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前。
烟水平开,冷光满树。
蝉音鹤唳连绵成一片,弥漫在四下。
正在此时,东海涌来红霞,红彤彤的,大若丹,明似焰,倏尔下坠,落在繁枝疏叶之上,团团簇簇,如同灯火。
光和影交织,斑驳出不同的画面,层叠摇曳。
少顷,火焰明光上,有赤金篆文冒出,像是大小不一的神柱,再自上面激射出千千百百的光线,似实还虚,堂堂正正,正大光明。
所有的光线,开始汇聚,然后交织成天网,向四面八方扩散。
扩散,扩散,再扩散。
伴随着扩散的动作,还有玄妙的天音响彻,叮叮当当。
舒彤一身红裙,像是秋日山中向晚的枫叶,凄美可人,她微微抬起头,玉颜上映着光,非常清冷。
她看着满天在延伸的半透明的天网,看上去面无表情,实则是非常不爽。
不仅是舒彤,在山门前的所有隐月宙极门的弟子们,现在都是神情郁郁,闷闷不乐。
原因很简单,现在的景象,正是镇海神针在投放力量。
要知道,镇海神针是天庭在东荒的锲子,有镇海神针的力量布满过来,以后隐月宙极门要行动就会麻烦很多。
好一会,只听天地间传来一声清亮的龙吟,天网的色彩由浓转淡,到最后,隐于时空中,半点不见。
可是一种秩序,井井然有条的波动弥漫,真实存在。
李兰梦目光一冷,知道这是镇海神针的力量已经扎根,他转过身,面向九耀神舟,对上面的八仙道,“我等就不打搅八位泛舟东荒的雅趣了。”
说完之后,李兰梦大袖一摆,招呼门人,往回走,只听轰隆一声,山门关闭,整个四下郁郁沉沉,只有松涛柏浪,扑面而来。
“呵呵,”
钟道人立在舟头,摇着大蒲扇,乐呵呵地笑,他当然知道宙极门人心中的不愉快,但并不在意,而是对身旁的人道,“此间事了,我们走吧。”
“好。”
吕纯阳答应一声,手中一拨法剑,耀耀如秋水般的光晕升腾,投入到雷池中,下一刻,九日横空,拔地而起,离开宙极门山门,拖曳毫光而去。
九日横空,紫青垂照,声势浩大,惊动四方。
天籁台。
层峦高崖,奇松横斜。
树根夭矫如龙蛇,盘根错节,倒影在清清亮亮的溪水中,姿态万千,不可名状。
风飒飒吹来,有呜咽之音。
李兰梦换了一身白衣,坐在云榻上,晴绿照入眉宇,有一种少有的深沉。
只见他曲指如笔,在金灿灿的纸张上划过,一个接一个的文字出现,铁钩银画,非常有风骨。
李兰梦写的飞快,不多时,纸张上已经是密密麻麻。
这个时候,香气袭人,玉佩清音,舒彤从外面进来,看到这一幕,微微一愣,问道,“师兄,你在干什么?”
李兰梦抬起头,答道,“我将今日的原委,还有斗法的经过,都写下来,准备递给玄门同道,让他们有个准备。”
“知己知彼是好的。”
舒彤先是表示赞同,她敛衽入座,清丽似红莲花,黛眉又皱起,道,“只是通过交手,我发现上洞八仙真的是名不虚传。”
舒彤把玩着手中烟生石,冷润的触感在指尖丝丝缕缕缠绕,道,“即使是八仙之中最负盛名的钟大仙,吕道人,铁拐李三人不出手,其他人恐怕也不是玄门在东荒的同道能够比拟的。”
她仔细思考,缓慢说话,道,“真的,比如和我交手的何仙姑,我败得是无话可说,根本摸不到对方的底子。”
“上洞八仙是厉害,难怪是被人许以天仙之姿。”
李兰梦和蓝采和交手后,也觉得对方的破迷证道十二玄玄深不可测,但他有不同的意见道,“不过我相信,我们各大玄门在东荒的人也不是没有抵挡之力。”
李兰梦已经将信写完,折叠之后,吹一口气,金灿灿的纸张滴溜溜一转,化为一只丹顶仙鹤,清唳一声,上了云天,消失不见。
做完这个,李兰梦看着山中的松林绿萝,溪水潺潺,道,“前一段时间不是听到消息,太冥宫的陈岩联合几个宗门,大破天庭和水族大军。根据传来的消息,陈岩和栖宁郡主两人展露出的实力,都是窥见道果,拥有世界之力。”
舒彤听了,美目一亮,道,“对,我也听说了,太冥宫的陈岩和真法派的栖宁郡主已经是半步天仙。”
舒彤想到高兴处,自云榻上起身,裙裾曳地,走来走去,妙音绕身,喃喃道,“真法派的栖宁郡主,我是听过她的大名,确实是超卓人物。她能够得世界之力,非同小可。”
“而太冥宫的陈岩,虽然以前默默无闻,但能够在玄门联合中占据主导,还能压下栖宁郡主一头,可想而知,更是不同凡响。”
“或许这次能够阻击上洞八仙的,只有他们两个了。”
李兰梦坐的稳稳当当,看着天色,道,“我们各派之中,也是藏龙卧虎,未尝没有像陈岩这样突然崛起的人物,这个时候,正是沧海横流,显出英雄本色。”
“希望是这样的吧。”
舒彤对这个不太抱希望,能出陈岩一个就不错了。
接下来,并没有像李兰梦所想的那样,有人能够出来,力缆狂澜,而是上洞八仙驾驭着九日神舟,横行在东荒之地。
所到之处,经过几乎和在宙极门前一样,交流,切磋,胜出一筹,然后镇海神针的力量接引而去,布置天罗地网。
浩浩荡荡,摧拉枯朽。
没有任何一个势力,任何一个宗门,能够抵挡住九日神舟的推进。
这样的结果,令天庭和东荒的水族是大喜过望,他们纷纷动作起来,简直是张牙舞爪,声势大涨,一刻不停地进行布置阵法,往日受挫的情绪一扫而空。
与之相反,原本在东荒中蓬勃发展的玄门各派受到打压,声势受挫。
在同时,九日神舟继续向前,钟道人站在法舟上,打量左右,道,“是要有硬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