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贼》 正文 序章 天地伊始,本是一片混沌,一团黑暗。 混沌中的生灵渴望着光明,于是他们耗尽自身的元气,凝成一把能够开天辟地的破无刀。 天地分,光芒现,九大陆诞! 生灵们因此而毁灭,破无刀亦蒙尘,踪迹不明。 不过,只要这世间有光明,便有希望!活在混沌里,即便永生又有什么乐趣呢? …… 九大陆之间互有通道连接,然而生活其中的存在都不知道通道的所在。 天地万物皆有灵气、元气。耀华大陆是九大陆之一,地域虽不是最广大的,却是灵气最浓郁的,适合武者和兽族修炼。 千万年过去,由于人体内的元气有限又不能从外界吸收获取,武者只能把天地中的灵气转化成体内的真气,便可源源不断,并且可以达到真气外放伤人的程度。真气又称先天真气,这些武者也被尊为先天武者。 在耀华大陆,武者分为三个境界:后天武者、先天武者、通天武者。三个境界之下,又各有划分。 传说中通天武者能与天地同寿,将天地之力转化成自身的命魂之力,魂不灭,则可永存! 然而,传说终究只是传说,千万载还从未有一个通天武者能有幸抵达这个高度。 除了北边的青雪域是无主之地,耀华大陆的西荒域、中平域、东凉域、南水域都归人皇所辖。 其中中平域、南水域都曾是凤炎国的领地,此外还在其他地域有一些附属国、附属部落。 凤炎国历史悠久、底蕴深厚。然而末代人皇骆甫重文轻武,导致武者大都投奔江湖门派和武林世家,皇室实力锐减。 武陵王独孤半城趁此发动兵变,谋朝篡位,建立乾武王朝,定都燕阳。 独孤半城乃是半步通天武者,只需一个契机就可晋升通天,他的野心和对权力的掌控欲却明显高过对永生的渴望。独孤人皇习武并非为了拥有那江湖中人都向往的通天之体,武功不过是增添他一统大陆的筹码罢了。 半个大陆尽在他的脚下仍嫌不够,占领整个耀华大陆才是他的最终目标,包括那只有通天武者才可进入的神圣之域——青雪域! 乾武国废分封,设立十三道,每一道管理两到三个府,府之下是县。 十三道分别是:定北道、河西道、剑南道、山南道、关原道、江北道、淮东道、宁远道、苗南道、湘南道、武陵道、伐东道、安南道。 定北道是乾武国离青雪域最近的地方,都城燕阳便是位于此道,由此也可窥见独孤半城的勃勃野心。 此外,为了削弱江湖武者的实力,根据武者的等级,定下五行榜、地坤榜、清阳榜。 这样,武者之间为了排名的高低互相比试,就会有所损失,甚至双方结下仇怨不死不休。如果因为比试输了产生心魔,修为更会止步不前,想要提升境界便是难上加难。 江湖弱,则朝堂强,这是任何一个大陆都无法避免的事情。 然而皇权会更迭,武林却永存!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任凭风云变幻,它自屹立不倒。 …… 武者,侠也。 本该骑着高头大马快意恩仇、饮血江湖。但乾武国的武者一心所想不是夺取修炼资源好晋升先天境、通天境,就是踩着别人的尸骨扬名武林。 混沌中的生灵耗尽元气,舍弃永生的躯壳,只为破天斩地那一瞬间的光明。然而现在的武者却为了永生不惜一切代价,恶事做尽。 可悲可叹!难道这世间就再无那侠骨柔情吗? 正文卷 第一章 恨意滔天 夏日午后,太阳还高高的挂在空中,雨,却下得更急。 安南道辖秋河府、铜月府,位于南水域,是乾武国南陲之地。 安南,安南,顾名思义,这就是一个不安定的地方,山贼、海盗横行,然而朝廷却没有派兵来安定这南陲之地。 只因剿灭贼人并不能为朝廷带来多少利益,与其把精力耗费在这偏僻之地还不如多跟东凉域打上几仗。何况那些贼人的实力还不足以引起独孤半城的重视,底下的官员收拾起来则嫌麻烦,没有油水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干。 于是“安南”二字反而成为一种讽刺,不过是令那些贼人更加肆无忌惮的为非作歹罢了。 安南道往北是蛮荒密林和苗南道。中间隔着一条黑水河,黑水河宽五百丈,水深且急,寻常船家并不愿在此摆渡,倒是让那些武者多了一条财路。 毕竟安南道的人想要去其余十二道,最安全、最快速的途经便是横渡这黑水河。除此之外,就只有绕道东凉域的岛国,显然后者不仅花销更多,一个不小心还会被永远留在敌国的地盘。 秋河府,青阳县,黑水河边有一座莫悔山,山高九十三丈。 莫悔山山腰,骆长宁跪在碑前,紧紧咬着牙关,他已整整跪了一个时辰,背却还是挺得笔直,浑身透着一股坚毅。他只有十岁,从未见过父亲,半月前他连娘亲也失去了。 骆长宁的膝盖早已麻木,突来的大雨冰凉入骨,他却没挪动过一分一毫。 他未曾习过武,但他的坚韧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与他同龄的孩子!雨水冲打着他身上的粗麻白衣,在他身上划破一道道口子,然而这小少年沉浸在悲痛里,竟对自身和外界的状况无所感知。 他的眼里,除了这石碑,再无他物。 山林里走出一个男人,身穿黑色斗篷,脸戴面罩,没有一丝肌肤露在外面。男人踏着泥水,来到骆长宁身后,突地挥出一拳砸向他的后背。 拳风携裹着内力,一击之下,骆长宁跪着的身子撞向了石碑,额头立马就见了血。倒在泥泞里,他想看看袭击自己的人是谁,却被大雨弄得睁不开眼。 “一个拳头就能把你击倒吗,你可知道你的仇人有多么强大?”男人的声音像是从瓮里发出来的,粗哑而低沉。 骆长宁如在梦中,脑子迷迷糊糊,除了雨声,他只听见了“仇人”两个字,别的什么也听不清。 挣扎着爬起身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泥水。等到勉强能睁得开眼,便仰头看向蒙面男人:“咳咳,仇人,我的仇人是谁……” “独孤半城,”男人缓缓道,“乾武国的人皇,独孤半城。” “独孤半城……”骆长宁呢喃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他与我有什么仇?” “杀父之仇。你的娘亲,也是因他而死。”男人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东西。 “娘亲,娘亲不是病死的吗?”骆长宁眨了眨眼睛,额头的血水滑下来流进眼眶里,又痛又涩,他却不去理会。 骆长宁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谁,但他有一种直觉。就在今天,此前困扰他的问题,小姨一直不肯多谈的往事,都会得到一个答案,一个交代。 为何自己出生后那个所谓的爹爹便一直没有露过面,却突然传来了他死在外面,死骨无存的消息。 那么的突然,让所有人都没有防备。骆长宁至今记得这消息传来苏家小院的时候,空气里弥漫着的绝望和哀痛,有来自娘亲的,也有……来自小姨的。 “你的父亲叫骆峰,是前朝凤炎国的皇族旁系,也是天下第一刀客,一生追求武道巅峰。为了晋升通天境,进入蛮荒密林寻求机遇,却被往日的仇人埋伏。他杀光了仇人,自己也受了重伤,昏迷在蛮荒密林边缘,被你的娘亲苏芹芹所救,带回苏家庄养伤。” “两人日久生情,他本已决定安心留在你娘亲身边。但独孤半城发动兵变,战火纷飞,身为凤炎国皇族,骆峰自然不能会袖手旁观,最后却战死沙场。你娘亲也因此而发疯,忧思如狂,终是油尽灯枯,香消玉殒。” “所以,独孤半城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杀了他,才配为人子。”男人的声音里也似带着一抹沉痛,“想要报仇,就要习武,想要习武,就要流血!你做好准备了吗?”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骆长宁头发散乱,额头的伤口仍未愈合,一缕鲜血趟过眉眼流至脸颊。 他突然笑了,话语里却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滔天恨意:“哈哈哈,人皇又如何!独孤半城,终有一日,你会死在我骆长宁的手里!” 骆长宁只知道自己的娘亲是为了那素未平生的爹的死讯而发疯,却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他的爹爹是许多武者心目中的英雄和仰望的对象,骆峰。 天下第一刀客,这是怎样的殊荣!更何况骆峰还只是先天境界便能被封上这样的名号,可想而知他对于刀意的领悟是多么的逆天。若是他当初顺利踏入通天境又会创造出怎样辉煌的景象? 世间武者皆以用剑为荣,骆峰却另辟蹊径,靠着手中的刀杀出一片血路。 骆长宁从未想过自己的爹会是这样令人仰望的存在,即便是他这个没有接触过武道修炼的人,也曾因为骆峰这个名字而热血沸腾,升起对江湖的无限向往和想象。 一个一心追求武道的皇室浪子,最终还是为了自己家族的荣誉而拿起手中的刀砍向叛军,并且战死沙场,不得不让人唏嘘! “好,不愧是骆峰的后人!可惜……”男人阴阳怪气道。 “可惜什么?”骆长宁看不透面前这个黑布蒙身的男人,但他知道男人是他复仇路上的指引者,他只能选择相信男人。 “桀桀,”男人突然怪笑一声,为这雨后山林平添一份诡异,“可惜我只是个后天内家武者,能帮你的实在不多。但当你的启蒙师父总是够的。” 骆长宁双膝一弯跪了下去,在泥水里磕了三个头:“徒儿骆长宁见过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儿一定会认真学武,绝不辜负师父今日之恩。”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希望你不要忘记今天所说的话。” “徒儿谨记。” 在耀华大陆,教习武术的人分为三种,一种是师父,一种是师傅,还有一种则是教师。 武者一生只能拜一位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亦师亦父,是师徒的关系。也就是说,一旦拜了师父,便不能认他人为师或者加入旁的门派,否则就是叛离师门,要被清理门户,还会受到世人的谴责。 而武者和师傅之间则是师傅和弟子的关系,一个武者可以同时有几位师傅,学习不同的武功。但同样要尊师重道,不能做出对师门不利的事情。 最后则是教师,教师是武者雇佣来教自己习武的,属于银货两讫的关系。当然大部分武者对教师都是比较尊重的,以此彰显他们的气度和教养。 “嗯,如此,以后每日卯正三刻你准时来这碑前,我教授你武艺。” “是,师父。” “你下山去吧,家中人该着急了。” “徒儿告退。”骆长宁想到小姨苏梦,怕小姨担心,告辞离去。 莫悔山上,便只有这个连手指尖都没有露在外面的黑衣男人,静静地注视着苏芹芹的墓碑。不知过了多久,男人脱下身上的连体斗篷放在碑前,掏出火折子引燃。 男人竟也穿着粗麻布衣,虽是粗麻,却掩盖不了那种与生俱来的清贵之气。目光如墨,似是自言自语:今日所为,到底是对是错。无论如何,我是非做不可…… 骆长宁匆匆下了莫悔山,快步穿街走巷,用了不到一炷香就回到苏家小院。 小院其实并不小,光是厢房就有十二间,前院、中庭、后院三个花园还带莲池,更有书房三间,药房两间。只是比起苏家在苗南道的庄园却是不值一提。 苏家本是蛊毒世家,奈何人丁单薄,传到苏芹芹的父亲苏镇这一代,嫡系血脉更是凋零。苏镇痴情,妻子生了两个女儿后便不能生育,他也没有另娶,而是认苏芹芹的表哥温如恭为义子,传授世代相传的蛊毒之术。 温如恭天姿出众,可谓是制蛊奇才,苏镇对他寄予厚望,悉心教导。只是好景不长,温如恭十四岁那年,苏镇夫妻二人便先后离世。 偌大的苏家庄只剩下温如恭,苏芹芹、苏梦姐妹,以及六十几名仆人。 后来,武陵王独孤半城造反,骆峰赴战场不到两个月,表兄妹三人就遣散家奴到青阳县避难,开了一间小小的医馆。 不久,骆长宁便出世了。只是还未等他好好的享受母爱,骆峰战死的消息便传来了,苏芹芹尚在月子中就发了疯,一夜华发,从此落下病根。 …… “小姨!”骆长宁一进院子,便看见了凉亭里的苏梦。 此刻,苏梦正素手轻摇蒲扇,给石桌上的小炉子煽火。炉子上煮着东西,水已沸,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空气里尽是姜丝和红糖的味道。 听到骆长宁的叫声,苏梦转头看向小跑过来的外甥。 正文卷 第二章 美人苏梦 玉首微偏,香汗如渖而未落,肤如凝脂。 蒸气袅袅,映衬着一双如水美眸,真是绝代佳人! 骆长宁终于来到苏梦身前,微微喘气,一身狼狈。粗麻白衣虽已干透却满是泥水草屑,头发一缕缕纠结在一起,额头一个铜钱大的伤口,此时已经不再往外渗血。 看着骆长宁,苏梦鼻头一酸,黛眉一皱。 掏出怀里的手绢细细的擦了擦他的小脸,又拍了拍他身上的草屑,拉着他的手坐在石凳上。 “青姑,快给宁儿倒一碗红糖姜水。”声音温婉如水,冬日暖阳亦不过如此。 “是,小姐。” 青姑是苏家两姐妹的奶娘,四十多岁的年纪,容颜依旧艳丽,徐娘半老,也是颇有味道。 她走近石桌,直接用手拿起小药煲倒了一碗滚烫的姜水,递到骆长宁手上时却已可入口。 这*****竟是个练家子,手底下的功夫虽比不得耀华大陆的先天高手,也不算太弱。 “谢谢青姑。”骆长宁一口气喝干碗里的姜水。 “宁儿,忠伯已经烧好洗澡水,你快去洗洗吧。洗完了来我房里,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忠伯是青姑的夫君,两人是青梅竹马,曾有过一个孩子,可惜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此后便一直没有子嗣,却依旧恩爱至今。 “知道了,小姨。”骆长宁放下碗向自己房中走去。 苏梦也不过是二十三的芳龄,只是此刻她望向骆长宁背影的眼神却泛着母爱的光辉。 母爱出现在处子的脸上本是不协调的事,然而,看着苏梦,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本该如此,这母爱更是让她有一种女人才有的韵味。 像女人的处子,岂非更让男人心动? “小姐,少主似乎有些不对劲。因为大小姐的仙逝,少主这几日都心情悲痛,却不像今日,悲痛之余还有些别的情绪。” 青姑有些担心自家少主的遭遇,前几日少主虽然也是在莫悔山上一待就是大半天,却不像今日这般狼狈,还满身是伤。 她从小就在苏家庄长大,苏家两姐妹都是她奶大的,对骆长宁这个小少主更是疼爱有加。 “无妨。宁儿终归不会是池中物,我们也护不了他一世,”苏梦叹了口气,盯着炉子里的炭火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总要学会长大的。” 苏梦又怎会察觉不到宁儿的异样。她不去过问,只是因为她知道,不管是骆家还是苏家的孩儿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绝不会被打倒。肩膀再小,亦可扛起天下。 房中,骆长宁泡在热水里,酸痛的感觉慢慢缓解,只是心中的仇恨却越发浓烈。 回到苏家小院,见到温柔的小姨固然让他安心,但童年的不快记忆也随之而来,纠缠着他的心绪,煎熬而怅然。 他终究只是一个孩子,即便生命的残酷早早的降临在他身上,他也还是一个孩子。 一个孩子或许可以缺失父爱,但却不能没有母爱。有娘亲却没有母爱无疑更加痛苦,更何况如今骆长宁的娘亲苏芹芹已香消玉殒,红颜永逝。 骆长宁的记忆里没有苏家庄,他出生在这苏家小院。 不过喝了十一天的母乳,享受了十一天的怀抱,苏芹芹就发了疯。此后,他便再也没有埋进过那散发着奶香的温暖胸口。 小姨对他很好,除了哺乳,她做了一个娘亲该做的所有事,但她终究不是他的娘亲。 骆长宁沿着桶壁,慢慢滑下身子,把头也埋进水里。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娘亲,那个美丽而疯癫的女人。由于月子里的亏损,总是苍白着脸的女人。 眼里没有任何人的女人。 她会在春日桃花下翩翩起舞,一头银丝旋转飞扬。笑靥如花,媚眼如丝的说:“哈哈……阿峰,我跳的舞,是不是天下第一?我是不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儿,嗯?” 娘亲,你是天下第一的美人。 小姨是天下第二的美人。 她也会拿着一把木刀施展刀法,说这是阿峰教她的,也是她唯一会的武功。 骆长宁脑海里全是娘亲僵硬的挥舞木刀的身影。苏芹芹施展出来的实在不是什么巧妙的刀法,笨拙不堪。但是在骆长宁的心里,娘亲怎样都是美的。 等等……刀法! 骆长宁哗的一声从浴桶里站起身来,水花四溅。 还未开始发育的十岁男孩子的身躯稚嫩而单薄,心中却已有与天对抗的决心。 他的脸通红,拳头紧握,眼睛里迸射出兴奋而坚定的光芒。 师父说爹爹是天下第一刀客,那爹爹的刀法一定也是天下第一,只要我学会了爹爹的刀法,再加上师父的指导,就可以报仇了。 报仇! 若骆长宁真的只是骆长宁,或许他心中的仇恨不会那么激烈。 他其实是从一个叫做地龙大陆的地方魂穿而来的。 在那个大陆,他是一个孤儿,一个出生便没有四肢的孤儿,一个遭到遗弃的孤儿。 他被父母视为累赘、不祥之人,尚未断奶时就将他扔给了邻城的儿童福利院。 他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007”,表示他是福利院建立以来收养的第七个孤儿。 人如其名,一无所有,凄凉可悲。 生活不能自理的弃儿在福利院会有什么遭遇可想而知。护理人的白眼和虐待、同伴们的排挤和嘲笑,这些都让他痛苦不堪。 他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母爱,渴望着亲情,渴望着有一个人能够包容他的一切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福利院的孩子陆续被收养,而他却因为残疾连收养见面会都不能参加,用朴院长的话来说是怕他吓跑了善人。 随着年龄的增长,福利院的工作人员越来越不待见他。别的孩子能帮着做一些事或者表演节目筹集捐款,长大后若有出息了还会回报福利院。至于“007”完全就是浪费粮食和劳力的存在。 他只能孤独的活着,以书为伴,终日沉浸在别人的故事里,借此逃避现实。到他十四岁时,除了一些没有营养和价值的书籍,福利院的藏书已全都看遍,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让他知识储备量远超同龄人。 福利院虽然只是一个收养孤儿的机构,所藏图书却是不少,加上社会人士的捐赠,数目更是可观,都能赶上那些重点高等学府的藏书量了。 他最喜欢阅读的就是古典书籍,可惜由于经费和渠道问题,福利院并没有古籍孤本,都是一些市面上流传的大众版本。 绕是如此,也不容小觑,他对于古代军事、政治、文学方面都有很深的研究和自己的感悟。 虽然都只是纸上谈兵,有理论没实践,不过知识永远不会嫌多。这不,他穿越重生到了一个古代异大陆,总会有实践的机会。 当然,他并没有在人前展露出过目不忘这种天资,只因他的骄傲和尊严让他不屑靠此博取那些伪君子、伪善人的重视和优待。 所以他反而被人嘲笑: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连生活都不能自理,还敢妄想成为知识分子,要翻身也得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终于,在福利院的一致默许下,十四岁生日那天他被故意饿死了,对外的统一口供则是“007”拒绝进食。 当然一个对社会没有丝毫贡献的残疾弃儿又能受到多少关注,即使疑点重重,最后也是不了了之,没有人会想要为他查明真相。 或许是苍天有灵,竟让他胎穿异大陆,成为苏芹芹腹中的小生命。而且,他还拥有了一个充满祝福的名字,骆长宁。 前世苦求不得的东西,重活一世居然得到了,可想而知他当时是多么的激动和感恩。 骆长宁至今仍记得,苏芹芹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摇晃,柔声唱着安眠曲。闻着鼻尖飘来的淡淡奶香,他小口小口的吮吸着甘甜的汁液,生怕弄疼了娘亲,得来不易的娘亲。 他体内虽有着十六岁少年的灵魂,却并不感到尴尬,更无龌龊邪恶的欲念。他只是一个渴望得到母爱的赤子,通过吮吸这一人类本能来与孕育出自己的女人交流,无声的告白着自己的爱意和依恋。 那时,骆长宁以为自己会一直幸福下去,前世不曾拥有的东西,今生都会一一得到补偿。 可惜命运总喜捉弄人,他那素未蒙面的爹爹骆峰传来死讯,苏芹芹疯了,此后竟是再也没有抱过他。 盼而不得、得而复失,这岂非都是令人心碎之事。 如今得知自己这一世的父母都是因独孤半城而死,骆长宁又怎会不恨他。甚至把两世的恨和不甘都加诸在独孤半城身上。 当然,那时骆长宁只知道自己的爹死无全尸,而不知道他的名字。现在想来应该是小姨他们避讳着这个名字,担心有人会通过这个名字联想到自己是骆峰的遗腹子。 前朝遗孤,可不是什么安全的身份,一旦暴露,势必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不管是独孤半城那方的人还是仍对前朝留有眷恋的旧部都会找上门来。 平复好心情,骆长宁向苏梦的房间走去。 正文卷 第三章 武者等级 苏梦的闺房,和主人一样,柔而雅。 檀木做的家具,装饰素淡。屋中没有熏香,只是窗边摆着几枝粉白的木槿花。 骆长宁站在苏梦跟前,让她帮自己的额头上药粉。她动作轻缓,用白玉指腹沾着粉末一点点往伤口上抹,生怕弄疼了他。 好不容易处理完毕,苏梦柔暖一笑道:“好了。我们去花园里坐坐,今晚小姨给宁儿做木槿花粥。” 骆长宁舔舔唇,却没有忘记正事。 “小姨,今日我认了一位师父。他说会教我习武。”骆长宁直直的看着苏梦,眼里是不容拒绝的认真,不可抗拒的坚定。 此前,苏梦并不让骆长宁习武,只是教他一些诗词歌赋,阵法蛊毒医药之类的知识。 在这以武为尊的耀华大陆,习武固然重要,但骆长宁身份特殊,虽说极少有人知道其中隐秘,当年那些苏家庄的奴仆也并不晓得骆峰的真实身份。 苏梦还是怕,怕骆长宁再也无法安宁,因为独孤半城那个狗贼若是知道骆峰有遗腹子定会斩草除根。 宁儿却终究还是提出了要习武。江湖腥风血雨,一旦踏入,便是身不由己,何况他的身份…… “为什么?”苏梦轻叹。 “因为只有习武,才会变强,只有强大,才可以……保护小姨。”这话却也是真心话,并不只是应付小姨盘问的措辞。 “哎,你这孩子。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只需记得什么都没有你的命重要。”你若死了,我活在这世间也没有意义。 “小姨,你放心,宁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在这世间,只有两个女人是骆长宁最在乎的,一个是苏芹芹,另一个便是苏梦。在苏芹芹身上有他渴望得到却只能短暂拥有的母爱,而苏梦则满足了他的幻想,对亲情的幻想,足以令他不惜一切也要守护她! 临近七月,天已开始热起来,庭院里花香四溢,草丛中到处可以听见虫鸣,鱼池边也传来阵阵蛙叫。 苏梦和骆长宁坐在凉亭里,饭菜已经摆好,只等温如恭回来就可以开吃。 又等了半盏茶,温如恭才回到苏家小院。 肩上还挎着药箱,如玉的面上一层薄汗,剑眉星目,樱唇薄削,实乃翩翩公子。 苏梦看着来人,指尖不自觉的颤了下,檀口微张,似是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化作一声轻叹。 “表舅,你回来了。”骆长宁拿起筷子蠢蠢欲动,已经按捺不住自己对美食的欲望。 “嗯。今天医馆有点忙回来晚了。”温如恭夹起一块莲藕送入口中,眼睛只盯着碗,声音清冷,仿佛淡漠世事。 苏梦突然冷声道:“治病救人的事忙一些也是应该的,但也要注意分寸,凡事不可太过。” 温如恭紧了紧手中的筷子,没有说话。 骆长宁来回看了看两人,不明所以。摇摇头,大口大口的拔菜吃。要多吃饭,才有力气去练武。 很快腮帮子就鼓鼓的,可爱极了。 …… 次日,卯正二刻,骆长宁就来到莫悔山山腰。 黑衣人却来得更早,背负着双手站在碑前,哑着嗓子道:“你来了。” “是,师父。”骆长宁声音响亮清脆,隐含期待。 黑衣人点点头,没等他喘口气就开始说道:“你要记着,我们耀华大陆从洪荒时代开始就是以武为尊,拳就是权,拳头才是硬道理。武者按照实力分为后天、先天、通天三个境界,后天武者又包括外家武者和内家武者。” “外家武者炼体,修炼硬功,没有明显的等级区分,一切靠战力说话,你的拳头够硬,你就是强者。内家武者修炼内力内功,一般来说,内力越浑厚,配合上内功,战斗力和持久力越强。” “不过使用的武器、配合内力使用的武技、战斗经验等等都会影响武者的实力和战斗结果。” “后天武者设立五行榜,每月更新一次排名,入榜的都是内家武者,外家武者只有被吊打的份。寻常人寿命不过百年,内家武者却可以活到一百五十岁。” 骆长宁点点头,独孤半城是通天武者自然能活更久。 眼底眸色深了深:就算你再强大,十年、二十年、一百年,总有一日我可以大仇得报。希望你活久一点,直到我亲手杀了你。不过在你死之前,可要睁大眼睛看着我是怎么一点点的把你窃走的凤炎国再收回来! “先天武者领悟天地运行的规则,将取之不尽的灵气引入体内转化为真气,达到真气外放的程度。而通天武者则是将天地之力转化为自己的命魂之力。魂不灭,则永存!至于其他的事情,你现在还不够资格知道。” “天地灵气越纯净、越浓郁的地方越适合武者的修炼。可惜我们这安南道的灵气不仅不充沛,纯度还低。至于我,虽然是内家武者,所使用的内力心法却是这片大陆最低级的存在。你想报仇,难啊!” “桀桀,不过勤能补拙,你比别人多流十倍、百倍的汗和血,说不定也会成功的。” 骆长宁虽然天资聪颖,又有前世的记忆,不过由于从来没有接触过武道,对于什么内力、灵气不是很懂。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想报仇,就要不怕吃苦。 堂堂男儿,身上不仅流着前朝皇族的血液,更是天下第一刀客的种,自然是不怕流血、流汗的! 不过骆长宁还是有一个疑问:“都说世间万物皆有元气,为何武者却不修炼元气呢?”舍内而求外,不是一件很愚蠢又麻烦的事情吗? 男人嗤笑:“所谓元气人人皆有,对于武者却是鸡肋,连内力都比不上,更别说先天真气和通天命魂之力了。只有体内元气充沛的兽族才会修炼,你莫要再浪费心思在这上面。” 骆长宁点点头,不再去想,千万年都没有武者修炼这东西,可见的确是没什么用处。 “师父,我不怕吃苦。现在我们就开始习武吧。” “桀桀桀,不愧是骆峰的儿子。”男人仰天怪笑几声,像是铲子划过铁锅一般刺耳。 他指了指地上的几个沙袋和一个双头流星锤道:“你把这些沙袋绑在手腕和脚腕上,流星锤挂在脖子上,绕着山路快跑,不到正午不准停下。” 骆长宁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直接弯腰捡起地上的沙袋就往身上绑,绑好后又把流星锤挂在脖子上,就开始跑起来。 这些沙袋并不重,每一个就两斤,四个也不过八斤。但是要一个八岁的男童将这些沙袋绑在关节处,还要绕着山路快跑,就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了。 何止不轻松,现在距离正午还有整整两个半时辰,一直不停的负重快跑,别说是小孩,大人都要脱掉一层皮。反正脱水是肯定的了。 何况那个流星锤足足有十斤,还不是常规的流星锤,绳长只有两丈。随着跑动,严重压迫颈部。上坡的时候一下下的捶打骆长宁的腹部,下坡时又带着一股惯性拉着往下冲,随时有摔跤甚至翻滚的危险。 骆长宁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黑衣人也施展轻功下了莫悔山。似乎,他并不关心骆长宁的死活。 太阳一点点升高,骆长宁也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手脚都已酸肿,腹部像要被捶穿,颈部更是磨出一道道伤口,铁链不时的陷进去又翻出来,鲜血淋漓。 还好这莫悔山上虽然没什么人居住,却是青阳县百姓的公共墓地,山路不至于难走。除了山林深处也没有什么大的兽类,妖兽更是绝对没有的,它们只在真气丰沛精纯的灵山活动。 饶是这样,骆长宁也感到一阵阵的眩晕,疼痛和疲累还是其次,最要命的是又饿又渴。渴得难受,嗓子都冒烟了,烈日下连汗都已流尽,再流不出一滴了。 若是寻常小童,早已是极限,然而他身体里终归留着先天大圆满武者的血液,不至于累死。加以前世记忆,更是感恩今生能有健全身躯,奔跑于天地间。 啪叽一下摔在地上,胸口狠狠的撞在锤上,五脏六腑都要爆了一般。骆长宁双手撑地,挣扎着站了起来,又开始跑起来。 好男儿,就要不怕累,不怕痛!若是摔个跤都爬不起来,轻言放弃,不如趁早切下身上的二两肉,进宫服侍皇上。 虽然没有父亲言传身教骆长宁当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是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那就是男儿的血性! 苏梦对骆长宁很好,却不是溺爱。虽然不让他学武,在其它方面对他却十分严格。所以骆长宁知道想要报仇,想要不失去在意的人,只能对自己狠。 对自己狠,才能让别人没有对你狠的资格。 软塌塌的怎能称为男人,男人就是要硬,再苦再难也要咬着牙挺过去! 正文卷 第四章 春光外泄 终于到正午了,骆长宁回到苏芹芹的墓前,也不解下身上的东西,就这么站着等师父。 等了一会,黑衣男人提着东西飞了过来。骆长宁没有感到惊奇,青阳县虽小,武者却不少。不过若是自己也能快点学会轻功就好了,传说中的御风而行更是潇洒。 男人扫了骆长宁一眼,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他,“外家武者重在炼体,要把肉身当铁一样锤打,百炼成钢。很长一段时间内你都是以炼体为主,不可荒废一日。穷文富武,你要多吃肉,每天最少要吃五斤肉,才能多积累炼体的能量。” “是,师父。” 骆长宁接过油纸包着的午饭,打开一看是一只烧鸡,还有一斤肥叉烧。正准备开吃,男人又递过来一个葫芦,骆长宁连忙接着。 “以后你休息的时候喝的都是这个,炼体途中不准喝水。” 骆长宁打开葫芦盖,一股淡淡的酒香飘了出来,口水忍不住分泌出来却还是拒绝道:“师父,这是酒,小姨说长大了才能碰的。” 即便是前世,自己也还没有到可以喝酒的法定年龄,何况现在才十岁! “哼!”男人嗤笑一声,“长大?从你娘亲仙逝那一刻起,你就长大了。身负血海深仇,你还把自己当成孩子吗?若是这样,趁早滚下山,回家找你的奶.娘吧。不过是区区的兑水酒都不敢喝,孬种!” “我不是孬种!我要报仇!” 骆长宁怒吼,仰起脖子倒了一大口酒进嘴里,瞬间喉咙便火辣辣的。强忍着咽了下去,鼓圆两只眼睛看着师父,让他知道自己是男子汉。 “哈哈,不错,像样子!你吃完东西,休息半柱香,接着上午的训练,酉时自行下山回家。”说完,黑衣男人便转身离去。 骆长宁也是饿的厉害,把肥叉烧大口大口的塞进嘴里,然后拿起葫芦喝一口酒。边喝边想,师父身上怎么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摇摇头,撕下一条烧鸡腿,狠狠的啃起来。 很快就解决完整只烧鸡,去跑步时发现的水潭简单的清理了一下身子。看着凉悠悠的潭水,咽了口口水,叹息一声开始跑起来。 潭水很诱人,但是不能喝…… 哼,本少主才不想喝呢! 结束一天的炼体,骆长宁下莫悔山向苏家小院走去。当然,沙袋、双头流星锤还有酒葫芦留在了山腰。师父说过的,习武的过程不能告诉家人。也是,被小姨知道,说不定就不准我继续练武了。 唉,只是这一身伤,小姨看见肯定要心疼。 很快回到家里,苏梦看见骆长宁颈部和手腕的伤的确很心疼。不过也只是叹了口气,吩咐他要知道分寸,不能急于求成,损失身子就得不偿失了,又细细的给他上了药。 当然若是让她知道骆长宁脚腕、腹部、胸口也有伤,定要背地里抹上几滴美人香泪了。 苏梦暗想:以前不让宁儿习武,是不想他将来卷入江湖乃至更危险的地方。不如安安稳稳的,就像姐姐给宁儿取的名字一样,一世长宁。不过现在宁儿要习武,不管是为了什么,自己也不该去管。 更何况,这世间总有些东西是非做不可的。 连续这样炼体十天后,骆长宁感觉自己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容易酸痛了,肌肉结实了一些,跑步速度也越来越快。 当然原本白嫩的肌肤也晒黑不少,还变糙了,惹得青姑一顿调侃,说他像个乡下黑小伙。 唉,郁闷啊,郁闷! 摇摇头,手脚并用慢慢的爬着一棵九尺高的小树,一个不稳,第四次摔下去。 嘶,前十天那么痛苦的训练我都坚持了下来,没想到居然被一棵小树给难到了。 骆长宁揉了揉光屁.股,心下腹诽:师父说接下来要练习爬树,直到可以快速的爬上这莫悔山最高的那棵桉树为止。 八十一尺啊!整整八十一尺! 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师父为什么要我光着身子爬树啊。虽然前面有防护,护住了要害部位,断断不会伤害到命根子,但是这样溜溜着屁.股蛋子真的好难为情啊! 万一有小姑娘经过看见了,会不会骂我流氓,要抓我去官府,虽然这炎炎夏日不会有什么人上山,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骆长宁悲催的想着,又开始吭哧吭哧的爬树。 就这样度过了两个月的光阴,骆长宁像只敏捷的小猴子一般,飞快的爬到了桉树的顶端,而且还是绑着沙袋爬的,当然那流星锤就没有挂在脖子了。 下了树,骆长宁满脸笑容,正想问师父接下来训练些什么内容。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稚嫩的尖叫,啊——臭流氓! 骆长宁吓了一跳,急忙转头,却只看到一个比自己还要矮的粉衣女孩急速跑远的背影。那女孩子竟是会武功的,跑得比自己快多了。 不过骆长宁更关心的显然是自己的童子身被异性看到,脸一下子羞得通红。 “师……师父,我能把衣服先穿上吗?” “咳咳,你穿吧。”黑衣男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很快就平复下来,接着道:“现在你的肌肉结实度、身体平衡和敏捷度都训练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开始正式练功。” 骆长宁一边急急地穿上衣服,一边暗暗奇怪:怎么师父刚刚大笑的声音那么清亮,一点也不像以前那般粗哑低沉。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在他看来,师父就是教自己武功,帮助自己提升实力的人,其它的就不重要了。 穿好衣服,师父手上已经拿着一根成年男子手臂粗的木棍。 “蹲马步,气运丹田。” 人体有三处丹田,下丹田藏精、中丹田藏气、上丹田藏神。 内家武者修炼内力用的是下丹田,先天武者在中丹田转化天地灵气为真气,而通天武者是在上丹田生成命魂之力。 骆长宁照做,怎么气运丹田在耀华大陆即使不是武者也是知道的。只不过这气不是内力,而是人体本身的精元之气,也就是元气。 “接着!”黑衣男人低喝一声。 碰的一下就打在骆长宁的后肩,骆长宁身子晃了一下又挺直了。 后背,后腰,后臀,锁骨,前胸,肚子,手臂,腿……除了头部和第三条腿,身体其它地方都敲了个遍,来来回回,足足敲了一个时辰。 骆长宁也忍不住怀疑,师父是不是跟自己有仇啊,怎么像是借训练之名来泄愤啊! 时光飞逝,转眼已过两年,骆长宁实实在在的变成了一个黑小子,由白变小麦色,再到现在的古铜色。 不过最让骆长宁郁闷的是,师父告诉他这两年来练的是童子功,是不能破身的,一旦失去处子身,功力最少也要丢掉五成! 骆长宁委屈地撇撇嘴:“师父,小姨说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教徒儿这童子功,不是为难徒儿嘛!” 他前世有疾不能碰女人也就罢了,难道重活一世还是不知道肉是什么滋味? 黑衣男人冷哼一声道:“小小年纪,血海深仇尚且未报,便想着娶媳妇生娃娃了?你的小姨和表舅可曾有后?他日晋升先天,寿命增倍何愁不能传宗接代。” 想到小姨二十五岁还未嫁人,整日里操持着家事,骆长宁顿觉羞愧,师父说得对,大仇未报怎能娶妻生子。不仅拖累家人,也影响复仇大事。 自己还是要赶快强大,成为真正的男子汉,为小姨遮风挡雨! “徒儿知错了。”骆长宁认真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另外,过几日,我就会离开青阳县,可能几年都不会回来。今天我就教你一套内力心法,虽然是最下品的,不过也聊胜于无,起码能让你晋级为内家武者,至于能消化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内力的强弱和多寡虽与修炼时间有关,天赋却更为重要。” “内功心法等你的内力可以流遍全身再去淘武街买。你要记住,内家武者虽然以修炼内力内功为主,但无论何时,也是不能松懈炼体的。此外,武技也很重要,去哪里学就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是带你入门,以后的路还是要靠你自己来走。” 黑衣男人说完,就开始传授骆长宁玄黄心法。 骆长宁领悟力很强,很快就摸到了法门,消化完整部心法。顿时,他感到丹田一热,一股微弱的气流沿着经脉流遍腹部,然后像是遇到阻碍一般消失无影。 呼!骆长宁睁开眼睛,看向师父。 男人点点头道:“不错,是个可造之材。今后要勤加练习,等到那股气流可以畅通无阻地流遍全身经脉之后,你就可以开始冲击窍穴了。” 骆长宁认真的点点他那颗黑脑袋。 正文卷 第五章 逛淘武街 告辞了师父,骆长宁回到苏家小院。青姑做了一大桌丰盛的晚餐。 红烧狮子头、四喜丸子、白烧肉、炸鱼块、酱牛肉…… 骆长宁现在每顿都要吃五斤肉,这还不包括米饭和青菜。开始内力修炼之后,更是少不得丹药的服用,果然是穷文富武啊! 在耀华大陆,武者服用丹药可以加快修炼进度,丹药分为无品、次品、中品、高品、超品。高品丹药只有一流炼丹宗师才能炼制,超品丹药更是难得,可遇不可求。 苏家是蛊毒世家,祖传医术也不弱,给普通百姓和后天武者治病疗伤那是手到擒来。 至于炼丹,那是需要天赋和秘方的,苏家最多也就能炼一些常见的无品丹药,就连次品丹药也要人品爆发才能炼出来。 骆长宁叹口气,虽说苏家底蕴深厚不缺银子,但是这青阳县实在是偏僻了一点,想要弄到次品以上的丹药,难啊! 其实何止是青阳县呢,整个安南道的武者实力都不高。本身环境就不适合武者修炼,地域虽广,却多是一些丘陵地和海岛,农业和商业都不发达,是十三道里实力最弱的。 加之位于南陲之地,又隔着蛮荒密林和黑水河,自古就不受各代人皇重视。 独孤半城发动兵变改朝换代后,更是混乱。山高皇帝远,山贼海盗嚣张不已,跟朝廷派来的混吃等死的官员勾结在一起,祸害百姓。 这不,咱这青阳县里就有一个山贼窝,占领了整个天门山脉。好在这些山贼海盗还是挺讲绿林规矩的,不会祸害本县的百姓,专门去邻县作案。虽是贼人,也得有点职业操守不是。 当然,若是有人进入天门山脉,就是闯进了他们的地盘。管你是什么人,照样杀人越货,若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更是从此就留在山里不放了。 想到那些无恶不作的贼人,骆长宁心内忿忿,他日定要清理清理这些人渣,为百姓除害! 咽下最后一块白烧肉,骆长宁拿起手帕擦了擦嘴,又用青盐水涮了涮口,“小姨,表舅,宁儿用完了。” “哈哈!少主,你看一下餐桌上除了你还有别人吗?”青姑捂着嘴笑道,一双桃花眼媚色流转,风情无限。 骆长宁傻傻的抬头四顾,果然,小姨和表舅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撇了撇嘴,骆大少主不开心了,表舅不等自己就算了,怎么连小姨也不见了。 看着骆长宁委屈的小表情,青姑更是乐开了花,“少主,你就别郁闷了,脸都黑成一块炭了,不对,本来就是一块炭。哈哈,笑死我了!” 冷哼一声,骆大少主起身就走,远远的还能听到青姑的笑声。 青姑是长辈,又是苏家姐妹的奶娘,地位自然不是一般仆人可以比的。当初苏家遣散众奴,从苗南道迁到安南道,只留下青姑和忠伯这对夫妻就可以看出他们的重要性。 再加上青姑手底下有几分功夫,性格泼辣豪爽,更是受苏家各位主子的敬爱。 骆长宁当然不会因为青姑的笑话而生气。甚至希望青姑多多的笑话自己,苏梦温柔、温如恭清冷、忠伯老实憨厚,只有青姑能为这略显沉闷的苏家小院带来几分活力。 想到这,骆长宁轻笑出声,也不郁闷了。就在床上打起坐来,开始修炼玄黄心法。 一夜过去,骆长宁再次睁眼,发现体内的那股气流由一根头发丝的大小,变成了三根头发丝的大小,不过还是不能流向其它地方,只在腹部的经脉转了一圈就消失了。 哎,还是得勤加修炼啊,现在才初步踏入内家武者的门槛,不知何时才能晋升先天。师父说独孤半城那个贼人已经是通天一阶,若不是要操劳国事修为定会更高,不过就算这样也是连手指头都不用动便能灭了我的存在,何况他是人皇手下能人更是数不胜数…… 但是,骆长宁坚信自己终有一日可以报仇雪恨,为此他不惜一切代价! 走出房门,深吸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当然以他现在的修为是感受不到天地间的灵气流动的。 来到堂屋,早饭已经摆好,有肉有蛋还有羊奶。 苏梦只喝了一碗红枣粥就回房去了。 用罢早饭,骆长宁奇怪道,“怎么还不见表舅来用饭,是早就去医馆了还是在睡懒觉?” “少主,温公子昨晚就走啦。”青姑是苏家姐妹的奶娘,自然是不亲近温如恭这个半路义子的,在她心里,只有苏梦和骆长宁才是她的主子。 “走了?我怎么不知道?”骆长宁一脸懵逼。 “温公子说医海无涯,他要去别的地方一边给人治病一边精进医术。至于不告而别,可能是温公子没有把少主放在眼里吧。哼!他虽是老爷的义子,但现在有少主你,苏家的家业自然轮不到他来干涉!” 当年苏家从苗南道迁来安南道一是为了避难,二就是因为骆长宁的身份不能被人知道。所以苏芹芹发现自己怀孕后就离开了苗南道,毕竟当时还是有人见过骆峰在苏家庄出入的。 苏家嫡系虽然迁走了,旁系却还留在苗南道,苏梦等人日后说不定还会回苏家庄,毕竟那是祖宅。 骆长宁摇摇头,也不知道青姑为什么这么不待见表舅,自己虽跟表舅不太亲近,但还是挺敬重他的。 想不通索性也不再想,虽然不能松懈炼体,但现在自己也是内家武者了,还是要多出门长长见识。 跟小姨要了五百两银票,骆长宁向淘武街走去。 淘武街,顾名思义,武者需要的一些东西都可以在这里买到。 丹药、兵器、暗器、毒药、武功秘籍…… 当然,你也别报太大的希望,这也就是个嘘头,实际上很多东西都没有。 能买到的也都是一些低级货,比如丹药顶多就能买到次品的那还得靠运气,武功秘籍也不过是一些花拳绣腿,遇见个不会武的壮汉都打不赢。 不过在青阳县这个穷嘎达里,淘武街已经是武者最好的采买地了。 很快骆长宁就来到淘武街,他现在的脚程最少也是没有习过武的成年男人的两倍。至于轻功还是不会的,因为师父根本就没有教他。 时辰还很早,淘武街已经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道路两旁的小商铺、小地摊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商品。 骆长宁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感觉很新奇,也不知道买些什么好。 他虽然已经在青阳县生活了十二年,但是前些年小姨不让习武,他出门也多是去医馆和书斋,从未来过这淘武街。最近两年更是莫悔山、苏家小院来回跑,连书斋都没有去逛了。 现在我最需要的应该是丹药,通经洗髓,打通全身窍穴。然后才能引天地灵气入体,把天地灵气转化为源源不断的真气,达到真气外放伤人的程度,晋升先天境界。 这样想着,骆长宁便留神细看有没有这方面的丹药,最好是能买到次品丹药。 一路走到街尾,骆长宁有点失望,虽然好几个商铺都有卖通经丹,但全是无品的。 突然他的目光被角落里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吸引住了。 男子盘腿坐在地上,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只在身前地上放了一个土陶药瓶。就这么坐着,也不知道是个歇脚武者还是卖东西的小贩。 直觉告诉骆长宁这个男子不简单,应该是个先天武者。先天武者在其他地方不值钱,但在整个秋河府都是屈指可数,更别提这小小的青阳县了。 走上前去,骆长宁问道:“你这瓶丹药是什么,卖吗?” 男子头也不抬,嗓音低沉,“这是我自己炼的通经丹,第一次炼,算你便宜一点,三百两吧。” “三百两?难道是次品丹药?”骆长宁激动道,无品通经丹最多也就卖个八十两,而若是次品则要翻五倍的价钱。 “要买就买,不买就走。” “我买!”骆长宁掏出三百两递给男子。 正文卷 第六章 丹药之祸 拿起土陶药瓶,打开盖子一看,果然是次品通经丹,黄色的小丹药一共二十颗,三百两太值了。 “哎哎哎——前面那黑乞丐,赶紧把丹药献给小爷我!” 一道嚣张的声音响起,骆长宁皱眉,转头看过去。 只见一个扫帚眉、狗母眼,瘦得像猴儿的男童鼓着鼻孔指着自己。 紧了紧药瓶,道:“这是我的东西。” “嘿哟!你个乡巴佬,高爷爷我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男童大笑,向身后挥挥手,“全都上,给我狠狠的揍这不开眼的黑乞丐,让他知道知道我的威风!” 顿时,四条赤膊大汉闪出来,将骆长宁包围在中间。 其中一个大汉狞笑一声:“小子,要怪就怪你惹到不能惹的人。你也别说我们以大欺小,以少胜多,咱少爷说了要狠狠的揍你。” 话音刚落,四条大汉摇头甩手就要群殴骆长宁,看来平日里这欺负弱小的卑鄙事没少干。 骆长宁心里咯噔一下,牢牢握住药瓶,心念飞转:这些大汉只怕我一个也打不过,更何况还有四个。我的童子功虽还未真正练成,但是挨一顿打还是没问题的,反正这丹药无论如何也不能交出去…… 想到这,仰起脖子,把二十颗丹药一口气全倒进嘴里。 嘶!四条大汉顿时愣在那里,小子不要命了吧,哪有人这么吃通经丹的。 品级高的丹药能打通更多经脉,并且经脉会变得更粗壮强健容纳更多的内力,然而不管什么品级的通经丹一次最多只能吃五颗,再运功炼化。一次吃太多来不及炼化的话,有可能经脉尽断,危及性命。 骆长宁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件蠢事,还想着总算没有浪费这丹药,现在的他太弱小了,一切变得强大的机会都不会放过。 他虽然略懂医术,知道这通经丹可以帮助武者打通经脉,却不知道其中的禁忌。 瘦猴高海天看见骆长宁不但不害怕,还当着他的面就把丹药给吃了,显然是没把他放在眼里。顿时跳了脚,喊道:“打,给我狠狠的打!打得这黑乞丐给爷爷我跪地求饶!” 话音刚落,四条大汉抡起拳头就往骆长宁身上招呼,拳头虎虎生风,毫不留情,骆长宁被打倒在地。 骆长宁虽已是内家武者,武力值却太低,没有实战经验,也不会多少武技。习武两年,童子功没有硬功心法的辅助,只能增强他的抗打击能力和身体灵敏度,内力更是微弱有等于没有,只有挨打的份。 一拳,十拳……拳头冰雹般砸在骆长宁身上。 他躺在地上护住头部和裆部,咬紧牙关承受着这无妄之灾。 看着骆长宁被手下围殴却一声不吭,瘦猴高海天心中很不爽,暗道:本来小爷今天心情不好,给你这黑乞丐面子来找你麻烦,你不乖乖交出丹药也就算了,还吞了丹药。不向我求饶,被围殴还不哭爹喊娘屁滚尿流,倒显得你是个人物了。呸,现在小爷我是真发火了! 原来,高海天到姑姑家做客,想着与娇俏可爱的小表妹培养一下感情,表妹却找各种借口躲着他,明显就是看不上他。 这让从小就众星捧月、横行霸道的高海天心情极度不爽,又不能对小表妹发火,只好到街上去找路人,发泄发泄晦气。 骆长宁跟高海天年龄相差不大,虽然皮肤黑了点,却长相英俊正气,就被高海天选为泄愤对象了。 至于那什么要丹药只是一个借口,高海天早就打通身上大部分的经脉了,服用的还是中品丹药,那次品通经丹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 本来高海天也只是打算为难骆长宁一番,去去心中邪火也就算了,谁知骆长宁三番四次挑起他的脾气,这下瘦猴要来真格的了。 “打这么轻,没有吃饭吗?不要光用拳头,用内力打他,打死了有小爷我顶着!” 听见这话,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四个大男人打一个男童已经够没天良了,现在居然还要用内力,也太残忍……” 众人虽然不平,却也没有人帮骆长宁出头。毕竟这个世界实力为尊,高海天能有四个内家打手跟随,可见家里有几分实力,若是因为管闲事而惹上麻烦就得不偿失了。 “嘘,小点声!你知道那小少爷是什么人吗?看看那几个打手衣服上的白虎绣花吧,那可是黑水县圣手武馆的标志!” “啊,圣手武馆,整个秋河府实力最强的武馆!听说馆主可是先天入门巅峰的武者,这小子惹了尊大佛啊……” 外家武者炼体,内家武者练内力内功,而先天武者可以真气外放杀敌,一百个后天武者也不是其对手。 先天武者分为先天入门、先天小成、先天大成、先天圆满、先天大圆满。先天入门巅峰只需要一个契机就可以突破到先天小成,在这秋河府绝对是顶尖高手,排名前三的存在。 当然对于整个耀华大陆而言,先天入门巅峰绝对不算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但这里是秋河府,落后而灵气匮乏的秋河府,那些真正意义上的高手又怎会甘心蜗居于此,早就去繁华之地谋求更好的发展去了。 如此一来,便是应了那句古话: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骆长宁童子功学了个皮毛,只能抵挡赤手空拳,内力攻击是绝对扛不住的,很快就被打得浑身是伤。 喷出一口血,骆长宁再也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高海天见此,嘿嘿一笑道:“行了,把这不开眼的小子扛起来扔进海里去喂鱼。” “是,少爷!” 话音刚落,骆长宁就被其中一个大汉提小鸡般提了起来。 不一会,六人来到海边。 青阳县北边是莫悔山脉,南边是天门山脉,西边临着黑水县和青阴县,东边就是一片汪洋大海。 这日是个阴天,空气里是淡淡的咸腥味,海风凉凉,吹得人很舒服。 几艘渔船打渔归来,正在岸边卸货。 高海天等人走近一艘小渔船,其中一个大汉抬起脚就把正抬着箩筐往岸边运的中年渔民踢进水里,可怜那渔民还没反应过来就啃了一嘴沙,那一箩筐的鱼也回归海洋。 “爹爹!” 船上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看见自己爹被人踢了一脚,大呼一声,就跳下船,指着几人。 气呼呼道:“你们是什么人,我爹爹又没有得罪你们,为何不发一言就出手打人?” “哈哈,小妹妹,还长得挺水灵的。既然你想知道为什么,我就告诉你,你们家的这条小破船咱们少爷看上了,要征用一下,还不快谢谢少爷!” “你们别欺人太甚,青阳县可是人皇的地盘,是有王法的。”女孩一双杏眼泪汪汪的,娇俏可人。 这时,被踢进海里的中年男人已经爬了起来,看着自己女儿站在几个大男人面前,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大步走到女儿身前,挡住众人的视线,陪笑道:“几位爷,不知小的哪里得罪了,请各位爷饶恕小人。” 看着男人如此识趣,高海天心情愉悦,正准备开口,就被女孩打断。 “爹,这些坏人要抢我们的船!”女孩跺跺脚,嘟着嘴委屈道。 “啊,这这……”中年男人张着嘴,不知道怎么办好。这渔船可是他们一家老小的生活来源,若是被抢了去,以后可怎么办?但是自己又不会武,打不过这些人。 “哼,废什么话。你个小妮子,惹恼了爷爷我,把你卖去春香楼!” 高海天才十一岁,毛都没长全,自然是没去过春香楼。不过倒是经常听手下人提起,想着日后定要去那地方观摩观摩,听说里面的美人儿比小表妹诱人多了。 这下可吓坏了那懦弱的渔民,急忙拉着女儿就走,船也不要了。 咱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可不能让人糟蹋了,哎,只是以后一家子的生计可怎么办呢! “哈哈哈。”看着两人落荒而逃,五人大笑。 “少爷,这些穷鬼的骨头真是太贱了。” “哼,那是被爷爷我的气势给镇住了!好了,快点上船去好把这黑乞丐扔进海里。” 几人上了渔船,出海去。 正文卷 第七章 无刀归来 骆长宁渐渐苏醒过来,经脉却如同火烧,烫得他几乎又晕过去。额头密密麻麻全是汗珠,全身热得发红。 不过高海天等人也未留意他,只顾着说一些荤段子,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海边,看着小船越来越远,穿着蓑衣的男子握了握拳头又松开。斗笠下一双星目情绪难辨。 渔家父女走近,男子拦住两人。 “这些银票给你们。”手腕一翻一甩钱就到了渔民手里,男子转身远去。 等父女二人反应过来,男子已经不见了踪迹。 中年渔民低头看了看,惊道:“三……三百两!” “三百两?天哪,我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女孩一扫愤懑,兴奋道,“爹,太好了,咱遇见好人了。” “是啊,好人,大侠客,这下可救了我们全家了!” 行船一盏茶后,高海天等人把骆长宁扔进海里。 “便宜黑乞丐了,死得这么痛快。”高海天狗母眼一翻,冷哼道。 “嘿嘿,少爷,这小子可是要葬身鱼腹,死无全尸啰!”一个大汉狗腿般谄媚道。可恨堂堂七尺男儿,不能顶天立地,反而卑躬屈膝,助纣为虐。 哈哈哈哈……众人狂笑,调转船头返回。 被冰冷的海水包围,骆长宁体内的炽热感得到缓解,睁开眼。 静静等了一会,觉得渔船已经驶远,骆长宁冒出海面准备游回去。 嘶,好痛!他皱皱眉,海水渗进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里,那滋味可是销魂得很。 暗道:自己虽然水性很好,但眼下身受重伤,体内经脉又如火烧,只怕游到一半就要力竭而死。然而大仇为报,我不甘心,我不能死,哪怕死在半途也算是好男儿,好过在这里等死。 骆长宁心念一动,就要忍痛凫水。 突然,变故横生!上方一道惊雷直冲骆长宁头顶打来,他闪避不及被劈个正着,身子一麻昏迷过去,沉入海底。 海底黑如混沌,寻不到任何生物的踪影,竟是一片死地。骆长宁仿佛失去生机,背朝天趴在矮土坡上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土坡下的地面轰然裂开,一把漆黑大刀从中升起,顿时白光大盛,灿烂夺目,照亮大片海域。 黑刀像是长了眼睛般飞向骆长宁,落在他的手边。汹涌的白光一下子全部涌进他的身体,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肌肤宛若新生,光洁如初。 骆长宁手指动了动,睁开双眼。 这是哪里,我已经死了吗?抬头环顾四周,除了土石、泥沙、水,别无他物。 等等,水……怎么回事?只听说过先天以上的武者可以用真气分开水面,从未听过有人可以直接在水中呼吸。 而且自己能在黑暗中视物如同白昼,竟是眼窍已开! 爬起身子,正要查探一番,就看见脚边有一把漆黑的大刀。 刀柄漆黑,刀鞘漆黑,这实在是一把朴实无华的刀。然而看着这刀,骆长宁心中一跳,鬼使神差的就弯腰拾刀。 刀入手,骆长宁有一瞬间仿佛置身虚无,不知魂归何处,如在梦中。清醒过来,他却再也放不下这把丑陋的刀,仿佛这刀与自己本就是一体。 一滴泪滑落脸庞,轻抚刀身。 你在这里等我很久了吗?我终于找到你…… 念头闪过,骆长宁愣住了,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这句本该对情人说的话,只是这把刀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本就是属于他的。 拔刀出鞘,除了金属摩擦声没有丝毫气息,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寒气和杀意,是一把没有灵气的刀。要知道异世即使是最下品的兵器也会有灵气的波动。 刀型也是最常见的,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刀刃如刀柄一般漆黑,黑而不亮,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炼成的。整把刀都是那么的平凡,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危险的气息。 低调,要命的低调。 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那么这把刀真的像它看起来那么安全吗? 骆长宁微微一笑,心道:刀刃上刻着一个无字,那么以后就叫你无刀,我不知道这一切怪异的事情是不是你造成的,但是你跟着我,我便不会弃你,哪怕你真的只是一把平凡的刀。 或许这世间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我今日虽遭无妄之灾,却获得奇遇,能在这水中如陆地般自由呼吸。 爹是天下第一刀客,他日我定会登上刀道巅峰,用无刀斩下独孤老贼的人头! 收刀入鞘,骆长宁才意识到有些不对。 手掌白如凝脂,卷起衣袖,露出两条手臂,亦是白嫩嫩的。 这……这也太神奇了吧,怎么被雷劈一劈就黑芝麻变豆腐? 被打的伤口也愈合了连半个疤痕都没留下,体内经脉也不再灼痛。 念及此,骆长宁急忙打坐,气运丹田,运转内力。 慢慢的丹田如被火烧,一股精纯的内力缓缓流遍十二条正经,经脉也扩张为拇指的宽度。 此外,眼窍已开,只要再打通任、督二脉,耳鼻口五窍便可冲击先天境界! 刷的张开眼,若不是还在水中,骆长宁都要大笑出声。今日真是因祸得福,惊喜一个接一个。 娘亲,你看见了吗?宁儿现在实力大增,离复仇进了一大步,真是老天开眼,让我加快复仇的步伐! 坊间有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骆长宁虽博览群书,天资聪颖,又有前世的短暂记忆,终究只是在青阳县这弹丸之地长大,见识有限,虽已预感复仇不易,却低估了敌人。 若说后天武者是萤火,先天武者是月光,那么通天武者比太阳还耀眼,更别说独孤半城是人皇,权势滔天。 然而一个心中有恨,坚毅无比的男儿,哪怕知道前路艰险也是不会退缩的。 只是,红尘中人往往执念太深,有些事他们认为非做不可,殊不知老天爷向来喜欢捉弄人,伤身还是其次,最怕伤心! 拿起无刀插进后腰带,运起内力,骆长宁如一尾鱼游向海面。 哗,一颗稚嫩中带着英气的头浮出水面,骆长宁轻叹一声,奔青阳县而去。如今内力增长不少,足以撑到游回岸边。 他虽然没有修炼内功心法,不能做到内力外放伤人,但不代表一身内力就没有用武之地。内力可以为他提供力量,原本只能单手举起一百斤重的东西,现在至少可以轻轻松松的举起四五百斤的重量。 此刻他让内力运行于十二正经之中,大大提高了他对海水的承压力以及自身的体力消耗,便是在大浪中游水也不会太过疲累,惬意得很! 终于回到青阳县,站在沙滩上看着茫茫大海,骆长宁目光暗沉,圣手武馆,在我有能力复仇之前不如就拿你先练一下手。 骆长宁虽未做过恶事,却也不愿意以德报怨,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江湖之中,快意恩仇,这不是心胸狭小,而是真性情,武林儿女的热血! 还有三条街就到苏家小院,身上的衣服也干得差不多。此时早已过了平日里吃午饭的时间,怕小姨担心,骆长宁加紧脚步,却被人叫住。 回头一看,原来是师父站在街口。两年里师父一直身穿斗篷,脸戴面罩,自己从未见过他的容貌。 “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背负双手,嗓音粗哑道:“我是来告别的。今日我便要离开这青阳县,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我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教给你。不过……他日我们还会再见的。” “师父走好,徒儿不会松懈练武的。”早就知道师父要走,却没想到这么快,不过师父说得对,报仇要靠自己! “嗯。”男人转身准备离开,脚步却突然顿住,面罩下星瞳暗沉如水,“你打通十二正经了?” “师父,我吃了通经丹。”骆长宁愣了愣,没有说实话,他知道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告诉别人,有些事自己连小姨都瞒着。 倒不是说怀疑师父,只是今日的事太离奇了,连自己都不清楚其中缘由。 男人点点头,没有多问,迈步远去。 “师父慢走!”挠挠头,骆长宁继续往家赶。虽然舍不得师父,却也知道自己留不住他。而且师父离开这小县城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前程,突破先天也未可知。 正文卷 第八章 苏梦动怒 还未到大门,就看见小姨站在门前,一身水绿色襦裙,映衬如雪美肌,未施粉黛,也动人心弦,觉得这样的人儿就该拥有世间最好的东西。 苏梦和苏芹芹是不同气质的美人,抛却主观情感骆长宁不知道谁更美,一个如水一个如火,各有风情。 为什么小姨不嫁人呢?若是为了照顾我便要耽误大好年华,岂不可惜! 展颜暖柔一笑,苏梦道:“宁儿,饭菜刚刚摆上,小姨等你一起吃。” 苏梦在学业为人上对骆长宁严格,在生活上对他温柔呵护,又不会太干涉他的行为,松弛有度,实在是一位好长辈。 骆长宁见小姨不过问自己的行踪和变化,知道那是尊重他,把当他大人,而非对他不管不问。 “好,小姨今天有什么菜啊?” 骆长宁眼睛弯成月牙,像个小馋鬼,逗得苏梦掩面轻笑。 “你个小鬼头,哪天我和青姑做的不是你爱吃的!” 苏梦向来把骆长宁当做自己的孩子,他从小就像个小大人般懂事聪慧。虽然让她欣慰更多的却是疼惜,如今见他露出孩童的一面,她自然开心。 只是,宁儿终究还是阅历太浅,做事难免欠缺思量…… 苏梦心下喟叹,牵起骆长宁的手走进前院的凉亭。 微风阵阵,花香袭人。石桌上摆满各种佳肴,配上冰镇莲子,让人食指大动。 骆长宁拿起竹筷把一块蛇肉放进嘴里,正要享用美食。 “咦?黑小伙怎么出门一趟就蜕了皮变成白娃娃,是我眼花吗?” 青姑把海带龙骨老火汤放在桌上,看着骆长宁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心中喟叹:老娘活了四十多年还是见识太少啊。这要是传出去,那些渴望变白的女人得把咱门槛踏破。只知道化春草可以让人容颜永驻,没听说黑的还能整白。 “青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吃了通经丹后就这样了。”骆长宁脸一红,从小他就郁闷自己长得比女人还白,最近两年好不容易晒黑,现在反而更白了,哎,忧伤! “那少主你现在打通了几条经脉?”青姑只是后天武者,不能透体观微,自然看不出骆长宁的修为。 “今日运气好,在淘武街买到次品通经丹,服了二十颗,十二正经全部打通。”骆长宁半真半假道,他知道丹药不是唯一的功臣。 “啊,二十颗!”青姑惊叫。 嘭!苏梦把碗摔到地上,突地站起来,拉过骆长宁的手把起脉。身子娇颤,她努力镇定下来,细细诊断,发现骆长宁没有大碍后一把抱住他。 淡淡处子馨香,竟比鲜花还迷人,一双桃花眼泛红,泪汪汪惹人怜爱。 “还好你没事,我的宁儿,宁儿……”苏梦轻泣,心中一阵后怕。 “小姨你怎么了,通经丹有问题吗?”骆长宁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姨这么激动,小姨向来是温和娴柔,云淡风轻,极少情绪外露。 苏梦嗔怒道:“通经丹一次最多只能吃五颗,否则就有爆体而亡的危险。你怎么可以乱吃药,万一出事,你叫小姨怎么办?宁儿你是我的全部啊,我不可以失去你,绝不!” 这日看见骆长宁,她心底也讶异他的变化,只是看他并无不妥便没有过问。现在得知骆长宁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后怕自责不已。 她本就是心思通透的女子,骆长宁毕竟还小涉世不深,眼中仇恨之色根本掩饰不住。两年前他突然说要习武,聪慧如她,自然猜到宁儿定是知道了骆峰的死因,想要为父报仇。 骆峰在世时是天下第一刀客,又是凤炎皇室赫赫有名的逍遥王爷,威名在外,骆长宁得知他乃战死沙场并不出奇。 “原来服用通经丹有这么多讲究,师父只告诉我它可以打通经脉,没有说其中禁忌。”骆长宁也是汗颜,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同时对别在腰间的无刀更加好奇。 苏梦美眸一闪:“或许他以为你知道。也是怪我,不提前告诉你这些知识。” “小姨,你别这么说,这不是你的错。”骆长宁急急道。 站在一旁伺候的青姑扬眉怒道:“当然不是小姐的错,那劳什子师父也不知安得什么心,让少主去吃那通经丹,却又不言明其中禁忌。” “青姑,帮我再拿一副碗筷吧。”苏梦已经缓过神来,放开骆长宁,重新回到座位上。 “是,小姐。”青姑明白苏梦的心思,虽然心下愤懑,却也知道分寸,转身去厨房拿碗筷。 青姑和忠伯在苏家的地位固然不是一般奴仆可比,但终究还是奴仆。平日里可以说笑玩闹,却不能不守本分,妄议主人是非。 忠伯为人敦厚沉稳,也有一手好医术,现在温如恭离开了,医馆就由忠伯打理,倒也有条不紊。 骆长宁见小姨有中止话题的意思,知道这件事算是过去了,摇摇头,继续大快朵颐。 用罢饭,骆长宁到后院的凉水井旁洗澡。 脱掉衣物,拿起木瓢一勺勺往身上泼水。 水淋过他每一块肌肉,烈日炎炎,蒸气微袅,若有人看见这场景只怕得喷个几升鼻血。 骆长宁虽只有十二岁,又生得白净俊美,一身肌肉却不是盖的,蕴满了能量,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 正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可惜肌肉不代表力量,在耀华大陆,很多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反而是武林高手。只手通天,褪去凡骨,真正的高手靠得不是肉体的爆发力而是强大的命魂。 冲洗干净,骆长宁就这么光着脚站在井边,等水被阳光和风蒸发得差不多,才拿起一旁架子上的亵裤穿起来。 咦,怎么下丹田这里有东西? 人体有三处丹田,下丹田藏.精、中丹田藏气、上丹田藏神。 内家武者修炼内力用的是下丹田,先天武者在中丹田转化天地灵气为真气,而通天武者是在上丹田生成命魂之力。 骆长宁定睛一看,竟是缩小版的无刀。用手搓了搓,印记还在那里。 难道这就是我与无刀的羁绊吗…… 向应龙一进后院就看见好兄弟光着上身在搓揉小腹,目光也定定的注视着那里,顿时石化了。 “咳咳,兄弟呀,我知道你现在不小了,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发育,难免情难自控。但是也得注意一下影响,家里还有两个女人,你这样不好吧。” 正文卷 第九章 兄弟情义 向应龙是青阳县最大的武馆洛阳武馆的少爷,比骆长宁大两岁,生得牛高马大,十分壮实。 洛阳武馆与苏家医馆自然多有生意来往,一来二去两家人就熟悉了,向应龙和骆长宁更是从小一起长大,亲密得很。 馆主向敖曾是伐东道赤霞寺的俗家弟子,后回到家乡开武馆收徒弟传授金刚不坏神功等佛家硬功绝学。由于向敖是俗家弟子,而非佛家弟子,所学硬功没有心法辅导仅得皮毛,只能算是外家武术。 在外家武者的阶段可以凭借强大的肉身以一敌百,甚至刀枪不入,面对内力攻击时则束手无策。佛家武功没有心法只是比较强大的外家硬功,因此对俗家弟子收徒一事并不干涉。 反而多有鼓励之意,左右动摇不了佛家弟子的正统地位。 耀华大陆,门派世家之间表面一派和睦,共同声讨魔教之人。实则暗地里内斗不断,多有摩擦。佛门强大,自然是武林各派忌惮眼馋的对象。 佛门武功一向高深莫测,非别派可比,可惜弟子人数不多。身为武者,能比寻常人多活上几百年,又有多少人愿意身怀绝世武功却只能过着日日吃素,没有酒色的日子? 于是便有了俗家弟子存在的意义:佛门核心武功是别想学的,只能得些皮毛。可以吃肉喝酒、娶妻生子,但是要对佛门绝对的服从。有令必达、有求必应! 平日里给寺庙点金银和修炼资源,在俗世有身份地位的弟子也要为佛门谋利。若是他日受敌,便可让这些俗家弟子和他们名下的弟子充当肉墙,也算是他们死得其所。 乾武国禅宗以定北护国寺为首,下设四个分寺:罗云寺、福寿寺、赤霞寺、圆山寺。 定北护国寺地位牢不可破,底蕴深厚,乃是万年传承古寺,也是燕都所在的定北道唯一的武林势力。底下的四个分寺却常年暗斗不休,大有分个高下的意思。 骆长宁披上外衣,见向应龙一脸便秘的看着自己,也觉得很无语。 “你这脑子整日里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骆长宁十二岁了,又有上一世的记忆,自然知道好兄弟的话外之意。向应龙虽看起来憨憨傻傻,实则一肚子坏水,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 “嘿嘿,我这不是太久没见兄弟你了,有点激动,调侃一下嘛!” 向应龙收起傻笑,正色道:“我刚刚听说圣手武馆的瘦猴高海天将你暴打了一顿,你没事吧。” “哼,你看我像有事吗?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他让我因祸得福。” “那个狗娘养的东西,居然欺负到我兄弟头上,以为自己有个先天武者的爹就可以在秋河府横行霸道了!呸,看爷爷我三个月后怎么打得他狗血淋头!” 每逢闰年秋河府都会举行一次武馆排名赛,各家武馆齐聚黑水县,让十五岁以下的年轻弟子比试高低。 三个月后就是四年一度的排名赛,获得第一的武馆会有更多人慕名加入,从而进一步发展壮大。 “噗,长宁在此预祝兄弟得胜归来。”向应龙有几斤几两,他自然清楚。 “那是一定的。”向应龙自幼习武,已把金刚不坏神功学了个六成,刀枪不入,只要不是内家武者,用刀一刺,不过在表皮留下一个白点。 然而也仅此而已,单论等级,还比不上骆长宁这个只练了两年武的小少年。等骆长宁学了内功心法,可以内力外放后连战斗力也不及。 苏梦留向应龙吃晚饭,两个好兄弟都是食量惊人,大口大口的吃肉,弄得杯盘狼藉。 吃完饭,向应龙还想留宿,被青姑提着衣领赶出苏家小院。 骆长宁看得好笑,不理会兄弟的求助,回到房中打坐修炼。 无刀在床头,古朴漆黑,没有丝毫的存在感。骆长宁虽已决定练刀,却不像其他武者那般器不离手,只要无刀在他的视力范围既可。武器,终究只是一个工具,不能喧宾夺主。 打通经脉内力才能畅通无阻的施展,经脉强壮则内力爆发力强。经脉也是内力的容器,越粗大,容量就越大,内力才有增长的空间。 而内力想要增长有很多途径——吸取他人内力、高手传授、打坐修炼、吞服丹药等等。好的内力心法和领悟力能加快内力增长。 师父教给骆长宁的玄黄心法是整个耀华大陆最低级的存在,好在骆长宁天赋高又勤奋,他日成就也是不可估量。 内力自然是比不过来自天地灵气的源源不断的真气,然而内力越深厚,晋升先天之后突破速度就越快,没有一个武者会轻视内力的修炼。 两个时辰后,骆长宁缓缓吐出体内浊气,睁开眼来。 心下暗忖:现在自己离先天境界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等到打通任督二脉之后,就要去找内功心法来修炼。哎,可惜苏家是蛊毒世家,藏书里没有武功秘籍和各类心法…… 苏家嫡系虽然人丁单薄,也是有着近千年历史的中等世家,自然有不少宝物,其中就有空间玉蟾。 当初从苗南道迁走时,苏家庄所有贵重物品和传世之宝都放进玉蟾里带了过来,藏书自是不少,可惜没有骆长宁想要的。 下床推门而出,穿过两道回廊,来到酒窖。 酒窖并不大,但里面都是好酒、烈酒。 苏梦不喝酒,却爱酿酒,酿酒的方子大多是向骆峰要来的。 骆峰是旁系皇族,却不用上朝,与重文轻武的骆甫关系也不亲近,除了青雪域可以很自由的去任何地方。 一个江湖侠客,走南闯北,广交朋友。不仅喝过的好酒多,手中的酿酒方子也是不少。 平日里温如恭、青姑、忠伯三人都会喝上几杯苏梦酿的美酒,节庆日子里喝得更多,没有个三五壶都下不了饭桌。 骆长宁自然也是喝的,不过是暗地里偷偷喝。两年前刚开始喝酒的时候他很不适应,强忍着才能喝下去。在莫悔山上把酒当水喝,喝得多了,就品出其中的滋味。 此后,便彻底变成一个小酒鬼,每晚都要来这酒窖偷喝苏梦酿的酒,一喝就是一海碗烈酒,却未曾醉过。 为什么自己每天偷喝一碗酒,小姨他们都没有发现呢? 骆长宁心下奇怪却没有收回向酒坛伸去的手,拍掉封泥,顿时一股清冽的酒香飘了出来。 为了不让酒香弥漫到苏梦等人的房间,他飞快地拿起瓷盖,掀开厚红布,掏出怀中的粗陶碗,舀了满满一碗酒。 几口就见了碗底,喝个精光。骆长宁觉得男子喝烈酒就该豪爽大气,一口闷才是真汉子,至于品酒也是品那些度数低的。 放下碗,重新把酒坛密封好,在瓷盖外又套了几层牛皮纸。清理好地上的泥土,他单手提着坛子又回到房中,藏好后,坐在软榻上开始修炼。 …… 中庭花园里,苏梦半躺在竹椅上,手中拿着酒杯慢饮。 这是她第二次喝酒,第一次是骆峰死讯传来苏家小院的时候。第一次没有人知道,第二次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喝的酒叫清吟酿,苏家谁也没有喝过,除了苏芹芹。 苏梦痴痴地凝望着天空中的那轮满月,月似银盘,花香浮动,她觉得自己已经醉了,不然为何骆峰的脸会出现在月亮上呢? 她想起自己十二岁初遇骆峰的情景。 那日她正百无聊赖的坐在苏芹芹院子里的秋千上,一边和青姑说话一边荡着秋千等姐姐回来。 姐姐说过要给我带蜜甘果回来,哎,她什么时候才回来呢?苏梦嘟着嘴,闷闷不乐。 “二小姐,这次大小姐又要带什么好吃的给你,瞧把你给馋的。”青姑一双桃花眼满是笑意,调侃道。 “青姑,你又拿我打趣!”苏梦娇嗔。 院子外传来一阵嘈杂,马蹄的的。 苏梦从秋千上跳下来,笑着奔向院门:“一定是蜜甘果回来了,不对,是姐姐……” 还未到门口,一辆马车就进来了,驾车的是忠伯,温如恭脸色铁青的跟在后面。 “忠伯,姐姐在马车里吗?”苏梦探头探脑的问。 吁——马车停了下来。 正文卷 第十章 旧时情事 一只素手掀开纱帘,苏芹芹娇俏灵动的玉面露出来,此刻她的瓜子小脸微皱,轻声道:“忠伯,快把他抱到我的外屋。” 忠伯应了一声,正要进车厢,被一只手给拦住。扭头一看,原来是温如恭。 “温公子,大小姐……”忠伯面露难色,话到一半又被苏芹芹打断。 “温如恭,你什么意思!别以为你是爹爹的义子,我就怕了你,我和梦儿才是这苏家庄的正经主子,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干涉!” 苏芹芹俏脸微愠,桃花眼瞪着温如恭,少女风情尽现,比红梅还要艳丽。 温如恭脸色稍霁,柔声道:“表妹尚未出阁,房中怎可收留男子。何况这人来历不明,不如抬去我的屋中,既可为他疗伤,又免伤到表妹。” 苏芹芹嗤笑出声,挑眉不屑道:“呵呵,那按表兄的意思,日后我嫁人了便可在房中收留男子?哼,只怕对我起歹心的是另有其人!何况治病救人还分什么男女,妄你学医多年还如此迂腐。” 苏家是蛊毒世家,制蛊炼毒医术三管齐下,虽是旁门左道,却家风甚严从不以蛊毒害人,所制蛊毒也多是供应军方朝廷以及武林正派。并且经常行医施药,治病救人,在苗南道算是善名远播。 温如恭脸一沉,正待说话,苏芹芹放下纱帘隔绝了众人视线。 过了一会,她抱着一个昏迷着的大男人从车厢里探出身来,“忠伯,快,快把他接过去。” 忠伯见此连忙从小姐手里接过男人,奔她厢房外屋而去。忠伯没有子嗣,在他心里早就把苏家两姐妹当做亲生女儿来疼,是主人更是亲人。 故此,尽管明知不妥也没有劝告苏芹芹,何况他知道苏芹芹向来是个有主见的女孩子,她决心要做的事就算老爷夫人还在世也阻止不了。 温如恭见木已成舟,脸色铁青,转身走出院子。 苏芹芹冷哼一声,正要进屋,才看见自己妹妹呆呆的看着表哥离开的方向,娃娃脸皱成了小包子。 “梦儿,傻站在这干什么呢?”白玉削成的手指弹了弹苏梦的额头。 “啊,疼!”苏梦揉揉额头,双眸泪汪汪的看着苏芹芹,“姐姐,我的蜜甘果呢?怎么没有带蜜甘果却带了个病人回来。” “哎呀,瞧我这记性,我先去救人了!”苏芹芹风风火火的就跑进屋去。 苏梦跺跺脚,正要向青姑抱怨,环顾院子,除了自己哪还有别人。 见此,苏梦耷拉着小脑袋,轻移莲步走进外屋。 一进去,就看见软榻上躺着一个光着上身的男人,苏芹芹正给他施针,青姑在一旁伺候。 靠前去,只见那男人骨节分明,脸似刀削,剑眉斜飞,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坚毅的弧度。好个俊朗男儿! 苏梦觉得自己看得痴了,原来这世间还有比表哥更好看的男子。目光下移,羞红着小脸掠过男人的胸膛,停在他的右手上。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刀,刀柄赤红,刀身赤红,狂野霸气! 青姑和苏芹芹都在专心救人,没有注意到苏梦的异样。很快,苏梦拔出最后一根金针,掏出手绢给男人擦去额间密汗。 一回头,看见妹妹又在发呆,苏芹芹轻咳一声:“傻丫头,干什么呢?” “我,我……姐姐,蜜甘果在马车里吗?” 噗——苏芹芹、青姑同时笑出声,这个小馋鬼。 突然,榻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瞬间一股强烈的杀气弥漫在整个房间。苏梦心脏紧缩,危险,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男人! 那双眼如鹰般明锐,寒气逼人,扫视房间一圈,最后定格在苏芹芹脸上:“是你救了我。” “不是我还会有谁?”苏芹芹翻个白眼,显然没有被他的气场震慑到。 “在下骆峰,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常年行走江湖,身上杀气森重,不怒自威,却不冷酷,相反的是个知恩图报、讲义气的人。 “医者,仁者。就算是只阿猫阿狗本小姐都会救,何况是个大活人呢。”苏芹芹豪爽的摆摆手。 看见忠伯和几个小厮抬了热水进来,忙道:“我们出去,让孙贵给你清理一下身上的血污和泥灰。” “不用,我自己来。”骆峰翻身爬起,就要下床。 “你这家伙,怎么就不识好歹,你现在可是个病人,重伤病人,让人服侍一下又怎么了?若不是本小姐医术好,再加上手里刚好有一颗高品玉生丹,你不定要多久才能醒过来呢。” 骆峰定定地看着苏芹芹:“这是男人的尊严。” 四目相对,苏芹芹盯着骆峰瞧了片刻,看清他眼里的坚定,笑道:“罢了,依你就是。” 说完,拖着苏梦走出房间。 坐在秋千上,一下一下晃着腿,苏梦偏头看着姐姐,问道:“什么是男人的尊严?” 苏芹芹娇笑:“一个真正的男人,是不能忍受躺在床上光着身子让别人帮他擦身的,除非……那人是个美人,是他喜欢的美人。” 对姐姐的话似懂非懂,苏梦低垂着头,满脑子想的都是骆峰明锐的眼。 后来,紫竹园里,她看见骆峰在舞刀,刀势凌厉,衣裾翻飞。那飒爽的风姿正是她少女情怀对江湖侠客的幻想。 苏家庄的主子里,除了温如恭没有人习过武,但苏梦却对江湖很向往,她的内心深处总渴望着有一个人能带她去闯荡江湖。 现在,看着骆峰,苏梦觉得他就是自己要等的人,是她梦魂中所思盼的人。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又已痴了,直到—— “你姐姐还未来么?说好每天这个时候我教她练刀的。”骆峰收刀入鞘,目光深沉地看着苏梦。 苏梦一下惊醒,感到自己在那道目光中无所遁形。一个念头浮出: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俏脸微红,又变得煞白。 苦笑道:“姐姐今日身子不爽,应该不会来了,你不必再等。” 自古英雄配美人,我只是个黄毛丫头,他又怎会将我放在心上。 苏梦心中苦涩,转身离去。 …… 夜凉如水,苏梦举杯邀月共饮。酒入喉人断肠。 “除了这清吟酿,你把你会酿的酒都教给了我,可是又如何呢?骆峰,我终究还是知道了这酒的酿法,是姐姐告诉我的。” “哈哈,如果有来生,你选择的会不会是我?不,一定还是姐姐……” “宁儿是你留下的孩子,他是我的全部,我的一切,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可是,我也很自私,明知道宁儿复仇之路危险重重,我却没有劝阻他。因为……我也想要杀了独孤半城,是他夺走你和姐姐的,我恨他!” “骆峰,你还没有带我闯荡江湖,怎么就一去不回了呢,武林之大,我多想去看看……” 苏梦已然醉了,酒杯从手中滑出去摔在地上。玉脸熏红,恬静美好,如此绝色佳人只怕连天上的仙子都要逊色几分。 正文卷 第十一章 黄玉洗髓 一夜过去,骆长宁睁开双眼,发现体内内力又增长了不少,比往常的修炼速度快多了,让他欣喜不已。 去到堂屋用早饭没有看见苏梦,骆长宁问青姑:“小姨呢?” “小姐在屋里睡觉,还未起来。” 骆长宁点点头,用油纸包了十几个肉包子揣进怀里,拿起桌上的无刀就出门向莫悔山而去。 一路上,小商贩的吆喝声不断,充满市井气息。 整个安南道经济都比较落后,多是丘陵地区和岛屿,山贼、海盗众多,农业也不发达。 没有二流以上的宗门和世家支撑,很多在其它地域被当成便宜货卖的修炼资源连买都没有地方买。 叹口气,这里山虽多,珍贵的药材却没有多少,就算有也在深山里,青阳县武力值低的不敢去,武功稍微好一点的也不屑去,宁愿去黑水县花大价钱采买。 黑水县不比青阳县有一条东西纵横的莫悔山脉挡住去路,只要穿过黑水河便可去蛮荒密林边界与那里的原始部族交易毒物与药草。 嗯,黑水县,骆长宁决定有机会一定要去逛一逛,看看能不能寻到一些宝贝。 上了莫悔山,骆长宁先去苏芹芹的墓前静跪半个时辰,然后向深山走去,所谓富贵险中求,有危险才有机遇。 穿过一片杉树林,眼前出现一处断崖,骆长宁像只猴儿,不过几个起落就要爬上崖顶。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左上方的崖壁,那里生长着一株栗黄色的洗髓草。 洗髓草有五种品相,从高到低分别是青白墨黄红,按植株颜色划分,品相越高洗髓效果越好。因为其叶片细腻,触手生温,有如美玉,故以玉命名。比如现在这株栗黄色的又叫黄玉洗髓草。 骆长宁心下暗喜,果然机遇和危险是并存的,黄玉洗髓草若炼成丹药,有百分之七十的机会炼成中品丹药! 挪到左上方,骆长宁灌注内力到双脚处,固定好身形,空出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把土石扒开,很快草药就露出根来,他用巧劲拔出洗髓草收入怀中。 上得崖顶,骆长宁又往深处行了半盏茶,突地眼前一阔,一条小河隔开树林两岸。自从师父走后就没人给他带酒上山了,他手捧河水喝了几大口,河水清凉,甘甜可口。 掏出怀中油纸,连着啃了七个肉包,他有点怀疑人生。看着小河,暗想:这水如此清冽,里面的鱼儿一定很美味,我何必老是嚼这冷包子,不如抓几条鱼来烤着吃。 想到就做,骆长宁把包子放在岸边干净的石头上,脱掉外衣,卷高裤腿就下了河。 他水性极好,手底下又有功夫,很快就抓到一条三四斤重的草鱼。 清理出一块地方,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将鱼去鳞、挖腮、放血,去苦胆。洗干净后,找来一些枯枝干草用火折子引燃,很快就升起了火堆。 用削尖的树枝把鱼穿起来放进火里烤,很快鱼香味四溢,和草木香混合在一起让人食欲大增。 骆长宁舔舔嘴角,把之前拾树枝时顺便摘的盐肤木果子和花椒扔进鱼腹里,又烤了片刻,等到调料的香味出来后,鱼也烤得刚够火候。 咬一口,鱼皮弹而焦香,鱼肉鲜香细腻,带着一股淡淡的盐味和胡椒味,还有一丝酸味。唯一不完美的就是鱼头和鱼尾还是有一股土腥味。 骆长宁边吃边遗憾,要是这时能来上几口小姨酿的酒就好了,不对,能有一整个葫芦的酒更好。 吃完,洗了把脸,又把柴堆泼湿,他正准备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咆哮。 嗷吼—— 他一惊,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只见一只身高七尺,皮毛油亮,约莫八百斤重的大棕熊张着大嘴对着自己怒吼,与其相隔不超过三十步。 棕熊体型庞大,獠牙森森,看起来凶恶至极。 骆长宁思量道:“如今我虽有内力,却施展不出来,根本不是这大熊的对手,硬拼是绝无活路。若是从水路逃走,这小河实在太浅,就算我可以在水中呼吸,速度也是不敌,反而容易受到牵制。爬树也不行,熊比人爬得还快。” “哎,都怪我一时疏忽,竟在水边停留这么长的时间,就算猛兽不被血腥味吸引过来,也要到河边喝水。难道今日我就要葬身熊腹,若真如此,便是成了天大的笑话,血海深仇未报,却死在一头畜生手中!” “有了,熊虽然奔跑速度极快,但我若是冲进密林里,专挑树密的地方逃走,或许还能拼得一线生机。” 所想虽多,不过用了几瞬光景,骆长宁打定主意就要窜入林中。 非是他胆小懦弱,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而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能屈能伸。要懂得审时度势,犯不着为了逞一时之勇与一只野熊搏斗,置自己于险地。那样的行为与自杀无异。 骆长宁虽已死过一次,却惜命,前世被活活饿死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何况他怎么甘心死在独孤半城前面,好男儿功未成、名未就、仇未报,怎可死? 突听林中传来女孩子的娇叱声:“大笨熊,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都追不上你了!” 很快,一个穿着粉红衣裙的女孩从林中小跑出来,向着棕熊而去。 棕熊看见女孩裂开大嘴笑了笑,看起来傻乎乎的,仿佛一点攻击性都没有,伸出一只毛乎乎的胖熊臂把女孩抱起来让她坐在上面。 女孩在这庞然大物的身上显得更加娇小,搂着它的脖子,用脸亲热的拱了拱棕熊的脖颈,两者看起来就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骆长宁呆呆地看着旁若无人地玩闹的粉衣女孩和大棕熊,这是什么情况,刚刚还露出满嘴獠牙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现在却一脸讨好地舔着小姑娘的脸? “小丫头,那只熊是你的宠物?”骆长宁大声问道。 虽然两人看起来都不过是小屁孩一个,但骆长宁的灵魂终究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看见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叫一声小丫头也并不为过。 “啊,有人!” 女孩把棕熊楼得更紧,抬头带着警惕的目光看向骆长宁,然后小脸一红,轻声呢喃:“好美的人……” “哈哈,你这丫头真有趣,不怕熊倒怕起人来了。”看着女孩一惊一乍的可爱样子,骆长宁忍不住打趣道。 “哼,熊有什么可怕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哥哥说山外面的都是坏人、小人,再说这山里的野兽又不会伤害我,像这只大笨熊还会帮忙抓鱼摘果子呢。”