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变得更细了几分,云雾也变得冷淡,只是情势依然僵持不下。萧亦凤是神犼众人的心坎,他们可以暂时忍让,与揽妖宫握手言和,但是不能不顾及萧亦凤这个九幽妖女。
松剑南见枇雅娜喝斥裳谶,便没有疑心,反而相信了枇雅娜,认为她跟有扶苏等人感情并不好,生怕他们会下死手。
岚亦之道:“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们,而是怕你们是双面奸细,我们不得不从长计议。”有扶苏道:“没时间让你们从长计议,我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要不就选个盟主让我们揍,要不就不相信我们,从此你打你的妖,我打我的鬼,我们不联手对付九幽妖徒。”
枇雅娜道:“采金没个三五日恐怕也醒不来……萧亦凤确实挺人担忧,这丫头只一口咬定自己是被威胁而来,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我们并未因此发火,足见心里都明白,她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依我之见不如信他们一次。我们曾经因为九幽妖徒之故,血洗了梦雨楼,想必大家都还记得。盟主虽大不过是个人而已,你们不觉得白岈也有可能上了九幽的当,错手杀了闻人访仙吗?”
裳谶道:“杀向奘漠陵的机会就在眼前,失之交臂,错矣千年。我被诬陷被追杀之时,探索过奘漠陵,对他们也算知根知底,里面有一柄‘破魂剑’,法力无边,不分敌我,会屠杀眼前的一切。我一直没找到破解之法,还且里面还有一只死鲨鱼守护,实在让人无从下手。有扶苏深谙驾驭妖兽之道,可助我们一臂之力。”
这时萧亦凤的性子又犯了,气呼呼道:“是千戈鲨,不是死鲨鱼。”众人眉头一皱,吓的她的小身板一哆嗦,又呢喃道:“白岈他们就是为了抓千戈鲨被抓的。”
枇雅娜笑道:“这就是解释的通了,白岈是想用‘不那芳华’斩断‘破魂剑’所以迟迟没有归还我们的。”
众人闷不作声,只由摩崖、长孙两位元老做决定。枇雅娜又乘隙笑道:“白岈救过钟巫觋,可惜逃难中又被龙玄静所杀,白岈被其逼入了八汩栊桥的枯井之中,从而与闻人访仙有过相交,自此《易经阵法》被放入携秀山舫。虽然钟巫觋没有被救下,但是白岈也算尽力了,廖姐姐心里怎么想的?”
这句话说得她极为难受,这声“姐姐”无疑把她放在了火上烤。
有扶苏抱怨道:“要不是闻人访仙,白岈怎么会被‘鲸吸大法’反噬,要不是你们在明镜台逼他,他怎么会被打入镇妖塔……这一切都是你们逼的。要不是你们对花鸩之人下死手,哪来的今天‘揽妖宫’。我越想越来气,快推个盟主,让我痛打一顿,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枇雅娜不知道她晓不晓得闻人访仙的阴谋,生怕她吐露出来,让神犼从此烟消云散,搞得人心惶惶,便迎上前去说道:“我们携手并进岂不是更好?何必较真?”
有扶苏道:“一点诚意都没有,天知道我帮你们对付千戈鲨之后,你们会不会反咬一口。”
枇雅娜道:“所以你才要以德报怨嘛。”
有扶苏道:“那是圣人说的,我不是圣人,我只知道不打不相识,所以还是打得更深一点。”
枇雅娜无奈之际,忽见萧亦凤捧在手中的金丸翻滚在地,时而弹跳,时而左滚右翻,最后于一处松软之处钻入了地下。众人惊讶少许,又见一株红色玫瑰破土而出,鲜嫩如水,金红之色炫丽无比。萧亦凤喜出望外道:“她醒了!”众人打起了精神,目不转睛,绾晴松了口气。
谁知这株金红色的玫瑰居然摇身一变,变作了一只窈窕的燕子飞落在绾晴的肩部,小脑袋扭来扭去,少时又幻化为一个小人坐在下来。
虽然只有三寸大小,但是模样清晰与采金无二,长孙什伯喜极生悲,正要问她一两句,谁知采金明显身体不适,莞尔一笑之后又变成了发簪。绾晴不明所以,认为她还不适应,认为她怕见生人,所以藏在了红伞里。
采金的那一笑是在为绾晴他们两人证明,是在让长孙什伯放心。本就是没有战意的神犼众人,见到这一幕后便都低下了头。萧亦凤努嘴道:“她虽然还很小,但是慢慢会长大的,而且还有了一副金身,现在你们该放我回家了吧。”
众人哪有心思理她,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眼前最大的门槛是神犼与揽妖宫的恩怨,然而神犼已经没有了反驳的理由。长孙什伯道:“无论答不答应他们的请求,盟主始终是要决出,否则群龙无首,不堪一击。枇雅娜、岑虔、风氏章、平易年、雒柯、郏沱、水氏陈、地氏楚、火氏葛,你们九人决出盟主,我与苏兄竭力辅佐。”
有扶苏道:“那我们可以坐下来看吗?”
让他们摒弃前嫌并非易事,双方仇恨过于严重,不过好在白岈没在此,否则一发不可收拾,神犼必然会将其斩杀。但是绾晴在这里却让枇雅娜、裳谶等人有诸多借口。只是偏生这个有扶苏也不想与神犼握手言和,神犼刁难绾晴救采金一事认为站不住理,所以也由着她任意妄为。
卅六寨三十六门的弟子心中有愧,这份愧疚不是仁慈,而是对长孙什伯、摩崖老人两人而言。若是不与他们争斗,神犼虽然没有盟主,但是有这两座不老峰压阵的话,别说揽妖宫不敢猖獗,就算他们与九幽妖徒联手也不敢任意妄为。可是偏偏在绾晴挑战之时,他们自己亲手挫伤了两人的威严,使得两人如今说话都没有底气。
不过他们也非庸人,那平易年当先说道:“我们全听元老任命,绝无异议。”
两人没有推辞,也没有任何一句谦让的话语,相视一眼各自心中会意,由摩崖老人说道:“既然如此,我与雷兄决定,让枇雅娜作为第二任盟主,裳谶、沈鱼娘为左右护法。岑虔、苏芗薰、郏沱、雒柯,平易年、廖凡玉、岚亦之、松剑南、风氏章、水氏陈、火氏葛、地氏楚为神犼十二金将。”
众人拱手齐道了一声“是”,便退在一旁由枇雅娜领导神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