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情缘之江山美人》 正文 第一章 逃婚 “大家快来看,快来看呐。”群众中有人叫嚷着。 “听说这位周公又要娶亲了。。。” 只见繁华的扬州街道上,缓缓走来一队迎亲的队伍。迎亲的队伍很是气派,侍从全穿着崭新的朱红色的长袍,放眼望去,如一条朱红色的长龙。 人群沸腾着,拥挤着观看;虽说拥挤,但碍于周家的财大,势力大,也远远的躲在街的一边,像避讳什么一样,远远的避开着。街道的中间形成一条长长的空旷的通道,迎亲的队伍缓缓地行驶着。 朱红色的轿子里,衣着大红色的绣褥罗裙,大红色绸缎盖头下的新娘,默默地流着眼泪。新娘的名字叫青儿。青儿的双手被紧紧地捆着,她是被迫穿上新娘装的,被捆绑着双手,绑进轿子里的。 青儿想着自己无尽的悲苦,默默地流着眼泪。不行!我不希望自己的命运就这样被别人操纵,我要逃。我一定要逃出去。怎么办,怎么办? 忽然,青儿想起了昨晚奶妈趁人不注意时,偷偷藏在她袖子里的半块瓷片,奶妈泪流满面地地告诉她:小姐,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原谅奶妈的无能为力。你把这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用。青儿想到这些,慢慢地在轿子边蹭了几下,瓷片从袖子里缓缓滑落在手里,她拿出瓷片,慢慢地割绑着自己的绳子。 终于,捆绑着青儿手的绳子被割开了。由于捆的太久,手腕上一条条淤血的红色印痕,她顾不得这些。青儿隐隐地掀开轿子的帘布,从缝里打量着可逃之机,哪条是熟悉的路口?哪里逃跑的方向比较安全?若逃出去后,然后,再拐了弯之后往哪里逃?她思索着,打量着。 终于打定主意,好!就这条路口! “抓新娘子了,新娘子逃跑了”轿子两边的侍女拼命喊着。 前面的侍从听到呼喊,看到新娘子向人群跑去,都拼命去追。 青儿跑出人群,拐过路口,朝向另一条路,疯一般的逃跑,被抓回去的命运,她自己比谁都清楚。她拼命的速度,超出了寻常的好几倍。 后面的男侍从们为了复命,新娘子跑了,他们如何交代,挨打是少不了的,或许还可能被撵出周府。毕竟,侍从们大多都是家有老小的,都拼命的追赶。 眼看,他们追赶的距离越来越近。青儿变得更加慌忙,不行,这样跑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自己是女儿身,怎能跑过那后面紧追的几百个大汉,只有赌一把。 青儿看到前面有一辆马车,慌忙地钻了进去,爬进了座子的底下。男侍从们以为她顺着路一直跑的,一直追了过去。听着他们匆匆的脚步,青儿的心极速地跳着,躲在地下瑟瑟发抖。 忽然轿子被掀开,青儿感觉有人上了马车。只能听天由命了。进来的人坐在座子上,那车缓缓行驶了起来。她的心稍微缓和了!提心吊胆的心也稍微放下来了! 马车缓缓地驶去。行驶了约莫一个时辰了。逃跑中的青儿,对于时间的一点一滴,都是刻骨铭心的。现在,终于,她的心彻底舒缓了。 “出来!滚出来!” 一句威严的呵斥,青儿被人狠狠地揪了出来。 青儿是趴在马车坐下面的,被狠狠揪起的那一瞬,低垂着的遮着脸的大红色盖头,轻轻地滑了下去。 青儿望着面前这个狠狠揪着她的人,他十七八岁左右,姿容姣好,面如冠玉,双目如冰谭般摄人心魄。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约莫十五六岁左右,虽说受了几分惊吓,但她依旧楚楚动人,双眸如清泉般清澈,趁着这今天的新娘妆,那是一种别样的惊艳。望着眼前这如黛如花般的女子,他的心瞬间温情了。 他们彼此静默地注视着。 他冰冷的问:“你就是那位逃跑的新娘吧?” 青儿答:“是!” 他依旧冷漠问:“你就不怕你逃不掉吗?”双手依旧紧紧地揪着青儿。 “逃不掉也要逃!”青儿平静地说。 他冰冷的目光狠狠地看着面前这个女子,坐在这名女子面前,不知为什么,他的内心少了几分警惕,几分防卫,多了几分泰然自若。他揪着青儿衣领的那双手缓缓地松开了。 他一身朱红色的衣袍,黑色的腰带镶着金色丝线,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恰到好处的低垂在衣袍边。 从小在宫里生活的他,使得过早耳濡目染权谋诡计,阴谋政变;使得他过早的成熟,过早的感知人世间的是是非非。他变得更加的机警,更加的沉稳,和笃定。他像个机敏的猎鹰一样,时刻洞悉着周围的一切,以便提前做好周全的应对措施。 青儿看着自己一身的新娘装束,回想今天的一幕幕,想到过去的云云,以及未来的何去何从,她忘却了身边有人,哀伤地沉浸在无尽地痛苦之中。 马车缓缓的行驶着。不知过了多久,青儿从发呆中回过神来。“谢谢恩人,请问恩人尊姓大名,若有机会,日后青儿必当相报!” 他用冰冷的眼光注目着青儿,半响说了一句,“你叫青儿?” 青儿说:“是,单名一个青字,我叫纪青。” 他冷冰冰地说:“你告诉我你的名字,不怕我出卖你?独自领了赏钱,让他们把你抓回去做新娘。” 青儿淡定地说:“若为了一丁点的赏钱,公子刚才就可以那么做,但公子你没有,想必公子也必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怎屑与薄情寡义的小人为伍呢。” 他看着面前的这个叫青儿的女子,虽说看去不像是有心思的坏人,但是人世间的薄情寡义他从小就有刻骨的体会,亲人与仇人不过是一念之间而已。冷漠的他连最亲近的人都要防着,更何况面前这个偶遇的曼妙女子。于是,他撒了一个谎言。 “我叫……李……佑。”其实,他的真名叫李淳。李淳说话的语速很慢,眼睛直直地盯着青儿,他想通过眼睛看一个人的心思。 青儿转过脸正好撞上了李淳的明眸,他的目光冷漠而多情。 已经离扬州很远了,青儿感觉自己也安全了,周公的人应该也不会追到这里的。 “谢谢你,我要走了。” “打算去哪里?”李淳声音很冰,眼神却温情。 青儿想了想,最后打定了主意,毕竟,除了那里之外,还能去哪里呢。 “去长安投奔亲戚,我有个叔叔在长安。正好想去投奔他。” 李淳静静地看着他,“哦?长安?前边有个商队去长安的,可以载你一程!我这里有个包裹,包裹里有件女子的衣裙,送给你穿,况且,你也不能穿着这新娘礼服满处的跑吧。”目光依然那么的冰冷,说着顺手从一旁拿出一个包裹,递给了青儿。 看着面前这个冷漠,却有心思的男子,青儿感觉能平安逃出,他已经帮了她了,再接受恩惠的话,实在有点不妥。 “我们素未平生,这样不妥,我可以。。。” 李淳看着面前的女子,倒也是个懂礼数的人,看来她是不打算接受自己额外的帮助了。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因为我这边有些耽搁,不能及时回去,我想让你帮我带一样东西给一个人。”说完,李淳拔下手上的一枚玉扳指,放到青儿的手里。“把它交给长安长乐街古雅当铺王掌柜手里,他看到这个玉扳指自己会明白的。” 不一会,马车在前面停下来。 李淳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青儿,目光冰冷而温情。他很佩服这种有魄力逃婚的女子。 “前面有个驿站,驿站西五百米有商队。” 青儿拿起包裹,把玉扳指收起来,正起身准备下车,忽觉得手被紧紧地抓住,一股很猛的力,青儿软软地倒下来,正好倒在李淳的怀里。 青儿怒目注视着李淳,感觉他很霸道,很无礼,就连先前对他的那一份感激之情都荡然无存了,很是生气愤怒。 李淳看着面青的青儿怒气冲冲的样子,感觉很有意思。 “别忘了!”李淳冰冷地说。 青儿怒气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冷面霸王,觉得他趁人之危。 “李佑,你太过分了!为什么你一定要让别人对你的感激之情变成愤怒,埋怨?” 李淳冷漠地看着青儿,脸上挤出一丝坏笑:“这样最好!” 青儿匆忙地跑开!远离这个冷面霸王。 一处僻静处,青儿打开包裹,“哇”好美。只见一件鹅黄色的衣裙,华丽而不失典雅,青儿迅速扔掉新娘着装的衣服,穿上这华美的衣裙,感觉自己像春天般明亮,兴奋之余,伴着迎面的微风转起了圈圈。等等,青儿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包裹里还有什么东西,拿起一看,是一个小袋子,拿起沉甸甸的。打开后,原来是银子,哈哈,不愁了,心想:这个冷面霸王!莫非是他忘在包裹里面的。嘻嘻嘻!先用着,以后必当归还。 正文 第二章 长安寻亲 青儿乘着商旅的马车,游走在山水之间,每经过一处,对她来说都是别样的风景,喜欢这小桥流水,喜欢这浓烟屋舍,喜欢这崇山峻岭,荡漾在山青水绿之间。 青儿坐在商旅马车上,望着远处,随着马车的欢欢而行,出现在面前的都是不一样的画面,真验证着从小父亲教的“一步一景,一景一情”。享受着着别样的商旅,享受着生命中的每一刻。 想象着未来,青儿还迷茫着,叔叔住在长寿街52号,这是父亲从小给她描述的记忆。青儿想起过去:父亲对于这个兄弟,也是别样的感情,他时常挂在嘴边,因此我记忆犹新。若不是距离太远,父亲肯定会三天两头的走动,可是距离太远,父亲最后一次去看望叔叔,也是几年前的事了。至于我,父亲怕我小,不忍心让我受路途的颠簸,当时任我怎样哭闹,我始终没见过叔叔的。不知道,他会认我吗?我的未来会怎样?我该怎么办?一路上无数的问题,我思索着。 经过十多天的颠簸,青儿终于来到了长安。游走在长安城中,对着面前的一切,青儿充满了无限的新奇。不愧是历经十几代的恢弘都成,不愧是世界上最大的都市。 长安城规模宏伟,布局严谨,结构对称,排列整齐;纵贯南北的朱雀大街,平坦而开阔,宽约150米左右,把长安城分成了东西的两部分,东、西两部各有一个商业区,东市和西市。大街的两旁是整齐的商业街,陈列着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有些青儿曾经见过的,有些是充满新奇的。 望着这里的一切,在这个恢弘博大的都市中间,青儿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渺小。 “那里就是长寿街52号。”一位路人说。 青儿顺着路人的指引望去,只见一座破旧的院落。朱红色的大门早已残脱了它曾经的光艳,断壁残垣边长着荒芜的野草,在风中萧瑟地抖动着;一个破旧的灯笼随风滚动着,发出刺耳的声音,滚落在一个威武端坐的石狮子面前,停了下来;落满灰尘的石狮子,厚重而沉稳的端坐在那里,讲述着它曾经的辉煌。青儿呆呆地看着,愣在那里。 “姑娘,别看了,早就没人了。几年前,这家就搬走了。多年前也算个做生意的富家户,可是,怎么就生意失败,贫穷落魄了呢。”路人说着,摇头叹息着。 “ 大叔,那你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吗?” “不知道,早就搬走了。”说完,路人转身离去。 青儿独自呆站在那里,许久许久。心想:未来的一系列计划都变了,将何去何从,诺大的长安城,我该去哪里哪。我茫然无措地思索着。在这短短的十几天里,我失去了很多很多,当我穿上新娘服饰,捆进轿子里的那一刻,我的心是碎的,是绝望的,但更多的痛心是我最亲的人对我的背叛。我呆呆的立在那里。忽然,父亲的微笑着的面容浮现在我面前,那微笑是如此亲切,温暖。他曾微笑着说“我女儿有颗执着的男儿心啊!这世间的男儿岂能比得了!”。我要靠自己!现在的我又是一个全新的我,过去的云云,又算得了什么呢。 打定了主意后,青儿的脚步轻松,且欢快。心想:还好,我还有点银子,而不是个穷鬼!我要先用我的银子好好地吃一顿,然后呢,睡一觉,再然后呢,找个好工作!主意打定后,青儿微笑着看着天,那笑容自信且霸道。 “尚品居”,名字不错,就这家了!青儿慢慢走进,小二迎面而来热情招呼,双眼上下打量着青儿的衣着,态度极尽卑躬屈膝。忽然青儿想起,自己穿着那位霸王送的衣裙,心想:真是人靠衣装啊! 青儿被领到一处上好的雅座处,落座。 小二微笑着说:“姑娘,你想来点什么呢?” 青儿迫切地问,“你们有什么招牌菜?”因为实在太饿了。 小二说:“我们的招牌菜有:清蒸鲍鱼,红烧大虾,清炖排骨。。。” 只见小二满脸微笑,兴奋自信地大声背诵起来。 “停!别说啦!捡靠前面的,来个四五样!”青儿打住说。心想:这靠近前面的招牌菜,毕竟是店家的脸面,店家的特色,虽说会贵点,应该也是极品;再者,我实在太饿了!没时间听小二啰嗦了。 “真不错!这京城的品味的确不错!但我们扬州的菜也不差!只能说各有各的特色。”青儿边吃,便自言自语。不一会,吃得干干净净。 “小二,结账!” 小二微笑着说:“姑娘,总共五十两银子!” 青儿忙掏出钱袋,把钱全倒出来,数出五十两,再看看桌上只剩了三两银子。 小二拿走五十两后,蔑视地看了青儿一眼。 哼!狗眼看人低!还好剩了三两,而不是少了三两。真的要抓紧找工作了! 青儿忽然想起了那个冷面霸王托自己办的事情。 走了很久,终于到了长乐街古雅典当铺的门口,青儿径自走了进去。 “请问姑娘你是要当东西吗?”一位小二微笑着走出来。 “你们王掌柜呢,有人让我带给他一样东西,说要亲自交给你们王掌柜的。”青儿打量着古雅典当铺,慢慢地说。 “看样是有贵客莅临啊!”里间的屋宇内,一位中年男子缓缓走出。他神态淡定,举止悠然。 青儿说:“你是王掌柜吗?” “在下正是!” “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你看到就会明白。”青儿递上玉扳指。 王掌柜轻轻地接过玉扳指,“哦!”了一声,神态安然,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姑娘,眼微眯着,仿佛若有所思。 “既然物品已带到,王掌柜,那,我就告辞了!”青儿说着,鞠了一礼。 “好,那,多谢姑娘相助!”王掌柜也以礼相送。 青儿迅速走了出来,踏入长安街。 正文 第三章 住进黑店 站在马路中间,青儿看着来来往往的马车川流不息,人群热闹非凡,到处充满着欢声笑语。可是自己的心为何如此落寞呢,自己该去哪里呢。此时,别人的欢声笑语在自己看来是那么的吵闹,恢弘博大的长安城是如此的空旷。漫无目的的在这诺大的长安街踱着步。 恍惚中,几点清晰,几点叮咚悦耳之音……隐隐约约,随风而飘忽不定。青儿驻足,摒除杂念,细听,顺着风的方向,不自觉地走去,清脆悦耳的古筝之音渐渐清晰。只听“淙淙铮铮,幽间之寒流;清清冷冷,松根之细流。”清澈的泛音,活泼的节奏,息心静听,一股悦然之情油然而生。青儿仿佛置身在巍峨的高山之中,满眼葱郁的绿色,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听着小溪奏着欢快的“叮咚,叮咚”的天籁之音。 青儿深深地陶醉其中,早已忘却恢弘的长安城,忙忙碌碌的人群,忘了自己,独自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沉浸在那份超然物外之中。 尽管炫音早已终止,青儿依然陶醉其中,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许久许久,青儿回过神来,这是哪里?这喧闹的都市怎会有山林之音?哪里飘来的清澈欢快之音? 自认为听过很多琴师的独奏,顶尖出类拔萃的也不少,但青儿觉得无一曲比的上此曲的精妙绝伦。 怀着无限的疑惑,不解,青儿顺着古筝音飘来的地方寻去。不经意间,青儿探寻的眸子撞上一抹温情的目光,这目光不似怜爱,道似历经无尽悲辛之后的那一份相知,惺惺相惜。目若朗星,面如冠玉,洒脱而随意的坐在古筝旁,一袭白袍随风恣意的摆动着。真是惊叹,年约二十左右男子,竟有如此不俗的琴艺! 许久,青儿回过神来,感觉如此盯着一个男子,非明智之举。青儿虽有着无限的疑惑,不解,和心心相惜,但还是决定漠然的离开。 怎么办?天快黑了!青儿想着,先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再说。 “姑娘,住店吗?”小二热情迎上。 “请问……你们最便宜的……客房住一宿多少银子?”青儿结结巴巴地说,更多的是感觉不好意思。 小二的脸上堆满了微笑:“住一宿二两银子!提供点心一两,提供热水一两,提供……” 一想到自己的那可怜巴巴的三两银子,青儿忙打住了小二热情的推荐,太累了,只想好好休息一宿。 “那好,住一宿,给我来一大桶热水,送到我房间来。” 小二微笑,“好嘞!姑娘你稍等。” 青儿躺在大热水桶里,泡着澡,感觉真舒服!一身的疲劳,满身的灰尘,全都消除了!然后再美美地睡一觉。 不一会儿,青儿穿好了衣服,哎,就这一件,连个换洗的衣服都没有,真惨啊! “咚咚……”的敲门声。 青儿感觉疑惑,此地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别的什么服务了。怎么还会有人呢。 “谁啊?” “姑娘,你的点心送来了!” 青儿想着:我好像没要什么点心吧,我的银子只够住一宿和一大桶热水的。带着莫名其妙,青儿打开了门。 小二笑嘻嘻的走进来,把点心放在桌子上。“我们客栈送了姑娘点心外加一壶龙井茶,额外送的,姑娘请慢用……”小二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估计这笑容是他身份的习惯吧,感觉怪怪的! 哼!虚情假意,还不都是为了银子!青儿想,但自己实在太饿了,顾不得想那么多了。 吃完两块点心,喝了半杯茶水,青儿恍恍惚惚睡着了。 朦胧中睁开了眼,青儿感觉有亮光线透入,感觉眼前有人影晃动。昨晚睡得也算踏实。感觉手腕有点疼,不会是睡觉压着了吧。 青儿思索着。 “哎呦喂!小姑奶奶,你终于醒来了!我快担心死了!” 青儿猛然间听见如此阴阳怪调的声音,迅速睁开了疲劳的双眼。只见一位约莫三十岁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穿着花枝招展的,很是怪怪的。 青儿四周巡视着,这是哪里? 我不是在客栈吗?怎么回事? 青儿茫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手疼,怎么回事?手怎么是绑着的? “这是哪里?我不是在客栈吗。” 那女子在青儿面前慢慢地转来转去,上下打量着青儿。 “我呢,姓阮,别人呢,都喊我六娘,以后,你也可以这样叫我!”那女子声速不紧不慢,不匆不忙,柔中带刚。 青儿看着被绑着的手,看看陌生的周围,不会吧,自己刚逃出来,又……又……,“这里是扬州的哪里?” “什么扬州?这里是长安呐!”阮六娘说着,慢慢走到青儿的面前。 不是扬州,那,“是周老爷让你绑我回去的,是吗?”青儿试探着问,害怕自己拼尽全力逃出来的愿望,再次落空。 六娘浮着微笑的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情:“什么扬州?什么……什么周老爷,扬州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实话告诉你吧,这里是长安有名的茶香居,我呢,就是这里赫赫有名的茶香居老板娘,阮六娘就是我。你呢,是六娘我用一百两银子买来的,以后你就是我的人,知道不?你最好少给我打什么歪主意……我可告诉你,老娘我有的是手段,有的是折磨人的办法……” 青儿心想:天哪,幸好不是扬州!还好,自己终于逃出来了。不对,不会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吧!不会是……,不会是……,天哪,不能想了…… 青儿想悄悄地试探着问清楚。 “善良的,茶香居的老板娘,请问,我们茶香居,是专门的宾客品茶的地方吗?是正规的茶馆吗?” 六娘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竟然质疑自己的茶香居名声,她是最不能容忍别人这样质疑的。 “那当然,我们这可是百年的老字号,在这长安街,不论是南来的,还是北往的,哪人不识,哪人不晓,我们这茶香居可是响当当的雅居,再说谁不认识我阮六娘……你一个没见过市面的小姑娘懂什么……”六娘高傲的抬起头,大肆的赞扬了起来。 看着六娘的样子!青儿想起了个客栈的小二,好家伙,怪不得无事献殷勤,黑店,居然这样把你姑奶奶我给卖了,还好本姑娘记得你的模样,最好别想再让我碰到你!否则,非送你到官府不可! 青儿思索着,不能鲁莽,要想个解决的办法。心想:要先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况,毕竟,诺大的长安城,自己一个人无亲无挂的,也无处可去,倒不如先稳住她,混口饭吃,倒也可以避免流落街头,以后再慢慢谋划;若真的反抗起来,恐怕受伤的只是我自己而已。 “你要我做什么?” 六娘一愣,呆在那里,眼睛直直的看着青儿。 “既然,你看……毕竟,你也花了一百两银子把我买来的,是吧?无非是想从我身上获得你应该得到的回报……既然这样,你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六娘呆呆的看着青儿,诧异的表情,“你这么平静,淡定,你不反抗吗?为什么你不哭着闹着想逃跑呢?还是……你还想打什么歪主意?” 青儿“嗤”地一笑,“我的六娘,反抗有用吗?我哭天抢地的痛哭,能博得你的同情和怜悯吗?你会感动到帮我松绑,送我离开吗?”青儿慢慢地围着六娘边走边说,看似轻描淡写的淡定,其实青儿的心也乱如麻。“倒不如来个你情我愿,至少我也混口饭吃。你说是吧,我的六娘!” “实在是聪明,说实话,你真讨人喜欢……”六娘边说,边给青儿松开绑着手的绳子。 正文 第四章 再遇冷面霸王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青儿被安排到一间敞亮却修饰的极为别致的房间里,学习茶艺,学习煮茶,和青儿同时一起的还有二十多个姐妹。六娘亲自教授姑娘们。 青儿自然很努力地学习,因为对于生活,早已认真惯了。虽然日子久了,接触的也多了,六娘的凶狠精明令青儿一直不喜欢,但平心而论,在教授茶艺方面,六娘很博学,也很严厉,的确是个良师。 六娘把姑娘们逼得很紧,不给她们留一点休息的时间。几乎每天晚上做梦,六娘都出现在青儿的梦里,向自己提问“什么是‘一沸’?什么是‘二沸’?不同水质对茶汤质量的影响?……”简直是噩梦联翩啊! 青儿的努力下,挨六娘骂的同时,也得到她过多的夸赞!长时间的处的久了,姐妹们之间也算和气,因为毕竟不牵扯到什么利益,大家也都各安守本分。但同时,也有一个比青儿早来的,名叫玉娟的时常跟青儿作对,或许是玉娟觉得青儿抢了她的风头吧,因为青儿没来之前,在这么多的姐妹中只数玉娟最优秀。生活中,玉娟经常给青儿出难题,故意让青儿出错难堪,为了和气,为了混口饭吃,只要她不做的太出格,青儿也懒得理她。 一个多月下来,姑娘们终于学完了煮茶的课程。今天,六娘给姑娘们放了一天假,说留给大家一点时间,并且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套衣裙,说是为客人煮茶的时候穿的工服。那是一件淡青色的衣裙,穿在身上也算雅静,但青儿却不是很喜欢,青儿不喜欢穿和别人一样的衣服,因为感觉,大家在一起,着装都如出一辙的话,就感觉不到自己了。 “滚出去!滚出去!……” 凶狠的几声呵斥,让青儿抖了一下,瞬间警觉了起来。 只看见心兰姑娘从一间雅间里连滚带爬,哭泣着跑了出来。青儿立刻迎上去,扶着心兰,只见心兰脸上多出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头印,心兰颤抖着,一直在抽泣,说不出话来。 姐妹们也都迎了上来,都劝慰着心兰,为心兰打抱不平。 不一会,六娘生气的跑了出来,“蠢货,你可真够笨的,一杯茶水都端不好,就差那么一点点,一杯滚烫的茶水,就倒在舒王的锦袍上,你说打你一巴掌,还倒委屈你了是吧?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 “不是没倒上吗?至于吗?”青儿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谁知六娘竟暴跳如雷的凶狠起来。“没倒上,她还真想倒上是不是?”本来是对着心兰的,结果居然直接对着青儿吼了起来。“你还真的想让我们所有的姐妹都陪葬是不是?你知道舒王是谁不,只要舒王一句话,恐怕灭你九族都不够!……” 看着六娘一副盛气凌人,又小心翼翼的样子,青儿想舒王到底何方人物。 “有那么严重吗?就算是皇亲国戚杀人也是要讲究王法吧?” 六娘竟大笑起来,讥讽的眼神看着青儿,“王法?哈哈,王法……什么王法不王法的,舒王可是当今皇上最疼爱的弟弟,皇亲国戚的皇亲国戚!位高权重!” 原来真是个人物,青儿想着,觉得先前小瞧了舒王。 青儿上前一步,“我说六娘,现在当务之急,你是不是该想想解决的办法,再说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算狠狠的责骂谁,惩罚谁,也于事无补;倒不如想象,如何妥善的处理才好,你说是吧?” 六娘瞥了青儿一眼,还在为青儿的无知,口出狂言愤怒着。听到青儿这么一说,倒也觉得青儿的话有三分道理。 “你说的没错!舒王大人有大量!王爷说了,再派一位心灵手巧的姑娘过去伺候,伺候好了,此事不予追究!若伺候的不好,就……”说着说着,瞬间六娘的脸色冷了下来。“对了,婉清姑娘在哪?” 六娘此时想到了婉清,婉清姑娘毕竟是茶香阁的台柱子,眼下这种情况,想到她也是在所难免的。 “回六娘,婉清姑娘正在雅阁照顾其他客人,你忘了,许久前,还是你安排的呢。”一位姑娘说。 六娘瞬间像懵了一样!“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两边都得罪不得,一个是大将军,一个……一个是王爷,都是位高权重!得罪一个都得……” “六娘,我倒可以举荐一人!”玉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六娘感觉看到希望,催促着,“好,玉娟姑娘,你快说……” “我们这里不是有一位出类拔萃的姑娘正闲着呢,六娘,你难道没看到吗?”玉娟说着,狡黠的眼光瞥向了青儿,大家也都随着玉娟的目光瞥向青儿,六娘也转过脸,看向了青儿。 看着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青儿瞬间觉得此担子难挑。青儿思索着:好个玉娟!好个一石二鸟之计!倘若自己做得好,也是补了别人的缺,理应做好;倘若自己做的不好,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玉娟正好将自己除掉,正好取而代之,日后也可少了一个挡着她光辉的人!够卑鄙! 六娘犹犹豫豫的看着青儿,眼下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这也是不是办法中的办法了,青儿姑娘……”六娘的手,一直在反反复复地搓着,是因为对青儿第一次着手很是不放心的,再者这舒王可不是一般人啊! 青儿思索着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可以拒绝吗。看着大家盯着自己的眼睛,若不去,肯定有一个姑娘要去的,到时候,我会遭到大家的嘲笑,而且,自己也不希望看着别的姑娘去冒险。或许,越是危险之中,越存在机遇! “我去!”说完,青儿径直走去,大家愣呆在那里。 青儿怯怯走进雅阁,雅阁中只有两个人,一个面对着青儿而坐,另一个斜着身子恣意的侧卧在那里。面对青儿的是一位年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银灰色的锦袍,典雅之中不失质朴,一副慈眉善目的长相,细看起来倒像是个令人感觉亲切的叔叔。看青儿走近,他微笑着,但不失威严地微点了一下头。恣意侧卧着的那个衣着蓝色织花的衣袍,看不到他的脸。他们在谈论,由于有点紧张,青儿对他们的谈话内容什么也听不清。 青儿慢慢地走近,端坐下,开始煮茶。 青儿把煮好的汤茶,舀出两杯。怀着忐忑的心,在想:我的第一杯水该递给谁。还是先端给这位慈眉善目的大叔吧。 青儿端汤茶的手微微颤抖。好了,成功了!青儿成功把汤茶递在了他面前,而且举止还算优雅。他微笑的眼睛瞥了青儿一眼,似有所思。青儿想,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舒王吧。青儿低下了头,不敢看他了,怕一不留神,会有心兰姑娘的下场! 青儿缓缓地但不失优雅地端起第二杯茶水,轻轻地放在那位衣着蓝色织花锦衣的男子面前,放好后,慢慢抬起头,不经意间的一瞥,是他!那个冷面的霸王!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是他! 李淳冷冷的看着青儿!那眼神比他冰冷的脸还要冷冰冰的! 真是倒霉啊!怎么会遇到他!青儿思索着,故意转头过去不看他! 舒王饶有韵味地品着茶。他细致观看这茶的颜色,举止优雅地慢慢品味着。他仿佛觉得青儿在看他,他的眼神慢慢撇向青儿,在对上舒王眼神的一瞬,青儿迅速低下头去,只觉得舒王眼神威严无限! “刚才那个事,咱接着说。”舒王语速缓慢而平和,就像一位老者,那么亲切。“你说你这小子,有时候……是不是也太放荡不羁了。都那么大了,很多事,是不是也该亲力亲为了。” 李淳漫不经心的瞥了舒王一眼,眉宇间流露着不羁。“舒王,不是我不为,你也知道,那些事情搞来搞去都那样,繁琐……无聊,没劲啊!”不羁的抓起茶碗,喝个精光,狠狠地把碗扔给了青儿。 青儿想:这小子真是霸道,居然敢不给舒王面子,他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本以为他只会欺负弱女子呢,原来,竟这么放肆!这个冷面霸王是什么人呢? “你也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想为,就不为的!”舒王端起汤茶杯,优雅地品了一口,盖上盖子。“话说回来,长大了嘛,该担负的责任也要担负,有什么问题嘛,舒王这边……” 青儿优雅地端起汤茶碗,慢慢舀上。 青儿轻轻地将汤茶放在李淳面前,刚想起身,青儿的手被一股凶狠的蛮力使劲一拉,不受控制地在空中转了半圈,躺在了李淳的怀里,李淳的一只胳膊紧紧地抱着青儿,青儿努力挣脱,却动弹不得。 李淳用放荡不羁的眼神瞄着青儿,嘴里轻佻地说着,“美人如斯,何不早入怀”。 青儿用尽全力反抗,却被李淳强有力的手紧紧地抱着。青儿的心满是愤怒,却又无计可施。 看着面前的此景此情,舒王依然若无其事地品着茶,微而轻瞄的眼神若有所思。 青儿心想,怎么办?要怎么反抗?忘了心兰的下场了吗?越是这种情况,我越要淡定,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淳紧紧地抱着青儿,态度放荡不羁,他轻佻的眼神,脸慢慢靠近青儿,一只手紧紧抱着青儿,另一只手端起茶杯,向青儿灌茶。 动弹不得青儿,恶恨恨地瞪着李淳。 “来,宝贝,喝一口嘛!本公子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李淳的脸越来越向青儿贴近。 青儿恶狠狠地看着李淳,愤怒到了极点。 李淳看着脸色铁青的青儿,心想:对不起了,青儿姑娘,帮我一会吧!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必定回报! “怎么?不给爷面子,你忘了刚才那位姑娘的下场了吗?”李淳一副霸道无所忌讳的表情。 “原来是你!……欺负弱女子,算什么男子汉?”青儿听到是李淳打的心兰,变得更愤怒了,努力想挣脱他。 “本公子我本来就不是什么男子汉,公子我是个痴情的的君子!来呦,宝贝,我喜欢……哈哈……”李淳使劲地往青儿嘴里灌茶汤水。 舒王静静地品着茶,若有所思,眼前的情景好似正和他意似得,微眯着眼睛。 “你这小子,这可是茶香居啊,越来越荒唐不羁了,好吧……改天……改天咱们再一起叙旧吧。”舒王说着,缓缓起身,“今天我有事,先走了。” “不送了,舒王……宝贝,咱俩继续……”李淳不羁地回了一句。 舒王缓缓离去。 青儿很不明白,为什么舒王明明觉得李淳荒唐而不阻止呢?为什么还要让他这样下去呢?李诚到底是什么人呢,竟会让当今皇上的弟弟对他如此和蔼可亲? 李淳看舒王已离去,瞬间便松开了青儿,嘴里继续说着,“来啊,宝贝,让公子抱一下……” 被李淳松开后,青儿感觉自己被羞辱了,恶恨恨地瞪着他。青儿一巴掌恶狠狠地朝李淳打过去,眼看要落在李淳的脸上,李淳不急不忙地抓住了眼看要打在自己脸上的青儿的手。 李淳的手轻轻一拉,青儿又一次地倒在他的怀里。 李淳那冷冰冰的脸慢慢靠近青儿,眼看他的唇和她的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青儿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正愤怒的快崩溃时,李淳忽然静止在那里,不经意的一句,“你为什么不哭呢?” 被这么莫名其妙的一问,青儿愣住了,“我为什么要哭?” “上次,你的眼睛是红红的,肯定哭了,”李淳明知道青儿想的起来什么时候,又特意不羁地补了一句,“你忘了吗?就是上次我这样抱着你的时候。” 趁火打劫的混蛋,青儿怎会忘记。 “莫非,你是因为没当上新娘子,觉得后悔,觉得遗憾了,所以哭的吧?” 李淳的这些话,让青儿想起了过去。想起了父亲的去世。想起了父亲去世后没三天,后母就把卖给了一个老头,绑上了花轿。至亲人的突然失去,亲人的背叛的场景瞬间浮现在青儿的面前,眼泪不由自主地浮现在眼眶里。 “对,就是这样!”李淳不羁地一笑。 混蛋!居然把别人的悲痛当成了笑话。 青儿默默地说,“那天,我哭,是因为我的父亲刚去世,所以我哭;今天我哭,是因为你的话又一次刺痛我的心,让我痛苦的回忆着失去父亲之痛,所以我哭。” 李淳看着面前的青儿,怜悯之心充满了他的内心。 青儿沉浸在悲痛之中,端坐在哪里,静默地不去说话。 李淳也静默地端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面前如花似玉的青儿,感受着她的悲痛之情。 许久,青儿缓缓起身,独自离去,不去理会他。 回了自己的房间,青儿从悲痛中缓过神来,心想:完了,我绝对要得罪这个冷面王了,哪有把顾客扔在那里的道理,把顾客扔在那就走的,恐怕我是第一个吧!完了!要挨骂了!挨骂就挨骂吧! “青儿姑娘……青儿姑娘……” 青儿听见六娘的声音,还是那么阴阳怪调的。 青儿已经准备好挨骂了! 只见六娘满脸堆积着微笑,轻声轻步的跑来,“你知道吗?我的青儿姑娘,那位爷临走时,赏了好多银子……好多……,我的青儿姑娘,我的心肝宝啊!” 不会吧!青儿心想,想不通啊! 六娘说着,把十两银子塞给青儿,“这是六娘赏你的,青儿姑娘啊,真没枉费六娘我苦心栽培你……” 众姐妹都围了过来,喝起了彩。只有玉娟站在远处,投来不屑的目光。 正文 第五章 听琴 青儿在长安街细心地挑选绸缎布料。想象着每天都穿着一样的衣服,心里很不是滋味,恰巧上次得了点赏钱,自己要用这些钱为自己设计一套衣裙,一套能展示自我的衣裙。为此,我要细心地亲自选绸缎,亲自设计,亲自织绣。 哎,尚品绸缎庄!看样子这家不错! “老板,有什么上好的绸缎推荐一款。” 掌柜微笑着迎上,上下打量了青儿一番。 “姑娘,这一款是贵店的新款,光泽柔和明亮!高雅华贵!实为本店上等品!” 青儿盯着这款紫色绸缎,文理,提花,色泽不过是这尚品绸缎庄里最普通的布匹而已,看来掌柜的是个势利眼,看本姑娘穿着普通,故而不愿意拿出真材实料,就凭他,也想骗本姑娘,我可是经营绸缎的老手,毕竟我从小就帮我父亲打理绸缎生意,走南闯北的跟着我父亲买卖丝绸。看来想买到好的丝绸,还要逼他一下! “既然掌柜的无心做生意,那本姑娘就去别家了!”说完,青儿故意假装要走的样子。 掌柜慌忙说:“姑娘,此话怎讲?怎么说我无心做生意呢,我们做生意的哪有舍得生意往外推的道理呢?” 青儿说:“你说这是新品的上等品,可我觉得,这分明就是去年的陈旧货,做绸缎生意的内行人都知道,这丝绸本来是个好东西,可是,若隔了年的话,它的丝就会变暗,而且不耐久;再说,就这款绸缎,就是把它放在去年卖,也不过是个中等而已,何来的什么上等只说!” 掌柜的先是一愣,后若有所思,微笑着说:“姑娘好眼力,老夫今天也算遇到行家了,不瞒姑娘,这款绸缎的确如姑娘所说。既然姑娘也是个识货这人,那姑娘你稍等,老夫再拿一批绸缎请姑娘鉴赏。” 青儿微笑,“掌柜的,有劳了!” 只见掌柜的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款银灰色的绸缎,色泽明亮而莹润,如珍珠般柔和;提花精致而高雅。 青儿顺手去触摸,丝质柔滑细腻,手感极好。 “不错!这款绸缎是苏州的春蚕吐丝织成的,果真上等品!”青儿边摸,边说。 掌柜的看青儿很满意这款绸缎。 “姑娘,好眼力,看得真准!和这款丝绸配套的还有这款轻纱,”他说着,取出一款轻纱,“姑娘你请看!” 青儿手抚摸着,爱不释手,“好,就要这两款!” 青儿买完绸缎,闲着无聊,一个人在长安街溜达了起来。 无聊透顶之时,顺着风,细听,瞬间感觉心胸豁朗,又是《高山流水》,是的。青儿抱着绸缎缓缓向前走去,这忙碌的人群,这诺大的城市里,只有他那纯粹的的心灵才能弹出此等高山流水般的雅乐。 二楼的那间雅阁,他端坐在古筝旁,一袭白衣随意而自然,柔和的面庞,是那么的俊美,双手抚着古筝,那是一双怎样的心灵,那是一双怎样的双手啊,竟能抚出如此唯美出世之音。 他明眸温情地注视着青儿,许久许久,眼神转换到别处,恣意抚着曲。亭台楼阁里的他是如此唯美,就像一幅美丽的画。 青儿呆站在亭台楼阁下,静静地倾听,深深地陶醉其中。同样的一首曲子,每次听都有别有别样的感觉。这次,青儿感觉到的大自然更加的亲切,泉水叮咚声也更加的有音乐感,喜欢这种忘我的感觉,也许这种忘的感觉我才是最真的自我。 青儿感觉此曲雅美,演奏者技法也精湛,但仍感觉音色不足,对!是琴的原因,可见此琴并非上等琴,只是一般的琴罢了。若是此人配上上等琴,那此曲必然不同凡响。 恢弘的长安城,高大的美轮美奂的屋宇,楼阁,宽阔的长安街道,忙碌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马,只有青儿一个人,静静地,呆呆地,立在楼阁下,静静地听着这自然之音。 许久,声乐早已停止,而青儿依然独自呆呆地站在那里。 回过神来,放眼望去,早已人去楼空。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也,为何喜欢在这里独自抚曲呢,说来也怪,他居然喜欢在这闹市之中抚曲。 待在茶香居的日子久了,我慢慢地发现,茶香居的生意并不光景,六娘连平日里给我们的赏钱也很少的可怜。 日子就这样循循环环,往往复复的过着,无非是每天接客,煮茶,奉茶,也没什么新颖之处;众姐妹也都自个过着自个的,在六娘的管教下,也都算一团和气。偶尔,玉娟对我挤眉弄眼的,我也懒得理他。 “你知道吗?青儿姐姐,我经常看到六娘一个人躲在后院里的一间别院里哭泣。”一日,莺儿姑娘跑过来,莫名其妙地说。莺儿是个没心的姑娘,总是大大咧咧的,很讨大家的欢喜,可能因为觉得她自然淳朴的原因吧。 青儿疑惑地问,“六娘那么凶的人也会哭吗?你不会看错了吧?”一笑置之。 莺儿说:“不可能的,我看到好多次了,真的,哭的可吓人了,就是后院的那间别院,不让我们大家进去的那里。”莺儿说着,向别院的方向指着。 青儿感觉很不可思议,“真的?你知道六娘为什么哭泣吗?” 莺儿摇头。 青儿问:“六娘一般会选择在什么时候哭泣呢?” 莺儿说:“反正,就是大家都睡着的时候,我有一次晚上睡不着,又想起了我的家人,就起来到处走,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我就看到六娘也没睡,可是,我觉得她奇奇怪怪的,就跟着她了。最后我发现她进了后面的别院,那个别院是不让别人进的,我就没跟进去。然后,就听见她在里面哭泣,她哭了好久,可吓人了。” 看莺儿说话的表情,估计她没有说谎话,应该是真的。可是,六娘为什么会在半夜哭泣呢?有人欺负六娘吗?六娘可是这里的当家的,按理说,也没有人敢啊!那个别院到底有什么?外观看来,不过是普通的院落而已,也没什么特殊之处,为什么不让人进去呢?或许,这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 正文 第六章 探寻秘密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一个如此高高在上的六娘悲伤恸哭呢?这个问题一直纠缠着青儿。 最后,青儿受不了好奇心的折磨,决定一探究竟。 半夜时分,大家都睡着了,青儿独自起来,躲在院落里,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不会吧,都一个多小时了,居然没六娘的人影,会不会是莺儿搞错了,应该不会的!再等一会……夜已经很深了!算了回去睡觉吧!等等,一个人影怪怪的走过,没错,是六娘的身影!青儿悄悄地跟在她身后…… 坏了,惨了!青儿心想,一不留神走到不允许走进的院落里面了!这里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除了六娘。既然已经进来了,还不继续探个究竟,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反正,这深更半夜的还能被人发现不成。青儿打定主意,勇敢直前! 只见六娘七拐八拐的,进了一间屋子。青儿悄悄跟在后面,趴在屋子外面听,看接下来有什么怪事发生。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什么情况?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青儿趴在门缝里往里看,天哪,那么多牌位被供奉着,数了一下,“一,二……六”居然有六个排位,六娘虔诚地上着香,莫非六娘家又新死了人,刘娘每天躲在这里痛哭,一定是的!可怜人啊! 果不其然,六娘跪在祖灵下哭了起来。 哇,看这个凶狠的八婆在这悲痛欲绝的情景,青儿真觉得开心!哈哈…… 六娘哭着哭着,竟说起话来,连哭带说,“阮家祖宗啊!……我阮六娘无能啊……祖宗家业传到我手里就这样毁了啊……我辜负了列宗列宗的期望,我愧对阮家啊……想当年,我阮家祖宗含辛茹苦在这长安站稳脚跟……靠着祖宗的英明经营有善,终于打出一片天地来……让茶香居成为这京都的第一字号……长安的风流名士,王侯权贵,谁不知道我们茶香居啊……阮家的先辈们个个苦心经营,勤勤恳恳,始终维持着我们京城第一的雅号……自六娘接替以来,夙兴夜寐……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凡事务必亲力亲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雅号渐渐地还是被别家代替,生意日渐衰退,现在,我六娘已经无法在将这茶香居经营下去了啊……” 站在窗外偷听的青儿,渐渐地感觉一股悲戚戚的感觉涌上心头,竟开始同情起这个凶狠又勤恳的女人了。竟忘了平时她对姑娘们的凶狠,刻薄了。 六娘哭了又哭,即使铁石心肠,也不免为之动容,流下几滴同情的泪来。 六娘又对祖灵哭诉了起来,“我六娘该怎么办啊?这千斤的重梁,我该怎么扛啊……祖宗的家业就这样败在我的手上,我有何脸面见阮家的列宗列祖啊!……请阮家的列宗列祖惩罚我软六娘吧……阮家的百年基业……” 不知什么时候,青儿的眼里噙满了泪水。青儿想到自己的父亲,他一生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是你!” 一声呵斥,青儿缓过神来。 此时,六娘正恶狠狠地瞪着青儿,愤怒地看着面前这个犯了规矩,又偷听了她的秘密的姑娘。 青儿感觉犯了十恶不赦之罪,六娘一定要将她杀之而后快的表情。 青儿想:我完了,都怪我一时忘情想到了我父亲,所以才……怎么办。 青儿瞬间微笑着说,“六娘啊!你怎么在这里?我刚才呢,晚上起来,想如厕,结果你看迷路了,那我……那我去茅房……”说着,转身,准备走。 “站住!”六娘呵斥。 “六娘,有事?”青儿微笑 六娘:“你闯了禁地,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 青儿忙微笑解释,“六娘,我什么都不知道……” 六娘怒目上前,“你想嘲笑我,对吗?连你也看不起我,甚至蔑视我,对吗?” “六娘,我一直崇拜你!钦佩你!怎么会呢,你想哪去了?多想了,多想了,那没事我先走了……”青儿微笑,抬起步,想走。 六娘怒火中烧,“是吗?收起你的阿谀奉承,老娘不吃这一套!”边说,便走向前,离青儿更近了,“既然,你已经闯了禁地,又偷听了我们茶香居的秘密,那好,那就该按规矩办……”脸上浮出吓人的笑容。 看样子要惩罚我了!怎么办?怎么办?青儿思索着。 “六娘,请问咱们茶香居的规矩是什么?可不可以……”青儿微笑着。 六娘看着这个犯了错,还想逃脱的青儿,心想一定要让她知道犯错的代价,不然以后自己怎么处事立威,“私闯禁地,断臂一个!偷听机密,杖责三十!这是规矩!每个人都得守规矩!” 天哪!断臂一个!还不如杀了我算了!青儿一想到日后,要成为一个残废,吓得几乎要晕倒。不,我不要断臂,不要断臂……我的人生才刚开始…… “六娘,的确,你刚才的恸哭我都听到了!什么都知道了!对我,你已经没有秘密可言了!对于我,我同情你,你的行为令我感动,这么多年你也算亲力亲为,兢兢业业,但是,我不佩服你。你可知道为什么?” 六娘怒目青儿,这死丫头竟然敢教训起老娘来了,看她能说出什么道理。 青儿说:“你可知道?在你面前的这个女子,曾经也和你一样幸福!她的父亲非但不比你的祖辈逊色,反比你的祖辈更优秀,但他更是一位仁德慈爱的父亲,她是一位快乐无忧的大小姐!可是,瞬间,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失去了慈爱的父亲,失去了一切……可她,她没有时间去恸哭!她只想着未来,只想着怎么好好继续以后的生活!” 没想到这个青儿姑娘还是有些来路的,六娘思索着。 青儿继续说:“眼下种种情况,我也有所了解,你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生意的萧条,也是多方面的原因。你想啊,在这长安街,风流名士,王侯权贵,本可以在自己家里饮茶,但他们为什么要去茶楼品茶呢……所追求的不过是一个”雅“字。如果,我们能把这个”雅“字发挥到淋淋尽致,还怕没有客人们上门吗?” 六娘感觉很是疑惑,难道这个青儿姑娘还有什么好方法不成。 青儿说:“现如今,一片祥和盛世!国泰民安!经济的迅速发展趋势下,可以说是“宁可三日无粮,不可一日无茶”,当然,“举国之饮”之风盛行的的同时,人们对品茶的要求就会越高,稍不留神,淘汰也是必然。若要达到‘雅’,必要从两方面入手;其一,茶香居自身的提高;其二,经营的策略提高。” 六娘试探地问,“怎么提高?怎么做?你是在哄人吧?你是想逃脱惩罚,故在此废话,是不是?我告诉你,休想!” “是不是哄人,你自己觉得呢?这些问题,我想精明能干的你,早就发现了,是吧?” “你如此信口开河的讲了一通,那么胜算是多少?”六娘发挥着做生意的细致。 青儿说:“六七成把握!” 六娘犹豫了片刻,说,“那依你之见,你觉得我会采用你的策略吗?六七成把握?” 青儿说:“六娘你或许会,也或许不会,其实我觉得呢,与其看着残薪烧尽,余辉冷却,不如……倒不如奋力一搏! 六娘觉得青儿的话似乎有几分道理,上前一步,“依你之见,茶香居自身该如何提高?” “其一,姑娘们也要学习时下新颖的煮茶方式,不如,南方时兴的点茶方式;其二,我们姑娘自身的气质的提升,让顾客真切的体会到“雅”风;其三,茶香居的环境,环境的布置最为重要;其四,茶香居的配置,比如,茶碗等,以最大限度地满足顾客赏瓷的雅致;……” 六娘:“如此下来,会花费不少银子的,……” 青儿说:“没有舍,那有得?” 六娘:“你凭什么这么帮我?” 青儿说:“若让我帮你,我必有一个条件!” 六娘:“什么条件?” 青儿说:“日后,我要获得茶香居的两成盈利,否则,……” 六娘:“两成?你疯了吧?” 青儿说:“既然如此,那算了!我倒也省了那个闲心了!” “好!成交!”六娘爽快地说,只要能让茶香居起死回生,她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青儿感觉六娘答应的愈是爽快,自己则愈是感觉责任重大。 恩威并施,是每个掌柜都懂得策略。六娘立刻拿出高高在上的威仪来,“倘若你成功了,你拿两成利息,惩罚免除;倘若失败了,你的惩罚一点都不能少! 接着谈论茶香居自身提高的策略,经营策略,等等,整整谈论了一宿。没想到凭青儿的三寸不烂之口,暂时避免了一场惩罚,可是接下去,该怎么走?会成功吗?在青儿心里还是个问号。 正文 第七章 万金换辞赋 过去的两三个月的日子里,六娘果真按照策略做的。六娘花重金请了最好的茶娘教授姑娘们茶艺,环境也焕然一新。 六娘却忧郁寡欢,因为为了购置,她还要眼睁睁看着钱袋变空。两三个月的准备下来,基本购置妥当。 当然茶香居也是边改变,边营业。六娘也逐渐发现,宾客越来越多了,生意稍微有点好转。可能宾客们都追求新颖吧,看到有新鲜的都想去尝试。 看到客厅的前面摆着让客人免费品尝的茶汤,青儿生气的去找六娘。 六娘在忙着招揽客人,生意的确好起来了,她脸上的笑意都浓了。六娘看到青儿过来,忙笑着说,“青儿姑娘,你来的正好,过来帮我招呼客人。” “六娘,怎么还在门外搞什么试喝的茶水?” 六娘说:“这不是生意好起来了吗?你瞧多热闹啊!” 青儿说:“六娘,咱们茶香居只让客人们试喝十天,主要是吊足他们的胃口;再者,跑来试喝的都是一般群众,试喝了十天,估计也传得差不多了。再者名流权贵们看到外面乱糟糟的试喝人群,他们会觉得都是俗人,肯定也会看低咱们茶香居,自然不会进来。倒不如,把门口的试喝取消了,让客人们光看门面就觉得“雅”,你说呢,六娘?” “好!”六娘微笑着说,“就听你这个丫头片子的。” 随着生意的好起来,六娘与青儿的关系,也变得更好,更亲切了起来。只有玉娟还是向青儿投来不屑,嫉妒的目光。忙碌中的青儿,丝毫不去理会。 偶尔,青儿总觉得,茶香居还缺少什么,什么,什么呢。 有一天青儿终于明白了。 “青儿,你在这里,我正想找你呢。”六娘匆匆跑来。 青儿说:“我也有事找你,六娘。” “什么事?说吧。”刘娘满脸微笑。 青儿说:“还是六娘先说吧。” 六娘觉得今天的青儿少了平时的爽快,“怎么还唧唧歪歪的,没劲,我想升你做我们这里的负责人,你怎么看?” 青儿兴奋地跳起来,“真的?谢谢六娘!我的好六娘!” 六娘对青儿哼了一声,“死丫头,美得你啊,快说,找我什么事?” 青儿觉得此事不好开口,把声音压得很低,“我想……我想让六娘拿出一万两银子。” “什么?一万两?这么多……”六娘感觉很是惊讶。 青儿说:“是的,一万两,我感觉我们茶香居万事储备,只欠东风了。” 六娘惊讶地问,“东风?你确定?能成事不?” 青儿说:“成与不成还不知道,我也不是太有把握……还要看天意。” 六娘说:“好!六娘我就陪你赌一把!” 青儿微笑着,“谢谢六娘!毕竟是一万两银子,六娘可以派两个人盯着我。” 六娘说:“真的吗?需要派人吗?你放心,我信得过你!” 青儿果真拿到了六娘的一万两银子。带着不太确定的把握,开始了借东风。 还好,响午时分,青儿终于赶到了! 青儿在一处别致的院落旁边下车,坐在院落的门前等着,知道他一定会出来,青儿要用自己的诚心让他感知。这是一处别致的院落,从外观看显得古雅而别致,四周被小河环绕着,河的两边栽满了柳树,微风吹来,柳条随风摆动,自是一种清心寡欲的别样风情;门前的一条小路蜿蜒着伸向远方,让人思索者它远方的静谧。整个院落就坐落在这幽静之中。 傍晚时分,门终于开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缓缓走出,他神态安详。不错,是他! 青儿忙上前,行礼。 “请问你是韩林老先生吗?” 他态度和蔼:“我是!你是?” 青儿上前一步,说,“请问韩老先生是不是在找司马相如的亲笔《辞赋》,我这里有三本,不知道是不是韩老先生所找的书。”顺手拜上书。 韩林淡淡一笑,接过书,认真地,翻看每一本。忽然间,他神情大悦。“不错,确实是司马相如的真迹,老夫找了半辈子,今天总算一睹司马公辞赋的真迹了!妙哉!妙哉啊!”他爱不释手地翻看着。 青儿感觉把握又多了几分。 “韩老先生若喜欢,在下便把它赠与韩老先生!” “姑娘,这怎可啊?”韩林觉得此物贵重。 青儿说:“韩老先生,你别客气,我只是把好东西放在了它该去的地方而已。不过,韩老先生,恕在下直接,在下有两个请求。” 韩林大悦,“好!姑娘也是个爽快之人!老夫喜欢结交你这样的朋友,尽管说来!” 青儿谦谦行礼,“听说韩老先生有架千年古木古筝,不知……” “好!既然姑娘如此爽快,老夫岂能是吝啬小气之人,我便把此古琴赠与姑娘。那第二个?”韩林微笑。 青儿说:“我的第二个请求,是……是想请韩老先生亲自把古琴赠送个一个人,可能,这比较辛苦,韩老先生可以拒绝!” 韩林脸色瞬变,觉得此事与自己人格相悖,自己怎会低下高贵的人格做出此等事。 “那老夫若不同意呢。” 青儿谦谦行礼,“韩老先生志在高雅,怎屑于做如此之事呢。” 韩林边说,边把书还给青儿,青儿往后一退,行礼。 “此书已经放在它该去之处,怎有退回之礼,韩老先生,你保重,在下告退。”青儿转身离去。 “站住!请问姑娘,是怎样的一个人?老夫倒想听一听。”韩林突然喊住青儿。 “是一个高山流水一样的人!”青儿说。 “好!即是如此之人,老夫就亲历亲为。成人之美。”韩林说。 青儿上前行礼,致谢。 韩林说,“若那人问是谁赠琴,老夫该怎样说?” 青儿说:“若那人第三遍问赠琴者时,方可告诉他。” 韩林疑惑地看着青儿,“为何第一遍,第二遍问的时候不告诉他呢?” 青儿说:“当他接收到琴时,第一遍问谁赠与他的琴,或许是因为感激的客套之情;第二遍时,可能是有心;第三遍问,则是真诚实意。若此人是真诚实意的君子,那我便相交。” 韩林大笑,“好,没想到姑娘也是个至情至义之人,老夫喜欢,差点看低你了!此事交给老夫了!” 青儿没想到用一万两银子买的司马相如的辞赋,倒也算真的帮了忙了。还好曾经和父亲一同经商时,在一家古董店见过司马相如的《辞赋》,如今高价买来这稀世珍宝,今天倒也算帮了一个大忙。可是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会怎样,青儿是一点谱也没有。会不会前功尽失呢,也不得而知。 正文 第八章 踏春 “ 公子,经过属下多次密察了解,罗令则确实和舒王交往过密,他们已有十多年的书信往来。”一位年纪约二十左右,一袭黑衣的男子,向面前的李淳行礼。 李淳冰冷的脸色,冷漠的眼神,听到这消息后,脸异常的阴暗。 “哪个罗令则?顾长青你说详细点。” 顾长青低头说,“公子,你还记得十多年前的禁卫军首领吗?就是现在的右屯卫军首领,就是他,他就是罗令则。” 李淳的面色铁青,脸上青筋暴露,冷漠凶狠的眼神透着寒光,双手握成紧拳。十多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 “果真是这个老东西!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既然他让我活了下来,我和他之间的账还要慢慢算!”李淳冷冰冰地说。 顾长青静静地立在那。 李淳则一脸的冷漠。 “长青,还查出其他什么线索没?”李淳淡淡地说。 顾长青行礼,“回公子,到目前,臣的属下还没有其他更可靠的消息传来。” 李淳冷冰冰地说,“让你的手下小心一点,切勿打草惊蛇!出了事,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属下明白!”顾长青说。 李淳摆手,示意长青退下。 顾长青行礼退去。 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哈哈,青儿的袍裙终于被做好了。哈哈,很满意。总算有一件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衣服了! 我要穿着去春游,看我的裙子多漂亮,还是春天更美!青儿思索着。 踏着郊外的小草,呼吸着新鲜空气,“郊外的空气真好,小草也美!花也美!到处都美!”青儿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呵呵,我的新衣服,真美!”青儿看着这银灰色袍裙,大方得体。层层的薄莎里层,银灰色的底布上绣着错落有致的花,微风的吹拂下,花朵在薄莎下若隐若现,甚是美丽。这可是我两个多月的杰作,我自己的杰作! 望着这满山遍野的青草,山花,望着这如黛的青山,青儿的心也瞬间绽放了。青儿舞动着衣裙,转着圈圈,“春天好美啊!” 青儿像疯子一般的玩了整整一个下午,陶醉在青山绿水之中,放松自己的心情,放松自我。 该回家了。眼看天快要黑了。 青儿走了整整一个多时辰,奇怪怎么走来走去还是在这里,这不是来的路吗?怎么回事?迷路了。青儿漫无目的的走着。怎么办?天黑赶不回去怎么办?要在这里过夜吗?怪吓人的,听说晚上有野狼,想着想着,青儿毛骨悚然了…… 忽然,青儿听到“哒哒……”的马蹄声,不会吧,这里会有人吗? 只见远方一个人骑着一匹马,奔驰着跑来,身姿矫健,四蹄腾空,如风,如电;长长的鬃毛披散着,跑起来,发出“哒哒……”的旋律。 只见那匹马愈来愈近,愈来愈近,转眼可能飞驰而过的紧张趋势。 在这深山之中,好不容易碰到个人,青儿迅速冲到马前,拦住奔驰的骏马。青儿看到奔驰的骏马向自己奔来,惊吓之中闭上了眼睛。 许久,缓过神来,好像一切都沉浸在寂静之中。青儿慢慢睁开眼。 只见一位年约二十左右的男子,他玉冠束发,脸俊美出众,英武不凡,身着朱红色的锦袍,骑在一匹纯白色的高头骏马。 青儿呆呆地望着他,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打量着青儿,许久,双方陷入无限的沉默。 青儿怯怯地说,“其实,我……我是想……” 他淡淡地看着青儿,半天不吭声,然后,慢慢地俯下身,“你想怎样?” 青儿慢慢地说,“我迷路了,我想问路……” 他慢慢地说:“问路?敢问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会独自一人在这深山之中,而且,还迷路了呢?” 怯,是查问我吗?青儿想着,仰起了头,说,“那这么晚了,你怎么也独自一人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呢?” 他莞尔一笑,目光清澈明亮,“我是因为公务在身,而这条路是必经之路,那你呢?看你穿成这样,不会也是公务缠身吧?” “我是为了踏春,我觉得此时正直三四月份,漫山遍野鲜花烂漫,故而春来欣赏这里的美好景色。” 他爽朗大笑,“哈哈!有意思!也是,若总是拘禁在家里,反倒浪费了这无限风光啊,也委屈了你们这些姑娘。” “什么?你在取笑我吗?取笑别人很好玩是吗?” 他微微一笑,“我只是觉得姑娘特别而已!敢问姑娘要去哪里?若信得过在下,在下愿意为姑娘指路,毕竟这里我也是常来常往的,也比较熟悉。” 青儿想着:眼下估计也就这一条方法了,我可不想和野狼作伴。 “我想回长安街!”青儿说。 他微微一笑,“长安街?姑娘家住长安街?真是巧了,在下正好也是回长安街,倒可以带姑娘一程。” 真要乘坐他的马吗?可他毕竟是陌生人啊! 看青儿犹犹豫豫的样子,他莞尔一笑,“姑娘还要慢慢思考吗?要不在下就先告辞了,我可听说这方圆十几里都荒无人烟,晚上还经常有野狼……” 看他转身要走的样子! “慢!”青儿大声喊了一声。 他停住马,朝青儿淡然一笑,青儿跑过去。 他们同骑着一匹马,他的马骑得飞快,青儿有时感觉好像坐在他怀里似得,感觉怪怪的。 真是一匹好马,矫健,飞速奔驰着,所过之处,地上仅仅微尘弹起而已。 没过多久,青儿回到家门口。在门外,青儿下马后,跟他道别,他离去。恰好这一幕被六娘看在了眼里。 六娘快速跑上前来,惊讶的表情,“你们同乘一匹马回来的?” “是啊!”青儿说。 六娘表情怪异,“快说说,什么情况?你是怎么摊上这种好运的?” “什么好运气?是坏运气可好。姑娘我迷路了,还好运呢,就碰上他了,就这样回来了,你也看到了。你干嘛疑神疑鬼的。没事吧,你。” 六娘悄悄地问青儿,“你可知道他是谁?就是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个人。” 青儿感觉六娘怪怪的,“他叫郭嘉彦,回长安办事的。就这么多了。” 六娘看青儿好像真的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他的身份吗?当真不知道?” 青儿感觉六娘莫名其妙,摇头说,“不知道啊,什么身份啊,你今天怎么了?六娘,感觉你好奇怪哦。从我回来,你就神经兮兮的唠叨个没完,看来你是有话想说喽,说吧。” 六娘围着青儿走了一圈,微笑着,然后一本正经的样子。“他的母亲是……升平公主,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长公主!他的父亲是驸马都尉郭暖大人!他的爷爷是汾阳王郭子仪大人!这郭子仪当年可是平定安史之乱,收复长安,单骑退回纥,击溃吐蕃,四朝功臣,试问这天下谁不尊敬这位功高盖世,福泽万民的大英雄?虽说郭子仪已经仙逝,但就郭家现在的威名,显赫,可以说是空前绝后啊!这个你说的所谓的郭嘉彦可是将门之后,升平长公主的长子,如今皇上身边的红人,皇城的禁军首领。你听明白了吗?” 青儿愣愣的站在那里,原来这家伙的身世这么显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可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公子哥的架势!看他的样子也不像什么坏人!还挺有情有义的,够哥们! 六娘看青儿愣在那里,继续说,“据说那个郭嘉彦至今未婚配,他可是王侯贵族家小姐争相嫁的意中人啊!谁若嫁给了他,那可是未来的一品夫人啊!你说,你们今天怎么这么巧呢,你们俩竟然同骑一匹马回来?” 青儿看六娘越说与离谱,忙打住,“六娘,停!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一点都听不明白啊。我呢,现在要去忙事情去了,你呢,自己慢慢说你自己的。”边说,边向里走。 六娘挑逗着对着青儿微笑。 正文 第九章 赠琴 “青儿,有位公子找你!”六娘眉开眼笑地跑过来。 “不知是哪位?六娘,让你这么开心,瞧你,兴奋的都合不拢嘴了。”青儿无心地回答。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二楼,雅阁!” “六娘,别打哑谜了,谁啊?” 六娘奸笑着,“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特意吩咐要找你的,别的姑娘不见!” 谁啊?这么大架子。青儿思索着。莫非是他?东风来了?青儿兴奋不已。 青儿兴奋匆忙地往二楼跑去,来不及跟六娘打招呼,迫不及待地推开门,兴奋而亲切地大喊,“你来了!” 只见他慢慢地转过身来,是他,冷面霸王!怎么会是他,青儿的心和脸瞬间冰了下来。 待在阁楼里的李淳听到青儿迫不及待地推开门,开心地对自己打招呼,一副急切想见到自己的样子,自己的心也是意想不到的开心。可当自己转过身去,看到青儿的脸却又迅速冷了下来,一时搞不清是什么名堂。 青儿呆呆地愣在那里,也没什么可说的。 李淳慢慢走近青儿的身边,冰冷的脸,冰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青儿,“刚才还一副热情洋溢的表情,现在又怎么了?莫非是害羞了?” 青儿仰起头,瞪着眼,对李淳怒目而视,“谁热情洋溢了?谁害羞了?” 李淳看着这个蛮横的女子,没想到她还挺霸道的,呵呵,有意思。李淳慢慢低下脸,靠近青儿那傲慢无礼的脸,边说着,“你是不是对我……”说着,李纯和青儿的脸越靠越近。 青儿看着李淳无理的样子,迅速反击,“我怎么会对你这种人有什么?”迅速躲开,离得他远远的。 李淳一副不屑的样子,“什么,到底你想对我做什么?” 青儿看到这个无聊的,像赖皮一样的人,不想理他,“你还有什么事吗?不然本小姐不奉陪了,告辞!” 青儿转身要走,李淳说了一句,“站住!” “我凭什么听你的?” 李淳不羁地说,“青儿姑娘,本公子今天点了你来侍茶。你们六娘同意的!” 六娘啊,六娘,你这不是害我吗。真不知道你接了这个冷面霸王多少赏银,竟为他办起事来了!青儿思索着。 青儿慢慢地走到茶器旁,开始煮茶。 李淳静静地坐在卧榻上。 青儿静静地煮着茶,来不及想太多,只想做好本分的工作,对每一位顾客都尽心尽力。 李淳静静地看着煮茶的青儿,看她举止文雅,工作起来,一切都做得恰到好处,处处透着别样的优雅。就这静静地看着她煮水,炙茶,煮茶,就喜欢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没有外界的叨扰,没有了内心深处彻骨的痛楚,此时,他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感受着这一刻,着茶香的美好,这里的一切! 青儿把煮好的茶,分到茶碗里,轻轻端到李淳的面前。看他的表情楞楞的,怎么回事?刚才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怎么消失了。 “公子,请用茶。” 李淳缓过神,看了青儿一眼,轻轻地端起茶器静静地欣赏了一会,慢慢地拿起盖子,闻了闻茶香,轻轻地喝了一口,慢慢品尝,一副很陶醉的样子! 没想到这个霸气的冷面王安静起来的样子,让人感觉真舒服,真的很像个君子,让人有一种特别的感觉。青儿禁不住好奇,静静地偷看起他来了。 李淳感觉青儿在偷看她,他静静地品着他的茶。 就这样,在这种静谧的氛围里,李淳品着茶,享受着这份静谧;而青儿安静地煮着茶,侍者茶。就这样一个下午。 青儿感觉李淳今天有点反常的安静。 李淳走后,赏了很多钱,六娘乐的眉开眼笑。奇怪,他是什么人,好像很有钱的样子! 长安街真是热闹啊!可谓是“车如流水,马如龙”,玲琅满目的商品,让人流连其中。青儿和六娘一起出来办差,碰到这热闹的街市就逛了起来。 “哇!好漂亮啊!”六娘看到漂亮的珠钗,开心地跑了过去,拿起一只牡丹簪子,正面看看,反面看看,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青儿慢慢走上前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六娘迫切的喊了起来,急着想和青儿分享她的宝贝。 “快点!我的青儿姑娘,你在那磨叽什么呢,帮我看看,是这一支好看,还是这一只别致?”她又盯上了另一支兰花簪子。 青儿看看她手里的牡丹和兰花簪子,又看看摊子上的其他饰品,顺手拿起一支扶摇簪子,“依我看,这支金色的扶摇比较配你。”青儿拿起来,在她发髻上比了一下。 六娘兴奋的表情转为疑惑,“真的吗?为什么我觉得这支牡丹好看呢。” “你看这支扶摇簪子,如果别在你头上,我们美丽的六娘走起路来,一步三摇,多有风情啊!” 六娘上来要打我,“你在戏弄我,是不是?” 青儿哈哈一笑。 只见卖饰品的伙计,看着一愣一愣的,然后也偷偷笑起来。 “请问你是青儿姑娘吧?”一位年轻的小小伙子,打断了我们嬉闹。 青儿疑惑地看着他,“我是!请问?” 只见他递给青儿一张纸条,“这是一位公子给你的!”说完,离去。 青儿接过纸条,打开,“长寿街,二楼雅阁”,奇怪了,是谁呢。 六娘看了一眼,又看了青儿一眼,微笑着说,“去吧!别让人家公子久等了!” 青儿对着她淡淡一笑。 会是谁啊!青儿一路在疑惑! 刚走到阁楼底下,忽然听到宛如小溪“叮咚”的流水声,悦然心情油然而生。是《高山流水》,息心倾听,这次的曲调更显得清澈。是他!是他!青儿迅速往二楼的阁楼上跑去。 只见他背对着青儿,静静地坐在古琴旁奏曲,一袭白衣随风随意地飘动着。青儿静静听着,陶醉于一片山水之中! “千年古琴,奏出的曲调,真是意蕴无穷!”他转过身,微笑着。 青儿微微一笑,“是啊!我听得都痴醉了!” 他温情一笑,“是吗?” “三次听你的高山流水,每次的感觉都不相同!感觉你奏出的曲调很典雅特别。” 他莞尔一笑,“我从小就痴迷于古曲,从很早就开始收集,收集了很多,但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曲《高山流水》,每次抚这首曲子,都有别样的感觉。” “传说先秦的琴师一次在深山之中弹琴,路过的樵夫钟子期竟能领会这首曲子的深意,余伯牙非常的惊叹,没想到竟有人和他的心意相通,于是它们就成了好朋友,俞伯牙弹琴,钟子期听琴。钟子期死后,余伯牙就断琴,不再弹琴。” 他静静地听着青儿说,“红颜易老,知音难寻!琴为知音者奏!余伯牙和钟子期的故事真是感人至深!” “是啊!” 他说:“此琴乃是千年古木琴,相传为得道高僧净空用禅院的千年古木所打造的,他经常在深山的禅院里独奏,山下务农的人们就会常常听到出尘,静雅之音!净空高僧圆寂之后,此古琴就失传了。” 青儿微微一愣,“此琴竟还有这样一个故事,我一直以为他是一架古琴而已!” 他看看青儿,继续说,“直到十多天前,当今的大儒翰林老先生,亲自过来,并赠我此古琴,我才知道原来这架古琴还在这世上!经过我再三请求,才知道……能请得动韩老先生的人,姑娘你真是不简单啊!” 青儿莞尔一笑,说“这个嘛?是韩老先生自己的意思。这个你也明白的。” 他说:“的确!除非韩老先生自己愿意,否则,谁也请不动的!不过这也看出了姑娘的特别之处。能得韩老先生赏识的人,肯定也非一般人!在下沈仲卿,很高兴能结识姑娘。” 青儿淡淡一笑,“在下纪青,喊我青儿就可以了,你这是在变着法子夸人吧?” 沈仲卿会意一笑。 沈仲卿说:“你这丫头,听说你把茶香居的生意打理得甚是红火,整个长安街的人还有谁不去你们茶香居的。” 青儿淡然一笑,“那我怎么没见公子去过呢?” 沈仲卿笑着说:“实不相瞒,我家境比较贫寒。在下仅需温饱之乐,那还能享受得了雅居之乐呢。” 青儿心想,请师的机会来了。 “我们茶香居自从上次那个琴师走了之后,一直都少了那一份风清淡雅,我也一直忧虑,茶饭难思。 沈仲卿看着我一会,若有所思,“姑娘若不嫌弃,我愿付出我的一份拙力,直到姑娘找到合适的琴师为止。以答谢姑娘赠琴的恩德。” 看来成了,青儿兴奋地想。 “若能得公子相助,我们茶香居真是蓬荜生辉啊!” 沈仲卿微微一笑,说:“不过在下,每日只抚一首曲子!” “沈大哥琴艺超群,一曲足够!美好的事物本来就不在多,而恰巧在恰到好处!” 他们会意的一笑,感觉气氛甚是融洽! 整个下午,他们都在谈天说地,从古曲谈到古琴,又谈到古仁人志士,羡慕他们的云淡风轻,羡慕他们的侠肝义胆。 正文 第十章 青儿获救 “青儿,你看我们这里的客人每天都满满的,总算不负有心人啊!”六娘兴奋地说。 “大多是文人雅士,可能就是为品茗听曲而来的!沈仲卿来的这段时间,慕名而来听琴的客人更多了,你瞧见没,好多都是回头客呢。” 六娘说:“不过话说回来,你借的这东风确实不错!人俊逸洒脱,弹出的曲子也是让人有别样的感觉,真令人陶醉啊!”说着,缓缓地走来走去,头上的扶摇随着她走步的频率摇曳着。 青儿笑着说,“六娘,你今天真是别样的美丽动人啊!你瞧瞧,这走起路来真是风情万种!” 六娘转过脸来,对着青儿莞尔一笑,“谢谢你的赞美,我就收下了。” “如今,我们茶香居的生意渐渐好起来,沈大哥来了以后,更是锦上添花。但是,我发现最近又新冒出来很多问题,必须要妥善处理,比如账户上的问题,经营方式的问题,必须要逐一落实下来。” 六娘说:“是,我的青儿姑娘。” 青儿微笑着说,“拜托六娘,你才是我们亲爱的大掌柜可好。” 隔着一层薄砂,沈仲卿恣意地坐在里面安静地抚着曲。薄莎随风摆动着,他的背影清晰而模糊。他信手拨弹,从容典雅,一声声清晰的音符从指间流出,时而婉约,时而铿锵有力,如山间泉鸣,似环佩铃响。空灵之音令人忆起山谷幽兰,高古之音如浩瀚碧空的雄鹰。 一曲抚完,沈仲卿正欲起身退去。 “站住!小王爷我还没听够,这么快就散场了!再给本王奏一曲,本王有的是银子!”只见一位年方约莫十七八岁左右的男子,衣着蓝色锦袍,腰系玉带,斜躺在坐榻上,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沈仲卿不去理会,仿佛没听见一样,抱起古木琴,转身就走,一副悠然随性自在的模样。 “没听见是吧?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竟敢拨我们小王爷的面子!”他身后几个侍从的一个,大喊着。 青儿和六娘赶紧跑过去,希望这种事情和和气气的解决。 六娘微笑着迎上,“这位爷,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茶香居有规定,每天只让他抚一曲,我们有约定的。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原谅。” 他的那个侍从吼着,“什么爷?这是我们小王爷李茂!舒王王爷就是我们老王爷!这京城谁人不识?谁人不晓?你算什么东西?” 六娘:“小的呢,是这茶香居的掌柜,还请王爷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们这些市井刁民一般见识……” 李茂缓缓起身,一副趾高气扬的恶霸样子。“本王今天就让他再为本王抚一曲,什么破规定,在本王这,本王爷的话就是规定,本王爷有的是赏银!你给我听清楚了!否则,本王就把你们茶香居给砸了!听到没?” 青儿管不了那么多,看不惯他那种狗仗人势的样子,顾不得其他了,不能让他这样欺负六娘,欺负沈大哥。 青儿上前,“参见王爷,给王爷行礼!常听闻王爷殿下,今日一见,果真气宇轩昂!仪表不凡!” 李茂斜着眼看了青儿一眼,没有搭理。 青儿微笑着,继续说,“我们长安谁人不识,谁人不知晓以仁义贤良著称的舒王王爷,他礼贤下士,宽以待人,我们长安的民众无不爱戴,无不敬仰。” 李茂趾高气扬的更胜了,“那是!” 青儿继续说,“舒王王爷,曾经以他的智慧果敢平定长安叛乱,保护君王,解救万民于水火,君民无不感恩戴德。试想如此战功卓著的舒王王爷谁人不识?又有谁人不晓呢?” 李茂兴奋地大笑起来,“好!总算有个识相的!知道就好!” “那,我问一下,小王爷,我们如此贤明爱民的舒王,受民众爱戴的舒王,受君王感恩的舒王王爷,如果知道你如今的所作所为,是否会同意?看到你如此,会不会伤心难过?” 宾客们大笑,嘲笑这个无耻的李茂王爷。 李茂听到宾客的大笑,从青儿怕马屁中醒来,愤怒的表情。 本来待在远处的沈仲卿看形势不对,迅速走来,站在青儿身边。 只见李茂恶恨恨地上前,一个巴掌狠狠地朝青儿扇过来…… 青儿还呆呆地没反应过来中。 忽然,李茂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不,不是停在了半空中,而是被另外两只手紧紧地抓在了半空中。是他们!郭嘉彦!沈仲卿!好险啊!青儿还在恍惚之中,以为自己又完了。 他们三个站在那里注目了少许,缓缓沈仲卿放开了手,缓缓站到一边。 忽然,郭嘉彦的表情开始微笑了起来。“小王爷,你怎么也在这里?许久没见你了,怎么想比划比划?我刚从皇上那里回来,正准备去拜访舒王老王爷呢。” 只见李茂的一个侍从慢慢贴近李茂说了几句,李茂立即展颜微笑起来。“郭大哥客气了,什么小王爷啊!我李茂永远是郭大哥的兄弟。小弟这边还有点事,先走了,改天再和郭大哥一续。” 郭嘉彦微笑着说,“既然小王爷有事,那我这当哥哥的就不挽留了。” 说完,李茂带着他的三个侍从灰溜溜地走了。 郭嘉彦关切地说,“青儿,你没事吧?这帮贵族子弟,靠着祖上的阴德,就喜欢狗仗人势!” “谢谢郭大哥,我没事,还好郭大哥来得及时,阻止了他的恶性,否则,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青儿感激地说。 郭嘉彦生气地说,“真是混账东西!” 青儿忙阻止,“郭大哥切勿为了青儿意气用事,万一这话被传到舒王耳朵里,又怕会引起一些是非来,给郭大哥带来不好的影响。” “怕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为,还害怕一句话不成。” 青儿微笑起来,真是敢作敢为啊!不拘小节的大丈夫! 沈仲卿走来,上前行了一礼,“郭大人真是大丈夫情怀,侠骨柔肠!在下钦佩!” 青儿忙上前介绍,“这是沈仲卿沈大哥,这是……” 沈仲卿忙上前,“在下早就听说郭大人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郭嘉彦微笑着说,“刚才见阁下也是侠情仗义啊!钦佩!” 六娘看危机已解除,忙上前道,“大家都站累了吧,让青儿姑娘为两位公子煮酒可好?里面请。” 郭嘉彦匆忙说,“不了,改日吧,我今天只是过来看看,还真有点公事要回去办,今天就不喝了,改天吧!” 青儿忙说,“既然郭大哥今天忙,那就改日,青儿请你们,可好?” 郭嘉彦沈仲卿一起应,“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郭嘉彦便道别,离去。 六娘用挑逗的怪怪的表情看着青儿,“青儿啊,人家郭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好懂得怜香惜玉啊!” 青儿对着她“切”了一声,转身离开。 六娘和沈仲卿在那里大笑了起来。 正文 第十一章 河边相遇 转眼间已经立秋,看着莎莎的黄叶随风落下,任是怎样的不舍,也难逃脱落下的命运。青儿望着这野外肃杀的秋色,这冰冷的寒风,这满地落叶最后的残红,一种悲凉之情油然而生。感觉独自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父亲你为何早早地离青儿而去,为何如此狠心,为什么老天不多留你几年。何时我们能再续父女之情,为什么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世界上?我好孤独,好失落。想到小时候父亲叫我背古诗,想到长大后父亲带我走南闯北地经商,生命中的点点滴滴,浮现在脑海之中,不知什么时候眼泪早已挂满了眼脸。 悲痛中的青儿,忽然听到一种悲凉的笛音,这笛声掺和着呜呜的秋风,显得更加的凄楚悲凉。仿佛折了双翅的雄鹰再也无法翱翔在空旷的蓝天,凄怨地发出最后的悲鸣之音。从哪里传来的笛声?细细听着,是小河那边。满怀着好奇之心,想去一探究竟,是谁的笛音如此哀鸣,在这悲凉的秋景中和自己不谋而和呢。 是他!竟然是他!那个冷面霸王!他正站在小河边吹着笛。怎么可能?一向如此霸道的他,怎会有着不为人知的悲凉呢。青儿转身就想走。 “既然来了!为何这么着急的走!”李淳冰冷的一问。 “只是不想打扰你!” 李淳转过身看着青儿,“是吗?你果真如此想的?” “是!我只是想离你远一点而已!我怕会落到心兰姑娘一样的下场!” 李淳边上前边说,“这么说,你是怕我了?”边说,边用手抚青儿眼边的泪滴。 青儿往后面一躲,躲开了李淳的手。 想起了那天他狠狠地打心兰一巴掌,青儿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一个大男人,喜欢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男人!” 李淳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男人?”直直的眼神看着青儿。 青儿愤怒地看着他,满脸绯红,无语以对。 “再说那天的情形,你多少应该也知道一点,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你们那位心兰姑娘应该感激我才对!” 听到李淳的话,青儿很是生气。 青儿上前说,“感激你?难道挨了你的巴掌之后,还要大声地喊‘打得好’,是吗?” 李淳看着面前伶牙俐齿的青儿,不想去辩解,以沉默代替。 看到李淳没有说话。青儿想莫非他是理亏了。 青儿说:“也许,你该学一学舒王的仁善,宽以待人……” 瞬间,听到青儿这样一席话,李淳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暴怒起来,恶恨恨地抓起青儿的衣领,把她拎在半空。 青儿感觉自己快窒息了。 李淳冰冷冰地说,“我警告你,以后别给我提什么舒王!听到没有!以后你最好给我记住……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少许,李淳慢慢地意识到自己过分,慢慢松开了青儿。 青儿大口呼吸着空气,愤怒地看着他。 李淳的表情渐渐缓和过来,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对不起,请原谅!刚才我做的有点过分。” 青儿生气地大怒道,“这就是你欺负人的理由吗?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你以为给自己找些理由,就可以放肆的去伤害别人吗?” 李淳冷冷地看着青儿,不去解释。 可是青儿根本不知道,今天是李淳母亲的忌日。李淳的悲痛之心,谁能体会一点一滴呢,他只会自己默默滴承受着。 青儿不想冷战下去,转身就走。 忽然,李淳用一只胳膊把青儿扛在背上,青儿生气的大喊“放我下来!你个混账!放我下来……” 李淳把青儿扔在马上,自己骑上马,马飞奔起来。 青儿愤怒地大喊,“混账东西!你要带我去哪里?放我下来……” 李淳把青儿带到一片空旷的草地上,放她下来。 气氛难耐的青儿,生气的挥起手一巴掌向李淳打去,只见巴掌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瞬间,五个手指印浮现在他脸上,他却不躲也不闪。 青儿待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 青儿为刚才自己的草率后悔起来,也不能怪我自己吧,谁让他刚才自己这么过分的。更令青儿生气的是为什么他明明可以躲开的,为什么却不躲开? “你为什么不躲开?”青儿说。 “这是刚才欠你的!”李淳一如从前的冰冷,说完,从马身上取出两大壶酒,独自坐在地上喝起酒来。 青儿也慢慢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远方。 李淳边喝着酒,边看着青儿,半天说了一句,“刚才在河边的时候,你为什么眼睛是通红的?你有什么伤心事吗?” 青儿看了他一眼,想到了刚才的情景,眼泪瞬间又不争气的流下来,“我想到了我父亲,这个我唯一的亲人,却又过早的离我而去……” 李淳把手中的一个酒壶递给青儿,“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我伤心的时候,就会喝酒,等喝醉了,就不会痛了!” 青儿呆呆地看着他,看他满目忧伤的眼睛,没想到他也有悲情的一面,“那你的父亲呢?你不是还有父亲吗?他也不要你了吗?” 李淳想到了他的父亲,叹了口气,“我的父亲,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的父亲?他对不起我的母亲,他更对不起我,就是他……”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狠狠地喝着酒。 青儿看到和自己同病相怜的李淳,接过酒壶,也大口地喝了起来,想忘却所有的悲痛,失去亲人的痛楚,客居他乡的孤独,越是愁情满怀,她越是大口大口的痛饮。一直喝,一直喝…… 头晕晕的,感觉很是难受。青儿从朦胧中醒来,好像想起了昨天的因悲伤过度喝酒的情景,不,还有他。想到这,迅速坐起来,摸摸身上的衣服,还好都好好的。是自己的房间,坐在自己的床上。 六娘推门而入,“你终于醒过来了,喝了那么多酒,来喝点我特地为你炖的解酒汤。” 青儿喝了一口,怪难喝的,忙吐出来,“这是什么啊?六娘,难喝死了。” 六娘微微一笑,“这可是我六娘的独家秘方,就不告诉你,快点喝!” 在六娘的威逼下,青儿最终把它喝完,“六娘,苦死了!” 六娘用挑衅的眼神看着青儿,“你还好意思说苦,告诉我你昨天跑哪去了,还弄得满身酒气?” 青儿微微一笑,“嘿嘿……,六娘。” 六娘故意挑逗青儿,“你知道你是怎么回来的吗?” 青儿感觉不好意思,疑惑地问:“怎么回来的?” 六娘笑着说,“是人家公子把你抱回来的。” 天哪!青儿就知道会这样!是不是每个人都看到了!多尴尬啊!沈仲卿大哥也看到了吗?以后别人怎么看自己。 正文 第十二章 陷入情网 时间如流水,转眼之间到了除夕,明天就是新年的第一天。青儿围着火炉,在阅读《茶经》,桌上摆了很厚实的几本书,有《茶谱》,《煎茶水记》等等,在阅读关于火候也会影响茶汤的效果。正阅读正酣的时候,一股寒冷刺骨的风吹开门,直面向自己吹来。冻得瑟瑟发抖的青儿突然发现下雪了。 青儿像发现世上最美好的事情一样,丢掉手中的书,风一样的速度跑了出去。站在院落中间,仰起头,看雪花随风漫天飞舞。片片的雪花无声息地落在青儿的身上,落在脸上,青儿感受着这纯净的世界,这白茫茫的浩瀚的仓宇。 一声声如雪花般优雅而悲伤的曲调,飘进青儿的思绪,融进她的感官。雪无声息的飞舞着。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优美哀伤的旋律,伴着萧瑟的寒风,伴着这漫天飞舞的雪花。青儿陷入了无尽的思乡之中。想起了每次过年时节,和父亲一起吃汤圆,一起放烟花,一起去繁华的扬州街买新年的物品,那个时候,青儿多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在父亲的呵护下,锦衣玉食。至少那个时候的她曾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会如今天这般在新年之夕,孤单一人,满目悲凉。 父亲你在天上过得好吗?我想此刻的你是幸福的。至少如今有我的母亲陪着你。眼泪总是最不争气的东西,还好青儿的脸上落棉雪花,谁知她满目的悲凉。   衣着单薄的青儿,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被什么覆盖住了,感觉自己不是那么的冷了。青儿缓过神来,只见沈仲卿正静静地站在自己面前,温情地看着自己,双手正帮自己系我脖子前披风的绳带,如此温柔细致。青儿心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这件朱红色的锦袍披在我身上的,我竟浑然不知。   “冷吗?”沈仲卿温柔地说。 “不冷!”青儿慢慢地说。   沈仲卿微微一笑,“小傻瓜,雪地里站这么久,能不冷吗?”   望着他温情的双目,柔和俊美的脸庞,青儿感觉如此亲切,如此美好!就想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忘却这世间的一切,忘却忧愁。   沈仲卿两手抓着青儿的双臂,青儿感觉很是温暖。   少许,沈仲卿微笑着说,“你刚才在想什么呢?看你很是陶醉的样子。”   “没什么,只是看着这漫天飞舞的雪花,听到你的琴声,想到今天是新年,就想到了父母,顿时感觉无限悲心。”   沈仲卿的神色变得忧伤起来,“是我不好,我的琴声让你触景伤情的。”   青儿忙说,“与沈大哥无关,切莫自责!”   沈仲卿扶着青儿往房间里走去,“今天是新年,青儿妹子有什么愿望,尽管说来,你沈大哥我一定帮你完成。”   青儿看着沈仲卿,慢慢地说,“我想吃汤圆!”   “好!”沈仲卿微微一笑。   他们便慢慢地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忽然青儿的脚下一滑,身子不由控制地往滑的反方向倒去。瞬间,青儿没有倒下去,沈仲卿将她扶在怀里。眼前的一幕,让青儿没有了思绪,只是静静地地看着他。     “好吃吗?”沈仲卿温情地问。   青儿正在大口大口地吃着汤圆,对于吃的东西,她是一向不留情的,一点也不会客气。   “好吃!好吃!”青儿边吃边说。   看着这样吃法的青儿,沈仲卿先是一愣,然后慢慢地说,“你慢点,小心呛着了,傻丫头!” 青儿可想不了那么多,只顾自己傻傻的吃着。 最近一段时间是怎么了。青儿脑海中一直浮现着沈仲卿的笑容。无论是煮茶时,还是读书时,好事早上醒来一睁开眼,还是在梦中都是他明媚的眼眸,俊美的脸旁。 青儿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连自己的行为都觉得怪怪的,经常喜欢偷偷地看他,但又怕他看到青儿偷看他,每次沈仲卿和自己说话时,青儿的脸都莫名其妙的红起来。 青儿想:我想我完了,我肯定喜欢上他了。 “呦!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六娘慢慢走过来。“我的青儿姑娘,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放你房间里了。 青儿正愣愣地坐在院中的石板凳上发呆,石板桌上放着几本煮茶方面的书。 青儿愣愣地转头对六娘一笑,“没看什么,六娘,你来了!” 六娘慢慢走来来,上下打量着青儿,“我以为这么用心的看起书来了,近看一看,书本没有一本打开的,原来是在看起蚂蚁来了。” 青儿对着她微微一笑,“谁说蚂蚁看不得,看蚂蚁的心态也是一种境界。是吧?我的六娘。” 六娘笑着说,“是!是!我青儿姑娘的心境,那可是得道的高僧都比不了的,那叫一个出神入化,什么来着的……反正,我不会形容了!对了,你要我帮你找的东西,我帮你找到了,一直在后面的别苑里放着,好多年没人用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用,我已经把它放在你的房间里了。” 青儿一听,瞬间兴奋了起来,从石板上跳起来,“真的?六娘真好……” 青儿兴奋地往自己的房间里跑去,迫不及待地看看自己要找的琴。一个计划在她心中酝酿着。 推门键入自己的房间,一架琴端端正正的放在自己的桌子上,从远处看去,感觉好典雅,好有意境。 青儿兴奋地扑上去,用手抚摸琴弦,听它发出时而清脆,时候低沉的声响,兴奋之情无以言表。 端端正正地坐在琴边,青儿把琴恰到好处地地放在自己面前,一切姿势就位。天哪!看着面前的这眼花缭乱的十三根琴弦,该怎么抚,先拨哪一根?两手悬在半空,两眼呆呆地看着面前眼花缭乱的琴弦。 “ 琴不是用来看的!是用来抚的,可好?你这样傻傻的盯着它看一天,也不会有赏心悦目的琴声飘出。” 谁在打扰我?敢偷看我,太过分了!青儿转身过去!是郭嘉彦! 看到是他看自己,又想到刚才的尴尬,青儿的脸顿时羞涩了起来,飞红了起来。 “你来多久了?” 郭嘉彦一副挑逗的表情们好像故意气青儿一样,“我可全都看到了,我看你进来之后,就兴奋地对着这架琴这样摸,那样看的,我就打定了主意,准备好好地站在门外听一曲,结果站了半天,也没听见这琴飘出一个音符。” 居然被他全看到自己的尴尬了。 青儿想怯怯地说,“其实,我……不会……弹琴的!” 郭嘉彦爽朗地大笑起来,还不时偷瞄着青儿,想看看她的尴尬样! 青儿生气地看着郭嘉彦,觉得他太气人了,居然看起自己的笑话来了。还一副得意的傻样。 “我说青儿,与其在这里看琴,不如去骑马可好?” 青儿生气地说,“不去!我宁可在家里看琴,怎么样?”微仰着头,终于轮到我了吧,气死你。 郭嘉彦看青儿有意气他的意思,只见他不气不怒,反而微微一笑。“哈哈,我明白了,原来你不只会看琴,也会看……” 青儿立即上前把他的话顶回去,“谁说的?走,骑马去!” 青儿立即转身,走在了前面,回头想了想,自己是不是在说气话。 我们坐着马车来到野外,早春的天还有一点微冷,看着微绿的小草,抽着新芽的树木,倒也觉得春意阑珊。 只见一位男子牵着两匹马走来,一匹是郭嘉彦的纯白色的马,另一匹是黑色同样高大健壮的马。 “大人!马已牵来!”那男子说。 “好!阿威你先回去吧!”郭嘉彦说。 “是,大人。小的告退!”说完,转身离去。 郭嘉彦看看青儿,又示意地看看马。 青儿也愣愣地看着他,看看马,天啊,这么高,我怎么爬上去啊。 “你先挑,我说你是不是看不明白,还是咋的?” 青儿傻傻一笑,“那……那……你能先把我扶上去吗?” 郭嘉彦的眼睛愣愣地盯着青儿,嘴角微微上扬,“懂了!” 郭嘉彦把青儿抚上了他的白马,一只手牵着白马,另一只手牵着那匹黑马,就这样在林子里晃悠。 想来想去,青儿的脑袋里都是沈仲卿,想象着他的微笑,他的俊美,他的每一点一滴都触动着她的心思。有时感觉很幸福,有时感觉很痛苦。 郭嘉彦牵着马,慢慢地走着。 “郭嘉彦,那个……”青儿慢吞吞地说,羞涩的脸蛋飞红。 郭嘉彦停住脚步,转身看着青儿,明媚的一笑。“哪个?怎么平时看起来这么爽快的青儿姑娘,今天也大气哑谜了。” 青儿感觉自己的脸绯红的热的发烫,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总想把它流露出来。 青儿的羞涩之情难以言表,郭嘉彦打量着她,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我想……问问你,你曾经……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人,”青儿瞬间感觉脸热的烫了起来。 郭嘉彦疑惑地望着青儿,淡淡地盯着她,看了很久,瞬间眼光明媚了起来,“你在想什么?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明说吧,曾经没有!你干嘛这么问啊?” 看着郭嘉彦打量自己的样子,感觉怪怪的,“问着玩的。闲来无聊嘛,找个话题聊聊,如果你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你会怎么做?” 郭嘉彦若有所思地说,“这个真没想过,我想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呵护她。” 青儿说:“那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听过余伯牙和钟子期的故事,余伯牙为了钟子期一见如故,成了知音。从此,他们俩个就一个弹琴一个听琴,可也是惺惺相惜。然而钟子期死后,俞伯牙便摔了他最为心爱的琴,从此不再弹琴,真是有情有义之人,毕竟知音难寻,我想问你,你说……你说如果,如果钟子期是个女的,那……那他们会不会……会不会相爱呢?” 郭嘉彦像是被青儿的问题问住了一样。半天没有说话。 郭嘉彦扫了青儿一眼,“青儿姑娘,你真是与众不同啊,连问的问题都那么特别,怎么感觉你的脑瓜里和别的姑娘装的都不一样啊!你说你啊,上次一个人去踏春,差点别野狼给叼了,这次又问这么难的问题,我想想……” 青儿对着郭嘉彦傻傻一笑,“快说,快说嘛……” 郭嘉彦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嘛。”微微侧歪着头,“我觉得嘛,应该不会,像他们原来的关系也挺好,惺惺相惜,一个抚琴,一个听琴,无关风月,只为真心;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会相爱,但我想,若他们真的相爱了,也应该是一对神仙眷侣,空山深林之中,一同抚曲,一同赏月,必然是另一番意境。” 青儿在马上傻傻地听着,想象着另外一种意境,郭嘉彦说的第二种可能。青儿陷无限的遐想之中。 正文 第十三章 学琴 沈仲卿正静静的弹奏曲子,青儿站在门外静静地听着。 “进来吧!” 青儿轻轻地,羞涩地进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青儿轻轻地说,羞涩之情盈满了眼帘。那是一种相见而不敢见的感觉。 沈仲卿对青儿微而一笑,“你在外面鬼鬼祟祟半天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看着沈仲卿恬静的笑容,俊逸的面庞,一身随意的青衣,无不显示着他的脱俗,美好。 “我……有事,我……有事。”青儿站在那里结结巴巴了半天。 沈仲卿静静地看着青儿,听她在哪里结结巴巴地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不急也不催促,眼里透着笑意。 等青儿说完了。 沈仲卿说:“哦?我们的能言善道,敢作敢为的青儿姑娘,也有难为情的时候。” 青儿羞涩地说,“我不会弹琴,想向沈大哥学习,所以我是来拜师来了!” 沈仲卿打量着青儿,若有所思。微笑点头。 “说吧。想学什么曲子?平时最喜欢听哪一曲?”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我想学这首简单一点的。”青儿微而一笑。 沈仲卿沉思,低头挑拨琴弦,古木琴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过来,这首曲子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青儿静静地走到沈仲卿的身边,呆呆地站在他的身旁,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感受着他的气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距离,感觉都快窒息了。 “你走进一点,离那么远怎么弹?”沈仲卿一边抚琴,一边说。 青儿向前凑了一点,脚步移动了一点。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身子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沈仲卿一只手拨弄着琴弦,另一只手伸手抓着青儿,一把把她拉下来,拉到他的身边,同时手从她背后环过来,青儿坐在他的怀里,他的双手拿着她的双手,教她拨弄琴弦。 青儿被沈仲卿突如其来的举动所惊到,心像小鹿一样跳个不停,满心的茫然,同时又感觉满心的喜欢。 尽管琴发出悦目的声响,但青儿却感觉不到任何声音,只感觉到沈仲卿怀里的温度,气息的馨香,感觉自己和他靠的很近,很近。想就这样被他抱着,那么温情,舒心,感觉自己的心都是笑着的,笑的如花一样美丽。 青儿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就是这样把自己抱在怀里。父亲的怀抱很温暖,很安全。庭院中,父亲将自己抱在怀里,静静地听母亲弹琴,那是母亲弹唱的就是这首“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母亲的手那么洁白细腻,嗓音那么的挺美。母亲的脸是那么的柔和,眼睛里是满满的深情。自己和父亲静静地听着,听着。时不时地,青儿会问“为什么红豆生南国?为什么此物最相思?为什么我不明白,红豆不生长在北国吗?”父亲总会微笑着说,“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父亲母亲总会会心地一笑。 “怎么了?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有哪里不懂?” 青儿缓过神来,总是容易沉溺于其它美好的事物之中,而忘却了自己。 青儿说:“要不整体再弹一遍吧。这个要慢慢地练习,也许多弹几遍就熟悉了,它也熟悉我了,我也熟悉它了。” 沈仲卿微笑着,脸是那么的柔和,“练得多了,就熟了,青儿虽不会弹琴,却懂琴。你肯定会比一般姑娘学得快的。” 是啊,青儿是不会弹琴,只因为小的时候太懒,不喜欢动手,只喜欢静静地听母亲弹琴。 正文 第十四章 情殇 朱雀大街的一角。 青儿把一个包裹放在李淳面前,李淳冷冰冰地扫了一眼,却没有接。 “这是什么?”李淳冰冷地问。 “这个呢,是银子,沉甸甸的银子。是还给你的。”青儿微笑着说。 李淳看了看,若有所思,依旧冷冰冰地。 “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银子?你有什么意图?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青儿本来一张微笑的脸,被李淳这么一说,瞬间脸色冷了下来,她感觉这李淳怎么总是一副霸道无理的冰冷模样。 “是!本姑娘我就是有意图,怎么样?这里呢,是五百两银子,是感谢你上次帮助我并接济我的,我上次用了你五十三两,现在还你十倍。本姑娘这个人一向规规矩矩,从来不占别人的便宜。”青儿看了眼李淳,冷冷地说。 李淳冷冷地看着青儿,觉得这姑娘不愧是做生意的料,有点意思。 “不占别人的便宜?你以为占过别人的便宜,然后,一转脸再多送给别人一点银子,就可以抹去你占了别人的便宜的事实吗?这简直太可笑了!” 越听青儿越觉得愤怒,觉得眼前这个人可耻的厉害。 “你……你……”青儿语塞。结结巴巴。 “你,你什么你,哦,我忘了,你现在可是茶香居的第二大掌柜,你现在有的是银子,对吧?随便一出手那便是几百两啊。”李淳看着语塞的青儿,觉得看她生气的样子倒觉得蛮好玩。 青儿的脸气的鼓鼓的,感觉面前的李淳实在不可理喻。自己本来是好心来还钱,现在却被他如此羞辱。 “那你说该怎么办?我欠你的五十两银子,外加一套衣服,你说吧,我该怎么还你?”青儿直直地说。 “怎么还?这个我还没想好?我还要慢慢想。”李淳慢慢地说,眼直直地看着青儿。 “那你到底还要考虑多久?很难考虑吗?”青儿的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恼羞成怒的青儿,李淳越觉得好玩,没想到这个野蛮的丫头,倒还挺规规矩矩的。她越是如此,李淳越觉得看的起她。 “着急的人我见得多了,头一次遇见归还别人的银子还这么着急的,你看别人那些欠银子的人都是能拖多久就多久,你呢,你为什么这么着急?是不是觉得自己富有了?想让我高看你一眼。”李淳说着,不羁的一笑。 青儿冰冷冷地瞪着他。 “本姑娘,我就是想把欠你的债早点还清,从此,各不相欠!行了吧!” 李淳看青儿一副认真的模样,心想,这小妮自怎么了,这么着急想和我划清关系吗。 “还有,我帮你说完,‘从此萧郎是路人’,对吗?你想早点和我划清关系,是吗?本公子偏不会如你愿,本公子就要你欠着我的,用一生欠着我的,怎么样?你想还是吧?你别忘了,是我救的你,你的自由权是我给你的,你这一辈子只能属于我一个人!你知道吗?你懂了吗?青儿姑娘。”李淳盯着青儿,不羁的眼神,不羁的笑容,一副霸道冷冰冰的模样。 青儿看着这个疯子一样的人,在这里莫名其妙的一通话,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本想还了他的银子,和他划清界限。如今倒好,反而觉得自己快成为他的奴仆了,决定权反而在他的手里。 “你……你……”青儿没有继续结结巴巴的说下去,别的事情转移了她的视线,她的脸色更冷了! 瞬间,觉得不对劲的李淳,也顺着青儿的视线,转身,看去。 朱雀大街,商品琳琅满目,人来人往,但只有一个身影映入了青儿的眼帘,不是两个身影。两个莫名其妙,怎么会走在一起的身影,她是谁?背影纤弱,衣着绿色锦衣,锦衣的外层是碧莎裙,体态轻盈,婀娜多姿,如画中走出的背影,她是谁?为什么会走在沈仲卿的身边?为什么她的身影看着如此的典雅?沈仲卿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用你的高贵的手轻抚身旁的女子?为什么? 李淳看着面前的青儿,觉得她的脸色不是冰冷,而是悲辛,是什么事情让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青儿如此揪心呢。 两个背影,一个洒脱俊逸,一个古朴典雅,是那么的般配。他们慢慢地走着。忽然,那典雅的身影,在空中划了一道柔美的弧形,缓缓倒下去,碧莎随风飞舞。沈仲卿匆忙的将这柔美的身影搂在怀里,脸上浮着关切,担心的面容。 青儿的心瞬间更酸了,不,不是酸的,是痛的,是痛彻心扉的痛。 李淳静静地看着青儿,看着她那痛苦的表情,一种莫名的心痛油然而生。 沈仲卿和那美丽的女子站定了之后,他们互相搀扶者,温情地看着对方。 青儿看到了那女子的脸,她真的很美,柔和的面容,清新脱俗,古典而精致。她真的很美! 她越是美丽非凡!青儿越是痛彻心扉! “那个不是你们茶香居的琴师吗?青儿?”李淳顺着青儿的目光看着。 青儿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沈仲卿和那女子缓缓走去。 “那位姑娘,我也认识,就是你们琴师旁边的那一位,她叫柳如烟,是春香楼的雅妓!还是头牌!善谈琵琶!柳如烟的大名可以说这整个长安的名流雅士,皇亲贵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怎么,你不认识吗?为什么要这样盯着人家柳姑娘的背影?”看着青儿的悲辛表情,李淳知道肯定有缘由,但一时不明白这原由是什么。但感觉可能和柳姑娘有关。 青儿默默地听着,默默地心痛。她太想知道她是谁了。李淳说的一字一句她都刻在了心里。 青儿默默地想:沈仲卿,你为什么要爱上这样一个女子?为什么?你不知道她是雅妓吗?一个风尘里的女子能配的上你的高风亮节吗?你是如此的高风亮节,如山泉般清澈。为什么,难道你真的就感觉不到我对你的心思吗?是不是你选择了她,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是不是我这份情就要注定默默无闻了,然后,默默地烟消云散?是吗?沈仲卿,我该怎么做?此时我的心才不会这么痛? 正文 第十五章 情殇2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青儿抚着琴,嘴里念着。 生疏的琴技,杂乱的琴声,而此时青儿的心里也是别样的痛苦。 大雨哗哗地下着,滴滴错乱地打在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一阵阵的大雨,落在瓦上,落在庭院,落在青儿的心上,一阵阵的喧闹。 李淳静静地站在廊厅,听着雨声,听着这不成曲调的琴声。 青儿的心理纠结着,痛苦着。一幕幕在青儿的心里矛盾地闪现着:青儿坐在沈仲卿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气息,他的温度。沈仲卿拿着她的双手,温情地教她弹奏“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沈仲卿温情地抚着柳如烟,温情地相视。青儿坐在父亲的怀里,看母亲温柔的手抚琴,听母亲温婉的唱着“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青儿痛苦地回想着眼前的一幕幕,那么亲切,那么杂乱。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和父亲母亲一样?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奏相思曲?为什么你的心里早已有了别的美丽的姑娘?是不是我的那一份情只配隐藏在我的心底,让它慢慢腐烂,渐渐死去。凭什么?凭什么? 大雨杂乱无章地下着。 痛苦不堪的青儿,把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拼命跑出了雅阁,冲进了大雨里。 入秋的冷雨冰冷地打在青儿的脸上,身上,心里。她拼命的想忘记一切,忘却所有的痛苦。如果冷雨真的能冲刷掉痛苦,她渴望这雨再冷十倍千倍,若真的冻死了,也免受这心被腐蚀的感觉。 青儿呆呆地站在滂沱的大雨中。 看到如此反常举动的青儿,李淳的心底感觉痛苦的阵痛。他冲进了大雨里,抱住了站在雨里的青儿。 青儿狠狠地用拳头捶打面前这个影响她淋雨的男人,挣扎着,狠狠地捶打他,像个疯子一样。 看着青儿痛苦的疯狂的举动,李淳紧紧地抱着她。眼看自己快控制不住她的疯狂,李淳在青儿的背上狠狠一掌,青儿晕了过去。 李淳抱着青儿,向雅阁走去。他知道青儿只有晕过去,她的痛苦才会少一点,才不会那么的疯狂的淋雨。 李淳,沈仲卿,六娘站在青儿的卧榻边,关切地注视着青儿。 郎中正为青儿诊脉,青儿还未醒过来。 郎中诊了诊脉,看了看青儿,“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只是急火攻心,又加上淋雨,寒毒入侵,伤及脾肺,只要息心调理,放宽心,并无大碍。” 六娘关切地上前,“大夫,我家姑娘真无大碍吗?” 大夫边向外走,边说,“并无大碍,只要宽心。” 六娘还是不放心,边跟着郎中边询问。 “真的没关系吗?只是略感风寒吗?青儿姑娘可是像发了疯一样的去淋雨的,那她什么时候会醒来?” “这姑娘身子骨还算硬朗,一点伤风不碍事,少许便会醒来,我这边给这姑娘开个药方,你给她服用,过不几天就会痊愈的。”郎中边走,边说。 六娘跟着郎中出去取药方。 李淳静静地坐在青儿的面前,帮她盖好被子,温情地看着她。他不想让她受任何伤害,一丝一点都不想,也不允许。 沈仲卿静静地站在李淳的身后,关切地看着还在昏迷中的青儿,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他要等他醒来,看着她好好的。 感觉头有些微痛,青儿慢慢睁开了眼,看到李淳正默默地看着自己,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守在我的卧榻边。 青儿看到后面关切地看着自己的沈仲卿,她模糊地回忆起了过去的一幕幕,眼泪默默地噙在眼眶中。 六娘急切地送来了熬好的药。 李淳和沈仲卿都匆忙地去端药,想喂青儿服下。 李淳手抓住了药碗,冷冰冰地看了沈仲卿一眼,狠狠地夺过来。慢慢走到青儿面前,舀起一勺药,温柔地送到青儿的嘴边。 青儿深情地看着沈仲卿,噙着泪,慢慢张开嘴,一口一口慢慢喝药,眼神始终游离在沈仲卿的身上。 这一切,李淳都看在眼里。他的痛苦在心里,温情在眼里,深情看着这个心思并不在他身上的青儿,一勺一勺温情地喂她喝药。 郭嘉彦怀里抱着一个盒子,匆忙的走进青儿的雅阁,青儿正躺在卧榻上。 “我说你这姑娘怎么回事?大冷的天,你淋什么雨,现如今终于淋病了,倒好了,是吧?”郭嘉彦边走,边说。 听到是郭嘉彦的声音,青儿匆忙起身。 郭嘉彦匆忙上前,抚着青儿,不让她起来。 “你还是好好在卧榻上待着吧,又想不安分是吧?” 青儿兴奋地说,“你怎么来了?” 郭嘉彦扫了青儿一眼,微微一笑,“怎么,不欢迎是吧?有的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不是踏春,就是淋雨的,你是不是非把自己给折腾病了,才踏实,是不是?” 青儿微微一笑。 郭嘉彦慢慢地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红色的锦盒,递给青儿。 青儿接过锦盒,掂了掂,摇了摇,“这是什么?” 郭嘉彦微微一笑,“打开看看!” 青儿慢慢打开,只见一支很大的老人参。 “这么大的人参?头一次见!”青儿惊讶。 “这个是一支千年山参,现在是你的了。” “我不要……这么贵重”青儿推辞。 “你说你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给折磨病了,如果不吃点好的补品,就对不起以自己的一番心思了,对吧?你,好好休息,改天一起出去骑马去。”郭嘉彦边说,便帮青儿盖被子。 “听你这么一说,你是觉得我自己故意把自己搞病了,就为了骗取你的千年老人参,是吧?”青儿反驳说。 郭嘉彦摇头微笑,“我这真成了偷鸡不成反而蚀把米!” 青儿微尔一笑,“你是不是用错词语了,你以为你是狐狸吗?还想惦记农夫的鸡。原来,皇城的禁军首领也是个文盲啊!” 郭嘉彦看了青儿一眼,淡淡地微笑。 正文 第十六章 情殇3 青儿早起,推开门,一缕阳光洒进来,不偏不倚的照在青儿的脸上,身上,感觉阳光明媚。青儿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六娘笑嘻嘻地走过来。 “你看人家郭公子多好,送了那么大的一个人参。怎么样?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吧?”六娘喜眉眼笑地看着青儿。 青儿坐在院落的石板上,六娘走过来趴在青儿的肩膀上逗着她乐。 见青儿默默不说话。 “怎么?我在想人家郭公子对你那么好,你是看不上人家,还是怎么着?人家很多皇亲贵族的小姐等着还没有机会呢。你倒好,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六娘边说,边观察者青儿的表情,“我这心里一直在嘀咕,你说你是真看不上人家,还是故意在装含蓄呢。” 青儿被六娘莫名其妙说了一通。 “六娘,你竟瞎说什么呢!”青儿仰着头淡淡地回了六娘一句。 “噢,莫非是沈公子?莫非是李公子?”六娘自己在那里边说,边想,边打量着青儿。 青儿不理会六娘的戏谑,独自发着呆。 “怎么样?青儿姑娘,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吧?” “已经全好了!”青儿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走走,扭一扭。 六娘一边笑,一边若有所思。 “青儿姑娘,我就弄不明白了,好端端的,你说你为什么要去淋雨呢?有什么事告诉六娘,别一个人担着,伤害了身体多不好。” “六娘,真的没什么,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青儿微笑。 有很多事情,青儿说不出口,怎么说,到底要不要说,青儿还是选择埋在心底。 看青儿不愿说,六娘也不愿意再问,但她觉得青儿肯定是因为感情的事情,毕竟,六娘也是过来人,除了感情,还有什么事能让一个女人痴痴地放不下,痛彻心扉呢。 前边是一片幽静的竹林。青儿独自一个人漫步在野外,她想静静地走一走,捋一捋自己杂乱的心思,想一想自己的事情。 不行!我就这样放弃了吗?我真的要成人之美吗?难道真的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吗?沈仲卿有没有可能喜欢我,哪怕一点点?青儿啊,青儿,你真的这么卑贱到要乞求别人一点同情,一丝爱怜吗?青儿痛苦地思索着,漫无目的走着。 息心静听,是沈仲卿的琴音!对!是沈仲卿的!是从竹林那边飘来的! 竹林深处。 “主人!你吩咐的事,属下已经办妥!请主人示下!”五个黑衣人对着一辆马车行礼。 马车被黑色帷幔布紧密的围着。 “好!很好!众位兄弟辛苦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 青儿走来走去,怎么琴声停止了。找不到方向了呢!我明明听到沈仲卿的琴声是从这边传过来的,怎么听不到了呢? 青儿边走边琢磨,边四处打量着。 忽然青儿看到前边几个黑衣人对这一辆马车行礼,说话,感觉氛围很是诡秘。青儿匆忙地趴在竹林深处,生怕自己有惹出来什么是非,惹祸上身。 青儿仔细打量着那几个黑衣人,包裹的很严实,看不到长相。但是,他们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的,显眼的标记,那几个黑衣人身上黑色披风上都印着一直苍鹰。他们毕恭毕敬地向马车行礼,估计马车里面坐着他们的主人。 正文 第十七章 情殇4 他们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呢。 黑衣人黑袍上的苍鹰印,敏感地引起了青儿的注意,有一种似有印象的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呢。 青儿忽然想起了三年前,对,记得很清楚。那天青儿去找父亲,在门外忽然听到父亲和田伯的对话: 父亲:“田伯,这桩和西域的绸缎生意,辛苦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完成了这桩生意,大家还好都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这桩生意的谈妥,为我们以后和西域商人之间的贸易往来又进了一步。田伯啊,此次,你功不可没!我愿意将西域这方方面的绸缎事宜交由你打理,你看怎样?” 田伯:“田伯感恩大掌柜的信任!但是,但是……” 父亲:“怎么了?田伯,你我兄弟,有话直说,何必客气。” 田伯:“大掌柜,此次属下办事不力。此事说来甚是蹊跷。属下往西域运送绸缎的过程中,途径沙漠,不幸遇到一伙盗贼,属下带领大家拼力抵抗,可是盗贼们甚是厉害,正在属下们感觉快不行的时候,突然出现一群黑衣人,也不知为何。本来已占上风的盗贼迅速撤去,我等还未反应过来,黑衣人也已消失在沙漠中。此事属下感觉甚是蹊跷。” 父亲:“黑衣人?沙漠中的黑衣人?” 田伯:“是,大掌柜!” 父亲:“那黑衣人还有没有留下什么信息,标记?” 田伯:“什么都没留下,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不过……他们的黑袍子上好像有特殊的标记,这个属下记得很清楚,是……是苍鹰。” 父亲:“莫非……莫非……传说中说的是真的,难道确有其事!” 田伯:“大掌柜你说什么……” 父亲:“沙漠之鹰!黑衣人就是沙漠之鹰!我一直以为只是传说,只是道听途说。” 沙漠之鹰,是沙漠之鹰!真的吗?青儿回忆着三年前父亲的话,思索着。看着那几个诡异的,看样子很厉害的黑衣人,青儿的身子往下压低,躲在浓密的竹子后面,害怕一不小心被发现。 青儿看着那几个黑衣人对着黑帷幔围得紧密的马车毕恭毕敬的,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因为离得很远,只能远远地看着。可能他们正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万一被发现就死定了! “主人!有人!”一个黑衣人警觉了起来。 只见从黑衣人的黑袍里飞出一颗石砾。这石砾像飞刀一样穿透层层竹叶。 青儿还未反应过来,瞬间晕了过去。只见那石砾不偏不斜的正打在青儿的脑门上。 青儿被一个黑衣人带到黑帷幔围着的马车面前,黑帷幔慢慢开了一点缝隙。 “主人!此人该如何处置?”一黑衣人行礼,其余几个黑衣人恭敬地站在原地。 “先撤了吧!一切按计划行事!”黑帷幔的马车里用低沉沉的声音说。 “是!主人!”几个黑衣人迅速离去。 青儿慢慢睁开眼。感觉头晕晕。 “你醒了?青儿。” 青儿听到熟悉的声音,一看,是沈仲卿,真的是沈仲卿! “我刚才听到你在竹林边抚琴,就去找你……这是哪?我怎么感觉头晕晕的。” 沈仲卿听着青儿说话,看着青儿,若有所思。 “这是你的闺房。我闲来无事,竹林边抚琴,回来的路上,看到你躺在竹林边,就把你带回来了。”沈仲卿边说,边抚摸青儿的额头。“怎么?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怎么会一个人晕倒在竹林边上呢?” 青儿慢慢回想起看到的情景,一幕幕展现在面前。 “沈大哥,你在竹林边抚琴的时候,有没有……有没有看到几个黑衣人?”青儿疑惑地问。 沈仲卿若有所思。 “我一直在抚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只是回来的时候发现你躺在竹林边。你怎么在那里晕倒了,是不是做恶梦了?” 青儿感觉头疼的厉害,也不知道是做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感觉是真的。 雅阁里,郭嘉彦煮茶,青儿坐着发呆。 “青儿,你真幸福!我真羡慕你!”郭嘉彦一边煮茶,一边说。 青儿微微一笑,“羡慕我什么,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值得你一个堂堂皇城禁卫军首领羡慕的事,来,说说看。” 郭嘉彦把煮好的茶,轻轻分到茶碗里,慢慢地送到青儿面前。 “你说你多大面子,我一个堂堂的禁卫军首领亲自为你煮茶,这还不叫令人羡慕吗?”微笑洋溢在郭嘉彦的脸上。 青儿端起茶碗,打开茶盖,“这就是你煮的茶吗?” “是啊!” “我说你这是不是茶放的太多,茶水放的也太少了吧。” 郭嘉彦低头看了看茶,“我说怎么觉得颜色有些奇怪,不过……不过,你也可以试着品尝一下我郭嘉彦创立的新茶道。”说完,端起茶碗品了一口,慢慢噙在口中,狠狠咽了下去。 青儿看着郭嘉彦狼狈的样子,傻傻的笑着。 “算了,重煮!”郭嘉彦淡淡一笑。 “还是我来吧!”青儿上前,开始煮茶。 黑衣人的情景,又浮现在青儿面前,又引起青儿的疑惑,好奇。 “佳彦,你见多识广,我问你一个事情,你有没有听说过‘沙漠之鹰’?” 郭嘉彦听后微微思索,好像在回忆一些曾经听闻的片段。 “你怎么会问起这个?” “我就是问一问而已,据说有这样一个传说,是吗?”青儿疑惑地问。 “我爷爷曾经给我讲过很多战争中故事,其中好像真有一个故事中提到过‘沙漠之鹰’。我爷爷曾说,‘据说‘沙漠之鹰’已存在了几百年了,他们散则为游侠,聚则为‘沙漠之鹰’。他们神出鬼没,很少有人见过他们,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里。他们亦正亦邪!”郭嘉彦思索着往事,细细地讲给青儿听。 “那么说,‘沙漠之鹰’不只是个传说了!”青儿若有所思,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郭嘉彦也在思索着。 “听爷爷说,曾经有一次,爷爷带领他的全军战士在沙漠里迷失了方向,是在‘沙漠之鹰’的协助下,才得以脱困,后来走近路才战胜了敌人,才得以拯救了黎民百姓。但我觉得也许这也是爷爷讲的故事也说不定呢。” 青儿细细地听着,微微思索,“那么说,‘沙漠之鹰’是正义之士了?” “这个,怎么说呢。正与邪不过一念这间罢了。我也听过‘沙漠之鹰’很多不好的一面,比如,抢劫财物,打劫官银。或许,这只是个传说,你问那么多干嘛。”郭嘉彦看了眼青儿,感觉这小姑娘一直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 青儿把煮好的茶,轻轻分到茶碗里,自己端了一碗品了起来。 “我说你怎么回事?煮好了也不给我端过来,自己倒先喝了起来。” 青儿品了品茶,没好气地说了句,“你自己没有手吗?” 郭嘉彦独自端起了一碗,打开盖,清新的茶香扑面而来,他闻了闻茶香,慢慢品着茶。 “嗯,不错!清香中带了点甜。” “那当然,这可是本姑娘用上好的山泉水煮出来的!”青儿淡淡一笑。 正文 第十八章 情殇5 朱雀街的一角。 李茂和三个侍从闲来无事在朱雀街瞎溜达,他们东溜西逛的,无所事事。 “小王爷,快看迎面走来的那位不是柳如烟姑娘吗?”一位奴仆上下打量着迎面走来的柳如烟,满面嬉笑颜开的龌龊样。 其他两个奴仆也跟着起哄,李茂在众人的怂恿下斜歪着头,不怀好意地微笑着,眼直盯着迎面走来的如烟。 如烟没有注意到他们,慢慢地向这边走来。 一位奴仆伸展开双手将迎面走来的如烟揽在怀中,如烟姑娘侧身向旁边躲去,想绕道躲开,另一奴仆伸开双臂拦着如烟的去路。 “我说,如烟姑娘,见了我们小王爷也该打声招呼再走,你说是吧?”一奴仆说。 李茂双眼直盯着面前的如烟,嘴角发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 如烟眼看躲不过,只好面对,凭她烟花场所丰富的经验,如烟看出面前盯着她轻浮微笑的那一位肯定是主人,如烟慢慢走向李茂,俯身行礼。 “妾身给小王爷行礼,刚才妾身有眼无珠,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小王爷海涵!只是妾身还有事情,要先走一步。”如烟转身想走。 几个奴仆上前将如烟拦住,如烟无处可躲。 “如烟姑娘,这么快就走啊,我们大家都很难想念如烟姑娘,尤其是我们小王爷。”一奴仆说。 只见李茂上前,“我说如烟姑娘,本王今天得遇姑娘,真是幸运,不如到府上一叙,以解相思之情!” 如烟想冲逃出来,几个奴仆紧紧地将她围着,她无处可逃。 “我说这不是小王爷吗?今天怎么在这里相聚了?真是幸运,青儿见过小王爷。”青儿上前给李茂行礼。 站在远处的青儿,看见他们几个欺负如烟姑娘,她本不想多管闲事,毕竟是非之事能躲说不想远远躲开,可是,青儿实在看不下去他们如此欺负一个姑娘,再者,本着对沈仲卿的一片情。她怎会让沈仲卿因此而愤怒悲痛,哪怕此刻自己的心早已如刀割,谁让她正在救自己的情敌呢。 李茂上前,围着青儿走了半圈,轻浮的眼神扫描着青儿。 “这不是青娘吗?本王爷可是很久都没去你那了,怎么,想本王了吗?”李茂微低着头,慢慢靠近青儿,轻声说,“怎么,想到本王府里一叙,以宽解思念之情?” 面对李茂的挑衅,侮辱,青儿在静静地思考对策,想着他的软肋。 “小王爷,你的盛情,青儿实在难却,只是,今天郭嘉彦早已约了我和如烟姑娘一叙。青儿实在歉意,向向小王爷赔罪,还请小王爷大人有大量,别于我这种小女子一般见识。”青儿行礼,低头微笑。 李茂看微微扫了眼青儿,所有所思。好啊!你个青儿!居然拿郭嘉彦来压本王,本王爷是打不过他,可又如何?上次他是救了你,可是,今天,他不在,我看谁还能帮你! 青儿看李茂呆在那里,好像在琢磨什么,心想,赶紧撤吧。青儿拉起了如烟姑娘准备走。 “那小王爷,青儿和如烟姑娘先告辞了!”青儿拉起如烟就走。 “慢!”李茂上前,伸出手拦着他们。“我说既然是我先碰到你们的,要叙旧的话也应该先到本王府叙旧,是吧?来人!带走!” 三个奴仆上前,把青儿和如烟围住,狠狠地抓住青儿和如烟的手臂。青儿和如烟奋力抵抗。 “我说你们四个男人欺负两个女子,就不嫌丢脸吗?” 一声不羁的狂笑。 他们全都呆站在那里,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 是他!李淳!怎么会是他! 三个奴仆全部呆站在那里,不敢动弹。李茂生气地上前。 “是你!这是本王自己的事!你最好少管,否则……” 李淳不羁地一笑,“怎么,就凭你?”说完,侧身转过身去,不屑一顾的样子。 看到李淳对自己的不屑,李茂怒从中来,趁着李淳不备,从背后偷袭,一个拳头狠狠地向李淳背后挥去。 青儿如烟惊魂未定之时,只见李淳迅速回身,一只手将李茂的拳头狠狠握在手中,狠狠一转,只听“啪”一声,李茂痛的“嗷嗷”只叫。 几个侍从慌忙上前,只见李淳怒目一视,全都怯怯地,不敢上前。他们趁机去扶痛的只叫的李茂,李茂对李淳怒目而视,狠狠地说了句,“你给我等着!”然后,几个人灰溜溜地走了。 如烟上前,“感谢公子,姑娘的相助,公子姑娘的大恩,如烟感激不尽。”行礼。 李淳一副冰冷的表情,沉默应对。 青儿静静地站在那里,面前的女子,她的感恩之情,青儿很是矛盾! 青儿淡淡地回了句,“保重!”转身就走。 李淳冷冷地跟在青儿身后。 “青儿姑娘!谢谢你!”如烟在后面说。 她知道我,青儿心想,慢慢转回身去,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温柔端庄的女子。 “你认识我?” “是!沈仲卿经常说起你的侠义之情,说你是他的知音好友!”柳如烟上前几步,满满地说。 是吗?难道我对于沈大哥来说只有这些吗?只是他的好友?青儿啊!青儿!你到底算个什么!看着面前的如烟,青儿的心痛的寒冷。 “如烟姑娘,照顾好自己,勿让沈仲卿挂念!”青儿淡淡地说。 “如烟今天多亏青儿姑娘照顾,并未受委屈,只是如烟有一事请求青儿姑娘,别让沈仲卿知道今天李茂的事。” “为何?”青儿淡淡地一问。 “如烟不想为沈仲卿带来任何是非!” 好一个识大体的姑娘,自己承受委屈,也不愿意让沈仲卿知道后,给他带来非难。如烟姑娘越是如此,青儿的心里越是心痛。 青儿慢慢地在前面走着,李淳冰冷地跟在她身后。 青儿痛苦地想着今天遇到的如烟,她那么的温婉端庄,心地又那么的脱俗,虽长在烟花之地,丝毫没有烟花之气。难怪沈大哥会看上如此的女子。自己就甘心这样退出吗?恍恍惚惚的青儿好像忘却身边的一切,毫无目的走着。 李淳看青儿悲痛的表情,傻傻地走着,不放心,就跟着。 正文 第十九章 情殇6 青儿痛苦地思索着她矛盾的感情,她本想继续坚持争取的决定,可此时,她觉得继续争取的决定也许是错误的。 李淳默默地跟在青儿的身后。看着独自痛苦不堪的青儿,李淳的心也同样痛的揪心。 “自己没那份好心,干嘛要强出头做那个好人!事后又冷着个脸,做给谁看!” 被李淳这么一说,青儿本来的悲痛,此刻转为愤怒,转身,冷眼对着跟在自己身后的李淳。 “要你管!你以为你是谁?你自己又比我好得了多少?”青儿冷冰冰地说。 李淳冷冷地看着面前有悲痛转为愤怒的青儿,此刻,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的自由是我给你的,你做出任何一个决定之前,最好先经过我的允许!”李淳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青儿,不想让青儿有任何危险。 “你不要欺负人!欠你的我可以连本带利的还给你,你还想怎样?”青儿怒目而视,自己实在看不惯李淳这样欺负自己。 李淳冷冰冰地注目着青儿,心想,也许,你只有愤怒时,才会记得一直跟在你身边的我;你只有愤怒时,才会记得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是吗。你何时能感觉到我为你担心,为你痛心。 “我就是要欺负你!你能怎样?” 面对不可理喻的李淳,本来心烦意乱的青儿乱拳打在李淳身上。 “啊!”只听李淳痛喊一声! 青儿本来愤怒的心,瞬间一惊,忙问,“你怎么样了?伤着没有?”满目的关切之意。 李淳看到青儿也会关心自己,内心涌现一股暖流,冰冷的目光直盯盯着青儿,他喜欢看着她关切自己担惊的样子。看青儿紧张地关心自己,不由得觉得好笑,不羁的一笑。 “你骗我!”青儿怒视着青儿,虽然他耍了自己,知道他没受伤,也算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舒王府内,李茂身边的三个奴仆跪在大厅。 舒王背对着他们,脸色显得异常的冷静。 “ 说吧,怎么回事?”舒王淡淡的一句。 三个奴仆心惊胆战地跪在那里,满脸的汗珠,没有人敢说话。 “怎么回事?”舒王又是轻描淡写的一句。 一奴仆发着抖说,“回……老王爷,都是……李淳那小子,我们三个和小王爷本来在街上……走的好好的,是他挑衅,还打伤了……小王爷!” “是!是这样的!”其他两个奴仆也跟着和。 舒王含着似有似无的微笑,微微一瞥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是这样吗?为什么我听说不是这样的!”微笑着的眼神,虽是淡淡一句,却字字透着威严。 三个奴仆听声,忙趴在地上,身体抖动着。 “小王爷本性如何,我这个作父王的能不知道吗?都是你们这帮畜生怂恿的!到管事房每人领赏五十大板,如有下次,定严惩不饶!” “谢老王爷的不杀之恩!” 三个奴仆发着抖褪去。 站在身旁的管家,端了碗茶,慢慢走上前。舒王轻轻取了茶碗。 管家低身,“老王爷,这李淳这太放肆了!竟敢欺负咱们小王爷!” 舒王轻轻拿起碗盖,慢慢品着茶。 “为了两个烟花女子,竟然不顾身份的在大街上大大出手!不过,打的好!打的好啊!”舒王微而一笑,若有所思。 管家微微一笑,”老王爷的意思,在下懂了!王爷高明!王爷,那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小王爷?小王爷伤的不轻啊!” 舒王静静品着茶香,“不去!一点皮肉伤!让这小子吃点苦头也好!这小子,越来越不成器!你说他怎么一点都不像我呢?” 管家微笑着,“小王爷有胆识,有魄力,将来必潜力不可限量啊。” “你啊!就是太宠他了!” “啊!你这个狗奴才!给本王轻一点!”李茂痛的只叫。 太医心惊胆战地帮李茂把侧位的骨骼捋正。 “回小王爷,已经接好!还望小王爷多休息,此臂已伤,仍需几日调养。估计不几日便可回复入常,只是这几日切勿用力!以免伤及筋骨!”太医毕恭毕敬地说。 “滚!滚1”李茂狠狠地说,痛的脸上冒着大汗珠。 太医慌忙退去。 李茂的大汗珠在脸上淌着,想到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竟遭遇李淳这样的侮辱,实在是越想越愤怒。现在自己的父亲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臣百官,皇亲国亲谁敢不给自己面子,这个李淳实在太过分,也不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竟然那样羞辱自己!以后自己怎么立足!李茂心里暗暗发下誓言:李淳!你给我等着!本王一定要让你好看! 正文 第二十章 情殇7 缓缓走进自己的房间,青儿恍惚中看到有什么东西放在自己的桌子上,是紫红色的绸缎布,低垂的流苏,恰到好处地放在桌子上。青儿慢慢走近,觉得古雅的绸缎布下好像有什么东西。青儿轻轻掀开,是古筝。这不是自己摔坏的那一架古筝吗? 青儿用手拨弄琴铉,掷地有声,余音袅袅。不,这不是自己摔坏的那一架,自己摔坏的那一架,不过是六娘随便从后院的仓库找到的,是一架再普通不过的琴了。它怎能比得上这一架琴的音色,时而浑厚,时而清脆,琴弦松紧恰到好处,发出的曲调婉转低沉。不对,是自己摔坏的琴,没错!上面还有自己熟悉的标记。 可是自己的琴,明明已经摔碎了,不可能再修复了!任谁的手艺再怎么高超,琴技再怎么出色,也难以恢复它本来的容貌,更何况它现在的音色更胜以前百倍千倍。可是它怎会好端端摆放在这呢。是谁呢。青儿百思不得起解。 “青儿,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了!”六娘匆忙地赶来,看青儿正盯着那架古筝发呆。“可怜人家沈公子一番心思!” 青儿恍然醒悟过来,匆忙的催问六娘。 “六娘,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六娘看到青儿急促的想知道答案的样子,故意让她心里着急,“你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六娘,你别打哑谜了,快说吧,怎么回事?” 六娘慢悠悠地说,“人家沈公子修了一个多月,才把你的这架琴修好。那手都伤了好几处了呢,我看到都心疼。我就说,‘不就是一架破琴吗?也值不了几个钱,再买一架不就得了,至于这样费工夫,伤害自己吗?’可人家沈公子愣是不听,傻了吧唧的,自己默默无声的修了一个多月。哎,不明白啊!”边说,边看着脸色有疑惑转为兴奋,又转为忧伤的青儿。 青儿思索着,是他!是沈仲卿!为甚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他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在原本已经心碎的我的伤口上再伤害我一次呢?他是在嘲笑我的多情吗?他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只为了假装不明白的做好人吗? 一个下午六娘都在和青儿讲茶香居的事,可是,青儿哪里听得进去,她只在琢磨自己的事情。后来,六娘觉得青儿实在没那方面的心思,她便离去了,留青儿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深夜时分,青儿深夜难眠,一个人在院落里踱着步。 不自觉的,青儿已穿过层层亭阁,来到沈仲卿住的院落。沈仲卿的灯还亮着,透着窗纸,沈仲卿的身影 是那么清晰。他端坐在那里,他在思索什么呢。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愿入睡呢。 青儿看着这清晰地身影,渐渐地仿佛嗅到他的气息,感觉到他的温度,想到过去就那样静静地端坐在他的怀里,画面如此清晰,亲切。 青儿曾经感觉他们是那么的近,但此时,却又感觉那么的遥远!满目的悲情,心痛! 沈仲卿一个人端坐在古筝前,越是夜深人静时分,往事越清晰历历在目。他想到了过去,八年前那个痛苦的纠缠了他半生的往事: 一支暗箭狠狠地向沈仲卿射来,自己还来不及反应,只见薛山迅速地挡在自己面前。毒箭狠狠地射穿薛山的心脏,薛山痛苦地慢慢倒下去。自己惊慌中忙上前,薛山倒在自己的怀里。薛山在剧烈的疼痛中,脸色苍白,浑身流满了鲜血。 沈仲卿痛苦的喊着“薛叔!薛叔!……”悲痛声撕裂了苍穹。 “少主人!莫难过……薛叔好着呢。”薛山强忍着剧烈的疼痛,仍用最后的气息温情地对沈仲卿说话,他不想让少主人为他痛苦,难过。 薛山想到了自己唯一的女儿,这是他最后难以割舍的心愿,他用带血的手,用最后的力气,缓缓从里面的衣衫想把它取出来,可是毫无力气的手,却僵在那里。 沈仲卿看到薛山的手,好像正努力要取出什么,交给自己。沈仲卿忙把手伸到薛山里面贴身的衣服里,拿出一个银锁子,是女孩子的东西。忙交给薛山。 薛山看到银锁,悲痛中浮出一丝笑容。“少主人……薛叔还有一个心愿……云儿……云儿自小没娘……少主人,我想把女儿……云儿,托付给你……托付给你……让她一生照顾你……为奴为婢都可以,少主人……答应薛叔好吗?好吗……” 沈仲卿手握银锁,“薛叔,我答应你……答应你……” 听到沈仲卿的应允声,薛山在放心中死去。 八年前的这一幕,始终清晰地印在沈仲卿的脑海里,尤其是夜深人静时,更是辗转难眠。薛叔是为了救自己而死,而自己也辜负着薛叔的临终托付。层层的矛盾痛苦纠缠着沈仲卿。 青儿静静地看着沈仲卿的身影,喜欢这样偷偷滴看着他,一袭洒脱的身影。就这样一直静静地看着他,哪怕深夜独自在寒窗外守护一生,青儿也是愿意的。 几声泛着忧伤的琴音,划破了寂静的夜色。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 鸟何萃兮苹中,罾何为兮木上?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 麋何食兮庭中?蛟何为兮水裔? 朝驰余马兮江皋,夕济兮西澨。 …… 青儿听着着忧伤的调子,仿佛感到凉爽的秋风阵阵吹来,看到洞庭湖波浪翻涌树叶漂旋。青儿念着‘沅水有白芷澧水有幽兰,眷念湘夫人却不敢明言。放眼展望一片空阔苍茫,只见清澈的流水潺潺。为何山林中的麋鹿觅食庭院,为何深渊里的蛟龙搁浅水边?’沈仲卿,本应是热恋中的你,你应该过得幸福才对,可此时,你为何也辗转难寐,在这夜深人静之时,独自奏着忧伤的曲子。到底你有什么伤心的事,你为什么从来不说,要独自一个人这样默默地承受一切!你为什么不找青儿诉说,青儿会帮你分担的。怎么可能?就算找人分担,又怎么能轮到我呢。 不知什么时候,沈仲卿推开门,看到静静地站在院落里的青儿。 “你来了?来了多久了?外面冷,进来吧!” 听到沈仲卿地声音,青儿从忧伤中缓过来,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沈仲卿。脚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进他的房间。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墨兰苑 青儿走进雅阁,沈仲卿跟在其后。 青儿在一盆盛开着白花的兰花旁落座,痛惜的神色,呆滞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兰花。此刻的青儿多么的羡慕这盆兰花,能在开得最美之时,朝夕的陪在沈仲卿身边。觉得自己竟卑贱的比不上一盆兰花,至少兰花有人赏析,有人怜爱,可自己的那一份感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沈仲卿默默地看着面前的青儿,“你喜欢兰花吗?” “空谷幽兰,孤芳自赏,谁能不爱之,谁能不怜之。古仁人志士,莫不羡慕它的那一份静谧,那一份云淡风轻。”青儿淡淡地说。 “这是雪兰,花开洁白如雪,故名雪兰。”沈仲卿一边说,一边走近青儿,默默注视着她。 “洁白如雪,一尘不染。” “青儿,走!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沈仲卿亲切地说,上前拉起青儿。 青儿默默地跟在沈仲卿的身后,在这样一个男子面前,她总是忘记了思考,忘记了一切,因为她的心里只有他。除了他,她的心里还能装的下什么呢。 马车缓缓而行,此时,虽是深夜时分,但沈仲卿的脸依然清晰地在青儿的面前,是刻在心底的那一份清晰,他的一丝呼吸,都是那么的亲切。 马车七拐八拐的在一处停了下来。 沈仲卿扶着青儿下马车,面前是一座雅致的门,两个大红的灯笼挂在大门上,只见门上一块匾,上面写着“墨兰苑”三个大字。 开门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伯,他非常开心地行礼迎接沈仲卿。“公子回来了!”他上下打量着青儿,微点着头,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是的!刘伯!这位是青儿姑娘!”沈仲卿边说,边扶着青儿走进大门。 刘伯在前面带路,他走的很慢。 走过屏风,是长长的亭廊,细心的青儿发现亭廊两边都种着兰花,而且,这兰花好像都有几十年的光景了,满园的兰花散发着淡淡的花香,清幽怡人。 穿过长长的亭子,是假山,全都是上好的太湖石,还能隐隐听到太湖石中透着叮咚的流水声。 走了很久,绕过假山,是一处精致的别院,院里种满了兰花,寂静的夜色,清幽的花香。 刘伯退去。 青儿在院落里漫着步,从未见过这么多的兰花,好像很多品种,不同的花色,不同的清香,是什么样的人物,有如此清高的雅兴,竟能集齐如此多的品种,修成如此的别院。 “这么多兰花,真的很美!”青儿东瞅瞅,西看看,每一处都别样的惊喜。 “确实很多,不过,他们也都好认。”沈仲卿跟在青儿后面说。 “它们都有名字吗?叫什么名字?” “主要分为春兰、蕙兰、建兰、寒兰、墨兰五大类。就是下面的分支,别属就比较繁多一点。不过掌握了技巧,同样好记。”沈仲卿轻描淡写地说。 看着如此博学的沈仲卿,青儿感觉很是钦佩,“那怎么记呢?才不会忘?” 看青儿如此好奇,沈仲卿淡淡地说,“对兰花品种的鉴别主要奉行三看原则:一看叶形,二看花苞,三看开品。若青儿姑娘有兴趣,沈仲卿也会不吝赐教。” 青儿的心猛地一痛,自己还可以每天缠着他学习认兰花吗?不是已经有一个温婉的姑娘每天陪着他了吗?他何必还让自己痛心呢? 青儿在兰花园里慢慢走着,一首古诗浮现在她的脑海,趁着着静谧的夜色,趁着这满园的兰花,边走,边情不自禁的读了起来: 春晖开紫苑,淑景媚兰场。 映庭含浅色,凝露泫浮光。 日丽参差影,风传轻重香。 会须君子折,佩里作芬芳。 沈仲卿慢慢走上前,轻轻拿起青儿的双手,默默含情的看着面前的青儿。 青儿呆站在那里,看着面前含情脉脉的沈仲卿,突然感觉到沈仲卿手上深深浅浅的伤口,青儿反手将沈仲卿的双手握在手里,看着沈仲卿手上布满伤痕的手,青儿的心像被刀子划着一样痛。 “疼吗?” 沈仲卿轻轻地把青儿拦在怀中,紧紧地抱着她。 就这样任由他抱着, 青儿忘却了一起,此刻,只想静静地被他这样抱着。 明媚的月光撒满了别院,撒在两个彼此依偎的倩影上。满园的兰花静静绽放,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墨兰苑2 青儿起了个大早,推开门,伸了伸懒腰,晨风带着丝丝缕缕的兰香,沁人心脾,放眼望去满园的各色各样的兰花,清新寡淡,别是一番感觉。 “不知青儿姑娘在西厢房睡得可还满意?” 只见刘伯微笑着站在青儿面前,上下打量着青儿,青儿感觉怪怪的。 “温馨舒适,倒也很恬淡雅静。有劳刘伯了!”青儿微笑行礼。 “我们家公子对青儿姑娘真是特别!公子从未允许过别的姑娘来这墨兰苑,姑娘可是第一个啊!”刘老伯微笑着,“不过今日一见,不错……不错啊!” 前一句青儿还能听得懂,不过,后一句听得稀里糊涂的。但有一些问题,青儿不得不疑惑的。 “看这院落虽说有些破旧,倒也看出园子主人特别的心思,敢问老伯,这墨兰苑的主人是什么人?” 刘伯微笑着,沉默不语。 看刘伯不语,青儿更是疑惑。 “为什么墨兰苑的主人种了那么多兰花?那沈仲卿公子和这墨兰苑是什么关系呢?还有……” “青儿姑娘,既然公子把你带到墨兰苑,恐怕过不了多久,姑娘都会明白了。”刘伯捋着胡须,微笑着。 又一个敏感的话题引起了青儿的疑惑,“第一个”是真的吗? “刘伯,你说我是唯一一个来过这墨兰苑的姑娘,是吗?你刚才有说过的。”青儿急切又羞涩的问。 刘伯微笑,听青儿这么一问,若有所思,“是的!青儿姑娘,你是唯一一位公子允许来墨兰苑的姑娘。”看青儿脸露羞涩之情,“看来公子对青儿姑娘真是很特别啊!” 被刘伯这么一说,青儿的脸瞬间红了。刚听到这话时,青儿是震惊又怀疑。这是她想听,却又不好意思听的话。青儿琢磨着,莫非那日在街头所见只是个误会,可当时明明看的清清楚楚,她和李淳都看到了啊!他轻轻地将她揽在怀里,温情地彼此对视。想到这些青儿的头感觉晕晕的。 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 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 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 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 驾飞龙兮北征,邅吾道兮洞庭。 薜荔柏兮蕙绸,荪桡兮兰旌。 …… 刚回茶香居,就听见有人大声的读诗,读的还挺有味道的,是谁呢,青儿琢磨着。穿过亭台,觉得声音好像大了一点。不错!应该是从亭子那里传来的。 “ 捐余玦兮江中,遗余佩兮醴浦。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遗兮下女……” 走进亭子,只见郭嘉彦斜倚在亭栏上,大声朗读着。 青儿从地上折了一根狗尾巴草,轻轻的走近正在专注读诗的郭嘉彦,把毛毛的狗尾巴草轻轻地挠郭嘉彦的脸。 “青儿,从我后面滚出来!”郭嘉彦微笑着说,把书放在亭栏上。 “ 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青儿一边读着刚才郭嘉彦读过的诗句,边绕道走到郭嘉彦面前。“我说郭公子,你这是为谁伤悲?为谁忧呢?” 看着俏皮的青儿,郭嘉彦堆满微笑。 “我在读诗,可好?你这小脑瓜就爱瞎想!” “谁在瞎想,还说不定呢,也许是某人触景生情,睹物思人,也说不定呢。”青儿边微笑,边靠近郭嘉彦,“你说是吧?郭公子?” 看着青儿的那股泼皮劲,郭嘉彦摇着头微笑,心想,实在说不过这丫头,只能点头说,“是!” “说吧,你刚才读的是什么?本姑娘倒想听一听,到底是什么诗?乱七八糟的,你竟然还读的那么投入。” 郭嘉彦淡淡一笑,“这是一首爱情诗。” “爱情诗?” “故事讲的是湘君和湘夫人的爱情。他们都追求一种忠贞而不二的爱情。” 这道吸引了青儿的兴趣,“分析来听听。” 郭嘉彦站起来,一副认真专注的样子,边走边说, “诗的一开始写到:‘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这是湘夫人对湘君失约缘由的一种推测。湘夫人怀疑湘君有新欢,怀疑湘君移情别恋。湘夫人虽然多疑,但她还是选择去找湘君,而不是独自离开。这一举动看出湘夫人对湘君的爱是如此的深沉与专一。虽然北上没有找到湘君,可她还是‘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遗兮下女。’湘夫人并没有因为一时的愤怒而选择分手,她选择用采杜若寄湘君的方式来挽回湘君的爱。可见湘夫人对湘君的爱,不仅爱的深沉,而且爱的痛苦,爱的专一。” “多疑?恐怕只有深爱的女子才会如此多疑,如此纠结。”青儿虽是淡淡的一句,却掩不住此时她的心里矛盾重重。自己何尝不是如此的多疑。多疑是因为上心,是因为在乎! “‘交不忠兮怨长,期不信兮告余以不闲。’是误会导致了湘君的多疑,也导致了这场爱的虚无缥缈。” “那湘君呢,他又去了哪里?”青儿淡淡地一问。 “故事说,湘君对湘夫人的感情也是忠贞不二。只是约会地点的不一致,空间的错乱,让双方产生了误解。”郭嘉彦意味深长的边沉思,边说。 青儿陷入了无尽的索索中,也许,自己本不该如此多疑,如此纠结,让自己陷入无尽的痛苦中,也让自己的感情陷入痛苦的境地。也许只是个误会。自己应该相信自己!相信沈仲卿!相信他是在乎自我的! “青儿……青……”郭嘉彦看着呆若木鸡的青儿。 青儿被叫喊声缓过神来,“多么勇敢的女子,在误会疑惑面前,忠贞的选择了相信对方,为了追寻爱情,独自北上……”是啊!自己何尝不能如此呢。自己何尝不能如此的执着,义无反顾呢。为什么一点误会就选择放弃呢。打定主意:自己会义无反顾地追寻自己的爱情! 看着又陷入沉思的青儿,感觉她在思索什么。郭嘉彦搞不明白。 “我说青儿姑娘,你这是为谁伤悲?为谁忧思难解呢?”郭嘉彦微笑。 “你还敢嘲笑我,还不是你的故事讲得太感人了。” 郭嘉彦满脸的疑惑,“我有吗?有那么感人吗?我只不过是在等你的时候无聊读读罢了,你想听,就随便说给你听听罢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墨兰苑3 墨兰苑的庭院里。 满园的兰花静静绽放,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沈仲卿默默地坐在院中的石板凳上,一只胳膊肘支在石桌上,手背贴着腮,微微低着头,另一只手紧紧握着银锁子。满脸的忧伤。 往事历历在目,薛山叔为自己而死的场景,自己无能为力的痛苦,而如今的自己却辜负了他的临终所托,自责,痛苦,矛盾重重充斥着他的内心。 “公子,该用晚膳了!你看老奴是把饭菜放在公子的房间,还是放在客厅好呢?” 不知什么时候,刘伯早已静静地站在沈仲卿的身后,关切地看着他。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刘伯,不用麻烦,我想多坐一会,你先吃吧!我想吃时,会喊你。”沈仲卿淡淡地说。 刘伯并没有离去,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他不忍心看着公子如此折磨自己,这比用刀子割自己的肉还令自己揪心难过。毕竟,公子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说是自己的主子,其实自己打心里早已把他当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他的痛苦岂能逃得了自己的双眼。 “公子,这么多年了,老奴不得不说,这不是公子的错,当年公子不仅派了所有的手下去找,公子更是亲自苦苦找了那么多年,公子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就算是薛山地下有知也会感激公子的大恩大德的。公子为何还不能释怀呢?” 沈仲卿怎能释怀呢?自己又怎么做得到释怀呢? “薛山叔是为我而死,我痛恨自己连累了他,更恨自己当时的无能为力;我更辜负薛山叔临终所托,不仅让云儿因我而失去父亲,失去她唯一的最亲的人,更让她……是我,都是我!是我误了云儿姑娘!薛山叔地下有知,怎能放心?又怎能安心?”沈仲卿紧握银锁子,痛苦,忧伤布满了他的眼帘。 看沈仲卿越是如此,刘伯越是不放心。他不忍心看着公子一生都活在谴责,活在内疚,活在自我折磨之中。 “公子,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你有何必还要放在心上,还要如此的伤害自己?”刘伯边说,边用手擦拭眼边的眼泪,他怕公子看到伤心。 “刘伯,你去吧!我想独自待一会!静静地待一会!” “公子!是!公子!那老奴先离去了!”刘伯慢慢转身,离去,他的每一步都走的那么艰难,不舍,他想陪在公子身边,分担他的痛苦,可公子永远都是把心痛藏在自己的心里,独自默默承受。 沈仲卿紧握着银锁子,忧伤布满眼帘。也许哭出来会好一点,可是,他从小就忘了怎样哭,该如何去哭。 墨兰苑的兰花静静绽放。微风吹来,丝丝缕缕的兰香萦绕在墨兰苑中。越是临近傍晚,这兰花的幽香愈显得神秘。 “青儿姐姐……青儿姐姐……” 雅阁内, 青儿正在整理绣线。忽听屋外的喊叫声,这喊叫声越来越近。细听,是莺儿的声音。 青儿探头向外看。 莺儿匆忙的脚步,双手拖着一大盘点心。六娘紧跟其后,满脸堆笑。 “我说,这是怎么了?又不逢年过节什么的,你们怎么都那么开心似的。”青儿笑嘻嘻地说。 “呦!怎么不是逢年过节?眼下不是中秋节要到了吗?这还不是个大节日,还不值得庆贺,值得开心吗?”六娘满脸的微笑,一副心里乐开了花似的。 莺儿把点心盘放在青儿的桌子上。 青儿看到莺儿拿来那么多点心,觉得怪怪的。 “莺儿,今天怎么……带这么多点心过来。” 莺儿笑嘻嘻地说,“青儿姐姐,这可是六娘赏给我们大家的,每人一份,这个呢,是你的!” “赏给我的?”青儿用一只手指头指着自己,莫名其妙的问六娘。 六娘喜笑颜开的的上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真是我你们茶香居的恩荣啊!” “恩荣?”青儿的心里直嘀咕。 “舒王今年中秋晚上的茶宴,特地点了我们茶香居。真是莫大的荣幸啊!舒王什么人那,那可是皇上最宠爱的亲弟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凭舒王的声威,只怕到时候,来的可都是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只怕从今往后,我们茶香居的名声又可以响彻整个长安城了。我们阮家百年的基业,到我阮六娘的手上,又可以……”六娘边说,边兴奋地手舞足蹈,仿佛看到辉煌的茶香居门口,人来人往,日进斗金。 初听到六娘说,舒王府中秋的茶宴点了茶香居 ,青儿也觉得惊讶。但慢慢想来,青儿倒多了丝担虑,侯门深似海,和舒王府走近,也不知道是件好事还是件坏事。本来茶香居的生意在这长安城已经很红火了,如今又得到舒王的赏识,只担心日后会‘木耸于林,风必摧之’。青儿思虑着,担忧着未来的茶香居。 