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晖殿”巍峨雄伟,光是大门就有十八扇之多,皇宫内除特批的守卫能飞行遁地之外,文武百官必须徒步上朝。
从皇宫入口再到大殿正门,不允车马费心,光靠步辇面圣,起码得走个好几万步数。对于那些体型膘胖的大官们来说,这算是一种意志的磨练。
狄云枫是最后一个进殿的,他乃近段时间帝国最响亮的罪恶克星、明日之星,压轴入场实属正常。
冥皇早早就已端坐在皇位上,但不论什么场合都得讲究时间制度,说好辰时三刻开朝便绝不会早一秒。
冥皇一边检阅奏折,一边执笔书写,各路官员皆毕恭毕敬地站在朝下等待开朝时刻。
狄云枫很守时,甚至比辰时三刻还早了那么一些。在看着神眼前圣庄严的大殿与一丝不苟的百官,他面色多少有些尴尬,似乎不止是文武百官在等他,连冥皇陛下都在等他一人。
“白大人,你还不赶快过来……”乍得一瞧,竟然是西总府都督王冲。
王冲官四品,已有上朝的资格。
“这就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想不到这么年轻,有为青年啊这是……”
“不简单呐,一个月外头的传言都是他,听说还和皇后有关系呢。”
“哟……那可得担着点,上回我送的礼太小,这会加个大的。”
“不过寺卿也太不懂规矩了,竟来得比冥皇还晚……”
狄云枫整理官服,精神饱满,气质大方,在一众官员的谈论下走向队列,他在王冲跟前插了个队。
王冲赶忙拉扯狄云枫:“白大人,你当再进三格,这里与你的身份不符,喏,大家都把位置让出来了。”
王冲手指着前头的一处空位。
狄云枫轻声回应道:“我和他们不熟,我就站在你身前,待会儿若说错什么话,你可得提醒着点。”
“呃……这”
“辰时三刻已到,启奏!”忽闻一声尖锐响起,像是太监的语调,但冥皇说过鬼界就算是太监也会长回来……但这一切都不重要。
“参见冥皇。”
众臣皆颔首行礼,狄云枫也学着模样弯腰鞠躬,但心里不觉尊敬,甚至有些想笑。
场合太过尊严,反而更容易让人发笑。狄云枫自打笑出了第一声后就再也没挺住,尽管他捂住自己的嘴也无济于事……
“白大人,你这是在干嘛?”王都督吓得直流虚汗。
“我……我……我不知为何,就是想发笑,估计是有人给老子下药了,噗呲……哈哈哈!”狄云枫不得不用真气压抑住自己的笑意,他抬头瞪了一眼不远处的左贤,定是他搞的鬼!
左贤心灾乐祸地望着狄云枫,生怕不出洋相。其他官员也纷纷因笑声望向狄云枫,不敢吭声,反之惊讶。
“是谁这么放肆?竟敢在朝上喧哗嬉笑?!”一人怒喝,但绝对不是皇帝。
狄云枫用真气压抑住自己的笑意,但一张老脸已憋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谁在发笑,显而易见。
冥皇漫不经心地瞥了狄云枫一眼,问道:“白卿今早遇见什么事了,竟笑得如此开心?”
“呃……”狄云枫上看下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回答,身后的王冲道:“冥皇问话时,要出列面圣,以示尊敬!”说完他便将狄云枫给推了出去。
狄云枫深吸了一口气,生平第一次做大官,也不能出了洋相,要不然让在天之灵的爹妈瞧见了,还要骂自己不中用!一想到这儿,长呼一口气,畅言道:“禀冥皇,微臣从小到大的愿望就是能做大官,今日登上庙堂与诸位大臣一齐面圣,心潮澎湃,一时没忍住便笑出了声。”
冥皇抬起头,冲狄云枫使了个眼色,回答道:“你姐姐可不想让你当官的。”
狄云枫立马懂了冥皇之意,便问道:“说起姐姐,她进来身子可安好?去外界游学这么多年,我已学了一手好医术,专门治疗偏头疼。”
冥皇微微一笑,放下奏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冲狄云枫道:“只要你莫在外面惹事,只要你平安回来,她的头就不会痛了……好了,此乃朝堂之上,私事等退潮后再谈。”
“哦?难道大理寺卿便是皇后娘娘那游学在外的亲弟弟么?我说怎么一见寺卿如此眼熟,俊俏模样与皇后像了个七八分!”
