,魉皇驰做了五百多年的缩头乌龟,如今好不容易终于能逞一回能,为我房卒国的子民出一口恶气接回他们的孩子,却被你们阻了去路,你们眼中可还有我这个殿下!” “属……属下们不敢……”翅女们纷纷低下了头,分散于了两边,无人再敢阻拦,为他开了一条道。 魉皇驰将金银剑牢牢地握在了手里,随后一飞冲入了那四方八面上下阵中,燃起了幽火朝朱雀而去。 天空轰鸣,四方刺轮引了四道雷火,分别呈着:青、白、赤、黑,四种颜色朝着魉皇驰而去。 魉皇驰还未及那朱雀半毫,便见那其中一道青色雷火朝着自己径直劈来,他快速地往后一跃,以金银双剑挡在了自己面前,可那剑却在顷刻之间被劈为了灰烬,连残渣都不剩一点。 “魉皇驰!”女娥见着此景,口中大喊着魉皇驰的名字,抱着那速如光般的光耀戟顷刻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这个女人!” 魉皇驰虽立即反应了过来,欲将面前的女娥推去,可另一道白色雷火却刹时打在了她的身上,穿入了她的心肺。 女娥往后一仰,用力将那光耀戟朝着朱雀的方向扔了出去,正好刺入了刺轮之中。 魉皇驰接住了她将要倒地的身子,惊愕地望着她的脸,问道:“女娥,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在这仙阵之中,你竟能不损分毫,依旧如此这般的在我眼前……” 女娥也觉得诧异,此前她并未觉得自己与那寻常的新鬼有任何区别,但若仔细想来也并未无任何征兆,毕竟在她还尚为人时,冥界之主阎魔就特地前去人间寻找过她,好似将她当做了别的什么人;且又在了死前,他又亲自来接了自己为自己奉上了“金莲”,提供了再为人的出路,如此种种特殊待遇想必其他新鬼是享受不到的,那又为何偏偏竟是自己,难道自己的前世竟万般特殊,而自己与阎魔之间又有着什么渊源吗? 不……即使如此,她是她,前世是前世,她们本无相交,最多共聚了一个灵魂而已,她的心中只有榆罔只有姜族,只有那永恒的神农千秋。 想到这里,她便对魉皇驰答道:“女娥也并不知晓。”随之,便慢慢地站了起来,将拂袖一挥,命了翅女们过来。 此仙阵,只对仙或神族无用,而这幽幽之冥自混沌开界以来却只迎来过一位神——那便是一言定乾坤,六界皆闻名的言灵姬。莫非,这被唤作女娥的新鬼,便是当初助了阎魔一统冥界十八国,分陈莫,制冥律,创复活之社,最后七魄散尽的言灵姬?不,那不可能,言灵早已成了传说,成为了那个时代鲜为人知的传说,不可能是她。可是她不是言灵,她又是何人?能拥如此之慧,入的了仙阵,持了那宝物“金莲”…… 魉皇驰越发觉得眼前的女子不可思议,绝非池中之物。然他一边配合着女娥在那四方八面上下阵中周旋,一边苦思冥想,却最终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暗自庆幸自己得了一位不得了的天界之友,故此作罢。 翅女们按照女娥之言,攻五之将,阻隔乾坤之炎火,逐个击破了这四方八面上下阵法,分分喜极而泣,抱成了一团。 当这仙阵逐渐消去了踪迹,化作了沙土飞洒于这赤红虚空,那灵鹫宫的门便也接而显了出来,骤然伫立在了他们眼前。 “殿下,你看,那是灵鹫宫的宫门!仙阵着实被破除了!”白凤万般欣喜地指着那显了形的灵鹫宫门,欢呼雀跃着道。 然而魉皇驰却依旧神情严肃,右手一伸将那光耀戟唤了过来。 女娥紧跟随在了魉皇驰的身后,随他一起步向了这灵鹫宫中。灵鹫宫的宫门缓缓而启,骤然显于他们眼前的是左右两座十层楼宇般高大的手持着青铜宝剑的石兽。 石兽并未动,如同雕像一般俨然伫立在那里,然而魉皇驰却突然将光耀戟持在了手中朝石兽而去…… 正文 十八劫难(十六) 那原本俨然伫立的石兽,却突然挥舞起了手中的青铜宝剑,大吼着朝魉皇驰劈去。 魉皇驰虽以光耀戟阻挡,却还是被那巨大的身躯顷刻压入了地里。 女娥看着揪心,急忙跑了过去,却见那一团黑烟滚滚的浓雾之中,魉皇驰龇牙咧嘴,双眼闪着血红,用着极为恼怒且粗犷的声音道:“本殿乃是魉皇白鬼的嫡子,魉皇驰!尔等区区石兽竟也敢用剑指着我的头!看来尔等的幽火还真是太旺了!” 他这一语完,只见那原本如同人类大小的身躯,忽儿发出了阵阵白光,耀在了女娥与翅女们的面前。 待他一声怒吼过后,他的身体便化作了十丈白鬼,身披白羽斗篷,脸上刻有黑色“魉”字,长发飘逸在了虚空之中,一根一根闪着银白光泽。 “他的这幅样貌是……”女娥惊愕地打量着魉皇驰的样子,拉住了一旁飞奔而来的白凤。 “殿下,殿下终于觉醒了,化作为了白鬼!”白凤兴奋地说道。 “白鬼?” “是的,那是只有每代的魉皇嫡子才特有的能力——在某种契机下会获得白鬼的能力,变作白鬼,召唤出‘皎月门’将幽冥之鬼置入‘虚月幻境’永世不得逃脱。” 难怪我当初见那魉皇生时,并未曾见他有过如此样貌,想必定是因为嫡庶的关系。女娥心中念想着,随了白凤一起看着那变作白鬼的魉皇驰,双手一挥,唤出了“皎月门”。 “皎月门”“吱呀”开启,将那两只石兽直接吸了进去投到了那“虚月幻境”。 正当女娥以及那些翅女们缓缓松了一口气时,却见那虚空之中突然飘起了柳絮,吟唱起了小曲,随之四周皆如春风般温暖,一绿衣盘发手持铃铛的女子一跃入了殿中,慢慢落下,用着妖艳且冷漠的目光扫视了番在场的鬼,随后语道:“你们竟入得了我绿颜夫人的灵鹫宫,确也有些本事,但只可惜你们今日却还是要葬身此处,幽火散尽。” 绿颜夫人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金莲”再次蠢蠢欲动,欲从女娥的袖中飞出,但却被她按了回去。 她望了一眼绿颜夫人,又望了一眼魉皇驰,竟没想到这二难竟然先后而来,一同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只见那魉皇驰同时挥起了双手,自左右两边各唤出了一道门,又从那地中拉出了一道燃着白火的犬头鬼门,对着绿颜道:“我就让你来看看我魉皇一族的最高秘术‘白鬼食’。” 他这样说着,只见那左右两扇门中突然伸出了两只黑白之手,拉出了绿颜夫人的臂膀,将她朝着当中的那道犬头鬼门的方向抓去。犬头鬼门张开了血盆大口,一点一点将绿颜夫人拉近,欲将她吞食进肚里。 “哼。”绿颜夫人忽儿阴笑了一下,抬起了头来直视着犬头鬼门的犬眼,道:“原来这就是白鬼的秘术,看来却还是让我失望了。” 她微微地闭上了眼睛,不知从何处吟唱起了悲曲,她的铃铛飞到了半空里,不停地晃着,让眼前的一起散做了烟云。 女娥和翅女们怀抱着头,在地上痛苦着**,她慢慢地朝着魉皇驰走去,手中握着那铃在他的耳鼓旁不停地敲击。 魉皇驰的血自耳间流了出来,他的眼前竟也变作了一片混沌。绿颜兴趣全无地站了起来,又回头望向了女娥,慢慢地走向了她的方向。 “这女子倒也生的玲珑,留在冥界却也是个祸害,不如我就此将她除去,免得我幽冥日后毁在她的手中。” 绿颜夫人摸着女娥的脸,将它抬到了自己的面前,举起了铃铛,正欲摇摆,却没料那原本耳鸣眼瞎的魉皇驰,却借着那把光耀戟飞到了她的面前,一戟刺入了她的腹部。 “就凭你,也想对付她?你也太不自量力了些吧?” 绿颜夫人吐了一口鲜血,手变作了万条藤蔓万般恼怒地朝着面前的魉皇驰挥去。 魉皇驰的幽火顷刻便在她的面前消失了殆尽,点点白光弥漫在了虚空,对着女娥道:“女娥,谢谢你,我与你为友一场,着实开心。是你让我从那五百年中的梦里醒了,不再拘泥于旧国家恨,终于放眼在了眼前,懂得了去为子民谋福祉。虽然我还未做过什么实事,但我却也还是无悔,最终走在这条路上……” 光耀戟,掉了下来,掉在了女娥的眼前,虚空之中再也没了魉皇驰。 魉皇驰的心胸,魉皇驰的气魄,魉皇驰的格局,皆是女娥入了这幽冥后所碰到过的最好的鬼,若非是在幽冥与他相识,但凡是在人间,她都要与他把酒言欢,一生为友,可是这时日太过短暂,而这幽冥又太过漫长…… 他去了,最后为了救女娥而去,正如他之前所说的,无关风月。 “金莲”飞了出来,赤红了一片叶,慢慢地落在了女娥的手中,可女娥却也哭了。 她,拿起了光耀戟,直视着绿颜夫人的眼睛,绿颜夫人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腹部,气色很是虚。 那番悲歌又越发响亮了起来,伴着悲歌而来,随之显在她们面前的,是一身穿红衣浓妆香艳面戴薄纱的妙曼女子。 女子浮在半空之中,音色悦耳动听,对着绿颜道:“绿颜,你放了那些儿童吧,这也算是我红芷予了阎魔一个人情,他日到也可借此讨回些恩情。” 原来她便是红芷夫人,女娥望着她的身姿心中念道。 “可是……可是母亲,你不要找地敷子了吗?”绿颜趴在地上反问着道。 红芷夫人方才还是面无表情,音色悦耳,然而当她听到地敷子的名字之后,却忽儿恼怒了起来,训着绿颜道:“地敷子是何人?!岂是你能抓到的!” “是……是绿颜失言了,绿颜这就照办。”绿颜夫人,低下了头,用着那化成了藤蔓的手轻轻一挥,数百儿童便就这样显在了女娥和翅女们的面前。 正文 十八劫难(十七) “这些儿童我便还你了,至于这你与绿颜之间的债还是你日后自己找她清算吧。”红芷夫人丢下了这一句话,便红袖一挥,将她与绿颜两人变作了烟云,消散在了这虚空里。 白凤跪在地上痛哭,那番哭声是震耳欲聋,听得女娥亦为心碎。女娥紧握着手中的那把光耀戟,慢慢地走到了白凤的面前,一同随她跪了下来,安慰着她道:“殿下五百年来皆不得欢,这一点,白凤,想必你比我清楚,可是今日你看他的神情,你看他的英姿,可是你这五百年所见过的?苟且活一世的永恒却也难以欢愉,片刻随性而活短暂可也安然。相比他便是后者吧。” 女娥的话入了白凤的心里,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从女娥的手中接过了那把光耀戟,将脸贴在了戟上,轻轻地抚摸了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远处传来一阵长鸣,女娥闻声立马奔跑了出去,看着那熟悉的身影逐渐朝自己飞近。 血龙鸟的头上流着那如雨般的汗滴,可他却在见了女娥的那一刻,越发快速地挥舞起了赤羽,朝着女娥而去。 只见它一头栽在了女娥的怀里,用着一双赤羽将女娥的腰牢牢地抱在了自己的面前,对着她道:“我可找了你好久,着实着急。听闻那绿颜夫人抓了房卒国的儿童,我便思着你应该是来了这个地方,故而来此找你。” “血龙鸟,数日不见,你倒粘了不少,你看,你这一来便将我抱的如此之紧,尽让我身后的那些翅女们看了我的笑话不是?” 血龙鸟探出了头去,看着女娥身后的白凤和那些翅女。白凤一眼便认出了血龙鸟乃阎魔分身,刚想行礼,却没料他突然用“畏”镇住了她的身躯,随后用意念对着她道:“万不可在女娥面前暴露本君的身份,若你想保住你身后的翅女一族的话……” 白凤之眼,因“惧”而瞪得硕大,她站在了女娥的身后,把头低的很低,额上冷汗直冒,久久不敢再言。 女娥并未发现白凤的异样,一跃上了血龙鸟之背,与她们一番告别后,便再次飞上了去往他国的旅途。 天地红海流,七彩云雾池。 血龙鸟不时望着女娥,嘴角浮闪了一抹笑意。女娥甚是疑惑,便也一直望着它的脸,终于忍不住问道:“自你离了那房卒国,我便觉得你整个都不对劲,可是那天过灼热,竟将你热晕了去?” 血龙鸟摇了摇头,将一只赤羽指向了前方遥远之处,女娥随着她翅羽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原本赤红的虚空在那尽头的依稀之间,自上而下有一条红海奔流而下,四周围绕着七彩云雾,而在那云雾之后,紫红林间却弯弯曲曲隐约可见一条彩池静静躺在里面。 “那里是‘隐秘园’,是冥姬们最爱之地,存于房卒与草乌卑次之间,传说是天地初开,六界混沌之时,冥主创始之鬼神引天界洪流造两界红海,又吹七彩云雾,终成的‘仙境’。这许多年来我虽已早就看惯,不过对于你这初来砸到的新鬼而言,此处既是路经草乌卑次的必经之路,却又实为初次得见,还是下去看上一眼的好。” 血龙鸟的话着实说的动听,况且这十八国内,何处是劫女娥也确实不知,说不定这“隐秘园”便如同了上次的迷幻林藏着一劫那也是不定。 想到这里,女娥便点了点头,双手抓着血龙鸟的赤羽,随着它一起朝“隐秘园”飞去。 天涯何处奔流?赤红尽头,双龙吐珠,一鸣惊空。 他们不知不觉已一飞入了云雾里,只见那汹涌的红海自天上而下,落入了那不见底的赤红里。 波涛在他们耳边轰鸣,自红海而出的是两只如海一般大小,望不尽身躯,仅能见着个头的,嘴里叼着透明珠的死魂龙。 血龙鸟左羽一挥,女娥顷刻便昏睡了去。随之它变回了阎魔之身,在那七彩云雾里,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身体。 他温柔地抚摸着女娥的侧脸,一世情深,皆在此刻化作了深吻,紧贴在了女娥的唇。他抱着女娥在云雾里翻腾,将自己唯存下来的法力硬是分了大半给她。 “这样,本君就不用怕了。最起码在这两月里,本君还不如你,你能更好的保护你自己。”阎魔笑着抱着女娥的身体,落了下去。 左边的死魂龙快速接住了他,而右边的那一只则将那口中透明的珠子咬碎成了粉挥,洒在了他的身上。 粉末成了一件黑羽衣,披在了他的身上,好似与他融成了一体。 死魂龙慢慢地将他们放了下去,放在了彩池的边上,随之消去了踪迹。 当女娥睁开眼时,血龙鸟早已恢复了往日的样貌,只是那背上多了些黑羽。女娥虽多番问它可它却始终摇着头,装出一副不知的样子。 女娥慢慢地站了起来,望着那四周云雾缭绕的七彩景,觉着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充斥着自己的身体,她看向了自己的手,玉指一挥,竟从指尖唤出了彼岸蝶来。 彼岸蝶舞着血红之翅,旋转着飞舞上了空,又徐徐围绕在了女娥的身边,好似听她差遣。 “血龙鸟,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突然竟有了法力?”女娥不解地问道。 血龙鸟望了一眼女娥扯着谎道:“此红海乃引仙界洪流所造之两界海,本来便威力无穷,沐浴者可获得法力,况且你所持的‘金莲’更是有汇聚法力的作用,因此你如今便有了这法力。“ 血龙鸟扯得谎,女娥固然不信,可她却也不知其中的原由,只能姑且作罢。 那原本围绕在女娥身侧的彼岸蝶,忽儿不知被什么东西吸引,纷纷转过了身子面向着左边的方向,指引着他们往那边而去。 “金莲“自女娥的袖中飞出,在虚空一路旋转,它跟随在了彼岸蝶的身后,飞向了那自七彩池中俨然立起的,发着紫红之光的巨大花朵,终于停了下来。 正文 十八劫难(十八) “此花唤作曼幽罗,多生于红海之间,不喜出海,性极温和。为何如今竟变得如此巨大,出七彩池而阴气缭绕,不禁让鬼也怕了三分?”血龙鸟看着那泛着紫红之光的巨大花朵,感叹着道。 而女娥却一步一步地走近了曼幽罗,欲伸出手去,慢慢地靠近它。 “女娥,不要!”血龙鸟虽及时朝着她叫喊,可她却还是淡然一笑,轻轻地贴了上去。 四周忽儿泛起了一阵黑雾,黑雾的中心是那曼幽罗。女娥这一碰使得那原本就看似凶残的曼幽罗更加暴虐了起来,只见它突然张开了花蕊,仰头长鸣,随之一口将女娥吞了进去。 血龙鸟虽然看得心惊胆战,但它转念一想,如今女娥的体内怎么也有着他一半的法力,对付一朵花应该不成问题。 然而在花外的它,却并不敢贸然前进,它既不知女娥在花内的具体位置,怕伤着女娥,又不知这原本温和的曼幽罗,为何会变作如此性情。 这背后定有什么缘故,这缘故它虽不知,但身在曼幽罗体内的女娥却或许会知。血龙鸟想到这里便慢慢地静了下来,望着那朵曼幽罗,信着女娥,盼着女娥。 混沌漆黑的粘液里,被那光芒笼罩的最中心,女娥睁开了眼看着身边一个围着肚兜的短发女孩手中抱着一只巨大的阴蝶不停地哭泣。 当女孩转过了头,发现了女娥的存在后,便直接扑到了女娥的怀里,抽泣着对着她道:“姐姐,姐姐,救救银蝶吧,它陪了我一生,知道我要死了,就牺牲了自己,将自己所有的粉,撒在了我的花蕊上。它为我如此牺牲,可我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慢慢地虚弱,慢慢地走向死亡。” 女娥看着女孩,将她的头轻轻的按到了自己的胸前,温柔地抚摸着她道:“银蝶为你牺牲,并不是为了让你因着满腔的怨气,掳了这无辜女孩,为祸冥界的……” “住口!”女孩大叫着一把推开了女娥,浮在了半空之中,对女娥喊道:“你怎会知晓我失去银蝶的痛苦?一千年,整整一千年,我离开了红海独自生活在了这七彩池里,是银蝶日夜相伴,是银蝶为我歌舞、打气,是银蝶告诉了我外面的世界,也是银蝶拯救了我这颗孤寂的灵魂。没有银蝶我早就死去了,一朵花孤寂的死去,没有朋友,也不知年月,只是浑浑噩噩地生长在这冥池,望着那永恒不变的赤红之天……” “是啊,我并不知晓你的孤寂、你的哀伤、你的痛苦、你的怨念……我只知晓你哭着对我说救救银蝶,可你如今掳了这女孩控制着她的身躯,便就是救了它吗?它相伴了你一生,为了你而死,想必必定是不愿看着你变作了如今的模样,如此这幅让它也为之心寒的模样……”女娥眼露哀楚对着那女孩说道,女孩的脸上虽闪过一丝动容,可还是为了那怒气所掩盖,小手一挥变出了万道冰刃朝着女娥而去。 女娥虽及时躲避了去,可袖边还是被那冰刃擦伤,掌间划破了一道伤口,滴下了几滴血红。 银蝶原本已渐冰冷,然而闻着那血红的气息,竟忽儿的煽动了一下翅膀,好似有了反应。 女孩摸了摸怀中的银蝶,又紧盯着女娥流了血红的手,眼中突然充满了希冀,快冲着向女娥而去。 彼岸蝶包裹了女娥的全身,赤红色的光芒自她的脚尖而上带着她浮于了半空,她的眼睛变作了一片血红,她的衣物竟也化作了红锦绸缎,曼陀罗花自她的上方缓缓飘零,一片落于了她的手中,她望着手中的花,放下了它,由着它掉落于了地。 她,摇身一变,化作了一赤红血蝶,绕开了朝她冲来的女孩,夺去了她手中抱着的银蝶,飞到了一旁哀悯地望着银蝶。 “你要做什么!快放下,放下它,我什么都依着你!”女孩停了下来,惊恐地望着女娥,祈求着她道。 “我并非要做什么,只是想救它而已。”女娥微微一笑,将自己的那只流着血红的手高高举起,滴滴血红沿着她的袖间而落,入了银蝶的口。 只见那原本已然垂死了的银蝶,忽儿闪起了银光,随之褪去了银白色的皮囊,自皮囊中破茧而出,化作了一只有八只翅膀的血红色的彼岸蝶。 它“呼咻”了一声,于空中旋转朝女孩而去,女孩泪流满脸朝着银蝶奔去,将它紧紧地拥入了怀里。 “谢谢你,救了银蝶。我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只能将我的茎叶赠送于你,希望它日后可以帮助到你。” 女孩微微一笑随之昏了过去,与女娥一起被曼幽罗吐到了体外,滚落在了地。 女娥慢慢地站了起来,拂去了满脸的液体,血眼逐渐变得清晰见着那血龙鸟扑向了自己。 “女娥,你总算出来了,化解了这场劫难,还得到了曼幽罗的茎叶。”血龙鸟对着女娥道。 “金莲”自女娥的袖间飞出,于虚空旋转,瞬间红了一叶,又缓缓地落入了她的掌间。女娥将“金莲”收了回去,随之又将手置于了眼前,她从未觉得眼眸竟如此明亮,也从未觉得那四周的竟也泛着红。 她,又看向了那倒于地上手中握着茎叶的女孩,女孩像正常孩童一般安然沉睡,仿佛并不知她所遇的一切,也并不知这眼前的女娥,只是鼻尖微微颤动了一番,随之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回过头去看着那泛着紫红微光,清澈透亮的曼幽罗。 “好漂亮,这朵花好漂亮!”女孩兴奋地站了起来,指着那出七彩池耀眼瞩目的曼幽罗,欢喜地笑着,朝她一个劲儿地招着手。 曼幽罗也似回应了她,它随风轻轻一摆,让那香甜剔透的紫薇花粉洒在了这散了云雾的虚空之中,配着八翅彼岸蝶的曼妙舞,让他们入了唯七彩池才独有的仙境之中。 正文 十八劫难(十九) 草乌卑次,又称铜柱狱,以炙热铜柱为酷刑,炙烤百鬼身躯,让其受刑。 而它与那蒸笼狱房卒相比,确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更为炎热,焦灼生灵。 女娥坐于血龙鸟的背上,不知不觉已然来到了草乌卑次,然而这份碳烤般的炎热却让他们的肌肤泛做了赤红,如同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滚烫而焦灼了起来。 “血龙鸟,这可如何是好,只怕是我们还未停留在那草乌卑次的土地,便要化作焦炭了。”女娥一边用红袖擦拭着头上的汗滴,一边对着血龙鸟道。 血龙鸟早已大汗淋漓,然而还是强撑着挥舞着赤羽,它回过去望向了女娥,看着她手中的那枝曼幽罗的茎叶,忽儿想起了早年鸦天狗曾于他说过:曼幽罗之茎叶清凉去热、生津止渴、亦可解百毒,实乃名副其实的珍贵药草。 “女娥,这茎叶可去热,可止渴,你咀一口试试。” “这……茎叶?”女娥看了一眼那茎叶,微微地点了点头,稍稍的咬了一口。只觉全身灼热全散,身心舒爽,肌肤也变回了常色。 “确有效果,果然去热止渴。”女娥脸露欣喜,将那茎叶置于了血龙鸟的口边,血龙鸟泛红着脸也在她刚才咬过的位置再次咬了一口。 “恩,果然凉爽了许多。”血龙鸟把头低的很低,看似埋在了毛里,鸣叫着从虚空俯冲了下去,拍打着双翅停在了草乌卑次的土地。 “这地方……” 血龙鸟左右环视,这地方冷清阴森,四周寸草不生,背后有着一座庙宇。虽说这儿理应是草乌卑次的地皮,然而却也丝毫感觉不到炎热,反倒很是凄冷。 “女娥,我们快快离去吧,这个地方,我总觉得很不太平……”血龙鸟的话并未入了女娥耳里,她不知被什么所吸引,竟一步步地朝那庙宇走去,跨过了门槛,入了里。 “女娥,你……”血龙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拍打着赤羽随女娥而去。只见在那破旧的庙宇里,俨然伫立着一尊被一劈为二,只剩右半边的双子女魔雕像。而再细细看去,那尊只剩右半边的双子女魔,里面则为空,确是一具空壳。 “血龙鸟,你不觉得这尊雕像很是怪异,隐约之间好似透露着邪气。” “恩,我也觉得确是奇怪,不过你不要忘了此行你是为渡劫而来,既然此处‘金莲’未闪,你便也莫要多管闲事,免得白白陪了性命。” 女娥闻了血龙鸟之言,刚欲点头转身离去,却见那天际忽儿闪过了一道蓝光,掉落在了不远处的南面。 “金莲”随之浮上了虚空,在虚空之中大闪黄光,指引着那南面的方向,随之又缓缓落入了女娥的手中,变作了常态。 这七彩池的难已度,为何在这草乌卑次又有一难?这番场景实属异常,难道这十八难已在冥冥之中,为了女娥所牵引,改变了轨迹,走向了那不该有的开端…… 血龙鸟停留在那儿暗自想着,却不料女娥却早已弃了它,一个人独自朝着那蓝光处而去。 “女娥,女娥!等等我啊。”血龙鸟一边拍打着双翅,一边鸣叫着朝她飞去。 幽谧林,冰蓝湖,潺潺戏水,回眸惊艳。 女娥穿越了一片瞬间变作深蓝的密林,来到了一条冒着寒气的冰蓝湖,在湖水之中见着一个额头襄着黄色宝石的蓝肤紫发俏女。俏女在水中沐浴,当她察觉到了身后的女娥后,便缓缓转过了头来望着女娥的眼睛,淡淡一笑,随之化作了泡影消散在了这番天地。 女娥虽不知她为何人,但却心中明白此女便是那道蓝光,是她的又一劫难。 只见这片密林顷刻又灼热了起来,冰蓝褪去,水中冒气了气泡。 “啊~~~!” “救命!救命啊!” 正在女娥为失去女子的踪影而微叹的时候,却只闻不远处的村落传来了一声声哭天喊地的呼声。 “血龙鸟!” 女娥急忙唤了血龙鸟过来,一跃入了血龙鸟之背,闻着那声声呼喊朝着村落而去。血龙鸟盘旋在那村落的上方,只见那个村落四面烈火冉冉,八面铜柱各立,百鬼血红流淌,各个匍匐在地,另一个与方才女子极为相像的黄肤额襄蓝色宝石的俏女,手提百足蜈蚣鞭,嘴角裂至耳边,眼神阴邪大叫着道:“数千年了,已经是数千年了,我被你们这群刁民封印在此已经数千年了,如今我破印而出,你们再也阻不了我,我要大开杀戒让你们一个个幽火散尽,以泄我心头之恨!哈哈哈哈哈~~~” “血龙鸟,此女与那方才的女子如此相似,倒是让我想起了那座破庙里的双子女魔雕像。你说她们二人会不会就是那座雕像,原本相生相克,相互共存,却因着某些契机一起被破了封印,逃离了出来。” 血龙鸟扇了扇赤羽,回答着道:“女娥,你所说的正也是我心中所念想的。此女被封数千年,怨气深重,法力也必定高深,定在你我之上。你我贸然前去,不但救不了村民,还会将自己也搭了进去,此时还是另觅良策的好。” 血龙鸟之言,女娥固然明白,只见她眉宇紧皱,望着下面一片惨景,又从指间唤出了数只彼岸蝶道:“虽然我等法力微薄,可若是她,那另一半的女魔,或许便能制得了她,拯救底下那些无辜的村民。” 她说完,便将彼岸蝶全都散了去,盘旋在了虚空之中,凭着那记忆中的身姿,回忆出了气味,各自飞向了远方。 草乌宫,镇魂殿 一只血色彼岸蝶在它的上方盘旋了数圈,忽儿兴奋地拍打起了翅膀,以意念告知于了女娥。 女娥,忽儿睁开了双眼,嘴角微微一扬,对着血龙鸟道:“她,在那里。”随之,便手指东方草乌卑次国土上的金黄之殿,血龙鸟遥望了一眼,知了那处的方位,“噗嗤”拍打了两下赤羽,朝着那里一飞而去。 正文 十八劫难(二十) 草乌宫的宫门树着两根参天铜柱,上雕绝世女魔容颜,色彩艳丽,图案活灵活现。 女娥骑于血龙鸟的背上,看着这两根左右对称的参天铜柱,心中浮出了一个念想,却未道破,直接入了里。 由彼岸蝶的牵引,他们很快便找到那看似破旧早已荒废了的镇魂殿。 从殿门望去,这里着实不像有鬼的身影,然而彼岸蝶却确确实实的引指着这里,于上空盘旋,久久不肯离去。 女娥与血龙鸟一起慢慢地步入了里,穿过了正殿,来到了偏殿的**,这一路上他们并未遇见任何鬼兵,也实在未遇见任何官吏,倒是畅通无阻,直接入了里。 他们来到了一株地狱樱前,望见了蓝色女魔的身影。 只见她满脸忧伤,抬头瞭望着那株樱,将左手伸了出去,接住了一片樱蕊,不知不觉流下了一滴泪。 “若是不曾相见,我何以被困了数千年;若是不曾相见,我何知这情伤尽是如此的撕心裂肺;若是不曾相见,你我各自安好却也是圆;若是不曾相见,那相爱时的喜悦,又何来甜蜜可言……”她独自语着,用手拂去了眼角的泪水,转过头来望向了女娥。 女娥慢慢地走向了她道:“何以叹哀愁,哀愁本自忧。何以自相怜,相怜不相言。你与其在这里独自悲叹,不如去与你相爱之人见上一面如何?” 女魔叹了一口气,将樱撒在了虚空里,道:“我若能相见,何以会不见?他早已不在这草乌宫中,怕是早已幽火散去,不在这冥界了。” “你口中的他究竟是指谁?”血龙鸟插着嘴道。 “草乌卑次国太子乌卑之殿下。”蓝色女魔回答道。 “乌卑之?那不是前前代的国主了?据说他是被自己的侄子一刀杀死,夺去了帝位,顷刻幽火散尽。看来你还真的是被封印了良久。”血龙鸟接着说道。 “他……果然已散尽了幽火。”蓝色女魔低下了头,眼神变作了一片空洞,独自小声自语着道:“既然如此,这么多年我还与姐姐争什么,我还与姐姐计较什么。他,都不在了,而我又为何而在……” 女娥突然一步向前,走到了蓝色女魔的面前,对着她道:“姑娘,你双眼灵动,毫无煞气,绝对不是个恶人。如今草乌卑次国的百姓为那黄肤女魔所扰,血红流了满地,想必你也定然知晓,此番情景唯有你才能克。” “是的,我早就知晓。”蓝色女魔闭上了眼睛,又缓缓睁了开来,望着虚空道:“我与她本为双子,来自魔界,我唤作幻铃,她唤作幻思,我们共同爱上了草乌卑次国的太子乌卑之,便一同隐瞒了身份,欲共同嫁之为妻。然而他国却只接受一位王后,因此姐姐便与我反目成仇,在草乌卑次的国土上大开杀戒,从而嫁祸于我,却不料因此暴露了我们魔族的身份。当时的国君知晓此事后大发雷霆,命乌卑之诛杀我们二人以此换得君主之位,乌卑次不忍将我们诛杀,他手下的谋士便擅自做主煽动了民众,将我等骗至于了破庙之内。他的谋士将国君之言,告知于了我,我自知他日后的荣辱华贵皆在我二人之身,便含泪抱着姐姐沉睡于了破庙的那场大火之中……”她说到此处,停顿了一番,随后又抽泣着道:“如今乌卑之已去,姐姐如此暴虐凶狠,也全因了我,我理当前去。况且我此生也早已了无意义,这一去,能救了那些草乌卑次国的百姓,也算是减了姐姐的罪孽。” 她微微一笑,紫发随了风而舞。 女娥望着她,吞咽了一口,心中哀楚,随之说道:“纵然这乌卑之已死,但我想他这一生是确是爱了你们的,不然他也不会将你们二人的容颜雕于这百官朝贺的宫门之前,日日得以想念,为了不忘你们的容颜。” 幻铃之泪,顺着脸颊而落,颗颗滴落于了胸前。女娥之言,让她无愧今生,她幸福的笑了起来,望着那片一片赤红的虚宇天际。 她,随了女娥而走,一同骑于了血龙鸟的背上,朝着那被血色染红了的村落而去。 原本庞大而富足的村落,经过幻思的一番屠杀,竟然只剩了数十来个人,各自神色惊恐,拼命呐喊着往一旁的破庙跑去。 “哈哈哈哈~~~尽情的跑吧,尽情的哀吼吧,我要让你们都幽火散去!散在封印了我的这个庙宇!”幻思一边大笑着一边在他们后方追赶,将他们赶至到了破庙,然后一步步地靠近。 “姐姐,住手!不要再残杀这些无辜的村民了!他们没有错的,错的是我!是我克制了你,是我将你封印,你所有的怨恨都应朝着我来,而不是他们。” 幻思转过了头去,看着身后的幻铃,恼怒地说道:“是啊,你说的对,这一切都是你,都是你的错!是你要和我抢乌卑之,是你害我暴露了身份,是你将我封印,还是你害的我如今满手的鲜血!” 幻思一步步地朝着幻铃而去,提起了百足蜈蚣鞭,一鞭落在了幻铃的身上,然而她却紧紧抓住了它,冰封了百里,也冰封住了幻思。她哭泣着抱住了幻思之腰,发出了道道蓝光,直憾天际,仿佛让那片赤红也侵染了冰蓝。 “姐姐,够了,数千年了,我们都该放下了。殿下也已经不在了,我们也随了他去吧。” “什么?殿下……也已经不在了。” “是的,他不在了,他早就散尽了幽火。” 幻思,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伤心地哭了起来,手一松,那被冰封的百足蜈蚣鞭便“哐当”一声掉在了地,摔成了两段。 “是啊,我们也随他去吧。”幻思闭上了双眼,想起了那日与幻铃一起躺于地狱樱下,天空飘着樱蕊,他自树上飘然落下,掉落于了她们二人之中,悠然而躺,用手指拨弄着那缕长发,道:“今日樱花正好,可否于二人一叙?” 正文 十八劫难(二十一) 她们二人紧紧地闭上了双眼,相拥在了一起,正如女娥初次来到这儿时所见到了那半边雕像的身姿。 然而正在此时,却只见虚空之中惊起了一道闪电,伴着一声巨响,一道破天灭世之火打在了她们二人的身上,顷刻便将那相拥的女魔化为了灰烬。 “难怪这草乌宫中了无鬼迹,果然是你!地敷子!”血龙鸟激打着双翅,立马回过了头去,朝着身后那团自天而降的黑雾吼道。 地敷子左手一伸,那两位女魔残留下来的宝石便“咻”的一声飞到了他的手中,他看了眼手中的宝石,又望向了血龙鸟,阴邪一笑,嘲讽着道:“阎魔啊阎魔,这多年不见,你竟落魄至此,这可不像当年那一统冥界的霸主。” “你……是阎魔君主?”女娥惊愕地看着身边的血龙鸟,意识到了它便为阎魔君主的事实,立即跪了下来,行了一个硕大的叩拜礼。 血龙鸟并未顾及得上唤女娥起来,而是立马朝着地敷子喊道:“你为何会来此处?这五百多年以来,你从未出过幽灵谷,为何今日竟会出了那地来到这破庙之中。” 地敷子傲视着仰起了头,俯看着血龙鸟与女娥,不屑地道:“阎魔,我的事何须向你汇报?你还是好好保着那一界霸主的位置,免得我那天闲来无事,忘记了旧日的约定,将它夺了去,呵呵呵呵~~” 地敷子阴笑了起来,将那两颗宝石对准了赤红虚空,沉醉般的欣赏。 正在此时,又一股黑烟迅猛地朝他而来,只见烟中忽儿飞出了一个铃铛在他的耳边不断的回转。他一把抓住了那个铃铛,顷刻之间便将它粉碎,又从指尖燃起了灭世炎火朝着背后的那团黑烟飞去。 “哟,绿颜,这许久不见你竟也长这么大了?这时光过得也真是快。”地敷子冷眼望着那团黑烟道。 黑烟摔落在了地,瞬间便恢复成了绿颜的样貌,她吐了一口鲜血,用手抹了抹嘴,笑着对着地敷子道:“地敷子,这多年不见,你还是如此不留情面,也是如此冷酷无情。” “我,地敷子,不留情面,冷酷无情?凭我的法力,就你此等幽火,我顷刻便能让你灰飞烟灭,消散在这幽冥,要不是我念想着你母红芷与我有着些薄情,而你的身上又流了那么一丝我的血脉,又怎会允你如此与我话语。” “住口!你住口!不许你提我的母亲,你不配!”绿颜绿袖一挥,怒眉紧皱,朝着地敷子飞去。然而恰逢此时,“金莲”却从女娥的袖中飞出浮上了半空。 “还真是不知死活。”地敷子鄙望着绿颜,再次从指尖燃起了灭世炎火朝着她而去。她的左胸瞬间便被地敷子烧穿,连带着正巧与绿颜处于一线的“金莲”也瞬间化作了飞烟。 “不!!!!!!不!!!!!!!” 女娥亲眼望着“金莲”在自己的眼前化作了飞烟,第一次痛苦失声地大吼了起来。她的泪自脸颊而流,顺着脖颈湿了一片衣衫,她忽儿手一软,半躺在了地,眼神空洞的不知望向何方。 “女娥,女娥……”血龙鸟在女娥的耳边不停地呼唤,然而她却一句也听之不进,只觉天地一片混沌,一生再无所牵绊。 绿颜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努力地抬起了头,望着地敷子的侧脸:“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 “杀你?”地敷子轻笑了一声,道:“杀你,不过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你可见谁愿与蚂蚁置气?” “你……!” 地敷子灭世一笑,随之便散去了身影,顷刻消散在了这片天际。 绿颜昏了过去。 三日后 女娥依稀睁开了双眼,然而却并不眨眼,亦不言语,只是如同一具木偶无声地躺在房中。绿颜也醒了过来,她捂着伤口,慢慢地走到了女娥与血龙鸟的跟前,对着他们道:“你那‘金莲’虽已飞灰,但却并非不可再生,若是用我陈莫国的秘法——重生之术,冥界万物亦可再生……” “绿颜,你住口!不要再说了!”血龙鸟忽儿神色变得恼怒打断了绿颜的话。 女娥之眼,瞬间闪起了光泽,她立即掀开了被褥,跪俯在了地,恳求着绿颜道:“绿颜夫人,女娥此前多有冒犯,还请绿颜夫人能够不计前嫌,用那秘法再生我的‘金莲’。” “女娥,用那秘法可是要入了陈莫的,那处十分凶险,早已被列为了禁地,从冥界的国土中划去,你可万万不能去啊!”血龙鸟拍打着赤羽,焦急的说道。 “君上,若是女娥不能再次入世,那还不如幽火散尽,灰飞烟灭。女娥的心意已决,还请君上能够体谅女娥,予女娥一条生路。”女娥俯身一拜,恳求着血龙鸟道。 血龙鸟自知无法劝说女娥,也知女娥心意如铁,便退到了一边,不再言语。 绿颜又道:“正如阎魔君主所言,那秘术只在陈莫可用,不只因那秘术唯陈莫国人可使,也因那秘术需要‘再生熔炉’。” “‘再生熔炉’?”女娥问道。 “是的,‘再生熔炉’。‘再生熔炉’是一件极为阴邪之物,可再生任何冥界之物,包括一些毁天灭地的法器。因其实乃逆天而行,故被旧时的君主封印在了陈莫的‘不死山’头,唯冥主方可入内。” “唯冥主方可入内……”女娥望了一眼血龙鸟,又接着问道:“绿颜夫人,你我并无情谊,为何突然你竟会助我?” “助你?”绿颜笑了一下:“我并非助你。只是想与与阎魔君主做一个交易,我带你们去‘不死山’,你们带我去‘幽灵谷’这可算公平。” “‘幽灵谷’?”女娥再次望了一眼血龙鸟,又接而问道:“何处是‘幽灵谷’?” “冥界仙境,幽灵谷,千年花开,千年结。据说那里供着‘言灵’花,让地敷子流连忘返,这地究竟是在何处,我倒也想问阎魔君主。” 正文 十八劫难(二十二) 血龙鸟并不言语,只是一直望着女娥,面露难色。 “君上。”女娥再次一拜,于地上磕了几个头,随后语道:“女娥自知实属厚颜,但还请君上怜悯女娥,应了这桩交易吧。” 血龙鸟沉思了片刻,又望了眼女娥,慢慢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这桩交易就算成立了。那我们便立即出发,即刻动身,前往陈莫。” “绿颜夫人,请等一下。”血龙鸟叫住了绿颜。 绿颜看着血龙鸟,笑了一下,道:“阎魔君主可是担心女娥?” 血龙鸟再次点了下头。 “君主大可放心,届时我定会将女娥以我幻术之法变作陈莫之鬼。” “变作陈莫之鬼?”女娥问道。 “女娥,你有所不知,陈莫之地孽怨深重,实属凶险,于太古被驱出冥界诸国,禁于一片混沌,‘黑土深渊’。前前代的冥主,也即你上次看到的黑龙骨,本君的祖父,为了保持冥界的平稳,命牛马二鬼神守于“黑土”之门,以禁十八国之鬼。” “以禁十八国之鬼……也即是只禁十八国之鬼。换言之,除却陈莫之鬼,他国皆不可入内。”女娥低头自语。 “正是如此。”血龙鸟答道。 “女娥明白了,还请绿颜夫人在前方带路。” 绿颜望了她一眼,抿嘴一笑,将身后之屋化作了虚无,自掌间变出了一串铃铛,丢于了虚空之中,顷刻成了一条绿皮巨蛇。 只见绿颜夫人双手一伸,一跃到了绿皮蛇上,又对着身后的二鬼道:“还不快跟上来?” 他们相视了一眼,血龙鸟便拍打起了赤羽,示意女娥坐上了他的背。 “走!” 绿蛇一声长鸣,随即便一冲入了赤红虚空,带着绿颜朝着陈莫而去。他们二鬼也紧跟在了绿蛇的身后,一同飞过了数十国度,幽冥疆土,来到了那混沌的边缘。 暴雨雷鸣,无尽黑海,千里游魂,哀歌声声。 他们三鬼浮于混沌之空,俯视着眼前的黑海。绿颜自掌间变出了十面铜镜,口中轻念了一声:“起。”,只见那十面铜镜便忽儿变得无比巨大,于虚空旋转,朝着黑海而去。 铜镜一入,黑海也随之旋转,千里游魂,纷纷哀歌了起来,在海中开辟出了一条路。 “走。”绿颜嘴角一仰,将墨绿裙摆往旁一摆,命着巨蛇往海路中冲去。血龙鸟也速速飞了过去,与绿颜一起,快速穿过了黑海来到了一片混沌的山洞。 “这里是?”女娥问道。 “‘禁门’。”血龙鸟答道。 “‘禁门’?” “‘十八国与陈莫的交汇处,分内外两道门,一道是外‘禁门’,一道是里‘禁门’。牛马二鬼神便是在里‘禁门’。他们不分年月,不分昼夜,不食谷食,永远驻守在此,以禁十八国之鬼。”血龙鸟望着混沌的中心,遥远处的参天巨门道。 “‘摄魂铃。’”血龙鸟的话刚说完,绿颜便将手中的铃铛朝着女娥扔了过来,化作了阵阵绿光,围绕在了女娥的身边。 女娥打量着自身,并未觉得自己有任何异样,疑惑地望着绿颜。 绿颜扬嘴一笑,将一指伸在了嘴前,轻轻地“嘘”了一下,随之便携着女娥朝‘禁门’飞去。 她们穿越了外‘禁门’,飞到了里‘禁门’之前。 里‘禁门’上悬着一块雕有黑龙身姿的巨大浮雕,左右两侧站立着的分别是手拿双头狗锥的牛鬼神,与手持二叉戟的马鬼神。他们二鬼神与门同高,双眼平视前方,一动不动,既不言语,也无神态,宛如一尊雕像。 她们二鬼望着那左右二鬼神,缓缓地飞了过去,血龙鸟也紧跟在了她们的后面。 当她们飞到了牛马二鬼神中间之时,右边的马鬼神忽儿睁开了双眼,缓缓地望向了她们。 “绿颜夫人……”女娥望向了绿颜,然而绿颜却堵住了她的嘴,以心念对着她道:“他还未发现你,他看的是你身后的阎魔君主。他为君,虽然如今法力微薄,可那强大的‘畏’却难以掩盖,惊醒了马鬼神,你且不要出声就好,这关便能过去。” 马鬼神与血龙鸟对视的那一瞬,血龙鸟忽儿眉宇紧皱了起来,以心念对他传达:“本君有要事需回一趟陈莫,你们二鬼莫要当道。” “是,仅尊主上之意。”马鬼神再次闭上了双眼,恢复成了方才之貌。 她们二鬼舒了一口气,穿过了里“禁门”进入了陈莫之狱。 虚空下起了黑雨,在雨中夹杂的是难闻的阴鬼之血,它们滴滴自空中而降,浸染了她们的衣衫。女娥摸了一下身上的血,望着这片天地倒置的幽冥狱——她们的上空浮着的一片黑色的海,海中有巨桥,亦有各种鬼兽。脚下是赤红天,在赤红天上走着的是不知其背景的凶恶像的阴鬼。 “走吧,这里距离‘不死山’还有很长的一段路途。”绿颜对着女娥道。 女娥点了点头与血龙鸟一起走在了赤红天上,朝着前方走去,却见远处忽儿飞来了一团黑烟,停留在了她们的眼前,变作了一个阴鬼。 此阴鬼两眼之间另有一目,黑发盘髻,头上立着两个山羊角,脖间有珠,服饰华贵,背后背着一把银剑。 只见他忽儿一笑,自背后拔出了那把银剑,它顷刻便化作了十丈之刀,刀身开裂,露出了一张大嘴,阴笑着流出了口水。 “银夜叉可是数百年没尝过外面的新鲜血液了,没想到如今却自动送上门了一个,不错~这个气味?”他说到此处,用力地在空气中吸了一口,随后表情变得异常兴奋,睁着血眼道:“这个味道!这个味道!这个无比强大不属于幽冥的味道!若是吃了它,不仅是银夜叉,我蛟蛾子也定能法力大增,称霸冥界!” 蛟蛾子说着便一挥银刀朝着她们三人奔去。 绿颜铃铛一扔,再次变出了十面铜镜,自十个方向将他困在了法阵之内,然而他阴邪一笑,屠刀一挥,那法阵便在顷刻之间化作了虚无,消散在了这片虚空之中。 正文 十八劫难(二十三) 话说绿颜夫人的十面铜镜被毁,千钧一发之际,她的全身竟燃起了绿火,反倒叫她掌握了灭世炎火之术。这样一来她倒是得意了起来,操控着火球向蛟蛾子扑去。 蛟蛾子虽也厉害,可毕竟这火也着实凶猛,难以对付。 正当他们二鬼打的昏天黑地,敌我难分之时,只见一道紫光自倒置的地面而来,还未等他们四鬼看明白,他们便被装入了袋中,被那不知为谁的鬼带了回去。 “蛟蛾子,都是因为你,你看如今我们四人都被抓了,是生是死皆成未知的了。”绿颜难掩心中冲动指着蛟蛾子道。 而蛟蛾子却默不作声,双手置于脑后,悠闲地闭着眼,装出一副假睡的样子。 “绿颜夫人,蛟蛾子,可否听女娥一言?”女娥走到了二鬼之间,互望了他们一眼,对其说道。 二鬼并不理睬女娥,一鬼假睡,一鬼别过头去,神情尽是恼怒,女娥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微扬一笑,慢步说道:“你们在此意气用事,无非添个不快,于己倒也并无好处,还不如合二鬼之力,一起逃出生天,届时若有仇恨再做结算,可不更好?” 女娥之言,一语点醒梦中人。蛟蛾子张开了眼,而绿颜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你的话却也有着几分道理,那这架我便出去再打好了。” 蛟蛾子撑着脑袋说道。 “我还有仇要去报,决不能被困于此地,我也就……先不纠结了。”绿颜转过了身来,望着蛟蛾子道。 女娥回顾了一番四周,一边走,一边思考,暗自语道:“这阴鬼的宝物,虽然并无缺口,但也总有薄弱之处。” 她抬起了头对着他们道:“你们四处检查看看,看看有何处阴气渐弱,便将它的位置记住做个标记,告知于我。” “好。” 他们一同允了女娥的话,随之四散而去,检查起了那漆黑阴暗的四周。 “此处……”绿颜摸了一下在她附近的漆黑布壁,隐约察觉此处的布壁竟比之旁处香气渐弱。发现此事的绿颜立即唤了他们过来,一起细细研究了番那里。 当他们几番攻击后,才着实确定了此处却比他出恢复更慢,更易攻破的事实。 女娥微微一笑,取下了一根发簪插于此处,以做标记,又对其他三鬼道:“以此为记,我们共同攻之,可破,可逃生。” 他们点了点头,随后一同以法力攻之。只听一声巨响,那袋便破出了一个大洞,由着外界的强风,他们被卷了下去。 “你们竟自寻毁灭,那道也不怪我了。”那道紫光只于虚空丢下了这样一言,便快速闪了过去,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下面……魔渊虚境?”血龙鸟闻着那道紫光之言,立马回过了头来,望了一眼那背后如龙卷风一般吸着他们而去的黑暗之风,不禁呆然而望,头脑一片空白。 它虽立即清醒了过来,奋力向女娥飞去,然而此时的它却根本不抵那强风,还是随了其他人一起被一同卷了过去,掉入在了一片黑暗里。 女娥慢慢地睁开了双眼,摸着血龙鸟的鸟羽,安心地舒了一口气,然而血龙鸟却一动不动,如同被定住一般匍匐在了那里。 “怎么回事?”女娥直起了身子,看着一旁坐于巨蛇之上的绿颜道。 “先别说话,闭上嘴。”绿颜以意念告知,紧张的望向四周。 只见在他们三鬼之前,蛟蛾子举着银夜叉神情凶恶,而自八面而来的纷纷是黑羽白爪的绿眼魔兔、九头八眼的壮腹妖熊、舌长十尺手脚颠倒的鬼夫和一身人骨站于其中的无脸妖男。 其中数无脸妖男的杀气最弱,可阴气却最强。他的阴气震慑一方,经不住让他们感到了一股压迫,手脚不能动弹。 “我深渊之主,向来不屑于欺负弱小,便让我的手下与你们玩玩,若你们能逃得掉便逃,逃不掉便也只能认命了。”男子平静语道,随之双眼一闭,站于了一旁昏睡。 血龙鸟虽是缓了一口气,然则依旧惊心,可又悲于自己无力。 “你们这些妖魔,我蛟蛾子岂会怕你们?” 蛟蛾子挥舞着银夜叉朝他们而去,然而他们却自视甚高,并未正眼一望蛟蛾子。 绿眼魔兔瞬移到了蛟蛾子的身后,以二齿撕扯去了他的臂膀,以往生炎火对其攻之。 绿颜以巨蛇挡在了蛟蛾子的面前,巨蛇瞬间便灰飞烟灭,绿颜抱住了蛟蛾子的腰用力一跳,回到了血龙鸟与女娥的面前,然而双手却禁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们自八方向女娥他们逼近,将他们团团围于正中。血龙鸟望了一眼蛟蛾子,又望了一眼他手中的银夜叉,突然恍然大悟,急忙向他问道:“为你铸剑之鬼可是号称‘冥剑’的堪比离?” “你怎么会知道?” 蛟蛾子疑惑着道。 “我看你这剑的锻造与上面的雕刻极像了出自堪比离之手。据闻幽冥他只造过两把,一把是冥剑‘鬼歌’,一把是魔剑‘屠神泣。’想不到这幽冥居然还有这第三把,堪比离向来喜欢搞剑中剑这套,若是此剑之中还藏着一把我们所不知的厉害的宝剑的话,或许我们便能反败为胜,战胜这帮深渊之徒。” “既然如此,那还不快快将此剑劈开,让我们看看它是否有剑中剑啊。”绿颜焦急着道。 血龙鸟眉宇一皱,吃力地走到了蛟蛾子的面前,将双羽伸了出来,以鸟嘴掀起了银夜叉,自自己的赤羽砍去。 “阎魔,你这是做什么?!”绿颜看着血龙鸟滴滴赤血滴于了银夜叉的上面,不禁向他大声喊道。 而血龙鸟却只是一笑,脸色惨白着道:“此剑于幽冥,除本君外唯有深渊之主与地敷子之血可唤醒。看来那银夜叉的铸剑师堪比离,虽然造了这把剑,可并不想让它重见天日,在幽冥展露容颜。” 正文 十八劫难背景资料之十殿阎罗 十殿阎罗 阎罗王(梵文:?????,yamaraja),源自印度教神祇阎摩,是阴间地狱的主宰,人死后要去阴间报到,接受阎罗王的审判。阎罗王有一本“生死簿”,上面记录着每一个人的寿命长短;当某人生命已尽的时候,阎罗王就会派遣下属无常鬼或者牛头马面,去把人的魂魄押解到阴曹地府接受审判。阎罗王的判决取决于此人生前行事的善恶:生前积德行善立功的人,阎罗王会让他升到天堂成为神仙,或者给他一个幸福的来世;生前行凶作恶的人,阎罗王会让他下地狱,接受各种惩罚,或给他安排一个恶劣的来世。这是因果报应、抑恶扬善等民间信仰在“阎罗王”观念上的体现。 传说 阎王在中国民间影响很大,传说他是阴间的国王,人死后都要到阴间去报道,接受阎王的审判,生前行善者,可升天堂,享富贵,生前作恶者,会受惩罚,下地狱。又有十殿阎罗之说。这一说法始于唐末。分别是: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阎罗王、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转轮王。此十王分别居于地狱的十殿之上,因称此十殿阎王。 印度传说 印度的地藏王菩萨诞辰[七月三十日]。诸鬼。合掌拜祝。菩萨大发慈悲曰:我欲超度众生。每逢此夕降谕。将诸鬼犯各罪分别赦宥或减等。放令往生六道。奈因为善者少。作恶者多。我视阴司所设刑罚甚惨。当令细细较核。如有犯过能悔。在阳世曾转劝一二善事者。从宽量减抵免。凡人在阳世。自幼存心行善者。至寿终应得引善道。功过两平者。命终免入三途受苦。即令脱生人道。遂了恩义宿缘。善少恶多者。勾入诸狱受苦。仍今往生人道。分别贵贱寿夭疾废。再试心性。增善者转生福地。多孽者复差厉鬼。摄入诸狱受苦。再令极贫极贱极苦之处。生受灾殃。死归地狱沉沦。所以不忠不孝。妄自轻生。任性好杀。多伤物命。不信因果。谬云。人死则精气散尽。丢下皮囊。无身何苦。只有活人受罪。那见死鬼带枷。死了是死了。都皆不得知的了。世人殊不知身落空亡。魂魄终在。生前所作种种之恶。死后必有种种之报。凡遗害耸误后世者。现皆永禁无间等狱受苦。无如世人虽见历代三教各训。皆以为泛常虚语。均负慈恩。在生执迷。故犯百无一改。是以立法加严。添设刑罚。 菩萨慧眼观 今菩萨慧眼观之。垂慈复谕。理合遵奉酌议。阳世壮病衰老。男妇往昔作恶。如肯发心於菩萨。及吾等降生之辰。斋戒立誓。忏悔。从今改过不犯。或竭力作一善事者。气绝勾至阴司。准免受苦一重。除为臣而不忠。为子而不孝。与自尽横死。及阴谋诡谲欲害好人。致遭雷击。命丧水火虎狼蛇毒者。分别加罪。押交诸狱。逐层较查功德深浅。量减各苦劫数。以偿善报。汇集世人。阳间所犯事项。至阴司该入何狱受刑。注明浅显男女易知之言。呈览。俟有德行者还阳。普传天下。菩萨观之称善。即於八月初三日。率同十王诸神。奏达上天。 帝曰:善哉善哉。嗣后诸神鉴察。如有世人誓愿向善。在生悔改一事。能不再犯。准赎二罪。如改过力行五件。余罪概赦。男子就生福地。妇女即转男身。善事如能过五件者。并准替修冥福。超度眷属亡灵脱离苦恼。速将所奏各条纂载王历。通行下界城隍上地门灶神鬼知之。恪遵此旨。均宜谨凛奉行。 第一殿,秦广王蒋,二月初一日诞辰,专司人间夭寿生死,统管幽冥吉凶、善人寿终,接引超升;功过两半者,送交第十殿发放,仍投入世间,男转为女,女转为男。恶多善少者,押赴殿右高台,名曰孽镜台,令之一望,照见在世之心好坏,随即批解第二殿,发狱受苦。 第二殿,楚江王历,三月初一日诞辰,司掌活大地狱,又名剥衣亭寒冰地狱,另设十六小狱,凡在阳间伤人肢体、奸盗杀生者,推入此狱,另发入到十六小狱受苦,满期转解第三殿,加刑发狱。 第三殿,宋帝王余,二月初八诞辰,司掌黑绳大地狱,另设十六小狱,凡阳世忤逆尊长,教唆兴讼者,推入此狱,受倒吊、挖眼、刮骨之刑,刑满转解第四殿。 第四殿,五官王吕,二月十八日诞辰,司掌合大地狱,又名剥剹血池地狱,另设十六小地狱,凡世人抗粮赖租,交易欺诈者,推入此狱,另再判以小狱受苦,满日送解第五殿察核。 第五殿,阎罗天子包,正月初八日诞辰,前本居第一殿,因怜屈死,屡放还阳伸雪,降调此殿。司掌叫唤大地狱,并十六诛心小狱。凡解到此殿者,押赴望乡台,令之闻见世上本家,因罪遭殃各事,随即推入此狱,细查曾犯何恶,再发入诛心十六小狱,钩出其心,掷与蛇食,铡其身首(包公即善于用铡刀),受苦满日,另发别殿。 第六殿,卞城王毕,三月初八日诞辰,司掌大叫唤大地狱,及枉死城,另设十六小狱。忤逆不孝者,被两小鬼用锯分尸。凡世人怨天尤地,对北溺便涕泣者,发入此狱。查所犯事件,亦要受到铁锥打、火烧舌之刑罚。再发小狱受苦,满日转解第七殿,再查有无别恶。 第七殿,泰山王董,三月二十七日诞辰,司掌热恼地狱,又名碓磨肉酱地狱,另设十六小狱。凡阳世取骸合药、离人至戚者,发入此狱。再发小狱。受苦满日,转解第八殿,收狱查治。又,凡盗窃、诬告、敲诈、谋财害命者,均将遭受下油锅之刑罚; 第八殿,都市王黄,四月初一日诞辰,司掌大热大恼大地狱,又名恼闷锅地狱,另设十六小狱。凡在世不孝,使父母翁姑愁闷烦恼者,掷入此狱。再交各小狱加刑,受尽痛苦,解交第十殿,改头换面,永为畜类。 第九殿,平等王陆,四月初八日诞辰,司掌丰都城铁网阿鼻地狱,另设十六小狱。凡阳世杀人放火、斩绞正法者,解到本殿,用空心铜桩,链其手足相抱,煽火焚烧,烫烬心肝,随发阿鼻地狱受刑。直到被害者个个投生,方准提出,解交第十殿发生六道(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 第十殿,转轮王薛,四月十七日诞辰,专司各殿解到鬼魂,分别善恶,核定等级,发四大部州投生。男女寿夭,富贵贫贱,逐名详细开载,每月汇知第一殿注册。凡有作孽极恶之鬼,着令更变卵胎湿化,朝生暮死,罪满之后,再复人生,投胎蛮夷之地。凡发往投生者,先令押交孟婆神,酴忘台下,灌饮迷汤,使忘前生之事。 十殿详细 一殿秦广王 秦广王主要职务,主管人间生死,幽冥吉凶。 凡属善人寿终时候,便由阴差带引,或者登天堂,或者转生富贵家庭。如果功过两半的世人,死后送十殿阎王,仍投人世,再做普通凡人。 对於恶多善少,死后须到孽镜台,孽镜台殿的右侧,台高约有一丈,镜大十围,向东悬挂,上有一块横匾,写了七个大字 : 孽镜台前无好人。特别是在阳世作恶多端的鬼魂,可以自己看得出在阳世的一切罪恶,好像一部无声电影片活现银幕上,然后按照他犯的罪恶,由鬼差带到第二殿的地狱去受刑,当时知道万两黄金带不来,一生罪孽尤在身,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 这种作恶多端的人,范围非常广泛,例如 : 损人利己、欺凌弱小、残害善良、忘恩负义、大逆不孝、生性好杀、虐待畜牲、谋财害命、挑拨是非、制造血案,以及一切丧心害人的行为,集罪孽於一身,当根据实际的资料,然后押到第二殿,接受应得的刑罚。 另外有一事须注意,就是不顾父母养育的恩德,为了很少的事情,竟然随便轻生自杀,除了因为忠孝殉难死后为神之外,都入地狱受罪。这些随便轻生的世人,或受到忿恨和刺激自杀,都一样要到第二殿查明过去的功过,入到地狱仍须按罪施刑,但有些自杀轻生的世人,阴魂不散,心有不甘,常於半夜现出死时的样子,使世人看见惊吓至死,当由一殿阎王,派遣青面獠牙鬼差,押到各狱受刑,永不超生。 世人若於每年农历二月初一日,向西诚心跪拜,并发自内心宏扬佛法,普渡众生,慈悲为怀,救济贫苦,必定能够延年益寿,享受永恒清福。 二殿楚江王 司掌大海之底。正南沃石下活大地狱(又称”剥衣亭寒冰地狱”)。此重纵广五百由旬,另设以下十六小地狱:一、黑云沙小地狱;二、粪尿泥小地狱;三、五叉小地狱;四、饥饿小地狱;五、渴小地狱;六、脓血小地狱;七、铜斧小地狱;八、多铜斧小地狱;九、铁铠小地狱;十、幽量小地狱;十一、鸡小地狱;十二、灰河小地狱;十三、斫截小地狱;十四、剑叶小地狱;十五、狐狼小地狱;十六、寒冰小地狱。 三殿宋帝王 阳世为人,不思君德最大、民命为重;膺位享禄者,不坚臣节、不顾民命;士庶见利忘义;夫不义,妻不顺;应爱继与人为子嗣,曾受恩惠, 及得过财产,负良归宗归支者;奴仆负家主,书役兵隶负本官管长,伙伴负财东业主,或犯罪越狱及军流逃遁,因管押求人具保,负累官差亲 属等事者:久途而不忏悔。虽作善。发入各重受苦不免,如犯讲究风水,阻止殡葬,造坟掘见棺。不即罢垦换穴。有损骨殖,伦漏钱粮。遗失 宗亲坟冢。诱人犯法。教唆兴讼。写作匿名揭帖退婚字据。捏造契议书札。收回钱债券据。不注不掣套描花押图记。添改账目,遗害后人等事 件者,查对事犯轻重,使大力鬼役进入大狱,另发应至何重小狱受苦。受满转解第四狱,加刑收狱。 四殿五官王 司掌大海之底。正东沃石下合大地狱。此重亦广五百由 旬,亦另有十六小地狱:一、池小地狱;二、蝥链竹签小地狱;三、沸汤浇手小地狱;四、掌畔流液小地狱;五、断筋剔骨小地狱;六、堰肩刷皮小地狱;七、锁肤小地狱;八、蹲峰小地狱;九、铁衣小地狱;十、木石土瓦压小地狱;十一、剑眼小地狱;十二、飞灰塞口小地狱;十三、灌药小地狱;十四、油滑跌小地狱;十五、刺嘴小地狱;十六、碎石埋身小地狱 。 五殿阎罗王 五殿阎罗天子曰。吾本前居第一殿,因怜屈死。屡放还阳伸雪。降调司掌大海之底东北沃石下。叫唤 大地狱。并十六诛心小地狱。凡一切鬼犯,发至本殿者,已经诸狱受罪多年,即有在前四殿,查核无甚大过。每各按期七日。解到本殿;亦查毫不作恶。尸至五七日,未有不腐者也 ,鬼犯皆说在世尚有未了善愿,或称修盖寺院桥梁街路。开河淘井。或集劝善书章未成。或放生之数未满。或父母尊亲生养死葬之事未备。或 受恩而未报答。种种等说。哀求准放还阳。无不誓愿。必做好人,吾闻之曰。汝等。昔时作恶昭彰。神鬼知你。今船到江心补漏迟。可见阴司 无怨鬼。阳间少怨人。真修德行之人。世间难得。今来本殿鬼犯。照过孽镜,悉系恶类,毋许多言,牛头马面。押赴高台一望可也。所设之台 。名曰望乡台。面如弓背。朝东西南三向。湾直八十一里。后如弓弦,坐北剑树为城。台高四十九丈。刀山为坡。砌就六十三级,善良之人。此台不 登。功过两平。已发往生。只有恶鬼。望乡甚近,男妇均各能见能闻。观听老少语言动静。遗嘱不遵,教令不行。凡事变换。逐件改过,苦挣 财物。搬运无存。男思再娶。妇想重婚,田产抽匿。分派难匀,向来账目,清揭复浊。死欠活的难少分文。活欠死的奈失据证,彼此胡赖,搪 塞不逊,一概舛错,尽推死人。三党亲戚,怀怨评论,儿女存私。朋友失信。略有几个,想念前情,抚棺一哭,冷笑两声,更有恶报。男受宫刑,妇生怪病。子被人嬲。女被人淫。业皆消散,房屋火焚。大小家事,倏忽罄尽。作恶相报。非独阴魂,凡鬼犯闻见之后。押入叫唤大地狱 内。细查曾犯何恶。再发入诛心十六小地狱受苦。小地狱内。各埋木桩。铜蛇为链。铁犬作墩。捆压手脚。用一小刀。开瞠破腹。钩出其心。 细细割下。心使蛇食,肠给狗吞。受苦满日。止痛完肤。另发别殿。 十六小地狱:一是将不敬鬼神、猜疑是否有因果报应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二是将杀害生命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三是将善愿没完就先去犯罪作恶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四是将亲近邪恶、行为错误、违背正理、以私心自利为目的学习方术、妄想长生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五是将欺善怕恶、邪恶地怨恨他人为什么不早死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六是将计较名利、是非,嫁祸他人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七是将强奸妇女、设计令妇女失去贞操、引诱妇女委屈地顺从自己的淫意,或者不论有无谋害之意,与妇女贪恋淫乐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八是将损人利己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九是将悭贪不舍、不愿布施给穷困贫苦和慈善事情、不顾别人面临生死紧急等困境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十是将偷窃、盗取别人财物,昧着良心,耍赖而不还债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十一是将忘恩负义、以仇报怨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十二是将好斗、好赌、好胜以致牵连、拖累他人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十三是将为了名利而欺骗、诱惑大众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十四是将自己虽没有亲自加害、但却狠毒地教唆别人去害人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十五是将妒忌善良、贤能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十六是将执迷不悟、死不改过及诽谤他人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 六殿卞城王 司掌大海之底。正北沃石下。大叫唤大地狱。广大五百 由旬。四围另设十六小地狱: 一、常跪铁砂小地狱;二、屎泥浸身小地狱;三、磨摧流血小地狱;四、钳嘴含小地狱; 五、割肾鼠咬小地狱;六、棘网蝗钻小地狱;七、碓捣肉浆小地狱;八、裂皮暨擂小地狱; 九、衔火闭喉小地狱;十、桑火烘小地狱;十一、粪污小地狱;十二、牛雕马躁小地狱; 十三、绯窍小地狱;十四、头脱壳小地狱;十五、腰斩小地狱;十六、剥皮揎草小地狱。 七殿泰山王 司掌大海之底。西北沃石下,热恼大地狱。周围广五百由 旬,并另设十六小地狱:一、恤自吞小地狱;二、冽胸小地狱;三、笛腿火逼坑小地狱;四、权抗发小地狱;五、犬咬胫骨小地狱;六、燠痛哭狗墩小地狱;七、则顶开额小地狱;八、顶石蹲身小地狱;九、端鸨上下啄咬小地狱;十、务皮猪拖小地狱;十一、吊甲足小地狱;十二、拔舌穿腮小地狱;十三、抽肠小地狱;十四、骡踏猫嚼小地狱;十五、烙手指小地狱;十六、油釜滚烹小地狱。 八殿都市王 司掌大海之底正西沃石下,大热恼大地狱,此狱纵广五 百由旬。另设十六小地狱:一、车崩小地狱;二、闷锅小地狱;三、碎剐小地狱;四、孔小地狱;五、翦朱小地狱;六、常圊小地狱;七、断肢小地狱;八、煎脏小地狱;九、炙髓小地狱;十、爬肠小地狱;十一、焚小地狱;十二、开瞠小地狱;十三剐胸小地狱;十四、破顶撬齿小地狱;十五、割小地狱;十六、钢叉小地狱。 九殿平等王 司掌大海之底。西南沃石下,阿鼻大地狱。圜叠绕广八 百由旬。密设铁网之内。另设十六小地狱:一、敲骨灼身小地狱;二、抽筋擂骨小地狱;三、鸦食心肝小地狱;四、狗食肠肺小地狱;五、身溅热油小地狱;六、脑箍拔舌拔齿小地狱;七、取脑填小地狱;八、蒸头刮脑小地狱;九、羊搐成盐小地狱;十、木夹顶小地狱;十一、磨心小地狱;十二、沸汤淋身小地狱;十三、黄蜂小地狱;十四、蝎钩小地狱;十五、蚁蛀熬眈小地狱;十六、紫赤毒蛇钻孔小地狱。 十殿转轮王 十殿转轮王。殿居幽冥沃石外,正东直对世界五浊之处。设有金银玉石木板奈何等桥六座。专司各殿 解到鬼魂。分别核定,发往四大部 洲何处,该为男女寿夭富贵贫贱之家投生者。逐名详细开载。月汇知第一殿,注册送呈酆都,阴律凡胎卵湿化。无足两足四足多足等类 ,死就为;轮推磨转。或年季生死。或朝生暮死。翻覆变换。为不定杀。为必定杀之类。概令转劫所内。查较过犯。分发各方受报,岁 终汇解酆都。 往生人道凡阳世读易儒士。诵经僧道,勾至阴司。念诵圣经咒语。致诸狱不能用刑。使受苦报者。解到本殿。逐名注载。并绘本来面目。名曰堕落 生册。押交孟婆尊神(酉区忘台)下。灌饮迷汤。派投人胎。转世死於腹中,或生一二日,或生百十日。或一二年促死。使忘三教真言之 后。第一殿。加差厉卒,勾到各狱查察前恶。补受苦报。凡解到功过两平,及已受苦满。功少过多等魂。酌定为男女妍丑安劳。发往何方 富贵贫贱之家者。即交(酉区忘台)下本殿点名发放。往生人道中。 屡有妇女哀求,供称有切齿之仇未报。甘为饿鬼。不愿做人。妍询情由。多系闺女,或系贞洁之妇女,因被读书中之恶少,或贪姿色,或 图财物。装尽风骚诸般投好,计诱成奸,诳云未有妻妾,誓必央媒聘娶。或有甜骗婢女。娶纳为妾,或有谎许养老其妇。或允抚养伊前夫 之子女等情事不等。误被计骗。痴心顺从。失节相赠之后。耽延日久。反出恶言扬丑。致令父兄知觉。亲邻鄙贱。冤无可伸。羞忿寻死。 或得郁症而亡者,闻知负心贼子。今科该中。此恨难消。号泣求准索命等情。细查事果真实。但该生阳寿,尚未该终。并伊有祖父之余德 未灭。本殿姑准妇女搴票,魂入科场。阻惑违式。更换榜上之名。再俟应绝之日。准同勾死鬼进门索命。仍在第一殿查核判断。 正文 十八劫难(二十四) “这第三把剑居然是神剑?!”血龙鸟难以置信地看着化作神剑的银夜叉,呆愣了数秒,被它的光泽所吸引。可是片刻他又清醒了过来,立马对着女娥道:“快,拿起它!只有你才能驾驭这把神剑,打倒眼前的深渊鬼兽。” 血龙鸟这一吼,绿颜夫人与蛟蛾子皆纷纷望向了女娥。只见她缓缓地走到了神剑的面前,左手一提,那神剑便发出了阵阵白光,震慑天际。 见了此景的深渊鬼兽无不向后退怯,心中颤微,额头也竟留下了虚汗,脚不听使唤。 女娥一步向前,提剑大喊了一声,随之一剑落下,八方鬼兽灭。 