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思片刻.雨端云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到道童身上.语气复归平和:“掌座闭关之前.可有交待让哪位长老代为打理峰门事务.”
听着她的口气好了一些.道童心神微定.但仍不敢完全放心:“掌座有言.让徐长老暂摄峰门事务”.
“这一回念你是初犯.就不作追究了.快去将掌座闭关的消息通谕给诸位长老吧.”雨端云稍整以暇.作出一副怒气消散的样子.
道童一听.心头大定.忙不迭的道:“多谢雨师叔.弟子这就去禀明各位长老”.
话音一落.道童快步走出大殿.跳出门槛随即狂奔而去了.雨端云扭头望向殿后静室方向.紧绷的脸颊慢慢松怠下來.渐渐的竟有了笑意.
“掌座闭关.如今真是顺天应时.既然这样的话.这个恶人就由我雨端云來做吧.”一边喃喃轻语.雨端云一边走出了大殿.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鼎穹峰的某座洞府中.一男一女正在商量着事情.女子不知说了什么.男子断然一口回绝道:“不可不可.那白寂入门未满一月.此次掌门法旨谕令行事.怎可让他一个毛头小子去.一來太过唐突.二则他若有个三长两短.叫老夫如何向掌门交待.不用说了.这事坚决不行”.
女子秀美明眸.但眉眼间只有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正是那雨端云.至于正在交谈的男子.则是鼎穹峰仅次掌座的徐长老.
雨端云方才将自己的想打和盘托出.不料立马便遭到了徐长老的拒绝.心中颇为恚怒.但现在峰门主事的是徐长老.她也不好强行翻脸.故而一直耐着性子.旁敲侧击道:“掌门下了法旨.每峰派出一名长老及两位弟子.合在一起足有百十人.那白寂放在其中.不过是个不起眼的角色.何须他赶在前面冲锋陷阵.”
“再者.从我鼎穹峰的來说.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有哪个长老会放心自己的弟子去做.那白寂身为掌座亲传弟子.由他出面作为表率.诸位长老保证再无推诿之心.这等两利之事.怎么就做不得.”
雨端云说的声色动容.徐长老不禁微微有些入神.
其实这些借口说的再过冠冕堂皇.也掩饰不了背后的别有居心.徐长老何曾不知雨端云的用意.况且对于白寂的入门.整个宗门都颇有微词.
但那一日收徒.大家推三阻四都不作声.把那烫手的山芋扔到了掌座手里.这件事大家心里都有歉疚.故而事后都是绝口不言.
而如今白寂成了正式弟子.又去强加刁难.还是趁着掌座闭关的时间.未免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徐长老顾虑于此.不过从他心里深处讲.他是希望白寂离开鼎穹峰的.唯一顾忌的是方式方法.
雨端云一边说一边留心徐长老的表情变化.眼见他有所松动的样子.随即道:“徐师兄.莫不是顾虑到掌座那边.”
徐长老双耳一竖.猛地抬头.瞳光聚拢:“不可.绝对不可”.
语气虽然严厉不改.可神情的变动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动摇.雨端云心领神会的浅笑:“你也知道.那白寂是无灵窍的怪体.当日掌座收他为弟子.实是应付宗门的无奈之举.你我也都应该明白.掌座亦不喜这位弟子”.
“可这又怎样.那白寂成为掌座亲传弟子.已是举宗上下都知的事情.他在外面行走.不仅代表他自己.还代表掌座的脸面.这叫老夫如何不慎重”.徐长老不由自主的说着.表情甚至有些痛心疾首.
雨端云嘴边的笑意更浓了:“师兄所言甚是.十日前听说那小子与人斗武.差点就命丧斗武台.最后还是掌座出面拦下.要不然鼎穹峰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什么.他还同人斗武.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徐长老平日深居简出.故而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惊讶的表情可不是装出來的.
煽动的效果已经达到.雨端云长驱直入道:“入门一月不足.就闯出这等祸事.实是留他不得.眼下就有现成的机会.师兄何不顺势为之.待到掌座出关大局已定.定然也会明白你的苦心.再者.即使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掌座也不会为了一个弟子而责怒长老吧.”
徐长老蹙着眉头.來回踱了几步.突然抬头道:“这次宗门派遣长老弟子前往北域.我鼎穹峰肯定有一位长老随行.又该让何人去呢.”
话到这份上.徐长老自然是默认了这种行为.雨端云大喜.眼珠子一转.干脆毛遂自荐道:“不如由我带领这两名弟子.去那一趟北域如何.”
徐长老闻言.以一种古怪的眼光扫了一眼雨端云.目光飘忽了一下.心道:“做了初一.不做十五.既然她主动请命.我何不顺水推舟.”
一念及此.徐长老不作他想.干脆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郑重道:“这次北域之行.福祸难料.雨师妹去了后.须得便宜行事.若不遂心也不要强求”.
雨端云是聪明人.不用明讲也能领会用意.这档子事既然是她揽下來的.在她手里完成也是理所当然.
眼下还未去北域.白寂尚不可一口断之.两人也不可妄言一些过头的话.接下來就静待后事了.
……
朔洲北域.距离本无寺只有数百里左右的一处荒原中.两个道人并行狂奔.如刀一样的细草划过面庞.留下一道道血口子.样子不可谓不狼狈.
最左边的道人一条袖口空荡荡的.上面还残留着乌黑的血渍.似乎是被人以蛮横的手法斫断.草草包扎了一番.但不遗余力的狂奔之后.创口处经脉已经彻底错乱.乌黑的血水渗透出來.淅淅沥沥的洒满一路.
“谷鸿道友.再往北行六百里.便是本无寺的山门.你这就速速去吧.”断臂道人脸色煞白.有气无力道.
谷鸿道人喘着粗气.扭头道:“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