朝堂上可不是谁都能畅所欲言的,冥皇不问话却敢自谈者,非一品大官莫属。
称赞狄云枫者是一个发福中年人,一脸横肉,见人三分笑,活像财神爷若问帝都谁最显贵,非财政大臣赵统莫属。
狄云枫喜欢钱,也喜欢与有钱人打交道,他寻思着打两声招呼应该没什么吧?可嘴巴才一张开,便听一人道:“皇后娘娘的弟弟岂能有差?不过赵大人这番夸赞却有些违心了。满帝都的人都知晓,大理寺卿查办了赵大人的干儿子,闻说还查出了某些贪赃枉法的现象。呵呵呵呵。”
收尾的那四声轻笑,着实让人感到压抑,这笑声是不屑的,这发笑的人是来挑事的。
狄云枫微微皱眉,他宁愿跟赵统这帮贪官打交道也不愿意与温旬这种老狐狸为伍。
温旬在朝中的地位一眼就能看出来,左相为文官之首,贵将为武官之首,若白不走尚可与他平起平坐,但现在唯他一人独领风骚!
温旬眼角有一颗肉痣,面容消瘦,嘴唇薄,眼如猎鹰,眉似剑……相由心生,此言不差。恶人就长着一副恶相!
这他娘的就是温旬?狄云枫仅瞥了此人一眼,心里就满不自在。
赵统怒道:“左相何必讽我?赵永在外面的事我一概不知我若是知,非亲自将他送往大理寺审判不可!”
温旬冷笑:“赵大人未免也太纵容自家儿子,贪赃枉法可不是普通罪责,是连坐之罪!”
赵统气得浑身肥膘阵阵发颤,他咬着牙请示冥皇道:“陛下,此事你千万不可听信旁人乱言,财政司每一笔收入支出都有详细的记录,微臣绝没有徇私贪赃,更不敢纵容子嗣枉法!陛下明察,臣心可见!”
温旬着实嚣张,不得冥皇开口,他先嘲笑道:“财政司的账不是由你负责么?你随便勾勒一笔不就什么都有了?”
“左相!白将军若在,岂容你说这番胡话!”
“赵大人,这里是朝堂,说话请客气些,嗓门大就能代表你是清白的?”
……
赵统与温旬你一言我一语,八分讽刺,两分咒骂,其余官员只敢低头倾听,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好了好了!”冥皇一只手掐着眉头,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桌子,道:“每次上朝你们都要吵个半天,到最后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又有何意义?”
赵统憋着红脸不说话。温旬则上前奏明道:“陛下,大理寺卿不是在这儿么,想必他也有结案文牒呈上,白字黑字,应该写得清清楚楚吧?”
冥皇摇了摇头:“白卿并没有上奏任何一封文牒。”
“呃……”狄云枫愣了愣,忽而道:“文牒我是写好了的,但今日出门太急忘了带,下次上朝时,我一定带来。”
温旬又提议道:“文牒有没有并不重要,不如寺卿就当着冥皇的面将赵永的罪责大致罗列出来?”
“这……”狄云枫瞥了一眼赵统。
赵统望着狄云枫,脸上虚汗直流,眼中充满祈求之色,手上动作也颇为丰富,先是比了个一,见狄云枫没有动容便比了个二,见狄云枫色变却还是犹豫不决直直比了个五!
五百万鬼玉!是男人都懂的意思。
狄云枫很满意,当即便开口道:“赵永罪状很多,也贪了不少鬼玉,具体多少不晓得,没有证据,罪名也就不成立了。”
听此言,赵统长叹一口气,干瘪的肚子瞬间又胀了起来。
有人欢喜有人愁,温旬显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一双鹰眼紧盯着狄云枫,告诫道:“朝堂之上,寺卿可莫要说谎话,否则谋骗了陛下,是要遭灭刑的!”