她看着这把剑,心中畏喜参半。她不知为何自己竟能使得了此剑,也不知在这些鬼兽后方的“深渊之主”是否会被之唤醒,与她们一战。 无脸妖男慢慢地睁开了双眼,望了一眼他们四鬼,依旧脸色平和,杀气微薄。 “怎么,你们还不逃?我深渊之主说过,不屑欺负弱小,如今你们既已败了他们,还是快点逃命去吧。” 无脸妖男再次闭上了双眼,浅浅地陷入了沉睡。 女娥看着无脸妖男,心中不禁想到:即使我们拥有了神剑,与深渊之主而言,却依旧只是‘弱小’吗?看来幸好他全无杀意,不然我等只怕是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血龙鸟护在女娥身前,与其他二人一起绕过了深渊之主,快速逃离了去。 当他们终于再也望不见无脸妖男的身姿之后,绿颜夫人直接跪倒在了地,不禁双手撑在了地上:“没想到此处竟是深渊之主的盘踞地,魔渊虚境。幸好他并无杀意,放了我们一码,不然只怕是我们再有十把神剑,也难以是他的对手。” 女娥原本心中便有疑虑,这绿颜一说,更是勾起了她心中的蛔虫,不禁向绿颜问道:“这深渊之主,究竟为何鬼?为何他的口气竟如此狂妄,根本不屑与我们一战。” “他?”绿颜轻哼了一声,述于女娥:“他可是幽冥混沌开辟时,集万千怨念所造就的怨魂,天上地下他皆不放在眼中,就连阎魔君主怕也是……”绿颜说到此处,忽儿停了下来,望向了血龙鸟。 血龙鸟轻咳了一声,立马向女娥解释着道:“我当初并非不敌深渊之主,只是心绪欠安,外加带伤在身,这才给他有了败我的机会。” 血龙鸟这番解释于女娥眼中倒也极像了狡辩,她以红袖遮面,掩面一笑,反使得血龙鸟脸红了起来。 “蛟蛾子,你看,我们的君主居然也有脸红的时候。”绿颜笑道。 “什么?此鸟便是阎魔君主?!” 蛟蛾子惊讶着道。 “哎,我说你这反应也未免太慢了一些了吧?我方才说的时候你分明是没听是不是?”绿颜责怪着蛟蛾子,然而蛟蛾子却只是哀叹着望着血龙鸟,不禁小声语道:“想不到一统幽冥的阎魔君主,竟然如此弱小,竟需靠一个女子保护,看来这天下之位,我日后却也能坐得了。” “本君才不是这番实力,只是本君的正身法力被封于天宫,还需个十来日才能归来,恢复幽火。”血龙鸟焦急了起来,向他解释着道。 然而正在此时,绿颜却忽儿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眉宇紧皱,看向了前方,口中喃喃自语道:“我们竟然来了此处,看来要想从这里去往‘不死山’是必然要途径了‘十殿阎罗了。’” “‘十殿阎罗’?”女娥问道。 绿颜看了一眼女娥,望着远方那十座黑山,叹了一口气,于女娥说道:“‘十殿阎罗’乃上古时期的十位判官,亦为十位阎罗王,其位略低于当时的幽冥君主,与其一同治理幽冥。然而却不知他们因了何事,居然集体起兵,欲同推翻当时的幽冥君主,史称‘第一次幽冥大战’。后,起兵失败,他们便被一同弃于了陈莫,终身不得回归归土。” “原来如此。”女娥暗自踌躇,又接着问道:“既然如此,想必他们也定是些厉害的主。此地可还有其他路可选?” 绿颜摇了摇头,说道:“魔渊虚境,靠飞是飞不出的,其上有狂风,而其后却是深渊之主,更为恐怖。如今这生路也只有一条,便是笔直往前,途径‘十殿阎罗’到‘不死山’方可去往‘再生熔炉’之处。” 绿颜说到此处,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了蛟蛾子道:“当时在布袋之中,我曾与你约好这架我们出去再打,如今你断了一臂,于你着实不利,这架你是打还是不打?” 蛟蛾子连忙摇起了手来,向后一退,对着绿颜道:“诶哟,我的姑奶奶,如今我已成了独臂,又岂会再与你一战?况且你刚才还救了我一命,我若再与你们为敌,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了?我蛟蛾子虽说好战,但也却是个知恩图报,有情有义之鬼,绝不会与恩人为敌!” “哦?那么说你也自然会跟随于我们,对我们报恩了?” “那是自然……啊?” 蛟蛾子的话,刚一出口,便立马反应了过来,他中了绿颜的套。只是他这话既已出口,早已入了众人之耳,且他这个鬼,又极好面子,这话是定不能收回的。于是,他便只能硬撑着头皮,应下了这桩“义举”接连点了点头。 “看来除了此路我们是无路可选了。”女娥望向了那眼前的十座山,眉宇紧皱。 “那我们便朝着那儿出发吧。”绿颜一语落下,他们四人便一同望向了那十座黑山,各自幽火大燃,唤兽持器,朝着那里而去。 秦广殿,孽镜台,一丈,十围,空中转 红色幽火起,镜中乾坤显,幽冥世盛衰,片刻不出眼。 正文 十八劫难(二十五) “是的,秦广王殿下,有几只生面目的鬼,闯入了您的‘冤缘山’。” “生面目的鬼?”秦广王幽然一笑,撩拨了一丝发缕,置于眼前。“那些不知名的鬼,何须我亲自出马,自有这‘冤缘’结界,替我灭了他们的幽火。” 他刚说完这句话,只见那孽镜台忽儿“嗞嗞”作响,镜中冒出了赤红之火,将那‘孽镜’烧了起来。 “这是……” 秦广王抬头凝望,忽儿眉宇皱成了一处,看着这副极不寻常的现象。这种现象他已多年未见,莫非那风云更替,日夜颠倒,冥主再降,恐是不会发生此事…… 想到这里他突然睁大了眼睛,口中唤道: “冥界君主!” 他猛地站了起来,大喝了一声“斩魂剑”。那剑便从十里外的鬼剑冢中一拔而出径直朝他飞来,落在了他的手中。 他一提那“斩魂剑”,其上的尘灰便顿然而去,露出了冰冷的梁刃。他摇身一变,化作了一团黑云,匆匆朝着冤缘山而去,消失在了孽镜台的面前。 冤缘山,半山腰 黑风匿着一股阴气,游魂皆在山中游离。 女娥坐在血龙鸟的背上,看着左右各自飞于她两旁的两只血色彼岸蝶,它们皆为那浊气所侵,渐渐地燃尽了幽火,消散在了此地。 女娥望了一眼彼岸蝶对着众人道:“彼岸蝶本吸浊气,然却消散在了此处。想必此处定然有些怪异,大家万事小心。” “女娥,你放心,我有这宝贝,它能吸天地浊气。”绿颜嫣然一笑,自袖口中变出了七巧玲珑珠飞于虚空之中。 只见那七巧玲珑珠突然高速旋转了起来,随之那弥漫于四方的浑浊之气便自各个方向被一尽吸了进去。 “好了,你现在再试试看。” 女娥点了点头,再次自掌间变出了血红彼岸蝶,然而那彼岸蝶只噗通啪打了两下翅膀,便直接燃尽了幽火,消散在了这天地之间。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都将浊气吸了进去,可为何这血红之蝶还是幽火燃尽……”绿颜惊愕地望着女娥的掌间,喃喃自语,向前了一步。 “莫不是你这珠子是假的吧?所以不管怎么吸,结果都没用。”蛟蛾子嘲讽的道。 “你莫要胡说,这可是母亲赠与我的宝珠,岂会有假!”绿颜亦毫不相让于蛟蛾子两人争辩了起来。 血龙鸟环望着四周,忽儿皱起了眉宇,对着他们道:“冤缘山中戾气多,孽镜台前无好人。这座是冤缘山,围绕在四周的是由戾气凝结而成的‘冤缘’结界,并不是浊气。” “原来这并不是浊气。我就说我这珠子是真的吧?”绿颜撇了一眼蛟蛾子,将七巧玲珑珠收回了袖间。 “就算这不是浊气,也并不能证明它就一定是真的。”蛟蛾子反驳着道。 “你……!” 绿颜刚想回嘴,却被那血龙鸟止住了口:“好了,你们两人都别争执了,还是合起力来一同打破这‘冤缘’结界吧。” “合起力来一同打破?可是这结界如何打破?” 血龙鸟拍打了一下赤羽,猛风阵阵而起,它的鸟嘴指了指那猛风的中心,向他们解释着道:“这些冤魂皆怕我,我所扇之处,便是他们逃脱之处,而当他们全都聚集在一处的时候便会形成一团黑影,届时你们合起力来一同攻击,便能将这结界打破,让我们逃离这戾气之地。” “好,我明白了。” “我也明白了。” 绿颜与蛟蛾子各自看了一眼,随后大燃幽火,紧紧跟随在了血龙鸟的左右。 只见血龙鸟接连向四面八方拍打起了赤羽,扇起了猛烈狂风,那些冤魂躲无可躲,纷纷聚集到了一处,变作了一团黑影。 “就是那里!” 血龙鸟大吼了一声,绿颜夫人便骤然燃起了灭世之火,而蛟蛾子也一手提起了银夜叉与之合在了一起朝那黑影处砍去。 “啊啊啊啊啊~~!!!!” 黑影悲惨鸣叫,在那一片火海中化作了灰烬。而绿颜却也激动的和蛟蛾子抱在了一处,欢呼雀跃后又各自看着对方,将对方对了开去。 “你们二鬼到也着实相配。”女娥看着他们,掩面一笑。 而他们两鬼却异口同声道:“相配?怎么可能?” 当他们也意识到自己与对方的同率后,不禁各自转过了身去,生气的望向了不同的方向。 天地散起了血樱,一道冷红之光自虚空而来,直射入了他们的眼睛。 万里空气结霜,四周皆成了静寂。 踏樱而来的,是一身披饕鬄之皮,黑发白眼,飘飘若丝,耳尖微竖,脚履银靴的男子。男子手中提了一剑,那剑阴气鄙人,寒光凌厉,又明显透了一股煞气。 血龙鸟虽不识得此人,但在他踏樱而来的一瞬间他却清楚的感到了那强大的气场。 只见它忽儿用鸟嘴拔下了一根自己的赤羽,将那血红滴在了他们的面前。 秦广王一剑刺来,四周土地皆于顷刻化作了尘埃,唯独那血红背后的他们却被保护在一个圆球之中。 “冥主竟然如此胆小,竟不肯和蒋一战(秦广王,名蒋。)?莫非是怕了我秦广王蒋,甘愿躲在了这血界之中,只当一个缩头乌龟,这倒也有趣。哈哈哈哈~~” 血龙鸟躲在圆球之中听着秦广王此番言论,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毕竟此时的自己莫说是这秦广王蒋,怕是就连蛟蛾子也比之不过。况且自己的身后还有女娥一行,若是自己此时出去,只怕她们会立即殒命在秦广王蒋的手里。 想到这里,血龙鸟便一动不动死死地守在了女娥等人的面前,倚靠着血界守护着他们数人的安危。 “血龙鸟,秦广王之言,你可莫往心里去。”女娥拉住了血龙鸟的赤羽,自袖口处撕下了一块布轻轻地绑在了血龙鸟的伤口,慢慢地抚摸着他道。 正文 十八劫难(二十六) “天雪飘飘若丝雨,地下红尘皆不老。 若问谁能斩魂消?一刀两断自逍遥。” 不知这虚空为何突然飘起了绵绵细雨,雨中带着一丝腥气,落在鬼魅的背上,隐约做疼。 也不知那狂风何以突然卷起,一圈一圈,一层一层,将大地上的落叶,飞尘全都一舞入了天,哀吼盘旋。 女娥扬起了头,看着这番奇怪的天象,她的心不由地纠了起来,又缓缓低下,望着眼前的血龙鸟。 “来了。” 这两字刚从血龙鸟的嘴间吐露,只见那突然飞来的“斩魂刀”刹时变作了两断,自左右二处,两个方向,一同朝着那血龙鸟的结界冲了过去…… 火龙在天空盘旋,放眼一望,四周皆成了一片火海。 秦广王眉头深皱,望着眼前——只见那两断分离的“斩魂刀”依旧定格在血龙鸟的血界周围,而那由刀唤出的火龙,则渐渐消去了踪迹,灰飞在了天边。 “好,好,好。不亏是冥主的结界,可真是千秋万物,捍之不能啊。”秦广王一边拍着手,一边朝着血龙鸟的血界走去。 血龙鸟吐了一口血,身子一倾,差点倒在地上。可它深知,此刻的它,是能救她们的唯一希望,若它在此时倒下,那它身后的女娥等鬼,以及它自己,便会真的葬生在此处。 想到这里,它便一拍赤羽,用力直起了身体,面朝着最前方,看着秦广王一步步地走来。 然而就在此时,四周的火突然间灭了,一瞬结成了冰霜。 自天而降的,是六角形的冰晶,它在掉落在地的那一刻,变作了一个个矮小的战士,身披蓝色的铠甲,脚踏水晶玻璃般的靴子,手持三叉戟,双目直视着秦广王,从四面八方向他逼来。 秦广王眼见着这些矮小士兵的逼近,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又立马回过了头,看到了那自后方飞来的数百根黑绳。 那些黑绳如同千丝万缕又如同万蛇扑敌,它们快速地朝秦广王的脖子、手、脚捆去,在即将将它层层捆于一起时,只听他大喊了一声:“斩魂刀!”那原本被分为两断的斩魂刀,便骤然合在了一起,猛地飞了过来,砍去了那层层黑绳,将他救了出来。 秦广王大喘着气,他立于斩魂刀之上,环顾着四周:“楚江王,宋帝王,既然你们都来了,何以藏在暗处,不敢以真面目示鬼?莫非是怕了我?还是觉得自己着实长的丑陋,怕吓坏了这方圆百里的生物?哈哈哈哈~” “这秦广王蒋是疯了吗?居然这样大肆挑衅那与他齐名的楚江王与宋帝王。”绿颜抬头望着秦广王,不由地摇了摇头。 “这鬼之将死,也当硬撑一下的不?再说了,就算这打不过,好歹嘴上也能讨些便宜,你说是不是?”蛟蛾子附和着绿颜道。 “不,他们二鬼太过强大,若是躲在暗处,秦广王百死无疑。但若是将他们挑于明处,或许能找到一丝破绽,从中寻觅出一线生机,那也说不定。”血龙鸟一语点破。 女娥并未言语,她只是细细地望着秦广王,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从中分析着他。 “你这不鬼不魅,不男不女的怪胎,居然还说我们二鬼丑陋?我看丑陋的分明就是你自己,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你那令人恶心的样子!” 只见秦广王的左边,大约半里开外的地方,一团黑色的雾气突然显出了身形,停在了那里。它,慢慢地散了去,在一团黑绳之上,一身材魁梧,筋肉厚实,浓眉大眼,左手持玉笏之鬼,怒目望着秦广王,以另一手之指揉捏了两下自己的鼻子,愤然咆哮。 “宋帝王,你何须与这不男不女的小子置气?你与这小子置气,岂不是太过抬举他了?只怕他这日后都要蹬鼻子上脸,觉得自己有些能耐了。” 于秦广王的右边,半里开外的地方,突然显现的短脸宽口、头戴冰晶水冠、身着长袍,右手持笏的楚江王,突然一拍脑袋,好似记起什么的说道:“哦,不,我也真是的,居然忘记了,他哪里会有日后?他分明是今日便要葬身此处。呵呵呵呵~” 楚江王阴邪地笑着,宋帝王也随他一起阴笑了起来。 然而在他们各自阴笑的同时,秦广王却突然小声地念了起来:“天雪飘飘若丝雨,地下红尘皆不老。若问谁能斩魂消?一刀两断自逍遥。” 他这一念完,只见那原本已经合二为一的“断魂刀”刹那之间分离成了两段,一段往左,一段往右,在即将接近宋帝王与楚江王之时各自唤出了火龙,朝他们大喷起了火焰…… “我就说了,我讨厌这个小子,你非不信~”楚江王漂浮于秦广王斜上方的虚空,俯视着他的样貌,一脸鄙夷。 “你……说过吗?”宋帝王自楚江王身后站出,看了看一眼楚江王,疑惑地问道。 “我没说过,但我现在说了,不行么?” “行,行……”宋帝王点了点头。 “这是为何?你们应当已死在了我的‘断魂刀’下……”秦广王一望左边,只见那左边的宋帝王忽儿变作了一块玉笏。他又一望右边,只见那右边的楚江王,也变作了一块玉笏(hu)。 楚江王手中的玉笏,从中开始裂了开来,顷刻化作了粉末。 “啊~玉笏碎了,不过能骗过你这个小子,倒也算是值了。” 楚江王轻轻拍去了手上的玉粉,将它散在了虚空,冷目傲视着秦广王。 汗水自秦广王的额上流了下来,滴滴落下,入了土里。他握紧了双手,望了一眼身后的血界,又转过了脸来,看着他们二鬼道:“冥主就在那里,我们何不联合三鬼之力,先杀之而后快?” 正文 十八劫难(二十七) 楚江王语完,便顷刻从口里吞出了一颗寒灵珠,置于手上。宋帝王也配合着楚江王,左手一挥,瞬间背后便浮现出了万条黑绳。那黑绳根根绑着一片利刃,莹莹发亮,寒气逼人。 秦广王不禁心中一颤,再次往后退了一步,他的余光看到了血界,那一瞬他和女娥四目相对。 女娥眉宇豁然,仿佛一瞬知了秦广王蒋的心思。 只见她一步向前,对着血龙鸟道:“君上,你若信我便让秦广王进来,唯有他能帮助我们脱离此刻的险境,也唯有我们才能救的了这命悬一线的他。” “我自然信你。”血龙鸟微微一笑,双目望向秦广王蒋。 “阎魔,你……”绿颜听着他们的对话,刚想上前阻止,却被蛟蛾子一把拉住。蛟蛾子摇了摇头,目如繁星,闪着异样:“就相信女娥和阎魔君主吧。” 绿颜不知为何,望着蛟蛾子眼中的繁星,闪耀的光芒,她竟收回了跨出了的那一步,慢慢地放下了手来。 楚江王得意一笑,右手轻放,寒灵珠便立马飞到了天上,不停地旋转。 他,轻轻地吹了一口气,这万里虚空便忽儿变作了一片黑,电闪雷鸣,飓风卷起。然而,自那飓风旋转的中央,又缓缓地降下了一条冰龙。它的双目如同大海般深蓝,它的勾抓如同老鹰般锐利,它的皮肤如同大蛇般光滑,它的的面目如同恶鬼般狰狞。 它惊天一吼,便顷刻将秦广王吼飞了十丈远,让他暂时耳鸣失聪,感觉头脑一阵晕眩。他摇了摇头,慢慢站起。 冰龙阴邪大笑,仿佛是在嘲笑自己尚未发力,他已如了蝼蚁,生死皆弹指可灭。 宋帝王也顺势唤起了黑绳,黑绳具在了一起,绑于一处,变作了一黑色巨人全身裹着利刃。 秦广王自知自己已无力抗衡,便忽儿转身向血界奔去。 血龙鸟长声一鸣,为秦广王打开了一条路,在冰龙和巨人一同袭来之前,及时将秦广王救到了自己的结界之中。 大汗自秦广王的额上流下,他气喘吁吁,双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他顾不上去擦拭额上大汗,也不顾上去整理这副狼狈妆容,只是定了定神,尝试着让自己耳边的呅呅鸣鸣之声停下,让头脑恢复清晰。 女娥快步走到了秦广王蒋的面前,向他伸出了手,对着他道:“若你能立誓今生不再与我等为敌,我等便愿助你,斩杀那二鬼,冲出险境。” “呵”秦广王一笑,将一缕发丝置于指尖揉捏“你这买卖倒是划算,即利用了我替你们脱离险境,又让我不能再对你们出手,可谓是一举两得啊。只是,你们这群柔弱之蚁,连我蒋的分毫都伤之不了,又如何让我信你,甘愿于你等合作?” 女娥也随之一笑,只见她慢慢地走到了蛟蛾子的面前,自他背后的剑鞘之中拔出了银夜叉对准了秦广王之脸。 秦广王一丝冷汗,自额间流下,他望着距他鼻尖分毫之远的银夜叉,不由地感觉到了一股极强的压迫感,倒吸了一口气。 “秦广王,可识得此剑?” “这是……神剑?” 女娥微微一笑,望了一眼剑身,剑身白光闪耀,阵阵仙气围绕于剑的周围。 “正是神剑。” “呵。”秦广王抬起了头,双目与女娥对视:“你是让我将自己的法力注于你身,好让你能彻底发挥这神剑的威力,斩杀那二鬼吗?” “不,女娥所需的并不仅是秦广王,而是在场的每一位,只有集合众人之力,才能一举将那二鬼歼灭。但你大可放心,女娥并不索取你的法力,女娥只是借,事后定当归还,诸位也是如此。” “呵呵呵呵~”秦广王突然大笑了起来,以手遮挡住了脸“甚是好笑,这不是让我秦广王去赌吗?” 女娥并不苟笑,双目注视着秦广王。 “好,我秦广王就陪你赌这一次,希望你能履行自己的诺言。” 只见秦广王忽儿幽火大燃,聚于了他的胸口,他将幽火自胸前逼出,又将其从口中吐了出来,一掌拍去,注入了女娥的身体。 他这一注,女娥的眉间突然出现了一颗朱砂,她的发丝也化作了火焰般绚红,慢慢漂浮了起来。 “诸位,若信得过女娥,请将一切都交托给女娥。” 女娥俯望着他们,他们也皆点了点头,各自幽火大燃,将其从口中吐了出来,注入了女娥之身。 血界化作了血红飞尘,随风消散在了他们的面前。 在血龙鸟倒地的那一刻,女娥自尘中飞出,脚踏巨型七彩彼岸蝶,身披红锦曼陀罗花华服,眉间朱砂耀闪,红唇冷目,手持白光仙气神剑,厉声一喝,手一挥,便将神剑变作了一把银白长弓,自指尖变出了一根长箭,朝着宋帝王与楚江王射去。 在她的箭射出去的那一刻,一团白芒包围在了弓的四周,极为耀眼。然而在箭射出去之后,它却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半点踪迹。 宋帝王和楚江王自知不妙,立马将巨人以及冰龙护在了自己的面前,然而那箭却并未穿过巨人,也未穿过冰龙,而是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直接刺入了他们的胸前,将他们瞬间燃烧殆尽。 巨人散做了一团黑绳,掉落在了地上。 冰龙也化作了一滩死水,从半空一涌而下。 女娥闭上了双眼,双手一摊,随之他们各自的幽火便自女娥的身体飞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女娥往后一倾,自虚空倒了下来。 血龙鸟双眼一睁,一声长鸣,朝女娥处飞去,将她驮在了自己的背上,慢慢飞了下来。 四周寒冰散去,然而放眼之处已经了一片废墟。 秦广王慢慢地站了起来,提起了他的斩魂刀,走向了血龙鸟。 绿颜与蛟蛾子皆围在他的左右,而血龙鸟却只是以赤羽抱着女娥的身躯,并未想与之作战。“冥主不怕我杀了你吗?此时的你,没有血界保护,简直不堪一击。” “你不会的。”血龙鸟望着他道。 “哦?你何以料定不会?如果我出尔反尔呢?” 血龙鸟闭上了双眼,淡淡一笑“本君知你与他们不同,孽镜台前无好人,你守护孽镜台多年,爱憎分明,所惩治的不过是些奸佞之徒罢了,而你之所以被弃于了陈莫,想必也只是因那政见不同。若你能辅我,助我,我必带你走出陈莫,重予你当日荣耀。” “我有一问想要问你。”秦广王注视着血龙鸟“为何当时你会打开血界,让我进来?你就不怕我当场就诛杀于你?” “因为她。”血龙鸟的双眼看向了女娥“因为她信任于你,而我却信任于她。” 秦广王嘴角微杨,将“斩魂刀”放了下来。 正文 十八劫难(二十八) (前言) 善即恶来,恶为善,善恶到头皆相伴。 世上本来无完人,鬼魅亦为善恶参。 (正文) 华清山,位处黑绳山之后(黑绳山乃宋帝王所住之山),常年为清清正气云雾缭绕,四周鬼魅皆因其正气太胜而不得入内。 话说女娥一行人因有了秦广王的带领,又因了那楚宋两王皆已化了飞烟,一路上可谓畅通无阻,顺顺利利地就越过了寒冰、黑绳两座大山,转眼就来到了华清山的脚下。 然而那来到了华清山的她们,抬头瞭望着那一股股清澈浩然的正气,终于停下了脚步。 “秦广王自入了陈莫后,可否来过这华清山?”女娥望着眼前宛如仙山一般的华清山,向秦广王问道。 “王蒋并未来过。此处正气过甚,宛如仙域,莫说那些陈莫小鬼,就算是我,十殿阎罗之一的秦广王蒋,只要入了那山里只怕也会幽火散尽,化作飞灰。” 秦广王解释道。 “果然如此。” 女娥峨眉紧皱,一手提起了手中神剑“银夜叉”凝视于眼前。 “银夜叉”中倒映出了女娥的样貌,她又回想起了她初次提起“银夜叉”时的情景……毫无疑问她与他们不同,也不完全属于这个幽冥。 女娥抬起了头,望向了这云雾缭绕的华清山,突然语道:“想必在你们众鬼之中,只有我才能入的了这华清山,也只有我才能一探这里面的虚实。那么除了让我去,还能让谁去呢?” “看来你早已知道了。”血龙鸟抬头望着女娥,它自知自己无力阻止,也知自己无法阻止女娥。 只见它从身上拔下了一根赤羽,轻轻一吹朝着女娥飞去。赤羽很快便融入了女娥的身体,消去了痕迹。 “有了它,不管你在那里,本君都能感应的到。”血龙鸟道。 女娥望了一眼血龙鸟,轻轻点头作礼,以感恩泽,随之左手一挥,唤出了百只血蝶,融于一处,成了一只巨大的血红彼岸蝶。 女娥双脚轻点,一跃入了巨大血红彼岸蝶的背,又提神剑在手,朝着华清山飞去。 鬼魅皆飞灭,仙气缭绕境。 女娥踏着巨大血红彼岸蝶飞了一路,冲破了层层云雾,降落在了华清山半山腰的一处洞口。 她眉宇紧锁,眺目凝望,只见那洞口里面滴水石穿,阵阵凉气扑面凝结,然而又在那山洞的最深处隐隐约约透露着白色的光芒。 女娥吞咽了一口口水,将神剑紧握在手,一步一步朝着那白光之处走去。而当她确是走近那白光之时,另一番别致的景色却显现在了她的面前——小桥流水,灵鸟飞舞,碧蓝之天。 她一步跨入了这陈莫中别有一番的土地,沿着小桥慢慢向前走去,来到了一座小木屋的前面。 那小木屋看似极为破旧,透露着一股寒酸味,然而在小木屋的花园中却坐着一个老师模样的年轻男子和几个扎着小辫的幼童。 幼童拉扯着年轻男子欢快地笑着,而年轻男子却手捧着一块石板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学,何以明天下事?” “子吕老师,我们要明天下事做何?我们只要和您在一起。” “是啊,是啊,我们只要和子吕老师您在一起!” 其中的两个幼童驳了那年轻男人的话,硬是拉扯着将他拖了起来。男子无奈一笑,放下了手中的石板,余光无意望到了女娥。 “姑娘……您……怎么会来到此处?”年轻男子的神情分明惊讶,可当他望到女娥手中的神剑时,却又顿时明白了过来。 “先生,我于山中迷了路,不知这五官王的住处该如何寻?”女娥问道。 “五官王的住处?姑娘,您竟要去寻那五官王的住处?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年轻男子顿时瞪大了眼睛:“据闻那五官王曾司掌合大地狱,又即剥剹血池地狱,其性早已麻木残忍,姑娘又是闯山之鬼,只怕此次前去凶多吉少。” “血池地狱……”女娥一边默念着这几个字,一边环望着四周的景致,她突然微微一笑,对着年轻男子道:“先生,既然那五官王如此危险,而我暂时也迷了回去之路,不如你就让我在此处借宿一宿,明日再陪我去寻那回去之路,你看如何?” 年轻男子上下打量了番女娥,点了点头。 女娥慢慢地走到了年轻男子的身边,随着他的目光一起望向了眼前这帮嬉戏打闹的幼童们。 “先生,方才我听闻他们唤你为子吕老师,先生的名字可是唤作子吕?”女娥问道。 男子摇了摇头,眼中似含柔情,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些幼童互相朝着对方泼水,答着女娥道:“记不清了。其实我并不记得自己是谁,也并不清楚自己真正的名字,只是在我的脑海中仿佛一直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叫着子吕、子吕、子吕……我想也许那就是我的名字,便也用它来唤自己。” “那先生也不曾出过这里吗?”女娥继续问道。 子吕摇了摇头,再次抱起了那原本已被放置于一旁石板,右手慢抚着道:“自我有记忆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住在这间小木屋,和这几个幼童一起,每日教授他们知识。” 天边忽儿亮起了一道彩虹,在彩虹之下,百花盛开,美不胜收。 其中一个幼童兴高采烈地跑向了花丛,她在花丛中采摘着艳丽的花,又将它们束成了一束,朝子吕的方向跑去。 “子吕,子吕老师~!” 幼童的脸上满是笑容,子吕的神态也异常柔情祥和。然而幼童却在扑向子吕的那一瞬不小心被一块石块绊倒,两颗门牙向子吕怀间的石块撞去…… 子吕一把推开了幼童,将石块紧紧抱在胸前,面目狰狞,看似恐怖。 他的表情虽然只是片刻,然而却着实被女娥看在了眼里。 正文 十八劫难(二十九) 这华清山外,分明不分日夜,混沌颠倒,唯独血红一片;而这华清山内,却是日夜分明,天青云白,甚是别有洞天。 时间晃眼逝去,漆黑一点点的来临,它自天的尽头将大地笼罩在了一片黑暗里,半点不见光亮。原本欢快玩耍的幼童皆被子吕唤回了屋里,躺在了草堆塌上。子吕轻轻地拍抚着他们的背,嘴里哼着儿曲,而他们也慢慢闭上了眼睛,只是片刻便呼呼睡去。 在这寒酸的屋里,除了这唯一的草塌,以及几根残存的蜡烛,却也一无所有。 女娥躺于这草堆塌上,遥望着那莹莹弱弱,微亮的光芒,思索着今日的所见所闻,辗转难眠。 只见她突然将法术施于一幼童之上,幼童便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了子吕的身边,悄悄拿起了他抱于怀中的那块石板,放置在了一边。 清风惊草而起,划破静谧之局。 子吕猛地直起了身,然却依旧双眼紧闭,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独自走出了房门。 女娥也赶忙起身,双眼注视着子吕——只见他所踩之处,草木枯萎、花朵凋零;所碰触的地方,腐蚀朽烂、溃败不已。 女娥又望向了子吕方才所躺之处,那里阴气弥漫,黑雾缭绕。 她慢慢地挪移到了石板的旁边,将石板端起,放于手中查看。只见那块煞白的石板之上俨然刻着几个用仙法雕刻出来的字:灵山之石。 “灵山之石?如来灵山……原来如此。” 女娥恍然大悟,瞬间明白了为何在这阴气极甚的陈莫居然还会有着一座山由仙法正气所保护,原来皆因这灵山之石化作了护山的结界,隔绝了鬼魅阴邪的纷扰,让这成了一处桃源。 可是这正气如此之甚,想必这拥了石的主也竟受了它的干扰,失去了鬼魅阴气,变作了一善良的先生。 女娥想到此处,便以双手抱起石板,追到了子吕的面前。 子吕双手摊开,吸允着天地之气,全身为阴气所罩。 当他听闻到了从后方传来的女娥的脚步声时,他慢慢地转过了身来,睁开了眼睛注目着女娥。 “姑娘?” 他上下打量着女娥,双眼停留在了女娥手中抱着的那块石板,突然凶神恶煞地扑向了她。 “还给我,快还给我!” “你果然就是五官王。” “五官王?姑娘,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是五官王,我明明就是子吕,只是一名普通的教书先生……”子吕反驳着女娥,余光注目到了自己的手脚,只见他的指尖围绕着黑雾,而他的脚下花草皆死。 “啊啊啊啊啊啊啊~~~五官王,我竟然是五官王,就是那个拥着血池的五官王……不可能……不可能……”子吕抱着自己的头,神志混沌,哀嚎着叫喊。却不知他脚下的一株草突然飞了起来,一头撞向了女娥手中石板,将它撞了个粉碎。 “哈哈哈哈~~五官王,我等了整整五百年,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没有这块灵石,我就能离开这华清山了!” 那株草摇身一变,变作了一绿皮大眼蛙鬼。 大眼蛙鬼一吐蛙鬼火油将五官王烧于芳草之间。 “哈哈哈哈~这下你终于知道我蛙鬼的厉害了吧?当年我本想来找你比试,没曾想刚来到这山洞,就被你以灵石封山,无奈之下我只能变作一株草,以肆等待时机,好以逃出升天。” “哦?是吗?只可惜今日的你想逃那是不可能了,只能葬生在此处。” 只见冉冉雄火之中,瞬间伸出了一双红手,它死死地掐住了蛙鬼的脖子,用力一拧,蛙鬼便脖断脑斜。 “为……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活着?” 蛙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红手伸出来的方向。 然而那处熊火熄灭,黑烟缭绕,唯独一双血眼在暗中闪耀。 “为什么?只因我是五官王。” 黑夜之中突然亮起了一丝光,它照射向了黑烟,黑烟徐徐散去,独留一皱眉瞪眼,连耳长鬃,头戴方冠,身穿长袍,左手在膝前握一个念珠,右手持笏放在膝间的男子。 男子表情冰冷,双眼正视女娥。 女娥往后一步,不禁微汗冒起,顺额而下。 然而正在此时,却见那几个幼童从屋中跑来,呼喊着“子吕老师”。待他们纷纷走到离五官王咫尺之近的距离时,却被他眼前的样貌所惊吓。 “五官王!” 女娥眉宇一皱,纵身飞向了五官王。 然而他却左手一挥,瞬间一个幼童便化作了尘土,盖在了这芳草之上。 “他们不过只是幻影,皆是我失了记忆,变作先生之时,拿泥土揉捏,安慰自己的假象罢了。” “若真是如此,你又何必哭泣?” 女娥一语,让五官王心中一惊,他用手摸起了自己的脸颊,脸颊上早已湿润无比,泪流不止。她随之望向了那碎于芳草地上的灵山石板的碎块,只见那原本煞白透露着浩然正气的石板之块,此时却被那数百年来一直压制着的邪气侵染变作了一团乌黑。 “啊啊啊啊~~~” 五官王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哀吼,他用左手极力抑制那欲伸向剩下幼童们的右手,对着女娥喊道:“快,快带他们走,趁我现在还能保持着意识的时候!” “好。” 女娥左右各抱起了一个幼童,脚下显出了那巨大的血红彼岸蝶,她一踏入了彼岸蝶的背,指挥着它朝洞口飞去。 “子吕老师。” “子吕老师。” 幼童们哭喊着叫唤五官王的名字,而他却在最后一丝微笑过后,忽儿神情凶狠,变作了罗刹模样。 五官王如一阵疾风,又如一道闪电,他眨眼之间就来到了女娥的面前,左手一挥,洞中景象更替变天,天上下起了血雨四周刮起了腥风,地下十六层苦难牢笼。 女娥左右一望,双手皆抱着幼童,根本无手去拿那绑于背后的神剑。她的口轻轻一吹,将一缕清风化作了臂膀,从背后取出了神剑朝五官王刺去…… “住手,不要伤害子吕老师。” 正文 十八劫难(三十) (前言) 血染红狱,十六层牢笼,十六种苦难。 腥风血雨,忘却了本我,忘不了真情。 (正文) “纵使被伤害,却还是想保护该保护的人吗?”女娥收回了神剑,看着地上那已然化作了尘土的尚未及冠的幼童,心中不免一阵默哀,凄凉了容颜。 “真是可惜了方才那一剑,你居然被幼童阻碍,没能刺到我,要不然还真说不定这局势就翻转了。” 五官王的嘴角阴笑扬起,双手一挥,自手中变出了包裹着金色光芒的巨大血红火球。那巨大血红火球一个一个皆在五官王的左右旋转,待他一声令下,它们皆一同朝着女娥而去。 女娥见势不妙,立马将幼童背于了背上,奋力一跳,虽然避开了火球,可那自天而降的血红之雨却滴滴滴落在了女娥的身上。 “痛……这是……” 女娥摸着自己被血雨所滴的患处,患处逐渐溃烂,越发扩大,血红直流不止。 “为何刚才的雨如此普通,而现在的居然如此疼痛,不经使得我皮肤溃烂……”女娥独自语着,瞬间恍然大悟,她对着五官王道:“莫非,这竟是你下的套路?先用方才普通的血雨舒缓我的防备,而今又用火球攻击使我专注于躲避,忽略了这酸化了的血雨。” 五官王阴邪大笑,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姑娘,你好生聪慧,只可惜你发觉的太晚,这雨已入了你的骨髓,必将侵蚀你的骨血,让你葬生此处。” 五官王在说此话之时,双手再次一挥,天上的血雨便倾盆而下。 女娥虽立即命以数千只血蝶变作挡雨之伞握于手中,可她那疼痛不已的身躯,却难以控制这胸前的幽火之力。 幽火如雨中的红烛,被雨一淋便风吹欲倒。 当它已然燃到微弱之时,血蝶也逐渐消去,露出了一个洞,让那血雨穿伞而过,滴滴落了进来,腐蚀起了女娥的血肉…… 洞,逐渐被扩大,眼见血蝶即将化为虚无。 然而却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女娥将背上的幼童取了下来,牢牢地抱在了怀里,为她挡雨。 “姐姐,你为何要这么做,我看着你好生疼痛。” “傻孩子,姐姐如果不这么做,那疼的就会是你了。” 女娥微微一笑,轻轻地抚摸着幼童的发缕,将她紧紧搂在了怀前,强忍着那腐肉蚀骨的疼痛。 五官王忽然闪现到了女娥的面前,他一掌击中了女娥的腹部,女娥抱着幼童后仰着倒了下去,坠入了那十六层牢笼之中。 牢门层层紧闭,女娥的视线逐渐模糊。 不知为何,她好似听到了血龙鸟的叫唤。它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可她却只觉眼皮分外沉重,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呜吟呐喊十六牢,千手千伸不得饶。 “女娥,女娥,女娥,女娥……你听得到我说的话吗?” 待她微微睁开双眼,她耳边的声音已是响了许久。 “血龙鸟?你可是来寻我了?” 女娥想要坐起,可身体却已然不听使唤,分毫也之动不。她睁眼望着顶上层层的十六道牢笼——那每道牢笼之中皆有百鬼伸出双手,那每道牢笼之中亦皆可听到哀声吼叫,悲惨不已。而她,女娥,却正好躺在了那牢笼空间的最底与血池之间的空隙处。她被一片巨大的赤羽拖起,离血池只不过差了数丈的距离。 女娥无奈一笑“我已身处这牢狱,连动一下也成了奢侈,这天高鸟残的,想来我也便只能指望你了。” “你这倒好,死到零头了,反而与本君开起了玩笑。”血龙鸟一边语着,一边又让赤羽边上的绒毛牢牢绑在了牢狱的岩壁柱上,继续对女娥道:“你且稍待一会儿,华清山的结界已除,本君与绿颜等这就前来救你,在本君赶来之前,你可定要撑住。” “好。”女娥点头一笑,血龙鸟的声音便顿时消了去。 她转头望向了躺于一旁的幼童,幼童睁开了眼睛,抽泣着朝她爬来“姐姐,你很疼吧?都是为了我,你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这不怨你,要怨也应怨我自己。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们相处了一天了,可我却还不知你唤作何名。”女娥问道。 “我?我叫荆若,荆棘的荆,柔弱的弱。子吕老师常说,我就像一束柔弱的荆棘,可就算这荆棘再怎么弱小,但却总规还是带刺的。”幼童说到了这里,突然低下了头。她的眼中满是伤心,她的双手不禁颤抖。 “子吕老师……子吕老师……他陪伴了荆若和髻小、箍毡那么多年,如此善良温柔,淳朴厚实的一位先生,为何却会变成这样,要了他们的性命还打伤了姐姐……” 荆若不停地哭,泪水流了满脸。 她的泪,不禁让女娥也伤心了起来,她忽然责怪起了自己,因为莫非自己的到来,也许这一切皆不会发生。 可她却也不得不来,为了榆罔,为了神农,为了姜国,她必须让十八金莲复活,也必须闯过这座山。 虽然这是一种罪,可要去赎,却也只能待她再回幽冥之时了。 想到此处,她不禁答着荆若道:“人世有太过的无可奈何,看来幽冥也不过如此。子吕不管犯下何种罪皆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他无非是被控制了心智,这才于你们出手。你要怨就皆怨我吧,要恨也因恨我,是我夺去了你们的师,理应也由我自己承担这苦果,莫要错怪了他,辜负了他最后的爱。” 荆若摇了摇头,她伸出了小手,紧紧地抓住了女娥的手“姐姐舍命救了荆若,荆若又怎么会去怪姐姐?荆若既不会去怨姐姐,荆若也不会去恨姐姐。荆若愿意与姐姐同生共死,陪伴在姐姐身边。” 女的手抬了起来,轻轻地摸起了荆若的脸。 正文 十八劫难(三十一) 一道金光自女娥的上方射了过来,直接照耀在了她的脸上,刺的她着实睁不开眼。她以手挡着那道光芒缓缓站起,只见那顶上的虚空忽儿被一道金字符咒所罩,闪耀着极强的光芒,封了顶上的出路。 还未等女娥、荆若反应过来,她们脚下的赤羽却突然变得摇摇欲坠,忽大忽小,好似也受了那符咒的影响,随时会崩塌似的。 女娥望了一眼脚下的赤羽,又望了一眼那一旁的牢笼。她在牢笼的前侧看到了一条过道,而那条过道之上却纵然伸来一个楼梯。 “这赤羽上,恐是不能再待了。” 女娥独自自语,眉宇紧锁,毅然拉起了荆若之手,拉着她纵身一跳,跳到了那第十六层牢笼前过道上的楼梯口。 这第十六层牢笼前过道上的楼梯口,与第十六层牢笼只差了一条过道。这条过道幽暗漆黑且渗着血红般的液体。这些液体宛如有生命一般,一点一点扭动着身躯,慢慢朝前方匍匐而来。 “啊” 荆若吓得脸色铁青,刚想大叫,却被女娥一把堵着了嘴。她看着那些血红液体不停地在那儿匍匐,然却又好似不知方位,并未直接扑来。荆若的额上,一滴汗滴了下来,它宛如一根银针坠地,又宛如一粒红豆击碗,在它碰触到地面的那一瞬间,那些扭动着的血红竟一起停止了动作,与她们相互对视。 赤羽忽儿崩裂,化作了千根羽毛,飘散在了空中。它优美却也残酷,它洁白却又染上了血色。它在此刻崩裂,然却又在此刻重生…… 那团血红之液斜嘴一笑,于那片刻之间,将身体融聚成了一个巨人。那巨人手持千斤之斧,头戴山羊角盔,身披战甲之衣,脚踏火焰之靴,朝着女娥她们走去。 满天飘洒的千根羽, 步步紧逼而来的红巨人。 荆若突然推开了女娥之手,吓得惊声一叫,腿脚一软,差点瘫坐在地。 女娥从后面将她一把托起抱在了怀里,瞬时她们两两化作了黑烟,从巨人的面前烟消而去。 “可恶的老鼠!” 巨人千斤斧一挥,一旁的石梯化为了灰烬。 它环视着周围,百般寻找,然却不见她们的身影。正当巨人怒气冲天,寻求无果之时,却见那牢笼之中忽儿伸出了一双手牢牢地掐住了一根羽。那根羽顿时化作了她们俩的身形,显现在了巨人的面前。 “我替你抓住了此二鬼,若交于你,你可愿意放我出去?”牢中的男子道。 巨人哈哈大笑,伸出一指指着男子,神情极为不屑:“想用她们交换你出去的机会?你可真会痴心妄想!” “那也就是说交易不成立咯?”男子凝望着巨人。 “交易?什么交易?你和她们,都是这里的囚犯,永生永世只能被困在这里,一个都别想出去。” 巨人说完,男子忽儿一笑,对着眼前的女娥、荆若道:“有句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况且你们想逃,我也想逃,在这一点上我们算是不谋而合,那就姑且同仇敌忾,并肩作战吧。” 荆若眨巴了下眼睛,问着男子道:“可是,叔叔,你现在还在牢笼里,而我们却在外面受敌,你如何帮助我们?又如何与我们同仇敌忾,并肩作战?” 男子嘴角一抽,对着荆若道:“小鬼,我和你说,我现在的确是身处牢笼不假,但只要你们能帮我偷到那巨人身上的钥匙,放我出去,我就有办法制服这个巨人,带你们逃出生天。” “你说的可是真的?” “难道我这千年老鬼还会骗你这小鬼不成?”男子一番强调。 女娥拍了拍荆若之肩:“荆若,这个叔叔幽火极盛,定是法力高深,我在他身上又见不到一丝阴邪之气,想必他定不是个食言之鬼。” 荆若低下了头:“既然姐姐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姑且相信他吧。”荆若在说此番话时,一把拉过了女娥,又在她耳边语道:“可是姐姐,那巨人看上去如此厉害,我们若想要从它身上偷到那开门的钥匙,这无疑不是找死吗?” 女娥微微一笑,对着荆若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女娥说完此话,便忽儿化作了一团黑烟朝巨人而去。巨人举起了千斤之斧,正欲朝黑烟一挥,然而黑烟却化作了十来只红蝶自不同方向扑向了巨人。 “垂死挣扎!” 巨人挥舞着千斤之斧,朝着那些扑来的红蝶砍去,红蝶一只只的掉落在地,分分化作了灰烟。 “小鬼,看到了没?你的姐姐就是这种下场!” 巨人大声笑道,却不知女娥之手竟从他背后的一团黑烟中伸出,一把抓住了他腰际的钥匙,将它拽了下来。 “你……!方才的那些红蝶,只不过是障眼法?!” 巨人恼怒着转过了身,他一挥千斤之斧朝女娥击去,然却没有触碰到她。只见她快速飞回了荆若的身边,一扔手中的钥匙,将它扔进了牢笼之中男子的手里。 “多谢!” 男子道了一声谢,打开了牢门来到了女娥荆若的面前。巨人恼怒着惊天巨吼,一斧朝着她们的方向砍来。 男子自发间拔下了定发之笄,肆意一晃,那发笄便顷刻变成了一个宝葫芦。男子对着宝葫芦轻声念了几个字,那宝葫芦便一飞上了天,不停旋转,又横置了过来,葫芦口朝向巨人,将它收了进去。 “叔叔,叔叔,你这么厉害,就算没有这葫芦肯定也能收服这红巨人,既然如此,不如将它送给荆若吧?” 男子望了一眼荆若,用指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小鬼,倒是挺会见风使舵,故意讨巧。方才你不还在怀疑我话的真假么?怎么?现在看上了我这宝葫芦,就糖衣炮弹全都冲着我来了?我和你说,我才不吃你这一套。” 男子说着,一把捏住了荆若的鼻子,荆若“哼”了一声,男子放开了手,独自笑了起来。 正文 十八劫难(三十二) 男子大声发笑,如同繁华盛开。 荆若也别过头去,一副生气了的样子。 女娥站于他们的中央,嘴角微扬,作壁上观。 清风一吹,男子回过了头来,对着女娥一番打量,道: “姑娘,我看你幽火极微,衣服残破,身上又多处伤痕,想必定是受了五官王之赐,这才无力与那巨人抗衡,只能败于了下风。” 男子说到此处,目光又停留在了女娥背上的剑柄之上:“神剑?姑娘,你……竟能使的了此剑?想必姑娘定不是普通的鬼魅。要不正好重伤在身,无法驱动此剑,或许不用我出手相助,姑娘与这小鬼便也能自己逃出生天了。” “那是,我姐姐本就厉害!”荆若插嘴道。 女娥微微一笑,望了一眼男子手中的宝葫芦,道:“这花纹明月遮日,蛟龙潜海,栩栩如生,乍看之下,还会让我等鬼魅产生它为活物的错觉。这等气势,真难想象究竟站于我面前的您是真鬼,还是那宝葫芦上的蛟龙是真鬼?” “姑娘居然看破了我的真身,这到着实为一件趣事。看来我龙王角,是不得不与姑娘为伍了,免得你捅破了我的真身,给我招致祸事。” “你可不要冤枉姐姐,姐姐才不是这种小人。”荆若小嘴一嘟,再次插话道。 “荆若,这龙王角方才是与我开玩笑呢,他若想隐藏真身,大可杀了你我二鬼,犯不着特意与你我为伍。”女娥解释着道。 “好吧,是荆若错了,荆若给叔叔赔不是。”荆若说着低下了头来,给龙王角鞠了一躬。 “好了好了,我龙王角可不是这等心胸狭隘之鬼。既然你等与我同命相连,如今我们三鬼便应考虑逃出之事,其余无须多言。”他说到这里,抬头望了一眼那幽幽虚空之上置于牢笼之顶的金字符咒。 那符咒闪耀着极强的光芒,刺人眼球,使观望者痛苦。 龙王角伸出了宝葫芦对准了虚空,然而那顶上的金字符咒却依旧毫无所动,继续耀着强光。 “看来宝葫芦是对它无效了。” “那也未必。”女娥细望着顶上的金字,继续说道:“龙王兄请看,那金字符咒的边缘之处,可有一丝隐暗?” 龙王角顺着女娥所道之处,仔细观望,却是发现了一丝隐暗。 他回道:“确实如此。” “既然如此,那就说明龙王兄的宝葫芦对这金字符咒并非毫无用处。既然它并非毫无用处,那便值得我们一试。”女娥道。 “如何去试?” 女娥皱眉一思,后又瞬间明朗:“不如我们去到那最上面一层,将你的葫芦配以我的神剑。” “神剑?你的神剑不是无法驱动吗?”龙王角追问道。 女娥答道:“的确,如今我幽火极微,难以驱动神剑。可若只是将宝葫芦绑在上面,将它投掷出去,那又如何呢?” “神剑,是仙物,必然能削弱鬼魅之符,在投掷出去的一刹那,金字符会得到削弱,从而给宝葫芦创造机会。”龙王角喃喃自语,豁然开朗。 “正是如此。”女娥点头微笑。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朝顶上而去吧。”龙王角说到此处,便将手中葫芦朝地上一扔。他这一扔那原本只有只手儿大小的葫芦顷刻之间便化作了十丈巨葫,其身蛟龙大闪,两侧裸露出了两根蛟龙须。 葫芦一声龙鸣,震撼天际。 龙王角将女娥、荆若浮于了葫芦之背。 “对了,姑娘,我还不知你为何名?” “名为生前有,死后本无名。若有朝一日,我再回幽冥,能与你相逢,再告知于你。”女娥道。 “看来,姑娘的确非比寻常,本不属这幽冥,却又终将回归这里。也罢,龙王角与姑娘本就萍水相逢,偶然共难而已,区区名字倒也不奢求。”龙王角微叹了一口气。 蛟龙潜海,必将回归故里,此处不过只是暂歇,未有太多牵绊,走时才能无憾。女娥望着龙王角的背影,心中默默念道。 只见龙王角左手置,口中不知念了些什么,那宝葫芦便就忽儿腾飞了起来,浮于半空之中。 “啊~~~!”荆若掩面而叫,将女娥的衣角死死拽在手里,惊恐的闭上了双眼。 女娥轻抚着荆若之背,双目四周回望,看着那一圈的牢囚,心间隐隐作痛。 宝葫芦往上而去,缓而平稳。 那每一层的牢笼皆是每一层的灾难,有的是火牢,有的是水牢,有的是蒸牢,有的刮牢…… 女娥不知那第十六层,龙王角所处之牢又为何牢,女娥亦不知他又是如何脱离了大海来到了这陈莫处的十六层牢,女娥只知她面前的龙王角定是受了莫大的苦楚,然而他的脸上却丝毫看之不出那莫大的喜也丝毫看之不出那曾经的悲。 “龙王兄是何故入了这牢?”女娥不禁问道。 龙王角答:“为寻我兄长。他素来与五官王交好,然则五百年年前却失去了音讯。我为了追查此事,费劲千辛,终于到达了此处,却逢五官王性情大变神志不清。我见到了地上兄长的衣物,自知兄长已化为灰烬,盛怒之下,我与五官王大战了起来,却被他打入了十六层狱,这一困便是五百年。这五百年间,我日日能见到兄长痛苦的幻影,起初我也为其而苦,但能见得兄长心中却也甘甜了。 毕竟万语千言我有太多的话,未对他说。尽管只是幻影,但我却能感知他想让我努力活着。你所见的这宝葫芦,虽说是我的真身,但其实也并不全是。为了入冥,我服了假死药,肉身尚在海底保留,而魂魄则凝成这瓢葫芦来到了这里。” “龙王兄舍身为救兄长,定然对兄长爱慕敬之,这才忘我。”女娥附言又问:“五百年前,那那时的华清山可有仙气结界护山?” “仙气护山?这到未闻。” 正文 十八劫难番外篇之何相怨(一) (前言) 何为缘?缘断爱恨深,一念伯牙琴瑟萧,一念终衰碎心怨。 (正文) “王兄,你从何处寻来这片晶莹剔透、光芒四射,看似万般神奇的宝物?”龙王角手持一片逆龙鳞于青海之底将其对准了天上之月,左右观望。 那片鳞原本便散着洁白之光,极为耀眼,然于月光之下,受了月光之照拂,却变得更为闪亮,如同海中的明日,人间的巨火,照亮了一切。 “好了,别再打量了,再打量,这盗取阴阳逆鳞之事,可就该暴露了。”龙王焱从龙王角的手中一把夺过了逆鳞,将其放在了一个红木锦盒之中,撵了龙王角出去。 “偏心,偏心!有好玩的地方,也不带我去!我最讨厌王兄了!哼!”龙王角以鼻哼了一声,鼓起了两腮,双眼直瞪。 龙王焱摇了摇头,将锦盒抱在了怀里,轻声念道:“我可是去寻白蕊彼岸花的,万般艰险,岂可带你一个毛头小子去。” 龙王焱之声虽然极其轻微,但还是入了龙王角的耳里。只见龙王角“咻”的一声瞬移到了龙王焱的面前,瞪着双眼,对其抱怨道:“哼!所以我才说你偏心!紫俏姐姐病了,你涉险为她寻药,你弟弟我,却不得你多看一眼。你说,你说,你是不是爱慕紫俏姐姐?不然为何如此紧张?不然又为何担偷盗阴阳逆鳞的重责为她寻药!” “定。” 正在龙王角百般纠缠的时候,龙王焱却微叹了一口气,将他定在了那里,揉捏了一下他的小脸:“好了,我的王弟,你可别再折腾了。我与紫俏自幼一起长大,情感堪比兄妹,但也仅限兄妹,绝无非分之想。如今她命在旦夕,正处危难之时,我又岂可眼睁睁地见她,魂归幽冥。你且安心地在这儿待上几日,几日过后这定身术自会解除。” “你,你,你……快点放了我,若是被父王知道,他不会轻饶了你!”龙王角一味地叫着,然而龙王焱却并不听他的劝告。 只见龙王焱之眼忽儿大闪起了黄光,变作了一条墨黑色的蛟龙,一飞冲出了海。 长空无边,白云无际。 龙王焱双手抱着那红木锦盒,一飞就是五万里。当四下的景致已非他所熟,当大致望去飞鸟亦全无。龙王焱打开了红木锦盒,自红木锦盒中取出了那片阴阳逆鳞,将其融在了自己的胸前,独自念道:“阴阳逆转,仙鬼互换。” 他这一念,便瞬间自那虚空之上消失了去,落于了华清山上。 龙王焱微微地睁开了双眼,发觉自己横挂于绿树之上,他手脚摇摆用力地晃动着身体,从绿树之上晃了下来,又闻远传传来:“瑟瑟引琴弦,不知心悲处。知了心悲处,亦作瑟瑟引。”的哀怨之音。 他本应不做理会,一心只顾去寻那白蕊彼岸花才是,可不知为何,这番琴音,这番悲歌,却让龙王焱之心生出了悲意,不禁拿了一片绿叶吹奏,为他作伴。 “何处之友?配的一手好乐。” 那人之声如同奔涌之河又如同凰鸟鸣歌,清风一吹,掀起了四处之叶随风飘散。 他,手一伸,将龙王焱吸了过去抱于了怀里,双眼直视:“我当做是何处来的小鬼,原来竟是纤弱的一条男蛟龙。” 男子轻抚了一下龙王焱之脸,龙王焱一掌拍去了他的手。 男子微微一笑,指着手上小虫道:“虫子。” 龙王焱脸颊一红,又正逢男子放开了手,往后一倒直接入了绿幽厚土之中,沾得一身是泥。 “你……!” 龙王焱刚想指责男子的不是,却又见他继续端坐于琴前,独自弹奏起了曲,道:“我方才于你玩笑,皆是因为这漫漫幽冥,陈莫凄苦,我一人着实无趣。” “陈莫?此处竟是陈莫?!”龙王焱听到了陈莫二字,双眼睁的无比硕大,神情惊愕。 “哦?你不知?”男子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不知,竟还敢涉险前来?想必你这神仙也是做得无趣,敢于做些荒诞事来。” “我做的可不荒诞,我是为了寻白蕊彼岸花,才入了这幽冥地,误闯了这陈莫。”龙王焱解释道。 “白蕊……彼岸花。” 男子突然停下了琴,上下打量了番龙王焱,摇了摇头,又继续弹着道:“小蛟龙,你还是回去吧,这白蕊彼岸花可不是你能拿到的,莫要再多费功夫了。” “我既然来了,便没有回去之理!”龙王焱愤然说道,目光无意停留在了男子身旁的一朵白色花朵之上。 难道就是它? 只见龙王焱忽儿瞬移到了男子的身边,俯下身去,意图采摘,然而那朵白花却在他碰触的那一瞬间化作了虚无,飘散而去。 “这是为何……” “白蕊彼岸花,越是对它存有贪念,便越是容易被它的幻影所迷惑,见不到它的真身。所以,我早说了,这可不是你能拿到的,莫要再多费工夫。”男子抚着琴道。 龙王焱放下了手,双眼一闭,静默一思,盘腿坐于了男子的身边:“方才是我急躁了,细细想来倒也如是,多谢……这位仁兄的提醒。” “哦?你谢我何?我亦不叫‘这位仁兄’,我乃五官王吕,你叫我子吕便可。”子吕言道。 龙王焱望着眼前幽绿之林,道:“我自然是要谢你,莫非子吕的提醒,我又岂可幡然醒悟这浅显易懂的道理。” “哦?那是什么道理,说来听听。”子吕问道。 “贪欲者欲无缘,苛求者求不得。” 龙王焱一边答着,一边自手中变出了一根笛“此乃我蛟龙宫的龙笛,正好可与子吕的官王琴相匹。” 子吕一笑,将悲凉之曲一转为悠扬小调:“纵情山水,放浪于歌,这样确实能消你心中之欲,可小蛟龙你莫要醉心忘了时辰,免得到时花虽得,可欲救之人却已魂归幽冥。” 子吕之言,龙王焱并未入了耳里,而是当做一缕风,任其随风散去。 他,仰望着眼前幽绿之林,不知何时,那儿竟然出现了一座凉亭,亭间摆着一张棋盘。 “这是……”龙王焱慢慢地站了起来,朝眼前的凉亭走去,亭旁一束白花,与刚才相似,然而他只望了一眼,并未采摘,而是直接朝棋盘走去。 “这局有趣,欲生求死。” 龙王焱看着盘上的死局得意一笑,抓了一子,堵塞了自己的活路。 “哦?人皆欲生,而你却一心求死。”子吕走到了龙王焱的身边,眼前一亮,赞赏着道。 “棋盘之上,生与死皆在一瞬之间,然则此生非彼生,此死亦非彼死。你看上去是死了,但其实不过是断了自己的浮念,让自己能够真的看清眼前的局势,死中求生。” “说的好。” 子吕拍手赞许,站于了龙王焱的对面。 棋盘自中间裂了开来,露出了一朵白花,寒光四射,阴气逼人。 正文 十八劫难番外篇之何相怨(二) “子吕兄,请。”龙王焱右手一伸以示邀请入局。 子吕笑而不语,轻轻一挥,将棋盘恢复如初,直接坐在了龙王焱的对面,手持盒中棋子一枚一子下在了天元。 “天元?有趣。” 龙王焱亦拿起一子下在了盘面五之5的位置之上。 子吕眉宇一皱,望着眼前这尚还年轻,资历尚浅的小蛟龙,不由盘腿一坐,认真了起来。 此处不分日夜,难辨时辰。 他们这一番厮杀,数个来回,竟不分上下,相庭抗衡。待到两人皆精疲力竭,无力再战之时,子吕忽儿发缕一甩,仰面朝天大笑了起来:“小蛟龙啊小蛟龙,你可真是好耐心,这友人待救生命垂危的,你却还是不慌不忙,有着耐心在此于我数盘厮杀,我五官王子吕却服你一人。” 龙王焱双目注视着五官王,却也仰头大笑了起来:“非也,非也,这友人待救是真,这生命垂危也不假,只是我早已知晓这近水楼台之处乃是镜花水月,在我面前所现出的近道并非就是近道,而那看似最远之道,反而近在咫尺。” “哦?此话怎讲?”子吕问道。 龙王焱环望了一番四周的景致,一手指向了那面前的棋盘,道:“白蕊彼岸花,花蕊虽白,但最喜血色,故外红内白,亦嗜血。而这方才所见之花,无不白花白蕊,开于幽绿、长于泥土之间,试问这些花与之无一相同,又岂会是真的白蕊彼岸花?不过只是镜花水月罢了。但它们若不是真的白蕊彼岸花,五官王吕你又何故故意骗我,引我去寻?因此我思来想去,理由不过有一,那便是你之前所言的“无趣”二字。子吕你常年被困于这陈莫华清山中,不曾外出,日日与这芳草朽木为伴,偶尔来了一人,便想添些乐趣。若是如此,我奉陪你便是。” “呵。”五官王吕嘴角微扬,拍了拍手,双眼注视着龙王焱,道:“你这小蛟龙,不仅乐技与棋艺不下于我,这聪慧度确也近我个八九分。我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你且告知于我,我日后定当记住,偶尔怀念。” 龙王焱双手一恭,答着子吕道:“在下青海蛟龙宫蛟龙王嫡子复姓龙王名焱,此处拜见十殿阎罗五官王,还请五官王予焱一助,开启血池狱,想必那处阴气逼人,血红弥天,必现白蕊彼岸花,让焱去采摘。” 五官王眉宇一皱,脸上故现难处,思虑着道:“开启这血池狱需消耗我不少法力,若我开启,你当如何回报于我?” “我定当时常来此与子吕作伴,奏乐饮酒下棋赋诗。” “这可是你说的!” “自是我说的。” 五官王的脸上突然显出了喜色,他一拍棋盘对着龙王焱道:“好,我就应你,开启血池之狱。” 他的话刚说完,便忽儿化作了一缕黑烟,将龙王焱一卷,带入了虚空之中。 只见他左手一挥,四周景象便更替变天,乌云密布,四周腥风起,地下裂开了一条巨道,巨道之中是十六层苦难牢笼。 “血染红狱,十六层牢笼,十六种苦难。这便是让鬼魅也随之闻风丧胆的血池狱。”五官王说着又自发间拔下了一根头发,他轻轻一吹,那根头发便化作了麻绳,绕在了他的手上。他又道:“此麻绳你且紧紧抓住,不要松手。它与我相连,可确保你有去有回。” “好。” 龙王焱望了一眼那底下的血池狱,血池狱中哀声连绵,怨气惊天。他一把抓住了以子吕之发变作的麻绳,往下一跳,朝十六层牢笼而去…… 呜吟呐喊十六牢,千手千伸不得饶。 龙王焱一路往下坠去,悬挂在了半空之中。 他环望着四周,四周的囚徒皆以苛求之眼望着他的脸,欲求以帮助。龙王焱虽心生怜悯,但亦知自己所图乃白蕊彼岸花,而非一时意气救助这些囚徒。 他并未理会他们,而是睁大了眼睛四处寻找那白蕊彼岸花。就在他一番寻找不得,心感焦急之时,却在那第十六层牢的牢壁之上看到了那白蕊彼岸花的影子。 “原来是那处!” 龙王焱于半空一荡朝第十六层牢而去。 他径直落在了第十六层牢过道的楼梯之上,然而他的脚尚未站稳,却发现不远之处幽暗漆黑且渗着血红般的液体一点点地扭动着身躯,慢慢地朝他匍匐而去。 他,黄眼一闪,头上龙角起,脸上露出了二道须,龙嘴一张,将那液体吼出了十丈远,贴在了对面的牢壁。 他又快跑到了生有白蕊彼岸花的牢壁之前,伸出了右手,将那花采摘了下来,握于了怀里。 “子吕兄,我已摘到到了此花,拉我上去吧。”他朝子吕叫喊了一声,又拉了拉麻绳,子吕用力一拉,顷刻便将他拉了回去。 “你即已得此花,可不要忘了对我的承诺。” “放心,我龙王焱定不会忘,况且在焱的心中,天上地下四海幽冥,也有只有子吕你与我不相上下,起鼓相当,此等对手就是你不说,我也定会来找你。” 子吕点了点头。 龙王焱相视一笑,握着白蕊彼岸花,独自念道:“阴阳逆转,仙鬼互换。”随之便瞬间消失在了华清山间回到了那长空无边,白云无际的虚空之中。 “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紫俏如何了。”龙王焱回望四周,心中担忧,变作了那墨黑色的蛟龙,快速飞了五万里朝青海而去。 他一入入了蛟龙宫,自己的寝宫,发觉那王弟龙王角依旧被定于了那里。他轻轻拍了一下龙王角之肩,龙王角便醒了过来。 “我……我能动了?”龙王角转动了下手臂,舒展了下僵硬的四肢,眨巴着眼睛对着焱道:“王兄,这才过了一个时辰,你怎么就回来了?我还铁定以为那幽冥之地,你要去个几天几夜呢。” 正文 十八劫难番外篇之何相怨(三) 龙王焱喃喃自语,眉宇不禁皱了起来。心中念道:无论如何我得先救紫俏,只怕其中耗费时日,又恐父亲问责,看来子吕此番必要等上一等了。 想到这里,他将白蕊彼岸花牢牢地握在了手中,朝紫俏所在的紫晶宫而去。 紫晶宫里婢女、老奴皆哭作了一团,跪在紫俏的床榻之前,呜哼*。紫俏紧闭双眼,如同木偶一般,看似气息微弱,已在鬼门徘徊。 “让开,让开!” 龙王焱手持白蕊彼岸花,推开了眼前挡道的婢女,直接冲到了紫俏的床榻前,将紫俏抬了起来。 “大王子,不可啊,紫俏公主动不得,动不得。”一旁的老奴神情激动,跪劝着道。 “什么动不得,你是想让本王子看着紫俏死吗?你看,这是什么!”龙王焱说着将白蕊彼岸花举到了老奴的面前,老奴看着它默不作声,低下头去,俯首叩拜。 只见龙王焱将那白蕊彼岸花化作了一颗丹药,又将紫俏的嘴扳了开来,予她服了下去。她这一服下,原本苍白无色的脸忽儿有了血色,而那紧闭之眼,也缓缓睁了开来:“焱……是你?” 紫俏望着眼前龙王焱之脸,不由地心绪激动,双手抚住了他的脸:“我还以为今生今世,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再见只能待来世。” “莫要胡说,你这不好好地活在我的面前?我还要与你伴舞奏歌,吃你做的拿手好菜。” 紫俏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然而正在此时,却见那蛟龙之王怒气冲天直接走了进来,赤红着脸,呵斥着龙王焱道:“好一个我青海蛟龙宫的大王子,居然为救一个女人,不惜盗取我龙宫的宝物!此等大罪,若是被天君知道,还不知道要如何降责呢!” “叔父,叔父。”紫俏闻着这番话,从床上一滚而下,匍匐在了蛟龙王的脚边:“请叔父不要怪罪大王子,大王子会这么做,全都是为了我,我愿一力承担,哪怕是万死,紫俏也绝不吭一声,还请叔父成全。” “紫俏,紫俏!”龙王焱一把拉住了紫俏之手,欲将她拖起:“紫俏,你何故替我担罪责啊,这一切皆是我自愿,你无须自责,也无须替我受罚。” 紫俏摇了摇头:“大王子,你可还记得紫俏父母双亡被送入这青海蛟龙宫时,你对我说过的话吗?你曾对我说:‘从今往后,此处便是你家,我便是你的兄长,我们福祸相依,荣辱与共。’既然如此,我既享了你所谓的福,得以续命苟存,又岂能独自避了这祸,弃你于不顾?” “这……这……你这分明就是曲解我当初的意思!”龙王焱直接跪在了蛟龙王的面前,恳求着父亲道:“父王,这一切皆乃儿臣所为,你不要怪罪旁人,要杀要刮,你就冲儿子一人好了。” 龙王焱此话一出,紫俏与他相争了起来,他们一同俯首在了蛟龙王的面前,皆为对方担责,恳求降罪自己。 “要杀要刮?你们倒是情深义重。”蛟龙王以鼻哼了一声,指着龙王焱道:“我要是真杀了你们,你的母后还不得给我闹翻天,把整个蛟龙宫也给拆咯?” 蛟龙王撇了他一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阴阳逆鳞呢?把阴阳逆鳞给我交出来。” “阴阳逆鳞……”龙王焱微低下了头,将自己的胸口袒露给了蛟龙王,露出了那片逆鳞:“阴阳逆鳞已与儿子融在了一起,怕是交了不了了……” “你……!”蛟龙王瞪着龙王焱,手指颤抖,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又往后退了两步,无助地摇了摇头,继而左手一挥,道:“罢了,罢了,你且去蚀骨狱静思己过五十年吧。” “父王,五十年就够了吗?”龙王焱低头拱手问道。 “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天上地下,你父王我天不怕地不怕,但唯独怕的就是你母亲,她若是一哭,我的头恐要是裂咯。”蛟龙王再次摆了摆手道。 龙王焱又撇了一眼紫俏,向蛟龙王问道:“父王,那紫俏呢?” “连你都从轻处罚了,我还会罚她?” 龙王焱面露喜色,立即俯首在了蛟龙王的脚前,连声叩谢:“多谢父王,多谢父王。” 蛟龙王左手一挥,背过身去,哀叹连绵。 随后他便被蛟龙王手下的虾兵蟹将带了下去,领到了那阴寒湿冷,白骨累累的蛟龙之狱——蚀骨狱。 起初的三年,在此阴寒之地,他独自打坐,静心悔过。可每每他的眼前都会出现那日与子吕所做的约定,想到这里他便心中默哀,辗转难眠。 一日,不知何故,自天而降的一缕阳穿透了整个青海照耀在了他的脸上。那光比逆鳞更甚,不禁让在场所有的虾将皆睁不开眼,以手挡光,难以巡视。 他趁着此契机,口中默念:“阴阳逆转,仙鬼互换。” 又以龙须作分身留在了狱中,瞬间消失了去。 他自华清山上十里之空径直掉了下来,落在了一片黄泥之中。他左顾右望却发现四周黄叶飘零,绿幽不再。 “于我而言只是三年,可于子吕而言却是数十载,也难怪这风云变迁了。” 龙王焱心中哀默,凭借着之前的记忆朝子吕所在之处奔去。然而那处早已化作了黄泥枯林,他四处寻找也不见子吕。 “子吕,子吕,焱来迟了,还请子吕一见。”龙王焱大声一喊。 