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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07溺(六)

    温舒唯怀疑这厮的语文八成儿是体育老师给教的。

    有时候,她真想送这位解放军同志一面锦旗,上头提两行字――国家栋梁,骚得出神入化;军中榜样,浪得日月无光。

    好在,在说完“就地正法”这一成语之后,沈大爷那头就把捏她下巴的手给收回去了。稍坐正身子,一手把方向盘,目视前方路况,脸色寡淡漫不经心,嘴角若有似无还挑着一丝笑,看上去心情十分不错。

    副驾驶室里,温舒唯让他撩小脸儿绯红,瞪着沈寂的侧颜想怼回去,嘴唇动了动,转念一想,又忍住。

    算了。

    毕竟一大老爷们儿,血气方刚身强力壮,单身二十九年,这么饥渴,也能理解。更重要的是,这位大佬的脸皮厚到出神入化,指不定还会冒出什么更加惊世骇俗的言论。和他打嘴皮子仗,温舒唯觉得自己胜算不大。

    如是思索着,她清了清嗓子,准备将话题从马赛克成|人频道切换回绿色频道。忽的想起什么,呀了声,急急忙忙道:“快把车往回开!快快快!”

    沈寂看她一眼,眉微蹙,“怎么了?”

    温舒唯懊恼得抓抓头发,回答:“我早上把行李从家里拿出来了,就放在我们写字楼一层的前台,刚才走得急,忘了去拿行李!”

    “就那黑色行李箱?”

    “对呀。”温舒唯应完一愣,“你怎么知道?”

    沈寂继续开车,语气很随意,“我替你取了。”

    “啊?”温舒唯诧异地眨眼,“你怎么知道我行李放在那儿?”

    “你早上去上班的时候不是跟我发微信语音了么,当时你随口提了一句。”

    “我随口提了一句,你就记住了?”

    “嗯。”

    “……前台每天要寄放那么多东西,你怎么知道我箱子长什么样?”

    沈寂淡声道,“上回去姥姥家,看见过一次。”

    温舒唯闻言,瞠目结舌,不由自主便朝他比划出一根大拇指,由衷称赞道:“沈寂同志,你这记忆力,牛逼,佩服。”

    沈寂睨她一眼:“少拍马屁。”

    “……”

    前方路口正好红灯。沈寂停了车。

    “这么大一姑娘,还跟个小屁孩儿似的。”他侧过脑袋直勾勾盯着她看,一侧眉梢微扬,语气里几分无奈好笑几分宠溺。又伸手,揪着那翘嘟嘟的小鼻尖儿轻轻一掐,柔声低道:“小迷糊蛋儿一个,看你哪天离了我,指不定让人卖山沟里去。”

    温舒唯两颊一下起火,有点心虚又有点窘迫,默了默,底气不足地回了句:“我今天太忙,所以才忘了。我平时还是很细心的,不会丢三落四。”

    沈寂明显不信,不咸不淡地嗤了声,“是么。”

    姑娘闻言,两边儿腮帮子鼓起来,像只不甘示弱的小金鱼,正色说:“当然是。你看我以前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也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么。”

    “那不行。”

    温舒唯:?

    温舒唯茫然:“什么不行?”

    “疼媳妇宠媳妇照顾媳妇,都是我的任务。”沈寂手指一勾,轻刮她鼻子,“你都能把自己什么都料理好了,我多没存在感。”

    温舒唯:“……”

    温舒唯被这番听上去稀奇古怪莫名其妙、但又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的言论给震住了。她足足沉默了差不多三秒钟,才眨眨眼,有些迷茫地问:“你的任务是照顾我,那我的任务是什么?”

    沈寂看着她,“你的任务,就是让自己平平安安,开开心心。”

    温舒唯突的一怔,没有说话。

    “其实,我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沈寂说着,忽然很淡地勾了勾嘴角,贴过去,唇印在她额头上,“看见你开心平安,我心里就觉得很满足,踏实。”

    温舒唯听他说完,鼻头没由来一酸,也笑,抬起胳膊,小手握住他瘦削冷白的手腕,捏捏,又抬得更高去捏他脸,低声说:“你就会说些好听话来哄我。”

    “你是我小媳妇儿,”沈寂咬她脸蛋儿,“我不哄你哄谁。”

    温舒唯噗嗤一声笑出来,耳根发热,两边嘴角的弧度却止不住往上翘,故意瞪大了眼睛,佯嗔道:“这位先生,你说起甜言蜜语来这么得心应手信手拈来,我真的是你谈的第一个对象么?”

    沈寂盯着她眼睛,“是。”

    “真的?”

