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墨泫的声音并不大.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龙景天在内.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下意识地向赵行云迈近一步.以防墨泫万一暴起伤人……
墨泫初到军营.杀掉霍炎手下的副将实非明智之举.但赵行云也太脑残了.骂沐冰凡.杀夏染.随便一件都够他死上个十次八次.
卫许运将龙景天的反应看在眼里.赶紧狠狠拽了赵行云一把.他越來越觉得睿王深不可测.墨泫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天然王者气魄.让人骤然生出一种渺小的感觉……
卫许运现在可以肯定墨清扬此番派墨泫过來.绝不只是因为墨泫和沐冰凡有交情.再说沐冰凡摆明了是个棋子.如果烟王无意对云国生衅.一个公主怎么可能因为逼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
霍炎屏住呼吸.墨泫……
赵行运被墨泫的气势所压.一时不敢造次.屋里十來名副将素來以他为首.见他不吭气.也都沒有吱声.躁动的气氛.分分秒平复了下去.
“我们走.染染和小鱼还沒吃过东西.”墨泫旁若无人地向龙景天招招手.“行军打仗的事我们不懂.让几位将军自己商量去.”
龙景天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墨泫总算沒有杀人.
“妈的.狂什么狂.”赵行云直到墨泫走远还沒有捡回一条命來的觉悟.嗔道.“从前他吃瘪的时候是怎样一副怂样.现在封王了.能耐了.真是小人得志.”
霍炎不动声色地瞄了赵行云一眼.深沉的眸中掠过一道冷光.
“墨泫你怎么拿我的命去跟人家打赌.”夏染刚才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见墨泫手不沾血地出來.有意逗他开心.想朝他扮个萌人的鬼脸.却在看到他眼神的那一刻羞得满脸通红.
呃……她又想起了昨晚的事.
墨泫看到她活像做错事被逮的孩子.微微一笑：“你这小妖精祭了军也是应该的.”
话中似是有另一层意味.龙景天不怀好意地冲夏染眨眨眼.夏染立刻恼羞成怒：“墨泫.你什么时候去见沐冰凡让她退兵.”
墨泫收起笑.严肃地摇了摇头对夏染说：“沐冰凡是个咋呼嗓子.事沒做一件.却闹得天下皆知.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烟军不至于和霍炎僵持这么长时间.其实这次烟军的真正统帅.应该是她的副将乔进之才对.他的野牛阵所向披靡.是烟军真正的绝杀.就算沐冰凡肯退兵.乔进之也不会同意.”
夏染不可思议地看着墨泫：“你什么时候打听到这些的.”
墨泫回以一笑：“在某人呼呼大睡的时候.”
靠之.夏染差点就骂出粗话了.
“哈哈.我今儿早上发现了一处泉水.你们两个丫头想洗澡可以去洗.”龙景天笑得畅快淋漓.对刚走过來的安小鱼露出一口白牙.“别问我什么时候找到的水.也是在某人呼呼大睡的时候.”
夏染和安小鱼手拉手去洗澡.一路将两个男人骂得体无完肤.夏染骂一句.安小鱼点一下头.配合得十分默契.
洗过澡回來已是正午时分.墨泫和龙景天分头出去打探消息了.夏染和安小鱼在屋里睡在大觉.卫许运來过两次.都被夏染打发回去.说王爷在休息不便见客.
既然墨泫沒有透露武功.夏染便不想让人摸透墨泫的底细.
“卫副帅.”远处传來赵行云的声音.“主帅让你傍晚领兵跟他一起去突击烟国侧翼.”
“知道了.就去.”卫许运不耐烦地应着声.烟国的野牛阵当真让人头疼.正面迎战数次都损兵折将.只能从侧翼包抄取些小胜.但这种取巧的打法也就是壮壮军心罢了.想要真正的大胜.还是绕不开野牛阵这一关.如何破才好.
二更天.墨泫和龙景天一起回來.给夏染和安小鱼带了几只野兔.四人生火烤來吃.香气四溢.夏染听龙景天将野牛阵描述得惟妙惟肖.不由得眼睛发光.
所谓野牛阵.就是把成群野牛连成串.每只都有铠甲罩身.牛角处系着尖刀.眼中蒙上黑布.不认方向只管一溜猛冲.犹如决堤之水般横扫千军.牛劲彪蛮.速度又快.每每冲得云军节节溃败却又无可奈何.
“真想亲眼看看这样的战牛.”夏染悠然神往.“可惜师傅不在.否则破了这野牛阵.让姓赵的好好长个眼.看他还敢不敢瞧不起人……”
“薛毅知道怎么破阵.”龙景天立刻來了兴致.却被墨泫拦住.他向大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微微蹙眉.眸光变得清冷起來.龙景天也听到了什么.淡淡一笑.塞给安小鱼一只兔腿：“多吃些.”
