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重生之第一锦鲤 > 正文 第291话 图册与心境
    “你是说,让未央教你府上的小丫头功夫?”

    “正是。”天歌点了点头,“这也是我今日来的主要目的。阿云那丫头聪明伶俐,但褚流的功夫不适合她。所以我才想到了未央。若是未央愿意教她,那就再好不过了。”

    其实在考虑未央之前,天歌本是想着自己亲自教导林云。

    但转念一想,却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如今她能轻易使出骨针和天罗丝,都跟当初在地府的积年练习脱不开关系,尤其是天罗丝,看上去轻巧简单,由于锋利无比,若是一个不小心,那就不是伤人的东西,而是自残的利器。

    而且骨针对于用针者来说,必须极其精通人体穴位,这样才能一击致命,否则便与隔靴搔痒无异。只这一点,半年的功夫便远远不够。

    所以多方考量之下,若是想要半年内有所成效,天罗丝和骨针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未央的轻身软剑就不一样了。

    未央动手的剑招天歌见过,且不说本就是适合女子的功法,最主要的是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花架子,每一剑都干脆直接的落在实处,对阿云这样本身体力稍弱,但又有一定剑术基础的女孩子来说,学起来再合适不过。

    “不过这只是我自己想法,具体还得看未央的意思,若是方便你帮问她一问,倒也不必勉强,实在不行,我教阿云易容之术也可以。”

    不过话虽这样说,但天歌打心底里却还是希望未央可以同意。

    这里面固然有她自己的私心在,但其实也是出于另一番考虑。

    作为一个男性外客,揽金纵然可以住进林府,但若是过分亲近宋婶,看在别人眼中怎么都有些不大合礼数。

    但若有了阿云和未央在中间搭线,揽金自然可以名正言顺的和宋婶多走动。

    这样一来,揽金也不必像如今这般,整天一个人呆着。

    如果林府的热闹,能够帮助揽金扫清目下的阴霾,天歌自然会不遗余力。

    “未央如今人不在,等她回来我问过再给你答复。”揽金打了个哈欠,转身走到旁边打开多宝阁,“你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天歌依言上前,看着揽金从架子上拿下一个锦盒,心中忽然泛上一个念头。

    不等她说什么,揽金已经先开了口:

    “移交揽金阁的事情,将在三日之后,等各处的舵主都来临安,我会让人去林府请你过来。眼下的话,我有一样东西要先交给你,你可得仔细收好了。”

    说着揽金已经将锦盒递了过来。

    天歌看着上面熟悉的纹路,并没有伸手去接。

    “这是云先生交给你保管的东西。”

    揽金笑了笑,“我连揽金阁都可以交给你,这图册又算得了什么?姑苏一行,你也该知道,安平侯这些年来一直在找这玩意儿,我如今既然铁了心不愿再沾染这些烦心事儿,自然也不想还留着这祸害。但是真让我一把火将它烧了,却到底有些不大忍心。”

    说到这里,揽金许是觉得手累,见天歌仍旧不接,便将盒子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将这麻烦玩意儿跟揽金阁一起交到你手中,也算是没让你白占便宜。好处与责任,总该一并担着才算公平不是?至于你想如何处置,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到时候可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再者……”

    揽金顿了顿,走到天歌跟前,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又帮她将衣服的边角整了整,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的笑意:

    “这里面除了后宫的布局图之外,还有九层佛塔与摘星揽月阁的完整图纸。”

    “从外殿布局,到所有的机关之处,一切你能用到的,用不到的东西,都在里头。只要你还要去上都,这本属于你舅舅的东西,于情于理,你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

