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一愣，几年前的确是有这么一桩事。这么一说，眼前的小子还真眼熟。
“那你也不能胡说，我们家什么时候拐卖良家子了？”顾老爷问道，顾家还是在乎名声的，每月也有义诊，就是为了在老百姓的圈里树立威望。平白上来一个小子就说他们顾家缺德哪里行？！
“不信你就回去问你家老夫人，你那媳妇趁着老夫人犯病就把人锁起来，身边伺候的丫鬟还给发卖了！问卖哪去也不说，躲回娘家不敢见人！你媳妇就是土匪强盗，你们家开多少义诊都补不上缺德的窟窿！”沈小鱼说着，她从来都不是善茬子，只不过从来不欺负老实人，今天顾家欺人太甚，她也要让顾家知道，哪怕她沈小鱼就是一泡烂泥，也要让他们瞎了眼！
顾老爷惊讶了，他就出门三天跑生意，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听沈小鱼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也不像是胡诌的！
沈小鱼骂完了，就说：“你们顾家要是不交出人，我就天天来这，让旁人也都知道你们顾家道貌岸然的嘴脸！”说完沈小鱼扭头就走，走得挺凶抬头。
顾老爷看围观的人这么多，就说：“行了，先回家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一回家，管家就上来了，一脸的愁容说道：“老爷，你可回来了，咱们老夫人病倒了！”
顾老爷一听，就问：“母亲可是又犯病了？”
“犯病是犯病了，不过这次是被气病的，咱们家的郎中也来看过了，说是只能静养，不能再受气手刺激了啊！”管家说完就领着顾老爷去老夫人的院子。
一路上顾老爷就问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结果管家一说，他的心也凉了。
“老夫人之前打了夫人一个耳光，夫人就生气回了娘家，都走了一下午了！”管家说道。
顾老爷气急了，就说：“她回了娘家倒好，一辈子都别想再回来了！”闹出这么大的事儿，顾家颜面扫地德行全毁，焦氏还敢把犯了病的母亲锁在院子里，她哪里还能有脸回来！
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院子里丫鬟正在熬药，见他来了就赶紧迎上来。
“母亲到底怎么样了？”顾老爷问道。
丫鬟低头回道：“睡了，这会儿刚醒，只是睡得也不踏实，时不时的就醒，郎中说心病还须心药医……”
顾老爷一听，就先进了房门。
“母亲，你怎么样了！”顾老爷一出声，顾老夫人就放下药碗，鞋都顾不上穿，抄起鸡毛掸子就抽过来！
顾老爷挨着抽，也不敢躲，自己亲娘年岁大，就算打还能使多大的力，他就硬生生的受着。
顾老夫人本来也是心疼儿子的，打了几下自己先哭了：“我真是做了什么孽啊！”儿子媳妇没一个靠谱的，好不容易有了个靠谱的孙子，这一下还把靠谱的孙媳妇给弄没了！
顾老爷看亲娘打不动了，就扶着先坐下，说道：“娘，我也知道怎么回事了，我一定会好好的教训焦氏的，哪怕娘让我休了她，我这次也不再犹豫了！”
“混账，谁让你休她了！”顾老夫人说道：“她就算有错，那也是咱们顾家的错，她是该罚，但是你也不能动不动就提休妻的事！”被夫家休了可是奇耻大辱，万一一个想不开做了傻事，他们顾家可是罪孽就又加一重了！
顾老爷听亲娘这么说，就说：“那娘说，只要儿子办得到，儿子肯定办！”
“把蝴蝶找回来，蝴蝶要是找不回来，我和你没完！”顾老夫人说道。
顾老爷有点犯难：“找，可是要花些时间，可就是一个丫头，有那么重要么？！”
“有那么重要吗？你要是想你儿子恨你一辈子，你就不找，你要想我死了不能闭眼，你就不找！”顾老夫人拍着桌子。
顾老爷也是有些迷茫了：“这事和思言有什么关系？”
“我孙子可是说了，等回来就要和蝴蝶商议婚事的，这桩婚事是我保的，蝴蝶就是我孙媳妇，你说和他有什么关系！”
顾老爷这一听，就说：“娘，思言以后可是要去太医院做国手的，这……娶个丫头不合适吧？”
听儿子这么说，顾老夫人又抄起鸡毛掸子，这次受伤也不留着劲儿了，啪啪的抽的直响，顾老爷这次也受不了了，疼得呲牙咧嘴的，说道：“娘啊，娘先别打了，小心娘再伤了手啊！”
