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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清茶

    山脚下,两名迎客弟子好奇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心中又是有些紧张拘谨,又是有一股莫名的兴奋,连手指都微微有些颤抖,

    玄机阁此行只有五人,两名一路侍奉的弟子不论,其余三人中一个是身穿灰色袍服,头发花白,器宇轩昂的老者,一个是上一次曾经來过一次的淳朴青年,而在四人簇拥之下的那个人,身穿一尘不染的白衣,面容清秀,脸上带着淡淡的温和笑意,双手洁白如玉,看上去更像是一名饱读诗书的学子,而非当今天下修行大派的主事人,

    这可是玄机阁阁主啊,与浩然观掌门,本派宫主并称为天下三大宗师,道法修为惊天,号称人间无敌的人物,两名迎客弟子心中暗自赞叹,眼看白冶石目光投过來温和一笑,连忙也回应了一个笑容,

    正等待间,只见一道人影快速从山顶奔下,每一次落地距离都有五六丈远,山势虽然不算如何陡峭,可如此疾奔之下也绝非易事,稍有不慎便会摔得骨断筋折,

    那道身影如闪电般來到几人面前,却是一名中年妇人,年纪看上去有四五十岁,岁月在脸上流下了几条皱纹,身形却依然矫健,

    她一抬头看到面前几人,疾奔的身形骤然止住,冷冷的看了白冶石几眼,脸上沒有一丝笑意地道:“白阁主,宫主请您进去,”冷冰冰的语气中含着几分敌视之意,

    白冶石还未开口,庄薄一已经怒道:“敬月琴,注意你的口气,玄机阁阁主亲自前來拜访齐宫主,可她竟然不肯下山迎接,未免太不懂礼数了吧,”

    敬月琴下巴微微向上一扬,冷冷道:“若是來得是贵客,本派自然以礼相待,可要是恶客盈门,老婆子不把你们赶出去已经算是看在你们玄机阁千年名声的面子上了,”

    “放肆,”庄薄一暴喝一声,震得在场众人耳鼓发麻,山谷中嗡嗡回响,他向前迈出一步,重重踏在地面上,青石地面顿时留下了一只一寸多深的脚印,随着双目一瞪,身上涌出一股仿若虎啸山林般的骇人气势,空中陡然刮起來一股狂风,

    敬月琴闷哼了一声,不闪不避,衣衫猎猎飞扬,身形却如同海面上迎向风浪的一块礁石一般纹丝不动,喝道:“庄薄一,你还敢在此地撒野吗,來來,老婆子今日领教一下你这几十年有沒有长进,”

    两人都是脾气暴烈之人,才一见面便已经是剑拔弩张之势,

    庄薄一脸色通红,拳头攥得咯咯响,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后面白冶石柔声道:“师兄,且退下吧,”

    这一句话轻柔如风,毫无威势,可庄薄一却是脸色一变,立刻收敛了气势,默然退到了一边,只是他心中怒意未消,两只眼还是死死地盯住敬月琴不放,

    敬月琴却是连正眼都不再看庄薄一一眼,扭头看着白冶石,冷冷笑了一声,道:“怎么,白阁主这是准备替你师兄出头了,”

    白冶石脸上丝毫不见怒意,轻柔笑道:“敬师姐,几十年不见,你这脾气倒是丝毫未变,”

    敬月琴道:“老婆子的脾气一辈子也改不掉了,倒是你啊,现在都是天下第一高手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屁孩了,”语气中仍然有无法抑制的怒意,只是却也多了几分怅然之意,微微顿了顿,接着道:“好了,悦品让你们上去呢,”

    白冶石微笑拱手道:“有劳敬师姐头前带路了,”

    玄机阁五人近在这中年妇人后面,一步步向着山顶走,庄薄一仍然是满脸怒意,丝毫不加掩饰,可王钊却是心中一阵乱跳,想到再过一会就会见到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紧张之下竟然额头微微渗出汗來,

    庄薄一扭头看了一眼他这番患得患失的模样,怒意更甚,只是阁主在前面,自己不便发作,只得将头扭向另外一边,呼呼的喘气,

    这一路上來來回回倒是遇上了几批慧芜宫弟子,有男有女,纷纷向着一干人等投來好奇的目光,只是这敬月琴在慧芜宫身份高资格老,火气又大,众人也不敢开口询问,不知这一干人是何等人物,

    几人上到山顶,进入宫舍中,來到正殿之外,敬月琴道:“好了,悦品在里面等着呢,快点进去吧,”

    白冶石微微点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庄薄一紧跟着要进去,却被敬月琴伸手一拦,道:“宫主未曾召唤,谁允许你进去了,”

    庄薄一一愣,随即怒道:“难道还要我在外面站着等,”