山谷回应,可眼前却依旧无人,亦无鬼。 他盘腿而坐,坐于了当日子吕以琴奏歌之处,静闭双目,十日化作了一尊蛟龙像。 不知何处,传来了潺潺水声,又不知何处,竟可闻一叶飘零之声。 微风卷起了一阵涟漪,那原本早已无了的绿幽,渐渐回复了过来。 正文 十八劫难番外篇之何相怨(四) “子吕?你可总算出来了,我还怕你真生了我的气,要与我割袍断义呢。”龙王焱脸色欢喜,高兴着说道。 “割袍断义?这到不会,只是你让我等了足足三十三年,今夜应当不醉不归,与我一番痛饮才是啊。” 子吕说着,自树干之上一跃而下,站于了这芳草绿幽之间。 “那是自然,我于你说,我这几年却也是滴酒未沾,这肚里的酒虫啊早就馋的慌了,子吕此言可谓与我不谋而合,你这里有多少好酒都将它一并拿出,我今日定要与你一醉方休。”龙王焱一手搭在子吕的肩上,与他谈笑风生,由子吕引路,朝半山之洞走去。 说起那半山之洞,其位于华清山之半腰,洞口宽大而纵深,洞中绕有薄薄之雾,滴水石穿,阵阵凉气扑面凝结,然而又隐隐约约透露着青色的光芒。 当龙王焱与他穿过山洞一路走近出口之时,只见那威武雄浑、气吞山河的蛟龙宫之貌,骤然显现在了他的眼前。 “子吕兄,这是……”龙王焱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番景致,不由目瞪口呆。 子吕一笑,望着远处道:“这三十三载,我一赋闲之鬼着实无聊,与其虚度光阴整日自娱自乐,倒不如做些实在事来。我思索着反正我与你有约,你又早晚会来,何不将这无趣的时间用以建造这蛟龙之宫,也好你我相聚之时,可以给你一个惊喜。” 龙王焱遥望着这子吕所建之蛟龙宫,虽说与他所住的宫殿并不完全相似,规模也小上了许多,但念着子吕这片为友付出之心,他却还是心中感动,不由地神色大喜。 “子吕于我之心,焱倍感涕零。走,我们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他们二人相视一笑,相伴朝着蛟龙宫而去。 龙王焱盘腿坐于自己的宫殿,翘首以待。子吕自龙宫酒窖捧来了两坛好酒,以嘴掀去了上面的盖子,将它摆放在了龙王焱的面前,兴奋地介绍:“这两坛酒名叫‘鬼不饮’,乃六道轮回道旁彼岸花蜜所酿,饮者恍如置身六道轮回之中,尝尽世间百态,甜酸苦辣自在心间。我于你说,此酒乃初代冥君所创如今已留冥不多,而我十殿阎罗被囚陈莫之后,也就我五官王吕保留了这两坛好酒,你要是去了陈莫其他处,还喝不到此等好酒。来来,我给你满上。” 五官王一边说着,一边将酒碗摆到了龙王焱的面前,将坛中之酒一股脑儿地倒在了他的碗里,又开了一坛倒入了自己的碗中。 “多谢,子吕。” 龙王焱举碗相敬,一饮而尽,忽感一阵燥热涌上心头,又觉丝丝凉意于皮间游走,嬉笑对着子吕道:“我看你这样貌风雅赋兴,完全不像那十殿阎罗之一。” “哦?那以小蛟龙看,我应像是什么?” 龙王焱双手交叉,假意沉思了一会儿,指着子吕道:“我看你倒像是个教书先生,适合授人以渔。” “教书先生?我?小蛟龙你在说笑吧?”子吕摇了摇头,再次为他满上了一碗。 龙王焱身子微倾,一个劲儿地摇着手:“我,蛟龙王嫡子,龙王焱,又岂会与你说笑呢?” 子吕抿嘴一笑,不做言语,只当他醉酒乱语。 龙王焱自觉胸口一阵酸楚,眉间又如苦水翻滚,随后又问:“我虽有闻十殿阎罗集体起兵,不忠君主,被弃于了陈莫,可却不知这其中的由头,还请子吕与我说说。” “这,可说来话长了。”子吕放下了酒碗,长叹了一声,刚想与龙王焱说道说道,却听宫外传来了一阵轰鸣如长雷劈树,随之宫中地动山摇,酒水瓜果一并掉在了地上。 “小蛟龙,我去外面看看,你且安心待在殿中。” 子吕刚想离去,却被龙王焱一把拉住:“子吕欲去,焱又岂可一人独留殿中?” 子吕看了看龙王焱,放下了手:“好吧,那我们便一同前去吧。” 龙王焱脸露喜色,与子吕一起来到了蛟龙宫外。只见蛟龙宫外,一红衣盘髻眼呈蛇状的女子手持着金铃,用着曼妙悦耳动听之音色道:“妾身红芷欲向五官王讨要一鬼,还不知五官王肯否予妾身一个薄面?” “予你一个薄面?你要讨要的为谁?”子吕问道。 “此鬼名为惊鸿门,法力虽弱,幽火亦不强,但却善于追踪,天上地下能超出者不过一、二。据闻他数日前被五官王你下了血池狱,困于了十六层牢笼之内,还请五官王高抬贵手能够放他出来,红芷不甚感激。” “惊鸿门……此鬼法力虽弱,可祸害却不小。再说既然入了我五官王的血池狱,就无再放出之理。” 红芷掩面一笑,然而目光却如炬火般燃起了熊熊火焰:“哦?这么说来,五官王是不肯予妾身一个薄面了?” “无须多说!” 五官王说完便如一阵闪电,眨眼之间来到了红芷的面前。红芷金铃一摇,自她身后的泥地里立即出现了十手十脸的鬼脸鬼仆。 五官王刚欲一掌朝红芷的脸上拍去,红芷却往后一倾,随之她身后的鬼仆直接扑了上来,鬼嘴一张,唱起了哀怨之歌。 这歌宛如一把利刃直接刺入了五官王的耳里,搅得他头痛欲裂,脑中一阵轰鸣,耳膜流出了血。 龙王焱看到此景,立即化身为了一条蛟龙,飞到了红芷的旁边,以利爪抓向她的脸,以蛟龙嘴咬向她的身。然而这一切,全被那十手十脸的鬼仆所挡。 只见鬼仆十手相合,做恶鬼状,继而握拳,五手打向五官王,五手打向龙王焱。 五官王与龙王焱不敌。五官王一眼扫向一旁的宫殿,宫殿雄伟浑然,他故意大声叱喝,引鬼仆不快,随之径直跳入了宫殿之中,一砍宫中殿柱,宫殿柱倒塌,其中一根压在了鬼仆的身上。 正文 十八劫难番外篇之何相怨(五) 红芷夫人长袖一摆,便一同携了鬼仆,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子吕拍去了身上的浮灰,自坍塌的宫殿中站了起来,走到了龙王焱的身边,对他说道:“此女子极难对付,应是地敷子身边的旧人,急于找到他的行踪,恐如今合我二人之力也不是她的对手。你留在这里只会成为刀下鱼肉,还是早日回你的蛟龙宫吧。” “子吕有难,焱岂能独逃?”龙王焱眉宇一皱,心中似有怒火。 子吕长叹一声,一手搭在了龙王焱的肩上,规劝着道:“小蛟龙,你在这里不是义气,只是白白送死,于我而言根本毫无助益。” 子吕这番劝导,让龙王焱低下了头,他自知子吕所言极是,于他而言,于自己而言,他的留下并无裨益,只会白白搭上一条性命,反倒是他的远去尚有一线生计,能寻到一丝光明。 “好,我走。” 龙王焱敞开了胸口,刚欲念出那段阴阳逆转之咒,却被子吕一声叫住。 “等一下。”子吕自衣间取出了一把镶有暗紫色宝石的匕首,将它挂在了龙王焱的腰上,对其说道:“小蛟龙,你今日离去我们不知何时相见,我将它挂于你的腰间,你若思念,便可拿起看看。” 龙王焱一手抬起了腰间的匕首于眼前观望,一手紧紧握拳。他独自在心中默念:子吕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随之双眼望向了前方,口中念道:“阴阳逆转,仙鬼互换。” 他这一念,顷刻便消失在了子吕的眼前,回到了那蚀骨狱中。 当他回来之时,自天上射来的强光早已消失不见,而那变出的假人,也如一摊烂泥般被人弹倒在地。 龙王角睁着大眼上下打量着他,一把将那假人吸了过去,掐在手中把捏。 “想必王兄定是去了个好地方,这才记挂于心,忘乎所以,不惜违背父王的命令。” 龙王焱左右环顾,以一指伸于嘴前,嘘着道:“你小声些,再响就该被那些虾将听见了。” “哟?王兄也怕了?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龙王焱撩起了拳头,假意向他揍去,“你这小鬼,再嘲弄一句试试!”却顺势将他的衣服连人一把拉到了眼前,对其问道:“我的好弟弟,你可知这蛟龙宫中有何宝物能护的了鬼魅的性命?” “护……鬼魅的性命?王兄你这次又想闯什么祸啊?我,我可不奉陪,我还不想和你一样被关进这蚀骨狱呢。” 龙王角使劲地摆着手,一番拒绝。 “你放心,我自己去偷,和你没关系。” 龙王角望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再怎么没关系,我也不能让你去啊。” “角!”龙王焱双眼注视着龙王角,语气近似恳求:“角,你我自幼一同长大,又是同一父母所生,如今我的好友有难,我岂能不去救?我也就只能求助你了。好弟弟,你就纵容我一回吧。” 龙王角再次望了一眼龙王焱,眉宇一皱,答道:“好吧。不过你得先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龙王焱点了点头,将他与五官王之事,简略地概述予了龙王角。 龙王角一番冥想,忽儿灵光乍现,一脸兴奋着道:“对了,灵山之石!母后的殿中不是摆放着一块如来佛祖所赐的灵山之石吗?若是有它,不管那红芷夫人有多厉害,只怕也会被净化殆尽的!” “对,对,就是它,就是它!若是有它定能救的了子吕。”龙王焱一脸欢喜的抓着龙王角的肩膀,再次恳求着道:“只是我如今被关在这蚀骨狱中,没有办法前去偷那灵石,还请王弟助我一臂之力。” “诶,王兄,你何时和我如此见外了?这还不简单,我待会便向那些虾将们吹去一阵大风,让他们睁不开眼睛。然后我便穿上你的衣服,变成你的样貌,在这狱里替你,你速速去母后的殿中将那灵山之石偷出,再回来换我。” “好,就这么办!” 只见龙王角蛟龙嘴一张,对着外面的那些虾将吐去了一阵狂风。虾将以手遮面皆都睁不开眼,他又化作了龙王焱的样貌,而龙王焱却化作了他的样貌。 待那些虾将微微睁开双眼之时,他却以龙王角的身姿离开了这蚀骨狱中。 另一边,陈莫,华清山 子吕在华清山上已是待了两日,距离红芷所说的三日之期,如今只剩下了一日。 “不知那小蛟龙,如今可好。” 他自袖间拿出了一块紫色宝石于眼前端量:“我想知道小蛟龙如今的状况。”说着那块紫色的宝石便发出了阵阵紫光,传来了龙王焱之声:“拜见母后。” 龙王焱对蛟龙后恭敬做个了礼,蛟龙后满脸怒火指着龙王焱道:“你居然妄想盗取我的灵山之石,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莫非是我平日里太过宠爱于你,竟导致你不分分寸,肆意而为!” “母后息怒,母后,请听儿臣解释。” “你解释?你作何解释?我刚一进殿,就看见你化成了你弟弟的样貌,抱着我的灵山之石,欲同扬长而去。我倒要听听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蛟龙后神色恼怒一掌排在了后座之上,坐了下来。 龙王焱再次一礼,以求蛟龙后宽恕,对其解释道:“母后啊,母后,你可知孩儿为何要偷这灵山之石?全因儿臣当初一时之念,欲救紫俏,创下大祸,盗取了阴阳逆鳞。母后您也知道,此事被父王一力压制了下来,这才不至于流传到天帝的耳朵里,保全孩儿的性命。我青海蛟龙族父王虽可摆平,可那远在地府的幽冥,父王却必定无能无力。” 正文 十八劫难番外篇之何相怨(六) “那这又和灵山之石有何关系?”蛟龙后问道。 “母后,这自然有关。”龙王焱吞咽了一口口水,道:“我当初去到幽冥陈莫,只有五官王看见儿臣真身。母后你想想,若是将他除掉,那六界之中又有谁会揭发儿臣呢?如今那五官王吕有难,他又素于儿臣交好,儿臣正好借此时机蒙蔽他的双眼,拿此石去亲近于他,伺机把他除掉。” 蛟龙后指甲掐着后座椅上的把手,将它掐出了一道痕,又慢慢地站了起来,在后座前来回徘徊。 龙王焱双手做礼,然而双目却紧盯着蛟龙后。 她,望了一眼龙王焱,又低头沉思了番,随之快速地走到了龙王焱的跟前,左右环顾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小焱,既然如此,那你就快去快回吧,这里你就不用管了,母后会替你周旋的。” 龙王焱向蛟龙后一拜,口中念道:“谢过母后。”随之便离开了蛟龙后的宫殿。 子吕手中的紫色宝石径直掉了下来,一路滚落到了泥潭里。他从未想过,他等了多年将他奉为挚友,为他照着蛟龙宫原貌盖了宫殿的小蛟龙,居然想谋害自己。他理因知道自己就算早已看穿、心中明了他盗取了阴阳逆鳞之事,也定不会将这一切说出,险他于性命垂危之境。 然而他却不能理解自己,反倒欲皆灵山之石让自己放松警惕从而杀害自己…… 想到这里,五官王不禁泪眼婆娑,嘴唇紧咬,双手狠狠地抓着地上的草,眼神变得凶恶起来。 而另一边,蚀骨狱中 龙王焱以龙王角之貌,快速地回到了狱中,替了关押在狱中的龙王角。龙王角虽然心中担忧,但却仍以笑脸相送龙王焱。 龙王焱摸了摸胸前的阴阳逆鳞,眉宇一皱,他自知前面为了取信母亲谎称要杀子吕实属无奈,然则他与子吕多年的相交之情却还是让他倍感愧疚。 可是他的时间不多,这里一个时辰,幽冥一日天,如今约已过去了二个时辰,幽冥应是过去了两日。他不能再浪费时间,让自己陷于愧疚之中。 想到这里,他忽儿口中默念道:“阴阳逆转,仙鬼互换。”随之便顷刻消失在了龙王角的面前,回到了那华清山的半山之洞中。 当他回望四周之景之时,芳草早已干枯,树叶亦为凋零,眼前由子吕所造的蛟龙宫殿也已然化作了一滩废墟,四周皆是破败。 子吕站于废墟旁边,把头低得极低慢慢地向他走来。他摸了摸手中之石,脸上喜颜欢笑,朝着他快步走去。 “子吕,我于你说,我……”龙王焱刚想告诉子吕有关于这灵山之石之事,却不料子吕突然抬起了头,以极为凶恶的眼神望向了他的眼睛:“龙王焱,我的好知己,你可知我现在做何心思?” 龙王焱心中一颤,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答道:“我……不知。” 惊雷卷起了暴雨,四周忽儿变作了一片黑暗,吞没了这方土地。 子吕仰面大笑了起来,双眼直视着龙王焱道:“你当然不知了,你怎会知道?因为你还想借你手中的灵石蒙骗我,你还想借你手中的灵石取得我的信任,从而除掉我!” 子吕的神情越发的愤怒,他一掌朝着龙王焱的腹间打去。龙王焱未来得及躲避,直接被子吕击中,一口鲜血吐了地上。 “我视你为挚友,你却想取我的性命。还记得那日我在林中弹琴,你为我以叶伴奏,成全了我们的初次相见、琴瑟和谐,后我又与你于凉亭对弈,我初手下在了天元,你初手下在了五之5的位置,我们棋逢对手,一下就是数个时辰。你要找白蕊彼岸花我便为你打开了血池狱,你许诺会来找我我一等便是三十三载。红芷前来,你我不敌,我为了保你性命,让你独自回去。我担忧你的安慰,欲知你的情况,却无心听到了你与你母后的对话,这才知道这多年以来,原来竟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甚是可笑!” 龙王焱欲想子吕辩解,然而不知为何他却发不出声来。他摸了摸自己胸前的阴阳逆鳞,逆鳞滚烫上面有着血迹。 他这才想起他偷盗阴阳逆鳞时所读到的禁忌:虽可逆阴阳,然极其忌血。 他看着手中的血渍,心中想道:如今只被少许滴上了些鲜血,他便已然不能言语。若是此逆鳞 完全被鲜血染尽,只怕那与它相连的自己也会就此消散而去。 想到这里,他将手护在了胸前。 子吕唤出了血池狱,快速朝他奔去:“我说了那么多,你竟是连一句解释也没有,枉我视你为友。” 子吕一把抓住了龙王焱的脖子,飞于了虚空之中。龙王焱惨淡一笑,自腰间拔下了那把匕首摆在了子吕的面前。 “够了,不要让我看到它!” 子吕一掌拍掉了匕首,将他高高举起,他的脚下是十六层狱。 “你当真无话可说?”子吕再次确认了一边,然而龙王焱却不言语,只是抬头望了一眼那远处的蛟龙宫,闭上了眼睛。 “好,那我就成全你。” 子吕刚欲放手,却见远处红芷夫人踏蛇而来口中喊道:“血池狱开,如此良机我岂能错过!” 子吕将龙王焱丢到了一边,忽儿自掌间变出了一把锋利宝剑握于手中,欲朝红芷夫人而去。龙王焱望了一眼红芷,又望了一眼子吕,他自知子吕此去必定有去无回只是送死而已。想到这里,他将灵山之石牢牢抱在了胸前。万道白光,仙气缭然,自那土地之间慢慢升起…… 红芷见状不妙,将那铜铃化作了一把利器朝子吕飞去…… 子吕提剑呐喊欲同红芷同归于尽。 在那利器即将落在子吕身上的那一刻,龙王焱挡在了他的面前,他的后背被子吕的剑误伤戳入了心肺,而他的正面却被红芷的利器插在了胸口。 血红在虚空回洒,自天而降,成了血雨。 龙王焱往后一倒,倒在了子吕的怀里。 这幅场景宛如初相见,他在他的怀里,他抱着他的身躯,他们注视着彼此,然却何决绝。 “小蛟龙,你为何要救我?” 龙王焱不语,只是笑得甘甜。 子吕将手轻轻摸在他胸前的逆鳞之上,他忽儿泪如雨下,嚎啕大哭了起来:“是啊,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我怎么就不明白呢?” 他将他牢牢拥在了怀里,然而他却在伸手最后抚摸他的脸后随风散去。 白光包围了华清山的四周,他在一片白光之中,没落的走。 一挥袖,化出了凉亭,然而棋盘之上,却只剩他一人。 “第一手天元。”他哭着摆了下去。 可是却不会有人再下在五之5。 本为相伴双翼鸟,何以相怨相决绝? “我看你倒像是个教书先生。” 子吕回眸一望,宛如蛟龙在旁。 正文 十八劫难(三十三) (前言) 半生思念自难忘,苦了心,断了肠,不如放下,终归去。 (正文) “姑娘,你这一说倒是让我想起来了一件事。” “龙王兄,你想起了何事?”女娥问道。 龙王角道:“我刚到这华清山时,虽然并未看见那仙气结界护山,然则却见到那五官王神情呆滞,于一块白光碑前徒手捏着泥人。我唤他,问他我兄长去处,可他却好似失忆了一般,继而狂性大发,与我打了起来。现在想来,也不知他当时手中所捏的泥人,究竟有何用处。” 女娥掩面一笑。 荆若小嘴一嘟,双手叉腰:“叔叔,那泥人的用处可大了,那泥人便是荆若呀。” “哦?是吗?那泥人便是荆若啊。”他说着一手捏向了荆若的鼻子,捏的荆若嗷嗷直叫。荆若一口咬向了他的手,他赶忙将手放开,摸了摸那一排牙印的地方,指着荆若道:“小家伙,这牙齿还挺锋利的啊。” “那是自然。”荆若哼了一声,别过了头去。 龙王角刚刚将手伸向了荆若,想将她的头别过来,耳边却传来了女娥的声音:“龙王兄,我们到了。” 他立马转了过来,抬头望向那近在咫尺的顶层,又低头看了看那脚下其余的十五层狱,继而吞咽了一口口水平息了下气,对着女娥道:“可以开始了。” 女娥点了点头。 只见他忽儿化身为了一条蛟龙,将宝葫芦缩回了原来的大小,执于手中。女娥与荆若骑在他的背上,她将神剑和葫芦绑在了一起,望了一眼那金字咒边缘处的隐暗,将葫芦对准了那处隐暗,用力投掷了出去。 “去吧,宝葫芦。” 龙王角望着那葫芦一飞冲天,带着神剑,自那隐暗处去,两爪紧紧握于了一处,心中祷念。荆若亦闭上了眼睛,用双手遮挡起了视线,忐忑不安。 女娥直视着葫芦前端的神剑,双目不离,眉宇微皱。 只见它“嗙”地一声戳破了金字咒,金字咒继而瓦解,烟消云散。龙王角载着女娥荆若飞了出去,又将宝葫芦与神剑一并收了回来。 他们缓缓而落,落在了一旁的地上。龙王角变回了原型,站于了女娥的身旁。 “这次,可多亏了姑娘的慧谋。”龙王角必恭一礼,向女娥以示感谢。 女娥微微一笑,谦让着道:“哪里,要不是有龙王兄的宝葫芦在,就凭我现在这微弱的幽火,恐是逃不出这血池之狱了。” “那按姑娘所言,此番得以逃出,皆因你我二人的合力,绝不是一个人的功绩,既然如此,姑娘却依旧不肯告知你的名字吗?” 女娥沉默不语。 荆若拉起了女娥之手,嘟着小嘴,向她问道:“荆若也还不知姐姐的名字,这样好生生分。” “我……”女娥看着荆若,内心隐微颤动,慢慢说道:“我叫女娥。” “女娥……女娥姐姐!”荆若兴奋地一把拉住了女娥之手,欢喜地叫着她的名字。 龙王角亦神色欢喜,咧嘴而笑的望着女娥。 “好了,如今情况如此危急,你们二人却还有心思在这里纠缠于我的名字。”女娥道。 “是是是,女娥所言极是,万古以来,自然以性命为重,以性命为重。逃是上策,逃是上策。”龙王角假意一躬,强忍那嘴角裸露而出的笑意,对着女娥道。 女娥无奈地摇了摇头,环望起了四周——血雨虽已停下,然则四处则失去了生机,不见树草,唯有血土黑岩之上坑坑洼洼的巨洞。竟是一番残破之景。 龙王角亦以葫芦感应着四周五官王的气息,然而却并未找到。 “女娥,我用我的宝葫芦感应了整个半山之洞,但却并未寻得五官王的气息,他应已不在洞中。” “看来他定是去了半山之洞的外面。”女娥独自语着,低头思索。 正在此时,她的耳边却飘来了一根赤羽,赤羽静止,从中传出了血龙鸟的声音:“女娥,女娥,你听得到吗?” “我听得到,怎么了?”女娥答道。 “我已知你逃出了血池狱。本君本还想去救你,却没料到你未等本君来救,就自己逃了出来,说来倒也惭愧。” “君上你无须自责,你予女娥的恩惠,女娥已是三世都还不清。” “本君……本君,何须要你还……” “君上。”女娥心中一动。 血龙鸟又道:“本君与绿颜等,现正与五官王大战于华清山北。凭五官王之力,应并不敌我等数鬼合力,可不知为何他的全身竟被黑色怨气所罩,刀枪不侵,女娥你可知为何?” “黑色怨气……我方才还未得见。” 女娥低头沉默,心中念道:莫非与龙王兄的兄长有关? 只见此时荆若突然拔腿而跑,向半山之洞的洞口而去。 女娥中断了与血龙鸟的对话,将赤羽藏于了袖间,与龙王角一起追了上去。 荆若回头,遥望着他们迅速赶来的身姿,心中一急,竟用力从头上扯下了一戳头发,化作了飞泥踩在了脚下,一飞而去。 “龙王兄,荆若定是听到了方才我与君上的对话,现今赶着去救五官王。她此去无疑是送死,我们一定要赶在她见到五官王之前将她拦下。”女娥坐在龙王角的宝葫芦上道。 “我明白了。” 龙王角驱动着宝葫芦飞快向前追去,然而却被突然吹来的黄沙迷了眼睛。当他们隐约能够看清眼前的一切时,荆若早已失去了踪迹。 “华清山北,快!去华清山北!” “好!” 龙王角一拍葫芦,它便朝着华清山北快速飞去。 华清山北,五官王与血龙鸟一行对峙 五官王全身被黑色怨气所罩,瞳孔已化为了紫黑。他龇牙咧嘴,脸如魔鬼,浮于身旁的巨大火球也亦变作了黑色。 血龙鸟以己之血,张开了结界,保护众人。 绿颜站于血龙鸟的左侧,一放灭世炎火朝五官王而去;秦广王站于血龙鸟的右侧,一扔“斩魂刀”瞄向了五官王的脖颈…… 然而他们这一番攻击,于五官王而言,皆没有效果。五官王仰面大笑:“你们这些不痛不痒,对我根本没有效果!” 荆若到了华清山北,遥望见了五官王,那泪水突然忽如雨下,一边奔跑一边朝着五官王大声喊道:“老师,子吕老师,住手,住手!髻小和箍毡,他们都已经灰飞烟灭了,再也不在这个幽冥。荆若见不到他们,荆若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但是荆若还有老师,若是连老师也不在了,那荆若就真的成了一个孤魂野鬼,再也没有依靠了。” 荆若说的声泪俱下,眼泪鼻涕一大把。 子吕子眼微颤,在那一瞬好似变作了血红,然而又立刻变了回来。 女娥与龙王角亦赶了过来,距离荆若尚有一段距离。龙王角看了一眼向子吕跑去的荆若,又看了一眼那宛如魔鬼般的子吕,对其喊道:“五官王,我乃龙王焱之弟龙王角,兄长曾经说过他此生最幸之事,便是寻得一知己,而那个知己就是你。我不管我兄长是因何而死,我只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辜负了我的兄长也辜负了你自己。” 说着龙王角忽儿变出了一根龙笛,轻轻吹奏了起来。 那音律让子吕动容,他闭上了双眼,宛如置身林间。龙王焱朝他走来,他们一同弹琴吹奏…… 他睁开了眼睛,可身体为魔所控,却还是身不由己地朝血龙鸟一行发起了攻击。 秦广王再次将“斩魂刀”投掷了出去。 “不!!!!!”荆若大喊着挡在了子吕的前面,子吕一行泪下记起了当年龙王焱挡在他身前的场景。 他推开了荆若,瞬间移到了荆若的面前,将她牢牢地抱在了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微笑着说道:“曾经我未曾做到的,现在却做到了。我可以去那个地方了,那个小蛟龙所在的地方。荆若,你不要哭,老师并不是灰飞烟灭,而是永远活在了你的心里。” 他笑了,笑得如此甘甜,一指敲打了一下她的额头。 她也笑了,流着泪笑了,一笑过后,却再也不见他的身影。 正文 十八劫难(三十四) 华清山,不知为何,竟恢复了往日的样貌,绿幽依存,小屋尤在,但明明灵石已毁,但明明子吕不在。 荆若知道,这或许是子吕最后一丝的念想,将它融于了这座山,好让她惦念。 女娥飞向了荆若,将她一把抱在了怀里,荆若在女娥的怀中放肆哭泣,龙王角亦飞了过来,温柔地摸着她的头。 “荆若,你可愿随我去青海蛟龙宫,让叔叔照顾你?你若愿意,我便将你装入我这宝葫芦中,强硬带出幽冥!” 荆若摇了摇头,环顾着这一方山川美土:“谢谢你,叔叔。叔叔的青海蛟龙宫固然好,可对荆若而言,却始终只有这华清山才是家。荆若要像老师一样,留在这华清山上潜心教书,改变众鬼,继承老师的衣钵,让这为鬼所恶的幽冥陈莫,变成新的一方乐土。况且荆若也只有在这里,才能时常思念老师,感觉与他们同在。” 荆若左右各望了一下,好似看到了他们的身影,她的泪再次流了下来。她用手轻轻地擦拭了下眼睛,随后一手握住了女娥,一手握住了龙王角:“谢谢你们,女娥姐姐,还有龙王角叔叔。还好老师最后是遇到了你们,他才能真的放下离开。” 荆若笑了。 女娥与龙王角也笑了。 他们自虚空缓缓落下,荆若最后鞠了个躬,感恩告别,随之便扭头而走,朝半山之腰而去。 “龙王兄,你作何打算?”女娥问道。 “我?”龙王角笑了一下,道:“既然兄长已不在,五官王亦已灰飞烟灭。我自然是要回我的青海蛟龙宫去,继承我蛟龙族的王位。不过……” “不过……?” 龙王角说到这里突然将脸凑到了女娥的面前,轻声对她说道:“不过,我会时常回来看看。看看荆若,也看看你。” “我?只怕等龙王兄再次归来,却遍寻不得女娥吧?”女娥一笑。 “天上地下,人间幽冥,我龙王角定要找到你。”龙王角咧嘴而笑,将宝葫芦握于了手中:“好了,我要走了。” 女娥点了点头。 他眼望着女娥,将宝葫芦举了起来,随后轻声念了些什么,便骤然消失在了女娥的面前。 “真希望我们不要再见,再见之时,只怕我已离开了榆罔。”女娥一番感伤,继而转过身去,却见血龙鸟与绿颜等站在了她的身后。 “看来在本君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女娥你结识了不少友人。” “是啊,他们皆是些善良之人,包括五官王亦是如此,只不过终究是被那天所捉弄,走了坎坷之路。然幸,最后,各自亦有了归路,无须再苦楚。” “那女娥,你呢?你的归路又是否可见?你的苦楚又何时可减?”血龙鸟道。 女娥眉宇一皱,左手紧握住了右手:“女娥的归路至始至终只有一条,并不觉苦。” “好。那若有一日,你觉得苦了,你要记得回头看,你会发现路有旁支,本君在那处等你。” 女娥沉默不语。 “女娥,这华清山已清,我们沿着此山往前走,前方便是雪降山了,据说是那阎罗天子包的住处。”绿颜从血龙鸟身边挤过,煞有其事的对着女娥道。 “阎罗天子包?那……是何鬼?”女娥问道。 “这……”绿颜抓头挠脑,亦不知其为谁,一把将秦广王蒋抓了过来,对着女娥道:“你问他,他与阎罗天子包同为十殿阎罗,应该比我绿颜更为清楚才是。” 秦广王蒋抚去了绿颜之手,侧望了她一眼,对着女娥道:“这阎罗天子包,正月初八日的诞辰,本居十殿第一殿,后因怜屈死,屡放还阳伸雪,被之前的冥君降调此殿。后,又与我等一同被囚于这陈莫,终日留守于雪降山上。据闻那雪降山,常年山披大雪,万里生机全无。寸草寸土不生长,亦无鬼兽。然则就是那处,却有众鬼奔相走去,却无一鬼归还。” “奔相走去,却无一鬼归还?秦广王,你可知其中缘由?”女娥问道。 秦广王道:“因无一鬼归还,便也无法得知他们为何不还。不过既然是众鬼奔向走去,那它便应有它吸引众鬼的地方,想必打听一下,便可知道。” “好,那便麻烦秦广王去探得一二。”女娥言道。 只见秦广王忽儿大声一喝:“孽镜台!”那孽镜台便“嗖”地一声穿越了数座山川飞到了他的面前。 “秦广王殿下,您有何事唤我?” “孽镜台,你可知那众鬼奔相走去雪降山的缘由?”秦广王问道。 “雪降山……”孽镜台一番回忆,继而答道:“倒是有个关于那山的传说。” “快讲。” “据闻沐此山雪者,可入仙境乐土,脱离陈莫之苦。” “胡说,陈莫之地,那来得仙境乐土?”绿颜插嘴道。 “怎么没有?这华清山本不也被灵山之石所护,仙气缭绕吗?”蛟蛾子道。 “你……”绿颜瞪眼而望,虽是生气,但也无理反驳。 “好了,你们不要争执了。本王的孽镜台,从未有过差错。”秦广王道。 “既如孽镜台之言:闻沐此山雪者,可入仙境乐土,脱离陈莫之苦;而又如秦广王之言:众鬼奔相走去,却无一鬼归还。在场的各位想必无一人想要入那仙境乐土,亦无一人想要一去不归还的,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能沐那雪降山之雪,这样才能归还。”女娥一步向前,向众人道。 他们各自望了一眼,纷纷点头赞同。 绿颜口中一念,变出了五件斗笠,将之分发给了众人,对着他们道:“拿这个防雪。” 他们相继将斗笠穿戴了上去,并排而望,朝向了雪降山的方向。 雪降山,阎罗天子包所居之山 他们尚离雪降山十里,便已然感到了阵阵寒气刺骨而来。 绿颜抬头凝望着那十里开外的雪降山,双手揉搓着自己的身体,忽儿她看见了一提头之鬼朝那儿飞去。 “你们……你们看那儿!” 正文 十八劫难(三十五) “这雪降山还真是只吞人的老虎,那提头鬼刚飞到了雪降山的上空,居然就被吞噬了。”绿颜看着那雪降山的上空提头鬼消失之地,神色惊愕。 “绿颜,你仔细看清楚,那提头鬼并未被吞噬,而是入了那另一空间之内。” 血龙鸟一言,绿颜抬起了头,细细朝那雪降山的上空一望而去——只见方才提头鬼消失之处居然隐约散发着些绿光,随之又一鬼鸟飞了过去,在碰触绿光的那一瞬间被吸了进去。 “看来还是阎魔君主观察入微。”绿颜道。 “那是自然,不然为何由他当君主而不是你呢?”蛟蛾子双手交叉怼着绿颜。 “你……”绿颜刚想与他争执,却转而一笑,对着他道:“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又岂会与你斤斤计较。况且你这手也残了,我理应给予体恤才是,不然别人便会说我欺负残障,坏了我的名声。” 绿颜笑着往前走去,蛟蛾子却气得涨红了脸,朝她喊道:“你本来就没什么好名声,恶名昭著,恶名昭著!” 秦广王一路与血龙鸟并行而走,回望了一番绿颜、蛟蛾子争执之貌,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头与血龙鸟言语:“冥君,这绿颜与蛟蛾子二鬼水火不容不相和睦,且又不懂审时度势,幽火不盛实力不强,如此之鬼伴于冥君身侧,恐连累冥君,倒不如这女娥机智聪慧有大贤之资,虽幽火亦不强,但所幸其为神族,危难时刻可发挥意想不到之作用,可堪当重任。” “蒋,你这番为本君考虑,本君甚是欣慰,然而蒋你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蒋愿闻其详。” 血龙鸟道:“绿颜、蛟蛾子二鬼表面上虽然看似水火不容,然则却实为互生情愫,只是他们自己未曾发觉而已。这份情愫虽然现在尚处朦胧,未被一纸戳破,但在危难关头却定然可见。虽说他们二鬼如今虽实力不强,不能与十殿阎罗相抗衡,但若他们合力,本君相信定能爆发从未有过的空前之力。 女娥虽正如蒋之所言机智聪慧有大贤之资,可她的心却不在此,亦不在本君,这未来如何,是去是留,便也只能由了天命。” 秦广王将头又低了三分:“冥君所言甚是,的确是蒋想得浅了。” 他随之又抬头遥望了一番那雪山之貌,继而说道:“冥君,这阎罗天子包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在我等十殿阎罗之内,恐他实力最强,请冥君格外小心,一路与蒋同行,不要离蒋太远。” 血龙鸟闻蒋之言,以赤羽置于其肩,对蒋言道:“本君尚有血界护身,如遇危机大可自保,可女娥却不一样,她定当被置于危险之地,到时还请你竭力护她周全。” “冥君……这……”秦广王神色为难,言语吞吐,正欲拱手拒绝,却被血龙鸟一把接住,对其言道:“拜托了。” 血龙鸟此言一出,秦广王自知女娥于阎魔心中的位置,不再拒绝,终是答应了下来:“好,蒋答应冥君定当竭尽全力护女娥安全。” 秦广王之言,让阎魔稍许放下了些心来。而他亦点头微示,秦广王明白其意,快步走到了女娥的身侧与女娥共行。 万里百鹅雪,残暴风雪霜,放眼皆茫茫,何处难思量。 话说他们穿过了那道绿光结界,直接入了那雪降山内。只见雪降山内白茫一片,万里皆下着鹅雪,风暴如凶猛之虎,迷了他们的双眼。 他们每走一步皆是如覆重物,他们每行一里皆如刺骨椎心。 “这风雪过大,再这么走下去只怕还没找到阎罗天子包,我们就会先被埋没在这里!还是先找一处休息个片刻,待风雪小点,我们再走吧!”绿颜双手紧抓着斗笠,大声道。 “不行,我们对此处知之甚少,贸然停止前行,会险我们于万劫不复之地。”女娥转头回道。 绿颜正想反驳,却在此时如一人脸马身的巨大风暴突然呼啸而来,秦广王冲到了女娥之前,一拔“斩魂刀”便风暴砍去,然而风暴及时一转,调转了方向朝绿颜而去。 绿颜刚想唤出灭世焰火,那风暴便直接将她卷入了半空,咬在了马嘴…… 蛟蛾子见着此景五内俱焚,不顾一切朝那人形马身的风暴冲去。那风*诈一笑,将绿颜掀去斗笠,扔了过来,又将蛟蛾子咬在了口中。 女娥自后背取下了神剑,欲同与这风暴一战,秦广王抢在了女娥之前,以“斩魂刀”一刀砍向了风暴。风暴烟消云散,蛟娥子缓缓落了下来。 他们快速向绿颜奔去,却只见绿颜身体冰冷,幽火微弱,任平如何呼唤却依旧唤之不醒。 蛟蛾子匍匐爬到了绿颜的身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脱下了自己的斗笠给她穿戴上,可她却依旧不睁开双眼。 不知是何原故,风暴较之前竟小了些。女蛾环顾四周,细细打量,却见一土黄衣角裸露了出来。 她立即向那里跑去,然而未跑几步,却见周围之地尽都是一些已然昏厥,唤之不醒的鬼魅,其状和绿颜相似。 她又立即跑到了绿颜的身边,于她耳边唤了地敷子三字,绿颜眉宇一皱,好似有些反应。 女娥对着蛟蛾子道:“你放心,她应只是入了梦里。鬼魅幽火散尽必然不存于天地,灰飞烟灭。方才的那些鬼魅与绿颜症状相似,然则至少也已昏厥了数年,并无消灭之迹。由此可见,即使她如今不省人事,幽火微弱,但也无灰飞烟灭之险,只要找到那施法之人,定能将她救醒。” “太好了,若是这样,那我便也放心了。”蛟蛾子释然而笑,“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蛟蛾子,蛟蛾子……!” 蛟蛾子紧闭双眼,任平他们如何呼唤,却依旧未曾睁眼。 正文 十八劫难(三十六) “他们虽已昏厥,无法与我等同行,但毕竟随了本君一路,又与你我共险,本君着实不忍,弃他们而去。”血龙鸟道。 女娥于血龙鸟一礼,望了一眼绿颜他们,和秦广王一样劝诫着血龙鸟:“君上,此时对他们的仁慈,不是与他们共险,而是尽快找到阎罗天子包,将他们救出梦境。” “冥君,女娥所言极是啊。”秦广王补充着道。 血龙鸟望了一眼秦广王,又望了一眼女娥,眉宇微皱,继而说道:“好吧,那便暂且将他们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是。”女娥一礼,变出了一条棉被将之披在了他们的身上,为他们挡雪保暖。 血龙鸟以方才之教训为戒,以血作结界,将他们三鬼包裹于了结界之内,乘结界而去。 风暴停,海市蜃楼起 雪,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风暴亦成了微微的清风,吹上去竟有些舒适。他们一飞数里,继而放慢了速度。 女娥眺目远望,遥见那里金碧辉煌,雄浑宫殿,鬼来鬼往,车水马龙,各鬼魅于市集闲逛,表情皆安逸祥和,一派热闹之景。 血龙鸟一手拉住了女娥,对其说道:“险地之景,不可当真。” “女娥明白。” 女娥笑着放开了血龙鸟之手,又对其言道:“君上贵体,应当万分小心,此事让女娥前去就好,君上无须忧心。” 血龙鸟一皱眉宇,再次将女娥之手抓在了怀里:“从何时开始,你竟对我这般生分?之前还叫我血龙鸟,如今却只叫我君上。” 女娥一惊,停顿了片刻,继而对其解释道:“君上之前救了女娥,于女娥而言,那是大恩,又岂敢再对君上放肆,对君上您不尊呢?” 血龙鸟的力气又委实更大了些,表情也显得生气:“若是因我救了你,才让你如此对我,我倒希望我未救你!走,我和你一起去,秦广王,你留下。” “啊?冥君,我一人留下?” 血龙鸟并未回答,只是侧望了一眼秦广王,秦广王低头不敢言语,随之血龙鸟抓着女娥之手与她一起跳出了结界之外,朝那片辉煌之地而去。 锣鼓阵阵,歌乐响起。一路上灯红酒绿,繁华迷眼。 血龙鸟忽儿变作了一貌美男子之貌,走于了女娥的身侧,随她一起朝那金碧辉煌的雄浑宫殿而去。 “忘忧宫。”女娥抬头看着眼前那雄浑霸气之宫殿,不禁一笑,自言自语道:“不知这忘忧宫是否真能忘忧。” “各位肃静,各位肃静。” 正在这当下,却见一队士兵站在了宫外的城墙之上,分成了两列,左右各站数十人,空出了最为中央的位置。片刻过后,只见一蒙面头戴金色面罩之人,站在了最为中央的位置,俯览低下全景,对一旁的士兵耳语。 士兵点了点头,四周号角起。 城下的鬼民方才还来来往往闹声一片,如今却戛然而止,纷纷抬头仰望,停下了手中之事。 一身穿铠甲,脖间系着绿色领巾的士兵,一步向前,对着众鬼道:“今日主上大悦,欲与民同乐,故而想从你们之中,随机抽取二人,进入这宫殿之内,与主上共赴宴席,载歌载舞。” 说到这里,只见那士兵拍了拍手,另一士兵便从旁边递来了二个竹球,进一步解释道:“规则很简单,谁接到了这竹球,谁就是我们今晚的贵客。” 他解释完,便突然将那两个竹球一同抛到了天上,又一掌朝女娥与血龙鸟的方向拍去…… “君上,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躲?” “既来之,则安之。” 女娥与血龙鸟站于了原地,望着那快速飞来的竹球,打在了他们的胸上。 “看来,今晚与主上同乐的,就是他们二位了。”士兵对着众鬼民道,四周再次响起了号角。 “二位,请。”两士兵来到了女娥与血龙鸟的面前,分别伸出了一手,以示礼节,请了他们进去。 这进去的一路繁花盛开,扑面的香气引鼻而来,仿佛让人沉醉,又仿佛使人晕厥。 士兵引领着他们走过了四段九曲桥,这才来到了一处凉亭,凉亭前有湖,湖的对面是个戏台。 “二位,先请看会儿戏曲,主上稍后就到。” “好。” 他说完便只留下了一奉茶的女官,随之便化为了一团黑烟消失而去。 女官不苟言笑,只是技巧娴熟地为他们奉了二杯茶,低头站在了一侧。 四周的灯火突然暗了,伸手不见五指,竟是一片漆黑。正在这时,却见湖面飘起了幽火灯,自远处而来。 戏台上的帷幕拉了开来,幽火照耀了戏台,第一幕中二位蒙面女子深夜潜入敌都,盗取龟书,凯旋而归。 女娥眉宇一皱。 第一幕落,第二幕起。那蒙面女子站在了祭台之上,身侧之人将之一把按了下去,又扯开了她后背的衣裳,对天语道: “女娲在上,我,姜氏部族,本为游牧之民,鄙陋之族。自神农尝百草,取篝火及炎帝位,丰五谷,立市集; 治麻为布,民有其衣;又作五弦琴,以乐百姓;削木为弓,以威天下;制陶为器,以善生活,历经七代,繁荣之景,皆仰于炎帝。故而,我巫族之圣,凡一日得命,一日便应为炎帝尽忠,以神农氏马首是瞻,永保纯洁之血。不得违背,若有驳逆,当受分尸食骨之邢责,为女娲鉴证,为天下共弃。” 那人说完,便将一块烧红了的牛头状的滚烫石片用那长条铜棒从里一取而出,印在了蒙面女子的背上。 女娥右手微颤,不小心一推,打翻了一旁的茶杯。 第二幕落,第三幕起。那蒙面女子随军出征,借由羊车混到敌城之内,终捣毁了敌军之都,大捷而归…… …… 这一幕幕一场场分明述说的全都是女娥的过去,直到她最后的终结。 女娥站了起来,回望四周,大喊着道:“主上究竟是何人?为何知道女娥的过往?” 她这一问,那台上蒙面之人忽儿飞到了女娥的面前,摘下了脸上的面罩,露出了和她一模一样的脸:“我便是你,我便是最真实的你。” 只见女子拂袖一挥,那原本完结了的戏曲竟又再次上演了起来,然而这次不同,是接下去的情节: 那女子与心爱的男子躺在了芳草绿土之间,世间一切和平,百姓富足安乐。 他们隐世而居,在日月的见证下,成为了一对璧人,有了两三个孩子,其中二个儿子,一个女儿。 黄昏夕下,他们依靠在溪水边,看着那金黄色的美景一点一点落了下来。 她幸福的笑着,从未有如此幸福过的笑着。他将她抱在了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又架了五弦琴,独自为她弹奏。 女娥,一滴落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她并未留意一旁血龙鸟的位置上他早已不在。 正文 十八劫难(三十七) (前言) 不知不觉已然泪拂面,不怕前尘太苦,不怕后事艰辛,不怕怨恨缠身,不怕手染鲜血,却只怕那美梦尽头,竟是黄粱一梦,我一世为君,却终与君陌路。 (正文) 混沌的尽头,阎魔于树下哭泣,他的手中抱着言灵姬,撕心裂肺。 可是在他的身边却好似有个黑影,一直站在那里,一直站在那里,一直站在那里……他怎么挥也挥不去那个黑影,黑影渐渐显出了身影,那个身影却是女娥。 女娥?这是谁? 阎魔只敢一阵迷糊,头疼痛不已。 这个名字他好像十分熟悉,然而却又记不起。 他看了看手中的言灵姬,言灵忽儿变作了一堆尘土,飞散在了虚空里。 他又回过了头,仔细地打量着女娥,她分明与言灵长得一样,只是服装不同而已。 “你是谁?你为何与她一样?” 女娥只是微笑,并未说话,转身离去。 “等一下!你快告诉本君!” 阎魔追了上去,紧紧跟在了女娥的后面,女娥转过了身,清风徐徐,香气扑鼻。她突然用力抱住了阎魔的身体,阎魔稍微一楞,但转而也紧紧抱住了她。 “我便是言灵姬,言灵姬便是我,阎魔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就这样永生永世地在一起,你说好不好?” 阎魔轻抚着女娥的发丝,这香味是如此的熟悉,但又充满着陌生。 他刚想回答个好字,却见女娥直接吻了上来,直接闭上了眼睛。 那吻是如此冰凉,冰凉的好似没有温度,也好似……没有心。 阎魔亦闭上了双眼,不知为何他的耳边忽儿想起了熟悉的话语: “只要能让我再世为人,救姜族百姓于水火之中,即使让女娥死后永远只得留在冥界,女娥也甘之如饴,趋之若赴!” “爱了的,一世便已足以,不爱的,千秋万载,亦是陌路看客……” “我亦有个人如此爱着,虽然他并未死,可是我们那一世,我便已足以。虽然生前我无缘与他在一起,他是帝尊,而我却是巫圣,这一生本无交集,但有着他的念我便会觉着,即使这一生为天下背叛,即使这一生转瞬即逝,我也能凭着那份思念再次站在你的面前,再次为姜族而战。” 阎魔两行泪下,自眼眶夺泪而出流到了嘴里,他一把推开了眼前的女娥。 “你不是!你不是女娥,你更不是言灵姬!你说你究竟是谁?不然休怪本君无情!” “不亏是阎魔君,只是一个分身,也能识破了我。”那假女娥扬嘴一笑,忽儿一转身,变作了那城墙之上戴着金色面罩之鬼。 “果然是你。” “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即使你看破了我的身份,你却依旧尚在梦中,即出不去,便也逃不了。”那面罩女道。 “你怎知我出不去?也逃不了?难道你不知这血界用的好,不仅可以保护自身,也可以破对方的招数吗?”阎魔说到此处,一咬自己的手指,将血朝那面罩女飞了过去。 只听面罩女一声惨叫,随之四周便裂了开来,他从梦中惊醒。 “贵客远道而来,何必如此着急?你看本宫这杯茶,尚且还未沏好。”一身着华服,高雅大方的蒙面女子沏了一杯茶,用手轻轻扇了一扇,以闻香气,随之又将它推到了血龙鸟的面前。 “阎……哦,不,血公子,请。” 血龙鸟望了一眼那女子,又望了一眼这杯中之茶,他自知自己的一切已被这不知名的女子所知晓,眉宇紧皱。 他,刚举起茶杯,又回望了一番四周,猛然放了下来:“与我方才一同前来的女子,你可有见到?” 蒙面女子一笑,拂袖一摆,又变出了一个椅子,椅子上躺的是女娥。 “血公子,说的可是这位?” “女娥,女娥……”血龙鸟心急如焚不停地摇着女娥的身子,然而她却紧闭双目,根本没有苏醒的迹象。 “公子不要着急,她不过是和公子一样,进入了梦境而已。若要说区别的话,便是公子有那血界护身,而她却没有。” “你……” 血龙鸟怒目而瞪,直接划伤了自己的双手,以血滴在女娥的唇上,试图导入女娥的梦中,然而他却被反弹了回来。 “血公子在白费力气,这方梦魇幻觉乃是在她的心中,你从外而导又怎能导入她的心中呢?”女子一笑,又将茶壶举起,沏了一杯茶,放在了自己的嘴边:“不过,本宫倒也是闲的发慌,不如与你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血龙鸟问道。 “这游戏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见那蒙面女子拂袖一挥女娥心中的幻影便就浮现在了他们俩的面前。她又变出了把剑道:“这把叫破梦剑,专杀那梦中之人,你看那女子如今正和她的情郎卿卿我我,若是你杀了他,那女子便会从梦中惊醒。你又杀了你的情敌,你又解救了她,这不两全其美吗?” 蒙面女子说着,将剑交到了血龙鸟的手中。 血龙鸟望着榆罔之脸,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幻影中女娥开怀的笑着,那笑是他从未见过的女娥的笑容,女娥倚靠在他的肩上,而他却紧紧的抱着女娥。 “爱了的,一世便已足以,不爱的,千秋万载,亦是陌路看客……” 他的心突然剧烈疼痛,伴随着疼痛的,是对榆罔的嫉妒。 他嫉妒他夺走了她的爱,他也嫉妒她为他明知凄苦,却还想再入人间。 他,握住了胸口。 他突然明白了,也许自己真正该杀的并不是榆罔…… 血龙鸟举起了剑,那剑伸向的既不是榆罔的方向,也不是女娥的方向,而是他自己的心中…… 女娥睁开了双眼,血龙鸟却倒在了地上。 正文 十八劫难(三十八) 蒙面女人说着拂袖一挥,那四周的景色便都散了去,变作了一片雪土。 这雪土凄莫而荒凉,四处皆是坟墓,仅一手从当中伸出,直接指向天空。 “这是……” 蒙面女人望了一眼天,又望了一眼那从坟墓中伸出的手,眉宇间尽是哀楚:“人人皆以为到了此处便可入仙境乐土,摆脱陈莫之苦,却不知此处不过只是一处墓。” “那你又是何人?” “我?”蒙面女人转了过来,以手揭去了自己脸上的面纱,露出了一张满脸疤痕的丑脸:“我乃包之发妻,本来花容月貌,贤德淑良。奈何他一朝痴心变,弃了我们母子二人,随了那女人去。我心中愤愤而不平,杀了那女人的家仆,以泄恨意,却不料那女人竟以毒计害我,夺去了我的容貌,抢走了我的孩儿,灭了这雪降之城。从此之后,我终日怨恨难舒,又不知是何人散布了此处可入仙境乐土,摆脱陈莫苦的谣言。于是,便频频有着鬼魅上山,而我亦用幻雪使之沉睡。 我虽本不想杀戮,但亦不愿见人安乐。可偏偏就是有些人躲过了幻雪,又闯入我这城。这让我心中的怒火又着实更燃了些,故而进城之人,我便会以礼相邀,让他们尝些苦楚,最终在美梦中安然死去。” “包夫人,虽然此处累累墓碑,但女娥却感觉不到一丝怨气,想必对于他们而言,相比陈莫任何之地,此处更为安乐,乃是真正的乐土。或许他们从一开始便已知晓,他们自己的宿命与这陈莫的宿命,故而众鬼奔相而来,就是为了寻找这脚下的一方乐土。”女娥道。 包夫人感怀落泪,一时竟如释重负,她用手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春风一笑,千里雪化。 “我本心中怨恨,一身罪孽,没想到今日却被女娥你化解,看来我可以安然离去了。”包夫人说着再次抹了抹眼泪,身体为一团白光所包围:“女娥,如果你见到我的孩儿子婴,麻烦你转告予他,母亲爱他,让他不要忘了母亲,也不要恨自己的父亲。” “好,我会帮你转达的,你安心的去吧。” 包夫人点了点头,最后甜酥一笑,随之便消散在了女娥的面前,而那只直接指向天空之手,也一并消失了去。 “那方美好虽然不过黄粱一梦,可谁又能断言这现实的世界不是另一场梦而已?真真假假不过由心,心在那里,那现实便在那里。”女娥望着天空,心生感叹。 而血龙鸟亦慢慢睁开了双眼,看着女娥:“女娥你没事吧?可有感到何处不适?”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忽儿想起自己刚才将剑插到了自己的胸口,他赶忙望向了自己的胸口,然却发现毫发无伤。 “难不成……这也是一个梦?”血龙鸟倍感疑惑,喃喃自语。他忽儿想起了那剑的名字,它为“破梦剑。”他这才恍然大悟此剑从一开始便杀不了人,从一开始便只为破梦而已。 清风徐徐,雪去百草生。 方才还是一片雪景,如今却突然变作了一片绿幽。 血龙鸟望着女娥的侧脸,小声问道:“此次本君又救了你,这恩上加恩,你是不是要对本君更恭敬了?” 女娥望着这片绿幽,难得舒心而笑,她想起了之前血龙鸟因为此事生气的样貌,心中反思,继而答道:“不,你我历经生死,女娥早已视你为友,朋友之间岂有贵贱、身份之别?之前是女娥愚钝,还请……血龙鸟,你原谅。” “这就要本君原谅了?本君可为此心中绞痛了很久,这会儿亦觉得透不过气呢。”他说着一手抓住了胸口,装出了痛苦的样子。 “那血龙鸟……你要如何……才能原谅女娥呢?”女娥小心地问道。 血龙鸟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柔情,他一伸左手,变出了一根血色红蝶珠钗,将之直接插到了女娥的发髻之中。 “这只珠钗与你委实相配,若是你收下了它,本君便就原谅你。” “可是,君上……不,血龙鸟……女娥,不能收此物。”女娥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欲取下珠钗。 血龙鸟一手制止了她,道:“它不过就是一个珠钗,是朋友之间的一份馈赠而已,难不成你方才所说的视本君为友的话,全都是欺骗本君的吗?” “我……”女娥无言以对,慢慢地放下了手。 正在此时却只听虚空之中传来了一声声:“冥君,冥君!” 他们抬头而望,望见秦广王左手扛着绿颜,右手扛着蛟蛾子,四周为结界所护,一路朝他们而来。 秦广王停在了他们的面前,结界也随之散去。他将绿颜与蛟蛾子二人,放在了草地之中,指着二人道:“冥君,我看这雪也停了,四周也变成了芳草绿地,想必这二人也该从那梦境之中苏醒,便将他们也一并带了过来。” 秦广王这话刚说完,只见那原本昏睡着的二人,竟同时睁开了双眼。 “我,这是……”绿颜摸着自己的头,只觉那头涨裂无比,她忽儿想起了最后她被那人形风暴叼在半空之时,蛟蛾子奋不顾身冲上来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忽儿看向了蛟蛾子,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臂膀,上下打量,随后关切地:“蛟蛾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蛟蛾子被她这一番询问,脸色微微作红,不禁低下了头。可随后他又赶紧抬了起来,看着那绿颜手上的伤痕,从自己的腰间扯下了一块布捆绑在了她的伤口处:“我倒没受伤,受伤的是你!你说你这么总是这么冲动啊……” “哎,看着你们这你侬我侬的,本君心中好是嫉妒啊。”血龙鸟摇了摇头,打趣着说。 他这一说,绿颜和蛟蛾子各自撇了对方一眼,脸如苹果,又立马低下了头。女娥与秦广王见着他们此副样貌,也一同笑了起来。 他们的笑声如一串铜铃回荡在虚空之中。 然而,正当他们笑得欢乐之时,却只见远处一队地狱毒蜂携着黑影冲了过来。 血龙鸟望见此景,眉宇一皱,立即一划双手以血为结界,将众人护在了结界之中。 “停。”那个黑影一声令下,地狱毒蜂便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只是煽动着翅膀,发出“嗡嗡”的声音。 黑影随之而显,显出的是一个白净脸孔,头戴冠旒,两侧垂香袋护耳,身穿荷叶边翻领宽袖长袍,双足着靴的年轻男子。 男子不苟言笑,只是俯望着他们道:“诸位兴致不小,既知此处乃阎罗的住处,还敢来闯,我子婴佩服。只是无奈的是,阎罗早已离去,此处已成废处。诸位要想见他,便也只能到那核定山了。” “子婴?你可是包夫人的孩子,子婴?”女娥抬头望着子婴道。 正文 十八劫难(三十九) 子婴依旧不苟言笑,神色看似冷漠,继而答道:“她虽是我的母亲,但我们却早已断绝了母子情分,子婴此次前来也不是为了包夫人,而是为了阎罗。” “为了阎罗?”女娥问道。 “是的。各位欲去那‘不死山’头,寻找‘再生熔炉’,就必定需经过十殿阎罗的住处与他们相逢。想必各位已然明了,这第五殿的阎罗天子包乃十殿阎罗之首,幸而他早已离去,不在这雪降山中,不然以各位的实力,只怕是今日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而我今日前来,完全是为了诸位着想。你们试想一下,若你们在明,而我在暗,你们这一路披荆斩棘最终到了这核定山,与我这里外夹击,岂不更容易达到目的?” 他说到此处望了一眼女娥,又继而道:“当然,我也只不过是给诸位提个建议而已,诸位若是不采纳,便当我没有说过吧。” 女娥眉宇一皱,并未言语,血龙鸟亦望着子婴,似做思考。 只见子婴食指一挥,那些地狱毒蜂便纷纷拥进了血界之中,在他们眼前徘徊。 血龙鸟大惊,神情惊愕地望着眼前这些居然进的了血界的毒蜂,回头紧盯着子婴。 方才还不苟言笑的子婴,此时一抹阴气拂过他的脸:“不过这地狱毒蜂我暂且留在诸位的身边,若是诸位应允了我的建议,便就让它们告知我一声,皆是我会第一时间出现在诸位的面前,与诸位共商大计。” 说完,他便顷刻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血龙鸟不禁往后一步,口中默念:这还是第一次居然有人能如此轻而易举的破除了本君的血界。 女娥一手搭在了血龙鸟的肩上,安慰其道:“他虽能破你的血界,但并不一定能力在你之上,也许只是用了某些我们所不知的手段,耍了小聪明,从而达到拉弄我们的目的。子婴若是真的有如此的本领又何须要借助我们里应外合才能铲除阎罗天子包?他一人便可搞定了。” 女娥的话,让血龙鸟着实冷静了下来。他抬头望了一眼那漆黑色的毒蜂,忽儿一丝血色一晃而过。 “原来如此,他竟是用了本君之血,制了这些毒蜂,难怪它们能入得了本君的血界。” “用了你的血,制了这些毒蜂……”女娥来回踱步,脸色愈发愁思,“君……啊,不,血龙鸟,你可知你的血除了可做血界外,还有何用处?” “本君的血,那用处可多了去了,只是不知这子婴将会用作何图。” 女娥抬头看了一眼那飞于他们眼前的地狱毒蜂,在血龙鸟耳边轻声说道:“子婴此人,心机颇深,让人看不透,暂时不可信,然而却更不能与之为敌。” 血龙鸟点了点头,一眼望向秦广王。 秦广王领会其意,对血龙鸟拱手一礼,向他问道:“冥君,既然这雪降山已然无雪,不如我们即刻启程前往两川湖吧。” “好,就按你的意思。” 血龙鸟望了一眼毒蜂,与女娥等人径直向前,一路越过了山头,朝两川湖的方向而去。 陈莫险峻两川湖,食鬼幽火桥下鱼。 两湖并做两川起,一桥食鱼显山林。 话说他们走了许久,终是翻过了雪降山,来到了两川湖的湖前。然而映入他们眼帘的却是左边一湖绿水,右边一湖蓝水,中间为一道炎火所隔,这样一幅场景。 “秦广王,这是……?”绿颜疑惑着道。 秦广王向其解释着道:“这处名为两川湖,平时分做两湖,一湖为绿水,一湖为蓝水,中间以炎火相隔。 绿水助火燃,蓝水将火灭,据闻只有把两湖之水同时焦于这当中的炎火之上时,这炎火才会显出两座山川和一条桥来。 而这桥下,食鬼鱼数万,若能有幸不被其所吞,顺利过桥,则会在正中显出一座山林,而那座山林便是下王山,也即卞城王所住之地。” “绿水助火燃,蓝水将火灭……这又燃又灭的,还要同时浇上去,这能灭了那炎火吗?”绿颜嘟囔着嘴道。 “是啊,这两种属性本就冲突,同时浇下怎么能灭?”蛟蛾子附和着道。 “哦?你们二人……何时变得不抬杠,竟然相互帮衬了?”秦广王道。 蛟蛾子脸颊一红:“我,我,我这是对事不对人。” “好个对事不对人,那你又是否有主意?” “这……”蛟蛾子停顿了片刻,然而却脑袋空空,直觉汗如雨下“我想不出来,还是问女娥吧。” 他说着忽儿将女娥推到了秦广王的面前,以手指着女娥,示意秦广王问她。 “女娥,你有何主意?” 女娥愁眉紧锁,望了一眼那左边湖中的绿水,又望了一眼那右边湖中的蓝水,摇了摇头:“女娥尚未想出。” 秦广王叹了一口气道:“连你都束手无策,看来我们今晚只能留宿在这里慢慢想了。” 湖边风凉,篝火燃起。 静夜,绿颜捡了湖边一堆湿木,可怎么点都点不燃。她生气地向蛟蛾子伸出了手,向他索要着道:“给我。” “给你什么?”蛟蛾子疑惑地看着她,而她却一把抓向了他的衣服:“你,你,你干嘛?你跟你说你不要……不要乱来啊。” “你在说什么那,我是要你的衣服,那它来擦我的木枝。” “擦你的木枝?你干嘛要拿我的衣服擦啊,再说了,你觉得这木枝湿,你自己变一堆干木出来那不就好了吗?”蛟蛾子反驳着道。 “这变的有什么意思?就要这样亲力亲为,才可以体会当中的快乐,我说你懂不懂啊,拿来。”绿颜说着一把将蛟蛾子身上的衣服纠了下来,包在了那堆湿木之上,来回摩擦,当湿木已然变成了干木,她又将之放到了火中燃烧了起来。 火,熊熊燃起,女娥望着那堆火,忽然灵活一现,顿时有了主意:“有了,我想到主意了。” “你想到什么主意了?”绿颜和蛟蛾子异口同声同时问向了女娥。 正文 十八劫难(四十) 清晨还有着一丝凉,迎面的湖水,卷着微风徐徐而来。女娥站在这两川湖前,遥望这两湖之景,她慢慢地走到了血龙鸟的身边,在他耳边说道:“血龙鸟,女娥可否借你的血一用?” “本君的血?”血龙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他虽不知女娥要他的血究竟有何用途,但他却知女娥所用之处必然与灭这火有关。 想到这里,他便以剑划伤了自己的手,将血滴在了一个器皿里,呈到了女娥的面前:“给你。” 女娥接过了盛有血龙鸟之血的器皿,慢步走向那绿水湖边,注目望了一番绿水,便将他的血直接到了进去,又对血龙鸟道:“血龙鸟,我已将你的血倒入了这绿湖之中,还请之随即结成血界,覆盖在这绿湖表面。” 血龙鸟望了一眼那绿湖,又听了女娥这番言辞,忽然恍然大悟,称赞着道:“原来如此,女娥你果然聪慧。”随之,他便如女娥所说,在绿湖表面结了血界。 女娥微微一笑,左手一挥引起绿湖之水将之悬在半空,右手一挥引起蓝湖之水将之亦悬在半空,接而她又将两湖之水一同引入了这当中的炎火之中,顷刻,炎火便被扑灭。 “女娥,你竟用血界阻挡了这绿水助火燃,这份智慧我绿颜只敬佩你一人。”绿颜见着此景,夸颂着道。 “绿颜夫人,这岂是女娥的功劳?归根结底,这份功劳还是来自于你。”女娥道。 “这份功劳还是来自于我?”绿颜一脸茫然。 女娥又道:“是啊,昨日我苦思冥想然则却又寻求无果,正在我束手无策之际,却看到你捡了湖边一堆湿木,又向蛟蛾子借了一身衣服,这才将那火点燃。于是,女娥便想,虽说是要将那两湖水同时倒入这炎火之中,可未必却不能在它外面再裹一层血界,这层血界既不影响这绿水,但却又能阻了它的助火之性,若是如此那便能灭了这中间炎火。” 绿颜拉住了女娥之手,道:“虽说如此,可这主意还是女娥想到的,若是换了其他人,只怕就是见了也未必会想到这一层。” “是啊,我就不会想到这一层。”蛟蛾子附和着道。 女娥低下了头,不再多做谦辞。 地忽儿震了起来,他们一同望向了湖面——只见那从那左侧的绿湖与那右侧的蓝湖之中,骤然升起了两座山川,山川周围湖水环绕,山川之间架起了一座大桥,桥下食鬼鱼数万,各个张开了血盆大口,停于桥下,似乎正等待他们前去。 “冥君,就让我秦广王为诸位开路吧。” 秦广王一手提起了“斩魂刀”奔赴在了众人之前,一路上斩杀着飞跃跳起的食鬼鱼。绿颜与蛟蛾子亦紧随在秦广王的身后,一同斩杀着食鬼鱼。血龙鸟与女娥断后,他们反走在向前的桥路上,紧盯着那波动的湖面,有鱼跳起,便一剑让其殒命。 他们这一路前前后后杀了食鬼鱼数千,已然疲惫不堪,好不容易离那桥尾十来丈的距离,然而就在此时,那些鱼儿却好似有了智慧一般,竟一同张嘴咬向了大桥。 大桥被食鬼鱼所咬,桥身产生裂痕,摇摇欲坠。 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那桥下的湖,湖面波谈汹涌,二、三千只食鬼鱼张开了血盆之口,迎接着他们的到来。 然而却在此时,只见一只食鬼鱼纵身飞跃了起来,它径直朝着蛟蛾子扑去,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脖子想要吞噬他的幽火。 绿颜见此状,一掌朝那食鬼鱼的肚上打去,鱼儿掉落在地,用了最后的力气鱼尾一甩,使那本来崩裂的裂痕又裂得更长。 只听一声巨响,桥从中间开始慢慢断了开来,秦广王自知情况不妙,左手抓住了绿颜之腰,右手拉住了蛟蛾子之臂,先是将离他最近的他们二人直接扔到了桥尾,又快速朝血龙鸟与女娥奔去。 桥猛烈一晃,女娥身子一斜,从桥上一路滚了下去。 “女娥!!!”血龙鸟一展双翅直接扑向了女娥,正当他即将抓住她的手的时候,一条食鬼鱼却突然从湖中跃起咬住了女娥的裙摆将她拖了下去…… “冥君,秦广王来迟了!” 正在这时,只见秦广王纵身从血龙鸟的身后直接跳了过来,他一刀砍向了咬着女娥裙摆的食鬼鱼,将它砍成了两半,又将女娥抱在了怀里与血龙鸟一起往回奔去。 他们在千钧一发之际,一跃跳上了岸,而身后大桥却落入了湖里为食鬼鱼所吞噬。 “你们这实在是太惊险了,看得我都吓出了一身冷汗。”蛟蛾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滴,对他们三人道。 “可不是吗,不要说这蛟蛾子了,就连我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呢。”绿颜道。 “血龙鸟,你又救了我一次。” “不,这次可不是本君救的你,真正救你的,还是秦广王。”血龙鸟说着看了一眼秦广王,秦广王拱手作礼,对血龙鸟与女娥道:“这乃是我秦广王的分内之事。” “何为分内之事?我只知是你们二人救了我的性命。” 女娥一边说着,一边向他们二人行了一个谢礼。 她刚抬起头,却见那后方的土地之上俨然出现了一座山林,山林上刻着大大的几个汉字:下王山。 “下王山……这,可是卞城王所住之山?”女娥问道。 秦广王顺着女娥所指的方向向那儿望去,遥见了那山的字,满脸兴奋的说道:“没错,这正是卞城王所住之山‘下王山’!” “既然我们都找到这‘下王山’了,那便赶快过去吧。”绿颜提议,蛟蛾子亦附和着绿颜。 “好,那我们便上路吧。” 秦广王微整了一下衣装,一如刚才的队形站在了众人之前,护着他们朝‘下王山’走去。 微雨飘飘,丝丝凉意。 正文 十八劫难(四十一) 马“吁~~~”地鸣叫了一声,两腿踏下,如同一阵旋风,马鼻离女娥之眼仅有一尺,女娥半步不移。它嗅了嗅,朝女娥喷了一口气,鄙夷地磨了磨下颚,将头撇了过去,望向了身后的马车。 清风吹起了车帘,隐隐可见那车中人的番轮廓。怪曲停了下来,转而传来了一阵如同铜铃般的清脆悦耳的笑声。车帘被举了起来,自马车之上,悠扬走下来了一位竖眉厚唇,身着华服,束腰勒带,足踏革靴的英武男子。 男子手中持着一颗夜明珠不停在把玩,他环视了一眼在场之人,随之慢步朝他们走去微笑着道:“秦广王,上次一别你我许久未见,今日怎么有空来到哥哥的住处?莫不是你想念哥哥了吧?” 绿颜望了一眼卞城王,又望了一眼秦广王,小声在他耳边问道:“这……卞城王,是你哥哥?” “哥哥?