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情泄露出去.就是你和三大家族为敌.”刘生冷声道.那一杯热茶总算是叫他清醒了许多.侧首定定的看向凝歌:“所以你不敢.也不会泄露出去.”
凝歌“噗嗤”一声笑出声來.抚掌坐定.指着地上被自己踩得斑驳的流云布道:“你觉得您一人之力抵得住悠悠众口.若是能.刘掌柜何苦一早上退这么多的单子.这流云布向來都只有一鸣布庄出.整个云城都知道的事情.心水倒是想要看看刘掌柜如何撼动.”
“ 你用的可是我一鸣布庄的人.”
“您大可以宣扬出去.可别忘了明国公还在呢.您随是一鸣布庄的掌柜.但是你掌控的可是凰家的生意.若是叫凰肆知道你和我交易这五十个染布师父和绣娘.不知道倒霉的是你还是我呢.”
“你……”
“我.我不过是以牙还牙.若是沒有十成的把握.我也不会坐在这里不是.”凝歌一双眸子熠熠生辉.一摇一晃之间都是星光.看的那刘生浑身发冷.
但是凝歌每一句话都是事实.却不容他反驳.
刘生用力的攥紧手掌.只把手攥的卡擦卡擦的响.却是拿面前神采飞扬的凝歌半点办法都沒有.
如今摆在刘生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就任由凝歌折腾.在云城和三大家族为敌.承担诅咒三大家族的罪责.
要么就和凝歌彻底闹翻.得罪东道主凰家.到时候死都沒地方死.要知道凰年一.是最忌讳有人背叛自己的.何况面前这个女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想要挑拨他和凰家的关系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刘生英挺的额头渗出汗來.一点一点的顺着那棱角分明的侧脸流到下巴.分明是深秋.却好似过了夏天一样的炎热.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凝歌.眉头锁在了一处.莫名就朝着窗外多看了一眼.
这分明是冲着一鸣布庄來的.是要和凰家作对的人.却和凰肆交好.这样的关系他自然不敢说与凰年一听.要知道那战神凰肆自來就是凰家的宝贝.他想问问那凰年一.如今的凰肆爷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上.但是却有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刘生不知道.也正是他这样的犹豫.把他陷入了万劫不复.却生生挽救了凝歌和凰肆.
“刘掌柜要是想好了.不如先想想第三条路.”凝歌淡淡道.话尾带着长长的叹息.顺手给刘生递上一方干净的帕子.
刘生微微一个犹豫.却并沒与接下凝歌手里的手帕.只定定的看向凝歌.一字一句问道:“你想怎么样.”
终于切入正題了.
凝歌在心底冷笑了一声.面上却是万年不动的温婉笑意.端端在刘生对面坐下.纤纤素手朝着楼下已经挂了关门休憩吊牌的凌云布庄道:“刘掌柜想要帮我凌云布庄重新装修.也不需要费这样大的力气.”
刘生扫了一眼凌云布庄.当下就明白了凝歌话里的意思.只稍作思忖.便抬头道:“好.凌云布庄就由我刘生出资.翻新重修.”
凝歌抚掌赞叹:“刘掌柜好手笔.”顿了顿.凝歌却倏然凑近刘生耳边.作无奈状道:“可是那送出去的布可收不回來.这个……”
“你还想要什么.”刘生截断了凝歌的话題.开门见山.
凝歌眉眼弯弯.好似新月.朱唇轻启.道:“百匹流云布.折价一万两.回收也不划算……唔……”
“百匹流云布.一万两.姑娘是不是太过分了些.”刘生仰头道.
凝歌眨了眨眼睛.道:“为了帮你送礼.我花了大手笔请了许多生面孔.工钱也是要有的.”
“姑娘这是趁火打劫.”
“要多谢刘掌柜点的火不是.”凝歌反口回了一句.嘴角的笑意更深.却是刺到了刘生的痛处.
“你……”
刘生心里登时好像是点了一把火.火苗直窜心窝.烧的心里火辣辣的疼.但是却偏生有口难言.只能瞪着一双如铜铃一般的眼睛.嘴巴动了动.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來.
头顶上传來一声敲击声音.凝歌耳朵微微一个晃动.目光有意无意的瞧向房顶.
似乎是一阵风刮过.间或传來好像是树叶哗啦啦作响.与好像是树枝折断的声音.
仔细一听.却又好像是兵器相接的撞击声音.但是又因为顾忌着这屋子里面的人.打斗的声音似乎显得分外的轻.若非是凝歌的耳朵因为做狙击手的时候分外的敏感.当真会被这一阵风糊弄过去.
凝歌眼神微微一沉.注意力重新拉回到刘生身上:“只要这些东西都到位.我保证.这些流云布会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云城里消失.只不过我回去之后.你那个手下的口风能不能把紧.我可就不知道了.”凝歌想了想.见刘生的茶碗空了.顺手给刘生倒了一杯茶水.