    “站着等有如何,难道还要老婆子让人给你搬一把椅子坐下不成,”敬月琴的声音比他还要大,

    庄薄一脸上怒意升起,还未说话,只听门内传出白冶石的声音:“师兄,你且在外面等片刻,不必进來,”

    敬月琴哼了一声,眼眉向上一挑,嘲弄的看着庄薄一,

    庄薄一一腔怒意发泄不出,恨得头上花白头发无风自动,勉强将怒意压下去,倒剪双手站在门外,脸上如同黑锅底一般,

    王钊眼看庄薄一如此恼怒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抬头只见院落中有一张石桌几个石凳,小声道:“师伯,不如咱们去那边坐着等吧,”

    庄薄一本來就肚子里有气,王钊这一下正撞在他枪口上,立刻怒声道:“要坐你自己去坐,”

    王钊吃着一呛,知道自己是遭了无妄之灾,心中倒是也不介意,可是脸上神色也不免有些尴尬,一旁敬月琴却哈的笑了出來,道:“小子,你自己去坐着吧,这天底下就是有些人不知好人心,你好心让他去坐着,他反而以为你不是好人,庄薄一,你愿意在门口站着也沒人拦你,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沒过年便请了尊门神守门呢,”

    这敬月琴的一张嘴真是不肯饶人,庄薄一气得重重的喘了几口气,蹬蹬蹬的迈着步子走到石桌旁坐下,两只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房门,一点都不肯挪开,

    王钊也紧跟着他坐到了桌旁,只是表现地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正想寻个机会问一问程碧媛的消息,忽然旁边人影一闪,一个声音惊喜道:“王大哥,你也來了,”

    王钊扭头一看,立刻起身喜道:“顾兄弟,白前辈,你们两位何时來的,”

    顾临凡和白少飞两人快步上前,与王钊见礼,三人都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这一见面自然显得亲切,

    王钊向白少飞施礼道:“白前辈,多日不见,您伤势可全好了,”

    “废话,这么长时间再不好,我这人不就废了,”白少飞佯怒道,伸手拍了拍王钊肩头:“我听临凡说起你们玄机阁的事情了,这一站损失惨重,可惜我沒有赶上,否则定然狠狠杀几名妖族才好,”

    三人一番寒暄,一旁的庄薄一却是脸上冷淡,面对顾临凡和白少飞的问候也只是略微拱了拱手,扭过头去继续死死地盯住殿门,

    白冶石推门进去,只见装饰华丽的殿中此时空荡荡的,正中却有一张椅子,齐悦品端坐在上面,目光冷冷的看着自己,

    齐悦品身量娇小,坐在这么一张宽大的椅子中,空出好大的空档,她一身鲜红的衣裙如同肆意燃烧的火焰,衬得肌肤雪白,脸上神色却沒有往日傲意,显出一份安静柔和之意,几乎与平日里形象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一般,

    白冶石的目光在齐悦品脸上停留了片刻,柔和的笑了一下,迈步走到旁边的桌旁坐下,背脊挺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偌大的殿中沒有一丝声响,两人就这般静静坐着,不发一言,不动一下,辉煌的灯烛轻轻闪动,帘子上一串串水晶石折射出七色光彩,

    良久之后,只听齐悦品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这些年來,你还好吗,”声音柔和,全无平日的肆意,

    “我很好,”白冶石道,

    两人之间只是说了这一句,便又重新陷入寂静中,又过了片刻,齐悦品再次道:“桌上的茶是今年新采的碧叶清濛,你可以尝一尝,”

    白冶石的目光微微垂下,看着面前这一杯茶,淡绿颜色的茶水中,几片青绿色的细小叶子轻轻旋动,腾起一层柔和的水雾,袅袅升起,飘入鼻中,是一股熟悉的清香味道,一杯茶,水注七分,茶叶三片,与自己在玄机阁中常喝的茶沒有一点区别,

    轻轻捧起茶杯,含了一口茶水入口,温和的汁液在唇齿间流淌,香气中透着几分微微苦意,

    齐悦品看着白冶石细细的品着茶,不自觉的脸上现出几分柔和的笑意,也同样的将面前茶杯捧起,若是细看之下,便可以发现两人的动作几乎是一模一样,甚至连脸色沉醉享受的神色都极为相似,

    一杯茶饮尽,齐悦品脸上神色生动了许多,仿佛有一股勃勃生机从身躯中散出來,笑道:“听说前几日妖族围攻了玄机阁,若是方便的话,不知你能不能将整件事情的经过给我说一说,”

    白冶石微微点头,放下茶杯,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开口,

    齐悦品刚刚听顾临凡已经说了一遍,此时却好像是第一次听到整件事情一样,脸上含着微微笑意,静静的倾听,中间沒有说一句话一个字,目光却始终温柔的落在白冶石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