我秦广王哪来的哥哥?!他不过就是厚颜无耻!”秦广王的脸上分明浮上了一股怒气, “你不要与我称兄道弟的,我虽与你同为十殿阎罗,但我们并不亲厚,你快快把路给我们让开,不然休怪我秦广王无情!” 卞城王忽儿笑了起来,一眼望向了站在秦广王身后的血龙鸟,对秦广王道:“你的身后的那位……就是现任的冥君吧?”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他这一问,秦广王立即握住了刀柄,紧张地站在了血龙鸟的前面。 卞城王笑着摸了摸马匹的毛发,眼中丝毫没有一丝煞气,悠然地答着道:“你放心,我无意为难你们。这么多年以来,我早已想通,无所谓复不复仇,只想与那五官王一样求得一份安乐,仅此而已。” “那既然如此,你就放我们过去。” 秦广王松开了刀柄。 “我也想放你们过去。”卞城王的眼睛紧紧盯着女娥,他慢步走到了女娥的跟前,上下打量着她的样子,眼中露出了奇异的光芒:“这个女人我要了,你们可以过去,但她必须得留下。” “本君是不会把她交给你的!”血龙鸟眉宇一皱,一把推开了挡在他身前的秦广王。 “我卞城王决定的事,可由不得你们说不。” 卞城王突然将手中的夜明珠高高举起,四周便宛如一片白芒,极为耀眼,刺得他们双眼剧痛。 “开。” 只听卞城王口中一念,那道白光便直接冲到了他们的体内,血龙鸟还未来得及以血做结界,他们便被那阵白光变作了石像。 “这颗夜明珠可不是个普通的宝贝,想我卞城王也是花了半条性命,才终于将它夺了过来,今日却也不算浪费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女娥的跟前,一把将她的石像扛上了肩随后放在了车里。 他一跃上了马,马鞭一挥,脚一踏,马再次长鸣了一声,便掉了头朝着那虚空之处奔去,顷刻失去了踪影。 下王山下,涟漪宫 马车的速度越发的缓慢,在它穿过一片湖水后,来到了一座地下宫殿,终于停下了脚步。 卞城王自马上一跃而下,望了一眼这眼前的湖中景色,又快速地走向了后车,从后车之上抱下了女娥,将之放在了地上。 只见他口中轻声一念,那石像便从中间裂了开来,掉去了上面的石粉,显出了女娥的皮肉。女娥睁开了双眼,回望着眼前——眼前风景秀丽,湖呈七彩琥珀色,背后乃一座硕大的宫殿,宫殿上有牌匾,牌匾上写着涟漪宫,宫门图形为螺旋。 然而无论她如何寻找却唯独不见血龙鸟他们,有的只有卞城王和站于他身边的马匹。 卞城王笑着用手撩拨了一丝女娥的发缕,闻着她发间的香气,对女娥着道:“姑娘你这身法力来自冥君,但你的体内却又藏着神魄,你究竟是为何人?” “冥君……神魄?我不知你在说些什么。”女娥一手拂去了他撩拨发缕的手,双眼直视着他的眼睛,疑惑地问道。 “看来姑娘是对自己知之甚少啊,这也难怪。莫不是我的宝马黑风乃初代冥君的坐骑,可识天下之物,尤其厌恶神族,我又怎么会这么轻易明白有关姑娘的事情?” 卞城王道。 女娥眉宇一皱,“若你的目标的是我,如今你已经达到了你的目的,将我请入你的宫殿,还请你放了其他人还他们自由。” “你放心,我会放了他们的,只是不是现在。看姑娘你的谈吐也知你是个聪明人,是聪明人你就该明白,人只有在弱点被握于别人手中的时候,她才会真的为你所用。” 卞城王一笑,再次将女娥的发缕撩拨在了手心,然而此次女娥却未曾相拒,他又道:“你放心,正如我今天说的,我已无心复仇,便不会对他们出手,只是我还有一个心愿未了,在姑娘帮助我完成心愿之前,他们只能暂做几尊石像,稍稍受些日晒雨淋之苦”。 “你还有有一个心愿?你有什么心愿?”女娥问道。 那一瞬卞城王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悲凉,他停顿了片刻,又恢复了方才的神情,他突然拍了拍手只见一群陶俑女官从宫殿之中走了出来,来到了女娥的面前,一同向女娥行了个礼,口中喊道:“姑娘好。” “你暂且在这里住下,这些女官们会负责你的起居,你要记住这座宫殿里有两个地方你不能去,我的主殿与地层冰窖,除此之外,你皆可畅通无阻,无须向我汇报。” 女娥心中念道:看来这卞城王是不打算告诉我那个“心愿”了,不知道他的所想,摸不清他的底细,也就无从计划营救血龙鸟他们。看来为今之计,只能将计就计。 “既然我无计可施,不如就就此住下,为卞城王了却心愿。”女娥微微一笑,扶起了在她面前半蹲着的女官,又对其问道:“我该如何唤你?” “姑娘,我叫小娥。” “那么小娥,便由你照顾我的起居,其他的人我一个都不要。” 卞城王走到了女娥的跟前,凝视着女娥的眼睛:“好,既然你只要她一人,那我便依你,其他人都退下。” 其他的女官纷纷退去。 正文 十八劫难(四十二) 湖光七色在窗前荡漾,水中游鱼在顶上回旋。它欢快得游着与其他鱼一起嬉闹,忽儿吐出了一个泡,那个泡慢慢地升了上去,奔向了那片白芒,渐渐地失去了踪影,最终和它融在了一起。 鱼抬着头,漠然地望着那个泡影,继而又和其他鱼缠绕在了一起。 “鱼儿尚且欢快,可我却只能如同那个泡影。”女娥身穿着宫妃服,静静地坐在这儿能瞭望窗外之景的窗台前,心中惘然若失,担忧着血龙鸟一行。 她低头摸了摸衣服的一角,又将那衣角紧握在了手里,皱间不禁皱起。她在此处已是过了七日,这七日以来,她衣食不愁,又有宫乐乐耳,美景在前。卞城王不时前来看望,多次与她小聊陈莫之事,可每每问及他的意图,却又找了借口从而离开。 这一晃眼七日已过,可她却尚未明了卞城王这个人,她不知他何以要将自己强硬留在此处,她也不知小娥又为何非要在今日替自己换上这宫妃的华服,盘起发髻,梳妆打扮。她只知现在的她无非乃棋盘中的一颗棋子,至于这往后究竟该如何去走,根本不由她说了算,而是一切都要看那只无形的手,它想怎么下,又想下在那里。 想到这里她忽儿醒过了神来不禁抬起了头,喊了两声小娥的名字,然而小娥却像消失了一般,不管她如何呐喊却始终也不见一个人影来。 这不正是天赐的良机吗?女娥心中念道,随即提起了裙摆左右观望,又再次喊了两声,寻找了番她的踪迹,但还是不见小娥。 当她确认小娥的确不在这里后,便偷偷地脱去了鞋袜,踮起了脚尖,偷偷地溜出了自己的寝宫,随之一路不停地往前跑着,往前跑着……寻找着那卞城王口中的冰窖与主殿。 分明是硕大的宫殿,四通八路,各自连接不同的殿。然而奇怪的是,尽管它如此之大,可她这一路上却竟是畅通无阻,即未碰到过任何士兵,也未碰到过任何卞城王所制的陶俑女官。 女娥,停下了脚步,她站在了整个宫殿的正中,环望着四周——四周放眼望去皆是那四四方方的殿,然而在她斜上方的位置,却依稀可见一座蓝色尖塔雄伟而立,宛如一个巨人般守在了那里。 塔的全身被一层冰蓝色的物质所覆盖,而在那层冰蓝之下,女娥隐约可见那莹莹弱弱闪耀着的白光,它一闪一闪似乎正在唤着她过去。 她定了定睛,吞咽了一口口水,随之慢慢地走向了那座尖塔。 当她站在那座尖塔之下时,她看到了一扇门——那扇门极为老旧且被冰蓝所覆盖。她伸出了手轻轻地碰了一下门上的冰蓝,那冰蓝便忽儿消失了去,仿佛故意为她让出了一条道一般。 没有了那层冰蓝,女娥走向了前,她推开了那扇老旧的门,门里两三只蝙蝠一飞而出,朝着她身后的光明飞去。 她借着那门口的光望向了门的里面,依稀可见门的后面是一条通道,那条通道笔直往下延伸,延伸向谁也不知的黑暗,它不时传来阵阵寒气,那寒气摄人心魄,又让人汗毛直起,它带着那一丝神秘的诡异,指引着她,诱惑着她,朝那片黑暗走去…… 女娥停顿了片刻,直视着那片黑暗,她将脚跨了下去,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那里远离了身后的光明。 她不知她走了多久,也不知这黑暗的尽头又究竟有些什么,她只知那故意牵引着她的东西,它的背后一定有着某种意义。 “滴,滴……” 不远处忽儿滴起了水声,一滴一滴朝她耳边传来,她微微一笑:“前面应是这座塔的地下入口了。”又赶紧加快了脚步,朝那水滴声处走去…… 冰湖水晶棺,佳人墓葬地 只见那滴水之处,俨然有着一个入口,那入口处不停闪耀着蓝色的光芒,如同蓝色的湖水波光绚丽,吸引着女娥。 女娥正想向那处走去,然而突如其来的猛烈的寒气却如刀子一般的割向了她的脸,她虽及时唤出了彼岸蝶用彼岸蝶挡住了寒气,可眼角的一丝发丝却还是被那寒气所割断,当即掉落在了地上。 寒气突然停了下来,如一潭死水般极为安静。她慢慢地走了过去,走进了那入口。 “难怪此处如此冰冷,原来竟是千年寒冰。” 女娥环望着四周,只见四周被一片冰雪所覆盖,只有入口处的一小块冰,应是碰到了什么热物,这才化了成水,不停地滴着。 “四处四面墙,看似无路。” 她忽儿将目光停留在了那入口处化了的冰块上,这冰块明显与其他冰块不同,颜色不为蓝,而是为绿。 她伸出了手用手摸了摸那块绿色的冰块,在冰块背后她看到了一个蛇形的按钮,她轻轻一按那蛇形的按钮,对面的冰墙便开了一条路。 “此处如此寒冷,有着千年寒冰,又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暗室,难不成这便是那卞城王口中的我所不能接近的冰窖?” 女娥心存疑虑,慢慢地走了过去,只见那暗室之中一具冰晶悬棺悬挂在了半空之中为一根粗绳所牵。 女娥拂袖一挥,百只彼岸蝶叠在了一起成了一只巨大的彼岸蝶,载着她的身子朝那悬棺飞去。 只见那悬棺中清晰可见一身着宫妃服的极美女子,静静地闭着双眼,双手握在腹前,好似正在沉睡。女娥一手放在悬棺上,细细望着女子的容颜:女子黑发及腰,脸蛋稚嫩,皮肤细滑,眉间点着一点红朱砂,脖中挂着螺旋吊坠。 螺旋?这不正是那涟漪宫前的图形吗? 正当女娥凝望之际,却不知卞城王从何处突然冒了出来,一手抓住了女娥的手腕,含情脉脉地对着她道:“涟漪,我终于能见到你了,你可知这一刻我等了多久?我等了多久?” “你放手,你放手,我不是涟漪,我是女娥。” 正文 十八劫难(四十三) “呼~” 卞城王朝着女娥之脸吹了一口气,她便昏昏睡了过去,失去了意识。当她再次睁开双眼之时,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两根铁链紧紧捆了数圈,自左右两头分别拉扯,悬挂在了半空之中。 “卞城王,你想要做什么?”女娥质问着卞城王。 然而卞城王却只是一笑,并未回答女娥,而是转身直接飞到了水晶悬棺的前面,将一只手放在了水晶悬棺的上面,画了一个螺旋图形,它便打了开来。 “对不起涟漪,为了见你,我只能施此禁术,需要借你的吊坠一用。”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抚摸着那棺中女子的脸,眼中尽是温柔,接儿他又从她的脖子上取下了那螺旋形的吊坠,用它划伤了自己的左手。 鲜血自他的手中流了出来,一滴一滴被那螺旋吊坠所吸。当螺旋吊坠吸饱了卞城王之血,变成了血红之色后,他那受伤的左手便突然闪起了白光,倒螺旋形状的刻印印在了他的手中。 “成了。” 他瞬时移动到了女娥的面前,又将那吊坠挂在了女娥的脖子上,将左手贴了上去,不停地呼喊着那棺中女人的名字:“涟漪,涟漪……!” 霎时女娥的脖间射出了万道光芒,包裹了她的全身,夺走了她的意识,她低下了头。 “涟漪,涟漪,你快醒醒,你快醒醒。” 卞城王将女娥解了下来,又将她抱在了怀中,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脸。 女娥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当她第一眼看见卞城王时,禁不住泪流满面,一把抱住了卞城王:“毕哥哥,涟漪还以为此生再也无法与你相见。” 卞城王用手轻轻地抹去了涟漪脸上的泪水,欢喜地对她说道:“我也是,可是我们却还是相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地敷子前来抓我回去,我被地敷子所伤,应是回天乏术才是……” 她的余光无意撇到了水晶悬棺——那棺中之人,分明就是自己。 她纵身一跃,脚下彼岸蝶起,托着她站于悬棺面前。她细细望着悬棺中之人,又透过那水晶中的倒映,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样貌,分明与她不同。 “这……这个女人是谁?她不是我,她不是我!” 涟漪摸着自己脸上的皮肉,又低下头去看着自己脚下那托着她的彼岸蝶,忽儿惊慌失措,直接掉了下去。 卞城王立马朝她奔去,接住了她不停坠落的身体,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涟漪,你这一睡已是五百年,五百年来我尝试过各种方法将你唤醒,可你却始终不曾睁开眼睛。近日你的幽火更是越发微弱,已几乎接近虚无,只能勉强通过这水晶悬棺保你不至于灰飞烟灭。 我逼不得已才施了此禁术,将你的魂魄注入了这女娥的体内,让你以她的身份再次苏醒过来。” “毕哥哥……”涟漪之泪顺着眼角直接流了下来,滴在了卞城王的手上,她牢牢地抓住了卞城王的胳膊,撕心裂肺地对他说道:“那‘易换之术’用不得啊,三日过后当我的魂魄完全固定在这具肉身之日,便也是你灰飞烟灭之时。” “我不管!失去你的日日夜夜,我只是一具残骸。我每天都被痛苦包围,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你骑着黑风微笑着朝我奔来的场景。 为此就算是让我灰飞烟灭,我也心甘情愿,最起码在这三天内我可以看得到你,摸得到你,和你纵马奔驰,和你看着顶上的湖景。”卞城王道。 “毕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傻?” 卞城王笑了,他轻轻地刮了一下涟漪的鼻子:“因为我爱你啊。” 涟漪哭了,她大声地在卞城王的怀里痛哭,苦乐参半。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看看外面的景致,看看我为你造的宫殿。” 涟漪点了点头,她拉着卞城王之手。 卞城王亦牢牢地握着她的手,带着她走出了这座尖塔,环望着整座宫殿,唤来了黑风,纵马飞到了宫殿之外,奔驰在一片湖水之上,欢笑着,私语着,最终躺在了下王山的半山腰,一同闭上了双眼。 “毕哥哥,你说若是当初我们不曾相遇,那你也不会只剩三天的寿命……” “傻丫头,这漫长的幽冥,凄苦哀怨的陈莫,每一日不过只是苟延残喘,何况我早已不是卞城王,无法叱咤风云,不过只是冥君手中一颗被抛弃了的棋子,还不如与你这短暂的三日。” 卞城王说到这里突然睁开了双眼,扭头深望着涟漪,温柔的笑着,轻抚着她的脸,玩笑着道:“不过你倒是与我不同,你是自己抛弃了一切,来到了我的地盘。”他又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还记得当日我与黑风在山间奔驰,突然一辆马车出现在了我们的上空,你从马车上径直摔了下来,直接掉在了我的怀中。 你当时穿的就是这件宫妃服,样子甚美,眉眼亦动人。” 他说到这里忽儿笑了起来,双手放在了脑后,仰望着天空:“啊呀,你说这天掉下来的美人,我怎么舍得把她送回去呢?” 涟漪也甜酥地笑了,“那时的我,好不容易逃出了牢笼,无家可归,还好是你收留了我。” “所以,你只是为了感恩吗?”卞城王道。 涟漪深望着卞城王:“不,我最初是为了感恩,可后来数个与你相处的日日夜夜,我却真的爱上了你。” 卞城王将涟漪搂在了怀中,幸福地笑着。 因为爱你,我又岂能舍得让你灰飞烟灭,消散这这片天际?涟漪心中念着,用力紧抱着卞城王。 毒蜂在不远处徘徊,它静观着这一切,悄然地飞去。 红灯在涟漪的眼前摇曳,陶俑女官们各个脸上带喜,欢愉着布置着宫殿——有些张贴着喜字,有些摆弄着灯笼,有些置办着装饰,有些讨论着规矩。 总之对于她们而言,这是卞城王一生一次的大日子,因而万不敢偷懒,各个牟足了干劲。 然而对涟漪而言,这却是幸福中的凄苦,她不禁一泪落下,湿了她的红杉。 正文 十八劫难(四十四) “明明该是欢喜的,可为何我却开心不起来,只觉得胸口好生的疼痛,像是被挖空了一般,留着血,却空了。”涟漪紧握着胸口,摇着头仰望着苍穹“不,不行,我不要这样,我不能让毕哥哥死在这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为我去死!” “那么你愿意代他去死吗?”四周忽儿传来了一个声音在涟漪的耳边徘徊。 “我……”涟漪停顿了片刻,随后坚定地答道:“我愿意,我愿意,只要他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就算让我现在就灰飞烟灭,我也愿意!” “好,既然如此那你就把你胸口的那个螺旋吊坠摔在地上,当它碎成粉末时这具身体的主人的魂魄便会慢慢苏醒。皆时我再将你的魂魄从这具身体中抽出,这个禁术便也自动破解了。” 涟漪紧握住了胸口的螺旋吊坠,摸了摸上面的图形,“好,我相信你。”只见她毅然举起了那个吊坠,将它高高举过了头顶,又将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涟漪跪在地上抽泣,这个吊坠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唯一的念想,可如今却化成了粉末,碎成了尘埃,仿佛被风轻轻一吹它便会随风飞去。 毒蜂忽儿显在了她的眼前,它的蜂尾朝涟漪的胸口轻轻一点,一条全新的螺旋吊坠便挂在了她的脖颈“这乃是用我的法术制成的,卞城王无法识破,在这具身体的主人尚未苏醒之前,你且好生保管,莫要让卞城王发现。” 它说完了此话,便扭头消失在了涟漪的前面。涟漪将地上的碎粉断片一拂而去,又以红袖擦去了脸上的泪水,为自己画上了新妆,望着镜中的自己婉然一笑“明日便是你的新婚之日了,你终于能够和毕哥哥喜结连理。” 她随之摸了摸自己的脸,将一枝珠钗插入了发髻里,静静地坐在了床褥之上,等待着第二天的来临。 红灯越发微弱,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在梦中她看到了一幅幅的画面,那似乎是遥远的人间——在那儿她盗取了文字,在那儿她与炎帝相恋,在那儿她承担了巫圣之名,在那儿她随军出征了魁隗…… 涟漪猛然惊醒,“不,你不要现在回来,我和毕哥哥还没有拜堂,我还没有正式成为他的妻子……”她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双手不停地颤抖。 “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小娥一进门便看到了颤抖着的涟漪,她赶快跑到了她的身边,将她的双手塞到了自己的怀里,为她暖着双手,担忧着道:“夫人,需不需要小娥去请卞城王过来?” “不,不要!”她大声叫了出来,又慢慢地缓和着道“不。不是说夫妻在成亲前不宜见面吗?我只是略微兴奋过了头,不碍事的。你切莫因此坏了规矩。” 涟漪温柔地笑着,拍了拍小娥的手,小娥点了点头,又将一顶凤冠拿了过来,笑着对涟漪道:“夫人,你看看这顶凤冠,上面镶嵌的可是这下王山湖中最大的一颗珍珠,卞城王对您可是万分的好呢。” “是啊,他的确是好。”涟漪的眼中忽儿闪过了一道落寞。 “夫人,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您要欢笑,可不能皱眉。”小娥伸出了手拨弄了一番涟漪的眉宇,又将那顶凤冠戴在了她的头上,为她拿来了一面镜子:“夫人您看,这镜中的涟漪夫人,是否堪称得上六界第一美人?” 涟漪笑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凤冠,示意小娥为她盖上红巾,静坐等待吉时。 外面乐歌响起,四周一片欢愉,涟漪在小娥的搀扶下慢慢地走了出去,来到了正殿。 正殿之中下起了花瓣雨,一片一片落在了涟漪的头上,涟漪的肩上,涟漪的鞋袜上……还未及她走到卞城王的面前,卞城王便忽儿移动到了她的面前,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左手,拉着她走到了堂前。 “我,卞城王,一生一世只爱涟漪一人。”他说着掀去了涟漪的红巾,与她相视着行完了礼。 “夫君。” 涟漪甜酥地笑着,深情地抱住了卞城王,在他耳边道:“我想要和夫君去骑马,在湖水之上慢步飞行,在山间小亭遥看陈莫之景。” “好,我都依你。” 卞城王一把拉住了涟漪之手,唤来了黑风,与她一起骑了上去。黑风一飞冲天,瞬间便冲出了湖地来到了湖面,他们在湖面上奔驰,遥看一湖之水,又在下王山上飞翔,停于半空瞭望四周之景,最后他们停在了一座小亭,涟漪躺在卞城王的身上遥看着远方,痴痴的笑着。 “虽然我只有这短短的三日时光,但若每一天都能像现在这样,我卞城王便也此生无憾了。”他说着吻上了涟漪的嘴,吻的是如此的激烈,吻的是如此让人沉醉…… “涟漪,我爱你。” 涟漪抱着卞城王的脖子,留着泪点了点头。 “只要能让我再世为人,救姜族百姓于水火之中,即使让女娥死后永远只得留在冥界,女娥也甘之如饴,趋之若赴!” 女娥的声音忽儿在她耳边响起,她只觉胸口一阵疼痛,头脑之中快闪而过那些名为女娥的记忆。 她,突然睁开了眼睛,强忍着痛苦,微笑着道:“我饿了,你去采些果子给我吃吧?” “你要吃我变个给你不就好了。” “不,我就要吃你亲手采摘的。” “好好好,我都依你。”卞城王笑着刮了一下涟漪的鼻子,随后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她,大汗淋漓,忽儿平躺着浮在了半空之中,仰天长啸。 毒蜂飞到了她的面前,围绕着她旋转了几圈,又一针刺向了她的脖颈,以尾吸出了她的魂魄。 “你在干什么!” 卞城王突然显现,一扔手中之果,变出了一把宝剑一刀砍向了毒蜂,毒蜂被劈成了两半。 正文 十八劫难(四十五) 虚空忽儿飘起了白雪,如同一袭白纱,覆盖了大地。放眼望去下王山上竟是白茫茫的一片,寒冷而让人心痛。 不知何时卞城王的眼睛湿润了,泪不自觉地从他的眼中夺眶而出,顺着他的脸颊掉落了涟漪的身上。 “毕哥哥……” 他突然听到了那个无比熟悉的声音,猛然回过了头,却见那毒蜂掉落的地方忽儿升起了一缕魂。那缕魂抱了他一下,随之又对他笑着,“涟漪不后悔,涟漪这与毕哥哥相处的两日是涟漪这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涟漪能成为毕哥哥的妻子,这便已经足够了。 一生不在乎长短,只要是能够和对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是片刻,只是瞬息,便会觉得已是上天的恩赐。而你却是上天给我的最大的恩赐,当我从马车落下第一次被你抱在怀中时,或许我已经爱上了你。” “不,我不要!你不要走,我不让你走!”卞城王扑向了涟漪,然而却只扑了个空,他的手中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摸到。 “我的傻哥哥,我们都深爱着对方,你无法见我消灭,我又怎么舍得看你化为飞烟?”涟漪笑了,她摸着卞城王的脸,最后甜酥着笑了。 当最后的一抹笑淡淡退却,她便消失在了卞城王的面前,永远消失在了卞城王的面前……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卞城王大喊着,痛哭着,跪倒在了地。 那原本被他一劈为二了的毒蜂,又突然合了起来,在他眼前飞旋,传来了子婴的声音:“可惜了她香消玉殒,却不知那禁术根本无解。” “什么?你究竟在说什么?!” 卞城王一把抓住了眼前的毒蜂,用力地将它握在了手里,满脸仇恨。只听从毒蜂的嘴里传来了咯咯的笑声,它斜头望着卞城王,冷漠地说道:“我不过只是对她撒了个谎,让她误以为只要能让女娥回来,你所施的禁术便会被破解,真是个傻女人,为了爱还真心什么都做的出来,能够牺牲好不容易得来的性命。” 卞城王气得双手颤抖,一把捏爆了毒蜂。然而毒蜂转眼之间又恢复如初,在他头顶回旋“卞城王,你最后的三日时光已是过去了两日,如今你只剩下这最后一日。 这最后一日过后你便会灰飞烟灭,与其找我复仇,不如再望望这片山水,也不算枉费此生。”毒蜂说完便消失在了卞城王的面前。 卞城王颤微着站了起来,一吹口哨唤来了黑风,跨上了黑风之背。然而他才刚刚骑着它飞驰了数里,它的眼睛便成了一片白芒,一头撞到了一颗树上,直接将卞城王摔了下来…… 女娥慢慢地睁开了双眼,望着四周为白雪所覆盖的一切,她不知为何自己会来到这个地方,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身穿着喜服,头顶佩戴着凤冠。 她只知这是个机会,一个让她出逃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唤出了彼岸蝶托着她向前方飞去,在一片雪白之间,她似乎隐约看到了个人。 她,慢慢地停了下来,朝那人走去。 当她将他的正面转过来时,却发现他竟是卞城王。 卞城王依稀睁开了双眼,在看到女娥后,紧紧抱住了她的身子“涟漪,涟漪,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离开我的。” “卞城王,我不是涟漪,我是女娥……” 女娥小心地推开了卞城王的手,将它放在了他的腿上。 “是啊,你不是涟漪。”卞城王的眼中满是失落,接而又抓住了女娥的手“可是你却能替我和涟漪复仇。” “复仇?”女娥疑惑地望着卞城王之眼,从他眼中她感到了那阵撕心裂肺的伤痛。 她不知为何,她的心也仿佛随之绞痛了一下,她的眼前一闪而过涟漪从马车上掉落被卞城王所接的场景,那种心情是如此的甜蜜,正如她初见榆罔,如此难以言语…… 也许是这期间那名名为涟漪的女子她的爱太过深沉,而她的记忆又太过深刻,又或许是她刚初醒这心中难免还残留着什么东西。 “我要你替我杀了子婴,这个心愿我是无法达成了。我只剩下最后一日的寿命,黑风已经离我而去,这短暂的一日,我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斩杀我身后的四殿阎罗,到达他那里的。因此我只能靠你。”卞城王紧抓着女娥之手,眼中燃着怒火的火炬。 女娥望着卞城王之眼,心间再次一痛,“我可以替你复仇,但你要放了我的朋友。” “好。” 卞城王放开了女娥之手,又从手中变出了那颗夜明珠将它高高举起。他这一举只见四周宛如一片白芒极为耀眼,刺得他们双眼剧痛。 “闭。” 只听卞城王口中一念,那道白光便直接向北冲去,进入了血龙鸟一行的体内,石像开裂,石粉掉落,显出了他们的皮肉。 “他们已恢复如常,你切莫忘了你答应过我之事。”卞城王道。 “此生定不负君所托。” 女娥向卞城王一礼,随即踏彼岸蝶而去。 雪,渐渐退去。白芒一片的世界,终于露出了些葱绿,卞城王慢慢站了起来,在一颗大树之下他看见了黑风奄奄一息的身影。 他快速跑到了黑风的身边,将它的马头轻轻托起,黑风“吁~~~”地鸣叫了一声,轻轻地在他的怀中蹭了两下,随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你倒是好,不管我去哪儿你都跟着。” 卞城王摸着它身上的毛,抬头仰望着那一望无际的虚空,他仿佛看见了她自马车上摔了下来,静静地落在他的怀里。 他便是抱着,吻着,和她躺在了这翠绿之间,仿佛是这凄苦陈莫的旁观人,任凭这世事如何都与他们毫不相关的样子。 “走吧,毕哥哥。” “走去哪里?” 涟漪向他伸出了双手,灿烂地笑着。 “走去永恒……” 他也同样幸福地笑着,拉住了她的双手。 女娥忽儿回头,微笑着流下了一滴泪。她胸口的绞痛顿时飞去,只留一芳甘甜。 正文 十八劫难(四十六) 树叶缓缓而落,一叶飘下遮在了黑风的脸上,挡去了它眼前的光泽。一只毒蜂忽儿从黑风的眼中爬了出去,它在空中盘旋了数番,发出了“嗡嗡”的响声,唤来了数万只毒蜂。 那数万只毒蜂一同钻到了黑风的下面,将黑风的身躯轻轻拖起浮在了虚空,继而一飞而去,消失了踪迹。 东顶桥,下王山后湖之上 话说女娥一行自离开下王山后一路上便也寡言少语,鲜有欢愉。血龙鸟虽未问及有关于那下王山上所发生的一切,却也看得出女娥心中确有心事。 此生定不负君所托。这是女娥对卞城王的誓言,因此他们才得以逃离。 想到这里,女娥不禁抬头望着四周的一切,然而却再也不见那毒蜂的身影。 秦广王亦静默寡语,一心研究着周围之貌,心中盘算着今后的对策。对于他而言,这被化为石像之事乃失策中的失策,大意中的大意,他败给的不是对手,却是那一颗被他所忽视的夜明珠,想到这里他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专心地观望着四周之景。 然而蛟蛾子却不一样,这片沉闷让他甚感无趣。只见他随意捡起了路边的一根树枝拿着树枝的尾端,突然戳向了绿颜之脸。 “啊。”绿颜一惊,满脸嫌弃地一手将那树枝拍到了地上,“我说你闹够了没有啊,这树枝很好玩吗?” “诶,树枝是不好玩,可是你好玩啊。”蛟蛾子贼眉地笑了一下,继而又跑到了绿颜的左侧,疑惑地向她问道:“你说了我都跟了你们一路了,却还是不知道你为何要跟着他们,还这么拼命。他们究竟是曾经救过你呢?还是你欠了他们钱呢?” “都不是。” “都不是,那你说那是为何?” 绿颜望着蛟蛾子的眼睛,道“因为我在找一个人,而阎魔知道他的下落。” “你在找一个人?那个人是谁?”蛟蛾子问道。 绿颜回头看了一眼血龙鸟,又望了一眼在他身边的秦广王,小声地说道:“地敷子。” “地敷子?!你要找的是那个乾坤唯我手中颠,六界生灵不上眼的地敷子?!”蛟蛾子震惊着道。 “你小声一点。” 秦广王探头望向了绿颜的方向,绿颜做了一个“嘘”的姿势,蛟蛾子微闭上了嘴,仅留出了一条缝,用着蚂蚁般的声音向她问道:“诶,那个地敷子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啊,你为什么要找他?” “他是我的生父。”绿颜低头答道。 “他是你的生父?那你母亲呢?” “我的母亲是红芷,地敷子抛弃了母亲与我,一心只想着那个女人。我绿颜发誓只要我活着一日,我就要亲手将他杀死。”绿颜满目恨意,不禁咬牙切齿。 蛟蛾子长叹了一口气,一手搭在了绿颜的肩上:“没想到你的母亲竟然是那到处寻仇的红芷,更没想到你的父亲竟然是能与深渊之主、阎魔君主堪称并其的地敷子。 不过我们却也算的上是同病相怜,只是我早已放弃了寻仇,而你还深陷其中罢了。” “同病相怜?难不成你也被你的父亲抛弃?”绿颜问道。 “父亲?”蛟蛾子笑了一下,“我压根就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只是记忆里依稀记得我的母亲叫蛟鳞儿,她的胸口刺有一朵紫色曼陀罗,某天她出门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她……”绿颜停顿了片刻,又继而问道:“你确定她不是遇害了?” 蛟蛾子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家门后那些用她幽火灌溉的曼陀罗还好好地生长着呢,她绝不可能遇害。” “哦。”绿颜低下了头,继而又安慰道:“没事,你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是啊,有你和我拌嘴,我倒也不会寂寞。” 他刚想用力将绿颜的身体靠向自己,后面却突然传来了秦广王的声音:“你们快看那片山林颜色竟如赤血般深红。” “是啊,的确如此。”绿颜趁机甩开了蛟蛾子的手,向前走了几步,探头张望。 “想必那里就是赤血林了,过了赤血林后面便是赤血湖,过了赤血湖之后便是泰如山。而这泰如山也即是十殿阎罗之一泰山王董的地盘。”秦广王道。 那一瞬女娥自秦广王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担忧,“从而问道:秦广王,可是这前方并不安全?” 秦广王遥望了一眼那赤血湖的方向,眉宇一皱:“这赤血湖上据说有一鬼兽,十分凶猛,至今尚无人可全然通过。” “尚无人可全然通过,也不代表我们也通过不了。你们忘了这一路上我们可是打败了十殿阎罗中的六个,安然闯过了多少危难?这份战绩只怕也是无人可比了吧?”绿颜一边走着,一边拨弄着自己手上的铃铛,继而又道:“再说了,即便它再凶猛,可又怎么比的过同样身为鬼兽的我们阎魔君主的分身呢?” “不可胡说,本君才不是鬼兽。”血龙鸟随即反驳。 女娥一笑,“秦广王,女娥觉得绿颜言之有理,集合我们众人的力量又加之血龙鸟的血界,这可攻可守,想必是能够过去的。” “好吧。”秦广王看了一眼女娥,点了点头。 赤血湖前 赤血荡漾,波光粼粼。女娥站于赤血湖前遥望这片静谧无声却有暗藏汹涌之景,不禁细细观望起了四周,心中一阵颤动。 只见那湖水中的最中央好似依稀地立着一块碑柱,那块碑柱不停往上延伸,好似直通天际。碑柱为白色石木,其身刻着麒麟,麒麟身旁凹凸不平,像是刻着一行的小字。 “秦广王,你可知那儿刻了什么文字?”女娥问道。 秦广王顺着女娥手指的方向瞩目远望,然而却并没有看清上面的字体,他摇了摇头。 “我来。”绿颜一飞冲天,独自一人朝着碑柱而去。 当她接近碑柱之时,却只见那碑柱上的麒麟忽儿眨了一下眼睛。 “啊!” 正文 十八劫难(四十七) (前言) 本为母相弃,怨得心生哀。 奈何竟凄惨,一生念家还。 (正文) 绿颜喊叫着掉了下去,蛟蛾子见此情景快速朝她飞了过去将她抱在了怀里,悬在了半空之中。 水面惊涛起,浪如楼层高,一波一波,一浪一浪,朝他们的方向袭来。 蛟蛾子虽立即掉转了头,焦急地往回飞去,却不料一个巨浪瞬间打了过来,将他们一同打入了水中。 他与绿颜奋力地在水中挣扎,拼命地在水中求生,想要游浮上来。却在此时,一个庞大的身披红鳞的身躯却悄然朝他们接近。 绿颜猛地一回头,只见一双紫红的大眼睛正凶恶的盯着自己,它朝她喷了两口气,随之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朝她咬去…… 蛟蛾子直接挡在了绿颜的面前大声一吼将手插入了鬼兽的鼻孔,它晃起了脑袋欲摆脱蛟蛾子的手,可蛟蛾子却紧紧地握住它的鼻孔搞的它一阵难受。 “受死吧,畜生!” 只见他以身做为导引让绿颜将火焰引入其身又将其导入了鬼兽的鼻孔之中。 鬼兽呛了几口,一个喷嚏将他打了出去,随之又张开了大口,口中闪起了电流…… 在它与蛟蛾子双目对视的那一刻,它忽儿停了下来,细细地打量起了他。 而蛟蛾子亦放下了手,眉宇一皱,望着它的脸,他清晰的看清了它的样貌——只见它的头呈倒三角形状,身披一身血红色的鱼鳞,头上有三角,两角自左右两侧向天延伸,还有一角位于头的正当中央,隐约散发着光芒。然而它的胸口却明显的刺有一朵紫色的曼陀罗,那个刺青分明与他记忆中的母亲,胸口的刺青一样。 “你是……?”蛟蛾子刚想询问,却见那鬼兽瞬间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蛟蛾子,绿颜!” 虚空之上传来了女娥等人的声音,他四周环望了番,随之一手将绿颜抱在了怀里,直接冲出了湖面。 “你们没事吧?”女娥担忧着向他们询问,将他们接到了血界之中。 绿颜摇了摇头,然而蛟蛾子却是忧心忡忡,紧皱着眉宇,并不言语。 四周的湖水忽儿波涛直上立成了一面墙,直伸天际,继而湖面冰封顷刻之间延伸到了“墙面”将那堵墙变作了冰墙,堵了他们的去路。 “不就是这参天冰墙吗?这还难不倒我秦广王!”秦广王说着冲出了血界,一提“斩魂刀”在手朝着那面冰墙左右两刀砍去,然则它却纹丝不动,也没有一点裂痕。 “这不可能!” 秦广王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忽然从那冰墙之间隐约看到了一抹血。 他借助着微微吹来的风,嗅了嗅,闻到了一丝泰山王的气息。 那抹血……难道是他的? 正当他暗自思索,探头细望那墙中之血之时,却只见远处有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草席,脚踏草履的和尚模样的人,一手拿着小木槌,一手拿着引罄在冰上行走慢慢向他们走来。 “瑟瑟萧萧萧萧瑟,凄凄苦苦苦苦凄。 槌击引罄罄击槌,我自无佛佛无我。” 和尚取下了戴在头上的斗笠,微笑着朝着他们鞠了一躬,随后说道:“这冰墙既已成,何苦非要过?不如原地返回,或有另一番极乐。” “此处无极乐,返回亦无极乐,极乐不过为彼乐土,心之所在自然为彼土。”女娥回之一礼,继而又问:“我听师傅言语,又看师傅样貌,近似佛门中人,然又非佛门中人。不知师傅何以竟会出现在此地,此地如此凶险,看来师傅也不是一般人。” 和尚嘴角微扬,敲击了一下引罄,继而又道:“我虽非佛门中人然却比佛仁慈,佛所弗能做的我亦能做,佛所无法引渡之人我亦能引渡。 在此处,这片罪恶的红土,佛已忘了它们,而我却将指引着他们,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救赎。” “那也便是说你自以为已超越了佛吗?”绿颜插嘴,反驳着道。 和尚又敲击了一下引罄,双眼正视着绿颜:“绿颜姑娘你说笑了,我便是我,佛便是佛,何谈超越二字? 我不过是较之你们更早明白了这世间的真理,真正学会了悲悯,也真正摒弃了私念。” 和尚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秦广王一直仔细地观察着他。 微风再次吹起,卷着一丝和尚的气息慢慢向秦广王扑来。 “这是……?” 秦广王眉宇一皱,直接拔出了“斩魂刀”一刀架在了和尚的脖子上,威胁着他道:“泰山王,好久不见啊,你怎么变成了这番样貌竟然伪装起了和尚?” 泰山王不缓不慢安然看着那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大刀,淡然一笑:“此处已无泰山王,不过多了个和尚。” “既然如此,那你便不要挡道,快点放我们过去!”秦广王道。 “若是我能放你们过去,我定然会放你们过去。只是我早已说过,我是来救赎世人的,而这些世人当中自然也包括你们。 上天早已规定此处是不能过的,而你们却非要过,这便是惹了罪孽。我又岂能看着你们自己向罪孽走去?”泰山王道。 泰山王的歪理显然是让秦广王怒了,只见他一刀向泰山王砍去,口中念道:“我秦广王怎不知上天有此规定?我看分明就是你自己编的,只是不想让我们过去而已!” 血红自泰山王的胸口流了出来,一滴一滴滴在地上,他即没有逃也没有躲避秦广王的刀而是任由着他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泰山王唇齿发白,望着秦广王“你即是杀了我,这冰墙也是破不了的。既然你不相信这是天意,不如便与天赌一把,看看究竟是谁对。” 秦广王将刀收了回来,“好,与你赌就赌!你说说看究竟怎么个赌法!” 只见泰山王望了一眼一旁的冰湖,轻轻地敲击了一下引罄,冰湖之上便骤然出现了一座擂台。 “五局三胜,赌的是命。” 泰山王扬嘴一笑,随之又抖了一下斗笠。 正文 十八劫难(四十八) (前言) 故人相见,本是泪眼婆娑,两心生怜,然而生前夙愿未圆,只得剑拔弩张,相泪相杀。 (正文) “这第一局你们派谁前来?” “我来!”秦广王刚想做这出头鸟,只见泰山王身后一身披黑色斗篷的女子直接站到了擂台上,扔去了身上的斗篷,露出了原本的容貌。 “姬……姬桑?” 在看到女子容貌的那一刻,女娥不禁睁大了眼睛,直视着她的样貌。 她忽儿快速跑到了姬桑跟前,两手握住了姬桑之手,关切地问道:“妹妹何以会在此处?此处不该是妹妹应待的地儿。” “是啊,此处本不该是我应待的地儿。” 姬桑的笑带着一丝苍凉,可这苍凉背后却又隐藏了一丝柔情,“我与姐姐你本该有这样一场宿命,我们谁也逃不了,谁也躲不去。好了,姐姐,你回去吧,我们亦分隔了两营,水火不会相容。” 她说到这里,又在女娥的耳边悄悄说道:“让我做你的对手,只有我才会全心全意的为姐姐考虑。” 姬桑的神情是如此的认真,不禁让女娥皱起了眉宇,她紧握住了姬桑之手,又慢慢地松了下来,走到了秦广王的面前,对其说道:“秦广王,这战请让女娥出战。” “可这……”秦广王刚想说些什么,却见血龙鸟摇了摇头,分明是在阻止。 “好吧,那便有劳女娥替我出战吧。”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走到了血龙鸟的身后,静观着眼前的一切。 女娥慢慢地闭上了双眼,眼前浮现着姜国的种种,让她不禁心痛。可她与姬桑却都明白,姜国危在旦夕,国难之前已无个人,她不再是女娥,而是巫圣,她要为姜国而战,为炎帝而战。 想到这里,她忽儿将神剑一提在手一飞入了擂台,而姬桑亦变出了一条鞭子牢牢地抓在了手里,双眼直视着女娥。 “我从未想过再见竟是这样一幅场景。” “我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会与姐姐一战。” 姬桑说着一鞭子挥向了女娥,女娥瞬间一闪,那鞭子却打穿了擂台。 “我已不是之前的姬桑,姐姐你可要小心了。” 她说着又是一鞭子打向了女娥,女娥用剑挡在了面前,鞭子缠绕在了剑上,砍也砍不断。 “你若直接认输,便可保全性命。姬桑,我并不想鱼死网破。”女娥劝说着道。 姬桑一笑,“姐姐,你难道忘了这赌局的规则了吗?五局三胜,赌的是命。既然赌的是命,那便没有认输,有的只有谁的幽火燃尽,谁又该化为化为飞灰。” “你果真要如此吗?” “是不得不如此。”姬桑说着直接将女娥的神剑甩到了地上,扔到了一边。 只见她的鞭上忽儿闪起了雷鸣,伴着嗞嗞的响声不停在地上扭动。 “姐姐,在你心中究竟是姜国重要还是姬桑重要?” 姬桑的话一语中的,直接就问到了女娥的心堪里。 “当然是姜国。” 女娥瞬间移动到了神剑的面前,一手提起了神剑,流着泪向姬桑刺去。 姬桑往前一倒,她放开了手中的鞭子,直接扑到了女娥的怀里,舒然地笑了。 “想不到我躲藏了一世,可最后却还是为了姜国,为了神农,灰飞烟灭,这,便是命吧?” 姬桑吐了一口血,女娥将她的身子牢牢地抱在了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不禁泪流满面:“不,这不是命,这是你的选择,也是你的牺牲。你做的很好,现在你自由了,整片天空都属于你,天上地下也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再束缚你。” “是吗?姐姐,我好累啊。”她再次吐了一口血。 “如果你累的话,你就睡吧。” “可是我舍不得刑天,我真的舍不得刑天,我若是就这般离去,不知他该如何伤心。”一滴泪自姬桑的眼中流了下来,她将手伸向了天空像似想去抓住什么。 “姬桑,你听着,如果我女娥有幸能够回到人间,我一定会替你好好照顾刑天,让他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永远不会伤心。” 姬桑笑了,女娥握住了她伸向天空的手,她的手慢慢地倒了下来,她的身体忽儿化作了飞灰飘散而去。 “姬桑,姬桑!” 女娥不停地摸着眼前的地然而这里再无姬桑,然而这里只有空影。 “她为何会在这里?她本不该在这里!”女娥怒目而视,回头质问着泰山王。 然而泰山王却显得悠闲自得,轻轻地用木槌敲打了一下引馨,鞠了个躬道:“这一切皆是命,上天定的,我们只能顺从。” “上天定的?只怕这所谓的天就是你自己!” 泰山王扬嘴一笑,用着那极为冷漠的双眼注视着女娥:“虽然的确是我安排了这一切,但我也只不过是顺应天命而已,天命若是觉得你们该走,那不管如何我都是阻不了你们的。” “好了,女娥,与这种人何必多费口舌!”血龙鸟道。 女娥不语,低头走下了擂台,回到了血龙鸟的身边。 “下一位……那就你上吧。”泰山王望了一眼一旁皮肤溃烂全身长脓的丑陋男子,将一把襄着绿色宝石的匕首扔到了他的手中“接着。” 男子接过了匕首,突然阴笑了起来直接一指指向了秦广王向他吼道:“秦广王,来吧,今天不是让我杀了你,就是让我死在你的刀下!” “呵。”秦广王鄙夷地笑了一下,“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竟然敢如此嚣张!”他说着一个健步跨上了擂台,站在了擂台的中央,双手交叉看着那丑陋男子。 只见那丑陋男子突然惊天一吼,将那匕首拉成了一把弓箭,直接对准了秦广王的脸:“今天该是到你还债的时候了!” “还债?你我素不相识,我为何需要还债?” 秦广王也一手拿起了“斩魂刀”将它对准了他。 正文 十八劫难(四十九) (前言) 为君而死,是我这一生唯一做过的错事。可我却依然不悔,海枯石烂,天地反转,直至幽冥不在…… (正文) “你可能告诉我,这一生是你欠我多一点还是我欠你多一点?”蓝衣女子双眼注视着秦广王,微微一笑“不,我想还是你欠我多一点吧。毕竟杀了我的是你,背叛了我的还是你。” “蓝……蓝幽梦?”秦广王睁大了眼睛,随着蓝幽梦左手的伸入,曾经的记忆一点一点的在他眼前复苏。 那时,幽冥初开,尚为一片混沌。蒋乃一无名小卒,立于红川绿海之巅,遥望冥界百态。 “我虽一心立志投报幽冥,然而法力尚浅幽火尚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万物荒凉,幽冥狼藉。”蒋长叹一气。 与他一同站于红川的幽梦看着心疼,转念说道:“蒋哥哥,你莫要着急,幽梦知你心。传闻东方有孽镜果,威力无比,可燃幽火,可得法力,只是其为古藤老树包围,老树凶险,神鬼难近。幽梦愿意盗取家族圣宝‘方鸦镜’助蒋哥哥顺利屏退老树,取得孽镜果。” “真的吗?幽梦若是你肯助我,那便太好了。”蒋满脸欣喜,激动的一把抱住了幽梦。幽梦脸颊红彤,轻轻地推开了蒋。 “你等着,等我的好消息。”幽梦留下了这句话,便微低着头,脸挂笑容的跑了去。 夜半,天地静谧,鸦雀无声。 幽梦点了一盏烛灯,蹑手蹑脚地偷偷闯入了地下宝库,刚刚将钥匙插入了门中,却不料被她的哥哥蓝麒灵逮个正着。 “哥,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什么也没看见,我就借一下这‘方鸦镜’,之后就完璧归赵。” “又是为了你那个蒋哥哥?!我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他心中无你,跟着他你只会万劫不复!” 蓝麒灵神色恼怒,声音似吼。 幽梦见哥哥不应,从袖中取出了一把小刀直接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逼迫着蓝麒灵:“若是哥哥不应,那幽梦只能死在哥哥的面前!” “幽梦,幽梦……” 蓝麒灵眉宇一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就算我为你遮掩,但若是被家族长老发现,最终你也小命难保。罢了,罢了,你且随他去吧,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哥哥!”幽梦神色戚戚,跪地向蓝麒灵恭敬地一拜,随后转动了钥匙,从地下宝库中偷偷拿走了‘方鸦镜’,迅速逃离。 红川绿海之巅 幽梦手持着‘方鸦镜’等待着蒋的身影。只见蒋慢步从远处走了过来,一眼望见了幽梦手中的‘方鸦镜’瞬间移到了她的面前。 “便是此物?” 幽梦点了点头。 蒋从幽梦手中接过,仔细地端详起了手中的“方鸦镜”——它全身为一层青铜所覆盖,四周凹凸有致雕工卓越,背面刻有黑鸭,黑鸭眼神犀利,镶有蓝色宝石。 “果然是宝物,好精致的做工。” “那是自然,这面‘方鸦镜’我蓝族已传了数代,古藤老树尤怕此物。”幽梦介绍着道。 “幽梦,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蒋端详着“方鸦镜”,激动的握住了幽梦的双手,连声道谢,继而又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出发吧。” “恩。”幽梦腼腆的点了点头,随之将一片红叶化作了飞舟,与蒋二人坐了上去,一路飞越了半个幽冥,笔直往东方前行,终于到达了为古藤老树所包围的长有孽镜果之地。 “孽镜果,便生长在此处?”蒋望着为黑烟弥漫,唯见密密麻麻丑陋老树的荒废之地,不禁眉宇一皱。 突然一根如同象腿一般粗细的古藤树枝从一片老树之中迅速向蒋的方向袭来。幽梦当机立断,从袖中取出了“方鸦镜”将其镜面对准了古藤树枝,只见蓝光一闪,古藤树枝便在顷刻之间化为了灰烬。 “这‘方鸦镜’果然厉害。”幽梦摸了摸手中的“方鸦镜”,灿烂一笑。 这一路蒋与蓝幽梦在“方鸦镜”的庇护下,击退了数百凶猛袭来的古藤老树。当他们依河而走,终于来到一颗闪发着五彩奇异光泽的古树之下时,蒋望见了悬挂在树上长相酷似女性幼儿的孽镜果。 “来吧,我的主人,摘下我,你就可以获得力量。” “你可有听到这孽镜果说的话?” 幽梦摇了摇头。 “来吧,我的主人,走过来,不要再犹豫了。” 蒋回头望向了身后的幽梦,可她却只是一脸困惑的望着蒋的眼睛,似乎依旧没有听到一言半语。 蒋吞咽了一口口水,慢慢地走向了“孽镜果”,伸出手去摘了一颗,怀揣在了怀里。 “杀了她,杀了她,她破坏了这里的一切,残害了我的子民。杀了她,我就把力量借给你。” 杀了她……蒋默默念着,眼中闪过了一丝紫色的光芒。 “幽梦,你的‘方鸦镜’能不能借给我看一下?” “‘方鸦镜’?好啊。”幽梦笑着将“方鸦镜”交到了蒋的手中。然而她刚一交,蒋便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按在了结有孽镜果的古树之上。 “蒋……蒋哥哥,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呵,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杀你了。” “为了……杀我?”一滴泪自幽梦的脸颊落了下来,滴在了孽镜树根。孽镜树将幽梦的身躯紧紧缠绕,将细如发丝的枝蔓从幽梦的指尖一穿而入…… “我早就和你说过,他心中无你,跟着他你只会万劫不复!”虚空之中一道惊雷劈了下来,蓝麒灵提剑站在了孽镜树前,以剑砍去了缠着幽梦的枝蔓。 “我把力量借给你,从现在起我正式承认你是我的主人。” 只见孽镜果被一片光芒所笼罩,继而由内而外光芒肆溢与蒋手中的“方鸦镜”合为了一体,成了孽镜台。 它这一合体,四周的古藤老树顷刻恢复如初,一同朝蓝族兄妹而去。 “哥哥!” 千钧一发之际,幽梦扑到了蓝麒灵的面前,被各方而来的树枝撕了个粉碎。 一滴泪自蒋的眼中流了下来,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手一挥,业火大燃,蓝麒灵被包围在了一片火海。 “蒋!!!!!我蓝麒灵绝不会放过你!!!绝不会放过你!!!!” 虚空之中下起了倾盆大雨,然而那熊熊之火却并不停息。 “主人,你感到痛苦吗?” 蒋沉默不语,脑海中回荡着往日的点滴,胸口一阵疼痛,潸然泪下。 “你所苛求的,便是你所愿付出的。世间的一切皆是如此,若要救世,就必先入地狱。”孽镜台之音平稳而沉静。 然而蒋却怒火中烧:“可这一切明明都是你的报复!” “你真以为是我控制了你?你的野心相应了我的号召,而我的力量顺应了你的心意。你愿以力量换去一切,因为你爱这片幽冥胜过一切。”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蒋的表情越发的痛苦,不禁抱头抽搐。 “让我来帮你忘记一切吧。没有这些痛苦,你才能真正向前。” 正文 十八劫难(五十) (前言) 若是重来一次,我终究还是会欠你。可这份痛苦却如同穿肠的毒药,越饮却越是自我折磨。 (正文) 秦广王放下了双手,意欲放弃抵抗。他自知自己亏欠蓝族兄妹,也自知自己罪孽深重。 “你这算是什么?时至今日,你才觉亏欠吗?往日我将你放在心里,不惜背叛全族,盗取‘方鸦镜’,可换来的却是你反目为仇,为了力量让我灰飞于古藤老林。我这一番痴心不过全是喂了狗,亦不想让你在这里痛快死去。” “幽梦,你何须与他废话,他应该血债血偿!”蓝麒灵怒眉一皱,再次拉起了弓箭,一箭射向了秦广王。 幽梦纵身一跃,一手拂去了射向秦广王的箭,对蓝麒灵道:“哥哥,我说过我不想让他在这里痛快的死去。” 她又转身面向了秦广王,用左手轻轻地托起了他的脸颊,冷漠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我自小便喜欢蒋哥哥,蒋哥哥去哪里,我便去哪里。我的眼里只有蒋哥哥,然而蒋哥哥的眼里却并没有我。你的眼中装的是天下,从来没有过我一分一毫。我想过用千百种方法留在你的心里,可没想到到头来,你却终究还是忘了我。” 幽梦说到此处,自发间取下了一株发钗握在手心:“蒋哥哥,你真的是太健忘了,若不是幽梦此次出现在了你的面前,只怕是你都不记得幽梦是谁了。看来,我不止得让你这里记住还得让你这里,这里,那里也记住才行。” 幽梦一边说着,一边自秦广王的头指到了秦广王的身体,又从秦广王的身体指到了秦广王的脚。 只见她忽儿将发钗刺入了秦广王的胸,用力地在他的肉里来回的捣鼓:“你会觉得痛吗?你可知我当时胸口也痛的要死,恨不得从来都没认识过你。” “对……对不起。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秦广王并未喊痛,只是双眼哀楚,看着眼前的幽梦。 “对不起?如果只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化解所有的仇与怨,那么这么多年以来,哥哥也不会像在地狱中煎熬,难以饶恕自己,更难以饶恕你。” 幽梦说着,又将发钗拔了出来,直接刺入了秦广王的腿部:“你看看现在的你,连一个痛字都不会喊,是根本就不痛,还是为了偿还?” “如果被你刺几下,就能够偿还我所犯下的一切,那我宁可全身上下被你刺的体无完肤。” “你……你不要以为捡几句好听的我就会心软!”幽梦眉间一怒,再次将发钗拔了出来,刺入了秦广王的手臂。 “住手,住手!泰山王,秦广王蒋已失去了战斗的意志,如今的赌局只不过是单方面的折磨而已。”女娥怒目而视,为秦广王说理。 泰山王敲了一下引馨,微笑着对女娥道:“女娥姑娘,此赌局在开场前便已说明,五局三胜,赌的是命。双方未有伤亡,便不存在结束之理。” “对,五局三胜,赌的是命。可你也并未说过不能弃权。”绿颜插嘴道。 “这……绿颜姑娘,您若真与我字字较真,那我却也未曾说过不得弃权之类的话。” “女娥,你方才已赢回了一局,挨下来的几局交给我们,就算在秦广王这里失了一局,但终究也有办法赢回来的。”绿颜在女娥耳边窃窃私语道。 女娥望向了血龙鸟,血龙鸟点了点头。 女娥转而又向秦广王喊道:“秦广王,你可否听女娥一言?你回想一下这一路以来你为何与我等同行?你欲辅助阎魔君主的话语,尚且历历在目,难道你真的要摒弃自己的誓言,在这里以命抵债? 我知你面对往日愧疚,难以与之作战,可是保全性命,苟颜存活又何尝不是你往日誓言的延续? 人活一世,难以自得其乐。世间纷扰,本就不可一概而尽。既然你曾选择了为世而活,就概承受其所带来的痛苦。苦与乐,一并藏于心中。” “住口,秦广王是我的,我不允许你蛊惑他!”幽梦怒目而视,变作了一支飞箭向女娥冲去,秦广王纵然跃起挡在了女娥的面前,接住了那支飞箭。 “女娥,你说的对。苟颜存活又何尝不是我往日誓言的延续。既然我无法与之作战,那便将一切全都拜托给你们了。我弃权。” “弃权?哪里来的弃权!”蓝麒灵惊天一吼,将弓箭变作了十倍大,十箭齐发朝秦广王射去。 “哥哥,住手!” 蓝幽梦挡在了秦广王的面前,为他挡住了飞来之箭,扑倒在了他的怀中:“我说过……我不想让你在这里……痛快地死去。你的命是我的,这一辈子,你都会想起我。你甩也甩不掉,躲也躲不了。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些伤疤会让你记起,会让你愧疚,会让你……爱上……我。” 蓝麒灵的弓箭裂了,蓝幽梦再次化为了飞灰,消散在了天地间。 回想当初古藤老林,幽梦消散在了自己的面前,他取了一些灰飞,装入了蓝族的圣宝瓶,这才留住了她的一丝意念,然而今天却再也留之不住,彻底化为了灰烬。 “妹妹,你何苦这么傻,为了他一次又一次。” 蓝麒灵扔掉了手中的弓箭神若游丝般的走下了台,再也无心与秦广王之间的恩怨,纵然消失了去。 “蓝麒灵走了,那这应该是算我们赢吧?”绿颜开心的问道。 “不,在蓝麒灵走之前,秦广王蒋已宣布了弃权。故而这局应算作你们自动放弃。”泰山王嘴角微扬,悠然说道。 “你……!”绿颜瞪着大眼,用手比划了一个刀子的姿势。 “绿颜姑娘,可是不满?” “不,不,我扇风,我扇风而已。”绿颜撇了一眼那和尚泰山王,嘟囔着坐到了一边。 其他人虽也知道这着实不公平,但又心中清楚,这理在泰山王一边。 “苦与乐,应一并藏于心中。” 秦广王望着眼前早已消散了的飞灰,摸着胸前幽梦所留下的伤痕,将血与泪饮入了肚中。 我所选择的道,将伴着苦前行。 正文 十八劫难(五十一) (前言) 你与我如此相似,曾经同伴而行,不知何时竟到了别离,相拥着凄凄。 (正文) “这下一局,由谁前来?” “我,我!这次,怎么说也该是我了。”绿颜毛遂自荐,应是方才积累了许多不甘,正想找人出出这口恶气。 “绿颜姑娘,你确定此局由你上台?”泰山王再次询问。 “怎么本姑奶奶上场,让你不爽了吗?我正好想领教一下你手中的那些阴招。有什么人,全给我派上来吧。” 绿颜一边说着,一边挥动了两下手指,挑衅了番站在泰山王的身后,那些尚未露脸之人。 泰山王一笑,“既然如此,那便请绿颜姑娘上吧。” 绿颜一跃入了擂台,遥望台下众人,得意的说道:“有招的尽管来,我绿颜可不怕你们。我爱的和我恨,一个在这,一个你们请不来,我倒要看看,你泰山王还能有些什么招数。” “好。”绿颜的这番话并未激怒泰山王,反而使他扬嘴作笑。 只见他忽儿拍了拍手,一名带着猫脸面具的女人便走到了他的跟前,他将一粒药丸交于了女子的手中,女子拉开了半张面具,一口吞下了药丸,一跃飞上了擂台。 “你这给她吃的什么药?这不算作弊?”绿颜指着女子道。 “绿颜姑娘,方才我已说过这比赛的规则只有一处:五局三胜,赌的是命。可还曾有说过其他的不准?” “你……”绿颜一时语塞,“好好好,上,让她让。我绿颜才不怕她。” 绿颜与女子在台上各自摆开了架势。 绿颜一唤铜铃,女子亦一唤铜铃,与她姿势一样。 “你究竟是谁?为何与我架势一样?”绿颜问道。 女子不语。 绿颜怒,唤出灭世之火,奔跑着向女子而去。女子亦唤出灭世之火,朝绿颜同时跑来。 绿颜愕然一惊,立马瞬移到了别处,上下打量着女子。女子依旧不语,停在原处休息。 “你……没有影子?”绿颜的余光无意撇到了女子的脚处,然而女子脚下却无影,只是空荡荡的一片。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人!”绿颜说着将手指拗成了爪形,朝女子的面具去抓去。女子面具的一角,被绿颜的炎火所烧,面具自女子的脸部一点点的剥落了下来。 然而让她难以置信的是,站于她面前的女子居然拥有着一张与之完全相同的容貌。 “怎……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和我长的一模一样?” “我自然和你一样,上了我身的便是你的影子。” “上了你身的便是我的影子?”绿颜万分困惑,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脚下早已无影,竟与那女子相同。 “难道说刚才那药让我的影子,上了你的身?” “呵。你说呢?”女子阴然一笑,摇摆起了手中铜铃,阵阵头晕向绿颜袭来。 “任凭你如何盗取我的能力,本尊永远是本尊。”绿颜怒目而视,一跃飞上了天际,唤出了巨大火球朝女子的方向砸去。 只见女子红唇一张,竟然将那火球整个吞下了肚里,一抹嘴唇,一番得意享受之貌。 女子如此举措,算是彻底激恼了绿颜。 她,血眼一闪,瞬间飞到了女子的面前,一把掐住了女子的喉咙,脸如修罗状凶狠。 可是女子亦不是省油的灯,同样也化作了修罗般的脸庞,掐住了绿颜的脖子。 绿颜之影,蠢蠢而动。它顺着绿颜的皮肉,将微弱的记忆由着女子之手,传到了女子的脑中。 那是多年前的一幕: “娘亲,人家说我是石头缝里蹦出的孩子,不配有人疼,也不配有人爱。” “谁说的这番鬼话?你自然不是石头缝里出来的。” 红芷夫人将绿颜拥在怀里,瞭望一番苍穹,聆听寒风细雨。 绿颜推开了红芷夫人,慢慢地走向了门扉,然而远处一道惊雷却落在了一块石头之上,将之劈成了两半。 石头冒出了紫烟,自石头旁一只鬼兽惊吓着跳了出来。 绿颜凄惨而哭,对着红芷夫人吼道:“你说谎,你说谎,我就是从石头缝里出来的。所以我没有朋友,也没有人真正爱我。” “绿颜,你听娘亲说……”红芷拂袖一挥,为她点起了一盏灯,“你看这地下的影子。” 红芷点了一下,绿颜的影子忽儿便立了起来,与她站在了一处,“它便是你的朋友,和你相伴而行,永远不会离弃。” 看着自己影子的绿颜,第一次舒心的笑了。 虽然只是短暂的数年,但那段时间她们却互相依偎,终日粘在一起…… 女子用另一手拔出了一把短剑,刺向了自己的胸口,她吐了一口鲜血。绿颜亦吐了一口鲜血。 “这……这怎么回事?”绿颜放开了女子,女子抹了抹嘴角的鲜血,苍白一笑:“这刀叫‘连生刀’,用它刺你的影子,你的本体也会受到同样的伤害。你的影子,现在在我身上,你现在想逃也逃不了。” “不,不……你住手,你这样刺的话,你也会死的!” 女子仰面大笑,“我不会的。我是九尾狐族的,我有九条命,而你却只有一条!” “疯了,你真是疯了!” 绿颜朝女子扑去,妄图夺下她手中的刀。然而女子却一刀刺入了自己胸口,幽火亦逐渐微弱。 绿颜一头栽倒在地,蛟蛾子心如火燎跳上了擂台。 “绿颜,绿颜……” 蛟蛾子抱着绿颜的身躯,然而她的身躯却逐渐变作了透明。 “五局三胜,赌的是命。这命没了,自然也就输了。”泰山王扬嘴一笑,轻轻地敲了一下引馨。 女娥等人亦为女娥悲戚。 一滴泪自女子的脸上落了下来,她虽与绿颜毫无交集,无爱无怨,亦只是为了报泰山王之恩,才上了此次的擂台。 然而那绿颜之影往日的记忆却历历在目,不知为何,她第一次的笑容,最后别离时的伤心,却如一根刺一样的刺在了她的心里。 “我的影子,我虽然知道你只不过是我娘亲幻化成的一段幻影,但却还是十分感谢你,陪伴了我数年的光阴。 就算别离,你我却依旧同行。” 绿颜最后的一抱,些许温暖还留在女子的心里。 正文 十八劫难(五十二) (前言) 旧日里的慈眉,不告而别的恨,让我提起了手中利器,冲撞着奔向了你。 (正文) 绿颜不知何故女子竟救了自己,然而自己最终却连女子的真名也不得而知。她缓缓地站起,望着女子消失之处,心中一念感恩,又一念庆幸。 “绿颜姑娘,得以续命,实乃上天之德,我亦为之欣喜。只是如今你们一胜,一败,一弃权,故而当下之局面,全看这剩下二战而已。”泰山王说到此处,看了一眼蛟麟儿,又道:“此战我方欲派她上场。” 蛟蛾子一看走上前的正是往日抛弃了自己蛟麟儿,不由地单手握拳,一步向前“让我来!” “接着!”只见绿颜骤然将手中铜铃变作了一把利剑朝蛟蛾子的方向扔去。 “谢谢。”蛟蛾子道了一声谢,随之一飞上了擂台,蛟麟儿也跨上了擂台,与蛟蛾子对视。“这许久不见,你可是长大了不少。” “我自然是大了,然而这长久的光阴,却没有你的参与。”