顾老夫人边打边说：“看来我是没打错，原本以为焦氏没良心，现在看，你也是个没良心的！今儿是你没在，你要是在，怕不是还要帮着焦氏来锁我的门，让我困死在这院子里，也就没人管你们干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儿了！”
顾老爷说道：“我找还不行么，我一定把人找回来！”
顾老夫人这才停了手，说道：“我知道，我老了，你们也都不把我放在心里了，我今儿就告诉你，现在顾家的铺子还有各家的房契地契还都在我手里，你们要是在我死之前找不到蝴蝶，那我就一把火全都烧了，我全藏起来，让你们一辈子找不到。省得给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人留下东西，让你们去祸害人！”
一听要动家里的根基，顾老爷也慌了，就说：“娘，不至于，就算我给我，总要给思言留下啊！”
“我孙子有出息，就算没有这些东西也照样能吃饱照样能做人！不像你，沾染了铜臭味儿，人也跟着臭了，心也跟着硬了！”顾老夫人说道：“你要不信，我明日就都烧了，也彻底断了你的念想！”
顾老爷这还哪敢糊弄，说啥也要把那个陆蝴蝶弄回来！
顾老爷走了，顾老夫人就坐在床上抹眼泪，现在孙子不在家，要是等孙子回来了，这事儿可怎么办啊！
夜色已深，辽阳城的冬天挺冷，不过沈小鱼的心此时更冷，心里惦记着陆蝴蝶，一想到陆蝴蝶可能现在就在哪个地方受苦，心里都受不了。
再那之后她就去官府报了官，可是一提到是顾家的事儿，官府的人就把她撵走了，她虽然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最后还是心里拔凉拔凉的，辽阳城的这位官老爷，是真的吃屎用的！
秦怀瑾看着沈小鱼眼圈红着，就知道沈小鱼的心情了，虽然没有哭出来，但是这样子比直接哭出来让人更加难受。
“小鱼，睡吧，咱们这次就晚点走，等找到了人，咱们再出发。”秦怀瑾安慰着沈小鱼，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说这些苍白无力的安慰了。
沈小鱼叹气：“以前觉得好人没好报，如今看，可能问题不是出在人好还是坏，祸害还有遗千年的。可是穷人为什么就这么苦，就随便那些有钱有势的人践踏？”就好像花瓣入了泥还被人踩，踩了也是白踩，没人会在乎一朵的花的感受。
秦怀瑾默默的坐在旁边，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了，良久才说：“以后我要是做了官，希望世道能变的好一点。”
沈小鱼看向秦怀瑾，眼睛里闪着光亮，说道：“以后你要是当了贪官，我就直接剁了你。”
秦怀瑾虽然感觉后脖颈子凉飕飕，但是还是点头：“行。”
沈小鱼缓了口气，就说：“我饿了。”她得吃饱，明天还得去顾家那闹事，她要是不去闹事，怕是顾家也不会好好的找陆蝴蝶的。
第二天一大早，沈小鱼就到了顾家大门口，她已经想好了，这些日子就和顾家耗着了，陆蝴蝶要是找不到，顾家也别想再在辽阳城混了！
“啪叽”一声，一把烂泥就糊到了顾家大通药铺的牌匾上去，来来往往的过路人还有买药的人，全都被吸引过来，昨天的事情已经小范围的开始传播，有听说怎么回事的人也都来继续关注后续，到底是污蔑还是真是，大家也都挺好奇的。
“顾家表面上正人君子，看着好像悬壶济世，却纵容妻子贩卖良家子，这就是个贼窝！”沈小鱼高声骂着。
里面的伙计早就做好了准备，一看沈小鱼来了，就全都冲出来，说道：“你别胡说！我们家开门做生意，你要是再闹，我们就报官了！”
“报官？成啊，我昨天都已经去报了，人家没搭理我！你们要是去报，我同意啊，你们就家夫人贩卖良家子，你说官老爷管是不管！”沈小鱼觉得自己光着脚的不怕穿鞋的，顾家不要脸，她也不在乎！
里面顾老爷也头疼，昨天他亲娘就说了，不让对沈小鱼动粗，原来也是对顾老夫人有恩的，他也不敢真的动什么手，可是这样张杨，顾家的颜面和生意可就都一落千丈了。
顾老爷摆了摆手，伙计就冲上去了。
沈小鱼以为顾家终于要动手了，她赶紧挖了一手的泥巴，一会儿谁上来，她就用泥手戳谁的狗眼！
结果伙计们冲上来，也没有打人，而是一人抓一只手，四个人连手带脚全都给举起来，把人整个就举起来了。
“哎你们要干啥！放开我！”沈小鱼在半空中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