莺儿站在一边拿着青儿的点心,在狼吞虎咽的吃着,在点心面前,六娘的话,她可是全都听不到。 青儿由于思虑,独自发着呆。 六娘看到她们两个没人理自己,听自己说话,忙上前,”你个吃货,饿死鬼投胎是吧?都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是吧?” 青儿莺儿对着六娘傻笑,莺儿口中的点心,吞的太多,一笑,反而呛着了。青儿忙帮忙拍打莺儿的背部,希望这样可以让莺儿舒服一点。 六娘看到莺儿的模样,郁闷地问,“我说莺儿,我中午不也赏给了你一盘吗?” 莺儿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六娘,我的早就吃完了。” “真是个吃货!只知道吃!” 青儿端起自己桌子上的盘子,走到莺儿面前,“这个你那去吃吧,我不爱吃甜食。” 这些点心,在青儿面前虽然算不了什么。但在吃货莺儿面前,那可是比珍宝都珍贵的东西呢。 “给我的?” 只见莺儿迅速接过点心盘子,兴奋地一溜烟的功夫跑掉了。 青儿和六娘微笑着摇头。 “青儿姑娘,这礼我可是送到了,是你自己‘借花献了佛’,恩可是施了,那接下来……”六娘边打量青儿,边说。 “那接下来就是威了,是吧,六娘!”青儿微笑着打断六娘的话。 “是啊!也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我们茶香居可得好好准备一下,事事到位,丝毫马虎不得啊!若真出了一丁点错,谁能担当得起啊!”六娘有微笑转为了担忧。六娘心里比谁都明白,能为舒王府中秋夜服侍茶宴,那是何等的荣耀,是她一生求之不得的!可是,恩越大,威也愈大!一丁点的疏忽,可能整个茶香居也会在这长安烟消云散。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墨兰苑4 清澈的月光洒满墨兰苑。静谧,柔和的夜色中,亭台,楼阁,假山,碧水都被这种幽静柔和的氛围感染,渐渐沉睡去。只有满院的兰花在悄然地绽放,散发着淡淡的兰香。 月色中,兰花园里,青儿深情的双眸撞上沈仲卿温情的明眸,彼此静默地,含情脉脉地望着对方。夜色也瞬间变得柔和,清澈了。 青儿悄悄地,满心愉悦地取出一条银白色的绣满兰花的的腰带,柔软的玉手轻轻地揽过沈仲卿的腰,含情脉脉地,温柔地把腰带系在沈仲卿的腰间。 银白色的绣满兰花的腰带恰到好处地,点缀在沈仲卿的腰间,显得那么的别致,那么的清雅脱俗。月光下一袭白衣的沈仲卿是那么的俊逸,洒脱。 沈仲卿满目柔情地,静默地看着青儿 。看着面前含着满目羞涩之情,如兰花般悄然绽放在静谧夜色中的青儿。 青儿满目羞涩,脸颊绯红,心扑通扑通地跳的厉害。青儿啊,青儿,你怎么了?你的勇气哪里去了,为什么在沈仲卿面前前,你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你的胆识呢,你的魄力呢。 沈仲卿拿起青儿温软的双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腰间,温情地将青儿柔软的身子揽入怀中。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彼此的体温,彼此心中那份沉默的深情。 清澈的月光洒满墨兰苑,淡淡的兰香融进幽静的深夜里,也融进他们默默含情的心里。 青儿从未觉得原来夜色可以这么的柔美。清澈柔和的月光,幽深散发着淡淡兰香的静谧的夜色,令人欣欣然的陶醉其中,令人忘却了自我,忘却了世间的一切。只感受着那份透着惺惺相惜的深情,那份温馨,那份美好。 “青儿,你愿意做我沈仲卿的妻子吗?”沈仲卿温柔地说,满目的温情。 终于听到苦心等了那么久的话,青儿满心的开心,幸福荡漾在心里,在心底开出了一朵洁白的花。 “我愿意,我愿意做你沈仲卿的妻子!”青儿羞涩地说。 “我愿意……” 青儿慢慢地睁开了眼。怎么回事?这不是自己的雅阁吗?自己怎么会躺在自己的卧榻上!哦!原来是一场梦。为什么这么快就醒来了?为什么不多做一会梦?不然,自己不就成了沈仲卿的妻子了吗。不过,还好是一场美梦。青儿羞涩地想着,幸福荡漾在心底。 青儿转头看见卧榻边上,自己绣了一半兰花的银白色的锦缎腰带,轻轻的地把它拿在手中,贴在脸上,嗅着腰带的气息。 青儿想象着自己把腰带送给沈仲卿,亲手系在他腰上的情景。满脸的羞涩,满脸的幸福。 “腰带啊!腰带,我们要一起努力了,你呢要好好的配合,我呢要抓紧把你绣好!等你绣好了,我要把你送给沈大哥,亲手把你系在他的腰上。沈大哥带着这么雅致的腰带,一定会更加的神采奕奕。”青儿抱着腰带,自言自语,满脸的羞涩。“我要把你送给沈大哥,让他感受到我的那一份感情。” 青儿独自思索着,微笑着。 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的。 “停!”一辆青色帷幔的马车停在路边。 “跟着前面那位穿白色衣裙的姑娘,悄悄地跟在她身后,别让她发觉了。”青色帷幔的马车里,李淳微微掀开一条缝,冷冷地对车夫说。李淳和侍卫长青坐在马车里。 “是!公子!”驾车的马夫应声。 穿白色衣裙的姑娘,正是青儿。 一路走来,青儿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一辆马车悄悄地跟在她身后。可能是驾车的车夫车技比较娴熟吧。 青儿穿过熙熙攘攘人群的马路,拐入一条幽静的小路,小路的尽头,来到墨兰苑的门口。 青儿轻轻叩门,刘伯开门,微笑着领青儿进门,转身轻轻关上大门。 李淳透过帘缝,冷冷地看了一会,“长青,你好好查一下这个墨兰苑!” “是!属下遵命!”长青点头,行礼。 马车调转方向,缓缓向远处驶去。 刘伯微笑着,在前面领着路。青儿紧跟在其后,一想到立刻就能见到沈仲卿,就满心的开心,但又怕刘伯看出来会感觉不好意思的尴尬,就悄悄地把愉悦之情埋在心底,在心底乐的开出了花。 “青儿姑娘,我们家公子知道青儿姑娘要来,就特地在园中等着姑娘呢。”刘伯打量着青儿的神色,微笑着说。 “真的吗?”幸福之情,瞬间在青儿的脸上绽放在脸上。 “当然是真的!就在后面的别院等着青儿姑娘呢。”刘伯满脸堆着微笑。 一听到沈仲卿在等自己,兴奋的青儿,原先的矜持,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 刘伯,那我去找他了。”青儿羞涩的微笑着,慌忙地向别院跑去。 刘伯捋着胡须,若有所思,微笑着,看着青儿慌忙跑去的背影。 满院的兰花,绽放着蓬勃的生命力,散发着淡淡的兰花香。 兰花丛中,沈仲卿一袭青衣,正在给兰花浇水。只见他,舀水,浇水。淡雅地立在花丛里的沈仲卿,显得那么的清新寡淡,云淡风轻,俨然成了这兰花丛中的一株君子兰。 青儿悄悄躲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沈仲卿舀水,浇花。一举一动都映在眼里,一举一动都看在心里。青儿从未觉得原来浇花的场景可以如此的唯美,美的让自己傻傻的站在那里,只想记着这瞬间的一切,仿佛一溜神,便会瞬间消失一样。 “青儿,你来了。”沈仲卿轻轻地说。 “你怎么知道的,又是我。我的脚步那么轻,轻的自己都听不到。”青儿满脸的羞涩,心开始扑通扑通地跳。 “听的。”沈仲卿淡淡地说,继续给兰花浇水。 “听?” “用心听!”沈仲卿转过身,慢慢地从兰花丛中走出来。 青儿深情的双眸,撞上沈仲卿温情的明眸,但青儿却觉得沈仲卿明眸的深处隐约多了点什么,是淡淡的忧郁。青儿越是探寻忧郁的源头,越感觉忧郁的幽深,挥之不去。 沈仲卿把浇水的舀子轻轻放在一边,弯下身去,轻轻地从兰花丛中,采了一支欲开未开的兰花,缓缓起身,温情的含着几丝忧郁的眸子看着青儿,轻轻地将手中的兰花插在青儿的发髻上。 青儿温情地看着沈仲卿,呆站在那里,任由沈仲卿将兰花插在她的发髻上。青儿的心跳得心慌,脸热的发烫。 兰花插在青儿的发髻上,显得那么的清新,雅致。沈仲卿静静地看着青儿。 “好美!”沈仲卿温情地说。 瞬间,羞涩之情盈满了青儿的眼帘,“是花美吗?” “花美!人更美!” 青儿羞涩地转过身去,沈仲卿温情的目光,令青儿羞涩的感觉胆怯。 “青儿,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还未等青儿反应过来,沈仲卿已经轻轻挽起青儿的手,向里面的别院走去。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墨兰苑5 墨兰苑里。 沈仲卿轻挽着青儿,穿过长长的亭廊,绕过浓郁的竹林,来到一处偏僻,幽静的别院。 青儿任由沈仲卿轻挽着手,紧跟在他的身后。在沈仲卿面前,青儿总会失去清晰的意识。跟着他穿过亭廊,竹林,来到别院。一路走来,青儿模糊的意识思索着,这是哪里?沈仲卿怎么会带自己来这里呢?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呢。 别院干净,雅致。别院的东边是一片开的正酣的兰花。西边是一片错落有致的假山,假山的半边被浓郁的竹子掩映着。 沈仲卿一只手轻挽着青儿,另一只手推开雅阁的门。 雅阁的中堂挂着一幅画,画的两边分别摆放着三盆兰花。 青儿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这幅画。画中人面如冠玉,微微的髭须,目若朗星,明眸深处几丝入世的大智大谋,几丝遁世的云淡风轻。画中人一袭青衣,清风中衣裙微微摆动着,隐隐透着几分洒脱,几分不羁。 画中的右侧,几行墨字遒劲有力地挥洒着。 青儿不自觉的读了起来: “天覆吾,地载吾,天地生吾有意无? 不然绝粒升天衢,不然鸣珂游帝都,焉能不贵复不去,空作昂藏一丈夫。 —丈夫兮一丈夫,平生志气是良图。请君看取百年事,业就扁舟泛五湖。” 画中,字体的下边,赫然写着,“长源”。 只见沈仲卿轻轻走上前去,恭敬地对着中堂的画行礼,弯腰,从桌子上取出三支香,点上,轻轻地插进香炉里。 面前沈仲卿的举止,深深吸引着青儿的注意力。青儿思索着,奇怪,这里是哪里呢?沈仲卿怎么会带自己来这里呢?为什会带自己来这里呢? 看着面前的沈仲卿恭敬地行礼,上香,如此的虔诚。青儿的心里瞬间冒出很多疑惑。再者这个别院不同于其他院子,打扫的尤为干净,装饰的也极为清淡雅致。 青儿思索着:莫非是……单看平时沈仲卿的神韵倒和画中人有几分相似……但是,有哪里不对劲……是长相,长相有几分相似,又有几分不像。这画中人到底是不是沈仲卿的父亲呢?这画中人是这墨兰苑的主人吗?他和沈仲卿又是怎样的关系呢?刘伯不也是喊沈仲卿为公子吗? “青儿,过来,过来上柱香。”沈仲卿轻轻地说,温情地看着呆愣在原处的青儿。 青儿带着疑惑不解,慢慢走上前去,轻轻接过沈仲卿递过来的香,轻轻插入画前的香炉里,对着画中的人行礼。 “青儿,画中人是我义父!”沈仲卿满目深情地看着画中人。 “义父?”青儿满目的疑惑。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被生父母遗弃了。寒冬腊月,冰天雪地里,我被遗弃在河边,是义父听到我的哭声,把我抱回了墨兰苑,将我收为义子。义父独自一人把我养大。义父待我的养育之恩,即使再生父母也难以比拟;义父待我养育之情,即使结草衔环,终生也难以报答。” 听着沈仲卿的身世,眼泪布满了青儿的眼帘。终于明白为什么沈仲卿从来不提自己的生身父母。从来都是沉默的一个人。不曾想到他的身世竟是如此的可怜。自己和他相比是多么的幸福,有一位慈爱的父亲将自己养大,虽然母亲不幸早逝,但青儿至少记得母亲温婉的笑容,记得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可沈仲卿呢,唯一的回忆只能是被无情地抛弃。 “义父带我如己出,恩重如山!青儿,面前的画中人,就是我义父!”沈仲卿转过脸,含情脉脉地看着青儿,眸子深处隐现着忧伤。 看着面前的画中人,“那这墨兰苑?” “他就是这墨兰苑的主人!这个院子就是我义父亲自起草修建的。义父钟爱兰花,这墨兰苑的很多稀有的兰花品种,都是义父不辞辛苦从很遥远的地方带回来的。这墨兰苑融进了义父的心血。晨晓时分,义父总是最早的醒来,给兰花施肥,浇水。义父总说,‘花是有生命的,当你亲近它时,就能感受到它的生命的气息’。那时的我还小,很难读懂这些。义父最喜欢独自一人在兰花园里弹琴,尤其是深夜时分……”幸福的深情浮现在沈仲卿的脸上,在沈仲卿回忆往事的时候。 青儿看的出面前的画中人一定对沈仲卿很好。沈仲卿也从此人身上受益匪浅。原来沈仲卿精湛的琴技,是得益于他的义父。 “那后来呢?你义父去了哪里?”青儿疑惑地一问。 悲辛之情,瞬间布满沈仲卿的脸,“只可惜,我义父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仙逝了。” 青儿为人才的仙逝感觉惋惜,也为沈仲卿过早的失去亲人,感觉痛心。 “你义父真是个了不起的人!”青儿叹息。 “义父的了不起还不止于此。义父是名门之后,是西魏八柱国李弼的六世孙。义父历仕玄宗,肃宗,代宗,德宗四朝代,深得皇上的重信,出入宫廷出谋划策。七岁因‘论棋’立意独特为玄宗赏识,后拜为翰林,供奉东宫太子。肃宗时,出入宫廷,出谋划策,帮助肃宗平复“安史之乱”。代宗时,拜为翰林学士。德宗时,拜为宰相。” 听到这些,青儿忽然想到刚才读的画中诗。诗中透漏着建功立业的大智慧,后面又隐约透漏着诗人的洒脱不羁,寄情山水的志向。 “你义父就是那位大家口中常常赞美的‘神仙宰相’‘李邺侯’吗?就是那位多次为权贵所嫉妒,常以智慧幸免。一生洒脱不羁,寄情山水,隐匿山林的神仙宰相李沁吗?”青儿差异的问。 “正是!义父任宰相时,封邺县侯,世称‘李邺侯’。时年为杨国忠,李辅国,元载等多位权臣陷害,多以智慧幸免于难。义父一生洒脱不羁,修身养性,寄情山水,山林之中曾随玄和先生张太虚学习道教秘文,与懒残和尚(明瓒禅师)等高僧交往甚深。谈佛论道,恣意其中。” 青儿满是敬慕的看着画中神仙一样的人。但凡智者或者是在宦途取得成就,或者从隐匿山水获得心灵的归宿,可面前的画中人,不仅做到了两者,还超越了两者,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原来,这墨兰苑的主人竟是神仙一样的高人。如今若非亲眼所见,青儿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可沈仲卿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给他的义父上香,并告诉我所有的往事呢?青儿嘀咕着。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墨兰苑6 别院里,沈仲卿独自一个人静静地站在义父的画像前。他几乎站了一个下午,从日中,到日斜,到日光发出柔和的光亮,丝丝缕缕的光线用最后的残辉驱赶着雅阁内的黑暗。 “公子,别再站着了。老爷明白你的感受。”刘伯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门外,静静地陪着公子。 “刘伯,到如今我才知道,义父那么多年,是多么的不容易啊!有一腔报国的热情,还要有防着权臣的迫害的大勇大智,方能为国效力,为百姓谋福祉啊!”沈仲卿感觉此时的心是那么沉重。 刘伯看着沈仲卿的担虑,忧思。满心的不放心。 “自老爷去后,那么多年,公子一人独挑老爷留下的担子,无不事事躬亲,忧思竭虑,寝食难安啊!老爷子在天上看得明白,看到到公子的一片丹心,一片赤诚啊!”刘伯安慰沈仲卿,那么多年,刘伯也看在眼里,公子的能力智慧确非寻常人所能及。 沈仲卿静默地立在那里。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脸上,脸色那么的柔和,那么的阴郁。 沈仲卿带青儿来给老爷子上香,刘伯也看在眼里,懂在心里。刘伯知道沈仲卿对青儿姑娘的情感是认真,专一的。他看得出公子是打心底喜欢青儿姑娘的。因为公子一向忧伤寡淡,不会和一般的姑娘往来的。公子一直自苦,只有青儿姑娘来的时候,才能开到公子若有若无的笑容。看得出,公子是动了心思的。 “公子,那个青儿姑娘,确实不错啊!挺讨人喜欢的!一看就是真性情的女子。”刘伯试着转移话题,转开公子的忧伤。想让公子想一些快乐,美好的事情。 想到青儿,沈仲卿的脸色是稍微缓和了一点,但稍许,他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阴郁。 “刘伯,你看我做了什么呢。我不能,我不能……我会信守诺言。也许,青儿会遇到一位一心一意待她好的夫君,我不配……我不配……”沈仲卿忧伤的眼神更加凝重,更加幽深。 “公子,现在的男子不都是三妻四妾的,帝尧的两个女儿,娥皇女英同时嫁给舜为妻,不也是姻缘的神话吗?公子不也可以……” 沈仲卿淡淡地打断刘伯的话,“青儿姑娘那么好,她应该有一份完整的感情。一个白首不相离的一心人。而不是我这样的!” 看着沈公子如此自苦,刘伯痛在心地。自己知道让重情义的沈公子放弃自己的诺言,那是不可能的,那比让他自苦一生还令人不能接受。自己不忍心看着公子如此这样下去。 刘伯要帮助公子,一个密谋在他的心里酝酿着。 顾长青一袭黑衣,眼神冷漠,“公子,据属下多日的密查,这墨兰苑是李沁的别院。五六年前,李沁已经去世了。现在这墨兰苑有他的义子沈仲卿在居住。” 刚听到此消息,李淳是满脸的震惊,继而变得冰冷起来,若有所思。 “原来是那个传奇宰相的别院!看来,我真是低估这墨兰苑,低估那个叫沈仲卿的人了。” 对于这个传奇人物,李淳自小就充满了浓厚的兴趣。更加上这些年自己天南地北的闯荡,也听过很多他的传奇故事,以及一些未解的谜团。 “还有吗?长青。还探出其他什么消息没?”李淳满脸的冷漠,只有眼神看得出在缜密思考。 “探出李沁历仕四朝,深得皇上的信任,常出谋划策出入宫中;但此人寄情山水,常与道士,僧人游历山水之间。”顾长青字字清晰的回答。 李淳冰冷的深眸,如寒潭般幽深,难以预测。 “长青,让你的属下继续查墨兰苑,沈仲卿。这传奇宰相背后的故事肯定不止这些。懂了吗?” “是!公子!属下明白!”顾长青行礼,应答。顾长青心里明白,这里面肯定还有事情,只是这事情是什么,还需查后才能知道。再说,跟着公子那么多年,公子的心思,自己早就明白几分。若果这里面没有文章,公子怎会让自己接着查呢。 无论什么事情面前,李淳总会冷静的思考。因为他只能这样做,才能在尔虞我诈的权谋中活下来。对于任何一股势力,李淳都会弄得清清楚楚。因为他一定要先弄明白这股势力是对自己日后有利还是有害。利益和祸害偶尔只在一念之间,但自己还是会争取的。实在不行的,只有提前铲除,以免为日后埋下祸根。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中秋茶宴 这十天来,为了准备舒王府中秋的茶宴,姐妹们都在忙碌,以免到时出现什么失误。 为了不但要把这次茶宴办好,而且还要打出个好名堂,六娘真是没少下本钱。从茶艺到礼仪,到着装,六娘都要严格统一。这不,六娘花了大把的钱买了匹上好的绸缎布料,要给每位姑娘做一套合体的衣裙。 前院里,青儿和姐妹们都在做衣服。 不行,都忙了十多天了。这样下去,给沈仲卿的腰带什么时候能绣好。青儿琢磨着。青儿想让沈仲卿早一点收到腰带,让他早一点感受到自己的心意。于是,青儿就找个机会悄悄溜进自己的房间。恋爱中的女子总是很疯狂的。 青儿躲进自己的房间内,给绣针穿上蓝色的线,一针一线地绣着兰花。 抚摸着银白色的腰带,一针一针地绣。每一朵兰花的绣完,青儿都满心的喜悦,感觉离自己表白的机会又进了一步。 青儿趴在桌子上认真绣着兰花,满心的美好幻想。 站在青儿的身后,已经很久。李淳冷冰冰地看着青儿认真地绣兰花。青儿的每一针,都像扎在李淳的心里。 李淳的心纠结,痛苦。看来,自己还是被别人捷足先登一步了。不,不会的。自己的满腔心思怎能付之东流。 “难道你忘了吗?不经过我的允许,不许擅自做主!”李淳冰冷地说。 本来就是躲在房间里的,听这么突然而来的一句。青儿的心一紧张,针狠狠地扎在自己的手上,“哦”一声,瞬间,血向外涌。 站在身后的李淳听青儿这么一喊,慌忙抓起青儿的手,看着青儿被针扎了一下的手指,“要不要紧?没事吧?”满目的关心。 一向沉稳笃定的李淳,在青儿出现情况时,还是会慌张。 “要你管!”青儿冷漠地一句。瞬间,推开李淳紧握着自己的手。不知道他站在自己身后多久了。 看着对自己冷漠的青儿,李淳断然明白了一切。自己对于青儿来说,什么都不是。 “不许绣!不许绣!”李淳冷冰冰的一句。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听你的?你说不让绣,我就不绣了。你不觉得很搞笑吗?你凭什么命令我?你还真以为我就是你的奴仆了,是吗?你还……” 没等青儿说完,李淳狠狠地将青儿揽在怀里。他的唇狠狠地覆上青儿的唇。为什么我的心思你不懂?为什么你的心里只有他?只有他沈仲卿?我哪一点比不上他? 青儿没料想到李淳会这样霸道无理。青儿拼命挣扎,希望摆脱这个冰冷霸王的怀抱。可是任由青儿怎样挣扎,李淳强有力的胳膊始终将她揽在怀里,吻她。任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啊!”李淳痛苦地“啊”了一声,嘴唇的一角,流着血。放开了怀里的青儿。 青儿狠狠地咬了李淳的唇,对他的无理,霸道的回击。恶狠狠地看着面前这个亲吻了她的李淳。 李淳冷冰冰地看着青儿,青儿越是对自己怒目而视,自己的心就感觉越痛。 “就是不许说青儿姐姐……” 前面庭院里传来的吵闹声,瞬间打破李淳与青儿的尴尬。青儿慌忙地跑了出去,李淳跟在其后。 只见前庭院里,莺儿在对着玉娟大喊,“不许你说青儿姐姐,青儿姐姐是好人,就是比你好!” 玉娟对着莺儿骂道,“你就是个吃货,你懂什么,你以为自己是她的什么……你这么护着她。莫非你是他的跟屁狗吗?” “不要吵了,不要吵了……”心兰在两边劝阻。 “不要吵了!怎么回事?”青儿迅速走过去,站在莺儿身边。 莺儿看到青儿来了,忙向青儿诉说自己的委屈。 “青儿姐姐,玉娟说你‘勾三搭四’,还说你和郭公子,沈公子,还有……”莺儿转身看看身边的李淳,没有继续说下去。 青儿的心满是愤怒,但她没有表现出来。看了看玉娟。 玉娟怒视青儿,眼里满是蔑视,“哟,怎么,敢做不敢承认了是吧?这大家谁不知道啊?大家看在眼里呢。”说着,转身向姐妹们打手势,希望得到认同。但大家都没吭声。 “你才勾三搭四呢,青儿姐姐是好人,是清白的。”莺儿对玉娟的无理挑衅回击,替青儿出气。 玉娟怒视莺儿,带着讽刺的微笑,“莺儿啊,你说她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帮着她说话,是不是为了一盘点心,说你是个吃货,你觉得亏吗?” “玉娟,你够了没有?”看玉娟一直无理放肆下去,青儿实在看不下去,不能容忍她如此侮辱自己,侮辱莺儿。 玉娟怒视青儿,上前一步,“没有,某人不要以为后面有人撑腰,就可以任由自己的性子胡为。姐妹们受了六娘的安排,都在这里做中秋茶宴的衣裙,为何某人可以搞特殊呢?如果我们众姐妹都像某人一样,那这茶香居成什么了。你们说是吧?姐妹们。” 李淳站在后面,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管不问,他想知道青儿怎么处理。 青儿看着玉娟,看来玉娟是因为我偷跑出来,没有和众姐妹一起做衣裙而有意攻击自己了。再加平时玉娟嫉妒自己的能力,怀恨在心,正好借今天这事的机会,羞辱自己。 “玉娟,大家姐妹一场,何必如此?” 玉娟蔑视的一笑,“姐妹?我怎么敢和你称姐妹呢?我们可不会放下该干的活不干,偷偷跑出去偷男人。” 玉娟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既然她如此撕破脸的说话,青儿不能再这样忍下去了。 青儿微笑着,上前,“是!你说的很对!我是喜欢勾三搭四的!不过……”青儿慢慢贴近玉娟的脸,“不过,我喜欢年轻的,不像有些人……” “你……”玉娟意识到青儿说这话的意思,自己做过的事,自己心里很清楚,瞬间感觉到羞辱耻辱。愤怒地转身离去。 青儿意识到看来抓着玉娟的那个把柄,还真有点用。几个月前,青儿发现玉娟偷偷和长安的一个叫陈公的商人往来。那商人妻妾成群,已经五十多岁了。当时,青儿还不确定,今日看来,原来是真的!青儿本不该说出这话,可今天玉娟实在太过分了。 李淳看青儿处事,说话的风格还真有一套,看来不许自己出马,就能摆平。毕竟,这也是她们自家的事,若自己干涉了反而不好,还会给青儿落下受人话的把柄。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中秋茶宴2 一辆马车缓缓而行,穿过闹市,拐入一条幽静的小路。马车在一处雅致的院落门前停了下来。 马车里的沈仲卿打开帘子,一袭白衣,轻轻走下马车。刘伯在一边扶着。 “刘伯,你先回去吧。傍晚来接我。” “是!公子,老奴告退。” 刘伯独自驾着马车离去。 门被轻轻打开,柳如烟一身青色的素衣,看到沈仲卿,微微一笑,宛似一朵出水的芙蓉花,清新,淡雅。 沈仲卿随柳如烟进入别院。 一条幽深的小路,小路的两边栽满了竹子。 “郁郁葱葱的竹子,真是满眼苍翠色,没想到姑娘也是爱竹子之人。真可谓‘出入惟山鸟,幽深无世人’。”沈仲卿淡淡地说,看着面前的如烟姑娘,满目的关切。 “我喜欢竹子的清幽,日暮之时,独自坐在竹林深处,抱琵琶而奏,总会有别样的意境。”如烟看着沈仲卿,轻轻一笑。 “世间万物,芸芸众生,唯竹子被用来隐喻君子情怀,想必云儿姑娘也人同此物,清风明月,竹林君子。” 柳如烟似有似无的微笑。 “无心与百花争艳,无心与百花争春,只愿独享那一份静谧,那一份清幽,在苦寒之中静静地坚守自己的本心罢了,这也是我喜欢竹子的原因吧。” 如烟的雅阁内,如烟早已准备好了饭菜,酒。 沈仲卿如烟坐下。如烟斟酒,举手投足间透着骨子里的优雅。 “沈公子,请!”如烟把一杯酒放在沈仲卿面前,沈仲卿轻轻接过酒杯,对如烟淡淡一笑。如烟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 如烟轻轻端起自己的酒杯,“沈公子,如烟敬公子一杯!” 沈仲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如烟越是如此,自己越是自责,痛心。往事一幕幕浮现在他的面前,自责,矛盾如挥之不去的阴影,纠缠着他,折磨着他。 沈仲卿看着柳如烟,“云儿,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 云儿”两个字,对如烟来说,是那么的亲切,又那么的陌生。 柳如烟淡淡的一笑,“‘云儿’,‘云儿,’好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上一次听到‘云儿’两个字,好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云儿’。”回忆的痛楚盈满了她的眼帘。 看着柳如烟面对失去挚爱的父亲,失去她惟一的亲人的痛苦,沈仲卿的内心又能好过到那里去呢。云儿的父亲薛山叔,是为了救自己而死。害云儿失去父亲,又辜负薛山叔临终的托付,如今云儿沦落风尘难道不是自己的过错吗? “云儿,从那晚起,我一直在找你,不停地找,找了那么多年。终于,一直到三个月前,才打听到你的消息。云儿,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呢?” 那晚,对于如烟来说,是那么的清晰。那是她一生痛苦深渊的开始。 薛云陷入往事,“那晚,父亲一直到很晚都没有回来,我不放心,就出去找,可是……天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楚……我拼命地喊‘父亲……’,可是,父亲始终没有回应,我始终没有找到父亲……然后,我迷路了,天很黑,我很害怕,我慌张的到处跑……后来,我跌落了悬崖……当我醒来时……”面色更加的阴郁,“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发现我已经待在春香楼了。” 沈仲卿的心感觉悲心无尽。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是自己的过错!是自己害云儿沦落风尘的!如果薛山叔活着,云儿又怎会如此呢。 薛云满是忧伤,阴郁的眼神,“后来,我托人多方面的打听我的父亲,直到三年前,我派出去打听的人才打听出来,原来,我的父亲在那晚已经去世了。” 沈仲卿紧握着银锁子的手,缓缓打开,“云儿,都是因为我,是我把雪山叔叔害死的,本来那只毒箭是是射向我的,可是,可是,薛山叔却为了救我……”痛苦之情,使沈仲卿难以说下去。 薛云布满忧伤的脸慢慢转向沈仲卿,看着他手上的银锁子,慢慢将银锁子拿在手中,将随身携带的另一只银锁子取下来,两只银锁子一起紧紧地握在手心中。这是父亲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双眼噙着眼泪。沉入无尽的往事中。此刻的她只有心酸,悲痛。 沈仲卿看在眼里,内心充斥着怜悯,悲辛,矛盾,自责。 “云儿,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害薛山叔……” “不,沈大哥,不怪你,这不是你的过错!父亲他也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你是他的少主人!保护你是他分内的事!……我了解父亲,父亲一生侠肝义胆,为了朋友都可以……更何况你是他的少主人。在你小的时候,父亲就特别疼爱你。若你真的有什么闪失,恐怕父亲这辈子……” 薛云的明事理,辨黑白,对于沈仲卿来说,更是一种蚀骨的折磨。他宁愿薛云恨他,骂他,谴责他,至少那样,他的心里会好过一点,会少一份内疚,会少一份自责。可是,薛云没有,她没有。薛云的品行像她的父亲,那么的高洁。 沈仲卿陷入痛苦,薛山叔因为自己而死,薛云因为自己沦落风尘。薛山叔临终的托付清晰在目,薛山叔满身是血的躺在自己的怀里,“少主人,我把云儿……交给你……让她照顾你一生一世……为奴为婢都可以……求少主人,答应我……答应我,好吗?”。自己已经愧对他们父女,自己怎能再辜负薛山叔临终所托呢。青儿,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没有这世间的烦烦扰扰,只有我和你。 沈仲卿看着面前阴郁悲辛的薛云,“云儿,以后,我会替薛山叔来照顾你一生一世,好吗?” 薛云看着俊逸,洒脱,略带忧郁气质的沈仲卿。薛云作为雅妓,曾有无数的风流雅士,达官显贵追求自己,可她心中所想,所等的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直到三个月前,初见沈仲卿的那一刻,她明白了:他就是自己一心等待的人。 薛云默默地看着沈仲卿,看着面前这个自己等了半生的男子。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中秋茶宴3 青儿坐在桌子边绣腰带。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青儿总感觉脑海里闪现着李淳的样子。一会儿想到三天前,李淳强行将自己拥在怀里,亲吻自己。看着他亲吻自己时的眼神冰冷而多情。一会儿想到初见李淳时的样子,他俊美的容颜,冰冷的眼神,静静地注视着自己。他一身朱红色的衣服,显得高贵,洒脱。 青儿摇摇头,晃晃脑袋,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想到那个冷面霸王。自己是发什么神经,疯了不成。或许,可能是自己对他的痛恨太深了,想早点摆脱他,所以才会感觉他如噩梦缠身吧。 看着面前的腰带,绣了半天,还没绣好一朵兰花。都怪那个可恶的李淳,是他搅得自己不得安宁。看来,自己是绣不下去了。 青儿刚走出房间,掩上门。一转身,发现李淳正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盯着自己。真是倒霉!刚才害得我绣不了腰带,现在又突然出现在我背后。 算了,还是不理他了吧。 青儿装作若无其事的,没看到他似得。正欲从他身边绕过。 李淳看到青儿佯装没看见自己,当自己不存在一样,正准备从自己身边走过。李淳伸出胳膊,拦住了青儿的去路。 “你想怎样?阴魂不散是吧?”青儿仰着头,怒视李淳。 李淳收回了手臂,一副不羁的冰冷摸样,“本以为你是没看到我,而不理我;现在看来,你是故意当我不存在是吧?” “是又怎样?你还好意思来?上次若不是你,玉娟怎会借题发挥的羞辱我?你倒好,遇到事自己躲到一边,看我被人羞辱,很好玩是吧?”青儿郁闷之气不打一处来。 李淳一脸无辜的表情,“是我毁了你的请白吗?是我的错吗?都是因为我吗”说着,脸慢慢靠近青儿的脸,一副不羁挑衅的眼神,“好像不止我一个吧?我当时可听说,什么郭公子了,沈公子了……若是我一个人毁了你的清白,我也认了,大不了委屈我一下,日后娶你就是了,反正多了你一个也不算多。可是……好像……你还和那么多公子纠缠不清的该怎么说,那也是我的错吗?” “你……”青儿满心的愤怒,感觉受了莫大的羞辱。 “你什么你,不过话说回来,那天好像是某人偷懒在前,才被别人捡到可乘之机了,是吧?再加上某人自己勾三搭四的。不过,青儿姑娘也真是厉害!没想到连郭公子也给俘获了,这郭公子可不是一般人哪,人家可是大唐名将之后,升平长公主的公子,如今的御前禁卫军统领,能嫁给这样的人,将来怎么说也是个一品夫人,什么的吧……” 看李淳越来越无理,青儿忙拦住他的话,免得他继续放肆下去。 “我和他只是朋友,是你想多了吧。你别以小人之人度君子之腹。在这里肆无忌惮的乱说,不然被别人直到还真以为有什么了。” 李淳不羁的一问,“真是朋友?” “当然!”青儿感觉莫名其妙的疑惑,干嘛要和他解释那么多。 李淳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样最好!” 青儿看着面前霸道无理的李淳,真是烦闷,为甚么他总是阴魂不散的。算了,干嘛要和他理论那么多,自己不是要去看沈仲卿的吗? 青儿转身就走。 “你去哪?”李淳冷冷地问。 “管你什么事?”青儿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 李淳冷冷地上前,“明天就是中秋了。晚上舒王府的茶宴,切记万事小心,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不可强出头,不要到处走动,懂了吗?” 青儿看着李淳满脸认真,关切的样子。刚才的火气也消了几分,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青儿一想到得抓紧去看沈仲卿了,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他,满心的喜悦之情。不顾身边的李淳,转身就走。 “你真的就这么着急着走吗?多陪我一会就那么委屈你吗?”看着青儿一副急切的要走,又面脸喜悦的表情,李淳似乎懂了几分,“你是去看他吗?” ”是!” 李淳满目的愤怒,妒忌,“不许去!” 青儿转身就走,丝毫不去理会李淳那命令式的挽留,一心只想见到沈仲卿,那管的了那么多呢。 李淳独自落寞地站在那里,看着青儿离去的身影。满园的菊花静静地绽放在清冷的秋色中,偶尔,几缕冷冷的秋风吹来,淡淡的菊香弥漫在秋风中。 正文 第三十章 中秋茶宴4 墨兰苑里。 沈仲卿独自一人跪在义父的画像前,默默地向义父诉说内心矛盾纠结的心事:义父,你知道吗?当我第一眼看到青儿的那一刻,便注定了此生我的那一份痴念非她莫属。空旷的长安城,只有她一人独自站在亭台下面,痴痴的听我抚琴,她那温情的明眸,那一刻,我感觉我孤独落寞的心真真实实地活了过来。我看出她懂我,懂我的琴,懂我的心。义父,我想把我的一份痴情交给她,和她终生浪迹天涯,共奏相思曲。可是,若我真的这样做了,我知道自己终究逃脱不了痛苦的自我谴责,只会终生活在无尽的痛苦深渊之中,这样只会害了青儿。我不能辜负薛山叔最后的嘱托,不能让他不得安心,我的内心背负着谴责,背负着责任,我不能将薛云弃之不顾,我不能,我答应了薛山叔,我会做到!义父,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义父你知道吗?那天,我将青儿带来,本是想告诉你,孩儿已经找到感情的归宿,找到一个想和她白头到老的女子,可当孩儿越有这种想法的时候,自责谴责却如影随形的伴随我……义父,我该何去何从? “沈大哥,你在哪里?……” 院子里传来青儿的声音。 声音打断了沈仲卿的思绪,缓缓起身,轻轻地推开门,看到青儿微笑看着自己,那微笑似三月的春天般温和明亮。 青儿看到沈仲卿从房间里走出来,俊美柔美的脸,温情的目光,隐约透着几丝阴郁。一看到沈仲卿,青儿满心的愉悦。 “沈大哥,你在这里陪义父吗?” “怕义父一个人孤独,偶尔会来看看他,陪他说说话;偶尔也会来陪他弹弹琴。”沈仲卿温和地说,边说,边慢慢向院落中间的石桌子的方向走去,青儿跟在其后。 两个人落坐在石板凳上。 青儿温情地看着沈仲卿,满目的羞涩。 “明晚舒王府的中秋茶宴都准备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没安排到位的?一定要想好,提前安排妥帖了。”沈仲卿看着云儿,轻轻地说。 “主要的事情还是六娘在打理,应该准备妥帖了,毕竟六娘的经验丰富,安排起来也顺手,再说了,交给我一个新人干,她也不放心,是吧?”看着沈仲卿温情的目光,青儿的心里泛着羞涩之情。 “中秋晚上的茶宴,凡事切记不可大意,万事都要小心,其他方面,若真有什么,我也会护着你。” 青儿微笑着,满脸的羞涩,但更多的是感觉温情,喜欢看着他,听他说话,感觉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瞬间,都令人莫名的陶醉。 “是,沈大哥。” 沈仲卿默默看着青儿顾盼生辉的眸子,柔和明媚的脸,自己也不知道是爱慕之情,想痴痴地看着她,还是想默默地记住这一瞬间,记着这一瞬间的美好。 看沈仲卿一直默默地看着自己,青儿的脸热的绯红了起来。 “青儿,你想要一个家吗?” 沈仲卿突然的一句,青儿愣在那里,半天才反应过来。 沈仲卿默默看着青儿,满目温情,略带忧郁的目光。 “想……想……”青儿羞涩,结结巴巴地说。沈仲卿的这一句问到青儿的心里去了,这不是自己一直的心思吗。 沈仲卿说,“那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家?” 青儿含情脉脉地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简简单单地过一生。” 沈仲卿明媚的眸子,此时更加的忧郁,青儿想要的只是这么简单,她只想和一个一心的人简简单单的生活,可是这么简单,自己却给不了。 青儿说,“沈大哥,你呢?你希望遇到一位怎样的意中人?” 沈仲卿默默地坐在那里,用沉默代替了说话,自己的那一番心思,说了有什么用呢,最终也只会辜负青儿姑娘的那一份真情,此时,沈仲卿感觉是那么的无力。 青儿看沈仲卿没有回语,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眼神更加的忧郁,感觉很是不解。青儿心想:沈大哥,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是吗?肯定有什么事情一直令你为难,痛苦是吗?为什么你从来不说,是说不出口吗?为何你一直都这样的自苦呢?告诉青儿吧,青儿愿意为你分忧。 “沈大哥,有什么事令你忧伤,是吗?”青儿轻轻地问,声音很轻,生怕刺伤到沈仲卿。 沈仲卿默默地看着青儿,有些事情是说不出口的。 青儿说,“沈大哥,无论是什么事情,青儿都会陪着你,一直陪在你身边,你要告诉青儿,好吗?”青儿把手轻轻地握住沈仲卿的手臂,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感受着他的忧伤,“青儿,不愿你把所有的悲辛都背负在自己心里,自己默默地承受,在青儿无助地时候,被李茂欺负的时候,沈大哥陪在青儿身边,帮青儿,青儿想像沈大哥待青儿一样待沈大哥,好吗?” 沈仲卿看着面前满目温情的青儿,手轻轻地抚摸着青儿的脸蛋,“青儿,你那么好,怎么能去承受不该属于你的那一份痛楚呢?你该活的快乐。”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中秋茶宴5 今天是中秋节,还没到傍晚时分,我们茶香居的姐妹们都早早地来到舒王府,准备茶器,茶具,熟悉相关的流程,熟悉舒王府的环境,以免到时候出现什么纰漏。 舒王府很大,亭廊的远处是亭廊,假山的后面还是假山,楼阁亭台,错落有致,交相呼应。若不是有舒王府的人带路,青儿想估计早就迷路了。这王府那么大,谁知道这是哪里。 走过曲曲折折的小路,穿过屏廊,来到一处恢弘的大殿。刚看到大殿的那一刻,真有一种别有洞天,豁然开朗的感觉。正北方是恢弘的大殿正门,大殿的正前方是开阔的场地,东边是错落有致,高大耸立的假山,西边是河,河里有一设计别致的亭台。到大殿之后,大家都忙着今晚的茶宴准备,不知不觉,眼见天色暗暗黑沉了下来,天上皎洁的明月越显的明亮。 忽听,有急促的脚步声,和兵器发出的声响。怎么回事?青儿转过头去,只见郭嘉彦带领许多禁卫军,禁卫军严防各个出入口。怎么回事?这不是舒王府吗?郭嘉彦带这么多禁卫军干吗?这舒王可也不是吃素的,郭嘉彦也太猖狂了吧?莫非是舒王允许他这么做的,不可能啊?一般人防着还来不及呢,更何况是位高权重的王爷,这就有点奇怪了。 郭嘉彦一身朱红色的禁卫军着装,外面穿黑色的盔甲,显得很霸气。 青儿向郭嘉彦招手。郭嘉彦仿佛没看见一样,向假山方向走去。 “郭嘉彦……”青儿招手,轻声喊着。 只见假山边走来一位女子,身着朱红色衣裙,皮肤白皙,曲眉丰颊,前额的发髻上带着一朵朱红色的牡丹花。步履轻盈,大方得体。此女子看到郭嘉彦过来,嫣然一笑,如三月旖旎阳光,甚是明艳动人。 青儿看着面前的一幕,心想,总算明白了。怪不得怎么向郭嘉彦挥手,呼喊都没用了,原来他一心只想着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哪能看得见自己,不过,这家伙也太过分了,见色轻友。不过,看这位女子的着装仪态,倒不像寻常家的女子,难道是王府的公主,或者是王公显贵家的千金。郭嘉彦啊,郭嘉彦,你隐藏的太深了,不够朋友,还好今天被我撞倒了吧。 夜色越来越深,青儿觉得看不太清楚,想走近一点看的清清楚楚,就悄悄地想从阁楼边绕过去,躲在阁楼的一角看,这次一定要看清楚,以后也可以拿这个逼问郭嘉彦,至少能获得一顿大餐吧。 青儿绕过阁楼,躲在阁楼墙根的一角,探出头去看,“咦!奇怪……人呢,去哪了?”青儿发现郭嘉彦和那女子一溜烟的功夫,竟不见了,青儿一边琢磨,一边向前走几步,一探究竟。 正在青儿纳闷之际,忽觉的手腕被人狠狠一拉,身体不由自主地转了几个圈,倒在阁楼一角的墙根边。 “是你!你……”青儿惊觉中,瞪着眼看着面前的李淳。 李淳忙用手捂着青儿的嘴,防止她说出话。李淳紧搂着青儿,挤在墙根,身体紧紧贴着青儿的身体。李淳挤着青儿紧贴墙角。正好两边的墙角掩映着他们,路边经过的人不能发觉他们。 青儿看李淳穿着一身黑衣,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舒王府,将自己拉进墙角,很是不理解,愤怒,想出口骂他,可嘴巴被他紧紧捂着,说不出一个字。 李淳冷冰冰地说,“不许出声!” 青儿看着李淳冷冰冰的脸色,漆黑的眸子,深的看不到底。青儿感觉自己和他离的很近,很近。他的手臂把自己紧紧抱着,身体紧紧贴着自己。他的脸,眸子,他的唇都像贴着自己一样。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声,均匀有力的呼吸。看着李淳冰冷的脸色,很是气愤,难道就这样任由他摆布吗?想得倒美,青儿使劲抗争,青儿越是抗争,李淳将自己抱得越紧。 李淳冰冷地看着在他面前挣扎的的青儿。手臂将她紧紧搂在自己的怀里,让她动弹不得。 青儿使尽力气,也没能挣脱。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用狠招。用自己的手指甲使劲地掐他手臂,谁知他竟然没有反应,只是冷冷地看着自己。正当自己,想用尽最后的狠招时,只听……脚步声……说话声,越来越近…… “舒王,今晚你不觉得事有蹊跷吗?”一男子的声音。 只听见好像是两个人的脚步声,听到有人喊“舒王”,青儿愣愣地呆在那里,不敢动弹,看着面前冷冰冰的李淳。 “罗令则,此事你怎么看?你觉得他今晚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是不放心我吗?” 是舒王的声音,青儿听得出。罗令则的脚步很重,可能是带兵的原因;舒王的脚步很轻,走的很轻缓。 罗令则说,“舒王,臣觉得如今的皇上,对我们估计有几分防备,不就是一个中秋茶宴吗?至于动用那么多禁卫军吗?这可是堂堂的舒王府,还保护不了他的安危吗?舒王,你也太仁善了吧,岂能任由他胡来。郭嘉彦这小儿,总是不把老夫放在眼里,就是他老子郭暖见了老夫,也不敢如此放肆,总有一天老夫要让这黄毛小儿好看。如今他还不是仗着皇上宠着他,再说当年若不是有些人从中作梗,论德论才能,这皇位怎么能轮到他,这皇位怎么着……” “罗令则,住口!此话以后不可以再说了,若被有心人听到,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皇上必会怀疑我有觊觎皇位之心。恐怕到时……”舒王语气平缓,快慢有度,欲言又止,几分平述,几分试探。 罗令则说,“舒王教训的是,臣懂了。臣是带兵的,一向喜欢直来直去!说话也不会藏着噎着,臣就是钦佩舒王待人宽厚的品德,那些年,若不是舒王多方面的提携,照顾臣,估计臣早就被那奸臣王叔文给流放了,好在苍天有眼……舒王对臣有再生之恩,日后,只要舒王吩咐,臣必以死报舒王之恩。” 舒王语气亲切,“罗令则啊,老夫有你这样的知音,此生夫复何求啊!老夫行了半辈子的善,只有你罗令则最懂老夫啊!” 罗令则,舒王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说话声也越来越模糊了。 青儿确定他们已经走远了。 李淳捂着青儿嘴的手,慢慢松开,青儿终于可以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了。 墙角的青儿, 听到这些话,大口喘着气,内心吓得直抖,两腿发软,好在刚才有李淳抱着自己才没有倒下去。听到这些话可是要杀头的,不,是灭九族的。还好,是李淳及时将自己拉回来的,不然自己就死定了。此时想想,这冰冷的家伙,倒救了自己。青儿怀了几分感激之情,看李淳时,瞬间觉得李淳的脸色冰冷的可怕,漆黑的深眸里好像隐藏着深不见底的仇恨。本来青儿的几分感激之情,撞上他这样的脸色,也瞬间没有了。只感觉他是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人。 “刚才……刚才……我误会你了。”青儿轻轻地说。 李淳面色冰冷,用沉默代替了回答,双眸紧盯着青儿,手紧紧搂着青儿。 他们离得那么近,那么近。 青儿觉得不好意思的尴尬起来,想赶紧出来,不想看李淳冰冷的脸。正在青儿想挣脱李淳的时候,忽听,是脚步声……说话声……,青儿呆呆地愣在那里,心想:不会是舒王他们又回来了吧!自己的心已经承受不了第二次的折磨了!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中秋茶宴6 青儿李淳紧紧地相拥,隐藏在墙角。 青儿屏气凝神,提着的心密切倾听路边的脚步声,说话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 皇上,你还记得小时候吗?那时候的升平不仅淘气,而且贪吃……”一女子的声音。 “皇上”“升平”青儿心里琢磨着,天哪,怎么会是皇上?终于明白为什么郭嘉彦会带领禁卫军驻扎舒王府了。原来是为了保护皇上。升平不是郭嘉彦的母亲吗?青儿越是思量,越是害怕。刚才的舒王已经很是个人物了,现在怎么又来了两个更厉害的。偷听皇上和公主讲话,那可是……青儿紧张害怕的直冒汗,紧紧地抱着李淳,抱得很紧,仿佛李淳的怀里是那么的安全,温暖,能让青儿胆怯,发抖的内心稍微缓和一点。 看着面前那么紧张的青儿,李淳不羁的一笑,感觉心里暖暖的,将青儿抱得更紧了。 “怎能不记得?那时候的小升平是个又淘气,又贪吃的小花猫,经常缠着皇兄我,还记得吗?我带着你偷偷溜进御膳房,去偷吃……”皇上说,脚步稳重,说话虽是拉家常,却字字透漏着帝王至高无上的威严。 “我们俩还被御膳房的侍卫给逮着了,刚开始那侍卫还趾高气扬的,后来皇上一说出自己的身份,结果都吓的趴在地上不敢动弹了。最后,母后罚我们俩一天不准吃东西……最后父皇出面才……小时候,因为我的贪吃还连累了皇上受罚,如今想来都觉得愧疚呢。”升平长公主说,声音很温和,语速缓和有度。 皇上说,“那时候我们都还小,哪想的了那么多,就随着自己的心思去做……” 皇上停在路边,没有继续前行,转身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山水,看着静谧的夜色中那一轮美如玉盘的明月。 升平长公主陪在皇上的身后。 青儿紧张的内心直犯嘀咕,皇上和长公主怎么站在假山边不走了,天哪!我还要提心吊胆多久啊!难不成我要和这个冷面霸王处很久吗? 幽深的夜色,柔和的月光洒在青儿的脸上,脸色显得柔美而温润。李淳默默地看着揽在怀里的青儿,感觉静谧的夜色中,她是那么的娴静美好。 月光下,李淳的脸如此的俊逸,柔美。青儿不经意的一撇,撞上李淳温情而幽深的眸子。青儿忙把目光瞥向了一边。 李淳不羁的一笑。若有所思。 皇上静静地看着幽深夜空中的明月,“月还是当初的那轮明月,人早已不同。” 升平长公主仪态大方,温和地说,“此时也是人生最美的时候,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举国上下一片祥和。皇上莫再对月伤情了。” 皇上叹息,“转眼间,皇儿们都长大了。升平啊!不服老不行了!淳儿,佳彦,婉君都长大了。佳彦这孩子一身的侠气,是个有情有义的君子,甚得朕心啊!” 升平长公主说,“淳儿自小便得父皇深爱,父皇总说淳儿有一颗仁爱忧民之心。现在看来,愈随着淳儿的长大,就愈明白父皇的深意。” 皇上望着空中的圆月,若有所思。几阵秋风吹来,皇上咳嗽了起来。 升平长公主关切地上前,“皇上……你还好吗?要不要传太医?” 皇上微微摆了一下手,“升平,朕没事,可能是刚才的几阵秋风的缘故。这秋风透着寒气,嗓子遇到寒气就这样,多年的病根了,太医诊治过,没什么大碍。” 升平长公主说,“秋风的寒气重,皇上,回去吧……” 皇上咳嗽了几声,“走吧……回大殿,估计群臣们该等急了!”说完,转身离去。 升平长公主跟在皇上的后面,仪态大方,举止娴雅。 皇上长公主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声音渐渐模糊不清……… 青儿终于舒了一口气,总算安全了,提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来了。忽然间,青儿发现自己正紧紧地抱着李淳,李淳一副不羁的样子看着自己。李淳的脸,唇,都和自己贴的那么近。青儿瞬间松开了李淳,脸上溢满羞涩之情。 李淳不羁的一笑,“怎么,利用完了,就想弃之不顾吗?” “我……我,你……你……”青儿一时语塞,吞吞吐吐。 李淳的脸色瞬间冰冷了起来,“昨天,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是不上心,还是故意如此?你以为你的命很大是吗?” 青儿看他又冷冷地训斥自己,自知道说不过他,转身就走。 “站住!”李淳冷冷地说。 青儿不由自主了站在那里,“凭什么,我就该听你的!”反唇相讥,怒目而视。 李淳冷冷地一侧头,幽深的眼神有所指示,“举行茶宴的地方在那个方向!” 青儿突然意识到自己走错方向了,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转身,朝李淳指引的方向走去。 李淳冷冰冰地看着青儿远去的背影。 “青儿,你去哪里了?一直都没有找到你,你瞧姐妹们已经把煮茶的位子的顺序都排好了。”六娘看青儿回来,忙迎了上去。 青儿侧头望去,所有的姐妹都已经在位子上坐好,只有一有一个位子空着,是……天哪……是主坐……是给皇上煮茶,天哪,青儿瞬间感觉头晕晕的。恍惚中,只见,玉娟正在朝自己狡黠的微笑,那微笑隐约透漏出某种预谋。是玉娟搞的鬼,一定是她!卑鄙!青儿愤怒地回击了玉娟一眼! “皇上驾到……” 这么快,自己还来不及准备,皇上就来了,青儿匆忙地跑到自己的位子上做好。紧张地瑟瑟发抖。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中秋茶宴7 “皇上驾到!” 转眼间,皇上已经来到了大殿外,威严地端坐在大殿外一把流金的大龙椅子上。 青儿趴在大殿的下面的,头低的很低,不敢抬头,生怕细节上的无理给自己带来横祸。青儿只感觉坐在龙椅上的皇上高高在上,气势吓人,威严无比。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子朝拜。 “众爱卿平身!”皇上语气亲切,却字字透着帝王至高无上的威仪。 众大臣起身,落座。 “今晚是中秋夜,可谓是花好月圆,天地一片祥和之气!朕难得和众爱卿一起品茗,赏月。朕与众爱卿今夜无君臣,只有朋友之谊!众爱卿不必拘谨,尽管释怀畅饮,尽情畅谈!”皇上语气温和,舒缓有度,透着帝皇的威仪。 众臣子起身,跪拜,“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青儿心想:君臣,君君臣臣,之间的鸿沟岂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能跨越的。哪个为臣子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呢。 青儿开始煮茶,左右两边两个侍女做助手。一个侍女正在煮水,一个侍女正在准备器皿。转眼间,茶水已经“二沸”,青儿轻轻舀出一瓢水,环激汤心,量取适量茶末投于汤心。一会功夫,茶汤已经沸的如奔腾的波涛。青儿匀均的分茶到茶碗中。一位侍女将茶汤端到皇上皇后的面前。 只见皇上一身金黄的龙袍,高高在上,容貌慈祥,双目透着帝王的威仪。皇上轻轻接过茶碗,观赏茶器,打开茶盖,嗅了几口茶香,喝了一口,轻轻放在桌子上。 皇后一身凤冠霞帔,金凤钗插满了发髻。一举一动,仪态万千;一颦一笑,雍容华贵;一视一撇,透着凤的威严。 皇上威严的目光斜向右边,大殿的下面,“升平!朕怎么没有看到婉儿呢?婉儿去了哪里?” 只见升平长公主,端坐在那里,一身紫红色的锦袍,蓬松的发髻上一朵紫红色的牡丹花。双目明媚,面色柔和,举止端庄娴雅。升平长公主的左边一男子,长相威武,面容端正,微微髭须。能坐在公主身边,此人应该是长公主的夫婿,郭暖。青儿料想。升平长公主右边一个位子,是空着的。 升平长公主温婉一笑,大方得体,“婉儿啊!这孩子就是调皮,她说要在中秋的茶宴上,给皇上带来一份特别的惊喜呢!” 皇上眼神威严,嘴角微笑,“这孩子!就是有心!那好!朕等着婉儿给朕带来的惊喜!” 青儿看到郭嘉彦坐在对面。郭嘉彦明媚的眼眸,微微一笑,向青儿打招呼。青儿回了一个微笑。是他!怎么会是他!青儿的微笑瞬间僵在那里,撞上了李淳冰冷的黑漆漆的深眸。李淳一身深蓝色的绸缎衣袍,华丽的沉郁,阴冷。青儿琢磨着,他怎么会在这里呢。哦!明白了:他是舒王的朋友,记得他们一起在茶香居品茗。原来是受了舒王的邀请。不过这家伙真够奇怪的,刚才在舒王府,还鬼鬼祟祟的穿了一身黑衣,这一会还有心情换了一身锦衣。不过,这家伙的面子真大!居然能紧靠着长公主坐,连郭嘉彦都没这份殊荣!真够奇怪的! 李淳冰冷地看着青儿,感觉她胆子真大,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和郭嘉彦眉来眼去的。 青儿避开李淳的目光,正准备煮茶,忽然听到几声恢弘的鼓声,只见众大臣都顺着一个方向看去。 恢弘的鼓声中,一抹华丽的嫣红,如一朵朱红色的牡丹花,绽放在幽深的暗夜里。朱红色的长袖曼舞,轻盈优美,衣袂飘飘。轻轻翻飞天地间,当空舞长袖。几声急促,恢弘的鼓声。明媚的眼眸,从容地舞姿,如绽放在暗夜里的一朵朱红色的昙花。温和如玉的月光,增加了着朱红的明度,更加的华贵,雍容! 皇上和众大臣都被这明艳的舞姿所吸引,如痴如醉地欣赏着曼妙的舞姿,忘却了呼吸。 看着这舞女,青儿忽然想到一个人。这不是刚才假山边和郭嘉彦说话的那名女子吗?青儿试探的眼神扫向郭嘉彦。郭嘉彦正投入地观看舞姿,不经意的眼神,看到青儿在看他,投来一个明媚的微笑。青儿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青儿看到李淳一边品茶一边看舞蹈,依旧满脸的冰冷,偶尔不羁的一笑。青儿心想:真是个没感情的家伙,这么美丽的女子在他的面前,都不能获得他的微笑,木头人!恍惚间,青儿发觉李淳正默默地盯着自己看,不羁的微笑。青儿忙低下了头。 “好!好一个婉儿!真是国色天香啊!”皇上忽然间笑了起来,紧接着又咳嗽了起来。 皇后关切低问,“皇上要不要传太医……” 升平长公主的眼神也关切地看着皇上。 青儿想: 原来这个跳舞的女子是郭婉,升平长公主的女儿,郭嘉彦的妹妹!看来自己刚才误会郭嘉彦了!看着皇上又连续咳嗽了一阵子,青儿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父亲的喉咙也是见不得秋风,一见秋风就咳嗽!记得自己小时候常常帮父亲,有了,好在自己喜欢花茶,随身也带了一些过来。 只见婉儿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凌空于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袂飘飘。恢弘的鼓乐,大气磅礴。明艳的眼神,清冷而深邃,面容高贵散发着傲然之气。 众大臣看的如痴如醉。李茂看着舞姿翩翩的婉儿,一副陶醉的令人厌恶模样。大殿之中掌声四起,惊叹不绝于耳。无疑,李茂是所有人中鼓掌最欢快的一个!郭嘉彦明媚的微笑!李淳冰冷的目光!看着李茂如此忘形,舒王一副欲说无语的表情,依旧的沉稳,笃定。舒王一边品茗,一边若有所思。 青儿把新煮好的茶汤,均匀地分到茶碗里,一侍女轻轻将茶汤端到皇上皇后的面前。皇上皇后轻轻端起茶杯,品茶。 伴着恢弘的鼓乐声,婉儿雍容华美的舞蹈结束。掌声四起,婉儿明媚的一微笑。 婉儿从容不迫地走到大殿中,跪拜,“婉儿拜见皇上!” 皇上的威严地一笑,“婉儿!你给朕的这份惊喜,朕甚是喜欢!赏!” 婉儿跪拜,“婉儿谢皇上!”明媚地一微笑。起身,坐在升平长公主的旁边。 一阵恢弘的鼓声之后,几声清澈的琴音。 沈仲卿一袭白衣,恣意地坐在水中的亭子里抚琴。大殿中间,一群衣着白纱衣裙的女子,温婉地伴舞,长袖曼舞,衣袂飘飘。只听: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散。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己,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 忽然间,皇后的脸色异常,“这茶,这茶,怎么回事?”凤目生威。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中秋茶宴8 亭子里的沈仲卿,一袭白衣,秋风吹来,衣袂飘飘。古琴弦上手轻轻一抚,一个轻微的动作,恣意随性,琴弦间流动着清澈的音符,渐渐汇聚成山间流淌的秋水,透着清冷的寒意,缓缓流向远方。 若说婉儿浓艳的舞蹈带来的是雍容华美,那么沈仲卿抚出的曲子,给人一种别样的清澈清冷,宛如一条淙淙流淌的流水,透着淡淡的忧郁伤情。 大臣们惊艳的欣赏完浓艳的舞蹈,倒觉得沈仲卿抚的这首曲子清新淡雅,很符合品茗的心情。都悠然随性的品着茶。 青儿深情地望着亭子里的沈仲卿,满目柔情,陶醉;李淳漆黑的深眸,默默注视着青儿,深眸中透着隐约的忧伤。 忽然间,皇后的脸色异常,凤目生威,“这茶,这茶,怎么回事?”威严,犀利的眼神瞥向青儿。 青儿瞬间感觉如临深渊,陷入恐惧,惶恐之中。如受到惊吓的小鹿,瞬间失去了力气。 皇后怒目,威严,“来人呐!此女心怀叵测!想谋害皇上!本宫!给本宫将此女打入大牢!严加审讯!” 只见两侍卫待命。 青儿忙上前,心惊胆战,跪在大殿下面,“皇上,民女有罪!请皇上饶命!”字字胆怯,语气却不卑微。 皇上高高在上,威严的眼神盯着青儿,圣心难测。 李淳满脸冰冷,漆黑幽深的眸子似在等待,似在思索,似在寻找时机。 沈仲卿恣意优雅地抚着琴,清澈的音符如小溪缓缓流淌在手间。一副优雅从容,好像眼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只见,郭嘉彦匆忙上前,满目的担心,跪在大殿之下,“请皇上开恩!青儿姑娘是臣的朋友。不知青儿姑娘犯了什么罪?臣了解青儿姑娘,绝非心怀歹意之人!臣可担保!” 六娘慌忙中,心惊胆战地跪在跪在大殿下,“请皇上娘娘开恩!开恩呐!开恩……”哆哆嗦嗦的一直磕头。 皇后怒目而视,“此女甚是大胆,居然敢在皇上和本宫的茶水里加入别的东西!本宫越品越觉得不对劲!好在本宫发现的及时,说,是不是想谋害皇上?” 青儿胆怯,“民女不敢!绝非此意!是……是……” 皇后目光威严,“大胆婢女!还敢辩驳!你是在指责本宫的不是了,是吗?郭嘉彦还不退到一边去?” 升平长公主忙上前,行礼,“皇上,皇后娘娘!此女甚是大胆!居然别有用心,好在皇后娘娘心思缜密,提前发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皇上皇后英明果断!依我看此女心计颇深,佳彦肯定受了此女的迷惑,请皇上皇后娘娘开恩,饶恕佳彦无知之罪!”升平怒视青儿,示意郭嘉彦认错,别再固执下去。 婉儿怒目青儿,没想到自己的哥哥居然为了此等婢女,敢于顶撞皇上,皇后。郭暖满目的忧虑,担心儿子佳彦惹祸上身。 皇上威严地说,“佳彦!你可知罪?” 郭嘉彦果断直言,“皇上,青儿姑娘的为人,臣再了解不过了!臣没有被迷惑,青儿姑娘是一个懂事理的人,做事一向有分寸,青儿姑娘这么做,可能有自己的原因。请皇上给青儿姑娘一个解释的机会,让她说出其中缘由,皇上……” 李茂一脸得意的表情。舒王微暼的眼神,镇定自若,打量着大殿之上的每个人,若有所思。 升平长公主说,“佳彦!住口!还不求皇上赦免你无知之罪!皇上,皇后娘娘,此女心肠歹毒,佳彦得其误导,请皇上明断,治此女谋害君王娘娘之罪!” 舒王起身,上前,行礼,“皇上,微臣有罪!此女竟敢在臣的府里意图谋害皇上皇后娘娘,实乃微臣之罪!臣心惶恐,臣心惶恐啊!好在皇上娘娘英明决断,发现及时!求皇上治此女之罪!此女罪大滔天!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啊!皇上啊!” 罗令则起身,行礼,“皇上,此女敢谋害皇上,求皇上治此女之罪!” 约莫一半的大臣起身,跪拜,“请皇上惩治此女!此女罪大当诛!此女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啊!皇上!” 李淳漆黑幽深的双眸似乎有了几分把握,嘴角微微一笑。 沈仲卿恣意从容,仿佛多了几分胜算,几分成功。 郭嘉彦看大臣们执意要杀青儿,甚是担心,“皇上!青儿姑娘绝非心怀歹意!臣可以用性命担保!求皇上开恩!皇上开恩!” 青儿满心的惶恐,郭嘉彦侠肝义胆的为自己说情,很是感激。心想,这都是自已一个人的错,自己绝对不能连累郭嘉彦。 青儿跪拜,“皇上,所有罪责民女愿一人承担!民女和郭嘉彦绝非朋友!请皇上不要连累其他人!” 郭嘉彦怒目青儿,“青儿!郭大哥知道你是清白的!你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皇上满目威严地看着面前的青儿,感觉此女有情有义,想必其中必有缘由。再看一半的大臣站在舒王的一边,满口假仁假义,将自己孤立,威严的深眸,若有所思。 李淳感觉时机以来,上前,行礼,“父皇!此女胆大妄为,竟想谋害父皇母后,儿臣认为应该将此女打入大牢,严加审讯。但刚才儿臣观此女言行,觉此女并非蓄意之人,或许是受人唆使。刚才众大臣一致要杀了此女,莫非众大臣中的某一位才是背后真凶,想杀人灭口。请父皇明察。若真按照众大人所言,误伤误判,岂不坏了我大唐厉律的清明。是吗?众位大臣?”转身,对众大臣不羁一笑。 众大臣慌忙,“广陵王,你……皇上,微臣冤枉啊!请皇上明察……还臣等公道啊!皇上……”众大臣跪拜解释。 李淳狂放不羁的言行,得罪了众大臣,舒王满意,正中皇上心意。 “ 父皇”怎么回事?这家伙原来是皇子,他居然是广陵王。青儿琢磨。怪不得座位近在皇上身边。 听了李淳的话,皇上嘴角微笑,双目透着威严,“淳儿,在众大臣面前,不得放肆!青儿,说吧,为何在朕的茶水里放别的东西?是受了何人指使?” 他骗了我!混蛋!他不是告诉自己说‘他叫李佑’吗?怎么变成‘李淳’了?面对皇上的问话,青儿来不及思索其他的。 青儿跪拜,起身,“回皇上,民女刚才听皇上一直咳嗽,心想必是这冰冷的秋风引起的。只因为青儿家父嗓子也不能遇秋风,每到清秋十分,总会咳嗽难忍。看了很多名医,都没有寻到药方,直到有一天家父遇到一位僧人,畅谈中,僧人告诉家父:‘梧桐先知秋气之说’以梧桐叶做引子,配以款冬花同煮,入秋时分,每天饮一杯,便可镇咳祛痰,润肺疏肝。只因为青儿每到入秋时分,便为父亲煮茶,日子久了,随身携带梧桐叶,款冬花就成了习惯。刚才几阵秋风吹过,看皇上咳得厉害,青儿就想到父亲,心有不忍,所以就在给皇上煮茶的水里加了梧桐叶,款冬花,所以皇上和皇后娘娘才会觉得茶汤有特别的味道。” 皇上威严,高高在上,“真是这样吗?” 郭嘉彦看皇上还有疑惑,“皇上,臣担保青儿绝非歹意之人!请皇上开恩!” 皇后转脸看着皇上,满目关切,“皇上,这一会,你好像真的不咳嗽了。你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皇上若有所思,扫了一眼众大臣,“没想到倒是一个孝女!有情有义!怪不得佳彦竭力担保!若今天朕真的治了你的罪,恐怕众大臣也不会同意。” 众大臣行礼,“皇上英明!皇上英明啊!” 舒王的脸色阴郁。 郭嘉彦满目微笑,“皇上英明!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青儿跪拜,“民女谢皇上不杀之恩!”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中秋茶宴9 回想起中秋茶宴,青儿至今仍心惊胆战,真的好险!好在经过这次舒王府的茶宴,茶香居的名气也已响彻整个长安城!也算因祸得福了吧! 这两天,青儿一直在绣送给沈仲卿的腰带,还差最后几朵兰花,就快绣完了。一想到马上就可以把腰带送给沈仲卿,马上就能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自己的那份感情,青儿的脸颊就会绯红。 混蛋!混蛋!真是混蛋!李淳那小子居然敢骗我。居然骗我说他叫“李佑”,现在倒成了广陵王——李淳。青儿越想越觉得愤怒。仅仅是因为他骗了自己吗?可是他偏不骗自己,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干嘛这么莫名其妙的生气呢。青儿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他不该骗自己。 “呦!广陵王来了!是找我们家青儿姑娘,是吗?青儿姑娘听说广陵王来,真等着呢。”只听六娘热情的大喊。 房间里的青儿听到六娘的呼喊声,不自觉得,慌忙地把正在绣的腰带藏了起来。自己也不知道是怕他看见,还是不想让他看见。 忽然间,门被推开,青儿慌忙地起身。 只见李淳一身深蓝色锦缎衣,外面披着黑色披风,目光冰冷而不羁。 “广陵王啊!今天你能来,我们茶香居真是蓬荜生辉啊!以后你可得常来!我们茶香居可多亏了广陵王的照顾!你瞧,我们青儿姑娘一直在等着广陵王的到来呢。”今天的六娘异常的热情,因为得知李淳的身份,不敢得罪,只想着巴结,毕竟这可是一颗大树。 李淳不羁的一笑,微微举起手,向后摆了一下,示意六娘退下。 六娘微笑,“你们聊,你们聊啊!”说完离去。 青儿漫不经心地瞟了李淳一眼,眼神瞥向了别处,当做没有看到一样。 李淳慢慢走近青儿,深眸瞟到桌子上的蓝色绣线,冰冷的眼神盯在那里。原来你的心里只有他,是吗? 李淳在桌子边的椅子上坐下,“青儿姑娘,本公子渴了,想喝一碗茶水。”不羁的眼神瞥向当自己不存在的青儿。 “桌子上有水,你没有看到吗?我说你是没长眼睛,没长手,还是怎么着?”青儿漫不经心地说,得意的一笑。心想,以为自己摇身一变成了皇子,本姑娘就会对你奴颜相待了,是吗?还真以为自己成了大爷了。敢欺骗我,我们之间的账还要慢慢算。 李淳冰冷地一笑,“我说青儿姑娘,这就是你们茶香居以“风雅”而闻名于长安城的礼仪吗?都说茶香居的姑娘温文娴雅,娴静淑德,今日看来,传说也不过是空话,废话而已。” 青儿一听,这李淳自己犯错在先,不但不知道反思己过,反而在这无端的侮辱自己,还连带了茶香居一起侮辱。 青儿反唇相讥,“但凡来我们茶香居的客人,一般都是风流雅士,文人墨客,故“君子之交淡如水”,就像茶水一样,至纯至性之人,当以礼仪待之。但是,如果遇到虚伪卑鄙的小人,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淳不羁一笑,没想到这丫头够厉害,够泼辣,有两下子。 默默地看着桌子上的寒兰。 青儿不依不饶,“欺骗别人在前,指责别人在后,若换做是我,定会感到羞愧耻辱。肯定会自己选择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从此披头垢面,省得被世人看到,觉得恶心。” 李淳满目冰冷,“青儿,我们一定要这样闹下去吗?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换一种方式相处呢?” 青儿感觉好像自己说的有点过了。但青儿受欺骗的内心,依然难以平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耿耿于怀他欺骗了自己,不是不在乎他,不上心的吗? “另一种方式?我觉得当务之急,某人是不是该好好反思自己的过失?或者想着如何把自己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免得污浊了世人的眼睛。” 被青儿如此羞辱,李淳依旧沉默,不回击, “如今我以朋友相交,你却反唇相讥,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朋友的吗?这就是你的有情有义吗?” 不提朋友,青儿还不愤怒,这一听,火从心生。 “敢问李佑,不是,是广陵王李淳,是吧?你觉得你有资格提朋友俩字吗?我倒觉得卑鄙阴险才是你这个皇子处事的原则。” 李淳淡淡一笑,“皇子处事的原则,你又懂什么。对于人世间的险恶,你了解多少。对于帝王家的阴谋权术,你又懂多少。生在帝王家,有不得以的无奈,不得已的痛苦。是不是只有郭嘉彦才是你心中的英雄?” 青儿上前,“是!郭嘉彦有情有义,做事光明磊落,不像有些人只会藏着掖着。那日中秋茶宴若不是佳彦挺身而出,青儿只怕会……” 李淳脸色冰冷,看来她是怨自己,自己的那一份心意,自己的苦衷,她又能懂几分。 “青儿,你觉得中秋茶宴那晚,我就应该向郭嘉彦一样挺身而出吗?你觉得一个皇子在皇上皇后,大臣们面前居然袒护一个婢女,你觉得你还能活着吗?一半的大臣们孤立皇上的时候,我这个堂堂的皇子的却为了一个婢女孤立父皇,你觉得父皇还能容你吗?” 李淳的一番话,此时却点醒了青儿。记得当时,是李淳恰到好处的出现,恰到好处的一番话,扭转了本已不利于青儿的场面。本来就孤立了皇上的那一半大臣,为了洗清自己幕后主使人的嫌疑,一边倒的倒向了请皇上清查此事。最终,所有的大臣请命皇上,明察此事,青儿才有了说出自己那么做的原因,才有了洗刷自己清白的机会。 不知不觉中,青儿竟然佩服起眼前李淳的深谋远虑,运筹帷幄。 李淳默默地看着青儿桌子上的一盆寒兰,脸色冰冷。 “这盆兰花是你养的吗?”李淳明知故问。 “是!” 李淳抬头看青儿,满目冰凉,“青儿,如果有一天,你了解了我,你绝不会如此待我!” 青儿默默站在那里。为甚么他的深眸漆黑不见底呢。,生于比民间更加阴险复杂的皇宫之中,他又有着怎样的悲哀呢。想到自己,父亲去世才两三天,后母怕自己分家产,就将自己卖给一个老头。自己是多么的痛心。那李淳呢。不知不觉,青儿竟然对面前的李淳起了几分怜悯之心。 不知不觉中,青儿走到李淳测面前,轻轻倒了一碗茶水,双手端着,放到李淳的面前。李淳接茶碗的一刹那,轻轻碰到青儿的手。青儿看了李淳一眼,李淳默默注视着青儿。 李淳轻轻打开茶碗盖,嗅了口茶香,喝了一口,合上盖子,轻轻放在桌子上。看着面前的寒兰,转眼看着青儿。 “青儿,你很喜欢这盆兰花,是吗?”李淳脸色冷漠而霸道。 青儿看了眼兰花,不敢看李淳的深眸,淡淡地回了句,“是!喜欢他独自绽放在苦寒之中!喜欢他淡淡的兰香!” 李淳满目霸道地看着青儿,“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放弃你现在所坚守的!”语速缓慢,却字字清晰。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玉如意1 茶香居生意很好,宾客满满的。 突然一群气势汹汹的士兵闯了进来,把茶香居围了个水泄不通。看着这么多士兵闯来,客人们惊慌失措,慌忙起身,逃逸。六娘青儿惊慌失措地站在那里,不知何故。 只见李茂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走了进来,满脸的得意洋洋,好像有备而来。 “你们都给本王爷好好听着!给本王好好的搜!不准放过任何地方!务必给本王搜出来!” 众士兵行礼,回应。 “是!小王爷!” 士兵开始在茶香居乱搜,桌子掀倒,茶碗,茶器什么的碎了一地。 看着地上碎了一地的茶器,六娘悲恸,仿佛碎了一地的不是茶器,是六娘的心。 六娘不知缘由,心惊胆战地上前,“小王爷!不知我们茶香居做错了什么?哪里得罪小王爷了?请小王爷高抬贵手啊!小王爷……” 李茂侧对着六娘,仰着头,微抬下巴,一副有备无患的得意模样。 李茂没好气地说,“中秋茶宴的那天晚上,我们舒王府丢了一个玉如意。那可是皇上赐给我父王的。这玉如意可是骠国进贡的贡品,总共只有三枚。皇上赏给太妃一枚,赏给我父王一枚,剩下的一枚存放在国库。可就是中秋那晚之后,我父王的那枚玉如意不见了。” 六娘胆战心惊地问,“那舒王府的玉如意不见了,那和我们茶香居有什么关系?” 李茂霸道无理的态度。阴险地望着六娘,“可是,那晚有人看见你们茶香居的侍女在后院到处走动。你说你们茶香居的侍女不好好做分内的事,不待在该待的地方,乱闯舒王府后院,鬼鬼祟祟的……”说着,把眼神瞥向了青儿,一副阴险毒辣的表情。 瞬间,青儿打了一个冷冷的寒颤。 六娘听到李茂怀疑茶香居,怀疑茶香居的侍女偷了玉如意。六娘感觉祸从天来!这可是天大的事,沾上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又牵扯上什么贡品。天哪!六娘想想就害怕。 六娘忙解释,“玉如意?小王爷,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我们茶香居能到到舒王的赏识,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我们茶香居的姑娘都本本分分,不可能做出如此之事。再说,就算给我们天大的胆子,我们也不敢啊!” 李茂阴险一笑,“不敢?我看你们茶香居的姑娘不简单啊!”阴险的眼神瞥向青儿。 一士兵首领向李茂禀报。 “回小王爷!属下没有搜到!” 李茂趾高气扬,微微一笑,“是吗?既然前院没有搜到,那就搜后院!给本王一间一间,一寸一寸的搜!” “是!属下遵命!” 士兵首领下令,“你们几个给我在前院继续搜!你们跟我搜后院!”说完,带领士兵闯入后院。 一想到更多的东西要被摔坏,一想到添置要花更多的钱,六娘就感觉不得了了。 青儿看李茂是冲着自己而来。既然如此,自己又怎能袖手旁观。 青儿上前,“民女参见王爷!请问小王爷你如此大张旗鼓的擅闯民院,毁坏民家财物,不觉得有违王法吗?你身为一个堂堂王爷,为何放着臣民的爱戴不要,偏偏要如此的招惹民怨呢?” 李茂上前,不屑的眼神看着青儿,“王法?你给我记着,本王爷就是王法!”转脸对着正在搜索的士兵,“给我好好搜!” 青儿看着李茂如此放肆,“敢问王爷,你怎能这么肯定玉如意就在我们茶香居呢?莫非王爷有特别的证据吗?” 李茂阴险地微微一笑,眼神直直盯着青儿,“那晚,有人看见某人在我们舒王府的后院鬼鬼祟祟的。若不是有人有心做贼,偷了我们王府的玉如意而胆怯,那何必怕人看见呢。” 青儿看李茂故意针对自己,反正自己是清白的,不容许他如此侮辱自己。 青儿不甘示弱,“那晚中秋茶宴,王府请了那么多客人,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可谓人来人往 。看来,王爷是仅凭有人看到某人在后院走来走去,并没有看到某人拿玉如意这一事实。那民女是不是可以这么说:王爷是在诬陷茶香居!” 李茂阴险得意的一笑,“诬陷?你觉得你们茶香居配本王诬陷吗?” 说着,只见士兵首领从后院跑来,小心翼翼的。手里拿着一枚绿如意,晶莹剔透。忙呈给李茂。 “小王爷!你看是不是这一枚?” 六娘傻傻地站在那里,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青儿的心微微一颤,看来是栽赃,是陷害。怪不得李茂一副有备而来的表情。 李茂很满意的表情,“是!太好了!果真是皇上赏赐给父皇的玉如意!”神气的眼神瞥了眼青儿,“说,在哪里搜到的?” 士兵首领行礼,“回小王爷!属下在后院的第三间房里,玉如意就藏在柜子里。” 那正是自己的房间,对于这个结果,青儿觉得一点都不突然。在李茂阴险地看向自己时,青儿已经知道自己难逃这个结局了。 青儿上前,“那是我的房间!小王爷真是有备而来啊!” 六娘惊恐,不相信眼前的结果,忙上前,“小王爷!这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不是青儿姑娘所为!请小王爷开恩呐!小王爷……” 李茂仰着头,微微抬起手,示意士兵,“一起带走!” “是!”士兵向前,抓住青儿,六娘。 青儿眼看这个霸道阴险的李茂,还要连六娘一起抓。既然他是故意冲着自己而来,不能再让六娘跟着自己受不必要的痛苦。 “小王爷真是明智!既然如此,实话说了吧,这玉如意的确是民女所偷!看来这么大智大慧的小王爷,今天是准备乱抓无辜了。真是好笑!真是可悲!” 六娘感激,悲痛地说,“青儿……” 李茂扫了青儿一眼,看自己的目的已达到,“还不把这个贼女带走!” “是!小王爷!” 士兵放了六娘,押着青儿离去。 李茂一副满意,趾高气扬的样子走在前面。 青儿离去时,六娘悲伤无奈。莺儿拉着青儿的衣角,恸哭,“青儿姐姐,青儿姐姐……” 玉娟一副得意洋洋,满脸愉悦的样子。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玉如意2 青儿被关进了大牢里。 深秋时分,大牢里阴森冰冷。被关在不透阳光,黑漆漆的牢中,青儿感觉很是压抑。 被李茂关进来的那一刻,青儿已经知道,活着出去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而已。 “吃饭了!吃饭了!” 一阵凶狠的呵斥声,把青儿警觉醒。只见一个面露凶光的士兵,手上端着一个脏兮兮的碗走来。 青儿饥饿的肚子咕咕直叫。 士兵把碗仍在地上,用脚一踢,碗被踢进牢里,半碗脏兮兮冰冷的饭菜倒在了地上。 青儿怒目看着地上的饭菜,看着士兵,“这是饭菜吗?” 士兵一脸凶狠,“怎么?你还真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挑三拣四的。大爷我能把饭给你端来,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别给脸不要脸。” 青儿默默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默默地流着眼泪。俗语说的好“虎落平原被犬欺,落魄凤凰不如鸡”。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淳早已默默地站在牢狱门口。刚才的一番话,听得一清二楚。 “我说你到底吃不吃?这可是今天惟一的一顿饭了。”士兵看青儿对他不理不睬的,更加的霸道,“不吃是吧!让你不吃!让你不吃!”边说,边用脚踩踏饭碗。 李淳慢慢走了进来。满脸冰冷。 “来人!把这狗奴才给本王拉出去!” 李淳一声令下,两个黑衣侍卫上前。 士兵一看黑衣侍卫,吓得两腿发软,匆忙跪在地上,“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小的不知道王爷大驾光临!小的知错了!王爷……” 两个黑衣人侍卫,押着士兵,拖到李淳跟前。 李淳冷冷地说,“给本王拉出去,杖打五十大板!” 士兵惊恐万分,大喊,“王爷饶命啊!饶命啊……”两个黑衣侍卫将士兵押了出去。 青儿呆呆地站在那里,想到自己悲苦的命运,默默留着眼泪。 李淳满脸的冰冷,慢慢走近,看着默默流着眼泪的青儿。 李淳冷淡地说,“是不是你只知道哭?我早就警告过你,切莫强出头。你倒好,三番两次的招惹李茂,招惹舒王府。你真的以为自己的命大,没人敢动你,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对于李淳的批评指责,青儿没有回击,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流着眼泪。在这冰冷的牢狱里,在这漆黑的空间里,能有一个人批评她,指责她,总好过被人忽略,被人忘记,被人当做不存在。 青儿的每一滴眼泪,对于李淳来说都是莫大的痛苦,他宁愿囚禁在这冰冷牢里的是自己,而非面前柔弱的青儿。因为关心才会担心,因为担心才会指责。生怕她一步没有走好,掉进难以回头的深渊。 李淳说,“别哭了!你这样哭哭啼啼的做给谁看?早就给你说了,本本分分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切莫强出头,切莫在舒王府乱跑。你倒好,把我的话都当成耳边风了。如今出事了,不好好反省己过,倒在这装起可怜来了。哭!哭有什么用?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该好好反省自己的过失,以后,切记要谨小慎微。” “以后?”青儿满脸的忧伤,满眼的眼泪。听到李淳说“以后”仿佛看到一丝冰冷的希望。 李淳满目温情地看着青儿,轻轻伸出手,温柔地拂去青儿眼角边的眼泪。 对于李淳的举动, 青儿没有闪躲,只是满脸忧伤地看着李淳,看着面前这个训斥他,帮助她的男子。 李淳说,“要置你于死地的是舒王府。他们人证,物证都具备。再说丢的又是皇上赏赐的玉如意,此事关系重大,连父皇都在关注此事。你自己闯了那么大的祸,能不能帮得了你,我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你要等。你知道吗?” 青儿满目委屈地说,“你知道我是冤枉的,是吗?” 李淳说,“我知道,可是我一个人知道没用,还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冤枉的,包括父皇。你懂吗?” 青儿满眼盈泪,点头。 李淳注视着青儿,漆黑深邃的深眸,“我走了!你要等我!”说完,转身走去。 青儿立在原地,默默看着李淳远去的身影。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玉如意3 沈仲卿一身米色的绣着兰花的锦缎衣袍。满目关切,温情,温文儒雅地走来。 监牢里的青儿看到沈仲卿来看自己,忧伤的脸色瞬间转为喜悦,匆忙起身,迎了上去。 “沈大哥!你来了!” 沈仲卿紧握着青儿的双手,忧心不已。看着青儿憔悴的脸色,感觉这牢狱里阴冷的的可怕,才一天,青儿已经这般憔悴。 “青儿,你还好吗?” 青儿含情脉脉地看着沈仲卿。此时 ,自己的心里只有他,忘却了牢狱的阴冷,忘却了命远多舛的忧伤。 沈仲卿满目温情,“青儿,你先忍一段时间,切莫忧心。沈大哥会想办法,一定会救你出去。” 看着沈仲卿明眸,听着他的话,青儿感觉很温情。他的出现驱走了青儿心底的阴霾,能再看到他,听他说话,就已足够。此时,青儿还奢求什么呢。 “沈大哥,青儿让你忧心了!青儿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让沈大哥担忧。” 沈仲卿说,“青儿,你我之间何须见外。你知道吗?在我的心里,你比什么都重要。你明白吗?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这个你先收好,让它陪在你身边,陪你度过难关。”说着,将东西放在青儿的手里。 青儿慢慢打开手心,只见,掌心一块莹润的玉石,像狼牙一样。 “这个是狼牙玉,”沈仲卿轻轻拿起狼牙玉,将它戴在青儿的脖子上,双目温情看着青儿,“这块狼牙玉,自我记事的时候起,就已经佩戴在我的身上了。我不知道这狼牙玉来自哪里?是谁给我戴在身上的?后来,我向义父问起它的来历。义父说‘捡到我的时候,就已经佩戴在我身上了’。或许,是丢弃我的父母留给我的吧。以后,让它一直陪着你。” 这块玉文理细致,晶莹剔透,不像一块普通的玉石。这块狼牙玉沈仲卿一直戴在身上,对他来说肯定很珍贵。青儿想,自己又怎能接受呢。 青儿忙说,“沈大哥,这狼牙玉对于你这么珍贵。我不能……” 还未等青儿说完,沈仲卿用手指轻轻捂住青儿的唇,不让她再推托。在青儿受苦时,沈仲卿想让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陪在最心爱的人身边。 沈仲卿说,“青儿,让它陪着你,就像有我陪在你身边一样。” 青儿含情脉脉地点了点头。 青儿静静地站在那里,默默看着沈仲卿,在自己最无助,悲伤的时候,有他陪着自己,关心自己。此时,自己的心是满满的温情。什么牢狱之灾,什么阴暗阴冷,又算得了什么呢。 “青儿,你好好照顾自己,切莫忧心,你的事情我自会处理,自会想办法,一定还你一个清白。过两天,我会再来看你。”沈仲卿满目不舍得准备离去。 看沈仲卿将要离去,自己又要独自面对无尽的黑暗,孤独。青儿的手紧紧抓住沈仲卿的衣袍,不忍不舍他离去。 沈仲卿感觉衣袍被扯着,瞥见青儿正满目不舍,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服。瞬间,转身,将青儿揽在怀里。 隔着监狱的栏杆,彼此就那样紧紧地抱在一起。 “原来沈大哥也在这里……” 听到是郭嘉彦的声音,沈仲卿松开了青儿,不知道郭嘉彦是什么时候来的,站了多久了。 只见郭嘉彦一手拎着一个大木盒子。身后跟着的两名侍卫抱着被褥。 沈仲卿微笑,“郭嘉彦,你来了。”说完,温柔地对青儿说,“我走了。” 青儿微微点头,满目的不舍。 沈仲卿,郭嘉彦碰头走过时,互相微微一笑。郭嘉彦说,“沈大哥,来日与小弟畅饮几杯,如何?”沈仲卿淡淡一笑,“一定!”说完,离去。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玉如意4 郭嘉彦双眸明亮,满目微笑,慢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抱着被褥的侍卫。 “我说青儿姑娘,原来你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啊!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青儿满目的羞涩,刚才自己和沈仲卿的举动,被郭嘉彦瞧个正着。 青儿微而一笑,“你在取笑我吗?” 郭嘉彦轻轻一笑,“怎么可能?再说,我刚才可是什么也没有看到!难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青儿羞涩,“你……” 郭嘉彦面向外面,“来人,把这牢狱的门给本公子打开!” 只见一狱头匆匆跑过来,拎着钥匙,把牢狱的门打开。 狱头卑躬屈膝地说,“郭大人,还有别的吩咐没?” 郭嘉彦高高在上的语气说,“出去吧!” 狱头说,“是!郭大人!如若有什么事,大人尽管吩咐,小的就在外面候着!” 郭嘉彦摆手,示意他离去。狱头离去。 青儿微笑着说,“看来,我们的郭大人就是不简单啊。连狱头都吓得服服帖帖的。大人就是大人,我们做奴才的只有卑颜屈膝的份。” 郭嘉彦说:“怎么?我有那么厉害吗?青儿姑娘看到我不也是当做没看到,不存在一样吗?”说完转脸,对后面的侍卫说,“你们两个,把被褥放到里面,出去吧!” “是!大人!”两个侍卫把被褥放到青儿的牢狱里,转身离去。 郭嘉彦走进来,把大盒子放在地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青儿。 青儿低头看了看大盒子,诧异地问,“里面装的是什么?” 郭嘉彦淡淡一笑,“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青儿蹲下来,打开盒子,“哇!这么多好吃的!都是我喜欢吃的!红烧猪蹄,清炖鲤鱼,红烧大虾……还是热的呢。” 郭嘉彦微笑,“那还不赶紧吃。这可是本公子我特意盯着御厨做的,做好就匆忙拎过来了,生怕冷了,就不好吃了。” 青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看青儿吃的那么香,郭嘉彦微笑着说,“你慢点吃……慢点吃!慌什么……小心噎着了!” 郭嘉彦坐在青儿旁边,看着青儿傻傻地吃着。顺手从盒子里拿出一个鸡腿,看了看,伸到青儿面前,微微一笑,“嗯……” 青儿狠狠地在鸡腿上咬了一大口,边吃边说,“好吃……好吃……” 郭嘉彦微微一笑,吃起了青儿咬了一口的鸡腿。 “这狱头太过分了!居然让你饿成这样子!待会让他好看!你说你能不能吃慢一点!慢点吃……” 青儿依旧狼吞虎咽地吃着。吃的津津有味,吃得很香。一天一夜了,终于可以好好吃一顿了。所以,大口大口的放开了吃。 青儿由于吃的太饱了,打起了嗝。 郭嘉彦轻拍青儿的背部,希望这样青儿能缓过气来,不那么难受。 郭嘉彦边拍边说,“你说你是不是傻?能带那样吃的吗?看到了吧……现在吃的难受了吧。” 青儿反驳,“谁说我吃的难受了,我这不好着呢。”边说,边打起了嗝。 郭嘉彦大笑。 郭嘉彦走到被褥旁,把刚才带来的被褥铺开,边铺边说,“都已经入冬了,这里阴冷阴冷的,寒气逼人。狱头也不知道给你弄床被子,只有地上的这点杂草,够干嘛的,能不冷吗?这不是想冻死人吗?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青儿微笑,“你别忘了,这里可是大牢。如果牢狱温暖的都像待家里一样,估计所有人都想待在牢狱里不走了!你说是吧?” “话可以这么说。但对待别人的犯人残忍一点可以,对待青儿就不许他们如此。” “怎么?本姑娘还是个例外不成。”青儿坐在郭嘉彦铺好的被褥上,感觉被褥很华丽,很厚实,很温暖。 青儿手摸着被褥,“嗯,不错!你从哪里买来的这么好的绸缎被褥,这被褥面可是上好的江南绸缎。不便宜吧?” 郭嘉彦坐在铺好的被褥上,微笑说,“没花费本公子一两银子。每年冬季到来前,我母亲就会给我准备很多过冬的被褥。那么多的被褥,都堆在那里。反正本公子也用不完,所幸做个顺水人情,给你带来两床。” 青儿惊讶,“什么?你把长公主给你准备的过冬被褥,给我拿来了……这怎么使得。” 郭嘉彦看着满目惊讶的青儿,微微一笑,“干嘛那么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一床被褥吗?实话告诉你吧,本公子不在乎。我们公主府扔的被褥,都比这两个好。你就放心用吧。再说,你若真的在这阴冷的大牢里冻病了,我才真觉得心疼呢。难道你的那个小命,还比不上我们公主府丢弃的被褥不成。” 青儿霸道地说,“谁说的?本姑娘的命贵着呢。不就是两床被褥吗,本姑娘还不稀罕呢。用不着你郭大公子操心,本姑娘福大,命大。” 郭嘉彦看着盛气凌人的青儿,淡淡一笑,没想到激将法还真管用。 “青儿,真羡慕你啊!”郭嘉彦微笑着说,“你看你这牢狱生活多好啊!我在想,我若是你的话,我就不出去了。毕竟还有一个像我这么体贴入微的公子陪着你,关心你。出去干嘛呢。” “你敢取笑我!”青儿挥起拳头打郭嘉彦,郭嘉彦大喊“饶命啊!饶命啊!” 正文 第四十章 玉如意5 茶香居庭院里,月色正浓。 沈仲卿一袭白色衣袍,静静立在青儿的庭院里,抬头仰望着夜空里的那一轮明月。 “沈公子真有雅兴。就凭你有心思在这里赏月的兴致。本公子就觉得佩服。” 沈仲卿没有回头,轻轻地说了一句,“我在等一个人。” 李淳深邃漆黑的深眸,“等到了吗?” 沈仲卿转过身,微点了一下头。 李淳一身深蓝色的锦缎衣袍,冰冷的眸子,脸上浮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脚步稳而有力地走近沈仲卿,脚下踩着地上的兰花,那是青儿为沈仲卿亲手种下的兰花。若说自己无意,更显得有心。 沈仲卿忧郁的眼神看着李淳踩坏兰花,依旧表现的视而不见,冷漠无心。因为自己知道,阻止只会适得其反,毕竟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争斗。 李淳冰冷地说,“看样子本王和沈公子真是不谋而合啊!都把最终目的锁定在这茶香居。” 沈仲卿明眸撞上李淳深不见底的深眸,两人彼此对视一会,相互一笑。 沈仲卿云淡风轻地说,“茶香居的确是解决所有问题的关键。要想让事情简单解决,又能完好无损地救出青儿,就要先从这里入手。” 李淳幽深的眸子,若有所思的微笑,“看来你的人真是不简单啊!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探听出虚实,还能在那么危险的境地摸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找到有力的切入点。本王佩服!” 沈仲卿一笑,“我只是猜想的。广陵王才真是不简单!沉稳笃定,隐忍不发,素有仁德爱民之心,天下有志之士莫不敬之,爱之,随之。” 李淳漆黑不见底的深眸,冷冷盯着沈仲卿若带几丝忧郁的明眸。 “猜?沈公子何必谦虚,你的能力又岂是一般人能比的上的。你说我说的对吗?天下有志之士?天下有志之士又在哪里?这天下真为万民忧心,为万民着想的仁义之士又有几个?”李淳凝重的神色,冷冷地说完,嘴角轻轻一笑,似是嘲笑,似是讥讽。 月色下,看着面前满怀忧思,满怀豪情,满怀壮志的李淳,沈仲卿的内心多了几分志同道合,但也多了几分防备之心。常言道“帝皇心,海底针”,深不可测。 沈仲卿说,“如今我与广陵王同在一条船上。只要广陵王一心为民,为大唐千秋万代着想,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都会助广陵王一臂之力。” 李淳嘴角泛着微笑,“好!好一个心照不宣!本王今天就交了你这个朋友了!从今以后,你我就是朋友,不分尊卑。” 沈仲卿淡淡的笑容,“谢广陵王厚爱!如今我们都知道此事是李茂故意栽赃陷害,但我们还是不能奈何的了他,毕竟他有一棵参天大树护着。若执意要拔的话,只会两败俱伤。我们还要等,等时机,等机会。” 李淳满脸冰冷,漆黑的深眸,“是要等!我会慢慢等!”双拳紧握。 沈仲卿说,“眼下我们主要目的是救青儿。既然动不了李茂,那么总得有人……眼下只有一个办法。” “引蛇出洞!” 李淳沈仲卿不约而同地说。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玉如意6 青儿坐在牢狱中,满目忧伤,手轻轻拿起贴在胸前的狼牙玉,静静地看着狼牙玉,陷入深思。阴暗的牢狱,阵阵冷风,无不令人感觉秋尽冬来的悲凉。手里的狼牙玉陪着自己度过漆黑孤独的时时刻刻,如今它也成了青儿唯一的念想,最后的奢望。 有些东西只有要失去的时候,才想到了珍惜。当自己被关进牢狱的那一刻,青儿本已失望,知道自己终将难逃死亡的魔爪,想到自己还未绽放的人生,终因为李茂的陷害而凋零。而自己对沈仲卿的心思,一个温情而清晰的梦,也会随着自己难逃陷害无疾而终。 狼牙玉!是狼牙玉!青儿手握狼牙玉,看到了一丝希望,看到了自己和沈仲卿的那个美好的梦。“沈仲卿,若青儿还能活着出去,此生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伴君左右!”青儿将狼牙玉窝在手心,闭上眼睛,许下心愿。只有经历了生与死,才懂得什么是自己该珍惜,什么是自己一心想要的。 正当青儿沉浸在和沈仲卿在一起的那个美好的梦里之时,忽然听到有人走进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打断了青儿的梦,让青儿回到现实,回到冰冷的牢狱之中。 青儿看到牢头拎着一个大盒子,满带微笑的走来,另一只手拎着牢狱的钥匙。 牢头满脸堆笑,“青儿姑娘,吃饭了!”牢头用钥匙把牢门打开,把大盒子拎了进来。牢头把大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是热腾腾的红烧猪蹄,红烧大虾……,都是好菜,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青儿诧异地望着牢头端出一盘又一盘的美食,最后还拿出一壶酒。闻着酒的香味,“真香”,青儿感觉好久没好好喝几杯了。 牢头的脸上挤出谄媚的微笑,“青儿姑娘请用吧!酒是属下刚热好的,姑娘你趁热吃!” 这么多的好酒好菜,青儿本来是很意外,很高兴,可是,青儿微笑的脸色瞬间僵在那里。 青儿胆怯地问,“大人,这些都是给我吃的吗?今天是什么节日吗?还是?” 牢头微笑,奴颜卑膝的,“都是特意给姑娘准备的。姑娘若嫌不够,或者觉得口味不好,只管对属下说,属下为姑娘重新准备,直到让姑娘吃到可口的饭菜。” 听到这些话,青儿更是觉得心惊胆战,自己只是一个生死未卜的阶下囚,高高在上的牢头为何对自己如此低三下四的,会不会……会不会…… 青儿面色苍白,声音颤抖,“请问大人,我是要死了,是吗?这些饭菜是送我上路的,是吗?” 牢头满脸的奴才样,忙说,“姑娘说什么呢,姑娘可是贵人!福大命大!日后自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只是到时候,还请姑娘多多提点在下,在下一定为姑娘效力。” 青儿终于放宽了心,原来这顿饭不是最后一顿,虚惊了一场。 “属下王二狗,能认识姑娘,属下真是三生有幸啊!”牢头说。 青儿觉得这名字很奇怪,顺口说了一句,“王二狗”。 牢头忙下跪,“属下在!” 青儿忙上前扶起王二狗,微笑,“大人你快起来,你怎能给我下跪呢?这样会折煞我的。赶紧起来。再说你是这牢狱里的大人,而我只是阶下囚,一个弱女子,何德何能,以后,还望大人多多照顾才是。” 王二狗微笑,“姑娘是贵人!二狗愿为姑娘效力!” 青儿看着地上的菜都是自己平时喜欢吃的,觉得奇怪,难道这王二狗还会揣摩心思不成。 青儿说:“牢头大哥,你拎过来的菜都是我喜欢吃的,就连酒水都是我平时爱喝的江南君子酒,我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我的喜好的?” 王二狗笑着说,“姑娘有所不知,这些都是郭大人细心叮嘱的!姑娘真是不简单啊!皇城禁军统领郭大人,吏部尚书,宰相大人,就连广陵王都为姑娘出面,姑娘真是福泽不小啊!以后,还望姑娘多多提携啊!” 青儿觉得奇怪,郭大人,广陵王为自己出面,还可以理解,为什么吏部尚书,连宰相大人都为自己出面呢。青儿一时想不通。或许,是郭嘉彦,广陵王托他们出面的也不一定呢。只是这份恩荣对自己也太大了,日后自己何以为报呢。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玉如意7 茶香居里,几个姑娘围在一起,正在切切私语。 一个姑娘说:“你们知道吗?原来青儿姑娘是被冤枉的。” 众姑娘诧异,疑惑。 另一个姑娘说:“为什么是被冤枉的?绿依,你说清楚一点。那天我们大家可都看到了。那个玉如意明明是从青儿姑娘的房间里搜出来的,千真万确啊!还会有假吗?” 一旁走来的莺儿,听到在议论青儿,忙凑了过来。 莺儿忙说,“我就知道青儿姐姐是被冤枉的。青儿姐姐是个好人,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一定有人故意陷害的。” 绿依说:“我是听沈公子他们说的。说什么,沈公子已经找到了证据,原来是有人偷偷把玉如意放在青儿姑娘的房间里,陷害青儿姑娘的。” 莺儿喜悦地说:“真的吗?太好了!我就说嘛,青儿姐姐是个好人,是不会做这种事的。那沈公子他们怎么知道是有人陷害青儿姐姐的?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把那个人抓去送官府,换青儿姐姐回了?像这种罪大恶极的人,就该被千刀万剐。我好想青儿姐姐,也不知道青儿姐姐过的好不好?牢里面冷不冷?能不能吃得饱……” 绿依说:“沈公子他们说,那人陷害青儿姑娘时,不小心在青儿姑娘的房间里留下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已经被沈公子收了起来,现在就放在沈公子的房间里,听说明天沈公子就会把证据交到官府,到时青儿姑娘就能回来了。” 莺儿兴奋地跳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终于真相大白了!明天就能见到青儿姐姐了!”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干活去?”看到姑娘们围成一团,六娘生气地走过来。 “是!六娘。”姑娘们散去。 悄悄躲在一旁倾听的玉娟,听到此消息,满脸的愤怒,眼神里充满了仇恨。 深夜时分,一个身着黑衣的身影,在庭院里鬼鬼祟祟的。只见它慢慢靠近沈仲卿的房间,轻轻地推开门,缓缓轻轻悄悄地走了进去。 那黑衣人在房间里心慌意乱地乱找,东翻翻,西找找。 突然间,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 “原来是你!等了你半个晚上,你终于现身了!” 只见沈仲卿,李淳和六娘冷冷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是她!竟然是她!是心兰! 心兰在惊觉中,愣愣地站在原地。突然,心兰慌忙地在六娘身边跪下。 六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愤怒骂道,“心兰!为什么是你?亏青儿还一直把你当作好姐妹,你这么做对得起青儿姑娘吗?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害死青儿姑娘的?” 心兰默默地跪在那里,用沉默代替了说话,后悔无奈之情映满眼帘。 六娘满脸的忧伤,“说吧。你为什么这么做?” 心兰含着泪说,“六娘,是心兰陷害青儿姐姐的。心兰错了!请六娘,沈公子,广陵王把我送进衙门吧!也可以早点换青儿姐姐回来!” 六娘疑惑地问,“我就不明白,你和青儿一向以好姐妹相处,就算六娘怀疑所有人,也不会怀疑你的。你知道吗?你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心兰哽咽不语。她有自己的苦衷,自己的无奈。 李淳漆黑的深眸,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心兰;沈仲卿明眸深处闪着几丝感伤。 六娘满心的沉痛,“既然你不愿意说,好吧!” 心兰跪拜,“谢六娘成全!”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玉如意8 心兰被带到官府,供认是自己偷了舒王府的玉如意,那天看到舒王府的小王爷派士兵来搜,情急之下无处隐藏,就偷偷把玉如意放到青儿的房间,想嫁祸于青儿,洗脱自己的嫌疑。 六娘,莺儿,郭嘉彦,沈仲卿把青儿从牢狱里接了回来。 青儿被释放了,回到茶香居。自己的冤情终于昭雪,有一次获得新生,本该是件高兴的事情,而自己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莺儿眉开眼笑,“青儿姐姐,欢迎回家!青儿姐姐,自从你被抓走的那一刻,我就吃不好,睡不好。每天都在担忧青儿姐姐过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现在好了,你终于回来了,莺儿总算可以放心了。” 六娘满心的兴奋,微笑着说,“你看,姑娘们都盼着你回来,好在你终于回来了。不然……”说着,悄悄从衣裙里掏出手绢抹起了眼泪。“这牢狱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你看都瘦成什么样了。六娘看见就心疼。” 青儿忙上前安慰,“六娘,你瞧,这不都好好的,一点都没变。六娘,别难过了,别哭了,若真把眼睛哭坏了,可就对不起我们那个风姿绰约的六娘了。” 六娘抹了抹脸,收起手帕,“你就爱拿六娘开玩笑。六娘只是心疼。青儿,让你受委屈了。没想到竟然是心兰这姑娘,这姑娘怎么这么糊涂啊!” 青儿的心一沉,满脸的担忧,伤心。自己是了解心兰的,她绝不是这样的人,今天发生这样的事,会不会其中有什么隐情。 六娘看青儿脸色布满忧伤,“青儿,你在那种阴暗湿冷的地方待了那么久,身子肯定很虚,得好好补一补,六娘这就去准备些饭菜,也让郭公子,沈公子一起留下,好好吃个便饭。人家两位公子帮了那么大的忙,得好好谢谢人家。”说完,转身喊着莺儿,“莺儿姑娘,跟六娘一起去帮忙。” “是!六娘!”莺儿说完,随六娘离去。 郭嘉彦说,“这心兰姑娘心思也太坏了,亏得你平时还把她当姐妹,她居然要害你于死地,真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好在沈公子略施小计,这做贼心虚的心兰就露出了原形。早知道此事这么简单,我就不找吏部尚书了。这吏部办起事来效率真够慢的,沈公子都破案了,他们那里还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真是奇了怪了。” 沈仲卿脸上泛着忧伤,“此次若不是广陵王深谋决断,也不会这么容易,有备无患。” “是吗?若不是沈公子神机妙算,此事恐怕也没那么快解决吧。”只见李淳一身黑色锦袍,朱红色的衣领,冷冷地走了进来。 郭嘉彦忙上前,“参见广陵王!” “起来吧!” 李淳,沈仲卿彼此对视少许,互相微微一笑。 郭嘉彦说,“青儿,你真是不简单啊!没想到你和广陵王也是认识的。好在此次有广陵王相助!你才顺利脱险!” 青儿脸色忧伤,布满感伤之情。淡淡地说了一句,“也许,此事并非心兰姑娘所为。我了解心兰,或许,还有幕后主使。” 郭嘉彦看青儿面色悲伤,关切地说,“你没事吧?青儿。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此事都已经真相大白,立案了,你还在胡思乱语什么?” 沈仲卿满目关切,担忧,忙上前关心青儿,却被李淳抢了先。 李淳手抚着青儿的手臂,关切地问,“怎么样?要不要传大夫?” 青儿轻轻推开李淳,深情的眸子瞥向了沈仲卿,“我没事!或许是在牢狱里待得太久了吧!休息一会就好了。” 李淳漆黑的眸子,冷冷地看着沈仲卿。 郭嘉彦忙扶着青儿坐下,顺手倒了杯水,递给了青儿。 眼前的事情发生的有点突然,郭嘉彦看的有点糊涂,自己一心只想着关心青儿,也没想那么多。 郭嘉彦说,“没事就好!真让人担心!自己也要学着好好照顾自己,别总让我们这些朋友,为你担心。再说身子是你自己的,真生了病,有个头疼发热的,还得自己受着。” 不一会儿功夫,六娘和莺儿端来了很多饭菜。 莺儿忙坐下,想吃。 只见六娘拉起莺儿就走,“广陵王,郭公子,沈公子,慢用啊!” 饭桌上,大家开始吃起了饭。青儿依旧满面愁思,实难下咽,想想诸多事情,觉得很是疑惑,不解。 “我了解心兰姑娘,此事绝非她所为。可是,我就想不明白。她为什要这么做?或者,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呢?她是受人指使的吗?是逼不得已吗?” 青儿满目忧伤,满是疑惑,呆呆的表情。 沈仲卿忧伤的神色,轻轻地说,“不管是什么原因,至少,心兰姑娘也参加了这件事,既然参加了,她自己应该比谁都清楚,最终的结局是什么。” 李淳静静地看着青儿,用沉默代替了说话。 郭嘉彦放下手里的碗筷,“不可能吧?吏部也说心兰作案证据确凿。好在广陵王和沈公子的谋略高明,查出了真凶。不然,青儿可能还在那阴暗潮湿的地方待着呢。我不明白的是,一个弱女子哪来的胆量敢去偷舒王府的玉如意?她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还有吏部明明都查了那么久了,为什么我去催问的时候,却说一点线索也没有。这不是吏部一般做事的风格啊,是在推脱,躲避,还是在有所隐瞒呢?为什么把心兰送到官府的时候,吏部查也不查,立刻就断定结果了呢。” 李淳冰冷的神色,淡淡一句,“或许,是他们不敢查吧。” 青儿呆滞的表情,“是因为害怕吗?” 郭嘉彦满脸的愤怒,似有所思,“这帮混蛋!亏他们还是立法衙门,居然起软怕硬到这种程度,早知道他们靠不住,我就自己调查了,也免得青儿吃那么多的苦!” 默默看着沈仲卿。青儿满目无奈,忧伤的眼神变得含情脉脉,自己是多么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他,想拥抱着他。来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相聚。 沈仲卿满目的温情,默默看着青儿。 李淳漆黑幽深的眸子,冷冷地看着青儿,青儿含情脉脉地看着沈仲卿。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玉如意9 听到敲门声,薛云轻轻打开门,只见刘伯站在面前,手里拎着一个包裹,满脸的阴郁。 “刘伯,你来了!进屋喝杯茶!”薛云清雅的脸上,绽放着欣喜的微笑。 刘伯阴郁的脸上始终透着冰冷,跟着薛云进了院子,在桌子边坐下。 薛云为刘伯倒了一杯水,递到刘伯面前,举手投足透着骨子里的优雅。看到刘伯的脸色,感觉氛围很阴冷。自己也对刘伯今日的到来,感觉很是蹊跷,为什么沈公子没来?而是让刘伯独自一个人来的呢? 刘伯缓缓接过水杯,欲说难说的表情,“不劳姑娘费心,我自己来!” “刘伯今天光临寒舍,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刘伯站起,虽感觉有些话说出来会伤害薛云,但是,若一直这样下去,受伤的只能是沈仲卿,为了公子,自己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敢做。 “如烟姑娘,请你离开沈公子!刘伯求你了!” 听刘伯喊自己如烟,薛云疑惑地望着他,为何刘伯明明知道自己的真名字,却要喊自己做雅妓的艺名,来羞辱自己,他可是父亲的兄弟啊;自己不明白,为何刘伯让自己离开沈仲卿,他有什么理由让自己离开自己深爱的,等了半生的男子。此话如晴天霹雳,薛云愣愣地站在那里,半天反应不过来。 “为什么?刘伯?我知道这只是你的意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有什么资格拆散我与沈公子?”薛云悲心的目光望着刘伯,不知道刘伯为什么这么残忍。 “我家公子是个重感情的人,对手下兄弟更是言出必行,有情有义。更何况答应手下兄弟的事,哪怕自苦,也必会做到!你知道吗?我家公子对你并无男女之爱,只有兄妹之情。” 薛云泪眼盈盈,“那他为什么说,‘要照顾我一生一世’,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都是骗人的吗?沈公子绝非这种人,不,不是的,你在骗人……” 刘伯脸色冰冷,“我家公子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家公子曾经答应了薛山兄弟的临终遗言,薛山兄弟把你托付给我家公子,并嘱咐让我家公子照顾你一生一世。如烟姑娘,你懂了吗?” 薛云不敢相信刘伯所言,身子颤抖,只觉得晕晕的。不,不可能。他可是自己等了半生的男子啊!本以为琴瑟之和的感情,本以为他是对自己一往情深的执念,原来只不过他在遵守诺言,同情,悲悯自己。沈公子对自己只是可怜之情,自己竟傻傻地当作了深情的爱。 “不,沈公子只是在可怜我,同情我,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傻傻的以为……”薛云自言自语。 看到悲痛欲绝的薛云,刘伯感到自己是那么的绝情,心狠,自己对得起薛山兄弟吗?可是,为了沈公子,自己愿意做坏人,受自己良心的谴责。 “如烟姑娘,我家公子是个好人,当初我家公子一心想为姑娘赎身,可是,是如烟姑娘你自己不愿离开。姑娘既然执意如此,那刘伯就请姑娘放过我家公子,以免误人误己啊!这里是三万两银子,足够姑娘下半生衣食无忧。”刘伯把包裹放在桌子上。 “姑娘保重,刘伯告辞!”说完,刘伯转身离去。 看着刘伯离去的满带羞辱,冰冷的背影,薛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悲痛欲绝,满眼盈泪。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玉如意10 “回小王爷!属下已经按小王爷的指示,把事情都办妥了!”一个奴仆行礼,卑躬屈膝的奴才样。 李茂缓缓转过身,阴冷的笑容。 “办得好!没用的废物,就该死!今天你是躲过去了,我就不信明天你还能躲得过去。和本王爷做对的人,就只有一个下场!” 李茂阴冷的脸,挤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青儿姐姐,青儿姐姐……”莺儿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莺儿,怎么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慌慌张张的?”青儿放下手中正在绣的腰带,不急不慌地说。 莺儿脸色惊慌,“青儿姐姐,你知道吗?听说心兰姐姐已经死了。” “怎么会死?怎么死的?莺儿,你快说。”青儿惊愕,瞬间头晕晕的,只觉得仿佛听错了。 莺儿紧张地说,“听说是心兰姐姐自己服毒自杀的!心兰姐姐真傻,就算进了牢狱,也不一定是死罪啊!干嘛这么想不开,寻死啊!青儿姐姐,你说她干嘛这么傻啊?若是我的话,我就活着,反正活一天是一天,至少还能吃到好吃的。” “心兰是被迫的,她是为别人而死的。”青儿只感觉昏昏沉沉,脑袋晕晕。 莺儿疑惑,“为别人?” 青儿悲情满目,“因为我!” “因为你?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明白了。”莺儿挠头,疑惑。 青儿默不作声,悲情的眼泪盈眶,“莺儿,你去给我买些纸钱回来,我不想让心兰在路上太落寞,我想送送她。” “是!青儿姐姐!那我去了!”莺儿离去。 此时,已经进入冬季,冰冷的寒风异常的刺骨。青儿带着纸钱,怀着悲痛难忍的心情,来到小河边,送心兰上路,希望她一路走好。 青儿默默地流着眼泪,想起了平时和心兰在一起的日子,一起学习茶艺,一起做女红,那时的日子是那么的快乐。可转眼间,已经阴阳两别离,就算肝肠寸顿,也难以再见佳人一面,倾听温情的话语。 青儿弯下身子,给心兰烧纸钱。不觉中,天上飘起了雪花。青儿泪眼盈盈,默默望着苍穹,心兰是你的悲恸感动了上天吗,是李茂胁迫了你,你是冤枉的,我知道,我就知道。你看到了吗?上天懂得你的冤屈,为你鸣不平。你看到了吗?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心兰,是我害了你!是李茂他威胁了你,让你拿玉如意陷害我的,是吗?是因为我得罪了李茂,他想置我于死地,你才成了李茂对付我的工具吗?” “不是因为你!是她愿意的!”一句冰冷的声音。 李淳缓缓走过来,洁白的雪花,落在他深蓝色的锦袍上。 李淳说,“心兰姑娘有一个哥哥,也是心兰唯一的一个哥哥,他叫心诚。两个月前,心诚与人发生了纠纷,不小心打死了舒王封地里的人,舒王府的士兵就把他抓了起来,心诚被判了死刑。心兰姑娘为了救她哥哥,就去求李茂,希望能救出心诚。可谁也没想到,她竟然为了救自己的哥哥,而接受李茂的诡计陷害你。”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为什么你不早说,不然心兰也不会死。”青儿泪痕满面。 李淳冷冰冰地说,“说不说结果都一样!你还不明白吗?你觉得心兰会把李茂冤枉你的事供出来吗?你觉得她会为了自己洗脱冤屈,而将自己千方百计救出来的哥哥弃置于不顾吗?心兰的哥哥逃脱死刑的代价就是心兰陷害你,置你于死地。心兰为了救她的哥哥背叛了你们姐妹之间的情谊。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她就应该很清楚结果是什么?就算这次她逃脱了,那下次呢,你觉得李茂会留着她吗?” “是李茂毒死了她,是李茂杀人灭口的吗?” 李淳冷冷地点了一下头。 心兰背叛了与青儿的姐妹情谊,差点把青儿害死,不知为什么,青儿竟然一点都不恨她。自己听着心兰的故事,觉得她很可怜,一心为了救她的哥哥,甘愿充当别人的工具,白白的自己枉死。 “李茂可以如此的胆大妄为,随意操纵别人的生死,这大唐的律法都到哪里去了,都成了摆设了吗?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未等青儿说完,李淳狠狠地捏住青儿的脸,让她住口。青儿恶狠狠地望着他。 “你给我住口听到没,这帝王的尊严岂是你一个女子在这里评长论短的。你的反思哪里去了。这就是你的反思吗?你真的因为你的命很大吗?别人动不了你吗?” 看着青儿悲伤,愤怒的眼神,李淳慢慢松开了她。 李淳望着远方白茫茫的雪,想着自己刻在心底的仇恨,狠狠攥起了拳头,冷冷地说,“毕竟树大根深,我们还要等。你明白吗?” 青儿阴郁的脸色,微微点头。 “那心兰的哥哥呢。他自己犯了错,为什么却让一个弱女子为他担着?这样的男人算个男人吗?他的手足之情都去了哪里?可怜的心兰,值得吗?”青儿冷淡地问。 李淳看着青儿,冰冷的目光多了几丝温情,轻轻伸出手,放在青儿的头上,为悲痛的青儿挡住落在她头上的雪花。 “这是心兰姑娘自愿的。你应该想想自己,差点被别人害死,还一副悲天悯人的情怀。这次你是躲过了,那么下次呢。” “下次呢。”青儿满然无措地看着远方,看着白茫茫的苍宇。自己的命运又会怎样呢。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白雪红梅1 青儿一身朱红色的衣裙,发髻上特意插了一朵朱红色的花,明媚的绽放一个微笑,很是明艳。青儿腼腆羞涩地将兰花腰带藏放在怀里,兰花腰带寄托着自己那个美丽的梦。今天,自己要向沈仲卿表白,要亲手把腰带系在他的腰间,让他明白自己对他的情意。 墨兰苑里, 沈仲卿一袭白衣,独自站在兰花庭院里,清冷的身影。严冬的寒风很是冰冷,万物萧瑟,枯萎,唯有满园寒兰,墨兰,君子兰,在这苦寒之中静静绽放,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听到轻轻地脚步声,沈仲卿带着疑惑,缓缓转过身来。 “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只见薛云一身深绿色的衣裙,发髻上一朵深绿的兰花。清瘦的身影,孤清的立于寒风之中。 薛云清冷的一笑,“是我,沈公子!今天我是不请自来,只想过来看看沈公子!” 对于薛云的不请自来,沈仲卿感到疑惑,感觉不解,不明白她今天怎会到访,而且,这墨兰苑自己从不让外人进来。 “外面有些寒冷,云儿姑娘,一起到屋里喝杯茶,暖暖身子。”沈仲卿若有若无的微笑,温情里闪着阴郁的深眸。 薛云淡淡一笑,“冬意寒冷,院里兰花却开的更盛,怎忍心辜负这满园冬景。” 沈仲卿忧郁的神色,淡淡的笑容,“既然云儿姑娘有心,那我就陪云儿姑娘赏一会花。” “沈公子!沈公子曾经说你会照顾云儿一生一世的,是真的吗?”薛云望着兰花深处的眸子,渐渐回转,默默注视沈仲卿。含情脉脉的眼神,似在期待一丝深情爱意,哪怕是一点一滴也好,至少不是怜悯,同情。 寒风之中,沈仲卿清冷的身影,微微一颤,显得那么的落寞,无奈。漆黑的深眸更加阴郁。自己终究逃脱不了那个誓言,就算逃,又能逃到哪里呢,能逃脱自己的心吗? “是!我沈仲卿会照顾云儿一生一世。”沈仲卿看似很轻,很柔和的声音,却如泰山一样重重压在他本就无力的心口,欲退不能。 沈仲卿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哪怕是一声无奈的轻轻叹息,薛云都看在眼里,伤在心底。自己对他的心思有多浓,情意有多深,自己观察的就有多细致,入微。 薛云悲凄的眼神,看懂了沈仲卿无奈的同时,也看到了自己绽放正浓的情意如花一样,终不过是孤芳自赏,暗自凋零罢了。这就是自己等了半生的情意吗?这就是自己清高的爱情吗?他曾经美丽的誓言呢?难道自己的芳心,真的就这样在孤独寂寞中凋零,逐渐死去吗? 薛云步履沉重,缓缓走近沈仲卿,悲凄的眼眸,“沈公子,妾愿将身一生托付,致死休矣!” 沈仲卿颤抖的身影,如寒风中的枯草,落寞,枯寂;悲凉的深眸,如清冷的一汪秋水。 “我会照顾云儿一生一世!至死方休!”沈仲卿侧过身去,清清淡淡地说。 薛云一步步走近沈仲卿,每一步都感觉悲辛无尽,不敢去窥视他的深眸,怕他悲凉的眼神将自己如火的一汪深情冰冷,就这样一厢情愿的,自欺欺人的苦守着那个美丽的誓言。薛云轻轻地从背后抱住沈仲卿,宛如抱着冰冷的寒冰,虽感觉不寒而栗,而自己却是愿意的。 冰冷的寒风之中,沈仲卿任由薛云这样抱着,默默承受着拒绝不了的誓言,像绳索一样将自己捆绑。 青儿手里拿着兰花腰带,远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将自己推向绝望的悬崖。这就是自己深爱的男子吗?这就是对自己含情脉脉的男子吗?这就是那个自己朝思梦想的美好的梦吗?如果说第一次是自己误会了沈仲卿的情意,那么眼前的一切也是自己的误会吗?自己是唯一一位有幸来这墨兰苑里的姑娘吗?是啊!我是多么的幸运啊!青儿苦笑。她是你一生一世的所爱?那我算什么? 青儿像疯子一样跑开,不经意间,踢到一盆兰花,青儿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兰花腰带掉在碎了一地的花盆边上。青儿顾不得脚上的痛,爬起来,疯子一样的跑开。 “青儿!青儿……”沈仲卿听到摔倒的声音,转眼间,看到青儿悲痛地跑去,慌忙挣脱薛云的怀抱,疯子一样的追了过去。 薛云悲凄的眼神,看着沈仲卿因为紧张另一位女子而推开自己,慌忙跑去的身影。他的心里只有她,在乎的,紧张的只有她。寒风中,薛云孤独地站在那里,那么的落寞,凄清。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白雪红梅2 悲痛欲绝的青儿,一路跑去,不知不觉跑到一片竹林深处。此时身上的疲劳,脚伤的痛,远不及心伤的万分之一。缓缓走着,步履沉重,心碎的青儿,连伤心的力气都已没有,更何况稳步行走,一路摇摇晃晃,自己要去哪里呢。 忽然,只见竹林深处冒出几个黑衣人,手窝寒光利剑狠狠地向青儿刺来。晕晕乎乎的青儿,早已没有躲闪的力气。只见那透着寒光的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心灰意冷,万念俱灰的青儿,只觉得自己很快就会死去,这样死去也好,总好过千般痛楚,万般折磨。青儿绝望清冷的目光,望着寒风中漫天飞舞的竹叶,默默地问:你是在奏死亡的舞曲吗?还是在和命运做最后无力的抗争?为什么你连凋落都可以这样的美? 在青儿准备接受命运的时刻,忽然,一人挡在青儿的面前,和那几个黑衣人打了起来。只见那人一身黑色锦袍,朱红色的衣领。那人身姿矫健,用玉笛和那几个黑衣人厮杀。是他!是李淳!青儿瞬间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看到了希望。 一刀一剑,青儿都心惊肉跳,自己从未像现在这般的担心李淳,或许是因为他为了救自己的缘故吧。漫天飞舞的竹叶,用柔美的舞姿展现厮杀的残酷。经过几回厮杀,那几个黑衣人眼看快要败下阵来。青儿揪着的心快要放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殊不知在竹林深处的一个角落,一支冰冷的毒箭早已把目标对准了李淳。 “不……”苍宇中回荡着青儿撕心裂肺的喊声。 一支冰冷的箭狠狠地射进了李淳的胸膛。 李淳痛苦地“啊”了一声!冷冷地站在原地。只见李淳狠狠地拔出深深射入胸膛里的箭,瞬间,鲜红的血喷涌而出,浸满衣裳。李淳忍着剧痛,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把箭投了出去,顺着它射来的方向。只听“啊”一声,一个黑影向竹林深处逃去。 青儿慌忙想跑过去。自己紧紧揪着的心,想知道李淳怎么样了,好不好。 “不要过来!赶紧走!我命令你!”李淳冰冷地说。 “不!”悲痛欲绝的青儿站在那里,无助地看着,他是为救自己受伤,而自己只能无奈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李淳和黑衣人奋力厮杀。受了伤的李淳感觉剧痛难忍,晕乎乎,感觉手渐渐麻木,力气在一点一点消失。黑衣人看李淳受了重伤,战力更胜之前。说时迟,那时快,李淳未反应过来之时,只见一黑衣人狠狠一刀砍下去,李淳的胳膊被砍伤,鲜血直流;又一黑衣人狠狠一脚,李淳被踢倒在地上。 只见一黑衣人手持长剑,狠狠向倒在地上的李淳刺来,漫天竹叶飞舞。 青儿来不及做任何思考,本能的迅速跑过去,趴在李淳的身上,紧紧抱着他,用自己柔弱的身躯挡在他的前面,等着命运最后的判决。青儿静静地看着为了救自己而不顾一切的李淳。 青儿晕乎乎的,感觉很久了,冰冷的剑并没有刺来,只看见李淳默默地看着自己,不羁的一笑。只听见后面的打斗声。 顾长青一身黑衣,冰冷的长剑,闪电般迅速,和几个黑衣人厮打起来。 “主人快走!属下来对付!”顾长青厮打中,转过脸,对着李淳说。 青儿慌忙扶起受伤的李淳,用所有的力气,搀扶着他,匆匆离去。 打斗中,几个黑衣人受伤。黑衣人眼看抵不过顾长青的长剑,冷冷说了一句“撤”,转眼间,几个黑衣人,落荒而逃。 “没用的东西!要你们有什么用!一个女人都杀不了!本王爷白养了你们这帮废物!” 一个水杯狠狠地摔在五个黑衣人面前,碎了一地的瓷片,透着杀气。李茂冷冷地站在大厅中,狡黠的眸子,愤怒的表情。 一黑衣人胆战心惊地说,“属下办事不力!看在属下们对小王爷忠心耿耿的份上,还请小王爷恕罪!” “恕罪?我若真饶了你们,那以后,我该怎么办事?”李茂嘴角微笑,眼露凶光。 一黑衣人忙说,“小王爷!此次,属下们并不是无功而返!广陵王深受重伤,能不能活过明天都难说!” 李茂微笑,低头,“怎么说?” 一黑衣人说:“广陵王的胸膛被毒箭所伤,胳膊也被属下砍伤,伤的那么重,能不能救活,还很难说!” “好!砍的好!本王爷本来无心对付他,谁让他多管闲事,为了一个女子,竟然三番两次的跟本王爷作对!不让他吃点苦头,他还真以为本王爷就是个软柿子了!”李茂满目狡黠的目光。 一黑衣人奴颜卑膝地说,“还是小王爷英明睿智,让弓箭手埋伏在竹林深处,方可有备无患,万无一失啊!小王爷真是智勇双全,属下敬仰小王爷的深谋远虑!” 李茂诧异,满目茫然,“什么弓箭手?本王爷怎么听不明白了?” 一黑衣人惊讶地问,“那名弓箭手,不是小王爷安排的吗?” “要杀一个弱女子,还用得着本王爷安排什么弓箭手吗?或许,是李淳他们自己作恶多端,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仇家也不一定呢。”李茂脸上冒着一副得意洋洋,丑陋的笑。 黑衣人说:“小王爷说的是!” 李茂得意洋洋,胜券在握的样子,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几个跪在地上的黑衣人。 “你们几个废物,虽没把这件事做好,但也算阴差阳错的建了功。本王爷今天心情高兴,就放了你们!滚吧!” 几个黑衣人跪谢,“谢小王爷!属下告退!” 几个黑衣人离去。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白雪红梅3 天上飘起了雪花。该去哪里呢? 青儿抚着李淳在雪中艰难地行走。李淳的四肢渐渐麻木,力气一点一点的消失,心智变得模糊不清,力量一点点的全压在青儿身上。 青儿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支撑着李淳,扶着他行走。本来就是个弱女子,又加上冰天雪地的,青儿的每一步都那么艰难,体力也渐渐的不支。 “快看!前面有一处梅花林,里面好像有间茅草屋!李淳,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冰天雪地里,青儿惊喜地发现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正好给李淳养伤。可是此时的李淳,已经渐渐失去意识,根本走不了路。青儿连扶带拖的,终于把李淳拖进了茅草屋。 李淳躺在冰冷的榻上,一动不动,身体也渐渐变得冰冷。 雪下的很大,一会儿功夫,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本来衰败萧瑟的冬景,瞬间银装素裹起来。 “你怎么样了?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了?”青儿泪眼盈盈,只感觉悲心无尽,无奈地看着李淳一动不动,连身体也变的冰冷起来。他是因为救自己而受伤的,不能让他就这样死去。不然,自己欠他的一生都还不清了。再说,自己的内心不想让他就这样死去。 “你听到没有?你起来啊……你不是喜欢责骂我吗?你起来骂啊……怎么了,不敢了是吗?……你起来啊!”青儿使劲摇李淳的身体,唤他起来。“我不许你死!你就是想让我欠你的!让我一生自责!我偏要还清!你给我等着,我去请郎中,我一定要让你活过来!你等着!” 满脸的泪,青儿跑出去。 郎中仔细看了看李淳的伤口,满脸的愁云,拿起李淳的手腕把脉。郎中一边摇头,一边无奈地叹气,愁情满怀的样子。 看着郎中的样子。心慌,满目关切之情的青儿忙上前问。 “怎么样了?郎中,他怎么样了?他到底怎么样了?” 郎中起身,摇着头,难以启齿的样子。 “求求你,一定要救好他!一定要救活他!”青儿看到郎中的表情,愁情郁结。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许他死掉,自己不允许,哪怕用自己的生命都愿意。 郎中脸色阴郁说,“毒箭是没有射穿心脏,好在离心脏只有一步之差,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否则,可能当场就毙命了,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可是……” “那就是还能救的好,是吗?你一定要救好他!郎中,求求你!”青儿喜悦之情绽放在阴郁的脸上,泪光盈盈。 郎中不安地踱着步,摇着头。 “可是,箭伤是不严重,只是这箭上的毒太毒,只怕难以回天了!只怕神仙也束手无策啊!” 青儿听到这个消息,如临深渊,只觉得四肢无力,天昏地暗。 “不!不可能!郎中,你一定要救他!你一定有办法的!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不许他死!你知道吗?我不能让他死。”青儿悲痛欲绝,上前抓住郎中的衣袖,苦苦哀求。“这到底是什么毒?该怎样化解?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你可知道在南方生长着一种很稀有,很毒的植物叫毒箭木,又叫戈贡。此植物的汁液剧毒无比,中了此毒之后,四肢无力,心脏麻痹,血液凝固,昏迷不醒,最后难逃死亡啊。而你夫君中的正是此剧毒,只怕华佗再世也无能为力啊。” 青儿满目哀求,轻轻跪在地上,“求郎中救救他!我不能让他死去!如果可以,我愿用我的生命来救他!只要他能活过来!” 郎中忙抚着青儿,想让她起来,“姑娘,快快请起!老夫受不起啊!” 青儿目光坚毅,主意已定,不肯起身,除非郎中愿意说出救李淳的办法。 郎中看着如此执着,坚定的烈性女子,很是佩服,也感叹他们夫妻之间感情的至深 郎中满心的感动,“你们夫妻真是感情深厚啊!哪怕是无情的苍天看到此情此景,也会感动的,也会怜惜的。姑娘,你先起来,老夫便说。”郎中抚着青儿起来。“姑娘,办法也不是说没有,能不能活过来,还要看你夫君的造化啊!要解此箭毒的药草是好找,只是这药引难寻啊。” 青儿感觉看到了一丝希望,哪怕任何代价,自己都愿意付出。 “什么药草?什么药引?我这就去买。”青儿慌忙说,满心的喜悦。 郎中沉静地说:“唯有红背竹竿草方可解此毒。红背竹竿草好买,随便哪家药铺都能买到。可遇到此箭毒,红背竹竿草却性太温,必须要有至寒的药引相克才能解毒啊!” 青儿忙上前问:“那需要什么样的药引?请郎中明示,青儿必会找来!” 郎中说:“此至寒之物是雪莲花。药铺是买不到的。” 青儿疑惑,“雪莲花?” 郎中边走,边静静地说,“此花冰清玉洁,不染纤尘,只会盛开在雪山之中,可谓‘千年难遇’啊!” 青儿听完郎中的话,看着躺在冰冷卧榻上,满身是血的李淳,目光坚定。自己一定要救活他,不论是什么代价。 “我一定要找到雪莲花!不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 郎中关切地说,“可是,姑娘你只有一天时间,如果这一天之内,你夫君喝不到解药,就会血液凝结死去。” 青儿满是感激地说,“我明白了!民女谢谢郎中的救命之恩!” 郎中离去。 青儿坐在李淳的卧榻旁边,轻轻抚摸他的额头,静静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丝毫掩饰不住他那棱角分明的五官,俊美的脸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拼尽全力的救他。或许,是因为他是为了救自己而受伤的吧。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自己只有一天的时间去找雪莲花。 “你给我等着!我不许你死!你知道吗?你想让我这辈子欠你的!休想!我不许你死!更不会让你死!” 说完,青儿离去,目光坚毅。 李淳静静地倾听青儿的一言一句。自己虽是昏迷了,但青儿所说的话,确能听的一清二楚。自己不曾想到,青儿为了自己,竟会如此。李淳心底默念:青儿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会用我所有的意志活下来,只为等你!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白雪红梅4 雪山之中,天和地的界限并不那么清晰,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凛冽的寒风呼啸,卷着雪花,如烟似雾弥漫整个空间。 冰天雪地里,青儿已经走了半天,如果再找不到雪莲花,恐怕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淳死去。青儿拖着步,缓慢行走,自己的力气早已消耗殆尽,此时只能用残存的意念支撑着自己,希望能早点找到雪莲花。 忽然,脚下一个踩空,青儿滚了下来。青儿只觉得浑身都痛,痛的动弹不得。不行!只要自己还活着,我一定要找到雪莲花。青儿试着缓缓站起,“哎呦!”大叫一声,脚扭伤了。一下子坐在了雪地上。 青儿抬头仰望着白茫茫的天空,手抓起地上的雪,疯狂地乱扔。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都说你悲天悯怀,你的仁善,你的怜悯都去了哪里?为何要这般折磨一个无助的人?寒风中,青儿泪流满面。 刹那间, 青儿痛哭的脸上突然绽放一朵惊讶的微笑。青儿忍住脚上的疼痛,缓缓站起,一步步向前走去。 “雪莲花!我终于找到你了!”青儿抬头望着天,嘴角淡淡的微笑。“苍天怜悯。” 青儿如获至宝,小心翼翼,把雪莲花放在怀里,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向李淳身边赶。冰天雪地中,四周白茫茫的。 青儿把汤药煮好,端到李淳面前,一勺一勺子的喂李淳服下。 李淳一直昏迷不醒,青儿焦急万分地陪在卧榻边,只期盼他快点醒来,快点醒来。郎中不是说雪莲花可以解毒吗?都那么久了,怎么还醒不过来?李淳,你醒过来好吗?别吓我,求求你了。 半夜时分,青儿守在卧榻边,昏昏欲睡。 “冷!好冷!母妃不要!母妃你不要走!淳儿想你……淳儿想你……” 青儿忽然被这声音惊醒过来,满脸喜悦。 “你醒了?你终于醒过来了。” “冷!冷!好冷……好冷……”李淳脸色苍白,浑身发抖,虚弱的身体浑身冰凉。 青儿忙捡来干柴,生起了火。 李淳一直浑身发抖,喊着“冷!好冷……” 青儿在满屋子里都生起了火。把自己仅有的厚外套盖在李淳的身上,只希望这样他能暖和一点,能快点恢复过来。自己哆嗦着凑在火堆边取暖。 “冷!冷!母妃,不要丢下淳儿……不要丢下淳儿……淳儿想你……好冷!好冷……”李淳面色依然苍白,全身发抖,胡言乱语。 青儿起身坐在李淳卧榻边,泪眼盈盈。 “你快点醒过来好吗?我该怎么办啊?我已经没有办法了啊!” 李淳脸色更加的苍白,浑身不停地颤抖,身体缩成一团,嘴里说着“好冷!好冷……” 青儿抚摸李淳的额头,脸,感觉像冰块一样寒冷。青儿默默地看着全身冰冷发抖的李淳,感觉悲辛难抑。你知道吗?李淳,我恨你!你为什么奋不顾身的挡在我的面前救我,值得吗?为什么你要一次一次的帮我,你是可怜我,还是觉得把我当成了你的奴仆?如今,你这样躺在我的面前,就是想让我为难,让我心痛,想让我的内心受折磨,是吗? “冷!我冷……”李淳的脸色愈加的苍白,声音更加的虚弱。 青儿冷冷地看着李淳,面无表情。 “李淳,你给我听着!我恨你!我说过不许你死!我就不会让你死!我要让你活过来!我会把欠你的还给你!如今,你这样,就是想让我一生欠你一份情,终生内疚,自责,是吗?我偏不让!” 青儿目光悲冷,手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衣服解开,轻轻躺下,将李淳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帮他取暖。 青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为了还他的救命之恩吗?还是为了什么? 屋外的雪下得很大,如鹅毛般。屋内干柴早已燃尽,只剩冰冷的余灰。刺骨的冷风呼啸,似乎想把世间的一切都冰冻起来。 朦胧中,李淳慢慢睁开眼,身体虚弱,却感觉身边很暖和,感觉有人用温暖的身子抱着自己。李淳转过脸,看到青儿躺在自己的身边,紧紧地抱着自己,柔软的身体,很暖和。 晨光中柔和的光线照进略显暗淡的屋内,一切都变得明暗有度。李淳含情脉脉地看着青儿。此时她竟然如此美,柔和的微光衬托的她的脸蛋更加的恬静,柔美。李淳静静地看着青儿恬静的模样,嘴角泛着温情,愉悦的微笑。 不知不觉,青儿慢慢苏醒过来,发现李淳正盯着自己看,嘴角还挂着微笑,恍惚间,想到昨天晚上的一切。青儿忙抓起衣服,披在自己身上,慌忙起身。正当自己准备站在地上之时,只感觉疼痛难忍,“啊”一声,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李淳关切地问。 青儿愤怒地看了李淳一眼,目光冰冷。心想,还不都是为了你。不然自己也不会如此遍体鳞伤的。 “这不是你希望的的吗?”青儿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李淳不羁的一笑,“都伤成这样了,脾气还这么大。你过来!” “不去!”青儿固执地坐在地上。 李淳冷冷地瞥了青儿一眼,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那你先受着吧!” 青儿怒气地说:“这是个冷心的人,本姑娘再也不会管你了!你就等着自生自灭吧!” 李淳淡淡地扫了青儿一眼,“是吗?如果我就这样死了?那我也会记得我是为你纪青姑娘死的。” “你……行,我会照顾好你,从此,咱们两不相欠!” 青儿忍着脚痛,为李淳做饭,煮药。 青儿把药端到李淳面前,“起来吧,喝药了!”青儿把药碗递给李淳面前,李淳不接,不羁的一笑。 “你喂我。” 青儿愤怒,“你……”看着无理的李淳,很是恼怒。算了,不和这个无赖一般见识。再忍两天,等他病好了,自己就可以和他划分界限了。 青儿一勺一勺的喂李淳把药服下。 李淳静静地看着青儿,不羁的一笑。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只是希望她能多陪自己一会,多关心自己一点。 正文 第五十章 白雪红梅5 三天过去了,李淳在青儿的照顾下,身体的伤渐渐恢复,四肢也有了力气,能下床到处走动,基本也没什么大碍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李淳故意装的病怏怏的,不想让自己那么快好起来,就想让青儿多关心自己一点,照顾自己。只想近近的多看她几眼。 “该换药了!”青儿端着草药一瘸一拐的走来。 李淳斜着倚在卧榻上,缓缓坐起,眼神直盯盯看着青儿,不羁的一笑,眼神瞥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瞥了一眼青儿,示意让青儿自己帮他解开衣袍。 “是你让我帮你的!我会尊重你的选择!”青儿嘴角露着一丝坏笑。 青儿帮李淳解开衣扣,衣衫,看着他的衣衫慢慢解开,觉得自己的脸色绯红了起来。青儿看到李淳正盯着自己阴险的坏笑,气上心来,狠狠地在他受伤的胳膊上一拧。 李淳“啊!”了一声,脸上疼痛的表情,大滴大滴的汗珠凝结在脸上,却依旧强忍着,冰冷的目光盯着她。心想,这女人真够狠的。 不知为什么,当自己想要的目的达到之后,青儿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开心,反而觉得自己心狠,残忍,内心感觉几分心疼,几分不忍之情。 青儿冷冷地看着他,慢慢把他的衣袍解开,小心翼翼的帮他脱下,生怕弄疼了他,露出受了伤的胸口,手臂。青儿轻轻把药涂在李淳受了伤的伤口上,轻的感觉没有任何重量,只为让他少受一点疼痛。青儿心底犯嘀咕,青儿你到底怎么了?干吗对这个冷面王手下留情,你没看到他在戏弄你吗。 看青儿态度转变,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李淳紧盯着青儿的冰冷深眸渐渐变得温情。就想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关切自己而盈盈含情的深眸,看着她温润如玉的脸庞,看着她芊芊玉手轻抚自己,感觉此时是多么的珍贵,多么的美好,没有了刀光剑影,没有了阴谋诡计,只有这如春水般绵绵不绝的儿女情长。 青儿的脸颊热的发烫,不敢抬头,怕撞上李淳如火般灼热的深眸,只把头低的很低,很低。 “把头转过来!”李淳轻轻的一句。 青儿疑惑,最终还是被他发现了,强硬地说了一句,“不!”抬起头似与之对抗,当看到李淳深情的眸子,心不禁跳的更厉害了。 李淳轻声问,“你的碧玉簪子哪里去了?” 青儿装作无事的样子,微微一笑,“我把它收起来了,今天没有心思带了,所以……” “你是把它当了吧!”没等青儿说完,李淳接了一句。 青儿微笑,“怎么可能?” 李淳把脸慢慢探向青儿,离青儿越来越近,青儿不自觉的往后探身。 李淳不羁的一笑,双目含情,“为了给我治病,你还真够舍得的,把你心爱的碧玉簪子都给当掉了。你说,我欠你这一份情该如何还?” “不用!不就是一根破簪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本姑娘多的是。”青儿微微一笑,急欲撇开自己对他的在乎,省的会产生误会。 李淳微笑说:“不!一定要还!” 李淳说完,轻轻从卧榻上下来,走到青儿跟前,缓缓弯下腰,拿起青儿的脚,准备脱她的鞋子。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的脚!你听到没有!”青儿怒斥李淳的无理。 李淳狠狠地抓住青儿挣扎的脚,不羁的一笑,“还你的那一份情啊!”轻轻脱掉青儿的鞋子,袜子,看着她的脚红肿的厉害,估计是扭伤了筋骨。自己一定要帮她治好脚伤,毕竟她是为了救自己而受的伤,自己怎能忍心她这样疼痛下去。 “你个臭流氓,无赖!放开我!放开我的脚……” 李淳握住青儿的脚,握出受伤的位置,用力狠狠一拧,只听清脆的一声。 青儿痛的在卧榻上直打滚,大喊着,“无耻……放开我……你个无耻之徒……” 李淳冷冷一笑,起身,“你可真够大胆的,竟敢如此辱骂皇子,你知道你犯的是什么罪吗?就凭你这小命,估计你死八次都不够。不过,这笔账,本王会给你记着。起来吧!起来走一走,看脚还疼不疼?” 青儿感觉就疼刚才那么一下,再转动脚骨的时候,感觉不再像之前那么疼了,难道这个冷面王还会接骨吗? 青儿缓缓起身,正欲下卧榻,试试能不能走路,只听李淳说了一句“慢”,冷冷地看着他,“你又想怎样?” 只见李淳弯下腰去,轻轻拿起青儿的袜子,鞋子,蹲到青儿脚前,一副认真专注的样子,轻手轻脚的帮青儿穿袜子,鞋子。 没想到这么一个专横霸道的冷面王爷,也会有这么细致入微的一面,也会弯下身段做奴仆的事,我还以为他只会高高在上,发号颐指气使的号令呢。青儿静静地看着李淳帮自己小心翼翼的穿袜子,穿鞋子,不觉得心底一笑。心想,莫非是这冷面王爷良心发现了。 青儿下了卧榻,小心翼翼的走路。咦!奇怪!真的不那么疼了,感觉好多了,脚也能用上力气了,就是感觉稍微还有那么一点疼而已。 青儿问:“你这人真是奇怪,帮人为什么不帮到底?既然有心帮我治疗脚伤,为什么不帮我一次性治好,为什么好有那么一点疼呢?” 李淳轻轻瞥了青儿一眼,“你觉得这能怪我吗?三四天前,你又是怎么说的?怎么做的?如果三四天前,你让我帮你治疗脚伤,估计也该好了。是你自己讳疾忌医,延误了病期,如今倒怪罪起我的不是了。” “我哪知道你一个高高在上的广陵王,还会这个?你自己怎么不说?”青儿反驳。 李淳轻轻一笑,“不要自己肤浅,就把所有人想的和你一样,好吗?你的脚伤还要忍几天,几天之后,自会痊愈。” “真的吗?那以后会不会留下脚疾?”青儿担心地问。 李淳冷冷的一笑,“只是扭伤了筋骨而已,过不了几日,自会没事的。一点小小的皮受伤,至于吗?” “你!”青儿怒目而视。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白雪红梅6 大雪纷飞,青儿踩着沙沙声的雪,不知不觉竟然走进了梅花林中。 苍茫的苍宇,到处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只有纷飞的雪花中盛开的朱红色的梅花,和青儿的朱红色衣裙,为这白色的空间增添一抹嫣红,填却一份画意。 忙碌中的几天,自己好像什么都忘记了,如今清闲了起来,为什么心反而愈加的烦躁难安?是因为难舍难分,才会如此的伤情满怀吗? 青儿仰起头,望着纷飞的雪花,望着苍茫的苍宇。苍天啊!就算你再怎么冰冷,又怎么能比得上我的心呢。也许此刻他正拥抱着佳人甜言蜜语,抚曲奏乐,而自己的一往深情,如东流水,满载一个痴情少女的一往情深而来,注定落寞悲凉的而独自流去,总是千万个不舍,千万个泪眼悲情,终也难逃脱自食多情的苦果。他不会捧起一抔清凉,叹一声清澈甘甜,然后将我的多情的春水饮下。他只会视而不见,不在乎,冷漠视之,也许,在他的心底,我从来都像不曾存在过一样,又怎能奢求在他的心底荡起一层涟漪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李淳早已站在青儿的身后,他所眷念的不是如诗如画的冬景,也不是梅香醉人的梅花,只有她。他的眼中心里,只有她,面前这个心里却想着别的男子的女子。 青儿泪眼盈盈,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他早已把我忘了,是吗? 青儿感觉有人站在自己面前,正欲将手伸向自己面前,慌忙缓过神来,看到李淳伸出手正欲帮自己擦泪的样子。 青儿冷冷地看了李淳一眼,侧过身,独自拂去脸上的眼泪。 李淳正欲伸出的手,僵在那里,冷冷地说,“真不知道你是为这纷飞的白雪,还是为这寂寞的梅花伤情,竟然独自躲在这里落泪,你是想获得别人的怜悯,还是想博得谁人的怜爱之情呢?” 青儿怒视,“走开!管你什么事?要你管!” 李淳冷冷地说:“是不是你的心里只有梦里人,而没有眼前人,我就那么让你看不上眼,让你如此视而不见吗?让你感觉厌恶吗?为什么你的心里只有他?” 青儿冰冷的眼神望着白雪茫茫的远方,微微一笑,“有与没有,又有什么用?终不过一场梦而已,最终也难免形单影只,哀怨自伤罢了。” 李淳扫了青儿一眼,冷冷地说,“难道你准备放弃了吗?卑微和懦弱留给可怜人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挫折而已,就如此悲悯伤怀,你往昔的那股泼辣劲哪里去了?你平时的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呢?或者,你本身就是一个软骨头不成?如果你真的想要,那你就去争取!躲在这里自怨自怜的算什么。” 青儿怒视,“要你管!你真以为你是我的什么人吗?” 李淳上前,冰冷的眸子紧紧盯着青儿,“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你的什么人!” “滚开!”青儿狠狠地推了李淳一把。 李淳痛苦地“啊”了一声,手紧捂住胸口。 青儿看到有鲜血从李淳的胸前溢出,心惊胆战,慌忙向前,“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看到青儿还是关心自己的,李淳顾不得心口的疼痛,紧紧地将青儿搂在怀里,抱得紧紧的,让青儿动弹不得,自己期待这一刻,是那么的久,就想这样静静地抱着她,哪怕她的心里还装着别人,但自己相信,总有一天,青儿会爱上自己,会把所有心思交给自己,而这一天,不过是个时间问题而已。青儿你知道吗?我愿意等你!等你愿意嫁给我的那一天,不管那一天有多久,我李淳都会等下去。 青儿使劲挣脱了几下,终没有挣脱李淳的怀抱,没想到李淳会将自己拥抱的那么紧,既然挣脱不了,为何还要白费力气呢。青儿静静地趴在李淳的怀里,感觉他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安全,不经意间,自己就这样屈服了,就想这样放纵一次,哪怕一次,此生也足矣。 大雪纷飞,四处白茫茫的一片。朱红色的梅花绽放,淡淡的梅香,为单调的冬景增加浓墨淡写的一笔。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白雪红梅7 大雪纷飞,屋内长夜伴孤灯。 沈仲卿一袭白衣,满面忧思地坐在灯光前,双目如深秋的一汪秋水,冰冷,孤清,手里紧紧握着青儿未来得及送给他的兰花腰带。 冬天的屋内,阴潮而湿冷,屋内灯光昏暗,昏黄的灯光,伴着这个形单影只的人。他的身影是那么的清瘦,落寞。 沈仲卿缓缓起身,手紧握着兰花腰带,失落的眼神望着屋外纷飞的大雪。青儿,你去了哪里?你为什么还不回家?冬天这么冷,你吃的好,住的习惯吗?我派出去的人找了你几天,为何仍要无音讯?你还好吗?你听到我的思念的呼唤了吗?你回来好吗? 沈仲卿低头看着手中绣满兰花的腰带,腰带那么的清新淡雅,一朵朵精巧的兰花,是那么的别致。沈仲卿仿佛看到无数个夜晚,青儿伴着孤灯,一针一线的绣着兰花,那含情的双目,那温婉恬淡的微笑。沈仲卿伸出手去抚摸月光下那恬静的脸蛋,刚伸出手,青儿却消失不见,仿佛一切都在眼前,却又触不可及。 沈仲卿从未像今天这般惶恐难安,担心忧虑涨满眼帘,直到失去的那一刻,自己才知道,青儿早已如兰花般深深扎根在自己的心里,早已开出一朵洁白的兰花,那么清新温婉。只是自己一直在躲避,在孤立自己罢了。 青儿你回到我的身边好吗?你知道我在为你担心,为你忧虑吗?直到那一刻,我在知道你在我心底有多重要。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只要你回来,我愿与你浪迹天涯,白首相伴,永不分离。青儿,你在哪里?你听到了吗? 淡淡的冷月照着竹林,竹林深处,回荡着琵琶的幽怨声,凄清,幽怨。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兮。 挑兮踏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 清冷的月光下,薛云一袭白衣,怀抱琵琶,独自坐在幽静的竹林深处,弹奏琵琶。凄清的琵琶声,如怨如诉,回荡在寂静幽深的竹林之中。孤月的清辉洒满竹林,洒在那如烟如画的倩影上。 乍然之间,琵琶声停,一切显得静谧幽深。 