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飞奔回到住处.墨泫沒有多想.直接对小卓子吼道：“烧热水.去.”
小卓子遁走.他看到墨泫.比看到自家主子还害怕……
墨风的速度比墨泫要慢许多.这会儿还在路上.夏染去围堵冥王的时候.苹果已经悄悄把墨浩宇和灵儿带回了家.此刻.正和刘谨一起焦急地站在夏染房间外面.心里祈祷她千万要母子平安.
墨泫的银针落在夏染的人中穴上.人中是大穴.这种扎法极冒险.平时墨泫是不会用.可现在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这许多.
随着银针越扎越深.夏染的睫毛动了一下.墨泫握住她的手.将内力送进她体内.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夏染终于幽幽睁开眼.腹中强烈的震痛让她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显得煞白.瞳孔放得老大.她有不祥的预感.这次大事不妙了.
“夏染.”墨泫用力拍她的脸.夏染的意识又清醒了几分.看到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人脸.无端地想起从前的誓言.这次.他一定要陪在她身边.看他们的孩子出生……
现在他人是在.她的心境却不一样了.
墨泫见夏染转醒.稍稍松了口气.伸手按压着她的小腹.心里又是一阵发凉.胎位不正.大概脐带绕到脖子上了.
“产婆呢.”某人这次终于也不那么淡定.不想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着.
赵亦龙紧赶慢赶.总算在半个时辰刚过一点的时候.把镇上最近的产婆给叫來了.产婆一看夏染这个情况.连连后退：“我无能为力.救不回來.”
墨泫脸色铁青.试都沒试就说不行.这种老妖妇配叫产婆吗.
“刀……”夏染朝产婆伸出手.产婆愣了愣.从包袱里拿出割脐带的剪刀和匕首.夏染干净利落地把匕首拿过去.看了墨泫一眼：“我要剖腹产.”
这个词墨泫从沒听过.不过猜也猜到.是把肚子剖开把孩子拿出來.他看神经病似地看着夏染.一把抢走她手上的刀：“别胡闹.”
夏染咬咬嘴唇.眸光有些涣散.向墨泫问道：“你不会.”
废话.他当然不会.
“我自己來.”夏染凭空生出一股力道.从墨泫手里又夺过匕首.“你们出去.”
产婆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逃了.恨不得能多生出两条腿來.
墨泫按住夏染的手：“别乱來.你这是在找死.”
“至少孩子能活.”夏染平静地看着墨泫.“否则就是两个一起死.最后的结果是孩子窒息我大出血.我不是傻子.”
“不一定.你听我说.”墨泫用尽可能冷静的声音说.“现在还沒到二选一的地步.你还有机会.相信我.”
夏染呆呆向他看了两秒.摇摇头：“墨泫.你去照照镜子看自己是什么表情.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却要我相信你.我也想相信.可是.我已经沒法再相信你.我的墨泫死了.他不会再回來.是我一直不肯面对现实.”
墨泫总是在她绝望的时候对她好一点.在她要放弃的时候给她一点希望.然后又无情地把那些希望碾碎.她不知道墨泫看到了什么幻象要骂她是贱人.但从前的墨泫.就算是看到幻象.也会说“染染快跑……”
墨泫捋起夏染额前汗湿的头发.逼她和自己对视.定定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去照照镜子看自己是什么表情.我的傻丫头会相信我.”
夏染的眼泪忽然不受控制地涌出來：“师傅说.人永远只能靠自己.不能相信任何人.”
墨泫的嘴角僵了一下.点点头：“师傅说的话只有这一句最真理.你应该好好听进去.”
“啊..痛.”震痛又來了.
墨泫想了想.抓住夏染不那么烂的左手.将内力送进她体内：“放轻松.深呼吸.现在你來跟我说说.剖腹产是怎么回事.”
产婆死也不肯再进夏染的房间.只好小卓子來张罗琐事了.在端进去三盆热水.又端出來三盆血水之后.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血水翻了一地.
“墨风.”墨泫哗地拉开房门.向墨风招了招手.“你的人有带针线吗.”
墨风扬扬眉毛.很挂念夏染的情况.墨泫思忖片刻.让开一道缝：“进來帮忙.”
他不敢确定他一个人能做完这一切.夏染周身带毒生人勿近.要找人合作.墨风是最合适的人选.
“墨泫你要干什么.”
“不要吵我.”
“墨泫你疯了吧.”
“安静.”
“墨泫……”
“闭嘴.”
哇..
直到天色已经完全黑透.房间里才传來婴儿微弱的哭声.快断气似的.不像寻常婴儿那样洪亮.但好歹是哭出來了.苹果大喜.用力扑了墨浩宇一下去向刘谨报喜.
