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天下珍玩 > 正文 第464章 到不了宋
    方脸膛刚说完,旁边一位黑脸胖子紧接着接口,“刚才朱先生鉴赏了釉里红玉壶春,现在侯先生鉴赏了范宽绢本山水,看來早來有早來的好处啊,要是按照邀请函的时间來,人多嘴杂,我们哪有机会听到如此高论,”

    这时候,那个白发瘦脸的男子微微露出了一抹得意之色,看來这位应该就是朱先生了,

    想必,朱先生和侯先生算是懂行的,是被一旁的几个暴发户捧着來的,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唐易走到了这幅画前,端详了起來,

    以唐易今时今日对古玩的感知力,看透这幅画,那真是分分钟的事儿,尤其是脑海中出现紫色龙形之后,仿佛龟甲的灵力和唐掌门的神识,都已完全成了唐易自身的能力,圆熟贯通,不着痕迹,

    “这位朋友,想來也是懂画的人,”侯先生见唐易看了半天,不由得注意到了他,上前招呼了一句,

    “略懂,看來您就是大名鼎鼎的侯先生,”人家搭话了,唐易自然也不能不应,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这侯先生是什么成色,加个“大名鼎鼎”纯属舌头滑了一下,

    侯先生仿佛十分受用,“小兄弟抬举了,在下侯如海,不知对这幅画有什么高见,”

    侯如海是燕京的一个画家,得意之作每平尺的价格已经到了万元上下,可以说不算无名之辈,所以他自己也是有点儿架子,不过,燕京这地方,天子脚下,能人辈出,每平尺卖到万元的画家不说多如牛毛,但顶级藏家是看不上眼的,

    唐易一听这名字,差点儿沒笑出声來,一如侯门深似海,一个大老爷们的名字,带着点儿豪门怨妇的气息,确实有点儿违和,

    “这幅画是宋绢的本子,”唐易淡淡应了一句,

    “那还用说,侯先生都说过了,年轻人要多学习,少干拾人牙慧的事儿,”旁边的那位白发瘦脸的朱先生鄙夷地看了唐易一眼,

    噢,这就是那位鉴定釉里红玉壶春的朱先生了,唐易回敬了一眼,看到了朱先生脸上鄙夷的神情,

    本來,唐易不想多说,这画儿无款无印,真正的行家哪怕眼力颇高,也是不会轻易入手的,

    但是,朱先生的这句话,让唐易很不舒服,

    “朱先生气宇轩昂,要是和侯先生一个姓,并驾齐驱,就更妙了,”唐易微笑道,

    朱先生一愣,文佳却忍不住笑了起來,这朱先生脸瘦颧骨高,皱纹密集,确实不像“猪”,更像“猴”,

    周围反应过來的也忍不住轻笑起來,朱先生恍然一悟,登时满脸怒容,不过这朱先生的确不是个恶俗的人,并沒有开骂,而是气咻咻说道:“年纪轻轻,逞口舌之利有什么用,啃老挥霍,也不嫌丢人,”

    显然,他把唐易当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年纪轻轻就附庸风雅來拍卖会嘚瑟,

    而侯如海也在旁边添了一句,“年轻人,不懂不要装懂,”

    话音刚落,唐易突然目光如电,犀利地看向侯如海,“侯先生的意思,这幅画是范宽的真迹,”

    “那是自然,侯先生可不是那些只知道对款对印的人,看看笔法就能鉴定,”朱先生在一旁傲然道,那神态,好像在自夸一样,

    侯先生也点了点头,“定是范宽真迹无疑,这次拍卖会看來是要掀起一个**喽,”

    周围一片附和声,

    “这画到不了宋,”唐易稳稳开口说道,声音不大,但极具穿透力,众人不由得一下子住了口,

    明明一开始说是宋绢的本子,现在又说到不了宋,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被呛了几句,面子上挂不住,就开始起冲,就开始胡言乱语了,侯如海此时又恢复了优越感,

    “这位小朋友,书画这东西不比别的,尤其是这幅画沒款沒印,沒有个几十年的笔墨功力,哪能看明白,这是真功夫,不是花钱能买來的,”侯如海头微抬,言语之间鼻孔中接连喷出几道气息,

    “我刚才沒说完,这是宋绢的本子,却不是宋人的手笔,”唐易不卑不亢,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说不是宋人的手笔,凭据在哪里,”侯如海接口道,唐易这种淡然而出的气势,不由让他的口气软了几分,

    “看诸位的年纪,都是中年人了,不知道有沒有看过大话西游,当时唐僧埋怨观音姐姐给悟空的那个金刚圈尺寸太差,前重后轻,左宽右窄,带上之后很不舒服,嗯,很不舒服,”唐易笑了笑,

    朱先生不屑地一笑,“故弄玄虚,”

    “范宽是什么人,不仅仅是画坛的一代宗师,他长年居住终南山,感悟山川灵秀,俯仰天地变化,更是一位国学大家,他画出的画儿,怎么会让人这么不舒服呢,”

    唐易沒有停口,指着这幅画说道:“苍山雾霭本是厚重的背景,却配上十分浅薄的流云和溪水,这不是前重后轻是什么,左侧的乱石多而压抑,右侧的枯树少而凌乱,这不是左宽右窄是什么,”

    “当然了,这只是智者见智的东西,不能完全当做凭据,”唐易突然抖了个包袱,

    文佳暗笑,又要装逼,

    “最关键的问題,在于墨色和绢本不匹配,如果是宋代的老绢老墨,会让人感觉浑然一体,但是宋代的老绢,后世着的墨色,就不一样了,这幅画做旧的手法很高明,但既然是做旧,总有百密一疏的地方,看,这一条枯枝的边缘做旧不彻底,明显和背景有差异,”

    唐易侃侃而谈,旁若无人,侯如海的额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侯先生,你懂画儿,但是专注于一山一水,一石一树,却忽略了整幅画的大格局,再说了,这画儿是虽说是行活儿,却不是普通的大路货,是有名的‘乾隆片儿’,乾隆年间做高仿的能人太多,这鉴古,和学画不一样,有时候几十年下來,也就是个皮毛,”

    唐易把“几十年”这几个字咬得挺重,算是回敬了侯如海一下,

    “啪啪啪,”圈外突然响起了鼓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