薛云满目凄清,默念道:青青的是你的衣襟, 悠悠的是我的心境。纵然我不曾去会你, 难道你就此断音信?青青的是你的衣佩, 悠悠的是我的情怀。纵然我不曾去会你, 难道你不能主动来? 薛云泪眼盈盈,望着清冷孤寒的月亮。纵我饱受念念不忘,相思萦怀之情的折磨,你又何曾知晓?纵我为你专情,抛却淑女的矜持,你又何曾在乎?纵我没有去找你,已有多日不见,你为何就不能主动前来?纵使我望穿秋水,肝肠寸断,又与你何干? 薛云泪眼朦胧,幽深的竹林深处,只有清冷的月光,冰冷的琵琶与自己相伴。沈公子,你可知那日你为青儿姑娘心慌意乱之时,我又是怎样的肝肠寸断?我独自站在那里,就那样落寞的站在那里。我知道,任我怎样等待,终究等待不回你的心。你的心早已随她而去,为她消亡。可是,我就是愿意那样看着你随她而去的身影,让自己退却,死心。在你的心底只有她,纵是儿女之情,也只有她青儿一人。曾经的誓言不过只是谎言罢了,你的怜悯,同情之心,将我欺骗。 纵然是有错,也只是我一人之过吗?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白雪红梅8 柔和的晨光中,大地一片雪白,整个空间泛着银白色的亮光。雪花漫天飞舞,犹如鹅毛般,纷纷扬扬。 暗香远溢,梅花开正浓。墨色的枯瘦枝干,遒劲有力的伸展,朱红色的点点红梅,错落有致的点缀其中。一枝独秀,数朵争妍。整片梅林,弥漫着淡淡的幽香。 梅林深处,一条溪流穿行其间,片片花瓣随流水,暗香盈盈逐清波。 李淳一身黑色的群袍,朱红色的衣领,头戴蓑笠,端坐在梅花林深处的溪流边,独自垂钓。 青儿在溪流边,梅林深处生火,等着李淳抓来的鱼当早饭。不经意中,青儿多看了李淳几眼。不曾想到这个平时看似风流不羁的冷面王爷,也会如此认真专注的一面,宛如一位头戴蓑笠老者,心静如水般垂钓在白雪之中,在苍茫的天地之间,如诗如画。不知不觉,青儿竟然关注起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专心致志的神情。 不一会功夫,李淳提着三条鱼走来。自己一大早就起来,约莫两个时辰,才钓了三条鱼。冬季时分,鱼的数量自然不比盛夏的汛期,但自己的付出,也算有所收获,足够一顿早餐。 李淳青儿围着火堆,开始烤鱼。天地间白雪纷飞,梅花开正浓。 青儿看了一眼李淳,“王爷今天真是不虚晨光,短短两个时辰,竟钓到三条鱼,真是颇有垂钓者的风雅。只怕以后纵使不当王爷,倒也可以做个渔夫,也算有个手艺了,至少不会流落街头 ,沿街乞食了。” 李淳缓缓起身,眼神望向远方,“不知为何?自己却如此羡慕垂钓的渔夫。茫茫天地间一蓑翁,白天垂钓在冰雪之中,”眼神从远处收回,深情地望着青儿。冷风吹来,随风飞舞的梅花的花瓣,飘落在她蓬松的发髻上,“月下闻香赏梅,倒也是别样的意境。” 青儿只觉得脸热的发烫,自己本想嘲笑奚落他一番,没想到反而被他戏弄。 “话虽可这么说,有几人能舍得高高在上的权利,荣华富贵,而甘做乡野村夫,从此默默无闻,了却残生呢。更何况一个皇子呢。”青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继续烤鱼。 李淳的深眸瞥向远方,“都以为皇子拥有至高的权利,拥有一切。终生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可是有几人知道皇子的悲哀,皇子的无奈。又有几人知道那高处的寒冷,是怎样令人胆战心惊。”手背在身后,望着白茫茫的天地,“都以为我风流不羁,冷漠无情,可是又有谁人懂我?谁人知我?” 青儿望着他孤冷的身影,悲苦的话语,若有所思。为何他今天会说出这样的话语?为何他的深眸如此的清冷?莫非放荡不羁不是他的真性情?可是,他为什么要将真正的自己隐藏起来呢?难道一个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皇子,也会有自己不得以的苦衷吗?真不知道,天地间最令人羡慕的皇子真的会有着世人不了解的悲哀吗?如果真的有,那又是怎样的一种悲哀呢? 面前李淳的转变,虽引起青儿的疑惑,不解,但更多的是引起了青儿一探到底的兴趣。 青儿轻轻说:“别人几生几世也修不来如此的福分,为何王爷却视之如粪土,如束缚人的蚕茧,莫非王爷有不得以的苦衷?” 李淳望着茫茫的苍宇,满目悲凉,“望望情何极,浪浪泪空泫;无复昔时人,芳春共谁遣。” 这不是太宗皇帝赠送魏征的诗吗?青儿思量。魏征离世,太宗悲痛欲绝,痛惜从此失去一面正己身的镜子,失去匡扶天下的济世贤才。那么此时,他是在思太宗的贤德,还是在思忠臣难觅呢?莫非我从前小看了他? 青儿轻轻一问:“这不是太宗的《望送魏徵葬》吗?不知王爷此时为何如此缅怀先人?” 李淳深眸透着悲冷,“纵我有缅怀先人之德,追先人之贤,慕先人之盛世,悲不见‘房谋杜断之贤,姚崇张说之才’,奈何孤掌难鸣,独木难支,只能眼睁睁看着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青儿不觉得心底一震。不曾料想他放荡不羁的外表下,竟有如此悲天悯人的情怀,济世安民之心。难道是以前误解了他吗? 青儿手拿烤好的鱼,起身,走到李淳面前,递给他一个,自己手拿一个。李淳接住,拿在手里。 青儿淡淡地说:“自安史之乱以来,兵革不息,民坠涂炭,无所控诉,凡二百余年。百业凋敝,民不聊生,几世几代的弊端堆积在一起,早已千疮百孔,积重难返,任后来的几位皇帝再怎样力挽狂澜,终究是心有力而力不足,终究于事无补。百业兴荣,路不拾遗,万国来贺的盛世繁华,终究如梦一般,成为了苦民心中的回忆,街头巷议的话题。” 李淳看了眼手里的烤鱼,不禁伤怀,“眼下我尚且锦衣玉食,温饱无忧,只是可怜了我大唐的苍生。眼下天灾人祸,饥荒瘟疫,可叹民不聊生!战争的创伤累累,百废待举,纵有悲民济世之心,奈何无乾纲独断之权,无贤臣良相相伴。难道就这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唐风雨飘摇吗?” 看着李淳的满目伤怀,青儿叹息,“受苦受难的只会是芸芸众生罢了!” 李淳悲情难耐,“眼下大唐四分五裂,藩镇割据,可以说是‘郡将自擅,常赋殆绝,藩镇废置,不自朝廷’,田承嗣据魏博、李宝臣据成德、李怀仙据范阳。西北边防削弱,吐蕃、党项等乘机屡屡内扰,突厥,吐谷浑蠢蠢欲动。边患频仍,内政不修,奸臣当道,百姓苦不堪言。” 看着他如此忧心不已,青儿感觉莫名的心痛。青儿缓缓走到他面前,轻声说“吃吧!鱼都冷却了!” 李淳转过脸,深眸瞥了青儿一眼,淡淡地说,“不知道为何,今天会与你说这么多。”轻轻采了朵绽放正浓的梅花,插在青儿蓬松的发髻上。 不知道为什么?青儿竟然没有躲开,任由他将梅花轻轻插在自己的发髻上,只觉得脸色绯红,羞涩了起来。 青儿静静地望着他。自己一直不曾想到,他居然也是苦寒之人。 朱红色的梅花点点,错落有致地点缀在墨色的枝干上。朵朵含苞欲放,朵朵绽放的正浓,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间,散发着清雅的暗香。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白雪红梅9 “有人!” 李淳一揽,将青儿揽在怀中,匆匆躲在草堆后面。 惊觉中的青儿,感觉他的无理,慌忙欲推开李淳。 “别动!”李淳冷冷一句。 正在疑惑中的青儿,忽然看到几个黑衣人,好像在搜索什么。青儿感觉自己僵在那里,不敢动弹。青儿思索:坏了!是上次刺杀我的刺客吗?或许是因为他们刺杀未遂,所以……青儿胆战心惊,使劲向李淳的怀里挤,生怕被看到,被抓到。 李淳将青儿紧紧拥在怀里,脸紧紧贴着她的脸,看她心惊胆战的样子,不羁一笑。 六个黑衣人向一个黑衣人行礼。 想必那接受行礼的黑衣人就是他们的首领了,只见他身着黑衣,外披黑色披风,面目冰冷,双眸深邃。青儿思索着,打着冷颤,生怕一不小心被抓到。 “大人!属下已经将这整片山林搜了一遍,始终未找到人!”六个黑衣人中的一个汇报情况。 那黑衣人首领冷冷一摆手,“给我一点一点的搜,就是把这整个山林挖地三尺,也一定要把人找到!主人还在等着我们的搜寻结果呢。” 六个黑衣人行礼,“是 !大人!”说完,像几抹黑烟一样,迅速散去。 那黑衣首领幽深的眼神四处搜索,面目冰冷,眼神刚毅。看没有他要找的猎物,便匆匆离去。 就在那黑衣首领转身离去的一瞬间,“苍鹰”,青儿看的清清楚楚,他的黑袍后面印着苍鹰印。他们是“沙漠之鹰”。原来,那天循着沈仲卿的琴音碰到的“沙漠之鹰”都是真的,不是做梦。 奇怪!那天竹林中行刺我的黑衣人的背后没有苍鹰印,自己记得很清楚。而这伙人的背后都有苍鹰印,那么他们到底是不是一路的人?如果是的话,那天为什么那天不动手呢。而只是将我打晕了过去。如果不是,那他们到底在搜索什么呢?一定要将这整个山林搜几遍,他们的主人又到底是谁? 李淳冰冷的深眸望着远去的黑衣人,若有所思,缓缓起身,冷眼瞥了一眼软坐在草堆边的青儿。 “看来此地是不易久留了!还不起来?” 青儿感觉浑身无力,是刚才惊吓过度了吗。李淳使劲拉了青儿一把,青儿缓缓起身。就在李淳松开拉着青儿手臂的手一刹那,青儿感觉自己像一根无力的稻草一般欲倒下去,匆忙中双手慌忙的紧拉住李淳的手臂,自己才得以站住。 李淳不羁一笑,“怎么?你别告诉我,你被刚才的情景给吓到了吧。况且这也不像你的作为。” 缓缓地松开李淳的手臂,青儿冷冷地看了李淳一眼。 青儿感觉疑惑“对于刚才的黑衣人,王爷怎么看?你觉得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吗?” 李淳瞥了青儿一眼,“有可能是的。不管是与不是,不得不防!看来此地我们是待不下去了,必须赶紧离开。” 青儿忧虑地说:“他们都是坏人吗?难道他们都被收买了吗?你不觉得他们和那天竹林中刺杀我们的人好像不是一伙的吗?” 李淳淡淡地说,“好人与坏人不过一念之间,是是非非又怎能分辨得清楚呢。总之,多长一个心眼,未必是件坏事。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刚才被吓傻了?” “没!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青儿慌忙解释,对于自己的疑惑,自己不知道该怎样和李淳说。 “又有人!”李淳慌忙拉青儿躲在草垛后面。 青儿心惊胆战,害怕又是一场祸事。 “这下不用躲了!起来吧!”李淳拉青儿起身。 只见一黑衣男子,面目俊逸,双目冰冷,刚毅,匆忙向这边走来。青儿觉得此人熟悉。哦!记得了,这不是那日在竹林里救了我和李淳的黑衣男子吗。 黑衣男子向李淳行礼,“属下参见广陵王!属下不放心,找了广陵王几天。如今看到广陵王没事,属下也放心了!” 李淳微微摆了一下手,“起身吧!长青!那日多亏了你及时出现,否则……你怎样?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长青行礼,“几个刺客,属下还足以应付!只是那天属下来迟,让广陵王受伤,是属下的过失!还请广陵王处罚!” 李淳淡然地说,“你也无需自责,都应经过去了!多亏了青儿姑娘,本王才得以康复!” 长青向青儿鞠躬,“长青多谢姑娘照顾王爷!” 青儿忙说:“我倒要谢谢你们才对,那天若不是广陵王及时出现,可能我早已死于非命,广陵王救了我,自己却负了重伤,我心一直愧疚。是你们两个救了我,我该谢谢你们救命之恩!” 李淳不羁的一笑,“是吗?好像你已经报过恩了吧!” “你!”一股恼羞愤怒之情,瞬时涌现在青儿的心底。 长青似乎看出什么端倪,轻轻一笑。 李淳走向长青,眼神严厉而严肃,“长青!那日竹林里的刺客,都查清楚是什么人了吗?胆大妄为,行刺皇子……” 长青扫了青儿一眼,看着李淳。 青儿似乎明白了他们之间的深意,忙说,“我有事,先去那边!”说完,正欲走。 李淳冷冷地说:“你站住!哪里都不许去!长青,你说吧!” 长青行礼,“回广陵王,臣已查清,那日的刺客是两路人!行刺青儿姑娘的那五个黑衣人,是李茂派来的,主要目的是刺杀青儿姑娘,并不意向广陵王。暗地里放冷箭的那个黑衣人,可能是舒王派来的!主要……” “果真是他!”李淳面色冰冷,双目犀利,拳头紧握。“你吩咐手下,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抓住那六名刺客,以作为……” 长青慌忙说:“已经来不及了!行刺失败,本来李茂放过了那五个黑衣人。可是,当属下找到他们时,那五个黑衣人刺客连同那个暗地里放冷箭的刺客,早已经被杀人灭口了!还是被抢先了一步!” 李淳冷冷地一笑,“姜果真是老的辣!此种心狠手辣的事也只有他能做的出来!看来,李茂和他父亲相比,还是差了点。” 明白了是谁刺杀自己,青儿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反而觉得奇怪的是,舒王不是李淳的皇叔吗?为什么要将自己的亲侄儿置于死地呢。他们相处的不是很好吗?舒王不是一直都以贤德著称的吗?难道一切只是谎言吗? 青儿疑惑,“李茂刺杀我,早在我意料之中。可我不明白的是,舒王不是你的皇叔吗?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好狠的心啊!” 李淳满目冰冷,“他狠得又岂止这一点!这就是生于皇家的悲哀!舒王,你等着!我会活得好好的!” 青儿忽然同情起面前的这个男子。你虽有高贵的血统,却不得不活在阴谋之中,惶惶不可终日。那高贵的血统即是一种荣耀,难道不也是一把嗜血的利剑吗。皇族中,阴谋诡计,骨肉相残的的事件举不胜数,那面前的这个男子,又能不能逃脱的了权倾一时的舒王的魔爪。终于明白,为何那日在溪边青儿说舒王仁德时,你是那么的愤怒。原来你的心里藏着苦,是吗?为什么你却从来都不肯说出来呢,只愿一个人默默承受。青儿越想越觉得心痛。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情深缘浅1 墨兰苑里,沈仲卿手里紧紧握着兰花腰带,满目悲凉,独自站在冬寒之中。 “青儿姑娘找到了!找到了!公子!青儿姑娘找到了!找到了!”刘伯风尘仆仆地跑来,满脸喜悦。 沈仲卿悲情的目光闪烁着喜悦,“刘伯,你快说。青儿在哪里?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饿着,冻着?” 刘伯喜悦地说,“据手下来报,昨晚,青儿姑娘已经回来了!公子放心,她好得很,很安全。” 沈仲卿担心的神色变得平和,“那就好!那我现在就去看她。”转身就走。 刘伯忧虑,“公子!公子!等一下!” 沈仲卿停住脚步,转回头,“怎么了?刘伯?” “公子!只是……只是……”刘伯不忍开口。 沈仲卿觉得诧异,“怎么了刘伯?你快说,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吗?” 刘伯迟迟地说,“只是青儿姑娘不再茶香居,公子去了也找不到。据手下回报,昨晚青儿姑娘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和广陵王在一起,回来并没有回茶香居,而是直接回了广陵王府。” 沈仲卿不由得一颤,“你是说,青儿昨晚直接住进了广陵王府,是吗?” 刘伯吞吞吐吐,“公子……是……是这样的。但老奴了解青儿姑娘,估计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沈仲卿沉默不语。 “我要去找她!我一定要找到她!跟她说清楚!” 沈仲卿转身离去,把兰花腰带藏进了怀里。 “起床了!太阳都升得老高了!”李淳在青儿身边拍青儿起床。 青儿恍惚中睁开眼,看到李淳站在自己面前,而自己还没有起床。青儿慌忙地拉被子,防止被他看到什么。 看青儿的慌张样,李淳不羁的一笑。 “你怎么进来的?你不知道这是我的闺房吗?谁允许你进来的?”青儿质问李淳。 李淳冷冷一笑,把脸贴向青儿,“你可别忘了,这里可是广陵王府!我的地盘!请问青儿姑娘,还有我去不得的地方吗?” 恍惚间,青儿记得,自己害怕回茶香居见到沈仲卿,就跟着李淳来到了广陵王府。就算是他的王府,也不能如此仗势欺人吧。自己真的很困,不想起床。 “为什么每次感觉自己刚刚睡下,就到了起床的时间了呢。就算是你的王府又怎样,你也不能如此仗势欺人,尤其还是欺负一个弱女子。” “弱女子?”李淳淡淡一笑。“你真的不起来吗?” 青儿反驳,“本姑娘就是不起床!” “当真不起床?”李淳笑问。 “本姑娘当真不起!” 李淳坏坏一笑,开始解自己裙袍的衣扣,眼神里透漏着奸诈的笑容。 “你想干什么?”青儿感觉情形不对,慌忙拉紧被褥。 李淳坏笑,“孤男寡女的,你说我想干嘛?看你这样紧张,莫非你想让我干嘛?只要你说出来想让我干嘛,我便成全了你!”说完,对着外面一喊,“来人!伺候本王更衣!” “慢!慢!我起床!我起床!”青儿慌忙坐起来,开始穿外套,还好自己早有防备,只脱了外套,不然,真的就惨了! 两个丫鬟走到门口,看到青儿和李淳的这一幕,都在窃窃的偷笑,还真的以为他们俩之间有什么呢。 两丫鬟行礼,“广陵王有何吩咐?” 李淳轻轻一摆手,“打盆水来,给青儿姑娘梳洗!” 两丫鬟行礼,“是!”转身,听到她们在窃窃私笑。 青儿怒目以对,“你是故意想让所有人误会的,是吗?你可真够阴险的!” 李淳反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是想强加就能强加的了,别人怎么想,本王管不着,也不想管,再说,难道你还不允许别人长眼睛,说话不成。” “你!”青儿怒目。 两丫鬟走进,端着清水。 一丫鬟上前,“青儿姑娘,来,让奴婢伺候你梳洗吧。” 青儿微笑,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说着,眼神示意李淳,让她们下去。 李淳冷冷一笑,“没你们的事了,你们退去吧!” 两丫鬟行礼,“是!”说完,退去。 青儿对着铜镜梳妆。李淳看到铜镜里的青儿是那么的娴静美好,含情目默默注视着。 看青儿梳妆完后,李淳忙上前,“走!带你去吃一样东西!” 一听说有吃的,青儿来了兴趣,跟在李淳的身后,随他一起去吃好吃的。 刚踏出大门,李淳冰冷的目光瞥到沈仲卿真站在门口。李淳的目光寒而冰冷,沈仲卿的目光深情而忧伤,两人互相对视。 青儿缓缓从后面走出,真准备踏出大门,忽然间,呆呆地愣在那里。是他!为什么最怕见到的人,却偏偏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你是嫌我伤得不够深,还是嫌我内心不够痛?为什么我强忍着想忘记的时候,你却在此时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么清晰,令人挥之不去呢?你是想奚落我,还是嘲笑我?青儿只觉得悲辛无尽。 沈仲卿温润忧伤的眼神瞥向青儿,“你回来了?” 李淳看出青儿的尴尬,为难,心痛。未等青儿开口,李淳紧紧挽起青儿的手,冰冷的目光扫了沈仲卿一眼。“沈公子,我们今天还有别的安排,就不奉陪了!”说完,就走。青儿傻傻地跟在李淳身后,随他而去。 看着李淳青儿手挽着手,沈仲卿温润的深眸透着深不见底的忧伤。独自呆呆地站在寒风之中,看着他们携手离去的背影。 青儿却愿意跟着李淳走,任由他挽着自己的手,当着沈仲卿的面。不知道是为了挽回自己的那一丁点尊严,还是想证明自己的不在乎呢。若真的不在乎了,忘却了,为什么还要去证明呢。 不知不觉,李淳带着青儿走进一间普通的饭馆。青儿缓缓抽出李淳紧握着手。李淳扫了青儿一眼。 小二迎上,“客观,里面请!” 青儿随李淳入座,自己的心仿佛随沈仲卿留在那里,留在他身边,而自己的心思是那样恍惚不定,不觉得面前还有别人,仿佛一切都随沈仲卿定格在那里。 “吃吧!想什么呢?”李淳关切的目光瞧着青儿。 恍惚中,青儿拿起筷子,正准备吃,一看。是元宵,只觉得内心一颤。忽然想起了去年除夕之时,沈仲卿为自己做元宵,他的俊美的脸庞,温润含情的双目,浮现在自己面前。青儿只觉得心乱如麻,悲辛不已,泪眼盈盈。嘴里念叨,“为什么又是元宵!我不想再看到元宵!” 青儿的一切心思,李淳都看在眼里,“小二?” “来了,客观!”小二跑来。 李淳指着元宵,“把这个端走,上几盘热菜!” “好的!客观!”小二端着元宵离去。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情深缘浅2 皇上坐在公园里饮茶,一位年纪约四十左右的太监匆匆忙忙的赶来。 太监跪礼,“参见皇上,这是升平公主府送来的帖子。”说完,将手中的帖子呈上。 皇上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接过帖子,边打开看,边说,“陈公公,起身吧!” 陈公公起身,立在一边。 皇上瞥了几眼帖子,目光看向陈公公,“这些都是公主府举荐的茶艺师,里面有一个叫纪青的姑娘,这个纪青姑娘是不是舒王府茶宴那晚,给寡人煮茶的那位姑娘?” 陈公公上前,弯腰行礼,“回皇上,正是那位姑娘。” 皇上威严的深眸,嘴角微微一笑,“倒也是一个敢作敢为的姑娘,茶艺也不俗。你别说,那日,她的那个茶方子的确让寡人多年的咳疾缓和了许多。只是她有点太胆大妄为了!” 陈公公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说,“皇上,那姑娘确实胆大妄为了,不过,出发点也是一心为皇上的身体着想,不是吗?那天奴才也看出她的确是个聪明可心的姑娘,皇上身边不正是缺少这样的奴婢吗?奴才还听说,这姑娘如今可是长安城煮茶手艺最好的。” 皇上端起茶杯,打开盖子,微微喝了一口,“陈公公,替朕拟一道圣旨吧!” 陈公公行礼,“是!皇上!” 广陵王府内。 青儿正在插花。早上踏雪采了很多梅花,现在正一门心思的修剪花枝,准备把这些梅花装成一瓶艺术品。也许让自己忙起来,才会忘记。满屋子飘着淡雅的梅花香。 李淳一边饮茶,一边专注地欣赏青儿插花。 一奴才走进来,行礼,“参见广陵王,青儿姑娘,外面有一个女子求见,说是青儿姑娘的朋友,说叫“六娘”的。” “六娘?”青儿忙问。 李淳看了看青儿,“让她进来吧。” 奴才行礼,“是!广陵王!” 不一会功夫,只见六娘匆匆忙忙的走来,满脸的喜悦之情。 青儿忙迎上去,“六娘!你来了!” 六娘忙挽住青儿,几分喜悦,几分担忧,“这些天你去哪了?可让六娘担心死了。你没出什么事吧?” 青儿微笑着说,“没出什么事?你看,这不好好的。是青儿不对,害六娘担心了!青儿回去定会好好补偿六娘。” 六娘担忧地问,“我哪里需要补偿,只是你,这才几天,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衣服都宽松了几圈了,真让我忧心。以后不准不辞而别,知道不?” “知道了!六娘。这边坐!”青儿边说,边扶着六娘。 六娘意识到什么,忙推开青儿,忙给李淳行礼,“六娘给广陵王行礼!你看,只顾得担心青儿,确实是六娘的过错!” 李淳摆手示意六娘起身,“起来吧!你们情深,我看到也动容啊!青儿姑娘有你这样的朋友,也算他她的荣幸啊!” 六娘微笑,“广陵王客气了!这些天多谢广陵王对青儿姑娘的照顾,看到她好端端的站在这,我也算放心了。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 青儿忙上前,让六娘入座,“六娘,我给你沏杯茶!算是我的赔罪了!”端了一杯茶,递给六娘。 六娘接过茶,“你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啦,你害我担心一大场,我要想个点子好好的惩罚你!” 青儿微笑,“六娘的心比菩萨还软,怎么舍得惩罚青儿呢。” 六娘微笑,“你啊!就知道耍贫嘴!” 对于近来发生的事,六娘虽不全知道,但也确实知道一些。自己也看得很清楚,广陵王一直对青儿姑娘有心。但自己忧心的是,自己也不知道,这对青儿姑娘是好事,还是坏事。 把水喝完,六娘起身,对青儿说,“看到你没事,我也放心了,只是茶香居还有些事,需要我回去处理。” 青儿挽着六娘的手,“六娘,我随你一起回去!好想茶香居的姐妹们!”自己心里明白,一直躲避,能躲到几时呢。为何不亲自面对呢。 李淳的眼里透漏着不舍,挽留之意,含情脉脉地看着青儿。只是自己有什么可以挽留的理由呢。 六娘看出李淳的心思,向广陵王行礼,“广陵王,我这边有事走不开,要不让青儿姑娘留在这陪你喝喝茶,聊聊天。” 李淳看向青儿。青儿避开了他的目光。 青儿挽起六娘,“六娘,咱们走吧!”说完,挽着六娘就走。 李淳默默地看着青儿离去,令自己心痛的是,朝夕相处那么久了,她居然没有任何不舍之意。 瓶里的梅花错落有致,宛如一瓶艺术品。满屋透着淡雅的梅香。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情深缘浅3 青儿挽着六娘,刚刚踏入茶香居,只听后面一声“圣旨到!茶香居接旨!” 六娘,青儿,以及茶香居的所有姐妹全都在慌忙中跪下,心生疑虑,不知何故,怎么会有圣旨下到茶香居呢。大家因为害怕,把头低的很低,生怕一时疏忽,触犯了天威。 陈公公打开圣旨,读到“茶香居纪青,端庄贤惠,温婉淑德,茶艺超群,今有幸得圣上赏识,特准其御前侍茶。限十日之内进宫报到,不得有误!钦此!” 就这样寥寥几句话,就左右了我的命运了吗?为什么我的命运一定要让别人掌控?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我不愿意!我不允许!青儿满脸痛苦,感觉如临无尽苦海的深渊。 六娘看青儿满脸愁苦,没有接旨的意思,便用手拉了一下青儿,示意她赶快接旨,毕竟冒犯了圣颜可是死罪,自己也不希望青儿有什么闪失。虽说这是天降的好事,但突然之间会不会变成坏事也难说。 陈公公看纪青一直愣在那里,一脸的怒气,“纪青姑娘,接旨吧!” 无奈中,青儿接旨,“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总是自己千万个不愿意,自己怎能让茶香居的姐妹们跟着自己的不愿意而受到连累呢。 陈公公怒视着青儿的无礼,“纪青姑娘,就是别人想求,恐怕还没这个福分呢。既得到圣恩,就知该感恩戴德才是,再说恩与威不过是一念之间而已,纪青姑娘是个聪明人,可要把握好这其中的分寸才是啊!”说完,拂袖而去。 六娘微笑相送,塞给陈公公一大定银子,“公公,一路辛苦!慢走啊!” 茶香居的众姐妹都围了上来,给青儿道喜。姑娘们都觉得青儿幸运,真是喜从天降,再说这茶香居经营了上百年,能得到皇上的赏识,这可是头一糟,只怕这长安街也只此一例,看来这茶香居真正的好日子要来了。只有站在一旁的玉娟一副讥讽不屑的表情。 青儿抱着圣旨,避开人群,颤悠悠的走进院子,感觉这圣旨如山一样,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我的命运又这样被别人攥在手里了吗?我又要受别人的摆布了吗?难道我没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吗?那漆黑的皇宫有什么好?莫非以后我将在孤独与恐惧中了此一生吗?不禁一笑,这就是别人所艳羡的圣宠吗?我不要……我不要……,圣旨掉在地上,青儿只觉得自己头昏脑胀,悲痛欲绝。 沈仲卿一直默默地跟在青儿身后,看到满目悲凉的青儿,缓缓走近,紧紧地将青儿抱在怀中,“青儿,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的,今生今世,我们生死相依,再不分离,好吗?我会带着你逃离那个痛苦的地方,再说天下之大,总会有你我的一席之地,我们俩就找一处安静的地方,种上满院子的兰花,月夜下,一起抚曲……” “沈大哥!”青儿紧紧抱着沈仲卿,宛如抱着自己残存的希望,挽留自己那份痴念,不舍,此生哪怕片刻也好,天长地久不过是痴傻的奢念。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呢。自己绝对不能这样做,这样做,有违圣命,是欺君之罪,爱他,怎忍心害了他。“不,我不愿意!我不愿意!”青儿欲推开沈仲卿,自己怎忍心让他随自己去赴死呢。 青儿越是想推开他,沈仲卿反而将青儿抱得更紧了。 忽然,一股很蛮的力气,把青儿从沈仲卿的怀里拉了出来。是他!李淳! 李淳一脸阴冷,怒视沈仲卿,“你们?你觉得你们逃得了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逃到哪里去?这可是当今皇上下的圣旨,违背了圣旨就是欺君,你难道要这样带着她,在通缉中,草木皆兵中,惶惶不可终日中,了此残生吗?这就是你对她的一往情深,你给她的幸福吗?你就是这样爱她的吗?” 沈仲卿微微一颤,阴郁的表情,如秋水一般苍凉的深眸,“这是你的嫉妒,你嫉妒,是吗?因为你心底深深的嫉妒,所以你恨,你想拆散我们……” “是!我是嫉妒!我是恨!我就是想拆散你们!我恨她的心里只有你!只有你!任我怎样都俘获不了她的心!而你却三番两次的伤害她,她的心里却只有你!你觉得你配吗?”李淳怒目而视。 青儿泪眼盈盈地看着李淳,不曾料想,这么一位冷漠霸道的皇子对自己居然如此的一往情深,而自己却从未知晓,从未在意。 沈仲卿颤抖着,不自觉的后退,仿佛自己那颗逃避的内心,嘴里说着“我配吗?我配吗……不,我要带她走……我不能再失去她了……我要带她离开那个是非之地,天下之大,我要给她想过的生活……”说着,抓起青儿,“青儿,我们一起走吧……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开……” 青儿想到了如烟,想到了他对如烟说过的话,“我会照顾云儿一生一世”,想到了他们墨兰院里相拥,这就是你的誓言吗?同样的誓言说给两个女人听,是你的虚伪,还是你的不专一?我再也不想听了,不想,狠狠地推开了沈仲卿,“我不愿意,我不愿意!你走!” 李淳冰冷的目光,看着沈仲卿,“我看你是被感情冲昏了头了。一向平静克制,沉稳笃定的你,怎会如此糊涂。难道你想让你的父亲因为你而背负耻辱吗?你的父亲,一生淡泊名利,德高志远,为大唐的千秋万代,立下汗马功劳,难道你想让他死后还要失节吗?这就是你做儿子的仁孝吗?” “不!不可以!”忧伤的青儿悲痛万分,泪眼盈盈。 沈仲卿满目的无奈,“我的仁孝呢,我到底怎么了?” 李淳默默看着青儿,“就算你们真的逃脱了?那青儿的家人呢?难道你想让青儿的家人因为你们的自私而蒙受不白之冤,被灭九族吗?那你们就算逃脱了,又能逃脱得了自己内心的折磨吗?你们会过的快乐,安心吗?那茶香居怎么办?难道你们要让茶香居所有的姑娘为你们的情爱陪葬吗?你们也太自私,无情了!” 青儿上前,“不,别说了!别说了!”感觉自己如秋风中一片枯黄的叶子,任风轻轻一吹,便会凋落,半分不由自己。也许这就是自己的命运,自己该怎样?是忍受,还是要奋力一搏呢。 李淳默默地看着青儿,自己不得不承认,在自己心底的一角,确是存在着自己的自私,自己的私心,自己倾心所爱,怎忍心让之于他人呢,自己倾心的所爱,又怎能让她受半分伤害呢。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于青儿是好,还是坏呢。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情深缘浅4 公主府内。 郭嘉彦怒气冲冲地走来,顶头碰到婉儿的贴身丫头小翠。 小翠忙上前,行礼,“小翠给公子行礼!” “郭婉呢?小姐在哪?”郭嘉彦没好气地说。 没等小翠说话,忽然,郭婉的房门被打开,郭婉走出来,仪态从容,娴静优雅。 “哥哥,你来了!哥哥今天怎么这么清闲,有时间过来看妹妹。小翠,愣着干啥,还不去给哥哥沏壶茶来!” “是!小姐!”小翠离去。 “婉儿,哥哥来,就是想问婉儿妹妹一件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郭嘉彦目光犀利,面色阴冷。 郭婉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轻轻微笑,“哥哥,外面冷,到里面坐吧。哥哥今天莫名其妙的这么一问,倒真把妹妹给问住了。不知道妹妹做了什么错事,竟惹得哥哥如此生气呢。若妹妹真做错了什么,那必是无心之举,还望哥哥见谅。” 郭嘉彦的目光更犀利,“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都问过母亲了,整个长安城那么多茶艺师,为什么偏偏选中她?真的是因为她的茶艺出色,高人一等吗?明人不做暗事,你自己做过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郭婉仪态从容,莞尔一笑,明媚的深眸瞥向佳彦,“哥哥,你别忘了,我可是你嫡亲的妹妹,纵使有气,哥哥也不能往妹妹身上撒啊,况且妹妹自小和哥哥一起长大,哥哥应该很了解妹妹的,妹妹从不做无理取闹之事,你说是吧!” “就因为你是我的妹妹,我才过来提醒你,警告你,不要把事情做的太过了,懂吗?告辞!”郭嘉彦拂袖离去。 郭婉看着佳彦离去的身影,淡淡一笑,“哥哥慢走!” 茶香居内。 满地枯黄的落叶,随寒风翻转,飞舞,发出沙沙的声音。长亭深处,青儿独自坐在亭廊里,满目忧思地望着苍茫的天空。 不知道什么时候,六娘已经站在青儿身旁,恍惚中,青儿转过脸,“六娘,是你!” 六娘坐在亭廊上,紧挨着青儿,“青儿,六娘想在这里和你说说心里话,一年多了,若没有你,茶香居也不会有今天的辉煌;若没有你,它只会在我的经营下,日渐凋敝,时至今日,可能早已不复存焉。是你的勇气,你的智谋,让茶香居日变得红火,客满入流,终得今日的,让我们的茶香飘满长安,誉满天下。我代我们阮家谢谢你保住了茶香居百年的老字号。” 青儿感恩六娘的诚意,忙说,“六娘,你别这样说,这茶香居能有今天,都是六娘你领导有方,知人善用的结果啊!还有众姐妹齐心合力的功劳!再说刚开始来时,青儿不过是一个一无所知的,落魄的姑娘而已,是六娘你的收留,悉心教导,才有了今日的我。六娘你给了我住处,让我避免了流落街头,又教会了我茶艺,我才能在这偌大的长安城,天子脚下生存下来。青儿感激六娘的恩遇之恩。” 六娘满脸的忧心,不舍,“青儿,快别这么说了!就这样一路走来,我们俩在艰难中,相互扶持,多么的不易啊!刚听到皇上圣旨的那一刻,你知道吗?我是多么的开心,开心的是茶香居竟能得皇上的赏识,是多么的恩宠,荣耀啊!可是,我感觉自己被荣耀冲昏了头,我怎能感恩呢,这个恩宠是多么的可怕,我不愿意你去那种地方,谁人不知”伴君如伴虎“啊!我怎能忍心让茶香居的荣耀建立在你的牺牲之上呢。而你只是一个弱女子,应该有一个好的归宿,我怎忍心看你终日在惶恐之中度日啊!六娘担忧,不忍啊!” 不知什么时候,青儿发觉六娘的眼中,早已噙满眼泪。青儿掏出手绢,帮六娘抹去眼泪,“六娘,不怕!青儿本来就是一棵小草,如论去哪里,都能生活的很好!六娘切莫为青儿挂念,忧伤!你看你,眼眶红红的,都不美了!这哪是我们雷厉风行的六娘啊!” 六娘忙抹去眼泪,努力在悲伤的神情上挤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但这微笑却怎么看怎么别扭。 “那六娘不哭了!不哭了!我只是不放心,不忍心!更不舍得你!”六娘一边说,一边努力的笑。 青儿挤出一个笑容,“六娘乖,这才是原原本本的六娘,真美!” “青儿……”六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很是难为情。 青儿忙问:“六娘,你怎么了?你我之间,何须如此。有话尽管说来,别吞吞吐吐的,都失了六娘的作为了。” 六娘欲言难说的表情,“青儿有些事情,六娘早就看出来了,但又不放心你,不得不说了。” 青儿心底也明白了八九分,“嗯,青儿听着!” 六娘看着青儿,满目关切,“你也老大不小了,很多像你这样的同年人早就成为人妻了。依我看,沈公子,广陵王也都不错,但我不知道你这边是怎么想的?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呢?” 青儿自己的心底只有沈仲卿,而沈仲卿的心里却装着别人,早已有了心仪之人,早已许下情定不改的誓言,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六娘,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呢?”青儿语气缓慢,泪眼盈盈。 六娘看出青儿的几分为难,“青儿,依六娘看,广陵王是不错!沉稳笃定,刚毅隐忍,对青儿也是执着,专情,可算是一位值得托付终生的好男子。可是,有道是“侯门深似海”,将来纵使大富大贵,也难以有寻常人家夫妻的相敬如宾,平淡安稳,如小桥流水一般的娴静生活;沈公子也是不错,云淡风轻,高风亮节,又抚的一手的好琴,况且对姑娘也是情深不移,这个六娘早就看出来了。若青儿姑娘有心,随他而去,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呢。” 青儿只觉得悲辛无尽,自言自语,“情深不移?为何不随他而去呢?或许随他而去的,早已有了别人。君子伊人,佩里兰香。” “青儿!原来你在这里!真让我好找啊!”一声响亮的声音传来。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情深缘浅5 真是未见其人,先听其声,郭嘉彦爽朗的声音刚到,他明媚的笑容就在眼前了。 六娘上前行礼,“给郭大人行礼了!” “免了!起来吧!”郭嘉彦看青儿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走到青儿面前。“怎么?视而不见吗?” 青儿淡淡一笑,“小女子岂敢!只有你视而不见别人的份,我一介女流之辈,怎敢?” “我看这天底下,就没有你不敢的事情!我好歹也算一客人,你不会打算就这样一直让我站在这寒风之中吧。”郭嘉彦明媚的微笑。 六娘忙说,“你看这怎能冷落了郭大人呢,去里屋喝杯茶水吧。那我这就去准备……”说完。六娘行礼退去。 青儿冷冷一瞥,下巴高扬,“怎么?到我的地盘,还装起大爷来了?不就是一个什么统领吗?怎么,想欺压百姓不成?” 郭嘉彦轻轻微笑,“咱们之间,有道是佛曰:‘众生皆平等’,‘君子之交淡如水’,什么大爷,小爷的?多见外啊!” 青儿一笑,“本姑娘可不是什么‘君子’,我呢,只是一‘女子’,有道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别人避之恐怕不及,你倒好,还敢往钉子上碰。” 郭嘉彦上前说,“那也要看什么样的钉子?还要看是否是心甘情愿?有道是‘爱人者,兼其屋上之乌’。” 青儿起身,往里院里走,回头淡淡看了郭嘉彦一眼,“走了,爱屋及乌者”。佳彦明媚的微笑,跟在其后。 寒风凛冽,吹卷着枯黄的落叶,沙沙作响。 围着茶炉,郭嘉彦依着青儿而坐。 青儿轻轻端起一杯茶水,递给郭嘉彦。 郭嘉彦看了看青儿,轻轻接过茶水,“你的事,我刚刚才知道。太突然了。你是怎么考虑的呢?” 青儿端起茶水,目光茫然,“身不由己,奈何?” 郭嘉彦品着茶水,明媚而关切的目光,“要我向皇上请示吗?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去恳求皇上,求他换做他人。” 青儿忧伤的眸子,满是茫然,“皇上的圣旨,又岂是朝令夕改的。纵使是错误,帝王也不允许任何人触犯那高高在上的尊严!我一个弱女子,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是天地间的一浮游,一棵不起眼的小草罢了。再说,我也不希望郭大哥为我而去犯险了。” 郭嘉彦品了品茶水,“青儿,其实……刚开始听到关于你的消息后,我是又惊又喜。惊喜的是以后你我同在皇上身边,什么时候想喝你煮的茶水,也方便了。但圣威难测,更多的却是不放心……” “郭大哥,此事,你不觉得蹊跷吗?你想,长安那么多茶艺师,皇上怎么可能会想到我呢?再说,我们茶香居的婉清姑娘,玉娟姑娘的手艺都出类拔萃于我,怎么想也不可能落到我身上吧?”青儿越思量,越诧异。 郭嘉彦几丝忧郁,几丝躲闪的目光,“会不会舒王府中秋茶宴那晚,你的茶艺,你的治疗咳疾的特别秘方引起了皇上的注意呢?那天,连皇后都发现皇上的咳疾突然就好了很多呢,也许是你的善心,你个勇敢,你的特别,打动了皇上,皇后的吗?” 青儿忧伤的目光,茫然地盯着窗外,“‘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我是应该感恩,还是应该悲伤?郭大哥,不自觉中,我常常会想,若有一天,我会不会也如这窗外的落叶,失去自己的自由,渐渐迷失自我的本心,只能无奈地随风摇摆,然后黯然死去。消失在那冷漠的寒冷之中。” 窗外,只见寒风呼啸,落叶随风狂飞乱舞,一片凋敝,枯黄,万物沉寂的气象。 郭嘉彦若有所思,看向青儿,“青儿,以后,只要我还在那皇城之中,必会设法护你周全!切莫再自我伤感,伤了自己。知道吗?” 青儿轻轻地点头,满脸阴郁。 郭嘉彦边品茶水,边叹起了气,阴郁的深眸,无奈的表情,如展翅翱翔在碧空万里的苍鹰跌落悬崖,叹着无奈,壮志难酬的悲凉气息。 青儿把茶水轻轻放在郭嘉彦手里,“你怎么了?为何如此哀声叹气的?” 郭嘉彦起身,走向窗台,无奈的目光望着苍茫的远方,大声念到: 四夷既护,诸夏康兮。国家安宁,乐未央兮。 载戢干戈,弓矢藏兮。麒麟来臻,凤凰翔兮。 与天相保,永无疆兮。亲亲百年,各延长兮。 ………… 青儿远远地看着郭嘉彦,静静地听着,目光忧伤,“这是霍将军去病益封万五千户,秩禄与大将军,於是志得意欢而作《琴歌》。为何在郭嘉彦读来却那么悲怆,落寞呢。他不是世人钦羡的高高在上的禁卫军首领吗?名将之后,世袭侯爵还不够荣耀一生吗?难道还有什么壮志难酬的理想不成吗?” 正文 第六十章 情深缘浅6 青儿呆坐在桌边,桌上放了一本《茶经》,以自己现在的心情,自己是怎么也看不下去的。 “青儿姐姐……”莺儿慌忙地跑来。 青儿微微抬起头,轻轻看了莺儿一眼,“怎么了?这么慌忙,莺儿。” “青儿姐姐,外面有一人找你……” 青儿诧异,“是何人?怎么不让他进屋里来?外面那么寒冷。” 莺儿面带微笑,“是一个女子,一个很漂亮的女子,比我们茶香居的头牌婉清姑娘还要好看呢。我邀她进来,她不进来,说在外面的院落里等你,现在就站在凉亭边呢。” 青儿内心疑惑,“会是谁呢?一个很美丽的女子?那好吧,我自己出去看看。” 走进院落,青儿看到一姑娘身着深绿色的衣裙,那背影清瘦,却显得的古朴,典雅。“是她!怎么会是她呢?” 薛云转身,淡淡一笑。那笑容清新,温婉。“ “青儿姑娘,过来打扰你的清净,恕我冒昧。” 青儿缓缓上前,“我本来也是闲着的。你来了,为什么不进屋去呢?你本是客人,外面天寒地冻的,冷着姑娘了,倒显现的我照顾不周了。不是吗?” 薛云把眼神瞥向远方,“是因为青儿姑娘院中的景色让我驻足,停留。非青儿姑娘礼数不周的缘故。” “景色?这院中除了孤寒的凉亭,便是落寞的寒风,若他们真的算的上美的话,不过是凋零,破败之美罢了。”青儿淡淡一笑。 薛云轻轻一笑,“今日看来,青儿姑娘与我倒也算志趣相投之人了。今天我过来,是想告诉姑娘一个事情。我要走了。” “为什么要走?你要去哪里?” 薛云落寞的眼神,瞥向青儿,“大漠孤烟,小桥流水,天下之大,去哪里都可以。沈仲卿会跟我一起走!只怕你们茶香居要损失一位琴师了。” 青儿觉得落寞,悲凉,她是来羞辱自己的吗?寒风之中,觉得浑身冰冷。 薛云看到青儿铁青的脸色,继续说,“沈仲卿说过,他会照顾我一生一世!这是他的誓言,而他是个谦谦君子,他又怎会背弃他的誓言呢。那日在墨兰苑,你也看到了,不是吗?” 青儿满目冰冷,反唇相讥,“是吗?我该怎样称呼姑娘呢。是喊你柳如烟,还是薛云?听闻姑娘,志趣高雅,宛若清风明月,不见的只是误传吧?若今日姑娘来只为了告诉我,你们要走了,那还是请回吧。对于茶香居来说,不过是少了一位琴师罢了。况且随便找一位琴师,补个缺,经济方面也造不成什么损失,姑娘何必太为我们茶香居考虑呢,你不觉得越俎代庖了吗?” “你可以叫我‘云儿’,沈仲卿一直都是这么称呼我的。”薛云莞尔一笑,“沈仲卿随我走了,难道你一点都不心痛吗,一点都不在乎吗?难道对于你来说,他只是一个随便就找来的琴师吗?一个摆设吗?” 纵使青儿的心,千般痛楚,万般折磨,纵使千万个不情愿,也不允许别人如此践踏自己的尊严。青儿只觉得悲凉如海浪般袭来,“是的,我一点都不会心痛,一点都不会在乎。”自己真的不在乎吗? 薛云细致入微地观察着青儿的表情,不知道自己是在试探青儿的情深,还是为自己的离开寻求理由。或许,自己才是那个摆设,那个多余的,不该存在的人。 薛云淡淡一笑,“看来,沈仲卿的专情是多余的了,只是他一厢情愿,单方面的罢了。别人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摆设,一个随便都可以替换的琴师而已。” 青儿疑惑,“你说什么?我怎么感觉莫名其妙?你们不是要走了吗?” 薛云转过身,望向凉亭深处,“沈仲卿一直喊我‘云儿’,只是随了我的父亲。其实自小,我和沈仲卿便是相识的。我的父亲和沈仲卿的父亲是好朋友,我们从小便在一起玩耍,沈仲卿一直把我当成了妹妹。七年前的那天晚上,沈仲卿遭到愁人的追杀,生死关头,我的父亲帮他挡了一箭,临死前……” 薛云泪眼盈盈,痛心难耐。 青儿由刚才对薛云的愤怒,转为了同情,没想到她会有如此悲痛的过去,可是她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呢,一时同情与不解疑惑,萦绕在青儿的心里。 “临死前……父亲不放心年幼的我,将我许配给沈仲卿……要他照顾我一生一世……要他娶我为妻!其实,自沈仲卿小时,我的父亲就特别疼爱他,就有把我许给他的想法。” 青儿悲凉的眼神,“我感觉很难过,他会照顾你一生一世的!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 薛云继续说,“父亲过世的那天晚上,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我到处找父亲,后来跌落了悬崖,可是……可是,我是怎么也想不到,当醒来时,我已经进了妓院,从此有了一个艺名‘柳如烟’。” 不曾想过,她的身世竟如此的悲凉,青儿的内心充满深深的同情,但自己知道,薛云姑娘要的肯定不是自己对她的同情。她忍着痛苦,耻辱,把自己的痛苦的过去,如此清晰地展示在自己面前,她是不是想说什么呢,还是有什么暗示呢。 薛云停顿了片刻,“沈仲卿带着我父亲的嘱托,一直找了我七年。八个月零九天前,他终于找到了我,当我刚见到他的那一刻,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形容他。只觉得眼前一亮:他立若兰芝桂树,笑若朗月入怀。你不知道,那一刻,就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他就是我等了半辈子的男子。我的心终于第一次开出了花,在苦寒之中。” 这一刻,青儿看到薛云的脸是那么的静美,柔和,幸福的微笑。自己知道,这笑容,只会出现在一个女人遇到真爱时的,遇到幸福之时,这笑容,此生只绽放一次就足够了。自己又何尝不是痛彻心扉地体会过呢。她为何要这样说呢。是在揭我那还在流血的伤疤吗?还是在取笑讥讽我吗? “他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那一天,他对我说,‘云儿,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你知道吗?”薛云泛着幸福微笑的深眸转向青儿,“我期待了半生不就是为了这句话吗?那一刻,哪怕我就那样静静地死去,也值得了!” 薛云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利剑一样,刺穿青儿本来就悲凉的心。但是,执念一直支持着自己,自己默默地听。 薛云的脸色转而变得阴郁,如同自己的那颗原本火热的心,“可是……可是,渐渐地我发现,我始终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的深眸是那么的阴郁?为什么他好像在躲避什么?为什么当他说出‘云儿,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时,他的语气是那么的沉重,宛如一座不得不背负,不得不扛起的山一样,压得他痛不欲生?太多的不明白,太多的疑问。直到有一天,刘伯到我家,告诉我,其实,沈公子的‘一生一世’只是在遵循我父亲的遗愿,并非他的本心。沈公子一直把我当兄妹一样看待。他的心意所属另有她人。对于一个执念于感情的人,答应了别人的事,哪怕是苦了自己,他也定会去做。你知道吗?父亲的遗愿像一座冰冷的屏障,不止隔开了沈仲卿的幸福,也囚禁了他的心,使他失去了爱的权利。你知道吗?青儿姑娘,他心意所属之人就是你啊!” 青儿冰冷的心在却步,在震惊,“不,不,你说的不是真的!你在嘲笑我?在羞辱我,是吗?我知道,你们马上就要离开了。因此,你故意奚落我,讥讽我是吗?” 薛云冷笑,“我何尝不希望如此呢。我本以为刘伯是在阻止我和他在一起,我仍怀着欺骗自己的希望。可是,当他推开我,像疯子一样失去理智去追你的时候,我就什么都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他倾心之人,是你!” 青儿悲凉的心震撼,“不是真的。你在骗我,是吗?” 薛云淡淡冷笑,“你是真不明白吗?还是你不懂他的心?你真的以为他一个云淡风轻,性格不羁洒脱之人,会真的为了你的一架古琴,就跑来给你做琴师吗?你不觉得此事讽刺吗?你觉得他真的过的很拮据,贫苦吗?琴为知音者奏,不过是为了博得美人一笑罢了。”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为我而来的。是否因为我陷得太深,而失去了思考的理智了吗。也许,是我自己关上了门窗,将自己囚禁了起来,然后悲伤地说‘这世界没有阳光’。是这样的吗。为什么是这样呢。 薛云平静地说,“青儿姑娘,我要走了!你要照顾好他!” 青儿只感觉仿佛一切都变了,不知该如何说,“你一个人,要去哪里?有亲人吗?” 薛云轻轻一笑,那笑清新,温婉,典雅。“去我想去的地方!”说完,宛若轻美的烟一样飘去,不带一丝尘埃。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情深缘浅7 薛云怀抱琵琶,弹到婉转动情之处,频频底下她那春山般美丽的双眉。沈仲卿恣意地拨动十三根琴弦,时而缓和,时而急促,大自然的唯美,和谐,缓缓倾泻而出。空山鸟语,人与白云,潺潺的清泉流淌。 古筝叮叮咚咚地婉转,如流水潺潺。竹林扶疏,泉石相映,天籁一般的绝妙之音漫卷漫舒,那如丝如纱,空灵悠远的意境,仿佛天地万物全都溶在了这一份亦真亦幻的意境之中。 偶尔几声清越短促的琵琶,像花朵碎密如锦,飘浮在绿枝之间。广袤的天际几朵白云,悠然飘游,如雾如烟般的气韵更加柔和飘逸。清幽的乐曲,悠然自得的心境,超越了浮尘,和人世的杂乱无绪的情结。天地间事物的变化,延伸,都在这清澈的琴音之中,在这一动一静中展现,升华,一切都变得宁和。 曲乐消失之后,是空旷,沉寂的沉默。 沈仲卿双眸明和,轻柔的眼神看向温婉端坐在那里,怀抱琵琶的薛云,“一切都打理好了吗?” 薛云温和一笑,“是的!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云儿感谢沈公子花重金帮我赎了身,如今,我已是来去自由的自由身了。” 沈仲卿关切的目光,“那么多年,让云儿妹妹受苦了,都怪我这个做大哥的照顾不周。还请云儿妹妹原谅才是。” “沈大哥,哪里的话,都已经过去了!往事如烟,亦幻亦真,云儿早已忘却,还望沈大哥放下才是。”薛云温和的明目,清雅的笑容。 沈仲卿关切地看着薛云,“都联系好了吗?去那边安妥吗?” 薛云语气轻和,“都妥帖了!一个月前,要不是姑妈来寻,我真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一位亲姑妈,我父亲唯一的妹妹。姑妈家世代在苏州经商,虽说不是名门望族,但也算颇有名望的商贾之家。姑妈不放心我在这无亲无故的,一再要求我搬回苏州和他们共同生活,说必会当亲生女儿一般的疼惜我。一则,盛情难却,二则,我也渴望家人团聚的其乐融融,于是我便同意了。” 沈仲卿的心稍稍宽和了,“需要我帮忙吗?” 薛云满脸平静,“不用了!姑妈已经安排好了人,估计明天,姑妈的人就回到。再说,沈大哥已经帮我很多了,云儿很是感激。” 沈仲卿关切的目光,“云儿妹妹,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沈大哥说,不要见外才是。” 薛云点头,“云儿明白!” 沈仲卿离去,薛云相送。 刚到薛云的门口,只见一道寒光。薛云匆忙中,毫无意识地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沈仲卿的身边,那透着寒光的利剑对准薛云的胸膛刺入,鲜血溢出。 沈仲卿狠狠地对着那黑衣人一掌,黑衣人身受重伤,自认不敌,黑影一闪,逃之夭夭。 沈仲卿紧抱着怀里的薛云,看到刺进薛云胸膛的利剑,满目悲凉,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晚上,他紧紧地抱着薛山,满心的无助,无奈。 “云儿,你怎样?我带你去看大夫,看大夫……”沈仲卿满目悲凉,痛苦。 薛云知道利剑已经刺入自己的心脏,再怎样也是徒劳,无济于事了,纵使华佗再是,也于事无补了。“沈大哥,不……你听我说……” 沈仲卿悲痛欲绝,“云儿,你会没事的。你说……沈大哥听着呢……听着……” 薛云忍着痛苦,缓慢说话,语气沉重,“沈大哥,你知道吗?直到刚才那一刻,我才真正的明白,懂了父亲当初的选择,是情感给了父亲勇气。父亲之所以那么做,一则是他作为臣子的义务;二则是他遵循了自己的内心,做了自己认为该做,值得做,喜欢做的事情。沈大哥,你知道吗?你并不欠我们父女什么……不欠我们什么。沈大哥,你是一个好人,造福万民的好人,大唐的臣民会感激你,拥戴你,你注定会是一个传奇。你知道吗?” 沈仲卿悲痛,“云儿,别说了……别说了……好吗?我带你去找郎中,你会没事的……别怕……有沈大哥陪着你……陪着你……” “沈大哥,你知道吗?我和我的父亲都做出了生命最正确的选择,我们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你,你切勿再把一切罪恶都揽了去,明白吗?我们只是为了成全自己的忠与义,哪怕粉身碎骨,付出了一切,也在所不惜。就像意念执着的人,为了追寻自己心灵的信仰,飞蛾扑火,成就了自己生命的意义一样。同样,就像造福大唐的黎民百姓,恩泽千秋万代,是你的忠义一样的。”薛云只觉得力气在一点一点的消失,浑身冰冷。“冷……冷……” 沈仲卿将薛云报的更紧,也许这样她能暖和一点,不那么寒冷,此时,除此之外,自己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呢。此时的自己早已泪流面面,悲痛欲绝。 “沈大哥,如果……如果有来生的话……我想做你的妻子……好吗?”说完之后,薛云只感觉自己很轻,很轻,轻的如烟如雾一样,轻轻离去。 沈仲卿紧紧抱着血泊里的薛云,悲痛欲绝,泪流满目。但是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么的无助,无奈,而是在内心深处渐渐融合成一股力量。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情深缘浅8 怀着沉重的心情,青儿缓缓走进沈仲卿的房间。 只见喝过的酒坛子狼藉地倒了一地,沈仲卿倒在地上,怀抱一酒坛子,正醉醺醺地饮酒,满目的悲凉。 眼前的此情此景,怎一个“悲”字了得,青儿泪眼迷蒙。我曾怀着一个少女的梦,无数次地畅想我们再次相逢的情景,幻想着那如梦如幻的情愫。我痴痴地等,痴痴地盼,痴痴地念,怀着无尽的喜悦,我以为我终于快拥抱我那华丽的梦时,却觉得它越来越远,越来越扑朔迷离。就像化蝶的蚕蛹,耗尽所有的精力,准备迎接黎明的阳光,自由的晨风之时,却悲哀地发现原来自己没有翅膀,只不过是生命给自己开了个玩笑而已。 任我怎样无数次的畅想,我始终不曾料想我们会这样重逢。如果没有爱,上天,你何苦将我欺骗,为何还要相知,为何还要相恋?为何我的爱却如此的沉重呢?这究竟是上天的惩罚,还是命运的捉弄? 青儿缓缓走进沈仲卿,坐在他身边,抢过他的酒坛子,大口的饮酒。也许,只有这样做,不然,还能做什么呢。 沈仲卿醉眼朦胧,仿佛看到薛云正陪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饮酒。她的一言一行,都那么清新淡雅。 “云儿妹妹,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你是看我一个人饮酒寂寞,所以来陪我的饮酒,是吗?来咱们一起喝!沈大哥陪你喝!”沈仲卿又拿起一坛子酒,饮了起来。 青儿独自饮了几口酒,看着面前醉意中把自己当成薛云的沈仲卿,只要他内心的痛苦能减轻一点,他把我当成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青儿端起坛子,“沈大哥,我陪你喝酒。”说完,大口饮酒。薛云的死去,不仅对于沈仲卿是痛,对于青儿一样的悲恸不已。 沈仲卿醉意朦胧,“云儿……云儿……” 青儿悲冷地目光望着远方,“云儿是个温婉贤淑的好姑娘,才貌双绝,性格刚烈,宛若女子中的君子,纵使高风亮节的男子也无法相比的奇女子。” 沈仲卿满目悲痛,大口饮酒,嘴里默念,“云儿……云儿……” 此时的青儿也有几分醉意,也是是悲伤过度的缘由,加上刚才喝的有点多,感觉头晕乎乎的。 沈仲卿的酒坛子掉落在地上,看到坐在身边的青儿,缓缓起身,将青儿揽在怀中,嘴里念着,“云儿……云儿,你终于回来了!沈大哥没有保护好你……没有……” 青儿被沈仲卿抱着,只觉得头晕乎乎的,晕乎乎的。 忽然间,沈仲卿被人狠狠地拉开,一双有力的手臂将青儿轻轻抱起,青儿泪眼朦胧中看出,是他!李淳! 沈仲卿趴倒在地,伸出双手,宛若在挽留着最后的希望一样,“云儿……你别走……云儿……你别走……你回来……” 李淳紧紧地将青儿抱在怀中,大步走去。醉眼朦胧的青儿,默默地看着李淳。身后,只留下沈仲卿在悲伤的呼喊声。 广陵王府内。 青儿躺在卧榻上,身上盖着锦缎被褥。李淳坐在卧榻边,冰冷的目光注视着青儿。 一婢女走进来,手里端着茶汤。上前行礼,“回广陵王,解酒汤已端来。” 李淳没有回头,冷冷地说了句,“把汤给我吧,你退去吧!”顺手端起解酒汤。 奴婢行礼,“是!”退去。 李淳舀一勺汤药,轻轻端到青儿的嘴角边,示意她喝下。青儿悲痛呆滞的目光,一动不动的。 “一切都没有了!这不是我希望的结果!我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都好好的!”青儿呆滞的目光,自言自语。 李淳默默地看着青儿说:“谁人不希望如此!可是,要想在这世上好好生存下去,就必须要有争斗,流血,你明白吗?” 青儿悲痛地问:“薛云姑娘,一生命运悲苦,洁身自爱,有情有义,纵使很多男子也自叹不如,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却以如此结局,了此残生呢?” 李淳面色悲苦,“青儿,你相信吗?每个人生来之时,他的命运就已注定。这也是薛云姑娘的命运,使命。生命只能如此,默默承受,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你懂吗?你只能在阴谋诡计,尔虞我诈中让自己坚强,生存下去。生命越是高贵,就越不幸!” 青儿不自觉地重复李淳的话语,“为甚么我不明白呢,我不知道你意欲所指。生命越高贵,就越是不幸……” 李淳说:“你不需要明白,只需要听就行。沈仲卿的义父历时四朝为官,人称“神仙宰相”。一个人越是站的位高,同样,他的政敌,仇敌也一样多,更何况这样一个传奇人物呢。他身后的背景,渊源,又岂是你我能懂得的呢。” “政敌多,那沈大哥岂不是很危险吗?”青儿担忧地看着李淳,抓住他的手臂。“你要帮他……你要帮他……求求你。” 李淳冷冷地看了青儿一眼,“也许,他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我的帮助在他面前,却是那么的渺小,微不足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放宽自己的心,照顾好自己!明白吗?” 青儿紧拉着李淳的手臂,用近乎哀求的语气,“答应我,好吗?” 李淳冰冷的深眸,点了点头。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情深缘浅9 “是你!” 沈仲卿转过身,看到身着深蓝色锦袍,满目幽深的李淳,正站在自己身后。 李淳冷冷一笑,“沈公子好敏感的听力,凭脚步声就能判断出何人,本王真是佩服!” 沈仲卿淡然一笑,“广陵王岂是等闲之辈,今日莅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不知道广陵王有何指教呢,本公子愿闻其详!” 李淳刚毅的眼神,幽深而莫测,“今天我来,是想与公子合作!不过,沈公子可以考虑本王的建议,但是,我认为沈公子一定会同意的!” 沈仲卿轻轻一笑,“你觉得可能吗?如今朝堂之上,早已立了储君,你觉得我会帮你吗?再说,我的能力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微不足道,还请广陵王另请他人吧!” 李淳冷冷看着沈仲卿,“螳臂当车?我想沈公子的能力并非如此吧。如果我想用‘呼风唤雨’,不知意下如何?再说,我与沈公子有着共同的敌人,此人权倾朝野,如日中天,不除对你我不利,更是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之祸。” 沈仲卿轻笑,“为了天下苍生,当年,我义父不得不如此啊!我义父一生淡泊名利,是天地间的大丈夫,怀着一颗忠君报国之心,然则,最终还是在躲避奸臣中做了隐士,遗忘于江湖之中。滥用奸臣,不闻贤臣谏言,不得不说是仁君之失,社稷之祸。” 李淳说:“贤臣当遇明主,不是吗?像沈公子这般人才,若不遇到志同道合之人,也只会在寻寻觅觅中度过,不是吗?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帝王也有他无能为力之时啊!你义父不仅是贤,当称之为大贤,是几世不可遇的贤才,也是几世帝王珍惜的臣子。当年你的义父李沁,为了大唐黎民百姓之福,为了防止朝权动荡不安,不畏权贵,力阻止德宗皇帝立舒王为储君,你义父功德圆满之时,也埋下了日后的祸根,不是吗?我想你一定记得十多年前的‘王叔文灭门案’,而我却是那场灭门案最大的受害者,也是唯一的幸存者。斩草除根的道理,谁人不明白呢。一直以来,我就是他们的刺,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将我铲除。如今,我与你面对着共同的敌人,也许,只有我们合作起来,力量才会更强大,你说呢。” 沈仲卿说:“广陵王有伏羲之相,有颗蠢蠢欲动的心,我想你的目的并不止如此吧。如今,早已立了储君,况且这储君背后的力量可不小啊!并不是谁想动就动的了的。如今,你有你的父皇护着,有敢于为你死节的壮士相护,谁还能动得了你!你的敌人是你的叔父,也许是你的兄长,还可能是你至亲之人,你的行为可能是犯险,但更大的是罪恶。我沈仲卿怎能牵涉其中,做你野心的棋子呢。” 李淳冷笑,“你怕了吗?这就是你悲天悯人的情怀,还是你的胆怯之心?哪一场正义的政权争夺,不伴随着流血,死亡,只要你的目的是正义的,是为了黎民百姓着想,是为了大唐千秋万代的繁荣昌盛,为什么不去争取呢。” 沈仲卿说:“只怕有的人会打着‘济世安民’的幌子,来满足自己无限膨胀的私欲,以及那永不满足的权力欲望,只怕最后他的梦想会变得更加冰冷,可怕,那又岂是万民之福,百姓之幸呢。” 李淳双眸幽深,“权利是一种欲望,要控制权欲,而非为权利所控制!过往的大多君王,执行德政方面,善始者多,善终者寡。贤明的太宗,玄宗两位大帝,执行德政,重用贤良,广纳谏言,终成万国朝贺,路不拾遗的繁荣富硕,然则,玄宗大帝后期昏聩,慌于朝政,终导致‘安史之乱’,黎民百姓生于战乱的水深火热之中,一代天朝,瞬间倒塌,纵使后代怎样努力,依然战乱频频,民不聊生啊!” 沈仲卿淡淡地说,“也许,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天命使然!盛极则衰!” 李淳冷笑,“若真是天命所为,天命使然,我也必会手持利剑,向苍天一搏!”说完,冷冷地看了沈仲卿,“告辞!我相信,有一天,我的建议,你终会考虑的!”离去。 沈仲卿说:“广陵王!不送!”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情深缘浅10 春已来,乍暖还寒,刺骨的寒风依然。终于还是到了分别的路口,纵使不愿,又能如何?青儿要乘着马车去皇宫,沈仲卿要带着薛云去漠北安葬。 青儿沉重的脚步,慢慢走向沈仲卿,“前路漫漫,沈大哥照顾好自己!” 沈仲卿依恋却无奈的神色,“我要送薛云去漠北,把她葬在薛山叔的身边,也好让他们父女相聚,他们父女分别了七年了,终于能再相见了!” 青儿泪眼盈盈,“叹秋风,无奈,伊人香消去;叹秋风,无语,泪眼已朦胧;琵琶声,三两声,弦弦断肠泪;何当月下共饮时,闲坐话东风。怎奈伊人香消去,空叹息,情难却。” 沈仲卿阴郁的神色,“伊人香消去,奈何?青儿,你到了皇宫,好好照顾自己,毕竟宫里不比外面,切记一切要谨小慎微,知道吗?你要自己保重!我走了!” 沈仲卿正欲转身之时,青儿一声“等一下!” 只见青儿飞奔向前,和沈仲卿紧紧相拥在一起,泪眼盈盈,仿佛这一去就是永别一样,令人心碎,不舍。 “沈大哥!保重!” 青儿说完,松开了他,从衣袖里掏出一件东西,打开一看,是狼牙玉。 “沈大哥,这个狼牙玉是青儿深陷牢狱之冤之时,沈大哥送给我的,它庇佑着我,陪我走过漫长的黑暗,最终青儿平安无事。既然我已经安全,这个应当物归原主才是……” 未等青儿说完,沈仲卿握起青儿的手,将狼牙玉窝在青儿的手心里,“青儿,这块狼牙玉,沈大哥已经将它送给你了,它就是你的!” “可是……” 青儿正欲说时,沈仲卿将手挡在青儿的嘴唇上,不让她拒绝。 青儿沈仲卿默默相视,刘伯,以及宫里来接青儿的太监都在等待着。 “莫让大家久等了,沈大哥保重!”青儿说完,转身离去。 “青儿姑娘……” 只听背后传来刘伯的声音,青儿缓缓转过头去。 刘伯上前说,“青儿姑娘,保重!” 青儿依依不舍之情,“刘伯保重!照顾好沈大哥!”说完,转身离去。 青儿掀开车帘,透过车窗,望着渐行渐远的沈仲卿。沈大哥,我只能给你道一声“珍重”,苍天给我们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它让我们相知,相恋,相惜,让我们一步一步的走近,可是,当我们感觉那如纱如幻的梦就在眼前之时,它却让一切戛然而止,我们只能看着那渐渐远去的马车,听着那渐渐模糊的马蹄声,依稀的记忆中还残留着,马车的里面还坐着曾经的梦里人,独自无奈地叹一声,情深缘浅。 薛云的死,非但并没有将青儿,沈仲卿的关系拉近,反而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遥不可及。 爱情就如同一汪纯净的泉水,任何一滴微小的,哪怕看不到的墨水,滴在里面,也是污浊。就算再努力的畅想,自我欺骗,泉水也终究不是它以前的样子,那滴微小的墨水,早已渗入清泉的每一处,每一角,就算你看着清澈见底,如银河般明净,那也是欺骗的幻觉,因为浊污是来自内心深处的。它已经在心底深处扎下了无形的根,挥之不去。 青儿面色茫然,等待我的未知的皇宫,又将是什么样的呢。 寒风依然,吹动在天地间。两辆马车分别向相反的方向缓缓驶去,大漠孤烟,长河落日,驶向那茫茫未知的远方。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柔然公主 马车缓缓行驶在皇宫内的石板路上,两面高墙林立,十分的森严。 青儿望着马车窗外,满目悲心。从此以后,我将在这森严的皇宫,心惊胆战地过活,而出宫这个愿望,不可是个遥不可及的梦而已。 青儿下车后,迎面站着的是陈公公,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 青儿上前,给陈公公行礼,“陈公公,以后还望公公照顾。” 陈公公本来高傲的态度,看到青儿给自己行礼,态度稍微缓和,“起身吧!那天宣读圣旨时,还以为你不给本公公面子,今日看来,想必你也想通了。想通了就好,人嘛,要识时务,识时务者为俊杰,切莫跟自己过不去,懂了吗?” 青儿起身,微笑,“那天是青儿的过错,还望公公大人有大量,莫跟民女一般见识。那天,皇上莫大的恩赐突然降临,民女也是感觉事发突然,一时喜不胜收,失了体统,还望公公莫怪。” 陈公公态度变得平和,“知道感恩就好!你的恩是万岁爷给的,你也要感恩回报,懂了吗?要好生做好本分工作。你我同是为万岁爷效力,咱们只要把万岁爷伺候的好好的,开开心心的,就行了。只要万岁爷高兴,就是咱们的恩,谁也不想和自己过意不去,都想好好的。” 青儿行礼,“公公提点的是,民女记下了。以后,还望公公多多提点才是。”说完,从衣袖里拿出一大锭银子,轻轻放进陈公公的手中。 陈公公稍微瞟了一眼,微微一笑,“本公公看得出,万岁爷对你挺满意,以后你要尽心做事才是。前面的这间还算雅致的房间是给你住的,这里离万岁爷案牍的宫殿最近,你先熟悉一下,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找我。”说完,转身就走,身后跟着两个太监。 青儿行礼,“公公慢走!” 青儿抬头望去,也算比较雅致的院落,此处离皇上的前殿比较近,也算清静。青儿正欲取自己的行李下车,只听一声清脆的,却让人听着感觉很舒服的问候,“你来了?”青儿转过脸去,只见一清新,但着装朴素的女子,此女子面若桃花,看着很干净,很质朴可人。 青儿感觉她是和自己说话的,轻轻微笑。 此女子走上前来,温柔的笑容,举止轻盈,轻轻挽起青儿的行礼,“你就是新来的青儿姑娘吧,我叫月奴,以后,咱们俩就要一起生活了。” 青儿微笑,“是的!我是青儿,以后还望姑娘多多照顾才是。” 月奴微笑,“走吧,咱们一起进屋去,看看你的新家怎么样?” 青儿跟着月奴走进院落,走进房间,只见这房间收拾的如月奴一般的干净,整洁,看上去让人感觉很舒服,安静。 月奴倒杯水,递给青儿,“青儿姑娘旅途一定累了吧,快坐下休息片刻。这屋子怎么样,看着还喜欢吗?月奴听说青儿姑娘要来,我昨天特意地收拾了一下。只希望姑娘住着喜欢才好。” 青儿感觉很是感激,不想这高墙之中,还有暖暖的人情,“喜欢,很喜欢!干净整洁,恬淡雅致,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有劳月奴姑娘了!青儿不知道该怎样感激姑娘才是。” 月奴恬静的微笑,“姑娘喜欢就好。你我都是为万岁爷做事的。以后,你我朝夕相处的,谁多做一点,帮谁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姑娘一路走来,肯定很累。那月奴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什么事,姑娘尽管找我。” 青儿忙上前,“谢谢月奴姑娘。” 月奴说完,轻轻离去。 青儿坐在卧榻上,躺下。月奴给自己的感觉很是亲近,没想到深深的宫墙之中,自己孤单,落寞的心,倒也算找到一个能说话的人了。 越是夜深人静之时,漂泊的心就越是孤单,落寞。青儿躺在卧榻上,辗转发侧,难以入眠。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淡淡的月光。 青儿起身,走出院落。趁着月光,顺着小路,一直走到一条小河边。小河的边上,有一座假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假山边上。 冷冷的寒风吹来,隐隐约约,青儿仿佛听到人语声。不可能吧,此时也是夜深十分,宫女嫔妃们只怕早已伴着寂静的深夜入睡,怎会有人语声呢。可是,感觉自己确是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青儿放眼望去,皎洁的月光下,朦朦胧胧,只见凉亭边有人,不止有人,还是两个人。只见那两个人彼此依偎在一起。身着青衣的仿佛是个男子,对,是个男子;依偎在他怀里的是一位一袭白衣,体态清瘦,婀娜,是女子。 青儿诧异。夜深人静时刻,他们怎么都不入睡呢,而要跑到这僻静的角落相会,相拥呢。皇宫中不是只有皇上是个男子吗?这人的体态,年龄,明显不是皇上。可谁这么大胆?会不会是?会不会是宫女私通侍卫呢?据我所知,宫女私通侍卫,是犯了宫规,是要杀头的。他们也太胆大妄为了吧。看来情到深处,真是无所顾忌了。 寂静的深夜,万物已沉沉睡去。皎洁的月亮,洒着清冷温和的月光,丝丝的月光将一切变得隐隐约约,朦朦胧胧,更加的静谧,迷人。两个人儿,彼此依偎在凉亭深处。 “柔然,柔然……”喊声,脚步声打破这一切,这一切静谧,美好。 只见那一对玉人,在慌忙中,在东张西望中,在无可奈何中,男子匆忙的躲到这边来了,躲到假山里,离青儿很近的角落。 青儿看清楚了,是,是皇后。只见皇后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婢女。 那温婉的白衣女子向皇后行礼,“参见母后,母后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入睡呢。” 皇后扶白衣女子起身,语气透着温和,“柔然,这么晚了,你怎么跑这来了。母后刚才去看你,发现你不在寝宫,就来出来找你。刚才,这里好像不止你一个人吧!” 青儿想,原来这位白衣女子是柔然公主!可是,她贵为一公主,怎么可以和一个侍卫私通呢。被发现公主倒没什么,只怕这侍卫要…… 柔然公主柔柔弱弱的语气,“母后,我……我……没有,就我一个……没……” “谁?给本宫出来……”皇后的声音犀利。公主的声音越弱,越显得皇后的威严。 青儿缓缓走出,上前,行礼,“参见皇后娘娘,是民女。” 柔然公主紧张,胆怯的态度,终于缓和,宽下心来。 皇后怒斥,“你是谁?深夜不入睡,在这里迷惑公主,你到底想干什么?” 青儿毕恭毕敬回话,“回皇后娘娘,民女是新来的茶艺师青儿,因民女今天刚刚进宫,夜深人静,思念亲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故起身,不知不觉就来到这小河边。民女恰好遇到同样难以入眠的柔然公主。公主有颗仁善之心,看民女思亲心切,就来宽慰民女,才……” 柔然跟着应声,“母后,是这样的!” 皇后厉言,“我记得你,你不就是舒王府中秋茶宴那晚,为皇上和本宫煮茶的那名女子吗?既然如此,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躲起来?” 青儿回话,“民女是怕惊了皇后娘娘的架,所以才躲藏了起来。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威严的深情,淡然一笑,“是吗?看样你还挺怕本宫的。本宫有那么威严吗?” 青儿说:“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心怀仁爱之心,宽厚待人,早已是宫里宫外的佳话。臣民们莫不敬之,爱之。” 皇后淡然一笑,“起来吧!柔然,随本宫回宫吧……” “是!母后!”柔然公主轻轻挽起皇后的手,微微瞟了青儿一眼,缓缓离去。 青儿起身,长叹了一口气,紧张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刚才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好人。 正当青儿转身之时,只见那青衣男子缓缓上前,趁着月光,他面如美玉,文质彬彬。他上前,恭恭敬敬对着青儿行了一礼,目光中透着无奈,透着感激之情。青儿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冉冉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文文弱弱,文质彬彬的,不像个侍卫啊!青儿疑惑。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柔然公主2 皇上皇后要到御花园品茶,青儿准备煮茶的事宜。 青儿手托茶叶匆匆忙忙赶往御花园,“站住!”只听后面传来一声轻柔的声音,有人喊自己吗?应该不是的吧,事不关己,还是不要管的好,青儿继续走。 “我让你站住,你没听到吗?站住……” 青儿感觉和自己有关,轻轻回过头来,只见是她,柔然公主。虽说昨晚已经和她相见,但今天才是第一次看清她的模样。柔然公主一身米色的素纱裙,清新飘逸,轻柔的腰身,宛若柳条一样;她约莫十三四岁,白皙的皮肤,哪里长的都姣好,清新明亮的容貌,就像一支淡雅的花,开放在可爱的春天。 青儿行礼,“参见公主,不知道公主可是喊奴才?” 柔然公主明亮的眸子,“你觉得这里除了你我,还有别人吗?你叫‘青儿’?” “是!正是奴才!” “昨天晚上谢谢你!”柔然明媚的一笑。 “公主折煞奴才了。公主贵为千金之躯,怎能向我这奴才说感谢的话呢。再说奴才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做什么,怎能担得起公主的情意呢。” 公主满脸疑惑地问:“可是你什么都知道了,怎么能说‘不知道’呢。你知道了我的秘密,却有胆量护我周全,你的正直,善良,令我很是钦佩,昨晚,我已经把你当成朋友了。” “朋友”?青儿嘀咕。我故意说什么都不知道,一则是维护她秘密,二则是让自己避开,护自己周全,况且知道别人的那种苟且之事,对自己绝不是好事,而且她还是公主。如今,她非但不追究,还和我以朋友相待,看样这公主不是太单纯,就是心机隐藏的够深,我要小心应付才对,不然,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小命就没了。 “奴才不敢!还请公主收回成命!”青儿行礼。 柔然忙上前扶起青儿,“我说你是,你就是!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青儿低头,“是!奴才谨遵公主吩咐!” 柔然轻柔的微笑挂在嘴角。 “公主还有没有别的吩咐?御花园还有事情等着奴才去做。”青儿行礼轻问。 “没有了,你去吧!” 青儿行礼,“奴才告退!”,离去。 御花园中,青儿着手煮茶,春梅,秋香两个侍女给青儿打下手。茶香扑面,香气飘散开来。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众侍女忙行跪礼。 皇上,皇后入座后,“起身吧!”众侍女起身。 青儿入座后,抬头发现郭嘉彦正端坐在自己斜对面。郭嘉彦正对着自己明媚的微笑,青儿以微笑回之。 青儿把煮好的茶分好,春梅,秋香把茶给皇上,皇后端去。 皇上转身对身边的陈公公说,“你去把画师颜丹青传来,再命人把那匹胡人刚进贡来的汗血宝马‘狮子花’牵来。”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陈公公说完,迅速离去。 皇后品着茶,眼神瞥向郭嘉彦,而郭嘉彦正对着青儿明媚地微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柔然公主走过来了。 “参见父皇,母后!”柔然公主行礼。 皇后微笑说:“柔然,来,到母后这里坐。” 柔然轻柔地走过去,坐在皇后的身边。 陈公公走来,身后跟着一个太监牵着一匹雪白的白马。后面还有一个文质彬彬,容貌俊逸的青衣男子。 是他!青儿回想起昨天晚上和柔然公主相会的那位男子,没错,就是他! 青衣男子上前行礼,“臣颜丹青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原来他就是画师颜丹青,青儿思索。原来和公主私会的是个风度翩翩的画师,而非侍卫。不过,这画师也太胆大妄为了吧。 皇上说:“起身吧!颜丹青,你身后这匹白如雪的汗血宝马,是胡人刚进贡来的,据说作战能以一敌万,是马中的赤兔,今日你为朕画来。” 颜丹青行礼,“是!”转身,走到离马约五米远处,开始在丝绢上作画。 柔然公主品着茶,虽说品茶,但眼神丝毫不离画师颜丹青。颜丹青画马的神态有多专注,柔然公主看的就有多专注。 皇后看了看郭嘉彦,看了看柔然公主,转身看向皇上,“皇上,你看佳彦侠肝义胆,又忠君爱国,年纪轻轻就有所作为,你看眼下年纪也不小了……”说着,眼神瞥向柔然公主。 郭嘉彦听到皇后在说自己,似有所指,转脸看去,看到皇后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柔然公主,加上刚才自己听到的话,似乎懂了几分。 皇上威严的神情,若有所思,眼神中透漏着神秘,“郭嘉彦!” 郭嘉彦忙上前行礼,“皇上,属下在!” 皇上语气和气,“佳彦,今日你我不谈公务,你也不必拘谨,佳彦,眼看你也不小了吧,朕今天要给你指一门婚事。” 郭嘉彦忙叩头,“属下谢皇上圣恩!臣早已立下誓言:何时四夷平定,才可言齐家!臣意已决,还请皇上成全。” 青儿看着面前的郭嘉彦如此义正言辞的。心想,你真是个傻瓜,何时天下才能安定?何时才能太平?你在皇上面前立下此等终生不娶的誓言,不知是为了成人之美,还是为何? 柔然公主由于一直专心的看着颜丹青,对于面前突发的状况,感觉很是莫名其妙的。柔然公主看到父皇母后好像很严厉,很生气,而郭嘉彦哥哥又义正言辞的。是不是郭嘉彦哥哥顶撞了父皇,父皇才会生气的吧,那郭嘉彦哥哥岂不处于很危险的境地了。 柔然忙上前行礼,“父皇,母后,还请父皇母后宽恕佳彦哥哥的过失,饶了他吧。父皇……” 郭嘉彦含着歉意,忙说,“柔然公主,你莫要为我请命,我不值得你这样做,皇上对我的任何惩罚,都是理所应当,我都接受。” 眼前的一切令青儿感觉莫名其妙。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皇上皇后想把柔然公主许配给郭嘉彦,郭嘉彦刚才的举动明显羞辱了柔然公主,而此时,柔然公主却为郭嘉彦请命,难道这柔然公主真的傻的很单纯吗?不,也许,还有第二个可能性,那就是此举柔然既可以推掉此婚事,也可以把此事的罪推给郭嘉彦担下来,自己躲在一边做了好人,继续和颜丹青幽会,真够阴毒的。 “既然你如此忠君报国,朕就成全你!你们两个起身吧。”皇上威严地说。 郭嘉彦,柔然公主行礼,“谢皇上,皇后娘娘成全!”起身,就坐。 颜丹青一直专注于作画,对于眼前的情况丝毫没有在意,转眼间,一匹彪悍的骏马跃然于绢上。 颜丹青手捧绢画,献给皇上,“皇上,请审阅!” 陈公公接过绢画,展示给皇上看。 皇上仔细审视,龙颜大悦,“爱卿真是了得,才一会工夫一匹骏马便跃然于绢上,真是真假难分。此马神奇俊美,昂首的神情清朗高健,气势稳重深沉,仿佛正欲驰骋疆场,卷起风沙。爱卿精心构思,苦心布局,纵使太宗的‘拳毛騧’,先帝的‘照夜白’也难比得上此马的精髓,真可谓是野性筋骨之妙啊。赏!” 颜丹青谢恩,“谢皇上!”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柔然公主3 青儿正走在御花园中,迎面碰到了郭嘉彦。青儿上前行礼,郭嘉彦明媚的微笑‘免了’。 “某人可真是厉害,居然放着好端端的驸马不做,说什么‘匡扶社稷’,终生不娶亲,你不会真的打算从此做一苦陀僧了吗?”青儿想借着此事,开郭嘉彦一个玩笑。 只见郭嘉彦的脸色瞬时阴冷下来,怒目冰冷,“青儿,你太过分了,没想到我不惜违逆了皇上,皇后才担了下来,到你这里居然成了奚落,嘲笑的话柄,你太令我失望了!”说完,转身离去。 青儿看着郭嘉彦的背影,冷冷地说一句,“至于吗?莫名其妙?”本来只是开开玩笑而已,他今天怎么了,居然生了那么大的气。 站在远处的李淳,正好目睹了这一切。 青儿正欲离去,一转身,看到李淳正站在自己的面前。青儿当做没看到一样,直步往前走去。 “站住!怎么?见了本王不会连行礼都忘了吧。” 青儿转身,行礼,“奴才参见广陵王!” 李淳没有让青儿起身,而是径直走到她面前,冷冷地拉起她的手,将一个小盒子迅速放进青儿的手中,冷冷地离去。 青儿带着小盒子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一开,好精致的白玉梅花簪子,还有一对好精致的白玉梅花耳饰,晶莹剔透,莹润透心。青儿将它们握在手心里看了好久,倒觉得十分喜欢,爱不释手了。算了,是冷面王送的,还是收藏起来吧,寻个机会还他,省得欠他个人情;若真佩戴在自己身上,让他看到了,还误以为我对他有意思了。 “青儿姑娘……” 忽听外面月奴喊自己,青儿忙将手里的东西迅速放进盒子里,藏在了自己的被褥里,万一被人误会了,可不好。 “月奴,你进来吧!”青儿走过去开门。 “青儿姑娘,最近工作着手的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习惯的地方?”月奴微笑着问。 “基本都还好,还能应付的过来,有劳月奴姑娘挂心了。来,这边坐,渴吗?这里有些茶水。”说着,青儿着手倒水。 月奴忙拦着,“月奴不口渴,你我姐妹之间何须客气?” 若说还有什么疑问,青儿倒还真有个问题,萦绕在心头。“月奴,你说,平时是皇上严厉一些,还是皇后,我总是感觉圣心难测,一直以来,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一点疏漏。” 月奴说:“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一向奉行的原则就是:少听,少说,多做事!一般的主子都难伺候,更何况是圣威难测的皇上。青儿姑娘刚来,也不必太拘谨,凡事放开点,认认真真去做就可以了。” 青儿轻轻点了一下头,“皇后的权势好像很大的样子,有时我感觉皇上都会给皇后几分面子,是吗?” “那是一定的!郭皇后是太子的亲生母亲,又是郭驸马都尉大人的妹妹,不仅掌管着后宫,就是在朝堂上也是能说得上话的。”月奴说。 青儿觉得诧异,“你说的郭驸马,是不是郭子仪的儿子郭暖大人,郭皇后莫不会是郭子仪的女儿吗?” 月奴点头,“正是!” 原来是这样,青儿思索。郭皇后居然是郭嘉彦的姑母,怪不得那日郭嘉彦违背了皇上皇后的指婚,皇后只是怒,却没有发威,皇上看了皇后几眼,也没有说什么。皇后倒也真看得起她的那个侄子,本想亲上加亲,没想到却被郭嘉彦寻个理由给拒绝了,估计皇后自己也没预料到吧。 “月奴,那你说广陵王李淳的母亲是哪位主子,你见过吗?他的母亲长的美吗?是怎样的性格?” 月奴迟疑了片刻,“广陵王的母亲是郭皇后啊!郭皇后有三个子女,就是太子李启,广陵王李淳,还有柔然公主。” 青儿觉得诧异,太突然。“原来李淳竟然也是郭皇后的儿子,和郭嘉彦都是亲表亲啊!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层关系!我还以为他的母亲是皇上的哪位妃子呢。那广陵王李淳在众皇子中排行第几?” “广陵王排行第三,人称‘三皇子’。”月奴说。 青儿问:“那太子就是皇长子了吗?” “不是,太子排行第二,皇长子也就是之前的太子,据说,皇长子九岁的时候得了场怪病,就去世了,怪可怜的。后来,二皇子李启就当上了太子。”月奴说。 青儿思索。原来广陵王李淳就是外面人称的三皇子。 月奴疑惑的表情,“不过,你以后就会看到,皇后娘娘待太子和广陵王的差别真的很大,一个仿佛在天,如握在手心一样,一个仿佛在地,置之不理,冷淡如水。” “那谁在天?谁在地呢?” 月奴说:“是太子,太子就像捧在皇后手里的宝玉,疼爱有加。” 青儿不禁想,那广陵王李淳就是在地了,为什么同是亲兄弟,却差别这么大呢,究竟是为什么? 青儿问:“那皇后待柔然公主如何?” 月奴说:“疼爱有加!甚是呵护!” 青儿心想奇怪啊,怎么一个皇子还比不得一个公主呢,难道他犯了什么错了吗?让亲生母亲如此冰冷的对待呢。 “不过,说也奇怪,有人说是,又有人说不是。”月奴疑惑地自言自语。 “月奴,怎么了?” 月奴缓缓走到青儿面前,低声说,“有人说广陵王不是皇后的亲生儿子?也有人说连柔然公主也不是。青儿姑娘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些,私下议论皇子的事可是大忌,我是信得过青儿姑娘才敢说出来的,以后咱们还是少议论为妙,以免被什么有心的人听去了,咱么姐们可就不保了。” “没,没什么,我觉得好奇,就随便问问。以后,我就听月奴姑娘的。” 青儿更是诧异,震惊,皇后不是广陵王的母亲,那广陵王的母亲是谁呢;柔然也不是,不可能吧,那为什么皇后对柔然公主依然疼爱有加呢。一切的问题,都像个谜团一样,让青儿疑惑,好奇。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柔然公主4 今日阳光很好。青儿,月奴在院落里晒花茶,顺便把一些之前阴雨天发霉的花茶挑拣出来。只见陈公公匆匆过来。 青儿,月奴行礼,“奴婢参见陈公公,不知陈公公到此有何吩咐?” 陈公公说:“后天是皇后的寿辰,会宴请群臣,你们一定要提前把相关的茶宴事宜准备妥帖,知道吗?现在就可以着手准备了。切勿出现任何纰漏,否则,咱们谁也担待不起,明白吗?” “是!”青儿,月奴行礼。 陈公公转身离去。 “陈公公走好!”青儿,月奴行礼。 青儿刚抬起头,只见一侍女走来。 “你们谁是青儿姑娘?”侍女问。 青儿点头,“奴婢是!不知姑娘是那位主子的侍女,找奴婢所为何事?” “我叫小婵,是柔然公主的贴身侍女,公主请青儿姑娘过去一叙。”侍女说。 青儿纳闷,为什么柔然公主会找自己,不知所谓何事? 青儿上前,“请小婵姑娘带路。”青儿转身对月奴说,“我去去就回,月奴姑娘先准备着。” 月奴说:“青儿姑娘去吧,一切小心!” 青儿点头,随小婵去见柔然公主。一路上,心怀忐忑不安。 还未等青儿走进门,柔然公主远远地就迎了上来,“青儿,你来了!快进来!” 青儿心底直嘀咕,这是公主的派头吗?居然如此的热情,主动,说是有心,但更显得单纯,质朴。 青儿行礼,“奴婢参见公主!” 柔然公主清纯质朴的微笑着,轻轻挽住青儿的手,将她拉起,“来,过来,我让你看一样东西。”说完,甜美的微笑,轻盈的身影向里面走去。 青儿满脸的诧异,觉得公主很是奇怪,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你过来啊。你怎么啦?”柔然公主喊青儿。 青儿缓缓走过去,只见公主正小心翼翼地将桌子上的娟布打开,好像上面还有什么东西,走近一看,原来是水墨水仙花。 不知不觉,青儿早已被画中的水仙花所吸引,“泼墨挥洒有度,笔法遒劲有力;苍翠浓郁的叶子,点点白花错落有致的点缀其中;水仙花以水为肥,骨子里透着不染凡尘的纯美;整幅画构思奇巧,布局精妙;若非画师心向往之,爱之,敬之,是难得其绝妙精髓的,是画师的爱赋予了它不息的生命力。”青儿仿佛呆在那里,视线不愿意离开绢上的画作。 柔然公主静静地看着绢画上的水仙花,静静地听青儿的评述,终于,柔然纯美的一笑,“我就知道你懂它,之前,我从未让别人欣赏过我的绢画,只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看。但是,我遇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懂它。” 青儿行礼,“谢公主厚爱!奴婢怎敢当。” “青儿,我喜欢你,我信任你,第一眼见你之时,我就觉得你和别的奴婢不一样,你等着……”柔然公主说着,弯下腰去,打开柜子,从柜子中取出很多绢画,小心翼翼,宛如珍宝般,一卷卷慢慢地打开,绢布上展示在青儿面前的是同样的水仙花,只是从绢的颜色墨迹来看,明显不是一起画出来的,有的年代近些,有些年代远些,年代远些的笔法有些生硬,年代越是近些的笔法越是挥洒自如,遒劲有力,但从风格上能看出是一个人的画作,只是为什么这些绢画上都没有画师的印章呢。 “为什么公主会珍藏这么多水仙花的画作,公主很喜欢水仙花吗?”青儿诧异地问。 柔然公主正全心投入地欣赏画作,仿佛陷入甜甜的回忆中,清新的微笑,“青儿,你知道吗?八岁时,他送给我第一幅水仙花画作,从那以后,每年我过生日,他都会为我画一幅水仙花画卷,你看这是八岁时候的,这是九岁时候的,这是十二岁时候的,你看的第一幅是我刚过完的十三岁生日时,他送给我的。你看我总共收到了七副画卷。刚开始收到画卷的时候不以为然,渐渐的,觉得,每次收到画卷都感觉很开心,很美好。” “那他肯定很喜欢画水仙花了,可谓是情到深处了。”青儿不自觉的说。 “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水仙花,但是他曾说过,他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就想画一幅水仙花送给我。可是,我问他为什么,他又不说。那青儿,你知道为什么吗?”柔然公主静静地说,宛若一个认真的孩子。 不自觉得,青儿脱口而出,“他想说的,都已经写入画里了。” 柔然公主认真的盯着画册看了一会,眨了眨清纯的大眼睛,看了看青儿,说了一句,“看不出来。” 青儿静静地看着柔然公主,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位柔然公主,真是一位美丽的公主。 “那青儿,你知道长相守吗?” 柔然公主莫名其妙的一句。 “长相守?”青儿莫名的回了一句。 柔然公主清纯的大眼睛,静静地说,“长相守就像颜丹青所说,就像两棵并立的梧桐树,根连着根,枝叶覆盖相守终老,像鸳鸯水鸟一样,如果一只水鸟死了,另一只也不会独活,就是那种成双成对至死方休的那一种,你明白吗?” “‘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 “就是这一句,原来你也知道啊!你也听说过,是吗?早知道,我就不解释这么多了。”柔然公主惊讶地说,仿佛找到知音人一样。 青儿微笑着点头,“奴婢也是不久之前才听说过的,当时也没在意,今日公主提到,奴婢才忽然想到了有这么一句。” “我感觉你比我懂得多,你什么都懂,我却不懂,之前,我每遇到问题时问母后,母后总是说‘姑娘家,不需要懂太多,也不要问太多,这样对自己好’,后来我就不问了。不过,以后就好了,我如果有什么东西,就找你和我一起分享。”柔然公主静静地说。 青儿行礼,“奴婢听从公主吩咐!” 青儿终于可以断定,这些水仙花都是宫廷画师颜丹青所画的。本以为他们两个只是违反宫规而做出苟且之事,原来也是两个可怜的苦命的鸳鸯。若不是亲眼看到画作,青儿自己也不曾想到原来这阴暗浊污的皇宫禁地,也有如水仙花一般纯净的不染凡尘的爱情。只是,不知道,这皇宫容得下他们的爱情吗?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上天残忍的将他们分开,他们又会怎样呢。面前的柔然公主早已陷入爱情,只是当事人觉得太懵懂,不太理解罢了。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皇后寿辰 傍晚时分,茶宴开始,众大臣,众皇子早已入座。皇上,皇后入座,拜寿开始。 陈公公喊:“皇后寿辰,拜寿开始,太子拜寿!” 只见一男子黄色锦缎锦衣,流金玉冠,甚是华丽,奢靡,上前,“儿臣祝母后福寿安康,万事如意,儿臣献上玉如意做母后寿礼!”他轻轻一拍手,一太监端上来一枚晶莹玉润的玉如意。 初见玉如意,皇后的脸色一惊,转脸瞥向身边的皇上。只见皇上满目威严,犀利的深眸。 突然,群臣中仿佛炸开了锅一样,议论纷纷。 一臣子说:“这柄玉如意不是骠国进贡的贡品吗?一柄被皇上赐给了太妃,一柄赐给了舒王,还有一柄,不就是眼前太子送给皇后的寿礼吗?” 一臣子说:“谁也没有老臣看得清楚,当初还是老臣迎接的骠国使臣,一点也不错,就是骠国的贡品啊!” 一臣子说:“太子虽是储君,再怎么说,这太子也没有擅动贡品的权利啊!” “是啊!是啊!这是越权啊……” 舒王端起茶水,静静品着,微眯着的眼神,对于面前的一切,若有所思。 皇后威严而略显哀求的眼神看着皇上,“皇上,太子从小就仁善,孝心还是可嘉的啊!还望皇上体谅太子的一片孝心,才是啊!” 皇上威严的深眸掠过众臣子,瞟了太子李启一眼,“太子素有仁孝爱人之心,今日朕也为之感动啊,真是国之幸,万民之福啊!” 众臣纷纷转原来的责备于考赞。“太子仁孝,大唐之福啊!”只有舒王始终沉默,静静品茶。李茂一副不屑的神情。 皇后满目的慈爱,对着太子说,“皇儿真是有心了!” 太子满足地微笑,退后。 青儿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感觉莫名其妙,很是不解,为甚么太子明明犯了国法,越了皇权,皇后反而不予责备,还给予谬赞,甚至向皇上为太子求情;没想到面对群臣的质疑,皇上不予责备,反而顺水推舟的顺了皇后的意,对太子也太纵容了吧。 陈公公喊:“三皇子广陵王拜寿!” 只见广陵王李淳上前行礼,恭恭敬敬,递上一叠厚厚的绢,“儿臣给母后拜寿!儿臣亲自抄写寿经一千遍,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皇后威严的脸上虽说挂着端庄的笑容,眼神却失去了看太子的慈爱,转为冰冷的刻薄,不冷不淡地说,“皇儿若真有此心也就好了!”不屑地瞟了眼李淳躬着身举起的寿经绢,冷冷地示意了身边的太监。太监上前收下寿经绢。 李淳恭恭敬敬地退后。 青儿看着面前的情形,若非亲眼所见,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一母亲待两个儿子的态度却截然不同,一个视为骄子,疼之,怜之,护之;一个却趋之如骛,天下怎会有如此的母亲呢?此时的他好吗?心会痛,会寒冷吗?为什么他始终一副冰冷,不羁的模样呢? 陈公公喊:“四皇子韩王拜寿!” 只见一位衣冠楚楚的皇子上前,行礼,“儿臣李璟给皇后拜寿!儿臣特地从江南带来织绣云锦献给皇后,祝皇后吉祥如意,锦上添花。” 皇后端庄大方的微笑,觉得甚是满意,“皇儿,有心了!” 四皇子韩王退后。 陈公公喊:“柔然公主拜寿!” 柔然匆忙上前,纯美的微笑,“儿臣给母后拜寿!儿臣献牡丹图!祝母后事事顺心,青春不老!”说完,举起手中的牡丹绢图。 皇后满脸的笑意,示意柔然过去,“皇儿,有心了,母后甚是欣慰,柔然你过来!” 柔然公主清纯的微笑,轻盈的步履,上前,将牡丹图献给皇后。皇后接过牡丹图,怜惜地看了看,满意的微笑,然后把它递给身边的太监收了起来。 柔然公主退下。众皇子归坐。 皇上威严的眼神,高高在上的气势,“今日,皇后的寿辰!一则为皇后拜寿;二则,咱们君臣同乐!” 众臣,众皇子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皇后说:“众爱卿平身吧!” 众臣子,皇子起身,入座。 接下来是大唐礼乐舞蹈,众舞女衣着华丽,翩翩起舞,一片祥和,喜庆之气。 青儿煮着茶,眼神不自觉的看向李淳,正好撞上李淳冰冷的眸子。青儿慌忙转移视线,才不要让他误会自己在偷偷看着他,关注着他。青儿转移的视线正好撞上郭嘉彦明媚的微笑,自己也以微笑作答,心想他这么快就不和我记仇了,上次还那么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这才对嘛,这才叫铁哥们。青儿微微扬起下巴,对着郭嘉彦淡淡一笑。 众群臣一边宴饮,一边观看舞曲,好一片君臣和睦的景象啊! 郭婉一身淡紫色的衣裙,甚是温婉娴静,端坐在升平公主旁边,慢慢品茶,一举一动都那么动人,仪态大方。 皇后转向皇上,端庄的微笑,“皇上,本宫看婉儿越来越美丽大方,温婉动人了。皇上你看,婉儿和启儿自小一起长大,脾气和秉性都比较了解,启儿一直对婉儿照顾有加,这太子妃的位置也不能一直空着,皇上,你说呢。” 皇上威严的深眸,看了看皇后,若有所思,示意了身边的陈公公走近,皇上对着陈公公说了几句。 陈公公宣旨:“太子李启,驸马郭暖,升平公主,郭婉上前听旨!” 四人不知何故,缓缓上前,跪拜听旨。 郭嘉彦疑惑地听着这突如其来的旨意,感觉事情不对,不好,婉儿。 陈公公继续宣旨:“驸马郭暖,升平公主,教女有方。郭婉知书达理,品德贤惠,容貌端庄,朕念郭婉自小和太子李启青梅竹马,琴瑟相和,特将郭婉许配太子李启为太子妃!钦此!” 太子李启满目的喜悦之情,仿佛期待此时已经许久,直直地盯着郭婉。升平公主,驸马郭暖听完圣旨觉得震惊,转而忧虑地看向郭婉。 郭婉的双目透着无力,却又无可奈何的悲哀,呆呆愣在那里。升平公主轻轻地拉了一下郭婉的衣袖,用心痛却又不得不的眼神点头示意郭婉。 郭嘉彦满目的优思。这突如其来的旨意,竟然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自己是躲过了,可是婉儿妹妹却…… 李淳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郭婉跟随父亲,母亲一起,跪谢圣恩:“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郭婉的仪态还是一如从前的大方得体,从容,优雅。 太子李启一同跪谢圣恩,“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行完礼,太子李启急切地看着郭婉,温情地喊了声“婉妹”。 郭婉作为回礼,温婉一笑。笑的那么大方得体,从容,优雅。 众臣朝贺。 皇后端庄大方,威严的眸子,满意地一笑。 皇上一身龙服,高高在上,犀利不容侵犯的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切。 正文 第七十章 皇后寿辰2 升平公主府。 郭嘉彦匆匆赶来,看妹妹郭婉,只见小翠立在郭婉门口。 “小姐呢?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吗?自皇后寿诞后,小姐一直都没有出来吗?” 小翠上前行礼,“参见公子,是的!刚才都尉大人和公主都来了,小姐始终闭门不出,到现在都没有用餐,还望公子好好劝劝小姐才是。” 郭嘉彦摆手示意小翠起身,“起来吧!我知道了!小翠,你快去厨房弄一点吃的。” 小翠担忧的脸色,瞬间微笑,“是!公子!小翠这就去!”转身离去。 郭嘉彦轻轻敲门,“婉妹,是我,我是佳彦,你可以开门了。” 门轻轻被打开,郭婉一脸的忧伤,无奈的眸子看了眼佳彦,转身走到桌子边,坐下,满目冰凉。 郭嘉彦随着郭婉,在桌子边坐下,轻轻倒了杯水,递到郭婉面前。 “婉妹,哥哥明白你的心思,我也不曾料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况。婉妹,这里没有别人,你想哭就哭出来吧。”郭嘉彦关切地看着满目优思的郭婉。 郭婉轻轻扫了一眼佳彦,冷漠的眼神瞥向远处,“哭,为什么要哭?我们郭家的女儿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哭’字。都以为我郭婉即将是未来的太子妃,一朵将盛开在大唐的牡丹花,应该是幸福的,是令人艳羡的。‘蒲生我池中,其叶何离离。’其实,我不过是池塘中的一株苦蒲草罢了。” “婉妹,哥哥明白,你的心思不在太子李启,可是,皇上皇后已经替我们郭家安排好了婚配,可眼下的那种情况下,反对就是忤逆君主啊,我们郭家已经别无选择了。不,婉妹,你要先安静下来,先等着,毕竟圣旨刚下来,不知道以后还有没缓和的余地。” 郭婉忧郁的深眸略微闪出几点光亮,“哥哥,这就是我们作为皇亲国戚的命运,看似荣光无限,实则身不由己罢了。我郭婉虽自称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也不是什么小家碧玉能比得上的,自幼努力上进,希望有朝一日能寻到一位如意的郎君,彼此举案齐眉,琴瑟相和。却不曾想到命途却如此坎坷,那一道圣旨,不仅打破了我作为女儿的梦,也许也终将毁了我的未来。一想到我的夫君将是那个懦弱无能,无才无德的太子,我就……我就无法形容我此时的心情,如真的如此,只怕我的一生也就……” 郭佳彦把水杯递到郭婉手里,“婉妹,喝点水,况且离婚期还有些岁月,咱们先想想办法。婉妹放心,只要有哥哥在,必会想办法保护妹妹周全。可眼下身体要紧,就算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该为咱们郭家,为父亲,母亲想想不是,你没吃饭,我们也都没吃,难道你想看着咱们郭家都饿死不成,婉妹,好妹妹,咱先吃饭吧,哥哥陪着你吃。小翠……” 只见小翠匆匆进来,端着许多饭菜,一一放到桌子上。 郭婉看了看佳彦,忧虑的深眸,微点了点头。 郭皇后的雅阁内。 “跪下!” 只听一声严厉的呵斥,太子李启颤颤抖抖的跪在皇后的面前。 皇后满目威严地坐在堂前,“启儿,你可知罪?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若不是母后在你父皇面前力保你周全,就算你死八次都不够。” 太子李启懦懦弱弱的说,“母后,儿臣不知,求母后原谅儿臣,原谅儿臣!” 皇后说:“启儿,擅自动用贡品,是越权,你知道吗?这大唐的江山早晚是你的,你为什么就那么心急呢,母后是心疼你,可是你父皇呢,若大臣真揪着此事不放,假以借口,你父皇还能容得下你吗?平时母后是怎么给你说的,让你知进退,凡事跟母后商量着办,这次怎么了,翅膀硬了,还是怎么了?” 太子李启说:“母后,儿臣早就长大了。儿臣想在你的寿辰上,给母后一个特别的礼物,想给母后一个惊喜,所以,儿臣就特意到处找礼物,最后在贡品司,儿臣发现那个玉如意特别珍贵,还被珍藏的特别好,儿臣知道只有最高贵的礼物才能配的上母后,所以,儿臣……” 皇后威严的神色,瞬间变得柔和,慈祥,“母后错怪你了,没想到你也是个有心思的孩子。以后做任何事都要懂的分寸,切勿再出错,以免被人握了把柄,懂吗?” 太子李启叩头,“儿臣懂了!” “起身吧!来,启儿,坐到母后身边来。” 太子李启起身,坐在皇后旁边的椅子上。 皇后威严,慈爱地看了眼李启,“启儿,将你的表妹婉儿赐给你做太子妃,你还满意吗?” 太子的脸色瞬间变得喜悦,“儿臣满意,儿臣谢父皇,母后。” 皇后慈爱地微笑,“这是母后的意思,你父皇只是做了顺水人情,成全了你们。谁让知子莫若母呢,你的那点心思母后还看不出来吗?” 太子喜笑颜开,“母后都知道了,母后怎么知道的。儿臣谢母后成全。” 皇后微笑,“从小你就对你舅父家的婉儿与众不同,待她比待你十七妹柔然都要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藏着给你婉儿妹妹,不是吗?记得有一次,你还满书院的给婉儿找什么书,最后没找到,都急哭了。后来,还是你父皇下旨让翰林学士亲自帮你找,才找到的。母后能看不出来吗?” 太子说:“婉儿表妹从下就比别人聪明,书只要看一遍就会被,而我看好几遍也不会。后来有一学生和婉妹打赌说《楚辞》是世上最难读懂的书,更不用说背诵了。婉妹不服输,说要找到《楚辞》背诵给他听,可是婉妹在郭府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那本书,后来,我听说了,就……” 太后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那后来呢?” 太子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后来,那位和婉妹打赌的学生输了!” 此时,看到太子李启如此的喜悦,皇后慈爱地微笑着。只是在不知不觉中,郭皇后在分享着太子的喜悦之时,眼里不知为何突然多出几丝深思,几丝忧虑,几丝不安。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皇后寿辰3 舒王府内。 舒王坐在客厅堂中,罗令则坐在左边下座,管家周文斌坐在右边下座。 舒王一边品茶,一边欣赏白玉茶器。 罗令则怒气冲冲的样子,“舒王,你也该管管了,你不能不管不问的。太子李启越权拿了贡品,这皇后一句话,群臣居然没有一个敢反对的。眼下这郭皇后都快一手遮天了,连皇上也对她听之任之的,如今这升平公主府的郭婉又许给了太子,也就等于郭家和皇后联手了。” 舒王赏玩着白玉茶器,微眯着的眼神,轻轻把茶器放在桌子上,“这步棋早在预料之中,郭暖和郭皇后毕竟是一母同胞,就算不联姻,郭家的秤也不会向我们这边倾斜,只不过此时两边旗鼓相当罢了,现在就看谁运用的得当!” 周文斌思量谨慎,谦卑有度,“眼下约莫三分之一的朝廷势力倾向于舒王,三分之一倾向于郭皇后,太子,还剩三分之一属于摇摆不定,观望的态度。舒王与郭皇后谁能争取到这摇摆不定的群臣的支持,就看谁更棋高一招!” 罗令则满目的暴躁,“我看那三分之一何须争取,谁不从,咱们就打,我就不信还真有硬骨头不成。” 舒王静静品着茶,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周文斌看了看面前鲁莽的罗令则,不急不慢地说,“罗将军是得到皇上的信任,手握着朝廷的左屯卫将军,可是,罗将军你的左屯卫军相比于郭家统领的辽东大军如何?那若是辽东大军,加上右屯卫军,再加上皇城禁军呢?” 罗令则傲慢的神气,缓和下来,声音略微压低,不服气地说,“当然比不得!” 周文斌说:“若罗将军此举激起臣怨,大臣们以清君侧的名义指责于你,你该如何?真到那时,你该置舒王于何地呢?你的举动若真让郭皇后落了口实,抓以把柄,然后加以收买眼下摇摆不定的右屯卫军首领,到时天下将领,群臣应之,恐怕我们再也没有翻身之地了。” 舒王微眯着的眼神,仁善的模样,“令则啊,上次你送本王这套白玉茶器确实不错,莹润洁白,望着就解渴啊,本王甚是喜欢!刚才周公说的话却有几分道理。” 罗令则说:“舒王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可是,这打又不能打的,你说眼下该怎么办才好?我们总不能干等着吧,让那郭皇后的势力越来越大,一手遮天了不成。” 舒王微微一笑,“眼下,就是要等,不是干等着,是等机会!” 周文斌微微点头,“舒王说得对,就是要等!” 舒王看了眼罗令则,“令则啊,听说上次有人暗中派了箭客,刺杀广陵王李淳,是你所为吗?” 罗令则微微思索,怯怯地看着舒王,“是!是臣所谓!臣真后悔派去的刺客没用,居然让那李淳还活了下来;他可真够命大的,中了毒箭木毒不死的他可真是唯一的一个!只是臣到现在也没有见到那名箭客,估计是怕死,不敢回来了!” 舒王微微一笑,“你啊!令则,做事是不是也太不小心了!居然,还敢留下证据,你不怕被人抓了证据,刺杀皇子,只怕到时你的将军的项上人头不保啊!” 罗令则说:“舒王说的是,是臣考虑不周,臣会即刻安排人手,一定将那名箭客找出来!” 舒王淡淡地说,“已经不用了!本王已经帮你解决了!只是,以后不要再去刺杀广陵王李淳了,知道了吗?” 罗令则疑惑,震惊地问,“舒王,为什么?他对我可是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若有一朝他得势,势必会将我五马分尸啊!舒王,你也知道,当年可是我带着兵去……斩草要除根啊!否则,必留后患!” 舒王若有所思,“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周文斌说:“眼下真正能跟咱们争天下的是太子,其实,也就是郭皇后,郭家。咱们真要防,要对付的是郭皇后,郭家,他们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啊!李启做了太子,那李淳就什么都不是了,他不可能去帮郭家。若我们将他逼急了,他倒也真有可能联合郭家反扑,对我们未必是个好事!我们当前所要做的就是先稳住他,不让他靠近郭家,这才是良策。” 舒王一笑,“有道理!” 正文 第七十二 牡丹园 皇上侧卧在卧榻上读书。陈公公侧在一边伺候。 青儿轻轻走近,将一杯泡好的茶水放在皇上身边的桌子上。陈公公示意了一下,青儿懂得陈公公的意思,是不要打扰到皇上读书,想必陈公公也是出于好意。青儿正准备转身离开,“青儿!”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喊声。 “奴婢在!”青儿转身行礼。 “冬天总算熬过去了!转眼间,正直烟花三月,姹紫嫣红,桃红柳绿的,外面的天气暖和多了。青儿,你来宫里有些日子了,一切还习惯吗?”皇上手里拿着书,轻声说。 “奴才刚开始不习惯,慢慢的一切都习惯了。冬天总算熬过去了,不知皇上的咳疾可好些了?”青儿胆战心惊地问。 皇上放下手中的书,轻轻看着青儿,“也别说,你的偏方果真管些用,这个冬天朕感觉不那么咳嗽了,心口疼也缓和多了,冬天的老毛病了,那群庸医为朕治了几年,也不怎么见效。” 陈公公打量着皇上,“太医院的那群庸医,怎么能和青儿姑娘的茶方相比呢。再说能伺候万岁爷,也是青儿姑娘的福气。” 青儿应允,“陈公公说的是!能得到皇上的赏识,是奴婢的荣幸!” 皇上微点了点头,满目的威严,“恩!下去吧!” “奴婢告退!”青儿心惊胆战,行礼,转身离去。 御花园中牡丹花开得正盛,微风吹来,香气四溢。 青儿驻足观望,一时间忘了自我,忘了时间,只觉得自己就成了花园中的一朵,尽情绽放在这美好的春天里。 “你是哪里的奴婢?见了本太子都不知道行礼了吗?” 青儿陶醉于春天的之情被打断,转身,只见太子李启正站在自己的身后,太子的身边还站着满脸狡黠的信王李茂。 青儿感觉要大难临头的样子,忙行礼,“奴婢参见太子,参见信王!” 太子愣愣地盯着青儿,也不说让青儿起身,只让她那样一直半跪着,也是对她刚才对自己无理的惩罚。 信王李茂贴近太子,“太子,此奴婢甚是无礼,依我看她根本没把太子你放在眼里。” 太子李启微侧着头,瞥了一眼信王李茂,“是这样吗?” 青儿忙说:“回太子,奴才刚……” “你住嘴!本太子让你说话了吗?”太子李启打断了青儿的回话,转脸向李茂,“你继续说。” 李茂眼看待到了机会,决定添油加醋,“太子,此女原是长安有名的茶坊的婢女,曾经在茶香居时就不知检点,如今进了宫更是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妄为,太子,你可不能任由她放肆下去。” 太子微微看了眼李茂,“真的?上次若不是你让我给母后献的什么玉如意,我也不会挨骂。你说,我是该信你呢,还是不该信你呢?” 李茂微微思索,“太子你刚才不还在说皇后鉴于你的一片孝心,很是感动,还夸了你,不是吗?” “总之,你的那条计策太欠妥当,不过也算功过相抵了吧。”太子李启转脸看向青儿,“该你了?” 青儿低着头说:“太子明察,刚才婢女只是看着满园繁花似锦,一时起了兴致,忘了自我。奴婢虽刚来宫里不久,但在宫外时就早已听闻太子仁善,尊儒重孝,为天下孝子的典范,可谓是,无人不识,无人不晓啊。奴才一直敬佩太子的心善仁孝,如今得以进宫,终于得以见到太子尊荣,又怎会生出不敬之意呢。” 太子惊讶,“真的吗?外面都是这么传诵我的吗?” “是!千真万确!奴婢不敢说谎!”青儿镇定自若地说。心想,这太子还挺希望自己得到民众的认可的。 李茂看情形不对,上前说,“太子,这婢女奸诈的很,你别听这婢女胡说八道?” “什么胡说八道?你的意思是,宫外人对本太子的溢美之词都是假的吗?难道本太子就那么不堪吗?” 李茂忙解释,“太子仁善重孝早就是天下表率;臣想说的是,此婢女阴险狡诈,太子切勿让此女放肆下去。” 太子李启不屑地说了一句,“怎么做,是本太子的事,还用得着你来教吗?本太子将来要扛起的是江山社稷的大任,怎么能在这里和一个婢女斤斤计较呢。” 李茂感觉太子不受自己的怂恿,忙说,“臣不敢!” 不知什么时候,郭嘉彦,郭婉已近在眼前。 看到青儿和太子,李茂在一起,而且青儿还在行着半跪礼,郭嘉彦忙上前。 郭嘉彦行礼,“臣参见太子!” “起身吧!”太子爽朗地说,眼神瞥向郭婉。 郭婉走上前来行礼,只是礼还未行完,太子忙上前扶起郭婉,“婉儿表妹,免了!” 郭嘉彦忙走向青儿,不屑地看了眼李茂,想扶起青儿,青儿却选择没有动弹。郭嘉彦走向太子,“太子,青儿是不是犯了什么过错?” 太子转身,“此女甚是大胆,她居然敢无视本太子的存在!见了本太子居然不知礼数,本太子只是略施惩罚而已!” 郭嘉彦上前行礼,“太子,此女叫青儿,是属下的朋友,我想这其中恐怕必有什么误会。还请太子手下留情。” 太子说:“误会?是吗?刚才可不只我一个人看到,信王茂也看到了。佳彦,你和此女的交情我也略听一二,听闻你为了此女不惜顶撞父皇母后,可真有此事?那么此女真是不简单啊!” 郭婉忙上前,“太子明智,我哥哥虽然偶尔做事鲁莽,但也并不是糊涂之人,想必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准呢。还望太子大人有大量,不要与这般女子一般见识。” 听到郭婉有求于自己,太子微笑,“既然婉儿表妹都开口说话了,那就算了!能和佳彦攀上矫情的女子,想必必有几分侠骨柔肠,起来吧!” 青儿起身,行礼,“谢太子!” “谢太子!”郭嘉彦行礼。 此时,仪态大方的郭婉,微笑的脸上略带几丝愤怒地瞥了眼青儿。 太子看着郭婉,满目的温情,“婉儿表妹,今天这么清闲,怎么有时间来宫里走走了?你想去哪里?表哥带你去!” 郭婉嫣然一笑,“太子表哥,婉儿已经有些日子没来看望皇后姑母了。今天婉儿特意过来看望。” 太子明媚的微笑,“婉儿表妹,正好,我也准备拜见母后,一起去吧!” 婉儿仪态大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恩!走吧!” 太子,郭婉离去。 李茂看太子离去,自己也灰溜溜地离去。 郭嘉彦走向青儿,关切地问,“怎么样?你还好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青儿淡淡一笑,“没有,看来太子也不是太糊涂,也算是个仁善的人!” 郭嘉彦明媚的一笑,“刚才怪不得太子说,‘此女甚是大胆’,你也太胆大妄为了,居然敢私下里谈论太子,我看你是一点都不懂得收敛,非要闹出个什么不好的下场才肯罢休吗?我真担心,你几时才能学会置身事外的道理?” 青儿微抬下巴,“怎么?就我一个人是这样的吗?你又能比我好的了那里去。不过,刚才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的侠肝义胆!” 郭嘉彦说:“那某人与其在这里说‘谢’字,还不如好好想一想怎么用实际行动表示表示呢。几句感谢倒未必见得是真心。” 青儿上前,“怎么?我看某人是想得寸进尺吗?上次还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怎么,这么快就好了吗?” 郭嘉彦明媚一笑,爽朗地说,“君子不与小人,女子一般见识!” 青儿微笑,“好吧!我是小人!走吧!那我这个小人今天请郭大公子喝茶,算是感恩了,行吧?” 郭嘉彦明媚的笑容,随青儿而去。 正文 第七十三章 牡丹园2 “青儿,青儿……你在哪里?” 柔然公主一边喊着青儿的名字,一边像小鹿一般欢快地跑着。两个侍女跟在其后。 青儿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整理衣物,忽然听到柔然公主喊自己,忙起身迎接。 “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你许久了!”看到青儿,柔然公主满脸愉悦。 青儿行礼,“不知公主找青儿所为何事?” 柔然公主说:“你没发现吗?外面的牡丹花开的很美,我想找你一起去赏花,青儿你想去吗?” 青儿微笑,“公主尽管吩咐就是!奴婢愿意!” 只见柔然公主的眼神盯着青儿姑娘的衣物,慢慢走过去,轻轻拿起青儿自己设计的那件银白色的绣满花朵的纱裙,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真的好漂亮啊!我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纱裙,你的这件纱裙,是从那里买的吗?还是谁帮你买的?” 青儿看出柔然公主的心思,“这件纱裙不是买的,是奴婢自己做的,去年春天做的了。” 柔然公主惊讶地问,“原来你还会这个!不过这件纱裙真的好美!比宫里司制坊宫女的手艺精巧多了,她们每年做出来的衣裙都是一个样子,俗不可耐,不过你做出来的衣裙真好看。” 青儿说:“奴婢只是闲来无聊,就做了件衣裙,如今来到宫里,再穿那件衣服,就显得不合时宜了,如今只能收藏起来了。” 柔然公主,叹着气,感觉惋惜,“多好的裙子啊!眼下正值春天,若穿出去,肯定比春天的牡丹花,蝴蝶都要美丽呢。” 青儿轻轻地问,“公主,可想拥有一件这样的衣裙?” 柔然公主瞬间喜悦之情洋溢于脸上,甜甜地微笑,“真的吗?你会为我做一件这样的衣裙吗?” 青儿点头,“是!只要公主喜欢!奴才就为公主做一件!” 柔然公主兴奋地跳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挽起青儿的手,“青儿,谢谢你!你真好!” 青儿微笑,“公主喜欢就好!” 柔然公主拉起青儿,“青儿,我们去上牡丹花!” 青儿随柔然公主而去。 御花园中,硕大的牡丹花姹紫嫣红,香气四溢,满园的春色惹人陶醉。花丛中,几只蝴蝶翩翩起舞。 看到蝴蝶,柔然公主十分的喜悦,置身于牡丹花中,去追逐蝴蝶。“你们两个,过来帮忙,过来帮我捉蝴蝶!”两个侍女跑去帮忙。 看到此情此景,青儿微笑着,感觉公主真像个纯情,童心未泯的小姑娘,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她好奇的兴致。 正当微笑之时,青儿不经意间仿佛感觉身边有人。青儿转过脸,微笑的眸子正好撞上郭婉不屑的深情。 青儿行礼,“上次多谢姑娘,青儿甚是感激!” 郭婉不屑的神情,没有让青儿起身的意思,“我只是为了我哥哥而已,怎会跟一个婢女一般见识!” 青儿感觉郭婉的无礼,自己起身,不屑地瞧了郭婉一眼。 郭婉感觉惊讶,“我让你起身了吗?” 青儿淡淡一笑,“为何不能起身?该行的礼仪我都行了,该做的也都做了。是你的无礼在前。” 郭婉淡淡一笑,“是吗?一个婢女也敢如此放肆,胆大妄为吗?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青儿不卑不亢,“是!我是一个奴婢!就算是奴婢,好歹也是皇上身边的奴才,若论官位也不算比你低,刚才奴才并没有什么无礼之处,反倒是你。再说,就算真要教训起奴才,也是万岁爷的事,我想,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你吧!” 郭婉不屑的眼神,微微一笑,“的确有几分厉害,竟然拿皇上来压我。但有些话,我是不得不说,我承认你是很优秀,能让我郭婉佩服的女子不多,但是我想请你离我哥哥佳彦远一点。” 青儿说:“离谁近,离谁远,我想那是我自己的事,不劳姑娘费心了!” 郭婉看青儿如此不甘示弱,很是气愤,“是吗?有些话,我还是要提醒你,我们郭家门槛高,并不是什么货色都能看上眼的。再说,我们的婚事都是皇上做主,我想就算皇上怎么指婚,也指不到你这里,我说的对吗?青儿姑娘。” 青儿淡淡一笑,“我想郭姑娘可能误会了,我和佳彦只是朋友,我很欣赏郭公子的侠肝义胆,满腔热忱,郭家能有这样的人,我很是钦佩!” 郭婉说:”朋友?你觉得你配做哥哥的朋友吗?你除了惹祸,带给哥哥危险之外,你还能做什么?这就是你作为朋友的职责吗?你对得起我哥哥吗?他为了你不惜顶撞皇上,皇后,你看到此情此景,不觉得痛心,自责,内疚吗?” 如果说,刚才听到郭婉无礼的话,青儿愤怒回击,针锋相对,以此解恨,但是,青儿突然觉得此时郭婉的话,真的钻到了自己的内心深处。她说的错了吗?郭嘉彦侠肝义胆,拿我当真心朋友对待,因为我的鲁莽三番两次为我身犯险境,这就是我该做朋友的回报吗?这就是我作为朋友的职责吗?我该如何做?以后我该如何做?也许我就该小心谨慎,谨小慎微才好。 郭婉看青儿仿佛沉浸在自责中,感觉自己的话说到了青儿的痛处,微微一笑,“如果知道自己错了,那就请你以后,离我哥哥佳彦远一点!生的害己连累别人!” 看到郭婉一直无礼,青儿上前反驳,“该怎样做,是我自己的事,不劳姑娘交代。以后我也自会真心待我的朋友,也请郭姑娘不要多管闲事!” “你!”郭婉怒目。 青儿不甘示弱。 “青儿……你看,我抓到好多蝴蝶!”柔然公主兴奋地跑来。 青儿迎上前去,微笑,“是吗?都是什么样的蝴蝶?” 郭婉忙上前行礼,仪态大方,“郭婉参见柔然公主!” 柔然公主看到郭婉,感觉很是诧异,“婉儿姐姐什么时候来的?刚才你们在谈论什么呢,谈论的那么起劲,说给婉儿也听听!” 郭婉嫣然一笑,面若盛开的牡丹花,“公主,我们只是在讨论,看公主回来能抓多少只蝴蝶呢。” 柔然公主微笑,那么的清纯,“是吗?青儿。” 青儿微笑,“是的!公主!” 柔然公主愉悦地说,“那我们一起来数一数吧!看看我的收获!”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形单影只 朝堂之上,皇上大发雷霆,怒气冲冲地将一大叠厚厚的书柬扔在朝堂之上,众大臣人心惶惶,心惊胆战,一片鸦雀无声。 “将士们三个月没拿到军饷!三个月啊!戍边的将士们每天只能靠稀糠度日!他们背井离乡,日日坚守大唐边境,为我大唐的安定戍边!我们大唐就是这样对待那些劳苦功高的战士们的吗?若将士们食之不饱,长此以往,则军心必乱,到时你们谁来负责?户部侍郎裴忠!” 裴忠上前行礼,“皇上户部只剩下十万两银子了!这几处催饷的饷银加起来足足有二十万之多,这银子给谁,不给谁,若真的都给了军饷也不够啊!况且以后朝廷的开支怎么办啊?臣着实为难啊,皇上!” 皇上疑惑,怒目,“十万两?去年秋底征收的那一百多万两银子,这么快都用完了吗?你们户部是怎么算账的?你们欺负朕是老糊涂了吗?” 户部侍郎裴忠说:“皇上,光是去年镇压南部叛贼的叛乱,就花费了五十多万两银子啊!加上近半年的军费开支,朝廷开支,到如今朝廷的府库已经快捉襟见肘了啊!是臣无能啊!皇上!” 皇上在大堂上缓缓走来走去,心事重重,“是啊!朕知道!南方叛贼叛乱,光剿匪就剿了三个月啊!民心惶惶,几乎耗尽了大唐一半的储蓄啊!眼下该怎么办?总不能让我们大唐的将士们饿着肚子,为我们戍守边境吧。” 一大臣说:“皇上,眼下紧要关头,为了解决燃眉之急,必须全国征收税银以补充国库才是啊!” 一大臣上前说:“皇上,臣认为不妥,南方战乱之时本就已经加收税银,再加上去年山东等地闹饥荒,灾民西进。到了秋后,已经到处是灾民了。若此时,再加收官税,更是雪上加霜,只怕更会加重百姓的负担,激起民怨啊!皇上!” 皇上怒目,大发雷霆,“有那么严重吗?以你们讲,我们大唐该当如何?”此时,庙堂之上,鸦雀无声,“怎么?关键时候,都哑巴了吗?我大唐养你们这群人何用?” 太子李启上前,唯唯诺诺地说,“父皇,依儿臣看,这税是一定要征收,不然,这大唐将士们怎么办?将士们日夜戍边已经很辛苦,总不能让我们大唐的将士们挨饿吧。” 皇上威严的面目,露着一丝微笑,“那太子,若真的激起民怨,该怎么办?到时若真的难民们集结造反,小股为贼,大股为寇,又该当如何?” 太子说:“俗话说,小人难养也!若到时真的出现几个反贼,父皇只需要给儿臣一道诏令,让儿臣率领一支精兵,将那领头闹事的砍他几个,到时,其他反贼也会闻风丧胆,必搅不出什么大浪!” 此时的舒王微微眯着眼睛,似有所思。 皇上怒目,“荒谬!天子不德才会有天灾降临,山东饥荒,当政者本身就该反躬自省才是,现在你却向百姓开刀,这不是让朕失德于民吗?” 感觉自己做错了,太子更加的局促不安,唯唯诺诺的。 皇上看了看太子,“身为皇储,怎能如此行事呢?” 太子唯唯诺诺地说:“儿臣也是担心,所以才……” 宰相韦执谊上前,“皇上,依微臣看,这国税若收的话,必会困难重重,不过,眼下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只是……” 皇上看了看韦执谊,“韦相,直接说吧!” 宰相韦执谊说:“百姓的税收是不能征了,不过可以征收关中大户的税收,再说此时正是国之危难之时,方是他们为国家效力的时候啊!还有三个多月就到了收成的时节,我们只需等待三个月,臣已经算过,只要征收四十多万,就可以度过眼下的危机了啊,皇上!” 皇上叹了叹气,“是啊!也该是他们为国家效力的时候了,‘皮之不存,毛之将附’啊!那眼下,你们看该派谁作为统领人前去征银子?” 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谁接了此差使,就是成为众矢之的,以后在朝堂就会很难有立足之地,庙堂之上鸦雀无声。 吏部尚书段羽看了看舒王的眼神,眼神瞥向太子李启。段羽是舒王的人,看来此时舒王的利剑指向了太子李启。 吏部尚书段羽上前,“皇上,臣以为此事最好派一位能代表大唐的人,方可有权利和那些关中大户打交道啊!” 看到段羽意指太子李启,太子的人可不愿意了。兵部侍郎许攸上前反驳。 兵部侍郎许攸说:“皇上,臣认为此事最好派一位德高望众的人,才不失为良策啊!” 听到兵部侍郎许攸意指舒王,舒王这边的人也蠢蠢欲动。太子的人,舒王的人两边都希望对方的人去,毕竟这不是什么好差事,谁的人去了,谁就会众叛亲离,成为众矢之的。 皇上愤怒,“好了!都不要争了!朕就指派一人!广陵王李淳!” 广陵王李淳上前,行礼,“父皇!儿臣在!” 皇上说:“广陵王!淳儿!朕就把这个差事派给你!众臣子都不敢接,你敢接吗?” 李淳不羁一笑,“为何不敢?儿臣接下此差使!” 皇上满目威严,“好!那我就给你发两道诏书!一道是征收五十万两银子,另一道是朕给你便宜行事的特权!” 广陵王李淳行礼,“儿臣谢父皇!” 郭嘉彦忙上前,行礼,“臣参见皇上,微臣愿请命和广陵王一起去征收税银,请皇上应允!” 皇上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别人都不敢接的任务,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请命去。 兵部侍郎许攸上前,“郭大人不可啊!郭大人身居要职!统领皇城禁卫军保护皇上的安危,此事绝不能疏忽啊!” 此时,身为皇后太子的人的许攸看的清楚明白,若郭嘉彦真的被任命去征税,那么皇城的禁卫军首领就会换做他人,若所换之人并非皇后的人,对于日后太子登基必会不利,毕竟皇城禁卫军掌握着皇城的军队;再说,若郭嘉彦真去征税,那么郭家在朝中的威望就会不复存在了。 郭嘉彦说:“请皇上恩准!郭嘉彦愿为皇上效力!愿为大唐效力!” 皇上看了看郭嘉彦,看了看群臣,“佳彦,你有一颗赤胆之心!但皇城禁卫军需要你的带领!朕的安危需要你来保护!” 郭嘉彦行礼,“是!皇上!臣遵命!”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形单影只2 舒王府内。 舒王李谊坐在花园中品茶,管家周文斌,左屯卫军将领罗令则,分别坐在下座的两边,信王李茂坐在舒王的右下坐。 “没想到广陵王真的把这差事给接下来了!真是我心甚乐啊!”罗令则一边品着茶,一边想着今日庙堂之事,细细回想都觉得兴奋,值得庆贺。 舒王品着茶,沉默不语,思索着今天朝堂之上的事情,似有喜悦,似有不解。 “你说,这广陵王李淳真的能把这事办下来吗?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没想到这世上真有这种蠢人!”信王李茂既觉得开心,又觉得疑惑。 管家周文斌放下手中的茶器,微微轻笑,“小王爷,这以广陵王的能力,这件事他能办下来,只是,这办下来之后,他在朝廷里,可就没有立足之地了!这可就有意思了!” “周公,说来听听!”李茂一问。 罗令则急切地说,“这关中谁是大户啊?十个中有六七个是朝廷中的王公勋戚,大小官员们,他广陵王从这些人手中征收了银子,恐怕从此从朝堂之上到州县官员都会记着他的这笔账。从此以后,他就是真有能力,再也掀不起什么波浪了。我罗令则,还怕他什么呢。” 舒王捋了捋胡须,微微眯着的眼神,有些事情还是萦绕在心头,想也想不太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呢。 “你们说,这太子李启,广陵王淳儿可都是皇上的嫡亲的骨肉,皇上怎么能如此厚此薄彼呢?” “或许还是因为当年的事故,所以皇上就特别恨这个孩子,要让他在朝堂之上永无立足之地吧!”罗令则一边品着茶,一边想着陈年旧事。 舒王有些疑惑,“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当年那事冤还是不冤,皇上更比谁都心知肚明啊!再怎么说,这皇上也不能如此做啊!是不是做的绝情了点!” 一旁的李茂早已按耐不住,“依我看,只有太子在皇上的心中才算个心肝宝贝,这广陵王算个什么!从他一出生,就注定是个陪衬!什么都不是!” 周文斌过去虽有些担忧,广陵王的能力会对舒王未来的大计不利,但若经历此事,只怕这个担忧可以放下了。 “依我看,广陵王这边的事情,我们可以先放下了,估计以后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了!但是,郭皇后,太子这边的势力可是日渐突出啊!眼下能与我们抗衡的只有郭皇后,太子这边了,我们可得多留点心思才好啊!” 李茂说:“广陵王李淳这边跟本就不用担什么心,就凭他,量他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我们本来就没有防着他的意思。本来可以给太子下这个套的,只是这小子时运不济,硬往里面钻,恐怕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御花园中。 广陵王李淳一身朱红色的朝服,静静地站在池塘边,看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 “你来了?”李淳转过身来。 青儿轻轻地点头,“是!你一个人静静地在这池塘边好有雅兴。” 李淳冷冷的表情,不羁的笑容,“看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多好!若能做一条痴傻的鱼儿,也省去了人世间的许多愁苦!” “是吗?你又不是这池塘里的鱼,怎知道鱼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呢?事由心生,逃避也是解决不了烦恼的!与其想着逃逸遁世,倒不如奋力一搏!” 李淳冷漠地看着前方,仿佛看着自己无穷尽的痛苦一样! “你也认为逃避是没有用的,是吗?” 青儿目不转睛地望着远方,微微抬起的下巴,困难何尝不是接二连三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逃避能有什么用呢。 “虽然命运不济,有时甚至身不由己,很无奈,很痛苦,甚至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但很奇怪,我总是想好好地活着,好好地活着!” 李淳静静地看着面前青儿那倔强,固执的脸,那陷入深渊般无奈,却努力寻求阳光的眼神,自己的心不由得一震。 青儿轻轻地说,“朝堂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李淳冷淡地笑着,嘴角透着无奈的气息。 “世上竟有如此狠心的父爱!俗话说‘虎毒不食子’,终究毒不过一颗帝王心!” 青儿痛惜悲伤的眼神看着他。自己一直以为这世上的父爱只有一种,可是,今日在听到朝堂之上李淳的事情,原来,这世上,还有另外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父子之情!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曾说过,作为皇子是世上最大的悲哀;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的眼中始终饱含冷漠! “我懂你!”青儿将手放在李淳的手腕上,眼神中透着理解,支持。 李淳静静地看了眼青儿,只觉得此时,彼此近了许多。 “没有人愿意接这个差事!太子与舒王方,互相推脱,都想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推到对方的身上。可是不巧,父皇却看中了我。我何其有幸,何其不幸啊!谁人不知道,自安史之乱以来,那些功勋将领,皇亲国戚,大小官员,遍及关中,十之有六七,要征大户的银子,自然避不开他们。若我一味谨小慎微,只求自保的话,征收银子之事犹如画饼充饥,肯定征收不到银子,必无法向父皇交代;反过来,我必成为众矢之的,等我功成圆满之时,必会众叛亲离!” 此时,不知道为什么,青儿只觉得自己的心很痛,很痛。自己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他的每一次无力的呼吸,每一次悲伤的叹息。不知道为什么,青儿感觉自己的眼里仿佛要噙满泪水,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什么。 青儿用手握了握李淳的手腕,默默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做?” 李淳冰冷的深眸,不羁的一笑,“既然敢接,定然不负圣君意!趋利避害,岂是大丈夫所为!” 若之前,总是讨厌他,憎恨他的话,此时,青儿才觉得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慢慢了解他,理解他,认可他!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形单影只3 闲来无事,青儿在御花园漫步。 那不是广陵王李淳吗,奇怪,他去哪里?青儿正觉得疑惑之时,看到李淳迎面走来的郭皇后,端庄娴雅,仪态大方,不知不觉中,青儿赶忙将自己隐藏在假山后面。 郭皇后一脸威严,不冷不热的走来,仿佛没有看到李淳一样,或者他在自己眼中只是不存在的。 李淳上前,态度恭敬有度,行礼,“参见母后,儿臣即日便去关中,此去恐怕有些时日不能向母后请安,儿臣特来向母后辞行!” “是吗?淳儿,眼下这个节骨眼你来向母后辞行,真不知你是在尽孝心,还是别有用心呢?” “儿臣只是心挂母后,并未多想,儿臣只是尽孝道,是儿臣的本分!” 皇后的态度越是冷淡,李淳越是恭敬有度。 “若真是这样最好,淳儿真是有心了!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忽然只听皇后话说了一半,便目不转睛地看着远方,眼中闪着慈爱。原来是太子李启过来了。 皇后不顾身边正在行着礼的李淳,看都不看李淳一眼,仪态大方地径直迎接太子李启,满目温情。 “母后!你在这里!南方进贡来几只金丝鸟,十分讨喜,儿臣刚刚已把他送进母后的宫殿,以供母后闲暇之时取乐。”太子满面的喜悦。 皇后挽起太子李启的手,满目慈爱,“皇儿真是有心了!皇儿一说,倒还真的引起了母后的心思了,那陪母后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小玩意,竟博得皇儿的孝心!” 皇后连看都不看一眼还在行礼李淳,挽起李启的手,仪态大方地走去。太子李启不屑地看了眼李淳,微笑着陪皇后而去。 李淳静静地呆站在那里。满园牡丹盛开,华丽热闹,只有他那一抹朱红色的官袍,在这热闹生机盎然的春天,却显得那么落寞,孤清。 落寞地站立了良久,李淳缓缓起身,轻轻落下衣袖,满脸的冰冷,慢慢走去,脚步是那么的沉重,身影是那么的清冷。 站在远处的青儿,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不知为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心为他而痛。春天本是个美好的季节,连万物都得到恩典,福泽,为什么却偏偏剥夺了他幸福的权利呢。人们总是说,上天是最公平的,最公正的,为什么不垂怜他一点,为什么不仁爱他一点呢,为何却如此的厚此薄彼呢,难到这就是你的母仪天下,恩泽众生吗? 看着李淳的身影,渐渐远去,不见了踪影,青儿还一直呆呆地望着天,沉浸在思痛之中,久久不能忘怀。 郭嘉彦慢慢走近。这丫头在干什么,一个人傻傻地发什么呆呢。 青儿只觉得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晃悠,缓缓醒过身来,只见郭嘉彦的手在自己面前摇晃,后面若隐若现地透着郭嘉彦英俊的脸庞,明媚的微笑。 青儿使劲抓起郭嘉彦在自己眼前摇晃的手,狠狠一甩,下巴微微抬起,怒视,“怎么?干嘛打扰本小姐!” 郭嘉彦明媚一笑,“我只是怕你一个人沉浸在傻呆里面,出不来了!所以,就索性做个大善人,把你救出来!本你为你会感激的,怎么,你不会想怪罪吧!” “我才没你那么无聊!” “你怎么知道我很无聊,其实,说实在的,我真的很无聊,每天都是闲着,耗费时光,我本想借着这个机会,随广陵王一起去征收官银,也可为大唐做一点什么,为朝廷做一点什么。可是,朝堂上的那群大臣们,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百般阻挠,最后连我这么一点希望也给破灭了,真是身不由己,奈若何!”郭嘉彦一边说着,一边谈着气。 青儿微微一笑,“别人躲都来不及,没想到还真有个敢往上冲的傻蛋,我说你是真糊涂了,还是故意装糊涂,以此博得皇上的信任啊!莫非你想搞个出其不意,鸡立鹤群,或者什么的。” “错了!应该是鹤立鸡群才是!如果有一天,你像我一样,每天浑浑噩噩,无所事事的,感受着壮志难酬的悲哀,你就会明白,只要有机会,哪怕是刀山火海,十八层地狱,你也会在所不惜了。什么理智啊,得罪不得罪谁,又算得了什么呢。”好似无聊的日子,早已把郭嘉彦消耗的郁闷,痛苦一样。 好似志在翱翔苍天,搏击长空的雄鹰,整天却被囚禁在笼子里,哪怕看到一丝幻觉,一线希望,哪怕一片巴掌大的地方,那个小小的空间并不适合自己,也想释放一下自己心中那潜在的无穷的力量。 青儿略感一丝忧伤的看着郭嘉彦,“没想到一个手握皇城最精锐重兵的皇城禁军首领,也有不得已的无奈,苦衷!” “人生感意气,功名谁复论!”郭嘉彦仰天长叹。 “青儿姑娘,你在这里!太好了,我总算找到你了!” 月奴匆匆忙忙地跑来,好似很急切的样子。 青儿忙上前,挽着月奴的手,“怎么了?月奴。” 月奴的脸色好似病态,吐气也急促,“本来按照宫规,今天我要去市场采买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感觉很是不舒服,我估计可能是生病了。” 青儿关切地问,“月奴姑娘,你怎么样?要不要紧?有没有看大夫?” 月奴满目担忧,“青儿姑娘,月奴的身体不要紧,可是这采买茶可是大事,耽误不得,每年春天刚上市的茶叶是最好的,新鲜,口感好,必须要趁这个时节把一年的茶补齐,方可有备无患,可是……可是……” “月奴,你别担心,今天我去采买茶,你身体要紧,赶紧看大夫,知道吗?不用担心,我会办好的!”青儿安慰月奴。 月奴放心地点了点头。 郭嘉彦走近,“青儿,正好我在今天也休息,我陪你一起去市场上采买茶吧,毕竟我知道几家专供皇宫的茶坊,采买起来也容易一些!” 青儿轻轻点头,“好!”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并蒂莲 长安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商品琳琅满目,令人应接不暇。 青儿东瞅瞅,西看看,街上的东西,无一不引起她的兴趣。郭嘉彦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俊采奕奕的。不远处,一个驾着马车的小太监,是跟着来拉采买的茶的,不远不近地跟着。 “好精致的头饰!”青儿在一处摊位前停下,手里拿起一个刻着莲花的头饰,赏心悦目地观赏着,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郭嘉彦站在身边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俊美的脸庞,英气逼人。 看面前的姑娘很喜欢的样子,摊主开始了他卖东西的套路,总之说好话,是总没有错的,而且百试百灵。 “姑娘真是好眼光啊!这可是我们家刚来的上好的头饰,尤其是上面雕刻的并蒂莲更是寓意深刻呢。” “并蒂莲?”青儿疑惑地问。 郭嘉彦俊朗的外表,透着一丝微笑。 摊主看了眼郭嘉彦,“这并蒂莲呐,有‘花中君子’之称,是荷花中的极品,并蒂莲,茎秆一只,花开两朵,可谓‘同心,同福,同根,同生的象征,寓意夫妻恩爱,美满幸福,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没想到,这小小的荷花,还有着这么一层深意!长见识了!”青儿微微托着腮,觉得既新颖,又好奇。 郭嘉彦轻轻一笑。 摊主打量着郭嘉彦,“相公,你夫人真是好眼光!你们真是郎才女貌,锦瑟相合!只有这么别致的并蒂莲发饰,才能配得上你夫人的静美,秀雅!” ‘相公’?‘夫人’?青儿呆呆地望着摊主。 郭嘉彦则明媚的微笑,俊朗的外表,神采飞扬。 反应过来后,青儿忙打断摊主的话,微笑说,“等一下,我想你肯定还不明白,是吧?我和他呢,只是朋友,好兄弟!你的这个发饰,什么并蒂莲的,什么极品,什么夫妻恩爱的,应该不适合我们,是吧?”说完,将手里的并蒂莲发饰放在摊位上,转身就走。 摊主被反驳的,一愣一愣的。 静默地听青儿和摊主理论,郭嘉彦只是微微一笑。看青儿转身离开后,郭嘉彦才不紧不慢地跟着。 走着走着,青儿停了下来,抬头,‘绸缎庄’,是啊,怎么忘了,答应柔然公主的衣裙了呢。转身看向郭嘉彦,示意地摆了一下头,只见郭嘉彦呆呆站在那里,“怎么?你不会被刚才的摊主给说傻了吧!走!咱们去这家看看!”青儿慢慢走进绸缎庄,郭嘉彦跟在其后。 从绸缎庄里走出来,青儿轻轻地走在前面,步履轻盈,欢喜雀跃的;郭嘉彦抱着厚厚的绸缎,步履沉重,满脸的无奈。 转眼间,茶已买好,天也渐渐暗了下来,已经到了回宫的时间了,不然宫门关了,误了值班的时间,如何是好。 青儿留恋地看着宫外,也不知道六娘,莺儿过得可好,最近怎么样了?好不容易出宫一趟,也没有时间去看望你们了。 郭嘉彦看出了青儿的心思,慢慢走近青儿,“该回去了,不然,宫门可就要关了!” 青儿点了点头,“回去吧!” 天色暗淡,马车缓缓驶进宫门,驶入皇宫。皇宫的大门缓缓关上,宫墙高大森严。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思古崇今 皇上愤怒地将一杯茶水放在案牍上,很是恼怒。站在一边的陈公公,忧心忡忡地低着头,微微斜着的眼神,打量着皇上,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青儿步履轻盈的走来,手托着一杯果茶。 陈公公示意了一下青儿,皇上正在烦闷中,让青儿见机行事,好生说话,以免触动了皇威,惹来麻烦。青儿示意的点了一下头。 青儿只觉的如履薄冰,心惊胆颤。 “是你!”皇上看了眼青儿,满目威严。 青儿行礼,“皇上,是奴婢!奴婢今天给皇上煮了特别的茶,皇上要不要尝一尝?看看奴婢的手艺如何?” “那你先说一下,到底是什么茶?” “皇上,现在正值春天,按照这个节气的规律,容易烦躁,易困。古语有云‘春眠不觉晓’,由此看来,春天易困,古人如此,古意如此。今天奴婢特意做了雪梨茶,奴婢已问过御医,听闻雪梨可以润肺解乏,让人平心静气。不知皇上可愿尝一尝?” 皇上看了青儿一眼,“端来吧!” “是!” 皇上端起雪梨茶,喝了一口,又品了一口,“入口甘甜,润肺解乏,口中雪梨的淡淡清香回味无穷!妙哉!” 青儿绷着的心,总算缓解了下来。 一边的陈公公,也总算露出一丝笑容,看了看皇上,看了看青儿,觉得甚是满意。 “青儿,你的这雪梨茶是什么样的做法?” “回皇上!奴才是将去了皮的梨子放在沸水里煮,加了六颗冰糖,冰糖不仅可以增加茶水的甜度,更可以增加雪梨的口感,小火炖煮约莫半个时辰即可!” 皇上威严的脸色,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你倒还真是个有心的奴婢!既然,你刚才提到古人,那依你看,朕与古人相比如何?” 瞬间,青儿感觉愣在那里,一时间语塞。自己本想借着春易乏,古来已久,来劝慰皇上的,没想到却让自己陷了进去。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际则不好回答,说皇上好的话,就成了拍马屁,况且古仁人志士,贤君也不是浪得虚名;反则,说古人好的话,就是蔑视圣上,着实自寻死路。一时间,青儿进退两难。 看着青儿,陈公公也忧心忡忡的样子,怕青儿一句不留心,就触怒了皇上,又是一番不安。 “嗯?”皇上威严地看着青儿,等着她的答案。 青儿如履薄冰,“皇上,民间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一位外邦人士来到大唐,他发现大唐真是文明礼仪之邦。繁荣富庶,路不拾遗,百姓对他也都很友善;但是,他最大的发现却并不仅仅如此,而是发现大唐的百姓都很仁孝。他不明白,是什么促成了这样一种大唐风气,为什么他国家的臣民却做不到呢。于是,他便下定决心,一探究竟。他走进一个村子,挨家挨户的去拜访。他发现原来每一户的家里都摆放着一尊孔子的塑像,初一十五的时候,都会上香,跪拜。他终于明白了,非常开心地说,‘原来是古人的仁善,仁孝的思想,影响着村民,让你们变得如此!’” 此时的皇上满目威严,目光冰冷。陈公公惴惴不安,忧心忡忡的。 青儿并没有就此停止,而是继续说着,“可是,这位外邦人士的一问,却不仅改变了自己原来的看法,却又重新发现一个秘密。那位村民的回答却是:你只说对了一小部分,重要的东西你却没有发现,也没有看出来!这位外邦人士,并不相信自己的还有哪里没发现的。于是,他又拜访了很多户人家,可是得到的答案却和那村民说的一样!最后,一个村民告诉他:我们是推崇先人,先人的某些思想确实有可取之处,但真的让我们受益匪浅的却是我们的父母大人!他们给了我生命,保护我,养活了我,教会了我怎样去生存,怎样懂礼仪,他们才是我最大的崇拜!我思古人,但我更崇敬高堂大人!” 陈公公的担忧转为安定。 皇上威严的面目,变得渐渐缓和,威严一笑,“青儿,你的雪梨茶喝着确实不错!也很解渴,朕的精神也变得神采奕奕!以后,多给朕备些这种茶过来!” 青儿提着的心,终于可以落下了。 “是!只要皇上喜欢,奴婢必当尽心!” 皇上慈祥一笑,“说吧!朕该赏你些什么呢?” 青儿行礼,“都是奴婢份内的事情!奴婢不敢要什么赏赐!” 皇上看了眼案牍上的一盘葡萄,“这盘葡萄,是南国刚进贡来的!朕把它赏给你了!” 青儿行礼,“谢皇上赏赐!”说完,上前端起葡萄。 “退下吧!” “是!”青儿转身离开。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水鸟 湖的旁边,一群宫女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很是奇怪。 青儿手托着皇上赏赐的葡萄,正好要从那湖边走过,顺便也可看个究竟。 走近才发现,原来是颜丹青一袭白衣,文质彬彬的趴在湖边作画。 一群宫女围在他身后,好像在奚落,嘲笑颜丹青,有些宫女是有官位的,有些只是普通的婢女。 一个婢女说:“你看他是不是很好笑,看似文质彬彬的,怎么能像个狗一样的趴在那里呢。真有意思。” 一个蓝衣服的婢女说:“你别看他行为不好,失了礼仪,可咱们的这位画师长的多好看呢,英俊潇洒,器宇不凡!很符合我梦中的情郎!” 一个粉色衣服,稍微胖一点的婢女说:“你们看,他画的那只麻雀多好看呐,好像会走一样!” 众宫女大笑。 一位大声说:“什么麻雀啊?那是水鸟!应该是会飞,才对。” 在宫女们的奚落,嘲笑中,颜丹青却丝毫不受影响,没有在乎,依旧趴在那里画他的画作。 站在一边的青儿,早已看不下去,缓缓走上前去,高高地托起手中的葡萄。 “画师颜丹青!这是皇上赏赐的葡萄!” 众宫女一听,是皇上赏赐给颜丹青的葡萄,生怕触怒龙颜,一溜烟的功夫,全跑光了。 这正是青儿想要的结果,省的她们在这里恶言恶行的,欺负一个不与她们斤斤计较的画师。怕打扰到颜丹青,青儿转身离去。 “姑娘,等一下!” 忽然听到颜丹青在喊自己,青儿轻轻转过身,只见颜丹青清澈的微笑,很是柔美。 “多谢姑娘!姑娘之情,不胜感激!”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我本来就看不惯那些本来就处于弱势,却喜欢欺负不与她们斤斤计较的人!颜画师真是君子情怀!她们都那样过分了,你竟然都无动于衷。” 颜丹青温和一笑,“这也难怪她们取笑!本是我的错!毕竟是我失了礼仪在先!只是情到深处,忘乎所以了!” 青儿亲切的微笑,眼神在不知不觉中才真正看清楚颜丹青的画作。湖面上,几只水鸟翩翩起飞,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一时间竟分不出,哪里是画中鸟,那里是真的水鸟。 “好一个情到深处!忘乎所以!这水鸟画的栩栩如生,高出纸素,几欲翩飞,真假难分!若非情到深处,怎能画出其精髓,其奥妙呢。” 颜丹青温和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温情的微笑,这微笑甜而不腻,清而不淡。让人只觉得亲切。 “没想到姑娘也是懂画之人,我颜丹青何其有幸!” “颜画师客气了,我也是情到深处,不能自已,随便说说罢了!不知颜画师怎会有如此的雅兴,在这湖边作起画作来了?想必是颜画师特别钟爱这里的水鸟了?” 颜丹青看了看湖面的水鸟。 “皇上刚才在这里走过,看到湖面的水鸟,一时间起了兴致,便把臣下喊来了,让臣下为他作一副水鸟图。就是面前的这幅,现已作好!” 青儿慢慢走上前,不由得惊叹,“真是神笔之作!” 颜丹青转过身来,“姑娘真是有胆识,有谋略之人!颜某很是佩服!” 青儿的视线从画作挪开,看了眼颜画师,“有胆识?有谋略?” “自颜某第一眼见到姑娘的时候就已看出,姑娘的侠肝义胆,绝非普通女子所能比拟的。刚才,姑娘又一次为了颜某不惜以身犯险,着实令颜某佩服!” 青儿淡淡一笑,“刚才?这葡萄确实是皇上赏的!我没有说错啊!你我都明白!只是那群宫女们自己太笨而已,自欺欺人!” 