嘟起嘴反驳,一脸傲娇。 说完,皱起琼鼻,吸了几口气,突然双眼发亮,看着已经熄灭的柴堆:“哇喔,你刚刚是在这里烤鱼吗?好香呀……” “怪不得你这大笨熊突然抛下我自己跑了,原来是闻到有好吃的,鼻子可真灵。”女孩捏捏棕熊的脸,好笑道。 棕熊托着女孩走向河边,骆长宁看着逐渐靠近的庞然大物已经不再感到危险,反而在想这只傻熊和它的主人一样憨态可掬。 “我的鱼早就吃完,连鱼骨都沉入河底了,难为你们两个还能闻到味道。”不知为何,他看着这粉衣女孩莫名的感到亲近。 难道是因为自己想要个妹妹了?骆长宁心下腹诽。 正文卷 第十二章 粉衣女孩 “呜呜,不仅有烤鱼的味道,还有肉包子,我好久没吃肉包了……”女孩吸吸鼻子,露出一副向往的神情。 那只棕熊也仿佛听得懂人话,竟然咽了几口口水,一脸谗相,双目发光可怜兮兮地看着骆长宁,直看得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掏出油纸包着的肉包子,骆长宁递给女孩,“你们吃吧。” 这个你们自然包括那只大棕熊,没想到女孩接过油纸包,几下就把三个肉包给解决了,全程忽略棕熊委屈和渴望的眼神。 吃完后,看见骆长宁微张着嘴吃惊地看着自己。 女孩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吃得太快了,都怪这肉包太好吃,还有你可以帮大笨熊……和我再烤几条,十几条鱼吗?大笨熊胃口比较大。” 咳咳,骆长宁这下是彻底无语了,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女孩。 “我可以帮你们烤鱼,不过你要帮忙捡柴火,”看着面前两张同样兴奋的脸,骆长宁指指大棕熊,“它也不能闲着。” “嗯嗯嗯嗯,我们很能干的,你记得多烤几条啊。哥哥做的鱼太难吃了,不是烤糊就是没熟,有时连鱼鳞都没刮干净,真是太没用了!”女孩从熊臂上跳下来,边说边跑远,拾柴去了。 大棕熊憨憨笑着,进河抓鱼,雄伟的身躯和平静的河水形成强烈的反差,竟生出一种狂野的美感。不一会就用爪子叉了四条肥鱼,对着骆长宁摇臀摆尾的炫耀一番才扔上岸。 不想再看它那副傻样,骆长宁低着头在水边用匕首处理起鱼来,杀鱼的速度虽赶不上抓鱼的速度,却也绝对不算慢。 很快的就处理干净十七条鱼,耳边不断传来哗哗的水声和重物被抛进草地的声音,骆长宁额头冒汗,终于忍不住抬头制止那正一个劲儿抓鱼扔鱼的大傻子。 “够了,看看草地上没杀的鱼都快超过三十条了,不用再抓了,”又转头看向一趟趟不亦乐乎地捡柴的女孩,“你也够了,没看见柴堆都垒了五个,快够普通人家半个月的用柴量……” 女孩嘟嘟嘴,通红着脸,反驳道:“这不是大笨熊抓的鱼多,我怕柴火不够嘛。” 说完又瞪着杏眼,看向棕熊,“都怪你这家伙,没事儿抓那么多鱼。” 棕熊一脸无辜,眨巴着眼又往岸上扔了四条鱼,然后沉进水里玩去。 骆长宁看得好笑,对女孩说:“柴火已经拾够了,你去摘些盐肤木果和胡椒来。” “胡椒我知道,不过盐肤木果是什么,盐做的果子?”女孩眨眨眼,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 “盐肤木果表面裹着一层盐晶,吃起来咸咸的还带着酸味,”边说边指,“看见后面近林子那棵树没,上面的果子就是。现在没有盐,只能用它代替了。” “我有盐啊,哥哥说岩盐比海盐好吃,所以下山采购时不会买盐,我们平日里都是吃岩盐。不过那什么肤木果听起来挺好吃的,我去摘啦!” 骆长宁知道阻止不住,只好随她,等烤的时候再要一点盐巴好了,这样土腥味就能全部去掉。 很快鱼都清理干净,骆长宁把匕首洗干净,插回靴中。匕首是暗器,武林正派向来不屑使用,认为有失身份。他却不避讳,因为他知道这世间只要能杀人的兵器就是好的。 火升好,把鱼用树枝穿起来,骆长宁变身厨子,同时烤八条鱼。大棕熊也上了岸和女孩一起坐在草地上眼巴巴地看着火堆。 骆长宁余光瞄了瞄女孩,问出刚见到她时就想问的问题:“你和家人一起住在这莫悔山深处吗?”莫悔山除了深处其它地方他都了如指掌,知道并没有人烟。 “嗯,我和哥哥、大笨熊还有灰灰兔住在一起,已经很多年了。” “就你们两个人?你哥哥多大了?” “嗯,哥哥十四岁,我是十岁。不过哥哥可厉害了,已经是先天小成的武者,这深山里也没有人来,动物们又都听我的话。说起来,你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生人呢!”女孩的脸红红的,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 “那你哥哥的武功是跟谁学的?” “当然是自学的,我的功夫也是哥哥教的。有记忆以来我们就住在山上了,那时我才四岁。哥哥每个月都会下山采购一次,他说山外面有我们的仇人,想要抓我们……” 女孩从未跟哥哥以外的人说过话,好不容易见到跟自己同龄的男孩子,还是个俊美的男孩子,自然卸下心房,忘了哥哥的劝告,什么都一股脑的讲出来了。 “就你们两个人住吗,你们的爹娘呢?”骆长宁目光一紧,小心翼翼道。 女孩终于把心思从美食中拉了出来,对着骆长宁露出灿烂的笑颜,眼睛眯成月牙儿,可爱极了。 “你不用这么拘谨,虽然我不记得爹娘的样子,但是我有最爱的哥哥,还有大笨熊和灰灰兔,一点都不孤单哟!” 女孩心思单纯,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实则连大笨熊都察觉到她的哀伤,用肉爪子揉她后脑勺。 她清澈而忧愁的目光直直地撞进骆长宁的心里,他轻声道:“对了,我叫骆长宁,骆驼的骆。” 原来她和我一样也失去了爹娘,而且还有仇人对她虎视眈眈,这样善良的女孩子谁又忍心伤她。 骆长宁心下喟叹,已决定把她当成妹妹,真心相待。 女孩愣了一下,才道:“原来你姓骆……我叫马雪娥,我哥哥是马青云。” “嗯,我知道了,以后就叫你雪娥。”骆长宁轻笑,温柔道。 骆长宁并没有隐瞒自己的名字,耀华大陆姓骆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当初骆氏皇族无论嫡系还是旁系皆被独孤半城那个狗贼屠尽,执行刺杀任务的都是通天武者,除了他这个遗腹子不可能有幸存者。 鱼已烤好,两人一熊美美地饱餐一顿。准确地说,是两人美美地饱餐一顿。大笨熊虽已吃了三十余条,却只是将将填了个底。 可怜兮兮地在地上打滚,弄出好大一番动静,不过骆长宁和马雪娥谁都没有理睬它,让它一只熊唱独角戏。 摸着鼓鼓的小肚皮,马雪娥一脸满足,直说下次还要吃,跟这比起来,以前吃的简直就是猪食。 马雪娥年纪小,加上生活在这深山野林里,没有接触人情世故,整日里与小动物作伴,自是天真烂漫。 对她来说,只要能和哥哥、大笨熊、灰灰兔永远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事。 偷瞄骆长宁一眼,唔,要是能经常吃到他做的好吃的就更好了,不过哥哥好像很讨厌山下的坏人,可他又不是坏人…… 马雪娥皱着眉纠结,一旁的骆长宁看得好笑,这只小馋猫。 “雪娥,已经过了午饭时间,青云兄该担心了,你是时候回家了。” 马雪娥拍手道:“好呀!可是哥哥会生气的,万一他打你怎么办。” “咳咳,你哥哥又不是野人,怎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再说我若与他成为朋友,便可以随时来这山上给你做好吃的,除了烤鱼我可是会做不少美食。” “好好好,我们快点去找哥哥,他应该练完剑了!”马雪娥双眼发光,站起身拉着骆长宁就往回跑。 大笨熊仿佛听得懂人话,立马停止打滚翻身而起,嗷呜两声跑没影了。 正文卷 第十三章 青云直上 跟着一人一熊来到马家兄妹住的山洞。 山洞很大,若是建成房子足足能容纳六七间房。洞前有两个竹棚,一个是放柴火的,另一个是简易厨房。 洞的采光性和透气性都很好,左边和右边各有一张铺着锦被的石床,应该是兄妹两的。中间隔着一个个存储着粮食、衣物、日用品的大缸。 角落里是大笨熊的窝,此时一只灰扑扑的肥兔子正趴在那里爱理不理地看着二人一熊,对新来的陌生人既不好奇也不害怕。 “哥哥还没回来……对了,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不如,你去做饭吧,哥哥也是吃货,你可以收买他的胃,这样他就不讨厌你了。” 越说马雪娥越觉得自己聪明,想出这个主意。又有好吃的又能让哥哥接受骆长宁,一箭双雕。 看着马雪娥神采飞扬,一脸得意,骆长宁无奈,乖乖做饭去了。 虽然现在离天黑还有将近一个时辰,而且他们刚刚才吃过烤鱼。 食材有限,骆长宁只能简单做几个菜,他的厨艺还是小时候为了讨母亲欢心才练出来,虽然苏芹芹吃他做的菜时没有什么异于往常的反应。 红烧鸟蛋、炸鱼块、麻辣水煮鱼、干豆角炖腊肉、蒸水蛋、腊味饭、荷花小米粥。 看着桌上的美味,马雪娥决定要牢牢抱紧骆长宁这条粗腿。一旁的大笨熊点点头,我也要抱紧小细腿。 “你是谁?”声音冰寒,一个穿着蓝色裋褐的俊美少年阴沉着脸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山洞内气温骤降,一股杀气直奔骆长宁面门而去。 骆长宁不慌不忙偏头躲过,杀气撞在石壁上,顿时劈开一道两指宽的裂缝,深可见尺,石块碎屑四溅。 见此,骆长宁心念飞转:这就是先天真气吗,果然非同小可,若非我修炼了童子功身法敏捷,对方又手下留情没有出全力,只怕现下早已一命呜呼。 马青云才是先天小成,不知通天境又强大到何种地步,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世界的武学,终究还是见识太少,若不去江湖中历练一番,只怕永远都是井底之蛙,报仇无望。 “哥哥,他是我的朋友,你怎么一来就下杀手?”马雪娥娇嗔道。 马青云冷哼一声:“人心不古,世道难测。小妹你莫要轻信他人,若是遇见心怀不轨之人,哥哥也救不了你。” 骆长宁轩眉笑道:“只怕雪娥武功在我之上,身边又有只大笨熊,我又如何伤得了她。何况我从未想过要伤她,毕竟她姓马,我姓骆,都有个马字也算是一家人。” 只见残影一闪,不过转瞬,马青云便来到他近前,抓住他的前襟,目光凉薄如剑:“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谁,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骆长宁皱眉,不懂他为何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 “我叫骆长宁,是青阳县苏家医馆的少主,今日来这莫悔山不过是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些好东西。至于图谋,我一个连经脉都未全部打通的人又能图谋些什么。” “哥哥,你太没风度了,骆大哥对雪娥很好,还给我吃肉包子呢!再说如果骆大哥是坏人,大笨熊早就把他拍飞了。” 马雪娥嘟着嘴,她觉得哥哥真是不讲理,胡乱发火,如果惹怒了骆长宁,气走他就没有人给他做好吃的。 “马大哥,你相信我,我是真心和你们交好的。”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坦荡一个深沉。良久,马青云道:“你这个朋友,我交了。因为你的眼中跟我一样,有恨!” 骆长宁一惊,他本以为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很好,却被这少年一语道出。心下思忖:看来我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恨意,不能外露。 “多谢马兄提醒。”骆长宁展颜一笑,抱拳道。 很多时候,人的友情就是来的这么迅疾,尤其是男人和男人,身上有着相同气息的人更容易相互吸引、惺惺相惜。 马雪娥滴溜着杏眼,目光徘徊在两人之间:“哥哥,骆长宁,你们在说什么,雪儿怎么听不懂?” 马青云板着脸,面无表情道:“以小妹的智商自然是比较难懂的,不过,我们若继续站在这里聊天,只怕又要辛苦骆兄做饭了。” 噗!骆长宁轻笑出声,这个马青云还真是腹黑。 雪娥正要问为什么,余光就看见大笨熊肉呼呼的油爪子悄悄地伸向桌上的瓷盘。盘中盛着的炸鱼块已经没了一大半,只剩下可怜的几块。 棕熊正偷吃得欢快,冷不丁发现众人都瞧着自己,尤其是马雪娥眼中喷火。 咽咽口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瓷盘拿到嘴边,啊呜一声把炸鱼块都给吃了。 “臭肥熊!你死定了,半个月,不,一个月别想吃熟食!” 嗷呜—— 棕熊眼冒泪花,可怜兮兮。雪娥瞪着杏眼,铁石心肠。 “好了,别闹啦,菜都冷了。”马青云出面调解两位小朋友的矛盾。 几人坐下,拿起筷子开动。 期间,马雪娥不断发出赞叹声:“昂唔,太好吃了,这个好吃,那个更好吃……” 面瘫马青云夹菜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他们自幼在这深山生活,没有长辈照顾、奴仆服侍。 除了每个月马青云下山采购能带回一些好吃的饭食,平日里都是随便应付。没有人指导,在做饭方面又无天赋,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可想而知,能吃就行。 饭毕,骆长宁把碗洗了回到洞内。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躲在这深山里,不过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雪娥妹妹如今还小,将来终究是要嫁人的,难道一辈子跟着你在这里虚度美好年华吗?外面跟她同龄的女孩子,哪个不是穿红戴绿的逛庙会、放花灯。” “躲在这里,就一辈子报不了仇。不如跟我下山,我家平日里不会有人出入,你们不用担心被发现。就算雪娥要去逛街,也可以让我小姨帮她易容。我小姨易容术了得,定不会让你们被敌人认出。” 马青云沉默良久,终是点头:“好。” 他可以委屈自己,却不能耽搁小妹,何况只有杀了那人,才可以洗清他们身上的罪孽。 马雪娥正半躺在大笨熊身上,闻言转头向两人看去,惊喜道:“真的吗?哥哥,我们可以下山住在骆长宁家里吗?他家大吗,住得下大笨熊吗?” 大笨熊也注视着两人,似在祈求:小丫头去哪里,我也跟着去。只要有好吃的…… 马青云看着妹妹期待的眼神,更是愧涩,他的心再冰冷对着马雪娥也硬不起来。 看见骆长宁对他点头示意,笑道:“嗯,大笨熊、灰灰兔都跟着我们一起去。” “耶,太好了!骆长宁,我哥哥有很多钱的,他负责买食材,你做好吃的给我们好不好?”马雪娥兴奋的跳起来,冲到骆长宁跟前。 “好。”那样的笑颜,他没有办法拒绝。 正文卷 第十四章 月下心动 此时正是黄昏过后,街上商铺和富贵人家的灯笼还未全部挂起。 收拾好贵重物品,乔装打扮一番,三人一兔趁着天色昏暗下山。 大笨熊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否则目标太大容易惹人注目,反正它鼻子灵得很,闭着眼也能走去苏家小院。 一路上,马雪娥对所见所闻十分好奇,这是她第一次下山觉得什么都新鲜。骆长宁只好拉住她,保证明天再带她出来玩。 骆长宁敲院门,很快忠伯打开了门。 “少主你可回来了,晚饭都热过几遍,小姐等得着急了,正差我出去寻你。”看见骆长宁身上没有大碍,忠伯又打量起马家兄妹,恭敬道,“不知这两位小友是?” 忠伯年轻时经常去各个地方收购药材,也算是行走过江湖,虽然为人忠厚,对陌生人却带着几分戒心。 马青云背着包袱,双手抱胸冷冷的站着,只对忠伯点头示意,算是问好。 骆长宁正要回话,雪娥抱着灰灰兔就蹦到忠伯跟前。 扬起笑脸,古灵精怪道:“伯伯好,我叫马雪娥,那个不爱搭理人的是我哥哥马青云。我们都是骆长宁的好朋友,是来苏家小院蹭饭的。我们吃得不多,伯伯不要嫌弃哟!” 雪娥的话把几人都逗笑了,就连一向清冷的马公子也眼含笑意。 “哈哈,马小姐真是天真烂漫,可爱的紧。我家少主朋友少,如今有两位这样龙章凤姿的知己,是少主之幸啊!”忠伯没有子嗣,对雪娥这样活泼的女孩子自是喜爱有加。 “雪娥妹妹是最可爱的女孩子,也是最能吃的女孩子。忠伯,去叫青姑多弄几个肉菜。” “是,少主。” “看在肉肉的份上,本姑娘就不计较你说我能吃了。”马雪娥傲娇道,揉着灰灰兔的毛踏进院门,“伯伯你慢点走,等等我……” 骆长宁看着她娇小的背影,摇头失笑。 “马兄,我们也进去吧。” 马青云颔首,两人迈步走进。 行得几步,便见苏梦身着淡紫纱裙,手提灯笼向他们走来。 莲步轻移,气质素雅,风中飘着迷人的处子幽香。 身影在烛火中明明灭灭,越行越近,马青云面上再不复清冷,如若痴了,定定看着苏梦。 她仿佛没有看见马青云,对骆长宁娇嗔道:“宁儿老是让小姨担心,平日里晚饭早已用罢,都月上梢头才回来。” 骆长宁挠挠头:“有些事耽搁,回来晚了,小姨莫要生气。” 苏梦美眸瞪一眼他,这才对马青云说:“这位就是宁儿的朋友吧,令妹正在堂屋用饭,请马公子前去。” 说完,转身在前带路。 “娘……娘亲!” 马青云语出惊人,声音里带着期待、慌乱以及一丝莫名的情愫,身形一闪就移到苏梦前面,“你是娘亲吗?” 骆长宁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挡在两人之间。皱眉看着他,冷声道:“马兄思母心切,认错人了。” 马青云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微白着脸道:“苏小姐多有冒犯,在下一时错认您和先慈。” 苏梦神色微动:“无妨,你既和宁儿是朋友,以后便叫我苏姨吧。” “苏姨……” 骆长宁心中思量:小姨和马家兄妹细看之下的确有三四分相像,也难怪他认错。原来雪娥妹妹先母已逝,不知她父亲可还在世,受了这么多苦,她还能有那般的笑颜…… 几人来到堂屋,就见灰灰兔在桌子上优雅的吃菜叶。 而马雪娥拿着油鸡腿在那里啃,口齿不清道:“苏姨,你和青姑做的菜太美味了,比长宁哥哥的还好吃!以后我就赖在你们家了!” 骆长宁笑道:“好好,雪娥想赖到什么时候都行,少不了你吃的。” 苏梦看一眼骆长宁,“你们几个小的在这里吃,宁儿等会叫青姑把饭菜送到我房里。” “知道了,小姨。” 苏梦点头,提着灯笼走了,身姿窈窕。她虽是长辈,却未曾出阁,自是不好和少年人同桌而食。 两人坐下也吃起菜来,骆长宁食量大自是不用说。 马青云已达先天境界对食物的需求减少,不久前用过晚饭本不必再吃,却因这桌菜也有苏梦的功劳而动筷。 “哥哥,给你,这个糖醋排骨最好吃了。”马雪娥鼓着腮帮子也不忘帮马青云夹菜。 一个女孩子,若是太过贪食,便会让世人耻笑。 然而她从小在深林中长大,束缚少,也失去了很多本该得到的童年乐趣,从食物中寻找弥补反而惹人怜爱。 “长宁哥哥,你的家可真漂亮,院子里的花比山里的野花美多了。你可别忘了明天带我去逛街市。” “忘不了,明天一早就带你去。”骆长宁好笑。 嗷吼—— 外面传来一声低低的熊叫,很快一只健壮的棕熊冲进来,撞坏了一扇门板。 它对着桌上的美食猛吸鼻子,然后讨好地看着马雪娥,短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 雪娥正要招呼它过来吃,就见青姑单手端着檀木托盘,另一只手拿着扫帚,气呼呼道:“少主别怕,看青姑怎么打跑这只擅闯民宅的肥熊!” 原来大笨熊循着气味一路跟来,从骆长宁和马青云特意给它留的门进了苏家小院。 鼻子一向很灵的它老远闻到堂屋飘来的香气,乐颠颠的就冲过去了,途中踩坏不少名贵花卉。 青姑一开始看见它,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反应过来就马上抄起扫帚来护主了。吓到客人不要紧,伤到少主是万万不行滴。 “咳咳,青姑,这只大笨熊是我的……不会伤人的。”马雪娥不好意思道。 “青姑,放下扫帚吧,大笨熊也是我的朋友。”骆长宁没有怪罪青姑的意思,知道她是担心自己。 青姑知道自己误会了,向马家姐妹表达了歉意,随后笑着对棕熊说:“原来你也是少爷的朋友,刚才是青姑我失言了。” 大笨熊仿佛听的懂人话,“羞涩”一笑,对着青姑友好地伸出爪子。 青姑愣了一下,随即释然,也伸出手去。一人一熊,手和爪子握了握,场面十分有爱。 “没关系的,是大笨熊太莽撞才吓到青姑的,该罚的是它。”马雪娥瞪一眼棕熊,“哼,今晚你没有宵夜吃了!” 大笨熊耷拉着耳朵,无精打采的坐在地上,背对马雪娥像在无声控诉。 见此,青姑眼中精光一闪,退了出去。 马青云起身拿起托盘上的蒸排骨和红烧肉放在大笨熊跟前。 大笨熊甩甩尾,艰难地转过肥头对着马雪娥瞪了下水汪汪的圆眼睛,然后吭哧吭哧吃起来。 骆长宁眨眨眼,凑近雪娥问道:“那真是你那冰山哥哥吗,居然对大笨熊这么好?” “哼,哥哥就是这样面硬心软,明明大笨熊做错了还不罚它!”马雪娥嘟着嘴不忿道。 马青云看了一眼他们,拿起筷子夹菜吃。细嚼慢咽,过了一会才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它还是个孩子。” 噗—— 咳咳,两人对视齐翻白眼,这货也是没谁了,一本正经的腹黑…… 苏梦闺房,青姑把养颜粥、芋头莲子酥、凉拌杂菜放在木桌上。 “小姐快吃吧,都这么晚了,省得饿坏身子。” “堂屋那边怎么样了?”苏梦的房间在后院,离堂屋很远,大笨熊吼声又不大,故此没有惊动她。 “那位粉衣小姐看似单纯,手底下的功夫只怕跟我不相上下,而且还会驭兽之术。至于马公子,我也看不出他的修为,应该已经踏入先天境界。” 青姑严肃道。她平日里虽大大咧咧,实则也是一位心细的聪慧女子。 “驭兽术,居然是驭兽之术,看来我的估计没有错。”苏梦揉揉眉心,“这就是所谓的孽缘吗?山雨欲来风满楼,或许这是一个机会也说不定……” “小姐的意思是?” “那两个孩子一身华贵之气,若非豪门大族,根本养不出那天生的龙凤之气。”看着一脸肃容的青姑,苏梦叹道,“命由天定,非人力所能阻。奶娘,你也下去吃饭吧,不然忠伯该心疼了。” 青姑脸一红,啐道:“梦儿也学会打趣奶娘了!” 她们虽是主仆,却也是亲人,偶尔的真情流露让人暖心不已。 正文卷 第十五章 我心归一 收拾好两间厢房,马青云住一间,雪娥和大笨熊、灰灰兔住一间。 众人各自睡下,骆长宁如往日一般整晚打坐修炼。 清晨,骆长宁推开房门。洗漱一番后,来到中庭。 闭眼吐纳,将内力运行十二正经几个循环,骆长宁感受到仿佛天地元气慢慢的从毛孔渗入到他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骆长宁睁眼,奇道:难道是最近修炼内力过度,居然产生了外界元气入体的错觉。元气只在万物内部运转,又岂有被它物吸纳的道理?哎,不知何时我才能晋升先天,引灵气进体。 拿起放在身旁的无刀,骆长宁想试一下能不能将记忆中娘亲施展的笨拙刀法复原,让它发挥真正的威力。 虽然他没有学过刀枪棍棒等器械武技,但天下武功殊途同归,总有相通之处。 拔刀出鞘,置身虚无的感觉再次出现,又迅即消失。他曾让小姨和青姑拔刀,但她们却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一把普通的刀。 无刀里有很多秘密等着骆长宁去发现,但眼下最重要的无疑是练武,即便不是为了报仇也要让先父的刀法再现世间。 骆长宁根本不知道爹爹的刀法叫什么名字,只能凭借着年幼时苏芹芹舞刀的记忆复原其表面的招式,空有其形,而无内涵。实际上这世间从没有人知道骆峰的刀法师从何人、来历如何又叫什么名字,只是根据其威力称呼其为“天下第一刀”。 骆峰的刀从不轻易出鞘,一旦出鞘,必见血光! 这刀法自然是不能用于实战的,以免被有心人看出痕迹暴露身份。不过武道一途重领悟而非招式,若能领悟出刀意战斗力将大大提升,即便是简简单单的一刺一扫也能让敌人毙命当场。 手握刀柄,提膝亮掌腾空飞脚,上步拖刀推刀……右弓步撩刀,转身虚步抹刀…… 演练一遍下来收刀入鞘,骆长宁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似乎招式有所错漏,威力不足。摇摇头,他向来过目不忘不可能记漏招式,唯一的解释就是当初娘亲并没有练完整套刀法。 “这是你第一次舞刀。”淡漠的语调,是陈述而非疑问。 他转身,看见马青云依旧穿着裋褐,坐在石凳上喝着热茶,不知来了多久。 骆长宁笑道:“马兄好功夫,若是你要杀我,只怕神不知鬼不觉。” “哼,我杀你何必暗袭。”马青云嗤道。 “也是,就我这三脚猫功夫只能跟马兄比。”骆长宁挠挠头,“裋褐是穷苦百姓才会穿的,我看马兄气度不凡,并不短缺用度,为何下了山还穿着裋褐?” 马青云垂眸喝尽杯中茶水,冷笑道:“呵,做个穷苦百姓有何不好?靠力气吃饭,不过清贫点罢了。有的人生在权贵之家只会是耻辱,是罪孽,连身上流的血也是脏的!以血洗血,这罪孽只有鲜血才可以洗清!” 待到万事皆休,他之所愿不过是在先慈墓旁建个木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不理凡尘俗世。 骆长宁心中震动,以血洗血,这该是怎样浓烈的恨意!难道他们的仇人竟是族中血亲…… “你说得对,唯有鲜血才可洗清罪孽。”长宁也在石桌旁坐下,抄起另一个白瓷茶杯,给自己倒了热茶,“不知马兄使的是什么武器,能否指点一下我的刀法?” 嗡—— 一道幽幽蓝光闪过,寒气逼人。不过瞬间,马青云的腰间软剑已经拔出放在桌上。 “好剑!好快的拔剑手法!”骆长宁赞道。 “这把剑是我娘的遗物,也是她夫君送给她防身的定情信物。”马青云轻抚剑身,一向冷酷的脸上竟带着丝丝柔情,“若非如此,说不得我也会佩刀。刀是兵器霸主,有横扫千军万马之势,是勇士的象征。” “我观你之刀法,应做到轻、圆、飘、倏。敏捷灵变,自在似旋风,进退之间速度堪比流星飞箭,左右突忽有神出鬼没之奇。平日里练刀要在脑海中臆想出一个假想敌,做到‘有形剁行、无形剁影’,他日临敌方能以不变应万变。” “多谢马兄指教。” 敌虽千变,我心归一,岿然不动,从容杀敌。能做到这一点的武者不多,却也绝对不少。江湖浩大,一山更比一山高,骆长宁要走的路还很长。 骆长宁本以为今日的惊喜也就不过如此,正要重新演练一遍爹爹的刀法,眼前一花,就见马青云把石桌上的软剑收回腰间。 速度极快,令人叹绝,软剑不比寻常的剑,出鞘容易收鞘难,但马青云出剑收剑的速度几乎一样快,都是那么的让人眼花缭乱。 “马兄,你可真能打击人。”骆长宁苦笑一声,摇头叹息:人比人,就是气死人呢! 马青云难得一笑,淡淡道:“既然打击到了你,我只好补偿一下你了。刚刚看你舞刀,使用的纯粹是外力,可是你体内的内力却十分丰沛。你应该是还不会使用内功吧,这样好了,我把我还是后天武者时学习的内功心法教给你。” 骆长宁闻言心下一喜,抱拳笑道:“马兄果然够意思,这样小弟就在这里谢过了。” “不用客气,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 马青云紧了紧手中的茶杯,白玉般的脸上似乎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深深呼了一口气,轻笑道:“而且你也是雪娥的朋友,她可不喜欢太弱的男子。” 骆长宁闻言,猛的咳起来:咳咳,这马兄的话真是让人很难不误解,什么叫做雪娥不喜欢太弱的男子,他们不过昨天才认识,而且还是两个未成年的孩子。你个当哥哥的人说这样的话不太合适吧,自己可没有恋童癖! 要知道骆长宁是两世为人,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但对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孩子还真不会产生什么别的感觉,太禽兽了! 马青云奇怪的看着骆长宁,心下疑惑道:他这是怎么了,自己貌似没有说什么吧,脸就变得比螃蟹还红,难道是生病了? 不得不说一句,骆长宁真的是太邪恶了,别人很正常的一句话硬是让他歪曲了意思,自己在那里意淫个不停。 其实骆长宁知道自己和马雪娥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河边,他昨天见到她身上的粉色裙子就认出来了,她就是两年前树林里那个把自己的果体几乎看了个彻彻底底的女孩子。 当然他是不会把这件事给说出来的,不管马雪娥还记不记得。第一,太丢人了!第二,太丢人了!第三,女孩子的脸皮总是很薄的,要给人家留点面子不是…… 马青云疑惑而无奈的看着面色变幻不定的骆长宁,不得己开口打断他的意淫:“不过是教你内功心法而已,不用这么激动吧。” 骆长宁从意淫中清醒过来,看着马青云打量自己的眼神,暗地心虚不已:马兄对自己这么好,又是指点刀法又是传授内功心法,结果自己却在这里胡思乱想人家的妹妹。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咳咳,马兄,不好意思我一时走神了,现在你就教我内功吧。” “嗯。”马青云点点头,开口道:“这内功心法应该跟你使用的刀法很配,就叫做归一心法。万古洪荒,天下归一,不变苍穹,独步武林!” 天下归一,独步武林…… 这八个字,让骆长宁激动不已,不知道是哪位前辈高人创造出来的归一心法,口气竟是如此的狂妄。先不说是否真如其言有此威力,但就那份自信和傲气就让人心生向往和钦佩。 骆长宁按照马青云传授的口诀,缓缓运行体内内力,内力仿佛受到刺激一般在十二正经中汹涌流动,然后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和发泄点,一涌而出。 一个点,两个点,百个点……一千个点,整整一千个点! 内力不受控制般从骆长宁身体的各个地方涌出来,去势之猛,让他根本无法掌控去向,只是觉得内力越来越少,仿佛要被抽空。 骆长宁不得不打起精神,一边产生更多的内力,一边运转归一心法,释放内力。 一盏茶后,他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停!”马青云低喝一声。 正文卷 第十六章 夺命合欢殿 骆长宁恍惚之中听见声音,停止运行内力,吐纳一番,睁开眼问道:“刚刚是怎么回事,我感觉体内的内力不受我的控制,还像要一起涌出我的体内,从我身上无数的地方离我而去。” “你做得不错,这只是第一次就有这般效果,而且还坚持了足足一盏茶。要知道这可是定……” 马青云愣了一下,随后恢复如常,继续道:“归一心法一共有十层,现在流传的只有前四层,其余六层的心法秘籍则不知去向。千变、万化、虚镜、真言,刚刚我教给你的就是第一层‘千变’。体内内力会从身体的一千个地方爆发出来,角度刁钻,让敌人防不胜防,手忙脚乱,适合以一敌百的群战。”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也有其致命的弱点。如果不熟练的话,内力离开身体,你就很难掌控其运行轨迹和攻击方向,所以这就需要你多加练习,尽快熟练。” 骆长宁点点头,这是肯定的,不仅如此自己还要找人练一下手检验一下实战的威力。嗯,要不要故意去得罪人呢…… 马青云不知道骆长宁心中的小算盘,接着道:“千变,爆发力强而且范围广,对于内力的消耗也就很大,如果没有回复内力的丹药,很容易就会导致内力枯竭的局面。所以要求使用者内力雄厚或者是速战速决,在短时间内击退敌人。” “据说,归一心法虽是内功心法,却不只对后天武者有用,先天武者使用更是威力无穷。可惜必须得找到下落不明的其余六层心法……” “这段时间你就先尽快熟悉千变,等你掌控好了,我再教你下一层万化。”马青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道:“不过没想到你连任督二脉都尚未打通,内力就如此雄厚,远超同级人。” 骆长宁点点头,再次抱拳。展颜道:“谢谢马兄,本来大家都是朋友,不该如此客气。只是习武一事对我意义重大,让我想客气都不行。” 马青云闻言,漠然不语,仿佛对骆长宁的话毫不在乎,但他脸上的红晕却出卖了他的心。 或许这世间再冷清、冷情的人也是渴望着亲情、爱情和友情的。马青云也不例外,甚至他比一般人更渴望世间的一切美好的情感,不仅是为了心中的仇恨、童年的凄惨,也是为了数年来在莫悔山上孤寂的日子。 那么马雪娥呢,那个跟她哥哥完全不一样的爱笑的活泼女孩子,是否比她的哥哥更向往世间的真情? “少主,马公子。小姐知道你们在这里,就吩咐我把早饭端来。”青姑笑着往石桌上布菜,对于院子里的狼藉并没有过问。 当然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骆长宁,刚刚他舞刀和释放内力可是摧毁了不少的花花草草,连石桌石凳都布满了裂痕。 马青云喉结滚动,眼底神色变幻莫名:“苏……姨不和我们一起吃吗?” 青姑瞟一眼他,道:“小姐不喜与人同桌共食。” “是吗……”他低声呢喃。 骆长宁伸向筷子的手顿住,正要开口,突然想起些什么便没有说话。小姨一向不与外人来往,也就置办货物时会与商贩交谈几句,连医馆都不曾去过,都是温如恭和忠伯在打理。 他以为苏梦是怕不自在,却不知她是故意避着马青云。 耀华大陆虽是男尊女卑,三妻四妾,但并不过分约束女子。武者众多,风气开放,没有什么男女不共食的讲究。女子出门也不必蒙面,虽不能做官却可进学堂,还可加入武林门派习武。 五行榜、地坤榜、清阳榜上也有江湖女侠的一席之地。 把乾武国南北两地分隔开来的定江上更是有一个贼窝叫做“合欢殿”。 没有人知道合欢殿的具体位置,只知道每当满月之时,总会有一只奢侈华丽堪比皇家的画船停靠在江边。 栏杆之上会出现七个年轻的美艳女子,风情万种惑人心神。 所穿丝衣薄如蝉翼,底下雪肌若隐若现。一双双修长美腿勾得天下男子血脉贲张、兽性大发,说是绝色姿容也不为过。 可惜这群尤物被天所妒,竟都是瞎子,不能视物,目无神采令人惋叹。 这些女子只爱身强力壮、长相英俊而又多金的少年郎。 每月从江边来往的人群中挑选出七个合心意的男子,邀其共赴合欢殿寻乐。 说来也是一件怪事,只需男子开口说句话,她们就能知道男子的年龄、美丑、高矮胖瘦,次次选中的都是俊逸不凡的翩翩儿郎。 下一个满月,少年们随着画船出现在江边,被遣下船。身上除了粗布麻衣再无它物,脸白步虚,不复曾经的光鲜,竟都被过度压榨! 据他们说,每日都要与众女寻欢作乐,一旦不能满足便要扣下一样东西作为补偿。 长久下来财物锦衣全被留在合欢殿,好在还给了粗麻衣遮羞,不至于当众出丑。 有人可能要问了:你们怎地不把财物抢回来,区区几个弱女子还打不赢吗? 别说,还真就打不赢! 七个色中恶女俱是武功高强,实力不凡,那些整日里只知道寻欢作乐的公子哥又哪里是她们的对手。 况且美色在前,又有谁能管住自己的第三条腿,财物算得了什么,连家传玉佩都能交出去! 当然并不是每个少年都能被遣回江岸,若是中途有谁不能满足几位女贼而又没有东西可扣,命就得交代在合欢殿。 便是这样,也挡不住从各地慕名赶来的少年英雄。只为一亲美人芳泽,展现自己的雄风。年轻人气盛,就算死在牡丹花下也是甘愿。 况且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承受不了这美人恩,常有人立下豪言说自己定能让众女臣服其胯下。到时还不得让她们服服帖帖,惟命是从! 正文卷 第十七章 同游清荷巷 骆长宁和马青云用完早饭,来到雪娥的房外。 “雪娥妹妹,说好的今日出去游玩,你起床了没有?”骆长宁轻叩门扉,大声喊道。 等了一会,里面还是没有动静。马青云直接推门走进去。 骆长宁只在门外候着,虽说他与雪娥两人年纪都不算大,但女儿家的闺房还是不要随便进的好,尤其是里面的女孩子还未睡醒。 马青云轻咳一声,隔着床帏说道:“大笨熊早就溜去厨房,不知它已经吃了多少东西。今日的早饭很丰盛美味,街上小吃铺子更是琳琅满目。你若再不起来,我们便走了。” “呜啊,臭肥熊,敢丢下我自己去吃好吃的!”马雪娥翻身坐起,下了床,脸上还带着倦容,“哥哥,我很快就能收拾好,不会让你和长宁哥哥等太久的。” “嗯。”马青云转身出房,顺手把门关好。 “起来了?”骆长宁心想,果然还是亲哥的话管用。 “一说到吃的就醒了。” 咳咳,骆长宁扶额。果然自己的感觉没错,马兄表面看起来高冷,实则就是个腹黑的货。 吱呀—— 门打开了,马雪娥走到两人跟前,转一个圈,笑道:“我的裙子漂亮吗?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衣裳。” 世间又有哪个女子不爱美,不喜欢听旁人的夸赞之语呢?即便是她这般在山林中长大的女孩也不例外,这就是女人的天性。 粉色裙裾旋转飞扬,轻盈如蝶,浅笑盈盈,梳着最简单的丫髻,可爱动人。 “好看,小丫头真可爱。”骆长宁的赞美发自内心,“街上的铺子早就开门了,让小姨给你们易容,然后就出去痛痛快快的玩一场。” “快去快去,今日我要玩一整天,好好的逛一逛山下的世界!”马雪娥认床,在山洞里住惯了,昨晚折腾很久才睡着。 苏梦把马雪娥领进房间,用祖传的药膏为她易容,还帮她重新梳了个飞仙髻。 出来的效果,少了几分贵气和惊艳,看起来就是一个小富之家的俏丽女童。配上飞仙髻,又带着一股俏皮的仙气。 马雪娥对自己的这张“新脸”很满意,拿着镜子左看右看的舍不得放下。 偏头对苏梦笑道:“苏姨,你给我梳的头真好看。像个仙女一样,我好像要飞上天了!” 看着女孩娇俏灵动的样子,苏梦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苏芹芹,心中对她增了几分好感。 温婉一笑:“你本就是个仙女,是山中的精灵,如今不过是误入凡间。” “小姐说的对。我第一次见到马姑娘就在想,青阳县哪里有这么美的女孩子,一定是从天上飞下来的。” 马雪娥听见这话,小脸微红,娇嗔道:“青姑就知道取笑我。” 另一边,忠伯给马青云戴上人皮面具,面具薄如蝉翼,若非行家高手看不出其中猫腻。配上那身裋褐,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个长相平凡的青年随从。 三人带上银票逛街去! 骆长宁和马雪娥走在前面,就像一对金童玉女,分外养眼。而跟在他们后边的马青云收敛气息扮演着随从的身份,毫无存在感。 来到清荷巷,在一个馄饨摊坐下。 “老板,来四碗红油馄饨,多加葱花。”多的那碗自然是给马雪娥的。 “好嘞,几位娃娃稍等,马上就好!” 开档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精气神十足,手脚麻利,人也热情。所卖馄饨皮薄而滑,肉馅鲜香,价格公道,回头客很多。 很快馄饨就端上了桌,香味扑鼻。 马雪娥捧着碗,深吸一口气,嘟哝道:“真香呀,我还没有吃过馄饨,不知道和饺子比哪个更好吃……” 啊呜—— 小嘴塞得满满的,她吃东西的速度一向很快,每一口吃的也多,却并不显粗鄙。反而有一种可爱的美感,让人恨不得变成食物被她吃下肚去。 把最后一口汤喝光,马雪娥伸出粉舌舔舔嘴,满足道:“本以为饺子已经够美味,没想到馄饨更好吃!以后每天早上我都要来吃馄饨!” “丫头,青姑做馄饨可比这好吃多了,以后你若想吃跟青姑说一声就是。”骆长宁压低声音道。 骆长宁身负血海深仇,本不该有此闲心陪一个女孩子逛街。但他总觉得自己想要亲近雪娥,逗她开心,只要看见她的笑脸,心情就会变好,心中的仇恨也暂时忘却。 或许是他两世为人朋友太少,又没有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家人,所以就对马雪娥有一份特殊的情谊。何况,前路漫长,还有许多未知的变数在等着他,若是眼中只有仇恨,岂非太过无趣! 青阳县不是什么繁华之地,商铺虽多却没有大店,都是做一些小生意。 油盐米店、胭脂水粉、棉花布料、珠宝首饰、棺材寿衣、肉菜海鲜、土产小吃、锅碗瓢盆…… 九街十巷里,骆长宁最喜欢的便是这清荷巷。清闲自在,没有商贩的吆喝声,东西就摆在那里,客人愿买就买,看不上也不会强求。 不论商铺还是临时摊子的招牌、幌子上都有一片荷叶作为标记,以示友好联合,不搞商业竞争。 马雪娥蹦蹦跳跳的走在青石路上,配上头上的飞仙髻就像一只快乐的粉兔子。 回头软糯一笑:“我还以为卖东西的地方都像书里写的一样,人来人往,摩肩擦踵,热闹非凡呢。没想到这样清静,倒是应了‘清荷’二字,别有一番风味。” 她在深林中长大,看过的书却不比同龄的女孩少,尤其是描写风土人情,各地习俗的杂书更是喜欢得紧。对于山下的世界,她都是通过书籍来幻想的。至于四岁以前的经历,那是一点记忆也没有。 逛了小半个时辰,马雪娥收获颇丰,马青云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各种战利品,吃的用的玩的穿的应有尽有。 而骆长宁什么都没有拿,两手空空,只负责掏钱。 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条小巷,马雪娥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扭头对马青云说:“哥哥,刚刚那个臭豆腐我还想吃,你再去买一点吧。我和长宁哥哥就在这里等炒板栗。” 马青云点头提着一堆东西转身给妹妹买臭豆腐去了。 掏出三十文钱,骆长宁道:“大婶,给我们来一大包糖炒栗子。” “哎,不用了不用了,我们不买。”雪娥抓住骆长宁的手,挤眉弄眼,古灵精怪,“长宁哥哥,拉紧我的手,我们要私奔去了!” 小女孩根本不知道私奔是什么意思,不过是曾在戏本子里看过这个字眼,以为瞒着家人和旁的男子跑路就算是私奔。 啊? 没等骆长宁反应过来,雪娥就拉着他的手往小巷子里跑。 两个人一直跑一直跑,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似乎要这样一直跑到世界的尽头、生命的终点,永不分开! 很久之后,马雪娥终于停了下来,微喘香气,咯咯笑个不停:“太……太刺激了!这下哥哥应该找不到我们,这样就可以尽情的玩了!” 骆长宁哭笑不得:“合着你就是为了甩掉马兄?” “恩恩,哥哥太无趣了。像个木头人一样,一点都不好玩,话都很少说,还不如我们两个一起去玩个痛快。” “你呀,真是个调皮的小丫头。”骆长宁真是拿她没办法,只好宠着她、溺着她,就当自己多了一个妹妹! 正文卷 第十八章 男女戏莲间 应雪娥的要求,两人来到北木湖。 北木湖是青阳县最大的湖泊,湖面上建有亭台楼阁,还有小船供人游玩嬉水。 此时已是八月下旬,湖中荷花已有凋败的势头,碧绿色的莲蓬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微风拂过,醉人心神。 “长宁哥哥,你会撑船吗,就我们两个人去划船好不好?” “好。” 骆长宁跟其中一个船夫商量好,付了银子,两人撑船游湖去了。 马雪娥趴在船头,用手拨弄湖水,她的脸倒映在水中,虽是易容过的,一双杏眼还是显得娇俏可人。 “书上说,每一朵荷花的花期不超过十天,难道美丽的事物都是易逝的吗?” 骆长宁划船的手顿住,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娘亲,那个在桃花树下起舞的美丽女子,那个疯癫而忧郁的人间绝色! “天妒英才,红颜易逝,世间之事总是如此无奈,让人太息。” “我不想死,死了就再也不能吃好吃的东西,见想见的人,阴阳两隔何其痛苦。”马雪娥偏头看着骆长宁,“我不会死的对不对?” 女孩固执而期待的看着自己,骆长宁感到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武者修炼到巅峰便能永生,可是千万年来,从未有人达到那个高度。”他顿了顿,语调更柔,“一百年的寿命已足够,数百年却是太过漫长。只要……只要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必须做的事,只要再没有遗憾,便是下一刻就去死也是值得。总好过,一生活在悔痛里。” 这是骆长宁的真心话,前世他天生残疾,被父母抛弃、被人虐待、遭受其他孤儿的嘲讽排挤。除了读书,简直没有一件能让他快乐的事情,恨不得早点死去才好。 今生,只要大仇得报,便可死而无憾!何况小姨并不习武,寿命不长,到时仅他一人活着又有何趣! “长宁哥哥说得对,只要死得其所,便没有遗憾了。是雪娥太过贪心。”她冲着骆长宁扮了个鬼脸,吐吐粉舌笑道。 女孩子还是贪心一点才可爱,若是完全无欲无求的女孩子岂非无趣得很? 两人来到湖中心,那里荷花开得最盛、最美、最艳,莲蓬也多得很。 马雪娥伸出小手摘下几个莲蓬,剥开,取出里面的莲子。 “我们一起吃,看一下是湖里的莲子好吃,还是山间清泉中生长的莲子好吃。” 骆长宁接过莲子仰面躺在船上,入目是蓝天白云,粉荷碧叶。他已很久不曾这般放松悠闲的享受美景,只觉得心下一片宁静。 把莲子放入口中,清香鲜甜,脆嫩可口。 刚摘下来的新鲜莲子只有一丝淡淡的苦味,若是放得久了,不把莲心去掉便会苦涩影响口感。 “咿呀,太阳真是暖和,荷香阵阵,莲子甘美……” 马雪娥已闭上眼睛,沉醉在夏日微风里。 “若是将来可以永远这般无忧无虑,该有多好。”骆长宁抛一颗莲子进嘴里,这样的悠闲日子实是难得,他不愿再想那些不快乐的事。此时此刻,他只想陪着身边这个让他愉悦的可爱的女孩子。 “长宁哥哥,以后雪娥会每年都陪你在这北木湖吃莲子的,无忧无虑的日子永远都不会终结。” “但愿吧。”骆长宁长睫微颤,心中一片柔情。却明白这样的生活终究是奢望,他绝不会永远留在青阳县,或许,离开的日子已不远! 虽已吃过莲子,用午饭的时辰却已临近,两人摇船回到岸上。 “长宁哥哥,咱这青阳县可有什么好的酒楼,我请客。”马雪娥拍拍尚未发育的小胸脯豪气道。 “县里最大的酒楼也就是高盛酒楼,饭菜还算过得去。” 骆长宁前世没有离开过福利院半步,今生也没有去过别的地方,不知道所谓的大酒楼水准到底如何,只知道小姨做的菜是最好吃的,谁都比不上。 两人说说笑笑向高盛酒楼走去,突然前方传来一道故作痞气的声音。 “哎呦,这是谁家的小姐,生得这般水灵灵的,可比我那不通风情的表妹漂亮多了!” 原来是那只瘦猴高海天又出来惹是生非、欺凌弱小,连毛都还未长齐就学那些公子哥调戏女子,把自己弄得流里流气、怪模怪样的。 “哼,你这丑八怪,把嘴巴放干净点!”马雪娥正跟骆长宁聊得开心,就看见一个扫帚眉、狗母眼的瘦小子色眯眯的看着自己,顿时就炸毛了。她自然不懂高海天眼神里的含义,只是出于本能的觉得厌恶、反胃。 “嘿嘿,这位小姐可别不识好歹,能当我家少爷的小妾那是你的福气。听说过圣手武馆吗?那可是咱老爷的家业,将来也会是少爷的!” 从一个壮汉的口中说出这般无耻下流的话语真是让人愤叹世风日下,野狗当道。 都说落后的地方民风淳朴,人心纯良。看来也不尽如此,任何地方都会发生欺凌弱小、仗势欺人的事情,世间更是不乏助纣为虐的小人。 无论哪个大陆尽皆如是。 “说得对,小姐你就从了高爷爷我,保管你穿金戴银、吃香喝辣。”高海天人小心大,跟着手下人青楼逛多了,便自诩风流,画虎不成反类犬。 “还记得我是谁吗?”骆长宁上前一步,将马雪娥挡在身后,沉声道。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高海天,说起来,骆长宁还得感激他,当初若不是他,也就没有得到无刀的缘分。只是没想到他这般无耻,小小年纪便学会欺男霸女。 调戏之人还是自己视为妹妹的马雪娥,这让骆长宁怎能不怒,他已不像当初那么弱小,拼力一搏不见得会败。正好可以练一下手,看看自己这段时间有多少进步。 高海天和几个跟班仔细一瞧,顿时惊怒不已:“是你!你个黑乞丐居然没死!” “那海水都没能把你淹死,果然是贱命一条!”跟班自是附和主子的喜恶,指哪骂哪。 狗腿子就是狗腿子,注定要仰人鼻息,只不知到底是谁低贱如泥。 “呵,我家长宁哥哥可一点也不黑,俊美非凡。哪像你这只瘦猴,老是瞪着双狗母眼,丑死了。”马雪娥好笑道,她天性单纯,说话全凭喜好有什么说什么,全然不顾后果。 “你个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以为有几分姿色就了不起,等会高爷爷让你哭着喊着跟我求饶!” 高海天向来讨厌别人说自己的样貌,这下被她揭了短,自然恼羞成怒,顾不得怜香惜玉。摆手怒道:“把那黑乞丐给我狠狠的揍,揍死为止。至于这臭丫头就抓回表妹家,当我的暖、房、丫、头!” “是,少爷。” 四个赤膊大汉搓着手向两人走来,脸上带着淫邪的狞笑。 骆长宁冷哼一声,对马雪娥道:“我先拖住他们,你见时机不对就逃出去找救兵。” “我才不怕他们,我手底下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还从来没有和人打过架,今日正好可以大展身手,过把瘾了!长宁哥哥,我们一起上吧。”雪娥娇笑,一脸的跃跃欲试。 “好,一起上。” 骆长宁无奈一笑,自己老是想护着马雪娥,却忘了在这片大陆武力才是衡量实力的标准,与年龄、性别无关。 看来自己今天是当不了英雄,救不了美了,不过并肩而战的滋味应该也不错,骆长宁跃跃欲试。 “哈哈,两个黄毛孩子,一起上也奈何不了我们四兄弟。” 原来高海天手下的四个赤膊大汉竟都是一家人,亲兄弟。真是应了那句古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打不打得过要看真功夫,莫欺少年穷,就凭你们还入不了我的眼。”马雪娥大喝一声,自腰间抽出一条玄银软鞭,“看鞭!” 正文卷 第十九章 一鞭断人魂 鞭如飞蛇,灵动诡变,对手永远不知道她的鞭会从什么方向打过来。等鞭到了眼前,便是一击必杀,断无生路! 其中一个大汉抡起拳头正要攻击骆长宁,便听身后传来一道破空之声,急转身形想要闪避。 只听鞭子舞动带来的风声就可预见威力绝对不小,想来那小美人儿的确是有几把刷子。却不是他怕了,不过是不想当众被一个女娃娃打中失了面子,何况傻子才会动也不动的站着挨打。 在大汉想来,躲这一鞭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他对自己的速度还是很有自信的。 然而这一次的失算付出的代价绝不是他所能承受得起的。 匹练一般的银光闪过,大汉身子还未及退出三丈,软鞭已至他的腰侧,不过瞬间整个人就被削成两截。 扑通—— 尸身重重栽倒在地,尘土飞扬。大汉脸上的神情还是一派志在必得的轻松惬意,竟是尚未反应过来便登临极乐世界,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 高海天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容,相信若是此刻他手里有一把折扇,便会学作纨绔公子哥儿,叉腰、摇扇加淫笑! 只是,冷不丁看见自己手下的一条狗就这样被一个小女孩一鞭子分成两截,高瘦猴不淡定了、惊呆了。 这,这……这还是内家武者吗,怎么这么容易就挂了?不会是昨晚哄小表妹哄太久了,现在还没睡醒吧。 其余的三个大汉也都停下了动作,心中想法出奇的一致:妈呀,这女孩也太猛了,当真是莫欺少年穷啊。 看来这次是踢到铁板,没想到小小的青阳县随便一个未成年的姑娘家都这么厉害。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免得自己也尸分两截。 骆长宁也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般平静,他虽然早已猜到马雪娥武功不俗。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彪悍,一鞭下去轻轻松松就能把一个内家武者级别的壮汉杀死,还是干脆利落、分成两半的那种。 如果是先天武者,一招击杀一个内家武者那是绝对的没有难度的,可是骆长宁很清楚,她现在还没有到达那个境界,和自己一样都还只是后天境。 再看马雪娥一张小脸血色褪尽,手中还握着软鞭,身子已在颤抖。 “我杀了人,我居然杀了人!怎么会这样,软鞭怎能杀得了人……” 原来马青云担心自己不在妹妹身边,若是遇见歹人,她没有自保能力。又兼马雪娥天性纯善断不愿取人性命。若是遇见心怀不轨之人,难免因心软延误杀机而陷入危局,危及性命。 于是,干脆便教授她一套狠辣的“断肠鞭法”,软鞭乃是外软实钢的玄银打造,韧而不断、柔而断肠!贯注精纯的内力于鞭中,杀伤力十分强大。 马雪娥本意是出手教训一下这几个出言不逊的大汉,让他们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有些人不是随便就可以惹得起的。再说今日即便他们调戏的不是自己,她也会出手惩戒一番。 只是,没想到她不过就像平常练武时一样轻轻松松的挥出一鞭,竟让一个七尺汉子身分两段,死尸栽倒,一鞭断魂! “长宁哥哥,怎么办?我……我杀人了!”马雪娥像个落水的旱鸭子,转头看向骆长宁的方向,无助而又无辜的说道。 这不仅是她第一次杀人,也是她第一次看见死人,更何况那人还是自己杀的,死在自己的面前。 现在,马雪娥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身边的骆长宁,他就是她的救命稻草,能将她从溺水的窒息感中解救出来。 骆长宁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见她小鹿受惊般地看着自己,脸色发白,樱唇微颤。他心中又怜又疼,一片柔软。 走上前去,拥她入怀,右手轻抚她的后脑勺,温声道:“雪娥别怕,他本是死有余辜。你杀他不过为了自保,也算为民除害,不然来日还不知要帮着他的主子做多少坏事。他这样的恶奴死十次也不为过。” 马雪娥在骆长宁怀中轻轻抽泣,两只小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肢,全然忘了男女授受不亲。耳边传来骆长宁的柔声安慰,他的体温透过衣裳传递到她身上,让她安心不已。 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停止啜泣,点了点头,闷闷道:“长宁哥哥说得对,他是死有余辜,雪娥没有做错。” 骆长宁暗中松了一口气,总算把小丫头哄好了,天知道他多怕女孩子在他面前哭,何况还是这么可爱柔弱的女孩子。 “小丫头本来就没错,今日不过是杀了一条狗而已。” 马雪娥抬起头看向骆长宁,瞪着圆圆的杏眼,鼓着腮帮子,娇嗔抗议道:“狗狗那么可爱,我才不舍得杀它们。我杀的明明是一只乌龟王八蛋。” “噗,对对对,雪娥妹妹杀的不过是一只乌龟王八蛋!”骆长宁笑出声,丫头真是太可爱了,看来也不用担心她会留下心理阴影了。 高海天等人此刻也反应过来了,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心中都只有一个想法:他娘亲的,面前尚且还有四个大活人,你们青天白日的就在这里搂搂抱抱,不是看不起人么? 可是慑于马雪娥的强大实力,几人并没有再找麻烦的心思,因为找麻烦就等于找死,地上那两截尸体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几个恶奴虽然是亲兄弟,却也不会为了一个死人而让自己置于险境,报仇什么的更是想都不想,既是无力,也是无心! 何况如果因此让少爷有所损伤,那么高馆主肯定不会放过他们。想起家主的残酷手段,几人对视一眼,齐齐打了一个冷颤:太可怕了,简直是生不如死啊,后果绝对不是自己承担得起的! 权衡好利弊,三人连自己的骨肉兄弟的尸身都不顾,拉着高海天偷偷摸摸的就要开溜。你们两就继续腻歪吧,千万不要注意到我们啊…… 一步,五步,二十步……离两人越来越远,他们心下都松了一口气,暗庆自己的举动没有被发现。 正要运起轻功迅速逃跑,就听见冷不丁的一声嗤笑。 “呵,怎么,打不过就要跑啊?不对,应该是王八跑路,逃之夭夭!”骆长宁松开马雪娥,双手抱胸看向几人,边摇头边说:“啧啧,不过王八终究是王八,再快又能快到哪里去呢,还不是被抓来煲汤的命!” 话音刚落,身形一拧,施展轻功就追上几人,所用时间不过刹那。 一弹指间已过六十刹那! 自从得到无刀之后,骆长宁的修炼速度可谓是成倍增长,加上打通了十二正经、开双眼二窍。武功远不是昔日被当街暴打而毫无还手之力的水准,身形更加敏捷,轻功速度也大为提高。 今日清晨马青云这个先天武者对他的刀法的指导,更是让骆长宁在武道一途上受益良多。此外,他还学会了归一心法,一身内力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骆长宁此刻磨刀霍霍,想要试一试传说中的内力外放伤人的威力,他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急切的想要知道骆峰的刀法在他手中到底能发挥多少威力。 在实战中提升和突破武功,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途径,之前骆长宁就是缺少这样的机会,现在让他练手的对象出现了,如何不激动! 高瘦猴本也是忌惮马雪娥,此刻见骆长宁竟敢出言辱骂他,哪里还忍得了。他一向横行霸道惯了,谁敢忤逆他? “你个黑乞丐,骂谁是乌龟王八蛋呢?嘿哟,别以为高爷爷我当真怕了你们两个!” “知道我爹是谁吗?哼哼,他老人家可是圣手武馆的馆主,高家的家主。更是先天武者,随便伸一伸手指头就能灭了你们的存在!” 高海天叉着腰,一脸小人得志样,早已忘了先前马雪娥一鞭断魂的本事。在他眼里,骆长宁还是当初那个被揍了都不敢还手的黑乞丐,最多就是肤色白了几个色号而已。 至于马雪娥,再厉害能打得过他家的老子?到时候还不是得乖乖的求着当他的暖房丫头…… (提醒一下哦!那个票票.......) 正文卷 第二十章 唯一的美好 先不说高海天脑海里意淫着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此刻听见自家少爷的嚣张之语,“硕果仅存”的三个大汉跟班心底就是一个咯噔。 暗中叫苦不已:哎哟,我的乖乖少爷,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都快十二岁的人了,咋还这么不着调,一点都不会审时度势。 对对对,我们馆主是厉害,是先天武者不错。关键是他老人家现在不在这青阳县,离我们十万八千里根本顾不着我们啊,就算是报仇那也是以后的事!我们活不活得到那时还是一个问题! 那粉衣服的小妞一出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少爷你想我们也变成尸体吗?现在不是应该快快求饶或者抓紧逃命吗?要打架的可是我们兄弟三个啊,不管打不打得赢,咱都没有好下场,你可好还去再次激怒人家。 那个黑乞丐咱打得过,漂亮小妞咱可惹不起啊,你个二世祖不要命我们可还要命! 三人内心咆哮不已,欲哭无泪。 圣手武馆在整个秋河府都是赫赫有名的,毕竟是第一武馆,建馆以来呈压倒性的优势包揽了武馆排名赛的第一名。 其馆主高霸更是秋河府仅有的几名先天高手之一,威名在外,根本不把其他武者放在眼里。 因此自己的儿子高海天吵着要到青阳县的表妹家做客时,高霸只派了四个打手跟随,至于安全问题,他是放心的很。整个青阳县还没有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伤他宝贝儿子的一根汗毛! 有看客可能就会问了,这不是还有别的先天高手嘛?是的,秋河府的确不止高霸一人是先天高手,毕竟鸭子窝里也会出天鹅,麻雀也有变凤凰的机会! 单论个人实力,高霸还有对手,但若论财力、势力、背景,在整个秋河府他是没有对手的。那几个先天武者都是散修出身,没有家族作为后盾,更没有以百数计的徒弟打手,加上要潜心修炼是不会有那个闲心去给自己徒惹麻烦的。 但马家两兄妹无疑是一个变数,除了苏家众人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更不知马青云的实力已经达到先天小成,远超高霸! 在耀华大陆等级越高,武者之间的实力差别就越大。一个是先天入门巅峰,另一个是先天小成,看似只有半步之遥,实则差距甚远,不可相提并论。 更甚至若是高霸突破不了,他的成就也就仅限于此,一辈子都只能停留在先天入门的层次。要知道修炼容易,突破难,不仅需要契机更需要天赋和领悟,对武之一道的领悟! 不知己知彼,百战百败。圣手武馆和高霸的未来已经可以预见,那就是一片惨淡,怪只怪他的宝贝儿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骆长宁冷眼看着犹在一脸得瑟狂喷口水的高海天,漠然开口道:“你是你,你老子是你老子,成日里只知道躲在别人背后算什么男儿。一个王八居然也妄想调戏天鹅,不自量力。” 骆长宁的前世今生加起来,已经活了整整二十六年,虽然由于种种原因人生阅历较浅,懵懵懂懂之间却也对男女之间的事略知一二。 自然不像马雪娥一样对几人的调戏只是出于本能的厌恶,而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愤怒! 在骆长宁还是“007”的时候只有一个女孩子以真心待他,愿意跟他玩,不嘲笑他的残疾,那是他短暂生命里除了阅读唯一的美好。 每天下午女孩儿都会拿着一本书到骆长宁的房间,撒娇着让他给她讲书里的故事,一听就是两三个小时。他把她当妹妹、、当玩伴、当朋友,更是他灵魂的寄托和安慰。 他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快乐下去,直到女孩儿被人领养的那一天,奈何命运总喜欢捉弄人。 骆长宁一边担心她被人领养,一边又希望她能去好人家享福,然而最终的结局却让他痛苦愤怒不已! 欢快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在女孩儿来到福利院的第二年,她就被人发现赤身裸体、满身淤痕的死在了凉水井里。 根据警方的调查,凶手居然是那个一向以慈善家自称的福利院院长。 这件事对骆长宁的打击很大,直到现在他也不敢去回忆女孩的音容笑貌,更遑论回忆她的死状!那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也是他前世毫无留恋的赴死的决定性原因。 而现在,有人在自己面前调戏马雪娥他怎么能忍,怎么会忍?哪怕今日被调戏的不是马雪娥,骆长宁也会挺身而出,哪怕对方是自己根本惹不起的存在! “嘿哟,我这个暴脾气,你以为自己又是哪根葱,连我手下的狗都打不过,还敢骂你高爷爷。我再不济打趴你这个黑乞丐那也是绰绰有余!”高海天一副瞧不起人的姿态看着骆长宁,心中邪火和杀心不断攀升。 哼,上次是你小子好运,居然没有死成捡回一条狗命。这也就罢了现在又不知死活的来招惹我,真当我高爷爷是好欺负的不成,我可是圣手武馆的少主! 闻言,三个大汉目光一沉:好你个高海天,居然说我们兄弟是你手下的狗。要不是怕你老子的实力和折磨人的手段,你丫的在我们眼中就是一只满脑豆腐渣的蠢猪! 世间之人便是如此,可以为了利益去做别人的一条狗,却不允许别人把他当狗,遇见了真正的权势豪贵只怕又要求着去做他们的狗。 虽然他们也是看不起自家的少爷,然而想想护主不利的后果,三人面面相觑,无奈开口道:“少爷,现在已经到了用午饭的时间。你看……不如我们先回家吃饭去,免得表小姐见少爷你这么晚还不回去会担心,伤了身子反而不美。” 心中却是齐齐干呕,就自家少主这瘦猴样,狗母眼、扫帚眉,丑出了天际!偏偏还自视甚高,以为自己是个俊俏美少年,人人都看得出表小姐打心眼里厌弃高海天,就他自己一个人看不出! 高海天的表妹名叫齐婉婷,是位文静娴雅的淑女,正正是书香世家养出来的女子,哪里看得上他这般要貌没貌、要才没才、要德没德的小破孩。 齐家虽然没有习武之人,全是读书的儒士,齐婉婷却并不怕拒绝这门亲事。 因为她的姑母是高海天的娘亲,高霸的正妻,平日里最是疼爱她这个侄女。她未来的夫婿必须得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才子,而非高海天这个恶霸! “对对对,我的小表妹现在一定想死我了,我们还是快点回舅舅家用饭。”高海天狗母眼一转,开口道。 此刻,邪火已泄理智回归,他又不是真正的脑残,只是一个被从小宠坏了的祖宗,自然知道惹不起就要躲,形势比人强的道理。 当然躲避的对象是马雪娥而非骆长宁,另外他也是真的想自己的小表妹齐婉婷了,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越远越好,免得将小命交代在这里,生命为大面子靠边不再嚷嚷着收拾骆长宁了。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嘿嘿,以后让老爷子灭了黑乞丐九族! “快走,快走,爷爷我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高海天低声道。 三个大汉答应一声,心下也松了一口气:还好,你这小屁孩没有再耍你的少爷脾气,不然受累的还是我们哥仨,没看见李刚都已经尸分两截、魂断银鞭了么?我们可不想也变成一具死尸,还是赶快溜走才乃上策…… 心念飞转之间,就一人一边架住自家的瘦猴少爷打算绕过骆长宁溜之大吉。 正文卷 第二十一章 暴打高瘦猴 “呵,我有说准许你们走了吗?”骆长宁再次拦住几人,冷冷道。 虽然知道高海天的父亲是先天高手,不是如今的自己能招惹的存在,此时此刻骆长宁却是非要教训他们一顿。 谁叫他平生最憎恨的两种人,一种叫独孤半城,另一种就是调戏甚至侵犯女子的无耻之徒。很不幸,高海天和他的跟班就是后一种人。 男儿有血性,自己视为妹妹的女孩子被欺负了怎能当做什么事请都没有发生,让小人安然离去。至于倒下的那个大汉是马雪娥自己动手教训的,不算! “你……”高海天正要破口大骂,眼角瞄了一眼后方不远处的马雪娥和她手中的玄银软鞭,顿时语调又软了下去。 挤眉弄眼道:“嘿嘿,你跟我一个小孩计较什么呢,我毛都没长齐刚刚那是跟你们开玩笑。我想娶的可是我家小表妹,怎么会觊觎别的女孩子……” 骆长宁嗤笑道:“小?当初不知道是哪个小孩心狠手辣居然令人将我暴打一顿,又将我抛‘尸’入海,不过苍天有眼、好人长命,我没有死成。何况你手下的那四条狗也是小孩,也是开开玩笑的?” 高海天扫帚眉一皱,狗母眼咕噜噜地转,计上心来,谄媚道:“要不我把他们三只不开眼的狗交给你们,任君处置?毕竟我做的事可都是他们教的,是他们带坏了我……” 三个大汉齐齐无语,少爷你卸磨杀驴也就罢了,怎地能不分青红皂白地诬陷我们。什么叫做我们带坏了你,高家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你五岁就把自己的奶娘给活生生打死了,只因为她再也没有奶可以喂你! 六年来陆陆续续死伤在你手中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六十。咱们兄弟四个可是五年三个月前才进的圣手武馆当打手! “咳咳,这位公子是我们哥几个的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们一次。”其中一个大汉无奈开口道:“我们当人跟班也是不易,但是我们保证再也不让少主为非作歹了。” “噢,我倒不知几时狗有权力替主人做决定,左右主人的行为,难道是世道变了?”骆长宁显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杀人他是不会的,毕竟高海天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他还是个孩子。 而骆长宁怎么说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犯不着跟一个小破孩计较,但今日这口气还是要出的,最少也要将他暴打一顿。 不过若是让他知道高瘦猴这些年来犯下的种种罪恶,会不会改变主意,毕竟这个世界有些孩子比恶魔还可怕,不是所有孩子都是天真无邪! 高海天梗着脖子得意道:“对对对,你们这几只狗,主人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们插嘴,说是你们带坏了我就是你们带坏了我。错的是你们,受惩罚的自然也是你们!” 嘿嘿,这下撇清了自己,应该就没事了吧,要不我先走让他们一群狗在这里狗咬狗?这么晚了,肚子也饿了,不知道小表妹等着急没有…… 骆长宁冷笑一声,抽出腰间的无刀,他并没有杀人的打算,所以刀仍在鞘里,并未出鞘。 “我等不及了,四个人一起上吧。今日你们无需多话,就算没有刚刚的事,我也会出手教训你们一二。” 四人闻言正要飞身而逃,一道刀影就出现在他们面前,让他们避无可避,只能出手防御反击。 虽然高海天等人并没有把骆长宁放在眼里,但马雪娥的强烈存在感让他们心悸不已,那位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孩子是个能一鞭断魂的存在。骆长宁不足为惧,但错过逃跑时机,惹怒粉衣女孩就大事不妙了。 在他们看来,躲过骆长宁的攻击应是十分简单的事情,实际上他们也真的躲过了。 还来不及窃喜,就听骆长宁冷冷道:“刚才只是餐前酒,现在才是好戏登场!” 低喝一声,骆长宁一边运转归一心法释放内力,一边拿着没有出鞘的无刀对着四人施展刀法。当然刀法并不是原始版的骆峰的刀法,而是经过了变形,在他看来天下武功殊途同归,不能拘泥于一招一式。 更何况在实力强大到能与独孤半城抗衡之前,他是不能让爹爹的刀法重现于世的,只能像现在这样使用变过形的招式。 虽然骆长宁并不觉得这小小的青阳县有人能认出天下第一刀客的招式,毕竟这世间能让骆峰出刀的人十之八九都已死在他的刀下! 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只要有一点疏忽和遗漏,就有可能让人从刀法中联想到昔日的天下第一刀客,进而猜测出他的身份。 至于马青云,他却是没有防范,因为在骆长宁的心里他们早已是朋友,是知己,是兄弟! 并且在见到马青云的第一眼,他就有一种直觉,与生俱来的直觉:这个人不会害自己,只会是自己的帮手,并肩作战,杀尽贼人。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然而待到来日,总总变故和矛盾之下,骆长宁的这份直觉是否会产生变故,是否会让他痛不欲生? 注入了内力的无刀,似乎破开了风的屏障,刀的残影一下子袭击到几人身前。 高海天脸上还挂着不屑的笑意,就被刀影划过。身上的锦衣顿时破开一道细长的裂痕,小腹一痛,脚步不稳,整个人被撞飞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 骆长宁下手并不重还用了点巧劲,高海天的肠子还好好的在他的肚子里,只是划破了几层皮,见了点血。身子却被内力冲击得飞将出去。 高海天本就是不学无术的浪荡子,一身武功几乎都是靠丹药堆积出来的,根基不稳。 平日里动武都是用来欺凌弱小的,与人切磋,别人忌惮他的身份,也是没有用实力跟他斗武,遇见麻烦也有手下人护着,实战经验比起骆长宁并没有强多少。 再看其余三人竟也都摔倒在地,区别只是没有高海天摔得远、摔得重。 “啊,呸呸——摔死高爷爷我了!” 高海天坐起身吐出嘴里的泥沙,眼中杀意翻腾,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连自己的奶娘都可以打死。何况今日遭到奇耻大辱,向来人人畏惧,人人讨好的高爷爷居然有被、人、打的那一天! “好你个黑乞丐,你给我等着,等我回了黑水县就叫我爹带着人来灭你祖宗十八代、日你祖宗十八代、刨你祖宗十八代的坟!” 高海天一双狗母眼中迸发出邪恶、得意、凶狠和不甘心的神色,不管不顾的就大吼起来。 骆长宁走近几人的脚步一顿,厌恶的眼神冰冷地看着大吼大叫的高海天,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 绕过三个大汉,来到高海天跟前,居高临下道:“呵呵,本来只是打算教训你一下,看来现在是要逼我狠狠地教训你们一顿了。” 骆长宁重活一世,对于亲情最是看重,哪里容得别人辱骂自己的亲人,何况还是自己的祖宗十八代! 把无刀重新插回腰间,弯腰抓起高海天的衣襟,贯注内力进右手,就是一个拳头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一拳一拳又一拳。 边揍边说道:“我灭你祖宗十八代,我日你祖宗十八代,我刨你祖宗十八代的坟!我叫你调戏女孩子,我叫你辱骂我家人,看我不打得你祖宗十八代都不认识你个丑八怪……” “啊——你敢打我,噢,痛死高爷爷我了!你们几条狗是死了吗,没看见,噢,你们少爷被打吗?”高海天何曾受过这等委屈,被打得嗷嗷叫,“还不快来把这个黑乞丐,噢,拉开!” 三个大汉闻言,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就要抓住骆长宁。 骆长宁一边狂揍高海天,一边运转归一心法,让体内内力从一千个地方疯狂的涌出去。他也不管那些内力会流窜到什么地方去,反正他有自信不管那三人从什么地方攻击都会被内力扫到。 事实上也如骆长宁所料,一千道内力将骆长宁完完全全的包裹起来,三个大汉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别说过来将高海天救出“魔爪”,连躲避四处乱窜的内力都是一个问题。 于是,寂静的街道上就只听见拳头和内力破风声,以及高海天等人杀猪般的惨叫声。 啊,噢,嗷,呜—— 揍着揍着,骆长宁觉得姿势有点不方便,干脆坐在高海天肚子上继续揍。 骆长宁只顾着揍人揍得爽快、舒畅,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释放的内力比平日里更浑厚纯粹,不然也不可能让那三个同为后天武者的大汉毫无招架还手之力。 当然,更没有人会知道,此时此刻,骆长宁腰间的无刀正悄悄的散发出一丝能量波动,似乎和自己的主人同仇敌忾。 正文卷 第二十二章 武功的意义 骆长宁也不知道自己揍了高海天多久,只觉得就算有内力护体,自己的右手也隐隐作痛。喘了一口气,看着身下的瘦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再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这才心下满意,笑了笑,从他身上爬起来道:“嗯,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帅气多了。相信你表妹会很喜欢你现在这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模样!” 高海天奄奄一息,听见骆长宁的话,噗的喷出一口血,彻底昏迷了过去。 三个大汉现在也是浑身都是伤痕,血迹累累。感到身边狂窜的汹涌内力消失无影,还不待松一口气,就听见骆长宁洋洋得意的话语,脚下一滑,齐齐摔倒在地。 骆长宁装出一副遗憾的语气道:“哎,真是可惜,今日为了几条野狗耽误了太久,错过午饭时间。饿死我了,本来还想给你们几个丑八怪都整一下容,现在看来你们是没有这个福气了。下次见面记得求我帮你们都整一下容,啧啧,不然真的是严重拉低秋河府的平均颜值!” 说完就转身离去,全然不顾正狂喷鲜血的几人。 回到马雪娥身边,看见她仍是有些呆呆的不在状态,骆长宁目光一闪,伸出手摸摸她的头顶。 柔声道:“乖,现在没事了。” 马雪娥回过神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骆长宁,微微一笑:“嗯,长宁哥哥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 说完,又摸了摸肚子,瘪瘪嘴委屈道:“折腾了这么久,我都快饿死了,那个什么来着……对对,我们快点去高盛酒楼大吃一顿。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你可要请客哟,我要狠狠的宰你一顿!” 知道女孩在故作坚强,实则眼神一直在回避地上的尸体。骆长宁没有拆穿她,装作没有发现她的伪装。 牵起她的手,冰凉一片,骆长宁心中微动,抓得更紧。 “好,我请客。今天你可以尽情的宰我,过期不候哦。” 马雪娥冲着骆长宁甜甜一笑,娇俏地眨眨眼:“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长宁哥哥,你的手真暖和,像是清晨开放的朝颜花。” 一个正在长成少年的男孩和一个懵懂不知情滋味的女孩子,就这样手牵着手,言笑晏晏的走在街巷间。 那时,他们都以为时光静好,一切都不会改变。有些花不会谢,但赏花人是否还在? “哈哈,长宁哥哥你都不知道大笨熊小时候多么可爱,又圆又滚,还黏人。” “想象得出,它现在也是又圆又滚,黏人得很。”骆长宁嘴角挂着宠溺的笑容。 马雪娥停下脚步,狡黠地转动着一双亮晶晶的杏眼:“长宁哥哥,我跟你商量个事呗。你别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哥哥好不好,不然我怕他担心。” 骆长宁本想拒绝,看着她可怜兮兮的美眸,心下一软,轻笑道:“好,我不告诉他。” “耶,我就知道长宁哥哥最最好了!”马雪娥开心得跳起来,两只白玉般的小手按在他肩上,借势蹦起在骆长宁的脸上亲了一口。 骆长宁只觉脸颊被一个温热的物体轻轻一碰,身子像触电一般升起一股酥麻,整个人都变得滚烫起来。 声音暗哑道:“丫头,你……” 他还来不及细细品味身心的异样,思绪就被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 “刚刚发生了什么不能告诉我?” “哥……哥哥,你怎么在这里!”马雪娥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马青云,脸色先是一白接着又嫣红如桃花。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脸红,只是脑海里一闪而过刚刚亲吻骆长宁的画面,想到可能被哥哥看见了,莫名的感到羞涩。她自己都不知道那股羞意的缘由。 骆长宁回过神来,对着马青云无奈地摊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我可是答应了小丫头的,不能告诉你的。 “怎么,我不能在这里?你们两个把我支开,自己跑去玩了,现在我还不能兴师问罪了?” “嘿嘿,能能能!但是你的宝贝妹妹一上午没有吃过东西,现在肚子饿死了,有什么话等吃完饭再谈好不好。”马雪娥拍了拍小肚皮,对着马青云俏皮的眨了眨眼,娇声道。 骆长宁闻言偷瞄了一眼她的衣袖,里面放着两只莲蓬,自己的衣袖里也有四只。 马雪娥讨好地看着自家哥哥,撒娇道:“今天长宁哥哥请客哟,他说过可以狠狠的宰他一顿。我们两兄妹联手一起吃穷他,嘻嘻!” 说完,还对骆长宁眨眨眼,一脸得逞的笑。 骆长宁无奈,自己貌似又一次被当剑使了。 “嗯,时间不早了,马兄应该也饿了吧。我请你们去高盛酒楼吃饭。” 马青云没有答话,只是点点头,径自向前走去。 呼,抹抹额上并不存在的汗水,马雪娥悄悄松了一口气,总算应付过去了。 骆长宁瞥见她一脸窃喜的小表情,觉得可爱的紧,也学着她的样子眨眨眼,做出口型:快走吧,吃大餐去。 只是这一次两人没有再牵手,或许是由于马青云在前面的缘故。 高盛酒楼名副其实,足足有四层楼高,即使已经过了饭点,客人也是不少,在这落后的青阳县算是顶顶豪华的去处。 人人都知道高盛酒楼的幕后老板不简单,所以谁都不会也不敢在这里闹事。但若是有外乡人问起这酒楼的老板是谁,也没有人知道答案,甚至连老板是男是女也说不上来。 三人走进酒楼,选了四楼一个能看窗外风景的雅间坐下。 雅间很大,足够容纳八个人同时进食,屏风、软榻、洗漱处全都有配置。甚至还有供雅妓表演的地方,当然他们是不需要这种特殊服务的。 店小二取下肩上的汗巾,手脚麻利的擦着桌子。 “几位客官吃点啥?”店小二把汗巾搭回肩上,热情而不失恭敬的问道。 “你们这都有些什么好吃的?”马雪娥单手撑着下巴问道。 “客官可就问对了,咱们高盛酒楼……”店小二兴致勃勃的就要表演一段报菜名,却被骆长宁打断。 “马兄,丫头,你们不挑食吧?” “不挑食,除了苦瓜我什么都吃,哥哥也不挑食。” 骆长宁点点头,熟练道:“先上一壶苍山雪绿,一壶白兰花茶。汤要赤枣乌鸡汤、菌子鲜鸽汤。此外还要板栗烧鸡、爆炒河鲜、香油拌莴笋、海蜇鸡丝、莼菜羹、酒醉鸭肝、烤鹿肉、龙井虾仁、清蒸螃蟹、杏仁豆腐、水晶冬瓜饺。最后再来一碟玫瑰芙蓉糕和两壶上好的竹叶青。” “对了,再上两碟花生米和盐水煮毛豆。” “好嘞,客官稍等。” 店小二轻喝一声,退出雅间,不一会儿就端着木托盘进来,把苍山雪绿、白兰花茶和竹叶青上了。 骆长宁端起茶杯,放在鼻翼轻嗅,香气馥郁迷人,浅尝一口醇鲜回甘。 这苍山雪绿是苗南道所产,一向是苏家众人的最爱,寄托着他们的乡情和乡愁。 骆长宁虽然没有在苗南道生活过,但这茶从小喝到大,便也有了感情,每次来高盛酒楼都会点,白兰花茶自然是点给小丫头的。 “呵呵,这花茶真好喝。” “你喜欢就好。” 骆长宁站起身推开窗子,看向窗外。青阳县的建筑普遍不超过两层,身处高盛酒楼的四楼,自然是视野宽阔。 加之离刚刚暴打高海天的地方并不远,很容易就看得见。此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尸体也被搬走了,显得一片宁静,仿佛并不曾发生杀人殴打之事。 骆长宁轻轻摩挲右手指关节,心绪复杂。今日是他第一次用武力伤人,一时的快感过去,他却莫名的感到空虚。 到底武功的存在是为了什么,泄愤?行侠仗义?报仇?或许这些都不是武功本身真正的意义,但答案,他却不知…… 揉揉眉心,骆长宁啊骆长宁,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习武不就是为了杀了独孤半城吗,哪里还有别的意义。 “长宁哥哥,你干嘛不开心啊?”马雪娥嘟起小嘴看着他。 “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在看窗外的风景。” 马雪娥闻言也向外面看去,然后杏眼就弯成了月牙:“哇,真的耶。原来青阳县这么美,可惜莫悔山上都是树,不然以前在山上我也可以看到这样的美景了。” 说到这里,她不知想起些什么,小脸一下变得通红,偷偷用眼角去看骆长宁。 “咳咳,那个……菜应该快上了,我先过去等着。”语毕,马雪娥落荒而逃,留下一脸莫名的骆长宁。 正文卷 第二十三章 武馆排名赛 雅间的门再次打开,一道道佳肴被摆上桌。 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品,马雪娥觉得自己口水都要留下来了,当然这只是一个形容。她体内留着高贵的血液,就算从小生活在深山野林里,也抹不去那种与生俱来的优雅和贵气。 虽然贪吃了点,但吃相没有一点不雅,反而让人看着感到既可爱又有趣。 桌上的菜以绝对的速度减少着,其中最大的功臣是马雪娥。倒不是骆长宁和马青云没有她速度快,而是他们一边喝酒一边吃饭,偶尔还夹颗花生米、剥个毛豆。 骆长宁一边喝酒,一边看着马雪娥像只馋猫扫荡桌上的食物,很好奇她一个瘦瘦的女孩子是怎么吃下这么多东西,而且还吃得这么快、这么好看。 “马兄,我们干一杯,算是谢谢你今天对我的指教。”骆长宁举杯凑到沉默不言的马青云面前。 马青云也举起杯子,两人轻轻一碰,相视一笑。 一口饮尽杯中酒,那份知己情谊,皆在酒中。 临走时,马雪娥跟店小二说下次一定还来,逗得那中年小二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显然是很喜欢这个可爱而纯真的女孩子。 回到苏家小院时,已经临近傍晚,骆长宁把从高盛酒楼打包给苏芹芹和青姑的点心放在凉亭里。大家就着茶水,还有早上在北木湖摘的莲子,边吃边欣赏花草。 而马雪娥为了安慰发脾气的大笨熊,忍痛割爱了两块糕点。 很快,一天又过去了,骆长宁依旧如往日一般坐在床上修炼内力。他是不敢在房里熟练归一心法的,不然肯定会将房间弄得一片狼藉,下午喝茶的时候青姑就跟他抱怨过中庭的事情。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马家兄妹已经在苏家小院住了两个多月。 期间,马雪娥成功跟苏梦“勾搭”上了,整天不是吃喝玩乐,就是向她学习医术方面的知识。当然蛊毒之术是祖传秘技,并不外传。 而马青云和骆长宁两人经常切磋武艺,说是切磋,但两人之间的差距太大,实际上多数时候都是马青云在指导他。 加上骆长宁自己的勤奋修炼,他的武功境界也是进步飞快,成功打通了任督二脉,内力更上一层楼。 这天,骆长宁正在中庭打坐修炼,马雪娥百无聊赖地坐在石桌上,单手撑在桌面上,托着下巴。 她一边看着骆长宁打坐修炼,一边吃着糕点,大笨熊坐在草地上,身前放着一盘牛肉干,一人一熊吃得不亦乐乎。 马雪娥娇嗔道:“长宁哥哥,你什么时候才修炼完?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骆长宁专心打坐,并没有听见她的抱怨。 正当她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的时候,青姑来到中庭通报说向应龙有事找少主,此刻正在前厅候着。 骆长宁缓缓睁开双眼,笑道:“知道了青姑,我这就去。” “好你个长宁哥哥,刚刚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现在倒是听得见了。”马雪儿站起身跺脚道。 骆长宁无语,他刚刚是真的没有听见。 “丫头别这么小气,等会我带你去认识一个朋友。”骆长宁一边说着,一边向前厅走去。 马雪儿冷哼一声也跟着前去,大笨熊左看右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摇摇它的大脑袋,继续跟面前的牛肉干奋战。 还没到前厅,就听见向应龙的大嗓门,粗犷嘹亮。 “骆长宁那臭小子怎么还没来,老子都等他半天了。” “向大块头,你叫谁臭小子呢?”骆长宁笑骂着,抬步跨过门槛进入前厅。 “嘿嘿,也不知道是哪个臭小子两个多月了都不去看看老子。”向应龙坐在椅子上说道。 他正要再调侃几句骆长宁,就见一袭粉色衣裙的马雪娥也来到了前厅。 明明还是稚嫩的年纪,尚未发育,却给人一种三月桃花的明媚风情。偏偏一双杏眼流转间顾盼生辉,纯洁与魅惑相得映彰,勾人魂魄,动人心神。 因为在苏家小院,马雪娥并没有易容,所以向应龙此刻看见的是她的本来容貌。对于这一点,骆长宁并没有忌讳,因为他和向应龙好得只差穿同一条裤子长大了,信得过彼此。 向应龙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窘迫地站起来,搓搓手道:“这,这……不知这位姑娘是谁?” 骆长宁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的好兄弟,不知道他又是哪根筋出了问题,平日里老是一副大大咧咧的豪爽样子,如今倒学会了害羞。他看了看身后的马雪娥,暗道:难道是因为小丫头? 此刻马雪娥也看见了一脸窘迫的向应龙,好奇地打量着他,见他一脸正气,不像坏人。 于是凑到他跟前娇笑道:“我叫马雪娥,你呢?” “我……我,马小姐,好久不见。不对,是初次见面,嘿嘿。我叫向应龙,是骆长宁的好兄弟,还请马小姐多多关照。”说完,憨憨的挠挠头,更显窘迫,脸红得像猴子屁股,语无伦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雪娥,马雪娥……嘿嘿,这名字可真好听,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骆长宁看不得好友那副样子,出声打断:“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向应龙拍拍脑袋,一副懊恼的样子道:“哎哟,你看我这脑子咋把正事给忘了。