狄云枫撇了撇嘴,问道:“那得不得行连坐
之罪?”
“那是当然!”温旬怒不可遏,想也未想便呵声答道。
赵统抓住机会道:“寺卿是皇后的亲弟弟,皇后又是冥皇宠爱的女人,左相口中的连坐之罪,怕是不妥吧?”
温旬才觉自己口误,暗恨着狄云枫与赵统,道一声:“微臣口误,陛下勿怪。”随即老老实实地退居回队列之中。
赵统露出旗开得胜之势,冲狄云枫抛了个媚眼,冲冥皇行了个礼,缓缓退回队列。
狄云枫见大家都退下,自己也学着模样行礼要退,冥皇却招手叫住他:“白卿且慢。”
狄云枫不知为何,颔首凝眉:“微臣在。”
冥皇掌心一开,三张玉色传音符出现在手中,道:“关于你的事情还真不少,恰逢今日早朝,就把它们送给你,”他拾起一片传音符丢给狄云枫,道:“这是从冥司府判官那里传来的音简,上述你的功过。功过相抵我今日便不定你的罪,但其过必须当堂指出,全当是给朝堂中所有人一个交代,”
“判官传音说,你私自扣押了一批组织杀手,赵永也并未押入鬼牢,可有此事?”
狄云枫不否认,如实道:“微臣在办案时与某些江湖组织有些摩擦,扣押他们不过一时,带一些查证后我便会放了他们。至于赵永为何没有押入鬼牢……我得真诚地说,他死了,被人暗杀在牢中,”
说到这儿,他冲一旁的赵统使了个眼色,轻叹道:“请赵大人节哀……”
赵统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大声嚎啕道:“我的儿啊,我最能干的儿子啊!”
赵统的演技虽然拙略,效果却已完美达到。大家都知道是在演戏,便也没人去仗恃他。只有狄云枫上去将他搀扶起:“赵大人,实在对不住,赵公子遇袭的那一晚我已加派了人手,但敌人实在太狂妄,我已无能为力,唉……”
“呵呵,真是鬼界惨剧呀,黑夜都要遭你哭成白昼了。”温旬在一旁奚落道。
“行了行了,赵大人若是伤心欲绝就请退下吧,我看了也揪心。”冥皇冲赵统摆了摆手。
赵统义正言辞:“陛下未退朝,微臣怎敢先退?即便我伤心欲绝,足下四肢无力,也要站到退朝!”
他激昂高亢的声音哪儿像浑身无力?
冥皇忍不住笑,轻叹:“你们呐,有时候可爱至极了,”说着他又取出另一块传音符丢给狄云枫,道:“这是九幽使者亲自送来的传音符,对你很重要,对我也很重要,所以我听了听,你不介意吧?”
狄云枫才刚一接过传音符,段千阳的独特气息便涌入他脑海,他笑了笑,道:“这是我朋友托给我的信,若对冥皇陛下很重要,那听了也无妨。都是些骚气的话,不然我掐碎放给大家一起听。”
一帮大臣多数吃惊,狄云枫有故友在九幽,传音符还是九幽使者送来,并由冥皇陛下亲自转交,来头着实不小,众臣纷纷竖起大拇指。
冥皇将最后一张传音符丢给狄云枫,道:“这是拜月城送给你的信,原封不动。”
狄云枫接过传音符,欣慰地笑了笑,虚时后他才去客栈写的信,现在回信已到了自己手里头,来回还不过半天边跨越了半个幽魂帝国。
吴世非果然还是把他放在心上的。
“哎呀呀,九幽使者亲送,冥皇陛下转交,拜月城除了吕君的信之外还有谁敢让冥皇陛下帮忙转交?……白大人乃国之栋梁啊!”赵统大声呼赞道。
狄云枫表面笑嘻嘻,心里却暗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一个活生生的人稀罕你这句‘国之栋梁’?”