颜丹青微笑。 “青儿姑娘真是机智!小生颜丹青,很荣幸能结识到青儿姑娘!” 青儿微笑,“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颜丹青微笑,点头。 正文 第八十章 牡丹情 御花园中。 青儿独坐在湖边的石板上。柔然公主,两个婢女在花园中采摘牡丹花。 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青儿的心思飘向了远方,他现在怎么样了?征银子的事宜办得妥帖了吗?为什么自己既希望他把事情办好,向皇上有个交代;却又不希望他把事情办好,从此失去了朝臣,成了孤冷一人。 “青儿,青儿,你好这些牡丹花好看吗?” 柔然公主跑来,手上拿着采来的牡丹花。 青儿起身,“公主采的花很美!” “那你坐下,你做好!” 青儿觉得疑惑,不解地问,“公主想做什么?” “你坐下,就知道了!我想借你的发髻一用,我要把你的头上插满牡丹花,我要让你成为最美的牡丹花!” 青儿微笑,坐下,“那我就把头借给公主一会!” 瞬间,青儿的头上插满牡丹花,明艳美丽,甚是美好! 青儿觉得好像有人在注视自己,好像已经注视很久,缓缓转过头去,是他!他回来了!一时间,青儿只觉得自己甚是喜悦。 广陵王李淳一身朱红色的官袍,冰冷高傲!身后跟着两个协作官员,同样衣着朱红色的官袍。 柔然公主看到李淳,清澈的微笑,跑过去迎接,“淳哥哥,你回来了!”说着,兴奋地拉着李淳走到青儿身边,“淳哥哥,你看,这是我的杰作,好看吗?” 青儿静默地看着李淳,仿佛此刻,时间已经凝固一样,只觉得脸颊绯红。仿佛自己在期盼此刻,可却又害怕此刻。 李淳默默地看了许久,温情一笑,“很美!淳哥哥很喜欢!” 柔然公主满目喜悦,纯净的眸子看向李淳,“真的吗?” “‘盈盈含情目,娇娇梦里花;谁做韶华主,唯有牡丹殊。’柔然妹妹,哥哥居然不曾发现,柔然妹妹还有此等才艺?今日真是让哥哥大开眼界啊!” 李淳边说边盯着青儿时,青儿的脸色红的发烫,他的那层意思,柔然公主虽听不出,青儿自己还是很明白的。 柔然笑面如花,“淳哥哥,那以后柔然插很多花让你看,好不好?” “好!柔然妹妹,哥哥还有些公务要去父皇那里交代,就不能陪你了!你在这里好好玩!哥哥有时间就来陪你!好吗?” 柔然公主虽然觉得不舍,但也无奈,“那好吧!对了,淳哥哥,我给你介绍一下,她叫青儿,”说着,拉起青儿向李淳介绍,“她现在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很喜欢她,我想以后,你肯定也会喜欢她的!” 李淳含情脉脉地看向青儿,青儿感觉脸色绯红。 “只要是柔然妹妹喜欢的,哥哥都喜欢!” 说完,李淳转身而去。身后跟着两个协作官员。 柔然公主转过身,笑嘻嘻的,“青儿,你没看出来吗?淳哥哥很喜欢你!” 青儿瞬间觉得羞涩难当,难道被公主看出来了吗?不可能啊! “公主,你在取笑奴才吗?” 柔然凑上来,满目清澈,纯美的微笑。 “你没看出来吗?你怎么会比我还笨呢?” “看出来什么?” 柔然清澈的大眼睛,微皱着眉头,“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很特别!就像……就像……对了,就像颜丹青看我的时候的那种眼神,是一摸一样的!” 公主真的发现了吗?青儿思量。不管怎样,自己打死都不会承认的!就算有情,也只是他单方面的而已,关我何事! “公主别瞎说,奴才可不敢有非分之想!” 柔然公主清澈微笑,“我是逗你玩的!” “公主,你欺负奴才!” 正文 81 飘渺孤鸿影 陈公公匆匆赶来。 青儿忙上前行礼,“青儿给公公行礼!” “青儿,你们赶紧着手准备一下,午后皇上会大宴群臣!时间紧迫!半点耽误不得!” “是!”青儿行礼。 陈公公匆匆离去! 午后茶宴。 皇上坐在大堂正中,高高在上!众群臣分别下座在左右两边。 青儿和众多准备茶水的侍女们,都在忙着煮茶。 广陵王李淳恣意地品着茶,不羁的态度,那么的悠然,随意,丝毫不在意那些对他怒目而视的大臣们。 忽然间,一位长相粗鲁,约莫五十多岁的,身着华服的胖男子闯了进来,只见他头上裹着纱布,满脸的怒气。看穿着不是王爷,也是个亲王。 只见他匆匆跑到皇上面前,跪下。 “皇上,臣弟实在是委屈啊!臣好歹也是你封的亲王啊!居然被自己的亲侄子暴打,臣真恨自己当年没死在战场,为国捐躯了,也算死的英雄壮烈,活到今天要受如此奇耻大辱啊!” 皇上满目威严,“敬王,十七弟,怎么回事?起来说话吧!” 敬王依旧跪在那里,不肯起身,“请皇上为臣弟做主啊!” 谏议大夫林牧上前,行礼,“皇上,臣等以为此次广陵王征银确实过于鲁莽,以致一时间怨声载道,臣等参其三项罪责。” 皇上威严地问,“那些罪责?” 林牧说:“任意征收银子,有损皇上的仁德;殴打凌辱敬王,有违皇子孝道;公然纵兵抢劫,有违朝廷法度。有违三条,请皇上重责,这些都是各省官员托臣呈给皇上的奏章。” 说着,林牧双手举起一大叠厚厚的奏章。 陈公公走下来,收下林牧呈上的各省官员的奏章。 皇上问:“多少官员?” 林牧说:“五百九十九名官员。” 皇上转脸,看向广陵王李淳,“李淳!” 广陵王李淳上前行礼。 皇上说:“你都看到了吗?” 李淳淡漠一笑,“儿臣领这差使得时候,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只是儿臣原以为这长安城几千名官员,至少也该有一半的官员参臣吧!让臣也可真真切切地做个千夫所指,可臣没想到的是居然连六百人都凑不齐。” 信王李茂转身对着罗令则悄悄耳语,“果真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主!” 皇上威严的深眸,微微一笑,“原来你还嫌参你的人不够啊!朕也参你一本,让你凑个整数,淳儿,朕的征银子诏书是什么时候颁布的?” 李淳不卑不亢,“十四天前。” 皇上说:“那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敬王府上有十几万两银子的?” 李淳说:“十天前。” 皇上说:“银子是什么时候征齐的?” 李淳说:“今天中午!” 皇上冷淡一笑,句句威严,如赫然雷声,神圣不可侵犯。 “十四天前,朕就下了征银子的诏令,而你十天前就知道敬王府有十几万两银子,为什么拖到今天?边关急缺军饷,几十万的士兵每天饿着肚子为我大唐守边,倘若军心一乱,边关虎视眈眈的他国趁机来攻,该如何是好?后果,你担得起吗?” 李茂感觉情形不对,本该有罪的李淳,此时怎么反倒有了功劳了呢。皇上虽是训斥,但字字句句,都是认可,表彰。舒王微眯着的眼神,看了眼李茂,文雅地品着茶。 太子也看向李淳。 郭嘉彦明媚一笑,显得几分俊美,几分豪情壮志。 李淳说:“儿臣有罪!” 皇上说:“朕参你,不是因为你不该这么办,而是为什么你不在十天前就这么办?” 跪在地上的敬王,眼看局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忙叩头,亲切地喊着,“皇上,八哥……” 皇上看向跪在地上的敬王,“李元嘉,你还有脸告你侄子的状吗?你的那点心思,你还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在你的封地,搜刮民脂民膏,买卖官爵,为非作歹,你的六个府邸,共存银三十多万两。你口口声声说李淳不孝,你的忠在哪里,你的孝又在哪里?你对的起你敬王的封号吗?朕为了大唐的安定,整天忧心忡忡,夜不能寐,可你呢。只顾自己敛财,忘了君臣之义,不顾江山社稷,如此贪得无厌,鼠目寸光,你也不想想‘皮之不存,毛之焉附’,大唐若是亡了,你就是贪个脑满肠肥,又要去哪里去立身呢?” 敬王本来是来告李淳的状的,现如今听到皇上对自己满是指责,只觉的自己已无话可说,满是羞涩。 皇上摇头叹息。 皇上龙颜愤怒,指着大臣说,“还有你们,李淳带着两个人辛辛苦苦半个月,才征收了五十多万两银子,你们却纠集五百九十九个官员来参他!朕的征银诏令已经下了整整半个月了,才从弘文殿转到了京兆尹官署,在这件事情上,你们怎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啊!你们的心都让狗给吃了吗?李淳征银不但无过,反而有功,着即升迁为亲王!李元嘉不识大体以征银十万两作为处罚,不以深究,回去以后,好好闭门思过,看看这亲王以后该怎么当?” 敬王呆呆愣在那里。 皇上威严地看着他,“还不谢恩?” “臣谢恩!” 敬王自己也不曾想到,本来是来讨个说法的,皇上不但当着文武群臣的面,把自己指责了一通,还罚了自己十万两银子。若当时知道如此,还不如自己主动把银子交给朝廷,如今倒好,不但被侄子给教训了,还被皇上给羞辱了,以后,自己该如何立足啊! 皇上说:“至于上奏参李淳之人,宰相韦执谊,你给朕好好查一查,到底是受了何人的怂恿,为什么要这么干?” 韦执谊上前,行礼,“臣领旨!” 林牧忙上前,行礼,“皇上,臣下知错了!臣愿意收回奏章!” 一少半大臣牵扯其中的大臣,忙起身附议林牧。 “皇上,臣下知错了!” 皇上说:“你们拿着朝廷的俸禄,非但不为朝廷出力,还敢乱政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做臣子的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归坐吧!” “谢皇上!” 看着面前的这一切,青儿只感觉朝廷之上,真是瞬息万变。有道是圣颜难测,刚才还晴空万里,瞬间变阴云密布。但看皇上的处事风格,不失为有道明君!广陵王李淳,在这朝堂之上,却显得那么孤独,落寞! 正文 82 飘渺孤鸿影2 “站住!” 只听身后一声呵斥,李茂缓缓转过身,看到是父王,微微的一笑。 舒王缓缓走过来,慈爱的脸上,眼神里充满了责备。 “父王,你喊儿臣所为何事?” “何事?你自己心里不明白吗?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了!” “父王,你怎能把这事推到儿臣头上呢,你怎么不怀疑别的官员,或者是太子,或许是太子做的也不一定呢?父王只会冤枉儿臣。” 舒王眯着的眼神里,怒气冲冲,自己的儿子有几分几两,自己还不清楚吗。 “太子?太子是什么性格,本王能不知道吗?郭皇后没有指示,他敢这么做吗?你觉得郭皇后会这么傻吗?傻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成。众大臣莫不躲得远远的,生怕沾上一丝晦气,你倒好,竟然纠集了一帮大臣去弹劾广陵王李淳,真么短的时间纠集了那么多官员,挺不容易的吧?” 李茂低头,“是……挺不容易的。不,父王,这都是罗令则将军指使我的,非我情愿的。” 舒王怒气,“一点担当都没有,你如此品行,配做我舒王的儿子吗?指使你?你一个小王爷,你觉得他能指使的了你吗?大唐危难时刻,当思为国效力,你倒好,身为一个王爷,公私不分,为了个人恩怨从中作梗,不顾大唐安危,不顾社稷,皇上能不动怒吗,能不严查闹事官员吗?” 李茂被教训了一通,满心的怨气。 舒王面目冰冷,“怎么?你还不知错吗?” “父王,儿臣知错!” “知错就好!有些事情,你必须给我记好,眼下不要再针对广陵王李淳,你也该分清当下形势,谁才是我们的目标。懂了吗?” 李茂行礼,“儿臣明白!” 舒王冷冷一笑,“犯了错,就该受惩罚!自己把自己关在书房,闭门三日,不准外出,以示惩罚!” 李茂行礼,“是!父王!” 广陵王府内。 广陵王李淳静静地坐在厅堂之内,身边只有顾长青陪在身边。今天是他荣升亲王的日子,朝中的官员竟然无一人来贺喜,官员们躲都来不及,又怎会来贺喜呢。 极目望去,一片冰冷。只有他们主仆二人,相对而坐。 顾长青看向李淳,“王爷,属下有一事不明白,凭王爷的智慧,若要推掉此项差事,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为何王爷还要接下来呢?” 李淳满目的冰冷,思量着征银子后的得失,眉宇间透着胸有成竹的笑意。 “为了结果?为了意想不到的收获。一切才刚开始……” 顾长青满是疑惑,“可是如今,王爷却被群臣孤立,勋戚官员也都对王爷恨之入骨,只怕王爷……” 李淳冷冷一笑,“长青,我要的就是这个局势,这样我就可以置之度外,经历了这番征银之后,恐怕再也没有人会把本王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了,对他们再也没有威胁了!” 顾长青若有所思,“王爷的意思,属下明白了!只是,如今王爷已被孤立在朝堂之外,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没有舍,哪有得?如今这朝堂之上,当属郭皇后方,舒王方,一切才刚刚开始!” 李淳满目冰冷,双手紧握,比起自己曾经承受的痛苦,这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顾长青即是佩服李淳的谋略,又心疼他受的苦。 “王爷,真是高明!” 李淳冷冷地望着这空荡荡客厅,如今自己真的成了孤人了! “长青,咱们不等了!咱们自己喝吧,不会有人来了!” 忽然,一声恢宏有力的声音响起,空荡荡的大殿内,瞬间有了生气。 “谁说不会有人来了!” 只见,郭嘉彦,柔然,青儿抱着酒坛子,匆匆的赶来。 郭嘉彦豪气焕发,明媚微笑,“今天,我们来陪你喝!” 柔然公主欢快地跑上前去,“淳哥哥,你们两个人在这里喝酒多没意思,怎能少了我呢。” 李淳默默地看了几眼青儿。 青儿看向他时,觉得自己的心为他而痛。 李淳摆手,示意大家坐下,“好!今天,咱们就好好喝一场!” 就这样,五个人欢快畅谈,一起饮酒,整整喝了半个晚上。 正文 83 十亩槐花 院中的牡丹花,转眼间,已经渐渐凋零。 青儿坐在凋零的牡丹花旁边,自己曾经亲眼看着牡丹抽出嫩芽,舒展花蕾,恣意的绽放,以致满院馨香。可转眼间,它曾经娇美的花瓣也渐变的枯黄,凋零,怎不冷人惋惜呢。 细心一算,来宫中也已经整整三个月了,还用得着算了,每一步,每一天,都像白纸上的黑字一样,清晰了然。沈仲卿啊!沈仲卿!难道你真的就这样把我忘了吗?入冬的鸿雁早已飞回,为何却无一只带来你的书信? 手将凋零枯黄的牡丹花瓣摘去,青儿希望留得花朵中间的那一分春色。可是任人怎样的不舍,记忆犹新,也难以挽回它凋零的命运。 “春色三分,两分已凋零,一分随流水……” 凄清地看着枯黄的牡丹花,青儿默念。 “就算你独自在这里伤心死了!也挽留不住它凋零的命运!” 听到是他的声音,青儿抬起冷漠地眼神,冰冷地看着他!李淳! “留得住如何?留不住又如何?有些只是命而已,不是你想留就能留的,想逃就能逃的。命就像一张无情地大网,总是会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你设下圈套,让你不自觉的走入,然后将你网起来,逃脱不了。任你怎样心有不甘,也得受着,忍着,熬着。” 李淳已经来了很久了,只是静默地站在青儿身后,看着她。 “与其把精力耗在这种忧思之中,睹物伤春,何不珍惜现在光景,何不珍惜眼前人,有道是‘既来之,则安之’,如果你真的愿意活在你那固执的偏见之中,任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你在这皇宫之中可能比这枯黄的牡丹花还要凄惨,至少,这些牡丹花凋零了之后,还可以落入泥土,来年还可以再换绿吐红!” 青儿冷漠的眼神,看着面前凋零的牡丹花。 “不想,不愿,慢慢地,我发现我自己早已习惯!” “走!跟我来!” 李淳上前紧紧抓住青儿的手,拉起她就走,满目的冰冷。 “你要带我去哪?你松开我!你个混蛋!你拉疼我了!放开……” 空气中,回荡着,青儿的怒喊声。 穿过重重别院,亭廊…… “你个混蛋!” 李淳松开了青儿,冷冷地看了一眼。 “你入宫这么久了,那泼辣的脾气真是一点都没有改变,看来谨小慎微真是一点都没学会,居然敢在皇宫之内辱骂皇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是吗?你觉得我和你讲礼仪,谦让,有用吗?你觉得……” 忽然间,青儿只觉得头顶之上郁郁葱葱,不自觉间,抬头望去,葱葱郁郁的浓绿遮天蔽日,簇簇白花点缀其中,微风吹来,白色的花瓣随风曼舞。 愣在那里的青儿,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是槐花!怎么会有槐花?这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怎会有村野,乡土气息的普通植物?怎么会呢?” “这里是这皇宫之内,惟一的一处清静地方了。因为是俗物,自然比不上那些珍贵之物,花草树木,就连宫女,太监们都不屑来此。这里就显得清静,与世无争。” “看这郁郁葱葱的,一眼不见尽头,应该栽种了很多吧?” 李淳看了看青儿,看向槐花树深处,“总共十里,被称为‘十里槐花’。” “‘十里槐花’,好雅致的名字。不与百花争宠,却别有一番淡雅。” 青儿正欲转身之时,却发现李淳默默地看着自己,自己匆忙间将眼神转向别处。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这皇宫之内,会允许栽种十亩槐花?是什么样的人,偏爱此等民间植物?” “是一个女人,是一个这宫里的女人。二十年前,她亲手将这十亩槐树种下,一棵一棵地种下。” 青儿诧异地问,“那这个女人肯定很特别,况且这皇宫之内怎能随便别人栽种植物呢,而且又是民间的普通植物。这十亩槐树肯定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又不是一两棵树,偷偷栽种下,也不可能被人发现,只是这毕竟是十亩,不可能不被人发现的。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正文 84 十里槐花 李淳冷冷地看着远方,槐花林深处,回忆着多年前的那段往事。 “她本是生长在民间的女子,却在选秀女中,无意间进了皇宫。皇上对她的宠爱,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始终代替不了她对家乡的思念。为了减缓她的思乡之伤,皇上特地从民间运来一批槐花树苗,留出这十里空地,为她种下这十里槐花。他陪着她,亲手将这一棵棵槐树种下,浇水,施肥,一天天看着它,发芽,长大,开花。她每天等啊等,盼啊盼,槐花树渐渐长大。月夜下,她时常在这十里槐花深处跳舞,眉若颦,目似秋,白衣袅袅,衣袂飘飘,槐花的花瓣漫天飞舞,落在她的眉梢,衣裙上。尽管她从不涉朝政,不与后宫争宠,只愿独善其身,但最终还是难免……” 李淳的面色发冷,眼神幽暗。往事是他永远摆脱不了的痛,苦苦纠缠,折磨他半生。 “后来怎样?她还好吗?” 一位如此出世脱俗的女子,引起了青儿的好奇心。 “恩宠不过是皇上的一时喜好而已。帝王心,本是这世上最无情的东西。最终,她和她的哥哥王叔文,以莫须有的谋逆之罪被处死,牵连在内的还有他们王家两百四十六口人。” “怎会如此?皇上昏了吗?自古以来,昏君误判的冤案还少吗?含冤香消玉殒的女子还少吗?看来这位绝世女子姓王,应该是王美人。谁让她身不由己的误进了这皇宫呢,皇宫里的女子又有几个是真正幸福的,凭她的姿色,若是嫁到了寻常人家,必会举案齐眉,一生无忧!真是可惜了一个绝世女子!” “她不叫王美人,她叫王贵妃!你的胆子真是够大的,你知道你刚才骂的昏君是谁吗?他就是当今的皇上!” “皇上?”青儿惊讶地一颤。看来自己真是昏了头了,不想活了是吗。居然骂起了当今的圣上。都怪这个李淳,居然也不说清楚。 “你刚才为什么都说清楚?就算辱骂圣君,也有你一份!你刚才不也说帝王心无情吗。还说你父皇判了冤案,就算我被抓了起来,你以为你能逃脱的了吗?” 李淳冷冷一笑,“逃?我为什么要逃?就算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呢?天下之大,竟没有我容身之地!我哪都不去,我会坦然处之!” “你既然知道这么多关于王贵妃的故事,莫非你认识她,或者,你也是道听途说而已。又或者,这位绝世的女子还和你有什么关系不成?” 青儿自己心里直嘀咕,这广陵王李淳,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他想干什么?看他好像对这位女子很了解,很上心的样子。莫非?自古以来,皇宫之中,儿子喜欢老子的女人的事情还少吗?中宗皇帝李治不也一直觊觎他父亲的才人武媚娘,最后他老子死后,他做了主的第一件事,就是封武媚娘做皇后,玄宗皇帝,什么杨贵妃的就更乱了。青儿想着,打量着李淳。 看着青儿如此打量自己,李淳感觉她怪怪的。这姑娘怎么了?瞎琢磨什么呢。 “你不会是……你不会是……”青儿怯怯地问。 “不会什么?你在乱想什么!” 李淳冷冷地一句。 “乱想?怎么会是乱想?这皇宫之中能乱想的事情还少吗?中宗治不也觊觎,最后终于娶了他父皇的武才人吗?至于,以后,什么杨贵妃了?什么……” 只见,李淳狠狠地抓住青儿的脖子,怒目而视,“不许你胡说,她是这世上最美丽仁慈的女子,她是我的母妃!我的母妃……我不许任何人污蔑她!” 青儿被李淳抓的透不过气来,惊讶,疑惑,怒目地看着他。一时间,自己感觉一切乱乱的。青儿透不过气的嗓子咳嗽了几声。 不知者,不怪罪。李淳觉得自己有失礼之处,慌忙松开了手。 “对不起!青儿!我不是故意的!我一时间,只觉得,只觉得……” 青儿刚才许久透不过气的嗓子,现在被突然松开,不自觉的咳嗽了几声。 “青儿,你要不要紧?你打我!你骂我吧!”李淳上前,说着,抓起了青儿的手,让她打自己。 “我没事!好多了!刚才我却有言语冒失之处,不经意间,污蔑了你,你的母妃,这也算是我咎由自取!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你的母后不是郭皇后吗?所有的人都以为你的母后是郭皇后,怎么会在突然间冒出来一个母妃呢。居然还有这么一个令人心伤的往事。这些年你还好吗?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怎么说。” 李淳怅然若失的眼神望着槐花树深处,满目忧伤。 “十五年前,那时我五岁。我的父皇让当时的禁卫军统领罗令则,就是现在的左屯卫将军,抓了我舅父王叔文一家,最后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母妃被罗令则带走,仅仅是父皇一句莫须有的谋逆之罪,就将他们全部处死!毫不留情!什么朋友之情,什么夫妻之情,在帝王的心里,终抵不过‘绝情’二字。” 听闻此事,青儿的心莫名的震惊。原来这就是皇子的命运!自己的父亲,竟是谋害了自己亲生母亲的仇人!那这么多年,他又是怎么熬过来的,是什么支撑着它一路走过来的呢?青儿泪眼盈盈地望着他! 青儿攀着他的衣袖,望着他冰冷的脸,“你还好吗?我一直以为郭皇后是你的母亲!原来,我错了!你的母亲竟是一位如此出尘脱俗的女子!” “母妃走了以后,父皇便让郭皇后来照顾我。从此,我就成了外人眼中她的皇子!畏于她的权势,别人也不敢评头论足。可是在她的心里,只有她那个懦弱无能的像棋子一样的儿子;而我,对于她,永远是个异类,是个提防着的,不屑一顾的,不值得信任的异类!” 李淳的眼神是那么的冷,而最冷的却是他那痛苦的往事,以及他那颗没有着落的心。 青儿感觉自己的心很痛,很痛。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呢。郭皇后如此待他,为何他还如此谦恭,仁孝呢。 “郭皇后那般待你,为何你还……” “就在母妃被抓走之前的那一刻,母妃将我抱在怀中说‘淳儿,你听母妃的话吗?’‘只要是母妃的话,淳儿都听!’‘淳儿母妃让你记着三件事:第一件,母妃不准你做项羽,你要学许攸,知道吗?第二件,不要恨你的父皇,要爱他,敬他!第三件,对待郭皇后,你要仁孝,谦恭,把她当做自己的母妃一样的爱戴,不许忤逆她!记住了吗?‘淳儿记下了’” 青儿不由得想,真是一位美丽兼智慧的女子,在这森严,充满阴谋诡计的皇宫之中,短短几句话,既决定了她儿子未来的去路,也为她儿子找了靠山,护了她儿子的周全。真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放眼望去,一片郁郁葱葱,簇簇白花绽放,微风吹来,洁白的花瓣漫天飞舞。片片花瓣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落在眉头,落在随风飘动的衣裙上。 正文 85 十里槐花 槐花飘香,片片洁白的花瓣,随风起舞,飘落。 可是仇恨却不会像花瓣一样,随风打几个圈,就会飘落,然后无声息的沉入泥土,经过雨水滋润,便会消融殆尽,仇恨却不会如此,它就像一个伤口,日子越久,伤痛就越厉害,躲不过去,不治身亡的例子数不胜数。 青儿默默地看着面前的李淳,自己不知道说什么,该怎样去说,又有谁希望别人同情怜悯自己呢。 “王爷已经忘却了一切了,对吗?而不是在遵循自己答应母妃的誓言,是吗?” 李淳清冷的眼神望着远方,那么的冷漠,落寞。 “我答应了母妃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可是,他是我的父皇,我能怎么做,我还能怎么做?我没有选择的权利!就像我出生在皇家一样,别无选择!他是杀害了我母妃的凶手,但他也是我的父皇!我想做一个孝子!仅仅是一个孝子而已!” 青儿终于明白,为甚么一直以来他的眼神始终那么的冷漠,因为他的内心曾经受着怎样的折磨,他的父皇是杀害了他母妃的凶手,而他却必须遵循母妃临终的誓言,一生敬爱他的父亲!违背了母妃的誓言是不孝!为母报仇更是不孝!而他却一直在两难之间饱受折磨! 不知为什么,望着他清冷的身影,青儿的心总感觉阵阵的疼痛!是同情吗?还是为什么? 青儿望向他,攀着他的衣袖,“她是一个苦命的女子!王爷肯定比我更明白她的心!她想让王爷忘却一切,好好活!若王爷沉浸在苦痛之中,便是忤逆了她的心,她是不会安心,更不会放心的,你可明白?” 李淳转身看向青儿,眼神中多了几分温情,“母妃的心思我明白!她只希望我能快乐无忧,无牵绊的活着!母妃不想让我做项羽,却让我学习许攸,只希望我做一个自在快意的隐士,而非成为争权斗争的牺牲品!” “或许,王贵妃让王爷学习许攸只是权宜之计,因为这样不止能避其锋芒,还可以图后谋也说不定呢。” 青儿若有所思地说着。 李淳的眼神直盯盯地看着青儿,感觉她仿佛说出了自己的秘密,了解到自己的心事!瞬间,几多敏感,几多防备,几多知心! 青儿慢慢走近李淳,低语,“青儿只想问王爷一句,若王爷觉得不是,就摇摇头,若恰巧被青儿说中,王爷以沉默不语作答,可好?” “说吧!” “是!王爷是为了以图后谋,对吗?” 李淳默默地看着青儿,眼神深邃,沉默不语。 青儿终于明白了!原来此前,李淳的放荡不羁,冷漠无情不过是他的不得已而为之,并非是他的本心!他是一个心忧天下,隐忍不发的智者!可是,他的路并非宽阔的大道直上蓝天,而是磕磕绊绊,曲曲折折,也许以后还会灾难不断,甚至杀身之祸。直到此刻,知道此时,青儿才真正明白他!以前是自己误解了他。 青儿把手举起,静静地望向李淳,“我会立下誓言……” 还未等青儿说完,李淳已经拉下青儿举起的手,握在手心,“你我之间,不用任何誓言!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里,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还不懂我的心吗?如果你真的不懂,也没关系,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我明白!” 李淳冰冷的深眸,瞬间绽放出几丝温情,几丝喜悦。忽然间,李淳的眼中飘过一丝疑惑。 青儿轻轻地问,“王爷,有心事吗?” “一直以来,我总是不明白。母妃为什么那样说。真的想不通。” “王爷还有想不明白的事情?不知是什么事情,让王爷如此困扰呢。” “母妃曾经对我说过,她说,我的父皇很爱她!待她很好!他们很相爱!她还曾说父皇是一个英明有决断的明君!可是,我始终想不明白,父皇为甚么还要灭母妃王家满门!母妃的哥哥王叔文曾是父皇做皇子时的良师益友,而据传我的舅舅王叔文更是一位忠臣,贤人,到底是什么缘由?为什么?父皇会下如此的狠心呢?” 青儿也觉得疑惑,震惊,自己也已经和皇上相处了一段时间,皇上虽然威严无比,但也绝非昏庸滥杀的君主,到底是为什么呢。会有别的隐情吗? 正文 86 悲辛无尽 “站住!” 御花园中,青儿正在低着头思考着煮茶的事情,忽然间被一声呵斥惊醒,恍惚中,缓过神来,循声望去,只见太子坐在石板桌旁,正直直地盯着自己,桌上好像还放着什么东西。 青儿东瞅瞅,西看看,除了太子和自己,周围好像的确没什么人了。 “太子可是喊奴婢?”青儿试探着问。 太子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你看看,这周围还有人吗?” “好像没有了。” “你过来!” 青儿行礼,“是!太子!” 青儿慢慢走过去,才慢慢地看清石板上的东西,原来是蛐蛐!这太子真够闲的,居然还有闲心斗蛐蛐,真佩服! 太子指了指盒子里的蛐蛐,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这个你会吗?” “奴婢不懂!”青儿冷静的回答。 青儿心想,我自小就随父亲走南闯北的,什么场面没见过,不就是斗蛐蛐吗,本姑娘才不屑与你玩呢。你这太子真够窝囊的,一个堂堂的太子爷,居然窝在这里斗蛐蛐。俗话说的好,该躲时便躲,我哪是不会,是不想陪你玩! 太子喜笑颜开,“你不会啊!你真的不会吗?那太好了!坐下,本太子跟你斗几场!” 什么!青儿心想什么啊!本来都说自己不会了,他竟然还……那好,别怪本姑娘手下无情! 果真如青儿所料,不过几个回合下来,太子已经败下阵来。只见太子一脸的茫然,惊愕,怒气。 太子惊讶过后,感觉失落,“看来我真的很无能,每次和那些太监们斗蛐蛐,都是我赢,每次都是,每次都一样的结果!他们真的以为我看不出来吗?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他们就是在敷衍我,嘲笑我,就连那些太监们都瞧不起我,看我无能,才会故意让着我!看来我真的很无能!” 太子怎么突然间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多,青儿感觉疑惑。但看太子如此的嘲讽自己,莫非这太子真的很窝囊吗? “太子何须如此自责呢,你本身就是太子,储君,未来的大唐圣主,怎能如此妄自菲薄呢?” “所有的人都觉得我无能,我能当上太子,是因为我是嫡出,是因为我的母后,是因为我的舅父,我何德何能,能配的上太子之位,就连你也瞧不起我,是吗?” 青儿冷静地回答,“奴婢没有!” “呵呵……”太子冷笑几声,“我就知道你不会,你若也和那帮奴才一样,你刚才就不会敢赢本太子了!你的勇气告诉本太子,你和他们不一样,你瞧得起我!” 青儿思索着,自己本来是想灭灭他的威风,没想到在他心中自己却成了另类了!看着这太子一副窝囊样,也觉得蛮可怜的!原来太子也不是好当的,也会觉得委屈吗。 太子说:“你知道吗?就连父皇也瞧不起我,总觉得我是他最没用的儿子,最窝囊的儿子,大臣们瞧不起我,没有人能看得起我的治国方策,都说我是在误国!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我一直都在努力去做,勤勤恳恳,日夜阅读案牍,思索治国良策,可是结果呢,父皇毅然说我是废材,文武百官更加的嘲笑我,讥讽我,虽然他们不说,但是我知道,你知道吗?青儿,我心里是知道的!知道的!你能了解那种痛苦吗?你能了解做太子的悲哀吗 ?” 青儿轻轻点头。 太子苦笑,“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规定好的!古人中那些品德才能兼优的太子,就像佛祖的圣光一样,就像戒尺一样,时刻的折磨着我,讽刺着我。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像他们一样!可是任我怎么努力,我终究成不了他们,成不了!” 青儿望着面前的太子,一时间感觉很是愕然。 “好一个奴才!竟敢在此和太子斗蛐蛐,莫非你想贻误太子不成!” 只听身后一声呵斥,青儿和太子瞬间警觉了起来。 正文 87 悲辛无尽2 青儿转过脸,惊讶的神色,是郭皇后!看来自己要大祸临头了!只见皇后一身锦缎华服,发髻金碧辉煌,犀利的深眸,让人觉得威严无限,不敢靠近! 青儿,太子忙上前行礼。 皇后看了眼太子李启,慈爱地说,“启儿,到母后身边来!”说着,伸出了手,准备让太子挽着她。 太子胆怯地起身,缓缓走上前去,轻轻挽住皇后的手,哀求的眼神望着他的母亲,“母后!是儿臣的错!与她无关!还望母后仁慈,别与这婢女一般见识,饶了她吧!母后!” 皇后看了眼太子李启,威严的眼神瞥向低头跪在地上的青儿,“青儿,你可知罪?” “奴婢知罪!” “那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青儿抬起头,不卑不亢,掷地有声的回答,“回皇后娘娘,奴婢错在陪太子斗蛐蛐!” 皇后威严地扫了一眼青儿,“你还挺明白的!知道错了就好!总比那些贱婢要好,自己错了,受了罚,甚至搭上一条贱命,都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你还算聪明……” “母后,刚才是皇儿一人在这御花园中,一时间觉得郁闷无聊,所以……所以,皇儿便喊住了她,让她陪我斗蛐蛐,此事是皇儿的过错,还望母后明鉴!”太子李启胆胆怯怯地说。 “启儿,你没听出来吗?这贱婢都知道自己错了,就连错在哪里都知道了。皇儿又何须再多言呢。”皇后转脸看向青儿,“你刚才的过错,只说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本宫顺便就帮你补充了,你错就错在太子让你陪他斗蛐蛐,你就陪,你明知道和太子斗蛐蛐是错的,还故意执迷不悟,我看你是别有用心,想以此娱乐麻痹太子,贻误太子,是吗?” “母后,都是皇儿的错,此婢女并非本意,是皇儿……” “皇儿,让你说话了吗?” 太子战战兢兢,结结巴巴的,“是……是,母后!” 这太子虽然窝囊,但也是个明事理,对错分明的人,青儿心里思索着。眼下看皇后的神情,好像在故意和自己过不去,她应该比我更了解她的儿子,孰对孰错她心底还不明白吗。看来,我此劫是难逃了!若皇后执意要拿我开刀,就算我有千张口也难辨是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回皇后,奴婢知道陪太子斗蛐蛐,是不对,但奴婢看太子心事重重,一个人在此闷闷不乐的。奴婢就想,何不陪太子游玩一会,这样一来太子也可开心起来,二来奴才也可功过相抵,内心不会内疚。奴婢也是出于好意。就算给奴婢一千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有别的想法,还望皇后明鉴!”青儿不卑不亢,字字清晰。 “母后,是这样,是这样的!是皇儿……” “启儿,你闭嘴!母后让你说话了吗?”皇后声音犀利,威严怒目。 太子懦懦弱弱的站在一边,不敢吭声。 青儿心想,这太子真够窝囊的!不知道皇后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一个奴婢过不去,她是想借着惩罚我一个奴婢,来警示什么吗,又或者? 皇后看向青儿,满目犀利,威严,“婢女青儿,蛊惑太子,纵情玩乐,以使太子荒于政务,不思进取,本宫就罚你跪在此思过!” 皇后冷言冷语说完,转身看着太子李启,“启儿,扶母后回宫吧!母后累了!” “母后……可是……可是……” “怎么了?母后让你扶母后回宫,你没听明白吗?看来是母后太仁慈了,对此婢女的惩罚太小了,是吗?”皇后字字清晰,冰冷。 “是!母后!儿臣遵命!”太子说着,扶着皇后,转身离去。 诺大的御花园里,青儿独自跪在那里,清瘦的身影,那么的清冷。 正文 88 悲辛无尽3 “淳哥哥!淳哥哥……” 柔然公主匆匆忙忙地跑来,神色充满担忧之情。 “柔然妹妹,怎么了?为什么如此急冲冲的,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别急!” 柔然公主尽可能详尽地把青儿的事情讲了一遍,以便希望淳哥哥能帮到青儿,生怕漏掉了一丝一毫。 李淳认真地听着,始终一副冰冷阴郁的神色,不悲不喜,仿佛一切运筹帷幄,又仿佛一切又无可奈何。 柔然急切地问,“淳哥哥,怎么办啊?青儿都已经跪了大半天了,再这样下去,谁能受得了啊!淳哥哥,你快想一个办法才是啊!” “柔然妹妹,此事急不得,既然她敢闯祸,那就让她先受着!”李淳不冷不热地说,嘴上无情,心里却满是担忧,关心,自己唯一所想的,只是尽可能快的寻找一个万全之策。 “怎能不急?那么冰冷的小石头,跪上半个时辰,都会疼痛难耐,更何况人都已经跪上大半天了,谁能受得了?若不是月奴跑去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呢。虽说母后疼爱我,可是在她惩罚谁的时候,我是不能干预的。一时间,我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就跑来向淳哥哥寻个救青儿的办法,我知道淳哥哥最疼我了,淳哥哥总能想的办法的!你快说啊,你快说啊,我该怎么办?” 柔然一想到青儿还在受罚,还在忍者疼痛跪在御花园的小石头路上,就心痛。其实柔然还不知道,此时,有人比她更心疼青儿,更担忧。 “柔然妹妹,佳彦在宫里吗?” “佳彦表哥今天有公务,出宫办事去了,他清晨时分出去时,我刚好碰到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柔然一边回想,一边说。 李淳看向长青,“长青,你派人守在各个宫门口,一看到郭嘉彦,立刻将此事报告与他,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说完,顾长青转身离去,一身黑衣,英武不凡。 “淳哥哥,那我该做什么?柔然只听淳哥哥安排,只要能救青儿,柔然什么都愿意去做!”柔然急切的样子。 李淳看向柔然公主,满目的关切,自己对柔然的关切之情,不亚于青儿,她们都是自己最关心的人,“柔然妹妹,你要做的就是听淳哥哥的话,你什么都不用去做,明白吗?”自己不想让这个单纯的妹妹以身犯险,因为对于宫廷之中的事情,她还懂之甚少。她就像一张白纸一样,纯洁,美好。 听到淳哥哥这么说,柔然感觉很是不理解,自己的朋友跪在公园里受罪,自己怎能什么都不做呢,这算什么朋友之情呢。 “淳哥哥,我去找父皇,我求父皇让母后放了青儿,毕竟青儿是父皇的贴身婢女,若父皇得知青儿在御花园受罪,肯定会心有不忍,必会赦免了青儿,对吗?那我这就去!”说着,柔然公主转身准备离去。 “柔然妹妹,你这样会只会害了青儿,你明白吗?如果父皇知道青儿是和太子在御花园斗蝈蝈,会怎样?一个堂堂的太子,竟不勤于朝政,竟和一个宫女在公园里斗蝈蝈,你说会怎样?你觉得青儿的罪能免吗?” 柔然公主慌忙止步,转过身来看着李淳,“淳哥哥,我错了!” 李淳慢慢走向柔然公主,亲切的语气,“柔然妹妹,你先回去,不用担心,哥哥自会想办法,一定还你一个完整的青儿,好吗?” 柔然点头,纯净的眼神,在自己的心里,淳哥哥的每一句话自己都会听,因为自己知道,淳哥哥是疼爱自己的!从小到大自己都知道。 柔然满怀着担忧,怀着对李淳的信任,离去。 望着柔然离去的背影,李淳独自站在原地,至于怎样救青儿,自己只有一半的把握,至于该怎么办,自己还很茫然。 正文 89 悲辛无尽4 青儿独自跪在御花园中,双膝早已忍过了疼痛,现在已经麻木,就算自己再跪多久也不觉得疼,因为已经不会疼了。真不知道自己还要这样跪多久,还要忍受多久才会结束? 时不时的一些太监,宫女们走过,投来不屑的目光,青儿没有去理会他们,也不会去在乎他们的闲言碎语的。那些宫女,太监们就只会如此,谁若得了势,他们就会像蜜蜂般的涌上去;谁若失了势,他们便会冷言冷语,投来不屑的目光。对于这些无聊的可怜之人,青儿是不会在意的。 突然间,天上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大雨滂沱。青儿仰起头,望着苍天,“苍天,连你也来嘲笑我,是吗?你看我受的惩罚还不够,对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无端的受这种惩罚!” 大雨给青儿带来更大的不幸,但也冲走了那些偶尔驻足看热闹的人,宫女太监们慌忙散开了。这对青儿来说未必是件坏事,因为终于可以一个人安静的待一会了。 虽然春天已经接近尾声,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但在滂沱的大雨中,还是那么的阴冷,凉凉的雨水渗进皮肤,渐渐冷入骨髓。青儿不禁连打几个寒颤。单薄的身影。 就这样,过了许久,青儿平静地说,“你为何要站在我身后?陪我在这雨中受苦,你这又是何苦呢?” 李淳静静地站在青儿的身后,满目冰冷,一身深蓝色锦袍,滂沱的大雨中,早已湿透。 缓缓走到青儿的面前,李淳蹲下身来,冷而深邃的眼神,轻轻用手拨开雨水打湿的贴在青儿脸上的头发,露出她清晰的面容,温情地问了一句,“冷吗?” 青儿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在这雨中,只有他还陪着自己,只有他!在这今时,在这今日,在这大雨滂沱中,他出现在自己面前,责备而关切的目光,自己才突然间发现,这些年,只有他陪在自己身边挨着,受着,熬着,一直都是,只是自己忽略了,不在意,不上心惯了。往事如清晰的画面,一点一滴的展现在自己面前,那么亲切,那么美好!一时间,青儿觉得此刻眼角红红,落下眼泪,还好有磅礴的大雨,才免去了让他看到自己流泪。 李淳抚摸青儿的脸,满目的关切,心疼!此刻自己能怎么做呢,自己不能去求皇后,因为自己很清楚,凭着皇后对自己的防备,自己越是维护的人,皇后更会严惩不贷,到时只怕自己救不了青儿,还会拖累她。如今眼下之际,等人,等时机,等转圜的余地。 青儿轻轻地说,“回去吧!” 大雨中越下越大,打在地上,激起层层水花。冰冷的水花,打在他们的脸上,身上。 李淳静默地看着青儿,许久,眼神坚定,刚毅,“青儿,你等我!”说完,起身,转身离去。 看着雨中李淳转身离去的身影,青儿感觉自己不再孤独,有他陪着自己,自己不再害怕这皇宫的森严,冰冷。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都滚!” 太子因为愤怒,扔出婢女们端进来的茶器,婢女们也吓得惊慌逃走。太子感觉自己很是失败,这太子当得真是窝囊,没用。自己受父皇,母后的气,文武百官的嘲笑,但对着奴才们发脾气还总是可以的吧,谁让他们天生的贱命呢。 “不都让你们滚了吗?怎么还敢过来?” 李淳站在门外,浑身早已湿透,地上还在滴水,虽是无奈,但是为了救青儿,自己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臣弟参见太子!”李淳行礼。 看到是李淳,太子讥讽的一笑,“是你!你不待在你的广陵王府,跑到本太子这里做什么,本太子几时请你过来了?” “臣弟是不请自来。臣弟想求太子,看在青儿为你犯险的份上,救她。” 太子冷笑几声,“好一个不请自来!你以为你是个什么,还胆敢闯我太子府,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你觉得你很有能耐,是吗?你觉得你为朝廷征了饷银就很了不起了,是吗?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如你吗?你错了,是本太子让着你,不与你一般见识。庶出就是庶出,就算认了别人的母后,还是庶出,你明白吗?” “臣弟明白!青儿是为太子受罚,太子却躲在这里不闻不问!如传出去,一个堂堂的太子却让一个女婢为之受罚,自己却畏首畏尾的躲在一边,你这太子可怎么当呢,又有几分能信服呢。”李淳字字清晰地说。 “皇弟,你不要太放肆了。你这像有求于人的样子吗?本太子今天还就告诉你,本太子还就不管不问了,不就是一个婢女吗?至于你一个皇子为之上心吗?” 太子李启本是在为了救青儿而烦闷,眼下既然皇弟李淳来找自己,何不借着这个事情打压一下这个昔日政敌,故意做出满是无所谓的不在乎,不上心的态度。 李淳冷冷一笑,“青儿是柔然妹妹的朋友,既然柔然妹妹有求于我,我就不能不管不问。依我看,太子皇兄,不是不愿为,恐怕是无能为力吧。臣弟一直以为母后最疼爱的是太子皇兄,今天看来,原来是臣弟错了!原来在母后心中,太子皇兄的低位也不过如此而已。都说皇兄心地仁善,堪比尧舜之德,今日看来,真是可笑至极,竟然让一个奴婢替自己顶罪,看来外面的传言不过是传着玩的而已……” “住口!本太子让你住口,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吗?你什么都不是,真以为和我分享母后的爱,你就成了嫡出了吗,真是可笑,你就是个庶出,是个另类!今天本太子就让你看看,母后到底关心的是谁,疼爱的是谁,最在乎的是谁!” 说完,太子转身就准备去皇后的宫殿。 “太子皇兄留步!依我看,今日就算太子皇兄去了,也没有能力救一个奴婢!并不是你说放人,就能放的了的,除非……”李淳冷笑着,不羁地说。 太子转身,母后的心思,自己还是明白几分的,当时都已经承认是自己的过错了,母后还是不肯赦免青儿,如此去了,恐怕真是于事无补,刚才不过是斗气而已,“除非什么?有话直说,你在瞧不起我吗?还是怀疑你这太子哥哥的能力?” 李淳冷冷地上前,把要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最后补了一句,“用或者不用,全凭太子!” 太子满面阴冷,怒气冲冲,“你这是在侮辱我!我告诉你,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仅凭本太子一人之力,就可以搞定,我定要让你看看到底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太子。”说完,愤怒地离去。 李淳望着远去的太子,不羁的一笑,心底似乎在等待着希望。 正文 90 悲辛无尽5 “儿臣拜见母后!”太子李启向皇后行礼。 皇后慈爱的笑容,“启儿,过来,坐在母后旁边!” 太子李启继续保持着行礼的姿态,话到嘴边,又不敢说,立在那里,唯唯诺诺的,“母后……儿臣……母后……儿臣……” “启儿,今日,你我只续母子之情,如果你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母后劝你不要说,就算你说了,母后也不会同意的!一个奴婢而已,错了就是错了,她就该受惩罚,明白吗?”皇后慈爱的眼神闪着几丝威严,一边逗着李启之前送给自己的金丝鸟,一边掷地有声地说。 一直以来,从小到大,太子最惧怕的就是母后慈爱的眼神中突然闪现出的那几丝威严。那威严的眼神,慈爱中带着刚硬的语气,一直左右着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行为,就算自己想逃,也逃不掉。 “母后,可是……可是,那确实不管她的事,求母后放过她吧!” 唯唯诺诺的语气,太子不敢直视母后的眼神,因为害怕,那种心底深处的,已经习惯的害怕。 皇后威严的眼神,变得更加的犀利,逼人,“启儿,你想为了一个奴婢和母后反目成仇吗?你竟然为了一个奴婢,违逆母后的意思,想顶撞母后是不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派人杀了她!也省得你再如此胆大妄为的和母后说话!不就是一个贱婢吗,难道她还给了你胆子不成?” “母后,不要,不要杀她,皇儿不敢违逆母后!”太子李启慌忙中下跪。母后的眼神就像一道铁栏杆一样,囚禁了自己所有的思想,意志。在母后这里只有顺从,顺从,再顺从。 这时,郭嘉彦匆忙地赶过来,一身朱红色的官服,矫健有力的步伐,俊美的脸庞,担忧的眼神。 “侄儿参见姑母!” 皇后慈爱一笑,“佳彦,你来看姑母了吗?今天怎么想到来看姑母了?快快起身!” 郭嘉彦没有起身,看了看身边的太子,“姑母,侄儿也有些日子没有来拜见姑母了,今日正好办完公务,借道探望姑母,还望姑母饶恕侄儿不孝之罪!” “佳彦,姑母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呢。启儿,佳彦,还有婉儿,都是我最疼爱的孩子,从小啊,你就比较懂事,一想到那时你们的可爱小模样,真是记忆犹新啊!岁月催人老,一转眼,你们都长大了!” “姑母,刚才佳彦来探望姑母的路上,正好看到青儿跪在雨中,侄儿知道姑母一向恩怨分明,不罚无罪之人,既然青儿犯下大错,佳彦不求姑母饶恕,但佳彦只求姑母允许我代她接受剩下的惩罚,佳彦愿跪在姑母身边,求姑母成全!” 皇后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他们,“今日倒好,你们两个表兄弟到想到一块去了,看来,你们真是一心啊!以后也要如此,只有这样,我才省心!佳彦,你在外面奔波劳累了一天,姑母怎忍心让你跪在地上呢,起来吧!启儿,你也起来吧!” “姑母,青儿身体弱,这样下去,她会吃不消的,侄儿求姑母成全!”郭嘉彦义正言辞。 皇后慈爱中透着威严,“佳彦,你知道我为什么罚她吗?一是因为她犯了错,该罚;二是,我想给那些总是让太子耽于游乐的人一些警示,让他们知道贻误太子该有什么下场。如若罚轻了,随随便便的赦免了,只怕以后那些太监宫女们会更加的肆无忌惮,佳彦,启儿,你们能明白我这个做娘的心吗?她必须受罚!谁也求不了情!” 太子李启本想凭借自己的能力,维护着自己浅薄的尊严的情况下,救下青儿,可是,看眼下母后的心思,是铁了心的要惩罚青儿了,怎么办,难道要让自己的皇弟广陵王李淳嘲笑自己的无能吗?嘲笑我这太子让一个奴才为自己顶罪吗/不,我不能让李淳嘲笑我,哪怕用他的方式,总比自己一事无成要好。 太子李启突然趴在地上,痛哭,“母后,启儿知错了,从今以后,皇儿一定事事听你的话,不违背你的意愿!儿臣再也不斗蛐蛐了!皇儿一定好好陪在母后身边,孝敬你,服侍你。皇儿还要努力学习国政,学着怎么做一个好太子,让母后放心!” 皇后看着自己的儿子终于知道错了,知道悔改,便觉得安心了许多。一直以来自己希望的不是如此吗。只要自己的启儿听话,不忤逆自己,孝顺自己,维持好自己的品德,让朝臣无抨击之词可言,方能为自己以图后谋。 郭嘉彦看皇后还在用忧郁的眼神看向了自己,“姑母,我郭嘉彦,我们郭家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会维护姑母,辅佐太子!没有姑母,就没有佳彦今日的荣耀,佳彦此生不会忘却!” 皇后娴雅地微笑,“佳彦,你我姑侄何须如此见外,启儿,既然你知道错了,母后也就放心了!看到你俩一条心,姑母都不知道有多开心了,这些年,郭家不容易啊,姑母也不容易啊!曾经有多少人想治我于死地,我都一步步闯过来了,未来的路,也不能掉以轻心啊!看在你们两个如此孝顺的份上,本宫就饶了她吧!佳彦,你去传我的旨意,说,本宫已经赦免了她,让她好好反思,该收敛的地方,一定要收敛,若还有下次,谁也救不了她!” 皇后的话虽是说给青儿听的,倒不如说是说给郭嘉彦,太子李启听的!因为她要的就是顺从,顺从,再顺从! “谢姑母!” “谢母后!” 正文 91 悲辛无尽6 阴冷的大雨,透着寒气,一把小雨伞,罩着柔然公主和跪在地上的青儿。 青儿抬起无力的头,苍白的脸,疲惫的眼神,“公主,回去吧!切勿为了奴婢,在这大雨之中着了风寒!” 柔然公主一只手撑着的小雨伞,罩着她们两个人,清澈的眸子,闪着关心,柔然紧贴着青儿站在雨中,生怕离得远了,大雨又打在青儿身上。 “青儿,你不要说了,都说了好多遍了!你是我的朋友,我知道自己帮不了你什么,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你让我站在这里就好了!” 青儿望着面前这个美丽的公主,她淳朴,可爱,善良,能遇到如此高贵,却没有一点公主气派的女子,此生我是多么的荣幸!青儿的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感动之情! “公主,都已经湿了,奴婢又何惧再多淋一会呢。况且,对于奴婢来说,就当多洗了一次澡而已,并无大碍的。只是公主这千金玉体,若因为奴婢而有个什么闪失,奴婢如何担当的起!公主,回去吧!” 柔然公主想到那次深夜,自己和颜丹青相会,差点被母后撞到,让颜丹青躲在了假山后,当时,若不是青儿站出来说是她和我在一起的,只怕颜丹青必会逃脱不了,和公主偷偷相会,必是死罪!当时,刚进宫的青儿如此不顾生命危险,隐瞒了实情,帮一个素不相识的我欺骗了母后,我和颜丹青才会相安无事。也就是从那时起,柔然已经决定把青儿当成了朋友。 “青儿,你还记得曾经你是如何帮助我的吗?如今你在这里受苦,你想让我袖手旁观是吗,再说,这雨水这么冷,如果,我真的站在亭子里看你淋雨,那才叫对我的伤害呢。以前,每到下雨的时候,我都会撑着雨伞满院子的走动,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就是喜欢下雨天,因为,每次都感觉很欣喜,很开心,你呢,就当我是和原来一样的,反正,我也没做什么,只是撑着雨伞站在雨中发呆而已,也算是履行常例,是吧?” 雨越下越大,此时的青儿感觉浑身冰冷,感觉不到任何温暖的气息,若不是柔然公主一直撑着雨伞护着自己,可能大雨早已经把自己打昏了过去。除了感激之情,自己还能说什呢。 “公主,是奴婢犯了错!跪在这里,是在接受惩罚,这也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奴婢何德何能有劳公主为奴婢在雨中撑伞,奴婢着实承受不起!奴婢这哪像是在接受惩罚,分明就是无上的荣耀!公主,奴婢是怕有心之人误解,连累公主……” 柔然公主打断了青儿的话,“青儿,这是我自愿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我爱撑着雨伞站在哪里,就站在哪里,我喜欢站在这里,怎么了?谁能管的了,我看谁敢说什么。” 看着面前这个执着,善良,纯洁的公主,青儿还能说什么呢。 青儿转过侧身,面向柔然公主,默默地在地上磕起了头。 柔然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慌忙拉正趴在地上的青儿,“青儿,你要干什么,你再这样,本公主可要生气了!” 磕了一个头,青儿起身,内心平静,语气缓和,“公主之情,犹如再生父母!青儿无以回报,愿为公主磕三个头,以示感恩!” 不顾柔然公主的阻挠,青儿开始磕第二个,第三个头,双手放前,优雅从容行跪礼,身影宛若优美的弧线。 大雨从天空落在地上,犹如鼓乐一样,发出有节奏的响声,然后弹起,激起层层的浪花。激起的雨水,打在青儿的身上,溅在脸上,眼睛里,冰冷的凉意,顺着皮肤,透入骨子里。青儿跪礼起身时,只感觉头昏昏,晕晕的。 “皇后赦免了青儿……赦免了青儿……” 人没到,郭嘉彦的声音透过亭廊,透过大雨,早已传了过来。 只见郭嘉彦,李淳匆忙的赶了过来。大雨中,他们都没有撑伞,全身都早已湿透。 听到此消息,青儿的嘴角微微透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仿佛失去了最后残存的力气,只觉得天昏地暗的,最后眼前一片黑,什么都没有了。 一旁的柔然公主兴奋地大喊,“太好了,太好了,母后终于赦免青儿了,青儿,你没事了!”柔然低头看青儿时,发现青儿早已昏倒在冰冷的雨水中,脸色苍白。 正文 92 悲辛无尽7 “青儿,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来了!我还真担心你这样一直睡下去呢。总算放心了。” 看到青儿醒来了,柔然公主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朦胧中,青儿慢慢睁开眼,看到模糊的人影在面前晃动,先是模糊不清,后渐渐清晰。此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自己的卧榻上。感觉晕晕的头,大雨中的场景,画面,一一浮现在自己眼前,模糊而清晰。他呢,他在哪里? 郭嘉彦匆忙上前,握住青儿的手,关切地问,“你醒了。头还晕不晕?腿疼吗?醒了就好,你想吃点什么?”转身对着满目忧心的月奴说,“月奴,你赶紧去煮些姜汤过来,要快!” “好!我这就去!” 月奴转身匆忙离去。 青儿看了看佳彦,感觉到佳彦把自己的手握的好紧,他的手好暖和,但是青儿还是不自觉地把手抽了出来。 手被抽出的那一刻,郭嘉彦淡淡的一笑,忧心而明媚的深眸,英俊的脸庞。 不知道为什么,青儿的眼神飘忽不定,好像在寻找什么,我在找什么呢。恍然间,青儿明白了,我是在找他吗?是在找他吗?大雨中,李淳陪在自己身边,那时虽然很冷,很苦,但心中仍感觉还有期待,还有希望,不害怕,不孤单。为什么当自己熬过了苦难,睁开眼的时候,他却不在了呢。为什么他没有在自己昏迷的时候陪在自己身边,这样自己醒来的时候就能见到他了。我这是怎么了。我在这痴心妄想什么呢。我到底怎么了。 “好些了吗?膝盖还疼吗?”郭嘉彦关切地问。 “好多了。”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青儿感觉身体稍微温暖了一点,有了点力气。 “王太医刚走没多久,给你的膝盖上了些药,跪了一天,膝盖都肿的不像样子了。哪里不舒服都要讲出来,知道吗?别一个人傻傻地忍着,真忍出个什么来,还得自己受着,知道吗?” “真的好多了!”青儿的眼神仿佛还在搜索,大雨中那熟悉的身影,去了哪里了。可是,却始终寻不到。我的心还在奢求什么,希望什么吗。 柔然公主探身向前,清澈的大眼睛,透着真诚,关心,“你醒过来了,真好!你知不知道,都把我吓坏了。”瞬间,眼神中闪着忧虑之情,“可是……可是……淳哥哥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比你也好不了哪里去。” 他怎么了?他不好吗?为什么柔然公主说‘他没那么幸运了’,青儿的内心充满疑惑,忧虑,更多的却是担心,脸上却丝毫没有任何流露,扔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不幸运?” “你肯定不会知道的,因为当时你昏了过去了。大雨中,淳哥哥看到你昏了过去,匆忙地跑过去,抱起你,就往这边跑,你都不知道淳哥哥紧张的表情。他抱着你跑的真快,我怎么追都追不上。最后追到这里,我终于追到了。可是,却发现淳哥哥也昏了过去,佳彦表哥怎么喊,也喊不醒!后来,佳彦表哥找几个小太监把淳哥哥送回了广陵府王府,一同赶去的还有太医署的太医们。”柔然公主一边说,还一边比划着当时的紧张情景,说到动情之处,眼中含着泪水。 是我误会他了。他一心为我,换来的竟是我的误会。我是多么的愚蠢。你要好起来,知道吗?千万不要有事,不然,我怎能安心呢。 “后来呢。王爷他怎样了?好了吗?有没有大碍?”青儿关切地问。 “怎能没有大碍,到现在淳哥哥还没有醒来,额头滚烫滚烫的,发着高烧呢。我刚刚才去看过。这样下去怎好,能不让人担心吗?希望淳哥哥快点好起来!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知道淳哥哥好了没有?” 青儿觉得很是疑惑,他一个大男人,淋了一会雨,身体怎么会不如我一个女子呢。我跪在那里淋了一天的雨都能醒过来,他只淋了一会,他的身体怎么会比我还弱呢。奇怪,想不通。 “怎么还没有醒来?淋了一会雨,怎么会这么严重呢。太医怎么说,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柔然急切地说,“什么只淋了一会雨,太医说,本来淳哥哥的身体就很虚弱,再加上淋了很久的雨,虚弱的身体,又侵了寒毒,导致发起了高烧。” 青儿疑惑地问,“淋了很久的雨?怎么会呢?” 柔然摸了摸脑袋,呆萌的表情,“我也不知道。” 青儿看向郭嘉彦,“我记得当时你和广陵王一起回来的,他怎么会和你一起回来,你知道吗?” 明媚的深眸,郭嘉彦关切地看向青儿,“青儿,你知道吗?广陵王确实淋了雨,至于淋了多久,我并不知道。我从皇后宫殿走出的时候,急着回来传皇后赦免你的旨意,在临皇后宫殿很近的路上,我恰好看到广陵王独自一人站在大雨中,走近才知道,原来广陵王是一直在等待消息的,之后,你都知道了!广陵王之前为了给朝廷征银子的事情,忧心劳累,身体早已虚弱不堪,只是他一直忍着,也未曾去看过太医。” 原来他一直都陪着我,陪我站在雨中淋雨,受冷,受苦,只是我自己不知道罢了。王爷,你何苦这般待我。 柔然忧心地说,“原来是这样!淳哥哥为什么不早一点看太医,早一点看太医,也不会像今天这么严重了!” “广陵王就这样!从小到大就这样,宁愿自苦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别看广陵王一副洒脱不羁的模样,其实,他的内心比谁都苦!”郭嘉彦冷静地说。 郭嘉彦自小就和广陵王处的好,所有的皇子中,自己最佩服的就是广陵王李淳,感觉他的身上从来没有皇子的那种傲慢,反而显得洒脱不羁,与世无争,但骨子里却透着别的皇子没有的刚毅,冷静,大智大慧。自己和广陵王虽说是君臣,但不如说是兄弟,朋友。 柔然公主凑到青儿身边,清澈的大眼睛,水汪汪的,“青儿,你身上还疼吗?” “谢公主关心,不疼了!马上就可以下床走路了!”青儿虽是这么说,但疼与不疼只有自己知道,刚才麻木感觉不到疼,现在随着身体的苏醒,膝盖疼的向针扎一样。 柔然关切地说,“我知道,肯定很疼!你要好好休息!我想去看一看淳哥哥,等待会淳哥哥好一点,我再来看你!你好好养病,知道吗?” 青儿微笑点头,“奴婢一定听公主的!公主去吧!不必太在意奴婢!” 其实,青儿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他好吗?公主去看他,定会早一点带回他的消息。哪怕带回一丁点的消息,总好过自己在这里一无所知的牵肠挂肚。 柔然公主匆忙离去,如三月柳条般柔美的腰肢,清瘦的身影,飘逸的白纱裙。 月奴端着姜汤,匆忙跑了进来,“郭大人,青儿姑娘,姜汤端来了!” 郭嘉彦端起盘子里的姜汤,拿起碗里的小勺,温柔细腻地舀了一勺姜汤,递到青儿的嘴角边,示意青儿喝下,明媚的眼神,俊美的容颜。 青儿微微一笑,“你不会还真把我当成了病人了吧。我好着呢。一点事都没有。”说着伸了伸胳膊,动了动腰,“我没那么娇贵,一点小雨就把我摧垮了,你觉得可能吗?我呢,就是一株小草,一株长在荒野中的小草,在风霜雨露中成长起来,在雾霭雷电中坚强,不久的将来,我还会在冰天雪地中开出一朵灿烂的花,也说不定呢。” 郭嘉彦“噗”的一笑,“其实,你不只是一株小草,你是天地的精华,万物的灵长,这样说,总可以了吧。但是,话说回来,生了病,总得吃药吧!”说着,一勺子姜汤递上青儿的嘴角边,郭嘉彦的下巴微微抬起,示意了一下,“来!喝吧!” 青儿避过勺子,一手把碗抢了过来,不自觉地傻傻一笑,“我自己来!不劳郭大人!”说完,大口大口地喝下。 “慢点喝,你慢一点,听到没有,一点斯文都没有,你这算哪门子的淑女……”一旁的郭嘉彦担忧地大喊。 月奴在一旁傻笑。 正文 93 悲辛无尽8 躺在卧榻上,头上盖着湿头巾,李淳感觉头昏昏,恍惚中感觉有人走进房间。这诺大的广陵王府内,除了自己的贴身侍卫长青之外,还能有谁呢。 “长青,我头痛的厉害,感觉头热热的, 昏昏沉沉的,你帮我换一条冷头巾。” 李淳感觉头上的头巾被取走,听到几声叮咚的洗头巾的水声,接着是轻盈的脚步声,头巾被轻轻地放在额头上,一切好像悄无声息的发生过,却又轻盈到不存在一样!不对,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不是长青! 突然间睁开了眼,是青儿。李淳用尽所有的力气,使劲地坐了起来,冰冷而高傲的眼神。 看着眼前的一幕,青儿既觉得心痛,又觉得生气。 “自己身体不好就该好好躺着,你是怕我看到你生病的神态,还是害怕我知道你是因为我而变得如此的?” 李淳眼神是高傲的,自己当初为了她明明可以豁出一切,为何如今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病态,自己为了她而变得如此狼狈不堪的窘样!也许是心底的那一份高傲,那一份尊严吧。 “我好得很!我可以这么认为吗,你是在关心我!” “值得吗?值得吗?就为了一个被人根本就看不上眼的奴婢,值得吗,你这是何苦呢?” “值得!”李淳默默地看着青儿,眼神那么的执着,刚毅,“我只想去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如果,我连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青儿,请不要把我看成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好吗?我只想做个平凡人,陪在你身边,就像寻常百姓家的夫妻一样,多好。” “可你注定是皇子,尊卑有别,你我之间阻隔着千山万水,是不能像寻常百姓人家的子女一样的!这点,你不是不明白。何苦还要如此苦苦执着?” 青儿嘴上说着拒绝着他,心却在向他渐渐靠近,此刻的心是暖暖的,就像悲凉之中的一抹暖意,令人心疼,却又不能抗拒。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在默默中想象着他们一起的未来。 李淳非但没有因为青儿的拒绝而伤心,反而不羁的一笑,“看来,你已经在考虑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看着李淳直盯盯地盯着自己笑,青儿慌忙捂住自己的耳朵,满脸的羞涩,“不许看!不许看!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白玉梅花耳饰佩戴在青儿的耳朵上,趁着她白皙娇嫩的脸庞,明眸流波,显得那么的清新雅致。 这对白玉梅花耳饰,还有一个梅花簪子,都是李淳几个月前一起送给青儿的,不知道为什么,青儿今天突然佩戴上这对耳饰。 李淳温情一笑,“好吧!我不看就是了!美人如玉,你真的很美!若能把簪子一起带上,可能更显得明艳动人!” “你还说!还说……”满脸羞涩之情的青儿想去推李淳,让他闭嘴。 谁知被李淳那么轻轻一拉,青儿正好倒在了李淳的怀里。 一抹阳光,透过窗帘,映入略显灰暗的房间内,显得那么的暖,温和。卧榻边,他们默默相视。 恰巧眼前的这一幕,正好被端汤药过来的长青看在眼里。长青淡淡一笑。 青儿慌忙起身,满脸的羞涩;李淳则一副不羁,无所谓的表情。青儿怒目看了眼李淳,满目的责备。是他还自己在长青面前出了丑,以后还怎么见人。 长青淡然一笑,“看来王爷的病好的差不多了,那长青的这副药是注定白煎了!” 李淳慌忙咳嗽了两声,眼神示意了一下长青。 这一咳嗽却又引起了青儿的紧张之情,两目忧忧,生怕他再有什么别的闪失。 长青走到青儿面前,手里端着药,满目的紧张,“糟了,我煎的下一副药,忘了加水了,药快熬干了,请王爷赎罪!” 李淳狠狠地咳嗽了几声,吃力地说,“你是怎么做事的,怎么能那么不小心!误了本王的病,你担待的起吗?还不快去!” 长青行礼,微笑,“是!谢王爷不罚之恩!”说完,把药递给了青儿,离去。 青儿端着药,坐到了李淳的卧榻边。看着李淳苍白的脸色,青儿满目的忧心,舀起一勺汤药,轻轻递到李淳的嘴角边。 李淳深情的双目,含笑的嘴角,轻轻喝着勺子里的汤药。 两人就这样相视而坐,牵系着他们的不只是一碗汤药,更有着两颗离得越来越近的心。宛若一湖春水,清风徐来,微波荡漾。 廊亭中。 青儿走出李淳的房间,来到亭廊,恰好碰到迎面而来的顾长青。长青的眼神直盯着青儿的耳饰一会,后淡淡一笑。 青儿腼腆,羞涩一笑,“长青,你来了!你是过来看广陵王的吗?”虽是明知顾问,但或许这样能分开他的注意力,省的让自己太过于尴尬。 长青冰冷的脸庞,淡淡的笑容,“是!青儿姑娘!青儿姑娘,恕长青多言,姑娘的耳饰真的很特别,莹润剔透,淡而雅致。” 天哪,他怎能说出此等话,胆大妄为,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侍卫。他这不是让我难堪吗?还是想取笑我吗?青儿的脸颊更觉得绯红。 “是……是真的吗?真的很好看吗?这个……这个……” “姑娘的耳饰岂止好看,则更显得别致,和青儿姑娘真是很配。依属下看,必是有心之人特地为姑娘做的,不然,一般的匠师怎能打造出这番的灵动,别致呢。如果长青没猜错的话,应该还有一只白玉梅花簪子,对吗?” 青儿更觉得羞涩,难当,“你们是主仆,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也不觉得奇怪。只是,你刚才好像说,这白玉梅花饰品不是一般的师傅打造出来的,莫非,你知道这是哪位高师的杰作不成,那就说来听听,我倒越来越对这位师傅有兴趣了。” “长青当然知道,这白玉梅花饰品的原玉石,还是长青从大唐所有精品玉石中挑选出来的。” 长青刚毅的眼神,淡淡的笑容,“玉石已是石头中的极品,但更为不简单的确实这雕刻玉石的师傅。” “是长安的哪位玉石师傅?” “是广陵王!” “什么?是他?”青儿觉得诧异。 “是!是王爷!王爷为了送给姑娘特别的礼物,自己精心雕刻了两个多月,才完成。长青自小起,就跟着王爷,我从未见过王爷为了一个女子如此的执着。看来王爷对姑娘不是一般的好!长青言止于此,还望姑娘了解王爷的一番心思!属下告退!”长青说完,转身离去。稳健有力的步伐,漆黑而神秘的披风。 青儿长久地站在亭廊里。你这是何苦呢,值得吗?你总是这样傻傻的陪在我身边,在我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我青儿一生有你,何其幸运! 正文 94 月夜神秘人 咦!奇怪!这三更半夜,什么声音? 像是刀剑的声音,又像是孔武有力的脚步声。三更时分,静谧的皇宫,这声音尤为突出。青儿循着声音来到大殿的广场,心底纳闷,到底是什么情况,总不会有人和自己一样,在这三更时分,睡不着出来活动,还是?或者是刺客?青儿不敢去想,只想探个究竟。 空旷的广场上,有一矫健的身影,手持明亮的利剑,时而腾空,时而在空中翻转,落地又稳而轻,刚毅有力的步伐,独自舞长剑。他身姿灵活,出拳阳刚有力,一把透着寒光的剑在他的手上挥舞的出神入化。 哪来的武痴?三更时分就起来练剑,还真够刻苦的。奇怪!好熟悉的身影。他是……正当青儿豁然开朗的时候,那人突然稳而有力的站在原地,大吼一声,“出来!”静谧的夜色中,这声音更显得恢宏有力。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郭大哥,你这真够辛苦的!”青儿轻轻走过去,似无心,轻描淡写地说。 听到青儿的声音,郭嘉彦转身,刚才还透着寒气的冷面,瞬间变得充满暖意,举止也随之变得随意起来。 “青儿,是你?” “是我,怎么,还意外了不成?哎,也难怪,这诺大的广场,又是在这深夜人静时分,一个人孤零零的,多么的凄惨!突然,出现一个熟人,是不是出乎其然,喜不胜收?” 郭嘉彦明朗的笑容,“是啊!一个人孤零零的,多么凄惨!咱们两个,你觉得这话用来形容谁比较合适一些?依我看,岂止是喜不胜收,倒应加上个‘情不自禁’才更好。你说呢?” “小女子懒得和你斗嘴皮子。不过你这人真够奇怪的,一个堂堂的禁卫军统领,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躲到这里练剑,奴婢真是佩服!” “我不偏不斜的站在广场中间,这么大的广场,我躲了吗?你不也一样吗。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里偷看我练剑!真不知道你这是有心,还是无意。” “我这是睡不着,就出来走走,希望走走可以睡的踏实一些。不经意间,听到奇怪的声音,以为是猫啊,老鼠什么的,出于好奇之情,过来探个究竟喽。” 郭嘉彦拎着剑,走向青儿,半仰着脸,明媚的微笑,夜色之中,他的脸庞显得柔和,静美。 “青儿,你何必那么残忍,连一个设想的机会都不给我。我只是想象一下,你一定要解释那么多吗?你我之间,还需要解释吗?”郭嘉彦拉起青儿,一起坐在一旁的石阶上,“既然来了,那就陪我看看这圆圆的月亮,洁白的月色,感受一下皇宫的深夜。反正是两个无法入睡的人,无眠一下,也无妨!” 青儿噗嗤一笑,“圆圆的月亮,你有没有搞错,这明明是个残月好不好,而且还是个上玄月,哪里来的圆月?你倒说说看!你是不是觉得我瞎了,好欺负,骗子!” “是吗?可是,我明明看到的就是圆月啊!”郭嘉彦仰起头,爽朗的微笑,手指着月亮。“你有没有看到?” 只见一片深蓝色的静谧的天空中,挂着残缺了的上玄月,独自散发着清冷,温和的光,青儿抬起头,好奇地问,“看到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 郭嘉彦手指着天空,“你没看到吗?就在上弦月的身边,有一个下玄月,两个凑到一起,不就是圆月了吗?” 青儿傻傻地笑着,“那就让这个傻傻的上玄月等吧,你说下玄月出来的时候,还能找的到上玄月吗?就算真的等到了,能圆满吗。你说这个上玄月是不是个傻子?” “只要愿意!就能等到!你不相信吗?”郭嘉彦说着,绽放着明朗的笑容。 凉凉的深夜,郭嘉彦浑身冒着汗珠。青儿拿出一条手帕,递到郭嘉彦的面前,“擦擦汗!给你!” 郭嘉彦明媚微笑,微微扬起的嘴角,把脸凑到青儿的面前,“有劳!” 青儿淡然一笑,举起手里的手帕,轻轻拭去郭嘉彦额头,脸颊的汗珠;郭嘉彦自在,俏皮的微笑着。 正文 95 月夜神秘人2 凉凉的深夜,郭嘉彦浑身冒着汗珠。青儿拿出一条手帕,递到郭嘉彦的面前,“擦擦汗!给你!” 郭嘉彦明媚微笑,微微扬起的嘴角,把脸凑到青儿的面前,“有劳!” 青儿淡然一笑,举起手里的手帕,轻轻拭去郭嘉彦额头,脸颊的汗珠;郭嘉彦自在,俏皮的微笑着。 “郭大哥,青儿是睡不着觉,才会在这三更时分,出来走动,不知道郭大哥为什么也不入睡呢。” 郭嘉彦转过脸,眼神望遥远的,触不可及的远方,“其实,这不是偶然,这是习惯!习惯使然!” “习惯使然?哪来的信念,坚持呢?” “自我五岁起,每天三更时分,都会和爷爷一起起来练功!刚开始,我只是觉得好玩,好奇,后来,渐渐变成了习惯,变成了使命!无论寒暑易节,或者刮风下雨,无一例外!我自小就痴迷于爷爷的刀法,剑法。哪怕随便一件普通的兵器,爷爷挥舞起来都那么随心所欲,出神入化!爷爷从下就教育我,若要杀敌,保卫大唐,就必须先让自己强大起来!爷爷说‘佳彦,做一位将军容易!但是,若要做一位好将军,那是难中之难!你不仅要有强壮的体魄,出神入化的军事谋略,更要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只有这样,才算是一位好将军!’” 月下,青儿仿佛看到一位慈爱的爷爷在教孙子练功,他是那么的慈祥,善良。 “一颗悲天悯人,心怀天下之心!这才是真正的将军,否则,只是穷兵黩武,冷血的刽子手罢了!原来他老人家作战的最终目的是和,以战应和,只有强有力的战争才能换取安定,和平,国泰民安!” “我爷爷一生最恨战争,他说,战争只会生灵涂单,民不聊生。但他还是立志要做一位好将军!他曾经说过,战争是任何一个朝代都无法避免的问题,既然避无可避,何不未雨绸缪,在事情恶化之前,全力阻止!爷爷一生杀敌无数,但这却不是他所希望的!” 青儿听着这位传奇将领的故事,佩服他的英豪,哀伤着他的无奈,“侯爷有着崇高的和平梦想,是一位好将军!古来,这样的将军又能有几位呢。那这些年,你独自坚守着侯爷他老人家的梦想,是吗?” “五年前,爷爷去世,而我也进了皇宫,从此,每天的三更时分,我就独自一个人孤单单的在这殿外练功。我时常会想起爷爷练功的样子,那么的熟悉慈祥,那么的威武,那么的稳而自如!就好像小时候一样,他一直都在我身边,指导我,训诫我,伴我成长!每当我在三更时分练功时,就能看到爷爷熟悉的身影,还有他那熟悉的声音!” “你有一位好爷爷!他更是大唐的功臣!百姓的救星!”青儿静静地看着郭嘉彦,羡慕他有这样一位好爷爷,更敬佩佳彦的赤子之心!他刻苦的努力,执着的付出,只是为了天下苍生的安定,幸福。 郭嘉彦目光中充满坚毅,淡定,“他确实是一位好爷爷!在我眼中,只是一位好爷爷!” “对了,佳彦,皇城之中,不是不允许舞刀弄剑的吗?好像你们禁卫军也不例外,只允许你们佩戴兵器,为的是保护皇上的安危,可并没有说让……”青儿诧异地看向郭嘉彦。 “青儿,你说得对!皇城禁令中确实不允许舞刀弄剑,除非皇上允许,或是出现刺客。但,皇恩浩荡,皇上知道我从小就有三更练功的习惯,进宫之后,我向皇上请求,皇上就恩准了!这还要感恩皇上的信任!” “怪不得?我说你怎么会如此大胆呢。原来你有恩准赦令啊!”青儿微笑着说,但转脸神色凝重,俗话说‘恩就是威,威就是恩’圣上如此宠爱佳彦,真不知道,以后对于佳彦来说,是好还是坏呢。 “青儿,那你又是为什么睡不着呢?” 青儿歪了歪头,手托着腮膀,“我是很想念宫外的生活,很想六娘,莺儿她们。也不知道她们过得好不好,生意怎么样了?” “那你就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你这样想下去,就是想病了,也未必想出个结果。” 青儿看向佳彦,满脸的无奈,“佳彦,真是宫门深似海,无能为力!佳彦,你说人有的时候是不是很奇怪,当时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现在想起来,多么令人怀念。那时候我最恨六娘的严厉,霸道,苛刻了。现在想想,连她愤怒的表情都令人怀念,连她……” 就这样,他们两个一直聊着,不自不觉中,天色渐渐明亮了起来。 正文 96 碧纱裙 花园中,颜丹青正在作画。 一阵清脆的欢笑声传来,若流淌的小溪,似叮咚的山泉,清澈,纯净。 颜丹青专注的心思被这纯美的声音打乱,停下手中的画笔,文雅地半转身,循声望去。 只见柔然公主欢快地跑来,一袭碧纱裙,轻盈的似烟似雾,随风飘逸;盘起的发髻,随意自然,白色,碧绿色的小花点缀在发髻上,清新而雅致。远远望去宛若山林间的仙女,不染纤尘;若一抹清泉,一丝灵动的流波,涤去凡人心中的污浊,只留下一汪纯净,自然。 颜丹青呆呆地看着,忘却了眼前的一切,只有她! “好看吗?丹青。” 柔然公主在颜丹青面前转了个圈,碧纱裙随风飞舞,柔而软的碧纱划过颜丹青的手心。颜丹青不禁想去抓住,却只见碧纱在他的手心匆匆划过,心动之处徒留下一丝悲凉。 柔然公主笑的纯净,自然。白色,碧绿色的小花,错落有致,随意的绽放在发髻间,就像绽放在可爱的春天般美好。 或许沉浸在美好之中,或许贪念着眼前的美好。颜丹青呆呆地站在原处,沉默不语。 柔然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不自觉地眨了几下,疑惑地看着颜丹青,期待着他的赞许,渴望着他的认可。 “颜丹青,你在发什么呆?颜丹青,颜丹青……” 忽然回过神来,颜丹青清淡一笑,清冷似带忧郁的眼神,宛若他自身无意中散发的水墨气息一样,让人感觉遥远,崇高。 “柔然,来了……” 没有太多的语言,只有温和一笑。或许,只有在柔然公主这里,颜丹青才能找到那种真实的亲切感。 “好看吗?这是我的新衣服。” “清新美好,着实令我眼前一亮。” 伴着清澈的笑声,柔然公主随意转了几个圈,碧莎裙飞舞,衣袂飘飘。 “柔然就知道这衣裙好看!呵呵……” 颜丹青走向柔然公主身旁,温情地看着她,“公主,不知这身衣裙是司制坊的哪位司仪为公主做的?很是特别!” “司制坊的宫女才做不出这么好看的衣裙呢,都那么多年了,她们做来做去都一个样。一点新意都没有,一点都不好看。你看,她来了,就是她做的。” 颜丹青循着柔然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青儿匆匆地赶来。 “公主,公主,你跑的真快,奴婢总算追上了!” “青儿,柔然公主的衣裙真的很特别,清新雅致,仙气袅袅,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真是令人刮目相待啊!” 青儿淡淡一笑,心想,这创意还不是来自你的水仙花图。 “若要真的说起‘谢’字来,我还要多谢颜画师的提点,小女子呢,只是班门弄斧,还望颜画师莫嘲笑才是!” “哪里,是青儿姑娘才思敏捷,聪慧,青儿姑娘的才情,岂是一般女子可以相比的。” 颜丹青的眼神中透着肯定,相知,赞赏。 同一副水仙图,颜丹青送给柔然公主为的是爱情,至纯至性,生死不移;青儿送给柔然公主的水仙图衣裙为的是友情,一心一意,朴实无华。 柔然公主听的莫名其妙,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个。“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得糊里糊涂的?丹青,你什么时候提点了青儿,我怎么都不知道呢。” 颜丹青青儿相视一笑。 “我说怎么找不到人了,原来都跑到这里来了!我说青儿,你什么时候也帮我做一套衣裙,我这身衣服都穿腻烦了。” 郭嘉彦爽朗的笑声,明亮的微笑,几大跨步的走到青儿面前。 青儿的眼神却落在别处,落在了跟在郭嘉彦身后的李淳的身上。看来他伤病已好,自己总算放心了。说无意,似有意,青儿撞上李淳冷中透着深情的眸子,不自觉的脸颊绯红。 柔然公主慌忙走到李淳,郭嘉彦的面前,随意地转圈,“佳彦表哥,淳哥哥,这是青儿为我做的衣服,还有这头饰,好看吗?” 李淳的眼神则一直盯着青儿。 郭嘉彦看了眼青儿,盯着柔然公主看了看,明朗的笑容,“淡而雅,真是手艺超俗啊!”手托着下巴,透着赞许的目光,转身看向青儿,“青儿,我真有点嫉妒起柔然公主了,你说,你是不是也太偏心了,什么时候也帮我做一身吧?省的让我看到眼馋。” 青儿微扬下巴,高傲的一笑,“那还要看小女子的心情!”不经意间瞥到李淳紧盯着自己的眼神,瞬间,心思纷乱,双颊绯红。 郭嘉彦舒朗一笑,“呵呵,大家看,这小女子还真是傲慢啊!说说吧,你说你这灵感是从哪里来的,竟然如此特别。” 青儿看了看颜丹青,俩人默契一笑。 不知为什么,郭嘉彦却对他们默契的笑容,感到反感,冷冷地盯了几眼颜丹青。 颜丹青始终随意,洒脱。 青儿淡然一笑,“这叫新奇,比如说,如果我们经常看一件东西,看久了,就觉得习以为常,没有特别之处了。若有一天,突然出现了一种不一样的另类,我们就会觉得新颖,奇怪,就容易引起我们的注意。其实,再新鲜的东西,看久了,也没什么了。这就像人的贪念一样,是永无止境的,其实却不知道,自己身边的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李淳冷淡的双眸紧盯着青儿,不自觉地说。“自己身边的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郭嘉彦大笑,转脸看向李淳,“广陵王,你发现没,我看青儿就是个另类,特别的另类!” 青儿一脸的无奈,呆愣,谁让他是自己的哥们呢。 大家哈哈大笑,热闹非凡。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公公搀着皇上早已站在他们身后的原处。皇上看着,听着他的皇子,公主们在那里谈笑风生。而这温馨的场景,皇上只能远远地看着,只能远观。一旦走近,就没有了。就像那把龙椅一样,注定孤单。 “陈公公,你有没有发现柔然笑的多开心。朕就希望她能一直这样下去,每天都过得开心,幸福,一世无忧。你看到没有,柔然公主穿上这身衣裙,她多像一个仙子啊!” 陈公公弯腰行礼,“公主国色天香,又得圣上的宠爱,无论什样的衣裙,穿到公主都会变得端庄,华美!” “朕一直以为青儿只会泡茶,没想到还有这般手艺。” “圣上说的对,青儿姑娘确实秀外慧中,聪明伶俐,奴才还听说,柔然公主也特别喜欢她,她们两个走的很近!她们俩,好着呢。” “朕看出来了!和公主走的近总好过和皇子走得近,希望她懂得衡量。”皇上的慈爱之中,透着威严,神圣不可侵犯。 陈公公低头,脸色变得严肃。 正文 97 出围狩猎1 陈公公拿着一叠公文,呈给皇上。 “皇上,这是你要的公文,给你找来了。” 皇上接过公文,轻描淡写的看了几眼,“历年出围行猎的都是这些人,今年也不例外,照旧吧。陈公公,你按着这公文上的名单去安排吧。” 陈公公弯腰,接过公文,“是皇上。”犹豫了片刻,试探性的眼神微瞄着皇上,“皇上,这茶艺师,还是安排月奴姑娘吗?” 皇上恍若幡然醒悟一样,不及片刻思索。 “今年换成青儿吧!这小姑娘花样比较多!” 陈公公满意地微笑,“是!皇上,那奴才这就去办!”退去。 花园中。 天哪!看到是李淳,青儿慌忙的想躲闪。正当自己准备躲在一棵大石楠树后的时候,只听身后一声。 “站住!” 青儿怯怯地呆站在原地,慌忙转过身来,傻傻一笑。 李淳俊朗的眉目,冷淡的眼神,不急不忙的走来,几分洒脱,几分冷漠。走到青儿面前,不羁的眼神紧盯着青儿。 被他发现了吗?青儿羞涩地思索。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躲着我?大老远的就看见你了,你不过来跟我行礼也就算了,见到我就跑开,你这是玩的什么?” 青儿羞涩,傻笑,“没,我是真没看到王爷,不然,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 “十个胆子?你青儿做事,还需要胆子吗?” 李淳边说,边向青儿靠近,不羁的眼神,一点点靠近。 他的每一步,眼神中的每一丝光,都令青儿感觉心慌意乱,青儿不自觉后退,“你想干什么?” “别动!”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青儿真的就那么乖乖地站在那里,任他一点点靠近,他的眼神不再是以前的冷漠,炎凉,那一刻,是温情的,是柔和的;青儿呆呆地望着他,早已意乱情迷,不能自已。 李淳将手顺着青儿的脸颊,绕到她的头后面,轻轻取出插在发髻后面的梅花簪子,温情一笑,“这么好看的簪子,插在发髻后面,你不觉得有点不妥吗?”手法轻盈,双眸含情,轻轻地将白玉梅花簪子插在青儿发髻的前面。 羞涩早已迎面,双颊绯红,盈盈含情目,青儿不自觉地低下头。 “青儿,你刚才躲我,不会就是因为佩戴了这支簪子的缘由吧。” “我有那么胆小吗?再说了,一只破簪子而已,我哪,一时无意,随便找了支簪子别在头上。不知王爷还有什么吩咐没,没有的话,那我就告辞了。”青儿转身就走。 “等一下!” 青儿站在那里。这冷面霸王还想怎样?是不是觉得我对他动了心思,还想得以洋洋的取笑我。 李淳满目关切,“野外到了晚上会比较冷,多带点衣服,省的到时着了凉,又让人为你忧心。” 听到这些,青儿轻轻点头。没想到这冷面霸王还有这么细致入微的一面?一直以为他只会装冷面呢。 “王爷,那青儿就告退了!” 李淳轻轻一摆手,“去吧!” 青儿离去。 正文 98 出围狩猎2 茫茫的草原,放眼望去,碧色连天。 远处,皇上骑着一匹白马驰骋在草原上,众皇子,将军,大臣们紧随其后,画面恢弘壮观。太子,柔然公主,佳彦,骑着马紧随皇上左右,舒王李谊,李茂,广陵王李淳都紧随其后。苍茫天地开阔,骏马矫健飞驰。 青儿端着给皇上准备好的茶,望着远方驰骋在草原上的情景,走向皇上的帐篷。前面,颜丹青站在画卷后,正全神贯注地作画,时不时的望一眼皇上和众皇子大臣们驰骋的场景,他右手握一支画笔在绢上作画,左手拿两支画笔,嘴上叼了一支画笔,身边放着画砚。 青儿看了几眼作画的颜丹青,发觉他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意思,这家伙真不愧是个画师,认真起来,情到深处的只有他的画。不忍上前打扰,青儿端着茶,走向皇上的帐篷,候在帐篷外。望着远方驰骋在草原上的皇上,皇子们,望着作画的颜丹青,有的时候,青儿真的羡慕颜丹青,至少,思想上他是自由的,就像天上的飞鸟一样,天地间,任之翱翔。 若一望无际的碧绿的天地,豪情万丈的帝王,皇子们,身形矫健的骏马是颜丹青的画,那么,远方的情景,面前一袭白衣,神情专注的颜丹青就是青儿内心的画。望着面前的一切,青儿的心是平静的。 皇上走在前面,进入帐篷,郭嘉彦,青儿跟在其后。 “佳彦,朕好久没有这样舒活筋骨了!今日,朕真是尽兴!” 郭嘉彦行礼,“是皇上!皇上的马术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臣子们无不夸赞!” 皇上挥舞衣袍,坐上龙椅,虽在宫外,依旧威严无比。帝王的威严是骨子里透出来的,不会随着地点,时间有所改变。 “李家的江山是马背上得来的, 是用无数将士们的鲜血筑起来的!眼下四夷未服,驰骋疆场的雄心壮志怎能灭!朕带众皇子,大臣们为围行猎,就是要告诉他们这个道理!好让他们有所警觉!自朕登基以来,夙兴夜寐,未敢懈怠,不知天下臣民如何看朕,可曾懂朕之心,可曾有怨言?” 青儿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伴君如伴虎,生怕一句不慎,脑袋搬家,不到万不得已,怎敢言一字半句。生怕让自己作答,青儿的眼神悄悄瞥向佳彦。 郭嘉彦眉头紧蹙,缓缓舒朗开来,眼神凝重。 “臣只知道,每次臣手下值班的士兵都特别积极,争着抢着为皇上值班守夜。” 皇上眼神威严,慈祥一笑。 “他们不怕朕吗?” “臣也问过他们为什么,皇上,你猜他们是怎么回答的?” “怎么回答的?佳彦,你就别跟朕绕弯子了,朕倒真心想听一听这些朕的身边的奴才对朕的看法。” 郭嘉彦微笑着说,“他们说,‘守着皇上,是他们家人的心愿!如今,只有他们几个人有这样的机会,谁能不争着,抢着呢’” 皇上大笑。 “佳彦,没想到你也会逗朕开心了!天下臣民当真如此,朕怎能相负呢!” 青儿看了看佳彦,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天下臣民只有对明君才会敬之爱之! 皇上笑意中带着威严的眼神,扫向正端着茶的青儿。瞬间,青儿打了个冷颤。 “青儿,今天你给朕煮的是什么茶?” 青儿上前,行礼,“回皇上,奴婢今天为皇上煮的是桂花花茶。” “端上来吧!” “是!” 皇上端过茶,青儿立在一边。 皇上品了一口茶,微微看了眼青儿。 “茶香怡人,很是解渴!给佳彦也端一杯!” “是!” 郭嘉彦忙行礼,坐在一边,“谢皇上!” 青儿把茶轻轻端到郭嘉彦面前。郭嘉彦看看青儿,明朗一笑。青儿微笑回之。 皇上品着茶,眼神瞥向帐篷外,忽然,一直候在帐篷外的陈公公走进来。 陈公公弯腰,脚步轻盈,“皇上,颜丹青求见!” “让他进来!” “是!” 陈公公走出去,弯腰,脚步轻盈,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颜丹青衣裙飘飘,双手托着画卷,恣意的走来,清新的墨香,即使站的很远,青儿早已闻到。 颜丹青行跪礼。 “画师颜丹青参见皇上!” 皇上面色威严,没有半丝笑容。 “爱卿平身!” “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颜丹青起身。“皇上,策马图臣已画好,请皇上过目!”说完,双手奉上。 皇上接过画卷,缓缓打开,眉宇间似乎透着一丝满意的笑意,盯着画卷看了许久,缓缓回过神来,看向画师颜丹青。 “不看到这画,朕竟不知道,原来驰骋在马上的寡人是如此的英武不凡啊!颜丹青,你们这些画师是不是特别会美化君王的形象,故意把朕画的如此的吧!” “回皇上!画作本是来源于生活,臣只不过如实地在画作上展现出皇上的一面而已!体型,样貌,只是画作做简单的部分,而一个画师的最高境界,则是去把握画作中人物的性格,内在修养,神韵!臣才疏学浅,虽已尽力,却只能展现出皇上神韵的一部分,实乃臣之憾事,臣必会尽力,为皇上画出更好的佳作!” 皇上威严的眼神中,突然闪烁着几丝捉摸不透的光。 “颜丹青,以朕看此画作已是画作中的极品!人世间,哪有太完美的东西,若真的十全十分了,未必是件好事!放眼望去,这幅画中,朕带着众皇子,公主,大臣们策马驰骋,竟和真实生活中的情景无异!你看朕的那匹马,身姿矫健,四蹄腾空,真有追风踏月之势!妙哉!” 青儿半低着头站在一边,听着皇上的话,皇上话中有话,哪个君王不希望画师把他君王的正面形象完美的展现出来,但哪个君王会让他的臣子真正的读懂他呢,对自己亲生的皇子都冷如寒冰,时刻提防,更何况是对一个画师呢。这一点,颜丹青真的不懂吗。 皇上的视线从画作右向左移,目光盯住某一处,停在那里。 “朕的众皇子画的也不错!尤其是朕身边的柔然公主,美丽,灵动,真是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啊!” 颜丹青的恣意的眼神中,掠过几丝忧郁,担忧,双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继而变得洒脱,随意。 “回皇上,公主美丽大方,骨子里透出的美溢于言表!不用臣怎么用心去画,公主的美丽就已经在那里了,臣只是顺手拈来!” “我大唐公主的风度,就该如此!颜丹青,朕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画中朕的马是四蹄腾空,笔法浑厚有力;而公主的马,步履轻盈,马蹄间还有几只蝴蝶萦绕呢。这幅画中,唯独公主的马蹄边飞舞着几只蝴蝶,这又作何讲?” 正文 99 出围狩猎3 “回皇上!皇上贵为天之娇子,气韵非凡,自然透着浑厚有力的王者之气!柔然公主轻盈灵动,马蹄所到之处,浅草生香。” “妙哉!妙哉!妙哉!” 一连三个“妙哉”,皇上疑惑中透着威严的神色,不经意间多了几丝喜悦。帝王往往如此,一时还阴云密布,一时便晴空万里。而就是这不经意间的“一时”,却令无数的臣子诚惶诚恐,举步维艰。 “颜丹青,你不愧为朕最宠爱的画师,画的妙哉!几只飞舞的蝴蝶,就让你把看不到,摸不着的草香之气生动传神的描绘出来了。画得好,画的好啊!” 颜丹青跪谢皇上的赞美,举止文雅,谦卑有度。 “臣颜丹青谢皇上赞誉!” 看着面前的一切,青儿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总是莫名其妙的为别人担心,看到颜丹青得到皇上的赞誉,自己比谁都开心,傻傻的在心底笑了起来。 皇上爱不释手地卷起手中的画卷,“朕要把这幅画卷珍藏起来,等以后闲暇时间,朕也可回味这出围狩猎的时光啊!陈公公,把它收起来吧,好好保存,若有什么闪失,朕拿你是问!”不经意间,皇上透着满意的微笑。 陈公公小心翼翼的接过画卷,窥测着皇上的表情,看到皇上虽珍惜这幅画,但也有说笑的表情,紧张心思瞬间松了几分,忙含着微笑,“是,皇上!奴才一定按皇上的意思好好保存,就算奴才怠慢了自己也不敢怠慢了这画卷!”瞬间仿佛又觉得自己说错了,忙变的更加谦卑,跪在地上,“皇上恕罪!老奴又说错话了,老奴就是一个贱奴,哪能和皇上心意的画卷相比呢。” 上大笑,“陈公公,行了!朕知道你的忠心!起来吧!” “谢皇上圣恩!”陈公公起身。 皇上看向跪在下面的颜丹青,面色露着满意之情,“颜画师,你的画作朕都很喜欢,但你也不要自满,要不断努力提高自己,为朕画出更好的画卷出来,只要你有能力,朕就敢用你。古太宗皇帝有阎立本,今朕有颜丹青!你可明白?颜画师,起身吧!” “谢皇上圣恩!” 浓郁的墨香,举手投足文质彬彬,不经意间的叩拜圣恩之时,可是,就在这不经意间之时,一个精致的黄色贡绸香包,就那么的突然间从颜丹青的衣袖中掉了出来,它轻巧的滚落在皇上的脚边,黄色的绸缎布香包和皇上的鞋子,衣袍的颜色那么相像,不,不是相像,是一摸一样! 所有人都呆愣在那里,皇上瞬间的惊愕之后,面色是阴郁,是震怒!是无法形容的君王之怒! 青儿,佳彦觉得情形不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皇上为什么如此之怒呢? 这不过是一个香包而已!可是,怪就怪在这个香包的布料上!谁都知道这贡绸布料专属于皇上,皇上只会专赏于皇后,几位得宠的妃子,得宠的公主,而柔然公主便是其中之一。 青儿心惊胆战的不敢抬头,怎么办?颜丹青真是百口莫辩。怎么辩解?又怎能告诉皇上这香包和柔然公主的关系吗?不行,勾引公主可是死罪啊!况且又是皇上最心爱的的公主!皇上怎能放过颜丹青,估计他死一万次也不够啊,怎么办…… 清脆的声响,一杯茶水就那样狠狠地扔在颜丹青身边。碎成千片万片的茶杯,犹如皇上怒不可竭的怒气。 青儿不由得一颤抖。 “说!”皇上一声呵斥,“是哪个贱人?是朕的哪位妃子与你私通?” 怎么会?皇上竟然怀疑颜丹青和自己的妃子有染。青儿瞬间觉悟。是啊,有此等布匹的,除了公主,还有皇上的妃子,再说皇上就算怀疑,也不忍心先怀疑自己的公主,那可是自己最亲的女儿啊,肯定会先怀疑自己的某个妃子对自己不忠,私通颜丹青,并赠予香包,古来多有先例,若皇上真的给颜大哥落下此罪,私通妃子,私通公主又有什么区别呢……青儿的心,不由得一颤,颜大哥…… 颜丹青匍匐在地,百口莫辩,眼下就算自己死一千次一万次,自己又怎会连累公主呢。 皇上面色阴云密布,眼神犀利,“说!”又一声更怒的呵斥。 “普通”一声,青儿跪倒在地。不知道为什么会跪下来,自己就那样跪了下来。哪来的勇气,是怕颜丹青必然为了不连累公主的赴死之情,还是心系他人,还是什么……不知道为了什么青儿跪了下来,在惊愕中,在颤抖中。 “青儿……” 颜丹青,郭嘉彦同时喊着青儿的名字,他们都不希望青儿和此事有什么瓜葛,更希望她离得越远越好。 青儿缓缓抬头,看了看颜丹青,看向怒气冲冲的皇上,“皇上,此事是奴婢所为!” “是你?是你吗?大胆奴才,你敢欺君不成?我再问你一遍,此事是你所为吗?” 震怒中,皇上呵斥。 是奴才所为!” “青儿,你……”郭嘉彦忧心忡忡。 颜丹青无奈中想让青儿住口,免得落下不好的下场,“青儿,你快起来,我颜丹青不能再欠你什么了,你快起来,快起来……” 青儿推开颜丹青的劝意,望着皇上,“皇上,这个香包是奴才做的!” “是吗?那你告诉朕,你的布料是哪来的?” “皇上,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柔然公主看到了奴婢的一款衣裙,奴婢看她很是喜欢,就提出要为公主做一款衣裙,柔然公主开心之余,给奴婢送来很多布匹。为了感恩柔然公主的恩情,奴才紧赶慢赶,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多日前,已将公主的衣裙做好。可是,奴婢自小生活在宫外,闲暇之时,不免会有思亲之情。自我进宫之日,颜丹青就对我颇多照顾,日子久了,我们便以兄妹相称。那日,奴婢就顺手拿起一块公主送给奴婢的布匹,做了一个香包,送给了颜丹青。是奴婢的错,奴婢不敢请求皇上开恩。” “青儿,你是朕身边的侍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可明白?” 青儿叩头,“皇上,奴才一心只为皇上,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颜丹青跟奴婢是同乡人,日子久了,就像自家的哥哥一样!” “青儿,你明白就好!有些错是不能犯的,若真的僭越了,就是朕再怎么宠着你,也无能为力,懂吗?”皇上话语间,柔中带刚,对于面前的这个小女子,皇上终归还是宠着的。 “奴婢明白!” 皇上气色变得慈爱,“你为柔然公主做的那件衣裙,朕曾经看到过,确实很好!朕一直以为你只会煮茶,原来你还有此等手艺!” “皇上,奴婢都是一些雕虫小技罢了,上不了什么台面的!”青儿感觉紧张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郭嘉彦吊着的心总算缓和下了,担忧的心是缓和了,只是不由得更加怒气冲冲的。 “朕有些累了!你们退下去吧!” “是!皇上!” 正文 100 出围狩猎4 真是噩梦一场! 一直到现在,青儿仍心有余悸。望着茫茫草原,微扬起下巴,缓缓闭上眼睛,狠狠地吸了几口空气。几阵夹杂着草香的微风吹来,瞬间,紧张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青儿,你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一声愤怒的声音传来! 青儿不慌不忙的转过头,诧异的眸子正好撞上郭嘉彦愤怒的眼神。这家伙怎么了?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青儿假装不在意,转过身,继续微抬起下巴,闭上眼睛,呼吸着新鲜空气。一副悠然惬意的样子。 “我在和你说话,你听不到,是吗?” 愤怒的双眸,郭嘉彦望着面前的青儿。 “听到了!”青儿不慌不忙的一句。 “刚才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你不是都看到了!为什么还问?”青儿转过脸,淡然的表情。 听到青儿的话,郭嘉彦更加的愤怒。一股难以控制的怒气,冲上心头,一步向前,狠狠地抓住青儿的手腕。 “说!我就是要让你亲口告诉我!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青儿怒目而视。这家伙到底怎么了?莫名其妙! “看出来什么?你到底想怎样?” “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刚才的情景,现在青儿的态度,让郭嘉彦愤怒到了极点,隐约间感觉到自己的失态,紧握着青儿手腕的手稍微松了些。“你说,你这么做对的起沈仲卿吗?” 不提沈仲卿还好,一提沈仲卿,青儿感觉自己快崩溃了。就那么阴差阳错的自己和他错过了,忍着沉痛的思念,任时间的苦药慢慢将自己医治,当自己快要忘记一切的时候,他又将他清晰地放到自己的面前。 青儿望着郭嘉彦,泪眼盈盈,字字清晰,“对的起,怎样?对不起,又怎样?” “你不能如此!你知道吗?我不许你如此!不许!” “我能怎样,我还能怎样?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青儿那忧伤的眉目,执拗的话语,郭嘉彦既觉得愤怒,又觉得心痛。就在两方僵持不下之际,一冷峻的面容出现在他们身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广陵王李淳已出现在他们面前。 郭嘉彦匆忙松开青儿,转身行礼。 “参见广陵王!” 李淳轻轻一摆手,“免了!”眼神看向一边还在抹着眼泪的青儿。 “王爷,臣还有些事情,先告退!”郭嘉彦行礼。 李淳微微抬手示意,“去吧!” 临走之际, 郭嘉彦冷冷看了眼青儿,转身匆匆离去,刚毅的步伐,矫健的身影回荡在空气中。 青儿站在一边,抹着眼泪。不去在意身边的一切,只沉浸在自己的沉痛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只觉得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拂去自己眼边的泪,这手轻柔的如三月的清风。 李淳的手停留在青儿娇嫩的脸颊,她忧伤的样子,都那么的美。 “见了本王爷,不行礼,还哭哭啼啼的,你可真是第一个!” 忽然间,青儿方觉的自己的失礼,后退一步,躲开了李淳悬在半空中的手。 “奴才参见王爷!” “行了!以后,在我这里,你就叫青儿,不叫奴才,懂了吗?”李淳幽深的双目紧紧地盯着青儿。 “奴才懂了!” “怎么还叫奴才?是不是想让本王爷惩罚你?” “青儿明白!” 李淳冷淡一笑,“这就对了!从这里往前五里之处,有一片水源,陪本王去走走吧!” 青儿楞了一下,考虑到自己此时也是没什么心情的,不如推掉算了。 “王爷,青儿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告辞!”说完,转身就走。 望着青儿远去的背影,李淳站在原地,冷淡一笑,“倔强的女子!” 正文 101 出围狩猎5 火炉上的茶水冒着泡,空荡的帐篷里,弥漫着茶香。 青儿独自坐在茶炉边,陷入无禁的沉思之中。想到了过去的种种,又想到了未来自己命运的不确定,自己的何去何从。自己从未去争求什么,却总是无奈的陷入一个又一个的漩涡之中,而自己想逃时,却终究还是无处可逃。 难道这就是我的人生吗?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那么幸运,侥幸躲过了一次劫难,那么下次呢,下下次呢,难道我注定要在这种不确定性中苦苦的饱受折磨吗? “青儿,青儿……你在吗?” 一声清纯的声音传来,青儿回过神来,循声望去。只见柔然公主轻快地走来,笑意盈盈,颜丹青则文质彬彬的,不紧不慢,墨香盈袖。 “青儿,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青儿起身,行礼,“早知道公主要来,奴婢一定早些起来迎接!” 听到青儿自称奴婢,柔然公主则假装一脸的不高兴起来。 “青儿,以后,你要记着,在我面前不准再自称奴婢,知道吗?你就是青儿,记着了吗?” 青儿淡然一笑,“真是兄妹俩,连说话的格调都一样!” 柔然公主诧异的表情,“青儿,你刚才在说什么?什么连格调都一样?” “公主,没什么。青儿刚才只是在傻傻的自言自语,公主千万别放在心上。刚才青儿一个人闲的无聊,顺便煮了茶水,正愁没人陪自己品茶,还好你们来了。公主,颜大哥这边请。” 三个人围着茶炉围坐开来。 青儿斟满三杯茶水,端起一杯茶水轻轻递到公主面前,颜丹青则自行取了一杯。公主端起茶水,嗅着茶香,轻轻品了一口,真性情的流露出一句“清香怡人”。 青儿淡然一笑,“若公主喜欢,青儿愿经常为公主煮茶。” “好啊!”宛若轻铃般的声音。 “那真是青儿的福气!” “青儿,那个……”柔然公主略带羞涩之情,“青儿,你又一次的救了我们,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还好,多亏了有你,不然,我和颜丹青就大难临头了!” 颜丹青放下茶杯,举止轻缓,“青儿,你又一次的救了我们,当时,若不是你的急中生智,让皇上相信了你,我颜丹青恐怕难逃一死。但是,你知道吗?你如此不顾安危的冒出来,实在让我好生担心,让有错的我何以自安?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多想想自己,明白吗?不要傻傻的冒出来,为别人承担错误。” “这里有别人吗?”青儿虽是淡然一笑,却承受着深深的恐惧之情。 柔然公主感激之情的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 “是啊!青儿,你要多想想自己,万一你真的为了我们出了事情该怎么办?我不愿意看到你有任何闪失,答应我,以后不要再为别人去承担错误,即使是我们,也不许,知道吗?” 看到柔然公主,颜丹青,如此的为自己担心,青儿突然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幸福。自己为难之时,他们何尝不是为了救自己而犯险。有时并不是为不为自己着想,只是觉得那是正确的,就毫无思想,身不由己的去做了。 “颜大哥,柔然公主,青儿的这条命虽多灾多难,但总能逢凶化吉。一点小小的挫折哪里能打倒我呢。” 柔然公主满目的关切,“即使那样,我也不许!” “公主,青儿知道你一心为我好,而青儿也是一直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在青儿这里,只要是对的,我就会去做。”青儿淡然一笑。 “你不要总想着别人,要多想想自己。什么对的,错的的。你说的我是一句也听不懂。反正无论什么事情,多想想自己,就行了。” 柔然公主一脸疑惑。 颜丹青担忧的目光,看向青儿,这小女子的性格,估计不会为了谁的几句话而选择朋友有难之时袖手旁观,真性情的女子,也许,这才是自己总感觉自己的心与她走的近的原因。 “青儿,答应颜大哥,以后无论怎样,切勿让颜大哥为你担心,好吗?” 他们的一番心思,青儿比谁都明白,无非是不愿意让他们的过错为我带来劫难,可是,在我危难之时,他们何尝不是如此真性情的帮我。你们的心思,我能不明白吗? “公主,你可还记得那日在花园中,皇后罚青儿跪在大雨中,公主,你何尝不也是冒着违背皇后命令的危险,为青儿在雨中撑伞,公主贵为大唐的公主,却为了一个奴才做了那么多,那青儿,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公主不也是选择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那青儿也是。” 柔然柔和的笑容,那笑容绽放在嘴角,美丽在眼睛中。 “青儿,我明白了。我们都在傻傻的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颜丹青优雅的品着茶,含情双目流露着相知的真性情。 帐篷内,谈笑风生,茶香弥漫。 正文 102 出围狩猎6 “进来!不要在门口躲躲藏藏的!” 李淳恣意斜躺在卧榻,手握史书,专注地看书,忽然间,觉得帐篷外有熟悉的身影,独自徘徊,却又不敢进来,不禁对外大喊一声,眼神始终盯着史书。 手托茶水,脚步轻盈走进李淳帐篷,青儿绯红的脸上几多羞涩。 “早就发现你来了,你说你在门口磨叽什么呢。”李淳不经意的一句。 青儿几多羞涩。这冷面王爷真是直接,一点都不顾及姑娘家的面子,知道就知道呗,为什么还要说出来,真是气人。早知道他如此不领情,就不来了。 “参见王爷,青儿煮了点茶水,心想反正也没人喝,倒掉又挺可惜,就索性端了一些过来,不知道王爷可否赏青儿一份薄面?” 李淳转过脸,不羁的眼神中透着几丝深情,嘴角透着几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你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嗯,是这样。端过来吧。本王爷正好也渴了。” “是。” 青儿把托盘放在桌上,手端起茶水,轻轻递到李淳面前,至于自己为什么这么做,自己也几多糊涂,不知道是为了感激他一直以来的帮助,还是为了什么,一切都那么的自然而然。 李淳冷漠不羁的眼神望向青儿,手上的史书,轻轻落在卧榻上,另一手轻轻接过青儿手里的茶水。 青儿捡起卧榻上的书,书名《史记》,再看了一下刚才李淳刚读过的印痕《平淮书篇》,青儿不自觉的读了起来: “非遇水旱之灾,民则人给家足,都鄙廪庾皆满,而府库余货财。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 李淳一边品着茶水,一边听着青儿朗读,眼神中流露着浓浓情意。 “既然王爷读到这篇,那依王爷之见,该怎么来理解文景帝的作为呢?” “朝廷推崇黄老之术,“轻徭薄赋”,“与民休息”,政治清明、经济发展,人民生活安定,确实称得上是太平盛世。百姓能生活在这样的皇帝的统治之下,怎么不是百姓之福呢。” 李淳的深眸望向帐篷外的阳光,仿佛还流连在那遥远的国度,那个百姓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 “那依我之见,我认为一个国家会怎样,关键在于皇帝,古云:君明则臣直,如果一个皇帝贤明,那么他的臣子也会耿直,皇帝亲力亲为,那他的臣子也会如此,这就是所谓的上行下效。就拿文帝来说吧,汉文帝生活十分节俭,宫室内衣服没有增添,衣不曳地,车类也没有添,帷帐不施文绣,更下诏禁止郡国贡献奇珍异物。因此,国家的开支有所节制,贵族官僚不敢奢侈无度,这样就减轻了人民的负担。经过多年的休养生息,才逐渐国富民安。什么都不是一朝一夕的,关键在于它的掌舵人。”青儿不紧不慢地说着。 不知什么时候起,李淳的目光早已盯着面前这个谈论政治的女子,她的观点,她的见识,让自己从心里觉得原来她不只是倔强。 说完话,青儿转过脸,目光正好不偏不倚的撞上李淳深情的目光,温暖而灼热,脸颊不经意间绯红了起来。 “好一个‘君明则臣直’!”李淳长叹一口气。 “我想这样的皇帝一定是一个真性情的帝王!”青儿淡淡一笑,圆润的脸庞,嘴角绽放出弯弯的弧度。 “真性情?” 李淳则一脸的疑惑。 “难道不是吗?为了一个女子而遣散六宫,一生一世只爱一个女子,尊她为自己唯一的皇后,他是一个君王,一个拥尽天下粉黛的君王,却纯情到像寻常百姓家的男子一样,钟爱自己唯一的妻子,就凭这一点,他就可堪称帝王的表率。” 青儿在心底想象着那个遥远的国度,那个绝世好男人,君王的气度,作为丈夫的情怀,想象着那个幸福的女人——窦漪房。 看着面前这个纯情的女子,李淳的心倍感温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觉得她已经定格在自己的心里,牢牢地占据着自己的心,除了她,再无其他女子。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不知道了,或许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吧,她一身新娘妆,朱红色的绸缎盖头下那明艳的一瞥是柔情,淡如水。 “或许应该是这样,‘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妃黛无颜色’,只有绝世的好女子,才会迷惑的君王忘却世间的胭脂俗粉。”李淳不羁的一笑。 “绝世好女子,世间又能有几个,就算有的话,只有遇到专情的君王才会幸福,那些老死宫中,香消玉殒的还少吗。死在民间,尚且还有一座孤坟,死在宫中的呢,不过是随着无情的落花流水香消罢了。” “并不是所有的流水无意,落花无情。美好的东西世间虽然稀有,但至少还是存在的。” “是吗?” 青儿诧异的一问,这一问似在探究美好的事物,又仿佛在探究别的什么,至于什么,突然间望向李淳眼眸的那一刻,只觉得自己脸色发烫。 “青儿,如果你真的生活在文帝时代,你会选择做文帝身边的女子吗” “我,我不愿意!”青儿不去思索,迅速的给出了答案,至于为什么,自己却不知道。只知道美好的事物是用来想象的,而到自己这里,却是不愿意的。 “为什么?” “王爷,可还愿意再饮一杯?” 青儿俏皮的躲开话题。 “本王确实有些口渴!” 把壶轻斟,一杯茶水奉上,就在李淳接着茶水的那一刹那,青儿的手被紧紧握着,那杯茶水就那么不偏不斜的在他们之间,茶香清幽,香气弥漫。 “青儿。” “王爷。” 含情深眸,四目凝视。 生活中,原来他已一点点走进自己的心里,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在自己与他吵架,在他不顾一切保护自己的时候。青儿感觉自己的心又温暖了起来。 透过帐篷的阳光变的更加的柔和,一切都变得温情了。 正文 103 出围狩猎7 草原上,放眼望去,绿草茵茵,暖阳和煦。 青儿舒展了一下懒腰,只觉得神清气爽,天蓝草绿,暖阳宜人,一切美好。 “青儿,我们准备去骑马,你可愿意一起?” 远处,柔然公主,颜丹青一人牵着一匹马,在草原漫步,看到青儿,柔然公主对着青儿呼喊。 “公主,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做,你们去吧!” 青儿心底是想去的,奈何自己马技太差,反正也骑不好,到时必定丢人,细想想还不如不去,自己找一处安静的地方晒晒阳光,省得浪费这宜人景色。 柔然公主跑了过来,轻盈的像一抹薄纱。 “青儿,你为什么不加入我们?骑上骏马,在草原飞奔,那是多么奇妙的感觉,就像风一样自由,像苍鹰一样展翅飞翔,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公主,奴才真的还有些许事情要去做,等空闲下来,一定陪公主骑马,可好?” “那好吧!既然你还有事情,那我也不强求了。省的我那公主的权势把你吓坏了。” 两人正说笑着,忽然间,只见远处一匹矫健的快马在草原飞奔,宛若一道弧线,刚韧有力;那柔美的身影,绽放着无穷的活力,高超的马技,令人叹为观止。 “郭婉!是她!”青儿不禁脱口而出,真想不到此女不仅才艺出众,连马技也非同一般。 “是婉姐姐!” “骏马无尘,身轻如燕。”青儿远远地看着,甚是惊叹。 柔然公主纯美一笑。 “那当然,你忘了吗?婉姐姐可是郭家的女儿,郭家乃将门之后,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郭家的女儿也不逊色,骑术都很了得。不过,我看过最精彩的还不是她。” “不是她,那是谁?”青儿好奇。 “是母后!” “郭皇后?” “七年前,匈奴进贡给大唐一匹汗血宝马,说是进贡,实则是想看大唐有无良将能驯服此马,若无人能驯服那匹匈奴烈马,那匈奴使者不但可以一测大唐虚实,二则也可借机会羞辱大唐一番,赛场上,眼看我们大唐最出色的骑手都一个个败下阵来,最后,当父皇叹着羞耻的气息之时,母后走了出来,说来也奇怪,刚开始还倔强的匈奴烈马,母后只用了一个回合,那马竟像个小绵羊般温顺,当时,全场哗然,那才叫一个惊叹。” 想象着那动人心魄的场面,青儿不禁觉得惊叹,没想到郭家的女子出色的远胜过男子,岂是一个巾帼英雄能形容的。 “郭家的女子真是不简单!” 柔然公主微微一笑,“那当然!” “公主,你不是还要和颜丹青一起去骑马吗?赶紧去吧!不要误了时辰。” “我去了,如果你想过来骑马,随时都可以过来!” 公主轻盈的像微风一样,飘去,身后青草飘香。 远处,两个柔美的身影,骑着两匹洁白如雪的骏马,衣袂飘飘,飞奔在浓绿色的草原上,阳光下。 青儿就这样远远地看着,看着那短暂美好的爱情。这样的爱情会得到认可,会得到祝福吗?如果不能,那么,他们将会怎样? 正文 104 出围狩猎8 “站住!” 阳光下,青儿正踏着软软的青草,呼吸着草香。忽听身后一声呵斥,青儿转过身去。只见郭婉骑着一匹白马,身后慢悠悠的跟着一匹栗色的马,她柔美的脸上,写满了高傲。 片刻思索,看样子来者不善,还是走为上策。青儿不予理睬,转过身,正欲离开。 “我让你站住!” 青儿径直向前走去,觉得云淡风轻,无关紧要。 “你不要以为凭你的巧舌如簧,颜丹青香包的事情就算过了,这里面的文章还多着呢。” 她都知道了,莫非郭婉早就知道了颜丹青和柔然公主相爱的事情。青儿的心底浮现一丝不安,转过身去,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 “你想怎样?” “想怎样?看你一个人闲着也挺无聊,倒不如陪我赛马,若你赢了,这件事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若你输了,你可就怪不得我了。我可不希望我的公主表妹就那样一点点错下去。怎么样?敢吗?” 看青儿有所顾忌,郭婉显得愈加的放肆起来。 青儿犹豫着,徘徊者。怎么办?她若真的把什么都说出去了,那到时颜丹青恐怕只有一死了。不行!绝对不行! “你是怎么知道的?” 郭婉轻笑一声,“怎么?你觉得如果我想知道一个人的事情,会很难吗?” “你明知道我不会骑马,为何还要如此刁难?” “我就是要刁难你,我倒是要看看,在你的命和你的朋友的命之间,你会如何选择?不是所有的人都说,你青儿重感情吗。” 青儿长叹一口气,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赌了可能会输,不赌一定会输。 “好!我和你比!” 颤颤悠悠的,青儿爬上了马,望向地面,觉得高的头晕,真不知道该怎么比赛。忽然间,马身子一晃,青儿在“啊”的惊恐声中,紧紧抱住了马的脖子。发现抱着马的脖子还感觉挺安全的,身子不自觉的往下趴了趴,抱得更紧了。 郭婉的嘴角浮现轻浮的一笑。 青儿感觉到郭婉在嘲笑自己的失态,慌忙坐起,表现出一副高傲的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心紧张的砰砰直跳。 “说吧!怎么比?” “我们骑着马绕那边的树林一圈,谁先到达这里,谁就赢了!” “好!” 比赛开始,郭婉的马若离弦的箭一般,遥遥领先;青儿抱着马脖子拼命追赶,奈何马不配合,落后越来越多。 转眼间,比赛已经进行了一半,怎么办,怎么办?若再不力挽狂澜,那颜丹青的命运必会堪忧。 无奈之下,青儿抱紧马脖子,双脚的马刺狠狠向马肚子刺去,马肚子鲜血飞溅。瞬间,只觉得马如闪电,耳边的风呼呼吹过,风越来越大,只觉得头晕眼花,什么都看不清。青儿紧紧抱着马脖子,就像抱着救命的稻草一般。 转眼间,青儿骑着的马飞速超过郭婉的马,眼看终点站就要到来,想不到这小女子还真有能耐,够胆量,郭婉暗自一笑,你不是想赢吗,那我就助你一把。只见,郭婉迅速从马鞍处取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刺进青儿的马股,瞬间,青儿的像疯了一般的到达终点,向前飞奔而去。 远望着青儿的马疾驰而过的那一抹轻尘,郭婉的嘴角轻浮的一笑,那一笑,不冷不热,却令人心寒。 “我赢了!我赢了!” 在青儿还在傻傻的以为自己赢了,终于结束了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的马早已不受控制的向悬崖飞奔而去。 “不!停下来!停下来……” 青儿绝望的呼喊着。从没有像如今这般绝望。耳般的风呼呼而过,疯马如闪电。 千军一发之际,青儿只觉得自己的马被一匹快马追上,身后有一双稳而有力的手将自己抱住,就在自己惊愕的以为自己要掉下悬崖的时候,如闪电一般的马,在离悬崖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划了一条优美的弧度,转向飞奔而去。 惊愕的紧张中,青儿用尽所有的力气,紧紧抱住绝望中给了自己安全的身躯,此时,是那么的安全,安心。 飞奔的马慢慢缓和下来。由原来的飞奔变成了慢跑,再有慢跑渐变成慢走,渐渐慢悠悠的走。 青儿紧紧抱着那有力,安全,温暖的身躯。此时,抬头一看,他面色阴冷,目光却温情,广陵王李淳!他又救了我。 马缓缓行走,青儿就这样坐在马上,静静地抱着他,看着他,丝毫不觉的失态,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自然而然。 李淳洒脱不羁的眼神透着深情,四目而视,含情脉脉。没想到这倔强的小女子也有小鸟依人的时候。 夕阳下,小溪流淌,碧草茵茵,一匹悠闲的马儿,驼着一对有情人,温暖的阳光洒着柔和的清辉。 忽然间,马儿停在小溪边。 李淳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羁的笑意,“你说,你一定要抱得这么紧吗?” 青儿的脸瞬间感觉羞涩难耐,匆忙松开了紧紧环在他腰上的双手,慌张坐起来,借着李淳一只手的臂力,轻轻从马上下来。 李淳则牵着马,走在青儿的一边。 “刚才……”青儿淡淡一笑。 李淳的眼神中透着坏笑。 “刚才,你把本王抱得那么紧!本王几乎都动弹不得了。你是想说这个吗?” “我是想说刚才马儿疯跑的事情!刚才多亏了你!不然……” “不然,你小命不保!是吗?本王给你说过多少遍,在深宫之中,切记不可以感情泛滥,我真不明白,你是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王爷都知道了?王爷是怎么知道的?”青儿觉得诧异,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猜的!” “猜,也能猜的准吗?”青儿更加的疑惑。 “若没有这个本事,本王可能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更何况,我远远地就看到你们了,郭婉让你做什么事,你起先不同意,后来,郭婉说了几句什么,你就立刻同意了。我想她一定抓了你什么把柄吧。许久以来,你在宫中还算小心翼翼,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错,但,我不敢保证你所谓的朋友没犯什么错。” “那若换成王爷会怎么做?” 李淳冷冷地看了青儿一眼,双目幽深如寒潭般冰冷。 “本王会置若罔闻!明哲保身!” “那若是你的朋友,亲人呢?”青儿诧异相问。 “一样!谁做错了事情,谁就要自己担着,不敢承担的,就不要出错!这是皇宫,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做什么事情之前,最好想好了再去做!” “我看你不只是冷面,更是冷心!”青儿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 听到青儿在下嘀咕,李淳冷不丁地转过阴冷的脸,眼神中透着盛气凌人。 青儿清淡一笑,“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马儿在一边悠闲的吃着青草,步态安闲。 广陵王李淳静静地躺在青草地上,闭上眼睛,享受着夕阳西下的阳光。 青儿本来还坐在李淳旁边,看他宛若无声息的睡去,自己也慢慢躺下,闭上了眼睛。软绵绵的青草,散发着草香。青儿慢慢呼吸了几口新鲜的草香,觉得身体的每一处都舒展开来,很是舒服。夕下的阳光,洒在皮肤上,清辉柔和,暖暖的。 冷不丁地,青儿睁开了眼。刹那间,四目相对,爱意融融。李淳正趴在青儿面前,静默地欣赏着夕阳下青儿柔美的容颜。 瞬间,青儿的心被广陵王那深情的双眸融化了,只觉得一切都那么的自然而然,恬淡温暖,仿佛自己所有姑娘的情结都只为等这一刻,和自己情深的男子甜蜜相对。不在乎天长地久,海誓山盟,只在乎此时,这一刻与你相知,相惜,相伴! 伴着青草香,他温暖的唇覆盖上她娇美的唇。他把她轻柔的身子揽在怀中,亲吻她;她紧紧地抱着他,那么的安全,温暖。翻滚在软绵绵的青草香中,在暖色的夕阳下。 正文 105 出围狩猎9 真是晦气,迎面碰到了她。 青儿镇定自若,不紧不慢的走到郭婉面前,郭婉始终表现的仪态从容,大方温婉。 “昨天的那场比赛,我赢了!” 郭婉上下扫瞄了青儿一番,然后,娇美的脸上浮出一个温婉的笑容。 “真是不简单,你不但赢了,还能全身而退,连我这个常骑马的人都自叹不如,真是长见识了。” “青儿不过是不得以而为之,没什么特别之处。反倒是郭姑娘身为将门之后,你应该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青儿拼了命的赢得了比赛,所要的不过是一个答案,一个可以保护颜丹青和柔然公主的答案。 郭婉走近青儿,美目横调,目光犀利,轻轻一笑。 “当然!我郭婉说过的话,自然算话!只是,我想知道……”郭婉轻佻的目光看着面前这柔弱的女子,自己真不知道她是怎么逃过那一劫的。“我很想知道,你是用什么办法驯服那匹烈马的?确实,青儿姑娘为了赢我,真是够拼命的。” 那个,怎么能告诉她呢。她已经抓住了一个威胁我的把柄,怎么还能让她抓住第二个。我不会那么傻的。再说,马后股的匕首伤不就是她所为吗。不然,马儿怎会如此发疯,真卑鄙。青儿思索着,依旧表现的自信霸道。 “是马儿自己的停下来的!” “是吗?那你能捡回一条命,还要感激那匹畜生了。” “还要感谢郭姑娘,是郭姑娘送给了我一批灵马,它通人性,关键的时候救了我。所以说,他是一匹神马,不是畜生,只有畜生才会没人性。” 听到青儿话里有话,在骂自己,郭婉依然只是云淡风轻一笑,依旧大方从容。郭家的女子,一直都是如此,没那么一点容量,怎能成就大事。 “是啊!畜生就是畜生,永远也变不成凤凰,只有被踩在脚下的命,什么都刚开始,赢与输,才刚刚开始而已!” 面对郭婉的挑衅,青儿文雅一笑,“青儿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先行告辞!”说完走去。 青儿独自在草原走了很久,想起来刚在的那一幕,就感觉不痛快,郭婉真是一个卑鄙阴险的女子,看着仪态大方,温婉端庄,内心却是一个蛇蝎女人。也许,很多人都被她的外表迷惑了吧。可怜的太子以后还要和她朝夕相处,想想,就觉得真是可怜。 在宫里的日子难熬,本以为到了宫外便可以随心所欲,看来是自己错了。青儿只感觉自己像活在刀刃上,每一步艰险万分。 算了,想那么多干吗,既然出来了,该好好享受草原风光才是。不知道下一次的厄运什么时候会来,我唯一能把握的只有现在,此刻,绿草茵茵,暖阳温情。 哎!前面不是圈养马匹的地方吗?听说这里养着很多好马,趁机去看看。 青儿轻轻跑去,站在栅栏的一边欣赏马。果真好多宝马!一匹匹身姿矫健,精神抖擞,宛若跃跃欲试,时刻准备着在草原一展雄姿。忽然间,有一匹马显得更加的显眼,只见它浑身雪白,身姿稳健,背上披着黄色绸缎的马鞍,莫非这是皇上的御马?青儿的心里在嘀咕,一定是的。 谁人在那边鬼鬼祟祟的?一个匆匆躲闪的黑色身影,映入青儿的眼帘。只见那人俯着身子,躲躲藏藏的绕过马圈那边的栅栏,打开栅栏门,迅速闪如马圈。它是什么人?它想干什么?为什么鬼鬼祟祟的潜入马圈?一系列的问题萦绕在青儿的脑海。 处于本能的好奇,青儿迅速藏到马圈一边的隐蔽之处,蜷着身子,一探究竟。 只见那身影径直朝皇上的御马闪去,闪到御马旁边便俯下身去,好像在做什么,做什么呢。青儿想看的更清楚些,就慢慢站得更高,伸着头看,正当自己以为快看到什么之时,那黑色身影迅速起身,刹那间,是她!这不是郭皇后身边的婢女文秀吗。是的,没错! 文秀起身,东张西望之时。青儿惊愕的站在那里,还没有反应过来,坏了,要被她看到了!紧张的自己无法动弹之时,一股强有力的力量迅速把青儿拉到了一边。还好,没有被文秀看到!青儿惊愕的转过神来,正吃惊的想发出“啊”一声的时候,只觉得嘴巴被迅速捂上了。 青儿惊愕的眼神望着他!广陵王!又是你!你不要把我抱的那么紧可好。嘴巴也不要捂的那么紧。青儿发出轻微的“呜呜”声。李淳冷冷地发着“嘘……”的声音,在提示她不要发出声音。 文秀发现四处无人,匆忙的闪去。 青儿的嘴巴终于被松开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惊愕的回头望着李淳。 “你真是无处不在?” 李淳冷淡一笑。 “你是不是该放开我了?” “不都已经放开了吗?你还想怎样?现在不都可以和我理论了吗。” “我说的是我的腰!” 只见青儿被李淳强有力的手臂紧紧的揽在怀里,身体融在一起,青儿半分动弹不得。 李淳冷淡一笑,“好!” 青儿舒展了一下腰,感觉放松了许多。感觉刚才的事情确有蹊跷,一系列的问题此起彼伏。 “王爷,刚才的那个女仆我认识,她就是郭皇后的侍女文秀。你说她来马圈到底在干什么?” 李淳满面阴冷,沉默不语。 看李淳不予理睬,青儿的好奇心更加。 “王爷,你在想什么?” 本以为广陵王李淳会回答自己的问题,哪怕一个。却只见李淳冷漠的转过脸来。 “你的问题太多了!” 青儿惊愕地望着他。思索着,自己是不是真的管的太多了。 李淳转身向前方走去,青儿则不紧不慢的跟在其后。走在他的身后,感觉他的身影稳而有力,却甚是悲凉,似乎感觉他早已承受太多,所有的事情都扛在自己凄苦的心理,内心悲情,却依然坚韧的活着。有的时候,感觉他在谋划着什么,步步为营,却不显漏一点痕迹。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成功,也看不到失败,一切都是无把握的犯险,而他想做的应该就是把失败的可能性一点点的降低,直到看到一丝一缕成功的可能。 就在那一刻,青儿的心理有了一个坚定的决心:这一生,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陪着你! 转过身,李淳看向身后正盯着自己身影的青儿,原地等了几步。青儿跟了上来。 “青儿,今天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也什么都没有看到,明白了吗?” 疑惑的青儿看到他眼中的那一丝担忧,似乎明白有些事情会发生。青儿点了点头,也算是沉默的应允了。青儿知道,在这世上,最关心自己的,只有他了。 “青儿,在皇宫之中,管的事情多了,不会有别的下场的!” “王爷的心思,青儿明白!”青儿温情的点头,是应允,更是知心。 正文 106 出围狩猎10 青儿手托着刚给皇上泡好的热茶,脚步匆忙,向着皇上的帐篷走去。 经过一帐篷之时,一华丽身影迅速从帐篷闪出,就那么猝不及防的,一杯滚烫的茶水洒在了那锦缎的华服上。 “太子!天哪!惨了!” 青儿匆忙下跪,紧张不安的心在颤抖。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只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了。 “哪里来的狗奴才!好大的狗胆!不想活了是不是?” 看到华服溅上了茶水,太子怒而大骂,怒气冲冲的抬起脚,狠狠向面前的狗奴才踢了过去。 青儿做好了最坏的准备,眼看就要被踢到之时,只见太子的脚稳稳地停在自己面前。怎么回事?青儿缓缓抬起头,看上去,只见太子正愣愣地盯着自己看。他那刚才还一副阴云密布的脸,顷刻间,便晴空万里。 “青儿,原来是你啊!我就说嘛,哪个狗奴才能有如此的胆量,敢把那么一杯滚烫的茶水倒在太子身上!” “是奴婢的过错!是奴婢办事不力!冲撞了太子爷,还请太子爷责罚!”青儿忙磕头,请罪。 太子半探下身子看了看青儿,调皮一笑。 “看你惊吓的模样,真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鹿。哈哈!看着也怪可怜的,起来吧!” 看到太子的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青儿的担忧之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匆忙起身,发出愉悦的笑声。 “那,青儿谢过太子爷,太子爷真是胸襟宽广,海纳百川……” “停!” 一个“停”字,青儿呆愣在那里!难道太子反悔了!不打算赦免自己了吗。青儿不敢动弹,忐忑琢磨。 太子“哼”了一声,立刻收回了刚才还俏皮的模样,变得冷峻起来,双手背后,挺直了身子,变得威严无比。 “你冲撞了本太子,如若本太子随随便便的就把你放了,只怕到时宫里所有的奴婢,太监们都以为本太子是个软柿子了。到时候岂不都欺负到我头上了。你冲撞了本太子,不可不罚,不然本太子何以立信,何以立威?” “那太子想怎样罚奴婢?” 青儿在心里嘀咕着。本以为这太子虽说软弱无能,但也还算仁慈,今儿想不到他倒也是个严厉的主。看来,我是要惨了! 太子转过身去,悄悄在心底欢喜,这丫头片子平时就特别横,今天要好好打压她,决不能随随便便的放过了她。 “怎么惩罚?这个本太子还没有想好。本太子会好好想一想,不过,你这次的错,你要好好记着,等本太子想好了,会让人告诉你,到时你只管到我的东宫接受惩罚便是。” “天哪!还这么复杂!那我岂不是要饱受等待处罚的折磨!为什么不来个痛快的决定呢。”青儿在心底低估。 “你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奴婢刚才再说太子心慈仁厚,从不轻易处罚奴仆!就这样。”青儿淡淡然的微笑着。 “行了!不用拍马屁了!你给本太子记着就好了!” 太子说完,转身离去。 青儿无奈地望着太子离去的身影,想着自己未结束的惩罚,谁让自己犯了错呢。不过这太子,真不知道他会怎么惩罚我,只能无奈地叹一句“假仁假义”。 正文 107 出围狩猎11 围场上,一将士骑在奔跑的马上,只见他从背后的箭筒中,迅速拔出一只利箭,只听“嗖”的一声,利箭狠准的射在箭靶的红心旁。场下的众将士欢呼雀跃。 青儿以及众婢女端着茶水,轻盈地走来。 这时赛场上出场的是信王李茂,只见他身手敏捷的跃上一批黑马,那马奔跑起来四蹄腾空,气势恢宏,忽然间,一枝利箭狠狠地射向箭靶的红心。 众将士大喊“好”。 一边坐着的舒王,捋着胡须,眼神中透着谋略的微笑。 前面远远地就看到颜丹青,正在支好的画架前作画,他望着围场,神态安然,眼神专注,似乎在把握着围场上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处的精妙之处。 走到颜丹青身边,青儿的眸子正好撞上颜丹青转移过来的视线。霎那间的彼此相视,轻轻一笑,没有语言,却知心,安然。 匆忙转移视线的一刹那,青儿真挚的目光却撞上一抹冰冷的目光,那目光似怒,似怨,似恨,令人不寒而栗。而这目光却来自青儿想也想不到的,曾经的好友——郭佳彦。他还在生我的气吗,莫名其妙。青儿迅速转移视线,就当没看到,态度安然向前走去。 皇上皇后坐在中间,大臣们,皇子们位列两边。柔然公主则陪在皇后身边。 青儿及众婢女端着茶水走过去,为皇上,皇后,以及众皇子,大臣们上茶。皇上接过青儿递来的茶水,眼神始终不离围场上的精彩。青儿站在皇上的一边伺候着。 围场上,郭佳彦身手敏捷,气势威武,颇有将相之风。悍马矫健,疾驰如飞。只见郭佳彦有力的手臂迅速拔出箭,目光专注,“嗖”的一声,箭稳稳射中靶心。 众将士大喊“好”。 就在大家以为郭佳彦要退下的时候,只见他的马忽然返回,疾驰而过,三箭起发,稳狠准的射中靶心,无一例外。 围场外欢呼雀跃。 “好!好箭法!”皇上龙颜大悦。 一旁的柔然公主欢喜的像只小麻雀,大喊着,“佳彦表哥好厉害!母后,快看!” 郭皇后先是转脸看向龙颜大悦的皇上,然后,温婉一笑。 “佳彦这孩子,箭法确实不错!” “大唐的将士如若都如此,我大唐何忧啊!”皇上面色和悦。 看皇上神色大好,众大臣纷纷恭贺。 “父皇,儿臣也想上场表演马上箭术!请父皇应允!”太子匆忙起身,上前行礼。 “既然太子有此兴致,那父皇怎能阻拦呢。父皇也可借此时机观摩一下太子的箭术,看看是否见长!”皇上应允。 “谢父皇!” “陈公公,牵朕的御马来!” 刹那间,一匹雪白的宝马被陈公公牵了出来,雪白的毛色,黄色绸缎的马鞍,它浑厚有力的四肢,正准备蓄势待发。 “皇上,那可是你的御马!只有皇上狩猎骑行的时候,方能用的着,不知道为何此时皇上要牵出御马呢。” 皇后仿佛看出什么端倪,又仿佛预测到什么,想去做些什么。 正文 108 出围狩猎12 “太子,今日朕就把朕的这匹御马赏赐与你!”皇上一挥手,示意陈公公将御马赐予太子。 瞬间,皇后的脸色变的苍白起来,忙上前阻止。 “皇上,这怎么可以,这可是皇上的御马,怎能随意赏给太子呢,还望皇上收回成命,皇上若真的想赏太子,不如等围场的箭术表演完毕再赏,皇上你看可好?臣妾只是怕太子会有辱皇上龙恩呐。皇上。” 皇上和悦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阴郁,转脸看向皇后,一脸的捉摸不定,又威严可怕。 “皇后多虑了!朕不过是想赏给太子一匹御马而已。朕是大唐的皇帝,想赏给谁什么,这个决定权还是有的!什么时候轮到皇后做主了?再说,太子又是大唐未来的储君,难道还没有资格拥有一批御马吗?” 顷刻间,皇后变的诚惶诚恐,紧张不安起来。 “臣妾不敢!天下都是皇上的!只是皇上对太子的这份恩荣过于厚重,臣妾只怕太子承受不起。所以才恳求皇上等表演完,再论恩荣。臣妾请求皇上!” 恍惚间,太子也觉得接受父皇的御马着实不妥。毕竟是皇上的御马,自己岂能取而代之。刚看到这么好的宝马,又听到父皇要把它赏赐于自己,真的是万分激动,此时看来只是空欢喜一场了。 “父皇,这匹御马是父皇,儿臣着实不敢受此殊荣,请父皇收回成命!” “太子,父皇说把他赏赐与你,他就是你的。难道你想忤逆父皇不成?”皇上的脸色变得阴郁可怕。 与生俱来的敏感,让太子意识到龙威一触即发。懦弱的天性开始颤抖,自小便已习惯,只有顺从才会有最好的结果。 “儿臣谢父皇赏赐!” 说完,太子牵御马同进围场。众将士,大臣们期待着这场特别的马上箭术,是否真如他们所期待的令人惊叹。 坐在高处的皇后,似乎坐立不安,眼神中隐约透漏着浓郁的忧虑,宛若担心太子所受的恩荣过大,担心回报却不能令人信服。这是出于一个母亲要保护孩子的本能。为了表现的镇定自若,皇后端起一杯茶水,轻轻抿上一小口,只有抖动的手指,才能细微的觉察到皇后的忧虑。 而这所有的一切,青儿都看在眼里。怀疑着,似乎有太多的不明白,不理解。 赛马场上,御马浑厚有力,蓄势待发;太子身姿威武,一跃而上。片刻的宁静,紧接着便是马蹄腾空,疾驰如飞,快如闪电。 的确是匹好马,众将士,大臣们看的目瞪口呆。真是一匹汗血宝宝! 转眼间,马的速度达到极致,离箭靶越来越近,宛如只有那么片刻的时间,错过了便是错过,众人惊讶的期待着煞那间的惊叹! 只见三箭瞄准,等待时机蓄势待发。惊叹中,只听“嗖”的一声,三箭狠准的射中靶心。正在大家准备欢呼雀跃之时,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御马在“轰”的一声中倒地,四周尘土飞扬;而太子则腾空在天空中,伴着马儿的哀鸣声,大家的来不及的反应,惊恐声中,太子狠狠地摔在地上,一声凄惨的疼痛声划破苍穹。 片刻的惊魂中,大臣们,将士们一拥而上,口中喊着“太子……”,似乎在争抢着最快速的保护太子。 皇上匆忙的站了起来,还未反应过来是什么一回事,只觉得脸色阴云密布,龙怒只在瞬间。 皇后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目光阴凉。宛若面前的一切自己早已预测到了。而自己在不安中等待着。 所有的人,都在惊恐中颤抖着。 眼前的一切,青儿觉得震惊,但更多地是心痛,毕竟日常太子待自己也算不薄了。转脸的一刹那,青儿忧虑的眼神正好撞上广陵王李淳的目光,那目光阴冷而笃定。刹那间,青儿仿佛想到了什么。是她!是她!他早就知道了!他早就知道结果了!是皇后!她怎么可以如此的狠心! 青儿的眼神望向皇后,此时不只是震惊,更多地是心寒! 正文 109 太子之伤1 究竟是为了什么?皇后竟然拿自己的亲生儿子做诱饵。 出围狩猎因为太子的受伤戛然而止。所有的人在匆忙中返回皇宫,眼下的东宫早已乱成一锅粥,可谓草木皆兵,人心惶惶。 青儿漫无目的的走在花园中,思来想去,只觉得这皇宫阴森的可怕。穿过了柳树林,石桥,不知不觉来到微波荡漾的小河边。思绪是纷杂的,就如永远屡不清的乱麻,青儿不敢去想。太子他还好吗?他会怎样?命运会给这个懦弱无能的太子怎样的结局呢。 “你知道吗?宫女文秀跳井死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跳井死了呢。”一个胖的宫女说。迎面走来一胖一瘦两个宫女。 “听说是因为没有照顾好那只鸟,那只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死了。你说奇不奇怪?文秀是怕皇后娘娘怪罪,就畏罪自杀了。”一个瘦的宫女说。 “不就是一只鸟吗?至于吗?”胖宫女说。 “那可不是普通的鸟,是前些时日太子送给皇后娘娘的金丝鸟,珍贵着呢。皇后娘娘十分喜爱,经常的去亲自给鸟喂食。一般的奴婢皇后是不允许靠近着金丝鸟的,皇后娘娘特别点了贴心的宫女文秀亲自照顾,能获得这差事,在宫女中可是无上的荣耀呢。只可惜……哎……”瘦宫女说。 “我想可能是皇后娘娘十分宠爱太子,才会宠爱太子送的金丝鸟的。你想皇后娘娘什么珍贵物品没有啊!只是这鸟怎么就死了呢,可怜的文秀!有时候恩宠也不一定是好事啊!”胖宫女说。 两宫女顺着小河变的石子路走来,渐行渐近,青儿也听的更加的清晰。文秀死了?这么快!青儿感觉不只是震惊,更觉得浑身冰冷。 明明听的很明白。不知道是出于不愿意相信,还是为什么。青儿突然拦住两位宫女的去路。 “你们所说的文秀,可是皇后的贴身宫女?” 对青儿突如其来的举动,两宫女呆愣片刻,同声说:“正是!” “文秀畏罪跳井死了!后宫的宫女之间都传开了,在议论着呢。文秀真是可怜!”胖宫女说。 两宫女离去。 青儿呆愣在原地。她终究还是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这样也就死无对证了。也就没有人知道是皇后所为了。也或许是因为太子的受伤,而受到无辜的牵连。不管怎样,她都难逃一死。谁让她知道的太多了。 瞬间,青儿感觉浑身毛骨悚然。自己难道不是知道皇后秘密的人之一吗。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文秀,在宫里莫名其妙的死去? “青儿……青儿……” 突然间,青儿发现李淳早已站在自己面前,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了,冰冷中略带一丝温情的眼神,正专注的凝视着自己。 来不及反应的,匆忙中,青儿紧紧地抓住李淳的手臂,像抓住最后一丝信任,一丝残存的希望一样,用可怜巴巴的眼神凝望着他,在他面前感觉自己真的就像一个小女子,而自己却愿意。 “王爷,可愿意带青儿走?” 看到青儿那可怜巴巴的模样,李淳觉得既疼惜又怜爱,这倔强的女子什么时候像个小女子一般粘人了。 “或早或晚的事!你这么着急嫁我吗?” “为何此刻王爷却不愿意?”青儿一双无助的大眼睛望着他。 “不是不愿意!而是你要等,你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不是谁想要就要的走的,还要等待时机,你要等我!” 李淳将另一只手,放在青儿紧握着他手臂的双手上,她的手是那么的细滑,柔和。李淳稳而有力的手握着青儿的手,肯定的眼神在告诉她,在这深宫之中,自己会保护她,待到有利时机,会带她离开这里。 青儿紧张的心,稍微缓和许多。自己多想离开这里,哪怕与他隐秘在山林间,临江垂钓,耕田织布,也好过在这皇宫之中,日日步步惊心,精神饱受折磨。 “王爷,可知道文秀已死?” “刚才听宫里的太监们在传,已经知道了!” “好狠心的母亲,他怎能如此对待自己的儿子!可他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啊!虎毒尚且不食子!” “青儿,这皇宫之中,比这阴险卑鄙的手段多的是,没有人会在乎用的是什么样的手段,他们只在乎目的!而太子只是误入了陷阱而已!” 李淳松开了青儿的手,悲凉阴冷的眼神顺着河流,望向遥远的远方。 顷刻间,青儿明白了什么。 “御马,是皇上!” 李淳冰冷的眼神始终望着远方,双手背后,神态笃定,双唇紧闭着,对青儿的话语沉默不答。 青儿感觉这皇宫比自己想想的要可怕的多,阴冷的多。皇上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又或者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呢。 他早就知道了!李淳他早就知道了!对方要做什么,为什么却不去阻止呢。他是阻止不了吗? “王爷,青儿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王爷为什么不去阻止?” “你说,当时那种情况之下,真的该去阻止的人是我吗?” “是皇后!” 李淳终于转过那冰冷的脸,不紧不慢地说。 “是!若有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自愿拿出自己的儿子做饵,你会怎样?你要破坏别人辛辛苦苦布下的局吗?只怕到时不但吃力不讨好,还会成为第二个文秀!” “可怜的太子!他本性不坏!只是……”青儿忧伤的眼神望着远方。 “这皇宫之中,没有什么可不可怜的!有的只是要好好活着!” 突然间,有一个问题闪现在青儿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不得已想一探究竟。 “王爷,若当时骑御马的是皇上,王爷会怎么做?” 李淳冰冷的眼神,闪着寒光,盯向了青儿,至于这个问题,自己真的没有去想过,自己也不想去想,自己唯一铭记的只有母妃临终的话:要好好活着! “青儿,你的问题太多了!我今天过来,只想再叮嘱你,在这皇宫之中,知道的多,只会得到和文秀一样的下场!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我多说也无益。” 青儿从李淳的嘱托中,看到了信任,相知,相怜。自己自从有了他,在这阴冷的皇宫中,便不再觉得只是孤身一人。 “青儿明白!” 李淳深情的一瞥,转身离去。微风吹来,杨柳婆娑。 从他的背影中,青儿感觉他背负很多,只是他却从来都不愿意说出来,宁愿自己受着,忍着。 “王爷,若当时骑御马的是皇上,王爷会怎么做?”自始至终,青儿都没有从李淳那里得到一句肯定的答案,而这句话,也成了青儿心中一直的迷。 或许,这才是帝王家的父子关系。 正文 110 太子之伤 “太子情况怎样了?” 皇上虽然忧虑,依旧沉稳执着,泰然自若的坐在龙椅之上。陈公公,青儿立在两边,不敢动弹,怕弄出轻微的动作来,惹祸上身。 太医跪在堂下。 “回皇上,臣和众太医们都诊治过了。太子小腿骨骨折,没有个半年恐怕难以恢复。” “这么严重吗,不就是从马上轻轻摔一下吗?怎么就成骨折了?” 皇上威严的眼神中,透着父爱的慈祥。有些东西毕竟是难以割舍的,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哪怕是最无情的帝王之家,也难以例外。 “皇上,只怪当时飞马的速度太过于快,哪怕是寻常的将士也是难于承受的,更何况又贵为千金之躯的太子。半年左右的恢复,臣还是没什么担忧的。但是……” 太医说了一半,似有顾虑,不敢往下说。 一种紧张不安的氛围笼罩着。皇上的面色变得铁冷。 “你担忧什么?” 太医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也不敢低头,不敢说,又不敢不说。怕不说,以后又要承担更严重的责任。 “说!” 一声严厉的呵斥。只见皇上平时举止有度的手端起茶水,刚才还如平镜般的茶水,霎时间泛着抖动的水波。 “太子此次摔伤的太过于严重,小腿内骨已碎,有些之处已难以愈合,臣担心……担心……会留下隐……疾!” 忽然间,一杯茶水狠狠地摔在地上。茶水洒了太医一身,碎瓷片散落各处。太医的身体俯的更低了,朱红色的太医官袍抖动着,仿佛整个身体都是贴在地上上,或者已经与地融为一体了。 青儿紧张的心颤抖着。 “隐疾?什么隐疾?朕的皇儿是大唐的太子,未来的储君!怎么能有隐疾?怎么能有隐疾!朕养你们这些太医有什么用?一点轻微的摔伤都医治不好,你们都是废物吗?” 咆哮着,愤怒着,皇上不安的走来走去。 “皇上,是臣无能!臣无能啊!还望皇上恕罪!臣一定会和众太医们想办法,尽心尽力照顾太子!” “一群无能的庸医!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保太子无恙!滚……” 转脸的一刹那,皇上的眼神凶狠,无情,四周的一切都在颤栗着,草木皆兵。 “是!臣告退!”太医起身,转身想走。 “站住!” 只听身后一声呵斥,太医处于本能的迅速转身,下跪,动作连贯而流畅。 “你们太医署听好了,太子的事情,除皇后以外,若多一个人知道,你们太医署就等着人头落地!滚……” “臣谨听皇上旨意,不敢有半分含糊!” 说完,太医在惊惧中离去。 皇上缓慢转身的那一刹那,青儿只觉得皇上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面色哀伤,步履沉重,或许这就是一个父亲为儿子担忧的心吧。 倘若太子的腿真的留下了残疾,那他以后的路会是怎样的呢。一个朝代的储君又怎能有隐疾呢。他的朝臣,臣民容得下这样的储君吗。 正文 111 太子之伤3 “皇上,舒王父子都已经在殿外跪了好几个时辰了!”一旁的陈公公低头哈腰的提醒说。 皇上端坐在龙椅,满目威严,让人感觉圣怒难测。青儿诚惶诚恐的站在一边,低着头,就那样在恐惧中候着。 少许沉默,皇上说:“让他们进来吧!” 舒王携舒王之子李茂匆忙进入。双双跪在地上,虽说谦卑,舒王不变的是谦卑,泰然自若。 “舒王携带罪之子李茂前来,请皇上发落!” “信王李茂,那就是你费尽千难万苦给朕寻来的御马吗?真是好一匹御马!朕该怎样恩赏你呢?” 皇上温和的语气中,透着利剑一般的凶狠之气。 信王李茂匍匐在地,不敢动弹,生怕自己的过失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此时,唯一的指望也许就是自己的父王舒王。 原来那匹御马是信王李茂为皇上寻来的。怪不得!青儿终于明白了!原来皇后是为了对付舒王的势力集团,才出此计策的。可是,此计策也太凶狠了吧!居然拿自己的丈夫皇上,自己的儿子做诱饵。真是最毒妇人心!不过,此计策确实高明,谁又会怀疑太子受伤之事是皇后所为呢。但是,一向机智充满谋略的舒王,难道会看不出此事的蹊跷吗? 舒王态度谦卑,举止适度,“皇上,犬子犯下大错!竟然不知道三天前献给皇上的御马早已负伤,是犬子的一时疏忽,以至于犯下大错,让千金之躯的太子负伤!今日臣把不孝之子带来请罪,还望皇上依法论罪,莫徇私枉法!皇上!” 舒王声泪俱下,字字念着国法,句句念着皇上之恩。这便是舒王能长久把持朝政的策略。就算在无情之人听了也会为之动容,就算再挑剔之人,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信王李茂抬起信赖却无望的眼神,怯怯地喊了声,“父王!” 青儿感到不解。舒王分明已经知道此事必定是有人针对自己,栽赃陷害,那为什么他却还承担了下来,不去辩解,也不去查找原因呢。他到底想怎样?或者,他想借着这件事来得到什么呢。 皇上从龙椅站了起来,稳健的步伐走向俯在地上的舒王,看不懂的眼神中透着帝王的智慧。 “舒王,一直以来你都忠心于大唐!堪称朝臣的典范!朕一直都看在眼里!”说着,皇上弯腰下去,伸出手去扶舒王起身,“朕说过,舒王有功于社稷!不必行如此的大礼!来朕扶舒王起来!” 舒王感恩戴德,神泪俱下,“臣谢皇上龙恩!”说完,缓缓起身,步履沉重,宛若日日为国务的操劳早已将这个老人压垮一样,摇摇欲坠,已经没有力气去争什么了的样子。 “舒王,御马之事的确是李茂之错,终导致太子负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啊!可朕心有不忍啊!念在舒王一心为我大唐,忠心……” “皇上,请为太子做主啊!皇上……” 正当皇上想判处舒王之子李茂罪罚之时,皇后闯了进来,匍匐在地,声泪俱下,一心力求为太子讨一个公道。 “皇后,你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朕知道你心里难过,太子之伤,朕何尝不和你一样伤心!起来吧!” “皇上,求皇上为太子做主,严惩当事人!务必还太子一个公道!皇上!太子必定是一国之储君,岂能任意有歹人伤害,若随随便便就放了歹人,那皇儿以后在这宫中该如何立足,皇上!求皇上为太子做主!”皇后悲痛欲绝,声泪俱下。 舒王谦卑上前,举止有度,“皇上,臣愿意将这不孝之子交于皇上!请皇上勿念臣之忠心,依法论处,严惩不贷!” “信王李茂献御马失察,致使太子摔伤!