    “真的。”

    她心里甜得要溢出蜜来,面上却不表现。漂亮的杏仁儿眼眯起来,摸摸下巴,“我怎么觉得有点儿不信呢。那你告诉我,自己这手撩妹神功是打哪儿学来的?”

    “这还用学?”

    “?”这回换温舒唯呆掉,“不用么?”

    沈寂嗤,让这傻里傻气的小狐狸气得低笑出声,手指捏住她的脸蛋儿轻轻一掐,嗓音出口,语气低柔得要命:“男人只要一遇上自己喜欢的姑娘,有些事就无师自通。”

    温舒唯好奇,“除了说好听话,还有其它的么?”

    “还有……”沈寂挑挑眉,眸色微深,目光凝在她脸蛋儿上打量两秒,而后大掌扣住她后脑勺,往自己摁过来点儿,唇贴近她耳垂,音量极低极低地道:“疼你。”

    温舒唯:“……”

    “那种疼。”

    她:“…………”

    两人正脸贴脸说悄悄话,就在这时,前方路口的红灯跳成绿色。沈寂目光从姑娘红成番茄色的脸颊上收回来,素来冷黑的眸子里带着丝柔和浅笑。

    黑色越野继续在马路上行驶。

    温舒唯脸上红云未褪,心跳砰砰,坐在副驾驶室里,心中莫名一阵忐忑,甚至连手掌心里都沁出一层细密薄汗。

    看看窗外,天已经暗下来,夜幕低垂,周围霓虹闪烁灯光斑斓。

    就在她脑子里迷迷糊糊神思乱飞时,汽车一阵减速,靠边停了下来。

    温舒唯抬起脑袋左右环顾,只见沈寂停车的位置,马路牙子上正好是一家便利店。灯火通明,门口收银台处站着一个年轻的店员小姐姐,正在百无聊赖地拨弄关东煮。

    她正狐疑,便听见边儿上传来道嗓音,没什么语气地说:“待着,我去买个东西。”

    沈寂说完,又倾身过来、习惯性在她粉嘟嘟的唇瓣儿上咬一口,然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温舒唯目送那道高大笔挺的背影走进便利店。

    她咬了咬唇,捏手机的十根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将机身攥得紧紧的。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探出脑袋往车窗外观望――

    数米远外,沈寂在收银台前站定,背对着她,似乎正在跟店员小姑娘说要买什么东西。

    店员小姐姐本来都无聊得快打瞌睡了,见忽然进来这么一个大帅哥,瞬间精神一振。同时有点儿羞涩,边按照他说的去拿东西,边悄悄拿余光,不住地往沈寂脸上偷瞄。

    见此情形,温舒唯不由挑了挑眉毛,再次生出感叹:长着这么一张脸,本可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却偏偏过成了一个和尚。

    啧,可怜。

    不过,他去便利店是准备买什么呢?

    烟?打火机?温舒唯琢磨着,眼光一扫,瞧见男人落在置物盒里的那包还剩大半的软云跟绿色塑料打火机,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

    那会是什么?

    两人现在是驱车往他家的方向回,大晚上的,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再加上,那位饥|渴的大佬刚刚还有过把她“就地正法”巴拉巴拉的可怖念头……这么想着,温舒唯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系列颜色小说的和谐片段。

    她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胡思乱想,心跳越来越急促,脸蛋儿也越来越烫。

    好在,在温舒唯自己把自己烤熟的前一秒,咔哒一声,门开了,沈寂去而复返回到了车上。

    “……”温舒唯回神,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清清嗓子,故作镇定地在座椅上调整了一下坐姿。视线却东张西望东瞟西瞧,去看沈寂手上拎着的从便利店拿出来的透明塑料袋。

    唔?袋子居然不是透明的?

    里头装的什么啊……

    她有点急躁地皱了皱眉。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漂亮肤色冷白的大手忽然进入温舒唯视野。她一怔,只见那只大手从塑料袋里取出了盒什么东西,捏在手里,又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地递到了她眼皮底下。抬了抬,示意她接。

    那是个深蓝色的盒子,正方形,扁扁的。

    这种独特的包装,辨识度实在是高,温舒唯虽从未购买过,但逛超市的时候经常在收银台附近瞧见。

    看见这物件,姑娘眸光一跳,脸上噌一下便烧起两团熊熊烈火,没敢看第二眼,连忙侧过脑袋望向别处,不好意思极了,面红耳赤地低声道:“这种东西,你给我干什么?你自己拿着就行了。”

    沈寂:?