    天歌不得不承认,揽金说的话很对。

    这本图册是除却揽金阁之外,她再怎么也没有理由去拒绝的东西。

    旁的宅邸设计图且不说,单就摘星揽月阁一处,便足矣吸引她接受这份馈赠。

    拥有了这份图纸,她甚至可以比每逢十五会独自登阁一次的周帝还要熟悉那一座令人叹为观止的神奇建筑。

    更罔论眼前这厚厚的一册图纸里,并不仅仅是这几处地方。

    摩挲着图册的边角,天歌带着几分疲累靠在椅背上。

    手边的茶水早已放凉,屋内也逐渐陷入了黄昏之后的沉沉暮色。

    今日从揽金阁带了图册回来之后,她便一直看到现在。

    内里堪称鬼斧神工的布局设计,已经不能用叹为观止来形容。

    天歌甚至难以想象,云山先生的脑袋中,怎么会填满这样让人惊叹却又让人后怕的东西。

    昔年有公输一族以机关术闻名于世,如今有云山先生这般神奇的建造之术……不,不是如今。

    天歌看着暮色中的虚空,忽然有些说不上来的虚脱之力。

    揽金说过,云山先生……是来自未来的人。

    未来……是有多远的未来?

    如果是指知晓未来即将发生的一些事情,那么她也算是。

    可是凭借直觉,天歌完全可以肯定,揽金所指的云山先生原本生活的未来,比之自己所经历的未来,可能更加久远,更加无从触及。

    若是如此,云山先生的立场,到底是什么?

    如果他早已知道未来将走向何方,那么先前所做的一切,与当下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若一切都是定数,那么她眼下的执着,到底是别人算计中的按部就班,还是在真正的努力挣脱命运的枷锁,逃脱宿命的牢笼?

    暮色无声,天歌颓然在黑暗中静坐,像一只茫然无措不知去路的鸟儿,在黑夜里踟蹰犹疑。

    忽然,吱呀一声屋门打开。

    随着摇晃的灯烛闪烁,映照出一张明灭参半的脸。

    天歌抬眼望去,却听陡然一声惊吓,灯烛落地,蓦然熄灭。

    ……

    当光明冲破黑暗,灯光重新填满书房,青玉仍旧心有余悸。

    她本以为书房里没人,正好一整日忙下来,得了空儿便来收拾,谁曾想一进屋抬头之间,便见一道人影坐在窗边的桌案旁,映衬着外间透亮的院灯,唬得人心惊胆战。

    “奴婢还以为公子又出门了,谁曾想居然在屋里坐着,这黑灯瞎火的,您也不知道传人点灯。”

    与天歌熟悉之后,青玉也摸清了主子的脾气,是以这会儿被吓到之后,话里便带了些熟稔的嗔怪。

    天歌对此倒也理解,只不动声色将手中早已合上的图册放回锦盒,笑着道:

    “这不是闷在屋里看书,一时间就给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么?你倒是说我吓到你,我这刚一抬头,看到烛光照了你半张脸,那才叫一个害怕,只不过我忍住了没喊出来罢了。”

    听着天歌说笑,青玉不由噗嗤笑出声来,放下手中擦拭桌子的抹布对着天歌福了一福:

    “是奴婢的不是,把咱们公子给吓到了,这就给您告罪一声。”

    天歌朗笑两声,让开两步看着青玉重新擦桌子。

    一时之间,屋内就这么陷入了沉默。

    天歌坐在青玉刚擦过的凳子上,看着她利落的动作,忽然不知怎的,便开了口。

    “青玉,你家中,可还有旁的亲人?”

    青玉的手蓦然顿住,对着天歌的脊背也僵了几分。

    不过很快,她便再次擦拭起来,只是这一次比之先前更加卖力。

    “奴婢家中只有一个哥哥。”

    “我听说你每个月的月钱都会寄回家里?”

    青玉埋头擦桌,“奴婢小时候家里穷,父亲早早去了,母亲将我和哥哥拉扯大。母亲临终之前,念叨着哥哥娶亲没有彩礼,无奈之下便让我出来与人做工,这些年来,每个月的月钱寄回去一些,倒也习惯了。”

    说完这话,青玉又换到旁边的多宝阁边开始擦拭。

    天歌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方才轻描淡写的话,不由想起当初从牙子那边买人时候的事情来。