嘿嘿,骆长宁,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武馆排名赛吗?这不,我们武馆的规模比不上圣手武馆。弟子质量也不怎么样,没几个拿得出手的,拿得出手的几个师兄都不符合年龄。这不,我就想到了你,看看你能不能跟我和爹一起去黑水县,参加武馆排名赛。” 骆长宁闻言心下嘀咕道:我就猜到你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我。 他心念一转,有意逗一逗自己的傻兄弟。于是假装不快道:“向兄,两个多月没有看见你的人影,如今一来倒是开口求我帮忙了。” 向应龙那大块头,向来是个直肠子,肚子里没有那些弯弯道道,也看不出骆长宁是在逗自己。 双眼一瞪,急道:“我这不是为了武馆排名赛做准备吗?这两个多月都在加紧修炼武功,累得我都脱了好几层皮,可把我折腾得够呛,也不是故意不来见你的,你咋这么小气?” 骆长宁正欲开口,就被马雪娥打断,只见她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娇嗔道:“长宁哥哥,你怎么这么小气?大家都是好朋友,帮个忙又怎么了?” 就是就是,向应龙在一旁狂点头附和马雪娥的话。 骆长宁看着两人一副声讨自己的样子,也是感到无语,急忙解释道:“哈哈,我刚刚是在逗向兄玩呢,大家都是好兄弟,怎么可能不帮忙。不就是武馆排名赛嘛,我去,正好也看一看自己的实力,到底是什么层次。” 别看向应龙平日里一副憨憨傻傻的样子,关键时刻还是知道大局为重。 正色道:“这次的武馆排名赛,不管是对我和爹,还是对洛阳武馆来说都是意义重大。前几届都是被圣手武馆夺了冠军,导致他们的威望在秋河府越来越高,实力也是远超我们武馆。如果这一次再输了,只怕,连爹也震不住高霸了。” 高霸仗着高家和圣手武馆的实力,以及自己先天入门巅峰的功力,表面上一副仁义的正派风范,实则暗地里做下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更是纵容自己唯一的儿子高海天为非作歹,欺男霸女,祸害一方百姓。 向应龙的爹向敖,洛阳武馆的馆主,出身佛门俗家弟子。一向为人豪爽正义,看不惯高霸那副伪君子的做派。无奈不是他的对手,也管不了他。 当然高霸也奈何不了向敖和洛阳武馆。因为高霸始终还是佛门俗家弟子,佛门一向护短,俗家弟子更是团结互助,惹了一个就相当于惹了一群俗家弟子。 若是高霸出手对付向敖,难免会遭到报复,这可不是他能承受的。更何况两个武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利益冲突,高霸闲得蛋疼才会去惹洛阳武馆。 不过远水始终解不了近火,向敖觉得还是要尽快提升洛阳武馆的实力,这样也好出手对付圣手武馆和高家,还一方太平。 这次的武馆排名赛就是一个契机,虽然向敖也知道,获胜的机会几乎为零,但他还是想放手一搏,没试过怎么知道一定会输呢? 这不,向应龙就想到了自己的好兄弟,骆长宁。他琢磨着,骆长宁这段时间进步神速,已经是后天内家武者,说不定也能在比赛中赢个几场。 骆长宁身为向应龙的好兄弟,从小一起长大自然也是知道个中缘由的。 他心里念一转,想着:虽然我这段时间武功的确是进步飞速,但只怕还是不够。圣手武馆,历史悠久,高霸更是先天武者,门下弟子大都武功不俗,只怕就算多了一个自己,也是胜负难料。 正文卷 第二十四章 好白菜被猪拱 马雪娥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一双杏眼滴溜溜的转着,虽然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也很是兴奋。开口道:“武馆排名赛,那是什么东西?好玩吗?长宁哥哥,去吧,去吧,我们大家一起去。” 向应龙在一旁看着马雪娥粉扑扑的小脸蛋,心中又是一阵悸动,痒痒的麻麻的。他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结结巴巴道:“去……去吧,我们一起去,带上马小姐一起去,武馆排名赛可热闹了。” 马雪娥看向向应龙,嘟着嘴道:“你是长宁哥哥的好兄弟,也就是我的好兄弟。以后别再马小姐,马小姐的叫了,听着生分。以后就跟长宁哥哥一样,叫我雪娥妹妹吧。” 骆长宁:兄弟……从一个这么可爱娇弱的女孩子的口中听见这个词,真是说不出的怪异,难道应该是朋友更恰当么…… “嘿嘿,雪……雪娥妹妹。”向应龙挠挠他的大脑袋道,脸红得都能滴出血了。 骆长宁看着他一副娇羞的小媳妇模样,心中一阵恶寒。莫名地感觉不痛快,脑海里浮现出前世流行的一句网络用语:好白菜被猪给拱了。 忽略掉心中那种不快的感觉,骆长宁开口道:“雪娥妹妹的哥哥马青云是先天武者,如果能说服他帮洛阳武馆出赛的话,这次武馆排名赛的冠军应该就能收入囊中了。” 向应龙双眼一亮,道:“真的吗?太好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江山代代人才出,自古英雄出少年。没想到这小小的清河县,居然还有这么年轻的先天武者。” 人,总是会对强者生出一种敬畏的本能。对于武者则更是如此,弱者对武功高手都有一种向往,和想要结交的心情。 向应龙也不外如是,他不过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少年,一个内心充满热血的少年。此刻得知,苏家小院里,居然还有先天武者这样的的存在,自然是激动不已,想要见上一面。 “快,骆长宁,你说的那位先天武者在哪里?你快带我去见见他。”向应龙满脸春色,红光满面,荡漾不已。 骆长宁:…… 这绝对不是我认识的向兄,他一定是被调包了,那一脸春心荡漾,惨遭蹂.躏的少妇样是什么鬼…… 辣眼睛…… 马雪娥娇憨道:“向大哥,我哥哥今早出门办事了,一时半刻还回不来,不如我们去花园里,你多给我讲一些关于武馆排名赛的事情吧。” 看着马雪娥那副可爱的小模样,向应龙点点头,几人迈步出了前厅,来到前院花园里的凉亭里坐下。 花香阵阵,撩人心弦。 青姑端着茶水款款而来,一袭艳丽的红色衣裙,嚣张妩媚,别有风情。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魅惑与成熟韵味,让人忽略了她的年龄,这世间只怕没有哪个男人能抗拒得了她的魅力。 她把茶水放下,巧笑道:“几位少主慢用,青姑我就不打扰你们这些孩子聊天了。” 骆长宁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也知道青姑心思都不在他们身上,一颗芳心早就飘远了,并没有拆穿她,只是笑了笑。 青姑说完,红裙飘飘,手里拿着木托盘,转身离去。可惜凉亭里的都是一些尚未经人事的小少年,没有人懂得欣赏她的美丽风情。 懂得欣赏的忠伯,此刻正在马厩里,等着青姑去找他,今日是他们难得出门一起游玩的日子,也是他们成亲三十年的日子。 忠伯这个管事的不在,医馆没有一个主人拿主意,所以一早苏梦这个掌柜的就去医馆了。因此现在苏家小院,只有骆长宁,马雪娥,向应龙三人,好在小院一向人少,倒也不显得寂寥。 向应龙端起茶杯,一口饮尽杯中茶水,平复好自己心中那股莫名的悸动后。 他开口说道:“说起这武馆排名赛,可是咱们秋河府的大事,每四年举办一次。获胜的武馆以及在比赛中表现出色的年轻弟子都会有奖励。而且耀华大陆尚武,获胜的武馆会有更多的年轻武者慕名而来拜师学艺。” “我们洛阳武馆就从来没有拿过第一名,每一次的头筹都是圣手武馆夺得,这也导致更多的年轻武者拜入高霸的门下。也因为这样,我们洛阳武馆被他们嘲笑为千年老二。” 向应龙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气呼呼的喝下了。 马雪娥也鼓着腮帮子道:“哼,那是往年我哥哥没有去参加比赛,今年有了我哥哥,还有骆长宁长宁哥哥。谁胜谁负,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这一次洛阳武馆一定不会是千年老二。” 向应龙一拍大腿,兴奋道:“雪娥妹妹说得对,这一次,一定可以打败圣手武馆。也好让高霸和他那些为非作歹、狗仗人势的弟子,知道知道我们洛阳武馆的厉害。” 骆长宁看着激动的两人,一脸无语,无情地打破他们的美梦:“马兄还没有答应帮我们的忙,你们两个就在这里……” “哼,哥哥最听我的话了,只要我叫他出手,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马雪娥樱唇嘟起,水润润的,一副舍我其谁我是老大的表情。 “对对对,我要是也有一个像雪娥这样的妹妹,一定也会有求必应。”向应龙在一旁附和道。 “但愿如此。”骆长宁不置可否。 几人把桌上的茶水都喝完了,还是不见马青云回来,都有些着急了。 “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呀?这都快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还有苏姨,她在医馆忙活,也不知道中午回不回来,要不我们先去高盛酒楼吃饭吧,我请客。” 马雪娥率先站起来,拍拍自己腰上系着的小荷包,豪爽道。 “雪娥妹妹,你是女孩子,不用你请客。今天我们第一次认识就由我来做东吧,走,我们去高盛酒楼大吃一顿,都不要跟我客气。”向应龙一脸狗腿样也跟着站了起来。 风风火火的说吃就吃,马雪娥戴好人皮面具,三人出了苏家小院。 期间,向应龙对那面具很是好奇,但大大咧咧的他也意识到雪娥戴着面具是有不得已的原因,要掩藏自己的真实面目。于是也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只是不时的偷瞄她几眼。 嗯,戴着面具的雪娥妹妹也很可爱,不过还是之前的样子更可爱…… 很快几人来到高盛酒楼,上次招待骆长宁和马家两兄妹的店小二,看见马雪娥很是热情,服侍得更加周到。 三人饱餐一顿,大快朵颐。正准备回苏家小院,继续等马青云。 马雪娥突然道:“我还没有去过你们苏家的医馆,不如趁今天没有事干,去看一看也好,不知道传说中的医馆到底是什么样子。而且苏姨看见我们一定会很开心。” 骆长宁点头赞同,招呼店小二:“再来一份芙蓉花糕,打包带走。” “好嘞,客官,一会儿就好。” 最后,结账请客的还是骆长宁。不知为何,看见向应龙在马雪娥面前大耍殷勤,他就感到十分不爽。反正他苏家钱多得是,养上几万个像小丫头这样的吃货都是毫无压力。 “嘿嘿,还是骆长宁你大方,每次出门吃饭都是你请客,害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向应龙挠挠头,笑着道,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骆长宁斜睨他一眼,故意调侃道:“谁叫我钱多呢!不像某些人,和我出门,就老是说自己忘记带荷包。” 向敖身为佛门俗家弟子,经常拿银子去帮助青阳县的穷苦百姓,对向应龙的吃穿用度也抓得很严,轻易是不允许他大手大脚的,每日的零花最多就几两碎银。 “嗨,你个骆长宁,瞎说什么呢?我哪次出门没有带荷包,是你自己要抢着结账的,可赖不了我。雪娥妹妹,你可别听他的,他这是故意埋汰我呢。”向应龙急忙辩解道。 “向大哥,没关系的,”马雪娥拍拍自己的小荷包,“下次再一起逛街的话,就算你忘了带荷包也没有关系,这不还有我呢,我的钱可多了。” 闻言,骆长宁看看马雪娥腰间的小荷包,鼓鼓的,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心下暗忖:雪娥妹妹到底是不知道钱多钱少的概念,还是真的有很多钱。如果是后者的话,这马家兄妹来历,还真是有待考究,也不知道那些钱是从哪里来的。不过,不管他们是什么来历,都是我骆长宁认定的好朋友,这一点不会有任何改变。 何况骆长宁早在见到他们兄妹两人的第一面,就知道他们绝非普通人,那身华贵的气质,也绝不是普通人家可以培养得出来的。 一定是非富即贵,只是不知道避的是什么仇家?竟要躲在这莫悔山上多年,也是难为他们了。 正文卷 第二十五章 马青云的心思 几人嬉笑玩闹,不过半柱香的光景就来到了苏家医馆。 医馆的规模并不大,分为三个部分。前面是卖药的地方,有两个年轻男子负责抓药。 中间是看病的地方,用屏风隔着隔成几个独立的空间,有三个医者轮流坐镇在那里治病,算上前段时间出门历练的温如恭便是四个人。 之所以做成这样的布局,除了能让医者心无旁骛的看诊,也是为了尊重病人的私密。 最后面就是摆放药材的仓库和晒药的小院子,还有几间小屋子供医馆的人休息守夜。 虽然看起来是不小了,但比起耀华大陆的繁华地方,动不动就是数十名上百名医者坐堂治病的医馆来说,还真是小得入不了眼。 其中一个年纪不大的抓药小厮看见三人,急忙从柜台里出来,拱手恭敬道:“几位少主好,掌柜的还有马公子在后院,小的带你们过去。” 小厮穿着一袭青色长袍,气质儒雅文静,态度不卑不亢,恭敬而不失热情,又不会令人感到不适,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嗯。” 几人跟着小厮往后院走去。 马雪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小脑袋左顾左顾右盼的打量着医馆的环境。 向应龙因为很快就能看见年轻的先天武者,而兴奋激动,同时还有一丝窘迫:嘿嘿,马上就要见到雪娥妹妹的哥哥呢。 至于骆长宁,则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虽然对于男女之事所知甚少,但好歹也是活过两辈子的人。总感觉,马青云在医馆这件事情有点不同寻常。 摇摇头,他让自己别多想。 嗯,一定是我想多了,马兄才十四岁,怎么都不可能跟小姨扯上什么关系…… 中堂静悄悄的,许是由于此刻是午休时间,并没有人来这里看诊,屏风里并没有人在。 三人去得后院,并没有看见苏梦,只见马青云和三位医者在小院里摆弄药材。 “马公子,这味药是黄芪,产于北方,可治水肿,盗汗,气虚衰弱,用于玉屏风散……”其中一位医者指着簸箕里的药材,对马青云道。 马青云,还是一身蓝色裋褐,脸色冷冰冰的,像块木头,但神色间却又透露着一股认真,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哥哥,你在干嘛呢?”马雪娥蹦蹦跳跳的到了马青云跟前,歪着头看了看簸箕,又看了看自家哥哥,一脸好奇道。 马青云皱皱眉,仿佛被人打扰了,这才发现自家妹妹正看着自己。本来以他的功力,应该早就发现有人进入了后院,但他实在是太专注于眼前的事情,竟是没有丝毫察觉。 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不只我,还有长宁哥哥也来了。对了,哥哥,我给你介绍个人。”对于自家哥哥没有发现自己这件事情,马雪娥感到郁闷。 一把拉过身后的大块头,展言笑道:“哥哥,他叫向应龙,是我今日新结交的朋友。” “嘿嘿,马兄,幸会幸会,我是向应龙。”他挠挠大脑袋,抱拳笑道。 骆长宁的目光落在向应龙被马雪娥拉着的手上,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生了起来,恨不得上前把那两只手分开。 马青云的眼神也落在两人的手上,目光一闪,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 “向兄,幸会。”马青云抱拳回道,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向应龙并不因为马青云的冷淡而感到尴尬,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说个不停。 “马兄啊,听骆长宁那家伙说你是先天武者,不知道你修炼到哪层境界?” “马兄,你咋老是冰着个脸,要学我一样,多笑笑,嘿嘿……” “王大夫,这堆药材你都摆弄了这么久,有啥好摆弄的,摆来摆去,不都还是这样?也没见你摆出一朵花来?” 见马青云不搭理他,向应龙不甘寂寞,又去骚扰在一旁指点马青云的王大夫。 王大夫只得三十岁出头,却是一副老学究的样子,下巴的胡子留得老长。 王大夫对着还在自己耳边唠唠叨叨个不停的向应龙,瞪了一下眼,吹了一下胡子,还是不搭理他,继续指点马青云有关药材方面的知识。 “真不愧是马雪娥的哥哥,年纪轻轻,在武学方面就有这样的成就。对了,不知马兄哪年哪月生人,也好知道我们谁大谁小。” 不知道是不是终于受不了向应龙的聒噪,马青云开口道:“十四岁,五月生人。” 向应龙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道:“还好还好,没有叫错,我刚好比你小一个月,六月生人,还是应该叫你马兄。” 嗯,自己比雪娥妹妹的哥哥小呢,没有乱了辈分。 咳咳,乱辈分什么的都是些什么鬼…… 骆长宁环顾四周,没有看见苏梦的身影,就知道他的小姨,是在账房查看账本,不知为何,心下松了一口气。 “马兄今日怎么会想到来这医馆?”骆长宁开口问道。 马青云愣了愣神,道:“今日心血来潮,没有事做,便想要来见识一下医馆是什么样子。” 骆长宁挑挑眉,不置可否。 王大夫在一旁抚了抚胡须,欣慰道:“在药材方面,马公子是个有天分的。” “王大夫,过奖了。”马青云谦逊笑道。 向应龙继续骚扰几人,叽叽喳喳个没完,像个活宝,一点都不符合他大块头的形象。 其实他平日里也不是那么多话的人,只是今日认识了马雪娥,心下激动紧张,对着她说话结巴,对着其他人反而话多了起来。 马雪娥在一旁百无聊赖,一只白嫩的小手翻翻这个簸箕里的药材,又翻翻那个簸箕里的药材。 骆长宁无语地看着小女孩,终于受不了她在那里摧残药材,上前抓住她洁白的手腕。 “我们去跟小姨打一下招呼吧,别忘了等会跟你哥还有正事要商量。” 说完,就拉着她往账房所在的方向走去。 马青云余光瞥见两人,眸光微动。 今日他赖在这医馆里大半天,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苏梦故意躲着他,一直待在账房里不出来,连午饭都是在账房里吃的。他根本找不到进账房的借口,见不到面,就更别提跟苏梦说上几句话了。 马青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那日一见到苏梦便感到一阵悸动,两个月来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种蚀骨的思念和迫切的想要见到她的心情让马青云明白了:他的心早已沦陷,沦陷在苏梦的温柔、高贵、优雅以及哀伤里。 何况还有许多个夜里的辗转难眠,苏梦的软语呢喃、苏梦的盈盈水眸、苏梦的粉嫩樱唇……在夜晚的梦里,苏梦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马青云疯狂的嫉妒,嫉妒那个让苏梦哀伤的人,不管那人是男是女都让他该死的嫉妒。 他不得不承认,在独占欲方面他像极了那个人,他的爹,也是……他的仇人。 虽然马青云表面一副冷淡的冰山模样,但对于男女之事,却是比骆长宁这个活了两世的人要懂得多。 毕竟他的童年就是生活在那个充满了女人脂粉香的地方,勾心斗角、争宠献媚。男女仆人野地私通的场景,他更是撞到过很多次。 他还未尝过女人的滋味,但男女情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都早就清楚了。 遇见苏梦之前,马青云从未想过会爱上一个比自己大了整整十一岁的女子,实际上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沦陷。 但……他心甘情愿,总有一天,他会得到她,让她像自己一样为他着迷、为他心动。 若是得不到…… 眸底升起一片汹涌的暗潮,马青云抬步向账房走去,一身气势,贵不可犯。 正文卷 第二十六章 骆长宁是妹控 骆长宁自是不知道马青云的心思,敲了敲雕花木门:“小姨,是宁儿和雪娥丫头。” “进来吧。”温润柔美的声音自房中传来。 两人推门而入。 苏梦一袭水绿长裙,露出一段白玉般的脖颈,散发出柔润的光泽。此刻,她端坐在桌案前,纤纤素手翻着一本厚厚的账本。 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笑道:“早就听见外面的动静了,应龙也来了吧,那大嗓门,也是难为王大夫了。” “苏姨说得没错,向大哥可比雪娥还要多话呢,现在呀,我总算知道你们以往面对我是什么心情了。”马雪娥跑到书桌前,对着苏梦眨眨眼,吐了吐小舌头说道。 显然,这话也不是真心的,为的是撒娇求宠,一点都没有看出来有嫌弃自己的意思。 果然骆长宁很给力,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应龙那大块头怎么能跟你比,雪娥妹妹这么可爱,说话的声音也好听。可不像应龙,粗人一个。” “嘻嘻,等会我要告诉向大哥,你这么埋汰他……”马雪娥一副奸计得逞的嚣张样,偏偏可爱的紧。 看着她杏眼眯眯的猫儿样,骆长宁心里痒痒的:如果……如果她真的是自己的妹妹,那该多好,我一定会比马兄还要宠她、疼她,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哎,骆长宁觉得自己在妹控的路上越走越远,无药可救了。 只可惜,很久之后,他才知道,对于马雪娥而言这世间最好的东西偏偏是他最不能给予的。 “对了,苏姨,这是长宁哥哥给你打包的高盛酒楼的芙蓉花糕,可好吃了!”马雪娥从骆长宁手里接过点心盒,递给苏梦。 苏梦柔柔一笑,道:“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这么馋嘴也没有忘记我那一份。” “不会忘,不会忘,忘了谁的也不能忘了苏姨的。”马雪娥娇笑。 苏梦也被她那副卖乖讨好的小模样给逗乐了,只是心底总有那么几分怅然:曾几何时,她和姐姐也是这般,少年不知愁滋味,每日里欢声笑语,没有烦恼…… “什么事这么开心,老远就听见你们的笑声了。”马青云踏过门槛,进了账房,一身清贵气息,带着几分俊逸风流。 明明脸上戴着的是一张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得人皮面具,却给人一种翩翩贵公子的感觉。果然,气质才是最重要的…… 看见马青云,苏梦笑容一敛,脸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疏离:雪娥哥哥的心思,她哪里会看不出来,跟当初骆峰看着苏芹芹的眼神那么相像…… 马青云自然也察觉到了苏梦的冷淡,心下黯然。 骆长宁总觉得账房里的气息变了,尤其是现在的马青云,给他一种莫测的感觉。 说不出来哪里奇怪,但就是有些不爽,今日早上那种感觉又升了起来:好白菜要被猪拱了。 摇摇头,自己在想些什么呢,马兄明明清隽贵气,哪里像是猪了…… 好在,马青云还是知道分寸的,苏梦的有意躲避和排斥,他早就察觉到了,他不能逼得太急,他还有的是时间。 何况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也不是儿女情长,那个地方,他迟早要回去,母亲的仇也要报…… 三人在账房里待了一会,气氛越来越压抑,连最小的马雪娥都感觉到了一丝怪异。 等苏梦把木盒里的芙蓉花糕都吃完,几人便告辞离去。 “小姨,应龙有些事要跟马兄商量,今日也耽搁了大半天,我们就先走了。” “嗯,去吧。” 踏出门槛,把雕花木门关上,马雪娥长叹一口气,奇怪道:“刚刚是怎么了,待在房间里感觉闷闷的。” 骆长宁瞄一眼恢复一张冰块脸的马青云,赞同道:“的确是闷。” 他对男女之事的确是迟钝,却也不是白痴,此刻也反应过来了,马兄对小姨的态度的确是大有问题…… 回到院子里,向应龙还在骚扰王大夫,竟是对他们的离开一无所觉。 “王大夫啊,你说说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不娶妻啊。男人啊,眼光不能太挑,只要可爱就够了,不能要求太多……” 说着说着,把王大夫脸都气红了,一个劲儿的在那里吹胡子瞪眼。 “向公子,你有病,还病得不轻。得让老夫帮你把把脉!” 有病,我哪里有病?我可是洛阳武馆最壮实的小伙儿,咳咳,不就是今天吃错东西,有一点点兴奋、激动嘛! 要在雪娥妹妹面前留下好印象,不能吓到她…… 向应龙在心中吐槽了自己一下,就看见骆长宁三人站成一排向自己走来。 “哎,长宁,赶紧把芙蓉花糕给苏姨送去,我们也好跟马兄谈谈关于武馆排名赛的事情。” “噗嗤,向大哥昨晚是没有睡好吗?迷迷糊糊的,现在才想到苏姨,芙蓉花糕早就送进去了,此刻就只剩一些粉屑了。”马雪娥娇笑道。 “嘿嘿,让雪娥妹妹见笑了,这不,好久没见到王大夫了。他一时激动,就拉着我多聊了一会。”向应龙挠挠头,不好意思道。 王大夫:…… 如果这个大陆也有网络,他一定会对向应龙说:骚年,你是哔——了狗吗? 离开医馆,在路上买了些吃食,几人回到苏家小院。 这次,没有人迎接他们,院子里静悄悄的。 苏梦还在医馆,青姑和忠伯一时半会也是不会回来。 正在厨房偷吃的某只大肥熊听见动静,爪子提着个竹篮,里面装满了腊肉干,走向几人。 向应龙捶了捶它的胸表示友好。 “好家伙,够壮实的,跟我一样!” 前院,凉亭。 只有四个石凳,没有大笨熊的位置,他只好委委屈屈的靠在柱子上,大口大口往嘴里塞腊肉干。 红泥小炉炉膛里烧着银骨炭,上面温着苏梦酿的美酒,飘香四溢。 醉人心神,连马雪娥都忍不住咽了几口口水,舔舔嘴。 杏眼放光,粉唇亮晶晶的诱人无比。 向应龙把武馆排名赛的事情跟马青云说了。 “高霸和他的儿子徒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忌惮我爹佛门俗家弟子的身份,只怕早就在秋河府横着走了。” “底下那些不如我们的小武馆都要遭殃,被他给吞并。要让我说,这圣手武馆比那山贼海盗还要可恶,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高霸就把黑水县给搞得个乌烟瘴气。” “马兄你武功这么好,就赏个脸,考虑考虑冒充我们洛阳武馆的人出赛,把圣手武馆那群人渣给好好教训一顿。” 看着马青云那张冷脸,向应龙也知道自己和人家并不熟悉,算起来两人认识连半天都没有。 话都没说过几句,就要别人帮自己忙,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所以语气里便带着几丝讨好恭维的意思。 哎,也是难为他,整日里为了武馆的未来操心。 当然,在耀华大陆,十四岁的确是一个很小的年纪,对于那些先天武者、通天武者来说,不过是个毛头小子。 但在这个年龄就娶妻生子,三年抱俩的存在也是不少。 好男儿,不外乎传宗接代,成家立业两样大事。 传宗接代,向应龙是不急的。至于立业,把洛阳武馆发扬光大却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 毕竟武馆里他的师兄弟不少,关系着一大帮人的成就和未来,自己也要帮着爹爹出一份力。 他日洛阳武馆能走到哪一步,谁也无法预料。 马雪娥见自家哥哥冷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有些着急:“哥哥,你就答应帮向大哥吧,大家都是好兄弟。何况我也想去黑水县玩玩。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别的地方呢。” 骆长宁在一旁看着,回想初遇马家兄妹的情景,顿时心下了然,知道他的顾虑。 “马兄是担心被仇家认出吧?其实,你这些日子以来也看到了,小姨和青姑的易容术都不是盖的,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绝对认不出来。” 正文卷 第二十七章 能饮一杯无 为了方便,苏梦直接按照第一次给马雪娥易容的那副模样,做了一张人皮面具,要出门的时候直接把面具戴上就可以了。 看似没有什么难度,偏偏还就是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仿佛那人皮面具才是真正的脸。 当然,马青云的面具还是那张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脸。 “至于武功路数,你如果不想太过招摇,惹人注目,被看出端倪。也可以在比赛的时候隐藏实力,只用内力跟人比拼,只要不动用先天真气,别人也看不出来你是先天武者。我相信以马兄你的实力,就算不用真气也是能打赢那群后天武者的。” 真气和内力一样,只是一种攻击工具,后天武者踏入先天境界,需要感悟天地之力,对于武力值的提升大有益处,就算不动用真气,要战胜后天武者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工具和使用招式相比,始终还是后者更重要。 “何况,我相信马兄的敌人也不至于弱到会去关注一场小小的武馆排名赛。嗤——若是连这么小的一件事也不敢放手去干,还何谈报仇!” 这句话,骆长宁不仅是对马青云说的,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呵!你说得没错,没想到,我的胆识还没有你大。也是我钻牛角尖了,瞻前顾后,太过犹豫。”马青云自嘲道,自己何时变得这样胆小,看来隐居避世什么的真的会消磨人的意志和气势。 骆长宁轻叹一口气,他自然知道马青云如此顾虑都是为了雪娥,怕尚未强大之前引起敌人的注意,因此暴露了自己,危急到两人的安全。 只是,有些事情,即使明知道会存在危险也还是要去做,非做不可。毕竟,跟以后的艰险相比,一个小小的武馆排名赛根本算不了什么。 如果因为害怕危险而止步不前,畏手畏脚,永远都不会有所进步,更别提报仇大计。 经过骆长宁的提点,马青云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答应协助武馆排名赛。 “嘿嘿,太好了,有了马兄的加入,获胜的几率就大大增加。圣手武馆弟子虽多,却只有馆主高霸一人是先天武者,更别提武馆排名赛只是各大武馆的年轻弟子的比试。这一次,总算能扬眉吐气,把那群势利眼狠狠的虐一顿!” 这比赛还没开始呢,更别提结果了,但向应龙却已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今后看圣手武馆那群贱人还怎么得意! 我们洛阳武馆也是有先天武者罩着的! “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不会坐视不理的。到时我们把那些人打得个落花流水,再好好的逛一逛黑水县。” 马雪娥之所以这么重视这次的武馆排名赛,除了讲究朋友义气,最主要的原因是终于有机会能去别的地方浪! 想想就好激动…… 骆长宁打量几人的神色,知道拜托马青云出手一事已经完美解决。 咧嘴一笑,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稚嫩英气,阳光俊逸。 骨节分明的手掀开盖子,把从地窖拿出来的春日杏花放进温着的酒里。 这是苏家的习惯,到底是世家出身,不比平常百姓喜饮冷酒,图个舒爽畅快。 多数时候都是烫酒来喝,烫过的酒更绵软醇美却不易醉人,可以多喝几杯。地窖里更是储存着四季鲜花,做菜、做糕点、泡茶煮酒都用得上。 煮了一会儿,杏花的清幽淡香便融入了酒里,更添几分滋味。 看着马雪娥一脸馋嘴、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可爱模样,骆长宁宠溺浅笑。 拿起小壶先给马雪娥倒了一杯,然后是马青云、向应龙,最后才是自己。 把壶放回炉上,骆长宁道:“这酒清减得很,不怕醉,你也可以喝上几杯。不过不能贪多。” 瞥了马青云一眼,见他喝着酒,没有反对的意思。 马雪娥对骆长宁眨眨眼,两只小手捧着酒杯,狡黠一笑,露出唇边两个小巧的梨涡。 她试探着轻轻抿了一小口,没有想象的辣喉咙,反而入口绵甜甘爽还带着一股杏花的浅香。 温过的酒杂质变少,何况是苏梦酿的本就没什么杂质,纯澈顺滑、透亮幽香。 马雪娥眼睛一亮,睁得大大的,让人联想到猫咪这种生物,萌人一脸血。 一口气把杯中酒饮尽,长叹一声。 “好喝!没想到苏姨不仅做菜好吃,酿的酒也这么好喝。” 她眼巴巴地盯着酒壶,嘟着嘴哼哼道:“书上说酒烈而辣,喝了身上会发热。如今看来都是骗人的,这酒就十分温和,好入口得紧。” 骆长宁看看她,又给她倒了一杯。 “嘿嘿,雪娥妹妹,书上可没有骗人。只是今日我们喝的不是烈酒,浓度很低,虽然好喝却不够痛快。等你长大,喝过烈酒,就会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番风味!” “那呀,可是连熊掌都换不了的东西!” 向应龙摇摇头,对杯中美酒不屑一顾:好喝是好喝,可惜是女人家家喝的东西。 他生得人高马大,从小在武馆长大,身边的人多是习武练硬功的粗人。不懂文人墨客的品味和享受,只知道男子汉喝酒就要喝最烈的酒,不醉不爽!不痛快! 嗯,用酒杯喝也不痛快。太小了,哪有碗来得舒爽,一口干一碗。哪像现在,都喝了三杯还塞不了牙缝,长宁也太小气了…… “哼,这酒就十分好喝,我才不要喝辣喉咙的烈酒呢。肯定跟生吃辣椒一样,讨厌死了。” 马雪娥撇撇嘴,一边喝酒一边不赞同地说道。 向应龙见她不开心,连忙讨好道:“对对对,这酒好喝。听说女孩子喝了还能美容养颜呢……” “酒的用途有很多,暖身、缓解疲劳、陶冶情操、发泄情绪……酒不在烈,而在于你是用什么心情去喝它。该喝什么酒时喝什么酒才是最好的。”骆长宁边喝边道,动作优雅如同贵族。 向应龙摇摇头,只顾着低头喝酒:本来壶就小,还四个人分根本就不够。我要赶紧喝,嘿嘿,他们那么慢慢吞地喝,正合我意! 马雪娥正准备伸手倒第四杯,旁边伸出一只手把她的酒杯夺走,原来是一直闷声不语的马青云。 “你还小,已经三杯了,不能再多。”他冰着脸道。 “哎,可怜的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马雪娥看着自家哥哥的脸色,知道这下就算撒娇也不管用,只好乖乖听话放弃抵抗。 向应龙看着她因为喝酒而红扑扑的小脸蛋,粉面含娇。 不知为何浑身燥热,一股陌生的酥麻自尾椎骨升起,激灵灵地打了个颤。脸也变得通红,热而滚烫。 他甩甩大脑袋,心下腹诽:怎么回事?难道这酒还有后劲?我怎么感觉全身都不对劲,热的慌…… 却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情难自禁…… 没有人察觉到向应龙的异样,凉亭里一片欢声笑语,和谐无比。 酒早已喝完,几人就着茶水转战之前在外面打包的小吃和点心。 从厨房补完货回来的大笨熊,咽咽口水,伸出爪子想要拿桌上的吃食,却被赶出凉亭。 大笨熊哀怨地看着吃吃喝喝完全不理会它的四人,庞大身躯躺倒在草地上,又祸害一堆花草。 化悲愤为食欲,腊肉干几条几条同时往嘴里塞,速度奇快! 骆长宁吃着麻团,抿一口苍山雪绿,目光转到了桌上还燃着炭火的红泥炉上。 他不禁想起了前世所生活的地龙大陆,一位著名诗人白居易写的——《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酒不是米酒,天气也好得很,离冬天还远着。但他就是想到了这首诗。 前世他没有亲人,因为残疾遭受了无数的冷眼和虐待,唯一对自己好的人也是死于非命、过早夭折。 好在,老天有眼,让他重生异世,有机会过不一样的人生。此刻他有家人、有妹妹、有知己、有兄弟,再也不是一个人。 瞄了瞄不远处“瘫尸”的大家伙,对了还有一只傻熊…… “能饮一杯无”?如今,他也有询问这句话的对象了,前世他身体虚弱根本不能碰酒,更不会有能和他推杯问盏的人存在。 骆长宁在心中发誓一定会保护好所有在乎自己、自己在乎的人! 岁月静好,唯一不完美的就是他现在还是一个武功菜鸟,加上大仇未报…… 正文卷 第二十八章 在茶棚歇脚 转眼之间,距离武馆排名赛开赛不过三日。 清晨,骆长宁和马家兄妹三人正在堂屋吃早饭,就听一道大嗓门由远及近从门外传来。 “长宁兄弟,快快收拾行李,跟我走!” 原来是向应龙那个大块头。 他跨过门槛,平复一下呼吸就坐在骆长宁对面。 向应龙看着桌上摆得满满的食物,,不客气的从笼屉里拿起一个大肉包塞进嘴里,全然忘记了自己来苏家小院的目的。 马雪娥腮帮子鼓鼓的瞪着他这个“不速之客”:除了大笨熊,又多了一个跟我抢食的家伙啦! 大包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灭着,马雪娥、向应龙两人仿佛比赛一样,争相把包子塞进自己嘴里,不一会儿笼屉里的包子就被两人抢光了。 眼见两人又要转战同一碟春卷,骆长宁急忙把筷子往前一挡,无奈道:“你们两个慢慢吃,小心别噎着了。” “放心吧,长宁哥哥。我才不会噎着呢。”马雪娥道,两颊鼓鼓的像只可爱的小松鼠。 一顿早饭就这样在风卷云残中结束了,马雪娥瘫在椅背上,右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按摩,一脸满足的表情。像极了一只酒足饭饱的小猫咪。 “昨天操练时没有达到要求,我爹罚我一天不准吃饭,可把我给饿死了。还好我聪明,想到了来你们这蹭饭吃,青姑做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尤其是那肉包子,皮薄馅儿多,吃着喷喷香……” 向应龙羞涩道,块头大的他一顿不吃饿得慌此刻吃饱喝足,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心下暗恼:该死,我居然跟雪娥妹妹抢吃的,她会不会生我的气? 骆长宁看着自家兄弟笑得像朵菊花的脸,心下暗叹:别说我认识他…… “说吧,一大早就风风火火的来这儿,有什么事?” “还不是为了武馆排名赛的事儿,雪娥妹妹不是想去清黑水县玩吗?我就想着,反正三天后就要比赛了,不如我们几个先去黑水县游玩一番,就当是我们这群人的第一次出游。”向应龙道。 “好哇好哇,我们快点收拾包袱去黑水县吧!” 马雪娥顿时肚子也不撑了,兴奋得跳起来,对着马青云道:“哥哥,记得多准备点银票,我们好去大吃特吃……” 闻言,骆长宁起身去收拾包袱,而马青云也去为自家只知道吃的妹妹,准备足够的银票,好供她吃喝玩乐。 苏梦得知此事,帮着骆长宁收拾行李,很快三人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骆长宁和马青云都只有一个包袱,而马雪娥足足有三个包袱。 其中两个是衣物以及其他用品,至于剩下的一个,则装满了青姑为她做的各种点心和干粮,鼓鼓囊囊一大包。 苏家小院门口。 “宁儿,此次是你第一次出远门。凡事要尽力而为,不可莽撞,失了分寸。”苏梦柔声道,眼神深处是担忧和坚定。 担忧骆长宁的安全,坚定他会像个男子汉一样处理好一切事情。 她的宁儿,注定是要翱翔于九天,如骆峰一般顶天立地,惊艳世人的目光! “知道了,小姨。” 青姑在一旁附和道:“小姐说得对,少主你可别到处惹是生非。黑水县可不像咱们青阳县,鱼龙混杂得很。马公子,我家少主就托你帮忙照看一二了。” 温如恭不在,苏梦等人自然是要留下来照看医馆。 骆长宁心累:青姑,我就这么让你不放心嘛。我已经十二岁了,加上前世的十六年,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照看! “嗯,我会照顾好他的。”马青云淡淡道。 他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眼神却是专注的看着苏梦,可惜后者一个目光都没有赏赐给他,只是一脸温柔地看着骆长宁。 他脸色黯然,一股冷气不受控制的迸发出来,不浓烈却又不容忽视。 向应龙搓搓胳膊:刮风了吗?怎么感觉凉飕飕的,还有点酸…… “咳咳,我这么大只,你们都没有看见我吗?”向应龙郁闷道,“我比长宁大,会看好他的。” 至于某些地方,到底谁更大还真不好说,毕竟那玩意儿是天生的。跟身高、体魄、年龄都无关! “把少主交给你,青姑我还真就不放心。”青姑毫不留情的拆台,她不是普通的仆人,年龄又比向应龙大几轮,自然是有底气出口调侃他的。 “青姑,这不还有我呢,雪娥也会帮着你们,看好长宁哥哥的。” 马雪娥娇笑着挽上青姑的手臂,讨好卖乖。谁让她无事一身轻,包袱有几个少年帮她拿! 众人说说笑笑之间,半柱香的时间就过去了。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几个赶紧出发吧。”苏梦道。 “嗯,告辞。” “苏姨、青姑,雪娥走了。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好吃的!” “丫头有心了。” “小姨、青姑,宁儿走了,不用担心我。” 苏梦颔首。 “好了,又不是走了就不回来,磨磨蹭蹭的。苏姨,青姑,你们就等着好消息吧,到时候我们凯旋归来,可要准备好吃的庆祝庆祝!” 向应龙早就跳上马车,此刻,他掀开帘子,对着还在叽歪的几人大声道。 众人上了车,马儿向着城外奔去。 马车是梨花木做的,车厢很宽敞,容纳四个人绰绰有余。一边坐两个人,相对而坐,马雪娥自然是跟她哥哥坐在一边,中间还有一张小机子。 她一上车就把装着点心干粮的包袱皮打开,扒拉出用油纸包着的盐水煮毛豆,就上手剥着吃。 小嘴一张一合的,让人食指大动,骆长宁、向应龙两人也动手开吃。 一点都不像刚吃早饭不久的人,只能说发育中的少年们伤不起,胃口大得很! 本来马青云是在闭目养神,后来也睁开眼加入吃货大军。 笑话,这些吃食苏梦也有份准备!不能光便宜他们…… 看到这里,可能有人要问大笨熊怎么处置了。那头肥熊早上的时候知道主人要抛下它,去别的地方逍遥快活,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去,当场就赌气了。 委屈巴巴的在厨房化悲愤为食欲,根本没有给他们送行。 某只还在苏家小院里大吃特吃的“贱熊”内心:走吧,都走吧。你们这群坏银,走了,这些美食就都是我熊爷的。 不说了,烤鱼熟了,真香,熊爷我先闪一步…… 负责赶车的是个中年汉子,肤色油光黑亮。一身精炼结实的肌肉,蕴含着蓬勃的力量,让人联想到一头蓄势待发的黑豹,存在感极强。 他是向敖的贴身护卫,向通,是向敖最信任的下属。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曾多次共同经历生死危机,既是主仆,更是兄弟。 向敖放心不下几个孩子独自出远门,加上听说骆长宁曾经得罪过高海天那小子,怕他们去了黑水县会吃亏。便派他来当车夫,顺便保护向应龙等人。 路上,马雪娥掀开车帘子,探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几乎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手里拿着个包子,边吃边兴致勃勃地欣赏窗外的风景。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昂呜,真好吃,真美!” 突然,马车车轱辘碾到一块石头。 嘭—— 嘶! “呜呜,疼死我了……”马雪娥揉着脑袋把头缩回车厢,泪眼汪汪,可怜见的。 骆长宁、向应龙笑的幸灾乐祸,连马青云也因为自家妹妹的呆萌样嘴角轻咧露出一个浅笑。 “小姐,没事吧!”向通关心道,放慢了速度。 “没事……” 就怪了! 马雪娥杏眼剐了几人一眼。 哼,一个二个都是大坏蛋,就知道欺负我! 接下来的路程很顺利,约摸一个时辰后,马车已经到了青阳县和黑水县的交界处。 只见前面不远处一个茶摊立在路边,没有招牌,也没有客房。 就是一个简陋的木头搭起来的棚子,里面有六张桌子,桌子不大,也就将将够四个人围坐。功能很简单单调,只供过路人歇脚、喝茶外加吃点东西。 烧水的地方在木棚旁边,用竹子和茅草搭的,比木棚还要简陋,瓦缸里熬着一大缸老荫茶。此外还有一个露天的土灶台,柴火就随便堆在外面空地上连个遮雨的地方都没有。 小茶摊后面有几个小山头,高度跟莫悔山不是一个级别的,更远处是一个百户小村。 茶摊的主人是一对夫妇,不是当地人,没有人知道他们从什么地方来。 几年前突然出现,在小村买了地契建了座青砖房子,透亮大气,明晃晃的。让村里的农民很是羡慕嫉妒。 他们在这地方卖茶水和小吃食已经好几个年头,木棚都重建过好几轮。 不争不抢,也不主动招揽客人,少人时还坐在木棚里就着茶水嗑瓜子,和客人聊天打屁。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正文卷 第二十九章 老荫茶泡饭 此刻,茶摊里只有一桌客人,三个赤膊汉子坐在木棚最中间的位置。 身上穿着的是耐脏的棕色布汗衫,其中一个的草鞋还破了好几个洞,露出丑陋的脚趾,指甲缝里全是污泥。 每人面前一杯最便宜的老荫茶,配上一碗粗米饭,也不过六文钱。再加上一小碟共享的咸菜,三个人,七文钱,一顿朴实的午饭就这样解决了。 “好看不过素打扮,好吃不过茶泡饭。一碗茶泡饭、几根咸榨菜,快活胜过神仙!”其中一个汉子用竹筷敲着碗沿,边敲边吆喝道。 一张国字脸比锅灰还黑上几分,被太阳晒得黑红黑红的,泛着油光,显得邋里邋遢。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喝的是美酒,吃的是佳肴。实则肚子里没有半点油水。 三个汉子都是同一个村子的,没父没母,从小一起长大。种的是租来的田地,除了几间破房几块碎银那是什么都没有,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唯一的奢侈也就是每十天来这茶摊吃碗茶泡饭,解解热气。 至于媳妇,那是至今没讨到,光棍三个。 “啧啧,好玩不过嫂子,好吃不过饺子。有钱人那过的是顿顿大鱼大肉的潇洒日子,哪像我们这些贫头百姓,三天不吃都饿不死。来这破茶摊就着咸菜吃点茶泡饭,一个月里都难得有那么几次。” 另一个有点发福的汉子抱怨道,眼神中总透着一股淫邪,猥琐之极。这人有点毛病,不怕累、不怕穷,就好一个色字。 见到美丽的妇人就拔不动腿。 还是不熟不要、不熟不爱的那种。 仗着自己某方面的特长和技巧,专门爬村里成熟寡妇的床榻。因此也是得了些好处,时常有美艳妇人接济留他吃饭,日子倒是过得比其他两个兄弟好。 起码隔几天就能闻下肉味,享享口福。可惜吃肉补来的精华和营养总是很快就流失了…… “怎么,嫌弃老娘的手艺?破茶摊又如何,老娘的厨艺可不比大酒楼里的掌勺差!”旁边桌一个黄衫女子开口道。 女子看起来三十多岁,不施粉黛,梳着一个简单的发髻,干净利落,一看就是个能干精明的人。 此人就是这茶摊的老板娘。 一双双凤眼勾人魂魄,暗波流动,眼尾处透着慵懒。 素面偏比桃花艳,色如三月百花开。 说的便是这样的女子。 “没,哪敢嫌弃老板娘的手艺,不是谁都能把粗茶淡饭整的这么好吃。”发福的汉子赔笑道,一双眼珠子几乎都要黏到她的身上,色迷迷的。 不过碍于她身边坐着的老板,不敢放肆,只瞄了几下就把流连在老板娘身上的目光收回去。 听村里人说那男人可不是好惹的,本事大着呢,来历不明。 吁—— 马车在茶摊前停下。 “几位少主,已经午时了。看这天气阴沉沉的,怕是快要下雨,前面也没有个吃饭的地方。我们就在这里歇歇脚,喝杯茶再走吧。”向通道。 茶摊虽小而粗陋,但只要不刮大风,躲个雨还是可以的。 “好。” 几人下了马车,向茶摊走去。 里面的三个汉子看向他们,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美! 帅! 太养眼了! 不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出门游玩,竟来光顾这小小的茶摊。 骆长宁等人的颜值自然是没话说的,年纪虽小却已可预见他日会是怎样的风采。 马雪娥一身粉衣,娇俏可人。 马青云穿着低调的裋褐,因为易容的关系,顶着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一身清隽淡漠的气势却让人不容忽视。禁不住联想到底是怎样的世家贵族才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下人。 骆长宁长眉入鬓,带着稚嫩的英气,俊逸不凡,只需站在那里就能让无数女人合不拢腿,哪怕他还是个小毛孩! 至于向应龙、向通两人也是男子气概十足,散发着荷尔蒙。 “哎,没想到我徐老二有生之年也能见识到这样的排场。三个少主帅的帅,美的美,壮的壮,就连那两个仆人也不是寻常人可比的!”发福汉子吸溜了一口茶汤感叹道。 “老二,你不会连人家小娃娃也不放过吧。”一直没有开口的魏老三道。 “去去去,我又不是禽兽。那种乳臭未干的小女孩才不合我的胃口,况且他们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少主,我徐老二可招惹不起。”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怕被他们听到。 身为先天武者的马青云自然没有错过,眼神阴狠地看着他们,冷冽而凉薄。 激得他们汗毛都立起来了,搓了搓光着的胳膊。 娘亲呀,太恐怖了,今天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能杀人的目光! 太恐怖了,不愧是有钱人家的下人,气势那是足足的! 还是闭紧嘴巴赶快吃完走人,免得被杀人灭口…… 三下五下把碗里扒拉干净,扔下七个铜板落荒而逃。 “哟,今日倒是不赖在老娘这了,走得爽快干脆。”老板娘好似感觉不到马青云身上散发的冷气,呸的把嘴里的瓜子壳吐出来。 拍拍手,笑着走到几人跟前:“你们要吃些什么,小店不说应有尽有,家常菜那是少不了,保管好吃到你们停不了嘴。” “至于喝的,除了白水,就只有老荫茶。当然若是你们有自带的茶叶,老娘我也可以帮你们泡。” 几人走进木棚,在桌前坐下。 由于一张桌子只能容纳四个人,所以骆长宁等人坐一桌,向通自己单独一桌。 “老板娘,先每人来一碗老荫茶。再各上一份花生米,盐水煮毛豆,五香蚕豆,小炒肉,麻婆豆腐,还有两大碟炒青菜。” 马雪娥眨眨眼对着骆长宁做口型:我要吃肉! “有鸡肉吗?”骆长宁见老板娘点头,又道,“那就再上三碟辣子鸡丁和十个鸡腿。” “对了,虾有吗?”马青云开口道,自家妹妹最喜欢吃虾了。 “有。”秋河府临海,河流也多,自然是不缺海产品。 “那就再来三盘爆炒虾仁。” 老板娘给五人各倒了一杯老荫茶,便去炒菜了。 茶汤呈红褐色,装在粗陶大碗里,朴素却诱人。 坐在隔壁的向通道:“这老荫茶就要大口大口的喝才够痛快。” 说完就喝了一大口。 马雪娥学着他的样子,也喝了一大口,吐着舌头道:“呜,好苦,好涩,完全比不上苍山雪绿和白兰花茶。” 片刻后,眉头重又舒展开来,咂咂嘴惊喜道:“哎,甜甜的,还特别解渴,这茶是越喝越好喝。” “痛快。”向应龙叹道。 “老荫茶泡饭更好吃,喝了老荫茶,吃再多辣椒也不怕。” 这时,老板娘把花生米和五香蚕豆端上来,笑嘻嘻道:“别看这老荫茶,是平民百姓喝的东西,却也不差。那炎炎夏日喝着呀,比起冰镇梅子酒也毫不逊色。” 不多时,菜就都上齐了,骆长宁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坐在不远处的茶摊老板。 那是一个将近四十岁的男人,身子精悍短小,肌肤泛着小麦色的健康光泽,不动声色。 从他们进来到现在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收拾完刚才离开的三个汉子的桌子后,就坐下来默默地嗑瓜子,对于眼前进行着的生意既不关心也不招呼。 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上位者和江湖草莽的气势,仿佛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茶摊小老板。然而那双如鹰般锐利的双眸却出卖了他,里面全是雄心未泯的神采! 骆长宁暗道:此人绝不简单。 夹了一口辣子鸡丁进嘴里,末了,再喝上一大口老荫茶。 爽! 前世由于身体原因不能吃辣椒这种刺激性强的食物,这辈子终于可以尽情享用、随心所欲!不能吃辣的人生简直就是折磨! 实际上,前世在地龙大陆很多美食他都没有品尝过。除了身体原因,更重要的是那些人根本不会花钱让他吃好吃的,能吃饱都要笑醒。多数时候都是吃压缩饼干和救济粮,泡面都是奢侈! 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欺侮的“007”,而是拥有无尽可能的骆长宁。 他此生的舞台就从黑水县的武馆排名赛开始,永不落幕! 正文卷 第三十章 白毛老乞丐 不出所料,果然下雨了,好在雨不是很大,没有飘进木棚。 已经快到黑水县,几人也不想冒雨赶路,索性便在茶摊歇息一番。 老板娘是个热情的,与众人侃侃而谈,听着雨声就摆起了龙门阵。 这也让从没有离开过青阳县的骆长宁和马雪娥两人,眼界大开,知道了很多奇闻异事、风土人情。比书上写得还要生动几分,两人听得津津有味。 “哎,老板娘你再给我多说一点,高海天那个那只瘦猴子,是怎样为非作歹、横行霸道的事儿呗。”马雪娥一只小手托着下巴,眼睛亮闪闪的。 “那时啊,春香院的红花姑娘正在屋子里换衣服,醉醺醺的高海天闯进屋去。然后……”老板娘神色柔和地看着她,缓缓开口道。 “然后怎么样?”马雪娥两眼亮晶晶的,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然后……那姑娘看见他,吓得一巴掌拍过去,把他给直接拍晕了!” “哈哈哈哈哈……” 众人正说到兴头上,一个衣着破烂、蓬头垢面的老乞丐,哇哇乱叫着跑进了茶摊。 口中大嚷道:“淋死小老儿我了!” 老乞丐往凳子上一坐,从胸口衣襟里,费力地掏摸出一个铜板,啪的一声扣在桌面上。 “快,店家快给我小老儿上一杯热乎乎的老荫茶!” 老板娘美眸一闪,热情笑道:“诶,这就来!” 老乞丐脸上,是厚厚的几层泥污,根本看不清原本的面目和肤色。一头白色长发,乱糟糟的披在背后,邋遢不已,显然是很久没有洗过澡。 骆长宁不动声色的,打量眼前这个奇怪而咋呼的白毛小老头。 眸光暗沉:刚刚他嚷嚷着要被雨淋死了,实际上身上根本没有一滴水珠,连衣服和没有穿鞋子的光脚都没有沾湿,十分干爽。一点都不像淋过雨的样子,这显然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这老头是个高手,不是内力十分深厚的内家武者,就是先天武者。 耀华大陆的乞丐,跟骆长宁前世所生活的地龙大陆的古代一样,有所组织,成立了一个规模庞大而历史悠久的帮派——丐帮。 丐帮内部,阶级分得很严,通过背上驮的淘米袋区分级别。最高的阶级有九个袋。往下没低一级就减一个袋。 而面前的这个白毛老乞丐,身上没有驼着任何的淘米袋。不是没有加入丐帮的乞丐,就是——最顶级的那一位。 骆长宁也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种情况,于是决定试探一番,如果真的是最顶级的那一位,那今日或许就是他莫大的机缘! 心中思量,很快计上心头。 除了骆长宁,马青云和向通也在暗中观察老乞丐,显然大家都意识到了,他的不俗。 至于马雪娥和向应龙,一个吃饱喝足,昏昏欲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都快睡着了。 另一个大大咧咧,心粗得很,加上只顾着边傻笑边偷看女孩半睡不醒的可爱模样,根本就留意不到身边的情况。 白毛老乞丐仿佛感受不到众人的注视和打量,优哉游哉的享受着自己碗里的大荫茶。 “喝了这大荫茶,小老儿我浑身都舒畅了,痛快!”老乞丐啧啧着感叹一声。 老板娘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把茶碗放在老乞丐的面前,笑着说道:“今儿个雨大天又冷,这杯热茶是送给你的,免费,不用花铜板儿。” 说完,顺势坐在他的对面,好整以瑕地看着他,脸上满是媚笑。 奇怪的是,她的那位短小精悍的丈夫,除了在老头儿出现时抬头看过那么几眼,便一直低头专注的嗑瓜子。 连娇妻当着他的面勾搭一个脏兮兮的老乞丐,都引不起他的注意,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她明目张胆的给自己“戴绿帽”! 白毛老乞丐眼皮一抬,哈哈笑道:“如此这般,小老儿我,就不客气了!” 老板娘托着下巴,抛个媚眼暗送秋波,问道:“不知老先生,是从哪里来的?仙风道骨,莫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 “我是乞丐,自然是从乞丐窝来的!我看你小小年纪,生得一副精明样,咋就这么糊涂呢?”老乞丐,身子往后一仰,夸张的捂着胸口,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道。 “大娘,这世上可没有神仙,就算有,那也不在天上!” 大娘…… 众人默:你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好意思叫人家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做大娘么…… 要知道在耀华大陆,三十岁的年纪还很年轻,还有无限可能和未来,对于武者更是如此。有天赋肯努力的人就算是五十岁才开始练武,那也绝对不晚! 何况还有各种逆天的丹药,返老还童丹、容颜常驻丹、起死回生丹…… “你叫谁大娘呢!”老板娘大吼一声,把在座的各位吓了个够呛。 拍拍胸口,哎呀,说好的热情如火、服务周到的妩媚成熟小娇妻呢? 老板娘的伪装因为老头的一句“大娘”而彻底暴露,再也忍不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翻了个白眼,老乞丐道:“自然是谁答应谁是大娘。小老儿我皮肤嫩滑,宛若幼儿,岂不比你年轻。啧啧,看看,我脸上连一条皱纹都没有,不像大娘你一笑两条鱼尾纹就露出来了!” 老板娘:就你那都可以用来养鱼的“泥塘”脸,自然看不见皱纹,都被挡着了…… 等等,难道最近没睡好,真的有皱纹了?我还没搞定那块硬木头,就未老先衰了? 心累…… 老板娘偷瞄了一眼低头不停磕着瓜子的男人,心中又酸又涩,空落落的。 正准备出言讥讽老头一番,就被他伸到自己面前的爪子给震惊住了。 这,白净光滑的手臂,吹弹可破,泛着白瓷的冰冷光泽…… 这,没有一丝苍老皱纹的手掌…… 这,修长的手指,嫩滑如葱白…… 这些,都是面前白发苍苍、脏兮兮的老头儿的? 怎么可能? 揉揉眼再看,还是那么的白,那么的光洁! “你,你,你!”老板娘一脸震惊的指着老乞丐,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嘿嘿,怎么样,是不是比大娘你的滑、你的白、你的嫩!”老头儿眯缝着眼睛,一派得意洋洋。 “小老儿我半年没洗澡,这一双爪子却是天天洗上好几遍,能不嫩生生么!我全身就这一个干净的地方!” 众人默:半年不洗澡,还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也怪不得他们惊讶,因为面前的叫花子无论是头发还是声音,都像无疑是一个老头。 何况他也一口一个“小老头”的叫着自己。 此前,他们一心关注的是老头的身份和武力值,加上老头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一副脏兮兮的样子,根本不堪入目。 先入为主,人类思考和观察的漏洞就导致他们以为乞丐定是又黑又老。 “噗嗤,道友说得对,你一点都不老年轻得很。如果把你身上的泥球搓掉,定是一个玉树临风、英姿飒爽的好儿郎。” 骆长宁站起身来,对着乞丐抱拳,笑着说道。他没有用敬称,叫贺贯中前辈,又以“道友”称呼,明显是把自己和乞丐放在同辈的关系,有结交的意思。 其实,论起年龄,这乞丐的确是一位老人,要是放在其他几个大陆,早已是五代同堂,儿孙满地,享受天伦之福。 老头儿闻言抬起头来,将骆长宁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好几遍,眼中精光一闪,晦暗莫名。 拽了拽下巴纠结在一块的白胡子,老头儿哈哈大笑道:“不错。是个有前途的小伙子,有眼光,我喜欢!” “方才老板娘送了道友一碗老荫茶,我就请你来一道牛腩煲,驱驱寒气。” “哈哈,有心了,小老儿我领你这份情,”老乞丐冲着骆长宁调皮地眨眨眼,“道友,小老儿我叫贺贯中!” “骆长宁。” 骆长宁拿起已经添过几轮茶水的粗陶碗,对着贺贯中手中的碗遥遥一碰,两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一老,一少,气场却是那么的和谐。 以茶代酒,结交不一定要喝酒,敬的是那一份情谊,那一份相识相知的感动。 有些人注定会相遇,命运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不论年龄! 不论身份! 只是一个眼神的契合,就能许下一生的誓言! 永不背叛那份情谊! 正文卷 第三十一章 哪来的死乞丐 “哈哈,我向通在此也敬贺前辈一碗!” 向通站起身来,双手握着茶碗,对着贺贯**拱手,一饮而尽。 “好!大家同为江湖儿女,都是爽快人!”贺贯中哈哈大笑,隔着厚厚的几层污泥也能看出他的心情愉悦。 细雨微风中,这小小的木棚里满是欢声笑语,气氛和谐而安宁,并不因天气的不适而沉闷。 雨点啪啪的打在土路上,雨虽不大,却足够把人淋个通透。 不多时,一个五大三粗的壮年男子从雨幕中冲进茶棚,一眼看去,跟只落汤鸡没有区别。 将将进来,就浑身乱抖,大力拍打身上的水珠。随着他的甩动,已有几滴水珠洒到了贺贯中身上。 那人边甩水,边骂道:“奶奶个娘的,这破落天气,说下雨就下雨!把老子的新衣服都弄湿了,这可是去县里的锦绣阁买的,还没在楚楚姑娘跟前显摆过,倒溅上了泥巴!” 说罢,把木棚打量了个遍。 木棚里只有六套桌椅,骆长宁四人一桌,茶摊夫妇一桌,向通一桌,贺贯中一桌。 剩下的两个桌子,一个飘了点雨在条凳上,另一个刚好在贺贯中的右边。 那壮年男子顿时脸色大变。 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 “晦气,老子说怎么今天出门不利,原来是撞见了老乞丐!” 边说边把袖子挽起来,搓搓手向着贺贯中走去。 一脚踢翻贺贯中旁边的条凳,指着他道:“喂,死乞丐,说你呢!谁准你进来躲雨的,也不看看自己的寒酸样,又黑又脏,死老头一个!” “识相点,就赶快给老子滚出去!不然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打断你的老骨头!” 无论哪个大陆,这世上总有欺凌弱小、自以为是,看不起人,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渣滓! 骆长宁冷哼一声,正要站起身来帮自己新结交的道友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 就见贺贯中一点不在意的风轻云淡的表情,连看都没有看那壮年男子一眼,筷子飞快地夹着瓦煲里的牛腩。 骆长宁顿时歇了心思。 贯中兄才不用我出手,不过一个小人,懒得和他计较! 那壮年男子,见贺贯中连个眼尾都没有给他,顿时暴脾气就上来了。 嘬了一口牙花,破口大骂道:“嘿,你个死乞丐,老不死的!耳聋是吧,敬酒不吃吃罚酒,不把本爷爷放在眼里,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咳咳,呸—— 一泡黄色腥臭的浓痰,呸的一声就吐进了牛腩煲里。 贺贯中正准备下筷的手,就这样顿在了半空中。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那不知祸到临头的壮年男子,见茶摊里的众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自己。当场就得瑟起来。 抖着右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指着桌上的牛腩煲道:“看见没,死乞丐,这就是得罪老子我的下场!怕了没,想要老子开恩放过你,就把老子的宝贝,全都吃下去!” 一番动静下来,快要进入梦乡的马雪娥也被吵醒了。 揉了揉惺忪的眼,环顾木棚一圈。看见多出来的两个人,神色一怔:什么时候开始下雨的?茶摊还变得这么热闹。 下个瞬间,就看见贺贯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被壮年男子如此出言侮辱。 撇撇嘴,捏着小琼鼻,一脸想吐的表情道:“嗯,聒噪,是哪里来的苍蝇在这里嗡嗡乱叫?嘴里是吃过大粪吗,臭烘烘的,恶心死了。” 噗—— 哈哈哈哈! 雪娥妹子还真是可爱,一语中的! 壮年男子,听着众人毫不掩饰的耻笑的声音,气得耳朵都红了,正要发火,就被贺贯中打断。 “哈哈,长得好看的小丫头说出来的话,就是让人舒心!” 言罢,贺贯中把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摔。身子一扭,左腿一跨,动作利索,完全不像一个老人。就变成了跨坐在条凳上的姿势,跟壮年男子面对面对视。 虽然是仰头看着那壮年男子,气势却一点都不输给他。 那男子搓了搓胳膊,心下奇怪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冷起来了,那死乞丐的眼神,也太恐怖了,阴森森的。 顿时就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惹了不能惹的人,踢到铁板上了? 莫非这死老头,竟是个不出世的高手,杀人如麻,自带杀气? 想到这,又不屑地摇摇头。呲,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是个糟老头子。刚刚肯定是错觉,没错! 顿时胆子又壮起来,抖着腿,等着看死乞丐怎么哭爹喊娘的跟自己告饶。 贺贯中摇摇头,拽了拽下巴的胡子,看着那壮年男子笑道:“小老儿我,是个很随和的人。平日里从不会发火,只有一种情况能让我动怒,那就是——糟蹋粮食!” 众人:…… 记住了,以后再也不糟蹋粮食,这是重罪! “之前你出言侮辱小老儿,我还真就不生气。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居然糟蹋我的牛腩煲!” 话音刚落,众人只见黑影一闪,根本看不清贺贯中的动作,他的人已经站到了壮年男子跟前。 男子还没反应过来,脸上还是一派得瑟的神情,下巴就被人钳住了。 贺贯中手下一个使力,壮年男子的嘴就被打开了。 男子终于回过神来,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三角眼一瞪,口齿不清道:“唔唔,四乞丐该,你想肿么样……” 从桌上拿起牛腩煲,贺贯中把壮年男子的头往后仰。然后,整碗牛腩煲都倒进了他的嘴里,连带着男子的浓痰。 男子两眼睁得大大的,想要摇头挣脱贺贯中的钳制,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力,动弹不得。贺贯中的那只手掌,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人无法逃脱。 两片嘴唇被贺贯中紧紧钳住,嘴里的食物只能被动的往喉咙里咽,一点都没有浪费,全都进了男子的胃里。 看着男子的喉咙不再吞咽食物。贺贯中松开了手,满意地点点头,脸上还是那副无辜而和蔼的表情。 大度的笑道:“哈哈,还算是个好小子。小老儿我,就原谅你之前糟蹋食物的过错了。” 噗! 咳咳咳…… 壮年男子弯下腰,不停的咳嗽,企图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好半响后才缓过神来,后怕而惊惧地看了贺贯中一眼。 屁都不敢放一个,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冲进雨幕里。仿佛后面有什么可怕的妖怪在追着他。 才跑出十步远就一个踉跄,一头栽进了泥水里。手忙脚乱的爬起来,顾不得自己身上昂贵的花了他整整一个月薪银的衣服,只是用比之前更快的速度跑远。 再也看不见讨厌的苍蝇,众人的耳跟子一下子就清净了。 马雪娥走到贺贯中跟前,笑吟吟道:“老爷爷,丫头我很乖的,从来不会糟蹋粮食哦。你刚刚教训那不知好歹的丑八怪,可解气了!” 贺贯中眯着眼看着面前可爱的女孩子,脸颊微鼓,眼神呆萌而干净,不染尘埃。 他拽了拽胡子,哈哈笑道:“美丽的女孩子都很乖,不糟蹋粮食的丫头更乖。丫头是个好的,爷爷我记住你啦,以后遇见什么难事,就吹响这个骨哨,我会赶来帮助你的。”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骨哨,递给马雪娥。 马雪娥开心地接过,一点都没有嫌弃脏,笑眯眯道:“谢谢老爷爷!骨哨很漂亮!” 这时,从进了茶摊,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的马青云站起身来。 走到贺贯中跟前,抱拳道:“我替家妹谢过老先生的人情。” 贺贯中盯着马青云看了一会儿,皱皱眉头,眼中和蔼的热情,淡了些许。 “不用这么客套,我是喜欢丫头,才给她骨哨的。可不需要你还什么人情。” 这孩子,年纪轻轻的,心思怎么这么重,一点都不可爱…… 不好玩儿,一点都不好玩! 正文卷 第三十二章 黄泥叫化鸡 见桌子对面已经没有了自己的雪娥妹妹,回过神,向应龙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 “道友,要我说呀,你还是太仁慈了。那满嘴喷粪的家伙不猛揍他一顿,都算便宜他了。” 向通看了眼自家少主,道:“他说老前辈不配坐在这茶棚,但他自己连一口热茶都喝不上,只能吃自己腥臭的浓痰。还摔了个狗吃屎,这教训也够了。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人,不值得为他大费周章。” 向应龙挠挠头,憨憨傻傻的思量了一下,赞同道:“说的也对。” 木棚又恢复宁静,雨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骆长宁站起身,来到老板娘跟前,向她讨要了一些东西。 半斤白米、细麻绳、各种调料品、一大块布,还有两个竹碗,都用布袋装起来。 马雪娥歪着小脑袋凑到他跟前,好奇道:“长宁哥哥,你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啊?” 骆长宁眨眨眼,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有对着众人说道:“我有些事要先离开一段时间,如果雨停了我还没回来,你们就不用等我了。不出意料,可能我会晚点跟你们汇合。” “不过武馆排名赛之前,我一定会回来的。” 去参加比赛的武馆弟子,都有固定安排的客栈,每年都是住在黑水县最豪华的长青客栈,也不用担心找不到人。 骆长宁早就翻过地图,熟悉黑水县的每一处地方。 “啊,长宁哥哥,你不跟我们一路吗?既然这样,那雪娥也要跟着你。”马雪娥嘟着小嘴,一脸不开心。 骆长宁无奈,安抚她道:“不行,我带着你个一个女孩子赶路,不合礼数。你还是跟着马大哥他们一起走吧,不然没有马车,耽误了时辰可是要露宿野外的。” “对呀,雪娥妹妹,长宁他可是有正经事要做,你跟在身边不好。”向应龙急忙道。 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能随便说要跟着一个少年走的话! “那好吧……”雪娥耷拉着小脑袋,妥协道。 骆长宁又给贺贯中添了几道小菜和热茶,付过茶钱。 “道友,我有事要先离开一阵。不知你可有落脚的地方?” 贺贯中浑不在意地笑道:“漂泊四海,四海为家。小老儿我,最近一段时间都住在后面的山上。寻个山洞,茅草一铺就是一个住处。今日下山来打酒喝,不想天公不作美,遇着下雨。身上还有几个铜板记,便来这茶摊里要上一碗老荫茶。不过得以和道友结交,也是美事一桩,哈哈。” 骆长宁眸光一闪,抱拳道:“道友,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好,后会有期。”贺贯中抱拳,眼中精光一闪。 出了木棚,骆长宁翻身上了马车,从里面找出针线,再拿出一件油绸雨衣,披在身上就离开了。 骆长宁不知道,木棚里的人也没有发现,马青云和那短小精悍、沉默寡言的茶摊老板的目光曾数次交汇,仿佛早就相识多年。 施展轻功,他凭着记忆中地图的指示,不过盏茶时间就来到了山后的百户小村。 雨声淅沥,空气里满是土腥味,农田里没有人在做农活,大家都躲在家里享受难得的悠闲。连鸡鸭都进了窝,路上半个人影都没有。 敲响一户带着大院子的人家的柴木门扉。 敲了大半天,也没见有人出来。骆长宁不得已,大声喊道:“有人吗?” 又等了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撑着把油纸伞走出院子,隔着柴木门扉,吆喝道:“外面站着的是谁家的小子?大雨天的有事吗?” “大叔你好,我是来买鸡的。” “买鸡?”中年男子奇怪道。 尽管觉得怪异,但他还是打开了门。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祖上世代以种田为生,为人老实厚道,没有什么歪歪肠子。 怕外面的小少年被雨淋到,急忙打开柴门,把骆长宁迎进院子。 “小后生,下雨天的,冷到了吧。来,先进屋去喝杯热茶,我让内人给你烧水,好洗个暖呼呼的热水澡。等雨停了再走。”中年男子热情道。 听着耳边诚挚的话语,骆长宁心中一暖。前世他是“007”,除了她没有人关心。 如今重生异世,竟是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感受到了人性的美好。 看着头顶男子分给自己一半的油纸伞,明明自己身上披着雨衣的啊…… 骆长宁会心一笑:“我没有淋湿,不用麻烦大婶了,我买完鸡就走。” 虽然不忍拒绝这淳朴老实的汉子,却更不想麻烦人家,难得不用干农活的日子,还是让他们多休息一下。 “哎,那也进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再走。” “好。” 喝过大碗茶,骆长宁跟着中年男子来到鸡窝。 他自然是不会挑选的,还是中年农民给他抓了两只又肥又大的老母鸡。 此时,雨也已经停了。 骆长宁跟热情的农民夫妇道了别,左手提着从茶摊讨来的布袋,右手抓着两只母鸡。 大母鸡咕咕叫,叫的很是惨烈,仿佛已经预知到自己的命运。 骆长宁多给了二十两银子,反正钱这种东西他多的是,不缺。但对于那对中年夫妇而言,可能就是他们一年的花销还有多。 老实巴交的农民自然是不肯占这个便宜,不愿意骆长宁吃亏。 还是他出门后,趁那对夫妇回屋了,悄悄放在窗沿下的。 快要走到村头,就见一个老头,挑着个扁担,扁担两头是空木桶。 “花姑娘,花衣裳,洞房花烛耶,见着情哥哥,脸儿绯红哟……” 老头看见路前头的骆长宁,热情招呼道:“小伙子,你是哪家的,白面红唇的,俊的很!我看跟咱村的一枝花很配,哈哈。” 听着都可以做自己爷爷的老头流里流气的调侃自己,骆长宁俊脸微红。 “老伯,我是路过你们村的。” 对你们的乡村一枝花不感兴趣! “哎,可惜了,这么俊的小伙子,怎么就不是来跟花丫头提亲的呢!老头子我是个挑粪的,刚刚去地主家送过粪,谁成想遇着下雨,在村头的老李家喝了几口小酒才回家去。不跟后生你说了,老婆子要等急咯。” 挑粪老头嘴里哼着小歌正准备走。 骆长宁这才想到自己忘记沽酒了,急忙问道:“老伯,你们村里可有卖酒的地方?” “有是有的,好小子,年纪轻轻就能喝酒。好样的,是个爷们!” 老头乐呵呵的笑。 “你呀,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见到一棵老槐树就往左拐。再进去百来步,左手边有一个院子,就是老李家,李老头祖祖辈辈都是酿酒的,差不了!” “多谢老伯。” 沿着土路一直往前走,果然在路边看见一棵百年老槐树,根深叶茂。 拐过弯去,走了十来步,便闻到一阵酒香。不同于苏梦酿的酒,浅淡清香。而是一股浓烈的香味,像是——男人的酒。 沽了两斤老黄酒,在要了两个粗陶碗,骆长宁往山上而去。 山,自然是茶摊背后的山,也是贺贯中暂住的山头。 不同于莫悔山的高大,这几个山头实在是又矮又小,连个名字都没有人有闲情去起。 是座无名山。 但谁又会知道,未来震动整个耀华大陆的盖世高手、征伐大将军便是从这小小的山头,收获了人生中一次莫大的机遇! 更不会有人知道未来掌控整个耀华大陆经济命脉的大帮派,便是在这小小的山头上冒出了苗头! 骆长宁上得山来,寻了个小水塘。拔出靴子里的匕首,把两只大母鸡杀死。 并没有拔毛,而是将鸡开膛破肚,去掉肠子,就着山泉水清洗干净。从布袋里拿出问老板娘要的调料,有椒盐、五香、酱油、白醋。 把这些调料抹在鸡肚皮上,然后用针线缝起来。把塘边的黄泥调活好,将鸡连毛整个糊起来。 然后翻出布条,把讨来的米倒进去,就着山泉水淘洗干净,用细麻绳将手巾扎好,像那两只鸡一样也用湿黄泥包糊。 把东西都放在塘边,骆长宁进林子里捡寻了些枯枝干叶。 回到塘边,找了个土松的地方,用匕首挖一个尺来大尺来深的洞。 骆长宁先把黄泥糊好的两只大母鸡,放在洞里。将捡来的枯枝枯叶,把洞填满,然后从怀里掏出打火石点火。 火升起来后,接连不停的添柴。这么样烧了足足一个时辰,估摸着已经好了。 骆长宁扒拉开树枝柴火,徒手把两只大母鸡拿出来。手还是跟放进去之前一样,连一点皮都没有红。 看见裹着大母鸡的黄泥已烧得透心红了,骆长宁点点头:很好,烧的正是火候。 很满意! 他前世无聊的时候,看过很多乱七八糟的书,无意中看到过叫化鸡是怎么做的,过目不忘的本事让他重生异世都不曾忘记,稍微一回想就记起来了。 他没有下过厨,对于做饭一事也是半知不解,只有理论知识,而没有实践知识。本来还担心会搞砸,但现在看来,还不错。 至少没糊,而且熟了! 难怪古代的叫化子会做叫化鸡,实在是太简单了,厨艺白痴都可以搞定。 而且不用厨房和锅碗,在野外随便捡块碎瓦片,锋利点的石头就可以解决,连刀都不用。 当然骆长宁有匕首,自然可以省下一点功夫。 趁那洞里正烧得火热的时候,骆长宁把黄泥包的米放进去,只略略加了些柴枝在上面,那生米便能自己煨成熟饭。 骆长宁在水塘边洗了把手,又将竹碗、粗陶碗和匕首洗干净,然后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闭眼打坐,“守株待兔”! 正文卷 第三十三章 忘年之交 过了半盏茶左右,骆长宁耳朵一动,嘴角漾开一个笑容,缓缓睁开双眼,看向来人。 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脸上全是黑黑的污泥,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来人赫然是——贺贯中! 方才茶摊里的白毛老乞丐! “哈哈哈,我就知道是你这个小子!”贺贯中边走边笑道。 用力抽动鼻子,大大的吸了一口气,满脸陶醉。 “没想到啊,你竟然真的会做叫化鸡,那可是咱们丐帮弟子才会的玩意儿。你一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竟然也会,真是难得。” “碰巧学过而已,道友喜欢就好。” “方才在茶摊里,见你向那个黄衣服的大娘讨要那几样多西,我就隐约猜到你的心思。但见你真的会做,小老儿我,还是吃了一惊啊。” 贺贯中走到那还未熄火的洞前,往里面看了看,点点头一脸满意:“不错不错,还有米!” “真正的乞儿,米是讨来的,鸡是偷来的。跟你们这些公子哥儿还是不一样啊,这些物件儿可都是掏铜子儿买来的。” 贺贯中老顽童似的对着骆长宁眨眨眼,问道:“要不要小老儿我教教你怎么偷鸡?” 骆长宁笑着回答:“我知道道友你偷了鸡,也会把银子付给人家,偷鸡不过是一种乐趣罢了。” 闻言,贺贯中一愣,随即哈哈笑道:“道友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我一个穷乞丐哪里来的银子付鸡钱。所以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过香喷喷的叫化鸡了,道友你不介意小老儿我蹭一下饭吧?” “自然是不介意的,因为,这顿饭本来就是我专门做给你的。”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哈哈哈哈哈! 林中的鸟儿才刚刚探出头来,想要展示一番美丽的歌喉,又被吓得没了声息。 骆长宁从石头上下来,坐到贺贯中身旁。两人各拿起一只大母鸡,把外面干透了的黄泥块敲碎。鸡毛不用手拔,全都随着黄泥掉下来。 很快,两人的母鸡就拨得干干净净,光洁溜溜,空气中的香味更为浓厚。 “我这还有好酒。” 骆长宁拿出老黄酒和粗陶碗,给自己和贺贯中各倒了满满一大碗。 两人拿起酒碗,先碰了一下,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然后才开始吃叫化鸡。 贺贯中一边撕着鸡肉,一边赞叹道:“果然是我看好的年轻人,这叫化鸡的火候刚刚好,煨得够味,好吃极了!” 说完干脆直接把整只鸡拿起来啃,吃得那叫一个满嘴流油、痛快酣畅。而骆长宁则斯文得多,但两人的速度却是不相上下。很快,两只鸡都被吃了个干干净净骨头上面连一点肉都看不见,扔了满地。 贺贯中看了看洞口道:“这米也该煨好了,一并拿出来吃吧。” 骆长宁一边应着,一边拿出竹碗放在地上。然后从洞口里拿出包着米的布条,先把面上的黄泥拍掉。解开细麻绳露出里面煨好的白米。 米香阵阵,十分诱人,竟是半点也不输给那两只叫化鸡。 由于没有盛饭的工具,骆长宁两人直接上手,用手抓着米饭先放进竹碗里,再用手抓着吃。 “哈哈,好在小老儿我一双手老是洗,干净的很,不然岂不对不起今日这顿饭!刚刚吃罢鸡没有洗手,这样一抓,反而把鸡油弄到米上去了,如此一来,更添了一份香气!” 贺贯中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感叹道。 “是啊,真没想到,普通的白米也能这么好吃。”骆长宁附和道。 贺贯中斜看他一眼,摇摇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道:“长宁小子,你可别生在福中不知福,想我年轻的时候,那可是连白米都难得吃上一顿。也就是偶尔才能讨到一点,还不够一顿的。” “那时,风餐露宿的,没个做饭的地方,也是像现在一样把讨来的米放在一起煨熟来吃。东家西家讨来的米叫做百家米,吃了可以消灾化难。吃着卡喉咙的糙米,都是一种享受,至少,吃的不是别人的剩饭剩菜,至少,还有的吃!” 贺贯中脸上一副怀念的神情,似乎想到了很久以前的开心事。 “呵呵,后来呀,我遇见了自己的师父。他告诉我把讨来粗米放在竹筒里,抓一把竹筷子,慢慢一下一下的舂,舂到一千下以上,簸去竹筒里的糠屑,粗米就会变成上等米……” “那以后,我每次都是这么做的,日子过得可滋润了!可惜……师父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了……” 听到这,骆长宁转头看着贺贯中,发现他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无忧无虑、潇洒自在。只是眼底深处有一抹藏不住的忧伤和怀念。 骆长宁想,他一定很思念自己的师傅,不知他的师傅到底是何人,应该也是丐帮中人。 很快,一斤米也吃光了。两人在茶摊吃过不少东西,现在又分吃两只四五斤重的大母鸡和一斤白米,也只是将将得了个九分饱。毕竟两人都是能吃之人,练武之人,消耗自然比寻常人多。 吃饱喝足,骆长宁把碗洗干净。洞里还燃着的炭火也用水泼灭了。 雨水还未干透,两人并肩躺在草地上,也不嫌脏,看着头顶的天空,还是灰蒙蒙的。 “说吧,你小子用这叫化鸡把我引来,有什么事?”贺贯中开口问道。 骆长宁一笑,如六月艳阳,随即又严肃起来。 “我虽用了点伎俩将你引来,却是真心把你当做朋友,和你结交纯粹是欣赏你这个人,但我也的确是有求于你。” “哼哼,小老儿我活了大半辈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自然是看得出你的弯弯道道,知道你小子不是个坏人,对我也没有恶意,否则,在茶摊里,我就不会跟你以茶代酒,结成道友。若是那个穿裋褐的小子我才不会理他。” 骆长宁不知道贺贯中为何话语里有贬低马青云的意思,却为了他的看重和信任而感动。 原来,还是会有人不问缘由,只因自己合了他的眼缘,便真心相待,引为知己。 “我知道贺兄,你一定是位武林高手!或许在丐帮中的地位也不低,甚至还很高。我所求之事,便是希望你可以在武功上指点我一二,只因我有大仇要报。杀亲之仇,仇深似海,不能不报!无奈与敌人实力相差太大,连他一根寒毛都撼动不了……” 骆长宁说到这,眼中的恨意再也隐藏不住,他知道自己鲁莽了,对着一个认识还不到半天的人坦白自己的仇恨。 但,他愿意相信贺贯中! 从见到贺贯中的第一面,他就知道这个人是不会出卖自己的兄弟的! 就是这么毫无理由的信任! 看似虚妄而易碎,有时却也会坚固无比…… 偏头看着那只有十来岁的小少年,诉说自己心中的恨意,贺贯中长叹一声:人生苦短,背负血海深仇实在不是一件易事。尤其是要消灭的仇人和自己的实力相差甚远! 不过,报仇真的那么重要吗?自己的师父就是为了报仇而死! 想到师父大仇得报与敌人同归于尽之时,脸上扭曲而疯狂的笑意…… 或许,报仇会成为这年轻人一生的信念,至死不渝!虽然可悲,却不可不为。 自己想劝,也是无能为力,也没有资格去劝,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 何况……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干脆拜小老儿我为师?” “呵,因为我已经有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绝不会再拜第二人为师!况且,我觉得以贺兄的心性,我们更适合做一对知己好友,忘年之交。”骆长宁目光诚挚的看着贺贯中。 “哈哈哈,好一个忘年之交,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只是有点可惜,不知道是哪位前辈,居然有幸收了你这么一位好徒弟。本来我是有意收你为徒的,毕竟你的武学天赋远非常人能比,说是天才也不为过!” “哎,也是老天注定,你叫我一声,道友。如此也好,难得有能入我眼的少年郎,我便教授你武功,以忘年交的身份!” “以你的阅历,应该不知道我贺贯中的名字,我就是现任丐帮帮主,贺帮主。丐帮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一个人只收一个徒弟,你虽不能做我的徒弟,我也不会另收弟子。” 尽管早就猜测过贺贯中的身份,但此刻听到他承认自己就是现任丐帮帮主。