    沈寂盯着她看,短短半秒已明白过来。随后,他轻轻抬了下眉,故意沉着嗓,尾音微微拉长道:“你真不要?”

    “……”温舒唯脸红得要滴血,连连摆手。

    沈寂这回没说话,只是看着她,而后两手微动,慢条斯理地当着她的面,把那盒东西的外包装给拆了。

    温舒唯瞧见这一幕,惊得眼睛都瞪直了,不可思议道:“你干什么?你现在把这个拆了干什么……”她说着话,紧张得手指发抖,都开始结巴了,“我告诉你,这里大庭广众来来往往全是人,你不要乱来,你要是……”

    话音未落,包装纸完全拆开,露出一个铁质小盒子。

    温舒唯:?

    沈寂扭了扭脖子,自顾自从小盒子里倒出一颗浅蓝色的颗粒,随手丢进了嘴里。直勾勾瞧着她,腮帮蠕动,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咀嚼着。

    温舒唯:“……”

    温舒唯一下愣住,“这是?”

    沈寂说:“口香糖。”

    “……”

    “不然?”沈寂把口香糖盒子往置物架上一放,随手挑起她下巴,勾过来,低声道,“你觉得是什么?”

    温舒唯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沈寂:“以为是套子?”

    温舒唯尴尬欲绝,脑袋越埋越低,恨不得找个坑跳进去,嗫嚅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笑笑,挤出句话:“不好意思,实在是长得太像了。”

    沈寂瞧着她,低嗤一声,须臾,拿起那盒口香糖慢悠悠地说,“乖乖听好了,小丫头,哥哥来给你扫个盲。”

    温舒唯不解,“扫盲什么?”

    “通常情况,这种小盒包装的套套,里头最多就装三个。”沈寂淡淡地说。

    “?”

    温舒唯还是没明白,一双大眼睛眨巴两下,“啊,只能装3个,所以呢?你想表达的是?”

    沈寂眯眼,“你觉得我一晚上最多只能搞三回?”

    温舒唯:“…………”

    坦白讲,这神奇的逻辑链,着实是教人目瞪口呆拍案叫绝。

    此时此刻,温舒唯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国家发放的大帅比特种兵大佬男友,他没准儿脑子被门夹过――正常人遇上这种事,会这么联想?

    我搞你个大西瓜。

    神经病啊你!

    温舒唯嘴角不可控制地抽了抽,黑线重重,静默,忽然不知还能说什么。下一刻,吧嗒一声,某个不明物体被扔在了中间的置物台上。

    她目光移过去,一个长方体形状的大盒子大剌剌地映入视线,上头是品牌名,下方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大字:

    极薄,披甲上阵,无惧加时!

    12(只)装。

    温舒唯:“???”

    沈寂食指往下指着这盒子,挑挑眉毛,“这才是老子买的套。”

    温舒唯:“……”

    车厢里一阵诡异的死寂。

    温舒唯抬手扶住额头,两秒后,正想说什么,一阵手机震动声却忽然响起。嗡嗡嗡嗡,在安静的车厢内显得格外突兀。

    沈寂从外套里兜摸出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短短零点几秒,他脸色微沉,眼底的戏谑随性霎时消散得干干净净无影无踪。

    接起电话。

    不知为什么,温舒唯心口莫名一紧,有些不安地看着沈寂,心中隐隐约约便升起阵不祥的预感。

    这通电话,沈寂从接起到挂断,只用了二十秒不到。

    温舒唯抿了抿唇,试探地问:“谁给你打的电话?”

    “丁琦。”沈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添三分寒色。边打方向盘把车开上大路,边目不斜视地道,“我之前让老丁去查上次那个在百合花里放炸|弹要害你的小女孩儿。”

    温舒唯眸光突的一跳,没有接话。

    沈寂寒声说,“有眉目了。”

    驱车飞驰,一路无人言声。

    沈寂面无表情地开着车,薄润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眉眼冷冽,不怒自威,不知在想什么。一旁的温舒唯扭过头,看了眼沈寂的侧颜,见他神色冷峻,心情便也跟着凝重几分。

    又有些感慨。

    这个男人,骚起来邪气冲天,浑身上下都是一股桀骜恣意吊儿郎当的痞劲儿,挑眉轻笑,皆是无边风流。正经时却又沉若古井,眉目冷静,喜怒不形于色,严肃冷峻得教人根本不敢接近。