蛟蛾子说着握紧了手中的利剑,朝着蛟麟儿的方向一冲而去。 蛟麟儿亦摇身一变,变做了他们方才所见到的赤血湖中的鬼兽。鬼兽惊天一吼,张开了血盆大口,迅速地咬向了蛟蛾子。 蛟蛾子一个瞬移,移到了鬼兽的身后,然而却在拔剑刺向她后脑的那一刻停顿了下来。鬼兽抓住了这个契机,立马尾巴一扫,将蛟蛾子扫倒在地,又迅速转过身去,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 “啊啊啊啊!!!!!” 蛟蛾子一阵惨叫,血红沿着他的手臂处侵染入了地里。 “蛟蛾子!!!”绿颜见到此景,一阵热血上扬,刚欲飞向擂台,却被女娥一把拉住。女娥摇了摇头,绿颜缓下了脚步,然而心中却依旧心急如焚。 “为什么!为什么啊!!!”蛟蛾子乱挥着手中的利剑,朝着鬼兽之头一阵乱砍。“为什么你总是对我如此绝情?当年你抛弃我一个人消失,现在却又想置我于死地!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蛟蛾子之脸由于愤怒而变得扭曲,鬼兽亦张开了血盆大口,口中发出了电流…… “咚”泰山王突然敲击了一下引鑫,双眼目视着蛟蛾子,对其说道:“这万事万物皆有缘由,纵然是你母亲蛟麟儿也有其不得已的苦衷。” 泰山王的话才刚一开口,便传来了蛟麟儿恼怒的咆哮:“泰山王,你住口!” “你说,我倒想听听她有何缘由!”蛟麟儿虽想阻止,然而这口一开,便已然阻止不了了。 泰山王一笑,继而说道:“蛟蛾子公子,你自幼便以为你为母所抛弃,倍感孤独无依,然而却不知其中缘由。这着实冤枉了你的母亲,她并非故意弃你而去,而是犯了这幽冥的规,救了那不该救之人,被判于这赤血湖中驻守一生。而她之所以会参与到此次赌局中来,全因为……” “你住口,你住口!!!!”泰山王的话还未说完,鬼兽蛟麟儿便咆哮着朝他咬去,却被他一指弹到了十里开外,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泰山王,此乃我与蛟麟儿之战,你莫要插手!”蛟蛾子恼怒着道。 泰山王正反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恭敬地向蛟蛾子赔礼道:“这着实是我的不是,无意插足赌局。要不这样,这一局便算我这一方输了。” “不,不……!”只见蛟麟儿忽儿化作了人形,慢慢地站了起来,便蛟蛾子的剑上扑了过去…… “娘亲,娘亲,你这是为何,你这是何为啊!”蛟蛾子失声大喊,将蛟麟儿一把抱在了怀里。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她当初救的那不该救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你。昔日,你于赤血湖旁毁坏了天帝御赐的冥碑。乃是你的娘亲为你承担了罪责,日日驻守在这赤血湖旁。 可是尽管如此,你却仍旧难逃这宿命中将来的噩运。因此,你母亲便寻了我。我本着慈悲之心,予了她命符,告诉她唯有通过此符将她鬼兽之力传之于你,你才能彻底从这宿命的牢笼中解放而出……” “难道这传于我的方法,便是通过……生命的代价吗?”蛟蛾子之泪如同倾城之雨一般一流而出。 他唯看着自己的娘亲在自己的怀中一点一点化为尘埃,却摸不到她最后的笑脸。 “泰山王,我要杀了你!!!!”蛟蛾子顿时化作了修罗般的样貌,他提剑朝泰山王奔去。而泰山王却只是一指朝挡住他的攻击,不解着道:“蛟蛾子公子何以对我动怒?我故意放了一局,圆了你娘亲之愿,全因上天之德,予我的慈悲之心。” 全因上天之德,予你的慈悲之心?!你可曾真正有过慈悲之心?你口中的慈悲,只不过是你的自以为是!你自以为遵循了天意,但实际上只不过是你借着天意的名义,行使了你自己的妄念!女娥,秦广王,绿颜,乃至我蛟蛾子皆是你手中的玩物。 这并不是所谓的赌局,这只是一种报复。你对这陈莫,这幽冥,这天地间的……” 泰山王忽儿大笑了起来,这多年以来他从未听过如此有趣且让他热血沸腾的言论。只见他突然以手遮挡住了面容,又从指间引出了一条缝,看着蛟蛾子:“蛟蛾子公子,你说这是我的报复,对陈莫,对幽冥,对这天地间的。倘若你说的这一切皆是真的,那又如何?你们的去留皆掌握在了我的手里,你们的命运亦掌握在了我的手里……” “一派胡言!”血龙鸟怒气冲冠,一步跨到了女蛾的面前,“女蛾,本君本不想如此,只是这泰山王着实可恶。本君真身此时又在天帝御前,忽而只能暂借你一点血液,驱动神剑。” “若是取了女娥的血液,便能有助于君上打败泰山王,女娥定当舍命奉陪!” “好,女娥。本君定不负你。” 正文 十八劫难(五十三) (前言) 念苍生,念宏宇,念乾坤,一提手中剑。 论幽冥、论人世、论六界、何以催人颜。 邪魔道、正义歌、神颂吟、一挥一尘土。 斩乾坤、斩情仇、斩悲怨、一砍皆灰灭。 (正文) 泰山王阴邪一笑,一扔手中引馨,化作宝刹戟,身披银甲玲珑衣,漂浮于虚空之中,俯望底下众鬼。 “我亦为王,我亦为天,我亦为神。我受天之命,代神之旨,行佛之道,解救幽冥之众。如今你们不遵神旨,不行佛道,那便让我亲自出马,送你们魂归天命。” 泰山王如此一说将宝刹戟握于了胸前,双目凶光无比,直视着血龙鸟之眼。 只见血龙鸟忽儿暂时变回了阎魔之貌,将女娥的血液于空中盘旋又一吞入了肚中,顿时身边红光肆意,又将神剑握于掌间正对泰山王。 “呵呵呵呵~~这才对,这才对,你方才那副样貌还不及我指间一分,如今才像样。哎,只可惜却还是不到你真身的三分之一。” “对你?我有个三分之一,便已足已!” “三分之一?那我便要领教领教了!”只见泰山王震天一吼,威震四方,气如排山倒海之势身后引出罗盘,将宝刹戟分裂成了数万把,朝血龙鸟飞去。 血龙鸟当即咬破手指,做血界阻挡将他万把宝刹挡在了面前。 泰山王又惊天一吼,从口中吐出了九道红火,于身后自南西方向旋转,并成了一条火龙,取一把宝刹戟握在了抓中。 火龙大喷火焰肆意焦灼底下众鬼,血龙鸟挡在了众鬼面前,以血界引去了大火。 “不亏为六界闻名的阎魔血界,果然与众不同。只可惜你堂堂一界之主,却终日躲在这血界之中,以求保全性命,不免惹人笑话。还是快快出来,与我决一死战,岂不更为妙哉?” “阎魔,你可不要听那臭和尚胡说,对付他这种人自然要小心使得万年船。你若因此中了他的招,我可不会放过你。”绿颜指着血龙鸟道。 血龙鸟一笑,“这可不好,看来本君是被绿颜看扁了,误以为本君也要靠这血界。我若再不出手与你一绝死战,岂不是有损本君的威严?” 血龙鸟这样一说,随即一飞浮于了虚空中,将神剑提于了面前,轻声念道: “念苍生,念宏宇,念乾坤,一提手中剑。 论幽冥、论人世、论六界、何以催人颜。 邪魔道、正义歌、神颂吟、一挥一尘土。 斩乾坤、斩情仇、斩悲怨、一砍皆灰灭。” 他这一砍万把宝刹戟瞬间化为尘土,火龙消于天际,而泰山王一吐鲜血,于空中旋转,重重地摔倒在地。 “你输了。”血龙鸟瞬间移到了泰山王的面前,以神剑直指泰山王之喉。 泰山王扬嘴一笑,一手抓住了面前的神剑,手破血流看着血龙鸟道:“我并未输,我早已说过五局三胜,赌的是命。如今你还未杀我,这赌局便还未完成,你们便也过不去。” “我若是杀了你,谁来解这冰墙?我们照样还是过不去!”血龙鸟怒视泰山王。 “这冰墙受了我的旨,我早在开局之前便已言明:五局三胜,赌的是命。若是我真的输了,那便是天意,既然是天意,这墙自然遵旨化去。”泰山王道。 “好,既然你存心找死,那本君便就成全你!”泰山王闭眼领死,血龙鸟一剑朝泰山王的脖颈刺去,他嘴角一斜…… “血龙鸟,小心有诈!”女娥虽然顿感了危机,大声喊出了口。可泰山王嘴中的钢刺却早已喷了出来,朝血龙鸟的脖颈穿去。 血龙鸟天旋地鸣,一挥手中剑,将泰山王身子一劈消于了天际,随之倒在了地。 万里冰墙尽皆化为了湖水,女娥飞身前去,将血龙鸟一抱在了怀里,缓缓落在了对岸之上。 “血龙鸟,血龙鸟!你醒醒,你醒醒啊!”女娥用力拍打着血龙鸟的脸颊,然而他却依旧紧闭双目,毫无反应。 “让我来!”秦广王同样飞了过来,以己之幽火助阎魔幽火燃。 许久,他擦拭了脸上的汗水,对着女娥道:“阎魔君主无碍,只是身为冥界之主,万世之阴,强行用了至阳之物,导致身子大损法力骤减。又为了抵挡钢刺强行将所有的法力汇聚于了一处,这才使得幽火微弱,无法苏醒。” 女娥眉宇一皱,眼神哀楚,望了一眼血龙鸟,独自念道:“你本为冥界之主,奈何却跟着我受了这样的苦,女娥无以为报,甘愿重生之后永陪君侧。” “那他何时会醒?”绿颜问道。 “这我便不知了,或许一两天,或许十天半个月。”秦广王道。 “啊?十天半个月?那我们不是要耽搁很久?”绿颜神色抱怨。 “秦广王,你能否留下在这里照看血龙鸟待他醒后再追上我们?”女娥问道。 ”“女娥不问,蒋亦有此意。” “那好,绿颜、蛟蛾子,我们先行,不要耽搁行程。秦广王与血龙鸟稍后赶上。”女娥环视着众人道。 众人纷纷点头,认同了女娥的提议。 女娥俯身于血龙鸟前一拜,临行告别:“女娥此去不知凶险,亦不再有你的保护,这多日以来多亏有你一路护送,女娥才能行至此处。此恩此德,女娥一拜,望君珍重。” 女娥说罢,起身与绿颜等同行。而秦广王则徒手一挥,为血龙鸟变出了长羽担架,将之安放在了上面,引露珠为水,倒入了血龙鸟的口中。 (各位亲爱的读者,梦雪的另一本小说《永恒轮回之岛》正在qq阅读火热连载!喜欢梦雪小说的读者,在看《何以红尘怨》的空闲时刻,不妨也可以去留意一下这本小说哟~ 正文 十八劫难(五十四) 篇中小插曲之关于十殿阎罗: 十殿阎罗 阎罗王(梵文:?????,yamaraja),源自印度教神祇阎摩,是阴间地狱的主宰,人死后要去阴间报到,接受阎罗王的审判。阎罗王有一本“生死簿”,上面记录着每一个人的寿命长短;当某人生命已尽的时候,阎罗王就会派遣下属无常鬼或者牛头马面,去把人的魂魄押解到阴曹地府接受审判。阎罗王的判决取决于此人生前行事的善恶:生前积德行善立功的人,阎罗王会让他升到天堂成为神仙,或者给他一个幸福的来世;生前行凶作恶的人,阎罗王会让他下地狱,接受各种惩罚,或给他安排一个恶劣的来世。这是因果报应、抑恶扬善等民间信仰在“阎罗王”观念上的体现。 传说 阎王在中国民间影响很大,传说他是阴间的国王,人死后都要到阴间去报道,接受阎王的审判,生前行善者,可升天堂,享富贵,生前作恶者,会受惩罚,下地狱。又有十殿阎罗之说。这一说法始于唐末。分别是: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阎罗王、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转轮王。此十王分别居于地狱的十殿之上,因称此十殿阎王。 印度传说 印度的地藏王菩萨诞辰[七月三十日]。诸鬼。合掌拜祝。菩萨大发慈悲曰:我欲超度众生。每逢此夕降谕。将诸鬼犯各罪分别赦宥或减等。放令往生六道。奈因为善者少。作恶者多。我视阴司所设刑罚甚惨。当令细细较核。如有犯过能悔。在阳世曾转劝一二善事者。从宽量减抵免。凡人在阳世。自幼存心行善者。至寿终应得引善道。功过两平者。命终免入三途受苦。即令脱生人道。遂了恩义宿缘。善少恶多者。勾入诸狱受苦。仍今往生人道。分别贵贱寿夭疾废。再试心性。增善者转生福地。多孽者复差厉鬼。摄入诸狱受苦。再令极贫极贱极苦之处。生受灾殃。死归地狱沉沦。所以不忠不孝。妄自轻生。任性好杀。多伤物命。不信因果。谬云。人死则精气散尽。丢下皮囊。无身何苦。只有活人受罪。那见死鬼带枷。死了是死了。都皆不得知的了。世人殊不知身落空亡。魂魄终在。生前所作种种之恶。死后必有种种之报。凡遗害耸误后世者。现皆永禁无间等狱受苦。无如世人虽见历代三教各训。皆以为泛常虚语。均负慈恩。在生执迷。故犯百无一改。是以立法加严。添设刑罚。 菩萨慧眼观 今菩萨慧眼观之。垂慈复谕。理合遵奉酌议。阳世壮病衰老。男妇往昔作恶。如肯发心於菩萨。及吾等降生之辰。斋戒立誓。忏悔。从今改过不犯。或竭力作一善事者。气绝勾至阴司。准免受苦一重。除为臣而不忠。为子而不孝。与自尽横死。及阴谋诡谲欲害好人。致遭雷击。命丧水火虎狼蛇毒者。分别加罪。押交诸狱。逐层较查功德深浅。量减各苦劫数。以偿善报。汇集世人。阳间所犯事项。至阴司该入何狱受刑。注明浅显男女易知之言。呈览。俟有德行者还阳。普传天下。菩萨观之称善。即於八月初三日。率同十王诸神。奏达上天。 帝曰:善哉善哉。嗣后诸神鉴察。如有世人誓愿向善。在生悔改一事。能不再犯。准赎二罪。如改过力行五件。余罪概赦。男子就生福地。妇女即转男身。善事如能过五件者。并准替修冥福。超度眷属亡灵脱离苦恼。速将所奏各条纂载王历。通行下界城隍上地门灶神鬼知之。恪遵此旨。均宜谨凛奉行。 第一殿,秦广王蒋,二月初一日诞辰,专司人间夭寿生死,统管幽冥吉凶、善人寿终,接引超升;功过两半者,送交第十殿发放,仍投入世间,男转为女,女转为男。恶多善少者,押赴殿右高台,名曰孽镜台,令之一望,照见在世之心好坏,随即批解第二殿,发狱受苦。 第二殿,楚江王历,三月初一日诞辰,司掌活大地狱,又名剥衣亭寒冰地狱,另设十六小狱,凡在阳间伤人肢体、奸盗杀生者,推入此狱,另发入到十六小狱受苦,满期转解第三殿,加刑发狱。 第三殿,宋帝王余,二月初八诞辰,司掌黑绳大地狱,另设十六小狱,凡阳世忤逆尊长,教唆兴讼者,推入此狱,受倒吊、挖眼、刮骨之刑,刑满转解第四殿。 第四殿,五官王吕,二月十八日诞辰,司掌合大地狱,又名剥剹血池地狱,另设十六小地狱,凡世人抗粮赖租,交易欺诈者,推入此狱,另再判以小狱受苦,满日送解第五殿察核。 第五殿,阎罗天子包,正月初八日诞辰,前本居第一殿,因怜屈死,屡放还阳伸雪,降调此殿。司掌叫唤大地狱,并十六诛心小狱。凡解到此殿者,押赴望乡台,令之闻见世上本家,因罪遭殃各事,随即推入此狱,细查曾犯何恶,再发入诛心十六小狱,钩出其心,掷与蛇食,铡其身首(包公即善于用铡刀),受苦满日,另发别殿。 第六殿,卞城王毕,三月初八日诞辰,司掌大叫唤大地狱,及枉死城,另设十六小狱。忤逆不孝者,被两小鬼用锯分尸。凡世人怨天尤地,对北溺便涕泣者,发入此狱。查所犯事件,亦要受到铁锥打、火烧舌之刑罚。再发小狱受苦,满日转解第七殿,再查有无别恶。 第七殿,泰山王董,三月二十七日诞辰,司掌热恼地狱,又名碓磨肉酱地狱,另设十六小狱。凡阳世取骸合药、离人至戚者,发入此狱。再发小狱。受苦满日,转解第八殿,收狱查治。又,凡盗窃、诬告、敲诈、谋财害命者,均将遭受下油锅之刑罚; 第八殿,都市王黄,四月初一日诞辰,司掌大热大恼大地狱,又名恼闷锅地狱,另设十六小狱。凡在世不孝,使父母翁姑愁闷烦恼者,掷入此狱。再交各小狱加刑,受尽痛苦,解交第十殿,改头换面,永为畜类。 第九殿,平等王陆,四月初八日诞辰,司掌丰都城铁网阿鼻地狱,另设十六小狱。凡阳世杀人放火、斩绞正法者,解到本殿,用空心铜桩,链其手足相抱,煽火焚烧,烫烬心肝,随发阿鼻地狱受刑。直到被害者个个投生,方准提出,解交第十殿发生六道(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 第十殿,转轮王薛,四月十七日诞辰,专司各殿解到鬼魂,分别善恶,核定等级,发四大部州投生。男女寿夭,富贵贫贱,逐名详细开载,每月汇知第一殿注册。凡有作孽极恶之鬼,着令更变卵胎湿化,朝生暮死,罪满之后,再复人生,投胎蛮夷之地。凡发往投生者,先令押交孟婆神,酴忘台下,灌饮迷汤,使忘前生之事。 十殿详细 一殿秦广王 秦广王主要职务,主管人间生死,幽冥吉凶。 凡属善人寿终时候,便由阴差带引,或者登天堂,或者转生富贵家庭。如果功过两半的世人,死后送十殿阎王,仍投人世,再做普通凡人。 对於恶多善少,死后须到孽镜台,孽镜台殿的右侧,台高约有一丈,镜大十围,向东悬挂,上有一块横匾,写了七个大字 : 孽镜台前无好人。特别是在阳世作恶多端的鬼魂,可以自己看得出在阳世的一切罪恶,好像一部无声电影片活现银幕上,然后按照他犯的罪恶,由鬼差带到第二殿的地狱去受刑,当时知道万两黄金带不来,一生罪孽尤在身,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 这种作恶多端的人,范围非常广泛,例如 : 损人利己、欺凌弱小、残害善良、忘恩负义、大逆不孝、生性好杀、虐待畜牲、谋财害命、挑拨是非、制造血案,以及一切丧心害人的行为,集罪孽於一身,当根据实际的资料,然后押到第二殿,接受应得的刑罚。 另外有一事须注意,就是不顾父母养育的恩德,为了很少的事情,竟然随便轻生自杀,除了因为忠孝殉难死后为神之外,都入地狱受罪。这些随便轻生的世人,或受到忿恨和刺激自杀,都一样要到第二殿查明过去的功过,入到地狱仍须按罪施刑,但有些自杀轻生的世人,阴魂不散,心有不甘,常於半夜现出死时的样子,使世人看见惊吓至死,当由一殿阎王,派遣青面獠牙鬼差,押到各狱受刑,永不超生。 世人若於每年农历二月初一日,向西诚心跪拜,并发自内心宏扬佛法,普渡众生,慈悲为怀,救济贫苦,必定能够延年益寿,享受永恒清福。 二殿楚江王 司掌大海之底。正南沃石下活大地狱(又称”剥衣亭寒冰地狱”)。此重纵广五百由旬,另设以下十六小地狱:一、黑云沙小地狱;二、粪尿泥小地狱;三、五叉小地狱;四、饥饿小地狱;五、渴小地狱;六、脓血小地狱;七、铜斧小地狱;八、多铜斧小地狱;九、铁铠小地狱;十、幽量小地狱;十一、鸡小地狱;十二、灰河小地狱;十三、斫截小地狱;十四、剑叶小地狱;十五、狐狼小地狱;十六、寒冰小地狱。 三殿宋帝王 阳世为人,不思君德最大、民命为重;膺位享禄者,不坚臣节、不顾民命;士庶见利忘义;夫不义,妻不顺;应爱继与人为子嗣,曾受恩惠, 及得过财产,负良归宗归支者;奴仆负家主,书役兵隶负本官管长,伙伴负财东业主,或犯罪越狱及军流逃遁,因管押求人具保,负累官差亲 属等事者:久途而不忏悔。虽作善。发入各重受苦不免,如犯讲究风水,阻止殡葬,造坟掘见棺。不即罢垦换穴。有损骨殖,伦漏钱粮。遗失 宗亲坟冢。诱人犯法。教唆兴讼。写作匿名揭帖退婚字据。捏造契议书札。收回钱债券据。不注不掣套描花押图记。添改账目,遗害后人等事 件者,查对事犯轻重,使大力鬼役进入大狱,另发应至何重小狱受苦。受满转解第四狱,加刑收狱。 四殿五官王 司掌大海之底。正东沃石下合大地狱。此重亦广五百由 旬,亦另有十六小地狱:一、池小地狱;二、蝥链竹签小地狱;三、沸汤浇手小地狱;四、掌畔流液小地狱;五、断筋剔骨小地狱;六、堰肩刷皮小地狱;七、锁肤小地狱;八、蹲峰小地狱;九、铁衣小地狱;十、木石土瓦压小地狱;十一、剑眼小地狱;十二、飞灰塞口小地狱;十三、灌药小地狱;十四、油滑跌小地狱;十五、刺嘴小地狱;十六、碎石埋身小地狱 。 五殿阎罗王 五殿阎罗天子曰。吾本前居第一殿,因怜屈死。屡放还阳伸雪。降调司掌大海之底东北沃石下。叫唤 大地狱。并十六诛心小地狱。凡一切鬼犯,发至本殿者,已经诸狱受罪多年,即有在前四殿,查核无甚大过。每各按期七日。解到本殿;亦查毫不作恶。尸至五七日,未有不腐者也 ,鬼犯皆说在世尚有未了善愿,或称修盖寺院桥梁街路。开河淘井。或集劝善书章未成。或放生之数未满。或父母尊亲生养死葬之事未备。或 受恩而未报答。种种等说。哀求准放还阳。无不誓愿。必做好人,吾闻之曰。汝等。昔时作恶昭彰。神鬼知你。今船到江心补漏迟。可见阴司 无怨鬼。阳间少怨人。真修德行之人。世间难得。今来本殿鬼犯。照过孽镜,悉系恶类,毋许多言,牛头马面。押赴高台一望可也。所设之台 。名曰望乡台。面如弓背。朝东西南三向。湾直八十一里。后如弓弦,坐北剑树为城。台高四十九丈。刀山为坡。砌就六十三级,善良之人。此台不 登。功过两平。已发往生。只有恶鬼。望乡甚近,男妇均各能见能闻。观听老少语言动静。遗嘱不遵,教令不行。凡事变换。逐件改过,苦挣 财物。搬运无存。男思再娶。妇想重婚,田产抽匿。分派难匀,向来账目,清揭复浊。死欠活的难少分文。活欠死的奈失据证,彼此胡赖,搪 塞不逊,一概舛错,尽推死人。三党亲戚,怀怨评论,儿女存私。朋友失信。略有几个,想念前情,抚棺一哭,冷笑两声,更有恶报。男受宫刑,妇生怪病。子被人嬲。女被人淫。业皆消散,房屋火焚。大小家事,倏忽罄尽。作恶相报。非独阴魂,凡鬼犯闻见之后。押入叫唤大地狱 内。细查曾犯何恶。再发入诛心十六小地狱受苦。小地狱内。各埋木桩。铜蛇为链。铁犬作墩。捆压手脚。用一小刀。开瞠破腹。钩出其心。 细细割下。心使蛇食,肠给狗吞。受苦满日。止痛完肤。另发别殿。 十六小地狱:一是将不敬鬼神、猜疑是否有因果报应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二是将杀害生命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三是将善愿没完就先去犯罪作恶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四是将亲近邪恶、行为错误、违背正理、以私心自利为目的学习方术、妄想长生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五是将欺善怕恶、邪恶地怨恨他人为什么不早死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六是将计较名利、是非,嫁祸他人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七是将强奸妇女、设计令妇女失去贞操、引诱妇女委屈地顺从自己的淫意,或者不论有无谋害之意,与妇女贪恋淫乐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八是将损人利己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九是将悭贪不舍、不愿布施给穷困贫苦和慈善事情、不顾别人面临生死紧急等困境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十是将偷窃、盗取别人财物,昧着良心,耍赖而不还债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十一是将忘恩负义、以仇报怨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十二是将好斗、好赌、好胜以致牵连、拖累他人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十三是将为了名利而欺骗、诱惑大众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十四是将自己虽没有亲自加害、但却狠毒地教唆别人去害人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十五是将妒忌善良、贤能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十六是将执迷不悟、死不改过及诽谤他人等心肠割掉的小地狱。 六殿卞城王 司掌大海之底。正北沃石下。大叫唤大地狱。广大五百 由旬。四围另设十六小地狱: 一、常跪铁砂小地狱;二、屎泥浸身小地狱;三、磨摧流血小地狱;四、钳嘴含小地狱; 五、割肾鼠咬小地狱;六、棘网蝗钻小地狱;七、碓捣肉浆小地狱;八、裂皮暨擂小地狱; 九、衔火闭喉小地狱;十、桑火烘小地狱;十一、粪污小地狱;十二、牛雕马躁小地狱; 十三、绯窍小地狱;十四、头脱壳小地狱;十五、腰斩小地狱;十六、剥皮揎草小地狱。 七殿泰山王 司掌大海之底。西北沃石下,热恼大地狱。周围广五百由 旬,并另设十六小地狱:一、恤自吞小地狱;二、冽胸小地狱;三、笛腿火逼坑小地狱;四、权抗发小地狱;五、犬咬胫骨小地狱;六、燠痛哭狗墩小地狱;七、则顶开额小地狱;八、顶石蹲身小地狱;九、端鸨上下啄咬小地狱;十、务皮猪拖小地狱;十一、吊甲足小地狱;十二、拔舌穿腮小地狱;十三、抽肠小地狱;十四、骡踏猫嚼小地狱;十五、烙手指小地狱;十六、油釜滚烹小地狱。 八殿都市王 司掌大海之底正西沃石下,大热恼大地狱,此狱纵广五 百由旬。另设十六小地狱:一、车崩小地狱;二、闷锅小地狱;三、碎剐小地狱;四、孔小地狱;五、翦朱小地狱;六、常圊小地狱;七、断肢小地狱;八、煎脏小地狱;九、炙髓小地狱;十、爬肠小地狱;十一、焚小地狱;十二、开瞠小地狱;十三剐胸小地狱;十四、破顶撬齿小地狱;十五、割小地狱;十六、钢叉小地狱。 九殿平等王 司掌大海之底。西南沃石下,阿鼻大地狱。圜叠绕广八 百由旬。密设铁网之内。另设十六小地狱:一、敲骨灼身小地狱;二、抽筋擂骨小地狱;三、鸦食心肝小地狱;四、狗食肠肺小地狱;五、身溅热油小地狱;六、脑箍拔舌拔齿小地狱;七、取脑填小地狱;八、蒸头刮脑小地狱;九、羊搐成盐小地狱;十、木夹顶小地狱;十一、磨心小地狱;十二、沸汤淋身小地狱;十三、黄蜂小地狱;十四、蝎钩小地狱;十五、蚁蛀熬眈小地狱;十六、紫赤毒蛇钻孔小地狱。 十殿转轮王 十殿转轮王。殿居幽冥沃石外,正东直对世界五浊之处。设有金银玉石木板奈何等桥六座。专司各殿 解到鬼魂。分别核定,发往四大部 洲何处,该为男女寿夭富贵贫贱之家投生者。逐名详细开载。月汇知第一殿,注册送呈酆都,阴律凡胎卵湿化。无足两足四足多足等类 ,死就为;轮推磨转。或年季生死。或朝生暮死。翻覆变换。为不定杀。为必定杀之类。概令转劫所内。查较过犯。分发各方受报,岁 终汇解酆都。 往生人道凡阳世读易儒士。诵经僧道,勾至阴司。念诵圣经咒语。致诸狱不能用刑。使受苦报者。解到本殿。逐名注载。并绘本来面目。名曰堕落 生册。押交孟婆尊神(酉区忘台)下。灌饮迷汤。派投人胎。转世死於腹中,或生一二日,或生百十日。或一二年促死。使忘三教真言之 后。第一殿。加差厉卒,勾到各狱查察前恶。补受苦报。凡解到功过两平,及已受苦满。功少过多等魂。酌定为男女妍丑安劳。发往何方 富贵贫贱之家者。即交(酉区忘台)下本殿点名发放。往生人道中。 屡有妇女哀求,供称有切齿之仇未报。甘为饿鬼。不愿做人。妍询情由。多系闺女,或系贞洁之妇女,因被读书中之恶少,或贪姿色,或 图财物。装尽风骚诸般投好,计诱成奸,诳云未有妻妾,誓必央媒聘娶。或有甜骗婢女。娶纳为妾,或有谎许养老其妇。或允抚养伊前夫 之子女等情事不等。误被计骗。痴心顺从。失节相赠之后。耽延日久。反出恶言扬丑。致令父兄知觉。亲邻鄙贱。冤无可伸。羞忿寻死。 或得郁症而亡者,闻知负心贼子。今科该中。此恨难消。号泣求准索命等情。细查事果真实。但该生阳寿,尚未该终。并伊有祖父之余德 未灭。本殿姑准妇女搴票,魂入科场。阻惑违式。更换榜上之名。再俟应绝之日。准同勾死鬼进门索命。仍在第一殿查核判断。 正文 十八劫难(五十五) (前言) 未知前路,未知意图,随波逐流,何是归处? (正文) 话说这女娥三人与秦广王血龙鸟分开之后,一路向西是走了三天三夜,可却连都鸣山的半个影子也没看见。(都鸣山,八殿都市王黄所住之山) “我们都走了三天三夜了,这连都鸣山的半个影子也没看见。绿颜你确定该走的是这个方位吗?”蛟蛾子质问着道。 绿颜环顾了一下四周——繁树茂盛,山川相逼,水流湍急,鬼兽相鸣。这前后左右所见之处尽皆葱葱郁郁。 她忽然皱眉,只觉眼前一片恍惚,“我这也未曾去过那都鸣山,只是按着描述来摸索。哎,若是秦广王蒋还在就好了,他应较我熟悉。” “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了?” 蛟蛾子道。 绿颜偷望了一眼蛟蛾子,低下了头,轻轻地点了一点。 “好了蛟蛾子,你不要再逼迫绿颜了。同样生在陈莫,绿颜未曾来过,你也未曾来过,你不知绿颜也不知,皆属人之常情。”女娥为绿颜圆场。 随后又道:“目前最为重要的是我们该如何找寻这都鸣山,又该如何找到这都市王。找到了这都市王,就等于找到了这前往平抑山通向九殿平等王之路。” 蛟蛾子听着女娥的话,小跑到了她的身边,与她纠缠道,“我说女娥姐姐,您说的虽然在理,可这偌大的山川,一望无际的葱绿,你让我们该如何寻啊?还不如我们就就地席坐,闲话家长,喝个小酒,吃个小肉,在这里等待那阎魔君主醒过来,和那秦广王一起到达这里,让他们为我们指路,岂不更为美哉?” “不行,绝对不行。阎魔君主已然昏迷,若非十天半个月难以苏醒,难道此期间我们便在这里胡闹不成?”女娥的脸上略微浮上了一股怒气。 绿颜也皆生气道:“是啊,蛟蛾子,你尽出馊主意。不光女娥着急,就连我绿颜也同样着急。这早一天到达那‘不死山’,找到那‘再生熔炉’我便可早一日找到那挨千刀的‘地敷子’将他除去,又能在此处浪费时间,和你喝酒聊天烤肉家长的呢?” 绿颜转身一怒,蛟蛾子望了一眼绿颜,望了一眼女娥,立马陪出了笑脸:“好了好了,绿颜、女娥,我这说笑呢,说笑呢。你们不要当真,不要当真哈。我们这就走,这就……”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见着前方飞着一群蜜蜂团团盘旋。 “诶,你们看,它们在干嘛呢?”蛟蛾子一指指向了那里。 女娥摇了摇头,“我也不知。走,我们前去看看。”,随之跟在了蛟蛾子与绿颜的身后,慢慢地走向了那群蜜蜂处。 蜜蜂接连打圈,按着圆形轨迹舞。 他们三人步步向蜜蜂处逼去,却是看的一头雾水,半点也不知道缘由。 “这群蜜蜂许是疯了?”蛟蛾子的话刚落,只见从地上的草皮处突然蹿出了一朵巨大无比的食人花,未等他们三人反应过来,便将他们一口吞进了肚里。 “啊啊啊!!!!” 女娥三人原本以为只是被那花朵吞入了肚里,却未曾想这花只是一根管道,连接着地面与地底,让他们一路坠落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下。 “诶哟喂,疼死我了。都是你,没事喊我们看什么蜜蜂,这下好了吧,我们都摔下来了。”绿颜一手抚摸着腰间,抱怨着站了起来。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虽然我们都摔下来,但再飞上去不就好了吗?”蛟蛾子伸手抚着绿颜道。 “上不去了。”女娥抬头说道。 “上不去了?”他们二人异口同声,一同仰头而望——只见方才掉落下来的通道,竟像从来没有过一般,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怎么会这样?这刚才不是还在的吗?”绿颜眉宇紧皱。 “想必这食人花并非这儿原本便有的植物,而是因着某人的法术而变幻出来的某种东西。”女娥做出了一番猜测。 “因着某人的法术而变幻出来的某种东西……你是说这是都市王变幻出来的?”绿颜顿然明白了女娥所语之言。 “正是。看来我们已深入敌穴了,大家万般小心。”女娥提醒着众人。 忽儿前处一番明亮,飞来一只蜜蜂,引他们跟随。 他们三人面面相觑,相视点了点头,跟在了蜜蜂之后,随它朝前方走去。 蜜蜂在空中飞舞,在前方慢引着道路。他们一路相随,虽然缓慢但从未停歇,这一走便是许久。 附近依旧一片黑暗,唯有前方蜂引之处趟亮着光芒。绿颜早已双腿酥软,只是勉强跟着不歇。 “我说这蜜蜂欲将我们带往何处?都走了这么久了,这前方依旧什么也没有。”绿颜不禁抱怨道。 “这……我也不知。”女娥心中何尝不泛着疑惑,只是此处一片黑暗,他们又身在敌穴,不知敌方是何意图,唯今之计除了走,却也别无他法。 微风轻轻徐来,伴着一阵水浪声入了女娥的耳里。 女娥抬头一望,遥见远处有一艘小船,船上搭着莲蓬,蓬前有个老翁。老翁椅船而卧,悠闲地哼着小曲。 女娥虽听不见小曲,但遥看老翁的容颜,也知他心中定然欢快。 蜜蜂忽儿一飞,欢快地围着老翁盘旋。老翁伸出了一只手,让蜜蜂停留在了掌间,轻轻地抚摸起了它的头儿,将它装入了戴里,面朝向了他们。 “哟,上船吧,可不要嫌这船破。” “上船?我们为何要随你上船?”绿颜问道。 “你们不是要去找那都市王吗?要去找那都市王,就必须搭乘我的船,不然你们可找不到的哟!”老翁笑着答道。 他们三人再次互望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随之踏上了老翁之船。 老翁一阵欢愉,又自船尾取来了船桨扔到了他们三人的手里,“来,给你们,待会儿用力划。” “用力划?”绿颜不解地看着老翁。 正文 十八劫难(五十六) (前言) 欲败其兵必先扰其心智,空乏其身也。 (正文) 冷风清廋,四周一片昏暗,唯有老翁手中的一盏小茶灯,些些许许照亮了光芒,使得勉强可以看见。 老翁依旧欢愉,提灯眺望着远处,嘴中不时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摇摆了两下头,左手也跟着比划了两番。 说来倒也奇怪,这艘看似破旧略显尘灰的小船,却是不多不少,正好可以容纳得下他们四人。不知是的确正好,还是有心故弄?女娥望着面前的老翁,提手划桨,一波接着一波。 老翁越发自乐,歌声也更为响亮,刚才还含糊不清,此时却能清晰地听出了曲子: “此处赖得逍遥醉,飞鱼来唱玲珑歌。一人一桨一声吼,一酒一肉一自得。划啊划,歌啊歌,人与鱼儿齐欢乐,齐欢乐……” 绿颜看着老翁,这心中的怨道却是越发深了,不禁站了起来,“你这老家伙倒是自得其乐,手不提桨,毫不费力,却在这儿胡乱歌,让我们白费着力气。” 老翁捏了一把须,转身笑对着绿颜,“姑娘,如今是你们有求于我,让我载你们去见那都市王。这有求于人的,那还有被求人自己动手的道理?” 绿颜越发的生气,更加艮对道,“你说带我们去见都市王,可我们已经行了许久,手也些许麻了,却连都市王的一个影子也没见着。我看你便是成心的,根本就不认得什么都市王,只是在这里糊弄我们而已。” “姑娘,我说我送你们去见,你却觉得我糊弄,不如我送你们回去,让你们待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继续寻找着都市王,你说可好啊?”老翁捏须而笑,话刚说完,湖水大震,船身大遥。数千匹鱼儿诚惶诚恐拼命地从前往后而游,互相撞击发出了巨响。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老头,这是什么情况!”绿颜一把抓过了老翁的衣服,焦急地询问道。 老翁一番环视,又望向那湖中之鱼接连白眼肚皮翻起,一拍手,一跺脚,脸色铁青,“是鱼鬼王!是鱼鬼王!你们快划!你们快划!万不可使用法力,这鱼鬼王闻着法力的味儿,就会觉察出我们的方位!” “鱼鬼王?鱼鬼王是什么东西?”绿颜追问道。 “鱼鬼王是幽冥万鱼之兽,都市王的宠儿,传说中的鬼兽。就连当年的冥君,也被他伤过几分呐!你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它的对手!”老翁心急如焚,双手颤抖。 “绿颜,还不快快回来,随我一起用力!难道你果真想成为鱼鬼王肚中的餐食吗?”女娥一言点醒了绿颜,绿颜立马回到了自己的位上,抓起船桨,拼命地划了起来。 “快,快,快啊!这鱼越来越焦急了,鱼鬼王就要来了!”老翁不时注意着湖中之鱼,催促着他们道。 “你倒是轻松,只会催促,不见我们早已累成了狗样。”绿颜气喘吁吁,一边不忘还对上老翁两句。 “这桨只有三副,我即便想帮忙却也无能为力呀。”老翁尽显一脸无辜。 “好了,绿颜,与其在这里与这老伯耗费嘴力,倒不如快点划桨,好让我们早点脱离险境。”女娥早已满头大汗。 此时,只听“啪”的一声,蛟蛾子慢慢地转过了脸来,一手握着断桨,唇齿煞白,“我这桨……断了。” “什么?!断了?你居然在这种时候,把船桨给弄断了?!”绿颜大吼道。 “我这也没办法呐,你们有两只手,可我只有一只,控制不好力道嘛。”蛟蛾子辩解道。 “姑娘,此时不是怪罪的时候,你再与他发难,鱼鬼王可就要来了。”老翁的话语刚落,只见那正南方向忽儿浪涛汹涌,庞然大物自水下涌起,惊天一吼,大嘴一张吞下了数百条鬼鱼。 “鱼鬼王来了!”老翁惊慌失措,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狠狠地甩在了船上。 女娥与绿颜同样恐惧万分,面对如此庞然大物,血盆之口,不敢使得半分法力,用尽了全身之力拼命的往前划去。 眼见这鱼鬼王越发的临近,蛟蛾子一手抓过了渔网一扔下了湖,自湖中打捞起了数十条鬼鱼,朝着鱼鬼王之嘴一扔而去。 鱼鬼王一口吞下了鱼,在吞鱼的时刻确实缓慢了速度。 蛟蛾子灵机一动,速速将船上各种捕鱼用具尽数用尽,扔下了湖去抓捕了鬼鱼,一批接着一批朝鱼鬼王的方向扔去。 女娥与绿颜早已满头大汗,双手麻痹,仅靠着一丝意念往前划行。 鱼鬼王不知其位,亦不知他们入侵,只是在远处大口地吞噬着鱼儿,逐渐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待得他们四人再也望不见鱼鬼王的影子后,纷纷倒头而卧,大喘起了气。 “姑奶奶我这一生还没有这么拼劲力气的去做过一件事情……”绿颜虚脱着道。 “这不用法力的事,我还是头一次干,还好我不是个凡人,不然可不非得累死?”蛟蛾子转过了身来,注视着绿颜。 “即便是个凡人,也决然不会碰到这种情况。凡间可没有这等大鱼。”女娥辩道。 老翁眺望了一番远处,从地上捡起了那盏小茶灯,伸头仔细凝望,忽儿面色如喜,“诸位,到了到了。你们看,前方有座岛,那岛叫幽迷岛,都市王就在住那里。” “都市王,就住在那里?”绿颜听闻老翁之言,虽想抬头眺望远处,然却无奈身上没有半点力气,只能继续卧着。 船慢慢地停靠上了岸,岸边雾色浓厚,透露着阵阵阴气。 老翁提灯照着他们的脸,小声说道:“到了,来随我去。”随之嘴角抹上了一股笑意。 他们三人虽已全身无力,尽皆酥软,但还是硬撑着站了起来,跟在了老翁的身后,随着他一路往前走。 正文 十八劫难(五十七) (前言)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月如朦胧,转眼不见。 (正文) “此处赖得逍遥醉,迷岛且看雾朦胧。一人一灯悄悄语,一心一胆砰砰砰。看呀看,走啊走,人躲暗箭箭躲人,箭躲人……”老翁不停欢唱此曲,提灯走在雾色之中。 绿颜虽嫌他五音不全,曲调难听,却也是精疲力竭,毫无再争之意,只能在一旁唉声叹气,缓慢而行。 蛟蛾子见绿颜越发把头低下,摇摇摆摆晃晃悠悠,不禁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未等她言语,便将她背上了自己后背。 绿颜见蛟蛾子如此贴心,甜甜一笑,双手一勾,安心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背上。 老翁回头望着他们二人,这番甜蜜模样,不禁撵须一笑,继续哼唱着小曲,提灯前行。 雾,越发的朦胧,竟像被包裹在蒸笼之中,一片白茫,不见前路。 然而老翁却并不停歇,依旧一味的前行。大约走了半盏茶的功夫,他突然驻足而望,将小茶灯提到了眼前,仔细向远处朝去,眉色豁然开朗。 “就是这儿了,就是这儿了!”老翁笑着回头看向了他们。 女娥一步向前,细细往前望去——只见在一片白茫之中,依稀可见一座石头宫殿,殿前立着两根大柱子,柱子上写些什么却看不清。 女娥心生疑惑,随即问道:“这……按理说,都市王应当在那都鸣山,却为何会在这种偏僻小岛,暗无天日之地?” “哎呀,姑娘,我跟你说都鸣山是都市王常住之所,而这幽迷岛却是都市王怡情之处。”老翁解释道。 “怡情之处?” “哎呀,我说,就是……就是那个嘛。”老翁一番隐晦,含糊着道。 绿颜噗嗤一笑,女娥却也红了脸,不再追问下去。 虽然女娥的心中尚有疑惑,但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跟在老翁的身后,虽他一步一步朝那石头宫殿走去。 圆顶密封,高大耸立,气势磅礴,然却不透光。 他们三人站于那石殿之前,这才发觉它的威姿,看清它的样貌。女娥望向了一边,仔细打量着那柱子上的字。站在这个近度她这才算是能看清楚那柱子上的字了,只见那柱子上清楚的写着:清幽之地,擅闯入者死。 女娥神色一惊,刚想大叫通知他们,谁料这门却突然开启,老翁用力一推,将他们三人推到了门里,门立马关闭。 “嘭嘭,嘭嘭……”绿颜与蛟蛾子拼命地敲打着石门,然而石门却紧紧关闭,他们又使出了浑身的法力欲同开启石门,石门却依旧纹丝不动,半点没有开启的样子。 “你们别再费力了,这石门恐是仅凭我们几个人的法力所根本开启不了的。不然那老翁也不会将我等推了进来。”女娥一边说着,一边蹲下了身子,于一片黑暗之中慢慢地摸索。 绿颜气不打一出来,骂着那老头,“我早就怀疑那老家伙有问题,他果然不是个东西!骗我们上了那艘贼船,又让我们耗费了一身体力。整日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唱着什么奇怪的曲,样貌更是丑陋奇怪……” “你前面说了什么?”女娥突然问道。 “样貌更是丑陋奇怪?”绿颜疑惑地复述道。 “不是,是上一句。” “整日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唱着什么奇怪的曲?” “对,就是这句!”女娥说到此处,左手却也摸到了一盏茶灯,用指尖一燃,将茶灯点起。 “这句,这句怎么了?”绿颜不解地追问。 女娥直起了身子慢慢踱步向前,“你还记得我们在遇鱼鬼王之前,那老翁口中的小曲吗?” 绿颜回忆了一下,脱口哼起,“此处赖得逍遥醉,飞鱼来唱玲珑歌。一人一桨一声吼,一酒一肉一自得。划啊划,歌啊歌,人与鱼儿齐欢乐,齐欢乐……” 女娥继续问道,“那你又记得我们船刚靠岸时,那老翁口中哼唱的小曲吗?” 绿颜再次哼起,“此处赖得逍遥醉,迷岛且看雾朦胧。一人一灯悄悄语,一心一胆砰砰砰。看呀看,走啊走,人躲暗箭箭躲人,箭躲人……” “这小曲有什么玄机吗?”蛟蛾子插嘴问道。 女娥解释道,“这鱼便指的是鱼鬼王,这岛自然是这幽迷岛。曲中的暗箭想必便是指这接下来的陷进。我们务必小心,这条路恐不好走了。” 女娥这番言语让绿颜与蛟蛾子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相互依着背靠在了一起,环顾着四周小心往前方走去。 只见前方一道石门处,门口空着一个位置。女娥看了一眼那个四四方方空出来的空缺,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茶灯,顿时心中明亮,将茶灯放了进去。 她这刚一放下,四周便豁然开朗,灯光明亮,石门也随之开启,露出了一间“黄金屋”。 “哇~这里实在是太美了。没想到这幽冥陈莫,居然还有如此奢华美丽之处。”绿颜欣喜地走进了这间屋子,全然忘记了女娥之前的劝告。 “绿颜,此处之物,万不可胡乱触碰……”女娥的话还未完,只见绿颜之手便已然触碰到了墙上的一束银花。 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际,这整面墙便突然翻了过去,而绿颜也随即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绿颜!绿颜!”蛟蛾子心急如焚,对着墙面大声喊叫着绿颜的名字,然而绿颜却并无半点回声。 “蛟蛾子,你不要着急,绿颜她会回来的。” 女娥虽想劝阻,但蛟蛾子却早已尚失了理智,不禁对着女娥吼道,“不要着急?若是你爱之人,遇到了危险,你能做到不着急吗!” 女娥一时语塞,微低下了头。蛟蛾子敲起了墙面,又四处触碰那凸出之处。 当他一手放在一盏香炉之上的时候,他脚下的土地却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将他整个人吞了下去。 女娥虽想施救,但无奈此口瞬间便闭,转眼又变回了平常的土地。 正文 十八劫难(五十八) (前言) 石中人,手中剑。 (正文) 这间“黄金屋”说来倒也奇怪,竟是一丝不染,半点也没有尘埃,与屋外漆黑破败之景,显然极为不同。 女娥遥望了一番四周之貌,缓缓向前方走去,一掀卷帘门,满眼夺目,走马彩灯照日明,珠宝玉肌理。 可女娥却无心欣赏那七彩之亮,亦不对那通透的珠宝感半分兴趣,只是慢慢地走到了一面玲珑壁下,驻足停留,看着那各自被一金钢底座托举着的麒麟石雕,张开着血盆大口,两两背部相对。 “此处如此金碧辉煌,所列之物件件璀璨夺目,恨不能引人关注。何以这两座麒麟竟以石来雕之,背来相对……” 女娥不解,又于周遭四处观望,无意望到了羞于墙角的一株曼妙水仙。 此株水仙固然水灵,飘飘仙气,悠悠仙姿,几滴露水尚挂于含笑之间,几抹柔情尚待玉手来揭,只是在这仙气之下,却摆着一只丑陋之蛙,蛙眼微眯,蛙腮鼓弄,蛙腹满满,蛙爪之间全是泥土,简直一副肮脏的模样。 女娥望了一眼这丑蛤蟆,又望了一眼于它头顶那极富仙气的水仙。若是在旁人眼中它们定然极不相配,可于女娥眼中,它们却生来同等,并无美丑之分。 想到这里,女娥摇了摇头,以手沾了几滴水仙身上的露珠,又将它滴在了丑蛙的身上,为它洗去身上之泥。这水一滴,方才还只是座雕像的丑蛙,俨然活了过来,一吐口中的火红珠子,蛙手一推,将它推到了女娥的前面,“呱呱”叫了两声。 “此为何物……?”女娥不解地望着这火红珠子,又望了一眼那丑蛙。丑蛙歪斜头,随即扭转了一下脑袋,指了指那玲珑壁上的麒麟石雕。 “你是说这珠子是那麒麟的?” 丑蛙点了点头。 女娥一笑,继而问道:“可我只有一颗珠子他们两兽该如何分……”女娥说到此处,忽儿停了下来,胸中一片明亮,顿然明白了丑蛙之举。 “我明白了,谢谢你。” 女娥向丑蛙道了一声谢,随之将火红珠子摆在了手心,将那玲珑壁上的金刚座用力推到了一起,将两座麒麟石雕转了过来,面面相对,又将那火红珠子摆在了当中一同含在了两座麒麟的嘴里。 这两座麒麟一含珠子,忽儿它们身后的那面玲珑壁便就裂了开来,壁身剥落,显出了一条通道。 女娥虽是心中一惊,然而细细想来这一切却又在情理之中,故而提步向前,向那条漆黑通道走去。 她这一路笔直往前,不曾停歇。道中虽然光线不得黑暗无比,可却也并无半点机关陷进,不禁让她百思不解。 正在她万般疑惑之际,耳边却俨然传来了滴滴的水声。她依着水声的方向摸索而去,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间石室。石室中央有着一池碧清喷泉,泉中摆着一座人形男子石雕,那石雕脸部精致,长发及肩,看上去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一手腾空,一手垂下,坐在一镂空石椅之上,注目凝视着前方。 “如此栩栩如生,简直如同真人。”女娥赞美之音尚未落下,后方的石门却突然紧闭了起来,“啪”的一声,将她关在了石室里,成为了笼中之鸟。 刹时,只见四周百箭齐发,箭身蓝火,朝着女娥的方向直射而来。女娥以其幽火唤出了红蝶挡于身前,可是红蝶微弱,顷刻之间便就消散不见。 “那老翁耗费了我过多的体力,如今看来我最多还能撑上片刻,便会因幽火耗尽而消散于无形。” 女娥眉宇紧皱,一撇望到了那镂空了的石椅,无奈之下一跳入了池中,钻入了那英俊男子石雕坐下的石椅里。 在那须臾之间,她无意看到那男子垂荡下来的石手掌间,竟然俨然刻着一行字,字上言道:为我取剑,助我破封,必将重谢。 女娥心中念道:如今之躯,若是用法力将这石椅之口封闭,便已是极限。固然这外面的箭进不来,可我却也定然出不去,无法去寻找绿颜与那蛟蛾子二人。倒不如搏上一博,将希望寄托于这石雕男子之上。 “为我取剑,助我破封,必将重谢。”女娥再次复念了一边,“为你取剑,可是你这剑又在哪里呢?” 女娥困惑,细细望着那石手,突然发觉那男子垂荡下来的石手中指竟然指着池中。 “石人啊石人,我可是豁出了性命,你可莫要辜负我。” 女娥一潜入了池中,在池中百般摸索,而顶上之箭根根朝她的方向射来。她左闪右闪,避无可避,就在前方碰壁走头无路之时,她在池中摸到了一把剑,剑身刻着:宏世二字。她当即将它抛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插在了那男子石雕腾空着的手中。 一剑燃着蓝火,朝女娥的胸前飞速射来…… 石雕骤然开裂,石层剥落,里面男子一穿而出,抖去了身上的碎石,大剑一挥,将那蓝火之箭砍成了两半,飞到了女娥的跟前。 “女人,救我之人可是你?”男子凌威直下俯视着女娥。 “是。”女娥缓了半拍,注视了一番男子,随即答道。 “好,既然如此,余定报此恩。”男子此语一出,顷刻幽火大燃,将法力集于了一剑之上,用力一挥,四周之箭纷纷变作了粉末。 女娥慢慢站了起来,一沾指尖粉末,望着男子长发轻飘,眼如雄鹰,唇角微扬的俊美侧脸,不禁问道:“不知阁下是为何人?” “余?”男子转身面朝女娥,“余乃幽冥陈莫之第八殿都市王是也。” “都市王?你便是那都市王?”出于本能,女娥向后退却了一步。 而男子却上前走上了一步,“余正是都市王。” “你若是都市王,何以被困于此处?”女娥继续问道。 正文 十八劫难(五十九) (前言) 提剑复仇路,挥刀斩爱人。 (正文) 山雾缭绕,水汽弥漫,都鸣山中,老翁向隔着薄帘端坐于帘的一男子叩拜,汇报着道:“主人,不知是何处来了一帮贼子欲闯入了这地界之中,辛丑虽不知其来意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故而擅做主张将他们引诱到了偏处,让他们自食恶果。” “这混沌陈莫欲取我都市王之性命的那是多了去了,区区小贼本王倒也不怕他们。对了,你说你擅做主张将他们引诱到了偏处,这偏处又究竟是何处?”假都市王俯望了一眼叩拜于地的老翁辛丑,向他询问道。 辛丑俯首答道,“这偏僻之处是那幽迷岛上的石头殿。” “什么?!石头殿?!”假都市王火冒三丈,一掌拍碎了旁边的茶几,大喝着道,“大胆辛丑!你这丑奴,竟敢擅做主张将那一帮贼子引入本王清修之地!” 辛丑倍感委屈,意图辩解,“可主人……您前些日子不才说您今后都不想去此处了吗?辛丑想着那处荒废了便也是荒废了,不如利用着里面的机关陷进收了那帮贼子。” 他这不辩解倒也算了,一辩解假都市王更为恼怒,直接右手一握,辛丑整个人便燃烧了起来,“看来是本王平时太纵容你了,导致你尊卑不分,竟然敢以下犯上了。” “主人,辛丑错了,辛丑错了!”老翁辛丑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嘴中不时发出了*般的惨叫,一个劲儿地求饶。然而假都市王却不为所动,闭上双眼,扭头转身,直到他化为灰烬,随风散去。 片刻假都市王睁开了双眼,随之叫了一声:“紫陌、紫俏。” 只听“嗖”地一声,两位身着紫色紧身衣的女子便出现在了假都市王的面前,一个左手握拳碰地,一个右手握拳碰地,一同低下了头来,齐声向假都市王问道:“主人,有何吩咐?” 假都市王转过了头来,走到了她们的当中,随即说道,“你们二人皆由本王亲手栽培,本王素来最宠你们二人,今日本王有一场硬仗要打,或许有性命之忧,你们可愿随本王前去?” 她们二人想也不想便异口同声道,“为了主人,我等甘愿灰飞烟灭,永不轮回!” “好!看来本王没白疼了你们。”假都市王扬嘴一笑,伸出了一手摸了一下紫陌的下巴,紫陌低头羞笑;他又摸了一下紫俏的下巴,紫俏同样低头羞笑。 只见假都市王左手袖子一挥,于他身后的紫陌、紫俏便一同站了起来,走到了她的旁边与她一起化作了一团黑云飞过了几座山头,穿入了地宫,朝幽迷岛而去。 地宫,幽迷岛,石头宫殿。 女娥望着都市王眼中的熊熊怒火,又亲眼见了他方才的英姿,心中自是明了他便是都市王无疑。想到此处,她不禁立马俯首作揖,向都市王恳求道,“我等乃幽冥小鬼,为了心中之愿,欲过这都鸣山前往那平抑山,还望大王您不要阻拦。” 都市王双手扶起了女娥之臂,向她问道:“尔于余乃是恩人,余自然不会阻了尔等的去路,只是不知尔的朋友,现在却在何处啊?” 都市王这一问,女娥不但没有起身反而将头低的更低,“女娥不才,到了此处已是体力殆尽,幽火薄弱,而其他同行之人也皆失去了踪迹,不知身在这殿中哪里……” “既然是尔的朋友便也等同于是余的朋友,余向来恩怨分明,这就随尔前去营救……对了,余还不知尔的姓名,方才见尔自称为女娥,可是唤作女娥?余若一直尔,尔的叫,倒也显得失了礼数。” “女娥姓姜,唤叫女娥,大王叫女娥即可。”女娥微微一笑道。 “好,女娥,那尔可跟紧了,余即可便为尔救出他人。”这都市王的话刚刚落下,他便一挥“宏世”之剑砍破了层层石壁,血眼一闪,直朝前方飞去。 女娥此时才终于明白这都市王口中跟紧的意思,她才在他身后飞了一小段,便被那都市王遥遥甩在了身后,只能依稀见着前方都市王的身影。 只见那都市王是遇佛*,遇魔杀魔。一路上飞出的各种小鬼,机关陷进,皆被都市王一一杀害,一一破解,直到他突然停在了一扇门前,蓄力一砍,那着实厚重的金刚之门,便在一瞬化为了飞灰,随之蜘蛛网中遥见了绿颜紧闭双目裹于茧中仅露出了一头的场景。绿颜之旁有一蜘蛛,正向她缓缓递进,张开了血盆之口…… “大胆鬼兽蜘蛛,竟敢伤余都市王之友!” 蜘蛛大惊,立刻转身逃去,但却还是被那“宏世”一劈,化作了灰烬。 女娥见着此景,速速向绿颜跑去,去除了她身上的蚕茧,将她唤醒了过来。而都市王却片刻不曾停留,扭头向后,朝着另一扇大门直接冲了过去。 他依旧蓄力一砍,再次金刚门破,这次是在一片沼泽之中,四周雾气朦胧,难以看清四周。 “区区小计,丢人现眼!” 都市王眉宇一皱,将口用力一吸,这四周之雾便竟皆入了他的肺里,顿时四周一览无遗。 只见在那沼泽的中央,清晰可见蛟蛾子的毛发。都市王腾空一跃,一手抓住了蛟蛾子的毛发,用力一拽将他整个人直接拽了出来,放到了一边。又从口中吐出了熊熊之火,直接烧了这间石室。 “啊啊啊啊~~~~!!!!”只听石室中的鬼兽变色壁虎大声惨叫,不绝于耳。女娥遥见不禁心中愁思:都市王如此残暴,毫无怜悯之心,幸而我等与之有恩,被他视作为友,不然又岂能安然过这都鸣山,前往那平抑山?只怕是早就化为了飞尘,消散于这片土地了。 然而,正在此时,却突然地动山摇,四周的石室纷纷塌陷…… 正文 十八劫难(六十) (前言) 剑鞭相鸣,情爱相撕。 (正文) 地动山摇,地下的土地凹凸突起,四周的石室纷纷塌陷,女娥三人眉宇深锁,扶壁而望。 都市王腾空于虚空之中,双目之中满是怒火,剑直指假都市王之脸,大声讥讽道,“白羽千寻,尔真是扮的一手好妆容啊,怕是连余看了尔现在这幅样子也要顿生疑惑莫不是余才是假的,而尔却是真的?” 紫陌、紫俏看着眼前的真都市王,又看了看站于自己身旁的与之相似无二的假都市王,纷纷护在了其主前,大骂都市王道,“分明你才是假货!休要混淆视听!” 假都市王脸不改色,亦不回嘴,冷眼旁观着那紫陌、紫俏二人分别变作了紫皮巨熊与紫皮巨蛇。那一熊一蛇,一前一后,一只大吼挥掌,一只嘴吐毒液,前后夹击朝都市王而去。 “这畜生岂能与余相比?”都市王眼带不削,将“宏世”之剑藏在了身后,空手摩掌,做迎接她们的姿势。 “你不要欺人太甚,若是因为我等是鬼兽而轻视了我们,皆时只怕要你好看!”二兽一同言语,纷纷向都市王冲去。 只见都市王一拳打向了紫皮巨蛇的头部,“咔擦”一声,紫皮巨蛇头骨断裂,都市王得意笑起。 然而于他没有想到的是,紫皮巨蛇虽被他打的骨裂却是大口将他整个手都死死含在了口中。 巨熊袭来,他未等考虑,又用另一只手向巨熊袭去。同样巨熊亦被他一拳打裂了鼻骨,然而熊口一开死死咬住了他另外一只手臂。 他,望了一眼巨蛇,又望了一眼巨熊,谩骂着道,“你们这两只畜生打不过我,以为就咬住余的手便能获胜了?这也未免太小看余陈莫八殿都市王了!” 二兽同时作笑,并不言语,一同倒吸了一口气,只见都市王体中幽火自那胸口之处慢慢地向着双手游走…… “这……?!是那吸幽之术?看来倒是余小看了尔等了!”都市王瞪大了双眼,望着自己体内的幽火从手臂之间慢慢地朝着两兽的嘴中游走而去,突然惊天一吼,如狮状咆哮,将那死咬住自己的二个鬼兽直接弹了出去。 “虽然只是一会儿但也却吞噬了余不少幽火,看来的确是余轻视尔等了,居然会此妖术。” “妖术?你可不要说笑了,这陈莫之地,混沌之所,又何谈妖呢?”假都市王终于言语,直接飞到了二兽的身后,接住了她们的身体,又自腰间拿出了一个小瓶给到了她们的嘴前,“吃了它,你们的法力会大增。” 二兽毫不犹豫,一口吞下了假都市王置于面前的药丸。 只听她们惊声一吼,二兽合为了一体,变作了紫皮蛇尾巨熊,脚踏乾坤,目如罗刹,自口出吐出了巨大火球朝都市王的方向扔去…… 都市王立马将手伸到了背后,从背上取下了“宏世”之剑,以血祭剑,剑尖生嘴,剑嘴大咧,一口吞下了那巨大火球。 二鬼兽,遂倒地不起,口吐白沫。 假都市王随即飞到了她们的身边,俯身在她们的面前,轻声说道,“是我骗了你们,我实乃都市王之姬妾白羽千寻。” “主人,我们不管你的真实身份是谁,我们只知道我们护的是你,而愿意为之而死的也是你。” 蛇尾巨熊说罢,随之死去。 假都市王眉宇深皱,徐徐站起,直面都市王,“如今也该是你我做个了结了。” “哼!”都市王不削地哼了一声,鄙夷地望着扮做自己样貌的白羽千寻,讥讽着道“尔不惜送了尔亲随之性命,却为了损余半分,于尔提高胜算,倒也算的上是弃车保帅了。” “弃车保帅?”白羽千寻骤然笑起,双眼直视着都市王,“是啊,弃车保帅,那这份冷漠便也是和你学的。我,白羽千寻,自十四岁那年做为姬妾来到你的身边,你便对我不闻不问,还不如你的一个臣子。试问我何错之有?何过之有?为何在你眼中倒不如暗几上摆放着的一株盆栽,亦不如你床前偶尔翻起的珠帘。” “够了,余可不想听你这个贱女人抱怨!”都市王怒火中烧,一挥“宏世”之剑,朝白羽千寻而去。 白羽千寻亦自手中变出了血染金锁鞭,“霹”声挥地朝着都市王挥舞而去。 都市王刚想一剑朝白羽千寻的胸前砍去,然而她却忽儿变作了数人,围绕在了都市王的身边自作向右的绕圈。 “尔以为尔变作了几人,余便不知道尔的真身在哪里了吗?”都市王嗤之以鼻,忽儿转身,一剑刺向了背后之人。 白羽千寻一吐口中之血,得意地大笑了起来。 都市王甚为不解,转头看向白羽千寻“尔……尔有何好笑?” 白羽千寻摇了摇头,悲凉了笑了一下,双眼凝视着眼前的都市王。只见另一个白羽千寻,忽儿一鞭打在了都市王的后背,在他背上深深地烙下了一条红印,而那条红印却俨然变作了一个记号,那个记号是一片白雪。 都市王转身,一挥拳向另一个白羽千寻打去,然而她却只是一个影子,顷刻便就消散在了他的眼前。 “尔这女人居然为了掩饰分身而刻意让本体暴露在余的面前?”都市王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女子,一口鲜血自口中吐了出来。 而白羽千寻却依旧嘴角上扬,万分凄凉地笑着,“我就是要用我的一条命,在你身上留下一条抹也抹不去的印子,让你不管在何时何地都会想起我,想起我白羽千寻。我会成为你的记忆,成为你一辈子想忘也忘不记的记忆,直到你和我一样,爱一个人爱到疯狂。哈哈哈哈~~~~~!” 白羽千寻一个劲儿地大笑,而都市王却满怀怒火地为她补上了一刀,大骂了她一声,“疯子。” 她,倒在了地上,终于变回了她本来的样貌——宛如一片白雪,银白色的长发,平整动人的齐眉,樱桃色的小嘴,身穿一件银色轻稠,默默地躺在了血泊之中。 在她生命的最后,她的双眼悠然注视着那两个鬼兽方才倒下的地方。她们便像说好了一般,一起化作了灰飞,消失在了这片土壤。 正文 十八劫难(六十一) (前言) 噩梦缠身,凶险相伴。 (正文) “大王大仇得报,已除心中怨恨,还望大王履行之前之诺,允了我等通行。”女娥缓缓朝都市王走来,谦恭一礼,向都市王恳求。 “女娥莫须多礼,余自然不会阻尔。”都市王愁眉紧锁,抓心而握,尴尬笑道“余本想护送尔等到那平抑山脚,无奈余今日心头绞痛,身体欠佳,故而不能相陪。” “大王身体欠佳,自应好好休息。”女娥微微一笑,继而又道,“对了大王,女娥还有二位伙伴乃秦广王与血龙鸟,他们二人过几日便会追上来,届时还请大王行个方便。” “秦广王……与血龙鸟……?”都市王再次眉间一皱,略有所思。 “大王,大王?”女娥连声叫道,秦广王回过了神来,赶忙应道:“哦,那是自然,余亦不会阻拦。” 女娥欣喜,即刻行了一个大礼,便与绿颜蛟蛾子等人速速离开了石头宫。 是夜,阴阴郁郁,茂密山林。 绿颜与蛟蛾子皆已昏昏睡去,女娥亦闭上了双眼沉沉入了梦境 ——只见这四周一片突然变得漆黑无比,没有半点光亮,伸手不见五指,绿颜与蛟蛾子亦不知何时失去了踪迹。女娥心中焦急,四处寻找着他们二人的身影,跑到了一颗金银树下,遥见远处莹莹绿绿,点点微光骤然聚成了一片。 女娥心中困顿,探头张望,然而那些绿光却忽儿转过了身来,露出了毒蜂的样貌,一同朝着女娥的方向袭了过来,将她举在了头顶,带着她“嗡嗡”飞去,到了平抑山之巅。 平抑山之巅,寒冷无比,积雪丰厚,咋眼望去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使人难以看清周围之景。然而女娥却还是依稀透过了那层白茫,遥见了站于顶上之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包夫人之子子婴。 “女娥姑娘,子婴这厢有礼了。”子婴扬嘴一笑,手持着扇子拱手做了一个礼。女娥脚尖轻点,缓缓落了下来,不屑与之为伍。 “想必姑娘定是生了子婴的气了,的确这种‘邀请’方式,甚是无礼,也难怪姑娘这番对待子婴。” 子婴挥了两下扇子,一步跨到了女娥的右边,再次于她赔礼道歉。女娥眉宇一皱,眼中亮光一闪,一手提起了神剑朝着子婴的脖颈处抹去却被子婴当下一躲站于了背后直接掐住了脖子,“女娥姑娘你可知与子婴我为敌,该当何种结局?” 女娥愤愤而道,“不管是何种结局,我皆要取了你子婴的性命!” “你不再考虑一,二?阎罗之力若非集你我众人,恐难以与之抗敌。” 女娥断然回绝,“纵然我不及阎罗,可我亦非一个人,我相信集结我等之力定然能闯过去的。而你却是个实实足足的小人,我既然受人之托,便要在此处结果了你的性命!” 子婴摇了摇头,连声叹气道“哎,可惜了,可惜了。这如花似玉的美人,想不到却是如此的倔强,竟逼着我亲手摧残。” 子婴说到此处,突然眼露凶光,举着女娥到了悬崖边上,用力一甩“我且再予你些时日考虑,再不应,可休怪我翻脸无情了。” 女娥一路叫喊径直朝悬崖底下摔去,突然她醒了过来,一看四周之貌,阴阴郁郁,还是刚才之景。 “莫非这前面的一切皆是梦境?如若真是梦境,那这一切也未免太过真实了。”女娥忧思,不禁整夜未免,徐徐站了起来,看着空中之景。 翌日,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层层累积,埋没了地上之路。 女娥三人艰难前行,于雪地之中摸爬着朝平抑山的方向而去。突然,虚空之中吹来了一阵金箔雨,绿颜抬头遥望,突然大声叫道:“女娥,蛟蛾子,你们看呀,前面好像有颗金银树!” 女娥愁眉深思,心中念想:金银……树?那不是我梦中所见之树吗?遂伸出一手阻挡在了绿颜的面前,小心说道:“此处恐有诈,我们绕道而行。” 绿颜点了点头,与蛟蛾子改道而行。 她们又行了一路,天上的大雪未停,反而更加厚实,如石块般砸了下来。 “女娥,这雪实在是太大了,根本无法行走,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避上一避吧。”绿颜以手遮挡,焦急劝道。 “那便如此吧。”女娥刚刚认同,却见那虚空之上一宛如箩筐般大小的冰块垂直掉了下来,她们三人见状奋力往前跑去,当回过神来已然站在了一颗被白雪覆成了白色的大树之下。 “我跑不动了,跑不动了。”绿颜拼命地挥着手,把身转向了背后的大树,擦拭着脸上的汗滴。 