骆长宁还是吃了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个衣衫不整,满面污泥的白毛老头。真的是那位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丐帮帮主。 “哈哈,这么说起来还是我赚到了,一个无名小辈,竟然有幸跟贺帮主,结为忘年交。”骆长宁道。 语气,很是恭敬。却也不妄自菲薄。 贺贯中心下满意:这小子的心性果然不俗,想当初小老儿我年轻的时候,突然一位自称丐帮帮主的人说要收自己为徒,那叫一个受宠若惊,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整个一呆小子。乐呵呵的,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这小子倒好,一脸淡定,完全没有受宠若惊的表情。 正文卷 第三十四章 天下皆丐 嗅着雨后的清香,贺贯中将丐帮的现状缓缓道来。 “丐帮如今虽然还位于天下三大帮派之一,风头却早已不复当年。昔日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风光无限,一时无两,无帮派能出其左右。” “丐帮对弟子的要求一向不高,只要是这世间的乞丐,便可算是丐帮中人。因为这个缘故,所以丐帮才能在千年时间里迅速壮大,成为天下第一帮。” “不过凡是世间之事,有利必有弊。世人向来看不起以乞讨为生的乞丐,地位低下,日子过得又艰苦。耀华大陆一向尚武,尤其是独孤半城登基以来,更是如此。稍微会点武功的丐帮弟子都不愿意再过那种终日乞讨的生活。” “于是,很多丐帮弟子都加入一些小帮派成为打手,武功高一点的更是选择去谋取更好的出路。身为丐帮帮主,看见帮中人能过上更富贵、更体面的生活,自然也是欣慰的。却又不愿意看见恩师托付给我的丐帮日渐衰落。” “丐帮早已不是百年前的天下第一大帮。虽然人数还是挺多的,但是大多实力不强,都是一些不会武功的普通人,高手更是难得。” “根基不稳,则地位不保,丐帮分崩离析,副帮主和八位长老年事已高,心有余而力不足。” “至于他们的弟子都无意于丐帮事务,醉心修炼,一心想要突破通天境界,求得永生。丐帮的前途,几乎已经可以预见……” 骆长宁感受到了,贺贯中对于丐帮衰落的无力,以及愧对恩师的心情。 他不禁想着如果是自己,会如何抉择?是选择丐帮中人的幸福和富贵,还是选择丐帮的壮大和地位? 不论选择哪一样,无疑都是艰难的决定。 骆长宁很能理解贺贯中的心情。就像,他选择报仇,就注定会为自己和家人,带来危机。 但,很多事却是不得不做,仇深似海,如何能忘? 只是有一点连骆长宁自己也不无法否认,那就是,独孤半城的确是一位好皇帝。最起码乾武国的乞丐人数在不断减少。 骆长宁记得前世看过的某部电影里,乞儿苏灿对皇帝说的一句话——“丐帮有多少弟子不是由我决定,而是由你决定的……如果你真的英明神武,使得国泰民安,鬼才愿意当乞丐呐!” 但如今,独孤半城谋反的影响尚未完全平复,安南道山贼海盗众多。山高皇帝远,一时猖獗无量。 加之狗皇帝一心想要统一耀华大陆,对于安南道这等贫乏之地自然是不愿多花心思,只大力发展其余各道的经济军事,为军队培养武功高手。 当然安南道虽不繁华,乞丐却不多,毕竟比起乞讨还是用武力去抢夺财富来得更快更方便!不仅钱多,还能占山为王、占岛为主,横行四海! 想到这,骆长宁脑中灵光一闪:何必舍近求远,前世今生的历史经验里,无一不是乱世出枭雄。想要发展势力就一定要避开皇帝的眼线。既然独孤狗贼这么轻视安南道,我何不就在这一步步的壮大自己的实力,也好让他知道蚂蚁再小也可以咬死人…… “本来丐帮的武功不能传授非丐帮弟子的,但为了你,我却可以破例。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对于叫化鸡、叫化米,这两样物事儿是如何看待的?” 骆长宁想了想,正色道:“江湖之中强者辈出,风云变幻,今日身份再高贵之人,他日或许也得沦落街头,餐不饱腹。处处皆有乞丐,人人也可能变成乞丐,况且我们的吃食都是向天化来的,所以——天下皆丐。故此这叫化鸡、叫化米不过是人人都可以吃的物事儿。” “哈哈哈,好一个天下皆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贺贯中闻言拍着大腿,哈哈大笑,显然心情十分愉悦。 骆长宁脸上也挂着笑意,刚才的那一番话并非他为了敷衍贺贯中而言,而是他的真心话。 前世他经常饥不果腹,残废一个,虽不是乞丐,却也与乞丐无异。所吃所用,皆是靠他人施舍。 一旦别人不再施舍自己,等着的便是死路一条。 这样的人生不可谓不可悲,却也是无可奈何。若是可以,又有谁真的想做一个低贱到泥里的乞丐呢? 丐帮帮主是何等高贵的身份,挥一挥手便是风云变幻,万众景仰的存在。但贺贯中却依旧和从前一样,四海为家,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无非是不忘初心,懂得世间所有,都是天赐的。 粮食不可糟蹋,人心也一样如此。不可辜负,不可背叛。 天色渐渐黑下来,骆长宁、贺贯中两人,又去山脚的茶摊解决了一顿晚饭。 饭后,两人一起来到贺贯中暂住的山洞里。 夜晚的山洞十分阴凉,地上只铺了薄薄的一层茅草,洞口连个遮风的门都没有。但两人丝毫不觉得寒冷,十分淡然的坐在山洞里。 “今晚我先传授你丐帮镇帮功法——打狗棒法的心法。这本是传给下任丐帮帮主的,但我没有弟子,如今便传给你吧。” 贺贯中很随意的这般说着,仿佛只是在谈论是包子好吃还是馒头好吃这种小事。 骆长宁神色一动,对着贺贯中抱拳道:“今日之恩,永生难忘。” 和他前世生活的地龙大陆不同,丐帮镇帮绝学只有打狗棒法而无降龙十八掌。当然,丐帮的依仗并非只有这一样,每任丐帮帮主和其余高层都有自己的傍身武功。 凡是丐帮弟子皆可习得打狗棒法,但由于没有心法,威力骤减不止十倍。 而且耀华大陆的武功和地龙大陆最大的不同就是,施展心法之时所用的“气”不同,威力也是不同。内力、真气、命魂之力三者自然不是一个级别。 同样的心法,使用者的武功阶级不同,效果便是天差地别。 贺贯中眨眨眼,笑得一脸奸诈:“我对你小子这么好,你是不是该回报一下小老儿我?” “但听吩咐,绝不反悔。” “好,我之所求,便是他日丐帮遭遇灭帮之难的时候,你能出手相助。” 无数武者都向往着江湖武林,却不知那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 很多时候,你输了,便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兄弟、家人、爱情、尊严!还有你的命!弱者在半路就会夭折,而强者总有人想要取而代之! 丐帮曾经占据“天下第一帮”的位置数万年之久,近百年来则一直在走下坡路,势力大不如前。多少帮派虎视眈眈,都在等着它跌下神坛好取而代之。 何况世家、武林门派向来自视甚高,看不起丐帮中人,认为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配跟他们一起站在江湖最高点! “好,不用贺兄你说,我也会出手相助。毕竟我虽不是乞丐,却也已当自己是丐帮中人了!” 骆长宁在心中补充一句:不是救丐帮,我要做的是把丐帮发展壮大,让它重新恢复天下第一帮的风光! “好!”贺贯中一拍大腿,欣慰道。 骆长宁按照贺贯中传授给自己的心法,闭眼打坐修炼了一整夜。 一夜过去,竟是已领悟了五成。 让贺贯中欣喜不已,直说他是个天才。要知道打狗棒法的招式,人人都能学,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学,但若是辅助打狗棒法心法,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这打狗棒法心法向来是只传给历代丐帮帮主,心法正是打狗棒法的精髓。 威力强,便需要武者有很高的领悟力,资质低的人连门槛都摸不着。想当初他第一次接触这套心法之时,才堪堪领悟了三成。 贺贯中拽了拽胡子,满意道:看来自己选中他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不仅合了眼缘,资质也是不错。 清晨,小山竹林。 贺贯中手腕一翻,一节将近两米长的竹竿,就到了他的手中。 “现在我就教你打狗棒法的招式。打狗棒法共有挑、封、转、绊、引、戳、缠、劈八诀……” 说完,贺贯中就在竹林前面的一片空地上,演练招式。 “看招,记好了!挑字诀:棒挑癞犬、歹挑狗身、捣乱狗窝、挑拨狗爪……” “封字决:压扁狗背、饿狗拦路、犬牙交错、母狗护雏……” “转字决:恶犬回咬、快击狗臀、丧家之犬、黄狗追尾、幼犬戏球……” “绊字诀:獒口夺杖、拨狗朝天、横打双獒、鸡飞狗跳……” “引字诀:引狗入寨、棒迥掠地、斜打狗背、摇头摆尾、群狗争食……” “戳字诀:歹戳狗臀、狗急跳墙、蜀犬吠日、狗眼看人……” “缠字诀:斗犬十弄、棒打双犬、死拉狗尾、狗咬狗骨、老狗乞怜……” “劈字诀:棒打狗头、穷巷赶狗、疯狗咬喉、落水打狗、天下无狗!” 招式干脆利落,变化精微,奇妙无比,令人眼花缭乱。 骆长宁知道贺贯中施展这套打狗棒法之时,并没有运用心法,而且速度也降低了不止十倍。为的就是怕他,看不清楚其中招式。 演练了一遍之后,贺贯中还准备再展示一番。 骆长宁却道:“贺兄不必再施展了,招式已经全都记进我的脑子里。” 贺贯中眼前一亮,惊喜道:“没想到长宁你小子不仅骨骼惊奇,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了不起啊。” 骆长宁从他手中接过竹竿,在空地上来了一套完整的打狗棒法。 竟是一点错误都没有,比贺贯中的多了一丝凌厉和杀气,但威力却比不上他的。 同样的速度,同样的招式,同样没有运用心法,柔竟能克刚! 骆长宁心下叹道:世人皆以为这打狗棒法,需得快准狠,招式凌厉,锋芒毕现。却不想原来柔和的打狗棒法,才是更有威力。 遇着恶狗,你越用棒子去打它,它反而越凶狠,紧咬不放。但主人的一根绳子,却可以让它害怕、让它衷心、让它乖乖听话! 骆长宁忍不住问贺贯中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 “都说丐帮帮主的信物是打狗棒,为何不见贺兄带在身上?方才也不过是随手折了一段新竹。” 闻言,贺贯中豪爽笑道:“最初打狗棒不过用来防身,免得受人欺负。后来祖师爷白帮主凭借此棒创出打狗棒法,相传至今。防身的作用早已消去,如今的打狗棒是丐帮中人的一个信念,把我们凝聚在一起。” “棒在,帮在!如此重要的东西自然是要收在随身空间里,轻易不示人。” “不然被别有用心之人抢去,那还得了。况且,打狗棒法并非只能以棒施展,只要融会贯通,便是一把剑、一条衣带、一根柴枝也可击毙敌人。” 说到这,又看了看骆长宁腰间的无刀:“等你熟练了,用这刀也是可以的。” 骆长宁点点头,这个道理还是很好懂的。 正文卷 第三十五章 黑水县逛夜市 在山中练了半日的打狗棒法。 并没有催动内力,只是练习招式。怕动静太大,毁坏了小山的植物。 这几座山头也是农民的经济来源,村里的百姓还要上山来采野菜野果、挖药材,再打点小野味。 所以骆长宁很期待配合上心法的打狗棒法的破坏力。 临近午时,骆长宁去了昨日的百户小村,又买了两只鸡和几斤黄酒,顺便还买了几斤白米。 不过买鸡的地方去的却不是昨日那对中年夫妇家里。因为骆长宁知道自己若是出现,那对夫妇,肯定要把多出来的银两归还给他。 不是师徒,却更胜师徒的两人,在山中,又美美的饱餐了一顿。 除了叫化鸡、叫化米,还有几条肥硕的竹叶青,是贺贯中在竹林里抓的。 只简单的用椒盐烤了一下。 说实话,味道没有骆长宁想象中的好吃,但贺贯中吃得津津有味,还笑他不懂得享受。他只吃了不到半条,剩下的都进了贺贯中的肚子。 两世为人第一次吃这种神秘而美丽的生物,骆长宁无法理解为什么前世今生总有人喜欢这东西。 在他心里,蛇是一种很有魅力的生物,越有毒越美。尤其是竹叶青,翠绿的鳞片,幽红的瞳孔,迷人的要命。 抹了抹泛着油光的嘴唇,骆长宁知道自己是时候该离开了。 面带不舍的对着贺贯中道:“贺兄,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 贺贯中倒是很看得开,潇洒一笑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有缘自能相见,我们的缘分,绝不会就尽于此。下次再见,小老儿我还要传授你其他功法。但愿那时你已经晋升先天境界!” 骆长宁淡笑道:“承你吉言。” 两人又惜别了一番,骆长宁才动身.下山,奔黑水县而去。 下了山,施展轻功,飞速奔往黑水县。终于,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到了长青客栈。 长青客栈占地很大,豪华大气,远非高盛酒楼可比。 前面的主店有五层楼高,下面两层都是吃饭的地方,一楼是大厅,二楼是雅间。 往上三楼都是客房,过了主店便是供贵客居住的单独的小院子,奢华至极,能住得起都是有钱人。大多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或者是要去蛮荒密林采购货物,途经黑水县暂居的商人。 此外还有可容数十匹马的马厩,以及供小二、杂役、厨子住宿的地方。 客栈一楼大厅,最中间的桌上,围坐着马青云等人。 马雪娥一边有气无力的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一边看向渐渐黑下来的街道,百无聊赖。 耷拉着小脑袋。 “长宁哥哥怎么还不来找我们啊?都离开一整天了,糟糕,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难道是遇见高海天那只丑猴子,被找麻烦了?” 向应龙:嫉妒,好嫉妒怎么办,早知道我跟他一起走…… “放心吧,长宁那孩子是个有主见的,定是事情还没解决,暂时耽搁了。”向通在一旁安慰道。 作为向敖的好兄弟和最器重的下属,他对于自家少主的朋友显然是很了解的。 “就是,那家伙命大的很呢,上次被高海天那纨绔扔进海里都活着回来了。”向应龙在一旁附和道。 “或许他是遇见了一个莫大的机缘也说不定……” 马青云在茶摊之时就怀疑猜测过贺贯中在丐帮里的地位,后来,老板在暗中向他传递的消息也证实了他的想法。 这个世界上见过丐帮帮主真面目的人不多,茶摊老板有幸是其中一人,曾见过贺贯中一面,即使他满面污泥也能认得出来。 因为他本就一直是那副模样,即便过去了十几年,都没有任何变化。 肮脏,却让人不可忽视他的存在。 马青云自然知道贺贯中不是等闲之辈,若是与之交好,受益颇多。但他自持身份高贵,不愿与丐者称兄道弟。 何况,他也知道丐帮武功绝不外传,若是要他加入丐帮只为了习得绝世神功,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的骄傲,不允许! 他的姓氏,更不允许! 骆长宁刚一出现在长青客栈外面的街道上,马雪娥就看见他了。 杏眼亮晶晶的,提着裙摆就向他冲去,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 一个穿着粉衣的可爱女孩子紧紧的抱着小少年的腰肢,两人身高相差不大。女孩子刚到小少年白玉般的精致下巴,一抬头就能看见他温柔的看着她。 笑靥如花的女孩,英气俊朗的少年,惊艳了吃饭的客人和街上的行人。 一时之间,大家都屏着呼吸看着他们,生怕破坏了眼前唯美的画面。心中没有任何恶意的揣测,只觉得一股脉脉温情萦绕在心中。 少年的宠溺,女孩的纯真。 “长宁哥哥,你可回来了!雪娥都等着急了,生怕你出什么意外。” “呵,我不会出事的。是我不对,害雪娥妹妹担心,待会儿我自罚三杯。” 看着马雪娥脸上既傲娇又担忧的神情,恍惚之中,他又想起了前世唯一给过自己美好的女孩子。 想到那人赤身裸体、满身淤痕的死状,骆长宁剑眉一蹙,收紧环在马雪娥腰间的手。 他不会让那样的事再发生在身边。 他,会护着她。 马雪娥笑弯了眼,神情专注的看着他:“我不会让长宁哥哥有危险的。你是我除了哥哥之外见过的第一个人,也是我第一个朋友。我会保护你的!” 骆长宁失笑:一个女孩子却说要保护自己,这感觉也太怪异了。 但他也知道她是认真的。 却不想后来一语成谶,回忆起此时场景,只觉痛彻心扉,往事成追忆…… 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两人并肩走进客栈,在空着的两张凳子上坐下。 “你小子终于来了,方才雪娥妹妹念叨了你老久,饭都没吃几口。”向应龙对着自己的好兄弟抱怨道。 他虽然对马雪娥有好感,却也有自知之明,晓得像她那样的女孩子是看不上自己这款的。尤其是身边还有像骆长宁这般的少年,剑眉星目、挺鼻薄唇,不仅长得好看肚子里还有墨水,又是世家出身。 而他向应龙不过是个粗人,对着她还会紧张得说话结巴,典型的肌肉比脑子发达。 刚刚两人抱在一起的画面是那么的和谐,俊男美女,仿若天生一对。 况且从马雪娥对两人的称呼中就可窥见出区别,一个是长宁哥哥,一个则是向大哥。 向应龙垂下眼睑,心中苦涩:恐怕她跟自己做朋友,也是因为长宁…… 但他向来是个豁达的,凡事都看得开,更不会因为一个女孩对自己的兄弟产生隔阂。 展颜一笑,收起心中万千思绪。 他给骆长宁满上一杯酒,大声嚷嚷:“来来来,是爷们就干了这杯酒,不许推辞!” “向大哥说得对,你该罚!” 马雪娥仰着巴掌大的小脸,叉着细腰,眼巴巴的盯着骆长宁,一副不许耍赖的表情。 “好。” 骆长宁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一顿饭,大家都吃得很开心,只除了马青云冷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一向如此,几人都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饭后,马雪娥提议去逛夜市。 耀华大陆不像地龙大陆有宵禁,一到晚上反而愈加热闹。更是有无数夜行者干些偷鸡摸狗、窃玉偷香之事。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白日里,担心长宁哥哥来客栈找不到我们,硬生生忍着没有出门,可憋死我了!今晚,一定要好好的逛一逛这黑水县的夜市!”马雪娥蠢蠢欲动。 于是,一行人带上银子浩浩荡荡的出了门。 马青云、向通两人自然对逛夜市没多大兴趣,无奈要做几人的保镖,只好随行左右。 时值入秋,夜凉如水,风中已有冷意。 骆长宁抬头看了看月亮,等比赛结束就该中秋了。 今天少了一个表舅,多了马家兄妹还有大笨熊,反倒更加热闹。苏家小院添了几分人气,赏月时也不会那么空虚了。 这次比赛一定要夺得头筹,好叫小姨开心开心,向她证明他的宁儿已经长大了,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 真想快点结束这里的一切,回青阳县陪小姨过中秋…… 正文卷 第三十六章 只能是朋友 黑水县是安南道少有的商业繁华之地。 因为安南道想要获得乾武国其余十二道的货物和修炼资源,就必须要渡过黑水河。而黑水县则是作为一个中转地,不得不经过。 作为武馆排名赛举办地的黑水县县城,夜市本就十分喧闹。 加之临近比赛,各县武馆弟子现身此地,还有一些专门过来准备看热闹的武者,街道上人头攒动。 马雪娥拉着骆长宁的手,这个摊位看看,那个摊位摸摸。 身后马青云、向应龙、向通一字排开,就像三个护卫。 事实上向通真的是护卫,马青云是易容成了小护卫,只有向应龙无辜的成为了“拎包壮奴”。 两只手捧着一大堆纸包、纸盒、木匣子,里面装着的全是马雪娥买的各种各样的物事儿,身前的路都被挡住了,走得摇摇晃晃。 随身空间这种东西在安南道是稀罕货,向应龙没有,不然也不用做苦力了。 苏家倒是有一个空间玉蟾,不过在苏梦身上。 向应龙流泪:雪娥妹妹是来玩的,长宁是陪玩的,向叔是长辈。马兄……好吧,我还是乖乖拿包…… 哼! 一个二个都欺负人家! 马雪娥两手各拿着一根糖葫芦,吃得不亦乐乎,眼睛笑成了月牙。 “黑水县果然热闹好玩,小吃也比青阳县多。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待在苏家小院,苏姨青姑做的菜太好吃了!” 路两旁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马雪娥一张小脸红彤彤的,一口一个往嘴里塞冰糖葫芦。 小嘴也是红艳艳的,泛着光泽,比灯笼还要可喜。若是她原来的那张脸,指不定要招惹多少麻烦。 好在现在临近比赛,县城的武者很多,大家都怕踢到铁板,惹了不该惹得人。加上两人身后的三个“护卫”,一看就是能打的。 所以,马雪娥容貌虽然惹眼,却也没有人来扫兴。 看着身边小人儿满足的笑脸,骆长宁心中一动:雪娥妹妹真是可爱,好想捏她的脸蛋…… 他也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总之每次看见她,自己就忍不住想要宠她。 不过前世今生,他都没有过妹妹这种生物,也不知道其他哥哥是怎么对自家妹妹的。 骆长宁拉住马雪娥的手让她停下来:“等等……” “嗯?怎么了?”马雪娥转头一脸呆萌的看着他。 那表情让骆长宁心底痒痒的,更想捏她的脸了。 犹豫了一下,伸出手,用指腹擦了擦她的嘴角。 马雪娥正等着他的下文,就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靠了过来,随即脸上一暖,什么东西轻柔的碰了碰自己的嘴角。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起来,麻麻的、痒痒的,好像那东西是羽毛。又好像是有人拿着羽毛拂过自己的心尖…… “长宁哥哥,你,你怎么……”回过神来,才知道那是骆长宁的指腹。 马雪娥羞得脸都红了,扭扭捏捏的,不敢看身前的罪魁祸首。 见她这副样子,骆长宁也觉得自己魔怔了。 他这样,算不算轻薄? 他是不是,很轻浮? “咳咳,你的嘴角有糖浆我帮你擦掉。”骆长宁尴尬道。 说完,为了增加说服力,还把手指举到马雪娥跟前,上面果然有一层薄薄的糖浆。 “哦,原来是这样……”不知为何,马雪娥听了这解释,心中空落落的。 后来,马雪娥才知道有些心动早已萌芽,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她的心早就不再属于自己,而她就像一只飞蛾,在爱骆长宁这件事上义无反顾。哪怕头破血流,得不到任何回报,也甘愿为他付出一切…… 向通看着两个被老天爷眷顾的绝色人儿,欣慰的点点头:好啊,可比我家少主那榆木脑袋开窍得多了! 向应龙刚从一大堆包裹中挣扎出来,就见到这样一副场景:少年温柔的用指腹擦过女孩的嘴角,女孩一脸娇羞的看着少年,欲说还休…… 哪怕早就做好准备,还是心中刺痛。 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就往前栽倒。 咚! 壮实的身子就这样砸在石板上,货物摔了一地。 “呀,向大哥你没事吧!”马雪娥嘴角的余温还未散去,就被身后的动静吓了一跳。 向应龙飞快的爬起身,憨厚的抓了抓后脑勺,对着众人傻笑:“嘿嘿,没摔坏,我皮壮着呢!刚刚……就是看不见路,摔了一跤。” 闻言,马雪娥松了一口气,对他笑道:“没事就好,今晚辛苦向大哥了。我也逛了累,先回客栈休息吧,东西分一分,一人拿一些。” 说完便弯下腰捡散了一地的东西。 向通在一旁摇摇头,一脸惋惜:哎,自家少主这憨憨傻傻的,什么时候才能讨得到媳妇儿,也快到娶妻的年龄了。还是骆少主好,长了一张俊脸,又会讨女孩子欢心,这么快就下手了! 骆长宁:向叔,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对雪娥那是兄妹之情…… 马青云接过自家妹妹手中的东西,眉头紧锁,一脸阴郁的看了下骆长宁。 很快,几人便回到长青客栈。 吃过宵夜,沐浴洗漱一番,便各自睡去。 马雪娥的房间在中间,以防意外,女孩子总归是危险一些的。 客房里,骆长宁穿着一身月白中衣,用青盐水涮了口,把水吐在床旁边木架上的小盆里 正要休息,便传来了敲门声。 这么晚了,谁来找我,难道是应龙? 挑挑眉,走过去打开门。 只见马青云站在房外,头发洗过还没干透,正往下滴着水。划过发丝,水珠沿着脖颈没入衣襟,配上他的冷脸,禁欲而性感。 处于发育中的少年最是诱人,清隽贵气。已有成熟的迹象,却还有着孩子般的干净,未被沾染。正正是享用的最佳年华。 “马兄找我有事?可是关于武馆排名赛……”骆长宁能想到的也就这件事。 话还未说完,马青云跨步进了客房,转身把门关上。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这样不会吵到他们。” 这个他们,指的自然是向应龙、马雪娥和向通。 骆长宁倒了一杯茶递给马青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在桌旁,边喝边等他开口说明来意。 “你和雪娥……只能是朋友。” ?? 骆长宁疑惑道:“我们本来就是朋友。” 马青云面无表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雪娥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你们不可能。做朋友可以,但其他的关系却是不可以有,也不会有。” 那没有起伏的语调,仿佛他说的话便是对的,不容置疑,不容反抗。 如果听到这里,骆长宁还没有反应过来马青云话里的意思,那他就是白活两世了。 难怪啊,自从我摸了雪娥的脸后,他的神色就一直不对劲儿。虽还是冷这个脸,却比平时多了一丝阴戾。 冷笑一声:“我不知道你和雪娥到底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无论如何,你们都是我的朋友,这一点不会改变。只要……你们没有变!” “至于马兄你担心的事,我想永远不会发生的。我之所以对她好,不过是因为把她当朋友,当妹妹,而且看着她会让我想起一位离世很久的伙伴……” 这些都是骆长宁的心里话,他是疼爱马雪娥不错,这份情意却不包含半点儿女之情。不外乎是兄妹之情、朋友之义,除此再无任何想法。 “我一心所想,不过是报仇,对于男女情事并无心思。何况,我才十二岁,那些事尚且言之过早。” 倒是你,不该对小姨有多余的心思! 马青云闻言,面色稍缓:“我只有这一个妹妹,一个……亲人,自然是要为她多想想。你,保护不了她,何况还有仇要报。而我,只想要她一生欢乐无忧,不被仇恨困扰。无论是我,还是你,都有一定要杀的人,雪娥她终究不能待在我们身边,而是找一个爱她并且能保护她的人。” 说到这,马青云难得的笑看着骆长宁:“希望你不要介怀我方才说的话,我不是针对你,不过是知道什么才是最适合雪娥的。” “我懂。”骆长宁回以一笑。 他当然懂,若是有那么一个人可以帮他保护小姨,那自己也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去报仇! 显然,那个人不会也不可能是马青云! 马家兄妹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天生贵气,可不是小门小户能养得出来的,必是豪门大族,世家权贵。 能招惹这样一对兄妹的敌人有多强大,可想而知! 马青云颔首,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正要打开房门。 骆长宁意味不明道:“像小姨这般温柔的女子,将来的良伴一定是温润如风的翩翩才子。不知马兄意下如何?” 马青云身形一顿,笑道:“我却觉得清冷的男子更适合她。” 说完,推门大步离去。 桌旁,骆长宁星目一敛,眉头一挑,不置可否的喝尽杯中茶水。 罢了,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多思也是无益。何况小姨要比马兄大上十一岁,两人修成正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耀华大陆虽比不上古时的地龙大陆迂腐保守,对于姐弟恋这种事情的接受度依旧很低,毕竟有些女孩子十一岁就已经嫁为人妻了,这差距不可谓不大。 结束一段并不太愉快的对话,骆长宁终于得以静心休息。 而,他的休息方法就是在床上打坐修炼打狗棒法心法! 时间一刻都不能浪费,才能后来居上。 正文卷 第三十七章 齐聚长青客栈 次日,秋高气爽,微风撩人。 还有一天便是武馆排名赛,秋河府所有参赛的武馆差不多已到达长青客栈。 整个客栈三层客房都被包场,不住外人,专供各大武馆弟子休息,一应费用由府衙承担。当然后面供贵客居住的独院依旧营业,并不耽搁生意。 伙食也是包的,不过都是固定的菜式和分量,胃口大的或者想要吃好点的,就要自掏腰包。 骆长宁等人自是不差那点饭钱,光是早点都叫了满满一桌。 南方的早点,精致而可口,色香味俱全。 一壶铁观音,一壶苍山雪绿。燕窝粥、虾饺、干蒸、牛肉肠粉、奶黄包、春卷、糯米糍…… 素雅明亮,没有重盐重辣,清淡却别有一番风味。 众人一边叹茶一边吃各种小吃,完全没有比赛将临的压迫感和紧张感。 向通夹了一块鱼饼进嘴里,感叹道:“咱这安南道虽然穷,吃的却不马虎,精细得很,品种又多。” “想当年,我和家主一起去剑南道,早餐就是一大碗红油抄手、一份炸酱面外加一屉羊肉格格。翠绿的葱,红彤彤的汤底,面上铺了一层花椒辣椒,又香又麻又辣,抄手里全是纯肉。吃得那叫一个过瘾,嘴都肿了,还没有一盏茶就吃得肚儿溜圆。哪像现在,满满一桌,吃的不带重样儿,却只得个八分饱。” 马雪娥往嘴里塞了一个炸牛奶,笑嘻嘻道:“向叔没吃饱,我们就再点一桌,到时候让我哥结账!” 马青云冷漠脸:你老哥的银子可是要用来干大事的…… 向应龙吃着小笼包,看了眼腮帮子鼓得像只松鼠的女孩子,心仿佛被猫爪挠一般。 “雪娥妹妹没吃饱的话,叫小二多上几样就是了。本来马兄就是帮我们武馆的忙,哪有让他请客的道理。我爹说了,吃喝玩乐他老人家全包了,不用给他省钱。” 骆长宁:不得不说你真相了! 被说中心思,马雪娥俏脸一粉,佯装生气:“哼,我才没有不够吃,是向叔说他只吃得个八分饱的,我们总不能让他饿着!” 向叔:我可谢谢小姐你了……还有少主,你这样是真的讨不到媳妇儿的,女孩子是要哄的。给点面子,不能拆穿她们吃货的真面目…… 最后还是骆长宁叫来店小二,又多要了些点心。 几人吃罢饭没多久,洛阳武馆其余人也到了长青客栈。 只有一辆马车,除了馆主向敖,还有四位弟子。 赶车的是大弟子梁振云,二十四岁,中等身材,为人老实忠厚、木讷寡言。他幼时父母双亡,正好遇上从赤霞寺习武归来的向敖,被向敖带回向家,由此也成为洛阳武馆的第一个弟子。 由于年龄过大,梁振云自然是不能参加比赛的,此次跟着师傅是为了帮忙照顾几位师弟。免得他们初出茅庐,年轻气盛,到处招惹是非。 三位小弟子里最大的叫陈相如,还有半个来月就满十五岁。 和地龙大陆历史上英俊儒雅、才华横溢的司马相如不一样。陈相如长得比向应龙还要五大三粗、膀大腰圆,一身腱子肉几乎要将衣服撑爆。 性格豪爽大方,讲义气,就是脑子有点不太灵光。右手握着一把七尺余长的环蛇戟,比他还高出一个头。往那儿一站,气势逼人,不容忽视。 排第二的莫风是向敖所有弟子里性子最跳脱的,平日里有事没事总喜欢捉弄自己的师兄弟,因此获赠外号“莫疯”一枚。 别看他老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聪明得很,十分会察言观色,情商极高。让其余师兄弟明明被戏耍了却生不来他的气。 加之长相可爱讨喜,年龄不大,比向应龙要小上几个月,是洛阳武馆的开心果。人见人爱,比谁都精的人却备受各位师兄弟的照顾。 最后是毛若林,和骆长宁同岁。生得瘦瘦小小,眉清目秀,常年穿着一件青灰色长袍,看起来不像武者,倒像是位学子。 目光沉静,不悲不喜,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引不起他的兴趣,就连练武时也透着一丝慵懒。平日里除了师傅向敖,不喜与人接触,在一群生龙活虎的少年人里存在感极低。 向敖等人下了马车,很快便有店小二过来招呼。 小二已经在长青客栈干了七八年,自然是有眼力劲,不用向敖出示请帖,便展示出自己的热情。 点头哈腰,一脸谄媚道:“向馆主和众位弟子,快,快里面请!三子,还不快把向馆主的马车牵去马厩,用上等草料好生喂着!” “几位贵客,是想先吃点东西还是去泡个热水澡?我让杂役们去准备。” 也不怪店小二如此谨慎,整个秋河府的武者除了高霸,便属眼前这位向敖最有威望,当然前者的是淫威。 向敖不过是后天武者,向家的根基也没有高家的深固。但奈不住向敖人缘好,多的是与他交好的官员、商人,更别提他佛门俗家弟子的身份。佛门乃耀华大陆第一大宗,即便是它门下的俗家弟子,旁人也要敬上几分,轻易不愿得罪。 “先带我们去洛阳武馆的客房。”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如陈年美酒。 向敖心中有佛,若不是父母只得他一根独苗,或许早已皈依佛门。他步履沉稳,正气凛然,威严中又透着一抹仁慈,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想要与之结交。 “好嘞!” 莫风手里把玩着两柄小巧的飞刀,兴致勃勃的跟身边的毛若林说道:“听说向师兄找了两个厉害的高手来帮忙。啧啧,也不知道有多厉害,能不能干得过圣手武馆的凌彦成……” 毛若林只专心爬着木楼梯,并不搭理莫风,仿佛没有听见他说话。 莫风撇撇嘴:小老头一个,无趣! 倒是旁边的陈相如,大嗓门道:“嘿,那还用说,咱少主的眼光还能有错?这一次啊,咱可不会输给圣手武馆那群龟孙子。嘿嘿,要我说,上次那是我还小,上不了场,不然早把他们乌龟壳都打爆啰!” “嘁,师兄你就知道吹牛皮,说得再厉害还不是打不过毛师弟!” 毛若林年龄虽小,又不合群,手底下的功夫却是不弱,每次比武都能干倒一大群师兄。因此这一次向敖便带他来参加比赛,那可是好多弟子都没有的机会。 毛若林还是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若是此刻有旁人,定不会知道他就是莫风嘴里的毛师弟。 陈相如拍拍脑袋,嘿嘿一笑:“咱虽比不得若林师弟厉害,那也不差,总比圣手武馆那群黑心肝烂肠子的要好!” “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你们都忘了为师说过的话了吗?身为武者,要戒骄戒躁,修为才能更进一步。” “弟子受教了。” 向敖年近四十,却不能突破先天境界。对于别人自然算是一件憾事,而他却并不感到沮丧,这跟他不争不抢的性情有关。创办武馆是为了帮佛门培养弟子,参加武馆排名赛是为了牵制高霸,不让他一手遮天。 他年轻时也曾闯荡过江湖,去过很多地方,却不曾学过佛门以外的武功。在他看来,一日为师门便不能学旁门的武功,所以他对武学的追求便寄托在自己的徒弟身上。 除了佛门硬功,可以自由选择喜欢的兵器学习。学成后可以选择继续留在武馆或者出外闯荡,只是要保证不忘佛门的恩情。 梁振云是最早一批弟子里唯一还留在武馆的人,对他而言,向家就是他的家。向敖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很快,五人便跟着店小二来到洛阳武馆的专属客房,全是上等房。 圣手武馆的弟子自然是不住在这里的,人多眼杂不说还比不上自家武馆的环境。 这也让其他武馆的人松了口气:不用跟那些毫无武德的人一起住,还不用整日里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那群大爷! 客房里,骆长宁等人正在商量明日比赛的事情,便听见门外传来的喧哗声。 向应龙耳朵一动,欣喜道:“是莫风那小子,爹和师弟们来了!” 一般来说,各门各派称呼辈分都是按照入门年份来算的,先入门的就是师兄,并不按年龄。不过在大门派里,是按照境界来排辈分的,被打败的人自然只能做别人的师弟。 向应龙身为向敖的儿子,自然是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习武,武馆里大部分的弟子都要称呼他一声师兄。当然,外出历练的不算。 几人连忙开门迎接,连一向冷漠的马青云也动了。 他虽不见得是看得起向敖,但身为权贵之后,这点礼仪还是懂的,哪怕心里再不屑。 正文卷 第三十八章 卸磨杀驴之人 “爹,梁师兄,三位师弟好!你们可算来了,本来还以为你们昨晚就会到,今天好一起出门玩呢!三位师弟可都没来过这黑水县县城。” “向伯父好,几位师兄弟好!”骆长宁拱手道。 “见过家主……” “向伯伯好,我是马雪娥……” …… 众人寒暄一番,又互相介绍后,来到二楼雅间一起喝茶。围坐在一张可容纳十二人的大圆木桌。 陈相如豪气一笑:“哈哈,我还以为向师兄从哪里去请的高手,原来是骆小兄弟!” 骆长宁和向应龙从小交好,和洛阳武馆大部分弟子都相识,虽比不上跟向应龙的交情,也可互相开几句玩笑话。 闻言,骆长宁剑眉一挑,戏谑道:“怎么,看不上我?” 陈相如是个实诚的,听不懂骆长宁是在调侃他,急道:“唉!骆小兄弟,我不是那个意思!” “噗嗤,师兄,长宁兄弟是跟你开玩笑呢,就你当真了!”莫风唯恐天下不乱。 “啊……”陈相如猛拍一下大腿,“瞧我这榆木脑袋,骆小兄弟哪能跟我计较!” 几人玩笑过后,便说起了正经事。 “长宁,我们两家一向交好,你和犬子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伯父知道你是有心帮忙,但不可莽撞,点到即止,一切以安全为重。” 向敖说完,又看向马青云。 “老夫在此谢马少主出手相帮,若是日后有用得上马某人的,老夫在所不辞!” 他的一句承诺,自然是代表整个洛阳武馆。 “马馆主客气了。”清隽淡漠,荣辱不惊。 向敖心下满意,不愧是长宁的朋友,这份心性远超同龄人,比自己那些个弟子稳重多了。 “总之,比赛的时候万事小心。”向敖最后叮嘱道。 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四年前的那次比赛,圣手武馆的一位弟子,年纪轻轻却手段狠辣。明明已经分出胜负,却在下擂台前废了对手的右臂。 那断臂弟子的师傅,被高霸一句“比武之事,伤亡在所难免,技不如人罢”就堵住了嘴巴。 终究蚊子腿扭不过大象,为了不被报复,除了自认技不如人又能如何? 一旁的莫风悄悄的打量了马青云几眼,心思转的飞快:这人看似样貌平凡,但身上却有一种华贵之气,根本不像仆从,何况还有一个那般的妹妹。只怕打扮的如此朴素,是另有隐情…… 陈相如站起来,挥舞几下手中的环蛇戟,兴冲冲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跟武馆之外的人练过手。不如趁此机会,咱们几个找处地方耍几下?” “啧啧,相如师兄,这里是客栈,你可小心着些。你那戟七尺多长,再舞几下,客房都得给拆了。若是弄坏了东西,要被其它武馆笑话咱的。”莫风埋汰道。 “嗯,风师弟所言不错,明日便要比武,还是存着些体力。”梁振云难得开口说上一句话。 陈相如立马把戟收好,乖得不行。他一向最听这位大师兄的话,有时候向敖说的话都不好使,但只要梁振云一开口就万事大吉了。 拍拍头,一脸知错能改的表情:“嘿嘿,大师兄说的是,我这见人就要比比的习惯是得改了。” 众人一起吃了顿午饭,便各自散了。 午后的空气有点沉闷,最是适合睡觉,客栈里外都很安静,大家都在养精蓄锐。 就连马路上的行人都不敢喧哗,生怕惹到哪一个暴脾气的武者。 马青云正在床上打坐,突然睁开眼看向禁闭的窗子。 翻身.下床,一个闪身便已到窗前,素手轻推,一只浅灰色的小鸟顺着窗缝飞了进来。 鸟是真的很小,不过少年两根手指的大小,此刻正站在他的手里,弱小到只要少年收拢手掌便能捏成粉末。 马青云面带浅笑,微眯着眼,用另一只手帮鸟儿顺了几下毛。那小鸟仿佛通人性,轻轻的啄了啄他的手心,抬起头,暗灰色的瞳孔讨好般的盯着他。 呵,小家伙…… “去吧!”马青云轻声道。 小鸟扑闪着翅膀飞出窗外,速度奇快,让人捕捉不到它的去向,不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天边。 重新合上窗扉,马青云摊开手掌,上面赫然躺着一张卷起来的小纸条。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各处暗桩完好,陈王两将军死。 马青云盯着那十二个字看了好半响,冷笑出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你可真是我的好父……亲,卸驴杀磨之事做得越来越顺手了。也对,像你那种人,出生入死的兄弟又算得了什么,除了自己和野心,你又把什么放在心上过?” 所有人,不过都是棋子,蝼蚁罢了…… 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落寞而讥讽。也不知是笑自己的命运,还是笑两位将军的可悲可怜,所忠非人。 喝了一口冷茶,马青云握着茶杯的手一顿,眉头向上轻挑。 呵,有意思!居然有人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送上门来…… 他是先天武者,自然能感知到门外有人。而那人的来意就很值得推敲了,毕竟他们认识才不过几个时辰。 猛地把门打开,倒是吓了正准备敲门的莫风一跳。 安抚受惊的小心脏,讪笑道:“马兄这是准备出门吗?” 马青云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神色莫辨。 “有事?” “那个,我们进去再聊?”莫风摸了摸鼻子,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什么东西脱离自己的掌控。 马青云不置可否,径自走到桌前坐下。 掩好门,莫风走到他跟前,也不客气,主人还未发话便一屁.股坐在红木椅上。 “听雪娥妹子说马兄乃是先天武者,师弟我很是敬仰。便想着能多跟马兄聊聊武学方面的心得,也好从中领悟一二,为接下来的比赛增添几分胜率。” 莫风眼神真挚,含着一份敬意和期待。 “你,还没有那个资格。”马青云声音没有起伏,不过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莫风脸色一僵,可爱的娃娃脸上满是尴尬,恍若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被拒绝了,丝毫不给面子。 “唔,请教不成,能跟马兄结交也是不错。”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你不配!”马青云嘲讽的看着他,“我可不是你那些好糊弄的师兄弟,像你这种不自量力,妄想踩着别人肩膀往上爬的人,我见过很多。” 莫风瞳孔微张,捏紧拳头,强自镇定。讪笑道:“马兄说笑了,我不过是虚心求教罢了,没有别的心思。” “呵,事实如何,你心知肚明。” 被看蝼蚁般的眼神注视着,莫风终究忍受不了,干笑几声。 “马兄,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落荒而逃。 马青云玩.弄一番手中的茶杯,嘴角的嘲弄怎么都掩不住。也不知到底笑的是谁。 是命运,还是他自己? 莫风站在客栈四楼靠近大路的栏杆上,目中暗光浮动。 他一见到马青云便知晓那是一个高傲的少年,高傲到了骨子里。像那般的公子哥,要么拒人于千里之外,要么便是掏心掏肺的对一个人好。 正是因为那份骄傲和对旁人的不屑淡漠,让马青云不会计较做一些力所能及施舍他人的事情。不过是一个蝼蚁,指点一下武功而已…… 莫风本以为能进了马青云的房门,便不会被拒绝,不料却是被人玩.弄了一番。在那人的目光注视下,仿佛所有的伪装都会被戳破,显得自己肮脏而狼狈不堪,唯有落荒而逃。 冷风吹拂,脚下便是芸芸众生,鳞次栉比的房屋尽收眼底。街上没有多少行人,摆摊的小贩昏昏欲睡,处处透着一股岁月静好的美感。 猛的一掌击向栏杆,一大截红木就这样被击碎,向着地面砸去。 莫风一脸狰狞,配合着一张娃娃脸怎么看怎么怪异,扭曲到极点,哪里还有半点平时嘻哈阳光的开心果模样。 呵,扯出一丝冷笑,目光阴狠不甘。 “先天武者又如何,贵公子又如何?哪怕我莫风是青楼女子生的野种,终有一天,我会把你们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今日被你玩.弄,他日我便玩.弄天下人,就像我玩.弄武馆里的那群傻子一样!” …… 其实,莫风洞察人心的本事的确不弱。 本来即便马青云知道他的本性也不会拒绝他,看在他是向应龙师弟的份上,也会在武学方面指点他一番。 人往高处爬,不择手段,利用能利用的一切资源并没有什么错。 错就错在马青云的心情不好,他不开心的时候就不会去管别人开不开心,更不愿别人利用自己。 说到底,两人在某些方面如出一辙。 正文卷 第三十九章 生活在肮脏的地狱 早早用过晚饭,一行人除了如厕便没有出过房门,都在安心休息养精蓄锐,或者如骆长宁一般打坐修炼。 就连一向爱玩的马雪娥也乖乖的没有去打扰他们,只是一个人无聊的坐在客栈一楼大堂里听客人们吹牛打屁。 大堂里坐满了人,没有一张桌子是空着的,此起彼伏全是说话的声音。 其中一桌坐着两个虬髯大汉,看起来应该是兄弟,长得有七八分相似,连吃东西的姿势都如出一辙。手里剥着濑尿虾,吃得满嘴流油,卷曲的胡须上泛着腻人的光泽。 “吧唧吧唧,你说这次比赛会不会有黑马杀出来?”长得更壮实的那个边吃边问。 另一个把虾肉塞进嘴里,眼神跟看傻子似的:“呲,肥头大耳的,吃你倒是抢的快,脑子都吃傻了!这么多年下来,哪一次的头筹不是圣手武馆得的,那先天武者教出来的徒弟是后天武者能比的吗?” 用油爪子挠挠头,撇撇嘴嘟囔道:“那可说不定,这不是还有青阳县的洛阳武馆嘛,向馆主也不是吃素的!四年前那次,不就差点赢了吗……” “切!说你蠢你还真就憨上了,那时高霸才刚突破先天,人家现在都到先天入门巅峰了,能是一样嘛!”翻个白眼,把盘子里最后一个濑尿虾拿起来。 对面壮实的蠢汉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虾离他远去,被塞进自家二哥的嘴里,谁叫自己打不过,这万恶的武力至上的世界! 同时,其余桌的客人也都在侃着武馆排名赛的事情。 “嗯嗯,只怕这次也是圣手武馆赢了。” “真是没意思,每次比赛都没有什么看点,越来越无聊。” “可不是嘛,都是一群后天境界的小屁孩在那里比来比去,老子都看腻了!” “去!说得好像咋秋河府还有多少先天高手似的,总共就那么几个,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你自己不也是后天武者?说不定还不如那些小屁孩呢!” “哎,谁让咱生在这安南道,一群井底之蛙,能有这种级别的比赛看看,消遣一番就不错了!” “也不知道那些先天高手、通天高手决战的场面该是有多壮观,此生能看到一场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身旁的友人鄙视的看了看他:“就你?只怕还没靠近就被人家的真气给震成碎渣渣了……” “听说圣手武馆的凌彦成倒是不错,年纪轻轻就打通了十二正经、任督二脉,眼耳四窍也开了,晋升先天有望。看来这次比赛第一弟子的头衔没有悬念了!” …… 马雪娥托着下巴,用玉兰般的手指把碟子里的点心戳出一个个的洞,场面惨不忍睹。 粉嘟嘟的小嘴边戳边嘟囔:“哼,戳死你们,戳死你们这些没眼力的家伙!什么圣手武馆,什么凌彦成,有什么了不起的?那是你们不知道我哥还有长宁哥哥的厉害,到时候把他们一个个揍成猪头,大猪头……” 继续戳戳戳,直到桌上的糕点全部遭到毒手,变成一堆堆粉末。 “呀,怎么回事,点心全不能吃了?呜呜,好可惜,一定要让哥哥把他们揍成大笨熊!”马雪娥咬牙切齿,把点心被糟蹋的错归于圣手武馆的人。 她再是贪吃,毕竟出身摆在那里,是不可能去舔点心末的,只能不要了。 生无可恋的叹口气,想到昨晚逛夜市时吃的各种美味小吃,马雪娥吞了吞口水。好想再吃一遍啊,尤其是那红艳艳的冰糖葫芦,酸津津、甜丝丝! 要不,我自己出去吃? 拍了拍手,好主意,就这么定了! 年轻的女孩子说做就做,结了账便走出客栈。 今日比昨晚还要热闹,红灯笼挂满大街小巷。马雪娥看着、买着、吃着,一袭粉衣穿梭在人群里。 即便是下了莫悔山,她也没出过几回门。山里哪里有小溪,哪里有龙眼树,哪里有蜂窝她都一清二楚。但这山下的世界实在是太繁华,逛着逛着她就迷了路,不知身在何方。 咬下一颗山楂,马雪娥扑闪着杏眼,无奈的看着四周的环境。 怎么这么平坦的路比山路还难认…… 站在石桥前面,马雪娥不停的打喷嚏,鼻头红红的。 红楼一座挨着一座,客人络绎不绝,风情不同的姑娘们站在楼前,挥舞着手里的小香帕招揽恩客。空气里满是刺鼻的脂粉味,腻而俗媚。 “啊,这位爷,进来看看吧,咱秋月楼最近可是新来里一批姑娘呢!个个都还没***,嫩的很,就等着各位爷帮忙破了瓜呢……” “嗯啊,李捕快,您可来了,红梅可想死你了,这么久不来看人家!” “小骚.蹄子,你想的到底是我,还是爷的小兄弟啊?” “嗯唔,爷好坏,就知道欺负红梅……” …… 听着前方传来的嘤咛软语、淫词浪话,马雪娥越发觉得迷茫。 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搂在一起? 她自幼在山中长大,何曾见过这种场面,连听都没听过,书中也没有这方面的描写。加之年龄还小,自然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本能的觉得厌恶和反感,好似在茅坑里吃臭豆腐一般。 正要上前去找个人问路,耳边传来一声轻快的呼喊。 “雪娥妹子,你在这干什么呢?” 这声音有点耳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转头看去,便见莫风笑意盈盈向自己走来。 “莫师弟,你怎么没在客栈休息啊。”马雪娥奇怪道。明天就要比赛了,今晚大家都在养精蓄锐。 她是向应龙的朋友,自然是随他称呼莫风为师弟。 “呵,有点事到这附近看望一个故人。”莫风笑答,娃娃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显得单纯无害,“你呢,是迷路了吗?” 被说出了此刻的处境,马雪娥感到一阵尴尬,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县城太大了,一不小心就找不到回客栈的路。” 嘴角笑意加深,伸出手摸了摸可爱面前女孩子的头顶。 “还好你遇见我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好,那就有劳师弟带路了!”马雪娥抬起头笑望着他。 心中思绪万千:真是奇怪,刚刚被莫师弟摸脑袋有点生气呢,很讨厌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大笨熊抢走好吃的食物的心情。而且,还想起了昨晚长宁哥哥帮我擦嘴的画面,冰凉的手指,羽毛般的触感……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男男女女的声音,马雪娥不禁想起不久前看见的那个男孩子光溜溜的屁.股蛋子。 小脸一红,热热的、烫烫的……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还黑乎乎的,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黑乎乎的骆长宁:我现在已经变白了…… 莫风看着面前笑颜如花,粉面樱唇的女孩子,眸光轻闪:她和以往见过的女孩都不一样,单纯良善,让人想要撕裂。凭什么这世间有人可以干净如明月光,而有些人却只能生活在肮脏的地狱…… 勾唇笑道:“雪娥妹子别叫我师弟了,听着怪生分的。而且我一个少年人被一个小姑娘叫做师弟怪难为情的,不如以后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莫风?”感觉怪怪的,她很少这样直呼一个人的名字,除了长宁哥哥和大笨熊。 “呵呵,快走吧,不然他们该担心了。” 两人一左一右隔着一段距离往长青客栈走去,慢慢的离喧哗的红楼越来越远,似乎那些肮脏也一并远去。 身旁跟着一个不算熟悉的少年,马雪娥还是有点尴尬不自在。 心下暗暗奇怪:明明和长宁哥哥、向大哥相处就很轻松愉快,怎么和莫风师弟走在一起就怪怪的,好不舒服…… 莫风很快便开口打破两人之间弥漫的沉默。 “雪娥妹子和马兄是青阳人吗?” “嗯,是也不是,我和哥哥很早就在青阳县生活了,但是却不是青阳人。那时候我还很小,只记得坐了好久的马车,然后又过了一条很长的河才来到这里的。途中吐了好多次,还老是发烧,其它的事情就记不清了,好似都忘了一般……” 马雪娥皱着眉头仔细回想了一番,是真的忘了个一干二净,连爹娘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 “那你哥哥的武功是谁教的,一定是位很厉害的前辈,不然也不会教出一个先天武者了。真是羡慕啊,我也想要跟着学一学,好去行侠仗义,惩奸除恶!” “哥哥没有师父,都是自学的。你想学的话,我去跟哥哥说,他一定会教你的。”她也想要当个仗鞭江湖的女侠客,把那些坏人一个个都抽成竹筷子! 莫风嘴角一顿,目光更是暗沉,连忙道:“不用麻烦雪娥妹子了,我只是说说而已。武馆很需要我,行侠仗义什么的还是等我长大了再说不迟。” 很快,两人回到了客栈,大堂已经没什么客人,只有几个喝酒的醉汉。 各自休息,一夜无话。 正文卷 第四十章 姗姗来迟的高霸 次日,天光尚早,旭日初升。 骆长宁等人洗漱完毕,聚集在一楼大堂吃早饭。 馒头、牛肉、肉包、面条,全是一些饱腹的食物,连马雪娥也不例外。 修炼了几晚打狗棒法心法,骆长宁开了耳窍。目前是十二正经、任督二脉通,眼耳四窍开的程度。 跟圣手武馆的凌彦成算是差不多的武功修为,只是骆长宁的内力更为精纯深厚,或许不用马青云出手也能夺得头筹。 来自秋河府各县的武馆也都在大堂用餐,不停的有人来跟向敖问好,一顿饭就这么在热闹中解决完毕。 饭后,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向着比赛地点走去。 向敖和福山县的双拳武馆馆主李开贵并肩走在人群最前方。 秋河府辖下有五个县,分别是黑水县、福山县、青阳县、青阴县和背山县。 五县里面,只有青阳县和福山县有山贼占山,但福山县却比青阳县要富有,占地也更广。 李开贵早年是个商人,后来得了点机遇学会了几手拳上功夫便开起了武馆,从此既混商人的那碗饭,又混武者的那碗饭。为人精明还带点商人的迷信,给武馆起名为双拳,取的就是“福禄双全”的寓意。 “几年不见,向馆主是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正气逼人。不像李某人,肚子都大了一圈,越来越胖了。”李开贵乐呵呵笑道。 “能吃是福,李馆主生意做得大,自然比向某更有福态。”向敖毕竟是俗家弟子,虽也吃肉喝酒,却比寻常人克制得多。因此人到中年身材还是保持的很好,稳重如山、挺拔英气,散发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 李开贵眼珠一转,低声说道:“向馆主可知道高霸近一年来更是横行无忌,甚至打算霸占黑水码头的事情?” “嗯,此事我也有所耳闻。”向敖沉吟着。 高霸仗着自己是先天武者,本就嚣张。近来更是打起了黑水码头的主意,想要独占之,以便垄断跟蛮荒部族的交易,进一步壮大高家。 不过他高霸再是厉害,现在也没有那个实力跟整个安南道对抗。别说安南道了,秋河府他都搞不定。所以打算也只能是打算,但防备着终究没错。 “哼,地无猛虎,野犬称霸!平日里打压我们也就罢了,垄断黑水码头,他也敢想!”李开贵做的就是倒卖蛮荒密林所产资源、药材的生意,自然不满高霸。 “向某人虽不经商,也知高霸历年来做的事,所以这次武馆排名赛很关键。输了,高霸势力更是壮大;赢了,至少能延缓壮大的速度。” “哎,说是这么说,但哪一次比赛头筹不是落到了圣手武馆。比来比去的,不过涨了他们的气焰和声望。” 李开贵摇摇头,他们这群人不过是送去给高霸嘲笑的,结果早就已经注定,没有意外! 武馆排名赛是由官府举办的,比赛场地就在府衙的演武擂台。擂台是加固过的,也不怕承受不住比武时的内力破坏。 擂台下坐的是各个武馆前来参赛的年轻弟子,基本上都来齐了。 马雪娥坐在位子上东张西望,向伯伯和另一个肥肥的中年男人在高地上并排坐着,需要仰着脖子才能看得见。 “咦,怎么那边那么大一块地方都没有人坐啊?” 闻言,向应龙顺着马雪娥的视线看见空出来的一处区域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孤零零的红木椅子。 冷哼出声:“还有谁,不就是圣手武馆那群败类,一个个的自以为是,装得不行!” 向应龙四年前才十岁,没有代表洛阳武馆出赛,但他身为少主,自然是来这府衙观赛过不止一次。每一次高霸和圣手武馆的弟子都是最后才来的,比知府还晚到。 “唔,原来是高瘦猴和他的走狗,难怪……”马雪娥恍然大悟。 不远处的莫风看了看她,疑惑道:“高瘦猴是谁?” “就是那个恶心的高海天,丑的跟个猴子似的,难看得要命!” 马青云看着自家妹妹嫌弃的表情,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雪娥一向纯善,不会以貌取人,定是那人做了什么让她厌恶的事…… “哈哈哈,马师妹说得对,可不就是瘦猴嘛,长得丑还坏!”陈相如附和道,他虽没有见过高海天,却听说过那人做的恶事。 “师弟,出门在外切记谨言慎行,别给师傅惹麻烦!”梁振云轻声告诫。 抹了把鼻头,不情不愿道:“知道了,师兄。” 骆长宁心里想着早八百年就把那狗母眼得罪个透顶,多说几句骂他的话也不算什么。 不一会儿,秋河府知府便出现在演武擂台。 众人站起身,拱拱手道:“拜见知府大人!” 在耀华大陆,武者向官员行礼不必跪拜,只需行拱手礼,即便那官是镇国大将军亦是如此。需要跪的也就人皇一个罢了。 知府李安打着哈欠坐上属于他的位置,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实际上,他昨晚才跟自己新纳的两个小妾彻夜狂欢,纵欲过度,能过来擂台已经是很难得了。 “向馆主来了吗?”李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里全是水花。 “还没呢,大人。” “嗯。”说完,便闭目养神去了。 耀华大陆十三道,谁都知道在哪里当官都好,哪怕是靠近西荒域的宁远道也好,就是不要去安南道。没有油水不说,想要立功都没有门路,没有政绩拿得出手便只能一辈子废在那了。 李安是打算在秋河府混一辈子的,他当初能得到这个职位还是靠着家里的关系,后来家道中落,族中还有官做的就自己一个。如此一来,最没有出息的反而变成最有本事的。 起码还有俸禄拿,不多也不算少,跟其它道的知府是一个级别,只是没有他们那么多的油水可捞。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左拥右抱,吃香喝辣。 就在众人等得不耐烦之际,圣手武馆的人才姗姗来迟。 前来参赛和观赛的弟子足足有四五十个,一下子原本还算空旷的演武擂台就变得有些拥挤,连空气都不那么舒畅了。 圣手武馆到府衙不过隔着几条街,自是方便的很,连车马费都不用。 向敖走向自己的位子,在李安的左手边。 “李大人好久不见。” “啊,哦……啊,向馆主来了!”李安从睡梦中惊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对着向敖笑道。 该死的,差一点就直取黄龙了! 向敖点点头,浓眉下是一双阴鸷的蛇眼,再往下硕大的鼻头显露着主人的欲.望。 “咳咳,肃静,既然人都来齐了,那本官宣布此次武馆排名赛正式开始!” 比赛之前各个武馆已经上交了参赛弟子的名单,有专人核实弟子的生辰八字,以免有超龄者混入。 骆长宁和马青云虽然不是洛阳武馆的弟子,也可以代表武馆出赛,毕竟关系也是实力的一种。 比赛只有两个要求:一是十五岁以下,二是点到为止不能伤人命。 这就意味着武者可以服用短期增长实力的丹药,一切只看比武的结果,至于用什么手段判官是不会管的。 比赛采用的是淘汰制,以抽签的方式决定对手,赢的人进入下一轮。 十个武馆,每个武馆派出六名弟子,共六十名弟子。 第一天有两场比试,第一场淘汰三十名弟子,第二场淘汰十五名弟子。 第二天晋级的十五名弟子三个一组进行比试,淘汰三分之二。 最后一天排名前五的弟子进行比试,分出排名。 “大家加油,杀进前五!”抽签之前,马雪娥是这么说的。 “不是前五,是第一。”这句话是骆长宁说的。 六十名弟子按照顺序到擂台上抽取木签,木签上有号码。号码一的弟子跟号码六十的弟子比武,号码二的弟子跟号码五十九的弟子比武,以此类推。 莫风抽到的木签上的号码为四,他是六人中最早出赛的。 接下来依次是向应龙,陈相如,毛若林,骆长宁,马青云。 “各位师兄,师弟,还有雪娥妹子,我上去啦!”莫风神采飞扬,自信满满。 “嗯嗯,快去吧,把那个大块头打个落花流水。”马雪娥为他加油打气。 “那是一定的!” 莫风朝着她眨眨眼,嬉笑着把手中的两把飞刀收入怀中,便上擂台比试去了。那飞刀是他娘亲留给他的遗物,从未见过血,加上比赛要求点到即止,不能伤人性命,自是不能用飞刀。 莫风对上的是双拳武馆的弟子,陈超。 陈超生得牛高马壮,满身横肉。对面的莫风跟他一比,就像是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孩子。 “莫风师弟,承让了。”陈超抱拳道。 “陈超师兄客气,师弟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莫风笑嘻嘻道。 一个使拳,一个用掌。 一个刚劲有力、虎虎生风,一个灵活轻巧、变化多端。 陈超使的是拳,莫风用的是掌。 几十个回合下来,陈超便落了下风。最后被莫风从背后一掌拍到擂台边缘,吐了一口血,胜负已分。 判官:“这一局,洛阳武馆弟子莫风胜。” “承让了。”莫风笑着说完,一个飞身.下了擂台。 正文卷 第四十一章 那个少年叫薄二 比赛采用的是淘汰制,以抽签的方式决定对手,赢的人进入下一轮。 十个武馆,每个武馆派出六名弟子,共六十名弟子。 第一天有两场比试,第一场淘汰三十名弟子,第二场淘汰十五名弟子。 第二天晋级的十五名弟子三个一组进行比试,淘汰三分之二。 最后一天排名前五的弟子进行比试,分出排名。 “大家加油,杀进前五!”抽签之前,马雪娥是这么说的。 “不是前五,是第一。”这句话是骆长宁说的。 六十名弟子按照顺序到擂台上抽取木签,木签上有号码。号码一的弟子跟号码六十的弟子比武,号码二的弟子跟号码五十九的弟子比武,以此类推。 莫风抽到的木签上的号码为四,他是六人中最早出赛的。 接下来依次是向应龙,陈相如,毛若林,骆长宁,马青云。 “各位师兄,师弟,还有雪娥妹子,我上去啦!”莫风娃娃脸上洋溢着势在必得的自信,对着武馆众人挥手笑道。 “嗯嗯,快去吧,把那个大块头打个落花流水。”马雪娥为他加油打气。 “那是一定的!” 莫风朝着她眨眨眼,嬉笑着把手中的两把飞刀收入怀中,便上擂台比试去了。 那飞刀是他娘亲留给他的遗物,从未见过血,加上比赛要求点到即止,不能伤人性命,自是不能用飞刀。 莫风对上的是双拳武馆的弟子,陈超。 陈超生得牛高马壮,满身横肉。对面的莫风跟他一比,就像是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孩子。 “莫风师弟,承让了。”陈超抱拳道。 “陈超师兄客气,师弟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莫风笑嘻嘻道。 一个使拳,一个用掌。 一个刚劲有力、虎虎生风,一个灵活轻巧、变化多端。 陈超使的是拳,莫风用的是掌。 几十个回合下来,陈超便落了下风。最后被莫风从背后一掌拍到擂台边缘,吐了一口血,胜负已分。 判官:“这一局,洛阳武馆弟子莫风胜。” “承让了。”莫风笑着说完,一个飞身.下了擂台。 向应龙身为洛阳武馆的少主,才第一轮比武,自然也是轻松过关,胜得毫不费力。 接着,便轮到陈相如上场。 第一轮比试,是不准用武器的,拼的是外家功夫和内力内功。因此,陈相如并没有把他那把七尺多长的戟带上擂台,而是交给了大师兄梁振云保管。 陈相如吐了口吐沫,大力搓了把掌心,憨憨傻傻的对着擂台上另一名弟子道:“小子,放马过来吧!” 跟他比武的是青阴县白水武馆的薄二。 薄二生得瘦瘦小小,一身肌肉却精悍结实,散发着古铜色的迷人光泽。明显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只是在旁人眼中却是一份发育不良的模样。 此刻他看着面前自顾自乐呵着的陈相如,心中感到一阵无语,抽了抽嘴角道:“呵呵,那就承让了。” 一边说一边在心中暗暗吐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俩是在打架斗殴呢!少年,能不能成熟一点! 两人对打了十几招后。 陈相如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似乎已经胜券在握。气运丹田拳出如风,猛烈的一招攻向薄二的胸口。 薄二眸光一闪,一个闪身便避了开去。 见自己的攻击被对手躲了开去,陈相如回转身形,一记扫堂腿攻向薄二的小腿。 嘿嘿,这次我一定能把你踢倒。陈相如这样想着,身子伏低,两手握成拳,大力的砸向薄二的腹部。 如此一来,即便他躲过了下方的攻势,也避不开腹部的铁拳。正在陈相如觉得薄二一定会被自己击倒的时候,擂台上下坐着的人也是这么以为的。 尤其是薄二,跟陈相如相比显得十分单薄的身子。在那样一条粗壮的腿,大而有力的拳头面前,除了倒下似乎没有别的可能。 “哎,不用说,这场比武肯定是洛阳武馆的陈相如获胜了。”擂台下坐着的其中一名弟子道。 “可不是嘛,你们瞧瞧那薄二又瘦又矮,十足十的营养不良,哪里会是高大的陈相如的对手!”他身旁的同伴附和道。 “我听说呀,那薄二以前可是个乞丐,风餐露宿的,整日里吃的尽是别人施舍的剩饭剩菜,没有几点油水。”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他看着跟个小孩子似的,原来是个乞丐!” “哈哈哈哈,像青阴县那种穷地方的小破武馆也只能收一些乞丐充当弟子了!” …… 底下的人从薄二上场开始,嘲讽声就没有断过,显然是十分的不看好薄二。 或者说,是不待见整个青阴县的武者。 虽说耀华大陆尚武,以实力为尊,然而这不代表金钱和地位就不重要。没有钱的穷人到哪里都不会受待见的,除非你能证明自己的能力和价值。 青阴县的穷和乱都是出了名的,毕竟它的地理位置摆在那里。被白水峪、天门山两座贼山包围,整日里乌烟瘴气,抢劫偷盗之事时有发生。 稍微富有一点的人家都有被“光顾”过,请不起护卫的平民百姓更是因此频受骚扰。 白水峪在福山县的最东面,天门山在青阳县的最南面,都跟青阴县的东南面接壤。两座贼山之间只相隔一片不远的海域。 安南道的山贼海盗都十分的讲规矩,一般不会动所在地域的百姓,除非有人不识好歹的踏入了他们的领地。 青阳县、福山县的百姓是安宁了,却苦了青阴县的百姓,硬生生被两座贼山给拖垮了,想要富也富不起来。 也因此是秋河府五个县里面最为贫穷落后的,尽管它位于五个县的中心,交通十分便利。而交通最为不便的背山县反而比青阴县富有。 安南道的商贩为了不遇上山贼,都是宁愿绕远路经背山县去黑水县采购货物的,多花点车马费总好过被山贼盯上是吧。 连带着青阴县的武者也被众人瞧不起,觉得是从小地方出来的穷酸货色,要不是有府衙的补贴,连在长青客栈住一晚的银两只怕都付不起。也极少见来自那里的武者自掏腰包另买菜肴吃的。 青阴县比武者更多的是乞丐,穷的连妓院春楼都没有几间,接私活的倒是不少。 薄二就是众多乞丐中的一位,还是其中比较好运气的一位。 在他八岁那年便被白水武馆的白馆主在街上一眼相中收为弟子,还是带在身边亲自指导的重点培养的那种弟子。要知道大部分的弟子一开始都是跟着先入馆的师兄们练习基本功,而不是由馆主手把手教授的。 白水武馆的馆主白余良与白水峪的总寨主白龙虎颇有渊源,乃是表兄弟的关系。只是一个开馆教授徒弟,一个占山收喽啰。 白余良为人正派,所收武馆弟子大多为乞丐、孤儿或者被家中亲人虐待的孩童。换句话说,只要是身体健全、脑子没病的身世凄惨的孩子都有可能成为白水武馆的一员。 因此,白余良很受自家弟子敬重,亦师亦父,不可谓一般。旁的武馆皆有弟子间勾心斗角,争宠的事情发生,唯有白水武馆没有那些糟心事,师兄弟相处和睦十分团结。 据说白馆主给自家武馆取名为“白水”,便是希望自己的那位表哥寨主白龙虎可以弃暗投明、改邪归正,还白水峪和青阴县一个太平清静。 正是因为白余良素来的行为,青阴县的百姓非但没有因为他跟那位白寨主有亲戚关系而迁怒于他,反而多有赞美之词。 白余良除了开武馆还做一些倒卖土特产到外地的生意,所以就算武馆弟子很多,也每日里大鱼大肉的养着,弟子身上穿的衣服也都是棉的,并不曾亏待了他们。 正文卷 第四十二章 世人皆蝼蚁耳 马雪娥看着擂台上的情景,心中雀跃无比。 芊芊素指玩弄着手中的头发,白的手,黑的发,形成鲜明的颜色对比,**着人的神经。 一下一下,缠绕,解开,缠绕,解开。 马雪娥玩得不亦乐乎,小脸上满是笑容,开心道:“陈师兄看着笨笨的,没想到还真有几分功夫。以他那么壮实的身材,居然可以一边使出下蹚腿,一边出双拳,真是不容易啊!” “这次也一定是我们洛阳武馆的人赢!” 马雪娥纯真善良,极为重视友情,一旦她将谁归入自己的范围,便会真心相待。所以在她的心里,洛阳武馆的荣誉就是她自己的荣誉。 莫风看着调皮可爱、天真无邪的马雪娥,也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女孩子,长大后注定是众多男人抢夺的对象。然而,正是因为这样莫风才更加想要撕碎她。 凭什么,这世间凭什么有这样无邪的女孩子?而那个人却只能生活在肮脏的地狱里,千人骑万人枕没有一丝一毫的尊严! 洛阳武馆的人并没有留意到莫风的异样。 “这可不一定,不是我看不起相如师兄,只是那位白水武馆的薄二给我一种不是常人的感觉,或许是个棘手的也说不定……”骆长宁沉吟道。 一旁的马青云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头,仿佛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才的比武他都是只看几眼便不再关注,十分冷淡的样子,似乎那些不过是小打小闹,根本引不起他丝毫的兴趣。 本来薄二登场的时候,他也只是看了几眼便准备闭目养神,却不知发现了什么,目光一下子变得幽深,一直盯着台上看。 马青云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荒凉,渐渐的思绪飘远,虽然还是注视着擂台,脑中所思所想却无人知道…… 血,遍地的血。 地上躺着几十具冰冷的尸体,躯干、四肢、内脏、肠子到处都是,散落在白玉地板上,显得更加的诡异可怖。 白与红,激烈的交织着。 那地方只有三个活人。 一个是不满四岁的男孩子,紧捏着小拳头,隐忍着自己的情绪站在高台上。 另一个是位长相霸道俊美的男人,坐在男孩身后的大椅上,姿态随意而霸气,一双如鹰般的眸子里全是冷漠之色,充满着上位者的气息。 还有一个躺在一堆尸体中间,奄奄一息,脸上却带着决然而凄凉的笑容,仿佛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咳咳,你以为杀了我,便没有别人了吗?你错了,像你这样的小人,有无数的人想要砍下你的头颅!”地上的人脸上带着决然而嘲讽的笑意,以及疯狂的恨意。 “就算这样又如何,难得我还会怕吗?失去了她,我本就是活在地狱之中。就算世人都诅咒我入地狱,我也不怕,因为我才是那个能让他们入地狱的人。” 这样一段话应该用激动嗜血霸道的语气说出,然而开口说这段话的男人还是那样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情绪没有一丝的波动。除了在提到那个“她”的时候,声音里有一丝怀念和悲痛。 “住嘴,贼人!你不配谈论主人,你就是个魔鬼,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你只是一个被欲望控制而失去理智的禽兽!”听见俊美男人的话,地上的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无影,化作刻骨的恨意和厌恶。 “呵,我不懂爱?你们都说我不懂爱,不配爱,但是我爱了她整整二十七年,难道这还不能证明我爱她吗?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的爱!为什么……”俊美男人并没有因为被骂禽兽而动怒,反而陷入了沉思之中。 看着高台上俊美男人那带着疑惑的神情,地上的人冷哼一声,嘴角嘲讽的弧度更深。 “罢了,我累了,不陪你玩游戏了。看在你曾经是她暗卫的份上,我便留你一个全尸。”俊美男人挑挑眉,用施舍的语气说道。 “一日是主子的暗卫,便终身是主子的暗卫。我的命早就给了主子,苟活至今不过是为了杀了你这个贼人!” “……”男孩抬眼看着地上的人,似是想说些什么。 那人也注意到了男孩的目光,脸上红白交替,一副又爱又恨的神情。 挣扎片刻,终究开口说道:“你就是主子的耻辱!是她永远都抹不去的污点!” 男孩听见这话,脸刷的一下就变得苍白,血色尽褪,身子也微微颤抖着。 我,真的是耻辱,是污点吗? 一定是吧,不然为何娘亲从来没有抱过我,对我笑过? 一定是厌恶我才会这样的…… 想到过往的种种,男孩脸上更是苍白,摇摇欲坠。 地上那人见此,眼中情绪莫辨,幽深如海,似疼惜,似愤怒,似悲痛。 俊美男人冷眼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一勾,淡漠至极的看着地上血迹斑斑的男子,开口说道:“她已经死了,如今,再没有人能保你那条贱命!” “乱箭齐发!”男人不带丝毫情绪的下着命令。 男孩瞳孔一下子放大,小脸上满是惊慌之色,长了张嘴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开不了口。 房间里并没有第四个活人的存在,但是俊美男人一声令下,无数的箭矢便从四面八方射向地上的人。 房梁、地板、窗户…… 箭从各个地方齐齐射出,目标只有一个。但那个目标脸上却没有一丝惊慌和害怕,有的只是从容赴死,带着释然。 主人,当初属下没有护住你,让你落入奸人手中,薄一心中有愧。如今,我杀不了那狗贼,却能与主人黄泉再见!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有伤害你的机会! 无数的箭一同射入薄一的身体里,他却好似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仿佛那些箭射中的不是他一般。 终于,薄一的身子彻底的倒在了地上,再无一丝生机。他的唇边带着释然和期待,以及淡淡的遗憾。 遗憾的是什么? 是高台上那个男孩吗? 没有人知道答案,因为薄一已经是个死人,一个死得不能再死的死人! 俊美男人的目光从被射成马蜂窝的薄一身上收回来,脸上一派云淡风轻。看了眼身旁一脸呆滞的男孩,他眉头微皱。 “不过是死个人罢了,有什么好怕的,以你的身份日后要见到的场面可比这残酷得多。尸横遍野的场景,或者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男孩脸上终于恢复了一点神采,凉薄的看着那俊美无俦的男人,冷冷道:“在爹的心里,人命便是如此的低贱吗?” “呵,人命对我来说,不过蝼蚁耳。”男人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只是在阐述一件事实。 垂下眼睑,男孩问道:“那我和妹妹呢,在爹的心里,也是蝼蚁吗?” 俊美男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自顾自开口说道:“今日之所以让你看见薄一的死状,不过是想告诉你——除了你娘亲,其他人都无所谓。她死了,你们便没有存在的价值,你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她开心。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就算是我的孩子,我和她的孩子也一样!” “所以,不要妄想我的庇护,除了你自己,没有人会帮你!” 男孩冰冷的眸子看着同样淡漠的俊美男人,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良久。 “我明白了,这世间,恐怕除了父亲你自己,别人在你眼里都不过是蝼蚁罢了。”说完,男孩就迈开自己短小的腿,向门外走去。 一路上踩着干涸的、尚未凝固的、依旧湿润的鲜血,他的脸色不再苍白。而是被一层倔强的冰冷所伪装起来。 在经过薄一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停留。 回忆就此终止…… 正文卷 第四十三章 她不过是个禁宠 马青云终于回过神来,目光恢复焦距,就这样看着擂台上的薄二,薄二的脸就这样跟薄一的脸渐渐重合起来! 马青云在心中呢喃:是你吗?会是你吗? 定了定心神,马青云开口询问,坐在自己右手边的骆长宁:“擂台上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之前他并没有把比武的弟子放在心上,自是没有理会他们的名字。 骆长宁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台上的比试,冷不丁的被马青云打断。 愣了一下,才道:“你是说,白水武馆的薄二吗?” “薄二。”马青云重复着这个名字。终于确定了擂台上的那人,便是自己娘亲的暗卫,薄一的后代。 正常情况下,暗卫是不会有娶妻生子的机会的。但是,马青云的娘亲是一位善良的女子,而且对自己的属下很好。从来不把他们当做只能跟在主子身边,成为一个影子的没有自主意识的存在看待。 在她的心里,暗卫不只是属下,更是朋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也正是因为这样,薄一才能留下自己的后代! 马青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看着薄二那张熟悉的脸。那些不堪的过去,也一一的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爹爹到底是不是真心爱自己的娘亲。 说他不爱,他却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可是,要说他爱,马青云却犹豫了。 灭了一个庞大的历史悠久的家族,再将别人的妻子囚禁在暗室里成为见不得人的禁宠的男人,真的会知道爱为何物吗? 想到这,马青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苏梦的身影。 不禁想到,如果苏梦爱的不是自己,如果苏梦有一天会和别人在一起,他又会如何? 光是这样想着,马青云就嗖嗖的的往外放着冷气。 不,他不允许,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苏梦,只能是他的! 长吐出一口气,马青云想:或许骨子里,他和自己的爹爹,真的是一类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便会原谅自己的爹对娘亲的所作所为! 尤其是年幼的马青云,亲眼看着自己那所谓的爹强迫娘亲跟他欢爱。娘亲惨叫怒骂、哀伤绝望的神情至今还常常出现在马青云的噩梦里。 娘亲生下妹妹后,决然的咬舌自尽。在她临死前,除了看了妹妹一眼,便再没有理会其余人……包括马青云。 也正是因为娘亲的死,那个人才会对薄一出手。 因为他留着薄一和薄一手底下的其它暗卫,不过是为了多一些牵制娘亲的筹码,让她不要自寻短见。娘亲死了,那人便再也不用留着他们了…… 不过,马青云低声呢喃:“如果是我,只会爱一个人,娶了她我便绝不会碰别的女人。” 而自己的爹,除了娘亲却还拥有许许多多的女人!甚至,他还会故意在娘的面前,跟那些女人欢爱,为的就是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嫉妒,或者悲伤的神情。 残忍而可笑!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在这一场爱情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的独角戏。然而,娘亲注定让他失望了。 从来,她的脸上除了讥讽和厌恶,并没有一丝一毫别的情绪,如果有也是无边的恨意。只是通过自己的眼神,无声的向那人表明一件事,那就是:她不爱他,也绝不可能会爱他。 不知道那人在别的女人身上驰骋的时候,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无动于衷、漠不关心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不甘、愤怒、挫败,亦或是更疯狂的折磨…… 身旁的骆长宁看着自己好友奇怪的表情,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马青云的身上被冷意和哀伤紧紧的萦绕着,他不由开口打破这样不愉快的气氛。 “马兄,你说陈师兄打得过那薄二吗?” 马青云闻言,不屑的笑了笑:“你觉得呢?” “陈师兄这次怕是要铩羽而归了。”骆长宁的语气是笃定的,没有一丝迟疑。 一旁的梁振云闻言,顿时担忧的看着擂台。 “怎么会呢?不可能吧,怎么看都是陈师兄,会打赢那个瘦小子!”马雪娥听着自家哥哥和骆长宁的对话,忍不住出声反驳道。 “对呀,陈师弟怎么可能打不过那样又黑又瘦的小子。要是我呀,一个拳头就能把他撂翻!”一旁的向应龙附和道。 莫风转了转眼珠子,嘻嘻笑道:“没关系,就算输了,不还有我们五个吗?我们的对手可是圣手武馆的那群兔崽子,还是多留点力气,去对付他们吧。” 心中却是对陈相如和薄二两人都不屑的很,不管是谁胜谁负,他都毫不关心。 马雪娥闻言,瞪大了眼睛,不满道:“莫师兄,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要是陈师兄输了,那得多伤心啊,再说,我看他一定不会输的!” 莫风正想要纠正马雪娥对自己的称呼,看了看马青云冷漠的脸。心中一个咯噔,顿时改变了准备说出口的话。 脸上带着一抹歉意,挠挠头道:“雪娥妹子不要生气,我只是一时没有想到那一点罢了。但是身为武者,戒骄戒躁,如果在成长的过程中失败那么一两次,只会更加激励陈师兄。” “不是有句话说有动力才会进步吗?这一次打不过不代表下一次打不过,下一次打不过也不代表永远打不过。只要陈师兄勤奋练武,总有一天会将那臭小子打败的。” 骆长宁闻言,看了下莫风。之前他一直没对这位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师兄,有过太多的关注。事实上整个洛阳武馆也就向敖、向应龙、向通和陈相如四人,跟他比较熟罢了。 其他的人,包括梁振云,都只是点头之交。若没有向应龙这个武馆少主的存在,只怕他和莫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但方才莫风的那一番话,却让骆长宁心中不由得思索:莫风真的像他表面看起来那般,是个没心没肺的二货吗? “莫风师兄说得对,以后相如师兄的发展可不是仅仅局限在这,小小的秋河府。多多磨练一番,让他有所成长也是好的,这样以后去别的地方闯荡时便不会吃大亏。” 骆长宁的声音里带着一分,疏离和冷淡。只不过除了马青云外,没有人注意到,包括莫风。 马青云不禁挑眉,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以他的骄傲和身份,自然是不会轻易的与人交好。但当初在莫悔山上,见到骆长宁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这个人,有资格成为自己的朋友。 不仅是因为骆长宁身上跟自己一样带着恨意的气息,更是为了骆长宁眼里的那份倔强和高贵。 且不再多说,由于薄二和陈相如的这场比武所引发的众人各异的心思,画面重新转回到擂台之上。 陈相如的腿和双拳齐齐攻向薄二,就在众人以为薄二必输无疑的时候,他却偏偏避开了,完好无损的避开了。 不仅避开了,身子更是无声无息的,来到了陈相如的身后,一掌拍在他的背上。 陈相如此刻的姿势本就已快到极限,半蹲着身子,只靠一条腿支撑着。又被薄二一掌拍在背上,身形更是不稳,整个人直接就向地面砸去,摔了个狗啃泥。 陈相如倒在玄铁做的擂台上,只觉得五脏内腑被摔得钻心的疼,右腿似乎还受伤了。 “嘶,疼死老子了!”陈相如不禁低声咒骂。 擂台下的观众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发愣。他,他们看到什么了?一个马上就要被打败的人怎么就突然绕到陈相如身后去了? 那步伐也太诡异了吧…… “天哪,没想到,白水武馆今年居然出了这样一匹黑马,看来我又多了一位竞争对手了。” “切,就凭你连陈相如都打不过!”一旁的人不屑道。 “喂,你们刚刚有人看见那薄二是如何突然就出现在陈相如身后的吗?” “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问谁?” …… 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薄二的身法太过诡异。 正文卷 第四十四章 不如取消比赛 擂台下,正被仆从喂着葡萄的高海天,噗的一声把葡萄籽吐出来。 往椅背上一靠,不屑道:“有什么好稀奇的?不过是那陈相如太过垃圾,才会被白水武馆那穷酸小子打趴下,有什么好得意的?” 一旁的凌彦成闻言,手指轻敲了几下扶手,若有所思道:“那薄二其它地方都没有什么出彩的,唯独那步伐透着诡异,很有几分高深。绝不是白余良那家伙能教得出来的。” “切!不过是一个老乞丐和一个小乞丐,有什么了不起的?到时候要是被我撞上他,高爷爷我要他好看,不把他打得屁滚尿流都不让他下擂台!” 高海天脸上带着狠色,看着自己的师兄凌彦成。 哼,不过就是身手比我强了那么几分,就真当自己是个角色了?高爷爷我可是高家的少爷,整个秋河府哪个人见到我,不得向我低头! 你凌彦成不过是个小小的弟子,有什么好傲的?要不是爹不让我动你,爷爷我早就弄死你了! 高海天横行霸道惯了,除了自己老爹谁也不放在眼里,偏偏只在凌彦成这个人身上吃了瘪。明明自己才是圣手武馆的少爷,风头却被一个小小的弟子盖过了!凌彦成除了武功,有哪一点比得上他的? 就连表妹齐婉婷,只要凌彦成在场的情况下,就绝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高海天一想到自家表妹一脸娇羞的看着凌彦成的场景,心中就是一片窝火。