以大唐律,即日起削去亲王爵位,贬为庶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五十军棍!于今日午时执行!” 说完,皇上狠狠一甩衣袖,面色阴冷,怒气冲冲的离去。 “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舒王态度谦和的跪在地上,感谢皇上不杀之恩。 “皇上,皇上,请为太子做主啊!皇上……” 大殿之中, 除了舒王的感激之声,还响彻着皇后声竭力嘶的哀求声。 眼前的场景,让青儿感觉不可思议。信王李茂献的御马伤了太子,致使太子可能终身留下残疾,伤了大唐的储君,最起码这信王李茂也要被处个死刑吧,区区五十军棍就把他放了,也太便宜他了吧,怪不得皇后会声竭力嘶的恸哭呢。看来皇上终究是不敢动舒王的!这舒王的势力也是树大根深,没有充足的把握是难以撼动的。 舒王无端的遭到皇后的陷害,害的自己的儿子丢了爵位,还白白挨了五十军棍,这口气怎能咽的下呢。皇后拿自己的儿子做诱饵,让舒王无法反驳,就算是找到了证据,谁又会相信是皇后害的自己的儿子受伤的呢。舒王虽然吃了眼前的这个哑巴亏,但也看清了皇上对他的态度,凭现在自己的权利,就算是伤了太子又如何,皇上终究是不敢动他的。 皇后为了对付舒王,拿自己的儿子太子做诱饵,却没料到太子会伤的这么严重,结果也没动的了舒王一丝一毫,真是丢了夫人又折兵。这口气自己又怎能咽的下呢。 皇后势力集团与舒王势力集团的角逐才刚刚开始而已,且看后来结局如何?这两大朝廷势力谁会赢呢。 正文 114 太子之伤4 皇上斜靠在卧榻上,手握史记,全神贯注看着,突然间,多疑的深眸看向身边候着的陈公公。 “御马?”皇上半仰着头,充满谋略的眼神,“好端端的御马,怎么会受伤呢?甚是蹊跷,甚是蹊跷!” 陈公公谦恭的低着头,伤情的神色,“皇上说的是!好端端的一匹御马怎么就受伤了呢?而且还伤到了太子殿下,这殿下真是招了哪门子的灾啊,好端端的就……”说着,伤心的几欲哭出来,躬着身子,擦着眼泪。 皇上淡定的面色,挤出一个平静的笑容,“御马,这御马是信王李茂所献,这御马李茂献给朕才三天,这太子就受伤了!这信王李茂为什么要献给朕一匹受了伤的马呢?” 陈公公审颜度色,“皇上,这信王也太胆大妄为了,怎么能献给皇上一匹受了伤的马呢。依老奴看,这信王是不是一时疏忽了,才会误献给皇上一匹受了伤的马。” “一时疏忽?”皇上凝重的眉头一皱,“一时疏忽,朕看不见得!这信王一时糊涂,那舒王呢,他不会也一时糊涂了吧!多少年来,朝堂之上,无论是军国大事,还是小事,这舒王可是从来都没疏忽过!怎么送给朕一匹马就疏忽起来了,这朝堂之上谁不知道那匹马是舒王父子献给朕的,马蹄受了伤,还献给朕,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这还是舒王的做事风格吗?” 陈公公说:“舒王一向严谨,事必躬亲,从未出过任何差池。这老奴也是疑惑,这御马好好的怎么会受伤呢。” 皇上冷漠一笑,面色阴冷,“那就要看谁最希望舒王失势了!古往今来,臣子们为了争权,争势,手段残忍,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然还无端连累了朕的皇子!好阴毒的心啊!” 看皇上甚是怒气,陈公公忙劝慰,“太子殿下仁慈,待人宽厚,有太医们照顾,一定会马上好起来的。皇上切勿再忧虑了,保重龙体要紧,皇上!” 皇上长叹气,“朕没有一日能闲下心来!太子无端受伤,朕却没有下令彻查,还其公道!朕着实心痛啊!” 陈公公谦卑劝慰,“皇上不愿意彻查,自有皇上的道理!” 皇上凝重的深眸变得多疑,转向陈公公,“陈公公,你一直跟着朕,对于御马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陈公公轻微的颤抖了一下,刹那间,一切都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皇上,老奴迂腐,从不敢揣度圣意!老奴只愿侍奉皇上左右,陪着圣上!” 皇上凝重的表情变的舒缓,“陈公公,都多少年了,朕唯一信得过的人,就只有你了!一直以来,你都陪在朕的身边,哪怕少许的时间,朕看不到你都会不习惯!” 陈公公躬身,谦卑回应,“老奴承蒙皇恩,实乃三生有幸!” 对于御马一事,皇上虽有几丝疑惑,但心里却是明白的。唯一能和舒王抗衡的只有皇后以及皇后身后的郭家,只有舒王势力和皇后势力均衡,彼此牵制,皇上自己的这把龙椅才能坐的稳,事情才能朝着自己预测的形势发展。 皇上心底明白,那匹马是皇上自己的御马,而太子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替自己受了伤,真正被他们当成诱饵的确实皇上自己。但皇上为了自己的大计,决定隐忍不发,一直看下去。 正文 112 秋千影 秋风起,落叶萧萧。 闻悲凉秋风,脚踩沙沙落叶。青儿独自一人走在荒凉的园子里,秋意凉凉,满眼萧瑟,不免让人愁绪满怀,心感伤。 园中的小路,弯弯曲曲,最适合没有思绪的人,走了多久,都没有尽头。就像无把握的命运,徒劳的在这里消耗,却看不到一丝希望。 我还要在这里耗多久,穷尽我的一生吗? 弯曲的小路边,一个秋千,落寞的随秋风微微摆动。你也是独自一个吗?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温情,没有笑声,独自孤零零地被囚禁在这里,是吗? 轻轻绕过小路,坐在秋千上,手握秋千绳索,青儿愿与你为伴,在这秋意阴凉的御花园。脚蹬青石板,秋千轻轻荡漾,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直到此刻,我才明白,为什么你终生都在不停地尝试着一次一飞的更高,原来你是想通过一次次的尝试,希望有朝一日能挣脱束缚,飞向那自由自在的天地间。 秋千起飞,一次次的又回到了原点。既然挣脱不了,何必还要去想呢。此时的青儿,早已麻木不堪,只有无奈的眼神望着那看不到的远方。 秋千轻轻荡漾,一次比一次飞的更远,更高。枯黄的落叶,随风飞舞在天地间。偶尔几片落叶,落在青儿的额头上,衣裙上。 为什么我明明没有脚踩青石板,这秋千怎会荡起来?难道是秋风?不,怎么可能? 忽然间,从自己的思绪走出,青儿觉得身后好像有一只温暖有力的手轻轻推着自己,那么轻,那么稳。只是,好像自从自己开始荡秋千时,这温暖的手就已经存在了,只是自己太投入自己的思绪,以至于忽略了,习惯了,便不觉得有什么了。 他来了很久了!他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只是我早已习惯了罢了。 青儿回眸撞上李淳阴冷中透着温情的目光,青儿淡然一笑,既不觉得惊奇,也不觉得意外,只觉得一切都那么的自然而然。他本来就陪在自己身边,一直都是! “王爷!青儿想知道高处的风景怎样?” 一句若有若无的,透着笑意的话语婉转在秋风中。 “勇敢的女子!” 落叶飞舞,苍茫的天地间。秋千上的青儿,白衣舞动,婀娜聘婷,宛若悲凉秋意中一丝难觅的纯净。李淳身着青衣,若秋风般阴冷,唯有眉宇之间的那一丝温情,苦守着苦寒之中的那一份真情。 秋千早已停下,落叶悠悠。 “青儿,待我把难民之事办好,向父皇请功之时,我自会想办法把你讨了去。”李淳手握秋千,字字不紧不慢。 瞬间,青儿缓慢转过眼神,惊喜娇羞地望着他。真的吗。一切都来得这么不容易,自己期待的就要实现了吗。 “嗯”青儿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淡淡的笑容,却充满了苦涩。 看到他如此自苦的活着,眉头紧蹙,青儿不免心伤。起身走到他面前,手轻轻放到他的眉头,就这样静静滴望着他。 “王爷,不要蹙眉,永远都不要蹙眉!不然,我会心痛!” 李淳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冷如冰的眼神泛着点点温情。只有在青儿的面前,自己才感觉活得不是那么的辛苦。 “王爷,青儿会等你!不管多久都等!因为青儿知道,王爷就在青儿身边,一直都是!” “青儿,你为何如此信我?” “若青儿连王爷都不信了,那青儿还能指望谁呢。” 青儿仰面,淡然一笑。 正文 113 乌孙公主出嫁 闲来无事,青儿便陪同柔然公主去看颜丹青。毕竟也有些时日没见到颜大哥了,也想去看看他。 远远望去,颜丹青正在室内作画,举止风流,恬淡洒脱,恰如画中人一般。 “颜丹青,你在画什么画?” 柔然公主轻喊着,匆忙跑了过去,丢下了身后的青儿。。 “真是迫不及待!好一个重色轻友的公主!”青儿摇了摇头,淡然一笑,跟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着。 蓦然间惊醒,颜丹青舒眉俊颜,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 柔然公主甜美一笑,“起身吧,哪来那么多的规矩!颜丹青,这几天都没见到你了,你在忙什么呢。”走近桌子,看到桌子上的画像,默然一惊,“我说你这几天忙什么呢,原来在画这个糟老头!”公主说完,伸手去拿画卷。 颜丹青的匆忙抓住柔然公主的手,语气轻和,“公主不可,丹青的其他画卷随便公主看,即使损坏也无关紧要,但这幅不行!” 柔然公主面色微怒,“不就是一幅画卷吗?我可是大唐公主!” 他们这样僵持着。 到底是什么样的画卷?居然让倾心公主的颜丹青如此护着,甚至不惜惹怒公主呢。一时间引起了青儿的兴趣,轻轻走近,慢慢探过头去想看个究竟。 “骨鲠大儒,直言不隐——宋公萧瑀。”青儿惊讶的念了起来。 公主怒气更胜,“什么骨鲠不骨鲠的,不就是一老头吗?” 青儿试着安慰柔然公主,“公主,这萧禹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老头,的确是一个厉害的老头!” “那有多厉害?”一时间,柔然公主来了兴趣。 看柔然公主有了心思,青儿开始不紧不慢的说了起来:“萧禹并非无能之辈,他自幼以孝行闻名天下,且善学能书,骨鲠正直,并深精佛理。李渊起兵后,归附唐朝,善行政,终生为李渊重用。李世民即位后,萧禹因与房玄龄,杜如晦不和,多次得罪李世民,仕途沉浮,但从不“改过自新”。故,依着青儿看,这萧禹应该是一个固执的老头。” 颜丹青不禁投来钦佩的眼光,“青儿说的一点也没错!因为萧禹过于固执,连太宗李世民也钦佩其为“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柔然公主仍然怒气未消,狠狠地从颜丹青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投去一抹愤怒的眼光,“不就是一倔强的老头吗?弄坏了你再画一幅不就是了。你居然为了一幅画卷惹我生气,我不理你了。” 此时,青儿的心早已心知肚明。走向公主,淡然一笑。 “公主,青儿和公主应该给颜丹青道贺才是!” 柔然公主一脸迷茫,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烁着,充满疑问,“道贺?道什么贺?青儿,我真是越来越糊涂了?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青儿拉起柔然公主,走向画卷。青儿用手指着画卷下面的章印。 “公主,你看这里,‘阎立本’,难道我们还不该给颜丹青道贺吗?” 柔然公主豁然间开朗,俏皮的大眼睛微笑着,“青儿,我明白了,这幅画是阎立本所画!原来是阎立本所画的!太惊喜了!” 颜丹青静静地立在那里,衣袂飘飘,墨香盈袖,眼神清澈的如一汪秋水,不悲,不喜。 青儿转身望向颜丹青,“青儿恭贺颜大哥得到皇上的赏识,有幸为黯淡了颜色的凌烟阁功臣画像重新描绘,让这些画像别开生面,得以长久的保存!不知道颜丹青大哥什么时候接下这个差事的?” “自出围狩猎回来。皇上便在南熏殿召见我,承蒙皇恩,有幸为黯淡了色彩的凌烟阁的功臣画像重新着色。只是站在阎立本的画卷之前,才感觉我才疏学浅,望尘莫及。” “依青儿看,颜大哥和阎立本的画风就像花园里的墨兰与寒兰一样,虽品种不同,却各有千秋。” 颜丹青淡然一笑,若朗月入怀,“青儿,你这夸人的功夫,可真不一般啊!” “颜丹青,这是你的新作吗?”不知什么时候,柔然公主在一幅挂起的画卷前面站住了。 青儿循声望去。只见画卷中,茫茫沙漠,长河落日,一新娘装的女子,面色温婉,怀抱琵琶坐在马上,其马后跟着的像是送亲的队伍。 画卷的右侧有两行字。柔然公主情不自禁的念了起来,声色柔和,“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毡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转身过来,“颜丹青,你说这女子都嫁人了,应该是件好事,读着,为什么还让人感觉那么忧伤呢。” “因为她嫁的不好!才会思念家乡!这幅画卷多日之前,就已花好。” “嫁的不好?那为什么还要出嫁呢?你说这女子是不是个傻子?”柔然公主一连串的问题。 颜丹青面色凝重,“她不是个傻子,她是一位大汉公主!汉代远嫁公主第一人。此女就是乌孙公主,刘氏宗亲。西汉江都王刘健之女,原名惜君。元鼎二年,汉武帝为了袭击匈奴,派使者出使乌孙国,乌孙王昆莫原与汉通婚。武帝钦命惜君与昆莫和亲。” 柔然公主懵懂的大眼睛望着颜丹青,“乌孙王昆莫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她不好吗?为甚么说这位乌孙公主嫁的不好呢。” 颜丹青说:“乌孙王昆莫猎骄靡年纪已老,惜君仅与其孙年龄相当。语言不通,习俗不同,夫妻之间一年会面仅一、二次,全无温情可言。惜君乃汉宗室之女,来自“礼仪之邦”。 相比中原文明,乌孙乃相应落后,穹庐为室毡为墙,以肉为食酪为浆。风俗勉相就,洒泪守空房。 乌孙公主,痛心哀伤。” 听了此故事,青儿不禁感叹:“明知胡地苦,何为嫁女郎。” 柔然公主不禁伤情起来,“为什么不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呢,她明明贵为公主,难道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吗?” 颜丹青寡淡的眼神闪着一抹悲情,“为了政治,汉武帝为了和乌孙国联手袭击匈奴,为了汉与乌孙国的友好,随将惜君嫁与乌孙王。” 青儿叹了叹气,“要怪就只能怪这位公主命不好,谁让她是公主的呢。汉家和亲,远离家乡。千山万水,伶仃孤苦,琵琶声声,悲歌一曲,异国凄凉之女子忆故乡。感天动地之愁绪,秋声起,心感伤。” 柔然公主的眼神甚是伤感,连着叹了几缕气息,望了望画卷。 “真是一个可怜的公主!长的那么美,会弹琵琶,还那么有才,能写出这么感人的诗,真是可惜了!她若能像我就好了,有父皇,母后宠着,谁也不敢欺负。以后,我一定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说完,朝颜丹青羞涩一笑。 青儿走了过去,挽起柔然公主的手,“是啊!我们大唐的柔然公主是最美丽的公主!” 柔然公主清澈一笑,“青儿,你是最会说话的了,总能让人开心。” 颜丹青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那微笑,清淡,悲凉。 一直以为,青儿都为颜丹青,柔然公主忧虑,他们的爱情,能像他们单纯想象的一样,然后,开花,结果吗。 正文 115 忠臣悲歌 夕阳西下,郭暖大将军独自站在城墙头,望着自己守了一生的大好河山。微霜的双鬓,哀叹着烈士暮年,护国的满腔热忱犹在。 寒冬的冷风异常的猛烈,几阵寒风吹过,郭暖大将军感觉浑身颤抖,麻木,只觉得头晕目眩。 几个士兵匆忙的跑上前,大喊着“大将军,大将军……”,他轻轻地倒下,倒在寒风中,冰冷的城墙上,倒在他守了一生的大好河山。 升平公主府,人进人出,早已哭成一团。 升平长公主坐在郭暖的卧榻边,焦急万分的看着太医为他诊治。郭佳彦,郭婉则跪在卧榻边,声泪俱下,口中喊着“父亲……” 太医看了看郭暖的面色,把了脉。太医的表情凝重,眼神中透着无望。 升平公主虽悲痛万分,面容仍异常的平静,只有泪眼盈盈的深眸倾诉着她内心的悲情。 “大将军怎样了?他怎样了?” 太医深深向长公主深深行了一礼,无望的摇了摇头。 升平长公主面色苍白,双目无光。 “咳咳……”无力的几声咳嗽声,郭暖无力的睁开了眼,面色苍白宛如死人一般。 升平公主迅速转过身,俯下身,看着苏醒过来的郭暖。郭佳彦跪着爬了过来,悲痛万分的喊着“父亲”声泪俱下,手紧紧握着父亲的手,只希望他能好过来,不要离自己而去,饱受失去亲人的痛苦。 郭暖似乎想说什么,无力的 眼神看了看郭佳彦。升平长公主看出了他的心思,手轻轻放在郭佳彦的身上。 “佳彦,你父亲有话要对你说。” 郭佳彦哭喊着,“父亲,佳彦在,佳彦一直陪着父亲!” 郭暖时缓时慢,若有若无的气息,无力的说,“佳彦,你自小就跟着你爷爷,你还记得你爷爷从小叮嘱你的话吗?” 郭佳彦悲痛的望着面前的父亲,思绪似回到了过去的岁月。 “父亲,佳彦都记得,爷爷说‘大丈夫应存鸿鹄之志,应当以保国安民为己任’,父亲,为什么要说这些,太医都说,过不了多少时日,父亲就会康复,佳彦还等着等父亲康复了,聆听父亲的教诲!” 郭暖的气息变得游离不定,依旧强忍着想说出一直想说的话,怕迟了,就在也没有机会了。 “父亲的病,父亲自己自己心里清楚。佳彦,你爷爷的这句话,‘大丈夫应存鸿鹄之志,当以保国安民为己任’,爷爷遵守了一辈子,不敢有半分的逾越。父亲也是一样。父亲希望你也一样。你可明白?” “父亲,儿臣明白,儿臣谨遵爷爷,父亲的教诲!” 看到郭佳彦如此,郭暖的心放松了几分。 “佳彦,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记得,不要卷入任何争斗之中,这天下是皇上的,咱们郭家的恩宠是皇上给的。佳彦,你要记得!” 听着父亲临终的教诲,郭佳彦早已声泪俱下,悲情不已,紧紧趴在父亲的卧榻前,用最后残存的希望想要留住什么。 “父亲,孩儿明白!” 突然间,房门被打开。只见郭皇后匆忙赶来,神色忧虑。后面传来“皇后娘娘驾到!”的余音。 “哥哥,你怎样?你还好吗?妹妹来看你了……” 众人忙向皇后行礼。升平长公主,郭佳彦退到一边。郭皇后坐在卧榻边,手紧紧抓住郭暖大将军的手,面色悲伤,热泪盈眶。 “皇后娘娘,请恕臣不能给你行礼了!”郭暖有气无力,面色更加的苍白。 “哥哥,妹妹虽贵为皇后,可在妹妹的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哥哥啊!自父亲谢世之后,这么多年,咱们兄妹搀扶着一路走来,多么的不容易啊!哥哥,你怎能说病倒就病倒了,让妹妹怎么办?” 郭暖的眼神中闪着忧虑,“皇后娘娘,你还记得入宫的前一天,父亲送给你的两个字吗。那天你我伴在父亲身边,父亲书写了两个字,亲自交到你的手上,我知道你还保留着,你却把它珍藏了起来,或许只是你一直不愿意再看到它罢了。我记得很清楚,那两个字就像白底上的黑字一样印在我的心里,清清楚楚。父亲送你‘不争’两个字。” 想到过去的往事,郭皇后的目光闪烁了几下,片刻又恢复成了一如往常的平静。 “哥哥,偶尔,妹妹也会想到往事,那时,你我都还年轻。而我,还不是皇后,只是寻常将军家的子女。我们一起在边塞骑马,那时候的草很绿,天很广阔,广阔到就算骑一天的马也看不到边;晚上的时候,我们会一起烤羊肉,躺在清香的草丛上看星星。那个时候,我感觉一切都很美好!很平静!直到有一天,宫里下来圣旨,说,皇上要封我为妃。这些年,回想起来,有时我不想再去想。哥哥,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回想起过往,郭暖的心异常的平静。只感觉过去是很美好的,值得留恋的。 “那个时候,皇后娘娘,你笑起来很美,很纯净!父亲还总说你就像天上的水一般清澈。那才是真正的你!皇后娘娘,如今你贵为皇后,李启已是储君了。是时候了。把父亲送个你的字拿出来吧!皇后娘娘!” 郭皇后的神色变得凝重,忧虑,紧紧抓住郭暖的手。 “哥哥,你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皇上吗?哥哥,只要你说出来,皇上看在你这么年的劳苦功高,一定会应允的!妹妹我帮你带过去,哥哥,你说吧!” 郭暖的眼神变得悲凉,轻轻动弹了几下,想挣脱出自己的手。皇后娘娘反而握的更紧了,她眼神无助,似乎在乞求。 “哥哥,你要为我们郭家考虑!妹妹做的这一切都为了什么,你以为都是为了我自己吗?你走了,郭家怎么办?总要有个人担着,不是吗?妹妹一直觉得佳彦这孩子挺好的,哥哥,多想想我们郭家,算是妹妹对你的一份乞求吧。” 郭暖的气息变得更加的若,似有似无,大口喘着气息,仍有气无力的说着自己最后的希冀。 “妹妹……不争……不争……” “皇上驾到!” 话刚落下,皇上走了进来,脚步匆忙,满色忧伤。 “大将军,朕来看你!” 众人匆忙行礼。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吧!” “谢皇上!” 郭暖抖动了几下,身体已面临衰竭,怎还有余力。皇后紧握了一下皇上的手,似乎在暗示什么,然后,缓缓松开。 皇上走近,“大将军的心意,朕明白!朕今天就把礼节给免了!” “谢……谢,皇上!”郭暖语气虚弱,“你们都下……下去吧,我想……想和皇上说说话!” “是!”众人离去。只有皇后转身,眼神仿佛在不安的暗示些什么,然后,才缓慢离去。 皇上坐在郭暖的卧榻边。 “大将军,朕给你带来一个上好的千年人参,你要赶紧好起来,我们大唐不能没有你,朕不能没有你,你知道吗?老将军。” “皇上……皇上……” “朕在这里,你想对朕说些什么?” 郭暖沉重的双眼几乎睁不开,喘息声越来越弱,气息也渐渐暗沉下去。 “皇上,我们郭家承蒙皇恩,已恩荣……恩荣三世,待我……待我百年之后,求皇上不要再给郭佳彦委以重任,让他……让他远离京城,做一个戍边的小将军,或者平民,臣求皇上,求……皇上!” 听完此话,皇上更加的悲痛不已。匆忙抓住郭暖的手,君臣难舍难离,悲痛喊着,“大将军”。 “皇上……皇上,这是兵符,臣把它……交给皇上了!” 说完,郭暖无力的手颤抖着举出那块调兵遣将的兵符,皇上悲痛的神色,缓缓握住兵符,也握紧了郭暖的手。 皇上悲痛的留下了眼泪,“有大将军,真是大唐之福,朕之福啊!” “皇上……皇……上,不要再给……佳彦……佳彦委以重任,皇上……” 皇上紧握着郭暖的手,点着头。 “朕答应你!朕答应你!大将军……” 淡淡的笑容,郭暖闭上了沉重的双眼。皇上面色悲凉,紧握着郭暖的双手,不忍松开。 门缓缓打开,皇上迈着沉重的步履走出,那沉重的脚步仿佛承载着一个明君失去忠臣的所有的痛,也许,就像失去了一条臂膀一样。 门缓缓关上,身后传来一声。 “皇上有令,以诸侯之礼安葬!” 正文 116 茫茫白雪惜相知 循着郭大将军府的方向,青儿跪在地上,轻轻一拜。郭大将军戎马一生,深受军民爱戴,我这一拜,愿大将军一路走好。 自从郭大将军病逝,已经多日不曾见到郭嘉彦,想必他也是饱受失去父亲的悲痛。失去最亲的人,谁能不悲痛呢,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避无可避。青儿遥望着远方,不知道郭嘉彦怎么样了,还好吗? 几阵寒风吹过,天空飘起雪花。洁白轻盈的雪花,从空旷的天空飘落,落在屋舍,树木上,落在湖里,也落在青儿的发髻,脸上。 怎么回事?风变小了,雪花也不飘落了。可远处,雪花分明如鹅毛般纷飞。 蓦然间的一回头,青儿诧异的眼神正好撞上一抹温情的深眸。不知道什么时候,广陵王李淳早已站在青儿身后,为她撑着伞。 青儿起身,行了一礼,“王爷,你怎么来了?” 李淳的面色如冬天般寒冷,“本王过来看看你,刚看你拜的那么投入,就没忍心打扰!若我猜的没错,你是在拜郭老将军的吗?” 青儿满色悲伤,“这么好的一个将军,就这样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心里空空的,很是悲伤。或许,是我从小就听过很多郭将军的事迹的缘由吧。突然听说老将军谢世了,一时间,内心觉得痛惜,惋惜。” 李淳微低头,注视着青儿,“或许,还有别的缘由吧?” 青儿微抬头,看向广陵王,趁着伞下的微光,他五官更加精致华美,面如冠玉般柔和,真是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青儿只想静静的多看几眼。忽然间,仿佛感觉自己的失态,青儿嫣然一笑,笑的羞涩,腼腆。 “还有什么缘由?” 李淳说:“看你这么伤感,应该是和郭嘉彦有关吧。” 想到和郭嘉彦过去的种种,青儿的眼神望向远方,不禁长叹一口气,“郭嘉彦一直如大哥哥一般的照顾我,我几经磨难,他都倾力相助,如今一想到佳彦因为失去最亲的人而沉浸在悲痛之中,我也不能为他做些什么,就觉得伤感,也不知郭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李淳深眸一闪,打趣说道,“郭嘉彦若知道你这个妹妹待他这般好,估计很快就能振作起来。或许人生就是如此,出生,死亡,周而复始,人无法选择自己的生命,谁也不知道自己会经受什么,该承受的,躲也躲不掉!” 大雪纷飞,一会的功夫地上一片雪白。 李淳在左边,青儿在右,顺着弯弯曲曲的石子小路,向前走去。 青儿盲目的望着远方,“也不知道郭嘉彦什么时候会回来?” 李淳转眼看着青儿,目光幽深,“昨天我已派人去将军府问候了,估计不多日,佳彦就会回来当值了。宫中事务多,佳彦不会耽搁太久;再说就算佳彦愿意,皇上也不许。怎么你想他了?” 青儿淡然一笑,“想与不想,王爷还不清楚吗?” 李淳温情一笑,轻佻的眼神,手轻轻拍了一下青儿的头,“那你是想,还是不想?” 青儿无奈,“王爷若是再取笑我,我就不理你了!” 李淳笑道:“我看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是我把你宠坏了!估计朝廷中又在酝酿着争权夺利了,不知道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青儿道:“朝廷之上,最大的权势操纵者莫过于以郭皇后为首的郭家,和以舒王为首的朝臣,这两大权势不分上下。眼下郭家最重要的掌握兵权的郭暖大将军突然辞世,那对于郭家来说,就等于断了一只手臂。郭家的势力必然会逊色了下来,就会出现朝廷的势力必然向着舒王这边倾斜,郭皇后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必会与舒王一争高下。” 李淳听着青儿的论断,眼神幽深,“争兵权的好戏才刚刚开始而已,谁赢谁输还不确定,这朝廷之中,充斥着太多的不确定,未知!” 青儿看向了他,他幽深的眼神,充斥着太多的迷,不确定,未知。太多的一问萦绕在青儿的脑海,难道身为皇子的你就没有打算吗?难道你就甘于寂寞,就这样任人宰割吗?你的能力,智谋远在太子之上,众皇子更是无人能及,难道你就甘于这样平庸的任人踩在脚下吗? 一时间,青儿想到了过去的种种,他那放荡的行为,不羁的眼神,傲慢无礼的态度,其实,和他本心恰恰相反,他的那些外在的表现,就像障眼法一样,掩饰着自己,保护着自己。 站在他的面前,青儿望着他。 “王爷,青儿有一疑惑,想问王爷,王爷可答可不答。” 李淳楞了一下,眼神幽深,冷漠的面色,轻轻点了一下头。 “王爷,那青儿就直接问了。其实,王爷留给人的形象和内在相差甚远,那青儿想问,王爷是不是一直在蛰伏,是吗?” 李淳面色阴冷,沉默不语。 青儿感觉疑惑,试探地看着他,想了解他,走近他,“若王爷是默认,可选择不答!” 李淳面如冷冰,漆黑的深眸盯着青儿。片刻之后,他冷冷地说,“不答!” 果真和自己预料的不错!了解了他的秘密,青儿不知道是应该开心,还是应该忧虑。他一直这么谨小慎微,却唯独对我推心置腹。他的路会很难,很长,哪怕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青儿伸出手,握住李淳的手,紧紧握着。 “王爷,以后的路,让青儿陪着你走下去!” 伞外,大雪纷飞。一会间的功夫,到处白茫茫的一片。好一个银装素裹,一尘不染。 正文 117 南熏殿博弈 “皇上,你又赢了!” 南熏殿内,皇上和皇后正在下棋。一局刚刚结束,皇后忙着向皇上道贺。 皇上微眯着眼睛,看了看棋盘,“朕又赢了,每回和皇后下棋,总能赢个一棋半子的,看来是朕棋高一筹啊!” 一皇后的侍女走进来,手上的托盘里放着一碗热汤。上前行了一礼。 皇后端起热汤,温和的望向皇上,“皇上,你看这天气愈加的寒冷,这是臣妾命御厨为皇上炖的燕窝粥,皇上平时案牍辛苦,也要多补一补!来皇上,臣妾服侍皇上喝。” 皇上浓郁的眸子盯了皇后片刻,瞬间,和蔼可亲起来。 “朕的皇后一番心思,朕岂能不领情!来,让朕尝一尝,味道可好?”皇上说完,接过燕窝粥,品味起来。 看着皇上细心品味,皇后似乎在等待时机,窥探着,审视着,以求恰到好处。转眼间的功夫,皇上已经喝完。皇后接过碗,放在侍女的托盘上,纤白的手举止优雅。 “皇上,怎么样?” “皇后真是有心!这燕窝粥煮的的确有点与众不同,似乎与之前的御厨做的有点差异,朕也说不出差异在哪,只觉得很可口!” 皇后温婉一笑,“这是宫里新来的厨子做的,之前臣妾也在偶然的机会喝过一次,因觉得口味独特,又养身体,臣妾就想到皇上每日阅读奏着辛苦,所以臣妾就斗胆将这燕窝粥给皇上送来了。既然皇上觉得可口,要不要再来一碗?” “不用了!好东西就该浅尝辄止,吃得多了,只会适得其反!皇后,真是费心了!”皇上看着自己的皇后,似在打探着什么,防着什么。 皇后面色温和,“皇上说的是!美好的东西就在于一个稀有,吃得多了,见的多了,就成了寻常的俗物了,既成俗物,那也就不在是美好的东西了。” “皇后这几日睡得可还好?朕看你面色不好,是否是过度哀伤所致!大将军突然离去,朕也甚为难过啊,大将军打过胜仗无数,四夷闻大将军之名亦闻风丧胆,有大将军戍守边疆,大唐之福,黎民百姓之福!” “只可怜我那老哥哥一心忠君为国,不想却走得那么匆忙。臣妾至今也处于忧伤之中,难以平静。”皇后面色阴郁,几欲流下眼泪。 “皇后不要太过忧伤,朕派御医给皇后开几副安神的药,日子久了,就好了!” 皇后拿出轻柔的纱巾,轻拭眼角,“臣妾谢皇上!”轻扫皇上一眼,“皇上,臣妾有一事情,希望说给皇上听!” “皇后请说!” “皇上,自我哥哥辞世以后,远东军一直无主将,若长此下去,军心必会动摇,那到时对于朝廷来说未必是好事。皇上,佳彦自小跟随皇上长大,一直忠心耿耿,对于这孩子的品性,皇上比臣妾还要了解,若皇上能给佳彦一个机会,那对于我们大唐必是一件好事啊,皇上。” 掌管远东军的郭暖突然辞世,对于皇后来说,就像失去一个手臂,皇后自己更想借此机会扶植自己的侄子子承父业,这样在军事上自己就多了一个助手,也可与舒王的势力打个平手,意图后谋。皇后怎甘心放过这样一个机会呢。 皇上幽深的眸子,宛若不见底的深潭,“皇后,真是体贴朕,一直都为朕思虑,为我大唐思虑深远啊!” 皇后打量着,思虑着,“皇上,论才,论德,佳彦都不逊色于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将军。佳彦自小若不是皇上一心调教,哪会有今天的才德,多亏了皇上一番心血。朝夕的陪伴,而佳彦对皇上更是忠心。” “皇后!”皇上打断了皇后的话,“佳彦这孩子,朕甚是喜欢,侠肝义胆,论军事谋略更在将军中脱颖而出。皇后,家事是家事,国事是国事。有些事情要拿到大殿之上,由那些大臣去讨论,就是我这个九五之尊也不是什么都能做的了主的。皇后,你说是吗?皇后,陪朕再下一盘棋,其他的事不要再说了。” 说着,皇上开始取出棋子,准备摆棋。 皇后用沉默压住了所有的愤怒,才开始而已,这场博弈自己怎能会输呢。皇后取出棋子,开始陪皇上下棋。 正文 118 苍茫白雪乞怜悯 日子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六七个月了。这对于寻常人来说可能是时光飞逝,但对于太子李启来说无疑是度日如年,应为他的腿疾始终没有康复,走路依旧还要借着拐杖,不然,腿痛难忍。 有的时候,太子甚至怀疑太医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说好的四五个月会好转,可这转眼间都已经六七个月了。 若发生在寻常人身上,已经是莫大的灾难了。可这灾难却发生自太子身上,一个集万千荣耀于一身的皇储,那种从高高在上跌落下去的悲哀,是没有人能体会的。 太子的脾气变得更加的暴戾,会突然莫名其妙的摔碎桌上珍贵的瓷器,名贵的玉饰,会把食物扔在地上,无缘由的惩罚奴才,这一点太子的贴身太监郑石深有体会。上次还毫无缘由的挨了五十大板,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得了腿疾以后太子变得更加的敏感,忧伤,不再相见任何人,把自己锁在东宫,莫名其妙的对着窗外发呆,不知道该如何承受那深深的沉痛。 天很冷,飘着雪花。 太子独自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忧伤的目光望着远方。 郭婉到皇后那里坐了一会,临走之前,皇后有意叮嘱了几句,希望她能去看看太子李启,毕竟她这个作为未来太子妃的已经好久都没有去看他了。 去太子的东宫的路是左边的一条,郭婉特意选了右边的一条,这样就能早一点出宫,而看太子并不是自己属意的事情。 亭子外面雪花飞舞,点点雪白,为这枯冷的冬天增添几分情调。每个季节都有自己的特色,而冬天唯一让人觉得惊艳的确实这点点轻盈的雪花。雪花在你面前飘落,而你旋转在雪花中,那种想想是奇妙的。 远处的一抹倩影,迅速引起了太子李启的注意,看上去怎么那么像她,是她!郭婉!她的一举一动,哪怕是远远的倩影,太子都能敏锐的发觉,对于她,太子就是有这种天赋,这天赋伴着太子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是婉儿! 太子惊觉的站起,迅速而灵活。太子想追上去,忽然间意识到什么,是他的腿疾吗?太子坐了下来,犹豫了片刻,那面容变得是纠结的疼痛!只见片刻之后,太子缓缓拄起拐杖,奋力向前追去,喊着“婉儿,婉儿……” 她与他的距离,并不是遥不可及。顺着风声,隐约应该是可以听到的! “婉儿,婉儿……”太子拄着拐杖,喊着。 大雪纷飞,白茫茫一片。 那倩影轻盈而大方,只是走得更快了,或许是大雪天,为了躲避大雪的缘由吧。只见那身影渐行渐远,而太子依然在茫茫的大雪中,蹒跚艰难的走着,或许,是因为婉儿没有听到吧,太子一次次的喊着,声音也一次比一次大。 “婉儿……”一声还没有说完,太子突然倒在大雪中,失望痛苦的眼神望着那早已远去的身影。 大雪中,沙沙的脚步声,身影轻盈。 太子李启的眼神瞬间闪着希望,匆忙抬起头,“婉儿,你回来了!”惊喜的目光,正好撞上青儿的深眸。 “青儿参见太子殿下!”青儿行礼,跪在雪地上,面向太子李启。 太子的目光是失望的,他匆忙狠狠地抓住青儿的手,眼神中充满了肯定,更多的是自欺欺人一般,“青儿,你告诉我,刚才婉儿并没有听到我喊她,她没有听到,我在想她,我想见见她,是吗?你告诉我,婉儿并没有听到我在喊她,是吗?青儿。” 青儿紧张中抽了一下手,却没有抽出,就任由太子抓着。刚才发生的情景青儿都看到了,青儿离得那么远,都听到太子在喊郭婉,更何况是郭婉了。郭婉是未来的太子妃,她和太子应该有情才是,为什么明明可以听到太子的声音,却要假装没听到呢。这到底为什么。太子和郭婉的关系,引起了青儿的疑惑。 青儿语气轻和,冷静,“太子,青儿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青儿知道太子的话自有道理!太子,这雪中太冷,让青儿扶着太子爷起来吧!” 太子面露怒色,把青儿的手抓的更紧了。青儿试图挣脱,始终不得,无奈的望着满目忧伤的他。 “青儿,你不是她!你不是她!为什么你不是她?你知道吗?从小到大,因为我是太子的身份,所有的人对我莫不是低头哈腰,俯首称臣。而唯独只有她,只有她婉儿,我堂堂一个太子,那么卑微的站在她面前,她却总是视而不见!我那么的卑微,唯独只有对她。或许,一切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一时间,青儿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太子的内心有着深深的悲伤,这悲伤深不见底,没有尽头,折磨着他,陪伴着他。不知道,他的悲伤到底是什么?能让他显得如此无助,孤独。 “太子,或许,一切只是误会!太子是大唐的储君,以后天下都是太子的,太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太子疑惑地看着青儿,目光无助,“是吗?我是大唐的太子,大唐的储君,我那么高贵,可是,为甚么她却从来都不肯看我一眼,哪怕远远的一个眼神,轻描淡写的一瞥,对我来说,就足够了。我也会开心的几天不吃饭,甚至不睡觉都行。可是,她始终不愿意,哪怕一丝怜悯,一丝同情也好,总好过那不在意,不在乎,不上心的眼神。” “太子,青儿有一言,不知道太子可愿意听?”青儿试探着问,总之,把太子劝起来,总好过在这雪地中陪他跪着。 “青儿,你说,你说。”太子像抓住降临的希望。 青儿平静,沉着应答道,“太子,依青儿看,太子只需要一个字。” “哪个字?” “等!” 恍然间,太子仿佛悟出来什么,双目清澈。 “青儿,你说的对,她是未来的太子妃,我怎么一时间迷茫了!青儿,起身吧!” 青儿淡然的说,“谢太子!地上冷,请太子先起身!” 太子李启借着青儿的力起身后,青儿起身。 太子看了眼青儿,“青儿,扶着我回宫!”说完,搀着青儿的手,向自己东宫的方向走去。 大雪纷飞,苍宇间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地上的积雪早已下的很深,两双脚印一直延伸向远方。 亭台一边,皇后和贴身婢女南姑早已站在那里许久,伞上早已落下厚厚的积雪。刚才发生的一切,皇后都看在眼里。 南姑道:“皇后娘娘,婉儿姑娘违逆了你的旨意。” 皇后眼神幽深,淡漠地说冷声,“本宫看到了!” 正文 119 姐妹结情 围坐在火炉旁,青儿和月奴在做冬衣。屋宇外,大雪纷飞。 “姐姐,你的针法真好!看你那样做,我也跟着学,怎么感觉缝出来的总是怪怪的,和姐姐的相比总是有那么点差距,至于是什么,却说不出来。”月奴探过头来说,专注的看着青儿灵巧的手做针线活。 青儿停下手中的针线活,“我看看你的,和我的到底有什么不同!”仔细盯着看了看,原来是这点不同,“月奴,你再仔细看一下,我做的针线活与你的有什么异样。” 月奴认真的盯了一会,无奈一笑。 “青儿姐姐,我是真的看不出来,你看你的是螺旋针法,我的也是螺旋针法;而且,我的针与针之间的距离就是按着你的做的,怎么感觉不一样啊!奇怪,问题出在哪里呢?” “月奴,你看这里,这些丝绸织品,都有它的纹路,还有弹性。所以,在下针的时候要顺着它的纹路,针线也要留适当的松度,以保证顺着丝绸品拉的时候,针线才不会断掉,也不会出现这边松,那边紧的怪状。你的这个针线把握的是很好,只是线的松紧度留的还不够。”说着,青儿拉了一下月奴做的衣服,则出现一边紧,一边松的怪样。“看明白了吗?” “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回事?”月奴恬淡一笑,似豁然开朗。“青儿姐姐,我明白了。原来做衣服也要顺着它。” “那当然,你只有顺着它,它才会顺着你,变得乖巧。”青儿轻和一笑。 突然间,青儿发现本以为端庄温婉的月奴却长着一双粗大的手,一点也不似普通姑娘的手,那般纤细。不知道为什么,青儿突然生出一丝怜悯之心,将手轻轻放在月奴的手上。月奴迅速抽出自己的手,似防备般敏捷。青儿直觉的她的手很有力气,很敏捷。 月奴仿佛意识到什么,淡淡一笑,“青儿姐姐,你怎么了?” “月奴,你是在这宫里长大的,还是在宫外?” “青儿姐姐,怎么突然之间问起了这个?”月奴的深眸几丝躲闪,却依旧平静如故,纵使乌云密布,大风狂起,依旧水波不惊。 “没什么?只是我看妹妹温婉端庄,恬静美好,似生在富贵家的女子;只是你的手本该纤细白皙,怎么会生的这般粗糙?”青儿觉得诧异,不免问了一下。毕竟两人相处揪了,姐妹一场,只想多了解一点罢了。 月奴眼神稍稍迟疑,嫣然一笑,“姐姐有所不知,月奴十三岁的时候才入的宫;入宫之前,月奴是生长在民间的贫苦家庭。无奈父母大人死的早,月奴我自五岁之时便跟着年长的哥哥生活,哥哥带我还算疼惜,只是我那无良的嫂嫂时常把我欺辱。什么洗衣做饭,淡水劈柴,我都会,所以时间久了,手就磨出了水泡,长成了老茧。” 青儿抓起月奴的手,不免觉得一阵心疼。自己这么大的时候,至少还有父亲罩着,疼着。而她只能受无良的嫂嫂欺辱。 “月奴,不曾想,你生活也曾这般悲苦过,为什么不告诉你的哥哥?” 月奴淡淡一笑,“都过去了,现在一切都好了,不是吗?那时,我哥哥生活也是不易,整个家都是他扛着,而我只想着自己能多做一些什么。最后,我才发现,自己终究是什么都做不了。而我只是那个家的累赘,多余罢了。或许,我不存在了,一切都会好一些,生活会容易一些。青儿,不说这些了,都过去了。青儿,你呢?你怎么也会到这宫里来呢?” 总以为自己是最悲苦的了,青儿不曾想到月奴的生活远比自己要艰难,辛苦许多。坎坎坷坷,她的人生和我总算也有几分相似,难忘,难消的记忆却残存在记忆中,难以退去。或许,相逢便是一种缘分,且当珍惜。人生总是那么的不容易,谁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以后会怎样? “五岁的时候,我的母亲便去世了。我的父亲是一个商人,父亲给了我所有的爱,带我经商,远渡他乡,像男孩子一般的养我。那个时候,我以为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幸福的忘乎所以,可是有一天,这一切都戛然而止了。”青儿望向了远方,长叹了一口气,往事悲辛浮现在眼前。 “怎么了?”月奴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青儿冷静地说,“十三岁那年,我的父亲去世了。我的幸福终止了。父亲留给我大量的钱财,却引起了继母的嫉妒,她最终想出了一个法子,将我卖给了一个老者做媳妇。新婚的那天,我被绑上了花轿。奶娘可怜我,背着继母偷偷送给我半片瓷片,祝我逃生!好在苍天怜悯我,我最终逃了出来。” 月奴上前握住青儿的手,总有惺惺相惜之情,“青儿,不曾想到,你也有这般悲苦的命运!以后,你我都不再是孤单一人了,我们做姐妹可好?” “好啊!我正想又一个像你这般好的妹妹呢。在这里咱们姐妹也好有个照应。”青儿感觉莫名的欣喜。感觉也算是一种缘分。 月奴也是激动万分,“我们现在就结拜!” “好啊!还好那边桌台上还有一些蜡烛,我去拿来!”青儿转身去拿蜡烛。 屋宇内。灯火通明,青儿,月奴跪在蜡烛前。相互看了眼,知心一笑。 “皇天在上……” “我月奴……” “我青儿……” 相互彼此一笑,知心,相惜。 “今生愿结为姐妹,生死荣辱,不离不弃!” 两人双双跪拜,心照不宣。苍天,神圣的烛光见证着他们的忠贞不渝的姐妹之情。 “姐姐,让我扶你起来吧?” “妹妹先请!” “那咱们一起!” 两人相视一笑,恬淡默契。 姐妹之情,就如同一份纯洁的契约,真心相守。彼此之间多了一份牵挂,一份相知,一份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紧紧享受,默念,无论怎样,始终的不离不弃。 正文 120 情深誓言 他轻轻走了进来,如无声息的水,静然流淌,却让人浑然不知。 青儿手抱棉袄,静静地趴在桌边发呆。就这样静静的不知道过了多久,不去想,什么都不去想,就这样静静的待在虚空之中。 蓦然间的一回首。他!他!他怎么来了?广陵王李淳冷冷地站在自己对面! “青儿,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青儿淡淡然的瞥了李淳一眼,“不告诉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什么都没有,怎么告诉你?” “那我不问便是!就你那小脑瓜,还能想出什么高深的问题来?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罢了,本王才懒得听呢。” “王爷不听便是,怎么还在这里教训起人来了。这里可是我的地盘,王爷怎么还趾高气扬了起来。” 没想到这小妮子越来越泼辣了,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想到这里,李淳不禁一笑。看来是自己把她惯坏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看来得教训一下她,给她点颜色看看。 李淳伸出手,在青儿白皙圆润的脸蛋上迅速一拧,只听青儿“啊”了一声,猝不及防用手捂着自己的小脸蛋。 “你干什么?” “不过是摸一下你的脸蛋而已,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吗,反正你早晚都是本王的人,本王真的有兴趣知道,”说着,李淳冰冷的脸离青儿越来越近,幽深的深眸紧紧盯着青儿。“若真的到了做我妻子的那个时候,你会怎样?” 青儿的脸色绯红了起来,这李淳也真是过分了起来,他竟然拿男人女人的那点事情,来取笑我。我青儿又怎能上了他的套,任由他摆布。 “我青儿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你了,我说过了吗?这一切不过是王爷一个人自说自演,自编自唱罢了,王爷若觉得有意思的话,可以自己唱着玩,对于我吗,不过是高兴的时候听听小曲罢了,不高兴的时候还可以选择什么都听不到。” “你当真不肯做我的女人?”李淳冷漠一笑,不羁的深眸。 “当真不肯!”青儿淡然作答,眼神中透着定要气死他的气焰。 李淳起身,阴冷的目光,失去了刚才的那丝丝若有若无的深情,“既然,本王在这里那么不受待见,我走便是!” 这王爷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般的说话惹我生气。青儿一时间感觉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诧异变为强烈的愤怒。 青儿背过身去,言辞淡漠,“王爷走便是!青儿这冷清简陋的屋舍,又怎能容得下王爷这高贵的人。” 最不希望的情景还是在青儿的面前发生了。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青儿抬起高傲的下巴,只是那紧闭的双眼泪水如泉涌般涌出。难道这就是他曾经的许诺吗?这就是他曾经的爱情箴言吗,为什么这么不堪一击,轻易的就破碎了。 突然间,青儿猝不及防的被一双有力的双臂从后面紧紧抱住。青儿愤怒的想挣脱开,只是越挣脱,被抱得更加的紧了。你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王爷都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瞧你,脸上满了泪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青儿挣脱了几下,换来的却只是被他抱得更紧了。 “难道不是吗?” “青儿,本王一生从未做过任何许诺,但是,我要给你一个许诺,我今生今世只愿与你结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女人的心总是软的,又清的像水一样,关键的时候总是经不起男人的三言两语。更何况自己几经磨难,几经波折,所想,所愿,所期待的不就是这些吗。 李淳静静地抱着青儿,感受着这短暂的岁月静好,“青儿,有你陪着我真好!” 青儿转过身面对着他,他目光温情,面色柔和,此时的他宛若卸掉了平时的所有伪装,所有的包袱,只有静静的他和她,他们之间像酒一般越来越浓厚的情意,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王爷,此生不管是沉或是浮,青儿都陪着你,不离不弃!” 静默的相拥,无怨无悔,岁月静好。或许,人生往往若此,有人历经磨难穷尽一生的追求之后,夜深人静之时,跌入无情的孤独落寞之时,默默回忆往事,所能想起的,留恋的只有那片刻残缺的美好,片刻的永恒,不然,还能有什么呢,还会有什么呢。 此时已经是深冬,夜更是长的很。虽已是五更时分,夜色依旧漆黑一片,如盲人一般,到处是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青儿顺着小路,凭着平时的记忆,一路慢慢走来。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平时走了无数次的小路,今日走来却是那么的漫长。天寒地冻,寒风刺骨。 还没到前殿,就已经听到他的练武的声音。已经有多日不曾见到他,也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了,可还好。 怀着所有的希冀,青儿一路走来。大殿广场旁边,一个漆黑的孤零零的灯架立在那里,灯框内,只有一点昏黄的灯光飘忽不定发着微弱的暖光,寒风之中,它的那丝暖意是那么的柔弱,只怕忽然之间,又是一片黑暗。 郭嘉彦孔武有力的双臂,挥舞着长枪。他的身姿还是那么的敏捷,长枪在手,枪法如神。只是他瘦了!瘦了许多!自他的父亲谢世之后,他一定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才会如此。 就这样,远远的望着他。青儿在黑暗中站了很久。而他也始终没有发现有别人的存在,只是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舞者长枪。看来,他还是没有从痛苦中走出来,他敏捷的洞察力都消失了。若是放在之前,哪怕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知道,更别说一个人站在那里看了他许久。 过了很久,东方的天色慢慢透着光,天色也稍微明晰起来了。此时,郭嘉彦的枪法变得凌乱不堪,只见他像发了疯的一样,乱挥乱砸,全无章法可循。忽然之间,他长枪一扔,跪了下来。面向东方,喊着,“父亲……”声音苍凉无力。 远远的看着,青儿却什么都做不了。青儿泪眼莹莹,顺着原路走回,此时的脚步却是那么的沉重不堪,晃晃悠悠,步履瞒姗。 正文 121 苦**——太子 “青儿姑娘可在?” 青儿正坐在庭院中晒花茶,只听后面有人喊自己,转头望去,这不是太子的贴身太监苏石,小石头吗,他怎么来了? “是我!不知道苏公公找我所为何事?” “青儿姑娘,我家太子爷说,青儿姑娘欠了我家太子一个责罚,所以太子让我宣青儿姑娘去还责罚的。青儿姑娘,请吧!”说着,苏公公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太子真是小气。居然真的斤斤计较起来了。他会怎么惩罚我呢。一时间,青儿觉得不知所措。该来的始终会来的,总要勇敢去面对。青儿挺了挺身板,就算受罚,也要挺直了腰杆,绝不能卑躬屈膝的落人话柄。 跟着苏石公公来到太子殿。太子正坐在餐桌上吃饭,面前放了很丰盛的饭菜,还有酒水。青儿看了看,这太子也太奢侈了吧。 “奴婢参见太子!” 太子李启品着酒,头也没抬。 “坐下吧,陪太子我喝几杯!” “太子爷,奴婢有些不明白,不是要奴婢受罚的吗?” 太子看了青儿一眼,冷冷一笑,“我对你的惩罚就是坐下来陪我吃个饭,喝几杯小酒,如今,本太子之处,可以说是门前冷落,无人光顾,空荡的东宫,只有我孤零零的一人。怎么,连你也不愿意吗?” 本以为是来受罚的,没想到惩罚却是吃饭,想想自己刚来的路上想到的那些苦刑,这也是天上掉馅饼,不错的选择了。看太子已有几分醉意,倒不如讨个识趣。 “青儿能得到太子的赐饭,实属莫大的荣幸!” “那好,你坐下来,”太子一把手把青儿拉了下来,坐在他的旁边。一只手拿了一杯酒水,递给了青儿,“来,这杯酒给你,你喝!” 青儿接过酒水,品了一口。 太子看了看青儿,“这些菜都是我刚刚叫御膳房做的,都是热菜,你随便吃,爱吃哪个吃哪个,不要拘谨!”说完,又倒了杯酒水递给青儿。 青儿匆忙接酒水,刚接住的一瞬间,手被太子的手碰了一下,匆忙收回。 几分醉意。太子醉眼朦胧。 “青儿,你的手好冰,冷吗?”太子侧目望着青儿,“苏石,给我取一个毯子过来,就拿那件波斯刚进贡的那件,要快!” 苏石迟疑了一下,“太子爷,那件毯子你不是准备送给……” 太子面露晕色,“本太子让你去拿,你就去拿,留着也没什么用,没人会在乎,没人会在乎我的心意。你快去!给本太子取来!” “是!”苏石公公离去。 这太子让苏石公公拿毯子做什么。刚听苏石公公之意,那波斯宫毯好像很珍贵,太子有意留给谁的。想想除了未来的太子妃郭婉,还能有谁呢,太子唯一在意的就是她了。但从他们一直以来微妙的关系,却让人看出了几分蹊跷,好似一个落花有意,而另一个确是流水无情。 可是,此时,太子让苏石公公拿毯子做什么。他刚才问我“冷吗”,不会是……算了,别想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估计是太子自己冷了,要条毯子保暖的吧。 太子杯子里的酒水已经饮完,青儿端起酒壶,再次为他斟满。 青儿端起一杯酒水,敬向太子,“太子,青儿敬你一杯!” 青儿微品,太子这一饮而尽。看得出来,近些日子,太子的心情一直不好,面色憔悴了许多,经此磨难,估计早已身心俱疲。也难为他了,腿上一直难以康复,出行都要撑着拐杖。那么高贵的人,却要受此侮辱。想着想着,青儿的心里变得悲伤了起来。 苏石公公怀抱一米色毯子,匆忙走来,递向太子。那毯子色泽柔和,甚是名贵,不愧是波斯进贡来的贡品。 太子取来毯子,轻轻打开。青儿拿起酒壶,为太子斟满了一杯酒水。就在放下酒壶的一刹那,青儿感觉自己被毛茸茸的柔和的东西包裹了起来。太子,他怎么? 太子居然把那么名贵的毯子盖在了青儿身上。一旁的苏石公公也是看的目瞪口呆。她只是一个奴婢罢了,太子居然如此的上心。 青儿匆忙拿起毯子,要递给太子,“太子爷,奴婢只是一个奴才,怎能让太子也如此……” 太子伸出手掌拒接,顺手拿了起来,又一次的覆盖在青儿的身上。青儿看着太子的举动,一时间觉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太子,这怎么可以?” “本太子让你盖着,你就盖着,天冷,别冻着了。你虽说是来受罚的,但也算陪着我,在这空旷的大殿之内,我又怎能让你冻伤了。不然,谁陪本太子饮酒。”说完,太子端起酒杯,一因而尽。 “那奴婢青儿谢过太子!” 太子漂浮不定的眼光,望着冰冷空洞的大殿。他的目光是那么的忧伤,无奈,仿佛承载着所有的痛苦,耻辱。而这就是大唐的储君,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太子。在世人的眼中,他是天之骄子,富有世人艳羡的一切。可此时,他却是如此的落寞,孤独。 “青儿,你知道吗?本太子我一点都不喜欢狩猎。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去狩猎,为什么?可是,你知道吗?因为我是太子,我就一定要去;因为我是太子,我就一定要比别人捕获的猎物多。谁让我是太子呢。你知道吗,父皇,大臣们都看着呢。”太子满脸的忧伤,似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之中。 “皇子,以及那些将士们不都在已狩猎取乐吗?狩猎多者,就会得到更多的赏赐。为何太子却不愿意呢。”青儿一时间不太理解太子的心思。不知道他为什么拒绝狩猎,还很排斥的样子。 “那些小鹿多么的无辜,就只是因为将士们的喜欢,而无辜死掉。你知道吗,当箭射在它们身上之时,犹如利剑刺在我的心上,顷刻间,鲜血直流。我不明白为什么不放过它们,一定要杀了它们,才肯罢休。多么的残忍。而我却不得不一箭一箭的射过去,我别无选择!别无选择!这太子有什么好?为什么世人都说太子好。” 太子抓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不曾想到,这太子居然有这么重的悲天悯人情节。青儿不禁多看了太子几眼。 “青儿,倒上,我还要喝!” “太子,你已经喝了很多了,少喝一点!” 太子愠色,“你敢忤逆本太子吗?倒上!” 青儿又为他斟满一杯。对于他的霸道要求,青儿不想忤逆,谁让他是太子呢。 太子品了口酒,双目无神,“我就像受伤的小鹿一样,那么的无助,那么的悲伤,我多么的希望他们能放过我,可是,锋利冰冷的箭还是一箭又一箭的射在我的身上,鲜血直流,鲜血直流,我无处躲藏。我就站在那里,那么的明显,四周连一棵树都没有,到处都是狩猎者。我想藏起来,没地方隐藏,箭如雨点般一箭一箭的射过来。没有怜悯,没有同情。” 看着太子的样子,青儿的心里多了几分悲悯。原来,他也活的如此痛苦,竟然比不上一个普通人。皇宫之中,阴谋诡计。而他是太子,更成为阴谋夺利的箭靶子。宫里所有的眼睛都盯着他,算计着他。就算躲也无处可躲。或许这就是一个太子的命运。 太子趴在了桌子上,几欲睡着了。青儿探过头来,轻拍了他几下。 “太子若困了,可去卧榻安歇。让青儿扶着太子去安歇,可好?” 刚触碰到太子,青儿的手就被太子紧紧抓住,挣脱不得。 太子醉语,“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为什么,你已经好久没来看过我了。自我受伤之后,你一趟都没有来看过我。你连一丁点的爱意都不愿意给我,哪怕一丝一毫同情怜悯也好过你如今的冷漠不在意。婉儿,是不是你的心里只有他!只有他!你在恨我,你恨我让你们俩之间再无机会,你在恨我……恨我……” 太子连梦中都在喊着郭婉,可见也是用情极深苦情人。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多么高贵的一个人,为了心爱的女子,竟然卑微到这个地步。他看似高高在上的太子,爱的执着专情却也痛的彻骨,他遇见了爱情却不见得是一个对的人,在他专情的爱情面前是多么的无能为力。 太子所说的,郭婉的心里只有他,这个他,到底是谁呢。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子,能让沉鱼落雁般的郭婉为之折服,而不惜不冷不热的得罪太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男子,能让高贵的太子如此卑微的嫉妒呢。 看太子已经醉醺醺的睡着,还打起了呼噜。青儿示意了一下苏石公公,让他一起帮忙扶着太子去卧榻安歇。 两人把太子放在卧榻上,苏公公立在一边。青儿为太子盖被褥。转身离去,青儿只觉得手被狠狠抓住。青儿回头,太子梦语,“婉儿。不要走,不要走……” “太子他怎么了?” 后来后面传来一声严厉的叱问声,青儿惊觉的回头,是皇后,她什么时候来的,竟然如此的悄无声息。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青儿行礼,手依然被太子紧紧抓着,松脱不掉。不知道皇后会怎么想。青儿觉得一阵害怕。 皇后看了看,并无任何表情。依然不冷不热的问了句,“太子怎么了?” “回皇后娘娘,太子刚才一时兴起,多喝了几杯。就迷迷糊糊睡着了。”青儿心惊胆颤。 “是这样吗?”皇后转身看向身边的苏石公公,“苏公公” 苏石公公伏在地上,“回皇后娘娘,事情确实如青儿姑娘所说。” 皇后盯着太子紧握着青儿的手看了几眼,看了看青儿身上的波斯贡毯。一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青儿,“既然是这样,那你退去吧!” “是!皇后娘娘!”青儿行礼,刚才还心惊胆颤,瞬间变得欣喜无限。青儿把太子的手轻轻松开,放在被褥下面,轻轻为他盖好。青儿起身把身上的毯子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转身轻轻退去。 皇后坐在太子的卧榻边,轻轻为太子盖被褥,以免自己的孩子在这冬天冻着,伤着。皇后的眼角突然红红,满目悲情,心内波涛汹涌,似隐藏着深深无奈的自责。 “皇儿,母后对不起你!但是母后没错!你知道吗?母后辛辛苦苦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啊!我的儿!” 正文 122 墨香盈袖——画梅花 腊梅花金黄似蜡,迎霜傲雪,真是轻黄缀雪,冻莓含霜,香气浓而清,艳而不俗。故有诗赞美:”枝横碧玉天然瘦,恋破黄金分外香”。 满园清香弥漫,青儿微仰着头,闭目深呼吸,直觉到幽香彻骨,心旷神怡。循着梅花香一路走来,小路兜兜转转。 “青儿,你过来!你过来!这边……” 循声望去,是柔然公主。只见柔然公主手托着墨砚,立在颜丹青的身边。颜丹青站在梅花林中,手拿画笔,身前立着画卷,听到柔然公主喊青儿,便向这边侧了一下目光。想必他在画梅花吧。 青儿走了过去。只见画卷之上梅花的轮廓基本勾画好,再增添的就是星星点点的梅花。 “青儿,参见公主!”青儿俯身行礼。 “起来吧!”柔然公主清甜一笑,“青儿,你来的正是时候,正好颜丹青的点梅花的画笔少了一只,我这就去取来,这个你拿着!”说着,把墨砚放到青儿的手里。 “公主,你是千金之躯,还是让青儿去取来,可好?” “还是我去吧。颜丹青的画笔,哪种型号的,大的还是小的,放在哪里,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至于你去了,未必能找得到,留在这里帮颜丹青拿墨砚,反而还能帮一些忙。” 柔然公主向颜丹青做了个笑脸,面如三月春风般柔和,转身跑去,步履轻盈,娉婷腰身后的裙纱飞舞,曼妙无双。 循着柔然公主离去的身影,颜丹青看了许久,手握着画笔恣意优雅的停在半空,墨香盈秀,笑意淡然,丝毫没有尘世的虚伪浮华,少许,青儿颜丹青会心一笑。 青儿举起手中的墨砚,递到颜丹青面前。颜丹青沾了少许墨汁,继续书画遒劲有力的梅花枝干。 一个问题一直萦绕了青儿许久。既然有了机会,为何不问一下呢。 “颜大哥,青儿一直又一个问题,萦绕在心许久。” 颜丹青文雅的转过身,不紧不慢,甜淡适中,然后清淡一笑,“青儿,你问吧!” “那我就问了。颜大哥,你知道吗?自我第一眼见到柔然公主之时,我简直不敢相信,她与我曾经幻想过的公主大相径庭,那么的不一样。”青儿若有所思。 “那你幻想过得公主是什么样子的?”颜丹青转过身去,油墨梅花枝干。 青儿微扬起头,想象着自己心中对公主的幻想,迷离的眼神看着远方。 “我幻想过的公主,应该是一块玉,一块雕琢好的,完美无瑕的美玉。至于像什么,我感觉就应该像郭婉那般端庄温婉吧。可是,公主却不是如此。公主很特别,很特别……” 颜丹青文雅一笑,“特别在哪里?” “公主就像一块世间少有的,难得的未经雕琢的美玉,你可以想象着她未来的样子,让人充满无限种可能。我总觉得公主很可贵,我觉得可贵就在于她给人的瞎想,以及自然而然的纯真之美。” 青儿感觉自己并没有说完,感觉很难说出所有,自己所说的只有凤毛麟角中的一角而已。 颜丹青停下手中的画笔,面色不悲不信,自在安然。 “青儿,你说的我都有同感,她就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透着纯真之美。我初见她时,我感觉她就像风一般的自由美好,清澈的一回眸,银铃般质朴的嗓音。那天我静静的站在那里,就那样久久地看着,她奔跑在夕阳下,衣裙飞舞。那一刻,我明白了,她就是我此生追逐的,最完美的画作。” 诉说着初见之时,颜丹青双目流波,经久难消,或许,那就是一见钟情,那就是此生所愿。 情深若如是,哪怕一生别无其他也足矣。人忙忙碌碌一生,到头来,又能追逐到什么呢。黯然回首之时,不过是空空如也罢了。 “柔然公主,真是世间最美丽的公主!”青儿淡然一笑,但是一转身,青儿收起了所有的笑意,因为现实总是悲凉的,“可是,颜大哥,你想过没有,柔然公主是大唐的公主,更是皇上皇后的掌上明珠,未来她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吗?历来又有哪个公主能掌握的了自己的命运呢。” 颜丹青双目悲凉。未来自己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只是那无底的悲凉只会压抑的他无法呼吸。未来他能如何呢,他又能如何呢。他爱上了公主,公主也爱上了她!而他只是一个画师而已。他们魂牵梦绕锥心腐骨的相恋,难道最后只能无奈的叹一声,不是爱恋之错,只是他们在正确的时间内,爱上了错的人吗。 丹青仰天长叹,双目悲凉,“我不知道!情难却,不能自已罢了!若不能长相厮守,我颜丹青只想争朝夕罢了,不然还能怎样?”颜丹青转过头,看了眼青儿,似乎眼前的这个人和自己已是同病相怜,“青儿,你呢?你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怎么也陷进来了?” 青儿一时间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说。他都知道了,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虽是寒冬,冷风逼人,青儿依旧脸颊绯红。 “颜大哥,你都知道了?” 颜丹青自信一笑,“当然,这是画师的天赋。画师总能发现别人不容易发现的细微之处。不然,怎么还成称之为画师呢。” 两人相视一笑。相惜知心。 片刻,青儿的面色也是异常的忧郁,不知道自己的命运终将如何? 青儿面色木然,“我也不知道!情难却,不能自已罢了!不然还能怎样,若真的违逆了自己的心,却是不情愿的!” 两人相视一笑,却是悲苦向诉。眼前的两个人的命运是多么的相似,一个是画师爱上了公主,一个是奴婢爱上了皇子。他们的爱情,真的有未来吗? 满园梅花点点,暗香盈盈,却无奈深冬苦寒。 “真是说谁谁来!青儿,你瞧,真正关心你的人来了!他们来了!” 只见广陵王李淳,禁军统领郭嘉彦并排着走了过了,两个人好像在谈论着什么,只是太远了,听不到。 青儿不禁叹了声,“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颜大哥,本来青儿也没打算瞒着你!” 颜丹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打趣道,“只是可惜了一个人罢了!终究是落花有意,人无情!” 青儿双目睁得大大的,“你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在爱情面前,注定有人是悲苦的!就像这梅花开在寒冬,不管天气如何,他都是自愿的。并没有人强求他是吗。” 青儿听的一愣一愣的。 看到梅林深处,青儿颜丹青相伴画梅花,一个婀娜聘婷,双手举着墨砚;一个文质彬彬,举止恬淡洒脱,好一个默契。 李淳看向这边,双目一如之前的平静,自然;郭嘉彦怒气冲冲的看了一眼,双目冰冷,转身向身边的广陵王李淳行了一礼,“王爷,属下还有些事情要去办,先走一步!”郭嘉彦转身离去之际,不忘怒气冲冲的看了青儿一眼。 这哪是有事先走,分明是还在和我闹气。青儿不禁瞥了郭嘉彦一眼,叹道,“真小孩子气,我都不在意了,真不知道他还在在意什么呢。” 广陵王李淳缓慢的步子,走了过来,目光一如之前的平静。 “参见王爷!”青儿,颜丹青俯身行了一礼。 “免了!起身吧!”李淳声音平静,不紧不慢,看了看青儿,“柔然去哪里了?怎么还没回来?” 奇怪,他怎么知道柔然公主会在这里? “回王爷,柔然公主去为颜丹青取画笔去了!估计一会的功夫就会回来了吧!”青儿回答。 李淳盯了颜丹青片刻,然后,淡然一笑,“颜画师好大的面子!居然能让公主亲自为你取笔!” 颜丹青行了一礼,“颜丹青谢公主抬爱!” 李淳看了看青儿,“本王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就先走了!” 临走之前,还狠狠地看了青儿一眼。转身离去。 正文 123 我心悲伤,莫知我哀1 皇上一边读着奏折,一边喝着茶水。青儿,陈公公则立在两边候着。 打开一个折子,皇上看了片刻,犹豫了少许,仿佛有什么难以割舍的事情,转脸看行身边的青儿。 “青儿,你对太子怎么看?” 青儿一时间觉得阴晴不定。皇上怎么让我评价起太子来了。好与不好都是皇上的家务事,说多了,说少了,都是两边不讨好的事情。 青儿行了一礼。“皇上,青儿一时间惶恐,不是太明白皇上的意思。青儿只是一奴婢,怎敢谈论太子。” 陈公公忧虑的眼神,看了看青儿,看了看皇上,揣度着皇上这突如其来的圣意。 皇上品了一口茶水,气息长叹,仔细盯了青儿一会,似乎在打量着什么,思索着什么事情。 “你也不用惧怕,朕就是想让你说说平时对太子的看法,怎么看待这个大唐的太子的?至关按照你想说的说就是了,朕赦你无罪!” 若真的能按照自己想说的说就好了。自从进宫以来,青儿感觉危机四伏,草木皆兵,内心也是几多诚惶诚恐。生怕一句话,一步走错了,便惹来杀身之祸。 青儿犹豫了片刻,“回皇上,后宫的那些太监,麽麽,宫女们,倒是经常谈论到太子。每谈论到太子,他们总是说太子平和,仁厚谦恭,宫女们,太监们都很喜欢亲近太子。那些太监们总说,就连他们伺候的主子德妃,静妃都在夸赞太子仁孝,时常去探望她们呢。” “真的吗?”皇上犹豫了片刻,看了看青儿。 青儿诚惶诚恐,“是,皇上,奴婢不敢说谎!” “朕只想听听你的想法,你是怎么看的?”皇上紧盯着青儿,目光冷峻,逼人。 青儿一时心慌,我都已经说了,这万岁爷怎么还要征求我的见解呢,这不是在故意让我惊慌失措吗,故意把这么个难题放到我的面前,到底是怎么了? 青儿谦恭行了一礼,“回皇上,太监宫女们的那些观点,我亦认可。太子当之有余。” “那就好!我总算放心了!”皇上淡然的说了一句。 青儿一时间糊涂的不知道东西南北,不知道一切为了什么。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走在御花园中,青儿还在思索着皇上突如其来的用意,不知道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白雪纷纷扬扬,梅花暗自盈香。 青儿驻足停留片刻,双手托起片片梅花。点点朱红的花苞,参趁着晶莹剔透的白雪,留给人的是冬天的那份欣喜。原来苦寒之中,自有一份新意。 “青儿,你在这,正好我有事情要去找你。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听到是太子的声音,青儿不慌不慢的转过来,态度安然,可能自己的心思还留在那点点梅花的新意之中,目光也亦显得恬淡雅静。 青儿行了一礼,“奴婢参见太子,不知太子找奴婢所为何事?” “你起来再说,”太子满心的欢喜,双手紧紧扶着青儿的双臂,欲扶她起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对于太子突如其来的亲昵,青儿一时间诧异的不知所措。慌忙的欲躲开,只是太子贴的更近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太子如此的开心呢。以至于他亲自跑来,只为了把这个消息告诉一个奴婢呢。 “青儿,你知道吗?我今天可高兴了。母后说,她已经给父皇上了一道奏折,希望父皇把你赐给我,要你做我的侍寝妃子……” 什么!青儿摊到在地!此事已是晴天霹雳,青儿几欲晕倒。 “青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太子先是一惊,慌忙想扶起瘫坐在地上的青儿。 “青儿求太子,劝皇后娘娘收回成命!青儿求太子!”青儿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只为等他!只为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太子向后踉跄了两步,受伤的腿,强忍着站着。一时间所有的喜悦之情荡然无存,只留下突然的恼怒,羞耻。 “青儿,你可知道这对于别的宫女来说却是莫大的荣幸,无上的荣耀,你可明白?你可明白你在说什么?” 的确这对于宫女来说却是莫大的荣耀,就等于飞上枝头变凤凰。后宫之中,千千万万个宫女,就算是等白了头,未必能得到这种改变她们命运的机会。可是,这千载难逢的机遇对于青儿来说,只是莫大的痛苦。自己心有所属。 青儿轻轻一扣头,面色坦然,“太子,青儿明白。只是青儿只是一个婢女,比青儿好的女子多的是,青儿只是怕辱没了太子,辜负了太子的厚爱。青儿只想好好服侍皇上,为皇上煮茶,送水。” 太子无奈的摇着头,“本太子不怕辱没,不怕你辜负。青儿,你给我听着,本太子就是要你!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你只能做我的女人!怎么,你是觉得跟着我委屈你了,是吗?还是你还在等待着攀上什么高枝,是吗?我就那么让你看不上眼吗?” 青儿摇头,淡然,沉静。 “青儿,求太子收回成命!求太子!奴婢只是一卑贱的奴婢罢了,不值得太子这般为我,不值得!” 太子哼了一声,气息长叹。踉跄着无奈的摇头。 “你这是在顶撞本太子,你知道吗?”太子说着,右手狠狠托起青儿的下巴,怨怒的眼神盯着青儿无辜的双眸,“你看不上本太子,是吗?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本太子软弱无能,一无是处,所以你们就觉得我好欺负,是吗?如今,我残了,在你们的眼里,我就成了一个可悲可笑的怪物太子,是吗?” 青儿摇着头,泪眼盈盈。 太子大笑一声,“哈哈,枉我还是一个太子!青儿,没想到连你也看不上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你别忘了,你就是一个奴婢,你个奴婢而已。不管怎么样,我好歹也是一个太子,本太子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更何况一个贱婢!本太子不喜欢强人所难,若你此刻依了我,我就不再追究刚才你顶撞本太子之过错,怎么样,想好了吗?” 我心不在他,我怎会违逆了我心。广陵王他还在等着我,那星星点点的情意,早已如磐石般坚韧。青儿态度坚决。 “还望太子成全!奴婢不愿意!” 太子仰天叹了一口气,“这可是你说的!那你就在雪地里跪着吧,直到你同意为止!”说完,太子转身向后喊了一句,“苏石公公,本太子回宫!” 只见苏石公共匆忙走来,身后跟着两个太监,抬着步撵。苏石公公瞪了青儿一眼,目光犀利,凑近太子,低语,“太子爷,这奴婢也太大胆了。刚才顶撞了太子爷你,要不要小的告诉皇后娘娘,惩治这贱奴之罪!” 只听“啪”一巴掌狠狠打在苏石公公的脸上。太子怒斥,“狗奴才,这贱奴也是你叫的吗?谁让你多管闲事,今天的事情,谁若透漏出去一丝一毫,本太子决不轻饶!回宫!!” “是!奴才知错了!”苏石公公怯怯地说。 步撵下落,苏石公公扶着太子李启坐上步撵。步撵离去,太子愤怒地看了青儿一眼。 正文 124 我心悲伤,莫知我哀2 转眼间,大雪下了一尺多厚,寒风割面。青儿已在大雪中跪了很久,至于多久,那麻木的早已失去知觉的双腿便是有力的证明。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若不是到处白茫茫的一片,雪亮的刺眼,估计天色早就暗了下来。 青儿跪在大雪中,浑身发抖,苍白的嘴唇吐着无力的气息。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还要跪多久。 东宫内,太子坐在卧榻上,心情烦忧。忽然间,一壶茶水,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苏石公公颤抖了一下。 太子怒说:“你刚才出去,她有没有说什么?她有没有一丝悔意,哪怕一丝一毫,我都会原谅她,她有没有求我的意思。” 苏石公公抖了一下,怯怯地说,“青儿姑娘一直跪在那里,什么也没有说,但奴才看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浑身冻得发抖,估计青儿姑娘也撑不了多久了。” 太子面露怒色,请进暴漏,似一股狂怒之气正欲爆发。苏石公公立在一边,不敢动弹,怕一不小心,又惹来什么是非。 太子疯一般的站了起来,几个杯子随声摔在地上。 太子踉跄了几步,如愤怒的雄狮,却又那么的无可奈何。 “为什么?为什么?她宁愿跪在雪地里,受罚,受冻,也不肯做我的妃子,我就那么的让她看不上眼吗?为什么?”太子转身看向身边的苏石公公,痛苦无奈的眼神,“你告诉我为什么?到底为什么?雪地里不冷吗,做我的妃子对她来说,难道就是奇耻大辱吗?” 苏石公公颤颤抖抖,说,“太子,依奴才看,这都是板上钉钉子的事,已经铁了,太子何必急于一时呢。咱们就等这万岁爷批下来,这万岁爷的旨意可是圣旨,到时候还怕她不从吗?再说,青儿她不就是一个贱婢吗,像她这般的奴才多的是,太子爷可是当今的太子,想要哪一个不就要哪一个了吗?” 苏石公公试探着太子的眼神,察言观色,审时度势的想在太子生气之时,既讨的了太子的欢心,又可以让自己身陷陷阱。当奴才的没这个本事可不行。 太子长叹了一口气,“我就是想让她心甘情愿的做我的妃子,她是如此,她也是如此。我这还是太子吗?有哪个太子能像我这般窝囊呢。” 苏石公公说:“太子,这么冷的天,估计青儿姑娘早就有悔意了。待会奴才再去看看,没准就给太子带来好消息了呢。太子爷,恕奴才多嘴,这青儿姑娘只是一个奴婢,你何必这般宠着她呢。以奴才看,太子爷就是对她太好了,这小妮子才一时间忘了天高地厚,忘了身份,变得飞扬跋扈起来了。太子爷可以给她一下惩罚,让她知道知道尊卑,礼仪。是吧,太子?” “贱奴才,闭嘴!”太子呵斥,“你懂什么,我就是要她心甘情愿的做我的妃子。” 御花园中,寒风呼啸,白雪茫茫。 青儿感觉自己好冷好冷,身体也渐渐地失去意识,只能听到微弱的心跳声。天色渐渐暗淡。 意识渐渐虚弱,渐无。昏昏然的,青儿倒了下来,倒在白茫茫的大雪之中。 忽然间,一双有力的手臂将青儿轻轻地抱了起来。是他!广陵王李淳!他抱着她走向青儿的别院。真是一个傻姑娘,只是他来得太晚。 东宫内,苏石公公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件貂绒披风。太子怕青儿在雪地里跪久了,身子支撑不了,特意让苏石公公带去自己珍爱的那件貂绒披风。 “怎么样了?青儿怎么说?”太子急匆匆迎过去,由于太急于想知道青儿的答复,一时间竟然忘了尊卑。太子看着回来的苏石公公,看到他手上拿回来的貂绒披风,“这件貂绒披风你怎么又拿回来了,本太子不是让你给青儿披上的吗?雪地里那么冷,她身子会撑不住的。你把我的命令当成了耳边风了,是吗?” 苏石公公忙解释,“太子爷,你别动怒!只是奴才去晚了。非奴才的过错!奴才去的时候,青儿姑娘已经不在了!” “什么个不在了?”太子一把抓住苏石公公,“你最好给本太子说清楚!” 苏石公公颤颤抖抖,“太子,奴才命一名小太监在远处看着青儿姑娘,以防青儿姑娘有个闪失。只是刚才在奴才去的路上,那名小太监匆匆跑来说,青儿姑娘晕倒在雪地中,已经被广陵王抱走了。是奴才去晚了,请太子爷高抬贵手啊!” 太子顿时火冒三丈,“又是他!看来他是处处要与本太子做对了!”过往的是是非非萦绕在脑海。 青儿的别院内。青儿躺在床上,身上被盖了好几层被子。广陵王李淳,月奴陪在床边。 太医号了号脉搏,看了看眼睛。 “太医,青儿姐姐怎么样了?”月奴忧虑上前。 “没什么大碍,一会儿的功夫便会醒过来。我这边会开一些补药,你给她煎了,喂她服下即可!”太医说着,递上了一个方子,转身离去。 月奴去煎药了。 李淳一直陪在青儿身边,焦虑万分。静静地望着她,她脸色苍白,在这深宫之中,受了那么多的苦,而自己有时又是那么的无能为力。如今皇后想让青儿做太子的妃子,自己再想得到青儿,估计会难上加难。李淳幽深的目光充满了愁绪。 “咳咳……”青儿虚弱的咳嗽了几声。 李淳匆忙的抓住青儿的手,关切的目光紧盯着她。看着她的眼无力的睁开,心底瞬间放松了几分。 “你醒了?” “我睡了很久了吗?” 青儿紧张性的握紧了李淳的手,生怕突然间他就消失了。 “没有,才一会的功夫。醒了就好!别害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天好冷,到处是白茫茫的雪,没有源头,也没有尽头,到处是空旷一片,也没有人,什么都没有,只有冰冷的雪花在飘落,真的好冷。我好害怕,到处找你,却怎么也找不到。” “有我在,我就在你的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你。青儿什么都不要想了,好吗?” 看着她像小鹿般受到惊吓,李淳心隐隐作痛。以后无论怎样,都会陪在她身边,保护她。 青儿点了点头,无意识的紧握着李淳的手,默默地看着他。第一次有了依赖,想让他陪着自己,看着自己,保护自己。 青儿忽然想到昏睡前的一切,紧张的抓住李淳的手,满目悲戚,“你要救我?” 李淳双手把青儿的冰冷的手捧在手心,在唇上吻了一下。他双目幽深,面色却平静坦然。从小到大,在这皇宫这种,他早已经历过多磨难,无论成功,或是失败,都能坦然处之,大不了就是已死罢了。 “青儿,你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你放心,我会想办法!不过,你要让我放心,知道吗?好好养病,什么都不要去想!” 说完,李淳起身,转身就欲离开。 青儿的手匆忙的抓住李淳的衣角,满目忧伤,不忍他离去。李淳转身看了看青儿,握起她的手,放到被窝里。 “青儿,我会回来看你!一会,月奴会端来汤药,好好养病,知道吗?” 青儿轻轻点了点头,深情悲楚的目光可怜巴巴的盯着他。 李淳转身离去。沉重的身影,感觉他背负了太多,太多。 正文 125 我心悲伤,莫知我哀3 青儿已经在卧榻上躺了一天了。无论怎么样也不能这样躺下去了,不然,精神状况只会更糟。 看青儿从床上走下,匆忙赶来的月奴忙去搀扶。 “青儿姐姐,你身子还没有完全好起来,你要在床上待着,外面还下着雪,天气寒风,以免着了风寒。” 青儿苍白的脸色,无力的眼神,看了看屋外,的确白雪纷纷扬扬。只是自己那颗心太疲惫了,只想出去走走。 “月奴妹妹,我不能再躺着了。我想出去走走,透透气,只是这屋里太闷了,闷的我很烦意乱,出去走走,或许会好一些。” 月奴看是无法阻止她的决定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唯一担心的还是她的身体,又碰上这样的天气。 “青儿姐姐,正好月奴闲着也没事可做,不如让月奴陪姐姐出去散一会心,可好?” “不用了!我想自己出去走走,想静一静!” 青儿正欲出门。月奴上前挽住青儿的手,放在手心,关切地看着青儿。 “青儿姐姐,你的事不必太放在心上,以免把自己拖垮了。广陵王不是说了吗,你会没事的。姐姐只管放宽了心,把身子调养好就是了。姐姐,别太忧心了。” 青儿无力的点力点头。转身走入苍茫的白雪之中。 寒风呼啸,白雪纷纷扬扬。 亭子里,青儿独自呆坐了许久,无力的眼神望着白茫茫的天空。这场婚姻,我却无处可躲,甚至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未来将会怎样,若广陵王救不了我,那我是不是要嫁给自己不爱的人?那他怎么办?那长相守的誓言呢,不,我要等着他,等着他。 “天寒地冻的,你一个人坐在这里不冷吗?” 好熟悉,却又温婉动听的声音。青儿抬头,看到郭婉正立在自己面前。青儿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移到别处,盲目的看着远方。确实,跟她有什么好说的。 看青儿不理会自己,好似不当回事一样。郭婉清了清嗓子,语调一样的轻和。 “不要以为你不理我,我就不存在了。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没想到我还没有嫁过去,这太子就又有属意的人了。不过话说回来,能当上太子的妃子,的确是荣耀至极啊。这样的高枝,那个宫女奴婢的不争着抢着呢。此时的你,是不是怀着一颗待嫁之心等着做未来的太子妃,人上人呢。是吗?” 听着她这样冷嘲热讽了一番,青儿满脸的愠色。 “不要站在我的面前,免得脏了我的眼。” “是吗?若我偏要站在这里呢,你能把本姑娘怎么样?” 青儿冷冷地看了郭婉一眼,“我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我可以选择离开。既然你喜欢待在这个地方,那我就把这里送给你。” 青儿正欲起身。郭婉一手扶着青儿不让她起来。 青儿挣了几下,始终不得松脱,“你到底想怎样?” 郭婉冷漠地微笑,“我要你做太子的妃子。我要你嫁给他!” 青儿冷冷一笑,“我没听错吧,你可是皇上皇后娘娘钦定的未来的太子妃,后宫之中,谁愿意别的女人和自己争宠呢。你不是不知道,太子一向对你情有独钟,难道你不想独享太子对你的那一份情意吗?为何要把太子对你的深情拱手让人呢。” 青儿从郭婉的眼神中看到令人捉摸不定的光芒。不知道为何,感觉她的心思另有打算,至于是什么,为什么,确是青儿捉摸不透的。 郭婉淡然一笑,满脸的冷漠,“是,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要成全你,要让你嫁给他,做他的妃子。我想把他送给你,把他完完整整的送给你。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我会让你如愿,让他如愿。” “你简直是疯了?” “是,难道你不想做太子的妃子吗?或者,你的心里早已有了别人,早已容不下太子了,是吗?” “我想这都不管你的事吧。想与不想,与你何干?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况且做的了,做不了,未必是你一个人说的算。我还有事,告辞!” 郭婉伸出一只手拦着青儿的去路,“这次,我说让你做他的妃子,你就一定要做。我知道你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把这件事给推脱了。但是,我告诉你,若你敢这么做,我就把我知道的那件事说出来。” “你,你出尔反尔,”青儿目光怒气冲冲,没想到她居然又拿那件事来威胁我,“你别忘了,上次比赛赛马时,你说过的话。你说,比赛若我赢了,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了吗。如今你却出尔反尔,你还是郭家的女儿吗,枉你还是大家闺秀。” 郭婉淡淡然一笑,“是,我是答应过。那件事我也没打算旧事重提,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为了他,我还有什么事不能做呢。如今,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管安下心来做你的太子妃就可以了。什么都不要想了,因为,你想了也没用。是我的终究是我的。” 为了他?青儿疑惑了一下,不知道郭婉所说的这个他到底是谁,是什么意思。 青儿疑惑地问,“为了他?你到底什么意思。” 听到青儿这么一问,郭婉迟疑了一下,淡淡然的一笑。只是感觉这笑容怪怪的,仿佛隐藏了什么似的。 “我就是为了他。为了太子,只要太子想要的,我都会想办法给他弄来,连你也不会例外。” “是吗?”青儿轻轻一笑,“你还真把我当成你随意摆布的货物了吗?你别忘了,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摆布的了,摆布不了,未必你说的算,实在不行,大不了一死,又有什么呢。” 郭婉温婉一笑,目光逼人,“你别忘了。若你死了,我就把颜丹青和柔然公主偷情的事情告诉皇后娘娘,你不是一心护着他们的吗。你不是把情意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吗。到时,我看谁还救的了他们。但是,我还是希望黄泉路上,你走慢一点,因为他们两个随时会去找你。省的你一个人路上孤单。” “你?” 青儿一时语塞,怒气冲冲望着郭婉,没想到此女如此歹毒,一时间,感觉自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郭婉温婉一笑,语气轻和,“所以,我觉得你就该多考虑一下你和颜丹青以及柔然公主之间的深厚情谊,以免误己误人。听我的劝告,放下心来,好好地做你的太子妃。懂了吗?” 突然间,一个黑影闪了出来。青儿,郭婉一时间猝不及防。 “佳彦?” “哥哥?” 青儿,郭婉同时喊了出来。 郭佳彦站在她俩面前,面色铁青,目光阴冷的盯着郭婉。那透着寒光的双眸比凛冽的北风还要严寒,冷凝。 “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郭婉匆忙迎了上去,满面温和。 郭佳彦面色冷峻,“不要叫我哥哥,你还是我妹妹吗?我们郭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正文 126 我心悲伤,莫知我哀4 郭佳彦目光阴冷,几乎能把空气凝结。 郭婉的目光迟疑,躲闪了一下,迅速恢复一如往常般的淡定,微笑都那么自然而然。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岁月静好。 “哥哥,为什么一见到妹妹,就这般严厉呵斥?不知道妹妹哪里惹哥哥生气了?让哥哥在这么冷的天还发这么大的火?” “我一直以为我的婉儿妹妹温婉贤淑,待人宽厚,没想到你今日竟然这般如此咄咄逼人,竟拿别人的重情义相威胁。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今日有我在,我绝不允许你做出任何伤害柔然妹妹颜丹青的事。”郭佳彦言辞激烈。 郭婉怒目相向,眼神犀利。或许,更多的则是对青儿的嫉妒之心吧。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小疼爱自己,宠爱自己的哥哥,自从遇到她之后,一切都变了。 “哥哥,你……”郭婉一时语塞,怒目相向,“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哥哥。如今你竟然这般护着别人,没想到你也这样护着她!真不知道这青儿姑娘有什么好,竟然让你们忘了自己是谁了,谁才是你最在乎的人!我可是你的妹妹,如今居然比不是一个婢女。” 郭佳彦冷冷地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纵然我是你的哥哥,我也不能护着你!婉儿,自小就端庄贤淑,不是这样不识大体,飞扬跋扈的姑娘,做回你本来的自己吧!” 没想到自己的哥哥竟然当着外人,这般的教训自己的妹妹。郭婉一时心气郁结,“既然妹妹如此不受待见,那我走便是!”冷冷地瞥了青儿一眼,转身离去。 望着郭婉远处的背影,郭佳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她变了,变得不可理喻,从前那个知书达理,善良的小妹妹哪里去了。难道她还是因为放不下吗?还在因为与太子的婚事而郁结吗? 青儿轻步走上前去,行了一礼。最近和太子婚事的阴影令青儿心力交瘁,呆滞悲凉的目光试探性的望着郭佳彦。 “郭大人,切勿为了青儿伤了兄妹之间的和气,为什么不追过去,兄妹之间好好聊一聊呢。你们兄妹之间只是小小的斗气,口舌之争罢了,心还是在一处的,不过是几句贴心的话就解决了。” 自从上次青儿与郭佳彦因为沈仲卿的事情斗了一次嘴,产生误会以来,已经几个月了。今天第一次开口和他说话,青儿一时间觉得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什么‘郭大哥’,‘佳彦’之类的话语,突然觉得那么的陌生。只是正式的喊了一声“郭大人”。 突然间,郭佳彦凝重的深眸变得愉悦轻快起来,双目明亮,连嘴角也浮出几朵微笑。 “青儿,你为什么不早说呢,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太好了!”郭佳彦走上前去,突然间抓住青儿的手,满目堆笑。 对于郭佳彦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举动,青儿一时间觉得诧异的无法理解,本来就郁结的心绪,就那样愣在那里,缓过神来,使劲的想抽出自己的手,始终不得。 青儿纠结的一笑,笑的愁苦不堪,思绪万千。 “佳彦,你在说什么?我很是不明白?” 郭佳彦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匆忙放下青儿的手,变得镇定自若,明朗一笑,“没什么,青儿,只是觉得今天有些事情觉得突然,一时间变得忘乎所以了。我真替柔然妹妹和颜丹青高兴,可是,一时间我却高兴不起来。” 郭佳彦的脸色变得凝重,或许是自小的耳濡目染吧,对于皇宫的变数,总是那么的令人望而生畏,今天还好好的,明天也不知道会怎样,今天相恋的人,或许明天不得不天各一方。 青儿目光悲凉,“郭大哥为什么这么说?” 郭佳彦冷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只是不知道未来,对于柔然公主和颜丹青来说是好还是坏?一切都不得而知,不可而知,充满着变数。” “是啊!苦命的鸳鸯!”青儿目光呆滞的望向远方,“未来是难以预测的,唯一能把握的只有此刻,现在,此刻安好,便已足矣!” 郭佳彦明朗的目光看向青儿,叹了声,“好一个‘唯一能把握的只有此时,此刻,此刻安好,便已足矣!’人生漫漫,过去的已经释然,未来太过于遥远,属于自己的永远只有此时,此刻!” 过去的都已释然。他都释然了吗?青儿轻轻望向他。慈父的谢世,对于他的打击是何尝的大,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了的。经历了亲人的离别,此时的他已经清瘦了许多,曾经一向清澈的眼神,明朗的微笑,如今取而代之的却是隐隐约约的那一丝忧郁。只觉得他变得隐忍了,内心沉重了,或许,他再也不是那个肆无忌惮的毛头小子了。 青儿关切地望着他,“过去的都过去了,该放下的也放下吧。不要再执念于过往,苦了自己!不管怎样,不是还有那温馨刻骨的往事,值得我们回忆,缅怀吗?” 郭佳彦只觉得心结沉重,忧伤的目光望向远方,长叹一声,“都过去了!”转脸看向青儿,“青儿,你的事情,刚才郭婉说的都是真的吗?” 青儿点了点头,充斥着无奈。 郭佳彦漆黑的眸子变得幽深,“看来此次皇后姑母真是别有用心了,若皇后执意如此,恐怕皇上也难以推脱,太子又不肯退让。青儿,此事你不要太过于忧心,我会去找广陵王,他平时办法多,一定会想到好办法的。青儿,你只管把心放宽即可,知道吗?不然,等我们想到办法了,你却病垮了,那可就不好了。懂了吗,丫头?” 青儿轻轻点了点头,内心早已苦楚不堪 。 正文 127 计中计1 广陵王府外,广陵王李淳坐在马车里,侍卫长青驾马车正欲走,忽然听到远处哒哒的马蹄声,这马蹄声由远及近,近看才看清原来是郭佳彦。 广陵王府外,郭佳彦匆忙下马,牵着马走向广陵府大门。 长青半卷车帘子,向里探了探头,低声说,“王爷,是郭佳彦大人!眼下还有些时间,王爷见还是不见?” 李淳双眸幽深,而冰冷,淡淡地回了句,“赶路要紧!” 侍卫长青驾着马车离去,渐行渐远的马车,消失在人来人往的人流之中。 广陵王的马车停在了舒王府外。原来广陵王他本人亲自出马,所要约见的人居然是舒王。那么这个时候,他约见舒王是为了什么呢,或者会有什么样的合作呢。 舒王的书房装饰的典雅,质朴,两边墙上相得益彰的挂着几幅古人名家的字画,山水画,非但没有一点王爷的奢靡之气,还隐约透漏着文人雅士的山水情怀。 广陵王李淳在书房的一边落座,一个奴仆为他斟上一杯茶水,离去。 书房外,舒王轻声走来,满面和悦之气。 李淳起身行礼,“臣侄参见叔王!” “免了免了!淳儿能来看叔王,已经是叔王的福气了。”舒王笑语。 两人落座。 舒王眯了眯眼神,瞥了李淳一眼,“淳儿昨天派人送来的书函,叔王我已经看过,不知淳儿这边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送给我那么重要的东西?而不自己留着呢。你叔王我如今年迈已高,无非是看看书,作作画,颐养天年,那还有什么闲心呢。” 李淳不羁一笑,态度却愈加的谦卑,“叔王,侄儿是来与叔王合作的,事成之后,我们也可以各取所得,不是吗?” 舒王微笑,那微笑自然舒缓,“那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李淳面色轻浮,“女人!一个女人!不知道舒王是否还记得去年之时在茶香居,有一个为侄儿斟茶的女子,那女子甚得我喜欢!我本有心纳之为妾,只可惜……” 舒王笑语:“只可惜此女子后来进了宫,成了皇上身边的侍女,是吗?上次在群臣宴上,本王还见过她呢。” 李淳说:“舒王说的是!只可惜她进了宫!如今母后竟然想把她赐给太子做妃子,奏折都已经呈给皇上了。只是毕竟我和她相爱一场,我心有不忍!所以,侄儿想与叔王合作。” 舒王捋了捋胡须,面色温和,“你都这么大了,居然还是不知长进,不知进退,如今居然为了一个侍女,不惜想搅动朝廷。你可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李淳不羁的冷笑几声,“宁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试问,这世间有什么能比得上一个‘情’字!” 舒王笑语:“既然侄儿那么有心,叔父又怎能看着侄儿伤心呢。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老了老了,有时真的很羡慕你们这些后生呢。” 舒王俯外。广陵王李淳乘坐马车离去。 侍卫长青一边赶车,一边向里耳语,“王爷,你觉得这舒王会与我们合作吗?” 李淳幽深的双目,面色阴冷,“他一定会与我们合作!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他怎么能放过呢。” 长青说:“王爷为什么这么相信他?” 李淳平静地说:“我不是相信他,我是相信我自己!你想想眼下的局势,朝堂上最强的两方势力,一个是以郭皇后为首的郭家,另一个就是叱咤朝堂的舒王这边了。如今郭暖大将军一死,形势有了变动。郭暖曾经掌管的可是二十万的征东军,这可是整个朝廷三分之一的军队。郭暖大将军一死,这征东大将军的职位该花落谁家呢。两方势必会争个你死我活。如今,这可是摆在面前的机会,你觉得舒王会放过吗?” 长青思虑了片刻,担忧的说,“若舒王真的利用这次机会夺得了兵权,那对于争个朝廷来说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只怕我们以后的日子只会受制于人。” 李淳幽深的眸子,嘴角绽放了一丝神秘的微笑,“夺得到,躲不到,还不一定!就算真的胜券在握,那郭皇后肯吗?父皇毕竟还是当今的皇上。这朝堂之上从来就是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谁都想得到征东军的兵权,或许,舒王明知道自己得不到,但他一定会阻止郭皇后方掌控征东军。” 长青的面色忧虑更加的沉重,“王爷,舒王一向诡计多端,这也是为甚么这么多年都能驰骋朝野的原因,他这个人一向圆滑,你说他会不会耍什么阴谋?” 李淳面色凝重,深眸一直是不安的。长青所想,也是自己所担忧的。真不知道舒王的下一步会怎样走?会设下怎样一个陷阱呢。而自己又会怎样呢。 “长青,你所说,也正是本王一直担忧的问题。” 长安的街道人来人往,马车缓缓前行。不知道前面的路会是怎样? 正文 128 计中计2 大殿之上,皇上坐在高堂,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郭佳彦立在一边;太子则匍匐在地,满脸的惊慌失措。 “太子,你可知错?”皇上将一大叠厚厚的奏折扔在地上,奏折散落了一地。“你一个堂堂的太子,大唐未来的储君,以后天下都是你的,没想到你居然背着朕,勾结外敌,私下往来。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逼宫吗?” “父皇何出此言?儿臣冤枉!父皇……”太子惊愕的颤抖了几下。 “冤枉?父皇冤枉你了吗?你自己看看!”皇上龙目威严,话未说完,一封信笺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私下勾结吐谷浑皇子,你仔细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字体,是不是你的印章?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 看着地上的信笺,太子瘫跪在地,面色苍白,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面颊而下。太子看着信封上的字体,一时间竟无语凝噎。这正是自己和吐谷浑使者所来往的信笺,不知道怎么会跑到父皇这里。奇怪了,自己的保密工作做的明明很好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知错了!儿臣跪请父皇惩罚!”太子趴在地上,声泪俱下。 “知错了?你还知道错?”皇上面色凝重,“当初私通吐谷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错?不过,以朕看来,这也不一定是你的主意,是吗?太子?” 此时,皇上意思指向郭皇后,太子的母亲。试想也知道,只凭太子的懦弱性格,他怎么敢如此做!就算敢这么做,估计也没有这个能力。一定是受了郭皇后的幕后操控,才会勾结上吐谷浑,想通过外援,以此壮大自己的实力,以图后谋。 太子的目光躲闪了几下,瞬时的忧郁,“父皇,此事确实是儿臣所为,请父皇惩罚!” 终究太子是不敢说出幕后的操纵者的,更何况她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于情于理,于孝于悌而言,所有的一切只能是太子一人扛着。 “是吗?”皇上多疑的目光瞥了太子一眼。“既然如此,太子罔顾朝纲,勾结外敌,此罪决不能轻罚。自今日起,禁足三个月,以示惩戒!” 太子跪曰:“儿臣谢父皇!” 三个月,对于一个太子来说,已不算是轻判。想想可知,贵为千金之躯的太子,简直就是囚禁。三个月的禁足,三个月的不能参政,对于朝廷日常政务来说,应该是多大的损失。日子久了,朝臣们自然就疏远了。有时,还会被有心人从中抢到先机,受制于人。还要一切有郭皇后在外协调处理。 皇上不紧不慢地说了声,“起身吧!” 太子拜谢,“谢父皇!”起身,立在一边。 皇上看了眼陈公公,“宣广陵王觐见!” 只听大殿之中响起,“宣广陵王觐见……” “儿臣参见父皇!”广陵王李淳跪在地上,一时间不知道所以然,不知道为什么父皇会宣自己觐见,只是心底隐约透着一丝不安。 “淳儿,有臣子奏折说‘此次举报太子通敌的始作俑者是你’。比怎么看?”皇上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淳,语气生冷,目光中透着几多猜疑。 一旁的太子听此言语,怒气冲冲的眼神望向广陵王李淳,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自己心中的不安,终于冒了出来。李淳隐约感觉到,这一定是舒王所为,好一个一箭双雕,够狠,够阴毒! “父皇,此事绝非儿臣所为!”李淳刚硬作答,目光坚毅。 “是吗?”皇上看了李淳一眼。“你应该知道,朝堂之上,怎会空穴来风呢,莫非这些臣子们无中生有,诬陷与你不成!” “父皇,臣子们诬陷不诬陷,淳儿不知,但此是却非儿臣所为!”李淳言语决绝。 皇上迟疑了片刻,“你怎么证明?” 没有做就是没有做,为什么还要证明?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如此刁难这个皇子。 突然一个身影跪了下来,是郭佳彦。不知道他此时跪下来,想要作何解。他帮谁不帮谁都会带来麻烦。 郭佳彦目光刚毅,“皇上,属下自小和广陵王交心,知道此事一定非广陵王所为!或许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准呢。请皇上明察!” 郭佳彦是郭皇后的亲娘家侄子,刚才他并未替太子求情,此时,反而为广陵王说话。一时间,连皇上也看得有些蹊跷。太子的脸色则变得更加的难看了。 皇上多疑的深眸一扫,淡淡的问,“佳彦,此事,你保证的了吗?” 郭佳彦言辞坚定,“启斌皇上,属下只知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好一个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皇上大笑一声,声音洪亮。恢弘深沉的音质响彻整个大殿。“你们两个起来吧!” “谢皇上!” “谢父皇!“ 烟雨之中,整个长安皇宫弥漫在烟雾飘渺的轻纱之下。那残腿了又涂上新朱红的圆柱,诉说着深沉历史的沧桑与久远。 大殿之外,恢弘的阶梯依次铺展开来,行人走上去显得那么的渺小。 广陵王李淳,郭佳彦并排走出。一路上两人侃侃而谈。谈论着今年的秋季贡试,税收等各项事宜。 “郭嘉彦,你给我站住!”忽听后面传来一声呵斥。 虽说喊得是郭佳彦,但两人同时止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太子怒气冲冲的赶了过来。 郭嘉彦行了一礼,“臣参见太子,不知太子喊属下所为何事?” “何事?”太子怒气冲冲,面色狰狞,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何事?难道你不知道何事吗?你不记得你做了什么吗,你别忘了你是谁家的狗!” 郭嘉彦依旧恭敬的行了一礼,“太子殿下,请你注意你的言行。我佳彦是皇上的禁军统领,为皇上办事!我不是狗!” 看郭嘉彦如此的顶撞自己,太子的面色更加的苍白。只听“哼”了一声,瞪了广陵王李淳一眼,太子甩袖而去。 “太子人很和气,偶尔说话盛气凌人了些,我也早已习惯了,还希望佳彦兄弟别往心里去才是!毕竟都是从小一起玩大的,觉得彼此之间熟识了,才会如此口不择言!”广陵王看了眼怒气远去的太子,转身看向身边的佳彦。“佳彦兄弟,待会我们一起去看看青儿吧,也不知道她怎样了?” 郭佳彦长叹了一口气,目光从远方收回。“我正好也想去看看她。那咱们就去她那里讨杯茶水喝去。毕竟这茶水是少不了的。” 正文 129 赠衣袍 一连赶了几个夜晚,总算把衣服做好。这衣服面料虽说不是最好,但细看上去就明白是做衣服的花了很多心思的,比如回字纹全部是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里面夹带的银线则显得衣服朴实而又不失华贵。 青儿把衣服包裹起来,准备起身给他送去,以示他对自己的帮助,虽说一件衣服微不足道,毕竟也是自己的一番心思。 青儿转身离去的刹那间,正好撞上缓步走来的广陵王李淳。真是奇了怪了,想去找谁谁就会来。 他双手背后,面色恬静,看得出今天的心境是不一样的。他微微点头,玉面冷眸,青儿轻和一笑,两人那么的心照不宣。 青儿轻轻行了一礼,“王爷,青儿备了点薄礼,正欲去感谢王爷,没想到王爷突然就来了!” “突然?”李淳清淡一笑,旋即即逝。虽是普通的笑容,但出现在他的脸上却是罕见。“那你的意思是本王来的恰到好处了?” “当然!这个给你!”青儿俏皮的说着,恬静一笑,举起手中的包裹递到李淳面前。 李淳并没有接,只是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这是什么?看你的心情这么好,莫非遇到什么好事了?不过,确实该庆贺,你的包袱也算卸下来了。不过,你干嘛要给我这个?” “不要是吗?那算了!”说着,青儿把包裹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刚才还晴空万里,此时面色阴沉。 没想到这小女子还会生气。不过她生气的样子还是蛮好看的。李淳走到青儿身边,贴脸耳语,“不过本王倒还真有兴趣想知道,你送给本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说着,李淳走近打开包裹。一件崭新的银灰色衣服从里面露了出来。深眸一掠,李淳的嘴角绽放出一丝欣喜的笑容,深情的眸子望向还在生闷气的青儿。 一旁的青儿既羞涩又生气。 “你真是有心了,既然都做好了,那本王就试试合不合体。”李淳拿起包裹里的衣服,就往身上穿。 平时王爷穿衣服都有奴婢们伺候着,这广陵王自己穿起衣服来,还真是手忙脚乱的。一时间,青儿竟忍不住笑了出来。看不惯的凑上前来,帮他打理。 青儿一边打理,一边说着,“这边要这样,这里要这样!你们这些做王爷的真是笨啊,好像除了做王爷,其他的什么都不会了,是不是?连简单的日常穿衣打扮都搞得乱七八糟,我在想……” “想什么?” “我在想,若真把王爷扔到一个孤岛上,身边没有了太监,奴婢们,看你们这些做王爷的怎么生活?” “那你会陪着本王吗?”李淳深眸锁在青儿的脸蛋上。刹那间,青儿面如桃花。 青儿温情一笑,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这边,这边……”李淳指了指衣服。 “这边要用腰带围着,这样整件衣服穿出来才会显得神采奕奕。”青儿说着,忙去解开李淳身上的腰带,想把里面的腰带围着外面的衣服,这样整套衣服穿起来才显得大方得体。 忽然间,青儿灵巧的手停在李淳的腰间,自己在干什么?要解开他的要带吗?我好歹还是一个女孩子呢。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解他的腰带,他会怎么想?完了。青儿怯怯地抬头窥视他的反应。只见他愣愣地盯着自己,双眸不羁的微笑。 李淳轻轻一笑,“你怎么停下了?” “那个,那个……”青儿羞涩一笑,直愣愣地呆在原地。 只见李淳轻轻已解,玉带松落。李淳将腰带递到青儿手上,双臂伸开,示意她为自己束上腰带。 青儿接过腰带,双眸羞涩,不该窥探他的深眸。玉带轻轻换过他的腰身,而此时自己的双臂也环过他的腰身。一时间觉得心惊肉跳,羞涩难当。玉带穿好,青儿轻轻后退一步,他面色温情,双眸含情。只觉岁月静好,温馨弥漫。 他轻轻转了一下身。伟岸的身姿,合体的衣袍相得益彰,他看上去神采奕奕,整个人瞬间精神了几分。 “好精巧的手工!你比那些司制坊的麽麽门手工精细多了!”李淳惊叹了一声,“不过,本王好奇的是,你怎么知道我衣袍的尺寸的?这衣袍不大不小,甚是合体,你是怎么做到?” “若我说猜的,你信是不信?”青儿轻轻一笑,微笑掠过唇角。 “猜还能猜的这么准吗?” “那当然,谁让本姑娘心灵手巧呢。不过区区一件衣服罢了,王爷不需在意。想想当初我初来长安之时,王爷可还记得也曾送给我一件衣裙,那件衣裙真是漂亮,暖暖的鹅黄色,适宜的剪裁,精致的小碎花刺绣,明显透着此人不凡的刺绣功底,想想也不是一般的裁缝做的出来的,一定是大师级的人物才有此能力。那衣裙穿在青儿身上既合体又漂亮,在我们这些会做衣服的人眼中,真是一件难得的宝物。我只穿了那几天,就收了起来,不再舍得穿了。你送我一件衣裙,今日,我送你一件衣袍,咱俩今天算算也算扯平了,今后咱们就互不相欠了。”青儿莞尔一笑。 “是吗?扯平了吗?”李淳深眸一扫。“那件衣群是我苏州的一个贵友所赠,此友经营乐坊,又善于刺绣,听说我去,特意赶制了那件衣裙赠与我做礼物,说是送给我未来王妃的,那日你收下了我的衣裙,才只是开始而已。何况做人总要守诺言不是吗?” 青儿羞涩微笑,“青儿已将心托与王爷,愿一生追随王爷左右!” 李淳将青儿揽在怀里,深情相拥。青儿静静贴在他的胸前,享受着此刻的宁静。生活中总会有许多磨难,当大灾大难过去之后,生活依然是平静的,美好的。 “对了,赠送你衣服的那位贵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是个什么样温婉的的女子?”青儿抬起头,静静地问。 “女子?”李淳噗嗤一笑。“他哪是什么女子。他都已经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了。你可曾听说过苏州有个神绣手世家,专为皇上皇后赶制龙袍,凤袍,以备正式场合的穿着。神绣手世家的传人邹文清老先生正是本王的朋友,十二年前,曾获得先皇御笔亲赐的神绣手称号。” 邹文清是最大唐最最出名的神绣手,传承者邹家的刺绣,专为当今的皇上,皇后定制衣袍,以备各种仪式,祭祀,接见外国使者的衣着。坊间刺绣爱好者无不仰慕其针法,若能得之一丝一毫的刺绣作品,已是无上的荣耀。况且,若不是亲朋,根本难以得到。 “原来是他!怪不得!”青儿不觉得一惊。从他的怀子走出。“原来是我最崇拜的人的刺绣大师!怪不得我怎么模仿,都难得其精髓。” 李淳看了看青儿,看了看身上的衣着。“依我看,你的手艺一点也不比他差,反倒比他要好!” 青儿一笑,“我可以把这句话当成爱屋及乌吗?” “不全然!”李淳一笑,“邹文清老先生的刺绣功夫,一是来自世家的传承,二是个人自己的修为,他所突出的是一个‘精’字,是常人难以达到的高度;但是,你的衣袍的设计,所突出的是一个多变,比如针法,图案,色彩配置,总能给人不一样的感觉,让人觉得新颖,别致。上次,从柔然公主的衣裙设计中就能看得出来。你也不要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才是。” “谢王爷赞许!不过我总觉的少了点什么,或许,我可以做的更好!”青儿清淡一笑。 正文 130 赐封大将军 皇上因为太子通敌一事龙颜大怒,故惩罚太子禁足三个月。太子因此事失了圣心,终日饮酒度日,蹉跎岁月。 但最开心的莫过于青儿。郭皇后此前奏请皇上将青儿赐作太子侍寝妃子的事情,也随太子禁足一事不了了之。 但此时过后,皇上心里却打定了一个主意。一个连郭皇后,舒王都想不到的主意。因为他打算重用一个人。 随着一声宣禁军统领郭佳彦觐见。郭佳彦身着铠甲,腰佩宝刀,身材伟岸,神采奕奕的走来。宏伟的大殿见证着这位年轻禁军统领的风采。 “属下郭佳彦参见皇上!” “念吧!”皇上坐在大殿之上,深眸浅笑,示意了一下身边的陈公公。 陈公公手拿圣旨,赞许的看了郭佳彦一眼,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禁军统领郭佳彦,侯门之后,德才兼备,颇有其祖父其父之领军才干,今封为大将军,掌管远东军。钦此。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旨意,郭佳彦一时感觉莫名其妙,愣愣地看了看陈公公,又看了看坐在自己面前威严无比的皇上,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看到郭佳彦呆愣的表情,皇上深眸一笑。 “郭将军,还不谢恩!”陈公公轻声示意了郭佳彦一下。 “臣谢皇上龙恩!”郭佳彦手接圣旨,拜谢。 “起身吧!”皇上轻摆手示意。“佳彦,以后,朕就把远东军交给你了。自你父亲谢世之后,朕甚是忧伤,大唐从此失去一位让四夷胆怯威慑八方的将才,但最让人痛惜的是朕失去了最为信任的臣子。真是朕心伤悲啊!你自小跟着朕长大,一直跟在朕身边做禁军统领,朕信得过你!希望你要想你父亲一般,别辜负朕的一番厚望才是。” 皇上把远东军交给郭佳彦,就等于把大唐三分之一的精锐军队,大唐的军事根基交给了他。这可是许多权力集团争着抢着的肥差。可是,皇上所赐予的恩越是大,皇上的威,猜忌心也越大。这对于不善权谋的郭佳彦来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这是郭暖大将军临终所希望的吗? “臣一定尽心尽力。不辜负陛下所托!”郭佳彦拜谢。 这几天对于郭家来说可是宾客满满,道喜的,送礼的络绎不绝。说是道贺,无非是看郭佳彦升了大将军,想过来联络联络,攀攀高枝。可对于一向低调谨慎的升平长公主来说,却是无聊的麻烦。因此,她命令管家关起来大门,这几天谢绝见客。任是谁来,也不予理会,管他什么侍郎,中书令,尚书什么的,全都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出门办事的小翠正好碰到迎面走来的升平长公主。小翠上前行礼,“小翠,参见夫人!” “起身吧!”升平长公主慈目一笑,“小姐在哪里?还在房间里吗?” “是的,夫人,今个整整一个下午,小姐都在房间里绣花。”小翠回答。 长公主向屋内瞟了一眼,“你去吧,我去看看小姐!” “是!”小翠离去。 郭婉静静地绣着牡丹花。时间一点点流逝,却浑然不知。太投入一样事情的话,往往都会如此。过了许久,只觉得头昏昏,思绪乱乱的。专注力总是有一定的限度,过了那个限度,就会疲乏,思绪混乱。往事一点点浮现在眼前,想到过去的种种,以及今后的命运。“啊!”一声,只见针一不小心扎破了手指。 将手指放在唇间吸允了一下。 “婉儿,手还痛吗?” 郭婉抬头望见母亲关切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疼”。不过是手上的轻伤而已,那比得了心里的痛处一分一毫。“母亲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婉儿失礼了,还望母亲见谅!”说着,站了起来,双手合并,轻轻行了一礼。 “免了!”长公主温情一笑,“我也是刚到一会,刚看你绣的入神,也没有打扰,就在后面安静的坐了一会。来让母亲看看,最近绣的怎么样了?”长公主走近,双目透着满意的笑容,“我想过不了多久,这牡丹花就成真的了!婉儿刺绣功夫真是见长!” 郭婉淡淡一笑,“那还是母亲调教的好。自婉儿记事之时起,母亲就请来了杭州最好的刺绣老师教导。严师的教导,再加上婉儿足不出户的苦练,日子久了,也就熟能生巧了。不管喜不喜欢,绣出来的都不会差到哪里去。你说是吗?母亲。” 郭婉的这一席话几多感激之情。但细听,却透着几丝埋怨之情。 长公主苦笑了一下。“哪个母亲不希望子女如此呢。希望自己的子女好,可是事情总会有两面,顾得了这面,却忽略了那一面。自你哥哥被封为大将军以来,我的心既是喜,但更多的却是忧愁。” “所以,母亲就把大门紧闭,谢绝见客了,是吗?”郭婉虽是轻轻一问,但闪烁的双眸却透着更多地智慧。 “你哥哥如今被封为大将军,子承父业。本是我们郭家无上的荣耀才是。可是,皇上给的恩宠越大,那皇上心中的提防猜疑也会越大。若此时再结交朝臣,被有心的人传了去,恐怕就成了结党营私了。或许,咱们郭家此时越是独善其身,越是安全。”长公主满目忧思。 郭婉的嘴角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母亲,如今你觉得我们郭家还能独善其身吗?爷爷,父亲尚且不能,那哥哥呢。母亲你别忘了,郭皇后可是我的姑母,我父亲的妹妹。而我则是未来的太子妃。这条皇权之路,不管我们郭家参不参与,都不能独善其身。姑姑,是何等聪慧之人,深谋远虑,聪明决断,如今更贵为皇后,掌管着六宫,与朝臣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又怎会放着我们郭家这么好的根基不用呢。连我这样的弱女子姑姑都不放过,更何况是掌管远东军的大将军佳彦哥哥呢。” 长公主目光悲切,“婉儿所说不无道理。无论如何,我们郭家都难以独善其身了。日后,若卷入到皇权争斗之中,太子成,则可以拜将封侯,拜则万劫不复啊!无论如何,我们郭家是难以独善其身了,只能走太子这一条路了。” “为什么是他?”郭婉长叹一声,目光中透着死一般的绝望,“我们两兄妹是怎么了?我哥哥要保他,而我要嫁给他。是不是我该恨我哥哥?我的亲哥哥?” 对于郭婉的心思。长公主最为了解。 “婉儿,不要多思了,多思无益!毕竟你的婚事是皇上做主,你是皇上御赐的未来的太子妃。这是无法改变的。自太子被禁足以来,你好像有好些时日未去看他了,应该多去看看他才是啊!” 郭婉的深眸望着远方,轻轻地点了点头,“母亲放心,婉儿明天便去。” 正文 131 探望太子 青儿提着一箱茶香糕点,走向东宫。刚进大门,顶头碰到苏石公公。 苏石公公慌忙迎了上来,嬉皮笑脸的模样,倒显得很喜气,“哎呀,青儿姑娘,你今天怎么这么得空,来看我们家太子吗?” “苏公公,你代我把这盒茶香糕送给太子殿下,有劳苏公公了。”说着,青儿忙递上那盒糕点。转身整欲离去。 苏石公公一手拎着糕点,一手忙上前拦着青儿。“青儿姑娘,既然来了,就进屋坐一会吧!正好我们太子殿下一个人也挺烦闷的。”说着,故意把声音喊得很大,好像有意让谁听到似的。 青儿看了眼苏石公公的神情,忙推却,“不了,青儿那边还有一点事情,月奴姑娘一个人也忙不过来,青儿就不打扰太子殿下了。还望苏石公公代言,就是青儿来看过太子殿下了。”说完,转身就离开。 “这……这……”苏石公公看拦不住,就结结巴巴的说。 “既然来都来了,就这么匆忙的要离去吗?本太子是老虎不成,还能吃了你吗?” 身后传来埋怨的声音,青儿停在了那里。是太子,他怎么出来了。肯定是刚才苏石公公声音故意大了些,把太子殿下引来了。想到太子还在禁足,自己本觉得太子之前待自己毕竟还算不错,就顺便带了些茶香糕过来。本不敢再面对他,如今却不得不。 “外面冷了些,进屋里来坐吧!”太子示意了一下。 围坐在暖炉边。两人相对而坐。太子近来消瘦了不少,面色悲凉,只有偶尔侧目望向青儿的时候,还有些许暖意。一时间,青儿觉得很是尴尬,无所适从,想尝试着寻找话题。 “太子的屋里却是比外面暖和了许多。待在这里,一点都不冷了。”青儿尴尬的嬉笑了一声。“这暖炉里的木炭真是上好的木炭,一点烟都没有。” 太子目光始终盯着青儿。过了很久。“青儿,你恨我吗?” “为什么要恨呢。太子恩宠,那是看得起青儿,也是青儿的荣幸!不过,一切都过去了,还望太子也不要放在心上了。”青儿说着,试着避开话题。 太子目光望向暖炉里的木炭,“那日天气那么寒冷,你跪在雪中乞求于我,而我却严词拒绝了你,难道你一点都不恨我吗?” 他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但在一个奴婢面前,或者说在爱情面前却将自己的身份降得那么低,低到平等的去在乎一个婢女的内心感受。 青儿则静静地摇了摇头,双眸恳切。 他沉静了一会,“世人都说做太子好,但对于我来说却是莫大的耻辱。我虽拥有太子的身份,荣耀,却无半点太子的权利,我甚至连最想要的东西都得不到。有时,我倒很羡慕寻常人家的子女,长大后娶个媳妇,生几个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多好啊!” “寻常百姓家也有他们自己的苦楚,若摊上风调雨顺,还能存些收成,解决一段时间的温饱尚且可以,养活一家老小就会很难;若摊上大旱大涝,田里颗粒无收,那就可能饿殍遍野,卖儿卖女。再加上近些年来税收加重,寻常百姓家的日子只怕也是伤痕累累吧。”青儿说着,早已忧伤满面。那些年随父亲天南海北的做生意,对民众的辛苦怎能不有深刻的体会呢。 太子长叹了一声,“至少寻常百姓人家还有丰年,还可以期盼丰年,而我呢?我只是一个被囚禁在此的犯人罢了。” 青儿劝慰说:“太子何出此言呢。太子永远是大唐的太子,是皇上钦定的储君。日后,若太子执政了,必是大唐之福,百姓之幸!” “是吗?”太子冷笑了一声,“大唐之福,百姓之幸!我倒也这样希望,至少我这一生还可以有所建树,还能做些什么。怕只怕,只怕……我这太子也当不久了,也当不久了。” 太子怎会如此悲伤呢。如今郭皇后和舒王的势力基本可以抗衡,皇上又怎么可能废太子呢。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被废是不可能的。只是这太子恐怕要长久的受他母后的摆布了。 青儿说;“皇上一直宠着太子!况且之前太子不也出过错吗,皇上不也只是轻微的惩罚了一下太子,过不了多久等皇上的气消了,太子自然就没事了。不是吗?依着青儿看,太子只管吃好,喝好,把精神养好就行了。烦心事呢,就暂且搁在一边。反正想太多也没什么用。只会让心情更糟糕,不是吗?” 太子满面愁色,“青儿,你不懂!我这个太子当不了多久了。我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父皇从来都不喜欢我,从小就是,但忌惮于郭家的权势和我母后,才立我为太子的。过不了多久,我想我这个太子就可能被废。哈哈……哈哈……哪一个皇帝希望自己的储君是一个残废,是一个坡子。就算有朝一日,我坐在高堂之上恐怕也会受百官之辱,万民嘲笑。我算是个什么太子,什么太子!” 太子的神色那么的忧伤,透着孤独,无望。青儿望着他许久,不经意间早已起了怜悯之心。青儿倒了一杯热茶水,轻放到太子面前。 “太子殿下,喝杯茶水暖暖身子吧!这天气实在冷的厉害!” 太子关切的目光看向青儿,看了看暖炉里的炭火,“你冷了吗?”说着,转向外面,“苏石公公,再给暖炉里多加一些木炭过来!” 只听外面传来一声“是,殿下!” “苏公公,等一下,顺便把那件裘皮大衣一起拿过来!”太子又向外面喊了一声。 只听外面又传来一声,“是,殿下!” 青儿惊讶的望着太子。这太子真不知道是傻还是?我刚才的一丝明明是关心他,想转移他的注意力。没想到他的第一意识居然关心起我来了。一时间,青儿虽隐隐的感觉开心,但依然有莫名的压力压在心底。 正文 132 神秘的信函 侍卫长青走了进来。只见他眉头紧皱,神色黯然,手里拿着几封暗黄的信笺。看到广陵王李淳,长青上前行了一礼。 “属下参见王爷!属下有要事要向王爷启奏!” 李淳看了看长青的神色,约莫猜着几分,“你这么匆忙,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奏报?手里拿的是什么?” 长青忙递上信笺。李淳接了过来,拆开就看,神情越来越冰冷。 “回王爷,这是属下的密探在右屯卫军将领罗令则的密匣中找到的,属下发现此信件与当年的那件事有关,属下不敢含糊,就带了过来,请王爷过目。”侍卫长青说。 李淳面露凶光,青筋暴露,信笺被揉成一团,狠狠地扔在了地上。“是他,是他逼死了母妃,屠我舅舅王叔文满门!果真和我所料想一点都没有错!舒王,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本王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侍卫长青道:“属下特意派人打听了十三年前关于王贵妃的那场事故,当时确实是罗令则带人冲进去抓人的。” “怎么能不是他?”李淳冷冷一笑,“这封当年舒王给罗令则的信中说的清清楚楚,以防王叔文逃逸,调动右屯卫军提前在王府周围设下埋伏,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杀无赦!而他舒王便会以王叔文以及我母妃谋逆之罪向皇上告发,然后向皇上施压。以当时舒王的权利,加上舒王伪造的证据,我父皇怎能不妥协?” “王爷,按照你这么说,那么皇上则是无过的。一直以来,王爷是不是对皇上的成见太深了,让这层阴影蒙蔽了你们父子之间的感情。王爷是不是该放下一些事情,以免心智疲惫,饱受折磨。属下一直陪在王爷身边,理解王爷的苦!”侍卫长青劝慰说。 自从七岁那年,被广陵王相救以来,长青就跟着他,立志报答广陵王的相救之恩。两人一主一仆,所谈之事无非是冰冷而淡漠的政务之事。但人总是有感情的,时间久了,两人就相懂了。虽无太多言语,但心还是不经意的拉近了。长青从小就知道广陵王李淳误以为自己的父皇杀害了自己的母亲而饱受折磨,而他却只能远远地看着,什么也帮不了,那种想替广陵王分担痛苦的心只有他自己知道。 李淳面色冷漠,清冷一笑,“不是他,不是他吗?难道跟他一点关系都没吗?他身为一个帝王,君临天下,拥有者天下最大的权利。是他亲自颁下了那道圣旨,王贵妃以及其兄长王叔文以谋逆之罪刺死,一同冤死的还有王家那么多人的性命。只凭舒王的片面之词,还有那份伪状,难道父皇他心里不明白吗,不知道他们是冤枉的吗?为甚么他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他配做一个丈夫吗?一个父皇吗?为什么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臣子是忠臣,还要看着他白白的被冤死,却什么也做不了,他配做一个君王吗?” “王爷,请冷静!王爷……事情都过去了,王爷不可过度伤怀。好在如今已经知道真相,王爷要保重自己,从长计议,为贵妃娘娘报仇才是。”长青发觉广陵王李淳有些失控,忙上前劝说。 “当然!这个仇一定要报!”李淳阴冷一笑。“长青,你让密探继续调查此事,让他们小心行事,切勿出现任何纰漏,一有消息立刻来报,知道吗?” “是!”长青行礼,匆忙出去,脚步稳健,漆黑的身影隐约透着神秘。 广陵王李淳望着侍卫长青离去的方向,长久的望去,目光越来越遥远,仿佛看着那不确定但必须要走下去的未来。 长安街上繁华热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但是,远远的一辆马车,在这长安街上却畅通无阻的跑着。原来里面坐的是柔然公主,青儿作陪。 青儿掀开车帘子,望了望热闹的商铺,各色的人群,不禁嘴角微微一笑。 “青儿,你怎么了?你在笑什么?”柔然公主好奇的问。 青儿俏皮一笑,“只是好久没有见到这么热闹的街市了。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一时间,柔然公主更加的好奇,也掀开帘子向外面探了探头,愣愣地看了许久,侧目回来。“青儿,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街市吗?到处是人,我只看到卖饼的,卖绸缎的,还乱七八糟的吵闹声,一点都不好玩。” “公主自小在宫里生活惯了。宫里的一切自然就成了生活,成为了习惯。”青儿静静地望向外面,目光那么的执着,“但青儿就不同了,青儿自小就随着父亲经商,商人所擅长的就是买卖,所想得到的就是客流,就是这热闹的街市。每当我看到来来往往的人,我就仿佛看到了商机,还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说着,青儿双手紧紧握了几下,仿佛握到大把大把的银子一样的开心。 柔然公主明朗一笑,“青儿,我明白了,你想说热闹的街市就是你曾经的生活,是吗?那你怀念过往的生活吗?” 柔然公主不经意的一问,青儿的心绪瞬间冷了下来,匆忙的多看了几眼外面的街市,生怕一转眼就只有森严冰冷的高墙,什么都看不到了。 过了许久,青儿长叹了一声,气息很长,“公主,我是没得选择。若可以,青儿我愿意畅游在茫茫的江湖,做点小买卖,虽说勉强度日,但也畅快人生,无拘无束,只是那样的生活,我不知道在哪里?” 柔然公主呆愣的看了看青儿,目光中透着关切,“青儿,我引起你的伤感了吗?都怪我,你不要伤心,好吗?” 青儿只觉得心头一酸,“公主何出此言,公主所提正是青儿所想。只是……算了,公主,我们换一个话题吧,嗯,”青儿望了望马车外,微微一笑,“公主,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 柔然掀开帘子,看了看,楞了一下,“奇怪的事情?什么奇怪的事情?我怎么没有发现?在哪里?”为了找到青儿所说的奇怪的事情,柔然公主恨不得把马车外的角落搜索个遍,最后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正文 133 吐蕃来使 青儿掀开马车帘子,沉静的目光向来来往往的人群望去。“公主有没有发现,街市上人来人往的,人很多,为什么我们的马车却一路畅通无阻?” “这有什么,我每次出行都是这样的,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啊!”柔然公主望了望外面,“是啊,这长安街确实繁华热闹,我们的马车却能一路畅通无阻的。你不说我倒还没注意到呢。” “公主难道没有发现吗?前面的行人看到马车就远远的躲开了。公主可知道为什么?” 柔然公主清纯一笑,“这个我当然知道,因为我是公主。他们惧怕的是我这个公主的身份,肯定就是这样的。” “可是公主,你一直是坐在马车里面的,那前面的行人怎么能知道你是谁,你的身份呢。依青儿看,你只答对了一半,还有另外一半呢。” “另外一半是什么?青儿,你快说,不要兜圈子了,急死我了!”柔然公主焦急万分的等着答复。 青儿故意逗留了片刻,想惹公主着急,“另一半嘛,就是这辆马车。这这辆代表着皇家贵族专用的颜色的马车。想必长安城里的人都是长见识的,只要一看到这马车的颜色就知道不是皇族便是达官贵人,碰到这样一类人,远远的躲开总是没错的!” “青儿,你说了半天,原来我一个堂堂的公主还比不了这辆皇家的马车,这一路走来畅通无阻,我还要感谢它不成,不过细想起来还真是这回事情。看来我这个公主是白当了,反而成了一辆马车的陪衬。”柔然公主一面表现的豁然开朗,一面又深长的叹着气。 青儿侧目悄悄看了公主一眼,“怎么,公主,你想长马车志气,灭自己威风不成?我们公主可是这大唐最美丽的公主,不然,为什么颜丹青大哥没有看上马车,反而……” 青儿,你取笑我,哼!什么时候你成了他的帮手了?你们这是……”柔然公主话没说完,忽然间,马车停了下来,“车夫,马车怎么停下了?” “公主,前面有一行行人,挡住了公主的去路!”马夫说。 柔然公主面色恼怒,“什么样的行人,敢挡本公主的去路,看来这长安街上还真有不长见识的。”说完,掀起帘子,向外望去。“哪来的商贾,真是无法无天,难道他们不知道这里是天子脚下吗?居然挡起公主的马车了,车夫,你说一声,让他们闪开!” “公主,不可!”青儿看了看外面的行人,忙拦住公主的话语,“公主可注意到陪着这些商贾的是哪位大人吗?还有这些所谓的商贾的服饰了吗?” “不就是普通的商贾吗?还能有什么特别不成?”柔然公主放眼望了望,“那位坐在马上陪着商贾的那位大人很是熟悉,他是……他是……” “公主,他是兵部侍郎许攸,许大人。”青儿静静地说,“公主想一想什么样的商贾能得到堂堂一品大员许大人的接见,再看看这些人的服装,明显他们都是吐蕃人。若青儿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吐蕃派来的侍者,来觐见陛下的。” “真的吗?”柔然公主投来一瞥疑惑的眼神。 青儿目光肯定,“应该不会错!我随父亲经商时,与他们打过交道,对他们很是了解!” 许攸大人,以及他们一行人渐行渐近。只见和许攸并排骑在马上的是一中年男子,身着暗红色衣袍,肩的两边挂着两排看着厚厚的银白色的皮草,黝黑的肤色,沉着透着智慧的目光。 看到柔然公主,许攸忙走下马来,“臣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小人奉命迎接吐蕃赞普派来的使团,没想到挡住了公主的銮驾。请公主稍后,小人这就让吐蕃使团为公主让开通道。” 说话间,使者的目光紧盯着柔然公主。 柔然公主看了眼青儿,微笑道:“原来真是吐蕃的使团啊!” 许攸指了指那位骑在高头大马上,紧盯着青儿的使者,“那位禄东赞使者是吐蕃的宰相!”说话间,禄东赞右手放胸前,轻低头浅笑向着公主行礼。 柔然公主笑说;“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商贾呢?” 许攸说,“若那样的话,小人就会带着他们走小路的!但这是我们大唐的贵宾,所以陛下派遣小的特来迎接的。” 柔然公主大方行了一礼,“既然是远方来的贵宾,当然是让他们先行!” 青儿悄悄向公主表了一赞。没想到公主行起事来还真是大方得体,不让须眉啊! 许攸行礼,“公主仁慈,小人愚钝!” “请吐蕃的使团先行!”柔然行了一礼。说完示意了一下马夫,“马夫,将马车靠在一边!” 禄东赞向公主行了一礼,目光中透着钦佩公主的识大体。不愧为礼仪之邦,连大唐的女子都贤淑仁德,令人钦佩。 使团缓缓而过,柔然公主一直耐心的等着。青儿俏皮的望了公主一样,微笑说,“以前,我喜欢公主,今日,我很钦佩公主!” “钦佩什么?”柔然公主惊讶的望着青儿。 “钦佩公主刚才的言行举止,没想到在外宾面前公主竟突然表现的如此大方得体,简直可以用巾帼不让须眉来赞誉了!”青儿微笑。 “这些都是寻常事罢了!”柔然公主说,“你知道吗?自我五岁时候起,母后就给我找了一个严厉的先生,专门教我这些,可是,那位先生既呆板又讨厌,我一点都不喜欢,可是,我有执拗不过母后,每次都不得不。有时,我想出去扑蝴蝶,有时,我想去攀梅花。可每当我去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总是被无奈的拉回来,做这些无聊的礼仪。真不知道学习这些有什么用,一点都不好玩。还不如我躺在窗户边看着星星好玩。一想到,就烦透了。有时,还经常做学习礼仪的噩梦呢。” 青儿忧伤怜惜的目光看着公主,“那公主学了这些,可曾接见过外宾?” “哈哈,告诉你吧,今天是我第一次碰到外宾。没想到以前学的那些破东西突然之间就用上了。刚才还被你夸赞了一番。怎么样?我做的好吗?”柔然公主俏皮的说,目光中透着慢慢的自信。 青儿点头赞许,“好!公主做的真好!” 柔然公主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子一般喜笑颜开。只是,望着柔然公主的青儿,此时心里多了一层隐隐的忧虑。 正文 134 绣凤袍 梅花盛开,雪花纷扬。 “青儿姐姐,你看梅花开的好美!”月奴循着梅花望去,转脸对这青儿一笑,匆忙的冲着梅花走去。 “白雪纷扬,梅花开正酣!”青儿惊叹地赞了一句,轻轻嗅了几口,静静地看着纷纷扬扬的白雪,不禁伸手接了几片雪花。 “青儿姐姐快过来,这里的梅花开的好香!”月奴攀着一枝梅花,放在鼻子旁边嗅着香气,天地间到处都很纯净。“我想采摘一点梅花,回去做花茶可好?正好家里的栀子花也快用完了,宫里的采办一时半会也买不来,我正好就多采摘一点梅花,烘干了,用这个不上。既新鲜又清香雅致。” “不可!” “为什么?”月奴转过诧异的眼神。 “难道你忘了,今年秋天的新规定,御花园中的花卉不准随意的采摘,违令者必遭严惩!”青儿一本正经的说。月奴翻然醒悟的听着。“你忘了前几年了吗?因为没有什么规定,结果,御花园中的花卉还不够宫里的娘娘们采摘的,一旦有花卉盛开,必被她们采摘的干干净净。被她们用来泡茶,做花香枕头,香包什么的。你想想御花园中的花卉开的再快,也不得宫里娘娘丫头的手快呢。“ 月奴思索了片刻,沉静一笑。“我还听说,娘娘们为了采花,竟然还攀比了起来。又一次为了采摘那几朵硕大的菊花,昭阳宫和芷罗宫的主子,丫鬟们可以说是各不相让,最后竟然大打出手。皇上来御花园赏花,却发现满园无花,盛怒之下,才下了今年秋天的那个圣旨。” 说完,两人竟然相视而笑。原来宫里面真是什么事情都有呢。两人正笑着,忽然看到前面一群人走了过来。是皇后娘娘。皇后身边的一同走来的那个是郭婉。 两人忙趴在地上,“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瞥了眼趴在地上的月奴青儿,凤眼微瞄一眼梅花,“大老远的就看到你们在攀折梅花,是吗?不知道这梅花怎么招惹你们了。难道你们忘了今秋刚下的圣旨了吗?” “回皇后娘娘,皇上的圣旨,奴婢们谨记在心,半分不敢逾越,却是如皇后娘娘所查,奴婢只是觉得这梅花开的甚是好看,花香更是怡人,不自觉的走近,多嗅了几下梅花的香气。还望皇后娘娘明察!” 郭婉的双目紧盯着青儿,双眸透着比冬日寒风还刺骨的两道寒光,嘴角间透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上去依旧大方得体,温婉从容。 皇后狠狠地盯了青儿几眼,凤眼威严,“是吗?既然如你所说,那本宫怎会与你们这些奴婢们计较,只是这宫里的规矩多,行事处世还要有个分寸,若真的哪一步走错了,谁也救不了你们,懂了吗?” 青儿,月奴行礼,“奴婢明白,谢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正欲离去。只见郭婉上前玉手轻拂着皇后娘娘的手臂,满目微笑,“姑母,面前跪着的这位青儿姑娘,婉儿早有耳闻。听说她刺绣功夫了得,就是专门制作龙袍凤袍的神绣手的师傅也难以比拟。婉儿听说姑母正好需要做一件凤袍来接见使者不是吗?既然这位青儿姑娘的刺绣功夫如此了得,那姑母为什么不让她为姑母做一件呢。” 好狠毒的郭婉,青儿怒从心来。为什么她总是要和我作对呢。这做凤袍的差事本来就是神绣手师傅的工活,程序繁杂不说,更是需要上乘的功底。本来刺绣就是我的硬伤,再加上这寒冬腊月的,冻手冻脚的更是手难握针。一般的师傅都会选择在天气暖喝的时候把刺绣做好,可是如今这样的天气,郭婉不是有意为难是什么。 “真的吗?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婢女还有此等功夫。”皇后娘娘听后嘴角微微一笑。“哪位是青儿,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青儿抬起头,面色沉静,“回皇后娘娘,奴婢就是!皇后娘娘,奴婢不敢有所隐瞒,奴婢只会做简单的……” “姑母,你还记得柔然公主的那件别致的碧纱裙吗?”还未等青儿把话说完,郭婉拦住的青儿的话语。“就是上次柔然公主穿的那件仙气十足的纱裙,上面的刺绣也十分精致,华美,当时姑母还夸赞了几句呢,姑母忘了吗?” 皇后似乎回忆了起来,淡淡一笑,“我想起来了,确实还夸赞了几句呢。青儿,本宫记得呢,你应该是宫里茶艺师傅,居然还会此等手艺,真是多才多艺。” “回皇后娘娘……” 青儿正欲推辞,不想却又被郭婉打断。 “姑母,听说那件碧纱裙只是青儿姑娘最普通的一件作品了,普通的作品都能那么的惊艳,还能得到姑母的赞赏,那青儿姑娘若专心致志的为姑母做件凤袍,那肯定是特别的惊艳呢。婉儿想,若穿到姑母身上,肯定会令人叹为观止的。”郭婉一边说着,一边描绘着,有声有色的。 郭皇后满意一笑,“那好,青儿,那你就为本宫赶制一件凤袍吧。本宫就令人十五日……” “姑母,”郭婉满脸堆笑,“我想凭着青儿姑娘的手艺,十日即可完成!” 十日完成,开什么玩笑。就算是神绣手的师傅最起码也要一个月才能完成,这郭婉为什么要让自己如此为难,青儿内心忧虑颇深。不知道该怎么交差才行。 郭皇后凤目生威,淡然一笑,“好,那本宫就令你十日完成!” 青儿跪礼,“回皇后娘娘,绣凤袍本身就是一件精致的慢活,娘娘也知道就是神绣手的师傅恐怕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完成。青儿本是茶艺师,只是刺绣本身就非青儿所擅长,还望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突然面色阴变,“怎么?本宫的旨意你还敢违抗不成,本宫限你十日完成,你就要十日完成,休要与本宫推辞!若十日你没有做好,那就提头来见吧!”说完,转身走去。 郭婉嘴角浮着一丝微笑,目露凶光。 一行人离去之后,青儿久久地跪在原地,陷入了痛苦的沉思。 “青儿姐姐,青儿姐姐……” 被月奴轻推了几下,青儿才回过神来。 “青儿姐姐,你还好吗?” “月奴,你不要为我担心,我没事!看来推脱不掉了只有面对了。”青儿的双眸中透着浓郁的忧思。 “还说没事,这都已经是很大的事情了。这皇后娘娘也太过分了,十日,就是神绣手的师傅也要一个多月,十日又怎么可能完成呢。况且现在天气又这么冷,就是握毛笔都很费力了,更何况还要手捏绣花针。姐姐,怎么办啊。她们是在故意为难姐姐,该怎么办啊!”月奴紧张地搓着手。关切的目光望着青儿。 青儿目光游移了片刻,却安慰月奴说,“你别担心,姐姐会想办法!” “那月奴陪姐姐一起想办法!” 青儿点了点头。 正文 135 主仆之恩 长青立在广陵王李淳的身边。李淳沉静地饮着茶水。桌子的正中间放着一个黑色的包裹,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长青,你跟了本王多久了?”李淳放下手中的水杯,望向身边的侍卫长青。 长青转过身,行了一礼,“回王爷,属下跟着王爷已经十年了!” “十年了吗?” “是!王爷,已经十年了!”长青诧异的望着广陵王,沉默片刻,“不知王爷为何问属下这个问题?” 广陵王面色沉着冷静,“本王就是想问一问。”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已经十年过去了,想当年属下初遇王爷之时,王爷还是一雄姿勃发的少年,一转眼的功夫……时间过得真快啊!”长青遥想到与广陵王一起的日子,不由得感叹时光的飞逝。 “时间过得快吗?”李淳冷漠的笑了笑,面色阴郁,“这些年来,本王觉得每一天都度日如年,倍感艰辛!” “王爷是因为背负太多,才会如此辛苦!”长青关切的望着面前人,“这些年来,王爷待属下恩重如山,若当年没有王爷的恩情,可能早就没有今日的长青。都是属下无能,这些年来也不能为王爷分担一些艰辛,还请王爷责罚!” 广陵王李淳望着面前这个陪了他十年的贴身侍卫,孤独落寞的内心不免生出几丝感激之情,这在于之前他对于任何人都没有过的感觉。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感觉才让他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 “长青,这十年来,你帮助本王的事情已经很多了。若没有你,本王过的肯定比现在还要坚辛不知道多少。你还记得那一次吗?那是五年前的一个深夜,本王外出办事,遭到几名刺客的追杀,危难时分是你救下了本王,只是你为了救本王却身中刺客七刀,险些丢掉了性命。长青,你我在外人眼中虽是主仆,只是在本王的内心深处,我早已把你视作兄弟。” 长青长跪在地,“有王爷这句话,属下虽万死不辞!” “长青,你起身吧!”李淳平静地说。 “是!王爷!” 只是广陵王的面色瞬间变得阴郁起来,双眸冷如寒冰,“长青,这些年,为了本王你也出了不少力了,本王铭记在心。只是,本王府上明日会来另一个侍卫,他会接替你的职位。”冷眸望了眼桌上的包裹,“这里是一千两黄金,你带着,在江湖上随便安个家!去吧!” 一时间,长青的面色冷了下来,竟有一种无语凝噎的表情。突然间,长青冷冷跪在地上。 “王爷,你为什么要赶属下走?为什么?”长青既觉得无辜,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长青自小就跟着王爷,除了跟着王爷,属下还能去哪里?天下虽大,长青的心只属于王爷一人!王爷,属下不走!” 广陵王的心思早已打定。面如死灰般沉寂。 “长青,你走吧!因为对于本王来说,你已经无用了!明天新来的那位侍卫比你更适合这个职位!” 他是自己从小就认定的主子。这些年以来,长青殚精竭虑忠心护主,就算是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也毫不在意。就是因为当年广陵王救了他,所以在他的心里就认定了他,哪怕终其一生也要护他周全。不曾料想,顷刻之间,自己在广陵王的心里竟成了将要弃去的无用之人,悲愤,痛苦,伤心纠结着长青此刻的内心。 “王爷,你可还记得?十年前的那个冬天。那年,我七岁,我只是一个没人疼惜的马奴,冰天雪地,寒风刺骨。我跟着主人一起驱赶马群,只因为茫茫白雪中我稍稍的疏忽,跑掉了一匹马,主人就将我剥光了衣服绑在寒冷刺骨的冰柱上鞭打。主人凶残的叫骂声,凶狠的皮鞭,一次次灼烧着我的躯体,剧烈的疼痛,冰冷天气,渐渐的我的意识渐渐模糊。那一刻,我知道我会就那样死去。可是也就是那一刻,我模糊的意识里出现了你的车辇,你高声喊着‘住手’,那时,你虽是翩翩少年,可在我长青的心里你却是那么的了不起。” 广陵王虽面色阴冷,却安静地听着。只是沉默的听着。他所说的一切自己怎能没有印象。那时的自己刚刚被父皇责骂,一时心绪难安,乘着车辇出来散散心。自己被父皇责骂那是常有的事情。反正,他这个皇子从不被父皇重视。不曾想马车走了一半,就遇到那样的事情。看到一个比自己还可怜的小男孩大冷的天受着主人的鞭打,一时同情之心,悲悯之心上来。 “王爷,你还记得吗?你让侍卫把我抱进了你的马车,用你的裘皮大衣为我驱寒。你还命令侍卫将那狠心的主人打了一顿。你救了我,那一刻,我长青就下定决心,一生誓死追寻在王爷左右。” 沉默长久。广陵王面色依旧阴冷。“长青,住口!你说的这些可能因为时间的久远,本王早就记不清楚了!” “王爷,难道一点都记不清楚了吗?哪怕一点点?”长青的脸上浮现死一般的绝望。“王爷,那长青一点点相惜的说给王爷听,可好?” 广陵王冷冷的站起,大声呵斥,“够了!本王说记不得了,就记不得了!本王有些累了!你把桌上的黄金带走,滚吧!本王的王府已经不需要你了!” “王爷,长青愿意将一生性命托付于王爷,只求王爷让长青陪在王爷的身边,哪怕做一名底层的手下,或者,为王爷打扫庭院,什么都可以,属下只求王爷不要将长青赶走,王爷!” “已经不用了!本王的府里已经不缺你这样的奴才了!你走吧!“说完,广陵王转身离去。 “王爷,王爷……”长青声竭力嘶的喊着。 广陵王走出屋门,对天长叹一声。长青,原谅我对你的狠心。这一生,你已经帮我太多。我准备冒一次险,不想再让你牵扯其中。江湖之大,凭你的能力足够逍遥一生!你走吧! 正文 136 凤袍的忧思 宫里最近比较忙。皇上频繁忙于接待吐蕃使者,由于近年来大唐国力的衰退,朝局震荡难安,外族对待大唐的态度也开始蛮横无理起来,再也不似遥远“贞观之治”时的臣服了。 吐蕃使者时刻洞察着大唐朝局的变化。使者们来大唐之前对宫中的事情也早有耳闻。酒宴上没有见到理应作为东道主的太子,一时间似乎也验证了太子不得势力,又被废的可能性。使者们也在悄悄打量着希望找到更有潜力的攀附势力。 年关将近,皇上更是寝食难安。安徽,山东等地一到了年关便会粮食短缺,出现饥荒,灾民饿死的饿死,有些能力的拖家带口到处流窜,灾民流动起来,少则成土匪,多则成流寇,扰乱中原的安定。每年都在防,可每年都改变不了饥荒的困境。 青儿这一两天更是寝食难安。真不知道皇后的凤袍该怎么办才好。经常出神魂不守舍的。 “青儿,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面色如此憔悴?”皇上看了看立在身边的青儿。一边的陈公公也抬起头微微打量着青儿。 “回皇上,奴婢好着呢。”青儿跪在地上,答皇上回话。自己本是一奴婢没想到能得到皇上的注意,顷刻间青儿的心思轻了许多。“谢皇上关心!奴婢没什么大碍,只是最近休息的不好,总是失眠。可能是睡眠减少,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让皇上忧心了,是奴婢之错!” “没事就好!怎么会休息不好?”皇上说着,转脸看向一边的陈公公,“陈公公,回头你让派一名御医去给青儿看看。确认没事才能安心。” “是!”陈公公行礼。 皇上面色暗黄,微微摆了摆手,“你们都起来吧!” “是,皇上!” “咳咳……”顷刻间,皇上咳嗽了起来。只见他单手捂着嘴,咳嗽声不断。他面色蜡黄,面色憔悴,只有那苍鹰一般犀利的眼神诠释者他是那至高无上的王者。 “皇上,你怎么样了?”陈公公匆忙上前扶着皇上,皱巴巴老脸透着莫大的哀伤,“要不要传御医?皇上。” 青儿忙围了上去。端起一杯茶水。“皇上,要不要喝口水漱漱口?” 他是无上的君王,拥有者至高无上的权力。但这无上的权利何尝不是一种巨大的压力,压的这白发苍苍的孤者筋疲力尽,心力憔悴。却无人怜悯,哪怕是他最亲的儿子,也视他若仇人一般。 皇上端起青儿递过去的茶水,喝了几口,缓了缓气息。面色也稍微缓和了许多。“不用传御医,都是老毛病了!那帮御医都是庸医,什么忙也帮不了。每次来总是说一堆好好休息,不要熬夜,心思放宽的废话。你说朕能歇息的了吗?眼下关中一带又闹起饥荒来了,流民四窜,饿死的饿死,都是朕的子民,朕能不忧心吗?还有那帮废物朝臣们,朕白白养了他们,关键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出来。真能不忧心吗?” 陈公公忙安慰道:“皇上,饥荒一定要处理!可是,皇上你这样彻夜不眠的忧思会伤到身体的啊!皇上的龙体要紧。依老奴看,这过不了几天,说不准方案就出来了。皇上,你说是不是?” 皇上叹了一口长气,愁苦一笑,“就你个老东西会讨朕的欢心!老东西!” 陈公公憨憨一笑,“皇上,老奴可是一直跟着万岁爷,哪能不知啊!皇上这一生什么坎没过过,细想想,你说哪一个坎能难得住皇上啊!” “老东西!又想讨朕开心是不是?”皇上宽心一笑,转瞬之间,却眉头紧锁,“自朕登基以来,可谓风雨飘摇。朕没有生在太平盛世,却生在了一个乱世。朕也自认不愧于祖宗,不愧于大唐。只是风雨飘摇,独木难支啊!” 陈公公低头宽慰,“皇上,别想太多了,你该歇着了!” “好吧!”皇上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青儿从皇上的书房走了出来。一路上都在想着皇后娘娘凤袍的事情。只是越想心思越乱,可是,又不能够不想。那可是皇后娘娘亲自下的旨意,不然,到时完成不了,自己就死定了。 “青儿,你等等!青儿……” 只听后面传来喊声。陈公公缓缓走来。 “陈公公,你喊我所为何事?”青儿低头行礼。 陈公公上下打量了青儿一番,“青儿,你最近还好吗?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紧?” “青儿谢过陈公公担心。不碍事!” “我这边待会命一御医给你瞧瞧方可放心!” “陈公公,有劳你上心了。真的不碍事。”青儿道,“青儿最近总是胡思乱想,想的多了,影响了睡眠,才会这样!或许过两天,等我把心思放下稍稍宽一宽心,或许就好了。就算喊上太医,恐怕也是治标不治本,没什么实际用途。” 陈公公表情缓和了许多,“这样就好!那你可要放宽了心。烦心事勿想!好在我那里还有些安神的药,待会我命小喜子给青儿姑娘送去。” “有劳陈公公了!” “举手之劳罢了!”陈公公说,“再说,在这宫里面谁没有点头疼发热什么的,彼此之间的相互照顾总是少不了的。青儿,老奴看得出咱们皇上对你可也算的上的疼爱了。即使刚才都睡得迷迷糊糊了,还在吩咐老奴为你请御医呢。咱们皇上对你的疼爱,你可要铭记在心,以后好生伺候咱们皇上才是啊!” 青儿早就察觉出了皇上对自己的疼爱之情。之前总觉得皇帝是高高在上,冷面无情的。只是日子久了,相处的多了,才发现,皇上虽是冷漠无情的帝王,但偶尔内心深处也有如同慈父般的情怀。