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岈、封肖若两人面面相觑,虽然并无血战,但心底委实担忧不已,丁若雁是敌是友尚是未知,而单单面对黑鲨鱼圣教的崛起,以及强大的仙界就难以应付。
两人唏嘘几口,正准备往回赶路,却见浦尚农、戥暮色、谯神鸦、汝蛟龙四人正在岸边等待,白岈近前笑道:“还好吗?”
汝蛟龙脸色一沉,妖艳的红唇微瞥,依然保留着高高在上的冷艳,回道:“你得罪了仙界,别指望有好果子吃,现在还笑的出来,是在讽刺我被丁若雁吓怕了吗?”
她无法辩解,这是事实,自从被羽滢挑破,丁若雁在南怀谷的第一次杀戮之后,她便对丁若雁“复仇的阴狠”留下了阴影,就像当年乌魈发动的第一次战乱,所造成的灾难。
白岈挠头喃喃的笑道:“不是早就得罪了吗?封肖若对抗纳兰烛,就是在对抗仙界,我们的恩怨其实早就开始了。”
封肖若唏嘘道:“我那是不知道,早知事情,我只会在煌海老实的当海贼。”
众人相视一笑,戥暮色道:“我听闻仙界不管人间政权之变,纳兰烛即是在人间,就无法取得仙界救援,生死由己。”
汝蛟龙道:“话虽如此,但是他有仙界这个宝地,神功、宝贝、仙丹等数不胜数。能撼动偏远之地,但无法撼动洛城王宫。”
封肖若道:“没别的办法,煌海已定,我们暂时不用打纳兰烛的主意,还是老实本分的统治煌海为妙,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到头来功亏一篑。”
白岈站在一旁不说话,心里郁闷不已,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吴娇绿,便沉吟道:“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封肖若知他想要借助桃弓苇戟四娟的帮助找到大冥宫的所在地,但这太过于危险,便劝解道:“你冷静点,丁若雁的话也在理。奈九姮娥也极有可能被人陷害,说不定是黑鲨鱼想利用你对付奈九姮娥的一种手段。”
白岈道:“来都来了,我说什么也要查一查奈九姮娥的底细。”
戥暮色道:“领主若走,还是先安抚好吴姑娘为妙。”这个伟岸之人健硕的就像是石头人,如今却有些难色。
封肖若道:“没错,你不能把麻烦留给我。吴娇绿发起疯来,我们拦不住,她的绡月镰刀可是曾经挫伤过我六员大将。”
白岈愤然道:“我就是怕见他,所以抓紧启程——你真当她是我小妾!”四娟异口同声道:“深入仙界可是九死一生,怎么能拖家带口?”白岈连声而应,忽觉不对,气道:“这话也不对。总之,你就跟她说实情,让她老实留在有朋岛,我查明属实之后会尽快赶回来。”
封肖若挠头叹道:“罢了罢了。你们都下去,好生厉兵秣马,以防万一,做好与仙界对抗的准备。不管是谁,有仇必报,犯我家族者虽远必诛。”
汝蛟龙一怔,没想到弱弱憨傻的人会为了一个朋友走这一条不归之路,甚至将自己好生营生的渔美人归入了乄代家族旗下。这与沫兮冷的逃跑,纳兰烛的敷衍,丁若雁的猖獗截然相反,实实在在的敲动了她内心所渴望的心弦,仿佛把自己从恐怖的深渊里拉回了阳天之下。
戥暮色朗声道:“属下领命,这就与浦兄弟调兵遣将,安排军事。”
白岈道:“我是潜入,又非杀入,死不了,干嘛这么着急,你们是想去救我吗?这也太不吉利。”
汝蛟龙笑道:“我知道你神霄掌精进神速,但是大冥宫可是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何况是女帝的府邸,恐怕你还没强大到与她交手的境界。我们不是为了救你而做准备,是为了替你收尸而做。”
白岈笑道:“你要敢去,我死又何妨?”
汝蛟龙脸色一红,秋眸锐如银刀,冷声道:“怪不得吴鸢会相信我的鬼话,这都是你平时浮浪所为。”
此话一出,白岈、封肖若等人瞬间愣住了,这才醒悟,如果吴娇绿得知是汝蛟龙的谎话才导致吴鸢心生怒火之后,很可能会将全部的责任都推给汝蛟龙,那时候只怕难以收拾。
汝蛟龙道:“怎么了?是留我,还是杀我?杀了我的话,吴娇绿会对你投怀送抱的。”
一旁的的谯神鸦呵呵的笑着挽起汝蛟龙的手臂,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我们还是想个法子为妙,不是斗嘴的时候。”
白岈沉吟道:“先瞒着吧。”
封肖若拍着脑袋叹道:“我听你的,后果自负,与我无关。”
白岈气道:“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小心我把苏芗薰找来!”
