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宫的整体面积很大,景其臻他们从昨晚到现在,都在一个比较边缘的区域里打转。

    景其臻低下头认真的看了看,多少有些惊讶:“这三个点圈起来的位置,差不多就是我们昨晚到现在活动过的区域?”

    老肖点了点头,“没错。”

    老肖的方位感并不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强的,但他背诵地图的能力绝对是绝无仅有的。

    景其臻揣磨了一会儿之后,突然问到:“刚刚那个宫务大臣所在的位置呢?能找出来吗?”

    老肖继续点了点头,很快便又在地图上圈出来了一个位置。

    ――这是一个远离等边三角形区域的孤立的点。

    按照目前这个侵蚀区域到处都是几何体的风格,那个孤立的点,虽然也能在和这边的等边三角形连上,但是新形成的三角形有着明显的钝角,看似形状并不和谐,景其臻私以为,宫务大臣所在的那个点,并不应该连在这边。

    随后,景其臻简单整理了一下思路:“我们来汇总一下目前的线索,以及接下来要探索的地方吧!”

    景其臻这边的小伙伴们,基本上已经适应了这种头脑风暴的模式,至于那三位俄罗斯年轻人,虽然愣了一下,不过有司嘉扬在旁边帮忙翻译,他们还是很快过来,认真的点了点头。

    大家也没有在这个房间里像是坐会议桌一样,围坐成一圈,反而是扎堆凑到一起之后,有意无意、不约而同的放轻了声音。

    景其臻最先说道:“目前比较显著的线索或者说是关键词有两个,一个是扩大、一个是几何体。”

    关于“扩大”这部分,景其臻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大家纷纷点了点头,无需再提。

    至于刚刚提出来的“几何体”这个新关键词,大家倒是正好各抒己见。

    司嘉扬:“在某种程度上,几何体基本可以看作是整个空间,我们之前遇到的情况,明显和空间变换有关。”

    高个子俄罗斯人拿着自己的平板电脑,突然说道:“除了《农妇》这幅画之外,我们可以再看看东宫博物馆的管藏中,和几何体有关的作品!”

    ――之前的时候,他们知道《农妇》的作者是毕加索,所以,思考方向也是毕加索的画作。

    但是,纵观一名著名画家的所有作品,得出的结论,主要还是这位画家本身的绘画特征以及艺术表现手法。

    或许能从中得到某些和侵蚀区域有关的灵感,不过考虑到毕加索的作品风格也并非是一成不变的,以及这个侵蚀区域本身是内容浩瀚的综合性博物馆,而非毕加索绘画作品展馆,景其臻他们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或许,关注某些特征十分鲜明、最重要的是本身符合目前这个侵蚀区域特征的藏品本身,要比挖掘某一位著名画家更容易获取线索。

    景其臻想也没想,“你要说著名的和几何体有关的作品,那肯定是马列维奇那副用铅笔素描《白底上的黑色方块》了。”

    绘画作品风格多样,能不能欣赏是一回事,能不能被人一下子就记住,这是另一回事了。

    除了近乎众所周知的几幅名画之外,《白底上的黑色方块》则是比较特殊,它属于不知道的人也就不知道了,但如果有哪个人一旦见到它,就绝对会对它印象深刻。

    毕竟这幅画画如其名,就是在白底上,用黑色铅笔涂抹出了一个黑色方块。

    景其臻会记得这幅画,还是因为小学时候的美术书上有介绍过,但是这幅画具体的艺术表现,他是记不清的。

    还好,现在就有现成的资料可以翻找。

    景其臻重新仔细的看了一遍这幅画的描述,多少还有一些惊讶:“画家马列维奇的绘画风格转变,是从几何体构成的立体主义变化到抽象的至上主义?”

    老肖还记得之前看过的内容,“毕加索的绘画作品是立体主义。”

    鹿凌熙摸着下巴,“立体主义的几何体是三维立体,抽象绘画的至上主义,这不就是平面吗?”

    至于这幅作品文字介绍中提及的,方块代表人类的感情,白帝代表着超越感情的空间的说法,景其臻有看,没有懂。

    司嘉扬:“感想如何?”

    景其臻回答得果断而委婉:“我不是学艺术的。”

    司嘉扬眼神诚恳:“真巧,我也没学。”

    他一个敲代码的,让他用代码给敲出几个几何图形来,倒是可以,去分析美术作品中的几何图形和几何体,还是算了吧。

    还是那几位俄罗斯年轻人,对这方面似乎更加专注,他们不停的翻阅着自己手里的平板电脑,棕头发皱眉念道:“至上主义的三个阶段,黑色时期、红色时期和白色时期……”

    景其臻:“……”专业不对口,他竟完全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好,

    司嘉扬:“……”

    看到老肖、王飞舟和鹿凌熙都是一脸茫然,司嘉扬在帮忙翻译之后,还忍不住自己多说了一句:“我是按字翻译的,具体什么意义我也不懂。”

    景其臻也是哭笑不得,“我倒是能在没有佐证的情况下,发挥想象,联想一下这几个颜色的象征意义。”

    威尔科特斯瞬间恍然,“昨天晚上的黑夜、红月,还有现在的白天?”