离得近了,慢慢的一点一滴也感觉出来了。只是离得近了才发现他却是那么的孤独,一个孤独的老人。 青儿点了点头,“青儿谢皇上的关心,青儿谢陈公公的帮助!青儿一定谨遵陈公公吩咐,好好侍奉皇上!” “青儿,这吩咐不吩咐的以后就别说了。咱们都是为皇上办事的。”陈公公微笑,“以后,这事那事,什么的,彼此之间的照应是少不了的。都是奴才,理应互相提点才是,你说是吧?” 听着陈公公的话语,青儿听出了几层意思。看来皇上疼爱于我,这陈公公是来拉帮手的。有意思,或许,能不能在宫里好好生活,能不能生存的下去,靠的不就是这小小的关系网吗。既然都是皇上的近奴才,能结交一个,为日后的自己铺一点路也不是坏事,毕竟谁也不想得罪一个,让以后的自己为难不是吗。 青儿点头,“陈公公说的是,青儿明白!青儿自刚进宫以来,一直都是陈公公照应着。之前,青儿对宫里的宫规什么的都不是太懂,也都是陈公公你一路提携照顾,若没有陈公公的帮助,也没有今日的青儿,不是吗。日后,只要青儿能做的,陈公公尽管吩咐就是。” “青儿,你这也太见外了!都是做奴才的,应该的!再说,谁刚来不是这样啊,路都是一步步走出来的。”陈公公喜笑颜开,“青儿,若你这几天有些疲惫的话,直接跟我说一声,让月奴姑娘代替你就是了。也不需要自己亲力亲为,以免伤着自己的身子,不是吗?皇上那边自有我照应着,没什么大碍的。” 青儿微微点了点头,“青儿谢陈公公关心。没什么大碍的,青儿一切都应付的来。以前已经多次有劳月奴妹妹帮忙了,也不能总劳烦她。毕竟,最近她也忙坏了。” 陈公公笑了笑,“应付得来就好!” 青儿点头行礼,“陈公公,若没有别的吩咐,那青儿就去忙了。” 陈公公笑了笑,“去吧!待会我命小喜子把药给你送去!去吧!” “那青儿告辞!”说完,青儿离去。 看着青儿远去的背影,就这样静静滴看了很久,陈公公嘴角露着满意的微笑。只是,这微笑看着却那么的深沉。 正文 137 灾民问题 青儿站在亭台,凭栏远眺,皇宫被茫茫白雪覆盖。皇宫里的树木很少,到处是高低起伏的顶着白色屋顶的亭台楼阁,有的是紧挨着的,有的是分散开来的。整体看上去,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的分布着。 宫廷的东边白茫茫的一片很是平坦,其实,它是一个曲折蜿蜒的湖,只有湖水解冻以后才能露出它的本色来。青儿关于那个湖最多的记忆就是夏天的时候,偶尔去湖边坐一会,看看接天的莲叶,各色的荷花。现在就只能看看冬景了。 几阵冷风吹来,空中的白雪变换着各种形状,到处乱窜。青儿的额头,脸颊,甚至衣袖里吹得到处都是。本来就阴冷的天,此时更多了几分寒气。 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此时青儿只觉得浑身冰冷,麻木的意识渐渐清醒了起来。突然间,感觉身边有个人和自己并立站在这寒风之中。不用看,不用想,也知道是他!那种感觉很亲切,有一种特别的默契感。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任他陪着。 长安皇宫,白雪纷扬。 虽是沉默,却不孤独。就这样过了许久。 青儿静默地望着远方,“王爷来了多久了?” 广陵王李淳淡然回眸,“本王也不知道,只觉得才过了一会而已。” “明明都已经许久,还说谎?”青儿轻笑一声,“没想到堂堂的王爷说起谎来,真是眼都不眨,小女子真是佩服!” “是吗?本王觉得才一会,就才一会而已。”李淳面色冰冷,“怎么?你刚才呆呆地,长久的站在这里,在做什么?” “在想事情!” “什么事情如此上心?竟然需要跑到这么高的地方来想。是不是待在你那小小的屋舍里想不了。又或者,你是一个怪人。总有着不同寻常之处。” “若王爷执意想知道,那青儿就偏不告诉你!”青儿冷冷一笑。 李淳眉头一皱,目光打量,“既然你在想事情,那本王正好也有一个事情,那你就帮本王一起想一想,我倒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看的?” 青儿侧目扫了他一眼,怎么,难不成他想给我出难题不成?好在本姑娘从小大事小事也见过一些的。还没有什么能难倒我的。 李淳侧目远眺,眉头紧皱,宛若沉重的事情狠狠的压在心底一样,难以解脱。“如今年关将至,安徽山东等地却闹起饥荒,许多灾民逃荒都逃到了江浙之地,而且越聚越多,这些灾民的乱窜势必会带来局势的动荡,朝廷也想了很多办法,始终难以解决,青儿,你怎么看?” 青儿静默了片刻,沉着的目光望向远方,“若依我看,现在的朝廷粮库是不是早已没有多少存粮了,是吗?要不然,也不会想了那么久也拿不出个方案来。” “是!”李淳点了点头,“这些年朝廷凋敝,民众困苦。朝廷担忧加重粮食的税收势力会造成民怨,税收的减少,朝廷府库的存粮食也越来越少,如今真的到了紧要的时候却拿不出多少粮食,眼看着灾情越来越严重,朝廷也是束手无策。今天父皇宣我进宫,无非也是为了此事。” “此事若长久的拖延下去,必定会带来朝局的动荡。灾民们最需要的就是粮食,粮食是他们的而生命,人在饥饿的情况下什么事情都是能做的出的。若这些灾民大股的聚集起来,为了争夺粮食,势必会成为匪寇。若他们的实力真的壮实起来,只怕对于朝廷来说更是雪上加霜。”青儿静静地望着远方。 李淳紧盯着面前的青儿。不自觉的,竟然佩服起此女子的见识,见解。 李淳说:“若这样下去,必定不是父皇想看到了,也不是大唐朝廷所希望的。眼下,周边各国虎视眈眈,狼子野心时刻关注着大唐内部的局势变动,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只怕大唐必会战争不断。为什么吐蕃会在年关派遣使者,我想此深意不用多说。” 青儿静静地望着面前的广陵王李淳,别人怎样,自己管不了,可若是他在意的,忧心的。自己无论怎样都会想办法帮忙的,哪怕是一点微薄之力也好。 “王爷,若皇上问起你来,你打算怎么办?”青儿侧目等待,“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许久,百官到如今也没有能拿出切实可行的办法来,否则,皇上也不会如此忧心。多日以来,皇上的睡眠也是渐少,劳心劳神,身体也很是憔悴。就连我一个做奴婢的看了也很是忧心。”青儿静静地望向他,希望他会说出个什么来。 沉默了许久。李淳深眉紧皱。 “此去,父皇必会问关于灾民之事,只是一时间,我也是无从着手。”李淳气息深沉,深眸凝重。 青儿惊讶侧目,几多担忧,“那你若这样去了,以皇上的品行势必会把你大骂一顿,那你该当如何是好?” 李淳看了看青儿,“所以,我才会在此想知道,你会怎么做?” 沉默片刻。李淳的深眸紧盯着青儿,打量着他。 青儿侧目惊问,“王爷刚才可是说,‘如今很多灾民已经逃到了江浙之地了’?” 李淳若有几分惊讶的望着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既然她问了,就不妨重说一遍,“很多灾民都已经逃到江浙之地了。约莫一半左右吧。安徽等地闹饥荒,离江浙之地也比较近。毕竟江浙之地鱼米之乡,农民的收成也很充足。灾民便会向有粮食的地方流窜,总不会向贫穷的北方跑吧。” 青儿俏皮一笑,宛若自言自语一般,“那就让那些灾民去抢粮食!这样就解决了!” “抢粮食?”李淳一愣,“抢粮食?你在说什么呢。你不知道朝廷就是想杜绝此类事情的发生的吗?若这些流寇到处哄抢,势必会造成江南局势难控制。朝廷怕的就是这个。我还真以为你会相出个什么好主意来呢。” “怎么?不行吗?”青儿一笑,“那你说说,如今朝廷是不是没有粮食了?想救灾民该怎么办?” 李淳长叹一口气,“若真抢起来了,只怕更难办。” 青儿微笑,沉静地说,“反正灾民都已经流窜到江浙之地了。既然抢粮食会带来难以控制的动乱。那为什么不能选择性的强呢?” “选择性的抢?”李淳瞬间一惊,犀利的目光紧盯着青儿,少许之后,淡然一笑,“是啊!为什么不可以选择性的抢呢。” 青儿沉静地说:“既然灾民已逃到江浙之地,老婆孩子的,他们总要度日吧,不抢粮食是不可能的。江南富民是多。但这类民众是不能动的。动了会造成动乱,也抢不到多少粮食。但有一类人是可以动的。关键的时候为朝廷做一点贡献总是可以的吧。” “达官贵人,豪强,富商。”李淳冰冷的深眸放光,透着隐忍的狠劲。 “江南最不缺少的就是这类人,随便一个城镇就有几千家,甚至上万家。但他们又总是很抠门。朝廷遇到困难最不配合的就是他们,每次都抱怨贫困。哪怕随便一家的粮库都够几千人吃上两三个月是没问题的。如要打着朝廷的旗号去征收他们的粮食肯定很难征到,因为他们会抱在一起,毕竟这些地方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若有人指引着那些灾民选择性的去抢他们的粮食,他们又能如何呢。到时候只要把朝廷的兵控制一下,拖延个一时半刻的,保管准成。”青儿的边说,目光却异常的平静。” 李淳赏识的目光望着她,许久,叹了句,“不愧是商人之女!到时就算那些达官贵人,豪强们联合起来抗议也无所谓了,毕竟灾民们已得到他们所需。朝廷迫于他们联合的压力,必会派些官兵到处乱抓一番,那么多的灾民,抓谁去,又怎么抓?只怕到时必会不了了之。” 两人眺望着远方,目光清冷,悠远。 正文 138 神秘的协议 就这样静静地眺望着远方,沉默了许久。 广陵王李淳轻瞟了青儿一眼,双目冰冷,嘴角满意一笑,“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说完,转身离去。 青儿冷望了他离去的身影,目光透着不服输的倔强,口气淡定,“用或者不用,全在王爷!既然无意,何必在意。” 潇潇寒风之中,他远去的身影是那么的孤傲,落寞。青儿不禁的多看了几眼,觉得浑身冰冷,在这深宫之中,他虽有高贵的命运,却悲凉的令人寒心。 站的有些时候了。在这寒冬天气,更是高处不胜寒。 青儿转身走的时候,迎面正好撞上郭婉笑容温婉,却令人感觉毛骨透凉的脸。青儿朝一边走了几步,想以此躲过与郭婉的照面。谁知当青儿正快步走过之时,郭婉却不紧不慢的拦在青儿的面前。 青儿抬起那不服输的倔强的头,平视注目了郭婉片刻,心境依旧如初的平静,“你想怎样?” 郭婉温婉一笑,“远远的就看到你和广陵王在这里谈笑风生的。没想到你的魅力还真不小啊,竟然引得堂堂王爷为你折腰。真不知道你这狐媚劲是从哪里学的?” 青儿扫了她一眼,“是吗?看来我还是要多向郭姑娘学习,至少能引得太子为你专情。” “是吗?”郭婉莫名其妙的一笑,“或许自从我出生的那天,我就属于太子了。这也是多少女子心中难以企及的梦想,不是吗?可这无上的荣耀在我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不过,之前倒小瞧你了,之前只知道你和我哥哥勾勾搭搭的,还真以为你们之间会有什么。没想到青儿姑娘属意的另有高枝啊!” “你想多了!”青儿冷冷一笑,“我和郭将军只是朋友之谊,肝胆相照的兄弟之情!若郭姑娘没有什么事,那青儿就告辞了!” 郭婉目光飞转的犀利,“既然你和我哥哥只是朋友之谊,那你和广陵王之间又是什么。只怕不是普通的主仆之间的关系吧!看刚才那风情很显然你们已经很熟悉了,已经很默契了,已经无话不谈了,是吗?” 郭婉依恋三个“已经”,一时间搞得青儿莫名其妙。她这关心的也太多了吧。我与他之间怎样与你何干? 青儿淡淡然一笑,“郭姑娘,你这关心的是不是也太多了,我与他之间不过是相识罢了。至于你所想,我只能说,你想的太多了!” 说完,青儿便欲离去。 “你喜欢他,是吗?”只听身后传来一句质疑的疑问。 青儿怔在那里,轻转过身,“我只能说,你想的更多了!郭姑娘怎么想那是郭姑娘自己的事情,请郭姑娘不要把这些栽在我一个奴婢的头上。” 郭婉轻轻一笑,“是吗?是我想多了吗?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若真的只是我想多了,若真的只是我的一厢情愿,那青儿姑娘你敢立下誓言吗?就说你和广陵王之间没有男女之情,又或者说,你和广陵王之间今后也不会有什么。你敢吗?” “我为什么要发誓?”青儿淡淡一笑,“你觉得我有必要发这个誓言吗?” “你是不敢?对吗?” “敢与不敢又有什么关系呢。若郭姑娘真的要纠结在这件事情上,我觉得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既然郭姑娘没什么吩咐,那奴婢告退了!” “慢!”郭婉一把拦住青儿。“你的凤袍绣的怎么样了?是不是快绣好了?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时间在这里闲逛呢。是不是十天的时间太多了?要不要我向姑母请旨意再给你减少几天。” 真是毒妇之心。还嫌害我害的还不够惨吗。 青儿温婉行了一礼,“不劳郭姑娘费心了。皇后娘娘的旨意,青儿一定会尽力遵从。郭姑娘知书达理,贤惠淑德,我想郭姑娘的女红做的肯定很好,郭姑娘肯定比我更清楚很清楚,这绣凤袍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忙活,一个月都很难做好,更何况这区区十天的功夫,我怕到时候时间赶得紧,到了限定时间依然拿不出手,皇后娘娘必会震怒。可能到了第十天,我的小命就会不保,如今正好偷得半天的功夫,在这高墙之上享受生命的最后时刻。不然到时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想看看这皇城的景色,只怕也是徒劳。” “是吗?”郭婉紧盯了青儿片刻,然后,温婉一笑,“青儿姑娘真是深藏不漏啊!绣凤袍的确是慢活,可是在不同的人手里,这绣的时间也会不同。我想在青儿姑娘的手里可能根本就用不了十天吧。若青儿姑娘当真觉得十天不够的话,也可以求我,或者你我做一个交易。我会请求姑母给你宽限几天。可好?不然,这如花的脸蛋顷刻之间没了,岂不让人心疼怜惜呢。” “什么交易?”青儿突然间一问。 郭婉停留了片刻,轻和一笑,“交易就是半月之后,我哥便会接管征东军,我哥呢,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一个人也孤独落寞。而你呢,和我哥毕竟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要不这样,我向皇后请旨,让你随我哥一起去征东将军府,可好?” “什么?”青儿迟疑了片刻,“这就是你所谓的交易?你为何要这么做?” 青儿突然间觉得很是疑惑。之前,郭婉逼着青儿嫁给太子,而且郭婉她明明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居然逼着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嫁给自己未来的夫君,本来就很难让人理解。今天,她又如此这般,更是让青儿感觉莫名其妙。一时间摸不着头绪。 郭婉温婉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青儿姑娘,你也是聪明人。或许来这皇宫本来就不是你的本意,只是误打误撞的闯了进来。你也清楚,皇宫之中规矩很多,一步不小心,或许小命就没了,真是步步惊心。如今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我帮你逃出去,陪我哥哥去接管征东军,也省的他一个人孤单,不好吗?在那里,必会有我哥护着你,那里是他的天下,有他护着你,到时谁也不敢欺负你,逍遥于江湖,不好吗?总比待在这阴森森的,草木皆兵的皇宫要好吧。况且,我也听说,你家父是经商的,你自小也是跟着父亲天南海北的跑,有着一颗无拘无束的大漠的苍鹰之心,必然不像囚禁在这小小的牢笼之内。你说呢。” 真不知道郭婉这又打的什么主意。为什么一定要如此的成全我。那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一定有什么好处。或许,至少曾经我是多么的渴望逃出皇宫,快意江湖。若刚来之时,有人给我这条路的话,没准我就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可是,如今,我有了他!广陵王!我想帮他,在这里陪着他,自我我把自己的心交给了他之后,这皇宫反而变得不那么拘谨了,就像在孤独之中有了陪伴一样。 青儿看了看郭婉,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郭姑娘,我只是不明白这样做你不但成全了我,还帮了我。你不会无缘无故的帮我的。但是我真的想知道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郭婉静静地盯了青儿片刻,“我只是怕我哥哥路上太过于寂寞,想送一个他的朋友去陪他而已。而你也可以得倒你想要的,不是吗,岂不两全其美,何乐不为呢。而我,这个做妹妹的也算帮了我的哥哥,就这样而已。怎么样?你决定了吗?” 青儿沉静了片刻,“我已经决定了!” “什么?真的?”郭婉似有喜悦之情。只是面色却一如寻常般的平静。 “是的!”青儿说的很平静。“我决定留在皇宫之中,好好服侍皇上!” 说完,青儿转身就走。 望着青儿坚决离去的身影,郭婉的眼中投射出一抹令人寒冷的目光。 正文 139 使者的谋划 皇后斜坐在卧榻上。郭婉坐在相对面作陪。屋内的炉火烧得正旺,一点冬季的严寒都没有。 “婉儿,姑母让你调查的那个吐蕃来的使者,就是那个叫禄东赞的,你调查了吗?最近他和那些大臣们走的比较亲近?” “调查了一些。”郭婉目光恬静,安然,“刚开始的时候那个禄东赞常去拜望丞相府的韦大人,只是好像那个韦大人很忙的样子。这个禄东赞经常在丞相府吃闭门羹,后来索性就不去了。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转投了目标经常出入舒王俯,据我调查,就在三日前,他还命他的手下送上一箱黄金珠宝一类的。如今更是和舒王俯打得火热。” 听到郭婉的一席话,郭皇后的面色铁青。她最不情愿看到的结果还是发生了,若舒王俯攀结上吐蕃这个兵力强大的紧邻,日后对于皇后自己这边毕竟是个莫大的威胁。他怎能看着事情就这样一步步的发展下去呢。一定要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出来。 “这个宰相韦大人倒也是个明白人啊!不过也是个倔老头,吐蕃这么大的使者,他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本宫倒也钦佩他几分。”皇后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的护手的裘皮往上拉了拉,省的冻到了手,“不过,这吐蕃使者经常出入舒王俯,倒未必是一件好事。为什么那么多的官宦府邸他不去,偏偏去舒王俯,本宫有点搞不明白。” 听着皇后的言语,郭婉看了看皇后,目光依旧沉静无波澜,“姑母若是不明白,何不让那吐蕃使者进宫来问个明白,岂不更好?这样猜来猜去,岂不是还不明白,是吗?姑母。若不这样吧,婉儿这边安排个人去拜访那个禄东赞,顺便哪天让他到宫里来,为姑母请个安,顺便聊聊吐蕃,姑母,你看婉儿这样安排可好?” 皇后赞许的目光看了郭婉片刻,真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那就依着婉儿的意思吧。让他进宫来,顺便给本宫聊一聊那个吐蕃。这宫里也实在闷得慌,多了解一点外面的事情也是件好事,就当消磨时光了。” “那婉儿就听姑母的了!”郭婉低眉浅笑。一副温顺的样子。 “婉儿,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我真想知道那个叫青儿的茶艺女做出来的凤袍是什么样子的?不知道会不会让我眼前一亮。一个茶艺女,真有那么多的才艺吗,不过本宫看到柔然公主常穿的那件衣裙确实有几分特别之处。” 郭婉柔和一笑,“姑母是不是很期待?既然这样,那姑母尽管等着就好了,到时候肯定能看到与众不同之处。婉儿,现在就能想象得出姑母穿着那件凤袍的风采呢。” 皇后笑了几声,“你这小妮子,就会讨本宫的欢心。姑母小时后都是跟着你爷爷学习骑马,射猎。这刺绣功夫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婉儿,那你倒说说看,十天就做好一件凤袍是不是太急了一点。姑母倒不是在意时间,姑母只是在意那凤袍做出来的效果会怎样。十天的时间会不会有问题。” 本来郭婉是有机会为青儿做凤袍的事情拖延时间的,哪怕向皇后多要几天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刚才青儿言辞拒绝了自己提出的交易,那就怪不得我的无情了。郭婉嘴角浮着微笑。 “姑母,怎么会呢。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好在婉儿自小就是学习刺绣的,也略微知道了一些。一般技艺好的绣女七八天左右就可以完成了。不就是一件衣服吗,没那么麻烦,姑母只管等着就好了,或许,七八天左右的时间,那个青儿姑娘就把姑母的凤袍送来了。姑母,尽管放宽了心吧。” 听着郭婉宽心的话,皇后很是安心。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皇后的面色凝重了起来,直盯盯的望着郭婉,就这样坚持了好一会,好像在打什么心思似的。 皇后目光中带着几分慈意,拉起郭婉的手,握在手心,“婉儿,你知道吗?昨天姑母去看启儿之时,你知道启儿正在做什么吗?” 郭婉的神色凝重了片刻,瞬间又温润如花,“姑母,太子正在做什么?” “启儿啊!”皇后慈笑,“启儿正在亲手做你喜欢吃的芙蓉糕呢。我当时就说了,这都是下人的活,让几个下人去做不就行了吗。你知道启儿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的?” “启儿说‘下人们哪有我亲手做出来的芙蓉糕好,因为只有我才懂得婉儿妹妹的口味。我要提前做好,时刻准备着,这样婉儿妹妹什么时候来的时候就能吃了。’婉儿,你说这启儿对你多有心啊,就是我这么做母后的也没有这个福分,吃上启儿亲手做的好吃的呢。你瞧你多有福分啊!婉儿啊,你是不是该去看看启儿啊?” 郭婉低眉浅笑,目光却如无风的水面一般的平静,“婉儿,今天过来就是先拜见姑母,然后再去拜望太子的。婉儿一心想着呢。太子是姑母的亲儿子,无论做什么事情,首先想到的当然是姑母你了。就拿上次的那只金凤鸟来说吧,太子一看到就像姑母你了,太子说姑母喜欢这些小东西,只要是姑母喜欢的太子就会立刻给姑母拿过来,片刻也不敢耽误呢。姑母有一个慈笑的好儿子。真是姑母之福气。” 皇后紧握了握郭婉的手,慈笑道,“是你有个好夫君才是!我们都有福气!” 听此语,郭婉低眉浅笑。说是羞涩之情,倒也没有,更多的则是一种多出来的无奈,痛苦。不知道为什么,或者是生来注定的,自己着这样被绑在了太子妃的位置上,逃无可逃,只能默默地忍受着,承受着。 郭婉起身,“婉儿想去探望太子殿下,那就不能陪伴姑母了,还请姑母见谅。姑母想见婉儿之时,婉儿虽是会过来陪伴姑母左右的。” 皇后轻轻摆了摆手,“去吧,好好陪陪启儿,毕竟你们也多日未相见了。” 正文 140 送刺绣 一转眼已经过了三天,离皇后娘娘设定的期限只有七天了,怎么办?怎么办?青儿的心思越是着急,就越不能安静下来,在园中来回地踱着步。 “青儿姐姐……青儿姐姐……” 月奴手里拿着一个包裹,急匆匆的走来,面带喜色。好像有什么好消息似的。 “怎么了?月奴。为什么这么匆忙?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青儿大半天挤出一个笑容,心里有事情始终欢喜不起来。 月奴则一副喜上眉梢的表情,“这个是广陵王托我捎给你的。”说完,递上手中的包袱。“广陵王爷说,让你看看是否对你有什么帮助。” 青儿盯着包裹看了看,犹疑了片刻,接了过来,摸了摸好像是布匹一类的东西,但又不确定。“这是什么?” “月奴也不知道。只是刚才给皇上奉茶退出之时,恰好在殿外遇到了广陵王,当时,广陵王喊住了我,顺便递上了这个包裹,说让我拿给你,让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用。他还特意叮嘱了一下,说是什么邹文清老先生的手稿。” “邹文清?”青儿突然觉得一阵激动。抱着包裹匆忙进屋。月奴紧跟在其后。 匆忙的打开放在桌上的包裹。哇!一块块的布匹上到处是绣着的凤凰,那凤凰栩栩如生,难辨真假。翻看了下面的布匹,一块块的布匹上绣着的全都是牡丹花。明艳美好,若闭上眼睛轻轻嗅上几口,几乎都能闻到牡丹花的香气了。 “好华美的刺绣!”月奴拿起一块凤凰图案的布匹,细盯着看,半晌,“青儿姐姐这些刺绣好漂亮,没想到居然连刺绣都能绣到这种程度,看着像真的一样。” “是啊!真不愧是大师的杰作!”青儿看着这些杰作,但是却黯淡了眼神叹气了气。这些刺绣再好终究是别人的。与我何干。皇后要的凤袍是要出自我之手的,总不能拿别人的补上吧。 月奴宛若看出了青儿的心思一样。 “青儿姐姐,可是,这些刺绣毕竟是别人绣的,都是一块一块的手稿,没有可以用来做凤袍的整个的布匹,还是帮不了咱们,该怎么办呢。眼看期限就快到了,姐姐,咱们要想办法啊,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是啊!不能在拖下去了。总要想个办法才行。”青儿的眼神很是暗淡,无光。 “办法总能想出来的。不是吗?” 身后传来一句冰冷却有力的声音,月奴循着声音转身,青儿则忧郁了片刻,才转过身来。 “月奴参见王爷!” “起身吧!”广陵王李淳轻轻一摆手,示意她免礼。 青儿则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来了!” 月奴顿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说,“广陵王,青儿姐姐,月奴还有点事情,先去忙,你们聊!”说完,退去。 青儿的双眸盯着李淳看了片刻,双眸透着疑惑,“王爷,是怎么知道的?” 李淳冷冷地看了几眼桌上的刺绣,沉默了少许,“三天前,我派人去邹文清老先生那里拜访,顺便取了些凤凰,牡丹花的手稿过来,不知道它们对你会不会有少许的用途,若没用的话,只能另想办法了。” 虽是答非所问,却字字句句真诚知心。这诺大的皇宫充斥着阴谋诡计,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帮自己度过种种难关的只有他。 正文 141 龙袍事件 “这些刺绣应该是邹文清老先生闲暇之时的绣作。虽是手稿,但每一个凤凰,牡丹花都栩栩如生,可见邹老先生平时的专注认真。”青儿一边摸着刺绣上的凤凰,一边静静地说,“邹老先生的手稿从不外传,就是市面上流传的邹老先生的作品基本上是假的。邹老先生能够一次性给王爷这么多,看来他和王爷的关系真的非同一般。” 至于广陵王和邹老先生的关系,青儿的内心是充满疑惑的。一个是清高,孤傲的神绣手;一个是冷漠不羁的落魄王爷。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熟识起来的。 虽意识到青儿的好奇之心,但广陵王却依旧冰冷如初,没有丝毫的表情。好像这世界在他的眼里都是无所谓的。 许久。李淳冰冷的深眸凝望着院落中,院落中到处是冬天的残破。“说起来,那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要怪只能怪邹老先生的名气太大,而他本人又自恃清高,丝毫不把同行人看在眼里。他的名气越大,反而会遭到同行人的排挤。三年前,他给父皇做了一件龙袍。从他家出发之时,是用官印封好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十五天之后,押运龙袍的官兵把龙袍送到长安,打开后却发现龙袍出了问题。” 李淳冷气长叹。 “出了什么问题?”青儿神情专注。 “龙袍上的金色龙爪,不知道为什么却变成乌丝爪。父皇看到后勃然大怒,立刻将邹文清押解进京。” 神绣手做龙袍做了几十年,怎么会出现问题呢。这种工作本身就是一种细活,要经过深思熟虑,一点一滴的绣成。这要花费怎样的一番心思,又怎么会出现问题呢。 “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邹文清怎么会出错呢。况且邹老先生做龙袍做了几十年,而且不止几十年,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曾经听说过敢于他父亲,爷爷曾经专为宫里的皇上做龙袍了。一个祖传世家,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呢。难道邹老先生不知道龙袍上用乌丝是大忌吗?此事一定出了什么问题。”青儿细细思索着。 “你我都知道,却还是有些人不知道啊!” “谁?难道皇上会相信吗?” “父皇不但相信了,还勃然大怒,要把邹文清立刻问斩。好在以韦相为首的几个大臣联合上书请父皇彻查此事,此事才有了转机。” 李淳的双目变得明朗了起来,仿佛想到了过去的种种事情。 青儿望了他片刻,似乎看出几分端倪。“若我猜的没错的话,除了那么大的事情,一定会有一个皇子出来主事对吧。若我猜的还没错的话,那个主事的皇子就是王爷你吧?” 李淳盯了青儿片刻,透着相知的默契,轻轻点了点头。“正是本王!” 青儿道:“那王爷一定查处了真相,还邹老先生一个公道。最后还和他成了朋友,是吗?” “是!” 青儿目光疑惑,“依我看,邹老先生的龙袍一定被某些歹人给调换了,目的就是要致邹老先生于死地。若没猜错的话,陷害邹老先生的一定是他的同行,因为只有同行才有这个动机,是吗?这问题既然没有出在邹老先生身上,那一定出在那几个官兵的押运上,还有那十五天的行程之上,也就是在那十五天里被歹人偷偷给换了,是吗?” 青儿没想到的是,李淳沉默了半天,最后竟然冷笑一声。这一声冷笑搞得青儿好不自在。 青儿受了挫的眼神盯了他一下,内心充满了埋怨,“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笑什么?很好笑吗?” 李淳转过身来,双目平静,“一点都不好笑。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花了十多天的时间调查了邹老先生在苏州的所有同行,以及他的仇人,朋友;调查了那十五天的行程,还有那五个押送龙袍的官兵,可结果……” “结果怎样?” “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 “哈哈……”青儿不禁的傻笑了起来。但看到李淳那冷冷的脸,冰冷的眸子,立刻收住了笑容。笑容在青儿脸上僵了片刻,消失了。回过神来,青儿傻傻一笑,“我在笑我自己呢。知道了结果之后,我才知道刚才我的推断是多么的傻。” 好一句一语双关,既说了自己,也说了他。 看了看青儿,李淳愣了片刻也没说什么。他将双手背到后面,显得沉稳而冷静。不知道为什么,青儿悄悄打量他时,丝毫发现不了他那平时的放荡不羁了,只觉得他变了一个人,一个自己死心塌地想跟着的人。 青儿想知道故事究竟如何。便试着打破沉默。“王爷,那既然所有的推断都不是,那最后的结果到底是什么?” 片刻沉默。 “是一个宫女的指引,我才找到了最后的答案。” “一个宫女和着有什么关系?况且苏州那么远,再说邹老先生总不至于要得罪一个宫女吧,还是这个宫女发现了什么秘密吗?” 李淳静望着青儿,“你说的很对。是那个宫女发现了一个秘密。一连拖了十多天案件始终没有半点进展,我去向父皇请罪。因我心思郁结,无意走到御花园的一条隐蔽的小路,却看到一个老么么在惩罚一个犯了错的小宫女。出于多事,我便询问缘由。却见那小宫女结结巴巴的提到去了什么别院,看到一个太监,龙袍什么的。我便支开了那个老么么。细问才知道,原来这小宫女刚到皇宫没几天,出于好奇到处溜达,无意中闯入了一个别院,看到一个老太监鬼鬼祟祟的,便好奇的跟上前去,最后却发现那老太监偷偷的将龙袍上龙爪的金丝换成了乌丝。最后小宫女偷偷跑开了,却被老么么抓住了没有值班的证据。” “那,那个老太监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陷害邹老先生?” 青儿一连串的疑惑。 李淳道:“那个老太监是张公公,是敬事房的老公公了。” “他一个敬事房的老公公,怎可可能?”青儿疑惑,“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陷害邹先生呢?” “我也是不明白。后来严刑逼供才知道。原来他是为别人做事。他的幕后还有一个主人。” 青儿睁大了眼睛,“还有一个主人?” 正文 142 龙袍事件 “要怪只能怪邹文清老先生太清高。谁让他无意中得罪了原礼部侍郎范刚的小妾。一次礼部侍郎的小妾想出高价请邹老先生为自己做件衣裙,不料想到却连邹老先生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拒绝了。当然,这小妾便怀恨在心。时不时的在范刚耳边吹吹风,说这邹文清怎样不给礼部侍郎的面子。没想到这礼部侍郎范刚也就信了。” 李淳一边说着,一边想着曾经的过往。 青儿则温和一笑,“没想到想治邹老先生死地的就然是此等小事。真是太出人意料了。由此可见,这礼部侍郎范刚这人真的不怎么地。小妾的几句话竟然让他冒如此大的险拿皇上的龙袍说起事来了。此人真是大胆妄为。依我看不严厉处罚真是难以平民愤。” 窗外寒风吹来,炉火左右摇摆。青儿跑去轻轻把窗子关上。 待青儿转过身,李淳已端坐在炉火旁,搓着手。少了几缕寒风,屋子里也显得不那么冷了。 李淳道:“皇上知道后勃然大怒。下令将范刚以及他的家人,仆人两百余人全部发往蛮荒之地。惩戒他的子孙世世为奴为婢。” 青儿傻傻一笑,“就应该这样!什么礼部侍郎,一点规矩都不懂。依我看,这种惩罚还算是轻的呢,应该立即斩首示众,以示惩戒。对了,王爷,你说像这种心思狭窄之人是怎样一步步当上礼部侍郎的?还有那个敬事房的老太监最后怎样了?” “敬事房的那个老太监以及范刚埋藏在宫里的其他几个太监,宫女,随着范刚一起被流放了。” “还连累到其他的宫女,太监了吗?”青儿好奇的问。 “你刚才不是在问我,像范刚这样的人是怎样当上礼部侍郎的吗?一般像这种人,他们不仅会通过攀结权贵,朝臣,更会在宫里埋藏眼线,一旦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比谁都更早的知道。” “这样,他们就能及时的做好准备,应变。”青儿道,“那这样说,我身边的某些太监,宫女,可能就是某些权贵,朝臣的眼线了。好在我一直谨小慎微。” 李淳默默看了青儿片刻,目光中透着那看一眼就让人难忘的深情,“在宫里,小心一点,总是好的。凡事更不可强出头。” 青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室内的光线很是昏暗。可能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的缘故吧。冬天的白天本来就很短。李淳时不时的盯着青儿看。不知道是炉火太过于温暖,还是怎样,青儿只觉得脸热的发烫。偶尔目光的躲闪,怕是撞上他那火一般的深眸。 青儿试图打破沉默。“王爷,我想范刚的那件事已过,你和邹老先生就成了忘年的朋友,是吗?” “是!”就连说一个是字,李淳也沉寂了半晌。 “真是两个极品的人!”青儿低声说着,暗自在心底笑着。 李淳似乎看出什么端倪,依旧冰冷的脸,“你刚才说什么?我听的不是太清楚。” 青儿恬淡一笑,“没……没什么。我刚才只想在想,邹老先生和王爷也算是情投意合,不然也不可能成为挚友。只是听说邹老先生的脾气甚是古怪,据说他的脾气就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不知道王爷和邹老先生相处了三年了,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李淳思索了片刻,双目依然如寻常般的沉着,冷静,“异常倒没有。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监狱,是一个很健谈,爽朗,直接的倔强老头,倒也很亲切。后来到我府上拜访了几次,倒也很和蔼。其他的也没什么。” “或许,这就叫志投道和吧。感觉投机了,什么都是好的了。一个倔强的老头,一个是奇怪的王爷。”青儿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青儿突然间发现李淳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冷了。沉默了许久。青儿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打破这冷冰冰的氛围。或许,他在想什么棘手的事情。 青儿坐在火炉边,一边将冰冷的手靠近火炉,一边静静地打量着他。心中的好奇想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有什么忧心的事情。 许久,李淳说:“青儿,你的事情,我也听月奴说了一点。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你是怎么打算的?有办法了吗?” 瞬间,青儿的心思沉了下来。刚才还沉浸在邹老先生的故事中,一时间,只觉得心头被一块很重的石头压着,喘不过起来。 青儿的脸色变得忧伤起来,目光也不似刚才闪烁有神。 “不瞒王爷,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觉得自己的心好累好累,累的想不起一点办法了。有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撑着?这样,一天又一天,一天又一天,有时候,我真的害怕了,这没有尽头,没有未来的明天。”沉寂了片刻,青儿目光阴沉,“有时,我的心依然相信,或许,等我熬过了今天,熬过了这件事情,一切就都好起来了。” 青儿突然觉得手被紧紧握着。 室内光线昏暗。温暖的炉火边。四目相对,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借着昏黄的炉火,青儿忧伤的面色却更加的柔和美丽。李淳静静地望着她,望着面前这个一心想保护的女子。轻轻的,青儿的头靠在他的肩上。温暖的炉火,沉静的氛围,一切都那么的恬淡美好。 许久,许久…… 李淳将自己的脸紧贴着青儿的额头。“青儿,等熬过了这一关,我会给你平静的生活,好吗?我会给你一个安静的地方,在那个地方,只有你和我,我们两个过着平静美好的生活。然后……然后,我们再生几个孩子……” 青儿匆忙起身,羞涩微笑,“哪来的什么孩子?” “你不愿意为我生孩子吗?” 青儿没有回答,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李淳轻轻敲了一下青儿的脑瓜,“那你这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愿意!”青儿羞涩地说。又把头轻轻放到李淳的肩膀上。就这样依偎在他身边多好。什么都不用去想。虽说不想,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不去想就可以不想的,若到了截止的日子,凤袍没有做好的话,皇后娘娘发起怒来,自己恐怕难逃一死。自己的一颗小命就没了,能不想吗。 青儿忽然间想到什么。抬起头,“王爷,你刚才说,关于我的事情,你是听月奴说的。可是这几天你都没有进宫来,你是怎么听月奴说的?” 突然间,李淳的目光躲闪了几下。好像青儿问的有些突然似的。 “你怎么这么问?”李淳的目光一如寻常般沉静。“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进宫,只是我进宫没有来看你罢了。两天前,我有事情来宫里办理,半路恰好碰到了月奴姑娘,月奴姑娘也是关心你,情急之下就多说了几句。恰好今天我来宫里有事情,顺便带来了从苏州捎来的凤凰刺绣手稿,又恰好碰到了月奴姑娘,就喊住了她,让她顺便给你捎来了。怎么了?你在想什么呢。” “没”青儿微笑。“我发现王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既然进宫来了,却记不得过来看看人家。” “怎么,你伤心了?” “为什么要伤心?有什么值得伤心的地方吗?既然人家对我无心,那我何必有意呢。” “傻丫头,不要卖关子了。咱们还是好好想想凤袍的事情该怎么办才好。” 青儿则表现的一脸的无所谓,倔强的样子,“这有什么,我小命就放在这里,大不了她拿去便是。反正我是无所谓了。” “那我呢。你难道忍心让我在孤独中了却残生吗?” 正文 143 禁军统领之职 若说起来最近几天发生的大事,莫过于禁卫军统领官职之争。 自郭佳彦子承父业被任命为远东军大将军以来,空下来的禁卫军统领之职位,便被各个朝廷势力集团抢来抢去,谁都想让自己的人掌管这个职位。争抢的最凶的莫过于以郭皇后为首的郭家和舒王为首的朝臣。 郭皇后和舒王谁的人能当上禁卫军统领,就等于说谁的人控制了整个皇宫。这样的肥差,谁不想争呢。都争着抢着力荐自己的人。 郭皇后推荐的是自己的内侄子郭威,也就是郭佳彦的堂兄弟。这种差事当然要推荐自己信得过的人。万一日后有变,只有自己信得过的,容易掌控的人才更好用。郭威是郭佳彦的堂兄弟,现任职巡防营右郎将。说实在的,这郭威虽是郭佳彦的堂兄弟,但出将的资质和郭佳彦相比简直就不是一个档次的。那小子十足的一个莽夫,若论起什么兵法策略简直一无所知。真不知道郭皇后为什么会看中他,莫非以图后谋。 舒王推荐的是自己的一个名叫韩栋的门生。早前跟随自己多年,好在这小子有勇有谋,后经过自己的努力,久经沙场,再加上舒王自己的推荐,现在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对于这个门生,舒王自然还是信得过的。不然,怎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为妻子呢。这以来信得过,二来,有自己的女儿做内应,还怕这个宝贝女婿以后不听命于他吗?既然他已经是自己的女婿,那自然是自己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想必他这个女婿还是明白的。不管他愿不愿意,他们都是一条路上的人了。 推荐官职的事情,闹了几天。皇上很是头疼。朝堂之上,舒王的人,皇后的人各不相让,互相贬低对方的人。 舒王的人说郭威不是将才,是个莽夫。并且两年以前还犯有一桩命案。竟然光天化日的在大街上打死一个男丁。原因很简单,只因为那男丁推得车子过于沉重,待到郭威的马车横冲直撞的到了面前,那男丁还没有将车子迅速推开,挡着了郭威的去路。郭威一怒之下挥起马鞭竟然将那男丁活活打死。 朝堂之上议论纷纷。皇上则侧歪着头,听的有声有色,还觉得挺有意思。 郭皇后的人怎会放过舒王推荐的人。郭皇后的人说韩栋本是舒王的女婿。属于舒王的亲信。更不可以接管禁军统领的职位。若韩栋接管禁军统领势必造成舒王的权利过大。若有朝一日,舒王想逼宫,谁能拦得住。 两方的大臣争吵不休,各执己见。皇上一时看得也是觉得有几分意思。 这有争吵的,自然有保持中立的。皇上深眸一笑,侧目看看一边始终沉默的宰相韦执谊。韦执谊始终低头,一言不发,显得愈发的沉静。 最后,皇上有意想把这个问题抛给丞相,便微笑道:“韦相,你怎么看?你选择哪一个?” 谁知韦相沉默了片刻,却说,“皇上,是想选择禁卫军统领的合适人选,是吗?” 皇上微微一笑,“是!不知道丞相怎么看?对于这帮朝臣们喋喋不休争论的两个人,你怎么看?朕倒是想听一听韦相的看法。” 片刻的沉寂。众大臣目瞪口呆的全盯着韦丞相,希望听到他的意见。韦相平时虽然沉默多一些,但他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是无人可及的。一般重要的大事一类的,皇上总要听听韦相的意见。一般情况下,韦相的意见皇上总会采纳几分。所以大臣们才会全盯着韦相,等待着他的建议。 韦执谊一如寻常的沉着,“皇上,我觉得属下的门生虞世南比较适合这个职位。” 一时间,朝廷哗然。这个结果是众朝臣们始料不及的。 皇上听后,沉默片刻,然后微微一笑,“韦相,你这样说,弄得朕有点糊涂。朕刚才说什么了?你怎么扯出个虞世南来了?大臣们肯定也糊涂了,是吗?” 皇上这么一说。大臣们更是跟着说,“是啊!是啊……” 韦执谊沉着,淡然,“皇上,刚才问属下谁最适合接管禁卫军统领的职位,属下只是照实说了。” 一边的礼部尚书段羽突然站了出来,盯着韦相,“皇上刚才是问韦相,从刚才的两个合适的人员中选出一个适合接管禁军统领职位的,不知道韦相突然扯出自己的门生干什么?” 韦执谊不紧不慢道:“段大人说的没错。皇上是问属下谁适合接管禁卫军统领的职位,属下也是按照实情回答的。段大人,不知道,韦某哪里说错了吗?” 这时,一边的兵部侍郎许攸也站了出来,私有与韦相对峙之意。许攸是郭皇后的人。段羽是舒王的人。刚才还闹得互不相让,此时为了阻止虞世南接管禁军统领的职位,竟然联合了起来。皇上看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觉得甚是有意思。 许攸说:“韦大人,皇上只是问你韩栋,郭威谁适合接管禁卫军统领的职位,你怎么乱扯自己的门生呢,你这说出你的门生是谁,有什么用呢。” 韦执谊说:“韦某还是那句话,许大人说的很对。皇上只是问韦某谁适合接管禁卫军统领的职位,并没有问韦某的门生是谁。我也只是在推荐合适的人。有道是:举不必亲,韦某只是在举荐合适的人选,并没有考虑他是不是我的门生。况且韦某刚开始就有言明说韦某的门生。韦某这样回答,许大人满意了吗?” 一旁的许攸变得垭口无语。 最后众大臣讲说了半天。皇上还是选择了韦执谊的门生虞世南接管禁卫军统领之职。皇上之所以看中了虞世南最主要的原因。一是,虞世南此人确实有才干,为人光明磊落,不攀不牵扯。二,皇上怎会眼睁睁的让皇后,舒王在自己身边安插人呢,他日岂不受控于他们。三,皇上一向亲信于韦执谊。韦执谊一向保持中立,若将禁卫军交于韦执谊的门生,日后也可形成一个三方牵制的势力。 正文 144 禁军统领之职2 宰相府。韦执谊待在书房内,闲坐在火炉旁读着春秋。火炉上一壶开水沸腾着。读到尽兴之处,韦执谊微眯着眼,捋了捋胡须。 少时,只见一书生气息的男子从外面徐徐走来。这男子约莫二十五岁,身着素衣,看上去朴素干净。面容清秀白皙,双眸沉着冷静,微微的髭须隐透着男子的成熟。 男子看到韦执谊在专注读书,便静静的待在门口等着。这时,韦执谊的视线一直盯着书,却对着门外喊了一声,“既然来了,进来吧!” 男子走上前去,彬彬有礼。“小生虞世南打扰到恩师读书了。” 韦执谊合起书,放下。和蔼的微笑说:“世南,赶紧坐在这边,外面冷!”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身边。 虞世南走过去,说了句,“谢恩师”便围坐在火炉边。炉火上的开水沸腾着,发出“呼呼……”的响声。虞世南便拎起水壶倾倒两杯开水,一杯恭敬地递到韦执谊的面前,“恩师,你请!世南多谢恩师栽培之情,今生今世结草衔环恐难以报答恩师的父母之情。” 韦执谊端起水杯放在手里,暖了暖,品了几口,“世南,你跟着我五年了。你的能力我还不清楚吗?不管是你不是我的门生,这个禁卫军统领的职位都非你莫属。老夫也只是顺水推舟罢了。至于以后你做的怎样,还要靠你自己,不过,老夫也清楚你不会让老夫失望的。” “恩师,以后,小生当竭尽全力,不让恩师失望。”虞世南言辞诚恳,“没有恩师一直以来的点播,就没有今日的虞世南。不论什么时候,世南都会陪在恩师左右。想当年,世南二十岁时,从家乡逃荒至长安,饱经饥寒,落魄无一,若不是恰巧碰到恩师,恐怕世南早已饿死街头。是恩师的收养,教化,世南才得以有今天的成就。世南愿用一生报答恩师之恩情。” “当时那么多流慌者,世南,你知道为什么老夫却选择收留了你吗?”韦执谊和蔼微笑。 虞世南愣了片刻,摇摇头,“小生不知!还请恩师一一道来。” “世南,你知道吗?人在过分衣食无依的情况下,就会改变人的本性。若一个人长久的苦寒,饥饿,那他为了温饱,为了活着,就可能会变得迷失了自己,就会去偷去抢,甚至杀人放火。我曾见得很多流民都是如此。但是,那天在大街上,我见到你时,你虽是饥寒碌碌,身体虚弱至极,却没有随从那帮流慌的难民一样去去哄抢百姓的食物。你宁愿待在角落里,独自忍受着饥寒。或许就是那句‘贫贱不能移’吧。”韦执谊回想着过去,目光中透着惊叹,“世南,以至于到如今老夫仍不能忘记初见你之时,你的眼神,是刚毅的。或许,只有铮铮铁骨的汉子才会有那样的眼神。在贫穷中,你保存了自己。若这样的人都没有出息,那什么样的人能有出息呢。” “世南感激恩师的恩情,是恩师的善良怜悯救了我。若不是恩师,只怕我早已……” 突然间韦执谊一挥手,打断了虞世南的话。“世南,救你的不是老夫,是你自己。若不是你的执着,韧性,或许你早已和那帮流寇没有什么区别了。真正救你的是你自己。这也是老夫为什么看中你的地方,你知道吗?” 虞世南点了点头。想起了多年前,家乡闹起了瘟疫。父母,哥哥和妹妹都在瘟疫中丧生了,只留下了孤苦无依的自己。无奈之下,自己也随流民一起流慌,来到了长安。当时的自己只因为不愿意随其他流民一样做流寇,做贼,才会落得饥寒,奄奄一息的窘境。还好最后得到韦执谊宰相的相助,还被收为门生。 韦执谊想起了多年以来官场的尔虞我诈,看惯了宦海的起伏,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世南关切地望向恩师,“恩师,为何如此叹气?” 韦执谊沉默片刻,语重心长的说,“世南,你知道朝堂之上为甚么那么多官职被换来换去,有的人可能只当了几个月的尚书,侍郎,又或者,三两年,为甚么老夫可以做丞相十几年吗?” “恩师,小生不明白,还望恩师道来。” “最主要在于,你是不是一心只为皇上办事,为百姓办事。圣上的心是明的,圣上所需要的也是忠实于圣上,忠实于朝廷,忠实于百姓的臣子。宦海是复杂的多变的,诱惑很多,当然要做到一个好的臣子,关键在于一个人的本心。你有一颗什么样的心,你就可能会成为什么样的臣子。无论多么的艰难,辛苦,都不要改变自己的初衷,本心。” 虞世南恭敬行礼,“世南谨遵恩师的教诲!” 韦执谊和蔼一笑,“世南,你我师徒之间,不用这么多礼节。世南,你知道若论能力,郭佳彦的能力远在你之上,韩栋的能力也不逊色与你,他背后甚至还有舒王为之撑腰。为什么这禁军统领的职位就落到你身上了呢。虽然你也立过很多军功,军事谋略也算精通,也算深得皇上的赏识,但是,你的名气,以及背后的力量始终不及他们两个的。你能当上这个职位,道理你应该也是清楚的。” 虞世南犹豫了片刻。跟随恩师也算多年,自然悟出一套道理。“是因为恩师的原因。” “这只是其一。”韦执谊一笑,“这点道理你我都明白。要怪只能怪他们两个都陷入了争权的漩涡。皇上是个明白人,他又怎能养虎为患呢。谁愿意在自己的身边安排一个日后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人呢。” 虞世南点了点头,“恩师的话小生明白。可是,恩师,小生与郭佳彦将军也曾经交往过,对郭将军的人品,为人也是了解几分的。依着小生看,郭将军不像是有心之人,反而是铮铮铁骨的将军风范。” 韦执谊捋了捋髭须,眼神微眯着,却有洞察一切先机的机智。“郭将军真乃真将军也。连老夫也很是佩服,年轻有为,铮铮铁骨。不愧为郭子仪的孙子啊!只是可惜了!” “恩师何处此言?” “郭将军确实是人才。也不知道皇上敢不敢用。要怪就只能怪他是郭家的出身。” “恩师所言意指郭皇后吗?” 韦执谊点了点头,目光深沉。“若有朝一日,郭皇后有此心。而郭佳彦又是郭皇后的亲侄子,并不是想避就能避的了的。皇权争斗这塘池水,日后,只怕郭佳彦是避免不了的,不管他愿还是不愿。” “是啊!”虞世南叹了口气,更多的则是一种惋惜之情。 “世南,皇上没有将禁卫军统领的职位交给郭皇后的人,也没有交给舒王的人,而是把它交给了你。你可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个重担子。其一,皇上是信得过老夫,信得过你。其二,皇上自是圣君,自有他的想法,或许,他想再配置培植一个可以掣肘郭皇后,舒王的第三者。世南,你知道吗?皇上对我们是恩,但同样是威。你我权利越大,皇上对你我的疑心也会越来越重。这个禁卫军统领只能听命于皇上。若有朝一日,皇上发现你与舒王,或者郭皇后的任何一方有牵连的话,只怕到时所有的恩情便会不复存在了,你可明白?要保持自己的一颗本心,不要陷入任何权利的争斗之中。” 虞世南点了点头,“世南谨记恩师教诲。” “这就好!”韦执谊和蔼微笑。“老夫信得过你!” 正文 145 精美浮雕 忽然间,想到了现在正是皇上要喝午茶的时间了。青儿忙冲好茶水,用洁净的白色瓷盘托着。一溜烟的功夫,匆忙跑向皇上的偏殿。生怕误了皇上的午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快到偏殿的门口之时,一个人影走出。说时急那时快,尽管青儿匆忙的停下,还是一个踉跄的撞了上去。青儿不偏不倚的来了个侧翻,眼看茶水就要撒出,好在年轻身子敏捷,就那样敏捷的来了个侧转,茶水完好无缺的稳在盘子中。青儿感觉好有成就感。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 青儿定睛看去。只见一身着青衣的男子,文绉绉的俯在地上捡着什么东西。地上洒落了一地的是像木板一样的东西,上面还刻着各种花纹,很是精美。 这不是颜丹青吗? 原来哪个不长眼的冒失鬼是颜丹青。青儿本来的怒气瞬间消失了一半,侧低着头看着弯着腰小心翼翼的捡着木板的颜丹青,微微一笑。 颜丹青一边小心翼翼的捡着木板,嘴里还一直不停的讲着,“也不知道是哪个无礼的小厮,居然如此冒失,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万一摔坏了一个,我怎么能这么说呢,怎么能摔坏呢。我的意识是万一摔坏了一点花纹,什么的,可不得了。哪来的无礼的小厮?” 颜丹青小心翼翼的,一心只想着他的木板,丝毫不在意他撞上的到底是什么人。万一撞上的是个达官贵人,或者是个王爷皇子的,他如此像个书呆子这般的爱护这些刻着精美花纹的木板,岂不惨了? 青儿想了想。侧目一笑。笑得很是阴险。心想,书呆子真是书呆子。何不趁机会整他一下。 青儿正了正嗓音,决定模仿广陵王的声音,“颜丹青,你可知罪?你撞到本王了,知道吗?看来本王在你心中还比不上这几块破木板重要?” 颜丹青正捡着木板,怀里抱了几块。听到声音,突然愣在那里。只见他头也不抬,文质彬彬的跪在地上,“臣颜丹青无意撞到了广陵王,还望广陵王恕罪。只是这几块浮雕甚是重要,一时间,臣只想着浮雕,还望广陵王恕罪。” 真是书呆子。明知道撞上了广陵王还一心只想着那几块破木什么浮雕的。书呆子就是书呆子。青儿傻傻一笑,居然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颜丹青感觉事情有异样。不紧不慢的抬起头,就连发现特别事情的时候,他的身他还是那么的举止有度,或许是一种骨子里的慢优雅吧。发现是青儿,片刻的震惊,缓缓的一笑,慢悠悠的起身,怀里还抱着他那珍贵的忘乎所以的破木块。青儿看着他那书呆子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青儿,怎么是你?我还真以为是广陵王爷呢。不过你学的真像。” 没想到他发现我骗了他,就然一点都不在意,也不生气。青儿侧目一笑,“颜大哥,这几块破木板就那么重要吗?你还好碰到的是我这个小妹,我在想,万一你撞到的真的是某个王爷,皇子的,你说你是不是惨了?” 听到青儿说自己抱在怀里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是破木板,颜丹青的脸色立刻凉了下来,仿佛青儿触碰到他最敏感的神经一样。丝毫不在意青儿后面再说什么,或者在说什么关心他之类的话了。 “青儿,这可不是什么破木板!这是浮雕,浮雕!”颜丹青强调了再强调,生怕青儿不知道似的。双手紧紧的抱着,生怕一不小心摔在了地上。“你别看它不起眼,这些浮雕可是东瀛进贡给皇上的艺术品。” “东瀛?艺术品?”青儿楞了一下。 青儿定睛仔细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两块浮雕。一块雕刻着飞龙在天,另一块雕刻着凤舞九天。龙凤看似雕刻在木板上,却又栩栩如生的几乎要飞出来一般。确实与一般的画作有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方。青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是的。这八块浮雕是东瀛的玄真大师所雕刻的。玄真大师本是大唐的子民,他自幼聪慧,不到十三岁,但凡所有经书无一不通无一不晓,就在其他方面也有其独到之处,比如辞赋,绘画,建筑等。玄真大师十六岁便受东瀛的天皇的邀请,去东瀛传教。玄真大师如今已八十有余,深受东瀛子民的爱戴。我也是仰慕其绘画成就多年,今天终于有幸见到玄真大师的浮雕作品。”颜丹青嘴里说着,眼睛里却透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 青儿微笑,“原来这些浮雕还是有些背景的。既然这么珍贵的东西,应该是皇上的私家珍藏院来收藏才对,怎么会跑到你这里来呢。” “皇上命我把它们收到凌烟阁的画室之中。我才有机会见到它们的真容。”颜丹青说着,附身小心翼翼的去捡地上的两块。 “依青儿看,颜大哥和这个叫什么玄真的和尚也算是有缘。不然,为什么皇上不让其他的掌管收藏的文官去管理,而偏偏让颜大哥来负责呢。这样颜大哥就有更多的机会可以和这些浮雕朝夕相处了。或许,在颜大哥这里,应该没有比这更让人心情舒畅的事情了,是吗?” “傻姑娘,还是你了解你颜大哥。”颜丹青把收起来的浮雕一块块装到一个精美的盒子里,盒子里面一块华美的黄色的绸缎里子布,应该是用它包裹浮雕的。“说的也是,玄真大师的这些东西的确让我着迷了好多年。” “我觉得这个玄真和尚,还是有那么一点故国情怀的。”青儿笑道,“不然,你也没有机会见到他的浮雕了,是吗?” 颜丹青面色一冷,“什么玄真和尚?是玄真大师。” “好吧,是玄真大师。”青儿附和着,傻傻一笑。 颜丹青一边装着浮雕,一边说,“故国情怀,可能是游子最深刻的情怀了吧。漂泊在外的孤独游子唯一念念不忘,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寂静深夜思念,难以割舍的就是故国。也就是玄真大师对故国的情怀,才雕刻了这些精美的浮雕谨献给皇上。用这些浮雕表达他那难以割舍的,念念不忘的故国情怀。” 看着这一块块的浮雕几多相似,不是龙就是凤的,细看着却又不同。青儿突然间凑了上去,想看出什么个究竟。 颜丹青愣愣地看了看青儿,停下手中的活,“你在看什么?” “颜大哥,这八块都是龙与凤吗?怎么看着有区别,有没区别的。” “这里面有六块浮雕雕刻的是龙,两块雕刻的是凤。六块中的一块雕刻的是龙凤呈祥。” “同一个龙为甚么要雕刻出五块呢,多麻烦,一块不就解决了吗?而且好像,好像……”青儿一直在那里好像了起来。 颜丹青似乎看出了青儿的心思。“好像哪里不对劲,是吗?”颜丹青淡然一笑。这笑优雅从容,丝毫没有一丝的轻浮气息,令人感觉自然,美好。说着,将手里的五块浮雕铺展开来,用手指着,示意青儿,“其实,这些虽然雕刻的都是龙,但这些龙是不一样的。” 青儿不禁感叹,“是啊!”细看去,这些龙气势磅礴,但神韵却各不相同。“怪不得雕刻了这么多,原来都不一样。不过,这些浮雕看上去居然像真龙呼之欲出一样。” 颜丹青微笑着收起浮雕,“这就是浮雕给人的感觉。彼此相依却又彼此分离。从形体上看,是合为一体的,不可分割的。但从感觉上来看,这些龙又是立体的,游离于木板之外的。你会感觉这些叱咤风云的龙几乎要飞了出来一样,看上去很是恢弘壮观。这就是浮雕区别于画作的地方。” 忽然间,青儿忽然想到了皇上的茶。连忙说,“颜大哥,皇上的茶要冷了,我要走了。”颜丹青转身微微一笑,继续装浮雕。青儿脚步匆忙,一心想着皇上的茶水,只是嘴里念叨着,“彼此相依,却又彼此分离”,仿佛间,忽然想到了什么,只觉得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正文 146 难民问题解决 书房内,皇上正在阅读奏折。案桌上放了厚厚一叠。皇上刚读完一份奏折还喜上眉梢之时,又打开一份奏折却变得面色阴郁,接连几份奏折,皇上的面色更加的沉重。 陈公公立在一边,打量着皇上,小心翼翼的寻找宽慰皇上的时机。 青儿也进来一会了,手里托着瓷盘,瓷盘里放着为皇上准备好的午茶。只是怕打扰到皇上,也悄悄立在一边不敢动弹。 皇上的神色一点都没有好起来。反而愈加的凝重。忽然间,皇上咳嗽了几声,连叹息声也变得更加的虚弱。陈公公匆忙上前,似乎想请示什么。只见皇上微微一摆手,止住了陈公公的话。陈公公则像钉在那里一般,不敢动弹,连神情也变得更加的敏感,细微。 青儿打量着这位是皇上的老人。他清瘦了许多,她身上这件去年穿着还合体的衣服,今年看上去却显得那么的空荡;他的神色也愈加的憔悴,再也不似去年见他时那般的好气色;他的气息也更加的有气无力。不知道为什么,青儿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很深刻的悲凉,或许是对这位老人的挽留与不舍吧。 “皇上,茶快冷了。喝杯茶水暖暖身子吧。”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青儿突然走上前去。 陈公公被青儿突入起来的举动震惊了。一时间,直愣愣的盯着青儿。让陈公公没想到的是,这小女子哪来的勇气。竟然敢安排起皇上来了,都来了那么久了,这点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吗。难道不知道这是宫里的大忌吗。 皇上的目光慢慢从奏折上移开,犀利的目光投向青儿。微微低着头的青儿撞上皇上冰冷的目光,心里突然间打了个冷颤,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青儿她的胆子也太大了。打扰到皇上阅读奏折了。”陈公公微笑着,凑上前去,“皇上你看,青儿姑娘也是关心咱们皇上,怕咱们皇上阅读奏折太过于辛苦。” 青儿的头低的很低,生怕再触碰到皇上的龙威。 皇上的脸色刚才还威严可怕,听陈公公那么一说,又紧盯着青儿看了片刻,一会间的功夫便变得和蔼可亲。皇上眉头舒展,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奏折,“青儿,把茶端过来吧。朕还真的口渴了。” 青儿轻轻走了过去,头低的很低。但仍能感觉皇上那犀利的目光正紧盯着青儿。不知道为什么,青儿突然感觉这目光很是特别。并不是寻常皇上对自己疼爱时的那种眼神。 皇上端起茶水,品了几口,盖上盖子。只是目光却一直紧盯着青儿,这种目光让青儿感觉莫名其妙的抵触。皇上似乎回想到遥远的什么事情,连目光也变得凝重,长长叹了一口口气,仿佛历史尘封着的往事是他心头沉重的痛一样。转身看向身边的陈公公,“陈公公,你觉不觉得青儿很像一个人?” 陈公公突然间好像意识到什么,轻轻地打量了青儿几眼。又突然间微微一笑,笑得那么充满慈意,“皇上,青儿和老奴一样,一直陪在皇上的身边,时间久了,老奴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皇上,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休息片刻?怎么这么多奏折要批啊,高高的那么一大摞,就是老奴看了也害怕。” “因为你就是个奴才,你懂什么。这都是朝廷的正事,疏忽不得啊!”皇上一边骂着陈公公,一边微笑着。“这些朝廷大事,若真的疏忽那么一丁点,不知道会丧失多少条人命。所以朕才会不眠不休的辛苦。若真的把这些事都交给你,还不闹翻了天。” “老奴就是一贱奴,也没什么能耐,只要咱们皇上见了老奴不觉得烦,就是老奴的荣幸了。”陈公公一边说着,一边凑上去给皇上捶背。 “你啊!老贱奴了!朕都习惯你了!”皇上笑着。 他们两个一个骂着,一个微笑着。好像这就是皇上与奴才之间的默契,也是主仆之间娱乐的一种方式。陈公公是深得皇上喜欢的,毕竟他也不是一般的奴才,他的智慧,见识,还有对皇上忠贞的忠心,以及十多年主仆之间的早已习惯了彼此的恩情。即使这样,陈公公却和从前刚进宫时一样,依旧保持着小心翼翼的,生怕每一步踏错了,便会招来杀身之祸,毕竟他伺候的也不是一般的主子。 看他们两个其乐融融的样子,青儿一时见也跟着高兴了起来。看来皇上今天的兴致还是不错的,莫非灾民的事情有了结果。不然,若放在前几天,就是陈公公使出浑身的解数也是不能博得皇上一丁点的愉悦之情的。 皇上笑着笑着咳嗽了几声。或许是笑的过火了吧。陈公公忧心的看着皇上。皇上摆了摆手,笑了笑,“朕今天确实觉得开心,却又觉得不开心。” “是老奴哪里惹咱们皇上不高兴了吗?”陈公公说,“若老奴哪里做错了,皇上尽管惩罚就是,千万不要有什么顾忌。老奴别的能耐没有,就是皮厚,就是拿皮鞭狠狠的抽都没事,只要咱们皇上能开心。老奴什么都豁出去了。” “你明知道朕不舍得,还故意逗朕是不是?”皇上微笑,“我看你的确皮厚,脸皮也更厚。”望了望桌上的奏折,皇上叹了口气,只是这口气叹的即使舒心又是揪心的。“没想到这广陵王倒还真给朕出了条奇计。没想到才三天时间,就把朕忧心的事情给解决了。的确是个好办法。整个朝廷那么多的臣子,想了一个多月居然没想到任何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让朕失望头痛之余,没想到广陵王,这个朕的三皇子的一条奇计就把所有的问题都给解决了。不愧是朕的儿子。” 青儿分明看的出。皇上夸赞广陵王的神情是骄傲的,他很为自己的儿子自豪,也为自己的儿子能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而开心。此时的皇上,分明就是一个老人,一个疼爱自己儿子,为自己儿子而骄傲的普普通通的老人。或许,在皇上的心里是很爱他的儿子的,只是他那身下的那张龙椅,却把他们至亲的父子关系复杂了。或许,人生就是如此,当你拼尽全力爬到制高点,回头望之时,才发现就连曾经最亲的人也已不是曾经的样子,也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陈公公说,“老奴也是觉得广陵王的计谋出的好。最让老奴觉得开心的地方就是,你瞧这不到三天的时间,皇上也能睡得着了,气色越来越好了。只要一想到皇上再也不用忧心了,老奴的心里就踏实,就开心。” “让流窜到江浙之地的难民在有心人的带领下,选择性的抢粮。流窜到江浙之地的难民问题就解决了,这样朝廷只要拨出部分粮食安抚那些守在故土的难民就可以了。办法倒真是个好办法。流窜到江浙之地的难民是解决了。”皇上一面说着,愁眉也渐渐紧锁起来。“只是朕的麻烦事也来了。” “皇上,这主要的烦心事不就解决了吗,其他的都是小事了。”陈公公微笑说,轻轻为皇上锤着背,“其他的都是小打小闹,闹不出什么名堂的。皇上不必忧心。” “不用忧心?”皇上冷冷一笑,“只怕朕以后忧心的事情还多着呢。这些江浙的为富不仁的权贵,皇亲国戚,富商的,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看桌上的这些奏折,都是要朕讨个说法的。他们居然联合起来逼朕,真是无法无天了。他们把朕当成什么了,三岁的小孩子吗?” “皇上他们哪里敢啊,就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啊。”陈公公安慰道。 “十个胆子?”皇上面色凝重,“我看他们简直有一百个胆子,一千个胆子,居然联合起来逼朕,看来他们真的是觉得朕好欺负。朝廷有难,就拿了他们那么点粮食,就气不过了。他们也不想想,若没有朝廷的安定,他们哪有机会搜刮民脂民膏,那有机会经商发财。关键的时候,让他们为朝廷出一点力,就难么难吗?他们也不想想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真是一帮愚民。” “皇上说的是。他们也不想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想取哪里的就取哪里的。”陈公公道。“皇上咱们就不理他们,估计他们折腾不几天,也就没气了。没气了,就平静下来了。” 皇上凝重的神色,变得温和起来,微微一笑,“你这奴才说的也在理,他们爱怎么闹腾,怎么闹腾,朕不理会他们就是了。估计闹不几天,也就烟消云散了。” “皇上说的是!”陈公公附和着。 正文 147 湖边赏雪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推开窗户,几缕寒风夹杂着微雪扑面而来。青儿整了整衣领,生怕冷飕飕的风吹进脖子里。 外面到处白茫茫的,很是干净透彻,就是冷了些。青儿很想出处走走,顺便抓了件红色的披风,简单披在身上,便轻轻地走了出来。 越是走到空旷的地方,风越是愈发的清冷。青儿的嘴边呼出热热的气息,脚下的雪发出沙沙的声响,到处白的亮眼,或许,这也是冬天之所以特别的地方。 空旷的天空中,飘着星星点点的雪花。雪花随微风飞舞,演绎着各种精巧的形状,倦了之后,无声息的飘落,消融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青儿不禁的望着天空。雪花飘落在发髻上,脸上,消失在眼睛里。在这里,我又是什么,一片雪花吗?至少雪花也是随性自在的。 “青儿,你也在这里!跟我们一起游玩吧!” 青儿正在发呆,恍惚中听到柔然公主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柔然公主匆匆跑来,身后的颜丹青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青儿上前行了一礼。“几日不见,公主的气色更好了!公主这要准备去哪里玩?” “颜丹青说,此时正是欣赏冬景的好时机,若能登上皇宫最高的寒威殿就可也俯瞰整个皇宫的景色,甚至还能看到遥远的宫外的景色。所以,我正准备和颜丹青去寒威殿。”柔然公主会意一笑,上前抓住青儿的手臂,“青儿,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玩吧。反正你一个人也挺无聊的。” 青儿看了看柔然公主,看了看身后的颜丹青。心想,还是算了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的情意了。“公主,今天恐怕不行了。我时间安排的比较紧,马上还要给皇上安排茶水。不然,皇上怪罪起来,青儿可就担当不起了。” “那有什么?”柔然公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不了父皇怪罪起来,就说是我拉你跟我一起玩的。我想,父皇可定也不会说什么了。”公主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嗯,对于我这个公主是没什么,可是,万一父皇对你有成见了,你以后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青儿知心一笑。没想到这个公主倒还挺为他人着想的。怪不得我们的颜丹青宁愿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与公主相恋了。 “青儿,要不然这样吧!”柔然公主一副不罢休的样子,“要不然,我现在就代你向父皇请个假,让他给你放一天的假期,如何?这样你就能和我们玩一天了。待我们看完皇城风光,然后,还可以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公主越说越开心的样子。 青儿会心的瞥了颜丹青一眼。“公主,你刚才不都说了吗?虽然皇上一定会给公主面子,给我放这个假。可是,公主有没有想到,这样一来,皇上便会对我心怀芥蒂了。青儿只是一个奴婢,公主居然会为了一个奴婢向皇上讨要假期,必定会引来皇上的猜疑,公主,你说可是?” 柔然公主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颜丹青会心一笑,“公主,好了,既然青儿姑娘已有安排,那我们两个自己先去。待改天寻得时机,再约青儿姑娘和我们一起游玩,可好?” 柔然公主无奈的表情。“那好吧!” 说完,两人双双离去。只留下青儿一个人空落落的待在原地。一个人也好,既然出来了,步入到一个更广阔的地方走走,也可缓缓心情。 雪花飘落,落地无声。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湖边。放眼望去,开阔的视野,白茫茫的一片。只觉得心境也开阔了。湖面早已结冰,湖面上堆积了厚厚一层雪。 微微的雪花,纷纷扬扬,看上去,一切很是美好,恬静。 走着走着。忽然间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是他!广陵王!就这样两个人没有说话,只是默契的,沉默的走着。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仿佛是两个人,又或许是一个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间青儿的脚下一滑。就这样不偏不倚的轻轻的落在他的怀中。两人默契的相视片刻,没有太多的语言,只觉得岁月静好。或许,你就是我前世的等待,岁月让我饱经折磨,就是为了让我在最美好的时候遇到你。 他扶着她轻轻起来。 “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我去你院子里找你,发现你不在。正好碰到月奴姑娘,他只是说你自己一个人很早就出来了。至于去了哪里,她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猜的。” 两人相视一笑。 望着茫茫的前方,青儿目光沉着,“王爷今天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广陵王李淳打量了青儿片刻,“本来我还在担忧,不过看到你今天的状态,我担忧的心也放了下来。明天就是你交凤袍的时间了,我想你的凤袍事情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吧。不然,你怎还会悠闲的在这赏雪呢。” 青儿长叹了口气,“凤袍是做好了。不过有没有什么大碍,也不是我这个做奴才的说的算,那还要看皇后娘娘的心情。有道是若她的心情好了,随便一件衣服在她那里也成了珍宝;若她不喜欢,就算是金缕衣也没什么用。若皇后娘娘真想鸡蛋里面挑骨头,那我只能是贱命一条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青儿的担忧,也是李淳此时的担忧。凤袍能不能被认可,确实只是皇后娘娘一句话罢了。青儿的眼睛红红的,眼圈黑黑的,想必已是多日未休息好的缘故吧。 不经意的,李淳的手放在青儿的眼角便,轻轻抚摸了几下,连目光也显得更加的柔情万种,丝毫没有曾经的冷漠炎凉。“昨晚,几点休息的?”只是简单的一问。青儿却感觉暖意从心来。 “子时。”青儿说。“遥想过去,也习惯了。刚进宫的那会,每天都是如此。只是日子久了,就好了一点了。” “太晚了,以后要早点休息,知道吗?” 青儿轻点了点头。 青儿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抬头望着他。“王爷,你知道吗?几日之前,皇上还在夸赞你呢。说你为朝廷立了大功。”青儿说着,自信满满。谁让那主意是自己出的呢。 不知为何,李淳反倒没显得多开心,反而沉重的气息长叹。“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事。”不过话锋一转,微微一笑,“其实,皇上夸赞的应该是你,才对。” “你不是说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吗?” “是神机妙策好了吧。”李淳淡然一笑。不过旋即笑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忧虑之情。“青儿,你知道吗?今天皇上召见我,其一是夸赞我为朝廷立了大功;其二,皇上是准备给我赐珠两颗,加封千亩封地。” “不可!”还未等李淳说完,青儿突然间打住了他的话。“王爷,切不可接受。若王爷再接受两颗珠,那王爷便是五珠亲王了。势必会遮盖住被囚禁的太子的声誉。这么早就暴漏锋芒势必不是一件好事。王爷还是将这份荣耀谢辞了会比较好。” 青儿说的越是字字真诚,恳恳切切。李淳越是沉静的盯着她,满目透着赞许之情。见李淳闷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看,一时间,青儿更加急不可耐的想知道结果。 “王爷,你在听我说话吗?”青儿焦急的问。 “在听!”李淳淡定的说。 “那王爷打算怎么做?当如何处理?” “我已经拜谢了父皇的赏赐,什么都没要!” 青儿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或许,真的是自己情急之下低估了他。否则,凭他的能力,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利弊关系呢。 李淳静静地盯着青儿,目光温柔,“我李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雪花飘落,落地无声。 正文 148 凤袍风波 今天是完成凤袍的最后一天。 青儿托着做好的凤袍准备出门,给皇后娘娘送去。沉重的步子刚一踏出门口,就听见身后的月奴关切的跟了上来。 “青儿姐姐,青儿姐姐……” 青儿转过身,淡然一笑。“月奴,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月奴紧抓着青儿的手臂不放,怎能不担心,若皇后娘娘有意和青儿过不去,那她的凤袍做的无论好坏,都避免不了遭到惩罚。“姐姐,让月奴和姐姐一起去吧。不然月奴一人在家也是不放心姐姐的安危。这样咱们两姐妹还可互相有个照应。” 青儿劝慰着微笑,“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妹妹放心就好。我不过是去送件衣服,一会的功夫就回来了。若真有什么事情,你我两姐妹都去了,岂不都陷进里面了,连个报信求救的都没了吗?” 月奴的心思宛若豁然开阔一般,“姐姐,我懂了。若你拖了很久都没回来,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姐姐的。” 青儿静默地点了点头,沉重的步子缓缓走去。月奴紧抓着青儿的手随着青儿的远去,一点点松开。似有太多的牵绊,不舍,担忧。 德馨宫内,炉火温暖。 皇后娘娘坐在德馨宫的正中,郭婉立在一边相陪。青儿手托着做好的凤袍,跪在地上。立在一边的郭婉惊讶的望着青儿,望着青儿手中的凤袍,更多的是不敢置信。又似乎在寻找什么可以置青儿于死地的可乘之机。 “回皇后娘娘,娘娘要的凤袍,奴婢已经做好。请皇后娘娘过目。”青儿说。 皇后娘娘盯着青儿手中的凤袍看了看,犀利的目光顿时和蔼了许多。“呈上来吧。婉儿,你伺候姑母试穿一下,看大小是否合身?” 郭婉微笑行礼,“是!姑母!”起身走来,眼神直愣愣地盯着青儿,轻佻的目光瞟了眼青儿手中的凤袍,双手轻轻接过凤袍。郭婉那含笑非笑的眼神让青儿很是抵触。 郭婉将手中的凤袍打开。刹那间,一幕华丽的色彩令众人目瞪口呆。几只金色的凤凰翩翩欲飞,好像是绣在衣袍上的,又好像游离在衣袍之外的真的一般。远远地看上去很是华丽高贵。就连平时穿惯了锦衣凤袍的皇后也忍不住盯着多看了几眼。 郭婉伺候皇后娘娘穿上。衣服不大不小,尺寸恰到好处。穿上凤袍的皇后娘娘瞬间变得更加的华美大气。 皇后娘娘缓缓转了半圈,欣赏着穿上凤袍的风采。只见她神采奕奕的风采最后落到青儿的身上。“你做的这件凤袍,本宫很是喜欢。看着就觉得和寻常的师傅有些不同,突然间又不知到不同在哪里,只觉得这衣服上的凤凰几乎就要飞出来一般。你做的这件凤袍……”皇后娘娘神采奕奕的话语,突然间被郭婉特别的表情打断了。郭婉的目光紧盯着凤袍的凤凰,还一直表现出微微摇头的表情。“婉儿,你怎么一直盯着本宫的凤袍看,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不妥之处?” 郭婉微微一笑,“姑母,这件凤袍乍看起来还真是很特别。但是……但是……” 青儿刚才刚放下的心,瞬间给揪了起来。郭婉啊,郭婉,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到底想怎样?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才可善罢甘休吗? 郭婉犀利深眸瞥了青儿一眼,嘴角的笑意可怕。 “婉儿,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来,不要怕,有姑母为你做主!”皇后娘娘疑虑的目光看了看郭婉,看了看身上的凤袍。 “姑母,你有没有发现这凤袍有什么不妥之处?”郭婉的目光则紧盯着凤袍上的凤凰。皇后娘娘看了看,则没有发现什么。“姑母,这件衣袍是青儿姑娘所做,但又不是青儿姑娘所做。姑母若不信婉儿的话,可以直接问青儿姑娘,看婉儿的话是否属实?” 皇后娘娘疑虑的神色更加的凝重。神情也变得更加的令人惧怕。“青儿,这件凤袍是你本人所做的吗?” 好一个阴毒的郭婉。眼看事情躲不过,青儿打起了精神准备面对。“回皇后娘娘的话,此凤袍确实是奴婢所做。” 郭婉一笑,“是吗?那你说说看,做这件凤袍你用了多久完成的?” “四天!” “四天?这么一件做工精细的凤袍,就是手艺精巧的师傅估计也要一个月的时间,你四天就做好。你觉得你的手艺比那些手艺精巧的师傅如何?”郭婉微笑。 “不如!”青儿淡定地说。 “既然不如,那你告诉我,你四天是怎么完成的?就连这些刺绣你都很难完成,更不用说做出一件华美的凤袍了。你这不是痴人说梦话吗?你这是在欺骗皇后娘娘,你知道吗?”郭婉的笑意更浓。 皇后娘娘冷冷地盯着青儿。凤目生威。“小小奴婢,你居然敢欺骗本宫,你可知罪?” 大不了一死。青儿沉静道:“回皇后娘娘,此凤袍确实是奴婢花了四天的时间完成的。是奴婢身亲所做。刚才婉姑娘也说了,就是手艺精巧的师傅估计也要用一个月的时间,这对于半路的奴婢来说更是难上加难。而奴婢不想让皇后娘娘失望,这才用了四天的时间不眠不休的为皇后娘娘做出一件华美的凤袍。” “你说谎!”郭婉道,“那我问你,既然你说凤袍是你亲手所做。那我问你,这凤袍上的凤凰也是你绣的吗?” “不是!”青儿道。 郭婉此时的微笑更加的犀利。“那是谁人绣的?是不是杭州的神秀手邹文清所绣?” “是!” “姑母不是给你十天的时间让你亲手做凤袍吗?你是嫌弃姑母给你的时间少了,还是怎么回事?居然拿别人的绣作七拼八凑的凑合了一件衣服,你知道你这是欺骗吗?还是你觉得姑母不配拥有你做的衣袍?” “此言只是你个人所言罢了。”青儿反驳道。“奴婢尽心尽力为皇后娘娘做凤袍。只希望能拿出特别的,与众不同凤袍,以此呈献给皇后娘娘。只有特别的凤袍才能配得上皇后娘娘的母仪天下。” 郭婉笑了笑。“怎么?你所谓的尽心尽力就是那别人的绣作做搪塞,说是你的绣作;你所谓的尽心尽力,只是给了你十天的时间,你随便挑出四天的时间草草了事。难道这就是你的尽心尽力,这就是你的忠诚可嘉吗?想想就觉得可笑。” 看来是郭婉有意要置我于死地了。要沉着应对,不能心慌。青儿劝慰自己。不管怎样,看今天这局势,只怕自己难逃逆境了。毕竟郭婉有皇后娘娘为之撑腰。 青儿道:“既然要为皇后娘娘做一件特别的凤袍。那么就需要这世间做好的神绣手的凤凰绣作才能配得上皇后娘娘的母仪天下。十天的时间,我用了六天的时间来构思,设计,四天的时间来完成。真正的好的设计是用了心思才能做成的。并不是一味的埋头苦干。” “够了!”皇后娘娘呵斥道。“小小奴婢,居然如此胆大妄为的欺骗本宫。拿别人的东西来搪塞本宫。本宫看你是活腻了。来人呐……”话没说完,只听门外走来一名女官,似有什么要禀报。只见皇后娘娘看向那女官,冷冷地说,“所为何事?” 女官上前,“回皇后娘娘,吐蕃使者禄东赞求见!” 皇后娘娘指了指身边的两个奴婢,“你们两个把这个奴婢给我押到东边的空房子里,好生看好!稍后再处罚这个敢欺骗本宫的贱奴才。” “是!”两奴婢上前,拉起青儿就走。 青儿就这样被两个奴婢一路拉着,拉到了一个空落落的院子里,被锁在一件冰冷的房子里。 正文 149 凤袍风波2 关着青儿的是一间阴暗潮湿的小房子。只有一扇小窗户,还是面向北边敞开的。虽然是白天,屋内的光线很暗,暗的让人感觉很是压抑。呼呼的北风吹来,让人冷得发抖。青儿颤抖了几下,匆忙跑到靠近北边的墙面,希望这样可以挡着寒风,只为了让自己感觉不那么冷。 青儿蜷缩在墙角,把自己抱的很紧,以免哪怕一丝的微风吹进自己单薄的身体。就这样在空落落的房子里待着。陪伴自己的只有暗淡的光线,冬日的冰冷,以及那如影随形的无尽的孤独恐惧。 或许,自己已经是刀俎上的鱼肉。会不会有明天不过是皇后娘娘的一句话罢了。再说皇后娘娘的身边还有郭婉,如此好的机遇,她怎能轻易的放过我呢。 就这样过了许久。 忽然间,门被打开。刺眼的光线照的青儿睁不开眼睛。 只见一人影走了进来。光线太强看不清楚。见那人慢慢走近才看清了她的脸。原来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南姑。南姑的脸色不喜不悲,或许是事情见的多了,经历的也多了,再遇到什么事情就以平常心对待了。 南姑看了看蜷缩在墙角冻得发抖的青儿。冷冷地说了句,“起来,皇后娘娘要见你!” 或许是蹲得太久了。青儿起身时麻木的双腿险些跌了一个踉跄。南姑冷冷投来一个冷笑。苦难的惩罚要来了吗?青儿只觉得天昏地暗的,但依旧变现的异常的平静,哪怕是死了也不能让人看笑话。“既然是皇后娘娘要见我,那我随你去便是!还请南姑前面带路。” 南姑冷冷一笑,“你走的稳吗?” 青儿淡然一笑,“或许是刚才蹲得太久,腿麻了,站了一会已无大碍,有劳南姑担忧了。请吧。” 青儿一摆手,笑的依旧温和沉静。南姑依旧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 皇后坐在德馨阁的中间,面色亲切和蔼。郭婉依旧立在皇后娘娘的一边。坐在侧坐的是吐蕃使者禄东赞。他静静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青儿,双眸透着观人入微的冷静沉着。 “青儿参见皇后娘娘!” “青儿,你为本宫做的这件凤袍,本宫很是喜欢。你抬起头来,坐在你左边的这位是吐蕃的禄东赞亲王,他想见见你!” 一时间,青儿觉得很多事情太过于突然,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抬头看看面前的皇后娘娘,只觉得皇后娘娘的面色看着很是和蔼,丝毫没有了刚才的威严可怕。再看看正紧盯着自己看的禄东赞,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禄东赞盯着青儿许久,微笑着说,“你就是为皇后娘娘设计凤袍的人吗?” “是!”青儿点头。 “简直太精彩了。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就然有如此不俗的手艺。真是令人赞叹!”禄东赞一边夸赞,一边望向皇后娘娘的凤袍。 皇后娘娘向禄东赞示意了一杯酒,“青儿,这位禄东赞亲王很中意你为本宫做的这件凤袍,还夸赞这件凤袍是他曾经见过的最美丽的衣服。青儿,你要感谢禄东赞亲王对你的赏识,明白吗?” “是!皇后娘娘!”青儿行礼。 “青儿,你今日也算遇到行家了。”皇后娘娘慈笑着望了望禄东赞。看得出他们之间已经谈的很是投机了。“禄东赞亲王不只是在吐蕃有着非同凡响的声誉,就连我们大唐也是钦佩他非凡的智慧,卓越的才能。本宫更是一心希望与禄东赞亲王结交成为朋友。今日,你能得到禄东赞亲王赞誉也是你的造化,你明白吗?不论禄东赞亲王问什么,你尽管答来,不能有任何的隐瞒,你明白了吗?” “是!奴婢明白!”青儿行礼。但心里也在暗自的庆幸,看来自己有救了。不用担心皇后娘娘受郭婉的挑拨无中生有的冤枉我了。看来倒还要感激这位禄东赞了。 皇后娘娘最大的心愿莫过于从自己的死对头舒王那里夺过禄东赞,这个外部势力,为了结交禄东赞,当然什么都愿意做。哪怕再多的什么金银珠宝都不在乎,更不会在乎面前的这个花点巧心思就能博得禄东赞欢喜的青儿了。总之,只要能结交禄东赞,皇后娘娘一定会不余其力的。 当然,这对于青儿来说也是一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正好为自己解了燃眉之急。 只是,站在一边的郭婉却显得极为愤怒,她一方面不敢违逆了皇后娘娘的心思,一方面又不想失去如此的良机,放过这个死对头。无奈之余,郭婉只能将所有的怨气化作犀利的双眸,冷冷地盯着这个无可奈何却又恨之入骨的人。 禄东赞微笑着,他的笑很是迷人。或许,这就是使者的魅力吧,总能让人感觉很亲近,轻易地找到话题达成共同的建议。 “青儿姑娘,”禄东赞亲切的微笑,“皇后娘娘的凤袍近观针法精致细腻,远观大气磅礴,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创作出如此与众不同的凤袍的吗?我禄东赞自幼喜欢艺术品,收藏也是甚多,自认为见过许多款式花纹出众的服侍,但所见无一比得上姑娘的手艺的。” 青儿文雅微笑,“青儿感谢禄东赞亲王的赏识。其实,青儿做衣服也并无特别之处。若真要寻根究底的话,只能说,青儿的这些创意都是借来的。” “借的?”禄东赞旋即的惊愕。“青儿姑娘真是说笑了。若真是借来的。那就是我禄东赞的肤浅了,看来是我所见甚少的缘由了。” “禄东赞亲王真是太谦虚了。”青儿道。“其实,青儿借的都是大师的创意。就拿皇后娘娘的凤袍来说吧。其实,青儿所做的就是用六天的时间来设想服装的款式,纹饰的组成,然后用四天的时间为皇后娘娘做了件服装。皇后娘娘身上的凤凰的刺绣并非青儿所绣,是青儿从大师的那里借来的凤凰的花纹。然后,采用浮雕的形式再用黑色的丝线将这些凤凰的刺绣缝在衣服上。这样看起来就更显得立体感。而我所设想的就是这些大师的凤凰刺绣怎样排列,怎样排列才能出现更好的效果。禄东赞亲王,青儿所做的就是这样。并无其他。” “妙哉!”禄东赞亲王兴高采烈的拍起手来。“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设计出来的凤袍那么有特色了。原来你是采用了大师的智慧。你采用了大师的刺绣,浮雕的立体感,外加自己的创意。真是一位见识卓群的姑娘。今日我禄东赞也算长见识了。” 兴奋高兴之余,禄东赞突然转身面向皇后。“皇后娘娘,下月二十八便是我赞普生母六十的寿辰。我一直在思考该送什么礼物,这礼物既特别,又能博得我赞普的生母欢心。我想来想去,一直没有主意。今日,我有幸见到青儿姑娘为皇后娘娘所做的凤袍真是光彩夺目,可与日月争辉。故,我请求皇后娘娘恩准青儿姑娘,为我赞普生母做一款同样的衣服。我禄东赞一定以重礼物作为答谢皇后娘娘的厚意。” 听到此话,皇后娘娘自然是兴奋地合不拢嘴。毕竟这也是拉拢禄东赞亲王的一个机会。禄东赞如今可是赞普之下声誉最高的大臣,又掌握着外交政治,能与他结交自然是无上的好事。 “亲王这是哪里的话。只要亲王喜欢,本宫这里有的尽管挑便是。”皇后娘娘笑意和蔼。“更何况是赞普生母的寿辰,本宫当然要奉上最好的礼物。今日既然禄东赞亲王执意要这位青儿姑娘所做的衣服,那本宫恩准便是!只是……”突然间,皇后娘娘仿佛迟疑起来。 跪在下面的青儿忽然间仿佛意识到什么。 刚才禄东赞亲王明明说要让青儿为他做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可是,青儿为皇后娘娘做的是凤袍,只有皇后才能穿的凤袍。吐蕃毕竟是蛮夷,若赞普的生母穿上的是凤袍,岂不乱了体统。或许皇后娘娘此时犹豫迟疑的也是这个吧。 “禄东赞亲王!”青儿微笑着说。“我们大唐最珍贵的花便是牡丹,牡丹花之富贵者也。它高贵美丽。青儿是这样想的。青儿想为赞普高贵的母亲设计一款牡丹富贵图的衣袍,若在寿辰之时穿到尊贵的赞普圣母的身上,不仅代表大唐与吐蕃的长久友好,也代表着我们大唐对吐蕃的浓浓情意。” “牡丹富贵图!”禄东赞说着,深情泰然的想着图的样子。“牡丹富贵图,好,那就有劳青儿姑娘了。” 皇后微笑着望着青儿。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青儿姑娘,禄东赞亲王的要求,你要尽心尽力才是。知道吗?不可有一丝一毫的粗心。” “是!皇后娘娘,奴婢一定尽心尽力!“青儿行礼。天哪,一关刚过,又来了一关。也不知道是劫后重生,还是刚出虎窝又入狼群。亲儿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叹息。 正文 150 凤袍风波3 刚走出德馨殿,顶头碰到等在门外的月奴,广陵王。此时的他们更是一脸的担忧的模样。见到青儿走出来,月奴匆忙的迎了上去。广陵王则镇静的立在原地。 青儿先是一惊愕,然后微微一笑,“月奴,你们怎么在这里?” “先别说我们了。”月奴一把抓住青儿的手腕,抓得紧紧的,生怕一松手就没了。“你有没有怎么样?伤者哪里了没有?皇后娘娘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面对月奴这一连串的问题。一时间青儿不知道先回到哪一个。只觉得这字字是关心,句句是担忧。青儿将手轻轻放在月奴的手上,平静的深眸示意她放宽心。“皇后娘娘并没有为难我。反倒是夸奖了我。” “夸奖了你?”月奴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想到和自己想象的恰好相反。“真的吗?为什么我却听皇后宫里走出的奴婢说,你被关了起来。害我很是担心,还好广陵王及时赶到。我们正在想办法怎么救你出来呢。” “确切的说。皇后娘娘刚开始确实动怒了。说凤袍不是我亲手所绣,还把我关了起来。当时我就想可能没救了。谁知后来……”青儿微笑。 “后来怎样?你快说……快说……“月奴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一旁的广陵王则镇静自若,丝毫没有被青儿转折的惊险所惊倒,反而一如寻常般的平静。 青儿微微一笑。“原来是禄东赞亲王看中了我为皇后娘娘设计的凤袍,夸赞了皇后娘娘的凤袍。所以连我也一起夸赞了,皇后娘娘一高兴就把我放了出来。现在我才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话。” “那我们还要感谢禄东赞亲王喽!”月奴兴奋地转了一个圈。“看来这个禄东赞亲王不仅有见识,还是个好人。” “难道禄东赞亲王只是夸奖了你吗?”广陵王李淳的深眸异常的平静,高傲的微微抬起下巴。“皇后娘娘难道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放了你,难道没有让你为她做些什么吗?比如做点什么来拉拢这个所谓的禄东赞亲王。” 真是一语中的。他就是他!什么事都能看的那么彻底,透彻。青儿向他投去一抹钦佩的微笑。“你说的很对,这个自由也不是白给的。我已经答应禄东赞亲王,要为他设计一款牡丹富贵图的衣服。他要把它送给赞普的母亲作为六十寿辰的礼物。” 听到这个答案,李淳并没有什么表情,好似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样。 “怪不得!我说皇后娘娘怎么那么好心。原来是这样!”月奴说。“那姐姐岂不又要忙碌起来了。姐姐平时那么忙,还要为别人做衣服。估计姐姐又要熬上好多个不眠的夜晚了。”月奴更多的是担忧。真害怕青儿这样熬下去,会把自己的身子熬坏。 “妹妹,不用担心!”青儿安慰道。“姐姐好着呢。不过是几个夜晚罢了,不碍事的。虽然辛苦一些,但也换来了平安不是吗?试想一想,我还想感激这份苦差事呢。” “只要姐姐没事就好。”月奴苦笑道。仿佛忽然间想到什么。“青儿姐姐,我要去忙了,皇上快醒来了,一醒来就要喝下午茶。万一误了时辰,皇上是会怪罪的。” 月奴转身要走的时候。青儿紧紧抓住月奴的手。“妹妹,还是我去吧。” 月奴笑道,“姐姐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等姐姐气色好一点在帮忙也不迟。”说着,月奴一溜烟的功夫就没了。 青儿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月奴远去的方向。 “真是恭喜你了!交了这么好的一个妹妹!什么事都为你想着。我倒很是羡慕你。”李淳不紧不慢的说着,轻轻走了过来。 “是啊!月奴妹妹是个好人!能有这样一个妹妹我很开心。”青儿自豪地说。说着转身看向身边的李淳。“王爷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吗?若我真的没有出来,王爷会怎样?” 面对青儿的问题。李淳则一脸的沉默。许久。“本王不会怎样!”冷冷的六个字就这样从李淳的嘴里蹦出来了。 等了那么久,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哄人开心的话,没想到居然连说话也不讨人开心。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王爷。 青儿面如寒冰。“不怎样,就不怎样!既然不怎样,那王爷何苦还要在这里等那么久。”说完青儿转身离去。 留下他孤零零的待在原地。有时候,若换位站在他的角度考虑。若皇后娘娘伤害他最心爱的女人,他会怎样? 接下来的几天,青儿白天都在忙碌为皇上准备茶水的事宜。晚上则会抽出时间为禄东赞亲王设计牡丹的服装。日子平平淡淡,宫里也没什么事情发生。 这段时间,青儿感觉白天的时候,总会很累。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由于晚上做衣服熬夜太久的缘故吧。可是,就算晚上再怎么疲惫,夜还是要熬的,因为衣服必须要准时做好,毕竟是送给外宾的,半分马虎不得。有的时候是在困得不得了,只能狠狠的掐自己几下,提提神继续干活。 刚从皇上那里回来。青儿手托着茶具。恍惚间看到桌子上一个盒子。什么东西? “姐姐,你回来的正好!”月奴从里面走了出来。喜笑颜开的看着青儿。 “怎么了?月奴,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青儿微微一笑。说着盯着桌子上的盒子看了看。“这桌子上是什么东西?哪来的?” “哪来的?当然是广陵王托人送来的。”月奴的脸上堆满微笑。“看来王爷对姐姐真是有些心思的。” 青儿不屑的看了看桌子上的盒子。“不就是一个破盒子吗?难道还真装了什么宝贝不成。”拿起桌子上的盒子,轻轻打开。只见里面是熏香。“原来是西域熏香。正好用得着。” 月奴微笑,“什么是正好用的着,是真的真的用得着。我想这广陵王肯定知道青儿姐姐熬夜会犯困,所以特地花了心思寻来珍贵的西域熏香,让姐姐提神醒脑之用。我觉得咱们这广陵王对姐姐真是用情极深。” “他才是不是呢。”青儿反驳道。虽是反驳,但心里却是慢慢的幸福。“虽然是破香而已,但若扔了还真挺可惜,留着吧,反正我晚上熬夜犯困之时也可用得着。” 正文 151 茶语 御花园的一角。广陵王李淳和郭佳彦不期而遇。或许两人都是为了散步而已。又或许两人都是为了想去看一个人,才会在这里相遇。 郭佳彦匆忙走了过去。“王爷,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我也是闲来没事,就到处转转!大殿之内待久了,就会闷得慌,想想也只有这里比较空旷一些,就出来透透气。”广陵王微笑示意。这在于一向冷言冷语的李淳来说是很难得的。“这段时间我一直想过来看看你。但父皇那边催促的也紧,前段时间也是急于处理山东饥荒的事情,也没有时间。现在总算闲暇下来了。怎么样?工作的事情交接好了吗?” “也差不多了。就剩下一点后续的工作了。”郭佳彦微笑。眼神突然望着前方。似乎前方是他渴望急于去的地方一样。“王爷,咱们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不如多走几步,去青儿那里讨杯茶喝。” “好!” 两人相约向青儿的院落走去。 青儿对于两人的来访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突然的。只是觉得他们三个相处的久了,彼此之间早就像一家人一样了。 围着暖炉。李淳和郭佳彦相对而坐。青儿坐在他们两个之间,一边陪着他们两个聊天,一边煮茶。暖炉上的茶水咕嘟咕嘟冒着水泡。 “真是茶香怡人!青儿你这煮茶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好了。”郭佳彦一边嗅着茶香,一边望着青儿。“怪不得你会讨得咱们皇上的欢心。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 李淳看了看得意洋洋的青儿。“佳彦,只怕你再夸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青儿微笑。“我觉得佳彦说的在理。这里的茶可不是一般的茶,自然要比茶香居的好上千倍百倍。就拿这火炉里的木炭来说吧。这可是苦寒之地的焦木炭,市场上就算豪掷千金也是很难买到的,只有这皇宫才有。因为炭木生长在苦寒之地,温度光照都比不上南方,自然没有南方的乔木生长得快。但是就是因为它长得慢,木质才会更紧密,烧出来的炭才会更好更容易上火,且烟很少。因此,这种炭一烧出来就成了皇家的专属。就连北方的那几个烧炭的窑都成了官窑。”青儿一边说,一边叹着气。 一边的郭佳彦看不下去了。“话说的好好的,你叹什么气?这里有人欺负你了吗?” “我这不是叹气。是开心!懂了吗?”青儿俏皮的抬起下巴。一副要与郭佳彦争论的样子。 “有这样开心的吗?”不服气的郭佳彦望向李淳。似乎要寻找一个帮手一样。一旁的广陵王李淳只是摇头的微笑。 青儿微笑道:“我高兴是因为每天都有这么好的木炭可以用。寻常的百姓家可是用不上的。”一边说着,一边将煮好的茶水舀出来,分到被子里。将分好的茶水递到李淳,郭佳彦的手中。 两人嗅着茶香,饮了几口,感觉很是沁人心脾。 郭佳彦放下杯子,瞧了瞧青儿。“我看你的确开心。寻常百姓家想用都用不上的木炭,竟然被你每天这样的浪费。怎能不是一件开心的事。” “那当然,浪费的岂止只有这上好的木炭。还有天泉山的泉水。还有这终南山的碧螺春茶叶。不是吗?”青儿微笑反驳道。 一旁的李淳则一直沉默,冷静的品着茶。 郭佳彦则感觉青儿的话语有几丝挑衅的味道。“青儿,你这就不是待客之道了。难道你觉得这么好的东西给我们品尝就是浪费了吗?当然不是,这是物尽所用,懂了吗?” 广陵王微微笑了笑。“我想青儿的意思应该是只有用最好的木炭,最好的泉水,最好的茶叶,才能煮出最好的茶水,只有用最好的茶水才适合招待我们,是吗?看来,我们两个还要感谢青儿姑娘的有心了。” 青儿笑道:“王爷说的不全对!还差一样!” 李淳则一脸的沉默不语。郭佳彦急不可耐的问,“是什么?” 青儿道:“是心!煮茶者的心。有什么样的心,就能煮出什么样的茶水。若煮茶者有一颗淡泊于山水之情,那她煮出的茶水便会透着隐者的气息;若煮茶者的心迷恋于权与利的追逐,那他煮出的茶水便会透着浮华的气息。所以,依我看,就是同一种东西,不同的人来做,就会有不同的效果。” “依我看,这茶香则有一股大隐隐于山水的隐者气息。”郭佳彦微笑着望着青儿,似有挑衅的意思。 “你是想欺负我吗?”青儿反驳道。 一旁的李淳忙岔开话题。“今天咱们三个难得一聚,一定要好好聊一聊。对了佳彦,还有五天,你就要去上任了。各方面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就是。” “有劳王爷费心了!基本上也没什么事情。好在皇上恩准我延迟十天交接任务。”郭佳彦说。“本来我觉得时间挺紧的,好在虞世南这个人接受工作上手很快,若在寻常人可能需要十天的事宜,搁在他身上五六天的时间就可以了。皇上又多恩赐了十天,这样以来,我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可以在家多陪陪母亲了。” “好在父皇多给了十天,这样各项事情安排起来就不那么紧张了。”李淳道:“虞世南的确是个将才。也难怪你拜为上将军之后,父皇会器重他。” “其实,说实在的。无论于公于私,有虞世南这样的将才守卫皇城,就算我走了,也放心了。”郭佳彦叹道。 看他们的杯子已空。青儿忙帮他们把面前的杯子斟满。在这冰冷的寒冬,喝上几杯水暖暖身子总是好的。 李淳道:“佳彦尽管放心去。家里这边,姑母,婉儿表妹这边,我会多多照顾的。” 郭佳彦一惊。仿佛李淳的话说到自己的心坎里一样。“今日有王爷一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只是婉儿妹妹这边还望王爷多多照顾。” “一定!”李淳道。 听着他们两个说话。一些青儿还是可以理解的,有的则很难理解。不管能不能理解。总之,煮好茶,为他们两个斟上茶总是对的。 正文 152 送茶惜别 青儿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包好。沿着御花园的小路,一路兜兜转转的去往郭佳彦的住处。如今离郭佳彦离去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心里想想还真有点舍不得他。自己这一路走来,多亏了他的照顾。 就这么急匆匆的他要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感觉空落落的。一时间感觉少了什么,至于少了什么,但心里又说不出来。 郭佳彦开门看到青儿的一瞬间,先是一惊,旋即恢复寻常的平静,明朗一笑,这微笑很是迷人。不知道为什么,青儿只觉得他的笑很能令人舒心。 青儿径自走来进来。郭佳彦站在门旁笑意明朗。 “这个给你的。”青儿一扔将一包裹东西仍在了桌子上。 “给我的吗?那是什么?”郭佳彦一边盯着青儿打量一番,一边笑嘻嘻的走近桌子边,拿起桌子上的包裹掂了掂。“是什么好东西?” “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青儿一脸的心不在焉。 郭佳彦打开包裹,看到里面是一个小盒子。拿着盒子晃了晃,轻轻打开,一股清香的茶叶香气扑鼻而来。“是碧螺春?这么珍贵的好茶叶,你打算送给我的?不知道你今天安了什么好心?” 青儿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不过是一盒茶叶而已。就送给你了。” “一盒茶叶而已?”郭佳彦微笑,“这可是上好的皇家贡茶,专为皇家接待外使用的。就被你这样随意的送人了,若被执管的人知道了,你可就惨了。” “嘘!”青儿俏皮的打了一个示意他停住的手势。“只要你不说,谁又会知道呢。再说皇家的茶叶那么多,少了那么一丁点谁又会知道呢。再想想往年,那些用不完的好茶叶,等过了年春茶上市之后,不照样都扔掉了。想想就觉得可惜了。不是吗?况且,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帮着皇家减少浪费,不是吗?” “你这叫偷,没想到我们堂堂的青儿姑娘居然也会做出这种事。”郭佳彦拍了拍青儿的肩膀,嬉皮一笑。 “偷?”青儿不服的望着他。“是,我是偷。但你也要知道我是为了谁才偷的。若被执事的人知道我是为了你才偷的。那你说他们会怎样。会放过你这个始作俑者吗?到时候就算定了我的罪也不过是个小罪而已,依我看某人还是想想某人自己吧。” 郭佳彦哈哈大笑。没想到就这样被这个小女子给栽赃了。自己真是有礼也说不清楚了。若论起嘴上的功夫自己始终是甘拜下风了。 郭佳彦笑道:“那依你看,我该怎样?” 青儿嬉皮一笑。“两个字。” “哪两个字?” “闭嘴。” “真不知道收了你的礼物我该庆幸呢,还是该认倒霉?”郭佳彦将手里的茶叶盒盖上,放在包裹里包了起来。“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人栽赃了,我还要说声感谢。好吧。谢了我的青儿姑娘。” “不用客气,自家人。” 郭佳彦俏皮的降脸凑到青儿面前。“我说青儿。以后这军营无聊之时,我也可以品个茶解解闷,以打发无聊的时光。可是,这好茶叶倒是有了。但是,总觉得还缺少一样东西。” 郭佳彦直愣愣的目光盯着青儿看。 青儿只觉得这目光令人瘆的慌,慌忙避开了他的眼神,“你可真够贪心的。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送给你一盒这么珍贵的茶叶,你倒好还嫌不够,反而还如此贪心,你还想要什么?说来听听。” 郭佳彦不紧不慢的凑到青儿面前。笑容明朗。忽然间猛地抓住青儿的双手。 青儿被他突然的举动惊呆了,吃惊地望着他。旋即惊醒过来,狠狠地想抽出自己的手。使劲推搡了几下,手依然被他紧紧地握着。 此时,郭佳彦的微笑却显得几多诡异。“我想要的就是这样一双手。就这样一双多才多艺的手。”他全然不顾青儿的反抗,仰头望着窗外的天空,表情变得霸道自信。“想想边疆的每一天,既苍茫又悲凉。每天除了骑马射箭就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可以干,放眼望去,一个个全是男人,有什么意思。倘若有一双美丽的手,每天为我煮上一杯茶。一同品一杯茗茶,话大漠日落之感怀,岂不是更妙哉。” 青儿挣脱了几下。始终不得手。“你想要的不就是一双手吗?再说你府里的丫头多的是,别说一双手,就是十双百双都有的是。你何必抓着我不放,死佳彦放手,听到没有!我让你放手!” 任凭青儿使劲的吵闹,郭佳彦就是不放手。 “我就是不放手,你能怎样?”郭佳彦微笑。霸道自信。 “你个死郭佳彦,怎样才肯放手?”青儿高傲的抬起下巴。 “除非……”郭佳彦打量这青儿。“除非,你随我一起去边疆。每天为我煮上一杯清茶。然后,每天下午我们一起骑马,看黄昏日落……还有……” “我看你是痴心妄想吧!”青儿抬起高傲的下巴,一副不认命不服输的气焰。“你可别忘了,我可是皇上的贴身侍女,我以后怎样,能不能去,可不是你说的算。就算你肯,皇上他肯吗?他肯放人吗?我看你这简直就是大白天的说谎话。” “我看你真的把自己抬的太高了。你不就是一个侍女吗?况且像你这样的侍女多的是,皇上才不会在乎呢。” “是吗?”青儿满脸的挑衅,“那还要皇上同意了才行。” 郭佳彦明朗一笑,“你以为要皇上同意会很难吗?” 难道他有能力让皇上点头吗。青儿的心里此时打起了犹疑。是啊,他如今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远东军的大将军,掌控者大唐的半壁江山。或许,此时,皇上想拉拢他还说不定呢。又怎会怜惜我一个侍女呢。慢着,还是不和他硬碰硬为好。青儿的心里打定主意。 “佳彦,你我好歹朋友一场,你这样不是为难我吗?”青儿嬉皮一笑,分明没有了刚才的那份硬碰硬的傲气。“况且,若你真的这样做了,皇上会怎样想。皇上或许会想,我这个上将军还没上任,就敢向朕讨要身边人了。以后,若真的翅膀硬了,岂不……那个……你懂的……”青儿此刻打起了含糊。 郭佳彦早就看明白了青儿的心思。只是无奈的一笑。叹道:“看来,你是不愿意随我而去了。既然,你有你的主意,那就随你吧。” 忽然间,一个太监走了过来。 “属下参见上将军!” 郭佳彦看到这个小太监匆忙松开了青儿的手。他认识这个小太监,这是广陵王身边的小太监,广陵王每次联络自己,都会派这个小太监过来送信。 “广陵王有什么事吗?” “王爷让属下把这个交给王爷!”说着,小太监将手里的包裹交到郭佳彦的手上。说完,便离去。 郭佳彦拎了拎手上的东西,感觉很有手感。一时间,喜从心来,匆忙打开包裹,一把浑厚有力的弓出现在自己面前。 手握弓柄,郭佳彦另一只手狠狠拉了拉弓弦,不禁叹道:“好弓!好弓!” “只有这么好的弓才能配的上我们的郭大将军。”青儿看了看他喜上眉梢的样子,走了过去。“看来以后我们的郭大将军就不会无聊了。茫茫边疆,驰骋赛马,捕猎雄鹰,也不失为一种壮举。” 郭佳彦叹道:“驰骋边疆,捕猎雄鹰,也不失为男儿的情怀!或许吧!”他的目光却紧盯着青儿。似乎这目光深处透着一种幽深蚀骨的遗憾。 正文 153 长青之死 今日不知道什么缘由。广陵王李淳突然接到舒王府的一封宴请之信,刚接到信的时候感觉很是奇怪,这舒王一般很少宴请我,今日怎么会突然宴请我呢。李淳的心底隐约感觉一丝不安。 虽然感觉不安,但舒王的宴请终归还是要去。毕竟自己现在人单力薄,树敌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舒王俯的酒宴早已准备好。舒王看到李淳的到来,忙招呼李淳入座。坐上除了他们叔侄就只有两个侍奉的太监,就连自己的堂弟李茂也不在场。 李淳坐下,陪舒王饮了一杯酒。 “淳儿,今日你我叔侄难得相聚,一定要多饮几杯。”舒王满面微笑,似乎今天很是开心一样。 “只要叔王高兴,今日淳儿一定陪叔王尽兴。” 对于面前这个既是自己叔王又是自己仇人的人,李淳的心是矛盾的。自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是如今时机未到,一切只能忍着。 若可以,希望自己的一切计谋都悄无声息的进行,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在仇人无防备的时候慢慢壮大自己的力量,待到有利时机,给敌人沉重一击,将之完全摧毁。 “淳儿,这酒是尘封了十年的上好女儿红,叔王我一直舍不得喝,近日来不知为什么,总是特别的思念贤侄,特意邀来贤侄一起品酒。”舒王一面说着,一面示意李淳身边的太监,“贤侄的杯子空了,还不斟上?要你们这些奴才有什么用。” 舒王一面对李淳说话柔声善意,但对于李淳身边的太监却严词呵斥。好一个柔中带刚,仿佛话里有话一样。 李淳身边的太监应答了一声,匆忙把酒斟满李淳的酒杯。 李淳端起酒杯,面色沉着冷静,“侄儿自罚一杯酒。侄儿有错未能经常来看望叔王,让叔王很是挂念,是侄儿之错。从今以后,侄儿一定会常看看望叔王,以续叔侄之谊。”说完,一饮而尽。 “好!有贤侄这就话,我也就放心了。”叔王微笑,笑意中却透着凶光。“贤侄,今日叔王喊你过来,也并非完全饮酒叙旧。今日,叔王要让你看一样东西。” “一样东西?”李淳觉得很是惊讶,但心中却有一种不安。“不知道舒王要让侄儿看什么东西?” 舒王刚才还慈眉善意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向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呐,把他给本王带出来。” 话没落音。只见两个彪悍的侍卫拖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走了出来。看那人好像受了很残酷的皮肉伤,伤的很重,顺着他被拖出来的方向,地上满是鲜血。 看那人批头散发的,一时间,李淳也没觉得有什么。或许只是一个犯了重罪的犯人。毕竟宫里的这些年,自己什么残酷的事情没见过,自己的心早就冷如寒冰了。面前不过是一个犯人受刑而已,与自己何干? 李淳平静的品着酒,丝毫不为所动。慢着,可是,舒王为什么要让我看一样东西呢?莫非他让我看的那样东西就是面前的这个血淋淋的犯人。 突然间,李淳觉得面前的这个犯人的身形如此熟悉。是他!是他!可是,转瞬之间,自己就打消了那个念头。不可能,一定不可能!自己已经给了他一包行礼,让他走了,不可能是他的。 舒王多疑的深眸瞥了李淳几眼,对着那犯人冷冷一声呵斥,“抬起头来!” 可能是犯人受刑太重,此时,明显已经身无一点力气。或许,若不是那两名彪悍的侍卫拖着,早已摊在地上。 “让他抬起头来!”舒王对着两名侍卫呵斥。 不知为什么,此时,李淳的心也如绷紧的铉一样。生怕真的如自己所猜测。但他依旧沉着冷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两个侍卫听到号令。上抬手臂,拨开犯人的头发,露出他满是血的脸。 看到他脸的一刹那。李淳的心宛若压上千斤重石,透不过气来。是他!是他!为什么是他?自己不是让他走了吗?自己明明知道他会为了自己做出傻事,才会无情的让他离开自己,江湖之大,随便某处他便可以一生无忧。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回来?这一辈子已经欠他太多,最后他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为了我,如今你变成了这样,值得吗? 李淳看着面前难以挽回的局面,内心悲痛欲绝,却又无可奈何。任内心如何的翻箱倒海,但他一如寻常般的平静。顾长青已经如此,而自己的计划还没实施,复仇之路还未走完,不能让敌方看出任何的破绽。 此时的顾长青缓缓睁开他的眼,用最后残存的力气。主仆双眸相遇的那一刻,是悲痛,更多的是心酸。 任李淳投来痛心疑问的目光,顾长青依旧无怨无悔。这一生是你救了我,我当以死士一生报答。 舒王时刻注视着李淳的神色。但他却异常的平静,“贤侄,下面的这个刺客,居然在昨天三更时分意图行刺于我。好在我的手下及时发现,并将此贼拿下。” “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李淳关切地望着舒王,仿佛听到此事很是惊讶。“叔王,你伤到哪里没有,要不要传太医?” 舒王摆了摆手。“无妨!此贼不过是些小伎俩而已。他根本就没有走近我的身,就被我的手下给发现了。像这样的刺客也太无用了,真是丢了主人的脸。” 舒王说话似是有意无意的说给李淳听一样。 天下谁都知道,舒王府圈养的死士也都不是一般的人。就算是给上万两黄金,也没有哪个死士敢到舒王府行刺。 李淳则沉静如初。“叔王,依我看,此贼人甚是大胆,居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行刺叔王,此人犯了大罪,舒王为什么还留着他?为什么不就地正法?” “这个不急!况且一般的死士哪敢到我的府上行刺我的。我想此死士的主人一定不一般。”舒王盯着李淳笑了笑。“我想留着他,慢慢审,总有一天,我要审出他的幕后主使人。我倒要知道是谁这么大胆,居然要与我作对。想想这朝廷之上,与我为敌的也没有几个,想找出谁是背后的凶手还不容易吗?” “还有幕后主使人?”李淳故作惊讶。“叔王的意思是这死士的背后还有被的主人吗?” “当然!”叔王笑的目露凶光。“一个小小的死士,哪来的胆子?” “那叔王审了那么久,可有什么眉头吗?”李淳问。 舒王盯了李淳片刻。“眉头道也审出来不少。只是我也有点不相信。没想到他居然咬定贤侄就是他幕后的主人。没想到他居然贤侄你养的死士。是吗?” “我?”虽是震惊,但李淳一如往常的沉静。“怎么可能?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那还有什么心思去养什么死士。叔王,你这是与侄儿说笑了吧。” 顾长青怎样。李淳的心里最清楚。恐怕,就算他被活活折磨死,也不会说出关于自己的一字半句。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也许就是因为他曾经帮自己太多,自己亏欠他太多。自己才希望他离开自己,毕竟自己前途未卜,不能再连累他。 “狗贼!”突然间,气息微弱的顾长青声竭力嘶的骂了起来。“我为天下人除去你这个狗贼。奸臣当道,天理不容……” 还未等顾长青骂完。舒王就示意两个侍卫狠狠地捂住了顾长青的嘴,紧接着就是一顿暴打。 这时,舒王缓缓走了下去。忽然间,一声利剑的响声。只见舒王极速之势拔出侍卫身上的剑。他看了看锋利的剑,微微一笑。 李淳沉静地望着面前的一切,他清楚地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可是,他必须要忍着,要无声息的忍着。因为这是他必须要做的。 舒王拿着剑走到李淳面前。将剑递到李淳的手上。“贤侄,此贼子胆大妄为行刺于我,犯下死罪。今日,叔王就把这贼子交给贤侄处置。” 正文 154 长青之死2 手握寒光逼人的剑,李淳只觉得不寒而栗。从小跟着自己的贴身侍卫,自己从小就视作兄弟的侍卫,为了替自己报仇而行刺舒王而被捕。如今一味隐忍的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苦却无法相救也就算了,难道我还要用手中的剑将他刺死吗。 “叔王,这本是叔王家的家事,只要叔王一句话便可以将这此贼就地正法了。何必还要侄儿这里多此一举呢。”李淳看了看手中的剑,目光透着沉着冷静。“叔王不会真的怀疑此贼幕后的主人就是侄儿吧?倘若真的是侄儿所为的话,为什么只派这么一个无用的奴才呢。大可以多派几个,至少这样也可以大打出手,机会也就多一些,不是吗?” 舒王如鹰一般犀利的眼神打量着。片刻,哈哈大笑起来。“贤侄,你多虑了。刚才叔王只是给你开了个玩笑而已。你我叔侄向来和睦,并无恩怨,怎么会是你呢。刚才叔王也只是说笑,还望侄儿别往心里去。只是不知道这贼子为何如此嘴硬,审了一夜,该用的刑法也用了,若换做寻常的死士估计早就疯了。可是,无论怎样给他用极刑,这贼子就是不招。不知道,对于这样的死士,贤侄可有什么良策,能打开他的嘴巴。” 李淳冷冷一笑。“叔王,莫非你这还是再和侄儿说笑吗?舒王府的刑法何其厉害,哪怕江湖人士也是闻风丧胆。若舒王府的刑法对这贼子都没有用的话,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若叔王真的想多了解几种刑法的话,不如将吏部侍郎段羽请过来问问不就可以了吗。若叔王无闲暇时间的话,侄儿愿意代劳。” “看来侄儿也是没有办法了。”舒王静静地盯着李淳手中的剑看了看。“段羽的那套更是起不了什么作用,都是些皮毛的功夫。既然这贼子如此的嘴硬,想必用任何极刑也势必无济于事。他想行刺于我,我必不能留他。”舒王的眼中透着犀利的狠劲,只是这凶狠的目光慢慢瞥向李淳。“侄儿,你一向最护着我,今日,你就帮我送这贼子上路吧。只是便宜了这贼子。” 此时的李淳,从来没有感觉手中的剑原来会如此的沉重。看来舒王是执意逼着自己亲手杀死自己贴身侍卫了。 手中的剑握的更紧了,青筋暴露。仿佛这一切矛盾的挣扎就像他那痛苦的隐忍一样。而此时的自己却不得不。自己的仇还没报,目的还没实现。自己就必须要忍着。可是,自己侍卫为了自己而犯险,自己没有能力救他,难道还眼睁睁的将他杀死吗?自己配做他的主人吗? 可是,如果此时自己退缩了。可能他们两个都要去死。而自己曾经的一切苦心经营也将随之灰飞烟灭。不,生命还没到最后一刻,谁赢谁输还不一定。舒王,有一天,我一定会将你踩在我的脚下,把曾经欠我的,今日欠我的一点一点的还给我。 李淳狠狠地握着手中的剑。“既然叔王这么信得过侄儿,侄儿自当遵命!”说着,手中的利剑一步步走向自己最亲近的人。那种隐忍的痛只有他自己心底清楚。“此贼子胆大妄为,居然有心行刺舒王,本王看他真是活腻了。” 身后的舒王,目光中透着冷笑。 他一步步向长青走近。他在退缩,他的心在退缩,只是手中的剑却握的更紧了。就像他那无穷尽的痛苦的隐忍。 李淳将剑放在他的胸前。长青疲惫的眼神慢慢睁开。两人彼此相视的那一刻,是无奈,是痛苦。 长青平静一笑。似在用眼语告诉广陵王李淳。王爷这条路是长青自己选的。长青的这条命是王爷救的,当以死报答王爷。只是长青行刺舒王失败,还是负了王爷。望王爷原谅长青的失职之罪。 李淳一遍遍痛苦的质问长青。我不是让你走了吗?江湖之大,哪里容不下你,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还要回来?曾经,你为我九死一生,这一生,我欠你太多。我本以为你走了,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 长青平静一笑。王爷,士为知己者死!这条路是我长青自己选的。王爷切勿为我忘了此生之大计。 不!不!李淳手中的剑握的更紧,可是,心却在一步步退缩。不,我要救他! 可是,就在李淳想退缩之时。一只冷箭狠狠地刺向顾长青的胸膛。瞬间,鲜血涌出。看着面前猝不及防的一切。李淳心地的防线几乎裂开一般,他疯狂地转过身,看到身后手握弓箭嬉皮笑脸一步步走来的信王李茂。 “广陵王,我说你的胆识都到哪里去了?”李茂一脸的微笑。一只手弹了弹手上的弓弦。“杀个刺客还在那里犹疑了半天,这可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连我这个做臣子的都看不下去了,只好帮帮你,替你出手了。” 对于刚才李茂的举动。舒王是不同意的,愤怒地看着面前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 顾不得与李茂斗嘴。李淳此时最关心的还是长青。他转过身看着长青的鲜血喷涌而去,看着长青的气息渐渐弱下去。他多想推开那两个侍卫,将他抱在自己的怀中,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连伤心痛苦的权利都不能有。他悲痛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一直视作兄弟的侍卫气息渐渐减弱,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将所有仇恨的愤怒握在手上,青筋暴露的手,几乎要将受伤的剑柄握碎一般。 长青平静地望着自己的主人,在不舍担忧中,渐渐闭上了双眼。路还有很长,只是我再也不能陪你走下去了。我先走了。 舒王望着面前的一切,埋怨的眼神望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仿佛面前的一切并不是自己想要的,或许,若不是他那不争气的儿子出现的话,本该有一个更好更有意思的结果的。 李淳转过身来。沉静刚毅的眼神望着面前的舒王。“舒王,此贼子也已得到应有的惩罚。日后还望叔王小心行事,最好多安排个属下值班才是。” “侄儿说的确实在理!”舒王微笑。“不过,经历了这一次事,日后,我一定会小心,不让任何贼子有机可能!”舒王说话柔中带刚,字字珠玑。眼神却一直在打量着广陵王李淳。 李淳将手中的剑,轻轻地放到侍卫的剑筒之中。转身微笑。“叔王,侄儿府上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能陪叔王饮酒了,况且来日方长,侄儿一定常来陪叔王叙旧品酒,今日恕侄儿告辞了。” 舒王满脸笑意。依旧慈眉善目的模样。“既然侄儿有事,那叔王这边也不留侄儿了。请!” 随着舒王“请”的手势,广陵王转身离去。 正文 155 长青之死3 目送广陵王李淳的离去。舒王的神色更加的笃定。似笑非笑,鹰一般观人入微的深眸。 “父王,我就说吗,我们要多提防这小子!”信王李茂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只是让孩儿不解的是,刚才被儿臣射杀的那个刺客到底是不是广陵王的人?父王怎么看?” 舒王转过身,眼神中充满了不满,斥责。“混账!谁让你出来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废物!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父王,儿子做错了什么?”李茂胆胆怯怯的,但仍有争辩之意。“那刺客敢在昨夜行刺父王,如此胆大妄为,难道还不该死吗?儿子决不允许任何人对父王不利。无论任何人,只要对父王使坏,儿子一定要让他死。” “混账,你知道父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吗?”舒王满脸愠色。“若父王想让他死,也不会留他到今天。只是这刺客嘴实在太硬,用尽了极刑也半字未吐。父王就是有些怀疑,就是想看看他会怎么做?” “是儿子鲁莽!”李茂似有悔意。“那父王怎么看?是广陵王所为吗?” 舒王迟疑了片刻。微捋髭须。“父王也不敢断定,只是怀疑。为父一直怀疑广陵王豢养死士,只是一直也没有查到什么有力的证据。况且父王本来就是他的仇人,有些事他早晚会知道。与我反目为仇也只是早晚的事。” “父王,既然这样,那广陵王必不可留。”李茂一本正经的说。其实,在李茂的心里,广陵王多次与他为敌,早就想除之而后快。“我们不如在他发觉之前就将他除掉,父王,你看可好?” 此时,李茂的眼中透着凶狠。 舒王长叹一口气,似有顾虑。“你所说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我认为舒王当下应做长远的打算!”屋舍外面传来管家周文斌的声音。周文斌虽是舒王府的管家,但更多意义上确是舒王的谋士。很多大的取舍上,舒王都会征求周文斌的建议。 “周先生,你怎么看?”此时的舒王变得亲切。像见到自己的老朋友一般客气。边说边邀周文斌入座。示意身边的太监为周文斌斟酒。 周文斌落座,拂袖举杯一饮。 “舒王,眼下势力能与舒王不分伯仲的只有太子一方。而太子软弱无能,真正掌权的却是皇后娘娘。但皇后娘娘却一向与广陵王李淳不和。这也是尽人皆知的事。说白了,就是不喜欢他。而如今的广陵王虽为皇子,但毕竟还没成什么气候,若他真的翅膀硬了的话,恐怕皇后娘娘也容不得他。这一点,我想王爷应该比我看得清楚,对吧,王爷?” 舒王赞许的点了点头。“本王看周先生还有话,但说无妨。” 周文斌点头应允。“我想,若以舒王刚才的想法,想铲除一个不成气候的皇子未必是一件难事。当然,事成则好,舒王少了一个心理祸患。可是,毕竟死的是皇子,只怕到时皇上必定会大力追究,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若真的追究道什么,被皇后抓到把柄,杀害皇子可不是一般的罪责。皇后怎么放过如此好的机遇,只怕到时就算舒王的声誉再高也必会为各诸侯所不容。死一个皇子事小,若真如此对于舒王来说岂不得不偿失吗?再说,若事情失败,广陵王侥幸逃脱,势单力薄的他必会与皇后娘娘勾结起来与舒王相对抗,到时只怕本来就是对手的皇后会羽翼更丰,更难对付。” 周文斌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舒王微微捋着髭须,自有思量。 一旁的信王李茂有些端坐不住,似乎想寻求一个直截了当的答案。“这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那依先生之意,该当如何?” 周文斌镇定自若。沉默少许。“小王爷问的好。我想此时王爷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周文斌望向端坐在中间的舒王。 为了寻求答案的李茂,也看向自己的父王。 只见舒王哈哈大笑一声。“得周先生真是胜得十万雄兵啊!本王这边真的没有什么切实可行的答案。本王倒想听听周先生怎么说?” 周文斌风雅随意。“若依我之间,王爷应该将主要精力放在对付皇后这边。但广陵王这边却不得不防。若皇后这边倒台了,这皇城势力最大的当然也就是王爷了。” 舒王慎思笃定。示意周文斌身边的太监为周文斌斟上酒。 正文 156 长青之死4 暴雨倾盆而下。虽已开春,但依然乍暖还寒,雨水如寒冰般冰冷。 广陵府内。李淳静静跪在院落中,任凭如寒冰般刺骨的雨水冲刷自己。或许,只有身体上受苦,饱受煎熬的痛苦的内心才会好受一点。 冰冷的雨水,难以打磨掉他内心的痛苦,难以浇灭掉他眼中愤怒的火焰。雨越下越大,落在地上激起层层的水花。这水花犹如他那矛盾重重痛苦的内心一般。 青儿撑着雨伞静静地走了过来。雨水哗哗的落在她的伞上,以伞的圆弧形状倾泻而下。当青儿知道他的事情的时候,放下手中的活,不顾倾盆的大雨,在柔然公主的帮助下,匆忙的赶了过来。 雨水越是阴冷,他的拳头攥得越紧,隐忍愤怒的目光。他那愤怒之火似乎期待着总有一天,他要与命运,与苍天一较高下,而此时无奈的隐忍,只不过是为了自己一步步更万全的谋划,此时的隐忍,不过是为了期待更好的时间而已。 看着自己最亲的人离去,而自己只能选择忍耐。那种痛彻心扉的痛,他只能忍着,只能忍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青儿轻轻走到他的面前。一把雨伞罩着两个人,可是虽然被雨伞罩着,但对于他来说却没什么用途,因为他早已被雨水打湿。 她站在他的面前,撑着雨伞,陪他站在雨中,陪着他受着,陪着他痛着。他将脸静静贴在她温暖的身上。仿佛矛盾万分的心绪,在此时,找到一处宁静之地。 冰冷的雨水倾泻而下。一柄雨伞下,两个人紧紧相拥着。 痛苦和快乐一样,都是生命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他们两个却截然不同。一个人拥有快乐时,若和别人分享,快乐就会变成两个;但痛苦却截然相反,一个人痛苦之时,若有人愿意与之分担,痛苦则会渐渐减少,这样原本承受的痛苦就会少一些。这就是为什么人在痛苦孤单时,总希望有一个人陪着自己的缘由吧。 冷雨一直下着。雨伞轻轻地滑落在一边,一阵风吹过,雨伞打了几个滚,滚向了远方。大雨顺着青儿的头淋了下来,冰冷的雨水湿了青儿的头发,衣裙。青儿只顾静静抱着李淳,生怕雨水淋到他,哪怕是一点一滴也是不允许,不忍心,全然顾不得自己。 青儿慢慢蹲了下来,用自己的衣袖为他拂去额头上的雨水。 李淳狠狠地将青儿抱在自己的怀中,也就是在此时,他所有的隐忍在此时,在最爱的人怀中发泄了出来。 大雨一直下着。也只有在雨中,他才敢哭了出来,痛苦的彻底的哭了出来。大雨洗去了一个男人痛苦的泪水,也遮住了一个男人柔弱的内心。 他的心只有她懂。她静静地抱着她,任凭他痛苦的哭泣,流泪。不管他会怎样,她都会陪他受着,挨着,痛着。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面前死去!眼睁睁的……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李淳痛苦的,自言自语的说着。 青儿将他抱得更紧了。“王爷,他是自愿的!他是自愿的!长青选择了一条他想走的路,他认为是值得的!王爷,既然长青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我们为什么不成全他,这样他走的也会安心!王爷……”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我面前,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李淳痛苦的回忆着过去,一遍遍重复着自己自己无奈的话语。“你知道吗? 我想救他,我想救他……本来我有机会救他的……” 他如此的自责。伤痛。 青儿推开他,就那样静静面对着他。“王爷,你知道吗?你这样他不会安心的,他希望王爷好起来,你明白吗?若他知道他走后,王爷变得如此脆弱,他会怎样?这不是他所希望的,王爷你可明白?他希望王爷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放弃!王爷只有恢复到从前的状态,他才会走的安心!”青儿静静用衣袖拂去李淳额头上的雨水。 此时的李淳仿佛渐渐清醒了过来。他依旧幽深的深眸,似在思索着着以后未走完的路。他静静地将青儿拥在怀中。只是此时的他却显得异常的平静。 青儿静静地抱着他。“王爷,以后就让青儿会陪着你!无论以后是好是坏,青儿都会陪着王爷!” 此时的他早已在心底发下誓言:我已经失去了长青,以后无论怎样,我都会好好保护你,决不让你离开我。 冰冷的大雨倾盆而下。雨中两个人紧紧相拥。 亭廊里,郭嘉彦已来了许久,也静默地看了许久。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雨中的他们,静默地看着。 陪在郭嘉彦身后的,广陵府的程管家上前,“上将军已来了许久,要不要老奴禀报我们家王爷?上将军是贵宾,若怠慢了上将军,被我们家王爷知道了,肯定要骂老奴了。上将军,你看?” 程管家禀报怕打扰了广陵王,因为广陵王早有安排,不许任何人打扰他,靠近他;不禀报吧,怕怠慢了上将军,被广陵王责骂不说,还会得最郭嘉彦。即使这样,也没有把精明的程管家难住,不如上前一问,至少也讨好了郭大将军,不是吗? 郭嘉彦轻轻一挥手。示意他不用禀报。“程管家不用自责,是我不让程管家禀报的,与程管家无关,若王爷真的怪罪起你来,你就说是我不让禀报的。” “是老奴失职,怎能让郭大将军为老奴顶罪呢。”程管家说。“郭大将军,这外面冷,要不咱们去屋内等吧,让老奴为郭大将军沏上一壶茶,暖暖身子!” 郭嘉彦望着冷雨中相拥的他们两个,不禁的说了一句,“外面的确冷了些,或许雨中的他们应该不会冷!我站一会就走,不劳程管家费心了!” 望着还在雨中淋雨的广陵王,程管家不自觉的看看手中的雨伞,虽然心疼王爷,可是王爷早有吩咐,任何人不许打扰他。程管家也只是拿着雨伞慢慢等着,不敢靠近一步。 郭嘉彦静静地看着,看了许久。转身就走。 一旁的程管家忙跟了上去。“郭将军,待我家王爷好起来,我一定向王爷转达说大将军来看过他。” 郭嘉彦停住。“不用了!明早我就要出发去军营上任了。我只是想在临行前向广陵王辞别。既然王爷不方便,那我也不打扰了!”说完,转身离去。 正文 157 送别 一觉醒来!惨了!居然给忘了!青儿使劲拍了几下自己的木头头!一路跌跌撞撞的向东城门跑去。 一个个的台阶,如堵在青儿面前的一道道坎。待爬上东城门的时候,早已气喘吁吁。站在空旷的东城门,放眼望去,早已不见自己期盼见到的想话别的那个人,唯有空旷天地间早已远去的车马,和那车马溅起的轻尘。 终究自己还是晚来了一步。他还是走了,连话别的机会都没有。渐行渐远的马车消失在茫茫的天地间,消失在自己遗憾的内心深处。 青儿手扶冰冷的城墙头,眺望着遥远的东方。 “我说你这个朋友当的还真是不错!真是枉费了我哥哥曾经那么的照顾你!”城墙那边的郭婉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他早就走了,你才假惺惺的跑过来,故做出一份惺惺相惜的离别之情,真不知道你是有意做给谁看呢,还是觉得自己内心内疚?” 看了她片刻,青儿只是沉默,并未作答。毕竟和她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青儿的沉默,并没有换来郭婉的罢休,她依旧不依不饶的,似乎一定要戳到她的痛处才肯结束。 “像你这种人,真是不配和我哥哥做朋友。我哥哥可是有责任,有担当的男子,他自小就崇拜英雄,希望自己也像英雄一般的出类拔萃。而你呢,不过是一个工于心计的小人罢了,怎配与我哥哥为友。日后希望你离我哥哥远一点。懂了吗?”郭婉依旧咄咄逼人。 或许是自己心中有愧,或许是郭佳彦走后内心感伤,对于郭婉的冷嘲热讽,青儿始终以沉默待之。 “青儿……你也来了?你来的正好……” 身后突然传来柔然公主的声音。只见柔然公主匆忙向这边跑来。郭婉见状,匆忙离去,不再与青儿纠缠不休。 青儿忙去行礼。 柔然公主一手把青儿拉了起来。“起来吧,不用这么见外。对了,佳彦表哥让我转给你一个礼物。”说完,从身后的侍女手中拿过一个盒子,递给了青儿。 “谁给的?这是什么?”青儿接过盒子诧异的问。“这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这个是佳彦表哥让我交给你的。至于里面装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柔然公主一副俏皮,可人的模样。“不过,这佳彦表哥真是偏心,就给你送了礼物,也不给我一份,一想到他,我就来气,真是辜负我这么大清早的过来送他。” “公主怎么知道你个佳彦表哥对你不上心呢。又或许,公主的佳彦表哥对公主的关心是埋藏在心里的,只是没有表露出来罢了。好了,公主,不要在生气了!”青儿试着安慰面前这个没有收到礼物,赌气的公主。 公主脸色一横,“你当然这样说啦,毕竟收到礼物的是你,又不是我!” “公主若是喜欢这个盒子,那我便将这个盒子送给公主便是。”青儿一面说笑,一面将手中的盒子递到柔然公主面前。 公主拂手婉拒。“这个礼物是佳彦表哥留给你的,我才不要呢。你自己留着吧。” “那公主是生气了吗?”青儿微笑。 “谁说的?我可是大唐脾气最好的公主,怎会为了这么一个破礼物就生气呢。我才没有那么小气呢。再说我的东西多的是,光父皇每年赏赐的金银珠宝都用不完,才不会与你计较这个破盒子呢。”柔然公主傲气的抬起骄傲的下巴,一副清纯可人的模样。 青儿微笑道:“是!公主说的正是!柔然公主不但是我们大唐脾气最好的公主,也是我们大唐最美丽的公主!” “青儿,就你会取笑我,是吗?”柔然面色娇羞起来。“你再逗我,我就不理你了!” “好吧!青儿知错了!”青儿笑着道歉道。“对了,公主,佳彦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他就只是让你把这个盒子交给我吗?” 青儿因为没有亲自送郭佳彦,还是感觉一丝遗憾。哪怕多知道一些他最后的言行也是一种安心吧。 柔然公主迟疑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说倒也没说什么,就说让我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许惹麻烦……什么的,说来还真是奇怪,同样的事情,佳彦表哥居然叮嘱了好几遍,听的我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最后管事的人都催促了他三遍,他才离开,离开的时候,就把你手里的那个盒子交给我,说让我交给你,就这样了。不知道佳彦表哥今天到底怎么了,居然会变的那么啰嗦。” 青儿一笑。“看来,佳彦今天真的很啰嗦,我们如此好脾气的公主都感觉不耐烦了。” “就是!”柔然似乎遇到知心人一般。 忽然一阵风起,凉意袭人。 “公主,这城墙之上很是寒冷,公主不如随青儿一起到青儿的别院,让青儿为公主沏上一壶热茶,暖暖身子,可好?” “本来是没什么事的。”公主迟疑了片刻。“可是……可是,颜丹青最近在教我画水仙花,正好今天中午也和他约好了。要不,这样吧,改天我和颜丹青一起过去,再喊上淳哥哥,我们四个人更热闹一些,岂不更好?” “也好,那就按照公主说的。”青儿微笑。“既然青儿与公主同路,那我也可也送公主一程。这样公主路上也有个说话的人。不会寂寞。” “这样最好!走吧!”柔然公主微笑道。 两人一同而去。一路上有说有笑,笑声朗朗。 回到自己的别院。青儿打开盒子,红色的锦缎布里面包裹的是一款微型的精致的白玉茶壶,和两个同样微型精致的水杯。那么的晶莹剔透,纹饰精巧,恐怕只有上好的白玉,技艺精湛的宫廷匠师才雕刻的出。真是件昂贵的礼物! 青儿看了看,真是爱不释手!白玉茶壶的壶身和盖子居然还是独立的,能分开,盖上,青儿不禁多玩弄了一会。再看看两个精巧的白玉水杯,真是精妙绝伦!看它那小巧精致的模样,真是令人喜欢。 青儿把玩了许久,不舍得收起来。最后忽然想到该是给皇上送早茶的时间了,才忍不住收了起来。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收起来。 正文 158 皇后之忧 郭皇后正在大发雷霆。三个太医正跪在下面不敢声张。 “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为什么到现在,太子的腿疾始终没有痊愈,到底是什么原因?本宫不是说过了吗?皇宫里上好的药材随便用,哪怕宫里没有的药材,只要说一声,哪怕搜罗整个天下,本宫也心甘情愿为你们找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为什么始终没有痊愈的痕迹?” 皇后声竭力嘶的训斥着太医,埋怨他们的无能。而这种埋怨的背后,莫过于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牵肠挂肚,忧心难安。 为首的张太医颤颤兢兢说:“皇后娘娘莫怒,实在是因为我等无能,只是……只是……太子伤及的是骨骼,绝非是普通的皮肉之上,皮肉之上尚可恢复,只是这骨骼之伤……本来成年之人的骨骼早已定形,若有伤及,恐难恢复……而太子却是骨骼摔断,只怕更难恢复啊!” “什么更难恢复?”皇后闻言,面色剧变。“不就是轻轻地摔伤吗?怎么到了太子这里就变得那么难治了呢。或者,是你们这帮奴才们不肯尽心尽力,是吗?还是你们故意拖延?” “我等不敢啊!”三个太医闻言,立刻解释。“皇后娘娘,绝非我等不尽心尽力,只是这太子的摔伤确实是太过于严重。自太子摔伤以来,我等皆尽心尽力,半分不敢懈怠,还望皇后娘娘明察,皇后娘娘明察!” 只听长长一声叹息。皇后面色几多忧伤。或许,这世间最能让一个母亲牵肠挂肚的,莫过于他的儿子。 “你们对太子的关心,太子都记着,本宫也看在眼里。”皇后说。“只是,这启儿毕竟是本宫的心头肉。你们都是为人父的,最能明白为人父母的心思。况且孩子有个伤风感冒的,父母都会焦急如焚,更何况如今太子的腿伤变成这样,本宫怎能不心急呢。启儿毕竟是大唐的太子,未来的储君,怎能有任何的不良呢。张太医?” 张太医答道:“老臣在!” 皇后娘娘道:“张太医,你是众太医之首,本宫命你无论用任何办法,用任何名贵的草药,一定要想办法把太医的腿伤治好,明白了吗?” 问皇后此言,张太医忙俯首叩头。身后的两个太医也随着张太医叩头。因为此刻他们心底明白,皇后娘娘如今给他们出了怎样一个不可能完成的难题。 “皇后娘娘,老臣们……老臣们……还望皇后娘娘……恕罪……恕罪啊……“ 此时的皇后娘娘凤眼犀利,容不得他们有半分的违逆。 “本宫再说一遍,本宫命你们,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治好太子腿伤,否则,你们就向阎王求饶吧!” 说完,皇后娘娘转身离去。 只留下三个太医无奈的叩着头。空旷的殿内悲凉的回响着:皇后娘娘恕罪……恕罪…… 皇后回到自己的偏殿内,侧坐在卧榻上,单手抚摸着额头。此时,她的额头如同层层的水波一般,几乎还欲一层层的铺展开来。 南姑端着一杯茶水走来。“娘娘,喝杯茶水吧!” 皇后抬头看了南姑一眼,端起茶水,喝了几口。“南姑,你说我这个做母亲的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为什么最近我不敢看启儿的眼睛?为什么当他每次看我的时候,我都会避开。我再也不敢看着他的眼睛,听着他喊我母后。南姑,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南姑平静的收起皇后用过的茶杯,放到托盘上。“娘娘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太子殿下好。娘娘不管做什么,自有娘娘的道理。待日后日子久了,太子殿下自会懂得,明白娘娘的好!” “真的吗?”皇后娘娘紧紧的握住了南姑的手。“启儿真的会明白我对他的好吗?他真的会原谅我吗?” 一向处事不变,铁石心肠的皇后,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儿子面前竟变得脆弱起来。她自以为什么事都经历过,什么阴险的心狠手辣的计谋都用过,曾经后宫的多少女人都曾经死在她的手上,而她连眼都没眨过。不知道为什么,在此时她竟然有一种挫败感,而这种挫败感却来源于对她儿子的内疚,无法面对。 南姑轻轻握住皇后的手,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温婉。“娘娘,总有一天,太子殿下会明白娘娘对他的好。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太子殿下!” 或许,此时只有南姑的话,才能让皇后有着片刻的安心。这皇宫之中,充斥着太多的不确定,太多的阴谋,皇后一步步走到今天,一切都是她一步步走来的。她绷紧的神经就像是蓄势待发的弓弦,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哪怕是在梦中也没有片刻的松怠,曾经哪怕一丝一毫的懈怠,她和她的儿子也活不过今天。因为这就是皇宫,这就是皇宫女人的命运。 南姑将身子靠在皇后娘娘身边,皇后就这样依着南姑,一点点,一点点,平静的睡去。只有在南姑的身边,她才会如此,才敢如此。 南姑抚摸着皇后娘娘的头发,手轻而温柔。她静静地看着她陪伴了将近一生的皇后,目光充满了温情。 南姑是郭皇后还在郭家作为姑娘时的侍女。南姑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只知道自记事的时候起,就在郭家做丫头,府里所有的人都叫她南姑。她不想知道她是谁,也不想知道她的过去。她只是静静地做着自己分内的工作。儿时因为和郭家姑娘比较投缘,两人相处的好,就被夫人许给郭小姐做贴身侍女。后来,郭小姐进了宫成了郭贵妃,也把她带了来。再后来郭贵妃成了郭皇后。南姑就这样一路陪着她,一直到如今。想想自己如今已经四十有二,南姑早已经习惯了这样。她认为,或许倾尽自己的一生陪伴她的主人就应该是她的一生,这就是她的命运,她的命运注定她无法像正常人一般的结婚生子,有一个温暖的家。因为她是奴才,或许,生活本来就该是如今这样。在这幽禁的皇宫之中,陪伴着她的主人耗尽她那短暂的一生。 她抚摸着皇后的头发,嘴角边挂着笑意。 正文 159 情深意浓 自那天和广陵王一起淋了场雨,青儿就得了轻度的感冒,好在淋雨的时间还比较短,现在已基本无大碍了。 广陵王倒没有那么幸运了,毕竟他淋了一天的雨。大病了一场,在场上躺了两天。他的病追根究底还是心病,怒火攻心外加上淋了一场冷雨才会如此。 青儿抱着一个厚厚的东西走了进来。广陵王李淳则斜倚着躺在卧榻上,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看到青儿走来,睁开惺忪欲睡的眼睛,又缓缓的闭上。 “怎么?看到我来了,不欢迎吗?王爷真是……” 还未等话说完,青儿突然感觉手被他狠狠地一拉,自己则不偏不倚的倒在他的怀里。待青儿反应过来,欲挣脱他的怀抱才发现,他紧紧地把自己抱着。 与其无力的挣扎,还不如静享此刻。青儿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李淳含情而不羁的深眸盯着青儿,看她态度安然,冷冷一笑。“怎么?你看出我的诚意了?刚才某人还怪我没有迎接她。” 青儿微微一笑。“小女子怎敢?” 青儿霸道地抬起下巴看向他的时候,发现他正默默地紧盯着自己,一时间,青儿只觉得自己脸色发烫,绯红了起来。 两人相视而望,只觉的岁月静好。 他拥着她,情不自禁的,在她的唇角轻轻一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将手揽在他的脖子上。 相拥,相望,相吻,片刻的情深意浓宛若人世间的永恒。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此:我们彼此相爱,在人生最美好的时光。 他将她紧紧揽在怀中。“青儿,有你陪着我,真好!” “王爷,以后,青儿都会陪着你!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我就一辈子跟着你!” “是不是像个癞皮狗一样!”李淳哈哈一笑。“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鼓鼓囊囊的,我既抱着你,还要抱着它,还真有点揽不过来了。到底是什么东东西?” 李淳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青儿怀中紧抱着的厚厚的东西,更多的是心里的好奇。 青儿起身,坐在卧榻边,将怀里搂着的圆鼓鼓的东西打开,原来是一件像马甲一样的棉服,厚厚的,看它崭新的样子,应该是青儿刚做好的。 青儿看了看李淳,微笑道:“这个是给你的?” “给我的?”李淳一脸的迷茫。“你不会是让我穿这个吧,这么难看的马甲,还那么厚实,穿上肯定不会好看,我好歹也是一堂堂的王爷,若穿的那么臃肿,岂不失了王爷的风度,让那些宫女太监们看笑话。你是想让我出丑是吗?” 话刚落音。青儿就强行将衣服套在他的身上。其实,他是愿意的。若他不愿意,凭他的功夫,估计十个青儿也不能奈他何。 马甲套在李淳身上的确不是那么好看,好像突然间一圈,的确显得有些臃肿。 青儿远远打量了一番,微微一笑,“真是恰到好处!不错!不错!” “这还叫不错?还叫恰到好处?”李淳无奈地叹着气,低头看自己身上的马甲,左看右看,一脸的茫然。“真不知道你的小脑瓜在整天瞎琢磨什么呢,净搞这些奇怪的东西。搞这些也就算了,还拿我做试验品。” 青儿单手托着下巴,一脸的自信。好像很为自己的作品满意的样子。“你们男人懂什么。若让我看的的话,的确是恰到好处。你刚淋了一场雨,还没有好起来,体质虚寒,这厚实的马甲正好恰到好处的护住了你的心肝脾肺,它不仅实用,保暖效果更好。王爷不管是穿到衣服里面,还是衣服外面都恰到好处。” “还穿到衣服外面?”李淳摇头叹息。 “既然王爷不想穿到衣服外面,那就穿到衣服里面好了,反正保暖效果是一样的!”青儿微笑道。 李淳看着穿在自己身上的,显得很是臃肿的马甲,长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青儿霸道一笑。 忽然间,发现他胸脯间的一颗纽扣松落了。青儿匆忙走上前去,附身帮他扣上,因为她觉得扣上的话效果会更好一些。 