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紫千红总是春,叶生从床榻上醒过來的时候,缓缓起身,打开自己房间的窗户,木头做的,连绵不断的春雨将这些木头泼湿了,一些地方坏死,拉开來的时候,吱呀一声,满以为会看到满天的牛毛细雨,谁想但到一抹阳光就在这个时候照射了进來,
叶生诧异了一下,眯了眯眼睛,直到确认这不是一抹春天玩笑一般的阳光,他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看向旁边,那些在院子里的桃花已经在这个时候将枝头压低,不是熟透了,而是有种颓丧的气息,
“要换季了么……”叶生摇头笑了一下,丫鬟在这个时候送來了毛巾脸盆,
洗了脸,叶生才想到,自己已经在这花满楼呆了整整三个月时间了,算上自己之前來到这里的时间,自己在花满楼中不知不觉也过了半个年头,
“还有不到一年半的时间……仙界碎片就要开启了么,”叶生眼中露出沉思,这是一个于所有修真者來说的契机,也是一场大难,
“暴风雨之前的平静啊……”叶生整理了一下,示意丫鬟将东西收拾出去,才缓缓站起身子,
“公子今日还要去河畔吗,听说今日有人來作画,”丫鬟东西收拾了,准备出去,突然间又折回身子來,小脸红扑扑的,一双眼睛盯着脚下,两只脚尖抵在一起,局促得很,
叶生看到她的模样,笑了一下,看了看外面问道：“今日來的是哪一个派别的画师,”
丫鬟有点紧张地摇摇头,她也只是听说,一个丫鬟哪里知道什么派别的画师,沉默了一会,抬头却撞见叶生满脸的笑容,一瞬间她的脸埋得更深了,想想不知道说什么好,又多说了一句：“听说是京城來的画师,”
叶生微微一笑,只是挥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丫鬟点点头,小跑了出去,叶生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这段时间以來,他一直感觉到自己在感悟一道上抓住了什么,却又沒有抓住什么东西的样子,不得其解,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世界,莫非要将所有人的生活轨迹都走过一遍不成,”
叶生眼中露出一丝迷茫,
他看到丫鬟的一瞬间,就知道她的生活是如何,“一个花满楼内的丫鬟,穷尽一生,都难以从这城池里走出多远……京城已经够大了,一个京城來的画师就能够让她心中惊喜……”叶生沉吟不语,
他不知道的却是,丫鬟在走出房间以后,那一抹欣喜的笑意,
“都说叶公子性格温和,人很好……今日竟然对我笑了……”她的笑意一直蔓延开來,直到她看到自己的衣袖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來的一个金锭的时候,她的嘴巴张得老大,看了看旁边的人,偷偷藏到了自己的腰间,
一瞬间,她又想起了叶公子的一抹笑意,心头一热,脚步都加快了许多,
叶生现在房间之中,看了看外面,摇摇头,还是要出去走走,
河畔边的人看到叶生走來,一个个都极为热切地打着招呼,这几个月的时间,他们可是和这叶公子极为熟悉,
为人随和,出手大方,
叶生微微点头,一一打过招呼,上课一艘玉船,
“公子今日去哪里,”一个掌舵的大汉嘿嘿笑着问道,
“听说今日有京城來的画师,就去画廊看看吧,”
“嘿嘿,公子这一次可是找对了人,”那大汉嘿嘿笑道,“我知道这一次的画廊可是在城东那边,今日花满楼的人都跑过去了,公子坐稳咧,”
他喊着,船已经慢慢开始移动,叶生要了一壶酒,几个小菜,都是花满楼里的珍品,入口即化的香酥肉,看的一边的大汉只留口水,
“來,”叶生撕下一只鸡腿递给了他,
“嘿嘿,”大汉丝毫不客气,接过來坐在船头吃了,看着整个波光粼粼的湖面,心中感叹,
“这些画家,一幅画听说能够收入上万两黄金,真是金贵,”他倒是忘了,在他身后的叶公子,也是如此,上万两黄金一个普通人家一辈子都花不完,但在上层人的眼中,一万两黄金,算不得什么,
就好似在凡人的世界之中,君王天子对于他们已经是顶了天的存在,但在修士的眼中,所谓的君王等等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再大的权利,到头來不过弹指一挥间,
叶生看着这河面,心中更是迷茫无比,不知道自己的路方向究竟是在何方,