温旬得脸色也逐渐难看。
狄云枫道:“冥皇陛下,此次上朝我还有一事相求。”
“哦?白卿可不要以为立了功就能狮子大开口,我虽然很好说话,你虽然是我的小舅子,但我有可能不会答应你。”
冥皇能说这一席话,暗地里就已经告诉狄云枫,这事儿准了!
“那我说出此事,你们可都别笑话我,”狄云枫自己先笑了笑,才道:“恳请陛下将刑部的司法常务木心在此调度到我大理寺,前些日子与她言语有些过激,方才我还特地去府上找过她。许是我官职太低,权利不够,她直接给我吃了个闭门羹。我再三放下身份恳求,可她还是不理,我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恳求陛下,足以表明我的真心,她也不会再生我的气了吧?”
冥皇饶有兴趣,道:“当初我安排个司法常务给你,是生怕你撞了帝国律法,想不到这个小小常务竟能引你如此上心,我着实纳闷。”
一个小小的从五品常务,却能让吕君的朋友、皇后的弟弟、皇上的小舅子,九幽的贵宾,在帝国最高尚最威严的殿堂中要求调度……文武百官不得不纳闷起来,这个司法常务究竟怎样的来头?
狄云枫苦笑道:“诸位无需纳闷,因为她是个女人。”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冥皇也道:“原来如此,准了。”
“陛下!我有异议!”左贤突然冲出队列,拜首恳求道:“木少卿乃刑部唯一一位司法常务,她若走了,刑部常务一位便会空缺!”
左贤边说着,边与温旬巧使眼色,温旬即刻会意,走出阵列道:“左尚书所言极是,刑部司法常务必不可缺,怎能因为大理寺卿的一句话就调度过去呢?”
狄云枫把话敞开了道:“二位大人难道还不懂么?我看中的是木心这个女人,至于她是何职务又与我何关?帝国这么大,难道还找不出一位填补木心空缺的司法常务?”
温旬怒声道:“寺卿荒唐!朝堂之上张口闭口就是女人,成何体统?”
“女人如何?难道朝堂之上就不能出现女人了?”突然间,一个女声从殿外徐徐传来,闻声惬意,细而不腻。
当真是一个女人走进了朝堂,她有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又有着英明神武的独特气质。满堂男人皆穿官服,唯她一人身着便装,她脚下是一双白水晶打造的高跟鞋,鞋跟扣在空旷的大堂中,发出“哒哒哒”的吹响,像是在为她的出尘伴奏。
若这里是春香楼,文武百官一个个都会眼睛瞪直了,并吹着口哨,叫骂污言秽语,将鬼玉撒入飞花,只为博得美人一笑……但这里朝廷,能穿便装和高跟鞋,能走骚气的猫步,敢顶撞左相温旬,绝不可能是个简单的女人呀。
文武百官低头,不敢露出一丝淫光,就连冥皇也托着脑袋,暗自头疼。
狄云枫永远也忘不了沧月的容颜,所以他绝不会看错这个女人长得和沧月一模一样!
“你就新来的大理寺卿,长得可真是一言难尽呢,呵呵呵……”女人一笑风情万种,而在万种风情间却与沧月更像了。
女人并未多瞧狄云枫,正面走来看一眼,侧面走过看一眼,然而这已是不错的待遇,出了狄云枫之外,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能入她法眼,包括身居高位的冥皇。
“赏儿参见冥皇陛下。”女人欠了欠身子,她站在殿前的位置竟与温旬相齐温旬,白,花无赏,三足鼎立,撑起了整个幽魂帝国的脊背!
花无赏是皇后的亲妹妹,货真价实的!