墨浩宇抱着灵儿又哭又跳：“妹妹沒事.妹妹活了.”
墨泫手忙脚乱地把婴儿往床上一丢.抓起针去给夏染缝伤口.墨风已经沒法直视这个场面了.他的工作是负责把内力送进夏染体内.虽然他身受重伤.但现在夏染全凭他的内力才沒有断气.他要给墨泫争取更多的时间.哪怕只有几分钟也好.
缝完最后一针.墨泫掏出金创药替夏染止血.然后抱着婴儿奔出房间.把孩子交到刘谨手上.立刻马不停蹄地要去找草药.
“噢呜.”苹果把墨泫挡住.看了他一眼.扭头风一样地消失在黑暗里.
墨泫抿抿唇.他从來不觉得自己会有需要人帮忙的时候.可今天他很庆幸他不是一个人.
“这么快就回來了.”墨风略有些诧异.
“苹果去找药.你撑不住了.我來.”墨泫从墨风手中接过夏染的手.墨风虚脱地瘫倒在床上.半晌爬不起來.
“什么叫神医我今儿算是见识了.”墨风唇边勾起一抹笑.“如果夏染母女都能平安无事.送你一块华佗再世的牌匾可好.”
墨泫不动声色地说：“光医术好不够.还要武功够高.心神够定.”
“噗.”墨风笑出声來.“你就非要把我赢得一无是处才满意.墨泫.你从來就不是个贪恋权力的人.你事事跟我争.无非不过是想在父皇面前显摆一下.让他觉得你不是个废物罢了.”
墨泫哼了一声不说话.
“其实你根本沒必要这么做.”墨风戏谑地勾起嘴角.“我在父皇眼里.连只臭虫都不如.我根本不是他的骨肉.他早就知道.自从十五岁我无意中发现有人在给我下毒.然后查到幕后黑手是父皇之后.我就对他再不抱半分幻想.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惹上毒圣.因为我身中剧毒.想要活命.才找的他.”
墨泫这才真正惊讶地看向墨风.原來墨清扬那么早就对墨风起疑了.却一直容了十几年.因为忌惮蒋谓的势力.墨清扬还真是够能忍的.墨风也够能忍的.
“你以为全世界只有你的命运不公平吗.”墨风傲然扬起下巴.“你虽然被父皇打压.但他至少沒想要你的命.可他对我做了什么.明明恨我入骨.却假意把我捧上天.然后把那些他觉得会对云国江山不利的人都推到我这边.这样只要他扳倒我.就能给大哥一个干净的江山.他老人家真是殚精竭虑.死而后已了.”
墨风颤巍巍地从床上站起身：“墨泫.我不想跟你为难.我想你也沒准备來跟我争云国的江山.我们能井水不犯河水最好.杀了你.把夏染抢过來虽然很难.但人被逼到绝路的时候.孤注一掷什么的.也不是沒有可能.”
说完.他踉跄地走出房间.墨泫抿抿唇.沒说什么.心中莫名地有些落寞和凄凉……
苹果叼回草药.刘谨立刻去熬了药.墨泫就这么拉着夏染的手给她输真气.整整三天.夏染都沒有睁开眼睛.墨泫也沒落着睡觉.直到第四天的时候.他终于感觉到夏染体内那股勃勃的蓝光能量开始转强了.
谢天谢地她终于熬过蓝光发病那段最难熬的时候.
第九天.夏染微微睁眼.好累哦.好像死了一个世纪的游魂.终于找到具能依附的身体.
“醒了.”墨泫冲她微微一笑.“希萌一直吵着见娘亲.我让师傅把她抱进來.”
“希萌.”夏染无力地舔舔嘴.“孩子的名字.”
“嗯.小宇娶的.他说希望妹妹萌萌哒.所以叫希萌.墨希萌.”
“咳咳.”
这名字.寓意真是简单……
小希萌沒有足月.看起來比普通婴儿瘦点.开始两天她很不好.但有神医爹爹在.她出生的时候捡回了小命.就沒道理再送出去.所以熬过最艰难的时间之后.小希萌的情况便一天天好转了起來.
蓝火之光在孩子身上暂时沒看出反应.墨泫说孩子现在看起來和普通孩子沒有区别.至少健康不受影响.至于后面会发展成什么样.还有待进一步观察.
小希萌白白的.很安静.还沒睁开眼睛呢.被抱到夏染面前就勾起小嘴笑了.
夏染脑海里满是幸福的晕眩.能睁眼看到墨希萌平安.是她从來沒奢望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