“每个人的路不同……”叶生摇摇头,在感悟的一路上,就算是神仙都难以给自己帮助,每个人感悟不同,自然方向也就不同,
叶生眼中的迷茫之意更甚,
“万千大道集合……从万千人不同之中找出自己的道,未尝不是一种独特的大道……”
话虽然这么说,但叶生隐隐间却是感觉到这种感悟中少了一点什么,就好似一道隔膜,若是参悟透了,那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若是不能感悟透,花上百年的时间,也是原地踏步,
船摇摇摆摆,从原地开始荡漾开去,叶生坐在船中,看向外面,眼神迷茫,不再说话,
两个人在船上从这边望过去,已经隐隐可以见到一个画廊,一个人影在画廊之前,挥洒泼墨,看上去潇洒自如,几艘玉船停在那里,沒有几个月前玉兰节人山人海的盛状,但就是这样,更加有一种灵动的韵味,
“就停在那里吧……”叶生指着一处地方,让玉船停下來,看向上面画着壁画的那个人影,行走之间,潇洒自如,给人一种圆满无比的感觉,叶生眼前一亮,
“这感觉……”他想起了一个人,在姜家大比上的时候,他唯一一个看不透的人,那个中年人,
“姜家大难之后,他好像直接消失了,竟然不出现……”叶生一瞬间的想法,沒有继续思索下去,因为他的眼睛在这一刻,牢牢被那壁画吸引住了,
“一头雄鹰……”叶生看到这壁画的一角,这同样是一副山水画作,已经快要完成,但是那角落的一头雄鹰,看向上方,这一刻叶生的目光直接被他吸引住,“好像要引吭高歌的那一种挣脱之意……”不对,
叶生猛地一怔,雄鹰如何能够唱歌,这是一种要挣脱开天地牢笼的奋斗,
他的眼睛亮了,
“先前我在炼剑宗的时候就隐隐间有一种感觉,修道修的,是三重的境界,以看山和看水來说,第一层次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到第二层次,看上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这就是第二层次,从一个人的形态之中,能够看出他的内在,”
叶生猛地站了起來,眼中露出一抹精芒,
“公子,何事,”那掌舵的大汉看到叶生古怪的举动,看了叶生一眼,开口问道,
“沒事……”叶生摇摇头,缓缓坐下,“感悟一事,根本上來说,和修为无关,得道的高僧在意境上必定是惊人的领悟,但是在修为上寸步不行,不是因为他们无法修炼,是因为资质不行,”
“但凡是资质好的,一帆风顺,所以才会在感悟一途上不思进取,”叶生越想越是清明,心中如同一片明镜一般,看透了一切,
“所以这样说來的话……”叶生缓缓抬头,看向前方,
“掌舵的,”叶生突然间转头,对一边的人喝道,
“公子有何吩咐,”
“你帮我联系一下,等一下这画师画完的时候,请他到船上來喝一杯,就说是花满楼有请,”
“是……”
那掌舵的汉子心中惊讶,看了叶生一眼,他沒有想过叶生竟然能够一句话能够代表花满楼,不过话既然是这样说了,他自然会照办,
一幅画完毕,叶生船上的大汉撑着一艘小船前去,要邀请这画师上船,
叶生远远地看着,对着那画师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岂料画师竟然在这个时候摇摇头,示意不想上來,对着那大汉摇了摇头,大汉苦说无果,只好摇头回來,对叶生说道,
“公子,此人说,若是公子有什么要求,应该是你前去,而不是他过來,”那大汉眼中有苦涩,唯恐这公子迁怒于自己,有钱人都是看重脸面,这种细节上的事情更是不能够疏忽,
叶生哑然失笑,看了那画师一眼,摇头道：“是我莽撞了,走吧,去会会他,”
“是,”那汉子战战兢兢,唯恐得罪了叶生,连连备船,让叶生上去,
距离并不远,一下子,叶生就到了岸边,
“大师,可否借用一下时间,”
画师缓缓回头,看了叶生一眼,微微点头,但是他这一眼看上去平淡无奇,却是让叶生有一种全身都被看透的感觉,
心中隐隐一惊,当下态度不敢有丝毫无礼,抱拳拱手,
“你是來问关于道的事情,”
叶生心中更是惊讶,也不言语,微笑相对,
“云霄之上,究竟是什么,好多人都疑惑,”那画师微微一笑,“当然了,我也疑惑,”
撑船大汉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只是看着,
“请前辈指点一二,”叶生不卑不,
“走自己的路吧……”那画师留下一句话,摇摇头,竟然收拾东西,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