“满堂盈香,醉人心魂,今日是那股子风,竟能将花楼主给吹过来?”本以为温旬这样的老匹夫不会对女人产生任何兴趣,可当他看见花无赏时,猎鹰般的眼眸中充满了。也难怪他会如此客气。
花无赏轻哼,索性闭上眼,扬起美人尖,轻声道:“姐夫说今日有大事要商议,我便来了,身为帝国公民,拿着帝国俸禄,上朝理所应当。”
“咳咳……”冥皇轻咳两声,正辞道:“赏儿调皮,朝堂之上怎能叫我姐夫?还不改口。”
“哦,姐夫。”花无赏完全不领情。
冥皇露出一抹无奈,与众臣道:“今昔有变,还望大家以帝国安危为重,勾心斗角之事暂时放下吧。”
狄云枫回到自己阵列,既然冥皇亲口批准,那木心归府已是板上钉钉之事……至于后来的帝国安危,实而言之,他丝毫也不关心。仍是那句话,他始终是一
个有血有肉之人,从根本意义上就与这些鬼修有差别。
得了木心后,在看今后缘分如何,若与鬼界有缘,那便多待一些时日,若与鬼界的缘分已尽,他就会想办法把木心带回真武。
……
早朝持续到午时才算结束。狄云枫并没有多关注帝国的朝政,只有偶尔一些关乎局势动荡之事他还有印象
贵将白似乎在游离界受到了鬼兽的围攻,损失惨重;帝国在失真界的开采商队也在短期内受到了大批劫持;冥皇终于意思到帝国外患,故借助九幽使者再书了一封信发往九幽,只待九帝同意,两国之君一齐商讨铲除外患……
“啊呀!”
狄云枫才走出殿门便抒发了自己的困意,打个哈欠,伸个懒腰,抱怨道:“上朝可真累,下回再也不来了。”
“白大人可真任性,连早朝都敢想着不上,帝国有法,不上早朝就是不尊重冥皇,是要遭打入鬼牢的。”王冲走在狄云枫身旁,又小声提醒道,“所以你以后啊,抱怨还得私底下,咱身旁这么多官员经过呢。”
“你是说他们?”狄云枫环指着从身旁路过的一帮大臣,各个都笑嘻嘻的冲自己招手告别。
王冲将声音压得更低,道:“这帮人,人前一张脸,人后又是一张脸,没有一个人是坦诚对待你的,现在他们见你威风就拼命地靠近你,待来日你垮台了,没跟着踩你一脚都好事!”
狄云枫轻“切”一声道:“你认为我真的稀罕与这些人为伍?只是大家同为帝国官员,既然吃皇粮,那就得帮帝国办事,哪怕是联络这些官员的感情,也是在办事。”
王冲憨厚一笑,挠了挠头道:“我不过是一介武官,学不来你们这些文士的尔虞我诈,”他想起又问道:“唉对了白大人,你在朝堂上提及的司法常务到底是什么来头?难道生得比花楼主还要靓丽么?”
狄云枫摇了摇头:“木心比沧月还是要差上一些……更何况”
“更何况比沧月还要雍容富贵一些对么?”
花无赏不知何时来,总之她已隔在了狄云枫与王冲之间。她排挤开王冲,施以个眼神。王冲会意,赶忙冲狄云枫道:“白大人,我还有要事为处,先行一步。”话毕便匆忙离去。
“王都督,记得上我大理寺来喝酒啊!”狄云枫扯着嗓子道。
“我也想去大理寺喝酒不知白大人肯不肯?”花无赏轻声一笑,美煞了人。
狄云枫道:“据我所见,沧月一杯酒倒,你呢?你的酒力是否比她好?”
花无赏伸出两根手指,比在狄云枫跟前:“我的酒力当然比她好,她喝一杯,我可以喝两杯。”
狄云枫并未发笑,而是又问:“那沧月喝了酒会放屁,你会不会?”
花无赏即刻凝下秀眉,道:“那不过是喝得太急,加之你用内力捣鬼,这才出了洋相!”
狄云枫悠悠一叹:“你果然是沧月,可你又是沧月的谁?沧月又是你的谁?你们为何生得一模一样?”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内心独一无二,我是谁,为何与沧月模样相似,这都不重要,”花无赏拉过狄云枫,刻意走至一处无人阶梯下,极其认真地问道:“想必你也猜出来‘弑’组织盘踞在刑部,那我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你与白鹤楼合作,一起将此毒瘤抹去!”