但他却不敢对凌彦成出手,只因为高霸交代过他,凌彦成不能动。 高海天心中憋闷,洛阳武馆弟子席的气氛也十分的不愉快。 马雪娥嘟着小嘴,一脸担忧的看着擂台上的陈相如,哼哼唧唧道:“怎么就输了呢?明明之前看薄二那家伙身手不怎么样,谁想到居然还会这么一手步法。” “或许他之前的表现都是故意的,故意让人觉得他身手一般,实则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就等着陈师兄放松警惕好让他当众出丑,故意羞辱他。”莫风摸着下巴,煞有其事道。 “我却不是这样认为的,薄二应该是只有那套步法拿得出手,或许是因为教他步法的那个人和白馆主不是同一个人。”骆长宁道。 在场的人都没有看清楚薄二那诡异的身法。 当然,马青云是一个例外。不仅是因为他是先天武者,更是因为那套步法他再熟悉不过。因为娘亲身边的暗卫,用的就是这样一套步法。 暗卫的存在,意味着他们不能出现在人前,只能隐在暗处保护主人。在主人有危险或者需要的时候,突然出现,为主人解决一切障碍。 这就要求他们不仅要有隐藏身形的本事,更需要灵活诡异的身法! 来无影,去无踪。让敌人防不胜防。捉摸不透。 娘亲的暗卫,自然算得上是整个耀华大陆顶尖般的存在。那些暗卫,都没有自己的姓,只是也没有随娘亲的姓,而是被赐姓为薄,以数字为代号。薄一,便是所有暗卫中能力最抢的那一位。 他的儿子薄二的步法,显然是跟他学的。 虽然只学了个皮毛,又没有真气相辅,威力大减。对付后天武者,却是绰绰有余。光凭那快速而诡异的步法,便能攻其不备,一击制敌。 只是可惜,薄二除了这套专属于暗卫的身法之外,其余方面的武功却是平平无奇。不管是招式,还是内力,都比不上足足比他强壮的两倍的陈相如。 擂台上,缓过神来的陈相如爬了起来。 通红着一张脸。抓了抓脑袋,对着薄二憨厚一笑:“没想到你小子看着瘦瘦小小的,手上的功夫却不弱。这次是我轻敌了,我输的心服口服,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跟薄师弟对招。” 薄二回忆一笑:“我也期待着下一次跟陈师兄的比试。” 这时,高台上的判官宣布道:“这一场,白水武馆的薄二胜出。” 陈相如和薄二互相抱了抱拳,便下了擂台,向各自的座位走去。 高台上,高霸哈哈笑道:“白余良,没想到你倒是教出了一个好徒弟啊。让人刮目相看,居然把向馆主的得意弟子都给比下去了!” 坐在高霸下手的白余良,看了几眼向敖,见他脸色如常没有异样,便开口说道:“高馆主说笑了,我也就这样一位弟子拿得出手。哪像向馆主手下弟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前途不可限量。” 各位馆主听见白余良的话心思各异。 高霸的脸暗沉了几分,心中隐隐不快,暗忖道:好你个白余良,老夫夸你几句,你还真当自己是个角色了。如此不知好歹,要不是看在白水峪的那位是你的表哥,老夫早就让你好看…… 秋河府的武者都知道,向敖和高霸两人表面和睦,实则暗地里各自较劲。 一个看不惯高霸和他弟子的恶行,另一个则是不爽向敖处处压制着他,让他行事有所顾忌。毕竟向敖的身后,还有着佛门和俗家弟子的存在! 府尹李安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道:“真是无聊死本官了,不过是一群小孩在这里打打闹闹,有什么看头?还不如去红楼里看姑娘们跳脱衣舞呢,那才要叫有滋有味!” 李安这么一开口,众人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听到他说的话,都齐齐感到无语,心中一阵鄙夷。 见没有人附和自己的话,李安的脸色也有点不好。虽然他这府尹不过是个混吃混喝的,但好歹也是个官,官职还不小,现在却被一帮武者看不起,心中哪能痛快? 想当初他在湘南道的时候,什么样的高手没有见过?没想到来了安南道这破烂地方,一群后天武者都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依本官看,这武馆排名赛实在是无趣。不如索性取消了吧,也省得麻烦,浪费府衙的人力物力。” 李安此话一出,大部分的馆主心中其实还是赞同的。因为他们的弟子,历年来只有被别的弟子吊打的份,别说夺得头筹,连第三轮比试都进不了。 基本上前十名都被洛阳武馆和圣手武馆的弟子承包了,根本就没有他们的份。来这黑水县参加比试,不过是来丢人现眼罢了! 高霸闻言,脸色顿时就不满了。心中想到:你这不要脸的狗官,每年从我这里得去多少钱财?你倒好,每日里寻欢作乐,逍遥快活。却想要阻老子的路…… 每一次的武馆排名赛头筹都是圣手武馆得去的,如此一来便积下许多声望。就算那些人知道高霸的人品,却也巴不得自己的子女可以被高霸看上,成为圣手武馆的弟子。 这样不仅可以免受高家人的刁难,还可以在亲戚邻居面前炫耀一番。他日若是自己的子女能成为先天高手,更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到时候,钱财地位什么的还不是唾手可得。 正是由于黑水县的百姓抱着这样的想法,圣手武馆才能不断壮大,弟子越收越多。不算已经出外历练的,都有好几百号人。 高霸收弟子自然不只是为了扩大圣手武馆的规模,更是为了高家的生意。有了这些弟子便可以让他们学成之后,在武陵道和安南道之间倒卖货物,而不用担心遭到山贼海盗的洗劫。 高霸的野心可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秋河府,他的目标是有一天能够在安南道以外的地方,站稳脚跟。 如此一来,发展势力便是他迫切需要的事情。毕竟只有走出安南道,才能更快的晋升。 晋升就意味着提高寿命,高霸不想死,还想活得长长久久。因此武馆排名赛是怎么都不能取消的。 “李大人说笑了,这武馆排名赛历来是我们秋河府的传统,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不给年轻弟子一个互相切磋的机会,怎么能让他们看清自己的实力,这样又如何能有进步?” 听见高霸的话,李安摸了摸鼻子,讪笑道:“高馆主说的是,本官刚刚不过是说笑罢了,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看见李安这副样子,其余馆主心中更是鄙夷,当官能当到他这个份上也真是一个奇葩。 正文卷 第四十五章 再虐高海天 李安这么听高霸的话,自然是有理由的。他虽然是堂堂府尹,手下人的实力却不怎么样,最厉害的也不过是先天入门武者,比起高霸来还是不如。 不仅是因为高霸和高家的实力,他惹不起。还因为高霸每年都给他上千两银子,供他消遣。 若不是有了那些银子,他又怎能像现在这样逍遥快活?朝廷给的俸禄,虽说不少,却也绝对不多。 吃穿用度上,自然是比很多人都要好。但要说到玩乐,确实没有太多的银子可以让李安享受。女人美酒,哪样不需要钱?要知道,他娶这么多房的小妾,还时常去逛春楼,用的可都是高霸给他的银子。 他倒是想贪污,却没人送上门来给他贪。因为这秋河府本来就没有多少油水,平日里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加上还有白水峪跟天门山这样两座贼山,百姓被剥削的就更狠了,哪里还有闲钱去收买他这个没多大用处的府尹。 何况,他就在高霸的眼皮子底下,要捞油水也是高霸先捞,哪里轮得上他? 李安的本家早已没落,没有靠山,自然是不想惹得高霸不快,连每年的孝敬银子都给收回去。 主要是这秋河府不入上面那些人的眼,要是哪一天,上面的人突然想起来,他这个小小的府尹,把他的官给撤了,他可真就没地方哭去了。 回到洛阳武馆弟子席的陈相如,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大着嗓门道:“嘿嘿,让师兄弟们还有马师妹,看我笑话了。我技不如人,丢了洛阳武馆的脸。” 听见这话,梁振云拍了拍他的肩膀。 鼓励道:“没事的,师弟。不过是一次比试,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回去后勤加练武,还是可以追得上的。” “对呀,陈师兄,你别泄气。雪娥看好你哟!加油!” “是啊,相如师弟。我们不会怪你的,是白水武馆的薄二太厉害了,你才会不敌的。”向应龙在一旁安慰道。 很快,上午的比试便要进入尾声。 由于这六十名弟子,实力参差不齐,大多都是几十招以内便能分出胜负,因此时间充沛的很。 其间毛若林的表现,倒是出乎骆长宁等人的意料。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沉闷寡言,存在感极低的人,身手倒是不弱。 把圣手武馆的一位弟子,打了个落花流水。让高台之上的高霸脸色都变得铁青,一脸阴郁。 而毛若林面对众人的喝彩,表现十分淡定,似乎不以为意,还是那样木讷着一张脸。 “下一轮比试出场的弟子是圣手武馆的高海天,以及洛阳武馆的骆长宁。”高台上的判官大声宣布道。 “天哪,长宁哥哥你怎么会对上那个高瘦猴、狗母眼!”马雪娥鼓着腮帮子道,十分不满意这个结果。 “没事的,对上他,我正好他教训一顿。上次那是便宜了他,不代表我就不会再找他的麻烦。”骆长宁说完,便起身向擂台走去。 身后,梁振云一脸担忧,着急道:“骆师弟不会出什么事吧,那高海天武功虽然算不上强,但若是让高海天出了丑,高霸是绝不会放过骆师弟他的。” “没事,出了事还有我爹呢。”向应龙在一旁道。 反倒是马青云听了骆长宁的话,若有所思。 或许,他该问清楚马雪娥、骆长宁和高海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过节。得罪了他妹妹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因为在这世界上,他便只有妹妹这一个亲人了。 至于伐北道的那一位,从四岁那年起,便再也不配做他的父亲。 他,只有马雪娥,自然容不得任何人伤害她。 高海天听见高台上判官的话,迟迟没有起身。又接连吃了十几颗葡萄,才慢悠悠的迈开腿向擂台走去。走到一半,突然瞳孔大张,脸上满是惧意和愤恨! 是那家伙,之前在青阳县得罪我的那个死乞丐!没想到哇,高爷爷我还没有去找他的麻烦,便在这里碰上他了。 哼哼,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虽然打不过他,不还有我老子吗?到时候我叫爹带上整个武馆的人一起去揍他,揍死那个死乞丐。好让他知道,有些人是他惹不起的! 我道他是为什么这么嚣张,居然敢打高爷爷我!原来是仗着自己是洛阳武馆的弟子,身后有向敖撑腰。我呸!向老家伙算得上什么?还比不上我爹的一根寒毛,要是惹怒了高爷爷我,连洛阳武馆也一起收拾! 这样想着,高海天摇头晃脑,一双狗母眼里满是得意,慢吞吞的走上擂台的台阶。完全忘了自己的身手,根本就不是骆长宁的对手!一心只想着,让自己的老爹教训他。 底下的各位弟子见此,心中全是鄙夷和不满,却不敢表露出来,唯恐引起高霸的注意。 但还是禁不住偷偷想到:高海天,这是十足十的猴子样,又黑又高又瘦。扫帚眉、狗母眼,真真是丑陋到了极点。偏偏还一副洋洋自得、自以为是的表情,让人作呕。 且不说台下的众人是怎么嘲笑高海天,反正他自己倒是感觉良好。十分享受台下众人仰望他的目光,仿佛已经胜利在望。 翻了翻狗母眼,看着身前的骆长宁,高海天满脸不屑。 “你这个死乞丐,还不快乖乖跪下,跟高爷爷我求饶、认输!” 骆长宁嗤笑一声道:“等会儿就会知道到底是谁要认输,手底下见真章。” 高海天闻言,脸色一变,这才想起几个月前自己是怎么被骆长宁修理的。顿时便升了退缩之意,但余光瞄见了坐在高台上的爹爹,胆子又顿时大了起来。 狐假虎威道:“你知道高爷爷我是谁吗?” 说完指了指台上的高霸,“看见没?高霸就是我爹,我可是圣手武馆的少爷。你若是不想得罪我,现在就乖乖跪下认输,说不定我还可以饶你一条贱命!” 台下的弟子闻言都忍不住在心中暗骂高海天一声无耻,却没有人会帮骆长宁说话。毕竟,高霸可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明哲保身才是正路。 马雪娥嘟着小嘴,愤愤道:“那个丑八怪,就知道仗势欺人!” 向应龙在一旁附和道:“嘿嘿,他也就得意这一时半刻。看等会儿长宁怎么把他痛打一顿,打得他乖乖哭爹求爷!” “对对对,那个丑八怪可比不上长宁师弟,只有乖乖认输的份。”陈相如道。 判官宣布比武开始后,高海天顿时就又怂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骆长宁的对手,本来还想着用自己爹的名号,让骆长宁知难而退。却不想那小子如此不识好歹,根本就不顾忌他爹。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只是他刚刚挥出一拳,拳头就被骆长宁的手掌捏住。 骆长宁手下一个用力,手腕一翻一转,便把高海天的手腕给折了,直痛得他嗷嗷叫。 “啊啊,痛死老子了,痛死高爷爷我了。你个死乞丐还不快点放手!” 骆长宁冷哼一声,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就这样直直的砸向高海天的腹部。 高海天的身子一个不稳,便向后倒去。砰的一声,摔在了玄铁地面上,他只觉得背后的骨头都断了,痛得他连咒骂骆长宁的力气都没有。 正文卷 第四十六章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高台之上端坐着的高霸,眼见自己的宝贝独苗苗被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揍得毫无还手之力,一下子就脸色铁青的站了起来。 一双蛇眼里满是阴鸷,带着凶光的眼神直直的射向擂台上的骆长宁,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阴沉得可怕。 高霸为人一向阴狠,野心远远超过他本人所拥有的实力,常年蜗居在安南道这个小地方,致使他的傲气愈发膨胀,谁都不放在眼里。此刻见自己从小娇养着长大的独苗苗高海天被骆长宁如此暴打,难免又是心疼又是愤怒,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然而他却没有出面阻止,只因他自持身份,平日里并不外露自己的狠辣,要对付一个人都喜欢背后来阴的,让自己的弟子或者护卫出面。 何况骆长宁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少年,他身为高家家主自是不好当众为难,免得有人说他以大欺小,连个孩子都容不下。 因此高霸强忍着心中的滔天怒火,连屁.股都没有挪动分毫,依旧端端的坐在主位上,没有出面制止。 只是皮笑肉不笑的转头看向身侧的向敖,阴阳怪气道:“哈哈,果然向馆主教出来的弟子都是好样的,个个手底下的功夫都不弱。也怪我这个当爹的平日里对犬子的功夫疏于教导,这才让犬子比不上他那些师兄弟们。等比赛完了,高某一定要他跟着几位师兄勤加练武。” “高馆主说得是,小少爷那是疏于习武才一时不敌,让人侥幸钻了空子。小少爷身娇肉贵的,将来那是要干大事的,比武这种操劳的事情还是得让他的师兄们出面才对,毕竟高馆主的弟子可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轻易比得过的!” 一个依附于高霸的馆主连忙出声附和。 高霸没有回话,冷冷的看不出喜怒,那人见此便讪笑着不再说话。 其它的几位馆主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多言,心中却很有默契的呸了一声。 向敖也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开口道:“这事是宁儿做得不对,回去我一定好好的教训他一番,让他不要太过暴躁,凡事点到为止,以免伤了弟子的和气。” 说是这么说,向敖却也没有阻止骆长宁的意思,显然已经有所准备,并不担心高霸的报复。虽然心底也不是太赞同骆长宁的行为,但一想到高海天素来的行径便也觉得是该给他点教训。 一旁站着的判官眼见高霸的脸色越来越暗沉,急忙喊道:“住手,快住手!比赛要求点到为止,你不知道吗?怎么可以胡乱伤人?” 双拳武馆的馆主李开贵闻言心中冷笑一声,暗暗翻了个白眼:你现在倒是知道说点到为止了。那之前圣手武馆的弟子已经把人打趴下了还把人往死里揍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个判官出来阻止呢? 且不说擂台下的数百名弟子心中是如何大呼痛快,台上的骆长宁本是打算把高海天再痛揍一顿,让他给自己下跪的,但想了想洛阳武馆的处境,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罢了,不过是个小丑,还不值得他如此费劲。要是因此连累了向伯父和洛阳武馆的众位弟子便不值得了! 骆长宁转过身,面对着高台,冷冷开口道:“判官是不是该宣布我获胜了?” 那判官额间冒着冷汗,看了看高霸,又看了看向敖,这才不情不愿道:“这一场比试,由洛阳武馆的骆长宁获胜。” 听见判官的宣布,骆长宁点了点头,飞身下了擂台。 过了一会儿,圣手武馆的弟子才来了两个人,将痛得动不了的高海天抬下了擂台。 骆长宁那一拳可是用足了力气,加上高海天向来是个养尊处优的主,从小到大还没几个人敢打他,这下自然是被打得不轻,只怕连内伤也得受了。 “长宁哥哥,干得好。那个丑八怪,就是要给他一些教训!”马雪娥笑得杏眼都眯了起来,活像一只餍足的猫咪,可爱动人。 骆长宁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头,笑道:“其实我还嫌没有把他打够,可惜他功夫太差,轻易就被我打趴下了,不然还能借机多打几下!” 一旁的向应龙和陈相如闻言,也乐呵呵的:“嘿嘿,估计圣手武馆那群人得气死!要知道武馆排名赛举办这么多年以来,可从来没有哪个弟子两招之内就被打得动不了,他高海天也算是破了例,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咯!” 马雪娥被这番话逗得笑弯了腰,眉眼眯眯,显得可爱极了。 洛阳武馆众位弟子心中都痛快了,只有梁振云眉头微蹙,一脸担忧。 担忧的自然是骆长宁会被圣手武馆的人报复,就算高霸顾忌向敖不会直接对骆长宁动手。可是接下来还有几轮比试,若是骆长宁对上圣手武馆的弟子,一定会被借机痛打一顿。 若是其他人便也还罢了,怕的就是骆长宁对上的是凌彦成。一旦不敌,只怕会被打得很惨。梁振云不是不相信骆长宁,只是凌彦成到底是圣手武馆年轻一代的弟子中武功最高的。 而梁振云跟骆长宁接触得不多,只是听说他最近两年才开始习武,自然是担心他不敌凌彦成。被揍一顿倒还是小事,丢了颜面才是大事。骆长宁是苏家医馆的少主,年龄又小,如果心性不稳,很可能会因此受到打击。 骆长宁自然注意到了梁振云脸上的担忧,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水来土掩兵来将掩就是了。 很快就要轮到了马青云出场,有趣的是马青云对上的又是圣手武馆的弟子,只不过不是凌彦成,而是一个看起来很精练的高个子。 马青云一招制敌,轻轻松松就赢了。他自然没有动用先天真气,甚至才只用了一层内力,但也足够对付这样的小角色。 这下,观看比赛的馆主和弟子脸色就不可谓不精彩了。 心中都在想着:这洛阳武馆,怕是要遭到高霸的打击了。可不是嘛,先是打了他儿子高海天一顿,接着又一招就打败了他的得意弟子,让他丢尽了脸面。像高霸这般心思狭隘的人,又怎么会放过骆长宁和马青云,不牵连洛阳武馆都算是他大度了。 不得不说众人真相了。 擂台上的高霸看见马青云仅仅一掌击出,连自己弟子的衣角都没有碰着,就把那名弟子击飞出了擂台,脸色顿时阴沉得可怕。 但他很耐得住气,没有当场发飙。如果那样,只会更加让人嘲笑罢了,今日他丢的脸已经够多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找马青云和骆长宁的麻烦。 向敖坐在高霸的身侧,看着他一双蛇眼里的阴狠之色。 心中也是一叹:幸好自己知道骆长宁和高海天之间有过过节,提前修书邀请了几位交好的师兄前来黑水县。算算时日,最早明天便可以赶到了。 到时候有几位师兄在,就算高霸不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会有所收敛,毕竟那几位师兄可都是先天武者,对付一个高霸那是绰绰有余。 其实若不是向敖自己太过迂腐,说不得他如今也早就是先天武者了,哪里还需要师兄的帮忙撑腰。 可惜呀! 正文卷 第四十七章 一切擂台上见真章 上午的比试全部结束了,洛阳武馆除了陈相如以外全部晋级,进入下一轮比试。 骆长宁等人正要去找向敖,便被圣手武馆的弟子拦住了。 “站住!你们这群人别得意,打伤了我们的少爷和王师弟,我们可不会就这样算了!”王师弟便是那个被马青云一招惨败的弟子。 梁振云虽然为人和气,但却是十分护短。 虽然他也不想得罪圣手武馆的人,但还是站出来说道:“一切擂台上见真章。” 圣手武馆的弟子听了齐齐嗤笑出声,仿佛听见了什么无比可笑的事情一般。 其中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弟子,笑着说道:“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乡巴佬,别有点本事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之前你们可以在擂台上耍耍威风,那都是因为你们还没有遇上我们的凌师兄,如果遇上的是凌师兄,你们只有跪着求饶的份!” 闻言,骆长宁冷冷一笑道:“是吗?那就等着瞧好了,看看是你们凌师兄威风,还是我们洛阳武馆更胜一筹。” 马雪娥也猛点着小脑袋,连声道:“对对,到时候跪着求饶的,说不定是谁呢!” 说完几人也不再理会圣手武馆的那群人是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呸呸呸,什么玩意儿?” “哼。看你们这群乡下佬,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对对,咱们凌师兄可不是好惹的。” 他们这样做自然不是真的为了替高海天出气,主要还是因为自己的少爷和师弟被人在一两招之内就打败了,觉得在其它武馆面前丢了面子,失了颜面,才会恼羞成怒。想着好好羞辱骆长宁等人一番,出出胸中的闷气,怎奈别人压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回到长青客栈后,由向敖掏腰包请客,点了满满两桌子的菜。 骆长宁、马雪娥、马青云、向应龙以及陈相如坐一桌。 向敖、向通、毛若林、梁振云和莫风坐另外一桌。 雅间里,酒菜都上齐了。 众人吃着喝着,笑着说着。虽然下午还有比赛,却丝毫不妨碍他们的放松,稍微喝一点酒也是没有关系的。 下午的那轮比试,骆长宁等五人只有莫风和向应龙对上了圣手武馆的弟子,自然都是轻松的胜出了。 也不知道是他们好运,还是圣手武馆好运,至今还没有跟凌彦成正面对上。 在客栈里好好的休息了一晚上,一大早各大武馆的弟子就又赶到府衙进行第三轮比试。 这一次要比武的只有十五名弟子,大部分都是圣手武馆和洛阳武馆的,其它武馆的人相当于是来陪跑的了。 不过能够晋级的弟子都是有真功夫的,当然这是相对于秋河府年轻武者的平均水平而言,所以擂台下的人看得倒是津津有味,虽然自己不能上场也并不觉得乏味。 这第三轮比试比前两轮花费的时间都要多,直到未时方才结束。 途中马雪娥还差遣陈相如去街上买些点心来垫垫肚子,边看边吃,那张小嘴就没有停过。 最后的结果倒是掉了不少人的下巴,能够进入决赛的五名弟子里,洛阳武馆和圣手武馆各占两个。 洛阳武馆的自然是骆长宁和马青云,而圣手武馆的除了凌彦成,还有一个十三岁的少女也进入了决赛。 那少女姿色一般,不像马雪娥小小年纪就看得出将来必会长成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却也干净利落、眼含英气,让人很容易生出好感。 往年的比赛,能够进入决赛的弟子都是被这两家武馆承包了的,真正让大家意外的是白水武馆的薄二也进入了决赛。 这下可就让那些馆主心中升起了异样的感觉,羡慕、嫉妒都有,同时也觉得秋河府的天怕是要变了,最起码不再是高霸一家独大。 向敖和白余良都算是有靠山的人,所以高霸也只能看着他们的武馆壮大起来,不敢明目张胆的找麻烦。虽然他们都觉得明日的头筹还是会落到圣手武馆的囊中,但也好过往年五名进入决赛的弟子至少四名都是圣手武馆的要好。 只要洛阳武馆和白水武馆跟圣手武馆之间的差距缩小,那么高霸行事总是要多顾忌几分,有所收敛的。 高霸不用看那些人的脸色都能猜到他们的想法,不禁冷笑,在他看来没有先天武者的存在,其它武馆再怎么蹦跶都是无济于事,根本就阻挡不了他的路。何况他也知道薄二那连他都惊叹的步法绝不是白余良能教得出来的,不是有奇遇就是家传功法。 听说那薄二是个孤儿,如果真的碍了老夫的路,除掉也就是了,还有洛阳武馆那两个小子的账也得好好的算一算! 高霸倒不是把他们放在眼里,就几个后天武者自然是入不了他的眼的,只是他一向不是什么善茬,害他和圣手武馆丢了颜面的人自然是要报复回来的。 陈相如和毛若林两人输了比赛却没有觉得沮丧,前者是因为看得开,后者则是对这些事没有放在心上,没有期待也就没有失落。 长青客栈。 骆长宁等人用过饭便回房休息去了,马雪娥倒是个闲不住,拉上向应龙和陈相如就要出去玩。梁振云担心他们几个惹麻烦也跟着去了,至于莫风则是不请自来。 逛了没多久马雪娥就觉得没意思了,想要打道回府。梁振云倒还罢了,只是有点沉闷寡言,莫风却让她感到膈应和排斥,总觉得不愿意和他一起逛街,偏他还一直在身旁叨叨个没完。 她垮着小脸:这莫师兄怎么这么烦人,听着他说话冰糖葫芦都不甜了…… 几人见马雪娥没了逛街的兴趣,就打算回去客栈了。走到半路也不知道莫风看见了什么,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走开了,让他们不用等他。 梁振云点点头:“莫师弟办完事就早点回客栈,免得撞见圣手武馆那群人。” “知道了,师兄。” 莫风见几人走远了,才向着之前看见的那个人影走去。 “风师妹,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可真是有缘!”莫风娃娃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说道。 莫风面前的少女名叫风诗妍,正是之前打败了他得以进入决赛的那名弟子。 风诗妍冷冷的看着他,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怎么,是上午的比试输了心中不忿来找麻烦的?” “呵呵,风师姐说的什么话,我莫风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风师姐能打败我,那靠的可是你的实力,我自认不敌。” 风诗妍还想说些什么,余光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便不再理会莫风,向着那人走去。 “彦成师兄,你终于出来啦,诗妍等了你老半天了!” 凌彦成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少女,宠溺的笑了笑:“是师兄不对,让妍师妹久等了。” 两人越行越远,莫风看着他们的背影,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玩味道:“看来这凌彦成也不过如此,被一个女人给玩得团团转……” (黑水县这一段情节也写了好多章了,是时候该结束了。毕竟我这本书是历史类的,不是武侠,没有必要对这场武馆排名赛描写太多。黑水县之行,最主要还是为了引出一些以后还会出场的比较关键的角色,新剧情也该开始了!) 正文卷 第四十八章 在最高峰让世人仰望 最后一轮比赛是允许带武器的,只不过还是要求点到为止,不能伤人。 照旧要抽签,一号对五号,二号对四号,剩下的三号算是轮空,直接进入前三。 第一场是骆长宁对风诗妍,他用无刀在三十招以内将她打下了擂台,而且刀并没有出鞘。这也让高霸的脸色越发阴沉,觉得自己的脸在众目睽睽之下啪啪啪打得响亮,要知道年轻一辈的弟子中他最看好的就是凌彦成和风诗妍,如今他的得意弟子被人如此轻视明显就是不把他这个馆主放在眼里。 骆长宁刀不出鞘不仅代表着实力还代表着对风诗妍的轻视,觉得她不配让他拔刀。 实际上,骆长宁还真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不拔刀也不是说为了装蒜,而是对无刀的尊重,他能感觉到无刀是不愿意被大材小用的。 抽到三号的是凌彦成,他坐在弟子席上养精蓄锐。 下了擂台,风诗妍坐在凌彦成左侧,身子凑近他道:“彦成师兄,你等会可要帮我报仇!” 凌彦成笑道:“我也没有把握,骆师弟所用的刀法很是巧妙,而且他内力深厚,境界和我不相上下。” 风诗妍眸光暗了暗:“怎么会,彦成师兄一定不会输给那个小子的!” 闻言,凌彦成不赞同的皱了皱眉,温声道:“习武之人不可妄自菲薄,我如今也不过就是后天武者,败了也再正常不过。妍师妹切不可钻了牛角尖,只有心态放稳了,才有利于修炼。” 风诗妍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显,恹恹道:“知道了,师兄……” 马青云对上的是薄二,他没有用武器,薄二见此也把自己手中的剑交给一个师弟保管,两人赤手空拳的比试,结果显而易见。不过马青云倒是没有一招就把薄二打败,而是给他留了几分面子,十招开外才将他击败。 判官宣布结果后,薄二双手抱拳道:“多谢马师兄手下留情!” 马青云轻笑:“不客气。” 武馆排名赛的前三已经有了结果了,骆长宁,马青云,凌彦成。 这一次轮空的是马青云,所以骆长宁也就和凌彦成对上了。 玄铁擂台上,骆长宁抱拳道:“凌师兄承让了。” “骆师弟,承让。”凌彦成勾唇浅笑。 凌彦成从第一天的比试就留意上了骆长宁,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也十分欣赏他的实力,甚至还起了结交的心思。凌彦成虽然是高霸的亲传弟子,为人却十分正直,若不是感恩于高霸的收养之恩和师徒之情,只怕早就离开圣手武馆这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了。 骆长宁对凌彦成的印象也不错,对于这场比试也不敢掉以轻心。虽然他们的境界一样,而他的内力又更为深厚,但到底习武时间不长,实战经验不足。 “只要融会贯通,便是一把剑、一条衣带、一根柴枝也可击毙敌人。” 骆长宁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当初贺贯中说过的话,缓缓抽出了插在后腰带上的无刀。 运转打狗棒法心法,同时发动攻势。 破空之声顿时响彻整个演武场。 见此,凌彦成目光一紧,也进入了战斗状态,用没有出鞘的烈焱刀对战。 两个人使用的兵器都是刀,虽然骆长宁战斗经验不足,然而他的内力更为深厚,再配合上打狗棒法最终还是在百招内险胜凌彦成。 就当骆长宁以为可以和马青云比上一场的时候,马青云却放弃了比赛。骆长宁略微一想就猜到了其中缘由,每届比赛的冠军的名字都是要刻在演武擂台旁的那块石碑上的,马青云一定是不想自己的名字被留在那石碑上。 挑挑眉,骆长宁不由失笑:马兄可真是高冷,不过是一个名字,留在这里又有何妨。不怕在渺小的地方留下名字,只怕不能在那最高峰让世人仰望! 结束了在黑水县的一切,骆长宁一行人驾着马离开了。 还有几天便是中秋,大家也都归心似箭。尤其是骆长宁心中记挂着小姨,更是恨不得直接抛下其他人,自己单独骑马赶回去。 说起骑马,还是骆长宁最近几个月才开始学的,他倒学得也快,只是没有太多练习的机会和时间。 只是想归想,骆长宁还是知道分寸的,并没有抛下众人,面上也没有表现出不耐。 到了青阳县和黑水县的边界时,依旧在当初那个小茶摊上解决了一顿饭。 这一次老板娘明显比上一次更加热情,甚至还拿出了自己私藏的美酒。要知道这茶摊除了老荫茶,一向是不卖别的茶水的,更别提是酒了。 虽然这酒比不上苏梦酿的,骆长宁等人也喝得十分尽兴。 趁着众人还在吃,骆长宁跟向敖说自己要暂时离开一下,便向着茶摊后面的那座山上飞去。 等到了贺贯中暂住的山洞时,骆长宁发现里面的木头灰烬和茅草,都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除了地上还残留着一层被火烤出来的黑焦,便再没有任何有人曾在此居住过的痕迹。 骆长宁心中长叹一声,觉得十分惋惜:那日一别,不知下次和贺兄再相见又是什么时候? 他对贺贯中的不告而别,没有丝毫的怨气,或者说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像贺贯中这样的高人,向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自己有幸和他结为兄弟、结为知己,并得他传授丐帮绝学,已是难得。又怎么能奢望一个浪子可以安定下来。 于是骆长宁便也不多留,运起轻功,向山下飞去。 等他回到茶摊,众人也吃的差不多了,便一起上了马车,赶往青阳县县城。 这一次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马青云悄悄的塞给了茶摊老板一张纸条。 等到茶摊再也没有客人时,老板才摊开了那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早日联系青阴县薄二。 见此,茶摊老板神色一动,手指轻轻一捻,纸条便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薄二。 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想起了一位故人,那个人自然便是薄一。 他只知道薄一曾经有过一位恋人,却不想,那女子竟为他生了一个孩子。 得知好友有后,他心中也十分宽慰,却又禁不住更多的怅然。看了看在木棚里忙碌的美艳女子,他眸光闪了闪。 他并非不知道她的心意,然而他给不了她未来。他所做的事危险重重,若是没有暴露还好,一旦暴露,便是灭门之祸。 他,不能连累他她,也不能让她守活寡。 然而,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危险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他顾虑太多,不敢放手一搏,只因为输了的代价实在太过沉重。 他已经误了她的青春,又怎么能害了卿卿性命?他所能为她做的,不过是假装看不透她的心意。 他知道自己赶不走她,但若是有一日他死了,她总该会放手吧。 然而一想到有朝一日,她会把他放下,投入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中,他就嫉妒得发疯,恨不得把那个并不存在的男人给狠狠撕碎! 或许,这就是爱。不忍牵连心爱之人,却又不愿放手…… 进了城门,一行人便分为两拨,各自回家去了。 当然,对于梁振云、莫风等人来说,洛阳武馆便是他们的家。 (终于结束了,新篇章即将解锁……) 正文卷 第四十九章 苏梦被山贼捉走 马雪娥坐在马车里,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很是兴奋。 马车自然是向应龙留给他们的,只不过赶车的人已经不是去黑水县时的向通了,而是变成了马青云。 当然为了避嫌,骆长宁也跟着坐在马车外。所以车厢里便只有马雪娥一个人,但就是这样,她还是不停的跟车厢外的两人聊着天。 “哈哈,我现在想起来高霸那两父子奈何不得我们的表情,就想笑……” “哎,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去青阴县玩一玩,到时候一定要去找薄二,让他带我们去所有好玩的地方都玩个遍,所有好吃的东西都吃个遍。” 薄二和骆长宁他们在黑水县之时,便建立了友谊。约好了有空的时候,去对方所在的县城游玩。 几人路过高盛酒楼,先停下马车,骆长宁进店买了几包点心。 菊花酥饼、芙蓉花糕、葵花饼、槐花饼,全部都是苏梦爱吃的。 他们到了苏家小院,马雪娥一把掀开帘子,直接就跳了下去,却发现大门被锁了起来。 不知为何,骆长宁心中就是一个咯噔! 他从早上起,便有点心绪不宁,似乎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此刻见到锁着的大门,那股预感便更加强烈了。 他紧皱着眉头,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门刚一打开,一个硕大的棕色身影便向三人迎面扑来。 “呀,大笨熊你快放开我,重死了,重死了!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多肥,你要减肥了,从今天开始不准吃肉!”马雪娥喘着气,想要推开大笨熊。 马青云站在一旁,冷冷道:“放手。” 大笨熊闻言,急忙就松开了马雪娥。可怜兮兮的望着几人,仿佛有什么话要对他们说,却因为无法开口,而着急委屈。 “怎么了,大笨熊是出什么事了吗?”看着它这副样子,马雪娥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急忙问道。 大笨熊用爪子抓起马雪娥的小手,便转身向院里跑去。马青云和骆长宁对视一眼,也急忙跟上。 大笨熊所去的方向赫然便是后院,终于它停了下来,停在了苏梦的房门前。 骆长宁心中一个咯噔,顿时不安起来。砰的一下推开房门,只见里面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马青云也是脸色一变,脸上一惯的沉稳,淡漠,尽皆不复存在。 “难道是苏姨出事了?”马雪娥也急红了双眼。 见小院里也没有人,骆长宁三人急忙赶去苏家医馆,连门都没有关。 大笨熊本来也想跟着去,但是被马青云冷眼一扫,便只好乖乖的当起了看家熊。 三人驾着马车,赶往苏家医馆。刚到路口,便见一个小厮在那里张望。 小厮看见马车外坐着的骆长宁,急忙迎了上来。 马青云拉着缰绳,稳稳地将马车停下。 那小厮一脸焦急的对着他们说道:“少主,不好了,掌柜的不见了!” 骆长宁脸色一变,跳下车,一把抓住那小厮的衣领,质问道:“说清楚点,什么叫掌柜的不见了?” 看着处于暴怒边缘的骆长宁,那小厮脸色也有点发白。 他强忍着恐惧开口说道:“今早掌柜的来店里拿了几味药材便回家去了,但中午管事回家吃饭,却发现掌柜不在家里。问了管事夫人也说掌柜的早上离开后就没有回去过。管事知道少主你今天会回来,便叫我等在这里,好告知你们此事。除了我,医馆里的人,都出去寻掌柜的了。” 说来也是,人情急之下,便会脑子变钝。明明去苏家小院门口或者城门口等,可以更快的通知几人,却因为太过担心苏梦的安危,都忘记了这茬。 听见小厮的话,马雪娥也从车厢里跳了出来,小脸上满是焦急。 “怎么会这样呢,苏姨不会出什么事吧,我们快去找她吧!” 听见马雪娥的话,几人连同小厮一起,分头去找苏梦。小厮和骆长宁一路,马雪娥和马青云一路。 路上,骆长宁的脸一直是灰白的。他知道苏梦在青阳县并没有朋友,平日里也并不爱出门。除了去买东西,和去苏家医馆,便再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就连洛阳武馆都没有去过。 现在小姨一个上午都不见人影,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骆长宁带着小厮去了好几个苏梦常去买东西的摊位和店铺,都不见她的人影。 骆长宁的心为此越来越焦急、无措,眼眶变得通红,布满血丝。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骆长宁觉得,他真的快要哭了。 这世间,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除了苏芹芹,便是苏梦,他已经失去了娘亲,便绝不能让小姨再出事! 正待他急得满头冒汗之时,迎面走来了两个人。赫然便是马家两兄妹。 马雪娥脸上也满是汗水,小嘴微张,气喘吁吁的。 看见两人也没有找到小姨,骆长宁脸上不由浮现一抹失望!正要开口,便被阴沉着脸的马青云打断了。 “听说安南道的山贼海盗一向守规矩,绝不轻易对同县的百姓出手,是这样吗?” 骆长宁闻言,脑中有什么飞快闪过,却抓不住。 点点头道:“嗯,安南道的山贼海盗一向是守规矩的。” 马青云冷哼一声:“这倒未必。一个人守规矩,不代表两个人守规矩,两个人守规矩不代表所有人守规矩,凡事总会有例外。” 骆长宁闻言脸色一变,脑海中闪过的想法终于清晰起来! 惊呼出声:“你是说,小姨有可能被山贼抓走了!” 马青云没有说话,但他脸上的神情仿佛已经确定这个猜测。 “啊,那怎么办呢?我们快去把苏姨救回来吧。”马雪娥跺跺脚,说道。 骆长宁虽然也很担心小姨的安危,但他知道天门山山贼众多,一座山里,包括喽啰,粗略算算也有五百多号人。寨主更是先天境界的存在,就凭他们三个,是万万闯不上山的。 更何况,一旦打草惊蛇,只怕小姨的处境会更加危险。到时候,那些贼人把小姨作为人质,他们便只有束手就擒了。 所以他是这么说的:“现在还不知道小姨到底是不是被天门山的山贼捉走了,不如我们先偷偷去天门山山脚下打探一番,看一下最近有没有女人被抓上山。” 马雪娥道:“那我们快去吧!” 骆长宁边点头边对一旁的小厮吩咐道:“你先回医馆等着。一旦忠伯和青姑出现便告诉他们,我们几个去了天门山打探情况,叫他们到时去跟我们汇合。” “是,少主。”小厮点点头,听命走了。 同时心中也庆幸不已:还好少主没有要我也去天门山打探情况,不然到时候被那群穷凶极恶的贼人发现,我这条小命就要死翘翘了…… 他不过是苏家医馆的一个普通小厮,平日里也就是做一些洗尘洒水、端茶倒水的杂务。可没有那份为了雇主去死的忠心和觉悟! 脚下步伐也是越走越快,生怕骆长宁一个反悔,便要他也跟着去。如果真是如此,就算丢了这份报酬丰厚的工作,他也不会去天门山这种地方的。 毕竟他可是爱惜他这条小命得紧,还有三个月,他便要娶媳妇了,可不想死了之后媳妇跟别人好上了。那他可真是没有地方哭了,到时候坟头还不得绿油油一大片,愧对列祖列宗! 且不多说小厮的一番心理活动。 骆长宁三人运起轻功,便赶往天门山。 正文卷 第五十章 天门山丁家铺 天门山跟莫悔山一样都是一个山脉,山脉里有好几座山峰。只不过天门山没有莫悔山那么险峻,山峰也只有五座。 山谷里环境优美,十分适合隐居,但山上却没有任何一个隐士,全都是山贼。 这些山贼里有些人曾经是农民,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才加入天门山的。还有些本来是小混混,专做些收保护费的事,后来见做山贼更有油水,便也上山去了。 天门山的总寨主,林如海,本是宁远道人士。后来犯了杀人的罪,便逃到秋河府来躲避官兵。 这一避便是十几年,连江山都易主了,凤炎国变成了如今的乾武国。 宁远道位于乾武国的边境,与西荒域相接,因此有很多别国的人在那里居住,久而久之,不同国家的人便互相通亲,诞下子嗣。 林如海的母亲是乾武国人,但他的父亲却是从西荒域的一个小国来乾武国做生意的商人。因此,林如海脸上有着神秘的异域风情。 墨绿色的眼睛,像宝石一般,幽深如海。鹰钩鼻,更是为他添了一分狂野的性感,薄薄的唇如刀削一般,寡情冷淡。 这样的五官组合在同一张脸上,本该是十分养眼的事情。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林如海算是一位长相狂野不羁的美男子。 但他眼神里的算计和阴鸷,却硬生生的破坏了这份美感,只让人一看便觉得猥琐,升不起来好感。 林如海刚来秋河府的时候,之所以能招揽到这么多的人跟他一起,占领天门山,便是由于他从宁远道带来的丹药。 但这位寨主有一个毛病,那便是他不好女色偏好男色,不走水路,偏走旱路。因此他后院里养着的全是一些娇滴滴的美男子,不惑之年却并无子嗣。 据说这位林寨主十分喜欢吃窝边草,山寨里的喽啰多是他的入幕之宾,更有传闻说白水峪的那位白龙虎也是他的姘头,还是被压的那位。 且不说这些事,单说骆长宁三人,紧赶慢赶,赶到了天门山附近。 天门山山脚不远处,有一条街,名为丁家铺,街上全是姓丁的商人所开的商铺。 由于安南道历来的规矩,丁家铺里的商人生意做得十分安定,并不被山贼打扰。甚至由于天门山山贼的存在,没有地痞流氓向他们收保护费,反而比别处更为安生。 骆长宁三人进了丁家铺,便一路向人打听天门山最近的动静,看是否有人被抓上山。打听了很久,都没有人知道天门山上的情况,几人不由得有点泄气。 “哎,怎么都没有人知道山上的消息啊,这样就算苏姨被抓走了我们也不知道。”马雪娥耷拉着肩膀,闷闷不乐。 骆长宁却在心中打定主意,若是两天之内还没有准确的消息,即便小姨不在这天门山里,他也要闯上山! 天色慢慢的昏暗下来,夜幕降临。忠伯和青姑也带着人赶来了丁家铺,其中便有那位王医者。众人汇合完毕,决定先在丁家铺找一间客栈住下,吃饱了饭再继续打听情况。 如果说山贼海盗不打同县人的主意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么,抢上山的人三天之内不得伤其性命,若是女人,三天之内也不能动他们分毫。单看三天后有没有人来寻,寻的又是什么人再行处理。 而且这个规矩,不只是众人默认的,而是一个死规矩。若有谁违反了,即便是一山寨主、一岛岛主,也会被众人讨伐。 之所以定下这样的规矩,就是因为怕抓了不该抓的人。到时候,他的家人找上门来,万一是惹不起的,人却不在了,或者,被侵犯了。便是给整座山惹麻烦,祸害了一山的人。正是出于这样的担忧,才有了这样一个成文的规矩。 所以骆长宁等人尽管内心十分担心,也只能先去吃饭了。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找人,去救人! 以极快的速度用毕饭,大家又分散开来去探听消息,那位快要当新郎官的小厮自然也来了。但是也仅限于来探听消息,若是要他上山,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尽管出动了将近十五个人去打探,还是没有问出任何有用的东西。众人忙了大半天,也都乏累了,便回到客栈休息。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夜已深,路上根本就没有多少行人了,就算想问也没有对象,除了养精蓄锐也做不了别的。 客房里,骆长宁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天空,月亮越来越趋近圆满。 眉头紧锁,低声呢喃:“小姨,你究竟在不在天门山上,你到底遇见了什么事,有没有发生意外?小姨,你一定不能有事,不然我怕,我怕我会发疯,会想要摧毁一切!” 因为,我,不能没有你…… 另一边,马青云的房里,床上也没有躺着人。 那一向淡漠的男人,就这样穿着穿了一天的衣服站在窗前,一身气息比夜露还寒,冰冷慑人! “天门山!” 他紧握着拳头,内心暗潮涌动。 “或许,为了你,我可以疯狂一次!” 就这样不知道站了多久,一只浅灰色的小鸟飞了进来,落在马青云抬起的掌心。 这一次,他并没有**鸟儿的羽毛,只把一团纸条塞进小竹筒里便收回了手。鸟儿正等着主人的爱抚,冷不丁的主人便撤回了手,若不是它反应够快就要跌下地去。 或许是感受到了主人的不悦,鸟儿只用两只比绿豆还小的眼珠子控诉般的看了马青云一眼,便飞走了。 本宝宝委屈,本宝宝心里苦,说好的爱抚呢…… 而马青云却从头到尾都没有理过他心爱的小鸟。一身冰寒之气,久久弥漫在客房里。 次日,天光微明,马雪娥便推开房门往楼下走去。边走边揉着眼睛,哈欠连连,无精打采的。 丁家铺一片宁静,除了各个店铺打扫收拾准备营业的声音之外,就没有旁的动静。他们落脚的客栈,厨房帮工和杂役们已经开始进行烧热水、洒扫、蒸包子馒头、熬粥等各种事务,以便应付客人洗簌和用饭方面的需求。 这不,马雪娥睡眼惺忪的下了楼,便见大堂中央一张方桌上坐着四个人。赫然是骆长宁、马青云、青姑和忠伯,四个人都一言不发,脸上带着凝重。其他人也就罢了,一向风风火火的青姑也安静着一言不发。 除了他们和趴在柜台上打盹的账房先生,整个大堂便没有旁的人,当然厨房里又是另一番热火朝天的架势。 四个人都没有发现马雪娥下来了,那偷懒的账房就更加不知道了,估计要是有偷儿光顾柜底都要被摸个底朝天。十月初的天气总是让人格外发闷、昏昏欲睡的。 “你们都起床啦,我还以为自己是最早的。”马雪娥往青姑的条凳上一坐,小脸枕着撑在桌面的手上说道,语气里却没有一贯的活泼。 也是出了苏梦失踪这件事,要是平日里,指不定会埋汰一番她:小姑娘你有哪一次起得比我们早的,连大笨熊都早早的出来觅食了! “雪娥妹妹,早。”尽管心情不好,骆长宁还是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很快,店小二就把几人要的早点端上桌,馒头肉包、花卷油条还有小米粥,全都是饱肚子的东西。 “几位客官,您请慢用嘞!” 正文卷 第五十一章 进村必遇挑粪老人 小二把吃食放下便回后厨去了,骆长宁等人一语不发的开吃,速度极快,丝毫不注意形象和规矩。 喝粥时也不像往日般用白瓷勺子慢慢舀着吃,而是直接把碗端起来就大口吸溜,另一只手上还拿着馒头时不时啃上几口。可以说这顿早饭是吃得没滋没味,纯粹饱腹而已。 本来让医馆的其余人也跟着来不过是为了多点人打听消息罢了,并不指望他们上山跟山贼谈判。 所以骆长宁对于其他人还在睡梦中并没有什么不满,当然他也没有多余的心神去管别人,他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寻找苏梦这件事上。 因为还不能肯定苏梦是被天门山的山贼捉去了,几人也不能贸然去要人,万一苏梦不在山上反而不美。 跟山贼结仇事小,耽搁寻人才事大,以眼下的情况苏梦在山上反而是最安全的,不然还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人了。 毕竟苏梦在青阳县认识的人本就不多,除了为美色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会劫走她。若是被劫去那污秽之地才是不妙,那里的人可不管送来的姑娘是什么身份,会不会惹到麻烦。 相貌差点的直接就开始接客赚钱,说不得还会先被龟公玩上一番。相貌好的自然是留着好好调教一番,等调教好了再公开拍卖她们的破、瓜权。 那些调教嬷嬷可不会把女子当人,虽说不会殴打她们,毕竟留疤了便降了档次能卖出的价格自然也低,但这可不代表嬷嬷们折磨女子的手段就少。 骆长宁虽不太懂具体的手段,但也知道一旦沦落到那地方的女子就算还没接客也会遭受非人的待遇,尊严尽毁,尤其是性格刚烈的女子宁愿自尽也不愿被人摆弄。 所以骆长宁反倒无比希望苏梦是落入了山贼手中,这样至少后日之前她都是安全的。骆长宁并不怕那些山贼,就算苏梦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他也定不会放过他们! 任何人都休想再伤害他所在意的人,他,再也不要做前世那个残疾无能的“007”,等到那个唯一给过自己温暖的女孩子死去后,才知道她遭受过怎样非人的凌辱! 闭着的双眸刷的一下睁开,寒芒一闪而逝,锐利如锋。 用罢饭,骆长宁走到柜台前,一挂铜钱重重的扔到上面,把那正趴着打盹和周公幽会的账房先生猛地惊醒。 侯账房立马直起身子,满脸笑容道:“这位客官,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啊?别看我们小店简陋,但是啊……” “停!”骆长宁打断了即使刚睡醒也能迅速进入工作状态的侯账房。 “我是来结账的,多出的铜板就算打赏你的,等会跟我们一起来住店的人起床后,麻烦你跟他们说一声继续打听消息。” “行,客官放心,我一定帮忙告知。” 侯账房算了算账发现还剩三十六个铜钱,开开心心的收进了自己的荷包里。钱虽不多,也能买两斤肉不是,反正只是说几句话,费不了他什么功夫。 出了门,一行人并不打算再在丁家铺耽误时间,而是去往天门山山脚的一个小村庄。那里离山贼的老窝更近,想必会有收获。 这小村可不是之前骆长宁去买走地鸡的那种百户村,毕竟贼山脚下,还是有所顾忌的。 整个村庄只有不到三十户人家,零零散散的分散在各处,往往一户人家便有十余口人口,所以算下来人头也很可观。 一进村头,便见一个老头儿嘴里衔着茅草根,手里牵着头驴慢悠悠的走在稻田边。 驴板车上装着一个个粪桶,粪都是沤好的,混合着空气里的泥土清香、禾草香、花香,倒也没有太过难闻的味道。 这老头明显就是一个挑粪的,马雪娥只是皱了皱小鼻子,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嫌恶之色,至于青姑更是一派淡然。 要知道女子不比男子,是水做的人儿,精细得很,最是受不了污秽之物了。何况是娇滴滴的美人儿,若是那些小姐们早就叫仆从把老头赶走了。 骆长宁心想:古人诚不欺我,凡进村子,必遇挑粪老人! 秋天的村子更是忙碌的季节,不像别处的人还窝在暖暖的寝被里。 小村里,上至老人下至黄毛小儿皆是早早就起了床,开始做自己的分内事。煮饭、洗簌、喂鸡鸭猪吃食、收拾农具准备出门做农活,到处都是一派忙碌的景象。 老头四更天便起来,牵着驴车挨家挨户收人的粪水和家禽的粪便,都收过一遍了,现在是要拉着去卖给地主家。 田地多,需要的肥料自然就多,地主自家供应不了,便需要买。 就连骆长宁前世生活的地龙大陆也是如此,即便已经发明了化肥这种东西,大部分农民都是要把自己产的肥料收集在池子里,等沤好后给庄稼提供养分的。 “老人家,后生向您打听个事!”骆长宁走上前,礼貌的问道。 那老头看了几人一眼,咬了咬嘴里叼着的茅草根。 好半响后,才呸的一下吐出来,咂咂嘴道:“几位莫要折我的寿,我贱命一条哪当得起少爷小姐们称呼一声老人家。” 马雪娥瞪着杏眼,笑眯眯道:“老人家自是当得起,后生我还要向您打听消息呢。” 老头哈哈笑着道:“我猜几位是想来打听天门山的情况吧。” 骆长宁目光一紧,急忙道:“正是。不知老人家昨日有没有见到一位年轻女子被抓上了山?” 那老头闻言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自然是看见了,昨日下午小老头我在田里捡牛粪,正好看见天门山的几个喽啰赶着辆驴车上山去了。驴车上铺满稻草,老头我留了个心眼仔细打量了几番,果然从稻草缝里见着半只绣花小鞋。” “啧啧,那鞋啊,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才穿得起,哪像我们这些地里刨食的只能穿穿草鞋!” 老头声音里带着赞赏,似在回味那半只鞋的精致美好。 “再有,还见着一片湖绿色的衣角。小老头我打娘胎起就没离开过天门山山脚,这种污糟事见多了。那位被抓的小姐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好货色,我就知道啊,今天准得有人要来寻!”老头脸上一副自得的神情。 青姑听了这老头前半段话便知道那人是自家小姐没错了,现下更是完全肯定苏梦是被贼人抓上了天门山,忙出声道:“小姐昨日穿得的确是湖绿色的裙子!” 苏梦一向爱穿绿色或者紫色的衣物,一来是喜欢,二来是符合她的年龄和气质,温婉柔美而不失韵味。 这两种颜色都极其挑人,穿得好是惊艳,穿得不好便成了惊悚。偏偏穿在苏梦身上更是衬得她的肌肤白皙无暇,干净透亮。 如此美人,谁见了能不动凡心? “多谢老人家!”骆长宁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塞给老头。 那老头许是第一次见着金子这种物事,呆呆的站在原地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手里的金子,等回过神来才发现那几位俊男美女早已不见踪影。 老头一副做贼的样子往四处打量,没发现有人,忙慌不迭的把金子往怀里一收。 笑得整张脸如同一朵菊花,乐呵呵道:“老头我是粪里挖出宝,气运到了!” 又悄悄在心里嘀咕:“不知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小姐,竟值当二十两黄金!以往来寻人的出手可没有那么阔绰,顶天就赏给我十两银子。真是同人不同命,同伞不同柄呐……” 摇摇头,连粪也没心思去送,牵着驴车快步回家藏金子去了,完全看不出是个半只脚快踏进棺材的老人! 正文卷 第五十二章 断袖也能掰直 天门山脉东西纵横,并无天险之地,机关也少,若是想要潜进去倒也不是难事。只是山内喽啰众多,巡逻又勤,极易被发现。 主峰天门峰被群山包围着,正是天门寨的根据地,众山贼议事的地方便在那里。 天门峰是天门山脉里最高的一座山,又处于群山之间,因此很容易便能发现外人的踪迹,这也是林如海和众位寨主一直以来高枕无忧的原因。 看着面前的天门山,骆长宁等人的脸上皆是凝重之色:苏梦果然被山贼掳走了! “现在知道了苏姨在山上,我们要怎么办啊,是直接冲上山抢人,还是偷偷的上山把人偷回来?”马雪娥一脸纠结的问道。 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对于眼前这从未来过的天门山,爱玩如她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吧,这样目标小一点,不容易被发现。”骆长宁眼睑低垂,想了片刻后说道。 一旁的马青云闻言,跟骆长宁对视一眼,默契的点点头,显然两人打的都是一样的主意。 “怎么个分头行动法?”马雪娥杏眼圆睁问道。 很快的,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鬼主意,她的小脸上洋溢着激动之色。 猛地一击双掌开口说道:“我知道了,是不是像兵书里写的那样,一拨人光明正大的跟山贼抢人,实际上另一拨人已经偷偷的把苏姨给救走了!这就叫声东击西、暗度陈仓,对吧,长宁哥哥?” 马雪娥两眼发光的看着骆长宁,一脸的求爱抚、求夸奖。 不得不说,马雪娥可是开心果的实力担当,比那表里不一、心思复杂的莫风要名副其实多了。 骆长宁想着:若是有一天这样的开心果不在自己身边了,那该多无趣,生活中少了多少乐趣啊! 虽然他的前路很艰难,不需要乐趣这种东西。但有朝一日大仇得报之后呢,那时他的生命里,还会不会有马雪娥这样一个充满活力的可爱的女孩子…… “嗯,雪娥妹妹猜测得八九不离十。方向是对了,只是过程有点不同。”骆长宁浅笑着看向她,眼里满是赞赏的鼓励。 “耶,我就知道!” 这时,存在感极低的老实人忠伯一脸担忧的开口说道:“少主,你的意思是……” 看着忠伯皱起的眉头,骆长宁知道他是猜到了自己的打算。 点点头直言:“在场的几个人里,武功最好的便是我和马兄,所以今晚由我们潜入天门山打探情况。至于你们则先回客栈,再打发一个人去找应龙,让他带人来丁家铺,明日你们便一起光明正大的到山脚要人。” “嗯,今晚我和骆长宁先去探山,若是发现带不出苏梦,便藏在山中。等明日你们要不到人,再内外合击。若是顺利,便也不用硬碰硬了。” 但有一句话马青云没有说,那便是等成功救出苏梦,便是他跟天门山的山贼清算的时候! 并非是他奈何不得林如海,不敢直接冲上山抢人。而是苏梦如今在山贼手中,两方交战,他们难免会束手束脚,让她沦为人质。 账,是要算的!但人,一定要完好无损! 马雪娥听完两人这一番话,倒是很赞同,她压根就没有想过他们探山会有危险。因为,她可是十分相信自家哥哥和骆长宁的。 但显然,青姑和忠伯不是这么想的,忠伯只是皱着眉一脸的不赞同。 青姑却已开口反驳:“不行!怎么可以让少主去探山,要是被发现了,可不是说着玩的,到时候被抓住了怎么办?” 从山外抓来的人三天内都是安全的,但是一旦进入天门山的地盘就是属于侵犯挑衅,两者的性质完全不一样,后者一旦被发现那就是直接处死的结果,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何况骆长宁两人还不是不小心路过的外地人,而是要深入山贼的老窝查探! 对于做出这种严重挑衅山贼威严的行为的人,哪怕是天王老子,他们也会誓死反击。 “对,这件事还需要再考虑考虑。等实在要不到人的情况下,再派人潜上山,毕竟那林如海总归要顾忌顾忌向馆主的面子的。” “嗯嗯,相公说得对。少主啊,我们还是先和天门山的人谈判吧。”青姑急忙点头附和道。 “若是他们不放人,打草惊蛇了反而不美。到时候要想探山只会难上加难,而且小姨也会被他们牢牢控制住。”骆长宁还是坚持自己的计划。 听那挑粪老头的话,抓苏梦的应该只是山上的喽啰,不然也不会用驴车来拉人了,最起码也得是辆牛车。而且以林如海的性格,若不是底下人私自抓人上山,哪里还需要遮遮掩掩的。 也就是说,苏梦是在喽啰手中,这样要救出她的难度就大大降低。相反一旦打草惊蛇,苏梦反而会被关在守卫更森严的地方。 按理来说,只是被几个喽啰掳上山的苏梦,那寨主林如海看在洛阳武馆和苏家医馆的份上,怎么也该放人才对。 但骆长宁不敢赌,不敢赌那万分之一的意外。 毕竟谁也不知道,林如海那个人会不会一时脑子抽风,不惜跟他们作对也要留苏梦在天门山。像苏梦那么美的女子,哪怕是断袖也有被掰直的可能! 冷静下来的青姑,思量一番其中的利害关系,跺了跺脚垂死挣扎道:“就算要探山,那也该是我和相公去,怎么能让少主和马公子涉险。” “青姑不用多言,我意已决,这是最好的安排。况且有马兄这个先天境的高手在,我有把握不会被那些山贼发现,你们去了反而误事。” 见骆长宁打定主意,没有转圜的余地,青姑也奈何不得,便只好歇了心思。 “少主,那我们就先回去准备吧。”忠伯道。 几人转身,向着丁家铺走去。时辰尚早,骆长宁和马青云也要先回客栈准备晚上探山的行头。 还未走出百步,马青云脚下一顿,轻喝出声:“有人!” “谁!”骆长宁也呵斥一声。 方才他们只顾着商量营救苏梦的事情,倒是没有发现周围还有人,若是他们的主意被人听去那可就不妙了。 几人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周围有动静。 马雪娥抓了抓头发,疑惑道:“会不会是哥哥你听错了,这附近哪有人啊?”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片杂树林,视线受阻,只能靠耳朵和精神去感受四周的情况。 骆长宁功力不够,虽然耳窍已开,却也只能察觉到三十步之内的一切动静,超出范围便无能为力了。 马青云突然向左侧飞身而去,瞬间便已到百步之外。那里有一丛矮灌木,从几人的角度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 正文卷 第五十三章 被无辜意淫的少年 等骆长宁赶到马青云所在的位置,便见他正用手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的脖子。 那少年双眸紧闭,脸色已经开始发紫,却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只是微微蹙起眉头,显得很不安稳。 “马兄,快松手!”生怕马青云真把这昏迷中的少年给掐死,骆长宁急忙开口阻止道。 马青云虽不在意他人的生死,闻言也松开了手,毕竟那少年昏迷的样子全然不像是装的。 “呀,他这是怎么了?”后一步赶来的马雪娥看着那昏迷的少年,惊呼出声。 “不知道,可能是遭了别人的毒打,然后在逃跑途中晕倒了。”不得不说,骆长宁分析对了一半。 “该不会是从山贼窝里逃出来的吧,太可怜了,哥哥,我们把他救走吧。”马雪娥一向心软善良,看不得别人受苦,便央求起自家哥哥。 躺在地上的少年,脸上全是伤,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上面还有血迹,也不知曾遭遇了些什么。 骆长宁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前世看过的一部片子,《断背山》,还有网络上流行的词汇,比如捡肥皂,比如***…… 在地龙大陆的时候,因为身有残疾,骆长宁不曾踏出过福利院半步。但每周一次也是能摸摸电脑,上上网的,知道男人之间存在着某种禁忌行为。 更何况他看过的野史书里也有记载关于这方面的典故,历史上可有不少皇帝和贵胄好这一口。 其中最为流传广泛的就是西汉帝王刘欣跟董贤的故事,“断袖”一词的由来也和他们有关。 当然了,骆长宁虽然也感动于汉哀帝和男宠董贤的爱情,却无法理解和认同这种畸形之恋,毕竟他是直得不能再直的正常男性。 眼前这少年的长相虽说比不上他俊美,但还是比很多男孩子要帅气,被人看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天门山总寨主林如海不就是个喜好男风的主吗?这少年说不定就是不堪蹂躏,逃出来的…… 骆长宁脑海里瞬间闪过很多不该有的念头,他觉得自己堕落了,龌龊了。 难道是因为开始发育了,所以想法也变污了? 再又想到前段时间自己梦、遗的事情,骆长宁脸上更是火辣辣的。咳咳,这世间应该不会有人像他一样经历两次初、遗吧…… 马雪娥歪着小脑袋,打量着骆长宁不断变化的神色,奇怪道:“长宁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想救他吗?” 她显然误会了骆长宁脸色异常的原因。 “咳咳,我没事。”看着雪娥一脸单纯无辜的看着自己,骆长宁更是觉得他的节操已经离他远去,羞死人了! 闪躲着不敢看女孩的脸,骆长宁便准备把那被他无辜意淫了一番的少年扛到自己背上,刚弯下腰却被忠伯阻止了。 “少主,让我来吧。”说完不等他反驳,就利索的把那少年背了起来,向前方大步走去。 骆长宁见此,便也作罢。 虽然多了一个昏迷的病人,几人的脚程也没有被拖慢,很快就回到位于丁家铺的客栈。上午已过半,医馆其余人还在外面打听消息。 客栈门前,骆长宁掏出怀中的消息烟点燃。 一盏茶后,在外打探消息的人尽皆赶回了客栈。 “少主好,管事好!”众人异口同声道。 “嗯。我们已经打听到苏掌柜的下落,等会你们收拾完行礼便回去吧。医馆里该做的事还是要尽心去做。救死扶伤,也算是为小姨积福。”骆长宁看着他们缓缓开口。 又指着其中一个小厮道:“你马上去洛阳武馆找向少主,就说你们掌柜的被天门山山贼捉去了,让他带些能打的弟子过来帮把手。” 听见苏梦真是被山贼捉走了,众人心中也是一惊,不免就有些担心她的安危。 但也知道以他们的身手根本帮不了什么忙,不过是白操心,倒不如帮着医馆多做些事。 “知道了,少主。” 他们本就没有带太多东西过来,很快就收拾好,回青阳县城去了。 这批人一走,客栈顿时就空了大半,本就不是旺季,来住店的客人不过寥寥。 留下来的骆长宁等人草草的用罢午饭,便各自回房了。 晚上还有一场硬仗等着骆长宁和马青云,探山毕竟不是件容易的事,自然要养足精神再行动。 正文卷 第五十四章 青楼龟公养大的杂种 饱饱的睡了一觉,骆长宁觉得神清气爽,便下床寻忠伯去了。 敲开忠伯的房门,来开门的却是青姑。 “青姑,只有你在吗,忠伯呢?”骆长宁问道。 “相公之前让小二找个仆从帮那昏迷的小子清理身子,刚刚仆从过来回话说清理好了,他便赶过去了。”青姑还是有点没睡醒的样子,估计昨晚担心苏梦,一夜都没有睡好。 他们把那昏迷的少年带回客栈后,就扔给了小二,让小二把他抬上客房。后来又忙着安排苏家医馆众人和吃午饭,一时竟把少年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想起少年身上的伤,骆长宁觉得救人要有始有终,便打算去看看他的情况。 骆长宁推开房门,便见房间正中央的床榻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少年,正是之前他们从天门山山脚救回来的那个人。 忠伯正在为少年清理伤口。 忠伯行医多年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无论去什么地方,都会随身携带他的药箱,这一次也不例外。 拿出木箱里的药粉,洒在少年的伤口上。 上好药后,忠伯在铜盆里洗了洗手,转身对着骆长宁说道:“少主,好了。” 骆长宁点点头,自己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原因,在看到这少年的第一眼,便决定了救他。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合眼缘,又或许是因为那少年紧抿的嘴角里,透出来的那股子倔强,打动了他的心。 对于倔强的人,骆长宁一向很欣赏,只希望这少年是个知恩图报的,也不枉救他一场。 这一世身为苏家少主,骆长宁也是学过简单的医术的,自然看得出来那少年只是受了一些外伤,再加上过度疲累才会昏倒。 知道少年不会有事,骆长宁就转身离开了客房,他本来也就是想过来看几眼而已。 确定床上的少年不会发烧后,忠伯也离开了客房,找自家娘子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上躺着的少年,微微皱起了眉头,缓缓睁开双眼。 在少年睁开双眼的那一瞬间,他的整张脸一下子生动了起来。如果说闭着眼睛的他,只能算是帅气的话,那么睁开眼的他,却已可用惊艳来形容了! 那是怎样的一双眸子? 大而亮,仿佛能容纳下整片星空。让人只消看一眼,便能沉溺其中,无法自拔,整个心神都被吸引进去。 此刻,那双眸子里先是闪过了一丝迷茫之色,仿佛在思考自己身处何方。 很快,迷茫被怒火所取代,接着惊怒交加中还夹带着一丝俱意。 那俱意让他的眸子显得更加楚楚可怜,像一只无辜的小兔子,让人只想搂在怀里,好好的呵护。 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知被谁换上的干净单衣,撩开衣袖,伤口竟已经结痂。 闻着身上那股淡淡的药香,少年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自己应该是被人救了,至于那个救他的人是出于何种目的,就不得而知。 在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前,他并不会对那个救他的人产生任何的感恩之情。 只因为在十五年前的那个雪夜,他便是被人救了下来,但他却宁愿从来没有被人救过。若是当初,死在了雪地里,便也不会遭遇到后来那种种让他无比痛苦的事情。 没错,这瘦弱的少年实际上已经快十六岁了,并不是骆长宁等人认为的只得十三四岁。由于常年的饥饿和劳累导致的营养不良,让他的身体看起来要比同龄人小上许多,也单薄得多。 知道获救了,他便也不再着急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就这样躺在床上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等着救命恩人的出现。 少年姓陈,名狗子。 在十五年前一个雪夜里,被自己的亲生爹娘抛弃在了青楼门口,而后被青楼里一位姓李的龟公捡回去收养了。 他那素未谋面的爹娘,留给他的东西,除了裹着他的那块襁褓之外,便只有一个小小的香囊。香囊里有一面铜牌,铜牌上刻着一个陈字。 于是理所当然的,少年便以陈为姓。至于名字,由于他在雪地里躺了半宿,那收养他的龟公干爹,担心他落下病根不好养活,便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狗子。 所以他便是陈狗子,一个被爹娘抛弃,被青楼龟公收养的贱种、野种。 青楼自然不可能养闲人,他的干爹也没有多余的钱财可以将他养大。 因此,陈狗子三岁起便在青楼做一些杂活。 从一开始的扫地除尘、剥蒜洗菜、端茶递水,到后来的为楼里的姑娘买胭脂水粉,帮她们收洗好的亵衣亵裤。 等到再大一点的时候,陈狗子得了一个机缘跟着一位卖艺人学会了翻跟斗的本事,能连着翻二十几个跟斗都不带喘气的。 正文卷 第五十五章 风月阁的玉檀 楼里的姑娘们,见陈狗子生得唇红齿白,长相也十分讨喜,便经常关照他。让他给嫖客表演翻跟斗助兴,那些嫖客看了表演心情畅快,便会给他一些赏钱。 就这样过了几年,陈狗子竟也靠着翻跟斗的本事,攒下了一笔小小的财富,容貌越长越俊俏的他更是得到楼里姑娘们的喜爱。 陈狗子本以为自己这一生就是这样过去了,一直厮混在青楼里做一个给嫖客表演的戏子。嫖客看得高兴了,就多少打赏他一些铜板,遇见小气的嫖客,则会白白表演一场、吃力不讨好。 等到哪一天攒够了银钱,或许就会离开从小到大生活的青楼,找一处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娶妻生子安然一生。 陈狗子不是没有幻想过那样的生活:贤惠的妻子,可爱的孩子,没有肮脏的淫言秽语!没有人会看不起他、打他、骂他,把他的尊严践踏在脚下。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凭着正当的手段养家糊口。 因此,这些年来,为了尽快离开青楼,陈狗子虽得了不算少的赏钱,足以应付日常的吃穿用度,却仍过得十分节俭。每日里吃的不是包子就是白粥,只为了能够多攒下一些家底。 好在老鸨并非不通人情,也不眼红这些客人赏给他的银钱,只要他每日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便可。 那收养陈狗子的龟公,早就在七年前便见阎王爷去了,而且他没有卖身给青楼,自然是想什么时候离开都行。 只是屋宅和田地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是必不可少的,若没有这两样东西,离了青楼不但难以安身,也不会有好人家的女子愿意嫁给他。 快了,就快了,陈狗子一直告诉自己要忍耐。 忍耐到攒下一笔能让他盖间木屋、买上几亩薄田的银子,他便离开青楼,去过自己的生活。一个寻常人家的少年,该过的生活。 至于那位早已模糊了面容的龟公养父,陈狗子并没有太多的感情。毕竟龟公收养他,不过是为了以后有个送终的人罢了。只可惜,还没有等到陈狗子能够孝敬他,便撒手去了。 陈狗子受够了青楼的脂粉味,受够了那淫靡而恶心的味道!他告诉自己等到十六岁生辰那日,便是离开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 他闭上双眼,在脑海里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 丁家铺,风月阁。 大厅里传来划拳声、怒骂声、调笑声、酒杯碰撞声;男人的闷哼,女人的娇吟。 不用看这是什么地方,光是用耳朵听便能猜到这是一处供男人们寻欢作乐的场所。 风月阁是丁家铺最大的青楼,楼子里每时每刻都有三四十名或美或丑、或肥或瘦、或老或年轻的妓子等着接客。 在这里可没有什么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一切都是明码标价,妓子值多少钱嫖客就付多少钱。 多出来的便算是赏给她们的,就连老鸨都不能强行要去。 刚刚表演完一场猴王翻跟斗的陈狗子,回到了自己的小柴房。 坐下没多久,估摸着也就擦了把汗、喝了杯茶的功夫,玉檀便走进了他的房间。 笑吟吟道:“狗子,你可快些准备着。现下临近中秋,来楼里的恩客呀是越来越多。要看表演的也就多了起来。这下呀,你又能小赚一笔了。” 玉檀的姿色在这风月阁也算是上乘了,十三岁流落在此开始接客,现如今都有两三个年头了。 陈狗子面上也带着笑,回道:“那还不是各位姐姐照顾着我,不然只怕我早就被扫地出门了,哪里有得赏钱的命?” 那玉檀唾了一口,娇笑道:“狗子你老是一口一句姐姐的唤我们,可把我们给叫老了,要知道我比你还要小上几个月呢!再说了,你长得这般俊俏,鸨母哪舍得把你赶出去,她是心甘情愿的养着你呢!” 那玉檀说这句话本身并没有恶意,只是听在陈狗子的耳朵里,便多了一层别的含义,让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强力压下心中那股郁火,笑着说道:“姐姐说笑了,你们女子的容貌值钱,对我们男子来说可不是这样。长得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还是得凭着力气多干点活,不然早晚得饿死。” 玉檀并没有留意到陈狗子的异样,依旧笑吟吟的。 “可是啊,长得再好看的美人儿,早晚得有老去的那一天。不说了,狗子,你快准备好一下,等会儿王老板来了,你就去我房里给他表演。” “知道了。”陈狗子淡淡地应了一声。 等玉檀出去了,陈狗子讥讽一笑。 笑的自然是他自己,若是他能像青楼里其他人一般认命,倒也还罢了。偏偏他不认命,却又没有反抗命运的本事,除了抱怨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得了,该表演的还是要去表演,该放下的尊严还是要放下,不干又能怎么样呢? 他一没家人,二没朋友,三没钱,无依无靠。除了一副长得还算可以的皮囊,除了翻跟斗的本事,别的他什么都没有。 平复好心态的陈狗子重新把自己化成美猴王的样子,施施然走向玉檀的房间。 一路过去,从紧闭的房门里,不断的传出呻吟声和低吼声。 本来应该是十分动人的声音,听在陈狗子的耳朵里,只觉得无比的恶心、反胃。他想若是再在这青楼呆下去,只怕早晚有一天,会对女人再也提不起兴趣,那么他这脉香火就要断了! 即便是再困苦的时候,陈狗子也从来没有想过去找自己的亲生爹娘。当初干爹收养他之后,并没有要他随自己的姓,在上户籍时仍让他姓陈。 于陈狗子而言,被抛弃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陈家的人,还用这个姓氏也只是懒得改户籍罢了。 正文卷 第五十六章 油腻的中年男人 为了未来安定的生活,陈狗子推开了玉檀的房门。 房间正中央的大床上,御寒的外衣已经被脱去,玉檀的身上仅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小肚兜,以及一条粉红色的亵裤。 小肚兜和亵裤都是透明状的,隐隐约约能够看见玉檀诱人的身段。 那嫖客王老板反而穿得整整齐齐,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玉檀搂着王老板的胳膊,还未发育完全却仍旧尺度惊人的酥胸紧紧的贴在上面,被挤压得变了形。 “小的我这就给爷表演一段猴王翻跟斗,给爷助助兴!若是爷看得高兴,就赏小的几个铜板。” 不带一丝情欲的双眸扫过玉檀丰满而富有弹性的年轻**,陈狗子对着王老板说道。 那王老板看着陈狗子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并未答话。 见此,玉檀更加贴近了王老板,娇媚道:“爷,狗子的跟头翻得可好了……” 闻言王老板的脸色更加冰冷,皮笑肉不笑道:“是吗?那就表演一个给老子看看!” 王老板四十出头的年纪,一年多以前还只是个土里刨食的农民,虽说家中也有二十几亩良田,却跟“老板”两字沾不上边。 只是活该人家气运好,眼见两个儿子都到了娶婆娘的年纪,便把屋子旁边的地也给买下了,打算加盖几间房。谁知道竟走了狗屎运,在地里挖出了一把有点名气的古兵器,一下子就卖出了两千五百两白银的价钱,天降横财! 这下地也不种了,直接租给佃农。一家子就搬到镇上来住了,还盘下了一家卖调料和粮食的店铺,当起了老板。 这男人嘛,有钱就容易变坏,饱暖思**,何况王老板本就不是什么踏实苦干的人,一年来就先后娶了三房小妾进门。耀华大陆和地龙大陆不一样,并不是只有官员和皇族可以纳妾,只要养得起纳再多都不会有人管。 家里有了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妾也还是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于是就成了风月阁的常客,一个月里总要来上那么八九次。 陈狗子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王老板,又打量了床上的两人几眼,就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在不算大的房间里,陈狗子不停的翻着跟斗,丝毫没有因为空间的限制,而施展不开。 一个、两个……十个,速度越来越快,看起来倒真像那么回事。 他年龄虽小,也没有经历过男欢女爱。但自小长在青楼,对于男女之间那档子事儿,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陈狗子从未对青楼里的女人产生过幻想,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身体上的都没有。他说要感恩她们的照顾,却绝不会对她们产生其他的感情。 在他看来,戏本里所说的文人武者和青楼女子的故事,只怕都是胡编乱造的。若是文人武者真的对妓子所过的生活深入接触过,便不会再有那般凄婉动人的爱情故事。 真正有才德之人又怎么会放着冰清玉洁、温婉贤良的大家闺秀不要,而钟情于千人枕万人骑的妓子呢? 是的,陈狗子看不起以卖身为生的青楼女子,更看不起要靠妓子帮衬的自己。 一口气连翻了二十个跟头,刚准备停下就听床上的王老板道:“别停,老子还没看够,翻,继续翻!” 陈狗子愣了一下,又接着翻起了跟斗。他知道若是自己停了,之前的跟斗也就白翻了。不但得不到赏钱,说不定还会惹恼这嫖客。 于是他又一连翻了二十个跟头,额头渐渐的冒出了冷汗,有些支撑不住了。 陈狗子表演翻跟斗也有好几个年头了,就算连续翻上五六十个也算不了什么。 但今晚他已经表演了四五次,晚饭又只吃了两个包子,这下一连翻四十个跟斗,也是有点吃力。 玉檀见王老板依旧没有喊停的意思,顿时就着急起来,用涂着蔻丹的小手摸上了他的胸膛,不安分的揉着。 腻声道:“爷,差不多就行了,咱们接下来可还要办正事呢,春宵一刻值千金!爷就把铜板赏给他,让他出去吧……” “怎么了,你心疼这小子呢?”王老板冷哼一声。 伸出肥胖油腻的手掌,一下子罩住了玉檀的酥胸,还很用力的揉捏了几下。 玉檀忍不住嘤咛出声,她自然不是因为那王老板而产生的情欲,只是出于女人的本能反应。何况少女的身子本就娇嫩,经不起半点撩拨,尤其是她这种知道其中滋味的。 “嗯~玉檀没有,爷,你弄得我好舒服,我们一起共赴云雨吧。啊~至于狗子就让他出去……嘶,爷你弄痛我了!” 王老板手下一个使力,痛得玉檀倒吸一口凉气,眼里闪烁着泪花,让人恨不得立马揉进骨子里好好的疼爱一番。 “你这小贱人是把爷当成了傻子吗?爷来这风月阁是为了寻欢作乐,而不是给钱让你们这些婊子包养小白脸!” 咚的一声,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玉檀急忙往地上看去,便见陈狗子摔倒在地,额头被砸出一道大口子,鲜血潺潺的往外流。 她顿时心疼得不行,对着王老板求饶道:“爷大人有大量,就别跟狗子计较,放过他吧……” “呲!想要爷放过这贱种也不是不可以,今晚你让我走走旱路,等爷心情痛快了,自然就不计较了。”王老板手掌在玉檀身上游走着淫笑道。 闻言,玉檀娇美的小脸血色褪尽,强笑着开口道:“爷您是跟我开玩笑吧,爷别逗玉檀了……” 玉檀沦落风尘已经快三年,自然是知道这行的行话“走旱路”是什么意思。 一般的嫖客都是走走水路,只有极个别的,偏偏喜欢走旱路。 她虽是妓子,却仍有着属于自己的尊严,自是不愿身上最后一片净土也被玷污。 正文卷 第五十七章 世人皆言妓子无义 “哼,爷可没有跟你开玩笑。” 王老板突然伸出手就把玉檀的亵裤给扯了下来,也不管房间里还有别人,顿时一片大好风光暴露在空气中。 玉檀惊呼一声,想要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住身子,却被王老板按住了手。 “臭婊子,在老子面前装什么清纯?不就是个千人骑万人枕的妓子,在这小白脸面前倒知道害羞了!”王老板恶狠狠的道,淫邪的眼神贪婪的盯着玉檀白里透粉的修长美腿。 地上,陈狗子低垂着头,紧紧咬着牙关,没有人能看见他的表情。 看着玉檀脸上抗拒和羞愤的神色,王老板也觉得有点扫兴,啪的一声,就甩了她一个耳光。 王老板可不懂得何为怜香惜玉,这一巴掌可是打得毫不含糊,用了十足的力气,玉檀的脸立马就红肿起来。 “识趣点,就快让老子走旱路。不然,你那相好的小白脸可就要一直翻跟斗翻到天亮。到时候别说赏钱,就连你的嫖资老子都不会给!” 玉檀看了看地上血流不止的少年,面上一片戚戚然,桃花眼中隐含着复杂的情愫。 缓缓闭上眼睛,她终究还是妥协了,颤抖着声音开口道:“那爷您走旱路的时候可得轻着点,玉檀还是第一次呢……” 罢了! 她早就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不过是个声张熟魏、人尽可夫的青楼女子,走水路还是走旱路又有什么区别呢!能用自己早就失去的清白换陈狗子一条命也算是值了。 闻言,王老板得逞一笑,猴急地解开自己的腰带,将玉檀翻了个身让她趴伏在床上。 两只大手掐着玉檀的小细腰,就这么一下子全部捅了进去,没有丝毫的温柔可言。 “啊——” 没有任何的润滑,庞然大物就这么进入了自己未被开发的身体里,玉檀痛得大叫一声。本来娇俏的小脸已经皱成了一团,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生机一般,软软的趴在被褥上,任由身后的王老板动个不停。 “哦,哦,太爽了!难怪李老板说走旱路比走水路要过瘾得多,果真如此啊,真他娘的紧……” 听着自头顶传来的王老板得意的淫笑声,陈狗子只觉得心中最后一根弦崩断了。 他再也忍不了,没想到自己从来看不起的青楼妓子玉檀,竟会为了救自己而失去最后的尊严!他一腔怒火就这样憋在了胸口,急切的需要一个爆发点。 显然,床上那正疯狂输出的王老板,就是那个爆发点。 卯足了力气从冰冷的地面爬起来,陈狗子右手抄起桌上装着助兴春药的酒壶,就往正在忘情输出中的王老板的后脑勺砸去。 碰啪—— 瓷器碎裂的声音和男人的闷哼声,在这热闹的青楼里并不明显,没有任何人能听到这声响动。 玉檀不能,因为她早已是一具行尸走肉;陈狗子不能,因为他正沉浸在杀人后的快感中;王老板也不能,因为他已然是个死人,死得不能再死的死人。 与其说王老板是被砸死的,倒不如说他是因兴奋过度而死,真正是应了那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王老板风不风流,陈狗子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快要疯了。 一直以来他都跟自己说忍着、继续忍,如果不忍的话,之前所付出的一切便要白费。但今晚王老板的所作所为让他忍无可忍! 并不是因为王老板的侮辱,而是陈狗子终于看清楚自己是一个怎样卑鄙而低贱的人! 他之所以打心眼里看不起风月阁的妓子,实则是看不起他自己。一个要靠着妓子帮衬照顾的人,岂非比青楼女子还要低贱? 是的,陈狗子想要摆脱的从来都不是贫穷,而是丧失尊严的生活。