青儿低着头,轻轻为他扣上纽扣,在自己起身欲抬起头的一刹那,只觉得他温暖湿湿的唇在自己的额头轻轻一吻。 他静静望着她,目光含情;她轻轻一笑,羞涩腼腆。 或许是青儿有意乱话题一般。青儿笑道:扣上纽扣,这样的话,效果会好一点,保暖也会更好一点。这样,王爷的饥寒也会好得更快。” 李淳嬉皮一笑。“的确,这样效果会好一点!” 他语义似有所指,搞得青儿听着很是羞涩难当。他倒好,一副嬉皮不羁的模样,似在有意无意挑逗着青儿。 突然,李淳狠狠拍了几下自己的头,似乎遗忘了什么东西一般的自责。“我一下子睡了两天,居然把那件事给忘了,佳彦已经上任去了,而我也没有来得及去送他。你去了吗?” 提及此事,青儿就觉得羞愧难当。“我这个朋友当的比你也不了多少。我竟然把那件事给忘了。等我早上想起来,匆忙赶去东城门的时候,郭佳彦早已远去了。我也只能遥远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不够义气?” “怎么会?”李淳道。“佳彦的为人你我不是不清楚,他怎会是那样的人。只是,我们两个本该出现去送他的人却没有出现,就算他不怪罪,我们自己也觉得不应该,太不厚道了。” “是啊!郭大哥怎会是那样的人!这有什么!郭大哥是好人,他或许早就猜到了我们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耽搁的。要不然凭我们和他的交情,怎会把相送的事情给忘了呢。郭大哥一向有情有义,那么一丁点小事,又怎会记挂于心呢。” 或许,青儿觉得没有道别而遗憾吧。而郭佳彦的为人自己是最清楚的,他大方,豪爽,一副顶天立地的英雄气概。 正文 160 水牛 柔然公主正在颜丹青的指导下悉心作画。他们一个指导,一个作画,丝毫没有注意到青儿已经在门口站了多时。 “嗯嗯……”青儿故意‘嗯’了两声,免得他们把自己当做隐形人,自己已经站了多时,还是没人理睬。“青儿参见公主!” 柔然公主抬头,清纯微笑。“青儿,你怎么来了?快过来看看我画的画作!” 青儿轻轻走了进来,侧肩倚在门边。“既然公主允许奴婢过来,那奴婢只好听命了!公主画的什么画作?是水仙花吗?” “你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柔然公主招手示意青儿过去看。“不要总站在那里,靠近一些!” 对于青儿的到来,颜丹青很是欢迎,他微笑着往旁边侧了侧,举止优雅,白衣轻飘。期待着青儿也凑上去看一眼。 青儿探上头来,原来画作和自己刚开始想的并不一样。“原来是水牛图!我还以为公主在画水仙花呢。” “我画的好看吗?”柔然公主微笑着问,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啊眨的,期待着青儿的答案。 “一望无际的田野,茵茵绿草绵延到远方。清澈的小溪边,一头水牛安闲的吃着青草。” 青儿一边低着头看画作,一边说。其实,说实在的,看过颜丹青的画作,再看柔然公主的画作,那画技差的真是不止一点点。不过,相比于自己这个不近笔墨的人来说的确强多了,毕竟柔然公主在颜丹青身边耳濡目染的多了,学的也多了,自然也是寻常人所比不了的。 “就这么多吗?”柔然公主似乎还在期待着青儿更多的评价。 “还有……就是……”青儿磕磕绊绊的说着。“整个画作看上去一目了然,很明显的一副水牛吃草图!” 一边的颜丹青护着嘴笑了起来,或许是怕公主听了不高兴,也没敢笑出声。 突然,颜丹青接过话来。“这幅画最精妙之处,莫过于这头水牛!也正是这头水牛让整幅画鲜活了起来。”颜丹青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看着很是别扭。“也正是水牛让人们想到田间百姓耕作之苦!” “真的吗?”柔然公主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原来水牛还能让人们想到这么多。青儿,你自小肯定见过水牛,那你觉得我的这幅画中的水牛像真的吗?” “岂止是像,简直和真的一模一样!远远看去,就是一只真的水牛在小河边安静的吃草!”看着画作上歪歪扭扭的水牛,青儿却在说假话逗柔然公主开心。 一旁的颜丹青始终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很是滑稽。没想到一向神情笃定的颜画师,也有被逗乐的一幕。 柔然公主一边看着自己画作的水牛,一边感叹,“原来水牛竟然是这个模样!我也只是在画作中才看到水牛,但画作中的水牛都不一样,若是有一天能见到真的水牛就好了!” 青儿道:“若公主想见到真的水牛,最好去田间,因为那里的水牛才是最逼真的水牛。不过,公主可是千金之躯,就算公主想去,皇上也未必舍得。依我看,倒不如弄一只水牛牵到宫里来,让公主好看着作画。” “不!”柔然公主叹道。“我才不同意,若要看水牛就到田间,那里空间广阔。弄一只水牛牵到皇宫多没意思。我会向父皇请示,父皇一定会恩准的。若父皇不恩准,我就偷跑出去。” “怕只怕……”青儿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柔然公主。 “怕什么?话说了一半,故意惹我生气是吗?” “怕只怕公主和颜丹青一起出了宫,就再也不想回来了!公主想一想,广阔的田野,绿草如茵一眼望不到边,田间的小溪清澈见底,水牛安闲悠然的吃着青草。然后,夕阳西下,田埂间的水牛缓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公主和颜大哥悠闲的坐在水牛的背上,颜大哥吹响牧笛,悠扬的笛声响彻在田野里,夕阳下。”青儿一副陶醉在畅想里的模样。“想想就觉得美好!” 不知什么时候,颜丹青一向气质清雅的脸庞竟绯红了起来。只有柔然公主一副认真在听的样子,非但丝毫没有怪罪青儿嬉笑她,反而还听得很是开心。仿佛这就是她从未想过的,怎么也想不到的另外一种生活。不知为什么,这种本不该属于她的生活,在此刻,她反而觉得是那么的美好,令人向往。 “你怎么不说了?”柔然公主看青儿停下来了,匆忙的问。“然后怎么样了?” 青儿愣愣地看着公主。没想到嬉皮之语,她竟然还真上了心了。“然后……然后……他们就回家了。这就是男耕女织的生活……” “我明白了!青儿你敢取笑我?看我不打你……”柔然公主似乎豁然开朗,一副假装生气,要打青儿的模样。 青儿忙乞求道:“公主饶命!奴婢知错了!还望公主恕罪!” 看着柔然公主,颜丹青羞涩,难为情的样子,青儿既觉得好玩,又觉得好笑。 “青儿,你说寻常百姓家的夫妻都是这样子的吗?”不知怎的,柔然公主突然这么一句。 青儿思索了片刻。“大多如此!” 或许,也就是青儿的这一句‘大多如此’,却引起了柔然的心思。她清澈羞涩的目光盯着颜丹青,仿佛期待着在未来某一天,他能给她这样一种令她此刻无限遐想的生活。 对于柔然公主的热情,颜丹青确是回避的。或许,柔然公主越是对他寄予希望,他的内心越是紧张不安的。 他的眼神中流露着一种深深的忧伤,而这种忧伤宛若来自心灵深处的。他想争取,却又无可奈何,而他只能一步步的后退,后退。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青儿突然感觉莫名的心痛。难道这就是高贵的公主与低微的画师之间的爱情吗?为什么在于寻常人来说,简单易得到的爱情,在他们面前却成了奢望,忧伤呢。 正文 161 太子观花 院落里,青儿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整理着茶叶。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了,广陵王的病情也好得差不多了,自己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青儿姑娘,我们太子殿下让我来宣青儿姑娘过去一叙。” 青儿循声抬头,正好碰到苏石公公嬉笑的脸。想想也很久没见过太子殿下了,不知道他还好吗?虽早已过了太子禁足的时间,但却始终未见过太子走出东宫。去看看也无妨。 随着苏石公公一路走到东宫。不知道为什么,青儿突然很想见到他,甚至不由得一想到他,就觉得隐隐心痛,甚至怜悯起他的遭遇来。 太子正盘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之内,独自一人下着围棋。空洞冰冷的大殿,四处透着冷风,阵阵冷风吹过,四周的帘子起起伏伏,飘飘落落。 他盯了青儿一会,示意她坐下陪自己下棋。 青儿端坐在他的对面,随着他下起了围棋。青儿一边下围棋,一边打量着他。他瘦了,瘦了许多,再也不是曾经的样子,而更加让人心疼的却是他苍白的脸色,以及那更加忧郁无神的深眸。 他始终是沉默的。青儿试图打破沉默,和他说话。 “太子殿下,奴婢知道太子殿下喜欢吃芙蓉糕,今天早上奴婢刚好做了一些,刚才特意带了一些过来,太子此时要不要尝一尝?” 太子沉默半晌没有说话。突然,笑了笑。“青儿,没想到你下棋的功夫比斗蛐蛐还要好,真是碰到对手了。瞧,再走一步,你就赢了。” 太子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要输了而迁怒于青儿,反而觉得很高兴。 青儿定睛一眼,原来太子说的是真的,自己还差那么一步,就赢了。自己真是的竟然一点都没有给太子留面子,才第一局就赢了。 青儿笑道:“奴婢多谢太子谦让,是太子有意谦让,奴婢才会侥幸赢了。” “本太子以为你只会斗蛐蛐,看来真是小看你了。”太子一面看着棋局,一面微笑叹道。“不过,赢得好,赢得好……” 一时间,青儿迷惑的摸不着东北,哪有人输了,还这么高兴的? 太子一面捡回棋子,一面说,“你知道吗?本太子和别的奴才下棋,每一棋都是本太子赢,一点意思都没有。有时,我明明看到自己快输了,可下到最后,还是本太子赢。就拿身边的苏石公公来说吧。本来他下棋的功夫在奴才中已经是顶尖的,可每次陪我下棋,他总是故意输给我,你说这种棋下下去有什么意思。” “奴婢猜,苏石公公未必是有意输给太子的。本来就是太子赢得。”青儿道。“就以刚才的棋来看吧,刚开始的时候,青儿明显感觉自己就要输了,不知道是不是太子殿下有意相让,奴婢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赢了。奴婢能赢不过是侥幸罢了。” “本太子认为你赢的好!”太子感叹道。“你知道吗?在所有的奴才中,你是唯一敢赢本太子的人,上次斗蛐蛐的时候,本太子就已经看出来了。或许,我就是喜欢你这种性情。你不同于那些寻常的奴才们。那些奴才们当着我的面总是一副谦卑的奴才样,低三下四的,可是,却不知他们在背后却在轻视我这个太子的软弱无能。我最厌恶的就是他们的那种德行。” 太子眉宇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气,仿佛这种怒气由来已久,只是时到今日,更加的幽怨罢了。 一时间,青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太子殿下休要与某些浅薄的奴才们斗气,奴婢只知道,奴婢所认识的许多奴才们都在赞誉太子的仁厚,善良,那些受过太子恩惠的奴婢们,还在到处夸赞太子的好呢。” “真的吗?他们真的那么说吗?”突然间,太子喜上眉梢,对青儿的话深信不疑。 “是!”青儿点头。“奴婢何时骗过太子殿下。”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太子一遍遍的搓着手,似乎他的内心是紧张不安的。 不知道为什么?青儿突然感觉太子变了许多。曾经的他一向沉稳笃定,喜怒有度;而如今,不知为什么,他竟然变得如此的敏感,多疑,甚至和奴才们斤斤计较起来。是他的腿疾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了吗? 突然间,太子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宛若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此时蒙上一层厚厚的阴云一般,令人捉摸不定。 “不会的!如今我变成了这样,恐怕他们会更加的轻视我,嘲笑我!一定是这样的!”太子的眼神犀利而可怕。他阴冷地趴在棋盘旁,一动不动。 青儿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总觉得内心总会时不时的涌出一阵酸楚。他变了,那场灾难,他变了,变了许多。 “太子殿下,刚青儿一路走来,途经东宫,发现东宫的迎春花开得很是好看,黄橙橙的花骨朵,黄橙橙的小花,竞相开的很是热闹。不如让奴婢陪着太子殿下出去晒晒太阳,可好?” “都开了吗?”太子忧伤的眼神中出现一点暖光。“我还记得那些花还是我亲手栽种的,为什么现在却感觉好像很久远的事情了,外面的阳光好吗?” “阳光温暖,很是怡人!”青儿答道。 太子缓缓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他推开了迎上来想扶着他的苏石公公,在他看来,那是耻辱,是他心底抹不去的伤痛。 那种伤痛已经如烙印一般的烙在他的心里,任怎样的抹也抹不去。他曾无数次的相信太医的话,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好起来,像曾静一般的正常。可是无数次漫长的等待,一次次的希望破灭之后,他还能如何呢。 他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从黑暗的大殿走出,走向了阳光。青儿慢慢跟在他的身后。 殿外的阳光很是温暖,却让他感觉有些刺眼,他伸出手挡了下阳光,才缓慢的移开了手,脸上绽放一抹微笑,“真的都开了!” 正文 162 太子观花2 虽说阳光明媚,但初春的气温依旧乍暖还寒。灿灿的阳光下,迎春花开得正酣。星星点点的黄橙橙的小花,在阳光下泛着光。 太子在一旁的石板上坐下。示意跟在身后的青儿随他坐下。 太子指着那片开得正酣的迎春花给青儿看。“那片最为茂盛的花是我去年亲手所栽,不曾想他们会长的这般好,开的这般盛。我本以为去年的那场霜冻会将它们冻死,不想它们居然都活了起来,还长得愈加的葱郁。” “就是!就是!”一旁的苏石公公跟着喝彩了起来。“青儿姑娘你瞧那一片是奴才所种,如今看起来稀稀拉拉的。同样是迎春花,为什么长势竟然如此不同呢。想想才明白,原来太子殿下所种的迎春花是沾了咱们太子殿下的福气,你瞧瞧,这枝繁叶茂的,开的多旺盛啊!” “就你这张嘴最会哄人开心!”太子笑了笑。这微笑却很难得。 “奴婢倒认为苏石公公说的话有些道理!”青儿笑道。“俗话说,山石草木最为通人性的便是草木,一奴婢看,一定是太子殿下在栽种这些花草的时候最为用心,感动了他们,所以,不论以后,经历了什么,他们都会很努力的生活!才会有如今这般葱郁茂盛!” 太子目光流转。随着默念道:“不论经历什么,他们都会很努力的生活!不论经历什么……”他沉默片刻。忧伤的目光中闪出一道早已难觅的亮光。“草木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意念坚定的人呢。” 陪在一旁的苏石公公,青儿看到他有此醒悟,悬了很久的一直担忧的心突然间放了下来。不知道经过今天,他会不会从此好起来。或许会吧,这样他的日子也不会那么痛苦,他身边奴才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 “是时候了!是时候结束了!”望着满园的迎春花,太子叹道。“时候时间见阳光了,或许,我沉迷于黑暗的日子太久了。” 青儿,苏石公公终于可以放心的微笑了。 太子看了看青儿。“青儿,你知道吗?我那么多的皇弟之中,我最为喜欢,欣赏的就是我的五弟敬王李碌。有时我真羡慕他!” 太子说的难道就是镇守南郡的敬王李碌吗?青儿唯一知道的就是此人骁勇善战,兵法如神,据说他本人唯一不喜欢的就是朝廷政务,当年也是自动请缨愿为大唐镇守边关。 “是戍守南郡的靖王吗?”青儿试探着问。“奴婢曾经也听说过一点,只是知之甚少。太子为何如此的喜欢靖王?莫非靖王有什么特别之处?” 太子笑了笑。“也无他,只是靖王个性率直,真性情!自小的时候起,我便与他相交很是要好。那个时候我还不是太子,只是二皇子。我们经常一起骑马,射箭,也就是那时候起,我们便一起立下誓言,待将来长大了,我们便会为大唐的无限疆土戍边,做一个有用的真王爷!后来,靖王便实现了儿时的诺言,如今成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真正的南郡之将领。而我却离我的梦想越来越远,不知为什么,我却成了太子,大唐名义上的储君。”太子说道自己成为太子的时候,却是那般的无可奈何。他想到了曾经的梦想,却感叹着自己的命运,宛若命运的阴差阳错。 “太子若想念靖王,不也时常都能见到吗?寻常他也会回来几次,太子殿下不也可以和靖王一叙情谊吗?” 青儿虽看出了他的心思,却无法分担他的痛苦。或许试图转移他的话题,让他忘却那实现不了的梦想。 太子叹了长长的一口气,眉宇间也皱的厉害。“不一样了,再也不一样了!自从我成为太子的那一刻就不一样了!不知为何,他变得那么谦恭有度,就算偶尔回来,也很少像以前那般缠着我。当我们一起骑马,射箭的时候,他再也没有赢过我,以前却不是这样的,以前我们两个比赛的时候,总能打个平手。可他是南郡的将领,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怎会每次都输给我这个日日被幽禁在这皇宫里的太子呢。是他有意的,他不敢赢我,因为我是太子。”他突然傻笑起来。“我成了太子,却什么都没有了,连以往最好的朋友也没有了。有时,我很是想念曾经的岁月,那时,我们一起骑马,射箭……” 太子的目光布满了忧伤,仿佛如今的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 青儿迎上他的目光,不知该如何说。“或许,人生有时并不会像曾经想象的那般美好!太子殿下虽然失却了儿时的梦想,但如今却成了人人仰慕的太子殿下,大唐未来的储君。这样太子就有更多的机会为百姓谋福,造福天下苍生!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各司其职吧。若所有的皇子都去戍边了,那谁又来主宰天下呢。” “主宰天下?”太子不禁一笑。“青儿,你觉得我有那个权利吗?”他用手指了指笼中的鸟。“我就像它一般。有的时候我倒更羡慕我四皇弟韩王李璟,他还可以天南地北的跑跑,而我呢,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待在这皇宫,做着储君!” 说到四皇子韩王李璟,他倒是个有能力又悠闲的主。皇上让他掌管户部,他不但把户部掌管的井井有条,还空闲下来很多时间。他居然把空闲下来的时间天南地北的跑,做起了丝绸生意,生意做得还有声有色。据说他不仅亲自养蚕,还亲自结蚕丝,还有着一手漂染的好手艺。曾经在皇后寿诞之时,还献上自己亲自织的丝绸锦缎。 青儿道:“韩王不仅将分内之事情做得很好,还将自己的业余爱好做到如此高的境界,真是难得!” 太子笑道:“父皇也说过他,说他太过于在于那些坊间之物,你猜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怎么回答的?” “他说‘若父皇觉得我的绸缎的做的不好,儿臣愿辞去户部的工作,一心经营丝绸生意。’”太子笑了起来。“你知道吗,他这一回答,真是把父皇气的脸色都变了。只要他把户部管理好,其他的也随他了。” “不曾想到原来有人为了自己的喜好竟痴迷到这种程度。”青儿不禁感叹。 “有时,我也很是羡慕他。”太子叹道。“至少,他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也不虚度此生了。” 聊到了靖王,韩王,青儿倒很有心思想知道太子对他的三弟,广陵王是如何评价的。为什么他们之间仿佛有解不开的结节一般,到底是为了什么。 青儿试探性的问:“那三皇子广陵王呢?” 正文 163 太子观花3 太子一言不发的,沉默了许久。仿佛在他的生命力不愿意出现这个人,不想提到这个人一般。 青儿依旧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兄弟间变得不再和睦,渐生嫌隙的呢。 “太子殿下和广陵王年龄最为相近,又是一母亲所养,那殿下和广陵王肯定最为亲近。”青儿笑道。 太子脸上始终蒙着一层让人难以理解的阴云。 许久,太子突然一笑,“亲近?怎么可能?我和他虽是一母所养,但母后毕竟不是他的亲生母亲,若说亲也谈不上。他自幼与我也不怎么亲近,若说亲近,他倒是和四弟韩王走得比较近些,也难怪都是奇怪的主,总是做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要不然怎能走到一起呢。” 青儿笑道:“或许,他们两个是志同道合吧!若说起疏远关系,太子殿下应该和广陵王走得最近才是,莫非太子殿下不喜欢他?” “喜欢?”太子脸色阴云密布。“怎么可能?不过,我倒是有几分羡慕他。” “为何?” “他一直那么的随性,即使文武百官都不放在眼里,在父皇面前更是三分面子都不留,真是好一个倔脾气!”太子道。“有时候我更羡慕他,他这个没有母亲的人却能安闲自在,我与他想比,倒显得可怜了许多。有的时候,没人关心,没人疼爱,没人把你放在手掌心狠狠地攥着,或许会是一件好事,至少还能飞得远一点。” 事到如今,或许太子还是怨恨他的母亲吗? “太子殿下,其实,事情若能反过来想,或许就会容易许多。”青儿劝慰道。“或许,别人也不会如我们看到的那么容易,或许更艰难也说不定呢。” 提到广陵王,太子的脸色始终是阴郁的,或许,在他的心中还有一个难以打开的结一般。 太子脸色甚是难看。“尽管他从来都不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他却什么都比我好,要不然她也不会……”太子突然停住了自己要说的话,似乎他不愿意再说下去。“你知道吗?我就是讨厌他,就是讨厌他那种不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总有一天,我会将自己失去的一切重新夺回来!” 太子的眼神明亮,犀利,却充满了怨恨。看来他们之间始终有过不去坎。只是,这道坎到底是什么,青儿却始终没有弄明白。 青儿的心里隐约感觉到了不安。在太子的心里始终还是容不下他,若有朝一日,太子当上了皇帝,他又会怎样对待广陵王呢,能容得下他吗?反过来说,若广陵王当上了皇帝,又怎会来对待这个曾经的太子呢。 回去的路上,青儿一直在思索着。今日看来,太子已经渐渐走出阴影,或许,他正在蓄结力量,准备夺回自己曾经失去的一切。太子要夺回的难道是皇位吗,可是,他已经是太子了,难道还有别的什么吗,竟会让太子如此的怨恨。 正文 164 公主大婚 京城各处都在忙着贴皇榜。原来,皇上已经把柔然公主许配给吐蕃的木图王子。为了分享这一喜悦,京城各处已经在张贴皇榜庆祝公主大婚。 皇上皇后正在南熏殿下棋,皇上走了一步棋,瞥了皇后一眼,龙颜大悦。“皇后,朕要赢了,你输了!” 尽管输了,皇后依然满面春风。“皇上,你赢了!和皇上下了那么久的棋,总是皇上赢,看来皇上才是下棋高手啊!” 皇上看向皇后,龙颜悦色。 怒气冲冲赶来的柔然公主,打断了这种氛围。皇上,皇后放下手中的棋子,看向满脸怒气的柔然公主。 柔然公主怒气正怒,她愣愣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了以往纯美的俏容。她目光绝望忧伤,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两个她曾经最信任的人。 “柔然,你来了?快到母后这里来!”皇后微笑着,摆手招呼她。 对于皇后的亲切的招呼,柔然宛若没有看到一般。“父皇,母后,你们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就……就把我许给吐蕃的木图王子,你们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为什么?你们是我的父皇,母后,我可是你们的女儿啊!” 她绝望地质问着面前她最相信的两个人,最信赖的两个人。曾几何时,她都傻傻的以为,未来不论发生什么,最疼爱她的父皇母后都会护着她,尊重她。可是,如今发生的一切,都令她不敢相信,在她父皇母后的心里她是什么,如今看来什么都不是,不过是政治联姻的一颗棋子罢了。 皇上慈目的望着柔然公主。对于这个公主,他还是比较疼爱的。尽管她如此无礼的闯了进来,质问自己,他还是把这一切当成一个女儿和一个父亲之间的普通谈话。 “柔然,木图王子年轻有为,品德高尚,是少有的有志气的王子。父皇也是思量再三才决定的。父皇以为这个木图王子一定不会欺负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满的。”皇上道。 “父皇,这只是你的想法。你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你有问过我的想法吗?”柔然公主悲愤道。“那木图王子好不好,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想嫁,我不想嫁给他。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一旁的皇后早已目光犀利。她不能容忍柔然如此的放肆。“柔然,你父皇面前不得无礼。你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可是大唐的公主,有些事情不是你说怎样就怎样的。既然你父皇已经下了旨意,那你就只能遵从。你自小学的礼仪都到哪里去了,在这里大吵大闹的成什么样子,你看你还是个公主的样子吗?” “母后,你还记得我是个公主吗?”柔然公主清冷一笑。是啊!她是个公主!大唐的柔然公主!“我是个公主!大唐的公主!母后,既然我是个公主,那母后为何不听听我的想法,母后,我不想嫁到吐蕃去,也不想嫁给什么木图王子,还望母后劝父皇收回成命,母后,好吗?我想一辈子陪着母后。” 皇后的面色缓和了下来。“柔然,你是公主更改明白事理。你父皇的旨意已下,已经快马传至吐蕃的路上,就算追也追不回来了。你就听你父皇的话,好吗?不要再闹了!母后一定会给你最好的嫁妆,让你比其他的公主都高贵,风风光光的出嫁,好吗?” “不!”柔然公主悲愤地说。“父皇,柔然求你收回成命,好吗?父皇,母后,柔然求你们!” 柔然公主近乎绝望地哀求着。她不相信她的父皇母后会如此的狠心。皇上自是满脸的无奈,女儿的心痛牵动着一颗父亲的心,就算是高高在上,冷漠的皇上也不例外。 “住口!”皇后严厉训斥道。“你父皇的圣旨岂是朝令夕改的,既然圣旨已下,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在这里哭哭闹闹成何体统,难道你希望你的父皇是一个不守信的皇帝吗?你让外夷怎么看我们大唐?你作为一个公主,更该为你父皇着想才是,为大唐着想才是!柔然,你明白了吗?” 忽然间,柔然公主早已泪如雨下。她静默地任泪水在脸颊流淌。她摇着头,似乎不相信这是她最信任的母后所说出的话。她最亲最近的人一步步将她推上了绝境,没有回头的余地。难道和颜丹青就这样两别了吗? “母后,你口口声声让我为大唐着想,为天下着想。可我只是一个女子,谁为我着想,谁又考虑过我的想法?谁有没有想过我到底想不想嫁?母后,我是你的女儿,是你从小到大疼爱的女儿啊!”柔然摇着头,泪如雨下。“母后,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是你的女儿啊!” 皇上阴郁的眼神看向身边的皇后。“柔然,你是朕的公主!你的婚事,朕考虑了许久。藩王的诸多皇子中,酒肉饭囊者居多,平庸不思进取者居多,然这位吐蕃的木图王子年轻有为,品得修好,非但精于骑射,更是写的一手的好诗词,吐蕃的百姓更是心之所向,你嫁给这样的王子有什么不好?朕就不明白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柔然公主想到了颜丹青,想到了曾经的海誓山盟,以及那分分秒秒的幸福瞬间。月夜下,白衣袅袅,情意绵绵,我愿将心托于君,一生相伴!自己早已心有所属,就算那木图王子再优秀,又与自己何干呢。 柔然公主泪眼朦胧。“父皇,女儿肯请父皇收回成命!女儿不愿嫁与那木图王子,女儿愿意一生陪伴父皇左右,还望父皇收回成命!” 一旁的皇后早已悲愤不已。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违逆自己,更不允许她违逆旨意。这皇宫之中,不如意的事情多着呢,岂能什么都顺着自己的性子来。她不允许别人这么做,更不能容忍,哪怕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柔然,事已成定局,不是你想改就能改的。”皇后凤目生威。“你是大唐的公主,你的婚事更不是你自己想怎样就怎样。母后这边会为你准备嫁衣,嫁妆。你就静下心来什么都不用想了。” “不,我不要嫁给木图王子!我不要嫁!我就是不嫁!”柔然公主哭着,跑了出去。 正文 165 公主大婚2 他手握毛笔,神情专注的作画。那宽大的袍子凌空漫舞,洒脱随性的举止都如他一般透着一种飘忽于外的淡然。 颜丹青正在画他钟爱的水仙花,基本的骨架早已画好,如今正在专注的增添水墨。在他的笔下,仿佛每一笔都投入了全部的感情,哪怕纤细的枝干,柔弱的叶子,无一例外。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投入到作画中之时,会忘却一切。痛苦的现实,繁琐的生活都会烟消云散,只有那了然于胸的画面,遒劲有力的笔画,配上那忧郁多情忧伤,仿佛就是他全部的生命。 他躲在自己的画中,躲在画中安静的角落。或许只有这样,世间的繁琐才会少一点,世间对他的伤害才会少一点。 他忧伤的躲在他的画中,不愿出来。 柔然公主许配给吐蕃木图王子的事情,他已经知晓。当他知道这消息的那一刻,他便匆忙的跑到他的画室,作起了这幅水仙图。 青儿轻轻走来。她急切的想知道颜丹青知道了那件事会怎样,他好不好,自己能做些什么,便匆忙的跑了过来。 望着他,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无尽的担忧。 他依旧一如寻常般的一席宽松的长袍。微风中,衣袂飘飘。他平静地作着画,宛若从前一般。远远地望去,清新寡淡,恬静美好。 她不忍心打扰他,就像不忍心打扰眼前这易碎的,随时都可能消逝的美好一般。或许,只有这样他才会好受一些,或许,只有这样他的内心才不会如此痛苦。 她静静望着他,感觉道一股幽深的,难以诉说的悲伤。 他左手托起右手的长袖,微微停顿了下来,半转过连望着青儿。“青儿,你来了?” 虽是轻描淡写的几个字,但青儿却感觉到他已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颜大哥,你在作画?”青儿轻轻凑了上去,是有心,却更有意。“我刚刚走来,看颜大哥在作画,不忍心打扰,便站在远处看了一会。” 颜丹青低眉浅笑,眉目愈加的清秀。宛若他与她之间,只有画,别无其他一般。“青儿,你看这是我刚作的画,还差稍微的修饰,就可以了,剩下的几笔我略有忧郁,不知道该如何下笔,不如你过来帮我点评一番。也省的我如此的伤脑筋。” 青儿含笑走来。“那我就班门弄斧了,颜大哥莫取笑才是。”青儿静观其画良久。“除了娴熟的技巧,笔画之外,我认为这幅画比之前的画多了更多的感情。这种感情,言无尽,却无可奈何。或许,只能寄情于画,才能将它完全的发挥出来。颜大哥,依青儿看,我觉的这里,还有这里,应该增加它的风感。”青儿用手指着水仙花的顶部,一边的侧部。“风感是看不到,摸不到的,但可以用画笔将它描绘出来。” 颜丹青静听青儿的描绘,微微点了点头。狂虐的劲风下,水仙花无奈的弯曲,它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只能随风倒伏。 水仙花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难道柔然公主就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了吗?柔然公主和颜丹青的爱情难道就如水仙花一般,任肆虐的狂风蹂躏,摧残吗? 青儿轻轻望向他,他的神情更加的忧伤。所担忧的一切,让青儿更加的难以启口。 颜丹青侧目望向水仙花,握着画笔的右手,半举在空中。“青儿,你知道吗?皇上把柔然公主赐给了吐蕃的木图王子。”沉默了良久,他的目光空洞,落寞。“早闻木图王子年轻有为,或许,他们才是良配,天作之合。一个是公主,一个是王子,多好啊,人世间的婚姻不就是这样吗?” 他的话说的那般云淡风轻,仿佛一切与他无关似的,唯一多出的却是他那着绝望的冷笑罢了。 “虽是如此,可是事情毕竟没有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不是吗?颜大哥,你不必过分的哀伤,总能想到办法的。”青儿望向他。 颜丹青仰头望向天,号啕大笑。“办法,还有什么办法好想,如今皇榜已发,皇上金口玉言,再想办法又有何用?一个王子,一个公主,多好的姻缘!多好的佳人!” 看到他如此的退步,青儿平静的内心变得不再平静。她走上前去,狠狠抓住颜丹青的衣领,“还没有到最后,你就这般的自怨自艾,有什么用!一个公主,一个王子,就是绝配吗?你问过柔然公主没有,你问过她没有,她可愿意?她可愿意!” 青儿狠狠地松开了他,他变得更加的颓废不堪,摇摇欲坠的站在那里,几乎一阵微风一吹就会倒地一般。 “颜丹青,你问过我没有,我可愿意?” 忽然,门外传来雷鸣般伤心的响声。颜丹青像打了冷颤一般的惊醒过来,他忧伤的目光变得清澈起来。 柔然公主静静走来。她脚步轻盈,婀娜聘婷。 青儿轻轻行礼。颜丹青则静静立在那里,手握画笔。 看到他们在这种情境下相遇,青儿则不忍心打扰,静悄悄的退了出去。如今,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已经十分珍贵,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怎样,以后会怎样,能聚一刻便是一刻。 伤痛也好,相爱也罢,此时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显得分外的珍贵。 她轻轻跑了过去,轻快的步伐,从他后面将他抱在怀中。他就那样任由她抱着,忧伤的面容,办举在空中的画笔仿佛书写着无穷尽的悲伤。 “颜丹青,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你问过我没有,你有没有问过我可愿意?”柔然公主松开他,小小的拳头捶打着他的背。他就那样任她打,一动不动。“颜丹青,你真的打算弃我而去吗?” 他无力的站在那里。忧郁的眼神似在回想着过往。“柔然,你知道吗?初见你时,感觉你就像风一般的美好,清澈的一回眸,银铃般质朴的嗓音。那天,我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就那样久久地看着,看着你奔跑在夕阳下,衣裙飞舞,多么柔和的画面。那一刻,我明白了,你就是我此生追逐的,最完美的画作!” 正文 166 公主大婚3 从颜丹青那里回来的一路上,青儿始终心神难安。郁结的心思让青儿很是痛苦,不知道该怎样去帮助他们。而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他们本是相爱的一对,难道就这样注定从此天涯异路,魂断梦乡吗?若柔然公主真的嫁给了木图王子,那他们两个的结局会怎样呢? “这都是公主的命运!公主的命运!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一段沧桑的话语飘来,打断了青儿的思绪。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美丽的夫人走来。她约莫四十的样子,长相贤淑,肤白貌美,即使是初见的人也会感觉眼前一亮,甚是美好。可想而知,她年轻之时应该是多么的秀美,既然如今看起来依然风韵犹存。她穿着简单,一身麻质的衣裙,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引起青儿注意的是她腰间系了一条异域风情的腰带,走起路来大方得体,丝带飞舞,丝毫没有一般夫人的那种庸俗,只让人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她轻轻的从青儿身边走过,仿佛没有遇到任何人一般。仿佛这时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毫不在意。她只走她自己的路,说自己的话。她的话沧桑厚重,与她秀美的容颜毫不相称。 她的衣着非嫔妃,非奴仆,可是她又独自出现在这皇宫里,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如此嗟叹?不经意间引起了青儿的好奇心。 她远远离去。青儿站在原地,久久地望着她。因为她的那句话正好也说中了青儿的心思。“这都是公主的命运!公主的命运!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一句话,多少无奈,多少叹息。 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她也是悲悯柔然公主的命运吗?若她悲悯柔然公主,那她又是谁? 一路上,无数的疑惑,无数的问题,就像海浪一般一次次拍打在青儿的心里。一路颤颤悠悠,思虑不清。 刚进门,就听见月奴问候。“姐姐,你可回来了?广陵王都等了你一个时辰了。你们聊,我刚好要去为皇上送茶。”月奴说完,向着广陵王致意了一下,便离去。 “来了许久了吗?柔然公主的事情,王爷也都听说了是吗?”青儿忙问道。 广陵王点了点头,面色阴冷。 “那王爷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帮柔然公主,我们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什么木图王子,那以后柔然公主怎么办?颜丹青怎么办?王爷可有什么办法?” 青儿一连串的问题,堆在广陵王面前。在青儿眼里,他总能想到办法,这次也不会例外。 广陵王李淳阴冷的盯着青儿。“我来就是为了这事!” “那王爷有办法了,是不是?”青儿兴奋的像个小麻雀一般的扑在他的怀里。兴奋之余,不禁在他脸上啄了几下。“王爷,快说有什么办法?” 广陵王静静地站在那里,沉默不语。她越是喜上眉梢,他的面色越是阴冷。 “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了?”青儿疑惑地看着他反常的举动。一时间觉得莫名其妙。 “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你最好置身事外,不要多管闲事!”广陵王李淳冷淡地说。“我真担心你那热心肠一上来,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知道了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罪责不是你能担当得起的。” 本以为他有什么力所能及的好办法,能帮的了一二,不曾想到他竟是这般的冷漠无情。青儿刚才还激动万分的心,瞬间冰冷了下来。 “亏柔然公主还淳哥哥的叫你,难道你不觉得自己有愧吗?如今柔然公主有难,你不但不帮,还能眼旁观,你觉得你配做他的皇兄吗?我青儿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你竟然是这般的冷漠无情!你给我滚!滚!”青儿冰冷犀利的深眸望着他,手冷冷指着门外的路。 广陵王目光阴冷。沉默许久。“我早就警告过颜丹青,不要忘乎所以,他和柔然是没有未来的,是他自己不听。是他自己一步踏错,之后又一步步走错,沦陷。如今,一切走到这个地步,又能怪谁呢。若真的要怪罪起来,就该怪他自己,他不该爱上公主。他自己应该很清楚,爱上公主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如今也算是苦果自食,也是为自己犯过的错误付出代价而已。” 青儿冷冷地盯着面前这个变得陌生,令自己心寒的男人。“是!他是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之,他是一步步沦陷,他是自食苦果。而这一切都与你广陵王无关!既然如此,为何你还在这里高谈阔论?是想告诉我,你是个无情的人吗?是想让我知道,你的冷漠吗?”青儿阴冷一笑。 “我是在高谈阔论!但我更是在警告某人!要认清自己的身份,量力而行!”广陵王冷冷地盯着面前的青儿,生怕她一冲动又做出什么糊涂的事来,她一向不都是如此的吗,为了她所谓的义气友情甚至命都可以不要。而这一点,正是他所担忧的。“犯了错的人,就要承担该承担的后果!明知道是错误,还一意孤行的人,更是不可饶恕!如今颜丹青柔然公主不过是苦果自食,谁也救不了他们!” 青儿不禁冷冷一笑。她轻蔑的望着他。望着面前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陌生,可怕的人。“颜丹青犯了错,就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这是他应得的结果。那我呢,我何尝不是在犯错,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我与颜丹青又有什么区别。若有一天,我也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时,王爷你又会怎么做?王爷也会冷眼旁观,冷漠待之,是吗?” 面对青儿的质问,他冷漠的目光,沉默不语。 青儿笑道:“王爷,如今,你是不是也该像曾经警告颜丹青一样的警告我一番,让我放肆所爱,让我认清自己的身份,知难而退,免得以后自食其果,是吗?王爷?” 他冷冷的转过脸,望着青儿。“若真的事情到了没有转机的地步,只能如此!如今圣旨已下,皇榜一发。就算再怎样,也没有用。皇上的旨意是不会朝令夕改的,触犯了它,就只有死路一条!任何人都是一样,包括我,当然更包括你。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不要执迷不悟!公主嫁给谁不是你说的算,更不是我说的算,就算她不嫁给木图王子,还会有更多地皇亲贵胄等着她,就算怎么轮也轮不到颜丹青的。再说嫁给木图王子有什么不好,好歹他也算一代英豪,我想他必然不会亏待了柔然公主;再说吐蕃远在万里之外,远离皇城这个是非之地,又有什么不好呢。” 说完,他转身离去。他沉重的背影,透着无力的悲哀。 青儿远远地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会不会和颜丹青一样,终究要为自己犯下的错买单,自食其果。 正文 167 公主大婚4 公主正在发脾气。 几个司制坊的绣娘被公主一阵大骂,赶了出来。原来皇后娘娘派司制坊来为公主量体制衣,准备新娘着装。柔然公主哪里肯依着她们,这不,一阵臭骂,东西被扔了出来,几个绣娘也被赶了出来。 “你们给我滚出去!我不要做什么嫁衣,你们给我滚,给我滚!本公主不愿意再见到你们……” 柔然公主一阵歇斯底里的大骂,几个绣娘闻声瑟瑟发抖,不敢有逾越的举动,不知是进还是退,既怕公主怪罪,又怕皇后娘娘惩罚。 “你们这群狗奴才!给本公主滚出去!你们回去告诉父皇母后,我不要嫁给什么木图王子,死都不嫁!给我滚出去……滚啊……” 紧接着,杯盘碎了一地。公主抓到什么扔什么。几个绣娘匍匐在地上,不敢动弹。 大老远的,在门外,青儿就听到柔然公主发脾气的声音。闻声便匆忙赶来,生怕公主任起性子来,会做出什么不着调的事情。 “公主,这是怎么了?”青儿走来。 一看青儿走来,柔然公主便像只无家可归的,失意的小鸟一般跑了过来,一下扑到青儿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仿佛寻找到避风的港湾一样。“青儿,你让她们走,我不想做什么嫁衣,我不想嫁给木图王子……” 青儿拍了拍怀中的柔然公主,劝慰道:“既然公主不想做嫁衣,那咱们就不做嫁衣了。”青儿转身对跪在下面的几个绣娘说,“你们先退去吧!今天公主不想做嫁衣了!” 几个绣娘闻声,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毕竟皇后娘娘早有吩咐,完不成任务,她们同样是交不了差。一个粉色衣着的绣娘说:“可是,皇后娘娘早有安排,让我们半个月内为公主做好嫁衣,不然,我们也是交不了差,交不了差,必然受罚!” 看来这几个绣娘还是挺倔的。也难怪,皇后娘娘的旨意,有几个敢违抗的。哪怕按旨意完成的到时候未必得到认可,更可况违逆旨意的。做奴才有做奴才的难处,青儿自然之道。 青儿道:“皇后娘娘的旨意,自然不可违抗!可是,皇后娘娘不是给了你们半个月的时间吗?我想凭你们自小练出来的手艺,外加上司制坊那么多的人,不出十天必能完成任务。如今你们有十五天的时间,何必急于今天为公主量体裁衣呢,为什么不等公主安静下来呢。若你们执意要今天为公主量体裁衣的话,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以公主的性子,你们也是知道的,挨顿骂自然是小事,逼得急了,若要拉某个奴才出去挨顿板子,又或者要杀了那个奴才,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公主也是有这个权利的。皇上皇后娘娘还是很宠爱公主的!”说道最后一句话,青儿故意把音调压的很重。 几个绣娘闻声,更是心生胆怯。低着头互相看了看。一衣着绿色的绣女说:“姑娘的意思,我们明白,可是……可是……” “你们先给公主一点时间,让公主静下来再说。你们毕竟还有几天的时间,不会误了你们的事的。”青儿说着,看了看公主,使了个眼色。“你们还不走,若公主改变主意了,恐怕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公主立刻怒道:“你们不走是吧!” 话刚落音,几个绣娘立刻闻声跑去。看着她们惊慌失措的背影,青儿不禁笑了起来。 柔然公主埋怨的看了青儿一眼,“青儿,你还笑得出来?” “奴婢不敢!”青儿赔礼道。 “不过,你刚才的方法还真是管用,本公主不知道骂了他们多少遍了,她们就是死死的跪在这里,不肯离去。口口声声拿母后的旨意来吓我,我就是讨厌这群狗仗人势的奴才。还好你来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是公主太过于仁善,才使得她们更加的放肆了。若公主狠下心来,随便拿出一点自己的权利来,到时还不怕把她们吓死,看他们还如何的猖狂?公主以后一定要谨记,若你对她们仁慈了,他们就会欺负你。” “青儿,你若是早一点过来就好了。这样就能早一点把她们吓走了。”柔然公主似有埋怨青儿来的晚的意思。或许,更多的只是觉得自己无能为力,需要一个人多帮帮自己,多陪陪自己。毕竟,自己信得过的也不多。“青儿,父皇母后把我许给了吐蕃的木图王子,可是,我不想嫁给他。我不要嫁给他。” 青儿劝慰道:“公主,我们别急,再想想办法,或许,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啊!凡事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我们都不要放弃想法,放弃自己,知道吗?” “对!对!青儿你说的对!我们要想办法!”柔然公主激动万分道。“我们要想办法,总之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放弃!反正,我死都不会嫁给那个木图王子了的!我要一生一世陪在颜丹青身边!只要能陪在颜丹青身边,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若要让你放弃公主的身份,从此孑然一身,贫困潦倒,食不果腹,你也愿意吗?”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质问。 她们匆忙转过身。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悄然出现在他们身后。柔然匆忙跑了过去。“淳哥哥……你来了……你是来帮我的是吗?淳哥哥……我不想嫁到吐蕃去,你要帮我。” 广陵王李淳轻轻点了点头。脸色依旧一如一如寻常般冷漠。但从他点头的态度上看,或许,他已经想到了办法。 青儿久久地望着他。是自己误会了他!自己是被理智冲昏了头脑吗?怎能不相信他,误会他,甚至指责他呢,和他相比,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呢。他终究没有放弃柔然公主,没有放弃自己,没有放弃我和他之间的誓言。他终究没有做一个冷漠的冷眼旁观的看客。 青儿向着他会意一笑。几多羞涩,几多温情。 正文 168 公主大婚5 青儿轻轻走近他的身旁。“王爷,是否已经有了切实可行的办法了?” 广陵王李淳紧握了一下柔然公主的手,深眸处透着不确定的担忧。“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还是要看柔然妹妹是否真的愿意放弃公主的身份,放弃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放弃如今的一切。柔然,为了颜丹青,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吗?” “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柔然公主的眼神那么的坚定,不移。任什么也不能将她改变。“只要淳哥哥能帮我逃过这场我不愿意的婚姻,我什么都愿意!” 李淳迟疑了片刻。青儿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安。“好!淳哥哥会帮你!” 青儿不安的走上前去,紧紧盯着他。“那王爷会怎样?”虽是简单的一句,其实,青儿是想知道李淳帮助了柔然公主逃过了这场婚姻,违抗了皇上的圣旨,那他要付出什么代价?违抗了圣命,他逃脱的了吗? 他躲开了青儿担忧的目光,将目光转向别处。“这件事办起来,还需要一个人帮忙。” “谁?”青儿,柔然公主几乎异口同声。 “韩王!”李淳冷冷地说。他高傲的目光幽深,执着。 韩王的府院里挂满了漂染好的绸缎布匹。今日正好阳光充足,适宜晾晒。这些布匹都是韩王一人所染,所晒。奴仆们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就算他们乐于帮忙,韩王也是不肯的,生怕那个奴才手忙脚乱的弄损了他珍爱的丝绸。在寻常人的眼中,最重要的莫过于高官厚禄,金银珠宝,但在与韩王心中最珍贵的莫过于他的丝绸。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追求不同,所钟爱的东西也会不同。 莫大的院子里,温和的阳光下,色彩斑斓的丝绸迎风轻飘。院落的深处,韩王孤身一人,正在认真的漂染着丝绸。他举步轻盈,小心翼翼。 “四弟真有雅兴!放着户部侍郎的工作不管,竟独自在院落里染起丝绸来了。”广陵王李淳一进院子,就看到韩王正在忙着漂染丝绸。 闻其声,韩王并没有起身,只是自顾自的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三哥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你看我这工作刚做了一半,放下吧,三哥也知道,丝绸的漂染一定要一次性做好,不然必会变色;若是不放下吧,岂不显得失了礼节。这帮奴才真是的,也不知道通报一声,待三哥走了之后,我必定好好惩治他们一番。” “四弟,此事在我,是我不让他们通报的。”广陵王李淳说。“看到四弟这满院的丝绸,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异事。” “是何异事?能让三哥也起了兴致。我想那一定不是一般的异事!” “三年前,我曾出使了一趟回鹘。”李淳转身,双手背后,回忆着往事。“回鹘王热情的招待了我。但在我去回鹘的第一天,我就听闻回鹘王有一间铜墙铁壁版的珍宝室。说是这珍宝室里存放着世间难得的珍宝。至于这珍宝是什么,有多珍贵,民间也是传的沸沸扬扬,没有定论。” “那一定是世间少有的珍宝,才会让回鹘王这般的重视吧。”韩王一般漂染丝绸,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是什么珍宝,倒没有人知道。只听说回鹘王的这间珍宝室是用实体的金子烧铸而成,犹如铜墙铁壁,就算世间最厉害的盗贼也无计可施。就算如此,回鹘王依然不放心,忧心忡忡,又派遣了回鹘国最厉害的鬼影侍卫队日夜坚守,生怕贼人有一点可乘之机,回鹘王更是日日必去打开金屋去欣赏一番那珍宝才肯放心。”广陵王李淳不紧不慢的描述着。 “不知道什么珍宝那么珍贵,不知道有没有引起三哥的好奇心?” 广陵王李淳转过身,平静的目光,回忆着过往。“当然,世间竟有如此珍贵的,能让一个国王小心翼翼保护,视作比生命还贵重的东西,我想那一定是世间少有的,无上的珍宝。若能看上一眼,必是无上的荣幸。” 韩王将手上的漂洗好的丝绸搭在架子上,继续漂染下一块丝绸。“我想依着三个的聪明才智,若要看上一眼那珍宝,必不是什么难事。” “我用签协议作为条件,最终,回鹘王终于让步了。我跟着他来到金屋前,不见不知道,见了才明白什么事固若金汤。走进空荡荡的金屋,我没又看到什么大型的珍宝,眼前只有一个金盒子。回鹘王指了指金盒子,告诉我,‘珍宝就藏在金盒子里’。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金盒子。就在金盒子打开的一刹那,我清楚的看到原来盒子里装的是一卷精美的丝绸。我想伸手去摸一下,到底什么样的丝绸能让回鹘王如此上心,可是,我的手还没有碰到那丝绸,回鹘王就挡在我的前面。他恳切的告诉我,‘这块丝绸是他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的珍品,他自己都不舍得触碰。’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入乡随俗。今日,看到四弟如此亲力亲为,我才明白,原来那块丝绸真的是无上的珍宝。” 韩王微微一笑。“有那么珍贵吗?你说的一点都不错,回鹘王的那卷丝绸是我曾于他的。不想到,他还当成宝了。” “以四弟精湛的技术织出来的丝绸,就是想不被当成宝贝都很难。” 兄弟俩相视一笑。是赏识,更多地是支持,信任。 “今天三哥到这里来,不知道所为何事?”韩王李璟静静地说。 “为了得到一个人的信任,支持!故来找四弟帮忙!” 广陵王李淳不紧不慢地说。 “不知道三哥想找谁帮忙?” “四弟的挚友——南宫门将领司马域,只要四弟愿意帮忙,我想司马域必不会推辞。今日,来找四弟,已是无奈之举,愿与不愿,全在四弟。” 韩王李璟冷笑了一声。“三哥,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你不是不知道他司马域主要职责就是掌管南宫门的开门,关门,就算是开门,关门,这种事都是有固定的时间,固定的某些人才可以进出,就算司马域也只能照着章程办事而已。” 正文 169 公主大婚6 “凡事总有例外,不是吗?”李淳平静地望着李璟。“就是为了这种例外,我才到这里寻求四弟的帮忙。” 李璟难以捉摸的深眸盯着李淳良久。“此事可大可小,三哥可要想清楚了,若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三哥觉得司马域担当得起吗?” 既然敢这么做,李淳早已想到了后果。“四弟尽管放心,不论结果是什么,我自会担着,决不让你损失一兵一卒。” 良久。李璟轻轻的问了一句。“三哥,值得吗?值得你这样做吗?一切只是命运,难道三个不比我更清楚,更明白吗?” 李淳静静地看向远方,遥想着遥远的不知凶吉的不归路。“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要愿意,就值得!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抛弃她!” 听着他的话语。李璟静静地望着他,或许,自儿时起,就已经知道他的魄力,他的敢作敢为了。“三哥既然执意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说着,从自己腰包里掏出一块晶莹的,雕刻着龙的玉石,狠狠一扔,李淳示意接住。“这个三哥拿去,他自会明白!” “谢四弟帮忙!”李淳说完,转身离去。 韩王李璟俯下身去,继续漂洗他的丝绸,小心翼翼,生怕一丁点漂洗不均的地方,一切务求完美,自然。 公主这边,一切都按广陵王的计划,悄无声息的进行着。为了务求成功,一切计划务求隐秘,因为一旦失败,不但公主无法逃脱,还会搭上更多的人。 所有安排已经妥帖。为了隐蔽,选择了那晚,那天乌云蔽日,到了晚上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下,计划施展起来再合适不过了。 黑夜的掩映下,一辆马车缓缓而行。马车跑的很快,但声音却很小,不细细听来根本就听不到。马车的轮子是广陵王熬安排人悄悄改过的,这样就减少了噪音,马车跑起来,才不易被发觉。 马车里的柔然公主,颜丹青焦急的期待着,过了南宫门,宫外就有广陵王安排好的人接应他们,从此,柔然公主将丢掉公主的枷锁,和颜丹青一起,怅然物外,做一对无拘无束的神仙眷侣。那时,他们再也不用顾忌什么,再也不用为了没有未来而担忧。有的只是天涯海角,一生相随。 颜丹青紧紧抓着柔然公主的手。眼前的一切,不正是自己一直想却又不敢想的吗,没想到真的有这一天。他轻轻的将她揽在怀中,握着她满是汗的手。即使到了此时,他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在梦中。 “柔然,你知道吗?我曾无数次的做过一种梦,在梦中,你为了我放弃了公主的身份,随我浪迹天涯。以后,我们就能自由的相爱,无牵无拌,无拘无束。只是到如今我都不敢相信,一切竟成了真的。”颜丹青紧紧握着柔然的手,脸慢慢贴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 “丹青,这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的!”柔然依偎着他。“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以后陪伴我们的可能是苦日子,吃了上一顿,没下一顿的,寻常百姓家的贫苦生活;也可能是为了躲避你父皇的搜索官兵,到处躲躲藏藏,颠簸流离。柔然,你怕吗?” “不怕!”柔然的语气坚定,执着。“若真让我嫁给你个什么木图王子,才叫可怕呢。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只要能和你在一切,我什么都不怕!再说,不还有淳哥哥吗,他怎么会忍心让我们过苦日子呢,他一定会帮着我们的,从小到大,只要我有什么困难,他都会帮着我。不过,有时候,他就是凶了一些。” “柔然,若以后,我们去的地方很遥远,恐怕再也见不到你的淳哥哥了,也见不到你的父皇,母后了,以及你所有的朋友了。我们要去过与这里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你会后悔吗?” 突然,柔然用手狠狠地捂住了颜丹青的嘴。她不想让他再说下去了,因为她决心已定,是丝毫不容置疑的。 柔然将脸蛋紧紧贴在他的胸前。“颜丹青,我虽贵为公主,那只是曾经。公主的身份虽然高贵,但却给了我太多的限制,让我身不由己。但我更是一个女人,我知道自己要什么,自己在做什么。为了我心仪之人,我愿抛弃一切!民间不是有句俗语吗,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以后,我就是你的妻子,我也会如此!” 颜丹青将柔然紧紧搂在怀中,早已热泪盈眶。“柔然,我何德何能,你如此这般的待我,值得吗?” “颜丹青,你知道吗?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在乎。我唯一所想就是玩玩闹闹。可是,那天我认识了你,我明白了什么事在乎,什么事义无反顾,什么是执念。是你让我明白了活着的意义。原来,生活还会有另外一个样子,美好,平静,只要你愿意。如今,我放下了所有的包袱,想与你过另外一种生活。我期待着。” 颜丹青轻轻抚摸着柔然的脸蛋。公主放下所有的一切,只为与自己长相厮守,而自己怎能辜负她的一往情深呢。“柔然,待我们逃出之后,我们便可以过上男耕女织的生活。白天耕田,种地,夕阳西下,傍晚的十分,空旷的田野上,牵着水牛回家。” “待你到家之时,我已做好一桌子的菜,等你回来吃饭。”柔然迫不及待的说。 此时的他们,想象着未来的美好,想象着他们所期待的美好生活。马车离南宫门越来越近,他们的紧张的心也在慢慢松懈了下来。只是他们手里的汗依旧湿漉漉的。虽然希望尽在咫尺,但他们担忧的心依然难以放下,不到最后时分,谁也不敢松懈。 马车离南宫民越来越近。柔然公主,颜丹青紧张万分的期待着。 正文 170 公主大婚7 南宫门这边,司马域已在悄悄等待。待公主的马车一到,司马域便会按照广陵王的吩咐,悄悄打开城门,放公主出城。最好一切神不知鬼不觉的,这样司马域既成全了广陵王,也算给自己的挚友韩王一个交代。对于司马域来说,私自偷偷开城门已是犯了重罪,更何况偷偷放出去的还是公主,但毕竟韩王有交代,自己又不能不为之。若真能一切不为人知,那最好不过了。 司马域站在城墙之上,焦急万分的等待着。此时,他的手心,额头早已虚汗淋漓。忽然间,司马域听到有声音传来,趁着夜晚的沉寂,这声音越来越清晰。对,是马车的声音。司马域竖起耳朵,准备打开城门。 眼看城门就在眼前。柔然公主紧张的抓住颜丹青的手,欢喜中夹杂着紧张的防范之心,密切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颜丹青紧紧地抱着她,自己所期待的的终究要实现了。他一只手掀开车帘,黑夜中,熟悉的路,模模糊糊感觉南宫门就在眼前。 马车渐行渐近,南宫门就在眼前。马车停了下来,相互打了个招呼。司马域已经明白来者就是公主的马车。南宫门悄悄被打开,轻的没有一丁点的声响。马车匆忙从南宫门跑出,也就在一瞬间,南宫门悄然关上,一切只是瞬息,仿佛从来没有放生过一样。 就这样,终于从重重的深宫里逃了出来。柔然公主把颜丹青抱的更紧了。彼此相拥着,庆祝这期待已久的幸福时刻。此时的他们早已热泪盈眶。为什么世间最真挚的爱情,总是要经历千辛万苦,困难重重的折磨,才能最终走到一起。 “从此,我再也不是什么公主了!”柔然举起双手,抬起俏皮的下巴,庆祝这美好的一刻。“从此,我就可以去过我想要的另外一种生活了!想想,真好!”柔然公主想象着未来,就觉得一切美好,幸福。 颜丹青的嘴角绽放一抹笑容。这微笑是从他忧郁已久的内心深处绽放出来的,是从来没有过的。此刻的恬静美好,是他从来想都不敢想的,而如今美好就这样降临到他的身边。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把它吐了出来,捏了捏自己的脸蛋,感觉到了疼,原来这这一切都是真的。黑暗中,他笑的那样舒心。 从皇宫里逃了出来,从此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不一样的生活!那里再也没有权利阴谋,再也没有公主的枷锁,再也没有无法逾越的等级之分,有的只是弥散着饭香的炊烟袅袅,有的只是碧波万顷的田园之色,有的只是夕阳西下,辛劳的人们从田野里回家,悠闲的水牛在河边喝着甘甜的河水。一切是那么的恬静美好,自然祥和。 夜色中,马车在奔跑着。 “传皇上口谕,皇宫失窃,命我全力缉拿盗贼!” 一声犀利的响声,划破夜的宁静,也划破了所有的美好。南宫门被打开,禁军统领虞世南带着大批的禁卫军追了过来。仿佛一切都像预谋的那样。 公主违抗婚约,居然趁着夜色和画师私奔。这对于大唐来说绝对是史无前例的。皇上勃然大怒,下令将柔然公主和颜丹青打入天牢。这本是皇家丑事,皇上不是不明白,早已在暗中叮嘱刑部侍郎以其他罪罚论处,刑部侍郎自是明白人,岂敢违背圣谕。 一朝还是公主,一朝便成了阶下囚。直到此刻,柔然公主才明白,她终究还是公主!就算死也飞不出那森严的皇宫。她的生命和她的出生是一个样子的,在哪里出生就要终生被囚禁在哪里,因为公主身份的这个烙印早已深深烙在她的身上,逃也逃不出去。美好的生活对于她来说终究是想象,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皇上这几天更是盛怒难消。自己的公主出了这样的事情,怎能不气在心头。皇上终于明白,为什么柔然公主敢违抗自己的圣命?为什么敢指责自己的旨意?为什么会口口声声说不愿嫁给木图王子?当初还在怀疑她只是小孩子脾气,原来她早已心有所属。这不是公主的过错,公主毕竟少不更事。是画师颜丹青,不顾纲理伦常,勾引公主,还想拐走公主,真是胆大妄为,就算死一千次也难以解心头只恨。皇上真是越想越怒,没想到画师颜丹青竟如此胆大妄为,真是负了自己对他的一片信任。 皇上不但决议要处死颜丹青,还将协助公主逃跑的南宫门守将司马域一并关进了大牢,这事没有人协助,是做不到的。皇后更是竭力劝说皇上,说此事不但有人协助公主逃跑,更有主谋。公主多少能力皇后心里还不清楚吗?皇后决议大力追究,一定要将主谋一并揪出来。听了皇后的倡议,皇上并没有太过于上心,只是推说自己累了,要去休息,便将皇后的倡议搁置了。 此次柔然公主逃跑失败,幕后的真凶竟是皇后。原来皇后娘娘早已在柔然公主的身边安插了眼线,或许,柔然公主已经忘了,她身边的四个婢女曾经都是皇后所赐。有四个这样贴身的眼线,柔然公主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皇后怎能不知道呢。柔然公主逃跑那晚,皇后的眼线早就在跟踪柔然公主的动向,待查清公主颜丹青的马车向南宫门的方向跑去之后,皇后便向皇上禀报,调动禁卫军捉拿。 一个原本完美无缺的计划,就这样失败了。毕竟这里还是后宫,皇后能当上皇后,必有她深谋远虑之处,况且,皇后根深蒂固的势力也不是一两天培植的了。它就像一张无形的蜘蛛网,网络了整个后宫,而操控这张网的人还是皇后,哪怕任何的风吹草动,哪怕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皇后的眼睛。是皇后太过于厉害,或许,他们都忘了,在这个后宫,谁才是真正的掌舵者。 正文 171 公主大婚8 最近,皇上一直觉得胸中气息郁结,胸闷难舒。不知是这些时日阴雨天的缘由,还是总待在殿内空气不通。 今日,皇上便来到御花园走动,走动。青儿,陈公公跟在身后。游走了约莫一刻钟,皇上便觉得体力疲乏,走到一处凉亭,便坐了下来。 青儿将茶水递到皇上手中。便退到一边,候着。 茶水轻品了几口,皇上将水杯放在石桌上,眼神望向了青儿。 “青儿,今天禄东赞亲王来谢恩了,特地感谢你送给他的那件礼物。他还是,那是他见过的最华美的礼物,领略到我们大唐出神入化的刺绣功夫。他要把它作为礼物送给他们吐蕃圣洁的圣母。青儿,你可真是为我们大唐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皇上慈眉善笑,似乎对青儿的杰作很是认可,赞赏。“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朕看呐,以后,这司制坊也交给你管算了。” 青儿叩谢皇上赞誉。“青儿谢皇上赞誉。皇上,奴才也就这点雕虫小技了。其实,奴才只想好好为皇上斟茶倒水,尽心尽力做好本职工作,只要能把本职的工作做好,奴才也就心满意足了。” 皇上微笑。若不是他高高在上的身份,真会让人以为他就是寻常百姓家的老人。“朕也曾经见过你为柔然公主设计的衣裙,远远看着,真是美丽大方。朕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公主原来还有如此美丽的一面。”说道此处,皇上停顿了下来,脸色阴沉。或许,他想到了还囚禁在天牢里的柔然公主。但话锋一转,不漏声色。“青儿,你为我们大唐立下了大功,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青儿慢慢跪了下来。她要的不是赏赐,只是希望还在天牢中受苦的柔然公主能够得到赦免。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奴婢,没有说话的分量。可是,她还是执着的跪了下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的悲悯之心只为了别人,却全然忘了自己。“皇上,奴婢知道,你心怀天下,即使是寻常百姓之苦对皇上来说也如切肤之痛。皇上对于像青儿这般的奴才更是仁慈无比,奴婢也是感怀颇深,深恐不能报答皇上之恩。奴婢在与柔然公主相处的日子中,了解到公主最为崇拜的就是皇上。公主常说,‘在这世上最疼爱我的莫过于父皇,父皇自幼就疼爱我,宠着我,不会让我受任何的委屈。’”此时,皇上的脸色早已铁青,龙威摄人心魄。一旁的陈公公似看出什么端倪,向青儿投来责备,并有心劝她收敛的眼神。可是,青儿那顾得了那些,她的心里只有还在天牢中受苦的柔然,颜丹青,是情意给了她力量,她变得胆大妄为了,再也想不到后果了。“皇上,天牢之中,阴暗潮湿,公主乃千金玉体,怎能受得了那牢狱之苦?” “住口!”皇上呵斥一声,盛怒的龙威令人不寒而栗。身后的陈公公不自觉的降身体弯下的更低了。“朕让你住口!” 此时的青儿丝毫顾不得这些。她的心里只有一个目标。“皇上,你对于寻常的百姓尚能怜悯仁慈,更何况公主是你最为疼爱的女儿?” 还未等青儿说完,皇上愤怒的起身,狠狠地看了青儿一眼。转身离去。身后的陈公公忙随皇上而去,经过青儿身边之时,陈公公叹了一口气,向青儿投来一个无奈责备的眼神。 望着皇上离去的身影,青儿至今仍打折寒颤。是自己太大胆了,自己都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让自己说出那些话的。想着颜丹青,柔然公主还在天牢之中受苦,青儿一点也没觉得后悔。是自己触怒了皇上,看来自己又在劫难逃了。 青儿稍微动了一下,只感觉自己腿疼的厉害。连自己都忘了,自己刚才一时疏忽,跪在了鹅卵石铺的路上,刚才也是一时情急,谁能想得了那么多。只是,又要可怜了自己的膝盖跟着自己受苦了。 青儿拍了拍腿,刚才膝盖还疼的厉害,这一会也感觉不到疼了,只感觉麻麻的,渐渐越来越没有感觉了。可能是麻木了吧。这样也好。青儿只觉得浑身,手上,额头上出满了虚汗。汗珠淋漓。 过了许久。青儿感觉一切晕晕的。什么都模模糊糊的。忽然觉得有个人影在自己面前晃动,稍稍屏气凝神,那身影渐渐清晰。原来真有人站在我的面前,我还以为是眼睛花了呢。是他!青儿缓慢抬头向上看!广陵王正静静地盯着自己。 他掏出一个丝帕,慢慢蹲了下来,轻轻地为青儿拭去额头上的汗珠。他一点一点的擦拭着,手很轻。丝帕碰触到青儿的面庞时,只觉得宛若清风拂面。没想到这冷面王爷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是挺温情,让人感动的。 就这样,青儿静静地望着他。他冷峻的脸庞,透着成熟男子的气息;精致的五官,若白玉浮雕;眼中的那一抹温情,让人感觉到他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充满爱意的人,而不是触不可及的尤物。此时,他就在她的面前,为了她,没有了他高高在上的王爷的身份。只是平凡的相爱的两个人,彼此情真意切的体贴,关心。 原来苦也会很美好!青儿静静地望着他!哪怕很辛苦,也愿意。如能一声如此,哪怕就这样一直跪着,又有什么不好呢。 “腿疼吗?” “不疼!早就麻木了,所以,感觉不到疼了!”青儿苦涩一笑。 他关切的望着她。“你这是何苦?你不是不知道,你这是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真是愚蠢至极!”他狠狠地在青儿额头敲了一下。关切之情充满责备之意。 青儿苦笑一声。“法子虽然蠢了一些。但我是在做不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若我真的逃避了,后退了,躲了起来,那我恐怕这一生也不会原谅自己了。与其犹犹豫豫,不如放手一搏,至少,落得个干脆!” 广陵王李淳看了看青儿,低头看了看她的腿。“你的心是干脆了,那你的腿呢,你可曾想过它的感受?” “它刚才还在怨恨我,现在已经原谅我了。”青儿摇了摇身子。“你瞧,它都不疼了!麻木了!” 他关切地看了青儿少许,起身,转身就走。 “王爷,你去哪里?”青儿关切地喊了一声。看他执着刚毅的眼神,青儿感觉到一种紧张不安。 他转过身,冷冷地说了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说完,转身就走。他的步履那么的坚定,执着。 望着他远去的孤独而清冷的身影,青儿感觉到了相知,相惜,心底莫名的疼痛了起来。情不自禁的,她的嘴角绽放一抹苦涩的微笑。 正文 172 公主大婚9 广陵王,太子一并跪在南熏殿外,广陵王则是负荆请罪,以求皇上宽恕柔然公主,司马域;太子则是别有所图。 皇上斜坐在大殿之上,望着下面跪着的两个皇子。皇上盯着太子看了许久。太子因为腿疾,已经几个月未曾出东宫半步,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出来。 “太子,你今天来拜见父皇所为何事?已经有很多日子,你都不出东宫半步,今天又是为何?”皇上质问道。 太子道:“回父皇,儿臣只是不放心柔然妹妹。柔然妹妹自小贵为公主,有父皇,母后宠爱,不曾吃过半点苦,如今被关在阴暗潮湿的天牢之中。儿臣实在是担心,放心不下。儿臣肯请父皇赦免柔然妹妹之罪。只要父皇肯赦免柔然妹妹之罪,儿臣愿意替妹妹接受惩罚!请父皇开恩!” 皇上冷冷盯着太子。“好一个兄妹情深!你知道柔然犯了什么错吗?你承担的起吗?你一个东宫太子,不关心国事,不理朝政。真不知你这个东宫太子是怎么当的!如今柔然公主有过,你便过来求情,好一个兄妹情深,难道这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太子,你觉得你能逃脱得了干系吗?” 闻此言。太子颤颤兢兢。忙叩头。“父皇,此事确实与儿臣无关!儿臣也是今天才问此事。还望父皇明察!儿臣一时也觉得蹊跷,柔然妹妹本性单纯善良,不通关系,怎么能从守卫森严的皇宫里逃出呢?儿臣想一定是某些歹人从中作梗,怂恿无辜的柔然妹妹犯下此等罪责,还望父皇明察,一定要找出幕后主使人,还柔然妹妹一个公道!父皇!”太子一边说,一边打量了一下身边同跪着的广陵王。柔然出事之后,太子的人马上就查出了真相,怂恿太子利用此等契机打击广陵王。太子本来就看广陵王不顺眼,此等机会怎会放过呢。在这一点上,太子和皇后真是不谋而合。 高高在上的皇上,眼观六路,冷冷一笑。犀利的深眸扫向广陵王。“广陵王,太子的请求,你怎么看?”他鹰一样,犀利威严的深眸详查着一切。 广陵王微抬起头。“回父皇,儿臣认为太子所言在理。儿臣就是幕后主使人!” 一旁的太子闻此言,兴奋一笑。真是不打自招。太子忙说道:“父皇,儿臣就知道此事与柔然妹妹无关,还望父皇明察,还柔然妹妹一个公道!柔然妹妹自小乖巧懂事,唯父皇母后之命是从,怎么也不会闯这么一个大祸的,还望父皇明察!” “你住口!”皇上突然间一声呵斥。太子不知缘由的愣在那里。他不知道为什么父皇会在此时斥责他,只是胆怯地低下了头。“广陵王,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儿臣明白!”广陵王道。他这次来,不就是为了说出真相吗。他曾经答应韩王的诺言,又怎能失约呢。事情已经失败,就算自己不说,皇上又怎能不知道呢。与其被动受制于人,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此事确实是儿臣所为,儿臣就是那幕后的主使人,一切计划全部由儿臣谋划实施,柔然妹妹本性单纯,还望父皇饶恕柔然妹妹之罪!” 皇上冷冷一笑。他这个皇子果真胆大妄为。“说的好!既然你说这个计划是你设计谋划,那你告诉父皇,你在为什么要这么做?” “儿臣不愿柔然妹妹一生活在不幸之中!”广陵王不卑不亢,言辞恳切,却执着不屈。“柔然妹妹早已有属意之人。他们愿结同心,相约白首。若将柔然嫁与那木图王子,异乡遥远,孤苦凄清,柔然妹妹必不会幸福!儿臣不愿妹妹一生如此,故想成全他们!” “成全他们?”皇上冷笑。“广陵王,你不知道圣旨已下,君命难违吗?你如此欺君罔上,又把我当成你的父皇了吗?”皇上怒道。广陵王如此违背旨意已是欺君,在皇上眼里,这是大忌。皇上不允许任何人挑衅皇权,即使他的儿子也不允许。 欺君之罪,广陵王怎能不知。可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广陵王道:“父皇,若柔然妹妹能逃出去,那也是随了她的心愿,这也是我这个做皇兄的唯一能为她做的!大唐即使没有柔然公主,还会有更多比柔然公主更合适的其他公主来代替,大唐与吐蕃的关系未必会恶化。其他公主驾与吐蕃,未必不幸,但柔然妹妹若嫁给了吐蕃,嫁给了她不爱的人,必定不幸!我这个做皇兄的明知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却也想成全柔然。违背了父皇的旨意,我自知该承担什么罪责!我这便是向父皇请罪!父皇,此事全是儿臣一人所为,还望父皇宽恕柔然妹妹!”广陵王叩头请皇上开恩! 一旁的太子眼盯着广陵王,皇上。太子清楚地知道,广陵王的所作所为皇上必定不会轻饶。违背圣旨,欺君,这必然是不小的罪责,哪怕高高在上的皇子也不能幸免。太子等待着,等待着皇上对广陵王的惩处。 皇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倔强的儿子。饶有兴致地问。“那你告诉朕,你的计划是怎么实施的?” “回父皇!”广陵王道。“儿臣先利用自己的贵为皇子的权势逼迫司马域助我一臂之力,在权势面前,他不得不从!然后,儿臣便选了一个漆黑的夜晚,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安排好的马车载着柔然公主,颜丹青出城,城门的守卫我已安排好,出城自然不是难事,儿臣早已在城外安排好了人,只要公主的马车一出城,就有人保护他们!也就是这样!”广陵王说着,遗憾的叹着气。“但不曾想到,此事还是被父皇发觉了。看来一切都瞒不过父皇的眼睛。” 若不是皇后急匆匆的来提醒皇上,皇上怎么会知道呢。皇上道:“你是说,是你逼迫司马域为你办事的,是吗?”皇上南宫门的守将,在此时上出了纰漏,他怎能不提防。 “是!”广陵王道。此时,广陵王若说是的话,司马域或许就能免除牢狱之灾,但他玩忽职守,没有尽忠职守,南宫门的守将之职再也与他无关了;此时,广陵王若说不是的话,那司马域便成了从犯,皇上能忍受自己的皇子违逆自己,是绝对不会让皇子的从犯也违逆自己的,那司马域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广陵王此举无非是为了救司马域一命罢了。“皇上,一切都是我所为,儿臣愿意一人承担,还望父皇宽恕其他不相干的人!” 忽然,门外走来一公公,道:“启禀皇上,韩王求见!” 皇上叹了一声。“又一个不怕死的!让他进来吧!” 韩王走来。跪拜。“儿臣参见父皇!”说完转身看向广陵王。“三哥,你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完了,我怎么办?回父皇,此次柔然妹妹一事,儿臣也有份!” 太子向韩王投来埋怨的眼神。“四弟,你来凑什么热闹?你不在府里好好养你的蚕,织你的锦,怎么也喜欢揽一些不相干的事情?谁不知道四弟你从来没有闲暇的时间。” “韩王,你又是怎么回事?”皇上怒气正盛。 “回父皇!儿臣也参与了柔然妹妹一事。司马域本是儿臣的挚友,是儿臣让他在合适的时候开城门,以助柔然妹妹出城一事。儿臣着实不忍心看三哥独自包揽所有罪责,故来请罪。此事全是儿臣之错,还望父皇惩处!” 一个水杯狠狠摔在地上,摔在三个皇子面前。皇上盛怒站起,大骂,“不孝的臣子,朕怎么生了你们这帮逆子!违逆朕,顶撞朕!”皇上怒气离去。陈公公忙扶了上去。 经历了这件事。皇上非但没有惩罚广陵王,韩王,反而还宽恕了他们。或许,皇上的心底是不愿意惩罚他们的吧。广陵王,韩王对柔然公主的帮助,让皇上看明白了残酷的皇权争斗中,那点兄弟之情的珍贵。但或许还有另外一层原因,那就是广陵王,韩王更懂得一颗帝王之心。 柔然公主也得到了皇上的赦免,被放了出来。说是得到了赦免,其实,皇后却把她看得更紧了。没有皇后的允许,柔然不得迈出公主殿半步,其他人也不得私自探望公主。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软禁吧。又或许,皇后不允许柔然公主在婚前再出一丁点的纰漏吧。 皇上喝茶时,发现在身边伺候的是月奴,不知他是忘了青儿还在御花园跪着,还是什么缘由,突然间便问陈公公青儿在哪里。陈公公见状,马上便有意无意的提醒皇上青儿还在御花园跪着的事情。凭着陈公公的巧言令舌,外加皇上对青儿的惜爱,得到赦免也不是不可能。但青儿毕竟顶撞了皇上,触犯了龙颜,不受点惩罚也是不可能的。或许,在御花园中跪了一天一夜,便是皇上对她的惩罚吧。既然惩罚已过,陈公公此时巧言令舌一番。皇上必会顺势而下。 陈公公先说到青儿顶撞了皇上,理应受到应有的惩罚;再说到青儿也是一心为了柔然公主着想,是对主子的忠诚,有几个奴才能做到像青儿这般。外加上御花园霜寒露冷的,若一直跪下去,皇上恐怕会失去一个体心的奴婢了。 皇上怎能不明白青儿对公主的情意。最后皇上不得不叹道:她也是一心为了公主!好一个胆大妄为的奴婢! 陈公公的口谕还没有念完,青儿便晕晕乎乎的倒在御花园的路上。青儿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在自己的卧榻上,只觉得双腿几乎没有知觉,麻麻木木的。月奴端来汤药。听月奴说,是广陵王吩咐几个小太监将当场晕倒的青儿送回来的。月奴调皮的问青儿:“既然广陵王这么有心,干嘛不自己将姐姐送回来!”青儿只是一笑。或许他是为了避嫌吧。 麻木的双腿,一直折磨了青儿几天才稍稍恢复过来。只是从此之后,青儿却落下了腿疼的隐疾。 正文 173 皇后之计 从天牢走出来之时,柔然公主以为父皇,母后原谅了她,赦免了她。她回到寝宫之后,才发现到处受制于人,出不了自己的寝宫半步。每走一步,身后都跟着几个奴婢。柔然公主想出去,想去找青儿,三哥,找他们寻求解决的办法。可是,当柔然公主想走出自己的闺阁之时,立刻就有几个奴婢跪在门外,哀求着她,说“若放公主出去,她们就只有死路一条。”就连想托人给他们捎个信,都没有人敢代劳。柔然公主这才明白自己被软禁了。 柔然公主正因出不了宫郁闷之时,皇后却过来了。对于皇后的到来,柔然非但没有迎接,还把头转向了一边。 皇后缺笑的和蔼可亲。“柔然,你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的柔然生气了?”柔然依旧沉默不语的。“哎,母后真是难做!柔然你知道吗?母后求了你父皇几天,你父皇才同意把你放了出来!好在你终于平安无事了,不用再待在那天牢中受苦了,母后我这颗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皇后走近柔然的身边,牵起她的手,握在手心。 对于皇后的举动,柔然则有一种胆怯之意,不自觉的想抽走自己的手,奈何皇后太过于热情,柔然始终不得。 柔然公主望着皇后,此时却感觉到了陌生。“母后,这闺阁之中太过于沉闷,我想出去走走!还望母后恩准!” 皇后止住了浓浓笑意。紧握着柔然的手。“柔然,你知道吗?为了把你从天牢里弄出来,母后哀求了你父皇多久吗?如今,你能从天牢里出来,母后已经万分开心了。已经知足了。谁知你的父皇却给我下了命令,说不允许公主走出闺阁半步,母后也是心有力而力不足啊!不过,好在你回来了,母后也放心了,以后,哪怕你出不了闺阁,母后也会常过来陪你。柔然,别怕,以后,你我娘俩相依相伴!咱们再等等,我想过不了多久,等你的父皇气消了,母后就去求他,他一定会同意的!” 皇后如此说,就算一般人恐怕也会为之动容,更何况是心地善良的公主。不知为什么,她对于皇后的巧舌如簧,她动容了。柔然居然相信了她的母后,这个她自小就深信不移的人。“母后,你应经为柔然做了那么多,柔然很是感激!谢谢母后!母后,那颜丹青呢,他怎样了?他还好了吗?”柔然关切地问。她最关心的莫过于颜丹青,如今除了从她的母后口中得到点消息,她还能如何呢。 提到颜丹青,皇后居然脸色阴郁了下来,显得那么的忧伤不已。身边的柔然公主则更加的担忧。柔然公主急切地问:“母后,颜丹青他怎样了?他还好吗?” 皇上忧伤的几乎要哭了出来。“可怜的孩子!你父皇说‘颜丹青胆大妄为,迷惑公主,其罪当诛!’,柔然,你忘了他吧。你父皇把他关进了天牢,恐怕过不了多久就是他的死期了!可怜的孩子!忘了他吧!” 这一切对于柔然来说,犹如晴天霹雳。若不是皇后紧握着她的手,她几乎瘫坐在地。突然间,柔然站了起来,用近乎哀求的目光望着皇后,紧握着她的手。“母后,求你也救救颜丹青,救救他,好吗?母后,柔然求你!若母后能救的了他,从今以后,柔然愿意什么都听母后的!母后!救救他!救救他……” 面对柔然的哀求,皇后忧伤的说,“柔然,只是你父皇心意已决,母后恐难为啊!柔然,忘了他吧!” 闻此言,柔然几乎崩溃,但却不愿意哭出来,只是痛苦的闷着。她哀求的目光,泪眼盈盈地望着她的母后。“母后!柔然求你!求你!” “柔然,你别急!别急!”皇后慢慢扶起几乎瘫坐在地的柔然。“你父皇心意虽坚,但他也说过,‘若是柔然不违背朕的旨意,遵从朕的旨意,顺从地嫁给吐蕃的木图王子,这样,朕也就了了一桩心事,大唐和吐蕃就能更加的友好起来。岂不两全其美。至于颜丹青这边也着实好商量,若朕高兴了,兴许就会赦免颜丹青之罪责,也不是不可能的。’柔然,这些话,你父皇也只是说过,母后这边也会尽力帮你劝说你的父皇,你看可好?” 柔然紧紧地握住皇后的手,热泪盈眶,无奈叹息说,“母后,若父皇真的能赦免颜丹青之罪,柔然愿遵从父皇旨意,嫁与吐蕃木图王子。母后,还望母后为我劝说父皇!” “柔然,不管颜丹青的罪责有多么严重,你的父皇心意有多坚决,母后一定为你力保颜丹青,护他周全。柔然,你尽管放心,不要太过于忧伤,以免伤着自己的身子。只是,苦了我的孩子!”皇后声泪俱下。 柔然紧紧地抱着面前这个处处为她着想的母后。声泪俱下。无奈痛苦的背后不乏感激之情。 皇后欣然答应。只是单纯的,为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柔然公主却不知道,此时,她早已一步步的陷入了皇后的计谋之中。她还不自知的,悲喜交加的恨上了他的父皇,爱上了帮她的母后。纯情的公主,在这个险恶的充满诡计的皇宫之中,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死,要么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稍过了几天,也不知道皇后是怎么劝说皇上的,奇怪的是颜丹青居然真的被从天牢里放了出来。或许,这对于不乏手段的皇后来说并非什么大事。颜丹青被放出来之后,皇上非但没有追究其罪责,还把他留在了皇宫,关进了凌烟阁,继续为黯淡了色彩的凌烟阁功臣像重新着色。但在柔然公主出嫁之前,却不允许他出凌烟阁半步。其实,也是一种软禁。 颜丹青犯了那么大的过错,皇上非但没有治他的罪责,还继续留用,可想而知,在皇上的心里,颜丹青的画技真的是很出尘脱俗,世人难及。皇上更是爱才惜才。 柔然公主得知颜丹青被赦免,对皇后更是感激涕零,言听计从。她相信,她的母后始终是爱她的。 正文 174 皇后之计2 太子醉醺醺的闯入皇后的寝宫德馨殿,任南姑怎么拦都无济于事。太子朦胧的醉眼绝望的望着他的母后。皇后则一脸的担忧,忧心,忙吩咐南姑去为太子端些解酒汤过来。 皇后上前欲扶着他的儿子。太子则一下推开了他的母后,颤悠悠的几欲摔倒。他不想让他的母后靠近他,他想离他远一点。 太子忧伤的目光似在质问他的母后。“母后,已经十五年了!十五年了!不管怎样,柔然她都是你的女儿,我的皇妹!纵使再怎样,她都是你一点一点看着长大的,而母后你也是她最亲近的,最信任的母后!母女之间的那一点情分终归还是有的,是吗?”太子的嘴角露出几丝讥讽的笑意。他在责怪他的母后无情的将柔然嫁给了吐蕃。“母后,你怎能忍心呢?怎能忍心呢!母后!” 皇后伤神的望着她的儿子。自己苦心孤诣所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他吗。不曾料想,换来的这是他的责备,厌恶。“启儿,你这是在责备你的母后吗?是谁给了你如此大的胆子?是柔然公主吗?原来在你的心里,一心一意为你着想的母后还比不上她,你居然为了她来指责母后?” “母后,启儿怎敢?”太子李启的内心饱受折磨,面色要表现的温顺。他的目光是痛苦的。“母后,是启儿的母后,启儿不敢!不敢!”他打了几个隔,酒气外溢,醉醺醺的脸色发红。 太子越是顺从,皇后越感觉到她这个儿子对她的怨恨。“启儿,你应该明白母后的心!柔然,她是大唐的公主,嫁给藩王是她的职责。公主的婚姻本来就不是她们自己能做主的,你不是不明白?你与柔然自小一起长大,母后明白你对这个妹妹也是特别的照顾,可是,女儿大了,终归是要出嫁的!母后也是不舍啊!” “母后,会不舍吗?”太子无奈一笑。“母后若真的不舍,就不该那么做?就不该为了拉拢禄东赞,拉拢吐蕃这个同盟,硬将柔然许给吐蕃王子!对于这个协议,母后就不觉得有愧吗?柔然妹妹才八个月大之时,她的母妃祥嫔就去世了,是母后亲手将柔然妹妹养大成人。就算柔然并非母后亲生,可她毕竟是母后照看着长大的。这十多年来的朝夕相处,难道你们的关系还不是母女吗?或许,柔然妹妹本来就是母后养在身边的一颗棋子,母后养育她只为了有朝一日她对于母后有所用途,是吗?母后?” “你给我住口!”皇后严厉呵斥,面色冷漠。她再也不能允许她的儿子再这样指责她。“母后何错之有?公主嫁给藩王本来就是理所应当之事。再说若母后不这样做,那禄东赞亲王能依附母后这边吗?吐蕃能愿意与我达成协议吗?启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吐蕃一直与舒王来往甚密,若有朝一日,他们真的联起手来,那母后何计可施?母后只有如此,与吐蕃结成姻亲,他们才愿意亲母后而远舒王啊!”皇后气息长叹。似无可奈何之感伤。“启儿,你可明白?” “母后,难道无他法可实施了吗?可柔然毕竟是你的女儿啊!”太子无奈痛心地望着他的母后。是在痛惜柔然,亦是在痛惜自己一般。宛若说出来的每一句都是自己心里的痛。他无法面对他的母后将自己的子女当作棋子。“难道以母后之聪明才智当真无其他办法可用了吗?” 皇后愤怒地望着他这个心地仁善的儿子。不禁感叹,为什么她的儿子一点都不像自己。“若母后当真有其他办法可实施的话,怎会如此?母后能想到的,难道舒王会想不到吗?你当真一位仅凭母后一己之力能斗得过舒王府的那三千食客吗?母后不过一女流之辈罢了,唯一能做的只有狠心,若不如此,你我母子又怎能活得过今日?启儿,难道你都忘了吗?曾经得宠的德妃是怎样欺辱我们母子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太子大笑一声。“忘不了!怎能会忘?当年若不是母后让那德妃八岁的儿子无缘无故的死了,也就是曾经的太子!德妃受不了刺激,也随着他的儿子走了,我又怎能当上太子呢。”太子本该高兴地眼眸里,却透着无奈的忧伤。仿佛这一切本该属于他的,但却又不是他想要的。他看到了他的母后不再是一个慈母,而是一个心狠手辣到令人不寒而栗的刽子手。“母后如此而为,儿臣怎能忘怀呢。儿臣又怎敢忘怀呢。” 皇后上前握住李启的手。满目慈爱。“启儿,一切都过去了。这些年来,母后日夜不敢松懈,担惊受怕,生怕你受到你丁点的威胁。好在你也长大了。日后无论日子有多难,你我母子都会共同面对!只要你好好的,对母后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你明白吗?柔然的事情也会慢慢过去,这也是做公主的命运,你不是不明白。” 太子傻傻一笑。“儿臣明白,儿臣明白!”太子紧紧地握住皇后的手,目光中透着无奈的期待。“母后,儿臣只是不明白。若有朝一日有需要,母后会不会像待柔然妹妹一般的待我?母后,你会吗?”他内心的不确定,让他急切的想知道答案。这种坚固的,本不该有一丁点怀疑的母子之情,不知为什么,在他们之间却渐渐地岌岌可危,甚至出现越来越大的缝隙。 皇后本来还充满温情的深眸,瞬间变得淡漠。她终究不知道他的儿子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要问她这样一个问题。她熬过了那么多的苦楚,所做的不就是为了她的启儿吗。她安慰的劝说自己,或许,她的启儿只是喝多了,说起了胡话。“启儿,你喝多了!让母后吩咐奴婢送你回宫休息去吧。启儿,你要记着,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这一切都是你想要的!” 太子李启突然挣开了皇后的手,醉醺醺的摇摇颤颤。“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都是为了我?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他颤颤悠悠的走了出去。本来就留下隐疾的腿,破的更厉害了。 望着太子坡着的腿离去的身影,皇后的心里隐隐作痛。是因为她,她的启儿才会变得如此的。未来的路还很长,她不能倒下去。她的启儿还没有当上皇上,天下还没有掌控在她的手上。 正文 175 公主远嫁 被软禁的这些日子,颜丹青一直在画水仙花图。不知为什么画出来的每一幅都不尽心意,就这样没日没夜的画了撕,撕了又画。 转眼就是柔然公主出嫁的日子。青儿百般的请求之下,才得到皇上的口谕,得以在出嫁之日为柔然公主梳妆侍嫁。 终于,能见得到公主了,确是公主的大婚之日。青儿一步步走进公主的闺阁,想早一点见到她。想知道她还好吗?虽然有皇上的口谕,但皇后还是排了一个眼线盯着青儿,或许,是怕青儿在柔然公主面前说漏了什么,破坏了她处心积虑已久的计划。 柔然面对着镜子而坐。远远的望去,她清瘦了不少,镜子中的她神情呆滞淡漠。突然间,她从镜子中看到了什么,却慢慢转过身来,面色不喜不悲。她盯着青儿许久,淡淡一笑,“你来了?” “是!公主!”青儿跪在地上,恭敬地行了一礼。或许,这也是她最后一次给公主行礼了。“奴婢过来侍奉公主!” “你起来吧!”柔然公主的语气很轻,拿捏得当。仿佛此时她才真的成了公主,而之前不过是一个无知的少女罢了。“既然是为我梳妆的,那你过来吧!” 不知道为何,再相见却是物是人非的情景。 柔然公主端坐在镜子前。青儿起身为公主梳妆。今日镜子中的公主让人感觉很是陌生。青儿将一支精美的金钗轻轻插在她蓬松的发髻上。端庄的发髻,流金的头饰,衬托的她今日美艳绝伦。 “青儿,我美吗?”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柔然公主突然间问了一句。 “公主,是我们大唐最美丽的公主!”青儿停下手中的活,静静地望着镜子中的她。镜子里的公主美艳倾国,却黯然神伤。 柔然的嘴角挤出一丝笑意。“是啊!我也觉得自己是最美丽的公主!”她噗嗤一笑。“原来,身份加美貌还有此等作用。还可以作为政治筹码,协调国与国之间的关系。” 感受着他的痛苦,青儿早已泪眼盈盈。“公主,切勿如此伤感,无论怎样,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坚强地活着。无论相隔多远,公主都要记得心与心之间是相通的,只要好好的活着,就能感受到彼此,感受到那个自己所思之人。” “说的也是!”柔然公主温情一笑,苦涩的深眸泛着波光。“至少,我这场婚姻也算有所值得。只要他好好的,只要他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青儿,你知道吗?母后说了,待我嫁到吐蕃之后,母后便会想法设法的保护颜丹青周全,这样我也无所顾忌了,也不必担心他与我之间的关系,而受到父皇的处罚了。只要他好好的,或许,或许只能或许了吧。” 公主说这些话的时候,皇后派去的眼线紧紧地盯着青儿。看到此情此景,青儿怎能不明白,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公主本已经很伤情,皇后拿颜丹青做威胁分明就是希望柔然乖乖的嫁到吐蕃去。既然无能为力,又何必还要说一些太过于明白的话语让柔然公主不能释怀呢。望着无辜,纯情的公主,此时,青儿早已泪流满面。为什么自己明明明白一切,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发生。 青儿静静蹲了下来,双手紧握着柔然公主的手,关切的望着她。“公主,无论你在哪里。你都要记着,你还有我们,有淳哥哥,有丹青,还有青儿我,我们永远都会一直陪着你,你知道吗?虽然,我们不能再朝夕相处,但我们都在同一个月夜之下默默守候着。当公主思念我们之时,就望望天上的明月,星星,因为我们也在同一个星夜下默默思念着公主。公主,只要好好活着,才会有希望,明白吗?” 此时的公主早已在静静垂泪。从此她将不远万里的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在那里她再也见不到她的爱人,她的朋友,她曾经的一切。她将在无数个孤独的日日夜夜痛苦的熬着,在月明星稀的夜晚听着异乡的古曲,辗转反侧的思念着她的爱人,她的家乡,她的亲人。而这种岁月必将伴随着她的一生。 “吉时已到!”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喊声。青儿紧紧地握着柔然公主的手,生怕一不留神的松脱,换来的终将是一生的错过!任她再怎样的不舍,也留不住要走的人。唯一能留恋的只有此刻,此时依依不舍又饱受折磨的片刻。吉时已到,公主的大红盖头,也终将被盖上。 隔着盖头,青儿分明已清楚的看到她泪流满面。她跪在地上,紧握着柔然的手。“公主,你还有什么话想对奴婢说吗?还有什么话奴婢帮你转达?” 柔然哽咽着。“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了。说的多了,只会徒留伤感!说的多了,只会让两个人不能释怀!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呢。我走后,你就对他说‘好好活着,日后,寻个寻常百姓家的女子,日子也会容易一些!’青儿,你走吧!”说完,她抽出了紧握在青儿手中的手,双手交叉放在一起,端庄的放到自己衣袍前。宛若待嫁的公主一般。一切合乎规矩。 毕竟时间已到。再怎样的恋恋不舍,青儿最终还是被两个奴婢拉了出来。她回望着身后一袭红袍,端坐在镜子前的的公主,心如刀割,泪如满面。门缓缓地关上,她知道再相见已是不可能。 青儿呆呆地站在门外。面前的那道门已将她们分别。她清楚地知道此时的公主该是怎样的悲痛欲绝。她却只能心如刀割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在森严的皇权面前,一个卑贱的奴婢竟比不上荒原上的一颗小草,至少,荒草还能在飓风来临的时刻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挡一挡风,可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忽然间,青儿想到了一个人。他怎么样了?青儿发疯似的急切地跑开了。 正文 176 公主远嫁2 凌烟阁画室之内。颜丹青披头散发,面壁而坐。墙壁上挂着他已经着墨好的水仙花图。他呆呆地望着墙上的水仙花,毫无表情。 他呆滞的表情望着那副画。他突然仰天大笑,若发疯了一般。“你终于来了!”他早就觉察到有人站在他的身后,已经许久。 皇后慢慢从他的身后走近他的侧边,眼神也随他盯着墙壁上的画卷。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太监则立在门口候着,其中一个太监的手里托着一个托盘,盘里放了一壶酒,一个杯子。 “本宫看先生这幅仪容,以为先生在思考事情,又或者是疯了。没想到先生居然还如此清醒。闻脚步声便能听出来是谁。先生的敏锐倒真让本宫很是佩服。”皇后也随着他专注地打量着面前的这幅画。 颜丹青冷冷一笑。“是你身上的血腥味出卖了你!若说起罪恶深重,这皇宫之中谁又能比得了皇后娘娘你呢。” “是吗?”皇后一笑。目光犀利。“看来先生不仅有敏锐的听觉,还有敏锐的嗅觉!真是低估了先生!若说起本宫曾经真的杀了某些人的话,那只能说明那些人该杀!这里是皇宫,若不用些非常的手段,你只会被别人踩在脚下,然后卑贱的死去!对于那些犯了错的人,更加的不能心慈手软,你说呢,先生?” 颜丹青自知皇后用意。无非是想杀自己灭口,以求永无后患。这样她的政治手段就能无后顾之忧。“敢问皇后,小生又何错之有?要有劳皇后娘娘如此的亲力亲为。” 皇后阴冷一笑。“先生难道真的不知道吗?还是故意装作无知呢?”她冷冷地盯了他片刻。“亏你还是读书之人,为何在大是大非面前竟成了糊涂人。你罔顾伦常,难道还不是错吗?你不顾自己是奴才的身份,引诱公主,难道还不是错吗?在本宫面前,你如此放肆胆大妄为,不知礼数,难道还不是错吗?就凭你所犯之错,恐怕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惜,你说呢,先生?” 君让臣死,臣怎敢不为之。截然皇后铁了心的要处死颜丹青,任他怎样百口解释,终会无济于事。 颜丹青仰天长笑。自己苦苦坚持的爱情,在皇后看来却成了违逆。却是怎样的一种苦涩无奈。“小生苦苦追寻,梦寐以求的,人生得一知己足以。小生执着于理想追求,忠贞不渝。这种情怀,难道还能谓之于低下吗?《诗经》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遇到心仪之人,怎能不愿与之结为连理枝,化作比翼鸟,小生本着一颗纯情之心执着于此,何错之有?”他冷凝的眸子瞥向皇后,执着的要与她争论个高下才肯摆休。“倒是皇后你,不知道言必信,行必果的教诲。言而有信,谁人不亲,言而无信,谁人敢亲?” 闻此言,皇后却觉得可笑至极。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忘我道如此地步。“我看先生不只是疯了,更是愚昧至极!或许,先生已经忘了在和谁说话了,是吗?自古以来,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先生不要忘了,公主就是公主,她是皇家的血脉,高贵的身份自有与之相匹配的姻亲。先生觉得一个卑贱的奴才,会几句淫词诗句,就能够越权飞向枝头与公主平起平坐吗?先生君臣不分,愚昧公主,让公主犯下大错,难以自已。难道这就是先生所说谓之纯洁的爱情吗?真是可笑至极!愚昧至极!如今先生非但不知反思己过,更是口出狂言,桀骜不驯的指责本宫,难道你想凌驾于本宫之上吗?” 既然自知死期已至,多说何意。后宫是皇后的后宫,皇后想杀谁,自然有说不完的理由,更何况一个低身份的画师。她能亲自跑过来,跟你长篇短论一番,已经给足了你面子。 “小生怎敢?”颜丹青淡漠的眼神始终盯着墙上的那幅水仙花图,是为了多看几眼,更是最后的惜别,叹息。“只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他静静地闭上眼。 “那先生可还有什么没吐出来的,不如一次全吐出来!”皇后眼神犀利的望着他。“省的鲠在喉咙里难受。现在还有机会,等到了黄泉,就是想说也说不了了!” 他淡漠的眼神盯着面前的水仙花图。他已经做好了一切,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小生言尽于此,多说何意!” 皇后轻轻一摆手,两个随即过来。一个太监托着盘子,另一个太监将酒壶拿起,斟满了一杯酒。 只见那太监端起酒杯,正想灌颜丹青饮酒之时。颜丹青抢过酒杯,大笑一声,“不劳公公费心!”说完,一饮而尽。就连赴死也是豪情万丈,大丈夫情怀。 皇后看他酒已喝,目的已达到,转身便走。两个太监随即跟上。 颜丹青忽觉自己腹痛难忍,青筋暴露。“噗嗤”一口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鲜血洒在水仙花图上,血迹浸染画卷,若水墨丹青弥漫开来。 他用最后残存的力气,将画卷收起,紧紧抱在怀中,慢慢躺了下去。 青儿一路小跑,发疯似的跑了过来,看到的却是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的颜丹青。她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痛苦地摇着头,心如刀割。在那一刻,她的人生仿佛全都碎了。 她瘫坐在地上,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拼命地喊着“颜大哥……颜大哥……”彻底的绝望,让她哭不出泪来。 “咳咳……” 轻微无力的咳嗽声,让青儿的意识恢复了过来。她惊喜万分的望着怀里的他。是的他醒过来了,慢慢睁开了眼。青儿泪流满面地笑了起来。喊着“颜大哥……” 颜丹青躺在青儿的怀中,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画卷。“青儿……你来了!我刚才睡着了!……这个……这个……”颜丹青托着手里的画卷。青儿看出了他的心思,忙将画卷拿起,打开来看,是水仙花图,上面几处浸满了颜丹青的血迹。“再过七天,就是柔然十五岁的生日。这幅水仙花图本来……本来……打算她生日的时候,送……给她的。” 青儿悲痛欲绝的抱着他,泪流满面。“颜大哥,等公主十五岁的时候,我们一起去送给她,好吗?公主还在等着你给她的生日礼物。我们一起去送给她……一起去……” 他的脸色苍白,眼神很是疲惫,总是想闭上眼睛。青儿痛苦的挽留着他,想让他多陪自己说说话,哪怕多看自己一眼。 颜丹青嘴角微微一笑。“青儿,你知道吗?我刚才睡着了,做了一个梦……一个梦。”青儿静静地将脸贴在他的嘴角边,轻问着他‘什么梦’?颜丹青微笑,笑的很平静,脸庞柔和。“我梦见柔然奔跑在阳光下,穿着你为她做的那件衣裙。她很开心,笑的很美。温和的阳光洒在她纯净的脸上,微风拂来,纱裙起舞。”他的头一沉,平静地睡了过去,沉浸在他美好的梦里。 他的面色很平静,柔和。空荡荡的屋子里,只留下青儿独自一人撕心裂肺的抽噎着。她将他抱在怀里,抱的那么紧。或许,只有此时,她才有资格拥抱他,拥有他! 她静静地放下他,手里紧握着画卷。她像疯子一般的跑了出去。 青儿要去告诉正准备出嫁的柔然公主,皇后娘娘欺骗了她。她想去阻止这一场政治婚姻。她还没有跑出大门,却狠狠地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还未看清是谁。青儿便疯子一样的喊着。“快去告诉公主,皇后骗了她!快去告诉公主……”广陵王狠狠地想摇醒正在发疯的青儿。但始终无济于事。她像疯子一样的喊着:“快去告诉公主,皇后骗了她……” 无计可施。广陵王李淳在青儿的后背狠狠一拍。她轻轻倒在了他的怀里。他静静地抱着她。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如此痛苦;只有这样,她才能像个孩子一般的安静熟睡。 广陵王怎能允许她如此发疯。若她那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皇后怎会允许别人破坏她的计划,任何人也不行。 此时的柔然公主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牺牲了一切想保护的人,却先一步离她而去。皇后骗了她。在皇后的眼中,她不过是一枚愚蠢的棋子罢了。 柔然公主身着大红嫁衣,穿过了长生殿,长栾殿。她将要嫁到一个她不得不去的地方。而为了颜丹青,这一切却又是她心甘情愿。她朱红的嫁衣,一步步走过青灰色的皇宫石阶。她将会越走越远,最后到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地方。在那个陌生的地方,然后和一个陌生的人结婚。虽然这一切非她所愿,但她知道,只有牺牲了她的爱情,颜丹青才能好好活着。 柔然公主坐上了车辇。她要嫁到吐蕃去了,身后跟着气势恢宏的仪仗队,还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作为嫁妆。从此以后,她要在一个不自知的谎言中满怀希望的活着。 正文 177 茶香居风波 昏昏沉沉的醒来。青儿只觉得背部很痛,头也是晕晕的,睁开迷蒙的双眼,映入眼帘的画面很是熟悉。一张熟悉的脸庞在青儿的面前晃动,模糊不清。不会吧,又做梦了吗?青儿使劲的闭了闭眼,又缓缓睁开,不错,是她!是六娘!这里是茶香居吗?我终于回来了吗? 青儿面前所见都是真的。是的,她又回到了茶香居。她朝思梦想的茶香居。 曾经的往事全部涌现在脑海里,是的,我走出皇宫了。青儿将头轻轻放在六娘的腿上,抱着她,失声的便是一阵痛哭,就像流浪已久饱受磨难的孩子又一次的见到她的母亲一般悲喜难诉。 六娘轻轻拍着青儿的背,抚摸着她的头发。青儿的哭声,吵醒了趴在桌子上熟睡的莺儿。她本是满怀期待的一心等待青儿醒来的,等了许久,等着等着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莺儿匆忙跑过来。嘻嘻大笑。“青儿姐姐,你终于回来了!莺儿都两年多没见过你了!”看青儿一直俯在六娘身上哭泣,一时觉得很是纳闷。“青儿姐姐,你应该高兴才对啊!为什么哭泣?怎么了?哦,我知道了,你睡了那么久,一定是饿了,是不是?那莺儿这就去帮你拿吃的……”说着,转身跑去。 “帮你青儿姐姐顿一碗燕窝粥……”刘娘喊道。 “知道了……”屋外的莺儿喊道。 看莺儿如此,六娘忍不住的摇头一笑。“这个儍吃,傻是傻了点,不过倒还真有一点用!”六娘一边抚摸青儿的头,一边劝慰道。就像一个慈祥的母亲抚慰她受伤的孩子。 失去柔然公主,颜丹青之痛,青儿无处倾诉,只能憋屈在心里,如今俯在六娘的身上好好哭一场,把心底的苦楚哭出来,或许会好一些,至少不再那般的痛彻心扉。 原来,那天,广陵王将青儿打晕之后,怕她待在皇宫再受刺激,便将她抱上马车,带着她离开了皇宫,来到了茶香居。茶香居,这个她一直渴望回来地方。他知道在这里,她的心伤平复的会快一点。 最近两天,在六娘,莺儿,的陪伴下,青儿的心绪渐渐好了起来。茶香居的姐妹偶尔也会陆陆续续的过来,陪青儿说说话,叙叙旧。只觉得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还是原来熟悉的茶香居,还是原来的姐妹,只是,青儿感觉自己却变了,变得苍老了许多,再也没有曾经的那份激情了。 闲着没事的时候,青儿便会在后院中走动走动。毕竟走动走动,心情平复的也会快些。总是待在屋子里,们都闷出病了。莺儿总是时不时的跑来,陪着青儿小坐一会。反正,只要前面的事情一忙完,哪怕片刻的功夫,莺儿也溜跑过来腻着青儿。谁让她们是好姐妹呢。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青儿总感觉着茶香居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相比两年前,六娘瘦多了,脸上多出了几条让人看着不舒服醒目的鱼尾纹,若在以前总是爱美的她来说,是不能够忍受的。她总是一副心绪不定的样子。当她看到青儿时,却又分外的开心。奇怪的是平时说话直来直去的莺儿,再提到茶香居的生意时也变得吞吞吐吐,有时甚至躲着话题。 听莺儿说,自从青儿走后,玉娟便当上了六娘之下的一姐,许多事情都是她帮衬着处理,姐妹们有什么做的不完善的地方,也是她帮着指导,完善。俨然,玉娟还是很有能力的一个人。只是曾经青儿将她的光辉遮住了,她才会那般的嫉妒,甚至是恨吧。不管如何,过去的恩怨也好,仇恨也好,都过去了,都是自家姐妹,青儿再也不想像过去一般的斗下去了。若能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更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青儿回来的这些日子,始终没有见到过她,就连偶尔的照面也没有。茶香居本来就不大,若说碰不到也不可能,除非,她一直躲着青儿,不愿想见。难道她的内心还是不肯放下吗?青儿有时思索着。 已经平静地过去了四天。其实,这样每天平静地过着也挺好。什么都不用去想,心也不会太过于疲惫。 后院的凉亭里。青儿静静地做着,仰望着天。就这样从早上坐到中午,从中午坐到下午,天色渐渐欲黄昏了。明亮的天色也暗沉了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广陵王李淳立在凉亭边,静静地凝望着青儿。就这样,许久。“你的差事,不必挂在心上,我已安排月奴姑娘帮你顶几天班。你只管安心在这里住着即可,其他的事情不必忧心。” 青儿望着他,点了点头。朦胧的泪眼依然难以自抑。“我曾设想过太多的结局,只是,无论我怎样料想,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为什么会这样!” 他轻轻走近,将她揽在怀里。这样的结局,在他看来虽是悲哀,却是注定的宿命。一个是高贵的公主,一个卑贱的画师,他们怎么可能会走到一起呢。他早就看到清清楚楚,只是,他看清楚了别人的命运,那他自己的呢。 “青儿,你想的太多了,你也关心的太多了!如今你真的要关心的应该是你自己!你知道吗?”李淳埋怨地劝慰道。“皇宫之中的事情,有太多的无能无为,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该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不要再跟自己过不去,明白吗?” 突然间,青儿紧紧地握住李淳的手,不舍得有半分的松开。她望着他,泪眼盈盈。“奴婢不愿做第二个颜丹青,可以吗?” 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将她抱在怀中。同样的命运,怎么能发生在他们两个人身上,他怎么会允许呢。他看到了别人的命运,怎能还将自己的命运听之任之摆布呢。“青儿,你不会是第二个颜丹青!” 他望着远方,目光阴冷。未来的路还很长,他不愿她再受伤。 正文 178 茶香居风波2 青儿立在窗前。窗外,春色见好。放眼望去一片葱绿。 青儿呆呆地站在那里,许久沉默。忽然间,她宛若想到了什么,就开始在自己的柜子里翻箱倒柜的寻找起来,似乎在找寻某样重要的东西。曾经的衣物,一件件的被翻出。终于,一个红色的包裹出现在眼前。片刻间,如获至宝。青儿小心翼翼的将包裹取出,放在自己的卧榻上。 包裹被打开,暖暖的颜色映入眼帘。是的,就是那件鹅黄色的衣裙。这衣裙是青儿初见广陵王时他所送的,更是神绣手之作。青儿将衣裙打开,高贵的华服,精美的刺绣。如今回想起初见他时,宛若昨夕,似在眼前。倘若人生总是停留在初见之时,那该有多好! 铜镜前。青儿换上这珍贵的衣裙。多么的美好!柔和的色泽,错落有致的小碎花,真像春天般美好!青儿被铜镜前的自己迷住了,原来自己也是如此的美丽非凡,只是自己之前从来没有在意,在乎过罢了。失去的终究回不来,何不珍惜眼前的时光呢。她一抹迷人的微笑,长久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少许,不对,好像还缺少什么。她迅速跑向自己的化妆盒子,小心翼翼的从中取出一朵鹅黄色的珠花。铜镜前,她将珠花插入她那蓬松的发髻上,宛若锦上添花一般。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的自然,恰到好处。 院落中,春色怡人。青儿独自在院落中漫步。往事已去,又怎忍心再辜负眼前这美好的时光呢。 园中的鹅卵石路高低不平。青儿在园中踱着步,一步步,一步步,静静地走着。微风徐来,舒适自然。 不经意的抬起头,青儿平静的目光,漫无目的的扫向前方,旋即,她的目光定在了那里,不知是喜是悲。这是在做梦吗?这是真的吗?一袭白衣的沈仲卿正立在他的面前,面色温和,目若秋波。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这是在做梦吗?青儿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遍遍地叩问着自己的内心。此时,内心激动不已的青儿,多想跑向前去紧紧地抱着他。面前的这个曾经最爱的故人。可是,为什么,关键的时候,青儿本该向前的步子却不自觉的后退一步,然后,呆呆地站在原地,忧伤的眸子望着他。 而这一切,沈仲卿都看在眼里。她终究还是变了。此刻,他的内心不知是怎样的一种失落。 再相逢,春天依然,而物早已物是人非。该变得已变,不变的内心痴缠。 “你还好吗?”他先开口。 “好……”青儿迟疑片刻。“好,为什么不好呢。失去的终究不会再回来!” “我都知道了!青儿,既然都已经过去,就该放下!内心痴缠,终究会伤了自己!”沈仲卿目光平静地盯着青儿。 青儿平静一笑。“内心痴心痴缠,伤的终究是自己!”平静忧伤的眸子紧盯着他。难道自己还没有原谅他,还在怨恨吗?“青儿终究不能像沈大哥一般,能做到无牵无挂,冷漠淡然!青儿也只能道一句:自叹不如罢了!” “青儿……我……”沈仲卿想说什么。而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 “青儿,这么巧,原来你在这里!到处找你都找不到!”广陵王匆匆走了过来。他冷凝的眸子扫了沈仲卿一眼,迅速抓紧青儿的手。一如寻常般的霸道,不羁。 “青儿,你知道吗?刚才我为你炖了银耳莲子粥,走,快去尝一尝!” 一旁的沈仲卿都看在眼里。一向高傲不低头的广陵王如此这般的待青儿,竟然为她亲自下厨。这对于沈仲卿来说不知该是喜还是忧。 青儿平静的目光却还在固执地盯着沈仲卿。再次相见,为什么却是几多难过。 广陵王盯着青儿的目光,转向沈仲卿。“这不是沈公子吗?几时回来的?” 沈仲卿行了礼。“回王爷,回来已少许时辰!” “少许时辰?”广陵王盯了他片刻。“依本王看沈公子是刚刚回来吧,既然是刚刚回来,那么远的距离,想必一定舟车劳顿,体力倦乏。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好好歇息歇息,还到处跑呢。” “有劳王爷担忧!”沈仲卿道。“只是觉得许久的时光未曾回来,突然回来,就想过来探望茶香居的故友,想知道他们一切可还安好罢了!” “是吗?”广陵王转身笑道,“若沈公子想知道茶香居的情况还用得着亲力亲为吗?别说一个小小的茶香居,就是放眼望去整个长安城的风吹草动,对于沈公子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沈公子,本王说错了吗?” 沈仲卿笑道:“王爷真是太抬举在下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整个天下都是李氏皇族的。为了苍生,谁又敢心存二心,行不义之举呢。” 对于他们的谈话,青儿是一点也不明白。但青儿隐约感觉到他们之间肯定还有什么秘密,这一点是自己所不明白的。 “依本王看,沈公子的贤义之心非但追先人,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李家能与沈公子这样的人为友,也是一种幸运!”广陵王道。 沈仲卿行礼道:”在下也是情非得已,怎能不追寻先人之路呢。“ “沈公子这样就好!”广陵王目光肯定地望着他。 他们之间的谈话,只有彼此之间明白。青儿是一点也不理解。 广陵王的眸子转向青儿,上下打量了一番。“青儿,今天,你真是明艳动人!尤其是穿上我送你的这身衣裙!它真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一样,真的适合你!”说着,将手轻放在青儿的肩膀上,满目温情地盯着她。 “真的吗?”青儿清澈的目光望着他。 广陵王轻点了一下头。“我的女人!穿什么衣裙都美!”他总是这么的霸道。”沈公子想必也累了,长时间的颠簸,舟车劳顿的,早些回去休息吧!”说完转身将青儿拥在怀中。“青儿,我们回去吧。粥都煮好了。久放会变冷的。” 就这样,青儿随着广陵王一步步走去,仿佛脚步是不自觉的随着他走的。就这样依在他身边,随着他走下去,又有什么不好呢。 看着他们离去。沈仲卿长久地原地。原本一切是属于自己的,或许,曾经是自己软弱的退步,又或者是自己别有目的,一切才会变成如今这样。青儿,若此生我沈仲卿想把你重新寻回,你可还愿意? 正文 179 茶香居风波3 最近几天,青儿一直感觉茶香居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至于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心语姑娘每天下午都会在茶香居后院的荷塘边浣纱的,自青儿进茶香居以来,无一天例外。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来并没有见到心语姑娘。她最近怎么了。 带着疑惑,青儿想再去一趟荷塘边一探究竟。寻路而来,远远地就看见一姑娘站在荷塘边,背对着自己。看身影,她,并不是心语姑娘。她是?不错,她是莺儿姑娘。莺儿怎么跑到这荷塘边来了? 青儿越是走近,越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莺儿姑娘的双手好像在脸颊擦拭着什么?她怎么了?她在哭吗?走近侧观,只见莺儿双颊绯红,双眼红肿。 “莺儿,你怎么哭了?为什么在这里哭?谁欺负你了吗?” 看到青儿的到来,莺儿迅速转过身去,背对着她。“青儿姐姐,你怎么来了?” 青儿满脸的困惑。“我老远就看到你了,就走来了。告诉姐姐,你到底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偷偷的哭?” “青儿姐姐,莺儿没有哭……没有……”莺儿说着,迅速擦干眼角的眼泪,转身来,投来一个勉强的微笑。 这微笑在青儿看来,很是勉强。或许,莺儿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什么事情,才会如此的伪装。她越是如此,青儿越是担忧。 青儿走上前,轻挽着莺儿的双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关切的问。“莺儿,告诉姐姐好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这些时日,我早就发现茶香居不对劲了,是和茶香居有关吗?” 突然间,莺儿泪流满面。 青儿担忧之心愈加的强烈。是啊!她早就预料到了,茶香居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莺儿,你说吧。把一切都告诉姐姐。” “青儿姐姐,六娘特意嘱托,不能让你知道。”莺儿欲说还休。“我不能说啊!你知道六娘平时最爱面子的!我不能说啊……” 青儿早已急火攻心。“莺儿,茶香居就是我的家。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担着。你我本是姐妹,你我还有什么好顾虑的。若你再这样,你我之间,便不再是姐妹!你我姐妹最是要好,你也最是了解我的秉性。”说完,青儿变身便欲离去。 “青儿姐姐,我说。”莺儿匆忙上前,拦在青儿前面。“茶香居快撑不下去了!众姐妹们可能要散了!心语姐姐已经走了……还有紫蕊,柳苑……夏荷,她们都准备离去了……”此时的莺儿哽咽不能语。 青儿只感觉头晕目眩,摇摇晃晃的。自己怎么也没有想到,茶香居会是今天的光景。曾经的百年茶坊,宾客满堂的辉煌时光,非但早已不在,如今更是要面对姐妹散去的悲凉,难道一定要这样吗?难道真的无力回天了吗?不行,要想办法! “莺儿,心语走了多久了?” “三天了!茶香居早就撑不下去了。每个姐妹每月只能领到五文钱。可是,青儿姐姐,你也知道的,心语姐姐家还有一位一身旧疾的老母亲,每个月光药费就要二十多文,心语姐姐也是撑不下去了,才会……心语姐姐也是舍不得走了,但六娘实在是不忍心,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劝心语姐姐去寻更好的门路了。”说着,莺儿哭了起来。“我也是心里难过,才会跑到这荷塘边哭的。我是真的想念心语姐姐,不忍心让姐妹们就这样散去……” “莺儿,这两年,苦了六娘了,苦了你们了!”青儿眼圈红红。“你告诉姐姐,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如今这般光景的?” 莺儿抽噎着。“姐姐走后的这三年来,第一年茶香居的生意还是很好的。可是……可是……第二年的时候,对面开了家丝乐坊,还有前面开了个雅乐坊……然后,他们的生意越来越好,几乎将这条街的生意垄断了!六娘又不敢和他们抢生意,只能眼睁睁的……” 青儿叹道:“这两家乐坊我知道。丝乐坊的幕后人是鲁国公,雅乐坊的幕后主人是平原侯。像我们这种无皇亲的裙带关系,幕后无达官贵人支持的寻常商人,靠什么和他们竞争,又怎敢和他们竞争呢。如今沦落到这般光景也是在所难免的,就算六娘再怎么努力,终究也是无济于事吧!可能和我们茶香居一样面临倒闭的还有其他家吧!” “是啊!是啊!”莺儿不住地点头。“斜对面的那家舞乐坊去年就关门了!还有前面的那家丝韵坊,以前和我们茶香居不相上下的,如今光景还不如我们呢。还有……还有前面的好几家呢。” “这两年来,对于六娘来说肯定很难!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撑下来的。”青儿早已泪眼朦胧。想象着她未曾参与的这三年。她想到了六娘一定是觉得愧对先祖,经常地彻夜难眠,会经常的独自哭泣。虽然她外表刚毅,可她终究是个女人。就算再坚强的女人独自默默地承受那么多,也一定会很难。如今,她又要承受失去曾经的一切。“六娘已经做了她该做的,就算真的失去了,也不是她之过错……” 莺儿哭的更加厉害了。“青儿姐姐,你是不知道。六娘虽是掌柜的,可她永远是姐妹中起的最早的一个,睡得最晚的一个。有时每天只能睡两三个时辰。每当我看到六娘时,我都会感觉心酸。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每天清晨我看到六娘时,她的眼圈都是红肿的,我想六娘肯定因为没有休息好,才会这样!她也太劳累了!” “或许,她是因为哭的!”青儿难过叹道。 “哭的?”莺儿惊讶低问,脸颊挂着两行泪。“青儿姐姐,你是说,六娘也会哭吗?六娘真的会哭?” “怎么可能?我是无意乱说的。”青儿瞬间转移了话题。谁都知道六娘是最爱面子的。她怎能把六娘的秘密说出来呢。“莺儿,这两年来,辛苦你和众姐妹了!”青儿紧握住莺儿的手。 莺儿叹道:“若说起辛苦,最辛苦的应该是玉娟姐姐才对。” “玉娟?”青儿早该想到的。只是一时疏忽,忘了。 正文 180 茶香居风波4 “青儿姐姐,你是不知道,这两年,若不是玉娟姐姐帮着六娘打理茶香居,恐怕茶香居早就撑不到现在了,姐妹们早就散了。”泪流满面的莺儿,双眸闪着赞叹的余光。“若不是玉娟姐姐带着众姐妹日夜操劳,茶香居可能去年就不在了。” “玉娟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姑娘!”在这一点上,青儿是不否认的。当年在这茶香居,能力能和自己不分伯仲的,就只有她了。只是她一直容不下青儿的优秀,才会处处使绊的。“这两年对于茶香居是坏事,但对于玉娟来说,或许也是件好事,她用自己的能力得到了姐妹的认可!获得了大家的钦佩!苦了她了!日子毕竟也不是那么容易熬的,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总是最辛苦的!” “青儿姐姐,你猜的一点都不错!”对于青儿的话,莺儿很是赞同,毕竟她是一点点经历,眼见为真的。“雅乐坊人最是嚣张,他们的管家经常带几个人过来寻事。但每次都是玉娟姐姐站出来和解。有时和解不好,他们就会把茶香居打砸一番,才肯罢休!” 听到这些,青儿异常的愤怒。“这帮狗东西,真是一点王法也没有!就算打击同行,也该守几分道义吧!狗仗人势的狗东西!” 莺儿用双袖拭去腮边的眼泪,怨恨的眸子,似乎还有很多话想对青儿说。“青儿姐姐,还有丝乐坊的掌柜的,他看我们茶香居日渐难以维计,就多次找六娘,说愿意向六娘借贷资金。六娘总是不愿意,多次将他拒绝。青儿姐姐,你说这丝乐坊的掌柜的是好人还是坏人?” 青儿叹道,“同行竞争,哪有好坏之分。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借机控制茶香居罢了,意图日后将茶香居并入他们的名下。茶香居是六娘的先祖留给她的,百年老字号。她怎能忍心将它拱手让人呢。” “姐姐,我明白了!”莺儿恍然大悟。“原来,丝乐坊的掌柜是这个目的。他是想扯火打劫。怪不得曾经的舞乐坊如今属于丝乐坊了。就连丝韵坊的掌柜如今也和丝乐坊的掌柜打得火热呢。” “若说趁火打劫不如说是趁机吞并。六娘哪里肯呢。看来雅乐坊终究是和丝乐坊比不了的。毕竟丝乐坊幕后的主人是舒王,而雅乐坊幕后的主人却是平原侯,当今皇上的十八皇帝,曾经的沙场将军,因有勇无谋才得到皇上的宠信的。” “原来,生意做得好坏,全依仗于幕后的主人,是吗?”莺儿闪着一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她的脑瓜里太多的不明白。 青儿笑道:“也不全是!关键还是要看他的经营者。好的经营者可以将生意做活,若换成一个不合格的经营者,就是给他一座金山银山,估计都能赔的出去呢。莺儿,你说是吧?” 在青儿看来,莺儿本是一个纯情,无辜的姑娘,只要她每天开心快乐就好,知道的太多了,对于她未必是件好事。若她的人生可以一直只有吃和快乐,为什么还要给她徒添别的杂念呢。 “嗯嗯……”莺儿微笑着点头。刚才还一脸乌云,瞬间晴空万里,干净清澈。 看着莺儿的模样,青儿感觉到心安。忽然想到了什么。“莺儿,姐姐想让你帮一个忙。”说着就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将它放到莺儿的手中。 莺儿一脸惊讶。“姐姐,你给我这个干吗?” 青儿说道。“这是五两银子,姐姐想让你把它转交给心语姑娘,这个忙,你一定要帮姐姐才是。” 莺儿一脸的喜悦。她终于又可以去找她的心语姐姐了。“真的吗?太好了!我就喜欢做这种好事!大娘的病有救了!太好了!青儿姐姐,我去了……”说着,一溜烟的功夫便跑去了。 青儿微笑着,摇了摇头。 瞬间的喜悦,剩下的却是无边际的苦闷。如今茶香居变成了这个样子,总要想办法解决吧。毕竟,茶香居面对的也不是一般的对手,想重新恢复从前的荣耀,估计是不可能了。青儿也终于了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为什么来茶香居的这些日子,从未和玉娟姑娘打过照面。就算是远远地看到,她也是寻着别的方向匆匆地躲开了。她也是一个高傲,不服输的姑娘! 青儿在园中徘徊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茶香居难道就这样完了吗? 寻思之际。那向这边走来的不是玉娟吗?既然碰到,何不迎上去呢,毕竟是自家姐妹,况且,如今更是茶香居的危急关头,不是争强好胜的时候了。大家都已经历了太多的大是大非,难道还不能原谅过往的那些芝麻小事吗,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 看青儿循着这边走了过来。玉娟掉头便拐了个方向,想错过和青儿的碰面。 “站住!”青儿道。“你这是在躲我吗?” 闻此言,玉娟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侧转身来,依旧高傲的眼神,微微抬起的下巴。“你这是在和我说话吗?” “这园中,只有你我,若不是你,又能是谁呢?” “既然如此,此次是你先和我说话,并非我和你说话,这点你要清楚!”玉娟冷漠道。她们两个一向如此。曾经为了茶香居头牌,更是互不相让。只是玉娟终究还是才不及人,输给了青儿。这也是他们之间结下的梁子。“再说,这园子里路多的是,我想走那一条便走哪一条,何来躲着你这一说?再说,某人刚才好像还说了一句‘站住!’,我想知道,是不是以为自己进了皇宫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凌驾于她人之上了?” 她还是那么的无理,青儿却不想与之斗气。或许,她只是心高气傲罢了。毕竟都是茶香居的姐妹,如今更不该再内斗下去了。 青儿望着她,眼神平静。“你觉得我们两个这样争斗下去有意思吗?如今茶香居的情况,你比我更清楚,为什么就不能平心静气的好好谈谈呢。非要争个谁高谁低,才肯罢休吗?” 玉娟高傲的眼神逐渐舒缓下来,目光平静中透着悲凉。青儿的一席话毕竟说到了自己的痛处。“茶香居的情况,我是清楚,更比那些只会说风凉话,却什么都不做的人更清楚。我是没有能力……我没有能力……只能眼睁睁的……一步步……的看着茶香居渐变成今日的光景,看着众姐妹一个个散去,却无能为力。”她摇头,眼神哀怨。“是的,我更比不上那些进了宫的,皇上身边的红人,至少还有皇上,皇子们护着,而我,我却只能苦苦的傻撑着……傻傻的撑着……”曾经,她那高傲的眼神,此时,却是如此的无奈,哀怨。 面对她的冷言冷语,青儿非但没有丝毫的愤怒,却反而为她心疼。不知为什么,青儿突然走上前去,紧握着她的手,似乎想去安慰自己苦难的姐妹。 玉娟奋力甩开青儿的手,怨恨地望着她。此时,仿佛自己高傲的尊严,高傲的人格,正在被她取笑,被她践踏一般。而这一切,是自己不情愿的。“够了!我玉娟就算再怎样,也不需要你的可怜,不需要你的怜悯!”说完,愤然离去。 看着她决绝的离去,青儿久久地站在原地,内心感觉到了痛。 正文 181 茶香居风波5 已经一整天没有见到六娘了。六娘去了哪里,青儿还是心知肚明的。她一定去了那里。既然放心不下她,何不去看看她呢。 循着后院一路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这是六娘先人的祠堂所在之处,除了六娘,其他人是禁止进入的,青儿曾误打误撞的进入一次,若不是机智,还差点受到惩罚。这一点,青儿是记忆深刻的。 刚走进院落的大门外,青儿便听到院落里哗啦啦扫地的声音。一定是六娘在打扫庭院,除了她还能有谁呢。青儿轻扣门环,“梆梆”几声。 “谁在外面?”院落里传来六娘的质问声。 “是我,六娘,是青儿!” 话刚落音,一声清脆的开门声。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六娘红肿的双眼,以及故作无事勉强的微笑。 “六娘,青儿也是思念六娘心切,一时间也没有顾及那么多。六娘,你在打扫庭院吗?需要青儿帮忙吗?” 六娘一把拉着青儿的手,顺势拉她进入大门。“青儿,你我之间,就是亲人,何须那么见外,快进来,我正好需要一个人帮忙呢。一个人打扫那么大的院落,多累啊!你来的真是恰到好处!” 青儿随着六娘走进院落。 “六娘,你一个人辛苦了!为什么不告诉青儿呢。”青儿说着,顺势扶着六娘在路旁边的石凳子上坐下。自己则捡起地上的扫把,准备打扫。“六娘,你休息一会吧,剩下的活让青 儿帮你完成。” “青儿,六娘不辛苦!我也只是在做我分内的事情罢了!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做就不做的。青儿,你身体刚好,你也放下吧,今天咱们不干活了,咱们俩好好说说话。” “六娘,青儿好着呢。你看……”说着,青儿随机转了一个圈圈。力证自己身体早已完好无事。可是,她晕乎乎的头实在不给力,毕竟她是因为伤心过度,才会如此。可是,青儿选择了强忍着,不想让心力交瘁的六娘再为自己担心。“别说一个庭院,十个都不是问题呢。” “你那小身板,六娘能不知道吗?累了就到六娘这边休息,不要再强忍着了。”此时,六娘的眼圈更加的红肿了,眼眶里噙满了泪花。“你就是傻倔,这一点,咱们两个真的很像!” 青儿走近六娘,蹲下身子,依偎在六娘身边。“六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你知青儿若慈母。‘傻倔’好奇怪的两个字,若不是因为这一点,咱们两个怎么会那么亲近呢。青儿什么都不会瞒着六娘的,六娘有什么难处,也要让青儿知道,好吗?” 望着青儿急盼的目光,六娘觉得青儿宛若知道了些许什么,眼神迟疑了片刻,旋即恢复寻常般的平静。“青儿,六娘那有什么难处,不过是平时一些芝麻大的小事罢了,你知道的茶香居就是小事多,若真的烦忧起来,着实让人伤神呢。不过,你也知道的,六娘处理起那些小事来可是有一套的,无论大事,小事,只要到六娘这里……”六娘突然背向青儿,把头转向了一边。 看不到她的面色,只看到六娘那微微颤抖的后背,青儿心如刀割。 “六娘,青儿都知道了!无论日子有多难,你不是孤身一人,青儿和你一起扛着,好吗?” 六娘双肩抖动的更厉害了。她哭了,只是无声息的痛苦的抽噎着。 青儿早已泪眼盈眶。“六娘,日子虽然辛苦,但也不至于苦无良策,只要众姐妹们一起努力,姐妹同心,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六娘轻拭去腮边的眼泪,侧过脸来,苦笑了一笑。“青儿,你知道吗?六娘真的没有办法了,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若真有什么办法,茶香居也不至于沦落到今日的窘境。青儿,你知道吗?我能想的都想了,能做的都做了,只是……”六娘无助地摇着头。 青儿叹道:“茶香居会变成这样,并不是六娘的过错,只是时局迫人罢了。无论作为商人,还是作为掌柜的,六娘绝对是商人中的佼佼者,成功者。青儿想,这茶香居若换做她人经营,恐怕早已不复存在了。但,就是在这么艰难的条件下,茶香居毅然能维持到今日,难道这不是六娘之才能的展现吗?” “青儿,若我真有能耐,茶香居也不止于此啊!姑娘们也不至于跟着我受苦,她们本该有更好的去处,却心甘情愿的跟着我,让我如何忍心,怎能不有愧于她们呢。”六娘苦笑。 “若王侯显贵们执意要与寻常商贾抢生意,谁又能奈何呢。”青儿叹道。“众姐妹们愿意跟随六娘,也是因为六娘寻常待她们百般好的缘故。如今茶香居危难,她们怎能大难临头各自飞呢。她们愿意留下来与茶香居共存,一是因为感念六娘寻常的恩情,二也是因为茶香居早已成了她们自己的家。” “是啊!”六娘轻拭去眼角的泪珠。面色显得平静。“平时,众姑娘们都很努力,茶香居能撑到现在也是依赖于她们。尤其是玉娟姑娘,大事,小事的处理起来也是很得心应手,多亏了她了。她真是个有能力的姑娘!” 对于这一点,青儿更是极力的赞同。“她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姑娘!” “是啊!”六娘赞叹。“只是,就算大家再怎样努力,还是避免不了……” 青儿望着六娘,目光平静。“六娘,有些大局不是寻常百姓之力可以改变的,但何不尝试着改变小局呢。纵使不能达到昔日的辉煌,但努力做好自己,为不愿离去的众姐妹找个归处,又何尝不可呢。既然众姐妹们心系茶香居,那茶香居为什么不与她们同在呢。只要众姐妹们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又能维持生计,这样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闻此言,六娘急盼的眸子紧盯着青儿。“青儿,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快告诉六娘,只要能保住茶香居,无论什么办法,六娘都愿意尝试。” “办法倒是有一个。”青儿有些迟疑。因为毕竟这个办法会触碰到六娘的利益。“只是……只是……” “青儿,你快说啊,你怎呢叽叽歪歪的,你可是最爽快的一个人了。”看青儿的迟疑,六娘有些迫不及待。 “只是……只是……那要看六娘肯不肯了?” “茶香居在我手上,都变成这样了,还有什么肯不肯的。我六娘说了,只要能把茶香居维持下去,我六娘就愿意!青儿,因为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快说吧!” “那好!”青儿道。“那我就直说了!我希望六娘放权。” “放权?”六娘一脸的惊讶,外加不理解的莫名其妙。 “是的!放权!”青儿平静地说。“如今茶香居有很优秀的领导者。所缺不过是流动的资金,以及更强有力的人心凝聚力。” “资金?凝聚力?”六娘一脸疑惑。 “茶香居目前生意惨淡,入不敷出,更没有流动资金循环日常开支,这样下去,只会形成一潭死水,维持自己上不可能,更无法和别家竞争。但据我所知,茶香居的有些姐妹手中还是有一定的资金的,只要她们愿意拿出来,我们再把资金聚集到一起,这这些资金添置一些茶香居自己的特色,增强市场竞争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青儿道。“姐妹们虽然把茶香居当成她们自己的家,感念六娘昔日的恩情,愿意留下,但人本性向利,若茶香居一直如此,孰也不能保证哪日,她们受到更高利益的引诱,逐渐散去。再说,每个姐妹们的身后都是有个家庭的,日子还是要过的,她们总需要银子吧。” 六娘更加的不明白。一脸困惑。“青儿,我还是不明白。就算茶香居对众姑娘们再有恩情,她们也不愿意拿自己的银子给茶香居啊。再说,怎么样才能有更强有力的人心凝聚力呢。” 青儿道:“简单的来说,就是将众姐妹自己的切身利益和茶香居的紧紧的联系起来。只有这样,茶香居才能与她们共存!茶香居虽然已非昔日的荣耀,但它终究还是百年茶坊,实力不容小觑的。我想说的办法就是,也是不得以的办法。若六娘愿意,可以将茶香居的总资产做一个评估。然后,再将茶香居的总资产分成一百份。当然,六娘作为掌柜的,依旧持有最多的份额。有钱的姑娘可以根据自己的钱的多少买一定的份额,后期,若生意好起来,她们也会因为自己持有茶香居份额的多少获得相应的分红。这样,茶香居不仅可以筹集到资金,还能将众姐妹的心凝聚在一起,毕竟茶香居的好坏和她们自己是息息相关的。只是,这样……” “好一条妙计!”六娘不禁叹道。 茶香居是阮家祖传的老字号,如今传到六娘这里,青儿还在忧虑,她会不会固执的抱残守缺。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明白的头同意自己的观点了。 青儿迟疑。“只是……六娘……” 六娘笑道:“青儿,你的忧虑我明白。茶香居在我手上变成如今的样子。若谈起对不起先祖,我阮六娘早就对不起先祖了。只是,我早已尽力了。我想先祖会看到我的付出,会明白我的!如今,只要能让茶香居保存下去,只要众姑娘们有个落脚之处,我阮六娘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六娘!”青儿很是钦佩面前这个,有魄力,了不起的女人。青儿本以为她会拒绝,宁愿抱残守缺,可是,她却有胆识的,用舍弃接受了刚才的建议。 “青儿,你的心思我明白!”六娘会意一笑。“这两年来,玉娟姑娘,以及众位姑娘的努力,我也切切实实的看在眼里,我也希望我们茶香居能多几个像玉娟一样的姑娘!众姑娘们一起努力,这样我也不至于太辛苦,多好啊!” 她们相拥在一起。 果真,晚茶的时间,六娘就匆忙的和众姑娘们说出了自己的决定。经过她们的讨论,大多说人都开始接受这一观点,认为这一观点切实可行的姑娘也不在少数。 正文 182 茶香居风波6 春雨淅淅沥沥,虽是小雨,但却也下了半天之久,终不见有雨停的趋势,或许这就是春雨的特别之处吧,雨细如牛毛,却最为耐久。 茶香居在六娘的倡导,玉娟姑娘的协助之下,已经开始实施青儿的提议了。通过这两三天的形势来看,落实的还算不错。毕竟这一提议牵涉到众姑娘们自己的利益,她们可以用最少的钱做投资,自己有机会做老板,谁不愿意考虑呢。若提议能完全落实下来,茶香居就能有足够的钱作为流转,还有众姐妹为利益所驱使的一致的凝聚力,这样的话,茶香居可能还会有机继续支持下去。 青儿撑着雨伞,在后园中漫步。窗外虽春雨纷纷,可是,内心的忧虑不安,哪能在闺阁之内待的住呢。细雨蒙蒙,青儿不禁叹道:“茶香居该何去何从?为何进退两难……” “它自有它该去之处,盛衰成败,自古皆是如此!既然已经尽力,何不顺其自然?”同样的雨中,同样的独自撑着一把伞。沈仲卿早已伴着青儿走了许久,只是她不自知罢了。 青儿回望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与他相距却是很遥远,仿佛已是千山万水之外,不再只是这雨中两把伞的距离。是时间的过错,还是他们的错过,而如今,还有什么意义呢。“沈大哥终究是看得长远,放得下之人!若让青儿轻言放弃,终究是于心不忍!” “曾经,我何尝不是为了个人目的,放下了我最不该放手之人吗?”沈仲卿目光紧盯着青儿。“而这,也成了我经久的折磨!我此次回来,就是为了找回我曾经失去的。” “找得回来吗?既然已经失去,再找寻,又有何意义呢?”青儿一如寻常般的平静。 “我相信,她会回来的!” “沈大哥刚才不是说过吗?‘她自有她该去之处,何不顺其自然’?” “有些东西,怎可相提并论?” “为何不可?”青儿望着远方,避开了他的眼光。“既然沈大哥如此说,那青儿倒也想知道沈大哥凭借什么将她寻回?” “时间!”沈仲卿冷峻的目光,一如寻常般平静。 “时间?”青儿轻笑。“时间已经让你得到了失去,不是吗?如今,难道你还没有体会到吗?有些失去的终究是失去的,再找寻只会徒增烦恼,不是吗?还有何意义呢?改变的,终究是改变的,回不去了,沈大哥,回不去了!你明白吗?” “她会回来的!我懂她!”沈仲卿字字清晰,冷静的眸子里闪出几丝忧伤。“就算她变了,也是会回到我身边的,因为我懂她,我会一直等下去!不管有多久……” 长久的沉默。春雨蒙蒙,眼前的一切都很模糊,朦胧。 “青儿,就如今茶香居的情形来看,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沈仲卿道。“若你的方案能顺利实施下来,茶香居日后勉强维持个生计,还是没问题的。你也不必太过于忧心。” “我只是有些不甘心,不忍心罢了!”青儿叹道。她不明白茶香居如此的好,为什么会变成今日这般光景。“六娘她那么好,众姐妹们又是如此的勤奋,她们一直本本分分,为什么时至今日,茶香居却存在不下去了呢。” 沈仲卿关切的目光紧盯着青儿。她伤心,他不忍心。“茶香居在这长安城已历百年,可想而知,它的先祖们自有一套自己特别的经营方式,茶香居才会以它的荣耀百年存在。它经历过起步,艰难过,也曾经辉煌过,荣耀过!一代代的传到阮六娘手上,软六娘虽有祖传的经营模式,她本人也是个经商的能人,但有些东西终究要被新的经营模式,新的潮流所取代,这也是必然的。丝韵坊,雅乐坊更是官家的商铺,茶香居和它们终究是无法相争的。如今,只要茶香居能维持着保存下去,就是最好的经营。意图后起,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等待的时间,终究是艰难的!” “是啊!这样会很难!”青儿叹道。 她们四目相对。此时,他们想到了一起。雨伞外,春雨蒙蒙。他们独自撑着雨伞,站在细雨中。 望着茫茫的远方,青儿叹道。“若官要与民相争,民又有什么办法呢。” “朝廷是皇家的,什么事还不是他们说的算。”沈仲卿笑道。“若皇家真想恢复曾经的繁荣富庶,就该像开元时期那样,官与民自由平等的经商,没有欺行霸市。只有平等自由了,商业才会如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 “若非如此,其他百姓人家又怎会有机会经商呢。”青儿叹道。“长安城的市场都被他们姓李的拢了去。真是欺人太甚!如今,茶香居虽已在改善,但那毕竟不是什么上好的办法,不过是不得已权宜之计罢了。” “青儿,或许,这对于目前的茶香居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毕竟,茶香居并非官营。茶香居若想恢复曾经的辉煌已是不可能了,至少,你的计策可以帮它度过目前的危机。眼下这种情势,不也是最好的结果吗。” “只是……”青儿似有别的想法,一时有些语结。“只是……或许……若他肯帮忙,可能一切会不一样了。我只是不明白……他分明应该是知道的……为什么却什么都没有做呢。” 沈仲卿沉默少许。“他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在等,等合适的时机而已。” “沈大哥,你明白青儿所指是谁?”青儿一时惊讶,但觉他字字入心。“你怎么知道他在等时机呢?” “青儿,若换成是我,也会如此!”沈仲卿道。“广陵王他并非不知,并非不为,他只是在等时机!以广陵王的为人,以青儿你和六娘的关系,他怎会置之不理呢。” 青儿望着他。他终究是懂我的。只是他懂我,此时我却不懂他了。“什么样的时机?还需要如此的等待?” 沈仲卿一字一句道。“等待茶香居彻底支持不下去,六娘无家可归之时!” “什么?”青儿彻底的震惊。不明白。“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等待吗?” “是!” “告诉我原因!”青儿恢复了平静。她知道他们这样做自有他们的道理。毕竟,他们不是寻常的莽夫。“等到六娘无家可归之时,你们还能怎样帮茶香居?” 沈仲卿目光平静。“到那时,只要给六娘足够的盘缠即可,让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好好地过她的下半辈子!” 此刻的青儿幡然醒悟。他们宁愿拿出大量的金银给六娘做盘缠,也不愿意帮助茶香居度过危机。原来,他是在有度地把握得与失。帮茶香居度过危机,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或者,一句话罢了。但他没有,他不想在这方面树敌舒王,平原侯,更不想为了茶香居成为他们的竞争对手。又或者,若他真的帮茶香居度过眼下的危机了,那以后的危机呢,舒王他们会允许六娘的茶香居存在吗?或许,最后的结果,还不如不帮,让它自生自灭的好。青儿突然叹道:是自己的感情用事,误解了他! 青儿不自禁望向他。“你居然如此懂他?” 沈仲卿沉默许久。“相知相惜,但注定水火不容,这就是命运!” 他的话。青儿终究还是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我吗? 正文 183 沙漠之鹰 长安街行人熙熙攘攘的。青儿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忽然,一辆马车挡在自己面前,不偏不斜。那么宽敞的马路,居然……青儿愤怒抬起头看去,撞上的却是一副温和,熟识的脸。只见,沈仲卿一手掀起马车帘子,一面笑的温润。 “沈大哥,怎么会是你?”青儿笑道。“我还以为是哪个不识好歹的蛮人呢。” “蛮人?若真是蛮人,还任由你在这理论不成!”沈仲卿笑道,面色温润如玉。“今天阳光大好,恰巧我也是闲来无事,便让刘伯赶车出来走走。怎么,你为何一个人在此闲逛?” 青儿笑道:“这不也是因为觉得家里闷,便出来透透气罢了。” “透气?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个好去处,你可愿一同前往?” “好去处……”青儿想反正自己一个人挺无聊的,何不出去走走。“既然是好去处,怎能不愿意呢。去就去……”在刘伯的搀扶下,青儿爬进了马车。 一路上,马车里的青儿一直觉得怪怪的,可能是与他在这马车狭小的空间相对而坐的缘由吧。他越是紧盯着青儿,青儿越是不敢看他,只能任由自己的目光迷离向远处。为什么时间那么的漫长呢。 约莫半个时辰的路程,总算到了。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春光,草色绿,树色青,弱柳扶风,好一个三月野外春意。 空气真是别样的清新。他们并肩走着。青儿舒展双臂,闭眼深吸几口新鲜空气,只觉春光温和,清风宜人。青儿冷不丁的一睁眼,他居然在自己的面前,那么近。片刻的惊讶,青儿转身向前走去。他则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青儿正走着。突然,沈仲卿迅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挡在自己前面,一切发生的如此迅速,青儿还来不及反应。刹那间,面前突然出现几个手持利剑的黑衣男子,以迅雷不掩耳之势向这边刺来。