狄云枫皱眉,道:“方才你还在朝廷上信誓旦旦地说一致对外,现在你却拉着我合作,我如何相信如此善变的你?”
花无赏将狄云枫摁在了墙上,四目相对,劝诫道:“你不相信我,难道还相信那个叫做木心的女人?毫无疑问她就是‘弑’组织的成员!”
狄云枫道:“我知道。”
花无赏更疑惑:“你知道那为何还要大张旗鼓地将她找回身边?这种女人为完成任务什么事都会干,易容成绝色美人,陪你睡觉,伺候你,然后在你信任她时,即是你最脆弱之时,她就会露出原本面貌,一击结果了你的性命!”
狄云枫仍是道:“我知道。”
花无赏不再说话,用眼睛静静地盯着狄云枫,她想从这个男人的目光中寻找一个愚蠢的答案。
一个男人的眼神如此坚定,他又怎可能是愚蠢的呢?
“等我有需要再找你,现在只怕是不行的。”狄云枫真挚地说,下一刻又问:“你能否告诉我沧月她到底去了哪儿?”
“她是我的分身。我会在每一座城市都开设一间青倌,青倌的主人我不放心交给别人,便用分身接替管辖,”花无赏顿了顿,不可思议地问:“你喜欢上了我的分身?”
狄云枫却问:“她的感想与做过的事,你都不知道么?”
花无赏道:“我现在还记得,你赊了春香楼两万多快鬼玉的账,什么时候还?”
“现在就还!”
狄云枫猛地扣住花无赏的腰,反将她摁在墙上,狠狠地对准那樱桃小嘴亲上了一口!
“你找死!”
花无赏大怒,风火一掌打在狄云枫胸膛!狄云枫捂着胸膛往后退不过三步,一口热血从口腔中喷出,他没有作任何痛苦的表情,反之捂着眉心放声大笑起来!
“你这个疯子!”花无赏抿了抿唇上的余迹,她骂人的口气其实并不重。
“每个女人都该有个完美的归宿,沧月虽死,但她却活在了你花无赏的心中若她被你尘封在心中,那么方才的亲亲便是一句无形的感谢。她一定能感受得到。”
狄云枫留下一句话,摆了摆手,潇洒地转身离去。
花无赏直愣了许久,等见不着狄云枫的身影后她才反应过来,大骂道:“不就是耍流氓么?臭流氓!”
……
……
狄云枫并没有直接回大理寺,而是再跑了一番刑部。
木心迟早会被遣往大理寺,冥皇的指令谁也没本事不从,所以狄云枫也不再为儿女情长操心,此次他来刑部的目的是为了再次确认心中所想
“弑”组织以官员的身份活动有弊端亦有益处。
益处且不说,黑白通吃益处多得很,但那端相形见绌。官都有编制,都有个人信息,都有被调动的权利。
狄云枫想,若时机成熟,稍加些手段,没准儿能将这个组织一锅连端,此刻,他并没有直接进入刑部,反之站在西门城墙上,用望远镜静静地观察着半里开外的刑部府衙。
皇宫内不准用遁术,光靠脚杆子走会刑部的话,不用轻功起码得走上大半个时辰。狄云枫与左贤并行过,左贤的修为很高,但武力一窍不通,自然用不出什么上乘的轻功,他只能老老实实地走路回府。
狄云枫算好他回府的时间,提前小半个时辰在西城门上观察。再确认了四周无人后,他以仙武之力开弓,对准刑部府衙射出一箭!
这一箭就好比除夕夜的鞭炮,只有声响没有威力。
“咻!”
“啪嗒!”
箭冲入衙内,并在府衙上空炸开了一朵美丽的烟花儿。这朵花看似开得很成功,很美丽,它成功地将刑部中潜藏的门客全都吸引了出来。
只见七八十个手持兵器的差人迅速跳出府衙,他们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刑部包围,五十人在外御敌,三十人在内御敌,排列布阵,训练有素。
狄云枫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冷声一笑转身跳下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