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岈等人见丁若雁大发雷霆各自备起了精神,不敢掉以轻心,场上一时鸦雀无声,唯风在舞。宁小狐一双水灵的眸子难掩少女的任性之傲,缕缕的眼神宛如水中的绣花针一般让人温凉不一。
沫兮冷目视前方,轻声道:“不要动手,先逃为妙,现在不是交手的时候。”
宁小狐恨恨道:“跑?你要懦弱到什么时候,看你的敌人白岈、封肖若都嚣张成什么样子了,难道你还要忍耐?冥界是你的主场,还怕他们?”她心有不甘,恨不得自己身边的沫兮冷将萧亦凤身边的白岈给大卸八块后,她的心里才舒服。
沫兮冷依旧面无表情,十分的沉静,给人一种沉闷的感觉,回道:“大局为重,我们没有必要为了汝蛟龙跟丁若雁交手。”宁小狐不满道:“是他紧追我们,这与汝蛟龙没多少关系,我就是气不过,又不是打不过,干嘛怕他们!”
沫兮冷默不作答,若有所思,旋踵之后眸子一瞪,显然是大彻大悟,急忙暗中施法,解去了自己与宁小狐身上的“幽灵标记”,又轻声道:“笑到最后才是赢家,就让丁若雁嚣张一会,他早晚会被我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两人的对话,没有引起白岈等人的注意,却让汝蛟龙时刻留意着,因为汝蛟龙知道自己的处境,如果连沫兮冷、宁小狐都不帮自己,那么指望纳兰烛的援军到来,恐怕早就全军覆没了。
这时见他们窃窃私语,便知不妙,一双妖娆的秋眸宛如鹰眼般盯着他们,但却无一句话可说,瞬间感觉自己成为了刀俎鱼肉。又悄悄的看了眼白岈、封肖若,见两人有静观其变之心,想必是等着丁若雁对付沫兮冷。
冷风吹过,带来了一场压过寒冬的气息,眨眼间仿佛黑夜降临、幽灵复仇,但见得一道青绿色剑光闪过,一个飘飘忽忽,似虚非实的身影向沫兮冷杀将而来,嘴角的狞笑比弦月的弧度还要亮眼。
沫兮冷手持铁杵,黑色鹤氅随风鼓起,左掌竖于胸前,心头默念咒语,登时真气酷如黑龙一般向天飞去,恍惚人化为龙,撕裂天空,从时间缝隙中逃走,并带走了自己难以割舍的人。
这是《黑暗文字》中的“噬空之遁”,需要借助吟咒方能达到效果,运功施法之后,小则三丈挪移,大则万里穿梭,但是必须事先用黑暗文字做好了标记,坦白的说就是有一个精心打造的传送台。
以三丈挪移来看,是无法逃脱丁若雁的绝顶轻功“雁足传书”的,但是万里传送,却让丁若雁束手无策,同时断定了沫兮冷还有一处不为人知的黑暗基地。这大大加重了丁若雁对墨媂的怀疑之心。
沫兮冷就像是一个不入群,被人人憎恨,今天对汝蛟龙不管不顾,更让人对他的厌恶达到了极点,场中无论是谁,无不流露着一种要生吃其肉的怒火。
丁若雁气愤道:“妖女,快说沫兮冷的老巢在哪!”
汝蛟龙紧握纤手,金铠包裹下的娇躯,已非往日的凤凰女将,而宛如水仙一般在雨中茕茕独立,一张红艳的小口回应道:“我是知道,不用你问,早就杀去了!”
丁若雁哈哈大笑道:“你这是自食恶果,收留一只忘恩负义的毒犬。你口口声声说是纳兰烛的决定,那他人在哪里?即便真是他的主意,他也会顾虑我的面子,而放慢援军的到来。你在他眼里,怎么能比得过我?”
丁若雁平时虽然是雅士风流,骨子心狠手辣,而他在面对仇人时总不忘让敌人感到恐惧,总不忘用言语来让敌人明白自自己的可怕。他喜欢在敌人恐惧时杀死他们,喜欢手段与言语并施,但是他的言语是不允许别人反驳的,他认为自己的一切都是完美无瑕的。
不等汝蛟龙回答,他手中的宝剑早已横扫,斩杀了汝蛟龙周身的数名护卫,鲜血的溅落恰好是一个圆形,将汝蛟龙裹在了中间,好在吴鸢脚快一步,不然铁定被杀。
丁若雁见吴鸢手脚利索,轻功不菲,心头感觉奇怪,沫兮冷早已逃走,无法施法控制吴鸢体内的黑暗文咒,而他却能发挥的淋漓尽致,这让他心底产生了好奇。遂挺剑冷笑道:“白岈,我杀这家伙你没意见吧。”
白岈冷不言语,沫兮冷逃走后他极为不爽,但是见不得弱相,傻傻的担心起了汝蛟龙,全然把吴鸢给忽略了,听丁若雁提起后不禁一怔,遂厉声道:“你想杀的人已经走了,还不快追,留在这干嘛?”