封肖若气道:“多年前的事了,提它干嘛!算我怕你了,回去我就说你没脸见她,去追吴鸢了,让她好生等你回来娶她!”
白岈眸子一瞥,道:“这还说得过去——等事情一旦查明,丁若雁是敌是友也会明了,暂时不要招惹他,也不要招惹黑鲨鱼,等我回来后再说。你也……先放放对沫兮冷的仇恨……”
封肖若道:“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我可比你清醒。你要是为了剑红伞讨回公道,最好不要冲动,免得帮黑鲨鱼对付了奈九姮娥,到头来被人利用。”
面对两人的口角之争,众人皆是静不发声,封肖若又道:“一个疯子加上四个杀手,真让人放心不下。你回来还好,你若回不来,只怕羽滢也不会放过我。多年不见,好不容易重逢,谁知面也没见到,她就去仙界了。”
汝蛟龙道:“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羽滢能救出闻人访仙的话,我们就又多了一个高手。他虽不是冥界人,但是魔道疯子的名声已经传入冥界了。”
白岈冷不发声,心里依旧埋怨访仙、霞韫染两人,头也不会的就与四娟疾疾而去,直让封肖若郁闷不已。在封肖若心中是信得过这两人的,毕竟如自己的父母般。
煌海的一统,对海上居民而言是大事,对纳兰烛而言是一种危险,但对仙界而言却是无关紧要,即便封肖若推翻纳兰王朝,杀死纳兰烛,仙界也不会在意。
但仙界若是有难,纳兰烛却有责任给予援手,而且要听龙帝的调遣。看上去纳兰烛没有从仙界获得利益,但实质上他的利益早就有了,就是一身的武功和突破了人间寿命的限制,以及无边开阔的眼界。他留在仙界地位显赫,可是他却不愿放弃人间的权利。
故而是一个“有仙职而无仙权,有仙功而无仙福”的凡人。
白岈好奇道:“纳兰烛能当上冥王也该有些本事,为什么在处理汝蛟龙一事上显得笨手笨脚,难道是老糊涂了?”
桃娟道:“他的武功深不可测,与其说是一位王者,都不如说是一位剑客。他能当上冥王,一来是运气好,二来是碰对时机了,三来有一些有才能的追随者。在汝蛟龙一事上,我认为是他不想得罪丁若雁。丁若雁的父母是奈九姮娥的师弟师妹,他也算是奈九姮娥的侄儿了。”
白岈道:“错在丁若雁,为了这点就让煌海落入敌手,根本说不过去,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连连失败,连连招兵,简直就如同儿戏一般。”
桃娟道:“领主,不要再打纳兰烛的主意。你得罪了丁若雁、乌魈,又把矛头指向了奈九姮娥,麻烦事多着呢。我们还是小心点,远远地避开为妙。”
白岈苦苦一笑,怎么避开?找奈九姮娥,自然会惊动纳兰烛,他可是个冥界护法神。
一行人步履而行,傍晚时分于荒岛落脚,白岈无所事事,生火打猎之事全由桃弓苇戟四娟一手操办。白岈唯是乐呵,感觉美洋洋的,仿佛世界安乐了许多。但难免会为吴娇绿担心,毕竟是自己身边唯一一个对自己唯唯若若的女子,这一点四娟也不比得,有时也会顶撞白岈,而吴娇绿却是好的错的,都随着白岈。
酒足饭饱之后,遥望着星空明月,心里泛起了一种莫名的心情,恍惚是站在高山上的王者,金钱、美女、权利等皆是触手可及。头一次感觉自己“乄代领主”的名声有了实至名归的感觉。
大到渔美人、揽妖宫,小到桃弓苇戟四娟,这一切虽是真实,然而也无法抚平心中的伤口,一个空缺总如黑洞般吞噬自己的心灵,使得幸福的滋味略显苦闷,孤独始终缭绕着自己。
“她会恨我吗?”
白岈轻声的一句叹息,惊扰了睡梦中的四娟,四人相拥一起,慵懒娇惰,各个揉着惺忪迷人的眸子发呆,以为白岈在为吴娇绿担心,便安慰道:“放心吧,她最听你话,不敢乱来的。”
白岈轻应了一声,道:“或许吧,等查出缘由,我一定帮她把吴鸢带回来。”
与吴娇绿一起,白岈心里无比舒服,许多人中只有吴娇绿不会说自己有魔心,总是顺着自己,他认为吴娇绿比起羽滢等人温柔淑女多了,羽滢这些人就是太野蛮。
他合眼欲睡,恍惚看到了吴娇绿亭亭玉立在黑暗星空上,身姿优美,神情忧伤,两手各拿着一杆红刃的死神镰刀,朦朦胧胧,是于冷漠中的一幕温柔依人之貌,无不甘,无怨恨,但却没有笑容,越发的让白岈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