厚雪从树枝的一角掉落了下来,砸在了绿颜的脚边,绿颜瞪大了双眼,看着那金光闪闪银片琳琅的金银树一角,口吃着叫道:“金……金银……树!” “金银树?!”女娥立即转头,看着那厚实的大雪骤然落下,显出了那金与银双重色彩的耀人之貌,拉起了二人便欲往远处飞出。 然而,在一片白茫之中,却有一队毒蜂成队飞来,它们从四面八方一同向她们三人进攻。她们三人虽同时使出了幽火之力,以法力驱之,奈何这群毒蜂却根本刀火不怕,杀一变三,不出片刻,数量便变成了原来的数百倍。 “怎么办?这样下去,真是没完没了了。”绿颜吼道。 “我们越是杀,它们便越是倍增,到最后只会是我们幽火殆尽,而它们却更为众多。不如节省点体力,束手就擒,去会一会那幕后之人。”女娥提议道。 “好,我信你。”绿颜说罢,放下了手中铜铃,蛟蛾子亦不做反抗。 毒蜂“嗡嗡”而飞,见她们三人已无争斗之势,便就围于了一处,将她们直接举过头顶,朝着平抑山之巅而去。 正文 十八劫难(六十二) (前言) 执子之手,与子共赴磨难。 于君身侧,时时伴君左右。 (正文) 话说那群毒蜂举着女娥三人飞行了一路自那平抑山之巅而去,当到达巅峰之时又忽儿缓了下来,于那顶峰盘旋像是在等待主人的号令。 “嘘!”只闻虚空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哨令,随之数万只毒蜂纷纷拍打起了翅膀,将那三人安妥地举了下来,放在了地上。 绿颜刚一下地,便在四周寻找那特意将他们绑来之人,然而她转悠了小半圈,却只见那荒瑟诡异地一众白树,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女娥,你说这‘邀请’之人,既然请了我们过来,为何又不现身?如此鬼鬼祟祟,肯定不是好人!” 女娥应道,“此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听女娥话中的意思,想必已是知道此人的身份了?”绿颜问道。 女娥遥望了一眼远处毒蜂,又慢慢行走于绿颜的左右,指了指那群飞舞的“朋友”,会心一笑,“你们心中也已然了解了一二,如此明显便不用我在特意点破了吧?” “你是说包夫人之子……子婴?”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女娥点了点头。 “可是,这里是平抑山,应当是平等王的住所,子婴何以会在此处?”绿颜十分诧异。 蛟蛾子想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子婴一心欲打败阎罗,若是子婴身在此处,那恐怕是那平等山已然与他结成了战略联盟。” “对,蛟蛾子说的有理,应该就是这样。子婴现在有平等山相助,于他打败阎罗而言又多了一份胜算。夕日他不曾与我们为敌,是因为我们尚有利用价值,可是如今他多了平等山,于他而言我们便显得可有可无了。”绿颜一口咬定,而女娥却摇了摇头。 “不,虽说子婴是多了平等山的相助,可他却还欲拉弄我们。不然昨日他也不会特意进入我的梦境,对我一番劝说了。” 女娥这番话让绿颜更为糊涂,她不禁继续追问“子婴已然有了平等王的相助,何须再拉拢我们?难道这阎罗当真如此难以对付?合他二人之力尚且没有胜算?” “合他二人之力有多少胜算我并不知晓,但我却依稀感觉他欲从我的身上得到些什么……谁?是谁?!”正在此时,只见那白茫树中忽儿闪现出了一个影子,女娥红袖一挥,十数只红蝶便从袖中一飞而出朝着黑影的方向飞去。 “噶呜~~!!!” 白茫丛中一只虎头豹尾的红眼鬼兽呼啸着咆哮而出,向她们三人扑来…… 突然虚空之中降下了一位年轻男子,那男子手持折扇,随便一摆,那鬼兽便顿时肠穿肚烂,爆炸在了她们的面前。 她们细细一瞧,上下打量,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她们刚才所讨论的包夫人之子,子婴。 子婴余眼扫视了一下身后三人,装膜作样的指着面前的鬼兽道:“你可恶的畜生,如此不听话,现在尝到了恶果了吧?” 女娥看着那可怜的鬼兽,心中自然明白这无非是子婴的一处好戏,意在予她们警告。便就扬嘴一笑,慢慢走到了子婴跟前,“多谢大人为我等驱赶了鬼兽。” 子婴笑道:“哎,女娥姑娘无须多礼,来者便是客,尽管在我这里住下便是。来人啊,送女娥等去那紫苑庄。” “你……”绿颜刚想反驳,却被女娥一手阻拦,摇了摇头。 忽然,八位煞白女子自雪中显了出来,四左四右站在了她们三人的两侧,对她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将她们带上“白雪飞云”瞬间来到了紫苑庄。 子婴扇着手中折扇,笑里藏刀,“此处,乃平抑王赐予我的府邸。庄后是万丈悬崖,悬崖下有封印,幽火者皆失法力,断不可行。各位切莫小心了,不要晚上一个不留神掉到了悬崖下面,法力又施展不开,那可就粉身碎骨了。” 绿颜气得直跺脚,女娥却脸上平静,“子婴大人的话,女娥自当记下。” “好,这才好。”子婴持着折扇提起女娥之脸,又靠近了她的耳边,小声说道:“你可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要违背我的意思,不然梦中之景,可是会变成事实的。” “女娥记下了。”女娥依旧平静,表情并无变化。 八位煞白女子,将她们三人“请”进了山庄。让她们各自挑选了一间房间,随后守在了门口。 是夜,白雪飘离,女娥卧坐在窗前遥看窗外之景。那日的回忆再次浮现在了女娥的面前,耳边的话语亦如同回放一般: “他们已恢复如常,你切莫忘了你答应过我之事。” “此生定不负君所托。” “此生定不负君所托。”女娥默念着这句话,让一抹白雪飘上了眉间,轻轻点出了一只红蝶,见蝶思愁,不禁与之言语:“红蝶啊,红蝶,你可知我心思,懂我忧愁?食人之谷,本应忠人之事。何况那子婴凶狠奸猾,实属一害,更应除之。如今我却要与之为伍,即使他日我回归人间,伴于榆罔左右,又有何颜面面对姜族之宗……” 红蝶扭头而看,忽儿飞舞于了虚空。 数里之外,血龙鸟突然睁开了双眼,一飞冲天,朝着平抑山而去。 绿颜一脚一吐灭世之火烧焦了两侧的煞白女,踢开了女娥的门扉,拉着她闯到了门外。蛟蛾子亦在身旁掩护,绿颜怒喊,对其吼道:“这种窝囊气,你女娥受得了,我绿颜可受不了!” (各位亲爱的读者,梦雪新书《永恒轮回之岛》正在qq阅读火热连载中。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无限灾难之旅,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我,与世界抗争,与自己抗争,与命运抗争。我们皆是命运的棋子,我们亦是下棋子的人。 正文 十八劫难(六十三) (前言) 执子之手,与子共赴磨难。 于君身侧,时时伴君左右。 (正文) 绿颜一吐灭世之火烧焦了两侧的煞白女,一脚踢开了女娥的门扉,拉着她闯到了门外。蛟蛾子亦在身旁掩护。 绿颜怒喊,对其吼道:“这种窝囊气,你女娥受得了,我绿颜可受不了!” “绿颜,切莫冲动,此般硬闯紫苑庄,绝非上策啊。”女娥试图劝说。 “我闯都闯了,管它后果如何,反正也只能这样了。” 女娥自知大局已定,便也只能横下心来与绿颜蛟蛾子等人共同进退,将神剑紧握在手,朝着庄外硬闯而去。 然而她们刚刚走到门口,却只见那眉煞凶恶、瞪鼻吹气、身穿黄袍长衣、手持一把弯月镰刀的丑陋男子踏步朝她们前来。 “我听我娘亲说过,平等王其貌不扬。想必这就是平等王。”绿颜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微微颤抖。 子婴自左侧的房间走了出来,眼神锐利,一如当初初见之样貌——白净脸孔,头戴冠旒,两侧垂香袋护耳,身穿荷叶边翻领宽袖长袍,双足着靴。 “有句话说得好,非友则为敌,既然诸位不愿与我等合作,那么诸位便不再是我子婴的朋友了,就让我在这里了结了你们吧!” “完了完了完了,这一个平等王合我们三人之力也不一定对付的了,如今又加上一个子婴,这恐怕是……”蛟蛾子的话未说完,子婴身边的毒蜂便已然是飞到了他的身边。他不停地用剑鞘去砍,可毒蜂却成倍的往上增加。 平等王亦提起了弯月镰刀向另外两人砍去。绿颜与女娥合力,一个用蝶丝做绳捆住了平等王的手脚,另一个大吐灭世之火,欲将其烧灭。可却均无用处,瞬间便被平等王化去。平等王怒声一吼,绿颜与女娥纷纷被震倒在地,口吐鲜血。 蛟蛾子见情况不妙,拼了性命朝平等王扑去,双手抱住了平等王之腰,“绿颜、女娥,你们快逃,快逃啊!” “走!”女娥一把拉住了绿颜之手,拉着她不停地往回跑。 绿颜回头遥望那死死抱着平等王,被他一刀刀砍至吐血直指白眼坠地的蛟蛾子,不禁泪流满面驻足停留。 “女娥,我曾杀你挚友魉皇驰又掳拐了那众多的小孩,实在是作恶多端。如今我该去赎罪了。” 绿颜说着便朝女娥的胸前打上了一掌,女娥不知为何自己的双脚竟不知觉的动了起来不停地往后退去。 “绿颜,我确实恨过你,也怨过你,更有过杀你之心。可我们一路相伴,也算的上是历经了磨难。你不是还要去找地敷子报仇雪恨吗?又怎么能够在这里放弃……” 女娥双手伸向绿颜,脚却在不停往后飘移,哀泪拂面。 绿颜亦神色哀愁,却依旧挤出了一丝笑颜,“地敷子就交给你了,女娥你定要保重。”随即她便转过身去,朝着平等王的方向飞了过去…… 女娥一路往后退去,不知不觉已然飞到了紫苑庄后,悬崖峭壁前。子婴跟了过来,双眼直视着女娥,步步向女娥紧逼。 “女娥姑娘,你可知我为何有了平等王相助,却还是欲寻求你等一臂之力?” 女娥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脚后的绝路。 子婴一笑,“我与他乃是父子。我既然知道结盟,他定然也是知道。此时的他怕是早就在那核定山头与那十殿的转轮王勾结在了一起。况且,阎魔君主怕是还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你吧?你可曾怀疑为何五殿的阎罗王,被称为阎罗天子?” “我确实有过疑惑,难道说是……”女娥突然恍然大悟。 “正如你想,为何我十殿阎罗会被幽禁在此处,全因那旧日的君主想要欲盖弥彰。 昔日,阎罗王与旧日君主本为同一人,奈何君主竟坠入了魔道,为了恢复本性他偷食禁果将体内的魔障逼出,从而分裂成了阎罗王与旧日君主二人。之所谓,一山不可容纳二虎,那就必有一方须被消灭。而被消灭的一方便是被冠于反叛谋逆罪的十殿阎罗。” “也就是说十殿阎罗是被无辜迁于此处,难怪他们心中尚有怨恨……”女娥低头沉思。 “是啊,确实无辜。不过那阎罗却并不无辜,他在这里何事不做?又凭借着那至强的法力,意图称霸这里。” “可这里不还有深渊之主,还有……地敷子吗?”女娥小心问道。 “呵……”子婴冷笑了一声,“深渊之主向来高傲,不轻易插手俗世。地敷子也亦失踪多年,即使找回也不见得会帮我等。” “于是你便将目标锁定在了我们的身上。因为我们这里有……血龙鸟?”女娥说到此处,双眼望向了子婴。 子婴一步走到了女娥的跟前,用手轻抚起了她的脸庞,“不,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他。而是……”子婴的眼神突然变得凶手,一手掐住了女娥的脖子,掐的她面红耳紫,又将她扔到了悬崖之下。 “啊啊啊~~!!!” 女娥穿过了层层云层,自崖之上不停地往下掉。她虽是想唤出幽火之力,可全身上下却使不出半点气力来。 就在她万分绝望之时,只见虚空之中突然飞来了血龙鸟的身影。血龙鸟直接将她驮在了背上,意图往上飞去。可是它奋力展翅,却终抵不住封印之力,瞬间变成了阎魔的样子。阎魔紧紧地抱住了女娥的身躯,随她一起坠入了万丈悬崖…… (各位亲爱的读者,梦雪新书《永恒轮回之岛》正在火热连载中。 正文 十八劫难(六十四) (前言) 执子之手,与子共赴磨难。 于君身侧,时时伴君左右。 (正文) 子婴一步一步走到了女娥的跟前,用手轻抚起了她的脸庞,“不,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他。而是……”子婴话说到一半,眼神突然变得凶恶,一手掐住了女娥的脖子,掐的她面红耳紫,举到了半空。 “女娥,好漂亮的一张脸。”子婴嘴角阴邪上扬,随之松开了双手。 “啊啊啊~~!!!” 女娥穿过了层层云层,自悬崖之上不停地往下掉。 榆罔,榆罔哥哥…… 她的心中不停地唤着这个名字,眼前亦出现了他的音容相貌。 女娥一滴泪下,虽是想唤出幽火之力,可全身上下却使不出半点气力。 在那一瞬间,她的眼前浮现出了血龙鸟的样子,她拼命地伸出了双手,然而却只是海市蜃楼。 就在她万分绝望之际,虚空之中却飞来了血龙鸟的身影。血龙鸟以翅将她直接驮在了背上,意图往上飞去。可是它却抵挡不住封印之力,突然恢复成了阎魔的样子。 阎魔紧紧地抱住了女娥的身躯,随她一起坠入了万丈悬崖。 当女娥醒来之时,已是第二天的上午。她迷离地张开了双眼,摸着背后柔软之物,突然回过了头去——只见阎魔全身是伤,双眼紧闭。分明是用自己的肉身为女娥做了垫子,这才保她安然无恙。 女娥心中焦急,一直唤着阎魔的名字,然而他却不曾睁眼,只是死死地闭着眼睛,身体也越发的僵硬。 崖下飘来了白雪,对于全无幽火之力的他们而言,若是身在此处,恐怕不出几个时辰便会变作雪人,彻底倒地不起。 想到此处,女娥立马拾起了一旁的石头,用石头尖锐的一端敲击起了树木,好不容易伐下来了几段木头,以木做筏,将阎魔放在了筏上,拉着他不停往前进。 她不知是往前走了多少里,就好像这前方无穷无尽一般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可是她却依旧紧紧拉着不肯松手。 忽然,在一丛白树身后,她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个岩洞。她慢慢地将阎魔拉到了岩洞前,仔细地探头张望,待确保没有危机后,她这才拉着阎魔走了进去,为他生火取暖。 阎魔虽然靠着火堆看似暖和了些,可身子却依旧颤抖,人却也不省人事。女娥将阎魔抱在了怀里,不停地摩擦着他的手臂,可他却还是颤抖。 女娥望着阎魔的眼睛,眼中再次浮现出了她追崖时他拼命冲向她抱着她坠落的场景,不禁脱去了自己的衣裳将它盖在了她与阎魔的身上,又用身体紧贴着阎魔用体温为他取暖。 许久,阎魔终于睁开了双眼,对着女娥微微一笑,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侧脸,却又昏了过去。 翌日,天刚刚亮,便有一群硕鼠围在了他们的洞口,呈攻击状。 女娥不愿与之为敌,亦知毫无幽火之力的自己与已然昏迷了的阎魔定然不是它们的对手,便就捡起了脚边的叶子,按着当日榆罔教她的五弦琴的曲调舒扬地吹奏了一曲。 硕鼠本呈攻击状,然而听了女娥的曲子却皆安分了下来,爪子指了指外侧像是要为她引路。 女娥虽不知其缘由,但看硕鼠的神情却也不像欺骗自己,便将阎魔背上了木筏,一路拉着他,紧跟了硕鼠的后面。 硕鼠一路带着女娥跨过了白雪桥,穿过了一片丛林,最终来到了一座庙宇前停了下来。 “你们是说……这里?”女娥向硕鼠问道。硕鼠纷纷点头。 女娥抬头细细观望起了眼前的这座庙宇——庙宇十分破旧,木断瓦碎,多处挂满了蜘蛛网,眼前的楼梯亦坑坑洼洼,极度难以行走。 这里究竟会有什么,是吉还是祸?女娥眉宇深锁,一脚踏上了梯阶,慢慢走了上去。 她轻轻地推开了门扉,走进了庙宇的中央,只见那无头的佛像前供奉着一个宝盒。宝盒金光闪闪,闪发着某种诱人的气息,女娥紧盯着宝盒,当回过神来,已然站在了宝盒的跟前。 她轻轻地拂去了宝盒上的灰尘,只见宝盒之上清晰地刻着一个“谪”字。 她分明未曾见过这个字,亦未曾见过这个宝盒,然而当手碰触到它的那一瞬间,她却依旧感觉到了某种熟悉的气息。 “那么多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谁?是谁在说话?”女娥回望着四周,然而四周寂静,除了她之外根本就没有第二人。 “来,看这里。” 女娥回头望向了宝盒,宝盒突然打了开来,露出了里面所供奉之物。 女娥探头张望却只见一只眼睛完好地放在了宝盒里,眼珠看向了她。 突然,四周一片明亮,在她身旁一与她略有几分相似的白衣女子取下了头上的蓝色宝石将之交给了旁边的男子,随之跳了下去。 男子背后一个“谪”字,正与那宝盒上的字一样。 四周又暗了,一切恢复如初。庙宇外鬼兽鸣叫,女娥赶忙跑了出去,却只见一虎头熊身的鬼兽,一口咬着阎魔的身躯,正与将之吞入肚里。 “该死的畜生,还不快快将君上放下!”女娥对其喊道。 鬼兽不理,长大了血盆之口。 女娥自知不敌,然却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阎魔被那鬼兽吞了去,便一把提起了神剑向它奔了过去。 那虎头熊身的鬼兽鄙夷地望着女娥,一脚将她踢到了一边。女娥不顾满身伤痕,用尽全身之力,一剑插到了鬼兽的胸前,然而于它而言却只像那瘙痒一般,根本毫无痛处。 它,抬头仰视将阎魔一口吞入了肚中,仰天长鸣。 女娥全身是伤,悲痛抽泣,一点一点向前爬去,眼前一幕一幕皆是一路走来阎魔对她的好。 “我还未回归人间,却已然牺牲了无数人的性命。这样的结局还不如让我魂飞魄散,倒是来的个干净。” 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万里雪停,一道黄光之宝盒中射了出来,直接落在了女娥的身上…… 正文 十八劫难(六十五) (前言) 执子之手,与子共赴磨难。 于君身侧,时时伴君左右。 (正文) 女娥全身是伤,悲痛抽泣,一点一点向前爬去,眼前一幕一幕回放的皆是一路走来阎魔对她的好。 回忆如走马之灯,绽放悲苦甘甜。有些人,你尚未报答,却已然与你形同陌路,消失在了你的眼前。有些人,你尚未去爱,却已然淡薄在了云间,如同从未来过。 女娥不知阎魔是前者还是后者,却只知道这搅弄着心间的痛,如同一把利刃血淋淋地刺向了她的胸口。 “我还未回归人间,却已然牺牲了无数人的性命。这样的结局还不如让我魂飞魄散,倒是来的个干净。”女娥悲伤地抬起了头,望着整片苍穹,苍穹不应。 她低下了头。 突然乌云密布,万里雪停,一道黄光自宝盒之中射了出来,直接落在了女娥的身上…… 女娥睁开了双眼,然而瞳孔之色却已然由血红变做了金黄。 她一提神剑,慢慢地走向了鬼兽,一砍,它便化为了灰烬,化作粉尘在天空之中飘散。 “阎魔,你该醒醒了,是我,言灵回来了。” 天空一道惊雷,劈在了言灵之前。那原本散落在空中的粉尘又忽儿聚在了一起,揉捏成了一团,塑成了阎魔君主的样貌。 冥界仙境,幽灵谷。 地敷子坐于言灵花下,遥望着那自下而上射入空中的一缕黄光,突然来了神色,一化黑烟朝着陈莫而去。 阎魔慢慢地走向了女娥,将她抱在了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发间的发丝,在她耳边说道,“言灵,你我都知道,你万般不可再出现在此处。” 女娥亦道“我自然知晓,是谪仙之力将我召了回来。但我能看到你尚完好,便已然心满意足了。” 女娥欣然一笑,垫脚与阎魔一吻。 这一吻是跨越了数百年的情深,这一吻亦是他们的最后之别。 阎魔将手放在了女娥胸前,血红一闪,她胸前的“卍”字便又显了出来,女娥则昏倒在了阎魔怀里。 地敷子骤然出现了他们的眼前,可他却还是晚了一步,未曾见到言灵。 “地敷子,你来的太晚了。” “言灵,言灵呢?!”地敷子神色恼怒,朝着阎魔大吼。突然,他看到了阎魔怀中的女娥,依稀感到了一切的原委,瞬移到了阎魔的面前:“是否就是她?” “是与不是皆与你无关!”阎魔直视着地敷子。 “那日被我毁坏的金莲……你堂堂阎魔君主居然会带着一个女鬼来这陈莫之地……”地敷子恍然大悟,瞬间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一手抓向了阎魔怀中的女娥…… 女娥骤然睁眼,一剑刺入了地敷子的胸前“我曾答应过绿颜,若是见到你,便要为她复仇。” 地敷子邪嘴一笑,眼神之中隐约可感一丝悲凉“我并非躲不过,而是我不想躲。既然回归人间是你的愿望,又是我毁坏了那‘十八金莲’,那便是让我粉身碎骨又如何。” 地敷子说罢,直接冲向云霄,来到了悬崖之上,魔爪一伸抓入了子婴的胸膛将他的幽火整个拉了出来。“敢对我心爱的女人下手,我让你魂飞魄散!” 子婴大笑着道:“这样……这样才对。那阎罗天子包……也一定……一定逃不了了。” 子婴语罢,便化了粉尘,随风散去。 女娥抱紧了阎魔君,神色戚戚“血龙鸟,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阎魔微微一笑,“本君真身已回,已然不是什么血龙鸟,而是真正的冥君。” “冥君?”女娥突然跪了下来,“君上,是女娥冒失了。请恕女娥冒犯之罪。” “哎,你何罪之有?”阎魔说着便将女娥拉了起来。 女娥抬头遥望那层层云层以及消失了的地敷子,不禁心中充满疑惑“君上,此处明明有着封印,却为何那地敷子竟像没事人一样可以直冲云霄到达悬崖之边?” “女娥你有所不知。”阎魔向其解释道“本君、深渊之主、地敷子之修为早在‘谪’仙之上,区区‘谪’仙的封印自然不能奈何我们。” 女娥望了一眼阎魔,小声嘀咕:“可君上你却还是被封印了。” 阎魔耳尖,立马辩称“本君那是因为真身尚在天庭,施展不了法力。这才受制于它!” 看着阎魔这幅急躁辩解的样貌,女娥不禁窃窃而笑。 “你在此处法力全无,那便让本君背你上去吧。”阎魔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背。女娥领会其意,两手勾住了阎魔的脖颈,随他冲上了云霄,来到了悬崖边上。 悬崖边上血迹斑斑,然则却不见子婴。 女娥与阎魔沿路往回走去,却只见条条血痕,整座山庄已无半点人迹。 “想必是所有的人都已被地敷子杀害了。”阎魔不禁叹了一口气。 女娥亦愁眉紧锁,蹲在了当时蛟蛾子抱着平等王大战之处,独自默哀。 一旁盆栽摇摆,一团黑影自盆栽间游离了出来显在了他们的眼前。 “秦……秦广王?你何以躲在此处?”女娥满脸诧异。 秦广王甚是尴尬,连忙解释道“本来冥君前去找你女娥,而我留在此处与平等王大战。没想到孽镜却飞来了此处,给我看了那地敷子挖人幽火的恐怖场景。蒋自知不敌地敷子,亦知地敷子不在自己,但还是为了安全起见躲入了这盆栽之中。” (各位亲爱的读者,梦雪新书《永恒轮回之岛》正在火热连载中。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无限灾难之旅,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我,与世界抗争,与自己抗争,与命运抗争。我们皆是命运的棋子,我们亦是下棋子的人。 正文 十八劫难(六十六) (前言) 执子之手,与子共赴磨难。 于君身侧,时时伴君左右。 (正文) 悬崖边上血迹斑斑,然则却不见子婴。 女娥与阎魔沿路往回走去,却只见条条血痕,整座山庄已无半点人迹。 “想必是所有的人都已被地敷子杀害了。”阎魔不禁叹了一口气。 女娥亦愁眉紧锁,蹲在了当时蛟蛾子抱着平等王大战之处,独自为他们默哀。 一旁的盆栽忽儿摇摆了起来,一团黑影自盆栽之间游离了出来,显身在了他们的眼前。 那个人不是他人,而正是他们所熟悉的秦广王。 “秦……秦广王?你何以躲在此处?”女娥满脸诧异地望着秦广王之脸。 秦广王被女娥这一番询问脸上表情甚是尴尬,连忙向她解释道“本来冥君前去找你女娥,而蒋留在此处与平等王大战。没想到孽镜却飞来了此处,给蒋看了那地敷子挖人幽火的恐怖场景。蒋自知不敌地敷子,亦知地敷子不在自己,但还是为了安全起见躲入了这盆栽之中。” “原来是这样。”女娥明白了其中缘由,又发觉了秦广王脸上的难色,安慰其道:“那地敷子既然能与深渊之主、冥君匹敌,那你便断然不是他的对手。无论他是否有心取你性命,你皆应该爱惜自己,做的不错。” 女娥之言让秦广王着实汗颜,阎魔亦打起了圆场,插嘴说道:“虽说这地敷子一路杀去了核定山,但毕竟那阎罗王实为旧日君主的另一半,依本君之见,我等还是速速去增员的好。” “冥君说的在理。”秦广王一拜。 女娥亦点了点头。 只见那阎魔君主伸出了二指轻吹了一番,万里长空便传来了一声咆哮,一爪如猛象、头带麒麟之角、身为百丈之宽,高若十层之楼的阎魔坐骑“死魂龙”便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小魂,你与本君多日不见,可曾想念于我?” “死魂龙”长鸣了一声,以其鼻尖蹭在了阎魔的胸前,以示想念。 “好好好,今日你可要大显身手了。”阎魔笑着便一手拉住了女娥将之送到了“死魂龙”的背上。 秦广王亦一飞上了“死魂龙”之背。 “死魂龙”一声长鸣,摇摆其尾,眼神锐利,一跃腾空到了云层之中朝着核定山的方向迅速飞去。 一会儿,它停在了核定山之上,阎魔、女娥、秦广王分别透过云层俯览向了核定山,只见核定山上火光肆意,半座山头已然是被移平。 “这地敷子不亏为是与君上、深渊之主齐名之鬼,中了我一剑亦能与阎罗王、转轮王打的平分秋色。”女娥赞道。 “女娥,你何以见得地敷子与之平分秋色?”阎魔反问。 女娥指向了核定山头,核定山上虽然看不清他们具体的位置,亦看不清那具体打斗的过程,可双方脚下的土壤却是不大不小正正好好的烧成了两片焦土。 阎魔笑道,“女娥,看来是你看轻了地敷子。分明他在那二人之上,他们只是一味的躲闪,便已精疲力竭了。” “哦,君上何以见得?”女娥不解。 阎魔指了指他们二者脚下的土壤,为女娥细细说道:“本君与地敷子相识多年,他有何招数本君甚是了解。这土壤的颜色分明不是那阎罗王与转轮王的,而是地敷子的。看来他并不急着将他们就地解决,而是想多折磨他们一会儿。” “多折磨他们一会儿?” “是的,如同猫抓耗子一样。”阎魔答道。 女娥不言,阎魔又道:“看来地敷子虽然身处幽灵谷多年,可这修为却是愈发精进。本君当年也是因为有她相助,才能侥幸胜了地敷子,如今看来怕是不敌了。” “若是连君上都不敌,那他人又何以匹敌?” 阎魔一笑,独自念道:“邪容轻笑一瞬间,乾坤皆我手中颠。天地鸿宇无阻门,六界生灵不上眼。千年地敷万年锁,只为言灵一红颜。世间皆殇又何妨,唯期幽谷再逢时。地敷子曾自语作诗了一首褒贬自己,而其信者亦为止传颂。可谓是影响不小。” 女娥望向了地敷子的方向,不禁叹道:“看来这地敷子确实是六界难敌,又确实是一痴情男子。此等男子何以要为我女娥大战那阎罗天子包?” 女娥这不问还好,这一问却让阎魔难以圆谎,他一边愁思着一边胡扯着道:“哦,是这样的。在你昏迷期间,他所深爱之人俯了你的身,道与他说欲帮你完成心愿。” “果真如此?”女娥追问道。 阎魔连连点头,“自是如此。” 女娥虽是怀疑,但也不愿过多纠缠,便也不再纠结于此事。随了阎魔一同驶着“死魂龙”朝那核定山而去。 “地敷子,你我素无恩怨,何必大打出手?不如平分陈莫,我们各为一半如何?”阎罗天子气喘吁吁,以袖擦拭着脸上的汗滴,向地敷子提议道。 地敷子仰天大笑,伸出一指指着阎罗天子道:“就凭你还想与我平分天下?真是好笑!莫说是这块陈莫污地,就算是整块幽冥,我地敷子亦不放在眼里!” 阎罗天子自讨没趣,便是更为恼怒,不禁破口大骂:“你这魔道,有什么了不起!老子今日就要打的你满地找牙!” 说罢阎罗天子便就吐了一口气,用血滴在了气上召唤出了数万骷髅强兵,朝地敷子而去。 (各位亲爱的读者,梦雪新书《永恒轮回之岛》正在火热连载中。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无限灾难之旅,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我,与世界抗争,与自己抗争,与命运抗争。我们皆是命运的棋子,我们亦是下棋子的人。 正文 十八劫难(六十七) (前言) 执子之手,与子共赴磨难。 于君身侧,时时伴君左右。 (正文) “地敷子,你我素无恩怨,何必大打出手?不如平分陈莫,我们各为一半如何?”阎罗天子气喘吁吁,以袖擦拭着脸上的汗滴,向地敷子提议。 地敷子仰天大笑,神色鄙夷,伸出一指指向阎罗天子的鼻尖,对其言道:“就凭你还想与我地敷子平分天下?真是好笑!莫说是这块陈莫污地,就算是整个幽冥,我地敷子亦不放在眼里!” 阎罗天子自讨没趣,便是更为恼怒,不禁破口大骂:“你这魔道,有什么了不起!老子今日就要打的你满地找牙!” 说罢阎罗天子吐出了一口气,又血滴在了浮于半空的气上,召唤出了数万骷髅强兵,手持强弓强弩,身穿紫色战衣,朝着地敷子的方向行去。 转轮王亦与他同仇敌忾,将手中转轮抛向了空中变作了千道轮排照耀天地。只见那被轮排之光所照耀之处皆在瞬间化为了焦土,而被其光所照耀的鬼兽亦在瞬间化为了灰烬。 尽管如此地敷子之脸却依旧如故,傲视四周、神情鄙夷、嘴角之上还挂着一抹阴邪灭世的笑颜“你一人上与二人上在我眼中皆为蝼蚁,根本不足为惧。”,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左手五指在掌间捏拳,又“啪”地一下拍在了地上从地底拉出了一把“黄金剑”。 此剑一拉出,顿时风云变色,飓风四起。 地敷子眉宇一皱,身后空间顿生万千宝器,件件指向他们。他袖子一摆,金甲战衣披于了身上,黄金头冠亦戴在了其头。 “你……你究竟是何人?”阎罗大惊失色,指尖竟也有些微颤。 “就凭你也配打听我地敷子的真身?”地敷子冷目一对,右手一指,万千宝器直射向了他们…… 骷髅强兵瞬间散去,千道轮排亦掉在了地上,变作了废铜烂铁。 待的女娥三人降落在核定山头,四周已然成了一片荒芜,半点不见人影。 阎魔环望了一番四周,说道:“看来是这地敷子胜了,他先我们一步,前往了那‘不死山’头。” “既然如此,君上,那我们赶快赶往‘不死山’吧。” “好,我们即刻前往。”说罢,他们三人便又跳上了“死魂龙”,在阎魔的号令下“死魂龙”长鸣着朝‘不死山’而去。 滚滚蒸汽,熔浆爆裂,乌云密布,‘不死山’头。 地敷子被那圆形屏障阻挡在了‘不死山’的火山之外,正当他怒目而视欲使出浑身力气的时候,却见阎魔等人驶着“死魂龙”迅速飞了过来。 “地敷子,此处早就被布下了结界,唯有冥君方可入内。”秦广王道。 “呵,冥君?我就不信我闯入不了!”地敷子嗤之以鼻,双手举起了两团火焰朝那屏障抛去,然而那道屏障却丝毫未动。 地敷子刚想自那地中拔出“黄金剑”与这屏障一较高下,女娥却阻止了他“地敷子,既然此处只有冥君可入内,我们又何须多花力气?化为一两根发丝随了他进去便是。” “只要是你说的,我便照做。”地敷子微微一笑,随即变成了一根发丝混到了阎魔的发间。女娥与秦广王相视望了一眼,亦同样变成了二根发丝混到了阎魔的发间。 阎魔整了整衣襟,轻轻咳嗽了两声,随之慢慢地走过了屏障,顺利地到达了“不死山”内的火山。 这火山气势磅礴,遥远望去伟岸雄浑,其身皆为焦黑色。阎魔瞬间一移,来到了火山之口,俯望那滚滚热气熔浆躁动之景。 “地敷子,你可知那陈莫国的秘术重生之术?”阎魔问道。 “此等法术我自是知晓。”地敷子答。 说着,他便显出了身形,骤然立在了阎魔的身边。 女娥与秦广王二人亦紧跟着显出了身形。 只见地敷子忽儿拉住了女娥的手,将她直接拽了过来,与他一起浮在了虚空,抱着她的腰道:“既然这火山之中藏有‘再生熔炉’,那我倒要试上一试,看看这‘再生熔炉’除了能再生法器之外,是否也能再生魂魄。” 那如饿狼般期待且又锋利的眼神透过地敷子的双眼直接勾入了女娥的心神,她的四肢突然不能动弹,她的舌尖也发不出声来。 只见地敷子骤然放开了抱着女娥的手,她便如同一件物品般垂直掉了下去。 阎魔见着此景,断然不管自己的安危,也望了自己冥君的身份,纵身一跃,跟在了女娥的身后一起坠入了这熔浆之中。 阎魔伸出了手可怎么却也抓不住女娥,他只能看着女娥不停地往下坠,往下坠…… 女娥望着阎魔,看着他一界之君,居然为了自己不顾生死,泪水亦顺着眼眶滑落到了剑上。 “女娥,你可有什么心愿?”在她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我想让‘十八金莲’重生,我想回归人间,我亦想让君上平安。”女娥默念。 “好,这些我全满足你,可孩子你既已献祭我却还要从你身上取些东西。” “你要取些什么?”女娥问道。 “我要取的是……”女娥睁大了眼睛,可嘴角又欣然上扬,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径直掉入了熔浆里,熔浆底下一巨大的熔炉将她吸了进去。 “不!!!!”阎魔泪奔咆哮,突然被一道蒸汽喷了上来。 阎魔赤红了双眼,面容狰狞,愤恨地指着地敷子道:“地敷子,我要杀了你!!!” 正在此时,只见一道金光直射入了熔浆之内,“十八金莲”自熔炉之底一跃腾起,飘在了虚空之中。 金莲之叶片片变作了赤红,绽放了开来,显出了女娥的身姿。 “金莲之叶居然全都变作了赤红……”秦广王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那是自然,欲炼此物便要以与之有关之物献祭,而女娥却正是那‘有关之物’。你们这一路披荆斩棘又败了‘十殿阎罗’恐是早就超出那十八磨难的范围了吧?”地敷子道。 “那你方才故意将女娥推下,是否也因冥君对女娥的过分疼爱,怕他舍不得放手?”秦广王一语道破。 “笑话!我自是为了言灵!”地敷子左手一捏灭世之火在掌间燃起,欲朝秦广王而去。 正文 十八劫难(六十八) (前言) 执子之手,与子共赴磨难。 于君身侧,时时伴君左右。 (正文) “我要取的是……”女娥睁大了眼睛,可嘴角又欣然上扬,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径直地掉入了滚烫的熔浆里,熔浆翻腾不止,冒着股股热气。熔浆底下,一黑金色的巨大熔炉突然掀开了盖顶将她吸了进去。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她的双手也越发无力。她在一片火红的光亮中终于闭上了眼睛,而身体则慢慢地融入了熔炉里,变作了一团泡影。 “不!!!!不!!!!女娥!!!女娥!!!!”阎魔泪奔咆哮,眼见着就要一头栽入熔浆之中,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滚烫蒸汽却“嘭”地一声将他喷了上来。 “女娥!!!女娥!!!”阎魔趴在火山口放声呐喊寻找着女娥的踪迹,但放眼之处却连女娥的半根毫毛也寻觅不到。 阎魔突然站起,如同得了失心疯般赤红了双眼,面容狰狞,愤恨地指着地敷子道:“地敷子,我要杀了你!!!” “好啊,那便让我看看你要如何来杀。”地敷子阴邪一笑,转身亦做攻击之势。 霎时,一道金光射入了熔浆之内,熔浆滚烫肆溢,涌向了他们三人。地敷子与阎魔一跃腾到了半空之中,而秦广王亦踩着“斩魂刀”飞在了他们的身后。 雷鸣声声,闪电阵阵。 “十八金莲”自熔炉之底一跃而起,飘在了虚空之中。 它的金叶片片变作了赤红,如同鲜血一般诧然绽放了开来,而在其正中的却是女娥。 “女娥,女娥……”阎魔喜极而泣地看着金莲中的女娥,小声唤着她的名字,好似周遭的世界已然与他无关。 秦广王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默默念叨:“金莲之叶居然全都变作了赤红……” 地敷子撩拨着发丝,随意答道“那是自然,欲炼此物便要以与之有关之物献祭,而女娥却正是那‘有关之物’。你们这一路披荆斩棘又败了‘十殿阎罗’恐是早就超出那十八磨难的范围了吧?” 地敷子之言确实有理,秦广王一番思虑,不禁一语道破了地敷子之意:“那你方才故意将女娥推下,是否也因冥君对女娥的过分疼爱,怕他舍不得放手?” “笑话!我自是为了言灵!”地敷子左手一捏灭世之火在掌间雄雄燃烧,欲朝秦广王而去。 阎魔飞到了女娥的身侧,一把抱住了女娥的身子,将她拥入了自己的怀里。他不停地摸着女娥的发丝感受着她胸前幽火的热度却是笑的欢愉。 “女娥你看,‘十八金莲’赤红,你终于可以返回人间了。” 女娥睁开了双眼,望着身下那变得无比巨大的“十八金莲”,禁不住泪流满面。 只听“嘭”地一声火山中的“再生熔炉”突然炸裂,奔涌熔浆大肆涌来,地敷子见状不妙立即停止了与秦广王的对战,瞬时闪到了火山之口,对着女娥的方向大喊:“你快走!” 女娥未曾料想方才她还恨之入骨欲替绿颜杀之的地敷子,此时竟然为了自己挺身走险。 她紧紧地抓住了阎魔胸前的衣襟,阎魔却安慰其道:“地敷子的修为连本君怕也不及,定然不会有事的。” 女娥点了点头。 阎魔抚摸了一下女娥的侧脸,眼神无比温柔,随之便将她和秦广王变作了发丝夹于发间飞出了这“不死山”头。 “死魂龙”于山外盘旋,见着阎魔君归来,啼娇而鸣。 阎魔君一跃入了“死魂龙”之背,又将女娥、秦广王变了回来骤然开启了“阿罗界”之门,通过“阿罗界”回到了自己的宝殿。 阎魔拂袖一挥直接坐在了黑龙椅上,威严之姿乍显。 “秦广王,你以后便就跟在本君的身侧,本君特许你恢复秦广王之头衔,继续掌管人间审判第一殿,同时掌管幽冥五万兵权。” “谢冥君。”秦广王大拜。 阎魔走了下来与女娥双目对视,女娥身轻如燕,早已呈现透明的状态。 “如今这金莲已然呈显了赤红,而女娥你也当离开这里了。”说着阎魔一把拉住了女娥之手,女娥欣喜与他一起消失在了宝殿之中。 伊川城外,十里地,悬崖边。 女娥与阎魔漂浮在半空之中,阎魔一手指向了底下的深渊对女娥说道:“你的肉身早已被食,已无力回天,幸而本君通过这底下的寒潭保存住了姬桑的尸体,你可借她肉身还魂。” “姬桑……”女娥默念着这个名字,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一幕一幕生前的回忆在她眼前展现,她与榆罔的,她与姬桑的,她与风子谦的,她与刑天的,她与整个姜国的…… 这一切恍如隔世,这一切又如在眼前。喜的、忧的、仇的、怒的、家与国、情与爱。皆在那短短的一生。 还记得最后看到螺桑,不,现在已是姬桑。她是如此不舍与刑天的这段情,若是我已姬桑的容颜再次遇见刑天那又会是如何的一番场景?女娥缓缓睁开了双眼望着眼前久违了的蓝天白云,微笑中隐着一抹苦涩。 随之,纵身一跃,跳入悬崖之下,游入了姬桑的体内。 “女娥,这人间的事归属于玉帝,败也好,胜也好,生也好,死也好,本君皆做不了主,已然无力。这今后的一切只能靠你自己。然而,不管结果如何,本君皆会在幽冥等你。” 阎魔君消失在了虚空,而化作姬桑的女娥亦慢慢地睁开了双眼,从寒潭之中爬起…… 正文 再战涿鹿(一) (前言) 伊人相见,已是数年。 相见不识,相爱难言。 (正文) 榆罔十六年(戊戌年)春。 女娥游到了寒潭之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一点一点的攀爬上了悬崖,来到了悬崖之上。 纵观她的全身,衣物早就破烂不堪,条条划痕不禁露出肌肤。 她赶快取了两片大叶,以叶贴在破烂之处遮挡住自己的肌肤,又摸了一些淤泥在自己的脸上,火急火燎地朝伊川奔去。 这明明才短短的十里路,但对于连一匹马也没有的女娥而言,楞是走了整整二十来天。这一路上女娥几次看到盗匪强抢良家之女,幸而自己聪慧早已在脸上涂满了淤泥,其身又破破烂烂,装作聋哑之人,登不上盗匪之眼,这才保全了自身。 当她好不容易走到伊川城楼之下时,却望得夕日繁华的伊川早已变成了一座空城,而里面的百姓也像消失了一样半点不见踪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帝尊,帝尊!”她大喊着帝尊四处寻找着榆罔的身影,然而却依旧寻不得半点踪迹。 “榆罔哥哥!榆罔哥哥!”女娥站在城中呐喊,声音几乎贯彻了整座城池,然而却无人回应。 女娥跑到了伊川城外,坐在了一颗大树之下足足等了三天三夜,待得第四天的清晨她终于看到了一队商队路过了此处。 女娥大喜跑上前去询问,“这位老爷,请问此处伊川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竟是人去城空?” 那商人鄙夷了望了一番犹如乞丐的女娥,不屑地说道:“臭乞丐,死一边去,不要挡着老爷我的路!” 女娥大怒,自腰间拔出了一把被她磨得尖锐的石刀顶在了商人的脖间,“快说!此处伊川究竟发生了何事!不然我就送你去见阎王!” 商人见着脖间的石刀分明锋利,不由地双腿颤抖,跪了下来。“女……女侠饶命。在下……在下不过做些小本买卖,平时极其本分。” “废话少说!”女娥吼道。 “是……是。”商人擦拭了一下头上的汗滴,向女娥说明:“此处伊川本为炎帝八世榆罔之帝都,无奈近年连续遭到魁隗氏的夸父侵扰,早就不能居住。因此炎帝下令,举国迁都,这不……就都迁到了榆林。” 榆林……先帝帝克的旧都? 女娥缓了一口气,得知榆罔无恙,心中那根紧绷着的神经便也松了下来。 “这位老爷,女……不桑儿前面实属无礼,这番给您赔罪。”女娥说着放下了手中的石刀,给商人行了一个礼。 商人擦拭了一下头上的汗水,上下打量了一番女娥,问道:“你看着像个乞丐,确懂如此礼节,想必本来非富即贵。” 女娥一笑默不作答。 商人又道,“我与那榆林城中的风将素来有些交情,如今也欲前往榆林,姑娘若是想去,我到可以顺带着你一同拜会。” 女娥虽喜,然而面对着这毫不知底的商人亦不能放下心来。 “老爷的好意,桑儿心领了。可是桑儿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如今和大队人马一起行走反而觉得不便,也就不打扰了。” 女娥谢绝了商人的好意,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榆林的旅途。 这一路上道路不齐,极难行走,来来往往皆是一些因受战乱而流离失所的流民。女娥不忍,一路安抚其民,照顾其居,又是花费了数日,这才到达了榆林城外。 与昔日不同的是,榆林城中的守兵似乎盘查的格外严格,生事家底皆一一问的仔细。 女娥眉宇一皱,走到了就近的一条河旁,洗去了一身的淤泥,将衣服烘烤的干净,整洁了仪容,来到了榆林城前。 “你是何人?快快报上名来!”二位守兵拦住了女娥的去路,向她询问。 “我乃……” “巫圣”已死,唯有姬桑。 “我乃轩帝之女姬桑,烦劳二位前去通报。” “姬桑?”二位守兵相视大笑,“姬桑已死了多年,她的哀悼之宴,我们两兄弟还去喝过酒呢!就凭你也想冒充帝女?不自量力,不知量力!” “我……”女娥刚想与之争辩,身后的商人却瞧见了她的背影,走到了她的面前,恭敬地对着守城的守兵行了一个礼,送了两颗象牙石,“各位大爷,各位大爷,这是我的小女桑儿,脑子有些问题,切莫见怪,切莫见怪……” 守兵们颠摸着手中的象牙石,一副贪婪面容,嬉笑着道:“既然是你姚大爷的女儿我等自然放行,过去吧。” 姓姚的商人拱手给面前的守兵道了一声谢,随即拉着女娥走了进去。 待得走到城里,女娥立即感恩道:“多谢姚老爷相助,这份大恩桑儿不甚感激。” 姓姚的商人扬嘴一笑,双眼注视着女娥,“我方才好像听你说你是轩帝之女姬桑,小姑娘这帝女的名号,可不是谁都能冒领的了的。” “那是自然,桑儿不过是一时情急,胡乱说的,又岂会是真的姬桑?”女娥一笑,继而又问:“那姚老爷这是要前往风将府上吗?” 姓姚的商人摆了摆手,“不,风将尚未回归,我等先去见其子刑天。” “刑天?!”女娥之脸瞬间变了色。 “桑儿姑娘,你怎么了?”姓姚的商人的问道。 女娥眉间深锁。 她最难以面对的人便是刑天,以姬桑的这副样貌她该如何理清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桑儿姑娘,桑儿姑娘?”姓姚的商人一个劲儿地在姬桑的面前挥着手,她这才缓过神来。 “桑儿姑娘,你随我一同前去吗?”姓姚的商人继续问道。 “那是自然。” 正文 再战涿鹿(二) (前言) 伊人相见,已是数年。 相见不识,相爱难言。 (正文) 待得走到城里,女娥立即感恩道:“多谢姚老爷相助,这份大恩桑儿不甚感激。” 姓姚的商人扬嘴一笑,双眼注视着女娥,一道光芒骤显,“我方才好像听你说你是轩帝之女姬桑。小姑娘,我可劝你一句,这帝女的名号,可不是谁都能冒领的了的。” “那是自然,桑儿不过是一时情急,胡乱说的,又岂会是真的姬桑?”女娥一笑,继而又问:“那姚老爷您这是要前往风将府上吗?” 姓姚的商人摆了摆手,“不,风将尚未回归,我等先去见其子刑天。” “刑天?!”女娥之脸瞬间变了色,一抹为难透露而出。 “桑儿姑娘,你怎么了?”姓姚的商人的问道。 女娥眉间深锁,愁云朵朵。 在这当下她最难以面对之人便是刑天。以姬桑的这副样貌,对刑天的这番情,她该如何去理?又该如何去清?终究剪不断、理还乱…… “桑儿姑娘,桑儿姑娘?”姓姚的商人一个劲儿地在姬桑的面前挥着手,呼喊着她的名字,她这才缓过神来。 “桑儿姑娘,你随我一同前去吗?”姓姚的商人继续问道。 “那是自然。”女娥虽然心中忧愁,可又自知切不能错过如此良机,毕竟这多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认得她的人也越发的稀少。况且这许多之事,身为百姓根本不得而知,也就只能从刑天的口中打探了。 “既然如此,我们便立即前往风将府上,与刑天一聚。”姓姚的商人说着又命了手下牵来了一匹马,给女娥骑。 女娥谢绝了他的好意,自愿用两腿行走,跟随在了商队之后,朝着风府而去…… 突然鼓声雷鸣,前方的道路被围的水泄不通,四周不时传来人们的欢愉助喊。 女娥探头张望,依稀从着人群缝里看到了一双被脚链捆绑的女人的双脚。 “姚老爷,你可知前方发生了何事?”女娥明显嗅到了一丝异常。 “这……”姓姚的商人也是满脸地疑惑,唤来了两个搬运货物的奴隶,指着前方:“你们前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是。”奴隶拱了拱手,随之挤了过去。 不出一会儿,便就返回,对着姚姓商人及女娥道:“前面发生了大事情,七任焱帝帝克之女姜榆淑,不知犯了何事如今被押赴刑场,准备行刑。” “姜榆淑?!”女娥心惊,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她心中明了:若不是榆罔恨她恨的真切,是万不会走这一步的。莫说她是帝克之女,与榆罔有兄妹之义;就论她势力盘根错杂,暗地里与某些大臣的关系,除她也必成内乱。 如今榆罔除她,理由不过有一,便是因了女娥。可说来道去,姜榆淑不过也就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并非真正掌控全局之人。不管今日榆罔是以何等缘由除了姜榆淑,于神农内部都将掀起一场狂风暴雨,而这场狂风暴雨却正是他人所喜闻乐见的…… “不行,我断不能让事态这样下去……”女娥默默念着。突然面向了姚姓商人,向其恳求:“姚老爷,可否快快启程?” 姚姓商人虽然不明所以,但却也点了点头,吩咐手下快步朝风府走去。 风府 姚姓商人命人递去了一块石板,随之里面的管家便就走了出来,满怀笑脸地将他们迎了进去。 他们坐在了厅堂,喝茶等待。片刻,刑天走出,姚姓商人见刑天英容,立即嬉笑着对刑天行了一个大礼。 “姚在海,多年不见你可越发富足了啊。” “是是,那还亏的将军。”姚在海奉承道。 刑天一笑,一手指着姚在海的鼻子,“你这话说反了吧?明明是你慷慨解囊屡次三番送了我军十车物资,怎么还成亏了我?” 姚在海又道:“那还不是亏的将军庇佑,我才能安稳地营生,当然是亏的将军。” 刑天大笑:“好好好,我不与你争,我不与你争。” 女娥轻咳了一声,刑天这才留意到混在商队里的女娥,骤然张大了眼睛。 “你……” 刑天刚欲说些什么,只见女娥将一指伸在了嘴前,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刑天一手指着女娥,故作镇定向姚在海问道:“这位姑娘是?” 姚在海看了看女娥,答道:“哦,这位姑娘名叫桑儿,欲一睹邢大将军的尊容,故而随了我一同前来。” 女娥走了出来,给刑天行了一个大礼,随即说道:“将军,桑儿本也是姜族的百姓,无奈流落在外许多年,回到故都伊川,却已是物是人非。桑儿辗转数里,好不容易终随着姚老爷来到了榆林,却已不知家在何处,还望将军为桑儿查寻。” “桑儿说的极是!本将这就为你查寻,姚老爷不如你先去偏房休息休息?我尚需详细地问一番桑儿有关她家中的情况。” 姚在海耳明目聪自然从刑天的言行之中看出了那么一丝“隐情”,便也识趣地顺着话说:“我这连日兼程的,早就疲惫不堪,多谢将军体恤。” “那是那是,你好好休息。”刑天说着又唤来了管家嘱咐其道“姚老爷可是贵客,你务必为他安排最好的一间。” “是,老奴遵命。” 姚在海紧随其后,跟着管家朝偏房走去。 而刑天亦突然拉紧了女娥的双手,泪光闪现,神色激动。 (各位亲爱的读者,梦雪新书《永恒轮回之岛》正在火热连载中。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无限灾难之旅,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我,与世界抗争,与自己抗争,与命运抗争。我们皆是命运的棋子,我们亦是下棋子的人。 正文 再战涿鹿(三) (前言) 伊人相见,已是数年。 相见不识,相爱难言。 (正文) 刑天紧紧拉着女娥之手,上下打量着女娥,半点也不愿松开。 “姬桑,姬桑,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居然还活着,你居然还活着……”刑天言语激动,楞是将女娥一把抱入了怀中。 女娥推开了刑天,焦急地说道:“多年不见我自知你无比激动,只是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亲自出面才能得以解决。” “需要我亲自出面?” “是。”女娥又道,“姜榆淑不能杀,你得劝说炎帝刀下留人!” “刀下留人?姬桑你可是没有睡醒?待你如同姐妹的巫圣女娥可是因了她的缘故,才会香消玉殒的!” “女娥之仇我自是知道,可就算是杀了姜榆淑女娥确也活不过来了。反而引得朝堂内乱,争斗不止,帝尊权危,岂不得不偿失?” 刑天不语,女娥又道:“女娥之苦,我姬桑比谁都感同身受,可死者已矣,生者当存,我们切莫纠着一点,不愿放手。我想就是女娥姐姐在天之灵,定也不愿见得此番场景。” 刑天闭眼深思,又缓缓地睁了开来:“姬桑你说的对,若是女娥在天之灵想必也会此番劝说炎帝的吧?”刑天说着望向了门外的天空,“我刑天就算赴汤蹈海也定会让炎帝放了姜榆淑!” “万万不可,此事不能硬来!你切莫生出硬劫法场的念头!这样你带上我,一起去觐见炎帝,让我试着劝说。”女娥道。 “你?你以何身份?”刑天直视着姬桑之眼,“虽然你自小生活在这神农姜族,可你却乃轩辕姬邦卉之女。两军交战,无永久之敌,亦无永久之友。炎帝心中必有戒备,又岂能听进你的劝说?” 女娥神哀,慢步于刑天身侧,说道:“将军所言甚是,我又怎么会不明白?只是军中不可无将军,朝堂之上也定不能乱。我只愿能尽一份绵薄之力,也不费我历尽千辛,远道而来……” 幽冥之事,尚且历历在目,如同走马灯般浮现在了女娥的眼前。为了再回人间,她牵连了多少不该牵连之人?又许下了多重无法承受的诺言? 不管结果如何,她都必须一试,这一步是她做为女娥的抗争,亦是她做为巫圣的抗争…… “好,我听你的。我们这就前往神农殿。”刑天说着便就拉着女娥的手,快步朝着府外跑去,骑上了骏马,赶往了神农殿。 神农殿,正殿 榆罔神色威严双腿盘于高台席上,俯望着刑天与女娥。 “帝尊,刑天请命:请放了帝女姜榆淑。” “不可!”榆罔分明恼怒,却极力压制住了怒气,冷眼望着跪在下面的刑天,向他询问:“刑天,你可知本帝耗费了多少的心神才终于纠到了帝女的错处,置她于百口莫辩之地?” 刑天不答再次恳求:“请放了帝女姜榆淑。” 榆罔勃然大怒:“你不知道!因为你知道的话,你就会站在本帝的身边,而不是为了那个贱人!” 贱人,这个词第一次从榆罔嘴中蹦出,禁不住让女娥心中泪流。她从未见过如此怒颜的榆罔,亦从未听过他这样辱骂一个人。女娥知道榆罔会成这番样貌全都是为了自己,女娥亦知当下局面榆罔怕是更加难以听进自己的劝说了。 只见她毅然走近了榆罔,眼神耀闪,劝说其道:“若是女娥姐姐在世,也定然不愿帝尊杀了帝女!” “你是何人?”榆罔细细打量,这才发现了她,“姬桑?你还活着?” “是,我还活着。”女娥吞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道:“可女娥姐姐却已经死了。帝尊,你为了一个已死之人,不顾天下虎狼之视,毅然杀了帝女姜榆淑,置朝堂内乱,置神农内斗,这又岂是女娥之愿?” “你住口!”榆罔脸色涨红,愤然指着女娥之脸。 可女娥却不肯罢休,反而慢步朝前,神色戚戚,脸上浮过了一丝哀凉:“神农尝草即帝位,盛传七世至榆罔。天下五分群雄起,不叫刀俎向姜国。帝尊,天下未定,百姓未安,那把刀依旧悬在姜族百姓的头上。这可是你往日所愿的,曾经所期的,今日所求的……” 榆罔缓缓地放下了手,那一瞬间他仿佛在姬桑的身上看到了女娥的影子,亦回想起了最初他在“公学堂”前曾对女娥所说过的话—— 【“姜姬,你知道吗?自你盗取文字,我就一直在想:要教万民以德,不贪天下之财而使天下共富;不分智贵贫贱而天下共尊;不威厉天下而各自邪正;不欺万民而自乐勤耕……也许,这只是一种理想,但我姜榆罔,却想用这双手亲自去开创,去制造一个全新的未来,而这里,便是我的,是这份执着传承的。”】 “是啊,姬桑说的是。是本帝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不知不觉已然忘了初衷。”榆罔长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侍从。 侍从取了榆罔的宝剑举在女娥的面前,榆罔又道:“你火速前去,见宝剑如见本帝,定然没有人敢阻你。” 女娥大喜,一手接过了宝剑,与刑天一起叩谢了榆罔。 “若是女娥还在,定然也会如此劝说本帝吧。”榆罔凄然一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去。 (各位亲爱的读者,梦雪新书《永恒轮回之岛》正在火热连载中。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无限灾难之旅,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我,与世界抗争,与自己抗争,与命运抗争。我们皆是命运的棋子,我们亦是下棋子的人。 正文 再战涿鹿(四) (前言) 伊人相见,已是数年。 相见不识,相爱难言。 (正文) 女娥大喜,一手接过了宝剑,与刑天一起叩谢了榆罔。 “若是女娥还在,定然也会如此劝说本帝的吧。”榆罔凄然一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去。 女娥握着手中宝剑,双眼楚楚,望着榆罔之脸。 虽然于幽冥她只过了数月,可这片相思却如同百年般漫长,再见榆罔时,竟是如此境地,相见不识,相爱难言,人间数年,他却显得苍老了不少。 女娥心中苦涩,却只能毅然转身,提步走出了殿门。 “驾,驾!”他们一跃跨上了俊马,飞驰着朝刑场奔去。这马蹄未落,两人便已跳入了土里,刑天剑柄一飞正好打落了欲挥刀直下的刽子手手中的斧子,而女娥则趁机奔赴到了姜榆淑的身边。 “姬桑?你竟……还活着?”姜榆淑瞪大了双眼打量着身边的女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女娥一把举起了手中之剑,对着四周大喊:“炎帝赐我宝剑,特赦……” 她的话尚未喊完,姜榆淑便突然口吐鲜血当即倒在了地上。 女娥大惊,将手放在了姜榆淑的鼻间,然而鼻间空空荡荡,已然没有了呼吸。 “姬桑,帝女怎么样了?”刑天喊道。 女娥慢慢站起,心却如同石沉大海:“她死了……” 四周的官兵一起向她涌了过来,束缚住了她的手脚。 漆姜满面春风,得意地望着女娥,对之说道:“怎么这救人不成,反将自己栽了?” 他轻哼了一声,随即又面朝着百姓,大声喊道:“此女子一来,帝女便就死了,定是她作的祟!” “是啊,是啊,她一来帝女就死了,肯定和她有关。” …… 百姓议论纷纷。 刑天大怒,驳斥漆姜:“你胡说!我与姬桑分明是来救帝女的,怎么从你之口吐出来的鬼话出反而成了姬桑要害她?!” “哦?姬桑?你也知她是姬桑?他国之女,你觉得她可信吗?”漆姜大笑,刑天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做答。 女娥摇了摇头,示意他莫要再多言。 “这一切自当由炎帝来决断,我会将她送到神农殿中。”漆姜说着便押上了女娥朝神农殿而去。 路上,漆姜走于女娥身侧,环顾四周,处处提防,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帝女赎罪,漆姜此举实属无奈,着实是因为看到帝女在此,有些事情想与帝女商讨一二,又恐没有这个机会。” “于是,你便借此将我绑了过来?”女娥反问道。 漆姜偷偷拱手向女娥赔了一个大不是,“帝女真是智慧。漆姜又怎么逃的过帝女的眼睛?” 女娥冷哼了一声,顺势问道:“既然如此,你倒是说说你为何不辞艰辛地绑了我过来。” 漆姜再次小心地环顾了番四周,轻声说道:“想必帝女也定然明了我漆姜的处境,虽说我亦为先帝姜克之子,奈何却为他所恶,贬姜为漆,被唤作了漆姜,永失继承之权。数年之前又因仰仗的舅公滕阁老之死,使得我羽翼减半,党群削弱,在神农之地恐难以立足啊。” “漆公怕是多虑了,漆公位高权重,又岂会难以立足?” 漆姜看了一眼女娥又故作愁容,长叹了一口气。“帝女你漂泊在外已然数年,想必有所不知啊,如今炎帝榆罔重用风将,仅将一些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交于我漆姜,长此以往,我漆姜又有何前途可言?” “恩,倒也是这么个理。”女娥顺着点了点头,继而问道:“那漆公的意思是?” 一抹喜色浮上了漆姜之脸,他又进一步说道:“如今轩辕与神农结盟共伐蚩魁,但终有一日蚩魁必将败北,届时帝女必当以父为重,以国为重,须考虑轩辕姬氏的利益。” 女娥点头:“自然是这个理。” “那就对了。”漆姜又道:“我如今虽然官微人轻,可毕竟还有些势力,届时轩辕反炎,漆姜愿出犬马之力。” “哦?”女娥微笑着以掌轻抚着漆姜之脸,忽儿一啪。 “你……!” “果然是好犬好马。” 漆姜转怒为笑。“还请帝女与轩帝转述我漆姜之愿。” “你就不怕我向炎帝告状?” “你不会的。”漆姜之眼如同鹰勾直入女娥的心间,“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明君会相信敌国之女而残害自己的忠臣。轩辕与神农,不过只是表面之合,他日必有一战,炎帝不可能不防。” 女娥噗嗤作笑,双眼直视着漆姜:“漆公果然与我为友,姬桑也是这样想的,方才不过只是与漆公开了个玩笑。” 漆姜大笑,女娥亦大笑,在笑声之中,漆姜引了女娥走进了神农殿中。 神农殿,正殿 榆罔于高台席上正回忆着往日的点点,却被侍从的一声通报所打断,他赶紧整了整衣服,示意侍从将他们迎进。 漆姜带着女娥悠然地走了进来,榆罔不解,向其问道:“漆姜,你何以绑了姬桑?” 漆姜言道:“姬桑一来,帝女姜榆淑便死了,因此漆姜绑了姬桑。” “胡闹!”榆罔一拍左腿,一手指着漆姜:“姬桑是本帝派去的,为的是阻止行刑,她又岂会去杀害姜榆淑?若是她从一开始便就欲置姜榆淑于死地,又何须千方百计劝得本帝饶过姜榆淑?岂不多此一举?” “帝尊,教训的是,的确是漆姜唐突了。”漆姜俯首认错,又转身对姬桑一阵叩拜,这才打消了榆罔的怒火。 (各位亲爱的读者,梦雪新书《永恒轮回之岛》正在火热连载中。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无限灾难之旅,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我,与世界抗争,与自己抗争,与命运抗争。我们皆是命运的棋子,我们亦是下棋子的人。 正文 再战涿鹿(五) (前言) 伊人相见,已是数年。 相见不识,相爱难言。 (正文) 神农殿,正殿 榆罔于高台席上正回忆着往日的点点,却被侍从的一声通报所打断,他赶紧整了整衣服,示意侍从将他们迎进。 漆姜整了整衣服收起了脸上的那抹笑意,带着女娥悠然地走了进来。榆罔疑惑,不知其所以然,向漆姜问道:“漆姜,你何以绑了姬桑?” 漆姜拱手作揖,禀道:“回炎帝,姬桑一来,帝女姜榆淑便死了,因此漆姜绑了姬桑。” “胡闹!”榆罔一拍左腿,一手指着漆姜神色恼怒:“姬桑是本帝派去的,为的是阻止行刑,她又岂会去杀害姜榆淑?若是她从一开始便就欲置姜榆淑于死地,又何须千方百计劝得本帝饶过姜榆淑?岂不多此一举?” “帝尊,教训的是,的确是漆姜唐突了。”漆姜俯首认错,又转身对女娥一阵叩拜,这才打消了榆罔的怒火。 榆罔挥了挥手,打发了漆姜下去,又走近了姬桑,对之言语关怀:“姬桑,你夕日与女娥情同姐妹,本帝即是她的兄长,理应替她好好待你,榆林比不得旧都伊川,物资匮乏,土地却也贫瘠,不宜再兴土木,再建宫殿。本帝知你素与刑天交好,可你毕竟乃轩辕姬氏之帝姬,住在他处于理不合,于你父亲却也是交代不过去。本帝思来想去,也就只能请你住在这神农殿了。” 这岂止是为了女娥为了顾及姬桑与刑天的君臣、男女之礼,更是为了“挟姬桑以令轩辕”。女娥想到这里随之一笑,向榆罔恭敬地行了一个礼,配合着道:“姬桑叩谢炎帝。” 礼毕,便被侍从带了下去,来到了神农的一座偏殿。偏殿有一苑,名曰:“春思苑”。 “春蚕思蛾” “这字倒是有些意思。”女蛾抬头望着那挂于殿前的石匾,眼前忽而勾勒出了这样一幅场景:桑树之上有春蚕,桑树之下有榆罔,皆思“蛾”,此“蛾”非彼“娥”。 突然一阵脚步声焦急而来,惊扰了女娥的幻境,随之飞奔而出的是一满脸麻子,看似冒冒失失的十来岁女子。 女子满头汗水,上气不接下气,直接扑倒在了女娥的跟前:“帝……帝女,奴婢不知帝女大……大驾光临,着……着实失礼……” 女娥微微一笑,刚欲伸手却被一旁的侍从制止:“此等奴婢如此冒失,帝女可不能屈尊,我这就命人将她换了去。” “诶。”女娥拍了拍一旁侍从的手,“我与她生来皆是人,何来位尊位卑之分?便就是她了。” 女娥说着将她扶了起来,细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蚕。” “小蚕?我为桑,你为蚕,倒也却是生来一对。” “帝女,你这么说可是折煞小蚕了。小蚕什么身份,怎能和帝女一对。”小蚕一边说一边一个劲儿地摇着头。 女娥作笑,挥手示意侍从退下,拉着小蚕的手慢慢地走到了屋里,坐在了席上。 “小蚕,人生来皆是平等,死后却也去往同一个去处何谈‘身份’二字?” 小蚕略微懵懂,装膜作样的点了点头,可又立马摇头。 “你既知我是帝女,应该也知我失踪了多年吧?” 小蚕想了想,再次点了点头。 女娥继续问道:“那你可知在我失踪的这数年之内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大事?你且一一与我道来。” 小蚕看了一眼女娥,打量了一下四周,随后答道:“回禀帝女,在您失踪的那一年魁隗氏夸父和东夷少昊族不断侵扰旧帝都伊川,使得伊川无法安居。那年秋天,炎帝下令将帝都迁回了榆林。 