但他以为有了钱便可以拥有尊严,所以即便到了能够自力更生的年龄,却还是选择了留在青楼。 在青楼卖艺所得的银钱要比外面做苦力要多得多,能多赚一点就多赚一点,赚够了再离开也不迟。 这个想法早就在陈狗子的脑海里根深蒂固,偏偏他自己却一直不肯承认,以为自己和那些靠出卖身体谋生的妓子不一样。 方才玉檀为他牺牲的一切,更是让陈狗子看清了自己有多么不堪。 他还不如一个青楼女子有情有义…… 正文卷 初遇心中的白月光 陈狗子把趴在玉檀身上的王老板翻了个身,推下床,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给玉檀穿上。 从始至终玉檀都没有半点反应,如果不是感受到她的体温,陈狗子都要觉得是不是自己发起疯来误杀了她。 看着玉檀不复往日光彩的小脸,陈狗子心中更是悲痛。 他回房把自己这些年来的积蓄都取了出来,然后回到玉檀的屋中,一股脑的把那些铜钱和碎银倒进了她的首饰盒里。 “是我亏欠了你,若是日后还有机会相见,我陈狗子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陈狗子弯下腰轻轻的吻了吻玉檀的嘴角,正准备离开就听见她低声呢喃道:“狗子,你能叫我一声妹妹吗?要知道我可比你小上几个月呢……” 听见这话,陈狗子心中一震,并不敢回头看她,只是轻轻的唤了一声:“玉妹妹……”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推门离去。 躺在床上的玉檀依旧麻木着一张脸,只眼角一滴清泪划过。 陈狗子把这些年攒下来的钱财都留给了玉檀,不是为了赎罪,也不是因为愧疚,而是要彻底的跟过去道别。 跟那个不堪的自己告别。 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忍耐,再也不会让自己和身边的人活得毫无尊严。他要改变,要变得强大! 就这样,陈狗子在一个雪夜里被人抱进了风月阁,十五年后又在一个多事的夜晚离开了风月阁。 他的到来不是他能选择的,但他的离去却是他所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很多年后,当他回忆曾经的岁月,才惊觉正是过去那些不堪成就了他。 陈狗子拖着疲惫不堪、身心俱损的躯壳离开了风月阁。整个风月阁都沉沦在欲望之中,并没有人留意到他。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方,也不知道哪里才是自己的归路,他所能做的只是一直不停的往前走。 由于体力不支,一路上陈狗子摔倒过很多次,身上也因此留下了很多伤口。摔倒了又爬起来,直到他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倒在了灌木丛里,彻底昏迷过去。 …… 陈狗子的回忆被开门声打断,他就这么躺在床上扭头看过去,便见到一个风华无双的小少年站在门口,一双星目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自己。 “你醒了。”小少年的声音处于变声期,却一点也不难听,只让人觉得微风拂面、清爽怡人。 “是你救了我?” 陈狗子显然没有想到救自己的人会是这样一个俊美的小少年。一时间,他为自己有过的龌龊的猜想而感到羞愧,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别有用心? 他如此不堪,这样一个清风朗月般的小少年,怎么会屑于利用自己? 但陈狗子并未因此而安下心来,骆长宁的优秀,反倒让他更加为自己的不堪而自惭形秽。 他不禁在心中想到:若是自己也有着如小少年那般的出身,而不是在肮脏的风月阁长大,是否也可以像这少年一般如云端景阳。其实,只要能追随在这样的人身边,也是他所不能奢望的事情吧…… “嗯,准确来说是我们救了你。”看出了陈狗子的局促不安,骆长宁温和的开口说道,语气里还带着一丝符合他年龄的俏皮。 “谢谢你们,来日有用得上我的,我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陈狗子本能的脱口而出。 “呵,相逢即是有缘。我们能出现在你昏迷的地方,就证明了我们有缘,既然有缘便不用客气。对了,我是骆长宁,不知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已经被风月阁的人叫了十五年的陈狗子,他此刻却对自己的名字羞于启齿。只觉得被眼前的小少年听见那三个字都是对他的侮辱。 于是开口便道:“我的名字叫陈林。” 或许有些事情真的是从一开始就注定好的,陈狗子对骆长宁说他叫陈林。往后,他便真的只效忠于骆长宁一人。 此刻,骆长宁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功收服了陈林的心,一位比他还要大上好几岁的忠心属下。 跟陈林告辞后,骆长宁便去杂货铺和成衣铺里采购今晚行动所需的东西:两套夜行黑衣,以及染料。 他跟马青云一同住在苏家小院也有好几个月了,每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自然十分清楚马青云的尺寸,便帮着备齐了。 黄昏过后,骆长宁几人和新加入的陈林一起在客栈大堂饱饱的美餐了一顿。 在第一眼见到马雪娥的时候,陈林便觉得看见了自己的白月光。 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美好的东西,只是那些东西,往往离自己太过遥远,无法触及。 又想起了玉檀娇美的俏脸,陈林在心中补充道:或许,是世间之人大多缺少一双发现美好的眼睛。 正文卷 第五十八章 初遇心中的白月光 陈狗子把趴在玉檀身上的王老板翻了个身,推下床,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给玉檀穿上。 从始至终玉檀都没有半点反应,如果不是感受到她的体温,陈狗子都要觉得是不是自己发起疯来误杀了她。 看着玉檀不复往日光彩的小脸,陈狗子心中更是悲痛。 他回房把自己这些年来的积蓄都取了出来,然后回到玉檀的屋中,一股脑的把那些铜钱和碎银倒进了她的首饰盒里。 “是我亏欠了你,若是日后还有机会相见,我陈狗子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陈狗子弯下腰轻轻的吻了吻玉檀的嘴角,正准备离开就听见她低声呢喃道:“狗子,你能叫我一声妹妹吗?要知道我可比你小上几个月呢……” 听见这话,陈狗子心中一震,并不敢回头看她,只是轻轻的唤了一声:“玉妹妹……”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推门离去。 躺在床上的玉檀依旧麻木着一张脸,只眼角一滴清泪划过。 陈狗子把这些年攒下来的钱财都留给了玉檀,不是为了赎罪,也不是因为愧疚,而是要彻底的跟过去道别。 跟那个不堪的自己告别。 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忍耐,再也不会让自己和身边的人活得毫无尊严。他要改变,要变得强大! 就这样,陈狗子在一个雪夜里被人抱进了风月阁,十五年后又在一个多事的夜晚离开了风月阁。 他的到来不是他能选择的,但他的离去却是他所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很多年后,当他回忆曾经的岁月,才惊觉正是过去那些不堪成就了他。 陈狗子拖着疲惫不堪、身心俱损的躯壳离开了风月阁。整个风月阁都沉沦在欲望之中,并没有人留意到他。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方,也不知道哪里才是自己的归路,他所能做的只是一直不停的往前走。 由于体力不支,一路上陈狗子摔倒过很多次,身上也因此留下了很多伤口。摔倒了又爬起来,直到他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倒在了灌木丛里,彻底昏迷过去。 …… 陈狗子的回忆被开门声打断,他就这么躺在床上扭头看过去,便见到一个风华无双的小少年站在门口,一双星目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自己。 “你醒了。”小少年的声音处于变声期,却一点也不难听,只让人觉得微风拂面、清爽怡人。 “是你救了我?” 陈狗子显然没有想到救自己的人会是这样一个俊美的小少年。一时间,他为自己有过的龌龊的猜想而感到羞愧,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别有用心? 他如此不堪,这样一个清风朗月般的小少年,怎么会屑于利用自己? 但陈狗子并未因此而安下心来,骆长宁的优秀,反倒让他更加为自己的不堪而自惭形秽。 他不禁在心中想到:若是自己也有着如小少年那般的出身,而不是在肮脏的风月阁长大,是否也可以像这少年一般如云端景阳。其实,只要能追随在这样的人身边,也是他所不能奢望的事情吧…… “嗯,准确来说是我们救了你。”看出了陈狗子的局促不安,骆长宁温和的开口说道,语气里还带着一丝符合他年龄的俏皮。 “谢谢你们,来日有用得上我的,我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陈狗子本能的脱口而出。 “呵,相逢即是有缘。我们能出现在你昏迷的地方,就证明了我们有缘,既然有缘便不用客气。对了,我是骆长宁,不知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已经被风月阁的人叫了十五年的陈狗子,他此刻却对自己的名字羞于启齿。只觉得被眼前的小少年听见那三个字都是对他的侮辱。 于是开口便道:“我的名字叫陈林。” 或许有些事情真的是从一开始就注定好的,陈狗子对骆长宁说他叫陈林。往后,他便真的只效忠于骆长宁一人。 此刻,骆长宁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功收服了陈林的心,一位比他还要大上好几岁的忠心属下。 跟陈林告辞后,骆长宁便去杂货铺和成衣铺里采购今晚行动所需的东西:两套夜行黑衣,以及染料。 他跟马青云一同住在苏家小院也有好几个月了,每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自然十分清楚马青云的尺寸,便帮着备齐了。 黄昏过后,骆长宁几人和新加入的陈林一起在客栈大堂饱饱的美餐了一顿。 在第一眼见到马雪娥的时候,陈林便觉得看见了自己的白月光。 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美好的东西,只是那些东西,往往离自己太过遥远,无法触及。 又想起了玉檀娇美的俏脸,陈林在心中补充道:或许,是世间之人大多缺少一双发现美好的眼睛。 正文卷 第五十九章 一道扎眼的白影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陈林和莫风的经历是极其相似的。 他们都是从小在青楼长大,见识了社会底层全部的肮脏和罪恶。陈林想要反抗,却无力反抗,并一步步的丢失自己的自尊和人格却毫无所觉,最终被当头喝棒给打醒了。 而莫风,他有足够的心机和才智能让他走得比陈林更远,但是他失去的却远比陈林要更多。 陈林被渐渐磨去的是他的希望、自信和自尊。但是莫风失去的则是他的心,一颗向善的心。 很快夜幕降临了,丁家铺陷入沉睡之中,街上空无一人,静悄悄的。 马青云和骆长宁穿上夜行黑衣,又用染料把白皙干净的脸蛋和手涂黑。 这样一来,除非是撞见已经开了眼窍的武者,否则黑暗之中根本就难以发现他们的踪迹。 骆长宁又往怀里塞了几枚消息烟,就和马青云一起奔往天门山脉。 所过之处,寂静无声。毕竟已经是秋天,小动物们没有夏天那般活泼,都在为过冬做准备。 两人运着轻功避开巡逻的喽啰,很快就上了天门山脉的其中一座山。 藏身在芦苇丛里,看准时机骆长宁一个手刀就劈晕了正准备解手的喽啰,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扛着那身材矮小的喽啰进了密林里,骆长宁一只手轻轻掐着他的脖颈,另一只手按了按他的人中。 喽啰悠悠转醒,嘴里轻声嘀咕着:“老子解个手,怎么解着解着变成躺在地上?” 显然他脑子一片混沌,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也没有感受到那只掐在自己脖颈上的手。 那手并没有用力,只是轻轻的捏住而已,但只要手的主人一个使力,便能轻轻松松的把他的脖子掐断。 等到他终于回过神来,想要大声呼救的时候,却被骆长宁猛的狠狠掐住了脖子,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抗议声。 “快说,你们这些小喽啰是住在哪座峰的?” 既然知道苏梦是被普通喽啰掳上山的,骆长宁自然是先要去他们住的地方打探一番。 在山上解个手都能被抓住的某喽啰内心是崩溃的,这亏得他还没脱裤子,要是他正在解手的时候被人劈晕了,指不定会因为受到惊吓而毁了命根子。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然而,你问我话却掐着我的脖子不让我开口算怎么回事,老子不会腹语! 意识到这一点的骆长宁,微微的减轻了手上的力度。 那喽啰急忙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道:“绕过这座山,南面的那座便是了,山上的喽啰都住在那个地方。” 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骆长宁再度毫不客气的劈晕了那喽啰,并且还用在附近找到的藤条绑住了他的手脚。又点了喽啰的穴道,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破布。 做好这一切,骆长宁把那喽啰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这才和马青云一起悄然摸上了山。 一路都没有被人发现,很顺利的就找到了喽啰们居住的地方。大部分的喽啰都巡山去了,因此很多屋子都是空的,根本就没有人。 怕出意外,骆长宁和马青云并没有分头去寻找苏梦的下落,而是一起行动。 但两人翻遍所有的屋子都不见苏梦的人影。 站在其中一座房子的屋顶上,马青云开口道:“你继续在这里找,我要上天门峰一趟。” 天门峰是天门山脉的主峰,同时也是天门山山贼的老窝,几位寨主和他们的家室都住在那里。 “一起去。”骆长宁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不行,林如海是先天境的武者,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很容易被他发现行踪。如此反而不美,倒不如我一个人去打探要方便得多。”马青云背负着双手不容置疑的说道。 最终骆长宁还是妥协了,毕竟他也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没有探天门峰的实力,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林如海发现。 马青云运起轻功飞往天门峰,不过瞬间就消失在夜幕里。 被留下的骆长宁则更仔细的搜查着喽啰们的屋子,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又找了一段时间,夜色更加深沉,还是没有发现苏梦的踪迹。 就在骆长宁有些急躁之时,前方一道白色的亮光一闪而过,很是夺目。在这黑漆漆的夜间密林里,显得十分扎眼。 行动永远比思考更快,等骆长宁反应过来,他已经追着那道白色身影下了天门山。 等到他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时,正要折返回去,却仿佛冥冥之中受到蛊惑,打消了重回天门山的念头,反而继续紧紧追着那道白影。 正文卷 第六十章 好你个采花淫贼 一路上,白影的主人似乎并没有发现他身后尾随着的小尾巴。两人的轻功也是不相上下,骆长宁一直紧跟其后,和白影保持着两百步的距离远远跟着。 最终,那道白色身影停在了一座府邸门前。 那白影在门旁边的墙上打量了一番,随后便运起轻功飞上了其中一个小院的屋顶。 藏身在暗处的骆长宁,只见那白影鬼鬼祟祟的掀起了一片瓦片,低着头往里面瞧了一会儿就又翻身而下。 白影在房门处捣鼓了一阵子,门就被打开了,他抬步走了进去。 看着重新合上的房门,骆长宁赶紧上前用手指戳破了窗户纸,打量里面的场景。 他眼窍已开,因此即便是黑夜中也能视物,全然不受阻碍。 那白影估计也只是后天境的武者,因此他跟了一路都没有暴露。 透过戳破的小孔,骆长宁见房中的布置分明是女子的香闺。 那白影慢慢的走向了最里面的大床,掀起床幔就压了上去。 看到这里,骆长宁也终于反应过来这白影到底是什么人了,这可不就是古代戏文里所说的采花淫贼么! 正要去制止那淫贼,骆长宁就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原来不知道在何时,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来到他身后,点住了他的穴道。而他还一无所觉,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好可怕的身手! 更糟糕的是,那人还点了骆长宁的哑穴,让他无法开口说话。骆长宁只能眨着眼睛看着那人,眼神里带着戒备和疑问。 眨眨眼:你是谁?为什么要点我的穴道?难不成是跟房中的采花淫贼一伙的? 点住骆长宁穴道的罪魁祸首,始终一言不发,只是提着他的衣襟把他带出了那座府邸。 秋季深夜的冷风呼呼的刮打着他的脸颊,骆长宁心中很是无奈:这算不算是因果轮回,早知道就对天门山的那个小喽啰温柔一点了…… 某条小巷中,骆长宁依旧锲而不舍的和面前的少年对视着,满眼的疑惑。 点了骆长宁的穴道,又抓住他的衣襟把他带来这偏僻小巷的人,赫然是位少年。 少年的年纪应该在十三四岁左右,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不是一个正常人在深夜该有的状态。 那少年也生得唇红齿白,鼻梁小巧,一双眸子狭而细长,带着一抹潋滟的风情。 骆长宁心中暗叹:好一位俊俏的小少年,只是不知抓我有何目的? 面前少年的长相中透着一股阴柔的俊美,阴柔中又带着凛然正气。眼眸清澈,全然不像是坏人,更是跟“淫贼”二字扯不上半点关系,显然不是那白影的同伙。 骆长宁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一身夜行衣,脸蛋也涂得黑黑的还戴着面罩,方才自己鬼鬼祟祟的趴在女子闺房的窗口,的确容易让人产生误解。 想通了里面的缘由,骆长宁急忙眨巴着眼睛。 许是终于感受到了他眼中的急切,阴柔美少年解开了骆长宁的哑穴。 缓缓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深夜到白府有何目的?” 少年的声音温润如美玉,像是空谷幽兰,就这么在深夜暗巷中响起来。 听着少年的声音,骆长宁不禁愣神,呆呆的看着他,心间痒痒的、麻麻的。 半响后,骆长宁才轻咳一声道:“你误会我了,我本是追着一个贼人才到了白府,见那贼人鬼鬼祟祟的进了屋中,便戳破窗户纸打量里面的情景。谁知道会被你点了穴道,还抓来了这里吹冷风……” 果然听了他的话,那少年脸色突地一变,身子一拧就往白府的方向奔去。 “喂,你要走也解开我的穴道啊,真是不够意思!” 被孤零零的留在深夜偏僻小巷里的骆长宁,内心十分无语:他可还要赶回天门山找小姨的啊! 无奈,只能吹着冷风等穴道自行解开,谁让他功力不如那少年,根本不能强行解开。 同时也在心中暗忖:白府是青阳县县令的府邸,他也曾赴过白县令的寿宴,怎么没见过白府有这么一位人物? 这么想着,眼前又浮现出那少年的狭长眼眸。不知为何骆长宁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情绪缓缓蔓延,说不清,道不明,却始终如影随形。 或许,是因为那双眸子太过清澈了…… 骆长宁忽略掉心中异样的感觉,最后得出的是这样的结论。 正文卷 第六十一章 颠鸾倒凤欲仙欲死 另一边,云弱衣以极快的速度赶回了县令小姐的闺房。 白县令膝下有三个儿子,女儿却只有一个,唤作白淑珍。年方十五,生得花容月貌,最是讨白县令的欢心。 被爹娘和三位哥哥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白淑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信手拈来,对于习武却没有太大的热情。加上家人的宠溺和放纵,便只学了些基本的防身术,三脚猫功夫罢了。 白淑珍心仪的未来夫婿是才华横溢的翩翩书生,而非只知道舞刀弄枪的武者,所以至今尚在阁中,名花无主。 云弱衣破门而入,便见自家表姐和一个穿着白衣服的男子对峙着。 白淑珍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剑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脸上是全然的决绝,一副誓死不屈的表情。 “大胆淫贼,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哪里由得你在此放肆!”她怒瞪着白衣男子,厉喝出声。 采花淫贼满脸的淫荡浪笑,色眯眯的对着白淑珍说道:“小美人儿,何必这么凶呢,你也不想将白府的家丁护卫引来对吧?到时候就算咱俩没有发生什么,小姐你的名声也算是毁了。” 说到这淫贼顿了一下,笑得更加荡漾:“还不如与我颠鸾倒凤一番,享受享受做女人的乐趣,我保证一定让小姐你欲罢不能、欲仙欲死!” 听得此言,白淑珍面上一片羞愤之色,绝望而灰败。 正当她想要手下使力,结束自己的生命以保全清白之时,一道空谷幽兰般的声音响起。 “只怕今日死的人是你。” 见到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少年,白衣男子顿时变了脸色。 一个箭步上前,就闪到了白淑珍的身后,右手还掐着她的脖子。而她手里的匕首,也早就到了淫贼手中。 以白淑珍的三脚猫功夫根本就不是采花淫贼的对手,先前不过是那淫贼为了增添闺房乐趣,故意逗着她玩罢了。 “你别过来,不然我掐死他!”那淫贼恶狠狠道,左手的剑尖离白淑珍的颈部动脉不过半寸,只要再往前一点便可取她性命。 云弱衣的神情并没有因为淫贼的话而有所松动,依旧是一副淡漠高冷的神情,冷冷道:“你可以试试。” 那淫贼恼羞成怒,左手拿着匕首正要刺向白淑珍,瞳孔就在一瞬间扩散发直,然后整个身子猛的向后倒去。 嘭的一声,摔倒尘埃,见阎王爷去了。 眼看地上的淫贼再无半点声息,白淑珍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笑着迎上前道:“多亏表妹及时出手相救,不然我今夜可就凶多吉少了。若是让这淫贼得手,不仅我清白不保,爹娘兄长亦会面上蒙羞受人耻笑……” 原来这长相阴柔的美少年竟是一位女子,不过是女扮男装罢了。 世间之事便是如此,阴阳相错,一步错,步步错。 有些人,从初见开始便是一场错误,半点强求不得。 云弱衣笑了笑:“表姐没事就好。” 饶是知道面前的少年乃是一位女子,白淑珍还是不由得被这一笑晃了神,呆愣的看着云弱衣。 云弱衣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上前扛起了那淫贼的尸体,道:“今晚的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表姐不用担心有旁人发现。反正这贼人也已被我杀死,你大可放宽心当做无事发生。” 白淑珍点点头,回以一笑,温婉动人。 云弱衣把那淫贼的身体扛出白府,来到一个僻静之处。 放下尸体,从怀中掏出一瓶化尸水,倒在尸身上,很快那淫贼便从这世间彻底消失了,地上只留下一滩水渍以及一柄小巧的飞刀。 这飞刀,正是云弱衣用来杀死淫贼的武器,正中他的眉心,没有一滴鲜血流出便毒发而死。 奇怪的是,淫贼的尸体已经完全融化消解,那柄飞刀却完好无损,足可见材质不一般。 处理好尸体,看着无边夜色,云弱衣这才想起被自己遗忘在暗巷里的骆长宁。 抿了抿唇,云弱衣皱起眉头犹豫了半响,终究还是回到那小巷,给骆长宁解开了穴道。 正文卷 第六十二章 苗南道玉溪云家 骆长宁已经看到夜空中马青云发的消息烟,知道小姨已经被救出,便也不着急,反倒对去而复返的云弱衣很感兴趣,想要逗弄她一番。 脸上带着调侃的神色,贱兮兮道:“怎么,冤枉了好人连句道歉都没有吗?” “我并不算冤枉好人。”云弱衣冷冷开口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疏离和不耐。 月华洒在云弱衣阴柔俊美的脸庞上,不知为何听着少年淡漠的语气骆长宁就感到十分的不爽快,想要逗弄一番的心思就更加强烈了。 “呵,我本是要救那白府小姐的却不想被你给抓了走。若是我没有被带走此刻已经是白县令的座上宾,成了他女儿的救命恩人。” “如今却只能在这个鬼地方吹了许久的冷风,你说我亏不亏,我该不该怪你?” 云弱衣紧抿着薄唇,眉头轻蹙,似乎陷入了沉思。 看着面前阴柔美少年满脸纠结之色,骆长宁有些不忍,正准备原谅她。 云弱衣就爽朗开口道:“这件事是我的错,你得不了白县令的人情,便算我云弱衣欠你一个人情。” “云弱衣?” 骆长宁品味着这个名字,好笑道:“你的名字果然跟你的脸一样,都是那么的娘娘腔。” 嘴里这么说,心中却是十分赞同:弱衣这名字还真没有取错,那小身板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可不就是弱衣吗? 面前“黑漆漆”的男孩子用调侃的语气说自己是娘娘腔,云弱衣脸上不由闪过一抹羞恼之色。不愿再多留,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小木牌扔给骆长宁后便飞身离去了。 看了看手中的木牌,木牌正中刻着一朵红色祥云,表明了主人的身份。 “原来你竟是苗南道玉溪云家之人。”骆长宁轻声呢喃。 对于耀华大陆,尤其是乾武国的武林势力他都有所关注,自然知道这朵红色祥云代表着什么。 玉溪云家,乾武国最神秘的隐世家族,底蕴深厚,历史悠久。谁也不知道这个世家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悍,只知道万年前的江湖史书中记载:玉溪云家乃是天下第一世家,威严不可侵犯。 可惜万年来,云家族人再不曾离开过他们的隐世灵山,今时今日是否还如昔日那般辉煌实在难料。 骆长宁虽也想过云弱衣的出身不简单,毕竟普通人家哪里生得出这般绝色姿容的男子。那一身清冷如兰的气质,更是吸引人,却不料竟是来自苗兰道的那个玉溪云家。 骆长宁把木牌收进怀里,轻笑出声:“这样算起来我们也是有缘,都是苗南道人。今夜若不是我追着那白衣采花贼也不会遇上你。缘分呐,真是缘分……” “不过,居然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罢了,下次吧,小姨还在客栈等着我回去。” 想起小姨苏梦,骆长宁也顾不上这让他产生好感的云弱衣,运起轻功飞回丁家铺。 自从练了打狗棒法心法,对他的轻功也有所帮助,速度提升了不少。半盏茶不到,他就赶回了客栈。 一进客栈,便见大堂里坐着许多人。 其中最显眼的自然是大块头向应龙,大刀阔斧的坐在条凳上,刚一看见骆长宁就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兄弟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我们都等你老半天了!” 骆长宁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遇见些事情被耽搁了。” 环顾大堂,见到了很多熟悉的和陌生的面孔。对着坐在最中央的向敖抱了抱拳,恭敬道:“向伯父有心了,麻烦您走这一趟。” “你是龙儿的好兄弟,也就相当于我半个儿子。老夫和苏家医馆也多有来往,这次苏掌柜出事,于公于私我都该来帮忙的。” 骆长宁闻言心中感动不已,重活一世,自己收获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他,该好好珍惜。 跟洛阳武馆的几十名弟子寒暄了一番,骆长宁便和他们告辞,上楼去了。 他知道依小姨的性子,若不是大堂里太多生人,她定是会在大堂里等着他回来的。 见自家的好兄弟向应龙脸色一派轻松,骆长宁便知道苏梦没有大碍。推开自己的房门,果然见小姨坐在屋里的桌旁,优雅的喝着茶。 见骆长宁进来,苏梦脸上扬起一抹淡然的柔笑,那笑容让人看了就十分安心。 骆长宁上上下下打量了苏梦一番,见她是真的没事终于彻底放下心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看着苏梦问道:“小姨,你怎么会被山贼给捉去了?” 眼中冷光一闪而逝,寒意凛人。 苏梦笑了笑,道:“我让宁儿担心了。前日我去买东西的时候,被那天门山的山贼留意上了,便一路跟着我,去到人烟少的地方就把我给打晕抓走了。” “不过宁儿不用担心,小姨就是被关在了柴房两日,那些贼人并没有对我动手动脚。何况若是他们真要对我动手,我手里的毒药也不是闹着玩的。” 听见自家小姨又是被打晕又是被关在柴房的,骆长宁不禁怒从心起,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看着苏梦面上淡然的神情,骆长宁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便转移了话题。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苏梦便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一夜无话。 正文卷 第六十三章 端了那贼窝 次日清晨,骆长宁下楼帮苏梦准备早点,便见向应龙和洛阳武馆的师兄弟都已经在客栈大堂用早饭了。 “送一份鸡丝粥、一份奶黄包、一碟酥饼还有一壶苍山雪绿去天字二号房。这是五两银子,多出来的就算是给你的赏钱。” 骆长宁作为苏家少主自是不缺钱,实际上他点的那几样东西撑死也就一两银子罢了。 小二掂了掂手里的银子,顿时笑得像朵盛开的向日葵,连连应道:“好嘞,客官,小的这就叫厨房准备!” 马上就是中秋佳节,正好可以拿着多出来的几两赏钱给娘子买件新首饰,哄她开心。 吩咐完店小二送食物去苏梦的房间后,骆长宁挑挑眉,朝着向应龙三人坐的那桌走去。 “应龙,小丫头,马兄早!” 打过招呼后,他便坐在了空着的条凳上。 苏梦平安归来便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众人的心情都很不错胃口也恢复了。很快,桌上的早点就被四人席卷一空。 骆长宁放下筷子,和坐在他对面的马青云对视了一眼。 马青云用茶水漱完口才道:“走吧。” “欸,你们去哪儿玩啊?”听见这话,马雪娥杏眼一亮,瞪得大大的。 “呵,我和马兄有些事要去做,小丫头你还是和应龙他们一起去玩吧。丁家铺还是有很多地方值得逛的,也不枉来此一趟。”骆长宁笑着说道。 闻言,马雪娥小脸一垮,不情不愿道:“好吧。” 安抚好她,骆长宁和马青云并肩走出客栈,刚踏出门口两人身后却传来一声且慢。 骆长宁心下叹息停住前进的脚步,无奈的转过身看向说话的人,赫然正是向敖。 “向伯父叫住晚辈,可有什么事情?” “你们两个是要去找天门山的贼人吧?” “嗯,虽然小姨安然无恙,这笔账却一定要跟那些人好好的算一算。”骆长宁眯起眼眸,冷声道。 “既是这样,为何不叫上老夫和武馆的师兄弟?如此,我们倒是白来一趟这丁家铺了。”向敖故意板着一张脸装作不快道。 骆长宁按了按眉心:“是晚辈疏忽了,只是小姨已经逃出魔爪,不敢再劳烦向伯父和一众师兄弟……” “这怎么能算是麻烦呢,长宁,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落后一步的向应龙闻言反驳道。 骆长宁紧抿薄唇,本来他派人把向应龙等人叫来丁家铺也是以防万一,多个帮衬罢了。现在小姨已经平安归来,报仇算账这种事怎好将无关的人扯进来。 他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不愿向应龙等人为了他的私怨得罪那些穷凶极恶的山贼。 眼见骆长宁钻进了牛角尖里,而一旁的马青云则是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向敖接着游说他。 “本来老夫就看不惯天门山上的那窝山贼,早就有铲除之意。无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加上总寨主林如海乃是先天境界的高手,老夫不是他的敌手,便一直没有采取行动。” “如今正好赶上这桩事,又有马少主这样的先天小成高手在,便也用不着惧怕区区一个林如海。正好今日便去端了他的老窝,为民除害。” 站在自家老爹身边的向应龙也连连点头:“是啊,长宁,咱们俩兄弟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还把我当外人么?我一向把苏姨当成自己的亲姨。如今天门山的贼人都欺负上门了,咱们都是血气男儿怎能忍下这口气,只有灭了那天门山上的贼人方能解气。” 最终,敌不过向应龙两父子的热情,骆长宁只好让他们也跟着去。 再加上洛阳武馆的几十位弟子,便是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虽然远比不上天门山的山贼多,但胜在质优,一个弟子可以挑掉十个山贼。 骆长宁扫了一圈,没有在人群中看见莫风。问了向应龙才得知那人昨天吃错东西,拉了一晚上肚子整个人都虚脱了。 听到这个答案,骆长宁摇摇头失笑出声。他本就不指望莫风的帮忙,但是莫风的反应也实在太过小家子气,居然不惜吃泻药装病。 陈狗子,不,如今他已经改名换姓为陈林。 陈林身心俱损,这会儿天色尚早他还在睡梦中,若是知道骆长宁等人要去为苏梦报仇定也会吵着一起去的,虽然他去了也帮不上忙。 至于青姑和忠伯是要留在苏梦身边保护她的,毕竟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独自留在陌生的客栈,保不准又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各位看官圣诞节快乐,今天有没有给另一半买礼物呢?反正雷神是单身,不用送礼也不用收礼哈,祝你们都能找到心目中的完美伴侣!) 正文卷 第六十四章 本寨主的喽啰轮不到你教训 骆长宁紧抿薄唇,本来他派人把向应龙等人叫来丁家铺也是以防万一,多个帮衬罢了。现在小姨已经平安归来,报仇算账这种事怎好将无关的人扯进来。 他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不愿向应龙等人为了他的私怨得罪那些穷凶极恶的山贼。 眼见骆长宁钻进了牛角尖里,而一旁的马青云则是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向敖接着游说他。 “本来老夫就看不惯天门山上的那窝山贼,早就有铲除之意。无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加上总寨主林如海乃是先天境界的高手,老夫不是他的敌手,便一直没有采取行动。” “如今正好赶上这桩事,又有马少主这样的先天小成高手在,便也用不着惧怕区区一个林如海。正好今日便去端了他的老窝,为民除害。” 站在自家老爹身边的向应龙也连连点头:“是啊,长宁,咱们俩兄弟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还把我当外人么?我一向把苏姨当成自己的亲姨。如今天门山的贼人都欺负上门了,咱们都是血气男儿怎能忍下这口气,只有灭了那天门山上的贼人方能解气。” 最终,敌不过向应龙两父子的热情,骆长宁只好让他们也跟着去。 再加上洛阳武馆的几十位弟子,便是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虽然远比不上天门山的山贼多,但胜在质优,一个弟子可以挑掉十个山贼。 骆长宁扫了一圈,没有在人群中看见莫风。问了向应龙才得知那人昨天吃错东西,拉了一晚上肚子整个人都虚脱了。 听到这个答案,骆长宁摇摇头失笑出声。他本就不指望莫风的帮忙,但是莫风的反应也实在太过小家子气,居然不惜吃泻药装病。 陈狗子,不,如今他已经改名换姓为陈林。 陈林身心俱损,这会儿天色尚早他还在睡梦中,若是知道骆长宁等人要去为苏梦报仇定也会吵着一起去的,虽然他去了也帮不上忙。 至于青姑和忠伯是要留在苏梦身边保护她的,毕竟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独自留在陌生的客栈,保不准又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不过花了小半个时辰就来到天门山山脚。 很快,这么大的响声,惊动了巡逻的喽啰。 其中一个从林子里走出来,厉声质问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再往前便是我们天门寨的地盘,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擅闯者,死!” 向敖对着那喽啰抱了抱拳,和煦道:“烦请小兄弟通报一声你家寨主,就说洛阳武馆的向馆主前来求见。” 先礼后兵这个道理,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行得通的。 小喽啰听见这长相威严的中年男人自称是洛阳武馆的馆主,顿时便有些惶恐。语气也变得恭敬起来,生怕自己有哪里冒犯到向敖了。 “原来是向馆主大驾光临,小的这就去禀报总寨主。” 说完,便快步闪身进了林子。不过半刻,那喽啰便又走了出来。 “小的方才已经拉响了通报铃铛,一会儿,寨主便会下山会见各位。” 天门山喽啰众多,武力值难免参差不齐,并不是每一个都会内力内功,为了避免传讯被耽搁,自然是设下许多暗线。只需拉一拉绳索,铃铛一响消息便能直接传到天门峰。 铃铛响起的次数,也代表了不同的消息。 很快,从天门峰顶飞下几位中年男子,想必便是天门山的几位寨主了。 总寨主林如海一身藏青色长袍,威严毕现。 一双墨绿色的深邃眸子扫视了众人一圈,最后停留在向敖身上。 眯了眯眼,脸上带着虚假的笑意,对着向敖抱拳道:“不知向大馆主带着这么一大帮人来我天门山,有何贵干?” 语气轻佻,并没有太多的尊敬之意。 向敖对此不以为意,笑着道:“不过是来向林寨主你讨要几个不懂事的小喽啰罢了。” “哦,几个小喽啰?不知我这天门寨的喽啰,做了何事得罪到向大馆主,竟让向馆主你带着一帮弟子来这里兴师问罪。” 林如海脸上挂着阴狠的冷笑,一只鹰钩鼻显得他的脸更加冷酷。 闻言,向敖的脸色变了变,也带着一丝冷意道:“那几个喽啰,抓了不该抓的人,向某只是想要林寨主你把他们交出来,任由我们处置。” 林如海的墨绿色眸子微眯了眯,看起来就像一条危险的毒蛇。 正文卷 第六十五章 觊觎他强健的体魄 “呵,如此便来比试一下,到底是哪方人马手底下的功夫硬!”林如海宝石般幽深如海的眸子里满是轻蔑和嘲弄,背负着双手,势在必得。 不管是剿山贼还是门派之战,双方未完全撕破脸皮之前,总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双方派出人来互相比试一番,等到矛盾实在无法调解之时,才大开杀戒。 “寨主,让我先上!” 彭清华吐了口唾沫在掌心,搓了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已经好久没有跟人交过手了,今日有这样的好机会,自然是迫不及待。 林如海看着自己的结义兄弟一副兴冲冲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荡,身上的戾气也收敛了许多。 柔情蜜意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嗯,去吧,仔细些别伤着自己。” 彭清华一向是个缺心眼的,哪里知道自家大哥觊觎他强健的体魄已久,乐呵呵道:“放心吧,就凭这些虾兵蟹将还伤不到老子!” 骆长宁等人和这帮山贼中间隔着一片沙石地,不过十几步的距离,所以他们将林如海宠溺的眼神尽收眼底。 呕,太他娘的恶心了,原来外面疯传的关于林如海喜好男色的消息都是真的…… 骆长宁也不由得扶额,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第一次在现实中接触断袖的他表示再也不想看见这样煞风景的人! 得到大哥许可的彭清华当即就一个飞身落在沙石地上,往那一站,气势汹汹的。 “你们那边派谁上?动作快点,老子都等不及了。” 向敖不知道这彭清华的底细,为了稳妥起见,便先派自己的大弟子梁振云迎战。 “振云,你先去打头阵吧。” “是,师傅!” 梁振云得了指示,便也飞身到了沙石地中央。 梁振云站在身形高大的彭清华面前,很容易让人看轻,觉得他必败无疑。但偏偏他就这么笔直的站着,身上的气势却完全盖住了生得虎背熊腰的彭清华。 内敛而沉稳,锋芒不露,已隐隐可以窥见他未来的成就不会小。 两人都没有用兵器,就这样在山脚的沙石地上对打起来。 彭清华的拳风快、猛、狠,带着破竹的气势。让人避无可避,只能被动的防守。 在旁边观战的向敖显然也没有想到那彭清华看起来一副不靠谱的样子,斗起武来却十分认真,丝毫不会看轻敌人。 这也算是彭清华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身为一个合格的武痴,就算双方的差距再大也必须要认真对待自己的每一位对手。 当年他之所以会沦落为山贼便是因为他痴迷于和人比武,出手又没有轻重,终于有一天把一个有权有势的富商的宝贝独苗给打成不能人道。 没有靠山,空有一把子功夫的彭清华走投无路之时,被林如海给救回了天门寨。同样被带上山的还有彭清华的同胞兄长彭清成,三人滴血为誓结为义兄弟。 林如海是天门寨的总寨主,理所应当的彭清成和彭清华便是二寨主和三寨主了。 渐渐的,几十个回合下来,梁振云便落入下风,隐隐有了不敌之势。 正在双方斗得难舍难分之际,马雪娥独自一人也赶来了天门寨。 原来当时在客栈之时,骆长宁和马青云隐瞒了真实的去向,还以苏梦需要人照顾为由将她引开。 她又是个好玩没定性的,在天字二号房陪了苏梦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开始无聊起来。便打算去找其他人玩,谁知道一看才知道洛阳武馆的弟子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个“拉肚子”的莫风。 马雪娥虽然单纯,到底不是傻子,稍微一细想便猜到了骆长宁他们的真正去向,急忙就运气轻功赶往天门寨。 刚一来,便见到梁师兄和一个壮汉在对打而且出于下风。 看着沙石地里的情景,马雪娥不由得焦急起来,小脸儿都皱成了一团。终是忍不住,一把抽出腰间的玄银软鞭,一个拧身就飞到了场上。 手腕一翻一转,玄银软鞭甩出去一下子便缠住了彭清华的脖子。 马雪娥狠狠的往后一拉,手臂注入内力,便将彭清华整个人甩到了远处的林子里,传出砰的一声巨响。 在场的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沙石地地上便没有了彭清华的身影。 只有一脸懵逼的梁振云和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孩子。 (继续求推荐票、求收藏,晚上还有一更) 正文卷 第六十六章 只能过过眼瘾 实际上,秋河府的武者忌惮天门寨的主要原因便是林如海是先天境界的武者,而且天门山的喽啰也很多。 至于天门寨另外两位寨主倒是不太放在他们心上,彭清华虽然有几分本事却也仅是后天境罢了,而彭清成更是直接就被无视了。 以色侍人,不,以床上功夫侍人的无能无耻之辈还不配入他们的眼! 彭清成在武学方面完全没有天赋和领悟力,因此可以说只会一些花拳绣腿,倒是在床上很会使力,十分的讨林如海的欢心。 比如现在,几乎整个天门山的喽啰都集合到了山脚,身为二寨主的彭清成却可以躺在床上休养生息! 天门寨那方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家三寨主被个毛头小孩一鞭子就甩出去了,顿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青红黑白交替。 尤其是这毛头小孩还是个女娃娃,面上就更挂不去了。 林如海更是一瞬间就往外释放自己的冷气,脸色阴郁到了极点:本寨主都不敢用强的男人居然被你个贱丫头给打飞了! 感受到周遭越来越冰冷的低气压,喽啰头目尤七急忙向自家寨主表忠心,站出来厉声喝道:“哪里来的丫头片子,一点都不知道江湖规矩,这是铁了心要与我天门寨为敌吗?” 马雪娥常年生活在莫悔山上,哪里晓得这种场合是不能够帮战的,只能一对一分高下。 她贸然出手相帮其实是坏了规矩,与宣战无异。 闻言,马雪娥狠狠的甩出手中的软鞭抽打了一下沙石地面,尘土飞扬。 气呼呼回道:“你才是丫头片子,天门寨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敢把苏姨抓走。该死的是你们这群为非作歹的山贼土匪,此番我只是为民除害!” 林如海吩咐完手下的喽啰去照看彭清华的情况,便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空地上的马雪娥,目光锐利如箭。 “没想到你这丫头,年纪轻轻,功夫却如此了得,倒是老夫小瞧你们了。只是你们洛阳武馆一而在再而三的挑衅,看来果真是不把我这天门寨放在眼里,否则也不会做出以多胜少这等事!” 向敖老脸一红,低咳一声,也知道这次是自己这方理亏了。 本来若是梁振云不敌,便该退下来,另派一个人出战。但马雪娥由于涉世不深,不知道这些规矩,竟是在彭清华和梁振云对打之时突然出手,用鞭子将他甩飞出去。 如此一来,比武斗技就变成了以多胜少、胜之不武。 如今已是骑虎难下,双方非战不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向敖正了正脸色,朗声道:“林寨主得罪了,今日双方既已结仇,看来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不如现下便动手也算省事。” 本来这种两方人马要开战的情况,按照江湖规矩是得互相商量对战的时间和地点然后下战书。但显然现在是等不了了,双方已经没有谈判的可能。 林如海眼眸一沉,冷冷道:“本寨主也正有此意。” 双方既已达成共识混战便宣布开始,天门寨的几百位喽啰早已在听到集合信号之时就赶到山脚下,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只是天门寨一方有好几百号人,骆长宁这边却只有少得可怜的几十个人。 “杀,杀光这群不识好歹的人!” “对,杀死他们,给三寨主报仇!” “我们也上,给苏掌柜报仇!” 很快,双方就混战在沙石地上,不过马青云却没有动,因为这群小喽啰还不值得他出手。 彭清华虽然被马雪娥给一鞭子甩飞了出去,受的伤却不是十分严重。毕竟他皮糙肉厚、体魄强健,两人又都是后天境界,差距并不是很夸张。 之前会被那么轻易的打飞,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马雪娥突然发动攻击,让他猝不及防,无暇分身。 所以此刻他处理了伤口后,又摩拳擦掌的要加入混战,无奈却被“怜香惜玉”的林如海给阻止了。 “用不着你出手,我可不是白白浪费粮食养这么一大帮人的!” “好吧,那我就先过过眼瘾……” 看着自己的好大哥一脸不容置疑的表情,彭清华也只能强忍着体内的战斗因子。 本来该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混战,但很快,林如海脸上的轻松之色不复存在,变得阴鸷而狰狞。 看着自己手下千辛万苦才招揽来的喽啰,以极快的速度折损在洛阳武馆的人手里,不过半盏茶时间,死尸已经栽倒一地。 再也忍不住,一个飞身攻向了为首的向敖。 林如海本以为自己是先天境的武者,而向敖不过是后天境武者,根本不会是自己的对手,只能束手就擒。 却没有料到这群混战中的人里,居然有一个比自己更强的先天武者,那就是马青云。 正文卷 第六十七章 被宠幸过的喽啰 向敖正和喽啰头目尤七打得不可开交,尤七虽然为人圆滑世故擅于拍马屁,但本身还是有几分实力的。 再加上林如海平日里赏赐给他的丹药,武功境界和向敖不相上下,两人一时之间也是难分胜负。 正当此际,向敖感觉到了危险,那是一股来自地狱的死亡气息,阴森而幽冷。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那条毒蛇正吐着蛇信子朝着自己的后背袭来。 那是不同于后天武者的内力波动,而是强悍数百倍的先天真气。 是林如海! 尤七也看见了向敖身后的大寨主,顿时精神一振,攻势更猛,招招狠辣。 向敖继续应对着缠着他不放的尤七,同时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大呼哀哉:只怕今日老夫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天门寨了,龙儿和洛阳武馆前路难料啊…… 先天武者的攻击根本无法躲避得开,虽已抱着必死的觉悟,但向敖却没有乖乖等死,最起码死之前也要拉一个敌方主力来垫背,尤七就是那个垫背的。 就在林如海发出的烈烈掌风朝着向敖的背部袭来之际,向敖也突然爆发出了潜力。铁拳砸在尤七的胸口,将他打飞出几米远,栽倒尘埃。 另一边,手持环蛇戟一戟挑掉一个小喽啰,杀得畅快的陈相如转头就见自家师傅身后一道掌风以极快的速度向他袭去。 陈相如顿时目眦尽裂,哑着嗓子大喊道:“师傅小心!” 就在众人以为向敖必死无疑之时,马青云终于打破一贯的冰冷淡漠,隔着虚空轻挥了一掌。 这道掌风可比林如海的快多了,气势十足,不过瞬间就拦下了将将要打在向敖身上的那一掌。 林如海打出的掌风就这样被完全化解了,不留下半点痕迹。 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向敖,感受到身后死亡的阴鸷气息一下子消散无踪,心下先是一惊,然后很快反应过来是马青云出手了。 远处的陈相如见此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师傅没事,不然他一定会恨死自己,恨自己只是个后天武者,没有实力护住这个自己视为父亲的男人。同时心中想要变得强大的决心也更加强烈了,回去后一定要更勤奋的练武…… 本来林如海挥出的这一掌是很随意的,在他看来杀死区区一个向敖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却不想居然被人给化解了自己的攻势。 心下一沉:没想到洛阳武馆藏龙卧虎,居然还有着先天境武者的存在,而且似乎还比本寨主更强…… 只是还未等他想明白,便见一道白光直奔自己头顶而来。 林如海冷哼一声正要闪避,那白光却已到了他眼前,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恐惧,头颅便分成了两半。 鲜血飞溅,井喷一般喷了出来,身子和下半边的头颅继续往前飞行了一段距离才砸向地面。 而上半边的头颅早已经滚落在尘埃里,头颅之上的墨绿色眼眸,依旧睁大着。里面还残留着势在必得的恨意,以及浓重的疑惑。 但他已是死不瞑目。 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他都没来得及看清白光发来的位置,还在想着:杀我的人到底是谁…… 一个先天境武者,就此陨落,天门寨大势已去。 早在林如海头颅分成两半,鲜血喷涌而出之际。马雪娥小脸就变得煞白,猛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惊呼出来。 她虽也曾一鞭将别人身分两截,方才又见着好几十个喽啰死在自己面前。但那些喽啰好歹也是死有全尸,不像林如海连头颅都被掌风切成了两半,连切面都那么的光滑。 自家哥哥太恐怖了,有没有…… 不着痕迹的离马青云远了远,凑到了骆长宁身边。 旁边,老是一副大大咧咧的向应龙实则心细得很。 看见这一幕,心中既是心疼雪娥妹妹小小年纪便看见如此血腥的场面。又是一阵酸涩,从她如此依赖和信任骆长宁的表现来看,向应龙就知道马雪娥的一颗心,已经沦陷到了骆长宁身上。 又看了看对此毫无所觉,只顾着赞叹马兄武艺的骆长宁,向应龙难得腹黑了一回:我虽然知道雪娥妹妹喜欢你,却不会告诉你这家伙,免得她小小年纪便被你拐了去! 只是不知多年以后再回忆起今日这番场景,向应龙的心中会不会产生后悔,会不会后悔自己今日所做的决定? 如果能预知到未来发生的事情,他或许会勇敢一些,不会轻言放弃。即便自己的初恋,一颗芳心早已沦陷在别人的身上,也会努力争取一把。 这样后来的那些事便也不会发生了吧。 只可惜未来之事,从来都没有人可以预知,即便是那些自称大仙的算命先生也不过是糊弄世人罢了。 人生来便是被命运牵着走的生物,老是叫嚷着人定胜天。却不知,冥冥之中一切皆有注定。 不管是选择妥协还是选择反抗命运,都不过是命中的定数罢了…… 天门寨剩下的小喽啰见自家总寨主被人击毙,还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顿时方寸大乱。 要知道林如海可是秋河府仅有的几个先天境武者之一,连他都被人一招毙命,他们这些只会几招三脚猫功夫的喽啰,又怎会是洛阳武馆的人的对手! 之前顾忌着林如海,明明害怕得要命还是硬着头皮跟洛阳武馆的人对上。 如今见寨主已死,纷纷缴械投降,跪在地上求饶道:“各位大侠饶命!我们这些喽啰本是附近的村庄里无力谋生的农民,走投无路之下才进了这天门寨当山贼,都是被逼无奈。” “对啊,我们虽然曾经助纣为虐,但只要各位大侠能放我们一马,我们立马离开这天门寨,保证从此洗心革面,不做恶事。” 抓走苏梦的那三个喽啰早已被骆长宁等人解决了,他们都是曾经被林如海宠幸过的,得以入住天门峰的后宅。 所以上次马青云和骆长宁没有在普通喽啰住的地方找到苏梦,而是后来马青云在天门峰后院的一间小柴房里找到的。 苏梦后来提起过几个喽啰的长相,方才刚一开始混战骆长宁就先把他们找出来击毙。 此刻见总寨主林如海身亡,他们自然是不会再难为这些无足轻重的人。 向敖挥挥手道:“你们都散山离去吧,但是山寨里的钱财不许动一分一毫。回到原本的村子后也不可为非作歹,若是被我知道了便不会再放过你们!” 那些喽啰闻言,连忙跪地谢恩,很快便一哄而散,各自回家去了。 正文卷 第六十八章 是谁放的火? 本来向敖还担心骆长宁和马青云不会放过这百余名喽啰,毕竟说到底是他们和这些贼人结仇。 眼下见骆长宁没有阻止这些喽啰离开的意思,心下便也松了一口气。佛门中人,轻易还是不要造太多杀戮的好,每个人都该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当然,像是林如海这般不知悔改的除外。 向敖虽然心善,却也知道这些喽啰帮着这天门寨做下许多恶事。 不知让多少行路商人家破人亡,又毁了多少女子的清白。如今他不杀他们已是仁慈,自然不会允许他们带走山寨里来路不明的钱财。 当然,这些钱财他也不会动。 此外,他们灭天门寨是属于报私仇,但若是直接把天门寨的赃银搬下山补偿百姓,便是跟官府抢差事。 于是向敖就打发了一个弟子去县衙报官,告知县令天门寨现下的状况。 很快,天门山山脚便只剩下骆长宁等人和一地的鲜血尸体,以及彭清华。 本来彭清华还在为了林如海不让他加入混战而郁闷,后来看见自家大哥也出手了就变得十分兴奋。 他从小就是个武痴,奈何能吃苦头去练武,一颗脑瓜子却不灵光。即便林如海给了很多丹药给他,十几年了也还是无法突破境界晋升先天。 境界的提升最重要的始终还是对武道的领悟,否则再吃什么灵丹妙药也是无法突破的。这也是为什么耀华大陆先天境以上的武者有很多,却远远不至于烂大街的缘由。 正是因为对武之一途的狂热以及无法突破的苦闷,彭清华一直视林如海为崇拜仰望和追随的对象。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没有见过多少世面又一根筋的彭清华心里,林如海就是他的神。 既然是神,便是无法打败的存在。 所以,此刻林如海的尸体都凉得差不多了,彭清华却还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整个人如同置身梦中对周围的情况一无所觉,脑海里一直重复着林如海的头颅被掌风切成两半的画面。 嘴里讷讷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大哥他,该是天下无敌才对……” 看见彭清华傻站着如同魔怔,骆长宁等人便向他走过去。谁知道刚一靠近就听见了这么一句让人啼笑皆非的话。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没想到这个三寨主还挺有趣的!”马雪娥孩童心性,听见这话立马就笑出了声,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跟在她身后的向敖见此,心下就是一软。 憨憨的挠了挠后脑勺,认同道:“这彭清华倒也是个人才,有趣得紧……” 陈相如手持着环蛇戟暴躁的跺了几下地,粗着嗓门道:“管他什么心善不心善的,咱们要怎么处置他,要动手就快点,这天门寨上还有一个二寨主可不能让他趁我们不注意逃跑了。放虎归山,实在不妙!” “嗯,陈师弟说得对,还是快点将这人解决。” “对呀。师傅,这三寨主要怎么处置,是交给官府还是我们把他也给处理了?” 听了陈相如的话,洛阳武馆的两名弟子出言附和,询问向敖如何处置彭清华。 闻言,向敖看向依旧处于呆愣状态的彭清华,长叹一口气。 “罢了,不过是个痴儿。老夫听闻彭清华此人虽身为天门山三寨主,却不是个穷凶极恶的贼人,他的手上从来没有沾染过无辜百姓的鲜血,当初上这天门寨也是事出有因。” 说到这,向敖看了看骆长宁似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不得不说,向敖为人正派而心软,也从来不以自己的年龄和身份自居。面对骆长宁这样的小辈会选择询问他的意见,而不是独断专裁、包揽包办。 骆长宁抿了抿唇,似乎也很纠结。他自然是听说过这位三寨主彭清华的风闻的,再加上此人眸光清澈的确不像是穷凶极恶的大贼人。 而且向敖的语气里明显有想要放他一马的意味,骆长宁便也有些动摇了,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犹疑之色尽消。 点点头对向敖道:“即使如此,那长宁便放他一马,交给官府处置。”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服下烟霞丹。” “烟霞丹?那是什么东西?”马雪娥好奇宝宝般眨巴着一双杏眼,疑惑道。 骆长宁笑了笑,解释道:“这是小姨前段时间配置出的新丹药,我刚好带在了身上可以给彭清华服用。” “烟霞易散,先天境一下的武者服用此丹功力尽失,而且终其一生都不能习武,除非服下中品以上的复元丹方可解。” 向应龙闻言,摸着下巴道:“如此到是不错。复元丹本就没有多少医师会去炼制,何况这秋河府中品以上的丹药本就难求。到时候这彭清华被关在牢狱之中也不会有服用丹药的机会了。” “呵……” 一直沉默不语的马青云突然轻笑出声:“不过是个十几年不能突破的后天武者,哪里值得你们这般费心。” 向应龙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最后,骆长宁还是从怀中摸出了烟霞丹给彭清华服下。 喂完药的骆长宁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才道:“走吧,我们上山。” “啊,不用把这家伙绑起来吗,等会跑了怎么办?”傻大个陈相如问道。 “他不会有力气逃的,服下这烟霞丹半个时辰之内都会痛苦不堪。就算不痛了,整个人也虚脱掉了,对于一个失去武功的人而言根本就不会有力气走路。” “这样啊,那我们快点上山吧,别让彭清成有机会逃跑了。这个家伙才是个黑心的,仗着自己是林如海的枕边人,经常撺掇他虐待被抓上山的无辜商贩和路人,只为了满足自己施虐的欲望!” “不仅如此,还把被虐待的不成人形的尸体脱光衣服扔在菜市场,吓坏了不少百姓!” “啊,这人好变态……”马雪娥吐槽道。 “走吧。” 于是浩浩荡荡一群人又直奔天门寨后院而去,四处搜寻,看是否还有余党。 却不料去到后院,除了妇女孩童以及行动不便的老人外,便再不见壮年男子。 屋子里值钱的东西却显然已被人翻出带走,其中一座屋子还燃起了大火。 火势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很快半个后院便被大火包围。 正文卷 第六十九章 不准给老子戴绿帽 “呀,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着火了?” 看着不远处升起的火光和翻滚的浓烟,马雪娥捂住嘴巴惊呼出声。她从小就在山上生活,自是对火十分的敏感谨慎。 因为她知道山火一旦燃起便会一发不可收拾,迅猛的将一切吞噬。 好在为了盖房子这一片山头的树基本都已经砍光了,房子虽然也是用木头做的,却并不过分密集。在火烧到妇女孩童老人所在的位置之前,还是有灭火的时间的。 而向敖在看到火势之后,不过愣了一会儿就吩咐弟子去找水源灭火了。 除了向应龙和梁振云,洛阳武馆的弟子便都前去灭火了。武者有武者的方法,用轻功运水也快捷得多。 一时间,除了天门寨的人,场中就只剩下六个人。 骆长宁揉了揉眉心,沉吟道:“只怕这把火是那二寨主彭清成放的,现下也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听了这话,几人都沉默了。 而当他们在天门峰忙着救火之时,山脚下的彭清华也因为药效发作产生的蚀骨疼痛清醒过来。 “啊!啊!啊——” 彭清华抱着双臂痛苦的跪在地上,浑身都被汗水浸泡着,眼中迸发出猩红的血丝。 都说越痛越清醒,彭清华现下就是这样的状态,方才他游神天外之时发生的一切尽皆浮现在他的眼前。 一个剑眉星目、长相俊美的小少年,拿着一颗散发着清香的丹药喂进了自己的嘴里。 那颗丹药叫什么来着? 对了,烟霞丹,能让武者功力尽失再也不能习武的……烟霞丹! 回想到这里,彭清华眼中迸裂出一股强烈的恨意:我的武功就这么都没了,以后我都要成为一个废人了!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小少年的手笔! 身心俱疲的彭清华彻底昏迷之前是这么想的:我彭清华和那人誓不两立,日后若有机会定要他百倍偿还! 彭清华的一生之中,最在乎的便是武功,如今被骆长宁的一颗丹药给尽数毁去了,自是结下深仇大恨。 其实,以彭清华好武而神经大条的性格,被关在监牢里几年他反倒不会记恨。如此倒是骆长宁多此一举,凭白为自己埋下一个隐患了。 水来土掩,兵来将掩,尚未发生的事多想也是无异。 再说回天门峰上的骆长宁等人看着瑟瑟发抖,挤作一团的妇女、孩童和老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即便他们因为体弱的原因行动不便,也不至于在看到火起的时候还待在原地不动,如同等死一般。 骆长宁仔细打量了他们一圈,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被人用迷烟给迷得没有力气逃跑了。” “迷烟?” “天哪,那个二寨主彭清成也太残忍了吧,居然连自己人都不放过!”马雪娥小脸皱成一团,气呼呼道。 秋高气爽的季节里,火势最易蔓延。若是他们再晚半柱香上山,那么这些因为迷烟而无法动弹的人的下场注定是惨烈的。 “哎,这彭清成果然如传言一般心狠手辣,将人命视为玩物。这些人可都是后院的家眷,里面也有他的家人妻妾,他却打算将他们都烧死……” “对呀,这等狠心之人留下就是一个祸害,可惜终究是让他逃了。”向敖叹息道。 “长宁哥哥,那彭清成也太可恶了,居然放火烧山,明显是要把那些家眷给活活烧死啊!也太狠心了!”马雪娥鼓着腮帮子愤愤道。 一旁的向应龙开口道:“他应该是料定我们不会置这些人不管,所以要让我们去灭火好拖延时间,如此就可以趁乱逃走了。毕竟我听说这些山贼窝里都是有密道的。” 马青云轻笑出声没有多言,但彭清成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他却是再清楚不过了。毕竟当初这种事情他看得也是不少,说到底不过是出于男人的劣根性,身份越高贵的人对自己的家眷越是狠心,还美其名曰:节。 不得不说,马青云的猜测基本和实际情况差不离。 原来这彭清成对自己虽然心软,对旁人心却很十分狠辣。在放火烧后院之前,还把所有人都集中起来,跟他们说要带着他们从密道逃走。 一边说着话,一边却暗中放出了迷烟。那些老幼妇孺闻到迷烟,顿时身子一软都失了力气,动弹不得。 见他们无法动弹,彭清成这才急忙带着自己两个儿子去各个屋里搜刮钱财珠宝,然后跑到密道所在的位置。 在进密道之前放了一把火,火烧起来的地方距离那些老幼妇孺并不算远。也是他们命不该绝,山下的战斗结束得太快,骆长宁等人赶在火烧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上到天门峰,阻止了火势的蔓延。 这火成功的烧起来后,彭清成和他的两个儿子就通过密道逃了。 因为他深知这些没用生存能力的老幼妇孺,若是被杀了便也罢了。 但如果向敖放过了他们,难不保其中有些年轻貌美的女子便要沦落风尘。 他为了方便自己逃跑狠心的抛弃了自己的妻妾和女儿,只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逃跑,却不许她们成为别人的女人,或者做些有辱门风的事情。 彭清成便干脆一把火将她们全都烧死,省得丢人现眼。 林如海虽然喜欢被男人玩,却并不干涉他们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甚至还让一个丫鬟生下了自己的儿子,那小孩如今也不过五岁罢了。 也是这些可怜的家眷命不该绝,彭清成在天门峰观望到山脚的战况,清楚的看见的马青云挥出去的拳风,便知道天门寨必败无疑。 却没想到林如海竟如此不中用,会被人一招就杀死。彭清成还以为林如海至少能拖上他们半盏茶,到那山火蔓延起来,就算向敖等人有心想救也是无能为力。 只是他的如意算盘终究还是落空了,他和他兄弟的女人只怕都要成为别人的枕边人。 亏得彭清华虽已有家室却还未有儿子,不然只怕他的亲侄子以后便要叫别人爹了。 当然大寨主林如海的儿子会叫谁爹爹,就不关他的事了。 总之,彭清成和他的两个儿子算是暂时逃过一劫,坐着船漂在海上,不知去往何方。 骆长宁等人也知道这些老弱妇孺便是几位寨主的家里人,却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让他们不要贪恋钱财,赶紧下山各奔前程去。 天门寨多年积累的不义之财都已经被彭清成搜刮得差不多了,骆长宁等人自是不会自己贴钱为贼人的家眷安排后路,能留他们一命已是心软。 那些老弱妇孺服了骆长宁给的药后便能动弹了,急忙千谢万谢的相伴下山。 但他们的前途实是难测…… 正文卷 第七十章 历代子孙不得纳妾 等到众人将火灭得差不多时,白县令才带着官差上了山。 白县令四十岁出头的年纪,膝下有三子一女,皆是正妻所出,一家人和和睦睦。 实际上,白县令并没有纳妾室,后院也只有发妻一人。除了夫妻二人乃是真心相爱之外,白家祖训也是一个缘由。 白家和玉溪云家古来便牵扯甚深,虽然云弱衣和白淑珍两人以表姐妹相称却并无血缘关系。 白家是玉溪云家在隐世灵山之外的眼线之一,起到一个消息收集和传递的作用。 毕竟云家是隐世家族,万年前开始便不再有族人离开过灵山半步。尽管如此,外界的变化和消息还是得了解了解,于是便有了诸如白家这样的存在。 通过秘法可在千里之外传递消息给云家,而且这些家族都是绝对忠诚不会背叛,也不能背叛的。 白家也是所有眼线中力量最微弱的,所以才会被派到青阳县这么个小地方来。 如此,白县令才会因为云弱衣这个云家少主的大驾光临而喜气洋洋,觉得是莫大的光荣:咱白家人虽然不是习武那块料,却是最有福泽的,少主出山第一个来的便是我白家! 不过这话却是他谦虚了,在秋河府这个小地方来说先天小成的境界绝对是打遍无敌手,只是他自己隐藏了境界,伪装成一个只知道种花逗鸟、吟诗作对的酸文人罢了。 而白家“历代子孙不得纳妾”的祖训也是跟随玉溪云家的一个表现。 云家身为隐世家族,最为看重的便是血脉的纯正。他们认为沉迷女色会对修行产生莫大的阻碍,子嗣过多也会导致天赋和资质的参差不齐。 云家子孙无论嫡系旁系都不准纳妾,后院只能有一位正妻。因此对正妻的要求便很苛刻,男女双方须得门当户对。 而且云家的隐世灵山不准外人进入,为了不绝后,每个云家女子及?之时都要接受身体检查。 若是没有生育能力便意味着终生没有嫁人成亲的资格,只能孤独终老。 这也导致了万年来,产生了很多对怨偶以及被强行拆散的恋人,不可谓不人道。 就连云家如今的当家家主云亭所娶的也不是自己心仪的女子,而他此生唯一爱过那个人儿在他大婚那日便自尽而亡…… 天门峰上,白县令抚着下巴的黑须,笑呵呵道:“向馆主许久不见,还是如此的神采奕奕,半分不见老态啊!” 向敖也笑道:“县令大人的精神头也不错,像是家中有什么喜事?” “哈哈,向馆主所言不差,白某人家中的确有天大的喜事。有贵客从远方来,不胜荣幸啊!” 说完,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那股得意劲怎么也藏不住。 向敖一头雾水,不过也知道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不便多问。 一旁的骆长宁却是心知肚明,苗南道玉溪云家的人大驾光临县衙可不就是件天大的喜事么。 这么一想,骆长宁的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那双狭而细长,带着潋滟风情的眸子以及它们的主人,云弱衣。 那个家伙还真是有趣得紧,看似少年老成,实则羞涩内敛…… 向应龙见自家好兄弟一脸的春心荡漾,顿时浑身冒起了鸡皮,太渗人了! 两人继续寒暄客气了一番,向敖才把事情的缘由跟白县令交代了一遍。 听完,白县令先是跟向敖客气了一阵,除了感谢他灭山贼的功劳,接着又表示官差们会清点好天门寨余下的财物,一律充公用来接济贫苦百姓。 毕竟被天门寨祸害的绝大部分人都不是青阳县的百姓,所以补偿曾经受到山贼杀害的人的家眷也是一件难度很大的事情,光是寻人都费时费力。 见火已经被灭得差不多,知道他们留下来也没有用,骆长宁等人便下山去了。 来到山脚,便见彭清华被五个官差捆得像个粽子,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没有半点神采。 一行人也没有多在意他,跟几个官差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而等到他们走出数百米远之后,一直耷拉着脑袋的彭清华才抬起了头,往日里清澈而憨痴的眼神被刺骨的恨意所代替,直勾勾的射向人群里的骆长宁。 骆长宁似有所感,回头一望,他却又是一副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 天门寨之事算是告一段落,骆长宁等人回客栈可就比来时要轻松惬意得多,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远远的便看见客栈门前站着两个人,正是忠伯和陈林,想来是专门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至于青姑则是在天子二号房陪着苏梦,青姑是苏梦的乳母将她视如己出,经此一难更是恨不得时刻保护在她身边。 陈林显然也看见了骆长宁等人,不像忠伯那样木讷,一下子就冲到他们面前。 “你们可算是平安回来了,骆少主,以后这种要出力的事可别忘记带上我。” 说到这又害羞的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道:“虽然我只会些三脚猫功夫,也帮不上什么忙……” 骆长宁欣慰一笑:“陈林你有心就好。” 大家忙了半天都有些饿了,杀完人也没有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碗面条就各自回房洗漱更衣小憩去了。 睡饱后,陈林来到骆长宁的房间将自己的身世和经历毫不保留的说了出来。 “虽然我很想追随着骆少主,但若是骆少主不想带着我这个麻烦,我……”陈林低着头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骆长宁打断了,他从怀中拿出一张人皮面具递给陈林。 “你杀了人本是件大事,可如今一天多过去了也没有官差调查此事,想必另有隐情你不如先乔装一番去打听清楚。” 闻言,陈林眼前一亮,急忙应声去了。 其实这件事情打听起来也不是太难,陈林戴好人皮面具后就去了王老板的店铺,见店铺还是照常营业,一点都不像死了东家的样子。 陈林一边装作要买香料,一边跟店里的伙计摆起了龙门阵,然后不动声色的将话题转到店铺老板的私事上。 刚好那个招呼他的伙计是个爱讲人八卦的,三下两下就将自己东家的那些破烂事给抖出来了。 原来那王老板一夜暴富,沉迷女色,小妾纳了一房又一房,自然就冷落了结发妻子,连带着正妻生的儿女也时不时的打骂出气。 父不慈,子不孝。这位正妻也不是什么好鸟,耐不住寂寞跟店铺的管事在床上有了一腿。 眼见着自己相公的其中一房小妾有了身孕,这正妻估计心里正着急呢,衙门就来通知说她的夫君被人在青楼砸破脑袋死了。 这下正合她意,直接跟官差说不用追究犯人。 耀华大陆武者比武致人死亡的事情时有发生,对杀人一事的刑法本就不太严,而且讲究“民不报、官不究”。 也就是说,只要死者的家属不上报官府,官府便不会去追究杀人者。 那王老板昨日就已经被自己的正妻给草草下葬了,而那些个妾室也都被赶了出去,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其它东西一律不准带出府。 有了身孕的那个更是被管事强行灌下了落子汤药扔出大街了。 由此,一对奸夫**便光明正大的霸占了王老板的一切,钱财、房产、田地和店铺。 正文卷 第七十一章 与你逍遥江湖 打听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陈林什么都没买两手空空的回客栈去了。 陈林倒是想给那杂货铺的伙计一些赏钱,只是他多年来的积蓄尽皆留给了玉檀,如今身上连半个铜板都没有。 回到客栈后,陈林跟骆长宁表明了追随他的决心。 骆长宁没有拒绝的理由,便应允了,反正他也的确是时候培养自己的势力了。 天门寨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骆长宁等人便离开丁家铺回青阳县县城去了。 晚上,骆长宁做东,请洛阳武馆众人和马家兄妹在高盛酒楼大快朵颐了一顿。 苏梦向来不喜抛头露面,自然是没有跟着去的。而青姑则是不放心苏梦一个人在家,便也没有出席,两人一熊就在苏家小院里自食其力。 骆长宁把高盛酒楼整个二楼都包了起来,出手不可谓不大方,点的全都是山珍海味。 “骆长宁在此敬各位一杯,大家都是重情重义之人,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骆长宁双手捧起酒杯,对着众人说道。 闻言,大家都豪爽的笑起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宾主尽欢,一顿晚饭吃得十分痛快。 回到苏家小院之时,夜已深,趋近圆满的月亮高高的挂在空中。 天上不见半颗星辰,只有濯濯月华,醉人心神。 除了马雪娥被限制喝酒,只浅酌了一小杯外,骆长宁、马青云和忠伯皆是喝得有些熏熏然。 青姑和苏梦见三人喝得醉醺醺的,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个死鬼,喝得个烂醉,又要老娘伺候你了,可美得你!也不知道看着点少主,让他小小年纪跟你一样喝得东歪西倒的……”青姑一边抱怨一边扶着忠伯往自己屋里走去。 这边,苏梦也微蹙着眉,却没有抱怨骆长宁,只是柔声说道:“宁儿如今还小,不能太过贪杯,仔细着别伤了身子。这次便算了,下次可得少喝几杯。” 听着自家小姨关心的话语,骆长宁只觉得心中一股暖流划过,乖巧的被苏梦牵着走回房间。 见此,本来还有些迷糊的马青云,顿时清醒了,却只觉得周身被寒气包裹着。 如果,如果自己是骆长宁那该有多好,是不是这样苏梦便也会对自己这般温柔备至,这般的担心自己的身子…… 见院子里只剩下自己、哥哥和大笨熊,马雪娥嬉笑着道:“我的好哥哥,要不要妹妹我也来照顾照顾你!” 马雪娥自然察觉到了马青云身上的悲哀之色,想到或许是因为他喝醉酒却没有长辈照顾的关系,便自告奋勇了。 她的记忆里虽然没有爹娘的身影,却不代表她不渴望亲情,从小到大她也是很希望自己能承欢在爹娘膝下的。 可是哥哥告诉她,她的娘亲已经死了,而她的爹却是他们的仇人,总有一日不是爹爹杀了他们,便是他们杀了爹爹。 想到这里,马雪娥的情绪也有些低落,娘亲,爹爹,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而那个素未谋面的爹爹又为何要取自己亲生子女的性命,难道他们对他而言是必须要抹杀的存在吗…… 其实,这段时间马雪娥也察觉到自家哥哥对苏姨的超乎寻常的关心,他看苏姨时眼神都是发亮的,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哥哥。 但她并没有往别的方面想,只是以为马青云也像她一样渴望亲情,因此对于温柔贤淑的的苏梦格外不一般。毕竟她也很羡慕长宁哥哥能有一个这样温柔又对他好的小姨呢…… 不得不说,马家两兄妹在苏梦这件事上算是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共鸣。 听见自家妹妹关心的话语,马青云身上的寒意渐渐淡去,轻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说道:“不用了,我的酒已经醒了。” 他们都不再是小孩子,有些方面还是要顾忌的。雪娥年少不懂事,他这个做哥哥的却不能不顾忌着男女大防,况且马青云也舍不得自家妹妹服侍他。 他马青云的妹妹从来只有别人服侍她的份,怎可服侍他人?就算那人是他,也不行。 眯了眯眸子,一想到此刻苏梦正在骆长宁的房里为他脱鞋擦脸,刚刚淡下去的寒气又升了起来。 就算这世间所有人都抛弃了他,他还有雪娥这个妹妹。 但,对于苏梦,他仍旧势在必得! …… 骆长宁屋中。 苏梦帮他脱掉鞋子,又脱去外衣,扶着他躺在床上。骆长宁半醉不醒的,任由苏梦照顾自己。 苏梦在床旁边的架子上拿起一块巾子,放入早就备好的热水里洗了洗。拧干水,轻轻的擦拭骆长宁的脸颊。 宁儿,真的是长大了啊,也该回那个地方了,不然在这小小的青阳县只会阻碍他的高飞…… 骆长宁感受着脸上的凉意,轻笑出声,呢喃着:“是小姨吗?都怪宁儿不好,又让小姨照顾我了……还好,还好把小姨救回来了,不然宁儿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小姨,武馆排名赛很快就结束了,中秋之前便能回青阳县,到时候我们一起过中秋!” “小姨,不要离开我……宁儿只有小姨了,以后每一年的中秋我们都要在一起,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宁儿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不会让你再遇到危险……” 苏梦的手僵在空中,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骆长宁的声音,心中又暖又柔又涩。 伸出白瓷般的手抚上他的脸颊,看着这张与记忆中的人越来越像的脸,她不禁晃神。 从小,骆长宁生病的时候都是苏梦亲自照顾他的,像是这样坐在他的床边为他擦脸的事情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 所以两人都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妥,但骆长宁终究不再是小孩子,他在慢慢的成长为一个少年。 一个,能为苏梦遮风挡雨,带她行走江湖的少年。 以后,他更是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正文卷 第七十二章 苏梦的话震住了一桌子人 苏梦在骆长宁的屋子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所以她并不知道在她走后,骆长宁在梦中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云弱衣,云弱衣,云弱衣…… 看着月色下那双清冷淡漠却偏偏魅惑人心的狭长眸子,骆长宁的心越跳越快,越跳越快,几乎要跳出胸膛! 次日,宿醉后的骆长宁皱着眉睁开了双眼。 他昨晚酒喝得多了,休息了一夜还是有点疲累。 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下,正准备掀开被子下床洗漱的骆长宁却发现了身上的不对劲。 把手伸进被子里摸了摸,他的脸顿时变得红红的,眸光闪烁。 果然,裤子湿漉漉的,他又“尿床”了! 脑袋闷闷的,骆长宁隐约记得昨晚做了个梦,梦里有一个女人让他的心悸动不已。 他捶了捶脑瓜子,大力甩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梦中那人到底是谁。 算了,不想了,或许是前世在地龙大陆看过的某位女星也说不定。 还是赶快消灭罪证要紧! 接下来的日子都过得很平静,马雪娥每日里不是吃东西就是陪着大笨熊玩儿,而骆长宁则是忙着练功。 至于马青云整日里沉闷寡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经常坐在前院凉亭里看着天空。 到了中秋那天,苏梦难得来堂屋用早饭,一开口就说了一句足以镇住全桌人的话。 “宁儿,我们回苗南道吧。” 苏梦淡淡开口说出的这句话,却在马青云和骆长宁两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什么叫做回苗南道? 是离开安南道然后再也不回来的意思吗? 马青云紧了紧手中的筷子,目光定定的看着坐在主位的苏梦,神色中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暗沉和冰寒。 骆长宁也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小姨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他是在秋河府出生的,从出生起便没有离开过安南道,更没有到过苏家的祖籍地,苗南道。 骆长宁甚至一度以为在他羽翼未丰满之前,都不会离开安南道。 但是如今,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苏梦突然宣布他们要回苗南道了,那个苏家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那个娘亲和爹爹相识相知相爱并且孕育了他的地方。 骆长宁的心思有些复杂,既期待又担忧,还有……不舍。 马雪娥本来一心跟桌子上的美食奋斗,可爱的杏眼里容不下旁的事物。 只是冷不防的听见苏梦说了这样一句话,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一下子把嘴里的糖醋排骨咽下肚去,再用白嫩的手背胡乱的抹了把嘴,闷闷不乐道:“所以苏姨和长宁哥哥要离开安南道,再也不回来了吗?” 苏梦点点头道:“是的,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当年独孤半城发动兵变,凤炎国大乱,为了寻个清静我和姐姐才不远千里来到这秋河府。那时宁儿尚在姐姐腹中,但如今他已经十二岁了。” “这一离开便是十二年有余,抛下苏家庄和苏家旁系,一别便是这么多年。” “何况宁儿也该回去认祖归宗……” 苏梦说到这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眸光闪烁:宁儿如今已经是最后的凤炎皇族,何时才能光明正大的认祖归宗,让世人知道他其实是天下第一刀客骆峰的遗腹子…… “小姨说得对,我们是该回去一趟了。”骆长宁点点头应道。 虽然他舍不得秋河府的一切,舍不得苏小院,舍不得向应龙父子和洛阳武馆的师兄弟。 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马雪娥,他也舍不得她。 但骆长宁也知道继续留在这小小的秋河府,实在是没有什么出路。要想提升自己的武力,便要踏足更广阔的天地。 苗南道便是很好的选择! 一来,那是苏家的祖籍地,苏家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小姨他们定然十分熟悉,人脉也更加广阔。 不管是为了收集情报,还是为了发展势力,苗南道都是非去不可。 当然总有一天骆长宁还是会回到安南道的,因为他的心中早已形成了一个计划…… “啊,那你们要多久才回来啊?”马雪娥耷拉着毛茸茸的小脑袋道。 突然她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恢复了神采,杏眼亮晶晶的闪着光。 开口说道:“要不我和哥哥跟你们一起去苗南道吧!我还从来没有离开过秋河府,也不知乾武国其它地方到底是怎样的繁华光景?” 听了马雪娥的话,马青云当场就皱起了眉头。 他虽然不知道为何苏梦突然提起要回去苗南道,却也明白此事已成定局,不容置喙。 然而,即便舍不得让苏梦离开他的实现范围,他和雪娥都是万万不会跟着离开的。 