    景其臻点了点头。

    老肖:“我们还没搞明白,那个红月是怎么回事。按理说,月全食的时间会比较短吧?”

    景其臻:“起码在现实世界中绝对不会连续两天发生。”

    鹿凌熙:“那我们今晚还要继续看月亮,如果今天晚上的月亮还是红色的,就证明,它和自然现可不可以象无关。”

    景其臻却摇了摇头,提出了反对意见:“也未必,侵蚀区域的自然环境和现实世界又不一样。”

    鹿凌熙揉了揉额头,“说的也是。”

    地球也在景其臻的脑海中说道:“还有昨天那个拖把怪!白天它会失踪吗?”

    景其臻:“失踪不失踪不好说,但是冬宫里的女仆和男仆肯定没在白天遇到过那位‘农妇’,不然他们不会只说,晚上不能在外面游荡,很危险。”

    地球:“对哦!”

    景其臻:“我们白天还需要去寻找一下那个被带走的拖把杆,然后确定一下那位‘农妇’夜晚行走的路线。”

    大家纷纷点了点头。

    到现在为止,还只经历了一个晚上和一个早上的时间,线索凌乱而驳杂,景其臻他们目前也无法推测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等到中午的时候,过来给大家送饭的女仆,赫然是菲佣琳恩。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不安,看到景其臻他们一个不差的全在这里,才稍稍松了口气,立即伸手关紧了门。

    景其臻打量着琳恩的脸色,她的眼睛下面,有两道很明显的黑眼圈,昨晚显然没睡好,和他们这边几乎所有人都睡得人事不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景其臻沉吟片刻,并没有先提这件事,而是主动问道:“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菲佣琳恩的脸上透着惊慌,飞快地说道:“我今天早上听那位宫廷女仆说,有一个男仆惨死在了柱廊上!全身的骨骼都被捏碎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随之一变。

    王飞舟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昨天晚上那个拖把怪!”

    就算已经知道了那明明是《农妇》这幅画中的人物,但是拖把怪这个说法依旧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深入人心。

    景其臻则是在思索“柱廊”这个关键词,印象里,冬宫里的柱廊,应该是在这座建筑的四周。换言之,他们所在的这偏僻一隅,顶楼上面应该正好有一个。

    想到这里,景其臻直接去翻地图了。

    琳恩则是绞着手指,不安的继续道:“女仆有单独的佣人房间,晚上我一个人,想要联系你们的时候,却发现,无线电通讯里根本没有信号了。”

    景其臻从地图中抬起头来,仔细的确认道:“是完全没有信号、还是遇到了干扰。”

    琳恩愣了一下,仔细回忆着昨晚的情况。

    好半晌,她才有些迟疑着回答道:“自始至终,我只听到了一阵轻微的‘滋啦’声,然后就是毫无声息的样子了。”

    鹿凌熙毫不犹豫道:“有杂音说明是干扰,或者接收到了别的无线电信号。但是我们之间的通讯也的确被隔断了,”

    景其臻直接现场实验了一下,确认了菲佣琳恩的设备并无故障,证实了鹿凌熙的结论。

    旋即,景其臻继续问道:“你所在的房间位置呢?”

    冬宫建筑的整体结构虽然不是特别复杂,但是在夜晚的时候,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走出来的。

    菲佣琳恩摇了摇头:“我记得回去的路线,但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让我过来送饭的那位宫廷女仆,先带我去了厨房,然后告诉我,顺着这条走廊一直走,走廊尽头的就是你们的房间。”

    老肖刚刚就看到景其臻手里的地图了,主动和琳恩说道:“你说,我找路线。”

    鹿凌熙单轮记忆力比不上老肖,不过对于路线图什么的,还是十分敏锐的,也过来仔细看了看。

    菲佣琳恩如实的叙述了一遍。

    老肖根据她的描述,渐渐的在地图上描了几笔。

    景其臻等琳恩说的差不多了,才继续道:“带你去厨房的,又是昨晚那位宫廷女仆?”

    琳恩点了点头。

    景其臻立即追问道:“那你有没有见到别的女仆或者男仆?”

    琳恩微微怔了一下,旋即又摇了摇头,她好像突然反应过来点什么,神色间露出了几分愕然,笃定而惊惶的回答道:“不,没有!除了那个宫廷女仆和男仆之外,我一个陌生人都没有见过!”

    其他人闻言,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微微的诧异。

    鹿凌熙抓着手中的笔,“人太少了,这不对劲……”

    景其臻继续道:“厨房呢?你是从厨房里拿食物过来的吧,难道没有看到厨师吗?”

    琳恩继续摇头,苍白着脸回答道:“厨房里的食物是已经做好的,我过去的时候,看到桌上有热气腾腾的饭菜,然后盛好直接给你们端了过来。”

    景其臻当机立断:“我们先去厨房,然后去楼顶的柱廊!”

    棕头发听着司嘉扬的现场翻译,完全是下意识的来了一句:“不是说不让我们白天随便走动……”

    地球在景其臻的脑海中说道:“他是傻了还是谨慎过头了?”

    景其臻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随后,景其臻十分纳闷的看向那位棕头发,眼神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惊奇:“居然真有人打算听他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