    烈时满山火,冷时一池冰,动静皆宜,无缝切换。

    温舒唯琢磨着,又默默地欣赏了一会儿自家男人沉冷时的盛世美颜,然后拿出手机,打开微博。

    云城市中心的爆|炸事件已过去几日,上回的微博热搜被撤后,点进相关话题,浏览量和评论量仍旧不低。

    温舒唯随手点进一条相关新闻的评论区。

    网友甲:好几天了,警方的调查工作开展得怎么样了啊【疑问】?@云城市公安局@云城市丛云区公安局

    网友乙:我有个在三医院工作的朋友,听说那两个情侣伤员都没什么大碍,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心心】。

    网友丙:真的吓人。罪犯一直不落网,整得我现在出门上个班都心惊胆战,生怕又遇上哪个报复社会的恐|怖分子。

    网友丁:强烈建议警方侦破完整个案件后把这些恐怖分子的照片发网上!不打码的那种!像这种人渣就该被挂出来示众!遗臭万年!【怒】

    ……

    哒一声,温舒唯熄灭手机屏,闭眼捏了捏眉心。

    一边儿的沈寂瞧见,眸色不自觉便柔下来,伸手摸摸她脑袋,“累了?”

    “没有。”温舒唯摇摇头,睁开眼睛看他,说:“待会儿你和丁琦要见面吧?”

    “嗯。”沈寂说,“他开车到我那儿,已经在路上了。估计还有20分钟左右到,和我们差不多。”

    职业因素,沈寂的时间概念很强,估摸时间十分精准。他和温舒唯前脚刚进下车,丁琦就打电话来说已经快到小区了。

    “你去接一下吧。”温舒唯说着,弯腰去拎放在地上的黑色行李箱,“这个我自己提上去就行。”

    箱子装了好些衣物和电脑,很沉,姑娘身形娇小,使出全身力气,两手并用才勉强提起来。正要转身进门洞,手上忽的一轻,沈寂把行李箱给接了过去。

    “老丁来过我这儿,路熟,不用接。”沈寂边说边拎着箱子上楼梯,语气挺淡,“这个我拿。你这细胳膊细腿儿,不是干粗活的。”

    庞大又沉甸甸的行李箱,温舒唯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勉强提动,在他手里却像团没重量的棉花。沈寂单手拎着箱子,只有结实修劲的胳膊在发力,脚下步子稳健轻盈,高大挺拔的背影很快便没入黑暗。

    温舒唯站原地,忽然无意识地弯了弯唇,无声笑起来。

    单元楼里再次传出道嗓音,低沉好听,空洞洞的,还有些回音:“跟上,别一个人傻笑。”

    温舒唯:“……”

    你怎么知道我在傻笑,后脑勺上长眼睛?

    她默,吐吐舌头腹诽几句,提步跟上。

    “仔细看路,这楼道声控灯坏了,一直没修好。别把人给我摔了。”沈寂在前头说。

    “摔也是摔我自己,什么‘给你’呀。”温舒唯小声嘀咕,“你们特种兵都这么霸道不讲理么。”

    前边步子骤然一顿,“你说什么?”

    温舒唯一僵,干笑着打哈哈。“没什么啊。”

    沈寂淡声,“特种兵是不是都不讲理我不知道,我只晓得,我们的耳力都相当好。”

    温舒唯:“……”

    “慢慢走。”黑暗里的声音语气很冷静,“不然摔的是你,心疼的是我。”

    温舒唯咬唇,边走,边悄悄抬起两手摸摸自己脸蛋儿。

    果然,又烫熟了。

    进了门,沈寂换上鞋把箱子拎进了卧室。温舒唯站门口,打开鞋柜一看,里头竟躺了双粉色拖鞋,小小巧巧,崭新崭新。

    她微微愣了下,从柜子里把鞋拿出来,扔地上,两只脚丫踩进去。

    走两步。鞋底软软的,码数也正合适。

    正试着拖鞋,沈寂趿着大凉拖踏着步子从卧室里走出来,看她一眼,“大小怎么样?”

    “刚好呢。”温舒唯笑盈盈的,抬起脑袋看他,“这是你专程给我买的么?”

    “嗯。”

    她走过去,两手抱住他的胳膊轻轻晃了晃,一双大眼瞧着他,亮晶晶的,“你还买了些什么?”

