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重生之第一锦鲤 > 正文 第346话 客人与迷弟
    “先生这些年来,可还曾与以前的同年好友往来过?”

    天歌开门见山这么一句,让卫廉的手止不住僵了下,不过很快,他便恢复如常。

    “自打来了杭州之后,便再没有往来过了。”

    当初卫廉在姑苏是何等名声,又是何等风华卓绝,与他同一批中举的同年自是不少,然而自打他犯了腿疾之后,又传出带着萧家小姐“私奔”的消息,便很少有人再与他往来了——

    一开始是那些人碍着大儒萧恒,不愿与他沾染,后来卫廉彻底站不起来之后,心生自弃,则是主动与他们断了往来。

    这几年来,卫廉常年窝在临安陋巷的穷屋中,除了妻子萧凌之外,只怕更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直到搬进林府,身边这才热闹起来。

    但府上的下人和那七个小家伙,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府里今晚有客要来,在下准备在院中篝火炙肉相待,不知晚上先生可肯赏光同叙?”天歌摩挲着茶杯,看向卫廉。

    “这……怕是不大好吧,既然是公子的客人,我去怕是不大合适……”

    卫廉舔了舔唇,有些不大自在。

    林府的人他熟悉也还罢了,可是如今陡然要见陌生人,对他来说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这几年的自闭,虽说没有影响他的才学,但却已经隐隐约约让他有些畏惧交际。

    然而天歌却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说起来今日请他来的目的,主要是想介绍给先生认识。相信先生会和此人一见如故。”

    卫廉仍旧有些犹豫,但天歌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他要是再拒绝,便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恰巧这时天歌见他为难,遂退让一步:“先生若是着实不愿,那此事便就此作罢。正巧趁着还有时间,我去校场看看那几个皮猴去。”

    说着天歌将面前的茶水饮尽,准备起身离开。

    卫廉连忙出声:“公子!”

    “嗯?”天歌一挑眉头。

    “便听公子的安排吧。”卫廉叹了口气,“总这么躲躲藏藏不见人,也不是什么事儿。”

    毕竟就算躲得了今日,可是明春国试之后,如果他榜上有名步入官场,还能这样继续做一个不与人交涉的闷葫芦么?

    想到这里,卫廉多少明白了天歌的好意:

    “有劳公子了。”

    天歌笑了笑:“先生见外了。”

    ……

    从卫廉院子里出来之后,天歌便去了校场。

    相较于小林府的校场,如今孩子们练功的地方已经宽敞许多,需要的兵械马匹之类也是应有尽有。

    有了褚流和卫廉一起教导,这些孩子也不再是当初刚来时候的那般粗莽,一个个瞧过去,倒是有那么些小小风流公子哥儿的样子。

    见天歌旁观,褚流吩咐孩子们继续练,自己则抬脚走了过来:

    “公子怎么这会儿来了?”

    “临走之前,看看这些小子练得怎么样,考虑考虑等往后当不当得起大任。”天歌负手身后,瞧着那些小身影。

    “公子放心,褚流定不会让您失望。”

    见褚流抱拳认真承诺,天歌扑哧一笑,“我还信不过你嘛?就是瞧着这些孩子意气风发的样子,有些感慨罢了。训练这边倒是不急,揽金阁那边人手够用,莫要揠苗助长便是。”

    天歌说了两句之后,将话题岔开:

    “今晚便不训练了,何婶在准备炙肉,晚上院里燃堆篝火大家闹闹,也给这些孩子放松放松。对了,晚上再给你介绍一个人。”

    “好。”

    潘炳涵的案子之后,对于天歌的吩咐,褚流便再不质疑,也不反驳,不管天歌说了什么,他都会全盘应下。

    包括这次天歌北上却将他留在临安带这些孩子。

    虽然褚流满心想要跟随,但却依旧还是从了天歌的想法。

    公主安排的,总不会错。

    “对了,阿云最近如何?”望着场上唯一一个女孩子,天歌问道。

    “未央留的那套剑法她练得不错,卫先生的课上也是她表现的最好。”

    天歌闻言点了点头,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杨云,也就是当初七个乞儿当中唯一的女孩小糯米,天歌本是将她交托给未央在带,谁曾想揽金答应的好好的,最后没在林府住几天,便去了东水寨,最后又晃荡着去寻蒋云山了。

    主子都走了,未央哪里还能留得住?自也是跟着走了。

    不过好在临走之前,未央将自己所学的剑法留给了褚流,照着那上面所绘,褚流倒也能给杨云讲个八九不离十,也不算耽误了事儿。

    天歌又与褚流说了几句自己走后临安这边的安排和要注意的点,便听那头一道柔如春溪的声音传来:

    “褚大哥!”

