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晚。
霜气未到,满林染红。
料峭的冷影之中,隐隐见到一嶙峋的瘦亭,在松柏修竹的掩映之中。
周匝有牡丹盛开,红的,黄的,粉的,都是含包怒放,香气茵茵。
公子哥打扮的阎公子头戴银冠,身披锦衣,手中摇着折扇,足下木屐,踏着青石小路,咄咄的声音,惊起栖息的山鸟,然后扑棱着翅膀飞走。
阎公子一步三摇,走到小亭前。
他看了一眼上面的匾,金灿灿的三个字,听海亭。
“人在山中,还要听海,”
阎公子用手拍打着折扇,笑道,“有趣。”
话音一落,门户一开。
澄明的月光自外到内,照进里面,可以看到,正中央的香案后有一尊佛相,三首六臂,每首
都生着三只金灿灿的眸子,二臂合掌,余下的四个手臂拿着莲花、火轮、剑杵、简槊并日月轮火焰之属。
佛相没有披袈裟,而是穿着一件虎皮裙,身上还缠绕着一条水桶粗的大蟒蛇,蛇信子吐着,非常吓人。
这个佛相,给人的不是一般的慈眉善目,而是给人一种恐怖和可怕,让人一看,就心有畏惧。
心有畏惧,手脚麻烦。
越看,越可怕。
阎公子却不会在意,他静静地站在佛相之下,看着佛相,和佛相的眸子对视,和毒蛇的眸子对视,一动不动。
阎公子看着佛相和蛇,身上弥漫着难以的气机。
在同时,自佛相和蛇的身上也弥漫着一种气机,似烟,似云,似雾气,漂浮过来,不停地聚集,充塞于四下。
在其中,似乎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不知道过了多久,香案后的佛相如同活过来一样,他缓缓升高,坐在盘踞的大蛇之上,金灿灿的佛光,给人一种神圣的感觉。
“哈哈,”
阎公子大笑,用手指点着,道,“想不到道友真的是精通佛魔两道的神通,这一手文殊忿怒相是似模似样,不在佛门的老和尚之下。”
“立地成佛,自然成魔。”
佛相口中发出宏大的声音,非常的清亮,道,“佛魔本是一念之间,如同阴阳的两面,正是这样,本尊当年才弃佛成魔,贯通佛魔之道理,再上一个层次。”
“嘿嘿,”
阎公子摇着折扇,对佛相所说之话嗤之以鼻,道,“还佛魔阴阳,这只是佛门拔高自己的自吹自擂之言,也就是你能相信。在这一方宇宙中,我们都明白,魔无论是出现的历史,还是其蕴含的规则道理,都曾远远在佛门之上。要不是某个纪元中佛门侥幸成了主角,度化了不少大魔入了佛门,导致魔道出现断层,现在的局面如何,未曾可知。”
“佛道魔道,都是我道。”
佛相的声音变得冷漠,坚定不移,然后重重的佛光退去,化为一个高冠青年人,眸子幽深,似是深不见底的枯井,里面氤氲着各种各样的魔光,不停地变化升腾。
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身后是万千的魔念盘旋,发出蛇叫。
眼前之人,是名副其实的大魔。
“契克,”
阎公子能够找来,是因为两人算是旧相识,打过不少的交道,他直接叫大魔的名字,道,“你没事来这里干什么?要知道,你以前可斩杀了不少玄门之人炼制法宝,要是让他们发现了,你可会糟糕了。”
“玄门大戏,我怎么能缺席,”
契克大摇大摆,神态轻松,道,“过来看了看,真的是藏龙卧虎,不愧是占据了诸多纪元的主角。”
“哦。”
阎公子不置可否,颇有一种风淡云轻。
“阎公子,你也别自傲。”
大魔契克冷哼一声,对阎公子,道,“我可是见到了太玄门的人,携带着造化封魔剑,你虽然是幽冥之人,但造化封魔剑之威,想必也知道。”
“造化封魔剑,”
阎公子不羁的笑容敛去,眉宇间有了三分沉凝,道,“这柄神剑出世了?”
“不错。”
契克对此没有隐瞒,道,“我的一道天魔念附身之人就是被这柄神剑一剑斩杀的,果然是鼎鼎大名,杀伐之力不可阻挡。”
“造化封魔剑,”
阎公子念叨一句,眸中的阴戾之色渐去,取而代之的是如烈焰一般的光辉,道,“契克兄可有意,我们联手之手,夺下此柄神剑。”
阎公子双目中的光轮越来越盛,像是日月悬空,道,“你也知道,造化封魔剑无数岁月来不知道斩杀了多少大妖大魔大鬼大怪,很多的意志被封印在里面,我们夺取之后,用来参悟,突破现在的境界水到渠成。”
“你真是不小的胆子,”
契克微微一愣,神情凝重,道,“造化封魔剑的主人每一代都不同凡响,要是真被我们杀人夺剑,太玄门岂不是要发疯了?”
太玄门在诸天中威名赫赫,是最为顶尖的势力之一,他们要是真的发动起来,想一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阎公子并不在意,道,“富贵险中求,趁着现在造化封魔剑之主还未成长起来,我们可以尽快下手,不然的话,真等他成为诸天中的顶尖人物,手持神剑,我等都得退避三舍。”
“再说了,”
阎公子目中有冷意,道,“太玄门又怎么了?这无数年来,不知道多少太玄门的弟子被人击杀,就是造化封魔剑都曾经被人掠夺遗落到外面,后来才会被追回的。”
“我们做事,何必考虑太多?”
阎公子底气十足,表明不惧太玄门。
“你说的未尝没有道理。”
契克当年由佛入魔,同样是胆大包天的人物,他念头一转,道,“只是要杀人夺剑,我们可能要动用真身,现在可是玄门之人聚集,不太好办。”
“玄门确实是卧虎藏龙。”
阎公子这段时间不停地走动,了解到详情,直接道,“可惜的是,玄门的内斗也是有名的,他们争来争去,矛盾多的很,没有力压群雄的人物,乱的一麻团。”
“他们纷纷扰扰,岂能有功夫管我们?”
“不错,”
契克大魔笑了,大袖摇摆,道,“玄门之人习惯于争权夺利,在条条框框的规矩中争锋,弄得跟官场的人似的,他们不相互拆台就不错,肯定无法联手。只要无法联手,我们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两人哈哈大笑,却没有感应到,一种无形的波动散发过来,冥冥之中的杀机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