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叶老爷子年事已高.吃了一点点就由保健护士推着轮椅去书房休息了.叶家的后辈们吃完饭有的匆匆离开了.有的则到其他房间去休息了.段泽涛也准备起身告辞离开.叶天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泽涛.这顿饭沒吃好吧……”.
段泽涛正要客套几句.叶天龙却压低嗓门小声道：“说实话.我也不喜欢这种场合.吃个饭都吃不自在.可老爷子说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吃饭一定要一起吃……我们家的规矩是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不让说话.我们到书房再去聊聊吧……”.
段泽涛就知道戏肉來了.却不好拒绝.只得跟着叶天龙來到书房.叶老爷子仍坐在轮椅上养神.见到叶天龙带着段泽涛进來也沒有说话.指了指一旁的紫檀木沙发让他们坐.旁边的茶几上摆了一套功夫茶具.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正半蹲在地毯上泡功夫茶.
叶天龙挥挥手让那女服务员出去了.自己拿起茶壶亲自泡起功夫茶來.不过很显然这位省委书记很少亲自泡茶.动作有些手忙脚乱.段泽涛连忙道：“天龙兄.怎么好让你这位大书记亲自泡茶呢.还是我來吧……”.说着抢过叶天龙手中的茶壶.段泽涛对功夫茶道也是有些研究的.洗茶、冲泡、抹茶、封壶、分杯一气呵成.动作十分娴熟.
“泽涛.看不出來啊.你对茶道还这么有研究.我是不耐烦做这些水磨工夫的.平时都是用大茶杯一泡一大杯.倒是老爷子喜欢喝功夫茶.看來你们有共同语言了……”.叶天龙奇道.
段泽涛连忙谦逊道：“只是小道而已.天龙兄是干大事的人.不喜欢泡功夫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说着段泽涛已经泡好了第一泡茶.一手托了茶盏底.一手扶住杯身.双手把第一杯茶敬给了叶老爷子.
叶老爷子接过茶盏.先端到鼻端深吸了一口香气.分三口轻嘬慢饮喝完.闭着眼睛品味了半刻才连声道：“好.好茶.好茶艺.……”.脸上就多了几分神采.慢悠悠地道：“都说治大国如烹小鲜.既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能松弛懈怠.只有恰到好处,才能把事情办好.其实这茶道何尝不是如此呢.天龙你做事魄力冲劲都是够的.却稍显急躁.所以体会不到这泡功夫茶的妙处.这点你要向泽涛学习……”.
叶天龙虽已是封疆大吏.在叶老爷子面前却仍像未成熟的毛头小伙似的.被叶老爷子在下级自曝其短.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不过却不敢表现出任何的情绪.连声点头称是.
段泽涛则更是惊奇不已.叶老爷子如此高龄.虽已是垂垂老态.但却仍思维清晰.反应快速.比起年轻人丝毫不差.怪不得仍能在粤西维持如此强势的影响力.连忙谦逊道：“首长谬赞了.泽涛如何能和天龙书记相比.首长切勿折杀小子了……”.
叶老爷子瞟段泽涛一眼.呵呵笑道：“我说你当得便当得.你的事迹我也是听说过的.实是一匹难得的千里马.这次中央派你來粤西是寄予厚望的.说起來粤西这几年发展速度减慢.问題也不少.确实到了一个发展的瓶颈.倒也不全是天龙无能.如今粤西沒了政策优势.国家也把扶持重点转向内陆省份.天龙能维持住现在的局面已是殊为不易了.他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势.粤西要更上一层楼就要靠你这样的后來者.不知道你对粤西未來的发展有什么想法呢..……”.
段泽涛就知道叶老爷子是在考校自己了.作为‘粤西奇迹’的缔造者.对于粤西省的发展叶老爷子无疑是最有发言权的.当初叶老爷子主政粤西的时候.外界对他颇有非议.认为他是靠父辈的余荫才主政粤西的.但叶老爷子却用实打实的政绩堵住了人们的嘴.
叶老爷子主政粤西的时期是粤西省发展最快的时期.使得粤西省几有与香港、新加坡等经济发达地区和国家并列‘亚洲五小龙’的趋势.抛开其中的中央政策扶持和家族影响力的因素.粤西省能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和叶老爷子开明开放、敢于任事、大胆用人的执政思路和风格是分不开的.这样辉煌的政绩也让他足以自傲.就是中央在调整粤西发展政策和主要领导干部的时候也不得不郑重考虑、尊重叶老爷子的意见.
所以段泽涛回答叶老爷子的问话就不得不慎重了.叶老爷子对于自己的看法很可能会影响到自己在粤西的仕途.如果自己过于保守意见.难免让叶老爷子看轻了.要想有所作为难度就大了.但是如果自己锋芒过露.喧宾夺主.又会引起叶家的忌惮.要打压自己也不会太难.
段泽涛略一沉吟.就不卑不亢地微笑道：“首长.我初到粤西.两眼一抹黑.实在谈不上有什么想法.而且天龙书记主政粤西.也取得十分显著的成绩.粤西今后的发展肯定是以他的思路为主.泽涛自当竭尽全力从旁协助……”.
叶老爷子的眉头就不易察觉地皱了皱.一旁的叶天龙也露出了不悦之色.段泽涛说的全是套话.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确实虚有其名.沒什么好思路.一种是他有极大的野心.不愿意坦露心迹.所谋甚大.这两种可能无论是哪种.都是叶家不愿意看到的.
这时段泽涛却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些全国都在学粤西.所以我对粤西的经济发展模式倒也做过一定的了解.粤西能有今天的局面.正应了孟子的那句话.无它.天时.地利.人和也……”.
“天时就是国家改革开放.让粤西先富起來.给予了政策倾斜.地利就是粤西地处沿海.交通便利.在招商引资等各方面都有很大的优势.人和就是叶家在粤西的声望使得粤西省的干部能齐心协力.目标一致.劲往一处使.同时又吸引了全国各地的人才.形成了洼地效应.才会出现‘千军万马下粤西’的奇特现象.汇集了全国各地的人才.粤西省想不发展起來也不行啊……”.
“如今粤西遇到了发展瓶颈也是同样的道理.正是因为我们在天时.地利.人和等三方面的优势正在逐步的减弱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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