刘生有些气闷.脸上几乎涨成了猪肝色.端着刚道的茶水就一口饮尽.颇有些恼怒的擦了一把嘴角.道:“好.姑娘说话算话.”
凝歌呵呵一笑:“自然.”
说罢丢了手里的茶壶.定定的瞧着刘生.
“只是刘掌柜不怕我在这茶里下毒.”凝歌淡淡道.
刘生一愣.旋即道:“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难道心水在刘掌柜眼里.还算是光明正大的好人.”凝歌笑眯了眼睛.话音还沒落.就见刘生脸上的坚定开始动摇.许久才半信半疑问道:“姑娘沒有必要.若是我死了.你就什么都得不到.”
凝歌擦了擦半分灰尘都不曾有的广袖.道:“不.你死了.我就什么都有了.”
“姑娘不会.”
他想杀她.要顾忌她身后站着的力量.不仅仅是云家.还有和云家较好的连家.甚至还有那尚且沒有离开云城的钦差大人.并且还有一个自己东道主的弟弟.
怎么着都动不了她半分.
但是若她想杀他.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根本就不必大费周折.
刘生面色一变.瞧着桌子上的茶碗面色复杂.最终却是一甩广袖转身欲走.广袖浮动之间碰倒了桌子上的茶碗.那茶碗咕噜噜在桌子上滚了一圈.正在凝歌面前.
凝歌两指微微一屈.那原本可以好端端待在桌子上的茶碗却是偏离了轨道向桌子边缘滑去.转瞬铿锵落地.碎的满地都是碎片.
刘生微微一惊.想要挽救却已经是來不及.
凝歌目光倏然转深.定定的瞧着那碎片.只觉得周围的气氛也跟着紧张起來:“砰.”的一声.有人踹门而入.只见十几个提着刀的壮汉齐刷刷的冲进门來.把刘生护在了中间.
而凝歌面前紫风微动.就被人带着离那刘生更远一些.
“心水是我的人.刘掌柜带这些人进來是几个意思.”凰肆淡淡松开揽着凝歌的腰肢.顺手手了紧握在手里的长剑.无端变出一把折扇出來.悠悠然在面前晃荡着.
凰肆长发如墨.却是显得有些凌乱.凝歌想到刚才在屋顶上的异动.暗忖那人不会就是凰肆在和刘生的人在交手吧.
还以为那丢茶杯为信号只不过是电影上看见胡扯的.今日微微一个试探.却是真的.
想來这古代的人脑子也只有那么多个弯弯道道.也想不出再好的点子了.
刘生乍见凰肆还是颇为惊讶的.连忙跪地行礼:“草民参见明国公大人.”
凰肆不耐道:“起來吧.”
刘生刚刚起來.转身就冲着那一群拿着刀的人一顿呵斥:“混账.不是叫你们在外面看着不要叫人进來.谁叫你们进來的.滚.都给我滚出去.”
刘生吼的十分用力.整张脸都变得有些扭曲.
天知道他在这里受了这个女人多少的气.这时候正需要发泄.
凰肆冷哼一声.冷冷的扫了一眼脸红脖子粗一改往常冷静的刘生.道:“若是叫我大哥知道你在在云城这么狼狈.该要如何.”
刘生手下人面面相觑.显然是沒弄明白这里面的关系.但是看见刘生对都督大人分外的尊敬.心里也是有了底.在刘生在责骂下出了屋子.
刘生谦恭的低下头.刚平息的冷汗又开始不住的往外冒.
他不知道凰肆听到了多少他和凝歌之间的对话.也不知道这个东家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一时之间权衡不定.也不知道该要说什么好.
凝歌眼神闪了闪.瞧向凰肆:“你什么时候來的.”说罢冲着凰肆使了一个眼色.
凰肆会意.道:“刚到.云泽说你一大早出來这里吃些点心.我不过是來蹭些吃的.”顿了顿.又道:“不过.我怎么听你们像是在谈生意.”
刘生硬着头皮.多看了那一身紫色长衫的凰肆.拱手道:“四爷.恕小的直言.既然四爷直言说心水姑娘是您的人.想必也是知道这一鸣布庄是国公爷的财产且地位不低.您这样.叫小的很为难.”
凰肆翛然收了手里的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这掌心.迈着步子朝着刘生走了两步.忽然笑道:“我大哥开一鸣布庄是为了供应凰家军饷.说到底是造福国民.我凰家的生意起家就是在云城.也最看重云城的一鸣布庄.他只知道这云城的刘生能干.却不知道这里的刘生还借着他的由头贩卖私盐吧.”
刘生浑身一震.连忙低下头.许久都不敢吭声.
“刘掌柜还是好自为之的好.”凰肆淡淡道.说着转向了凝歌.以手中的折扇微微一个旋转.挑了凝歌下巴.道:“至于我的人.不过是寻着玩玩.她的东西归根结底都是我的.自然也该是归于朝廷.他日禀告国公爷.自然也是要记上功劳.你们是一家人.偶尔闹闹也该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