    “水杯,牙刷,洗脸帕之类的。”沈寂捏捏她脸蛋儿,语气柔和随意,“乱买了些,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温舒唯心里暖暖的,勾住他脖子,嘟嘴,踮起脚尖。沈寂很淡地笑了下,配合地弯腰低头。

    粉色唇瓣还还差半寸挨上他脸颊,一阵敲门声便响起来,砰砰砰。

    “……”沈寂神色微冷,脸颊矮过去贴了贴她的唇,又摸摸她的脑袋,直起身子过去开了门。

    丁琦站门口,灰外套黑长裤,手里拿着个装着资料的透明文件袋,一头黑色短发往后梳,整个人看起来风尘仆仆。

    看见面无表情的沈寂,丁琦正要开口说话,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却从对方身后探出来。

    姑娘望着他,笑着打招呼:“丁琦同志,你换发型了啊。”

    “……哈哈,嫂子也在啊。”丁琦很快便从惊讶中回过神,也笑,抬手缓慢撸了撸自己的大背头,“常言道,男人要像混得好,头发必须往后倒嘛。”

    说完,丁琦搜一下把脑袋撤回来,贴近沈寂,眼一瞪,压低嗓子难以置信道:“卧槽,好家伙,可以啊老沈,这才在一起多久,都把人拐回家了!果然兵贵神速!”

    沈寂冷眼瞅着他,“你进不进,不进我关门了。”

    “开个玩笑,你个冰块脸干嘛这么凶。”丁琦小声切了句,赶紧一个大跨步进了门。

    几分钟后,客厅里。

    温舒唯抱着装着热水的玻璃杯坐在沙发上,脑袋时而往左转,时而往右转,视线跟着丁琦的身影。只见他神色警惕,一会儿趴在地上观察茶几底部,一会儿伸手在沙发底部外侧摸来摸去,一会儿又敲敲客厅的四面墙壁,东走西看,南摸北敲,偷鸡摸狗,猥猥琐琐,不知在干什么。

    温舒唯侧头,看向把玩着打火机、从始至终脸色寡淡冷静仿佛司空见惯的沈寂,着实费解了,压低嗓子凑过去:“他在做什么?”

    “检查。”

    “检查什么?”

    “看我这屋子有没有窃听装置。”沈寂没有语气地说。

    温舒唯:“……”

    这时在整个屋子里晃了一圈儿回来的丁琦,也弯腰坐在了沙发上,笑道,“不好意思啊嫂子,职业习惯,请你理解,毕竟我是全中国最顶尖的国安特工警察,必须时刻保持高度警惕。”

    温舒唯被这句“全中国最顶尖的特工警察”震得足足沉默了三秒钟,点头,“嗯,我非常理解。”

    突的,

    “那个小女孩儿是怎么回事。”沈寂冷不丁开口。

    话音落地,客厅里的空气霎时凝固,先前欢脱愉快的气氛一扫而空。

    温舒唯不再出声。

    丁琦表情也瞬间沉下来。他静默半秒,一伸手,把放在茶几上的那个透明文件袋拿了起来,从里头的一沓资料里找出一张照片,递给温舒唯。

    丁琦说:“嫂子,你看看,上回你见到的卖花小姑娘,是不是照片上的这一个?”

    温舒唯接过照片,垂眸。

    照片画面中,一个年约八九岁的小女孩儿站在一座欧式花园内,穿着一件精致小裙子,怀里抱着一个洋娃娃,双马尾,蝴蝶结,可爱得像个跌落人间的天使。

    “……看着很像,几乎一模一样。”温舒唯皱眉,“应该就是她。”

    丁琦接回照片沉沉叹了口气,道,“那应该没错了。上回在花里放炸|弹,在市中心闹出那么大一桩爆炸案的,就是她。”

    温舒唯眉头皱得更紧,“这小孩儿为什么这么做?”

    谁知,丁琦闻言,竟惊得笑出一声,“小孩儿?”

    话音落地,屋子里又是一静。

    温舒唯:“什么意思?”

    “嫂子,”丁琦把那张照片重新举起来,道,“你知道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么?”

    温舒唯摇头。

    “二四年。”丁琦挑眉,“一个‘孩子’,二四年的时候这个样儿,这么十几年过去了,还这个样儿?”

    温舒唯:“……”

    沈寂静半秒,身子往沙发靠背一仰,没有笑意地笑了,“侏儒症。”

    温舒唯瞬间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丁琦把文件袋朝沈寂丢过去。

    沈寂抬手稳稳接住,拆开,取出里头的一沓资料,垂眸翻看。

    “于小蝶,女,1981年出生,起州农村人。”丁琦说,“七岁时患上侏儒症,停止发育,被父母卖给了当地一个靠走村窜队表演口技为生的老光棍。于小蝶十六岁时,他养父意外坠山身亡,她到了亚城,又被一个有恋|童癖的涉|黑富商樊正天收养,期间曾经改名为梵小蝶,一直跟着这个富商,名为养女,实为情|妇。五年前,樊正天在警方的抓捕行动中激烈反抗,中枪身亡,这个女人就彻底失踪,至今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