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
云影横斜在晶光上,澄明如澈。
重重叠叠的晕轮里,依稀见到一架飞舟,其上悬挂羊角宝灯,细细密密,如同珠联。
再仔细看,周匝天兵天将,脚踏云筏,各持兵刃,气象万千。
张太头戴银冠,身披法衣,眉目疏朗,在他的眼中,上林地气机冲霄,莲花盛开之后,依然挡不住黑云压顶,煞气翻腾。
他手持玉如意,其上水火交射,凝有三尺,自生玄音,开口道,“天上仙府是真不走运,妖魔鬼怪横行啊。”
敖不群金盔金甲,手提方天画戟,英姿勃发,朗声答道,“要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径直来上林地。”
“不错。”
张太面上带笑,法衣飒飒,道,“玄门仙道的人可是防备我们防备地紧,我们也只能趁虚而入。”
叮当,叮当,叮当,
正在此时,只听编钟之声大作,远远传来,在空谷中回应,有金石之音,倏尔之后,一道虹桥自上林地激射而出,团团簇簇的莲花在上面盛开,香气馥馥,沁人心肺。
于慈明领着众人,缓步而来,在桥上站定,神情沉凝,稽首道,“可是天庭和水族的道友在外?”
张太手一抬,珠帘层层上卷,挂在月牙弯钩上,天光照在他的面容上,给人印象深刻,道,“在下张太,和十九太子敖不群,前来拜访天上仙府的得道全真。”
“张太,”
于慈明看着眼前之人,他当然没有听过张太,不知道是谁,但能够感应到一种煊赫宏大的气机在对方身上盘踞。
这种气息,浩大如日月,不可思议,虽然只有一缕,但依然惊天动地。
原因很简单,其代表的是天庭的威势。
“是天庭的使者。”
于慈明很清楚,这样的气机不是来自于对方本身,而是代表着天庭的权柄。
“走吧。”
于慈明神情凝重了少许,大袖一摆,道,“你们随我来,去见一见纪师兄。”
“好。”
张太点点头,吩咐身边的人在外面等候,他和敖不群两人踏上虹桥,向上林地行去。
不多时,两人抵达开山亭。
只见曲水横斜,枝头蟠曲,桃花片片在上。
红的,白的,粉的,团团簇簇。
纪文章负手而立,气度沉凝,身上的气机浩瀚若烟海。
张太和敖不群见了,都是一凛,这群玄门仙道的人物,真的都不是平凡之辈,个个了不得啊。
“两位请坐。”
纪文章神情冷漠,摆手招呼两人入座,没有任何的寒暄,开门见山,问道,“两位万里迢迢而来所为何事?”
张太咳嗽一声,组织语言,开口道,“我们见上林地妖魔横生,而贵宗人手不足。”
纪文章眉头皱起,面容不好看,道,“直接说来意。”
“好吧。”
张太坐直身子,直截了当地道,“我们可以助道友一臂之力,剿灭妖魔鬼怪,还上林地一个安宁。”
纪文章心中冷笑,他才不相信对方有这样的好心,道,“有什么条件?”
张太笑了笑,很从容地道,“不会让贵宗损失什么,只有你们将镇海神针的光辉引入,任何的妖魔鬼怪都交给我们,一一绞杀。”
‘放镇海神针的光辉入上林地?’
纪文章勃然变色,大袖一摆,断然拒绝,道,“这绝不可能。”
像镇海神针这样的法宝,拥有无量之威能。
只要进入上林地,就好像触角一样,延伸到任何的时空,反客为主。
到时候,天上仙府就不再是上林地的主人,而成了租客。
敖不群想了想,突然插口,道,“纪仙长,眼光何不放得长一点,只要上林地平定,在我们帮助下,还可以将其他玄门仙道的地盘拿下。到时候,纪仙长就是玄门仙道在东荒的旗帜人物,说一不二,何等风光。”
纪文章听了此话,蓦然转过头,盯着敖不群,目光中满是冰冷,没有任何的生机。
森然,冷漠,非常惊人。
即使是敖不群这样的修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说不出话来。
“井底之蛙。”
纪文章声音不大,但沉沉如鼓点,有着深沉的威势,道,“你以为我们天上仙府是什么,你以为我纪文章是什么,会和你们勾结而攻伐玄门同道?”
“不知所谓!”
“要不是看在不斩来使的份上,今天就让你血溅三尺。”
“来人啊。”
纪文章呼唤一声,立刻有羽衣高冠的天上仙府弟子从外面进来,垂手而立,他看了一眼,直接吩咐道,“送他们两人出去,以后我们上林地不欢迎这样的客人。”
“两位,跟我们走吧。”
天上仙府的门人弟子见自家师兄这么吩咐,马上上前,毫不客气地驱赶。
“那就告辞了。”
张太城府很深,被这样的对待似乎也没有动怒,面上带着笑容,和纪文章又行了一礼,才和面色铁青的敖不群一起,走出阁楼。
“真是岂有此理。”
待张太和敖不群的背影消失不见后,纪文章还是怒气勃发,周匝雷霆滚滚,威势无双。
于慈明走过来,安慰道,“师兄,他们这群井底之蛙,或许和普通的小门小宗的修士或者散修打交道惯了,才会有这样的认知。”
纪文章敛去心头的怒气,点点头,道,“无知之辈怎么会知道无上大教的意义?”
顿了顿,纪文章从云榻上起身,踱步到窗前,道,“这次天庭和水族来人,也是看到我们上林地局面恶劣才想趁虚而入。”
说到这个,他语气不好,道,“师弟,落后就要挨打,我们要从自身做起。”
“我明白。”
于慈明点点头,他敢确信,像是天庭和水族肯定不会找上幽云罗域,因为幽云罗域基本稳定,没有所求,无欲则刚啊。
到了外面,进入法舟,敖不群也爆发了,怒火冲天,他是天仙的十九子,年少得意,何时被这样对待,吼道,“这个纪文章真是不识抬举。”
张太摇摇头,从从容容地在云榻上坐下,周匝是松柏青青,道,“不群兄,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