榆林不比伊川,土地小而贫瘠,物产不丰,军姿难筹,全靠风将想尽办法,苦苦维系。 榆罔十三年(乙未年)我神农姜族为了生存与轩帝再次联合战魁隗氏、九黎蚩尤氏在涿鹿,战况激烈,死伤惨重。 之后,轩辕氏与蚩尤氏恶战了三年,轩辕氏先后发动了九次大的进攻,都被蚩尤军击败。最后,双方谈判言和,以玉邦河为界,河北为轩辕氏统治区域,河南为蚩尤氏统治区域。至此,暂保太平。” 小蚕之语,不禁让女娥之心纠在了一处。她知胜败乃兵家常事,亦知蚩尤兵强魁隗善谋,但着实听到了这番“屡战屡败”的惨况,却还是让她差点晕厥了过去。 “不过,帝女,既然如今已然太平了,那这‘往日’便不要去追究了。”小蚕眨巴着双眼跪在女娥的面前,双手搭在了她的手上,以做安慰。 “太平?”女娥苦笑了三声,“这太平无非就是假象。国与国之战只有灭与被灭。” 小蚕往后一倒,“帝……帝女,你……你是说,他……他们还会……再来吗?” “再来,当然再来,再来之时恐已无我神农部族的立足之地了。” “那……那这一定要禀告给炎帝!”小蚕惊慌失措,刚想起身站起,却只听女娥传来了一句:“你以为炎帝不知吗?炎帝早就心知肚明。” 小蚕坐了下来,低头满是大汗。 女娥紧闭上了眼睛。 我历经幽冥劫难,好不容易再回人间,我决不允许这一切的发生,绝不允许…… 女娥慢慢地张开了双眼,透过窗外望向了天空,窗外乌云密布,一切滚滚欲来。 (各位亲爱的读者,梦雪新书《永恒轮回之岛》正在火热连载中。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无限灾难之旅,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我,与世界抗争,与自己抗争,与命运抗争。我们皆是命运的棋子,我们亦是下棋子的人。 正文 再战涿鹿(六) (前言) 伊人相见,已是数年。 相见不识,相爱难言。 (正文) 神农偏殿,龟书阁 是夜,女娥举棒点火悄然潜入龟书阁中窥探《洛书》。 她一字一句地专研着《洛书》上的文字,不时回忆起腾阁老死前的几日口中叨念着的:《洛书》二字。 腾阁老之死,定有玄机,难保有人暗藏祸心,想借此一箭双雕。 女娥暗自思量,愁眉紧缩,便更加将棒火靠近了《洛书》,读起了《洛书》下方所写的话语。 “相传,上古伏羲氏时,洛阳东北孟津县境内的黄河中浮出龙马,背负”河图”,献给伏羲。伏羲依此而演成八卦,此为《洛书》。” 此话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女娥擦了擦双眼,继续读起了这行小字: “伏羲(生卒不详),风姓,燧人氏之子。人首蛇身,与女娲兄妹相婚,生儿育女,教人以渔猎之法,创瑟,作曲。称王一百一十一年余。……” “燧人氏之子?燧人氏是为何人?为何此前我闻所未闻。”女娥困顿,想要再寻下文,然却寻遍了正块《洛书》亦不再多见一个字。 其又翻阅了他国石碑石文,希望从中能寻得一丝蛛丝马迹,然而关于伏羲与女娲的传说却大多缺失之前的记载。 “此处虽然记载了燧人氏,但我遍寻典籍却尤不得。是这燧人氏只是此书的一处笔误,还是有关她的资料全都消失在了云雾之中……” 正在女娥百思而不得其解之时,只听门外传来了一阵极为轻微的脚步声,女娥随即灭火藏棒,将呼吸化为了虚无,躲进了黑暗的角落之中。 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借助着微弱的月光,女娥依稀看见了她的样貌——红衣厚服,朱唇磐髻,眼带勾勒,气质显贵。此女子不是她人,正是当初在蚩魁军南营军中与她做了“交易”的神秘人。 她为何会在这里?她怎么入的了神农殿? 女娥右手紧握,蹲在一处,静静观望着女子瞻前顾后打量着四周,女子待确保无人后慢慢地走到了《洛书》旁。 “就是这个。”女子一手摸在了《洛书》上,嘴角微扬,又从怀间掏出了一个小瓶,将小瓶中的粉末尽数洒在了《洛书》的上面以手帕盖之。 一会儿,女子揭开了手帕,左右望了一眼,随即扬长而去。 女娥一撇《洛书》,只见方才还清楚可见的“燧人氏”三字。现在却像从未刻过一般从《洛书》上消去了踪影。 女娥一掐皮肉,心中思道:看来这一切都与那“燧人氏”息息相关。 她想到此处便立即跟了上去,尾随在了女子的身后。在跟到落鸿苑之时,一阵狂风迷了女娥之眼,待她再次睁眼之时已然失去了女子的踪迹。 女娥抬头望天,月色朦胧,一切如同迷雾,被掩盖在了漆黑昏暗之中。 神农偏殿,春思苑 翌日中午,春色满园,百花艳丽。女娥与小蚕独坐园中,拈花扶草。 女娥手持一朵牡丹闻着花间芳香,笑语着道:“来,小蚕,今日春色正浓,随我一起去他处走走。” “可……可帝女。”小蚕面露难色。 “怎么?我还不能走了?” “不……不是。” “那便是了,随我各处走走。” “是。” 女娥说着将一束牡丹捧在了胸前,装膜作样的悠然朝着落鸿苑而去。 待她走到落鸿苑门口的时候却被小蚕一把拦了下来:“帝……帝女,这里面你可不能去。这里是炎帝的帝姬噷懿夫人的居所。” “噷懿夫人?是为何人?有何地是我去不了的!”女娥不听小蚕的劝阻,一把推开了小蚕的手,直接闯到了落鸿苑内。 落鸿苑内大小奴仆见着女娥闯了进来,纷纷惊了神,连忙叩拜。 女娥眼神锐利,如勾一般刺入了那些奴仆的心神,“我这昨日掉了根骨链,乃轩帝所赐。本帝女怀疑是你们院子里的奴仆盗取了这根链子,还不快去把你们这儿的人都给我唤出来,好供我一一查实。” 带头的老奴立马回道:“是……是帝女。老奴这就去叫,这就去叫。”随即往回跑去唤来了一帮奴仆,跪倒在了女娥的面前。 女娥自左向右一一细细查看,然却未从这帮人中寻到昨日那名女子的身影。 “都在这儿了?” “都在这儿了。”老奴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回答道。 难道不是这里?女娥皱眉。 姜噷懿自远处走了过来,拖摆着一路华服,遥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奴仆,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位面容丑陋的老奴。她看了看姬桑,微笑着道:“姬桑妹妹,多年不见,可是越发雷厉风行了。” 女娥遥见了姜噷懿的面容,心中不禁想起了惨死的姬桑。 姬桑何以去找风将为女娥借得免死之杖?不用想也知道,姜噷懿定是有着推脱不了的关系。 想到此处女娥不禁回敬道:“这妹妹二字可不敢当,我与帝姬可着实差了一个辈分呢。我父轩帝与姜族炎帝乃是联合,同尊同辈,帝姬是为炎帝的帝姬,自然是为姬桑的长辈。” 姜噷懿看似嘴角微扬,而皮肉却不堪苟笑,慢慢地走到了姬桑的身边:“你与你姐姐一样,都使人厌恶。” “多谢夫人夸赞。” 噷懿怒容,“我可未夸赞你!” 女娥装作无辜,不解地问道:“姐姐聪慧无比,夫人说我与姐姐一样难道不是夸赞姬桑吗?” (各位亲爱的读者,梦雪新书《永恒轮回之岛》正在火热连载中。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无限灾难之旅,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我,与世界抗争,与自己抗争,与命运抗争。我们皆是命运的棋子,我们亦是下棋子的人。 正文 再战涿鹿(七) (前言) 伊人相见,已是数年。 相见不识,相爱难言。 (正文) “多谢夫人夸赞。” 噷懿怒容,“我可未夸赞你!” 女娥装作无辜,不解地问道:“姐姐聪慧无比,夫人说我与姐姐一样难道不是夸赞姬桑吗?难不成夫人是在辱骂姬桑?辱骂姬桑便是辱骂轩帝,辱骂轩帝说不定就会挑起两国战争。” “你……!”噷懿脸涨的赤红,但竟无言以对,以一指愤恨而颤抖的指着女娥,突然又放了下来,回头叫了一声身后的丑奴:“阿丑,我们走!”便扬袖而去。 丑奴转过脸去的那一瞬,女娥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刺骨的冰冷。它,如此熟悉,犹如昨天那人,而脸却天差地别。 难不成……竟是她?女娥愁眉深躇,望着丑奴的背影,久久才方离去。 丑奴的影子一直围绕在女娥的左右,她仿佛一睁眼就能看到她那双冰冷的眼睛直视着自己的双眼。 纵观姜国上下,如今能真正做到不将她视为“异己”之人怕就是刑天了。而她如今能托付的,也唯有刑天而已。 想到这里,她便即刻离开了神农偏殿,策马朝着风府而去。 榆林,风府 刑天于府中正对着黄土模型研究山川地势,好为将来的战争时刻做着准备。正在这时,却见管家来报姬桑急见。 听着姬桑二字,刑天虽然心中惊喜,但也万分疑惑:她如此着急见我,难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刑天赶快命了管家迎姬桑进府。 一会儿,女娥神色严峻,脚刚一入便向刑天行了一礼。 刑天赶忙扶起,速速言道:“姬桑,你我之间何须行此大礼?更何况你身为轩帝之女,上下尊卑,更不能如此。你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便是。” 女娥看了一眼刑天,这眉宇却是越发深了。她早就想行此大礼,不管是因了姬桑,还是因了她自己——故人已逝,而这副皮囊却为她用。她,不能言说,却还是要借着刑天一番深情,为自己所谋。更何况她接下来要摆脱之事,极有可能会让他惹上权贵,陷入争斗之中…… “姬桑,你怎么了?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的。”刑天双手握着女娥的臂膀,深情款款。 “你可知……阿丑?”女娥吞咽了一口口水,慢慢地吞出了“阿丑”这个名字。 “阿丑?是为何人?”刑天一脸疑惑。 “阿丑是焱帝帝姬姜噷懿身边的一个奴婢,但我却怀疑她并非奴婢这么简单。” “此话怎讲?” 女娥答道:“姐姐之前曾与我说过,她在蚩魁军中见过一神秘女子以解风将之毒与她做了交易。昨日我又在龟书阁中同样窥视到一名神秘女子靠近了《洛书》,抹去了“燧人氏”三字。我追逐此人至帝姬姜噷懿的居所,后此人消失无形。今日我又借故闯了帝姬的落鸿苑,对之奴婢一一查之,然却寻求未果,只在那名‘阿丑’身上觉到了一丝那女子的气息。” “巫圣与神秘女子之间的交易……为解义父之毒?难不成这便是巫圣失节之缘由。”刑天踌躇,独自念着,不禁问道:“姬桑,你既已知晓,为何如今才说?你可知巫圣失节而死,这于炎帝于义父,带来何等的打击?” 女娥眼神黯然,“当日之景,我依旧历历在目。可是姜国之内却无我之权势,而姜国之外炎帝亦与蚩魁有殊死一战。即使我述之缘由,却也并无佐证,女娥亦难逃一死。” 刑天不语,低头而叹。 遂又问道,“那你是如何判定你昨日于龟书阁中所见之女子便是巫圣口中所述之神秘女子?” 女娥圆道:“姐姐曾与我说过她当初所见之神秘女子,红衣厚服,朱唇磐髻,眼带勾勒,气质显贵。我照着她的描述大致在龟骨上雕琢下了她的样貌。” 女娥说着自袖中拿出了一块龟骨,递到了刑天的面前。 “就是此人?” 女娥点了点头。 “此女子深不可测,若她果为‘阿丑’潜伏于帝姬身边,那便定然有着惊天之谋,恐祸害炎帝。” 刑天亦认同。 女娥又道:“她既然想抹去“燧人氏”三字,想必这“燧人氏”中另有玄机,我们可以从此处着手。” “姬桑……”刑天话到了一半,却又停顿了下来,望着女娥的双眼,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女娥困顿,又特意补充了一句:“刑天,如今也就只有你会完全的信任于我,有一人还望你务必替我留意着。” “何人?” “姜汝。” “姜汝?” 女娥一把抓住了刑天之手,未等刑天问及缘由,便真切地叮嘱道:“我虽无法与你谈及此人,也无法告知你其中的缘由。可却请你相信,此人绝非善类。” “好,我相信你,你所说的一切我都会照做。” 女娥会心一笑。刑天也随之喜上眉梢。 正在这时,却听外面鼓声阵阵,欢声沸腾。管家大喜着跑了进来,“风将军……风将军和小钊少爷……从边境一同回来了。” “什么?!义父和钊弟回来了?太好了,这下我们一家人终于能够团聚了!” 刑天立马迎了出去。 而女娥却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难以自已:子谦,多年不见,你可曾安好?是否因了女娥之死,备受自责。女娥不曾怪罪于你,也望你莫要怪罪自己…… (各位亲爱的读者,梦雪新书《永恒轮回之岛》正在火热连载中。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无限灾难之旅,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我,与世界抗争,与自己抗争,与命运抗争。我们皆是命运的棋子,我们亦是下棋子的人。 正文 再战涿鹿背景资料之燧人氏 燧人氏 燧人氏(生卒年不详),风姓,燧明国(今河南商丘)人。 几十万年以前的旧石器时代,燧人氏在今河南商丘一带钻木取火,成为华夏人工取火的发明者,教人熟食,结束了远古人类茹毛饮血的历史,开创了华夏文明,被后世奉为“火祖”,位列三皇之首,尊称“燧皇”。 商丘因此被誉为华夏文明的发祥地,被中国文联授予“中国火文化之乡”称号。燧人氏死后葬于商丘古城西南3里处的燧皇陵。华夏文明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始于燧人氏,燧人氏是中华民族可以考证的第一位祖先。 燧人氏 所处时代 中国旧石器时代(距今几十万年以前) 民族族群华夏族 出生地燧明国(今河南商丘)出生时间 几十万年以前的旧石器时代 去世时间 不详 主要成就钻木取火等十项发明 地 位中华始祖;万姓之祖;三皇之首 妻子华胥氏,弇兹氏 陵寝 商丘燧皇陵 尊称燧皇 人物经历 几十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中国进入原始社会的初级阶段。原始人 燧人氏生于商丘,葬于商丘 以粗糙的石制工具猎取生活必需品。那时的人,吃的是动物的生肉或生的植物根茎或叶片,穿的是兽皮或用植物编织的物件。用石块等作武器,抵挡野兽的侵袭。因为生食,容易受到疾病伤害,人的寿命极短。那个时代,由于动物尸体中之磷的燃烧,裸露的煤炭因地表压力引起的自燃,森林在极端干燥下因吸收太阳热量而引起的大面积燃烧,原始人类经常可以看到火光,有时可以见到连续不断的森林大火。但那时的人却不认识火,视为怪物,视火为不详,绕火而行,避火而居。 随着中国原始人类数量的不断增多,在商丘终于出现了一位智者。之所以称其为智者,是因为他有超越常人的行为。别人绕火而行,他却哪里有火便向哪里去;别人避火而居,他却经常在有火的地方居住;别人捡到被火烧死的小动物总是随手扔掉,他发现被火烧死的小动物总是撕些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尝。通过长时间体验,他发现了火的妙用。在寒冷的时候,人靠近火堆或在太阳光下,身体比较舒服。吃被火烧熟的动物肉,比生食动物肉少了一股难闻的腥味,且口感较好、胃觉舒服。于是,他号召周围的人把捕获的动物或采摘的植物根茎放在火上烤着吃,使人类慢慢克服了生食的习惯。他带领周围的人在寒冷的时候靠近有火的地方或晒太阳,使人类找到了抵御寒冷的办法。 智者认识了火,知道了火的广泛用途。但自然界中的火并不是到处都有,随时存在的,再大的森林大火总有熄灭的时候。为了使人类时时处处都能找到火与用上火,智者开始了艰难地人工取火方法的探索,经过千百次试验,终于找到了钻木取火与点石击火两种方法,使中华民族的先人掌握了用火与取火技术。由于钻木取火中大多使用的是燧木,于是人们便把发明人工取火技术之人尊之为“燧”,称为“燧人氏”。远古人相信燧,跟随燧,很快便形成了以燧为首的远古人类氏族部落,这个氏族部落被后世形象地称为“燧明国”。 中华民族素有崇拜“鼻祖”的传统,对火的发现者并教会人类使用取火技术的人尊之为“燧皇”与“火神”或“火祖”。 名号来源 “燧人氏”之名始于古代传说,其事迹是“教民钻木取火”,这一技术发明,使得人们不再依赖天然火取得火种。“燧”字表示取火工具,现代一般指燧石,互相摩擦可以击出火星。在先秦时代主要是指的是钻燧取火,也就是用一个木棒快速研钻另一木块生热最终而成火的行动。其实遂、隧、燧、邃四个字同音,都与“贯通黑暗”意义相关:遂表示完成,其本义相当从黑暗的隧道中走出来,有豁然开朗的意味,如遂心、遂愿等;隧就是开掘隧洞,隧道中当然黑暗;燧是在木块上钻洞,目的在于取火;邃指空间或时间的深远,如同在隧洞中一样,难以辨明前景。从这些同音字中可以看出,极有可能远在没有文字的时代就已经有了燧人氏的传说故事。“燧人氏”这个名字本身恰恰自述了钻木取火这一伟大发明。 主要成就 人工取火 火的现象,自然界早就有了,火山爆发,有火;打雷闪电的时候,树林里也会起火。可是原始人开始看到火,不会利用,反而怕得要命。后来偶尔捡到被火烧死的野兽,拿来一尝,味道挺香。经过多少次的试验,人们渐渐学会用火烧东西吃,并且想法子把火种保存下来,使它常年不灭。 最早的原始人,还不知道利用火,东西都是生吃的,生吃植物果实还不算,就是打来的野兽,也是生吞活剥,连毛带血的吃了。后来,才发明了用火。 人工取火是一个了不起的发明。从那时候起,人们就随时可以吃到烧熟的东西,而且食物的品种也增加了。据说,燧人氏还教人捕鱼。原来像鱼、鳖、蚌、蛤一类东西,生的有腥臊味不能吃,有了取火办法,就可以烧熟来吃了。 有了火,人类开始熟食生活,引起了生理的极大变革,使人类从动物中彻底分离出来。火的应用,使人类焚林而猎,开始利用自然去征服自然,因而丰富了人类的食品,从而使人类的肉体的有机结构获得了进一步的发展,大脑结构变得复杂,聪明才智得到发挥。 结绳记事 距今约三万年时燧人氏发明搓绳技术,创造“结绳记事”,为禽兽命名,立传教之台,兴交易之道。那时候人类还没有文字,生活中有许多事全凭大脑记忆,但时间久了,有些事情往往会被遗忘。燧人氏用柔软而有韧性的树皮搓成细绳,然后将数十条细绳排列整齐悬挂在一处,在上边打结记事。大事打大结,小事打小结,先发生的事打在里边,后发生的事打在外边。为了能够记录更多的事情,燧人氏又利用植物的天然色彩,把细绳染成各种颜色,每种颜色分别代表一类事物,使所记之事更加清楚。 百兽命名 在燧人氏以前,人们把所有的动物都叫作“虫”。燧人氏经过细心观察,把这些动物划分为四类:天上飞的称作“禽”,地上跑的称作“兽”,有脚的爬行动物称作“虫”,没脚的爬行动物称作“豸”。 十项发明 燧人氏是中华民族的创立者,他为后世子孙留下了十项重大发明,这十项发明是: ●距今约五万年时发明了“钻木取火”,继而又发明“燧石取火”。 ●距今约四万年时始作大山扶木纪历,在昆仑山顶观察天象以明天道,始为山川百物命名。燧人氏在昆仑山立木观察星象祭天,发现了“天道”。因天道而受到启发,燧人氏始为山川百物命名,而有“地道”。天地之德孕育万物,而人为万物之尊。燧人氏以风姓为人类命名,对人的婚姻交配有了血缘上的限制,使人与兽有了严格的区分。这是人类早期的伦理道德,也就是“人道”。由天道生地道,由天地之道而生人道,这便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天道观。天、地、人始于无名,成于有名。有名则天地开明,人乃文明。 ● 距今约三万年时燧人氏以右枢天乙(天龙座a星)为北极星。 ●距今约二万年时燧人氏创立“氏族图腾徽铭制”,始立姓为风,氏为昊。距今约二万六千年时,燧人氏以太乙织女星(天琴座a星)为北极星。 ●距今约一万五千年时,燧人氏发明大山榑木太阳历。 ●距今约一万四千八百年时,燧人氏发明《河图》、《洛书》(柯约耶劳创《河图》,柯诺耶劳创《洛书》)、星象历,创造人类早期的符号文字。(注:有些是后世托古之作品河图洛书也不都是他发明的,有的是后人为了尊崇他。) ●距今约一万二千年时,燧人氏发明“陶文”,创造“十天干”。 ●距今约一万一千年时,燧人氏创立八索准绳圭表纪历。 ●距今约一万年时,燧人氏发现天纲、天纪、太极印与太极涡旋宇宙生化模式。 ●约公元前7800年,燧人氏总结天道大发现,建立远古文明。 历史地位 燧人氏发明人工取火,结束了远古人类茹毛饮血的历史,开创了华夏文明的新纪元,被尊为燧皇,奉为“火祖”。火的发明使人类有了可以创造的温暖,对远古人类的聚集提供了武器和条件,是人类群居思想的产生提供了根源。火的发明创造了中国家文化的妊娠期。 活动地区 《太平御览》卷八六九引《尸子》云:“燧人上观辰星(即心宿),下察五木,以为火也。”这里所说的燧人上观的辰星,所对应的是什么地方呢?《左传·昭公十七年》说:“若火作,其四国当之,在宋卫陈郑乎。宋,大辰之墟也;陈,太皞之墟也;郑,祝融之墟也。皆火房也。”意思很明白,大辰即大火,宋国国都商丘是大辰星的分野,可见燧人氏观辰星的位置理应在宋国商丘(今商丘睢阳)境内。 据专家考证,睢阳是燧人氏作为天皇时,在瞿水、睢水流域的中心都邑,所辖区域涉及今河南东部、山东西南部、江苏西北部、安徽西北部地区。另有专家考证,燧人氏活动的区域很大,从西北到中原广大地区,都有燧人氏的足迹。雷泽就是其主要活动区域之一。皇甫谧在《帝王世纪》载:“燧人之世,有巨人迹出于雷泽”。《周礼》注:“雷泽在成阳”。《史记·五帝本纪》曰:“舜耕历山,渔雷泽。”《汉书·地理志》载:“济阳郡成阳县,雷泽在西北。”属于古雷泽地区的今山东鄄城、荷泽一带,与当时燧人氏作为天皇时的中心都邑商丘睢阳比邻相近。 后裔分布 燧人氏晚期的分支几乎遍布中华大地,其中重要的族系有华胥氏、赫胥氏、仇夷氏、雷泽氏等。主要分布在西起今敦煌、三危山、疏勒河、弇兹山;南至湟中拉脊山、日月山、成县、礼县、康县、凤县,直至秦岭以南的华阳;东至山东、江苏部分地区。 燧人氏的直系后裔有风姓、衣氏 、允姓、依姓、殷(古依衣通用读依声燕声后读颖声)姓、嬴姓、子姓、婼姓,分布在其旁围。 考古发掘 北京周口店一个重要的发现是北京人使用火的证据。这些证据包括灰烬、炭块和烧过的骨头和石头。由于有的灰烬成堆出现,说明北京人已经懂得如何能够使火不向四周蔓延,也就是说,北京人已经会管理控制火了。北京人用火的证据的发现是当时所知道的人类最早的用火记录。另一方面,北京人所拥有的管理控制火的能力说明,北京人也不是最早用火的人类群体,人类最初开始用火的时间还应该提前。后来,其他国家的人类学家也在非洲等地更为古老的直立人遗址中发现了许多用火的遗迹。例如,在安哥拉发现的原始人旧石器文化中就有用火的迹象。从各种迹象来看,人类用火的历史应该在一百万年以上。 在甘肃大地湾遗址和陕西半坡遗址里,每个半地穴式原始住房都有一个火塘,而且必然设在进门处,这一位置设置透露出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如果单为照明和取暖,火塘的位置应该设在房子的中间,效果才最好。设在进门处,说明火塘还有另一个重要作用,那就是防止野兽半夜偷袭。人类发明了住房之后,随之就发明了门,用封堵房子进口。其实门也是有一定复杂性的东西,门的发明很难说是一个圣人灵机一动就发明出来。中华先民发明了半地穴式住之初并没有门,而是用火来作门防止野兽进入房内的,火塘就是最早的门。所以,火塘的原始位置说明,那时候的中华先民已经认识到野兽有怕火的天性,可以用火来驱逐野兽。先民们就利用这一原理,或用火驱赶围捕野兽,或者用火保卫自己,从而大大提高了生存能力。由此还说明,成熟的用火技术是人们在地面建房屋定居的技术保障,人类的生存空间因此大为拓展。 由此可以想像古人发明钻木取火的方法同样是一个艰苦的探索过程,是在数代人探索和知识积累基础上,在某一天由一个痴迷者机缘巧合,点燃了第一株人工火苗。只是由于年代久远,那位点燃第一株人工火苗的人名被淹没在历史尘埃之中,或许那时候的人们根本就没有名字。当后来的历史中突然有一天人们关注火的时候,为了说明问题,而称之为“燧人氏”,其实含义无非是“发明钻燧取火的老祖宗”的意思。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国考古界在河北徐水南庄头发现了燧人氏晚期遗址,遗址中发掘出两种陶片,一种为夹沙深灰陶,一种为夹沙红褐陶。经科学考证,其生产年代距今约在一万二千年前。南庄头遗址向世人公布,早在一万二千年前,华夏先祖已经能生产制作陶器,这是中华人种从原始时代向文明时代过渡的重要物证。 轶事典故 据《非子》、《太平御览》等古书记载:在远古的时候,有一个世称燧明国(位于今河南商丘一带)的地方,人们习惯吃生食,茹毛饮血。生食腥臊恶臭,伤害肠胃,易生疾病。在闪电雷击等自然灾害发生的时候,出现了自然界中的火,后来,人们发现被火烤熟的食物味美且易消化也不会生病。但是因雷击等产生的自然火很少而且在短时间内即熄灭,人们很难得到并保留火种。 燧明国里有一种树叫做燧木,又叫火树,屈盘万顷,云雾出于其间。有鸟若鹗,用咀去啄燧木,发出火光。有一位圣人,从中受到启发,于是就折下燧枝钻木而取出火种,,并推举燧人氏为王。[ 后世评价 郭沫若主编的《中国史稿》中说:“人工取火的发明,对于远古人类的生活无疑起了极为重大的作用,引起后人极大的重视……这样的传说固然夹杂着后代的生活内容,蒙上了神秘的外衣,但它依然反映着朴素的远古人类生活的史实背景。” 恩格斯说:“就世界的解放作用而言,摩擦生火还是超过了蒸汽机。因为摩擦生火第一次使得人支配了一种自然力,从而最后与动物界分开。” 赵朴初:“燧人取火非常业,世界从此日日新”。 燧皇陵墓 燧皇陵位于商丘市商丘古城西南3里处,始建于何时已经无从知晓。其冢高约10米,身围松柏环绕。冢前有中国历史博物馆馆长俞伟超先生的手书碑刻及后世刻的石像生,是人们为纪念燧人氏而立的。 商丘市政府对燧人氏陵近些年来不但进行了整修,而且还扩建了陵园,树立了各种各样的石雕,栽种了花草树木,使陵园成了有游览价值的景观。 每年正月初一到二月二,这里都有一个盛大的古庙会,从全国各地前来朝拜者数百万人,纪念华夏民族始祖燧人氏。 1992年4月1 6日,国家旅游局在燧皇陵举行“黄河之旅首游式取火种仪式”。2005年7月15日,中国第十届运动会在燧皇陵用钻木取火的方法取得了“华夏文明”之火。 拜谒火祖 由商丘市炎黄文化研究会、商丘市国学文化促进会主办的拜谒中华火祖燧人氏典礼在燧皇陵隆重举行。商丘市炎黄文化研究会会长田启义致辞到:商丘有着深厚历史文化底蕴,理应秉承历史文化之根,绽放现代文明之花。 拜谒致辞: 三皇之首,吾祖燧皇。钻木取火,功德无量。改天换地,文明开张。熟食壮体,人兽揖让。结绳纪历,共尊天皇。首命风姓,民族兴旺。诞生华夏,建都睢阳。万姓之祖,各族景仰。根在商丘,人心向往。同根同宗,源远流长。 慎终追远,孝思难忘。全球华人,共尊燧皇。海峡两岸,骨肉情长。华夏同胞,念祖怀乡。寻根谒祖,欢聚一堂。同心同德,惠吾家邦。 古城巍巍,南湖汤汤。祖地商丘,物阜民康。高铁新贵,惠及八方。欣逢盛世,以德振纲。鼓乐齐鸣,沐浴馨香。尊先敬祖,美德传扬。昭告火祖,祈福无疆。佑我华夏,福祚绵长。大礼既成,伏惟尚飨! 艺术形象 中央电视台中文国际频道《国宝档案》栏目《华夏火神 燧人氏》节目。 文献记载 燧人氏是传说中第一个发明人工取火的人,这在先秦的古籍中已有记载。 《尸子》云::“ 燧人上观星辰,下察五木以为火。” 《拾遗记》云:“燧明国有大树名燧,屈盘万顷。后有圣人,游至其国,有鸟啄树,粲然火出,圣人感焉,因用小枝钻火,号燧人氏。” 《古史考》云:“太古之初,人吮露精,食草木实,山居则食鸟兽,衣其羽皮,近水则食鱼鳖蚌蛤,未有火化,腥臊多,害肠胃。于使(是)有圣人出,以火德王,造作钻燧出火,教人熟食,铸金作刃,民人大悦,号日燧人。” 《三坟》云:“燧人氏教人炮食,钻木取火,有传教之台,有结绳之政。” 《汉书》亦有“教民熟食,养人利性,避臭去毒”的记载。清末著名学者尚秉和先生说:“火自无而有者也,其发明至为难能。燧皇感森林*,知木实藏火,不知几经攻治,几经试验,始钻木得之。其功又进于有巢,而即以是为帝号,可见当时之诧为神圣,而利赖之深矣。”又说: “或谓火化而食始于庖羲,故以为号,岂知燧人既发明出火,其智慧岂尚不知炮食?况炮者裹肉而烧之,燎其毛使熟耳。在熟食中,燧人氏不仅发明了人工取火,而且最早教人熟食。 尚秉和在《历代社会风俗事物考》中还说:“由今追想未有火之先,凡肉皆生食,其有害于人而夭折者,不知凡几,且不知味。及得熟食,肉之腥臊者忽馨香矣,草木实之淡泊寡味者忽甘腴脆关矣,水之冰者可燠饮,居之寒者可取温矣。至黑夜燔柴以御虎豹,犹后也。当夫登台传教,广播为用之时,万民之感为至粗之法。燧人去伏羲近,伏羲益发达美备耳。其创于燧人,无疑也。”尚秉和先生认为,戴庆幸为何如,真惊天动地之伟业矣。既有火则可冶金作刃及他器用。未有火之先,凡器皆以石为之,今所谓石器时代也。” 《太平御览》卷八六九引《王子年拾遗记》:“申弥国去都万里,有燧明国,不识四时昼夜。其人不死,厌世则升天。国有火树,名燧木,屈盘万顷,云雾出于中间。折枝相钻,则火出矣。后世圣人变腥臊之味,游日月之外,以食救万物;乃至南垂。目此树表,有鸟若(号鸟),以口啄树,粲然火出。圣人感焉,因取小枝以钻火,号燧人氏。”同书卷七八引《礼古文嘉》云:“燧人始钻木取火……遂天之意,故为燧人。”又有“燧人氏夏取枣杏之火”的传说(见《艺文类聚》卷八七引《九州论》)。 正文 再战涿鹿(八) (前言) 伊人相见,已是数年。 相见不识,相爱难言。 (正文) 管家大喜着跑了进来,一手指着门外:“风将军……风将军和小钊少爷……从边境一同回来了。” “什么?!义父和钊弟回来了?太好了,这下我们一家人终于能够团聚了!” 刑天立马迎了出去。 而女娥却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难以自已:子谦,多年不见,你可曾安好?是否因了女娥之死,备受自责。女娥不曾怪罪于你,也望你莫要怪罪自己…… 大街小巷鼓声阵阵,欢呼盖天。风子谦踏马归来,紧跟在后的是刑天之弟刑钊。 刑钊英气勃发,嘴角微斜,双手握在缰绳之上,双目扫视着四周,已然无了当初的阴邪戾气,变成了一代英豪。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一正一副,所到之处皆受百姓爱戴,赠送米粮。 在百姓的“护送”之下,他们两人策着骏马回到了风府。 榆林,风府 女娥坐于客席之上,手中捧着一杯茶水,心中忧思万千。 突然刑天走了进来,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她数年未见的夕日挚友风子谦与刑天之弟刑钊。 风子谦遥见女娥,很是惊愕,禁不住与刑天二人相视了许久,这才慢步向前,小心地确认道:“姬桑?” 女娥微微一笑,给子谦行了礼,无意一撇看到了他的断臂。 “你居然还活着?这几年你去了哪里?为何音信全无?” 风子谦难以置信地望着女娥,而她却眼含悲伤只顾盯着子谦的断臂,道了一句:“一言难尽。” 他长叹了一声,慢慢地坐在了正中席上,双目注视着前方,追忆起了过往:“还记得那日你风尘而来,为救巫圣向我求得免死之杖。可最后巫圣却还是惨死,而你却不知所踪,妘母亦横死山头……”说到此处,风子谦猛饮了一杯茶,“我只想知道期间究竟发生了何事,姬桑,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女娥神色苦痛,当初在幽冥之中,她并未问得姬桑是何人加害于她,也并不想子谦卷入宫廷内斗之中。他为猛将,理应征战沙场,为神农鞠躬,而不是执着于已逝之人。 “风将军,那日夜色正浓,姬桑与妘母赶车,不慎遇见了猛虎。猛虎袭击了妘母,亦将姬桑逼得坠入了崖下。” “猛虎?崖下?”风子谦突然大笑,“虽然我子天儿寻得妘母之时,她已然被那豹子啃食去了半条腿,尸身却也极度腐烂,可尸骨之上却留着道道剑伤。如此凶狠,入了骨髓的刀,你竟于我说是猛虎咬的?!” 你是怨也好,是怪也罢,这一切皆是女娥的债,便由女娥自己来负担吧。 女娥并不解释,只是依旧盯着风子谦的断臂,眼中透着许许悲凉。 “风某与姬桑并不相熟,何况你位尊而我位卑,实在不适合留你于府。”风子谦眉间带怒,对女娥直接下了逐客令。 “义父!”刑天赶忙跪在了风子谦的面前,为女娥求情道:“姬桑自幼跟随巫圣,喊她一声姐姐,纵然有所隐瞒,也定然不会心存恶意。何况她亦在外漂泊多年,吃了那么多年的苦,这一回来,义父竟然如此待她,若是巫圣尚在,也必然会心寒的!” 听到巫圣二字,子谦之怒,已然消去了大半。可是这姬桑之谎分明如此拙劣,而这谎后所欲隐藏的真相,又不禁让子谦猜疑。 “够了,刑天,风将军理当生姬桑的气,若是我想必也会下逐客令的。你如此顶撞反而显得不孝了。”女娥走到了刑天的面前,将他慢慢拉起,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不知风将军是何缘由,竟然断去了一臂?姬桑依稀记得,姬桑最后见风将军之时,风将军还是双臂犹在。莫不是战争无情,刀光血影之间,为那敌军砍去了一臂?” “我因了何事与你有何关系?是因了沙场无情也好,是因了其他也罢,皆与你姬桑无关。”风子谦话语刚落,女娥之心却已然凉了半截。依她对子谦的了解,若是在沙场之上被敌将砍去,他定然会直截了当的反驳姬桑。 女娥的神色变得更为哀楚,此时此刻的她仿佛能够看见子谦当日得知女娥身死之时的痛苦,亦感同身受那份为了神农而毅然出战的煎熬。他为了神农折磨了他自己,亦为了与女娥之义,让心在炼狱中煎熬。 “风将军,姬……姬桑,这就走。”姬桑转头而走。 子谦虽从姬桑眼中察觉到了那一丝哀愁、悲凉之色,却依旧心存怨念,并无挽留。 “义父,你怎么能怀疑姬桑呢?姬桑和女娥情同手足,她又岂会害她?”刑天辩驳道。 风子谦一手搭在了刑天之肩,双眼正视着前方:“为父从未怀疑过姬桑与女娥之间的姐妹情,可是天儿你却也别忘了她乃轩帝之女。家国情仇,不是一语能够概括的。她已然消失了多年,现在又突然出现,这数年之间她究竟去了哪里?你我不得而知。可能果真流落在外,也可能是轩辕之邱……” 子谦说着拍了拍刑天之肩,刑天握拳而道:“义父,你错看了姬桑。”遂向后奔去。 风子谦仰天而望,不禁心中叨念着女娥:女娥,你告诉我,是否是我错怪了姬桑…… (各位亲爱的读者,梦雪新书《永恒轮回之岛》正在火热连载中。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无限灾难之旅,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我,与世界抗争,与自己抗争,与命运抗争。我们皆是命运的棋子,我们亦是下棋子的人。 正文 再战涿鹿(九) (前言) 伊人相见,已是数年。 相见不识,相爱难言。 (正文) 榆罔十六年(戊戌年)冬。 春思苑之雪已积了厚厚一叠,遮挡了门前小路,覆盖了四周绿树,为这周遭添了一抹白。 女娥靠于窗前望着窗外白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中难免冰凉。 ——这数月以来,她虽多次明里暗里借机试探噷懿身边的丑奴“阿丑”,可她却丝毫未露出破绽,而是以礼敬与谦卑相待,着实应了一个奴婢的样子。 风子谦亦不愿待见她,偶然相遇却也是形同陌路,半句竟也嫌多。 榆罔整日忙于正殿,极少来到偏殿之中,偶尔到来却也是奔向了噷懿的居所,与她闲聊家长,庭中慢步。虽然他们并无夫妻之实,但彼此之间倒也是无比的恭敬。 女娥并不嫉恨噷懿,亦不曾考虑重以姬桑的身份分的榆罔半点的宠爱,只是这数月以来难以见得榆罔一面,明明在同一屋檐,却要受着相思之苦,着实使她忧愁。 “姬桑,姬桑!” 这两声姬桑将她从忧思之潮中拉了回来,透过木窗她望到了正向春思苑走来的刑天,刑天身后跟着那姚姓商人姚在海。 “帝女,刑将军来了,可否要迎他进来?”小蚕急忙跑进了女娥的卧房,向她禀道。 如今还真心待我,对我不设防的,怕也只剩下刑天了。女娥微微一笑,收起了那忧思之容,对着小蚕道:“我与刑将军乃是挚友,快快迎他进来,让他在正厅等我,待我稍作梳洗。” “是,小蚕这就去恭迎刑将军。”小蚕必恭一礼,笑着跑了出去。 “刑将军,帝女让尔等在正厅等着,等她稍作梳洗。”小蚕甜酥地笑着眼睛一直在刑天身上转悠,最终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刑天咳嗽了一声,跟在小蚕身后与姚在海一起走到了正厅之中,坐在了客席之上。 片刻,女娥走了出来。 刑天眼中充满着浓浓爱意,紧盯着女娥之脸,打量着她的外貌:“姬桑,多日不见你看似清瘦了。” 女娥淡淡一笑,笑中似有半分苦楚。 “你们二位今天怎么来了?” 刑天看了一眼身旁的姚在海,“哦,这次相见是姚老爷求我。他当初有眼不识泰山,未得以礼相待帝女,心中不安,特意让我带他来神农偏殿谢罪。” “谢罪?刑天这便是你的不是了。”女娥咽了口口水,又道:“我当初隐瞒身份,路途多有艰难,多亏有姚老爷相助,感激还来不及,谈何谢罪之说?” “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也多次相推,对他好说歹说,可他就是不听非要缠着我前来。” 刑天之语,让姚在海的脸上顿时浮上了一抹羞愧之色。 他拱了拱手,辩驳着道:“我这……我这不是怕怠慢了帝女嘛。”他说着又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精致雕花木盒,呈到了女娥的面前,拍了拍木盒的上方,“帝女,此间宝物为世间少有之珍宝,万望好好保存,不要为他人所见,以免起了歹心。” 女娥摸了摸那盒面之上精致雕刻的木花,将木盒收到了袖中,心中念叨:这姚在海究竟是何居心?听似话中有话。 “姚老爷,你这究竟是什么宝贝啊?连我也不能看?” 姚老爷笑着道:“女子用的奇珍异宝,你为男子岂能随意给你赏观?待我他日寻来绝世宝剑,定当立马赠于刑大将军。” “好,那我便等着你的好剑了。” “一定,一定。” 姚在海拱手一礼与刑天相视而笑。 许久,刑天不再言语,只是一味地望着女娥的侧脸,愁上眉宇。姚在海又岂是个不识趣的人?他当然看出了此二人之间的微妙纠葛,便就随便找了个由头,先请退离了。 待得姚在海走后,刑天立马站了起来,来到了女娥的身边,向她赔礼道歉:“姬桑,我虽是多次劝于义父,告知他你的为人,可无奈义父却还是对你冷眼相待,怀疑你的本心。巫圣于义父心中乃是生死之友,毕生挚爱。只是苦于家国忠心,身份阻碍,所以未曾表白,还望你能够明白,不要怪他。” “我岂会怪他?” 毕生挚爱……子谦你竟对我有如此之情。这多年以来,必定辛苦。无奈我既无法回报,却也不能言语,只愿你一生安好,离苦得乐,莫要再执迷不悟,思念我这故人了。 女娥微闭了一下双眼,遂又睁开。 “若是姐姐还在,定当心痛风将军。” “是啊,我也心痛义父,你不知这些年以来义父变了有多少,不苟言笑,两鬓也明显多了点沧桑。” 女娥眉间皱起。 刑天又道:”对了,我前几日于河南商丘之地,偶得了一块龟骨,在那龟骨之上寻得了燧人氏之信息。” “是何信息?”女娥急忙问道。 只见刑天自胸前衣物之中取出了一块龟骨,龟骨上刻道: “申弥国去都万里。有燧明国,不识四时昼夜。其人不死,厌世则升天。国有大树名燧,屈盘万顷。后有圣人,游至其国,有鸟啄树,粲然火出,圣人感焉,因用小枝钻火,号燧人氏。 燧人氏有妻,号曰弇兹氏,又曰华胥氏,其妻亦随夫风姓,诞伏羲与女娲,是为人神之祖。?” 女娥默默念着龟骨上的刻字,将手停留在了“伏羲与女娲”之上,心中不解:我自幼便知伏羲与女娲的传说,可却从未闻及父母,这究竟是何缘由?而那神秘女子又与之有何关系? (各位亲爱的读者,梦雪新书《永恒轮回之岛》正在火热连载中。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无限灾难之旅,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我,与世界抗争,与自己抗争,与命运抗争。我们皆是命运的棋子,我们亦是下棋子的人。 正文 再战涿鹿(十) (前言) 伊人相见,已是数年。 相见不识,相爱难言。 (正文) 女娥默默念着龟骨上的刻字,将手停留在了“伏羲与女娲”之上,心中不解:我自幼便知伏羲与女娲的传说,可却从未闻及父母,这究竟是何缘由?而那神秘女子又与之有何关系? 想到这里,女娥不禁问道:“除了这块龟骨,可还有其他发现?” 刑天摇了摇头。 女娥手指紧握,双眼注视着龟骨:看来若想揭开那神秘女子的身世,我得亲自去一趟河南商丘了。 刑天见女娥愁眉,握住了她的手,女娥轻轻地推开了刑天之手,婉然拒绝:“我今日有些乏了,改日再与你叙。” 刑天虽也隐约觉出了女娥的疏远拒绝,可他却依旧不愿放弃,只搁下了一句:“几年也是等,何况一生。”便大步踏出了春思苑。 “我不是你该等的那个人。” 女娥独自默念着,自袖间取出了那精致雕刻木盒,慢慢地打了开来。只见里面摆着的是一架以红木雕刻而成的车乘,车乘上有一人偶,人偶器宇轩昂,饶有帝王之姿,手中拿着一块刻着“军”字的龟骨,目视正前方。 女娥手一抖,红木车乘便重重地掉落在了地上,车旁的木杆划伤了女娥之手。 小蚕听到了声响,立马跑了过来,女娥匆忙将这它收到了袖里,心中却是一惊:车乘乃是轩帝所发明的,想必这车上的人偶引指的便是轩帝。轩帝手持着龟骨兵书,双眼正视前方,怕是意指轩帝想要有所作为了。姚在海,此人究竟是为何人?是敌还是友?为何竟会向我透露此等信息? 女娥越发深想,越觉此事不妙,一阵寒意由心而起。 “帝女,你的手破了,小蚕这就给你包扎……”小蚕自腰间拿出了一条手帕刚刚裹在了女娥的指上,还未打结,女娥便突然站了起来,匆忙地朝门外奔去。 静下来,静下来……你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为何再次回来竟是如此的心浮气躁,过去的女娥在哪里?过去的巫圣又在哪里?是那幽冥磨去了你的心气,还是这心头的重压让你失了冷静…… 女娥伫足站立,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不知为何,眼前竟然出现了阎魔君主的身影,耳边亦轻轻响起了他的话语:【“女娥,这人间的事归属于玉帝,败也好,胜也好,生也好,死也好,本君皆做不了主,已然无力。这今后的一切只能靠你自己。然而,不管结果如何,本君皆会在幽冥等你。”】。 “是啊,他会在幽冥等我。” 眼前的幻影忽儿消失,耳边的话语也随风散去。她知道自己接下去要走的路,会是一条为姜族恶,为神农弃的不归路,可是也只有这一条路方能护的了榆罔。 想到这里她便立即躲在了一颗大树后,待得一个落单的女官,便从背后以石头击打她的脑袋,使之昏厥,躲了她的衣裳。 她将女官藏在了一个树丛里,又随即换上了她的衣裳,扮作了她的样貌,趁殿前的兵士不注意,偷偷地溜出了神农殿。 她这一溜便是一路朝着漆姜府邸跑去,深怕榆罔发现,未敢耽搁分毫,跑得那是汗流浃背。 榆林,漆姜府 女娥于漆姜府前求得家奴禀报,家奴见其打扮,想来并不显贵,便是一口回绝。正在这时已妲走了过来,他一眼便认出了姬桑之貌,赶紧打发了家奴,亲自接了姬桑入府,带她去见漆姜。 漆姜见了姬桑,奉承之笑顿然浮脸,恭敬地让人烧了壶好茶,奉于了姬桑。 “帝女这急匆匆地来,还身着女官之服,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漆姜直截了当地问道。 女娥一笑,并未喝漆姜之茶,而是复述起了当日之言: “我尚记得那日漆公与我言到,你虽亦为先帝姜克之子,奈何却为他所恶,贬姜为漆,被唤作了漆姜,永失继承之权。数年之前又因仰仗的舅公滕阁老之死,使得你羽翼减半,党群削弱,在神农之地恐难以立足。 如今轩辕与神农结盟共伐蚩魁,但终有一日蚩魁必将败北,届时本帝女必当以父为重,以国为重,须考虑轩辕姬氏的利益。 “你虽然官微人轻,可毕竟还有些势力,届时轩辕反炎,你愿出犬马之力。姬桑可有说错?” 漆姜嘴角微扬,“帝女没有说错,那日之言,句句肺腑。” “好,既然如此,我要你助我离开榆林,奔赴轩辕之丘。” “轩辕之丘?!”漆姜突然坐起,面露难色“帝女,这恐怕不合适吧?若是你当初不来榆林,直奔轩辕之丘,倒也无事。只是你现在已然成了炎帝的‘座上宾’,再贸然出逃,这……” 女娥左手端起了桌上之茶,拿到了漆姜的面前:“漆公说得对,我应以父为重,以国为重,以轩辕姬氏的利益为重。若是我归得归里,自然可以在轩父耳旁叨念,让他为漆公作气,借你雄浑之兵,助你夺去炎帝之位。” “帝女此话当真?!”漆姜神情激动赶忙接过了女娥手中的茶杯。 “当然,我为一国帝女,自当言出必行。” “好!”漆姜喜笑颜开一饮而尽,“漆姜愿供帝女驱使!”遂仰天大笑。 (各位亲爱的读者,梦雪新书《永恒轮回之岛》正在火热连载中。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无限灾难之旅,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我,与世界抗争,与自己抗争,与命运抗争。我们皆是命运的棋子,我们亦是下棋子的人。 正文 再战涿鹿(十一) (前言) 一心恋红颜,红颜早已变。 飞骑弥漫雪,甲中泪湿眼。 (正文) 屋外的天看似越发的阴沉,灰蒙蒙的一片笼罩了整个宏宇,如同女娥之心一样蒙上了一层雾霾。 一阵狂风忽儿席卷了大地,卷起了街上一众百姓的货品,四处乱抛,叫得他们不得安生,拼命乱跑。 竖着冲天辫的儿童,站在街中哭喊,他丢失了自己的亲人,无助地坐在了地上,哪儿也不去,抬头望向了天。 刑天穿着铜甲顶着猛烈吹来的飓风,无惧凶险跑到了儿童的身边,将他一把抱在了手中冲入了一旁的农舍。 儿童不哭也不闹了,只是两眼盯着刑天,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最后笑了一下,便就昏死过去。 刑天这才发现他的手上满是血迹,而那儿童的背上却不知何时插上了一根木条,贯穿了他的心脏。 刑天拔去了木条,慢慢地将那儿童摆在了地上,顺手拿起了置于一旁的稻草,盖在了儿童的身上,默默地为他祈祷。 可无论他怎么祈祷,一种莫名的不安却仍旧蔓延了开来,将他整个吞没。他,站了起来,手握着剑柄,望向眼前的灰蒙,眼前浮现出了姬桑的样子…… 榆林,漆姜府 女娥将铜甲战衣直接穿上了身,又拿起了重重的盔甲套在了自己的头上,以铜罩遮住了自己的面容,混在了漆姜军队里。 “很好,看上去与我漆姜士兵无异!”漆姜策马来到了女娥的身边,上下打量着女娥的样子,满意地称赞道。 “漆公,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就出发吧,迟了,恐生变数。”女娥催促道。 “帝女说的是啊,迟了的确容易生出变数。”漆姜转身面向着漆姜君喊道:“漆姜军们,随我出城巡查!” “是!” 士兵们异口同声,不惧飓风,整齐地向城门的方向走去。 神农偏殿,春思苑 小蚕见女娥久久未曾回归,来回踱步,心中愈发忐忑不安,“该不会是帝女出了什么事了吧?不行我得去找找她。”她这样想着便立马跑出了春思苑。 小蚕四处寻找女娥的身影,但却苦寻无果,突然她好似被什么绊了一下,回过头去一看竟是一穿着帝女衣服的女官。 “你醒醒,你醒醒。”小蚕用力摇着女官的身体,终于将那女官摇醒了过来。 “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穿着帝女的衣裳?”小蚕紧抓着女官的胳膊,向她询问。 女官晃了晃了脑袋,试着让自己清醒,“我记得……我记得……”她看向了自己的衣裳,这才想了起来方才她正跟着一众女官身后可无奈自己走的太慢就这么落了单,突然就被人从后面袭击,就此昏迷了过去。 “我好像是被人从后面袭击了,然后就昏了过去,之后的事我便不记得了……”女官红着脸说道。 “那帝女呢?帝女去哪儿了?” “帝女?我不知道啊。” “这下事不好了,我得赶快禀告炎帝。”小蚕一把拉起了女官,带着她朝神农正殿跑去。 【“几年也是等,何况一生。”“我不是你该等的那个人。”】刑天自农舍中走了出来,耳边回响起了女娥当日的话语。 “难道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人心?还是我自以为聪明,结果却输的一败涂地。”刑天摇了摇头,自嘲式得笑了笑,正巧这时漆姜之军自那远方走了过来。他虽不喜漆姜,但毕竟他的官职比自己大,便只能弯下了腰,敷衍地叫了一声:“漆公。” 漆姜并未多语,只是点了点头。 刑天亦转头想要离去,然而天空一声惊雷惊扰了后方的马匹。刑天扭头一看,却在那一众人等望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这双眼睛他好像在那里见过,总感觉十分的熟悉,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继续往前走去,而女娥亦随着漆姜军朝着城门而去…… 不知何时,大雨磅礴,榆林为雨水所侵。刑钊策着骏马飞驰到了刑天的身边,焦急地奔走道:“哥,不好了,轩帝之女姬桑,出逃了!” “什么?!出逃了?!” 那一瞬刑天立马回想起了方才在漆姜军中所看到的那一双熟悉的眼睛,那个人一定就是姬桑! 想到这里,他便赶紧将刑钊从马背上拽了下来,自己跨了上去:“钊弟,我赶时间,你的宝马借我一用!” “你这哪是借啊,你这分明便是抢嘛!” 刑钊双手交叉,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了女人,忘了弟弟。”遂独自离开了这里。 刑天策着骏马一路朝城门跑去,然而等他到达城门时却早已人去楼空,不见漆姜军的身影。他大吼着驰出了门外,拼命地往前方狂奔,虚空电闪雷鸣,雨和泪夹杂交融在了一起,迷失了他的眼眶。 土地太过泥泞,马竞也失了蹄,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将刑天整个抛了出去。 他不知自己究竟是何处做错,也不知究竟是何缘由,数年来的等待,曾经的芳心一许,竟成了黄粱一梦。 是他变了,还是姬桑变了? 还是变得不是他们,变得是整片天? 想到这里,刑天不禁大声苦笑,一捶捶地击在了地上,口中喊出了她的名字:“姬桑,姬桑!!!你果真要背叛神农,离开我吗!!!”。 不,她一直以来都属于轩辕,谈何背叛,谈何背叛…… 天空忽儿漫起了大雪,飘向了榆林各处,化作了一片寒。 刑天摇了摇头,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各位亲爱的读者,梦雪新书《永恒轮回之岛》正在火热连载中。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无限灾难之旅,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我,与世界抗争,与自己抗争,与命运抗争。我们皆是命运的棋子,我们亦是下棋子的人。 正文 再战涿鹿(十二) (前言) 北雪飘来愁绪,春风仍在长眠。 故人已行千里,两地却难述情。 (正文) 榆林,神农正殿 刑天满腔怒火跪于大殿之中,愤愤指认漆姜偷送帝女出城。 漆姜也立马跪了下来,一脸着实冤枉的神情向榆罔苦述道:“帝尊,今日暴风突来,城中百姓大乱,臣恐趁此契机有敌军前来偷袭,故命了手下这些极为微薄的漆姜军随我出城查看,不料正巧摊上了帝女出逃之事,导致刑将军误会,以为是我拐带了帝女,送了她出城了。” “你胡说!分明是你带了她出城!”刑天大声吼道。 漆姜满脸委屈,恭敬地向刑天拱手一礼,问道:“漆某与帝女素无交情,为何要帮她出城?” “你狡辩!我分明在你的军中看到了她的身影!” 漆姜微微一笑,“刑大将军既然在我的军中看到了帝女的身影,为何当初不直接将我拦下?” “她当初穿甲戴盔半脸被遮挡,我并没有直接认出,而是事后才觉得蹊跷的。” 漆姜面向榆罔拱手一礼,一边嘴角微扬,“帝尊你可听到了,刑将军乃是事后‘突然’觉得蹊跷,又‘突然’揪住了我漆某人,欲将这罪责推到我的头上。” “你血口喷人!”刑天之脸已然涨得通红,音色也愈发高了几分。 榆罔看了一眼漆姜,又望了一眼刑天,向刑天问道:“刑天,你欲发难漆公可有证据?” 刑天低头,片刻才回答榆罔之问,“刑天……没有证据。” “既然如此,你便回去思过吧!”榆罔道。 “帝尊,刑将军可是诬告了漆某,只是罚他回去思过?”漆姜不依不饶。 “这件事你们各执一词,真相未明,何来诬告之说?”榆罔留下了一言,便就起身,拂袖而去。 漆姜亦不敢再多言,唯有俯首恭榆罔离去。 刑天不视漆姜,愤而站起,走出了大殿。 林道路上(轩辕之丘,半途) 女娥蓦然回头望着榆林的方向,心中却倍感惆怅: 神农尝草即帝位,盛传七世至榆罔。 天下五分群雄起,不叫刀俎向姜国。 仓颉已灭,唯魁隗、蚩尤、轩辕与神农矣。固神农与轩辕结盟以抗蚩尤与魁隗,可轩辕却是虎狼之势,稍不留神便是前有饿狼后有猛虎,呈夹击之态尔。凭女娥一己之力,是否真的可以扭转乾坤让炎帝一统天下,换百姓永世安宁? 不,不……一定可以,女娥既然再入人间,便不会轻易认输,即使逆天而行,也要争上一争。 别了,榆林;别了,榆罔哥哥;别了,子谦;别了,刑天。女娥有愧于姬桑,无法替她好好照顾好刑天,可女娥却不能有愧于姜国,哪怕身归尘土,魂归混沌…… 女娥轻轻地闭上了双眼,待再次睁眼之时已然云淡风轻,策马往前而去。 榆林,风府 刑天刚刚踏入风府便见着一只老鹰立于瓦墙之上,双眼盯着他。 他望着这只老鹰,感觉分外熟悉,于记忆中不停摸索:他依稀记得,早年他与义父子谦拜会巫圣姜女娥时,曾在女娲殿中看到过姜女娥喂饲这只鹰。 它不是已然消失了多年了吗?怎么现在又突然出现了? 刑天百思不得其解,鹰却飞了下来,立在了他的手上。 “‘骨儿’,你可是叫‘骨儿’?” 鹰点了点头,将一只脚抬起露出绑在它腿上的一块小龟之骨。 刑天立马从鹰的腿上取下了这块龟骨,念了起来:“我归轩辕,为做内应。姬桑笔。” 刑天看着这一字一句,喜上眉梢,满目灿烂,不禁握着龟骨而笑,“姬桑,你未叛神农,你未叛神农……” 可是转眼之间,他却又思到:巫圣之鹰,何以让姬桑驱使?难道说……他立马摇了摇头,不不不,一定是我想多了,姬桑与巫圣情同姐妹,巫圣之鹰供她驱使却也是说得通的,说得通的。 他虽如此安慰自己,可心中却总有一处隐隐不安,使他眉宇深锁,抬头望向了苍穹…… 榆罔十七年,春,玉邦河上,轩辕之丘 已妲护着女娥赶路数月,终于来到了轩辕城前。只见他必恭地向守城的各位兵士拱手一礼,随后禀道:“神农部族姜国漆公门下已妲,特护送帝女姬桑归城,还望各位兵士替在下通报一声。” “帝女姬桑?她不是早就失踪了吗?” “是啊,她明明已经失踪多年了。” 兵士们面面相觑,又伸头打量了一番女娥,于她眉宇之间似乎看到了几分轩帝之气,这才安心了些许。 “烦劳大人与帝女,随小的们同去‘姬邦城’。” “‘姬邦城’?”已妲一脸疑惑。 “正是。‘姬邦城’,乃轩帝所住的帝城,是为轩辕城中主城。”其中一位兵士说道。 已妲两指不停地来回旋转,心中开始盘算起那‘姬邦城’的样子,然后再次拱手一礼,“那还烦劳这位兵士带我等前往‘姬邦城’中。” 两位士兵相视一望,遂带着已妲与女娥两人进入了城中,朝着姬邦城而去。 一路之上已妲眼神飘忽左右观望,将那四周的景象一一印入了心里,勾勒出了一副轩辕的城中之图。 女娥随之一撇。 姬邦城,轩帝殿 已妲上下打量着这看似还不如漆府奢华的轩帝殿,心中极为惊叹,一步跨入了殿中。 (各位亲爱的读者,梦雪新书《永恒轮回之岛》正在火热连载中。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无限灾难之旅,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我,与世界抗争,与自己抗争,与命运抗争。我们皆是命运的棋子,我们亦是下棋子的人。 正文 再战涿鹿(十三) (前言) 死生之争,何谈心安? 血染红尘,乾坤一轮。 (正文) 已妲两指不停地来回旋转,心中开始盘算起那‘姬邦城’的样子,然后再次拱手一礼,“那还烦劳这位兵士带我等前往‘姬邦城’中。” 两位士兵相视一望,遂带着已妲与女娥两人进入了城中,朝着姬邦城而去。 一路之上已妲眼神飘忽左右观望,将那四周的景象一一印入了心里,勾勒出了一副轩辕的城中之图。 女娥随之一撇,将之尽观眼底。 姬邦城,轩帝殿 已妲上下打量着这看似还不如漆府奢华的轩帝殿心中极为惊叹,一步跨入了殿中朝正殿走去。女娥亦紧随其后默不作声随他步入了轩帝正殿之内。 轩帝见着女娥与之两两相望,忽儿坐了起来神情显得尤为激动。他刚想向女娥走去,只听她突然大吼了一声:“拿下已妲!” 左右两个侍卫便就各自拉扯住了已妲之手,将他拿下了下来。 轩帝不知所以然,困顿地望向了女娥。女娥立马跪了下来,向他禀道:“帝父,此人极为聪慧,已窥得城中布局,若是放虎归山,假以时日,恐对轩辕不利!” “此人……究竟是为何人?”轩帝问道。 “此人乃神农姜国漆公门下的一届官吏,善谋好算。”女娥答道。 “姬桑,姬桑!你背信弃义,不得善终!”已妲听得女娥的话语勃然大怒朝之吼道。 女娥缓缓站起,一步走近了轩帝于之耳边述道:“女儿走时遇到了姜国的刑大将军,他与女儿熟知,认得女儿面容,怕是早就拉着漆公上了宝殿与之对峙过了。此时的炎帝恐怕早已生疑,对漆公起了戒心。我们若还与之为伍,便等同于暗地里与神农开战了。” 轩帝捋着胡须,转念一想,觉得姬桑所言甚为有理,便立即对着左右两个侍卫道:“此人绝留不得,拖下去,斩!” “是!”轩帝这一声令下,左右两个侍卫便一人一边架了已妲下去。已妲愤愤不平,大声辱骂着女娥:“鄙贱之货,背信弃义,不得善终!不得善终!哈哈哈哈~~” “你骂谁鄙贱之货?!给我千刀万剐,尸骨丢出去喂狗!”轩帝愤然指着已妲,对其两旁的侍卫喊道。 “帝父勿怒,临死之人,其言也疯,又何必与之计较?” “好,好,不与之计较,不与之计较,桑儿回来,为父高兴。”轩帝平复下了怒火,一把拉住了女娥之手,微笑着带着她走出了正殿。 女娥虽然心中困顿,但还是随了轩帝慢步往前方走去,路过了几苑住宅,绕过了几处花坛,又走过了一座木桥,这才到达了一处安静优雅的偏苑。 女娥四望了一番周遭——小桥流水,鸟语花香,丛间供着有熊木雕,雕琢的十分灵巧,却又不显奢华。虽是看似恬静质朴,却不乏透露着一股贵气,丝毫不失礼数。 女娥虽未来过轩帝殿,也未见过轩帝嫘后,但看这有熊木雕和这隐约漏出的贵气却还是能猜得几分,此处应是轩帝嫘后的住处。 想到这里,她便装出了一番欢喜,提起了裙摆朝苑内欢快跑去,“母后,母后!” 嫘后闻声放下了手中盆栽,与那侍奉的女官一同迎到了正厅,一把抱住了扑入她怀中的姬桑,“桑儿,我的桑儿,母后想你想的好苦,想你想的好苦啊。”嫘后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女娥的头。女娥亦顺势哭道:“女儿又何尝不是呢?女儿同样思念母亲。” 嫘后感怀落泪,焦急催问道:“桑儿,这数年来你究竟去了哪里,丝毫没有踪影,让你母后与你帝父一阵好找……” “既然桑儿回来了,你还谈那些伤心事做何?从今日起她便搬到你的旁边,让你们母女俩好好聚聚!”轩帝走了进来对其二人说道。 “是是是,不提那些了,不提那些了,只要桑儿平安归来就好,只要桑儿平安归来就好。”说着嫘后轻轻地握住了女娥之手,命其在侧的女官去她屋内取了一块美玉,交到了女娥的手里。 “这玉是母后的母后在母后出嫁时,赠于母后的。如今母后便将之传于你了,你要好好保管。”嫘后笑着拍了拍女娥的手背。 女娥看了看这玉,晶莹剔透,光洁无比,想来必然是百般筛选,耗费了能工巧匠的心力,这才终于打磨而成。 “母后,此等宝贝,桑儿不能收。”女娥一口回绝。 “哎~你怎么不能收?你是我的女儿,这宝贝本来就是留给你的。待你出嫁后,你再传给你的子孙。”嫘后说着将女娥递来的手又推了回去。 “既然如此,那桑儿便就谢过母后的好意了。”女娥刚想将那美玉塞入袖里,却被嫘后直接制止,“让母后替你戴上。” 女娥看了一眼嫘后,她虽非自己的母亲,但却和蔼亲切,让人生出了一丝暖意。 “那……便烦劳母后了。” 嫘后点了点头,微笑将那块美玉戴在了女娥的脖上。 “我看你们母女此番和睦融洽,便也就放心了。我还有些政事需要去处理,就不在这里叨扰了。” 轩帝说完捋须而去。嫘后与女娥皆恭送他离去。 女娥见轩帝已然走远,便在嫘后身边旁敲侧击着问道:“帝父如此匆忙,想来政事繁多,可不要累坏了身体。” (各位亲爱的读者,梦雪新书《永恒轮回之岛》正在火热连载中。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无限灾难之旅,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我,与世界抗争,与自己抗争,与命运抗争。我们皆是命运的棋子,我们亦是下棋子的人。 正文 再战涿鹿(十四) (前言) 远闻奇书,千里行路,遥遥博望,梦回轩辕。 (正文) 榆罔十七年,秋,姬邦城,轩帝偏苑。 石路之上女娥缓步而走心中思索着该如何着手,忽儿她遥见远处面露喜色正与一将军交头商谈的轩帝姬邦卉,未察觉她的存在直往正殿而去。 轩帝如此大喜,其中必有玄机。女娥转睛一想,便偷偷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姬邦城,轩帝正殿 轩帝唤走了左右侍卫仅与那将军二人独谋与正殿之中,女娥绕到其正殿之后将妘母当年赠与姬桑的海螺石轻轻的贴在了殿后的壁上仔细聆听。 “当真?!那远古奇书《伐谋之军政》、《伐谋之军志》就在那博望山头?”那自殿内传来的不由辨认便也可知是轩帝的声音。 ”末将多次确认,绝不会有错,此事千真万确!” 轩帝大笑,“天不负我,如此奇书竟在那博望山头,如若得到,天下霸业指日可成!” 《伐谋之军政》、《伐谋之军志》……此书我只听妘母说起过一次,在尚未有文字的远古,天下战事皆被智者刻画于一块岩石之上,此后围绕此石纷争不断,接而此石化为两块,一块记着“军政”,而另一块则记着“军志”,两块合一则天下无敌,两块得其一则也所向披靡。 一直以来世人皆以为它早已焚毁于战火,却未曾想到它还留存在这个世上。不行,我决不能让轩帝得到此二书画,不然神农危矣,我一定要想个法子让他带我一起去才行。女娥想到这里便快速离去。 轩帝偏苑 嫘后正为姬桑做衣,她用牙齿咬断了那粗麻的白线,将白衣举在了眼前,嘴角露着微笑。姬桑突然冲了进来,左手按压着右手,右手血流不止。 嫘后看着惊慌失措,赶快自一旁拉扯了一条麻布裹在了姬桑的手上,“我的桑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 女娥脸色煞白,唇齿颤抖,“母后,女儿顽皮攀爬后山,不慎被那山上的毒人刀花所伤,恐性命危矣。” “那该怎么办,那该怎么办?……巫医,对巫医!来人呐……”嫘后刚想唤来巫医,却被女娥一把制止,“母后,即使您唤来巫医也是没用的。此毒女儿之前在龟书上看到过,唯博望山上的红草可解。” “博望山上的红草?好,好……母后这就派人去博望山上替你取来。” “不行,母后。”