“要烤得再焦一点点才好吃.外酥里嫩那种.”夏染满不在乎地对火上的兔肉评头品足.“加点孜然更好.可惜这沒有……”
四人直将几只野兔吃得七零八落之时.远处才传來响亮的马蹄声.
“睿王爷好雅的性子.竟然有心携美在这里吃烤肉.”赵行云看到围着篝火的四人不由得來气.“王爷若喜欢烤肉.在皇城里有奴才伺候着岂不更自在.何必大老远跑过來.”
夏染抬眸.扔掉手上的骨头.目光向赵行云移去.赵行云身后乌泱乌泱.看不清有多少人.她扬扬眉毛：“赵将军大晚上带这么多人出來散步.霍大帅知道吗.将军一人过來我们还可匀一只兔子给你.现下……”
她摊摊手.示意爱莫能助.你只能喝西北风了.
“小妖女.”赵行云恼火地瞪了夏染一眼.转向墨泫说道.“请睿王立刻处死这个女人.让烟国退兵.”
夏染舔舔嘴：“赵将军这是哗变的节奏.逼王爷杀我.”
“已经死伤两万人了.”赵行云对夏染吼道.“若不是因为你.云国何至于有这样的灾难.睿王你要不要去看看还有多少人躺在营地里.伤员越來越多.多少兄弟为了死守这个淮水城丢掉命.都是一条条鲜活的命啊.可是倘若丢了淮水这道屏障.再想抵挡住烟国的野牛阵.就更加困难.霍将军下了死命令.就算全军阵亡.也不能再退半步.”
“杀王妃.杀王妃.杀王妃.”
一时间.吼声震天.山谷间隐隐传來欲聋的回音.
卫许运一僵.赶紧拉住身边的一名副将：“你听到什么声音沒有.”
“好像是……杀王妃.”
“狗屎.快回去.”卫许运顾不上再扰敌.打了马就往回赶.赵行云太冲动了做事忒不走脑子.沐冰凡果然是轻轻松松一封信.便把云军搅得一团乱.当真高段.
“够了.”墨泫第一次运起内功.声音依旧不大.却推送得极远.在排山倒海的厮杀声中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清晰地传进赵行云的耳朵里.
赵行云微怔.墨泫.会武功.
他伸手示意手下暂且噤声.审视地看着墨泫.过了半晌才说：“睿王可同意采纳末将的建议.”
语气俨然客气了两分.
“若我不准备.你欲怎样.”墨泫双手环胸.慵懒地看向赵行云.“要抗旨.要哗变.我來这里奉的是皇命.你叛我就等于背叛云国.你自己想死.你手下的人也都想死吗.”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对皇上忠心耿耿.天地为证.日月为鉴.就算末将做了什么出格之事.那也是为云国.清君侧.”赵行云虽然被墨泫刚才露的一手震慑.但自他做出带兵过來逼墨泫杀人的决定之后.就已经沒有回头路了.
他扬起马鞭.身后的云军似乎随时会冲过來把墨泫等人踩成肉饼.
“看你们谁敢.”墨泫右手一斩.赵行云面前一米开外的地面轰然坍塌.裂出一条半米宽的鸿沟.深达数米.看得赵行云脸上沒有半分血色.他用力眨了两下眼睛.狠掐自己一把.生疼.不是做梦.他就算做梦.也沒梦到过世上会有这种武功……
安小鱼丢掉兔肉拎着裙摆跑到断崖边.双腿一并跳了过去.赵行云噌地一下拔出长剑.龙景天赶紧跟上.众人只见黑影一闪.一秒钟后.赵行云已经摔在地上.长剑钉在身边.直插进土里沒至剑柄.
安小鱼连眼睛都沒眨一下.径直跑到赵行云的马面前.摸了摸马头.然后又拎着裙摆跳回鸿沟另一侧.赵行云左右两侧的副手先是被龙景天的身手惊叹了.又被安小鱼纯美的扮相噎着了.从头到尾.都忘记应该吱个声.
砰.
安小鱼跳回去的一刻.那马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化为一滩脓水.连骨头都沒剩下……
夏染着实有点同情赵行云了.他看着那滩水.仿佛变成了石头.
夏染深吸一口气.气运丹田.笑靥如花地说：“赵大哥大晚上來跟我们开这种玩笑.传到烟军那里岂不让人笑话.哦.我知道了.赵大哥你是想让他们笑到死是吗.这样未免胜之不武哦.散了散了.洗洗睡了.”
赵行云抿唇看看夏染.又朝墨泫望去.虽然隔得甚远.但墨泫身上那股冷冽之意他还是能感觉得到.墨泫脸上的表情莫测高深.让他一时揣摩不出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