    当初天歌第一个看上的丫头便是青玉。

    安安静静的站在角落,不去理会旁边人的排挤与,就那么安静的站着,颔首看着前面的地面,却将背挺得笔直。

    当天歌走向青玉的时候,谁曾想那牙子却指着青玉说她曾勾引主家背离主母,是被主母给发卖出来的,原本是要卖到青楼里去的,倒是还没有来得及送人。

    牙子说这话的时候,青玉就站在那里,旁边的丫头片子们闻言嫌弃又嗤笑,倒是红玉难得替青玉说了句话,还因此被牙子给扇了一巴掌。

    青玉虽然一句话没有解释,也没有开口反驳,但天歌却清楚的见到她交叠在一起的双手攥在一处,上下颌也紧紧地咬在一起。

    是愤怒,也是不甘,却也有对命运的屈服。

    很多时候,人的力量都太小太小,小到无力与一些不公抗衡,小到无法不管不顾去颠覆不平。

    也是在看到青玉不甘却又隐忍的样子之后,天歌才最终决定收下她。

    牙子的话做不得数,真正会背叛主母勾搭主子一心想着往上爬的人也不会这般模样。

    果然,这些日子以来的观察,证明天歌当初的判断并没有错。

    青玉是难得做事仔细又知轻重懂事理的人,那么先头牙子说的事情到底如何,想来也显而易见。

    看着青玉一丝不苟的做着手中的活计,心里有些乱的天歌继续随意与她闲聊:

    “为什么不把每个月的银钱自己留下来,日后出嫁的时候给自己做嫁妆呢?”

    能卖女儿给儿子娶亲的人家,天歌不觉得能多么疼惜青玉。

    更何况,一个已经结亲的有手有脚的兄长,如今还要妹子的工钱养家糊口,怎么算也没有真的拿青玉当家里人。

    如今青玉已近二十,如果她的兄长真的惦念这个妹子,不会让青玉真正拖到现在还不结亲。

    “我娘离开的时候,让我多帮衬着兄长。”青玉的话有些木。

    “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呢?你自己过得可开心,这样的日子,是你想要的吗?”

    天歌没有注意到青玉的异常,到后头似是在与她说话,又似是在问自己:

    “一眼就能到尽头的人生,一眼就能看到未来的生活,或许永远都在别人的安排之下,那么还有因循向前的必要么?你有没有想要换一种活法?嗬,也是,或许换过之后,依旧是被安排,被决定,无法再改变什么……所有的变化,指不定都是在别人设定的套子里,以为可以挣脱,实际依旧是命运的囚徒罢了……”

    一声轻响,青玉手中的帕子掉在地上。

    她带着几分错愕回头,看着靠在椅子上的天歌,当即提着裙子走上前来扑通一声跪下:

    “青玉不懂公子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自打进了林府,青玉便没有想过要离开,青玉喜欢这里,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公子尽管说,青玉一定听话及时改正,只要公子不赶青玉走!青玉不想嫁人,青玉就想侍奉公子一辈子!”

    说到最后,青玉似乎有些慌乱,着急之下差点哭出声来:

    “公子是不是听到旁人说什么闲话了?青玉可以解释,青玉可以解释的!青玉之前没有背主,从来都没有,是白老爷想强要奴婢,奴婢不从,踹伤了老爷之后,被老爷和主母污蔑的,青玉从来都没有做过不该做的事情,公子您相信青玉,青玉……”

    “我没有。”天歌摇了摇头,想要将脑袋里的混乱都撇开,“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伸手去抚青玉:

    “你先起来。没有人跟我说闲话,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不然我也不会收你入府。你先起来。”

    好容易将青玉劝起,天歌这才看到她的眼眶已经发红。

    “你别多想,我刚才也就是随口一问,与你没有什么关系。”

    “这府上再也没有谁能如你这般能将事情打理地如此井井有条,我庆幸自己捡到宝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要赶你走?况且如果赶你走了,那些臭小子找我要他们的青玉姐姐怎么办?”

    “公子……”青玉的声音仍带哭腔。

    “你放心,只要你自己不愿意,没人能将你从林府赶出去。”

    天歌郑重地给青玉一颗定心丸之后,拍了拍她的胳膊,笑道,“今日书房也不用再收拾了,你这整日擦拭,哪里就有那么脏?你先下去吧,今儿个早些休息,明日那些猴小子们又有的你劳累。”

    看着青玉又千恩万谢一番,这才捡了抹布离去之后,天歌重新坐了下来。

    书房重新恢复宁静,只是这番,天歌的心境却又与先前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