马青云也知道自己不该如此畏首畏尾,但是那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躲在这小小的秋河府还好,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但是苗南道就不同了,那里高手众多,万一不小心惹到了什么高手,他就只能暴露自己的实力了。 之前在天门寨山脚,马青云虽然一招击毙林如海,却仍旧没有动用他全部的底牌,而是有所隐藏。 暴露实力,便意味着动用那人教给自己的武功。 若是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再联想到马青云和马雪娥的长相年龄,很容易便会猜出他们的身份。 到时候自己和雪娥就危险了,现在他还远远不是那个人的对手,就只能龟缩在这小小的秋河府了。 看来他有必要叫手底下的人再给他选一门强大的武功,不属于那人的武功,不属于那个家族的武功。 不然若是不想暴露身份,就不能运用自己所学的武功招数。 如此一来,就是永远弱小下去,不能尽情的发展势力,便只会形成一个死循环。 他不想也不能永远这样下去,便只能学习别派的武功。 先不提马青云心中的种种思虑和考量,马雪娥倒是觉得自己的主意甚好。 虽然她从小就被自家哥哥告诫莫悔山下有他们的仇人,而且仇人很强大,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 所以他们才要躲在秋河府这个小地方,为的就是不被仇人找到。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马雪娥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来找他们两兄妹。 不是说官府要寻人有通缉令,而武林中人要寻人的话则有黑榜吗? 那么如今这两样东西都没有他们的名字,那就是即便去秋河府以外的地方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吧,之前他们不也去了黑水县吗? 说不定,爹爹根本就没有要害他们的心思,只是哥哥误会了爹爹…… 正文卷 第七十三章 江湖黑榜买人命 在马雪娥的认知里,虎毒尚且不食子。 一直以来,她只是出于对马青云的信任,不想他不开心才装作讨厌自己的亲生父亲,把他视作仇人。 马雪娥知道要追杀一个人,最省力的方式便是让官府发布通缉令或者买江湖黑榜。 无论是官府的通缉令还是江湖黑榜每月都会公布在各地的府衙门口。 通缉令在左,黑榜在右。 通缉令通缉的对象不一定是朝廷钦犯,正三品以上官员也有资格发布通缉令追杀和自己有私仇的人。 通缉令上官府要缉拿的犯人或者逃犯的画像,所犯罪行以及身份说明。不过往往有时犯人的信息官府不一定完全掌握,所以身份说明也不一定有。 但江湖黑榜就不是这样了,它不仅是权威的还是资料详尽的,每月由武林盟的人公布在乾武国十三道的各个府衙门外。 那么江湖黑榜又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江湖中人往往容易与人结仇,有时是自己得罪别人,有时是别人得罪自己,一旦结仇便是不死不休。 但若是自己要杀的人是自己没有能力杀的,或者是那仇人躲起来了,而自己又找不到,便会花钱雇人帮自己解决。 仇人级别低容易解决的往往雇几个打手也就罢了,更难对付一点的则是去杀手楼买杀手。因此能登上武林盟的黑榜的往往都是武功高手或者是难以找到其踪迹的存在。 当然了,要花的银子那也不会是一笔小数目,动辄都是要万两黄金起步的。 武林盟明面上跟朝廷和官府的关系是很不错的,甚至可以说是合作伙伴,因此武林盟的黑榜也得以跟官府的通缉令一起发布在府衙门外。 黑榜一旦立下,除非买方主动撤销,便是直到黑榜上被买命的人被杀死才算了结,否则那人便要一直位于黑榜之上。 想那在整个耀华大陆闻名的易逍遥便是长达三年一直位于黑榜之上。 这也算是他的本事,不仅被人深深的恨着,还偏偏就没有人能取他的性命,毕竟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强者辈出的易家。 马雪娥想,哥哥说父亲很强大,身份也十分的不一般,那么在黑榜之上通缉他们两兄妹的银子还是有的吧。 而哥哥是先天小成境界的高手,也算是棘手,应该也是有资格被登上黑榜的。而且他们两兄妹在那莫悔山上生活了六年多,也算是难以寻找踪迹,擅长隐匿的吧。 然而之前去黑水县参加武馆排名赛的时候,她还特意去府衙门外看过那黑榜。 一面石灰墙上全是一张张的画像,画像上面不仅有被买命之人的样貌,还详尽的描述了他们的身份,地位,弱点,亲近之人以及武功境界和招数。 黑榜上足足有几百号人,大多都是先天圆满以上的武者。 咳咳,马雪娥暗搓搓的想着自家哥哥也就低了两个境界而已,被黑榜通缉也不算是埋汰了黑榜。 是吧,是的吧,一定是这样的! 当时马雪娥把黑榜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自己和哥哥在上面。 如此一来,就算跟着苏姨和长宁哥哥离开秋河府去苗南道也没有什么关系的吧。 因为她是真的不想和他们分开。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马雪娥早就把苏姨,青姑和忠伯当成自己的亲人长辈来看待。 而骆长宁更是她的第一个好朋友,除了哥哥以外,她把他当成最重要的人来看待。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要跟骆长宁分开,马雪娥的心就一阵阵的抽痛。 痒痒的,麻麻的,酸酸的,涩涩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心口,让她万分难受。 她,一点都不愿意跟长宁哥哥分开,更何况这一分开,隔着一条黑水河,便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仿佛再无相见之日。 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能重逢。 到那时,长宁哥哥还会记得她吗?记得在他年幼时曾出现过她这个名叫马雪娥的小姑娘吗? 只要一想到,有一天骆长宁会彻彻底底的把她忘得个干干净净,会叫别的女孩子小丫头,马雪娥的心情就变得十分低落。 她,不想要那样的事情发生! 虽然连她自己都说不出原因,但马雪娥想骆长宁于她到底是和向应龙、陈相如他们不一样的。 她可以抛下他们,却不能忍受和骆长宁分离。 马雪娥心下暗忖:是因为长宁哥哥是自己的第一个朋友吗?为何他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如此的重? 明明如今,我的朋友有很多,并不仅仅只有长宁哥哥一个…… 然而马雪娥的心思终究是要落空,因为马青云开口了。 只听他冷冷的说道:“雪娥,我们不能离开安南道。最起码,现在还不能。” 在马青云羽翼未丰之前,他又怎能轻易离开安南道,把自己送到那人的眼皮子底下。就算不顾及自己,也要为自家妹妹的安危着想。 “为什么不能?” 马雪娥瘪瘪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自家哥哥为什么老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好像这世间的一切,他都不放在眼里、心里的样子。 从小到大,即便是她这个亲妹妹都极少看见马青云的笑容,仿佛他就是一个移动的大冰块一样,冷漠而拒人于千里之外。 本来马雪娥想着自家哥哥结识了骆长宁等人,又一反常态的答应帮忙夺得武馆排名赛的头筹,还下了莫悔山住进这苏家小院,便是代表着他终于有了一丝人气,融入了普通人的生活之中。 可是没有想到,如今的马青云还是如往日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那般冷漠,即便是听闻在一起同吃同住了好几个月的朋友长辈要和他们分离,去另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地方。 马雪娥也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丝的不舍和惋惜,仿佛他永远都是那般不近人情。 没错,在马雪娥的心里,她的哥哥就是太冷情了,也太冷静了。 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计算好一切得失,小心翼翼的进行每一步行动。 就连躲到秋河府青阳县莫悔山这样的隐蔽的地方,也还是那般小心谨慎。在他们当初所居住的山洞附近设下了机关阵法,让青阳县的人无法靠近。 之前,也是她离开阵法所能控制的范围,才遇见骆长宁的。 如果不是她走出了阵法,骆长宁和她根本就无法相遇,更别谈成为好朋友了。 不知怎的,想到这儿,马雪娥就又想起了前不久看见的那个正在爬树的光溜溜的小子。 偷眼瞄了一下骆长宁,应该不是他吧。 虽然身形很相像,然而那个爬树的小子黑不溜秋的,哪里有长宁哥哥那么清爽白皙的肌肤! 脸微微红了红,心情却愈加低落。 只因马雪娥知道自家哥哥决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人能够让他改变主意,就算是她这个亲妹妹也是一样的。 然而,她不快的原因并非只是为了将要与骆长宁、苏梦等人分离,还是为了自家哥哥的谨慎而感到心中酸涩。 她虽然老是那人、仇人的叫着。 终究在马雪娥心中,他是她的爹爹,是她没有丝毫印象的爹爹。 是她一直渴望着重逢的爹爹…… 正文卷 第七十四章 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她 尽管从小到大,马青云都告诫马雪娥他们的娘亲是因为爹爹才会香消玉殒的,而他们的爹爹也不会放过他们两兄妹。 他们因为爹爹而留着耻辱的血液,但是在爹爹心中他们也是他的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马雪娥从没有打心眼里相信过那连面容都没有印象的爹爹会置他们于死地,如果爹爹真的也把他们两兄妹当做仇人,那为何还会让他们逃出来呢? 当时,他们离开家,从最北边的定北道一路行马坐船来到这安南道。 一个才八岁,另一个更是只有四岁,爹爹那般深不可测又怎会让如此年幼的他们,轻易的逃离他的视线和掌控。 一定是,故意放我们走的! 爹爹他,一定不会像哥哥说的那般,决心置我们于死地…… 马雪娥是这样固执的想着的,她,从未真正的把那人当做过自己的仇人。所以她并不怕离开安南道,甚至内心深处隐隐的期待着,期待着再次和那人相见的情景。 那人会不会把自己和哥哥拥入怀中,说一句“我的孩子们幸苦了”? 马青云显然是不知道自家妹妹的那些小心思的,更不知道她是怕他生气才一直假装也讨厌那人。 他只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要和苏梦分开。 他不能阻止他们离开,也没有理由让他们留下,他能做的就只是暂时放手,让苏梦离开他的视线。 苏梦说完她的决定便离开了堂屋,马青云目光阴沉的看着她早已空下来的凳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放下筷子,他在白瓷碗中净了净手便也走出了堂屋。 看着中庭上方那带着一丝暗沉的天空,马青云不动声色的握紧了衣袖遮掩下的手掌。 低吟出声:“这一次,便让你离开我的视线。等到我部署好一切,有足够的实力离开这安南道时,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把你给找出来。到那时,我再也不会让你有离开我的机会!” 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一下子阴沉了下去,声音也冷了几分。 接着道:“若是有人捷足先登,那么,我也不介意把他解决掉!反正,你终究只能是我的……” 没有人听见马青云的低吟,连他自己都不会知道命运从来都是注定的,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意愿而更改。 即便是那些最终成功了的人,也不过是因为他们注定要成功罢了。 世人总说我命由我不由天,他们不信命、不服命,反抗命运,殊不知他们之所以会这样做也不过是命中注定罢了。 世间之事,光怪陆离,没有人可以信誓旦旦的否认神的存在。 或许,所有人都被那至高无上的存在牵着走! 马青云永远不会知道,他对苏梦那份占有欲会膨胀到什么程度,那会让他疯狂,让他失去理智,让他不惜背叛一切! 最可悲的,便是活成自己最讨厌、最憎恶的那一类人。 但命运的齿轮在他们还未相遇之前便开始缓缓转动,一切都在朝着未知的注定发展,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堂屋内,便只剩下了骆长宁、马雪娥和大笨熊三个。 除了没心没肺不知愁滋味的大笨熊还在吭哧吭哧的解决着盆子里的食物外,其余的两个人都没有了继续进食的心思。 看着马雪娥用筷子抵着下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骆长宁一方面觉得可爱,一方面又带着一丝惆怅的心疼感和无力感。 站起身,走到马雪娥的身旁,抬起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发顶。 温声说道:“怎么了,还是不开心吗?又不是永远见不到了,以后总还会再见面的。” 闻言,马雪娥的小肩膀垮得更厉害了,白嫩嫩的小下巴也被筷子给戳红了。 嘟着小嘴,瓮声瓮气道:“虽然说还会再见,可谁知道那一天到底是什么时候,说不定到了那时候长宁哥哥你早就把我给忘了个干干净净呢……” 说到这,马雪娥的下巴终于离开了筷子,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骆长宁,杏眼里满是委屈的神色。 开口道:“到那时,长宁哥哥你会忘记雪娥吗?到那时,我们还是好朋友吗?到那时,你还把我当成是你的妹妹吗?” 看着只到自己胸口的娇小女孩儿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骆长宁只觉得心都要柔化了。 展颜一笑,更加大力的揉了揉马雪娥的头发,说道:“那当然,我怎么会忘记这么可爱的雪娥。你也永远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小丫头,是我的雪娥妹妹!” 听着骆长宁真心实意的话语,马雪娥终于觉得心情变得畅快起来,不再那么压抑了。 长宁哥哥说自己永远是他的朋友,他的小丫头,他的妹妹呢,真好! 这般想着,马雪娥的心情愈加畅快起来,然而多年后她回想起这一天,心中却是无尽的苦楚与怅然。 她多想不只是他的妹妹,她还想要更多,而不是看着一个又一个女人站在他的身边,那样般配,而自己却只能唤他一声“长宁哥哥”。 明明,他们并不是兄妹啊…… 有了骆长宁的许诺,马雪娥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她知道骆长宁一定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所以愈加肆无忌惮。 扬起娇俏的笑脸,傲娇道:“那就这样说定了哟,长宁哥哥可不能反悔,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看着眼前那张明媚的小脸,骆长宁的心情也十分愉悦,伸出手轻轻的捏了捏马雪娥的鼻尖,宠溺道:“若是有空,我一定会来青阳县看你们的!” 他从异世而来,在这青阳县生活了十二年,结识了很多好朋友和好兄弟。这里有太多他的美好回忆,他又怎会一去不回? 何况这里还有娘亲的墓,是比那所谓的苏家祖籍地苗南道更亲切的地方…… 因为骆峰是战死沙场的,并没有找回他的骨骸,所以苏梦他们并没有为他立碑,即便是衣冠冢也不曾有。 一来是名不正言不顺,苏芹芹一听说骆峰的死讯便发了疯。剩下的三个主子里,骆长宁还尚在襁褓,苏梦和温如恭没有名分去为骆峰立碑。 另一方面,则是苏梦压根就不愿意接受骆峰已经战死这个事实。 在她的心里,骆峰一直是初见时那英挺正气的男人,不会被任何事情任何东西所打倒。 她这样固执的认为着:只要不立碑,骆峰便不是已死之人,或许他只是从战场上失踪了,或许他受伤被人所救,或许他们此生再无相见的可能。 但,他一定还好好的活在某一个地方,幸福而快乐。 只是他的世界里永远不会有她的位置…… 曾经、现在和未来,都不会有…… 正文卷 第七十五章 江湖人的美酒 虽然苏梦提出了要离开安南道,但他们在青阳县生活了十多年,也算是打下了一些根基,想要离开还是需要做很多准备和善后的。 首先是苏梦用了几天的时间,把易容方面的知识传授给了马雪娥:人皮面具如何制作、易容药膏的配方以及具体的使用方法等等。 好在马雪娥悟性高,又在这方面有些天赋,很快便学了个七七八八,应付一般的状况那是绰绰有余。 青姑和骆长宁也没有闲着,每日里赶着马车采购路途上要用到的物品,然后将那些东西一股脑的全部放进空间玉蟾里。 这样一来不仅节省空间还省了他们的力气,路途上也不那么扎眼。 当然,除此之外,骆长宁每天都会抽出一些时间来,跟向应龙以及洛阳武馆里那些和他交好的师兄弟们聚会玩耍。 再世为人,他最是重情,无论是亲情还是兄弟情义都是他所不能割舍的东西。 洛阳武馆,练武场边有一片草地,草地上生长着一棵高大的百年榕树。 树下,一群十来岁的小伙子坐在一起,一起喝着酒。 酒不是烈酒,是竹叶青。 却是江湖人的酒,是义气儿郎的酒。 喝酒的容器,不是樽也不是鼎,连白瓷碗都不是,不过是最普通的陶碗罢了。 小伙子们席地而坐,连苇席都不曾铺,就这么坐在草地上。 南方的青草即使是秋天也还不曾干黄枯萎,除了个别发了黄,皆是绿油油充满生气的,还有些刺人。 但骆长宁等人显然是不会顾及这些小事,依旧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肉是烤全羊,在众人中间清理出一片泥地,把草都除干净,然后架起火堆便把从牧场里抓来的处理好的一只绵羊放在上面烤起来。 绵羊肉自然是要比山羊肉好吃许多,肉质鲜美细腻不在同一个等级。 也不知该说这绵羊幸还是不幸,因为一群小伙子而提前结束自己吃素的一生。少活几日固然凄惨,但因此而不用再遭受即将到来的寒冷的冬天也不可谓不是幸事一桩。 南方的冬天和北方的冬天都是寒冷的,只不过一个是沁入骨髓的冷意,一个则是被狂风冷风刮出来的萧瑟。 前者避无可避,即便穿着再多再厚的衣物,那透骨的阴寒也还是能渗入骨髓,一个激灵。 绵羊不是人,不能习武,没有内力护体,想要熬过冬天,便只能凭借身上有的与生俱来的毛大衣。毛固然很多很厚,但终究还是会感到冷意的。 总之,这还不满一岁的小羊羔,还未见识过南方的冬天,便成为了一道美食,供骆长宁和洛阳武馆的众位师兄弟享用。 至于为什么是烤全羊而不是烤全牛呢?倒不是因为这耀华大陆和古时的地龙大陆一般重视耕牛,不允许屠杀食用,纯粹是因为向应龙喜欢烤全羊多过烤全牛罢了。 一群半大小伙子就这么吃着,喝着,笑着,闹着。惹得练武场上幸苦训练的弟子们心痒难耐又悲催不已。 可不是嘛,能不心痒,能不悲催吗? 他们在那里辛辛苦苦的训练,少主和大师兄他们可好,直接就在旁边升起火来了。 空气里全是竹叶青的酒香味,和烤全羊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 其中一个小弟子,忍不住暗自咽了咽口水,没骨气的道:“早知道会有今日,之前我便该在骆少主面前刷刷存在感的,不然现下我也在那喝酒吃肉了。也不知那羊肉里加了些什么东西,这么香!” 一旁蹲着马步的弟子闻言翻了个白眼,冷冷开口道:“还不专心训练,不过是一只烤羊罢了,又不是没有吃过,至于这么点出息吗?武者最重要的是手底下的功夫,现在少主他们在那里偷懒,回头就赶不上我们了!” 闻言,那小弟子暗中翻了个白眼:切,也不知道是谁更没有出息,肚子都咕咕叫了老大半天了! 草地上吃喝玩乐的众人可没有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依旧在那里大快朵颐。 骆长宁心中也是很感慨,离开安南道他最舍不得的便是这群好兄弟了。 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无比活跃、左右逢源的莫风,当然,这货除外。 “哎,少主,今日这烤全羊加了些什么东西,怎么跟往日里吃起来不一样,要香上许多。嘿嘿,搞得我食指大动,口水直流了!”陈相如边吃着羊肉边说道。 闻言,向应龙答道:“之前去黑水县逛集市的时候买了一种香料,好像叫什么孜然来着。对对对,没错,就是孜然。据那卖家所说,是从西边一个附属国买来的新玩意儿。” “说是新玩意儿,其实在乾武国其它十二道里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物,只是现下秋河府的人还不太了解这孜然是什么事物。” 憨厚的挠了挠大脑袋,笑着继续道:“我听那卖家说,烤肉的时候往肉里撒上那么一小把,便会香气无穷好吃得不得了,就买了一些带回来了。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那卖家还真没骗我,烤肉时用这孜然当调料,果然是回味无穷!” 骆长宁撕下一大块羊腿肉,边吃边感叹:不管是哪个世界,哪片大陆,这孜然于他而言都是难得享用一回的事物。 地龙大陆已经发展到经济全球化的程度,区区孜然粉自然不算是什么稀罕物,哪怕是收入微薄的家庭也是吃得起的。只是他在福利院的待遇一向糟糕,有馒头米饭吃都算不错,哪里会让他吃孜然烤肉。 不过比起孜然,骆长宁还是更喜欢辣椒酱。好在耀华大陆各地都能种植辣椒,最是廉价不过,也让他能吃个过瘾,吃个痛快。 一群半大小子想要解决一只烤全羊那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喝过酒,吃过东西,便也散了。 至于满地的残骸,自有小厮丫头来清理,并不需要他们操心。 陈相如他们消消食便继续回到练武场上操、练。 至于向应龙这个武馆少主,骆长宁从小到大的好兄弟,自然是继续作陪。 正文卷 第七十六章 出尘如仙魅惑如妖 两个人来到向应龙的院子,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墩上继续聊天。 当然,酒是少不了的,一人一坛子,慢慢悠悠的喝着。 用手拿着酒坛灌了一大口,向应龙抹抹嘴道:“上次多亏了兄弟你,咱武馆才能夺得头筹,扬眉吐气,威风了一把!” 骆长宁笑笑:“大家都是好兄弟,自然是要互相帮忙的。再说了,你和伯父不也帮我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天门寨的那群山贼吗?” 向应龙猛地一拍大腿,嗤道:“我早就想教训教训天门山上那群为非作歹的家伙了,整日里就知道不劳而获,靠着打劫赚银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看着自家兄弟义愤填膺的样子,骆长宁但笑不语,只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眼眸微眯,他可还记得天门山上还有一只漏网之鱼,虽然不知道那鱼儿逃到什么地方去了,但总有一天他会把鱼儿给抓住。 “现在好了,让高霸和圣手武馆那群小人得意了这么久,这下总算是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最近慕名而来拜老爹为师的人是越来越多了,虽然暂时还远远不能跟圣手武馆抗衡,但是迟早老子也要像端天门寨一样把圣手武馆给端了!” 听了向应龙这话,骆长宁更加沉默。 是啊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洛阳武馆最大的问题其实并非是弟子少,而是没有先天武者。 连馆主都只是后天境界,又怎么培养出先天境界的弟子呢? 而圣手武馆虽然也只有高霸一人是先天境界的武者,但是只要有他在培养出第二个先天武者也并非难事,那凌彦成不就是一个很好的苗子吗? 心底叹了一口气,也多亏了向伯父是佛门的俗家弟子,也算是有靠山,不然仅凭向家父子两人的一腔正义早就被高霸给收拾了。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也正因为向伯父是佛门俗家弟子才限制了他的境界提升。 因为向敖不懂变通,竟不学佛门以外的功夫,哪里有晋升的可! 这个世界,说到底还是武力至上,以武为尊。有背景有靠山,最多只是让别人不敢侵犯罢了,想要有所发展,终归还是难上加难。 就像上次,围剿天门寨那样,如果没有马青云这个先天小成境界的存在,输得体无完肤的那一方注定是骆长宁那一方,而不是那些贼人了。 “哎,不说那些事,兄弟啊,你回到苗南道可别忘了这青阳县还有咱这个好兄弟!”向应龙看着骆长宁,难得一副严肃正经的模样。 骆长宁心中一暖,捶了捶向应龙的胸口,展颜笑道:“得了,忘了谁都不会忘了兄弟你的!” “嘿嘿,你走之后我就加紧练武,到时候就可以出去历练,顺便去苗南道找你!你可得好好的招待我,带我吃喝玩乐,全部由你掏腰包啊!”向应龙贱贱的笑着道。 “好,没问题。”骆长宁豪爽的应下了这个请求。 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跟向应龙认识的场景,那是在苏家医馆。 当时骆长宁才只得三岁,尽管内里有着一个十六岁少年的灵魂,却仍旧对耀华大陆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毕竟是跟他前世完全不同的地方,不仅还是古时风景,且还有武功这种传说中的东西。 因此所有东西对骆长宁而言都是新奇的,何况前世他也没有离开过福利院,见识的风土人情本来就不多。 了解外界的途径除了书籍也就只有电视了,好在他虽只是一个浪费粮食的米虫,电视这种东西还是允许看的。 其中他最喜欢看的节目便是武侠剧,侠骨柔情,江湖恩怨,仗剑行天下,那该是怎样的精彩人生! 好在老天总归待他不薄,给了他再世为人的机会,让他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也能够仗剑行天下。 感受到从背后传来的凉意,骆长宁眸色深了深:不对,应该是仗刀行天下。 那股只有他一人感受得到了凉意在骆长宁这般纠正后,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只是他的错觉一样。 但是骆长宁知道那绝非错觉,从得到无刀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把刀一定内有玄机,绝非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刀。 只是如今,他的江湖见识还远远不够,根本不能猜测出这把刀的来历,更别提它所隐藏的秘密了。 然而骆长宁知道终有一天,他会让无刀不再神秘,激发出它所有的潜力,成为它真正意义上的主人! 是的,虽然他现在拥有了无刀,但骆长宁十分的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就不能发挥出无刀真正的威力。 他,还配不上无刀。 因为对耀华大陆的好奇,骆长宁便缠着青姑让她带自己去苏家医馆。 那时候,苏梦一直不让他习武,为了不让自家小姨生气失望,骆长宁也就没有表露出来对武功的渴望,而是跟着小姨和温如恭学习基础的医药知识。 对于学医这件事情,骆长宁算不上喜欢,但是也绝对不会排斥就是了。 苏家既然是医蛊世家,那么在这方面,他总归不能一无所知不是。 好在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学起来倒也轻松。仗着体内十六岁的灵魂,当时还狠狠的惊讶了一把苏家小院的人,惹得青姑连连惊呼不愧是小姐的孩子。 但如今,骆长宁想他终归是要辜负小姨对自己的期望了。整整两年他都没有碰过那些医术,连药材都没有接触过几回,少有的几次还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而服用药物。 敌人太强大,他知道自己除了专心习武发展势力便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和时间去浪费在旁的事情上。 所以,虽然舍不得在青阳县的一切,舍不得那些朋友兄弟,舍不得雪娥妹妹,他也必须离开。 儿女情长,并不能牵绊他变得更加强大的步伐。 提到儿女情长,不知为何,骆长宁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一张脸庞。 那是一张阴柔俊美的脸庞,在月色下仿佛发着光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偏偏那阴柔中还透出一股凛然的正气,让人生不出亵渎的心思,眼眸清澈,不染尘埃。 骆长宁轻笑出声,想着幼时的事情,怎么想着想着便想起了那晚在白府见到的小少年呢,果真是魔怔了吗? 不然为什么最近总是想起那少年的脸,尤其是那一双清澈的双眸。里面仿佛容纳了整片星空,璀璨而夺目,让人看过便再也忘不了。 骆长宁对于离开安南道一事,并没有太多的感触,因为他相信有缘便会相见,何况他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然而只要一想到离开之后便再也见不到那晚的小少年,心中就升起一阵莫名的烦闷。甚至还有一股冲动,想要去白府问个清楚明白,那个叫做云弱衣的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家在何方? 骆长宁怕,如果不问清楚,此生他便再也无缘和云弱衣相见。 毕竟,那般出尘如仙又魅惑如妖的少年,一看就知道不会是白府能够养得出来的人。但是,骆长宁也没有听说过白府有哪一门亲戚是姓云的,又或者云弱衣和白府根本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只是碰巧住在白府的客人。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骆长宁烦躁不安的跟向应龙告别,又拜辞了向敖,才不紧不慢的走出洛阳武馆回家去了。 正文卷 第七十七章 天下第一帮 骆长宁和向应龙相识在幼时,当时他们一个三岁,另一个也不过五岁罢了,说是奶娃娃也不为过。 一个是缠着青姑去苏家医馆长见识,另一个则是陪着自己的师兄弟们去苏家医馆治疗跌打损伤。 两个孩子就这么在医馆里一见如故,结下了友谊,此后经年,那份情谊只增不减,从未变过。 当然,当时骆长宁和向应龙的心情是完全不同的。 毕竟骆长宁身体里还有着十六岁的灵魂,又怎么会看上一个五岁的奶娃娃,尽管在外人的眼中他比向应龙还要小上两岁。 之所以会和向应龙做朋友,一是因为向应龙当时一直缠着骆长宁说要和他做好兄弟。 向应龙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精致漂亮的小孩子,你跟我做兄弟好不好?以后我和师兄们一起罩着你,帮你打跑那些欺负你的人!” 当时骆长宁看着在他眼中只能算是小男孩的向家少主捏着小拳头信誓旦旦的样子,他一方面觉得好笑,另一方面却感到心中暖暖的,不知怎么的就答应了向应龙的示好。 当然,骆长宁还有另外的考量,毕竟他那时在旁人的眼中只是一个三岁的奶娃娃和同龄人交往才是最正常不过的举动,就权当自己多了一个弟弟吧。 但此后,将近十年的相处下来,骆长宁是真心的把向应龙当成自己一辈子的好兄弟。 只是,世事无常,等他从苗南道回来这青阳县之时,一切还会跟现在一样吗?又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虽然骆长宁一行人要离开青阳县了,但是并没有转让苏家医馆的意思。 十多年的苦心经营不是没有收获的,最起码在医馆里还有几个心腹,能够将医馆暂时托付给他们。 除了那几个心腹,马青云还主动提出了帮忙照看医馆,让苏梦不要担心。 马雪娥也拍着尚未发育的小胸脯保证会和大笨熊守住苏家小院,不让坏人动里面的一草一木。 把苏家医馆和苏家小院交给马家两兄妹,苏家众人还是十分放心的。 至于那被骆长宁在天门山山脚小树林救回来的陈狗子,也有安排。 当初他们一行人从丁家铺回来之际,也是带上了陈狗子的。毕竟送佛送到西,救人就到底,陈狗子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自然是不会抛下他不管。 何况,陈狗子已经是骆长宁的人,对于他骆长宁自有安排。 一切收拾妥当,明日苏家主仆四人便要启程离开,前往苗南道。 夜色沉沉,繁星满天,骆长宁踏着月色来到陈狗子休息的小屋,敲响了房门。 门里,正准备休息的陈狗子听见敲门声愣了愣,想不到在这苏家小院有谁会大晚上的来找自己。 自从他被带回来后,平日里都是在小屋里养伤,只有到了吃饭时间才会去厨房进食。除了忠伯白天的时候会来帮他把把脉,便没有见过其他人。 不是他不识好歹,被人救了也不感谢恩人,只是他自觉是从红楼那种污秽之地出来的,不配出现在小院主人的跟前。 只想着尽快养好伤好能留下来帮忙做一些劈材挑水的活计,为奴为仆也要报答恩人。 他的恩人,指的自然是骆长宁,那个如太阳般耀眼的小少年,明明比他还要小上好几岁,陈狗子却觉得自己已经折服在骆长宁的气质里。 所以,当陈狗子打开门看见门外的骆长宁时,他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搓了搓手,略有些紧迫的说道:“不知道骆少主这么晚了找狗子有什么事情?” 看着陈狗子那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骆长宁也是觉得有些好笑。难道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吗,怎么这人看见自己一脸窘迫。 “咳咳,陈兄不请我进去坐坐?”骆长宁笑着开口说道,语气真挚而让人安心。 陈狗子听见骆长宁的话,又是一愣,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何曾有人用这般语气跟自己说过话? 陈兄?自己这样低贱的人怎么有荣幸让这俊美的小少年以兄弟相称…… 从小到大,陈狗子认识的不是红楼之人便是那些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嫖客大爷,从来没有人打心眼里看得起他,不是把他当成是表演杂技的猴子,便是可怜他孤儿的身份。 他何时受到过别人的尊重?那些红楼女子早已被人践踏了尊严又怎会给他尊严,连陈狗子自己都觉得他不配得到别人的尊重了不是吗? 眼眶有些酸涩,陈狗子强挤出一丝笑意,恭敬的说道:“骆少主,快请进!” 骆长宁笑笑,抬步走了进去,潇洒的坐在了房间中间的黄梨木做的凳子上。 陈狗子急忙走上前,想要帮骆长宁倒杯茶,结果拿起茶杯才想起来茶壶里并没有热水,只有一些冷茶,还是他白日里喝剩下的。 尴尬的挠挠头,陈狗子不好意思的说道:“骆少主,这壶里没有热茶了,要不我去厨房里冲一壶热茶。” 骆长宁闻言,淡淡道:“不必了,就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 说完,骆长宁就从陈狗子的手中接过了茶壶,用内力把冷茶温热,给两人各自倒上一杯茶。 茶,自然不是苍山雪绿,只是普通的茶叶。 骆长宁喝着这剩茶并没有什么不适,反而还透着一股怡然自得。 看着这样的骆长宁,不知为何,陈狗子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许多。陈狗子见骆长宁气度不凡,便以为他是不好亲近的公子哥儿,却不想他一丝架子也无。 心中顿时更加坚定了之前的想法,陈狗子决定一定要留在骆长宁的身边,就算自己能力有限,也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 能在这般干净俊美的少年手下做事,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自己也一定会变成更优秀的存在,而不是在那肮脏的红楼楚馆里为那些肥头大耳的嫖客表演猴子翻筋斗,还要靠妓子的帮衬。 陈狗子正这样想着,骆长宁就开口了。 正文卷 第七十八章 奈何天妒英才 只听他说道:“陈兄,你日后有什么打算,如果没有去处,不妨留下来为我做事?” 虽然之前陈林已经表示过要跟随骆长宁,但此时非彼时,他要离开安南道自是不可能也带着陈林。 无论是离开还是留下,骆长宁都尊重陈林的选择。 听见骆长宁的话,陈林急忙点头,受宠若惊的说道:“愿意,愿意,愿意!就是不知道骆少主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我幼时跟着耍杂技学过一阵功夫,有几把子力气,劈材挑水都不在话下!” 说完,陈林都不禁为自己感到脸红。 劈材挑水,这些都算是什么事啊,骆少主又不缺钱,哪里需要自己做这些琐事。 想到这,又不禁感到一阵无力,十分气馁。 是啊,自己除了劈材挑水又能做些什么事呢? 他从小便在红楼长大,大字不识一个,功夫也都是些花架子根本就不禁看,只怕连大院都看不住。 难道要给骆少主表演猴子翻筋斗?显然,骆少主根本就不会是会看这些无聊表演的人。 亏陈林之前还想着尽快攒多点钱,好离开红楼,另谋出路。 如今想来除了去做苦力,为奴为仆,或者守着一亩三分地又能有什么出息呢,但他又实在是不甘心。 若是没有见过骆长宁这般出色的人也就罢了,如今认识了这样的人,便想要让自己更加的优秀,更加的有出息! 果然,骆长宁冷笑一声,嗤道:“你就这点出息?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帮我劈材挑水的,而是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不甘平凡、不认输的气息。” 陈林心中一震,既是羞愧又是感动。 羞愧的是自己没有骆长宁说的那般优秀,感动的是终于有人不把自己看成可以随便践踏的地底泥、萝底橙。 骆长宁又缓缓开口说道:“你选择离去,我不会拦你。但你若是选择留下来,我骆长宁在此保证定会带着你一起创造辉煌。” “当然同时也就意味着你会和我一起遇见未知的危险,甚至为我付出生命的代价!” 说到这,骆长宁停下来,直视着陈林的眼睛:“如此,你是选择留下还是离开?” 陈林双眼一红,跪在地上,郑重道:“我愿永远跟随骆少主!” 骆长宁勾唇一笑,随即释放出无边的冷气,厉声道:“我不会原谅背叛之人,如果有朝一日.你胆敢背叛我,我绝对不过轻易放过你!” 陈林心中一颤,急忙保证道:“我陈林永远不会背叛少主,唯少主命令是瞻!” 骆长宁满意的点点头,他当然不会轻易的相信一个人,然而他现在手底下实在是没有适合的人选,只能选择陈林了。 当然,若是以后发现陈林不可用,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明天,我便要离开这安南道,但两年之内必定会再回来。我要你做的就是在这两年里,为我寻找可用之人。在秋河府各地的孤儿乞丐里寻找有潜力有一技之长的人,说服他们为我所用。” “我知道你从小在红楼长大,别的本事没有。但你见识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一定很有眼力,能够找到被禾秆掩盖起来的珍珠。我看中的便是你这识人之力。” “你把这些无家可归的可用之人收拢进来,安置在我名下的一处房产里,再请一些先生回来教他们识字习武。当然,你也是一样,要跟着他们一起学习本事。” “至于钱财方面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想要用钱的时候就去找马青云马公子,我已经给他留下了足够上千人花销的钱财。” 骆长宁虽决定启用陈林,却不会把那么一大笔巨款教给他保管。 这一来嘛,自然是担心他被金银迷花了双眼,二来则是知道以陈林的能力是绝对守不住这么一大笔银子的,以免惹人眼红。 “至于具体要你们做什么事情,就等我从,辽篮到回来再就等我从苗兰道回来,再根据你们的能力来安排。” 发展势力,是骆长宁早就决定要做的事情,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找到契机,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之前去黑水县参加武馆排名赛的途中,结交了贺贯中,听贺贯中跟他分析了丐帮现今的处境之时,骆长宁便有了自己的计划。 他很清楚,除非是发展到柏拉图的理想世界的那种程度,这个世界上才会不存在乞丐这种职业。 然而柏拉图式的世界,终究不过是一个设想罢了,只要人们心中还存在着私欲和贪念,便不会达到那个高度。 更别提如今的乾武国还是一个以武为尊的封建社会,高阶级的人总是会剥夺低阶级的人,以使自己获得更多的东西。 如此一来,乞丐和流浪者便是一个庞大的群体。 很多时候这些人沦为乞丐,并非是他们一无所长,而是时势所逼,命运弄人。 尤其是那些尚且年幼的乞丐和孤儿,更是有着十分巨大的发展潜力。 骆长宁相信只要给他们学习的机会,是金子迟早都会发光。如此一来,他便能借此一步步的壮大自己的势力。 刚开始的时候,或许只是微不足道。 但骆长宁相信随着人数的增多,以及那些人的潜力一步步被开发出来,最终便会产生无法预估的能量。 对于现在的骆长宁而言,他还没有能力去招揽那些实力强大的人才。 但好在他有一个优势,便是年龄尚小,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培养自己的势力,让那些人在自己手中一点点的变成强者。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是在这个武者寿命可以长达上千年,甚至更久的世界。 好在苏家终究是传承了几千年的医蛊世家,如今虽然人丁凋零,但底蕴人仍在,养个几万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一个人的力量再强大都只是势单力薄,虽说只要踏上最巅峰便可藐视天下苍生,但那一日该是多么的漫长而艰辛。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天才,只是天妒英才,若孤身一人或许还未等成长起来便会夭折。 正文卷 第七十九章 将你最在乎的东西毁掉 骆长宁记得前世在地龙大陆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他对于网络小说十分的感兴趣。 毕竟那时福利院的藏书都被他看了个七七八八,院长自然是不会听他这个残疾孤儿的话去花钱买新的书回来,于是骆长宁便只能借助互联网看一些盗版的网络小说。 至于为什么是看网络小说,而不是传统书籍的电子版,则是因为骆长宁的图书洁癖症。 在他的心里固执的认为着:那些真正的有意义的书籍是不能看电子版的。只有当纸张划过指尖的时候,才能体会到其中的真意和韵味。 再加上他由于残疾的缘故一直被困在小小的福利院里,从未见识过外面的世界。 但骆长宁终究不过是个少年,也向往着其他同龄人所能拥有而他不能拥有的青春岁月,于是他便只能借助阅读网络小说,来感受其他人的青春萌动。 就这样,他有一次无意中看到了一本现代都市总裁小说,小说里的总裁明面上是经济帝国的国王,暗地里却是贩卖军火的黑道交往枭王。 骆长宁记得那位总裁是这样跟女主说的:贩卖军火发展黑道势力,是为了保护他所建立的经济王国。 嗯,那位总裁之所以要站在经济王国的最顶峰,只是要靠着经济王国的势力让他可以进军政界,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武力是为发展商业保驾护航,而强大的经济实力,则能让人更有在政界屹立不倒的底气,是一张绝妙的王牌。 骆长宁觉得那位霸道总裁的话十分的有道理,一个人想要获得成功,无论如何首先都要有强大的武力,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拥有的东西不被别人所掠夺。 骆长宁承认,他现在的武功境界完全不够保护他所拥有的东西,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变得强大之前发展自己的势力。 在骆长宁的计划里,首先,他要把那些有潜力的乞丐和孤儿收为己用,并且慢慢的培养他们的实力,让他们变得强大起来。 然后再根据他们各自的能力,把他们安排到合适的位置上去,杀手、商人、官员、探查情报等等方面的人才缺一不可! 骆长宁要一步步的把他们安插进适合的位置,侵蚀乾武国的各行各业。 除此之外,他还想建立一个新的帮派,一个比丐帮最辉煌的时候更加强大的第一帮派! 当然,在他羽翼尚未丰满之前,他不会让其它的武林中人注意到这是一个帮派。而是在不知不觉中一步步的掌控十三道的经济,直到最后形成一个掌控整个乾武国经济命脉的局面。 有了更多的钱,便能更好的发展骆长宁的势力。如此一来,他便能做更多的事情。 当然,不到最后他都不会暴露自己才是这个帮派真正的幕后人。 因为除此之外,骆长宁还有一个更危险也更接近敌人的计划,那便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骆长宁想:没有什么比光明正大的站在敌人面前,更加刺激而快捷的复仇方式。 只要夺得独孤半城的信任和重用,比他在背后谋划刺杀有更大的胜算。 毕竟独孤半城已经是通天境界的武者,那是目前的骆长宁所无法企及的高度,即便最后他真的到了那个境界,又如何? 独孤半城是一国人皇,手下强者数不胜数,通天境界的高手更是不少。 更别提除了明面上的势力,独孤半城一定还留有后手。朝堂、军队、暗卫、皇家供奉堂,都是独孤半城的保命护符,强大而不可摧毁。 骆长宁只有深入敌营,从内部弱化敌人的势力,才能更安全的击溃敌人,而不让自己受到伤害。 并非骆长宁贪生怕死,只是如今他不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有想要守护的人。他不能为了复仇,而致小姨的安危于不顾。 不然就算他成功杀死了独孤半城又如何? 到那时,他和小姨所面对的便是永不休止的追杀,不得安宁。 何况,骆长宁所要复仇的对象并非只有独孤半城一人,他更想要摧毁的是整个乾武国。 毕竟当初独孤半城就是为了那把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的金椅才发动兵变,搅得凤炎国的百姓不得安宁,也让骆峰战死沙场。 乾武国是踏着无数人的鲜血建立起来的,其中更是有骆长宁爹娘的,他又怎会允许它继续存在! 既然独孤半城成为了那把金椅让他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骆长宁便把乾武国一并毁去,也夺走独孤半城最重要的东西,方消心头之恨。 骆长宁交待完陈林,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没成想刚走近房门,便见到马雪娥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门口,显然是已经等了他很久了。 而大笨熊则一脸幽怨的坐在地上,大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是困极了,却强打着精神。 骆长宁想,如果大笨熊会说话的话,那么它一定会抱怨自己的主人虐待动物。自己不睡觉,还要拉着它一起等人。 骆长宁在心中想象着那滑稽的画面,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马雪娥正耷拉着小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突然就听见了骆长宁的低笑声,瞬间就满血复活。唰的一下,把脑袋抬起来看向他。 很快她便娇笑着向骆长宁跑去,此刻马雪娥早已恢复她原来的容貌,更是明媚无双、惹人怜爱,骆长宁见此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马雪娥再也不顾男女大防,一下子扑进骆长宁的怀里,两只小手紧紧的环绕着他的腰肢,毛茸茸的小脑袋也埋在他的胸前。 骆长宁也不忍心推开她,就这么任由她抱着自己。 好半饷,马雪娥才低声呢喃道:“明天长宁哥哥和苏姨你们就要离开了,雪娥真的很舍不得你们。” 骆长宁心中一动,抬起手揉了揉马雪娥柔软的小脑袋。 柔声说道:“雪娥妹妹放心,只要有时间,我便会回来看你的。” 马雪娥就这样把头埋在骆长宁的胸口,没有抬起来。 不知为何,骆长宁看着这样子的马雪娥便想到了兔子这种生物。也是这般毛茸茸的可爱无比,不禁心中一片爱怜。 一旁显得十分寂寞的大笨熊看着相拥的两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似乎是在控诉他们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正文卷 第八十章 惹人眼红的空间玉蟾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再如何不舍,也终究到了离别的日子。 第二天一大早,苏家小院的人难得聚集在一起同桌用早餐。 连陈林都上了桌,跟他们一起吃饭,当然也少不了那只贪吃的大笨熊。只不过,没有容纳它那庞大身躯的凳子,只好委屈它坐在桌旁的地上。 用罢饭青姑去收拾碗筷,而忠伯也去马厩里把马车套好。 马雪娥撒娇般的扑进了苏梦的怀里,小脸蛋在她的胸口处亲昵的蹭了蹭,嘴里撒娇道:“苏姨苏姨,你可别忘了雪娥!哎,你们走了,我就再也吃不到你和青姑做的美食了。” “这段日子被你们养刁了胃口,雪娥可是再也吃不下哥哥做的饭菜呢,实在是太难吃了……” 听见马雪娥娇嗔的抱怨,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马青云被自家妹妹抱怨做饭难吃,倒是没有生气,因为他也知道她说的是真话。 何况比起这个有他更在意的事情,那就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再也不能看见苏梦这个和他娘亲十分相像的温婉女子了! 只要一想到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会发生一些脱离他掌控的事情,马青云就忍不住想要拦住苏梦,不让她离开,永远的把她囚禁在自己身边。 好在马青云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想着总有一日他会让苏梦心甘情愿的呆在自己身边。 因为他喜欢的苏梦该是柔情似水的,只要一想到把苏梦囚禁起来会让她变得跟当初的娘亲一样,暴躁而绝望。马青云的心就一阵抽痛,在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之前,他便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暗中叹了口气,果然,他和那人的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液。占有欲十足,喜欢的东西便不允许任何人夺走,夺之者诛! 没有人注意到马青云的异样,毕竟大家都沉浸在别离的哀愁里。 陈林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马小姐不用担心,我的厨艺虽比不上两位长辈,但还是能过得去的。若是马小姐不嫌弃的话,以后的饭食便由我来准备吧。” 马雪娥娇笑着点点头道:“好呀,那就辛苦陈哥了,不用吃哥哥那难以下咽的饭菜真是太好了!” 陈林憨憨的笑了,能帮到少主的朋友也算是帮少主吧! 其实当初严格说起来救他的人不止骆长宁一个,但陈林就是固执的只愿意效忠骆长宁一人,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或许是为了骆长宁那双充满正气的干净眸子,或许是为了骆长宁对他真心实意的尊重。 总之,陈林永远不会背叛骆长宁,也永远只听从他一个人的命令。 至于马青云,陈林的心中除了感激便没有别的情绪。 或许是因为马青云脸上那终日不变的冷漠和疏离,或许是因为马青云总是给他一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 何况凭着陈林多年来的识人经验,他是打心眼里不愿意跟马青云有太多接触。 当他看着骆长宁的时候,会感到敬仰和崇拜,觉得自己的心灵都受到了洗涤,一切污秽都离他而去。 而当他站在马青云跟前的时候,只会觉得自己是微不足道的蝼蚁,连被对方正眼相待的资格都没有! 这样的感觉让陈林很排斥,虽然他的确是低贱到泥里的人,却极其自尊,不愿意被别人轻视。 此刻的陈林还不懂这种感觉是什么,但等到多年之后,他变得强大起来才明白为什么同样救了自己的两个人,却会让自己产生不同的态度。 一个愿意誓死效忠! 另一个却是心中隐隐的排斥! 不过是由于,骆长宁是真心待他,待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 以真心方可换得真心,以尊重才可换得尊重,骆长宁便是拥有这样的一种魅力,可以让人心甘情愿的追随于他! 很快,青姑收拾好厨房,忠伯也把马车牵过来了。 除了大笨熊,骆长宁和苏梦等人都向着正门走去,方一打开门,便被门外的阵仗惊到了。 只见浩浩荡荡的几十号人站在大街上,把路口都给堵了个严严实实,人群中为首的两人正是向敖向应龙两父子。 瞧见洛长林他们出来了,人群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 向敖上前一步,率先开口说道:“苏掌柜,长宁小侄,老夫我带着武馆的师兄弟来为你们送行!” 本来向敖是准备包下高盛酒楼办一场送别宴的,不过却被苏梦婉言回绝了。 今日苏梦和骆长宁便要离开安南道了,他自然是要带着人来送上一段路的。 毕竟不仅自己的儿子和骆长宁当了将近十年的好兄弟,洛阳武馆和苏家医馆这么些年来也多有来往,两家人早就不是一般的关系。 “是啊,苏姨,长宁兄弟,我们大家都来送你们了!”一旁的向应龙也大着嗓门说道。 众人就这样在苏家小院门口寒暄了起来,一向不喜与人接触的苏梦也难得多说了几句话,脸上一直带着温婉的笑意,恰到好处。 最后向敖又让向通把洛阳武馆送给他们的礼物拿过来,那些礼物全都是平日里和骆长宁交好的弟子准备的。 大包小包倒也不少,都能堆满一个马车车厢了。 本来向敖是准备送一份轻便而又价值昂贵的礼物,好不为几人的行程增加负担。 但是按捺不住向应龙和弟子们的热情,偏偏都要自己准备礼物,这个送一份那个送一份,最后就演变成了现在的情况。 向通拉着一辆马车走向骆长宁等人。 “这些都是武馆众位弟子的心意,还望苏掌柜和骆小侄收下。” 向敖心中也是感到十分无语,那些小子们非得送上自己准备的礼物。这么一辆马车,不是给苏掌柜他们增加负担是什么? 安南道距离苗南道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看似只隔着一条黑水河,实则行路麻烦得很。 骆长宁看着无缘无故多出来的一辆马车,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想他们四个人也就准备了一辆马车而已,现在又多出来了一辆是怎么回事? 好在他们有苏家祖传的空间玉蟾,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安置这辆凭空多出来的马车了。 正文卷 第八十一章 护花使者马青云 苏梦跟向敖道了谢,十分淡定的成从衣袖里拿出空间玉蟾。 素手一挥,如同变戏法般,整个马车车厢就变得空空如也,里面堆满的礼物全都收进了空间玉蟾里。 向敖和向通只是微微诧异了一下,毕竟当年他们也是出去行走过江湖的,自然知道有空间这种东西的存在。 倒是武馆弟子里有人发出了惊叹声。 “苏掌柜拿出来的那是什么东西?好神奇啊……” “是啊,一下子车厢就空了,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前在书里看到过,说那东西叫做储物空间!”一个弟子表现出自己的博学。 “师兄,储物空间是什么鬼啊?”另一个弟子好奇问道。 “储物空间有大有小,形态各异,可以收纳各种各样的东西。传说中,最顶级的储物空间能把整片大陆都收进去呢!” “不可能的吧,你小子绝对是骗人的,咱这耀华大陆这么大,怎么可能有储物空间能容纳得了!” “都说了是传说了,就算真的有,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留意到莫风的异样,莫风微眯着眼睛,可爱的娃娃脸上满是算计:苏家,果然不是什么一般的存在,连储物空间这种东西都有。 其实,也别怪莫风生了别样的心思。 在这小小的秋河府里,根本就没有谁拥有储物空间这种东西,就连那横行霸道的高霸都没有。 多年之后的莫风回想起来才发现,或许他真正开始变得贪婪,便是由于见识了这只在书中出现过的储物空间。 但其实或许还要更早,有些贪婪是与生俱来的,是骨子里带着的东西。更别提莫风是妓子养大的孩子,见惯了肮脏事,一颗心早就不复纯净。 当莫风一直身处在黑暗之时,还不觉得不公平。 而一旦,当他见到了耀眼的光明时,才更会感叹这世间的不公! 觉得老天不公,便会觉得不平。心中有了不平之气,有时会成为人前进的动力,有时则会助长人的贪念。 是让自己堕入更深的黑暗,还是让自己也变成光明的存在,都只在个人的一念之间。 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到最后连自己的灵魂都一并失去。 莫风为自己的堕落找到了借口,他觉得是自己的出身和经历导致他成为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却不知道那不过是因为他的心本身就是向着恶靠近。 同样在红楼楚馆中长大的,陈林和他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林也是从小就见惯了世间的黑暗和肮脏,内心深处也有着阴暗的一面。 然而他却选择了向着光明生长,慢慢的,洗涤尽自己所有的黑暗,最终也变成别人眼中光明的存在。 …… 洛阳武馆的人送他们到城门口便回去了,千里送行,终有一别。 秋日的微风吹拂着,这个时辰路上没有多少行人。 很快,城门口除了骆长宁四人,便只剩下向应龙、马雪娥、马青云和陈林。 骆长宁把他几日前新买的宅子的钥匙交给了陈林,并告诉他宅子所在的地点,陈林一脸郑重的收下了。 向应龙只是用拳头轻轻的捶了捶骆长宁的胸口,两兄弟对视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马青云突然出声说道:“我和你们一起走,送你们到码头。” 闻言,骆长宁轻轻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他自然知道马青云打的是什么主意,当然他也很清楚,苏梦和马青云之间是绝无可能。 马雪娥虽然奇怪自家哥哥一向冷清淡漠,为何这次一反常态,竟提出要送骆长宁他们到码头,却也没有多想。 她一向心思单纯,加上年龄尚小,自是不懂那些儿女情事。 反倒是出身红楼、阅人无数的陈林一下子就嗅出了异样的气氛,也终于明白苏梦对马青云的疏离是因何缘故。 听见自家哥哥这样说了,马雪娥也蠢蠢欲动,蹦蹦跳跳的来到苏梦身边。 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苏姨,苏姨,也让雪娥送你们到码头吧!” 苏梦还未开口,便被马青云打断了。 “刚刚苏梦拿出空间玉蟾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虽说你们一向与洛阳武馆的人交好,但保不准里面有谁动了心思,打起了空间玉蟾的主意。” “我好歹也是先天小成境界的武者,这秋河府还没有我的对手。为了避免上次的事情再发生,我还是护送你们到码头,也好有个照应。” “以我的轻功,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回来,也不算麻烦。但若是带上妹妹你,便是徒增负担。” 听着马青云一本正经的话语,骆长宁只觉得心中想笑。 暗道:只怕场中众人,除了雪娥妹妹,其他人都知道你的心思。 不过骆长宁也知道马青云的话在理,为了苏梦的安危,也只能这样了。 被自家哥哥拆了台,马雪娥赌气般的跺了跺脚,转过头去,不再理马青云。 苏梦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反驳马青云的话,也算是默认了。 很快,骆长宁五人便驾着马车出城而去。 忠伯和马青云在外面赶马车,骆长宁、苏梦和青姑则坐在车厢里。 青阳县离黑水码头要大半天的路程,即使他们一早便开始赶路,到黑水码头时也临近傍晚了。 正文卷 第八十二章 危机重重的蛮荒密林 黑水县刚刚下过一场小雨。 雨后淡青色的天空美如画,几片素淡的云彩漂浮在透亮的天空上,旷远而又寂寥。 河边种满了柳树,南方的独特气候令柳叶依旧碧绿清新,随风摇摆,婀娜多姿。 柳叶上还挂着冰凉的雨露,晶莹剔透。 骆长宁心情大好,伸手折了岸边的一枝杨柳,叼在嘴里,唇齿间便满是雨后柳叶的芬芳。 这下是真真正正的只有他们主仆四人了,马青云把他们送来黑水码头后,只是深深的看了苏梦一眼,便运起轻功飞回青阳县了。 横渡黑水河的船家只走两趟,一趟是早上,一趟是中午。 现在天都要黑了,自然是不会有船只敢横渡黑水河。毕竟黑水河河宽五百丈,水深且急,不是那么好渡的。 骆长宁等人也并不急着回苗南道,因此便在码头边找了一间客栈暂住。 那间客栈的主人擅长机关巧术,把整个客栈打造得固若金汤。安全倒还算是很有保障,当然前提是入侵者不是先天境的武者。 第二天几人在街边的小摊吃过香喷喷的红油馄饨,才驾着马车上了船。 前来坐船的多是些商人和小贩,为了方便这些人,船家是准许马车上船的,只不过要额外多付一些银子。 骆长宁主仆四人为了安全着想只要了两间房,骆长宁和忠伯一间,苏梦和青姑一间。 至于马车,则有专门的地方放置,还有小厮负责照顾马匹。 骆长宁依旧在客房的床上打坐修炼,前几天他又成功的打通了双耳两窍,如此一来便只剩下口窍还未打通。 等他把口窍也打通,便可以开始冲击先天境界了。 客船的隔音并不好,不时的传来水花拍打声、船桨划动声,还有说话喧哗声。 但这并不能影响骆长宁的入定,倒不是说他的心智有多坚定。而是打通耳窍之后,不仅可以做到听见方圆二十米之内的所有动静,还能隔绝掉一切的噪音。 所以不管外面的声音有多大,都不能传进骆长宁的耳中分毫。 秋日的天气总是比较温和的,黑水河也十分的平静,并没有遇见什么漩涡和大浪。因此整个行船过程都十分的平稳。 即便客船的速度并不算快,也在天黑之前赶到了蛮荒密林山脚的一个小镇。 蛮荒密林算是乾武国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它地处湘南道,但是又不归湘南道的官府管辖。 蛮荒密林常年笼罩着一片散不去的毒雾,境界低的武者根本就不能靠近。 加上密林中有很多毒物猛兽,稍有不慎便会遭到攻击。不是被猛兽撕裂,便是中毒而亡。所以尽管蛮荒密林里有着很多武者所觊觎的药材和毒物,也极少有人敢打它的主意。 何况在蛮荒密林里所生活的部族,也会拿那些东西去和山下的人交换生活必需品。 所以一直以来,朝廷也没有过多干涉。那些蛮荒部族多是未开化的野人,在山中生存也无需给朝廷纳税。 商人们只需用很低的代价,便能从那些野人手里获得珍稀的药材和毒物。自然是不会多费心思、冒着生命危险上山,那样反倒不值得。 当然还是会有武者上蛮荒密林的,一来是为了挑战自己,二来也是为了去寻找那些更加珍贵的药材和毒物。 保不准就能在那里遇见什么好的机缘,从而功力大增。 因此这位于蛮荒密林山脚下的小镇倒是十分繁华。 能不繁华吗? 只是用一些大米蔬菜水果衣物之类的生活用品,便能换得众多武者所梦寐以求的东西,去远点的地方倒手一卖,便可大赚一笔! 骆长宁很早以前便从书中看到过关于这蛮荒密林的介绍,也是十分向往。 但他也知道,以他目前的武功境界,只怕是连最外层的毒雾都抵御不了。毕竟他们不像那些野人一般能在毒雾中来去自如,不受丝毫影响。 其实比起向往蛮荒密林中的那些珍稀的药材和毒物,骆长宁更在乎的是:当初苏芹芹便是在蛮荒密林外,把骆峰捡回家的。 骆长宁不禁想着,若是当初他娘亲没有来这湘南道,也没有把他爹捡回苏家庄。那么是不是一切都会有不同的结局? 最起码苏芹芹不会因为骆峰的死而发疯,红颜早逝。 不过已经发生的事情也是多说无益,天意早已注定。 什么人会相遇,什么人会相离,都是无法更改的事实。在强大的命运面前,任何人都只能束手就擒。 来都来了,骆长宁主仆四人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下两间客房之后,便一起出去逛夜市,看看能不能淘到些什么宝贝。 至于马车,自有店小二帮忙照料。 本来苏梦是不打算去凑这个热闹的,但是骆长宁和青姑担心苏梦一个人留在客栈里,又不会武功会遇到危险。 便缠着苏梦,让她也跟着一起去了。 即便天色已晚,小镇还是一片热闹景象,叫卖声此起彼伏。 有像骆长宁他们这般只是单纯来淘宝的散客,也有千里迢迢赶过来进货的商人、小贩。 许是临近冬天,密林里的野人为了储存更多的过冬物资,拿下山来交换的药材和毒物比平日里的种类和数量更多。 让骆长宁这个从来没有离开过秋河府的乡巴佬看得目不暇接,颇有种眼界顿开的滑稽感。 不得不说也是多亏了苏家这么多年来的底蕴,可以让骆长宁有尽情挥霍的资本,一口气买了一大堆的药材。 的确是要比别的地方要便宜许多,都被收进了空间玉蟾里。 很多骆长宁都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药材也被他买了下来,现在没有用处,不代表以后也用不上,防备于未然总是没有错的。 本来苏梦也是没有逛街的欲望,但终究是抵抗不了药材和毒物的诱惑,竟是买得不比骆长宁少。 也对,苏梦从小习医,自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骆长宁不得不承认,看着苏梦欣喜的样子,他是有一些嫉妒的。 想必这个世界上能牵动小姨的心思的东西,除了他便只有这些药材了吧! 正文卷 第八十三章 入住苏家庄墨园 值得一提的是,骆长宁好巧不巧的在一个老婆婆的摊位买到了一株闭口花。 有了闭口花,想要打通口窍,那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回到客栈梳洗过后,骆长宁就迫不及待的把闭口花塞进嘴里,一股辛辣的味道瞬间充斥了他的口腔。 不到半盏茶,骆长宁便感觉喉咙有些痒痒的难受。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曾经也在医书上看到过这个闭口花,知道服用后的效果,便也不担心,安心的躺下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骆长宁就知道自己口窍已开。 口窍开了之后,便能传音给特定的人,而其他人则不能听见自己说了什么。 只需要开口说话,再小的声音,二十米之外的人也能听见。 而且开口之后的音量可以达到平时的几十倍,震耳欲聋。修炼到一定境界,甚至可以只需吼一声,便能震碎山岳。 当然,这已经是先天武者才能达到的程度。 如今骆长宁七窍全开,十二正经和任督二脉也都打通了,便只需要寻求一个契机,就能晋升先天境界。 养足精神后,一行人继续出发赶往苗南道。 同时,苏梦也从空间玉蟾中拿出了传音蛊,她手中的传音蛊是母蛊,而子蛊则保管在苏家旁系的一位长辈手中。 只要距离在一定范围内便可以互通消息。 苏梦拿出这传音蛊,便是要告知那位长辈他们回苗南道的消息。倒不是为了让旁系的人来迎接他们,只是想要那位长辈帮忙派人收拾收拾苏家庄罢了。 毕竟他们已经离开了整整十三年,是需要好好的修理打点一番。坏了的地方要修好,各处也要打扫干净,方可住人。 湘南道和苗南道相邻,走陆路的话,顶多三天便能赶回苏家庄。三天时间就算不能完全收拾妥当,整理出几间屋子,供他们主仆四人住也是绰绰有余了。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的三日后的正午,骆长宁四人终于来到了苏家庄的正门。 不出意料的门口站了一大堆人,全部都是苏家旁系的人。只是有多少人是真心欢迎他们回来,又有多少人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就不得而知了。 骆长宁也管不了那么多,到时候见招拆招便是了。 毕竟血脉摆在那里,旁系怎么也不会变成嫡系。世家大族最在乎的便是血脉,除非是不要脸的卑鄙小人,旁系是怎么也欺压不到嫡系身上的。 “这位便是少主吧,真是长得俊朗不凡,一看就是前途无量啊,哈哈哈哈……”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笑着说道。 …… 和一大群人虚伪的客套一番后,苏梦委婉的表达了想要休息的意思,那些旁系的人便很有眼色的告辞离去了。 终于清静下来,骆长宁长吐出一口气,开始环顾起苏家庄。 不愧是传承千年的医蛊世家,占地广阔,却又处处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布局精巧。 这便是娘亲曾经生活过的苏家庄吗? 骆长宁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对这个地方并没有丝毫的归属感,无比陌生。 当初苏梦一行人离开这苏家庄之前,是解散了庄内的奴仆侍卫的。 所以此刻,苏家庄便显得有些空旷。偌大的一座庄园,便只有他们主仆四人,显得有几分寂寥。 青姑开口问道:“小姐,要不要我去牙行买一些老实的小厮丫头回来?” 苏梦虽然喜静,却也知道苏家庄占地广阔,仅靠青姑和忠伯两人是打理不来的,便点点头默许了。 “这些小事,奶娘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青姑也知道苏梦并不愿管这些琐事,应了一声,便去准备晚饭了。 之前旁系的那位长辈派来清理苏家庄的仆从早就被他们遣散走了,所以晚饭还是得青姑去做。好在厨房已经被收拾得干净整洁,还备齐了米面、调料和新鲜的肉菜。 苏梦也把几人的行李从空间玉蟾中拿了出来,几人各自整理去了。 苏梦住的还是她当初的闺阁,而骆长宁则是挑了离苏梦的院子最近的“墨园”。 推开墨园主屋的房门,骆长宁看着这个比他在苏家小院时大了不止五倍的房间,暗叹了一声腐败! 房间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丝灰尘也无。 骆长宁把手中的行李放在软榻上,便用内力点燃了屋内的蜡烛。 虽然骆长宁眼窍已开,可以在黑暗中视物,但是他还是喜欢这种烛光摇曳的氛围,给他一种温暖的归属感。 枕头被褥都有备了新的,但是骆长宁恋旧,还是拿出自己在苏家小院时所用的那套床具,而那套新床具则被他束之高阁了。 又把衣物收进紫檀木做的衣柜里,骆长宁便掩好房门去了吃饭的大厅。 大厅是真的很大,只坐了他们主仆四人显得十分的空旷。 由于连日来的赶路,众人也都累了,青姑只是做了一桌清淡的小菜,很快便被扫荡干净。 回到墨园沐浴一番后,骆长宁便躺到了自己的新床上。 被褥枕头虽是旧的,是自己睡惯了的,但终归是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骆长宁还是有些不习惯。 骆长宁便给自己放了一个小假,没有继续打坐修炼。但是他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想的全部是青阳县的那些人。马雪娥、向应龙,甚至连那只贪吃的大笨熊都十分的挂念。 骆长宁不竟想着自己尚且如此,那雪娥妹妹得有多想念自己,怕是连平时最爱吃的东西都吃不下了吧! 低叹一声,想到马雪娥嘟着嘴一脸不快的表情,骆长宁也不禁轻笑。 笑着笑着,脑海里便又浮现出了那双干净透亮的眸子,那双属于云弱衣的眸子。 不知道那小少年此刻在做些什么? 是不是还在白府? 而他又有没有像自己记挂他这般,记挂着自己呢? 这般想着,骆长宁的心情又一下子低落了下来。 呵…… 或许他早就忘了自己这号人物了吧,或许只是自己一个人老是这样情不自禁的想起他! 用手轻轻捶了捶脑袋,骆长宁决定安心睡觉,不再想那些事情。 正文卷 第八十四章 若人生只如初见 前世在地龙大陆,骆长宁虽然和外界接触得不多,却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爱恋叫做断袖之情。 爱情不只是会发生在男人和女人之间,也会发生在男人和男人之间,但是骆长宁并不认为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骆长宁坚信自己的性取向绝对是正常无比的,虽然他还未曾对哪个女孩子动过心,却也绝对不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至于为何他总是会想起那个叫做云弱衣的小少年,不过是出于一种对同性的欣赏之情。 毕竟不是谁都有那么一双干净而充满正义的眼眸,更不是谁的长相都能将阴柔和英气完美的结合在一起,还十分的俊美,让人情不自禁的产生好感。 第二天,又有苏家旁系的人过来拜访。 骆长宁虽然不想和那些人打交道,但他身为苏家少主,自然是不能躲在墨园里练功而不去招呼客人的。 尽管心中十分不甘不愿,他也只能挂着虚伪的笑容应付那些人。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拨又一拨的客人,骆长宁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虚脱了,和人打交道比练武可要累多了。 但他也清楚以后这样的场面只会多而不会少,他在这方面还需要多多磨练。毕竟以后不管是经商还是建立帮派,都需要和人打交道,更别提进入朝堂和那些精明狡猾的官员打交道了! 骆长宁的脑子里虽然有很多为官之道,但终究只是纸上谈兵,实际操作是起来是怎么样他也不敢推论,只能趁着这段时间多多磨练一下自己了。 毕竟两世加起来他打过交道的人也不算多,可能连前世的一所小学的人数都凑不够。 在为人处事这方面,骆长宁连陈林都比不上。毕竟红楼里妓子嫖客来来往往,怎么做才能明哲保身,陈林也算是经验老道了。 至于之前栽在了那个王老板的手里,也不过是因为被他故意找茬罢了,不管陈林表现得如何好,都只是王老板的泄愤对象! 若是被人那样欺辱还不反抗,陈林便算是连最后一丝身为男人的血性都没有了,也根本就不值得骆长宁出手相救,更别提把他收为手下为己所用了。 苏家小院,中庭。 不出骆长宁所料,马雪娥的心情的确十分不愉快。 这日距离骆长宁主仆四人离开青阳县已经过去了六天,这六天里马雪娥也数不清自己到底叹了多少次气。 连一向最喜欢和她玩的大笨熊见了她都要躲得远远的,生怕被她逮住了,又要对着它抱怨连连。 唉! 唉! 唉…… 马雪娥坐在石凳上,两手托着腮帮子再一次叹气出声,至于石桌上陈林为她准备的小吃,她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马雪娥鼓着腮帮子嘟囔道:“长宁哥哥走了六天了,也不知道到了苗南道没有,苗南道离这里到底有多远啊?” “唉,长宁哥哥会不会说话不算数,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说到这,马雪娥又猛的摇了摇头。 不行,自己说好会相信长宁哥哥的,长宁哥哥一定会回来的,一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可是明明长宁哥哥才走六天,怎么自己却觉得好像已经过去了六年?难道这就是书中所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不对,应该是一日不见,如隔一秋才对…… 远远的看着如同深闺怨妇般的马雪娥,大笨熊撇撇嘴,毫不犹豫的转身去厨房找陈林了。 虽然马雪娥身前的石桌上有很多好吃的,糕点肉食应有尽有。但是大笨熊根本就不想凑上前去,免得马雪娥烦躁之下,又大力的蹂躏它的毛毛。 它还没讨媳妇呢,可不能被撸秃了! 大笨熊只好去找陈林,用长着利爪的熊掌威胁他给自己重新做好吃的了。 果然,陈林看见大笨熊一脸奸笑的走向自己,锋利的爪子晃来晃去,他整个人就耷拉了下去。 心中默默的为自己哀叹了一把:他这是倒了什么霉呀,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吧!不然为什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祖宗呢? 胃口大不说,还老是嫌弃自己做的东西不够好吃。稍微一点不如它的意,便是一个熊掌呼啦过来。 他脑袋上的包到现在还没有消呢! 然而武力值不够大笨熊高的陈林,也只能认命的为这位大爷做各种好吃的东西。 马青云虽然也很思念苏梦,却不像马雪娥那般全然注意不到外界发生的事情。他一边用自己心爱的小鸟儿跟暗中的部下传递消息,一边留意到了自己妹妹的异常。 看着胃口越来越不好的马雪娥,马青云眸中神色阴沉的可怕。他自然也是知道了自己妹妹的心思,只怕她这么些日子以来的反常都是为了骆长宁! 然而马青云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妹妹和骆长宁在一起的,倒不是说他讨厌骆长宁,只是觉得他的妹妹值得最好的人。 而且骆长宁也有仇要报,他希望自己妹妹可以无忧无虑的嫁给一个能够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的人,而不是一个和他一样眼中只有仇恨的人。 但是马青云并没有打算过多干涉,毕竟在他的心目中,他的妹妹才只有十岁. 十岁的女孩子又能懂些什么呢? 想必对骆长宁也只是一时的迷恋而已,毕竟她从小便生活在莫悔山上,没有见过生人。而骆长宁则是雪娥见过的第一个外人,也是她第一个好朋友,难免便将这份感情误染上了别的色彩。 马青云相信随着两人的分离,马雪娥这份年幼不懂事的情思,终究会洇没在时间的长河里。而当她遇见更优秀的人时,才会知道谁才是自己的真正的良人! 只是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的出现吗? 因为年幼而付出的情思,便不是值得重视的吗? 冷清如马青云,又怎么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些感情一旦付出,便是覆水难收。 因为年幼而被误认为玩笑的感情,有时会让人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也要守护住心中那个无法取代的存在。 生死相守…… 正文卷 第八十五章 奈何人心总善变 咕噜~ 坐在石凳上发着呆的马雪娥娇羞的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不禁回想起当初骆长宁对她说过的话:“那当然,我怎么会忘记这么可爱的雪娥,你也永远是我的朋友,是我的雪娥妹妹!” 很多年后,马雪娥才明白骆长宁便是她生命中的白月光。 而她就如飞蛾扑火一般,不顾一切也要去到他的身边。 就算被那烈烈火焰灼伤也在所不惜…… 马雪娥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大半个月,才终于认清了事实,知道在这苏家小院里再也没有那个叫自己雪娥妹妹和小丫头的骆长宁了! 笑容回到她的脸上,也重新开始了和大笨熊抢吃的逗逼日子。 不过只有马雪娥自己知道,表面的平静下她的心中究竟有多么思念那个叫骆长宁的小少年。 而终于从苦海中脱离出来的陈林,也开始按照骆长宁的吩咐,每日里游荡在乞丐孤儿最多的地方,帮他物色有潜力值得培养的对象。 当然也不是仅仅有潜力就够的,首先还是得看人品和心性。 若是一个乞儿每日里遭受旁人的白眼,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还能不丢掉自己的尊严,还能保存着自己的一丝骨气。那么就算那乞儿暂时一无所长,也能入他陈林的眼。 毕竟陈林自己便是从小在红楼之中长大的,对于那些出生低贱却还能存有血性的人,最是欣赏! 由于陈林对骆长宁有着绝对的敬仰之心,所以对于骆长宁交代下来的任务也是执行得十分卖力,即便是下雨天也会出去物色对象。 一段日子下来,倒也是让陈林找到了几十个有潜力的乞儿,把他们安顿在骆长宁特意买来的宅子里。 又依着向应龙的指点,请了几位武术教师和识字先生,去宅子里给那些乞儿上课。 至于陈林为何舍近求远,要去找向应龙求教而不是马青云呢? 一则是因为马青云神出鬼没,老是看不见他的人影。二来则是陈林心中还是隐隐的不待见马青云,再加上马青云老是冷着一张脸生人勿近的样子,他又怎么会去询问马青云的意见呢? 也就只有需要用钱的时候,才会硬着头皮凑到马青云跟前,问他要罢了! 而陈林自己虽然见过许多形形色色、南南北北的嫖客,在挑选习武教师和识字先生方面的眼光却是半点也无。 毕竟他在这两方面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所成,大字不识几个,最多也就会几招三脚猫功夫,能翻几个跟斗罢了。 刚开始陈林找到那些乞儿的时候,他们都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他,像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这么好心,会免费供他们吃住。甚至一度以为陈林是人贩子,要把他们卖去什么肮脏的地方。 不过最后,因为陈林老是去找他们聊天,丝毫不嫌弃他们的低贱和脏臭,还给他们买热乎乎的肉包子吃。 这些乞儿的心防就一点点的打开了,放低了戒心,半信半疑的跟着陈林去大宅子里住。 一段时间下来,每日里被好吃好喝的供着,再也不用过那种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住在冷嗖嗖的破庙里的日子了。乞儿们都对陈林很是感激,再加上后来陈林更是为他们请来了武术教师和识字先生,就彻底的让他们安心住下了。 当然,对于那些乞儿口中的好吃好喝,并非大鱼大肉,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家常小菜罢了。 但是对于靠吃旁人施舍的剩饭剩菜和做苦力为生的乞儿来说,能吃上大白米饭吃上肉包子都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是他们曾经连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也因此,那些乞儿便把这个消息散播了出去,告诉自己昔日的伙伴不必再戒备陈林,放心大胆的来宅子里住。 消息一散播出去,自然是有很多好吃懒做、起了歪心思的乞丐想要上门来白吃白住。 但是陈林可不是那种没有眼力见不会识人的存在,那些不怀好意想要来混吃混喝的乞丐都被陈林毫不客气的赶了出去。 因为这件事情,那些心思不良的乞丐还将陈林抓起来围殴了一顿,打得他三天下不了榻。不过后来向应龙出面帮陈林出了这口恶气,乞丐们都知道了陈林是洛阳武馆少主罩着的人,自然再也不敢来找他的麻烦了。 只能对那些有幸住进宅子里的小乞丐羡慕嫉妒恨,却又无可奈何! 当然,陈林虽请了武术教师和识字先生进宅子里,却没有买干杂活的仆从。劈柴挑水、做饭洗衣、打扫院落都要那些乞儿自己分工负责,而不是真的把他们当做大爷供着。 陈林自己也很珍惜这难得的机会,属于最用心学习的那一批人。他还想着等骆长宁回来之后,能够有足够的资本留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当然,此刻的陈林并不知道骆长宁和他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拉越大,他永远都追赶不上骆长宁的步伐。 而再度回归青阳县的骆长宁只会惊艳所有人的目光! 可是即便如此,看着一步步努力成长起来的陈林,骆长宁还是将他留在了自己身边。 这也让陈林将来庆幸不已,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留下来帮骆长宁做事。否则他便会永远错失跟随在能够到达顶峰的男人身边的机会!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不停的有乞丐孤儿被陈林带进宅子里,当然也会有人被他赶出宅子里。 被赶出去的乞丐孤儿并非是因为他们学习能力低下,而是那些意志不坚定,过惯了好日子就开始懒惰起来不思进取的人。更别提其中还有一些起了贪念、偷奸耍滑的人。 陈林的眼光虽好,却难免有看错人的时候,何况人心总是善变的。 有些人只能在穷困潦倒的时候保持着自己的骨气和善心,而一旦富贵,便会贪求更多、奢望更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便是老人们常说的:能同甘苦,却不能共富贵。 正文卷 第八十六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世人皆言由奢入俭难,却不知由俭入奢更是对人心的考验。 奢而忘本,这个世界上多的是这样的存在。 就拿骆长宁前世所生活的地龙大陆来说,李氏皇朝皇子李旦的结发妻子尤氏,可以和她的丈夫一起被发配在苦寒之地十年而毫无怨言,一心照顾她的失势的丈夫。 那么一段艰苦的岁月都熬了过来,被人嘲讽也罢,生活困苦也罢,他们夫妻两个都能共苦,相互扶持十年。终于武后将李旦从发配地接回来,让他登上皇位。 这时,重新过上了富贵日子的尤氏却起了歪心思,竟然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弑夫。 当真让人可恨可叹! 世人只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却不知道有时候共富贵比同甘苦更为难得。 就如同那些市井小民一般,不患寡而患不均。没有钱可以,大家都不能富贵,要穷就一起穷,你比我有钱便要仇视你、中伤你。 而那些被赶走的乞丐孤儿又能做什么呢? 当初他们身上仅剩的闪光点,骨气,已经被彻底的抹去,便是一无所有了。而这时已经再也没有人愿意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 过惯了好日子的乞儿,还能甘心回去乞讨、做苦力吗?只怕最后也要沦落到上贼山这条不归路。 总之,在陈林的严格看管下,骆长宁开启自己雄霸天下的第一步,总算是有条不紊的展开了! 