女娥拉住了嫘后之手,“博望山路途遥远一来一回恐要三月余,此毒女儿知晓最多只能撑月余日,即使今日出发快马加鞭恐也只能勉强赶上,断不能派人去取啊。”女娥神色恳切。 嫘后双手颤抖,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母……母后这就去,去请示你轩父,带你前往博望山。”嫘后说着便直接跑出了偏苑,朝轩帝的正殿而去。 不知嫘后是如何说的,这翌日的破晓一出,便有女官来请女娥随行博望山。秋风瑟瑟的吹,带着一丝凉意卷起了女娥的发缕,她苍白着神色回望着轩帝殿,却久久不见理当来陪同的嫘后。 “母后呢?” 一旁的女官看了一眼女娥,把头低的很低,小声说道:“轩帝说帝女不必知晓。” 女娥闭上了双眼,随行博望山,在这节骨眼上,便是于轩辕多了莫大的危机,想也知道嫘后你定然受苦了。 “走吧,不要因我,耽误了行程。” “是,帝女。”两旁的女官将女娥抚上了车冕,随左右分立,随车而行。 车轮滚了起来,扬起了尘土,扬起了纷乱。女娥悄悄地掀开了一条帘子,望着那被尘土所遮蔽的世间久久不曾盖帘。 这一走就是半月有余,那左右女官如同贴身膏药一般片刻不怠地跟随在女娥的左右。一日大将军妨焱可自女娥的帐前路过,女娥唤了他过来让其授予左右女官马术。大将军领命,请女官随其行,女官们却也不能驳了大将军的面子,这才勉强答应随他前去学习。 这女官们刚走了没多久,女娥便偷偷地溜出了帐外,于那不远处的草地之上唤来了骨儿。 女娥自胸前拿出了一块龟骨绑于骨儿的腿上,对其说了风府二字,骨儿便一展雄翅扑腾了两下,朝着风府飞去。 “骨儿,全靠你了。”女娥心中祈愿,望着骨儿飞走的方向,默默闭上了双眼。 榆林,风府 刑天终日盯着那风府的瓦墙,期盼着姬桑的消息,日渐消瘦。然而就在那一片落叶缓缓而下,遮挡了他眼眸之际,天空却赫然传来了一声鹰叫。刑天擦了擦双眼,确定了那飞来的是骨儿之后,便大喜地伸出了右手,让它停在了自己的肩上。 “你这鹰,可让我等了好久。”刑天戳了一下骨儿的后脑,骨儿张嘴一叫,扑腾了两下。刑天一把抓住了它的脚,从它脚上取下了龟骨。 “《伐谋之军政》、《伐谋之军志》存于博望山头,我随轩帝一起,已出发半月有余。速赶,勿让其得先,姬桑笔。” “什么?!《伐谋之军政》、《伐谋之军志》存于博望山头?!此乃大事,我必须迅速禀告炎帝!”刑天读此书后,便火急火燎地骑上了一匹快马,挥扬马鞭,马不停蹄,朝着神农殿飞奔而去…… (各位亲爱的读者,梦雪新书《永恒轮回之岛》正在火热连载中。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无限灾难之旅,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我,与世界抗争,与自己抗争,与命运抗争。我们皆是命运的棋子,我们亦是下棋子的人。 正文 再战涿鹿(十五) (前言) 远闻奇书,千里行路,遥遥博望,梦回轩辕。 (正文) “近日不曾有雨,虽已入秋,仍却热的离奇。”再次上路女娥掀帘而望,然而四周花草垂头而下,空气里浓厚透来一股灼热的气息。 “帝女,此处背靠焱山,焱山地下有焱山火,自是灼热。”走于她车冕左边的女官回答道。 “焱山?焱山火?” “是的,帝女。传说龙王最喜之子‘祸斗’便就休眠于此处,因而凡人路过此处时需怀一颗敬畏之心,不得扰了‘祸斗’清修,不然将有灾难降临。”女官表情严肃,神情煞有其事。 “这种无稽之谈,不过只是传说,岂能当真?”女娥虽然口头上驳了女官的话,可她心中明白冥界阎魔尚存,又何况说什么龙王之子?不过它是真的存在也好,还是假的存在也好,于她而言皆有好处。若是真的存在,任她胡闹一番,是否那传说中的‘祸斗’便会出来阻了他们的去路?若是假的存在,却也可以借着‘祸斗’的名义,大肆干扰他们的前行。想到这里,女娥不禁微微一笑,心中计谋油然而生。 晌午时分,轩辕一行整队休息。女娥再次让妨焱可带着女官们前去学习马术,自己则于草地之上唤来了朵儿(朵儿,骨儿之子)。她将一瓶燃粉绑在了朵儿的腿上,摸了摸朵儿的头,在它耳边说道:“你看到远处的那些羚羊了吗?把这个撒在它们的身上。” 朵儿点了点头,完全领会了女娥的意思,随即一拍翅膀朝着远处而去。只见它飞快的在羚羊的上方盘旋,将绑在腿上的燃粉尽数撒在了羚羊的身上,又大肆挥舞着双翅,使羚羊着火。 羚羊们见着身体着火,感受着那滚烫的火热,纷纷横冲直撞,惨叫连天,往四面八方而去——有的直接冲向了轩辕行队,有的直接飞奔着朝焱山之顶横去。 有那么几只羚羊,不小心跑过了劲,竟一头跌下了焱山的山口,随着一声熔岩喷发,它们化为了灰烬。 难怪此处如此炎热,看来并不是什么龙王之子作祟,而是是座火山。女娥看着那一瞬间喷出的熔岩,暗自想道。 “‘祸斗’发怒了!‘祸斗’发怒了!”女官们惊慌失措,连连惊吓的倒在地上。兵士们双手提剑,一刀刀砍向了冲向行军的羚羊。然而,却还是有那么几只羚羊,冲过了兵士们的包围,朝着马匹的方向奔去。 “吁~~~!!!”马长鸣了一声,挣脱了缰绳的束缚,扭头四散而跑。 顿时场面一片混乱,突然山体震起,眼看着就要喷火! 竟是如此凑巧,遇上了喷期吗?还是真如传言所说,下面有着‘祸斗’……那一瞬,女娥睁大了双眼,看着滚滚欲出的熔岩,停在原地不动。 “帝女,帝女,我们快走吧,此处不宜久留。”原本被吓到倒在地上的两位女官,却又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了女娥的胳膊。她们将她拉入了车冕,让兵士们充当马匹,将女娥快速拉离了此处。 她们便就这样一路急奔,不知是奔了多久,也不知是奔到了哪里,直到再也看不见焱山的踪迹。 当两个女官和那充当马匹的两位士兵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们已不知身在何处,却也丢失了轩帝一行的踪迹。 “坏了坏了,这可怎么办呀,我们走丢了!”站于车冕左侧的女官神色苍白,大声叫道。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你问我,我去问谁?为今之计,怕是只能待在这里等他们来找我们了。”右侧的女官回道。 不行,我必须赶在轩帝之前找到《伐谋之军政》、《伐谋之军志》将它交于炎帝手中。想到这里,女娥便一掀帘子,对着他们四人道:“等于此处,若是他们不来该怎么办?既然我们早就知道帝父必去那博望山头,何不直接赶去?更何况我身中毒人刀花之毒,一时一刻却也是待不得的。” 女官兵士们面面相觑,皆都觉得女娥说之有理,加之耽误帝女病情之罪又实属是灭族的大罪,便纷纷点了点头。 两位兵士眼观地貌,大致判断出了此处乃西梁山之北,而西梁山则在东梁山之西,东梁山处便可望见博望山。也就是说,自此一路往南东方向而行,便应当是博望山的位置。理清了方向之后,两位士兵便即刻拉起了车冕,载着女娥自南东方向而去。 一路上车重粮少,加之四周荒凉颓废,寸草不生,明明才过去了两三日,两旁的女官便接连倒在了地上。 “让她们上车冕吧。”女娥缓慢地自车上而下,神色极为苍白。 “帝女,恕末将不敢领命,车冕岂能让于女官?”两位兵士一同跪在了地上,请女娥收回成命。 “那你是要将她们弃于此处,还是因她们耽误我解毒的行程?”女娥反问道。 “这……”兵士们不知如何言语。 “既然这样,便依我所言,将她们抬上车冕。”女娥厉声说道,言语不苟言笑。 “是……”兵士们受命,一同将那两位女官搬上了车冕。 虚空之中,一鹰振翅而飞,厉声鸣叫。榆罔身后,刑天紧密跟随。他们一连策马狂奔了数日,不分日夜,不做休息,随便而食,朝博望山的方向而去…… (各位亲爱的读者,梦雪新书《永恒轮回之岛》正在火热连载中。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无限灾难之旅,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我,与世界抗争,与自己抗争,与命运抗争。我们皆是命运的棋子,我们亦是下棋子的人。 作品简介:死亡已经来临,在无数个世界,我们看不到光明。绝望,怒吼,咆哮,悲戚,这里是崭新的地狱…… 时间之线,平行而立。但却,并非不会发生偏转相较于一点。 我,站在这里,我即是我;但我又不是我。你被我玩于掌间,却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the x”已经开启……) 注:“祸斗”说是龙王最喜之子。 祸斗,外形和一般的狗没有什么两样。不过它通体的毛都是黑色,并且泛出特殊的光泽。有少数祸斗,尾巴尖上是开叉的,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异的地方。事实上,仅凭外表,你无法从它们的外形上觉察出任何异样。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担任火神助手的工作,有时火神因为某些原因离职,祸斗甚至要接手神的职司。祸斗可以喷出火焰。祸斗所到之处皆发生火灾,所以古人将它看作火灾之兆和极端不祥的象征。也有说法称祸斗吞食火,并且排出带火的粪便。 正文 再战涿鹿(十六) (前言) 远闻奇书,千里行路,遥遥博望,梦回轩辕。 (正文) 话说女娥一行自南东方向一路行径,已是走了七八日余。虽已离那焱火山万般遥远,可那灼热感却是与日俱增。 女娥擦着脸上的汗滴,却擦不尽那早已湿透了的衣服,透过如被火灼烤过一般的空气,女娥恍恍惚惚地望着这个世界。 走在女娥前方的兵士,虽也已然大汗淋漓、疲惫不堪,可他们却还是透着一股军人的骨气,用力的拉扯着车冕,丝毫不让腰间弯下半分。 那两位女官经过连日来的休息,终于先后睁开了双眼,当她们发现自己躺于帝女的车冕之内时,纷纷惊慌失措地爬了出来,跪在了地上。 “帝……帝女,帝女恕罪!我等实在不知怎就躺在里面……”跪在帝女左边脚的女官望了一眼身后的车冕把头直接磕在了地上。 而位于她右边的女官却也依样画葫芦,不敢做声,把头也磕在了地上。 女娥看着她们二人这般惊恐的模样,当即将她们扶起,关怀着言语:“你们无须害怕,是我叫他们抬你们进的车冕,又岂会怪罪于你们?身体可好些了?若是还有不适,便进去再歇上一歇吧。” 女娥的话语就像一缕春风温暖了她们的心田,她们二人当即便梨花带雨似的哭了起来,发誓对女娥效忠。 女娥微微一笑,与之二人一起紧跟在了兵士之后。又因那车冕过于沉重,且女官们已然恢复,女娥便命了他们二人弃车同行。 这一走又是数十个时辰,不知不觉在她们的眼前映现出了一座绿树悠然、水草丰美的繁华之城。 “帝女,你看,你看前面!”左边的女官一手指着前方看上去欣喜若狂。她的嘴唇早已变得干裂,她的皮肤也变得黝黄。 右边的女官也直愣愣地望着远处之城,她大大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嘴角明显上扬。 “帝女,您连日赶路想必也早已疲惫,不如我们先到前方稍稍休息一会儿,也好补充一些水粮。”其中一位兵士弯腰恳请,另一位士兵也相对着附和。 女娥点了点头,与那士兵女官一起走向了那繁华之城。 当她们脚步越发临近时,才恍然发觉那不过只是海市蜃楼,一瞬间的一缕泡影。前方虽也有着几间不知是谁所搭建的、极为破旧的茅草屋,但却分明与那繁华之城毫不搭边。 “虽无那丰美水草,繁华之城,有几间能为我们遮风挡雨的屋子,却也是极好的。”女娥欣然一笑,刚欲走向前方,却只见大约十来个土匪自那屋中跑了出来。 他们个个身强体壮,手拿兵刃,大喊着朝女娥的方向扑了过来。 那两位兵士虽已大汗淋漓疲惫不堪,但身为轩辕军他们理应有着保护帝女的职责,故而他们挥刀猛冲朝着土匪们而去,但终究还是落了下风。 “帝女,快跑!快跑!末将们以身殉轩辕,死得其所!”其中一个兵士以刀阻挡着眼前的土匪朝女娥喊道。 “帝女,走,我们快走!”两位女官看着形势不妙,便拉着女娥快速往回跑。她们拼命的跑,拼命的跑,可杀害了士兵们的土匪却还是立即追了上来。 “你带着帝女先跑,我来阻挡!”左边的女官放开了女娥之手,扭头往回跑去,她一把抱住了跑在最前面的其中一个土匪的腰,被他一刀、两刀、砍了无数刀……随之倒地身亡。 右边的女官泪流满面与女娥一起跑到了悬崖之边,她望了一眼崖下的情景,解下了缠于腰际的腰带,将女娥一把自推下了悬崖。 她大喊着冲向了土匪,却被他们一刀抹了脖子,踢到了一边。 落崖途中树木茂盛,女娥死死紧抓着那条腰带,挂在了一颗树上。可那也只是眨眼的功夫,顷刻树枝断裂,她便又掉了下来,幸好下面有一块凸处的岩石。 “若非这条腰带,我直接坠于这岩石上,怕也是命不保了。”女娥眉宇一皱,将那条腰带牢牢抓于手中。 崖上的土匪见着女娥已坠崖,便也不再追赶,只是从士兵女官们身上顺走了一些财物,和看似不错的衣物,随即便离开了那里。 女娥站于悬崖中间的凸处岩石之上,用着细嫩的双手努力的往上攀爬,然而这没爬几步却又坠了下来。 “不行,我决不能让姬邦卉得到《伐谋之军政》、《伐谋之军志》,我得赶快赶到博望山。” 她这样想着便又不知多少次尝试着攀爬,直到十指血流,直到鞋履被血红所染…… 终于她爬上了悬崖边,颤微着扑倒在了泥地上。虚空骤然下起了大雨,可她却在吞了几口雨水后,任凭着湿发拂面,衣衫不整,用着流血的十指依旧往前爬行。 泥泞路上,长长血痕,嫘后命人捎于她的白衣,此时竟被染得赤红,俨然已成了红衣。雨中的长发服帖的贴在女娥的脸上,女娥抬头望着虚空,雨水滴落在了她的眼眸。她伸出了一只手欲往前抓住什么,可那里却什么也没有…… 突然有一个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那是她日思夜想的,心中的唯一记念。 女娥笑了,那一刻她笑得如此美丽,就像是一副童话,触动了榆罔的内心。 “榆罔哥哥……”意识模糊间,她情不自禁的叫出了这个名字,扑倒在了榆罔的身上。而榆罔亦用温暖的双手将她整个拥入了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说了一句:“我来了”。 (各位亲爱的读者,梦雪新书《永恒轮回之岛》正在火热连载中。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无限灾难之旅,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我,与世界抗争,与自己抗争,与命运抗争。我们皆是命运的棋子,我们亦是下棋子的人。 正文 再战涿鹿(十七) (前言) 远闻奇书,千里行路,遥遥博望,梦回轩辕。 (正文) 女娥笑了,那一刻她笑得如此美丽,就像是一幅童话,触动了榆罔的内心。那时榆罔不知怎么了,透过她他仿佛看到了女娥的容颜。他的手微微的举了起来,可随之又想要放下。 女娥已死,又岂会是她?榆罔握紧了拳头。 “榆罔哥哥……”意识模糊之间,女娥情不自禁的呼喊出了这个名字,随之眼前一黑,扑倒在了榆罔的身上。 榆罔无声的哭泣,这种叫法他太过熟悉,而这场大雨也湿透的他的魂灵。他用温暖的双手紧紧将女娥拥入了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来了”。 刑天紧握着双拳,将指甲掐入了皮肉,这一幕被他尽收眼底。尽管他多么不愿去相信,也不愿去推测炎帝与姬桑的关系,可事实却就摆在眼前,让他不得不认。 大雨依旧瓢泼,方才的灼热与现在的寒冷就像是夏与东,白与黑那种分明对立着的关系。榆罔摸着女娥的额头,感到了那股烫。他虽也想停下让她好好休息,可命运却不给他们时间。 榆罔一跃上了马匹,将女娥抱在胸前,策马朝博望山赶去。刑天亦紧随其后。 他们这一赶,又是赶了三日,可女娥却依旧昏睡,并未睁眼。榆罔一跃下了马,拔箭为她射了一只羊,将羊皮扒了下来,又将羊肉炖了汤。用羊皮给女娥做毯,将羊肉喂给女娥。 第四日的清晨,她总算缓缓睁了眼,望着眼前的榆罔,她惊慌着跪在了地上,“姬……姬桑不知炎帝来临,若有冒犯,还请炎帝恕罪。” “恕罪?你何罪之有?你反而是神农的功臣!”榆罔伸出双手将女娥缓缓扶起,又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可还记得你昏迷前曾说过些什么?” 女娥回忆了一番,犹豫的摇了摇头。 榆罔嘴角微扬,看向了女娥的双眸,“你说让本帝快去,去往那博望山头。” “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 女娥虽隐约觉着不对,可那雨中的话语却又如同被抹消了一般,竟丝毫想不起来。她看着榆罔,榆罔亦看着她,他们这四目相对,使她觉得不安。 “本帝信你,你让本帝去往那博望山头,本帝便不会停歇。”榆罔一跃上了马,欲拉女娥上马。而女娥却只是于他行了一个礼,随之便低头走向了刑天,示意让刑天拉她上马。 刑天将女娥拉上了马匹,然而她的双眼,却依然停留在榆罔的身上。不知已是多久,她未曾这样近距离的看过榆罔,也不知亦是多久他们之间架着红河。 刑天知道从前的姬桑,可刑天也知道从前的女娥。姬桑与他情愫相投,女娥却与榆罔不曾点破,情坚意深。这四日以来,他算是真的看在了眼里,他从未见过炎帝有对谁如此呵护过,也未见过炎帝如此憔悴不堪的神情。 这一切都是姬桑给的,不,应当说是女娥吧。姬桑其实早就死了,而女娥却依旧活着。 马蹄铮铮,一路之上无人心安。 女娥有着女娥的言不由衷,榆罔有着榆罔的安定天下,刑天则有着刑天的伊人已逝。他们皆有着自己的苦楚,可他们也有着自己的责任与无奈。 天色暗沉了一下,四周已然变作了一片竹林,道路亦狭小难走。他们三人皆下了马,拉着马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林间的小道开始隐约传来动物的吼声,一声一声向他们逼近,使他们聚拢在了一起。 “帝尊,你们先走,刑天断后!” “要走一起走,身为炎帝,我岂能弃将领而逃!”榆罔神色恼怒,脱口喊道。 正在这时两三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猛虎一同向他们扑了过来,刑天一刀刺入了其中一只猛虎的胸口,又一腿踢开了另一只猛虎的脸庞。 他这一闹,猛虎没有退缩,反而怒吼了起来。四周骤然升起了无数双眼睛,闪耀着光芒朝他们走去。 “帝尊,刑天,你们看!前方有山洞。”于那慌乱之际女娥一眼扫视到了那被一片竹所遮挡的极为狭隘的山洞。 “那山洞口那么小,我们缩身钻进去,再以尖竹相刺,猛虎应该进不来。”刑天判断道。 “好,那便依你之言。” 刑天望着猛虎群,猛虎群亦望着他,他随即从胸前掏出了一包燃粉将之洒向了其中几只猛虎的头,它们便燃了起来。 他们三人趁着这个时机迅速向山洞跑去,以竹排列在前,尖头指向外面。猛虎群在洞外咆哮,可是却无一虎敢入内。洞口狭小暗不见光,洞口之竹又根根锋利,直指向它们的喉咙。 无奈之下,它们只能作罢,摇尾离去。 突然一丝光线透过洞*了进来,正巧照射在了洞中的壁上,隐约照出了那副图画。 女娥慢慢爬向了那里,刑天以石相击燃起了火把。 火光将壁画照的透亮,也照出了躺于地下的骸骨。 女娥摸着墙上的壁画,大致看懂了什么,“怕是这人也和我们一样,来此处寻找《伐谋之军政》、《伐谋之军志》二书,只是尚未找到此书,便已然命丧于此。” ‘远古奇书,人人皆欲求之。”榆罔感叹道。 “不过,他也算为我们只了一条明路。”女娥指了指壁画上的符号,对榆罔他们说道,“想必他最后想表达的事,沿着这个山洞爬行,半日便能到达博望山头,望有人能送他入葬。” 女娥说到这里,刑天便“咔”的一声将宝剑插入了泥土里,随即用双手刨开了地下的土地为这具骸骨挖了一个坑。 他将骸骨小心的放入了坑中,又折了一根嫩竹插在了上面,放上了两块石头。 “这便是人们所求的最终吧,一具骨,一个坑,渡完一生。”女娥默默地闭上了双眼,随即又睁了开来。 他们三人向前方爬去,爬行了一段,洞径越发开阔,土地也越发湿润。 突然他们听到了水声,眼前俨然出现了河流。 女娥神色大喜,一手指向了河流,“顺着这河流而出,便是博望山了!” 榆罔亦神色大喜,三人一同跳入了河流,随流而冲,被抛向了洞外…… (各位亲爱的读者,梦雪新书《永恒轮回之岛》正在火热连载中。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无限灾难之旅,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我,与世界抗争,与自己抗争,与命运抗争。我们皆是命运的棋子,我们亦是下棋子的人。 正文 再战涿鹿(十八) (前言) 远闻奇书,千里行路,遥遥博望,梦回轩辕。 (正文) 水流在他们的耳边咆哮,将他们翻来滚去,无情的扔到了下流。他们随流而飘,不知何时飘上了岸,也不知何时才终于睁开了双眼,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博望山。 榆罔爬了起来,他的双目紧紧注视着博望山,脸上的喜悦不由言表;刑天亦爬了起来,他的左手牢牢握着宝剑,心中兴奋难耐,欲为榆罔开创一条霸世之路。 女娥大喘着气,用双手掐着自己腿部的皮肉,硬是逼着自己挪动起了无力的双腿,努力向榆罔走去。 “《伐谋之军政》、《伐谋之军志》近在眼前了。”榆罔之眼依旧紧紧盯着博望山,闪着些许光芒。 “若得此书,恐帝尊之夙愿,不远矣。”女娥欣然而笑,同样望向了博望。 这一切近在眼前,只是一座山的距离。只要她撑过这当下,只要轩帝不要出现,只要这片刻就好…… 她暗自祈祷着,勉强的挪动了双脚,与他们二人一起朝博望山走去。 秋风瑟瑟的吹,卷起了女娥的发缕,使之随风轻舞。 来到这博望山脚,仰望着这高耸陡峭的博望,刑天一跃而上,将宝剑插入了峭壁之中。他将一根绳索绑在了自己的腰际,又将绳索的另一端扔给了榆罔。榆罔将绳索系在了自己的腰上,又将末端绑在了女娥的腰际,拉了拉,当他着实确认绳索牢靠后,便对刑天点了点头。 刑天以宝剑做为支撑,以一旁杂乱而出的树杆做为辅撑努力向上攀爬;榆罔亦用树杆做为辅撑,以陡峭突出的岩石做为支撑,靠之刑天的绳索小心往上爬去。 女娥亦想攀爬,可她的双手早已受伤,她的毒素已入肺腑。她不想拖累榆罔,可她却也明白,若是她在此时倒下,榆罔也定然不会独自前往。想到这里她便咬了咬牙一把从发间取下了骨钗,将骨钗插入了石与石的缝间,努力地往上爬行。 虽然她只是握着骨钗,可那受伤的十指却还是在用力的瞬间,伤口崩裂,血流不已。她忍着那些疼痛,不让自己喊出分毫,尽力的往上攀爬。 不知是过了几个时辰,他们总算爬到了博望山之顶。 博望山之顶,放眼望去皆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可若仔细观察又会发现在那片树林之中,依稀建着一间茅草屋。 他们穿越了那片树林,来到了那间茅草屋前驻足打量——只见破旧不堪的草屋,断垣残瓦,屋檐破损,房门大敞,丝毫没有人气。 刑天一提宝剑,身先士卒,走在了他们二人的前面。他大步走入了茅草屋内,左右观望,然而屋内却是杂乱无章,各种东西倒了一地。 “莫非已被他人截了先?可这里灰烬尽染,却也不像是最近的事……”刑天摸了一把东西上的厚厚灰尘,独自嘀咕道。 “不妨我们去屋外看看,看这样子,似有庭院。”女娥提醒道。 刑天自窗而望看到了那一抹绿,握着宝剑向屋后走去。 果真如女娥所说,屋后有着庭院,庭院之中有着一石,其石为三角状,色彩斑斓。石上忽儿闪耀,忽儿暗淡,似乎有着什么。他们三人快步向石走去,这才刚到石的跟前,脚下的土便突然敞开了“大门”,将他们吞了进去。 “哟嘿嘿嘿嘿~~没想到老朽都这把年纪了,居然还能再嗅到活人的味道。”黑暗之中传来了一阵老头的笑声。 “老先生是何人?这又是何处?”女娥问道。 “我是何人?这是何处?这你们不必知晓,叫我疯老头就好。”老头继续笑着,随意点燃了一根火把,将之拿在了手里,朝他们的方向爬去。 “我知道你们要找什么,这么多年以来,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找这样东西,但是没人能够找到。”当老头将头紧贴在他们面前之时,他们才清楚的看清,老头并没有双腿,取而代之的是两块被磨圆了的石头。 “没人能够找到?这是为何?” “这是为何?哟嘿嘿嘿嘿~~这是为何?”老头大肆地笑了起来,“因为他们都死了啊,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老头说到这里突然将火把举了起来,只见他们刚才掉落下来的地方已然大门进闭。 “这容易,待我飞上去,将之劈开!”刑天一跃而上,用宝剑奋力而劈,可是那“门”却完好无损,竟连一条裂缝也没有。“这是为何?”刑天看了看自己的宝剑,宝剑已然满身划伤。 “哟嘿嘿嘿嘿~~年轻人你这是白费力气,这门有千斤重,你的剑才几斤?”老头甩了甩手,满脸的不削。 “你这老头休要猖狂!即使此路不通,也定有他路!”刑天以鼻哼了一声,向后方走去。 榆罔恭然一礼,拜于老头跟前,“想必先生定是智者,还请先生授予《伐谋之军政》、《伐谋之军志》。” 老头捻了捻须,侧眼轻瞄了一眼榆罔,为难的说道:“这个嘛,我只授给我的徒弟,可你身为帝王,老头我又不好意思收你。” 榆罔惊愕,“先生何以知道我的身份?” “哟嘿嘿嘿嘿~~你这一身帝气,老头我一看便知。” “若是先生肯授《伐谋之军政》、《伐谋之军志》,榆罔愿奉先生为师,行拜师之礼。” (各位亲爱的读者,梦雪新书《永恒轮回之岛》正在火热连载中。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无限灾难之旅,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我,与世界抗争,与自己抗争,与命运抗争。我们皆是命运的棋子,我们亦是下棋子的人。 正文 番外之古神兽介绍篇 中国作为世界公认的文明古国,在中华文化传承中,上古时期神话传说中有很多种神兽,如白泽、夔、凤凰、麒麟、梼杌、獬豸、犼、重明鸟、毕方、饕餮、腓腓、诸犍、混沌、庆忌等。 下面就给大家介绍一下。 1)钟山神(zhong shan shen) 自女儿山至贾超山共十六座山,方圆三千五百里。其山神都是马身龙首神。又名中山神。 2)獓狠(犬因)(ao yin) 三危山食人巨兽,样子有些像牛,长着四只角,它的毛发很长,就像披在身上的蓑衣。 3)狰(zheng) 章峨山,千里无草木植被,多碧岩。此山中有一畏兽,五尾一角,吼叫声如雷劈石,以老虎豹子为食物。 4)蛊雕(gu diao) 是一种似鸟非鸟,似豹非豹的食人畏兽,独角,叫起来像婴儿的啼哭。 5)帝江 《山海经》第二卷《西山经》云:“又西三百五十里曰天山,多金玉,有青雄黄,英水出焉,而西南流注于汤谷。有神鸟,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 无面目,是识歌舞,实惟帝江也。”意思就是西方的天山上,有一只神鸟,形状像个黄布口袋,红得像一团红火,六只脚四只翅膀,耳目口鼻都没有,但却懂得歌 舞,名字叫做“帝江”。除此之外,《庄子》、《神异经》记载的怪兽也叫此名。黄帝、共工氏首领在一些记载当中也被称为“帝江”。 6)举父(ju fu) 崇吾山的畏兽,善于投掷,虎豹畏之。 7)狸力(li li) 柜山上的畏兽,样子像猪,四肢却长出了爪子,带有锯齿。见到它的地方,地面多起伏,所以猜测狸力善于挖土。 8)九尾狐 “青丘国在其北,其狐四足九尾。”《海外东经》 “有青丘之国,有狐,九尾。”《大荒东经》 史书中记载,九尾狐成就了“大禹”与“涂山氏”的佳缘,成为了中国古书中出现的最早的“婚姻中介”,传说中人吃了她的肉,可以不逢妖邪之气,抗拒蛊毒。九尾狐在《山海经》中出现了三次,后来成为祥瑞和子孙繁荣的象征。 9)精卫 北二百里,曰发鸠之山,其上多枯木,有鸟焉,其状如乌,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卫”,其鸣自詨。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故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漳水出焉,东流注于河。 10)烛阴(烛龙) 烛龙睁开眼,天下便是白昼;烛龙闭上眼,天下便是黑夜;烛龙吹一口气,天下便是冬季;烛龙呼一口气,天下便是夏天。烛龙从来不吃、不喝,也没有气息。一旦他吐一口气,天下便刮风。他的身形似蛇,身长达千里,面孔似人,周身都是红色的。 上古异兽之四大凶兽: 1)穷奇 中国传说中抑善扬恶的恶神,它的大小如牛、外形象虎、披有刺猬的毛皮、长有翅膀,穷奇的叫声象狗,靠吃人为生。据说穷奇经常飞到打架的现场,将有理的一方鼻子咬掉;如果有人犯下恶行,穷奇会捕捉野兽送给他,并且鼓励他多做坏事。 但是,穷奇也有为益的一面。在一种称为“大傩”的驱鬼仪式中,有十二种吞食恶鬼的猛兽,称为十二神或十二兽,穷奇就是其中之一。 2)梼杌 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犬毛,长二尺,人面,虎足,猪口牙,尾长一丈八尺,搅乱荒中,名梼杌。 被用来比喻顽固不化、态度凶恶的人。 相传是北方天帝颛顼的儿子,它还有名字叫做傲狠,难训,由这几个名字里,也可大略推知它的作为了。和穷奇一样,梼杌后来也成了四凶之一。 3)混沌 混沌是四凶之一的神话生物,根据《左传》记载,四凶分别是形象如同巨大的狗的“混沌”、人头羊身并且腋下长眼睛的“饕餮”、生有翅膀的大虎“穷奇”以及人头虎腿长有野猪獠牙的“梼杌”。 4)饕餮 传说轩辕大战蚩尤,蚩尤被斩,其首落地化为饕餮。 山海经有云,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是食人. 亦有传说为“龙生九子”的九子之一。..这个好像就是那个让他管我叫爹的神兽。 上古异兽之神兽: 1)白泽 昆仑山上著名的神兽,浑身雪白,能说人话,通万物之情,很少出没,除非当时有圣人治理天下,才奉书而至。 是可使人逢凶化吉的吉祥之兽。黄帝巡游至东海,遇之,此兽能言,达于万物之情。问天下鬼神之事,自古精气为物、游魂为变者凡万一五百二十种,白泽言之,帝令以图写之,以示天下。 2)麒麟 亦作“骐麟”,简称“麟”,是中国古籍中记载的一种动物,与凤、龟、龙共称为“四灵”,是神的坐骑,古人把麒麟当作仁兽、瑞兽。雄性称麒,雌性称麟,明代郑和下西洋带来了长颈鹿后,又用来代指长颈鹿(在日本依然如此)。常用来比喻杰出的人。 3)白矖 传说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女娲非常孤独,于是用泥造人,同时也造了和自己同为蛇神的宠物。一为白矖为雌;一为腾蛇,为雄。女娲补天因所采五色石不够用,于是以身补天,白矖和腾蛇亦追随以身补天。 4)青龙 在中国,龙的地位就远高于印度。因在中国,龙是神物、是至高无上的,也是皇帝的象征。也是东方的代表、五行中是属木的,也因青色是属木的,故此有左青龙、右白虎的说法。 5)白虎 在中国,白虎是战神、杀伐之神。虎具有避邪、禳灾、祈丰及惩恶的扬善、发财致富、喜结良缘等多种神力。而它是四灵之一,当然也 是由星宿变成的。是由二十八星宿中,西方七宿:奎、娄、胃、昂、毕、觜、参。所以是西方的代表,而它的白,是因是西方,西方在五行中属金,色是白的。所以它叫白虎不是因它是白色,而是从五行中说的。 6)朱雀 在中国来说,是一种代表幸福的灵物。它的原形有很多种。如锦鸡、孔雀、鹰鹫、鹄、玄鸟(燕子)等等...又有说是佛教大鹏金翅鸟变成的。凤凰神话中说的凤凰是有鸡的脑袋、燕子的下巴、蛇的颈、鱼的尾、有五色纹。又请凤是有五种品种,以颜色来分的:红是凤、青是鸾鸟、白是天鹅、另有黄和紫的凤凰又可说是朱雀或玄鸟。朱雀是四灵之一,也和其它三种一样,它是出自星宿的,是南方七宿的总称:井、鬼、柳、星、张、翼、轸。联想起来就是朱雀了。朱为赤色,像火,南方属火,故名凤凰。它也有从火里重生的特性,和西方的不死鸟一样,故又叫火凤凰。 朱雀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是四象之一,上古时期神话传说中的四大神兽之一。 7)玄武 是一种由龟和蛇组合成的一种灵物。玄武的本意就是玄冥,武、冥古音是相通的。武,是黑色的意思;冥,就是阴的意思。玄冥起初是对龟卜的形容:龟背是黑色的,龟卜就是请龟到冥间去诣问袓先,将答案带回来,以卜兆的形式显给世人。因此,最早的玄武就是乌龟。以后,玄冥的含义不断地扩大。龟生活在江河湖海(包括海龟),因而玄冥成了水神;乌龟长寿,玄冥成了长生不老的象征;最初的冥间在北方,殷商的甲骨占卜即「其卜必北向」,所以玄冥又成了北方神。 玄武是古代神话传说中的灵兽,属于传统文化中的四象之一,四象即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圣兽。 异兽 1)陵鱼, 鲛人,人鱼 海中有陵鱼,人面鱼身,有手有足,啼声如小儿。有的古书把它称作鲛人,有的说就是人鱼。《山海经》提到人鱼的有好几处,都说它活在山溪中,看描述可能是鲩,即娃娃鱼,不是神话中的人鱼 2)方神 海中有陵鱼,人面鱼身,有手有足,啼声如小儿。有的古书把它称作鲛人,有的说就是人鱼。《山海经》提到人鱼的有好几处,都说它活在山溪中,看描述可能是鲩,即娃娃鱼,不是神话中的人鱼。而神话中的人鱼,可能和西方见到的美人鱼应该一种生物。 3)肥遗 最早记录在《山海经》之西山经中:华山上有一种名叫“肥遗”的怪蛇,它一旦出现,便预示将有大范围的旱灾。 4)横公鱼 生于石湖,此湖恒冰。长七八尺,形如鲤而赤,昼在水中,夜化为人。刺之不入,煮之不死,以乌梅二枚煮之则死,食之可却邪病。 5)吼 形如兔,两耳尖长,仅长尺余。狮畏之,盖吼溺着体即腐。 6)应龙 古代传说中一种有翼的龙。相传禹治洪水时有应龙以尾画地成江河使水入海。2.古代传说中善兴云作雨的神。 7)螭龙 有两种说法:一说中国传说中的龙的来源之一。也称蚩尾,是一种海兽,汉武帝时有人进言,说螭龙是水精,可以防火,建议置于房顶上以避火灾;二说是龙九子中的二子,古书中云:“其二曰螭吻,性好望,今屋上兽头是也。”(形体似兽,习性好张望或好险,成为今日庙宇殿顶、堂塔楼阁等高处的龙或屋上的兽顶、殿角的走兽,也可压火灾。)根据以上的说法,螭龙的原形应该是我们生活中的壁虎。 这种龙的特点是无鳞有鳍。 8)蛟龙 蛟,龙之属也。池鱼,满三千六百,蛟来为之长,能率鱼飞置笱水中。虬龙,古代传说中的有角无须的小龙。屈原《天问》:“虬龙负熊”。宋《瑞应图》:“龙马神马,河水之精也,高八尺五寸,长颈骼,上有翼,修垂毛,鸣声九音。有明王则见。”虬龙则是传说中的瑞兽,“神马”,“马八尺以上为龙”,“两角者虬”。 9)蟠龙 身长四丈,青黑色,赤带如锦文,常随水而下,入于海。有毒,伤人即死。 10)囚牛 龙九子中的老大,平生爱好音乐,它常常蹲在琴头上欣赏弹拨弦拉的音乐,因此琴头上便刻上它的遗像。这个装饰现在一直沿用下来,一些贵重的胡琴头部至今仍刻有龙头的形象,称其为“龙头胡琴。 11)睚毗(ya zi) 龙九子中的老二,是它平身爱杀所以多被安在兵器上,用以威摄敌军。同时又用在仪仗上, 以显得更加威严。发怒时瞪眼,或极小的仇恨。 12)嘲风 龙九子中的老三。样子像狗,平生好险。 13)蒲牢 龙九子中的四儿,喜欢吼叫,人们就把它安在钟上,大多是蒲牢的形象。一说它生活在海边,胆子比较小,怕海里的鲸鱼,一遇到就会大叫,所以把他安在钟上,而撞钟的横木上就雕着鲸鱼的形象 14)狻猊(suān ni) 龙九子中的五儿是形似狮子。是外来品,随佛教传入中国的,所以性格有点像佛。它好安静、又爱烟火。所以往往把它安在佛位上或香炉上,让它为佛门护法。 15)霸下 又名贔屭,龙九子中的六儿,样子似龟。相传上古时它常背起三山五岳来兴风作浪。被夏禹收服,为夏禹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治水成功后,夏禹就把它的功绩,让它自己背起。故中国的石碑多由它背起的。 16)狴犴(bian) 龙九子中的七儿,又名宪章,样子像虎。相传它主持正义,而且能明是非,因此它被安在狱门上下、门大堂两则、以及官员出巡时肃静回避的牌上端,以维护公堂的肃然之气 。 17)负屃(xi) 龙九子中的八儿,身似龙,雅好斯文,盘绕在石碑头顶。似龙形,排行老八,平生好文,石碑两边的文龙是其遗像。 18)螭吻(chi wěn) 龙九子中的么儿,又名鸱尾,鱼形的龙。相传是大约在南北朝时,由印度「摩竭鱼」随佛教传入的。它是佛经中,雨神座下之物,能够灭火。故此,螭吻由此变化出来,所以它多安在屋脊两头,作消灾灭火的功效。 铁血网提醒您:点击查看大图 貔貅(pi xiu)传说中的一种凶猛的瑞兽,来历说法不一。貔貅能吞万物而从不泄,故有纳食四方之财的寓意。中国传统是有“貔貅”的习俗,和龙狮一样,有将这地方的邪气赶走、带来欢乐及好运的作用。话说地藏王的坐骑---谛听,好像和貔貅是一物种。 19)虚耗 古代神兽之一,虚耗是给人招来祸害的恶鬼。传说虚耗身穿红色的袍服、长有牛鼻子,一只脚穿鞋着地,与粉丝视频互动哦)另一只脚挂在腰间,腰里还插有一把铁扇子。 20)猰貐(ya yu) 又称为“窫窳”,古代传说中的一种吃人怪兽,像貙,虎爪,奔跑迅速。传说猰貐曾是天神,是烛龙的儿子。关于猰貐的外形有很多种说法,比如人面龙身、大小和狸一样,也有的说是人面牛身马腿,或者说龙头虎身的巨兽。据说由于猰貐喜食人类,所以尧帝命令后羿将 他杀死! 21)趴蝮。 实际写法为{虫八}{虫夏},发音为八下(bā f?),位于桥边的最喜欢水,常饰于石桥栏杆顶端。在后门桥的四个角上趴蝮,造型非常优美,传说它的形象似龙非龙,似虾非虾,平生最喜欢水,伴水而居。它爱喜波弄水,常年累月在河水中玩耍,又名帆蚣,擅水性,喜欢吃水妖,据说是龙王最喜之子。 22)祸斗。 外形和一般的狗没有什么两样。不过它通体的毛都是黑色,并且泛出特殊的光泽。有少数祸斗,尾巴尖上是开叉的,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异的地方。事实上,仅凭外表,你无法从它们的外形上觉察出任何异样。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担任火神助手的工作,有时火神因为某些原因离职,祸斗甚至要接手神的职司。 23)蜚 出于太山,样子象牛,头部白色,独眼,蛇尾,上古的瘟疫之兽。 24)化蛇 这是个人面豺身,背生双翼,行走如蛇,盘行蠕动的怪物。它的声音如同婴儿大声啼哭,又像是妇人在叱骂。化蛇很少开口发音,一旦发音就会招来滔天的洪水。《山海经(中次二经)》有记载。据说春秋时代,有农夫在魏国大梁城附近听见婴儿啼哭,找到后发现却是一个蛇形妖怪。此后三天,黄河果然泛滥,淹没沿途八百五十多个城镇乡村。 25)英招 人面马身,有虎纹,生鸟翼,声音如榴。号称是替天帝看花园的神,但看起来充其量不过是只神兽而已。《山海经(西次三经)》有载。 26)当康 有牙的小猪状,因叫声而得名。可以预见丰年。《山海经(东次四经)》有载。 27)重明鸟 尧在位七十年,有积支之国,献明鸟,一名双晴言在目。 28)毕方 一种鸟,型状如鹤,一足,有红色的纹和白喙。 29)鬼车 别名九头鸟。色赤,似鸭,大者翼广丈许,昼盲夜了,稍遇阴晦,则飞鸣而过。爱入人家烁人魂气。亦有说法称九首曾为犬呲其一,常滴血。血滴之家,则有凶咎。(此疑为个例)《三国典略》、《岭表录异》、《正字通》、《古风》有载。 30)凿齿 人形兽,齿长三尺,其状如凿,下彻颔下,而持戈盾(应有一定智能)。曾为羿于寿华之野射杀。《山海经(海外南经)(大荒南经)》、《淮南子(本经训)》有载。 31)三足乌 中国古代的太阳精灵、也被看作太阳运行的使者。中国古代传说太阳中居住着三足乌,人们敬仰太阳,三足乌也被作为祥瑞的象征来崇拜。据说由于三足乌一共有十只,不停地在天空中运转,导致地上遭受旱灾和灼热的煎熬。尧帝命令后羿将所有三足乌射杀,结果后羿射落九只、留下一只,从此太阳只有一个并且在傍晚落下。也有说法称三足乌是服侍西王母的精灵。 32)夔(kui) 《山海经·大荒经》记载:东海中有流波山,入海七千里。其上有兽,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黄帝得之,以其皮为鼓,橛以雷兽之骨,声闻五百里,以威天下。传说中国东海上有一座“流破山”,夔就居住在此山之上。夔的身体和头象牛,但是没有角,而且只有一条腿,浑身青黑色。据说夔放出如同日月般的光芒和雷鸣般的叫声,只要它出入水中,必定会引起暴风。在黄帝和蚩尤的战争中,黄帝捕获了夔,用它的皮制作军鼓,用它的骨头作为鼓槌,结果击打这面鼓的声响能够传遍方圆500里,使黄帝军士气大振、蚩尤军大骇。夔与天地同生 世上只有三只 以上是第一只 第二只乃秦始皇所杀 但秦始皇没有黄帝的功业 所以这只夔的皮做成的鼓就没那么神奇了。 33)飞廉 正文 再战涿鹿(十九) (前言) 远闻奇书,千里行路,遥遥博望,梦回轩辕。 (正文) 榆罔恭然一礼,拜于老头跟前,“想必先生定是智者,还请先生授予《伐谋之军政》、《伐谋之军志》。” 老头捻了捻须,侧眼轻瞄了一眼榆罔,为难的说道:“这个嘛,我只授给我的徒弟,可你身为帝王,老头我又不好意思收你。” 榆罔惊愕,“先生何以知道我的身份?” “哟嘿嘿嘿嘿~~你这一身帝气,老头我一看便知。” “若是先生肯授《伐谋之军政》、《伐谋之军志》,榆罔愿奉先生为师,行拜师之礼。” “你愿奉我为师,行那拜师之礼?”疯老头突然笑得前仰后合,随即又把头湊向了榆罔,“你当真要我这老不死的做你的师傅?” “我乃帝王,自当一言九鼎。”,榆罔表情认真,随后又继续说道:“先生虽然落难,可谈吐之间却依然可见章法,并非真正疯者愚人,乃是大隐之人。” “嗯~你这话说的我爱听,有理,十分的有理啊。”老头摸须而笑,继而却又皱眉:“可我一般不收徒弟的啊。哎…不是因为我不愿收徒,而是因为我曾对皇天后土立下誓言——除非有人能从这里活着出去,我才收徒。可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像能活着出去的嘛。”疯老头边说边摆了摆手。 “你这老头竟然如此猖狂!亏的炎帝如此礼遇待你,尊你为师!你居然还居高自傲,看我们不起?!”刑天满脸的愤怒,剑指疯老头之颚。 “刑天,帝尊况且对他礼遇敬之,你又岂能造次?!你是想说自己比帝尊更加英明吗!”女娥一言,刑天马上放下了手中剑,一脸委屈地看着他们:“没,我没有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哈哈哈哈哈~~这个女娃有些意思,有些意思啊。这一吼倒是把你给吓住了,来日定当是可造之才。”老头肯定地点了点头。 “老先生,你既独自生活在这暗穴之中,那想必这里定是有食物以及水源的。食物可种植,却也需光泽雨露,水源可引之,却该有源泉之口。既然如此,这里就必当有出口,又或者是可以成为出口的引口。那我们便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等着你饥肠辘辘之时紧随你的身后,皆是便可一探究竟,找到出去的路了,你说是不是?”女娥说道。 “你这小女娃,转的倒是快。人家皆费心费力的寻找出口,你却想在我身上讨便宜。”疯老头一手指着女娥笑着摇了摇头。 “不在你身上讨便宜,那我们可怎么活下去?不是你说的吗?之前的可没有一个是活着出去的,我想既然没有一个活着出去的,那这里定是机关重重了。我这又不比他们智慧,时间与体力也不必他们多的,像他们一样的寻找,怕是只能折在这里了吧?倒不如就在这里跟你耗着,看是你先饿死,还是我们先出去,你说是不是?”女娥得意一笑,反倒使得老头之势下来了些许。 女娥又道:“刑天,毕恭毕敬地把这位老先生给…绑上。看好了,可千万不能让他溜出我们的视线。” “好嘞~我这就把他给绑了。”刑天嘴角微扬向着老头走去。 “你们要干嘛,这是要干嘛?我都这么老了,能跑哪里去啊,你给我轻点,轻点…”疯老头一边叫唤,一边被刑天五花大绑,锁在了一旁。 半日余,女娥眼前一黑,突然晕厥。榆罔立马上前,将之一把抱入了怀里,“姬桑,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可不要吓本帝啊。” “这女娃像是中毒了,你说你们这大老远的带着个中毒的女娃来干嘛呢?这《伐谋之军政》、《伐谋之军志》就这样重要吗?”老头不解地问道。 “什么,她中毒了…”榆罔心中一颤,神情哀楚的看着眼前的女娥。 “原来你不知道啊?不知道,不知道好,正好两个凑成一对,一起化作枯骨。”疯老头笑着说道。 “你说谁和谁化作枯骨呢?这里有我刑天在,他们就不会有事!”刑天怒瞪了一眼疯老头,疯老头哆嗦了一下,身体往后一缩。 女娥微微地睁开了双眼,模糊地看着榆罔的侧脸,左手颤抖着抓住了他的臂弯,轻声说道,“帝尊…切不可心软,从而乱了方寸。那老先生这是故意扰你的心神,想要借机逃走罢了,千万不要中计。还记得当年你与女娥姐姐所述的未来吗?女娥姐姐说过,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让你一统天下,让百姓安居乐业…” 榆罔泪,久久不能自已。 刑天亦泪,一拳拳地砸向穴壁。 不知不觉,翌日已然来临,阵阵马蹄踏上了博望山头,欲登其顶… “哟~来了,又有人来了!好不热闹,这真是好不热闹啊!老朽我这是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么多人来了?怕是记不清,记不清咯!”疯老头突然大喊,挣扎着站了起来,只见他用力一屏,便将链条全都震开。 “不陪你们玩了,不陪你们玩了,你们不好玩,你们不好玩!”疯老头鼓起了嘴,行如一阵风一般的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刑天与榆罔虽然及时追赶,然而却还是丢失了疯老头的踪迹。他们茫然地站在了三扇石头门前,不知该去往何处,也不知该如何应对那即将到来的轩辕之军。 (各位亲爱的读者,梦雪新书《永恒轮回之岛》正在火热连载中。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无限灾难之旅,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我,与世界抗争,与自己抗争,与命运抗争。我们皆是命运的棋子,我们亦是下棋子的人。 正文 再战涿鹿(二十) (前言) 远闻奇书,千里行路,遥遥博望,梦回轩辕。 (正文) 正当他们愁疑该从哪扇门而入之时,疯老头的声音却突然从四面八方里面传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可你们抓不到我,抓不到我!” “老先生,你不是说我们不好玩,你不陪我们玩了吗?怎么又突然想起和我们玩捉迷藏的游戏了?”女娥拼着力气说道。 “你管我,老头我爱干嘛就干嘛,反正你们抓不到我,那上面的小轩辕也抓不到我,哈哈哈哈~”老头大笑着说道。 “老先生,你在这洞中多年,且又仅凭这马蹄声,何以判断这来的就是轩辕呢?”女娥继续问道。 “废话,这神农炎帝都来了,那小轩辕能不来嘛?天下战事无非也就是合纵抗横而已,结盟并不是真的结盟,抗衡也未必是永久的抗衡……诶哟~老头我说的太多了,太多了,我先走了,我先走了~”疯老头的话戛然而止,再无半点声响。 “这老头没声音了,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我们该走那扇?” 女娥闭目,额间发丝微微飘动,感受着那微弱的风。 “有风。那刚才的说话声中好像隐约有那一丝呼啸……” “我也好像听到过!” “这风是从中间这扇门传来的。” “看来就是这中间了。”刑天欣喜若狂,提剑站在了榆罔于女娥之前走了进去。 微风在他们耳旁呼啸,他们走了约有半盏茶的功夫,却始终是一片漆黑,既不见老头,也不见光亮,微风却也停了下来,寂静得可怕。 汗自刑天的脸上滴下落在了他的宝剑之上,发出了微弱且又清脆的声响,刑天吞咽了一口口水,凝视着眼前的黑暗:“这不会是那老头的陷阱吧?他故意引我们来这里,然后自己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刑天的话刚说到一半,却突然被榆罔打断:“刑天,你听!后方似有人的脚步声!” 刑天侧耳倾听,果然有一阵脚步声,且是越来越近。 “想必是这轩辕军追了上来,敌众我寡,若是遇上可讨不了什么便宜。” “本帝亦是如此想的,刑天你且快快行走,莫要停了脚步与他们照见。” “是,刑天领命。” 只见刑天骤然加快了脚步,宛如一阵疾风朝前方而去。 地有凸石,刑天一脚踩于其上,顿时黑暗深处一巨石朝他们滚来…… 刑天欲用剑顶,可任凭他卯足了力气,却仍不能使巨石停下来分毫,他遥见巨石之上穴壁之下尚有空隙,便一个飞跃登上了巨石之顶,又将绳索扔向了榆罔,“帝尊,接着!” 榆罔接过了绳索,一把抓住了女娥之腰,将之抱在怀中登了上去。 巨石不停地翻滚,而前方的路却越发的狭窄。 “我数一二三,我们便往下跳。” “好!” “一” “二” “三” …… 榆罔抱着女娥跳下,而刑天则独自落于地面。 后方顿时传来一阵惨叫,想也明了那是已然阵亡的轩辕之军。 “好险,我们差点就跟他们一样了。” “是啊,那还多亏了刑将军你的英勇。” “炎帝过奖了,这实乃本将的职责。” “你们便不要再互相恭谦了,后有轩辕,前方还不知有何险峻,还是留意脚下,快快前行吧。”女娥打断了他们的话语。 他们各自互望了一眼,一同点了点头,朝前方而行。 又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前方的道路愈发的开阔,竟也有了些许的光亮,莹莹点点,发着蓝光,好像是萤火中一般,引着人过去。 “刑将军小心,这光诡异,小心有诈。” “本将知道,本将定会万分小心的。” 刑天双眼紧盯着那荧荧之光,将宝剑牢牢握在手中,一步一步朝前方而去。然而,他刚走到那莹莹点点的蓝光之前,便有无数只宛如眼睛似的荧蓝色的虫子转了过来,朝他扑面而去。 刑天立马提剑而砍,将那迎面而来的虫子只只砍成了两半,然那被砍的虫子却“嘭”地一声骤然在空中发生了爆裂,粘稠蓝色状的浆液喷洒在了刑天之身。 “此为何物?又臭又粘的。”刑天一阵鄙夷,似做干呕状。 他刚欲转身走向榆罔与女娥,却只听一声大喊:“刑天,你身后!” 他回头一望,只见比方才多上十倍,千百只荧蓝色的虫子竟一同飞在空中,欲朝他迎面扑来…… “这么多……不用这么欢迎我啊……你们这样,那我只能却之不恭了。” 刑天一提剑,朝荧蓝虫的方向跑了过去。 女娥望着眼前这幕。心中顿时焦急万分,虽说刑天有万夫不当之勇,可他却毕竟只有一人,而虫子却有千百,他孤军奋战,难免落得下风。 这不,几只虫子躲过了刑天的剑锋,落在了他的臂膀,将自身引爆,炸伤了刑天的手臂。 “这欢迎之宴,也太猛烈了些吧?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刑天虽然嘴上逞强,却耐不住那血红直流,和那颤微的步伐。 “我未曾战死沙场,却要折在这里了吗?若是如此,我又岂能甘心?”刑天一声苦笑。 “那荧蓝之虫为何专挑他身上染浆之处攻击?难道……”女娥顿然开窍,明白了其中缘由,朝着刑天喊道:“是气味!是气味!这些虫子乃是盲瞎,全凭气味攻击!” (各位亲爱的读者,梦雪新书《永恒轮回之岛》正在火热连载中。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无限灾难之旅,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我,与世界抗争,与自己抗争,与命运抗争。我们皆是命运的棋子,我们亦是下棋子的人。 正文 再战涿鹿(二十一) (前言) 远闻奇书,千里行路,遥遥博望,梦回轩辕。 (正文) “我未曾战死沙场,却要折在这里了吗?若是如此,我又岂能甘心?”刑天一声苦笑。 “那荧蓝之虫为何专挑他身上染浆之处攻击?难道……”女娥顿然开窍,明白了其中缘由,朝着刑天喊道:“是气味!是气味!这些虫子乃是盲瞎,全凭气味攻击!” “全凭气味?原来如此!” 刑天当即脱下了自己的衣物,以土涂抹全身,那些荧蓝之虫便就停了下来,迷茫地在原地打转。 “帝尊,我们也涂上些吧。待会若是靠近,只怕它们还要攻击。” “好。”榆罔将女娥放下,用土涂抹了自己的全身又欲将手伸向女娥,然却停了下来。 “我……自己可以的。”女娥脸颊微红,用着无力的双手将土抹在了自己的身上。 待他们三人全都抹完了以后,便静悄悄地从虫窝穿了过去,继续往前行走。 约是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前方终是变得通透,阵阵红光,十分明亮。 “前面好像有出口!”刑天叫唤了一声,探头望向前方。 “这番赤红,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女娥愁眉紧锁,被榆罔抱着慢慢地来到了出口。 当她看到眼前这番场景时,她的心却凉了半截:这分明并不是真正的出口,而是人间地狱。路在崖的对面,往下是煮尸油锅,四周热气腾腾,沸腾的应是人的油脂,唯一能过去的吊桥,从中间断裂了个彻底,看上去根本就是无路可走,已然到了绝境。 “距离相距如此之远,绳索是定派不上用处的。这些尸体都已浸泡了许久,看上去清脆易断,只怕稍稍一碰都会化作肉泥,根本也是不能踩的。就算刑天的轻功再好,跳跃再强,想必那也是过不去的……难道真到了绝人之路,只能就此为止了吗?”女娥眼神哀楚,抬头望着虚空。 然而就在他们已然近乎绝望,近乎无计可施之际,姬邦卉却率着剩余的轩辕残兵自那黑暗处走了过来。 “帝尊,不好!他们来了!”刑天一个转身挡在了榆罔与女娥的身前,拿剑直指前方。榆罔用手将其剑抚下,对其言道:“既已避无可避,那便坦然面对吧。这博望之山难道只许他姬邦卉来,就不许本帝前来吗?条条大路,皆在脚下,别忘了我神农姜族尚与他轩辕还处结盟之中,即使他心中不悦却也并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 “可是,可是炎帝……” “没有什么可是,既来之则安之。能否拿到奇书,全凭各自的本事而已。”榆罔坦然说道。 “哎……”刑天叹了一声气,将剑放了下来。 姬邦卉率兵而来,在见着他们三人之时,神情分明惊愕,可转而又气淡神闲:“看来这炎帝与我真是心有灵犀啊,竟然想到了一处。不错,不错。如今这蚩尤魁隗犹如虎狼之势,若能得那《伐谋之军政》、《伐谋之军志》此等奇书,便可将其歼灭,解我等后顾之忧。” “那是自然,看来我们不仅是盟友,更是思想相通的挚友啊,连这想法都是一样,同时来到了博望山头,你说这是不是很有缘?”榆罔笑着回道。 姬邦卉笑而不语,环视了一番当前的场景,随即问道:“这境遇炎帝可解?” “无解”榆罔眉宇紧皱。 姬邦卉笑,“炎帝不解,可邦卉却可解。” “哦?愿闻其详。”榆罔满脸疑惑。 只听姬邦卉忽而高声一喊:“欲成大事,谁愿为我赴汤蹈火?!” 他这一喊身后的残兵接连跳入了油锅,用手为他筑起了一道桥。 “轩辕,何以如此残忍!”刑天愤语。 “欲定天下,皆踏血尸。小不忍,是为忍;大不忍,亦是为忍,此二者有何区别?如今我以他们之躯,平我脚下之道,皆因我心中有大义,故而人人追随,甘愿为我赴汤蹈火。若是天下得此而能统一,往后得此而能民安,他们便是死得其所,万世不灭之功臣尔,岂不比这碌碌一生,生逢乱世而无其用更为心安吗?”姬邦卉道。 “强词夺理!” “刑天!”榆罔一言喝止,望了一眼那纷纷跳入油锅的兵士,道:“轩辕当有大志也,然本帝虽亦有大志,仍不忍看其无辜受苦,毕竟人命之贵并不比榆罔贱。神农七世悬壶救世,至榆罔尤不能移其志也。” 邦卉笑,渐步走向人桥,似做邀请状:“炎帝可与我同行。” 榆罔摆手,一口回绝“不了,不了。如此之桥,我过之有愧。” “炎帝可想的透彻?莫辜负你我联盟的一番好意。”姬邦卉继续言道。 “帝尊,你若此时不过,定然后患无穷!”女娥心中焦急,轻声提醒道。 “这座桥,我如何过的了?若是能过,我便也不是炎帝,不是姜榆罔了。”榆罔苍白一笑。女娥挣脱而下,跌跌撞撞向姬邦卉跑去,“帝父,女儿半途承蒙炎帝所救,一路带至此处终于得见帝父。现如今既然见了,便可继续与您同行。” “桑儿?你方才不语,帝父还差点以为你是炎帝身边的一位姬妾,这不才刚刚发现,那便随帝父走吧。” “帝尊,不可。帝女既然与炎帝同行,便已然不可信。”一旁的将领小声进言道。 姬邦卉扫了他一眼,轻声答道:“本帝又岂会不知?” 话毕,姬邦卉依旧迎了女娥过来,命人搀扶着她前行。 “炎帝,这……”刑天刚想吐露的话语,说到一半却又吞咽了回去,继而又道:“您不担心她身上的毒吗?” 榆罔遥望着女娥的背影,神情之中满是担忧,口中小声念道:“再怎么说,姬邦卉终是她的帝父,断然不会见死不救的。” “可……他对自己的兵士都是如此……” “那是为了大义,姬桑暂不在此列。” (各位亲爱的读者,梦雪新书《永恒轮回之岛》正在火热连载中。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无限灾难之旅,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我,与世界抗争,与自己抗争,与命运抗争。我们皆是命运的棋子,我们亦是下棋子的人。 正文 再战涿鹿(二十二) (前言) 远闻奇书,千里行路,遥遥博望,梦回轩辕。 (正文) 榆罔遥望着女娥的背影,神情之中满是担忧,口中小声念道:“再怎么说,姬邦卉终是她的帝父,断然不会见死不救的。” “可……他对自己的兵士都是如此……” “那是为了大义,姬桑暂不在此列。” 刑天不语,与榆罔一起遥望着女娥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对面的尽头。 又过了些许的时间,女娥已然双眼模糊,四肢难以动弹,口不能言语。她仅凭着一丝执念,在左右两人的搀扶之下与轩帝一起克服了种种磨难,其中不枉牺牲了大多数人的性命,终于来到了一间石室门前。 姬邦卉身旁的一位将领在他点头示意后,慢慢地走到了石室门前,轻轻地推开了那扇门。 他往里打量了许久,又用了石头投掷,却终是毫无动静,仿佛什么也没有似的。 “没有机关?” 他疑惑万分,刚想转头回去,却又再次打量了一番,却还是安安静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看来这只是一间普通的石室。”将领小声嘀咕着回到了姬邦卉的身旁,回禀道:“轩帝,此处不过是一间普通的石室,空空荡荡,并无他人。” “这定论未免下的过早。”姬邦卉拍了拍他的手,便独自一人步入了石室之内。 “轩帝,不可!还是让末将陪你一起去吧。”那将领方才虽然如此之说,但显然心中还是怕有个万一,急急忙忙地追随在了他的左右,与他一同走了进去。 石室之内空空荡荡,并无一物。姬邦卉环视左右,又抬头仰望,依稀见着一束光束自那穹顶之处射了进来,照在了那勉强可见的藤蔓上。 姬邦卉指了指上方石壁上的藤蔓,将领便领会其意,悄然飞了上去,用剑砍掉了遮挡的藤蔓,一眼望见了那躲在石洞中的疯老头。 “你是何人?!” “呀!竟被你发现了!”疯老头大叫了一声,从石洞中爬了出来,自个儿落到了地上。 “轩帝,这老头十分可疑,或许知道奇书的下落。” “嗯。”姬邦卉上下打量了老头一番,朝他走了过去。 终于……找到他了。女娥心中念着,虽然口不能言,四肢难以动弹,却还是拼命挣扎,用力摇摆,示意左右之人带她一同进去。 “帝女,这是想进去?” “应该是吧,走吧,我们一同进去。” 他们刚刚带着女娥走了进去,那石室之门便突然落下,将他们几人困在了石室之中。 “门怎么突然关上了?!快,快把门打开!”那将领见着如此情景一剑指向了疯老头的喉咙,威胁着他道。 可老头却只是撇了撇嘴,无奈地说道:“打开?不,我开不了,它又不受我控制。这间石室最多只能容纳下五人,超过五人这门便会自动落下,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那也是开不了的。” “你说什么?!”那将领的脸因怒而涨的通红。 可轩帝却稳如泰山,不仅不慌不乱,反而乐得逍遥似得。他悠然地盘腿坐了下来,对着老头道:“好啊,本帝难得得了个空闲,可以小憩一番,与老者你聊一聊那《伐谋之军政》、《伐谋之军志》二书。” “方才那神农炎帝毕恭毕敬地想要拜我为师,你却直接要我与你谈论此书?”疯老头双眼眨巴,惊讶地望着姬邦卉之脸。 “这正是本帝与他之不同啊。求人,已然落得下风,若人赏之,自然与之,何须拜之为师?”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疯老头突然笑了起来,无意看到了姬邦卉身后的女娥,“那不是刚才跟着炎帝的女娃吗?看她这个面容,怕是马上就要一命呼呜咯~正好,我那洞里有些山上掉落下来的杂草,你给她磨碎服下,一会儿见好。” 姬邦卉望着那将领,点了点头。他便立马飞了上去,从石洞中找出了一些杂草,将杂草交付女娥左右小兵,将他们磨碎成汁,灌入了女娥的嘴里。 “您想要我与你谈论此书,可我现在却还不想与你谈。倒是更想知道,你与炎帝皆来了此处,何以他来不了这里,你却来到了这里?你不要对我说他人寡,而你人多势众的这种鬼话,人寡有人寡的方法,人多亦有人多的方法,关键并不在于人多人寡,而是在于这里。”老者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姬邦卉笑,与老头说道:“老者,你这不是已经道出缘由了吗?炎帝与我,皆为当今天下不世之英豪,且胸有大志。然其过于仁德,于安定时期当为盛世之明主,于乱世之中则缺乏血性与手段,难以真正一统江河。 如今正逢乱世,正需本帝这种宽恩与狠决并济,伐谋与手段共施,治世与安邦共行之主。若是老者你守在这寸土之下,当真不为天下百姓谋求,又何须如此试探,欲寻得真正后继之人呢?” 姬邦卉言语犀利,一语道破疯老头心中真正所想所念。 疯老头撵须而笑,连番点头赞道:“说你有意思,你还真有意思,看来今日若是我不收你为徒,将记于我脑中的奇书传授于你,倒是我老头的损失了。” 疯老头说到这里,突然又面露难色,“只是我曾发过誓言,只有那活着从这出去之人我才会收之为徒,你若想真正得到此书,学得书中的精华,还得先从这里出去,并且拜我为师,与我学习三年尔。” (各位亲爱的读者,梦雪新书《永恒轮回之岛》正在火热连载中。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无限灾难之旅,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我,与世界抗争,与自己抗争,与命运抗争。我们皆是命运的棋子,我们亦是下棋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