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府门不多远.青音便赶上來问道：“雪婴.乐大人他怎么样了.”
我心不在焉回答道: “患了风寒.过几日便好了.”
“哎.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察觉青音拿胳膊肘捅了捅我.我游离的魂魄才回來.心事重重地说道：“沒怎么.走吧.”
“对了青音姐姐.我明天要离开穆府.过一阵子······等过一阵子再回來.你也不用再陪着我了.”
“你要离开穆府.去哪儿.”青音突然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思索着该怎样告诉她我即将要去做的事.实话实说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有点事要去找一个朋友.他不在王城里.所以这一趟可能有点久.”
“你一个人.”
“还有人陪我.”
青音忽然捉住我的手臂问道：“你在王城里认识的人有几个.两只手也能数出來.倒是谁与你一起去.”
“沒人我和宝宝两个自个儿去也可以.我不也是这么來的王城吗.青音姐姐.你别为我担心了.我又不是去上刀山.”我反手握住青音的手说.
“可是公子让我保护你.你要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去.”
“哎呀.不用这么麻烦······”
听我不想让她陪同.青音突然撒手道：“那也行.你就乖乖待在穆府里.等公子回來了你与他说.若公子答应你走.我便不阻挠你.”
我心想这人脾气倒是与我如出一辙.一样的倔.料想此事怎好等到穆苏回來了再做.那样势必会多生端故.走不走得成都还是个问題.我就是要在穆苏不在的时候去妖界.找凤九霄查探爷爷的下落.
我自知情势不容我决定得了.遂依言先稳住青音.便与她说由她陪同着便可.大不了多买一份保险.待下來后再思权宜之计.
及至夜幕降临.如墨的天边渐渐升起几颗璀璨的星子.沒有月亮.此时此刻便再好不过.我屋内燃起的灯火不到半个时辰便熄了.妙陶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将门掩好了才离开.我不能让她与我去冒险.所以根本沒打算告诉她我要离开.她也只是像平常一样.待我熄灯睡下便回自己的住处了.
等过了一阵子后.听着院子风声微微.我才悄悄摸黑爬起來收拾好一切.准备留书一封给青音就此离开.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凡人.即便一身武艺也还是一个凡人而已.灵姬护我一个还好.再加上个青音恐难应付得过來.我虽不晓得灵姬的道行究竟有多深.但凭那日桃花箐一遇.我猜想着也该是不浅的.灵姬说她是奉凤九霄的命來护我周全.莫不是她也是妖界中人.不若千日谷其他的妖.那么此番去妖界该是沒有太大的问題.就更不能让青音跟着去了.
快速留下一封书信放在枕边.等明日妙陶过來时便可瞧见.自然青音也会知道了.我启门走了出去.唤來灵姬趁着夜色带着宝宝离开了穆府.
“怎么样.伏妖索你可是去要到了.”灵姬问道.
我摇了摇头.“师父哥哥说他沒有伏妖索.灵姬.你是不是在骗我.”
今日与乐凌轩讨要伏妖索时.非但沒有要着法器.反倒惹怒了师父.他是一个人.一个大夫.又怎么会有伏妖索这种东西呢.只是不晓得.如今他又该如何瞧我了.
灵姬像早有所料一般.沒有半点惊讶或是心虚.“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此番去妖界之路.路途艰难你我难以预测.也罢.沒有伏妖索.你那里不还有妖王的诛妖么.见诛妖者.如妖王亲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真的能顺利进入妖界.找到凤九霄吗.穆苏哥哥他.他为什么要放火毁了千日谷.为什么要杀爷爷.又为什么留着我.难道.人妖真的殊途吗.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爷爷.你到底在哪里啊.雪儿想你了.雪儿想回家.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越墙而走.不多时脚下的穆府宅院便渐行渐远的消失在了视野之中.灵姬腾云的本事还不是很好.再带上我已是负累不消.而宝宝还是个刚化人形的小妖.自然不会这本事.也得灵姬照顾着.
“你带上这小狼崽子做什么.他不添乱我就万幸了.”灵姬如是说着.
“宝宝他很乖.不会添麻烦.我与他从未分开过.这次自然也不能舍开他.何况.他是妖.在妖界或许比待在人间更安全.他也懂得自保.他这么小也不会有谁打他什么主意.”我挎了只布袋.将宝宝兜在里面.双手则紧紧地趴在灵姬的肩头.脚下是她桃枝化作的一柄长剑.窄窄的悬在空中.
耳边风声呼啸.说出的话很快被湮沒在风中.我瑟瑟发抖的有些不敢睁眼.从未这般凌空而飞过.即使不是在云端深处.不那么高.也是怕的.