    天歌循声望去之际,那说话之人似也瞧见了天歌,动作顿时愣在当场,面上的笑容也僵住,转而垂下红到耳根的俏脸:“公……公子也在?”

    看着青衣少女手中拎着的食盒,天歌望一眼褚流。

    后者毫无反应。

    安静的空气中,天歌眨了眨眼,走近那青衣少女:

    “今儿个何婶做的是什么?”

    青玉闻言忙不迭打开食盒的盖子:“今天做的是马蹄糕和桂子酥,前些日子小乘他们几个吃完之后都说好,今儿个何婶便又做了一次。公子尝尝?”

    “好。”天歌点了点头,从里面捏了一块桂子酥,一口咬下去,酥脆中带着桂花的香甜浸满口舌。

    吃完那一口之后,天歌笑道:“这几个小子有点口福。”

    青玉连忙道:“公子若喜欢,奴婢等会儿给您那里也送些过去,先前您说不喜甜食,奴婢还以为……”

    “不打紧,我也就一时兴起尝个鲜。”说完这句话,天歌忽然生起逗弄的心思,“对了青玉,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你比较妥帖,要不明儿个跟我一道北上吧?”

    “好……啊?……好。”

    青玉惯性应下之后,才明白天歌说的是什么,顿时忍不住诧异,但最后终究还是应了下来。

    只是面上已经没了方才的喜悦平淡,旁边的褚流倒是依旧无动于衷。

    天歌无奈地叹了口气:

    “逗你玩的。上都那边我已经提早安排了人,你还是按照原先说的,依旧留在临安跟褚流一起照看这些孩子,等明春褚流北上的时候,你再跟着一起。”

    说着天歌望了一眼褚流:“到时候带人去云阳可千万别忘了捎上青玉,也不知换了上都那边的人侍奉,本公子还习惯不习惯。”

    一听这话,青玉连忙道:“既如此,公子还是让奴婢跟着一道吧,免得公子不适应。”

    “不用不用,我也没那么挑。”

    笑话,她要是真的就这么将青玉带走,褚大叔这棵万年铁树还怎么开花?

    不过眼下看来,青玉要是想守得铁树发芽,怕是都有些难。

    怪不得那次在马车上,红玉那丫头问褚流是否婚配,原来是替青玉探底儿。

    想到这里,天歌忽然觉得自己很是多余,随便寻了个理由又从校场开溜了。

    ……

    时间已经到了十月底,天色黑的早了些,也比上一次在小林府吃炙肉的时候凉了几分,所以篝火炙肉的同时,天歌又让何婶安排了几个热锅子,好跟大家伙儿一起涮着菜吃。

    邵氏兄弟登门之后,还来不及感慨林府的宽敞与精巧格局,便先被院子里架着的几个篝火堆和旁边架好的涮锅子吸引了。

    何婶专门调制的骨汤已经煮的泛白,咕咚咕咚冒起了滚烫的气泡,使院中弥散着锅子的香气。

    领着二人在锅子边坐下,天歌先是将两兄弟介绍给卫廉和褚流,又为邵氏兄弟介绍了两人,五人一桌便围坐在了锅子边上。

    见礼之后,邵琛元望一眼卫廉,又在他盖着的腿上停了片刻,似是想起什么,带着惊讶道:

    “恕小弟冒昧,卫兄可是元和七年苏州州试的解元公?”