丁若雁心有敬畏之心,但无惧念,误以为白岈担心自己捣乱,毁了渔美人吞并蛟龙海贼团的希望,故而迫切要求自己抽身而退。他放不下心中仇恨,唯有将汝蛟龙等人悉数斩杀后他才安心,根本没有走的意思,于是冷冷笑道:“吴鸢已经成为了黑鲨鱼的傀儡,无法自拔,即便毁过,也是提线木偶!”
吴鸢气得睚眦欲裂,愤恨道:“你们不要得意,胜负未分,少大言不惭!”他油盐不进,最听不得别人说自己被蛊惑,**纵,他认为自己还很清醒。
白岈急不可耐,说什么也白说,心底有股想说出封肖若的初恋情人也与他人鬼殊途的冲动。是人都有不得与不甘,并非只有一人例外而已,但是场合不对,说出来只怕会让吴鸢更加暴怒,认为封肖若不喜欢邱绮芙还要霸占她的歪念。
白岈脑袋一时昏沉,嫌烦急躁,大有抽身事外,找个清静地方求清闲的心思,已经开始大意,认为胜局已经锁定,十拿九稳的事了,故而遐想走神了些许。
丁若雁看出了破绽,忽地剑起人飞,先一步向吴鸢杀将而来,白岈一怔,已经来不及出手阻止,但见剑起纷纭,绿光大作,霎时红血飞溅,仆地一片。
仅仅的刹那间,丁若雁已经杀了数十人,就连吴鸢也浑身是血,身子踉跄而已。丁若雁笑道:“你是沫兮冷的傀儡,我没有理由放过你。”
吴鸢也不是示弱,咬牙切齿道:“就凭你自己?”
丁若雁仰天哈哈大笑道:“自己?我从来都不是自己,背后是强大的丁若家族,有宾客有杀手,还有爱戴我的丁若亡灵,一支你们看不到丁若鬼军。”
一旁的封肖若看不下去,挺身上前道:“汝蛟龙你快投降,不然你蛟螭岛一定血流成河!你已经没有对抗丁若雁的实力了,我们两家必须联手!你要等纳兰烛到什么时候!”
还被士兵擒拿的浦尚农、谯神鸦也感觉到了丁若雁的恐怖之处,多年的交手,与汝蛟龙还是有些难以说清的感情,亦焦急万分道:“你做大将军,我们是部下,不要被纳兰烛骗了,他根本没心思救你!”
丁若雁也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可能促成汝蛟龙的投降,但是内心已被泄恨的怒火填满,一点也不在乎,即便面对天下人,他也不会低微了自己的高贵。故而不管不顾,把剑杀向了吴鸢,这个他认定的黑鲨鱼傀儡,跑了沫兮冷,不能让傀儡也生还,那自己还有什么尊严?
吴鸢奋力迎击,随着功力的加剧,同时也使得他体内的黑暗文咒渗入了骨髓,以致于两眼就像是黑窟窿,没有一丝光明。
白岈登时凝眸射冽,一个“天赖丸转”使出,步走旋风,巧挪逼近,手中的神霄剑绕过吴鸢的腰际直刺从天而降的丁若雁心窝。怎料吴鸢亦把白岈看作仇人,左手攥住白岈的宝剑,右手握住丁若雁刺来的宝剑,顺势划开步子,宛如展翅兀鹫一般的凶猛。身子散发的真气,恍恍惚惚似从地狱里冒出的黑烟。
白岈、丁若雁的攻势皆被吴鸢徒手拦截,一时间竟然无法动弹分毫,两人不禁两眼对,诧异惊愣了起来。
吴鸢的內劲,类似于一种腐蚀性的毒液,仿佛能将铁块顽石化作一堆烂泥,大有“旱魃”般的危险,一经近身就有枯萎的灾难。两人也感觉自己的真气正被吴鸢的真气腐蚀消化,同时感觉炙热难捱。
白岈气得大骂道:“你个混蛋,你吴家的血继承是这种魔功吗?你还不清醒点!”
吴鸢冷笑道:“我不是你们对手,但是让我低头绝不可能,要死我们一起去死,至于封肖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白岈见他有与自己同归于尽的念头,心情一下子就凉了,沉吟道:“你连我也恨,真是愚不可及!”吴鸢奋力一握,手中加足了气力,真气越发猛涨起来,悲愤道:“你娶我妹妹也就罢了,为何是我仇人的生死之交取她做妾?我还有什么,一点尊严都没有!”
这一声叫喊,让所有人一震,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吴鸢入魔的样子,本是黑色无比,没有一丝光亮的眼睛中慢慢的浮现了一团燃烧的黑火,虽然也是黑色的,但却在黑暗中让人看的清楚,仿佛是散发黑暗之光的眼睛。
丁若雁浅笑道:“他已经没救了,你还是别阻止我,让我尽情的屠杀一番,你们兵不血刃的就歼灭蛟龙海贼团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白岈轻呼了一口,冷声道:“动。”
砰~,宛如金钟之声,却把人带入了石块落水的意境之中,而他的真气散发一如外散的涟漪一般,瞬间将吴鸢、丁若雁以及周围的一切给震开了……
——天赖丸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