青儿如受到惊吓的小鸟一般,哆嗦着,躲在沈仲卿身后。 黑衣人越来越近。惊慌失措的青儿,紧张不安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沈仲卿。在这惊险万分的时刻,他目光冷峻,镇定自若,宛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一般。千钧一发时刻,只见他轻轻一摆手,刹那间,从他身后飞出三名黑衣男子挡在他的前面,漆黑的袍子后面赫然印着腾飞的苍鹰。面前激烈的打成一片。几名黑衣刺客武功如此高超,但在这三名黑衣男子面前却是如此不堪一击。沈仲卿冷峻的眸子看着面前的厮杀。 青儿忽然想到了什么,紧紧盯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子。原来,他找过我。青儿想到了三年前,他与广陵王在竹林遇刺之后,有几个袍子的后面印着苍鹰的神秘男子找寻她,而那时,自己竟然误以为那是舒王的刺客,才躲了起来的。原来,那时,沈仲卿在到处找我!只是……原来沙漠之鹰真的存在…… 厮杀中,黑衣刺客一个个倒下,迅速的如一阵迅风刮过一般。可这些,青儿却全都看不到,青儿所看到的只有他和他们的过去。 “不要留下一个活口!”沈仲卿的语气如此冰冷。话语刚落,黑衣刺客全部倒地。三名黑袍侍卫便如闪电般隐去。 眼前的一切,过去的种种,让青儿一时间 不知所措,只是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他!感觉不到自己,以及周围的一切,只觉得一片空白! 待青儿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正被他抱着,往回去的路上走着。意识是清醒了,青儿却没有反抗,就那样任由他抱着。青儿望着他,一遍遍的回忆着过往,自己真的太多的不明白,若当时他早些找到了自己,如今,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原来,沙漠之鹰真的存在,原来,沈仲卿就是掌管大半个江湖势力的沙漠之鹰的宗主,是吗?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沈大哥吗? 不知什么时候,青儿已经坐在马车里,却依然依偎在他的身边。青儿自语道:“原来,沈大哥曾经找过我,是吗?”沈仲卿将青儿揽在怀中。“其实,沈大哥一直都在你身边!一直都在……”是时间的过错,还是他们的错过。最终,他们就在不自知中错过了!难道一切就是命运吗?命运该是如此吗? “沈大哥,原来你就是沙漠之鹰的宗主,是吗?” “是!” “原来,沙漠之鹰真的存在!传说之中,掌管着大半个江湖势力,就连高高在上的帝王也忌惮三分的沙漠之鹰,真的是存在的!原来,传说都是真的!” “是真的!沙漠之鹰也是因为不得已才存在,我也是不得已才当上宗主的。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沈仲卿的话语如此深沉,宛若他那颗沉重的心一般。 青儿不明白,为什么沙漠之鹰是不得已的存在。“何谓不得已而存在?” “沙漠之鹰最初只是隋末的一支义兵而已,与其他隋末的义兵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为了反对隋朝的暴政。后来,李家逐渐成为了反隋的主导军,而这时,这只义军恰好也传给了李渊的族弟李牧。但两人政见不一,李牧不愿将这只义军交给李渊,更无野心与之平分天下,便带着这只义军迁到了西北的沙漠,自此更名沙漠之鹰。希望能像沙漠的苍鹰一般,俯瞰天下,为需要帮助的民众造福。后来,李渊称帝,也多次派出使者想招降沙漠之鹰,但终被李牧回绝。但这支神秘的义军,也成了李家皇朝永久的忌惮。” “忌惮?”青儿很是疑惑。“以当时李家皇朝的势力,想铲除沙漠之鹰还很难吗?” 沈仲卿幽深的眸子宛若望向遥远的地方。“难与不难,全在帝王一念之间。况且,沙漠之鹰的存在,自有它存在的道理。李唐世代的帝王不仅没有选择除去沙漠之鹰,更是将沙漠之鹰的存在当成自己政绩成败的镜子。” “镜子?”青儿不明白,李唐为何保留一支与自己不相容的义军作为政绩成败的镜子。“为什么?这始终是子孙后代的隐患,为什么不将隐患铲除呢。” 沈仲卿笑道:“沙漠之鹰岂是他们想铲除就铲除的。” 正文 184 沙漠之鹰2 沈仲卿笑道:“沙漠之鹰岂是他们想铲除就铲除的。隋末战乱,太多无家可归的游侠,忠义之士,他们苦无去处,那些倾慕李牧的侠气之名的义士便来投奔。也就是这样,沙漠之鹰逐渐壮大起来,就连刚称帝的李渊也忌惮三分!沙漠之鹰作为江湖第一大江湖势力,然则并非无为之派,沙漠之鹰竭力维持江湖各派的和平,有序,俯瞰江湖,锄强扶弱;沙漠之鹰更起到了保障了大唐势力最为薄弱的沙漠之地的丝绸之路的畅通无阻。马匪,流寇问沙漠之鹰之名便闻风丧胆,更不敢打家劫舍,道途强抢商旅。凡是受过沙漠之鹰恩惠的商旅更有感念沙漠之鹰之恩。一个如此约束严谨,行侠仗义的帮派,怎能会为江湖所不容呢。就算皇帝想铲除沙漠之鹰,恐怕天下人也不同意!试问哪个帝王会做违逆人心,违逆上天而行呢。” “所以,历代帝王便顺应了民心,容忍了这样一大帮派的存在!”青儿恍然大悟。“帝王们不但容忍了沙漠之鹰的存在,反而还把沙漠之鹰作为他们政绩得失的镜子。若太平盛世,国泰民安,又怎会有无家可归的游侠,忠义之士呢;若国家繁荣安定,又怎会有流寇,马贼呢。只有国家强大了,百姓生活安定,商旅的往来井然有序了,沙漠之鹰才会被消弱,是吗?” 沈仲卿轻点头,会意一笑,幽深的眸子紧盯着她。她终究是明白他的。“青儿,你是个明白人!开元盛世的时期,的确是沙漠之鹰力量最薄弱的时期,那时,国家强大,百姓安定,沙漠之路上到处是络绎不绝,往来的商旅……而,那个时期,也是沙漠之鹰所期盼的,沙漠之鹰的弟兄们逐渐减少,有了自己的家庭,过上了美满的生活!” 此时,青儿也回想起了开元盛世的富庶,而那些美好时期,就像传说一样消失在远方,留在了时下百姓的记忆里。 青儿不禁道:“无论当时的政绩如何的好,沙漠之鹰纵使力量薄弱,然则终也会存在。毕竟,帝王再贤,终有过失;政绩再好,终有纰漏;人心再和,终有不满。彼此相斥,却相互补充,就这样循环着此消彼长。” 沈仲卿道:“若真能政通人和,何必还有沙漠之鹰?是他们自己的过失,助长了沙漠之鹰的强大。若可以,我宁愿不要这宗主的头衔,平静的做一寻常百姓,又有什么不好呢。” “对于沈大哥来说,做宗主难,做寻常百姓更难。不过是寻常的想法而已,但在沈大哥这里却如同千山万水般遥远。”青儿平静地望着面前的他。不曾料想,他居然是掌管大半个江湖势力,一句话就能撼动大唐江山的沙漠之鹰的宗主。也终于明白,为何他会那么了解广陵王,也终于明白,为何在茶香居的问题上他也同意广陵王丢卒保车的做法,并且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如今,朝局动荡,百姓悲苦,朝廷渐失民心,沙漠之鹰必定日渐壮大,此时,就算沈大哥想退出,也会为时局所不允吧!” 长久的沉默,空气也仿佛凝结。马车缓缓行驶着。马车里的他们静默地坐着,相视无语。 一些疑问萦绕在脑海。青儿开口道:“沈大哥可知刚才刺杀我们的是谁的人?” 沈仲卿沉默少许。“这天底下,想杀我的人多得是。有朝廷的人,有对立的帮派中人,还有许多曾经的仇家。太多的人想要我的命,更何况……”片刻的沉默。他深眸掠向远方。“更何况五天前,我让手下悄无声息的递了一封拆穿鲁国公罪行的密信给郭皇后,如今鲁国公被囚,或许和此事有关,还说不准呢。” “什么?”青儿惊讶道。“原来那封拆穿鲁国公私自圈地,致使百姓死伤的密信是你递上去的?” 沈仲卿平静的深眸,笑意温和。“当然不是我亲自递上去的。我只是假借郭皇后之手递上去的。毕竟这也是她所希望的结果,不是吗。鲁国公是舒王的亲信,手上更是掌控者十万兵马,如今,鲁国公倒台,收益最大的应该是郭皇后,太子这边才是。” “原来是你!”青儿叹道。“鲁国公的倒台,对于舒王来说,就如同断掉一只手臂,非同小可啊!眼下获利最大的莫过于郭皇后,太子这边。青儿有一疑问,沈大哥,凡是帮派一般都有亲附,那……” “青儿,我明白你的意思。沙漠之鹰从不依附于任何权贵,不涉党争,就算曾经最贤能的帝王都没有能力将沙漠之鹰招降,更何况如今皇亲,权贵呢。” “沈大哥,你扳倒了鲁国公,折损了舒王的利益,他怎会放过沈大哥你呢,那依沈大哥看,今天的刺客会是舒王的人吗?” 沈仲卿淡然道。“想杀我的人又岂止他一个呢。更何况,我们沙漠之鹰本来就和舒王有世仇,他想铲除我们也不止一两日了!” “世仇?”青儿太多的不明白。“沙漠之鹰不是不涉党争吗?既然不涉党争,又怎会与舒王有世仇呢。” “沙漠之鹰是不涉党争,倘若遇到牵扯到天下苍生的事情,又怎能无为呢。”沈仲卿望向远方,目光中透着沉重。“当年先皇欲将皇位传给礼贤下士有德的五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只是当时同样有能力,手握兵权的八皇子早已觊觎皇位已久,怎肯想让,当年的八皇子也就是如今的舒王。为了帮有德的皇子当上皇位,当时沙漠之鹰的宗主,也就是我的义父李沁,站在了五皇子这边,助五皇子登上了皇位!” “这样,沙漠之鹰就和当年手握兵权的八皇子结下了恩怨,也就是如今的舒王,是吗?”青儿问道。 “是!” “既然这样,当年,沙漠之鹰为何不帮助当时的皇上扳倒舒王呢?这样既清理了朝廷的障碍,也除去了沙漠之鹰的隐患,不更好吗?” “只恐怕当时的朝廷局面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沈仲卿叹道。他的眸子中透着沉重的痛苦。 正文 185 沙漠之鹰3 当年的神仙宰相居然会是沙漠之鹰的主人。青儿真的不曾料想到。“你的义父居然是沙漠之鹰的主人?坊间传说,先皇执政时,他做了三年的宰相,便辞官,归隐山林了,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那他怎么会成为沙漠之鹰的宗主的?” 沈仲卿怅然的目光望向远方,在他的内心深处仍有一处放不下的,沉重的痛。“当年,他归隐山林是因为一个女人,而他执掌沙漠之鹰也是为了那个女人!” “一个女人?”青儿更加的疑惑。神仙宰相,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大好前程,更是为了同一个女人而执掌了江湖最大的帮派。这更加引起了个人的兴趣。“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一个如此性情高洁,潇洒不羁的才子为之折服?” 沈仲卿道:“她就是突厥的公主,名曰阿史那雅。当时的义父还是前朝宰相。那一次义父奉先皇之命出使突厥,他们相遇了,后来,便相爱了。阿史那雅是突厥王唯一的女儿,他们的相爱却遭到了突厥王的反对,最终,义父带着遗憾离开了。或许,他们真的是有缘相爱,却无缘相守吧。可是,在义父离开突然两天的时候,阿史那雅公主单骑风尘仆仆的追了过来,原来,她是瞒着突厥王偷偷跑出来的。大唐宰相和突厥公主私奔,这是不被容忍的。义父带着公主回大唐后,便辞官,两人一同归隐山林,过上了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多好的结局!”青儿微笑着,叹道。感觉这才是人生,这才是一个传奇人物应有的故事。“我好钦佩这位阿史那雅公主,为了所爱之人,真是敢作敢为!好在上天眷顾!” 沈仲卿眉目变得阴郁。“一切只是开始而已!幸福只是短暂的,一年后,突厥王派出的探子还是打探到了他们的下落。突厥王找到他们时,他们的孩子刚刚出生才三天。最无情的终究是帝王,突厥王不顾阿史那雅公主的苦苦哀求,便将公主强行带走,独自留下义父和那刚出生三天的孩子。” 刚才还在羡慕他们的生活,不曾料想会发生这样的变故。青儿怒道:“他为什要这样做,难道他女儿的幸福不比什么更重要吗?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最无情的莫过于帝王心。当时,突厥王正和回鹘发生一场战争,突厥王为了无后顾之忧,便许诺将他唯一的公主阿史那雅许配给当时大唐的皇帝,也就是如今已经仙去的先皇。签订了一张互不侵犯的协议。”沈仲卿沉默片刻。这些往事宛若他一生的痛苦。“在帝王的心理,政权的争斗高于一切,什么都可以牺牲,更何况是自己的骨肉至亲呢。” 青儿问道:“那你的义父后来执掌沙漠之鹰也就是为了阿史那雅公主吗?后来,怎么样了,救出来了吗?” 沈仲卿道:“无意的机会,义父成为了沙漠之鹰的宗主,恰好此时的先皇已病入膏肓,义父便扶植当年有德的五皇子登上了皇位,也就是当今的圣上!可是……” “可是什么?”青儿急切问道。“既然此时,朝廷政权更替,那义父便是有功之臣,朝廷是否将阿史那雅公主赐给义父了呢。” 沈仲卿气息长叹。目光幽深。“最无情的莫过于帝王,皇上执政后,忌惮于沙漠之鹰的势力,便下了一道圣旨,将阿史那雅皇妃封为了太妃,说是身份变得尊贵,实则为了将她囚为人质。一个人质既牵涉到了突厥,又牵涉到了沙漠之鹰,谁能舍得放手呢。” 青儿惊讶的问道。“难道皇宫里的那位太妃就是阿史那雅公主吗?” “是!” “听说就连皇后见了也要留三分面子的,原来是这个原因。”青儿叹道。“为什么有情人却不能相守?” “终其一生,义父都是在郁郁寡欢中度过的。”沈仲卿的深眸中闪烁着无尽的愁苦。 忽然,青儿想到了什么。“沈大哥,那个刚出生三天的孩子呢?他们不是还有个孩子吗?” “那个孩子就是我!”沈仲卿一字一句道,幽深的眸子闪烁着悲苦。 “什么?是你?”青儿无解地望着他。沈仲卿阴郁的深眸望着青儿,微微点了点头。原来是他,难怪沈仲卿和李沁的画像神韵如此相像。只有在此时,此刻,自己才对他有些了解。原来曾经不过是一无所知罢了。“沈大哥接管沙漠之鹰,也是为了同样的目的,是吗?” “是!” “沈大哥打算怎么做?” “等待时机!” 马车行驶在田间的小路上。他们陷入了沉默。青儿仿佛感觉到他的身上像背负着万斤重担一样的沉重。他真的能将他的母亲从森严的皇宫里救出来吗?他无所不能的父亲尚不能够做到,他能吗?他又在等待着什么样的时机呢。 正文 186 情难却,心已伤 心语姑娘收到银子的第二天,便回了茶香居。自己心里确实是不愿意离开的,回来和姐妹们一起经营茶香居。众姐妹们对心语姑娘的回来更是欣喜若狂,经营茶香居的信念也更加加强了。心语姑娘回来所做的第一件事则是谢了青儿恩情。 从外面回来,青儿发现自己的闺房里的书桌上摆放了一盆白海棠,一簇簇白色的花骨朵,欲含苞待放,很是漂亮。咦,谁送的呢。正疑惑之时,发现桌上一封信笺,上面赫然写着“青儿收”。哈哈,原来是佳彦的笔法。打开信笺,迫不及待的读了起来:“吾奉圣命南巡,一路所见皆是俗物,偶然相见白色海棠花,晶莹玉润,纯洁美好,甚是欢喜,欣喜之际觉它与汝甚是相宜,故带来与汝相见!郭佳彦”读后,青儿不禁傻笑起来。这郭佳彦真是可爱,为了让我看到这白色海棠花,居然不怕万里之遥,快马加鞭的给我送了过来。亏他还是个大将军呢,也不怕被三军将士知道了遭到取笑。 闲来无事,青儿一个人在长寿街溜达。东瞅瞅,西逛逛,也不知道干什么,一个人漫无目的。忽然,好熟悉的身影。青儿定睛细看,前面的那位,不是他吗?是的,就是广陵王,尽管今天他一身素衣。奇怪,王爷一个人在这里瞎溜达什么呢。一时间,引起了青儿的兴趣,便悄无声息的在后面紧跟着。 青儿随着他,从长寿街走到了长乐街,看着他走进了古雅典当铺。青儿突然间记起了这里,记得三年前初来长安之时,还曾为王爷捎来一枚玉扳指给古雅典当铺的王掌柜。王爷和王掌柜本来就是熟识,他来这里也很正常。尽管什么都知道,青儿还是悄无声息的跟随着他溜进了古雅典当铺的后院,好在没被人发现,好险。青儿暗自为自己的胆识庆幸!明明是相信他的,却还是暗自跟着他,可能是觉得好玩吧。 王爷走进院落中的一处偏房,刚进去,门立刻关上。青儿走进,悄悄贴近门边。听到里面有人说话,虽已隔了三年多,青儿依然能分辨出是王掌柜的声音。屋里除了王爷,王掌柜,还想还有一个人的声音。这声音好熟悉,好熟悉,为什么觉得在哪里听过呢。好熟悉,青儿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忽然间,青儿仿佛意识到,是他!不错!是他!就算他变得面目全非,也能记得他的声音!这个杀千刀的黑店的店小二!当初就是他给自己送了一份点心,一壶茶水,结果自己才吃了两块点心,半杯茶水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之后才发现,黑心的店小二将青儿卖进了茶香居!害的青儿失去了自由!青儿越想越是愤怒!可是,这黑心的店小二怎么会和王爷在一起呢。原来,他们……原来,都是他一步步算计的我!王爷,居然是你!是你…… 愤怒中,青儿一胳膊肘将们撞开!还来不及反应,一闪电的身影出现在青儿面前,伴着一句“什么人!”青儿只觉得喉咙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着。没错,抓着青儿喉咙的正是那黑心的店小二!刚才还略显惊愕的广陵王旋即恢复了寻常般的冷静。“青儿,怎么是你?”再相见,青儿固执的眼神,充满了怨恨! “若风!住手!”王掌柜一声令下,黑心的店小二迅速放开手里的青儿。若风,王掌柜离去。只留下青儿和他相对而视! “青儿,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 青儿怨恨的目光,伴着始终不明白的为什么。“王爷,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不明白为什么初来长安就受到算计,而这个算计自己的人却是自己最爱的,最信任的人!如今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让青儿陷入了始料不及的绝望,怨恨中! 广陵王越是走上前,青儿越是后退。他一把抓住青儿的双臂,试图想说什么,但看到的却是青儿固执怨恨的双眸。“青儿,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的,你要明白!我只是想把你留在我的身边!” 青儿奋力甩开他的手,苦笑道:“不是我想的那样,是吗?而这一切却是实实在在发生的!王爷如此的费尽心机只是想把我留在你的身边,是吗?”青儿笑的几近疯狂。“王爷,你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完全是出于爱我,想把我留在身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青儿的错!王爷何错之有?” “青儿……我……我……”广陵王一时语塞。 青儿固执的眼神中充满怨恨,直愣愣地盯着他。“王爷,我累了!”原来,一切不过是欺骗罢了!或许,打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欺骗!青儿始终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偏偏是他?青儿转身,呆愣愣的向前走去,空白的意识,只想早一点离开这里,忘却这里的一切! 青儿转身的一瞬间。他迅速上前,将她紧抱在怀中。此刻,没有了温馨,只有苦涩的别离之情。“青儿,你终究还是不相信我,是吗?” “王爷,青儿累了,累了!让青儿离开,好吗?”青儿有气无力道,苍白的脸色。 “不!我不会放手!”广陵王将青儿抱得更紧了。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般。“本王今日立下誓言,这一生,本王都不会放手!本王只要你!”他将脸贴在青儿的鬓角处,试图挽回她那颗固执的心。 “够了!”青儿奋力将他推开,回眸望着他。“王爷,青儿累了!”说完,迅速向前跑去,消失在远方。 广陵王随即向前跟去。 不知为什么,青儿一路小跑,竟来到了墨兰苑。至于,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自己也是不知道的,就那样迷迷糊糊的跑来了!刘伯开的门,青儿不顾和他寒暄,径自向里跑去。她知道他在哪? 青儿推开门的一瞬间,沈仲卿正拨弄琴弦的双手突然停下,轻扣在琴弦上,一曲戛然而止,此时,万籁俱静。独有他和她静静相望。 正文 187 情难却,心已伤2 此情此景,沈仲卿虽然不是心知肚明,但也猜出几分。她若不是受到伤害,怎会毫无理智的跑到自己身边呢。能伤害她如此至深的,只有他了。 刘伯急匆跑来。“公子,广陵王突然来访,说一定要见公子!” 沈仲卿清冷一笑。“这里是本公子的宅院,岂是他想见谁,就能见谁的!就是当今权贵舒王来了,也由不得他做主!更别说他一个不得势的皇子!” “是!公子!刘伯明白!”刘伯急匆退去。 此时的青儿,早已身心憔悴,万念俱灰,呆愣的目光看不清身边的一切,被他搀扶着,坐在桌子边。他为她斟上一杯水,轻放在她的手中,温和的目光充满了如水般的柔情,轻声道:“青儿,你怎么了?” 她长久的沉默。默无声息。他知道她受了伤害,只是不愿倾诉,只愿独自一人静静地承受着。他感受着她的痛楚。 月光皎洁,深夜空寂。琴音声起,如怨如诉。她沉默无声,他抚琴相陪。无言的沉默化为袅袅的琴音,诉说着心声,倾诉者衷肠。 青儿立于窗前,望着皎洁的明月。为什么月亮的后面却是无边的黑暗?沈仲卿无声息的伴在青儿的身后,轻扣琴弦,倾诉的语言流淌在他的手指间。青儿,不管你愿不愿意回头,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此生不悔! 墨兰苑的大门外,广陵王就那样独站着。一叶小小的门,终究还是阻隔了他与她的相见。青儿,我知道你在,你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你究竟让我怎样。 一整夜,就这样过去了。但却是无边的漫长。 清晨的微光初露。青儿轻转身,眼神中却是无边的倦怠。“沈大哥,我想离开这里!” 琴音戛然而止,万籁俱静。“青儿,无论你去哪里,沈大哥都会陪在你身边!青儿,你想去哪里,有想去的地方了吗?” “我想去大漠!那里远离人心,或许才是我最好的去处!”青儿望着沈仲卿。冷静道。“沈大哥,青儿只想一个人去!沈大哥自有自己的使命,还有未完成的任务,青儿不想贻误沈大哥!” 沈仲卿沉静的深眸紧盯着青儿。“青儿,正好大漠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明日辰时,我便出发回一趟大漠,也可顺便送你一程!” “是这样吗?”青儿轻问。 “你不相信沈大哥了吗?” “青儿一直相信沈大哥!”青儿道。“在青儿的心里,沈大哥早已如亲人一般!” “只是亲人吗?”沈仲卿轻握住青儿的手,却被她顺势退却,抽出了。“青儿,待我完成我的使命,我便辞去沙漠之鹰宗主的身份,我们便隐居山林,从此不问江湖之事,你可愿意?” 再望着他,青儿却感觉异常的悲苦,为何青儿在之时,却不能,君在之时,青儿已变。“沈大哥,青儿已非昔日的青儿。青儿只想一个人……静静的一个人……” 青儿转身离去。独留下他无限的落寞。 沈仲卿安排刘伯送青儿回到了茶香居。青儿一进屋,便掩上了门。她不想再见到他。广陵王则立在青儿的门外,就那样静静地守着。他相信她总会明白他的,或许,只是时间的问题。 一扇门将两个人分向了两端。“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她出现在他面前。他心喜若狂。“青儿,你终于肯见我了?” 青儿怨恨的目光直愣愣的盯着他。他感觉到了寒意。青儿一手伸向蓬松的发髻后,拔下一支白玉梅花发簪。这簪子是他亲手所赠,更是他亲手所做。“青儿与王爷相识,相恋,更是立下永不相负的誓言!但不曾想到,一切从一开始就是欺骗,算计!纵使绝情,亦非青儿之过错!今日,青儿与君决绝,从此天涯陌路!吾心决绝犹如此簪!”青儿手轻轻一松,玉簪落地,伴随清脆的声响,断成两截! 广陵王冰冷的目光望着地上的玉簪,仿佛那段成两截的不是玉簪,却是他的心。青儿,你真的要绝情至此吗?你为何不相信我,不愿听我解释? 青儿怨恨的目光望着遥远的远方,冰冷的从他身边走过。轻轻的擦肩而过,却是永久的天涯陌路,从此天各一方。我想要的只是纯洁的爱情,而你,打从一开始,就是算计! 她渐行渐远,消失在他的视野中。难道,我们终究就这样擦肩而过吗?连一个解释的机会也没有吗? 正文 188 情难却,心已伤3 一整夜,广陵王都在院中练剑。暗夜,剑影闪着道道白光。就这样,不休不眠的练了一整夜。翌日微弱的晨光,园中的那株桃花树早已成了一棵枯树,树身上一道道很深的剑痕,桃花散落一地,微风吹过,桃花飞舞。 他身如疾风,快如闪电,片片飞舞的桃花花瓣被划成两片,漫天飞舞。 晨光初露,一辆马车出西门,向西飞奔而去。它的方向是人烟稀少的远方,是了无人烟的大漠。在那里,没有人情的冷漠,没有欺骗,算计,只有安静的生活。或许,在那里,青儿才能将自己逃避的痛苦的内心逐渐放下。朝阳红彤彤的微光,照着逐渐远去,消失在远方的马车,只留下一抹似烟似雾般的轻尘。 桃花飞舞。广陵王剑如疾风。他一个快步腾空,不偏不倚的落在院中那批纯白色的马背上,犀利的利剑一划,缰绳断成两段。一声“驾”,马蹄腾空,飞奔而去。 白马出西城门,向着大漠的方向飞奔而去。青儿,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将你寻回来。无论你去哪,我便找到哪里。 马车行驶约莫三个过时辰。沈仲卿微微感觉有些疲劳,敏锐的觉察到有马蹄声越来越近。他还是追来了!马蹄声越来越响,超过了马车。 快马骤停,拦住了沈仲卿前行的马车。“青儿,我知道你在,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广陵王大喊一声。忽然,从三个方向飞出三个黑影人。原来是沈仲卿的贴身侍卫,主人受到威胁,必会为主人清除障碍。广陵王与三个黑衣人大打出手。双方实力不分上下。独有马车的主人稳若泰山,不见任何动静。 来回几个回合,双方不分胜负。忽然,只见广陵王一个腾空,与三个黑衣人半空中搏斗。三个黑衣人身法敏捷,广陵王想占上风几乎不可能,毕竟,他们都是历经生死,刺客中的刺客。若非如此,沈仲卿怎会将他们带在身边呢。广陵王一个迅速的转身,一脚狠踹在一黑衣人的胸膛,只见他后退几步,稳稳的停在半空中。还来不及转身,广陵王忽觉左手臂一阵剧痛,原来一利剑如闪电的疾速已将自己的手臂刺穿。说时迟,那时快,另一黑影人的利剑已从广陵王的身后如一道寒光般的刺来。 “住手!”一声寒冰般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顿时,三黑影人停在了半空中。“还不退下!”又一声寒冰般的声音。三黑衣人迅速隐去。广陵王的左手臂血流不止。 马车的帘子卷起,露出沈仲卿冰冷的脸。他望了眼坐在白马上,左手臂流着血的广陵王,冷漠道:“王爷真是好雅兴,竟一路追随沈某至此。不知王爷一路追来,所谓何事?” “何必故弄玄虚?你想把青儿带到哪里去?”广陵王怒道。“把青儿还给我。” “若沈某不同意,王爷觉得凭你一己之力能将她从我身边带走吗?是王爷自己负了青儿姑娘,此时,为何反而怪罪起是我的过错了呢。”沈仲卿冷语道。“就算要带走,王爷有没有为青儿考虑过,有没有想过青儿是否愿意随王爷回去?” 广陵王怒道:“这是我与青儿之间的事,岂轮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青儿你出来,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离开!若你执意如此,纵使天涯海角,我亦相随!”说完,便一个腾空,向沈仲卿的马车飞去。忽然,三个黑衣人立现,宛若一道墙挡在了广陵王和马车之间。局面就这样僵持着。 沈仲卿冰冷的深眸直盯着广陵王。“广陵王,这一次,沈某把青儿让给你,若你再让她伤心,沈某一定会把她从你的身边带走!”沈仲卿轻轻一摆手,三黑影人如闪电般隐去。 广陵王立刻去马车里找青儿,却发现马车里除了沈仲卿,却无她人。怎么回事?“青儿呢,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沈仲卿沉默了片刻。“她回去了!” “回去了?去哪里了?” “她是要和我一起回大漠的。她说到了那里,就能过上平静的生活,忘却之前的所有伤痛,重新开始!”沈仲卿道。目光透着孤独的忧郁。“我们准备好了一切!晨光初露便出发了!我满怀着期待,等待着未来。可是,自出西门之后,她的眼睛里便噙满了泪水。一路上她没说一句话,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那远去的消失在远方的长安城的方向。”他沉默了少许,长长的叹息。“也就是此时,我才终于明白,她爱的终究是你!广陵王!就算是痛,她也心甘情愿的陪你熬着!” “青儿在哪?在哪?”广陵王迫不及待地问。 “我已经安排人送她回去了,如今,应该已经到茶香居了。”沈仲卿阴郁的说。“这些年来,她已经承受了许多,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你!选择陪你回到那冰冷的地方!若王爷再相负,我必带她离开!沈某从不妄言!”他冰冷的深眸冷冷的盯着广陵王,挥手道“走”。马车向前驶去。 广陵王飞奔回了茶香居,寻了各处,却没有找到青儿的影子。奇怪,她去了哪里?怎么找不到呢。沈仲卿的为人,他自是知道的。青儿到底去了哪里? 回到茶香居后,青儿想像着她与广陵王曾经的点点滴滴。就这样一边畅想,一边走路,不知不觉已经来到马车穿梭的闹市。往事点滴浮现在眼前,纵然心痛,也是温馨的。想到了他们一起曾在这闹市救过薛云姑娘。那时,信王李茂意图对薛云姑娘意图不轨,青儿傻不伶仃的冲出来,相帮薛云姑娘解围了,结果……当时,辛亏广陵王的出现。往事一遍遍的浮现脑海,这些年,不知为何,他早已刻骨的走进自己的心里,剥离不了。 生活或许就是那样子的,不知不觉,就相爱了!当想恨得时候,却恨不起来了。 正文 189 情难却,心已伤4 点点滴滴的往事浮现在脑海,青儿感觉原来过往是那么的美好,忘我的沉浸在曾经和他在一起的每个瞬间。若能长留过往,又有什么不可呢。 忽然,人群沸腾了,有人大喊着。只听一声“小心”,青儿便摔倒在路边,一辆马车疾驰而过。青儿迷迷糊糊的反应过来,好缺德的马夫,是怎么赶车的?差点没把本姑娘撞死,不过,摔是摔了一下,好在没摔疼。等一下,青儿忽然意识到,刚才好像被什么东西抱着的,所以没摔着自己。那……只见他倒在一边,右手痛苦的捂着左手臂,是他,广陵王!刚才若不是他……那被马车撞到的肯定是青儿。青儿迅速从地上爬起,连滚带爬的到了他身边,将他抱在怀中。“王爷,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摔倒哪里了……” 广陵王痛苦的表情,旋即恢复平静,嘴角浮出一抹微笑。“青儿,我没事,只要没伤到你,就好!” 尽管他如是说,青儿不安的心情依旧搜索着。他的左臂流着血,血已流到手臂。青儿紧张的抚着他的手臂。“王爷,你受伤了!你的手臂……那无良的车夫……” “青儿,本王没事……一点小伤……”广陵王微笑道。看她越是紧张,他的心越是暖的,虽然手臂疼的厉害。“青儿,你还在怨我吗?恨我吗?” 青儿轻摇着头。“王爷,那日在竹林,当王爷不顾生死的挡在青儿面前的那一刻,青儿便已将心交于王爷。这三年以来,一直陪在青儿身边,与青儿一起度过重重困难的,是王爷你。往事点点滴滴,恩恩怨怨,始终与青儿不离不弃,生死相伴的,是王爷你;凡事过往,自有他的道理,一路走来,青儿与王爷相知,相惜,相怜,相爱,怎会还怨,还恨呢。” 他们静静相拥。热闹的闹市,往来不断的行人。外在的一切,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回到茶香居。青儿便从六娘那里找来了上好的药膏,急匆匆的向广陵王的房间跑去。广陵王侧坐在书桌边,右手握一本书,正在读书,看青儿端着药走来,便将书卷放在书桌的一边。青儿将药膏放在一边,走上前去为他宽衣解带,露出受伤的左臂。他静盯着青儿羞涩的早已绯红的脸。青儿仔细看了看伤口,有些疑惑。“王爷,你的手臂上的这处淤青是马车所撞,青儿总觉得手臂上面的这处像是剑伤所致?” 广陵王迟疑了片刻,微笑道:“没想到那马车上还有利器,这该死的车夫,若被本王抓到,必不轻饶!” “都是青儿的错!”青儿羞涩地望着广陵王。若不是他及时相救,受伤的可能就是青儿自己了。“王爷,是青儿自己走路不上心,才误撞上了那可恶的马车,还连累了王爷。若不是王爷……”青儿拿起药膏为广陵王上药。 “是这样吗,知道自己错了?”广陵王低头侧目青儿,微笑含情。“老远就看到了,大街上那么多人都知道躲马车,就你一人傻愣在那里。告诉本王,当时,你在想什么呢?竟那样入神。” 他这么一说。青儿更是羞涩难当,微微低头,倩笑流波。“我能想什么呢,不过是寻常般的小事罢了。” “是吗?”他的脸轻贴近青儿的额头,轻轻一吻。许久的沉默,岁月静好。“青儿,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让你替我带玉扳指给王掌柜,又让若风把你拐卖给了茶香居吗?” 青儿冷冷地望着他。她一直想知道究竟到底是为什么。“王爷,到底是为什么?” “初见你的那一刻……那一刻……”广陵王回忆着过往,陷入了沉默。“朱红色的盖头轻轻滑落,一张美艳动人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最忘不了的却是那特别的眼神,那么的孤傲,清冷,却又隐隐含情……多么的相像……和她……” “和她?她是谁?”青儿莫名的疑惑,不明白。他所说的她到底是谁? 广陵王幽深的眸子,记忆着过往。“她是我曾经最爱的女人,我爱她胜过了一切。在我的记忆中,没有人能和她相比。她的眼神那么的温情,却又那么的孤傲,清冷。她很特别,在我的记忆力,没有那个女人能和她相比。那种眼神,我以为终其我的一生也再难遇到,直到那天,我遇到了你,朱红色的盖头轻轻滑落,一样的眼神再一次的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么的熟悉,充满温情。” 她是我曾经最爱的女人。这句话如雷一般的击打着青儿,让她感觉悲痛难耐。他只是把我当成了她的替身了,是吗?“她是你最爱的女人,那我是什么?只是她的替身,是吗?”青儿的脸色瞬间转变,若乌云密布。“她在哪里?王爷为什么不留住她?” “她就是我的母亲!”广陵王的脸色那么的阴郁,忧伤。“我已经失去了她!即使用尽全力也无法将她挽留。失去她的十多年,我一人独守着孤寂,夜深人静之时,一遍遍回忆着她清晰的脸,温情的微笑。直到那天,我遇到了你!”他固执的眼神盯着青儿。“我已经失去了她,不能再失去你!青儿,我才会故意让你带玉扳指给王掌柜,让他想办法知道你的下落。” “那你也不能……”青儿怒道。此时,此刻,青儿才明白,为什么初次相见,他就送那么珍贵的衣物给青儿。原来……“你怎么能让若风,也就是那个黑心的店小二将我给卖了呢。” “那天,王掌柜帮我打听到,你在长安城的叔叔早就因为落魄而搬走了,而你,一个姑娘家又无处可去。”广陵王回忆着。“虽然,你勤奋,肯努力工作,但,我也是怕你误入黑店,所以,才会在你银子快花完之际,让若风把你卖入了茶香居。凭着你的聪明才智,过不了多久,必会在茶香居出类拔萃。果不其然……”他望着她,笑了笑。 青儿不解的问。“为什么是茶香居?” “这长安城的茶坊我还是了如指掌的。”广陵王笑了笑。“依着六娘的品行,她不但不会为难你,还会帮着你成长起来。毕竟,茶香居不是黑店。你难道不比我清楚吗?” “王爷,也太欺负人了!”青儿反击道。“凭着,我青儿能力,大的不敢说,想找一份好差事也不会很难的。” “就凭你……”广陵王微笑道。“一个人在诺大的长安城乱逛,这长安城远非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你也不能……”青儿反驳。“王爷,我的眼神和王娘娘的很像吗?是真的吗?” 广陵王轻点头。 青儿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那日,皇上指着青儿突然对陈公公说:陈公公,你看她像不像一个人?青儿思索着。难道皇上也看出我的眼神和昔日的王贵妃的眼神很像吗?这父子俩到底怎么了?青儿不经意的叹道:“难怪了,原来是这样……” “什么原来是这样?”广陵王突然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随口说着玩的。”青儿立刻微笑道。此时,有些话多说了反而会误解,何不任由它如风般的吹过呢。“王爷,那你会不会……” “青儿,事至今时,今日,你还在怀疑你在本王心中的位置吗?看来,我这伤真是不值啊!”广陵王微笑道。“初见你之时,本王确实出于私心,想把你挽留在身边。把你留在茶香居,时不时的还可以看到你,看到她的熟悉的神情。当初,确实如这般。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不知不觉的,在本王心里你已无可取代了。” 青儿羞涩的脸颊绯红,轻拿起沾满药膏的纱布,为他包裹伤口。时光流淌,岁月静好。或许,人生如是,不知不觉中,某一个不经意间,便相爱了,还来不及反应,来不及思索。 午后时分,青儿在茶香居的后院散步。侧面走来了玉娟。不知为什么,这次两个人都没有躲避,而是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两人并列走着。 沉默良久。玉娟开口道:“这些天,茶香居已经落实了你的方案,众姐妹们更是齐心协力。如今有了可流动的资金,更有了稳固的人心。相信茶香居必能度过此次危机。青儿,你真是功不可没!” 青儿望着前方的路。赞叹道。“其实,茶香居真正离不开的人是你。对于你,众姐妹们更是心之所向。这三年来,真正陪茶香居度过一个个坎,一个个危机的是你,玉娟!” 玉娟叹道:“真的只有经历了,才明白,原来站在风口浪尖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青儿,刚开始的时候,我并不喜欢你,并且十分的讨厌你,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什么都比我好?为什么我怎样努力都比不上你?为什么众姐妹都那么喜欢你?” 青儿语重心长道:“人都会这样,总会看到自己的短处,而忽略了自己的长处。等到有一天,发现自己的闪光点之时,才会明白,曾经误解自己有多深!” 两人相视,情深一笑。就这样并排走着。 玉娟笑道:“道理是这个道理,明明是我先悟出来的。为什么偏偏又先出自你之口呢。你是不是一定要抢了别人的风头,才肯罢休呢。” 青儿笑道:“就算是抢,我也是曾经抢了你的风头。说实在的,刚开始,我也是不喜欢你的。不知为什么,走着,走着,我们两个就走到了一起!” 玉娟道:“或许,这就是不打不相识吧!” 她们并排走着。空气中回荡着她们的笑声。 正文 190 太子之死 已经三天了,广陵王的伤口在青儿的照顾下,逐渐愈合。看他伤口没有感染,渐渐好转,青儿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虽然已无大碍,青儿照旧每日两次为他换药,这样他也能早些痊愈。 傍晚时分,青儿端着药膏走进他的房间。广陵王正端坐在书桌边,面色严肃,双目冰冷,书桌上放着已开封的信笺。他变得如此,青儿也觉得很是奇怪。他究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青儿端着药膏走进。他许久没有反应,依旧板着冷冰冰的脸,宛若没有看到青儿一般。越是这般,青儿越是担忧,轻问道:“王爷,该换药了。” 死一般的沉静。他抬起头,冰冷的眸子,没有喜,没有悲。许久。“太子死了!你知道吗?太子死了!” 托盘落地,清脆的响声,药膏瓶碎落一地。青儿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许久的沉寂。“怎么会?怎么可能?”青儿使劲摇着头。“这不是真的?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会……” “信笺刚刚才到。我也是刚接到消息。怎会有假?”广陵王冰冷的眸子紧盯着青儿。 “这不是真的!”青儿轻摇着头。“我离开皇宫的时候,太子还好端端的……还有苏石公公一直陪着他……怎么会……” “太子误落入池塘,溺水而死。”广陵王冷冷地说。悲凉的眸子充满了孤寂。“苏石公公也已上吊殉主。皇后已经将东宫的所有太监,婢女抓了起来,严刑拷问之下,死伤已过半,如今更无半点结果。” 闻此消息,青儿只觉得头昏眼花,颤颤巍巍的险些倒了下去,好在广陵王一步上前,将青儿轻扶到书桌边坐下。青儿想到了过去的种种,每一瞬间,太子他虽说软弱无能,郁郁不得志,但他毕竟心地仁善。青儿落寞的眼神无助地看着远方。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误落池塘呢?那日,还好端端的一起看花。他不是好起来了吗?他的春天不是来了吗?他不是说要好好的吗,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青儿,此事已是千真万确!从皇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不会有假!”广陵王强调着。他不明白为什么问此消息她会变得如此痛苦。为什么青儿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不要再说了!”青儿愤怒到。“不要再说了……不要说了……” “青儿,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在那皇宫之中,你不过一侍女罢了!你的任务不过是做好分内之事,其他事与你何干?”广陵王道。“公主也好,皇子也好,自有自己的命运,这一切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可能白?作为皇子,这是命运,生在阴谋中,活在阴谋中,就算某一天死了,或许都不知道为何?青儿,皇权之路,自古都是充满荆棘。你既已入皇宫,已无可避免自然会看到许多事的发生,但我不希望你参与到这条路上来,也不希望你在这条路上投入过多的感情,我只希望你能置身事外,你可明白?” “难道我连伤心的权利也没有吗?”青儿反驳道。“青儿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并非枯木。” 广陵王双目冰冷可怕。“青儿,难道你不明白吗?太子属意之人并非是你。就算太子曾经有意想要你为妃子,也是因为郭婉对他无情,他只是想找个替代之人罢了。这一点,你不比我更清楚吗?他自小到大属意之人只有郭婉,他专情之人只有郭婉,只有郭婉才是他最爱的人!不是你!不是你!如今,你在这里自怜,自伤的,有何意义?” 青儿冷目望着他。我已如此憔悴,他为何还这般相逼。我与太子虽非爱情,但毕竟相识一场。虽曾经因他受过伤害,但后来彼此嘘寒问暖,也如友人一般知心,难道我连伤感的权利都没有吗?“我与太子毕竟相识一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无情有什么不好,无情便不会伤情?”他轻笑道。“青儿,你为他伤情,可他曾经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吗?有尊重过你的意愿吗?他明明爱的不是你,却仍要把你留在身边,难道不是自私独断的行为吗?你跪在大雪中,险些冻死,他有为你伤情,有可怜你吗?就算他真正的挂念过谁,那也是郭婉!” “都应经过去了!王爷,不要说了。”青儿自语道。他突然提到了郭婉,一些疑惑萦绕在青儿的脑海。“终其一生,他贵为大唐太子,荣华富贵,可以说他拥有了世人钦羡的一切,他本该幸福才对,为何始终郁郁寡欢,到头来,却又这般惨淡收场呢。太子一心专情于郭婉,为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呢。为何他始终得不到自己所爱之人的心?郭婉既无心于太子,那她属意之人又是谁呢。谁会比太子更让她倾心呢。”青儿疑惑的深眸撞上了广陵王躲闪的眼神。 “青儿,别再多想了!”广陵王平静地望着青儿。“接到太子的噩耗,我也是万念俱灰。既然已经发生,面对是躲避不了的。青儿,我们该回宫了。月奴姑娘有些忙不过来了。父皇近来身体很是不好,有好几次迷迷糊糊的喊着你的名字,你该回去候着了。” “皇上他身体怎么样了?”青儿急忙问。 “最近几天,很是不好,咳嗽的旧疾也更加的厉害了。”广陵王的神色充满了担忧。情绪也是捉摸不定。“昨天,更是高烧不退,御医说是感染了伤寒。只希望父皇早日康复。”他握起青儿的手。轻声问道。“青儿,我们收拾一下,回去吧。” 青儿轻点头。听到皇上生病了,青儿更是心绪难安。能早一点见到他,侯在他身边伺候着,也是自己所愿。 打点之后,青儿便辞别六娘,和广陵王一起回了皇宫。虽不舍六娘,茶香居的姐妹们,但毕竟是该回宫的日子了。 正文 191 新局势 皇上病了,高烧不退。宫里更是乱作一团。青儿一回宫,便日夜守候在皇上的房门外,随时听候差遣。御医说,皇上是积劳成疾,体质虚弱,再加上偶感风寒,才会致使高烧不退。众皇子们更是日夜守护在皇上的龙床边,不敢有半分懈怠。 就这样,昼夜不停的守候了三天,皇上的病情终于好转了,高烧慢慢退去,青儿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皇上一清醒就念叨着要喝雪梨茶。青儿匆忙跑去,为皇上熬好,端来。青儿用药勺一口口伺候他喝下。平时,皇上只是喝大半碗的,这一次,居然喝了一碗。估计,是几天高烧的原因,体内上火缺水的缘由吧。 经过两三天的调理,皇上身体也已好转。偶尔,还可以到处走动走动。御医更是恳求皇上要多休养。只是无奈倔脾气的皇上哪里肯听,只要精神一好起来,皇上便让陈公公搀扶着,到御花园走动。虽春已到来,但春寒亦然。最为忧心忡忡的便是皇上身后跟着的那群御医,是拦也不是,劝也不是,只能无奈的在皇上身后远远地跟着。 这几天下来,青儿几乎快累垮了。已经连续五六天没合眼,昼夜侯在皇上的门外。半分空闲时间,双眼便会迷迷糊糊的,想休息片刻。但只要一迷糊,便会惊醒,生怕一不留心误了皇上的事情。真是胆颤心惊。几天下来,身体虚弱的几乎没有一点力气。 太子的死因,追查几天,依旧没有半点结果。只能对外宣称太子暴毙。总不能让百姓们知道他们的太子是误落入池塘,溺水而死的吧。 皇后病了。自从得知太子死的那一刻,就病倒了。半个多月没有下床,南姑日夜不停的守候在皇后的卧榻边,一直伺候着。太子的死,对于皇后来说意味着什么,只有皇后自己最清楚。或许,人生最悲痛的事情莫过于晚年失子。对于皇后来说,她不仅要承受失去至亲,更要承受失去至亲后的一无所有。只是可怜她那么多年来的苦心经营,那么多年来的饱受折磨,只为了她的儿子一朝为帝,掌管乾坤,也不负她毕生心血。可这一切,突然间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曾经,朝廷中最大的两方势力,便是以太子为首的郭家,和以贤能著称的舒王。如今,太子已死,那些曾经依附于太子的朝臣一部分开始攀附于舒王,一部分预谋着转投其他皇子,更有一部分朝臣观望着,揣测着圣意。只有以韦执谊为首的朝臣始终闻风不动,等待着圣意,他知道皇上自会有最好的安排。而他要做的,就是执行皇上的命令。 多日的休养。皇上终于可以临朝了。皇上上朝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天下宣布太子暴毙。大葬太子于东皇陵。太子的葬礼场面盛大,全朝悲恸,天下缟素。 皇上在书房批奏折。青儿,陈公公伴在两边。不知为什么。青儿一回宫就发现皇上老了。真的老了。才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不知为什么皇上的头上突然多了那么多白发,皱纹也多了许多。离得越近,越能感觉到皇上的气息也渐渐的不稳定,有时要咳嗽上好一会才能停下来。每当这时,陈公公便会忧心的上前,嘘寒问暖,青儿也会立刻端着茶水静候着,等着皇上的需要。不知为什么,每次为皇上奉上茶水,青儿都想多离这位老人近一点。不知是为这位老人昼夜批读奏折的辛苦心疼,还是看他日渐衰老,害怕有朝一日的终将离别。人生如是,悲喜难料,若能这样安静的伴君左右,又有何不可呢。 将军府。郭婉端坐在自己的闺房中,正安静地绣着花鸟。她安静地绣着,一针一线都那么的娴熟优雅。 门外,丫鬟小翠匆匆走来。“小姐,你吩咐我烧的那些旧衣服,都已经烧完……只是……” “只是什么?”郭婉轻轻回首,浅笑生媚。 “其它的旧衣裙都已烧完。”小翠低头说。“只是还有一套崭新的粉色绸缎裙。就是上次小翠陪小姐去绸缎坊新做的那套,小姐只穿过一次……真的也要烧吗?小翠只是怕小姐拿错了,万一哪一天想起了,想穿了,却又找不到……所以,小翠跑来想问问小姐的意见。若是……”低着头的小翠却没有看到郭婉早已黯淡了色彩的脸,只顾自言自语的说着。 “够了!”郭婉面色生冷。凌厉的眼神似在埋怨小翠的多事。“不就是一套衣裙吗。本小姐多得是。那绣娘做得衣裙不和我意,我并不喜欢,所以想把它烧了。小翠,在你眼里还有本小姐吗?” “小姐,小翠没有……没有……”小翠忙辩解道。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番好意,却得到了呵斥的下场。 “没有就好!”郭婉道。“小翠,以后,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不要再发生今天的事了,明白吗?” “小翠明白!” “小翠,将军府那么多的丫鬟,你知道为什么我就选中了你吗?”郭婉问道。双目柔情。 “小翠不知!” “是因为你比所有的丫鬟都聪明!明事理!这也是我一直把你待在身边的理由。”郭婉道。“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不要再犯下今天的错误了,明白了吗?那些旧衣服都烧了吧,反正我也穿厌烦了。回头陪我去丝绸坊做几套新衣裙。不过几套衣裙罢了,没什么可惜的。烧了,就什么都没了,别再惦记着了。小翠,你可明白?” “小翠明白!”小翠低头道。“小翠只是按照小姐的吩咐,烧了一些旧衣裙。其他的就不记得了。” 郭婉浅笑道。“那么多丫头,就你懂事。去吧!” 小翠离去。 温和的阳光,透过纱窗,照在郭婉恬静白皙的脸上,那么的温婉美好。她白如葱根的手指娴熟优雅的绣着花鸟图。 正文 192 她是谁? 近几天,皇上病情大好。青儿也终于能抽的半天清闲。闲来无事,只想到处走走,莫辜负了这大好春景。 御花园中,一路望去,浓浓绿意,各种春花争相开放。 就这样,一路兜兜转转的随意的走,走到哪里是哪里,走到每一处欣喜之处,便会停留少许。 前面的那位夫人,怎么会待在花园中? 一位蹲在花园中的夫人引起了青儿的注意。 奇怪了,这御花园中,平时只允许园艺师傅修剪花卉时才能进来,况且,如今也不是修剪花卉的时节,到底怎么回事? 越是走近,青儿越是诧异。 只见那蹲在花园中的夫人正在剪草,剪花,身后堆放了一大堆剪掉的花。 那么嫩的花就被她这样给剪掉了? 御花园的花卉摘都不允许摘,更何况她如此糟蹋? 她是不是疯了? 不想活了了吗? 青儿从侧面走近她。 想制止她这种疯狂的行为。 渐渐看清她的脸,觉得很是熟悉。 这不是那天那个……是的,就是她没错! 就是柔然公主出嫁前,青儿在园中碰到的那位一边走,一边哀叹着:这就是公主的命运! 原来是那位美丽的夫人! 青儿走近她身边,轻声说:“夫人,你在做什么?” 听到有人在说话,她并没有回首,只是沉默的继续剪着面前的花草。 好像对于她来说,一qiē都是毫不在意的,无所谓的。 就算身后出现了谁,也与她无关紧要一般。 她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青儿打量着她,故意提高了嗓门:“夫人,你在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这花园里的花是不能采摘的吗?” 青儿这一问。 她旋即停下手中的活,轻缓的一回眸,冰凉的眸子。 瞬间,她微笑了,轻摆着手,似在招呼青儿过去。 “小姑娘,你来的真好。我正好人手不够,你快过来,帮我一起剪草……快过来……” 她的手在招拜青儿。 青儿几乎被她这一举动给吓到。 看来她真是疯了。 若被宫里的其他人发现了,她这样做,会没命的。 如今之际,还是将她劝离这边为好。 “夫人,这边的草是不能修剪的,若被人发现会得到很重的惩罚的,你明白吗?夫人,不然这样吧,青儿带你去别处可好?” “小姑娘,这皇宫我比你熟悉,熟悉到了陌生的地步。” 她轻笑道。 “这整个皇宫,我都找了很多遍了,最后发现,只有这边的花草最好!一个诺大的皇宫,竟然找不到一片肥沃的水草,只有这边的还勉强凑合。你说,我不在这边剪草,还能去哪里?” 她眼神深处突然多出几分凌厉。 “那么小的小姑娘,还学会了骗人不成?” 一时间,青儿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 没想到好人居然这么难做。 听她说话,很是奇怪,那么她到底是不是疯子? 她说话柔中带钢的,到底什么来头? 她对皇宫那么熟悉,难道她是故意选择在这里剪草的吗? 一系列的疑问,让青儿很是疑惑。 既然如此,何不多问几句。 青儿道:“夫人,青儿没有骗人。难道夫人不知道这里的花草是不能采摘的吗?违反了可是要受到重罚的。” 她轻轻一笑。 “采摘了,又怎样。我倒还真的希望他们把我怎么样!反倒是你这位小姑娘,真是有意思。你是哪位娘娘宫里的丫头?” “我叫青儿,是皇上身边的奉茶宫女!” 青儿道。 “原来是他身边的宫女!” 她轻笑道。 看来她认识皇上。 青儿觉得很是奇怪,为什么她不喊皇上,反而说“他” 呢。 青儿正疑惑之际,不经意的一回眸。 怎么会这么巧? 青儿一时间胆战心惊,几乎忘了怎么思考。 只见南姑陪着皇后从那边的小路走来。 真是怕谁谁来! 怎么办? 怎么办? 若被皇后娘娘发现了,这位夫人就……想不了那么多了,救她要紧。 青儿迅速跑到那夫人身边,蹲下去,用手压着那夫人的身子,让她蹲的更低一些。 她凌厉的深眸望着青儿,对青儿的举动很是动怒。 青儿低声道:“嘘,不要说话!皇后来了,我们要蹲的低一点,只要皇后看不到我们,就安全了。知道了?” 青儿静静地听着皇后的脚步声。 她刚才还动怒的面色,听到青儿的话后,旋即恢fù了平静。 她也开始陪着青儿不露声色的,静静地蹲着,静静地听着皇后的脚步声。 青儿心跳加速,胸口传出“扑通扑通” 的声音。 她缓缓贴近青儿,轻问道:“小姑娘,你很紧张吗?” 青儿“嘘” 了声,示意她安静,然后,点了点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青儿紧张的心几乎悬在那里。 若被发现了,一定必死无疑,谁也就不了她们。 就算有人求情,惩罚也是免不了的。 这是规矩。 采摘御花园的花,五十大板,不死也会残废。 更何况她还剪了那么多! 青儿爬的很低。 静听着。 怎么回事? 怎么没脚步声没了? 青儿正欲探起头时,却发现她早已起身。 看着青儿惊讶的表情,她笑道:“她早已走远了,没有走这边的路。你还要像狗一样的趴着吗?” 被她这么一说,一时间,青儿真是怒不可揭。 我做了这一qiē,还不是为了她? 管我什么事。 若不是好心,也不会趟到这浑水中来。 “起来吧!还愣着干吗?” 看青儿没动静,她说道。 青儿起身。 远远地看到皇后娘娘朝着另一边的小路而去。 原来,皇后顺着弯路拐向了另一边,没有朝着这边的方向走。 真是虚惊一场。 青儿已经是一身冷汗。 青儿看见她继续弯下腰去,整理她的剪掉的花草,小心翼翼的,如获珍宝一样的整理着。 整理的那么的专注,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夫人,你剪这些花草,到底是为了什么?” 青儿轻声问道。 她继续整理着。 不慌不忙道:“小姑娘,你不懂。这个季节的水草是最肥的。把它们剪了,放到阳光下晒干,收起来,等冬天来的时候,草木全枯了的时候,再把这些晒干的水草拿出来喂马。没有比这更好的马料了。” “喂马?” 青儿呆愣在那里。 原来她采摘御花园中的花,这么名贵的花草只是为了喂马? 再说,哪里来的马可喂? 为什么她越说青儿越不明白。 “这些水草就是用来喂马的!不然要它们有什么用?那么好的草长在这里,岂不浪费了。就该趁着这么好的季节,把它们都晒干了,才能物尽所用。” 她说道。 “那你每年都会晒吗?” 青儿疑惑的问道。 “每年都要晒!” 她说道。 “我每年都会在这里剪草的。家里已经晒了很多了。但我还是觉得少了,怕冬天来的时候,不够用!今天才会过来再剪一些的。” “每年?已经晒很多了?” 青儿真是越来越不明白。 她到底是谁? 是谁给了她这么大的权力? 御花园的名贵花木,竟被她像水草一般的修剪。 “夫人,青儿有一个问题,一直不明白:敢问夫人到底是谁?” 她并没有回答青儿的话,只是安静地整理着地上的花草。 整理好后,她将花草抱在怀里,径自离去。 离去的时候只留下一句云淡风轻的话:“小姑娘,你管的太多了!有些事,还是置身事外为好!” 她,到底是谁? 正文 193 议政 今天是皇上议政的日子。{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众皇子,大臣们很早就到了,在前殿等候着。 青儿端着茶水侯在殿后,面前的场景也是一览无余。 奇怪了,他怎么没有过来? 寻常广陵王总是最早到来的,今天出了什么状况了吗? 议政马上就开始了,这么重要的场合,倘若他来迟了,皇上必会震怒。 青儿正在焦急万分时,忽然想到了,对,季节来了,想必他去了那里。 一路小跑。 终于到了。 浓浓的绿意映入眼帘,白色的花点缀在绿意中。 果不其然,广陵王正独自站在槐花林中。 白色的花落在他的发髻上,朱红色的官袍上。 他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宛若雕塑一般。 “王爷?” 青儿轻问道。 他紧闭着眼,许久,才慢慢睁开。 “青儿,你来了?” 青儿向着槐花林深处谦恭的行了一礼。 “青儿打扰到贵妃娘娘和王爷的母子之谈了,只是事情紧急,还望娘娘饶恕青儿之罪。” “母妃说了。你虽无礼,但事出有因,也算功过相抵了。” 广陵王轻声道。 “和母妃仅才说了少许话而已,却忘却了时间。大臣们都到齐了吗?” “都到了!” 青儿道。 “议政马上就要开始了!” “是该回去了!” 广陵王望着槐花树林深处。 “母妃,孩儿还有要事要去处理,要先离去了,待孩儿议政结束,便会立刻回来陪母妃。” 说完,转身就走。 青儿跟在其后。 他突然转身,站在青儿面前,双手轻抚着青儿的手臂,轻语道:“青儿,你留下!刚才,母妃说了,你是一个懂事理的好姑娘,尤其在大是大非面前,更有着男人不及的智慧。母妃说,她很喜欢你!你留下,代我陪她说说话!” 听他这么一说,她是认可我了吗? 一时间,青儿欣喜之余,多了几分羞涩。 青儿轻点了点头。 他轻抚着青儿的脸蛋,温情的目光。 此情此景,两人几多默契,几多悲苦。 他转身离去。 青儿默默地望着他离去的身影,那一身朱红色的官袍能不能承受住他内心的沉重? 如今,太子已死,太子之位已经空出,但对于他来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能不能利用此次契机,得到他想要的,将来为他的母妃一家伸冤雪耻呢。 为了这条路,不知道他还要忍受多少,付出多少。 槐花飘落,片片洁白。 轻盈的花瓣落在青儿的身上,额头上,手上。 青儿默语道。 贵妃娘娘,是你在和青儿语谈吗? 青儿想,贵妃娘娘,也一定是一位亲民,贤淑,内心美好的女子。 如此高贵的你,独钟爱着这民间最朴实,洁白的槐花,想必你的内心也如槐花般纯洁,美好。 这次议政,讨论的是官员调动,升迁的问题。 丞相韦执谊举荐的几个官员都得到了重用,舒王这边举荐的官员只有三个得到了任用,任职的都是文官,至于广陵王举荐的几个人,皇上并没有理睬,只是以官职无缺给压了下去。 这次议政,众大臣提到了立太子之事,皇上只是咳嗽了几声,并未作答,随后便以赏花为由宣布退朝。 皇后病了一个多月了。 这段时间,皇后除了让南姑陪着到御花园走动几次之外,就是整天的躺在风床上,其他妃子,皇子,公主们来请安,均已身体不适为由而拒绝。 这些时日,众皇子们送来的补品,珍贵药材,什么的很多,但皇后始终未见一人。 这天,皇后让南姑宣郭婉进了宫。 姑侄相见,几多痛心,几多悲伤。 一个痛失唯一的爱子,一个痛失未来的夫君。 郭婉泪眼盈盈,悲痛欲绝。 “婉儿本不该苟活于世,只因姑母疼爱,不忍舍姑母而去;只要姑母不嫌弃婉儿,此生,婉儿愿终生守在姑母身边,朝夕相伴,任姑母驱使。” 皇后握住郭婉的手。 “婉儿,自小,姑母最为喜欢的就是你了,疼爱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你呢。” 轻轻咳嗽两声。 “婉儿,知道姑母为什么最为疼爱你吗?” 郭婉轻摇头。 “还请姑母明示。” “婉儿,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皇后道。 “你虽未女儿身,却有着男子不及的智慧,那么的识大体,明事理,这一点,和姑母最为相像,这也是姑母最为喜欢你的缘由。” “是姑母太疼爱婉儿了!” 郭婉低头道。 “婉儿,今天,你就陪姑母好好说说话。” 皇后柔和的面色,仍掩饰不住悲痛的伤情。 “本宫病的这些天,众多的皇子来探视本宫,本宫总认为他们诚意不够,便严辞拒绝了。若以婉儿来看,哪位皇子和本宫最为亲近?” 皇后简单的一问,对于郭婉来说却是个难题。 或许,皇后是想从众多的皇子中选择一个可信的,作为将来辅佐的太子。 这个问题,对皇后尚且很难,更何况对于郭婉。 若皇后心中已经有了选择,郭婉说的符合皇后心意尚好,若不符合,岂不引来诸多猜测。 郭婉自若如初。 “若依着婉儿来看,众多的皇子都是一心向着姑母的。他们都待姑母如亲母一般。” “是吗?” 皇后浅笑。 “婉儿,四皇子李璟,你怎么看?” “四皇子最为有才。无论是经商,还是处理政务,处处透着常人望尘莫及的大智慧。处理户部的政务上,更是有着自己的一手,文武百官莫不称颂,皇上也更是赏识。” 婉儿道。 “他一心只扑在丝绸上,一心做他的丝绸。婉儿听说,他漂染出来的丝绸,色泽,技艺之高,就连他国的帝王得之也如如获珍宝一般。他也是个性情中人,据说,有一次他倔起脾气来,连皇上都摇头叹息无可奈何呢,更何况他人呢。姑母,此事是真的吗?” “确实如此啊!” 皇后叹息说。 “五皇子,敬王李碌呢?” “五皇子骁勇善战,兵法如神,是皇子中最为出色的将才。如今手握十万精兵,镇守着南郡。想当年,敌人闻敬王之名,便闻风丧胆,更何况前来挑衅。五皇子镇守南郡的这些年,可谓边关安宁,百姓祥和。” 郭婉道。 “婉儿也听闻,敬王初攻打南夷之时,为了和陈国公抢功,竟血洗南夷百姓,非但不顾谋士苏明力谏,还割掉苏明头颅祭旗,结果,民生怨言,百官痛斥。身为南郡将军尚且如此,若他日……” “是啊!” 皇后点头。 “那六皇子李琰呢?婉儿,你怎么看?” “六皇子,李琰,年方八岁,最为乖巧,可爱。” 郭婉道。 “六皇子,寻常也会常伴姑母身边,博得姑母很是欢心。姑母应该很是疼爱六皇子。六皇子也很是温顺,很是听姑母的话。六皇子的母亲瑾妃更是谦和,寡言,和姑母这边也是走的亲近。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偏偏是舒王的旁外孙女呢。上次,我在长寿街恰好还遇到过瑾妃娘娘回家省亲呢。” “不要说了。婉儿。” 皇后突然止住了郭婉的话。 “婉儿,三皇子,你怎么看?” “姑母,最熟悉三皇子的应该是姑母。” 郭婉道。 “姑母,三皇子可是你看着长大的。” “的确!他的确是本宫一手养大的。” 皇后叹道。 自三皇子的母妃不在之后,广陵王便有皇后看护的。 这些年来,皇后便是他名义上的母亲。 不知为何,皇后再提起此人,竟觉得是那样的陌生。 “这些年来,本宫也没怎么正眼看过他,可他对本宫还算谦恭,孝顺,但愿他的这种恭顺是出于真心,而不是虚情假意。本宫真怕自己养了一头狼,说不定哪天被狼咬了,还不自知呢。” 郭婉温和说道:“姑母,之前,婉儿也是疑惑。不曾料想,三皇子却最为执着,其他皇子,公主都因疲劳纷纷离去。没想到,三皇子却在太子殿下的陵墓前守了三天三夜。若非亲眼所见,婉儿也不相信。” “是吗?” 皇后问道,眼神中多了几分凌厉。 郭婉撞上这凌厉的眼神,并未紧张不安,反而如寻常般的自若从容。 “看来,婉儿知道的很清楚了?” 南姑上前。 “回皇后,在你病的那几天,婉儿也在太子殿下的陵墓前守了三天三夜,奴婢也很是心疼。” 郭婉泪眼盈盈。 皇后犀利的眼神渐变的温和,握起郭婉的手。 “婉儿,你真是个有心的孩子。姑母没有白疼你一场啊!” 郭婉盈盈泪光。 “姑母,婉儿此生所愿,只愿陪在姑母身边,唯姑母命是从!” 皇后的目光渐变温和。 一旁的南姑走来。 “皇后娘娘,三皇子广陵王过来给娘娘请安,娘娘见还是不见?” “广陵王?” 皇后问道。 南姑道:“是!娘娘生病的这段时间,三皇子每日都过来请安,从未间断,有时在宫外一站就是半日。” “他倒真是有心!” 皇后道。 “南姑,宣他进来吧!” 转身对身边的郭婉说,“婉儿,你先下去吧!” 郭婉离去。 正文 194 女儿情 从皇后宫殿出来,郭婉只觉得心神疲惫,想一个人独处一会,静一静心神。 |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可°乐°小°说°网的账号。 她便支开了婢女小翠,寻得御花园中偏僻之处,独自立在桥上,凭栏远眺,延伸到远处的是一望无际的翠绿的荷叶。 她闭上了眼睛,想洗去心底的浊尘,一qiē重新开始。 生命总是那么的悲辛,打从自己懵懂之时起,就已经注定了结局,而那种结局除了无奈的顺从,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种痛苦的折磨,只有经受过它的人才知道是什么一种滋味。 而如今,一qiē都不一样了,她终于释然了,而她却不知道该怎样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它轻缓吐出。 她已下定决心:未来的生命,我要自己选择! “我当是谁呢,生长的这么婀娜聘婷,原来是婉儿妹妹……” 一句闻言便放荡不羁的话从后面传来,郭婉一个哆嗦,后退一步,斜倚在桥栏上。 看到是信王李茂从桥头走来,一副邪恶的嘴脸,郭婉旋即恢fù寻常般的平静,从容微笑道:“婉儿给信王行礼!不知信王的到来,是婉儿失了礼数!王爷中唯信王最为贤明,豁达,能在这遇到信王,也是婉儿之福!” “婉儿妹妹,你今天真是明艳动人呐!” 信王上下打量着郭婉,一副丑陋淫邪的嘴脸。 “瞧这漂亮的脸蛋,瞧这迷死人的身段……婉儿妹妹,你知道吗?哥哥我很远就看到你那熟悉的身影了,不知为什么,从小到大,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总能勾住哥哥我的心,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他一边说,一边若无其事的靠近郭婉。 郭婉冷凝的目光紧盯着他,面色却笑得大方从容。 “信王,如今你这番言论,不觉的放肆了些吗?我郭婉虽一介女流,无功无名,人卑言微,但也算得皇上,皇后娘娘的几分垂爱,才得以在这御花园走动,才得以有幸遇到信王;这御花园毕竟是皇家的园林,倘若谁真的放肆起来,闹到皇上那里,谁又能担当的起呢?舒王是郭婉最为敬重的老王爷,老王爷一生贤德,文武百官莫不敬之爱之……” “够了!” 信王呵止了郭婉的言辞。 “婉儿妹妹,你这是在拿皇后娘娘来吓唬我吗?若真的闹了,又怎样,婉儿妹妹,你想拿自己的名节作为赌注吗?” 他轻佻的眼神,满不在乎的表情。 郭婉轻笑道:“大不了还有一死!生又何畏,死又何惧!难道信王一定要逼死郭婉才肯善罢甘休吗?” 郭婉手握栏杆,似在准备着。 信王忙止步。 “婉儿妹妹,你这又是何必呢?难道跟了我就这么让你受委屈吗?” “婉儿意不在汝,谁也奈何不得!” “是吗?” 信王李茂轻笑道。 “难道当年婉儿妹妹的心意就在太子吗?婉儿妹妹还不是照样乖乖顺从的成了待定的太子妃,也没见你怎么反抗,怎么装什么贞洁烈女!婉儿妹妹,他太子明明不是你的意中人,而你却照样选择他,本王倒真想知道婉儿妹妹是虚荣于荣华富贵,还是骨子里根本就是假清高呢?” “你!” 郭婉下巴微微抬起,冷凝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恨。 宛若那是她的屈辱,那是她的伤疤。 “我怎么了?惹婉儿妹妹不高兴了吗?那就是我这个当哥哥的不对了!” 信王李茂轻笑道。 “当年,婉儿妹妹都可以选择自己不爱之人,为何如今不可以呢?况且,本王对婉儿妹妹更是专情,用情极深。本王哪一点不如他了。整个长安城,本王能看得上眼的只有婉儿妹妹你了!倘若婉妹真的愿意嫁给本王,那对于我们王府,郭家,哪怕整个天下都是一件好事,你说呢?婉儿妹妹。” 郭婉狂笑。 “笑什么?” “我笑你!信王!” 郭婉道。 她在嘲笑面前这个一点都不懂朝政的无能之人。 倘若他们两家真的联姻,皇上会允许吗? 皇上均衡他们两家的势力,无非是为了让他们互相争斗,互相掣肘,朝局平衡了,江山才安稳。 “可怜舒王一生谋朝,谋天下!倘若舒王他老人家知道了信王你的想法,会不会有所遗憾?” 信王疑惑不解地望着郭婉。 她的话,他几分不明白。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今生无缘!” 郭婉一字一句道。 “他们不会允许我嫁给你!今生你就不要再心生妄想了!” “你说什么!” 信王李茂一个迅速上前,紧抓住郭婉的手臂。 “你别以为本王什么都不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这么快就忘了吗?本王告sù你,本王的眼线多的是,无论哪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本王都知道!” 郭婉一脸的惊慌失措。 旋即眸子深处恢fù如水般的平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 李茂轻笑。 “你当真都忘了吗?不过,不过,只要婉儿妹妹愿意嫁给本王,本王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你休想!” 郭婉反抗。 无论她怎样反抗,始终无用,手被他那样狠狠地抓着。 “放开我!你放开!” “本王就是不放!你能奈我何?” 信王李茂一边说着,脸在一点点靠近郭婉。 一qiē就在顺理成章之际。 “啊!” 一声疼痛的喊声。 只见李茂紧抓郭婉的手松开了,他的手腕被一只狠而有力的手紧抓着。 抬头望去,是广陵王! 李茂挣脱不得,疼痛的呼喊着。 广陵王狠狠一推,松开了信王的手,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是你!” 信王李茂怒道。 “你给我等着!” 说完,一溜烟的功夫溜去。 广陵王始终是侧着身的,没有看一眼郭婉。 他半转过身准备离去。 临走之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婉妹,切记不要独自一人到这偏僻之处!” 他转身离去。 就连身影也那么的冰冷无情。 “三皇子!” 一声悲凉的呼喊声。 他停在了桥尾。 她始终站在桥上,顾盼的深眸中透着无边的悲凉。 “‘蒲生我池中,其叶何离离。’我郭婉倾尽半生的等待,难道换来的只是你冷漠的转身,不在意,不在乎吗?” 郭婉透着柔情的深眸,此时是那么的悲凉,落寞。 “三皇子,时至今日今时,难道你还要装作一无所知吗?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我郭婉的一颗女儿心一直倾心于你吗?” 他站在风中。 少许的沉默。 他毅然的离去。 朱红色的官袍随风摆动。 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身影。 她落寞的站在桥上,透着柔情的深眸中隐现着无穷尽的悲凉。 她少女的万般柔情只为他! 她的三皇子! 穷尽半生的等待,难道终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吗? 正文 195 槐花林 近些时日,最为震惊朝野的事情,莫过于皇上晋封五皇子敬王李碌为七珠亲王,这无疑相当于太子恩赐。 {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五皇子骁勇善战,兵法如神,手握十万精兵,镇守着南郡。 如今,被晋封为七珠亲王,更是春风得意。 太子死去没多久,皇上就这般的恩宠五皇子,或许,他就是未来的太子不二的人选。 大臣们纷纷猜测着,权衡着。 那些曾经依附于太子的大臣们,如今更是闻风倒向了五皇子这边。 如今,五皇子得势,朝臣皆贺。 但青儿最为心疼的却是三皇子――广陵王。 多次见他独自徘徊在偏殿的小路边,孤单的身影,陪伴着他的那身朱红色的官袍叹息着落寞的悲凉。 就那样,来来回回的踱着步,一遍又一遍。 青儿就这样远远地望着他,一遍又一遍。 一日,青儿独自漫步在槐花林中。 微风吹来,槐花飘落,点点洁白,如雪花般轻盈。 清新的空气,柔和的花香,不自觉的青儿跳起舞来,紧闭着双眼,轻轻嗅着花香。 陶醉,忘我于槐花林中。 “慕瑶,慕瑶……” ‘慕瑶’? ‘王慕瑶’吗? 这不是广陵王母妃的名字吗? 青儿突然回过神来,愣在那里。 是……是皇上,正站在自己面前。 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柔和,充满温情,若十七八岁的男子般透着爱情的情意。 这是皇上吗? 曾经的威严哪里去了? 他那时刻如鹰一般犀利的眼神哪去了? 青儿分不清站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皇上,还是一个陷入爱情的十七八岁的少年? “青儿,你还愣着干吗?还不参见皇上?” 陈公公从皇上的身后匆匆跟了过来,弓着身,微低着头,示意的眼神在警示青儿快给皇上行礼。 青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匆忙行礼。 “青儿参见皇上!” 青儿刚弯下身,双手突然被皇上握在手心。 青儿一脸的惊愕,不知所然。 “慕瑶,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慕瑶……” 对于青儿的举止,皇上很是疑惑。 “慕瑶,你知道我时常在这槐花树下等你吗?” 看青儿低头,沉默。 他显得有些惊慌失措,有些不安。 “慕瑶,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诵哥啊。慕瑶……你还在怨我,还在恨我,是吗?” “皇上,皇上……” 陈公公试图提醒皇上。 他小心翼翼,生怕触动龙鳞。 “皇上,这是青儿!你看,这是青儿啊!” 皇上似乎已经醒悟过来。 他充满柔情的眼神,瞬间,渐变成无底的失落。 他松开了青儿的手,犀利的眼神看了眼身边的陈公公,似在怨恨,似在责备。 陈公公哆嗦着,身子弯的更低了。 皇上生冷地看着面前的青儿。 “青儿,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回皇上,青儿去茶坊取茶,出于好奇,寻了个弯路,不曾想却绕到了这里。” 青儿俯身说道。 “见这里槐花盛开,很是美好,宁静,便逗留了片刻!” 皇上望着槐花林深处,犀利的眼神透着无边的哀伤。 “宁静!美好!槐花又盛开了,为什么你却还不回来?” 他随手打了个手势,示意陈公公,青儿。 “你们在外面守着吧。朕想一个人待会!” “是!” 皇上向着槐花树林深处走去。 他步履沉重,举步很是艰难的样子。 青儿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皇上的头上已经布满了银发。 他勤于朝务,昼夕不停的批阅奏折。 身边的青儿最为明白,就这样一位勤奋为天下的皇帝,为何上天却还让他逐渐老去? 倘若真的到了百年之后,后人又该怎样评价他的得失? 青儿,陈公公退到槐花林外候着。 望着这浓郁的槐花林。 青儿仿佛已看到:那年,她貌美如花,恬静婉约,一袭白衣,婀娜聘婷。 他俊美明朗,雄姿英发,锦衣玉带,丁佩作响。 为了减轻她对家乡的思念,他陪着她,亲手种下这十里槐花。 冬去春来,槐花树渐渐长大。 月夜下,她在槐花林深处跳舞,眉若颦,目似秋,白衣袅袅,衣袂飘飘,槐花的花瓣漫天飞舞,落在她的眉梢,衣裙上。 他舞剑作陪。 月下饮酒。 若人生能够一直如此,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美好! 可是,最终,初登基的皇上无奈于朝局的势力,迫于舒王的权威,皇上竟亲手以莫须有的谋逆之罪,处死了他最爱的王慕瑶,还有她的哥哥――曾经帮皇上登基的忠臣王叔文,以及王家在内的两百四十六口人。 望着槐花树深处的皇上,青儿不知道,当时,这个男人处死他像兄弟一样患难的忠臣,他此生最爱的女人之时,该是怎样的一种无奈! 他明知道王叔文谋反是舒王故意栽赃,是舒王给初登上帝王之位的自己的一个教训,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该是怎样的一种无奈! 槐花林,见证了皇上最美好的爱情,最美好的时光。 皇上来到槐花林,无非是为了找寻过去的点点滴滴罢了。 原来,在王慕瑶面前,威严的皇上也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满是柔情的公子。 “青儿……青儿……” 陈公公喊着面前略显呆愣的青儿。 意识到有人喊自己。 青儿忙回过神来。 “陈公公,刚才,青儿多谢陈公公!若非陈公公……” “你我都是奴才!都是为皇上办事!” 陈公公道。 “互相提点是少不了的。你说呢?况且以后老奴还要青儿姑娘的照顾呢。” “我的照顾?” 青儿有些疑惑。 陈公公官职比自己高,这一说,青儿反倒不明白了。 陈公公并没有回答青儿的疑惑,只是看了看槐花树林深处的皇上。 “青儿,老奴提醒青儿姑娘一句。以后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尽量不要到这槐花树林来了。每年的槐花开的季节,咱们皇上都会来这槐花林三五次。不知为什么。今天来的次数却增多了,老奴算了下,已经有十次了。每天只要一睁眼,就在问‘槐花开了吗?’青儿姑娘是聪明人,老奴也不多说什么了。” “青儿多谢陈公公!” 青儿答谢道。 在宫里的这些年,陈公公一直在帮着自己,刚才险些触怒龙颜。 这一点,青儿还是很明白的。 陈公公微笑。 正文 201.196 阿史那雅 青儿独自一人在御花园漫步。『』【萌妹纸看书必备网站.】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要去哪,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就这样,一条石板路,一条鹅卵石路…… “大胆婢女,见了皇后还不下跪?” 一声怒斥,青儿被惊醒,呆愣地看正站在自己面前的皇后,郭婉。一时间,青儿不知所以然了。 “大胆婢女,还不下跪请安?你如此藐视皇后娘娘,胆子真够大的!”郭婉轻和的讥讽道。 “青儿拜见皇后娘娘!”青儿忙行礼。一膝盖跪在了鹅卵石上。真是倒霉,半路杀出来个皇后,还带着郭婉,不幸的,怎么是鹅卵石路啊!这次,不知道她们打算怎么惩罚我,折磨我呢。 郭婉低眉看了眼跪在鹅卵石上的青儿,上前去,搀扶着皇后。微笑道。“姑母,姑母不是想看花吗,就让婉儿陪着姑母去前面看花可好。婉儿来的时候,正好经过前面的那片花园,满园的花开得可热闹了。万一去晚了,可赶不上时节了。姑母,婉儿陪着你去吧。” 郭皇后犀利的冷眼扫了下跪在面前的青儿,宛若她不存zài似得,转而温和的和郭婉打趣道。“你这丫头片子,竟是讨姑母欢心。才一会的功夫,难道花就凋谢了不成?走吧,姑母真的想去看看!” 郭婉搀扶着皇后离去。没有人在乎还跪在鹅卵石路上的青儿。或许,这只是对她们不喜欢的婢女的一种惩罚吧。不过一个婢女而已,谁会在乎? 看着她们不屑的打自己身边走过,青儿感觉苦难已经到来。打从一碰到她们时,青儿便已知道自己的苦难来了。望着鹅卵石路,自己的膝盖,和她们转身离去的身影,青儿悲哀的叹道:天哪,我还跪多久? “青儿,本宫让你去茶坊取茶,你却故意在这里拖延时间,你想误了本宫的事,是吗?小小婢女,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权利,本宫倒是要看看!” 身后传来柔中带刚的质问声。她是?青儿胆颤心惊地思虑着。这声音,不是那位,那天在御花园中剪草的美丽夫人的吗?是的,不错!不可能啊?一时间,青儿脑袋乱哄哄的。毕竟,皇后没有允许,自己是不敢动弹,转身的。 “参见太妃!太妃怎么有心到这御花园中来了?”皇后忙迎上去。和迎面走来的太妃行礼。 “郭婉参见太妃娘娘!” “原来是皇后啊!”太妃瞟了眼皇后。“皇后都可以来这御花园走动,本宫为什么不可以?难道还有规定了不成?” “只要太妃喜欢,本宫随时都愿陪太妃到这御花园赏花。” 太妃生冷的瞟了皇后一眼,“皇后真是有心啊!起身吧!” 太妃?青儿忽然意识道,是她吗?阿史那雅公主?沈仲卿的母亲?这皇宫只有一位太妃,听说就连皇后都礼让她三分,如今看来一qiē都是真的。据说,她独自一人居住在流云宫,性情怪癖,很少出来走动,也很少有人见过她,更没有人敢靠近她的宫殿。 太妃走到青儿面前。满脸愠色。“青儿,本宫不是让你去茶坊取茶去了吗?为何跪在这里误本宫的事!” 青儿明白太妃这是在故意寻辞。她何时曾让我去茶坊取茶了?她这是在帮我吗?青儿浅浅地望了她一眼,却无法言语。她真的是那位剪草的美丽的夫人!太妃――仲卿的生母!如今,她穿上凤冠霞帔,真是别样的美丽,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异样的异域风采。遥想那日,她在御花园剪花草,青儿居然还担心她触犯了条例,会受到惩罚,现在想想真是可笑至极! 皇后走了过来。态度谦和。“什么时候,太妃也开始喝茶坊的茶了?太妃一向不是都是喝故国带来的茶的吗,本宫还记得不日前,突厥老王爷刚为太妃送来了大量的上品茶,怎么,这么快就喝完了吗?” “皇后,本宫只是偶尔想换换口味罢了。你管的也太多了吧!”太妃不悦的看了眼身边的皇后。 “原来,太妃想换个口味了!本宫一直以为太妃只钟情于家乡茶呢。”皇后温和道。“既然,太妃想喝御茶坊的茶,那本宫这就派人为太妃取来上好的御茶。” “皇后真是有心!”太妃生冷道。说完,转身走向青儿面前,眼神几多凌厉。“你,还不快去为本宫取茶来,倘若误了本宫的事,本宫必让你好看!” “是!”青儿跪谢。“奴婢这就去取茶!”青儿向着太妃,皇后,分别行礼。 郭婉很是愤怒,冷眼的盯着青儿,感觉这太妃出现的真不是时候。这次,就放过你了。我不信,每一次你都能逃得过。青儿,你可真有能耐,居然能和怪癖的太妃也攀上了关系。 青儿来到了御茶坊,取了上好的龙井茶。自己心底也是明白的,无论是多好的御茶,太妃也不会喝的。太妃这么做,无非是为了救自己而已。没想到自己曾经无意的好心,反而给自己带来了好运,关键时候救了自己。 去太妃流云殿的路上,青儿一直在思索。太妃――昔日突厥的阿史那雅公主。神仙宰相李沁最爱的女人。沈仲卿的生母。青儿在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呢。她独自一人孤苦的独守在流云殿二十余年,伶仃孤苦,她最爱的夫君也已在抑郁中辞世,如今他唯一的儿子也是不得相见,母子分离。 忽然间,青儿摸了下一直挂在自己胸前的狼牙玉。对了,这块玉不是沈仲卿的贴身物品吗?她应该会认识的。 流云殿处在皇宫一处偏僻的角落。恢弘的大门,别致的院落。门外没有一个婢女守门。青儿走近,轻扣了两下门。只听一声“进来吧,门是开着的!”是太妃的声音!青儿轻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场景几乎将青儿惊呆了,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里是如今后宫里最权威的女人――太妃的住处吗? 正文 202.197 阿史那雅2 映入眼帘的是满园的青草。『言*情*首*发【手机用户直接访wèndashubao】中间的石板路的缝隙里也冒出了浓浓的杂草。满眼的葱绿,宛若置身于无极的草原一般。 院子的左边堆放了一堆早已晒干的干草。草堆里时不时冒出来的早已晒干枯的名贵花卉,一看就知道这些干草来自御花园。江南的名贵花木,在太妃的眼里与草原上的青草又有什么区别呢。 青儿踏着青草生长薄弱的石板路走进院落。门是开着的。太妃正侧对着青儿静站在一幅画前。走近,看的更清楚了。画中:月光下,一青衣男子正恣意悠然的抚着琴。他的四周盛开着兰花。 画中的此情此景是多么的熟悉。宛若沈仲卿正端坐在月光下抚琴,一袭白衣,随意自然。而对于太妃而言,他看到的确是另一个男子――沈仲卿的生父李沁。不知为什么,青儿觉得曾经的自己和如今面前的太妃是那么的相像,所思虽不是一个人,确是极为相似的场景。对于面前这个不幸女人的痴情,青儿曾经确是多么刻骨铭心的感同身受过。 太妃的后院虽长满青草,但她的屋舍内却收拾的极为干净,整洁,装饰也极为考究,中堂的左右两边各一盆长势墨绿的兰花。想必也是少不了太妃的悉心照顾的原因吧。 “奴婢青儿参见太妃!”青儿行礼。“奴婢已去御茶坊将茶取来。” 太妃依旧沉默地站在画像前。许久的沉默。“将它放在书桌的一边吧!” “奴婢遵命!” 青儿将御茶轻放于桌上,后退几步,在太妃身后叩头行礼。“奴婢谢太妃娘娘。今日若非太妃娘娘相救,奴婢只怕受苦是免不了的。” 太妃侧转身。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青儿,无半分表情。“你救了我一次,我救了你一次,咱俩功过相抵,算是扯平了!我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得了势的主子,却喜欢拿奴婢出气!青儿,你起来吧!” “奴婢遵命!”青儿起身。“那日,奴婢哪有救过太妃,就是如今说起来,奴婢更是心生惭愧,还望太妃原谅奴婢的浅薄无知。” “你何错之有?人不知而无过。”太妃道。“若依本宫看,你倒是个好心的姑娘。你我素不相识,你却肯不顾自己的安危,好心救我!”太妃一边说着,一边寻了个座处。 青儿便走上前去,倒了一杯茶水,递了上去。太妃接过茶水,眼神却始终盯在面前的那副画上,宛若那幅画寄托了她所有的心思。 “太妃,这诺大的流云殿,为何只有太妃一人?”青儿好奇地问。“奴婢们都去了哪里?为何不在殿外候着?” 太妃盯着青儿寻觅的眼神,似在责备她的多事。“你不用找了,这流云殿只有本宫一人!” “只有太妃一人?”青儿惊讶道。“太妃若是渴了,饿了怎么办?总要有奴婢来服侍太妃的饮食起居吧,为何她们不多拍一些奴婢过来呢?” 一连串的问题。太妃虽是不喜欢,但却喜欢上这丫头的直爽,敢作敢为。倒觉得与自己有几分相像。“奴婢,她们倒也派来几个,不过,本宫不喜欢,就把她们打发回去了。省的她们在这里叨扰我的清净。省的她们打我的这些草的主意。若把她们留下了,只怕我的这些水草不被她们清除了,也被她们踩踏干净了。把她们都赶走,省的烦心!” 这太妃真是奇怪!居然如此珍惜这满园的青草,为了它们居然连奴婢都不要。只是,青儿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太妃喜欢剪一些花草,把它们晒干,留着喂马呢?”青儿道。“可是,太妃娘娘的院落里明明没有马,没有马,怎么喂养它们呢?” 不知为什么。太妃的脸色突然转变。刚才还晴空万里,瞬间却乌云密布。仿佛青儿的问题,是她一直的伤痛一般。“你知道我为何要赶走那些婢女吗?因为,我讨厌她们,憎恨她们,我厌恶她们一遍一遍的喊我‘太妃,太妃……’。这个称呼让我感觉厌恶,感觉恶心,它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着我!这森严的皇宫,将我彻底的囚禁在这里,我寻遍宫里的每一处角落,除了冰冷,还有什么。这里那么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就连那些可恶的婢女们也不希望我好,她们非将我院中的青草拔干净了,才肯罢休!你知道吗?每当我看到院子中的这些青草,就仿佛看到了那一望无际的草原,策马飞奔在茫茫的草原,那么的自由,美好!肥沃的水草,马儿在河边吃着青草,那一年,他……”她停住了,眼神望向了画中人。刚才还激动地情xù,此时,伴着画中人的琴音归于沉静。 “是画中人吗?”青儿不经意的一句。 “大胆!”太妃突然站起,眼神凌厉,可怕。青儿慌忙下跪,不知所措。“是谁给了你胆子,居然敢质问本宫!” 青儿跪在地上,不敢动弹。本是无心一句,不料却惹来了太妃的阴晴不定。本是出于一番好意,想帮她,此时,反而惹怒了她,该如何是好。 “小小贱婢,你是活的腻烦了,是吗?” 面对太妃的质问,青儿低头不敢语。怎么办?她怎么才肯相信我是一番好心呢。对了,狼牙玉,怎么忘了呢。那是沈仲卿的贴身物品,她应该会记得的。青儿将悬挂于颈子上的狼牙玉轻轻取下,双手将它轻递到太妃面前。“阿史那雅公主,你可还记得这个?” 听到‘阿史那雅’,太妃呆愣了,仿佛陷入回忆,那是她遥远的称呼,遥远到都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她惊愕地看着青儿手上的狼牙玉,瞬息的沉默。一个迅速上前,她将狼牙玉紧紧抓在手中,不知是兴奋过度,还是悲情难抑,她笑了,眼神中却夹杂着不可言喻的泪光。 原来,狼牙玉真的是她的。是她留给她亲生儿子――沈仲卿的。青儿的内心感到了欣喜。难道昔日沈仲卿赠我狼牙玉便是为了今日吗。莫非冥冥之中,一qiē早已注定! 突然,青儿还没反应过来,衣领却被太妃紧紧抓住。太妃两眼透着急切,可怕的目光。她狠狠摇着青儿,怒道。“他在哪里?他在那里?快告sù我……” 就这样,青儿将自己和沈仲卿相识的始末都告sù了她。只是,除了自己与他的感情。但身为他生母的太妃怎么不明白,她的儿子怎会将如此珍贵的贴身物品相赠呢,若非他心仪之人。 狼牙玉拉近了太妃与青儿之间的距离。太妃相见沈仲卿一面,离别了二十多年,思念之情可想而知。青儿找到了广陵王商量对策,不知该怎样安排他们母子相见。 正文 203.198 阿史那雅3 借着议政的时机,广陵王将沈仲卿装扮成侍卫的模样,悄悄地带进了皇宫。『』『言*情*首*发【大|书|包|小|说|网dashubao】沈仲卿能留在皇宫的时间只有两天,因为只有两天议政就会结束。 沈仲卿被悄无声息的带进流云殿之后,青儿与广陵王便离开了。毕竟,是他们母子离别二十多年的再相聚,其他人在场也不合适。广陵王去了前殿议政。青儿开始着手准备皇上议政时喝的茶水。 她们母子再相见,该是怎样的一种场景。青儿想象着。为何人生会如此,分离了再相聚,相聚之后,却还要饱受分离的苦楚!为何生命总是在分分合合,离别中度过,是不是几时感情枯萎了,消耗殆尽了,一qiē才会结束!此时,她们母子想必在珍惜着这久别重逢的短暂的美好吧。 午时时分,青儿终于空闲下来了。一位太监过来传话说,“太妃让青儿姑娘过去一叙!”。青儿便来到了流云殿。 太妃,沈仲卿相邻而坐。太妃气色大好,散发着母亲的宽容,祥和。看来他们母子相聚甚是温馨。 “奴婢参见太妃!”青儿上前行礼。沈仲卿起身,立在青儿身边。 太妃细致,温和地打量着青儿。并未让她起身,而是拿起了青儿的手,握在手心。她轻打开青儿的手,将一样东西放在青儿的手心里。狼牙玉! 青儿感觉到她的气息是那么的温和,宛若母亲一般。望着手里失而复得的狼牙玉,青儿不明白这一qiē是为何,疑惑地问了句。“太妃,此玉并非青儿之物!” 太妃示意了一下沈仲卿。他顺势依着青儿跪下。“既然卿儿已将狼牙玉赠予了你,那这玉石就是属于你的!卿儿这么做,自有卿儿的道理,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们都是年轻人……”太妃一边说,一边一手拉起沈仲卿的手。她将青儿的手放在沈仲卿的手中,紧握着两个孩子的手。 青儿觉察到什么不对劲,想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可手刚一动,却被沈仲卿紧紧握在手中。青儿埋怨地看了眼沈仲卿。他则满脸温和。 “怎么了?”太妃似乎觉察到什么,疑惑地问。 “没什么!母亲!”沈仲卿忙说道。“姑娘家难为情也是在所难免的!” 这个沈仲卿,真是肆无忌惮了!青儿向他投去埋怨的眼神。是不是他有人护着,就可以任意妄为了。 太妃笑道。“这有什么。想当年,我千里单骑追了你父亲两天两夜。那时,我只想着他,什么姑娘家的羞涩全然没了。”太妃回忆着那段时光,似乎回到了少女的时代,目光中透着少女的情怀。 青儿道。“阿史那雅公主与神仙宰相李沁的爱情自是一段佳话。不过,青儿倒很想知道,阿史那雅公主初见他是,是什么样的一种场景?”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那一刻……”太妃沧桑的脸色,目光中却透着少女般的情怀。“那天父王对我说,大唐有使臣将要到来。他派我去迎接。那时,大唐与我们突厥的军事实力早已悬殊,早已不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突厥怎会将一使臣放在眼里。我一个满弓,利箭在手,所有兵将都期待着这位使臣该怎样出丑,遭到奚落。那天,他从马车走出,绢衣素冠,手持栉节,身后仅带五名随从。我一个松手,傲慢一笑,冷箭飞去。全军的嘲笑声瞬间化为空寂的沉静。利箭侧其颈而不改其色。我曾见过无数的使臣,可谓丑态百出,我曾未见过谁人能有如此胆识。不知为什么,那一刻,我竟然佩服起面前的那位大唐使臣。他传营而过,一身乾坤朗朗。营内辩压众臣,就是我突厥最杰出的辩手,也不能望其项背。浩然正气,谈吐优雅。晓之以利害,动之以情。最后,我的父王居然放弃了攻打大唐的想法。” “真是媲美蔺相如。宫阶之上辩战群臣,舌化利刃,深中肯綮,解救大唐于危难,为黎民百姓带来安定!”青儿不禁叹道。“浩然正气立于天地间!如此使臣,古来又有几人!” “不知为什么!”太妃叹息道。“见到他之后,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少女的羞涩,什么是义无反顾的相随,什么是倾尽毕生的忠贞不渝!”她的眼神望着远方,回忆着那个美好,却心痛的往事。“不知为什么,短短的两年光景,却是我的一生!” “造化弄人。虽然短暂,但毕竟拥有过!能拥有已经足够!”青儿叹息道。她望了眼沈仲卿,试着抽出自己的手。但他却不肯松开。在太妃面前,青儿也不好来硬的。握着就握着吧。“或许,人生最美好并不在于拥有多久,而是在于曾经多么痛彻心扉的爱过,痛苦过,这样就已足够!至少,有朝一日,孤独时,还有一段可回忆的往事可以相陪。” 沈仲卿深眸含情,手紧握着她的手。“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何尝不是最美的夙愿?为何相知的情深,终隔两端?” 太妃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孩子,觉得他们很是般配。自己更是打从心里喜欢。她紧握着两个孩子的手。“我最大的心愿,便是你们别再饱受昔人之苦楚!都好好的!” 青儿明白了太妃的心思。她把我当成了她儿子的意中人了。真怕她会擅自做主,说出来什么话。毕竟,她是太妃,他说出来的话,只怕皇上也是恩准的。青儿无奈于抽不出自己的手,便望着沈仲卿。谁知他故作不懂。 “怎么了?”太妃觉得两个孩子怪怪的。 “母亲,青儿最为拿手的便是煮茶。茶味可谓,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沈仲卿道。“母亲,不如让青儿为母亲煮上一壶茶水。母亲品一品,可好?” “就依着卿儿之意吧!”太妃终于松开了两个孩子的手。 青儿开始为太妃煮茶。半个下午,她们都是在品茶中度过的。太妃很是喜欢青儿的茶艺,想天天喝青儿煮的茶水。 正文 199 品茶思古 整个下午,青儿都待在流云殿,陪着太妃母子品茶。『言*情*首*发『言*情*首*发【手机用户直接访wèndashubao同步更新】所谈,所忆都是神仙宰相李沁的传奇事迹,以及他们那短暂的爱情。宛若那两年已经涵盖了太妃的一生,除此之外,别无回忆可言。 天色渐暗沉,暮色已重。青儿忽然想到该是为皇上准备晚茶的时辰了,欲起身辞别太妃母子。 “皇后娘娘驾到!” 一声“皇后娘娘驾到”宛若霹雳,三个人同时警惕了起来。皇后娘娘怎会突然驾临流云殿,万一被她发现沈仲卿在这里怎么办。怎么办? 沈仲卿欲起身,暂避一下。太妃冷眼瞥了流云殿外一眼,高傲的深眸,“卿儿,你就坐在母亲身边。今日,我倒要看看她能把我们母子怎样!他们还想把我们母子怎样!” 青儿分明看的出太妃说话是有分量的,毕竟她还是突厥的公主。可是,昔日,尽管她贵为公主时,有突厥王护着,沙漠之鹰的李沁爱着,尚且不能避免被母子分离,囚禁于皇宫一生的命运!更何况如今宠爱她之人早已不在,而沈仲卿又在她身边,倘若皇后以此要挟,她又能奈何。 青儿道:“太妃娘娘,如今皇宫之内就连皇上都要对太妃尊礼有加,更何况她人呢。可是,太妃娘娘,如今青儿所盼望的只是太妃能和沈大哥有更多的时间相处,毕竟这短暂的两天时间来之不易,又过于短暂。青儿恳求太妃娘娘恩准委屈沈大哥暂避片刻,如此方可省去不必要的麻烦,那青儿与沈大哥也有更多的时间陪在太妃娘娘身边。青儿恳求太妃娘娘恩准!” 青儿跪礼叩头。眼下时机急迫。面对青儿的恳词,太妃高傲的深眸缓和,关切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好吧!”再高傲的母亲,在她儿子遇到危险时也会屈服。 “青儿谢太妃娘娘恩准!” 青儿匆忙起身,准备扶沈仲卿去内阁暂避。紧迫的局势下,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儿臣参见母后!”是他!广陵王!瞬间,紧张的局势稍稍归于缓和。广陵王议政结束了吗?他出现的真的恰到好处。“儿臣正欲拜见母后,未想到却在这里遇到母后!” “母后也是闲来无事,便到处走走!”皇后道。 “儿臣已些时日未见母后,实则儿臣不孝。”广陵王道。“不如让儿臣陪着母后到处走走,可好?” “既然皇儿这么有心,那就走吧!”皇后温和地看了看广陵王。“正好你我母子说说话。母后一个人很是闷得慌,身边也没个可心得人!” 广陵王陪在皇后身边,从流云殿殿外离去。殿内的青儿真是虚惊了一场。好在广陵王的及时出现,不然,若皇后发现了沈仲卿,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少时,青儿便辞别太妃母子,去为皇上准备晚茶。 翌日,青儿被传到流云殿,陪着太妃清理石板路上的杂草。广陵王则受到太妃的旨意,一同到来。青儿陪太妃清理中间石板路上草;广陵王与沈仲卿则在品茶。 青儿回望屋宇内淡然品茶,谈笑风生的他们,倘若他们之间的关系能一直如今日这般融洽该有多好!他们本该成为惺惺相惜的知音的,却因各自的出身,以及身后的势力而成为相互猜忌,相互提防的两方! 广陵王,沈仲卿相对而坐,品着茶。时不时的,他们的深眸却瞥向外面的青儿,在他们心里,只有她才能时时刻刻的牵动着他们的心。而他们确是心知肚明彼此的,回望处,他们相视一笑,淡淡然。 沈仲卿道:“这两日,若非广陵王的相助,我们母子也不能相聚。沈某在这里谢过广陵王!他日,若王爷有需要,只要不牵扯到沙漠之鹰,不违背沈某的江湖道义,沈某一定竭尽所能,以感恩王爷今日相助!” “能得到沈宗主一句许诺,真是千金难求!”广陵王道。“沈宗主,你我早已相识,相知,何必见外!”广陵王双眸扫向院落,停留在太妃身边。“他日,若沈宗主真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必不相负,定助沈宗主圆一个梦!” 沈仲卿无奈地望着院落中的太妃,长叹息。“古人尚不能够,何况今人!以王爷今日之光景,何须沈某多此一举!只是朝政如此,无奈无辜的母亲被囚禁这冰冷的皇宫一生,父亲也因抑郁而辞世,我沈某不孝至此,只恐日后也注定追寻先父足迹,不能圆他此生之梦想!” “今日事,自非往日事;今日人,自非往日人!”广陵王平静的说。在他的心里自有一个决定,他必会万死不辞的去完成。而此时,既是决心,也是许诺。“本王决定的事,永远不会改变。若他日,事定,本王自不会失信于人!” “沈某自是明白王爷之贤德!这也是沈某最为钦佩王爷的地方!”沈仲卿道。犹豫的眸子里闪着疑惑。“只是……只是,朝堂之上,自有无能为力的地方。纵使是君主也无可奈何。昔日不也是如此吗。” “昔日已成过往!”广陵王道。此时的他们明白彼此的顾虑,疑惑。“沈宗主,你我虽道不相同,但也惺惺相惜。若非本王,沈宗主还有更好的选择吗?沈宗主的孝心,本王自是明白。若非如此,本王也不会如此孤注一掷!母妃含冤而死,这二十多年来,我忍辱负重,如履薄冰,所要的目的,就是还她一个公道,还王家一世清白!同是孝心,有何不同?昔日若非他的无能,我的母妃也不会冤死;若非他,你的母亲也不会囚禁在此一生!” 沈仲卿陷入过往。他想到了他的父亲,母亲。“昔日,只为了他的一个许诺,为了苍生,我的父亲为皇上打下了江山。他稳坐了江山。可结果呢。他当上了帝王,却抛弃了诺言,将我的母亲作为人质囚禁在这皇宫一生!我的父亲在我六岁那年,也因抑郁而辞世!无情的最是帝王!一个女人,就真的能为他守护住大唐的江山吗。天下本是男人的事,何苦要牵扯到一个无辜的女人!” “你以为你的父亲就真的为我的父皇打下了江山了吗?”广陵王反问道。“若真的如此,为何舒王到如今还可以横行霸道?既已相助,为何不彻底?为何不助我父皇彻底的将舒王势力清除干净,何至于留下今日之隐患。” 沈仲卿无奈的深眸望向了远方。似乎承担着和他父亲一样的痛楚。“初登上皇位,便抛弃了诺言,若舒王势力不在了,你的父皇该会如何对待沙漠之鹰?沙漠之鹰该如何存zài?天下怎可让一个背信弃义的人独掌,互相牵制,彼此顾忌,又有何不可?我父亲之所以这么做,是为沙漠之鹰,更是为天下!” “父皇他留下阿史那雅公主,毕竟也是无奈之举,为了均衡各方势力,为了大唐的长远才做出的考虑!”广陵王长叹道。“当时的情形,沈宗主自是明白。突厥在北,沙漠之鹰在西,对于政权更替,内忧外患的大唐来说,随便一方势力,足以撼动大唐根本!为了大唐的稳dìng,百姓的安稳,着实是无奈之举!” “何必牵扯到一个无辜的女人!”沈仲卿道。“纵使我的父亲愿意放弃沙漠之鹰宗主的权利,只求与我的母亲长相守,却得不到皇上的恩准!他能如何,又能奈何?” 广陵王道:“他就是为了让你的父亲做沙漠之鹰的宗主!沙漠之鹰的宗主没有比他更合适的!无论是对于大唐,还是对于大唐的黎民百姓!” “只是,这种博弈伤害的确是我的家庭!为何要这样,为何不得不这样!”沈仲卿叹道。哪怕穷尽自己的一生,也要完成父亲的遗愿,救出自己的母亲。广陵王,这支他早已选定的赌注,能否完成他的心愿呢。“王爷,怎能确定不会追寻昔人之路呢。” 广陵王平静道:“因为我与沈宗主一样,都是为了自己最亲的人!助你,也是助我!何不风雨同路!” 沈仲卿笑道:“好一个风雨同路!” 两人相视一笑,甚是默契!院落中,青儿与太妃正在园中清除杂草 正文 200 登基为帝 夜已很深。|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可°乐°小°说°网的账号。皇上批奏奏折,陈公公候在一边陪着。批奏完奏折,已子时。皇上望了望殿外,月明星稀。他慢慢起身,要去殿外走走。陈公公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只好无奈作陪。夜深人静,陈公公陪皇上在御花园走了很久。夜寒露重。皇上突然咳嗽起来。即便如此,皇上依然不肯回去就寝,在御花园的石凳上静坐了许久。 那夜,皇上发起了高烧,高烧不退,时而糊涂,时而清醒的。御医昼夜不停地候着。青儿更是从早跪倒晚的守在门外。整个皇宫乱作一团。皇上在清醒十分一直念着五皇子敬王的名字,更是连发八道诏令催促五皇子回朝。之前朝臣们还在猜测,谁会是未来的储君。皇上此举,无疑是在像朝臣们宣布自己所选的储君。朝臣们更是做好了恭贺五皇子为储君的准备。整个朝堂之上,只有丞相韦执谊淡然自若,丝毫不为局势所乱。 长安到南郡不过千里之遥。一连五日始终没有得到五皇子回朝的消息。眼看皇上的生命危在旦夕。宫内更是一团糟。第六日,终于收到五皇子回朝的消息。皇上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不见醒来。朝局形shì紧张,一些不安分的势力在悄悄策划着。近日,罗令则的八万右屯卫军一直静的出奇。 一连三日,却失去了五皇子回朝的动向。众朝臣很是疑惑,这样一支身经百战的十万南郡神军怎么会无端消失,没了消息呢。皇上一直昏迷着。丞相韦执谊一直淡然自若,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南郡军消失的第四日,右屯卫军频频调动。似乎预示着朝局之中将有一场浩劫。 这十天来,青儿时刻不歇息的跪在门外,等待着皇上的醒来。可是,无论青儿怎样心痛地跪着,乞求着,却始终没有听到皇上好起来的消息,一直传来的都是御医的摇头。不知为什么,青儿的心是那样莫名的痛,就像即将要失去自己的亲人一般。日夜守在殿外的还有广陵王,韩王,以及其他几位皇子。 青儿跪在门外,早已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她望了眼跪在骄阳下的广陵王,想必他也和自己一样吧。只是他承受的将会更多。皇上每一道催促五皇子回朝的诏令对于他何尝不是如刀剑刺心一般的疼痛。若此生他得不到他所要,对于他来说何尝不是生不如死一般。青儿感觉自己的心是那般的疼痛,是为他!只为他! 突然,北宫门一侍卫匆忙跑来,对禁卫军统领虞世南说了几句,虞世南便匆忙引兵而去。原来舒王,罗令则带着右屯卫军在攻打北宫门。看来,一场政变即将登场。 虞世南刚登上北宫门,罗令则便在城门下大喊:“城门上站的可是虞兄弟?” “明知何必故问!”虞世南怒道。“罗兄,你我本是大唐将领,如今你何故要做贼子,助纣为孽?” 城门下,舒王,罗令则骑在高头大马上,其身后是排列有序的八万右屯卫军。蓄势待发着,准备攻城。 罗令则大喊:“谁是贼子?虞兄弟不要执迷不悟!这天下本来就是属于我们舒王老王爷的,只是当初被狼子野心的皇上窃了去!如今,他也归天了,这天下也该还回来了!我劝虞兄弟最好识时务,你我一起,自会封侯拜将,功在千秋!” 虞世南大笑:“我虞世南一腔忠正,岂会与你等卑鄙无耻之徒为伍!想过我北宫门,先要问问我手上的剑同不同意!”说吧,剑在手,利刃穿空,冷光袭人。 罗令则怒啸:“虞世南,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禁卫军是号称十万,不过,你别忘了,你的禁卫军不过是无用之徒!而我的八万右屯卫军才是身经百战,上过战场的!别说你十万,就是二十万禁卫军,我罗令则照样不放在眼里!” 虞世南丝毫不为所动,镇定自若的神情宛若他那颗只可碎而不可改的忠心一般。他冷冷一笑。“是吗?利刃要试了才知道!只要我虞世南不死,你休想踏进北宫门一步!” “报……”城门下,一侍卫满身是血的骑马奔来。一个翻身下马,跪在舒王面前。“报,韩将军土岭大败敬王!敬王只剩下几千士兵向南逃去……” “来人!”舒王一声呵斥。一侍卫上前。“传我号令,不惜一qiē代价,务必要取敬王首级!” “是!”侍卫策马飞去。 虞世南听到敬王兵败的消息很是震惊。舒王真是心狠手辣,居然下下如此杀手。“五皇子何错之有?舒王何必下如此杀手?” 舒王笑语:“五皇子敬王有错!他拥兵自重,意图谋反!本王是在为天下清君侧!如此逆贼不除,大唐何时才能安稳?你说呢,虞世南。” “我看你才是天下最大的逆贼!”一声呵斥。广陵王出现在北宫门城墙上。他稳稳地立在虞世南旁边,冷冷地看着城墙下的舒王。 “你算什么东西!敢如此和老王爷说话!”罗令则对着广陵王大声呵斥。 舒王一个摆手,示意罗令则停下。罗令则瞬间哑口不语。舒王笑道:“原来是广陵王!我的侄儿。你也知道,你叔王我一向最宠你了,只要你乖乖的,不做忤逆之举,你永远都可以做你的广陵王,可不要学敬王意图谋反,步敬王之后尘。我的侄儿属你最聪明了,可不要辜负叔王对你的厚爱,才是!” “值得吗?”广陵王大笑。傲视天下的冰冷深眸。“我五弟的十万精兵,岂是一般的将士,你如此下下狠手,下那么大的赌注,却只为了你的贼子野心!你用十万精兵屠我五弟十万精兵!无辜的葬送我大唐二十万将士的性命,值得吗?就为了你的狼子野心,二十万将士就这样白白而死!值得吗?” 舒王大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何为值不值得!这天下本该是我的,他窃取了我的皇位那么多年,如今,是该归还给我的时候了!” “舒王,我劝你最好迷途知返,不要执迷不悟!”广陵王冰冷道。“郭将军已经接到兵变的旨意,估计已经要到京城了!若此时舒王迷途知返,我自会代舒王向父皇请命,从轻发落;若执意如此,那就是自寻死路!” “是吗?郭将军?”舒王笑道。“侄儿,话不要说得那么绝!恐怕此时,郭将军的二十万远东军正被我的十万精兵困于崖岭呢。” “你……”广陵王怒道。“你在崖岭设下了埋伏?你……”闻此言。广陵王色变。崖岭号称‘奇,陡,险’,若在此处设下埋伏,任兵法怎样如神,终无计可施。 “哈哈哈……”舒王大笑。“侄儿,叔王再问一遍,你可愿意到叔王这里来?” 广陵王冷笑道,冰冷的深眸。“本王就是死,也要与北宫门同在!” 罗令则将令一声呵斥:“攻城门……” “谁敢!”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怒吼。众将士还不及反应。只见舒王身边一身影迅速闪过,一把利刃就那么不偏不斜的架在舒王的颈上。是周文斌!他一直潜伏在舒王身边,作为谋士,所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他坐在舒王身后,用刀挟持舒王。整个右屯卫军瞬间木然了。 “是你?居然是你!”舒王瞬间的惊愕,便明白了一qiē!这么多年,他卧薪尝胆的守在自己身边,所谋的居然是置自己于死地。周文斌是他的人吗?“周先生,本王只有一事不明白,你到底是谁?” 周文斌笑意的眸子里透着愤怒。“王爷,你还记得当年的王叔文吗?而我,就是他的故友!” “果真如老夫所料!”舒王平静的眸子,慢慢闭上,嘴角隐现着笑意。“这些年,周先生真的隐藏的很好,就连老夫也被你骗过了!” “我卧薪尝胆,所为不过是今日罢了!”周文斌笑道。“老贼,你陷害忠良,今日便是你的报应!” 这些年的付出,对于周文斌来说,也算有了回报。可是,殊不知,一支冷箭却早已在他的身后瞄准了他! “小心……”广陵王痛心疾首的呼喊,却阻止不了信王李茂冷箭的飞出。对于广陵王来说,一qiē宛若回到了长青死之时。他无助地站在原地,无奈地看着同样的事情再一次的发生! “嗖”一利箭飞过,冷箭断裂两端,在空中停了片刻,落了下来。利箭瞬间飞过,直刺入对方胸膛。只听“啊!”一声。李茂落马!是郭佳彦!身后是他的远征军,马蹄所过,一路尘烟。原来是郭佳彦的利箭截断了李茂的冷箭,利箭扔不偏不斜的穿入李茂的胸膛。好一个神箭手!郭佳彦策马飞来,手上拿着广陵王昔日赠与他的弓弩。 “茂儿……”舒王喊着躺在地上的李茂,红肿的眼眸。 “是你!是你……”李茂面容扭曲,痛苦的表情,双手捂着胸膛上的伤,望着远处策马而来的郭佳彦。“是你……”他的眼中充满了仇恨。几口鲜血喷出。他扭曲倒地。 “茂儿……”空中响着舒王痛彻心扉的怒喊声,划破苍穹。 郭佳彦的策马而来,让还处于担惊状态,无法确定胜负的广陵王,虞世南看到了胜券的希望。终于,可以避免一场政变了。 舒王愤怒的心少时归于平静。枭雄就是这般,赢得起,输得起。他平静的深眸望着远处的郭佳彦。他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郭将军,本王不明白,为什么你能及时的赶来?难道你没有经过崖岭?又或者,你是绕道而来的,若真是绕道而来,时间上也是不吻合的。若按时间来说,崖岭则是郭将军的必经之路!” “舒王,我来告sù你一qiē究竟是为什么。”远征军中传来一句声响。 “你是谁?”舒王怒。 远征军中,一白马悠然走出。白马上,沈仲卿一袭白衣,淡然自若。“舒王,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郭将军的远征军没有困在崖岭?为什么没有在崖岭全军覆没,是吗?” “是你!”舒王怒气更胜。宛若旧恨新仇叠加在一起。“是你……” “是我!”沈仲卿道。“其实,舒王的十万精兵还未到崖岭,就被我的沙漠之鹰困在了鬼谷。只怕现在你的十万精兵还在鬼谷里打转呢。” “沙漠之鹰!沙漠之鹰……”舒王愤怒的深眸,充满无底的怨恨。昔日,若不是沙漠之鹰,今日的皇位就是他的。今日,若不是沙漠之鹰,他又怎会一败涂地。若不是沙漠之鹰,今生他怎会陷入这般绝境。“为什么你们父子一定要这般绝我之路……为什么……” 沈仲卿淡然道:“同是为苍生,只是,舒王与我们父子所站立场不同罢了。若非立场不同,或许,我们还可成为朋友!” 舒王愤怒的深眸,却平静地闭上了眼。这一生,他终究还是败给了他们父子,败给了沙漠之鹰。 “皇上驾崩……”远处传来的声音,划破了苍穹,惊醒了所有的人。舒王睁开了眼睛,平静地回望着皇宫的方向。斗了一辈子,五皇兄,你终于还是先我而去了。 “圣旨到……”韦执谊手持圣旨而来,登上北宫门。广陵王,全军将士跪下听旨。只有被周文斌挟持的舒王依旧挺拔站立,丝毫不为所动。罗令则观大势已去,忙俯首跪下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传位于三皇子李淳……” 三皇子广陵王在众将士的期待中,领旨谢恩。突然,舒王仰天长笑。大笑曰:“五皇兄,你终究还是比我狠!为了让你心中的一个皇子登上皇位,为了给他清理政权上的障碍,竟不惜拿自己的另一个皇子做棋子,葬送大唐二十万将士的性命!五皇兄,你终究还是比我狠……” 贞元二十一年(805年),在一场政变中,广陵王李淳当上了皇帝。时称唐宪宗。李淳即位后,励精图治,重用贤良,改革弊政。在位时,勤勉政事,力图中兴,从而取得元和削藩的巨大成果,并重振中央政府的威望,史称”元和中兴” 正文 201 茶香酥 青儿端着茶叶向房间走,麻木的双腿,步履维艰,每走一步,只觉得腿疼的厉害。|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可°乐°小°说°网的账号。皇上驾崩,对于青儿来说,更是悲痛难耐,宛若失去亲人一般。 “腿都这样子了,为什么还要干活?” 是郭佳彦的声音!青儿匆忙转身,回望。郭佳彦正站在青儿身后,一身盔甲,腰挂佩剑。是欣喜,更是许久不见的苦涩,青儿泪眼笑道:“你回来了!”再相见,已太多改变。 郭佳彦一个上前,抢过青儿手中的茶盘,放在桌子的一边。“腿都伤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干活?御茶坊的那些宫女们都是干什么的,她们自己不会做吗?为什么还要让你来做,我倒要找御茶坊的掌事来问问,要他们有什么用!”郭佳彦一边说着,一边搬来旁边的靠椅,轻扶着青儿坐下。 “都那么久没见了,你这脾气还是这么大。真不知道你这上将军是怎么当的?”青儿笑道。“你也不要埋怨御茶坊了,她们还有她们的事情,不是吗?正好,我也闲不住,就多做一些。” “你也不要总关心别人了,还是多关心你自己吧。”郭佳彦关切地盯着青儿腿。“疼吗?御医们怎么说?” 看着他满身盔甲,风尘仆仆的样子。估计,一回皇宫,就跑来了,官服也没换。青儿温和道:“习惯了,早已不知道疼了。你看这两条腿都麻木了。御医说,只要稍作休息就会好的。没什么大碍的。如今,大势刚定,朝廷必定有诸多事情要忙。你倒好,闲着没事,朝服也不换,穿着盔甲到处跑。” 郭佳彦明朗一笑。满是灰尘的脸。为了及时赶回京城,赶了那么多天的路。“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郭佳彦说完,手伸进盔甲,掏出一包东西,小心翼翼的打开。 “茶香酥!”青儿满脸的欣喜。“茶香酥。扬州的茶香酥。你从扬州带回来的吗?” “尝尝!看好不好吃!”郭佳彦拿了一块放进青儿的嘴中。 青儿轻爵几下。“不错!就是家乡的味道。”这种茶香酥只有扬州才有。也只有扬州的才最正宗。记得小时候,为了多吃几口茶香酥,竟固执的连饭都不吃。生怕吃饱了,就吃不了茶香酥了。青儿记起了上次只说了一次,没想到这郭佳彦倒还真记住了。记性倒不错! “好东西,就是带的太少了!只带了三块!”郭佳彦笑道:“青儿,你知道吗?我怕将士们取笑他们的上将军打仗还带着茶香酥,这三块还是我偷偷藏在盔甲里的。只是藏太多了又放不下。不过,你放心,下次我途径扬州时,一定为你拉一马车过来!让你吃个饱!” “你是说,这茶香酥你藏在盔甲里,从扬州一直带到长安的吗?”青儿笑道。 “是啊!”郭佳彦笑道。“少是少了点,你就将就着吃吧。” 青儿憨憨的笑了起来。“一个上将军,盔甲里藏了三块茶香酥,像什么样子。这茶香酥放在盔甲里,会舒服吗?” “你还好意思取笑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吗?”郭佳彦淡然一笑。说着,又取出一块,想递给青儿吃。“那,再吃一块!” 看着他的眼神,不知为什么,青儿再也没有取笑他的心思了。或许,是感动;或许,是逃避。他的眼神中透着深沉的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意,而这种情意,却是青儿躲避的。青儿轻推开他的手,“郭大哥,你也吃一块吧!” 郭佳彦将手里的茶香酥掰了两半,一半放到了青儿的嘴中,一半自己吃了起来。“好吃,不愧是扬州的茶香酥!” 青儿嚼着口里的茶香酥,却分明没有了上一块的味道。他作为一个治军严苛的上将军,掌管着大唐二十万的将士,却为了我犯了军戒:只因为海棠花可爱,便不远千里,快马加鞭的命将士送到长安;只因为知道我喜欢吃扬州的茶香酥,行军途中,不顾军规,偷偷将茶香酥藏于盔甲中。他是一个英雄,明知是错,却因为我还去违反,郭大哥,你待青儿之情意,青儿该如何回报? 门外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有一个小侍卫,犹犹豫豫的不敢过来。青儿示意了一下郭佳彦。郭佳彦威严训斥:“何事禀报?” 小侍卫上前:“回上将军!三军将士还守在北宫门外,等待着上将军安排,调动!” “知道了!”郭佳彦威严的说。“本将军马上过去!” 郭佳彦明朗笑道:“青儿,这还有一块茶香酥,你留着慢慢回味!”说完,将茶香酥包裹起来,放在青儿的手中。他温和地说:“我走了,你要好好休息,不要做事了。懂吗?”青儿点头。他转身离去,始终明朗的笑容。 看着手中的茶香酥,青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皇上登基以来,日夜忙于朝政。已有多日,青儿不曾见到他。南郡边城传来五皇子敬王的消息。敬王遭舒王余军的围攻,兵败自刎。皇上得到此消息,悲恸不已,下旨已诸侯之礼仪,将敬王葬于南郡,追封“贤王”。 皇上批完奏折,眼神看向了陈公公。陈公公头更低了,本来就佝偻的背更加的弯曲了。皇上的眼神盯了陈公公许久。“陈公公,你来宫里多少年来?” 陈公公上前,佝偻的背更低了。“回皇上,自老奴八岁起,就进宫做了太监,到如今已经四十二年光景了。” “那就是说,你服侍我父皇四十二年光景了,是吗?” “是!皇上!”陈公公答。“老奴能有今日,全是皇上之恩。” “陈公公,你对朕有恩!”皇上道。“若非陈公公这些年的相助,朕也不会有今日,陈公公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朕一定如陈公公所愿!” 陈公公闻言,脸色巨变。佝偻的背更低了,抖动了起来。“先皇之意,一直属意皇上。先皇写下圣旨,传位于皇上。老奴也是更是欣喜。老奴着实想为皇上做些什么。先皇之意,更是老奴所愿!只是老奴终究没有为皇上做些什么。” 皇上脸色冷凝。“陈公公!你才是朕最大的功臣!你本可以为朕做更多的,恰好先皇旨意,更是朕,陈公公所愿!陈公公,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朕自会如陈公公所愿!” 陈公公头更低了,声音低颤。“老奴,无奈老奴年老多病,不能继续为皇上效力。老奴只愿告老还乡,请皇上恩准!” 皇上冷凝的眸子盯了陈公公许久。“朕恩准了!” “老奴叩谢皇上!” 皇上道:“陈公公于朕有功,自是功臣。朕已下旨,赏赐黄金三万两,绸缎千匹!” “老奴叩谢皇恩!” 陈公公离去。佝偻着的背,颤抖的身影。自幼时起,终其他的一生都是在这森严的皇宫里度过的,作为奴才,一个卑微的奴才。终于,他可以锦衣还乡,成为主子了。 皇上看着陈公公离去的身影。陈公公,早已为他所用。本来,离先皇最近的陈公公有机会篡改圣旨旨意的,却不料想到,广陵王自己却是先皇早已选定的储君。父皇,原来,你曾经所做的一qiē都是为我铺平政zhì上的道路,是吗?为了让我登上皇位,你苦心,处心积虑的让太子和舒王斗,他们互相争斗时,你将禁卫军统领之职位交于丞相韦执谊。除掉了敬王这个皇子隐患,又让舒王损失了十万精兵,这一qiē都是为了让我登上皇位,是吗?你担忧敬王会成为另外一个舒王,是吗?父皇,可当年,你的无能,终究还是冤死了我的母妃。父皇,我该感激你,还是该恨你? 正文 202 梅花簪 五月微雨。|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小°说°网的账号。青儿撑着油纸伞,来到亭子里,站在亭栏深处,赏着这淅淅沥沥,却引人愁情的细雨。静默地站着。不知站了多久。突然,觉得有人正轻轻走近自己。青儿不经意的一转身,撞上的确是他温情的深眸。青儿犹豫了片刻,广陵王!不,他已经不是广陵王了,他是皇上!大唐的帝王!青儿欲俯身行礼,却被他轻轻扶了起来。 就这样静默地望着彼此。亭栏外微雨。青儿本该为他感觉欣喜才是,不知为什么,再相见,却已有了诸多顾虑。 “皇……皇上……” 皇上沉默应答,左手轻抚青儿额头上的乌发,右手轻轻抬起。青儿看的很清楚,他右手捏着一支碧玉梅花发簪。是上次的那支!不,怎么可能,上次的那支早已碎裂!皇上将碧玉梅花发簪轻轻插在青儿蓬松的发髻上。太多的疑惑,萦绕在青儿的脑海。 “皇上……这支梅花发簪不是?不是已经……”青儿疑惑问道。 “不是已经被狠心的人摔碎了,是吗?”皇上轻和道,眼神中透着温情的笑意。 青儿满脸的羞涩之情,想当初,自己摔碎那支玉簪时,是多么的决绝,多么的痛心。摔碎在他面前的那支玉簪是他亲手所做。此时,头上的这支玉簪和那支玉簪确是那样的相像,难道? “皇上把那支重新拼接了起来,是吗?”青儿的眼中溢满感动之情,疑惑的心思等待着他的作答。 皇上的嘴角一笑。“那支簪子已经断裂了,若再拼揍起来已是不完美。何必要留下有裂痕的东西呢。”他眉眼温情,望着青儿发髻上的发簪。 瞬间,青儿的心感觉别样的温馨。“皇上,这支簪子,是你亲手打造的,是吗?皇上初登皇位,昼夜忙于政务,还……” 未等青儿说完,皇上湿润的嘴唇轻覆在青儿的唇上。片刻的美好。静默的氛围。时间宛若在此刻凝结。亭栏外微雨。 皇上将青儿揽在怀中,望着亭栏外的微雨。“青儿,以后,我终于可以保护你了。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太久了。”皇上微微侧转头,温和看着怀里的青儿。“青儿,以后,就如这簪子一样。一qiē都是崭新的。你准备好迎接我们全新的生活了吗?” 倒在皇上怀中的青儿,轻轻点头。那么多的苦难都过去了,终于可以迎接新生活了,不是吗。 五月微雨。亭栏外一qiē都是崭新的,清新美好。一望无际的荷叶愈发的浓绿。 皇上初登基,便着手处理二十年前,他的母妃,舅父王叔文的那场冤案。最终,终于为他的母妃,舅父,以及王家的两百多口人平反。舒王陷害忠良,谋逆之罪,罪无可恕,赐死,皇上亲自审批。牵连在舒王身边的罗令则,韩栋,以及其他几位副将,包括舒王府在内的所有人,全部充军,流放,永不得回朝。 皇上登基不久,便开始册封。郭皇后册封为郭太后。郭太后虽非皇上的亲母,但毕竟是养母,被册封为太后更是于情于理。郭皇后从此成为大唐的国母。 皇上遵从了他曾今的誓言,将太妃交给了沈仲卿。沈仲卿终于将自己的母亲从皇宫里带了出来,终于,她们母子相聚了。从此,再也不用饱受分离,思念之苦了。皇宫少了位位高尊宠的太妃,于朝廷,于大唐更是没法交代了的。皇上便以太妃辞世之词,为其大行葬礼,葬于皇陵。从此,这世上终于再无太妃――阿史那雅公主了。 皇上端坐于偏殿。一小太监带周文斌走来。小太监立在皇上一侧。周文斌上前行礼。“臣周幕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起身,一个上前,轻抚着跪在面前的周幕起身。“周爱卿平身!快起!”周幕起身。皇上坐在龙椅上。“周爱卿,这十多年来隐姓埋名于舒王府,苦了你了!若非周爱卿的默默相助,朕也不会有今日;若非周爱卿的相助,我母妃王家也难以昭雪于天下!” “皇上,当年,若非叔文兄,我们周家早就成为冤魂。”周幕遥想当年,说道。“当年,家父本是沧州一县令,只因为官清廉,不肯屈服于舒王幕僚,他们便设计陷害,诬陷家父贪赃枉法,我们周家一家老小全部入狱,无奈大理寺的主审官和舒王幕僚更是一丘之貉,严刑逼供,更是不经过画押便把我父亲判成了死刑,其余家眷秋后流放。可怜我们无处诉怨,静默等待着死讯。当时,若非叔文兄全力周旋,还我们周家一世清白。或许……只是,无奈贵妃娘娘,叔文兄如此忠良之人,却也难逃无辜受害……叔文兄一代忠良,对我们周家有恩,我周幕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在家父的恩准下,我潜入舒王府,化名为周文斌,成为他的幕僚,就是期待着,等待着,有朝一日,为叔文兄平反昭雪……果真苍天不负,舒王老贼终有今日!” 皇上沉默片刻。王家之痛,何尝不是他心之痛。“朕的舅父能结交到周爱卿这般知己,真是三生有幸!舅父泉下有知,必感念周爱卿的恩情!或许,人世间最真挚的兄弟之情,莫过于周爱卿与舅父了。周爱卿,德才兼备,更是我大唐不可缺少的臣子啊!” 周幕匆忙下跪。“皇上……” 皇上端坐龙椅,神态温和,忙问道:“周爱卿此举何意?” “皇上,臣感恩皇上之恩!周幕恳请皇上,容周幕的不情之请。皇上,这十多年臣的所思所想,只为叔文兄昭雪。如今,一qiē已遂愿,周幕更无所牵绊。周幕一心为皇上,但着实无仕途之心。臣恳求皇上,允周幕之不情之请,让臣无所牵绊的云游四海。也算是臣此生的心愿吧。” “好吧!”皇上道。“既然周爱卿自有未完成的心愿!朕恩准便是!” “臣谢皇上隆恩!” 正文 203 连理枝 夜已很深――皇上仍在偏殿批奏奏折。有人走近,皇上边批奏折,边大怒,“谁让你进来的?朕不是说过,不许任何人过来打扰的吗?小安子,你这个总管之职是不是不想干了?” “皇上,夜已深,青儿忧心皇上案牍之苦,未经恩准便送来银耳粥,茶水。”青儿跪在殿前,手中端着茶盘,盘里放着茶水,银耳粥。 皇上一听是青儿,愠怒的龙颜旋即温和平静。他立刻起身,一个上前,轻扶着青儿起身。“夜已很深,青儿,你为什么还不安寝?还要那么辛苦的跑去御膳房为朕准备晚茶?” “皇上何尝不是呢。能陪在皇上这样守着,青儿已觉得很是满足了,怎么还会辛苦呢。”青儿微笑道。 “你过来!”皇上扶着青儿向榻边走去。“过来,陪朕坐一会!” 青儿将茶点放在桌上,坐在皇上身边。皇上拉着青儿的手,眼神中满满的爱意。微微探着头,看向桌上的茶点。“让朕看看你为朕准备了什么?银耳粥。”边说,边握紧青儿的手。“青儿有你真好!” 两人相视。是相知!是相惜!一qiē是那么的美好,温情! 青儿淡然一笑。“这叫有来有往!” 皇上温情的深眸,轻抚摸青儿的脸蛋。“此话何意?怎么朕是一点都不明白?” “皇上难道忘了吗?”青儿浅笑,笑容温婉。“那日在茶香居,皇上夜曾为青儿亲手煮过燕窝粥的。我呢,今日算是有来有往,还回来了。你我互不相欠了!” “是吗?”皇上眼中满满的爱意,透着相知。“为何到如今你还不肯亲口承认你爱我?你何时才能不那么高傲,才肯放下身段,告sù我你倾心于我?为什么你总是用那么多的理由来掩饰你的情意?” “皇上,我……” 未等青儿开口,皇上的唇轻覆在青儿的唇上。瞬息的沉默。两人相视,情深意浓。皇上温和地笑道:“青儿,你想说什么,朕已明白!青儿,朕真的不敢想象,若朕的身边没有你,那该是怎样可怕的一种孤独!朕自是知道,后宫是非多。朕答应你,此生永不相负!就算倾尽朕的所有,誓将护你一生周全!青儿,你可愿意做朕的妃子?朝夕陪在朕的身边。” 不知为什么。这本该是青儿一生所求,期待的。此时,不知为何,青儿却多了一丝的犹豫。后宫的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可是,只要能陪在他身边,自己又何惧何畏呢。青儿双手紧握着皇上的手,与他四目相对。“皇上,此生,青儿能遇到皇上,还求什么呢。” 两人相视。情深意浓。青儿忽然想到银耳粥,忙将银耳粥端在手里。“皇上,夜深微凉。这银耳粥趁热喝才好喝。” 皇上接过青儿手里的银耳粥,慢慢品味着。 看着皇上喝粥,青儿感觉很是温馨。一个女人一生的追求不就是眼前的人吗。夫君就是女人的天,在他疲劳之时,女人能亲手为他端来一份银耳粥,看着他慢慢的喝下,相知,相惜的两个人闲话朱窗下,还有什么比这些更美好的呢。 忽然,一个疑惑萦绕在青儿的脑海。“皇上,那日,青儿感觉皇上煮的燕窝粥很是好喝。青儿自是明白贵为广陵王的皇上怎会煮燕窝粥呢,但青儿只想知道皇上煮了几次,才煮的那般好喝?” “你在取笑朕吗?” “青儿岂敢?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既然皇上羞于说出口,那青儿不问也就是了!” “小女子。你这是再给朕使激将法吗。说实话,煮了多少次,朕也不知道了。反正,就是一支煮,不好喝,就倒掉,重新煮,直到自己觉得好喝才放心……” 那夜,他们终于化作连理枝,比翼鸟。这世间,再也没有比有情人终成眷属更美好的事了。皇上,此生,青儿能遇到君,还有什么所求呢。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翌日,青儿早早便起身。皇上很晚才醒来。待皇上醒来,青儿便服侍皇上洗漱,更衣。待皇上去早朝,青儿便回了自己的别院。 刚踏进别院大门的门槛,远远的,青儿便看到自己的房中有两个人,郭佳彦站在门槛里面,沈仲卿端坐在桌子边。不知为何,青儿越是走近,越觉得氛围压抑。郭佳彦涨的通红的脸,满眼的怒气,恨不得将青儿撕个粉碎;沈仲卿淡然地坐在桌子边,一袭青衣,那么的清冷,而更清冷的却是他眼神中透着无边孤独的那种落寞,是让人心碎,心痛的,说不出来的那种失落感。 未等青儿走来,郭佳彦便怒气冲冲的冲了出来,怨恨的眼神紧盯着青儿。他怒气盯了青儿许久。忽然,他强有力的手紧抓着青儿的衣领,将青儿几乎提了起来。青儿只觉得将要停止了呼吸,喉咙被他掐着,喘不过气来。郭佳彦怒气瞪着青儿,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恨意,恨不得要将青儿撕个粉碎。“你……你……你还有脸回来……”此时的郭佳彦仿佛感觉到自己的过分,感觉得到青儿受到了伤害,他轻轻松开了青儿,可恨意在他内心翻滚着,折磨着他,他愤怒地将青儿手托着的茶盘打翻在地,愤然离去。 满地瓷器碎裂狼藉,青儿木然地呆站在原地。不明白自己终究做错了什么。不明白自己何错之有? “青儿……青儿……” 青儿回过神来。沈仲卿正站在她面前。他落寞忧伤的深眸关切望着青儿。“青儿,不要在外面久站了,进屋来吧。一大早,我和佳彦便来到了你的住处探望你,可能是长久的等待,佳彦才会这般。青儿,你不要放在心上才是。佳彦那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你们长久相处,你才是最了解他的,不是吗?” 青儿回望着他。“沈大哥,我没有放在心上。我是了解他的。”望着他清冷的深眸,青儿感到了心痛。“沈大哥,里面坐一会吧。” 走进客厅,他望着青儿,而青儿却回避着他的目光。青儿害怕了心痛。他一步步走近青儿,青儿却不自觉的后退。忽然,他拉住了青儿的手。青儿挣脱了几下,始终不得。沈仲卿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青儿不经意的一瞥。是翡翠镯子!这不是太妃随身带的那支翡翠镯子吗?曾听沈仲卿说过,此翡翠镯子是沈仲卿的父亲李沁送给阿史那雅公主的定情之物,太妃一直带着,带了大半生,从未舍得取掉过一次。为何沈仲卿带着此镯子过来?他是何意?青儿虽是疑惑,但也有几分明白他的用意。 “沈大哥,此事为何?”青儿望着他,却不敢看他的眼眸。 “青儿,我也只是受人所托,将此物赠与你!”沈仲卿道。“我母亲之意,我怎敢违背!青儿,这玉镯是我母亲嘱托我送给你的!” “不,我不能……”青儿试图推辞。 青儿想抽出自己的手,可终究不得。沈仲卿紧抓着青儿的手,未等青儿来得及推辞,便将玉镯狠狠套在青儿的手上。青儿感觉到了手痛,可她终究还是忍着。翡翠镯子晶莹玉润,在青儿的手上透着翠绿的光。 “真是恰到好处!”沈仲卿道。无边落寞的深眸却异样的温和。“青儿,既然物已送到,我也算完成了任务。沙漠之鹰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先行告辞!”说完,他转身离去。清冷的身影,透着无边的孤独。 青儿待站在那里,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翡翠镯子晶莹剔透,散着翠绿的光。太妃娘娘,沈大哥,郭大哥,你们何必这般待青儿,你们的情意,我青儿该如何相还? 正文 204 伤离别 青儿别院中。皇上,沈仲卿相对而坐。青儿为两人煮茶。 沈仲卿打量着青儿的手,她手上的镯子已经不在。青儿似乎在躲避什么,不敢碰上他的深眸。面前不自然的场景,皇上微思量着,似看出几分端倪。 皇上品完杯中茶,将杯子轻放于桌上。“沈宗主为何这般匆忙的离去呢。何不多留几日,也好帮朕处理一些政务,许多政务上的事情,朕还需要沈宗主的相助呢。” 沈仲卿淡然道:“沈某感恩皇上之恩。如今皇上已登皇位,更是有贤相韦执谊的辅佐,政务上的事情虽棘手,但对于英明睿智的皇上来说并非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母子能相聚,沈某感恩皇上的恩情。我们母子经受了多年的分离之苦,沈某从未尽过孝道,更是有违做儿子之道。如今,沈某只想陪在母亲身边,以尽孝心。沈某早些回去,便可早日陪在母亲身边。”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皇上叹息道。“沈宗主不愧是神仙宰相之子!非但有大鹏高飞之翅,更有经国伟略之才。如今的大唐昔时盛世的光辉非但不在,更是四夷虎视眈眈,朕知沈宗主心系天下,何不留下为天下苍生谋福祉呢。” “沈某一介草民,所做的一qiē无非是为了与分别多年的母亲再相遇。如今,心愿已了,只愿陪在母亲身边,更别无他求!” “沈宗主既然放心不下家母,何不把太妃接到长安来?”皇上道。“朕必会赐沈宗主长安城最好的宅邸,让太妃安享晚年。只要沈宗主愿意,只要是为了天下苍生,就算让朕与沈宗主平分天下,朕也心甘情愿!” 青儿望着面前的两个人。‘为了天下苍生?平分天下?’这些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真的会发生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吗? “沈某感恩皇上之恩遇!”沈仲卿道。皇上虽有意挽留,但一山终难容二虎,这点道理,沈仲卿自是明白的。互相欣赏,却互相堤防,这八个字用在他俩之间最为合适。如今皇上已经登基,怎能容得下沙漠之鹰,怎能容得下他呢。大唐历代的先皇不都是如此吗。“沈某与家父所做的一qiē无非是为了一个女人!既已如愿,何必另有他心?” 皇上长长叹息。“哪个帝王不希望贤者相助呢。天下?为何父皇与朕终究还是留不住你们父子?也罢……但,沙漠之鹰如今之势,着实让朕忧心啊!但朕也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沈宗主,你怎样看待呢。” 皇上的眼中透着犀利的凶光。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青儿感觉到了忧心。 沈仲卿端起一杯茶水,从容品着,淡然笑道:“皇上,沈某也知道皇上的办法。沙漠之鹰的存zài,不在于沈某,就算沈某不在了,还是会有千千万万个沙漠之鹰的宗主出现,沈某这个宗主的身份不过是个代号罢了。若想削弱沙漠之鹰,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朕倒想听听!” “是皇上!” “哈哈……”皇上大笑。眼眸中透着大彻大悟犀利的光。“好一个在于朕!不过,沈宗主放心,朕今日立下誓言:只要有朕一天,朕决不允许沙漠之鹰继续强大!” 沈仲卿淡然微笑道:“如此甚好!如此,也是沈某此生所愿!天下苍生更会感恩皇上之恩!” 两人相视而笑。微笑中,既有惺惺相惜,更有不相容的提防之心。青儿觉得面前的氛围很是沉重,沉重到让自己忧心。 沈仲卿转脸盯着为他递上茶水的青儿。皇上的眼眸却同时扫向他们两个。沈仲卿温和道:“皇上,青儿终究还是选择了你!青儿倾心之人是皇上,沈某也是输的心服口服!皇上,好好照顾青儿!” “沈宗主放心即可!就算朕失去天下,也会照顾好青儿,照顾好自己的女人!”皇上的眼中既有胜者的霸气,更有爱护自己女人的小心思。 “那就好!”沈仲卿品着杯中茶,无边的落寞的眼神中却闪着异样的从容。“若有一天,皇上伤了青儿的心,沈某一定会将青儿从皇上身边带走!” 皇上霸气笑道:“朕想永远不会有那一天!朕也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在朕身边!” 青儿为他们递上茶水。只希望他们两个好好的,都好好的,哪怕为他们失去一qiē也在所不惜。 沈仲卿辞别他们,走在回去的路上,途径御花园,恰巧遇上韩王。沈仲卿行了一礼,“沈某参见韩王!” “起身吧!”韩王道。他站在那里,一举一动,洒脱自然,宛若画中走来的贤者一般。“本王已在此等候沈宗主许久。实不相瞒,本王却有事情想请沈宗主相助!” “不知韩王有何吩咐?”沈仲卿道。“只要沈某力所能及,一定相助!” “本王有一匹丝绸将要运往突厥,途径大漠,还望沈宗主多多相助才是。不然,本王真忧心还未到突厥,丝绸就消失了。” “既然韩王有叮嘱,沈某一定鼎力相助!何况保护商旅往来,自古就是沙漠之鹰的职责!” “本王倒真的希望没有沙漠之鹰才好!”韩王大笑道。 “韩王所忧,更是沈某所愿!”沈仲卿笑道。 两人相视而笑。谈笑之间,更多的是相知,相惜!两人一见如故,彼此交心,古来更有几人! 韩王道:“若天下太平,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谁又会去做流寇呢。终究是谁之过错呢。应该是我们李家愧对天下才是!” “像王爷这般贤明睿智之人,古来又有几人呢。”沈仲卿道。“能有缘和王爷相遇,实乃沈某三生之幸事!” “你也不用这么过分的谦卑!”韩王笑道。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似的,眼眸中掠过几丝忧虑。“沈宗主,此次,你离开,本王希望你把你的那些东西都带走,不要在这皇宫中留下一丝一毫的情意,牵挂,以免留下不必要的隐患!儿女之情,势必会让英雄末路,不是吗?沈宗主是个明白人,自然不用本王多说,还望沈宗主好自为之!“韩王说着,拍了两下沈仲卿的肩膀,转身离去。一身洒脱,不沾半点纤尘。 西城门外,杨柳堆烟。一辆马车缓缓行驶着,向西而去。沈仲卿坐在马车里,沉默而坐。他望着腰间系着的兰花腰带,用手抚摸着腰带上的兰花。他要离开了,陪着他离去的只有这条腰带,和那些美好却无奈的过往。青儿,一别两宽,再见何时? “沈大哥……沈大哥……” “刘伯停车!”听到青儿的声音。沈仲卿忙示意驾车的刘伯停下马车。 青儿坐着马车追来。 杨柳堆烟。再相见,是欢喜,是离愁。两人结伴而行,良久沉默。他看到她手腕处的翡翠镯子。她看到他腰间的兰花玉带。这本该是他们彼此的定情信物,为何此时却在见证着他们之间的离别。往日的美好,愁情一一浮现在他们脑海。他们本该走在一起的,难道终究要擦肩而过吗。若能回到过去,一qiē会不会是另一番结局呢。 “沈大哥……” “青儿……” 两人不约而同的喊着彼此的名字。 “青儿,你带着这玉镯真好看!”沈仲卿道。几多愁苦。“能再看到你带着它,无论怎样,沈大哥都觉得是值得的!” “沈大哥,这条兰花腰带佩戴在沈大哥的身上,真是恰到好处。君子兰,只有君子兰,才能配得上沈大哥的高风亮节,超凡脱俗。”青儿望着他腰间的腰带,宛若回到了过往。她的那颗女儿心,那份少女的情怀。 不知为什么,再相见,他们多了份坦然,坦然的面对生活,面对他们之间昔时的爱情。下次的再相见会是何时呢。 沈仲卿拿起青儿的双手,轻握在两手之间。“青儿,这次离别,再相见不知何时。只要青儿想见沈大哥,随时都能回到沈大哥身边。” 青儿的心却是别样的痛。终究不明白。“沈大哥,如今回想,你我已是三聚三别。为何你我总是要这样?沈大哥,这次离别,不知道再相见又是何时?” “傻丫头!”沈仲卿一手拂去青儿腮边的泪珠。“沈大哥答应你,若再相见,沈大哥一定不会再离开你,不再饱受离别之苦。好了,眼睛都哭红了,傻丫头。” 青儿点头,微笑,泪珠挤在眼角。青儿知道再相见,不知何时。“沈大哥,青儿记得第一次离别,是青儿看着沈大哥离去;第二次离别,是沈大哥看着青儿离去;而这一次,青儿不想我们彼此再看着对方离去,可好?” “青儿,只要你愿意……” “沈大哥,一qiē都太迟了……我们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 “我不相信……” “沈大哥,回不到过往了……回不去了……” 两人背对了过去,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静静地走着,越来越远。伤离别,杨柳堆烟 正文 205 佳彦舞剑 五更时分,青儿依然难以入眠,已有多日未曾见到佳彦,他还在负气,不肯原谅我,是吗――此时,应该是他在前殿练剑的时辰。 前殿广场,灯火昏暗。一男子正在舞剑,那人正是郭佳彦,除了他,还会有谁呢。剑若霜雪,周身银辉;长剑如芒,气贯长虹的气势下有股难以掩的怒气。几个高空翻身,似乎要把周身的力气发泄出来才肯罢休。忽然,他一个迅速转身,一qiē戛然而止,冰冷的长剑直指她的喉咙。 青儿一动不动,任他冰冷长剑贴喉。他手持长剑,眼神中充满无尽的怨恨。就这样长久的僵持着,陷入了沉默。 “告sù我!”郭佳彦一声怒吼。“你已经跟了他,是吗?”他的剑几欲将她的喉咙刺穿。 她沉默无语。 “是,还是不是?”声竭力嘶的吼声回荡在前殿。郭佳彦青筋暴漏,面色狰狞。 “是!” 只见长剑回旋,一道寒光刺来。青儿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长剑如芒,刺喉而来,眼看将要刺穿她的喉咙,冷剑却蜻蜓点水而过,只见一个侧身,接连一个腾空,冷剑在空中划过几道痕迹,如闪电般向地面的石板刺来……伴随清脆的声响,长剑断裂两截,只见他狠狠一个甩手,断剑刺入雕梁,约莫半尺之深。 郭佳彦愤然离去。广场上,狂风吹卷着,衣裙飞舞,伴随着的,是断剑在雕梁中左右摆动的声音。 青儿独站在广场,看着他愤然离去的身影。郭佳彦还在恨我,是吗,他终究还是不肯原谅我吗。为何一qiē会变成这样?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为什么一个个都离我而去?颜丹青走了,柔然公主走了,沈大哥走了,都离开了,为什么一qiē不能好好的呢。为什么一定要这般伤情。为什么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样子?这诺大的皇宫,为什么却这般的冷清,孤独…… 青儿正在闺房里整理衣物。忽然,月奴匆忙跑了进来。她一边跑着,一边说着:“姐姐……姐姐……”一副急匆匆,好似发生了大事的急切的样子。 “怎么了?月奴。”青儿忙相问。“什么事情让你急成这个样子?慢慢说。” “青儿姐姐,月奴可能要离开姐姐了。”月奴急迫痛苦的模样。“可是,月奴不想离开姐姐,月奴只想陪在姐姐身边,不想离开……还求姐姐……在皇上面前,为月奴说句话,让月奴留在姐姐身边……” “到底什么事情?怎么会离开呢?” “姐姐还不知道吧。如今新皇登基,这几日是执事房调配安排新任宫女进宫的日子。我本以为我做事还算踏实,不会有什么大碍,会一直留在姐姐身边……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呀……”青儿急切地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执事房的太监传话来,说已经把我分给了韩王,不日,便要到韩王府上去做事。”月奴急切的不知所措的样子。 “韩王?”青儿惊讶道。“执事房把你分给了韩王?怎会这样?” “月奴也不明白。只是听执事房的太监说,是韩王执意要的我。才会这样的。”月奴说道。“月奴只想陪在姐姐身边,还望姐姐出面恳求皇上,让月奴留在姐姐身边,月奴知道,只要姐姐肯出面,皇上一定会答应的。月奴恳求姐姐。” 青儿紧握住月奴的手,示意她尽管宽心。“月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我两姐妹,何须见外。你放心,稍后我便向皇上求情。” “月奴谢谢青儿姐姐!”月奴终于喜笑颜开,放宽了心。 青儿不禁觉得有些疑惑。韩王府怎么会缺少丫头呢,他为什么执意要月奴呢。莫非韩王喜欢月奴姑娘。不然,又会是什么缘由呢。若韩王真的喜欢月奴姑娘,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才子佳人,倒也很般配。 偏殿,皇上正端坐在桌子边读书,青儿走了过来。皇上示意青儿过去相陪,青儿走过去躬身行了一礼:“回皇上,青儿今日来是有事请求皇上。” 皇上回望着青儿,深眸温和,淡然一笑。“看来,你没事是不会来看朕的。朕还真的希望你时时刻刻都有事恳求与朕,只有这样,朕才能时时刻刻见到你。说吧,什么事?” “青儿,恳求皇上,恩准月奴留在我身边。”青儿说道。“这三年多来,青儿与月奴朝夕相处,早已如同姐妹。” “朕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能让高傲的青儿姑娘过来有求于朕。原来不过是微事罢了。”皇上笑道。“朕也知道你们姐妹情深,朕恩准了便是!” “青儿谢皇上之恩!”青儿微笑道。“此事在于皇上不过是微事罢了,但在于青儿,月奴来说却是天大的事!” “月奴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吗,为什么还来求朕?” 青儿走近皇上书桌,为皇上斟了一杯水,递到他手中。“皇上难道忘了吗,最近几日,执事房在重新调配宫女,不但重新招纳了一匹新的宫女进宫,还将宫里之前的宫女重新进行了调配,有的宫女不得不离别曾经的主子,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 “月奴被调配到哪个宫里了?”皇上疑惑地问道。 “是韩王府!” “韩王府?”皇上很是惊讶的神情望着青儿。“韩王一心只醉心于丝绸,怎会关心他事?韩王怎会要一个宫里的宫女呢。况且偌大的韩王府怎会缺少宫女呢。” “青儿也不是很明白。”青儿说道。皇上的疑惑何尝不是她的疑惑呢。“可能韩王觉得月奴茶艺了得,想趁机寻一个茶艺好的姑娘回去服侍,也说不准呢。青儿,恳请皇上,让月奴留在我身边。” 皇上温情的眸子盯着青儿。“朕答应你的事情,何曾反悔过。朕自会寻个时间和韩王说说的。四皇弟一向醉心于丝绸,不知什么时候也开始研究茶艺了。”皇上笑道。 “青儿感谢皇上之恩!”打从一进来,青儿一直盯着皇上的衣袍。今日,皇上所穿正是青儿昔时所送的衣袍。 两人相视,几多温情。皇上轻轻一揽,将青儿揽在怀中。“青儿,真很喜欢穿你为朕做的衣服。穿上你为朕做的衣服时,朕觉得心都是踏实的。朕不明白,昔时,你从未量过朕的尺寸,为什么你做出来的衣服和朕的尺寸却丝毫不差呢。” 青儿望着他。一字一字说道:“因为皇上就在青儿的心里!” 他回望着她,是默契,是从容。是一路相伴走来的相知,更是历经坎坷磨难后沉淀的那一份相惜。 “从今往后,朕只愿穿你为朕做的衣服。青儿,你可愿意一直为朕量体裁衣吗?” “青儿愿意!” 正文 206 妃名 青儿在院中晾晒茶叶。月奴喜笑颜开的走来。 “姐姐,你知道吗?执事房已经同意让我留在姐姐身边了。” “真的吗?”青儿紧握月奴的手。两姐妹甚是欢喜。 “是真的!”月奴点头。面色大好。“月奴谢过姐姐,若非姐姐向皇上求情,月奴也不会如愿得以陪在姐姐身边。月奴谢过姐姐!” “你我姐妹何须见外!”青儿笑道。“不过,我这个做姐姐的有点失败,有点愧对做姐姐的身份了。” 月奴一脸的紧张。“姐姐,何出此言?月奴很是不明白?” “你不明白吗?”青儿故作沉重。“若你都不明白,那我就更不明白了!” 月奴面色冷凝。“姐姐不明白什么。是不是月奴哪里做错了什么?还望姐姐明说才是。姐姐如此打谜,月奴很是忧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哪会做错什么!看你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姐姐是故意逗你的。”青儿噗嗤一笑。瞬间,紧张的氛围变得轻松缓和。“不过,我这个做姐姐的倒真的不明白,你说韩王为什么会点名要你呢。莫非……莫非……韩王喜欢你,有心纳你为妃……” “姐姐,你胡说什么呢。”月奴一脸的羞涩,忙打住青儿的话。“姐姐,你只会拿月奴取笑。韩王是什么身份,怎会看上我一个奴才呢。不过是寻常皇上宴会诸王,群臣时,韩王偶尔喝过我煮的茶水而已罢了。可能因为茶水的缘由,才会记着我的。这韩王一向脾气怪异,他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这一点宫里的人都是知道的。姐姐不要乱想才是。” “乱想?”青儿笑道。“不过,我还真想乱想一下。韩王虽脾气怪异,但也是个明白人,不会无缘由的要你的。或许,是韩王真的喜欢你,想让你当王妃也说不准呢。若下次遇到韩王,我倒真的有心想问一问,若他真的对你有心,我这个做姐姐的就替你做主了。再说,去哪里能寻到这么好的夫君,你说是不是?” “姐姐,若你再这样!月奴就不理你了!”月奴故作一脸的愠色,对于青儿的取笑。 “好了。是姐姐错了。”青儿浅笑。 “姐姐,月奴所思所想,只是想待在姐姐身边。只要能待在姐姐身边,比让月奴做什么都好,就这样,和姐姐一起做事,互相照应着;寻常姐姐无聊时,和姐姐说说话,陪伴着姐姐,月奴早已把这些当成月奴的生活。” “还好有你。”青儿温和地望着月奴。“这皇宫太大了。我们两姐妹相互陪着,日子才不那么难熬。孤单落寞的时候,有个知心人说说话;开心的时候,有个贴心的人分享喜悦之情。” “姐姐说的正是月奴所想!”月怒道。“这皇宫太大了。若没有姐姐在身边,只怕月奴早已无心于这皇宫了。” 整个中午,青儿,月奴都待在院中晾晒茶叶。月奴能留下,姐妹俩更是满心的欢心。毕竟,诺大的皇宫,有个知心人相互照应着,说说话,总好过一个人孤苦伶仃吧。 偏殿。皇上在读史书。青儿候在一边相陪。青儿翻看了几页药书,感觉头昏昏的。轻瞄了皇上少时,能这样一直陪着他,真好! “青儿,这两日,朕便拟旨封你为妃……” 突然的一句话,青儿惊醒了过来。“皇上?” “怎么了?”皇上看着青儿。“朕想早日让你做朕的妃子,给你一个应有的名分。朕不能委屈了你,哪怕一丝一毫,朕也不允许。” 不知为什么,青儿对于皇上要给的名分却没有丝毫的欣喜,反而多了几丝忧心。做一个皇上身边的宫女,至少每日还可以见到皇上,还能时时的为他送上一杯清茶,多陪伴他一会,可是,若成了名义上的妃子,只怕更多的则是等待吧。青儿迷蒙的双眼望着皇上,不知为什么,感觉生命是那样的短暂,皇上,我们还有多少时间要耗在等待上。 “皇上?” “怎么了?”皇上问道。“为什么你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你知道吗?你这样愁眉不展的,朕是会心痛的。朕所做的一qiē,只是想让你好,让你开心。你知道吗?傻丫头,曾经朕自以为心如死灰,波澜不惊,任什么也不能让朕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温暖,可是,直到朕遇到你,你的一个浅浅的微笑,对于朕来说,比冬日的阳光还让人暖心。青儿,朕会给你一qiē朕所能给的!” “皇上,青儿不想要任何名分,只要能待在皇上身边即可!”青儿道。 “傻丫头!”青儿抚摸青儿的脸蛋,目光温润。“别人都是争着抢着的要名分,你倒好,名分都不要了。你是不是想一生无名无分的跟着朕?” 青儿点头。 皇上微笑。“就算你愿意。朕也不舍得。朕特意为你选了一个妃号,赐名‘雅妃’,你可中意?” “全凭皇上做主!”青儿应答。什么妃位?什么名号?对于青儿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青儿只想陪在皇上身边,就这样静静地陪在皇上身边,哪怕一朝一夕,对于青儿来说已经足够。 夜已很深,烛光斑驳。两人良久的交谈,早已忘却了时间。这世间,还有什么比相爱相惜的两人独自相处,静静谈心更美好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