而这段时间里,马青云也并没有闲着。苏家小院真正的主人已经离开了,他行事便越发大胆起来。苏家小院直接变成了他跟隐藏在暗中的属下交接的地点。 不过其实这件事也算是骆长宁默许了的,毕竟骆长宁早就猜到了马青云的身后必定有属于他自己的势力。 他们两个都是同一类人,身上都背负着血海深仇,自然是不会阻止对方的强大。 当然马青云也是知道陈林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不外乎是叫那些乞儿发展为骆长宁的势力罢了。 毕竟现在的骆长宁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有,没有丝毫可以跟敌人抗衡的资本。 然而,马青云却完全没有将那宅子里的乞儿看在眼里。对他这种出身高贵的人而言,那些靠乞讨和做苦力为生的乞儿,不过是低贱的蝼蚁,连做他走狗的资格都没有。 此刻的他,是怎么也不会明白一个道理的。那就是世人眼中轻贱的存在,终有一日也会成长到他们所不能企及的高度!只要肯努力,肯拼搏,便会成为人上人。 而向应龙也加紧了对自己的训练,不管白天黑夜都在努力练武,只为了能尽快出门历练,好去苗南道找骆长宁。 不然他真的怕自己会跟不上昔日好兄弟成长强大的步伐。向应龙知道一旦人和人的差距拉大了,有些东西便也会随之发生改变。 他不敢赌,这并非是他不相信自己和骆长宁之间的兄弟情谊,只是他担心自己终有一天会不配和骆长宁并肩作战,不能一起踏上巅峰。 虽然平日里向应龙总是一副没心没肺,憨憨傻傻的样子,其实他的心思比谁都要通透。 向应龙早就明了骆长宁突然之间习武定是有某些隐秘的原因,毕竟自从骆长宁开始习武之后,他的眼神就变得比以往肃杀许多。虽然依旧干净正气,却透着一股狠厉! 向应龙便知道自己的好兄弟习武是为了做一件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事情,那件事情的难度一定不低,且需要强大的武功境界才能做到。 向应龙对自己也是十分的有自知之明,知道凭他的能力能帮助到骆长宁的地方是十分有限的。 而他若是想要有足够的实力和骆长宁并肩作战,共同解决难题,就需要发奋练武。 他和向敖不同,没有在佛寺生活过,对于佛门也没有太深的感情。自然是不会像他爹一样顽固不懂得变通,除了佛门所有的武功之外,一概不习旁门武术。 以至于这么多年来,都还停留在后天境界,被圣手武馆的人压了一头,行事小心谨慎。 就像之前他们在黑水县时一般,只能请求其他佛门俗家弟子的帮助来跟高霸抗衡。 向应龙不想要永远这样下去,想要锄强扶弱、仗义江湖,便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靠自己的拳头将敌人打倒! 远在苗南道的骆长宁并不知道在青阳县有人正为了他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还有人正尽心尽力的做着自己交代的事情,并视自己为一生仰望的存在,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骆长宁正消受着美人恩,忙着摆脱那个老是跟在他尾巴后面的小表妹,骆青诗。 当初,骆长宁觉得自己对马雪娥格外喜欢是因为他太渴望有一个妹妹。但到了他真的有一个血脉相连的表妹黏着自己的时候只觉得厌烦不已,一心只想着摆脱她的纠缠。 妹妹什么的还是见鬼去吧! 他只需要马雪娥一个妹妹就够了,至于其它的什么表妹堂妹都通通滚到一边去,不要来烦他! 至于为什么骆青诗会缠着骆长宁,用小姑娘的话来说就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俊美的小哥哥?小哥哥,你娶我好不好? 骆青诗比骆长宁要小上整整一岁,从小便是被捧在手心里娇惯大的,要什么便会得到什么,从来就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表面看起来她只是一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子,而实际上,她不仅骄纵无比,还十分的喜爱美色。 一切长得好看的东西,她都想要占为己有,包括人。 按理来说,十一岁的小女孩,并不应该懂得美色这种东西,但偏偏骆青诗就是深谙此道,还十分的贪念。 这种贪念自然不是肉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因此当她第一眼见到骆长宁的时候,就暗自下了决心:这个漂亮的小哥哥只能是她的,任何人都不能抢走! 至于小哥哥愿不愿意娶她,那就不是她骆青诗会关心的事情了。反正他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正文卷 第八十七章 好大一朵烂桃花 骆青诗虽然喜好美色,她自己的长相却十分的普通,算不上丑,却也绝对跟美这个字搭不上任何的关系就是了。 此刻,就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双臂张开挡在骆长宁的面前。 傲慢的扬起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喂,骆长宁,你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 闻言骆长宁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没听错吧,提亲? 无奈的摇摇头,这表妹看来是病得不轻,妄想症晚期无药可救了。 为什么别的穿越者身边都是美女环绕,表妹一大堆,体贴又温柔。而他虽然只求有一人共白头,却倒霉催的摊上这么一个奇葩表妹! 抬起手捏了捏眉心,骆长宁冷声道:“表妹若没事的话,就请让一让,我还要去给小姨买糕点。” 骆青诗也不知是情商低还是厚脸皮,丝毫听不出他话语中的冷漠和疏离,依旧大着嗓门说道:“问你话呢,骆长宁,你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 “我今年已经十一岁,再有几个月便十二了,正是定亲的好年华。” 骆青诗是个没羞没躁的,声音之大半条街的行人都能听个一清二楚。顿时各种好奇、鄙夷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神刷刷的从四面八方射向两人。 骆长宁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他的清白被这花痴毁于一旦了! 原本他还想着来到苗南道,要去寻找能让自己变强的机缘呢。这下倒好机缘没找到,麻烦却是有一个,还像块狗皮膏药一般,不懂得看别人的眼色。 明明他都表现出这么强烈的厌恶了,还老是缠着自己不放。 不过正因为有骆青诗的对比,骆长宁才越发的怀念起马雪娥。 世间的妹妹要都是像马雪娥那般该有多好,不仅长得可爱,还单纯善良不会像个花痴一样,见到长得好看的人就扑上去。 嗯,像马雪娥那样的妹妹再来十个他都养得起…… 远在安南道的马雪娥并不知道她所心心念念的长宁哥哥,同样也在思念着她。 呵,罢了,自己好歹也是两世为人犯不着跟一个小姑娘置气。 这样想着,骆长宁便运起轻功往后退飞速的逃离了,抛下跳着脚咒骂的骆青诗和她的两个贴身丫鬟。 好不容易摆脱了花痴骚扰的骆长宁并没有回苏家庄,他知道若是回去说不定又会被骆青诗堵个正着,索性在外面来躲个清静。 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让他增强实力的机会,毕竟骆长宁现在已经符合晋升先天境界的条件,只是没有找到突破的契机罢了! 后天,先天,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只有踏入先天境界,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武者,耀华大陆的武者。 而后天境界的武者或许跟地龙大陆古时的江湖侠客一般,就算不能成为第一高手,也算是武者里的佼佼者了,但在耀华大陆的武者眼中却是不值一提。 而先天境界和通天境界的差别则更是难以想象,说是一个是人,一个是神都不为过! 通天境界的武者,能够将真气转化为自己体内的命魂之力,魂不灭,则可永生。这世间除了神能永生,又有哪个凡人能达到这样的高度呢? 最起码现在耀华大陆的通天武者,还没有一个人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命魂之力永不灭。活得最久的也不过千年罢了,终究有泯灭的时候。 所以大部分的通天武者其实也只是半神半人罢了,说是半神,却离真正的成神通天,还相差甚远。 而骆长宁想了半天,还没想好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寻找机遇,只好随便进了一家茶馆坐下。 要了一壶苍山雪绿慢慢的喝着,看似悠闲,实则整个茶馆的动静都瞒不过他的耳朵。 不管是哪个大陆,茶馆酒肆红楼这种地方都是探听消息最好的去处,因为只有有闲有钱的人才会光顾这些地方。 有了余钱的清闲之人便难免八卦起来,少不了跟茶馆的客人一起聊天打屁,从天南地北侃到母鸡下蛋。 这些地方确实鱼龙混杂,哪个层次的人都有。因此,能打听到的消息也是涉及各个阶级、各行各业。 这不?表面看起来只是为了喝茶,实则把茶馆里的动静一字不漏的都听在耳朵里的骆长宁,这会儿便听见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名字。 那便是:云弱衣…… “嘿,你们听说了没有啊,云家的那个云弱衣从安南道回来了。”其中一桌的客人说道。 隔壁桌的闻言也跟着加入了话题,八卦起来:“云弱衣?云弱衣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 “对啊,对啊,男的女的,长什么样,是那个家族的?”另一个人也附和起来道。 “嘿,这你们都不知道啊,云家,还有哪个云家?自然是咱们苗南道的隐世家族了!”最先说起这个话题的人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似是因了自己知道云弱衣是哪号人物而感到沾沾自喜,高高在上。 “隐世家族?我们苗南道还有隐世家族?”隔壁桌的茶客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那人。 “是啊,是啊,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云家这么个隐世家族?说起隐世家族,我也只听说过闻人家和易家而已。” “啧啧,瞧你们这点见识,也好意思出来混!”那人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剥了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 “让你们这群乡巴佬长长见识吧,那云家可是比闻人家和易家还要古老的隐世家族,据说上万年前便存在了。” “而那云弱衣正是云家嫡系长孙,是未来的云家家主,现在的云家少主!” 说完,还对着隔壁桌搭话的那两个人扬了扬下巴。 正文卷 第八十八章 只闻人欢空寂寥,率意而为自逍遥 “啊……没想到是这么古老的家族啊,想必家族中的能人一定不少吧!也不知道这云弱衣和闻人欢、易逍遥两位少年英雄比起来如何?” “嘿,这有可比性吗?一个才只得十三岁,另外两个都十五六岁了。不过要我说啊,等这云弱衣成长起来,定是比那两人还要耀眼的存在!” “嗯,说的也对,毕竟是最古老的家族,又是咱苗南道的,肯定不会比北边的那些家族培养出来的人差!” “季兄,那你知道为什么这最古老的家族也开始派小辈出来行走江湖了吗?” “这我倒是不知道,只知道那云家的云弱衣一出江湖便奔安南道而去,也不知去那小地方是为何?不过好像听说云家和青阳县的白县令有些许交情。” …… 骆长宁刚一听见云弱衣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此刻,听完这些人的议论,才反应过来他们谈论的就是自己一直牵挂着的那个叫做云弱衣的小少年。 在耀华大陆存在一些隐世家族,他们比世家的实力还要强大,也更有底蕴。 按理来说,隐世,隐世,便是不出世的意思,有怎会被外界的武者知道他们的存在呢? 原来是因为这些隐世家族往往选择在一个福缘深厚、灵气充沛的地方隐世,这些地方往往有灵山灵水,修炼资源丰富。让家族中擅长布阵法的人设下牢固的阵法,让其它的武者无法探知到他们的存在,更加别提闯入他们的地盘了。 然而千百年来,修炼资源总是在不断的消耗的,想要培养出优秀的后代,便要舍得投入大量的丹药和药材。 然而资源总有跟不上的时候,眼见这资源日渐减少,总不能还死守着自己的领地吧? 内产供应不上,自然是要往外获取修炼资源了。 如此一来想要继续隐世,便是不现实的了。只能打开一部分的阵法禁锢,派年轻的后代去外面的江湖中闯荡,也让被消耗得差不多的资源能够休养生息。 当然,除了修炼资源以外,灵气也是会被慢慢消耗的。 一个地方,可能千年前是福源宝地,那么千年之后呢?气运也是会有殆尽的时候的。 在寻常武者的眼里,隐世家族是他们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是强大的代名词。因为一个家族若是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又怎么能够占有一块宝地千年之久而不被取而代之呢? 实际上,一个强大的家族选择隐世,对那个家族而言既有利也有弊。 利自然是可以防御外敌,不受江湖动荡和朝局更迭的冲击,明哲保身,更好的保存自己的实力。而弊也是绝对存在的,不然一直隐世的家族又怎么会选择重出江湖呢? 修炼资源的日益减少和灵气的减弱是一个方面。 另一个方面,长期的隐世会导致他们与外界严重脱轨,停留在自己的家族很厉害的认知里,从而固步自封,影响进一步的发展。 好在耀华大陆的文字自从形成以来便没有改变过,不然只怕现在云家的子孙出来行走江湖,就会变成大字不识的文盲,连别人说话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徒惹笑话。 当然,一直隐世的家族里还是有人会想要见识外面的世界的,但是对于一些自视甚高,觉得老子天下第一的家族来说,出世便是对他们的侮辱。 因此,那样的隐世家族对于私自去外界的族人是拒不接受的,一旦离开便休想再回到家族里,只能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无依无靠的打拼。 然而,这一次隐世家族的云家并不像一些人所猜测的那样,是由于缺少修炼资源才让云弱衣出世的。而是族长云亭感应到了安南道发生的一丝不被任何人注意到的异动,所以才派云弱衣前去打探一番。 实际上云家隐世的地方,丝毫不缺少那些东西,还丰沛得很,即便是独孤半城知道了也会忍不住眼馋。 至于闻人家和易家这两个大名鼎鼎的隐世家族,骆长宁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闻人欢和易逍遥这两个名字他倒是没有听说过。可能是他这两年专心习武,没有再买那些关于江湖逸事的书籍来看了。 这么想着,骆长宁便决定了,等有空的时候一定要去买最新的江湖逸事来看,好知道知道这两位少年是什么样的角色,又是多么的惊才艳艳! 直到多年以后,骆长宁回忆起这个初次听见两个年轻一代的天才的名字的日子,不由得感慨万分。 此时,他还只是能从旁人的耳中听见这两个名字。将来却能和他们比肩,甚至超越他们,让自己的名字成为比他们更为耀眼的存在。 也禁不住在心中叹息一声:果然是人如其名! 只闻人欢空寂寥,率意而为自逍遥! 一语成谶,引来多少叹息和遗憾…… 骆长宁在茶馆喝了一壶热茶,虽然没有找到让自己变强大的方法,但是好歹知道了心中一直牵挂着的人是什么身份,也算是意外之喜。 说起来,在这件事情上,骆长宁还得谢谢那位一直缠着他的骆青诗表妹呢! 这般想着,骆长宁十分好心情的站起身,走到那位了不起的知道云家这个隐世家族的人桌前。 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季兄台,可否知道云家在哪座灵山上隐世?” 那姓季的茶客本来有些不满有人打断自己的吹牛打屁,不爽的看向骆长宁,眉头紧皱。但是当看清对方只是一个小少年,还是一个长相不俗的小少年时,顿时火气全消。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都不能免俗。 加之骆长宁身上隐隐透露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他不敢得罪,生怕是什么大家族的少主公子。 其实说起来,这人的武功境界是先天小成,完全的碾压骆长宁。毕竟乾武国除了安南道之外的十二道,先天武者这样的存在真的可以说是遍地走。 而骆长宁背后的苏家,虽然是千年世家,在苗南道也算是比较有地位的家族。然而终究是专攻医蛊之术,在武学方面真正有所造诣的还是极少的。 不过在这以武为尊的世界里,医者总归和普通人不一样,是受到尊重的,地位仅次于炼丹师。 更何况苏家人还会制蛊,多年积累下来,倒是结了不少善缘,愿意帮他们出头的人也是不少。 正文卷 第八十九章 江湖逸事少年英雄 于是立马把不爽的神情换成了荡漾的笑脸,哈哈笑道:“小公子,你这问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隐世家族的隐世地点本来就是绝密的存在,我一个外人又怎么会知道呢?就算是已经出世多年的闻人家和易家,也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家族在哪座宝山啊!” 顿了顿,抿了口茶水,又接着说道:“何况那些宝山都被下了禁制,表面上看起来很可能就是一块小石子,一个小水坑也说不定啊。即便知道了具体位置,咱们也上不去不是?” 听了那人的话,骆长宁觉得自己的好心情立马荡然无存,心口闷闷的,不快得很。 难道自己连那小少年住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找不到吗?那岂不是只能有缘再见了? 说不清心中到底是什么感受,骆长宁跟那人道谢后,便结了茶水钱,出了茶馆了。 走着走着,自嘲的摇摇头,心中暗忖:骆长宁啊骆长宁,难道你真的是魔怔了吗?为何整日里挂念着一个小少年,难道你忘了你尚且有血海深仇没有报吗? 现在你还只是个后天境界的武者,不思量着如何突破晋升,整日里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难不成,自己真的有断袖之癖?想到这,脚步顿时一个踉跄。 咳咳咳,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然而,此刻的骆长宁还不知道,他苦恼着知道了云弱衣的身份却不能知晓她到底住在什么地方的问题,很快便会得到解决。 路过一家书斋的时候,骆长宁神色一动,进去买了最新的江湖逸事,果然在少年英雄那一栏里看见了闻人欢和易逍遥这两个名字。 江湖逸事,有点类似于地龙大陆的八卦报纸,只是上面记载的并非是明星豪门的八卦新闻,恩怨情仇,而是江湖中的最新消息。 包括哪位高手成功晋升通天境界,成为通天镜的强者,哪位通天镜的强者陨落,那个门派干掉了别的门派成功上位诸如此类的。 当然,也会记载一些江湖名人的八卦丑闻,生死决斗的胜负情况等等。 而少年英雄这一栏里,则是记载了最新崛起的少年天才。 当然最有潜力的前十位少年天才会一直登在少年英雄这一栏里,直到他们被人取代,英年早逝,又或者超过十八岁。 江湖逸事对于闻人欢是这样描写的:乾武一流世家闻人家年轻一辈最有天赋和前途的少主。年仅十二岁就达到先天小成的境界,一出江湖就位列地坤榜前五百。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眉心一点朱砂痣摄人心魂。 文武双全,武器是一只玉萧,以萧为剑。他杀人从来不会让玉萧染上血,杀人后他会用玉萧吹奏一首无名的曲子。 而对于易逍遥则是这样形容的:乾武一流世家易家的不二继承人,却在十三岁那年孤身离开易家,闯荡江湖。 快意恩仇,对酒当歌,红妆脂粉留不住他,他想要畅游整个江湖。 他的实力不是最强的,但他却拥有最多的朋友,真正的朋友,他们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但他们可能一年都见不了一次。一把“逍遥扇”,柔中满杀机。 玉箫剑,逍遥扇! 这么样的两段描写,看得骆长宁心中一片激动,充满了激情和对江湖的向往。 有朝一日,他也要成为登上江湖逸事的少年英雄!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他们会怎样描写无刀呢?平凡无奇还是深不可测,低调而奢华? 而后来有幸和这样两位少年英雄交往结识的骆长宁,才知道他们风光背后的心酸和决绝。 闻人欢从来不喝茶,他只喝酒,杏花煮酒。 他没有朋友,因为他孤傲,他冷然。 他的娘亲是父亲从青楼门口救回的女子,没有名分,他出生后娘亲给他取名为欢,希望他一辈子都开开心心。 然而他强大的天赋被家族发现了,便被带入家族中最严苛最残忍的嗜血堂修炼,从小与娘亲分离,日日夜夜接受各种训练。 闻人欢就像他的名字所描写的那样,只能独自站在高处听着别人的欢声笑语。而用高傲筑起一座围城,将自己困于其中,独自疗伤,独自寂寥。 只闻人欢空寂寥! 骆长宁翻看完少年英雄栏目后,便把江湖逸事收进了怀中。 其实往常他看的多是江湖中又出现了什么厉害的武器,神奇的丹药。只是今日刚好听见别人把闻人欢、易逍遥和云弱衣这三个名字放在一起讨论,才对他们两个人产生了想要了解的兴趣。 如此一来,便又想起了那一双干净而充满正气的双眸,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同时也在心中思量着:不知道马兄算不算是少年英雄呢?应该也是的吧,毕竟他现在才十四岁就已经是先天小成境界的武者,只比闻人欢和易逍遥晚了一年而已。 这么说起来还是马兄更厉害,毕竟他没有家族的扶持和帮助,全靠自己,又一直生活在莫悔山上,根本没有机会服用什么名贵的丹药。 仅凭一己之力就能达到这个高度,实属不易。 哎,自己果然还是很弱小啊,离那些少年天才可是差远了,更别提和独孤半城那个狗贼的差距! 想到这里,骆长宁的心情又开始低落起来。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更快的强大起来呢? 好不容易把云弱衣从脑海里挤出去,决定以勤补拙专心练武的骆长宁,很快就会悲催的发现老天喜欢捉弄人。 你渴求的时候吧,迟迟得不到,当你决定放下的时候,对方反而主动找上门来了! 当时过境迁,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骆长宁只是感到命运弄人,有时候有些人一旦错过,便再也没有机会! 可能是因为骆长宁在路上耽误了太长的时间,那位骆青诗小姐终于等得不耐烦,又或许是她总算长了点眼色,看出来骆长宁对她的排斥和不待见,主动放弃决定不在来骚扰他! 总之,骆长宁很开心的发现,骆青诗并没有在苏家庄截他的胡,他总算能清静一会儿了! 然而,骆长宁很快就会悲催的发现他果然是高兴得太早了。 正文卷 第九十章 敌人永远在变强 第二日清晨,骆长宁正和苏梦一起在大厅里用早饭,骆青诗便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来通报都没有一句。 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骆青诗完全没有跟苏梦这个长辈打招呼的意思,如同主人一般一屁股就坐在了骆长宁旁边的凳子上。 故作可爱的眨巴眨巴眼睛,神情专注的看着骆长宁。 骆长宁不动声色的甩了甩身上的鸡皮疙瘩,暗中吐槽道:拜托,我的表妹,你真的不是什么美人,请别来这一套! 惺惺作态,让人作呕! 而且你以为你那一双死鱼眼能和雪娥妹妹的杏眼比吗?还放电,我呕…… 骆青诗完全不知道骆长宁心中恨不得掐死她的心思,只还一个劲儿的对着他眨巴死鱼眼。 其实说来也怪这骆青诗对外的形象就是喜好美色,一切美的事物都要据为己有。却偏偏对美丽的女人和女孩冷眼相对,恨不得对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才好。 比如苏梦,绝对是世人眼中公认的美女!还是性格十分之温柔的美女。 但在骆青诗眼中,却仿佛是透明的一般。明明该叫上一声表姑,却愣是略过了,她直接就没有打招呼。 看来这所谓的喜爱美色也是分性别的。 对长得帅气俊美的男孩子,自然是和颜悦色,而对于容貌美丽的女子,却是冷眼相对。 “我吃饱了!” 终究是忍耐不了犯花痴的某女,骆长宁啪的放下了筷子,冷冷说道。 跟苏梦说了一声便离开了大厅,骆青诗见他大步走了,急忙提起裙摆快步跟上前去。 “唉,骆表哥,你慢些走,等等青诗表妹啊!” 听着逐渐远去的刺耳声音,青姑抖了抖身子,一脸同情的说道:“真是难为少主了,被这么个极品给缠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摆脱青诗小姐。” “能站在宁儿身边的女子自然不会是她那样的花痴草包。” 一向温柔的苏梦竟也说出这般带刺的话,可见也是十分的不待见骆青诗。 青姑掩嘴笑了笑,说道:“说不定少主是故意假装生气,好把她给引开,不让她气到小姐你呢。” 哼,什么人,花痴也就罢了,见着长辈居然不懂得问好! 听见青姑的话,苏梦也展颜笑了起来:“那还真是难为宁儿了。” 其实,她也知道,回到这苗南道便意味着会有麻烦找上门来,毕竟苏家嫡系多年来的积累都在空间玉蟾里。。 而她还未许人家,宁儿也到了可以相看女子定下婚约的年龄了,难免有人起了别样的心思。 只是不知道这骆青诗是真花痴还是假花痴,缠着宁儿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她爹娘的主意。 不过倒还别说,青姑不愧是伺候了苏家两代人,对于骆长宁的心思那是一猜一个准。他还真就是为了把骆青诗引开,让她不能在苏梦面前晃悠。 不过生气却不是假装的,他是真的生气发火了。 本来他就因为骆青诗的纠缠而感到烦躁不已,又见她对苏梦毫无敬意,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更是厌恶她。 巴不得让人把她扔出苏家庄,并且在门口立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狗可入,骆青诗不可入!” 再加上知道小姨一向喜静,定是不愿意看见骆青诗这般闹腾的女孩子。担心小姨看见她会糟心,便借着摔筷子离开大厅了。 果然,那没有羞耻之心的花痴骆青诗跟着他出来了。 骆长宁长叹一口气:不过这样也好,自己遭罪总好过小姨遭罪,万一小姨因为骆青诗那丫头而没有胃口就不好了。 其实,骆长宁也感受了自从苏梦回到苏家庄后,身上总是被一股忧愁之色包裹着,让他觉得自己和苏梦之间隔着一层东西,无法亲近。 他十分不喜欢那种感觉,总有一种自己被排斥在外的疏离感。 骆长宁知道,苏梦的忧伤绝不是因为离开了生活了十三年之久的苏家小院,离开了有苏芹芹墓碑的青阳县,当然更不是因为马青云。 她的忧伤,是来自于苏家庄,来自于她年少时生活的地方。 除了忧伤,骆长宁还从苏梦身上感受到了怅然若失的情绪。难道是在这苏家庄里,曾经发生过什么让小姨不快的事情吗? 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既愉悦又痛苦才对。因为那怅然若失里还带着一丝怀念和眷思。 其实,骆长宁都知道的,在他还在襁褓之中时便知道了,知道了小姨的秘密。 毕竟当时的他在大人眼中不过是个未满周岁,刚刚出生十来天的乳臭小娃,根本不可能懂得什么人情世故。然而,实际上他的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十六岁少年的灵魂。 骆长宁至今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当他的父亲骆峰的死讯传来之时,崩溃掉的除了娘亲之外,还有小姨。 当时她们两个人脸上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悲痛而绝望,不愿意相信事。 那是痛失所爱时才会有的表情,而不是对一个姐夫的死亡该有的表情。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向张扬如火,热情如火的娘亲承受不住刺激发了疯,而一向温柔如水的小姨反而是一个真正坚强的女子。 虽然知道了所爱之人丧命黄泉却仍咬紧牙关,一边照顾发了疯的姐姐,一边照顾还未足月的幼儿。 也是因为这样,骆长宁才更加的敬重苏梦这个小姨。 一个能把自己所爱之人和旁人所生的孩子悉心照料的女子,怎能让他不敬,不爱? 只是,当初表舅温如恭只是说了一句“他死了”,并没有提到骆峰的名字,所以骆长宁也只是知道他那素未谋面的爹爹去世而已,连他的死因都不知道。 而此后,关于这件事情,整个苏家小院都三缄其口,再也不提起。 若不是两年前,师父告诉了他这件事情,只怕还不知道要多久以后才能知道骆峰的死因。 如此,便又要再耽误更多的时间了。 而习武一事,从来都是宜早不宜迟,自己变强大之时,敌人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前进的步伐! 正文卷 第一百章 送上门来的师父 “唉,骆哥哥,你跑那么快干嘛呀!” 骆青诗一边在后面大喊着,一边追向骆长宁 骆长宁脸色黑得如同锅底一般,脚下更是如同生了风一样,明明没有用内力,仍是跑得飞快,很快便把骆青诗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眼见自己再也追不上他,骆青诗狠狠的跺了跺脚,满脸的不愤之色。 “哼,本姑娘叫你跑,叫你跑,看你能跑到什么时候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哭着求我嫁给你,到时候你可别后悔,这世间长得帅的可不止你骆长宁一个!” 若是让骆长宁听见骆花痴这话,估计要大放鞭炮庆祝一番。 然后告诉骆青诗,姑奶奶,对于你不嫁给我这件事,我感到非常的高兴,所以你老千万别反悔好吗? 只可惜骆长宁实在是跑得太快了,根本就没有听见骆花痴的这番话。 却不想,他还没有出庄门,倒是遇上了前来通报的小厮。 小厮是青姑特意去牙行挑选出来的,身家清白没有不良嗜好,实在是无法谋生才会卖身为奴。 “少主,门外有人找你!”那小厮是这样说的。 苏家庄本来占地就广,从庄门走到主子们所住的小院,少说也要花上小半个时辰。 这不,把这不会武功的小厮累得个气喘吁吁。 骆长宁闻言一愣:“找我?可知是哪位旁系的亲戚?” 也不怪骆长宁这样问,毕竟他才刚来苗南道没有多久,接触过的人本来就少。除了苏家那些旁系的亲戚,实在是想不到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会有什么人来找他。 故而有此一问。 “不是,不是,不是旁系那些主子们,”那小厮连忙摆手,顺了口气接着道:“听他们说是来自云家。” “云家?” 骆长宁双眼微眯,在这苗南道他听说过的云家,便只有之前在茶馆里探听到的隐世家族云家,也就是云弱衣所在的家族。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自称是云家的人会和自己有所交集,当然他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那个隐世家族云家。 不管怎么样,是骡子是马,拿出来遛一遛就知道了。 骆长宁运起轻功,不过片刻便来到了苏家庄的大门口。 那双老是在骆长宁脑海中浮现的干净双眸,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骆长宁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的跳漏了一拍,酸涩而甜蜜。 “真的是他。”骆长宁在心中这般想着。 面上却极力克制自己,免得露出失态的神情,风轻云淡的问道:“不知两位来这苏家庄找我有何事?” 来人除了云弱衣之外,还有一位黑发黑须,眼神和蔼,却精气神十足的中年男子。 一身气度不凡,想必在云家的地位也不会低,只怕也是哪位主子。 云弱衣甫一看见骆长宁,也是恍了神。显然是没想到自己要找的人,便是之前在白府里被她误认为采花贼的那个少年。 那中年男子不动声色的将骆长宁打量了一番,片刻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用手缕了缕黑色的胡须,哈哈笑道:“果然是个好苗子,也不枉老夫走这一趟!” 骆长宁轻轻挑了挑眉,还是不知道眼前这两位来自隐世家族云家的人,所图为何。 而且那中年男子的话,怎么都像是对即将要收的徒弟说出来的。 骆长宁可不认为自己是什么难得的天才,竟然连隐世家族云家的人都惊动了。 当然,他也不会认为,这样两位角色是图谋自己,毕竟他的身上也没有什么可以值得他们图谋的东西。 那黑发黑须的中年男子,又笑着打量了骆小宁一番,才缓缓开口道:“不错,是个能沉得住性子的。小娃娃,不知道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骆长宁假装生气的皱了皱眉头道:“小娃娃,你是叫我吗?” “对对对,小娃娃叫你!” 噗嗤,这下连一向不苟言笑的云弱衣都忍不住笑出了声,眼角眉梢柔情毕现。 看着眼前的小少年眉眼弯弯,骆长宁只觉得心中痒痒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便也跟着笑出了声。 本来那中年男子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有什么歧义,一头雾水的看着突然就笑起来的两个孩子。 当他终于反应过来之后,便是好一阵吹胡子瞪眼。 “小娃娃,老夫一把年纪了,你怎能如此戏耍于我呢?” 骆长宁摇了摇头,也是十分无语的看着那明显精气神十足的中年男子,开口说道:“那么你明明正值壮年,却又是为何叫我小娃娃呢?” 中年男子此刻显然也是反应过来问题所在了,顿时爆发出一阵比之前还要响亮的笑声。 “哈哈哈哈,小娃娃说话真是有趣!我今年明明已经三百多岁了,哪里是什么正值壮年,都半只脚踏进棺材咯!难道老夫这把年纪还当不得叫你一声小娃娃吗?” 闻言,骆长宁顿时心头一跳。 他见这黑发黑须的男子精气神十足,说话也很有中气,脸上未见一丝老态,便以为他定是个中年男子。 却压根没想到男子今年已经三百多岁了,别说叫自己小娃娃,便是叫奶娃娃,他也得应着。 同时心底一叹:这耀华大陆的武功果然神奇!不仅能叫人活到三百多岁,还能保持如此年轻的体态,比脑白金还管用。 能不叫人惊叹吗? 由此也更加坚定了骆长宁习武的决心,看来除了复仇,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值得他去探索的地方,奇妙无比。 然而他还是想不明白,这样一位通天境界的高手又怎么会看重自己,还千里迢迢的亲自上门来收徒呢。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己根本就没有见过这样一位人物。 所以骆长宁还是问出声了:“不知老前辈,为何要收晚辈为徒?” 正文卷 第一百零一章 不做云亭的干孙子 听见骆长宁的话,那男子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壳,好像这才想起来介绍自己的身份。 “老了,老了,果然是老了,看老夫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你先别忙着答应或者拒绝,我先告知你我的身份,我便是隐世家族云家的现任家主,云亭。” 闻言,骆长宁心中又是一惊,他虽然隐隐之间猜测过这位老前辈的身份。但当他真的说出自己便是隐世家族云家的现任家主之时,还是忍不住惊叹了一番。 也对,活了三百多年的通天境高手,的确是足够担当得起拥有万年历史的云家家主之位。 只是骆长宁没有想这样一位通天境的高手,还是一个古老的隐世家族的家主,竟然会看中自己想要收自己为徒! 当然,骆长宁也在心中默默吐槽,不是说云弱衣是云家的少主,也就是眼前这位云家主的孙子吗? 那么请问一个活了三百多年的老者,为何会有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孙子,这不是为老不尊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宝刀未老吗? 骆长宁更是心中腹诽:怪不得耀华大陆这么多武者不惜一切手段都要提升自己的武功境界。不仅能长生不老平添几百年的寿命,还能老当益壮,干起那档子事儿来毫不费力,可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然而,骆长宁只要一想到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还像年轻的毛头小子一般谈情说爱,干夫妻之间的那档子事儿就感到一阵激灵。 鸡皮疙瘩迅速冒了出来,比起刚才被骆青诗恶心到时的感觉,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做,反正他是想象不出来自己几百年后还沉迷于夫妻情事的场景。 那么无趣的事情,做个短短几十年倒也罢了,做几百年真的不会腻歪吗? 前世地龙大陆有一句话说得好:夫妻之间七年之痒。 可见新鲜感这种事情,七年之间,必定会被消磨殆尽!那么激情也是一样的吧,就算保质期比七年要长,也不可能长达几百年。 但是骆长宁显然忘记了一件事情,那便是两世为人,他可是从来没有尝试过女人的滋味。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几百年后到底会不会腻歪! 然而任凭现在的他怎么想破脑袋都是想不明白这件事情的,所以他干脆便不再在这件事情上钻牛角尖了。 “哈哈哈,你这小娃娃,刚刚才夸过你有趣,怎么现在又变得这么无趣了!收徒弟这种事情还需要理由吗?只要合眼缘便是了。” 骆长宁撇撇嘴,不置可否。 合眼缘什么的,若是他们真的曾经见过,云亭当场便会要收他为徒,何必等到如今一大清早的特意找上门来! 他都已经是活过两次的人了,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被云亭糊弄过去。 云亭见骆长宁一脸怀疑的看着自己,太阳穴上的青筋就突突的跳了起来,怒目圆睁道:“怎么,你这个小娃娃还不信老夫说的话了?” 骆长宁正了正神色,开口说道:“晚辈并没有冒犯老前辈的意思,只是我已经拜过了师父,是断不会再认别人为师。” “毕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既已对别人许下过誓言便不会违背。当然,若是老前辈不介意的话,晚辈也可以和你结为道友,让你在武功方面指导指导我。” 按理来说,骆长宁和云亭之间身份差异悬殊,辈分也差了不止一个两个。 但骆长宁不会说什么要认云亭做干爷爷之类的话,原因有两个,第一自然是不愿意平白无故的就多了一个便宜干爷爷,而自己也做了别人的便宜干孙子。 这第二,便是因为站在骆长宁身前的云弱衣,这个比骆长宁大一岁,有着一双干净而魅惑的双眸的小少年。 打心底深处,骆长宁便不想这小少年是自己的干哥哥。 然而这样想着的骆长宁,很快就皱起了眉头,他实在是不愿意再被云弱衣牵动自己的心神。 毕竟他真的不想在断袖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不管是苏家还是骆氏皇族,如今都只有他这一根独苗苗,他肩负着传宗接代的重任,自然是不愿意变成弯男。 何况,即便是前世残疾的他心中都有一腔男儿的血气,又怎么会甘心被一个男人掰弯。即便是做压人的那一方,他也不情愿! 如果云弱衣知道骆长宁心中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只怕嘴角便要狂抽筋。你不想做压人的那方,难道我就想做了吗? 何况自己也没那工具啊…… 然而,当最后千帆过尽,一切尘埃落定之时。云弱衣知晓曾经的骆长宁一颗心也是为她跳动过的,不知该作何感想? 很多时候,有些人便是这般莫名其妙的就错过了,而失去了最初心动的感觉。当身边有了旁的人时,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重拾起最初的那份心动了。 可惜,此刻的两个小少年都没有想到他们年少时最初的心动,便是由于骆长宁不想被掰弯而宣布夭折。 云亭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要收骆长宁为徒反而被拒绝了,但一想到他可能便是那个人,一下子也就释然了。 如果骆长宁真的是那个人的话,那么即便是千个百个,自己也是不够资格收他为徒的。 这天地间,也根本就没有那么一个够资格收他为徒的存在! 当然,云亭也没有忘记自己这次来找骆长宁的真正目的,说要收他为徒,不过是为自己真正的目的作掩护罢了。但此刻骆长宁已经拒绝了自己,云亭也只能另想办法了。 “不知你对我们云家可有什么想法?”半响后,云亭开口问道。 “想法?” 骆长宁蹙了蹙眉头,不解的问道:“我能对云家有什么想法?” 正文卷 第一百零二章 灵山阵法口 至于云亭是否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骆长宁他却是不太担心,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值得云亭图谋的。 毕竟一个是通天境界的高手,一个只不过是个后天武者。一个是拥有万年历史的最古老的隐世家族云家的现任家主,而他骆长宁不过是一个医蛊世家的少主罢了。 何况即便是云亭对自己有所图谋,他也无能为力不是吗? 他根本就不是云亭的对手,两人之间的差距可谓是天壤之别。云亭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东西,根本就不需要这般迂回、费尽心思。直接动手强抢,一万个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么一番分析下来,骆长宁心中也大定了。见一步走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他总不能白白错过这个摆在自己眼前的大好机会不是。 然而让骆长宁没有想到的是,云亭对他的确是有所图。 图的却不是那些身外之物,而是一份信仰,一份自万年前就世代传承下来的信仰。 万年前祖先许下的誓言,历代的云家家主,都没有忘却,也不敢忘却。 只等着那把刀出现,只等着那个能拥有这把刀的人出现! 见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云亭满意的抚了抚自己的黑胡须。表面是和善的笑意,实则暗地里已经热泪横流。 他终于遇见了祖祖辈辈云家家主都在等待的那个人,那个传说中的人。 从今以后,云家便会成为这少年手中的另一把刀,一把替他斩开所有荆棘,让他重新回到顶峰的刀…… 骆长宁并不知道云亭心中的热血澎湃,他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他是这么问云亭的:“云老前辈,不会介意我拖家带口吧?” 正在心中幻想着这个世界,将会因为这个少年而产生怎样剧烈的变化的云亭,冷不丁的就听见骆长宁问了这样一句话。 愣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急忙点头道:“那是当然,小娃娃,你在乎的人,自然是可以一并带到灵山上的。” 再来见骆长宁之前,云亭便已经掌握了骆长宁的信息,知道他定然是不放心他的小姨,那个叫苏梦的女子。 毕竟苏梦从来就没有习过武,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自保能力,骆长宁会担心她也是在所难免。 习武之人最忌讳的便是心有所忧,心有所虑。若是不能专心习武,便是事倍功半,白白浪费时间罢了。 商量好后,骆长宁便带着云亭和云弱衣两人去苏梦的院子里找她。 苏梦对于江湖上的事情一向是漠不关心的,但是却也知道隐世家族是怎样强大的存在。 现在知道云家家主有心传授骆长宁武功,也是十分开心。更别提云亭还是通天境界的武者,即便是跟独孤半城抗衡,也是绰绰有余。 苏梦虽然默认了骆长宁想要找独孤半城复仇的心思,却不代表她不会担心。 实际上她担心的不得了,当初强大如骆峰都只落得个尸骨无存的地步!即便骆长宁步步为营,前路也是危机重重。 如今,若是能够得到云家的庇护甚至帮助,自是再好不过。即便最后骆长宁报不了仇,也有后路可走,不至于丢了性命。 苏梦虽然温柔,却不代表她是个无私的人。对于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即便是要利用别人的好意,她也在所不惜。 只要骆长宁能够安好,即便是把云家拖下水,她也不会后悔今日所做的决定。 然而,当苏梦知道骆长宁拒绝了云亭收他为徒的提议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已经拜过师父的时候,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尤其是知道,他还曾许下过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誓言。 然而苏梦也知道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骆长宁,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 就这样骆长宁等人刚从安南道回来苏家庄不够十日,便又再次收拾行李,跟着云亭一起上云家隐世的灵山了。 不过这一次他们倒是没有遣散仆从,毕竟骆长宁终有一日是要下山历练的,到时候回苏家庄也好有人照料。 而苏梦等到快要入灵山山脚的阵法之前,才通过传音蛊告知那位旁系长辈他们主仆四人已经离开的消息。当然苏梦并没有说出他们是上了云家的灵山,只是说他们有事情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 因此,当骆青诗红着眼眶再次来到苏家庄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已经没有骆长宁的墨园,直把她气得咬牙切齿、捶胸顿足。 这位表妹虽然容貌一般,身段却发育得十分好,两团饱满的肉随着她的动作上下起伏、左右颠簸,倒也是一副诱人的光景。 听了消息赶来苏家庄的旁系族人里自然也有一些怀着别样心思的,脸上的神情也是十分的不好看,总觉得自己被人当猴子耍了一般! 其实骆长宁跟苏梦不愧是血缘至亲,都是这样的替对方着想。 骆长宁之所以答应云亭进入云家的隐世灵山,除了是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之外,也是为了让苏梦能够有一个安身之所。 如此一来,即便是有一天他的身份暴露了,独孤半城也奈苏梦不得。 而且他如果要报仇的话,自然是不能把苏梦随时带在他的身边。 而苏梦手无缚束缚鸡之力,若是遇见歹人,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上次天门山的事情已经给了骆长宁一个教训,他不想让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毕竟苏梦的容颜实在是太出众了,太惊艳了,加之性情温柔如水,实在是惹人注目。 进灵山之前,骆长宁不由得心中感慨,昨日茶馆那人的确没有吹牛。 这些隐世家族实在是深不可测,任谁也想不到进入云家隐世地盘的阵法口居然会是一片樱花。 众所周知,一棵樱树上少说也得有上万片花瓣,想要从这么多片花瓣中找到阵法口显然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更别提,那些人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了。 谁能想到万千瓣樱花中会藏着如此玄妙的机关! 正文卷 第九十三章 灵山阵法口 至于云亭是否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骆长宁他却是不太担心,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值得云亭图谋的。 毕竟一个是通天境界的高手,一个只不过是个后天武者。一个是拥有万年历史的最古老的隐世家族云家的现任家主,而他骆长宁不过是一个医蛊世家的少主罢了。 何况即便是云亭对自己有所图谋,他也无能为力不是吗? 他根本就不是云亭的对手,两人之间的差距可谓是天壤之别。云亭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东西,根本就不需要这般迂回、费尽心思。直接动手强抢,一万个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么一番分析下来,骆长宁心中也大定了。见一步走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他总不能白白错过这个摆在自己眼前的大好机会不是。 然而让骆长宁没有想到的是,云亭对他的确是有所图。 图的却不是那些身外之物,而是一份信仰,一份自万年前就世代传承下来的信仰。 万年前祖先许下的誓言,历代的云家家主,都没有忘却,也不敢忘却。 只等着那把刀出现,只等着那个能拥有这把刀的人出现! 见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云亭满意的抚了抚自己的黑胡须。表面是和善的笑意,实则暗地里已经热泪横流。 他终于遇见了祖祖辈辈云家家主都在等待的那个人,那个传说中的人。 从今以后,云家便会成为这少年手中的另一把刀,一把替他斩开所有荆棘,让他重新回到顶峰的刀…… 骆长宁并不知道云亭心中的热血澎湃,他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他是这么问云亭的:“云老前辈,不会介意我拖家带口吧?” 正在心中幻想着这个世界,将会因为这个少年而产生怎样剧烈的变化的云亭,冷不丁的就听见骆长宁问了这样一句话。 愣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急忙点头道:“那是当然,小娃娃,你在乎的人,自然是可以一并带到灵山上的。” 再来见骆长宁之前,云亭便已经掌握了骆长宁的信息,知道他定然是不放心他的小姨,那个叫苏梦的女子。 毕竟苏梦从来就没有习过武,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自保能力,骆长宁会担心她也是在所难免。 习武之人最忌讳的便是心有所忧,心有所虑。若是不能专心习武,便是事倍功半,白白浪费时间罢了。 商量好后,骆长宁便带着云亭和云弱衣两人去苏梦的院子里找她。 苏梦对于江湖上的事情一向是漠不关心的,但是却也知道隐世家族是怎样强大的存在。 现在知道云家家主有心传授骆长宁武功,也是十分开心。更别提云亭还是通天境界的武者,即便是跟独孤半城抗衡,也是绰绰有余。 苏梦虽然默认了骆长宁想要找独孤半城复仇的心思,却不代表她不会担心。 实际上她担心的不得了,当初强大如骆峰都只落得个尸骨无存的地步!即便骆长宁步步为营,前路也是危机重重。 如今,若是能够得到云家的庇护甚至帮助,自是再好不过。即便最后骆长宁报不了仇,也有后路可走,不至于丢了性命。 苏梦虽然温柔,却不代表她是个无私的人。对于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即便是要利用别人的好意,她也在所不惜。 只要骆长宁能够安好,即便是把云家拖下水,她也不会后悔今日所做的决定。 然而,当苏梦知道骆长宁拒绝了云亭收他为徒的提议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已经拜过师父的时候,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尤其是知道,他还曾许下过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誓言。 然而苏梦也知道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骆长宁,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 就这样骆长宁等人刚从安南道回来苏家庄不够十日,便又再次收拾行李,跟着云亭一起上云家隐世的灵山了。 不过这一次他们倒是没有遣散仆从,毕竟骆长宁终有一日是要下山历练的,到时候回苏家庄也好有人照料。 而苏梦等到快要入灵山山脚的阵法之前,才通过传音蛊告知那位旁系长辈他们主仆四人已经离开的消息。当然苏梦并没有说出他们是上了云家的灵山,只是说他们有事情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 因此,当骆青诗红着眼眶再次来到苏家庄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已经没有骆长宁的墨园,直把她气得咬牙切齿、捶胸顿足。 这位表妹虽然容貌一般,身段却发育得十分好,两团饱满的肉随着她的动作上下起伏、左右颠簸,倒也是一副诱人的光景。 听了消息赶来苏家庄的旁系族人里自然也有一些怀着别样心思的,脸上的神情也是十分的不好看,总觉得自己被人当猴子耍了一般! 其实骆长宁跟苏梦不愧是血缘至亲,都是这样的替对方着想。 骆长宁之所以答应云亭进入云家的隐世灵山,除了是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之外,也是为了让苏梦能够有一个安身之所。 如此一来,即便是有一天他的身份暴露了,独孤半城也奈苏梦不得。 而且他如果要报仇的话,自然是不能把苏梦随时带在他的身边。 而苏梦手无缚束缚鸡之力,若是遇见歹人,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上次天门山的事情已经给了骆长宁一个教训,他不想让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毕竟苏梦的容颜实在是太出众了,太惊艳了,加之性情温柔如水,实在是惹人注目。 进灵山之前,骆长宁不由得心中感慨,昨日茶馆那人的确没有吹牛。 这些隐世家族实在是深不可测,任谁也想不到进入云家隐世地盘的阵法口居然会是一片樱花。 众所周知,一棵樱树上少说也得有上万片花瓣,想要从这么多片花瓣中找到阵法口显然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更别提,那些人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了。 谁能想到万千瓣樱花中会藏着如此玄妙的机关! 正文卷 第九十四章 云家真正的主人 骆长宁一向对周易八卦、奇门遁甲、机关之术没有研究,自然是觉得玄妙无比。 然而现在的他所不知道的是,在此后他的世界观会一次次的被刷新,眼界也会越来越广。 从阵法口进入灵山之后,入目便是一片连绵的青山。 而明明之前他们所看见的不过是一片种满了樱花树的平地而已。 青山环绕,绿水悠悠,耳边传来阵阵鸟鸣。 骆长宁想要启动耳窍和眼窍,以便看见更远处的风景,听见更深处的声音,却无奈的发现自己好像并未打通过七窍一样。 一旁的云弱衣冷冷开口道:“这里设下了禁制,以你的功力是破不了的。” 听到云弱衣的话,骆长宁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他这是被鄙视了吗?被自己颇有好感的小少年鄙视了吗?少年你说话就不能委婉一些吗?这样很伤人自尊的! 看着骆长宁瞬间耷拉下来的嘴角,云弱衣不知为何觉得可爱极了。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可惜除了云亭外没有人发现。 按理说,云亭身为云家家主打开封印口这么大的动静,家族里不会没有人发现才是,却偏偏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他。 骆长宁轻轻挑了挑眉,暗道:如此一来甚好。 想必这云家才是真正有底蕴的世家大族!隐世万年,还保持着上古时期淳朴的民风,不会刻意的去讨好谁。 也对,真正的隐世,并不是说寻一处山林归隐就是了。而是做到心境的平和安宁,不骄不躁。 云亭看起来心情也很好,丝毫没有因为他这个当家家主无人迎接而感到不快。 骆长宁越发觉得自己做的决定是对的,偷偷瞄了眼身边长身玉立的小少年。虽然,来这云家隐世之地,他随时有着被掰弯的风险。但是能经常看见这个小少年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不是吗? 等真正进入灵山之后,骆长宁才知道其中暗藏玄机。 原来阵法之中还另有阵法,等云亭把最后一道阵法也给解开之后,他才能得以窥见灵山的真面目。 青山依旧还是青山,绿水依旧还是绿水,只不过却多了一座座凭空而起的宫殿,奢华而庄严。 云亭抬起手指着其中一座宫殿,对骆长宁等人说道:“以后你们便安心在这宫殿里住下吧,有什么需要的,只消跟管事说一声便好了。” 每座宫殿都配有一个管事,并非云家之人。而是只有传说中才存在的妖兽,能够化为人形的妖兽。 “今日你们初来乍到,便先好好的休息一番。等到明日,我再将你们介绍给云家族人认识,为你们接风洗尘。” 云亭这般说着,身子便渐渐淡去,直至最后完全透明,消失在几人面前。 虽然从未见过这等神奇的武功,但是骆长宁和苏梦都表现得十分淡定,只有青姑惊呼了一声。 云弱衣对着骆长宁四人拱了拱手,便也离去了。 很快,一个有着萌萌哒兔子头的半人妖兽便出现在他们眼前。 冷冰冰的对着主仆四人问了一声好,便抬步离去了。 骆长宁撇撇嘴: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白瞎了毛茸茸的兔子脸,哪里有大笨熊半分讨喜! 想着大笨熊,便又顺带着想起了马雪娥。不知道那小丫头现在还有没有哭鼻子? 还有陈狗子,交代给他的事情也不知道做得怎么样。 宫殿十分的大,比起苏家庄也是不遑多让了。 骆长宁选择在前殿住下,从空间玉蟾里拿出自己的行李,便去收拾住处了。 主殿的梁柱用的是千年不腐的金丝楠木,漆金描画栩栩如生。 内殿布置得大气而精致,粉白色的轻纱软帐垂落在床榻四周,里面的景象若隐若现。 骆长宁顺着视线向左看去,发现墙角安放着一个紫檀木制成的梳妆镜台。窗柩也是紫檀木做的,上面放着一个白瓷瓷瓶,瓶中插着两三枝挂着露水的红色芍药。 再迟钝骆长宁也看出来了,这是给女子准备的房间。抽了抽嘴角,他倒是没有换居所的打算。 因为这座宫殿能住人的地方,总共就只有那么三处。 最里面的居所自然是要留给苏梦的,如此一来他所能选择的便只有这里了。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刚刚云亭的脸上挂着莫名的笑意,敢情是在这里等着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报复自己先前不愿意做他徒弟的事情。 以前,骆长宁就觉得贺贯中是顽童心性,没想到这里还有比他更顽劣的存在。 溜回自己宫殿的云亭,突然就打起了喷嚏。 阿秋,阿秋! 揉了揉鼻子,云亭知道是自己给骆长宁开的小玩笑应验了。 只要一想到那个小娃娃无语的表情,云亭便觉得十分愉悦。但很快他就收起了脸上欢快的神情,变得一本正经。 同时低声念了一串咒语,很快,他的身前便凭空出现了一道暗门。 一个闪身,便进入了门内,云亭迈着坚定而庄严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门中门。 打开那门中门,很快眼前一亮,大殿正中央的一颗硕大的蓝明珠照亮了整个空间。这里,有隐世家族云家历任家主的牌位,庄严而肃穆。 云亭缓缓的跪下身去,对着祖宗牌位磕了三个响亮的头。 这一向把笑容挂在脸上的顽童,此刻双眼中却是满含泪水,哽咽着开口说道:“第一百零九任云家家主云亭在此,叩拜各位列祖列宗。” “云亭不负重托,终于找到那个命定之人。云亭在列位祖先面前发誓,定一心辅佐长宁尊上,让云家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刀,斩开一切荆棘,刀指苍天!” 没有人知道,云亭今日在这些祖宗牌位面前许下的誓言。 当然,也没有其他人知道云家之所以存在万年的意义,便是为了等待那位命定之人! 而这命定之人,便是骆长宁。 无刀的主人,便是云家的主人! 正文卷 第九十五章 传音戒指 虽然在房间布置的事情上,被云亭小小的整蛊了一番。 但是骆长宁并没有介意,尤其是云亭还给了他一个比传音蛊传播声音更加遥远的宝物,是一个黑曜石质地的传音戒指。 戴在食指上,平时不使用的时候戒指会隐形,只有要用的时候才会显形。 拿到手之后,他很快就去试验效果,果然成功的跟马雪娥通上话了。 本来,马雪娥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里和大笨熊吃着陈林做的糕点。突然就听见了骆长宁的声音,当时她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骆长宁第三次喊她雪娥妹妹的时候,她才激动得跳了起来,一脸兴奋的向着院门口看去,谁知道左看右看都没有看见骆长宁的身影。 顿时小脑袋就耷拉下去了,比起之前更加无精打采。 低声呢喃道:“我就知道一定是出现幻觉了,长宁哥哥明明已经去了苗南道,又怎么会出现在苏家小院,果然是太想他了吗?” 骆长宁成功的被马雪娥的话语取悦到了,轻笑出声道:“呵,雪娥妹妹,这不是幻觉。当然我也没有回安南道,只是借助了一样法器,使得我和你可以隔着这么远都能听见对方的声音。” 果然,听见骆长宁的话,马雪娥一下子又满血复活了,小脸蛋上满是惊喜之色。 伸出小手,狠狠的蹂躏了一番大笨熊的毛毛。 马雪娥激动道:“太好了,这样以后便可以常常听见长宁哥哥的声音了!长宁哥哥你知道吗,雪娥真的好想你哦……” 大笨熊:……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它!它已经记不清自己的毛毛被马雪娥蹂躏过多少次了! 果然还是陈林对自己最好,不仅给自己做好吃的,还可以被自己拍头杀! 骆长宁笑得更加宠溺:“嗯,我知道小丫头会想我,会想得偷偷抹眼泪,所以我才第一个跟你聊天的。” “我……我就知道长宁哥哥对我最好了!” 把马雪娥哄好之后,骆长宁又去找向应龙聊天,却被自己的好兄弟告知:“我现在很忙,要练武,半个时辰后你再来找我吧。” 骆长宁:…… 最后,向陈林了解了一下情况,知道宅子里已经有将近百名有潜力的乞儿,都很认真的跟识字先生和习武教师学习。 知道陈林把自己交代的任务进行得很好,骆长宁就放心了,安心的在云亭给他精心准备的“唯美”宫殿里住下。 只是他的旧被褥根本就不够铺那张大床的三分之一,只能忍痛割爱,用没有熟悉气息的新被褥。 当然,枕头还是那个枕头,苏芹芹曾经亲手做给他的枕头。 苏芹芹一向风风火火惯了,从来就没有做过针线活。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给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子做一个小枕头好了,简单也省事。 结果,做出来的成品依旧是惨不忍睹,缝线的地方歪歪扭扭,也没有任何的图案。 但骆长宁还是一用就用了十二年,中途线缝崩裂过一次,还是苏梦给重新缝补好的。 一觉醒来,骆长宁心情很好,在床上打坐了小半个时辰才洗漱穿衣。 但是骆长宁若是知道在云亭给他准备的接风宴上,他会遇见他此生最厌恶、最憎恨的女子不知道还会不会高兴得起来。 正文卷 第九十六章 人面兽心的福利院院长 其实,按常理来说,一个儿童福利院应该会有很多的善心人士的捐款才对,又怎么会差钱呢? 尤其是像骆长宁这般的残疾儿童,不是更加让那些爱心人士怜惜,从而大把大把大把的捐钱吗? 实际上,福利院院长也的确靠着骆长宁得到了一笔笔数目可观的捐款,甚至还让骆长宁上电视,博得人们的同情。 然而人总是贪婪的,那位福利院院长也不过是个伪善人士罢了,成立这福利院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想着侵吞那些爱心人士的善款。 因此,善心人士对骆长宁的捐款虽然不足以让他进行手术,拥有能够像正常人一般生活的义肢义腿,但衣食吃喝以及护工的工资这些花销还是能够负担得起的。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那贪婪的院长自然不会放过,能够用那些“节省”下来的钱给自己的小情人买上几件名牌衣服和包包也是很好的。 何况那福利院院长日理万机,对于骆长宁这样一个几乎透明,毫无存在感的残疾孤儿自然是没有多花心思的,也就让骆长宁的护工起了歪心思,在他的饭食上进行第二次的压缩和克扣。 以至于到了最后,落进骆长宁肚子里的食物更加的少而且劣质。 比如说有时候那位黑心的女护工会把自己中午吃剩的饭菜当做骆长宁的晚饭,然后把骆长宁难得可以享用的牛奶水果之类的物品收入自己的囊中。 那些水果牛奶之类的食物自然不是福利院给骆长宁准备的,而是有爱心人士或者义工来福利院慰问孤儿的时候,送给骆长宁的礼物和慰问品。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前世的骆长宁活了整整十六年只吃过一次水果,还是那个唯一和他交好的小女孩偷偷从自己的伙食里节省下来留给骆长宁的。 平时的时候,骆长宁也只能通过福利院的藏书对那些美味而“奢侈”的食物的描写,来想象它们的味道。可以说连画饼充饥,望梅止渴都不如,最起码后者还能看看样子,他却只能通过文字来想象。 一开始,他也曾怨过,怨这世间的不公,怨世人的冷漠。 为什么那些所谓的爱心人士只是和自己拍了几张照片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呢? 为什么就不能像对福利院别的孩子那般,给他带来好吃的糖果和干净漂亮的新衣服呢? 可是后来,慢慢的,骆长宁终于看清楚了那些人的真面目。 不能排除和否认的是,里面或许真的有富有爱心的人,但是真正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一心一意只为了帮助弱势群体,而没有多余的目的和考虑的人却是很少的。 那些人总是用一种看可怜虫,看蝼蚁的眼神注视着骆长宁以及那些被人抛弃的孤儿。就好像,他们是高高在上的上帝,而骆长宁他们不过是被施舍对象。 如果说一开始的骆长宁是真心的喜欢那些来福利院看望慰问他的爱心人士,那么后来则是越来越冷漠和疏离,把自己好好的保护在壳里,守护着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不让别人把自己当成他们展示爱心的工具。 也正是因为这样,骆长宁和那些爱心人士合照的时候再也不笑了,而是板着一张脸,冷漠十足。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都能够跟马青云的冰山面瘫脸比试谁更冷漠了。 如果说那些伪善人士只是让骆长宁心冷,让他觉得不能因为别人的伪善而强迫自己放下尊严去讨好那些人的话。 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则更是让骆长宁崩溃和疯狂。让他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向往和憧憬,也失去了他对人心的最后一点渴望。 骆长宁本来只以为,那福利院院长是一个贪婪贪财的伪善者。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侵吞捐给孤儿的善款,甚至克扣一些人最基本的生存物资。 但是后来院长的真面目曝光的时候,不仅震惊了骆长宁一个人,甚至还在大半个地龙大陆掀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议论。 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都是骆长宁所在的福利院的****丑闻。 事情是这样的,骆长宁发现每天下午都会来找自己玩和听故事的小女孩突然的不再来找他了,而且是连续好几天都没有来找他。 一开始,骆长宁也有担心过是不是她身体不舒服,但是他没有胳膊没有腿的,除非有护工的帮忙才能离开他的小床。因此他也不能去小女孩住的房间找她,只能够是心急如焚的等着她的消息。 就这么的等着等着,那小女孩足足有一个星期没有出现在骆长宁的房间,趴在他的床头听他讲故事。 到现在,骆长宁都还记得当初自己的心情,他想自己这是又一次的被抛弃了吗? 那小女孩是不是已经被有钱人家领养了,要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了? 不然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呢? 是终于和其他人一样嫌弃自己是个残疾了吗…… 就这样在那一段日子里,骆长宁过得那叫一个浑浑噩噩,每日里胡思乱想,觉得那小女孩一定是找到了好的去处,而抛弃了自己。 当然,骆长宁也是发自内心的祝福那个女孩子,祝福她能遇见对自己很好的养父母。 拥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和好玩的玩具,当然还少不了漂亮的衣服,每日打扮得像个公主一般精致漂亮。 可是后来骆长宁等到的却不是女孩的好消息,而是她的尸体被人在井里发现打捞出来。 当骆长宁看见女孩赤裸而满布淤青的尸体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好像被人放到火上烤一样,煎熬而愤怒、痛不欲生。 再后来,终于惊动了警察来调查女孩的死因,才牵扯出了那桩惊动了大半个地龙大陆的****丑闻。 原来那福利院院长,不仅仅是一个表面伪善内里贪婪的小人,更是人面兽心空有一副人的皮囊。 他除了自己喜欢玩、弄女孩子之外,还会把那些长相可爱俊美的孤儿卖给所谓的慈善人士享用。 那些慈善人士都是一些有钱的富商,他们来到福利院挑选自己看上的孩子,然后只需要付给院长一笔数目可观的钱,就可以把那小孩领养走。 虽说是领养,实际上则是卖,那些富商把小孩买走后,福利院就会保证再也不管那个小孩,也没有人会上门检查被领养的孩子有没有被虐待。 并且可以领养很多个孩子,甚至里面还有一些小男孩也会被买走,这些小孩的遭遇和未来可想而知。 不仅感受不到家的温暖,还要遭受非人的折磨。 正文卷 第九十七章 武者之威不犯皇权 也亏得骆长宁是个残疾的,长相也十分路人,否则只怕免不了要遭到那些富商的毒手,前途难料。 吃一顿饱饭对他而言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更别提那一心想要嫁入豪门的女护工会尽心尽责的帮他洗澡和打扮。 邋遢的外表,再加上没有四肢的恐怖样子,自然是让人心生厌恶。却也因此得以逃脱魔掌,不遭受那些变态的蹂躏和虐待。 古有潘安、卫玠这样的美男子,而卫玠更是传闻是被看死的。 魏晋时期,西晋美男子卫玠风采夺人,貌如珠玉,却体弱多病。就是这么样一位病弱的美男子,在乘坐马车到建康城时,几乎整个建康城的百姓都出动了。 只为了看一眼这传说中像玉一般好看的美男子,于是将卫玠的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让马车寸步难行。 “卫玠从豫章至下都,人久闻其名,观者如堵墙。玠先有羸疾,体不堪劳,遂成病而死,时人谓看杀卫玠。” 就这样,身体虚弱的卫玠被活生生的看死了,看杀卫玠的典故便是由此来的。 当一个人没有实力保护自己的时候,他的美貌便成了罪过,成了祸端,成了悲剧的来源。 后来,那位涉嫌杏交易的福利院院长被判了终生监禁,无期徒刑。相关机构又重新为景阳儿童福利院安排了一个新院长。 而已经彻底看清楚了人这种生物的丑陋真面目的骆长宁,却是没有因为换了一个新院长而对未来有所期待和憧憬。 早在见到那个唯一给过他温暖的女孩子惨死的样子后,骆长宁的心便死了,凉透了,有的只是对世界的深深绝望和厌恶。 那时候,他就在想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生不如死罢了。 果然,那位新上任的院长或许是由于前一任院长的悲催结局而有所顾忌,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骆长宁的伙食条件和生活条件也因此有了很大的改善,最起码吃的不再是剩饭剩菜和劣质食品,偶尔还可以见到荤腥。 只是,好不容易过上这种生活的骆长宁,却比从前更加的冷漠,只觉得进到嘴里的食物更加的难以下咽。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的好日子后,那位新上任的院长狐狸尾巴总于藏不住了。居然联合护工一起将如骆长宁这般自理能力差的孤儿活活饿死,然后草草的把他们的尸体火化。 反正也没有多少人会真的时时刻刻关注这些弱势群体的状况,就算到时有人来调查,那位院长也大可以说这些孤儿是患病死的,因身体虚弱而夭折或者是他们自己闹绝食。 当然,那位院长行事也谨慎,不会在相隔太短的时间里解决两个孤儿,而是一个一个的慢慢解决。 很快,便轮到了骆长宁。然而死的时候,他是那般的安详,没有不甘,也没有俱意,有的只是终于解脱的释然和对人性的嘲讽。 好在苍天有眼,居然让骆长宁穿越重生,一切重新开始。 当骆长宁从容赴死后,却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他虽然已经对人性绝望,但终归对于新生,对于新的机会还是十分的珍惜和感恩的。 有重新再来的机会,有崭新的人生,谁又会主动舍弃,不尝试一下就放弃呢? 何况骆长宁还感觉到了自己是有手有脚,四肢健全的正常人。 后来苏梦和苏芹芹对他的呵护和关爱更是让他感受到了什么是亲情的美好,让他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健全的身体,美好的家庭,有了这两件东西,对于未来的日子便有了期待和指望。 这两样东西又何尝不是世间大部分人最渴望的呢? 可惜好景不长,这样只会出现在骆长宁梦里的美好日子,不过持续了短短十一天,便再也无法拥有。 只因为,苏芹芹发了疯。 而这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独孤半城而导致的。若不是独孤半城发动兵变,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骆长宁会在苗南道出生,而骆峰也会守在产房门口焦急而期待的等着他们母子二人平安的消息,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坊间传言,独孤半城之所以发动兵变是因为一个女子,一个叫做骆白的女子。 她本是前朝凤炎国的长公主,前朝皇帝唯一的同胞妹妹。这位名叫骆白的长公主不仅姿容出众而且文武双全,曾经也是都城里很多少年公子的梦中情人,被誉为都城男子最想娶回家的女子。 可就是这样一位才华横溢,容貌出众的长公主却被自家哥哥许配给了一位文状元。 那文状元长相十分的普通寻常,属于那种扔进人堆里便再也找不出来的类型。然而却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光风霁月,书卷气浓郁。 才子佳人,本该是天生一对的绝配才对,然而都城里的百姓都觉得这位状元驸马埋没了公主,让长公主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要知道长公主不仅长得倾国倾城,还是文武双全,这对于一向以武为尊的耀华大陆无疑是十分的受人褒奖的。但她所嫁的驸马虽然才华横溢,总归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弄墨可以,舞刀却是万万不能的。 种种方面的不相配,最后也就导致了都城的百姓极为的不看好这场皇家婚事。但长公主骆白和文状元的婚后生活却是狠狠的打了众人的脸,火辣辣的。 长公主和驸马的小日子过得甜甜蜜蜜的,滋润极了。据公主府的下人透露,长公主和驸马两个人经常在府中喝酒赏月,吟诗作对。 对酒当歌,好不惬意! 耀华大陆的国情和规矩跟地龙大陆的古代差不多,武者的地位虽然极高,说到底终归还是皇权至上,不可动摇。 身份地位永远是最重要的,一来世家贵胄本就实力强大,底蕴深厚,有更多更好的资源可以用来提升族人的武功境界。同时还可以发展属于他们的势力,培养一大批武力值强大的武者为他们效劳。 而没有身份、没有背景、没有资源的散修武者想要熬出头,起点本身就比这些天生的贵族差。 天赋,勤奋和机遇三者缺一不可。 在境界一样的前提下,有身份的人自然是要比没有家族可以依靠的散修武者更恣意妄为,有恃无恐。 当然,若是能够达到通天境界,那自然又是不可同日而语,即便出生再低贱,也可呼风唤雨,搅得一方不安宁。 然而那些没有底蕴的散修武者能够达到这种境界的自然是少之又少,大多数还是一些出身世家豪门的武者。 而且能够晋升通天境界的武者,一般对于凡尘俗世没有太多的留恋和干涉,而是一心专研如何能够让命魂之力永远不灭,好实现传说中的永生。 根据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公主嫁人之后便会在公主府旁边建一座驸马府,驸马没有征得公主的同意是不能纳小妾的。 当然,因为男人的虐根性,历朝历代背着公主金屋藏娇、另立别院或者逛花楼喝花酒的驸马也是数不胜数,此谓阳奉阴违。 而且驸马是否能与公主同赴云雨,还得看公主的心情,只有高挂红灯笼的日子里方才允许驸马来公主府找自己的娘子进行深入的交流。 除此之外,受到皇帝宠爱的公主甚至还可以在府中豢养面首供自己玩乐。 这就是权力的作用,对于皇家而言,权力决定地位。 若是平常人家,自然是男尊女卑,以夫为纲。需得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相公,更别谈豢养面首这种荒唐事儿了。 正文卷 第九十八章 红颜胜人多薄命 对寻常人家的女子而言,豢养面首、再嫁都是荡妇的行为。不守妇道,是会被人耻笑的。 然而身为皇家的公主,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是权力和身份的象征。 不过,并非是所有的公主都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只有最为受宠,地位最为尊贵的那几位公主才能享此殊荣。 而那些不受宠,或者生母地位地下的公主则只能是皇家和亲的对象,与别国交好的政治牺牲品,可悲的牺牲品。 这也就不难想象,为什么公主和公主之间都要明争暗斗了,无非就是想要获得更多的宠爱,好让自己是那个拥有特权的公主而非被视为和亲工具的牺牲品。 而且在皇室里,皇位的争夺并不单单只是皇子和后妃的事情,众位公主也会参与进去。 有同胞兄弟的便支持同胞兄弟,没有同胞兄弟的也会选择自己看中的皇子来扶持。为的就是等那位皇子登基之后能有自己的一份功劳,从此衣食无忧。 而长公主骆白正是前朝皇帝的同胞妹妹,也是他最为疼爱的一位姐妹。所以在骆白向自己的皇兄提出要嫁给文状元的时候,他想都没有想就下旨赐婚了。 一来是因为那位文状元乃小皇妹心仪之人,二来他自己本身重文轻武,喜爱有才华的文臣。 三嘛,自然是因为独孤半城也呈上折子说想要迎娶骆白。他对于那位只知道舞刀弄枪的异性王可没有太多的兴趣,自然是比不上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文状元合他心意。 他的妹妹,值得最好的。 也因为疼爱自己的妹妹,前朝皇帝还答应了骆白不建驸马府,直接让文状元住进公主府的提议,虽然这提议十分的不符合礼制! 也正因为这件事,让都城无数爱慕骆白的男子对于文状元更是嫉妒羡慕恨。 果然,成亲后夫妻二人狠狠的打了当初不看好他们的人的脸,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恩爱,蜜里调油,难舍难分。 文状元驸马没有金屋藏娇,更加没有踏足烟花之地。长公主殿下自然也是没有豢养面首这种恶心人的小白脸,夫妻二人举案齐眉,恩爱不移。羡煞旁人,更是碎了无数爱慕长公主的青年才俊的心。 这些羡慕嫉妒恨的人里面自然是包括独孤半城的,由此坊间一直传闻他是因为得不到骆白才发动兵变,谋朝篡位另立新朝。 独孤半城本来就是长公主未嫁之前的众多爱慕者和追求者之一,只是他终归是异性王,不能长期离开封地待在都城。 求爱不成,无奈之下只能返回封地,不久便传来了皇帝赐婚长公主和文状元的消息,木已成舟。 独孤半城攻破都城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血洗皇宫,逼皇帝让位,反而是先去了长公主府。 也就是那一日,传出了长公主府满门三百余口人尽皆被杀,猫狗不剩,一个活口也无。 传言里,有说长公主不堪受辱上吊自尽,有说独孤半城因爱生恨,爱而不得怒斩长公主,只因当初他求婚被拒,颜面扫地。 还有说独孤半城对长公主余情未了,即便长公主已嫁人多年也痴心不改,不惜为了一个女人叛乱。 只是长公主和驸马真心相爱,一往情深,眼见驸马被杀,她气血攻心追随驸马而去。 总之,这世间再也没有那对让人羡慕的恩爱夫妻了,而统治了中平域和南水域长达千年之久的骆氏皇族,无论旁系嫡系尽皆被杀了个干干净净,没有留下半点皇家血脉。 骆氏皇族的统治生涯终于彻彻底底的落下了帷幕,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就连那位不留恋权势地位,逍遥自在的天下第一刀客骆峰也最终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在绝大多数武者的心里面,对于骆氏皇族的覆灭并没有太多的感触和同情。对他们而言,只要能保护他们利益的掌权者便是值得他们拥护的,至于人皇是谁当江山姓什么又有何关系呢? 可叹骆氏身为千年皇室,最终能留在百姓心中的除了骆峰这个天下第一刀客,便只有骆白这样一位倾国倾城,文武双全的美人儿了。 当权势地位终成空的那一刻,也就只有强大的实力和美好的容颜能够被世人记住。 当然其中也不乏觊觎骆峰的奇妙刀法的人,但是骆峰已死,即便他们再怎么想要得到那套骆峰独创的刀法也是绝无可能了。 至于骆峰还留有后人这一点,却是没有人会去臆想的。 毕竟在世人的认知里,骆峰就是一个不把礼法世俗放在眼中的人,除了刀和武道便没有旁的东西能入他的眼。 他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浪子,江湖的浪子。 曾经多少女人爱慕骆峰的容貌、武功和身份,使足了浑身解数去勾引他,妄想爬上他的床。却都被他毫不客气的扔出门外,丝毫不懂怜香惜玉。 这么多年来,就没有见过骆峰身边有女子的身影出现。 慢慢的,大家只记住了骆峰天下第一刀客的头衔,而忘记了他也是一个男人,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一个同样有着七情六欲会动情的男人。 骆峰能在独孤半城发动兵变之后和叛军对抗已经出乎世人的意料,又怎么还会生出旁的心思,觉得他会有后代留在这个世间呢? 骆峰是骆氏皇族的例外,不好好的待在都城,而是四海为家追寻武道巅峰。所以除了他,想要将骆氏皇族斩草除根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独孤半城连那些人在外的私生子都调查出来,杀了个一干二净了。却独独漏掉了骆峰这样一个变数,也不可谓不是上天注定,百密而一疏了。 只是这样的一个变数,到底能够在未来掀起怎样的风云呢? 乾武国,乃至整个耀华大陆又会发生怎样惊天动地的变故呢? 此时此刻,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去猜测这个可能,连骆长宁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未来的轨迹会如何发展。 世人皆言独孤半城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故此才发动兵变的。 然而那些掌控权势的上位者却对这一猜测嗤之以鼻,在他们看来,一个女人哪里值得如此大动干戈,一切不过是因为独孤半城的熊熊野心罢了。 骆长宁也是这般认为的,什么不甘心心爱的女子嫁作他人妇,只是独孤半城为自己造反窃国找的借口,故意散播出这种无稽谣言好转移视线。 不然,若真的爱慕那位叫做骆白的长公主,又怎么会忍心让她命丧黄泉呢? 而且独孤半城的后宫中从来就不缺少美人,说是后宫三千粉黛也不为过。 只是独孤半城的子嗣却算不上多,尤其是他后宫之中嫔妃无数,所诞下的皇子公主却只得十余位。 不论是耀华大陆还是地龙大陆的历史上,只要没有难言隐疾的皇帝,哪个的子嗣不是动辄就几十上百人,多得惊人的? 十余位真的可以说是非常的少了,而很显然独孤半城的身体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精力十足。 反倒是让长公主骆白那么一位高贵的女子,平白的背上了一个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骂名! 骆长宁是真的觉得十分讽刺,那位长公主也算是他的皇姨。那样一位倾国倾城,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却被独孤半城这野心勃勃的阴谋家拿来当自己叛乱的借口。 让一个女子帮自己转移骂名,让一个女子去替自己承受天下人的唾弃。 真是可悲可叹,更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