    此话一出,同样惊讶的还有邵琛昉和卫廉。

    褚流向来情绪不形于色,有想法也看不出来什么,而天歌则是心知肚明,却面作淡然。

    不等卫廉开口,旁边的邵琛昉已经小声劝着自家兄长:

    “大哥,你不会认错人了吧……你敬重的卫解元,不是已经多年无有音讯了么,怎么会这么巧……”

    只是邵琛昉的话没有说完,卫廉已经苦笑开口:

    “没想到这几年过去,还有人能认出我来……”

    “当真是您?!”邵琛元闻言大喜,当即起身对着卫廉行礼,“早闻卫公之名,今日得见,实是邵某三生之幸!”

    方才在被认出的时候,卫廉已经做好了承受异样眼光的准备,毕竟就算这么些年过去,他也清楚当初萧凌带他离开姑苏求医之后,外面那些风言如何乱传。

    只是如今他还没有参加国试,就算说了什么解释的话,也没有多少人愿意相信他。

    但是就算撞破脑袋,卫廉也没有料到,邵琛元在认出自己之后会是这般反应。

    卫廉一时有些无措,一会儿看向天歌,一会儿又看向邵琛元:

    “这……这是……”

    若不是他腿上有伤不好起来,指不定现在已经离席还礼了。

    “在下是与卫相公一起参加过元和七年州试的举子,不过在下参加的是杭州府的州试,而卫相公是江苏学子。当初卫相公的州试文章名满江浙,榜下‘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豪言,也曾为我等津津乐道,自那时起,琛元心中便对卫相公心生敬仰……”

    听邵琛元这般说,卫廉面上的无措讶然逐渐转化为无奈与苦涩:

    “当时年轻气盛,教邵兄看笑话了……当不得真的……”

    这些年的病痛折磨,已经将卫廉当初的锐气棱角打磨殆尽,很快他便将话题岔开:

    “邵兄既然是元和六年的举子,那么如今应当已是官身了吧……我这腿不大好,方才不曾见礼,还望邵兄莫怪。”

    旁边的邵琛昉听到这话,欲言又止,倒是邵琛元不怎么在意的坦然将自己屡试不第的事情说了出来,又说了与天歌相遇,后者答应帮他治腿之事。

    卫廉闻言一愣,见邵琛元依旧好好站着,不由茫然:“邵兄亦有腿疾?”

    天歌点了点头,示意旁边侍奉的丫头上菜,一边道:

    “没有先生这么严重,但也是经年的老毛病了,一受冻就容易犯。不过这次我会和邵兄一道北上,等二位明春在上都再见的时候,应当就会好利索了。”

    新鲜的肉卷在沸腾的锅子里翻滚三两下之后,便变了模样,天歌招呼着众人动筷,邵琛元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围着一个锅子吃涮,比起七大盘八大碟热闹自在了许多,几人之间的距离好似也因此拉进不少。

    两人同有腿疾,又均在仕途上中断几载,共同语言自是不少。

    一来二去闲谈间,邵琛元明白了卫廉这些年的经历,对其又多了几分敬重与鼓励,而卫廉也打破原先不愿与外人交谈的自我封闭,与邵琛元相谈甚欢,尤其是一想下次再见得到小半年后,今日初见的二人竟也生出离别的不舍来。

    这头卫廉和邵琛元相见恨晚,那头褚流和邵琛昉更是打得火热——当褚流知道邵琛昉走武举路子,当邵琛昉知道褚流功夫不错,锅子涮了一半之后,两人便迫不及待离开去喂招了。

    天歌坐在锅子前,一边悠然涮菜,一边吃着何婶炙好的肉,安安静静吃了个饱。

    邵琛元对卫廉的仰慕,其实她很早就知道,这也是当初周帝愿意将邵琛元调去大理寺的原因之一;而褚流在仗义除恶而被官府追缉奔走江湖之前,也曾是武举出身,自然也会对于邵琛昉会有相惜之感。

    这一夜的风吹的很是安详,就连虫鸣之声也似乎带着愉悦。

    锅子的香气随风飘了很远,而在之后的几年中,天歌每每吃起涮锅子,都会想到这一夜,并无比庆幸自己提前为这两对好友牵线搭桥,为之后自己在上都的路垫好了一块稳固的基石。

    而对于另外四人来说,也没有想到自此之后,他们的人生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感谢@书友20190121182759617小天使的月票,天歌给你鞠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