“愚昧.”灵姬低沉怪责了一声.
“先找处地方休息一下.等明日天亮我们再出发.”
所谓妖界.并非若天下诸国一般.分疆而守.而是就在这人间.或许就在这里的每个角落.也就是妖界与人界.两个世界的时空相互重叠着.又不完全归于一体.两方皆察觉不到对方的所在.而连通两地的也有着特定的通道.非此通道者.不可越界.不能越界.这也便是所谓的妖界大门所在之处.
“灵姬.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你不是说妖界就在这人界之中吗.”见灵姬迟迟不曾有落地之意.我不由得问道.
灵姬未答我.朝下空遥遥远望着.喜出望外地说道：“到了.”
“抓紧我.我们这就下去.”
说罢便御剑俯冲而下.惯性所致使我险些掉下去.连忙死死拽着灵姬.布袋里宝宝方露出脑袋望了望.紧接着便惊吓缩了回去.只觉着他正瑟瑟发抖.
离地面一尺多高时.脚下的剑脩忽停住了不动.灵姬领先跳下.我也赶紧随她跳下.因为不熟练而不由脚下趔趄.我抖了抖衣裳.看着眼前仿若天河高悬的水面.里面惊涛骇浪.海风刮起阵阵波涛汹涌之势仿佛就要决堤.
这里······就是妖界大门所在.
四周岩石交叠.一些较小的石头稀疏的分散在一块块整块的大岩石旁.除开此外.红褐色的岩石一块块看似相毗相邻.却是凹凸不平的一整块.形成了一面巨大的崖.而崖上.便是那惊涛拍浪.汹涌不息的滚滚波涛.远远看着便像是要奔腾而出倾泻而下一般.立着地面有着不小的距离.我止不住有些畏惧.还不曾见过如此番的自然形成的景象.回头才发现身后翠竹葳蕤.俨然是一派葱茏的竹林.寻不着道儿.
我看了眼灵姬.见她面带笑意的脸顷刻间变得严肃地看向我说道：“那天河水后便是入界的去路.我们得翻过这道千尺崖.找到入口.”
身后的竹林里风声阵阵.灵姬的衣裙被吹得飘舞不定.
“千尺崖.这怎么翻过去.”眼前的崖壁虽是凹凸起伏.然可以用作借力的地方去甚少.且各处凸出來的平台都相隔甚远.若是徒手攀爬的话.根本连下手的地方都难找到.
灵姬斜眼瞥了我一道.转身看向身后的竹林.随即摆开阵势.双手翻动施法布下一个妖术.便听见竹林草丛间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便有一根根还不到小手指般大小的藤蔓颤颤蹿了出來.
这是她惯用的妖法.此前在千日谷的桃花箐里.她便是用这招将我和穆苏险些困住的.我随即想到.她许是要用这藤蔓将我们带上去.只是.眼前的这些藤蔓却是太细了些.
“灵姬.你是想让这些藤蔓长到千尺崖顶.再由它们将我们带上去吗.这些藤蔓能经得住我们的重量吗.会不会太细了.”
便见她手指在空中曼妙舞动.紧接着又是一个术法结出.纤细的藤蔓随即聚拢在一块儿.互相缠绕螺旋而进.犹如搓麻绳一般拧成了较原來粗上几倍的一股.
“你先在这儿待着.我上去看能不能用这藤蔓够着崖顶.”说罢便御剑而起.向崖顶飞去.
灵姬的妖力不足强大.可以御剑凌空那般高.又是我两人一起.所以只能到达半空中.再施法控制手中的藤蔓极速生长.盘曲缠绕住接近崖顶的一块岩石.接着藤蔓牵拉上去.
长长的藤蔓垂在崖边.灵姬飞身而下说道：“好了.一会儿你抓紧我.”
“嗯.”我点点头.本想说小心点.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了下去.毕竟.她曾经还想伤害我和穆苏來着.就算是凤九霄派她來保护我的.那也不能抹灭她曾经做过的事.
灵姬再次御剑.我跳上剑.腰间布袋里的宝宝方察觉着安全露出头來.见着又要飞.不由得“卟噔”一下又缩了回去.我能感觉到.脚下的剑已经沒有先前的飞得稳.有些摇晃.也不如先前飞得高.及至垂下的藤蔓一端.灵姬一把握住.
“抱紧我.”话音刚落.脚下的剑便“嗖”的收了回去.
我紧了紧手中的力道.丝毫不敢松懈.从崖顶不停有散碎的石块落下.而身下是万丈深渊.